《订婚宴，陆总偷偷勾她尾指》 第1章 缠在一起 尾指勾缠，踝链为锁，许你恣意交欢——题记 【屁股好痛！】 【陆少，今晚可不可以不要嘛？】 陆野眼眸扫过微信，薄唇咬着烟，勾起一抹弧度。 大清早的，拍个戏整得像十八禁。 【我看你是屁股痒。】 【这场戏不能再推，今晚拍完。】 回复完语音，陆野掐灭香烟，随手扯了一条领带。 还没戴上，被一双嫩白的小手截走，“今天要搭蓝色，我来吧。” 陆野任她摆弄，习惯被她伺候更衣。 订婚后，应家里的要求，他们同居两年了。 除了不让他碰，陆野对她的温顺乖巧、事无巨细，挑不出一点毛病。 圈里都说，顾言爱陆野爱得不行。 不出意外，陆野看着她又开启了顾.婆妈.言模式： “早餐没空吃，就给你装食盒，带去公司吃吧。” “天气预报有雨，记得带伞，我放门口了。” “你感冒还没好，晚上应酬别喝酒了。” 陆野偏过头，松了松领带，“嗯”了一声。 “感冒药一天三顿……” “走了。”陆野几分不耐的打断，转身大步往外。 他对她一直这样，大概是，始终不太看得上。 陆野是京圈太子爷，五官英俊，无可挑剔，穿上定制的西服，整个人也是儒雅清离。 但顾言清楚，骨子里，他是个风流种，混不吝。 过了几秒，顾言兢兢业业的提醒，“餐盒记得带上啊。” 回应她的，是车子快速离开别墅的声音。 顾言转过身，开始收拾陆野的卧室。 突然看到给他准备的外套还挂在那里。 她急急忙忙的拿了衣服追出去。 “少奶奶，怎么了？”珍妈看她走得飞快，惊的，“哎哟，慢些！” 顾言追到门口，哪还有陆野的身影？ 她拿了钥匙，“珍妈，我去给陆野送外套，你把中午的牛腩炖上，他爱吃。” 顾言开车去追，皱着眉。 陆野可是金疙瘩，他没外套，感冒加重的话，明天回不去老宅，她逃不过陆家长辈的紧箍咒。 想想都头疼！ 一小时不到，抵达紫金传媒。 顾言在公司挂了空职的，是陆野的生活秘书，陆家给她开着工资交着社保，最高那档，这是她当初要求的。 结果一天班没上过，前台见到陆野的外套，还以为她是他家佣人，直接让她去办公室。 顾言敲了一下门，没回应。 她以为陆野不在，想着，进去放完衣服就走。 推门，办公室的一幕，让她的脚顿在半空。 男人倚着，一手横搭沙发，另一手按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的头。 可能有三秒吧，顾言决定进去，顺手关门。 “五分钟够吗？”她突然出声，站那儿看着，毫不避讳。 那边的两人被惊到，尤其女方吓得五官、四肢都在乱飞，不知道躲哪的样子。 听说上一个和陆少开房的女人，被顾言告到陆老爷子那儿后，直接消失了。 陆野睁开眼，抬眸看她，倒是冷静，只阴着脸，“谁让你进来的？” “你外套忘了。”顾言走过去。 陆野没接，抬眸轻讽，“你把外套换个成套，多应景。” 顾言看向那个女演员，“你出去，我跟你们副总有事谈。” “哪去？”陆野手腕将女人压回腿上。 他的办公室，让顾言说了算，面子往哪搁？ 抬眸，看着顾言，“什么事？” 顾言声音凉凉，“陆野，你说会改。” 陆野笑了。 “顾言，你一个冲喜的工具，真当自己是陆少奶奶了？哪来资格干涉我私生活？” “还有，豪门太太必修课——包容，你以后得习惯。” 顾言怔着。 当初，是老爷子钦点她，请她和陆野相亲，说八字合，利于陆氏昌盛。 京圈贵公子都爱玩，她知道。 但他保证过，顾言才答应订婚，慢慢培养感情。 这两年，在她和爷爷面前他换了个人，她天真的以为他收心了。 合着，演她？ 顾言看了自己身上的围裙都没来得及摘，再看看陆野满脸的风流散漫。 两年。 七百三十天。 喂了狗。 顾言看着他，“陆野，今天开始，咱俩分手，我不伺候了。” 陆野嗤然，订婚两年，她说了不知道几遍。 顾言离开时路过职工区，目光扫过某个工位，那个熟悉的餐盒。 她脚步突然转了方向，拿起那个餐盒，竟然又折回了办公室。 就在陆野不明所以的时候，顾言直接把粥举高。 泼下。 女演员被吓得从陆野身上跳下来，明智的先跑了。 “顾言！”陆野被糊一脸，恼了。 “我五点起来熬的粥，喂狗也轮不到你糟蹋。” 她脸上哪有往常的柔软？ 说完又摘下围裙砸到陆野脸上。 走出公司大楼，顾言一阵轻松。 今天订婚两周年，她本来想，今晚试着把自己交给陆野。 看来，豪门这碗饭啊，她还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两年的准少奶奶，都把她演技用尽了！ 坐上车，有些怅然。 哪怕照顾个禽兽，花了两年真诚，怎么也难过的。 晚上八点。 顾言抬脚进了久违的南都会所。 楼上某个包厢。 “陆少，嫂子在楼下喝酒？” 陆野顿了一下，想不出来顾言喝酒什么样子。 “早上分手了。”陆野随意的靠回椅背，“说了她两句重话。” 旁人笑，“那么乖，你舍得？” 陆野散漫的笑，“她自己会回来，都没隔夜不就追来查我岗了？” 每次都这样。 她根本离不开他。 夜逐渐深，不少目光往顾言身上黏。 娱乐圈出身的她，脸蛋和身材完胜当红顶流，可惜不肯被潜，定居十八线。 做了陆野两年的“老妈子”，今天她头一次穿压箱底的甜辣风，平时挽成一坨的长发自然散落。 又纯又欲。 南都老板贺白灼进门，见了她，顿了一下。 然后拨了个电话，“你侄媳妇怎么在我这儿喝酒？” “谁。”陆闻檀沉醇如许的嗓音，听起来温斯不欲。 “别装。”贺白灼啐了一句，“所以你改地方约？” 今晚本来在外面吃饭，结果临了，陆闻檀告诉他，在他的会所呢。 “小姑娘喝多了，你不管？”贺白灼挑眉。 “打她未婚夫来接。”陆闻檀毫无私情的调调。 得。 贺白灼去前台，座机打给陆野。 通知完，陆野没说来不来就挂了。 贺白灼转头再看向顾言， 人呢？ 他怕出事，准备过去找，路过走廊，那头一男一女几乎缠在一起。 那男人的侧影，分明就是陆闻檀。 贺白灼折回前台，刚出走廊，和下来找人的陆野撞上了，愣了一下。 第2章 第一次 贺白灼心里骂了句“造孽”，还是给陆野散了一支烟，余光瞥了一眼，发现走廊那头没人了。 才摆摆手，“我去忙了……找人是吧？陆少自个找找。” 这浑水，反正他趟不了。 顾言已经被男人抵在门后。 她本来去卫生间，看到靠在窗边抽烟的人，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 做不了陆野的妻子，做陆闻檀的太太，让陆野喊小婶，是什么感觉？ “做你女人……是什么感觉？”她走到陆闻檀跟前的开场白。 几乎下一秒，她就被带进这个没人的房间了。 “知道我谁？”男人抬起她的下巴。 房间里光线虽然暗，但足够看清近在咫尺的脸，剑雕斧凿，人神共愤。 她年少时画过的素描冲出脑海，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果然还是压不住悸动。 “小叔叔！”顾言吐气如兰，想睡他的意图一点都不掩饰。 恣意的称呼，和她平时规规矩矩相比，完全两个人，陆闻檀眸色见深。 “我尝尝。”顾言微醺的目光，盯着他的香烟和薄唇。 陆闻檀眉峰蹙了一下，“不好。” 他以为她说的是烟，甚至怕熏着她，取走烟蒂摁灭。 下一秒，顾言已经吻了他。 久无波澜的男人眉头轻轻跳动，垂眸睨着她，哑声带着几分意味，“陆野在外面。” 顾言先是没反应。 然后下意识的慌神，虽然和陆野分手了，但这种情况如果被发现，有嘴都说不清。 陆闻檀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变化，反而冷了脸，化被动为主动，突然重重的吻了她。 “嘭嘭嘭！”有人砸门。 砸的对面的门，说话的是陆野。 “顾言，我知道你在这里……”陆野混不吝的调子，“开门，小爷教你怎么玩。” 顾言终究是太嫩，一慌就推陆闻檀，“还不走？” 陆闻檀沉下脸，“我见不得人？” 他的吻不断，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顾言根本受不住，整个人软得不行，一次次往下掉，又一次次被陆闻檀捞起来，最后放在了玄关台上。 “笃笃笃！”敲门声突然响在耳边。 这次是他们这扇门。 顾言一颗心瞬间到了嗓子眼，双手抓着陆闻檀的领子，“陆闻檀……” 陆野那个人很疯，他那混不吝的调子，顾言就听出了他想弄死她。 “求我。”陆闻檀像是没听见，甚至故意指尖作乱。 顾言呼吸都颤抖着，她攀附他肩头，咬耳朵低低的说话。 男人喉结沉沉的滚动后，没再过分。 “笃……”门再次被敲响的瞬间。 打开了。 陆闻檀衣冠楚楚的，深沉如斯，“吵什么？” 陆野怔了怔，狐疑的看着他，“小叔？您怎么在这里？” 陆闻檀摘掉腕表，“我不能来？” 陆野知道这是贺白灼的地方，他常来。 “我找人。”陆野视线忍不住往里带。 陆闻檀目光暗暗的瞧着他，偏偏一个字都不说，甚至侧了个身，靠着门，把路给他让出来了。 他越是这样，陆野越是不敢擅闯。 别看这个小叔只比他大七八岁，但陆野知道“死”字怎么写，还是从他这里学的。 “看看？”陆闻檀面不改色，“不进去我关门了。” 陆野微微沉下气息，“小叔谈正事要紧，我不好打扰，您忙。” 陆闻檀“嗯”了一声，步入，反手关门。 关门的那一秒，顾言就被捞过去，劈头盖脸的吻。 “今晚陆野不会走。” 他好像知道陆野的心性，提醒她，现在出去就是自爆。 “那你还、唔！”顾言大气不敢。 唇畔被轻微撕咬，属于陆闻檀的惩戒，“做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越是有顾忌，陆闻檀好像越要，短短两分钟，未经世事的顾言已经招架不住。 她稍微推了一下身后的人，“我……第一次。” 他这个姿势，她哪受得了。 陆闻檀的动作明显顿住。 大概没想到跟了陆野两年的人竟…… 紧接着，所有克制彻底崩盘，把她单手抱起，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得迷乱。 以至于顾言被抵进床褥的时候，身子酥软得厉害。 但顾言一直咬着嘴唇，陆野好像真的没走。 “嘴唇松开。”陆闻檀却不断作恶，甚至低声诱她放开。 顾言气得，他一定故意的。 极致摧枯拉朽，弄得她到底是没忍得住声音。 顾言不清楚怎么结束的，梦里好像听到陆闻檀一声声的叫她言言，言言。 那么禁欲的嗓音，简单两个字，染透了荷尔蒙。 等第二天顾言睁开眼的时候，全身贯彻的酸痛。 这都不是骑马的事，骑大象了她？ 顾言茫然的看着出租屋天花板。 “yan yan。”男人醇厚的嗓音传来。 “嗯？”顾言下意识应了一声，朝阳台看过去。 见了陆闻檀。 却发现他是在打电话，略低头跟那边的人说话。 顾言大脑空了一瞬。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陆闻檀，他，侧脸温和。 顾言跟了陆野两年，周末必回陆家，和陆闻檀见了很多次，却从没见过他这神邸自下神坛的模样。 所以，他昨晚嘴里叫的yan yan是别人？ “醒了？” 陆闻檀收起手机，朝顾言看去。 顾言彻底清醒了，衣服都换好了，第一句就是： “对不起，我昨晚认错人了。” 喝酒是真的害人，她现在很后悔。 陆闻檀眸色肉眼可见的暗了一瞬。 继而，似是哂笑，“认成陆野？” 陆野都来串门过了，显然堵了她的话。 顾言抿唇，“我、我前男友。” 陆闻檀默。 “我喝多了，对不起。” 顾言不敢看他的眼睛，“反正彼此没吃亏，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 她胡乱的收拾了一下，拿了包和手机，“我有事先走，你自便。” 她能有什么事？ 说是陆野的秘书，实际专职老妈子，现在也罢工了。 顾言找到车，直接走。 心里憋得慌，在车上拨了华里里电话。 “宝？这个时间，你没去超市排队领鸡蛋？”华里里揶揄。 “我犯罪了。” “哦，支付宝密码给我？抽空我去牢里看你……” “把陆闻檀睡了。” 华里里慢悠悠，“可算破处了，技术怎么样？……” “几次”还没问出来，突然安静两秒。 “谁！？” “陆闻檀。” 华里里那边握了七八棵草，“对不起陆太太，我刚刚声音大了点，我能当伴娘吗？” 顾言正色，“陆闻檀知道我住哪，这几天我想去你那蹭。” 华里里严肃了起来，“怎么了？他不负责？” 顾言吸了口气，“不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华里里担心起来，“那就是你躲他？你和陆野都分了，睡陆闻檀不正好？直接做陆四太太。” 第3章 叫我名字 顾言失笑，“陆少奶奶都做不了，我还做四太太？” “不懂了吧？少奶奶做不了，是因为头上一群妖怪。做四太太，那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吆喝你？” 顾言当然懂，她之前也这么幻想。 可是。 “陆闻檀有喜欢的人。” 顾言很早就知道，他是她不敢，也不能奢想的存在。 否则当初也不会答应跟陆野好。 现在陆闻檀又怎么会看得上侄子不要的女人？ “那他昨晚还睡你？” “我睡他。”顾言纠正，又道：“你别说出去……我先挂了，有电话进来。”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是陆家老宅的，顾言不得不接。 “顾言，你昨晚没回满庭？”陆老爷不满的声音铿锵有力。 顾言熟门熟路的把手机拿离耳朵。 “为什么陆野感冒重得班都上不了？” “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爷爷。”顾言面无表情，陆野可真会恶人先告状，怕是玩了一夜没精力上班。 “别光听着，你现在回凤凰园。” 顾言皱眉，“我能改天去吗？有点事……” 她不想和陆闻檀碰面。 “陆野都在凤凰园了，你还能有什么事？” 顾言捏着手机，订婚前，陆老爷子把她当吉祥物，订婚后，陆家只把她当陆野附属品。 以前她觉得没什么，反正她躺平了怎么都是个少奶奶。 今天突然特反感。 顾言张嘴刚要再说，那边管家何伯跟老爷子说话：“四哥儿说公事走不开，今天不回。” 陆闻檀今天不回？ 顾言听到了，赶紧改口：“爷爷，我这就过去。” 婚约的事，确实要和陆家说开，过了今天，不好找机会了。 顾言从南都开走车的时候，贺白灼在。 陆闻檀自然也在。 贺白灼笑，“难得睡了个懒觉？” 陆闻檀转身上楼，助理丛温一早候在这儿了，也跟着往里走。 “有公事？” 贺白灼跟着上楼，问了一下丛温，说陆闻檀今天在这里谈两笔生意。 早上一笔。 晚上一笔。 谈完早上的生意，陆闻檀在南都吃的午饭，顺便午休。 丛温帮他收拾晚上要用的文件，“四爷，华泰晚上想跟您再聊，我觉得今晚能直接签字盖章。” 陆闻檀折起手臂枕着脑袋，没搭腔。 “哦对了。”丛温无意识的多了句嘴：“陆野和顾言都回了老宅，昨儿说分手，真是床头打架床尾……” “怎么了？”丛温见人坐了起来。 陆闻檀从烟盒里抖了一根烟出来，在桌上找打火机。 声音从唇畔溢出来，“晚上的事推了，回老宅。” 丛温顿住，“您不是说这两天没空，不回去？” 看他没找着打火机，丛温顺手拿了自己的，给他打着火，凑过去。 结果陆闻檀眼眸深深，睨着他。 “我说了要抽？” 丛温眨了眨眼，指了指他嘴边的烟，“那您这……叼着玩？” 男人神色如是，让他接着说。 丛温也没客气，“再说了，今晚华泰这事要紧，二十亿的资金流转过来的话……” 余光里，丛温见陆闻檀把私章递了过来。 丛温伸手就接，手都伸出去了。 “这总裁，你来当？”陆闻檀不咸不淡的温沉。 听到他的话，丛温一下子顿住手。 他哪敢再接？ 然后也反应过来了，给他点火的时候就在警告他管太宽了。 明白了！ 丛温点点头，“那我给何伯再去个电话，晚上回老宅。” 陆闻檀自己点了烟，“下午回。” 丛温：…… 行。 陆家老宅。 顾言搬完家才过来，何伯掐准了点儿已经候在门口，“少奶奶回来了？” 顾言听着这称呼别扭，说了句：“以后叫我名字就好。” 何伯不明所以，倒是那边握着冰袋退烧的陆野挑着凤眸看来，“跟我闹脾气呢，甭搭理。” 顾言走过去，在陆野准备演戏前直奔主题，“爷爷，我和陆野的婚约取消吧，我们分手了。” 陆召徽头都没抬，似乎根本不意外，敲着棋盘，“该你了，怎么一点长进没有？” 顾言皱眉，然后对上了陆野几分探究的眼。 昨晚他下楼找人，没见着顾言。 倒是遇着小叔了。 有门童说，她被一男的送走了，可他竟然查不到那男的。 有点烦。 “不玩儿了！”陆野悔棋，丢掉棋子，“老婆来了，我哪有心思陪你老头下棋？” 没大没小！陆召徽瞪了他一眼，却压根没怒意。 “我是认真的。”顾言规矩的坐下，言辞真切，“很感激爷爷看得起我，但这个少奶奶我胜任不了，您再找别人吧。” 陆召徽这才不悦，“胡闹，你和陆野八字最合，未来陆丰金融长盛，你少奶奶的身价可想而知，别一点委屈都不受。” 果然，她说话就没半点分量。 下午不知道几点，几个人刚好都在客厅。 “老爷。”何伯在那边插了一句：“四哥儿回来了。” 陆召徽点头，“我跟老四有正事谈，你去厨房帮忙。” 说的是顾言。 顾言大脑有点空白，陆闻檀不是不回来吗？ 陆闻檀已经进了门，褪下的外套拎进门，何伯伸手接外套。 男人顺手搭在了臂弯，何伯就把手缩回去了，也没多想。 陆闻檀进了客厅，却把外套递给顾言。 顾言身体僵直。 平时她来陆家，确实也是扮演的这种角色，可是今天不一样。 现在陆闻檀的外套躺在腿上，他刚刚的行为，就好像回家的男人很自然的把外套交给了太太。 她一下想到了华里里说的“一人之下”，她脑子全是昨晚的画面。 闻着那股儒雅禁欲的木香，顾言没办法把床上反问她“做我女人，什么滋味？”的陆闻檀，和眼前的人挂钩。 这会儿，她想坚持取消婚约的台词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陆闻檀已经抻了抻西裤，落座，淡淡启唇：“陆丰金融想合并瑞通也行，但得跟我姓。” 话是跟陆老爷子说的。 陆丰金融就是现在的陆氏，老头子的爷爷那辈就创立了，所以陆家稳稳的京圈豪门。 瑞通，是目前国内最大的投资银行，陆闻檀的。 当初陆氏危机，陆闻檀从海外归国，直接搬了一座投资银行回来，危机迎刃而解。 关于陆闻檀的神话也是那时候开始的。 陆召徽听完笑，“你小子也不怕消化不良？” 陆闻檀呷了一口茶。 瞧着他那笃定的样子，陆召徽狐疑，“你昨晚干嘛去了？” 陆闻檀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坐着没动的顾言。 “做了票大的。” 不疾不徐，沉稳有余。 顾言却一颗心提了起来，他昨晚做……？ 第4章 小叔叔 陆闻檀视线扫过被她揪住的西装袖子。 “牙口好，华泰我都能吞。”他接话。 陆召徽略惊，“你昨晚谈妥了？” 顾言吐了一口气，原来说的公事。 陆召徽一时间没法答复陆闻檀，干脆把火挪到顾言身上了，“你怎么还坐着？” 顾言回过神，准备走。 又被叫住，“不打招呼？” 顾言视线虚虚的从陆闻檀嘴唇飘过，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张了张口，喉咙里的“小叔”突然哑火了。 昨晚意乱情迷，陆闻檀咬着耳际问她：“我是谁？” 她一开始答的“陆闻檀。” “再答。”男人显然不满。 直到她回答“小叔叔！” 他似乎对这个称呼情有独钟，让她一遍遍的叫，而他身体力行的回应。 现在顾言想，他把她当成别人了吧。 “四叔。”顾言闷闷的声音，起身，“你们聊。” 态度没什么可挑，但是相比于以往的她，明显的不一样。 陆野倚着沙发，看了他小叔。 男人脸上宁静冷沉，似几分不悦。 陆野又看了顾言，“言言，再帮我拿袋冰块？烧得厉害。” 顾言听着他的称呼，觉得恶心。 她转身去后院，还烧得厉害，是骚的吧。 “言言？”陆野含笑的声音，然后起身跟上顾言，一把揽上她的腰， “生这么大气，糊涂了？冰袋在厨房。” 顾言被他不由分说往厨房带，挣脱不开，手肘直接撞他，“松开！” 陆野压着声，“好好配合我，演好今天的贤妻良母，明天我自认过错方，会让爷爷取消婚约。” 小叔刚把华泰拿下，这个时候她这个吉祥物如果闹，生意出任何问题，他都得背锅。 顾言听出来老爷子不会轻易点头，除非陆野也同意解除婚约。 她抬头看他，“敢诓我，这辈子不举！” 陆野愣了一下。 昨天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就没反应过来，她跟画皮换了个魂似的。 今天更像一只小野猫。 有意思。 他勾唇，俯身：“小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 这一幕落进客厅的人眼里，像是闹了别扭的小夫妻。 陆召徽脸色好看多了。 何伯在一旁笑，“少爷和少奶奶还是很般配的！” 陆闻檀整个人深深沉沉，谈不上阴郁，但周身气势薄冷。 “何伯，配副眼镜不贵，不行就找董事长报销。” 何伯冷不丁听这么一句，很明显是在内涵他没眼力劲儿。 然后见了四哥儿的外套被顾言遗留在了沙发上。 原来是这事。 赶忙走过去拿了外套，“瞧我这眼神，这就给您挂且！” 没一会儿，陆野和顾言又双双回来了。 顾言被掐着腰揽坐在顾言身侧。 陆召徽适时开口：“陆野的婚宴也该办了，俩都二十五，不小了，现在领证，五年抱仨，否则过三十岁不好生了。” 五年抱仨？ 别人家都是老婆婆事儿多，陆家这老爷子比女人事儿还多。 顾言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把她当娃娃复制机？ 陆闻檀目光略过一脸土色的顾言。 自觉对号入座，“您这是寒碜我。” 陆闻檀过三十有二了。 “有你什么事！”陆召徽瞥他一眼，“我能管了你？” “早几年让你结婚，你说心里有数。” “这几年让你谈一个，你直接胡诌心里有人。” 他能有个屁！眼看着都要立地成佛了。 “你别给我带个男人回来，我就能安息了，敢催你？” 陆召徽说完话不得不喝水顺一口气。 何伯又进客厅，笑呵呵的，“老爷，四哥儿保不齐真有人，他还说我眼神不好呢，这衣服上口红都带回来了。” 说着还问陆闻檀，“您自个儿没发现吧？” 顾言心脏猛地一紧。 又下意识的抿嘴唇，她这两天都用的一支口红。 陆闻檀淡淡扫了一眼外套，“口红质量不怎么样，下次给买条好的用。” 顾言心里骤然打鼓。 下次？ 他什么意思？不会放过她？ 顾言很难想象如果陆闻檀把锅扔给她，她会怎么死。 “我去厨房帮忙！”她豁然起身。 依稀能听到客厅几个男人八卦上身，就想知道陆闻檀藏着的人，但陆闻檀似是一声也没应。 顾言走得很快，不敢听。 进了厨房，在差点打翻两个碗，又差点把菜刀落到佣人脚背上后，她被打发走了。 去酒窖取酒。 过了会儿，佣人端水果出来，“少爷要不去哄哄少奶奶，是不是把人家欺负狠了，心不在焉，冒冒失失的，差点把脚给砍了，我打发去酒窖取酒了。” 陆野吊儿郎当，似笑非笑，“娇气，晚上回家再哄。最近都把她惯出脾气来了！” 陆闻檀已经起身上楼。 进了房间，推开那扇书架，里面竟是个私用电梯，一路下沉至负一楼车库，又继续往负二层酒窖。 顾言靠在酒窖里消磨时间。 依稀听到有人下来的时候，她没想到是陆闻檀，还以为佣人催她来了。 “马上就来，小叔想喝的那款酒不好找……” 她刚说完，一抹身影已经堵在她的出路。 顾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后面的酒架。 陆闻檀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更是犹如惊蛰，低了头，“我没事，您让让。” 陆闻檀纹丝不动，垂眸看着她。 顾言芒刺在背。 “昨晚喝醉，是因为陆野？”男人突然出声。 顾言皱眉，终于下意识的看他。 酒窖里光线有些暗，尤其他们这是个角角。 “怎么这么问？”她讷讷的。 陆闻檀薄唇抿着。 但是很明显，是看到刚刚陆野和她进出厨房的模样了。 “喜欢陆野？”他又问。 顾言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是想说，既然她喜欢陆野，还说跟陆野分手了，所以随便找男人睡。 而这个男人，还是他。 于堂堂瑞通投行总裁而言，她是侮辱了他。 是吗？ 顾言紧了紧酒瓶，干脆直视了他，“陆野是我未婚夫，我喜欢他不是很正常吗？” 之后很长时间，酒窖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言感觉陆闻檀在一步步把她逼到最角落，明明他看起来一派温和。 沉声却像千年寒潭，冷幽幽的，“既如此，敢招惹我？” 第5章 玩玩 “我说过喝多了的。” “喝多了知道我是陆闻檀？” 顾言头脑很痛，思维转不动，她受不了陆闻檀这么强势的气息。 他这不罢休的气势是什么意思？ 一夜食髓知味，还想以后白白跟她做？ 这算什么？ 他明明心里有人，想把她当替代品，偷偷摸摸？ 这种想法，让顾言心里堵着一块，脑子反而通畅了。 “陆闻檀。”她直直的看着他，“我已经被陆家折磨两年，不想继续被谁利用，当发泄品。” “昨晚虽然我主动，但你情我愿，我觉得不算事。” “我会取消婚约，然后消失，昨晚的事绝不对外漏一个字，不会损坏你的名声，你可以放心。” “作为侄子用剩的女人，想必您也不屑和我计较，对吗？” 她说出这几句话，手心已经全都是汗。 “顾言。” 陆野的声音从酒窖入口传来。 那一瞬，顾言觉得世界都暗了。 神经病吗，都往酒窖跑？ 身体被陆闻檀一把带回去，按进怀里。 顾言后背抵着男人胸膛，那层薄薄的衬衫让她能清晰听到陆闻檀有力的心跳。 很稳，他似乎一点都不怕被捉奸。 可是她腿都软了，生怕陆野过来看到，推着他，想分开。 “别动。”男人突然变得暗哑的嗓音。 顾言蓦地不动了。 背对着被他抵着，某处炙热清晰。 然后陆闻檀接过她手里的酒，长腿一步迈了出去。 顾言在他出去前一秒，似乎依稀听到他在她脖颈间一句“我若屑于呢？” 也许是听错了。 陆闻檀已经迈着长腿路过陆野，“别喊了，聒噪。” “小叔？”陆野瞧了一眼他手里的红酒，“哟，今天心情好。” 这酒他很珍藏的。 陆闻檀不置可否，出去了。 几分钟后。 陆野从后院进了别墅，看到顾言从前面进门。 狐疑：“你刚刚在酒窖？” 小叔只让他别喊了，没说顾言在不在，他自动理解为酒窖没人。 可她这刚回来，那刚刚在哪？ “我从东门走的，顺便摘了点薄荷。”顾言神色如常，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陆野抬手冲她招了招。 顾言瞥了他一眼，当做没看见，跟招狗似的。 ……呸，谁是狗。 陆野想起来她今天跟个小野猫似的，眼瞧着她绕着他走，反而勾唇笑着自己走过去。 顾言又一次被他一把搂过去。 “装像点，小叔看着呢！”陆野在她耳边威胁。 顾言身子僵了一下。 陆闻檀果然在餐厅的那个窗户边长身玉立，看样子在打电话，但目光却是往这边扫。 她不再挣扎。 陆野躬下身子凑到她脖颈处，“昨晚去哪了？” 顾言忍不住嫌恶。 为了不让陆闻檀看到她的恶心表情，不得不侧过脸去看陆野，“我的事，不劳陆少操心，你吃屎我都没管，你管这么宽。” 陆野眉心轻跳。 她刚刚转过来的时候，居然有一种她要亲他的错觉。 再听她的话，陆野不怒反笑。 “我什么时候吃那玩意了？” 小野猫嘴巴挺利。 “办公室里不是吃得挺欢？” 顾言终于侧身，彻底避开他，快步进入了陆闻檀视野盲区。 陆野也不追，双手插兜，饶有兴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眼里的表情才逐渐变淡。 刚刚，她身上没闻到属于别人的气息。 只有薄荷味。 看来，他有点天马行空了。 晚饭还是他们爷孙四个。 “人家老徐重孙都快抱上了，我这还儿子不是儿子，孙子不是孙子的。”老爷子又婆婆妈妈的开启话题，边吃边叹气。 陆野吊儿郎当的一挑眉，给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菜。 “带孩子很累，爷爷，咱别可怜徐老！” 陆召徽看着碗里夹过来的柠檬片，直接丢回陆野碗里。 没一点谱，幸好给他把顾言定下了，不然这智商和眼神，恐怕这辈子都要打光棍。 陆老把眼神投向了用餐儒雅的陆闻檀。 “你既然谈了一个，找时间带回来看看？” 想了想又改口：“你和她见面的时候，我偷偷去看一眼也成。” 陆闻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视线自然的抬高，落在对面。 顾言眼观鼻，鼻观心，嚼了一口姜。 咽了。 “玩玩的。”陆闻檀温温淡淡的一句。 却惊得老爷子瞪大眼看着他。 这不像他的风格。 他的性子和品德都不会允许他做出玩女人这种下作行为，放在陆野身上倒是很合适。 难道是被女人玩了？ 不，那更不可能了。 京城哪有人敢玩他？一点荤腥不沾，鬼见了他都得摇摇头。 陆野在旁边若有所思。 昨晚小叔在南都确实像是在玩，因为那会儿，房间里都没有开灯。 “我吃饱了，爷爷慢用。”顾言喉头辣得厉害。 身后传来陆野装模作样的嗔怪：“光和爷爷说，也不跟老公和小叔打招呼？” “回头我罚她！” 顾言进了厨房，把灶收拾着擦干净。 佣人也见怪不怪，这些工作，少奶奶一直都做的。 等外面的爷三都吃完了，佣人又把碗筷都端了进来。 “我来吧。”顾言很自然的接着洗碗。 佣人去那边擦地，另外的人准备晚间茶点的食材。 看主人都吃完没在餐厅了，佣人小妹忍不住八卦起来。 “听说四哥儿的前女友回来了，还去公司找过四哥儿呢！” 张妈不惊讶，继续擦地，“四哥儿是什么人？面子还是要的，估计不会很快理她。” 小妹笑，“那不一定，你没听何伯说四哥儿衣服上有口红印？” 张妈瞥她一眼，“年轻人不懂了吧？这就是四哥儿的心机。” “怎么说？”小妹用抹布当轮滑，撅着屁股呲溜一下到了张妈跟前，两人一点没把顾言当外人，聊得若无其事。 “四哥儿不会搭理前任，但会让前任主动求和，比如，衣服上沾点口红，或者跟某个捞女弄点擦边新闻，刺激刺激前任。” 她们口中的捞女.顾言，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这样吗？ 陆闻檀是和求复合的前女友置气，所以，才跟喝醉的她顺水推舟，然后用这种事去刺激前女友吃醋？ 原来，他说玩玩。 第6章 把她塞给他 庆幸吗？ 有点，至少说明，他并不是真的会跟她追究点什么。 心塞吗？ 也是，在她心里，陆闻檀那么风光月霁，没想到在感情的处理上比陆野的花心还恶劣。 “老婆？”陆野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顾言洗完碗，从厨房出去，路过陆野的时候目不斜视，“再这么叫，我会把你毒哑。” 陆野下意识的用牙撕了撕嘴唇，顾言以前的专业好像是药理还是护理来着？ 他跟着她往外走，偏头看她，也学她压低声音： “还这么大的气？” 顾言闷头进客厅，多听一句都觉得脏她耳朵。 直到陆野说：“我跟爷爷说今晚留下住了。” 她终于拧眉看过去。 看了足足五秒，“陆野，你是不想解除婚约？” 陆野眉头蹙了一下。 他好像是有一点，但是不太找得到原因，所以他没什么好承认的，只耸了耸肩。 “我有什么不想的？我一天五个女人怎么花了怎么玩，不好？只不过，小叔谈了笔大生意，你也听到了……” “跟我没关系。” 顾言已经知道那套说辞了，她是来陆家冲喜的，她一走，陆家生意会受影响，是吧？ “跟我也没关系，所以我不是正准备找爷爷提这事去？所以你对我态度好点。”陆野毫不掩饰的仗势欺人。 顾言吸了一口气。 “喝水吗？”态度不错。 陆野笑笑的看她。 换做以前，已经温顺的把水递给他了，这会儿话是问着，那眼睛里恨不得剜他一块肉！ “算了。”他往楼梯走，“怕你下毒，我找爷爷你，你等我消息。” 书房。 陆野意思意思的敲了一下门就进去了。 脚步顿了一下，“小叔在呢？” “聊完了。”陆闻檀闲松野鹤般站在窗边，朝他看了一眼，准备走了。 “那我来晚了。”陆野没正形的笑着，问他爷爷，“聊我未来小婶呢？” 陆闻檀没搭理。 陆野想了想，把他叫住了，“小叔。” 陆闻檀回了个头，没搭腔。 “我找爷爷聊顾言退婚的事，您也听一下？” 陆闻檀面色无虞，“好好的，退什么婚。” “我也这么说，就是借了个女演员的手给我解决了一下生理需求，我又没进去，她非得闹，我没法，怕影响您泰和的那项目，所以跟着听一下？” 陆老在那儿竖着眉毛，“你也想解除婚约？” 陆野说：“我当然不想惹您生气，但感情这事没法勉强，您说是不？” 又道：“就是不清楚如果我和顾言的婚约解除了，家里的生意会不会受影响？” 说这话的时候，陆野是看向陆闻檀的。 陆闻檀执掌着公司，相比爷爷，他甚至更有发言权。 而且，陆野这两年总结出来一件事—— 顾言在陆家第一怕的人，是陆闻檀。 其次，才是爷爷。 如果小叔陆闻檀反对他们解除婚约，顾言多半是不敢强来的。 陆闻檀似乎事不关己，双手抄在西裤兜里，“你捅娄子，我来堵？” 陆老在旁边拧着眉，“当初的那位大师意思是顾言能兴陆家，不过看意思，只要顾言在京城，在陆氏里头，或者紫金传媒里，是不是也差不多作用？” 陆野听出来了，意思是顾言就算解除了婚约，只要继续在紫金传媒当秘书，影响也不大？ 他暗自蹙了一下眉。 大言不惭，“那可惜了。” “怎么了？”老爷子看过去。 陆野一脸如实，“之前，紫金传媒的人事就跟我提了一下，说顾言去打听过辞职事宜。” “顾言有个朋友，我也稍微留意了一下，以我得到的消息，顾言解除婚约后，会辞职，然后离开京城。” “那不行！” 老爷子立刻出声。 陆氏金融这么多年了，如果真的因为一个顾言，在他手里出了问题，那过几年他也没脸下去见祖宗。 老爷子看了陆野，“我不管你怎么哄，这婚约必须继续，你们俩要分，也是等我入了土！” 陆野听出来了，反正就是不行。 按照以往，他目的达成，他也就该出去，跟顾言说结果了。 但这两天的顾言并没那么温顺。 整件事如果一点都不给她退步，只会把她逼急。 于是道： “这次顾言挺生气的，一直说要出去工作，我怕她天天闹取消婚姻，不然就答应她？” 陆老倒没什么，两年来，顾言照顾陆野饮食起居，很安分，没什么野心去搞商业机密什么的。 顺口回：“她不是挂职了你的秘书？让她每天去坐班就是了。” 陆野觉得不妥。 “她现在看见我都嫌恶心，还能在我底下工作？” 然后看向陆闻檀，“不然换个地方，小叔那儿随便弄个职位给她玩？” 陆野想，顾言怕陆闻檀，把她放到陆闻檀眼皮底下，她肯定不敢说跑就跑。 他呢，也不用怕她天天盯着自己。 一举两得。 陆闻檀听到这话，眉眼淡淡的，只有一抹淡淡的光闪过。 薄唇微动，“我不养闲人。” 陆野头疼，小叔这人真是油盐不进啊。 “小叔，顾言哪是闲人，那可是咱们陆氏的吉祥物，有她在，您的事业必然蒸蒸日上！” 陆老也在看陆闻檀。 陆闻檀对着那两双众望所归的眼神，冷着脸，拔腿走人，“对她有苛待的地方，别怪我不客气。” 陆野一笑，陆闻檀这是答应了。 “谢了。” 顾言还在客厅等着。 她听到有人下楼，以为是陆野，结果是陆闻檀，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陆闻檀走到楼梯口，看到沙发上露出来一个脑袋，满是期盼的眼神在看到他之后又暗了回去。 他拿了外套，薄唇紧抿，往外走去。 等了又十几分钟，陆野终于下来了。 “怎么样？”顾言起身问。 陆野无奈摊手，“爷爷无论如何不同意，怕影响家里生意，我又不敢刺激他，万一出点事，人命关天的。” 顾言越听越烦。 她没想到陆家这个坑，进来容易出去难。 “我不管。”她很坚决，“那是你们陆家的事……” “先别急，已经商量了个nb。” 第7章 我叫你爸爸 陆野在她刀一样的眼神下，继续：“你以后不用天天在满庭芳华当老妈子，可以出去上班。” 顾言并没有被糊弄过去。 “我是想解除婚约，跟我工作有什么关系？离了你，我想干什么都行，用得着你同意我工不工作？” 看吧，陆野就知道她不好摆平。 他走过去，冲她招招手。 顾言纹丝不动。 陆野只好自己朝她那边凑过去，“爷爷的时间不多了，他有重病，所以，他走之前，不想家里出乱子，你稍微委屈一下，就当可怜他老人家？” “当然，我知道自己混，所以会跟你补签个兄弟协议，不告诉爷爷，咱俩兄弟关系，我不可能让你履行什么未婚妻义务，你看呢？” 顾言是了解他的。 他眼睛里没有什么猫腻。 应该没撒谎，陆野这个人吃喝嫖赌，风流成性，当他对他爷爷确实是孝顺的，不然当初不会答应跟她建立婚约。 “你爷爷什么时候病的？”她问。 陆野略叹了口气，“我也刚知道，你没看小叔上去和爷爷聊了半天，就聊的这，意思是要把咱俩婚约的事公布出去，甚至办个婚宴，我好容易给拦下了，维持现状。” “够为你着想吧？”他一脸谄媚。 顾言面无表情。 “想让我跟你演戏，直接演就行了，弄个兄弟协议干什么？” 陆野轻哼，“原协议撕掉，兄弟协议不签？不然你要是中途跑了呢？陆氏受了影响，我找谁去？” “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毕竟帮了我大忙。” “还有你那个闺蜜，华里里是吧？你昨晚跟她住去了？” “我联系了朋友，后续有不错的剧本都会找她。” 唯独这一项，顾言动容了。 她没什么亲人，华里里是她过命的姐妹，胜似亲人。 华里里辛苦了很多年才走到今天，有时候跑龙套演个死人都要通宵，演不好被指着鼻子骂事小，有时候上来一巴掌拍脸、拍脑袋。 底层根本没尊严。 但华里里从没和她抱怨过，她之前做过囊肿手术两万块钱都拿不出来，是华里里拼命跑龙套给她攒的。 顾言沉默许久。 最终答应下来。 顾言着重在于跟陆野落实‘婚约’变成‘兄弟约’的事情，工作的事，以为随她自己解决，她就暂时没问。 陆野跟她聊完要出去，承诺今晚回来给她带合约过来，两人当晚就在凤凰园签字。 所以，顾言继续留在凤凰园。 陆野走了之后，顾言没事就去后院菜园浇浇水。 老爷子吃的很多蔬菜都是佣人在后院自己种，他嫌外面的农药重。 浇完水回来，天色已经黑下来，顾言快走到后门的时候，看到了一点点火光，还以为看错了。 近了才知道，陆闻檀在那里抽烟。 他刚刚不是走了吗？ 知道他跟她发生关系，可能只是跟前女友y的一环后，顾言倒是没那么惶恐了。 她径直走过去。 可是陆闻檀几乎倚靠着后门的那个门框，她过不去。 “你和陆野的婚约没作废。” 肯定句。 顾言想，他应该是也听到陆野和陆老谈话的经过了。 她很坦然的看他，“陆总放心，我说过的话都算数，那晚的事我守口如瓶，以后除了必须回老宅，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陆闻檀弹了弹烟灰，“是么。” 他索性按灭烟蒂，看着她，“如果出现在我面前了呢？” 顾言笃定没那可能。 和陆野签了兄弟约后，她连满庭芳华都会几乎不去，只回老宅给老爷子做做戏。 “随你想怎样。”顾言毫无顾虑的许了一句。 陆闻檀不是那种会买空头支票的人。 “具体点。”他淡薄的声音。 他生怕她反悔？ 还是怕她哪天突然出现在他前女友跟前，彻底破坏了他们？ 怎么具体？ 顾言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打赌这种事情，赔钱最直接，但陆闻檀最不缺钱了。 缺什么呢？ 缺老婆，缺孩子，一把年纪的。 “我叫你爸爸。” 顾言从他旁边擦了过去。 陆闻檀听到了，唇畔动了一下。 晚上十点半。 陆野终于回来了。 顾言收到他的信息，让她去房间。 陆野穿戴整齐，看到她就表忠心，“为了不让你误会，我澡没洗，浴袍都没敢换。” 说着颔首示意她坐，真的拿出了一份合约。 顾言看得很仔细。 前前后后，确实没有问题，也写清楚了，是为了安抚老爷子才拟的契约。 “没有时间期限？”顾言留意到的唯一问题。 陆野蹙了蹙，“我想过的，但我总不能未卜先知老爷子哪天走吧？” 他点了点合约，那儿写了，老头离开那天立刻截止，“你放心，我多一天都不会强制你。” \"我比你还想飞向外面那片花海好么？名模、女演员不比你这个兄弟香？\" 顾言“唰唰”签了字。 也看着陆野签完字。 各自摁上手印。 一夜好眠。 顾言心情不错，起得就早，和往常一样帮厨房做了早餐，弄完后等其他人起来吃。 陆闻檀起床下楼时已经穿戴整齐，不再是昨天的那套，熨烫工整的定制西装，深蓝色的领带很衬他矜冷的气质。 他说有事，不吃早餐。 顾言尽职尽责的扮演好侄媳，给他往食盒里放了一小碗粥。 之后是陆野起床，也说有事，风风火火的就走了，老爷子看不见，他都懒得演戏似的。 最后是顾言陪老爷子吃早饭。 老爷子倒是不见外，问一旁的何伯，“你最近和丛温或者丛速探探口风，看看老四身边的女人是谁，我总要把把关的。” “试着接触可以，但，睡到床上不是什么女人都行。” 这话让顾言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陆闻檀是京城贵胄之最，确实没几个女人配得上他。 这大概也是当初老爷子会让她跟陆野订婚，却没考虑陆闻檀。 因为她不配。 陆闻檀的婚姻，一定是强强联合，利益之最，感情甚至是最后才考虑的。 何伯幽幽的问：“四哥儿那外套我还没洗呢，要不，唇印做个dna鉴定什么的？” 陆老合着粥，抬头，“闲得蛋疼你？” 第8章 不祥的预感 顾言本来心都抖了一下，听到老爷子的话，忍着没笑。 何伯显然也是揶揄老头，“这不是看您心急么？” 陆老白了他一眼。 顾言吃完早餐，把该收拾的都帮忙收拾了，然后跟陆老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凤凰园。 东西已经搬到华里里那儿了，满庭芳华她肯定是不去的。 开车去紫金传媒。 路上给华里里打了电话，说了婚约解除的事情，也说了准备去辞职。 “分的好！那你准备找份什么工作？” 顾言就是发愁这个。 她以前想过当护士，可是意外导致她没拿到毕业证，估计没有医院愿意要她。 除非她去成人本科把专业修完，甚至继续进修。 她现在不缺钱，就是缺**。 “其实吧。”华里里想了想，“以你的条件，进娱乐圈肯定是爆火的。” 顾言笑，“你最知道娱乐圈是人间地狱了，拉我去陪你啊？” 华里里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我这不是……” “知道啦。” 顾言知道她的心意，是怕她继续学医的话，对之前的意外有阴影。 “我说真的言言。”华里里非常自信，“就你的条件，现在娱乐圈的环境来看，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脸蛋，要背景有脸蛋，要啥都有脸蛋，咱就是美！想不红都难。” 顾言笑，点着头，“我真优秀。” 先去把现在的工作解决了吧。 车子在紫金传媒对面停下，她走过去的，怕太招摇。 去找人事的时候，人事说陆野有事没在公司，相关手续，她给办了就行。 顾言点头，该签字的签字。 还特地问了人事，“我这样，不用给公司赔偿吧？” 人事失笑，“这赔什么钱？你的能力陆少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这么安排。” 那会儿，顾言依旧没觉得哪里有不对。 直到她出了公司。 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顾言顾小姐？” 顾言听着那边好听的女声，一边走一边准备挂，“不好意思，我不贷款，不买车，也不买房，谢谢。” 她甚至打算把号码拉进垃圾广告号里。 结果下一秒，电话又进来了。 她手指准备拉黑名单，不小心就点到接听了。 听到那边说了句：“顾小姐，这边是陆丰金融大厦秘书部……” 顾言脚步顿了一下，把手机放回耳边。 那边可能生怕她又挂了，一次性把话说完了，“通知您今天过来报道，前台登记会有人下去接您，直接上来找秘书部长丛温。” 说完，那边先挂了。 是真怕她挂，毕竟这是丛秘书交代的事，如果办不好，很可能会直接导致陆总不高兴。 毕竟，丛秘书和陆总盖一条被子的。 顾言站在车子边捋了半天思路，也看了自己手里刚签完字的各种文件。 弄清楚之后，她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陆野那儿。 “陆野，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我成了陆丰金融的职员。” 陆野听着她声音已经阴仄仄的了。 他打着哈哈，“啊？我在登山，信号不好……你说工作？” 他那边还真断断续续的，“爷爷说怕你看我烦，给你换个工作，不关我事，全是老爷子安排的。” 半个小时后。 顾言站在陆丰金融大厦楼下。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砍了，刚刚签字前为什么没细看，这份调任的合同，违约金她卖了自己都赔不起。 进了大厅，还真有人来接她。 然后她见到了丛温。 “顾小姐好！”丛温跟她握了手。 称呼从少奶奶变成了顾小姐。 顾言礼貌性的伸了个手。 丛温倒是没有其他话了，把各种手续给她弄完，又带着她熟悉了一下秘书部办公室，然后给她指了个工位。 坐在位置上，顾言都没有彻底回神。 脑子里只有一句【我叫你爸爸】。 但愿老爷子安排给她调任这件事，陆闻檀不知晓，毕竟他每天那么忙。 应该不会留意到她这么个无名小卒。 那一整天，其实她没什么工作，全在熟悉阶段，谈不上累。 要说累，最累的是她时刻都害怕陆闻檀突然出现在秘书部，然后让她兑现诺言。 然而，一连几天过去，她都没看过陆闻檀。 直到那天，她带着一叠资料去打印室，那是跟同事借的，有关于秘书的日常工作，怎么做纪要，怎么批量整理报表等。 她想把这份工作做好，以后走出去，陆丰金融的工作履历是绝对加分项。 刚要进打印室，一个人从对面打开门出来，她没留意，直接撞上去了。 陆闻檀就那么居高临下，毫无表情的看着她。 又或者说，那双深褐色的眼底，透着几分玩味。 顾言一双脚定在那儿，这么多天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硬着头皮敛下眉心，“陆总好。” 陆闻檀扫了一眼她怀里的资料，漫不经心又透着几分威严，“秘书部？” 顾言咽了咽，没吭声。 “走的后门？”男人薄唇又碰了碰。 这句话已经让顾言够难堪了，他又一句：“不是不喜欢？” 顾言一下子抬头看了他，耳尖在迅速变红，眼神是一时间压不住的乱。 她毕竟不是千帆过尽的陆闻檀。 他哪怕这么说话，脸上都是风雨无恙，四平八稳。 但顾言脑子里在他说话的那一秒，浮现的就是她自己对他说过的那句【别后面……】 顾言是真没想到这个男人私底下会这么恶劣。 这就是他说的，屑于追究？ 明明他也只是把她拿去刺激前女友而已。 等顾言感觉脑子都要烧糊了的时候，陆闻檀已经走了，就好像压根没出现过一样。 她打印完回到秘书部，心不在焉，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 但陆闻檀没来找她。 一直到下班时间。 丛温过来了。 “顾秘书？” 顾言看过去。 丛温二十七八，但是一张国字脸给人一种极其老成稳重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生出拘谨。 “麻烦你点事。”丛温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资料，越过前面两个位置递给她。 看起来很急，“把这个整理一下，一会儿送去陆总办公室。” “好的……” 顾言略一僵，“哪？” 第9章 低落 丛温虽然着急，又耐心很好的样子，重复了一遍，“总裁办公室，知道哪楼吧？出电梯右转就能看到。” 顾言捏着资料，麻了。 丛温交代完就已经走了。 顾言坐下后，想了想，工作总要做的，陆闻檀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她一个芝麻大点的秘书怎么样。 他的时间那么珍贵。 她开始认真弄资料，虽然下班了也不着急，反正她没家没亲人，不用着急回去。 等她弄完的时候，一抬头，窗外已经华灯初上。 顾言去把整理好的资料打印出来，然后拿着上楼去总裁办公室。 按照丛温的话，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办公室，因为，只有他办公室亮着灯。 站在门口，顾言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门。 里头好像隐约有人交谈的声音，然后才听到陆闻檀深潭浸润的嗓音，“进来。” 顾言推开门，就算刻意不去观察，也一眼看到桌边立着好几个脑袋。 都在看她。 “陆总，您要的资料。”顾言不卑不亢的放在了他桌上。 “那我先出去了。” 陆闻檀拿起资料，没看她，“坐那儿等。” 她很想拒绝，可是那几颗脑袋盯着她，只能把脚收了回来，“好。” 顾言坐得很端正，也很安静。 陆闻檀跟那几个人确实在谈公事，看样子是很重要的合伙人，就不清楚她那青涩的资料能起什么作用？ 那些专业术语顾言是听不懂的，她只是偶尔眼神会看到陆闻檀。 他不算正襟危坐，稍微侧着身子，指尖随意的搭着一根钢笔，深褐色的眸子专注而思索。 无疑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样子。 但是想起他拿她刺激前女友的事，皱了皱眉，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一直到他们谈话结束，丛温去送客人上电梯。 送走的是慕尼黑tas中华分公司，这几年效益越来越差，已经面临着被收购的境地。 不得已，求到了陆闻檀这里。 他的瑞通投行就好像韩非子《自相矛盾》一样，既能做最厉害的收购案，也有最厉害的反收购团队。 tas的境地一直没有对外透露，怕引起舆论恐慌，所以，也没有找瑞通的业务部门。 几经周转才终于找到陆闻檀本人，希望他帮忙做最严密的反收购案。 看陆闻檀的意思，他大概是会帮的，但是他的条件也不会低。 “刚刚来办公室那个女孩，应该是陆闻檀比较重要的人，你留意一下。必要的时候，求她，可能比直接求陆闻檀管用。”tas的万总对着秘书说了句。 秘书不解，“为什么。” 万总毕竟是身居高位，眼睛毒辣。 但也只是说：“这个时间，陆氏没人加班了，她还在，陆闻檀甚至没有避讳让她坐在办公室，听我们谈这么大的项目。” 秘书一听，有点道理，“明白了，我打听打听她。” 办公室里。 丛温和客人一走，陡然安静下来。 顾言刚刚还能看看窗外的风景，这会儿感觉办公室里空气好稀薄，坐都坐不住了。 看陆闻檀慢条斯理的收拾着办公桌，终于问：“陆总是不是还有事让我做？” 心想，如果没有的话，赶紧让她滚吧。 “你很急？”他掀起眼皮问。 “已经下班好久了。”顾言已经不用明说言外之意了。 “有加班工资。” “……” 丛温一直没再回来。 顾言最后是跟着陆闻檀出了办公室，看着陆闻檀进私人电梯，她站那儿没动。 陆闻檀也站在里头，没关电梯，目光似淡似暗，径直落在她身上。 顾言不明所以，硬着头皮鞠了一躬，“您慢走。” 做完感觉像古代青楼女子送客人？ 抬头看到陆闻檀依旧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笑了一下，启唇，“上来。” 顾言不知道自己耳朵红不红，反正很烧，进去之后站在最角落，一言不发，很想原地螺旋消失。 幸好，电梯走得很快，没一会儿进了地下车库。 顾言自己开了车的，她以为能走了。 陆闻檀却让她上了他的车。 也没逼迫她，只是用那双眼睛注视着。 车上的司机不是丛温，但对陆闻檀依旧十分恭敬，还十分体贴的提醒她：“顾小姐系好安全带。” 哦，她没想起来。 系好安全带后，顾言才忽然想，这个司机她好像没怎么见过，居然认识她。 应该是陆闻檀另外的那个助手丛速。 “我们去哪？”好半天，顾言才想起来问。 她和陆野的婚约在长辈这边是没作废的状态，陆闻檀这样带着她到处走，就没什么顾忌吗？ “叫吧。”陆闻檀没头没尾的应了她一句。 顾言有点茫然的看他，“什么？” 男人表情挺正常的，语气也很正常。 可是组合起来，顾言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果然，他淡淡的再次开口：“在办公室就急，我当你等不及兑现赌约。” 顾言懂了。 也抿了抿唇。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臊的，也可能是陆闻檀私底下跟她印象里的有差，她嘀咕了一句：“你也没我这么大的女儿吧。” 怎么叫？ “叫了不就有了。”男人又往前逼了一步。 甚至侧首过来看着她。 顾言被看得很难受。 但是如果兑现赌约之后，她就能下车的话，也没什么不行。 她特地选旁边有车子经过，丛速可能听见的时候，苍蝇似的叫了一声“爸爸”。 陆闻檀眉头轻轻动了一下，又恢复了一览无虞。 薄唇微掀，“还是小叔叔好听。” 很平常的一句比较，顾言却身体僵直。 那晚之后，在她世界里，好像“小叔叔”三个字，就完全跟床事画上了等号。 听到这三个字，她脑子里很难不勾勒出那晚陆闻檀一遍遍要她那么叫，然后在她一声声中山摧枯拉朽的画面。 顾言觉得，他一定也是一个感觉。 她确定，他对那三个字的敏感，所以才听不腻。 只是，想到他跟她做，只是为了刺激前女友，不知道这个称呼，是前女友叫他的。 还是，那个yanyan这么叫他？ “能放我下去吗？”顾言突然出声。 声音里不可察觉的一些低落。 第10章 拿她献殷勤 陆闻檀没开腔，丛速自然就不会有所回应。 正好一辆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突然往他们这辆车的方向刺过来。 丛速动作很快，猛一脚油门，稳稳的打了一个角度的方向盘躲了过去。 转眼却撞上了绿化带旁的路桩，又不得不一个几乎甩尾的动作停了下来。 车子是停下来了，但是这突发的意外让顾言先是猛地往后倒，还没稳住身子，一个甩尾，她就被扔在了陆闻檀身上。 安全带没系好，如果不是陆闻檀伸手把她按在怀里，她很可能飞出去了。 “不会开车？”陆闻檀表情很臭，脸色阴冷。 丛速显然也吓到了。 一个劲儿的道歉。 顾言惊魂未定之余，还算回神快，“没关系，也不是你的问题。” 至于那辆车，这会儿车脸完全杵在旁边一个商铺门口的喷泉池子里，红色的防冻液流了一地，看着瘆人。 丛速终于忍不住骂人：“龟孙子，开这么快，咋的，跑得比地球自转还快，一天只过二十三小时，剩下的攒着往阎王殿赶路？” 顾言：…… 她很少见丛速。 丛温以前跟陆闻檀去过老宅，和陆闻檀跟久了，身上气息也是成熟稳重那一挂，做事有条不紊的。 跟现在骂人的人比起来…… 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叫丛速，而从秘书叫丛温了。 骂完之后，丛速才回头，“四爷，这车得等判责了，我给您打个车？还是让丛温接来。” 陆闻檀没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顾言。 顾言反应过来，“我打车就行。” 陆闻檀点了一下头，示意她下车。 顾言松了一口气，倒要感谢这个突然的车祸，不然她都下不来车。 走之前，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车子。 收回来的视线又突然看了过去。 陆闻檀坐的那边车玻璃竟被绿化带旁铁架灯撞碎了？ 装饰灯的玻璃碎了一地。 她刚刚一点都没发现，他的身躯正正好好的挡着。 车玻璃上还有血。 陆闻檀受伤了？ 这个念头让顾言心里紧了一下。 她刚刚整个人都砸到了他身上，他应该是为了拉住她，所以自己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防范。 顾言很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掉，最后闭了闭眼，还是折回去了，谁让她以前是学医的？ 良心真不是个好东西。 她走到旁边，陆闻檀也从车里下来了。 他没穿外套，银灰色的衬衫手臂那儿明显濡湿一片。 玻璃可能插进手臂的肉里了，不少血。 在陆闻檀准备把外套披上的时候，她拉住了，“你想把血流干？” 陆闻檀倒是没动了。 顾言本来想让他把衬衫脱了，她要看看伤口，但想到他宽肩窄腰以及好看的腹肌，打消了那个念头。 而是顺着被玻璃划开的衬衫扣子，徒手继续撕大。 稍微弄干净伤口周围，看了一下，伤口不大，但是不知道深不深，她干脆把袖子一整截撕下来，弄了个简易布条，扎到了他手臂上。 她很专业，整个过程，没有多余动作和废话。 “必须去医院，防止感染。”她给丛速说的，“可能波及到动脉了，也不确定里面有没有玻璃渣子。” 血流的不少，还在流，要么就是他止血功能差。 顾言没打算跟着去医院，反正有丛速，丛温估计也会过去。 陆闻檀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顾言没看到丛温来，自然也没见到陆闻檀。 反正她上班好几天，只有昨天见过他，所以没当回事。 直到下午的时候，丛温给她打电话，意思就是让她过去照顾一下陆闻檀，他有事得去忙。 “陆闻檀住院了？”顾言有点意外，伤得那么重吗？ 丛温稍微解释了一下，说确实伤到动脉了，又比较深，破伤风也打了，还要住院两天。 “让他女朋友去照顾吧，我要上班你知道的。”顾言回绝了。 本来就不想跟陆闻檀太多牵扯。 丛温握着手机，看了看床上的人，“顾小姐说，让你的女朋友来照顾你？” 陆闻檀听到这话抬头看过去。 “她说的，莫非是最近关于您和前女友的绯闻？”丛温略有意味，“她怎么知道的？” 陆闻檀又把视线撤了回去。 丛温摸不清他什么表情，不喜不怒的。 晚上。 顾言接到了陆野的电话。 “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陆野笑呵呵的，“登山刚回来，给你带了礼物，还有小叔的，明天你跟我一块儿去看他？” 听这意思，陆野是知道陆闻檀受伤，所以回来的。 “我在陆丰金融上班。”她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意思就是她不能旷工。 陆野却是另一套道理：“所以啊，你在小叔手底下工作，他身体壮得跟种马似的，不趁这个时机去表殷勤，你还打算等猫年？” 顾言：“……” 会不会比喻。 “我不需要献殷勤。” “我需要啊！”陆野理直气壮。 他确实需要，不然也不用把顾言塞小叔手底下。 陆野能看出爷爷的意思，小叔是继承人，所以没让他碰金融，只让他搞一个传媒公司。 但他可以身兼多职，多赚一笔。 当然也就要抓住机会献殷勤，当然了，是借着顾言这个吉祥物献殷勤，不然他的心思未免太明显。 “一万？”陆野给她开价？ 钱，是她的死穴。 “五万？” “十万？” 顾言妥协了。 十万，够她做五次手术，割五个囊肿！ 去之前，陆野还特地让她熬了个汤，给陆闻檀补身体，加价五百。 中途，顾言才发觉不是去医院的路。 “去泰河红御。”陆野一边低头噼里啪啦的打字。 可能打得烦了，干脆不避讳她，开始回复语音，“乖，小爷今儿没空，自己解决吧！” 顾言已经事不关己。 泰河红御是陆闻檀豪宅那个小区，这么两年了，顾言都只是听说过，没去过。 之前听佣人八卦过，说陆闻檀轻易不带人去那儿，尤其是女人。 所以，能让她进去，估计是看在陆野的份上了。 到了别墅外面，园门拱形高大，泰河红御四个字雕在巨大的石幕上。 给人一种厚重低调又底蕴矜贵的感觉，跟陆闻檀真像。 原来小区叫这个名字，陆闻檀的别墅也叫这个名字。 第11章 他想进就进 丛温从里面出来，跟他们打了招呼。 “少爷，少奶奶，过来了？我得出去一趟。” 称呼很灵活。 陆野点点头，“去忙吧。” 又叫住他，“我小叔伤得重吗？他心情怎么样？” 丛温多一分的表情都没有，恰如其分的微笑，“心情，可能不太好，毕竟耽误了不少正事。” 一听这话，陆野就皱起眉，稍微压低声音，“怎么好端端的就车祸了？听说那会儿车上还有个女的？真是前女友？” 丛温笑笑的，“这我可不知道，不是我开的车，要不你问四爷去吧。” 陆野抬起脚虚无的给丛温踹了一下，“我要敢问，还在这儿跟你浪费时间呢？” 丛温微笑着又跟顾言点了个头，走了。 有佣人出来接他们，不然得迷路。 顾言走在园林式的别墅里，感觉自己真的没见过世面，有一种进了古代皇宫后庭的错觉。 这里很安静，只有佣人带路偶尔的提醒。 “进门小心台阶。” 别墅其实很奢华，不像园子门口那么古朴，顾言换了谢后跟着往客厅走，就看到了陆闻檀在阳台，浇花？ 他一个手不方便，另一个手拎了一只喷壶，略弯着腰，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正好勾勒着他过于优越的侧脸线条。 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放下了喷壶。 “小叔，我带顾言来看你，她给你熬了补汤的，我对你好吧？”陆野不客气的借花先佛。 陆闻檀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个保温桶，把擦手的湿巾扔到垃圾桶。 “论好，也不是你好。” 陆野也不介意，“对对，顾言对您更好，她在您手底下做事，人家这么好，您平时可别欺负她！” 陆闻檀倒是看了一眼顾言。 没搭腔。 陆野眉头动了动。 什么个意思？ 顾言这几天上班该不会表现很差？ 那不行的。 陆野把保温桶里的汤倒出来，让陆闻檀尝尝。 陆闻檀坐在发上，“有屁就放。” 陆野手一顿，倒也笑了，小叔这么说话，那就是有得聊。 “小叔，我就是想着，能在总部谋个一官半职，跟您学习学习。” 陆闻檀端起汤，慢条斯理的尝着。 也不说好不好喝，反正过会儿就喝一口。 “您不吭声，我就当是默认了。”陆野趁机下定论，然后被陆闻檀削了一眼。 陆野无所吊谓，已经被削习惯了。 然后看了看顾言，“怎么不说话？对着我伶牙俐齿得很，到小叔这儿软了？” 陆野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架势训她： “说两句好听的，对小叔关心些、讨好些，能从他身上学的东西，外面可没有。” 顾言只是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知道了。” 她也没听进去，只是一直盯着刚刚陆闻檀浇过的三角梅，是她喜欢的花。 没想到陆闻檀还喜欢花？ “陆丰不适合你。”陆闻檀说了这样一句。 顾言以为是对她说的。 她这个人本身就不服输，加上这几天，她已经很努力、很勤奋的去学，也没犯错，他怎么得出的定论？ “你都没正式用过，怎么知道我不行？”顾言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她现在没必要怕陆家的任何人，反而是老爷子和陆野有求于她。 陆闻檀抬眸朝她看来。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一旁的陆野笑出声，“看吧，我老婆都替我说话了。” 顾言：！ 他刚刚指的是陆野？ 顾言耳尖又开始烧了，努力压着尴尬，起身。 “我去趟洗手间。” 走了两步，因为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哪个门是洗手间，或者哪个洗手间能用，只好又强忍尴尬的回头看着陆闻檀。 陆闻檀却诚心作弄她似的，和她对视了两秒，一副不清楚她什么意思的表情。 顾言只能硬着头皮问：“洗手间在哪？” “我带您去吧！”佣人把果盘端上来，顺势冲她招招手。 顾言进了洗手间，把门一关。 等陆野叫她走的时候再出去算了。 后来没拿手机进来。 不过，洗手间旁边那个墙上居然有个电子屏，而且还是联网的。 这个卫生间得有个三十来平，设备俱全，应该不是佣人用的吧？所以，陆闻檀在里面安个平板一样的东西。 他便秘？ 一边看电影打发时间？ 这种想法安到他一身的矜贵上，顾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她在里面参观了不知道多久，一开始什么都没乱动，久了就忍不住了，在电子屏跟前，想随便找个东西看看。 陆野和陆闻檀能聊的也不多，别看他跟陆闻檀说话好像也随心所欲，但实际上，不该问的，陆野一寸都不敢逾越。 比如，昨天车上那女的是谁。 所以，聊得差不多，他就嫌闷了，“我出去参观一下您这园子，午饭好了叫我。” 陆闻檀略颔首。 客厅安静下来。 陆闻檀侧首看了一眼安静如鸡的卫生间。 “笃笃。”陆闻檀敲了两下。 “等一下！”听到里头的人略亢奋的声音，虽然努力在压，但明显没压住。 陆闻檀等了大概三秒，拧门进去了。 顾言突然看到他进来，转过去四目相对。 “没锁门。”男人淡淡的语调。 但顾言怎么听都觉得他理直气壮的，“没锁门你就能进？这是卫生间！” 陆闻檀往她身后看了看，“整栋别墅都是我的。” 意思他想进就进？ 顾言靠在墙壁上，挡住了电子屏。 然后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洗手台，“你家水龙头还要指纹的？我为什么打不开？” 这世上光怪陆离，就没见过要指纹才打开的水龙头。 很明显，她胡扯。 所以，陆闻檀压根没往洗手台走，而是朝她迈步而去。 顾言身体紧绷，“你，干什么？” 陆闻檀几乎贴到她的身体才停下来，目光垂落，“我欺负你了？” 顾言想起陆野跟他说的，让陆闻檀在公司别欺负她什么的。 “我什么都没跟陆野说。” 陆闻檀置若罔闻。 顾言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淡香，压制着呼吸，想离开，却被他伸出的手臂拦住。 男人俯低的五官凑近，顾言强迫自己镇定。 可是她办不到，咬着唇侧过去，“陆总，就算想刺激女朋友，一次也该够了，你这样，对得起她？” 第12章 喜欢泳池? 陆闻檀的动作有所停顿。 顾言隐约能看到他若有所思的侧脸。 原来，他真的有女朋友？ 再一次得到证实，顾言说不上什么感觉，不太喘得上气。 她对陆闻檀的了解，更多的来自于八卦，关于这些，她是一次都没听说过，所以可能，接受不良。 “你先放开我。”顾言很低的声音。 陆闻檀却冷不丁的一句：“你介意？” 她怔了怔。 理解过来后抬头看向他，不自觉的染上愤怒，“什么意思？陆总外面有女朋友，还想继续这样为难我？” 他不答。 顾言感觉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真是一再崩塌。 她脸色也懒得装了，小脸冷下去，“我要出去。” 陆闻檀依旧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甚至一个手勾上了她的腰。 宽厚温热的掌心似有若无的贴到了她侧腰的地方。 那种感觉，让她想到了那晚的亲密，对于一个初经人事的她，仅仅是这样一个触碰，竟然就被勾起了痒虫。 “我要……” 顾言抬头要重复的话，被男人的唇封住。 他只是很自然的低下头，薄唇却正好落在她的唇上，而他没有移开，而是继续轻微的施压，侧了一个很小的接吻角度。 “要什么？”顾言感觉他在自己唇上的薄唇动了动，幽鸣的嗓音透着蛊惑。 她靠着墙壁只觉得每一个神经都麻了。 “小叔？”陆野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人呢？” “顾言？”陆野又叫她，“你好了没有啊，那边有你喜欢的泳池，参观一下？” 顾言大气不敢出，急得眼睛都快红了，抬头看着气定神闲的陆闻檀。 “软了？”陆闻檀甚至在关心别的问题。 顾言一下子瞪大眼，都来不及考虑，直接抬手捂了陆闻檀的嘴。 果然，大概是听到了卫生间里的声音，陆野好像往这边走了。 “顾言？” 不过区区几秒钟的时间，顾言脑子里已经不知道闪过多少种假设。 她也不清楚陆闻檀锁门了没有。 如果陆野和他一样直接开门进来。 该怎么解释？ 就算只是兄弟协议，陆野知道她和陆闻檀这个样子，大概会觉得他早就被绿了。 那陆野能刁难她的地方多了去了。 别看陆野平时也只是游戏人间，可他狠起来，比陆闻檀还不顾后果，京圈太子爷不是白叫的。 顾言想起酒窖的事，用眼神恳求着陆闻檀，让他出声。 只要他出声让陆野走，陆野就不会多想，会离开的。 可陆闻檀低眉瞧着她，眉尾轻轻扬起，然后隔着她的手，继续朝她吻下来。 给亲就帮她解围是吗？ 顾言一咬牙，拿开手主动踮起脚，飞快的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也没顾语气，“说话！” 陆闻檀勾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把她往上托。 “不够。” 顾言被吻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吻，甚至情难自禁的扣她的下巴，抬高，继续深入。 顾言的两根神经在疯狂撕扯。 她忍不住被迫沉沦，又紧张着门外的陆野，强迫自己清醒，抬手推着陆闻檀的肩。 门外再次响起说话声。 “少爷，卫生间里是小溪，少奶奶刚刚去后院了，你俩没遇着？”佣人擦着手出来。 陆野挑眉，“早说，我去找找她。” “诶，饭好了我喊您！” 陆野走了。 卫生间里。 顾言被丢到洗手台的时候，几乎叫出声来。 “陆闻檀！”她确实叫出来了。 男人眉眼深邃，似乎不染情欲，又好像已经蛰伏过深而一片幽透。 “该叫什么？”他几分蛊惑，又几分威胁。 顾言条件反射的一手勾了他的脖颈，觉得不妥就送开了。 可是她害怕自己掉下去，小手便不自觉的揪着他的衣服，张不开嘴。 僵持了一会儿，在陆闻檀又一次吻她的时候，她已经迷乱了。 他吻她的脖颈，像欣赏什么瓷器一样的吻。 顾言的脖子很敏感，她是真的受不了，不自觉的仰着脖子，本就白皙，现在显得更加纤长，唯美。 “我叫过了……”她声音轻轻的喘着，坚守最后一点阵地。 她不信，陆闻檀会在自己侄子来探病的时候，对名义上的侄媳真的做那种事。 在卫生间。 “没听见。”陆闻檀义正言辞，继续作恶。 顾言气。 “怎么可能！你还说不如叫小叔叔好听！” 别以为她不知道，如果她叫了，他一定会顺水推舟，就说是她叫得太好听，然后……嗯。 她几分愤愤然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听来，更像娇嗔。 陆闻檀动作停了下来，垂眸看着她许久。 “跟我比跟他吃亏？”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顾言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的问出来。 刚刚的一切迷乱都瞬间被打散了。 “你不是那样的人。”她眼睛里甚至有着失望。 她那么崇拜，仰慕他。 陆闻檀微微眯起眼，她那好像看到自己一手栽大的小树苗突然弯了似的表情，“我是哪种人，取决于对面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顾言紧了紧手心。 不等他回答，她自己给出答案，“我不想做你的玩物。” 陆闻檀似是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想法。” 是，他确实没说过玩她什么的。 顾言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倒是十分钟前，听顾秘书说，让我用用你，验证你行不行？” 顾言：？ 总觉得这话没问题。 但又不对劲。 她是让他用，不是让他这么用。 “你很敏感。” 陆闻檀再一次戳破了她的那层羞耻。 证明她对他，有感觉。 而且很强烈。 顾言再怎么摇头，再怎么否认，也形同虚设，她的身体太过于诚实。 她对陆闻檀的了解好像真的太匮乏，太美化了。 他那么的不管不顾，但又不伤到她一星半点，甚至极度注重她的感受。 顾言再顺着陆闻檀的视线看到电子屏上停留的图片，令人血脉喷张、少儿不宜！ 她的脸再次迅速烧红，几乎飞过去，一把捂住屏幕，她刚不是故意点出来的。 慌乱的在屏幕点退出。 他进来的时候，她就发现按错了，但是被他打断，她没能退出。 这会儿看着图片里那么大尺度的画面，她恨不得直接钻下水道里。 陆闻檀跟过来，把她抵在墙面，又吻了一遍。 然后帮她整理好衣服。 问了句：“喜欢泳池？” 第13章 我敢抢，她受得住? 顾言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她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他难道打算下次在泳池折磨她？ 于是，她拼命摇头，“不喜欢！哪都不喜欢。” 陆闻檀好整以暇的表情。 很正经的解释他的问题，“问你喜欢泳池否，不是问你喜欢泳池做否。” 还不等顾言说什么，他倒是正义凛然的收回撑在墙上的手臂。 意味不明的说了句：“看来陆野对你也算上心。” 还知道她喜欢的东西。 顾言想说他们是未婚夫妻，陆野了解她不是应该的吗？ 她对陆野又何止是了解？连陆野喜欢穿平角裤而不是三角裤都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不吭声又让陆闻檀莫名其的不悦，反正他脸色不太好，转身往外走。 丢下一句：“理好衣服。” 声音已经完全没有刚刚的情欲，理智而冷淡。 顾言冲他的背影瞪了一眼，现在知道让她注意仪容了？既然怕被人看穿，又干嘛这样？ “陆总！”顾言想起什么，在他拉开门之前叫住了他。 陆闻檀转过来看她，没什么表情。 顾言微微蹙眉，“就算那晚是我的错，你这几次故意这么煎熬我，也该扯平了，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对我这样？” “尤其，在公司和家里任何人在场的地方。” 陆闻檀若有思量的表情，透着儒雅稳重，说出来却只一句：“我看起来很好说话？” 顾言：“……” 所以，就因为她那晚喝多了，把他睡了，她就必须无时无刻提心吊胆，直到他消气？ 真是难搞。 以前她认知里的陆闻檀，是个假人。 陆闻檀拉开门出去，帮她把门虚掩上，门板上反射出她在身后站着，一副不知道如何面对未来无数个工作日的模样。 不知道是无措，还是害怕，眼圈似乎都吓红了。 陆闻檀最后把门彻底关上了。 顾言在里面整理了五六分钟，看不出什么之后，才拉开门出去。 结果一出去，一个人几乎是迎面而来。 顾言吓得啊了一声，下意识的又退回了卫生间。 想一想，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她上个卫生间，就算跟人碰面了，为什么要躲？ 此地无银三百。 于是，她从容下来，走出去。 贺白灼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问客厅的男人，“有客人啊？” 陆闻檀公事公办的应了句：“新来的资料秘书。” 贺白灼点着头，“奥~招到人了？我以为你这么挑剔，没人做得了呢。” 顾言听着这些对话，心里倒是平和下来了。 原来她是因为岗位空悬所以调过来的。 “你好，我叫贺白灼。” 顾言礼貌的同他握手了，很大方。 她的拘谨无措，估计也就陆闻檀那儿才会冒出来。 不过声音不大，轻轻的，“顾言。” 打过招呼，她在客人面前，也以陆闻檀侄媳的样子跟他说了一声：“我出去找陆野了。” 陆闻檀略点头。 等人走了，贺白灼才走过去，态度瞬间变得老奸巨猾，“在外面看到陆野，我就知道这小蝴蝶也在。” 贺白灼24k钛合金狗眼扫过陆闻檀的衣服。 那儿还遗留了女孩手心揪过的小褶皱。 陆闻檀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自己，一点没有打算去换的样子。 啧！贺白灼瞧着他，“你这么玩，还不如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把她纳过来。” 陆闻檀抬眸睇了一眼。 “我敢抢，她受得住？” 贺白灼指尖挠了挠眉毛。 听着确实挺不像那么回事，陆闻檀是阅历深厚，百毒不侵，可顾言会被陆家骂死，被舆论淹死。 “我想吓她，不是想吓死她。”陆闻檀又淡淡的一句。 贺白灼算是看明白了，陆闻檀挺享受这种偷偷摸摸的刺激，正好也有正当的理由，让顾言既不敢跑，也不敢拒绝，更不敢声张。 确实比起直接公开要她这个人，要来得简单。 要不然，这个时候陆闻檀对家里说要顾言，老爷子恐怕能把顾言给灭了。 她要提防的就会更多。 现在的偷偷摸摸，至少顾言只用害怕陆闻檀。 “陆野和她的婚约还没作废？” 之前不说他们俩应该都会同意取消的，怎么还是老样子？ 这个才是关键。 只要婚约解除，顾言跟陆家没任何关系，时间一久，再自由恋爱，很正常。 “顾言既然提了，你是一家之主，你一张口，老头估计都不会说什么。“ 陆闻檀似是嗤了他一眼。 “哦对，你也没啥正当理由让人家解除婚约。”贺白灼自问自答。 陆闻檀主张解除婚约的话，反而显得他不正常了。 所以这事，还是得陆野自己定。 “陆野怎么就不同意了呢？还把人塞你这儿了？他可真是大聪明啊！” 肯定想把顾言塞给陆闻檀，讨好他小叔来着。 殊不知把未婚妻推到大灰狼嘴里了。 他是会神助攻的。 陆闻檀目光幽幽往窗外扫了一眼，“不清楚。” 贺白灼眼皮一跳，“该不是你侄子喜欢上顾言了？不舍得分了？” 陆闻檀没说话，神色更是捉摸不透。 贺白灼说完这话后，总觉得整件事的发展，显得有点儿恐怖了，反正他不敢往后想那个雄竞场。 “真抢也不是不行。”陆闻檀又冷不丁的一句。 他若真想要一个女人，即便是侄媳，一句话解除和陆野的婚约，无非家里人讨伐他几天。 集团少了他，一天都转不动，相比起来，女人不算什么事。 但是呢？ 贺白灼看着他。 陆闻檀这才侧首，掸了掸被顾言用手抓出来的衣服褶皱。 “她不情愿。” “……” 贺白灼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 “她当初都能答应和陆野订婚，你长得不比陆野强？” 顾言眼光这么奇怪？ 这还真是始料未及的原因，京圈哪个女的不奢想陆闻檀，她居然还不喜欢。 “所以，你打算一直以这种相处模式，熬到她心甘情愿那天……”贺白灼颇为不确定。 “用这种，威胁吓唬+亲身睡服，的方式？” 该说不说，好像也不是不行，挺新奇的。 第14章 因为那女的? 贺白灼坐在沙发上，一直似笑非笑的看陆闻檀。 是因为他真觉得挺新奇。 你想想，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想要什么甚至不用动手指，一个眼神就有人前赴后继。 结果，顾言不情愿，他还就不敢实质性的硬抢了。 丢也舍不得，为了不让她跑了，甚至中途跟其他男人生出点什么不得了的感情，陆闻檀屈尊降罪隔三岔五找点借口，和小蝴蝶找刺激。 工作是陆闻檀的威严，生活小间隙是陆闻檀的威逼身诱，谁还能进入她的生活？ 所以说，这招肯定管用，迟早能找出顾言不情愿的原因。 聪明人脑子就是好使呢。 这要换个无脑霸总，直接包养，虐恋，完事儿。 大概是受不了贺白灼一直盯着他看了，陆闻檀眼皮也没抬，扔了一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院子里有三花母猫，你去看看。” 啧，贺白灼挑眉，“刚还在心里夸你来着。” 什么都好，就是嘴巴有时候太无情。 “难怪顾言不爱给你亲……咳！” 贺白灼的声音恰时收住，看着那头陆野和顾言往里走来了。 “没让丛速再查查车祸有没有其他隐情？”贺白灼已经正襟危坐，瞬间转移话题。 陆闻檀比他还要若无其事，一派泰然。 “小意外。” 贺白灼轻哼：“小意外你能伤成这样？签字都不能动。” 陆野刚好听到这里，正经多了，看了他小叔。 “就是，小叔，您一年到头大姨爹都不带休息，能请假一天还是小事？” 果然正经不超过三秒。 顾言听着，心里突然更愧疚了。 陆闻檀完全可以不管她，那他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贺白灼睨着他，“说吧，是不是因为那女的？” 这话并不是故意的。 贺白灼来之前没有跟丛温和丛速仔细问过，刚刚进来之后，也只顾着聊顾言了，所以他其实不清楚当时车上的情况。 但是陆闻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搭腔。 “看来我猜对了。” 贺白灼看起来挺生气的，当着陆野和顾言的面，都没太避讳，“你打算惯她到什么时候？” 陆闻檀这才稍微蹙了一下眉。 贺白灼一副刚想起来旁边的陆野和顾言的样子，忍了一秒。 然后放飞了，“他的前女友，叫瞿艳青，不是京城人，但是但凡来一次，一定要作个够，你们小叔可真是够惯着她的。” “外面还说他不近女色，说他苛刻无比，到那女人身上就这样了，谁相信不是真爱？” 陆闻檀目光扫过顾言，声音略沉，“你可以走了。” 贺白灼还忍不住要继续吐槽的样子。 陆闻檀直接起身，不知道是不是真怒，拎着贺白灼的衣领迫使他起身，然后亲自送出门去。 出了门。 贺白灼立马就变了一副嘴脸，很明显他刚刚是故意说那些话。 这会儿无声的对着陆闻檀连连作揖：看我诚恳的双an~绝不是坑你，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陆闻檀黑着脸。 走得远了，贺白灼倒是理直气壮起来，“真是痛心，我堂堂南都会所老板，来这儿给你当小丑表演，你还不知足？还黑我?我这是在帮你！” 陆闻檀：“谢绝，你拿个碗去大桥下演，还能有人投币。” 看他不信，贺白灼多少有点不服，“打赌，顾言听完这些，肯定有反应。” 陆闻檀直接把他从大门发了出去，“你当她化学式。” 还反应。 “赌什……”贺白灼看着门板在自己鼻尖上无情的关上，“么。” 还是有点儿得意的！难得有陆闻檀怕的东西。 客厅里。 陆闻檀进去的时候，顾言低头拨着橘子。 而陆野则一脸兴致的朝陆闻檀看过去了，“小叔，瞿艳青是哪位？我怎么没见过？你果然偷藏过女人。” 京城并没有姓瞿的大户，女演员和模特倒是听过，都挺火。 陆闻檀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闭好嘴。” 陆野笑得颇有意味，“放心，我不会跟爷爷说的，倒是特别想看看那女的谁，能让小叔动佛心？” 陆野也不是没有听闻，但其实一直不信。 因为他作为家里人，压根就没见过小叔陆闻檀身边有女人。 陆闻檀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什么后文。 他不说，陆野也不敢打破砂锅问到底，悻悻的不问了，回头他找圈里哥们打听打听。 小叔这么看重的女人，万一他撮合好了，小叔不得感激他这个红娘大恩大德？ 顾言自顾剥好了橘子，有点点走神，好像也没想什么具体的东西，就是下意识的给陆野递了过去。 递到一半，她已经反应过来了，这都是以前当贤妻良母的习惯。 她想缩回来的。 老爷子面前需要把戏演好，但陆闻檀面前又不一样。 陆闻檀现在喜欢作弄她，她要是还跟陆野太亲密，可能反而会激起陆闻檀不爽。 算了，她懒得想。 橘子被陆野拿了过去。 这个花心大萝卜倒是破天荒的，把橘子肉瓣儿掰开之后，给她递了一半回来。 好一幅相亲相爱。 顾言却吃不下去，递来递去的，感觉橘子都快捂热了。 于是干脆都塞进了陆野手里，“多吃，你手上都起皮了，缺维生素。” 陆野微顿，他的手指尖确实有点起皮，很细微，这她都能留意到？ 忍不住勾起嘴角，“还是你最爱我！” 顾言恶寒。 她看也没看陆野，起身，“我去洗手。” 洗完手，她打算直接走了。 可是人还在洗手池边，身后就传来小溪的声音，“顾小姐，四爷让您帮忙换一下纱布。” 她回头，带着礼节性的淡笑，“马上来。” 因为她受伤，她想倔强也没开得了口。 陆闻檀换纱布在客厅旁边的那个房间，里头健身、篮球等等各种运动区域都有，旁边就是医疗室。 东西超乎她想象的齐全。 给他换纱布其实很简单，但是陆闻檀说他里头肉疼。 “有可能玻璃渣没弄干净么？”他问。 顾言惊了一下，“你们去医院的时候没跟医生说清楚吗？” 第15章 怀孕了她? 陆闻檀神色如是，“只说了去医院之前有护士处理过。” 顾言已经狠狠拧了眉，那么，医院确实可能只是把他当一般外伤处理了，没仔细检查玻璃渣子。 “你怎么能这么和医生说？” “你怎么能撒谎？” “肉里异物不处理，感染了是要命的！你知道吗？” 她焦急起来说话快而清晰，带着某种对待病患的严谨和严肃。 陆闻檀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 顾言怎么能不激动？ 她当初就是因为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轻信了患者的陈述，导致那次医疗事故带走了一条人命！ 还只是在校实习，她就背上了这样的医疗事故，患者家属闹了将近一年。 从她实习医院的科室，闹到学校，堵她的宿舍楼下，漫长的辱骂，不断的曝光。 最后她成了肄业，还哪个医院敢要她？ 顾言转身去医疗柜上找能用得上的东西，想帮他重新检查一下。 其实他这里药物和基本医疗器械都很齐全，她也是有那个专业能力帮他排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些事，她手都有点抖，眼睛感觉也不是很清楚，拿了棉花、碘伏之类的，一下子就七零八落的掉到了地上。 陆闻檀看着这些动静，抬眸看她。 她看起来很焦急。 是焦急到不正常。 “顾言。”陆闻檀温平的嗓音，眉峰皱了一下。 顾言没理他，继续忙着，结果是越忙越来。 陆闻檀这才起身走过去，刚走了两步，顾言突然转过来，一脸凶：“坐那儿别动！你想死吗？” 声音不小。 陆闻檀心底没有感动，反而疼了一下。 “死不了。”他试图把她的手压住，“先不弄了。” 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小，竟然是怕他死了？ 这才多大点的伤？ “你很担心我？”男人低低的嗓音，跟顾言那焦急得找不到路的状态反差巨大。 听到这话，顾言手里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她担心他吗？ 肯定的啊。 哪怕不是出于学医人群的职业心理，他再怎么样，也是她暗恋许久，甚至一直喜欢着的人。 只是他的这样一句话，让顾言一下子警觉起来。 她缓缓的看了他，突然想起来丛温跟她打电话的时候，说伤到了动脉什么的。 医生既然都检查出了他伤到动脉，又怎么可能是草草检查？ 又怎么会遗漏玻璃渣？ “你骗我？”顾言终于醒悟过来。 那张脸瞬间清冷下去。 “骗人很好玩吗。” 顾言的五官很漂亮，清透精致的骨相美，一双眼睛大而水润，笑的时候很纯，可是一旦冷下来，很杀人。 陆闻檀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模样。 他也没料到一句随口的话，她能这么大反应。 顾言直接把手上的棉花、碘伏都扔了出去，气得憋不住，“就是因为明知道我曾经学医，所以你利用我的心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过分！” 在顾言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的时候，陆闻檀首先堵了她的去路。 “言过其实了，但伤口疼是事实。” 顾言依旧表情冷冷，“我伺候不了陆总，您找能伺候的来吧。” “你说瞿艳青。”他倒是直接。 顾言神色顿了一下。 她不认识这个名字，只是想起了他电话里叫那个人yanyan，而这个女人名字里，也有这个拼音。 “你这么大反应，是因为贺白灼那些胡邹？” 陆闻檀说话的时候永远轻语慢调，低低徐徐的，仿佛都不是要紧事。 只是此刻他眼睛里有一丝丝掩饰不住的希望，想让她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关我什么事？”顾言觉得莫名其妙。 她越过他，离开那个医药房。 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他们在里面说话这么激烈了一会儿，陆野怎么没声息？ 等她进客厅，才发现都没人了。 “陆少呢？”她转头问小溪。 “陆少说‘小妖精，你变异？昨儿还是人，今儿就是狐狸精了？等爷过去不弄得你求饶！’就走了。” 小溪模仿了一下陆野说话的调调，陈述完了，看着她。 顾言想骂人。 狗陆野，把她带这儿来，他自己跑了，她没开车怎么回去？ 转过身，看着跟出来的陆闻檀，“能让司机送我一下吗？” “丛温走的时候你应该碰到了。” 意思就是，泰河红御今天没司机。 正说着，陆野的电话给她打过来了。 就一句：“你今晚就住小叔那儿吧，代我和爷爷好好照顾他，表现好点儿，等我拿到好处有你一半！” 就挂了。 顾言握着手机，都没有犹豫，“我就不住了，一会打车走。” 话是说给陆闻檀的。 但陆闻檀没有应她。 外面挺热，但顾言觉得，她步行出去，总能打到车。 结果连陆老都往她这儿打电话，说是她照顾了陆野两年，照顾人最有经验，让她照顾一下陆闻檀，说他明天不能再不上班了。 听那个话，就好像她如果不照顾，这两天公司几亿几亿的损失是她的责任一样。 最后顾言是留下来了，但其实她除了给陆闻檀换纱布，几乎什么也没做。 很奇怪，她一个人被困在了泰河红御，陆闻檀倒是什么都没对她做。 但顾言还是睡不着，生怕门锁对他形容虚设。 一直醒着可能到一两点了才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她还是习惯的早起了，早餐她都没吃，直接离开。 兜兜转转的走出别墅区，又步行了一段终于打到车，直接去了公司。 她来上班也马上两周了，实质性的工作不见得，都是些弄资料的活儿，比较闲。 陆野又拎着保温桶来的时候，她在茶室，打着哈欠。 “昨晚偷菜去了你？”陆野若无其事的不提昨天扔下她的事。 顾言扫了一眼保温桶。 知道是要给陆闻檀的，反正她不可能去送，端起自己的咖啡，准备回工位。 陆野知道她生气了，勾着笑，拉住她手臂，“好兄弟。” “呕！” 顾言干呕了一下。 起初，陆野以为是她故意恶的，生他的气。 但是顾言犯恶心的劲儿却在持续，连续干呕了几下，直接放下咖啡，转身匆匆往卫生间去。 陆野不经大脑的嘀咕了一句：“怀孕了她？” 第16章 在追她 “大兄弟，怀什么……” 陆野无意识嘀咕的话在中途忽然归为寂静。 顾言，怀孕？ 这个信息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和顾言婚约两年，同居两年，老头当初的意思就是慢慢培养感情，但也支持未婚先孕。 只是，陆野两年来没碰过顾言一根汗毛。 她太无趣，平时每天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老妈子，他都能想象出来她平躺在床上敷衍叫床的鬼样，比起外面的女人，哪有心情碰？ 以至于，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顾言会不会在外面有其他男人，这种问题。 如果有呢？ 想着她刚刚的反应，陆野脸色少见的阴翳。 敢给他戴绿帽的女人，还没出现过呢。 丢下那个保温桶，他大步出了茶室，找着往女士卫生间走。 顾言撑着洗手池干呕了好一会儿，但是没有吐出东西，呕得她嗓子眼和腮帮子都在酸疼。 陆野进去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她眼泪汪汪的。 有些怔愣。 没见她哭过。 她永远都跟个木偶一样，把他的衣食住行仔细打点好，很少有情绪的。 “很难受？”陆野张嘴问了这么一句。 心底却“艹”了一句，他脑子抽了。 过来不应该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有没有找野男人，给他戴绿帽子？ 但是看着她站都站不住，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陆野咬了咬牙。 算了，有账后面再算，跟个女人动手显得他低能。 陆野去扶了她一把，“去医院吗？” 顾言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去什么医院？大惊小怪，就是胃不太舒服。” 陆野看她这样，脸色越是严肃，“必须去医院检查一下。” 顾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平时吊儿郎当的，怎么这会儿说话这么严肃？ 她摆摆手，觉得没有必要，可能是今天早上从泰河红御直接走，没吃早餐的缘故。 “我要去工作，你没事别杵这儿了。”顾言说完就要走。 “顾言！”陆野突然沉声叫住她。 等她转过来，他又努力把表情调整了一些。 她这是不敢去做检查？怕他打她还是怎么样？ 陆野倒是想，但这会儿还算比较理智，“去做个检查，无论什么结果，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话更奇怪了，顾言觉得好笑，“你该不是在咒我得大病？” “胡说八道什么！” 顾言被吼得一愣。 脾气也上来了，“你昨晚被男人睡了？大早上跑我这儿来撒气，这不是两年前，你搞清楚状况。” “不是……”陆野被她噎得。 他也没发脾气吧？只是吼了一下而已，以前又不是没吼过。 “滚。”顾言一点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直接回了工位。 陆野站在女士洗手间外面，忍着没往墙上一脚。 他折回茶室，去拿那个保温桶，也想了一下，顾言肯定是有顾虑的，所以不敢去医院。 他得想个办法给她把检查做了。 出茶室，看了看手里的保温桶。 现在好像顾言比小叔更需要喝补汤？ “喂。”他叫住一个女职员，把保温桶递过去，“帮我把东西给顾言，顾秘书，认识吧？” 小易刚刚就在卫生间看到他和顾言了。 陆少嘛，虽然不在陆丰总部，但作为花边新闻的常客，加上传媒公司总裁天天和女明星交集，他这两脸三天两天见一回。 “认识的。” 陆野颔首，“去吧，改天请你吃饭！” “等等。”陆野又叫住她，“加个微信。” “啊？” 小易听说陆少虽然花，但联系方式可也不好加，他对女人其实还是比较挑，毕竟天天看大明星，审美很高。 “她喝没喝，或者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你跟我说一声。”陆野加上微信，道。 小易点着头，好奇的问了句：“陆少，你跟顾言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 陆野几乎顺口的说出顾言是他老婆，想了想，改口了，“我在追她。” 小易惊愕的闭了嘴。 居然有让陆少主动追的女人。 不过，顾言确实很漂亮，是那种乍见惊艳，越看越耐看的类型，比女明星都漂亮，有男人追不奇怪。 小易拎着保温桶，给顾言送过去，笑眯眯的，“顾言，陆少居然主动追你？” 顾言：“？” 莫名其妙。 但她也没说什么，无从说起。 小易算是和她一起入职的，虽然才十来天，但也是顾言在公司里交情比较多的人了。 顾言笑笑，看了保温桶。 陆野不知道有又哪根筋不对，汤应该是给陆闻檀的。 但是既然都带她这儿了，小易问起来，她没法解释为什么和陆闻檀认识。 只好道：“你也喝一碗吧，我喝不了。” 顾言抿了一口汤。 皱起了眉。 她以为陆野至少应该是去老宅带汤过来孝敬陆闻檀的，结果一尝就是外面的。 放了她不喜欢的姜。 一股恶心劲儿又开始直冲喉咙。 她也来不及打招呼，丢下碗，匆匆忙忙又去了洗手间。 小易有点懵，汤挺好喝啊！ “在看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小易的思绪。 丛温顺着她的视线也往那边看了看。 小易吓了一跳，嘴里的汤都吐回碗里了，立刻放回桌面，“对不起丛秘书，我马上工作……” 丛温摆摆手，“顾言呢？有工作给她。” 小易欲言又止。 “那个，您给我吧，顾言身体不太舒服，她这已经吐了两趟了，还没回来呢！” 丛温听着这平平无奇的陈述，脸色却一点点的高深起来。 他原本都快递出去的资料，又缩了回来，“一会儿等顾言回来，让她到总裁办公室领一份资料。” 说完就走了。 陆闻檀抬头见丛温门都不敲大步迈入，眉峰拢了一瞬，“来逛早市？” 不敲门。 丛温看出来四爷心情不爽了，他确实急了点，但也没有退出去重新敲门的打算。 直接说事：“小易说，顾言刚刚吐了两回。” 陆闻檀并没有什么反应，冷眼看过去，“逛完了？” 丛温没再说，而是看着对面的人。 过了几秒，果然见陆闻檀也逐渐拧了眉。 那晚很多次，有做措施的，也没有没来得及做措施的。 第17章 我会打掉 陆闻檀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丛温也不敢打扰。 许久。 男人才从办公位离开，“把她叫进来。” 丛温立刻就去了。 顾言是走廊上碰到丛温，直接就被领到总裁办公室了，上来还乘坐的专梯，几个同事都看到了。 她一会儿还得想办法解释，跟陆闻檀不熟。 “陆总。”顾言进办公室，看着双手抄兜，站在窗边的男人。 陆闻檀转过来看她的时候，顾言觉得他目光很深。 “你过去坐。”丛温提醒她。 顾言点点头，走到沙发边上。 要坐下的时候，丛温适时的给她递了一个腰枕。 她一脸莫名的接过来，把腰枕抱在了腿上，看着陆闻檀依旧站在那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只见陆闻檀一丝不苟的看向丛温，“你那边不是有个人事意向调查，她刚入职，正好适合做。” 丛温的视线从顾言身上慢慢转到陆闻檀那边，“有……吗？” 陆闻檀信步折回办公桌边。 “啊，我差点忘了。”丛温长袖善舞的顺着陆闻檀的话，“是有这么个调查报告，主旨调查内容是……什么来着？” 丛温又看向陆闻檀。 他虽然了解四爷，但也不是他脑袋里的大脑灰质，不清楚他具体是想干什么，万一猜错了呢？ 陆闻檀倒是很自然的‘提醒’他，“女性对职场和婚姻生活的抉择。” 丛温一听，大致有了方向，再结合顾言可能怀孕的事情，他立刻就有了调查内容。 顾言看着丛温在自己对面坐下，自己也坐得端正了一些。 别的不知道，但她知道丛温的地位，哪怕到了老爷子面前，于公事来说，丛温地位都要比陆野高一些。 “顾秘书觉得，如果女性结婚后入职，能不能全身心投入工作，甚至准备好接受更高级职位、更重压的工作需求？” 他这么问，是觉得她最近的表现确实很好，想给她换个更高一点的职位吗？ 但又顾虑她和陆野婚约在身，怕哪天把婚一结，会影响她的注重点，影响工作吗？ “当然。”她十分笃定。 本来就是假婚约。 而且她一直觉得这辈子可能结不了婚。 陆闻檀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其他男人她恐怕又将就，连陆野那么好的条件，她花了两年都没爱上。 就看以后年纪大了会不会有所改变。 丛温点了点头。 又问：“倘若在工作紧要关头，又刚好怀孕，会不会选择辞职生育？” 顾言有点愣。 这问题，对她有点超纲。 她一安静，陆闻檀越过电脑屏幕，轻轻眯起眸子。 丛温怕她乱说话，解释仔细了一些，“你也知道现在就业形势严峻，企业用人风险不小，在重要的职位上，如果女性刚入职就怀孕养胎，对工作多少有些影响。” “所以，人事部做个调查，好顺应情况做出调整，比如有孕的职员调到稍微轻松的工作岗位，或者减少出差，杜绝加班，等等。” 顾言听完笑了一下。 “那挺好的，女性怀孕后精力确实会大不如前，公司能体恤，更换职位，确实很人性化。” 丛温点点头，“那就好，我是担心她们怀孕就辞职。” “如果是顾秘书，不小心怀孕，会怎么做？” 顾言几乎都不用考虑。 “我不可能怀孕，就算怀了，我也会打掉，目前工作第一。” 她回答得很干脆，并不是刻意去迎合谁，是她确实这么想。 本来她也不可能怀孕。 就算意外怀了，她这个年纪，没有事业，拿什么养活孩子？ 她过过黑暗的日子，不想让孩子也跟她一样，吃不好睡不好。 她这样的回答，让丛温已经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 那边一道颇有压迫性的视线一瞬不移，那张脸阴得可怕。 “理由。“ 声音来自陆闻檀。 顾言没想到他会突然插话，才看到他表情极其难看。 她回答的不行？ 顾言想了想，回得更专业了一点，“不是有人说么？如果孩子的出生，是为了继承自己的劳碌、恐慌、贫困，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陆闻檀听出来了，因为钱。 丛温坐在那儿都能感觉四爷的低气压，笑着看了顾言，“嗯，这次简单调查结束了，你先回工位？” 又道：“今天你这儿没什么工作量，你看起来没睡好，不舒服的话，可以去休息间稍微打个盹。” 顾言微笑，“还好。” 两分钟后。 丛温看了看那边坐着的男人，“陆野也不缺钱，生活费上不至于苛待她？顾言一直也有工作收入，生活很差吗？” 这么一想，丛温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要小孩而已，当着上司的面又不好说？” 说着，说着，丛温思维略微跳脱，脱口而出。 “还是，她不确定是谁的孩子，不敢要？” 刚说完话，丛温已经感觉额头上飞满了冰刀，视线只敢虚无的往四爷那儿飘，不敢细看表情。 “你很闲？”陆闻檀嗓音极冷。 丛温连忙打招呼走人。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您放心，我嘴跟保险柜一样严” 顾言回到工位，喝了些温水，稍微舒服了点。 不过因为胃不舒服，中午饭吃的也不多，腹部也不知道具体哪里，轻微的酸酸胀胀。 她一整天确实没什么工作量，但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有理由怀疑，那人是丛温。 因为她两次想偷懒，丛温都绷着个脸，像老财主跟前的老太监似的闪现。 第一次，是她去茶水间，想弄杯咖啡喝，咖啡刚打到杯子里，丛温就从身后连杯子的拿走了。 “丛部长？”顾言看了看空了的手。 丛温转手把咖啡倒了，这才道：“这批咖啡豆有质量问题，不能喝了，都得扔，今天就喝饮料吧。” 第二次，是她犯困，去了卫生间，没忍住多刷了会儿手机，丛温直接来喊人。 “顾秘书在没在？有文件让你处理。”硬是把她从卫生间喊走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陆闻檀授意，他就看不得她舒服和闲着。 下班时间。 丛温在陆闻檀办公室，爱莫能助，“四爷，公司里我能看着不让她跑出去打胎，这下班，我再跟着可就成变态了。” 第18章 只留给小重孙 顾言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了，何伯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现在就过去？” 她一脸无奈，“行吧。” 老爷子直接改名老婆子算了，事多，她还不得不迁就病人。 丛温出来的时候，她人已经没在工位。 紧赶慢赶，开车在公司大楼的路口看到了顾言。 “顾秘书？” 丛温把车子停到她旁边，“是不是去凤凰园？上来吧，顺路。” 顾言往后座看了一眼，“不用……” 车门已经自动滑开。 这会儿来往都有同事，她在这儿多站一秒，就有多一分可能被同事看到，到时候又解释不清了。 只好上了车。 陆闻檀就坐在她旁边，感觉车内气压低得难受，她尽可能的贴着车窗。 丛温从后视镜瞧了一眼，四爷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因为回老宅的事，是何伯打的电话，那就可能是老爷子和陆野都知道。 原本顾言怀孕对四爷可能是好消息。 但，陆野突然对顾言上心，或者知道顾言有孕后对她上心，对四爷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几个小时前。 陆野从陆丰大厦离开时，一个女模特发了张让人流口水的照片，胸前两块巴掌大的布料，丁字小裤欲语还休的露出一点点。 附带一条语音：【陆少，泳池趴等你呢！】 陆野扫了一眼。 两眼。 破天荒的没有提起兴趣，【你们玩。】 他开车回了公司，进办公室扫了一眼，把秘书叫进来，“没有需要处理的文件？” 秘书对着他突然生出来的事业心，狐疑的看了他，把原本的“没有”改成了，“有？” 以前的公事也会递交给他，但是他常年不来，公务堆积又推到副总那儿，久而久之就成了副总一手包揽。 “我去给您拿。”秘书匆匆出去。 陆野坐到办公椅上等着。 几秒后嫌坐得难受，又去了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摆了坚果和橘子。 他顺手拿了个橘子过来剥。 橘子很饱满，皮和肉贴得很紧，他指甲扣进去一压，皮没下来多少，倒是橘子汁倒是被他捏了一手。 陆野拧眉。 他又试了一下，连裤子也溅了汁，突然就很烦躁。 陆野很喜欢吃橘子，但是几乎没有动过手，平时都是顾言剥了给他。 看她弄得明明很轻松，这玩意居然这么难弄？ 蹂躏到一半的橘子被扔了回去。 秘书进来的时候，他满手橘子汁，指甲还黄了，文件和签字笔是给他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放那儿。”陆野的烦躁在继续，指挥了一句。 秘书当然不敢惹他，放下东西就走。 “等等。” 秘书又转过来，“您还有事？” “你怀孕了？”陆野问。 秘书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包臀裙，腹部轻微圆润的凸起。 “怀孕了跟人事报备一声，减减工作量，没人说你。” 说完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秘书关上门，一脸羞耻又纳闷，她今天麻辣烫吃多了！ 话说回来，陆少今天怎么一脸人情味？ 到下班时间，陆野看着面前的文件越发烦躁。 用工作麻痹神经是谁发明的，球用没有。 他拿了手机，给哥们打过去，“今晚约哪？” “哟，嫂子哄好了？” 上次陆野说顾言闹完脾气会自己回来，过去十多天了，没听他再提来着。 陆野直接把电话挂了。 正好何伯电话打进来，明天周末，说顾言已经回去了，让他也提前过去。 陆野开车回凤凰园，一路上都没有想清楚这事到底要怎么处理。 顾言肚子里的种反正不是他的，干脆让她打了。 给她补偿一笔钱。 不然在爷爷面前没法把戏演下去，否则，一旦让爷爷知道，必然让她生下来。 他堂堂京圈太子爷陆野，给别人养儿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下了车，他大步往别墅里走，看起来大义凛然。 结果一进门，先看到了小叔陆闻檀坐在沙发上。 转头又见顾言端着果盘出来。 他下意识的拧眉，直接把果盘接了过来，“到哪都是干活的命，老宅佣人的工资分你一半还是怎么？” 顾言看着他大步进客厅，把果盘扔茶几上了。 莫名其妙。 他第一天睁眼？第一次看见她干活？ “小叔也回了？”陆野跟沙发上的人打招呼。 “老爷子旨意。” 陆野一抬眼，老爷子刚好从外面回来，往客厅来。 陆召徽进客厅的时候，总感觉不对劲。 近了，才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幺儿和长孙，加上丛温，一共三双眼睛，六个眼珠子都在直直的看着他。 陆野做什么都不奇怪，但是陆闻檀，怪怪的。 陆召徽突然想到什么。 脸一黑，瞪了回去，“都什么眼神？看什么看，叫你们回来不是立遗嘱！” “就算立遗嘱，我也是留给小重孙的，你俩谁都别想，不肖子孙！” 陆闻檀看着老爷子，眉心轻微的拢着。 陆野比他反应大，心里直接一咯噔！ 这小老头已经知道他有重孙了？ 顾言告诉他了？ 然而，陆召徽坐在了沙发上，开口：“闻檀，你那个女朋友，是不是叫瞿艳青？” 没想到老爷子要聊的，并不是顾言的事，看来他并不知情。 陆闻檀很快抽换思绪。 眉峰轻轻蹙起，这个话题不比顾言有孕的话题好应付。 “您又听的谁瞎说。”陆闻檀清风淡淡的态度。 陆召徽瞪了他一眼，“我见着人了，长得还行，但是非京城本地就不太好，除非她本人足够优秀……” 老爷子说了些什么，陆闻檀并非都听进去了，视线落在顾言剥橘子的动作上。 陆野看到她剥橘子，顺手拿了过来。 顾言便瞪了他一眼：今天又发哪种病？ 陆野臭着脸，以为他乐意？爷爷面前演演恩爱戏码而已，谁愿意伺候别人家孩子的妈！ 他实在是剥不来，又看了顾言，“教我一下。” 顾言懒得跟他演，“我去厨房帮忙。” 陆野一把将她扯回来，想到什么，又扶了她的腰，让她坐回去，“好好坐着。” 陆闻檀目光晦暗。 陆野是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他给老爷子都没剥过水果，何况是顾言。 所以，陆野他知道顾言有孕？ 第19章 孩子是谁的 “抽空了你跟人家女孩子吃个饭，是什么个态度，聊明白。”老爷子今天谈话的中心主旨说完了。 陆闻檀目光淡淡的收回，也“嗯”了一声。 陆召徽瞧了瞧他，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于是好奇，“所以，你之前真的是吊着人家玩的？” 上次他自己说的玩玩。 陆闻檀放下茶盏，“我还有点工作没完成，您先打打草稿，抽空我再听。” 丛温：…… 很明显，刚刚四爷的注意力就没在老爷子说话上，不然也不会答应和瞿艳青吃饭。 陆闻檀起身离开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顾言，“你跟我来一下。” 丛温眼皮略微跳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跟了四爷这么久，丛温一直以为他到了阎王殿都是四平八稳，还极少见他这么把持不住的时候。 陆野听到后抬头，“小叔，你工作狂，还不让下属也休息的？” 老爷子也皱起眉，“到家里还带工作？” 陆闻檀没搭理陆野，连老爷子的面子都没给，长腿一迈，从客厅出去了，转脚上楼。 陆召徽也是无奈，“去吧，饭还没好呢。” 他也理亏，毕竟为了留住顾言，才把人塞到陆闻檀手底下的。 陆闻檀没把顾言找借口开掉，已经很仁慈了。 顾言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不得不上楼。 站在陆闻檀的书房门口，磨蹭半天没敲门。 然后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在陆闻檀深暗色的眸子注视下，她往里挪了两步，停在了大门几步远的地方。 “陆总是需要我弄什么资料吗？” 陆闻檀已经快回到桌子边，听到她颇为疏远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距离更是疏远。 顾言不清楚他今天遇到什么事了，但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整个人裹着一层压抑。 看着他走到办公桌边，顺手拿了烟盒，抖出一根香烟，拿了打火机。 火都已经打着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灭掉，连烟也不抽了。 他没有把烟原样放回烟盒，而是几乎捏碎，然后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全程也没有黑脸，没有发怒，但顾言更加确信他的不悦。 “你和陆野同房了？” 顾言没反应。 她其实问完话就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会说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分聚精会神还是什么，反而没有听清。 那双干净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陆闻檀眉峰皱起来，又抚平，“哪个字听不懂？” 顾言见他又迈着大长腿一步步走了过来，气息近到她大脑开始变得局促。 陆闻檀拿两个手指掂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抬起来。 “你跟他做过了？” “孩子是谁的。” 每一句，陆闻檀都滚来滚去想过几遍。 在他之前，陆闻檀知道她没有男人，两年婚约，陆野都没碰过她，和他的那晚，她确实第一次。 但过去了这么多天，不排除她有别人。 陆野以前眼睛里从来没有她，最近对她上心了。 能让一个男人短时间这样改变，第一考虑的，就是这件事。 虽然很俗，但也很现实。 顾言听着他连续问了两句，除了低沉之外，好像听起来没有情绪，却惊得她僵在那儿。 “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怀孕？” 顾言实在是觉得他问得太离谱。 但很显然，她的回答，面前这个男人是一个字都不信，他那双眼睛就看得出来他不信。 除非她拿出确凿的证据。 “我们那晚……你不是都戴了套吗？”她很不想探讨细节，可是没办法。 总不能，他的小蝌蚪身披战甲所向披靡。 顾言不得不又回想了一遍那晚的情景。 在床上的时候，他确实在最后关头拉开了床头抽屉拿东西的。 完事后，她去洗澡，在浴室擦枪走火那次他也并没有不管不顾。 顾言连半夜不知道凌晨几点那次都回想了，虽然大半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情动，但她没记错的话，中途他去拿了东西的。 顾言不清楚他拿了什么，但前后的感觉不一样，她总能分辨出来，明显是戴了的。 见陆闻檀不说话，顾言大胆的看了他。 “你是害怕我怀孕，会影响你跟前女友复合吗？” 顾言给了很肯定的答案，“我不会捣乱，更不会用这种事威胁你。” 她的话里，听不出对他的一丝一毫觊觎。 陆闻檀眸子里一度冷下去，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儒雅稳重，没有情绪外露。 “没有眼见为实，说什么都徒劳。” 什么意思，让她去做早孕检查吗？ 顾言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去！ 她会留下看诊记录的，到时候被陆野或者老爷子发现，她怎么解释？ “陆闻檀。”顾言有些急，也没在意称呼了，“我们做完才半个月的时间，你哪看出来我怀孕的？” 这点时间，就算怀了，也压根没有表象。 “言外之意，我没看出来，你就打算瞒着？” 顾言：…… 跟资本家说话费劲。 “陆野是怎么知道的？”陆闻檀又问了一句。 顾言直接皱起了眉。 陆野知道？ “你告诉陆野的？” “你疯了！” 看着她突然攀升的情绪，陆闻檀轻轻眯起眼，“怕他知道。” 顾言觉得他疯了。 “我难道不应该怕吗？我是她未婚妻，怀了小叔的孩子算怎么回事？你想害死我你直说！” 陆闻檀认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她和陆野订婚两年，他就看了她两年。 她一直都是安静、稳定的人，只有私底下偶尔几分狡黠，极少这么暴躁。 “我以为你跟陆野分享过了。”陆闻檀给她浇筑了一丝冷静。 顾言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瞪着他，没空忌惮他，“我有毛病吗跟他分享？我都跟他都没睡过！” 陆闻檀静静的看了她两秒。 看来，她和陆野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 “明天周末。”顾言没好气。 不对，“我不可能去！” “没商量。”陆闻檀不容置喙的语调。 顾言知道他的行事作风，既然他想让她去，肯定就有办法不让家里人知道。 第20章 陆闻檀的新欢 但她真的很排斥这件事。 可能未婚女性都很怕这件事。 她只跟过他，如果真的怀了，她一个人去检查，别人该怎么想？怎么看？ “去的话，你会陪着吗？”顾言尽量压着怯意轻颤，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很贱，很随便。 只要他肯露面一下，对她来说，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至少有三秒，陆闻檀是沉静的。 顾言已经知道答案了。 说不上来的心酸。 可是想想，确实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喝醉了就放纵？ “我知道了。”顾言轻吸了一口气。 人家只是玩玩，出了事，需要她一个人承担。 顾言准备离开书房，听到陆闻檀说了句：“会给你安排人……” “不用了。” 她以为是安排人陪着她去。 这样一来，反而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多此一举，何必？ “我自己会解决。” 顾言回到客厅，表情已经调整好了。 陆野让她坐那儿，指了指已经弄好的水果，“吃吧。” 她狐疑的看了一下陆野。 想起陆闻檀的话。 所以，是不是陆野也误会了什么？ 她吃水果的时候，陆野也偶尔会看她，估计是生怕她当场孕吐，让爷爷看到没法解释。 孕吐？ 顾言想起了今天早上公司里的事情。 解密了。 这么说，这几个人各自都在想这件事，只是谁都没有立场摆到明面上。 看来只能她自己把这件事摊开，让所有人都清楚明白。 晚饭。 陆野帮她拉了椅子。 老爷子还多看了一眼，“今天像个人。” 顾言也没客气。 这顿饭除了多个丛温之外，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陆闻檀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顾言吃了几口之后，突然捂着嘴巴忍不住的恶心想吐。 一桌人顿时眼神如箭的朝她射去。 顾言没有停下，而是反应更大了，不得不放下碗筷。 陆闻檀表情很难描述，他以为，她既然不敢让陆野知道，自然不敢让老爷子知道。 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很确定，她是故意的。 顾言确实就是故意的。 她跑了一趟卫生间，回来之后，老爷子的态度已经天翻地覆，饭都不吃了，一秒都不离的盯着顾言。 “顾言，你是不是有了？” 顾言满脸惊怔，然后连忙摆手，一秒切换此前两年的谨小慎微，“没！怎么可能，爷爷，您、您别吓我！” 陆召徽嗔了她一眼，“这是好事，怎么能是吓唬？” “是哪个菜不想吃？撤了，让张妈重做。”老爷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顾言摇头，“真没有，不可能，爷爷，您想多了。” “有什么不可能？”老爷子犟起来了。 “我们老陆家男人什么样，我最清楚，你们虽然没领证，年轻人气血方刚，可以理解……” “你放心，在陆家不存在未婚先孕掉价一说，反而母凭子贵。”老爷子果然懂村头大妈们平时八卦的梗。 顾言一脸愧疚又无奈的表情，“爷爷，真没有。” “陆野总是在外面风流，我一个人上哪怀孕？您要是不信，带我去做个检查，不就知道了？” 目的达到。 她不用偷偷摸摸的去检查，做检查的理由也推到了老爷子头上。 顺理成章。 一听这话，老爷子顿时眼刀子飞向陆野。 陆野坐那儿，上一秒甚至还在替她一捏把汗。 好啊，你顾言真好！ 小媳妇长能耐了，敢玩他了。 隔天是周六，老爷子下令让陆闻檀想办法，安排了医生。 “陆野带着顾言过去！”老爷子掷地有声，少有的在顾言面前骂陆野。 “再跑出去浪，你看我给不给你把三条腿都打断！” 陆野无语。 “行。”倒也把活儿接了下来。 他本来也很想知道结果。 如果什么都没有，当然是最好的了，他也不希望自己头上一片青青草原。 陆闻檀全程没有发表过一句话。 丛温其实想着，要么他陪着顾言去做检查，或者跟医生打个招呼，有结果了先给四爷通个气儿。 但是丛温看四爷的表情，好像并没想插手。 他甚至觉得，四爷反而想让这件事公开，干脆让家里都知道了他和顾言的事？ 嗯，也可能是他看错了。 尿检，血检，b超，全套都做，是顾言自己的意思。 她怕做一样不够有说服力。 陆野带着她过去，签到之后，直接就被医生叫进去了，插了个队。 医生说让她去尿液取样，回来后第一时间找她。 去卫生间取样当然是顾言一个人去，陆野的手机一旦周末就响个不停，什么趴都要喊他一声。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几个微信。”陆野指了指旁边的家属等候区，“有事发我微信。” 卫生间在楼层的另一头。 顾言快到走廊尽头，路过电梯口的时候看到了陆闻檀的身影。 陆闻檀显然也看到她了，目光没有波澜，无声的在她身上走了一圈。 顾言紧了紧手里的验孕棒和尿液采集管。 没想到他也会来，昨天问他的时候，态度已经很明显，这会儿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卫生间里有人，顾言等了一小会儿后，才进去取尿样。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确实挺别扭的，勉勉强强算是把样品弄好，从小量杯倒进采集管，盖好。 拿好东西出去的时候，洗手池边站着个女人，在补妆。 瞿艳青补完口红，又拿出了粉饼，对着镜子仔仔细细。 医生说让她弄完直接回诊室，时间别太久。 顾言只好出声：“你好，能让我先洗个手吗？” 瞿艳青的视线从镜子里落在她脸上。 很年轻，很漂亮，连她都嫉妒的皮肤和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 瞿艳青放回粉饼，转过身靠着洗手台，似笑非笑，“陆闻檀的新欢？” 顾言神色僵了一下。 随即变淡，“我不是。” 瞿艳青又打量了她一遍，“看起来，你确实也不配，顶多是他玩玩，消遣都谈不上的。” 玩玩。 原本没什么，但是从陆闻檀嘴里出现过的词，对她好像就有了杀伤力。 第21章 敢让我查么? 顾言表情如是的看着距离两步的女人，“那什么样的配陆闻檀？” 女人刚要施施然开口，顾言意味不明的反问：“是你这样的吗？” 瞿艳青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小白兔，竟然会顶嘴，声音软软的，但明显攻击性。 刚要说什么，只见顾言还朝她突然伸手。 瞿艳青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仰，避开她的手，充满警惕，“干什么？” 这女人该不会是想扇她巴掌？ 陆闻檀可是陪着她过来的，一会儿陆闻檀过来看到了，脸上该是什么表情？ 这么一想，瞿艳青有点后悔刚刚躲开了，牺牲一下自己的脸好像也无可厚非的。 “不干什么。”顾言若有所思，“只是想起来，陆闻檀味觉挺挑剔的，你抹一厘米厚的粉，他亲下去不会觉得塞牙吗？” 瞿艳青瞪大眼看着她，“你！” “你什么你。”顾言走过去自顾的洗了手。 关上水龙头又回头瞥了一眼瞿艳青。 可能是她这两年太委曲求全、忍气吞声，今天突然被人一点，小炮仗呲呲的，干脆不收敛了。 她突然凑近瞿艳青，在她耳边说了句：“我配不配不清楚，你一定不配，一脸月经不调，他没说过他喜欢水多的吗？” 说完之后，顾言拿上自己的东西，另外空着的那个手洗完后没擦干，还恶劣又调皮的在女人跟前甩了甩水。 瞿艳青只觉得一股热血往脑门冒。 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追出去。 顾言其实走得也不快，但是她穿的平底鞋，比起高跟鞋确实要占一些优势。 瞿艳青刚出门一转弯，瞧着她走远了，而前面走廊，陆闻檀就等在那里。 顾言依旧是目不斜视，直接越过陆闻檀往前走。 瞿艳青这才气哼哼的作罢，走到陆闻檀跟前，“她欺负我！” 陆闻檀只是看了一眼腕表，“我最多陪你一个半小时。” 瞿艳青咬了咬牙。 可还是气不过，“你知道她说我什么吗？” “什么。”陆闻檀挺给面子，一边迈着长腿，一边问着，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兴趣。 陆闻檀想知道她会对别人说什么，在家她乖得像兔子。 瞿艳青张了张口，“她说我月经不调。” 陆闻檀脚步稍微顿了一下。 侧首瞧瞿艳青。 “你例假来了？”他问。 瞿艳青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那她就是瞎说的，不准。” 瞿艳青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他还是向着她的。 结果，听陆闻檀把话说完，“你首先得有那东西，才能论月经不调的事。” “陆闻檀！”瞿艳青脸色难看。 旋即，瞿艳青想到什么，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一手挽了他的手臂。 陆闻檀低眉扫了一眼她的手。 瞿艳青抿了抿唇，还是乖乖的松开了。 但依旧不罢休，“你是不是跟她睡过了？” 陆闻檀眉宇间有细微的暗光闪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他越是这样，瞿艳青就越是知道答案了，她直接走到了陆闻檀前面，痛心而复杂的表情。 盯着她，“你真的……跟她发生关系了？” 陆闻檀总算瞥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你少狡辩！”瞿艳青不知道是不是气的，按着胸口，“如果不是睡过，她怎么会说你喜欢水多的？” 陆闻檀轻轻眯起眼。 这话是她说的？ 瞿艳青看着他那个表情，就已经清楚的知道答案了。 表情好像有些不受控制的受伤，“陆闻檀，你太过了，你说过你不会……” “去不去妇科门诊了？”陆闻檀薄唇动了动，语调不明。 瞿艳青看着他那过分冷峻的脸，想闹事又不能太过分，欲扬还抑的不上不下。 僵了一会儿，只能道：“去，免得她下次还骂我月经不调！” 她必须让月经风调雨顺。 陆闻檀薄唇略略的弯了一下，“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瞿艳青胸口疼。 “不让我计较，你倒是护得很明显！” “天底下绝对找不出比我大度的‘正室’了，让人家指着鼻子骂！” 产科门诊。 顾言已经把东西都给了医生。 诊室里只有医生和两个学生，以及陆野和顾言。 医生亲自操作的，把尿液滴到那个验孕棒上面，然后静置，等着结果。 液体攀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到检测线了。 一条线非常明显。 “我都说了不可能有。”顾言起了身，觉得结果已经出来，可以回去了。 “再等会。”医生把她叫住了。 顾言无所谓的坐了回去。 可是过了会儿，检测区的另外一条线居然开始明显起来。 她一颗心突然吊了起来。 怎么会？ 陆野在旁边是录了视频的，因为陆老要看，见着这个情景，陆野表情已经默了下去。 她竟然真的怀孕了，真的有野男人。 “不可能！”顾言还是那句。 却不知道是坚决的否认，还是在安慰自己。 难道陆闻檀真的不小心弄在里面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顾言脑子里像是安了一座钟，嗡嗡的。 她很想立刻就出去问问陆闻檀，现在怎么办？ 但是她又不能，陆野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她，她这样跑出去，不就把陆闻檀也卖了？ “再把后面的检查也做了吧，确认一下。”医生道。 哦对。 顾言开了三种单子的，后面还有血检什么的呢。 她一刻也等不了，直接过去排号抽血。 陆野跟她一起从医生办公室出去，没怎么说话。 “你不用陪着，坐那儿玩玩手机吧。”顾言自己去抽血。 陆野却没有听她的，而是一边走，一边转过脸看着她，“我很想知道，你在满庭芳华跟我住着，全年无休，是怎么做到跟男人约会，还怀了的？” “你这时间管理等级，可是比我高多了。” 顾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瞥了他一眼，“咱俩已经分了，现在只是协议的兄弟关系，就算我有男人，也不算对不起谁。” 话是这么说，但陆野就是觉得有点不爽。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男人的，兴许是没分手之前？” “敢让我查么？” 第22章 以后措施到位 顾言脚步稍微一愣。 陆野如果真的去查，恐怕也不会很难，真的能查出来。 她紧了紧手里的抽血单，看了陆野，笑了一下。 “怎么了陆少，我怀没怀还不一定，就算怀了，我跟别的男人有孩子，这件事让你生气？” “你喜欢我？” 陆野先是一愣。 然后立刻扯了嘴角，发出一副嫌弃而鄙夷的“嗤”声。 “顾言，家里有那么多镜子你不能照一照？” “要么稍微打听打听流言，京圈太子爷的后宫，哪个女人挑出来不是貌比潘安……呸！貌比西施？” “我喜欢你？还不如把珍妈给娶了。” “好歹珍妈能暖床，你身上这几两肉不够硌我的。” 他一边走一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生怕顾言真的以为他喜欢她似的。 等他说完的时候，顾言已经走去窗口准备抽血了。 陆野站在那儿，狠狠顺了一口气。 顾言已经抽完血了，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陆野。 幸好，他看起来虽然不爽，但应该不至于真的去查，然后因为被绿而把她弄死。 “抽完了？”男人低沉的声线在身侧响起。 顾言“嗯”了一声，才意识到这不是陆野的声音。 一回头，发现陆闻檀就站在她旁边，而陆野这会儿刚好走去接电话了。 顾言稍微紧了紧神色，转身往回走。 还有b超要做。 “我自己会处理的。”顾言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着。 当然是给身后走着的陆闻檀说的。 陆闻檀迈过去的步子停顿了刹那，继而加大幅度追上她。 顾言被他握了手臂，带到旁边靠着墙壁。 “怎么处理？” 她也不知道。 更摸不透陆闻檀这个时候紧追不舍的逼问是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总之不会让陆总你有任何麻烦，你放心。” “陆野过来了。”顾言避开他握着自己的手，往旁边走。 然后转身去b超室外排队。 陆野捏着手机过来。 “小叔跟你说什么？” 顾言面不改色，“他怕我把陆家的种子打掉。” 陆野突然盯着她，“你想打掉？” 顾言张了张口。 “都没确定有没有怀，打什么？” “盯着我干什么？” 陆野确实一直盯着她，“你之前非常笃定自己不可能怀，现在没那么坚定了？” 之前她那么坚定的时候，陆野都相信了，她不可能有男人。 但是她现在的态度，就有待商榷了。 顾言心底沉了一下。 脸上无奈，“还不是被你们弄的，我说了不可能，弄得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自交生崽了。” 刚好b超室的医生在喊她了。 顾言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做，看了看医生，“躺上去吗？脱不脱鞋？” “脱掉。”医生看了看她。 年轻漂亮，看起来有些无措。 “别紧张，躺平……有过性生活吗？” 顾言点了点头，“嗯，有。” 医生已经戴好了手套，让她躺好脱掉裤子，把腿打开等着。 顾言偏过脸，局促，紧张和羞耻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尤其那冰冷的触感接触到身体的瞬间，她抖了抖。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想，就算怀了，陆闻檀和她的孩子，基因难得，她留下多好。 离开京城就好。 全程也不知道几分钟，医生说让她起来，她麻木的坐起来，穿好衣服。 旁边的医生把b超递给了她。 她第一时间就去看结果。 从b超室出来，从串通的走廊回诊室需要一段路。 顾言再一次被陆闻檀带走。 在没人的角落，他要看她的b超结果。 顾言给他看了。 见男人稍微蹙了一下眉，然后低眉看她，“没有？” 顾言表情也很淡，她刚刚可能是疯了，竟然感觉从陆闻檀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瞬间的失望。 他失望什么？ 是她没怀孕，他少了个以后威胁她的理由了？ 要是她怀孕了，他是不是可以经常拿这件事威胁她，她要是不听话，他就把这事说出去？ 让她以后都不好嫁人。 想到这里，顾言拿回b超单，对他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以后别再那样了。” 她的意思，是以后不要再因为她犯了一晚的错，就揪着她不放，不再纠缠，安分做叔侄关系。 陆闻檀却给了她一句，“嗯，以后措施到位。” 顾言拧眉。 陆闻檀已经要走了，“今天有急事，陆野送你回去。” 他的急事，是那位瞿小姐？ 顾言出去后把手里的单子直接给了陆野，抽血的结果还没出来，但是不用看了。 肯定没怀。 陆野看了b超，眉头动了动，“还真没有。” 顾言皱眉，“什么叫真没有？你希望有？” 陆野颇有意味的看了她一会儿。 “你刚刚在b超室里的话，我听见了。” 本来家属是不能进检查室的，但顾言的事陆闻檀打过招呼，而且陆野也只是短暂停留，没人来得及管他。 “医生问你有没有性生活的话。” 顾言一下子有点僵了。 脑子里飞快的转过很多东西。 “我能知道那人谁？”陆野此刻的表情很认真。 顾言看惯了他平时混不吝的风流样，他突然严肃起来，她是紧张的。 就像陆老说的，陆家男人其实没有孬种，别看陆野似乎不务正业，游戏花丛，可他并不好糊弄。 “是，跟你提分手之后那晚。”顾言至少要说一些真话的。 陆野看着她的眼睛，“那你倒是挺会挑时间？” 和他提了分手，就不算劈腿了。 顾言抿了抿唇，眼圈突然开始红起来。 “我跟了你两年，你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所有人都说我爱惨了你，连那晚，你也以为我只是说说对吗？” “我是下了决心的。” “毕竟是两年，我那晚确实很难过，所以……” 说到最后，她还是吸了吸气，说了句“虽然谈不上背叛，但如果让你不舒服了……对不起。” 原本陆野眸子里生出的冷色，在她这么一哭之下，逐渐淡了。 “行了，没怀挺好。回去吧，戏还要继续演呢。” 顾言点头离开，背过身哪还有伤心样？她现在演戏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陆野接了个电话，在医院门口看着顾言打车走了。 他眼睛里的冷色又回来了，看来，有必要再仔细查查那晚到底什么男人把顾言接走的。 第23章 关爱他 话说回来，南都会所是贺白灼的地方。 贺白灼不算京圈里的人，也不是富二代，他之所以能在京城把南都会所开起来，完全是因为——他是个狠人。 论狠，陆野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他小叔，难怪他们能成朋友。 都狠。 所以，删繁就简，想找南都会所的监控，就要和贺白灼打好关系。 贺白灼出了名的难搞，突然跟人家示好，显然不正常。 那就先和小叔拉近亲密度，借小叔的名义好找贺白灼。 顾言自己先回的凤凰园。 老爷子在门口等着，见她回来，脖子拉得老长。 “怎么样了？” 看到老人家满脸的期盼，想到他是个重病的老人，顾言心里免不了难受了一下。 他这么大年龄，虽然婆婆妈妈了一点，平时偏心陆野了一些，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儿子还没结婚，孙子又一天天没个正形，他是真的很希望抱个重孙的吧？ “爷爷，怎么坐外面。”顾言走过去，想让他进家里。 老爷子不动，等着她的结果呢。 顾言只好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没有，我说了肯定没怀的，陆野非不信。” 果然，老爷子的期盼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叹了口气。 又道：“没事，趁着今年你俩把婚宴办了，再努力造人也是一样的。” “老徐家都生了一个，我家不可能比他差，到时候咱们家生一对龙凤胎！羡慕死他！” 顾言：“……” 早就听说徐老和陆老从小的时候就是死对头。 小时候他们的父母总是拿两人相互比较。 他们年轻的时候，两人又什么都要攀比。 现在老了，他们自己攀比就算了，怎么还子孙生孩子的事儿都攀比上了？ 她也不能不接话，就说了句：“陆野爱玩，希望反正不大，您倒是可以试试把希望放在小叔身上。” 陆闻檀？ 提起小儿子，陆老脑袋才疼呢，“他不带个男的回来我谢天谢地谢祖宗。” 顾言把东西放了，去倒了水。 “怎么会，不是说小叔要跟前女友复合吗？我看着，两人挺好的。” 陆老一下子看过去，“你见着那女的了？” 顾言点头。 陆召徽想起来今天顾言只去了妇科。 “你在妇科看到瞿艳青？” 顾言想了想，点头，“还有小叔陪着。” 一听这话，陆召徽眼睛里升起了一丝光，陆闻檀陪着前任去妇科，那岂不是也快有消息了？ 好家伙，有点快。 他还没有正式考验那个瞿艳青呢，什么家世背景都还没有了解清楚。 “顾言？” 老爷子突然放低声音的喊她。 顾言端着水，放在了老爷子面前，“爷爷……” “嘘！小点声。”老爷子压低脖子，示意她过去点。 顾言有点无语，家里就他们俩，声音大声音小的，也没人偷听，看着怎么这么老小孩？ 不过，她还是挺配合的，“怎么了爷爷？” “你说你见了陆闻檀和瞿艳青，这样，这几天，你帮爷爷留意一下他们俩，有什么消息就跟我说。” 顾言默了片刻。 “您是让我跟踪陆……小叔吗？” 老爷子嗔她，“这怎么是跟踪？这是关爱他。” “……” 理不直气也壮，他是亲爹。 “我每天要照顾陆野，您知道的，现在还要上班，哪有空跟踪人？” “年轻不懂变通，你在老四手底下做事，跟踪……关爱他不是顺手的事？”差点被她带歪。 “……”顾言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连拒绝都找不到借口，因为她确实必须上班。 “就这么定了，有进展消息我给你报酬。”老爷子一锤定音。 傍晚。 晚饭只有顾言和老爷子、何伯一块儿吃，陆闻檀和陆野并没有回来。 直到吃完饭，顾言在前院给花圃浇水，听到了陆野和陆闻檀的车子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小叔！” 陆野把陆闻檀喊住了，他手里拎着一只看起来挺有质感的箱子。 陆闻檀扫了箱子一眼，淡淡的视线看他，“有事？” “给你送两瓶好酒。”陆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他从医院离开，为了这两瓶酒可是花费了整整大半天。 陆闻檀爱酒，品位高，一般的酒他还看不上眼，陆野既然能拿出来，那就有一定的自信他会喜欢。 陆闻檀又扫了一眼箱子，“乱花钱。” 陆野勾着嘴皮子，“孝敬小叔可是正经事。” 陆闻檀臂弯里搭着外套，看到顾言在浇花了，依旧迈着长腿信步进了别墅。 在玄关，外套交给何伯后，才看了陆野，“说吧，这次想求我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 陆野也不心虚。 “那这酒，您算是收下了？” 陆闻檀没开腔，解着领带，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 启唇：“说我最近在外头开荤的谣言，是你散布的？” 陆野一听，立刻严肃起来。 “我闲的？这种谣言我用屁股想都知道假的，还替您散布？” 要是因为这点破事，陆野可不划算送这么好的酒，还不如多泡几个妞。 陆闻檀眉峰微弄，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走到窗户边，隐约瞧见顾言的身影。 回头看向陆野，“还有什么事？” 陆野也往阳台走。 他那个位置，也能看到顾言。 “顾言今天不去查早孕么？虽然没结果，但我担心她跟外面的男人有接触，想用到一下贺老板的会所。” 陆闻檀低眉喝水。 眼神从水面掠过，在杯沿停了不到一秒。 再抬眸一片平静，“同居了两年没动静，现在关心她在外交不交朋友了？” 陆野轻哼，“您别误会，我不是吃醋，只是担心她被外面的男人骗钱骗色。” 陆闻檀不置可否。 他走回客厅，将水杯放下。 “你们后辈的感情问题，我不便插手。” “你们俩闹起来，老爷子也白脸，我倒成了罪魁祸首。” 陆野有点急了，“没那么严重，就是借您人脉一用。” 陆闻檀没再应他，迈着大长腿上楼了。 顾言回来，看到陆野带回来的酒还在客厅。 “不放酒窖？” 陆野叼着烟，随意的摆摆手，让她放去。 小叔态度模棱小可的，他得再想想办法。 把小叔心心念念的前任给他撮合了？ 第24章 直入腹地 掐掉烟，陆野起身又出门了。 顾言从酒窖回来，去卧室的时候经过陆闻檀的房间，门没关。 她并不知道没有关门，也不知道他会没穿衣服。 恰好不经意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那么巧的正好和陆闻檀看过来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顾言收回视线想假装没来过。 “进来。” 陆闻檀的声音。 他很光明正大，甚至把她叫进去之后，也没有把门关上。 “帮我换一下纱布。” 何伯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陆闻檀要用的东西。 看到顾言在，何伯好像也一点都不意外。 别家侄媳妇谁这么待在小叔房间里不奇怪？ 也就他们家，大家习惯成自然的把她也当做佣人了，佣人在哪被使唤，都不足为奇。 “四哥儿，您这伤口可不能马虎，口子不大，但是太深了。” 陆闻檀低头看了看伤口，“确实。” 何伯担心的附和，“可不么？活动不方便不说，还耽误事儿，一个手做什么都别扭。” 陆闻檀坐在了椅子上，侧过身。 他坐得大刀阔斧的，很端，也很大方，手臂叉着腿面支起来，方便弄伤口。 陆闻檀淡淡的一句：“听何伯这么一说，我得从她身上讨些好处回来，否则亏了。” “就是。”何伯依旧无脑的附和。 瞎掺和什么呀，顾言心里嘀咕。 “何伯，烘干机里是不是还有衣服没收？”她出声。 “哦对，我这就收去。” 顾言：“……” 还以为何伯会让她去收衣服，她就可以顺手把陆闻檀的事情丢给何伯。 看来，除了她，没人以为陆闻檀私底下有那么不正经的一面。 顾言尽量不跟陆闻檀发生任何视线交集，只低头专心的帮他处理伤口。 她以为，刚刚陆闻檀说要从她身上讨一些好处回去，他会做点什么。 所以，动作很快，只想快点弄完走人。 但是陆闻檀一直没有出声。 她在期间稍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顾言只好又若无其事的低下头，“马上好了。” 陆闻檀“嗯”了一声。 顾言还纳闷，他今天怎么平和，就冷不丁的听他问了句：“李微途你认识？” 顾言低头收拾着，指尖突然蜷缩了一下。 “不认识。” 陆闻檀看着她埋着的脸蛋，很平静，不像说谎。 但对方在他面前特地提了她，知道她在他这里上班，想拉近关系谈谈生意。 他一般不吃这一套，特殊情况除外。 “安排好时间，明天带你去应酬。”陆闻檀理了理袖子。 顾言蹙眉，毕竟他现在是她的顶头上司，工作方面的事情，她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好的陆总。” 她尽可能表明他们只有工作关系。 陆闻檀静静的看了她两秒，突然问：“和瞿艳青见过？” 说起这个，顾言挺坦然。 “我跟陆总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瞿小姐不必对我有敌意。” 陆闻檀眉头微挑。 “她对谁都有敌意，可以忽略。” 顾言也不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替瞿艳青道歉吗？ 她收到了，所以点了点头，离开他的房间。 隔天一早，老爷子比平时起得早，进来餐厅就问她：“老四走了？” 顾言摆好早餐，“可能还没起来。” 老爷子看了看早餐，“这个时间，他估计不吃就要去公司，你把早餐给他打包上。” “行。” 等顾言打包好早餐，老爷子又看了她，“一会儿你坐老四的车，一起去公司吧，顺路。” 顾言：…… 为什么？ 就为了让她跟踪陆闻檀？ “爷爷，这么个时间，去公司的路上，小叔也不可能中途和女朋友见面？” 所以，她没必要跟着。 老爷子选择性屏蔽，开始香香的享用早餐。 顾言：…… 真不把她当人，哪里有事真往哪里搬。 车上。 顾言跟陆闻檀提了一次让他吃早餐，他没理她。 她只好自己吃，喝粥的时候故意发出“呼噜”声，不大，但是可以馋人。 “顾言。”陆闻檀阖着眸，“你有点吵。” “您吃吗？”她问。 不答。 顾言继续喝粥。 轻微的“呼噜…呼噜……”，伴随着她满足的“嗯~”了两声。 她隐约感觉被注视着，看了陆闻檀，发现他虽然倚靠着，但眸子里透出一线光，正看着她。 顾言愣了一下。 陆闻檀已经坐起身，他伸手。 端走她手里的粥，放在他自己那边。 顾言以为他要喝。 可是下一秒，他一手将她勾了过去，毫无预兆，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来。 她那两声猫一般的轻哼，让陆闻檀脑子里勾勒出了那晚她在身下的娇吟。 哼得人心痒。 唇齿相扣，有粥的淡香，反而弄得他欲罢不能，直入腹地。 顾言是吓愣了。 等她反应过来这是车上，丛温还在的时候，才抬手推陆闻檀。 怀孕风波刚过，他全程没态度，不负责，她也说过以后别再那样。 还以为他听进去了的，这算什么？ 顾言心里有气，推得用力，真把陆闻檀推开了。 之后一直贴着车窗另一边，直到车子到公司，她自己下车，径直进公司。 一整天，她没什么工作。 去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碰到过准备去开会的陆闻檀。 顾言没有打招呼，直接回了工位。 丛温意外的看了她，以前那么温顺的人，这是生着小脾气呢。 一直到下班时间，别人都走了，顾言走不了，陆闻檀说带她去应酬，而他还在加班。 终于等人走光了，陆闻檀才从办公室出来。 她依旧不吭声，只是跟着上车。 到了酒楼，顾言先下车，因为丛温要去泊车，她只好给陆闻檀开车，做好秘书的职责。 “陆总！”一道声音从旁边斜插进来，谄媚被笑意装饰着，“真是巧！咱俩一起到。” 人家要跟陆闻檀握手，顾言关好车门就往旁边靠，很自然看了一眼对方，却愣住了。 李微途。 他怎么……？ 原来陆闻檀不是瞎问的。 李微途跟他们老总站在一起，看起来穿着一丝不苟，风流倜傥。 能跟老总一起见陆闻檀，职位肯定不低，俨然已经不是普通金领。 第25章 她的裙下臣很多 “这是我们新任副总，李微途。”李敬给陆闻檀介绍着自己的得力干将。 “有所耳闻。” 陆闻檀很给面子的握了个手，还对李微途的事迹如数家珍，“环岛那个旅游景点、京西那边的养殖场都是李副总拿下的？” 李微途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了解，受宠若惊之余，又颇有几分得意，“都是小项目，不足挂齿，和陆总当年的赫赫战绩完全比不了！” 李敬在旁边笑得嘴巴咧到脚后跟，嗔李微途，“你当然和陆总比不了，这小子！” 陆闻檀没有把她介绍给别人，顾言就不说话。 李微途明显看到她了，但是并没有贸然跟她打招呼。 只是目光惊艳的从她身上掠过。 她确实长漂亮了，比大学时候还要勾魂。 尤其顾言今天穿的，看起来是简单的职业套装，深v的西装领隐约看得到幽幽沟壑，两团耸云恰到好处的丰满，让人无限遐想。 西装裙更不用说了，裙长只到膝盖以上，一个手探入，绝对就能触到秘密禁地。 李微途以前还真是从来没发现顾言一双腿这么勾魂，又白又直。 以前她很少穿裙子，基本上都是阔腿裤，或者铅笔裤。 唯一，李微途记得她穿裙子的那次，是系里聚餐，他差点儿得手，内裤边边都摸到了。 结果她浑浑噩噩的看了他一会儿，就给他扇了一巴掌，说刚刚她认错人了。 真是搞笑，她暗恋他全系谁不知道？ 之后李微途给她点面子，试图追过她，这女人却油盐不进，他都请客吃了两顿饭，竟然还不给亲。 装什么清高？ 短暂的试交往夭折了。 之后，李微途还找过顾言几回，发现她没在那个医院了，校友会也联系不上，没想到是跑到陆丰当小秘来了。 看她身上的衣服，档次不低，整个人气质都跟那时候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跟的哪个男人？ 反正不可能是陆闻檀。 但是能在陆闻檀的公司任职，恐怕是陆闻檀手底下某个高层？ 顾言感觉到李微途打量自己了，她选择忽视，平静、本职的站在那儿。 陆闻檀他们往里走，她就跟在后面。 一路上，几个人也是有说有聊。 但是李敬并没有高兴得太早。 陆闻檀这人，看起来永远都是儒雅矜贵，待人谦和，但实际上？ 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清楚，他就是一只高贵的笑面虎，最擅长恩威并施。 别人在他那里非但讨不到好处，甚至被插了飞刀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到了包厢。 丛温例行尽职，给陆闻檀检查了位置上的所有物品，包括椅子，自己抹了一遍，确保上面没有药粉、胶水等异物。 陆闻檀一落座，李敬自然是靠着陆闻檀隔壁那个位置要坐下。 但是顾言正在给陆闻檀拿外套，挡着他了。 李敬便拍了拍顾言，“来，你让让。” 顾言皱了一下眉。 李敬拍她的腰，隐约碰到了她的臀部。 她脸色有些难看，但看了一眼陆闻檀，怕把他的生意场给搅合了。 兴许李敬也只是随手一碰，她没说什么，往往旁边去，把外套挂好。 那边丛温就把她招呼过去了，“你坐这儿，把陆总照顾上。” 顾言也不知道她能照顾他什么，但丛温这么安排，她就只能听着。 陆闻檀全程没说什么，可能，他每次带出来的秘书都是这么安排的吧。 坐了没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 顾言还没接触什么项目，反正都听不大明白，但她是真饿，反正也没人管她，她索性就专心的吃起来。 看到椒麻兔端上来的时候，顾言眼睛都直了。 那是她的最爱。 这种大老板谈事情的饭桌上，居然也会点这样接地气的菜？ 菜在李微途那边，她不好意思直接转过来，只能一边喝水，一边眼巴巴的看着。 李微途知道她喜欢吃，故意不给她转过去。 她区区一个小秘书，只要自己转，估计明天就得被开了。 没想到，陆闻檀把菜转了过去，还拿起勺子舀了两小块兔肉。 他尝了一口，眉峰蹙起，“味道不如上次。” 然后不满意的放下筷子，把那一口吐掉了，碗里剩下的兔肉又跟处理垃圾一样，直接倒顾言碗里了。 顾言：“……” 虽然但是，看在兔兔的份上，她还是吃了。 看到这一幕，李微途乐了。 搞了半天，顾言是要这么照顾大老板的——充当垃圾桶？ 顾言低头小口小口吃自己的。 不小心嚼了一颗花椒，麻得她皱起了眉，往旁边看了看。 陆闻檀在跟李敬说话，顺势把水杯放在了她手边。 他们聊得好像也挺好。 顾言吃饱之后，发现她也没照顾陆闻檀什么，他手上有伤，直接跟人说了不喝酒，并不是让她代。 吃饱喝足，顾言也不打搅他们，只是小声跟丛温打了招呼，“我去一下洗手间。” 丛温点头，“出门右转。” 那会儿，顾言吃饱了，李敬和李微途是喝饱了。 陆闻檀上来就聊正事，他们又不能吃饭，只能喝酒聊，这会儿已经喝得有了醉意，性情放开了，嗓门也高了不少。 正事聊得差不多，看陆闻檀心情不错，大家的话题就有所扩展。 男人嘛，话题免不了就往女人身上跑了。 尤其李微途，年轻气盛，加上仕途顺利短时间被李敬重用，胆子就大。 他直接问陆闻檀，“陆总，您带的这个小秘书，是刚来？” “李副总认识她？”陆闻檀把玩着打火机，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李微途故意压低一点声音，“以前是校友，不光认识，她的事迹可是知道不少！” 陆闻檀抬眸，眉梢之间显示着他对这件事的兴趣。 “顾言这人跟过的男人可不少。” “她当初能去京大复附属医院实习，从毕业的导师，到院长、科室主任，她都有染。” “还听别人说过，甚至她一次性和几个人玩呢，也不知道真假。” 李微途语调间其实说得轻描淡写，反而更具说服力。 很显然，他很会拿捏人心，要不然怎么能年纪轻轻爬到副总的位置上？ 第26章 把他喂高兴 果然，陆闻檀朝他看来，显然有些吃惊。 李微途笑笑，“她平时看起来挺乖的，确实不太像那种人，我倒是没亲自见，都是听说，也不一定保真。” 他把话说得很有水平。 真假与他无关，反正说得越勾人越刺激。 而且，以李微途对陆闻檀的了解，陆闻檀这种人，一定容不得自己的高层职员被女人腐蚀。 红颜祸水嘛，谁知道哪天这红颜就跳到敌对公司了？ 到时候现在的高层不就成了公司机密的定时炸弹？ 丛温在一旁大气都不出。 刚刚顾言一个人吃得专心，这会儿轮到他了，埋头吃就对了。 陆闻檀倒是兴致盎然的，“是这样？女人里里外外，反差好像不小。” 他不接话还好，他一接话，李微途更兴奋了。 喝了几两酒，就把陆闻檀当做可以聊天的对象了。 “可不是么？” “越是她这种看起来清高、正经的女人，撕掉外面包裹的高档职业装，弄起来反而要多骚有多骚。” 李敬听到这话，多少有点担忧李微途太放松，转头看了看陆闻檀，“陆总，李副总可能喝得有点多了，说话不大讲究。” 陆闻檀看似挺不在意，“正常。” 素质也就这么高了，爬到副总的位置，算他祖宗烧了高香。 但是碰到他，只能是运气差，这个副总的椅子是捂不热了。 他这么说，李敬也放松下来。 也是出于好奇，忍不住问李微途，“我听说，你是不是有过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说的就是顾言。 李微途自豪的一笑，“让李总见笑了，其实就是她，之前刚入职那会儿，下班她来接过我一次。” 那会儿是他和顾言短暂的交往期吧算是。 顾言那次来接他，李微途给同事都介绍了，同事都说她好看，甚至后来，有同事试图追她。 就因为这个，李微途觉得这女人确实祸水，必须牢牢绑住，不然就跑了。 他想尽快把她睡了，免得她对别的男人骚动，可惜没得手，顾言拒绝得狠了，他给了她一巴掌，想强上。 那晚之后，才彻底没联络了。 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今天，彼此也都很平静，跟不认识一样。 “哎哟这么巧？”李敬倒是没想到，“那这么好的姑娘，李副总不得好好把握一下，复合我第一个随礼。” 李微途无奈的笑笑。 “您别开我玩笑，别看顾言乖乖顺顺，玩起来我可比不过她。” “听说女人越经事越敏感，一碰就跟开了闸一样，水得很，我可把握不住她！” 陆闻檀一直玩着那个打火机。 顺着摩挲，倒过来摩挲。 看起来漫不经心的。 一直到李微途说到这里，不知道哪句话，让他的手稍微顿了一下。 抬眸看向李微途。 李微途说嗨了，还以为他感兴趣呢。 “陆总别不信，灌她两杯酒就知道了，随便调戏调戏，摸一摸就湿。” 可能是说的多了，李微途抬手扯了扯领带。 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差点得手的那一次。 顾言喜欢蕾丝，连内裤都是蕾丝边的。 蕾丝这玩意看起来好像挺土的，一般女孩子镇不住，就跟芭比粉一个道理。 但是放在顾言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一点都不俗，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欲。 又纯又欲的。 想一想都让人心痒的要死。 李微途说的话当然也是胡鸡儿扯，他那次能够碰到她的蕾丝边内裤，那都是因为她喝多了。 但是幻想一下总可以？ 顾言那人，看着水灵灵的，皮肤又白又细，感觉都能掐出水来。 陆闻檀终于把打火机放下了，“今晚吃得挺好，我请。” 丛温点了点头。 菜挺下饭的。 “那咱们转场子？”李敬一看陆闻檀心情好，就提议。 本来他们也是做好了安排的，楼下吃完饭，楼上就可以娱乐放松放松。 “还有节目？”陆闻檀微挑眉。 顾言回来的时候，包厢里没人了，饭菜还没收走。 她拿了陆闻檀的外套，打给丛温，要了房间号，乘电梯上去。 和她一起到房间门口的，还有三四个女孩。 都是李敬安排的，用来活跃气氛。 她们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有音乐，几个女孩一到，更是热闹了。 顾言不知道把陆闻檀的衣服挂在门口，走过去瞥了一眼他们在麻将。 早知道她刚刚尿遁了。 李微途和李敬一人招个女的过去倒酒弄水果什么的。 丛温也叫顾言过去了。 还是那句话：“照顾陆总。” 四个男人一盘麻将，不多不少，这会儿倒是一点少儿不宜的话题都没有，就好像刚刚没有聊什么一样。 顾言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李敬打出一个二条，看了陆闻檀，“陆总，那咱们这个合作案，周三就到公司敲定下来？” 陆闻檀摸了个幺鸡，在犹豫，回了句：“不急。” 李敬也就笑笑，明白了，一会儿给他喂牌，把他喂高兴。 “打哪个？”陆闻檀忽然问。 顾言正在看他的牌，被他突然一问，愣了一下。 她本来只想随便看看的。 不过，他这牌确实也是乱七八糟。 他是真不会啊。 身价几千亿，呼风唤雨的陆总，居然也有不会的东西，顾言有点想笑。 “那个留着。” 陆闻檀存疑，“为什么？” 顾言已经把幺鸡放下，“我喜欢鸡不行？” 她声音特别小，只够两个人听见，免得掉了他陆总的面子。 哪那么多为什么，等给他讲明白，天都亮了。 陆闻檀眉头轻跳，听了她的，干脆往旁边挪了一点，“你来。” 顾言也没客气，想着赶紧打完，赶紧散。 早点回去睡觉，她这两天因为怀孕风波，一直没睡好。 结果李微途旁边的小姑娘开了腔，“光玩钱没意思的，这游戏要搭配惩罚才有乐趣！” 李敬和李微途爱玩，肯定没意见。 丛温就是个凑数的，也不敢比比。 陆闻檀一比三的票没什么意义，那当然是玩了。 顾言本来牌技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微途和李敬有什么猫腻，她连输。 起初惩罚都不轻不重，无非就是喝口小酒，讲个笑话。 等她输得多了，李微途终于开了口：“这回可得换个有意思的罚顾言。” 第27章 暗恋 顾言蹙了一下眉。 她一晚上都当他是透明的，没想到还是免不了。 李微途在几个罚着玩的项目里，挑了一套护士服。 “你穿这个给大家跳一小段怎么样？”李微途表面看着没什么，眼睛里却是星光闪闪。 “我可是记得，你大学那会儿参加了舞蹈社的？” 李微途见过她在联欢晚会上跳舞，虽然不是艺术学校出身，但是她跳舞时候的身姿、神韵也真的是勾人。 第一次见的时候，李微途甚至惊为天人。 除了脾气臭，难搞，顾言这人，李微途反正找不出缺点。 正因为这样，他非得挫挫顾言的锐气，把当年那些糟心都补回来。 顾言以前是护士，李微途却没见过她穿护士服。 这种制服诱惑，他想一想都觉得血液奔涌，肯定很刺激。 顾言脸色却变了变。 她知道李微途是故意的，让她当众跳舞这种行为是耍杂她，她又不是舞女，还负责取悦合作公司？ 不说这一项，就单说让她穿上护士服这样的建议，就是故意的。 顾言做不到。 她没有办法把自己当初作为神圣职业的服装，拿来取悦别人。 就算娱乐用的护士制服跟她以前的职业服装不一样，她也做不到。 她没有办法当护士，拿不到毕业证，被人指着鼻子骂她侮辱了护士这个职业，就像一根刺，永远扎在那儿。 一碰就钻心的疼。 “换一个吧。”她也尽量心平气和，并没有直说耍脾气玩不起。 “换什么换？”李微途不干了。 “你是受罚的人，哪有资格提条件，赶紧的吧，陆总都等着呢！” “就是！”一旁的女孩还真是来活跃气氛的，张嘴就附和。 “小姐姐你身材这么好，长得又好看，穿护士服绝对好看！” 顾言懂这些人没坏心，就是纯属娱乐。 可李微途肯定不这么想。 但她也不能说破，只能看向陆闻檀。 只要他张口，别人肯定不会强迫她。 陆闻檀却只是一句：“配合一下。” 顾言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尝试让他帮自己说话，“真心话行不行？” “那多没意思！”李微途笑了一声，“就这个，别磨蹭了，陆总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动不动就往陆闻檀身上引。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陆闻檀都同意的，她说什么都没用。 “怎么了，你还害羞啊？”李微途继续开口，“咱俩谈的时候，你也没这么忸怩呀。” 之前在包厢的时候，李微途说话还是分寸的。 直到现在，看陆闻檀整个晚上都随和，加上娱乐上头了，李微途已经非常放松。 “你别八道胡说！”顾言脸色瞬间紧绷起来。 李微途看她上脸，反而还来劲了。 “你看你，知道你一直暗恋我，那会儿害羞，怎么一把年纪了，还真不好意思？” “我没有！”顾言还是否认。 李微途都习惯了。 大学那会儿，顾言暗恋他这件事，一开始李微途还不知道。 等他知道的时候，就来兴趣了，本来他就见过顾言跳舞，早就想认识她了。 听说她暗恋自己之后，就主动跟她加了联系方式。 那会儿李微途就是学生会主席，她则是舞蹈社的成员，做活动什么的，都是要联系的。 加上微信之后，李微途终于知道她确实暗恋自己了。 因为顾言的微信签名直接就明明白白的写着：lwt 明摆着就是他名字的缩写。 结果李微途追她，她还拿乔，到现在还否认，真是没意思。 “顾言，你是不是有那种叫回避型依恋人格的病？” “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暗恋得不行，看我的眼神都在淌水。” “我喜欢你了吧，你还就来劲了，是不是？” 顾言想起来过去李微途对自己做的那些恶心事，实在是没忍住。 冷冷的看着他，“你要是有病，你就去治，我没病。” 其他人怎么样也就都算了，顾言不想跟这种人渣过多纠缠，只会把自己也搞臭。 但她没想到，连陆闻檀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顾秘书是不是真的还对前任恋恋不忘？” 顾言怔怔的看着他，“陆总。” 别人可以乱说，他不清楚吗？她现在可是他的侄媳，这种玩笑，也能乱开吗？ 陆闻檀神色平淡。 “既然什么都没有，不妨遵循游戏有规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 顾言握着手心。 对他来说当然不是大事啊，他寻欢作乐就好了。 可对她是一种侮辱，是把她心里的刺拔出来又戳进去，反反复复的折磨。 “是会影响公司的生意吗？”她强撑着不适感。 陆闻檀眸子里淡淡的映着她的脸。 “算是。” 顾言没再坚持。 “行，我穿。” 她去换上那套衣服，满足了李微途作恶的心理，跳舞她是不可能跳的。 换上衣服，她已经手脚冰凉，当初被人谩骂失眠的那种窒息感是真的让她很讨厌。 那时候她的微信被人加爆，她的手机每天谩骂短信、谩骂电话都没有停过。 她不得不换了联系方式，当初那些社交账号也全部解绑不要了。 这么几年了，没想到再次体验这种感觉，陆闻檀会是怂恿者之一。 “可以了吗？” 顾言是看着陆闻檀的，“满意了吗？” 她去把衣服脱了下来，也不看谁满不满意了，“陆总，我今晚不太舒服，先走了。” 反正丛温还在。 也不等陆闻檀回应，顾言直接转身离开房间。 李微途笑着，“陆总，您这小秘书脾气可不小，领导还没走呢，她先下班了？” 陆闻檀从晦暗不明的灯光下坐起身，推翻面前的牌局，“收吧，看来这游戏我很难学得会。” “哈哈，陆总要是想学，咱们下次继续。”李微途笑着。 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李敬看陆闻檀要走了，从身边女人身上心猿意马的跟着起身，“我送陆总。” 丛温抬手示意，“不用，你们玩着，陆总有伤，得回去早睡。” 酒楼门口。 丛温把车停在了顾言旁边。 顾言打了一会儿车，打不到。 顾言不想上车，她现在没法心平气和的跟陆闻檀待在一起。 第28章 到哪个程度了? “你下去。”陆闻檀开口。 丛温立刻下了车。 然后绕过去，给顾言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顾言捏着包，语气克制，听起来也没什么异样，“我自己打车就好。” 陆闻檀从车里看向她，“我亲自请你也请不动？” 顾言怕自己一张口就骂人，只能抿着嘴巴，不理他。 陆闻檀还真的下了车，请她上车。 顾言刚要张口坚持打车，陆闻檀的声音响在耳侧，“我这会儿是动嘴，一会儿免不了就动手了。” 顾言也不躲，只是侧过脸看他，“怎么，陆总还要家暴？” 家暴这个词，顾言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对劲。 但是也没什么不对，她是侄媳，也算一家人，就是家暴。 陆闻檀低眉瞧着她，也不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总是比说话的时候还要有杀伤力，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是坐进车里了，顾言也没觉得气顺。 可人家是上司，是长辈，她只好自己消化情绪，尽量不跟他有任何冲突，转过脸看着窗外。 丛温很快启动车子。 她一路几乎都保持着那个姿势。 直到车子停下。 顾言在皱起眉，“这是什么地方？” 不是她和陆野的满庭芳华，也不是陆闻檀的泰河红御，更不是她租住过的地方。 显然，是陆闻檀让丛温中途停了车。 而且，丛温下了车，把他们俩留在了车上。 “再扭着，脖子也不怕歪了？”陆闻檀几分揶揄的语调。 顾言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转手准备解掉安全带，“陆总要是有事的话，我自己打车回……” 她的手被陆闻檀按住。 那双眼睛低低的看着她，“脾气这么大？” 顾言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陆总当然没脾气，被玩弄的不是你，丢人的也不是你。” 陆闻檀似是轻嗤了一声。 “让你换身衣服就丢人了，那衣服还不如你的工作服暴露。” “还是说。”他侧身过来，气息已经微妙的变了，“你确实对那个前任念念不忘？” “陆闻檀！”顾言直直的冲着他。 她这么大反应，可不像平时的她，陆闻檀已然没了多少表情。 温冷的看着她，“不叫陆总了？” 顾言吸了一口气，“放我下去吧。” 陆闻檀没搭腔，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 顾言觉得很煎熬。 昨天在他的卧室，他突然吻她的行为，已经让她一晚上都睡不好，心里就有气。 现在，胸口直接堵了一团棉花。 “陆总。” “小叔。”她又改了口，“怀孕风波已经闹得家里几个人乱七八糟，我也认过那晚的错了，我不想再发生其他任何事。” “看得出来，你也不想有麻烦事打扰你和瞿小姐，何况……” “我以后还要嫁人……” 顾言努力心平气和，算是跟他好好谈。 结果，陆闻檀似乎一个字都不听。 冷不丁的将她揽了过去，沉声如钟，“你跟他，到哪个程度了？” 顾言脑子空白了一下。 “谁？” “前男友，你有几个？”陆闻檀薄唇一张一翕，几乎咬着她的耳尖。 然后将她整个转了过去，清清楚楚看着她的脸。 “把我错认成的前男友，到哪个程度了？” 顾言皱起眉。 她那晚胡说八道的，没想到还就撞上了，“我乱说的，不知道李微途还跟你有生意往来。” “没有。”陆闻檀说。 顾言不解，什么没有？ “没有生意往来，他还不配。”陆闻檀接着道：“我主动找的。” 她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过了两秒，好像明白了一些。 就因为那晚她说把他认错成了男朋友，所以陆闻檀非要把她的那个男朋友找出来？ 看看她的前男友有什么三头六臂，能让她把他错认成那个人？ 显得拉低档次，侮辱他陆闻檀了呗？ “我真是没想到陆总是这么锱铢必较的人。” “我计较的多了。” 陆闻檀这会儿对她，似乎是一点都不在意人设。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略微收紧，指腹又好似在不断的摩挲。 顾言有些痒，受不了，稍微动了动。 “所以，哪个程度。”他追着问。 “没有。”她难忍，“你能放开我吗？” “认真回答问题，否则，不只是用手碰你了。” 陆闻檀轻描淡写的语调，竟然把那种事说得清汤寡水的样子。 但是顾言能说什么呢，没有就是没有。 她没有暗恋过李微途。 一直都是李微途发神经。 就像现在陆闻檀跟她发神经一样。 她能这么说？ “做过？”他从唇畔之间溢出来的两个字，充满危险气息。 顾言一下子拧了眉，这侮辱，比让她穿护士服好不到哪里去。 “陆闻檀，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避开他的手，强行把安全带解开了，然后转身准备下车去。 可是陆闻檀一下子将她掳了回去，直接抱到了他腿上，分开她的腿。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是面对面的坐在了陆闻檀腿上。 顾言一瞬间的恼怒，“你干什么？” 她在挣扎。 可是陆闻檀跟看不见一样，脸色略微的阴郁，“我的耐心也很有限。” 可笑，顾言脾气也上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质问我？” 陆闻檀就是不理她的恼气。 一手按着她的腰肢，另一手不太安分。 一边睨着她，“否则，他怎么知道你水多不多？” 顾言脑子里一下“嗡嗡”的。 “你胡说什么？！” 这种话题，她就算再怎么样，和他这样面对面的聊，也做不到面不改色，不光是生气、羞耻的问题。 这很禁忌。 陆闻檀倒是薄唇碰了一下，“我胡说什么了，不是你自己和瞿艳青说的？” 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顾言心口一凉。 那天她气盛。 可是没想到，这么敏感的话题，他和那个女人之间，居然也会聊吗？ 他们得多无话不谈？ “你放开我，我不想坐在车里了。” “说清楚，让你下去。” 顾言不得不和他四目相对，但是这样的四目相对也很短暂，她挪开了视线。 第29章 我对你太好了顾言? 但还是不想说话。 “唔！” 顾言的沉默，换来陆闻檀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 他的手原本就放在她腰上，用力的时候，往腰臀线的地方挪了一下。 然后往他自己的方向摁。 距离变得越发敏感。 顾言蓦地瞪着他。 他想干什么，她已经感觉到了。 这就是他说的，要从她身上讨回好处吗？ 明明他也不想负责，比谁都怕她怀孕，可是还要这样？ 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感受吗？ 顾言双手紧紧撑着他的胸膛，以此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可是陆闻檀握着她的手腕，把她的力道给卸掉了。 她的手被他剪到了身后，没有了手臂支撑的身体直接就贴到了男人的怀里。 顾言偏过脸，还是在挣扎。 她不想一错再错。 直到陆闻檀想要吻她的时候，顾言终于忍不了，用尽力气把手从他的禁锢里挣脱出来。 也不管自己的手腕会不会因此受伤。 挣脱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打过去。 “陆闻檀，你欺人太甚！”她声音里都颤抖了。 昨晚的气，李微途的侮辱，和他现在的咄咄逼人，全都掀了起来，“我有没有跟别的男人做过你不清楚吗？” 顾言声音很大，手上的力气也没有收住，一下子就打到了陆闻檀脸上。 他们两个人现在这样的位置，会打到脸上也不意外。 顾言还是愣了一下，也只是一下。 他自找的。 大不了把她开了。 陆闻檀被她打得懵了两秒。 还没有哪个女人敢骑在他身上，扇他巴掌，他回过神，眯起眼睨着腿上的人。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顾言。” 声音听起来冷冷森森的。 有那么一秒，陆闻檀确实恼了，问的问题不敢回答，恼羞成怒是么？ “怎么，你还真刚刚那只癞蛤蟆念念不忘？” “我就算对谁念念不忘也轮不到你来指责，要论也是陆野有这个资格！” 她说话的声音理直气壮。 所以，她声音一落下，车里就惊得可怕。 顾言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两年她在陆家谨小慎微，装得温顺，什么都要柔柔的。 可是唯独有一样，她不是装的，那就是对陆闻檀的惧。 现在一安静，她心里也“咚咚咚”的打鼓。 可是她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死个痛快。 “一个傻逼李微途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就不信？” “他跟你的关系，有我跟你负距离的关系近吗？” 发泄完之后，顾言直接从陆闻檀身上下去，一把推开门，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跑得远远的。 这回她运气好，刚走几步就打到了车。 她也没敢直接报华里里住的地方，怕陆闻檀让丛温开车跟着，只让师傅随便在街上转两圈。 陆闻檀没想到，她把他打了，居然还比他脾气更大。 但是等他回过神，她已经跑没影了。 丛温看着顾言跑的，有点懵。 走到车子边，“四爷，追吗？” 陆闻檀没吭声。 最后丛温开车回了泰河红御。 下车的时候，丛温听陆闻檀问了一句：“李敬的公司在瑞通银行贷款了多少期？” 丛温想了想，“挺长的。具体我得去看看合同。” 瑞通投行当初跟陆闻檀一起回京城，成为了陆丰金融所向披靡的铠甲。 后来，陆闻檀又开发了陆丰金融自己的银行，瑞通银行。 现在的陆丰金融有了投行和银行两大组建，就好像一个大魔王，做项目有自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行支撑着，做贷款又有自己本部投行和金融集团开拓各种项目。 总之是一个完美的循环，建立好了架构，就等着收钱。 像李敬的公司这个等级，在瑞通银行贷款的资格很难获取，但陆闻檀还是给做了。 估计是觉得有前途。 结果李敬转头扶持了一个李微途，自己把自己的好感毁了。 “缩短还款期。”陆闻檀淡淡的道：“他要是来求你，你知道怎么做。” 丛温点点头。 他想了一会儿，李敬要是来求他，他就让李敬把李微途开了就行。 四爷这是被顾小姐给气着了，然后拿李微途撒气。 何况，李微途今晚说了那么多话，不光是对顾小姐的不敬，再上升一点，有些话在外人场合说出来，那是对女性群体的不敬。 四爷三观又没问题，怎么可能跟这种人共事？ “四爷。”丛温想起什么，又跟了几步过去。 “还有事？”陆闻檀稍显疲惫的转过来。 丛温蹙了蹙眉，今晚他又没喝酒没干啥的，怎么还这么累？ “顾小姐好像生着气的，要不要我去解释两句什么的？”丛温问。 陆闻檀冷哼了一声。 “解释什么？错什么了，惯得她。” 说完大步进了别墅。 丛温就真的没去管。 第二天，陆闻檀一整天都忙，下了班也没有应酬，早早的回了别墅。 下车的时候，丛温听他问了句：“顾言下班了吗？” “下了吧，这都几点了。”丛温顺口回答。 然后见四爷直直的看着他。 丛温被看得有点虚，这是什么意思呢？ 昨晚说不用管，那现在到底让他管不管？ 顾言是下班了，昨天被陆闻檀强行塞进车里，今天被陆野拽进车里，带回了满庭芳华。 “你最好是有事找我。”顾言脸色难看，踏入这个她待了两年的地方。 陆野瞧着她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昨天可没见你这么神气，我现在还不能找你了？” “当然可以，付费。” 陆野被气笑。 财迷。 “小爷就是钱多。”他拽着她的手臂，径直去了厨房。 “干什么？”顾言皱眉。 她心情不好，就算心情好，是不可能再白白给陆野做饭。 “珍妈，你今晚是不是炖了两个汤，菜多不多？” 陆野今儿打听到了，小叔忙了一天没吃饭就回家了。 一顿酒收买不了小叔，那就慢慢来，牺牲点好吃的，让顾言送过去。 珍妈看到了顾言，笑起来，少奶奶好几天没回来了，“多，两个人吃不完！” 顾言忍不住酸了一句，“还是珍妈能干，难怪你们少爷说想娶你。” 珍妈一脸惊愕的看向陆野，转而不知道是娇羞还是怎么，表情难言，“少爷，你……” 第30章 压榨 陆野也吓得瞪着顾言，“草，你别胡说八道啊。” 他什么时候说娶珍妈了？ 顾言轻哼，“不是你说的么？娶珍妈还能暖床，我就没几两肉。” 陆野是刚拿起勺子想尝尝汤的，这会儿走过去想用勺子往顾言脑袋上敲。 他那会儿就是嘴快，为了证明他对她没有想法而已。 “你现在可真是能耐了，要不是小爷用得着你，还真不带惯你。”陆野咬牙切齿的忍了。 顾言瞥了他，“用我干什么？” 陆野已经拨了小叔陆闻檀的电话，冲顾言摆摆手，让她去尝尝汤和菜怎么样。 顾言不知道他打给谁，也没跟他扯，去尝了一下。 “珍妈，我以前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大显身手呢。” 珍妈被说得不好意思，“那时候不是害怕抢您风头吗？一向都是您伺候少爷的。” 顾言刚要说什么，听到陆野说：“顾言，你挑几个菜给小叔送过去，他还没吃饭呢。” 顾言一边放下勺子，问了句：“你小叔让我送的？” “我让你送的，老公还使唤不动你了？” 顾言轻哼，以为陆野恶作剧，说给珍妈听，反正刚刚都揶揄珍妈了。 她也没收敛，“老公是能使唤我，但小叔怎么敢吃我送的饭菜？每天压榨我，不怕我把他毒死？” 厨房里一时安静。 顾言这才抬头看过去。 见陆野捏着手机，手机距离耳朵一点点距离，一副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表情。 这会儿才轻咳，“那个，小叔，我先挂了。” 陆野转过头，没忍住笑，“你是真虎。” “你又没说在打电话！” 所以，她刚刚说的话，陆闻檀都听到了。 算了，听到就听到，昨晚已经闹得够难看的，印象分不差这一点。 “正好，送过去赔罪吧。”陆野道：“好好表现。” 他刚刚就是故意不挂电话的，想让顾言知道小叔也听到送菜的话了，她就不好拒绝。 顾言皱着眉，“珍妈去送不行？” “小叔手上还伤着呢，你会处理伤口，珍妈可不会。” 顾言一路上都心情复杂。 现在陆野和老爷子都在想办法把她往陆闻檀跟前凑，真是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到了泰河红御，丛温在门口等她。 “顾小姐来了？”丛温伸手把保温桶接了过去。 一边往里走，丛温一边说着话，“四爷今儿中午饭也没怎么吃，看起来心情不好，食欲就差。” 顾言没说话。 “晚上刚谈完工作，紧着就回来了，说是不太舒服。”丛温又道。 顾言忍了又忍。 终于问了句：“伤口还是哪不舒服？” 丛温微微笑，也就伤口的事能让她搭理，果然，有良心是个弱点啊。 “那就不知道了，一会儿顾小姐问问陆总吧，忙了一天，饭都没吃，这会儿还在忙呢。” 顾言没吭声，进了门低头换鞋。 放拖鞋的时候，看到旁边放了一双小白鞋，看得出来，是崭新的，很好看。 女士鞋。 她动作顿了顿，然后把自己的鞋子放到了另外一排，这才起身往里走。 问：“书房吗？” 丛温点头，“您进去喊一下，我把饭菜摆好。” 顾言想着帮他换个纱布，看一下伤口有没有发炎就走，也不想浪费时间，所以直接敲了门。 “进来。” 她推门而入。 陆闻檀确实在办公桌边，但他看起来并没有在办公，整个人是倚着的，还背朝着这边，在看窗外。 她进去的时候，他才把椅子转过来。 “过来想毒死我？”他张口就这么一句。 顾言：“……” 她只能装作没听见，也没说过。 “陆野让我过来帮你换一下纱布。” 陆闻檀微微睨着她，“陆野不让来，你就不来了？” 顾言没回话，但心里确实这么想的。 陆闻檀从办公椅上起身，朝她走过来，顾言略压低视线，稍微侧了身，以为他会径直去那个医疗室。 结果，他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压榨你了？”他又冷不丁的问。 顾言不想和他多纠缠，只能忍了，“我不知道陆野在和你打电话。” “意思是，我听不见的地方，你就能编排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她温温顺顺的样子，陆闻檀几乎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以前看她无论在陆野那儿，还是在老头都很温顺，乖乖的也很可人。 现在看她这样，陆闻檀反而有一种破坏欲，只想把她骨子里的东西逼出来。 就像那晚她仰着脸蛋，说想做他女人的恣意。 “我是不是得把自己的罪名坐实？”男人薄唇碰了碰，“压榨。” 顾言这才突然抬头看向他。 那一对好看的眉毛皱起来。 看来是懂了他的意思。 顾言尽可能把情绪藏好，陆闻檀这人，别人越是露怯，他可能越欺人。 “陆总，这样真的不好。” 陆闻檀几分意味的眼神看着她。 顾言知道他什么意思，她那晚主动的，也没好到哪儿去。 “你非要揪着那晚不放吗？”她干脆问了出来。 陆闻檀倒是会反问，“不揪着那一晚也行，你想多做几晚？” 顾言一下子没了声音。 她发现了，陆闻檀在她跟前，和在外面的谦谦君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他真的就是和她过不去。 顾言想了很多，但是她确实不记得之前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陆总。”顾言坦诚的仰起脸，突然看着他，“如果那晚是别人，你也会这样吗？” 陆闻檀轻轻眯了一下眼。 “换个称呼，也许我会愿意回答。” 但是顾言没再问了，她刚刚就是忽然这么想的，自己也不知道想听个什么样的答案。 “换纱布吗？”顾言只能转移话题。 陆闻檀哪那么好糊弄呢。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 顾言捏了捏手心。 想起鞋柜里的那双新鞋。 那天在医院碰到瞿小姐，她的妆非常精致，她的衣服也特别性感，但她穿的是平底鞋。 想必很喜欢小白鞋这一类。 鞋子都摆到这里了，陆闻檀和那位瞿小姐，大概是快到同居的阶段了。 “你要怎么样才能一笔勾销？”顾言看了他，“我不想一直夹在你和瞿小姐中间，像个定时炸弹，对谁都不好。” 她想着，那晚她主动的，陆闻檀顶多就是想把她睡回来。 第31章 扳回来吻 顾言盯着陆闻檀的眼睛，撑着一口气，等他的答案。 只要以后能永绝后患，她不用再这么提心吊胆的，他就算真的提出来最后一次，她同意就同意吧，不管了。 “四爷。” 丛温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晚饭好了。” 顾言被惊了一下，那口气好像瞬间就泄了。 “来了。”陆闻檀随口应了一句。 然后淡淡的看她一眼，“先吃饭。” 顾言只走到餐厅门口，发现只有陆闻檀一个人在，佣人和丛温都没影了。 “换纱布很快的，换完我就走，你再慢慢吃，行吗？”顾言问他。 陆闻檀：“不行。” 一顿饭，顾言吃得很难受。 快吃完才发现都不是她带过来的菜。 “菜呢？”她想着就问出来了。 陆闻檀眼皮都没抬，“送给瞿艳青了。” 顾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那么怕瞿艳青，正好讨好她一下。” 顾言这才觉得可笑，“我只是怕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陆闻檀不咸不淡，“我和她之间什么感情。” 顾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问的，男女还能什么感情，总不能是基情。 他亲昵的喊yanyan，不知道是不是瞿艳青的艳艳。 他陪着瞿艳青去医院，就算她没怀孕，他却一点都不关心。 不是高下立见吗？ 但，这些说出来，确实也没什么实打实的论点。 顾言抿了抿唇，“鞋柜里不都有瞿小姐的鞋子么？她会时常住这里吧，情侣到同居的阶段，怎么会没有感情。” 要说联姻，陆老都不知道瞿艳青，说不过去。 那只能是有感情，所以才私藏着。 陆闻檀稍微看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 吃完饭，他倒是配合，去了医疗室，让她帮忙把纱布换了。 “伤口恢复得挺好，看起来里面也没有发炎。”顾言收拾好了东西。 转身准备打招呼走人，却被陆闻檀拦住了。 他们中间是那种健身房常用的软皮椅，她要么推开陆闻檀，要么必须跨过椅子去。 她选择跨椅子出去。 腿刚抬起来，陆闻檀拽了她一把，她直接叉着腿坐到椅子上了。 椅子是软的，不疼。 但是她吓得哼出了声。 碎银轻嗔般的声音，让陆闻檀眸子暗了暗，低头，“你说鞋柜里的那双鞋？” 话题略微跳脱，但是顾言还是明白他在说什么。 陆闻檀学着她的样子，跨过一条腿，坐在了椅子上，和她面对面。 “言外之意，不是让你夹在我和她之间，换做让瞿艳青夹在你我之间？” 顾言脑子转了转。 她的意思，是他们切开关系，他这不是偷换概念？ “谁也别夹就好了。”她一边说着，略微往后面退了退。 椅子的一头贴墙，她几乎退到墙跟了。 可还是陆闻檀还在往她这边逼近。 “你夹。”她一抬眼，陆闻檀已经咫尺，两个字很轻的落在她鼻尖的地方。 “什么。”顾言无意识的发声。 下巴被抬起来的时候，陆闻檀几乎已经吻下来，也模糊的把他的话说完了，“我。” 一共三个字，他分了两句。 顾言还是连接起来了，顿时耳尖滚烫，唇齿间的占有又让她大脑无法运转。 她对他，太敏感了。 唯一剩下的那点理智让她有些生气，明明说好不再这样！ “别推！”陆闻檀低哑的嗓音从他唇畔溢出。 顾言才发觉，她的手推到了他手上的地方，脑子思考更多之前，手已经配合的松了力道。 “一会儿可以去试试鞋。”陆闻檀又说了一句。 顾言根本听不太懂了，只想让他离得远一点。 平底鞋是陆闻檀周末买的，想着她要是真的怀了，穿高跟鞋上班不合适。 她的手挪了个地方，往外推，“陆闻檀，你放开我。” “明天开始，我出差。”陆闻檀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顾言觉得没头没脑，出差了好，终于不用看到这张帅脸来煎熬她。 终于推开了一段距离，只想立刻走人。 又被陆闻檀拉了回去。 顾言有些恼了，“你更年期吗，有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空气里突然安静。 陆闻檀原本要说的话被打断了，不由得睨着她，“我老？” 已经老到更年期了。 顾言抿了抿唇，能感觉到陆闻檀的不悦了，明智的、不情愿的：“没。” 那天晚上少说和她做了四五次，哪有老男人能这样？ 陆闻檀倒是没有再继续跟她掰扯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道：“出差可能大半个月，或者更久。” 顾言还是没说话，甚至没怎么听，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你和陆野的婚约约束不了你，你对他没有感情。” 顾言这才惊愕的看了他。 他是不是知道婚约有假？ “你和那个所谓的前男友也不见得有牵扯，还是你有其他男人？”陆闻檀不疾不徐的语调。 顾言微皱眉。 “既然没有，怎么我陆闻檀就不可以。”他都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顾言怔怔的。 有些不明白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顾言。”陆闻檀喊她名字。 凝冷的嗓音让人觉得不敢忽视，只能看进他眼里。 “我给你个机会，想清楚要不要。只要你能确定告诉我没感觉……” “要什么……” “别急。”她还没说话，就被他堵住，“一会儿再回答。” 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没有像之前那么强势和霸道，反而很有耐心似的，精叼细啄，一寸一寸的吻她。 顾言本就被他弄得云里雾里，加上对他有限的免疫力，身体总是那么诚实。 她今天也穿的是职业西装裙啊，下班就被陆野拉去提保温桶了，到现在都没有来得及换衣服。 刚刚不觉得她的坐姿有什么不妥，现在发觉了，也晚了。 男人继续靠近她的方向，把她压到了墙边，依旧是坐在软皮椅上的。 腿更开了。 陆闻檀但凡不安分一点，他那双足够修长的手，指尖什么都能探寻到。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顾言蹙起眉毛，不知道是难受的还是难忍的，小脸略微偏过去，又被他扳回来吻。 第32章 否则我进去了 “该夸你有自知之明？”陆闻檀满是沙哑的音色。 顾言已经满脸桃色，她很清楚他说的什么。 他在揶揄她，当初在医院对着瞿艳青说的话，正在被他应验。 她确实，是水做的。 “挺好。”男人在她耳边的气息又沉，又热，又蛊惑。 明明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总是温温冷冷的。 但是顾言就是忍不住耳尖发红，连脖子好像都开始烧了。 顾言被他亲得不自觉的仰着脸蛋，细长的脖颈写满了无声的渴求。 可是陆闻檀却停了下来，那双深色的眸子铺着一层薄冷的雾色，“顾秘书，就你这样，我想不出你不情愿的理由是什么。” 顾言一瞬间好像醒了。 被他的“顾秘书”三个字唤醒。 她为自己刚刚的渴求觉得羞耻，也觉得恼怒，“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吗？羞辱我让你开心的话，你成功了。” 他勾起了她的欲望，然后又故意置身之外。 “你想清楚。”陆闻檀在她身后说话。 顾言从软皮椅起身的时候，腿有点不听使唤，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但她还是站稳了。 听到他的话，她也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看他。 陆闻檀倒是走了过来，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陆闻檀不说话。 顾言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只是隐约感觉，她如果现在就这么走掉，总觉得会失去些什么。 明明，她本来什么也没有得到，又哪里有可以失去的？ “可能，我有让陆总误会的地方了。”她终于尽量平静的开了口。 陆闻檀不是想要答案吗？ 只要以后他真的不像之前以及现在这样，偶尔抽疯一次，偶尔就让她的心跳飙车，偶尔给她来一次禁忌游戏，她什么答案都能给。 “陆总确实很优质，也的确能轻易就让我沉沦。” “不过，换个角度想，或许不是陆总你，换了别人，我也是一样的反应？” 陆闻檀看着她的眼神都开始阴暗了。 可是真敢说。 “换谁都一样，昨晚探讨李微途的问题，你可不是这个反应。” 顾言一提那个人就觉得恶心，皱了皱眉，还真是没办法违心的说，她当初也能对李微途动情动欲这种假话。 “不说了？”陆闻檀看着她。 顾言看着他笃定的神色，突然觉得心塞，“陆闻檀，就算我想要你，那也只是身体的本能，我不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绝不可能跟其他女人一起和你……” 顾言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那就没有其他女人。”他很坦荡的道。 顾言听得笑了。 可能吗？ 他想睡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今天突然在这里跟她浪费时间说这些？ 就为了以后能跟她再发生那种事，连没有其他女人这种鬼话都出来了。 她算老几啊，他能为了她没有其他女人。 “我可以走了吗？”顾言问。 陆闻檀到现在，眼睛里的耐心也逐渐散去，然后恢复了往日的低冷，毫无波澜的看着她。 那个眼神，顾言看出来了，就像平时在家里见面的时候，侄媳和小叔见面一样。 毫无关系。 他应该是终于放弃了打算跟她有牵扯的念头。 “那我就先走了。” 顾言终于走出医疗室。 别墅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她走到餐厅门口，进去找了一下带过来的保温桶。 佣人把里面的饭菜倒出去了，洗干净的保温桶放在桌上，她随手就能拿走。 要带回去跟陆野交差的。 “鞋带走。”她准备换鞋的时候，陆闻檀走了过来。 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冷冷的，淡淡的，好像刚刚跟她情动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吧，顾言心底庆幸了一下，这么冷静理智的男人，刚刚差点就把她骗到手了。 她这样的女人，骗到手往往就成了垃圾，也就能新鲜刺激那一时一刻。 想清楚了，没关系了，她反而就能坦然的跟他对视，“什么鞋？” 陆闻檀指了指她面前的鞋柜，简单说了句：“给你买的，以为你怀了。” 顾言的手指僵了一瞬。 她自己根本就没有觉得会怀，所以，从头到尾也没有想过要怎么照顾自己。 他却给她买了鞋？ 是有点吃惊的。 顾言犹豫要不要拿出来看了看，想一想还是算了，“不用了，又没怀，当然也穿不上。” “随你。” 她把换下来的拖鞋放了回去。 “昨晚的事，给你道个歉。”陆闻檀又淡淡的开口。 顾言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先前不知道你没拿到毕业证的事，跟你护士实习出意外的事情有关。” 陆闻檀穿着家居服，双手随意的放进兜里，整个人不再是刚刚跟她说话时候的专注。 很闲适，也给人很疏远的感觉。 “李微途让你穿护士服，可能勾起了你不太好的回忆。作为上司，我有责任，你要是觉得受了委屈，可以提要求，下个月的工资里做些补偿。” 顾言怔怔的听着。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今天……”她喉咙里有点肿胀感，酸的。 每每涉及这件事，她就总是控制不了，平时无论怎么平静，这件事还是不行。 顿了顿，才继续问：“你今天，是去忙这件事了？” 一整天没见到他，难道是去查她的事情了？ “算是。”陆闻檀倒是坦然。 顾言有点恍惚，点点头，转身要出门，又发现保温桶没带。 折回来的时候，陆闻檀突然走了过来，“哭什么。” 她略低着头，没说话。 没有人，因为这件事跟她道过歉，除了谩骂，时至今日，她没有得过一个抱歉。 只有他。 “顾言。”男人沉沉的嗓音。 她的脸被抬起来，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这个样子，我理解为你在勾我。” 他吻她，没有强迫，但也不是很温柔，存在感极强。 顾言再一次被吻得浑浑噩噩，他成功的钻了她内心脆弱的空隙。 上次是，这次也是。 顾言被吻得支撑不了身体，被陆闻檀抵在玄关镜子前。 他低沉的气息沾满了她的呼吸，“想了？” 顾言听到他哑着声：“要走还来得及，否则我进去了。” 他明知道！ 第33章 我不能在乎? 顾言不吭声，她没办法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 想还是不想？ 要不要走？ 她茭白的手捏着陆闻檀的衣角，情不自禁的仰着脸蛋，那一刻，大脑是无法转动的。 “嗯？”陆闻檀故意磨她，“不说话是要，还是不要。” 顾言不想和他说话了，想撇过脸推开他，反而被拥得更紧了。 “脾气挺大。” 陆闻檀沉沉的声线，没再故意折腾她。 不知道是哪一秒，可能是脑子最烘热的瞬间过去，人冷静了一些，顾言突然想起来确认陆闻檀说的那句话。 “你真的，没有，别人吗？”顾言声音不大。 陆闻檀吻她后颈，“你觉得呢？” 没有得到最肯定的答案，顾言心里多少有点不太舒服。 不是她纯情，也不是她觉得自己值得多么高贵的感情，只是她想守住那点道德底线。 第一晚和他发生关系是喝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她清醒着。 陆闻檀将她转过去，看着她的眼睛。 “可以只和你保持这种关系，这样回答清不清晰？”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就要比她清晰多了。 也就多了几分信服力。 顾言还想问什么的，声音被吞噬，还换来陆闻檀一句：“你很麻烦。” 顾言原本放在旁边准备带走的保温桶，好像中途被谁打翻了。 乒乒乓乓的声音混杂着，那嘈杂的金属撞击声，反而成了他的助兴。 顾言在想，陆闻檀一次次的刷新了她认知里的形象。 以前她以为他斯文儒雅，脾气好。 后来，她觉得他雅痞邪性，偶尔凉薄。 以前，她觉得陆闻檀禁欲，像高高在上的佛子，不可亵渎。现在…… 结束是在他的房间。 陆闻檀拥着她，“我再问问，是不是一共只有一个前男友？” 顾言闭着眼，莫名其妙。 柔唇细细的音调，“不是。” “嗯？”感觉男人气息都沉了一下。 顾言倒是没动。 “本来就不是，李微途算什么，我压根没和他正式交往过，是他一直自作多情。” 陆闻檀轻哼，“听着那位的描述，你暗恋别人暗恋得紧。” 顾言张了张口：“我暗恋的是……” 她那会儿整个人太放松了，太满足了，导致脑袋也是没有防备的。 但是话说到一半，突然警惕起来。 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说出来可能就成了困扰。 “谁。”陆闻檀在等。 顾言笑笑，“陆总会在乎这个？” 陆闻檀松开一些，低眉。 “以目前你我的关系，我不能在乎？” 顾言像是听不懂，“我们，什么关系？” 她问得风轻云淡，但手心是紧的。 顾言根本不敢和陆闻檀要关系，她现在可是陆野的未婚妻，即便是假的，戏还要演。 所以，她自己问完，就轻轻推了他，示意拉开一些距离。 陆闻檀没动。 进得急，没人去开灯，房间里昏暗着。 感知就会变得更加清晰。 陆闻檀若有若无的去吻她，“你在发抖。” 顾言：“……” 太过剧烈，她不是很受得了。 只能岔开话题，“陆野也不算前任，他现在，依旧占着我未婚夫的位置。” 之后卧室里安静着，所有话题戛然而止了。 陆闻檀去浴室之前，给她留了一句：“尽快处理你和陆野的关系，届时，你想要什么关系，都能给你。” 顾言一个人坐在床上。 她居然觉得陆闻檀的话没有几分可信度。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 可能是因为瞿艳青，或者那个yanyan的存在。 也可能是觉得她自己高攀不起。 当然，更因为，她和陆野签了协议的。 她要是违约，陆野那人疯起来没边没界，她不想把陆家搅得乱七八糟，不想把他们的叔侄关系、爷孙、父子关系，弄得一团糟。 想到这里，还真是乱啊。 顾言索性躺了回去，望着天花板。 一瞬间的可怕念头闪过—— 她一直和陆闻檀保持这样的关系，也不亏，直到他恋爱结婚。 可能疯了。 …… 陆闻檀洗完澡出来，某人竟然睡着了。 陆闻檀也没朝她，拉起被子给她盖了一半，转身去了书房。 他要出差是事实，时间还有点长，现在突然想稍微缩短一些。 顾言可能睡了小半小时，忍着一些些酸软去洗了一下，然后换上衣服回去交差。 陆闻檀把她送到门口。 他目光暗暗的看着她，“明早我就走了。” 顾言点点头。 “没什么说的？”他问。 她蹙眉。 有什么好说的，不就出个差，而且他们又不是恋人。 陆闻檀这才略颔首，“去吧，到了发个信息。” 顾言拒绝了，理由很正当。 “我不想别人知道你。” 陆闻檀不说话了。 顾言也不管他什么表情，生没生气，打完招呼就直接走了。 本来，她是打算改天去还保温桶，谁知道陆野居然在半路等着她。 顾言换了车，上了陆野的后座。 陆野视线滑过，保温桶，“小叔吃了？” 顾言点了一下头。 她刚要闭上眼休息一会儿，突然被陆野一声握草给惊到。 不悦的蹙起柔眉，“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陆野狐疑的扫视着她。 那眼神，让顾言有瞬间的心慌，她出门前照了镜子的，应该看不到淤青，也看不出来激情的痕迹才对。 只听陆野质疑，“你对保温桶干什么了？” 摔得扁一块，鼓一块的。 顾言转头看了看，抿唇。 胡诌：“小叔发了个脾气，我手上没端住，掉地上了。” 陆野打量她的视线略微转和，“小叔冲你发脾气？” 视线扫过顾言手腕处，那儿有一小片，不明显的淤青。 顾言心底惊，把手从膝盖拿了下去。 第34章 把他吃得很死 顾言想了想，陆闻檀在外确实不像个会发脾气的人。 他要是不高兴，往往都是笑里藏刀，杀人无形。 发怒于表的情况，实属不多。 面对陆野狐疑的表情，顾言心虚的不知道该看哪，语调又十分淡定，“我自己的问题，不小心碰到了。” “是不是因为听到你在电话里咒人家了？”陆野把话接过去。 顾言缓缓转过视线，看向陆野。 “……？” “还不是怪你！”她快速反应的顺手推舟，“给钱吧。” 陆野风流的桃花眼勾起笑，“别这么小气，老公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滚，在外面不要扯那层关系。” 看顾言一脸严肃，好像真的讨厌他，陆野定定的看了她两秒。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顾言心里略微忐忑。 陆野就是个跳脱的人，她害怕自己又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陆野从前面转过来认真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顾言。”他的声音好像是难得的认真，“你喜欢了我整整两年，现在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顾言听着这莫名其妙的问题，皱着眉。 “你问这干嘛？” 陆野若有所思，“也许，我被你缠了两年，不知不觉，对你有点意思呢。” 这种话，顾言听完本该拨云见月，却毫无感动。 只有惊悚。 她美眸瞠着陆野，“你在说什么。” 陆野终于噗嗤笑开，“看你紧张的，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敢信？也不照照镜子。” 然后他转过身继续开车。 一边说着，“不过呢，我现在发现，顾言你比外面很多女人经得起嚼。” “谢谢陆少夸奖，但我不是吃的，您换个口味嚼。” 陆野勾着唇不再搭腔。 但看起来心情不错。 到等红灯的时候，才突然问她：“下周末有没有空？” “没有。”顾言想都不用想。 “哦。”陆野接上话：“我有个活动，你陪我出席一下，礼服和造型我都给你备好。” “做……”梦字还没出口。 “十万块。”陆野很爽快的开价。 顾言：“……” 有钱真了不起。 “你那么多女人随便拉一个不行吗？” “你这话说的，我怕带她们出席，她们会真的爱上我，女人很难缠。” 说着，陆野看了看她，“不是说你，你这种有名分的难缠是名正言顺，外围女难缠那是另一回事。” 听得出来，他还挺有分寸。 倒也是，顾言了解的陆野只是风流，不是无脑，他有自己的分寸，外面搞出私生子那种事，不会发生。 或者说，如果不是陆闻檀太过于优秀，陆野其实也是人中龙凤。 “还有，我没那么多女人。”陆野说得一本正经。 正当顾言觉得他可能是当了个人的时候。 他补充了一句：“我每个月女人都固定一个，哪多？只不过换得频率勤了点。” 顾言：“……” 她是怎么会以为狗能够改了吃屎的？ “前面放我下去就行。”顾言看到了喷泉。 陆野：“住哪去？” “属宽带的你。”管这么宽。 陆野被怼得一口气上不来。 看着她一甩车门，头也不回的走远，才后知后觉的勾唇，反应过来被骂了。 “嘴巴这么厉害。”陆野随口嘀咕了一句，继续启动车子。 下一秒皱了一下眉，笑容逐渐淡下去。 是因为他脑子里出现的一整句是：嘴巴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什么味儿的！ 也许是橙子味，她爱吃，也爱给他剥。 陆野舔了一下唇，风流，又沉静。 好一会儿才自顾扯唇笑了一下。 一定是饿极了，都能生出这么荒唐的念头。 他随手按了个电话，“南都会所那边去问过了吗？有没有什么结果？” 对面是他的发小徐林北。 “问过了，可能是监控死角，反正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又道：“要是你再开点儿价，我可以找那天的顾客，看看有没有自拍或者录视频把情况录进去的，怎么样？” 陆野啐了一口：“你怎么不去抢？你大哥生了个闺女，是不是把你生活费给瓜分了你这么穷？” 徐林北不爽，“提这个就不地道了啊。” 爷爷得了个重孙女，直接把他当空气了。 顿了会儿，问陆野，“要不，我给你去问问我小叔咋样？” 他小叔徐宴礼，人脉那不用说了，仅次于陆闻檀。 徐林北和陆野差不多的命运，不是无才，只是都被小叔压了一头。 两家爷爷什么都要比，一个老来得子，另一个也要，而这两个老来得子还都贼他妈优秀。 导致徐林北和陆野只能当花花公子了，反正生意用不上他们。 “别去。”陆野目不斜视的开着车，“你小叔和我小叔穿一条内裤，还是蕾丝半透明，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让徐宴礼知道他在查顾言是不是和其他男人有关系，岂不是直接告诉小叔和爷爷，顾言和他假婚约？ 徐林北无奈，“那我帮不了你。” “再查查。”陆野指尖敲着方向盘。 徐林北表示不理解，“你和嫂子不都分了么？再说了，你把人家当女仆，一点感情没有，这么在乎这个问题？” 陆野直接给挂了。 同一时间。 贺白灼正在南都监控室翘着二郎腿。 他刚送走了徐林北，顺手给陆闻檀打了个电话，“徐林北替陆野查监控来了，你说，我要是把你跟顾言的视频卖出去，能开个南都连锁不？” 陆闻檀那头传来吐出香烟的轻“吁”声。 “有命花么？” 贺白灼笑，“你敢动我，老子就去绑顾言。” 然后电话那头沉默。 贺白灼就咋舌，“你是真完犊子了陆闻檀，被顾言吃这么死？” 陆闻檀掸掉烟灰，轻轻眯起眼。 她刚刚确实把他吃得很死，咬得很紧。 那么紧，又少了第一次的青涩，但凡他少点儿定力，这巴黎出差行程都得作废。 “有事再打，没事别占我资源。”陆闻檀翻脸无情。 “先别挂先别挂！”贺白灼加快语速：“下周那个时装发布会，你又不回来，请柬给我呗。” “找丛温。”陆闻檀语调淡淡。 “好嘞~”贺白灼满足了。 正好献殷勤：“你放心，你不在的个把月，我给你实时同步顾言的动态。” 第35章 怎么没睡? “我闲的。”陆闻檀嗤了声，挂掉。 贺白灼自信的冷笑。 因为过了几分钟，他就贱兮兮的给陆闻檀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昏暗，只有灯光暧昧的照在背景处，但是隐约能看出那是顾言。 贺白灼悠闲的数着： “五” “四” 【谁】陆闻檀已经回复过来。 贺白灼回复一个嘲笑的表情。 【咦，哥们，你三秒都撑不过？】 【太快了哈，努努力，持久一点】 陆闻檀冷冷的回了句：【我出差，不是出殡】 那意思，他总有一天还要回京城，依旧能收拾他。 贺白灼这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是顾小姐，看样子和朋友一起来的，你放心，我不去打扰。】 陆闻檀要把她藏得严严实实，那他这个当兄弟的调侃归调侃，也不能给人家暴露了。 结果，陆闻檀发了句：【送点喝的和点心，挂我账】 贺白灼再三确认，他是认真的？不怕暴露他和顾言见不得人的关系？ 顾言好久才能见到华里里一次，拍戏太忙，角色虽小，但不让随便离开剧组。 这回终于杀青了。 “你猜我攒了多少钱？”华里里神秘的扬着眉梢，满脸自豪。 顾言笑笑，“顶多二十万。” 她一部戏小龙套就几万块钱，平时自己花销还不少，剧服很多都是私服。 华里里很满足，很兴奋，“想当初姐姐一周才二百生活费！姐现在有钱了！牛不牛批、彪不彪悍？” 顾言点着脑袋，“厉害，你最厉害。” 看她兴致不高，华里里立刻警觉，“你有事瞒我。” 顾言一双眼睛干净纯澈，“哪有？” “有，你敢拿我的命发誓不？” 顾言：“……” 就这么一个朋友，那还是不发誓了。 华里里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提前掐好了人中，“说吧，我承受得住。” 顾言被她逗笑，“没那么严重。” 华里里信了，放开手，趴到桌上凑过去，“什么事？” “我，跟陆闻檀，又做了。” “又？！” 华里里“腾”的就重新掐上了人中，翻着白眼。 顾言无奈，“这么夸张，你也觉得这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华里里故作抽搐，冲她摆摆手，坚持把戏演完。 “行了，奥斯卡是你的。”顾言把旁边的小饼干奖杯放到她嘴边。 华里里“咔擦”一声嚼烂了，这才一脸星星，“我这是激动的！” “陆闻檀是不是超级猛？” “第二次会不会也疼？” “还是舒服多一点？” 顾言被她这开放的态度弄得反而红了脸，“你矜持点儿。” 华里里插着腰，“好家伙，你都睡到男神了，让我怎么矜持啊？” 然后压低声音，拽着她的衣角，“什么感觉？到底什么感觉？” 顾言无奈，“你找个男人就知道了。” “我才不，老娘独美！” 潜规则都不能拿她怎么样，男人凭什么？ “顾小姐。”贺白灼把点心端了过来，还有两杯viko。 顾言看到贺白灼，怔了一下，“贺先生？” 贺白灼友好的笑着，“四爷给您二位送的酒和点心！” 顾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你……在这里工作？” 贺白灼想了想，“算是，兼职吧。” 顾言点点头。 场面有点尬住，贺白灼只好打完招呼走人。 华里里立刻抓住顾言的衣服：“他谁啊？好帅啊，比我见过的男主都帅！” “陆闻檀的朋友。”顾言也不太清楚身份。 华里里当场泄气。 “那算了。” 顾言看她，“怎么了？” 华里里耸肩，“高攀不上啊，陆闻檀和咱们之间隔着多少个台阶呢，他的朋友肯定也不差，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 这话，顾言心里一直都清楚。 也认同。 她永远高攀不上陆闻檀。 所以她笑了一下，“那你当初还撺掇我舍弃了陆少奶奶，当四太太去？怎么敢的你？” 华里里理直气壮，“你跟我能一样吗？” 顾言摆摆手，算了，不说了。 两人把陆闻檀送的酒满上，一边下着点心吃。 喝得差不多，华里里才想起来和顾言说，她有个去国外出差的机会。 “瞿影后知道吧？她被邀请去巴黎看秀，本来带三个新人过去，其中一个拍戏把脚摔断了，然后我成替补了。” 所以今天华里里才破天荒放假出来喝酒。 对于她这样的八十八线小龙套，这简直就是泼天的富贵！ 顾言立马将她的酒杯拿走，“那不能喝了，你这段时间要保持最佳最佳状态，不能出任何事！” 华里里倒是用力点头，“听老婆的！” 顾言习惯了她的称呼。 两人没再喝，但是坐着没边没际的又聊了好久，十二点多才回华里里的出租屋。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华里里出门登机。 顾言自然是继续做她的牛马。 陆闻檀不在，但是丛温在，她该干的工作一样都不能少，有时候甚至主动要求增负。 因为她的时间很空。 闺蜜和陆闻檀都出差，而陆野她不去搭理，时间就全空出来了。 甚至第一次了解了寂寞这个词。 尤其晚上，她本来在华里里租的房子里用笔电整理工作文件，不会的地方上网搜。 结果不知道点到哪里，那种画面就跳出来了。 就像当时在陆闻檀家的卫生间里一样。 那种声音瞬间充斥着静谧的夜晚。 她觉得很羞耻，可是又控制不住有感觉。 以前明明不会这样。 顾言把这种羞耻的事情归咎于陆闻檀，如果不是他让她尝到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瘾，她怎么可能这样？ 于是，她在朋友圈发了个抓狂的小人儿表情，没有文案。 过了会儿，陆闻檀居然打了电话过来。 顾言盯着那个号码，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打得这么巧？ “喂？”顾言接通电话，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淡淡的。 “怎么没睡？”陆闻檀的声音隔着听筒，十分遥远，又真真切切在耳边。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 原来真的很晚了。 她本来想说在工作，但相比他那种工作狂，说这种话就是班门弄斧。 只好随口：“看电影。” 第36章 登记结婚 陆闻檀似是轻微的“嗯？”了一声。 问：“影院？” 顾言心底忍不住笑，“穷狗看什么影院，笔记本上。” “好看么？”陆闻檀不知道哪来闲情逸致，居然也融入了她的话题，“声音放大我听听。” 顾言：“……” 这个真听不了。 可能是发现她没动静，陆闻檀幽幽的问：“顾言，你在看……那个类型的电影？” 顾言：“……” “想我？” 陆闻檀温温沉沉的嗓音。 顾言没搭腔，她在找那个令人血脉奔涌的视频“关闭”键在哪里。 但是她指尖有那么一些颤抖。 她根本对陆闻檀没有免疫力。 他磁性的嗓音，对她完全是贴脸开大。 就算她不是声控，他这样的声音都让人动欲念。 “不想？”陆闻檀自顾接自己的话。 “看来我下次还得努力。” 顾言：“……” 虽然知道陆闻檀和她印象里的不一样，但她还是不习惯这么被他撩。 她找不到关闭按钮，干脆也不找了，低着头，突然心情很复杂。 他们现在这样，陆闻檀对她是认真的吗？ 但是她哪里有值得陆闻檀迷恋的地方？ 没有，反正她找不出来。 顾言还真是突然发现，那天的事，她压根没有得到陆闻檀明确的态度。 可能，只是一时性起。 这么想着，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陆闻檀问，“丛温给的工作压力大？” “没有。”顾言终于出声，“有点晚了，我去睡了。” 陆闻檀那边静默着没声音。 顾言斟酌着要不要挂断。 记起来，她从泰河红御走的时候，陆闻檀可能就是有点生气的。 没想到这会儿主动给她来电，结果又被惹气了？ 顾言只好又打一次招呼：“我挂了。” 陆闻檀“嗯”了一声。 听起来闷闷的。 像是直接挠在她耳廓上，弄得顾言一脸纠结—— 他是不是出差不顺利？ 说起来，陆闻檀这种人高高在上惯了，别人几乎看不到他生气、失控、难过、失落。 贵者孤独，高处不胜寒。 他是老来得子，好像母爱也没享受过几年，这些年是不是没有关心他的人？ 顾言叹了口气，“不开心的时候，你也可以看看电影，听听歌。” 陆闻檀那边还是沉默。 但是顾言已经没辙了。 她可不会甜言蜜语，当初对陆野的付出，也都是实打实身体力行，嘴巴上没下什么功夫。 “想要什么礼物？”陆闻檀忽然问，“出差回来给你带一个。” 顾言听得出来，他语调轻快了少许。 “不用，不太好。”她下意识的拒绝，就好像陆闻檀是她藏在阴沟里见不得光的东西。 小叔给侄媳妇带礼物，陆老和陆野怎么想？ 这回顾言还是挂了电话。 可能是因为电话里的陆闻檀太温柔，她突然有一种恐惧感 也不知道这恐惧感具体来自哪里。 这种感觉，甚至持续了好几天。 终于消除的时候，是和华里里聊完天的时候，恐惧感变为了灰色。 华里里在巴黎，像第一次进村的傻姑，碰到什么都要拍个照留作纪念。 然后给她神秘兮兮的发来一张马赛克。 【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顾言在下班路上，挤地铁，等着下了地铁再回复。 下地铁的时候，估计是华里里已经忍不住了，自己给她爆料。 【陆闻檀！是陆闻檀啊，你怎么这么淡定？】 顾言走在路上，原来陆闻檀说出差，是去巴黎了。 她刷了手机，出了地铁，终于回复好友。 【又不是没见过，我看腻了。】 华里里很激动的样子，噼里啪啦发过来好几条。 【不是！】 【关键是，为什么他身边有个女的？】 【他们看起来关系可不简单我跟你说！】 顾言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 不管陆闻檀那晚说的话几分真假，顾言信了他的那一句，只和她保持性关系。 所以，他有明面上的女伴，好像也很正常。 【言言，我觉得你不能陷进去了。】 华里里的字里行间突然变得严肃和语重心长。 【陆闻檀这样的男人，每个方面一定都要最完美最般配的】 【当然啦，你肯定是最优秀的，只不过咱们没豪门背景，和人家不搭尬】 顾言回到出租屋，放下包，坐在了沙发上。 才回了一句：【说吧，你还看到什么了？】 之前还劝她去做四太太，这一下子就改口风了，没那么简单。 顾言看着话里那边反反复复的显示“正在输入”，但就是没有信息发过来。 那种恐惧感突然就加重了。 终于，手机屏幕都灭了，看到了华里里的微信跳出来。 【他，和那女的，在巴黎登记结婚证，没看错的话。】 顾言看着那一排字，看起来反应不大。 只是脑子里画面翻滚，全是陆闻檀对她身体爱不释手的样子。 倒没有歇斯底里的痛，顾言反而特别的清醒。 心脏的血好像凉了，导致大脑异常清醒。 她现在，对于陆闻檀的那句“尽快处理你和陆野的关系，想要什么关系都能给”的真正含义，有了理解 她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凭什么主动处理和陆野的关系？ 陆野身后还站着一个陆老爷子撑腰。 说白了，陆闻檀已经告诉了她，凭她，不可能和陆野脱开关系。 而她，永远不可能在他那里，拿到正当的关系。 换句话说，他给不了她名分，但也要她，就是要保持那样的关系。 这是在惩罚她那晚的犯错啊。 想清楚这些，顾言没怪谁，怪自己的段位不如陆闻檀。 他那天突然说鞋子的事，正好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在她只差一步迈出门的时候，攻陷了她，彻彻底底进入她的身体。 为什么那个节点呢？ 因为他要出差，怕这段时间，她把他给忘了吗？ 真是既要、也要，淋漓尽致。 【知道了。】顾言只这样简单的回复了一句。 多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陆野的电话打进来时，她思绪还有点乱，接通后只“嗯”了一声。 陆野那头静了两秒，“你病了吗？” 第37章 恋人 顾言不明所以，对他态度一向不好，“有事就奏。” 嗬，架子还挺大。 陆野笑呵儿的捏着手机，“做我女伴你忘了？接你都等半天了。” 顾言沉默。 她确实是忘了。 这会儿觉得好累，“我能临时反悔吗？” 陆野很好说话的样子，“行啊，赔我二十万。” 顾言愤愤，“你怎么不去抢？钱我又没花，原路还给你不就行了？” 陆野轻哼。 “钱都已经被你碰过了，就好比我被你睡了，那还干净么？” “我有洁癖，不要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顾言起身，“不会打比喻就别打。” 陆野挑眉，知道她弱不禁风，逆来顺受，感觉这个玩笑好像是开过分了，这种话，只适合跟外面那些女人说。 他刚想着是不是给她再加价当做道歉，就听到她一句：“钱比你干净。” 陆野：“……” 他真是被气笑了。 她这张嘴是真的……等哪天绝对应该尝尝。 “麻溜点儿，礼服什么的我都给你带了。”陆野催她。 顾言到家凳子都没坐热，直接就出门了，只带了手机。 因为她觉得，自己那些三五十块的包，应该是拿不出手的，还不如不拿。 陆野把她带去了一个工作室。 一个女人出来接待的。 女人看着陆野，眼神暧昧而温热，直到给顾言做头发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她，“你和陆少，关系不一般？” 顾言神情平淡，“很一般。” 陆野在不远处随手翻着杂志，眉头挑了一下。 “他一般不带女伴哦！”女人又道。 顾言笑笑，“他平时带男伴吗？” “……” 女人也没瞎说，陆少平时带的女伴都是明码标价，给人家付费的。 所以，用的礼服、珠宝等等，当然也有个界限。 但是今晚陆少没说这事。 “别打探了，做你的事。” 女人娇柔造作的瞪了陆野，“我得知道以后巴结哪位姑娘呀！” 反正不是她，顾言干脆闭上眼睡一会儿。 头发，礼服，珠宝她都是闭着眼睛让别人折腾。 弄完之后，拿手机走人。 陆野依旧倚在沙发上，视线却越过杂志，已经在顾言身上停留了很久。 他突然理解了那句诗：“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陆野一直以为顾言是个瘦干巴，毫无身材。 原来都是被日复一日的围裙给他蒙蔽了。 “走不走？”顾言捏着手机，忍不住想提裙摆。 但实际上不用，造型师给她挑选的礼服长度，配上穿高跟鞋的她，正好。 陆野大方的拿掉杂志，从沙发起身，慷慨的结账。 出门的时候，朝顾言伸手，让她搭着，一边绅士的提醒：“我劝你牵我，否则摔个狗吃屎，浪费小爷几万装造。” 顾言惊了一下，“这么贵？” “你没照镜子？” 还真没有，顾言不在乎，她只是凑个数，想挣那十万而已。 然后听到陆野很不吝啬的赞美：“你今晚很漂亮。” 顾言优雅的钻进车里，“你很有眼光！” 陆野失笑。 继续当他的司机。 顾言一路上坐得腰直腿端，不太自然，一来怕弄坏礼服，二来怕走光。 她问陆野：“是不是太暴露了？” 陆野：“你再保守一点就回裹脚时代了。” 顾言低头看自己，裙子开叉比较高，但也还行，裹住了大腿三分之一，不至于到腿根。 主要还是露背的。 几乎露到腰窝的地方。 那也是陆野今晚被吸睛的地方。 顾言竟然有着极品模特才有的漂亮腰窝，精致柔润，不瘦不肥。 那是男人后位最爱看的风景。 只是陆野没敢往那一步想，平时他对外围那些女人怎么下流的心思都会有，今天唯独对顾言忍住了。 没有亵渎。 晚宴进门，顾言的手被陆野牵过去，然后皱起眉，“手机给我。” 他嫌碍事。 顾言也确实没地方放。 “一会儿入场后给我。” 她没什么事，肯定要找个角落刷剧+吃点心。 晚宴是个发布会，还好社交没有特别复杂，顾言只用安心当陆野身边的陪衬就行。 入场后，打了一圈招呼。 顾言终于戳了戳陆野，“腿酸，我去找个地方躲着。” 陆野低头看了看她的鞋，确实高。 “去那。”陆野给她指了个地方，“我一会儿找你。” 顾言点点头，迫不及待先溜，也忘了要手机。 他继续穿梭宴会，去认识今晚的模特。 手机在他兜里不断震动了好几次的时候，陆野只好拿出来接了。 “哪位？”有点不爽。 他刚和一个名模在说话，紫金传媒最近要弄个节目，请各界艺人参与，想跨界弄个模特。 电话那头沉默。 陆野这儿有点吵，他以为是自己没听清。 等低头一看屏幕。 备注：陆总。 别人称呼他都是陆少，至于陆总，那无疑只有一个人。 陆野瞬间好脾气，“小叔？”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拿的是顾言的手机。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顾秘书手机为什么在你这里。” 陆野抬头找了找人，发现太远了，“抱歉小叔，我带媳妇出来参加晚宴呢，她脚疼，去休息了，您有工作要交代？” 陆闻檀可能默了两三秒。 道：“让她给我回电。” 陆野只能咋舌，工作狂不是吹出来的。 挂了电话的陆闻檀点进贺白灼的对话框，【你在发布会？】 贺白灼难得看到他发有标点符号的话呀，抿了一口小酒：【在，一水儿的名模，准备给你泡个弟妹。】 几乎是同一时间。 贺白灼看到陆闻檀发了另一句过来： 【顾言，拍照给我。】 贺白灼抬眼到处看，顾言在这个时装发布会？ 他确实没见着。 是因为贺白灼和陆野的社交圈不一样。 于是，贺白灼循着陆野那色批的性子去女人最多的地方。 刚过一个休息角，贺白灼又退了回去。 眼皮一跳。 不用犹豫，贺白灼直接用手机“咔擦”了一张，随手就把照片发给了陆闻檀： 【热乎的。】 贺白灼自己放大顾言的照片看。 然后忍不住给陆闻檀点评：【她这套饰品是[恋人]系列收藏版？】 第38章 加倍叫给我听 【我今天才发现你的小蝴蝶特别惊艳】 难怪陆闻檀这样的人居然都没能抗住的崩了。 【有男人和她搭讪】 贺白灼相当敬业的实时同步顾言的状态。 【该说不说，顾言如果进娱乐圈，你压力就大了】 【我靠！】 陆闻檀那边看他连续发，都没什么动静，直到这句才回复：【怎么了】 但是贺白灼这边暂时不知道怎么回了。 他刚刚之所以那么惊愕，是因为看到了顾言的美背。 但是他如果敢实话实说，自己盯着顾言的美背看了几秒，陆闻檀恐怕会削他。 当然，贺白灼看是看了，但他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是真的太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你想想，从前只见过素面朝天，围裙当衣，锅铲当手的人，突然穿着高定，肤如凝脂，腰若细柳的出现在你面前。 你看不看？ 而且以贺白灼这双阅女无数的28k钛金狗眼，顾言那身段，是真的极品！ 台上那几个模特都要被她比下去，除了瘦，实在找不出比顾言优质的地方。 刚刚去和顾言搭讪的男人，如果没看错的话，就是有着“model教父”之称的崔锦灿。 顾言礼貌的跟人家握了个手，“不好意思！我确实不是今晚的模特。” 崔锦灿满脸的欣赏和喜欢是一点都不掩饰，“那你有没有兴趣进这一行？” 顾言笑笑，“我不合适。” 不管是娱乐圈，还是模特圈，她都深知背景的重要性，否则就只能靠潜。 如果都没有，那就老老实实闷头发展，有几个能出头？ 既然都无法出头，还不如安安分分当公司职员。 崔锦灿刚要说什么，陆野来了，顺手揽上她的腰。 这些个场合陆野自然游刃有余，“这不是崔老师？” 崔锦灿略讶异，“哟，太子爷也来了？怕不是要跟我抢人？” 陆野风流的眉眼含着笑，“瞧您这话说的，贼喊捉贼了不是？” 然后下巴指了指臂弯里揽着的人儿，“这我今晚的女伴。” 不等崔锦灿再说话，陆野抬手打住，算是替顾言婉拒了。 之后不疼不痒的继续跟人家扯了几句，天南地北的掰，成功把崔锦灿聊得合不拢嘴，这才带着顾言离开。 “模特圈挣钱吗？”顾言还是有点好奇的。 不知道相比演艺圈怎么样。 陆野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你不适合。” “你没听人家说我很有条件？” “你脑子不适合。”陆野路过休息区，随手捡了一颗坚果扔嘴里。 顾言白了一眼，“我脑子比你好使，说谁笨。” “不是笨。”陆野嚼着腰果，“是太纯了，吃不了那口饭。” 顾言还想说什么，陆野就把手机递了过来。 “小叔电话，好像有工作给你布置。” 陆野还顺带吐槽了一句：“也是真不把员工当人，早知道不让你去了。” 顾言看着手机，想起华里里说的事，不太想回这个电话。 明知道配不上，她确实应该早抽身。 “没电了吧。”她推脱的借口。 陆野看了一眼，“还行，一个电话能打，不过你要是这会儿不想回，等结束路上回过去也行。” 这儿怪吵的。 万一听漏了工作要求，以他小叔那脾性，少不了给人一顿刀削面。 结果，刚说着，陆闻檀打了过来。 顾言皱眉。 陆野爱莫能助，把手机递给她，又牵着她往右边偏门去，带她去那儿接。 免得又被这个老师、那个导演的勾搭。 “陆总。”顾言接通电话。 手机那端是沉寂的。 但顾言没有改称呼，口吻依旧是官腔，“您找我有事？” “你就这么处理和陆野的关系？” 顾言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他那天提的这句，她并没有给他任何倾向性的回答。 何况，他在跟人登记，还要管她？ “哦，我知道，那报表我在做了。”顾言态度可拘。 电话那头的人嗓音明显沉了，带了警告，“顾言。” “陆总，您还有别的要求吗？”她只能自顾的演。 “别叫陆总，你知道我爱听什么。” 陆闻檀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语速，“要么现在叫，或者等我回去，加倍叫给我听。” 顾言捏着手机，知道他是故意使坏。 “那您要是没事我先挂了？” “陆野在旁边？”陆闻檀问。 顾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不知道回答之后，他会干什么，万一她接不住他的话。 “挺舍得，一套[恋人]首饰，几百万，看来零花钱太多了。” 顾言低头看了看自己今晚的打扮。 从耳坠到戒指，都是钻石系列，她不懂这些，以为不值几个钱？ “实在不行我连夜给您发过去吧。”顾言想挂了。 陆闻檀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倒是冷淡的一句：“行，你挂。” 顾言反倒犹豫了一下，总觉得他恼了。 然后听到他又说了一句：“结束晚宴回给我，视频，保持原妆。” 顾言还不待说什么，就已经被他给挂了。 陆野那会儿没在她旁边，他刚刚被人叫过去打招呼了，她扫了一眼没见人。 但陆野能看到她。 看起来不大开心。 小叔是真剥削。 “哥，那谁？”一旁男的问陆野。 正好顾言转过身。 那哥们眼睛一亮，“我去！这背，后位推起来不得爽……死啊！” 陆野上一秒还跟人有说有笑，突然反着手背一巴掌甩人脸上去了，一点面子没给。 “找死是么？” 那人被打蒙了，张嘴还想调侃几句，突然发现太子爷脸上的阴谲肉眼可见。 陆野是那种看似吊儿郎当，但真正狠起来特别阴的主儿，看着很瘆人。 “怎、怎么了？” 然后那人猛地反应过来，“那是……嫂子？” 接着自己给自己扇了几巴掌，“对不起哥，我他妈瞎了，我不知道是她，而且你不是说分手了，以前也对嫂子无感……” 陆野没再听那人叨叨，转身拿了一杯酒，解渴似的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才放下。 随即抬脚折回去，免得顾言又招公猴子搭讪。 早知道不带她。 结果走了两步，发现原本的位置没有顾言。 人呢？ 顾言被人领着往前，说是陆野叫她。 结果出了大厅，进了侧院，一个女人等在那儿。 第39章 是他初恋吗 顾言看她转过来，确认不认识对方，“你认识陆野？” 因为是打着陆野旗号找她过来的。 “戴别人不要的首饰，睡别人用过的男人，什么感觉？”女人讽刺的语调毫不掩饰。 顾言听到这话，原本的客气一扫而光。 陆野有过很多女人，她知道，但她不关心，也不会搭理。 懒得跟这种人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没想到对方直接一把将她的手臂扯了回来，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女人手上的戒指划过她脸颊的感觉火辣辣的。 顾言本来因为陆闻檀的电话心里压抑，在那一瞬间，火苗就旺起来。 她也没考虑什么后果，毫不客气的一巴掌甩了回来。 “啪”和“啊”几乎同时响起。 那女人估计没想到顾言敢还手，一点防备都没有，加上顾言长得高挑，今晚高跟鞋再加持，居高临下的一巴掌。 实打实拍在肉上。 现场一下冲出来好几个女的。 顾言还有点懵。 然后反应过来，都是给这女人望风的。 她再傻也知道人家人多，弯腰脱掉高跟鞋就准备跑。 形象没有命重要。 心里也不忘吐槽陆野，以后这种破事，最好别找她。 除非给她二十万！ “给我拦住她！”女人反应过来后的咬牙切齿。 顾言跑步不差的，但是这侧院的路和她八字不合——鹅卵石。 侧院门口的女人堵在那儿，伸手就能抓她的头发，她不可能跑得出去。 “干什么？” 顾言从来没觉得陆野说话这么好听过。 他站在侧院门口那儿，被人拦了。 大厅里灯光亮，侧院这里暗，他估计看不清她这边的情况，但并没有走。 “陆野！”顾言朝他喊了一声。 陆野抬眸看过来，然后直接把两个女人扒拉到了地上。 绅士，这两个字跟陆野很少有关系。 身后追过来的女人看到陆野确实停住脚了。 但顾言能看出来，陆野的视线除了进来的时候看了她，这会儿，就只落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是他初恋吗？ “你怎么在这里。”陆野的声音。 听起来很平淡。 但是顾言了解他，他这人吊儿郎当，或者邪恶张扬才对，像这样沉稳的样子，不像他。 “好久不见。”那女的和陆野打招呼。 声音听起来不再是刚刚对顾言的锋利和狠，透着柔软，“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陆野这才“嗯”了一声，“我对你的职业规划没兴趣。” 说着，他揽上顾言的腰。 低眉，“你怎么突然矮了？” “这高度怎么亲我？” 顾言：“……” 风格恢复得挺快。 顾言想快点离开，只好踮起脚，出了侧院。 在门口那儿，陆野才看到她手里拎着高跟鞋，什么也没说，直接在她面前蹲下。 为她把高跟鞋穿回去。 顾言把脚缩了一下，“有人……” “又不是在这儿亲你，有人怎么了？”陆野头都没抬。 她觉得，他多半是做给那个女的看的。 她稍微低下脑袋，“冲我今晚受的委屈，你至少给我加五万。” 陆野突然被她弄笑了，“你钻钱眼儿……” 抬头看她。 结果下一秒，笑意一下没了，瞬间拧眉，“谁打你了。” 顾言皮肤很白，妆造并不是很浓，清透纯欲，那一巴掌的红印清晰可见。 顾言也觉得疼，但就一句：“五万。” 陆野盯着她看了会儿，“疼吗？” “我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野下颚绷得有些紧，没有因为她的调侃而放松。 又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穿好鞋后，直接把她抱走了。 贺白灼感觉自己的cpu都干烧了。 他没看过言情剧，但看过陆野把妹术，确定这不是情根深种、伉俪情深？ 贺白灼刚刚也拍了照片，还有一个短视频，但是他不敢给陆闻檀发。 就那照片，陆野平时吊儿郎当，公主抱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美女与野性的刺激感。 短视频更别说了，陆野给顾言穿高跟鞋，顾言低下头，两人吴哝软语的画面，谁看谁都得分泌荷尔蒙。 但是，陆闻檀分泌的肯定是肾上腺素。 正想着，贺白灼就收到了陆闻檀冷冷的问句： 【你入土了？】 贺白灼抿了抿唇，【我没在发布会了啊，提前回了。】 意思就是没法给他同步顾言的动态。 陆闻檀冷哼，【是么，那给你发个视频。】 【啥视频？】 【你爸私生子，与你长一模一样】 紧接着，陆闻檀真的丢了一段视频过来。 贺白灼看完差点原地升天。 哪个杀千刀的给陆闻檀发了现场视频？ 关键是视频里头还把他给拍进去了，他正在那儿撅着腚专心拍视频吃瓜。 电话也打过来了。 贺白灼呵呵一笑，“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其实我也不清楚怎么个情况。” “陆野跟顾言已经走了，抱着走的。” 贺白灼出了大厅，也跟着皱眉。 “话说回来，我真觉得陆野和顾言，可能，有发展，毕竟是同居两年的人，正所谓日久生情，干擦也擦出火花了。” “我的意思呢，你要不行，早点回？” 主要是贺白灼害怕啊，万一人家年轻人真成了一小对，这责任貌似在他。 他没把小蝴蝶看住。 贺白灼还想说什么，听到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 对面已经挂了。 真是头疼，早知道不来了，美女没钓到，锅背了一大口。 -_- 顾言上车的时候动作很小心，第一时间让陆野把首饰替她摘了。 “快点把你的假钻石拿走，限制我活动。”她很随意的口吻。 陆野嘴角笑了一下，嘴上骂着“土包子。”，手上也仔细帮她摘下来了。 问：“送你吧，不值几个钱。” 顾言立马摆手，“别想贿赂我，今晚这女的是不是有老公，你是不是当人家小白脸了，这女的来捉奸？” 陆野：“……”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性取向都给他改了是吧？ “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气人？”陆野收起首饰盒。 又气人，又可爱，毫无冲突。 顾言盖好腿上的外套，闭上眼靠着，“到地方叫我。” 陆野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等她闭上眼，眉目才透出难得的愧疚和心疼。 抬手把她的头发往旁边顺了顺。 动作很随意，就好像对待其他任何女人一样，口吻也是，“要不咱俩和好算了。” 第40章 冷淡 顾言惊恐的睁开眼。 “你在胡说什么？” “你该不是有男科疾病？着急拉个人祸害。” 陆野刚刚的心疼真是被她两句话就给搅散了，放开她的头发，顺手就敲了她脑袋。 “你是真行。” 顾言抬手擦了擦陆野敲过的地方，“有点良心，你初恋刚扇了我，你还要给我来一下？” 陆野这才蹙了蹙眉，“你猜到了。” “我又不瞎。” “sorry。”陆野道歉。 顾言转过头看他，“你还喜欢她吧？” 对此，陆野沉默了一会儿，不太回答得上来。 随即，勾唇，“可能，现在比较喜欢你？” 顾言翻了个白眼，调整了个姿势，把头发全都拢到了另一侧，免得又被他动手动脚。 一边随口问：“你们俩为什么分了？” 陆野也靠回了椅背，看起来对这个话题放松多了，“她要出国发展，走得不声不响。” “哦，被甩了。” 陆野横了她一眼。 顾言也没有继续往他心上扎刀子，只是突然理解了他为什么当初愿意答应和她订婚。 这么个不可一世的太子爷，要什么女人都有，就算是爷爷钦定，他也完全可以反抗一下。 但陆野没有。 大概是因为情伤，所以懒得挣扎。 车子到了顾言租的小区外面，停下。 陆野再次担心的看了她，“你脸上真的没事？” 顾言摆摆手。 “往哪给你转账？”陆野又问：“要不我直接给你个卡算了。” 顾言拒绝了，就往她的卡上转。 她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小区。 是真困，发布会上又吃又喝的，这会儿整个人很懒。 进了家门。 顾言才看到身上的礼服，和陆野的外套全都没还。 他不会克扣报酬吧？ 于是站在门口准备给陆野打个电话，他要是还没走的话，她把衣服换了送下去。 结果刚拿起手机，陆闻檀的电话就进来了。 顾言吓了一跳，盯着那个绿色的按键半天也没有按下去。 她能不能挂掉？然后说自己是红绿色盲。 顾言关上门，看着电话自己断掉，松了一口气。 可刚换了鞋，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是视频通话。 她能感觉到，如果她不接，陆闻檀可能今晚都不准备让她睡觉。 顾言最终是接了。 她在玄关接的，拿着手机进客厅，她把摄像头反过去了，没照脸。 结果到了沙发边，她发觉这个角度是多么的暧昧。 她穿的高开衩礼服，一走路，洁白的长腿在镜头前一晃，一晃，若隐若现。 难怪陆闻檀一路都不出声。 她连忙把摄像头转了过来。 然后听到陆闻檀说了两个字：“挺好看。” 说的腿。 顾言：“……” 她只能说没注意摄像头，不是故意的。 坐在了沙发上，她看着镜头前的男人，“这么晚，找我有事？” 听得出来的疏远。 陆闻檀原本的视线变得几分阴暗，微微眯了一下，透过摄像头，好像都能把人戳个洞。 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对他兴致不高。 “陆野给你挑的衣服？” 她沉默，算是默认。 “他帮你穿。”问句，但音调低沉。 “哪有？”顾言下意识反驳。 陆闻檀看了她一会儿，可能是看出来她没说谎。 但他脸色不见得好看，“不是已经分手了？” 顾言听出来了后半句，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做陆野的女伴。 因为钱。 这话她没说，去倒了杯水。 其实她不渴，但是她不知道能干什么，坐那里和陆闻檀四目相对，她全身都紧张。 “站远点。”陆闻檀没追问，动了动嘴皮子。 顾言感觉他在选妃。 “我脚累。”不想站。 “那就坐。”他说。 顾言脑子里竟然无端的冒出一个：做。 她低头喝水，掩饰自己对陆闻檀的意淫。 只好把手机放远一点。 陆闻檀就在镜头那端看她，是那种认认真真的眼神在欣赏。 然后特别不客气的要求她：“侧一点。” “什么？”顾言莫名其妙。 陆闻檀要求她侧着坐。 不知道那个角度有什么好看。 过分的是，完了之后又让她转过去，“背对我。” 顾言端着水，蹙眉，“看完可以让我休息吗？” “你先转过去。” 她照做了，实在是懒，干脆少了和他纠缠。 陆闻檀目光暗暗的。 难怪贺白灼说她惊艳。 不过，美背洁白无痕，没有不该有的迹象。 既然她和陆野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 也不知道他看够没有，顾言自己转了回来，也看了一眼屏幕里的陆闻檀。 他今天穿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领口松着，没有系领带，不知道是不是在休息。 他那边当然是下午，但好像下雨了。 顾言能看到他身后，窗外的雨。 阴雨天，外面是暗的，他在房间里，开着灯就是亮的，他的身影映在后面的玻璃上，和雨水一起。 陆闻檀的视线从屏幕里略微抬起，好像在看房间另一端。 “完了？”来的人问他。 顾言也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映在那扇窗户上，虽然不清楚，但是看得到是裙子。 声音，自然也是女的。 她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没有碰到过这种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坐着，第一反应是她应该起身离开，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陆闻檀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眉峰皱了一下。 屏幕前已经没人了。 下一秒，直接黑屏。 很好。 她干脆把他的视频给挂了。 陆闻檀试着再给她打过去，但一直都没接。 他换成了打电话，才发现顾言竟然直接关机了。 陆闻檀把手机丢回桌面。 顾言离开的那会儿，去换了衣服，出来再去看手机屏幕，发现是黑屏的。 关机了？ 她拿起来按了一下，果然是。 也正好。 她该去洗脸睡觉。 结果卸妆洗脸的时候才发现，脸上被扇的地方一碰就火辣辣的，被戒指给划到了。 红彤彤的一道，从耳朵旁边一直到下巴。 不过，对方可能也没好哪儿去。 顾言洗完脸冷敷了一下，然后睡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陆野给她留言： 【她不会再找你麻烦。】 挺好。 她昨晚直接走了，没跟对方，或者跟陆野要任何说法，就是不想事情闹大。 那么大个时装发布会，人怕出名猪怕壮。 顾言今天把头发披下来的，左侧脸上的红痕睡了一夜反而红了，下了班可能要弄个药抹一抹。 本来中午休息想去买药，太远了，只能晚上下班再去。 小易看她午休还在工作，“顾言姐？你也太拼命了，陆总让你今天交吗？” 顾言笑笑，“没有啊。” 小易拍拍胸口，“吓死我了，陆总好像今天就回了，我以为你要提前交过去。” 顾言放在键盘上的手顿了一下。 第41章 哪不舒服? “陆总出差提前回来吗？” 小易点头，“嘘，小道消息！” “听说陆总出差顺利，所以提前回来，还要请秘书部和行政部吃饭！” 顾言点点头。 她昨晚和他打过视频，也一样不知道行程，可见地位比小易还低。 话说回来，那她更要赶工了。 以便临到下班时间，一秒都不差，直接走人。 丛温找她的时候，工位已经空了，“顾秘书呢？” 小易转头去看，一脸诧异，“刚刚还在呢啊。” 丛温看她电脑都关了，包也没在，显然是溜了。 但是四爷都承诺了，今晚让行政和秘书两个部门聚餐，他只能先通知其他人，下班后直接去餐厅。 然后试着联系顾言。 发现她电话一直不接，后面是直接就关机了。 丛温跟着陆闻檀这么几年，很少觉得头疼，这让他上哪里找人去？ 一直到菜都上来了，丛温也没找到人。 陆少的电话也打了，他说不知道他媳妇在哪，他自己在外头浪着呢。 差不多上完菜，丛温准备去门口接四爷，结果刚出包厢门，人就到了。 丛温张了张口，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 倒是陆闻檀冲他颔首，“把东西发一下。” 丛温往门口引颈看去。 四爷后面是酒店工作人员，拉了个行李车，上面整齐的码着精致的礼盒。 丛温没女朋友，也没给女人买过东西，但是直觉，这全是女人用的东西，像化妆品。 “这是？” 行政部和秘书部一群女性在知道陆闻檀出差回来带了人手一份的礼物后，就差给陆闻檀拜一拜了。 人手最低八千一套的化妆品啊，两个部门加起来那也不是小数目。 何德何能？ 尤其在公司呆了多年的hr，简直是破天荒头一回见这种事。 丛温在一旁很公事公办的解释，“之前不是做了个女性职场危机的调查么？” “陆总觉得各位能数年如一日的为陆丰不辞辛劳，很值得感激！” hr代为回话，“陆总您真是折煞我们，是我们应该感激陆丰这个平台、感激您才对！” 陆闻檀不接这些个客套的东西，“都坐吧。” 门口凳子上，还剩了一份礼品。 “怎么多出来一份？”陆闻檀看向丛温，“我出差半个月，有人被辞退？” 丛温硬着头皮笑了笑，“咱们陆丰两个宝藏部门，我哪敢随意辞退人？” “是顾言，顾秘书没来。” 至于原因，丛温也实在是编不出来。 陆闻檀的视线在丛温身上停顿了一会儿，也没太久。 但丛温感觉得出来，他的兴致瞬间一落千丈。 他出差刚落地，直接来的这里，但是截止此刻，丛温并没有看出来四爷身上有风尘仆仆。 倒是在知道顾言缺席之后，他显然深沉几分。 再之后，没坐多会儿，就和职员打了招呼，离席。 丛温紧跟着离开，交代hr：“陈姐，你招呼着，陆总舟车劳顿得回去早点休息，姐妹们吃好喝好，账已经挂好了。” 从包厢紧赶慢赶的出去，丛温老远就能隔着车窗玻璃看出四爷心情不佳。 他也不敢吭声，捏着顾言的那个礼品袋放在副驾，然后绕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车子平稳后，丛温看了后视镜，四爷闭目养神。 “顾秘书可能是临时有事，电话还关机了，要不要绕去她住处看一下？” 后座沉默。 两分钟后才听到陆闻檀淡着声：“先回。” 丛温点点头。 车子到泰河红御，丛温把礼品袋拿上，带进了别墅，放在了门口。 其实这送不送，丛温觉得无所谓，因为陆总肯定还单独给顾言准备了礼物。 这一份嘛，只是和公司行政们一样，走个过场。 陆闻檀进门去洗了个澡。 头发还没完全干，拨了顾言的手机号。 通了。 顾言买了药膏，在药店就借着镜子涂抹了一遍，凉凉的。 出了药店，她找了个面馆吃饭，吃得很慢，还没想好晚上住哪。 总觉得，陆闻檀可能会找去华里里租住的地方。 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明明和陆闻檀没任何关系，也绝对不是他的谁，但就是有这种直觉。 自不量力。 所以，她在面馆坐了挺久。 也在面馆接的电话。 “陆总。” 这个称呼，让电话另一边的陆闻檀沉默两秒。 才问：“聚餐为什么缺席？” 顾言蹙了蹙眉，“什么聚餐？” “可能我今天走得早，没接到通知。” 这本来就是事实。 陆闻檀倒了一杯红酒，薄唇微扯，“你走那么早，回满庭？” 顾言：“没……” 她回答得太快，一下子就后悔了。 说不定如果她回答回了满庭芳华，陆闻檀就不可能继续和她联系，在爷爷和陆野面前，他总要注意点形象？ 既然都说出口，只能继续往下编。 “我今天有点事，所以卡着下班的点儿走的。” 不知道陆闻檀是不是不信，反正她说完话，他不接话，就等着 顾言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我不太舒服。” “哪不舒服？”平平淡淡的调子。 显示着他的质疑。 “可能有点发烧。” “地址给我。”陆闻檀突然道。 顾言连忙拒绝，“不用的陆总，我买点药吃了就好了，你刚出差回来，应该很累，早点休息……” “知道我提前回来？不是没收到通知。” 顾言：“……” 真是言多必失！ “顾言。”陆闻檀语调终于冷了几分，看样子，耐心不太够了，“地址。” 顾言闭了闭眼。 “我在外面……等我回去了联系你吧，但可能，手机就没电了。” 听到这话，陆闻檀似是笑了，“昨天也是没电？” “确实是。” 顾言也没撒谎，但是被他说得好像她是故意挂了视频电话一样。 以至于电话两头都安静了。 陆闻檀先问了一句：“为什么挂。” 那一瞬间，顾言想的是，陆闻檀是不是喝酒了。 因为在她印象里，她既然说了是因为没电自己挂断的，他不可能再追着问。 但想了想，他颠覆她认知的形象也不是第一次。 第42章 躲我? 顾言张了张口，正好被人拍了一下，她连忙起身。 “啊不好意思，我吃完了吃完了，你坐！” 顾言从面馆出来，也不打算回答陆闻檀的问题了，顺势道：“陆总，我要赶车了。” 挂电话的那一刻，顾言感觉重新得到了氧气。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紧张。 可能，是害怕陆闻檀和她聊起这次出差的内容。 他要是跟她说，在国外跟别人登记结婚了，她该怎么反应？ 她大概是逃避型人格。 那之后，陆闻檀没有再打过来。 顾言最后回了她自己租的地方住，距离公司稍微近一点。 避免第二天迟到，给陆闻檀找茬的理由。 所以，第二天，顾言起得挺早，到公司的时候，距离上班还差二十分钟。 她在楼下吃的早餐。 掐点儿去工位。 那个时候，一向忙碌的陆闻檀已经去会议室了。 但她终究是没躲过。 快十一点，丛温来敲她工位的玻璃，“顾秘书？” 顾言抬头。 丛温才二十多岁就一脸的慈祥、和蔼可亲，笑看着她：“陆总找你。” 她心底叹了口气，面上职业性的淡笑，“知道了，我弄完手头的工作就去。” “现在去。”丛温好心提醒，“陆总在等。” 陆闻檀的办公室是个风水宝地。 从走廊过去，大门朝南，职工除非经过门口，否则也看不到里面的状况。 顾言过去的时候门合着。 她敲了一下，听到陆闻檀说“进”。 顾言进去之后，并没有把门关上，特地开着，然后走过去，“您找我。” 陆闻檀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脸色不大好看，手边是一杯咖啡。 但他还没喝，修长的指节搭在距离咖啡杯三四厘米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 时间在他指尖一下一下的流过。 他没回应她，导致办公室里异常的安静。 顾言觉得会窒息。 她想找个话题问，问完要是没事，她就走。 结果一抬头，见陆闻檀视线正淡淡的打在她身上。 是那种打量又若有所思的表情。 顾言一下就想到了前晚，他要求她换着角度在摄像头前坐着的事。 就感觉他在看她的身体。 紧接着想到了他出差前，在那把皮质长椅上，那场不失野性的纠缠，索取。 “陆总。”她再站下去，真的受不了。 陆闻檀终于抬起眼皮看她，“为什么挂视频。”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想打扰陆总和……” “我建议你换个称呼。”陆闻檀突然打断她的话。 语调听起来也还是平平淡淡的样子，但顾言能感觉到他的压迫。 就像一阵看似平常的风，实际上带着明眼看不到的漩涡，一旦被冒犯，瞬间能把人吸进去狠狠折磨。 顾言抿了抿唇，“这里是公司，我觉得称呼应该没问题。” 陆闻檀不知道是不是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开着门就没事？” 顾言的表情瞬间就垮了。 陆闻檀起身，迈着闲适的步子，大长腿走过去，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看起来完全不在乎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关好门，陆闻檀朝她走过来。 “接着说，为什么挂。” 顾言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点，“陆总有工作，我不便打扰。” “听到什么了？”陆闻檀继续靠近。 顾言轻轻屏住呼吸。 面不改色，“没有。” 她确实没听见，就听到了那人问他完了没，这也不算什么机密。 “手机关机了后来。”她又重申了一遍。 陆闻檀眸光敛着她，“躲我？” 顾言莫名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她就站在那里，被陆闻檀看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他似乎是看够了，或者觉得她确实没撒谎。 等陆闻檀突然朝她伸手的时候，顾言才吓了一跳，直接躲开了。 她半边脸一直都是遮着的。 不太想让他看到。 不好解释。 陆闻檀也没有勉强，即便他能看得出她心里藏了事，从那天视频就能看出来。 即便出差前那天亲热完她也逃避，但状态不是一回事。 他把手收了回来，“陆野为什么带你去发布会。” 这个问题，顾言不是不想回答，是她也不清楚，陆野说怕别的女人爱上他明显就是胡扯。 她想，多半是陆野知道初恋会来，所以故意带她去的。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为什么是她？ 她确实不知道。 “顾言。”陆闻檀表情几乎归于湮灭的看着她，“你说你和他分手了。” 这个问题，顾言记得他在视频的时候提了一句，但是没问后续。 合着是要回来当面问？ 她还纳闷为什么问这个。 就听他一句：“这是打算和好？” 这说法，顾言觉得荒谬又好笑。 她和陆野和好？ 本来也没好过，而且绝对没可能好，只是演戏。 她也不知道陆闻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难道是看了那些八卦边角料。 她和陆野从侧院走之前的那会儿，成了发布会的小插曲，偶尔的论坛和帖子里能看到陆野单膝跪地，给她穿高跟鞋的照片。 “八卦乱写的。”她没什么好支支吾吾，只求陆闻檀快点放她回去工作。 显然，陆闻檀没这个意思。 他挑起她的下巴，“你最好没有。” “顾言，既然那晚勾了我陆闻檀，那就和陆野断干净，你没道理在我和陆野之间游刃有余。” 顾言听出来了，他的尊严不允许被她这样玩弄。 她早就悔了那晚心血来潮。 更是悔了他出差前一不留神被他钻了感情的空子。 现在弄得，就算他有女朋友、妻子，只要她不满足他，她就十恶不赦似的。 她斟酌再三才看向他的眼睛，“我知道，但和陆野的婚约，是老爷子压着……” 陆闻檀并不吃她这一套。 “我让你和陆野断干净，没要求让老爷子给你断婚约，两码事。” 言外之意，她和谁婚约他都不在乎，只在乎她这个人、这颗心，没有其他男人的影子。 有一瞬间，顾言觉得惊疑。 就好像，陆闻檀知道她和陆野的婚约有问题？ 或者说，他自信老爷子的婚约没什么用？ 换句话说，只要她这个人没问题，其他的，他都能解决？ “给我看……” “笃笃！” 陆闻檀不知道要说什么，刚好被敲门声打断了。 他倒也不着急让人进来，甚至没有松开她的下巴，“下了班，车库等我。” 第43章 小两口 顾言并没有应他的话，只是在同事进来之前，装模作样的低了低眉，“知道了陆总，那我先出去了。” 陆闻檀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演戏的样子。 突然开口：“你回来。” 顾言心里一紧，又要干什么？ 她不过去，陆闻檀就自己朝她走来。 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镶钻的碎发夹，到她跟前的时候，直接往她头发上夹。 顾言没能避开，抬手去摸是什么东西。 陆闻檀面色一沉，“别动，丢了唯你是问。” 敲门的人走了进来，是丛温，带着另外一个顾言不认识的同事，看样子是招标部门的。 同事只听到陆总一句“唯你是问”，神色更加肃穆了。 丛温却只看到顾言头上那支价值不菲的发夹。 二十分钟后。 等工作人员走了，丛温终于看向陆闻檀，“四爷，我也要。” 丛温的神色和表情明明很正经，就是在要礼物，毕竟行政和秘书全都有，他这个秘书部长反而没礼物？ 但在陆闻檀看来，就成了另外一种场面，类似于： 我也要~ 陆闻檀从标书里抬头，“别娘。” 丛温闭了嘴。 他跟了四爷这么多年，论辈分，就等于是四爷看着长大的，他撒娇就娘，顾言撒娇就正中心坎儿？ 终究是衣不如故，人不如新。 下班时间。 陆闻檀从办公室出去，路过秘书部，视线扫了一眼。 顾言的工位空着。 但是下了车库，也没见她人。 丛温扫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地下车库，以为顾言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等，躲在某个角角旮旮，所以启动引擎等着。 陆闻檀拨了顾言的号码。 一开始没接。 后来接了，第一句就是：“陆总，对不起！我朋友出了点急事，我已经先走了。” 陆闻檀眉心略略拢起，倒是没有黑脸。 “那你处理急事……” 陆闻檀的话被顾言打断： “我可能一整晚都得陪在这边了，她出了点意外。” 陆闻檀还是“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陆闻檀让丛温开车。 过了几个街，才突然问丛温：“这半个月，顾言都和谁有过接触。” 丛温想了想，“每天按部就班，也没回过老宅，要说人的话，那就是少爷了。” 陆野。 陆闻檀低眉看了手机里存下的那段小视频，和几张照片。 神色不明。 “她朋友，那个姓华的？” 丛温点了点头，“好像顾言就只有那么一个朋友，以前的同学，同事什么的，从来没听说她跟谁关系好。” 上次查她医学院的那一段，也没见她和谁关系深厚。 那时候的顾言，按照丛温的话说，就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除了上课、考试之外，她只在乎兼职的报酬高不高。 交友什么的，在她履历里根本查不到。 可能，她吸引四爷的点也包括这一个——干净。 “看看她朋友什么情况，需要了给她搭个手。”陆闻檀收起手机，倚靠，阖眸。 出差的行程缩短，工作量加大，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看得出来的疲惫。 丛温往后视镜瞧了一眼，有顾秘书在的时候，可没见您累。 拿了手机，丛温给丛速发了个信息，让他去看看顾言和她朋友什么个情况。 一路安静。 丛温把车子停在泰河红御的石幕大门外，丛速的电话就过来了。 “喂？……什么叫……” “电话给我。”陆闻檀掀开眼皮，把手朝丛温伸过去。 丛温把电话递给了他。 “说。”陆闻檀下了车，一边往别墅里走。 丛温把车熄火，在后面跟着。 刚刚丛速说，顾言的那位朋友，目前并不在国内，在巴黎时装周呢。 巧了，老板刚从巴黎回来。 陆闻檀进门，顺手解掉领带，身体落进沙发，往后一靠，眉峰蹙着。 “所以，顾言在干什么？” 丛速默了默。 顾言没有像她所说的朋友有急事，需要她帮忙，她在…… “撸猫？”丛速不养宠物，但听过这个词，顾言的动作应该算是这个。 陆闻檀安静了一会儿，一直没说话。 半晌才一句：“知道了。” 看着四爷挂了电话，丛温把手机拿回来，“我总觉得，那位华小姐可能在巴黎碰见过您？” “是不是她跟顾言说了些什么，您出差回来到现在，顾言好像不太想和您碰面。” 否则，出办公室的时候发卡都收了，那么漂亮的东西，应该心情很好。 下了班，开开心心上老板的车才对。 结果是直接遁了。 陆闻檀没说话。 丛温看了看他，“是不是您和瞿小姐待一块儿被华小姐看见了？还是哪个媒体拍着了。” 按照贺白灼的套路来说，能让女孩子吃醋不舒服，最大可能就是同性。 这次瞿艳青刚好也去了巴黎的。 这边正分析着，顾言的电话打到了陆闻檀手机上。 他接通，没吭声。 “陆总。”顾言先说话。 陆闻檀一听她的称呼就知道她多半没什么好事，嗓音微冷，“你朋友的事忙完了？” 顾言那边顿了顿。 “我那会儿太着急，没说清楚，我说朋友，其实代指的是一只猫，她难产了。” 这猫算是她认养在宠物店的，难产这么大的事，顾言肯定不能不管。 她这一通电话，又让丛温感觉她好像也并不是刻意躲着四爷。 但是后面那一天，顾言就请了假没上班。 丛温看了请假理由，还是照顾朋友。 应该还是那只猫。 倒也说得过去。 陆闻檀那个礼品袋硬是从车上拿到家里，又带到公司，最后回了车上，都没能送出去。 直接就到了周末。 出差了大半个月的陆闻檀刚回来，第一个周末，老爷子自然是要求大家回老宅的。 陆闻檀第一个到家。 陆老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似的，几度横他。 陆闻檀大刀阔斧的落座，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在老爷子不友好的视线里睁开眼。 侧眸看去，“您眼睛不舒服？” 陆召徽冷哼了一声，“出去多久，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问个好？” “我什么性子您不清楚？”陆闻檀有些莫名，“也没空婆婆妈妈。” “你是在说我婆婆妈妈？”陆老不高兴了。 陆闻檀打量了一下他的老父亲。 似乎是被他提醒了，“您要实在闷得慌，要不去跳跳广场舞。” 陆召徽更是被气得够呛，要不是家里没老婆子，他至于这么鸡零狗碎的操心？ “陆野和顾言婚约没解除是对的，拖了这么些日子，让顾言去你那儿工作了之后，小两口感情似乎是重修旧好了。” 陆召徽突然提起来。 第44章 已经和好了 陆闻檀原本松弛的神色，目光变得沉敛。 从倚靠姿态坐了起来。 陆召徽像是因为陆野和顾言感情变好而松快了一些，问陆闻檀，“你呢？上次提的那人，我至今也没见。” 陆闻檀心不在焉，冷冷淡淡，“不急。” 然后也看似随口的提起，“我怎么反倒听闻，陆野和顾秘书私底下似乎分手了。” 一听这话，陆召徽皱起眉，“莫非陆野那混小子哄我？” “这可是关乎陆丰运势的问题，他要敢胡来，我不削他就跟他姓！” 陆闻檀起了身，按了按眉心，“怎么，他们小两口不回？” 陆老刚要说话，陆野吊儿郎当的身影出现在别墅门口。 他今天穿得西装，看样子今儿是老实上班去了。 陆野进门，手里拎着肥美的帝王蟹，把佣人喊了过去，“张妈？来，把蟹弄一下，一会儿给顾言尝尝。” 张妈笑呵呵擦着手过去接，“少爷对少奶奶可算上心了！” “那是。”陆野挑眉，也没多说。 因为他对顾言有愧，因为他挨了一巴掌不说，这两年，确实挺委屈她的。 陆召徽这边神色暧昧看了陆闻檀，“看？不是我说。” “他小子怎么就突然上心顾言了，知道顾言喜欢吃蟹。” 陆闻檀目光抬起，看着进客厅的陆野。 陆野见着他，脚步顿了一下，“小叔这么早？” 陆召徽回头，“顾言不来？” “来的吧，我没问。” 以往顾言都是很规矩的，周末自己就来了，相当恪守陆家媳妇的规矩。 陆召徽示意他，“你问问。” 陆闻檀顺势起身，“别和她说我在。” 陆野的视线从手机看向他小叔，“怎么了？” 陆闻檀一边往楼梯走，一边漫不经心的解释：“工作存在一些问题，我可能吓着她了，知道我在，多半躲着不来。” 陆野失笑。 “我当什么事呢！那她更得来了。” 小叔对员工严苛是出了名的，顾言去了这么久才被骂了一次，已经很给面子了。 既然被骂了，当然更要回老宅维系亲情了，给小叔表个好什么的，免得小叔下次骂起来更狠。 陆野的电话打到顾言那儿。 果然听顾言问他小叔在不在。 陆野没直接说，而是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言微微抿唇，随口编了句：“你知道我这人脑子不行，我不想工作被骂，回老宅还被他为难。” 陆野这才勾唇，“有老公呢，你怕什么。” “滚。”顾言非常不喜欢他自称，又道：“不去了。” “别别别。”陆野连忙放缓态度，“小叔没来放心吧。 “而且我给你买了点吃的，算是给你道个歉，你不来我面子往哪搁？” 顾言：“你道什么歉？” 陆野：“你知道就行了，我不方便说。” 顾言知道，是他那个初恋的事情，他当然不方便说，要让老爷子知道他在婚约之外，和初恋纠缠不清，肯定唠叨他。 “爷爷念叨你呢，赶紧来吧。”陆野催了一句。 说什么都不如爷爷好使。 毕竟协议在那摆着。 “等等别挂！”顾言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老婆？” 这戏腔。 顾言听出来了，老头在旁边呢。 她只好让陆野避开一点，然后再说事。 “你小叔好像知道我们分手了的事，你跟他说的？”顾言问。 她是今天才反应过来，陆闻檀在巴黎的时候问过她一次，只是视频里问了一半，就转移话题了。 然后前天在他办公室，他又提到了一次。 那时候顾言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 她和陆野分手的事，那次陆野跟陆老和陆闻檀谈了，之后所有人维持原状。 按理说，陆闻檀应该不知道她和陆野分开，婚约变协议的事。 他问她的时候，却言之凿凿。 陆闻檀那是诈她的吧？ 幸亏她两次都没有直接回答。 “我没。”陆野挑眉，“上次只说咱俩吵架了，这不是把你塞到陆丰，事情平息了么？跟他们说的是婚约继续，咱俩感情依旧。” 果然，顾言皱起眉。 “那你再见到小叔，记得说咱俩和好了。他可能听别人传言了。” “行。” 陆野自然没异议，不只是为了让爷爷安心婚约完好，他自己本身，也暂时不想解除婚约。 挂了电话，陆野在客厅翘着二郎腿，一边刷手机，一边把樱桃一颗一颗的往嘴里丢。 陆闻檀再下楼的时候，顾言刚好也到老宅，两人正好就在玄关转弯进屋那段走廊四目相对。 顾言脚腕打了个拌，扶住了玄关的柜子。 不是说陆闻檀不在的吗？ 陆野是青光眼吗？这么大个人在老宅他看不见？ 既然是过来演戏的，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招呼：“小叔。” 陆闻檀面目冷淡，看起来异常生疏，连起码的领导和下属关系都不念。 甚至眼皮都没抬。 “嗯。” 然后拾步进了客厅。 顾言进客厅的时候，陆野抬头看来，先看她，又看陆闻檀，“也？小叔在啊，顾言说您在就不来，我还说您不在呢！” 陆闻檀刚吹完的额发隐约搭在眉骨上方，视线淡淡抬起。 扫向顾言。 “我在，顾秘书就不过来了？” 他端起水杯，身躯略支起，视线自然更加明显，“不敢见我？” 顾言去沙发上坐下之前路过陆野。 她在陆野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碾过去，猪队友。 然后温顺的回复陆闻檀，“没有的事，他乱说的。” 这么半天了，老爷子一直在看顾言和陆野。 这会儿才沉着脸，发问：“外面有传言说你们俩分手了？” 老爷子看起来很不悦，“这事不是你们两个人能擅自决定的，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顾言心底暗惊。 陆闻檀为了和她保持性关系，不光是催促她跟陆野断干净，甚至跟老爷子都嚼舌根，以此给她施压？ 他未免也太大胆了。 就为了和她睡，竟然连老爷子都敢利用。 疯了吧。 陆野歪着头看她，“咱俩分手？” “爷爷您又听我那些狐朋狗友瞎嚼舌根呢吧？” 陆老板着脸。 陆野叹了口气，“行吧我坦白，顾言闹两天要分手，不过现在已经和好了。” “是不是？”陆野看向她，手臂一伸，把她给揽了过去。 第45章 身体遭得住么? 顾言虽然不喜欢陆野这么夸张肉麻的做派，但她也没有挣脱开。 一来，进了老宅这个门，她就被迫需要和陆野饰演恩爱。 今天还加了一条，是她自愿。 只有和陆野这样，陆闻檀才不至于继续跟她怎么样。 她以为，这条道德线能够约束陆闻檀。 她俨然是忘了，他出差前和她做爱的那一次，他们之间也存在这条道德线的。 “说话。”陆野见她低着脑袋，一脸小媳妇的模样。 虽然，她在陆家一直都是小媳妇姿态，但他清楚分手之后，顾言是一只小野猫。 陆野也想让爷爷和小叔看看她小野猫的一面，好彰显他真的将顾言给哄回来了。 彰显私底下顾言对他“爱”的表达方式。 这会儿，她就算当面咬他一口，陆野都不带介意的。 顾言终于侧过脸，稍微避开长辈，瞪了他一眼：差不多行了，没让你直接拉个大幕唱单簧。 陆野笑得眼角弯弯，“你看你看，敢瞪我了，都快骑我脖子上来了，爷爷您就说，这像分手了？是我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还差不多。” 陆召徽虽然觉得小年轻的爱情刺眼睛，倒也乐见其成。 他起身，“有本事生个三胞胎出来，别光在这儿摆把事。” 顾言无语。 陆野震惊。 “不是，爷爷！您上回说的好像还是双胞胎吧？” “您这还带递增的？” 陆召徽不理他，转身往后院遛鹦鹉去了。 陆野流里流气的拉高嗓门，“那下次是不是得四胞胎啊爷爷？干脆我和顾言每天不休息，一天给你产一个得了。” 顾言实在没忍住踢了一脚他的小腿。 陆野笑眯眯的看她，“老婆你踢我干嘛，小叔还在呢，注意点形象。” 顾言闭了闭目，就是因为陆闻檀在。 她让他演演戏，没让他这么过分。 她不想惹恼陆闻檀，差不多就行了。 顾言试图从陆野的臂弯里出来，这厮却紧紧相拥，突然朝她低下脸。 声音也柔和下来，“我看看你的脸。” 顾言实在忍不了了，怼了一句：“天天看，有什么好看的？” 陆野笑，“天天看也好看啊。” 他眼睛里很认真的表情，“没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么？惊艳和耐看集一体。” “我很少夸女人好看的，你别不信。” 陆野这会儿确实没有开玩笑。 过去两年，他是因为她的唯唯诺诺，所以对她上了厌恶滤镜，其实她比陆野接触的众多女明星都要漂亮。 而她身材又比同样脸蛋漂亮的女明星要绝。 这一点，上次时装发布会上被那个model教父验证过了。 顾言已经不想理他了，把脸侧了一下，“没事。” 她从进门开始，左脸还是头发挡着的，因为红印子没消。 那女人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钻石能把她的脸刮成这个样子。 她越这样，陆野反而不放心。 本来就因为这个事对她有愧疚。 “我看一下，又不亲你，不掉你一块肉的。”陆野一手托了她的下巴。 两个人在那儿纠缠，只有陆闻檀坐在另一边没有反应。 应该是看似没有反应。 他的视线一度落在顾言身上。 很暗很暗。 尤其，从陆野将她搂过去，彼此亲近的那一瞬间开始。 到现在，陆闻檀并不知道他们现在讨论的点是什么，只看到他们之间的亲近。 旁若无人！ 陆闻檀拿了一只杯子喝水。 玻璃杯刚凑到唇边，眉眼敛低，沉思了可能两秒左右，突然把玻璃杯放回了茶几。 “顾言。”陆闻檀突然出声。 那边的两人同时朝陆闻檀看过去。 陆野一直搂着她的手，也终于舍得松开了。 然后搭话：“怎么了小叔？” “没叫你。” 陆闻檀扫过顾言往外挪的身体，略颔首，“杯子没洗干净，去重新洗一遍。” “嗨我当什么事呢！”陆野笑笑，“我去吧。” 平时陆野是个扫把倒了都不会扶的人，这会儿看样子真的起身，准备去帮他小叔洗杯子。 陆闻檀表情淡淡的，可是顾言感觉他眼睛里的温度冷得冻人。 “怎么，现在我使唤不动你了？顾秘书。” 他薄唇碰了碰，针对性十分明确。 顾言是真的没想到陆闻檀当着家里人的面都能为难她，以前好歹还避着人。 他这是警告她呢。 要是她再不配合，是不是当众能做出更过分的事？ “我去吧。”顾言站起来，拿过陆野手里的杯子。 谁让她理亏呢。 谁让她第一晚发酒疯把人给睡了，一错再错。 酒后乱性就是害人，下次她要是再喝多了，先把自己两条腿锁上！ 陆野看着顾言进了厨房，回头看向他小叔，“顾言工作都这么差劲么？” 怎么这火气都带回到了家里来了？ 明着公报私仇啊。 陆闻檀眼尾冷冷的，“你自己走后门扔过来的人，你不清楚她几斤几两？” “她以前什么专业，现在什么职业？” 两句话把陆野堵得是哑口无言。 对着小叔他又不敢声讨，只得道：“那确实辛苦小叔，不过顾言悟性高，也好学，您只要手把手带上几个月，保准是最顺手的秘书。” 陆闻檀调子冷，“我有那时间给她手把手教？” 陆野笑得朴实无华。 “知道小叔忙，但是您换个角度想。” 陆闻檀面无表情。 “您这么想，她未来是陆家的人，就算教的再费心，她再接触机密，也不用担心任何泄露，是不是更有性价比？” 陆闻檀侧倚着沙发扶手，另一手放在交叠的长腿膝盖上。 看着陆野。 她未来是陆家的人？这么笃定。 陆闻檀眼神微睨，“怎么，昨天闹着要解除婚约，今天又想着结婚，白头到老了？” 陆野也不臊，“这小叔你就不懂了。” “男人嘛，外面怎么玩无所谓，走马观花得了，主要还是家里这个。” “你别看我成天不正经，但每次闹分手的都是她，我可没说过。” “每次哄她还挺费劲呢。” 陆闻檀散漫冷淡。 “是么。” “怎么哄了？” 额，陆野也就这么随口一吹，没想到小叔会接着问，只能胡诌： “买珠宝啊、买花啊、买钻石啊……” 陆野摸了摸鼻子，“至于别的，我可不好跟您分享，一会儿您说我开黄腔，不尊重长辈。” 然后几分揶揄：“再说了，您一单身钻石王老五，听别人的私房秘事，身体遭得住么？” 陆闻檀眼皮一抬。 第46章 不敢见我? 陆野感觉那眼神是薄冷的，带点儿嗔怒。 所以他笑呵呵的不继续说了。 顾言洗完杯子出来，重新接了一些水，送到陆闻檀跟前。 陆闻檀拉低视线扫了一眼，又是嘴皮子一碰，“消毒了么？” 顾言：“……” 我怎么给你消毒？ 就为了他的一个杯子，开一套机器？ 机器一开好歹半小时，那你到底是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了？ 陆野再次搭腔：“重新拿一个呗。” 顾言抿了抿唇，“这是小叔自己专用的杯子。” 要不然她才不至于这么折腾。 陆野觉得惊奇，看了看那个杯子，是吗？ “家里的杯子还不一样呢？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杯子哪特别？” 顾言没吭声。 陆闻檀也没回答。 片刻，顾言说：“我再给您洗一遍？” 陆闻檀已经起了身，准备上楼，“送一杯咖啡上来。” 两分钟后。 等陆闻檀的身影彻底看不见，顾言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想往陆野身上扔。 陆野吓一跳，“息怒！息怒！” “我真不知道小叔在，他在楼上洗澡，我哪知道他回来这么早了？” 顾言捏着杯子，准备把水倒了，去准备咖啡。 陆野这才一脸不解，把她拉了回来，“你到底怎么惹着小叔了？他这人脾气也没那么差的。” “你工作能力真这么不堪入目？” 顾言心底苦笑。 她现在都不用惹陆闻檀，她光是往那儿一站，陆闻檀都看她不顺眼。 除非她明确和陆野分手，只做他的女人， 这个时间，正常人谁喝咖啡？ 可既然陆闻檀要，顾言就得去弄。 不过，她煮好咖啡之后，把张妈叫了过来，“你给小叔送一下咖啡吧，我接个电话，一会儿怕凉了。” 顾言推脱是事实，但也确实是有电话要接。 难产的母猫今天精神已经很好了，不过猫宝宝没了一只，只剩一只还活着了，看着还很弱。 让顾言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养不活。 等她接完电话，转过身刚好见张妈苦着脸从楼上下来。 “怎么了？”顾言直觉就没好事。 张妈苦哈哈的表情，“我给四哥儿送咖啡，结果……把咖啡给人打了。” 走到顾言跟前，张妈才把声音压低，“你是没见四哥儿那表情，吓得我四十八年的小心脏直打哆嗦！” 顾言忍不住笑了一下，“我重新弄一杯。” 再弄一杯，张妈可不敢再送了，感觉她还得打。 刚刚送上去的，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结果给四哥儿一递过去，也不知道她老眼昏花，还是阿尔兹海默了手抖。 她明明身体很健康…… 反正在四哥儿伸手过来接咖啡的瞬间，她就打翻了。 张妈觉得，她和那一杯四处流窜的咖啡渍一样——无辜。 吓得她是大气不敢出。 还好四哥儿虽然脸黑得跟煤炭一样，但最终是没有发火。 顾言看了张妈那后怕的表情，示意她去忙，还是自己亲自送上去吧。 弄好咖啡，顾言端上去，去敲陆闻檀的书房门。 “这儿。”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言转身，看着陆闻檀从他卧室探出来半个身子。 她在犹豫。 咖啡送去卧室吗？ 很显然，陆闻檀在等。 她只好转脚往卧室送。 张妈还有一句没跟她说—— 咖啡打翻了，把四哥儿的衣服都浇了。 所以，陆闻檀回了卧室换衣服。 换下来的衣服就扔在旁边，是一件灰色的家居服，陆闻檀刚刚洗完澡才穿上的。 顾言见过他回来老宅好几次都穿这个。 “去帮我把衣服洗一下，久了洗不掉。”陆闻檀听起来冷淡的声音。 顾言也推脱不了，这种事，以前也是她这个空有其名的少奶奶来做的。 她放下咖啡，过去拿了衣服，还是挺乐意去洗衣服的。 总比和他独处的好。 可她想得过于简单了。 在她拿了衣服准备走的时候，陆闻檀就挡在她面前，“在我这儿洗，等你拿着满别墅走一圈，我衣服还要不要了？” 她顶多拿一楼去洗，一两分钟的事儿，能多难洗？ 找茬不要太明显。 “楼下的洗衣液好用。”她坚持了一下。 陆闻檀没搭理她，显然就不准备放她出去。 顾言咬牙去了他房间的洗手间。 这儿虽然不如他泰河红御地方宽敞，但也够大，日用品也都齐全。 她不知道陆闻檀什么时候过来站在门口的。 她洗了一遍，发现不是很洗得掉，转身想找另外的洗衣液，猛地见他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 “洗不太掉，可能得扔了。”顾言说的实话。 “你的责任，自己想办法。” 顾言：“？” “又不是我弄脏的。”她没忍住回嘴。 陆闻檀倒是有兴致和她辩，“你拿着磨蹭了半天，没第一时间清洗。” 半天？ 她刚刚只是说想去楼下洗而已，说话的功夫也就几秒而已，他夸张功夫未免太强了。 但很显然，她不可能说得过他。 “重新买一件吧。”顾言不想洗了，反正洗不掉，她搓得手都疼。 陆闻檀靠着门框、支着地板的长腿突然往里走。 把门一关。 顾言下意识放轻呼吸，咽了咽口水。 “不敢见我？”他冷不丁的就转开了话题。 顾言尽可能表现得镇定，“没有的事。” “心虚什么。”陆闻檀就跟听不见似的，继续问。 顾言干脆不说了，反正说了等于没说，他根本就不会听的。 何况，她没什么好说，确实就不敢和他碰面。 华里里说得对，她们这样的人，高攀不上陆闻檀之流。 她也是忘了，当初陆闻檀对老爷子明确说过，他只是玩玩。 再加上，陆闻檀已经和不知道身份的女人在国外注册结婚。 陆闻檀之所以要求她和陆野断清楚，无非就是想独占她，跟其他无关。 更与感情无关。 所以，她怎么都找不出理由做他的地下情人。 “陆野说你这两天闹过分手？”他再问。 顾言抿唇。 她没否认，“他不分，你也看到了的，所以，我跟你……” “是陆野不愿意分，说明你选的是我。” 顾言：“？” “既然如此，躲我做什么？” 第47章 心上人 顾言一时间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不想和他有牵扯，他竟然也能圆回去，觉得她更喜欢他，而不是陆野？ “陆总。” “说。” 顾言轻轻吸了一口气，手里拿着的衣服捏得太紧，水滴出来落到了脚背上。 清清凉凉的触感让她脑子也跟着清醒，鼓着一口气，看向他。 “我没选择谁。” 她刚说完这一句，陆闻檀已经危险的轻轻眯了一下眼，纤长的黑睫投下阴影，定定的看着她。 “我跟陆野只是有婚约关系，其他也没怎么样。” “这样的话，陆总是不是就不会再强求我什么？” 陆闻檀那一张脸，几乎是立刻就黑了，整个人透着一层薄冷。 以前顾言对陆闻檀这样的压迫感没有具象的形容。 直到前几天华里里跟她打电话，说陆闻檀头一天不是和人登记了结婚吗？为什么这第二天脸那么臭？ 有多臭呢？ 华里里是这么描述的： “他表情阴沉得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五雷轰顶。” “还有，我距离他那么远，明显感觉他整个人冰冷得厉害，明明我大姨妈刚走，直接看得我一阵宫寒。” 就此刻，顾言大概也明白华里里的那种感受了。 严格来说，她都不止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也不知道她这算是什么人间冷暖： 陆闻檀最热烈最疯狂的时候，她体验过了。 陆闻檀最冷漠最阴翳的模样，她也是一次又一次的体会。 “我强求你了？顾言。”陆闻檀低低的看着她。 听起来嗓音平平整整。 可是低沉透澈，一个字一个字，几乎全都精准敲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和脑仁共震。 “我出差之前，是不是你自己选的？” 说起这个顾言更是意难平。 他就是故意拿捏她的心理！在那个时候跟她道歉，一瞬间让她心软，变得意乱情迷。 她没搭腔。 大概是激起了陆闻檀更加的不满，“看着我。” 他沉沉的口吻，突然伸手将她的脸扳了过去。 然后眼神沉了一瞬，紧接着盯住某一点，眯起来，“怎么弄的？” 顾言想把自己的脸蛋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但是脖子动了一下，他反而捏她的下巴更紧。 又将她的脸往右边转了转，把她整个左脸对着他。 顾言没吭声。 陆闻檀看着她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陆野碰你了？” 顾言：“……” 她要是顺势说，前几天为了跟陆野闹分手，被陆野动手扇了，结果还是没分掉，并不是她不想分手。 那陆闻檀是不是就放过她了？ “没。”顾言终于把下巴脱离他的手，“可能是陆野的某个前任。” 她还是实话实说了。 “我该出去了。” 顾言觉得自己上来挺长时间，家里那么多人呢。 陆闻檀却没有要放她的意思。 还是那么霸道，和耐心。 “给个期限，什么时候跟陆野断干净。”他倒是看起来非常通情达理的样子。 下一句却：“最好在下次我想要你之前。” 顾言心底直皱眉。 这算是什么逻辑？ “我和陆野没断干净的时候，你不也碰我了？” 陆闻檀若有所思的看她。 现在她，确实比以前有趣得多，不知道是谁的功劳。 “你非要想辨别一下上一次到底是我强迫你，还是你愿意？” “想的话我不介意帮你重温一遍过程。” “……”她介意。 顾言稍微往旁边退了一步，把手里一直捏着，都快被遗忘的家居服举起来。 “现在彻底染了色，不能穿了。” 结果陆闻檀居然大言不惭：“你的责任，想办法弄干净。” 顾言惊愕的看着他。 “是你自己不让我下去洗，把我堵在这里说一些没用的。”浪费时间， 陆闻檀又不悦了。 “没用的？” 顾言吸了一口气。 行，她谁也惹不起。 但是这衣服…… “扔了重新给你买一件不行吗？” 陆闻檀很明确的回应：“不行。” “为什么？” 陆闻檀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准备拉开门。 听到这话，他又收了力道，回头看了她。 “心上人送的，意义非凡，你觉得你重新买一件能买到？” 顾言听到这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语调是平常在外听不到的随性和轻快。 但是几乎是一瞬间，她感觉心脏猛地疼痛，连指尖都蜷缩了一下。 心上人…… 白月光吗。 是他和她第一次那晚，喊的那个yan yan吗？ 她看着陆闻檀转身出去，心口一阵阵的情绪涌起。 到她出去，到门口的时候，顾言终究是没忍住，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陆闻檀。 “陆总既然有心上人，为什么还要这样要求我呢？” “就算那件事我先错了，整个过程明明你情我愿，凭什么单独要求我？” “别说我和陆野的关系是爷爷绑定的婚约，哪怕我真和陆野有什么，也正常。” “你自己心里可以有人，而我不行？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完之后，顾言立刻离开他的房间。 陆闻檀刚准备接电话，听到她说第一句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直到她把一连串的几句话都全部说完之后，才逐渐皱起了眉。 他随口的一句话。 导致事情朝着他没有预想过的方向发展。 但他想再开口，顾言已经没影了。 她走得很快。 心脏虽然跳得“砰砰砰”的，但她却非常庆幸自己在陆闻檀面前竟然还有脑子这么快的时候。 苦恼了这么久，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起来这个角度？ 凭什么他能要求她，她不能？ 凭什么只有她紧张、害怕，还得躲躲藏藏？ 当然了，顾言不傻，她确实没那个资格跟陆闻檀谈论什么条件，搞什么平起平坐。 所以，反其道而行，才更要这么要求。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人？怎么可能没有知己？甚至连婚都结了。 他正牌老婆恐怕都对他不敢这样要求。 显得她顾言愈发不自量力，愚不可及。 这样麻烦又愚蠢的她，陆闻檀那么挑剔的人，就算再迷恋她的身体，也不一定能睡得下去了。 女人千千万，女大学生，女明星，哪类不比她可口？换一个就好。 第48章 你真敢想 这样一想，顾言心底的大石头一瞬间落了地，整个人都不那么沉重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衣服，毫不纠结。 洗不干净就洗不干净，扔了就好。 “张妈，你家里是不是养了狗，这衣服料挺好的，拿去垫狗窝吧。” 张妈看到那衣服，惊得瞪大眼，“这不是……四哥儿说不要了？” 顾言点头，“咖啡渍洗不掉，小叔说重新买一件。” 那会儿，陆闻檀一步一步从楼上下来。 他一手捏着手机，另一手别在休闲裤的裤兜里，目光闲散的扫过顾言指尖拎着的衣服。 张妈瞧见四哥儿的眼神扫过来，伸出去的手，硬是怯怯的缩了回来。 “少奶奶让你拿着当狗窝，怎么不要？”陆闻檀慢悠悠的语调。 张妈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可是她又说不上来。 瞧了瞧四哥儿的表情。 挺平和的，洗完澡没一会儿的人，看着也挺儒雅的。 “那我就收下……？” 张妈伸手过去。 陆闻檀走完了楼梯，转脚进客厅，不咸不淡的留下一句： “改天带来我看看，是什么样金贵的狗命能拿我衣服垫屁股。” “还是不收了吧？”张妈苦着脸，一句话截成了两段。 她还是麻溜的回厨房忙活去，主人家的事情掺和不得。 顾言把衣服放到了一楼大卫生间的洗衣盆里泡着。 出来的时候，陆闻檀在客厅的阳台，可能在回复邮件，回头朝她看来。 两个人之间，还坐了个陆野在客厅的沙发上。 只不过陆野这会儿在低头打游戏，正指挥队友：“摸我摸我，顺便扔个血包……行了，出去放哨。” 顾言已经挪开了视线。 陆闻檀却依旧肆无忌惮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 “八倍镜给我，爷带你吃鸡。”陆野依旧低头忘我。 “给我倒杯水过来。”陆闻檀再次出声。 陆野闻声抬起头，看向陆闻檀，“吓我一跳，您什么时候下来的？” 然后转向顾言，“给小叔倒杯水吧，我撒不开手。” 顾言：“……” 用你使唤？她本来想装作没听见的。 顾言还是拿了那个杯子，给陆闻檀端了水，过去。 她都想好了，他再挑剔，她也直接放下就走人。 结果陆闻檀伸手，从她手里把水杯接了过去，优雅的抿了两口。 同样的杯子，同样的水。 喝完之后，陆闻檀又把杯子递给她。 难免彼此的手会碰到一起。 顾言只觉得陆闻檀的手温温热热，有略微的粗粝感，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酥。 那一秒，她脑子里浮现的，甚至是他出差前那一次亲密。 他们前前后后做了几次，其中一次，陆闻檀用他的那双手就让她到了。 依稀记得陆闻檀在她耳边哑着声，问她喜不喜欢。 她是被迫回应的，浑浑噩噩的点头。 然后他说“下次。” 顾言抽不走思绪，只想迅速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却听到陆闻檀低低的、不疾不徐的提醒：“小心点，别把我杯子打了。” 于是，顾言不得不稳着心神，把手从他指尖缩回来的同时，拿好杯子。 刚要走。 陆闻檀又低低的开口：“出差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顾言脚步一顿。 他到底要干什么？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有心上人，还有个瞿艳青，还有个结婚对象，竟然也能这么明目张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陆野终于把注意力从游戏里抽出来。 先是看向他小叔，又看向顾言。 “小叔给言言带礼物了？” 顾言微微捏了手心，如果陆野追根问底起来，她在想要不要说是陆闻檀出差之前，她让他帮忙买东西，顺便带的。 结果，陆野问：“我有礼物吗？” 陆闻檀都没搭理陆野。 冲顾言颔首，“放门口，玄关柜上。” 那个礼品袋，陆闻檀确实特地带过来了。 顾言只得去玄关拿了那个袋子。 回来后，尽可能把不情不愿收拾起来，拿出晚辈对小叔以及上司的恭敬和感激。 “谢谢小叔。” 陆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一脸好奇，“小叔怎么突然想起来给顾言带礼物了？” 刚刚还称呼为言言，这会儿已然换了称呼。 陆闻檀岂能没注意到。 但他也面不改色，“秘书人人有份，要不我把她开了？” 陆野顿了一下。 然后一笑，“那别！” “小叔对下属真好，难怪陆丰发展这么昌盛。” 陆闻檀一边在手机上随手打字，一边淡淡的瞥了一眼陆野，“你对手底下女明星这么好，紫金传媒也能长盛。” 陆野一听，那就有说道了。 “我哪有小叔这么富有？……对了，您瑞通银行这个月又签大客户了是不是？” “要不您给我支援一点，我给手底下女明星也发发福利？” 陆闻檀的指尖继续在手机屏幕上跳动。 然后顾言感觉到自己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条件反射的看向刚发完信息的陆闻檀。 他也正好目光扫过她。 但话是在跟陆野说：“让我替你养女人，你挺敢想。” 陆野话没过脑子：“您养顾言也是养……” 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劲了，及时打住，差点儿两个人都得罪了。 老头子回来了，手里拎着的鹦鹉交给了旁边的何伯。 顾言第一时间帮老爷子倒了杯水。 然后去了厨房，看看能不能上菜了。 路上拿了手机出来。 居然真的是陆闻檀给她发的信息。 【回去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明天给我看看。】 顾言快速把信息记录删除了，当然是没有回复。 她刚在我是说了那么多，他竟然没生气，反而跟没事一样。 吃饭的时候，陆闻檀看起来也是一切如常。 到快吃完的时候，陆闻檀才跟老爷子提了一句：“吃完饭跟您聊点事儿。” 顾言夹菜的动作稍微顿了顿。 陆闻檀总不会疯到真和陆老说让她和陆野分手，他接手？ 她想罢，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太高看自己了，陆闻檀玩玩她，图个新鲜而已。 “什么事？要带女朋友回来？”陆召徽直接问。 第49章 跟你小叔稍微培养培养感情 陆闻檀似笑非笑的，“男的行么？” 陆召徽横了他一眼，“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我安排人给你相亲，我认识的人倒是不少。” “不过，你这个年龄，辈分反正是基本上比你小一辈。” 听起来是认真的在建议。 陆闻檀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对。 而是视线淡淡的抬起，似有若无的从顾言的方向掠过。 顾言低了头，吃自己的饭。 陆闻檀看似漫不经心，“小的好。” 普通的三个字，他好似又咬得特别颇有意味。 顾言已经尽量低着头，专心吃自己的，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异样。 脸烫，耳尖发红，不是她能控制。 陆野忍不住插话：“小叔和徐家小叔一样，在这方面就挺占便宜，怎么都是老牛吃嫩草。” 陆闻檀吃完了，优雅的擦嘴。 “手底下的女明星你少吃了？你比我老。” 吃嫩草越多就越老？还有这么个逻辑呢。 陆野刚想要回话，他吃的妖精越多，他延年益寿。 想到顾言还在旁边坐着，立刻正色，“小叔您别给我泼脏水啊，我浪子回头。” 陆闻檀已经拉开椅子出去了。 顾言松了一口气。 陆野回头看她，“你热？” 她勉强笑的表情，“可能有点辣。” “喝点水。”陆野把水杯往她那边挪了挪。 然后看了老爷子，“爷爷，商量个事。” 陆召徽听都没听，直接否决，“不同意。” 陆野无语：“我这还没说呢！最近想……” 陆召徽：“选b。” 陆野：“……” 真行。 一个爷爷，一个小叔，这家里目前能说上话的，他是一个也对付不了啊。 都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在他们家根本不应验！ 老男人才难养！ 陆召徽也拉开椅子走了。 走之前，看了看顾言，“一会儿我和老四说完话，你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顾言只得点点头，“知道了爷爷。” 餐厅里只剩下陆野和顾言。 陆野看着顾言刚刚还缩着肩膀坐着，这会儿是瞬间就把腰挺直，脑袋抬了起来。 “你应该去演戏。”陆野建议她。 顾言柔唇微扯，“那你前女友只能给我提鞋了。” “你这自信……” 不对，顾言知道龚雪是演员？ “顾言，你去查她了？”陆野忽然问。 顾言反而被他给问愣了，看他那严肃的表情，忍不住失笑，“我查她干什么？你不用这种表情，弄得好像我欺负她了。” 她不是后妈，也不是恶婆婆。 陆野神色回收。 他倒不是怕顾言去欺负别人，而是突然想知道，她对他的前任，是什么态度。 “你不吃醋吗？”陆野直白的问。 顾言瞥了他一眼，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吃完了么？我收碗。” 陆野点头，又道：“让张妈收拾吧，你歇会。” 他看了看那道帝王蟹，顾言也没吃多少，顺口问起来，“这个季度有喜欢的衣服吗？” 顾言：“干什么。” “道歉么，诚意一点。别的没得送。让经理挑几件给你送满庭芳华去？万一还有场合需要你出席。” 顾言声音压低，“随便，付出场费就行。” 陆野笑，“行。” 两人从厨房出去，陆野问起来她在陆丰工作辛不辛苦。 顾言当然觉得不辛苦。 工资高，还每天就那么点工作量，无非就是弄些报表，她现在连重要的会议都进不去，也做不了高级会议纪要。 纯属混子。 估计也就这样了，专业和实力摆在那里。 “你再忍忍吧，小叔要么把你带出师，要么我直接把你调回来。” 顾言直接拒绝。 她不回紫金传媒。 要么死磕陆丰，涨工作经验，出去就自己投简历。 陆老的书房。 陆闻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窗台上的吊篮。 陆老刚听完他说顾言工作能力不行。 所以陆召徽皱着眉，“不行你也得收着，陆野那儿她不爱待，现在他们俩感情好容易缓和一点，说明待在你这里吉利。” 陆闻檀不置可否，轻哼。 “你哼什么？”陆召徽有理有据：“从顾言去了你那儿，她和陆野感情是不是好了？你那个银行大单是不是一个接一个？” 陆闻檀好笑。 “合着我辛苦谈来的贷款，竟是她的功劳？” 说着，陆闻檀指了指他手边的吊篮。 “干脆，这草拔了，把顾言这锦里种里头，开枝散叶。” 听起来语调还特别认真。 陆召徽听着这混账话，隔空做了个打他的手势，道：“你得承认，她确实旺夫。” 陆闻檀挑眉。 旺夫么……也不是不能承认。 “我的意思，她和陆野之间感情好不好谁也不清楚，我在外头听的传言少说七十二变，不行就解了。” “听我说完。”陆召徽张嘴之际，陆闻檀接着道： “和陆野婚约解除，她继续在陆丰上班，你那个什么大师不是说，她只要在陆家都行？” 陆召徽摆手。 话是这么说，但他觉得婚约最好。 陆闻檀没什么耐心，倒是很慷慨，“如果他们解除婚约造成陆丰损失，我拿瑞通的钱抵给你？” 陆召徽不吃这一套。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以后怎么见祖宗的问题。” 再说了，他都是他的儿，他的钱不也是他的钱？ 没得谈。 话说回来，陆召徽突然看陆闻檀，“你怎么最近对顾言的意见越来越大，她工作真有这么差？” “两码事。” 陆闻檀不疾不徐：“比不得丛温。” 纯属废话。 陆召徽这下明白了。 丛温一共就一个，他拿顾言和丛温比，能满意才怪。 让陆闻檀出去了，陆召徽把顾言叫了上来。 顾言在门口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陆老示意她关门，她照做。 “工作怎么样？”陆老先是问。 顾言看陆老和陆野都这么问，估计真以为陆闻檀为难她了。 “还好的，小叔训诫有方。” 陆召徽点点头，“那你就努力一些，好好跟他学，跟丛温学，另外……” 陆召徽想了想，“你平时工作之余，跟你小叔稍微培养培养感情，别那么生疏。” 顾言：“？” “老四对你意见有点大。”陆召徽直说，“你工作没天赋，那就打打感情牌。” 说实话，顾言挺惊讶。 老爷子以前对她苛刻，规矩多，不友好，相比起来，最近和善得有点直逼那个105c。 重点是，让她和陆闻檀培养感情，她不敢。 陆闻檀巴不得呢，她但凡主动一点，就直接到床上了。 第50章 上司男朋友 “没事了，去吧。”老爷子摆摆手，“走的时候，何伯会把老四的一些喜好总结好发给你。” 陆闻檀的喜好，要真说起来，可能，她比谁都清楚。 但顾言还是点点头，没多说。 终于从老宅离开。 陆野有事，不直接回满庭，让顾言自己打车。 这是两人说好的借口，毕竟，她不可能回满庭和陆野一起住去。 出了老宅，陆闻檀的车却从她身后不远处慢慢开过来。 顾言皱了皱眉，连忙给刚开过去的陆野打电话，“你能不能停一下，把我载上，市区放我下去？” 相比起来，她不想上陆闻檀的车。 电话还没挂，陆闻檀的车就已经到她旁边，车窗玻璃主动降下来。 顾言往旁边避让。 不等陆闻檀开口，顾言怕他乱说，让陆野听到。 连忙对着电话那头的陆野出声：“能听到我说话吗？” 然后顾言看了陆闻檀，“小叔，您先走吧，陆野会送我的。” “他不是走了？”陆闻檀目光暗暗的看她。 她躲他，太明显。 从书房炮轰完他到现在，一直都没给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随时规规矩矩的缩在陆野身边。 连接过礼物到现在也是，除了一句谢，丝毫看不出高兴。 甚至肉眼可见的情绪很低，尤其每一次眼神不经意的和他碰撞，立刻就淡下去了。 果然，陆野红色的跑车屁股骚里骚气的倒了回来，冲她喊：“老婆？上车！” 生怕后面车里的人听不见。 顾言心底恶寒，小跑了两步上前，钻进车里。 陆野转头看了看她，“你早说，刚刚在门口还能秀个恩爱。” 顾言系上安全带，“赶紧走，当心小叔的猛禽亲你屁股。” 陆野把车往前开，甩掉了后面的车。 然后问她：“你又惹大龄剩男了？” 顾言听着陆野对他小叔背地里的称呼，没搭腔。 到了市区，陆野把她放下。 走之前提醒她到时候接视频，挑衣服。 顾言当然是没听进去，她去了一趟宠物店，看了刚生完崽的大花，和她仅存活一只的猫崽-小懒。 宠物店老板娘是四十来岁的女人，别人都叫她贵妇，看起来也是一身贵气。 顾言临走的时候，老板娘刚从外面回来，“顾小姐要走了？” 顾言礼貌的一笑，“赶地铁。” 老板娘却笑，“怕不是约会去？” 然后指了指她手里拎着的礼品袋：“男朋友送的？” “上司。” 老板娘一脸暧昧，“上司男朋友哦？”“ 顾言无奈笑，“您想哪了，公司礼品。” 老板娘表示不信，“公司送钻石的？” 顾言怔了怔。 她压根就没有看是什么东西，也不懂奢侈品，袋子看上去朴实无华，甚至没有找到logo在哪里。 但是老板娘这么一说，她回去后小心的拆开了礼物。 居然，真是镶钻的。 一个脚链，一个手链。 精致，熠熠生辉。 说实话，没人会不喜欢。 抖了抖包装，并没有看到价签，顾言拍了个照片，搜了一下。 跳出来一堆，最便宜的9.9，最贵的没标价格。 她也猜不到价格。 犹豫再三，顾言给陆闻檀发了信息：【礼物是每个人都有吗？】 陆闻檀回复的快，但简洁：【嗯】 她放心下来。 不过陆闻檀说第二天他要看，顾言当然是没戴。 丛温亲自来通知她们两小时后开会。 然后特地给顾言交代：“顾秘书，给陆总送一杯咖啡过去。” 顾言煮咖啡的技术其实都是在这两年练出来的。 得益于陆野的刁钻味蕾，以及对她的挑剔。 陆闻檀是不是喜欢喝她的咖啡顾言不清楚，但每次回老宅，他基本都会要一杯。 公司里的咖啡豆和老宅的不一样，不过她觉得味道差不了多少。 陆闻檀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她把咖啡放在桌上。 然后视线落在她手腕处。 “没戴？” 顾言眼观鼻鼻观心，“陆总，没事我就出去了。” “有事。” 陆闻檀坐在老板椅上，往后靠，视线直直的看她。 “昨天的话是不是还没说完？” 顾言知道他说在书房的事。 “陆总位高权重，不能按普通人标准论，我理解的。” 意思就是他做不到她所要求的任何一条。 陆闻檀听着她一副官腔，表情耐人寻味，“这么了解我？” 顾言不接话。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顾言没有抬头看陆闻檀，但知道他在看她。 令人芒刺在背。 “你过来。” 陆闻檀终于低低开口。 顾言站着没动，倒是看了他，“咖啡要是不合口，我可以重新去煮一杯。” “跟咖啡没关系。”陆闻檀倒是好脾气的样子。 她没过去，他也没再要求，而是定定的望着她，“在巴黎给你打视频时，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顾执不解的看他。 “没有。”她面不改色。 陆闻檀依旧看着她，“那怎么打完视频，一直躲我。” 顾言笑笑，“陆总想多了，没有的事。” “陆总？” 打完视频后才开始的，一口一个陆总。 虽然只是两个字，但陆闻檀听起来就是不一样。 顾执心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在公司里叫小叔不合适。”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关系户？ 行，陆闻檀倒也不打算揪着这点不放。 他从椅子起身，走到了顾言面前，把她的脸抬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说了一句：“昨天那件衣服，我随口一说。” 顾言视线往下落。 没想到他会解释。 他这样的霸总，小说里都是不长嘴的，不会解释，不会道歉，不会甜言蜜语，只有一个功能—— 强吻。 看到她没什么反应，陆闻檀又将她的脸蛋仰了仰。 昨天他说完衣服是心上人买的之后，她对着他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之后整个人避着他。 那状态，和他从巴黎回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但陆闻檀实在没想出来，打视频前后，有什么事能让这个小秘书对他避如蛇蝎。 “我时间很紧，现在给你机会，有什么就问。”声线是温和之余低低沉沉，有点恩威并施的味道。 第51章 做不做? 顾言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有想说的，就直接说，为什么是让别人问？显得她求着他。 “所以，那件衣服，不是你心上人买的吗。” 顾言现在比较了解陆闻檀了，忤逆他，他只会更来劲，那她就顺着他。 让她问，她就问，也只是问，语调不见多少对答案的迫切。 陆闻檀眉宇间明显舒展，显然顾言的听话，对他是受用的。 他把她侧脸的头发别到耳后，“你想当心上人？也不是不行。” 顾言对这话莫名其妙的。 她稍微避开他的手，打算拉开一些距离，然后听陆闻檀说了句：“那衣服怎么来的，你不比我清楚？” 顾言：“？” 她怎么清楚，陆闻檀的任何东西，陆家上下都格外注意，怕哪里没做好惹他不悦。 他的衣服有专人按时间送，然后他自己挑，尤其那种贴身的衣服，没人会给他买。 因为他必然不穿。 看她那干净空洞的眼神，陆闻檀提了一句： “前年，太夫山。” 顾言一下就记起来了，眼里带上了惊愕。 思维也随着他一句话，已经飞速转到了前年。 那时候正值春节前，假期高峰还没来，陆野的父母和他外公外婆都在京城。 她刚进陆家没多久，大家在一起团聚的机会不多，爱玩的陆野提出去太夫山泡温泉，度个节前小长假。 旅游攻略都是陆野制定的，住哪里、吃什么，哪天爬山，哪天泡温泉，他都安排好了，一看就没少娱乐。 家里人都看过他的攻略了，难得都没有反对。 顾言那时候原本以为陆闻檀不会去，他很忙，瑞通和陆丰两边跑，好几次周末回老宅，都是吃饭到一半就走了。 没想到，那次陆闻檀毫无异议，直接就同意了。 她记得，陆闻檀在他们出发那天都走不开身，傍晚为了赶上他们的进度，干脆就从公司直接开车到太夫山和他们汇合。 那天下了雨。 陆闻檀不带伞，他也没跟家里人说他到了，下了车，直接冒雨步行去下榻的酒店。 顾言出来买东西，看到了他。 她这会儿甚至都清晰的记得，她在叫住他之前，内心的挣扎和煎熬。 因为在此之前，她没怎么和这个小叔说过话，都是见面对长辈的招呼，一带而过。 她在十来米的地方，看着陆闻檀从远处走过来，经过她，又往前走。 终于喊出声：“小叔？” 陆闻檀大概是没听见，并没有给出反应。 进到酒店还有一段路，他那么淋，顾言觉得他肯定要感冒。 那会儿她想，他一旦感冒，可能会耽误不少事。 于是鼓起勇气，声音放大了点，也跟了上去，“小叔！” 陆闻檀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朝她看来。 第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没认出来，表情跟雨水一样冷淡，连亲戚之间的客套都没有。 他的淡漠是真的杀人。 顾言那一瞬间都有点后悔叫住他，但是人已经到跟前了。 “叫我？”陆闻檀问她。 顾言走过去，她一米七二，他接近一米九，她只能努力把雨伞举高，到他头顶。 “您来怎么没打电话呢，让陆野出来接，雨太大了，这样容易感冒。”她看了他身上已经湿了的衣服。 陆闻檀看起来毫不在意，看了一眼她手里拎着的购物袋。 顾言腼腆的笑笑，“我出来给大家买点东西。” 她那会儿就已经是半个佣人的角色了，陆野大晚上想吃零食，下着雨她也得去买。 “我送您到酒店大厅。” 顾言继续举着伞，跟陆闻檀一会儿往酒店走。 走了几步，陆闻檀大概看出了她那个手举伞有多吃力，随手接了过去。 顾言甚至记得，陆闻檀把伞接过去的时候，他小指的指尖有一点点碰到了她的手背。 但是就那一点点，她就感觉雨水都是热烘烘的了，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热，麻。 一进酒店，她快速跟他说话：“小叔您先上去，我再去买点东西。”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陆闻檀把她叫住了：“伞。” 顾言又折回去，一把夺过伞，进了雨里。 她再回去，是二十来分钟左右。 又另外买了一袋东西，期间给陆野打了个电话，问了陆闻檀的情况。 陆野说他小叔空手来的，个人用品什么都没带。 于是另外一袋东西，是顾言给陆闻檀买的几样随身用品，其中有一套家居服。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陆闻檀的规矩，非名牌不穿，名牌还是私人订制。 其实她那晚买得急，买完之后也没仔细看，不太记得家居服的牌子和款式。 只是后来几次回老宅，有看到陆闻檀穿，隐约会觉得眼熟。 “想起来了？”陆闻檀抵近了问她。 顾言神思拉回，但是没有回应。 心脏在不规则的拉锯。 她买的衣服，他一直穿着，还开那种玩笑？是什么意思。 顾言微微抿唇，语调平平，“忘了。” 陆闻檀略微垂眼，“需要我帮你回忆？” 顾言蹙起眉。 怎么回忆，他又要干什么。 顾言很明智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把他别上去的头发放了下来。 他刚刚居然一直在玩她的头发。 这会儿更是一双眸子深深的凝着她。 他那样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加上这样的眼神，看谁都会窒息。 顾言实在受不了那眼神，再一次顺着他的意思，“所以，那衣服是我买的那件。” 穿了两年。 张了口了，好像也不是特别难问出来，她抬眼，看向他。 “所以，陆总没有所谓的心上人、白月光吗？” 陆闻檀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给你，做不做？” 顾言：“……”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有没有的问题。 前一秒，顾言居然幻想着他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倒也没有特别难受，她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他有没有心上人，都改变不了他已婚、她高攀不上的事实。 “我问完了。”顾言看起来乖乖的配合模样。 陆闻檀摁掉了一个刚打进来的电话。 看她：“还生气么？” 顾言有些莫名，“我怎么生气……” 第52章 见不得人的地下情 “嘴硬可不是好事。”陆闻檀稍稍眯起眼，“女孩子软一点好。” 顾言不是他的对手。 只能拿工作说事，“一会儿就该开会了，我还得回去准备资料的。” 陆闻檀好脾气的样子，“好。” 但他就杵那儿没动。 果然，他重点的话还在后面。 “上次让你尽快和陆野断了，听他的意思，你闹分手对他没什么用。” 顾言没吭声。 她和陆野就没这回事，所以她只能沉默。 他说：“我脾气好，宽限了，只有一个要求。” 陆闻檀指了指顾言脸上那道淡淡的红痕。 “少让人碰你，包括、不限于陆野。” 想了想，改口：“尤其是陆野，不三不四的事，他多的是女伴可以选。” 那意思，就是让她光担着未婚妻的名头就行了，跟陆野相关的一些社交，她完全应该一律拒绝。 顾言越听，越觉得话题已经跑偏了。 她干脆趁着机会，再和他说清楚一次。 “陆总，我上次说了，我谁都没选的。” 见陆闻檀目光暗下去，顾言声音下意识的低下去，又刻意的提到正常分贝： “我不想一错再错。” 陆闻檀盯着她看。 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勾唇，似笑非笑的。 “不想一错再错？那么。” “我怎么办。”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专注，五官认真，语调如常，听起来煞有介事的无辜。 “抛开你醉酒那晚不谈，出差前，你在玄关勾我。” 顾言：“……” “？” “我……” 顾言想否认，可是她实在记得太清楚了。 他在进入她之前，还特地确认了一遍，那会儿她已经浑浑噩噩了，当然没有拒绝。 顾言一时间竟然觉得好笑，她好像还成了提裤子不认账的渣女。 但是明明他才是有无数女人的反面角色。 果然是奸商。 身份调换得毫无痕迹。 顾言说不过他，就把问题抛还给他。 “那我们这算什么？到什么时候我才能解脱？” 陆闻檀竟然像是很认真的在思考她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然后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我算你见不得人的地下情。” 是问句，只是语调没带什么疑问，像是他自己就把自己给定位好了。 顾言终究是笑了，“陆总别说笑了，我不敢。” 陆闻檀气都不喘的接话：“求着要我的时候，你可没说不敢。” 顾言一下子脸上发热。 她什么时候……？ 他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顾言深刻检讨，以后她应该少来他的办公室。 “至于结束。” 陆闻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脸。 顾言都不用听他说下去。 霸总文学的台词么，她多少还是知道的。 华里里拍的那些剧，走了那么多龙套，霸总台词她跟着听了不说一千也有八百。 无非就是： 【玩腻为止】 【我说了算】 【你没资格提】 三部曲。 结果，陆闻檀说：“到你腻了再说。” 顾言：“？” 等她腻了？ 这话可信度有多少，顾言从陆闻檀眼睛里就能看到——百分之百。 但问题是，他有办法不让她腻。 看吧，陆闻檀厉害就厉害在，明明是他掌控的事，却弄得好像她是主角。 高级pua大师都不配做他的学生。 “别这幅表情。”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 开会前要放她回去，他不会影响她在外的形象和社交，这点自觉还是有的。 陆闻檀看了她一会儿。 能看出来她这些天蔫儿了，算是于心不忍，“你不愿意，我还不至于强迫你。” 顾言看了他，这难道不是强迫吗？ 他怎么能做到这么煞有介事。 顾言想，下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犯错，这样，他就没有机会再聊这些。 “去吧，一会儿开会了。” 陆闻檀转身往办公桌走，提醒她：“把你的申请表带上，会上让陈姐签字，直接递交我。” 顾言听出来了，他这是给她特例。 不然她那申请表光是递到陈姐手里都要半个月，到他那儿可能又要压几天。 这些时间，她都是算进去了的，小易的转正申请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 “不用，我正常递交就好。”顾言拒绝了。 落下小易一个人，她干脆头上插个旗说自己走后门算了。 陆闻檀看了看她，也没有强求。 “那我出去了陆总。” 陆闻檀站在办公桌后面遥遥看着她。 “还是那句话。”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陆闻檀不疾不徐的一句：“暂时不选我没关系，别玩我。” 顾言脚步顿了顿，脑子乱的很，直接拉开门出去了。 她在想，她什么时候玩他了？ 然后想起他上次说的，她既然招惹了他，就没道理在他和陆野之间游刃有余。 明白了，他是觉得，她不选他，可能是在养鱼？ 顾言觉得好笑。 陆闻檀是不知道知道他自己那张脸、那个身材有多找女人吗？ 但凡哪个女人想养鱼，绝对把他单独隔在鱼塘边上，天天投喂，怎么可能以别人为主？ 回到工位，距开会还有一段时间。 华里里给她打过电话，顾言正好烦闷，拿着手机去回了个电话。 “老婆？我回来了哟~给你带礼物了，抽空过来拿？” 听得出来，华里里这一趟去巴黎非常开心，估计收获颇丰。 顾言苦笑，“很难有空。” 华里里听出来她情绪不高，“你这么累？” 顾言无奈，“缠住了。” 华里里不解，“什么缠住了？” 顾言想了一会儿，简明扼要，“睡了他两次，不想发展，也不打算负责，但是他好像不这么想。” 华里里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想到陆闻檀这么迷恋你？” “不过也说得过去，老婆你这么美，绝爱教父见了你都得犯迷糊。” “话说回来，他睡你又不需要成本，窝边嫩草，性价比高高儿的，是我也不放你！” 末了，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言叹了口气，“不知道。” 华里里酸她，“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你胆子要是有你胸那么大多好？” 顾言：“……” 什么跟什么。 “等我回去给你出主意吧，偶像剧拍得多，套路我懂。” 比如，给他点个女人，然后通知陆闻檀的正宫，带上媒体去看热闹，陆闻檀这种人最爱惜名声了呢。 第53章 是不是余情未了 “再说，我先挂了，你倒时差吧，我看着时间给你定时外卖上门。” “老婆真好！mua~” 顾言收起手机，回去拿了东西，然后去会议室。 从办公区过去，经走廊快拐弯的时候，被人叫住。 顾言停住脚看过去，皱起眉，“你来干什么？” 大早上的，陆野跑来陆丰集团。 “我不能来？”陆野双手插兜，从电梯厅出来那几步走得风流不羁。 走到她跟前，才稍微收敛起来，略压低声音，“怕我来？做什么亏心事了。” 莫名其妙，顾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差不多就开会了。 “你干嘛？”顾言刚要说话，陆野再一次凑过来。 她忍不住整个人往后仰。 陆野低头看她，若有所思，又透着丝丝危险，“公司里有人追你？” 顾言心里咯噔一下。 面上倒是若无其事，装作一边检查手里资料的模样，“哪道听途说的，别挡我道，忙着呢……” 她想蒙混过去。 陆野伸手将她拉了回来，顺势往后逼退她几步，到小拐角的地方，压她靠在墙边。 该去会议室的估计都去了，这会儿走廊人少。 但陆闻檀估计还没从办公室出来，万一撞见了呢？ “老实交代。”陆野半严肃，半揶揄的口吻。 但顾言从他眼睛里看出了实实在在的探究。 然后听他道：“宠物店老板娘说的女顾客是不是你？” 顾言心底了然，原来是宠物店老板娘那儿传出去的。 先不说陆野为什么会认识宠物店的人，她一脸淡然的看他，“我上哪有人追。” “再说了，有人追我不正常？崔锦灿都想追我。” 陆野睨着她，“少贫，不一样。” “你别忘了咱俩还有协议，公司里有人追你，让小叔怎么想？咱俩的恩爱戏还怎么演？” “别给我添乱，最近找小叔要投资的，你哄着点。” 陆野一边说着，一边闲不住的勾起指尖玩她的头发。 顾言抬手想把头发抽回来。 只是她的手腕刚好带起了一束头发，那束头发好巧不巧的拂过陆野的衣服扣子。 缠住了。 陆野低头看了一眼，倒是不慌不忙，“勾引我是不？是不是余情未了。” 他问得漫不经心的，但至少有一秒，看进顾言眼睛里。 从她提了分手到现在，陆野其实并不是完全信她对他的喜欢能说收就收。 但她整个人变了之后，还真是从来没对他做过任何女朋友或者未婚妻会做的事。 顾言心底无语。 捏着头发往回拉了一下。 结果反而缠得紧了。 陆野低头，蹙眉，“别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 她眉心轻轻拧了起来，没想到会适得其反。 看陆野在那儿事不关己，有些急了，“你倒是弄开。” “你自己缠上来的。” 顾言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就看到陆闻檀从办公室出来了。 心里一紧张，她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把头皮扯掉，和陆野拉开距离。 要么，继续拉近距离，贴到陆野怀里，这样，直线视野看过来，应该是看不到她的。 顾言选了后者。 陆野突然被她贴那么近，有瞬间的失神。 继而勾唇，“用的什么洗发水，这么劣质的味儿。” 顾言没忍住脾气，“你快弄开！” 陆野被她杵到腰间软肉的地方，低哼了一声。 旁边一个同事走过，往这边看了看，没认出顾言，但是看出来陆野了。 惊讶于陆总的这位风流侄子泡妞居然泡到了陆丰？ 该不该拍个照。 可惜没这个机会，抬眼看到了那边的人，连忙恭恭敬敬打招呼：“陆总。” 陆闻檀视线只是简单的扫过。 然后站定脚。 刚打完招呼的职员以为陆闻檀在盯着她，吓得加快脚步经过走廊，去了会议室。 顾言这会儿已经急了，开会时间马上到。 干脆剪掉算了。 陆野一个手却在这时候突然揽上她的后腰。 顾言还没开口，就听到他的声音越过她的头顶，“小叔，早。” 顾言脊背僵直。 陆闻檀神色平淡，目光在女人后背扫过。 薄唇也是淡淡的一碰，“开会不知道？” “马上！”陆野替她回答了，态度还挺好。 毕竟，之前在老宅，小叔对顾言工作的挑剔他也见过了，确实没有诚心给顾言惹麻烦的意思。 顾言以为陆闻檀会就地发难。 但他竟然没有，男士皮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每一下却像是直接敲在顾言心上。 说不上来的让她心慌。 等顾言去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她是最后一个。 她的视线都没敢往陆闻檀那边看，但依旧能感觉他阴着脸，端坐桌前，几乎在她拉出椅子的瞬间，他冷沉的声线传开，“开会。” 陆闻檀专门给行政两部开会的次数并不多，可以说是稀有。 所有人，包括丛温在内，都是绷着神经的。 尤其，陆总从进会议开始，整个人透着一层阴翳。 果不其然，丛温见着陆总拿起第一份资料，只看了不到一眼便丢回去就知道，这个会，不好开。 “社保政策从去年提申过批，到现在没落实下去！你私吞了？” 这话吓得丛温出冷汗，他哪敢。 “一直在催民政和社保局那边……” 刚好社保方面政策变更，两个部门要协调，公务员机构走程序死慢，真不关他的事。 但是丛温的理由说到一半，改口：“这两月落实到位。” 之后两个部门，几乎是挨个分支被批了一遍。 连打印室资料整理混乱这种小问题都没放过。 因为会程不短，今天的值会秘书给陆闻檀倒了一杯水，从他侧后身放到他手边。 陆闻檀抬手将资料扔回行政经理手边，“重做！” 同一瞬间，玻璃杯刚好被陆闻檀手臂扫翻。 顾言正低头落笔，一股热水浇过来，条件反射的低叫一声，堪堪往后躲。 陆闻檀反应过来的时候水已经浇过去了。 上水的秘书也吓得连连道歉，“对不起陆总！您没事吧，我……” 陆闻檀已经拉开椅子，直接值会秘书，几乎一步到顾言边上，“烫哪了？” 第54章 是我自作多情 刚刚还因为意外而又惊又乱的会议室，那一瞬间，像是按了静音键。 二十几双眼睛，全都定在两个人身上。 顾言反应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又极可能用力的把手从陆闻檀的手里抽回来。 “我没事，谢谢陆总关心。” 顾言现在也顾不上会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当面跟他这样，她还不想成为行政两部的众矢之的。 陆闻檀目光落在她疏离的、低着的脸上。 想到她刚从他那儿出来，就和陆野在那边卿卿我我，他在办公室里的每个字是白说了。 脸色更是可见的暗。 丛温有眼力劲儿，把顾言叫了出去，“擦点药赶紧。” 顾言跟着出去了。 陆闻檀回头睇向值会秘书，“第一天做？” 值会秘书已经吓得头都不敢抬，嘴皮直打哆嗦，“对不起陆总，我下次……” “下次？”陆闻檀冷冷的声音都透出了冰碴子。 秘书几乎哭出来，一个劲儿道歉。 顾言手背烫红了，但痛感不强烈，幸好秘书没有端沸腾的水上来。 擦了红花油，隔天应该就没事。 丛温再三确认不用去医院，这才放下心。 顾言坚持回会议室去，刚刚是为了打断同事们的臆测，她直接出来了。 回去的时候，看到值会秘书果然被骂哭了，顾言才出声：“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不严重。” 陆闻檀在气头上，目光暗暗扫过去，“顾秘书打算教我怎么管教手下的人？” 他这话一出，顾言不敢再多嘴。 值会秘书被打发出去了，对她的处理结果，丛温后续会去交代。 会议还有一小部分没完。 顾言坐下前，想起来她的椅子被水浇湿了。 陆闻檀和她差不多同时反应，他顺手将他自己的那把老板椅推过来。 “你先坐。” 顾言顿了一下。 顾言几乎第一时间就拒绝了，“不用陆总。” 独一无二的椅子，她坐不下去。 陆闻檀挪开了的视线再一次回到她脸上。 丛温头又开始疼了，顾言刚刚就拒绝了四爷的关心，这下又直接当众驳了四爷的面子。 这避开四爷、撇清关系、保持距离的行为，明显得有些晃眼。 顾言当然也意识到了陆闻檀那阴涔涔的目光。 但她能怎么办呢？ 会议室后方有备用的椅子，她过去推一把就行。 他的椅子和员工的不一样，她怎么敢当众坐下去？ 宣誓自己在公司与众不同？ 顾言顶着陆闻檀的视线，准备去搬一把椅子，丛温把活儿接了过去。 他先把自己的椅子推给顾言，“你先坐，我去拿。” 顾言勉强笑了笑，“谢谢丛部长。” 这一混乱总算告一段落。 只是很明显，后半段陆闻檀整个人收起来了，即便沉着脸，他基本没再开过口，只是听着。 行和不行，他只有一个眼神，两个部长和其他经理只能自己猜。 终于会议结束，陆闻檀拉开椅子，大步离开会议室。 走到门口之前，嘱咐了一句：“丛温，东西送我办公室。” 丛温是个人精，他能不懂自家主子什么意思么？ 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丛温把顾言叫住，转手把送东西去总裁办公室的任务丢给她。 顾言想拒绝。 但丛温的理由十分正当，“我得先去陈姐那儿对单，然后跑一趟人社局。” 他刚刚被批了，顾言也听到了的。 顾言只能接下这个活儿。 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顾言至少呆了四五秒之后才敲门。 结果手刚抬起来，办公室门从里面拉开。 陆闻檀脸色略沉，顺手就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顾言已经一脚踏入，早知道他会这么及时把东西接过去，她干脆不进了。 陆闻檀拿着资料什么的，迈着长腿去了办公桌那边，随手放下。 然后又端起了顾言早就送过来，已经冷掉的咖啡。 没有喝。 一副刚想起门边有个人的样子，看向她。 “看着我做什么？”陆闻檀转手把咖啡倒进了旁边的盆栽，“你不挺能耐的？” 说着，他颔首给她指了指门，“喜欢逆着我，直接砸门出去？” 顾言知道他是故意挖苦。 但她也没觉得自己当时有更正确的选择。 “办公室那么多双眼睛，陆总又给我椅子，又要把她开了，以后同事怎么看我？” “您也该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 陆闻檀似是而非的哂笑，“我要替你考虑？你教我怎么体恤员工，还是教我怎么处分员工？” 这两项，陆丰在全市、全国，哪怕国际各个大公司里，都极少令人诟病。 “顾言，你难道觉得，我处分值会秘书，是冲你？” “难道不是吗？” 顾言下意识的回话，抬头朝他看过去。 才发觉陆闻檀刚刚虽然几分哂笑，但眼神出奇的冷，像一把锥子一样扎在她脸上。 扎出来一句血淋淋的：自作多情。 她嘴唇动了动。 在他的眼神下心里开始自我审问，难道是为了她吗？ “顾秘书，你去找找，陆丰上下几百条规矩，哪一条允许一个值会秘书把热水泼在总裁手上。”陆闻檀开始解开领带。 顾言蹙了蹙眉。 看向他的袖子。 陆闻檀今天穿了黑色，湿不太多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但听他的话，他也被殃及了。 顾言说不出话，陆闻檀便抬眸冷眼扫来，“这一次敢泼水，下一次是不是敢倒硫酸在我头上？” 顾言哑口无言。 但是她仍旧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夸张，值会秘书也只是经验不足。 犯了忌讳，把水放在了他手肘碰得到的地方，而且从他背后过去放的水，处于视野盲区。 “不顶嘴了？”陆闻檀开始解扣子。 顾言稍微侧过身，避免视线看到他脱衣服，答非所问，“那我先出去了。” 陆闻檀指尖动作顿住。 忍了没到一秒。 “站住。” 顾言叹了口气。 身后的陆闻檀似是被她一心想出去的行为惹恼。 “顾言，我会为了一个你，一个零代价能碰的女人，去违反公司规则，大庭广众给你护短？” “无视我的警告，在我眼皮子底下和陆野抱在一起的你。”他沉沉的看着她，“凭什么？” 零代价…… 顾言听着他的讽刺，倒了笑了一下，“陆总说的对，我没什么资格。” “我自作多情了，抱歉，让您在那么多员工面前失了面子。” 说完她很礼貌的欠身，然后退出办公室。 陆闻檀解到一半的纽扣敞着，双手叉腰。 又抬起一个手臂，食指横在唇边。 明显在平复情绪。 终于没收住，低咒了一声，唇畔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啪”的拍在自己嘴皮子上。 第55章 留下一起 转头看着安静的门板，又回头看了一眼被浇过咖啡的盆栽。 陆闻檀脸色越是可见的躁意。 顾言已经出了那个走廊，转过弯回办公区之前，稍微吸了一口气，整理表情。 刚经过休息室，小易从里头追出来，小着声：“顾言，你没事吧？” 听得出来的担心。 顾言勉强笑笑，“没事。” “吓死我了！幸好水没那么烫，不然你这手就废了。”小易拍着胸口。 顾言收回神思，“没那么严重的。” 小易毫不夸张的后怕，“你是没见过被烫伤的！” “我有个亲戚直接肉都烫掉，红得血呼血拉，植皮都没用，神经受损，反正一个手差不多没功能了。” 顾言脚步缓缓停了一下。 小易看了看她，“吓到你了？” “别紧张，你这个还好，庆幸水不是特别烫。” 然后小易挽着她的胳膊，声音更低了，“我听说，以前公司里有人想谋杀陆总，拿的那个什么化骨水，老恐怖了。” 顾言眉头皱起来，“你听谁说的？” 她在陆家这么长时间了，而且，她认识陆闻檀时间也不算短，却从来没听说过。 小易挑了挑眉，“我八卦小能手，各个论坛贴吧全是我小号，嘻嘻。” “那所以，刚刚那个事，是真的，还是八卦？” 小易咂了咂嘴，“多半是真的，但消息封的严，就成八卦了。” “你没看刚刚陆总紧张得脸都变了，说明这事不太假。” “要是刚刚你被泼的是开水，或者其他，再假设万一是陆总被泼，那现在公司外面可能已经全是记者了。” “咱们陆丰这种大公司，其实最怕舆论，所以陆总刚刚那反应，我还觉得挺帅的，心系员工！” 顾言沉默。 想起来陆闻檀的话，隐约有点理解他对值会秘书的严厉。 如果那杯水真的恰好是开水，就是另一个局面。 陆闻檀的担忧，也不算无中生有。 他身居高位，对很多事，必然是要比一般人更加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 她吸了吸气。 那他说话也确实难听，大概是，气头上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零成本，就差说她要卖了。 “中午一起吃饭去？”小易问她。 顾言点头，“好啊。” 陆丰集团的食堂挺有名的。 之前上过新闻，物美价廉，底层一点的职工，比如保安或者保洁阿姨，甚至可以外带把一家人的伙食解决了。 这种事，陆闻檀并不禁止，只要能增加职工幸福感，他一般很少扫兴。 有企业也这样模仿过陆丰集团，然后很多员工干脆都外带食堂的饭菜，拿出去卖。 可陆丰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总结起来，意思就是陆闻檀管理有方，加上他人格魅力摆在那里，集团职员心里有数。 那种所谓想谋杀陆闻檀的职工，只能说是极其个例。 说来说去，证明陆闻檀在管理员工这一块，绝对没问题。 显得她刚刚确实自作多情的过分。 顾言坐在位子上，看着手背发红的一片，有点点烦。 所以干坐了一会儿，一到十二点，她就和小易一秒不差的乘电梯去楼下食堂。 她俩去得早，排队的人不多，所以可以多挑选一会儿看吃什么。 看了几个窗口还没定，顾言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拿出来看到丛温号码的时候，眉头皱着。 “丛部长。” “顾秘书，你人呢？” “我在食堂。” “……这么快？” 丛温已经是掐着点儿过来的了，怎么还每次都逮不到她的？ 顾言笑笑，“您找我有事？” “对，你先回来，急事，弄完再吃饭。” 顾言抿了抿唇，没有立刻走，而是问：“什么事？” 丛温幸好是有备而来，“tas那边的项目需要做几个资料，我急着出门，别人我不放心，你就当帮我个忙？” 这个顾言知道，上次下了班，陆闻檀让她在办公室等的时候，对方就是tas。 “我现在上去。” 顾言挂了电话，把正对着美食流口水的小易叫了过来。 小易一脸遗憾，“啊？现在？” 顾言笑，“没事，你先吃，一会儿顺便给我带一份好了。” 这个时间是下班高峰，同事都下来吃饭，上去的电梯反而一路通畅。 回到总裁办，一层楼安安静静。 顾言没看到丛温，又打了个电话。 “丛部长，你在打印室吗？” “我已经走了，你直接去办公室找陆总。” 顾言：“……” 说实话，她不太想去。 这又是下班时间，别人都没在，她对那个办公室有点阴影了。 每次进去，几乎没有好事。 “顾言。” 陆闻檀的声音。 而且是从打印室的方向来的。 顾言只能过去了。 看来她又想多了，她刚刚有一瞬间以为，陆闻檀只是顾言找的借口。 但陆闻檀竟真的在弄资料。 她进去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丝不苟，抬手指了指那边桌上放着的资料，“按册钉好。” 顾言默默服从，拿了资料到订书机那儿去弄。 “检查有没有染墨的情况。”陆闻檀用公事公办的嗓音提醒。 顾言这才“嗯”了一声。 之后打印室就只剩下机器印刷和顾言旁边订书机的声音。 庆幸是自动的，否则她没吃饭连钉资料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几点，同事陆陆续续的回来，但是没有任何人往这边走动。 陆闻檀印完东西的时候，不和谐的“咕噜”声和订书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顾言没反应，她以为他没听到。 陆闻檀把一部分册子递给她，“先送回办公室。” 她也没客气，接过东西，先去他办公室。 原本打算把资料送到之后，她就出去，到休息室吃饭。 结果，陆闻檀紧跟着也回来了。 刚好丛速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两个食盒。 看包装，是京北食府。 “顾小姐！”丛速嘴角勾着率真的笑和她打招呼。 顾言也礼节性的冲他笑了一下。 就要走。 陆闻檀开了口：“留下一起，买了两份，丛温不在。” 意思是丛温那份让她吃。 “不用了陆总，同事给我带了饭，丛速吃吧。”她的语气听不出多少疏远，像是正常的礼貌。 但丛速这样的钢铁直男都听出来她在拒绝四爷。 于是，丛速一键三连： “我吃过了。” “我先走了。” “给你们关门。” 第56章 回头草 丛速真的关上门走了。 顾言站在那儿略微不自然，她本来也并不喜欢和陆闻檀一起吃饭。 总觉得有压力，胃口会受影响。 回老宅那是迫不得已，导致她每次回老宅吃饭都吃不好。 “陆总。”顾言还是礼貌的语调。 陆闻檀用湿巾擦手，并没有看她，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 正当顾言踟蹰怎么打破这种境地的时候，陆闻檀倒是说话了：“不想在这里，就带过去吃。” 他还是没看她，语调也平平常常，没有丝毫刚刚还嘲讽她的余味。 “不吃也是扔，浪费。”他补偿了一句。 顾言最后把其中一盒饭带出去了。 顺便给小易发了信息，让她不用带饭了。 小易这会儿正生气呢，她好容易打的一份饭菜，在电梯门口被人给撞掉了，洒一地。 气得她差点拿出贴吧小号怼人的力气，结果一抬头，丛速。 陆总的左膀右臂，牛头马面之一，惹不起。 然后小易又折回食堂重新买，但这个时间，都只剩残羹剩饭了，她打算出去外面买呢。 接到顾言的信息，【那你吃啥？】 顾言回了一张图片。 小易在回到休息室，看到顾言的午餐之前，都以为刚刚那个照片是她从网上盗图的。 结果，居然真的是京北食府的菜！ 小易麻溜的拿出手机，又看向顾言，“我能拍一张不？” 顾言笑，“你还可以坐下来一起吃。” 小易笑嘻嘻的，“那多不好意思啊，我都吃过了，饱着呢！” 顾言也不强求，只是一边尝一边点评，怎么馋人怎么说。 最后果然惹得小易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坐下来开吃。 顾言食量不大，反正不如小易。 小易拍着圆滚滚的肚皮的时候，顾言已经停筷子有一会儿了。 距离上班还有一小会儿，小易坐着消消食儿，顺手点开朋友圈。 她刚刚把饭菜发圈里了，摆个谱。 然后看到了陆野的点赞。 还评论了：【京北食府什么时候冠名陆丰食堂了？】 顾言被同事叫了出去，她的内线电话。 接起来，听到陆闻檀言简意赅的声音，“收拾餐盒。” 她是打杂秘书，有活儿当然得做。 敲门进总裁办公室，没听到陆闻檀的声音，敲了第三次，终于听到他说“进”。 顾言推门，看到陆闻檀在打电话，正准备收线，“周五晚，好。” 然后朝她看过来。 顾言只是低头收拾，但也能感觉到那束光线，所以她始终没有抬头。 一套饭菜，陆闻檀一共没吃几口。 所以，盖好之后，顾言还是出于谨慎，看向他，问：“要留吗？” 陆闻檀至少看了她得有八秒，没说话。 顾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气氛，说实话，比刚刚带点儿火药味的时候还让人觉得喘不上气。 顾言只好略低眉，把食盒放回袋子里。 才听到陆闻檀说：“扔吧。” 顾言也就点了点头。 她从办公室出去，居然又碰到了丛速。 丛速指了指她手里的袋子，“给我吧。” “你去扔？”顾言递给他。 “扔了多浪费？我吃。” 顾言：“？” “你不是吃过了么？” 丛速：“刚刚忘记了，没吃呢。” “……” 这兄弟俩的性格可真是极端。 顾言回工位的时候，小易已经回来了。 “小易。”顾言突然出声。 小易低着头，注意力在手机上，吓了一跳，“怎么了？” 顾言以为她是吃太撑了走神，笑道：“我就是想问，陆总给你们送的礼物是什么？” 说起这个，小易直接把脸凑到顾言跟前，“嫩不嫩？” 贵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是真的不一样！ 然后小易问她：“你的还没拿到吗？那晚从助理带走了的。” 顾言笑笑，“还没，说今天下了班给我，我好奇，就问问。” 下午的班，顾言多半时间在看丛温给的教程，要学的东西确实不少。 tas的人确实过来了，去了陆闻檀办公室，谈了得有俩小时才走。 之后陆闻檀又去开了个会。 再回来之后，顾言的内线又一次响起。 顾言拿起电话，还没说开口，就听到了陆闻檀的指令，“收拾会议桌。” 这个工作，一般都是丛温的。 因为陆闻檀的办公室不是谁都可以进，除了他内线叫过去，别人擅入，打扫也是丛温专门做。 顾言来了之后，名为打杂秘书，但最开始隐形定性为——陆闻檀在公司的生活秘书。 所以这些事，确实是她的工作内容。 “陆总，我能晚点儿过去么？” “等您下班，我专门打扫一遍。” 不想和他共处，宁愿加班打扫都要避开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陆闻檀没搭腔。 然后挂了。 顾言走之前，小易叫住她，“你帮我把这个给陆总？” 她看了一眼，是申请表。 小易解释：“开会的时候，陆总说这一批只有咱俩新秘书，流程缩简，刚好说这个的时候你没在。” 顾言：“一起过去吧。” 小易点点头，跟在她后面，还是头一次去总裁办公室呢。 “笃笃！”顾言抬手敲门。 “进。” 顾言推开门，尽量开得大一点，陆闻檀也能看到她身后的小易。 结果陆闻檀那会儿没看门口，低眉伏案，一边冷了一声：“我当你多大架子，还得亲自过去请。” 顾言眉心蹙了一下。 这个话，说普通也普通，只是陆闻檀的口吻和平时对员工的不一样。 为了防止他继续说些让人误会的，顾言只好开了口：“陆总说笑，我哪敢……” 她话还没说完。 陆闻檀轻哼，接了过去，“睡完敢耍我，当我的面玩前任，你有不敢的？” 说着话，他才抬头。 自然也看到了她身后的小易。 小易大气都不敢出。 睡？玩？ 肯定不是盖被子的那个睡，也不是牵牵手的玩，对吗？ 她都听到了什么…… 顾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干站在那里。 明明他才是已婚人士，就算她确实不想负责和发展，那也是彼此彼此。 陆闻檀只有短暂一秒的意外，之后仿佛无事。 他合上笔帽置于桌面，靠回椅背，“说你两句，摆一天脸色，哪句说的不对？” 小易：…… 她不能再听了吧，感觉再多听一句、一个词，小命休矣。 顾言吐出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了，“我不想再继续玩陆总，您应该感到高兴。” 小易：！平时软软的顾言，说话突然、莫名好冷，好御姐？ “不玩我打算玩谁？”陆闻檀似乎也不恼，语调漫漫，“回头草？” 小易：！…￥？%！ 第57章 感觉挺爽 脑子里无数个辩不清型号的惊叹词。 小易瞪着大眼睛，你俩是不是应该顾及一下我？ 半秒后，小易脑子反应过来，是她应该顾及老板。 对，是她不该在这里。 然后小易直接弯腰把资料放地上，嘴皮子飞快，一键四连： “陆总！” “这我申请表！” “再见！” “嘭！” 关门，消失。 小易在的时候，两个人还说得有来有回。 小易走了，办公室反而陷入了诡秘的寂静。 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人再开口。 尤其陆闻檀。 在那短短的几十秒，似是走马观花了诸多他这段时间的失控。 皆因眼前这个人。 从在京城见到她开始，陆闻檀的轨迹开始形变。 她进陆家时，陆闻檀还是矜冷持重，不食烟火的样子，以至于他一直都能看出她每次碰到他这个“小叔”时候的拘谨，甚至害怕。 太夫山那晚，陆闻檀从下车就看到了她。 他尽可能将步伐放快，以为他走得够快，雨幕模糊，她大概就看不见他。 然而，黑夜，雨幕，一样也没有掩盖她的声音。 第一声，陆闻檀就听得真真切切。 她自然不会知道，他这个“小叔”在这件事上已经能隐忍的都忍了，能克制的，都克制了。 直到她那晚口吐幽兰的攀上他的脖颈。 几百个日夜的克制终于是崩塌了。 佛像长了一颗人心，如今陆闻檀最看不得的，就是她和其他男人的亲近。 何况，还亲到他眼皮子底下来了？ 不管她现在躲他是哪个原因，陆闻檀都不好忍。 话说回来，居高冷漠、谨慎周全惯了，偶尔这样一次不顾后果的“发疯”，感觉还挺爽。 转过身，陆闻檀幽幽吐出一口气，拉开抽屉挑了一盒烟出来，站在窗户边点了一支。 然后侧过身，长腿支地，从那边远远的看着还站在门边的顾言，情绪已然平稳。 整个人也透着往常的冷意随性，冲顾言颔首，“东西放桌上。” 顾言还以为这个环节过不去了。 没想到他又恢复了她印象里的模样。 反而让她觉得舒服得多。 她弯下腰，捡起小易的申请单，理了理，走过去放在了他桌上。 然后听到陆闻檀道：“把你那份儿抽空递交，近日忙，免得我漏签。” 顾言想说她就正常走程序吧。 但想了想，小易都直接递交了，她再往人事那边递交，反而成了不正常的程序。 于是点了一下头，“好的。” 之后倒也坦然多了，“那我现在开始收拾？” 陆闻檀依旧靠在窗户边，点了一下头。 顾言先整理了他的桌面，和墙边的书架，以及刚刚还收拾过的茶几，沙发重新铺了一遍。 她做这些的时候，陆闻檀也一直在那里，并没有回避。 但他也并不是一直看她干活，多数时间是冲着窗外抽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多了个烟灰缸，配合抽烟的右手。 顾言弄得差不多，听到陆闻檀说：“看看这个盆栽，需要换土还是什么。” 顾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一颗冬青树，没有特别精致的修剪，但看起来生命力顽强，娇小又翠绿，把整个花盆都蹲得差不多满了。 挺好看的。 顾言进陆家之前也养过冬青，不过，那会儿被老爷子看中后进入陆家，搬家的时候，她记得是把冬青带上了。 但是后来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没见着了。 问过满庭芳华的珍妈。 珍妈说她接行李是从老宅何伯手里接的，就没见什么盆栽呢。 之后顾言也没再找了。 那个盆栽陪了她挺多年的，丢了就丢了吧，她的人生都开始另一段旅程，很多东西就是会被陆续遗忘的。 她看了看盆栽，记起来刚刚陆闻檀把一杯咖啡倒里面了。 “一般没事，咖啡一定程度上还能变成它的肥料，它看着根系挺壮的，应该没那么娇气。” 陆闻檀听着这话，目光从薄烟后看过去。 “娇气和外形有多大关系。” “再强壮，也有娇气的瞬间。” 顾言朝他看过去，“陆总要是不放心，就把土换了也行。” 陆闻檀按灭烟，“换土它会不会适应不良。” 顾言：“……” “不会。” 陆闻檀这才点点头，“你弄吧。” 又补充，“别给我弄死就成。” 顾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意思，要是弄死了，就成她的责任了吗？ 陆闻檀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顾言后续想办法去工作区给冬青换了一盆土，然后端回他的办公室。 临走之前，想了想，从陆闻檀的办公桌扯了一张便签。 贴到了摆冬青的架子上。 陆闻檀回来的时候，目光扫过冬青，然后便签上停留。 姓名：【冬.娇气.青】 诉求：【不抽烟烟，不嚯酒酒，不吃怪怪的水水！】 底下配了一个苦瓜脸: o(╥﹏╥)o 陆闻檀薄唇隐约生出一抹弧度，然后不动声色的压了回去。 顾言今天下班稍微晚了十几分钟。 等她下班的时候，小易已经走了，等电梯都没什么人。 她的电梯上来的时候，陆闻檀也从办公室出来。 顾言规规矩矩的打了个招呼：“陆总。” “嗯。” 继而，听到他问了句：“需不需要送你。” 顾言看过去，带着几分疑惑。 陆闻檀正在低眉看手机，随口解释，“顺路。” 顾言礼貌的笑笑，还是拒绝了，“不用的，我地铁很方便。” 陆闻檀点了一下头，收起手机，然后迈步上了他的专用梯。 顾言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还以为他会像今天下午一样突然来脾气呢。 出了公司，顾言看到陆闻檀的车还停在那儿。 皱了皱眉，她甚至在想要不要特意放慢脚步。 等近了，才看到原来旁边还有陆野的车？ 这会儿，陆野正在车窗外跟陆闻檀说话，不知道聊了什么，陆野笑容可掬，陆闻檀不苟言笑。 然后把窗户升起来，直接开走了车子。 顾言那会儿走得挺近了，陆闻檀的车离开之前，往她这边扫了一眼。 第58章 不行就辞职 陆野回头看到她，依旧是勾着嘴角的，双手大拇指卡着裤腰的位置。 吊儿郎当，风流不羁，毫不正经，但又认真瞧着她的脸。 “看什么？”顾言扫了他一眼。 又问：“你跟小叔说什么了？” 该不会和陆闻檀说，他是特地来接她的？ 她刚刚说是去坐地铁，本来也没撒谎。 但不免陆闻檀误会。 经过下午那一茬，顾言还是觉得少惹他为妙。 “问问他你表现怎么样，试探一下我能不能从他瑞通银行弄点好处。” 陆野一边说，一边给她开车门。 顾言：“我坐地铁。” 陆野拉了她一把，“赶紧的，矫情什么，请你吃顿好的。” 顾言狐疑的看着他，“无功不受禄。” “脸上好了？”陆野问。 “那晚吓着你，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给你送首饰你又没收，吃个饭总可以？” 不等顾言说话，又道：“你要是什么都不要，我可就要以为你还爱我，故意惹我愧疚不减，想找机会睡……我。” 顾言已经弯腰上了车。 她给华里里发了信息，【亲爱的，还没起？】 华里里那边好一会儿没回复。 估计还在睡觉。 顾言去看了一下给她定的两份外卖都是签收状态，也就没打扰她。 等陆野把车停在餐厅门口，才收到华里里回复，说刚睡醒。 顾言言简意赅，和她说了一下今晚不能过去多半就要推到周末才有空了。 抬头看了一眼餐厅。 顾言微蹙眉，“这么贵？” 跑来京北食府了。 陆野挑眉，“我觉得你会喜欢，表达感谢，我总得真诚一些。” 当然了，他这顿饭，也并不是单纯的感谢她这么简单。 只是陆野一直到饭桌上，才提起今晚的正事。 “好吃么？”陆野看向顾言。 顾言今天中午吃过京北食府的菜，最爱吃的其中两道，此刻又一次出现在面前。 是有点意外的。 美食不可辜负，她确实吃得很开心，今天杂七杂八的事儿也被抛开了。 陆野看她吃得开心，也勾了唇，“和你聊件事。” 顾言依旧小口不疾不徐的吃着菜。 “小叔最近拿下了tas，没猜错的话，会成为tas主理人之一。” “他那个大忙人，担职这么多必然顾不过来，你说我跟他把职位要过来，怎么样？” 听完这话，顾言刚放到嘴里的菜作势吐出来。 陆野先是愣了一下，意识到她这是在拒绝他，网上有这个段子。 他立马起身，修长的手臂越过桌面，捂她的嘴。 忍不住笑，“哪有吃了还吐出来的？” 顾言支吾着声，“总比被你当枪使的强？” “言重了。”陆野看着她把菜咽下去。 才道：“没让你张口去直接求小叔，我知道他们最近肯定要一起吃饭，到时候我假装去接你，正好跟他们一起上座，其余，我自己争取。” “不算为难你吧？” 顾言摇头，“今晚我结账。” 没得商量。 陆野一脸无语，最终妥协，“行行行，不为难你，你吃你吃，我结账。” 顾言正色，看他，“公司的很多事，我这个小秘书是接触不到的，所以，你还不如直接找你小叔。” 她伸出左手，“看到没？打杂的手。” 陆野原本随意扫了一眼。 下一秒皱起眉，“怎么弄的？” 红一片。 顾言把手缩回来，“热水浇的，擦了药了，也不疼。” 她的意思，就是为了让陆野信服她在正事上和陆闻檀说不上话。 结果陆野重心在她的伤势上了。 “小叔在公司，对你好像比我想的要差？” 顾言不以为意，“有么。” 陆野很认真，“有。” “不太像他的风格。” “他这个人，你别看严苛到变态，但很讲理，无事迁怒这种行为，不太会出现在他身上，除非……” 除非什么？顾言心里微微紧了一下。 “除非，他确实很不满我把你安排进陆丰的行为。” 顾言吃得差不多，擦了嘴，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水。 “想太多，又不是他给我泼的水。” 陆野当然知道不是小叔泼的水，只是，“你好歹是她侄媳，怎么着也应该多照顾点。” 结果丝毫没有。 那多半是不满。 陆野挺认真的问她，“你要是实在做得不开心，想提辞职的话跟我说？我替你开这个口。” 顾言蓦地看他，“你少添乱。” 这段时间和陆闻檀弄得最紧张的时候，她都没生过这个念头！ 好容易进了陆丰，再出去，她好歹得有能写进简历的东西。 陆野笑她，“行，有追求也是好事。” 有人从不远处冲陆野打招呼。 陆野颔首算是应了。 那人继续走过来，“太子爷，这又换了？” 眼尾暧昧的指了指顾言。 “不是说嫂子三天就自己跪着回来求和？” 脱下围裙，散下长发，戴着精致耳坠的顾言，陆野的狐朋狗友几乎没一个人能认出来。 陆野啐了一口：“对面眼科医院，趁没瞎去看看。” 然后沉哼，“这我老婆！” 顾言蹙了一下眉。 等人走了，她才说话，“在爷爷和你小叔面前演戏就行了。” 陆野：“这都和爷爷、小叔认识的，不好不演。” 她没接话了。 而是问：“你和龚雪不打算复合？” 被她突然提起，陆野眉头拧了一下，顿时就沉默多了。 “看来你也不是天生风流无情。”顾言淡淡的总结。 陆野这才勾起了邪邪的笑，“怎么，你吃醋？” 顾言瞥了他一眼，看了时间，准备走了。 陆野显然神思被她刚刚一句话打散了不少，没起身，侧头看她，“就走？” “你慢用，我地铁回。” 陆野倒也点点头，没坚持送她。 顾言走出餐厅，上车之前，看到了丛温给她发的信息。 很官方的措辞。 通知她，这周五晚上，陆闻檀应酬，会带上她当司机。 顾言没猜错的话，陆闻檀今天有个电话说是周五晚，应该就是跟tas吃饭。 她又不能拒绝，回了句：好。 周五。 还没下班，顾言在工位，丛温过来叫她。 “顾秘书。”是公事公办的官腔，“你先楼前等着，陆总马上到。” 第59章 第一反应，隐婚 顾言自然是听安排。 拿了包，关了电脑，下楼等在公司大厦前。 没一会儿，陆闻檀的车从地库出来，丛温开的车。 “坐前头。” 顾言下意识要拉开后车门的时候，男人平稳的声线提醒她。 她低了低身，转而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难得他主动要拉开距离。 去的路上，丛温就提醒她，“顾秘书，饭局上你不用喝酒，有人敬你就喝水，回程可能要你开车。” 顾言点点头。 原来让她来是这个作用。 地点定在南都会所，而且是启用了他的私人包间。 可见陆闻檀对这个饭局的重视。 顾言知道这点的时候，也跟着神经绷紧不少，免得给拖后腿。 “陆总，来了？”贺白灼在门口笑眯眯的迎接。 他态度上无可挑剔，但嘴也没闲着，“哟，这回还带女秘了？” 陆闻檀冷眼。 贺白灼依旧笑着，冲顾言眨了眨眼，“又见面了！” 顾言礼节性的弯唇。 贺白灼领着他们上楼，一边跟陆闻檀汇报，“酒还是你上次说的，菜可以再添，但是香辣兔头之类的，确实不太好弄。” “已经叫人出去弄了，不一定有。” 顾言走在后面，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贺白灼。 tas的高层也有和她一样爱吃香辣兔肉、兔头的？ 说起来，顾言又有好久没吃了。 上次吃还是在上次…… 从进陆家开始，她被迫伪装成所谓的豪门一份子，连吃一些小众菜、路边摊的机会都没了。 私人包间已经都布置好了，按照陆闻檀的意思，tas的人先到，贺白灼就安排入座了。 看到陆闻檀这一方来人，tas几个人都是起身打招呼。 顾言就安静的在后面陪着。 没想到万总跟陆闻檀他们打完招呼，突然专门来跟她握手，“顾秘书？” 顾言愣了一下，然后大大方方的伸手回应，“万总好。” 万总对她显得有些热情。 中途果然也要和她喝一杯。 “顾秘书，我们tas这次能够反收购成功，除了要感谢陆总，另一个必须感谢你啊！” 顾言不明所以。 “听陆总说了，那段时间他手受着伤，好多资料可都是顾秘书代手。” 顾言受宠若惊，“不敢当，万总！我只是本职工作。” 她是没想到陆闻檀会把这么高的功劳戴在她身上。 可她又不能说自己是打杂秘书，之前经手的资料都是随意弄的，显得陆丰对tas的案子不用心。 硬生生，只能接下这恭维。 不过万总要跟她喝酒的时候，想起丛温的话，她只能拒了。 “不好意思，万总，我今天身体不方便，你看以茶代酒行不行？” 万总去看那边的陆闻檀。 陆闻檀不插手的随意，倒也说了句：“陆丰不存在酒文化。” 万总一听，明白了。 “行，那就顾秘书以茶代酒，我干了！” 结果陆闻檀给自己满了一杯，在万总的声音里沉沉澈澈的开口：“我来吧。” 他举杯朝向万总，“合作愉快，这杯属实该喝。” 万总稍微愣了一下。 他年长陆闻檀十几岁，经事要多些，但还真没见过老总跟小秘书挡酒的。 一时间还真不好做合适的反应。 随即才笑开，“合作愉快！” 万舜其实很少钦佩谁，但陆闻檀一定是其中之一。 他的tas是从国外分裂回来的，很多人说，他是白眼狼，离开原公司，还要割走一块肉，带走了大批团队。 之后正式成立的tas。 这次tas面临的被收购险境，只有内幕人知道根源来自于曾经那个母公司。 tas早已和它脱离了关系，奈何人言可畏，越闹越凶，不明就里的人，也没少为原公司站队。 导致tas境地越来越凶险，风光了多年的tas最后只能求到陆闻檀这里。 如果不是陆闻檀，万舜现在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越想，他越心热，又倒了一杯酒，“陆总，我得再敬你一杯！” 顾言看了看陆闻檀。 他今天的状态，和她以前认识的陆闻檀一样，看不出喜怒哀乐。 但是他举杯的时候，又觉得心情应该不错，来者不拒。 等顾言吃得饱了，其他人也喝得差不多。 万舜不知道第几杯了，放下酒杯后，几分笑意，几分暧昧的看向陆闻檀，“陆总。” 陆闻檀侧首。 彼时桌上只剩万舜，陆闻檀，顾言，丛温和对方的一个助理。 大概是一整晚聊得熟了，只听万舜略压着声：“我听说您领了证了？” 陆闻檀侧过去的角度先是顿了一下。 视线回到了顾言那个位置。 然后问丛温：“有这传言？” 丛温义正言辞，“没有！” 国内任何媒体都没有。 这个丛温可以保证。 就因为顾言进了公司，这方面的绯闻，丛温把控得非常严。 包括陆总和瞿艳青的任何新闻，都已经不见了。 万舜也看了看顾言，他上次就已经觉着这个秘书不一般。 听到陆闻檀去国外领证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跟这个秘书隐婚。 此刻，他其实也是这么猜想的。 万舜以为，陆闻檀是不愿意透露私事，于是笑着摆摆手，“都是过来人，明白的。” 陆闻檀却认真起来。 “万总，上哪听的这种传闻？” 万舜依旧是笑着，“陆总不必紧张，我不是窥探你隐私，只是以前想过把我妹妹介绍给你。” “如今陆总一定是各方面美满，那这个口我自然是不能张的。” 万舜有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妹妹。 什么人她都看不上，一直未婚。 第一次和陆闻檀聊过后，万舜有过这个念头，甚至，陆闻檀入驻主理人之后，万舜还想着，他要是能成为妹婿。 那公司分他一半都行。 陆闻檀的视线再次扫过顾言，她正低着头点屏幕。 “万总，我未婚，误传。” 万舜看他非常认真，于是蹙了蹙眉。 难道真是误传？ 只得道：“那估计真是看错了，上回巴黎出差，手底下一个总监见着你，但是没找着机会过去打招呼。” “那总监高度近视。”万舜笑着总结了一句。 第60章 彻底断了! 陆闻檀目光深深暗暗，几次不经意从顾言身上掠过。 但终究没接万总的话，话题就此断开。 陆野来敲包间房门的时候，丛温去开的门。 “少爷？” 陆野往里探头，勾唇，“小叔，巧！我以为看错了。” 顾言皱了皱眉。 她已经接到陆闻檀看向自己的眼神了。 但她确实没跟陆野说过今晚在这里和tas的人吃饭。 上次陆野跟她提了，想认识tas的人，甚至找他小叔要个职位什么的，其实顾言没当回事。 陆野每回不都是这样？ 但凡陆闻檀弄了个好项目，他都想沾一下。 只不过，两年多来，陆野也都是随口一说，要么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要么是知道陆闻檀的行事风格，不可能同意，所以一般都没后续。 这一次，顾言自然也没在意。 没想到，他居然真来这里偶遇。 陆闻檀对陆野素来就是那个态度，扫了一眼，就没了后文。 倒是万舜，因为陆野的称呼，接了句：“这位是？” 陆野在张口自我介绍之前，接到了顾言一个眼神杀。 她是怕陆野乱说，把她扯上。 陆野给了她一个“懂”的眼神，然后跟万舜只说是陆闻檀的侄子。 万舜恍悟，就是那位京圈太子爷？ “原来是陆少！”万舜主动过去握手。 陆野握着手，夸了一句：“万总看起来年轻得跟三十出头似的！” 话虽然夸张了点，但万舜四十六岁，确实不显老，看起来正好是男人很有魅力的阶段。 实际上，他已经有个二十四岁的儿子。 儿子和他那个妹妹都成了年龄相仿。 陆野能厚着脸皮来，甚至和万舜要联系方式，陆闻檀作为长辈，不可能当面阻止。 顾言起身，“陆少，我送您出去吧，陆总他们还要谈正事。” 陆野好脾气的勾唇，“行啊。” 反正联系方式要到了。 出了包间，走到长廊那边，顾言才盯他，“你来干什么？” 陆野挑眉，“要万总联系方式。” “你故意的？” 这种应酬场合，他会不懂？就这么跑进去跟人家握手要联系方式。 别人也就算了，那是陆闻檀。 他不是挺忌惮他小叔的吗？ 陆野这会儿吐出一口气。 “ok，爷坦白，我也怕小叔秋后算账，到时候你罩着我点儿，但这个号码，我非要不可。” 不等顾言说话，陆野一句：“他儿子，是龚雪去国外找的男朋友。” 顾言：“……” 万总有这么大的儿子？ “我就是通过万总，看看他那儿子有多优秀。” 顾言出来了，说到底，是因为女人。 陆野这么上心一个人，顾言倒是支持。 万一陆野跟谁开花结果了，提前结束协议的就是他，对她来说是好事。 顾言送陆野上了电梯，她就回包间了。 陆闻檀和万总这会儿在聊球。 她安静的坐下，没有打搅。 应酬一直到十一点多，因为双方聊得太投机，甚至还不想结束。 万总还想换个场子的，是陆闻檀叫停，然后相互道别。 门童也将陆闻檀的车挪了过来。 顾言走过去，尽职的为他拉开车门，看他上去后又给他关上车门，然后去驾驶位。 顺便问了句：“丛温自己打车吗？” 陆闻檀平平如常的一声，“已经走了。” 顾言点点头，也启动车子。 过了第一个路口，听后座的人吩咐：“先送你，丛速过来接。” 那意思，让她把车开到她住的小区。 顾言本来想拒绝的。 但想了想，她如果先去一趟泰河红御，车子给陆闻檀放下自己再打车回租房的地方，确实太晚了。 她租的地方反正陆闻檀也知道，干脆没避讳了。 深夜车不多，霓虹也显得静谧。 不知道是不是氛围的缘故，她两次等红灯都差点儿发呆错过起步时机。 能感觉陆闻檀的视线从后视镜幽幽的看她。 顾言只能更专心一些。 终于到了她住的小区地库，一路没交流的气氛，让顾言待不住，所以下车比较快。 下了车，才看里面的陆闻檀，“陆总，丛速多久到？” 陆闻檀阖着眸，听到后眸子启开一条微光的缝隙。 回她：“你先走。” 顾言犹豫。 他今晚喝了不少，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就过于慵懒，把他直接扔在这里，她不太放心。 万一丛速找不到车子具体位置，他睡着了接不到电话什么的，或者出点别的事，她还真担不起。 但是陆闻檀再次睁开眼睛审视她的时候，她就改了主意。 陆闻檀略微睨着她，“想邀我上去？” 她当然没那个意思。 “那我先上去了。”她还是和他打了招呼。 陆闻檀没理她，又闭了眼。 地库不小，她走到电梯需要两三分钟。 陆闻檀看着她的影子逐渐变小，曲臂撑了一下额头。 正好车内有手机震动。 不是他的。 陆闻檀俯低的视线落在去前座扶手台。 顾言的手机。 男人手臂长，稍微伸手就拿了过来。 瞟了一眼顾言即将拐歪消失的背影，陆闻檀想推开车门叫住她。 但视线不经意扫过她的手机屏幕。 亮起来的屏幕，有新收到的微信，不用特地窥探，简短的内容一览无余。 【老婆？今晚还不来？】 陆闻檀眸子猝然就深了一度。 她和陆野，非但没断，甚至变本加厉。 但等陆闻檀看到微信名的时候，就知道对面的男人并不是陆野。 微信名叫：[选我，我超大] 这样的id，让陆闻檀的脸色没有因为对方不是陆野而好转，反而难看了两分。 看来他低估了她。 一直以为她拒他，是因为陆野，现在看来，瞧着安安分分的人，玩得比他想象要花。 这对陆闻檀来讲，比她因为陆野而拒绝他还要耻辱。 堂堂陆丰集团掌权人，瑞通创始人。 他竟不如一个路人。 陆闻檀捏着手机的指节不可抑制的紧了紧。 然后又松开。 缓了两天的情绪，还是觉得不该崩。 偏偏，下一条信息又跳了出来，不偏不倚，落在陆闻檀视野里： 【都等了一周，想死你了。】 一周前呢。 他们见过？ 那时候，陆闻檀刚从巴黎回。 想到当初顾言接视频后的兴致缺缺，一周前又极尽可能的躲着他，都因为这男的。 陆闻檀脑子里那根名叫尊严的弦，彻底断了！ 他冷硬的下颚几乎肉眼可见的紧绷。 然后在酒精侵蚀脑神经的那一瞬，猛地推门下车，大步朝顾言将将转过弯的身影迈去。 第61章 不要，我不想 从下车，到入户电梯，一共两分钟时间，陆闻檀像是走了不到两秒。 但酒意微醺的脑子里，闪过不少不该出现的画面。 想着另一个人和顾言也有过那么亲密的行为，做过那些事。 尤其，是在他与顾言明言之后，一个出差的功夫。 竟有一种原配出差在外被插足的错觉。 仅剩的理智就在无形中慢慢蒸发。 但在转过弯，看到顾言站在电梯前那一刻，其实陆闻檀都想过忍。 这世间事千万，没有几件大不了。 他最近也自查真的过于失控，会吓到人。 “顾言。” 所以，他开口叫住她的嗓音，除了沉稳凝重之外，并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晦暗的地库光线也掩去了他刚刚异常紧绷的下颚线条。 顾言突然听到陆闻檀的声音，惊诧的转过身。 顾言看着陆闻檀从昏暗里一步步走近，逐渐被电梯厅的灯光照亮五官。 看得清他眉宇之间的沉冷和锋利，顾言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怎么了？” 顾言看着陆闻檀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然后又蓦地步伐矫健宽大，直直的朝她走过来。 听到他说了句：“你手机。” 她一愣，然后想起来，她下车的时候只想着离逃离那个气氛，完全忘记了要拿手机。 陆闻檀已经走到近前。 然后将手机递给她。 顾言去接的时候，感觉陆闻檀指尖稍稍遗留力度，不让她轻易把手机拿回来。 她不明所以的抬头去看他。 刚找撞上陆闻檀低垂下来的视线。 他在看着她。 问了句：“有什么要说的？” 顾言有点莫名其妙。 然后手机拿回来的时候，屏幕被她指尖碰触而亮起。 她自然就看到了屏幕上躺着的微信。 顾言一下子就明白了陆闻檀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谁。”他甚至又多问了一句。 顾言看着陆闻檀此刻的状态。 他难道是以为，她和陆野分手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次性勾搭了不止他一个男性吗？ 甚至以为，她懒于应付他，是因为手机里这个男人比他有魅力？ 除了这样的理由，顾言想不出来为什么陆闻檀的脸色这么难看，比被人沾上墨汁的手扇一巴掌还黑。 陆闻檀已经很克制。 但一个对他主动的女人，因为别的男人而对他不予理会，这种事，确实等于被人狠狠打了脸。 很难不黑脸。 结果，顾言的态度还只是平平淡淡，“没谁。” 她看完了辛溪，把手机放回包里，“很晚了，早点回去陆总。” 陆闻檀目光扫过顾言一张一翕的唇瓣。 才刚刚拾起来的理智，就在她一句疏远的“陆总”之下，毫无预兆的崩盘了。 电梯刚好到。 在顾言面前打开。 她自然是抬脚走进去。 下一秒，感觉一股冷风自身后刮过来。 额头一道阴影暗色的压过来。 等顾言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闻檀已经大步进了电梯，遒劲有力的手腕将她一下子勾了过去。 然后用他身躯的惯性将她抵到了角落。 顾言后背“嘭”的撞到电梯壁，有些懵的抬眼看近在咫尺的男人。 陆闻檀脸色阴翳，眸子亦是浓墨深稠，一寸一寸盯住她的脸。 “玩的什么高端猎游，嗯？” 语调倒是平平淡淡的，只是嗓音异常凝冷。 顾言都没有机会说话，嘴唇被封住。 刚贴合的气息里，陆闻檀才说了一句带着几分情绪的话：“玩我，你真敢。” 陆闻檀平时健身的，他宽阔的肩挡住了光，整个人禁锢着她，顾言只觉得完全被他身上混着酒味的气息包围得快窒息。 那一瞬间，她还在想，早知道他今晚会发酒疯，就不应该让他喝酒。 更不应该让他挡酒。 顾言想推开他，她以为这两天一切回归正轨了，陆闻檀都像是没事了一样。 这时候就更不该发生这种事。 可她推他的动作，反而惹得陆闻檀恼了。 顾言的手一下被他扣住，定在身后，唇上的力道都重了。 有一种被吮咬的痛。 “陆……”顾言想出声阻止。 这会儿她后悔了，刚刚不应该随便回答问题，告诉他这是华里里就好了。 她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男人，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喊她老婆。 可惜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男人强势的顺势侵占。 陆闻檀一直极少失态，但在她身上是一次又一次。 一个酒后的吻，深了又深。 “叮！” 电梯抵达。 深夜的楼层静谧，电梯的提醒音落幕后，就只剩男女交织的呼吸。 然后这样的呼吸里掺杂了一声沉重，“我现在要你！顾言。” 是那种一字一句的强势。 顾言都跟了他这么久了，和他也有过两次，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陆闻檀现在的话不是说着玩的？ 可是不行。 顾言手上的力道开始加重，试图让陆闻檀理智一些。 极力的挣扎是有点用的，至少她可以说出话。 “你喝多了陆闻檀……” 顾言被带出了电梯，陆闻檀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手紧紧揽着她的身子。 “开门。” 她不动作。 陆闻檀压低视线，“想在楼道做？” 就那么几个字，顾言心脏都在抽，又气又气屈辱又不得不妥协。 她直直的看着他，“我不想。” 陆闻檀也低眉一寸不移的凝着她。 “因为谁。” 顾言很无奈，“没有谁。” 如果要论人，谁能比他陆闻檀有更大的魅力啊，这人平时在任何事情上不都很有自信的吗？ 怎么到她这儿就不是了？ 都能说出做她地下情人那种话。 顾言思绪短暂的游移，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来真的，禁不住惊呼：“陆闻檀！” 陆闻檀倒是气定神闲，又一次重复：“开门。” 顾言的气恼开始上脸，倔强的僵持着。 陆闻檀想再进一步碰她的时候，她只能最大限度的挣扎。 期间下意识的就把手抬了起来。 下一秒可能就扇下去的时候，陆闻檀低眉睨着她，也没有松开，就等着。 顾言反而收回理智，忍住了。 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她今晚不出事也出事了。 第62章 弄疼了? 陆闻檀那眼神里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实则藏满了危机。 但凡她敢动手，他一定毫不犹豫把她办了的样子。 可顾言是忍住了，事态却没有得到缓解。 门打开后，顾言几乎瞬间就被陆闻檀压在了门边。 手里的包不翼而飞。 任凭顾言怎么挣扎，陆闻檀都能趁虚而入。 顾言在陆闻檀手里很难有出息，她受不了他浓烈的气息，脑子里的理智一根一根的被他的吻抽走。 顾言试过很努力一点点的保持理智。 “不要。” “陆闻檀你喝多……唔！” 她连话都没能说得完整，最后只剩短促的低哼。 再然后声线越来越细碎，越来越急。 顾言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 只知道他们进门这么久，房子里依旧是昏暗一片。 玄关的灯都没有打开。 地上大概是狼藉一片。 但又或许没那么乱，因为整件事从头到尾陆闻檀太强势，太急迫。 什么都做了，衣服甚至依旧在身上。 “不要开灯！”顾言突然出声。 她此时此刻应该挺狼狈的，所以阻止了想要开灯的陆闻檀。 她也不知道怎么猜到他会想开灯的，但确实是猜到了。 陆闻檀指尖有着一片潮湿，手背也是。 但手背是泪，他想确认。 结果没能开灯，便沉默下来。 冲动之后，剩下一片死寂。 顾言从背抵着墙壁，到背对着陆闻檀，直到结束。 终于转过来，蹲到了地上。 腿很酸，站不住了。 蹲下去之后，她更加的沉默，气，恼，怒，很复杂的纠缠在一起，不太想说话。 只是道：“你走吧。” 陆闻檀自是没动，脚步停在她十来厘米的地方。 好半晌，也还没说出道歉的话，只是问：“洗个澡？” 顾言不搭腔。 陆闻檀把她从地上带起来，然后转为抱着，终于也把玄关的灯开开了。 顾言已经闭上眼，一直闭着。 陆闻檀把她带进唯一的卧房，去浴室。 顾言没有和他对视，脸压得有些低，“我自己来，你走吧。” 她又一次赶人。 陆闻檀低眉看她，终于将她的脸抬起来。 果然一片湿意。 “不情愿，还是弄疼了？” 顾言手心紧了紧，他竟然还问得出来。 从一开始，她的拒绝已经那么明显了。 但想想也是，除了她第一次喝多了不怕死的找他，哪一次不是他强势的。 顾言转过身去，想把水打开。 但是手放在那儿，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想到他明明都是和别人领了结婚证的人，还这样对她，顾言的手都有些颤抖。 索性水也不开了。 又转过身去。 陆闻檀还在。 看着她的脸抬起来一点，看了他。 问：“就算第一次我错了，现在陆总睡回去，总扯平了吧？” 陆闻檀黯淡的脸变了变。 顾言没有看他的眼睛，只是看着他鼻尖差不多的位置。 “我确定，是真的不想这样。” “陆总下次再这样，我干脆报警吧。” 陆闻檀可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一张脸异常静寂，了无反应。 半晌，倒是笑了。 “看来我第一晚就应该去报警？” 顾言有些哑口无言。 两个人又沉寂了好一会儿。 陆闻檀终于说了句“抱歉。” 倒也没有接上一句他今晚喝多了之类的话。 而是道：“刚刚上头了，有些粗鲁，没有考虑到你。” 顾言蹙着眉。 他刚刚确实粗鲁，横冲直撞。 何况，他们之间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他竟然就在门口。 当然了，这些无关紧要，只要没有下次就行。 终于，她还是等来了陆闻檀的意思：“那就这样。” 顾言听到这几个字，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说过不会非得强迫她，看来也是有几分真实性。 她站在那儿，点了一下头。 然后听到陆闻檀在离开浴室之前，留下一句：“你可以正常上班。” 他帮她关上了浴室门。 顾言直接坐到了浴缸里。 脑子里还空着，身体还没完全缓过来，直接穿着衣服开了热水泡着。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才褪去衣物，继续泡着。 房子里万籁俱寂，她的手机好像震动过，包落在玄关了，她在卧室这里听不真切。 之后就没了动静。 浴缸里的水变凉的时候，顾言突然惊醒。 她竟然睡着了，连陆闻檀离开的关门声都没有听到。 但她穿上睡衣出去的时候，房子里确实只有她自己。 玄关地上的鞋子有点乱，她的外套和包也还在地上东一个、西一件的躺着。 看得出来刚刚有多激烈。 顾言把东西捡起来，拿着包回了房间。 华里里的微信她还没回复。 本来说到周末过去她那儿拿礼物，顺便住两天的，今天和陆闻檀出去应酬，把这件事给忘了。 难怪华里里大晚上的发那种话。 她一直喊顾言老婆的，都习惯了。 想了想，顾言还是不回复了，免得大半夜把人给吵醒。 放下手机前，她看了一眼闹钟，确认无误后，直接倒头就睡。 这一周，她真的太累了。 一整周，无数次面对陆闻檀，每一次都要耗费大量精力。 幸好，总算有了个不错的局面。 第二天。 顾言起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酸痛。 翻了个身，只好又躺着赖床了一会儿，然后起床。 昨晚泡澡的时候，手上没有防水，后来也没擦药，她这会儿赶紧补了一遍。 幸好，还是没起泡，看来是没问题了。 她擦药的时候盯着手背看了一会儿。 昨晚陆闻檀那么疯，回想起来，竟然，一点都没有碰到她被烫到的这个手？ 周末两天，顾言一天三遍的擦手。 到周一早上，基本上看不出来了。 她进陆家之后，很少有这么清闲的周末，不用伺候陆野，不用回老宅。 纯粹的宅了两天，所以周一看起来气色和心情都不错。 她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陆闻檀的车。 丛温给他开门，男人从车上长腿落地。 顾言碰得巧了，只能恭敬的打个招呼：“陆总。” 陆闻檀“嗯”了一声。 也是平平常常的语调，然后迈步走上公司大厦台阶。 第63章 能不和陆总说吗 顾言是稍微等了几秒钟之后，才跟在后面上台阶。 她倒是想立马跟上去，因为快迟到了，今天没掌握好时间，也可能是昨天陆闻檀的动作太过于剧烈，她睡得特别沉。 踩着高跟鞋上了台阶，进公司大厅的时候，眼看着电梯刚好到，最后几个职员正呼啦啦的往里上。 顾言算是赶上了尾巴，没让电梯门关上。 但是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人，她微微皱眉。 果然，她一上去，电梯就提示超载。 所有人都在看她，她只能歉意的红着脸又走路了出来。 正好旁边陆闻檀的私人电梯到了。 丛温瞧着她一个人站那儿等下一趟，还准备说是把她叫上。 可是看了看四爷，今天的气场不大对劲，丛温只能忍住了。 顾言抿唇站在那里，余光看到陆闻檀目不斜视的迈开长腿，上了电梯。 电梯门开了一会儿。 然后慢慢关上，数字键开始显示往上走。 顾言吐出一口气，试用期都没过，她就迟到了。 等她到工位，距离上班打卡时间过去了十来分钟。 她刚坐了会儿，丛温从总裁办公室出来，路过她们这儿，顺口嘱咐了一句：“给陆总送杯咖啡进去。” 顾言已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站起来。 但丛温又退了半步回来，点了名字：“小易。” “啊？” 小易一头雾水，转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顾言。 什么情况？ 顾言有些尴尬，冲小易笑笑，“一起吧，我也刚好过去，昨晚没睡好，也得来一杯。” 小易笑嘻嘻的，一边走一边跟她悄悄话，“那正好，你给陆总煮，我煮的一般人真喝不了。” 小易以前的工作经历都很一般，给上司煮咖啡这种事压根轮不上她。 她自己也没怎么煮过，以前的小公司没什么好的咖啡豆，更没有好的咖啡机。 就算有，她们这种牛马哪有时间和资格喝咖啡？能喝口水都不错了。 所以，她煮的咖啡，自我感觉，真的像粑粑。 小易能应聘上陆丰集团，感觉自己走了上下八辈子的狗屎运。 她可不想因为一杯咖啡让陆总把她给开了。 到了休息室，顾言煮咖啡，小易在旁边吹彩虹屁。 “顾言，你这么漂亮，还什么都会，要是我，绝对把你娶回去当全职贵太太。” 顾言眼皮都没抬。 “谢谢你，我这辈子最讨厌做全职贵太太。” 和豪门免费保姆画等号的，她已经做了两年。 小易瞥她，“说的好像你做过一样？我可看过电视，啧，从头发丝儿开始都有人专门给打理，指甲有人给擦，脚趾有专人修理，你幻想一下，幸不幸福？” 顾言蹙了蹙眉。 关上咖啡机。 转头看小易，“你说的，有点像死人和入殓师？” “我靠！”小易瞬间被她的说法吓得要死。 算了算了，这天没法聊。 两人端着咖啡从休息室出去。 顾言回了自己的工位，小易去总裁办公室送咖啡。 过了两三分钟，小易拉着脸回来了。 “顾言，陆总今天可能大姨爹来了，他平时喝你煮的咖啡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今天我送的咖啡，他直接倒了？” 小易纳闷，“你今天换了个煮法吗？” 顾言摇头，“没。” 但她大概知道为什么。 陆闻檀昨晚和她说，【那就这样】 虽然平平淡淡，为他们这阶段的不正当暧昧画了句号。 但是作为他那个身份，毕竟是被她一次次的拒绝推开了，尊严多少是受了辱没。 他对她，肯定有成见的。 于是，顾言笑笑，“可能是陆总今天口味不太一样，你自己去煮一杯吧，我刚刚煮的你也看到了。” 就那么几个程序，实在不会了，机子旁边也有步骤图示。 小易只好点点头，硬着头皮去了。 顾言喝了半杯咖啡，开始忙自己的。 小易端着咖啡经过，去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顾言刚好看完一个教学ppt。 过了会儿，小易出来了。 还是一脸的惊恐。 顾言看她，“又没喝？” 小易缓缓的摇头，像个没电的机器人。 然后不可思议的走到她旁边，压着声音，“我的咖啡，陆总居然说好喝？” 顾言表情淡淡，点点头，“工作吧。” 可是小易没办法安心工作啊，她真怕一会儿陆总冲出来拉稀。 小易是一会儿一会儿就往陆总办公室的方向看。 幸好，陆总一直没有出来。 看来是没有问题。 小易这才放下心，安安心心开始工作。 然后发现，跑厕所的，貌似成了顾言？ 顾言一上去，确实去了几趟卫生间。 小易有点担心，“顾言？你没事吧？” 顾言勉强笑笑，“肚子有点疼，没什么事。” “来大姨妈了？”小易问。 然后小易脑子快，嘴巴一不小心比脑子飞得还快，“怎么陆总来大姨爹，你来大姨妈，这么默契？” 顾言终于嗔了她一眼，“别乱说话。” 这又不是办公室，虽然声音压着，但毕竟是办公区，其他秘书万一听到了，乱传。 小易捂着嘴，知道错了。 顾言也以为自己是来姨妈了。 但是时间不对，她去了几次，每次都是一点点血，不像是姨妈。 小腹也是一直酸酸涨涨，一直到快下班，她觉得腹痛加剧，必须去医院看看。 走前要请假的。 只能找丛温。 “肚子疼，吃错东西了？”丛温看她不像乱说，脸色确实不太好。 顾言勉强一笑，“应该不是，您给我批个假就好，我去医院看看，没事的话，下午还能回来上班。” 她之所以说不是，是觉得，她腹痛，估计是昨晚陆闻檀的行为有点关系。 可是她不敢说。 甚至还要提醒丛温，“能不和陆总说吗？” 丛温笑了笑，“我想说，陆总估计都不大想听，你惹着他了？” 顾言抿唇。 丛温也不问了，摆摆手，“你直接去吧，下午不用赶回来。” 医院随时都很多人，挂号排队比看诊时间都长，回不来的。 丛温去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第一句就是：“四爷，顾秘书早退，怎么处理？” 陆闻檀冷淡的抬了一下眼皮。 “你第一天上班？” 第64章 给我看 丛温是硬着头皮问的，“那自然不是，但顾秘书是头一次早退。” “她今天还迟到，严重点，我都能算她旷工，按照我的惯例，我能把她开了。” 陆闻檀放下手里的文件，重新拿了一份，“你随意。” 丛温眉头动了动，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点了点头，“明白了。” 等丛温出了办公室，大概过了两三分钟，陆闻檀终于拿起桌上的电话。 先是顾言桌上的内线响起。 自然是没人家。 然后陆闻檀打了她的个人手机。 接了。 “喂？陆总。”声音不大，听起来和平时差不多的柔和。 “打内线没人接，这个时间，你旷工？”男人不疾不徐的嗓音，又透着几分毫无徇私的威严。 顾言愣了一下。 她请假了啊，丛温总不能健忘吧，她怎么就旷工了？ 当然，顾言不可能当着陆闻檀的面吐槽丛温。 她只是解释了一遍，“我没旷工陆总，我跟丛部长请了假，跟他说了要去医院的，他可能没来得及和您汇报。” 电话那头沉默着。 顾言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确定电话通着没有挂断。 这才又放回耳边，“喂？陆总您在听么？” 陆闻檀凉薄的声线传来，“迟到，请假，你是觉得这个转正申请能过了？” 顾言抿了抿唇。 之前听说陆丰集团很人性化的，她怎么没看出来？ 她肚子疼，还不能请假。 那会儿，她肚子又开始一阵阵酸疼，扭着扭着的疼，都不敢使劲儿，一使劲儿，小腹就跟杵了一根针一样。 偏偏，陆闻檀那冷冰冰的声音透过听筒，“说话。” 那声音冷得更是让顾言觉得疼痛加剧。 多少有点儿不耐烦和破罐子破摔的成分，“您要是觉得过不了就不批。”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可是打算在陆丰长期呆下去的。 可是话都出去了，她只能咬着唇，不说话了。 陆闻檀那边也没有挂断，就僵持着。 最终，是顾言开了口：“我先挂了。” 到了医院，她去挂泌尿科。 然后人家让她去妇科。 一来一回的折腾，小腹酸得她走路都稍微弓着腰。 总算到她了，医生问了一下情况，确认她没来例假。 “衣服掀一下，我摸摸小腹。”医生一边戴手套一边吩咐。 顾言很少以病人身份上医院，就算之前护士实习，也都在外科，妇产科都没涉及，上次检查怀没怀孕让她觉得羞耻，这会儿，却顾不上那么多。 太疼。 所以，直接撩开衣服。 男医生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和蔼。 给她摸了摸小腹，“这儿疼？” 顾言点头。 医生像是大概有数了，“给你开个b超，现在过去直接插队看一下。” 一听这话，她以为尿路感染什么的，难道不是吗？ 顾言脑子有点懵了，也不敢多问。 这次做b超和之前也差不多，问了相关问题，然后让她躺下。 做的倒是比之前那次快。 顾言又拿着b超报告，走回那个医生的诊室，看都没敢看，害怕某个结果。 她刚到门口，医生大概是透过门缝看到了她，“来，你进来。” 顾言往里走，把手里的单子递过去。 她手心都出了汗。 医生扫了一眼她的b超单子，一副“果然”的表情。 看了她，倒是依旧温和，“结婚了吗？一个人来的？” 顾言摇头，又点点头，手心的汗加剧。 一般问有没有家属，是不是真的……怀了？ 她咽了咽紧张，“医生，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就好，我能承受。” 医生笑了一下，“你别自己脑补，不是那回事，只是你这个需要跟你男朋友说。” 顾言不明所以。 “我……没有男朋友。” 医生这才多看了她两眼，“也不一定男朋友，就是性伴侣的意思。” 顾言抿唇，“医生，我目前单身。” 医生便推了推眼镜，有那么些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道：“轻度黄体破裂。” 那会儿，顾言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医生为什么会有那么隐晦的表情。 然后结合自己刚刚回答说没有男朋友，没有伴侣的话。 黄体破裂，她没见过只听过，之前华里里和她讲的，有女演员被潜。 玩得太狠，被撞得黄体破裂了，第二天新戏开拍都没能到场，直接角色被顶替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 医生岂不是以为，她自己用东西，满足自己了？ 那医生终究是没忍住责怪了一句：“你们这些小姑娘啊，生理需求可以理解，但是选择性工具的时候，不要一味的追求理想化，什么大了长了的……” 说着，医生还看了顾言那迅速涨红的脸，“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正常的事，我经常遇到。” “这会儿给你讲，是让你以后注意保护自己。” 顾言放宽心的同时，脸上已经烧得不行了。 她不知道医生问有没有男朋友是因为这个，还以为是怀了，或者宫颈病之类的。 她只能胡乱的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医生还是挺和蔼的，“你这个不严重，今天多休息，明天要是还不舒服，你再来。但一般是没问题。” 顾言点着脑袋。 她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有性伴侣。” 总比被医生误会她是用什么黄瓜，茄子的好吧。 医生也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摆摆手，“行，知道了，长这么漂亮，有男朋友才正常。” 顾言张了张口，算了不解释了。 她拿了单子出去，直接往包里塞。 走路的时候，她是稍微弓着腰的，视线压低，没太注意前面的人。 刚走出去，拐个弯就撞了个人。 陆闻檀。 顾言是被他握了手腕带回跟前了。 她一抬眼，对视陆闻檀的视线。 他低眉看着她刚塞进去的单子，薄唇碰了碰，“怎么说的。” 顾言抿了抿唇，摇头，“没事。” 陆闻檀没那么好糊弄，长腿挪了一步，拦下她，“给我看。” 顾言只犹豫了一会，觉得他反正也看不懂，还是给了他。 陆闻檀一眼扫过。 落在诊断意见上。 之后把纸折起来，还给她，没说什么，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从医院大厅离开。 他的车停在侧门。 顾言看他上车的时候，说了句：“我没控制好力度，假给你批了，休息两天。” 他为什么能看懂？ 他一个男人，门外汉。 有过经验？ 这念头，让顾言握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 第65章 暗示她辞职吗 她点了一下头，也没说什么。 车子启动后，顾言靠着座椅，但又觉得不舒服，只好坐起来。 从医院的后门出去的时候，地上有减速带，车子颠了两下。 第一下的时候顾言没有防备，颠得她小腹一阵刺痛，下意识的哼了一声。 陆闻檀转头看她。 “怎么了？” 顾言抿了抿唇，摇头，“没事。” 刚缓几秒。 结果车子又经过最后一个减速带，颠得她又一阵酸痛，柔眉皱了起来。 陆闻檀好像才意识到怎么回事，但前面就离开医院范围了，不再有减速带，也就没说话。 顾言转头朝向窗外，试着闭眼小憩。 昨晚虽然睡得沉，但人还是累，结果一丁点睡意都没有，只好睁开眼。 看似是在看街景，实则眼睛里一片空茫，没什么内容。 顾言脑子里在无意识的想着刚刚的事。 她在很努力的回忆，从她刚认识他的时候开始，有没有听闻他谈恋爱？ 记忆里是没有的。 只有现在她知道的瞿艳青，以及她不知道的那位隐婚太太。 也是，他毕竟是结了婚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那她今天这样的情况，说明陆闻檀是真的碰到过。 想到他对着另一个女人，也做过和她一起做的事…… 感觉呼吸受阻。 顾言略微吐了一口气。 陆闻檀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车速明显有所下降。 过了前面那个路口，车子干脆停了下来，陆闻檀正看着他。 顾言的视线从窗外撤回。 “怎么了？”她问。 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是不是要再去一次医院。” 她这才摇头，“医生说回家休息，静养就可以了。” “静养的前提是你的疼痛感已经不那么明显。”陆闻檀笃定的看着她。 顾言不明所以，“我这会儿，确实没感觉有多疼。” 坐了一会儿，思绪又飘得远，所以痛感好像减轻了。 “不疼你呼什么气？”陆闻檀眉峰轻微蹙着。 顾言：…… 她刚刚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想到这会让他听见。 看起来还影响了他开车的心情？ 眉头都快成“川”字了。 顾言抿了抿唇，倒是表现得非常择善而从： “知道了，在不憋死的前提下，我尽量不呼吸。” 陆闻檀听着她这不友善的言辞，侧过去的视线看了她好一会儿。 想起了她在冬青盆栽上留下的便签内容。 这整天一潭死水般的眸子，难得有了点儿涟漪。 有血有肉，带刺、带爪的她，总比在陆野身边时勤勤恳恳的老妈子看着顺眼得多。 “你住处附近有什么吃的。”陆闻檀突然问。 顾言想了想，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能入了他眼的，索性就说“不知道。” 陆闻檀转头看她，“住那么久不知道？” 顾言这会儿没那么疼了，说话也有了力气，“不久，我之前都和陆野住一起，你不是知道么？” 说到这个，陆闻檀突然就沉默了。 车子一直往她住的地方开。 “自己进去？”他问。 顾言点了一下头，“谢谢陆总。” 陆闻檀没搭腔。 顾言下车直起身的时候，感觉小腹还是酸痛，明明刚刚在车上坐着都没多大感觉了。 她想稍微弯下腰慢慢走。 但想到可能陆闻檀在后面看着，她尽可能正常走姿。 终于转了个角度，感觉陆闻檀看不到了，她才弯下腰，抱着肚子慢慢走。 刚走了几步，隐约感觉有人从身后靠近。 顾言只将将要回头看一眼，一股气息已经笼罩过来，下一秒，她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她是被吓到了，所以才无意识的抓了陆闻檀的手臂。 他也不说话，把她抱起来就继续往里走了。 “我可以自己走。”她嘴硬。 陆闻檀低头瞥了她一眼。 “猫着腰，走得和贼一样？” 顾言：“……” “指路。”男人薄唇又动了动。 从车库直接乘电梯的话，陆闻檀知道她住哪，但从小区门口步行进来是第一次，他不确定是哪栋楼。 顾言想劝他把她放下。 步行进去可能不算远，但是抱着一个人走就不是一回事。 陆闻檀不理她。 到了她住的那栋楼，顾言以为他会在等电梯的时候放她下来。 结果并没有。 一鼓作气，直接把她抱回了屋里，放在玄关换鞋台上。 体力真好。 顾言心底说了一句，嘴上没话。 她不知道说什么，按照礼节，应该把他留下来坐坐，喝杯茶，但怎么想也不合适。 陆闻檀也没走，在兜里摸了会儿，没找到烟。 低头看她。 顾言已经换好鞋，见他还没走，只好道：“我去躺着了，你自己坐坐，休息会儿。” 外面热，他又抱着她走那么远，她还是没硬下心。 “有想去的部门么。”陆闻檀冷不丁问。 顾言没怎么听懂，回头看他。 他也在看她。 只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好像确实和之前的不一样，没有那么明显的意味，就很淡。 像是单纯上司看普通下属。 “转正申请批下来，你可以自己选部门。”陆闻檀算是进一步解释。 顾言没反应。 这是不想让她继续在总裁办待着？ “因为……” 她想问，是因为她拒绝了和他继续那种奇怪的关系吗？ 高高在上的陆丰总裁，与她求欢竟然被拒，一定显得不知好歹，留在手底下碍眼？ 顾言没有问出来，无论答案是与不是，她都没法左右结果。 陆闻檀看她不说话。 “想必你也不想继续待这里？”听得出来的问句。 顾言想啊。 她怎么不想？ 别人挤破头都得不到的职位，她凭什么不想？家里又没矿。 可是她不敢直说，怕被他误会。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半天，陆闻檀薄唇抿了起来，也没打招呼，拧开门走了。 顾言看着门板发了会儿呆。 陆丰集团还有其他什么部门她可以去的？ 她一个学医的，实在不觉得有其他部门适合她。 这一点，陆闻檀总该知道的。 所以，他难道是在暗示她辞职吗？ 她站在玄关镜子前，华里里总说她太惊艳，而且是一直抓人的那种惊艳，看不腻。 嗯，确实漂亮。 漂亮有罪？不给睡就工作都保不住？ “嗡嗡嗡！”手机震动。 顾言靠着墙才接通，“爷爷。” “你怎么一点情报没有？”老爷子上来就一句。 顾言懵了一瞬。 她都已经把老爷子委派的“任务”给忘了，这会儿才敷衍，“小叔出差回来才几天，工作挺忙的……” “哼。”老爷子低哼了一声，“你还不如我知道的多！” 第66章 你不信我吗? 顾言微微抿唇。 老爷子知道什么？ 只听老爷子在那边继续道：“上次说的那个瞿艳青，我已经了解过了，老四绝不能和那人再厮混！” 顾言本来是不怎么上心的，但听出了老爷子语调里的严肃。 “瞿小姐怎么了？” 她上次见过瞿艳青，也没什么深印象，不太喜欢是真，但既然是陆闻檀接触的女人，应该没那么差？ 老爷子怎么这么强烈的反应。 “总之就是不行！”老爷子铿锵有力。 然后才道：“周末的时候，你把老四叫回来，我有人选给他安排。” 这是准备让陆闻檀相亲吗？ 顾言握着手机，陆闻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相亲，也就陆家几个后辈这么宠着老头子，他才敢想出这种招数。 她从玄关回客厅，走得很慢，声音也比较轻，“您想让小叔回老宅，通知他就好了，怎么要我叫？” 这是打算把锅扔给她？ 老爷子气气吭吭的，“我通知过了，人家不回，一个个翅膀硬了，都不把我当回事。” 顾言有些好事。 她差一点脱口而出，说让老爷子像以前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呗，这招他还是比较熟的。 最开始那会儿，陆野的父母出了国，老宅瞬间冷清，陆闻檀不爱回老宅，老爷子就是这么干的。 她无奈，“您都喊不回去，那我更不行了，我最近工作表现差，天天挨批。” 老爷子可不管这些，“自己想办法，你将来是陆家少奶奶，迟早就是陆家主母，总要学着家族管理。” 顾言：“……” 还主母，他这帽子高得都戳到南天门了，这么抬举她。 为了让她办事，真是什么大饼都能画。 “您打算，给小叔安排哪家的女孩子？”顾言试着问。 她内心里是矛盾的。 以前，她觉得，陆闻檀如果能有恋人，甚至结婚，婚姻幸福，那她一定是第一个最衷心祝福他的人。 他也就不会再和她怎么样了。 可事实好像不这样，陆闻檀在国外偷偷跟人注册了，她内心有一瞬被撕裂过。 不太好受。 至于老爷子想给陆闻檀介绍女孩子，陆闻檀必然不会接受，人家都登记过了。 老爷子已经把电话挂了，估计没听到她的问话。 顾言点开手机，和华里里说这周又过不去了。 华里里回复了一个委屈表情包：【老婆，你这么辛苦，干脆当我经纪人算了】 【有我一口肉，绝对不少你一口汤】 听起来很感人。 顾言笑笑，【现实是，你现在连汤也木有】 华里里：【……】 扎心。 顾言去睡了一觉，起来天已经黑透了。 摸黑去了个卫生间，回来接着睡，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 正好看到陆野打进来的电话。 看了时间，九点多。 不太晚，顾言以为陆野有什么事，就接了。 刚接通就听陆野呢喃着说了句：“宝宝，我喝多了……” 顾言蹙了一下眉，陆野没这么称呼过她，在陆家演戏都喊她“老婆”。 她刚要说什么，电话自己断了。 真喝多了，不小心按出来的么？ 顾言给唯一认识的、陆野的朋友徐林北打了个电话过去。 “嫂子？稀客呀，有什么指示？” 顾言语调平平，“陆野可能喝多了，你问问他什么情况吧。” “你跟我哥和好了？”徐林北听起来很是兴致。 顾言无语。 陆野的狐朋狗友对她都不尊重，看她就跟看陆野的小宠一样，一听她又和陆野巴巴的和好，听得出的兴奋。 轻轻打了个哈欠，“我被窝里有别人，所以才没空管他，不然打你电话做什么？” 说完她就挂了，直接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顾言感觉好多了，就去了公司。 打卡后，顾言去了休息室接热水，她这两天不敢喝凉的。 等她回来，发现秘书们都不在。 行政两部每周两次的例会，今天有吗？ 没人通知她。 顾言去看了一下平时用的会议室，发现并没有在开会，给小易发信息问了，也没回复。 她只好在工位上等着。 有点忍不住的乱想。 陆闻檀是想逼她辞职，所以故意没让人通知吗？ 半小时左右。 同事陆陆续续回来了。 顾言坐那儿，隐约觉得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样。 一直到小易回来看到她，略惊讶，但又不敢直接和她交流。 只有路过她位置的时候，声音很低、很快，“陆总可能要找你。” 顾言微皱眉，“出什么事了？” 小易只是摇头，担心又不敢多说的样子。 顾言等了好一会儿，并没见陆闻檀找她。 倒是丛温不知道准备去哪，脚步匆匆的从工作区路过，隔了两秒又退回来，看着顾言。 “你怎么在这儿？” 他昨天故意给四爷说她旷工，四爷出去了那一趟，应该是找她去了，肯定批了假。 顾言最近和丛温接触比以前多，隐约也能看出有事。 “陆总要找我吗？”她问。 丛温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周围埋头工作的同事，压低声音，“你就不该来。” 顾言也不清楚他这话什么意思。 终于，陆闻檀还是找她了。 她先看了陆闻檀的神色，看不出来什么，和往常不说话的时候一样，像高岭之花。 “陆总。”顾言关好门，走过去。 陆闻檀把一份新闻给了她。 新闻文大概意思是tas渡过难关，原因是陆丰集团出手相助，后面又说了，陆丰集团今早开市不到半小时，市值已经蒸发十几亿，还在继续。 她一脸不明，“怎么了？” 陆闻檀双手插兜，站在窗户边。 “给tas搭把手，只是以我陆闻檀个人名义，并非陆丰集团，这是两个概念。” 顾言逐渐明白过来。 难怪万舜第一次来找陆闻檀的时候是大晚上，非上班时间。 上次去吃饭的时候，陆闻檀也没带什么正式秘书，只带了她。 而且，和tas合作这么大的项目，公司上下内网确实没有公布过。 顾言想了想，她之所以觉得这件事是公司项目，是从陆野的话里潜移默化的。 等等。 陆野怎么知道的？ 她看向陆闻檀，“我没有泄露过。” 陆闻檀表情不明。 “笃笃！”有人敲门进来，“陆总。” 顾言回头看到是法务那边的人。 然后听陆闻檀冲她颔首，“配合调查。” “你不信我吗？”顾言脑袋很懵，想让她辞职也不用这么大阵仗。 第67章 不得两米啊 陆闻檀并没有回话，原本在顾言身上的视线也淡淡挪开，“照规矩走程序。” 法务那边看陆闻檀的态度就有数了，看向顾言，“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言心里没有鬼，面不改色，“好。” 法务带着顾言回本部的时候，路上碰到了公关总监往总裁办去。 把顾言一行人叫住了，总监跟法务在旁边低声聊了几句，往顾言这边看了几眼。 顾言虽然一派淡定，但她心里也不可能不慌。 这么大的事，造成公司十几亿，甚至几十亿的市值蒸发，如果她没办法自证清白，是不是得坐牢？ 陆闻檀真阴。 他是不是想让她去求他？ 到了法务部，顾言被领进其中一个办公室，走所谓的程序。 其实也简单，就是让她自己坦白。 “顾言是吗？”法务坐在她对面，“从陆总跟tas敲定合作事宜，到今天，其实一共就这么两三天时间，顶多再算上前一次陆总跟你单独印刷相关文件，天数不多，你想想这些天里，你都跟谁接触，和谁聊起tas，就行了。” 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 但是明显在给她挖坑。 顾言不上这个当，“我没有跟任何人聊起过tas。” 她语调非常笃定，表情也天衣无缝。 法务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么？” “因为知道，所以我回答得很负责任。” 就是没有。 法务脸上看不出信不信，“按照陆总的意思，这事除了丛温和他，只有你知道。” 顾言听出来了，三个人，她有百分百嫌疑。 “照这么说，为什么不可能是陆总本人，或者丛秘书？” 这话给法务都吓住了。 不知道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虚张声势。 法务只能提醒她，“顾言，你可以把这里看做派出所，如果这是公司后续提交立案了，你说的每句话都算口供的。” 顾言点头，态度也十分认真。 “我知道，所以你们做好笔录，我说的每个字我都负责任，从跟陆总接触相关文件，到和tas吃饭，我从未主动和任何人提起这个事情。” 法务听她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用词，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心理素质挺好的。 “那如果这样，我们可能就必须检查你的社交软件，确保，你没跟任何人提过。” 法务看她，“你介意吗？” 顾言想了想。 她很不愿意外界任何人知道她和陆野的关系，即便是协议，也不想。 再就是陆闻檀。 从他去巴黎到现在，联系过好几次了，被看到怎么办？ 顾言看了法务，“我能不能想跟陆总通个话？” 如果陆闻檀觉得没关系，那她就同意。 要不然，万一他的新婚太太知道了陆闻檀跟她私底下联络，找她麻烦怎么办？ 法务一脸严肃，“现在是我在审你，不是陆总，你暂时不能联络别人。” 也是，陆闻檀亲手把她交过来的，他必然清楚有这个环节。 那没办法了。 “查吧。” 她把手机解锁，递给了法务，一脸坦荡。 顾言手机里的社交软件其实很少，上班打卡的当当只在公司内用，然后就是微信和短讯，微博和qq她有软件，但连账号都没登录很久了，处于自动卸载状态。 法务很细致，终究是把微信和电话通讯录拉出来了。 她最近联系的嫌疑人华里里、老爷子、陆野、陆闻檀，很好排除。 看聊天记录就行。 最后法务竟然把嫌疑落在了陆闻檀上。 “这是谁？”法务把屏幕反过来，问她。 顾言抿唇。 他们这种高层没有陆闻檀的微信吗？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这段视频记录，聊了什么？” 顾言微蹙眉。 “我可以现在打过去，然后您找他来问问是不是他泄露的。” 法务看她，“这是公司同事？” 她点头。 上司也算同事。 法务还真的指尖一点就拨过去了。 顾言坐在那儿，听着微信接通了，然后法务瞪着屏幕，几秒之内，好好一个人长出了一双牛眼睛。 “陆、陆总？” 陆闻檀的声音闲散松弛，“查完了？” 法务都惊得站起来了，冲着屏幕略欠身，“还没，应该快了！” 挂了视频之后，法务依旧用那双眼睛看着顾言，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顾言提醒他，“所以，是不是陆总本人也有嫌疑？” 法务终于嗔她一眼，“你可真敢说，他自己出卖自己？” 股市几十亿那是闹着玩的？ “那我可没说。”顾言淡淡。 法务被她一噎，不由得又看了她。 她一个很普通的女秘，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气质，却没听说家里有什么豪门背景。 然后想起刚刚陆总的那个微信号，连他都没见过，更别说加好友，难道…… 哦，是陆总亲自同意查的她，法务松了一口气，弃了那种想法。 “和tas应酬后，你都去过哪？和谁？”法务言归正传。 顾言抿唇。 吃完饭当晚陆闻檀和她一起回的小区，前前后后做了得有一个小时。 加上其他时间，反正陆闻檀走的时候也不早了。 她睡一觉，再起来就是上班，然后去了一趟医院。 总结下来：家——公司——医院 三个地方。 法务看她，“医院？和谁，哪里不舒服？” 顾言：“这也要说吗？” 法务：“不排除你和病友交流信息泄露。” 她无奈，就没有跟什么病友交流，无非就是想看她是不是真的去看病了。 “有诊疗记录。” 相比于羞耻，她的清白更重要。 法务一个大男人看着她手机上的诊疗记录，还真看不明白。 顾言还没想怎么解释，法务看是妇科，就在手机上隐去顾言的名字后问了女同事。 但法务隐去名字的行为等于没做，因为受审的就她一个人。 所以，等顾言从办公室离开，去一趟洗手间的功夫，就听到了法务部清洁阿姨都在讨论。 “撞破出血？！” “我这把年纪都没听过。” “那男的得多厉害？不得两米啊。” “现在小姑娘都开放，说不定是老外。” “唉这种事也没必要嘲笑，换谁年轻不喜欢又大又劲儿的？” “你个老女人不知羞！” “你知羞，还不是羡慕人家？” “那倒是哈……” 两个阿姨兴致勃勃的还凑着脑袋羡慕起来了。 第68章 用力过猛 顾言：“……” 她还是去洗了手，然后在两位阿姨的面前走过。 两个阿姨瞬间静音，你看我，我看你，再一起看顾言。 没穿法务工服？ 那就是其他部门员工。 今天这个时间段，只有一个过来接受调查的女秘书—— 俩阿姨突然捂嘴，这八卦八到本人面前了，话说回来…… “好漂亮！” “努努力，哪天咱去总裁办扫厕所！” “每天看这么漂亮的，说不定也能变年轻点儿？” “这么漂亮的女秘书，那个厉害的男朋友得多帅？” 羡慕。 话题逐渐跑偏。 两个阿姨从卫生间出去，准备乘电梯，刚好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把两人叫住了。 “女秘书的厉害男朋友？”陆野煞有意味。 俩阿姨笑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挪个地儿八卦又被人听墙角了。 陆野是看到那个新闻才过来的。 他清楚小叔的做事风格。 这事和他有点关系，他得过来看看，免得顾言被小叔当出气筒。 结果人没见着，倒是法务部今天的八卦格外热闹。 “今天几个女秘书来这边？”陆野多问了句。 答案很明显，就一个呗。 陆野往一旁退了退，看着她们乘电梯下楼，而他变得若有所思。 顾言的讯问做完，回到总裁办的时候，好几双眼睛都在看她。 小易担心的偷偷给她发信息。 她回了个微笑，没多说。 法务那边问完之后，也没跟她说是什么结果，顾言知道，其实都在陆闻檀这里。 她思虑再三，准备去陆闻檀办公室。 这份工作肯定不能丢。 毕竟是有求于人，她终究是放低了姿态，去之前，特地煮了一杯咖啡。 “笃笃！”顾言腾出手敲了一下门。 里面没有立即回应。 陆野正双手撑着红木办公桌，瞧着对面四平八稳办公的男人，姿态比平常的邪肆多了一些郑重。 “小叔，顾言要是真在公司有追求者甚至男朋友，您总知道的？” 陆闻檀慢条斯理的从用钢笔点了点陆野撑着桌边的手，压到他的文件了。 陆野乖乖的挪开，盯着他，等回话。 陆闻檀合上笔帽，收起资料，淡淡睨他一眼。 “这是陆丰，不是婚绍所，秘书的男朋友不在考核之内。” 陆野眉头一挑，“要是被男朋友影响了工作，您也不关心？” 陆闻檀很直白，“那她不适合待总裁办。” 陆野被噎住了。 没问出顾言到底跟哪个同事有没有苟且，倒是感觉顾言要被开除了。 陆闻檀也终于冲着门口说了一个字：“进。” 顾言收回准备再敲一次的手，顺势推门进去，愣了愣。 陆野怎么在？ 两个男人都朝她看。 陆闻檀的视线一瞬即过。 陆野则是盯着她看，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脸。 直接当着小叔的面问了句：“顾言，我听公司查你前天和男朋友情事过度？” “咱俩不都一周前了？”陆野说得有鼻子有眼。 “你背着我干坏事了？”几分严肃，又几分宠溺。 陆野从进办公室就没跟小叔说tas的事，他得先看看事态，不能乱认罪。 他说的一周前，小叔和tas的事也没完全敲定，正好摘干净嫌疑。 顾言对陆野的鬼话没反应。 真要这么论，她的外遇就在陆野跟前了。 她把咖啡放到桌上，没有回答陆野，而是先朝陆闻檀开口：“陆总，我清清白白。” 陆闻檀侧首看她，这话说的有水准。 哪个清清白白？ 是她和陆野清白。 还是tas的事她清白。 亦或者，两者都是。 陆野走到顾言身边，揽了她的肩，“我也信她清清白白，小叔，你倒是可以查查法务说的她接触的那男人。” “我家言言老实，容易被人骗。” 顾言很想让陆野先滚一边，不要妨碍她谈正事，但陆闻檀都不说他什么，她也只能忍。 陆闻檀坐在了沙发上，抬头看她。 “法务那边结果还没出，清不清白，无从定论。” 陆闻檀也坐到了沙发另一边，和陆闻檀隔着一些距离。 “小叔，您对自家人是不是太苛刻了？” 陆闻檀却是看她。 问：“我苛刻么？” 顾言也不回答，只是回视他，“我只能保证我没做过，希望小叔无论如何给个机会。” 陆闻檀几分兴致，“你要什么机会？” 顾言看他那个眼神，感觉他是在以为她会答应他无理的要求。 所以她更加不掺杂念，“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我不想辞职。” 说着，她把咖啡端起来，献给陆闻檀。 献。 一点没错，顾言态度十分虔诚，如果陆闻檀接了，说明给她这个机会。 他们多次深入浅出，陆闻檀自然懂她。 他也从沙发坐起来，准备接过咖啡，薄唇碰了碰，“谁告诉你会让你辞职？” 顾言微蹙眉，“不是么？” 他不就是想逼她辞职么。 如果不是陆野个夹心饼干在这里，顾言是打算一切挑开了直接问的。 不过，目前为止，他们俩的交流也没有障碍。 陆闻檀薄唇弄了弄，“自然不是。” 他说：“倘若你清白，那最好。如果你真有问题，我一定让你当牛做马加倍偿还，哪有辞掉给你解脱的道理？” 顾言一听。 那是她从头就想错了？ 顾言也没有细嚼陆闻檀说的加倍偿还。 只是觉得，如果她给公司造成了损失，那必然是让她还回来，辞了反而便宜了她。 所以，还真是她白白多虑了？ 一颗心放下，她看着陆闻檀伸过来拿咖啡的手，刚刚的虔诚突然无影无踪。 她是来求人才煮的咖啡，现在不用求了，还喝什么咖啡？ “呀！” 顾言手腕一转，咖啡无端端的就洒了。 她吓得手忙脚乱，“对不起！对不起！陆总，您没烫到吧？” 陆闻檀一个手悬在半空中，就看着她在那儿演戏。 这一招，他之前就对张妈用过，否则还真发现不了她的小心机。 他靠回沙发，压着嘴角。 一旁的陆野就差跳起来了，扇着他裆部那一亩三分地：“烫烫烫！” 顾言：…… 手腕不小心好像用力过猛了一点点，没想弄到谁的。 谁知道陆野刚好坐那个位置？ 第69章 小尤物 顾言快速抽了纸巾递给陆野，让他擦擦。 陆野跳脚之余，一脸无奈，“你谋杀亲夫？” 顾言知道其实没多烫，他做戏，她也接戏，顺势帮他擦了擦。 可陆野突然就不动了。 顾言反应过来这个位置的尴尬时，手上动作略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虚虚的擦了两下。 嘴里淡淡的，“纯情什么。” 实际上她的手都没碰到他裤子。 他在办公室里被那个女演员伺候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样子。 陆野被她说得反而笑了，“你驾轻就熟的地盘了，我还是招架不住。” 陆闻檀冷暗的靠在一旁。 终究薄唇一碰，“怎么没把你烫阉了。” 他“嚓”的点了一支烟，看似漫不经心的吸了一口。 吐烟的气息却很重，“免得将来女艺人排着队带私生子来跟我争家产。” 陆野信誓旦旦，“小叔您别害我，我只有顾言一个，外面那都是玩玩。” 陆闻檀眼眸深冷，扫向顾言。 没有半点温度，嗓音亦是，“顾言。” 他每次这样喊她的名字，顾言都忍不住紧张。 脑子里浮现出前一次他这样喊她的那一句：【我现在要你！顾言。】 她咽了咽细微的紧张，回应的看向陆闻檀。 陆闻檀吐烟的时候下唇微抻，下颚透着一股隐隐的凉薄，语调也冷淡： “这事没查清楚，你的转正申请只能扣着，继续留秘书部。” 说完，他把烟头剪灭。 然后再抬眸看她，“有意见么？” 顾言摇头，“不敢，公司做事有公司的章程，我听陆总的。” 陆闻檀公事公办的点了一下头，“出去吧。” 顾言恭恭谨谨的欠了欠身，又看了一眼陆野旁边的咖啡渍，“我一会儿过来替您收拾拆洗。” 陆闻檀只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陆野叫住她，“一会儿等我，一起吃饭。” 办公室的门关上。 陆野心也落回去了，看来这事不会牵连顾言被辞退，那他也懒得管了。 看向面色冷沉的男人，陆野宽慰着：“小叔，这事公关部肯定能处理，您也不用太忧心。” 陆丰集团公关部那也是界内眼红的团队。 至少他的紫金传媒不少艺人求爹爹告奶奶都想要一个陆丰集团公关。 可惜，求不来。 陆闻檀淡淡瞥他一眼，“没事干？” 陆野勾唇，实话实说，“担心顾言被您欺负过来看看。” “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 末了，陆野又想起来，“对了，爷爷说周末您不回？” “我稍微替您打探过了，是个人间小尤物！” 陆闻檀这才把注意力给到陆野。 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老爷子催他回去做什么。 “您不知道？”陆野倒是挺有兴趣的样子。 “爷爷大概是接触过那位瞿艳青瞿小姐了，吹胡子叉腰的不同意，所以给您物色了人儿。” 听到这里，陆闻檀已然没了兴趣，摆摆手，示意陆野走人。 陆野过去找顾言。 走到她工位的时候，顺眼看到了后面坐着的小易，骚气的冲人抛了个媚眼。 小易低下了头。 顾言回头看了一眼，又瞥了陆野，“别到处撒尿。” 陆野被她的话说笑，“什么东西？” 顾言拿了手机，起身，边往电梯走边说：“狗求偶的时候会到处撒尿，你不知道吗？” 陆野直接被她气笑了。 “知道你会去宠物店撸猫，怎么还把狗给撸明白了？” “动物都差不多。” “……你是不是在骂我？”陆野听着不对味儿。 顾言抬脚上了电梯。 陆野长腿跟上，心情好的在她脑袋上“崩儿”了一下。 顾言刚想怼陆野，的视线正好和电梯外，往这边走过来的陆闻檀撞到，收了声。 陆野想带她去外面吃饭，她要去食堂，只好迁就她。 饭桌上，顾言吃着吃着，突然问了句：“你怎么知道tas的？” 陆野眸光闪了闪，但也只是瞬间的暗光，依旧那副吊儿郎当，“什么tas？你想跳槽？” 顾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明明，是他在电话里先和她提起陆闻檀可能会成为tas主理人的话。 这么详细，连她都不知道。 但他不说，顾言也没法深问，等陆闻檀那边出结果再说。 吃完饭，顾言回了总裁办，说好过去给陆闻檀的办公室收拾狼藉。 想着趁陆闻檀出去午餐，她弄完就走。 结果顾言推门进去，陆闻檀在里面。 看到她进来，他也不说话，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在那儿抽烟。 顾言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他刚刚抽的那支烟。 所以，他抽了不止一根。 看来tas这个事，确实让他觉得棘手吗？ 顾言心里多少有点歉疚，她默默把地板擦了。 感觉陆闻檀的视线在她后脑勺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 果然对上了他的视线。 才听他淡淡的问了一句：“陆野来做什么。” 问这句话的口吻，和之前问让她和陆野断干净不一样了，就很平常。 顾言摘下手套，“怕tas的事我会受罚，来看看。” 陆闻檀有短暂的沉默。 顾言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她准备走了，陆闻檀才出声，“你说要机会，那么，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顾言被他的话止住脚步。 有点不确定，转过身，“陆总的意思，是让我调查清楚谁泄密？” 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现在谁泄密不重要，而是舆论，要怎么淌过去。” 这么大的事，顾言竟然从他深沉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玩笑。 让她解决？ “这算是对我的惩罚吗？” 其实她大概知道，陆闻檀和丛温不可能泄密，真的就只剩她这里了。 她和法务说绝没有主动泄露，但不代表不会被动偷取信息。 惩罚她也是应该的。 可是她根本没有任何处理危机的经验，这不是故意为难吗？ 陆闻檀看着她的眼睛，“怎么，怕我因为这个事，逼你就范？” 不知怎么的，顾言在那一秒感觉陆闻檀似是生气了。 虽然他依旧没有表情，但眸子里薄薄的愠怒。 随即又冲她几分讽刺，唇角倒是弯起的，笑意不达眼底。 “我说过不会强迫你就不会，我陆闻檀还不至于非就缺你一个女人。” 第70章 舌头太长 语调不疾不徐，很有信服力。 顾言当然知道了，只是问清楚，心里安定。 “谢谢陆总。”顾言道：“既然这样，惩罚我接了。” 陆闻檀知道她会接下来，如果是两年前的顾言，可能今天当场就求他了。 顾言又一次准备走，想起法务那边事，又停下来，转过身。 男人冷淡中隐约的不耐烦，“还有事？” 顾言抿唇。 “那个……” “法务问完我所有行程，才打了陆总的微信，如果这个会让别人对您产生误会的话，抱歉，麻烦您给人解释清楚，别到时候记恨我什么的。” 陆闻檀微微睨着她。 “你说谁。” 顾言本来想说他太太，但是这事儿，他对万舜表态过，明摆着隐婚到底。 她也不敢说出口，只得道：“比如瞿小姐什么的。” 陆闻檀淡淡的表情，没理会她。 顾言也就低了低身，出去了。 在门口碰到了要进门的丛温，顾言礼节性的一个微笑打招呼。 丛温跑了一趟公关部，传统的办法无非还是那些，就看陆总要选哪个方案。 他把公关总监的方案大致给办公室里的人说了一遍。 问：“四爷，您觉得哪个方案行？” 陆闻檀目光淡淡看向窗外，没吭声。 丛温皱了一下眉。 这几天明显感觉陆总又回以前的寡淡温吞了，就好像一只开屏的大孔雀，开起来的屏又收回来了。 正想着，只听那只孔雀低低的两个字：“不急。” 不急？ 丛温忍不住走过去，凑得近了些，“四爷，您看我额头的痘。” 就这半天，他都急出火了。 陆闻檀波澜不动的瞥了他一眼。 “看到了，闷的，少和贺白灼瞎扯就能泄火。” 丛温：…… 他很稳重一特助，被四爷说成了闷骚。 “我这也没跟贺老板瞎扯。”丛温摸了摸鼻尖，是有点儿心虚的。 因为他刚刚才打完电话。 贺老板那人，八卦起来比女人还精细。 顾言和四爷那点儿八卦，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快流到他那儿了，还打电话过来和他聊。 “聊什么了？”陆闻檀已经走到那盆冬青跟前。 丛温觉得，他什么也没聊，都是贺老板一直叭叭。 于是他问贺老板说怎么不去跟四爷扯呢？ “贺老板说，他觉得您会自卑，尺寸比他差些。” 陆闻檀一个眼刀扔了过去。 丛温低头，躲过刀锋。 话说回来，丛温又从眼头稍稍看向那边的男人，“陆总，这事可能对顾秘书有些影响，需不需要插手压一压。” 陆丰集团其实很少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八卦流动。 但就是因为管太严，因为压抑久了，加上突然这么个新奇事儿，所以这次传得有点离谱。 “影响？”陆闻檀不甚在意。 丛温：“法务那边无非就是觉得顾秘书的那位神秘男友最可疑。” 偏偏，顾秘书从法务那儿临走的时候，留了话。 【我说了没神秘男友你又不信。】 【那我告诉你，他190，83，20，13，你查去吧。】 这是顾言原话。 听起来认真、严肃、严谨。 实际上一点也不正经。 丛温也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面啊。 这会儿丛温复述完之后，还很认真的问陆闻檀：“这是您的尺寸？” 这种问题，他也是提着脑袋问的，所以必须安上公事公办的调调： “法务那人做事严苛，循规蹈矩，会不会真的满公司找这些尺寸的男职员？” 到时候不会真查到四爷头上？ 陆闻檀目光寒凉，“丛温。” “嗯？” “你知道变色龙怎么死的么？” 丛温哪知道呢，他对公司业务能力毋庸置疑，但他不是百科全书。 陆闻檀眼尾睨他，一字一句不紧不慢，“舌头太长。” 丛温觉得变色龙舌头确实长，但到底是不是那么死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能继续在这儿对着四爷本人八卦长舌了。 他闭了眼，恭恭敬敬，“您忙。” 丛温一出去，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陆闻檀漫不经心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某处。 本人从未留意过那些数据。 拿过手机，陆闻檀给贺白灼拨过去。 贺白灼好半天才接，装得很忙，“抱一丝，刚抽出空！” 陆闻檀不吃他这一套，“忙着卖我的八卦？” 贺白灼笑嘻嘻，“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 实际上：能卖你八卦的时候可不多啊，这好机会卖一次少一次。 “陆野去过你那儿。”陆闻檀笃定的语调。 贺白灼挑眉，知道还问？ 陆野出价可不低呢，上次问接走顾言的人，这次问是不是真有人和顾言做爱做伤了。 他是不卖都不行，反正不提名字，而且贺白灼说得模棱两可。 说上次接走顾言的，也许是的士“司机”。 说这次顾言的伤，也许并非是“人”造成的。 “我这回答明不明智？”贺白灼卖消息，最会的可不就是咬文嚼字？ 接走顾言的是陆闻檀，他虽没有女人，但绝对老司机。 伤了顾言的嘛，认真说起来那确实不是人，精确到器官。 陆闻檀低哼。 贺白灼越发津津乐道，“你说你，既然知道陆野来过，断定是那晚他中途进包厢要走tas老总号码才泄露的，你还逼着别人查顾言？” “你是不是怕小蝴蝶辞职？” “搞这么大阵仗吓唬她，让她留下负责还债？” 论阴，还是得资本巨鳄。 陆闻檀完全不搭理他的猜测，还是那副腔调： “陆野再过去，通知我。” 贺白灼笑着点头，还想问一下老头子要给他安排的那位，他打算怎么办？ 结果陆闻檀干脆利索的直接就挂了。 不过那两天，陆野似乎也忙，并没有去过南都。 那两天，好像谁都忙，连老爷子都忙起来了，把家里上下安置了一遍，然后还没周末就在催晚辈回宅吃饭。 tas泄密事件刚过两天，陆丰集团毫无动静，市值继续跌。 外界个个好奇陆丰集团是不是在憋大招？ 顾言很急，她找过公关总监，却觉得方案都不行，在没查清之前，公关找替罪羊这种事，她不赞同。 唯一的娱乐是华里里知道她累，没少给她发娱乐圈八卦。 她这边在想办法处理危机，老爷子却等不了周末，催着他们回去吃饭。 第71章 你怎么在这里? 顾言从公司走，她没开车，下班高峰却很难打车，还是准备挤地铁去。 刚没走几步，感觉一辆车朝她这边开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认出来是陆闻檀的车。 顾言以为他的车要停在她旁边，可能老爷子的意思载她一程，回老宅。 她稍微往旁边让了一点点，脚步已经停了下来，转身正对着马路。 然而。 陆闻檀的车来到她身侧之前开得缓慢，结果到了她面前，却一脚油门提速开了过去。 顾言看着车子远去的背影，蹙了蹙眉。 其实应该在意料之内，所以没太尴尬就转身往地铁站走了。 宾利皇室蓝停在了路口等红灯。 今天是丛速开的车，丛温最近太忙，已经无法兼顾司机工作。 丛速往后视镜瞧了瞧。 远远的还能看到顾小姐踩着高跟鞋去地铁的身影。 车子从地库出来的时候，丛速就问了陆闻檀，“四爷，少爷已经先回去了，咱们是不是要捎上少奶奶？” 对于顾言的称呼，丛温是个人精，对自家主子非常了解，所以私下从来不会喊她少奶奶。 因为四爷不会乐意听。 但丛速就不一样了，为人单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平时跟陆闻檀的时间也不如丛温多，所以不会特地去琢磨主子心思。 他问完后，听陆闻檀淡着脸一句“不用。”，丛速就不会再动脑琢磨陆闻檀是真不乐意，还是拉不下面子。 他只理解表面意思。 所以，哪怕刚刚看到顾言都停了下来，丛速还一脚油门往下蹬，主打一个谨遵主子意思！ 这会儿他还看了后座的男人，“四爷，我开得够快吧？” “稍微慢点，顾小姐可能都拉开车门上来了。” 那语调里，似乎还带着一些自豪，等着别人夸他车技不错。 但是丛速没等来，后座的人沉默不语，正低头看手机，眉头隐约拢起。 四十分钟，地铁到凤凰园最近的站点，顾言下地铁。 扫了个自行车，大概五分钟抵达凤凰园。 她到老宅门口的时候，陆闻檀的车才刚好从她身后回来。 陆闻檀抬头看了她的身影，对丛速一句：“看来，你还不够快。” 丛速：“……” 下班高峰，路上堵成一锅粥，这也不能怪他？ 顾言都见了人，只好在那儿停顿了一下，看着陆闻檀下车走来。 她安安分分的打招呼，“小叔。” 男人整个人都是淡薄的，“嗯”的冲她稍微点了一下头，往里走。 顾言等他走在前面，才以晚辈的姿态跟在他身后进别墅。 前院隐约听到交谈声。 顾言走到近前，才看到老爷子就在前院品茶，而他对面，坐着一位妙龄女子。 年轻、姣好，生得娇小，樱桃小嘴娇俏的笑着。 整个第一印象下来就是：小。 顾言脚步微微顿下来，想到陆闻檀上一次在老爷子说给他介绍女孩时说的话： 【小的好。】 她继续提步，和前面的陆闻檀已经拉开了少许距离。 但还是听到了陆闻檀隐隐低沉的嗓音，“你怎么在这里？” 话显然是问那个女孩的。 女孩子看到他，抬眼，然后轻快笑意晕染开，“陆先生！” 顾言看女孩的笑意，再听陆闻檀的问话—— 他们是之前就认识的。 女孩笑意满满，已经从椅子上起来，顾言感觉，如果不是老爷子和她这个外人在，女孩可能会扑上来和陆闻檀抱个满怀？ 这种事，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然后女孩笑着指了老爷子，“伯父叫我来的！” 顾言轻轻蹙眉。 她喊老爷子为爷爷，而女孩喊伯父，那就是跟着陆闻檀的辈分来的。 “爷爷。”顾言出声，“我先进去？” 老爷子摆摆手，并没有打算把客人给她介绍，“去吧，今儿菜多，帮张妈把晚餐张罗好。” 顾言点点头，视线稍微掠过陆闻檀。 发觉他在看她，她只好也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回身进了别墅。 陆闻檀的视线跟了她几秒，一直到她进门，自然就看到了她两条眉毛皱得难看，走路甚至隐约跌跌撞撞，又强忍着走得端庄。 她刚进门，陆野伸长脑袋看过来。 顾言瞥了他一眼，换鞋，转身进厨房。 陆野跟了进去，问她：“怎么样？” 顾言已经拿了围裙，“什么怎么样。” “没看见爷爷给小叔物色的女朋友？” 陆野是阅尽千帆的人，都忍不住赞一句：“看着又软又嫩，含苞未放，爷爷上哪挖出来的？” 顾言瞪他一眼，“隔墙有耳，别不尊重人，不怕小叔削你？” 陆野吊儿郎当的，“怕什么，我有老婆护体。” 这话半真半假。 顾言现在确实像是陆野的护身符，有了她之后，老爷子骂他少了，有什么事，基本上带顾言回来吃饭、尽个孝，很容易就过了。 何况，“听说，小叔现在重用你？” 顾言熟稔的上手，抽空看向陆野，“谁跟你说的？” “这么大的舆论，和十几亿市值压着，他都交给你处理，不是重用是什么。” 重用什么，明明是重罚。 就好像让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 怎么可能完成得了？ 这就是资本家，说是不会辞退，但也绝不让她好过，和那些打着不裁员的名义，强迫转岗、降薪一模一样！ 当然，这些工作事务顾言一个字都不会跟陆野聊，她只看了他两秒。 “我公司里什么事你都知道，你哪来情报？” “你老公厉害呗！”陆野挑眉。 然后直接转移话题，“所以，公司里传言的、你那个厉害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顾言知道他肯定会问的，上一次都被他知道她有性生活了。 她把话扔了回去：“你这么厉害，自己去挖？” 陆野瞧着她那小样，微微眯起眼，“你现在还真是为所欲为啊。” 顾言看了一眼进来的张妈，“咱俩是协议。” 陆野有一瞬间是真的忘了，甚至晚上他忍不住会好奇，到底谁睡在顾言身边？ 那种念头，对男人的占有欲，多少是有刺激性的。 她这么一提醒，神色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然后笑，“看把你得意的，这危机你要是解决不了呢？” 第72章 养成系 要是解决不了呢？ 顾言其实除了在陆闻檀罚她处理这件事的那一瞬之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必须解决。 她不想真的成为那种，除了一张脸之外，一点本事都没有的人。 当初就被迫离开她专攻的医护行业，这种事，不能再经历第二次。 “怕了？”陆野瞧着她突然不说话，微勾唇，“到时候你要真解决不了，就找我来，我帮你想办法。” 顾言一脸不掩饰的嫌弃，“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我不清楚？” 指望他帮忙。 陆野好笑，“我装了什么？你说说。” 顾言不客气的四个字：黄色废料。 陆野被她逗笑了，刚想也逗逗她，不过电话响了，只好先出去接电话。 张妈看了顾言，“少奶奶，您和少爷现在感情真好！” 顾言颇有意味的看张妈，“张妈，你和何伯好般配。” 张妈一张老脸立马升起了不好意思。 “少奶奶您怎么突然拿我揶揄起来了？这话可不兴胡说。” 顾言眨了眨眼，“我是说，上次小叔说何伯眼神不好，这回我觉得你眼神也不行了。” “想哪儿去了？” 张妈一听，知道自己误会了，嗔她一眼，“下次说完整，怪吓人的！” 顾言笑眯眯的，“也确实配。” 何伯那么大年纪，一直不结婚，张妈也守寡这么些年了。 张妈干脆瞪她，然后言归正传，“不过，你说少爷无能确实不对，你别看少爷平时不务正业，其实他做事不差的，只是被四哥儿的光辉给遮盖了。” 顾言笑笑。 把蒸排骨拿出来，摘掉隔热手套，“他有什么光荣事迹？” 张妈还真能说得上来。 “咱们京城最大的传媒公司就是少爷那个，当下能算出来的顶流，经纪人几乎也是在紫金传媒签约的哦。” “真的假的。”顾言显然没怎么听。 “您不知道吗？”张妈说得来劲了，“也就是说现在好多顶流挣钱，都要给紫金传媒回馈一份呢！” 想想就知道多挣钱。 “瞿影后您知道的吧？她最早也是从紫金传媒的经纪人手里起来的。” “还有之前黑料缠身的演员黎李小姐，以前都只传闻她坐台出身，和大老板怎样怎样，到紫金传媒之后，就成当红花旦了！” “这还不厉害？” 顾言这会儿确实听进去了。 这么说起来，陆野确实有这方面能力，挖掘娱乐圈潜力股，他在行。 换句话说，他看女人比较准？ 要培养这么多女明星，紫金传媒的公关想必也很厉害？ 顾言这会儿突然想，到时候跟陆野的公关请教请教。 饭菜差不多了。 顾言先把几个不易凉的主菜端了出去。 刚好见前院的三个人回来客厅。 走路的时候，女孩娇小的身影并在陆闻檀身边，嘴里正说着一些趣闻。 偶尔能听到“瑞士”、“卢塞恩湖”的字眼，应该是刚从国外回来的。 看来是某家小千金。 陆闻檀对她挺温和的，沙发落座的时候还给女孩递了个小抱枕。 女孩笑容嫣然的仰脸看向陆闻檀说谢谢，“你还记得我腰伤呢？” 陆闻檀不知道应了什么，突然又感应似的往餐厅这边看来。 顾言摆着菜，手忘了收回来，被人捉了视线，仓促的放下，汤溢出来。 烫了指头。 她下意识的拧眉忍住了，否则一道菜都得破费。 顾言没敢再去看客厅的陆闻檀，而是转过身快步回了厨房。 张妈看她用凉水冲手指，担心的看她，“菜碟子烫了？” 顾言笑笑，“不是，颜狗的惩罚，看到美女移不开眼，汤洒出来了！” 张妈被她弄笑，“这满京城，谁还有你好看？” 这话还是受用，顾言心情都晴朗了。 饭菜布置好，其他人都到了，陆野还在接电话。 顾言走到后门，看着后院的陆野，张了张口，居然不知道在老宅怎么称呼了。 “陆野。”她最后喊了名字。 陆野回头看来，眉头是皱着的。 又对电话那边说了两句，才勉强挂掉了。 顾言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工作？” 陆野似笑非笑，“查岗？” 她就懒得多问了。 餐桌前，一家人到齐。 老爷子看了陆闻檀，“不介绍一下人家？” 陆闻檀刚好拿起手机，温淡如斯，“你请来的人，我介绍什么？” 陆老横了他一眼，转头冲女孩就满是慈祥，“就这臭德行，你别多想。” 女孩倒是笑着，“不会多想，陆先生一直这么冷酷的，很有魅力。” 又道：“我自己自我介绍吧！” 她本名叫和颜。 艺名叫严颜。 不过后半句和颜没说，只道： “和睦的和，我是少数民族，这个姓比较少见！”和颜说话的时候也是娇娇的笑意。 看得出来，老爷子很喜欢她。 顾言当了老爷子这么久的孙媳妇，就没见老爷子对她这么笑过，褶子笑成了花儿。 “你和老四认识很久，是不是？”老爷子问。 和颜先是看了陆闻檀，然后才几分羞涩的点点头，“昂！好多年。” 顾言听她看着陆闻檀，又补充了一句：“陆先生几乎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了！” 老爷子得意的看向陆闻檀，仿佛在说：你藏了这么些年的人，我给你挖出来了！ 难得开着玩笑，“你们年轻人管这个，好像叫……养成系？” 和颜脸有些红了，“伯父您也挺时尚。” 老爷子笑呵呵的，“吃饭吃饭。” 桌上，老爷子很体贴的用公筷给和颜布菜。 完了又瞪向儒雅自若的陆闻檀，“你来给和颜布菜，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没眼力劲儿！” 陆闻檀视线抬起，也收起了手机。 可能是不想跟老爷子拧，虽然没有拿起公筷给布菜，但也温温和和的。 “和颜。”男人看向对面的人，“你多吃，老爷子特地给你备的。” 和颜笑着，“谢谢！”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颜颜！”和颜说话赏心悦目，其他人也也跟着含笑。 只顾言听到这句的时候，想起了和陆闻檀的第一次，他在电话里叫对面的人yanyan。 原本握着勺子喝一口汤，手腕抖了一下。 一不留神，“叮当”勺子从碗边溜了下去。 她想去接，结果把手里的汤打翻了。 第73章 猛一眼看到陆闻檀 “怎么这么不小心？”老爷子皱起了眉，“赶紧去收拾一下。” 顾言歉意的放下碗勺，“不好意思手里有油，没拿稳惊到你们了。” 陆闻檀手边就是餐纸，他右手的餐具没松，只是腾出左手去把餐纸盒拿起来。 陆野的动作几乎和他一起，但是餐盒被他拿了，陆野便就着陆闻檀的手，“唰唰”抽了两张。 然后直接握起顾言的手，帮她擦手背上的汤渍，脸色有些不好看，“烫没烫着？” 一边问一边翻来覆去给她检查。 看到了手指头被烫红的地方，“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顾言想把纸巾拿过来自己擦。 陆野不让她碰，“去擦个药，上回在公司烫的才刚好，你是对我这双手有意见？” “你身上任何东西都是属于我的，帮我爱惜点行不行？” 顾言：“……” 论玩世不恭，说话不着调，当属陆野最能恶心人。 但是当着长辈的面，顾言也不能怼回去，只得离席，“我去处理一下。” 陆闻檀已经将纸巾盒放了回去，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又或者，略微阴沉。 和颜看出来这一点，她记得他很不喜吃饭桌上被吵、被打搅。 于是表情都谨慎了许多，不再叽叽喳喳和老爷子聊天，而是明哲保身，吃自己的饭。 陆野拿了烫伤膏过来。 顾言很无语，压着声音，“没那么严重。” 她之前擦手背的就是这个，看起来是红色的油，顾言不喜欢闻那个味道。 陆野沉下脸，“别犟。” 客厅里就他们俩，陆野低着头给她擦得异常仔细，空气也就特别的安静。 起初顾言没感觉有什么，直到意识到陆野擦得过分仔细，才看他。 正好陆野也在看她，那双眼睛没有了平时的风流邪恶，极少认真的凝视着她。 “怎么了？”顾言轻蹙眉。 陆野先是看着她那一双手，“我才发现，你手挺好看的，以后还是少做家务吧。” 顾言抽回手，“莫名其妙，没事去多吃两口菜，我辛苦做的。” 陆野倒是笑了一下，“嗯，那我今天吃三碗。” 他人可没有要动的意思，依旧盯着她，冷不丁的说了一句：“顾言，你……我们要不要再试试？” 顾言诧异的看他，“什么？” “谈恋爱。”他倒是说得直接。 她想都不用想。 陆野依旧看着她，“你其实是不是还放不下我？” “每次捕风捉影你都能伤到自己，这要继续下去，你不得体无完肤？” 顾言：“……” 陆野很是郑重的样子，“你放心，我最近虽然和龚雪联系过，但还没决定跟她复合，所以，要不要再挽留一下我，嗯？” 顾言白了一眼，“你喝西北风喝多了？” 陆野已经握了她的手，目光竟然是空前的认真。 顾言见过他很多样子，所以突然看到他这么认真，心底突突。 越是风流不羁的人，认真起来，其实越让人害怕。 “我是认真的。”陆野轻轻叹了口气，“顾言。” 他们分开之后，到现在龚雪回来，他突然发现，内心里一直对龚雪的遗憾和幻想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相反，他最近每次联系、见面龚雪，脑子里都会突然想到顾言。 风流的京圈太子爷，头一次知道走岔路口是什么感觉，他竟然不好选。 顾言能不能帮他选？ 只要她开口，重新试试，他一定会答应。 这一次，他可以给足态度认真开始。 陆野又一次想握她的手，被她一把拍过去，“你别误会了，我烫到手真不是因为你跟龚雪要复合而心不在焉。” 这么说够清楚了。 顾言走到客厅入口，差点撞上出来的陆闻檀。 他不知道是刚出来，还是站在多久了，表情有些阴暗，视线淡淡的从她脸上扫过。 顾言也低了低眉，“您进。” 陆闻檀冷着脸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一个字没说。 顾言再去吃饭，旁边和颜和老爷子聊得很开心，导致她吃不了几口。 倒是陆野回来后，还真添了两次饭，一共三碗。 说了句：“老婆厨艺越来越好了！” 老爷子听到这话，睨了陆野一眼，听起来难得夸顾言，“你也知道睁开看自己媳妇身上闪的光了？” 陆野笑眯眯，“我当然知道她好，不然当初能同意订婚？” 然后话锋一转，“不过，言言最近老冲我发脾气，怕是腻味我了，咋办呢爷爷？” 果然老爷子眼神一下子看向顾言。 顾言在桌子底下踩了陆野一脚。 吃完饭，没人了，顾言才找到机会瞪陆野，“你故意的？” 突然抽疯说想重新开始，所以在爷爷面前瞎说，逼她答应是吧？ “陆野。” 顾言也突然严肃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和龚雪复合，她不同意，拉我刺激别人？还是不知道选谁，两边养着？” 陆野突然被戳穿，但也很坦然的看着她。 顾言表情冷了冷，“你最好别，老虎不发猫，你别当我真病危。” 她也是脾气大的，在这儿跟她玩什么替身文学？ 陆野被她逗笑，看她走远了还在那儿勾着嘴角。 直到见了陆闻檀，才稍稍收敛起来，“小叔。” 陆闻檀“嗯”的点了一下头。 陆野跟随着脚步往里走，一边八卦，“您这小女朋友从哪被爷爷淘来的？” “感觉和您不太适合呢。” 陆闻檀脚步稍微顿了一下，问了句：“是么？” 陆野倒是笑了，“就随口一说。” “老头子瞎闹，也不见得当真。”陆闻檀也一句。 话是这么说呢，结果他们俩进客厅的时候，发现老爷子跟和颜竟然都在杂志上看各品牌新款婚纱了。 陆野刚要揶揄他小叔，一抬头发现小叔又转脚出了客厅，一边拿了手机。 看样子是接电话去了。 顾言在客厅和他们待不住，在前院外，马路对面的独院里弄她的薄荷。 她特别喜欢薄荷，所以养得也很好，绿油油、郁郁葱葱，看着都心情好。 摘了一尖儿拿到鼻尖嗅着，猛一打眼看到了陆闻檀，没控制住深嗅的力道，把口水呛到了气管里。 安静的菜圃，充斥着她单调的咳嗽声。 第74章 不是因为吃醋 勉强压下咳嗽，顾言也没办法装看不见，只能打了招呼：“小叔。” 陆闻檀没搭腔，但他就站在那儿。 并没有打电话。 这个单独设立的菜圃很大，张妈在里头种了不少东西，尤其陆闻檀身后那一片，这会儿齐刷刷的往下吊着擀面杖粗细的丝瓜。 从外面看，应该看不清他的身影。 顾言看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得不开口：“您找我？” 陆闻檀看她的眼神淡如冷水，但又像是在探究。 “除了护士，你进修过演员？”还是淡淡的，不疾不徐的语调。 顾言被问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说她演员。 “我只念过一所大学。”而且还是肄业。 陆闻檀这才露出一丝丝不解的表情。 “那这么说，你还是无师自通了。” 顾言终于是蹙了眉，上周他从她住处走之后，彼此相见都是点头招呼，平平淡淡，今天是怎么了？ “我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小叔见谅。” 说着，顾言觉得自己应该要从菜圃走了，万一一会儿陆野或者那个和小姐找过来，就要误会。 不过，顾言要走的话，要么从陆闻檀站着的地方经过，要么就绕到另一个花圃的边上。 她绕路了，余光看陆闻檀还是站在那儿，松了一口气。 却听陆闻檀说了一句：“你不喜欢和颜？” 顾言一下子停下来。 这话她可担不起。 “爷爷挑中的儿媳，我怎么敢提意见？”这要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还不得罚她把凤凰园地板舔一遍？ 免得她闲得舌头没地方放，专嚼舌根。 “是不敢，但就是不喜欢？”陆闻檀扩充她话里的意思。 顾言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回去，明明白白的道：“我觉得和小姐很好，小叔跟她也很般……” 配。 “是么。”陆闻檀冷淡的打断了她，“那你是把凤凰园当大舞台表演来了？” 顾言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陆闻檀朝她走近了几步，声音也压得低了，“顾言，我不喜虚伪，当初给过你选择。” “你既然选陆野或别人，那就安分点。” 顾言觉得很冤枉，她怎么不安分了？ “我不知道小叔这是什么意思。” 陆闻檀既然来了，多说两句也浪费不了他几分钟。 “从见到和颜第一眼，你就排斥。” 顾言表示，她没有。 虽然，她可能有些惊讶，有些羡慕，和其他微妙的心境，但她收拾的很好。 “和颜小姐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娇软可人，连我都觉得喜欢，小叔肯定也喜欢，我替你、替爷爷高兴，怎么会排斥。” 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很有信服力。 陆闻檀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看起来依旧神色淡淡。 然后薄唇碰了碰，“又或者，进屋仪态管理失败，上菜、吃饭频频出事端，是你吸引注意力的方式？” 顾言更冤枉了，她吸引谁注意力？ 他吗？ 怎么可能，为了跟他撇清关系，她已经费尽力气的了。 只见陆闻檀稍微低下身，那种感觉，让顾言感觉像是陆野身上的恶劣。 只是陆闻檀的恶劣，多了一种深重的压迫，“这是你猎奇男人的手段？享受不同的男人围着你转。” “你喜欢玩可以，但把我陆闻檀纳入你的鱼池，你挺敢。” 顾言哑口无言。 他竟然会觉得，她同时在养他、陆野以及上次信息里喊她“老婆”的华里里三条鱼？ 真是高看她了。 “我真的没有。”顾言也实在说不出其他花样的解释。 哦，她倒是想起来了，当着陆闻檀的面把裤管拉了起来，露出她的脚后跟。 “小叔是说这个吗？” 她进屋的时候可能没注意仪态，走路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是因为她觉得没人会看她的。 又不是走秀，管那么多？ “下班急着赶地铁，走得太快，脚磨破了。”她道。 话说回来，顾言在那一秒也没有多想，嘴巴很快的直接问了出去，“小叔怎么会知道？您总不会一直在留心我……” 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陆闻檀已经淡淡一句“不是最好”，冷漠的转身走出菜圃。 顾言皱了皱眉，他来了这么一会儿，虽然一直在质问她，但其实语调也没有太阴冷。 怎么反倒是走之前那两秒，眸子阴沉得更加厉害？ 她仪态管理失败是因为脚疼，而不是因为吃醋，这个原因难道让他失望了吗？ 他是不是想拒绝和颜，但是又找不到理由，不会是想拿她当挡箭牌吧？ 结果没成功。 好家伙，顿时庆幸自己刚刚脑子清醒，没给陆闻檀当枪使。 他自己跟人在国外偷偷注册了，不敢告诉老爷子，现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就想坑她？ tas泄密事件她就够冤的了。 陆闻檀至于这么可着她一个人薅？ 坑爹的见过，天天想着坑侄媳的，她真是头一次见识。 顾言又继续在菜圃待了一会儿才回去。 那会儿陆闻檀已经走了，说是有应酬。 和颜并没和他一起走。 老爷子像是想留和颜住几天。 这招顾言熟，多留和颜几天，然后这几天，天天叫陆闻檀回来吃饭，回来睡觉。 保不齐，还会“一不小心”把陆闻檀跟和颜锁在一个房间里，生产爱情的火花 当初她和陆野就遭受过老爷子这种手段。 老爷子假装终于知道他俩被锁住打开门的时候，陆野满脸怨言：“爷爷您不是想擦出火花，是想火化我俩？” 别墅的中央空调刚好坏在他们那个房间，那可是夏季最炎热的时段。 她和陆野对老爷子留下和颜的决定，当然不发表意见。 离开的时候，陆野载的她。 “这几天晚上我请你吃饭？”陆野问她。 顾言：“没空。” “爷爷专门撮合小叔，老板都不在，你还有得忙？” 她当然有得忙，那么大个公关事件，陆闻檀忙着相亲，也不妨碍他监工。 说起这个，顾言又改了主意，“明晚？” 陆野眉眼微挑，眼底有些许笑，“你这矜持再多两秒我都准备求你了。” 顾言坦坦荡荡，“我有事情请教你，别往多了想，你和龚雪的事，别扯我掺和。” 见陆野不说话，顾言看他，“听到没？” 陆野看了一眼手机信息，徐林北明晚约在酒吧了。 “酒吧你去不去？”陆野问她。 顾言知道他的圈子喜欢那些地方，“也行。” 陆野略诧异，然后眉梢跟着上扬，单手快速给徐林北回信息： 【你嫂子也去，组局别带品种不明的女艺、模特、网红等】 第75章 把她送他床上 陆野的手速特别快，顾言都没看清，调侃了一句：“调教过娱乐圈半壁江山的手就是不一样。” 圈内都公认娱乐圈艺人们一半师出紫金传媒，而紫金传媒的女艺人但凡火一些的，又被默认和陆野一块儿吃过肉。 顾言的话说完后，车内突然安静。 陆野先是愣着。 毕竟她这个话很有歧义，隐晦的甚至带着一层金灿灿的黄。 “你在说什么？”陆野根本不恼，似笑非笑的看她。 就像看乖乖女突然离经叛道一样。 “我的手，怎么调教女人了？”陆野替她重复了一遍。 顾言是个成年人，她这会儿当然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调侃有点儿少儿不宜，只好瞪了一眼。 然后言归正传，“把你公司公关经理也带上。” 她想学艺。 陆野一踩刹车。 顾言习惯性往前蹿，皱起眉。 耳边响起陆野的声音：“你对我公司的公关有想法？” “……” 就说他脑子里一共没装几个东西。 “你带来就是了，问那么多，怎么，你还想因为这个把人家辞了？” 陆野还真是认真思考了一下。 如果顾言跟他的公关搞到一起去了，那他取舍谁？ 这个公关是紫金传媒的顶梁柱选手。 但是一想到顾言一直藏着的男人，可能就是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公关总监，陆野可能就不舒服了。 车子再次启动，送顾言回去。 顾言回住处后原本是打算早早的休息，没想到和颜会打电话找她。 她不知道，因为是陌生号，就接了。 “嫂子？”和颜倒是上来就很亲昵的这么喊她。 顾言很不习惯，笑了笑，“和小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这么叫辈分也乱了。” 和颜的声音娇俏轻快的从那边传来，“哎呀没关系的，各叫各的，我叫你们俩哥哥嫂嫂，你们叫叔叔婶婶多好？” 顿了顿，又像是不好意思了，笑着解释：“是说打比方哦，你别误会，我不是说陆先生一定会娶我的意思……” 顾言今天有些累，所以这会儿听着和颜叽叽喳喳的，感觉有点吵。 只能礼貌的开口：“和小姐找我是？” “啊对。”和颜记起正事，问：“我听伯父说，之前都是你照顾家里人，那你肯定知道陆先生的喜好对不对？” “我平时没什么事，想多照顾陆先生，给他做吃的或者送些小礼物，到时候可以请教你吗？” 人家一张口说的就是老爷子授意，那顾言确实拒绝不了。 老爷子那张嘴有时候可比寸头八卦的大妈都厉害，她怕被紧箍咒。 “好啊，除了上班时间，我一般也不忙。” “太好了，伯父说你人特别好，果然是呢！”和颜听起来特别雀跃高兴。 顾言虽然觉得吵吧，但也挺羡慕和颜的这种状态，天真快乐。 这样的性格，家世很好吧？ 家里人保护着，也被陆闻檀藏着，可以不在乎人情世故，随性生活。 这个话，第二天和陆野见面的时候，顾言提了一嘴，问陆野，“和小姐的家世是不是特别好？” 陆野在车后座。 他已经和一波客户喝了一茬子，没醉，但半熏，稍微瞧了她一眼，意味不明，“谁告诉你的？” 顾言耸了耸肩，“看出来的。” 陆野似是笑了，“能叫你看出来的东西，那还得了？” 顾言进了驾驶位，脸一板，什么意思，说她呆？ 然后听陆野继续道：“你还别不服，跟你说的一点不沾边。” “和颜是孤儿。” 顾言听完惊到了，“啊？” 陆野吐出一口带酒味的浊气，闭眼靠向后座。 “当然了，现在已经被严家收为闺女了，所以，也算豪门千金。” 顾言觉得挺诧异，也挺佩服，“那她性格状态还真是好。” 陆野又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是……” 单纯。 都说了表面能看出来的东西，绝对是没那么简单的。 和颜越是表现得天真烂漫，或许只是一种表象而已，反正阅女无数的陆野觉得，她骨子里的性格并非是那样的。 算了，顾言摆摆手，没空研究这个。 “让你约的人约了吗？” 陆野懒懒的，“老婆命令，我敢不从。” 顾言翻了个白眼。 陆野稍微把那个总监的信息跟她说了一下。 “叫什么来着？”顾言问。 “崔鸣历。” 顾言若有所思，“感觉有些耳熟？” 陆野不以为意，“正常，在整个圈子都挺有名，每天想从我手里挖走他的人，少说排队到阿富汗。” 顾言切了一声。 到酒吧的时候，徐林北和另外两三个狐朋狗友像模像样的在门口候着呢。 一看到陆野带顾言到，就看过来，“欢迎嫂子！” 整整齐齐鞠躬问好。 顾言：“……” 陆野说出了她心里的台词：“有病是不？别吓着顾言。” 徐林北这才笑嘻嘻的上前来跟顾言握手，“嫂子好。” 顾言神色淡淡，“叫我名字就可以。” 徐林北当然也笑呵呵的点头，“好嘞！……嫂子里面请。” 顾言：“……” 陆野带着顾言往里面走，伸手朝后给徐林北伸了个大拇指—— 头一次觉得这小子干缺德事还能让人赏心悦目的。 徐林北专门定了个包厢的，最贵的那种，在酒吧中庭顶层，单独搭建。 包厢墙壁是特殊材料，从里面可以看到底下整个酒吧各层，以及一楼大舞池和部分吧台。 帝王视野。 陆野先带顾言和几个朋友进去，徐林北去安排酒水、点心。 刚进去，陆野带她跟崔鸣历相互认识了一下，刚好，他有电话进来。 是龚雪。 只能先出去接。 可陆野出去后，电话却又自己断了。 徐林北下电梯刚好见着他，兴奋的凑过去，“哥？” 然后看到他屏幕上的龚雪未接，徐林北明显的不喜龚雪，“又耍你玩呢？都带嫂子出来了，还是把前任删了吧。” 陆野觑了他一眼。 徐林北轻哼，“我说错了？一看你就对嫂子上心了。” “有屁用。”陆野无奈的笑了一下。 “我以前还真没发现顾言有个聪明的脑袋，我和龚雪的事，以及我在想什么，她竟然都猜到。” 徐林北凑过去，“哥，真喜欢上嫂子了？” 陆野转头看向悬在中庭上方的高档包厢。 兴许真是醉了，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 “你说，我今晚把顾言拿下，生米煮成熟饭，是不是就各自归位，免得瞎纠缠了？” 他于情场太久，突然也挺累。 徐林北点着脑袋，“那肯定。” 徐林北在听到陆野说拿下顾言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最直接的办法——喂顾言喝东西，送到他床上。 第76章 修罗场 包厢里，顾言和崔鸣历从见面开始，聊的就是工作。 陆野进去的时候，他的狐朋狗友在那边喝酒打牌，顾言和崔鸣历聊得好像还挺投机。 只不过…… 脑袋是不是凑太近了？ 陆野坐到了顾言旁边，试图让她坐直，距离崔鸣历远点。 顾言回头瞪了他一眼，“拉我干什么？听不清！” 陆野这才一拧眉，抓起面前的一牙西瓜扔到那边输了牌正在嘴巴嚼国粹“草”的家伙。 嗷一声，那边的人凶凶看过来。 陆野冷着脸，“音乐关小，吵死了。” 见是太子爷，那人瞬间夹起尾巴，乖乖照做。 这下安静多了，顾言确实也不用再凑过去和崔鸣历说话。 嗯，陆野看着她顺眼多了，“聊得怎么样？吃点水果？” 顾言心情不错，因为确实聊得挺好的，心得颇多。 以至于，她都忘了问崔鸣历以前在哪里念书，或者老家哪里的，她总觉得见过。 徐林北来的时候，酒水侍应一块儿跟着来的。 顾言既然跟人家学艺，肯定要敬两杯，她喝酒的时间不多，但喝得很大方。 陆野皱了皱眉，没见过她喝酒，担心她扛不住，想把她剩下的代喝。 徐林北却拉住她，“人家喝的是交情，哥你别凑热闹！” 顾言的酒和其他人的可不一样，徐林北特地布置下的，他哥能瞎喝么？ 直到顾言喝完两杯，又要拿侍应端来的酒，徐林北才赶紧阻止。 他在好几杯里面放了东西，是担心顾言这样的乖乖女不肯喝，或者起疑心，以便确保随便挑一杯都能挑中。 谁知道她今晚这么爽快？ 两杯还勉强，三杯那料的量，她这种文静的类型可不一定承受得住哦。 陆野也压了顾言的手，“差不多就行了，你改喝果汁。” 他随手给顾言从桌上挑了一杯，“本来今晚还指望你开车呢。” 这下只能找代驾了。 顾言也没坚持，她本来就好长时间没喝酒了，确实最好别突然喝太猛。 崔鸣历跟她碰了一次果汁的时候，就准备告辞了，说是还有工作。 “陆总，那我就先走了？”崔鸣历看向陆野。 顾言看得出来，崔鸣历这么厉害，对着陆野还是带着几分恭敬的。 所以张妈也没说错，陆野在娱乐圈这一块，有他的地位。 陆野冲崔鸣历略颔首。 “我去送一下吧。”顾言顺便去一趟卫生间。 包厢外安静很多，顾言把崔鸣历送到扶梯竖井那儿，“崔总监慢走。” 崔鸣历却是看了看她，“你跟以前变化很大。” 以前？ 顾言终于想起来，“我们是不是见过？” 崔鸣历却又不说了，冲她摆摆手，“我先走了，以后工作还有问题随时call我，看好你！” “嗡嗡！” 顾言手机在震。 她低头看了看，再抬头，崔鸣历那大长腿走得挺快，背影都不见了。 顾言转身去卫生间，一边点开陆闻檀发进来的信息。 【明早会程改了，通知下去】 【今晚改完，信息给我说一声，再发邮箱】 她明天是值会秘书，那这事就挺紧急。 顾言匆匆从卫生间出来，准备去包厢跟陆野说一声，然后回家加个班。 走到门口，听到里头吵吵闹闹的声音，算了，她给陆野发个信息。 就说有急事先走了，下回请他吃饭。 陆野回了句：【崔鸣历前脚走，你后脚跑，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有一腿】 顾言看完发了个翻白眼过去。 她走的是直梯，等电梯的时候，抬手扇了扇风，怎么突然觉得这么热？ 这个酒吧很大，但也不至于中央空调这么差劲？ 陆野靠着沙发看了会儿闪着的暧昧灯光，突然觉得没意思。 也起身，一手勾了外套追出去。 还早，能送顾言一趟。 “哥，走啊？”徐林北立马问。 陆野踩着阔少懒散的步态往外走，“送顾言，一会儿再看来不来下半场。” 徐林北笑呵呵，“去吧去吧，您也别惦记下半场了。” 他对顾言都上心了，今晚顾言一旦主动，那就是别样修罗场。 别说下半场了，估计整个下半夜都得在床上度过。 一楼，大舞池边的昏暗卡座。 “怎么样？这地儿来得值？”贺白灼贱兮兮的凑到陆闻檀跟前。 本来他今晚拉着陆闻檀来，是取经来了。 听闻这酒吧经营理念贼棒，最近生意爆火，贺白灼过来观摩观摩，陆闻檀最近心情差，把他也扯来了。 没想到能碰上他的小蝴蝶。 陆闻檀已经收起手机，远远的看着人群开外，顾言赶着步幅离开。 只不过，没两分钟，陆野的身影也大步跟了出去。 陆闻檀眉心轻轻蹙了一下，也只是一下，继续喝酒。 手机又被他拿了出来，正面朝上放在桌上，邮件进来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只不过，他估算着顾言到家的差不多时间，也没能收到信息。 除非她和陆野回了满庭芳华。 陆闻檀目光冷冷暗暗的，最终从屏幕上挪开，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贺白灼看了看他，“刚刚有人来推销新酒，试试？” 陆闻檀掀起眼皮一扫，就一句：“劣质。” 贺白灼笑呵呵，“没让你喝好坏，人家说这玩意刺激，年轻人喜欢……” “咳咳，就那女孩，说咱要是买了，她今晚陪着。” 陆闻檀这才看了看那酒。 “不正经？”否则什么酒需要女人陪着。 贺白灼挑了挑眉，他做南都会所的，其实多少知道这些门道。 只不过南都够大，不玩这些低俗的，“我现在知道这酒吧为什么旺了。” 旺得不正经啊。 “你刚刚说什么。”陆闻檀突然沉沉的音色。 贺白灼被问得懵了一下，然后愕然，“你什么表情？该不是真想点一杯，再叫个女孩疯一疯？” 刚问完，贺白灼猛地反应过来：“握草！她说中庭包厢的年轻人点了好几杯，那不是……顾言和陆野？” 话刚说完，陆闻檀已经从座位消失，那步子宽得跟飞一样。 贺白灼连忙跟上。 一边觉得劲爆，一边看着陆闻檀阴沉的背影咋舌——才装了多久洒脱放手就装不住了？ 顾言今晚要真是喝了不该喝的，跟陆野滚了，又被陆闻檀过去撞见…… 贺白灼还真不太敢想那场面。 第77章 强烈的荷尔蒙 车子从酒吧离开，一头扎入夜色。 贺白灼在驾驶位上一边踩油门一边苦着脸，“我要是被查酒驾，你送我十辆车都不冤！” 陆闻檀低眉，注意力落在手机屏幕。 也随口给贺白灼“嗯”了一声。 贺白灼瞬间打了鸡血，“放心，就我这车技，哪怕陆野裤子脱了，我都能给他拦住！” 陆闻檀冷淡扫了他一眼。 贺白灼从后视镜看他，“你不着急啊？” 看起来异常的淡定，坐姿还是那么大佬，长腿交叠，一派松弛。 陆闻檀此刻脸色是阴暗的，只是低垂面对屏幕看不出来。 他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感叹号，眼睑微微收紧。 然后抬头看向贺白灼。 “我应该下车用两条腿跟你赛跑？” 贺白灼笑，虽然那样显得他更着急，但确实不现实。 车子继续疾驶，靠近顾言租住小区的时候，车厢里就安静了。 直到四个车轮戛然停住。 贺白灼车门都没打开，就见后座一道身影从视野往远处掠去。 贺白灼纳闷，他怎么对小区这么熟？ 这是来过不止一次了？ 陆闻檀和顾言的关系，看起来比他这个死党知道的还深啊。 原本贺白灼是准备跟上去的，但是想了想，他去了就是个观众，好像出现的很不合适？ 于是，他又停下了，最多半小时再上去，那会儿，陆闻檀应该把陆野揍得差不多了。 贺白灼点了一根烟，靠在车盖上，打开他们那个兄弟群。 【贺立鸡群：哥几个，打赌今夜四哥破处，一百，跟不跟？】 丛速一向追求速度，先跟五百，才问话： 【速度与基情：靠谱？】 丛温徐徐的瞥了一眼，淡定回复： 【猛！温柔不了一点：我投对立池，翻、倍。】 贺白灼挑着眉，势在必得： 【贺立鸡群：丛温你不行，天天跟着他，居然这么不了解。】 【猛！温柔不了一点：就是因为了解】 徐宴礼平常忙，极少理会群里闲聊，这会儿难得冒了个泡： 【宴：。。。。。。】 贺白灼咬着烟，笑呵呵，六个零是吧？ 等着收钱咯，这个月躺平！ 结果，收起手机，一抬头，发现陆闻檀已经原路出来了。 贺白灼一愣，“你、这么快？” 陆闻檀冷了他一眼，拉开车门。 贺白灼有眼力劲儿，赶紧上去老实的当司机，过了今晚，也不知道他的驾驶执照还在不在，赶紧过过瘾。 “顾言还有什么地方可去。”陆闻檀沉沉的音色。 贺白灼眨眨眼，“你问我？” 他要是知道，那事情就大了吧？他能天天盯着陆闻檀的女人？ 陆闻檀没吭声了。 “顾言不在家里？”贺白灼看他的表情，应该是。 “你打打她电话呢？” 陆闻檀打过了，微信给他拉开，电话不接。 贺白灼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不小心嘴快就说了实话： “她拉黑你干什么？怕你妨碍她和陆野啊？” 陆闻檀那张脸已经很黑了。 四十分钟后。 华里里的门被敲响。 她刚从面试片场回来，形象装都还没卸，雀斑、黑框镜、假丰唇、假丰臀、绿丝袜。 拉开门，华里里第一眼看到的是贺白灼。 愣了一下。 南都会所打工的那个帅哥？陆闻檀的朋友？ “你……怎么找到我的？” 该不是对她一见钟情。 虽然知道配不上，但谈谈还是也不亏的，华里里羞涩的、撩人的将长发别到耳后。 结果，发片直接掉下来了。 贺白灼忍着笑，指了指身后的陆闻檀，“他找顾言。” 华里里一看到陆闻檀，顿时粉色泡泡全部破灭，回到现实，声音不卑不亢，“陆总。” 陆闻檀直问：“顾言没过来。” 华里里不明所以，“工作日，她一般不来。嫁给陆野后，周末也不来了。” 陆闻檀已经转身，“打扰。” 顿了顿，又回头添了一句纠正华里里的说辞：“只是订婚。” 没嫁。 华里里听懂了，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他们俩上电梯最后一秒，笑眯眯的补充：“迟早要嫁的。” 果然陆闻檀抬眸朝她看来。 华里里笑。 顾言说她甩不掉陆闻檀了，看来还挺真的，都找到这里来了。 华里里皱了一下眉，转过身找手机，然后给好友打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没接。 不会出什么事了？ 华里里也顾不上昨晚熬夜，今天面试的疲惫，抓着手机就出去打车。 贺白灼也跟着紧张了，陆闻檀在后座沉默到好像呼吸都没了，他还得一次次回头看。 “不是，顾言还能去哪？她以前是孤儿吧？”贺白灼也拧着眉。 这找不到人，问题可就大了。 她喝了那种东西，这要是大街上被什么流浪汉碰到了之类的。 “你资助她的时候，不是有她资料么？”贺白灼一边开车，一边想办法，“要不去她以前待过的福利院看看？” 也不对，福利院不在京城啊。 这就让人头大。 “停车。”陆闻檀忽然沉沉的一句。 贺白灼反应相当迅速，一脚刹车踩下去。 陆闻檀在车子即将停稳那一秒就抬腿下了车，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走。 昏暗的路边，郁郁葱葱的绿化带下，蹲着一个身影。 贺白灼8.0的纯钛金眼看过去都没有看到，走近了才看清那是顾言。 陆闻檀怎么看到的？ 陆闻檀起初步伐迈得很宽，很大，等到了跟前，才又慢下来。 声音听起来也是平平无奇，“顾言。” 顾言那会儿感觉万籁俱寂，只有脑子里热烘烘的细胞们在不停的叫嚣。 隐约听到有人喊她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眯着眼睫。 男人高大，单衬上衣捋了袖口，露出结实的手臂，衣领扣子也解开了。 在她眼里的角度看来，整个男人高耸入云，每走一步都在向她释放强烈的荷尔蒙。 就是那张脸，实在太好看了，像一个人，她不能碰的人。 “起来。”人已经到跟前，冲她伸手。 顾言身体难受，意识被炙烤，但是理智还在撕扯。 她咬了咬唇，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不是回去了么？怎么还在外面呢？ 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顾言。”陆闻檀又淡淡喊了她一声。 第78章 跌跌撞撞的去吻 顾言皱着一双好看的眉。 她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于是…… 伸出手。 狠狠的掐。 目光呆呆的注视着面前那张脸。 陆闻檀表情都没变一下，没去看他被她掐的大腿。 而是盯着她已经懵懂的眼睛，那里头透着一层湿漉，勾人得紧。 听着她柔唇一动一动的咕哝着，“不会疼啊，那就不是真的。” 陆闻檀看着她往前挪了挪，抱着他的大腿，不动了。 站在一旁的贺白灼想笑，但是忍住了，怕把人给惊醒了。 顾言这是已经混沌了，她怕陆闻檀，这个时候还要实验一下陆闻檀是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就能抱，能为所欲为，是这个意思？ “送你回去。”陆闻檀将她的身子托起来。 顾言知道是虚幻，所以忍不住的往上凑。 陆闻檀面不改色，把她托起来一些，她身子太软，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干脆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贺白灼就赶紧跑着过去开车门。 上车之后，贺白灼说话很小声，“这是医院，她应该是去问过了，又出来的。” 喝了那种东西，一开始催吐、洗胃可能还管用，但是都这么久了，药性早都渗透到血液里，没办法的。 按照他们那一行的惯话就是—— 要么挺过去，要么挺进去。 也不知道顾言喝了多少，看样子少不了，整个人毫不安分，脸蛋红得跟六月的桃子似的。 顾言本来是能忍的，但是知道面前这东西是假的陆闻檀，又可以让她舒服得多之后，就开始肆无忌惮。 总归是虚幻的，是梦里，那她遵从内心满足自己一次总没错。 她软软的往陆闻檀怀里钻，“贴贴。” 贺白灼：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陆闻檀眼神暗了暗，大掌压着她的背，“再忍忍，” 怀里的人跟猫一样，脑袋甩得咕噜噜，“忍不了。” 陆闻檀此刻看她说话完全像是被药性给啃噬了嘴唇，没个把门：“要喷。” “像上次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窝到陆闻檀怀里。 陆闻檀倒是看起来四平八稳，可他听着她任何一句话，喉结都要极力克制才能不躁动。 一手依旧压着她的背，一手握了她的腕。 开口，声音却是哑的，倒也平静，“乖一点，马上到。” 顾言便皱起了眉，马上到吗？ “我不是到家了吗？那，这是，哪里？” 陆闻檀低眉哄她，“电梯。” 顾言的懵懂视线往车窗外面看，认真的点了点头，“电梯好快……比陆闻檀还快……” 陆闻檀：“……” 贺白灼已经把耳朵关上了，毫无反应，他听不见，听不见。 车子开到一半，贺白灼才突然想起来，“带她去哪啊？” 陆闻檀眸子里毫无亮光，全是积压的暗色，掀起眼皮扫了一眼贺白灼。 “你觉得她不配去泰河？” 贺白灼冤枉死了。 小蝴蝶那能不配吗？ 陆闻檀从资助她开始，这都心心念念多少年了。 除了她，可没人配了。 “我是怕陆老和你侄子——人家的正宫未婚夫发现你俩奸情好么？”贺白灼替自己喊冤。 万一老爷子或者陆野知道找过来，相当不好解释。 陆闻檀神色如是，“我没打算对她怎么样。” 啧。 贺白灼从后视镜看了看。 深沉禁欲？ “这你要是能崩住，我把南都划你名下。” 陆闻檀没搭腔。 顾言在又困又累又难受之间，似是煎熬得睡了一会儿。 车子最后进了泰河红御。 没一会儿，车子又离开。 不过，来的时候，车上三个人，走的时候就只有贺白灼一只单身狗，一路把车子开到交警大队。 自首去。 反正今晚不能睡，他要等消息，等收钱，所以得找点事做，免得睡着。 泰河红御。 顾言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身边的“人”竟然还在，她对陆闻檀的幻念已经这么强烈了吗。 她又一次想贴贴一下，刚刚明明很舒服。 但面前的人将她制止了，“带你去泡澡。” 顾言脑子里依稀有这回事—— 急诊医生很忙，跟她说误喝了东西，量不大没事，回家自己解决，泡冷水，或者…… 于是她也听话的点点头。 但泡在浴缸的冷水里，顾言没觉得比贴贴舒服。 只呆了几秒，她就不情愿了，从浴缸站起来。 陆闻檀眸子一下紧绷的沉了沉，视线顺势偏开。 声线也是沉的，“坐下。” 顾言不听他使唤，而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假的也这么唬人？” 陆闻檀脸上的肉被掐了起来。 左右掐。 还左右摇。 顾言得出结论：“你不是陆闻檀。” 陆闻檀很金贵，不可能这么让人碰。 男人低眉暗暗看着她，“那我是谁。” 顾言看的仔仔细细，但是她也说不出来，虚幻里长了一张陆闻檀五官的人。 连人都不算。 她怎么会在乎他是谁？ 她现在只想舒舒服服的，然后睡觉。 可是顾言被他抱起来，又按回了浴缸里，好像还给她加了不少冰。 很凉。 但也只是外表那一层凉，内里的火好像越烧越旺，烧得她感觉内里不知道哪里在疼。 陆闻檀看着她仰着湿漉漉的脸，满是委屈和难忍，冲着他说“疼。” 他甚至检查了她身上各个地方。 并没有任何伤口，怎么会疼。 “哪疼？” 男人依旧是沉静自持的模样，除了嗓音沙哑，目光带着一层难以克制。 浴缸里的人冲他指了指自己发疼的地方，眼睛已经红了。 本就湿漉漉的脸，此刻睫毛也跟着一根根沾湿，看样子是真的难以忍受。 她只是不理解，虚幻的东西，她竟然都掌控不了，看来是平时太怕和陆闻檀扯上关系了。 顾言确实怕，她在刚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删了陆闻檀。 她不想，也不能找他。 本就已经说不清楚，她要是找他，那就成了没有尊严的第三者。 删了他，她就算失去理智的时候再忍不住，也不会找他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梦里内急找厕所，终于找到了，却有一股力量拉扯着不敢释放，因为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行！会尿床！ 但只要战胜潜意识，就好。 于是这会儿，顾言潜意识里说服自己，没什么好怕的，陆闻檀而已，又不是没睡过？ 她越过浴缸壁，跌跌撞撞的去吻他。 第79章 蛇水之欢 陆闻檀没有躲。 大掌握了她的腰，但他也没有主动，只是低垂视线，定定的看着她。 “顾言。”他喊她。 顾言稍微睁开眼看他，陆闻檀以为她是清醒了不少。 实则，顾言脑子里：声音听起来好清晰，好真实，好欲。 果然，她清醒了不到两秒，又要吻他。 这一次，陆闻檀把唇稍微侧过去，避开了她。 就见她眼睛里全是不满和委屈，幽幽的看着他。 陆闻檀喉结轻轻挪动，声线从沙哑过分压制，很轻，“想要？” 他替她回答：“你不愿意。” 顾言听完摇着脑袋，虚幻世界里，他们没有伦理束缚，他也没有跟人偷偷注册结婚，没有任何阻碍，她怎么会不愿意？ 太愿意了。 陆闻檀以为他能够坚持住，就算是这会儿，他都觉得可以。 但在顾言又一次主动吻她，甚至小手不安分的样子学他的时候，他今晚所有坚持彻底崩盘。 第一次，他们就在浴室里。 清凉湿滑的水，透澈清晰的镜，都成了他们一声声抵达顶端的助推剂。 结束时，镜面留下许多湿漉漉的手掌印。 有大的，有小的。 有相互交叠印下的。 指印尾部的水还在往下淌，落成一缕缕，像一幅画，画名可以叫凌.乱。 直到那时候，其实顾言还是迷糊的。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还是很难受。 “为什么？”她正不满的皱着两条眉毛。 为什么就没了？ 她记得真实的陆闻檀没有这么短这么快的，难道虚幻的误差很大吗。 陆闻檀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并没有解释。 把浴巾裹在她身上，抱着她离开浴室。 顾言看着他沉静英俊的脸，从刚刚开始，到结束，他几乎都没有说过话。 只有在最难以克制的时候有几声闷闷的低哼，听着比现实里竟然还要有魅力。 陆野的车，已经进了泰河红御。 他原本是出去送顾言了的。 在酒吧门口，顾言说了几句话，她说要回去工作，他把车都开过来了。 龚雪的电话刚好那时候打进来。 顾言看到来电了，冲他笑笑，打完招呼，自己打车就走了。 陆野去找了一趟龚雪，她就在附近酒店。 也没多逗留，返回了酒吧。 徐林北看到他的时候，一脸的惊讶，陆野再三确认，才知道徐林北这狗东西，竟然给顾言乱喝东西。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陆野手里的酒杯就朝徐林北脸上甩过去了。 还好徐林北躲得快。 他也是一脸委屈，“那我问过你了呀，哥你自己说的，今晚拿下嫂子，我这不是帮你……” “滚！”陆野起身又出门。 忘了拿手机，折回去又给了徐林北一脚，然后给顾言的手机打电话。 她那边却一直都没有回应。 陆野开着车去过顾言住的地方，碰上了她那个叫华里里的朋友。 华里里看到他的时候，明显不待见，也透着纳闷。 “你们叔侄俩都找顾言，是干什么？” 说完之后，华里里突然抿了唇。 陆野睨着她，“你刚刚说我小叔也在找顾言？”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刻起，陆野心里的某些隐晦担忧在疯狂的灼烧。 他没有敢再继续想下去。 思虑再三，他还是开车前往泰河红御。 保安知道是他之后，直接放行了。 车子停住，陆野进了别墅前院，抬头看去。 别墅却是黑着灯的。 小叔这个时间不在家？还没回来？还在外面找顾言吗？ 陆野上前去敲门，按门铃，依旧没有回应。 但他没有走，站在院前，几秒犹豫之后，给他小叔打了电话。 那边的人接电话和平时的频率差不多，不快也不慢。 “怎么了？”也是和往常一样慵懒中带着几分矜贵，给人淡漠不悦的感觉。 陆野平常的嬉皮笑脸没有了，带着几分担忧，“小叔，我刚刚结束应酬，想借你点东西，你在不在家？” “借什么。” “就一串小核桃，你之前不是玩得搁置了么？刚好有客户喜欢，我拿去搞搞关系。” 这话半真也半假。 陆野确实有客户，也确实喜欢文玩。但他还没穷到需要跟小叔讨要的地步。 他只是想进别墅去看看。 看什么？ 看到了怎么办？ 陆野没有细想。 “非得现在拿？”陆闻檀明显低沉的嗓音。 陆野这才一笑，“这不刚好路过么，巧了。” 陆闻檀终究是同意了让他进别墅区，“在书房，拿完就走，少碰其他东西。” “知道！” 陆野挂了电话。 进门之前，他竟然有一个深呼吸的动作。 京圈太子爷，捉奸，紧张，这些词，陆野都没觉得会同时用在自己身上。 别墅里到处都是黑的，空气里干干净净，没有异味。 陆野上楼，站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看着每个房间的门。 他最终还是推开那个卧室的门。 里面安安静静。 打开灯，入眼皆是连强迫症都挑不出毛病的整齐干净。 陆野没有踏进去，退了出来，又去书房拿了东西。 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自顾笑了一下。 他是不是疯了？ 竟然在想那种完全不可能的可能，他小叔是什么人？顾言又是什么人？ 一个骄矜自持，一个柔弱卑微，绝不是互相能看得上的存在。 呼！ 他居然庆幸的吐出一口气，启动车子，掉头离开。 陆野的车逐渐远去，它身后，那座宏伟壮丽的别墅依旧在黑暗里沉睡。 别墅卧室里没有人，可是那一层层的热烈还没有褪去，它只是换了个地方。 地下酒窖。 泰河红御的酒窖比凤凰园老宅的还要大，还要奢华，也还要装潢精致。 有影厅，有宽阔巨大的沙发床，有惬意的摇椅。 这大概是陆闻檀独自休闲的私人地带。 顾言的身影在那张暗红色沙发上，显得更加娇小。 这会儿，她是恢复了一些意识的，也知道了刚刚那一场疯狂根本不是她所谓的幻想。 她竟然还战胜了自己最后的潜意识，又一次和陆闻檀蛇水之欢。 刚下来的时候，顾言其实已经找回一丝丝理智，所以强迫自己拾起矜持。 此刻，她衣不蔽体，眼神克制又安静、又不安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第80章 对你太太不公 陆闻檀比她还要淡定，平静，就像刚刚运动量最大的人不是他。 他的目光平静如潭，也淡淡的让她看。 然后陆闻檀的手机响了，他过去接。 电话是贺白灼打的，当然是给他通风报信。 刚刚陆野进泰河红御的时候，也是贺白灼给陆闻檀提前说了。 所以陆闻檀带着她卧室转战到了地下室酒窖。 “走了走了，陆野走了，你继续。”贺白灼想了想，还是低低的说了句：“加油！” 陆闻檀面无表情的挂了。 手机被他扔到了一旁。 他这辈子，怎么编也没想到会将自己编成一个男配。 还是见不得光，情事做到一半都要顾及她、转移阵地的透明男配。 稍微平复了两秒，陆闻檀才转过身。 眉心蓦地沉了。 “做什么？” 顾言茫然了一秒，抬头看过去，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又低头，看着自己把自己腿上的皮肤挠烂了。 很显然，她不是故意的。 所以陆闻檀一出声，她就停了下来。 陆闻檀转身抽了纸巾，还没再转回去，就听到了她下地，动作便顿了下来，但依旧背对着她。 指尖的纸巾衔着，目光垂地微扫。 女孩白净赤着的脚丫出现在他身侧。 那双手搂上他腰时，陆闻檀闭了一下眼，克制着。 依旧是平静的转回身去。 他把她的手拾起来，擦掉那点血迹，然后又把纸巾扔掉。 谁也没说话。 顾言拽着他的袖子，把他的身高拉低，显然还是有些够不着，最后仰着脸亲在了他的喉结上。 恰恰是男人的致命点。 顾言纤细的腰被陆闻檀一把握住，将她的身体往胸膛的方向摁，“还要？” 顾言并不说话。 她只是固执又胡乱的吻，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好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如果陆闻檀干脆没要她，她不知道那种事的蚀骨，也许还能控制。 可她尝过了，就馋，像已经在骨髓里埋了一只害虫，想伸进去，狠狠搅弄，再将它抽走。 唯有这样，其他无解。 陆闻檀听着她气息里几乎是难以启齿的恳求，眸色涌动了无数次，竟然还能八风不动。 就那么看着她。 顾言是真的难受，难忍，可是她也有羞耻心，咬着唇，不知所措，眼圈红红。 男人终于开了金口，“自己争取。” 顾言那两条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无助的看着他。 “不会？”陆闻檀薄唇淡淡的，看起来无情得很。 然后点拨她，“车上不是很会么。” 顾言脑子里努力想了一下，她在车上干什么了。 陆闻檀面无表情，哪都没动，就动嘴皮子，“撒个娇。” 顾言眼睛里升起问号。 他喜欢她撒娇？ 所有人都觉得陆闻檀严肃刻板，不苟言笑，不近女色，不讲人情…… 竟然喜欢女人撒娇。 可是顾言做不出来了。 刚刚她在车上将他当成虚幻人，才敢和他“贴贴”。 现在让她对着一座冰山，娇气的说“贴贴”，她做不来了。 可是他那么固执的等着。 顾言不知道怎么办就去拉了他的手，握着他的小指，在他手心轻轻挠着。 就像此刻她身体里也被挠着一样。 陆闻檀眼神一暗，突然将她托了起来。 但他没有那么好，掐着她的下巴，将她抵在一旁的半人高柜子上。 “我谁？” 回来的车上，她一直嘀咕他是假的。 保不齐明天起来，又说认成了前男友。 顾言柔唇轻轻动着，都快哭了。 陆闻檀大概是看不下去，先是满足了她，但又没有完全满足，低眉看着她。 陆闻檀此刻的表情，那叫一个坐怀不乱，明明做着最坏的事。 直到顾言软哝的喊出“小叔”，他才终于让她到了一次。 一次哪能让顾言够呢。 否则，她也不可能主动从沙发床，走到他身边。 “和颜怎么样？”陆闻檀又突然问她。 这一次，顾言突然睁开眼，小脸满是复杂的神色，放在她此刻没法自控的身体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说出话来。 陆闻檀已经感觉到她在轻微的推他。 “现在推，是不是晚了？”男人薄唇微动，他凑到她唇边，沉沉盯着她。 已经进去了，不可自拔。 顾言的手被捉住，然后受到一点点惩罚，使得她皱起眉，不得不找回声音： “和小姐，好……” “好么？”陆闻檀看起来不疾不徐的语调，“你确定？” 顾言不说话了。 她虽然这会儿浑浑噩噩，但也知道陆闻檀不满意这个回答。 又受到了惩罚。 顾言指尖紧紧抓着陆闻檀的衣袖，摇摇欲坠。 “我和别人般配，是么？” 这一回，顾言终于识趣的摇了摇头。 她想说，确实不般配，和颜小姐看起来嫰嫰的，陆闻檀看起来老老的。 不是那个老。 老手，老道。 顾言也不清楚陆闻檀到底是不是满意了，但她知道他不太高兴。 直到某一下，她依稀皱起眉哼出声，听起来带着痛感，陆闻檀才看她。 顾言闭着眼没怎么看他，只是让他轻点。 陆闻檀在她这儿经常嘴上不饶人，“你不是喜欢电梯一样快。” 顾言：“……” “轻和你说的又不冲突。” “冲突。”他沉着声，居然很认真的辩解。 顾言看了他一会儿。 意识到他说的可能是真的，轻和快不可能同时做到，快肯定是重的之后，她脸上烫烫的，一直没再吭声。 但他明显温柔许多。 酒窖里偏凉，对她来说，极其舒适。 所以，顾言应该是睡了一会儿的。 感觉醒了的时候，她还在沙发床上，陆闻檀也还在。 顾言找回来一些力气的第一件事是道歉。 听到“对不起”陆闻檀沉着脸朝她看过去。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虽然，陆闻檀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打算直接有什么结果，不过就是好奇。 等了几秒，侧首看去。 发现她竟又睡着了，又或者，刚刚那句也是半梦半醒说出来的。 陆闻檀刚准备下床，很小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样不好……你已经结婚。” “对你太太，不公……我的错……” 第81章 是处子? 陆闻檀所有动作停止，但表情看起来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能在梦里都记着他太太？ 这让陆闻檀想起了和tas去吃饭那天，万舜提到他在国外与人登记结婚。 “你从哪听来的？”陆闻檀声音徐徐。 他知道她睡着的，但又没有完全睡，他们之间这个状态说话，或许要比完全清醒状态还舒适。 顾言咕哝了一下，没说出什么来。 陆闻檀表情冷冷。 那就是道听途说。 他有一瞬间想把睡着的人弄醒，但看到她两扇安静的睫毛，最终是忍了。 只是放低声音，“没有太太，没有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登记结婚。” 睡着的人没什么反应。 陆闻檀伸出手，原本是打算用手背拍她的脸。 临到近前，改为将她一侧的头发别到耳后，重复了一遍，“陆闻檀没有太太，记住。” 他的手没有立刻收回来，而是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掌心里还遗留她挠他那两下。 几不可闻的吸了一口气。 “要看养成系的太太什么时候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选择他。” 指背蹭了蹭她的脸，陆闻檀才把手收了回来。 但视线还在顾言脸上，大概是想起了什么，眉峰略略皱起。 “我从巴黎回来前后那段时间听说的？” 难怪，那段时间她说那些话。 坚定的跟他表达断了关系的决定。 陆闻檀心口的气儿不太顺了。 “以后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他本人。” 也不知道睡着的人到底听没听进去一两句。 “不能。”睡着的人突然喃喃的开始说话。 “不喜欢。” 陆闻檀顿了一下，继续俯低身躯，“不喜欢陆闻檀？” 顾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出来。 陆闻檀薄唇抿出了一条直线。 “以前很酷……现在……”顾言中途停了好久，像是又睡着了，才吐出两个字：“讨厌。” 现在的讨厌，那就是喜欢以前的陆闻檀。 陆闻檀手机再次响起，他弯腰拾起，迈了几步走到另一边的影厅。 “又怎么了？” 电话另一边是陆野。 陆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依旧没有顾言的身影，他就差报警了。 罪魁祸首徐林北也已经被他踹出去找人。 可还是没一点消息。 陆野只能又一次打到他小叔手机上。 “小叔？我听人说，您今晚也在森林酒吧？” 陆闻檀的状态是疲惫中带着舒展，没有太多沉默思考的时间，淡淡回应：“说事。” 陆野听出来他语调里的几分不悦。 “是这样，我和顾言闹了点儿不愉快，联系不上她了，跟您在同一个酒吧，有没有看到过她？” “没有。”陆闻檀回答得半点犹豫都没有，“明早她有班。” 然后挂了。 和他以往的作风毫无出入。 陆野听到他小叔最后那句话了。 算是给了他答案，让他等明早看看顾言会不会去上班，如果没有上班，再说。 那时候再跟小叔要人，他应该是会管的，毕竟是手底下员工。 但陆野等不了。 从森林酒吧出去，又从起点继续找一遍，顾言今晚要是真的出什么事，别说爷爷怪罪，他自己都觉得这事过头了。 泰河酒窖。 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不得不把顾言从沙发床上抱起来。 他带她回了卧室，帮她打理好身体，还是把人叫醒了。 也不算醒，药性后劲儿还在，顾言是又累又困又软趴。 起初还拼命撑着意识，等看清面前的人是陆闻檀的时候，竟然放心了，继续睡。 陆闻檀给她洗了个头，帮她吹干，再将他亲手褪下的衣服一件一件帮她穿回去。 送她回租住的小区。 到她住处之后，陆闻檀没走。 贺白灼说这东西后劲儿反应不一样，万一睡着了呕吐，刚好又是平躺的。 那很可能会窒息。 所以陆闻檀就在顾言的床边坐着，单纯的陪夜，真的没睡，从战场几百回合结束的男人，竟然毫无困意。 陆野再一次找过来的时候，敲门声一遍遍的响。 顾言醒了。 看到陆闻檀，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甚至看了好几遍房间布局，才确定在自己的卧室里。 “你就这么去开门。”陆闻檀适时开口，“门外陆野。” 顾言一下停住，脑子里争先恐后想起了这几个小时的事情。 所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陆闻檀跟她说，陆野这一晚上都在找她，让她想好理由。 可能顾言在陆家演戏演习惯了，从卧室出去到门口，一段路，她就捋顺了。 陆野没想到门真的开了，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你没事？” 顾言打了个哈欠，“大半夜过来咒我？” 她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 陆野眼神略微狐疑，“我之前找过来，你为什么没开门？去哪了？” 顾言这会儿是真困，不是装的。 人一困，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跟你说从酒吧走了要去工作，当然去公司了，怎么给你开门？” 陆野哑住。 他还真没去陆丰大厦看看。 “大半夜你去加班？”正常人都不太会信。 顾言也不信，“难以理解吧，正常人都不理解，所以说你小叔不正常，让我连夜改会程，不信你问他去，我要睡觉了。” 顾言准备关门。 门没关上，陆野一把撑住了，“你身体没什么不舒服？” “有。”顾言一脸认真。 陆野立刻皱起眉。 却看她终于不耐烦，“太子爷，您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困得都快见到我太奶了，能舒服？” 嘭。 这回门关上了。 陆野还真的去跟陆闻檀求证了让顾言加班的事。 陆闻檀不置可否，“我付她双倍加班费，你有意见可以把人领走。” 陆野：“……” 他当时脑子熘肥肠了，把顾言放到小叔手底下，。 然后，他又打给徐林北，问那种饮料喝了之后，会有人药性耐受么？ 徐林北知道顾言回家，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然后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诶，但是我听过一个说法。” “说的是干净的女孩子，可能反应不大，转移一下注意力，工作啊，看电影啊，或者咳咳自己弄弄？……反正就能挺过去。” 陆野沉默了。 手机握着都有点发烫，还没说话。 徐林北今晚干坏事了，也不敢随便挂，就陪着。 陆野想到上次顾言去医院，检查前明明回答有性生活。 但她又对药性耐受，是处子？ 第82章 一眼误终生 总不能，上次碰她的那男人…… 是细狗？ 没破她的身？ “哥，明天再说？”徐林北哈欠连天。 听起来好像，站着都能睡着了。 陆野也困，但是挂了电话，他又没有半点睡意。 靠在车子边，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已经跑得一身汗，发型早没了。 上一次这样，不知道几年前了，龚雪要走之前，他去徒手拦车，也和现在一样狼狈。 陆野狠狠吸了一口烟，抬头看天。 他妈的不对劲，他好像在回头走老路。 唯一的不同是，顾言对他死心塌地…… 思绪断了断，顾言现在还对他死心塌地么？ 从她搬出满庭芳华之后，几乎从来不主动联系他，现在都是他，找顾言。 他开始重新审视一些事： 分手那晚她被不明人接走。 那次医院检查她说有性生活。 上次法务部传言她有那方面厉害的男朋友。 再看今晚，她真的是扛过去的？ 还是真的在和他分手之前就开始，藏了男人。 他们现在是协议关系，她可以有男人，但如果是分手前，那就不一样了。 他必须弄清楚。 陆野烦躁的捻灭烟。 又把徐林北的电话拨了出去，“出来，通宵，带女人。” 今夜不睡的人很多。 贺白灼首当其冲。 他等着收钱。 知道陆闻檀成功暗度陈仓，还把人送了回去，贺白灼在群里冒泡： 【贺立鸡群：哥几个，来吧，一人一百万。】 【贺立鸡群：对了，宴哥的是六个零，美金。】 也是敢要。 丛速还是那么人如其名： 【速度与基情：我去，你不是说一百吗？欺负我不识字啊。】 哪有万？ 【贺立鸡群：[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点开我发的表情包】 贺白灼就很贱，他说那句话的后面附了个[一百]的表情包。 只不过，表情包点开之后，过一秒，会闪出来一个万字，变成一百万！ 【猛！温柔不了一点：行，一百万，你俩都给我转。】 后面是丛速和贺白灼两人齐齐的打问号。 丛温先是打了个贼兮兮的表情。 【猛！温柔不了一点：四爷可不是首冲，愿赌服输，给钱！】 贺白灼傻眼了。 不是第一次，第n次了？！ 行啊陆闻檀，连兄弟都瞒着。 【宴：六个零的美金，转我@贺立鸡群】 【贺立鸡群：哥你凑啥热闹啊，你那明明是六个句号！】 贺白灼恨不得把自己打字的手给剁了。 他没说过。 把他初夜卖了都凑不够这么些钱。 于是，另一边的丛温气定神闲催促贺白灼转账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条： 贺立鸡群退出群聊！ 草（一种不明飞行物） 玩不起。 睡觉。 顾言第二天起得早，虽然她还没睡够，但知道自己有工作。 起来第一件事是冲到镜子前，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妨碍上班的痕迹。 结果，竟然都没有。 她甚至怀疑昨晚是不是真的幻觉了？否则，这不是陆闻檀的作风，他怎么控制住，这么温柔的。 顾言匆匆洗漱，然后出门上班。 昨晚陆闻檀布置的工作，她一样都没有完成，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她到公司大厦门口的时候，竟又碰上了陆闻檀的车。 他从车上下来，看样子准备步行进去。 而丛温也如往常一般穿戴得体，温稳持重，下车朝她打招呼：“顾秘书。” 顾言礼节性的点头。 看着丛温朝她走过来，一个文件夹放到她手心里，道：“陆总看过你的会程更改方案了，做得真不错，就这么执行。” 顾言看看手里无中生有的文件夹，又看丛温。 丛温今天眼底都是乌青的，看起来一夜没睡。 是帮她弄会程了？ 她略压低声音，“回头请你吃饭！” 丛温摆摆手，去把车开到地库去。 顾言和陆闻檀一并往里走，她一边把会程看一眼，熟悉熟悉。 陆闻檀在她前侧一步远的距离，步伐身姿矫健，一如往常的沉敛。 顾言刚看见他的时候，几乎是没敢呼吸的。 一路来公司，她已经确定昨夜不是梦不是虚幻。 她以为，陆闻檀会像最开始的态度一样。 没想到他很淡然，这让顾言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不提，那么她也不提，两人就这么默契的走上台阶，好像真的没任何事发生过。 直到走完台阶，准备进公司大门那一段，才听到陆闻檀冷不丁的开口：“和颜找过你？” 声音听起来淡淡的，低低的。 顾言有点神游，连忙收回思绪，点了点头。 “问了陆总的一些喜好，说想给您做些吃的。” 陆闻檀又问：“你觉得她怎样？” 他这么问，顾言就顺势回答：“挺好的，爷爷的眼光不会差，陆总跟和小姐般配的！” 陆闻檀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只是眸子里的浓稠淡了淡。 所以，昨夜他说了很多，她睡一觉什么都不记得。 一夜回到解放前。 陆闻檀“嗯”了一声，步入公司大堂。 他的步伐很宽，顾言又穿的高跟鞋已经跟不上了，索性没再追，反正也不能同乘电梯。 她走到电梯的时候，陆闻檀果然已经乘坐专梯上去了。 还好，昨晚什么都没改变，陆闻檀的态度和昨晚之前一样，应该是她想看到的局面了。 到办公区，顾言先把丛温给的会程熟悉了一遍，然后去把会议室布置好。 作为值会秘书，她最好在一旁候着。 会议刚开始不到二十分钟，顾言一双腿就已经累得站不住，偷偷原地换了换脚。 下一秒，陆闻檀就侧首看了一眼，吓得她僵着没敢再动。 “拿个椅子坐下，会程长。”陆闻檀开口。 话是冲她说的。 听这意思，是让她全程候着了， 按说她级别不够，今天是年中.高层会议，她最多待半小时。 他既然说了，顾言照办。 顾言坐在陆闻檀后侧位的方向，能看到他的侧脸。 这么久以来，顾言第一次觉得，陆闻檀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安静聆听下属汇报，三两句直指工作缺陷，就算是总经理也一视同仁的苛刻， 沉稳，智慧，身居高位的严苛和冷酷。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大一，第一次知道资助她的人那么有魅力。 一眼误终生。 第83章 玄关激烈拥吻 顾言其实一直被人资助，只是一直到大一，她才知道资助她很久、与她网络书信很久的人，竟然是陆闻檀。 大一的时候，在一个市级活动，她是上台发言的大学生代表。 演讲前，她刚知道那个人是陆闻檀，也就是资助她的人，演讲后，她有幸站在陆闻檀旁边。 顾言还以为，网络书信里还算知言解意，偶尔会鼓励她的人，应该会和她说话。 结果，陆闻檀极冷，一身作为成功人士的矜冷淡漠，只是礼貌的和她握了个手。 她那时候以为，他可能是资助的人太多，不记得其中有一个叫顾言的。 而顾言和他书信往来，也没说过真名，只有一个代称盐盐。 也是从那天起，顾言脑子里全是陆闻檀的身影。 他实在太有魅力，即便她高攀不上，还是着魔了，后来更大胆的将微信签名改成了他的名字缩写。 她把他当做自己的动力。 当初能被老爷子看中，和陆野订婚，顾言心里就是矛盾而开心的。 矛盾的是，她果然高攀不上陆闻檀。 开心的是，可以距离他很近很近。 思绪飘得有些远，意识到陆闻檀在看她的时候，顾言一下子正色起来。 只见陆闻檀侧首过来，薄唇微动：“叫什么？” 顾言愣了一下。 他在问她叫什么名字吗？ 顾言只是神游，不是梦游，怎么陆闻檀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了？ 大概是为了避嫌。 那他避得可真彻底。 “顾言。”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 陆闻檀点了一下头。 原来，他们高层的汇报告一段落，陆闻檀这会儿正好被公关部和司法部上谏，让他尽快把传闻风波解决了。 这么些天，公司扛得住，他们这些员工都扛不住了。 生怕大树倒了他们没地方歇脚。 所以，陆闻檀问她：“给你几天时间够？” 顾言微微抿唇，那么多双高层的眼睛定在她身上，他这是变相施压。 公报私仇呢？ 顾言还是认真想了几秒钟，回答：“一周？” 结果陆闻檀金口玉言，上下嘴皮一碰：“一天。” 顾言：“……” 公关部这么几天都没办法的事情，她一个菜鸟，他竟然只给一天。 每次吻她的时候那么热烈的唇，也就在公司这么凉薄无情。 倒是符合她最开始认识的他。 顾言点头，“知道了。” 会议室里极度安静。 一众高层没想到陆闻檀会对着一个转正都困难的秘书丢出这么大个难题。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啥也不是的秘书，她是真敢答应啊？ 顾言不答应能怎么办？ 驳了陆闻檀的脸面说不定当场就把她给辞退了。 结束会议的时候，陆闻檀在会议室门口再次叫住她，“那个谁……” 顾言下意识的回头看他。 心底：…%…￥ 面上微笑：“我叫顾言，陆总。” 陆闻檀公事公办，无私淡漠的神色，“最好今晚出几个方案，提交给丛温初筛。” 顾言依旧配合着点头。 实际上：谁说她要出几个方案了？一共就两天时间，哪有空让他初筛、二筛？ 说不定还要卡她几下。 顾言已经想好了，一鸣惊人，直接解决。 中午吃饭时间，她给华里里发了几个信息。 【你在巴黎看到陆闻檀和女人偷偷注册，有照片没？】 华里里：【我敢拍？】 顾言微微抿唇，【所以，别人肯定也不敢拍？】 华里里：【废话，上一个发陆闻檀绯闻的主编正吃牢饭呢。】 明白了。 顾言在座位上发了几秒钟呆。 昨晚好似做梦了，梦里陆闻檀说他没有别的女人，没跟谁登记领证，他冲着她邪恶又霸道的推进，让她好好记住他只进过她一个女人。 等于，她拿了陆闻檀第一次……梦里果然什么都有。 简单整理了资料，顾言开始着手联系八卦媒体。 电话当然是华里里那儿来的。 顾言和别人开场白直截了当：“有陆闻檀的绯闻，你们爆不爆。” 对面直接给她挂了。 顾言蹙眉。 当晚下了班，她直接走了。 晚上接到丛温的电话，对着她说话也是客气不少，但语气还是挺温和的，“顾秘书？陆总让你交的方案呢？” 顾言就一句：“没做。” 丛温噎了一下。 “那明天怎么办？” “皇后不急你太监急什么？”顾言说完就挂了，因为她在洗澡。 丛温盯着手机，默默的看了看对面站着的陆闻檀。 “四爷，你听见了？” 陆闻檀眸色淡淡，“皇上是谁？” 丛温：“……？” 明明在同一空间时间，怎么他们主仆俩听的东西不在一个频道上吗？ 顾言说没方案，四爷没听见吗？ “顾言没方案，明天您怎么弄？”总不能真的当着公司职员的面把她开了？ “休息吧。”陆闻檀往外走。 丛温欲哭无泪。(?﹏?) 说实话，他睡不着，这么大的事儿，如果明天办不了，说明公司损失还要继续。 丛温这个特助压力就更大了，最后最后的烂摊子肯定是落他手里。 丛温亦步亦趋的跟着往外走，然后听到前面的男人冷不丁的问了句： “你知道她是哪所大学出来的么？” “京市军医大。”丛温不得不提醒他，“顾言好像是肄业。” “你能考进去？”陆闻檀反问。 丛温：“……” 听出来了，就是想说顾言本身实力是很厉害的。 “四爷，顾言优秀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不然陆老当初也不会挑她当孙媳妇，但她的优秀，和公关没关系吧？” 陆闻檀没再回答。 丛温想，估计四爷也是在赌？ 顾言洗完澡出来，又整理了一遍资料，然后把头发卷住定型，睡觉。 她一晚上其实睡得也不是很好，起得很早。 凌晨五点，打开电脑，登陆很久很久前注册、早就没再用的某吧账号。 照片两张：1、同乘一辆车。2、一男一女在玄关激烈拥吻的叠影。 文案不超过二十个字：疑似陆闻檀与tas千金密恋！ 弄完后，出发上班。 在路上，又用移动网络引导了几条评论。 第84章 陆闻檀得多爱? 顾言到公司的时候，公司里还没几个人。 等她吃完早餐，打完卡，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已经各就各位。 今天公司气氛异于往常，具体来说，可以从陆闻檀刚进公司脸色就是阴翳的。 眉宇像是压着两座山。 丛温一路跟着进办公室，大气不敢出。 进了办公室，丛温才说话：“已经让丛速去查了ip，估计很快能有结果。” “贺白灼那边会第一时间和贴吧平台沟通，传播速度和面积，不会很大。” 早会还没开始，丛速就抱着电脑来了。 陆闻檀扫了一眼他的电脑，见平时最讲求速度的丛速这会儿杵那儿不说话。 “舌头给狗叼走了？” 丛速抿了抿唇，“四爷，这活儿，我可能干不了。” 陆闻檀也不啰嗦，摆摆手，“去给自己挑块墓地。” 丛速：“……” 倒也不用这么快。 “查出来什么赶紧说。”丛温都不耐烦了。 丛速把电脑屏幕转过去。 “算了，你俩也看不懂。”他又转了回来。 面对两双阴冷的眼睛，继续道：“ip追踪显示的小区，在长平区，北街八号……” 还没有说到具体的楼栋，丛速就问：“是不是耳熟？” 丛温也觉得耳熟。 随即一脸难以描述。 那是顾言住的地方？ 几分钟后，顾言被叫到总裁办公室。 面对一屋子几个人的视线，她倒是兢兢业业的、先将一杯咖啡仔细的放在了陆闻檀面前。 相比于前一天她无求于他，咖啡也不给他喝的态度来看，眼下分明就是有求于人。 看来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陆闻檀没有看那杯咖啡，冷着脸倚着，目光直直盯着她： “陆野给你出的主意？” 顾言很坦白：“我自己的意思。” “陆总您说过，只要能解决问题的，都是好办法。” 陆野薄唇绷着，不怒自威。 “所以让你算计到我头上了？” 顾言的理由也是充分的，“公司市值跳水一天比一天严重，能越快解决自然越好。” “用陆总的绯闻混淆视听，一来祸水东引，二来，也能给陆总立人设。” 陆闻檀似是笑了，但声线低哼，“我需要人设。” 问句。 顾言被他那深黑的眸子看得难受，还是挺直脊背，“如果开市后半小时，公司股市没变化，那我认罚。” 在别人听来，她这话其实没什么含量。 她也就是陆野的前女友，老爷子眼里的孙媳妇。 但说到底都是空壳子。 在公司里，她也就是个小秘书，能罚她什么？ 但是在陆闻檀和顾言彼此眼里，这句话的分量其实很不轻。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她今天要是输了，以后随便他怎么弄都无条件配合。 陆闻檀依旧沉着脸，并没有应她的话，只是抿了一口她端进来的咖啡。 过了会儿，丛速惊奇的盯着电脑屏幕，表情逐渐张扬。 上班时间刚过，那个小帖子就发酵了。 毕竟是关于陆闻檀的东西啊，谁不乐意看？ 都在讨论tas千金是谁。 没人认识。 但偶尔也有人知道点边角料。 【听说被tas万总保护得特别好，也是个才女！航空圈公认大美女！】 说实话，连顾言都不知道tas千金是谁，长什么样，做什么的。 她只是听到上次万舜在桌上提起，想让他妹妹和陆闻檀相亲。 刚好利用了素材罢了。 也有人说起：【tas的万总其实很冤，被老东家当奴隶，后来自立门户青出于蓝，又被老东家嫉妒，各种抹黑。】 风向变得挺快。 【我有哥哥，能把妹妹保护这么好的哥哥绝对不坏。】 【就是，陆闻檀私下会伸出援手的人，能坏？那岂不是在质疑陆闻檀？】 陆闻檀，三百六十度无黑料。 有一条评论说：【陆闻檀得多爱？】 后面跟帖： 【他为了宠女友，给大舅哥倾囊相助！他哪错了？】 【他没错，错的是我！我吃这碗狗粮太晚了！】 于是，舆论完全变了。 从最开始讨伐陆闻檀帮助一个背刺老东家的白眼狼，变成了深情霸总为爱援助大舅哥。 连万舜当年自立门户的一些陈年细节也被挖出来。 万舜是实打实的自立门户，不存在剽窃老东家，带走核心信息等。 反而是他的老东家，容不得万舜青出于蓝，一直煽动舆论，给万舜贴上“白眼狼”标签。 两个小时之内，老东家各个社交账号被网友骂得关了评论。 十点二十五分。 陆丰集团股市全面飘红。 紧随其后的，就是万舜的tas，大涨。 顾言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华里里说没人敢拍陆闻檀，这才是关键，她随便放两个照片，别人根本不敢也无从考证，只能信。 关键是，那照片，是她和陆闻檀。 她家里监控内存卡上截图下来的，模糊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平添马赛克级别的暧昧感。 丛温抹了一把汗，识趣的先退出去了，舆论点燃后，还需要适当引导，和逐渐扑灭的。 他有得忙了。 顾言看陆闻檀不说话，她也保持沉默。 直到他起身，端了那杯冷掉的咖啡，顾言忍不住出声提醒，“别浇冬青。” 陆闻檀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把杯子放了回去。 然后薄唇碰了碰，“祸水东引？” “挺好，往你顶头上司身上引。” 除了她谁敢。 顾言还是那句话：“危机已经解决了，还给您和万总送了套餐。” 陆闻檀转过来，靠着桌边，长腿一支。 “我要谢谢你？” 让他喜提神秘女友，和大舅子？ 顾言抿了抿唇，“如果陆总想配合舆论做做戏，我可以帮您约万总，顺便让他带上妹妹。” 她说完话之后，办公室里长久的安静。 顾言抬头，才发觉陆闻檀正盯着她看。 说不上什么表情。 没有表情，隐约有些冷沉。 似乎想看出她给他安排别的女人时，是什么样的心境。 可是顾言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心只有工作。 陆闻檀还没说什么，电话先响了。 陆老的电话一接通就是质问：“你到底藏了几个？” 第85章 床上的关系 “什么。”陆闻檀下意识应了声。 “儿媳！还能是什么？”陆老的声音比以往吭呛，“这是一夫一妻社会，你是不是癫了你？” “……” 又听陆老稍微缓了一口气，“要么你一次性给我都说了，我把女孩子们全请到家里来，老头子我戴上眼镜好好的帮你挑一挑？” 听这话，是气得不轻。 “陆野玩还明着玩，你陆闻檀是偷着玩？合着你们没一个遗传我专一深情的基因哪怕一星半点！” 说完就咳得厉害。 年轻的时候，他要防着老婆被人撬走，使出浑身解数，一把年纪还骗着老婆弄了个老来得子陆闻檀。 结果，这个老来子比他母亲还招蜂引蝶？ 他这辈子怎么这么苦？ 顾言在一旁听着，想起老爷子身体还病着，皱起眉，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唯独忘记老爷子那边了。 陆闻檀视线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只是公关手段而已。” 听到他这话，陆老好像一秒就轻松了不少，“真的。” 陆闻檀自是“嗯”了一声。 结果沉声补充了一句：“我真藏着的女人，您也不可能找得出来。” 陆老刚顺下去的气，差点背过去。 那意思，不就是真藏女人了？ “你存心想气死我？” 陆闻檀没吭声。 陆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倒是逼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心情气候跟他说： “和颜都到家里了，她跟你那些也都是真的，你资助她多年，和她往来多年。” “她喜欢的东西，你都在意着，和颜喜欢冬青，你连自己喝一口水都没时间的人，愿意养着天天给它浇水，感情能假？” “总之，你好好掂量，别把名声弄塌囖！” 他好容易把陆野给按下去，老儿子突然冒起来了，他能不心急么？ 陆家绝不能出不三不四的丑闻！ 这回陆闻檀才稳稳的回了一声：“知道。” 看了看顾言，陆闻檀把有些话咽了回去，对着电话：“在忙，您休息。” 看他挂断电话，顾言略有歉意。 “我可以和爷爷跟和小姐解释。” 陆闻檀扬手，随意将手机丢到一旁的沙发。 对于她的话，他的眼神颇有意味，“解释什么，解释照片哪来的？” 顾言抿了抿唇，本能的心虚。 “我在网上随便弄的。” 陆闻檀的眼神更加有意思了。 她是真当他不知道？ 拿他化解危机，顺便把她自己拉成垫背，不得不说，少有人能这么有胆有谋。 她若是个男人，陆闻檀一定会重用。 陆闻檀点点头，看似漫不经心的严肃，“有空教教你这类照片该如何弄。” 这话顾言听着好像没问题，但是他既然这么说，她又觉得别有意味。 多问了一句：“陆总……有这种照片？” 陆闻檀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回应她。 不知怎么的，顾言感觉心脏突然不规律了。 那晚，她前半场混混沌沌，后半场浑浑噩噩，又怎么可能注意陆闻檀有没有拍照或者视频？ 下意识的，顾言觉得他做得出来，然后用拍下的东西让她乖乖听话。 这可能才是他这次事后并没有和她纠缠的原因？ 他等着她求他呢？ 顾言喉头发紧，“你侵犯我隐私。” 陆闻檀看她，眼神平静，平淡，无辜，深沉，又带着一丝危险。 像在提醒她，在她面前的是陆丰集团总裁，说话得留心。 他绕过桌面，抿了一口水。 看她。 “一定要论？” 顾言蹙了蹙眉。 听他轻描淡写的回应她，“顾秘书侵犯的，是我的身体。” 顾言微微张大眼。 她就知道。 不和她纠缠的陆闻檀，冷血无情，反而更可怕和难缠。 “陆总……”顾言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总不能求着做他见不得光的女人。 “嗯？”陆闻檀看似好脾气的等着，眼睛里其实一片温凉。 最终顾言什么也没说，规规矩矩的欠身，说要去忙工作了。 陆闻檀颔首让她走。 。 午间吃饭，去食堂一路，总是有不少人对她侧目。 这个危机处理事件，顾言算是在公司里声名鹊起了。 吃完饭上楼时，小易凑到她旁边，“我听好多人都在猜你和陆总关系不一般！” 顾言听到那个“不一般”，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床上的关系。 尤其，酒窖里，不知道是第几次，她可能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主动又恣意的缠着陆闻檀要了一次。 原本陆闻檀还算克制，在她坐他腰的时候，还哄着她“听点话，这角度你受不住。” 她还为此去了一趟医院的。 可是那时候她哪有理智？ 也不知道是不是尝过了他给的极致，反而是去那一趟医院把她封印给打开了。 她受得住。 到最后，陆闻檀也忍不了了，有那么几下恨不得将她贯穿。 也总算将她喂够了。 正因为这样，顾言此刻才会下意识心虚，皱着眉，“你听谁胡说的？” 小易张着眼，“都在说呀，不然谁敢拿陆总挡网友的枪子儿啊？” 说完，小易还一脸崇拜，“顾言，你是我偶像！” 顾言：“……” “你别听他们瞎传，我和陆总没什么关系。” 小易笑得暧昧兮兮。 “有又怎么了？我们灰姑娘还不能有梦想？” “不想睡丛助的灰姑娘，不是好秘书！” 顾言：“？” “你想睡丛温？” 小易笑嘻嘻的，“嘘！那我能跟你比么？论美貌、论能力都比你低一截，可不就只能选丛部长？” 顾言笑。 “你这目标降得，够不上陆总，好歹选个京圈太子爷陆野？或者京圈贵公子徐林北那一档？” 提到陆野，小易却是一脸嫌弃。 她这两天总看到陆少朋友圈灯红酒绿、纵情酒色。 “可拉倒吧！让我在鸡屎堆里找黑珍珠，你好狠的心。” 秘书部到了，两人默契的就此结束这个话题。 陆野恰巧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你不做公关还真是可惜了！” 连崔鸣历都大为震惊，她那脑子，那手段，那速度，连个媒体都没找，就把事儿给办了。 “立这么大的功，请你吃饭，帮你庆贺一下？” 顾言想起了龚雪的小号发帖，今晚要给她爱的人惊喜。 今晚陆野生日。 原本顾言确实打算和陆野吃个饭，聊点事，只能退了，“我就不去了，你吃的愉快！” 陆野听出来她声音有点不太对。 “怎么了？” 第86章 他们私密 顾言挑了挑眉，“没事儿，忙去了。” 她是苦恼。 tas危机的确是过去了，可泄密事件还要有个结果呢。 那晚陆野去要了万舜的号码，陆野不是傻子，多半能猜出来陆闻檀和tas合作。 这个事，只能是陆野那儿泄露出去的。 他喜欢龚雪，想以这样的方式害tas一夜没落，好抢回龚雪。 手段确实卑鄙，但真爱无价，她好像也没法棒打鸳鸯，陆野早点解决单身问题，她早点解脱协议也是好事。 半小时后。 顾言刚刚那种圣母思维就后悔了。 陆闻檀岂是傻子？ 他肯定能查到陆野，也能知道她包庇，于是直接给陆野发了信息过去： 【你小叔会接着查tas泄密，你坦白从宽吧。】 【你爱龚雪没错，但方式错了，喜欢就老实的重新去追。】 陆野瞧着那几行字，歪着头，舌尖抵着上颚。 心情突然就不好了。 顾言刚刚语气带着苦闷，也是因为这个？ 事实是，陆野连续两天在那个酒吧消费。 每晚都要有女人作陪。 但也仅仅是作陪，他对以前那些花里胡哨的事儿，突然没多大兴致了。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南都那晚，到底是谁把顾言接走的。 陆野跟贺白灼磨了这么久，总算拿到一张模糊的、据说是那个男人的照片。 那模糊程度，和顾言今天放出来的小叔的刺激现场如出一辙。 所以，他也想问问顾言，她有没有认识的人，能将这种照片弄清晰。 周末回老宅再说吧。 。 顾言挂了电话就被召去了陆闻檀办公室。 公关那边的人过来了，不知道是来真的，还是开玩笑，和陆闻檀要她。 陆闻檀看向她，“想去公关部？” 顾言张了张口，她从来没说过这话。 还是，这是陆闻檀给她的安排？ 他是想借公关部的名义把她打发走。 “陆总觉得合适的话，我服从安排。”她态度是很温和的。 好一个服从安排，陆闻檀看了她几秒。 最终薄唇微动，“自己定。” 顾言实在拿捏不准他的意思。 “我听陆总的安排。” 陆闻檀手里的钢笔套上笔帽，扔回桌面。 他的手就搭在桌上，所以动作幅度不大。 但公关的陈总监还是注意到了，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确实有些微妙。 顾言这个秘书对陆总的态度，像中规中矩，又像带着小脾气。 公司上下到处传的他们私密，莫非真的？ 因为陆总和tas千金约会，被顾秘书知道了，所以顾秘书这会儿吃醋耍脾气？ 而陆总那么贵的钢笔都随手扔，明摆着不愿意放她。 一想到这里，陈总监立马笑起来，“这事不急，我这是求贤若渴，没顾虑周全！” 冲动了冲动了。 总裁办的秘书，哪能说调动就调动？ 走之前，陈总监还对着顾言千叮咛万嘱咐，“陆总这人表面看起来冷冰冰，实际是真无情，我今儿唐突了，顾秘书帮我说说话。” 怕陆总把他给撸了。 顾言无奈，“陆总办事有他原则的，我肯定插不上话。” “你还插不上话？”陈总监嘴快。 不过，后话也只是暧昧的笑着，没说完全，摆摆手，走了。 顾言送完人在电梯口皱着眉。 再回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顾言依然给陆闻檀又煮了一杯咖啡。 “带上门。”男人抬头吩咐了一句。 顾言抿了抿唇，放下咖啡后，只能照做。 陆闻檀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长时间专注伏案，顾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半晌，才出声：“陆总。” 桌后的男人这才抬头，一脸官腔，“还有事？” 顾言：“……” 她轻轻吸气，“公司里现在私底下传言不太好，我怕影响您的名誉……” 顾言的意思，让他稍微干涉一下，职员肯定就不会再乱传，他的威慑力摆在那里。 结果陆闻檀不乏认真的回了她一句：“不怕。” 顾言：“……” 然后他又明知故问：“你怕？” 顾言无奈笑了一下，“我当然怕。”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问她：“希望我替你澄清？” 这话问的，什么叫替她？ 要是以替她澄清的名义，留言只会传得更厉害。 她只好不说了。 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吩咐她：“下午你不用上班，去挑个礼物。” 顾言愣了愣。 陆野说她立功了请她吃饭庆功，所以她下意识的以为陆闻檀要买礼物奖励她。 “不用了吧，给公司解决危机，也是我分内的事……” 本来事情也是因她而起。 陆闻檀朝她看过来。 顾言感觉到了不对劲。 然后听男人表情寻味：“你是tas千金？” “或者，照片上女方是你？” 他连着问了两个问题，看起来就是随口问的。 可做贼心虚的顾言差点儿口水倒呛，“不、不是。” 尴尬和羞恼。 原来是配合舆论稍微做戏，和万总兄妹俩吃饭的事儿，要带见面礼。 她压低脑袋：“知道了……买些什么？” 追女生这方面，她可没有经验。 陆闻檀好整以暇看着她，“顾秘书奇才异能，这点事难不倒你。” 顾言：“……” 她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送女性无非就是珠宝首饰，总归刷的是陆闻檀的卡。 顾言去了万国商场，挑了个首饰店，听说是可以定做的。 “师傅，您看我这个发卡类似的东西能做吗？” 她拿出来的，就是陆闻檀上次送她的一只镶钻小发卡。 师傅戴着厚底镜片，看到她的发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姑娘，仿品可不能做哦，犯法的。” 顾言失笑，“没，我的意思是您设计做一个，不是按照我这个来。” 师傅也朝她努嘴，“我说您这个仿品仿得真。” “嗯？” 顾言愣了一下。 她的是仿品？ “一个小发卡还值得仿啊？” 师傅又打量了她一遍，最后幽幽问了句：“你该不是捡的吧？” 看她这样子，不像会买这种收藏型奢侈品的人。 顾言更是被他问蒙了。 师父把一份拍卖资料放她跟前，“你这个发卡只是其中一件，这些是一套。” 所谓的一套里头，项链，耳饰，胸针，甚至手链、脚链，从头到脚什么都有。 顾言半天没说话。 第87章 不管她死活 陆闻檀上次送她的小礼盒里，不是跟小易她们一样的化妆品，而是手链和脚链。 手链俨然就是师傅给她看的那一套之中的物品。 “师傅……”顾言不确定的问：“这东西贵吗？” 师傅看了看她，笑笑，“对富豪来说不贵。” 哦，那就好。 “也就京市中心一个四合院吧，收藏久的话，可能两个？” 顾言：“……” 顾言出了店，发卡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最后用纸巾裹住，小心翼翼放回包里。 给万小姐买礼物的心情变得很沉重，她也没再特别细选，价格和款式过得去的项链买了一条。 又给华里里买了一件超长羽绒服，平时买不起，正好有反季优惠，留着冬天出去跑龙套可以穿。 顾言打电话给华里里说了一声，直接同城寄过去了。 华里里看到她拍的照片了，激动得直飚海豚音。 “啊啊啊！老婆我要嫁给你！立马结婚！无彩礼！无三金！无父无母无弟弟！就咱俩相亲相爱，好吗？” 顾言被逗得无奈又好笑，“你记得签收就行了，我还有事呢，先挂了。” “等等！等等！”华里里突然叫住她。 她想起来陆闻檀大半夜找到顾言找到她这里的事。 第二天的时候，她住的这栋楼安上了监控，华里里好早前被盗窃、被尾随，物业和警方都不作为。 结果第二天晚上，警方就说根据新安的监控，把人给逮了。 完全是解决了她这么久的隐患。 华里里混片场的，对很多事其实眼毒。 她这是沾了顾言的光了，想了想，突然问：“你公费出去采购，给陆闻檀买东西吗？” 顾言被问得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给陆闻檀买东西？ 华里里斟酌了一会儿，“你能进陆丰集团不容易的，不感谢一下他？” 那晚陆闻檀看起来挺焦急，挺担心顾言，看着不像玩玩。 前几天华里里跟着瞿影后赶通告，小小的打听了一下陆闻檀国外登记的八卦，瞿影后说没可能。 可能是她看错情报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华里里觉得，顾言这样好的女孩，只要不论背景，哪哪都和陆闻檀合适，比齿轮还合。 挂了电话，顾言安静的犹豫了一会儿。 从她进公司，到这次利用他转移公司危机，她确实受了他很多包容。 于是，顾言又折了回去，逛男品区。 结账的时候，她本来想刷自己的卡，结果没注意，把陆闻檀的卡递过去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导购已经扣款了。 顾言满是歉意，“小姐姐，对不起啊，这个腰带我能不能退了重新买？” 导购看她刚刚用的黑金卡，态度极好，现场给她退了。 然后她用自己的钱重新付了一遍。 陆闻檀收到刷卡记录时人在会议室，原本没在意，以为她是给万凝买的礼物。 但是目光不经意扫到了详细信息里的几个字： 【男士腰带】 陆闻檀眉峰蹙了一下，她给谁送？ 恰巧下属与他说话，他把手机放了回去。 退款信息自然是没留意。 下班时间，顾言没回到公司，丛温打了个电话确认，说是直接回家了。 因为她逛得有点晚了。 和万舜、万凝吃饭那晚，陆闻檀到的早。 下了车，陆闻檀在酒店门口停下，让丛温先进去。 丛温诧异的看了他，“您在这儿等万总？” 陆闻檀扬了扬指尖的香烟，颔首示意他先进去。 过了三两分钟的样子，顾言打车抵达，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陆闻檀。 她拎着给万小姐准备好的礼物走过去，“陆总。” 陆闻檀原本单手插兜，另一手自然垂落，略低眉看着指尖的烟灰差一点点落下。 听到她的声音，掀起眼皮看过来，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扫过她手里的礼物。 顾言手里一共只有一个手提袋，给陆闻檀的礼物她没带过来，不知道他来这么早，能单独碰到。 怕到时候在客人面前给他送东西，人家会多想，又给陆闻檀造成困扰。 顾言顺势递过去，“是不是你给万小姐的比较合适？” 陆闻檀将香烟凑到唇边，“没手。” 没接。 顾言抿了抿唇，继续帮他拎着，也站在他旁边跟着等。 她以为陆闻檀在等万总和万小姐。 结果转眼间他将香烟捻灭，走到一旁垃圾桶里扔了，转脚往酒店里走。 顾言顿了一瞬，小快步跟上他。 丛温已经把餐桌上各个细节都布置好了，等了也就十几分钟，万舜过来了。 一进门，万舜十二分的歉意，“真是不好意思，万凝这家伙不肯来，说是小事情，让陆总不必放心上。” 万凝长期在国外待着，思想要比国内的女孩子宽松得很。 按照她的话说，那绯闻里的照片又不是她，她既不生气，也不邀功，叫她去吃什么饭？ 还不如多看一个病人。 这个事情上，其实万舜看来，是他占了便宜，所以桌上跟陆闻檀多喝了两杯。 日后两个集团是真的齐头并进了，万舜的话自然也就不那么见外，忍不住问陆闻檀： “陆总要是不介意，下次我带万凝？” 其实就是试探陆闻檀接不接受这种类似的联姻了。 陆闻檀表情儒雅，似笑非笑，“不好说。” 万舜视线颇有意味的从顾言那儿飘过，带着一种“果然”的意味，“陆总这是有中意的女孩了？” 陆闻檀只是微勾了一下唇。 明明看得出万舜在猜测他与顾言的关系，并不解释。 这让顾言皱起眉。 就像在公司的时候，底下人都传她和他关系亲密，他不阻止。 很显然是故意的，像是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顾言谈不上生气，就是有点落差感。 之前他想要她，虽然很强势很霸道，但也一直征求她的意思，她不点头，他哪怕强迫她，对外却是只字不提，护得周全。 现在他决定不要她了，就反而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完全就是不管她死活的态度。 这种场合，当着上司的面，顾言又不能自己跟万总碰杯去解释，只能憋着。 一直到饭局结束，送走了万总。 顾言在陆闻檀上车前开了口：“陆总。” 第88章 斯文英俊的野兽 “嗯。”陆闻檀看起来倒是好脾气，侧身过来，等她说话。 丛温去开车了，只有他们俩，顾言说话也没那么多顾虑。 “下次外人误会我们的时候，您能不能稍微管一下？” 陆闻檀表情淡淡，像是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秘书和老总被人误会，对您不太好。”她只能这么说。 这么几天，一直冷淡少言的陆闻檀，总算对着她多说了两句： “怎么管？把别人的嘴都封了？” 顾言被噎了一下。 还要说什么，丛温的车过来了，开了车门在等他。 陆闻檀多一秒都没有停留，迈着大长腿从她面前走过去，上了车。 贺白灼的信息发到陆闻檀手机上，也和顾言说的同一个事情。 【这么大的绯闻你要是想灭了，它能传得开？】 言外之意，他就是故意撒手不管，至于原因嘛，贺白灼最了解他。 【你这是自己强求不来，让舆论给她施压是吧？】 事儿成不成的，反正让外界先把顾言这个绯闻对象给认下了，他真是阴。 顾言那小白兔，哪能是他对手？ 顾言站那儿看着陆闻檀的车走远，总觉得，他在生气。 不知道是生气她之前对他态度坚决，但一有需要又还是找了他。 还是生气危机公关这么大的事，她招呼都不打就利用了他？ 顾言头疼的叹了一口气。 一晚上没睡好。 应该是几天都没睡好，一直到周末老爷子要求回老宅，她是强打精神。 她本来是打车过去的，但是在中途碰到了陆野的车，陆野一个电话把她叫过去。 他们到凤凰园的时候，和颜已经在了，看样子到了挺久。 陆闻檀还没来。 “陆野哥哥，言言姐！”和颜笑着在前院和他们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叫得过于亲密，顾言看了看陆野。 陆野眉梢挑起，一副荷尔蒙被唤醒的夸张表情。 然后凑近她咬耳朵：“你学学人家这劲儿？” 顾言剜了一眼，“我学这样喊你，你受得了，恐怕龚雪受不了。” 陆野皱了一下眉，“我和她没关系，你怎么总提？” 顾言没搭理。 和颜笑着和他们一并往里走，“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哦！” 礼物人手一份。 陆野的是一条男士皮带。 鹤白色，镶着金边，本来是高雅的，但放在陆野手里就透着骚气。 感觉上，确实和陆野很配。 陆野笑呵呵的收下了，顺手放在了沙发那一头。 顾言的礼物，是一瓶香水，挺小众的，但是听说不便宜，不好买到。 顾言有点诧异，不是说和颜是孤儿么？ 哦，老爷子也说了，陆闻檀一直资助她，看来，陆闻檀对她很大方。 一家人气氛很好，老爷子显然很喜欢和颜，漂亮活泼，确实很讨长辈欢心。 所以，老爷子看到陆闻檀回来的时候，脸色变得简直太明显，一副替和颜生气的模样，“还舍得回来？” 陆闻檀扫了一眼几乎贴在一起坐着的陆野和顾言。 两人回老宅时，一直都是恩爱形象。 他难得学了陆野的口吻，“那还能去哪？当年也没问问母亲有没有给我准备其他爹，我好去别个爹那儿。” 老爷子瞪，扬手想把手里的东西扔过去打他，忍住了。 “和颜好几天没来了，说是功课重，你去书房给她辅导辅导？” 陆闻檀褪去外套，先发制人：“书房的锁是不是坏了。” 陆召徽：“……” 这人精。 放外套的时候，陆闻檀的视线扫过沙发那边的礼盒。 礼盒敞开着，男士皮带安静的躺在里面。 他想起那天收到的信息。 但显然，东西在他回来前已经打开了，不是送给他的。 陆闻檀原本和老爷子几分调侃着的表情，一下子似是暗了很多，已经变相拒绝了辅导功课的人，又改了口。 “房间闷，露台凉快。”陆闻檀选了二楼的露台给和颜辅导功课。 老爷子自是高兴，让他们俩赶紧去，别一会儿耽误吃饭。 陆野则陪老爷子下棋。 顾言自然是准备帮佣人干活了，但她刚起身，陆野突然叫住她，“你陪我坐着。” 顾言没打算理他。 陆野却两步过来，牵了她的手，直接拉着她过去坐下，很霸道。 “以后回来别干活了，你是少奶奶，又不是佣人。” 老爷子听到这话，头一次没说什么。 顾言想挣脱，陆野牵得更紧，侧头看她：不好好演戏想罢工？ 陆闻檀看着她被陆野牵过去的，却像是没看见，已经转身走出客厅。。 和颜像一颗小太阳，一直都是笑着，小跑跟上陆闻檀的大长腿，一边叽叽喳喳： “陆先生，我给你买了一对袖扣呢，巴黎拍卖会上的，你一会儿试试看？” 顾言听到了，想想和颜给她的那瓶香水，就知道她送陆闻檀的袖扣一定很贵。 对比下来，她的腰带根本拿不出手，哪怕，那是花她半年工资买的。 未来一个月，她几乎要吃土了。 顾言听到陆闻檀说了一句“又乱花钱？”。 那语气，顾言听来，总觉得透着那么一些宠溺。 让她又想起了第一晚和陆闻檀发生关系后，听到他接那个电话，好像也说过类似让她别乱花钱的话。 顾言心口说不上来的闷，坐着懒得动了，也没再挣扎。 陆闻檀已经上了楼。 从和颜的角度，仰望着上楼的男人，那种视觉差，显得他高大伟岸，无可挑剔的身材看得人脸红心跳。 和颜甚至偷偷幻想过她和他一起纠缠的样子，他那么高大，而她很娇小，像美女与野兽。 斯文英俊的野兽，她的陆先生。 二楼露台。 和颜确实带了题集，但其实她功课很优秀，只有在陆闻檀这里，才露出单纯的求知态度。 陆闻檀扫了一眼她的本子，“严家对你怎么样。” 和颜依旧笑着，“好。” 说着，和颜拿了本子，准备凑到他身边最近的地方坐。 却听陆闻檀略颔首，“自己做。” 和颜顿住，撅了撅嘴，“你和伯父说给我辅导的。” 陆闻檀敷衍的“嗯”了一声，拿了手机，像是要处理邮件。 和颜略微吸气，有老爷子的时候，她还敢为所欲为，但是真正和陆闻檀独处，她反而敬畏他的，不敢放肆。 只好乖乖坐回了他对面。 过了几分钟，陆闻檀的视线从手机屏幕抬起，正好见顾言在后院，手里拎了喷壶。 老爷子养的东西多，但顾言都知道哪个花在哪个位置。 所以，多出来两盆冬青，她一眼就发现了。 想起了老爷子电话里和陆闻檀的话——和颜喜欢冬青。 难怪，陆闻檀办公室里都放着冬青。 被他不小心用咖啡浇变得那么紧张。 第89章 坐到了陆闻檀腿上 爱屋及乌，应该是喜欢一个人最高的境界了，看得出来，他好在乎和颜。 老爷子也在乎和颜。 不像她。 顾言“唰唰”的浇着水，突然觉得，她确实该离开这个家了。 原本她就不属于这里，这样那样的事情始终拉扯着，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想到这里，她就拿了手机，一边浇水，一边给陆野发信息。 她盯着手机，喷头一直对着其中一盆冬青，一不小心浇多了。 皱了皱眉，死倒是不至于死，就怕老爷子挑刺。 陆野找她的时候，她正专心伺候那一批花花草草，所以他脚步稍微顿了一下。 喊她：“花仙子？” 顾言抬头。 “什么事？”陆野蛮不正经的模样，走到她旁边就凑上去，“一会儿没见想我了？” 顾言“你是不是嘴和屁股长错位置了？”的表情瞥了他一眼。 这里又没人，放什么屁。 “你说爷爷得病，我看他最近身体已经好了，而且有和小姐在，他以后心情也好，咱俩的事，该收尾了吧？” 陆野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收了收，“我最近好像没惹你生气？” 他甚至竖起三个手指，“我也绝对没出去偷吃。” 顾言放下喷壶，“我跟你说认真的。” “我不是演员，演戏不能演一辈子，过了这几年我不好嫁你也不好娶了。” “你最近做个什么事爆雷吧，咱俩顺水推舟，在你爷爷跟前断了关系。” 陆野看出来她不是在说笑。 脸上的笑一点都没了，“有新男朋友？” 顾言坦然回视，“跟这没关系。” 陆野这才点了点头，“行，我最近比较忙，抽时间做正式点。” 她有点意外，没想到他答应挺爽快。 “我不用赔违约金的吧？” 陆野嗤笑，“你赔得起？” 她摊手，答案很显然。 陆野冲她摆摆手，转身走了。 陆闻檀从陆野出来看了一眼，到陆野离开，看了第二眼。 只不过他手里的屏幕一直暗着。 和颜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好像在发呆，她偷偷凑上去，想吓他。 结果人刚过去，陆闻檀像是有感应，突然转回来。 和颜反而自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陆闻檀伸在旁边的脚给绊到了。 陆闻檀皱了一下眉，第一时间没动，眼看她是真摔，只得伸手扶了一把。 转眼，和颜直接坐到了陆闻檀腿上。 顾言浇得差不多，但是不想回客厅，可是一抬眼，看到露台两个人的姿态。 前一秒她忘了反应。 下一秒才连忙收回视线。 这是后院也不让她待了。 陆闻檀看着快步离开的人，脚差点崴了也没停下，眉峰皱了一下。 “自己站好。” 话是对和颜说的。 和颜从他腿上起来，极力压着心里的雀跃，看着没受这个插曲的影响，问他：“你在看什么？” 顺着陆闻檀的视线往后院去看。 顾言已经走了，那儿什么都没有。 和颜倒是笑着，指了指他视线差不多的地方，“我送了两盆冬青给伯父，你要不要带一盆去办公室呀？” 陆闻檀收起手机，唇畔微动，“有。” 和颜听完诧异了一下，“有？” 他办公室里已经有冬青了？ 可是她都没送过，是他的公司办公室标配吗？ 看陆闻檀起身离开，和颜自然也没心思做什么习题，草草塞书进去，跟上他下楼。 客厅里只有陆召徽和陆野，张妈端了水果进去就又回了厨房。 “言言姐呢？”和颜问。 陆野倚着沙发，“你喜欢她啊。” 和颜：“……” 她只是随口找个话而已。 然后笑，“陆野哥哥一看就是宠妻狂魔，问都不让人问。” 陆野倒是弯起了眼角。 饭还没好，和颜见桌上放着酸奶和切好的水果，很自然的就做了水果捞。 张妈再出来的时候，看到酸奶和水果都被和颜吃了，愣了一下。 那是给顾言的。 顾言喜欢酸奶水果捞。 “和小姐也喜欢酸奶水果捞吗？”张妈问，“我给您重新做一份吧？” “这是少奶奶爱吃的口味。”她直接把话说完。 和颜大大咧咧的样子，“没关系，我吃这个就好了，你给言言姐重新做吧。” 张妈皱皱眉，“少奶奶就喜欢这个味的……” 这个味道的最后一盒了。 但是张妈的话还没说完，和颜已经一勺水果捞递进嘴里。 张妈：“……” 陆野后知后觉，“顾言喜欢这个吗？” 张妈更无语。 少奶奶喜欢什么，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当老公的，还不如嫁个木桩呢。 少奶奶每次来几乎都要吃一小盒酸奶拌水果，因为这酸奶一般超市买不着。 这下没了，张妈转头见顾言从前院回来，有点自责。 但是主人们都在，张妈当然也知道和小姐受宠，抿着唇说不上话，只能回厨房了。 顾言进客厅，看到了和颜在吃的东西，眼神有短暂停顿，倒也没说什么。 她去厨房洗手。 张妈满是歉意的凑到她旁边，“少奶奶……我没拦住，你的水果捞被和小姐吃了。” 顾言笑笑。 这个家佣人跟她的关系反而要好，毕竟她平时实打实给佣人减轻家务负担了。 “没关系，吃了就吃了。” 虽然她在第一秒确实有一种地位倒退、被忽略的失落感，但也正常，本来她也不算什么。 张妈不高兴的扯围裙，“她可以吃其他口味的嘛。” 顾言笑，拍了拍张妈，先出去了。 陆老抬头朝她看来，突然问：“老四那个绯闻照片你从哪弄的？” 顾言看出来老爷子又不高兴，又有点好奇。 可能，是想从她这里问到那个所谓的女人？ 顾言看向陆闻檀，他看起来事不关己。 他告诉陆老的？ 顾言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她不可能把照片给出去，万一真的就查到她头上了呢？ 她这会儿也后悔得肠子青，为了虚中求真，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陆野见她那样，忍不住笑，“爷爷您别问了，再吓着她，一看就是网上随便弄的，我都有。” 老爷子狐疑，“是？” 陆野随手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她解围，把贺白灼给拷的那个糊得掉渣的照片点开，递过去，“呐。” 第90章 皮带，扔了 老爷子凑过去看，还特地把眼镜戴上了看。 所谓知子莫若父，虽然照片真的糊，但陆召徽隐约觉得，这也是他家老四。 于是瞥了一眼陆闻檀，“你最近怎么回事？” 以前他很注意这方面的隐私，公开场合从来不会出现关于他的绯闻，更别说照片。 陆闻檀不置可否的神色，“您信？” 陆老脸色难看，到底让他是信，还是不信？ 他转头看向和颜，“你不要听外面那些人乱写，老四一向洁身自好。” 和颜笑着，“我不信的，tas的万小姐都拒绝和陆先生吃饭了，怎么可能是情侣？” 顾言诧异了一下。 这算是和工作有关的事，陆闻檀跟和颜连这个都说吗？ 想想也对，和颜算正宫，肯定要解释的。 说着，和颜看了陆闻檀，“连那个瞿小姐都不算女朋友，更别说传闻里有人说的，陆先生在国外偷偷跟人领证，都是假的，对吗？” 和颜一边吃着，一边问的。 问得直接，问得锐利。 陆老瞪着眼，“什么领证？” 连陆野都诧异的看过去。 陆闻檀却好像一点都不生气，看向和颜的眼神带着几分满意，“这样挺好，有什么就当面直接问。” 和颜嘴巴不停，“所以为什么被人传言你领证？” 陆闻檀很好脾气，“陪别人去了一趟，问问国外男同能不能领证。” 和颜一脸惊愕，手里的酸奶捞顿时不甜了，怔怔的看着陆闻檀，“陆先生，你……” 喜好……男？ 她以后还是背着点儿人再问吧。 陆闻檀瞥了一眼和颜，“传闻就是这么来的。” 若不是在家里，恐怕明天就要开始传他喜欢男人了。 顾言依稀记得那晚，他也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原来他跟人结婚领证是假的。 可他现在有和颜，是事实。 吃过饭，顾言为了不跟他们几个同车，故意留下来收拾碗筷。 结果华里里来电话，她看陆野他们也都走了，就也准备走。 从厨房出来，却碰上了刚好从楼上下来的陆闻檀。 他还没走？ 陆老也是这么问陆闻檀的，“你不是住下？” 刚刚他们父子俩喝了两杯，陆闻檀不能开车的。 “还有事。”陆闻檀像是刚接完电话。 果然丛温都过来了，专门来接他。 “把顾言也捎上吧，不好打车。”陆老随口嘱咐了一句。 顾言连拒绝都没机会。 她可能错觉，车厢里的气压比往常要低，显得更闷了，明明空调温度很低。 从凤凰园离开，很长时间，谁都没说话。 顾言和陆闻檀一起坐在后排，感觉很拘谨，她一度想中途下车。 “顾秘书在哪下？”丛温等红灯，回头问她。 顾言报了地址，特地选了个路口，好停车。 丛温点点头。 正好话题开了，丛温也看到了副驾上放着的礼盒袋，顺势问陆闻檀： “四爷，这东西，需要去检测么？” 这是陆闻檀的习惯，非专门渠道的东西，他一般不收。 “一对袖扣，一条皮带。”丛温看了看。 陆闻檀神色动了动，“哪来皮带？” 袖扣是和颜送的，他当然知道，让佣人放到车上了。 顾言在一旁声音不大的回答：“我送的。” 陆闻檀转头看向她。 也只是看着，没说话，没表情。 顾言不知道是不是冒犯他了，和颜是他心仪的人，送礼物很正常。 她作为秘书，或者准侄媳，正巧赶在一天，确实显得有点不合适。 陆闻檀只是想到了陆野的那条腰带。 怎么，她还逢人就送，人手一条？ “扔了吧。” 顾言准备解释说感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和栽培，却听到他冷淡的一句。 她一下子噤了声。 酸楚跟着冒上来。 对她来说花巨资的东西，对陆闻檀来说不值一提。 丛温怔了一下，不确定，“扔了？” 陆闻檀薄唇抿着，没搭腔了。 顾言紧了紧手里的包，把脸转向窗外。 过了会儿，终于没忍住，“不要就还给我，或者别当着我的面扔。” 丛温没敢出气。 车子在顾言说的地方停下。 她下车，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把那条腰带拿了出来，再关门，兀自离开。 丛温看了看后视镜里那张好久没有这么冷冰冰的脸，吓得已经有气出没气进了。 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 他们在群里打赌四爷和顾言甜甜蜜蜜才过了几天？ “哎！”丛温正安静着，突然出声。 眼看着不远处顾言把腰带的礼盒扔路边垃圾桶了。 这…… 顾言是气急了，头脑发昏，谁还没有一点面子了？ 但是走出去没多远，她就后悔了。 什么面子不面子，她连饭都吃不起了。 她快步折回去。 看到清洁工阿姨在，顾言直接眼疾手快，从垃圾桶里拿了盒子出来。 外盒脏了，她悔得肠子疼，这下没法退了？ 几公里开外。 陆闻檀看了一眼和颜打进来的电话，好一会儿才接听。 声音很淡，“什么事？” 和颜听得出他声音不对，下意识的有点怕，“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说事。”陆闻檀脸色依旧没有缓和。 才听和颜歉意的道：“那个礼物，陆野哥哥说他的皮带内包装染了一点儿颜料，可能是我行李里头的东西打翻了……” “你看看袖扣有没有染到？不行的话，我重新送你一对。” 陆闻檀有好几秒没说话。 再开口，声线依旧冷冷沉沉，“你和陆野很熟？他皮带染颜料找你说什么。” 和颜被问得更是莫名，“他的皮带我送的呀！” 陆闻檀静默。 眉峰却一点点的沉下去，然后又逐渐的皱起来。 那会儿车子已经开过了第二个红绿灯，距离顾言下车都二十来分钟了。 丛温突然听后座的人绷着声：“开回去。” 他二话不说，从前面掉了个头，绕了一圈，回那个路口。 前后隔了这么会儿，清洁工阿姨在那儿歇着。 她是眼看着一位美女急匆匆过来掏垃圾桶，刚走几分钟，这又看着一个帅哥过来要掏垃圾桶。 怎么现在的年轻这么能屈能伸，她这个职业都要不保了吗？ 咦，那帅哥还真的直冲着她大步大步的走过来了，看起来有点凶。 阿姨下意识的握紧吃饭的家伙——扫把。 第91章 撞破交欢 阿姨看着陆闻檀停在自己跟前，近了看更俊，就是脸阴沉的吓死人。 问她：“劳烦，这桶里的垃圾呢？” 咦，还挺礼貌。 阿姨松开扫把笑起来，“倒了呀，车都开走了，焚烧厂火化去了，你要不去垃圾处理厂问问？” 阿姨是过来人，想起刚刚那个漂亮的姑娘，再看眼前这位，怎么也不是来抢她饭碗的样子，于是道试探的问： “刚刚那位姑娘是你女朋友吧？” 陆闻檀原本要走了，脚尖又转了回去。 “嗯”了一声，“她拿走东西了么？” 阿姨眼珠子一转，连忙摇头，“没有，那姑娘刨了半天，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看着都心疼死了！” “你们吵架了？” “那么好看的姑娘你怎么舍得跟她吵？以后你会后悔的，就像我家老头，我年轻时候可漂亮，他也不解风情，结果现在……哎不听了？” 陆闻檀点头冲她道了个谢，转身走了。 丛温已经大概知道结果了，他也想不出办法，不可能去追垃圾车，更不能去垃圾场刨。 无异于大海捞针。 况且，这会儿是真的有正事要去忙。 车里的气氛更差了。 过了两个路口，丛温往后视镜看了看。 他了解四爷，这会儿应该很想直接找去顾言住的地方，就像上回知道顾言回老宅，他改了原定的行程一样。 但今晚这事耽误不得，见四爷权衡再三，终究没开口。 以大局为重。 倒是丛温开了口：“您过去露个脸，可以早些走，我善后？” 今天是对方约的，来意不善，说是掌握了陆丰金融的违规操作，所以四爷才要亲自来一趟。 其实丛温自己也能处理的，主要怕对方发疯，能低成本安抚让对方不发疯，那自然最好。 他们刚到南都门口，贺白灼出来接，第一句就是：“我看到顾言上楼了？” 丛温笑笑，“顾秘书刚和我们分开回家。” 贺白灼挑眉，“确定送家门口了？” ……那倒没有。 “不就对上了？”贺白灼一副看戏的心态，“保不齐会哪个小情郎来了！” 陆闻檀表情不佳，倒也没理会。 丛温给贺白灼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让他先去看看顾言，四爷这会儿有正事呢。 贺白灼挑眉，懂了。 进了门，贺白灼把两人送到vip电梯口就撤了，回头问了今天的前台。 “刚刚那姑娘去的哪层，看了么？”他交代了两句的。 前台点头，“三楼，今晚明导的场，除了演艺圈的，还有不少大人物。” 贺白灼知道那位明导，刚从巴黎回来，完成了导演生涯大满贯！包场庆祝来了。 顾言来演艺圈的局干什么？ 顾言上了楼，一出电梯就很喧闹，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会儿，所以去另一边洗手间。 隔壁有个休息室，她准备在那儿等华里里。 她进去的时候，门是关着的，但是没锁，她也就没多想。 休息间不小，靠墙的l型还做出了好几个半开的小隔间，稍微有点隐私。 其他区域就像一个大型的客厅，沙发、长桌，咖啡茶点，都是有的。 顾言坐在了沙发上。 只过了大概半分钟，她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急促呼吸，然后越来越重。 顾言以为幻听了，往后面看了看。 视线定格在最里侧的一个隔间上。 “啊”的一声真真切切的传来，是女人忍不住的低叫。 尾音拖得长长，混杂着男人的呼吸，“喜欢吗？” 女人又是“啊……”的一声，明显因为剧烈抖动连声音都颤着，“太快了……”然后一声比一声高的啊啊啊着。 顾言一下子耳朵都红了，她又不是偷窥狂，意识到撞破了别人的情事后，第一反应当然是离开。 只是她刚站起来，忘记放在腿上的礼盒了。 “啪”礼盒掉在地上。 她身子都僵住了。 后面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顾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她是应该跟人说不是故意的，还是直接走，当做没来过？ 听到大门响了两下，顾言看过去，发现是被人关严了，甚至像是在锁门！ 她顿时起了危机感，连忙跑过去，“开门！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身后有人说话。 顾言回头，看到一个男人走出来，正系着裤子拉链，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顾言先道歉。 “没关系！”男人笑了笑，“不过她有关系。” 这个“她”从后面的隔间出来，仪容整理得差不多了。 龚雪。 顾言皱起眉，她今天真是没看黄历。 龚雪本来也不打算怎么样，结果看到了是她，那就改主意了。 “不能让她走。”龚雪补了个口红，抿了抿唇。 她是陆野的女朋友，龚雪不可能让自己乱交的事情，传到陆野耳朵里。 她好不容易，快要和陆野重归于好了。 龚雪目光上下打量了顾言。 忽然问旁边的人，“小明导对她有没有兴趣？把她也办了吧。” 小明导就是明导的独子。 龚雪比别人聪明，明导口碑优良，她这种角色够不上，那就勾他儿子来入门。 没想到被顾言撞破了，那就把顾言拉到同一个泥沼里，她才不可能去跟陆野告状了。 顾言不可思议的看着龚雪，“龚小姐，我没有得罪过你，以后也不会，你何必呢？” 龚雪扯唇，“谁知道以后呢？” 她不会留任何隐患，今晚必须把她办了。 反正是明导的局，出了事，明导会先兜着。 说着话，龚雪已经拿了手机，准备给顾言录像了。 “你干什么？”顾言看着男人往自己跟前走。 小明导笑，“看着还挺纯。” “不是圈里的。”龚雪在一旁解释，“小明导给她开苞，赚了。” 陆野和她说的，他和顾言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亲吻都不曾。 顾言想站起来，失败了，只能往后退，“你们最好别乱来！” 她想冲到门口，往外面喊，肯定会有人听到的。 却忘了，刚刚已经有人提前把门锁了。 第92章 急不可耐 顾言真的没想到，人能这么险恶。 她上学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后来进了医院，一门心思只为病人着想，确实没有太多社会经历。 哪怕自己被迫肄业，经历网暴，她都觉得，恶劣的人心只是一小部分，社会还是明亮的。 现在她见识到了。 龚雪竟然要让男人把她摆成自动送上门，求着被人弄的局面，还要拍下她和男人欢合云雨的视频。 任凭她怎么解释，怎么保证不会把今天听到的事情说出去，龚雪根本就不听。 “不要……”顾言看着男人喷过来的喷雾，不知道是什么，先用手肘捂住口鼻。 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 因为上次她中了药才和陆闻檀上床，陆野后来跟她解释了，说酒吧里都会有那种东西，多和少而已。 她那晚是误喝了，为此，陆野已经把那个酒吧给举报了，这两天酒吧还在停业接受调查。 顾言没想到，才过来没多久，她会这么倒霉又碰上这类玩意。 她以为不呼吸就没事。 可是喷雾洒到她手臂皮肤的地方，明显已经感受到隐约的温热。 一股异香还是飘到了鼻孔里。 顾言把视线转向龚雪，“龚小姐，算我求你，我和陆野什么都没有，他一定会选你，我也愿意撮合你们，行不行？” 不得不说了这么多话，她不知道吸入了多少成分，顾不上了。 门被锁了，闭气不现实，只能走这条路，让龚雪打消念头。 可龚雪是什么人？ 她十几岁就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最知道情爱视频的杀伤力。 它能让人生，能让人死，能让一个龙套一飞冲天，也能让顶流影后一夜雪藏。 所以，除了视频，她什么都不信！ 顾言作为医者出身，她能看懂人眼睛里都装了什么。 逐渐绝望了，这一招也行不通。 她看向龚雪身后——她的包，和掉落的皮带礼盒，唯一的机会就是打电话求救。 否则，她无论如何冲不破这扇门。 顾言突然看向龚雪，“你这么阴暗又肮脏的女人，就算是陆野那种花斑种马也不会要你！” 龚雪没想到她会忽然发疯，咬牙切齿的冷笑，“放心，你一会儿比我肮脏！” 顾言笑，“是吗？龚小姐全身上下每个洞都被脏过了吧，谁能比你脏？” 龚雪彻底变脸了。 被嘲到痛处。 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娱乐圈的规则吃了一个遍，那些苦再深的夜她都不敢去回想。 猛地被戳中，顾不上手里拍着的视频，放下手机就大步过去，一巴掌摔在顾言脸上，“贱人！” 顾言结结实实的接下了一巴掌。 她骂那么难听，就等这一巴掌。 在龚雪扇完，刚要收手的时间，顾言突然伸手将龚雪一把拽了下来。 娱乐圈的女人都很瘦，轻飘飘的。 顾言虽然也瘦，但她当初还去骨科帮过忙，劲儿总比龚雪大。 何况，她是护士出身，最清楚哪些穴位能快速将人制服。 龚雪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顾言扯到地上后往旁边拽。 休息室里全是龚雪痛苦的喊声。 等小明导反应过来的时候，顾言已经把龚雪扯到了沙发边，抓起旁边的烟灰缸在她身上各个穴位一顿拍。 小明导刚刚又对自己喷了一次药，这会儿整个人有点儿麻，晃着腿走过去准备把顾言扯开。 可惜，他低估了顾言。 顾言确实纠缠不过男人，所以她把送给陆闻檀的皮带拿了出来。 一个烟灰缸砸过去，小明导捂头的瞬间，她直接把男人的手给捆了。 弄小明导废了些力气，最后把他双手扯到身后，贴紧上半身，再勒紧腰带。 顾言自己已经开始犯软了。 她喘着气，问龚雪，“有没有解药？” 龚雪手脚动不了，动着嘴冷哼，“有啊，男人。” 顾言闭了闭眼，她得先离开这里。 没人干扰，安安稳稳的给华里里打电话。 可是那边好半天都没接。 她不能再浪费时间，只好给陆野拨过去。 陆野也不接。 顾言感觉眼眶都开始热乎乎的了。 旁边被绑的小明导上身被绑住，突然狠狠踹了她后背心一脚。 顾言一下子被踹倒，眼前黑了一瞬，手机也滑到了对面沙发底下。 她过去把手机拿出来，气得给小明导下身又砸了一烟灰缸。 小明导的第二次喷雾已经起了帐篷，被她这一砸，痛苦哀嚎。 顾言继续打电话。 她的通讯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她连丛速的号码都试了，依旧不通。 那种无力感瞬间爬遍全身，视线定在陆闻檀的备注上。 想了想，她又忍了。 她已经想脱离陆家，想和陆野彻底断开，后续就准备辞职，不应该再求陆闻檀。 已经有过一次了，再有一次，连她都觉得刻意而廉价，他会怎么想？ 万一华里里那边就结束了呢，也过了约定好接她的时间了。 可是等了不到两分钟，顾言明显感觉自己不行了。 这种东西，不是她能控制的，她甚至能够感觉这次的起劲儿比上次还猛。 再这么下去，她可能马上就会昏过去。 闭了闭眼，最终是按下了陆闻檀的号码。 她以为，陆闻檀今晚说临时有急事离开的凤凰园，应该在忙。 没想到，他竟然接的很快。 只是接通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顾言都怀疑他是不是手机放在兜里，不小心按到了。 她咬着唇，尽可能放轻呼吸，“是我……” 结果，他那边应了声，“什么事。” 虽然很简单的三个字，但顾言瞬间鼻头泛酸，全世界都失联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个唯一。 “你能不能……让丛温派人接我一下？”她尽可能把声音放得恳求。 陆闻檀那边静默几秒。 “怎么了。” 他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冷淡，没什么起伏。 顾言张了张口，“我在何先生打工的会所，三楼啊……” 她的话没说完，小明导药性来了，疯了一样用腿夹她。 那边被她弄得动弹不得的龚雪这时候也不顾一切的扯她衣服，想把她往小明导身下推。 顾言刚刚还能轻松对付两个人，但这会儿她又体验到了上次那样的酥软，无力。 最后把“三楼左边休息室”一句话说完了，电话被龚雪扒拉掉。 顾言没力气和他们纠缠，干脆把龚雪扔到了小明导身下，自己往旁边滚开。 小明导估计还有点理智，看龚雪趴在身下，瘫软着不动，不知道她是穴位被拍了，还以为她又想了。 急不可耐的就蹭起来。 第93章 注定纠缠 顾言使劲的眨了眨眼，沙发边的两个人已经开始出现重影，直接叠在了一起，不断伏动，不堪入目。 龚雪叫得很大声，一边想推开小明导，可惜用不上力气，更像欲拒还迎。 小明导已经欲虫上脑，分不清虚实，“叫得真好，再大声点……抬起来……” 顾言看不清手机了，勉勉强强抓起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颤颤巍巍的录了下来。 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她没有立刻转头去看，而是下意识的想整理自己的衣服。 在陆闻檀面前，她第一反应，依旧是想体面一点。 顾言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一个高大的黑影压了过来，然后身上被裹上衣服，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陆闻檀的衣服把顾言的脸也一并蒙住，打横抱着往外走。 贺白灼捏着休息室的钥匙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里头的狼藉—— 这事小不了了。 三楼依旧热闹，好像没人发现休息室发生了什么。 陆闻檀已经带着顾言上了车。 顾言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崩塌，紧紧咬着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也模糊的给了陆闻檀话：“别报警……” 陆闻檀脸色阴沉，唇角往下压着，看着她。 车子已经启动，陆闻檀跟她说话：“去哪里，你选。” 顾言听得见他说话，虽然飘飘忽忽的。 她尽量往自己那边的窗户贴着，离他远一点，然后几度深呼吸。 “回家。” “我可以。” 人已经浑浑噩噩，但是这两句说得异常坚定。 陆闻檀又看了她。 车厢里很安静，因此，她的呼吸异常清晰，一下一下的拂在人心上，无端的生出缭绕。 “来干什么？”陆闻檀没有去碰她，和她说话，免得她撑不住。 顾言张了张口。 她过来接华里里，还带了上次崔鸣历给的名片，想借此认识明导，准备转做娱乐公关。但是这些关于辞职的念头，不能和陆闻檀说。 最终咬唇继续保持安静。 但是顾言低估了这个喷雾的威力，远比上一次的饮料后劲儿大，感觉像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她每一个神经。 她忍不住的就是想叫出声。 一开始还忍着，可是陆闻檀伸手点开了音乐。 有声音的掩护，她忍不住越来越大声，身体也开始不安的扭动。 陆闻檀起初不管她，直到她胡乱扭动的身体掉到了座位底下。 他把她捞起来。 顾言身上的衣服凌乱，皮肤暴露许多，在碰到陆闻檀皮肤的那一瞬间得到了某种满足。 可是她知道不能，所以拼命往相反方向退。 没有章法的动作，导致她脑袋撞在了窗户上，手臂和后背都磕到了。 声响不小。 陆闻檀终于无奈，将她揽了过来，“安分些。” 顾言已经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她也想安分，可是控制不了肢体。 陆闻檀看着她脸上越来越红，纤细的脖颈血管凸起。 她皮肤冷白，细腻，有时候阳光下白得几乎剔透，所以这样的血管看起来很吓人。 陆闻檀不得不将她摁在座位上，“别使劲，不要想。” 容易爆血管。 这东西会死人。 她说她能撑过去，陆闻檀也给了她机会。 可是她嘴唇都快要出血了，被磕到的手臂已经淤青。 说明毛细血管已经开始破裂。 陆闻檀定着她的脸，低下头吻下去。 顾言有一瞬间的安静，就像久旱逢甘霖的救赎，可是下一秒，她的理智让她把陆闻檀推开。 陆闻檀纹丝不动。 声音是很沉，很平静的低冷，“你打电话给我的那一刻，就该想到结果。” 顾言不受控的淌眼泪、出汗。 她也不想啊，明明都准备一点点离开目前的生活了，谁能算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又怎么能知道偏偏没人接她的电话。 “谁让你接连两次中别人的计，编故事都编不成这样。” 陆闻檀咬着她的耳朵，“你我就注定要这样纠缠。” 顾言听不清他的话了，只感觉耳际凉凉的，又热热的，抬头去寻那股淡凉。 这是在车里，丛温还在开车。 陆闻檀就算打开了隔屏，也不能和她一样失去理智、提枪上阵，只是先把她安抚下来。 触碰他温凉的指尖，顾言羞耻又难忍，几乎不发出声音，咬着唇呜呜咽咽。 几分钟的时间，顾言早已经到了几次，汗和水混在一起，整个人窝在陆闻檀臂弯里。 陆闻檀收手，将她用衣服裹住，“忍忍。” 然后抽了纸巾擦过指节。 丛温把车停在了某个酒店地库，下车去把摄像头遮了。 陆闻檀抱着顾言直接上楼，一路进房间。 “我自己可以……”顾言再一次出声，声音已经开始哑了。 陆闻檀没说什么，按照她的意思来，送她进浴缸。 她以为她可以，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陆闻檀把浴室门开着，接了电话。 贺白灼在电话里纳闷，“这小明导怎么说是你的人？” 事情出在贺白灼的会所里，加上陆闻檀今晚是真怒了，他必须处理漂亮点儿，免得被迁怒。 陆闻檀疯起来可是很疯的。 没想到，这小明导却说自己和陆闻檀有关系。 陆闻檀整个人阴暗得像刚从墨里浸过，嗓音冷到极致，“在你旁边？” 贺白灼看了看小明导。 电话递了过去。 小明导这会儿是极致的虚脱，龚雪几乎被他弄废了，已经送往医院。 “陆、陆总？”小明导晃着舌头。 陆闻檀一字一句：“你认识我？” 电话那头一下子默了。 是有人让他处理龚雪的，说龚雪会自己送上门，说龚雪欠一个女的一巴掌。 小明导猜到了那人背后是陆闻檀，可陆闻檀亲自下场来问，他反而不敢吭声了。 今晚这事捅出去，最多名声差一点，反正他不是艺人，过一段时间就好，互联网没有记忆。 可得罪陆闻檀，那就是死。 他爸都说了，在巴黎拿奖的时候和瞿影后一起，碰到了陆闻檀。 连瞿影后那样几道通吃、根本不把京城一代放眼里的人，对年纪比她小的陆闻檀都礼敬三分。 他爸又哪弄得过陆闻檀？ 所以，小明导最后低低的一句：“不认识。” 陆闻檀挂了电话。 前后也就不到两分钟，而陆闻檀视线离开浴室可能不到三十秒，再抬眼，触及血色的红，他瞳孔都缩了一下。 迈进浴室的步伐陡然拉宽。 第94章 沦陷 “顾言！”他先是沉沉的喊了她。 隐约有咬牙切齿的味道，“你疯了？” 顾言泡了这一会儿，感觉用处不大，明明被陆闻檀抚慰下去的浪潮又一次疯狂卷起。 这比任何烈酒的后劲都难忍，这辈子绝对不要再误碰这些东西。 从浴缸翻出来，顾言也不知道自己拿到的是什么东西，抓着往自己手臂和大腿上划。 娇嫩的皮肤被划出一道道红痕，痛感勉勉强强能让她保持部分理智，还是有用的。 正当她欣慰的时候，陆闻檀大步掠过来，抢走了她的东西。 顾言无助又委屈的看向陆闻檀的方向，“给我……” 声音虽然还算平静，本该是恳求，但更像嘤咛。 她怕这句话有歧义，所以伸手想去抢东西。 软软的扑了个空。 陆闻檀捉了她的手腕，将她贴回浴室冰冷的墙壁，“就为了不求我？” 宁愿自残放血。 她身上那么好的皮肤，怎么下得去手。 顾言张了张口，声音有些细碎了，“我不想……成为你厌恶的人。” 至少留个不错的印象。 将来某一天，他知道她是自己曾经资助出来的人，不至于太失望，不至于觉得丢人。 她已经是肄业大学生，已经是被开除的护士，已经枉费他那些年的资助。 确实没脸再更糟糕。 “几时厌过。”陆闻檀扬手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看到垃圾桶，他想起了皮带的事。 刚要说什么，面前的人眼圈陡然泛红，湿漉漉的望着他，也想到了皮带的事。 讨厌还不够明显么？当着她的面让扔掉。 顾言推开他，可这一次陆闻檀握紧了她的腰，“你没机会了。” 她的唇被封住，无法抗拒的酥麻从唇畔舌尖一路蔓延。 她根本没办法抵挡，几乎就要陷进去，忍不住去回应。 可是一丝丝理智将她拉了回来。 “和小姐……”她迷迷糊糊的勾勒出这么一个人，一个陆闻檀放在心上的人。 “算什么？”她算什么？ 顾言神思混沌，其实她说的是两句话： 【和颜怎么办？】 【她算什么？】 只是脑子和嘴巴不同频，一句话就好像问的：【和小姐算什么？】 陆闻檀停住吻，低眉看着她，“你觉得？” 她怎么会知道。 “不喜欢就忽略。”他握着她的脸颊，再一次寻吻。 她当然不喜欢啊。 不喜欢和颜跟她一样喜欢冬青。 不喜欢和颜抢走她的酸奶水果捞，那是陆闻檀教她的吃法。 不喜欢陆闻檀喊她颜颜。 但她怎么忽略？那是老爷子给陆闻檀钦定的人，更是陆闻檀本人放在心上的人。 吻越来越急，顾言只觉得煎熬炙烤，明知道不可以，却忍不住沦陷。 不知道是第几次，不知道几时从卫浴间转移到了床上。 听到陆闻檀弓腰抵着她低语：“早些选择不好？” “眼下只能受着委屈了。” 倘若她在上一次就表态，陆闻檀不会决定接下老爷子的安排。 再假如，她今晚若是没有出事，陆闻檀在处理完和颜前，也是真的打算放过她。 可惜。 第二天。 顾言醒来时，陆闻檀没在房间里，但她依稀记得他昨晚说什么，以后让她咽下委屈的话。 当时，她并不懂什么意思，直到老爷子的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顾言稍微吸气，尽可能声音自然的接听，“爷爷。” 老爷子很久没有私下电话联系她了，这会儿听起来态度比之前温和得多。 问她：“你中午休息能抽点时间的？” 顾言刚刚看了手机，华里里说昨晚陆闻檀派人送她回去的，陆闻檀交代的是她昨晚加班。 丛温也给她留了言，准假让她休息两天。 顾言也没客气，她确实浑身难受。 况且，又发生这种事，一下子不想和陆闻檀面对面。 顾言“嗯”了一声，“应该可以，您有事？” “和颜过去找你。”老爷子心情不错。 “那孩子一直缠着我打听老四的喜好问题，上次跟你说过，你知道的，你跟和颜聊聊，教她做些老四爱吃的东西。” 顾言沉默了一会儿。 和颜是陆闻檀的白月光，他们时常联系，都不知道陆闻檀喜好吗？ “我知道了。”顾言应了下来，她也没理由拒绝。 挂了电话，和颜的信息很快就进来了，很高兴的小人蹦着跳着，对她说谢谢。 顾言回了一个礼貌的笑脸。 陆闻檀说的委屈，估计就是这个了，她两次求到他，已经没理由甩掉他，那就只能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着他跟和颜名正言顺。 “约到了？”坐在和颜旁边的养父严甚军满脸严肃，透着几分阴沉的问话。 和颜点了点头，“约到了，爸你不用这么紧张，陆先生对我是特别的。” 一大早突然听说陆闻檀昨夜疑似带了女人宿在酒店，严甚军没办法不紧张。 “趁老爷子认可你，你要抓牢陆闻檀，既然他等了你这么几年，不如趁早坐实关系，我们才安心。” 和颜听完有点矛盾。 “爸爸，我知道您为我好，希望我嫁得好、过得好，但……” “我怕太快了他会觉得我廉价。” 从被认回严家的那天起，和颜就知道严家多希望她和陆闻檀修成正果。 她回来之后，没对家里人隐瞒这些年被陆闻檀资助的事实，也没隐瞒她和陆闻檀时常会联系的亲密。 看得出来，家里人很欣慰，庆幸她这些年有陆闻檀照顾，也不算吃太多苦。 听爸爸的意思，为了对陆闻檀表示感激，打算联姻，严家愿意把企业一大半都当做陪嫁。 可见对她的宠爱。 和颜不知道的是，严家目前形势严峻，几个隐形窟窿迫在眉睫。 只是严家一直竭力压着，外界丝毫不知道。 “他呵护你多年，把你当至心的宝，怎么会廉价？”严先生看似语重心长。 “相反，你拖得久了，兴许他就失去了耐性和兴趣，陆闻檀那样的人，最不缺女人和诱惑。” “男人善变，你明白吗？” 他这么一说，和颜皱了眉。 以前陆闻檀确实从无绯闻，这次算是开端和警示吗？ 和颜微微握着手心，吸了一口气，“我懂，爸爸你放心，今晚我会住他别墅。” 第95章 提裤子不认账 出门之前，和颜备了一身有美色心机的衣服，她也想知道陆闻檀能和自己到哪一个地步。 严甚军夫妻俩亲自送她出的门。 看着和颜的车走了，严太太才担忧的皱起眉，“老严，这样真的行吗？” 给陆闻檀设陷阱，对他用美人计，“万一把他惹恼了呢？” 严甚军按了按太阳穴，“以严家现在的情况，不得罪他又能好哪儿去？” 还不如赌一把。 “你弟弟和陆闻檀接触了没有？” 严太的弟弟关进春在监管局，给陆闻檀透露了一点监管局准备查陆丰集团的口信。 严太太点头，“说是昨晚陆闻檀亲自和他见的面，说明陆闻檀对这件事很重视。” 偌大的金融集团违规操作，少则罚千万，多则上亿甚至被肢解。 严甚军还是发愁，在想，还能怎样加快陆闻檀接纳和颜，促进联姻。 严氏等不了太久。 “你也别太担心了。”严太太替他按着穴位，“该做都做了，和颜那么有自信，应该没问题。” ^^ 顾言的午饭是和颜请的，在公司对面。 关于陆闻檀的喜好，顾言也没什么好说，干脆把上次何伯总结的东西给了和颜。 和颜一看就开心得不行。 最后问了她一句：“言言姐，你知道陆先生的别墅密码吗？” 顾言轻微愣了一下。 浅笑，“不知道。” 和颜略失望，“连你都不知道啊？” “小叔的私人别墅，我怎么会知道呢？” 和颜反应过来，“哦也对。” 顾言看她，“怎么问这个？” 和颜一脸神秘，原本不该和她说的，不过伯父说了，顾言脾气好，很本分，也就没了顾虑，道：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顾言吃完放下筷子，擦了嘴，礼节性的回笑，并没有追问。 送走了和颜，顾言原路回自己的住处。 昨晚陆闻檀应该是收着劲儿，她身上虽然酸痛，但淤青没那么重，睡了多半天，缓多了。 本来下午回去还想继续睡，可惜怎么也睡不着了。 网上一点都搜不到昨晚会所休息室的八卦，没想到陆野却打了电话过来。 开口就是：“你报复龚雪？” 顾言先是怔愣，然后好笑，“龚雪这么跟你说的？” 陆野也不回答，声音有些冷，“是不是。” 龚雪都快没人样了，小明导被陆野叫了来，威逼利诱半天。 终于交代说是有人让他报“一巴掌”之仇，弄龚雪。 陆野清楚，龚雪打过顾言一巴掌。 顾言也没客气，“她要是这么说，下次让她当面想清楚再说一次，我手里有她视频。” 说完直接挂了，关机。 差点失身，害她又一次求着给陆闻檀虎口送羊已经很烦了，还想对她倒打一耙！ 她这一关机，就到傍晚。 大门被急促敲了几下。 丛速站在门口，看到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四爷说带你过去泰河。” 叫她去干什么？ 中午和颜说要过去的，已经离开了吗？ 丛速这人没有丛温那么变通，直男直脾气，照章办事，顾言怕被她扛着走，还不如自己上车。 一小时左右抵达。 和颜确实在泰河红御。 不过，丛温也在，看样子是谈公事。 顾言松了一口气。 和颜小跑着出来，偷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男人，噘着嘴跟她告状，“言言姐，他说我煮的咖啡味道不对，你是不是说漏技巧了？” 顾言心想陆闻檀就是故意的，你就是煮出花来，他不会满意。 所以，她直接去给煮了两杯，端去客厅。 陆闻檀的视线从咖啡挪到她脸上。 看了不到两秒，但已经把她的状态都收进眼底。 休息了一天，不算憔悴。 “大半夜喝咖啡，不打算让睡？”陆闻檀神色不明。 顾言顿了一下。 看向和颜，不是他要咖啡的？ 和颜也是一脸茫然。 “你歇着，让她去做。”陆闻檀再次开口，“没吃晚饭。” 话是给和颜说的。 这种话，顾言很熟，以前回老宅，她也是被使唤干活的。 “面可以吗？”顾言问。 大晚上炒菜太繁琐了。 “随意。” 顾言一个人进了厨房。 听到和颜几分迟疑，“言言姐上了一天班那么累，还让她做饭，是不是不太好？” 陆闻檀说：“算她加班。” 和颜刚知道顾言不光是陆家准少奶奶，还是陆闻檀的生活秘书，也就没说什么了。 丛温适时的起身，“四爷，我先回？” 陆闻檀抖出一支烟递过去。 丛温狐疑，这是让他继续待着的意思？ 他还是接了，但是没抽。 和颜比较识趣，“我去阳台帮你弄弄绿植！” 她今天带了一盆冬青过来给他的，她养得很好看，他肯定会喜欢，只不过今天一直在忙，没来得及看。 别墅很大，从客厅到阳台，还有一个活动区，分了内阳台和外阳台，和颜几乎听不到他们说话。 丛温才看了旁边的人，“集团有违规操控行为这事，我会两天之内弄清楚谁干的。” 最大可能是被外人收买了，私人行为。 丛温看了看和颜的方向，“如果真的是严家或者关进春布置好，又装好人给我们报信，图什么？” “就图和颜能嫁过来？” 也太大动干戈了。 陆闻檀将香烟横在鼻尖，闭合眼睫，透出一股疲惫。 好一会儿，才低低淡淡的开口：“陆太太谁不想当？” 丛温下意识的想，顾言不就不想？ 但四爷这话也是对的。 京城多少女人、多少豪门盯着陆太太的这个位置，少说也是女人中的一半。 另一半要么是老了，要么已婚没机会而已。 “查查严氏最近什么情况。”这么费心思，“想玩，奉陪。” 丛温点头，又看了看厨房。 四爷要陪严氏，必然要跟和颜这样那样…… “顾秘书会不会误会吃醋？” 陆闻檀目光淡淡扫向厨房的方向。 别看昨晚她走投无路找的他，一旦没那么难受了，提裤子不认账，最后一次做到一半不让了。 今天还能对和颜倾囊相授，进门看到和颜，比上回在老宅都要淡定。 她对他，本就无意。 以前她有陆野当借口，现在她有和颜当盾牌，一直都是他非要她。 哪来的吃醋一说？ 正说着，顾言从厨房出来，视线和陆闻檀对在一起，还算坦然，没躲开。 道：“您的面好了，先吃。” 她煮了他和丛温的两碗，口味不一样，他的先好了。 没想到，陆闻檀叫了和颜过来，“去吃，别犯低血糖。” 第96章 被迫仰脸与他相对 顾言愣了愣。 她只做了两碗，和颜也没吃吗？ 丛温听到四爷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就动了动，说四爷不是故意的，他是一个标点都不信。 和颜不好意思的笑着，但看得出来的感动，“我没事的，你先去吃吧。” 陆闻檀不容她拒绝，目光定定看了她两秒，和颜就败下阵来了。 她冲顾言笑了笑，“我本来说不吃了的，减减肥，他老担心我低血糖的事儿。” 和颜中午跟顾言一起吃的饭，后面这一整天确实没吃正餐。 而且，她确实也有低血糖。 但这是和颜的小心思。 她今晚想留宿在陆闻檀这里，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唯有低血糖犯了晕倒，他肯定不会忍心将她撵走。 “瘦得抱着硌手，减什么肥？”陆闻檀看似不赞同的飘了一句过来。 幸好他表情和语气都正常，看起来是真的关心她，要不然和颜都要以为他识破她了。 顾言好脾气，“没关系，我再煮一碗很快。” 可是陆闻檀说了一句：“不用做我的。” 顾言准备回厨房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 明白过来了，陆闻檀这是专门叫她过来给和颜做晚饭来了，丛温的那一晚其实都只是顺便而已。 以前去老宅的时候，所有人都使唤她，除了陆闻檀。 现在反过来了，老宅那边陆野发了话，以后让她歇着，陆闻檀反倒开始使唤她了。 顾言没说什么，转身回厨房。 丛温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又看了看厨房方向。 “对了，昨晚龚雪那事，顾言出现在那儿，确实巧合。” “不过，龚雪和那个小明导，就不是巧合。” “老贺说，小明导话里话外还是影射您的授意，真要有人逼问他，估计还得招是您指使的。” 陆闻檀这才缓缓蹙起眉。 当初知道顾言挨了一巴掌，陆闻檀掐了龚雪年内所有通告，暗下一年的封杀。 没有其他。 龚雪会因此走投无路也是必然。 走投无路后，能想到的捷径，无非就是男人。 只不过，让小明导对龚雪守株待兔，还真不是他陆闻檀的授意，太低级了。 “授意让他弄龚雪，谁受益？”陆闻檀缓缓问。 丛温脑子转的快，知道龚雪曾经是少爷的意难平，现在出事，少爷肯定多多少少要心疼佳人一秒钟。 那就是…… “……挑拨离间您和陆少？” 陆闻檀薄唇轻轻扯了一下，看出来了，对方的棋盘不小，同时几个方面对他下手。 集团、婚姻、家人，胃口不小，胆子也挺大。 “你也去吃两口？”陆闻檀把香烟放了回去。 起身，上楼前留下一句：“吃完带和颜出去。” 丛温点点头，悟了。 难怪刚刚把他留下。 丛温端了面出来坐到和颜对面吃，简单打个招呼，话里话外的表明一会儿他们俩一起走。 和颜蹙了蹙眉，“你不留宿吗？” 丛温笑，“留宿老板家？不合适，人得有边界感。” 和颜嚼着面，当没听懂。 顾言把陆闻檀的面煮好，发现他上楼去了，等了三五分钟也不见下来。 “我去叫他。”和颜顺势放下筷子。 丛温把她拦了，“你吃吧，一会儿坨了，顾秘书去就行，陆总不喜欢别人随意上二楼。” 他说的“顾秘书”意思就很明显了，以工作层面，让顾言去喊人。 顾言也听出来了，她要是不想去，反倒让和颜觉得她这工作见不得人似的。 丛温又看了顾言，“或者你端到书房吧，陆总今晚会加班，多半是不下来了。” 和颜听到这话直皱眉。 晚上还加班？ 那她留下来，连人都见不到？ 顾言摘了围裙，端着面去书房，免得坨了让她重做，她想趁早回家休息。 她进书房的时候，陆闻檀不在。 但是她放下面，准备离开书房的时候，陆闻檀推门而入。 好像也不惊讶她会在这里。 随手关门。 “面放桌上了。”顾言中规中矩，书房那么宽，她还是侧开身让道。 陆闻檀却停在了她跟前。 略俯低，鼻尖凑近，“放葱了？” 顾言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身体微微后仰，“没有，丛温那碗的味道。” 可能沾到她身上了。 “去洗洗。”陆闻檀很自然的说了一句。 顾言站那儿没反应，让她在他这里……洗澡吗？ 她握着托盘的手紧了紧，“不用，我回家洗。” 说完她就绕开陆闻檀往门口走。 陆闻檀后退了两步，顺势捉了她的腕，把她拽回了跟前，盯着她。 顾言没跟他对视，却被他抬起了下巴。 “不是昨晚有求于我的时候了？” 她抿唇，不说话。 等陆闻檀的手想碰她脸的时候，顾言才堪堪出声：“和小姐还在楼下！” 陆闻檀落空的手收回，神色悠淡，“和她什么干系？” 简单几个字，可是顾言看来就像是刻意的讽刺。 老爷子和他自己都接受的正主在这里，他却和她这样，明摆着她是只能偷，见不得人。 “就算之前纠缠，是因为你身边没有女人，也没有领证的事，可现在……” “小叔既然默许了爷爷的安排，有了和小姐，就不应该、也没必要和我这样。” 陆闻檀看进她眼里，“决定接下和颜前，试过放了你，你撞上来的。” 和颜回来之前，陆闻檀就想过，只要她选他，严家放不成和颜这个棋子，他没兴趣。 她既然不要他，陆闻檀冷了她那么一段时间，准备周旋严氏，她倒又跳坑回来了。 顾言蹙眉，言外之意，是她求的他，现在即便他有别的女人，她也没资格挑剔。 “昨晚那是……” 她抿唇，“好，不找借口，我可以想办法道歉或者弥补……” 顾言耐着语气和他说，却被陆闻檀打断。 “嗯。” 他薄唇轻碰，“弥补，用我满意的方式。” 顾言一下就听懂了。 看来是没得聊，楼下两个人还在，她不想逗留太久，干脆抬脚走人。 下一秒就被陆闻檀掳了回去。 这次比刚刚要强势，她一截腰肢落入他宽厚的掌心握着，被迫仰脸与他相对。 第97章 她嘴硬 气息因为距离拉近而陡然强烈，顾言下意识的反抗，“陆闻檀！” 陆闻檀低睨，“不叫小叔了？” 相比起顾言的气急败坏，他那么不疾不徐，指尖自她肌肤摩挲而过。 唇畔一字一句，“事不过三，昨晚说过，你没机会了。” 第一次勾他，第二次、第三次，她求的他。 顾言心跳如雷，有恼有悸，手里的托盘横在两人之间，试图将他推开。 可陆闻檀坚硬的胸膛纹丝不动，用那双深邃和深情难以分辨的眸子长久的看着她。 继而试图扣着她的脑袋亲吻。 他不是真的想接吻想亲热，顾言能感觉出来，明明就故意是作弄她而已。 她一急，手上力气带了点破釜沉舟的乱。 “陆闻檀！” 托盘几乎拍在他身上。 “明明不喜欢，甚至厌恶我，你何必……！”顾言语调微喘，激动得眼圈红了。 托盘差点打到陆闻檀的下巴，滑飞出去，他稍微侧脸躲了一下。 没怒。 倒是意外的看着她眼角不小心掉下去的眼泪，微微的愣，蹙起眉。 似乎过火了。 顾言在他愣神的间隙已经推开他，走了两步又顿了一下，看着几步远处的托盘。 懒得捡了，免得又被拖住。 实际上，她还没到门口，陆闻檀三两步掠过去，将她拉住。 又先她一秒横跨一步挡在门口。 顾言今天是真的脑子累，不打算和他争辩什么了，就直直的盯着他。 “重新给我送一条皮带。”陆闻檀面无表情、理所当然的开口。 她没忍住，“陆总要是喜欢扔东西，直接去把商场包下来，想扔就扔什么。” “扔错了。”他薄唇微动。 坦率又直接的回应，惹得顾言一时间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像一脚踩在了棉花上。 陆闻檀抬手碰触她的脸。 顾言偏过头去躲，又被他扳回来，指腹在她眼角的地方摩挲而过。 潮湿的。 想起来清洁工说她找皮带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陆闻檀已经勾着她的下巴。 这次是真吻。 顾言还想抗拒，被陆闻檀翻身抵在墙边，稳稳托着她的脸。 她越抗拒，他就吻得越深，直到将她尝了个遍才不急不缓的退出去，目光依旧低低的凝着她，情丝缭绕。 “再送一次。”他重复了一遍。 又一脸不悦的训话，“以后送礼物说清楚。” 顾言压下不规则的心跳，语调听起来变化不大，“没以后。” “送不起。” 她实话实说，可能对他来说不贵，但是她不可能几天之内把一年的工资花光。 拉开门，这回她终于出了书房。 下楼梯之前低头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遍。 丛温跟和颜还在吃面，偶尔能听见说话，不知道在聊什么。 见她回去，和颜立刻抬头看来，“怎么这么久？陆先生他不吃吗？” “吃了。”顾言淡淡一句。 然后和颜又突然看她，两手空空。 问了句：“托盘也吃了？” 顾言：“……” 可能是跟陆野演戏演多了，她信手拈来，“陆总留下了，他一会儿吃完自己端下来。” 和颜终于放下筷子，“那我等他。” 丛温把最后一口面汤都喝了，并不是给顾言面子，而是顾言记得他的口味，真的好吃。 擦了擦嘴，丛温看向和颜，“四爷让我送你回去。” 他说得煞有介事，“泰河从不留宿外人的。” 然后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和小姐，我不是说您是外人，只不过，结婚前留宿，万一被有心人拿去评论，确实不太好？” 和颜被丛温一句“结婚前”哄得心花怒放。 说明这件事陆闻檀对家人、周围工作人员都是默许的，他会娶她。 心情好了，和颜自然也就没打算厚脸皮，给陆闻檀发了个道别信息，就跟丛温离开了。 顾言本来想说让丛温把她也捎上，可是丛温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把两人的碗筷收拾洗了，正准备走，一转身，看着陆闻檀走进厨房。 一手拿着托盘，另一单手端着那碗面。 顾言眼看着他把面倒了，就跟说扔掉她送的皮带一样轻而易举，脸色不由自主的变了变。 陆闻檀回头看她，“坨了。” 顾言没说什么，继续往外走。 陆闻檀喊她。 她没停下。 陆闻檀过来拦她。 今晚这情节顾言都觉得反反复复得眼晕，淡淡抬眸看他，很平静的问： “丛温说，你跟和小姐会结婚。” 上一次是华里里看错了，她误解了他在国外登记结婚之类的，这一次呢？ 他身边最近的人说出来的，总不会错。 陆闻檀眉宇微暗，又很快恢复如常，“我结不结婚，有影响？” 顾言被他问愣了。 “所以，会结婚，对吗？” 陆闻檀双手放进睡袍兜里，无声的回视。 他默认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顾言心脏有一种堵塞感。 所以，他要准备结婚，却也不放过她，就是要跟她偷偷摸摸的。 可悲的是，她倒了八辈子霉，在他决定结婚前夕，竟然自己送到了他身下，现在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知道了。”她点点头，“我先回去，明天上班。” 陆闻檀看着她那么平静，反而皱起眉，盯着她看。 她去玄关，他拦着。 她去拿包，他阻止。 顾言略退开一点距离，仰起脸看着陆闻檀，平静无比，“现在要做？” 很平静，但和情愿是两码事，反而像是因为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卖自己一样。 陆闻檀眉骨狠狠跳了一下，眸子透着阴沉。 顾言被他拽着腕骨带进餐厅，按坐在椅子上。 “坐好。”他沉沉的嗓音。 她倒是听话，坐下之后，看着陆闻檀进了厨房，一直没有起身。 看窗外黑乎乎的夜色看了半天。 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但又一片空白。 走一步算一步吧。 陆闻檀端着面出来的时候，她的饥饿感也在加剧。 “丛速说你开门时刚睡醒，估计没吃晚饭。”他把面放在她面前。 顾言心口又酸了。 她伺候别人伺候惯了，没人在乎她怎么样。 “不饿。”她嘴硬。 陆闻檀撑住桌面，压低五官，“想试试你嘴硬，我能不能撬开？” 第98章 躲衣柜里 顾言听了只蹙眉，也不看他，拿起筷子吃面。 陆闻檀似是满意了，看她吃了两口，才说了句：“你给别人做饭，我给你做，心里舒服点了？” 顾言依旧没搭理。 直到她吃下去快半碗面，饱了。 陆闻檀刚刚就去拿了笔电，在旁边坐着处理公务，这会儿抬头看了一眼。 “吃不完给我留一口。” 顾言终于顿住，看他。 陆闻檀理所当然，“你给我煮的没法吃，已经倒了，不吃你剩下的吃什么？” 其实顾言把他还没吃这件事给忘了。 她起身，“我给你做。” 陆闻檀合上笔电，拿过她手里的筷子，顺便把她扯了一把坐下。 薄唇碰了碰，颇有意味的三个字：“给我.做？” 平平常常的三个字，语调变了，意境也透着暧昧。 一拆开一停顿，更是感觉每个字眼似乎都湿漉漉，赤躶躶。 陆闻檀坐在椅子上，把她带到他腿上坐下，握着她的脸蛋拉下去，就那么吻了她一会儿。 很仔细，也很纯粹的吻。 虽然气息都已经粗沉不稳了，但也停了下来，抵在她耳际，“去洗个澡，先睡。” 顾言不自觉的闭着眼，这会儿也没回应。 “不碰你，我今晚很忙。”他低哑着声。 顾言从他腿上快步离开，听到他在身后的声音：“可以去我房间。” 顾言当然不会听他的。 但她找了几个客房，都发现要么没有床，要么没有床品。 她纳闷，这么大个别墅，陆闻檀从来都没有留客人过夜吗？ 连丛温那样的也从没住过？ 没办法，她去了他的主卧，因为确实要洗个澡，昨晚大汗淋漓，今天睡了一天，刚刚还做了饭。 不洗澡总觉得有一股葱味儿。 陆闻檀贺白灼去把绑在小明导身上的皮带找回来。 才过去半小时，贺白灼就给他回信了：【找是找到了，但，陆野多半也会找到你。】 拿回皮带的时候，陆野看到了。 贺白灼是陆闻檀的人，南都老板亲自去拿回一条皮带，除非那是跟幕后授意人有关的东西。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陆野的车已经停在泰河红御别墅外。 顾言起得早，原本想直接独自离开。 她甚至都准备开门出去了，猛一眼看到了陆野那辆熟悉的越野，一下子退了回去。 他怎么会大清早堵在这里？ 陆闻檀踩着闲适的步子下楼梯，看着顾言猫在玄关，“不走了？” 她皱着眉。 陆闻檀已经接了电话，跟外面的陆野说话，“起来了……给你开门。” 挂了电话，回头看顾言，“不躲躲？” 还很认真的给她建议：“主卧安全，躲衣柜里。” “……” 顾言不得不又折了回去，走了两步连忙折回去，拎起玄关处自己的鞋子，才上楼。 她看看走完楼梯，听到陆闻檀开了门。 “小叔。”陆野的声音像是染了一夜的疲惫。 陆闻檀侧了个身。 陆野想了想，还是进了门。 进了客厅，甚至没坐下，就看着陆闻檀，“您找人做的龚雪？” 陆闻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好整以暇的呷了一口，“从何说起？” 陆野看着他小叔那永远从容泰然的神色，找不出任何破绽，但他觉得错不了。 甚至，很多关于他对顾言的疑问，也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强烈感。 “那男的说，有人找他，替顾言报一巴掌的仇。” “我一开始以为那个人是顾言，是我想错了，顾言没那么硬的脾气，也没那么狠。” 为了一巴掌，毁了一个人。 陆闻檀坐在了沙发上，双腿交叠，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陆野，示意他继续。 “您为什么帮顾言出气？”陆野直接问重点。 早从顾言和他分手那天，接走她的神秘男人，那个照片，爷爷看过之后没有否认。 是巧合？ 顾言疑似怀孕的时候，小叔说帮忙安排医院和医生，转手就安排了。 放在平常，那是小到芝麻大的事儿，他极少亲力亲为。 还有上次，顾言喝错了东西，到底怎么熬过去的，是和徐林北说的一样？ 为什么他什么都查不到？ 这京城有几个人，能做到让他查什么都查不到？ 还有这一次。 龚雪说顾言也在现场，可是除了龚雪，任何人都没有吐露顾言半个字，包括路人。 但又那么巧，清早的时候，爆出过他小叔带女人夜宿酒店的八卦。 后来再查，又什么都没了。 多巧合，多反常？ 陆闻檀面不改色，薄唇轻碰，却透着一股子肃穆，“你想好了再问。” 陆野神色略紧。 他明白小叔的意思，这个问题确实很冒犯。 但陆野还是直直的看着陆闻檀，“就因为冒犯，所以更必须弄清楚。” 陆闻檀终究笑了一下。 眼睛里却冷得瘆人，“把你脑子里那些废物抖一抖，我若真要和你未婚妻有什么，你还能站在这里质问？” 陆野接不上话。 “你这些话，最好别让和颜听见。” 陆野这才回过神，爷爷已经给小叔定了女人的，小叔也接纳。 而且看他这话的意思，他在乎和颜，不想让和颜误会。 “那个叫龚雪的，既然你话这么说了，我满足她。” 陆闻檀把水杯放回茶几。 “顾言是我的秘书，是替我解决公关危机挽回千万、上亿的卒子，你这么一提醒，我确实该帮她出口气？” “但你清楚我的手段，就不是要她清白那么简单了，有什么心事，让龚雪趁早了一了。” 陆野心下跟着一沉，叫住他，“小叔。” 深吸一口气，“我可能一时间急糊涂了，您别动龚雪。” 陆闻檀眯起眼，“陆野，你搞搞清楚，区区一个前任，清早六点，你脏我就罢了，质疑自己未婚妻？” 陆野听着这话，显然是护着他未婚妻顾言的，典型的长辈姿态。 那一瞬间，他此前一晚上昏头反复想的那些事，一下子就拨云见日似的散开了。 “我明白，小叔放心，我不会对不起顾言，也不会在未来婶婶面前乱说话。” “但您别碰龚雪，她如果出事，算顾言一份就算我一份，我不想欠龚雪。” 越欠，就越没办法彻底了结过去。 陆闻檀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 而陆野在看沙发上的一个女士小包。 第99章 踝链，占有欲 陆野对女人的包算文盲，就算女人对豪车没有辨认力一样。 他只是在回想，昨夜谁在这里过夜么？ 顾言有没有背过这样的包？ 陆野起身，往餐厅走，“我也没吃早餐，跟您蹭一顿！” 陆闻檀瞥了他一眼，如常冷淡，“蹲门口一晚上？” 陆野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刚到，忙了一夜，龚雪精神受刺激离不开人……” 说到龚雪，陆野还是没再说下去。含着 陆闻檀吃的减脂早餐，半杯苦瓜汁下去，放下杯子，薄冷一句：“龚家没人了？指望你。” 陆野：“……” 同样的人，同样的体温，陆野觉得他已经很没人情，但比起他小叔，还是逊色了。 “您还减脂？”陆野转开话题。 步入三十的人，陆野对陆闻檀的身材是真嫉妒，宽肩窄腰，肌肉线条随便一露就是恰好的性张力。 知道他一直注重身材管理，但似乎很久没这么苛刻了？ 陆野记得，上一次知道小叔突然每天严格打卡健身，是他和顾言刚订婚那会儿。 他还以为小叔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亦或者，是有了女人？ 正所谓，人为悦己者容。 那现在怎么突然又开始了？ 陆闻檀擦完嘴角，理了理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姿态随意，腹肌若隐若现。 “你未来婶婶年龄不大，年龄我没辙，身材、体力再不改善，岂不是婚服都套不上？” 陆野听到这说法，诧异了一下。 “听您这意思，对爷爷的安排很满意，真打算和严家联姻？” 陆闻檀已经迈着长腿离开餐厅，留下一句：“有何不可。” 陆野挑了挑眉。 有点出乎预料。 他冲门外说了声“我等您一起出门。”然后继续吃早餐。 尝了一口榨汁机里剩的苦瓜汁，嫌弃得直接吐了，看来他不适合减脂增腹肌。 楼上卧室里。 顾言确实在陆闻檀的更衣间里。 没事做，已经帮他把更衣间整理得差不多了，这会儿正看着和颜送他的那对袖扣。 让她想起了陆闻檀送她的发卡，和她只看过一眼，压根没有戴过的手链和脚链。 以前听华里里说过，一个男人送女人脚链，那就是“踝恋”。 【怀恋】 更近一层意思，便是想把她拴住，据为己有，可见的暧昧和占有欲。 顾言在想，陆闻檀是那个意思吗？ 也不过区区几次，他对她的身体有没有这么喜欢。 听到门响，顾言思绪没来得及收回，手上端详的袖扣都没来得及放下，陆闻檀就进来了。 他原本进了更衣间想拿衣服，发现里头焕然一新，比之前更井然有序。 见她手里藏了东西，陆闻檀视线落在一旁装袖扣的礼盒上，反而不着急换衣服了。 身子顺势倚住墙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顾言抿了抿唇，还是把袖扣拿了出来。 开始还不自然，两秒后就淡然了，她就是看看，又不是偷。 转过身，她把袖扣放回那个盒子，评价了一句：“挺好看的，紫色适合你。” 袖扣是深紫色的，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材质，像玉又像钻，确实适合他，显高贵。 陆闻檀静默看着她，盒子盖上，才开口：“联姻对象送的，当然好看。” 顾言沉默着，表情不明。 盖好盒子，准备退出去，“陆野走了吗？” 陆闻檀也没回答，只是朝她走过去，一步比一步近，直到把她逼得后背紧贴着柜门。 不说话，低下头去去吻她。 这莫名其妙的亲近让顾言下意识的转头避开。 陆闻檀抬手扣住她的脸，依旧是默不作声的吻。 但举止间明显透着霸道，她越想躲，他就越固执，一把将她的身体狠狠揽过去。 男人磁性的嗓音灌入她的唇，“吃醋？” 顾言皱了皱眉。 声音模糊不清的说：“我要是吃醋，刚刚就把袖扣直接扔了。” 陆闻檀低眉看了她好一会儿。 然后不明意味的一句：“挺好。” 他指尖摩挲着她，“不争风吃醋，只安安分分存在和颜和陆家看不到的暗处。” “替我省去不少处理女人关系的麻烦？” 陆闻檀不是幼稚的人，既然决定了和严家走联姻这条道儿，程序是要走的，但也偶尔一两秒想过，倘若顾言闹一闹，他可能就趁机作罢了。 但这样一来，矛头就到了她身上，她成了拆散他跟和颜的罪人。 还是罢了。 陆闻檀想，既要走程序，就意味着要跟和颜***。 他怕她看了委屈。 结果人家比他还淡定。 所以，顾言听着好像是在夸她懂事的话，又隐隐约约的感觉，陆闻檀牙槽是咬着的。 总不能，他想让她吃醋，三天两头到和颜面前找事儿吗？ “嗯。”她应了一声。 结果差一点被陆闻檀给吃了。 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直接被抱起来丢到了旁边的桌面，刚刚已经结束的吻毫无征兆的又开始。 顾言略紧张，不确定的推着他的胸膛，“干什么……？” 陆野到底走没走？ 顾言没有得来陆闻檀的回答，反而蹙了眉，声音突然收拢，轻微的嘤了一声。 男人薄唇兴致的勾了一下，“昨晚有不舒服？” 顾言张了张口，没说出话，声音不那么正常。 陆闻檀不问了，却没有更进一步，不知道算不算怜惜她，只抵着她的颈窝，很快平复了气息。 然后突然嘱咐了一句：“周六晚上到这里等我。” 顾言这才皱了皱眉。 周六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说不定爷爷要让回老宅。”她只能想出这么一个拒绝的理由了。 毕竟每个周末陆老都会要求回老宅，没特殊情况就都是住下。 “不会。”陆闻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伸手随意挑了套衣服。 当着她的面套上的西裤，上衣是一边穿一边就下楼去了。 留了一句：“陆野和我一起走。” 那意思，就是等他们走了，她再出去。 第100章 私密情人 顾言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她正式上岗陆闻檀的私密情人了吗？ 躲来躲去，还是走到了当年她向往得不行，同时又唾弃得不行的女配角色。 当初上学的时候，她们女生偶尔就yy陆闻檀，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他一夜的情人。 多一夜都不敢奢求，跟别说当人家的正宫了。 早知道今天会实现，她当初应该把愿望改成当陆闻檀的正宫。 回头看了一眼和颜送他的袖扣。 刚刚他亲她的时候有点儿剧烈，撞到地上了。 顾言腰都弯下去了，又站起来。 就不捡。 更衣间也不帮他收拾了，直接从里面出来，到窗户边听了听。 听着楼下的车声慢慢远去，直到消失，她才下楼。 在玄关看了看，没见着自己的包。 折回客厅，发现放在茶几上。 她昨天放到茶几上了吗？ 顾言并没有把包包拿到客厅，甚至放在茶几上的习惯，都是进门放玄关。 她打开包看了看。 来的时候丛速催得急，她随手拿的包，不是平时背的那个，单纯装个手机、纸巾什么的。 手机她还没放进去，所以这会儿包里只有一包纸巾和一支唇膏。 从泰河出去，走了没几步，丛速的车迎面开过来。 “四爷让我接你。” 顾言上了车，自我调侃了一下，“车接车送，我这待遇看起来真不错。” 丛速不明白她的自我嘲讽，冲她笑笑，“四爷对您一直不错。” 出了别墅区，上了主干道，丛速才想起来，“对了，四爷说让您换个包，一会儿路过商场，直接买一个。” 顾言看了时间，“太晚了，谢谢他好意，就不用了，改天我自己买一个。” 丛速还是把车停在了商场的地库。 不忘礼貌的告诉她，“我只听四爷的，所以您换一个吧，我结账，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顾言：“……” 本来顾言想着进去随便挑一个走。 但是丛速显然是受命办事，挑遍了各层各店，最后终于找到一个和她手里的包很相似的。 顾言笑，“我这十九块九的包，没想到还是仿大牌？” 丛速也不知道，四爷嘱咐的。 一定让他买个平替包包，看着要七八分类似的，连带包里的唇膏都让他重新买了一条。 巧了，顾言那唇膏是个大牌，不过，是试用装，不贵。 但是丛速这会儿给她买的正装。 弄完之后，终于可以走了。 顾言从头到尾莫名其妙，也懒得再多问。 她下了丛速的车，着急进公司，当然也没有多看，陆野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一颗行道树挡了大半的视野。 陆野跟他小叔一块儿离开泰河红御，但他没有去自己的公司，而是和小叔分开后，绕了一圈，距离小叔不久抵达陆丰集团大厦。 车停在大厦侧面，能看到集团大门，谁进进出出，一目了然。 顾言从丛速的车上下来时，陆野抽烟的手稍稍顿了一下。 然后吸了最后一口香烟，另一手拿了手机。 给顾言打过去。 手机响了好几声，陆野耐心的等着，拿着烟的手搭在车窗外。 车门边，烟灰俨然堆了不少。 电话终于通了。 那会儿，顾言已经进了公司大厅，略皱起眉，“你要是为龚雪讨伐来的……” “气性这么大？”陆野似笑非笑，“找你道歉来的，错怪你了，小叔已经跟我说了。” 顾言顿了顿，陆闻檀跟他说什么了？ 她没有立刻上电梯，在大厅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反正已经迟到了。 “你找小叔说什么了？” “一会儿详细告诉你。”陆野说了这么一句。 顾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过了不大会儿，陆野就从公司大门进来了。 她皱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陆野在她对面坐下。 “知道不是你找龚雪报那一巴掌的仇了，暂时没查出来谁做的。” 说着，陆野若有所思的打量她。 倒问得直接，“昨晚，听说小叔把你带走的？” 顾言并没有惊讶他会知道，龚雪那会儿只是身体动不了，眼睛和脑子没问题，肯定会告诉他的。 不过她没表现出异常，顺势点头，“跟那个贺先生一起来的，也幸好他们来了。” 她瞥了一眼陆野，“否则，我恐怕要被你前女友吃了。” 说着话，顾言顺势拿了唇膏习惯性的要抹，又顿住了。 陆野的视线自然落在了她的包和唇膏上。 他记性再差也能记得一小时内见过的东西，是那只在小叔的沙发上看见的包。 包里的唇膏，也是这一条。 陆野素来风流纨绔的脸，眸子淡淡的敛着几分阴暗，嗓音略有些沉，“顾言……” 顾言正好看了他，大方的问他，“你知道这包多少钱吗？” 陆野挑眉，似冷似淡，“怎么？” 顾言略显苦恼和纠结。 “昨晚受了惊吓，今天起晚了，本来想请假，小叔没让。” 指了指包包，“他还让丛速过来接我，顺便送的东西，说tas事件，算我有功。” 她皱皱眉，“我不清楚价格，太贵的话……还回去你小叔会生气吗？” 陆野看着她的眼睛。 跟她在一起这么久，能看出来她没说谎，是真怕东西太贵，不敢要。 于是笑了一下，“算大牌，但不算奢侈品牌，贵不到哪儿去。” “实在不行，周末回老宅，你给他老人家多敬两杯茶好了。” 顾言原本纠结的神色逐渐就淡了。 然后变得理所当然，“也是，我处理tas那个事给他挽回了多少损失？他没给我几十、几百万奖金，光送个包已经挺抠的了。” 说起tas泄密的事，顾言看了陆野，“你还没跟小叔坦白？” 陆野若有所思。 对着她，倒也没隐瞒，“那晚要了万舜的联系方式，但我还真压根没和任何人说过万舜跟小叔接触的事儿，除了……龚雪。” 顾言皱起眉。 难道是龚雪透露的？ 可是龚雪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两人又坐了会儿，顾言迟到久了，得工作去。 陆野没太强留，笑着目送她。 一直到她的身影拐过弯去乘电梯，陆野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在泰河，他被小叔说服了一次。 但现在，又升起了疑窦。 说不清理由，直觉。 第101章 陆闻檀和顾言关系私密 这个直觉，让陆野说不出来的比憋闷。 不探出来个究竟，脑子里始终挥之不去那些猜测。 离开陆丰大厦，在车里又坐了好久，他想知道顾言跟小叔独处时是什么样，小叔又是什么样？ 以前，他从未留意过这一点。 陆野捏着眉心，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这周末小叔回老宅么？” 陆召徽不知道他问了做什么，只道：“周六你小叔约好了跟严家吃饭的。” 他倒是希望老四直接留宿严家，跟未来岳丈养养关系，也不介意干脆把订婚事宜聊一聊。 这个婚，越早结越好，他一天天的老了，操心不动。 “周日呢？”陆野接着问。 陆召徽皱起眉，“你有事找他？” “有事你直接去公司，或者打给他就行了，怎么突然磨磨唧唧的？” 陆野挂了电话。 也不是一定要回老宅才能看出来顾言和小叔独处的状态，只是老宅环境熟悉，好观察。 手机扔到了座位上，陆野顺手又拿了一支烟，却没了抽的兴致，也扔了回去。 正好手机屏幕亮起。 他看了一眼，是龚雪住院处的电话。 陆野脸上的表情有些沉，还是接了。 停了几秒后，眉头皱了起来，表情里透着不耐烦、不忍心、几分烦躁，等等好几种情绪。 然后才应了一句：“知道了，现在过去。” 小叔问龚雪家是不是没人了，他像个家属一样，实际情况也差不多。 龚家的父亲和后妈当初极力想让她跟他确定男女朋友，并公开关系，可龚雪骨子里其实很清高。 父母都是高知，她不想只有一层“纨绔太子爷的便宜女友”的外衣，她要一番事业。 于是不和父母打招呼，拿着一份国际合约出国发展。 可惜，在国际上转了一圈，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磨平棱角，怎么也看清了现实。 陆野知道她想复合。 他想过尝试，但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执着和心动，感觉完全不对了。 但他做不到不管她。 看到她那么狼狈和无助，竟没一个家人关心，陆野终究没忍住心疼。 他到医院的时候，龚雪正缩在墙角。 护士站在墙的另一边，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刺激到病人。 陆野一到，龚雪才抬头看他。 他刚走近，龚雪紧紧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会来……” “别再丢下我了好不好？……我害怕。” 陆野叹了口气，抬起手，迟疑，最后还是抚了抚她的背，“我不可能随时陪着，护士不会伤害你，不用害怕。” 龚雪摇头，“我只想让你陪着，像以前一样。以前我哪怕感冒，你都寸步不离……” “睡会吧。”陆野打断她，让她躺下。 等她平复，陆野才看着她，“你说，是我小叔带走了顾言。” 龚雪看了他。 她知道陆野怕他小叔，同时也嫉妒，也有怨。 如果不是陆闻檀，他不会是纨绔，他的才能和继承权，都被他小叔压制着。 所以，只要有足够的事端，挑拨他们叔侄俩翻脸指日可待。 到时候陆召徽两腿一等，叔侄俩一分家，财产对半分，陆野的身价就是暴涨，能成为陆少奶奶，又能差哪儿去？ 龚雪在娱乐圈看够了勾心斗角，看够了阴损肮脏，她现在清楚的知道，只有钱、资产，才是永恒。 什么清高，什么理想，全是笑话！ “是他，看得出来很着急，直接把人抱走的。” 龚雪迟疑又羡慕的表情，“你叔叔和顾言关系很好吧？第一次知道，陆闻檀没有外面传言的那么不近人情？” 陆野没接话。 所以龚雪看得出来，他在乎那个顾言。 明明他的朋友都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他并不爱顾言。 可他在乎！ 龚雪被子里的手紧了紧，脸上带着虚弱的笑，“陆野……” 陆野抬手帮她把帘子拉了一半，“你先睡，明再杰的事我可以替你处理。” 龚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了他的袖子，张了张口。 “算了。”她表情苦涩而妥协，“反正他也没得逞，娱乐圈的人来来去去总要碰到明导，我不想把路堵死。” 后面那次，小明导自己把喷雾弄多了，看起来折腾得惨不忍睹，但确实没有进球，顶多算猥亵。 这种罪对资本之子，还不如挠痒痒。 陆野听完皱起眉，“你确定。” 龚雪点头，“我又不像人家有靠山，想在娱乐圈待下去只能忍，忍到功成名就。” 陆野顺口回了句：“当初给你靠山，是你不要。” 龚雪便戚戚然看他，“那我现在想要，还可以吗？” 陆野薄唇抿了起来。 然后淡淡转开话题，“这次你被人算计，无论如何，是打着顾言的名义，那就有我一半责任……” 斟酌了两秒，“等你状态养好，从紫金传媒接两个戏吧。” 龚雪咬着唇，眼圈已经红了，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带着哽咽，冲陆野笑了一下，“谢谢你不记恨我。” “不过，你给机会就好，具体能不能接戏，我想靠自己面试，可以么？” 陆野看了她一会儿。 原来她的清高还是在的，不像那些女明星，为了戏，尊严都不要了。 “到时候联系我。” 龚雪微笑着送他离开。 转头看向窗外，有阳光洒进来，再过不久，应该也能照到她身上了。 她把刚刚的小护士叫了过来，抽了几张钱币，“不好意思小姐姐，刚刚吓到你了，谢谢你帮我叫家属。” 护士连忙摆手，“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 “你不收，我良心不安，一会儿可能又发病。”龚雪指了指护士的鞋，“把你鞋踩坏了，赔你的。” 说完把钱放桌上，她直接走了。 离开医院，戴上墨镜，直达商业图书角。 这地方有个说法，叫——富人圈子装斯文的咖啡屋。 龚雪直接坐在了和颜对面。 和颜抬头，看着对面的人拉下墨镜，和她对视后又戴了回去，道：“听说和小姐跟陆闻檀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和颜低头继续看书，没理她。 “和小姐如果想成功嫁给陆闻檀，坐稳当家主母陆太太的位置，最好先把顾言解决了。” 和颜终于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龚雪直截了当，“陆闻檀和顾言关系私密。” 第102章 他的白月光 和颜盯着龚雪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一下。 “龚小姐想跟太子爷复合就直接上他的床，来我这儿白费什么力气？” 龚雪看着和颜随手合上书，微抬下巴看着自己。 她在娱乐圈多年，不会看错，这个和颜，果然并没有她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娇小软糯。 外表看起来是甜软可口的樱桃，实际，可能是涂了砒霜的野果。 “和小姐居然认识我？说明你在回国之初，去陆家老宅前，就对陆家每个人做过了解，连我这个陆野的前任都没放过，对吗？” 果然不是简单的傻白甜大学生。 和颜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准备拿着书换桌。 龚雪也不拦着，只是提醒她：“既然如此，我不信你发现不了陆闻檀和顾言的端倪？” 话已至此，不等和颜说什么，龚雪自己离开了。 龚雪要的很简单，既然陆野在乎顾言，那就必须让顾言离开陆家。 她不会明着做那个刽子手，用一些低级绿茶手段，而是——借刀杀人。 不确定陆闻檀和顾言有没有那种私情，反正没见过陆闻檀抱女人，说明顾言至少是特别的存在。 龚雪让和颜起疑心，她不信和颜能容得下一个特别的女人在陆闻檀眼前晃。 本来她想让陆野自己去放弃顾言，但她怕陆野在乎顾言，吃醋沦陷。 陆野这种人，看似浪荡公子，可他认真起来也是最可怕的。 和颜盯着面前的书本，最终是合上扉页，拿起咖啡离开读书角。 周六。 原定是严家和陆闻檀一起吃饭，但是和颜临时改了，她把陆野和顾言都邀请了。 严甚军有些不悦，“颜颜，我们自家吃饭，叫上别人合适么？” 和颜脸上满是单纯的笑意，“爸，你这话就不对了，以后陆家和咱们是一家，他们那边的家人，也是咱们的家人。” “我本来年龄上就不占优势，只有表现得周全，陆先生才会觉得我成熟懂事，更加偏宠。” 严甚军听完有些意外，他就没想过这层，听完就觉得很在理。 七点半，严家提前到了酒店。 陆家到人的时候，已经给准备了人手一份礼物。 顾言没想到会临时被叫过来，作为陆野的未婚妻，自然和陆野并肩而走。 和颜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拉着她，让他在陆闻檀旁边坐下了。 严甚军给陆闻檀安排了主位的位置，和颜这样一安排，就成了她跟和颜一左一右坐在陆闻檀身边。 她再旁边就是陆野，严甚军夫妻俩挨着和颜，差不多和陆闻檀对面坐。 顾言全程几乎不怎么说话，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当个听众，也不转桌子。 “顾言姐是不是也喜欢吃兔子？”和颜突然开口。 刚好，那道菜到了顾言跟前，她筷子都伸出去了。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而是几乎每一次，陆闻檀都会往她这边转，停顿一下，再转到和颜面前。 顾言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我不挑食。” 说着，她很自然的夹了另一道菜。 这样看起来，就像她只是每次都趁陆闻檀转菜盘的时候夹一筷子，顺便。 陆闻檀倒是波澜不惊，行为不改，把菜转到了和颜那儿，“多吃，太瘦了。” 和颜笑眯眯的，“乱讲，你之前看我照片的时候还说身材很好的！” 陆闻檀自然而然的给和颜舀了一小碗汤，“什么时候？” 和颜略微撅嘴，“你忘了？” “我期末结课旅行，给你打了视频，视频里给你看立拍得的照片，你说身材很好的！” 陆闻檀听完大概记起来事件了，眉头稍微动了一下，视线有那么一缕光是不经意投向顾言的。 然后不置可否。 顾言听着和颜娇俏不满的声音，大概没有哪个男人会有抵抗力。 包括陆闻檀。 难怪他这么轻易的接受这门联姻。 如果换做顾言以前认知里的陆闻檀，她一定觉得这话陆闻檀说不出口。 但是见识过不一样的陆闻檀之后，顾言知道，在某些事上，他有邪肆的一面，说出来的话，听着低**淡，却无端的撩惹入骨。 陆野几分探究，“小叔跟和小姐，认识很久？” 他那表情明明漫不经心，却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他的情事那么丰富，哪会对别人的爱情感兴趣，无非就是想知道他小叔是不是真的藏情。 “对啊！”和颜说起这些，眼睛里透着雀跃和幸运。 “他资助我好久，我们虽然大二才见面，但很早就书信联系，他在我这里，比外人知道的有趣！” 顾言听着这些，恍惚的竟然觉得和颜在说的，是她。 因为这每件事，她和陆闻檀都有过，出了见面。 她知道陆闻檀肯定资助了很多人，却不知道，他是跟很多资助学生都这样吗？ 嘴里的菜突然没味道了。 和颜看起来一点都不吝啬，继续分享着他们的故事。 他说陆闻檀百忙之中还会拍有趣的照片跟她分享。 比如老宅的植物。 比如他健身的数据。 千奇百怪，不限领域。 又说：“不过，我大四马上结业的时候，他有好长时间没联系我，一定是怕影响我毕业！” 听起来，两个人一直都相互心悦，陆闻檀一直等她到现在。 他那么位高权重的人，惦记却克制，至今没有染指，不是爱是什么？ “难怪小叔一直不近女色，合着是藏了个白月光，心心念念的等着。”陆野唏嘘的调侃。 ”爷爷差点要以为他喜欢男人了！” 顾言目光不自控的有点发讷，想起第一夜，陆闻檀刚从她身上下去，对着和颜喊得那么亲密，越发觉得她又亏，又笑话。 “不吃了？”陆野发现顾言突然放下了碗。 最后半碗米饭，她甚至没吃菜。 顾言勉强笑笑，“我吃好了，喝点汤。” 陆野怎么会看不出她突然没食欲的脸？ 体贴道：“我帮你盛。” 顾言本能的想拒绝，最后没说话。 和颜也看过来，依旧笑得纯粹，“陆野哥哥和顾言姐看起来感情好好！你们是不是该准备要baby了？” 陆野勾唇，继续舀汤。 顾言只能接过话，“我想先注重事业，过两年再说。” 和颜便看了陆闻檀，“陆先生，我们要是今年订婚，那就是明年结婚？你会不会急着让我要小孩？” “可是我博硕还没读完呢……”和颜看起来又有些纠结。 严太太听完嗔笑，“颜颜，还没订婚呢，不害臊！” 和颜也就被说得脸红了红。 陆闻檀却是端方儒雅，像是也不避讳，侧首看和颜，“你介意成婚就生子？” 和颜愣了一下。 “不、不介意吧？” 他的意思，是结了婚，真的就很快和她要孩子吗？ “那就要。”陆闻檀薄唇微动，没什么悬念，低低的三个字。 谁都听得出来，他这是默许了可以跟她做夫妻之间的事。 和颜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脸上的绯红加重，忍不住在幻想和他造孩子的剧情。 “我出去接个电话。”顾言突然起身。 她给在座的都笑了笑，低了低身，礼节很周到，只是走出门后那几步，因为秉着气息而显得凌乱。 第103章 亲一下 陆闻檀视线淡淡的往门口看了一眼，顾言的身影离开，又毫无异样的收回。 和颜讲得正在兴致上，笑着冲陆闻檀撒娇，“我想吃那个豆腐。” 菜在陆闻檀手边，顺手的事，和颜以为，他会帮她夹过来。 结果，陆闻檀只是转了桌面到她跟前，让她自己夹。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做法，和颜脸上的雀跃却有细微的裂缝。 她和陆闻檀联系过这么一段时间，能感觉得出来，他的心情、兴致，明显没有刚刚那么高了。 他刚刚不光听着，偶尔还会应一句，心情显然不错的。 现在，是怎么了呢？ 和颜舀了豆腐，斯文小口的品着，目光落在顾言那个空位上，没人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 陆野在座位上倚了会儿，跟他的人设一样随性，“去抽根烟，瘾来了。” 出了包间，往另一头扫了一眼，迈着闲适的步子去吸烟室。 一边拿了手机，打给顾言。 顾言出来确实是来接电话的，丛温打给她，把她从卫生间走廊叫到酒店外。 “丛部长是有事找他？”手机收回了手心。 丛温微笑，“我就找顾秘书你。” 然后道：“有份文件，要顾秘书送到泰河去，陆总今晚加急处理。” 顾言微蹙眉，他本人都在里面，却来催她去泰河？ “我这会儿走不了。”她就这么走了，显得她很不礼貌。 丛温也不急，“一会儿吃完饭过去就行。” 顾言其实就是不想去。 “你直接送过去不行么？” 丛温看了一眼时间，无奈，“真是不巧，我今晚还有事，给顾秘书送文件过来都是耽误了。” 说着，他把一个车钥匙塞进了顾言手心，“文件在车上。” 顾言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车钥匙，有点眼神，好像是丛温自己的车？ 不等她说什么，一抬头，发现丛温人影都不见了。 而顾言身后传来陆野的声音，“你跑这儿站着喂蚊子？” 她惊了一下，车钥匙顺势放进了上衣兜里。 她今天穿的西装裙两件套，下了班就被叫来了这里，自然没换衣服。 上衣兜深度还可以，能放点儿东西，看不大出来鼓囊。 “你怎么出来了？”顾言回过身瞥了他一眼。 陆野视线若有所思的打量她，“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差么？ 她抬手摸了摸脸，勉强一笑，“有一点，可能排卵期肚子疼……你也不懂。” 顾言摆摆手，没打算跟他废话。 陆野嘴边叼着烟，这会儿擒到了手上，拇指和食指捏着烟蒂，目光落烟头猩红处，“你有喜欢的人？” 话显然是问她的。 顾言心头冷不丁的一怔，转头看他，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然后淡定的抬脚往里走，“底层人连面包都快解决不了，谈什么爱情？” 陆野散漫着步子跟上，“最近不是准备结束协议么？你我好歹有过一程，万一有喜欢的人，我撮合你一下。” 顾言心底狐疑，但没表现出来。 感觉他在挖坑，她如果有喜欢的人，恐怕就不是撮合了吧？ 陆野哪有那么好的性格。 “或者你提一些要求，毕竟两年多，别亏待了你。” 她还是没搭腔。 “要不，帮你找找亲生父母。”陆野轻描淡写的提出来。 顾言的脚步终于刹住了，回过头，“这个不适合开玩笑。” 陆野勾唇，“我是浪子，不是浑球，知道轻重。” 这种事不会拿来开玩笑。 他说：“你考虑考虑，到时候帮你办。” 陆野灭了烟，“明天回老宅？协议没作废，样子还是要继续做的。” “等你考虑好，帮你办完事之后，再提我们分手的事。” “那时候小叔和严家应该联姻了，爷爷会容易接受些。” . 两人再回到房间时，严甚军和陆闻檀在聊生意上的事。 顾言安静的坐回她的位置，陆闻檀听着严甚军说话，并没有来看她这边。 只不过，她坐下后，陆闻檀看似很顺手的把她左前方的水杯拿走了。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透。 陆闻檀添了热的进去，顺势就要凑到唇边喝。 顾言心底惊着，不得不出声：“小叔……” 和严甚军说话的人侧首看来，眉眼间除了淡薄和疏离，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指了指他指尖的水杯，“是我的，您拿错了。” “是么。”陆闻檀倒是波澜不惊，反而像是怀疑她的话。 顾言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但是明显感觉出来他故意的了。 只能不多说，以晚辈的姿态，恭谨、又强势的双手把杯子接（抢）过来。 严氏夫妇、和颜果然都在看她。 顾言只能强壮镇定，假装这是无关紧要的插曲。 但了解陆闻檀的人，应该多少能看出来对她的不一样了—— 他得对那人多放松和不防备，才会拿了别人的杯子都没发现？ 顾言手心都出了汗。 “严总若是想投，我跟一股，以和颜的名义走，算是一点见面礼。”陆闻檀嗓音如是，跟严甚军说着话。 好像没察觉他的行为激起的波浪。 果然，很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转移严甚军注意力，眼睛都亮了。 陆闻檀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他爱和颜，心疼和颜，别的不说，钱，他舍得！ 这顿饭没白吃。 他的公司那几个窟窿，日后陆闻檀动动手指也就堵上了。 吃完饭出了酒店，严甚军不动声色的把和颜往陆闻檀那儿推，“陆总喝了不少，颜颜你送送！” 和颜当然愿意，可惜陆闻檀的司机已经等着了。 丛速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不跟丛温一样圆滑，纯粹直球，“严总带妻儿回吧，四爷这边有我，和小姐以后跟四爷相处时间还多，不差这一晚。” 陆闻檀看了和颜，“你喜欢后山溪谷，抽空了过去散步。” 和颜好一会儿没笑，这会儿略微露出洁白的虎牙，毫无预兆挽上陆闻檀的手臂。 “今天我们两家正式见面很愉快，咱俩关系也更近一步，是不是……” “可以亲亲一下？” 看着是旁若无人的撒娇，可和颜却一直留意着顾言的反应。 如果顾言和陆闻檀没什么，她听到这些不会有任何反应。 顾言侧着身，没去看他们，跟陆野说话，“不用，我自己打车。” 陆野满不正经，“长这么漂亮可不安全！” 说着，陆野拉了她的手，转过来跟陆闻檀打招呼，“小叔，你俩继续，我送她回。” 陆闻檀姿态绰约，颔首让他们先走。 第104章 扣着脸蛋落吻(修改) 顾言上车最后那一眼，依稀能看到和颜跟陆闻檀还并肩而立，靠得很近。 关上车门后，她闭了眼，连后视镜都没去看。 到了地方，陆野把她叫醒，似笑非笑，“就你这防范意识，我把你拐了都没机会哭。” 顾言解开安全带下车，“京圈太子爷后宫如海，拐我也不嫌掉价？” 陆野一手搭着方向盘，见她背着身跟自己挥手再见，正眼都不看，好像这两年看腻了似的。 略勾唇，歪着头目送她。 直到她的身影拐弯看不到了，他的车子掉了个头，并没有走，而是停到了小区门口对面那棵梧桐树下。 顾言走了几步就接到了陆闻檀的信息。 【一小时？】陆闻檀发的。 顾言看了一眼，想起他前几天就说了，让她周六去泰河红御等，这是让她一小时之内过去。 【抛锚去不了】她胡诌回了句。 收起手机，盯着电梯屏不断上升的数字，直到停下。 往外走。 到自己家门口，顾言毫无防备的低头解锁指纹。 门刚开一条缝，她突然被人从身后拥着，檀香混着酒味渗入嗅觉，顾言知道是他，挣扎变成皱眉。 她被带进门，门板又被他反手关上。 顾言看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原本搭在腕部，进门顺手扔了，匀称的身躯抵她靠墙。 她说过不去，他竟然提前来这里候着？ 玄关没开灯，顾言摸黑顺手放了包，稍微偏头躲过他压下来的气息。 “以为陆总要花点时间跟和小姐吻别，没想到比陆野快。” 居然先她一步到了这里。 陆闻檀当然听得出她话里的内涵，他也不开灯，在微光里抬起她的脸。 “以后，你得习惯这种处境。” 气息是稳的，声线是沉的。 简短的一句话，一下子让顾言绷了一晚的情绪水涨船高。 她笑，“陆总不辞辛苦，累了一晚上还要专门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提醒我身份，让我习惯做小三？” 那两字好像让陆闻檀蹙了一下眉。 “换个词。” 顾言从善如流，“小四？” 陆闻檀似是低笑一声，昏暗里想睨着她的下巴吻她。 顾言脑子里是他跟和颜在酒店前吻别的情节，没什么思考，条件反射的避开。 空气里静默了两秒。 陆闻檀指尖没了她小巧的下巴，指腹凭空搓了一下，透着几分突然落空的不悦。 顾言反正看不清他的表情，索性不去看，“我要去洗澡。” 可一步还没迈出去，身后的人长臂一伸，她就被捞了回去。 动作有些重，她的后背撞在男人坚硬的胸膛，脸再一次扳过去，从后面吻她。 顾言试过挣扎，但是腰肢被陆闻檀按着紧贴他小腹，连双手都被他一个手箍着。 想张口拒绝，反而被他趁虚而入，贴吻描摹。 顾言以为，他也不过是一个吻，没洗澡，没换衣服，而且她住的地方逼仄。 陆闻檀不像这么不讲究和急不可耐的人。 可是一个吻逐渐剑走偏锋。 陆闻檀禁锢她的手原本就在小腹下一寸处，贴着西装裙，指尖继续下游。 她一瞬间惊醒，死死按住他的手，气息没办法平稳而喘着。 “听你跟和小姐那么多年，为什么不碰她？” 陆闻檀发热的气息抵在她后颈处，“碰她做什么。” 联姻做戏。 这话问得顾言想笑。 “舍不得碰她，却要我。” 陆闻檀的下巴在她颈部软肉蹭了蹭，“你再好好回想，是谁说想知道做我陆闻檀女人的滋味？” 顾言一下噤了声。 随即又轻哼。 “现在好像是陆总上瘾我的滋味。”就算她两次不长眼的求到他身下，按照他的性子，他若不想碰，直接把她丢出去就好。 没想到陆闻檀冲她“嗯”了一声。 她狐疑的抬头，从昏暗的玄关镜里看身后的男人。 哦，他今晚喝了不少，难怪跟平时不太一样。 难怪大晚上的什么都不干，要跑来这里跟她找刺激。 看来，再骄矜自持的男人，在酒精之下，也会暴露本性。 果然，他说话越发肆意，“瘾来了，要不要？” 顾言冷笑，“我能说不要吗。” “不能。” “以后都这个节奏。”陆闻檀低沉沉补充。 顾言轻轻皱着眉。 哪个节奏，随叫随到吗？ 他是不是在故意点拨她，因为她刚刚说车子抛锚了，拒绝了去他的泰河红御？ 想着，顾言忍不住跟他确认，“所以，你晚上故意拿错我的杯子，对吗？” 陆闻檀不说话，只是在很有耐心的吻她的脖颈。 那就是默认了。 顾言有些气，“我已经是默认了见不得人的关系，你还在外人面前吓我，不怕我把秘密捅出去么？” “你嫌死得慢？” 末了，他又道：“你嘴上应着，心里不一定。” “听说，车抛锚了？” 顾言：“……” 转而，顾言见陆闻檀摸出手机，屏幕上展着一张照片—— 陆野的车安静的停在小区对面。 顾言愕然，他竟然还没走？ “所以，别想逃，别人都怀疑你，只有我能护着。” 她抿着唇。 真行，就为了让她不拒绝他、不跑，他当众制造事端吓唬她。 陆闻檀接续了刚刚吻，顾言闭上眼，不挣扎，但也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一闭眼，还是心里堵。 “你……”她的声音被含吻堵得模糊。 陆闻檀恩赐似的放开她的唇，吻着耳际，“说。” 顾言吐出气息，“听说资本巨鳄，很多都有背地里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资助过很多人？和很多女学生这样吗？” 陆闻檀吻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反问：“那怎么，我碰你没碰她。” 顾言微微睁开眼看着他。 很显然，他这样的回答，对她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躲避他的亲近。 “你去洗澡刷牙……”她干脆就直说了，“我就算只是个床伴，也有基本的情绪，控制不了。” 什么情绪？陆闻檀看着她。 顾言抿唇，“……不干净。” 陆闻檀听完眼神一下就暗了，头一回被人说他脏。 下一秒，顾言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突然将她的身体翻转过去，扣着脸蛋落吻。 沉沉训了句“惯的”，便毫不客气含吮纠缠，肆意搅弄。 第105章 风卷云残 顾言试图摆脱困境，双手搁在男人胸前，却使不上力气。 刚推了一下，整个人被迫往后仰。 失去平衡的人，别说推开他，反而下意识的勾了他的脖颈。 陆闻檀略微勾起的嘴角俨然得意，顺势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放在置物台上。 顾言原本想，台上还有一盆绿植的，她怕一会儿陆闻檀太过剧烈，盆栽打到地上。 可是想到他喜欢冬青，以前是跟她一样的喜好，如今才明白，其实是跟和颜一样的喜好。 她想，以后她还是不要喜欢盆栽了，家里的都拿去处理了吧。 于是没吭声，闭着眼，任由他做弄。 “不满？”男人低低的嗓音从她锁骨下传来。 顾言难忍轻吐气息。 她不得不承认，明明心里抗拒和他见不得人的关系，可是这种事上，她生理不抗拒他。 一个英俊多金，身材堪比二十岁男模的资本家，她也只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怎么抗拒。 她最终不明显的摇了摇头。 第一次结束的时候，顾言坐在台子上闭着眼，缓和呼吸后说话，“你从东门走吧。” 不然会被小区正门的陆野看到。 陆闻檀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瞳孔是深深的墨色。 顾言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满。 因为刚刚那次她很明显就只是在跟他完成任务一样的敷衍，只想着快点结束，让他快点走，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出声。 陆闻檀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于是他又一次靠近她。 顾言眉心缩在一起，“你干什么…” “不是不满？”男人嗓音也是沉了，凌厉的话他说得不疾不徐，“那就到你满意为止，体力够。” 顾言听着这话，气。 但是陆闻檀一点余地都没给她留。 强势，霸道，风卷云残。 间隙的时候，她也说不了话，只听到陆闻檀起起伏伏的气息里夹带着低沉的质问：“我这条件哪不够，嗯？” 京城女人排排队的觊觎他陆闻檀，她倒好，从头到尾都是抗拒，还要他趁虚而入才能得逞。 顾言找回一点点声音，“这不是，条件的问题。” “是什么。” 是什么？顾言不信他真的不知道。 “我跟陆野、有婚约，你跟和颜嗯……”顾言的声音被弄得断断续续，“也马上订婚了……。” 他们就不应该这样。 这里有对陆闻檀来说无关紧要，所以他也不恼，放缓下来。 “抛开这些呢。”他问。 顾言心底微微顿着，抛开这些，那就只能论感情了。 那反而是她不能碰的东西，她敢肖想任何人，但是对陆闻檀不敢。 她不说话了。 陆闻檀心下沉着，酒的后劲儿反而往兴头上冲，说话比刚刚还要邪肆，“我陆闻檀还没输过，要不试试，能不能做到你心无旁骛。” 顾言：“……” 两次，她以为结束了。 他却吻着她的耳垂，“后面？” 顾言睁开眼，眼睛惊颤明显，或许还有羞耻。 果然陆闻檀面不改色的挑破了她过去几次的表现，“你喜欢。” 他恶劣到平时的那个陆闻檀好像被他剥了一层皮换了个人一样。 顾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没那机会。 前两次她收着没有哼出来的声音，陆闻檀全给她逼出来了。 最后结束还终于满意的拥着她，“果然。” 顾言闭着眼，伸手推了推后面的人，示意他真的该走了。 见他没动静，顾言捡起最后一点力气，“陆野在小区外蹲守半天，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或许，一会儿会进来找我。” 陆闻檀低哼，“半夜找你？” 可能知道他这会儿身心正爽快，顾言也是胆子大，“那怎么了，他是我未婚夫。” 果然，陆闻檀眯起眼，睨着她。 “你有未婚妻，我有未婚夫，还挺正好的。”继续说。 顾言坐在桌面上靠着墙，看了一眼被震落到地上的盆栽，居然没摔坏。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脑子发散了，问：“陆闻檀，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比如，喜欢追求刺激。” 陆闻檀原本阴沉睨着她的，看着看着突然被她连续几句给打散了。 捡起衣服找了一支烟，“可能。” 要不怎么就单单找她刺激了？ 顾言皱起了眉，“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结束？” 难道他跟和颜结了婚，甚至有了孩子，都要跟她这样吗？ 她没什么亲人，嫁不嫁人什么的，顾言倒是无所谓，只是从道德上来讲，她是真做不到。 “看情况。”陆闻檀只给了她这么无关紧要的三个字。 比上次说等她腻了还不靠谱。 看着他往里走，顾言侧过身，“做什么？” “住下。”陆闻檀低沉的吐出两个字。 顾言直接皱了眉，想都没想，“不行。” “嗯？”男人停住脚，回头看了她。 顾言张了张口，还没想好原因，陆闻檀拿起手机，接了刚刚打进来的电话。 和颜打的。 陆闻檀一点都没有避着她，甚至开了免提放在茶几上，他端着个烟灰缸闲适的抽着。 和颜问他“到了没有”，他说：“到了。”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抬眸看了她一眼。 顾言想起刚刚他也是这么问她的，同样的四个字，意义天差地别。 她耳尖有些红，转身往卧室走，虽然很累，但确实该去洗个澡了。 结果，陆闻檀没一会儿就从外面跟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护了一下身体，皱起眉。 顾言果然是不习惯家里突然多个人出来，也可能，因为对方是他，她放不开。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任何不足之处，哪怕是今天突然长了个痘这种细微缺点。 也不敢这么给他看身体，这和做是两码事。 “身材很好。”陆闻檀倚着门，突然没头没尾的给她丢出来四个字。 顾言反而被说得一脸不自然，“你先出去。” “说的你。”陆闻檀又补充道，“酒店的时候。” 顾言抿着唇，眨了眨眼，脑子虽然还没从余热清醒过来，但又懂得了他的意思。 他在说饭桌上和颜跟他们分享的，结课旅行那一段。 他说的身材好，不是说和颜，而是评价的她。 她心头突然涌起潮热，激动的不确定，“你，以前见过我？” 书信那么久，他去学校做过慈善，是不是也曾对她有印象？ 第106章 偷情 陆闻檀目光虚空了一瞬，然后“嗯”了一声。 只是说：“见过照片。” 顾言刚刚那种不自觉拎起来的激动一瞬间就摔了回去。 “老爷子给陆野物色的时候。”陆闻檀语速不快，目光也从她身上收了回去，神色好似有些暗了。 当初老爷子给陆野物色未婚妻，拿着顾言的照片，来问他什么意见。 那会儿陆闻檀在书房，面前放着的手机，开着的就是和颜打过来的视频。 他几乎都已经忘了，从头到尾只有和颜一个人在那边叽叽喳喳。 直到老爷子给他看了照片，陆闻檀目光扫过。 故意说了句：“身材不错。” 原本以为，他对着一个女孩子做出这样肤浅的评价，老爷子多半就该放弃了。 红颜祸水，又没有知根知底，万一引进陆家真就祸水了呢。 哪知道老爷子铁了心就定下她了。 和颜在视频那头突然安静了会儿，可能以为陆闻檀夸的是她的身材。 陆闻檀虽然跟和颜书信、电话，但向来绅士淡漠，从不谈不合适的话题。 所以那会儿和颜听到他夸了句身材好，才会突然安静，并很快挂了视频。 顾言听完了，并没有因为知道他夸的是她不是和颜，有任何可高兴的。 顾言已经拿了一件睡衣把自己遮住，坦然多了。 笑笑，“听起来你跟和小姐令人艳羡，可你背地里却跟我这样……”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说这样一个成功人士，三十年来干干净净毫无丑闻，好好结婚生子，多完美？” “追求什么不好，追求这样的刺激。” 陆闻檀瞧着她异常认真的模样，也很认真的样子，薄唇娓娓： “我这三十年太过完美，已然没什么好追求，身为高质量成年男人，再不追求性刺激，岂不显得不正常？” 顾言：“……” 前一秒，她竟然真的以为他很认真。 原来这整晚，他就没有正经过。 他甚至还反过来问她：“要么你说说，我再追求点什么？” “名，利，金钱，地位？” 顾言被问熄火了。 堪堪提了一句：“追求家庭美满不行么？” 做个好丈夫，以后是个好爸爸。 陆闻檀挑眉，偷换概念，“我家庭不美满？老爷子顺我，陆野惧我，兄嫂敬我……” “也就你不听话。” 顾言：“……” “陆总在我身上追求刺激，难道是因为我不听话？”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默认似的。 顾言耐着性子，“那我今天开始听话，是不是就可以回归正轨？” 陆闻檀冲她点了一下头，“嗯。” 下一句却是，“听话，保持刺激。” 顾言无语，她为什么要对着一个平时很自持，今晚突然喝了不少酒的人一本正经？ 洗澡去了。 陆闻檀看着她进了淋浴间，眸子那一缕邪肆散漫就收了起来。 他今晚确实多喝了，也确实刻意放纵了，如她所说的，破天荒脑子里只想着追求刺激。 不惜争分夺秒，连夜都要来她这里。 怕她气跑。 浴室传来水声，陆闻檀才松弛的坐到床边。 丛速的电话正好打进来。 “四爷，和小姐可能把你定位了。”人小，胆是真不小。 陆闻檀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也就是一秒的时间，恢复如常，情绪波动几乎看不到。 和颜脑子很聪明，功课都很优秀，她选修了计算机和证券。 刚刚和他通话那会，做个定位对她来说，估摸着就是顺手的事。 陆闻檀起身，又看了一眼浴室。 怕吓着她，没去敲门，抬脚离开卧室。 五六分钟后。 丛速的车在东门，陆闻檀拉开驾驶位车门坐进去，手机给丛速递了过去。 丛速在后座，接过递来的手机，纳闷的看了看四爷。 车子已经启动了。 陆闻檀夜里开车速度不比丛速慢，比预计时间早抵达泰河红御。 见丛速正襟危坐，笔记本电脑是关闭状态，他眉峰抬了一下，“你睡着了？” 丛速一看确实是犯困状态，但是摇摇头，“没啊。” 陆闻檀颔首指了指他递过去的手机，“怎么不弄？” 和颜把他定位过，丛速在这方面是专家，随便黑过去，让和颜以为自己的定位系统出了问题，小case。 丛速的表情跟接过手机一样的纳闷。 眨了眨眼，看着陆闻檀，“我在东门就弄好了啊，您下来前就结束了。” ？ 陆闻檀：“那你让我开一路的车？” “让老板给你当司机，你出息了。” 丛速抿了抿唇，看着四爷拿过手机，迈着大步进了别墅。 挠了挠头，上车的时候他也没问呀？ . 顾言洗个澡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发现陆闻檀已经走了。 她还特地去外面看了看，他确实不在。 玄关处散乱的鞋子、盆栽，竟然也被收拾过了。 只不过，盆栽里洒出来的土还在地上，没弄干净。 顾言顺势开始收拾。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迟疑的皱起眉。 陆野？ 走到门边，从猫眼看了看，是一个跑腿小哥。 “我没点外卖。”她没开门，冲门外说话。 小哥冲着猫眼冲她笑笑，“顾小姐，留言说是给您定的夜宵，看您晚饭没吃好。” 刚好，陆野的电话打了进来，“给你定了一份夜宵，收到了么？” 顾言拉开门，“刚到。” 小哥确实递过来一份吃的，眼睛还稍微往里瞄了瞄。 顾言坦然的接过来。 明白了，陆野这是放了个哨眼过来，所以，她很不介意的把门往大了开。 弄得跑腿小哥不好意思的笑笑，走了。 关上门，顾言继续跟陆野说着话，“你这夜宵我不太敢吃，听说陆少对哪个女人好，那人就遭殃。” 陆野笑了一声，“你在我这儿是兄弟，吃吧。” 他已经准备走了，她家里但凡有别的人，是不可能这么接电话的。 挂了电话，顾言吐出一口气。 手腕因为紧张，还有一点点麻。 她从小到大，虽然没有什么长辈严加管教，但一直都循规蹈矩，从来没想过活了这么多年，第一件离经叛道的事，竟然是和陆闻檀偷情。 还要经受别人这么大半夜的突然袭击。 电话又一次响起，她也没看，以为是陆野，直接说话：“要不你干脆上来过夜？” 第107章 相似的替代品 顾言一边说着，一边拎着夜宵去餐厅。 发现电话里很安静，纳闷的蹙了一下眉，还怂恿上了，“怎么了，不敢？” 有心思和精力点外卖又打电话的试探，怎么没敢上来看看？ “要不我再跑一趟。” 男人低沉的嗓音，幽幽的从听筒钻入她的耳朵。 顾言一怔，终于看了一眼手机来电备注。 她抿了抿唇，“……我说的反话，陆野查我岗。” 那边的人似是低哼了一声，“我当自己技术不佳，没让你饱。” “……” 她明智的转移话题，“您打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还是一片静默。 顾言自顾叹气，她这还是不太熟悉业务，不知道陆闻檀是不是生气了，她应不应该哄？ 于是，她也只是沉默着。 最后还是陆闻檀先开了口：“这段关系既要委屈你，想要什么补偿？” 顾言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 她很俗，也很现实，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钱，但她不能要。 就算当陆闻檀的情人，她觉得要东西，和什么都不要，性质是不一样的。 “给你在盛世登记了房子，明天一早就搬。”陆闻檀道。 顾言接外卖的手顿了下来。 “搬家和入住事宜，丛速会帮你。”他也不等她说话，显然已经给她做好了安排。 又道：“我最迟明晚出差，正好放你假。” 顾言：“……” 所以，他昨晚才那么疯？ 这也能叫放假，只是不用侍寝，还以为她不用上班呢。 “去几天？”顾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准备吃点。 本来晚饭没吃好，刚刚又耗费不少体力。 “不一定。”陆闻檀低低的一句。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 顾言没话跟他说，但又自觉的不主动挂电话，干脆就旁若无人吃自己的夜宵。 也不知道陆闻檀在听什么，反正他没挂。 直到她略吸气，才听到他冷不丁的说了句：“还敢吃辣？” 不是排卵期，肚子不舒服？ 顾言不知道他还把自己的排卵期、例假都记着、算出来了，只“嗯”了一声。 后来挂了电话，陆闻檀又给她发过来一句：【吃完喝杯牛奶】 顾言没有回复。 . 严家。 一家三口都在客厅沙发上。 严甚军今晚除了跟陆闻檀喝得挺高兴，实际上他更多留意的，就是那个顾言。 “没想到她竟然是陆家的少奶奶。” 和颜捧着一杯牛奶，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皱了皱眉，刚刚的定位显示错乱了。 这笔记本看来该换了。 这才看了一眼父亲，问了句，“爸您以前见过她？” 严甚军摆摆手，“算不上，只是听过，陆丰集团刚过了一个危机，听说是陆闻檀的一个秘书处理的，就叫顾言。” 没想到就是她。 严太太在一旁纳闷，“她是陆少奶奶，怎么不去给自己老公当秘书，而是给陆闻檀做秘书？” 总觉得怪怪的。 和颜听到这话，咽下一口牛奶，嘴唇啧了一下。 严太太看向她，“颜颜，那个叫龚雪的，说陆闻檀和他这秘书关系不干净，你可要防着点。” 和颜笑了笑，“妈，您别听别人胡说八道。” “首先，陆先生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不要把他跟那些一有点儿地位就养女人的相提并论。” “而且，您想，那是陆野的未婚妻，她要是跟陆先生有什么，陆野会不知道、会不管？” 换句话说，既然顾言能在陆闻檀跟前做秘书，那就说明她没问题。 除非陆野脑子有问题，专门把自己的未婚妻献给小叔？ “陆野也是个精明人，不可能的。”和颜宽慰夫妻俩。 严太太轻蹙眉，点了点头，又没忍住，说了句： “不过，我总觉得，那个顾言跟你有那么些相似的地方，说不上来哪。” 反正就是有点像。 和颜听到这话，握着牛奶杯的指尖略微紧了紧。 她当然知道这一点。 面上淡笑，“我怎么没觉得？” 严甚军也挑眉，他也没看出来。 严太太这才笑笑，可能是她作为女性，有些角度比较敏感了。 还是忍不住提醒女儿，“颜颜，咱们还是要抓紧，陆闻檀这个人，谁也没有机会走近去了解，万一……” “我是说万一，他等你的这几年，找了个和你相似的替代品来纾解……” 严甚军瞥了一眼妻子，“你也真是天马行空，少看些没营养的小说。” 严太太抿了抿唇，只好不说了。 可能真是她小说看多了，就怕陆闻檀因为碰不到和颜，短期找了个替代品保持肉体关系，现在就算颜颜回来了，万一他和那女的也断不了呢？ 毕竟，男人对女人，在性这个问题上，有时候就是容易上瘾。 和颜放下牛奶，“爸妈，我明天还要去陆家老宅，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夫妻俩冲她笑着，让她先去睡。 之后，夫妻俩回自己的卧室，严甚军便瞪了一眼妻子，“你胡说什么？” 严太太自知理亏，“……我也是担心。” “担心什么？”严甚军低哼，“男人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何况是陆闻檀？” “就算他跟哪个女人有点关系，只要不妨碍颜颜成为正宫，不妨碍他救严氏，其他的与我们没关系！” 严甚军重重的将手表放在床头柜上，提醒妻子，“你别忘了咱们的目的，只是让陆闻檀救助严氏。” “和颜只是一颗棋子，等严氏起来了，我们还要把真正的女儿接回来。” 所以，和颜跟陆闻檀感情是不是真的好，长不长久，严甚军没办法去赌。 他只能眼下利用好和颜的身份，以及她跟陆闻檀的亲密关系。 严太太勉强笑了笑，点点头，“知道了。” . 和颜仔细的敷了一张面膜，闭上眼靠在床头。 她当然不可能不怀疑顾言。 刚刚跟父母说宽慰的话，只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 顾言和陆闻檀没关系最好，如果有，那她势必要彻底掌握证据，处理得一鸣惊人。 所以，要先积累证据。 第二天。 和颜从严家出去，直接去了昨晚定位的那个地方。 虽然后来显示错乱了，但她也记下了地址。 第108章 诱人的媚涩 北街八号，是个很普通的小区，她在小区门口看了一会儿。 门口有个保安亭，和颜过去跟大爷套近乎，拿了一张顾言的照片出来，“大叔，这个女孩住这里吗？” 照片是和颜去老宅的时候，偷偷给顾言拍下来的。 不是正脸，但身材、体态，侧脸什么都能看出来。 保安大叔啃着一个酸枣，五官挤弄在一起，看了两眼，直摇头，“没见过。” “您再好好看看！” 大叔笑了一下，“这么漂亮的姑娘，我要是见过肯定记得住。” 说着，大叔还指了指和颜，“就好比你，长得这么心疼，别人一问，我准能记起来！” 和颜蹙了一下眉。 她从包里拿了两张票子递进去，“大叔，别人要是问起来，您就说没见过我。” 大叔嚼嘴里酸枣的动作突然停住。 他本来想夸这姑娘的，怎么反倒吓得她要封口了？ 和颜走了之后大概五分钟。 丛速单手拎着顾言搬家的最后一些东西，走到保安亭窗口的时候，伸手进去。 “分我一百，我看见了。” 保安大叔：“……” 他还真的给了一百，然后笑着问丛速，“我今儿帮了你的忙，你说到时候有机会让我去大集团看门，守信用？” 丛速点头，“守。” 保安大叔直接把剩下的也给他了。 “就要一张。”丛速给他还了回去，摆摆手走了。 他又不是要钱，只是留个证据而已。 顾言是凌晨就被丛速叫到盛世和苑了。 陆闻檀说的新房子里什么都有，她直接过去就能住，已经睡了几个小时，才起来。 丛速把东西给她搬过来的时候，她弄了早餐。 “陆野让我今天去老宅，我住这里的事，能让他知道么？”她问。 丛速看了看她，“四爷没说。” 那就不让知道了。 她去重新租个小小的单间，不和陆闻檀见面的时候，就去自己租的地方住。 这边刚说着，陆野的电话过来了，说他今天有事，不去老宅了。 陆野原本打算都回去，他观察观察小叔和顾言。 但小叔出差了。 陆闻檀出差这事儿，和颜是到了老宅，都快吃午饭了，才听老爷子说的。 老爷子看她愣神，看了她，“怎么，他没跟你说？” 和颜笑了笑，“可能我昨晚睡着了，他怕影响我睡觉。” 午饭，和颜吃得没滋没味。 很想问老爷子，陆闻檀出差，有没有带顾言去？毕竟，是他的秘书。 连喝个咖啡，陆闻檀都习惯喝顾言弄的，说明平时他用顾言的时间多。 但和颜还真没处问。 她直接打给了陆闻檀。 陆闻檀今天只是抵达出差的城市，正式安排工作在明天，时间上是宽裕的。 接了和颜的电话，跟往常一样和她交流。 直到和颜问他：“陆先生，那边都有什么特产呀？” 知道特产，自然就能猜到在什么地方出差了。 陆闻檀捏着手机倚在窗户边看江景，“巧了，香城的兔肉做法全国最正宗，到时候给你真空带几份回去？” 和颜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应着。 但实际上，挂了电话，她就买了香城的机票，两小时后直接出发。 夜里抵达。 她没跟任何人说，包括陆闻檀。 名为给他一个惊喜，实则下了飞机，她直达陆闻檀下榻的酒店。 陆闻檀跟她通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句江景很漂亮，她只要稍微一搜索，就知道香城看江景最好的酒店在哪个区域。 然后挑最高档的酒店就好了，小酒店陆闻檀不会去住。 在酒店前台，她去要房间。 客满。 “我能问问，陆闻檀先生入住的哪个房间吗？” 前台都不用看，直接淡笑着回复：“不好意思女士，我们不能提供客人的隐私。” 和颜也不为难，只是道：“我是他未婚妻，那你们帮我打到客房，让他下来接我总可以？” 前台稍微迟疑了一下。 “女士，您可以自己联系那位先生的。” 和颜笑着。 听前台这么说，就知道陆闻檀确实住在这里。 她摊开手，“我手机没电了，你看，黑屏。” 最后没办法，前台帮她把电话打到了客人房间里。 电话是陆闻檀接的。 她实话实说，本来明天早上想给他惊喜，但是今晚没房了，她没地方去。 和颜看着时间。 陆闻檀下来接她的时候，距离他挂掉电话，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样子。 照这个时间，如果他房间里有人，是办不到的。 “surprise！”和颜依旧是娇俏活泼的模样。 陆闻檀看了一眼她脚边的行李箱，“跑来做什么？” 和颜看他面无表情，只好鼓着嘴，无辜的看着他，“我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走近，顺手拿了她的皮箱。 “下雨了？” 和颜委委屈屈的点头，“我都淋湿了。” 很恰好的打了两个喷嚏。 以防感冒，陆闻檀只得想把她带回房间去，自己准备去和丛温挤一挤。 一进门，和颜就不动声色的把房间看了一圈。 没有任何女人来过的痕迹。 “去洗个热水澡。”陆闻檀提醒她。 和颜歉意的看了看他，见他冲自己摆摆手，看起来无奈得不跟她计较，她才笑着去浴室。 . 顾言休息了一天，把丛速弄过来的盆栽全部处理了。 本来说不用搬了的，丛速都没问她就带过来了。 弄完这些，把床单拆下来晒干，这会儿才重新铺好，累得躺成了个大字。 然后拿起手机，习惯性的刷了刷朋友圈。 今天几乎一天没看手机，朋友圈新内容很长一串，因为多半都是同事，所以她划得很快。 直到其中一个有点陌生的头像映入眼帘，她指尖的动作顿住，又划了回去。 她的微信是和颜主动交换的，还没有说过话，也没见她发过朋友圈。 这是第一条。 她看着和颜穿着一条睡裙对镜自拍，平时看着清新娇软的女孩，这样看起来透着一种诱人的媚涩。 文案很简单：【mrright.出差。】 顾言看到出差两个字，就已经猜到和颜在跟陆闻檀在一起。 而照片里的女孩看起来双颊潮红…… 第109章 第一次紧不紧张? 她见过自己和陆闻檀事后的脸，也是那样的潮红。 本来顾言应该直接退出的，但是人嘛，好奇心强，还是把照片放大看了看。 照片的背景里，能看到男士的剃须刀。 所以，和颜是在酒店，跟某个男人同宿。 至于跟谁，那只能是陆闻檀了。 她和陆闻檀都已经见过家长了，敢在朋友圈发这样的照片，只能是和陆闻檀在一起。 顾言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点赞，就当做没看到。 大概过了半小时，顾言迷迷瞪瞪快睡着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看到和颜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顾言姐？】 她看着那三个字，在想，要不要装作已经睡了。 可是时间其实并没有太晚，只是她今天太累了而已。 朋友圈装作没看到可以理解，人家发了信息过来，她再装看不到未免太明显，只好回了个问号。 和颜看着她近乎秒回，嘴角扯了一下。 朋友圈也看到了吧。 但是到现在为止，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和颜很难鉴定她和陆闻檀到底有没有事。 于是，她编辑了文字发给顾言。 【顾言姐，我把你当姐姐，所以想偷偷问你点私密的问题，可不可以？】 后面还带了个脸红害羞的表情。 顾言又猜出来了。 她稍微吸了一口气，很想去网上复制一个网址给她扔过去。 那些小片子里什么都能学，比她不知道博学了多少，问她做什么？ 和颜已经继续把信息发了过来。 【顾言姐，你在啪啪方面有没有经验？和陆野哥哥订婚这么久，应该比较丰富？】 她这是在试探吗？ 顾言避而不谈自己和陆野到底做没做过，倒也大方回了句： 【还好。】 和颜又问：【第一次紧不紧张？】 顾言看到这里，手心才稍微紧了紧。 既然这么问，那就说明她在准备把自己给陆闻檀吧。 【忘记了】顾言还是回答得轻描淡写。 她以为自己说得这么含蓄，和颜应该不会再追着问了。 结果和颜跟她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很快又发了信息过来： 【哇，你第一次都忘了？那是不是好早了？】 顾言看了好几秒她的这句话。 几个意思。 她当然没忘啊。 第一次跟陆闻檀，她连他的指尖、舌尖给她的每一个感觉都记得起来，怎么可能忘。 【嗯】顾言大言不惭，【早了，刚成年时候的事情了，年头久远。】 和颜发了一脸惊讶过来。 【顾言姐，看不出来你居然那么小就跟男的睡？】 顾言看着信息，笑笑。 想说她性生活乱吗？ 【可能太受欢迎，年龄又小，追求刺激不顾后果。】她干脆很“慷慨”的分享后续： 【所以我现在对男人兴趣不大，一般男人还真看不上】 和颜那边不知道是不是被惊到了，好半天都没动静了。 半晌。 弱弱的问她：【那你和陆野哥哥是？】 难道陆野和顾言只是形式关系？他们本来就没有实质未婚夫妻关系？ 和颜并没少听说陆野在外面有多风流，他碰过的女人放在一起可能连清明上河图都放不下。 这样的话，陆野明知道顾言和陆闻檀关系不干净，也可能视而不见了。 想到这里，和颜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然后看到顾言回复了：【他不一般啊，很强，马中悍品】 和颜盯着手机屏幕，心情转变有点大。 “笃笃！” “严颜？”陆闻檀在门外的声音，“没事你？” 和颜确实已经洗了太久了。 这才稍微扬声：“还有一会儿！” 陆闻檀“嗯”了一声，“没催，告诉你一声，吃的在桌上。” 和颜听到这话，感觉他好像要走，连忙开门出去，“你要去哪里吗？” 陆闻檀停住脚，没有第一时间回头，只是问：“洗完了？” 和颜本来就洗完了，只是在里面拍照什么的。 这会儿走出来，“嗯。” 陆闻檀这才回头看了她，“去吃点，差不多就睡。” 说到睡，和颜眼里略微有了光，干脆道：“我不饿的！” 她刚洗完澡，也刷牙漱口了，而且特地喷了口腔清新剂，如果这时候再吃东西，那就是减印象分了。 “你直接睡也行。”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 和颜刚要点头，发觉他确实作势往外走的，快了两步过去，“那你呢？” “我还有公事得去处理。” 和颜拦住了他，小脸十分认真，“陆先生，你是不是在刻意避开我？” 陆闻檀没有应这个话。 她微微抿唇，“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是可以推进一步了的，所以才兴冲冲的跑过来给你惊喜，如果……” “如果我影响你的工作，那不然……我还是走吧。” 和颜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心里捏了一把汗。 她不确定陆闻檀会不会顺势就真的把她送回京城去。 她说完后，陆闻檀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导致和颜手心真的都在出汗。 尤其他一直那么看着她，和颜就算不去看他，都能感觉他那双眼眸深邃得快要把她吸进去。 “和颜。”男人低沉平稳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带着一股淡漠。 和颜终于敢去看他的眼睛。 可能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和颜突然抬手，手指拦住他的唇，不让他说。 她稚嫩的脸上有着，“我们都马上要订婚了，完全可以进展，不是么？” “我愿意的，我可以！” 说着，她似乎是委屈了，眼圈都有点儿红，带着试探，“还是说，陆先生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陆闻檀看起来有一丝丝动容，但眼睛里依旧那么风雨不动，只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自然不是。” 听到这话，和颜提起来的心放了下去，不是就好。 “你也说了只是快要订婚。”陆闻檀低眉看了她，“已经等这么几年，不差这会儿。” “美好的东西，总该留到最重要的时刻，是不是？” 和颜咕哝着嗔他，“你老古董……我愿意就好了！” 说着，她鼓起勇气，迈了一步就凑到了陆闻檀面前，抱了他的腰。 陆闻檀那会儿刚要接电话，低头拿手机。 而和颜刚好抬起头想去亲他。 第110章 她是多么的例外? 陆闻檀的下巴，几乎就正好碰到和颜仰起来的嘴唇。 但他本就长得高，和颜本就娇小，陆闻檀顺势踮了一下脚。 拉开了距离。 和颜愣了愣，她一个女孩子，已经这么主动了，却不被领情，顿时羞恼。 “你就是老古董，现在哪还有人非要把第一次放在新婚夜的？” 和颜看似很顺口的道：“顾言姐都说她刚成年就把自己交出去了。” 陆闻檀原本漫不经心，这会儿拿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 视线拉回和颜脸上，“你们刚认识，聊的倒是不少？” 和颜那会儿就已经在仔细观察陆闻檀的表情。 但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继续看了手机。 和颜被迫松开他的腰，自己站着，点了点头，“对啊，顾言姐还说了，她身经百战，最后才选的陆野哥。” 说着，和颜稍微压低声音，神秘又暧昧的道：“顾言姐还夸陆野哥是汗血宝马！”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起来都脸红了。 一副害羞又忍不住八卦的样子，问：“我之前还听过外面的人说什么，陆家基因好……” 言外之意，就差问陆闻檀，是不是这方面也遗传的好。 见陆闻檀低头看着她，和颜倒是反而坦然的表情，“你不要这么看我，我已经不是之前只能跟你书信的小女孩，我都多少岁了？再不懂这些，不是反而显得太矫情么？” 她看着他，“我那天饭桌上不是随口说的，如果可以，想尽快结婚，然后给陆先生生个小孩！” 无论其他东西怎么变，孩子一旦生下来，那就是一辈子剪不断的血缘关系。 她必须要最快的绑住他，就只能走这条路。 严甚军说的对，和颜对陆闻檀的感情，既有自信，又不太确定。 当初，她刚换新手机号，发现这个号在[书信]app上竟然有关联账号。 但账号看起来很新，内容为空，她就顺手用了。 陆闻檀和她加为好友的时候，她不知道他就是陆闻檀。 后来，她才知道那竟然陆闻檀啊，也是一直资助她的人。 他们刚开始聊的时候，甚至是陆闻檀比较主动，她小心翼翼、胆怯、紧张。 直到她能感觉出来他的心意后，两年半的时候，变得暧昧，她签名直接改为喜欢l先生，他还点赞了。 那时候和颜就知道他也喜欢她。 那种雀跃，她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她一个孤儿，一个低到尘埃里连灰姑娘都不算的人，何德何能？ 所以，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的目标，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压着几乎跳出来的心脏，她每天和他频繁书信，偶尔夹杂着含蓄的表白。 那段时间她在自己身上花了不少钱，皮肤、眼睛，连发际线都要做到最好看。 然后终于见了面。 原本她以为是错觉，见面之后，陆闻檀态度却好似淡了一些，只会跟她偶尔说两句，总说忙。 然后是两年前。 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先生突然就几乎不跟她说话了，头像总是灰色的。 偶尔回复的口吻也变得很平淡，甚至公式化。 那时候，和颜已经感觉到了危机，可是她打听过了，陆家并没有任何喜事。 并没有陆闻檀的消息，更别说绯闻。 非要说陆家什么消息的话，那会儿只听陆野圈内的人说有了个女朋友，准备订婚的那种。 可在两年半前，他亲口说过会等她的。 两年半以前，和颜甚至记得陆闻檀有一次出了一点点绯闻，他第二天就在信纸app上给她留言。 【谣言，误传】 虽然只是四个字，但是他这样的人物，能给她解释，她是多么例外？ 和颜仰脸看着面前的男人，“未婚先孕我都可以接受的。” 陆闻檀看了她，表情很认真，似乎也在认真听她说话，也考虑了她的话。 但抬手碰了碰她的脑袋，“今天不行。” 他扬了扬手机，“公事。” 和颜见他态度是好的，心里放松多了。 不高兴的撅了撅嘴，转而又笑着看他，“那我等你忙完？” 陆闻檀眉尾有细微的跳动。 声音听起来是平稳的，“会很晚。” “我没关系！” 几分钟后。 陆闻檀拿了手机出了门，去丛温的房间。 丛温见四爷一进门脸就有点黑，睨了他一眼，冲他一句：“你怎么不再晚点儿，等我把孩子都生了再打？” 丛温：“……” 刚刚丛温收到四爷的信息了，所以打的电话过去，不知道他那么急。 这会儿问完才知道，原来是和小姐过来了。 丛温挑了挑眉，“这小孩倒是挺有心思。” 陆闻檀左右扫了一圈，像是在找东西。 丛温：“找什么？” “纸巾。” 丛温去餐厅那边把纸巾拿过来，就见四爷抽了一张，然后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 丛温眼神有一些些愕然。 接、接吻了？ 然后听四爷沉沉的调子，“她要是没点儿心思，怎么进得去严家。” 丛温挑了挑眉，也是。 严家虽然算不上多大的豪门，但是相对于和颜这样没什么背景的孤儿来说，要被认作女儿，实属不易。 但和颜就是做到了让严甚军夫妻俩主动把她认作女儿，接回严家。 “行程我看看。”陆闻檀扔了纸巾。 丛温调出来，把平板给他递过去。 试探的问：“四爷，这……和小姐来，顾秘书知不知道？” 知道的话，恐怕要误会的。 陆闻檀沉着脸没吭声。 丛温只好说公事：“瞿影后上次带了华里里，对那姑娘还挺喜欢，过两天慈善会，瞿影后应该还想带她，问我要联系方式。” 陆闻檀视线顿了顿。 道：“让晚宴主办方添一条：带家属。” 丛温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华里里怕算不上瞿影后家属？” 陆闻檀扫了一眼过去，“你没睡醒？” 丛温：“……” 这还没睡呢。 然后缓缓看了他，明白了：“您的意思，让华里里带家属？” 陆闻檀把平板给丛温扔了回去。 夜里快十二点。 顾言听到手机响了，撑着惺忪拿过来接听，居然是hr。 “陈姐？” “顾言，我明天一早出差香城，本来定的小白跟我，她病了，只能临时带你了，你准备一下，我五点接你去机场。” 第111章 连夜 顾言闭着眼“嗯嗯”了两声，等脑子稍微缓过来，皱起眉，“出差？” 现在又不是求职旺季，hr还需要出差？ 算了，她只能照章办事，眯着眼勉强定了个闹铃。 四点，顾言起床，准备简单收拾东西，结果，手机就响了。 “陈姐，这么早，不是五点吗？” 陈姐也是打着哈欠，“来不及，只好提前了，我现在过去接你，你地址没变吧？” 顾言拨了拨自己散下来的头发，“……换了，原来的地方没续租。” 她顿了一下，现在的住址不想让人知道。 “我一会儿在四号线的槐林站跟您汇合吧。” “也行，那你稍微快点，我已经出门了。” 顾言点点头。 “简单带点儿就行了，轻装上阵，酒店什么都有。”陈解又嘱咐。 没办法，顾言只来得及带了证件和手机、平板等必需品，衣服随手抓了两件进去。 她到槐林站的时候，陈解的车也前后一两分钟就到了。 外面天都黑蒙蒙的，顾言困得睁不开眼，上车后强撑精神跟陈姐说话：“您怎么突然出差？” 陈姐开着车，打着哈欠，“去看看那边的就业市场，正好瑞通银行需要人手，提前去物色物色。” 瑞通银行在日渐规整的基础上，逐渐外扩，除了京城，分行也在逐渐开设了，所以安保人手欠缺。 飞机抵达香城时将近七点。 酒店的车来机场接她们，直达酒店门口。 车停下的时候，顾言还是迷迷糊糊睡着的状态，听到陈姐下了车，好像在跟人说话，她才睁开眼。 然后往窗外看，一眼就看到了丛温。 顾言愣了一下，下车的动作顿住，索性把自己的身体缩了回去。 陆闻檀也在香城出差吗？这么巧。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临时跟陈姐来出差了，所以猫在车里没动，一直到丛温跟陈姐打完招呼走了，她才下去。 “丛部长怎么也在这里？”她问。 陈解挑眉，“我也挺意外，这都能碰到。” 顾言拿了自己的小箱子，试探着问：“咱们是去人才市场和各大高校？应该不会跟丛部长他们碰到？” 陈解点点头，“碰不到，丛部长他们是过来会商，还有慈善。” 那就好，顾言松了一口气。 两人顺便吃个早餐，再去房间补觉，十一点再起来，然后要去一趟香城武校。 顾言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 她以为自己睡过头了，连忙爬起来接听，“到点了？” 但电话那头是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睡觉？” 陆闻檀的声音，顾言一下子就清醒多了。 张了张口，调整状态，声音也清晰多了，“嗯……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小片刻，“怎么这么重的鼻音？” 顾言：“……” 她顺势吸了吸鼻子，“可能搬家的时候出汗，见了风，有一点着凉。” 陆闻檀声音稍微沉了几分，“在公司？” 顾言又“嗯”了一声，煞有介事，“总不能老板一出差，就偷懒不上班？” “还真可以，你回去休息。”陆闻檀直接道。 顾言当然是严词拒绝，当个好员工。 “那你去办公室，给我的冬青浇浇水。” 说到这个，顾言想到了自己的盆栽已经全部处理了。 她“哦”了一声，“忙完去。” “现在去。”陆闻檀沉着声，“正好去里头休息会儿，别忙工作了，少了你，公司一样转。” 顾言应着声，敷衍过去了。 放下和搜集，看了一眼时间，才十点，但被打搅就已经睡不着了，干脆起床，搜了搜一会儿要去的武校。 看看附近有没有旅游散心的地方，忙完工作可以去逛一逛，以前她没来过香城，一直想来的。 挂了电话，陆闻檀一双眉峰细细的蹙着。 丛温被叫了过来，见四爷在那儿抽烟，“您找我？” 会议开到一半四爷就出来了，难道是烟瘾犯了？不记得他的烟瘾有这么大。 “顾言感冒，你给华里里另外安排随行人员。”陆闻檀弹了弹烟灰。 丛温顺势点头，“我刚要和您说，华里里那边说的带不了家属，可能就是因为顾言生病了。” 陆闻檀沉默小片刻，按灭烟头，“晚上几点结束？” 丛温大致估计了一下，“怎么也得八九点。” 开完会还有别的环节，最后要去吃饭。 哪怕不喝酒，人肯定要到场，露个脸、说上两句，这一来一回的，就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陆闻檀长长的吐出最后一口烟，“订一张晚上的机票。” 啊？ 丛温不确定的看了看他，“您半夜回京城？” “那得连夜再飞回来，明天的慈善会时间还是比较早的。” 陆闻檀已经起身准备返回会议，“嗯”了一声。 丛温一边跟在后面，一边拿出手机看今天的机票，然后皱了皱眉。 “今晚得十一点之后才有票了。”丛温道。 见前面的人没搭腔，丛温就直接订了，免得等开完会就一张都不剩了。 丛温跟了四爷好些年，按道理说，顾言感冒这么一点小事，四爷都要在出差途中赶回去看，丛温作为特助是不会同意的。 他应该化身明君身边的谏臣。 但丛温知道四爷为什么着急回去，感冒可大可小，顾言以前的时候有过一次感冒差点送命的经历。 应该是她和陆野订婚半年的时候，那会儿进陆家才几个月，但顾言的电话半夜里却打到了四爷这里。 正好那会儿丛温在，四爷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最后是让他接的。 所以丛温最清楚那件事，顾言当时鼻音极重，说话喃喃的，都有些迷糊了。 本来丛温那会儿还觉得没多大事儿，顶多帮她把陆野那个在外面鬼混的浪子叫回去照顾她。 结果丛温挂了电话，刚要给陆野打电话，四爷就已经拎着外套大步出门了。 他们直接去的满庭芳华。 四爷明显是第一次去少爷的住宅，地方不熟。 越不熟越看得出越焦急，到陆野那个别墅外的时候，直接把小院的门砸了进去，一路把顾言从别墅里抱出来。 第112章 摸腹肌 去医院的全部手续都是四爷自己办的，人也是他守了半夜。 但是顾言没醒来之前，四爷就走了，把陆野拎到了床边去守着。 好像也是那次开始，家里人很明显能看得出顾言对陆野的用心，尽职尽责的做着未婚陆少奶奶。 她是事无巨细的给陆野洗衣做饭，听说每个节日，或者陆野生日，还自己要做个蛋糕。 她那用心，真是日月可鉴了都。 后来，丛温才听贺白灼说的，早前顾言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有过一次这样的事。 当时医院的电话居然打到了四爷那儿。 一开始四爷没理会，因为忙，而且他资助的学生可不少，谁知道是哪一个？ 到后来知道了名字，才知道是顾言。 四爷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第一次知道感冒居然能要人命，尤其是独居的人，没个人照顾真不行。 发起烧来，走也走不了，站也站不起来，昏昏欲睡，不吃不喝，保不齐就出事了。 丛温也就理解了四爷那会儿为什么那么紧张。 也是那一次，丛温才窥探了一点四爷不为人知的隐私，原来他跟的主子取向没什么问题，不谈恋爱不结婚也是因为他要的人还没等到。 所以丛温都替四爷亏得慌，明明是他救的人，顾言一睁眼，见的是未婚夫，功劳可全到陆野头上了。 回到会议室。 丛温见四爷明显心思不怎么在听选会上，偶尔看一眼手机。 然后干脆靠回椅背，指尖在点手机。 【冬青浇了么？】 顾言收到他信息的时候已经出门了，所以没有回复。 他那办公室现在别人进不去，当然是没人给他浇水，反正几天不浇水也死不了。 【浇完拍个照片我看】 陆闻檀的信息又一次发过来。 顾言看着就皱起眉，一盆破冬青而已，这么宝贝，你怎么不干脆揣着去出差呢？ 哦也是，揣了个和颜过去。 顾言依旧没有回复。 陆闻檀看着一直安静的微信聊天框，眉峰逐渐拧了起来。 丛温知道四爷在想什么，可能联系不上，怕顾言又一个人感冒晕过去了。 “我找个人去看看顾言吧？”丛温小声征询。 找谁呢？ 华里里已经跟着瞿影后走了，她没什么朋友，唯独就剩陆野了，四爷还不一定乐意。 正想着，丛温看到四爷手机屏幕亮起。 内容他当然不会去偷看，但是明显看到四爷表情好了一点。 顾言给他回了微信。 【我不舒服，回家了】 过了会儿，又一句： 【你的冬青死了就死了，到时候和小姐再送一盆就好，我看她多得很】 陆闻檀看着那句话，眉头微微挑起。 侧首问丛温：“茶水里泡柠檬了？” 丛温：“……” 顾言发最后那句的时候，算是手快了。 所以，她很快把信息撤了回来。 还好陆闻檀也没有多问，她就装作没这回事。 直到一小时后之后，她跟陈姐已经在武校，顾言又看到陆闻檀的信息，让她拍一下自己的状态。 她又不是真的在家，怎么能给他拍照？ 所以，她索性不回复了，就当没看见信息。 下午四点左右。 顾言在香江武校，她头一次见这么多男人，而且各个都是肌肉精紧匀称、堪比模特的男人。 她纳闷的看了陈姐，“陆总要从这里挑人？挑来做什么。” 放后宫吗。 陈姐笑笑，“想什么呢你？瑞通银行的押运队伍，还有安保，都要从这里挑。” 然后补充了一句：“丛速就是在这儿毕业的。” 所以陆总对这所学校一直都很信任，而且本身也一直都有合作。 顾言恍悟的点了点头，带着小心思的表情，“再看一会儿？” 陈姐：“没白带你过来吧？” 顾言点着脑袋。 陈解带着顾言去了一个方形训练场，正好有人在训练。 因为她们俩和校方一个接待人在一块儿的，所以学生应该也都知道是瑞通银行系统来选人。 于是停下来和她们打了招呼。 接待人招招手，把领队的叫了过来，可能是因为熟了，半开玩笑，“给展示一下你们的基本功。” 顾言还不知道什么意思，直到…… 她的手，被放在男生的肌肉上。 她一张脸都烧得不行了。 陈姐一看就轻车熟路了，在一旁跟她解释，“进安保系统，最基础的就是身体素质要好，肌肉就得硬。” 顾言脸烫，耳朵烫，但是说实话，手感是真的好。 有的人甚至看起来不止八块腹肌，力量感爆棚，荷尔蒙、性张力扑面而来。 “领队留个联系？”陈姐问那个男的。 男的除了身材，脸也长得很耐看，典型的棱角分明，下颚线冷硬。 “我扫你。”领队的冲顾言说话。 顾言愣了一下，转头看陈解。 逾矩了吧？ 陈解只是笑笑，“你加，一样的。” 顾言抿唇拿了手机，打开微信。 在点出二维码之前，刚好见陆闻檀发了一句话过来： 【胆不小】 她直接无视，然后把二维码给领队。 “明西风。”领队站在她面前，视线低下来跟她介绍自己的姓名。 顾言一时间不太习惯和男人站这儿近，打字不利索，随便存上了。 结果领队磁性的声音，耐心提醒她：“打错字了。” “帘卷西风的西风。” 顾言有些尴尬，只好当着领队的面，重新把名字备注好。 “顾言姐？” 顾言刚弄好，就听到了一个声音雀跃的传到耳朵里。 然后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和颜以及…… 陆闻檀。 陆闻檀正目光幽幽的看着她，顾言一下就想到了刚刚那句【胆不小】。 他们来了好一会儿？ 顾言收起了手机，假装真的很巧，勉强扯出笑意，“和小姐也在？” 和颜笑着，直接去挽了陆闻檀胳膊，“我陪他出差！” “你呢？……陆野哥呢？” 顾言抿了抿唇，她一个刚给人说完感冒回家休息了的人…… 谁知道会碰到一起？陈姐明明说碰不到的。 “我陪领导出差。”顾言这才若无其事的跟陆闻檀打招呼：“陆总。” 陆闻檀双手插在西裤兜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又看了她身后的六块腹肌。 目光隐约晦暗。 第113章 出来 从武校离开，一行人从去的时候她和陈姐，变成了七八个。 最前面是陆闻檀和校领导，以及刚刚和陆闻檀一起过来的人，听陈解说是慈善接待人。 他跟人一边走一边偶尔说两句，顾言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背影觉得官场气息浓郁。 陈解悄悄问她：“陆总旁边那女孩谁？” 顾言看了看陈姐，“陆总对公司高层也从来不提感情状况吗？” 陈解摇头，“没提过。” 那顾言就更不能乱说了。 可能他和严家还没正式提亲、订婚，所以还没跟人提过。 他们到门口的时候，领队和两个队员也从武校出来了。 陈解回头看到后，又问顾言：“那个领队明西风，看起来像认识你？” “有吗？” 陈解啧了一声，那么明显，“帘卷西风，后一句不是人比黄花瘦？” 顾言微蹙眉。 她刚刚压根就没有想到这略带暧昧性的诗句，笑了笑，“不可能，我没见过他。” 但不代表，他没见过她。 陈解是过来人，一看刚刚明西风给她存微信那眼神，跟今天的太阳一样热。 去餐厅是几辆车。 顾言当然还是和陈姐一起。 刚要关门，明西风结实有力的臂弯按住车门，倒是礼貌的问：“能借个位置？” 陈解看了看顾言，笑得跟红娘一样，“可以啊，上来吧！” 顾言继续往车窗边挪了挪，转头看向外面。 正好见陆闻檀上车之际侧首看向她这边，然后才弯腰钻进车内。 那一路上，顾言尽可能不说话，倒是陈解跟明西风聊得比较多，一开始聊的工作层面，后来就随性了。 陈解直接说的：“领队几岁了？去年我来还没见你呢，今年刚来武校？” 明西风说他二十六，从部队退出来到武校任职。 “顾言二十五，那你俩同龄！”陈解顺口笑着。 顾言暗地里戳了戳陈姐，让她别乱点鸳鸯谱。 其实，顾言第一意识以为明西风也是武校学生来的，她对弟弟没兴趣。 就算这会儿知道他是教练，也先入为主了，没想法。 陈解可不这么想，她都能看出来，顾言刚刚见人家肌肉的时候，脸红成那样，明显就是有感觉。 年轻人嘛，一眼来感觉的事儿多了。 于是到了餐厅，陈解将顾言和明西风安排相邻而坐。 长形桌，顾言能够到的菜只在面前，她也不愿意起来夹，凑合吃点儿。 明西风却突然起身，舀了一勺远处的鱼肉，直接放在了她碟子里，还跟她解释，“我勺子干净的。” 顾言张了张口，“……谢谢！” 视线的余光刚好见陆闻檀也站起来，鱼肉就在他面前，他刚好已经舀了一块鱼肉。 只不过他动作比明西风晚了一点，于是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和颜恰好的端起自己的碗去接陆闻檀的勺子，“谢谢陆先生！” 陆闻檀给了和颜后，顺势又多舀了一勺给他另一侧的慈善接待人，“今天辛苦。” 接待人姓吴，受宠若惊，吓得差点站起来。 “坐。”陆闻檀略颔首，放下勺子，人也坐下了。 顾言余光见陆闻檀脸色似乎沉静不少，她继续低了头，只想降低存在感，也不去看陆闻檀对和颜多体贴。 奈何，明西风一直对她很照顾。 顾言刚抬头看一眼什么菜，明西风就给她夹了，拒绝了两三次不管用。 导致陆闻檀好像看了她几次。 后来她吃得差不多，明西风终于略凑着、低声问她：“顾小姐一点都不记得我？” 顾言诧异的看他，他们真的见过？ “20年，在大溪地，你是援医，负责我的方队。” 他这么一说，顾言慢慢张开嘴，逐渐想起来了。 当初她是援医，跟随一个方队拉练一天，结果回来体力跟不上。 别说让她提供医疗了，反过来，她几乎晕过去，需要人照顾，最后是一个班长把她扛回去的。 顾言脸上有些热了，尴尬又歉意的找了桌上一直没动的酒杯，“我没认出来你……” 这杯肯定是要敬的。 明西风也没跟她推辞，倒是问了句：“会喝吗？” 顾言笑，“当然会，不会也得会！” 陆闻檀那边和身边的人偶尔说两句，余光能看到她主动跟人碰杯，喝得挺爽快。 他眉头不自觉沉了一下。 和颜适时的凑过去打断陆闻檀注意力，“我想吃那边的藕！” 陆闻檀神色淡淡，提起筷子给她夹过来。 和颜欢喜的冲他笑，带着几分狡黠，又指了另一道：“那个也要！” 陆闻檀瞥了一眼那道菜，“少吃辣，对皮肤不好。” 声音温平，听起来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顾言正好吃着剁椒鸭片，动作顿了一下。 她最近几天连着没睡好，今天皮肤状态差，跟和颜秀恩爱就好，何必再踩她一脚？ 吸气，顾言转头冲陈姐，“陈姐，再帮我夹一块！” 不过，陈姐还没动，明西风已经起身帮她夹过来了。 顾言扬起微笑，“谢谢领队。” 陆闻檀目光扫过，杯底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那我吃那个茄盒！”和颜几分撒娇。 陆闻檀又好脾气的给和颜夹了过去。 桌上的人酒到位了，见和颜依在陆闻檀身边要这个要那个，陆闻檀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倾听都显得很宠，他却一直耐心有求必应。 所以有人忍不住问： “陆总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和颜听完也不说话，笑着看向身旁的男人。 陆闻檀眉峰微动，似是而非的勾唇，“能看出来？” 问话的是吴接待，也是聪明人，见陆闻檀没有直接回答，把锅一甩：“丛特助说您心情好，明天的慈善会让我别紧张！” 陆闻檀掀起眼皮朝丛温看过去。 丛温刚夹一条炸鱼，心一虚，直接连刺都嚼着咽了，指了指吴接待，“你这家伙，给你弄提成，反过来坑我，罚酒罚酒！” 两个人乐呵呵的倒酒，然后又成了见者有份。 可是到了顾言这里，明西风直接挡了，“她不能喝，我替了。” 顾言之前喝了一杯，确实不敢再喝，例假快来了。 明西风要替她挡，她不可能拒绝，身体第一。 然后冲明西风一笑，“谢谢！” 陆闻檀下颚微收，直接起了身，说去接个电话。 和颜看着他离开的，收回视线时她又一次看了顾言。 果然，顾言正低头看手机。 陆闻檀只给她发了两个字：【出来】 她跟陈姐打个招呼说去洗手间。 看着顾言也离开了，和颜终于没有半点食欲，目光看向明西风。 正好明西风与她四目相对，眸子轻轻眯了一下。 和颜已经平淡的挪开视线。 第114章 西装裙 餐厅后方，光线昏暗，夜风偶尔吹过，凉凉的。 顾言找到陆闻檀，是因为他指尖一截猩红燃着的香烟。 她抿了抿唇，走过去，“陆总。” 陆闻檀衣扣早已解开，指尖香烟往下垂，弹了弹，看起来站姿闲散。 他抬眸，视线透过昏暗的夜色，薄唇扯了一下，“又没人，喊这么生分？” 顾言听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嗓音里透着微微的薄冷。 他刚刚跟和颜体贴恩爱，明明看起来心情很好，不是么？ 可能见她不吭声，顾言听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一点点吐出来，视线分明就刻在了她脸上。 “感冒？”终于，薄唇一碰，问。 顾言眉头紧了紧。 当面被戳穿了，她好像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她继续不出声。 然后听陆闻檀声音明显更加不爽了，冷了一个度，“站那么远干什么？” 顾言终于出声，“烟味。” 陆闻檀静了两秒，而后似是笑，“你旁边那男的抽了两支半，怎么没见你躲？” 两支半，这么精确。 但顾言只不过不想靠他太近而已，私底下她已经算是很妥协了。 这是在外面，和颜还在那边，她不想逗留太久，或者出什么插曲，到时候不好解释。 顾言便看了他，“我说出来上卫生间的，久了不好，陆总要是没事……” “过来。”陆闻檀直接打断她。 两个人一共距离不到两米，他纹丝不动的要她过去，明显是有脾气了。 顾言捏了捏手机，没动。 陆闻檀见她这么犟，都已经放到唇边的烟突然就不抽了，在墙上一按，灭掉。 顺手一起揣进西裤兜，然后朝她走了两步过来。 顾言被他另一手揽了过去，一双黑眸在昏暗里盯着她，“怎么，在京城出差前还算听话，换个地方变老样子？” 顾言语气比较淡，“和小姐该找你了。” 陆闻檀低眉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她，似笑非笑，“她不影响我跟你，一个明的一个暗的，你忘了？” 顾言听到这话，不就是提醒她，她是个见不得人的？ 她突然又真是不明白陆闻檀何必呢？和颜什么都好，那么般配，他为什么非得这么折腾？ “认识那男的？”陆闻檀突然问。 顾言知道他问的是明西风。 她点了一下头，“援医的时候，抱我走了两公里。” 陆闻檀低哼了一声。 “喜欢？”他问。 顾言抿了抿唇，皱起眉，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陈姐和他，怎么都这么认为吗？ 下一秒，感觉腰上揽着的力道改为握掐，微微用力，将她往他怀里扯，看起来是真的不悦。 “摸人家腹肌面红耳赤，想的什么？”男人低沉沉的嗓音，几乎就抵在她额头，气息往下坠。 顾言躲不开。 她以为，她摸人家腹肌的时候看不出来，但那时候，她脑子里想到的，其实是陆闻檀。 她第一晚的时候就摸了他，之后总会想起来，一到类似的场景就忍不住脸红。 摸明西风的时候，她可能有点脑子犯抽，意识里，是想看看男人的腹肌是否都一样…… 加上陈姐拉着她的手往前压。 就摸上去了。 “没摸够。”顾言冷不丁的一句。 陆闻檀眼一沉，抽出的手捏了她的下巴，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言虽然抿着唇拘谨，但眼睛里明明就是坦然的，因为她本来也不算摸，就是一个巴掌印上去了。 早知道就仔细摸一摸了。 “看来没什么不舒服。”陆闻檀低峭的嗓音，语毕，揽她腰肢的手腕一转，作势探入。 顾言心头一紧。 她来的时候随手抓的套装，是西装裙，并不长，甚至轻而易举就能得逞。 “不行！”她急促的阻止。 但是就算她双手去拦陆闻檀，居然也比不过他的力气。 他指尖碰到她腿内侧软肉的时候，顾言心底里那点火苗窜了起来，“陆闻檀！” “怎么了。”他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语调。 又略阴沉的声线，“不是没摸够？我勉强牺牲一下。” 顾言一想他跟和颜坐在一起郎才女貌，恩爱了一下午，羡慕也羡慕，嫉妒也嫉妒，所以更加不愿意了。 索性没看见还好。 “我对你的没兴趣。”她随口就是一句。 “不管是身份还是年龄，你都没得比。” 面前的男人沉默了好几秒。 顾言没去看他的眼睛，试图往后退。 然后又一次被陆闻檀掳回去，问了句：“看来夸陆野不是夸着玩？” 顾言听着他的声音从原本几分不爽，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她才明白过来，看来她今天是在他算计内的，根本就逃不开，因为他显然已经憋了一天。 顾言跟和颜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传到陆闻檀耳朵里。 他们真是无话不聊，包括这么羞耻的话题。 顾言闭了闭眼，她非但夸不出来，甚至一咬牙，“陆野是我未婚夫，我凭什么不能夸他？” “你想被夸，也可以找你未婚妻去！” 陆闻檀多半是没想到她都是砧板上的肉了，还敢这么说话。 他稍微眯起眼，“好好说话。” 顾言似乎隐约听到了有人在不远处，心里越发紧张，声音就小了。 “还要怎么说？”她蹙着两条好看的眉毛。 她稍微压着气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在你那儿见不得人，别忘了你在我这儿也一样，陆野始终都是正牌。” “你就只能在黑暗里蛐着，或者你就不要继续这种关系。” 她秉着气说完的，虽然一吐为快，实则也怕陆闻檀迁怒。 但陆闻檀听完她的话，原本冷着脸，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笑了，冷嗤了一声。 将她从怀里拎起来一点，带着酒意的气息扑在她唇畔，“给你记着账，晚上最好别睡死了。” 顾言眉心更紧，抬手推了推他，推不开，脾气上来，抬脚踢过去。 陆闻檀一个脚往后移，躲过去了。 薄唇顺势再一次凑近，略含咬住，嗓音危险，“西装裙敢不穿安全裤，嗯？” 顾言推不开他的手，咬了咬唇，“除了变态，谁会关心我里面穿什么？” 第115章 射门 陆闻檀眯起眼，“骂谁？” 就骂你。 顾言心底回呛，但面上没敢说，所以抿着唇没吭声。 实际上，她也不是故意不穿安全裤。 是因为出门的时候很着急，根本没时间找，随手拿的还拿错成丁|字裤，没法穿出来。 衣服也是，她以为自己拿的是一套职业装，到了酒店才发现是裙装的。 “离那男的远点。”他唇畔撤离之前，低声警告。 顾言抿了抿唇，“陆总顾好自己的另一半就好了。” 那意思，就是不要管她太多。 陆闻檀不知道是不是笑了，“嫌我没管你？” 顾言皱眉。 她可不敢，在外面，他最好跟她装作不认识才好。 “他目的性太明显。”他最后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然后走了。 顾言站那儿安静了一会儿，明西风的目的性明显，怎么看出来的？ 她本人都没感觉。 吐出一口气，她继续呆了会儿，要跟陆闻檀拉开时间回饭桌。 结果听见墙壁延伸的另一边，依稀有男女半推半就声音。 “别进去……唔！”女声娇细的软音，伴随着不断的轻哼，听起来既舒服又克制。 “还要我等多久？”男声冷硬的声线，听得出来不爽。 顾言听着这声音感觉有点点耳熟？ 但她听墙角太心虚，怕被人家发现，也没多想，转身快步从另一边离开。 还以为只有陆闻檀这么变态，看来男的都心思都一样！ 五分钟后。 昏暗的夜色映出墙边斑斑驳驳的两个人影，男人靠墙抽着烟，女孩帮他弄完后替他弄好腰带。 “少抽点，一顿饭就抽好几支了！”女孩说着，把他唇边的香烟拿走，按灭。 男人低头看向她，事后烟被打断也没有恼，只是微微眯起眼看得仔细。 问：“真要嫁陆闻檀？” 女孩抽了一张纸巾，拉过他另一个手，帮他把手指仔细又擦拭了一遍。 “当然。”她势在必得的声音，少了平常的娇俏，“双方长辈已经见过面了，就等看日子定亲。” 她抬头看他，“等你进了瑞通银行，我成了陆太太，就可以每天见面了！” 原本，和颜这次来，并没想特地见面，因为有陆闻檀在，她不想出什么差错。 没想到明西风给她发了消息，说看到了当年那个，和她几分相似的女生。 和颜看了他拍的照片，竟然真的是顾言。 于是，缠着陆闻檀也去了武校，[正巧]就碰上了。 “你不会真喜欢顾言？”和颜抬头看他，带着几分酸意。 “又表暧昧，又献殷勤的样子，看起来可不像假的。” “连严太太都说我和顾言有相似的地方，你当初看上我，该不会因为我像顾言？” 毕竟，明西风先遇到的顾言。 想到这里，和颜眸色又深了深。 明西风低头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让我这么做？” 今天和颜确实安排他故意在陆闻檀面前亲密顾言，她想看看，有人跟顾言亲密，陆闻檀有没有反应。 没想到明西风平时那么粗糙的硬汉，做起绿茶男有模有样。 “想甩我也找个好点儿的借口，这个行不通。”明西风冷淡的声线。 和颜笑，“不甩，你这么好。” “哪好？”明西风倒是不客气的追着问。 和颜顿了一下，笑意更深。 攀上他的脖颈，拉近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气息洒在他锁骨，“哪都好，超大超猛！” 明西风低哼了一声，“一次都没让入，怎么知道？” 和颜最后踮起脚亲了他一下，“忍一忍，今晚我给了陆闻檀，以后你就能尽情射门了！” 说完，和颜快步离开。 顾言从卫生间回去的时候，桌上就只剩陈姐了，说是都去过烟瘾，和颜去补妆了。 过了十来分钟，才又陆陆续续的回来，准备最后一杯喝完就散席。 明西风依旧绅士的将顾言那杯添了过去。 和颜握着杯子，看向陆闻檀，“我不敢喝，肚子不舒服，替我喝一杯？” 陆闻檀没说什么，表情看起来温温和和，准备把自己的杯子添满，算两杯。 “谢谢陆先生！”和颜顿时笑开，“我给你倒。” 和颜接过了酒瓶。 倒酒的时候，她双手托着瓶颈和瓶底，托着瓶颈的那个手美甲轻轻弹了弹。 倒酒结束。 一圈人高高兴兴的都干了。 顾言和陈姐一块儿回酒店，她进门就躺到了床上，太累。 两三天都没睡好了。 相隔一条街的五星酒店。 陆闻檀和丛温一起下的电梯，后者略担心的看了他，“四爷。” 陆闻檀眉峰动了动，示意丛温回他房间歇着。 丛温不太放心，“和颜给您倒的那酒，掺了药的。” 陆闻檀解开领带，没有惊讶，声色平平，“知道。” 然后拎着领带，冲丛温摆摆手，往房间而去。 丛温皱着眉，跟过去听墙根又不礼貌，不去吧，又怕四爷真被和小姐给扑倒。 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真正的和颜不是甜软的小白兔，那是抹了砒霜朝天椒。 四爷为了扶持严家，给顾秘书营造一个好的亲生家庭背景，以后不说门当户对，好歹不让顾言自卑。 老贺说，顾言百般拒绝四爷，里头绝对有自卑的因素在，想得到她，得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四爷都没犹豫就决定了给严家搭把手。 结果突然跳出来个和颜？ 也好，四爷顺水推舟，顺便让老爷子那儿有个定心丸，还能刺激刺激顾秘书。 可和颜这戏是越来越深啊，四爷很难接得住！ 陆闻檀进门时，和颜主动过来要帮他挂衣服。 陆闻檀也没拒绝，外套递给她。 和颜挂完衣服，回头发现男人靠在墙边，少有的肆意，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怎么这么看着我？” 和颜心头一热，心里想，喝了那个酒，看到异性，肯定觉得火热。 陆闻檀却微微勾唇，慢悠悠的问：“你知道我为何一直纵容你么？” 和颜笑着走过去，“知道你最疼我啦！” 陆闻檀冷漠的抬起一个手，示意她停在那儿，别再靠近。 和颜顿了一下，“怎么了？” 第116章 轮到你解药我 “是为了，让你在我面前不拘束、贴近真实，让人看起来你我感情不错。” 那个别人，主要是顾言。 “照我设的脚印走，做好你的位置，我自然能保你日后衣食无忧。” 和颜心底虚了一瞬，随即笑了，“陆先生，你今天怎么了？” 陆闻檀神色少有的冷肃，语调听似低低淡淡，实则满是戾色，“要么，脱离我给的壳子，你考虑清楚。” 和颜原本还想装作听不懂，可是他的表情，比她认识他的任何一次都冷漠。 那种冰冷，就像是千年冰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不容置疑。 她张了张口，终归没敢放肆，而是变得眼圈慢慢红了，看着他，带上了哽咽： “我不懂，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陆闻檀抬手解了一粒扣子，“我欣赏你。” 聪明是聪明的，脑子也不错。 和颜有些怔，只是欣赏吗？ 最初书信的时候，那么暧昧。 “你故意这么说的对吗？”和颜走过去，“你怕我恃宠而骄，所以故意说不喜欢我。” “喜欢，和爱，是两回事。”陆闻檀依旧清醒，身体热，目光冷。 “还是那句话，好好走你该走的路，我亏待不了你。” 和颜仰起脸，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是个聪明人，之前她以为陆闻檀喜欢她，就容许她放肆，现在看她想错了。 陆闻檀这样的男人，还是喜欢听话的女人，他不容许被人脱出掌控的放肆。 既然发现了这一点，她当然最快速度改正。 “我知道错了。”她咬着唇，“是我太着急，但是我没有坏心！我只是太爱你，怕你变心，想真正成为你的人而已。” “真的！”她满眼诚恳的看着他。 陆闻檀略微吐息，身体不再倚靠墙壁，“早点睡。” 和颜看着他脚尖朝门口，急了，“你、你去哪？” 陆闻檀侧首，略睨着她。 意思已经很明显，不该问的，她也不用问，扮演好她的小女友角色就好。 可是和颜怎么能不着急。 她不得不拦着他，红着眼，紧张又祈求，“要我吧，好不好？” “否则你会很难受的，功能会受损。” 和颜见陆闻檀不说话，大概在迟疑，她立刻道：“我是第一次，很干净！” . 顾言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会儿，隐约有点儿迷瞪了，突然被门铃打搅。 她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 “你好！”门外的人礼貌的给她递了一份不知道什么文件的东西。 道：“这是一位先生交代给您送过来，说让您给他送到酒店房间。” 顾言狐疑的接过文件。 是陆闻檀把文件落在餐厅了，这会儿又找借口让她送到房间去？ “那位先生叫什么？”她还是确认的多问了一句。 来人笑着应：“姓陆。他说就在对面五星级酒店，2208.” 顾言吐出一口气，果然，就看不得她闲着。 “知道了。”她微笑着点头，“我一会儿去。” 她回了房间，拿了手机。 过了马路，站在酒店大厅的时候，顾言皱了皱眉。 陆闻檀的心眼太明显，他就是刚刚没解气，所以故意让她找他去。 她可不上当。 顾言只想把文件送到他门口，放下之后就走。 到了2208门口，顾言试图把文件塞进门缝。 这门看着还真几乎没有缝隙，结果，她刚稍微用力，门板竟然顺势往里挪。 没关门？ 她诧异的用指尖点了点门板，并没有发出声音，看到玄关不远处的台子，放轻脚步，准备两步进去直接放那儿。 可是她刚把门开得大些，一步跨进去的同时，男女交缠、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顿时充斥了耳膜。 顾言出于本能，转头往那边看，入眼是一丝不挂的两人。 那一刻，她感觉全身脚趾头头都麻了，大脑一片空白。 顾言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酒店的。 从她进门，到退出来，也许五秒都不到，但是那个画面却死死的刻在了她脑子里。 过马路的时候，才发现她一双手都在发抖。 下了电梯，丢了魂似的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却怎么都刷不开门。 这会儿，脑子里才开始疯狂的运转。 那是陆闻檀，那是和颜。 虽然她没名没分，可是亲眼目睹他对着别的女人做跟她同样的事，她根本接受不了，心脏跟针扎一样！ 门卡依旧刷不开，顾言捶了一下门，几乎要哭了。 “干什么去了？”身后突然传来男声。 顾言猛地转过身，看着平常矜贵冷漠的男人，颓败绰约的站在身后。 他衬衣扣子解开了两个，第三个也耷拉着，目光正深深暗暗的凝着她，“打不开？” 说着，陆闻檀想拿她手里的卡自己刷。 顾言条件反射的往旁边避开，躲脏东西一样。 陆闻檀神色暗了暗，“躲什么？” 顾言狠狠咽了一下，声音透着清冷，“你来干什么？” 陆闻檀微微眯起眼，“不能来？” 他再次去拿她的房卡，想冲个冷水澡，他已经快到理智的极限了。 顾言脑子里都是刚刚那个画面。 她转过身，自己刷开了门，原本想把他关在门外，但是他动作很快，力气也很大，直接连门带她的往里推。 大步迈入，然后反手关门。 紧接着她被扯入男人坚硬的胸膛，抵着她就要吻。 陆闻檀改主意了，因为她这态度很闹心，不罚不舒服。 “放开我！”顾言手脚并用的推他，“陆闻檀……脏死了！”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低眉看向她。 字迹几乎从后槽牙出来的，“半夜不在房间，等你半天，我还没问你罪。” 顾言陡然停下动作。 “你等我？……在这儿？” 陆闻檀薄唇一碰，“十七分钟。” 人越是煎熬，对时间越敏感。 顾言逐渐皱起眉，怎么可能，那他房间里的两个人是谁？ 不待她思考，陆闻檀又一次俯身吻她。 她想躲，他捉了她的手，举起来锁在她头顶，“救了你两次，轮到你给我解药了！” 第117章 情趣 顾言条件反射的想推开他，被封住的嘴唇模模糊糊的挤出字迹，“不……” 陆闻檀竟然真的停了下来，瞳孔赤热，看她得眯起眼，“不什么？” 顾言听他声音暗哑得厉害，像是长时间被禁锢得没发过声音，整个人虽然没有暴躁，但那种危险气息极其浓重。 所以，她没想试探他的耐性，只是抿唇，示弱的看他，“你怎么了？” 一进门就跟她说了他身上有药，合着，她压根就没听他说话，当他空气。 陆闻檀这才低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煞有介事的眯起眼。 问：“你是不是有同卵双胞胎？” 顾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愣住，“为什么这么问？” “你肯定不是。”陆闻檀继续意味深重，“不是我的顾秘书。” 他薄唇凑过去，“这是跟谁互换身体了？” 说着，指尖开始不安分的要剥掉她的衣服，真要看她跟谁换体似的，嘴里喃喃有词，“否则，怎么前一秒刚说完的话，这就忘了？” “一定是换人了……” 顾言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被松开的手去推他的身体。 她只是在问，刚刚还一起吃饭，大家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为什么他会这样而已…… 而且，看他现在说话的样子，好像也能自己忍过去，找她干嘛？ 殊不知，陆闻檀若不是顾及她，早动手了。 顾言的手刚碰到他胸口坚硬有质的地方，他顺势握着她的手往下引导，放在了腹肌上。 按着，不让她抽手，“不是喜欢？” “我腹肌不比任何人差！” 从她进陆家开始，他从未断过健身。 顾言：“……” 她尝试着去直视他的眼睛。 赤热又深暗，把她也烧得火热，“你好像没事。” 她当初不小心吃错东西，偶尔一段一段的记忆都是掉帧的，有时候难受得要昏过去，一直到得到纾解，才稍微恢复神思。 他看起来却很清醒。 陆闻檀听到这话，眼尾狠狠跳了一下。 没事？ 他已经克制得周身细胞像要各自分家，去寻找他想要的温香软玉，下颚也已经绷得几乎僵硬。 于是，喉结深深滚动一下，没发出声音，倒是抓着她的小手，继续往下，让她自己摸摸他有事没事。 下一秒她像是被洪水猛兽咬到脚后跟一样，差点想从他身边逃开。 吓得。 但陆闻檀将她抱得很紧，一个手箍着她的腰身，另一个手依旧紧握着她纤纤素手，“帮我？” 顾言一张脸，两个耳朵，甚至脖子都在烧烫，还不如直接要她来个死刑。 陆闻檀扣了她巴掌大的脸，攫取她直接深吻，手上也没松开。 她天真的以为，这就结束了。 陆闻檀突然将她抱起来，大步大步的往卫生间走。 顾言能感觉到他步子很大，她如果不紧紧搂着他的脖颈，也许会颠到地上。 进卫生间的时候，她腾出一个手，抓住了门框，欲哭无泪的看着上方那张色令智昏的俊脸。 男人低头看向她，“手上的劲儿还这么大？” 顾言一瞬间脸已经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她刚刚手一直在动，但也是他握着引领着，又不是她一个人用力，累也累，但没那么累。 她的手指被他仔细一根根从门框上掰下来，进了卫生间后，将她放在了休息台上。 顾言脸蛋埋在他胸口，“你都好了……” 陆闻檀抬起她的脸，握着她的下巴吻下去，让她继续。 模糊不清的一句：“没。” 顾言心脏跳得不行。 前面她和陆闻檀那几次，多半她都神志不清，她从来不知道这种事这么欲这么羞耻。 谁能想到他平常那么冷贵，私底下会这样说话，这样行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忍不住控诉，“痛……好累。” “你是铁打的吗？”她口齿不清，委屈的吐槽。 陆闻檀在克制和纾解中抽回一丝丝理智，似是低笑了一声，“差不多。” 倒也恩赦似的握起她的手，却也不让她乱动，直接束到身后。 顾言还纳闷他为什么要禁锢她的手，那会儿她早已经被吻得浑浑噩噩，呼吸都是乱的。 不可能想着推开他。 直到…… 她身上穿的是西装裙，裙子长度并没有到膝盖，说短也不算短，但是对于想行凶的男人来说，确实不长。 顾言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浑蛋……！”她闭着眼，在不可自禁的声音里骂了一句。 也就这种时候，她敢骂陆闻檀了。 骂完的那一秒，声音就被彻底吞没不见。 她之前知道了陆闻檀不像别人印象里那么的刻板无趣，他也是肉体凡胎。 可是她不知道，他能这么的野，连她的裙子都来不及处理就…… 她们住进这个酒店的时候，出了一点小插曲。 陈姐说，周围的酒店都没有了，但是住这个地段又最方便，所以定的这个酒店。 带有情趣主题的。 按理说，只有各种小情侣才会来这个地方，所以顾言住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尴尬。 等进来之后，她就不那么想了。 头一次住这种酒店，她好新奇。 她睡眠被打搅起来后没事做的那点时间，偷偷把房间的有些地方摸索过了。 甚至有些地方还自己躺上去试了试…… 嗯，包括现在躺着的地方。 这地方，最开始的设计，应该是做完、洗完澡之后就地休息的。 但很显然，它的作用也可以被无限放大，因为这个一米多长，将近一米宽的台子上方，顶板是镜子装饰的。 第118章 要不要试试? 顾言觉得羞耻没眼看，所以一直闭着眼。 陆闻檀大概也发现了头顶上方的趣味，故意使坏。 又凑着气息似是低哼，“下次再看别人腹肌腿打断。” 她囫囵的点着脑袋，说什么是什么。 其实在想，她用眼睛看的，关她的腿什么事？ 终于结束的时候，顾言侧过了身，在台子上蜷着，不至于把自己的狼狈都暴露在男人面前，有点儿羞耻心。 听到陆闻檀过去淋浴分区冲了个澡，顾言睁开眼看了看，实在是不想动。 干脆把旁边的浴巾扯过来给自己裹上了，也不冷，就是遮个羞。 衣服不见了，但她的裙子还歪歪扭扭的套在腰身上，也懒得弄了。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她竟然昏昏然睡过去了，被陆闻檀碰到才突然惊醒。 “在这里睡？”他双臂撑在台子边。 台子上铺了薄毯的，想躺着歇会儿也不是不行，一个人躺着完全够。 但是两个人就挤了。 所以陆闻檀坐过来的时候，顾言警惕的皱起眉。 她只盖了个浴巾，虽然遮得差不多，但是她坐起来了之后，无论胸前，还是腿部以上，都透着无限遐想。 因为贴身那层都没穿，空挡。 “你跟和颜只开了一个房？”她突然拉起话题，转开了他的注意力。 陆闻檀眉峰微蹙，“没有。” 他说话的同时，握了她右手，正在看她的指甲。 刚刚可能某个时间太剧烈，她一个小指的指甲折了一下。 顾言的手指很干净，也没弄美甲，她不喜欢做，感觉指头像是敷了一层塑料。 而且她的指甲比较薄软，不适合做美甲。 “问这个做什么。”陆闻檀碰了碰那个指甲，起身去拿了指甲剪。 等他回来，她才继续：“那1609住的谁？” 他的房间，难道他离开之后，会给别人住？ 是情侣？ 陆闻檀帮她修指甲，听到她说房号，抬头看了她一眼，似是不明所以。 道：“那是和颜的房号。” 顾言：“？？” “怎么了？”他又看她一眼，“你还知道她的房间。” 顾言一时间不敢乱说话。 如果那是和颜的房间，那么，双腿悬空躺在床脚的女孩，必然就是和颜了。 那么，男的是谁？ 她可是陆闻檀的女朋友，甚至未婚妻！ 无论是她，还是那男的……这胆子。 顾言偷偷的看了看陆闻檀的神色，“你为什么来找我？都那样了，不是有现成的和颜么？” 陆闻檀很专注的给她修完指甲。 蹙了一下眉，抬眸看她，眼底透着一丝危险，“你想让我碰她？” 顾言低了低眉，这东西不是她能阻止的。 迟早有那么一天的。 她扯了扯浴巾，“碰呗，碰完我就可以解放了。” 说着，顾言看了看他，有了点思路，“你就算再厉害，总不能应付两个？” “会老得很快。”她不乏认真。 陆闻檀收起指甲钳，眼神幽幽，“刚刚嫌脏的，不是你？” 顾言抿唇，不接话。 片刻，陆闻檀又转了话音，“你低估了男人。” “古人三妻四妾，何止应付两个？更别论如今经济条件更加成熟。” 他侧首看她，“要不给你放几个八卦。” 顾言眨了眨眼，“什么。” 她就是随口问的，没想到他真是那种会八卦的人。 结果，他真的随口就能爆出圈内大料： “华泰你知道的？” 顾言默不作声，因为她确实知道华泰，他刚回来的时候就说了，他要把华泰吞下。 “华泰之所以出事，有一半归功于老总的太太，看不惯丈夫在外红旗飘飘，再不动手，家产都被外头的啃噬光。” 顾言表示不信。 华泰多大？能被一两个小三啃噬光？ 然后，她看到陆闻檀竖起了好几个手指，她数了一下。 八个！ 她抿唇，不说话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男人其实都差不多，他也可以有很多个女人，而且能应付得过来？ 顾言想了想，也对，他可以跟她这样，等哪天新鲜感没了，换个人，不也可以么？ “我去洗个澡。” 陆闻檀看着她表情细微的落寞下去，并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顾言裹着的浴巾下是狼狈的，所以她没办法坦然自若的从他跟前走过去，只能皱起眉，“让让。” “不让。”他倒是面不改色。 顾言稍微吸了一口气，她只能一个手拿着浴巾，另一个手把裙子脱下去。 然后又把浴巾仔细裹好。 “哪没看过？”男人好整以暇的问。 顾言没搭理他，从台子起身，跨了一步越过他摆开的长腿。 可是，下一秒，陆闻檀突然伸手将她一扯，她直接就贴坐在了他身上。 准确的说，应该是跨坐。 她落下的那一秒，陆闻檀被触碰勾起，一如半小时前记忆里的感觉，眸子暗了暗。 埋在她脖颈处，低低说了句话。 顾言略偏过头，被他说得耳根又在发热！ “你不高兴。”他冷不丁的一句。 顾言被迫迎向他的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说男人的通病，都在外头玩得花，我不介意多几个，你不高兴。”他把话补充完整。 顾言笑了一下，“没有。” 不高兴那是正宫的立场，她只能说是不舒服。 陆闻檀目光深深的望着她，指尖在悄无声息的不安分。 “你要是不高兴，说出来，提出要求，也许我会照着做，要不要试试？”他几乎是循循善诱。 顾言第一反应是“好啊。” 可是下一秒，她很清晰的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 于是反而微微的笑，“你要是能跟和小姐安安稳稳，恩恩爱爱的，也是好事，我会祝福。” 陆闻檀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眯了一下。 早不该听贺白灼的鬼话，说什么让她吃醋受刺激能增进感情，屁话！ 半晌，他嘴皮子碰了碰，“是么？” 顾言能看出他眼神已经暗了下来，表情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实则已经透出冷峭。 所以，她想第一时间和他拉开距离。 可是已经晚了。 她已经完全成了他的掌中物。 第119章 叫一声好听的 顾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捏着浴巾裹好自己，还是该腾个手撑开他的身体，只得嗔他，“又干嘛？” 陆闻檀眸光往上看，不言而喻的眼神。 她皱了皱眉，把浴巾捂得紧了点。 他倒也不急，“你知道自己中药，要了多少次？” 这话让顾言突然心虚了起来，没吭声，因为她确实不记得，记忆都是混乱的，意志力不如他，不像他这么清醒。 “都还我。”他不无认真，甚至带点儿幼稚的较真。 那个样子，就好像玩具抱在怀里却不能玩的小男孩，哦不，老男孩。 话这么说着，他也没强迫动她，反而定定的看着她，不知道是在等她点头还是怎么。 那眼神，让顾言心底有一丝被什么击中的感觉。 下巴微微抬起，强词夺理，“我那时候，是你自己愿意给的……” 不等她说完，男人薄唇突然勾了一下，“明白了。” 她微蹙眉，“明白什么了就……嗯！” 声音被他的行为突然打断。 顾言情不自禁的闭了闭眼，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弯，脸埋进男人脖颈处。 然后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她的问题，“那时是我愿意，现在，我负责让你也心甘情愿？” 不等她回答，他就身体力行。 顾言有点后悔说那个话，她根本受不了，连吻似乎都要比平时的仔细和耐心。 在她最后一丝理智都沦陷的时候，顾言就知道他故意的，就因为她说那句话。 还在关键时刻恶劣的问她：“愿意了？” 起初顾言咬着唇，就是不愿意承认。 她虽然不算多保守的人，可也是个女的，还是他见不得光的那一个，心里再愿意，嘴上说出来那也是另一回事，让她怎么说？ “不说？”没想到陆闻檀那么记仇，宁愿自己隐忍着也要折磨她，非要她亲口说出来。 她气得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陆闻檀依稀低哼了一声，“公报私仇？罪加一等。” 顾言算是明白了，他今晚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所有时间都完完全全的用在她身上。 否则，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上次公司里秘书一杯开水他都警惕性极高，怎么会随随便便的被人算计？ “叫声好听的。”他怀念会撒娇的模样。 顾言都有点儿恍惚了，今晚难受的到底是不是他，怎么他这么能熬？ 然后她叫了，叫的陆闻檀。 他轻哼，“刻板，不好听……要和第一晚一样。” 顾言终于是怕了他，妥协的喊了他小叔叔。 她那么浑浑噩噩，都能明显的从他的亲吻里感觉到他的喜欢。 其实，她最喜欢的也是这个称呼。 顾言最早这么喊他，还是很早书信交流的时候。 那时候没有书信app，是真的信纸，她给他写的信。 其实顾言都不觉得他会回信，结果他回了，虽然只是简单而公式化的三两句话，而且是那种鼓励型鸡汤。 后来，她的感谢信变成了成绩单。 再后来她上了大学有了手机，把想说的话发到他的邮箱里，他会回复。 那时候顾言是敬重他的，单纯的把他当做恩人。 她问过他，应该怎么称呼他呢？总不能直接叫恩人。 陆闻檀没有跟她透露过姓氏，她问他能叫哥哥吗？ 陆闻檀回复：我大概能当你叔叔。 于是，顾言喊他叔，但又觉得和恩人叔叔很生分，就加了个“小”，显得稍微亲近点。 小叔叔。 三个人，现在成了顾言每次看到都会心底一阵悸动的三个字。 有时候她想，如果那次市级活动她不是大一新生代表，如果他没有出席活动，如果她不知道那就是他，可能他们这辈子都没有交集。 偏偏那时候她青春悸动，明知道他是恩人，明知道身份悬殊，还是忍不住喜欢了。 那时候她想的是，喜欢又不犯法，配不上也能偷偷喜欢。 一直到她实习后被辞退、被退学、被网暴，她关闭了自己所有社交账号，停用了号码，好长一段时间，连手机都不用。 她那时候唯一舍不得的，只有他。 但也想着，永远不可能的暗恋，弃了也好。 还以为那之后，就真的永远没交集了。 谁知道她竟然会被陆老钦点进陆家？ 进了陆家，当的是路少奶奶，结果现在上的竟然是陆四爷的床。 她一个孤儿的命运起伏，就算瞎编都不敢这么编。 思绪回拢时，顾言发现陆闻檀已经抱着她起身，转身把他放到了刚刚的台子上。 她微微仰着脸承受他的吻，朦胧的视线看到了头顶光洁如镜子的地方映出了他们俩的身影。 顾言第一次这么直观和全面的看陆闻檀的身躯。 只一眼，就觉得性张力扑面而来，大概是刚刚回忆了当初和他网络联系时候的悸动，顾言此刻心底越发炙热。 终于跟随感觉的丢弃了理智，勾着他的脖颈，柔唇凑上去，再一次切实的喊出那个称呼。 以往只能在心里、在屏幕另一边偷着喊，今天她有了彻底敞开的理由和台阶，缭缭绕绕的喊了很多遍。 她终于没了拘束，陆闻檀原本存心捉弄她的克制力也在四散溃败。 嗯，贺白灼那厮的建议多少还是有点用，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至少在她清醒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听话。 第120章 肆无忌惮 以往每一次，她不是神志不清，就是喝多了，就算身体诚实，但陆闻檀从未听她真实的说出来过。 今天折磨得她求着要了那么久，不差这一步了。 “嗯……”果然，她像只猫儿一样，一边羞耻一边乖巧的回应。 陆闻檀眼尾都有了弧度，说着马后炮的话，“原本想放过你了。” 现在不行了。 正好，他身上的酒性其实也没过，刚刚去洗了澡打算结束，无非就是顾惜她的身子。 整个房间都很安静，只有他们所在的浴室热火朝天，光影反复晃动。 不知道是多久，顾言被一次次推上山顶，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陆闻檀在最后那一刻反而把她拥得很紧，几乎与她灵魂相融的深彻。 是过了一会儿，顾言才反应过来什么，指尖无力的碰了碰他的腰。 “还敢勾？”男人沙哑的嗓音吻在她耳际。 顾言：“……” 她哪里有。 只是想跟他说个话而已，结果发现好累，嗓子累，全身酸。 她今天可能真是被换魂了，放纵成这样。 陆闻檀握了她的手，食指交握，安安静静的握着。 突然问了一句：“手链怎么从来不戴？” 说起这个，顾言意识回拢了一点点，柔唇动了动，有气无力： “我不想大街上被抢劫。” 那么贵的东西。 “以后别送……要送，就送和小姐吧。”那样合情合理。 结果她话刚说完，陆闻檀不爱听，眼神微微一眯，“看来还有力气说话。” 顾言刚要反驳，唇又被吻住。 她觉得，陆闻檀今天可能真的疯了。 他是真的什么都忘却，专专心心，彻彻底底要她。 可能，因为这里是香城，不在京城，可以忘却彼此的身份，不去想和颜或者陆野，甚至陆老，不用考虑他们之间横着的禁忌？ 顾言大概也是受了他的影响，到第二次，第三次，完全没了任何束缚。 偶尔放纵一次没事，回京城后不这样，她想。 也不知道第几回，手机铃声在房间里突兀的响起。 而且一直绵延的响着。 顾言的手被陆闻檀握着，她只能用小指头轻轻挠他的掌心。 陆闻檀没理她，反而勾住了她纤细的小指，一次又一次的推进。 直到电话停了，他才终于握起她的手，吻她的尾指，明知故问：“怎么了？” 顾言无力的瞪他，“陆野的电话。” 陆闻檀当然知道，所以轻哼，“你给他，还有独特的铃声，我没有？” 是这样的，顾言给陆野的号码存的跟别人不一样的铃声。 那时候出于准陆少奶奶的“职责”，表现得她对他十二分的在意和重视，不错过陆野任何一个电话。 实际上，陆野天天在外面花，给她打电话的时间少。 到后来分手，她也懒得再弄，就一直用着。 至于他，她哪敢？单独给他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偷偷暗恋小叔？ “我去接电话……”顾言弱着声让他放开。 陆闻檀没松开，依旧抱着她，还非常好心，“我去帮你拿。” 她以为，他的意思，是他出去帮她把手机拿进来。 不是的，陆闻檀直接抱着她去的。 他今晚坏到什么程度？ 手机从乱七八糟的文件、外套中捡起来，递给她，却也把她放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就在她接通的那一秒，他故意进来。 顾言“喂？……嗯！”的一声，瞪大眼又不自禁的眯起来。 陆闻檀有恃无恐：你接你的。 “怎么了？”顾言一手紧紧抓着男人遒劲的胳膊，生怕自己的声音发出颤抖。 陆野在那边的声音很低，“丛特助说你可能生病感冒了，我过来看看。” 顾言蹙起眉。 丛温怎么会跟陆野说的？ 陆闻檀授意的？他是不是想害死她？ 顾言忍着沙发边的男人一次一次的作恶，咬着唇，稳着声音，“我不在家的，出差了……” 陆野去的，应该是她之前住的那个地方。 就算她不出差，他也找不到人。 顾言也不可能告诉他新住址，那是陆闻檀弄的房子，她后续自己准备去租个新的。 结果来了这里，都没来得及做这些。 “出差？”陆野尾音略微挑起，“哪里。” 顾言张了张口，陆野是不是知道陆闻檀在香城？ 那她也在香城，很难不让人怀疑。 可她又不能撒谎，陆野随便去公司问就知道了。 “香城。”她只得如实道。 果然，陆野那边安静了片刻。 顾言紧张的微微咬唇，“明天就回了，我没有感冒，你不用担心。” 她尽可能多说两句，打消怀疑。 陆野最后“嗯”了一声，没有多问，只是道：“回来打给我，机场接你。” 顾言蹙了蹙眉，“我打车……” “就这样。”陆野霸道的挂掉了。 她有些狐疑。 陆野又不知道她跟陆闻檀在一起，按理说，又不用演戏，他不是她男朋友，更不是未婚夫，为什么说要接她？ 她思路刚要起来，面前的男人打断了她，手机被他拿走，继续行他的凶，更加肆无忌惮。 原本一个电话而安静下去的房间，逐渐回温。 后来顾言的求饶一声高过一声，依稀混着陆闻檀沉沉的低音时，顾言脑子里想起了当初在会所休息撞破龚玥和明再杰的感觉。 她突然羞耻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也这样了？ 下意识的想咬唇忍住声音，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直到陆闻檀放过她，她才终于归于安静。 这回陆闻檀是真的满足也满意了，安安静静的拥着她好久，没有立刻离开。 然后听到怀里的人儿小声说话：“回去后，不可以这样。” 陆闻檀听见了，似是低笑，“什么意思，离京了就怎么都行？” 再然后他“嗯”了一声，故意逗她，“那以后我出差都记得带你。” 他也只是随口说的，谁想以后他真的每每出差都想带她，甚至几次为了这事，特地出差？ 出差，成了他们之间的密语。 顾言洗完澡，躺在床上，才终于开始继续思考刚刚的问题。 转头看了陆闻檀，“丛温为什么让陆野去找我？” 陆闻檀手里动作顿了一下。 虽然不是他嘱咐的，但能猜到，那会儿以为她生病，身边没人，华里里又不在，需要有个人过去看看她。 她上次说抗拒报警，陆闻檀查了一下，她有阴影，具体他也一直没敢提及。 所以，最快也就只能联系陆野。 第121章 不可自拔 “他在你住处？”陆闻檀薄唇微动。 顾言点头，“应该是。” 他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陈解临时带你出差，丛温不知道，可能没找见你，打到陆野那儿了。” 又说了句“明天一早就安排陈解带你回。”让她安心。 顾言这才点点头，实在太累了，闭眼就能睡着。 发现陆闻檀还握着她的手，她努力撑着眼皮，“你还不走？” 陆闻檀笑了一下，“马上，你睡了就走。” 他今天算是彻底打了个胜仗，多待会儿。 顾言实在是没精力理他了，随他去。 陆闻檀继续握了会儿她的手。 顾言的手很好看，纤细，但是不缺肉，每个手指都像是精雕细琢的，他以前竟然没发现。 早知道不该让她每回到老宅都跟着干那么多家务。 想着，陆闻檀就皱起了眉，缱绻的又在她娇俏的小指上亲了亲，尤其喜欢那一个。 他把自己的尾指跟她的勾在一起。 拉过了勾，这辈子是撒不开他了。 松开尾指，他又瞧着她另外的几个手指，开始一个一个的勾一遍，感受每个指头的尺寸。 真是纤细。 得多吃点。 否则以后可吃不消他的折腾。 从床边离开，陆闻檀去把卫生间收拾了一遍，又去玄关收拾了一片狼藉，拿了地上散落的文件。 扫了一眼，在他眼里是一堆废纸，只好给她放柜子上了。 离开房间，关门声放得很小，走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房间号。 然后陆闻檀去了前台。 “你们老板在么？”他敲了敲前台桌面。 已经凌晨了，前台本来有点儿困，突然被问这么一句，吓得站起来，“先生，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可千万别投诉她！ 陆闻檀眉头微动，“没有，问问你老板联系方式。” 想了想，又找前台要了纸笔，写了丛温的电话。 递过去，“让你老板联系他，谈酒店投资合作事宜。” 前台：“啊？” 她还是毕恭毕敬的把电话号码接过去了。 香城是准一线城市，不过听老板说，她们这个情趣主题的酒店生意不太好做的，因为思想太前卫了。 而且酒店一共没有几层，在这栋楼里，租了十层来做酒店的，其他楼层还有别的酒店和商家什么的。 “另外，2828今天开始不往外放，我租了，长租，对外保密。”陆闻檀说完这些后留了小费。 前台都没反应过来，看着好几张钞票人都傻了。 看起来不像开玩笑的？ 陆闻檀确实不开玩笑。 他心情好，这地方他很喜欢，也很满意，活了三十年，第一次知道酒店可以这么开。 如果不是顾言，这属于是他未曾涉足的领域了。 就当这个酒店是因为顾言走了运，也算帮她积攒德运了。 出了酒店，心情好的陆闻檀给贺白灼拨了个电话。 贺白灼困得要死，看到是陆闻檀的电话，立马就起来了。 他一个手撑开眼皮，一个手接电话，“哥。” 陆闻檀听到这个称呼，轻哼，“看来，陆野找你问我的出差地了？” 贺白灼心虚，“你没交代不能说啊。” 陆闻檀站在街头，吹着徐徐夜风，远远看着对面的情趣酒店，没跟他计较。 而是冷不丁的一句：“去挑量车吧。” 贺白灼顿时眼睛睁大，“可算愿意送我车了？” “咋的，小蝴蝶成功爱上你了？给你表白了？” 陆闻檀眉峰微动。 也能算，她在他身下软着声说的喜欢。 虽然目前只是第一次说喜欢跟他做那种事，按照他的速度，所谓的日久生情。 她真喜欢上他这个人也不远？ “啧。”贺白灼躺了回去，“吓死我了，我以为啥事呢！” 那他可得好好想想买个什么车，难得宰他一次！ 上次贺白灼开车送他和顾言回别墅，还给他报信躲过了陆野那个事，这男人就答应他给买十辆车的。 结果怎么着？ 居然给他送了十辆模型！ 贺白灼这段时间因为这事可没少在背后蛐蛐他陆闻檀！ 没想到今天他这么“懂事”。 于是，贺白灼笑眯眯的，“看来你去出差，顾言也去了？我听和颜也过去了的，是不是我那招贼管用，你和小蝴蝶大有进展？” 然后贺白灼听陆闻檀那边沉默了会儿。 就传来一句：“算了，不送了，别选了。” 卧槽！ 贺白灼立马又坐了起来，他说什么了就？ “别，哥，亲哥！” 陆闻檀无声。 “爸？爸爸？亲爸！” 陆闻檀蹙眉。他要是有这么大的儿子，顾言得是长生不老的小妖精，生了这么个好大儿还这么年轻。 “爱你！啾咪~么么哒~mua~”贺白灼继续召唤。 陆闻檀恶寒了一声，“挂了。” 贺白灼正经起来了，“别别别别！咱有话好好说？” 总算劝住了陆闻檀没挂电话。 贺白灼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听他低哼了一句：“以后少瞎出主意。” 贺白灼：“？？” “我给你的哪个主意不行？……让你对着和颜将计就计，一来安抚老头催婚，二来刺激顾言，多完美？” “你看现在是不是管用了？” 陆闻檀冷哼，“你的破计策只会越推越远。管用的，是我的技术。” 和颜对顾言，的确有刺激作用，但只有反向刺激。 她太明事理了，一旦有外人，就退到正宫和颜的背后，安安分分的不见光。 当着他的面，还能说出“祝福”这样的话。 到最后她那么契合他的节拍，完全是他睡服的。 贺白灼就不赞成了，“不是你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哈，要没有我出计策，没让你接纳和颜，你哪有机会跟顾言展示技术？” “老头天天盯着你相亲，让顾言天天回家给你们做饭做家务，你俩哪有契机交集？” 陆闻檀眉头挑了挑。 倒也勉强算这么回事。 “所以，严家的投资你想好了？”贺白灼已经彻底不困了，开始谈正事。 陆闻檀步上台阶，回酒店，“投。” 给顾言回家铺的路，没什么犹豫。 “我听来消费的人提起，严甚军精得很，手里头烂摊子捂得严实，外人不是很清楚，我怕你扎进去出不来。” 对贺白灼的这个说法，陆闻檀薄唇扯了一下。 真要论让他有深陷不可脱身的局，他只认顾言。 不可自拔。 第122章 玩火自焚 挂掉电话，陆闻檀乘电梯上楼，发信息让丛温安排明天一早的航班，陈解结束出差。 丛温收到这个指示的时候也没睡，猜到陆野可能找过顾言了。 只好打了个电话过去，“四爷？” “说。”陆闻檀回了自己的房间。 “和小姐需不需要也提前安排让她回去？” 刚刚四爷走了之后，和颜回了自己的房间，丛温才放心也回了房间休息的。 但这女孩心野，万一明天慈善宴又搞什么幺蛾子？ 陆闻檀沉默少许，回：“不用。” 最后安排了一句：“一会儿去把顾言来这个酒店的监控都掐了。” 顾言来过吗？ 丛温也不多问，照办就是。 然后又连夜给陈解的邮箱下达工作，好让她一大早就回京城。 陆闻檀进门，扫了一眼房间。 没有多余的痕迹，干净整洁。 保洁重新来打扫过了，就在和颜走了。 而且和颜走的时候，也留意了，并没有把她自己的东西留下。 陆闻檀的意思，她很清楚了，以后在他面前，会绝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但是不在陆闻檀面前，她保证不了。 尤其今晚。 她身上也有药，从陆闻檀的房间离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 明西风来的时候，和颜来不及多想，只想要他。 她守了这么久，终究是玩火自焚，只是没有焚在陆闻檀身下，而是给了明西风。 和颜跟他“做”过不知道几次了，没想到他真正要她是这样的感觉，蚀骨，欲罢不能。 然后隐约的某一时刻，她脑子里在想，陆闻檀那样斯文禁欲的人，做这种事又是什么样的？ 也斯文么？ 还是败类？ 听说表面看起来越是深沉正经的人，在这种事上反而越闷骚无节制。 应该是真的。 因为明西风平时看起来也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成天都是严肃苛刻的，训队员毫不留情。 扑克脸，难怪也爱跟她打扑克。 所以，她好像更好奇和陆闻檀的感觉了。 可能是陵城两点，和颜跟明西风才算真正结束。 她是第一次，但又没有第一次那么矫情，别看她身体娇小，但一点都不羸弱，到最后要不够的反而是她。 这会儿，和颜已经洗完澡，裹着浴巾，让明西风帮她吹头发。 突然想起来什么，起了身。 明西风关掉吹风机，“怎么了？” 和颜没搭理他，往门口走，伸手一拉门。 开了？！ 她惊愕的回头看向明西风，“你进来没有关门？” 明西风倒是面色不改，“我刚进来就被你拽走了，忘了。” 他进门就被她扑了，确实没有来得及确认是不是锁上，再之后，就更没有时间。 和颜眉头皱眉，所以他们这么几个小时在里面做得翻天覆地，说不定有人经过都听到了？ 这不是重点，和颜突然盯着明西风，“你找人去安排顾言过来，去了吗？” 明西风这才微蹙眉，“嗯。” 和颜靠在了墙边，心脏猛缩了一下，顾言有没有来过？ 她本意，是想让顾言过来，刚好撞见她和陆闻檀亲热的。 谁知道陆闻檀会突然跟她摊牌，执意走掉？ 她也没想到明西风会到房间来找她，那会儿她本来想泡冷水，但是看到活的男人，那当然选前者。 “应该没来过。”明西风宽慰她，“否则我不可能不知道。” 这句话确实是有说服力的。 毕竟他在部队那么多年，警惕性和敏锐性要比常人好太多。 但也是这句话，他已经告诉她事实了——他那么敏锐，怎么会不知道顾言来过？ 和颜吸了一口气，不太放心，“明早去问问酒店的监控。” 明西风此刻没什么睡意，“我现在就去。” 和颜也没拦着他，点了点头，挺满意他这个状态的，并没有因为她把第一次给了他，就缠着赖着。 进退有度，风格依旧，她想了就找，不想就晾着，不会成为甩不掉的麻烦。 和颜送明西风到门口，“有空会联系你哦。” 今晚不怎么睡觉的，不光是香城的几个人，还有陆野。 他挂了顾言的电话，在她的小区外又待了好一会儿，才驱车离开。 龚雪住的地方靠近三环，陆野把车停在附近的商场等她。 她来得很快，却也极快速的化了妆，戴了贝雷帽，走到陆野车边，扬起笑，“这么晚过来，怎么不直接上去？密码你知道的。” 龚雪作势挽陆野的胳膊，陆野冷淡避开，“找你有事。” 龚雪的手落空，也不生气，“什么事呀。” 他之前对她虽然也有照顾，但很疏远，这两天突然找得勤了。 “为什么让明再杰说侵犯你是受我小叔指使？”陆野直直的问。 “蓄谋挑拨我和小叔，对你有好处？” 龚雪心底惊了一下，这是她的秘密，他怎么知道？ “陆野……” “回答问题。”陆闻檀低头点了一支烟。 他都没看一眼她辛苦化的妆，龚雪心里终归是不舒服了，脸色淡下来，“我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让你知道那个顾言多恶毒，她找人这样侮辱我！” 陆野嘴角扯了一下，继续抽烟。 “找明再杰侮辱你的幕后人，不就是你自己？” 龚雪表情陡然安静了。 陆野终于转过脸看她，“龚雪，你很聪明，也够狠，这样的手段都能用在自己身上？” 她自己找人让明再杰侮辱她，却把这事嫁祸给陆闻檀，说是陆闻檀给顾言出气。 安排完后，她自己给明再杰送上门。 龚雪捏着手心，她没想到陆野竟然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没错，是她做的，也是她自己给明再杰送上门的，原本第一次就该设计让顾言出场，嫁祸。 只是，龚雪第一次跟明再杰后上了瘾，明再杰那方面确实让人着迷，难怪很多女明星上赶着给他*。 龚雪见装不下去，也不装了，“是又怎么样？你小叔跟顾言本来就不干净！” “我这是牺牲自己来提醒你！” 陆野抽着烟的下颚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咬紧。 然后狠狠踩灭烟头，“小叔跟我未婚妻关系怎么样，轮不到你操心，别再搞动作！” “陆野！”龚雪可笑的看着他，“你也怀疑的，对不对？” “你过来冲我发火，给我警告，是因为你不敢面对！” 第123章 同居 陆野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你管的太多了。” 龚雪知道他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她却笑着，“我是为你好，你心里很清楚。” “陆野，这世上没有人爱你，如果还有，那我一定算一个！” “就算当初我对你不告而别，可那不代表我不爱你，我只是不希望成为附属品，我想配得上你！反而说明我更爱你！” 听起来每一句都是有道理的。 陆野侧首看着她，薄唇勾了起来，眼睛里是讽刺的，薄薄的嘴唇便非常锋利： “背着我给明再杰槽的时候是因为爱我？” 龚雪说了那么多，一下子被他一句就定在那儿了，张了张口，怎么都说不出话。 陆野已经嗤笑一声，转身拉开车门。 最后又用舌尖顶了顶牙龈，似笑非笑，“你有一句说的对，这世上没有人爱我，包括你。” 说完他弯腰钻进车里。 然后按了两下喇叭，从开着的窗户给龚雪扔了一句：“撞残不负责。” 龚雪气得直吸气，也只好往旁边站了站，眼睁睁的看着他开车离开。 她还以为，最近陆野总是找她，是因为寂寞想和好，原来，他是在查那晚顾言被喷了药的事情。 龚雪没想到他会查得这么快，这么详细，她当初找的人那么可靠。 是谁说陆野玩世不恭、不务正业？ 他要认真起来，大概也很少有事是做不到的吧？ 龚雪拿了手机，不死心的给他发消息： 【我真的为你好，顾言和你小叔就是不干净！】 既然陆野都知道了她耍手段，那她也不必再装什么纯，反正，她和陆野，本质上就是一种人！ 利己主义。 . 顾言醒来时，天还不算完全亮，去了一趟洗手间，人还有些累，但是睡不着了。 正好接到陈姐的电话，说一小时后差不多去机场。 她没惊讶，依稀记得陆闻檀的话，特地安排陈姐带她回京的。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自己身上并没有能肉眼直接看到的淤青，这才放心下来。 好像从那次床事去医院之后，陆闻檀无论多么的放纵，都可以很好的掌控节奏，在不影响她满足的情况下，并没有再弄伤她过。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 开门出去的时候吓了一跳，门口竟然有酒店侍应在候着，“女士，我现在带您去早餐？” 顾言迟疑着，“你们酒店有这个服务吗？” 侍应笑着，“您是贵客！……这边请。” 她一脸不解，她哪里贵了。 酒店给她的待遇还真是上等，早餐摆了小一桌，看到陈姐找她，又恭敬的给加了位子。 陈姐惊疑的坐下，看顾言，“小顾，你该不是哪个首富遗落在外的千金？” 顾言被打趣得失笑，“说是我的房间抽中贵客服务了，走运！” 啧啧！这运气，陈姐这辈子没享受过。 丛温在对面那个五星级酒店恐怕都没这待遇吧，真想让他嫉妒一下！ 顾言先吃完看了一眼手机，有陆野的电话，她刚刚是静音的，没有听到。 这会儿马上走了，也不方便，就回了个电话。 【准备去机场。】 那边回复：【好】 顾言是上了飞机才发现，一般这个时间，陆野没起床才对，今天难道是专门为了接她起这么早？ 看来，他对她的怀疑，是加重了。 顾言那会儿想，陆野发现了也好，说不定他就干脆和她终止合约了呢？ 那她好像就成了陆闻檀专业的情人？ 谈不上好坏。 飞机落地是将近两小时之后，天早就亮了，太阳歪在天边挂着。 陆野卡了一副墨镜，粉色上衣，还是那么吊儿郎当、骚里骚气的样子，在出口朝她招手，想看不见也难。 顾言先假装没看到，等和陈姐打完招呼，让陈姐先走了，她才朝着陆野走过去。 她的行李直接被他接过去。 顾言看了他，“你不用上班？” 陆野踩着步子，“上班能有你重要？” 顾言又看了他一眼，他一直这么个样，猜不出来心底到底什么状态。 她还以为，一落地就要面对陆野的质问，结果他只字不提。 “大白天戴个墨镜干什么？”她问。 陆野瞥她一眼，“白天不戴，难道晚上戴？” 顾言：“……” 走到车子边，顾言只能陆野报华里里租的地方，说去闺蜜那儿住，她的房子到期了。 陆野倒是一句：“直接回满庭。” 她一愣，“去那儿干什么？” 陆野一副无奈的样子，“爷爷要过来住两天，说小叔他们都不在，他一个人住凤凰园嫌闷，我劝过，没办法。” 把顾言的话都堵死了。 她进了车后座，看到后面凌乱扔着几样东西，顾言顺手帮他收拾了。 其中还有一本书，顾言扫了一眼，是关于什么食谱，食物相生相克的类型。 “又带女人在车上乱搞？”顾言问得随口。 是因为觉得那东西不像是陆野的，他哪是会看书的人？ 陆野从后视镜回了一眼，目光几分深暗，面上却又透着不羁，“什么叫乱搞？那叫探讨。” 啧啧，顾言夸张嫌恶的往窗户边挪了挪。 陆野这才瞪她一眼，“我现在很正经。” 她挑眉，反正不关心。 那一路上，顾言多半在打盹儿。 有一瞬间想了一下这件事需不需要和陆闻檀说一声，然后作罢了，她没那个义务，陆闻檀估计也不关心。 老爷子在下午一点的时候，还真来了满庭芳华，身后跟着何伯，看样子是打算小住一段日子。 一进门，陆召徽就皱了眉，“你这别墅怎么这么乱？垃圾不倒，花也不浇？” 说着，陆召徽看向顾言，“你现在这么忙的？” 陆野率先把话接了过去，“可不么，现在您见识到跟着小叔的工作压力了？” “以前顾言照顾我饮食起居，现在有时候反过来要我给她煮宵夜呢！”陆野说得有鼻子有眼。 说着，他眼疾手快的自己把客厅该收的衣服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股脑收起来塞进洗衣篮里。 又看了顾言，“你也坐，刚出差回来还累着呢。” 顾言看了看老爷子。 老爷子这回竟然没有使唤她干家务去，而是默认了陆野的话。 顾言有些狐疑。 第124章 癌 老爷子很少这么通情达理。 陆召徽还真冲顾言招招手，“你坐着吧，我过来也没事，就待几天，等你小叔、和颜回来，也就回去住了。” 顾言笑笑，还是道：“我去煮个茶。” 这回陆野没拦着她。 收拾完客厅，看着她进了餐厅，才看了一眼老爷子，“看，都是以前被您奴役惯了。” 陆召徽瞪了他一眼，“如果真的打算开始备孕，半年都得少让她干活，你勤快点儿。” 陆野挑眉，“我这不是很勤快了？” 说着指了指这会儿已经顺眼多了的客厅。 老爷子又白了他一眼，刚好顾言出来，两人就默契的不再聊刚刚的话题。 顾言端着茶出来，发现两个人都在看她。 下意识的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怎、怎么了？” 老爷子这才端起茶，说了句：“以前没发现，你确实太瘦了，最近多吃点，之前我老头子是有些苛待你了。” 顾言但待不住，不自然的往陆野看。 陆野也只是笑一笑。 只听老爷子接着道：“可能是人老了，加上最近老四跟和颜的事很顺利，自省了一下，相比起来，我对你，确实不如和颜。” 这突如其来的慈祥，让顾言不知道怎么应对，只得看向陆野。 陆野依旧是淡淡的笑，挑了挑眉。 “何伯这几天也住这里，给珍妈搭把手，负责给你们做饭，你现在上着班，家里的活儿就少做些。”老爷子道。 顾言很不习惯，但是没办法。 接下来的两三天，何伯还真每天一日三餐的给准备好。 顾言一下班，陆野还得顺路接上她一起回，否则要挨骂。 周六那天。 顾言起来得早，但又不能直接离开房间，因为陆野没醒，她一开门，万一别人看见他在打地铺…… 她坐到窗户那边刷了会儿手机。 冷不丁听到陆野问了句：“你那朋友跟瞿影后有一腿？怎么到哪都带着？” 顾言顿了一下，他在关注香城？幸好她提前回来了。 “你醒了不起来？”她走过去。 陆野在被子里刷手机，这会儿才靠起来坐床头。 “我怎么知道。”顾言又道，她是回来后才知道华里里也在香城，跟着瞿影后出席了慈善晚会。 只能说，她跑龙套这么多年，总算拨云见月。 “快起来。”顾言朝他走回去。 刚好卧室门被敲响。 “少爷？少爷？”珍妈满是焦急的声音，“老爷子出事了！” 顾言听到了，眉头一皱，连忙往门口走。 陆野猛地一掀被子，动作比她快，大步掠向门口。 “怎么了？” 珍妈站在门口，急得两个手比划，半天说不出来，“老爷子他没动静……叫不醒！” “让开。”陆野大步跨出去，转身往老爷子的房间走。 顾言身上还穿着整套睡衣，顾不上别的，也往老爷子房间走。 她都没有明白过来状况，就见陆野和何伯两人把老爷子架了出来。 只不过刚到门口，老爷子就架不住了，整个人往地上滑，已经晕过去了。 陆野二话没说，把人直接抱起来就下楼。 别墅上下就四个人，却一下子极其混乱，令人心慌。 两辆车急速从别墅往医院开。 顾言找了一辆陆野的车跟在后面，珍妈紧张得像是要哭了，“少奶奶，老爷子该不是……” “别乱说！”顾言打断她，握着方向盘的力道紧了紧。 一直到医院，老爷子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然后被拉进去抢救。 几个人全等在外面，气氛压抑。 何伯想起来问陆野，“少爷，是不是要跟四哥儿说一声？” 陆野拧着眉，脸色凝重，脾气也差，“可能是早餐没吃晕了，又不是要归西，通知什么？” 何伯便噤了声。 陆野自己说完之后也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低骂了一声。 顾言看得出来陆野很烦躁，所以她一直也没敢吭声。 一直到医生从里面出来。 陆野也是第一个冲上前，“我爷爷怎么样？” 医生看了看他，“您是家属么？” “我是他孙子。”陆野脾气还是有些急，语气不好，“有事直接说别卖关子！” 医生看了看他，皱着眉，“先生，如果他还有子女，恐怕要通知一下。” 陆野脸色一变，直接拽了医生衣领，“你什么意思！” “陆野。”顾言赶忙上前，把他的手从医生胸前拿走，帮医生把胸牌挂好。 看到医生叫陈涛，顾言替陆野道歉，“不好意思陈医生，他不是有意冒犯，是太紧张爷爷了！” 陆野跟他父母的感情可能还没有跟爷爷的感情深，小时候好像老爷子带他带的多。 所以，就算他平时再怎么桀骜不驯、浪荡不羁，但是对他爷爷的孝敬，顾言是完全不怀疑的。 他的愤怒都是因为紧张和担心。 陈医生倒也理解的点头，“没关系，但陆老的情况确实比较棘手，先跟你们说也好，你们通知其他家属。” “我们怀疑陆老是癌，具体情况，今天就安排做进一步的检查。” 顾言皱着眉。 虽然谈不上多么的惊诧，但心里也不好受。 之前陆野和她签协议的时候，就说了是照顾老爷子的身体，她怎么会想到，竟然得癌了？ 老爷子被送到了病房，医生开了好几个检查单子，造影，增强ct都有。 一直折腾到下午七点多，天都黑了。 那会儿，医生特地来了病房，在走廊跟她和陆野交代，“陆老这个病情是比较重的，但并不是没得救，主要还是要保持他心情愉快，你们家属平时要多注意。” 陆野全天没怎么说话了。 顾言点着头，“行，我们会注意。” 等医生交代完，又叫了陆野，“家属来跟我拿明天的药。” 顾言则是转身回了病房。 陆野和陈涛一直往走廊那头，转了弯，进入医生办公室区域。 进了门，陆野接过药，看了看陈涛，拳头点了一下他的胸口，“冒犯了。” 陈涛笑了一下，“小事，陆少没一拳打我脸上我已经很庆幸了。” 陆野看了看药袋子，“这多半年你多辛苦。” 陈涛耸肩，“应该的，这多半年我都不会休假，任何人再查老爷子的病情，都会经我手，您放心，结果都跟今天一样，不会变。” 第125章 昨晚刚和我亲密过 顾言在病房外等着，老远看到陆野回来，走了几步过去接，“爷爷刚刚想吐，没吐出来，需要叫医生来看看吗？” 陆野眉头皱起，从门口往里看，没有立刻进去。 “不用，最近大概都会这样。”这会儿已经睡了，就别叫医生了，否则还得把他吵醒。 陆野看了一眼时间，“你回吧，我守着。” 顾言确实也累，但不可能就这么走了，“算了，不回了。” 陆野打趣，“又不是你爷爷，你守什么？” 说到这个，顾言心里很复杂。 她原本想这次出差回来，尽可能跟陆野结束协议，成为自由身，无论跟陆闻檀怎么样，都会轻松一些。 结果转头老爷子却病发了，她怎么开口？ 陆野见她沉默，“你在紧张什么？” “怕我用爷爷癌症病发的事，继续绑着你，甚至真让你嫁给我？” 顾言手心紧了紧，“你会吗？” 陆野笑了一下，“我在你心里这么缺德的？” 听到这话，顾言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我倒是想。”陆野又接着道：“爷爷在我心里，比我爹妈重要，他已经这把年纪，只要他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顾言抿着唇沉默。 平时无论陆野怎么样，就这两天，看他为老爷子的事跑前跑后，顾言头一次感觉到他的孝顺。 他也不是表面那么没心没肺的人。 “是不是我出差回来之前，老爷子就不舒服了？”顾言问。 陆野挑眉，“这你都知道？” “你戴那么大个墨镜，不就是挡黑眼圈？” 那会儿她还奇怪他戴墨镜开车、进屋都不摘。 应该是两三天就在老宅守夜老爷子，所以睡眠严重不足。 “让爷爷去满庭芳华住几天，也是你安排的吧？”顾言问。 陆野：“又被你知道了，那我不装了。” 确实是他安排的，“我怕老宅没人，他出事也发现不了，前天刚见个帖子，说独居老人死臭了都没人发现。” ”别瞎说。”顾言心情愈发复杂。 . 陆闻檀从香城回来，是三天之后的事。 那会儿，老爷子闹着从医院离开，也不让人跟陆闻檀说病情，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 因为老爷子回老宅，顾言和陆野也只能陪着去老宅住。 陆闻檀回来时，身边依旧带着和颜。 不过，和颜这次到凤凰园，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活跃了，只是乖巧的笑着和老爷子打了招呼，也没有再黏着老爷子说这说那。 可能就因为这样，老爷子发觉了，抬头看陆闻檀。 “你欺负和颜了？” 陆闻檀在沙发上倚着，正在看手机，“您看我闲得慌？” 几秒后，顾言的手机响了。 她下意识的余光往陆闻檀那儿看了一下，又很快收回。 直觉是他发了信息给她。 顾言想去厨房看看他说了什么，别一会儿弄幺蛾子。 陆野却正好把她端过来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拉着她的手腕坐到沙发上，“休息，别总干活。” 和颜看了看他们俩亲密的样子，又看了陆闻檀，微微笑，“就是，言言姐你太勤快，老干活儿，一会儿陆先生该不高兴了。” 顾言心头微动，她在说什么，关陆闻檀什么事？ 陆野眸子暗了暗，知道和颜这是故意的，他却像听不懂一样，接话：“言言太累，心疼的不应该是我？” 和颜这才接着道：“对啊，言言姐太勤快，显得我太懒，陆先生不就会觉得我懒么？谁不喜欢勤快媳妇？” 陆闻檀从始至终像是局外人，除了和颜说第一句的时候扫了一眼，再没别的反应，显得漫不经心。 这会儿，看了一眼老爷子。 薄唇碰了碰，“跟严氏的合作，明天启动仪式，您去不去？” 问的陆老。 陆召徽神思有些惺忪，这才抬头看向陆闻檀，“总算启动了？好事！” 又看了看和颜，“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改天单独和严氏夫妻俩吃个饭，把你们俩的婚期赶紧定了。” 现在陆召徽最着急的就是这个事。 陆闻檀听到这话，眉峰轻轻动了一下，“这事再说。” 四个字一出来，陆老突然盯着他看，“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都在看陆闻檀。 和颜知道她惹怒了他，却不知道他会一出差结束，就做决定不再跟她发展。 怎么会这么快？ 他就算生她的气，也并不是不喜欢他，难道顾言吹了什么枕边风？ 于是，和颜忍不住的朝顾言看过去。 顾言又怎么会知道陆闻檀会做这么大的决定？她从来没敢想过不想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就逼他把和颜断了。 陆野自然也看到了和颜转过来的视线，脸上更有些不悦了，“和小姐你动不动就看我媳妇是什么意思？” “你该不是同？” 陆野说这话听着像是揶揄调侃，但眼睛里透着锋利。 她是生怕他不怀疑顾言和小叔不正当？生怕挑拨不起来？和龚雪一个心思！ “那你白看了。”陆野一语双关，“言言取向没问题，昨晚刚和我亲密过来着！” 顾言一皱眉，暗地里顺手掐了陆野，胡说八道什么？ 陆野“啊”的一声，“轻点儿宝！” 顾言瞪他，也没敢往陆闻檀那儿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陆闻檀会忽然做这样的决定，跟严家合作、联姻是多大的事，他根本那么轻率的人。 和颜已经收回了视线，微咬唇，跟陆老接话，“伯父，是我惹陆先生生气了。” 陆召徽眉毛皱着，脸色因为生病更加难看，“生气能拿姻亲当儿戏么？咳咳咳……” 说完，陆召徽就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何伯赶忙圆场，“哎呀老爷你也是，急什么？四哥儿向来有分寸，估计就是随口一说。” 陆闻檀却定定坐着，“找时间我跟您详细聊。” “还聊什么？”陆召徽咳嗽着，喘着。 陆闻檀本就不打算跟和颜实质发展，尤其她不听话，陆闻檀已经不想给她浪费时间。 投资给了严氏即可，和颜的桥梁作用已经完成了。 陆闻檀刚要再说话，何伯适时的打断，“那个，四哥儿是不是想喝冰酒汤圆？少奶奶，快去盛一碗！” 第126章 已经在让人挑日子 陆闻檀眉梢轻轻抬起，看向顾言。 顾言已经从陆野身边起来，去了厨房。 这边，陆召徽咳嗽得厉害，止不住有点恶心了，也起身准备回房间的卫生间。 何伯扶着他略微吃力，给陆野使了个眼色。 陆野顺势起身，“我扶您。” 陆闻檀侧首看过去，等陆野把老爷子扶着去了房间，他才看向何伯。 “我出个差，老爷子度日如年？” 平常看着虽说身体多健朗，但也没到要人扶的地步，怎么还像老了几年似的。 何伯心底叹气，又不能直接跟他说，讪讪一笑，“我去给老爷倒杯水，您跟和小姐先坐着，吵了架就消消气儿。” 于是，客厅一下子只剩陆闻檀、和颜。 和颜有些拘谨的抿着唇，最终看了那边的男人，“陆先生……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以后都不会再随便争风吃醋，更不会因此耍小聪明用小手段，我一定听话的，您也别迁怒我爸妈……” “多虑了。”陆闻檀低沉、平淡的打断。 “你的行为，不会影响我对严氏任何投资，我是商人，遵循合同，白纸黑字。” 和颜听着他那冷淡、残酷的话，微微咬唇。 她当然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他给严氏投资，只是因为合同，不再是因为爱她。 和颜真的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生气，一时间不再多说话，等他的气消了再说吧。 起了身，“我去看看伯父。” 陆闻檀则拾步去了厨房。 顾言背着身，隐约感觉他走进来的时候，全身细胞都紧绷起来了。 “小叔您怎么进来了，我马上给您端过……” “不用这么大声。”陆闻檀低低的打断她，“没人。” 顾言确实是想让他离开，所以故意大声说话的。 听到他这么说，眉头皱起来，没接他的话，“您出去等就好。” 很客气。 所以陆闻檀低眉瞧着她，重复了刚刚陆野对她的称呼“宝？” 顾言惊得手腕发麻，小腿绷直的站着。 见她木着，陆闻檀低哼，“回来这几天都没联系，忙什么？” 顾言手心都已经冒汗，“我给您端出去。” “复读机你？”陆闻檀看着她做贼似的的小脸，似笑非笑。 “烫，放着吧，一会儿何伯端，他皮糙肉厚。” 顾言却还是没理他，端着酒汤圆，埋头从他身边走过，去了客厅。 陆闻檀若有所思的瞧着她，明明可以放在餐厅，却端到了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客厅。 明摆着怕和他独处。 他稍微眯起眼在餐厅远远的看了她一会儿。 “张妈。”陆闻檀突然出声。 张妈弱弱的从厨房里脚尖怼脚跟的一寸寸挪出来，就差捂着眼睛，“四哥儿，我啥都没听见、没看见。” 陆闻檀淡淡瞥了她一眼，原本想问话，想了想，罢了。 留下一句：“明天加工资。” 然后去了客厅。 张妈吓得腿都软了。 刚刚听四哥儿和少奶奶说话那口吻，可真是比糯米还柔软温和，他喊少奶奶【宝】啊！ 从来没听过四哥儿说话这么温柔的，她这么大年纪都忍不住想恋爱。 转念一想，四哥儿对和颜说话都没这么温柔，却对少奶奶……？ ！！ 张妈感觉自己的三观好像跟着五官跑了：和颜来第一天就抢少奶奶水果捞吃，四哥儿不喜欢小绿茶是对的！ 客厅里。 陆闻檀没有落座，而是往老头的房间看了看。 他知道老头儿偶尔很矫情，但陆野和何伯都没出来，三个大男人还能做什么？ 刚想着，何伯出来了。 “怎么了？”陆闻檀颔首指了指老头子的房间。 何伯勉强一笑，“最近睡眠不好，本就烦心，可能气急攻心了。” “四哥儿。”何伯语重心长，“要说老爷最挂心的，就是您的婚事了，能定就早点定？您这儿一有个变数，老爷就真是吃不下睡不着了。” 陆闻檀抬眸，那么严重。 正说着，老爷子房间里又是一阵动静。 陆闻檀起身往那边走，何伯第一反应是拦着他，想了想，作罢了。 少爷说不想让四哥儿知道，但是何伯觉得，老大他们都不在京城，只有四哥儿一个儿子在，四哥儿才最应该知道。 陆闻檀推门进去，眼见爷孙俩都在卫生间。 老爷子正在止不住的剧烈咳嗽着。 “怎么回事？”陆闻檀看向陆野。 陆野欲言又止。 陆召徽呕吐的间隙朝后摆摆手，示意陆野别乱说话。 等缓过来之后，老爷子才低低的一句：“这两天吃东西有点杂了，怕是食物中毒。” 听到“食物中毒”，陆野正好把话接了下去，“说不定真的是，我前两天也头晕胸闷。” 陆闻檀随手抽了纸巾递给老爷子擦嘴，“云南这个季节普遍吃菌中毒，你难道偷着吃了？” 陆召徽擦了嘴，坐在了马桶上，瞥了他一眼，“我嘴那么长！” 嗯，陆闻檀瞧着他还有力气顶嘴，应该还好。 但也吩咐了一句：“下午叫医生过来给您检查一下。” 陆召徽这才拧眉，“没什么好查的。” 但陆闻檀已经转身往外走，给他把床上的被子掀开，“躺一会儿？” 陆召徽拧着眉，“你先出去吧，别让和颜一个人待着不自在。” 陆闻檀刚好有个电话，打个招呼先出去了。 陆召徽看了陆野，陆野知道他什么意思，“放心吧，您不想让小叔知道，我就跟医生吩咐一声，别的不查，就查一下胃。” 他的病在肝上，查胃看不出来的。 陆召徽这才点点头，“你也出去吧，我睡会儿，乏得厉害。” “去跟顾言挑一挑婚纱什么的，日子我已经让人在挑了。” 陆野从房间出去时，顾言跟和颜都不在客厅。 “她又去厨房帮忙了？”陆野问何伯，眉头是皱着的。 和颜不在，那就是也去厨房了？ 和颜什么心思，陆野清楚，转脚就往厨房走。 果然，陆野还没到门口，就见着和颜正在给顾言递一个脑袋大的盆儿。 和颜双手递的，顾言却是单手去接，另一手还在忙着锅里，压根没看和颜给她递的东西。 “顾言。”陆野出声提醒她，想让她别接。 结果顾言已经接了盆儿，但又听到他的声音，就分手神回头朝他看。 第127章 不干家务活你手痒? “怎么了？”顾言一边回应着陆野，一边手里已经结果了和颜递过来的东西。 下一秒…… 厨房一下就乱了。 顾言低叫了一声，刚接过来的瓷盆摔在了她脚边，导致陆野的声音比她还要大。 把她给吓着了，她又下意识的惊着往旁边躲，另一个手的锅铲翘了起来，锅里的东西被带出来，撒得到处都是。 厨房一下子就显得一片混乱。 顾言只感觉刚刚接过盆的手指尖烫得一阵阵疼。 但是和颜不知道是被陆野给吓的还是怎么，叫得比她还要惊吓。 弄得顾言第一反应是看向和颜，“没事吧？你怎么了？” 陆野大步往里走，一把几乎将和颜往旁边拽着扔出去。 然后转头气得瞪着顾言，“你傻是不是？受伤的是你，还问别人有没有事？” 顾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没事。” 和颜这才红着眼睛，一脸紧张的看她，“言言姐，对不起……我以为你让我递的是这个盆。” 可能是厨房的动静太大了，客厅里的人都来了这里。 张妈慌里慌张的往里赶，但是也没赶上四哥儿的脚步，看着他在自己之前进了厨房，脸色依稀阴沉。 顾言一抬头看到了陆闻檀进来，不想把事情闹大。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和颜，“我没事，你别紧张。” 和颜眼圈更红了，一脸紧张的看了看刚进来的陆闻檀，后者此刻正黑着脸。 问她：“怎么回事？” 和颜张了张口。 顾言看了和颜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伤的是她，只好把陆闻檀的话接了过去，“小意外，我没事，和小姐递错东西了而已。” 陆闻檀一听她这话，再看她脚边一片狼藉，幸亏今天穿的长裤，否则小腿估计也被烫了。 而她第一反应是护着和颜？ 名为护着和颜，实则就是怕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摆脸色，甚至发火，她就成了众矢之的。 就跟那次在公司里的情况一模一样。 她就是生怕生怕跟他扯上关系！ 这个意识让陆闻檀脸色更加的难看，直直的看着她，“烫哪了？” 顾言看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想伸手把她拉过去查看，她只能下意识的往陆野旁边挪了一下。 “我没事，小叔，您还是看看和小姐烫没烫着。” 其实，按理说，这样的场合，陆闻檀肯定知道该关心的是和颜，但是他反而没有，所以顾言才更加紧张。 陆闻檀刚刚还想在老爷子面前说婚约再议的话，她担心陆闻檀今天是不是故意想暴露他们见不得人的关系。 所以，她再一次表明立场，“小叔应该多关心和小姐，她看起来对厨房不熟，不应该让她做这些。” 陆闻檀哪能听不出来她话里话外的跟自己撇开关系？ 脸色越发阴翳得难看。 然后看了一眼顾言锅里的菜，再看那个装着热水的盆。 再一侧首，直接问和颜，“你脑子缺没缺？” 厨房瞬间安静了。 尤其何伯和张妈，何时见过四哥儿这么毫不留情的骂人？ 和颜更是直接脸色煞白，红着的眼睛也忘记眨了，声音弱弱的，“陆先生……”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凶？” 陆闻檀薄唇扯了一下，“你听不懂顾言怎么说话的？拐着弯儿就在骂你脑子缺根线。” “她菜要出锅，要的是盛菜工具，你给她递半盆水？” 顾言：“……”她没有拐弯抹角骂和颜的意思，虽然和颜确实挺缺常识的。 只见陆闻檀又看了顾言，目光都是冷冰冰，“她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还敢叫她来打下手？我看你成心！” 顾言：“……”她没叫和颜。 但是她百口莫辩，让陆闻檀骂，总比让他当众紧张她，要好。 张妈和何伯莫名吐出一口气：又好像不是骂和小姐啊？听起来好像是心疼和小姐？ 陆野已经把顾言身上撒的菜都清理了一下，“去那边坐着。” 张妈很有眼力劲儿，“少奶奶我去给您拿个烫伤的药膏。” 顾言勉强一笑，“没关系，水其实不是特别烫。” “烫掉一层皮才叫烫？”陆野睨她。 顾言：“……”一个个的，凑什么热闹啊。 “愣着？道歉。”陆闻檀冲和颜的冷声。 和颜红着眼，瘪了瘪嘴。 顾言看着她那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香城见过了和颜不那么单纯的一面，所以现在怎么看她都觉得不真实。 有些头疼，于是摆摆手算了，“没事，不用道歉了，也不是故意的。” “小叔您带她出去吧，和小姐可能也吓到了。” 陆闻檀突然看向她，“你是在教我怎么管教内人？” 顾言还想说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已经听出来陆闻檀的脾气在临界点。 于是，所有人都看着陆闻檀毫无商量的让和颜道歉。 连何伯都开口跟着求情，“四哥儿，算了，老爷子还在房间等着呢。” 在这儿僵持久了，一会儿又该担心了。 陆闻檀只颀长如松的立着，目光淡淡落在和颜脸上，却十分有压迫感。 在香城说的那些话，看来她是没听进去。 和颜当然明白陆闻檀的意思，她只是没想到，即便在老宅，他的态度，竟然也是这么的明显。 张妈在一旁当着和事佬，“四哥儿管教必然是有道理的，那么大个公司都有条不紊呢！就是性子苛刻了些。” 意思就是让和颜赶紧道个歉吧。 最终，和颜不得不给顾言道了个歉。 顾言也给她道了个歉，“是我的问题，可能我没说清楚让你递什么东西。” 看着她那好欺负的样子，陆闻檀低低的一声冷哼。 “你倒是知道自己问题大，一回老宅就往厨房钻，怎么，这别墅少了你干那点活，是会生虫发霉？” “还是张妈、小妹都缺胳膊少腿了？” “不干家务活你手痒？有这精力，你去把我泰河红御从里到外给我擦一遍？” 说罢，陆闻檀拽着和颜就往厨房外去了。 张妈则愣在那儿。 她今天有点儿迷糊了，听着听着，四哥儿应该是在心疼顾言总干活？ 但是心疼归心疼，怎么把她也给骂进去了呢？ 第128章 两对一起订婚 陆野坚持要帮顾言把药擦了，她也拧不过。 手指尖烫了一下，不过比指背耐烫，所以除了发红一些，其实问题不大。 脚上就脚背烫红了一小片，也还好，小腿上没有波及，被裤子挡住了。 总的来说，其实就没什么事，弄得阵仗看着大，可能，那只是和颜想要的局面罢了。 陆野帮她查看的时候，把裤腿撩了起来，突然问了句：“这怎么了？崴了？” 顾言不明所以，这才低头去看。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脚腕的地方有一小片可疑的吻痕，所以刚刚才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会儿她脑子“轰”的一下，把自己的裤腿放了下去，尽可能保持镇定。 淡淡道：“没有，可能是刚刚下车的时候磕到了，不疼。” 陆野还是给她上了点药膏，反正顺手的事情。 直到陆野去把药膏放了，顾言才终于吐出那口气。 脚腕那个位置，她如果没有记错，是那晚陆闻檀弄的。 她只记得，那会儿他执着于她为什么不喜欢戴他送的脚链，她根本不知道他居然做了记号！ 稍微平复了情绪，顾言也去了客厅。 没想到老爷子又出来了，脸色看起来还透着一些苍白。 等顾言进了客厅，才看到原来是私人医生过来了。 “爷爷不舒服了？”她眉心蹙了起来，现在她最怕的就是老爷子身体再出个问题。 没人回答她的话，而是陆闻檀跟家庭医生说着话，“他以前没有胃病，你看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吐得那么厉害。” 陆闻檀刚刚看到老爷子隐约吐的有血丝，只是没表现出慌张，怕吓着他。 他还以为老爷子那倔脾气，多半会抗拒，没想到还挺配合。 医生给他检查的时候，整个别墅上下安安静静。 直到医生看向陆闻檀。 “老爷子最近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陆闻檀眉心蹙在一起，因为刚刚的闹剧烦心，这会儿染上了几分不悦，“每天的菜都由何伯经手，能吃错什么？” 他那意思，饭菜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要么，就是他医术有问题，所以脸色才满是不悦。 每年私人医生费用一大把，这点病看不了？ 私人医生叫黄旬，听了陆闻檀这话，心里也抖了抖，说话更加谨慎了： “四哥儿说的是，要么，就到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要放心些，我单凭肉眼，怕不准确。” 陆闻檀颔首，“给他把个脉看一看。” 陆召徽诧异，“你还会把脉？ 这个家庭医生在界内名声很好，圈内好几家都请的他，陆家聘用他的年头也久了，对他的业务能力自然熟悉。 倒是没听说他会把脉的，他是西医。 黄旬这才笑了笑，“最近拜师学来的，略懂一二。” 这事儿，他都没跟人说过，没想到陆四爷竟然知道，那也不好藏着了。 其实他在这方面算是颇有天赋，至少，偶尔搭配西医诊断摸的脉，全都很准。 目前为止，无一错漏，连恶性肿瘤他都摸出来过，一让客人去查，果然是，幸好早期，切除预后及时，恢复良好。 陆野在一旁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安排陈涛做了一系列的诊断鉴定，都是假的，那必定会跟黄旬的不一样。 怎么也算不到小叔会叫私人医生上门摸脉诊断这一茬。 “要么就直接到医院做个一系列检查吧。”陆野开口。 意思就是别浪费时间让摸脉了。 陆闻檀没说话，只略颔首。 黄旬只能照陆闻檀的意思办，等着给号脉。 陆召徽思绪有点重，但是很快就吐出一口气，把手放了上去。 让老四知道就知道吧，总要知道的，也正好免得他对联姻的事胡来。 然后，等黄旬摸了一会儿，陆召徽并没有等来他以为的严重结果，只是听黄旬道：“气弱脾虚，脉象确实不稳，但大问题是没有的。” 陆召徽狐疑。 他明明肝上有了癌，陆野刚让人给他做了检查，黄旬竟然没看出来？ 哦也对，号脉局限性比较大。 只听黄旬又道：“四爷要是不放心，我建议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呕吐这事可大可小。” 陆召徽摆摆手，“那还是罢了，别折腾我。” 可话音刚落，陆召徽又是一阵恶心来袭，忍都忍不住。 只觉得一阵腥甜往喉咙里涌，他抬手的功夫都来不及了，一口血直接呕了出来。 何伯吓坏了，想赶忙去抽纸巾，结果碰翻了茶几上的东西。 噼里啪啦的一阵混乱。 陆闻檀一张脸早已凝了下去，把老爷子扶着侧仰，“备车！” 声音可见的紧绷。 一家子瞬间人去楼空，都往医院赶，饭也吃不成了。 陆野开的车，直接去了陈涛所在的医院，“来不及了，这里最近。” 陆闻檀极少的神经紧绷，他知道老头年纪大了，所以难得的没有起疑，没有多想。 陆召徽是急诊进去的，然后直接就被陈涛接手过去，也是顺势直接转入病房。 陆闻檀看着老爷子进病房没一会儿，护士就拿着药过来了，才拧了眉，“你们连检查都不做？” 护士看了看陈涛。 陈涛看了看陆野。 陆野看着床上的陆召徽。 陆闻檀这才沉着声，“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召徽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陈涛和陆野，“都和他说吧，总要知道的。” 陈涛为了尽快给药，长话短说，“陆总，老爷子现在情况复杂，一个是有食物中毒迹象，一个是肝部有癌变。” “当然，有可能是因为肝出了问题，所以很多东西消化误差，看起来像是食物中毒。” 陆闻檀当然听明白了，归根结底，是肝癌。 “什么时候的事？”他声音很沉很沉，听得出来，这事对他来说也很突然。 陆野插话：“就前两天，原本没打算跟你说……” “我不该知道？”陆闻檀低哼。 陆野安静，他当然不是觉得小叔不该知道，只是怕他知道得太早，一查就查出端倪了。 “你确实就该知道！”陆召徽低哼，“要不你还想拿严家的姻亲胡闹，嫌我活得太久！” “知道了也好，既然知道了，尽早定了吧，也好让我圆满。再气我，保不准这两年就咽气了。” 然后又看了陆野和顾言，“你们俩也是，日子已经算出来了，就九月份。” “你们两对一起订婚吧，喜上加喜，我心里舒坦，也活得久一点。” 这话很明显了，谁要是忤逆，就是诅咒他癌症早死。 第129章 看上哪个有夫之妇? 病房里瞬间沉寂，安静得只剩陈涛整理药管儿的声音。 顾言那会儿大脑有点空白。 她的第一反应是看向陆闻檀。 见他脸色少见的凝重，她依稀就知道，其实他和陆野一样，也是十分在乎老爷子的。 都说陆野桀骜纨绔，但是他对老爷子绝对的孝顺，因为是老爷子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都说陆闻檀冷厉无情，但他对陆老的关心，远胜于对他自己，因为陆老对他既当爹又当妈。 顾言把视线收了回去，她可以猜到陆闻檀的决定——那就是顺着老爷子的意思娶了和颜。 她心底里第一反应是裂痛。 果然，她也还只是个自私的人，没办法控制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即便她平时再怎么明事理，实际上也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 但理智让她什么都不能表现，安静的站在那里，裂痛过后，有点麻木。 “你们先出去。”陆闻檀低低的开口。 陈涛已经把药水挂好了，也该出去了。 其他人包括和颜，都被陆闻檀撵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俩。 陆召徽板着脸，“你要是想说不跟严家联姻，那就别说了。” 陆闻檀没有立即反驳。 而是问：“让我联姻，跟让我婚姻幸福，您觉得哪个重要。” “都重要。”陆召徽不用思考。 然后补充，“和颜是你一直喜欢的小姑娘，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那您就不要插手我的婚事。”陆闻檀看了他，“陆丰集团不需要联姻，我到时候娶自己心仪的女孩。” 陆召徽瞪眼看着他。 “你存心想气死我？” “不和严家联姻，你想找谁家你跟说说！你看上谁了又？” “你要是敢跟我说看上个男人，或者哪个有夫之妇，我这秒就死了算求！” -“您别这么激动。”陆闻檀头疼，还真被他说中了。 “我能不激动么？土都淹到我脖子了咳咳咳……” 陆闻檀叹了口气，给他递了纸巾。 陆召徽缓了一口气，声音也尽可能的语重心长，“老四啊，我为你操了太多的心，就这一件，你顺着我吧，让我功德圆满的闭眼去找你母亲，行不行？” 陆闻檀没吭声。 老头子替他操心是真。 陆闻檀出生得晚，他才几岁，他母亲就走了，陆召徽一个人拉扯他，一边还要顾及公司。 那会儿，大儿子能担大任了，却对陆闻檀敌意极大，借着他精力分散在带陆闻檀的间隙，差点把公司卷跑。 为了日后陆闻檀不被他大哥弄得一分财产都没有，陆召徽不得不继续执掌公司，甚至逐渐卸掉老大的权利。 他和老大也是亲父子啊，为了老四，父子俩之间当年明争暗斗，谁不知道？ 要不是他那么拼命，老四就算再有才能，当初也没有基础自己去发展，更不会有今天。 “换个医院再做检查。”陆闻檀转了话音。 陆召徽却不悦，“哪个医院不一样？我不想折腾了，让我安生几天吧。” 他摆摆手，“你不知道前些天做那些检查我有多遭罪！剜肉一样的疼。” 陆闻檀看着他一个大老爷们眼圈竟然红了，虽然他平时偶尔矫情，但想必是真的疼。 陆闻檀终究是妥协，不再多说。 “那就先治疗，兴许就痊愈了。肝脏是再生最强的器官，实在不行，我捐给您换一个。” “胡说八道！”陆召徽瞪他。 陆闻檀可没胡说，他拍了拍老头的手，男的温情，“放宽心，您老豁出命把我生下来，我还能让您看不到我结婚？” 人都有生老病死，虽然有点怕，但也能接受，陆召徽嘴皮子动了动，“你赶紧结婚就是最大的孝敬了。” 他这两天总做梦，动不动就看到陆闻檀跟个老男人谈恋爱。 又动不动的，总梦到那个瞿艳青，他当初查的时候，十之八九都证明那是个人|妖，为这事，他已经失眠几天了。 他的儿子，全京城最矜贵的男人，若是真这样，他有脸去见祖宗吗？ 所以，得让他尽快订婚，娶个女的，等他哪天真的两腿一蹬，也就不再管他了，延续香火就行。 “去把陆野和顾言，还有和颜都叫进来。”陆召徽又道。 陆闻檀没有第一时间行动，“您应该多休息，才能恢复身体。” 陆召徽拧着眉，“我把这两件事办完了才真的恢复快！” 陆闻檀眉峰微蹙。 他对陆野和顾言都没有信心。 陆野这人什么都叛逆，唯独老爷子的话他听，当初让他订婚就订婚，让他娶顾言他就娶。 顾言呢，他至今不清楚她到底心里装着谁，谁都说她爱陆野。 几分钟后，病房里又聚齐了一家子。 陆召徽问陆野，“我的安排，你怎么说？” 陆野果然就一句：“我听您的。” 又道：“顾言也同意，您放心吧，我们不忤逆您，医生说了让您保持好心情。” 陆召徽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陆闻檀，“你听到了？” 陆闻檀何止听到了，她同意了，那句话跟针一样瞬间刺入。 顾言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她不得不避开他，免得引起陆老的注意，再要受到刺激，她和陆闻檀，都是罪魁祸首了。 于是，她快速转身离开陆闻檀的视野，“我去洗水果。” “陆野都定了，你跟和颜也这么定了，聘礼我给你准备。”顾言最后听到老爷子说了这么一句。 她去的楼层尽头那个水房洗的水果，手机响起的时候，几乎下意识的就猜到是陆闻檀。 他发的信息。 顾言好几分钟之后才去看。 【出来】 只有两个人，但她又完全能想到陆闻檀的语气和表情。 磨蹭了很久，她端着水果回病房的时候，只有陆野在了。 他接过水果，“今晚你回去休息，我守着。” 顾言心里很乱，笑得非常勉强，“那我明天早上上班前过来一趟，顺便带早餐。” “别跑了，早餐我自己去买。”陆野看着她，然后把她送到病房门口。 送着送着，又送到了电梯上，最后才冲她说了句：“谢了，成全我做孝子，哦不对，孝孙。” 顾言嘴角弯了一下，电梯一关上，就一点都挂不住笑意了。 下了电梯往外走，脚步有点快，陆闻檀说在医院右边那个便利店门口，她就往左走了。 结果刚经过一个车子，她没看车牌，一双手斜刺里伸出来，转眼几乎就把她拎到了车上。 第130章 殉情，什么滋味 “你不是在那边吗？”顾言秀气的眉毛皱起来。 居然这么了解她。 陆闻檀双手握着她的肩，把她定在座椅上，半侧身，气息很沉。 目光深深暗暗，在她脸上游走一遍，亦是沉着声问的，“你同意和他订婚？” 顾言知道他会问这个的，但是面对着他，她还是没敢去看陆闻檀的眼睛。 只低低的道：“本来早就是定了的事，其他一切……只是插曲。” 她后面那几个字声音更小了。 听到陆闻檀冷哼，“撩我是插曲？” 顾言脑袋继续低，她只能这么做。 “你还是好好跟和小姐订婚、结婚吧，医生说，老爷子现在首要的，是心情舒畅，受不得刺激。” 陆闻檀冷笑，“所以，我亲爹的命，倒需要你来成全了？” 顾言手心微微握着，“我知道我没资格……” “没资格你还做。”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语气已经显得有些重。 顾言距离他太近，深切的感受着那种压迫力。 谁都知道陆闻檀可怕，她更是，那种惧怕，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所以这会儿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但也大概就是因为他这么重的口吻，顾言心底里的毛刺被勾了起来，吸了一口气，鼓着勇气去直视那双深如幽潭的眼睛。 “我能怎么办？” “连陆野那样的浪荡子都能万事顺着陆老，你这样人人称羡、活得跟模板一样的人，你要怎么忤逆他？” “别人只会说原来陆闻檀竟然连个浪子都不如？原来他平时那么优秀全是装的！” “而你忤逆老爷子的原因竟然是我？我能背得起这么重的罪名吗？” “你又值得因为一段什么都不是的地下情，毁掉自己的形象吗？” 顾言说得多了，一下子停不下来，声音越来越高，有些激动，“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应该变成那样的人！” 她想做的不多，只是想帮他保持他该有的名誉，让他依旧是她心里那个完美的陆闻檀。 车子里安静了。 许久。 陆闻檀似是低笑一声，抓去了她话里的几个字：“什么都不是，是你的定义？” 顾言心口压得也难受，不吭声。 “什么时候，我陆闻檀的形象，竟然要一个女人来维护了。” 顾言抿着唇，还是不接话。 “还是说，你等这一天很久了？”他略侧首，看着她。 他声音低低淡淡的，“一朝放纵惹上我，从开始就数度不情愿，总算找到借口甩掉了？” “渣女。” 不疾不徐，又似乎暗藏风暴。 顾言听着他吐出那两个字，心底猛地被狠狠扎中，怔怔的看着他。 因为刚刚的激动，此刻眼前也湿着，就那么看着他，“你要这么认为，那就是。” 陆闻檀放开了她，“我从香城回来前，你就考虑好了，是么？” “在老宅厨房，才急着撇清关系。” 顾言张了张口：“没。” 她说了一个字就收住了，如果要让他做个孝子，她最好还是别说太多了。 但这个决定，确实只是刚刚，陆闻檀把他们都撵出去之后，她和陆野才定下的。 两分钟之后。 车里一直寂静着，静得顾言喘息困难。 然后陆闻檀把车门打开了。 她下了车，他又把车门关上，自始至终没看她。 顾言站在路边，看着陆闻檀的车慢慢走远，那口气好像才终于喘上来，胸口却依旧沉重。 第二天。 顾言接到陆野的电话，说老爷子着了魔怔一眼，每分每秒的催着他们四个准备订婚事宜，让她上班中午休息的时间，去试试婚服。 订婚也要穿礼服的。 顾言抿唇，“你知道我穿哪个尺寸，要不你随便帮我看看得了。” 她哪有那心思？ 陆野轻咳，压低声音，“爷爷在我边上。” 顾言无语：“……” 她很想问陆闻檀跟和颜去不去，但又不合适，只好不问了。 这边她刚想着，就看到陆闻檀从电梯下来。 她是吃完饭后，在公司一楼大厅休息区坐着的，一眼就能看到他出来。 陆闻檀也朝她看来，没有表情。 然后她听到陆野在电话里说了句：“爷爷让小叔带上你一起过来，见着了吗？” 顾言张了张嘴：“……哦。” 可是陆闻檀并没有过来跟她说话，只是站在了大门口，她只好挂了电话跟过去。 从离开公司，到上车，他一句话也没说过。 上了车，也没说。 顾言系好安全带，不敢朝他那边转头，但是余光依稀扫过他抓握方向盘的手，皱了一下眉。 他受伤了吗？ 顾言稍微握着安全带，略微把脸转过去一个角度，果然看到陆闻檀手背四个指骨的地方泛红，依稀要蹭破皮的样子。 她心底发紧，可是喉咙打不开。 不敢问，不能问。 顾言暗暗的吸着气，不得不把脸转到窗外的方向。 安静的车厢里，陆闻檀下颚依稀绷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是握紧的。 顾言隐约感觉车速好像提高了一些，她有点担忧的微微皱眉。 抬眼看向前面。 “马上红灯。”她提醒他。 因为陆闻檀似乎就没有要停车的意思，而是在加速，像是打算在红灯亮起之前冲过去。 可是这样的行为，很危险。 顾言看了他，他一脸深冷的绷着。 “陆闻檀？红灯。”她不得不喊他。 然后车子停了下来。 顾言睫毛都在发抖，狠狠松了一口气。 接着，听到陆闻檀轻描淡写的碰着薄唇：“电影里演的殉情，你觉得是什么滋味？” 吓得顾言脸都白了，抿唇看他。 陆闻檀也终于转头看向她。 她咽了咽口水，结果实在是说不出话。 陆闻檀反手从后座拿了个东西，直接丢给了她。 顾言低头，是纸巾。 她手心都是汗，正好需要。 陆闻檀再次开口：“放心，死也让你死我后头，我活九十，让你长命百岁，把你小我的那几岁补上都不止。” 这话，顾言总觉得心底发毛，然后撕纸巾的时候，半天都撕不开。 车子已经往前开了，陆闻檀却腾出一个手，拿走了她的纸巾。 然后给她撕开了，再递回来。 顾言皱眉，“你开你的车，不要管我。” 那会儿陆闻檀没吭声，没想到，在车子到了礼服店的时候，他真的不管她，车门都不解锁，把她锁里边就走了…… 第131章 喜欢她的背 “喂！”顾言皱起眉毛，敲了车窗，结果陆闻檀越走越远。 她一着急，下意识就拨了他的电话。 然后看着陆闻檀一边走一边接起了她的电话，有模有样的“喂？”了一声。 道：“小叔和侄媳授受不亲，别随便打我电话。” “……” 顾言无语，他肯定是故意的！ “您把我忘车里了。”她尽可能放低语气。 电话那头没声音。 顾言急得皱着眉头，他有时候真的幼稚到可气，把她这么在车里关一下，他心里能舒服点？ 顾言能从手机里听到他的脚步在继续往里走，没办法，只好软下来，“给我开锁。” “求求你了……” 然后电话挂掉了。 几乎同一时间，车门锁开了。 下车走的时候，顾言没忍住气，回头拍了一下车脸。 下一秒车子“哇啦哇啦”叫起来，吓得她惊愕得往后退，也顾不上别的，埋头快步进店里。 她进去的时候，刚好见陆老放下水杯，似是不满的蹙起眉，“谁的车这么吵，没道德。” 陆闻檀顺势拿过水杯，盖好。 启唇：“我的。” 陆老抬头，“哦，什么牌子？声音这么清亮，挺好。” 何伯在旁边笑！ 四哥儿今天能答应过来试礼服，老爷子就差把他捧天上了，这都能双标。 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我只有半小时。” 陆召徽摆手，“去去，我都给你挑好了，你直接试穿，拍个照，到时候看着照片挑。” 陆闻檀“嗯”了一声，起身去了更衣间。 何伯看了顾言，“和小姐还没来，说是严甚军那边身体不适，去了一趟医院，再绕过来。” 问她：“少奶奶先去试？” 顾言点头，“好。” 男更衣室有陆闻檀在，陆野不着急去，跟老爷子说着话，“和小姐家里的公司，情况不是好转了么？” 怎么严甚军还突然进医院了？ 陆老也是苦恼的皱起眉，“不清楚。” 更衣室里。 顾言就是随手挑的衣服，拿了一件看起来顺眼的，穿着也不那么繁琐，直接往身上套。 她长得苗条，平时基本上什么衣服都不挑的。 结果没发现手边的礼服胸前很窄，她两只兔子直接被挤得高高耸起。 有碍观瞻！ 她反手想脱下来，结果手够到拉链了，却使不上劲儿，蛮力稍微扯了一下，停住了。 怕扯坏，她赔不起，只能等导购小姐姐来帮她。 但是等了一两分钟都不见人，刚刚跟她说是去帮她挑头花了的，怎么这么久？ 正想着呢，顾言听到身后的门响了，余光看到了一个身影进来，她下意识的就以为是导购。 导购也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还是个干练的短发女孩。 所以，顾言转过背，冲那人说话：“你帮我松一下拉链，穿不了，谢谢！” 她低下头，把头发都捞回来一手掐着。 紧接着，身后的拉链被松开，顾言得了一口氧气，胸口没那么束缚了。 然而下一秒，脖颈处一热。 就那么一瞬间，顾言抬起头去看旁边的镜子，她整个人已经落进陆闻檀怀里。 惊得像一只兔子，第一反应就是要避开，这可是女更衣室！他就这么进来，疯了吗？ 一会儿万一和颜到了，或者导购进来呢？ “挑一套喜欢的也行。”陆闻檀在她后颈蹭了蹭，“但不是跟陆野一起穿。” 顾言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唇形，心里又麻又乱，“你快放开！” “把这个婚拒了。”他继续低低的开口：“理由你若是自己想不出来，我帮你？” 他的指尖在她光洁的后背游走，没入腰线，惹得她颤了颤，闭上眼，不得不转过身对着他，“我把订婚拒了，老爷子病发我怎么负责得起？” “陆野不是非你不可。”陆闻檀低眉看着她，“老爷子想要孙媳妇，满京城多的是，缺你一个不缺，我送他一车都行。” 顾言思路跟着他走了。 她想，如果陆野真的可以娶别人，那挺好的，她可以摘身出去。 然后下意识的看着他，“那你，还是得娶和小姐……？” 其实是个问句，但是顾言觉得她不该问，所以语气没那么强烈。 不知道陆闻檀有没有听出来，下颚抵近，突然吻她的唇，“你想让我娶？” 顾言张了张口，这种事，她说了算吗？ 话没说出来，却被陆闻檀趁虚而入了。 他是真的在吻她，而且吻得越来越重，隐约带着这两天积攒的不满和惩罚，深入彻底。 最后离开她时，留了一句：“换一件，不露背的。” 顾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抵靠在了梳妆镜前。 一回头，她就能看到自己袒露的几乎整个后背，因为拉链开了，隐约看到了起伏的臀线，难怪他刚刚突然吻得欲念骤起。 因为陆闻檀很喜欢她的背，两次都是指尖描摹，勾勒她的腰线，从后面搅云弄雨时，总是要亲吻一遍的。 顾言快速挑了另外一件，主打一个保守和合身。 找头花的小姐姐终于也回来了，顾言心虚，也没敢直视导购，戴了头花，道了个谢，就出去了，让陆野看看行不行，行就直接定。 她出去的时候，陆闻檀已经没影了，她就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陆闻檀刚走，车子往医院开。 和颜还在严甚军的病房里，看到陆闻檀来，有些惊喜，“陆先生？” 陆闻檀点了一下头，颔首看病房里，“怎样？” 和颜这才微蹙眉，“心脏病，医生让注意情绪。” 陆闻檀点了一下头，推门往里走。 和颜本来也想跟进去，但医生刚刚找她，她只好先去办公室。 陆闻檀随手关门，薄唇轻碰，“想好了么？” 严甚军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差点又犯病了，一手压着胸口，“陆总！” “嗯。”陆闻檀把随手拎过来的水果放桌上，“项目启动资金给你了，但你若是拦不住和颜嫁给我，二阶、三阶资金我都撤走。” 也就是说，严氏会比之前死得还难看。 严甚军能怎么办，点着头，“您放心，我一定劝她！” 实际上，严甚军并没有定下主意。 第132章 灯下黑 他要是劝和颜放弃订婚，万一陆闻檀连启动资金都反悔了呢？ 他这个人表面佛像，内里蛇蝎，上次那个华泰投行不就是？ 华泰当时面临危机，在陆闻檀建立好的框架里吞掉了陆闻檀设定好的投资，以为能渡过难关。 陆闻檀也不说什么，好嘴好脸的还请华泰老总吃饭。 结果呢？ 吃完饭，陆闻檀拎了个垃圾桶给华泰老板，就只一句：“吃得好？吐吧。” 当时在座一桌子人都看懵了，可即便华泰老板再厉害，一圈人谁也没敢替他出声。 于是，那一晚，一桌子的人被迫吃瓜，看着华泰老板自己扣喉咙，把陆闻檀请的一顿饭吐得干干净净。 谁能不明白陆闻檀的意思？ ——他要华泰把吃掉的投资老老实实吐出来。 华泰老板折腾了一夜，第二天就照做了，结果当然是华泰倒了，然后陆闻檀无缝接手。 所以，都说陆闻檀狠，他明明可以直接把华泰收入囊中，还非得请吃饭，再让人家吐。 绕这么一圈，无非就是杀鸡儆猴，以后看谁敢抢他的东西？ 只有不懂生意的人才吹嘘陆闻檀多么的风雅温和，跟他做生意的，都知道他狠。 所以啊，严甚军也怕陆闻檀让他吐。 只有和颜嫁过去，当陆太太，至少是铁铮铮的保证。 唯一不保证的是，和颜并非他亲生女儿，以后会不会泄露身份？ 万一和颜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站到了陆闻檀那条线，那严氏也是死。 就因为这么难选，严甚军才急得心脏病都犯了。 陆闻檀走了之后，严太太拎着饭进来，见和颜不在，安慰了两句：“你也别太发愁，和颜一看就是单纯的女孩子，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想当初，严氏漏洞，严甚军急于没有办法找个大老板。 抬头能看到的，就是陆闻檀。 也是他正没理由接近陆闻檀的时候，恰好就知道了和颜——这么一个被陆闻檀资助、还跟他有暧昧的女孩。 简直天助他也，严丝合缝的符合了他所有接近陆闻檀的需求！ 那时候，他们就考察过和颜了，得出结论—— 极其单纯，被福利院保护得很好，福利院小公主一个，初恋也不曾，身体依旧干净。 严甚军皱着眉，“那如果是这样，我们的亲女儿就永远不能再回来。” 严太太打开饭盒。 她明白丈夫的意思，想让和颜身份不暴露，只有一个办法—— 亲生的那一个最好永远消失，和颜变成亲生的。 “那有什么办法，不是你死，就是女儿死。”她道。 “这样残忍的难题，我选不了，你只能自己衡量。” 夫妻俩安静片刻的功夫，和颜回来了，两人也就默契的闲聊，“今天的汤很好喝。” 和颜微蹙，“爸妈，陆先生已经走了？” 严甚军点头，“走了，说是还忙着呢，一会儿你开车自己去试礼服就好，他都打点过了。” 和颜这才略微的笑，“好。” 严甚军看着她，“颜颜，爸问你，你觉得陆闻檀喜欢你多少？能栓牢他么？” 和颜有些害羞的表情，“爸，您这话问的，他肯定喜欢我啊，都要订婚了，您说栓得牢不牢？” 严甚军摆手，“不是一回事，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大项目刚起步，陆闻檀那边绝对不能出问题，你要牢牢抓住他，明白吗？” 严太太在一旁笑了，“老公，你先养病，至于颜颜怎么栓牢陆闻檀，我会教她的！” 听她这么说，严甚军倒是一下就放心了。 严太太当年被某富商养过多年，一直盛宠不衰，差点就上位正宫，可惜她查出不孕。 即便如此，富商对她还是百般不舍，一直到她嫁给严甚军，富商还帮衬过严甚军不少，直到去世。 而严太太嫁给严甚军之后，也依旧是靠着自己绝佳的技术这么多年恩爱非常，严甚军根本离不开她。 从医院去礼服店的路上，严太太开的车。 车子平稳后，她直接问和颜，“你已经破处了是不是？那个人是陆闻檀吗？” 和颜一惊。 然后几分羞涩，“妈，您怎么问这种问题。” 严太太不跟她拐弯抹角，“这种事我有经验，你骗不了我，一看就已经尝过男人的滋味。” 和颜抿了唇。 “难道不是陆闻檀？”严太太猜到了什么，“你怎么这么糊涂？豪门是很注重这个东西的！” 别以为男人爱玩，现在思想也开放了，但谈恋爱和娶老婆不一样，他们再怎么玩，娶老婆也想娶个干净的！ “看来你瞒了我们不少东西，之前还说没谈过恋爱。”严太太略微不满。 和颜这才抿唇，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真的没谈过，失身是……意外。” 严太太吸了一口气，“也好，你尝过这种事，我才好教你。” 又道：“不过，要趁陆闻檀碰你之前，把膜补上。” 和颜皱了皱眉，“这个东西，补的和之前的一样吗？” 严太太打了方向盘，“就是一层薄膜，流血就行，有什么不一样的？” 接着道：“重要的是你的表现，要让陆闻檀知道你是第一次，也要让他欲罢不能。” 说完，严太太停了车，“你自己开车过去吧，我到了。” 和颜好奇的往外看，“这是哪里？” 见了一栋粉色雕花屋顶的楼，十几层的样子，外面全玻璃，看着流光溢彩。 严太太：“给你预约服务，试完婚服过来。” 服务？ 什么服务？ 和颜都没来得及问，就见严太太进了那栋楼，看起来熟门熟路的。 等和颜开车到了礼服店，别人都走了，剩下老爷子和何伯在等她试衣服。 他们四个人的衣服，老爷子亲自挑。 “伯父，这是四哥挑的衣服？”和颜从答应订婚开始，换了称呼。 为什么她看着他挑的衣服，跟顾言的反而相配？ 原本，和颜觉得，既然顾言也被迫订婚，她应该不用防着了。 这么看来，反而成了近水楼台、灯下黑？ 她一开始想着，搜集足够的证据，摆在陆野面前，陆野那种人，不可能容得了顾言这野心，自己就把她处理了。 但是那天她在厨房看出来了，陆野就是刻意当瞎子，偏袒顾言。 连老爷子癌症这事，和颜都存疑，保不齐是陆野搞的鬼，利用顾言的善良，以老爷子的癌症为契机，趁机强迫她嫁了。 那么最管用的，只有陆老了，得让陆老去发现他们的奸情，直接逐走顾言这个孙媳妇！ 第133章 有心了 想罢，和颜看了老爷子，“伯父，我们早些回？我继续学做菜，等四哥和顾言他们回来一起吃饭？” 因为老爷子癌症的事，现在家里所有成员都是无条件顺着他，都回老宅住。 顾言接到何伯的电话，让晚餐回老宅吃的时候正在忙，也不是说谎，“何伯，我今晚恐怕过不去，得加个班。” 本来她现在也不喜欢往老宅凑了。 有了和颜，她可不愿意去当那个绿叶，衬托别人！ 何伯又说了一会儿，没办法，顾言只能说：“明天一定去，今天确实没办法。” 何伯这才挂了电话。 幸好，从礼服店回来后，陆闻檀并没有再找她的茬。 一整天，在公司里确确实实只扮演着她顶头上司的角色，不会动不动就弄得她做贼一样紧张。 下班的时候，顾言看着陆闻檀走的，一整天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坐在位子上，她把高跟鞋脱掉，低头的时候，想起了脚腕处的痕迹。 趁着别人，她把脚搭到另一个腿上，被烫的已经没事了，倒是陆闻檀弄的痕迹竟然还在。 一下子让她想起了那晚的热烈，不自禁的抬手往脸上扇风，有点热。 电话响起。 顾言低头看了一眼。 “老婆~？”华里里清脆扬起的声音，看起来挺高兴。 “才出差回来？”顾言把脚放了下去。 “对呀，我又开眼界了，谢谢老婆！”华里里一口一个老婆，嘴巴甜得很。 顾言却无奈的笑了一下，“谢我干什么？关我什么事？我还过意不去呢，都没去给你长脸！” “怎么叫不关你的事？”华里里惊呼，“我可是沾你的光！陆总看你的面子给我安排的。” 顾言听着这话，下意识的往周围看。 然后在座位上压低声音，“你别胡说，我跟陆闻檀就是上下级，他怎么可能因为你是我朋友，给你安排慈善会名额？” 华里里耸肩，“那反正是给了呀，我又不认识他，我只认识你，然后他给我安排了，可不是因为你吗？” “不是说瞿影后带你去的么？说明瞿影后喜欢你，看重你。” 华里里笑了，“宝子，你当我是大灯泡啊？库库发亮是不是？她瞿影后凭什么能看重我？” “要不是陆闻檀，瞿影后别说看重我了，那直接都看不到我，天下龙套千千，我算个der啊？” 顾言静默。 “瞿艳青和瞿影后是一家人，陆闻檀对瞿艳青好，就好像他当年捧瞿影后一样！” “诶你别误会，我这话的重点不是陆闻檀捧瞿影后，而是，瞿影后是陆闻檀的人，那瞿影后带我，只能是陆闻檀的授意，明白？” 顾言加班的时候想了好一会儿这个事。 但她不确定，毕竟娱乐圈的事儿，没什么定数。 一直到下了班。 她犹豫之后，还是给陆闻檀发了个信息。 【华里里能在瞿影后那儿露脸，是你帮的忙？】 她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她就这么一个朋友，如果真是陆闻檀直接授意的，那她理应替朋友感谢他。 结果陆闻檀那边好半天也没回复。 顾言知道他今天有应酬，所以没敢打电话，不回复也不能催，可能是不方便用手机。 第二天，顾言又忙了一天，本部会议，加上被陈姐喊过去协调了其他部门几个会议，做值会秘书，压根没时间看手机。 中途吃饭的时候准备看一下，陈姐又在旁边，她就作罢了。 下了班，说好去老宅的，路上总算看到了陆闻檀的回复。 一个字：【嗯】 也没多余的了，照平时他的性子，按理说还要跟她讨几句好处什么的。 说明他心情不怎么样。 回到老宅，顾言在院前特地看了一圈，没看到陆闻檀的车？ 进了别墅，顾言放下东西，依旧是准备去厨房帮忙的，视线往客厅扫了一眼。 确实没见他。 “小叔没到吗？”她在厨房问张妈。 张妈眨了眨眼，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声音很低，“四哥儿在楼上呢，可能和老爷子争辩什么东西。” “总之脸色不太好，要不做个吃的，哄他高兴高兴？” 哄……？ 顾言笑笑，公事公办的口吻，“我只是有文件要给他。” 张妈：“……”那倒是她想多了？ 陆闻檀下楼的时候，顾言见他确实面色略阴沉，和颜跟陆野原来都在楼上，一块儿下来了。 陆野率先和她勾唇，叫了声“老婆”，说：“你去客厅歇着，别总干活！” 之前顾言对这个称呼不感冒，是因为华里里天天这么叫她。 但是这会儿，陆闻檀在旁边，她竟然下意识的心头紧了一下，余光虚虚的往他那边看了看。 还好，陆闻檀没什么反应，已经迈着步子去沙发上落座。 顾言走在后面进的客厅，去拿了自己包里的一个药膏。 她被烫的地方其实可擦可不擦药，但她还是特地买了一条药膏。 到了客厅，顾言趁气氛自然，适时的开口：“小叔，你可以试试这个，效果挺好的。” 她说着，指了指他手背有伤的地方，然后把药膏往他那边递。 有点距离，为了避免嫌疑，她把药膏放在了茶几边，陆闻檀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陆闻檀原本神色不明的脸，这会儿好像变了变，视线朝她看。 然后又落在桌上的药膏。 顾言其实有点紧张，生怕他说让她帮忙擦，当众。 还好，陆闻檀没那么巅，只拿起那个药膏，“知道了，回去用，有心了。” 顾言略微笑笑，“我是看您今天开会的时候握东西有点不方便，所以还是用点药的好。” 陆野在一旁挑着眉，“老婆，我也想要。这会儿我去门口的石狮子上把手砸烂，还来得及不？” 顾言无语。 “你用头撞才好。”她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呛了他一句。 陆野似笑非笑的。 顾言本来以为他说着玩的，但是转过头，发现陆野用一种，她有些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几分玩味，几分阴谲，几分玩世不恭。 也同样是两个人的声音，甚至往她耳边凑了凑，“你看小叔的眼神，是不是调错了？” 顾言心一紧。 第134章 像是一个缠绵辗转的吻 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鲁莽了，就算想表示关心陆闻檀，也不该当着一家子的面。 可偏偏，这两天她都碰不上他。 顾言表面淡定，微微的笑，“什么眼神？” 陆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虽说咱俩是合作，但你答应了，就该遵守。” 顾言心脏跳了跳，陆野今天是怎么了？ 是发现什么了吗？ 还是仅仅因为，她关心陆闻檀？ “你看人家两个卿卿我我，再看看你！”老爷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顾言下意识的想跟陆野坐远一点，谁跟他卿卿我我了？ 但陆野在暗处捏了她的手腕，“爷爷看着呢。” 她不能动弹，也没敢去看陆闻檀。 老爷子继续一边指着顾言和陆野，一边教训陆闻檀，说他不懂谈恋爱，不会体贴女孩子。 “一把年纪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实在不行，你多看几个电影去！”老爷子吭吭哧哧的声音。 陆闻檀刚刚还一脸阴暗，这会儿倒是几分漫不经心，“您儿子随您，风流倜傥，有什么不会的？没让您发现而已，怕您脸红。” 陆召徽瞪他一眼。 一把年纪，活得最好的就一张嘴了。 “洗个澡，忙了一天。”陆闻檀起身上楼。 客厅安静了一下。 和颜笑着接过话茬：“伯父，我今晚住下来陪您！” 陆召徽对她，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像是每个毛孔都透着满意。 和颜今天尤其勤快，去厨房打下手，弄水果等等，都是她在忙，进进出出的，俨然有些女主人的姿态。 看老爷子笑呵呵的，顾言也就坐着了，免得抢风头。 陆闻檀洗完澡下来的时候，顾言正在吃和颜端出来的水果，她那个角度，一抬眼就能看到走进来的男人。 也是一眼，她就看到了陆闻檀腰间的那条腰带。 “咳咳咳……！” 整个客厅，和颜跟老爷子说话的声音都被顾言的咳嗽给盖过去了。 她是真的呛到了，呛得脸通红，止都止不住。 陆闻檀故意的吧，她刚夸完说他今天不弄幺蛾子。 那条腰带，他是怎么弄到的？ 顾言不会认错，她当初挑腰带的时候是精挑细选。 但明明后来拿着去绑了明再杰的，怎么会在陆闻檀手上的？垃圾他也回收？ “慌什么？”陆野给她递了水，“顺一顺。” 顾言接过水，埋着头喝，根本不敢看陆闻檀。 好在他没跟她说话，只是坐到了沙发上，闲适的倚着，目光淡淡扫过。 陆野拿过她手里没吃完的水果，直接丢进嘴里解决了，顺势起身。 冲顾言说话：“你来一下。” 顾言确实需要暂时离开客厅的环境，也就没多想，起身离开沙发，小快步跟着陆野往前院走。 陆野停住的地方，顾言稍微皱了一下眉。 不前不后的，客厅里是能看到的。 她正想抬头提醒陆野别站那儿，但是一瞬间撞进陆野眼里，就那么一秒，捕捉到了她刚刚见过的眼神。 只不过，这会儿是一分玩味，九分阴谲。 眸子里那股暗色，是她很少很少看到的。 “怎么了？”顾言看他。 陆野后背对着客厅的，低下头看她，毫无预兆，就问了一句：“小叔那条腰带，你送的？” 听起来是问句，但语气很笃定，“和颜送礼物那天，见你拎着来，却没见送我。” 顾言心底像是猛然被抡了一锤，嗡鸣音震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她甚至都不知道陆野是什么时候看到她带着腰带来的？ 那天，顾言带了腰带来，是趁着佣人泊车的时间，放到陆闻檀车上的。 陆野竟那么早就开始怀疑和监视吗？ 好几秒后，她张了张口。 陆野却眉骨一抬，眉尾跟着扯动，先她一步开了口：“我原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个傻，就当不存在这事。” “你太不安分了。”陆野一字一句的看着她说的。 顾言觉得，今天的他真的非常陌生！ “陆野……” 顾言这会儿大脑空白，完全是被陆野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他打断她。 顾言看着他眸子里的阴暗，明白他是真的怒了，又看着他点了一根烟，长长的抽了一口。 像是平静些许。 然后睨着她，“跟我分手之前就觊觎小叔了，是么？” 顾言抿了抿唇，她不能说。 陆野今天这双眼睛，那么锋利。 果然，面对她的沉默，他冷笑了一声，“你怎么敢的？” 顾言终于出声：“陆野，和你发展期间，我问心无愧，现在我们之间并不是真情侣，你不能干涉我喜欢别人，不是么？” 陆野笑了，“婚约协议摆在那儿，你是不是忘了？” 他吐出一口烟圈，“你敢现在撂挑子，老爷子出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告你谋杀。” 顾言听到这话，一下子傻了。 “陆野，你什么意思？” 她的思绪逐渐回转，“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早就知道我喜欢别人，你就是故意拖着我？” 从最初的什么兄弟协议，到现在老爷子癌症后的订婚协议？ 陆野冲她笑笑，没兴致再抽烟。 烟头丢到地上，用鞋子捻灭，视线却盯着顾言，“这是玩儿我的代价。” 陆野突然靠近她，一把将她揽了过去，“你知道的，从龚雪之后，我最恨背叛。” 她皱起眉，什么叫背叛？ “我就算喜欢别人，也是在跟你分了之后……” “别动！”她动一动，陆野就握着她的腰，力道收紧，把她的脸抬起来。 顾言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哪有什么吊儿郎当，分明全是阴狠。 “说再多，我、不、信。” 一瞬间，他又换了玩世不恭的脸，朝她吹气，“接个吻怎么样？” 顾言瞪大眼。 她第一反应就是把嘴巴往里抿住，又双手抬起来挡在嘴上。 陆野亲到了她的手背。 他好像也不介意，脑袋略微歪了一个角度，又亲了一下。 从远处看，一定像是一个缠绵辗转的吻。 然后他才稍微拉开距离，看着她，“我既然敢跟你摊牌，你最好老老实实遵守约定，订婚。” 顾言推不开他，也直直的看了他，“既然摊牌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从那个意外事故致人死亡后，顾言最怕的就是害死别人，他一直在利用她的心软！ 她竟然后知后觉，自己都觉得窝囊！ 顾言冷眼看陆野，“倘若我就是要毁约呢？老爷子真要是气死了，那也不是我爷爷，我可不心疼！” 第135章 爱称 陆野似乎也并不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别人都觉得她是软柿子，只有他知道，分手后在他面前，那是有棱有角。 何况，老爷子只是他爷爷么？ “顾言，你别忘了，那不光是我爷爷，更是小叔的亲爸。” 她薄唇一扯，“等老爷子真没了，我只是没了爷爷，我亲爸还在呢，但小叔可就这么一个亲爹，你猜我跟他，谁更伤心？” “你要是害死老爷子，小叔怎么看待你？” 顾言怔怔的看着他，“陆野，你是不是疯子？” 陆野笑着，“你今天才知道？外面只说我是纨绔子弟，他们忘了告诉你，我是疯批。” “别瞎惹！”他警告的气息吹她脖颈。 继而拉开安全距离，他微微勾唇，像是不担心她把事情做绝。 回客厅之前，还和往常一样的口吻，最后和她强调一句： “这事只有你我知道，外人面前，我会只字不提，包括和颜。你最好把戏演到位，懂？” 那意思，他还是选择了装聋作哑，不会跟任何人拆穿她的秘密。 这让顾言有点搞不懂，他明明猜到了她对陆闻檀有隐情，却又假装没发现，什么都不知道？ 图什么？ 图他脑袋光光，需要一顶绿帽子？ 顾言在前院站了一会儿，胸口窝着一团棉麻似的，哪有什么心思跟陆野演戏？甚至很想找个借口离开得了。 转头看了一眼客厅。 老爷子笑呵呵的不知道在聊什么，气色尚好。 医疗体系出来的人，能看到一个病人活蹦乱跳比中彩票都开心、都有成就感。 陆野就是拿捏她那仅存的职业道德！ 他就是吃准了她绝对不想变成陆闻檀恨的人。 陆野已经到了大门口，回头看她一眼，好看的下巴一抬，带着那么一丝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顾言撇开脸，吐了一口气，几秒后，才转脚往别墅里走。 她进客厅的时候，陆野又去了后院接电话，把客厅那无声的战场丢给了她一个人。 顾言刚坐下，不知道说什么，也无事可做，更不敢去看对面坐着的陆闻檀。 整个人显得很僵，很绷。 那会儿，客厅里只有陆闻檀手里两个文玩核桃的声音。 咔擦咔擦咔擦…… 老爷子终于皱了一下眉，“老四！核桃是你这么玩的么？咵咵咵的！” 吵死了。 陆闻檀倚着沙发，薄唇略微弯起，笑意不达眼底，“那还怎么玩？” “小点劲儿！”老爷子看着都心疼，那是他盘了好久的核桃了，宝贝着呢。 也不知道陆闻檀今天抽哪门子风突然要拿过去搓一搓。 陆闻檀漫不经心，“捏碎了赔您。” 老爷子冷哼一声，“那是我命根子，你赔得起？” 提到“命”，在当下的老宅，总是比较敏感的。 所以，陆闻檀倒是沉默小两秒，才自嘲，“您的命根子不是我么？什么时候移情别爱了？” 话是这么说着，陆闻檀总算把两个核桃丢回了茶几上面的盒子里。 陆召徽接话：“现在有和颜陪你爱你，还稀罕我这臭老头干什么？” 陆闻檀掀起眼皮看他，“少说那些没用的，您长命百岁。” 顾言听到“长命百岁”，想到了陆野的话。 所以，如果老爷子没了，陆闻檀一定会比任何人都痛苦，她又怎么做得出让老爷子丧命的事？ 虽然很可笑，但是到头来，这一大家子，这么进退维谷的事，竟然真落到了她头上。 陆野逼着她继续关系，陆闻檀逼着她断了关系。 那边和颜笑着，把陆闻檀的话接了过去，“就是伯父，您肯定长命百岁，要见证我们订婚、结婚，甚至看到四哥的儿女落地呢！” 陆闻檀目光晦暗，把那两个核桃的盒子盖上，谁也没看。 却也没有反驳什么。 老爷子被哄得乐呵呵的，“好好好！长命百岁！”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目光在和颜和她身上来回看了两圈，一脸的满意。 道：“我这下也算是圆满，儿媳妇、孙媳妇都很好。” 他看了陆闻檀，几分炫耀，“想当年，你母亲还不信我看女孩子的眼光，这多好？” 从他自己的太太，到儿媳妇，再到孙媳妇，他什么时候看走眼过？ 陆闻檀在旁边凉凉的开口：“您大儿媳听到这话，也算夸奖，应该挺高兴。” 陆召徽一听，脸一沉，“算了，不提她，那是个例外。” 和颜一脸好奇，“大嫂不是挺好的吗？” 听说跟着老公长居国外。 结果，没人给和颜应声。 和颜略有些尴尬，自顾笑着转移话题，看向了陆闻檀，“四哥，今晚有个电影上映，我订几个票好不好？” 陆闻檀态度还行，“不一定走得开。” 末了，他又说了句：“别四哥四哥的叫，别扭。” 和颜顿了一下，依旧笑得甜，“那叫什么呀？叫陆先生好见外。” 又道：“别人情侣都有爱称的，我们也想一个？” 陆闻檀坐回了沙发，目光虚略过顾言，不拒绝的态度，“你想。” 顾言低头握着杯子，坐得每一秒都觉得很不舒服。 然后听到和颜道：“我还挺羡慕顾言姐他们的，感觉叫小叔亲切。” “但是咱俩又是情侣，以后还是夫妻，这么叫好生分，不然……” 和颜停顿了两秒，几分不好意思，“叫小叔叔？特别又亲昵。” 陆闻檀薄唇往下沉了一下，眸子微微抬起，又一次扫过顾言。 顾言定力没他那么好，已经下意识的抬起头。 但是在接触他眼神凉薄的那一秒，又连忙端起杯子喝水。 才听到陆闻檀嘴唇碰了碰，不冷不淡的驳回，“差辈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侄女。” 和颜撒娇似的摇头，“咦~那算了，我还是喜欢当女朋友，不当侄女。” 顾言不知道说这些是不是故意给她听的，提点她只是侄子辈儿吗？ 正想着，和颜朝她看来，“顾言姐，你和陆野之间都怎么亲密称呼啊？” 顾言被问话，不得不抬头，笑了笑，“我们叫名字。” “我才不信！” 和颜暧昧的笑着，“陆野一看就是情场高手，肯定很会，你们亲亲、么么的时候，没有爱称？” 第136章 那是魅力 顾言这会儿没心思应付这些，也没在意和颜是不是给她挖坑。 随口应了一句：“我就叫的名字，陆野喊老婆。” 她这么一回答，听起来就好像默认了另一句问话——她跟陆野之间经常亲亲，更是经常有床事。 和颜聊着聊着，就好像旁若无人，和她一点都不见外了：“好羡慕你顾言姐！” 她侧首：“羡慕什么？” 和颜：“陆野肯定什么都会，在一块儿很有情趣吧？我和四哥都是我负责气氛，他个老古板……” 顾言很快的看了一眼陆闻檀，他古板么？ 表面古板而已。 床上超乎别人认知的疯。 这么论起来的话，他们陆家，是不是私底下都有疯批属性？ 顾言把视线收了回来，和颜还在跟她没完没了，“顾言姐？听说是你追的陆野哦？” “改天你也教教我怎么哄人欢心？” 顾言心底轻哼了一下。 嘲笑她倒贴是吗？ 趁机在陆闻檀面前提这些东西，嫌刚刚陆闻檀看她和陆野“接吻”气性还不够明显？火上浇油？ 既然和颜一直这么活跃，顾言不回两句就不舒服了。 她握着杯子，微微的笑，“每个男人都有自己风格的，你喜欢他，就会喜欢他整个风格。” “小叔那也不叫古板无趣，而是成熟，有男性魅力。” 她说得不疾不徐，很中肯，字字入心。 连老爷子都在旁边点头。 和颜眼神藏着阴暗，只能陪着笑，“也是，怪我不会表达了！顾言姐比我会说，果然没白长我几岁，以后我还是多跟你请教！” 顾言摇头，“请教可能用不上，男女感情这方面，我还真没经验，帮不了你。” 顾言想到上一次和颜就是这么问的。 她有点担心和颜在老爷子面前乱说她很早就没了处子之身一类的话，所以，很干脆的接上自己的话，扔出一句： “陆野那方面不行，也就是玩得花而已。” ！！ 果然，客厅顿时寂静了。 和颜直接瞪着大眼睛看着她。 估计是没想到她豁出去当着长辈的面跟她聊这种话题，她竟然能接住。 而且还引爆了。 和颜：“什、什么……？” 陆野不行？ 顾言笑得清淡，反正陆野也不在，“对啊，你没听说他之前在外面不少红颜吗？但你见哪个女的挺着肚子找上门的？” 说明都怀不上。 一个怀不上是女人的问题，都怀不上，那不就是陆野的问题嘛。 和颜直接呆住了。 老爷子在一旁表情难辨。 顾言看了看老爷子，“爷爷您也别担心，现在科技发达得很。” 那意思，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陆闻檀不知道是不是听够了八卦，终于起身，迈着长腿上楼去了。 顾言也放下杯子，去了一趟厨房。 其实她没事做，纯属想换个氛围。 等她从厨房再出去的时候，只有老爷子跟何伯在了，似乎是在挑订婚的礼服。 顾言微微紧着呼吸，又坐下了。 她面上努力笑着，看似随口的问：“爷爷，您刚刚说挺满意儿媳、孙媳的，但是当时看上我纯属偶然，那是不是换一个孙媳妇，其实也没什么的？” 她就是在试探老爷子，想知道，给陆野换个对象，可不可以。 这是顾言觉得唯一能从这个订婚的局里脱身的可能性。 然而，老爷子轻轻冷哼，“胡说！你当我那时候挑孙媳妇容易？” “我前前后后找人、跑各个地方，小县城都去了，算八字，算天时地利，起卦……嗯……反正花的力气大了去了！” 随即看着顾言，“你当时不也问我，你哪能这么好运进陆家的大门？你也知道不容易的。” 顾言勉强的一笑。 听出来了，换不了。 老爷子把照片递过来给她看，“这个，是不是比这个好看？” 他问的是陆闻檀。 陆闻檀那天换了两套礼服，其中一套是燕尾服。 她从来没见他穿过这种衣服，一下子觉得绅士气息扑面而来，跟平常西装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但她也只是笑笑，“这个应该和颜挑，我跟她审美可能不一样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倒也是。” 何伯在一旁提醒：“老爷子，上楼歇会儿？您现在要多休息。” 陆召徽吐出一口气，确实是累，这几天胃一直不舒服，身体也乏，于是就着何伯的搀扶，上了电梯，去楼上休息。 没人了，顾言总算吐出一口气。 她去阳台看了看多出来的架子，多摆了一排盆栽，俨然是和颜设置的。 顾言随手浇了浇水，看到底下放着的冬青，停了下来，不浇了。 “顾言姐？”和颜不知道从哪回来。 她放下喷壶，冲和颜笑了一下。 “你帮我把这个给四哥送上去好不，我这会儿有点忙，还有一份没弄完！” 她手打的花茶水，饭前喝一点，助于开胃。 顾言也没多想，老爷子疑似食物中毒，医生给开了中草药，和颜弄成了花茶水，解毒养胃。 其他人喝也行，开胃的。 她在陆闻檀房间门口敲门，里头的人很快应了话，她顺势推门进去。 陆闻檀看到她，略眯起眼。 顾言知道他什么意思—— 刚和陆野亲热，竟然还敢这时候撞他枪口上？ “和颜弄的茶水，开胃的。”她看了他。 陆闻檀不说话。 顾言把水放在那边的桌上，没有立刻走。 陆闻檀便扯唇似是笑了，“看着我做什么？受刑来了？” 顾言还没说话，陆闻檀走了过来，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几分深凉的睨着。 他有力的拇指已经压在她唇畔上，指腹轻微的粗糙，力道一点点加重的碾压。 “我说的话，你是一句也不听，叛逆延迟？” 她明白他的意思，说让她拒绝和陆野订婚，她反而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前院接吻。 顾言微微抿唇，“我没想故意跟陆野亲热，你知道他的性子，说风就是雨。” “不过……我可能，确实没办法拒绝订婚。” 她终于有一点勇气看向陆闻檀的眼睛，“老爷子指定我给陆野……” “是老爷子指定，还是你非陆野不可？”陆闻檀低哼，直接打断。 显然不信她半个字。 “信不过我？” 第137章 每天一个吻痕 顾言看着他，让她怎么信？ “你找一堆女孩，让陆老重新挑孙媳妇吗？” 顾言相信这对陆闻檀来说，是小菜一碟，肯定能办到。 可老爷子说了不行，他是个犟种，陆闻檀身为儿子难道不知道？ 所以顾言不敢冒险，不敢闹。 这无关乎信不信陆闻檀的能力，只是老爷子的病凶险，她没法去赌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老爷子如果真的发病，陆野那么疯，怎么都能怪到她头上，她怎么承担？陆闻檀又怎么承受？ 顾言看了看他，微抿唇，“你自己不也答应订婚了吗？” 明明是连他都不敢拒绝的事情，怎么还要她去试？ 她语气不强烈，但埋怨的意思一听就懂。 陆闻檀似是笑了一声，“看来不是受刑，是教训我来了？” 顾言略低眉，“不敢。” 男人轻哼，“你不敢的事多了，没见你少做。” 顾言莫名，她做什么了？在他这儿，她什么时候不是小心翼翼的？ 然后见陆闻檀扫了一眼她端上来的花茶，颇有意味的问：“在老宅，当着和颜、陆野的面，敢来我的房间？” 蓦地，顾言一下反应过来，她只顾着想和他说话，竟然没多想要避讳的事。 和颜故意给她挖坑？ 她眼睫颤了颤，下意识的问了句：“怎么办？” 一会儿和颜要是带老爷子进来，看到她身为侄媳，到了陆闻檀房间，多少都不太合适。 何况，陆闻檀还没穿衣服。 “你去穿……” 顾言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了他的手腕，想让他去穿上衣服。 陆闻檀刚洗过澡，原本换了衣服的，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没穿衣服。 裤子和腰带倒是没动。 结果，顾言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陆闻檀顺势拽了过去。 近距离气息，让原本的心虚和紧张更加无所遁形，仰脸瞪着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若是不知道怎么拒绝陆野，我帮你？” 顾言眉心紧在一起。 陆闻檀目光定在她嘴唇上，“索性告诉他，你在外头有人，以后每天带一个吻痕回去，如何？” 她瞠目，别看陆闻檀说得轻描淡写，不像一回事，但是她信他做得出来。 “你丧心病狂？”顾言声音也不敢太大，“为了跟我保持床上的关系，值得这么费事？” 她本来不想说这么露骨，但这样说最直接最清晰。 顾言自己也好几次纳闷，陆闻檀迷恋她什么？ 她明明一无是处，没学历、没家世、没成就，扔到路边都低到尘埃里的普通女性，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想嘲讽自己。 总不会，仅仅因为她这张脸，和给他的性体验？ 那京城漂亮的女孩多了个去，床上技巧满分的一大把。 “不是你说的，成功人士总有一两个不为人知的癖好？” 他点了点她的下巴，“你就是癖好。” 说着，顾言感觉他现在才真正的面露阴暗，“再让我看到别人亲你，亲一次做一次，亲十次做十次。” 又是那种轻描淡写，实则很有可能性的疯劲儿。 顾言蹙起眉，“陆野没亲到我嘴唇。” 她抬起手背，伸到他面前，“他亲的这儿，要不你闻闻，说不定还有口臭。” “……” 陆闻檀一脸狠劲儿被她给打散了，眸子眯了一下。 半晌，只能添了一句：“亲哪儿都不行。” 顾言：“……” “咔哒”门锁陡然转动。 顾言的思绪瞬间被转走，神经在那一刻绷到了极致，第一反应就是用力推开陆闻檀，从他怀里退出来。 结果她失去惯性，后退了两三步，摔到地上的时候，伸手下意识的把绊倒自己的东西抓在了手里。 ——是陆闻檀刚换下的衣服。 她抬头看了一眼陆闻檀，只见他不疾不徐的端起她带上来的花茶。 把花茶浇在自己身上的动作慢条斯理，从容不迫，透着一股稳操胜券的优雅。 而同一时间，房间门已经推开了。 和颜和老爷子一块儿进来的。 顾言在那一刻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和颜明知道老爷子现在身体情况不允许动气，还这样挖坑，甚至带着人来捉奸，真是不顾后果啊。 她若是也能做到和颜这样不顾后果，就好了。 “怎么回事？”老爷子黑着脸，左看顾言，右看陆闻檀。 屋子里确实乱，衣服在地上，杯子在地上，陆闻檀还衣冠不整！ 成何体统？ 可转眼，陆闻檀的脸色比老爷子还黑，毫不留情的问了老爷子一句：“确定这人能做您孙媳妇？” 陆召徽心下一紧，“你什么意思？” 刚刚上楼的时候，和颜多多少少有些含沙射影，没明说，但他这把年纪，能听出来意思—— 说顾言从前的私生活可能有他不知的一面。 陆闻檀那张剑雕斧凿的俊脸阴沉着，“进陆丰也这么久了，在我手底下学了这么久，就这点职业素养？” “老板打电话她站着听？商业机密四个字，她还不吸取教训！” “这就是您选人的眼光？” 陆召徽别的先不说，一听最后一句，立马就不乐意了，“你少攀藤扯线，我看人怎么就没眼光了？” “那我还说你是京城形象大使，国运代言人呢，有问题？” 顾言倒也顺势跪在了地上，“陆总，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和颜说这是给您特地做的茶，我怕您忘了喝，到时候我两头都不好交代。” “你听听。”陆召徽立刻接话：“顾言也是为了促进你跟和颜的感情！狗咬吕不韦！” 说罢，陆召徽亲自过去，准备把顾言从地上扶起来。 一边又道：“还有，上回那什么机密泄露的事，最后不还是顾言给你解决的？” “这么强能力的生活秘书，你烧香找？” “起来。”陆召徽拍了拍顾言的肩。 顾言知道老爷子弯腰不方便，也是点到即可，说起来就起来了。 只听老爷子继续道：“都是自家人，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以后多教教就是了，哪有这么损人的？” 干脆，老爷子下了个旨意：“将来这个月，你无论做什么，都必须带上顾言，多教她本事，她成才了，日后省心的也是你！” 第138章 反助攻 和颜听到这里，愣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有点不悦了，皱起眉，“伯父……” 陆召徽这会儿不太想说别的话，摆摆手，转身要出去。 想了想，又非常严肃的看向陆闻檀，“老四，你别听不进去话，我正经和你说的。” “顾言必须在陆丰集团，陆野那儿她不适合去，只有在你这里，才显得一家人平衡。” 谁都知道陆丰集团是陆家的根，但是陆野进不去陆丰集团，他的父母多少对此颇有微词。 老爷子一直不同意陆野进陆丰，一来觉得他的性子不适合干金融。 所以特地发展了旗下的紫金传媒，让他去搞娱乐圈。 二来，陆召徽当然也知道陆野并非无才无能，但是一山不容二虎，所以还是不进陆丰的最好。 可是从中又需要平衡，那就正好，孙子不去，就让孙媳妇去陆丰。 陆闻檀倒也没有回嘴。 而是低哼了一声：“我的衣服怎么处理？” 陆召徽回头瞥了一眼。 衣服还在顾言手里。 陆闻檀往自己身上倒完茶水后，剩下的水连同杯子精准的扔到了她手里的衣服上。 弄得好像是被她笨手笨脚给弄脏了的。 只听老爷子一句：“顾言，你改天给他重新买一件！” 转过身去的时候，嘟嘟囔囔的吐槽陆闻檀：“啰啰嗦嗦的，一件衣服嘛，小气死了！” 和颜走在老爷子身边，虚扶着他，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在走出陆闻檀的房间之后，开了口： “伯父，您也别怪四哥，他这个人就是精益求精，比较苛刻。” 陆召徽看了和颜，平时特别宠着她，毕竟，几个后辈就她最小，这会儿却带着严肃： “你现在还是学生，但也可以开始学学一些为人处世了。” “你别看顾言平时安安静静、唯唯诺诺，她在陆家是言行，上到老四，下到佣人，实则都没得挑。” “老四也就挑挑她的工作能力了，依我看，顾言工作也好得很！” “你要多跟她学学。” 和颜脸色有点难以描述。 她明明是为了来揭穿顾言的，怎么倒让老爷子夸起她了？ 和颜笑得很勉强，看似撒娇又玩笑的说着：“伯父，我好歹是京大学生，而且有望留学青藤的，您都没夸过我，没说让顾言姐跟我学习呢！” 然后稍微压低声音：“我怎么听说，顾言姐没学历的？” 陆召徽瞧了瞧她，眉头微挑，“真要论学习，顾言可能不比你差！” “她当年那是意外，要不然，学生时期，就参加各种救援比赛，拿了不少奖的。” 陆召徽也不瞒着，道：“我之所以选她嫁给陆野，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家里需要一个懂医的。” 头疼脑热这样的小问题，就没必要叫家庭医生，家里有个急病，病情重不重的，也不至于吓死一片。 和颜这才乖巧的点头，“顾言姐这么厉害啊？那我确实要跟她多学习的！” 陆召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和颜却胸口沉着一口气，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次不成，那就下一次。 进了客厅，陆召徽突然吩咐一旁的何伯，“一会儿叫他们几个都再来一下，我有话说。” 何伯自是应着。 和颜微蹙眉，“什么事啊？” 事实证明，又是和颜坏心间接引发的好事。 没大会儿，客厅又坐满了一家子。 陆闻檀换了衣服，裤子换了，皮带还是那一条。 看了一眼时间，“您长话短说，我有个会要开，有点急。” 陆召徽不乐意的瞥他一眼。 然后看了陆野，直接开口：“臭小子，你别看我平常对顾言苛刻，但我有分寸，你别苛待了人家。” 陆野不明所以的挑起眉尾，低头看向身前坐着的顾言。 “言言又跟你告状了？” 他那会儿刚从后院打完电话回来，闲散靠在沙发边，半个屁股坐着扶手，单腿支地。 正似笑非笑的看顾言，“老婆，你不地道，背着我说什么了？” 陆召徽替他回答了：“她问我能不能给你换媳妇！” 陆召徽轻哼，“你休想搞那些三妻四妾，我这把老骨头指不定哪天就散了，能不能别气我？” 陆野目光晦暗，从顾言脸上挪开。 然后笑着回：“瞧您说的，我那么孝顺，怎么可能气您？” 陆召徽瞪了他一眼，这才开始准备说正事。 他首先是拿了一张卡出来，“我呢，攒了点零花钱，是给顾言的。” 客厅很安静。 老爷子看了顾言，“你除了上班，应该能抽出一些时间学习？” “这两年你在满庭照顾陆野，又兼顾老宅这边，那么忙都行，这点事难不倒你。” 然后接着道：“我准备给你报个班，到时候，你把你的专业知识学完，该考的证都考下来。” “爷爷，我记得当时跟您说过的。”顾言终于找回声音，完全没明白过来，老爷子怎么突然给她这么安排？ 那会儿，顾言也没瞒着，不过，只单独对老爷子坦白，她那次事故后，医疗界几乎把她除名，没人敢用的。 老爷子摆摆手，“也没说让你以后一定去医院。” “等你把学业都完成了，学历、证书在手，顶级私立医院求你都来不及。” “但我也没打算让你去外面的医院，到时候陆丰内部医疗体系，你要是能负责起来，是最好的了。” 陆闻檀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他年初才跟老头聊过这个事。 陆丰集团体系架构完备，但目前的公司内诊所是外聘加合作医疗的模式。 他想过做陆丰自己的医疗体系，只为陆丰集团员工服务。 “爷爷，这么大的事，我恐怕胜任不了。”顾言根本都不敢想。 陆丰集团任何一个分支，哪个不是顶尖的？ 连集团投资下的战队，这种领域毫不相干的都非常出名。 老爷子不搭理她，银行卡推过去，“能不能胜任的，等你以后学成之后再说，先去学。” 可能是怕给她压力，也说了：“学不下去，我也不怪你，先这么安排着。” 第139章 躲什么 说罢，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陆闻檀直接走了，看样子确实有急事去处理。 陆野还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正跟一个女明星和她的经纪人视频，说是谈公事，。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然后叫了顾言去书房。 顾言跟着去了，老爷子给她拿了一些资料，还有名帖。 老爷子给她报的是京城商大，据说很多京圈上流都会去里面进修，商大的特别课程，最不缺的就是大老板、女明星、阔太太。 老爷子也把话给她说得很清楚了，“进了商大，你会有很大机会结识名流，这也是我愿意送你进去的原因。” “你马上就是陆家长孙媳妇，日后的人脉很重要。” 老爷子也不妨跟她透点儿底，“老四跟我聊过陆丰内置医院的事情，按照长远来看，陆丰以后会有自己的医院。” “你作为长孙媳妇，以我的设定，最后就专门负责这个医院，做这个院长。到那时候，你在商大结识的京圈名流人脉也用上了，但凡有头有脸的人，你都能给安排私人医生，这会是陆丰一个大分量的收入，你在陆家的地位不就稳了？ “顾言，我知道我是个偏心的人，但是对于你，我还是问心无愧的，你当初解救了陆丰，我就解救你，给你最好的前程，你要把握好。” “不要总觉得你是孤儿，来了陆家，把陆野当家里人，他也是个缺爱的孩子，以后你们再生一堆小孩，不就热闹了？” 顾言听着这些，心底更加的惊和怕。 她觉得自己担不起。 尤其，她还跟陆闻檀不清不楚，哪受得住这样的倚重啊？ 她良心都觉得过不去。 “爷爷……”顾言蹙着眉，“这样的安排太重了。” 陆召徽抬起手，示意她什么都不用说。 “我知道你害怕，因为你还没开始走第一步，等你走了，就不怕了。” “一步一步来，先去学习，考好每一科，拿到你能拿的证书，其他的，自然而然就来了，我对你的专业技能信得过。” 顾言张了张口，根本没有可以说的话了。 尤其，老爷子看了她，直接丢了一句：“你再拒绝，我可就犯病了啊。” 然后瞪她，“我好容易对你温柔一点，这病也不知道哪天就……” “爷爷，别这么想，您身体素质好，一定会恢复，肝病放在现在医疗界，是很好治疗的！” 陆召徽这才笑笑，“嗯，我信你的。” 顾言抱着资料，和报道相关的东西回了她跟陆野的房间。 东西放在了阳台那边的桌上，吃完饭她得带走。 目光越过窗户，看到陆野还在后院打视频电话，不知道聊的什么，笑得蛮不正经。 正好，他抬头朝她看来，下一秒也是冲她邪恶的勾了一下唇。 那笑容，看得顾言很不舒服，于是没再看他。 过了大概十分钟吧。 顾言收拾完东西，想着下楼给张妈打个下手什么的，刚要出去，陆野却进来了。 “挂了，跟我老婆亲热去！”陆野对着那头说话。 然后听到对面的人笑得娇滴滴，“陆少老婆真多，别玩虚了。” “少胡说八道，就一个。”陆野轻挑尾音，挂掉了。 顾言总觉得跟陆野之间的气氛变了，就在他挑明戳破了之后。 所以，她跟他正面走过去，不知道该不该打个招呼。 干脆作罢了。 “我这么大看不见？”陆野瞧着她，长臂一伸，撑住门板，挡住了她。 顾言这才看了他，“我下楼。” “干什么去？”陆野似笑非笑，“小叔已经走了。” 她微蹙眉，“你不要张口闭口小叔，我对小叔怎么样你也不见得有实质性证据，这是老宅，让爷爷听到影响他病情你负责？” 陆野轻哼了一声，“你知道紧张就好。” 然后颔首指了指里面，示意她折回去，不让她出门。 “你有事吗？”顾言问。 陆野另一手随意的把门反锁了，然后自顾往里走。 一边轻轻淡淡的回她：“我挂电话前跟人说的话你不是听见了？” 要跟她亲热？ 顾言干脆不和他纠缠了，迈了一步，准备把门拧开。 身后却传来陆野慢悠悠的一句：“开，看我把你手腕敲断不？” 顾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野正略歪着脑袋，整个眉眼都透着恶劣和认真，说得出做得到的样子。 她心底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没有硬来，往回走了几步，“你到底要说什么？” 陆野往后退着，靠在了沙发边上，然后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顾言本能的感觉不能距离他太近。 “别让我过去抓你，性质就不一样了。”陆野淡淡道。 顾言眉心一直轻微蹙着。 她不是错觉，很明显能感觉今天的陆野在散漫中裹挟着戾气。 不同以前漫不经心、风流无心的陆野。 等顾言坐在沙发上之后，他一个手勾了她的长发，问了一句：“你问爷爷，能不能换孙媳妇？” 顾言心里一咯噔。 她问的时候，只想着能不能去陆闻檀那儿给交代，并没有想到会惹陆野不高兴。 “怎么，我前脚才警告你好好演好你的身份，别人面前我会保密，你是打算让别人也知道你的秘密？” 她抿了抿唇，“没有。” “我就是随口问问。” 陆野似是低笑了一声。 “你觉得我信么？” 顾言也没办法，顺口问了一句：“所以你现在是来找我要信任来了，要怎么样，你才信？” 她的确不会跟他解除婚约的，今天的老爷子比以往不一样，她确实更加做不出来。 陆野的气息突然压下来，就在她耳边。 吓得顾言一下子往旁边躲，“干什么？” 陆野看着她眼睛里的防备和警惕，有那么一瞬间，心口狠狠下沉。 然后扯了冷唇，“躲什么，我有病？” 顾言没言语。 “想让我信？”他撩开她的长发，露出脖颈，“也简单。” “从发展关系至今，我没吻过你，也没碰过你……” “你说，若是我碰了你，你那些小心思是不是就无所遁形的死掉了？” 第140章 给谁守身如玉 顾言心底吃惊，面上尽可能没有一瞬间就躲开。 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陆野今天要是真亲她，甚至碰了她，走出这个门，她可能就被陆闻檀给劈了。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觉得，跟陆野亲热，是都陆闻檀的背叛。 真是本末倒置。 顾言尽可能的露出一点笑，“没必要吧？” 陆野眯起眼，“怎么，你不乐意？” 这个问题，顾言根本没办法回答。 说乐意，陆野可能下一秒就把她扑倒了。 说不乐意，下一秒也会激怒陆野，保不齐强来。 然而，她想太多了，陆野好像压根就没有打算让她思考，说完话突然就弯腰，直接把她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 顾言嘴里只短促的喊了一声“陆野！”，人就已经被丢到了床上。 陆野的身体随之跟着压下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顾言终于顾不上其他，开始反手挣扎，“陆野，你疯啦吗！？” 陆野全程压根就不开口，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已经上手扯了她的衣服。 顾言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陆野会有这么发疯的一天。 之前那两年，他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一天连十分钟都不到，现在却这么强烈要拴住她。 情急之下，她扬手就扇了过去。 一声低哼，身上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脸也侧了过去。 不过，陆野长得高，顾言并没有打到他的脸，而是指甲从他下颚脖子那儿划了过去。 转眼就已经开始看到红痕了。 陆野转回视线，舌尖定了定唇角，“挺狠，给谁守身如玉？” 顾言是真的被吓到了，呼吸还在高低不平，指尖也在发抖发凉的状态。 幸好，陆野从床边下去了。 走之前，回头警告她，“记住了，该怎么做？否则，今天的事，我会继续的。” 顾言气得冲他吼了一句：“不管什么原因，你敢强我我就告你！” 陆野笑了，“你是不是没看过娱乐圈八卦新闻？” 他大致给她总结了一下，“从我开紫金传媒开始，每年至少有十八个女明星、女艺人想告我，也就是每个月大概有个两起，每两周一个，按照司法程序，一个案子一周走不完，等于说，我每天都在被告。” 然后他摊开双手，“你看我出庭过么？进过监狱么？” 说完，陆野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顾言整个人瘫软到床上，被吓得还没缓过神。 她根本摆脱不了陆野这个纨绔二世祖！ 也摆脱不了陆闻檀那的霸道的占有欲！ 过了将近半小时，顾言才从楼上下去，已经差不多可以开饭了。 老爷子今天食欲不错的样子，但是不敢多吃，怕胃不舒服，他已经吐怕了。 所以，一直在劝她跟和颜多吃点。 突然的，老爷子看着陆野的侧脸，“你被哪个野猫抓的？昨天又去哪鬼混了？” 刚刚还没看见。 陆野心知肚明他说的什么，顾言把脖子拉长，“瞧您说的，这是爱的证据。” 老爷子这才隐约反应过来，又看了看顾言。 顾言低着头，全程就没说话过，她怕暴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和颜在一旁暧昧的笑，“难怪刚刚顾言姐上楼半天没下来，下来的时候魂不守舍的！” 老爷子这才轻咳了一声，不多问了。 吃完饭后。 顾言照例在厨房帮了会儿忙，张妈把她撵出去，她只好离开。 陆野陪老爷子去了后院散步，说等她弄完，他就回来了。 果然，她刚从厨房门口出来，陆野从后院门进来，径直往前走，“我去挪车等你。” 他拿了钥匙，话是对她说的。 顾言本来想着，反正老爷子在这里住，他们是不是回了满庭芳华，他也不知的。 却忘了以后陆野不会让她随性的来。 她上楼去拿东西，下来的时候，和颜在客厅，似乎也准备走？ “顾言姐，你们开车了吗？”和颜问她。 顾言往前院看了看，“陆野挪车去了……你不是住这里吗？” 她的学校距离老宅好像没那么远，正好方便，她自己也说的喜欢住这里，可以陪陆老。 和颜笑嘻嘻的，“爷爷说最近让我和四哥培养感情，我明天跟他一起去和合作人吃饭。” 顾言听完也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笑笑，不问。 只不过，她视线刚好扫过和颜的动作。 她正往自己的书包里放东西。 而那个东西，是一条眼熟的药膏。 她给陆闻檀的那个？ 和颜不知道是不是发觉她的视线了，还是故意就等着被她看到了，索性拿出来，摊开给她看。 笑着道：“四哥看样子是直接扔了，我觉得扔了可惜先留着，常备药。” 顾言勉强笑了一下，转头往外走。 有一瞬间，心里是不舒服的，毕竟，她很少给陆闻檀东西。 看来人家不领情。 陆野的车等在路口，她跟和颜一起过去，和颜下意识的就往副驾驶走。 陆野瞧了她一眼，非常直接：“后面去。” 和颜愣了一下，倒也不拘小节，还是好脾气的笑着去后座。 然后陆野让顾言去前面坐，命令口吻。 车子从老宅离开后十几分钟的样子，陆野冷不丁的问和颜，“你上次给小叔送的什么？怎么没见他用？” “袖扣啊。”和颜笑着，“用了吧，可能没看见。” “我以为你送的也是腰带。”陆野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 这话让和颜稍微不解的看了看陆野。 想起了陆闻檀今天换衣服，但是没换腰带，而且那个腰带牌子虽然中上，但以前没见陆闻檀用过。 和颜不动声色思绪，猛然在想，难道那是顾言送的东西？ 这念头让和颜暗处的手心紧了紧。 笑着看向陆野，“前面那个商场我就到。” 陆野点了一下头，到了就把她放下了。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顾言心情比较沉重，之前还能对着陆野有点儿脾气，现在发现他疯得不好惹。 “明天有没有空？”陆野突然问。 顾言回过脸，“没有。” 陆野从后视镜看她，眼神带着审视，“干什么去？” 这回她理直气壮，“爷爷安排了小叔这段时间所有公事行程尽量带我。” 第141章 超棒，男朋友 陆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声警告：“自己把握好分寸，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就能为所欲为，懂？” 顾言没回话，只当是听见了。 陆野继续开车。 回到满庭芳华的时候，一进门，才突然将她掳了过去。 那种阴仄仄的霸道气息扑面而来，有一瞬间，让顾言觉得陆野骨子里比陆闻檀还恐怖。 “你似乎没回答我的话？” 顾言心都在颤抖，她确实很怕他突然强来。 于是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陆野低眉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着隐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这才乖。” 然后道：“点了份兔子，看你晚饭没怎么吃，外卖马上到了，吃掉。” 顾言微蹙眉，“我吃得还好……” 陆野突然侧首睨着她，那是不容她拒绝的意思。 她只得咽了咽口水，还是应下了，“好。” 可能是看到她配合，他今天难得勾唇笑了一下，“那玩意真有那么好吃？” 她怎么就那么喜欢？ 华里里跟她不愧是闺蜜，打听这个问题的时候，提到口水兔，华里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顾言勉强做了个表情，“各有所爱，不喜欢的人很多。” 等外卖到了，陆野原本在打电话，起了身，“你脚不舒服去坐着，我取。” 顾言去到餐厅，坐享其成，心里却很怪异，她从来没有受到过陆野这么贴心的照顾。 换了个人似的。 她坐那儿吃的时候，陆野在看她，“好吃么？” 顾言迟疑的点了一下头。 陆野就把脖子伸了过来，“喂我一口，尝尝。” 她是不情愿的，但是躲不开陆野那阴暗暗的眼神，于是忍着心底的抗拒给他喂了一口。 陆野入嘴就皱眉，到底是没吐掉，不过也不再吃第二口了。 他继续去打电话，顾言才放松下来。 她以为没事了。 谁知，过了会儿，陆野又进来了，对着她和兔肉拍了一张照片。 自己又走到她身后，身形笼罩半拥着她，拍了一张看起来亲密的照片。 顾言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陆野说：“发朋友圈，公开，或者仅我和小叔可见。” 顾言愕然的看着他。 这种拙劣又刻意的行为，亏他想得出来。 “不会？”他微眯起眼，“要我代劳？” 顾言生怕他抢手机，只好照做。 连文案都是陆野的要求，内容只有模棱两可、暧昧的两个字：【超棒.星星眼jpg】 但是井号后缀是：【男朋友】 看的人，都会猜测她说棒的到底是男朋友，还是菜。 她正写着的时候，陆野突然问了一句：“你给小叔的备注是什么？” 那一瞬间，顾言血液都好像倒流了！ 下一秒，手机被陆野拿了过去。 过了几秒，看到他眉头淡淡的挑了一下，好像没什么愤怒。 顾言这才想起来，从上次被公司法务部突击检查之后，她就有了删聊天记录的习惯。 和陆闻檀的聊天记录是没有的。 就停留在加好友那个记录上。 陆野这才把手机还了回来，“弄完休息吧，今天也累了。” 顾言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朋友圈也不敢删。 几乎是她回到自己房间的下一秒，陆闻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言看到了，皱起眉，然后按掉。 她不清楚陆野会不会按监控，他那么变态。 彼时，陆闻檀在老宅，他在应酬尾声，去而复返回了一趟。 老爷子看到他，还诧异了一下，“怎么又回来了？” 陆闻檀没接话，只是去了客厅，左看右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老爷子莫名其妙的看他，“魂丢了？” 陆闻檀这才应了句：“差不多。” 走的时候没注意，到地方想起来，才发现那条药膏没带出来，他明明记得收起来了。 找不到，才给顾言打的电话。 兴许是她避嫌又拿走了？ 结果电话被挂掉。 陆闻檀脸色略微暗了暗，点开微信对话框，点到了顾言的头像，进了她的朋友圈。 那张和陆野的合照闯入视野，脸色越发沉了。 但指尖还是点了进去。 【超棒(???)#男朋友】 脸色直接变黑，按灭了手机屏幕。 等过了几秒，他又解锁手机，第二次给顾言的号码拨过去。 这次没被挂掉，但一直到自动断掉也无人接听。 “四哥儿？”张妈见他站在阳台好一会儿，想问问有什么要帮忙的。 但是等他抬眼看过来，张妈被吓得不太敢说话了，脸色好阴冷，很吓人。 那会儿客厅里就她和四哥儿，张妈只听他问了句：“见我药膏了么？” 张妈一头雾水，因为顾言送药膏那会儿，她不在场，所以不知道。 陆闻檀似是没了耐性，转过身大步上楼，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有他私用的笔记本电脑，登录后直接调的客厅监控。 过了个十来分钟。 张妈只觉得一双大长腿从余光里掠了出去。 她反应过来回头看的时候，只看到了四哥儿的背影。 已经出了前院，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车子离开的车声。 。。 顾言一直看着手机屏幕灭掉的，等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再响起的时候，竟然狠狠松了一口气。 那一整个晚上，她就感觉自己进了火坑一样。 现在是在陆野的别墅里，总觉得一举一动都受着他的监视。 等明天一早去公司，就在陆闻檀的火坑里，也要受陆闻檀监视，不准她和陆野亲密。 她上辈子恐怕是红颜祸水造了孽，这辈子竟然被人这样抢来抢去。 天一亮。 顾言起床，原本准备出去买早餐吃，下楼却发现陆野竟然弄好了早餐。 “身为男朋友，确实该体验跟你同频的生活。”他陪着她一起吃的，然后一起出门，顺路载她去公司附近。 顾言可一点都不喜欢跟他同频。 下了车就跟下了脚镣一样快步走过街道，去公司。 没想到的是，她走的公司侧门，竟然也能碰到陆闻檀！ 走在行道树边上，听到手机响起，她低头看的时候放慢了脚步，身后就有男人跟了上来。 “你挺出息。”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阴冷。 脚部腿部肌肉似乎是僵了一下，僵得连眼睛都不敢去看他，木然的看着路面。 第142章 喜欢的你 他、她，身后的丛温，就那么往台阶走着，看起来就像凑巧，就像有一句没一句的打了招呼聊着公事。 “你在向我示威？”陆闻檀的嗓音低低沉沉，继续不疾不徐的问着。 见她不吭声，喊她的声音透出了冷意，“顾言。” 顾言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淡然，相反，她每听到陆闻檀一个字，都感觉心头又重了一块石头。 直到他喊她名字的时候，一下子到顶了。 “你要觉得是就是吧，我没办法面面俱到，只能做一个选择！”颇有点儿视死如归的味道。 陆闻檀估计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回呛，双脚停了一步。 见她闷头已经从身边走了过去，才迈了两个大步跟上，“听这意思，你是打算选陆野？” 顾言哪能感觉不到他话里的压抑。 她头都没回，“轻重缓急，谁要紧，我只能选谁！” 老爷子病情现在比什么都重要。 “你不也做了选择吗？”她就送那么一条药膏他都扔了。 说完之后，顾言趁着进了公司，有同事从旁边经过，跟陆闻檀拉开了距离。 想他也不可能再追上来拽着她说话。 果然，陆闻檀只是看着她挤进了几乎满员的电梯，而他站在那儿，等专梯打开。 顾言没敢去看他的眼睛。 一整个早上的工作时间，顾言时不时都忍不住会去看总裁办公室方向的走廊出口。 生怕陆闻檀找她麻烦。 但一早上，他看起来很忙，庆幸。 “顾言？”小易突然从后面戳了她一下，“你怎么回事，一早上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 很明显吗？ 顾言勉强笑了一下，又问：“你谈过恋爱吗？” 小易张口就来：“这你就问对人了，我十八岁至今，年均两个。” 顾言：“……正经问的。准确的说，有没有男生追过你？” 小易笑了，开始凡尔赛，“你别看我身材不怎么样，只有36c吧。细腰翘臀，一般般。长得也不怎么样，也就是唇红齿白、大眼睛、双眼皮、鹅蛋脸，追的人，那真没少。” 顾言无奈的笑了一下，“那请问，想让一个男的放弃我，有什么办法？” 小易略张大眼，“你不会说的是陆野吧？我看他昨天还在朋友圈发你俩恩爱来着。” 顾言蓦地看她，“什么时候？” 她只知道陆野逼着她发朋友圈，却不知道他自己也发了？ 这样看，他难道发的是所有人可见？ 他作为紫金传媒总裁，手机里的娱乐圈人一大把，就这么公开吗？ 小易还翻出来给她看了陆野昨天的朋友圈。 她看了一眼照片，还好，并没有露出她的脸，只照了她的手，到胸口的位置。 但是文案略有些宠溺：【女人，怎么爱吃个兔兔？】 “好宠！”小易在一旁摇着尾巴，一脸夸张的羡慕。 顾言复杂把手机还给她，“我说的不是陆野，是另外的男人。” 小易眨眨眼，“男人？追你？” “该不会是个老男人吧？”小易冷不丁的问。 因为在她的习惯里，顾言这个年纪，追她的人应该是男生？ 都用上了男人了，怕是不年轻哦？ 顾言无奈的笑了一下，“算……吧？” 小易嫌疑的“咦”了一声，摇着脑袋，“老牛想吃嫩草啊？那你肯定要坚决避开啊！让他死心。” “比如？”顾言淡淡的问着。 小易想了一会儿，“最简单的，就是破坏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惹他生气咯。” “脾气不好的人，你惹一次，就跟你拉倒了。脾气好的，一次不行两次呗。” “现在老男人都很现实的，那种暴脾气的大小姐肯定不找，认为年龄大了，着急成家，娶了肯定是奔着过日子去的，但是天天耍脾气的小祖宗，咋过日子？对吧。”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 下午四点之后，陆闻檀好像终于忙完了。 内线打到了她这里。 只有两个字：“过来。” 顾言欲盖弥彰的拿了一份文件，起身去他的办公室。 她刚要敲门，丛温从里面出来，冲她礼节性的笑了一下，让她进去。 顾言本能的拉住了丛温的袖子，她想着，多个外人在，陆闻檀总不至于太发难。 丛温像是知道，张口就压着声：“顾秘书，你别害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顾言：“……” 他哪有？ 最老的就是他自己，最小的不就是丛速。 办公室的门关上，剩下她和陆闻檀两个人。 她握着文件，站在门边不远处。 “避如蛇蝎？”陆闻檀幽幽的看过来，丢了一句，“陆野怎么驯化你的，过来我看看。” 顾言抿了抿唇，“陆总，您再好好想想吧，或许之前，您只是一时新鲜。” “您那么喜欢和颜，这样会伤害很多人。” 她差点就忘了，这才是她最该拒绝陆闻檀的地方。 他心里有月光，那么她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有什么必要违背道德又浪费时间的陪跑？ 陆闻檀淡淡的丢掉手里的钢笔，目光直直盯着她，“不喜欢和颜，喜欢的你，过来，我只说一遍。” 顾言有瞬间心脏漏了节拍。 他竟然毫不遮掩的说喜欢她？ 这要是放在她和陆野分手的时候，她也许会不顾一切，脱离陆野。 可是现在时间不对。 顾言勉强笑了一下，“您喜欢的是身体吧？等跟和颜订了婚，碰了她，也会喜欢上的。” 陆闻檀眸子一眯，“你想让我碰别人？” “这话你不是第一次说了，想清楚。” 顾言张了张口，他这样压迫力的眼神，弄得她所有东西都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陆闻檀起身的时候，顾言皱起眉，感觉是要往她这边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说的不对么？” “我有自知之明，根本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我什么都不是，你迟早都会腻。” “陆野跟和颜总会发现，他们对你不敢怎么样，但是万一对我下手呢？我凭什么要担这种风险？” “抛开这些不说，老爷子真的受不得刺激，我没有办法取消和陆野的订婚！” 第143章 娶定了她 她见陆闻檀听完并不说话，觉得他是听进去了，毕竟他也是孝子无疑。 几秒后，却听他开口有条不紊反驳她的话，“怎么叫什么都不是？” “你怀疑的不是自己，是我的眼光。” 顾言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还是白说了，她快步走过去，准备把带进来的文件放到就近的茶几上。 然后走为上策。 陆闻檀的声音不疾不徐，回应她的第二句话，“谁敢动你。” 又道：“至于老头子。” 他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我退一步？” “可以不逼你和他立即一刀两断，至少……别当我是瞎的，嗯？” 顾言知道他说的昨晚发朋友的事，简直明目张胆。 她能怎么办？不发的话，陆野真有可能强她。 “我真的很难做到。”她只能实话实说，因为陆野一定会想尽办法做同样类似的事情。 陆闻檀一下子眯起眼，“做不到你偶尔给个甜头吊着？” “我什么时候吊着你？”她第一反应就觉得这种话很侮辱人。 从她招惹他的第一晚，就知道错了，明明一直都想断开，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只会把他拉下神坛，成为罪人。 “药膏。”陆闻檀言简意赅。 顾言顿了一下。 是被说中的心虚。 因为她在送他药膏时，确实想过给他回应，谁知道陆野竟然什么都知道。 她像一只乌龟，好容易探出去的脑袋，又缩了回去。 “随手送的而已。”她尽可能说得清淡，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闻檀就那么盯着她。 那种盯猎物的眼神，她有时候会想，他这么坚持，是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器官？ 和颜有先天病吗？他先把她养着，以后挖了她的给他心爱的女人用吗。 “让我去工作吧。”顾言无奈中带着恳求。 陆闻檀默着。 见他又一次迈步走过来，顾言转手就托起了他很宝贝的那盆冬青。 她对自己的定力还是很清楚的，所以绝不敢让他过来，否则心底的防线可能会崩。 那她就真成了陆野那边拒不了，他这边也吊着，多渣？ 果然，下一秒就见陆闻檀停下来，表情都变了，“做什么？” 顾言其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在乎，和颜喜欢，他喜欢，她一碰，他紧张成这样？ “让我出去，否则……我就把它扔了。” 陆闻檀听到后半句，气息缓了缓，还以为她要拿花盆砸自己。 但一转念，神色依旧深沉——扔它也不行。 上次就差点死了，再折腾，恐怕真的就养不活了。 “你敢扔，看我怎么收拾……” 陆闻檀低低的嗓音，那个“你”字还没说出来，就见顾言手一扬，真的把一盆冬青往垃圾桶里扔。 “顾言！”陆闻檀声线明显紧绷。 顾言能听出来他陡然被撩起的怒意，直接大步冲她掠了过来。 她还以为，他过来会对她动粗。 但实际上，他眼里好像只有垃圾桶里的那盆冬青，紧张到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居然毫不犹豫的从垃圾桶里把东西翻了出来。 顾言扔的时候特地倒着丢进去的，枝丫大概是被弄断了吧？ 再要弄活恐怕不容易。 她心里也不舒服，这也是她一直喜欢的东西，但是没办法。 看到陆闻檀那么阴沉的脸，看来小易的办法是有用的。 而顾言已经趁陆闻檀捡东西的时间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再留下去，就怕暴风雨来了。 还好，她出去之后，陆闻檀真的没再找她。 也许，他也在认真考虑她的话。 一直到下班前几分钟，丛温的电话打到她这里。 她一看就知道是公事，因为座机打的。 “顾秘书，晚上有应酬，陆总带你，没问题吧？”丛温问。 顾言记得老爷子的嘱咐，自然只能跟着去。 从公司出去，到上车，陆闻檀的视线有在她身上停留，但都很平常，并没有当众对她怎么样。 确实要比以前克制多了。 顾言坐在车里，旁边就是他，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但陆闻檀多半时间在打电话。 听得出来心情差，但除了一丝不苟的严苛，倒也没有无端冲人发脾气。 最后一个电话，像是关于严氏的，陆闻檀接了之后，转过来看了她一眼。 然后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手机放下，开成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徐宴礼，顾言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但没见过。 “严氏就剩那点鸡骨架，你确定让我插手？”多少有点看不上。 要是十几年前，徐宴礼还瞧得上，那会儿严氏由严老坐镇，在京城还是有点儿地位的。 “迟早冠上陆姓，到时候别说我吃独食发大财就行。”陆闻檀语调淡淡。 徐宴礼那边顿了一下，可能有些狐疑。 “怎么个意思，那个和颜你娶定了？” 陆闻檀目光从顾言脸上掠过，“嗯”了一声，“严家的女儿，自然要娶。” 徐宴礼听他还特地强调[严家的女儿]，有什么区别？ 反正是听出来了，日后他会接管严氏，那他没有顾虑了，“知道了，为了让严家的女儿嫁给你时显得门当户对，你这钱花得也真是不心疼。” 一点八亿往里砸，到目前为止眼睛都不眨。 挂了电话，车里安静下来。 顾言略微把脸转向车窗外。 听起来，他定了要娶和颜，而且专门免提给她听，那就是决定放弃她了吧？ 虽然有点酸涩，但她确实松了一口气。 她爱他，所以更希望他能有一个同等匹配的陆太太。 车里谁也没再说话，顾言还以为，陆闻檀从此多半对她横眉冷对。 但是在应酬酒桌上，他有特地将她介绍给对方。 对面的老板笑容满面，“陆总这一说，我立马知道这是顾秘书了，解决tas危机那个，是不是？” “小姑娘可以，年轻有胆识，脑子也灵活！” 顾言站起来跟对面碰杯，“不敢当！” 那人笑呵呵的，“陆总眼光果然毒啊！” 业内都知道那次危机，算是碰到陆氏一股动脉了，陆闻檀竟然由这么个小姑娘去处理？ 要么和她关系不一般，要么特地在培养她。 第144章 求我，房号还记得? 不管怎么样，这杯酒都要跟她喝的。 顾言碰了杯子，看了看陆闻檀，他眼神抬了一下，她懂了，喝了那杯酒。 之后那人旁敲侧击想留顾言的联系方式，陆闻檀不置可否，最后她也只能留了名片。 应酬结束，他们一起回的老宅。 下车的时候，顾言对陆闻檀说了声“谢”。 陆闻檀半倚着，不温不热，“谢什么。” 顾言抿了抿唇，什么都有吧，最后说了句：“爷爷让你凡事带着我、教我，你都有做……我会好好学。” 陆闻檀倒是轻哼了一声，“用得着他说？” 顾言在车外稍微等了一会儿，见陆闻檀没有要下车进别墅的意思，只好低了低身，自己先进去了。 可能喝了小两杯酒，顾言洗完澡就觉得困乏，陆野没回来，她直接躺在床上，很放松。 华里里打来电话的时候，她都已经睡着了。 眼皮沉得睁不开，闭着眼睛接听，“华影后，这么晚才收工？” “言子，你在陆丰，和集团法务认识不？” 顾言终于睁开眼，坐了起来。 华里里是没事喊老婆，有事喊名字。 “怎么了？”顾言问。 “就……我不是要从那个中介公司解约，转到紫荆传媒嘛，但是紫荆那边一直没来函，说总公司程序一直卡……” “问题是，这两天要是再不来，我中介公司就自动续约了，我不想再被啃骨头，想问问陆丰那边能不能这两天来函救我一下？” 这事顾言知道，瞿影后看重华里里后，帮她做了介绍，转合约，居然还没办妥？ 怎么突然卡住了呢？ “明天我帮你问。” 华里里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老婆！” 顾言挂了电话就睡不着，毕竟关乎华里里前程，再续约又是被坑五年！ 演员没几个五年的。 她有法务的号码，当即就发了信息。 结果那边居然这么晚还秒回她，她发信息，人家回电话。 对她一个秘书，语气之间都满是客气，“顾秘书，您说的卡合约这事，我们法务不可能做的，是不是其他环节，您再问问？” 顾言脑子里有些东西闪过。 瞿影后看重华里里，等于陆闻檀看重她，让转约，这会儿合约被卡主，是陆闻檀的意思吗？ 她惹恼他，他不像往常一样出气，恐怕是换这样的方式准备让她服软。 顾言吐出一口气。 她下了床，准备去敲陆闻檀的门，猛地想起这是老宅，不合适，又拿了手机打给他。 结果，陆闻檀竟然关机？ 顾言内心的想法又确定了几分，她给他留言。 就算她惹他不高兴，也没必要这样为难她的朋友。 他不是最会做生意的吗？华里里可是潜力股。 电话一直没通，信息也一直没回，顾言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专门在餐厅等陆闻檀。 结果过了他平常出门的点儿，也没见人。 张妈这才笑着，小声：“少奶奶，四哥儿昨夜到门口又走了的。” “……” 他竟然直接没回来？这样为难华里里，难道不就是想让她求情，不回来怎么求？ 顾言草草吃了几口，收拾东西去公司。 在工位上的时候，其实她很纠结，如果求了陆闻檀，他会以为她又默认保持关系了。 不求呢，华里里等不了。 她思来想去，不打算专门为这个事找陆闻檀，今天他有公事会带她的，到时候和他提吧。 可是她等来等去，行程时间都过了，没接到丛温通知。 她自己主动打到了丛温那里，“丛部长，陆总今天不是去瑞通本部考察么？什么时候走？” 那边丛温短暂静默，道：“陆总已经走了，倒是忘了跟你说了。” “陆总从瑞通考察完，要出差，应该也不带你，你这两天就好好上班。” 顾言皱着眉，“能帮我转接陆总吗？或者，请他给我回个电话？我有急事。” 丛温想了想，还是歉意的给她拒了，“恐怕不太行。” 她握着电话，一时间也沉默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 顾言发现，别看平时亲密时深彻入骨，可一旦她联系不上他，就毫无办法。 可见，他们之间果然根本谈不上不对等。 “他去哪里出差？”顾言又问。 丛温想了想，还是那一句：“工作机密，我还真不太好告知，你理解一下。” 是他不让说吧？ 顾言也不问了。 她打算想想别的办法，干脆跑法务帮华里里问问。 上午太忙，只能下午去。 去法务之前，她看了一眼手机，想看看陆闻檀回没回复的，倒是见了和颜的朋友圈。 早上发的，拍了她和一支三角梅合影。 没有什么文案，也没漏出什么标识，可是顾言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陆闻檀的泰河红御。 他在别墅？没去瑞通？ 那一瞬间，顾言没想太多，拿起包就去了泰河红御。 可能因为她去过几次，保安没有拦她。 顾言站在石幕大门外按了门铃。 好一会儿，小溪出来，“少奶奶？” “小叔在吗？”她先是问了一句，然后又改了口：“我知道他在，我找他急事，能让我进去吗？” 小溪看出来她着急了。 直接给她开了门，一边说着，“先生不在的。” 顾言顿了一下，然后一笑，“他让你这么说的？他早上就跟我说不在，可他明明在。现在也在的对吗？” 小溪一脸为难，“不是……先生没让我骗您，不过，早上他确实在，现在也是真不在。” 顾言没和小溪浪费时间，进了别墅。 客厅里肯定没人，她上楼去看了。 卧室和书房也都没有。 泰河红御太大了，说实话，他就算在，她这么找也不一定找得到。 干脆，顾言给陆闻檀打了电话。 那边的电话终于通了。 “你为难我朋友，是想让我求你吗？我来泰河了，我总要见到人才能求？” 电话那头沉默三四秒。 陆闻檀一手按着太阳穴，眉峰皱起来。 她的朋友只有一个华里里，除了那晚找她时在出租屋见过，陆闻檀都快忘记长什么样了，有什么事都是瞿影后经手。 虽然不知道华里里什么事，陆闻檀倒是顺着她的话，“既然打这个电话，是决定弃彼选此了？” 然后几分意味的问她，“你知道我喜欢你在哪、怎么求我，房号还记得？” 第145章 黑名单 陆闻檀哪会不了解她？所以，难得她主动找他，话说得足够直白、投机。 但是这么露骨，他就没指望她能干脆利落的回答他。 果然，电话里长久的沉默。 于是，陆闻檀率先掐断了通话。 过了几分钟，又打给瞿影后。 没打通。 转打瞿艳青，问：“你姑姑呢？” 瞿艳青好久没见他了，一听他这么问，哼了一声，“我当你想我了呢！找她干什么？” “让她回电，尽快。”说着就挂了。 瞿影后在拍戏间隙，喘口气的功夫，给陆闻檀回电话，“什么事这么急？我还在外面。” “让你照顾的小孩，这两天有事？”陆闻檀一边问，一边揉太阳穴。 瞿影后微皱眉，“转合约的事吗？不是你的意思么？紫荆那边回复是总公司卡程序，我以为你卡着呢。” 她再照顾华里里，也总不能把手伸到他陆闻檀腹地。 陆闻檀沉默片刻，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掐了线。 紫荆回复是陆丰集团法务卡程序，那也是紫荆的一面之词，别人可没办法问到陆丰内部去。 明显是陆野的意思。 好小子，玩把戏都已经明目张胆玩到他手里了是么。 就是赌他不能明目张胆出手帮？ 陆闻檀把丛温叫了过来，“打过去问问法务，这两天把华里里转合约的事处理了。” 丛温一脸迟疑，“您处理，和我去处理，效果不是一样的吗？” 谁不知道他是四爷的跟屁虫啊？四爷喘气从他嘴里出，一样的。 陆闻檀启开一条眼缝，“你还需要我给理由？” 丛温讪讪的笑着，点头，“您想的招儿，肯定高。”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他以个人名义帮少奶奶朋友的理由。 陆闻檀并不吃他这一套，冷淡瞥了他一眼，“自己想。” 又补充：“今天之内。” 丛温：“……” . 顾言看着被挂掉的电话，他是让她去香城吗？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一边从别墅走出来，一边已经在搜机票了。 陆野的电话突然打进来。 她指头刚好就点了接听。 “没在公司？”陆野挑起的嗓音，透着几分狐疑。 顾言现在一听到陆野的声音，就会想到他那会儿阴森的眼神，微皱眉。 他既然这么问，那是去公司找她了？ “找我？”她倒也聪明的不直接回答问题。 听到陆野似笑非笑的语调，“接你一起吃饭，尽男朋友职责，正好谈谈你朋友的事。” 顾言猛地停住脚，“你怎么知道华里里的事？” 问完，她自己率先反应过来，紫荆传媒是陆野的，就算他再怎么当甩手掌柜，多少也知道公司事务。 还是说…… 顾言声音突然有些不友好了，“是你拖着不给华里里办转约？” “我有那么闲？”陆野轻嗤，“有那时间，我多接触一下你，免得订婚宴感情不到位。” 顾言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 只听他又道：“替你问过法务，在走程序，尽快递交到紫荆这边。” 陆野倒是个敞亮的，直接说了，“今晚一起吃饭，到时候我亲自接程序，第一时间处理，怎么样？” 她握着手机，咬了咬唇，问：“只是吃饭？” 陆野在那头笑，“你觉得呢？”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 但是顾言了解陆野的作风，不可能只是吃饭，否则他哪会掐着这个紧要关头帮她的忙？ “不在公司？”陆野又一次问。 而这一次，他声音里明显有了几分危险气息，“小叔去普东出差，别告诉我你随着去了？” 顾言皱起眉，陆闻檀去的普东吗？ 可他说让她到香城等。 她这才自嘲的笑了一下，陆闻檀压根就没打算帮她，完全是在试探她。 如果她信了，那就是白跑一趟，等她反应过来再折回京城，华里里的合约都凉了，又要葬送五年！ “你没得选，顾言。”陆野略冷的声线。 “我现在还是给你机会，真惹恼我，撕破了脸，你觉得小叔会管你？” “你终究是外人，他要因为你为难我，还得考虑老头子乐不乐意呢。” 顾言吸了一口气，“你不用说了。” “我陪你吃饭。”她答应了陆野。 陆野语调里染了隐约笑意，“地址，我过去接你。” “不用，我打车过来。” 陆野沉默小片刻，“好。” 顾言在外面陪陆野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跟他一起，转眼就误喝了东西。 所以，她在答应的时候，就预想了很多。 可她没得选。 去的路上，她又让师父改道，回了一趟陆闻檀给她的房子里。 拿出他送给她的几样东西，手链，脚链，发卡，仔细包好，去楼下快递站。 发快递之前，她给陆闻檀打了个电话，结果那边竟然又关机了？ 关机，总是给人很不好的体验。 她猛地想，是不是和颜又跟他一起出差的？ 这个念头，还是让她心里针扎了一下。 然后低头发信息。 【你送的东西，会同城快递到泰河，小溪代收】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陆闻檀看到信息了，眉峰一下拧了起来。 贺白灼与他那个前任，当初分分合合闹了几次，每一次女方都服软。 最后一次，女方把贺白灼送过的所有东西都一一退回，安安静静的、彻底的一刀两断。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顾言的意思。 转手给她拨过去。 手机一片安静。 陆闻檀将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有待通话界面，但待接听那个位置是个红色的叉。 他拧着眉，回头问丛温：“这酒店没信号？” 丛温也在看手机，“我说呢，通信基站坏了？” 这可是五星级酒店，几率可真够寸的。 酒店的座机都用不了。 “诶您去哪？”丛温眼见白色睡袍一晃眼往门口出去了，连忙抓了件衣服跟出去。 陆闻檀从酒店离开，过了一个街，信号有了。 但是给顾言拨回去时，她那边一直处于盲音状态。 顾言看到手机来电了，她在寄快递。 弄完之后乘车去陆野发的酒店地址。 陆闻檀的电话一直在打，她没办法，不可能让陆野看到，微信更怕陆野查。 于是，两边都对陆闻檀设置了黑名单。 坐在车上，她心里闷得难受，看着车窗外飞快的街景，感觉自己像是准备赴死的鸵鸟。 第146章 她要他! 车子经过一个路口，红灯很长，她转向窗外几次深呼吸。 目光漫无目的，落在一栋粉色屋顶的酒店上，显得独特。 她也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直到视线里映入一抹熟悉的身影。 和颜。 顾言一下子意识清醒了几分，稍微坐了起来，又仔细的辨认。 那确实是和颜。 所以和颜并没有跟着陆闻檀去出差？ 她多想了，误解了陆闻檀，这个意识，竟然让她有一瞬间胸口不那么沉重。 转念又自嘲的笑了一下。 只见和颜到了酒店门口，往最后张望了一下，这才往里走了。 那张望的眼神，总觉得不对劲。 “师傅。”顾言直觉的问了一句：“这楼是什么地方？” 司机笑了一下，“小姑娘你一看就单纯，这楼可不正经，你还是别问了。” 顾言一听，反而来了兴趣。 “师傅，您能等我一下么？我看到我一个朋友好像进去了，我过去看看。” 师傅诧异，“你有这种朋友啊？” 师傅啧啧舌，“小姑娘，看你白白净净的，要真有这种朋友，劝你离得远点儿，小心被传染什么病哦。” 她是护士出身，师傅那表情，那语调，就已经能猜个大概了。 心里惊得不行，和颜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随即，顾言想起了上次在香城，她走错房间，在和颜房间里看到的刺激一幕。 和颜真的有陆闻檀之外的男人，甚至不止一个？ 车子开始启动，顾言心里久久没办法平静。 她在想，陆闻檀知道这些吗？ 不，他肯定不知道，他那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忍未婚妻不干净？ 老爷子也不知道。 所以，和颜一边享受着陆闻檀的宠爱，一边竟然这么的放荡？ 顾言脑子里也很乱，有替陆闻檀不值，有替他悲哀。 他那么喜欢和颜，供她上学，等她毕业，喜欢她喜欢的植物，为了她，砸大把钱投资严氏。 和颜怎么能这样对他？ 顾言到了陆野定的酒店，坐下之后，神思依旧收不回来，只是尽可能的压制。 陆野调教过太多女艺人，他对女人是很有一套的。 他绅士的为她弄好一切饭前流程，给她倒了点儿红酒，问她：“还是你喝果汁？” 顾言茫然的抬头看他，“都行。” 陆野问她选哪个餐系，“西餐、法式，炒菜，这里都有。” 顾言还是勉强笑了一下，“都行。” 陆野眉峰动了一下，替她定了。 坐下之后，陆野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今晚老爷子在医院，何伯和张妈陪着，你跟我回满庭？” 只有这一句，顾言心底一下发紧，皱着眉看他。 陆野低哼了一声，“怎么不是[都行]了？” 她抿了抿唇，“明天如果总部把合约程序转过来，你可以一天之内帮华里里转约完成吗？” 陆野似笑非笑，“上来就跟我要好处，是不是早了点？” 所以，他故意问她回不回满庭芳华？ 顾言咬了咬牙，“你明天替她处理完，我就跟你回去。” 陆野勾唇，“你今晚陪我回去，明天我替她办。” 桌上陷入了静默。 她一想到今晚会发生什么，潜意识里根本接受不了。 陆野电话响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峰微皱，没接。 但是过了会儿，又响。 “你去接吧，我能等。”顾言出声。 陆野起身走开了，这个电话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他站在那边都是皱着眉的，偶尔看她一眼。 顾言那会儿思绪又忍不住的飘到了陆闻檀身上。 陆闻檀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娇养的白月光是那个样子，他怕是要崩溃？ 都说越是成功的人，越无法接受尊严被践踏。 和颜这何止是对陆闻檀尊严的践踏，简直是放在臼窝里碾烂了。 她低头看了手机，发现微信十几个未读。 点进去，才看到是丛温找她。 【顾秘书，你别失踪啊，你一没消息，四爷很担心】 【他从昨天上午就不舒服，带病出差，你让他省点儿心？】 【电话怎么不接】 【顾秘书？】 然后是几个没有接通的视频通话。 顾言眉头皱了起来，陆闻檀生病了？ 家里竟然一个人都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来昨晚他送她回老宅的时候，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说话爱答不理的。 或者说，应酬的饭桌上，他就不怎么说话，最后的酒也只做样子抿了一口。 原来是不舒服？ 和颜知道吗？ 哦不，和颜肯定不知道。就算知道，早上才去了泰河，下午竟然就去了红顶楼寻欢。 这算什么？ 那一瞬间，顾言替陆闻檀觉得不值的情绪几乎到了顶峰。 他那么完美，又那么可怜，连生病都没人过问。 她一直躲着他，想的是他跟和颜那么般配，那么相爱，她插在中间那么多余，永远没有结果！ 可是如果事实不是这样呢？ 她还有没有必要死守着心里那一线的道德，成全他跟和颜，不就是推他进火坑吗？ 丛温又发了消息： 【四爷知道你生病的时候，宁愿连夜来回都要买机票，他生病顾秘书玩消失，可怜】 顾言一下子想起了她大学时，生病晕过去，醒来却见到陆闻檀的那一幕。 医院在她通讯录里唯一找到了那个星标号码，就打了。 那是陆闻檀。 她唯一收藏的联系人。 他曾经那么关照她过。 顾言握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紧，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那边依旧拧眉打电话的陆野。 然后转身大步出了酒店，几乎是逃。 她脑子里，第一次有这样疯狂的念头—— 如果和颜不爱陆闻檀，甚至要玩弄他，她凭什么要坚守底线？ 陆野逼她，陆闻檀逼她，和颜也试探她，那她干脆放纵吧。 她就非选陆闻檀！ 什么乱七八糟的后果，她考虑不了，她只考虑陆闻檀一个人，只要他乐意，她就顺着他！ 顾言打车直接去的机场，现场买的机票。 平时京城飞香城，均价五百，临时买竟然高达两千，顾言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买了最近起飞的航班。 飞机起飞的时候，她甚至血液还在翻涌，这辈子没这么冲动过。 第147章 踮起脚去吻 在飞机上，加上落地走出机场，一共两个小时的时间，天已经暗下来了。 顾言身体里涌着的那股冲动还没有散去。 她依旧想第一时间看到陆闻檀。 所以她不去看任何人的信息，也不接电话，不想在中途被陆野或者其他人破坏自己的决心。 上次来过，所以顾言打车直达上次的酒店。 终于到了地方，她去了前台直接问那个房间还空着没？ 前台冲她用力职业的笑，“当然了。” 顾言点点头，准备付钱。 前台诧异，“女士，那房间您男朋友长租了的，您二位随时可以过来，直接上去就好！有任何需要，按房间里的蓝色按钮，会有工作人员第一时间给您服务！” 男朋友？顾言有点呆愣。 陆闻檀把房间给租了？ 而且还是长租？ 她猛地想起来，难怪上次退房的时候，说什么她是贵宾客户。 她居然还傻呵呵的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抽到的。 到了房间，一切都还是和上一次一样的摆设，但是其中一些家具明显换过类似同款。 进门不远的沙发，上次是布艺沙发，这会儿换成了真皮。 床品也不再是之前的颜色，窗帘换了层理丰富严密的，生活格调浓了许多。 顾言终于想起来应该要和陆闻檀说她过来了。 毕竟他在普东，虽然是隔壁市，但过来肯定需要几个小时。 点开微信，却看到丛温又发了好几条。 【四爷晚间到香城应酬】 【还有半小时】 【还有十分钟】 【到了。】 顾言看了一下最后一条的时间，已经过去快半小时了。 陆闻檀已经到了香城？可是没来这里，那应该是在应酬，或者，还是住的马路对面那家吗？ 这么想着，顾言出了酒店，去对面酒店大厅，准备坐着等一会儿。 刚坐下，就看到酒店门口聚集了一小撮人，酒店负责人也出门去迎了，阵仗有点大。 再下一秒，顾言就看到了那个众星捧月的男人。 相比起周围人的恭敬和拘谨，他显得松弛得多。 陆闻檀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顾言下意识的都坐直了一点，好把原本娇小的身躯撑起来，让他看得见。 丛温都看到了顾言抬头挺胸的样子，坐得跟个小学生似的，忍不住笑了。 然而陆闻檀的视线好像就只是习惯性的扫视，一秒都没有停留，略侧首，继续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顾言捏着手机，他没看到她。 她只好低头，点开微信，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准备发信息过去。 结果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说：【小叔叔，我在房间等你】？ 显得很不正经。 说：【陆总，我到了】 他看到称呼一定就不高兴了。 等她犹豫的几秒钟，陆闻檀等人已经过了大厅，像是去餐厅了。 丛温说，陆闻檀今晚在这里有应酬的。 顾言泄了一口气，那她等他吃完饭，没关系，能等！ 过了可能三五分钟。 顾言一抬头，突然看到陆闻檀出现在电梯厅入口处，正看着她。 然后迈步往外走。 眼看他经过了大厅，目不斜视，并没有过来找她，她才连忙从位置起身，小快步跟过去。 出了门，才敢喊他，“小叔！” 陆闻檀听而不闻。 他腿长走得快，顾言上班穿的高跟鞋，跟不上他，眼看着他出了酒店迈了两个台阶，继续走，准备过马路。 顾言尽可能的跟上去，直到见他往那个主题酒店去，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她放松得有点早。 等她堪堪赶上和陆闻檀一个电梯的时候，男人根本不理她，黑着脸，面对电梯壁站着。 顾言从电梯壁看陆闻檀的脸，阴沉得透着一股锐利。 换平时，她会立刻把视线收回来，但这一次，她继续冲着电梯壁的倒影和他对视，她知道他也在看她。 这一次，是他挪开了视线。 面无表情的。 顾言心里疼了一下，果然是生气了。 她想说点什么，但电梯正好开了，顾言看着陆闻檀毫不犹豫大步迈出去，只好又小快步的跟了上去。 到了尽头，他们的那个房间前，陆闻檀停了下来。 还是摆着一张黑透了的脸，淡淡的睨着她，薄唇亦是凉凉的，“找来做什么？” “还礼物？还是当面与我一刀两断？” 顾言愣着，他的语调真的很严肃，眼神也十分压迫，导致她在那一秒，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浓重的后悔。 她张了张口，几个称呼在喉咙里流转了一遍之后，弱弱的、试探的叫他：“小叔叔……” 陆闻檀喉结猛一动，只差一点儿崩裂，强让自己沉着脸，唇畔一冷，“站那儿。” 顾言想朝他靠近的双腿硬生生的停住了。 “能耐了。”陆闻檀冷哼，“拉黑我？” 她连忙拿起手机，给他看屏幕，一整个诚恳和乖巧：“放出来了的。” “我还得谢你？” 顾言弱弱的摇头。 然后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朝他走了一步，去拉他的手。 第一下被他躲开了，俊脸还摆了过去不看她，像是气得狠了。 顾言一想到他那么厉害一个人，病痛没人关心，小未婚妻还在寻欢作乐，还被她气成这样，突然心疼。 再一次去握他的手。 他的手宽大，顾言握不住，就捏了他的尾指，下意识的在他手心轻轻挠着。 她仰起脸望着他的那一刻，其实陆闻檀早已经绷不住了，低眉盯着她。 嗓子里有些痒，有些哑，故作冷脸，“干什么来了？” 顾言依旧与他对视，“求你来了。” 陆闻檀冷哼，“我若真为难你朋友，你还敢来求情？” 她摇了摇头，“我误会了，你日理万机，哪有空为难小人物，不像陆野那么卑鄙。” 很正好的拉踩。 顾言说完后略微小心的等着他的反应。 结果陆闻檀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定定看着她，冷不丁问了句：“理万机又是谁？我只碰过一个人，你改小名了？” 顾言眨了眨眼，起初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她没忍住耳尖红了，知道他应该是不生气了，但想笑又不敢笑，因为他还是面无表情。 他好像还真的一直在她回答，顾言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咬牙，踮起脚，去吻他嘴角。 第148章 气息沉沉浮浮 这一次，陆闻檀没有躲开，但也没有回应，只是高冷的低眉看着她。 顾言面对他一言不发的眼神，还是有些怵的，不敢太过分。 亲了一下之后，就仰着脸蛋看着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柔软的乖巧，“进去好不好？” 她来的时候是脑子忽然发热，一冲动就过来了，但到了这儿冷静下来后，多少是感觉有点莽，不知道他怎么想。 只有陆闻檀自己知道，他意外得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嗓音低低沉沉，“陆野的威胁不怕了？”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跑过来主动找她，少有的不确定。 顾言略有些放松的语调喃喃，“管他呢。” 又道：“你在，他不敢碰我。” 很显然，这一句看似简单的陈述，完全就是对他的夸奖，对陆闻檀管用，他眉头动了动。 “也不怕和颜报复？” 顾言还是不管不顾的语调，“管他呢。” 说什么都是[管他呢]，听起来很任性，陆闻檀似是笑了。 但是顾言去看他的时候，他没什么表情，只睨着她，“胆子这么野了？” 顾言内心里忍不住反驳，她的胆子一直不小的，唯独面对他的时候，才会任何事都显得怯懦。 顾言看了看他，“还生气？” 陆闻檀黑着脸没有回话。 顾言又一次踮起脚去吻他，感觉陆闻檀稍微勾了一下她的腰，把两个人的角度换了一下。 不知道是他那个位置不舒服，还是躲避走廊监控。 下一秒，顾言眉头一皱，突然弹开，“骗人，你明明……” 居然还装得一脸冷冰冰。 顾言脸上烧，想跟他拉开距离，结果陆闻檀手臂一箍，将她压回了胸膛。 嗓音沉沉从头顶飘落，“撩完想跑？” 吻陡然落下。 但又显然对她的要求很受用，至少说明她喜欢。 于是顾言被一把抱起，随着男人三两个大迈步稳健的进了宽敞又别致的浴室。 顾言被放下才发现上面铺了一层软布，没什么不舒服。 所以，整个房间，都是改进过细节的，这是他的意思吗？ 可是上一次，他怎么知道他们还会有下一次来这里？怎么知道她会一直跟他？ 莫不是，他带谁都会来这里？ 脑子转得太快，很自然就这么想了，于是顾言下意识的想问他什么，本能的也就稍微推了推他。 男人眉头一跳，一边吻着她，一边不乐意的低哼，“刚刚是谁说让进来的，毫无诚信可言？” “……”顾言一下耳根透红。 顾言本来想问的话也飘散了，反正也不是很重要了。 然后余光正好就看到了天花板那清晰的镜子里的画面。 设计的角度太好，好到令人面红耳赤。 陆闻檀一定是知道的。 所以，他在一次次折腾她，中途压着嗓音，凑到她耳边，“看我。” 顾言摇了摇头。 瞧着她脸颊微红，陆闻檀心情也好了。 心情一好，就忍不住想折磨眼前的人儿。 在她没来之前，电话不通、微信拉黑时，陆闻檀是准备回一趟京城的。 尤其丛速说她与陆野烛光晚餐时。 幸好，丛速又说，她逃出了餐厅，直接买了机票飞往香城。 陆闻檀硬生生改了行程，将合作伙伴引来了香城，在这里吃庆功宴。 在对面酒店大厅看到她的时候，他那颗心才彻底安定，谁知道他对她视而不见、小施惩戒时，心里有多没底？ 她可是有小脾气的人，万一被他一愣，扭头就跑了呢？ 贺白灼说，她既然大老远主动来找他了，那日后多半是死心塌地了。 于是和他隔空喝了个断情酒，将他踢出了单身狗行列。 顾言又偷偷睁开眼看陆闻檀。 许久。 浴室里安静下来。 顾言依旧将娇小的身体窝在一起，事后还是放不开。 声音有点小，“你先出去？” 陆闻檀反而将她搂了过去，靠墙倚着。 顾言被他抱过去的时候仰面被他拥在怀里，她知道上方有镜面，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一切。 所以她下意识立刻并拢双腿，也侧过身，不让他看。 头顶传来陆闻檀似是而非的低低笑意，“已经看到了。” 顾言假装听不见。 结果就是他只多看了镜子里的她一眼，就又没忍住… 一场浓墨重彩的双人戏，许久才终于依依不舍落幕。 一路上的不确定和害怕终于被拍得一丝不剩，只剩下踏实。 等再次安静下来，顾言学乖了，没有继续和陆闻檀在一块儿，她撑着酸软去冲了个澡，然后去房间里待着。 等陆闻檀出来的时候，她抿了抿唇，“陆野在饭桌上不知道多恼怒，我是不是应该连夜回去。” 陆闻檀眉头微抬，“假装没来过这里？” 她点了点头。 “怎么不野了？”他明目张胆的揶揄她。 顾言：“陆野要是知道了，鱼死网破告诉爷爷，我怕爷爷身体受影响。” 别的，她现在还真不爱考虑，但那是陆闻檀亲爸。 陆闻檀这才薄唇一碰，“他不敢。” “你怕我，他也怕。”他道。 老爷子若真的因为陆野胡来而出事，他能放过陆野？ “他也没那空找你的茬。”陆闻檀给她递了一杯水，又淡淡的安抚了一句。 顾言确实好渴，喝了好几口，这才去看他。 突然想起了她从餐厅跑出来的时候，陆野接了个电话，眉头皱得夹死苍蝇。 第149章 地点不重样 顾言捧着杯子，好奇，“你对陆野做什么了？” 陆闻檀眉头略微挑起，“这话问的不对。” 顾言：“？” 只听他一腔儒雅，“众人皆知我陆闻檀是杰出企业家，慈善带领人，只做善事。” 话音一转：“歹事都是丛温做。” 顾言听到前一句差点就信了，结果听到了后一句，他们俩谁做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的，外界从不敢说陆闻檀为非作歹，但丛温可没少被人背地里骂。 这件歹事也确实是丛温做的。 导致三五个娱乐圈十八线的女明星扎堆正在找陆野。 陆野打完电话，甚至都没空折回来和顾言打招呼，而是不得不第一时间去一趟医院。 四个电话，四个女人，一个疑似hiv，两个hpv，胆子倒是大，电话直接锤到了他这儿。 听那意思，无非就是想确认，是不是他传染给她们的。 陆野在车上又接了电话，声音已经很冷了，“有病就去治，老子进你了么？谁传谁？” 心情极度差！直接扔了手机，开车去医院，连夜做个检查。 虽然他没有跟这几个女艺人发生实质性关系，但也不保证没沾染到液体。 检查完后，陆野在医院多一分钟都没待。 想起来给顾言发了个信息：【有急事，今晚不回。】 顾言看到他的信息了。 那会儿，她已经在车上。 陆闻檀虽然嘴上说着不管，但还是将她送到了机场。 同行的还有丛温，陆闻檀让丛温陪她直接回京城，说是有事去处理，她不方便问具体事宜。 到机场时，距离起飞还有一点儿时间。 陆闻檀带她去高v候机室，回头看了一眼，“你跟来做什么？” 丛温一脸无辜，“那我……” “你走你的，我送她登机。” 丛温：“……” 好好好，您最大，您了不起。 派他陪同顾秘书回去，却不准他一起去高级候机厅？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在普通候机厅，连口饮料都没得喝。 他比白毛女还命苦！ 顾言到了候机室，才明白陆闻檀为什么不让丛温跟来。 这种事，确实不需要现场观众的。 候机室是单人用，面积不算大，但氛围奢贵，一律香槟金色调，只有一瓶插花娇艳欲滴。 一进门，陆闻檀就吻了她，炙热而缠绵，直到将她压在半人高的桌面上，精硕的腰身分开她的腿。 顾言以为他真的准备在这里要她。 今天的她毫不设防，柔顺又主动，对着他，她很容易给了反应。 但是陆闻檀却停了下来，坚挺的鼻尖正抵着她额头，嗓音哑沉，“回去了给。” 顾言迷迷糊糊的仰着脸看他。 瞧着她那一脸的懵懂而不满，陆闻檀心头被挠着，喉结深深滚动，“这地方施展不开，容易听墙角。” 她抿唇，耳尖一下子红了。 总觉得他是在笑话她。 刚刚在酒店的时候就是，他说前两次没见她叫得如此销魂，今天是准备要他的命？ 顾言想说，那是因为前两次她心有顾忌。 他微咬她的耳垂，“只准我一个人听，否则……弄成小哑巴。” 顾言听他说得不疾不徐的，但听得出来几分真意，不像玩笑。 她却不怕，除了他，她大概不会再愿意跟谁了。 仰着脸蛋看他，“那你的，别人能听？” 陆闻檀眯起眼，不承认，“我有出声？” 顾言抿唇，耳朵更红了。 他怎么没声音了？后来的每一次，每一下都伴随着那种嘶哑又磁性的喉鸣音。 “没……”她弱弱的不敢说了。 结果发现陆闻檀还是沉沉的睨着她，目光藏着几分她刚见到他时候的不爽。 “怎……么了？”顾言不确定，他总不会这会儿还翻旧账吧？ 事实就是如此。 陆闻檀冷不丁开始数她的罪状：“还礼物，拉黑，砸了我的冬青……” 顾言听到这里，突然皱起眉，眼睛里透着一丝酸涩，“你真的很喜欢和颜吗？” 男人低哼，“关她何事？” 顾言轻轻吸了一口气，“算了。” 陆闻檀眸子微沉，坐到沙发里，将她拉坐到腿上，“来，我听听怎么算的。” 顾言看了看他，“我既然跨出这一步，以后愿意跟你偷偷摸摸的，你总不能干涉我的喜好？” “我不喜欢和颜，所以不想提她，至少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不提她。” 她捏了捏手指，略低眉，没再看他。 说了句：“其他时间，小叔是跟她约会，还是秀恩爱，我当然也不干涉。” 反正也干涉不了，老爷子还看着呢。 就好像，虽然今天她主动了，但有老爷子的地方，她还是需要跟陆野演戏，陆闻檀也没法阻拦。 这一点，他答应了的。 “啊！”顾言轻声低叫。 额头被弹了一下。 白嫩的额头立刻红了一小片，她抬手捂着，瞪他。 “还敢瞪？”陆闻檀鼻子里出气，“你和陆野是演戏，我跟她就不是演戏？没良心。” 顾言不太确定的看他，他难道不是很喜欢和颜吗？ “与和颜订婚，是为了有个理由给严家投资，至于为何给严氏投资……” 按照贺白灼的话说，陆丰体量那么大，突然给一个濒危的严实投资，别人会觉得他陆闻檀脑子有泡。 甚至，可能被投诉他恶意投资、清洗资产，麻烦事儿一堆。 陆闻檀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那是你的娘家，未来他的岳丈家，他想砸钱弄得体面一点，免得以后你找借口说配不上。 但其中关乎她身世，话题有些重，他还没想好怎么说，顾言已经打断了他，“知道，商业机密。” 陆闻檀薄唇勾了一下。 顾言还以为他要夸她聪明呢，结果下一秒立马变脸，一脸阴沉，“言归正传，冬青的事。” 顾言：“……” 属京剧的吧，变脸这么快。 她弱弱的戳了戳他胸膛肌理。 换来他一句：“撩一下做十次，地点不重样。” 吓得顾言立刻就老实了，低低的一句：“我再还你一盆就好了。” “全世界就那一盆，怎么还？” 顾言心堵，不乐意了，“你要真那么宝贝和颜送的破玩意，让她再送你一卡车！” 陆闻檀眉头一蹙，“谁告诉你那是和颜送的。” 第150章 一场春事 “不然呢？” 顾言还泄私愤的评价了一句：“丑死了，还是三角梅漂亮，我就喜欢三角梅！” “不像和颜，喜欢什么冬青？又小又搓，审美极差。” 陆闻檀危险的眯起了眼，“你再说。” 顾言默，嘴一瘪。 有点凶。 只听他冷冷的问：“嫌它难看，你当初进陆家还心心念念带着？” 行李都拿不过来了，非要抱着一盆冬青。 “丢了还要找那么久？” 顾言张口反驳，“我的能一样么？我比和颜漂亮，身材比和颜好，我的冬青就是也比她的好……看！” 顾言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陆闻檀冷着脸，明明偷了她的冬青却义正言辞的模样。 “你……那盆冬青是我丢了的那盆？” “你偷我冬青！？” 陆闻檀薄唇淡淡，“捡的。” 顾言一下被噎住，她那会儿搬家太忙乱，细节也不太记得了，虽然她不太可能扔掉冬青。 但她还真不敢百分之百说搬行李的时候没遗漏过。 她不确定的看着他，“真的是我那盆吗？” 男人眉峰微弄。 是她那盆，她从上学的时候开始养的，在她的社交账号里发过一次照片，陆闻檀见过。 也见她在被医院开除、遭受网暴时用顽强的冬青当过头像。 只是，陆闻檀彼时并不知道她正在遭受这些事。 她的账号突然全部失联，他一度以为，小女孩毕业了，有了喜欢的男生。 直到她被老爷子选中，进陆家时，陆闻檀看到她手里抱着的冬青。 她要比学生时期娇美，惹眼，但那盆冬青变化不大。 那时，正值春天，陆闻檀有过一个可笑的念头： 与她有缘无分，那就养一盆她养过的冬青，也算一同经历一场春事。 所以他就偷了。 碰见她之前，陆闻檀对情事看淡，碰到她后，也克制许久—— 看着她被选为陆少奶奶，他没动。 看着她和陆野发展感情，他还没动作。 直到她撩他那一刻，陆闻檀才彻底推翻以往所有设定，如今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骗人。”顾言瞧着他笃定的眼神，不信。 “你那冬青，比我那盆大多了。”不然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陆闻檀自动歪曲，“哪儿大？” 顾言脑回路没带颜色，就正常回答：“枝干那么粗。” “嗯。”陆闻檀喉咙里应了一声，“很粗？” 顾言点头。 然后眨了眨眼，这对话怎么怪怪的，好像染色了。 陆闻檀这会儿倒是勾唇笑，然后开始正经了，“是那盆，长大了，我还特地让设计师修了修，免得被你认出来。” 陆闻檀确实专门找了人修的，花了不少钱。 那段时间被徐宴礼和贺白灼称之为人傻钱多。 顾言听完瞪大眼。 这人……好贼。 话说回来，顾言突然很心疼，“它死了吗？” 陆闻檀挑眉，“估计差不多，搬回去让小溪打理着，你回去了看看？” 这会儿，他倒安慰起她了，“没了就再生一盆。” 生？ 又不是他们的孩子。 顾言已经等不及想立马飞回去了。 她养了两年的啊。 到现在，快五年了吧？ 那是铁冬青，幸好他修过，不然她估计抱不动了。 这品种据说养得好可以长命百岁，所以很多商人其实也喜欢的，寓意好嘛。 公司长虹，生意长青！ . 顾言和丛温回到京城，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她跟丛温请了半天假，下午去公司，出了机场，直接去泰河看冬青。 又问丛温：“你去不去？” 丛温摆手，“我补个觉，有急事。” 早上九点之前，要办妥华里里合约的事，九点上班时间后，直接找陆野签字去。 陆野一夜睡不着。 丛温打来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医院方面的电话，直接就按了接听。 “陆少也没睡呢？那巧了，找你谈点事？” 陆野眉头皱起，“什么事丛特助还能找上我，直接找小叔不完了？” “我这边在等电话，丛特助明天再来。” 丛温赶忙叫住：“别，急事，我快速说完？” 陆野吐出一口气，“说。” “华里里那个合约，总部其实已经转过来了，是陆少卡着的吧？” 陆野眯了一下眼，“你怎么知道？” 丛温一笑，“你放心，我没跟四爷说你动了手脚，但这事，确实需要麻烦陆少明天一早就签字，要不，我这嘴对着四爷，还真兜不住事儿！” 陆野皱眉，这意思，就是明天一早，他肯定找小叔告状说他卡艺人合约。 那艺人还是瞿影后门徒，小叔肯定管。 陆野低哼了一声，“一个小龙套，丛特助怎么突然关心？顾言找过你？” 他量顾言不敢直接找小说，但是也没想到她敢找丛温。 丛温笑，“这关顾秘书什么事？” 丛温又不傻，四爷把事情扔给她，就是为了让顾秘书和四爷自己都从这件事摘除。 陆野：“那又关你什么事？” 丛温这才认真道：“实不相瞒，我暗恋那姑娘。” 陆野静默。 “当初让那姑娘跟瞿影后学习，其实也是我求四爷给的面子。” 陆野微微挑眉，“是么？” 他也不好糊弄，“行，九点，丛特助带着华里里过来，我签字，你俩当众亲一口。” 然后挂了。 丛温：“……”真狠。 这叔侄俩怎么就没一个当人的呢？ . 顾言到泰河，看到冬青了，除了叶子落了一些，枝杈没有被撞断的，状态还行。 她放心了，在泰河睡下。 第二天她也没把冬青带回公司，以后就放这里也好，她可以偶尔过来看看，正好有借口和陆闻檀见面。 这个不由自主的念头，让顾言自己都笑了一下。 她回了陆闻檀给的那套房子，拿了一些东西后，去了中介，利用上午的时间，又租了一套单间。 地址在西广场，跟陆闻檀给她的盛世和苑同一个方向，距离公司更近点儿，她放了一些行李过去。 以后陆野再问，就给这个地址。 下午，他原本说了去公司的，结果弄好这些，接到和颜电话，说她在老宅陪陆老，一个人不安心，怕老爷子临时有什么事。 顾言跟丛温和陆闻檀、陆野全都打了招呼，然后去了凤凰园。 第151章 这么喜欢泡我? 顾言到老宅的时候，和颜看起来与老爷子很融洽，两人在下五子棋。 “哎呀，伯父~又欺负人家！”和颜气得撒娇。 老爷子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我才知道，原来陆野的棋艺不是最笨的。” 和颜一听这话，又气又羞说不完了，“等四哥回来，让他帮我报仇！” 老爷子正好看到顾言，冲她招手，“那正好，顾言给我当援军。” 和颜一听这话，狐疑的看向顾言，“顾言姐还会下棋？下得好吗？” 顾言淡笑，“还行。” 老爷子心情一好，难得毫不吝啬的夸奖，“什么叫还行？顾言刚进陆家那会儿，差点把老四给赢了！” 和颜惊诧，“这么厉害？顾言姐和四哥经常下棋吗？” 这话听起来挺正常的，但顾言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无非就是试探。 换做之前，她心里一定很虚。 但现在，她没有那份心虚，和颜对陆闻檀那么不忠，还屡屡试探她做什么？ “周末回来基本都会切磋的。”顾言回应了一句。 这是事实，除了这段时间几乎没玩，以前是这样的。 一开始，是陆野陪老爷子下，老爷子嫌他菜鸡，然后陆闻檀陪他。 结果老爷子又嫌陆闻檀炸鱼塘，气得吹胡子瞪眼。 偶然一次，她指导了老爷子一步，差点把陆闻檀赢了。 那次陆闻檀让她坐下，陪他下一局象棋。 他们俩的战局拉得有些久，陆野那菜鸡看着都嫌累，去后院打电话去了。 老爷子也嫌累，散步去了，让他们俩下完后把棋局拍个照片。 这样的次数，后来挺多的，几乎每个周末，陆闻檀总会和她下两局。 那段时间，陆闻檀每周都准时回老宅，为此，陆老还夸过她呢，说她果然旺家！ 因为陆闻檀以前总说忙，周末回来的次数少，结果现在常回。 起初她和他下棋也挺和谐的，是后来，顾言被陆闻檀给吓了，逐渐不和他玩了。 她下棋有个优点和习惯，就是很擅长用炮。 她的两个炮，基本可以从头到尾都不被吃掉，还屡屡大杀陆闻檀。 某次，陆闻檀又被她的炮吃了后，眼神幽暗的看她。 顾言以为他生气了，准备道个歉，却听他嗓音沉沉—— 【这么喜欢炮我？】 顾言那会儿愣愣的，因为那句话听在她耳朵里就是： 这么喜欢泡我？ 矜贵儒雅的陆闻檀对她说出这句话，简直一道惊雷。 要知道那时候的她勤勤恳恳，当着陆野的保姆，在老爷子和陆闻檀跟前恭恭敬敬、谨小慎微，下棋半天别说看他的脸，连他每次拿棋子的手都不敢去看。 结果陆闻檀突然这样问她，惊得顾言当即心跳如雷。 她不敢回应，也不敢看他，只能装作听不见。 最后，还是她把他炮将了，双响炮，将死，无解。 顾言那会儿才抬头看陆闻檀，见他眸子微光，若有所思的瞧着她。 她是一刻都不敢停留，按着心跳，起身去厨房忙活。 从那次之后，她很少和陆闻檀玩了，尽可能干活、干活、干活，他问就是没空。 此刻。 和颜听完她的话，意外似的，看了看顾言，又看了老爷子，“那四哥好像很喜欢和顾言姐下棋哦？他那人一般不搭理人的。” 顾言心底笑了一声。 就是不动声色的想引导别人去怀疑她和陆闻檀的关系不纯？ 她整理了一下沙发，很自然的淡笑，“不会，小叔只是工作的时候苛刻，在家还好。” 老爷子在那儿略微点着头，“只要没惹他，老四脾气还是可以的。” 顾言转身去了厨房，让他们俩继续玩。 过了会儿。 可能是老爷子累了，由何伯陪着去躺一会儿，和颜来了厨房。 “你先出去吧。”和颜冲张妈说话。 张妈讪讪的笑了笑，“和小姐，这个汤，老爷子等着喝的。” 和颜换了一副神色，不再娇俏，冷冷的瞥了一眼张妈，“你定时不就好了？” 张妈摇头，“不行的，要随时尝味儿，到老爷子喜欢的程度要立刻关火。” 和颜笑了一下，“你故意的？” 张妈诚惶诚恐，“和小姐别误会，我哪敢？” “那你就出去！” 张妈捏着围裙，没动，一脸胆小，话倒是没少说：“和小姐，我的职责只是伺候老爷子，您要是实在需要场地，要不换个地方？” 和颜听出来了，除了老爷子的话，她都不听是么？ “和小姐是找我有话说？”顾言适时开了口。 和颜看着她，不置可否。 为了不牵连张妈，顾言洗了个手，出了厨房，去了前院的菜铺。 菜圃很大，棚外是看不到里头情况的。 顾言看自己新移栽的薄荷已经郁郁葱葱了，看着就心情好。 但和颜一开口，就让她心情不那么美丽了。 和颜问她：“顾言姐，你和四哥生活接触不多，但工作交集很密切，你会和那些秘书一样么？” 顾言浇着水，没抬头，“那些秘书？” 秘书，在有些人眼里，本身就是带着暧昧色彩的文字。 和颜此刻，就是最直接的试探。 顾言很坦然，“我只是兢兢业业配合陆总工作，不知道和小姐想表达什么。” 和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老爷子说顾言这个人性格软弱，总是低眉顺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可和颜怎么看，一条都不符合。 就跟她一样，所有人都说她和颜娇软可爱，清纯无邪，却有明西风知道她的真面目。 顾言呢？有谁知道？ “陆野知道你是那样的人吗？” 顾言心头紧了紧，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她面上带笑，“和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和颜也不跟她拐弯抹角，“四哥的车上，有你的耳钉。” 顾言看过去，没看清她就收起了掌心。 难道是上次她从南都休息室被陆闻檀载回去那次？ “你常坐他的车？”和颜问。 顾言很快恢复淡定，“偶尔。” 和颜笑笑，“是吗？我以为你故意的。” “就像我爸以前有个秘书，故意在车上落下手镯，大半夜的要我爸开车门陪她找，最后找进我爸裤裆里。” 顾言诧异的看着她此刻的风格。 第152章 脚镣 和颜笑，“不用这么看我，我今天特地跟你说开的。” “以四哥的魅力，你会爱慕他不奇怪，但你得有自知之明，四哥不是你能肖想的。” “你能嫁给陆野，就应该知足。” 顾言终究说了一句：“和小姐，我觉得你的方向，好像弄错了？” 她掐了一尖儿薄荷，轻轻嗅了嗅，保持清醒，看向和颜。 “与其试探、在我身上花力气，不如让小叔更爱你一些？” 和颜冷笑，“你大不了我几天，不用教我做人。” “我今天之所以直接和你说，是为了给大家留面子，不闹得人尽皆知。” “否则被陆野或者老爷子发现了，大家都不好自处。” 顾言抬眸看她。 其实她也没证据？ 或者忌惮陆野和陆闻檀？毕竟他们俩虽然目的不同，但都护着她。 只听和颜略抬下巴，透着几分傲气，“至于你说，怎么让四哥更喜欢我……” 和颜勾了一下柔唇，“不管是对外做他左膀右臂，还是对内伺候他温香软玉，我很自信，定能比你做得好。” 顾言知道她转进了名校，加上严家傍身，背景确实比她好看！ “和小姐其实也不必太全面，小叔尊高矜傲，兴许喜欢简单乖巧点的？” 她意有所指，“太能干，也不一定就好。” 【能干】两个字，顾言咬得有点重，倒也不是特别明显，可是和颜一下就听出来了。 蓦地盯着她。 她难道知道什么？ 和颜对这个词很敏感，是因为明西风对她说过，尤其是上次在酒店里。 他把她摁到冷凉的桌面，第一次彻底拥有她后疯狂了一番。 不知是讽刺她，还是夸她，从身后咬着她的脖颈：“你这么能干，替陆闻檀遗憾。” 顾言知道她盯着自己，坦然自若的先从菜圃出去了。 和颜站了许久，指甲慢慢扎进肉里！她没想到顾言如此厚颜无耻，对警告都这么坦然？ 底气是什么？ 和颜没敢继续想。 只确定一点：订婚宴之前，一定要得到陆闻檀，让订婚宴公之于众！ 她必须坐稳陆太太，否则永远翻不了身。 严氏这层假皮她迟早要脱，绝对不要再做回阴暗臭水沟里被人践踏的孤儿。 沉沉吐出一口气，和颜没有立刻回别墅，而是打了个电话。 “你好！”她声音里带上了凌驾于人的气息，“我是上次打来问你们客户消费单的人，还没查到吗？” 那边满是恭敬，“您好严小姐！是这样，上次那个腰带虽然陆先生付款买下了，但又退了，第二次付款并没有刷信用卡。” 按理说，给人提供这种消费单，是侵犯客人隐私的。 但自己安全都不保证的情况下，只能照人家说的做。 “没刷信用卡，那就是储蓄卡。”和颜笃定。 那条腰带不算顶级大牌，但也要四五万，这么多钱，当然是刷卡，不可能现金。 那边这才道：“是……客户签名应该叫顾言。” 和颜听到的那一刻，闭了闭眼。 猜测成真，她是真没想到顾言敢送。 更没想到陆闻檀竟然真的用了，他那么金贵。 难怪，顾言对着她那么有恃无恐。 那就更必须让她离开陆闻檀！ “同款腰带你们店里还有吗？”和颜问。 那边回答：“不好意思女士，一模一样的暂时没有，同款还是有差别的……” “不要差太大就行，给我准备一条，寄付。” “可以的呢！” 挂了电话，和颜回到别墅，见到顾言的时候，表情已然满是友好，就好像菜圃里那一幕并没有发生过。 她笑着跟顾言说话，“顾言姐，四哥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言看了一眼她天真友好的模样。 现在顾言觉得，但凡和颜跟她演戏，那一定有什么目的。 所以她也不直接回答，只淡淡一笑：“你前天在小叔那儿过夜，他没跟你说？” 老爷子这会儿已经在客厅。 刚刚躺了一会儿，嫌闷，又下来了，正在阳台上给天堂鸟擦叶片儿，闻言看过来，“前天还说不舒服，就出差了？” 然后又突然看和颜，带着几分喜悦，“你在老四那儿过夜了？” 和颜张了张口。 她只是上午去了四哥那里，中午就被陆闻檀遣走了。 她倒是巴不得过夜。 但既然顾言这么说了，她当然不可能否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但是晚上也没抽出空问他这些，所以不知道他哪天回来。” 晚上没抽出空，隐含之意，很忙。 大晚上，男女之间能忙什么？老爷子年轻时候玩得比谁都花，一下就猜到了。 顿时笑呵呵，“挺好。” “那我就更不知道了。”顾言道：“爷爷让小叔最近都带我，他没带说明不需要我知道行程，自然不能乱问。” 和颜倒是把话接过去了，“那我打电话问问。” 她是真打。 而且还是免提。 陆闻檀那边接的有点慢，终归是接了。 是低**和，没什么起伏的嗓音，“有事？” 和颜笑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未定。” 和颜微咬唇，“这次出差我也有礼物吗？” -“缺什么。” 和颜眼睫弯弯的，“我好像什么都有诶，嗯……缺一条脚链，你送我一个好不？” 电话那头略沉默两秒。 问：“什么东西，脚镣？” -“犯人用的东西，你喜欢？” 和颜一僵，“讨厌，是脚链！现在有一对艺人因为互送脚链很火，代表爱情坚不可摧！你不知道吗？” -“不懂。” 顾言在一旁听着，表情难以捉摸的看了看自己的脚腕。 那他还送她？ 电话被陆闻檀挂了，说去开会。 老爷子在旁边好笑又无奈，安慰和颜，“老四这辈子没正经谈过恋爱，你要跟他说什么脚链代表爱情，他可不懂！” 顾言在一旁一脸单纯，假装嘴快，“小叔不懂吗？他之前不是跟瞿小姐密不可分？” 老爷子反应过来，嗔了她一眼，不准她提瞿艳青那人|妖，“咳，你帮我把喝的端来。” 顾言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走开。 第153章 给亲一个? 走远了，听到老爷子刻意岔开话题的问何伯，“陆野怎么也不回？” 何伯回：“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去一趟医院，没问题的话，下午可能就过来了。” 顾言进了厨房，绷着的整个人才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张妈看向她，声音不大，“少奶奶？手机刚刚响了一下，又挂断了。” 哦，顾言刚刚进厨房准备帮忙，把手机放到那边窗台了。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还以为是陆闻檀。 结果发现不是他的时候，竟然还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未接是华里里打过来的，她赶紧拨回去，陆闻檀给她保证说今天早上能处理完的，不会是出问题了？ 听筒里“嘟…嘟…”的响了好几声，挂断了。 顾言皱起眉，准备发微信问问，才发现华里里给她发过信息，可能就是因为信息没回复，所以才打的电话。 【言子，你认识陆闻檀身边那个姓虫的特助吧？】 虫？ 顾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幸亏没让丛温看到。 下一条，又见华里里问：【他那人风评怎么样，干净？】 顾言看着这一条，有点不解。 干不干净？私生活吗？华里里问这个干什么？ 看得顾言有点紧张了，莫不是要玩潜规则那一套？ 华里里的电话打不通，陆闻檀的她在这儿不敢明目张胆打，只能打给丛温了。 丛温倒是接了。 顾言稍微捂着话筒，“丛部长，你已经帮我朋友解决合约问题了吗？” 丛温那边稍微沉默。 因为华里里在他旁边指手画脚，用很低的声音，配合口型正在威胁：“你要是敢乱说毁本宫清白，我把你裤子扒了游街！” 丛温惊悚的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一声，道：“顾秘书，你朋友不让我说。” 华里里：“……” “你们俩还在一块儿？”顾言看了一眼时间，这都快中午了。 按照陆闻檀跟她说的，应该是上午就处理完才对。 华里里无语。 刚刚言子来电话的时候，她就没敢接。 听到丛温的电话响起，她就猜到了可能是言子，让丛温也假装没听见，假装他们俩没在一块儿的。 这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华里里只好把手机拿了过去，讪讪的笑了一下，“喂老婆？” 丛温在一旁听到这个称呼，猛张大眼。 华里里搓着手指：“我们这刚弄完，准备告别来着，要不我给你打过去？” 顾言狐疑的挑起眉，“你准备中午请丛温吃饭的吧？” 这个时间还在一块儿。 华里里扶额，被猜到了。 “那你们吃饭吧，吃完我再打。” “真不……” 挂了。 华里里无奈的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扔回给丛温。 丛温堪堪接住，“啧，华小姐仔细些，我这手机挺贵。” 华里里瞥一眼，“多贵，祖传的吗？” 丛温：“……” 接触了一上午，这女人一点都没有顾秘书的温软可爱，嘴巴太厉害了。 丛温失笑，“我好歹帮你处理了转约这么大的事，你不报答我就算了，怎么还忘恩负义？” 华里里瞥他一眼，“放心，等本宫火了，给你多多的签名。” . 顾言再接到华里里的电话，就是下午两点多了。 老爷子去休息了，她在后院花圃里打发时间。 接通电话，她就微笑着问：“说吧，丛温帮你解决合约的条件是什么，这么见不得人。” 她的电话都不敢接。 华里里咬嘴唇，“人家不好意思说。” 顾言听完噗嗤笑出声。 华里里平时简直是污界翘楚，她会不好意思？除非& “别告诉我，你初吻没了？”顾言严肃又好奇。 华里里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吸气：“哪有初吻呀，早都没了，连初夜……” 突然没声音了。 顾言神经都紧了，“喂？没信号了吗？初夜怎么了？” “你不会也没了吧？” “什么时候？” “跟谁？” “在哪？” 华里里那边静悄悄的。 顾言顿时是真紧张了，语调都变了，“华里里，我跟你说啊，你不要学娱乐圈那些不干不净的，学人家拿身体换什么机会……” “那没有。”华里里这才出声，“姐这能力用得着出卖身体？” 顾言松了一口气。 不对，“所以，你还是没了？” 华里里“哎呀”了一声：“我改天专门找你了跟你讲吧。” 电话挂了，顾言还有点恍惚。 华里里跑龙套这么几年，也算一只脚踏进娱乐圈，但是每次那些个导演、制片找她谈“交易”，她都是一律不搭理。 顾言一直觉得她这么好的姑娘，一定要最好找个极好极好的人，把身子留给老公。 结果没了，有点遗憾，可别是便宜了哪个王八羔子。 下午六点。 陆野的车进了老宅前院空地，停下。 他进门的时候，一手随意地勾着外套，一手给她递了个袋子过来。 “什么？”顾言不明所以。 陆野脱掉鞋子，踩了一双拖鞋，并不着急往里走，不明显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后面的车也进来了。 然后他才抬手把外套一挂。 冲她颔首：“礼物，你不生日么？” 顾言愣。 进了陆家之后，她还真的从未收到过礼物，因为她也不过生日。 “你怎么知道？”她勉强笑了一下。 陆野得意的挑了挑眉，走过来就勾了她的下巴，“感动了？” 然后邪肆的勾起嘴角，“要不给我亲一个？” 顾言的视线不小心被不远处前院步入的身影引了过去。 那抹身影颀长，矜冷，是她哪怕余光看都是熟悉的。 于是下意识的转过去看。 陆野还真的低头就要亲她，但正好她转过去看了外面，侧过去了，他亲在了她脸颊上。 看清那是陆闻檀的时候，顾言猛地就从陆野边上弹开了。 抬眼见陆野似笑非笑，似恶非恶的看着她。 顾言确定，陆野一定知道小叔就在后面，所以他才故意一进门就把她叫过来。 然后故意在门口跟她磨蹭，就为了跟她表演亲热。 看到她被蛰了似的躲远，陆野也不生气，依旧是那副好看的表情，“打开看看，喜欢么？” 第154章 来我房间 “就在这儿看。”陆野甚至低低的冲她命令了一句。 她这会儿更加确定了，他就是故意的，要在所有人面前显摆。 这让顾言想起了上次陪他去发布会晚宴的时候，她用的那套首饰，陆野当时也说了句喜欢就送她。 她当然是没要，但是那套首饰，他还放在满庭芳华的卧室里。 就在她的首饰柜里面，显然是他替她放进去的。 别看顾言住进满庭芳华两年，对外不算有名分，也天天干保姆的活儿，但是名义上该有的好像什么都不缺。 “你先进去吧。”她略微侧身，“爷爷等你一天了。” 陆野可不吃这一套，他凑近她，“怎么的，怕小叔看见？” 顾言心底无奈，她现在确实怕陆闻檀生气。 也只好在门口，当着他的面，把礼物拿出来。 陆野一步不离，风流不羁的靠在了旁边的柜子上，目光奕奕的看着她。 “喜欢吗？” 顾言已经打开了锦盒里的东西——一条项链。 没有价签，但是挺漂亮的，估计不便宜。 “来！给你戴上。”陆野冲她招招手。 他今天看起来心情极好，也不知道遇到什么好事了。 陆野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不让她说话，从她手里把项链拿过来，然后很顺手的给她戴上。 那会儿，陆闻檀已经走到跟前了。 目光几乎一丁点都没在两人身上，只冷着声一句：“堵门做什么？” 陆野装着刚看见他的样子，“小叔也到了？” 然后冲他小叔拉长脖子，问：“您看我这项链好不好看？” 顾言听到这会儿，回头。 原来，陆野脖子上已经戴了一条，跟她这个很明显是情侣款的。 陆闻檀冷淡的扫了一眼，薄唇很不客气的吐了一个字：“丑。” 陆野也不恼，反而是笑着，跟着他小叔往里走，一边说着话，“您这明显就是嫉妒，因为您就没有。” “这么嫉妒，您倒是给和小姐也买一条去？” 和颜在客厅，目光倾慕的看向陆闻檀，倒是有自知之明，接了陆野的话：“四哥哪有空买这些？有时间了我去买。” 因为陆闻檀压根不可能买。 这不，她电话里跟他说要出差回来的礼物，他这会儿却是空着手的。 老爷子替和颜问：“你给和颜带的礼物呢？” 陆闻檀恍悟的表情，眉头一动，却一句：“忙忘了。”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然后安抚和颜，“他就这样，改天让他补给你，我监督！” 和颜这才现出娇俏的笑，“好呀，谢谢伯父！” 那会儿，和颜刚好给陆闻檀倒了水，正准备给她递过去。 陆闻檀都没坐下，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淡淡沉声：“我去洗个澡，饭好了你们先吃。” 老爷子看了他，“这个时候洗澡？一会儿还出去？” 完全可以吃完饭再上去睡觉，然后换睡衣直接在家休息。 “估计回泰河，看情况。”陆闻檀回。 “回泰河？”陆老想了想，“也行，再把和颜带上，她家里没人照顾，再跟你住几天。” 再？ 陆闻檀看了看和颜，又看老爷子，“您还知道和颜在我那儿留宿过？” 老爷子轻哼，“你比我还迂腐？我还不能知道？” 那就是和颜跟他们说，她在泰河过夜了。 陆闻檀目光虚无的从顾言身上扫过，转身出去，迈步上楼。 老爷子狐疑的看了看陆闻檀的背影，“他是不是这次出差生意不顺利？” 怎么看起来心情很差。 丛温没跟过来，所以谁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不管他了。”老爷子又摆摆手，“老四自我调节无人能敌，轮不到别人操心他。” 这是实话，陆召徽带大他，虽说又当爹又当妈，但细心程度肯定比不上亲妈，所以，陆闻檀本性还是不愿意跟任何人表达诉求，都是自己消化、自己争取。 顾言站在那儿，听到老爷子的这句话，心底疼了一下。 所谓高处不胜寒，陆闻檀坐到这个位置，能懂他的有几个？有什么事全是自己扛。 让她想起了他前两天生病的事。 她去香城一趟都回来了，突然发现竟然忘记问他还有没有不舒服。 一过去，只顾跟他这样那样的，她有点失职。 “顾言。”正想着，楼梯那边突然传来陆闻檀的声音。 她心底猛地一紧，当着全家人的他叫她？ 不过顾言还是跟之前一样转过身看去，应了，“小叔。” 陆闻檀看不到人，只听得到声音，还是低低平平，透着几分疲惫，“我外套袖子污了，现在帮我弄感觉，送上来挂我房间。” 干活这种事，以前大家确实都习惯了使唤她，显得很合理。 但老爷子看了看他的外套，“洗不掉就扔了呗，用那些个东西伤手的。” 陆闻檀低哼一声：“我钱大风刮来的？” 然后没再出声，估计回卧室了。 顾言倒没想到老爷子突然这么呵护她，“没关系，我习惯，而且顺手。” 老爷子冲她示意：“去吧，这两天工作也小心些，别惹他。” 顾言笑笑，“好。” 顾言在一楼的其中一个卫生间帮陆闻檀洗的袖子，污渍确实是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弄脏的。 她洗了好一会儿，反复检查，最后还是剩一点点印子，不太满意。 准备再弄一遍的时候，和颜推门进来了，笑意满面的看着她，“顾言姐，需要我帮忙吗？” 顾言抬头，“不用，你去闲聊吧。” 但是和颜把门关上了，脸上的笑自然是一点不剩，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地上的顾言，“洗完给我，我给四哥送上去。” 听到这话，顾言没像以往温顺，一句：“不用了，小叔说的是让我送上去。” 和颜脸色略冷，“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 顾言一脸坦然，淡笑，“我什么心思，和小姐，爷爷都知道这事只能我做，你这么跟我抢，是巴不得让爷爷怀疑你和小叔没感情吗？” “你可能不了解爷爷。”顾言难得摆出过来人的姿态，“他偏爱小叔，肯定给他找有感情的联姻。” “爷爷是任性老顽童，一旦知道你们没感情，可能立马把你换了。” “那个瞿艳青知道么？跟小叔都不分你我，还去过妇产科，爷爷还不是把‘她’说换就换了？” 妇产科？ 和颜知道瞿艳青，却第一次知道瞿艳青打过胎，心里一沉，狠狠拧眉。 顾言微笑，把衣服递向她，“还去吗？” 第155章 想跟他私会了 和颜表情冷冷的看着她，“别以为你来陆家早，就高我一等，将来陆家主母，是我。” “顾言，如果我是你，现在应该是想办法讨我开心，免得以后婆媳关系不好做，你在陆家待不下去。” 这话，多少有点刺中顾言内心。 她知道，即便她和陆闻檀现在多新鲜，他迟早要娶别人。 不过呢，“婆媳？……你放心，没有这一天的。” 陆野冲她笑笑。 她又不可能嫁给陆野，不可能叫和颜为婶婶。 洗完衣服，顾言和往常一样，拿到楼上，送去陆闻檀的房间。 和颜回客厅的时候，视线跟陆野的撞在一起，双方都在看对方，眼神都不友好。 和颜带着怂恿：你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老婆，去别的男人房间，视而不见，孬不孬？ 陆野带着挑衅：她是我老婆，你敢在老爷子面前捅破试试？ 和颜上次故意带着老爷子去过陆闻檀房间，作用适得其反。 今天，她没想好该怎么办，总之不能让顾言在陆闻檀的房间太久。 二楼，房间里。 顾言敲门进去的时候，陆闻檀衣服都脱了，手里拎了个浴巾，看到是她，干脆没往身上裹。 露着他矫健匀称的腹肌。 顾言冷不丁尽收眼底，想到昨天在情趣酒店的疯狂，忍不住心跳加快，很快挪开了视线。 一板一眼的问：“小叔，衣服直接挂起来？” 陆闻檀给她“嗯”了一声。 等她去阳台挂衣服的时候，陆闻檀却站在了她身后。 顾言感觉后背都僵直了，他的气息很坏的往她衣服领子里喷。 “小叔……” “嗯？”陆闻檀沉着声，跟没事一样。 顾言觉得，彻底放开和他亲密的关系后，好像更容易紧张，像做贼。 “有窗户，会被人看到。”她不太顺利的说了一句。 陆闻檀低哼了一声，“做什么亏心事了怕被看？” 他这话里有话，顾言终于反应过来。 她转过身看了他，“我不知道陆野会给我买礼物的。” 和他在一起两年，压根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谁知道他今年突然怎么了？ “你不是挺喜欢？”陆闻檀依旧低哼。 顾言看了他阴暗的表情。 放在以前，她会觉得陆闻檀这会儿非常不悦，生气了。 但是现在，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像被戴了绿帽子的小媳妇，阴暗之下其实是幽怨。 她抿了抿唇，“就一个项链，比他的好看的我都收到过，没什么喜欢的。” 大实话。 陆闻檀眯起眼，“你收到过很多项链？” 顾言笑了一下，摇头。 “就收到过一个。” 眼前人给的。 说着，她大胆的在他下颚上快速亲了一下，“别生气，快去洗澡吧，我先出去了。” 和颜盯着呢。 陆闻檀明显心口震了震。 在外省的酒店被她亲，和在老宅被她亲，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顾言走到快门口，突然被身后的男人握住手腕带了回去，铺天盖地的落下一吻。 她因为猝不及防轻轻的吟叫了一声，导致陆闻檀吻得像想将她揉碎，嗓音沉哑，“再这样叫你今晚没法过了。” 顾言：“……” 不是故意的。 待陆闻檀勉强停下不再吻她，顾言稍微推了一下，看了看他，试探着提出建议： “回了京城，你是不是得禁欲点？总想着这件事，会影响工作的。” 对此，陆闻檀冷笑了一声，“三十岁的人生寡淡无味，统共就这一件事能让我热烈，还不能保持性趣？” “……”行吧，说不过他。 陆闻檀还在盯着她的脸。 拇指轻轻帮她擦了擦嘴唇，沉着嗓子问了句：“今天过生日么？” 今天九月二十九。 顾言赶忙摇头，“不是的，我身份证上的日期是假的。” 她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是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七月十七，跟身份证的不一样。 只不过，身份证的信息要改很麻烦很麻烦，尤其她这种孤儿身份。 当初她不堪遭受网暴，整个人差点抑郁的时候，想过把名字改一下，可是派出所、民政局、社区等等，跑得门槛都快踩烂，也没办理成功，放弃了。 陆闻檀低眉看着她，“要过的话，我补个礼物给你。” 顾言摇头，“我从来不过这个日期的生日。” 陆闻檀这才薄唇微微弯了一下，他知道她过生日的日期不是这个。 跟她在[书信]app上联络的时候，她说过一次，七月十七过生日。 所以，今年的礼物，他其实已经送过了，连同她进陆家这两年的礼物，他都补上了。 就是那次出差给她带的手链、踝链、发卡，正好三件。 只是他没说那是生日礼物而已。 顾言抬眼看了看他，“你出差那天身体不舒服，现在好了吗？” 陆闻檀听到她关系，表情好像没变，但眼睛里似是漾着浅笑，“在香城勾着我要，现在才问？” 顾言被他说得脸发热，自我解围，“就问问，你要是不舒服，我抽时间，过去给你熬个汤，可以防这个季节的感冒。” 她说得很认真。 陆闻檀却听得不正经。 小家伙，竟然知道找借口想去他的别墅跟他私会了？ 于是，男人略微挑眉，本就颀长挺拔的身躯站直了，透出那么几分矜贵的傲娇。 “你若想去就去，我倒不太需要。” 顾言也学他挑眉，“那我先出去了，小叔。” 这回她真的往外走了。 刚走出去，和颜到楼梯口，还没走过来。 顾言大方的和她打了招呼，冲她微笑，然后走下楼梯。 和颜站在楼梯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还是走过去敲了陆闻檀的房间门。 陆闻檀以为是顾言又折回来了。 但拉开门见是和颜，第一反应是眉峰蹙起。 第二反应，手里的浴巾终于挡在了身前。 启唇：“有事？” 明显不打算让她进去。 和颜微笑，“我爸今天好多了，说是改天想跟你吃个饭，说是上次投资后，一些收益分配细节没谈好？” 有这回事，陆闻檀略点头，“让他联系丛温约时间。” 第156章 眼睛红了一路 和颜还要说话，门已经关上了。 和颜的意思，她明明就在跟前，跟她定好时间，她传达严实夫妇就好了。 这样，还能在严氏夫妇那边显出陆闻檀宠她。 没想到陆闻檀连说完话的机会都没给。 顾言回到客厅的时候，陆野正对着客厅入口，目光如炬的落在她脸上。 她第一秒确实心慌了一下，但是很快镇定下来，朝着陆野走过去，“华里里的合约已经弄完了吗？” 陆野“嗯哼”的一声，还是颇有意味的看着她。 继而，顾言见他朝自己伸手过来，“今儿开车没注意，弄伤了，你帮我看看》” 顾言微蹙眉，刚刚进门的时候见他好好的。 老爷子在一旁已经担心的看过来，“哪弄伤了？” 陆野瞥了一眼老头儿，“老人家少管，年轻人腻歪腻歪培养感情！” 陆召徽白了一眼，“要培养感情晚上回满庭去才是真。” 陆野顺势勾唇笑着，冲顾言挑眉吐气，“听到没？晚上回去培养感情。” 顾言稍微抿唇。 她本来还想着明天上班，今晚应该都不住老宅，她想跟陆野找个借口，去住她新租的房子呢。 这一下给她把后话都堵了。 顾言帮陆野看了看他的手臂。 脱掉外套能看到上臂后肘部确实蹭破了皮，感觉摔得不轻。 “你忍忍。”顾言看了他，试着摸了一下他的手骨。 结果她一用力，陆野咬着牙低哼了一声，另一手一下就搂住了她，五官挤在一起埋下去。 顾言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放松，狐疑的看着他，“这么疼吗？” 她摸着没感觉到骨折，总不会是骨裂了吧？ “疼。”陆野表情很真的回答。 他确实是摔了。 图省事图快，去拿报告的时候骑的摩托车，结果侧翻了，手臂直接摔在地上，幸亏带了头盔，否则脑袋不保。 当然了，拿到检查报告，呈阴性。 陆野当时心情就好了，自然也没觉得疼。 这会儿心情不太爽朗，才突然想起的。 “那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拍个片子比较放心。”顾言收回手。 陆野冲她勾唇，“那倒不用，未来几天就是开车不方便，你接我一下？” 顾言才知道他打的是这个算盘。 当时顾言也没有反驳陆野，因为老爷子在呢。 是吃完饭，准备离开老宅的时候，顾言才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陆野。 “我只是今天开你的车，你知道我车技不好。” 陆野吊儿郎当的勾着嘴角，“我不怕死，能给你死在一块儿，也值了！” 顾言嘴角抽了抽，“我可不想跟你死一块儿。” 所以，她开车速度很慢。 其实她车技也还行的，但今天就是开得很慢。 中途陆野看了她几次，可能是怕吓到她，最终没有催。 结果是后面一个车突然按了两下喇叭，顾言惊了一下，猛地踩了一下刹车。 车子往前一扎，陆野腿长身长，差点儿杵到前头，当即就黑了脸。 这要是踩到油门，后果不堪设想。 陆野降下车窗，往后输出：“急着找死？” 那会儿正好很长的红灯。 后面那车刚刚可能是想冲黄灯过去的，结果被她拦住了，所以按喇叭催促。 这会儿被陆野这么一骂，对面显然火气比陆野还大，当即就开了车门下来。 “嘭！”一声，那人到了跟前直接踹了一脚车门，指着陆野，“狗东西！你骂谁？下来！！” 陆野眸子微眯，从车窗看向外面的男人，“嘴放干净点。” 那男人更加嚣张了，“怎么滴？狗东西，爷嘴里有屎，你吃不吃？” 陆野伸手就要开车门下去。 顾言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叫住他，“陆野。” 陆野并没有理她，车门已经开了。 顾言伸手拉住他，“路怒症你理他干什么？” 陆野回头看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硬生生把气压了下去，“他们说听老婆的话能旺，看在你的面上，我忍了。” 不过，陆野还是转头看了一眼那男的，又回头看了后面的车牌号，记了下来。 顾言这边已经启动车子。 经过这么一下，她心有余悸，又怕再把陆野给惹了，全程不说话。 倒是陆野开了口：“吓着你了？” 她这才笑笑，“没。” 又听他道：“华里里的合约转过来了，今天就生效。” “谢谢。” 陆野勾唇，“就这么谢？没实际行动？” 顾言明智的不接话。 陆野看着她，“你知道谁帮她处理的？” 顾言摇头。 陆野慢悠悠的道：“丛温，他俩当着我的面亲了半天。” 顾言心里噔的一下。 华里里这货竟然真的给丛温了？ 陆野继续不疾不徐的说着，“丛温是小叔眼前第一红人，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他最合适。” “他这样的身份，和一个龙套女演员，你知道根本不可能有结果，顶多就是玩玩。” 顾言略微握紧方向盘，她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就是说给她听的。 她和陆闻檀也一样，身份不对等，高攀不上。 顾言笑笑，“别人的私事我不干涉的。” 陆野低笑，“闺蜜跳火坑你也不管？” “我自己都还在你这个火坑里呢，我管谁？” 陆野笑着，“我是火坑？” 顾言不回答了。 车子到满庭芳华的时候，她手机响了。 顾言正在解开安全带，还没有时间接听，手机就被陆野顺手拿了过去，“喂小叔？” 顾言心头一紧，伸手想把手机拿过来。 陆野身子一偏躲了过去，然后下了车。 对着那边蛮不正经的笑着，“您有什么事吩咐我也一样啊，我家言言这会儿没空。” -“工作上的事，找你？”陆闻檀淡淡的声线。 陆野勾唇，“我受伤，她担心死了，眼睛红了一路，这会儿找药去了。” 顾言瞪了他一眼。 “行，那您跟她说吧。”陆野倒也把手机给了她。 顾言拿过手机，试探着“喂？”了一声，“陆总。” -“嗯。” -“文件放我邮箱了么？” 顾言想了一下，她没接到工作，应该陆闻檀试探她的，可能想知道她今晚有没有空？ 他上楼洗完澡，饭只吃了两口，就早早走了的，可能从佣人那儿听说她和陆野一起回了满庭。 第157章 气息热烈 “还没。”顾言略带怯意、没完全工作的口吻，“陆总，我今晚可能时间不够。” “和颜没在泰河留宿过。”陆闻檀那边自顾的说了一句。 顾言稍微沉默。 陆闻檀刚回老宅的时候，听出了老爷子话里的这个意思，但是她去房间的时候忘了这档子事。 顾言点点头：“明天一早我一定尽快做完！” -“晚上就跟陆野住在满庭？” 顾言抿了抿唇，“不用帮忙，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穿好睡衣，不准别人碰。” 两个人就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各说各话，但又毫无障碍的交流。 -“同一个房间睡？”他又问。 “没有，满庭这边交通挺好，我可以提早到公司。” -“嗯。”陆闻檀低低的一句，冷不丁问：“要亲？” 听说年轻人谈恋爱，喜欢隔着屏幕mua一下的。 顾言惊到了，虽然陆野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可是他再这样撩，她心跳藏不住，脸红藏不住，声音也会异样的。 顾言只能说了句：“那小叔您忙！” 陆闻檀那边却似使坏，更过分的加了一句：“晚安，梦我。” 那声音磁性低沉，听得顾言感觉心跳声涌到了耳朵边。 直到挂了，她都不敢立刻进别墅。 至少站在那里，天色是昏暗的，看不清她脸上异样的表情。 幸好陆野那边也接了个电话，不会在意她这边。 她准备往里走的时候，陆野才走过来，问她：“说的什么？” 顾言三两句总结，只说是工作上的事。 陆野薄唇扯了一下，“单恋小叔？这样的女人很多，你算不了什么。” 又在劝退她。 顾言只当听不见，随口转开话题，“你最近好像也忙起来了？” 陆野将手机揣进兜里，“嗯”了一声，“很快要订婚，我不得把这个家撑起来？” 又道：“我父母打小望子成龙，订婚宴二老肯定要回来，得表现一下。” 顾言也不知道他说的有几分真，因为她没有见过陆野认真的样子。 也正因为这样，他这种所谓的用心，让顾言无形中有心理压力。 那一夜，她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顾言以为自己起得够早了，结果发现陆野这厮竟然板板正正坐在客厅等她。 她上下扫了一眼，“你没睡？” 陆野勾了外套起身，“你躺那儿，我怎么睡？” 顾言愕然的看着他，“你不会睡隔壁？” 陆野轻哼，“家里最好的床就那一张，睡其他地方我骨头疼。” 其实顾言是有点信他这话的，他认床，所以也不爱回老宅，因为要天天打地铺。 能一直回去，都是那颗孝顺的心撑着。 之前还听说过，他被狗仔拍到去女艺人家里过夜，他亲自下场实锤自己没留宿，理由—— 她那床比我二弟都硬，怎么睡？ “心疼？”陆野勾唇看她，“心疼的话今晚开始，睡一张床。” 不是心疼，她只是觉得，按照他的性格，他真的完全可以把她扔下去，自己睡。 但他没有，竟然忍了一晚上。 这种反常的体贴好脾气，顾言是真的不习惯。 “既然这样，我以后回自己那儿睡，反正爷爷也不知道……” “休想。”她还没说完，陆野就打断了她，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一手抓过车钥匙。 还是先送她去公司，但是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只有下车的时候，听到陆野一句：“顾言，老实点，否则陆丰这个工作，我能给你塞进去，也能给你剥夺掉。” 顾言蹙着眉，看他的车子疾驶离开。 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她刚到工位，还没喝水，丛温就到她那儿了。 “笃笃！” “顾秘书？” 顾言一抬头，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丛温那张嘴—— 听陆野说，啃过华里里。 “丛部长找我有事？”她问。 丛温能感觉她隐约的敌意，不明所以，“陆总找，昨天说你一早会把表哥交过去？” 原来是这个，顾言起身随便拿了个文件夹就走。 丛温：？ 顾言到陆闻檀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想等他说话才进去。 结果陆闻檀直接过来给她开门，顺手将她拉了进去，低头就想亲她。 顾言抬手撑在他胸口。 这人…… 男人眉峰挑起，“不行？” 她有些无奈，其实她比他还想无时无刻的黏在一起，但越亲密，心底会莫名越不踏实。 顾言瞧着他那张脸，最终是主动亲了亲，才问：“是不是找我有事？” 陆闻檀拉着她走过去，拿了一支药膏出来。 看到这个东西，顾言表情不太好，“你不是扔了么？” “我舍得？”他伸出手，“和颜的小动作，偷藏我东西。” 他颔首，意思就是让她帮忙擦药。 顾言看得出来，这确实是她的药膏，他竟然要回来了。 看着他那手背，出差两天，这会看着都已经好了，顾言有点好笑他的幼稚。 “就为了跟我解释你没扔我送的药膏，大早上叫我过来？” 她象征性的给他抹了薄薄一层药膏，听到他低声凑过来，“给你备了个惊喜。” 顾言听完抬眼看他。 他就是她辈子最大的惊喜了，不需要别的，别是惊吓就行。 “没表示？”陆闻檀静静盯了她一会儿。 顾言无奈得不行，他真像是第一次谈恋爱，黏。 不等她说话，他就吻她，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吻，气息却热烈起来。 顾言怕他失控，不得不叫停。 陆闻檀抵着她的唇，沉着声：“作为我的奖赏，这两天回盛世和苑住？” 他给买买了这房子后，几乎没住过。 顾言知道他什么心思，他的欲望，真的超乎她想象，之前她拒绝他的时候还稍微有点节制，现在…… 陆闻檀在她犹豫的两三秒就不悦的咬了她的唇。 她指尖微麻，一点办法没有。 只能说：“我试试吧。” 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顾言忘记问给她什么惊喜了。 一直到下班前，内网收到公司奖励消息。 奖品：代步轿车。 受奖励对象：顾言。 奖励理由是早前她在tas泄密事件居功至伟。 这个理由看起来说得过去，可是都已经过去这么久，而且奖励过重，顾言猝不及防。 她都能感觉整个部门所有眼睛从不同方向在看她。 第158章 男欢女爱 顾言感觉，气氛微妙。 过了会儿，丛温作为公司领导代表，到秘书部工作区对她表示祝贺。 同事们倒是都为她鼓掌了。 顾言站起来，冲大家笑了笑，说了谢，“我请大家吃饭吧！” “好啊好啊！”小易声音最大。 那种微妙的气氛才算不明显了。 下班的时候，同事提醒她，请客是不是应该把陆总叫上？ 顾言笑着应声，“你们不说我都忘了！” 然后让同事们先走，她去陆闻檀办公室请人。 一进门，陆闻檀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喜欢吗？” 顾言点点头，“挺好看的，就是太贵了，我开它上下班有点浪费，还是坐地铁方便。” 陆闻檀听着这话，眸底微光带着探究。 轻轻眯起眼，“不喜欢？” 顾言轻轻吸气，看了他，“喜欢，只是……” “那就是不喜欢。”陆闻檀怎么能看不出她眼睛里的情绪？ 类似于当初在会议室开会烫手事件，她在和他拉开距离。 顾言看着他，还是觉得要把话说完，“我可以和你保持关系，但是不想要你任何东西，我不是图这些。” “不是你图，我想给。”陆闻檀眸子深深，严肃了几分。 “可我不想要。”她有些固执的语调。 站在他身边，顾言真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想保持一些尊严。 就算要东西，她也希望是真正凭自己的实力，一点点往上走，一点点靠近他。 不是这种方式。 tas那个事，全公司都知道是对她的惩罚，她当初接受了处罚，现在怎么能再封赏？ 他自相矛盾。 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顾言抿了抿唇，看了他，主动打破气氛，“下次这种事，你能不能先跟我商量？” 陆闻檀没搭腔。 “就当尊重我。”她也把话说明白，“你这样，我会觉得像是被包养，像附属品。” “但我们不是这种关系，对吧？只是单纯的……男欢女爱。” 陆闻檀眉头终于逐渐皱起。 然后像是低笑了一声，“给你涨工资要不要请示你？” 顾言听得出来他这话是呛她呢。 干脆一笑，“行啊，你一个大总裁，对着我这么个小秘书，问得出来的话。” 陆闻檀在那边沉着脸，估计被她气到了。 顾言看了看时间，说正事：“我拿了奖品，今晚请部门同事吃饭，你来不来？” 陆闻檀抬眸看她，当即就实行她要求的形式，问她：“我能去么，请问顾秘书。” 顾言：“……” -“万一去了在饭桌上忍不住给你夹个菜。” -“或者喝了两杯上头，当众吻你。” 顾言：“……那你还是别去了。” 然后先一步离开他的办公室。 顾言当然只是这么一说，她以为陆闻檀应该会来，结果在餐厅等了半小时左右，菜全部上齐了，他都没来。 显然是真的不来了。 丛温急急忙忙的倒是来了，“抱歉顾秘书，堵车！” 又道：“陆总那边有个应酬，一下子过不来。” 顾言笑笑，然后让大伙动筷子。 顾言席间看了几次手机，陆闻檀和她的对话框一直都是空白的。 她知道他生气。 吃完饭的时候，顾言主动给他发了一句：【少喝点】 表示服软。 但是陆闻檀没理会她，估计应酬不方便，她倒不在意。 吃过饭，顾言是准备回自己租的房子，结果陆野竟然开车过来接她了。 盯的是真紧。 不过，上了车，她就跟陆野明说了：“满庭太远了，明天我还是住西广场去。” 陆野不乐意，“我接送你，你愁什么。” “你接送也不方便，这段时间不是要忙着表现么？没必要因为这个耽误时间。” 陆野最近确实是忙，每天回满庭确实也远。 “那你住到我市里的房子也行。” 顾言懒得跟他争了。 又跟陆闻檀发了个信息：【能不能让陆野忙得没空缠我？】 其实她是试试，主要目的，还是想跟他说话，看他理不理人。 陆闻檀还是没回复。 不过，她和陆野的车才到中途，陆野就接到了电话。 那表情就不好了，“哪个龟孙子爆的料？” 顾言坐在一旁看了看他。 他那个手还不太方便，竟然都气得挂了电话把蓝牙给摔了，“没一天让人消停！” 顾言看他，“怎么了？” 陆野把车停到了旁边，“这几天还真没空接送你了。等我处理完黑料找你，免得牵连。” 他和龚雪的陈年旧料被挖出来，正好龚雪最近有点流量，看来是养了一群私生饭。 私生饭还不知道男方是陆野的情况下，已经义愤填膺的扬言要弄死他了，都在扒的手机号，车牌号，住址什么的。 陆野经营娱乐圈各路明星，只是私生饭的疯狂，这段时间任何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可能被攻击。 顾言看着他开车离开，头一次感受到这种，上一秒许愿下一秒灵的神奇。 她当然是回了西广场租的单人小公寓。 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顾言早早洗完澡就躺床上，睡着前看过手机。 没回复。 第二天她起来，简单收拾后去公司。 当然是坐的地铁，上班高峰地铁真的比私家车要快得多。 可是她没想到坐了这么多年地铁，她头一次遇上了事故。 地铁紧急制动的时候，车厢里拥挤的人群像一把竖着的筷子左右摇晃，挨个挤着，根本站不住。 顾言娇小，本来就不宽敞，一摇晃差点被挤变形，撞到了旁边的车门，手肘骨头都撞麻了。 下地铁才听说，是有人卧轨。 现场她没敢去看，那条地铁是没法走了，她只能换乘、绕路。 等到了公司，毫无疑问的迟到了。 巧了，陆闻檀亲自坐镇开行政秘书早会。 只有她一个人迟到，陆闻檀脸色不好，结束会议后，让她去办公室。 她这次是敲门就直接推进去了。 陆闻檀眸光暗暗的睨向她，公事公办：“为什么迟到？” 顾言：“……地铁今天……” “有车为什么不开？”他毫不客气的打断，好像就等这一句。 她无奈的看着他，手臂还疼着，被他这么面无表情冷着声质问，有点堵心。 就冲他回了句：“不想开。” 空气一下就安静了。 第159章 来势汹涌 陆闻檀就站那儿看了她片刻。 可能是被她的态度气着了，略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端起杯子抿了两口水。 顾言其实没想故意怼他，她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实话只能这么说。 她站那儿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事，只能继续站着。 终于陆闻檀看向她，薄唇一碰，“站着发芽？” 顾言很无辜，“陆总，好像……您叫我过来的？” 那意思就是有什么事他说就行。 陆闻檀把杯子放回桌面，原本没什么事，现在有事了。 “回去写检讨。”他不疾不徐的语调，看起来是司空见惯的处置。 顾言蹙了一下眉，因为迟到？ “写多少字？” 陆闻檀没跟她说多少字，只说让她有多少错误写多少字。 顾言没辙。 不过，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那边的男人。 陆闻檀那会儿侧着身，但余光能清晰看到她去而复返，忍着没去看她。 “陆总。”顾言态度和往常一样。 他不吭声，她还是继续把自己的话说了下去，“我之前可能有耳钉落在你车上过，你要是有空，再找找有没有其他东西。” “找到之后还给我，免得其他人坐你的车看到，不太好。” 陆闻檀这才抬眸看过去。 但顾言已经说完了，以下属的姿态冲他低了低身，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回到工位，顾言去了一趟卫生间。 看了看自己手肘周围，上方有一块肉撞青了，手肘骨头那儿稍微按一按还是有点疼，但也没骨折。 估计要稍微缓两天。 上午的工作，顾言没那么忙，中途还看了几次手机。 昨天她主动给陆闻檀发过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回复。 可能是她矫情了，多少有点儿心理落差，就算惹他生气了，她都主动了。 陆闻檀的办公室。 丛温看到四号地铁事故的时候，皱了皱眉。 他坐在茶几那边的，抬头往办公桌边的四爷看了看，“四号线是顾秘书乘坐的地铁？难怪她今天迟到。” 死人了。 卧轨上了新闻，犯了众怒，讨论度空前的高！据说是因为卧轨的女人怀有双胞胎，那可是一尸三命啊！ 哪怕是个外人看着都觉得心痛、惋惜。 看新闻通报是个三胎妈妈，前面已经生了两个女儿，这次婆家偷偷查出了是双胎女儿，对她重重苛待，孕期抑郁了。 卧轨时好像还捏着十块现金，想喝一杯芒果布丁，钱不够，丈夫不给，丢下她离开。 导致孕妇一时情绪崩溃，一尸三命！ 丛温看着都直皱眉，这也太混蛋了！ “男人就这点能耐？”丛温和网民一样，没忍住吐槽：“女人脆弱的时候，不管任何原因，哄就行了！这真的孬！” 陆闻檀手头的工作也停下了，抬头扫了他一眼。 丛温往下看，又没忍住，“还是个开公司的？啧，看来是有点小钱，欺负人家娘家没人，真渣。” 陆闻檀眉峰蹙了起来，“你今天很闲？” 丛温如实点了点头，“下午才有事。” 话说回来，丛温突然皱起眉，“也没问问顾秘书有没有事。” 陆闻檀合上了笔帽，“能有什么事？” 看着好端端的，进门先怼他。 丛温起身，“您没坐过地铁不知道，早高峰的地铁，一个倾斜可能会踩踏致死一片。” 说着话，丛温已经到门口了，“我去帮您问问。” 结果出去了，发现顾言没在工位上。 “顾秘书呢？”丛温问旁边的人。 “不清楚。” 小易在后面抬起头，“顾言去陈姐那边帮忙了。” 丛温笑笑，一会他再来问。 结果顾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之后了。 她在食堂简单吃了两口就回了，同事还都只是往外走。 丛温和陆闻檀也才准备出去，正好碰上。 “顾言？”丛温叫住她。 她回头，冲两人浅笑，“陆总，丛部长。” 陆闻檀站原地，丛温走过来，“你早上来的时候，地铁事故了，没事吧？” 近了，又问：“手里拿的什么？” 顾言想藏也来不及了，笑笑，“药酒，手臂有点淤青，简单擦擦。” “哪弄伤了？”丛温一听，回头往四爷看了一眼。 顾言笑笑，现在虽然同事都快出去了，但稀稀落落还有几个在，她只能稍显疏远，“没事，就撞了一下……” “哟！” 丛温一腔夸张，“怎么这么大一片，都、都肿了！瘀血这是。” 顾言：“……”怎么还结巴了。 真没那么夸张。 陆闻檀已经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她那个手臂上，薄唇微动，“严重么？” 顾言还是淡笑，“不严重，擦个药，估计一晚上就退瘀了。” 陆闻檀眸色微暗的看了她两秒。 道：“下午可以请个假，药去走报销。” 顾言本能的拒绝，“不用，小伤，药没花几个钱，不妨碍。” 丛温在一旁咳了一声，这是俩恋爱新手凑一起？ 给她报销那是特权，跟药贵不贵明显没关系。 顾言回了自己的位置，丛温一时间也没话了，总不能一直杵着，只能和四爷一块儿上了电梯。 直到电梯走了，顾言才敢抬头去看。 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手心竟然都出汗了，摆明关系之前反而没这么小心。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那趟地铁已经正常运行了，她继续坐地铁回去的。 刚到家没一会儿，一份外卖就到了。 然后是陆野的信息：【凑合吃。】 顾言还以为是陆闻檀点的，就说怎么可能还附带一束花？ 外卖她吃了，花放在了门口。 这房子新租的，插一束花，一下子有了生机。 吃过饭，顾言没事干，换了身轻便简洁的衣服，做全屋卫生。 有人敲门的时候，她纳闷了一下。 从猫眼里看到是陆闻檀，一张俊脸看起来还是有些深沉，她紧了紧手里的抹布。 开门。 一开始陆闻檀没动作。 等她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才突然往前，一步迈入门内。 颇有点来势汹汹，顾言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被他长臂捞住。 反手关门，又将她压到门后，直接吻。 第160章 她必须死 顾言有点懵，但是在他吻下来的那一刻，从昨晚到今天沉默的情绪也突然被拎了起来。 说不上来，酸酸胀胀，又有点热烈。 很明显，顾言很吃他这样主动找她破冰的一套行为。 只不过…… 她抬手推了推陆闻檀坚硬的胸肌。 男人似是不悦，吻得反而重了，缱绻中带着强势的攫取。 顾言支支吾吾的一声“疼”，陆闻檀才突然缓下来，松开她，抵着眉心，喘着气，“哪疼？” 顾言有些无奈，嘴巴疼。 他吻得太重了。 陆闻檀低眉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可能以为她说的手臂淤青，问：“擦药了？” 顾言只能跟着他的思路，点点头。 “吓到了？”他又问。 顾言不明所以，他说的是地铁事故吗？ 倒没有，“这有什么？喷血掉骨头的场面我都见多了。” 陆闻檀看她这么说，才低哼了一句：“没吓到你大早上跟我置气？” 顾言一脸冤枉，“我去办公室找你的时候，是你自己黑这个脸。” 陆闻檀似是稍微叹气，终于低低的说了一句：“没看见。” 顾言不解，“什么？” “微信。”他薄唇低低的呢喃，看样子还想。 顾言反应了一会儿，“我昨晚就发的微信，你都没看见？” 难怪昨晚一直没理她，今天脸色也那么黑。 是不是还反过来以为她给他摆了一天的脸色？ 这会儿陆闻檀握了她的手，往他裤兜里摸去。 顾言一张脸瞬间发烫，下意识的往后缩，“干嘛……” 她见过他的…… 所以这会儿脑子里第一个涌现出来的就是那个东西。 陆闻檀看着她，似笑非笑，“让我脑子干净些，你在想什么？” 他的力道比她大，已经迫使她把手伸进去，顾言指尖已经摸到了一个硬的东西。 当然了，不是那种硬质地，是个盒子？ “拿出来。” 顾言照做。 打开之后，看到里头躺着一对耳钉。 她抬眸，发现陆闻檀正盯着她的表情，生怕她像拒绝那辆车一样拒绝他似的。 但是顾言没有。 她扬起一抹笑，“挺好看，怎么突然送这个？” 陆闻檀唇角弯起一个弧度，“你想要耳钉。” 顾言：“……” 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不自禁的笑，“我去办公室跟你说有耳钉落你那儿，是正事，没有暗示你买耳钉送我的意思。” “和颜说在你车上捡到我的耳钉了，问我跟你什么关系。” “所以，我怕还有别的东西落下，让你抽空了检查检查。” 他怎么还能往这方面理解？ 陆闻檀眉峰动了一下。 “和颜又找过你。” 顾言摇头，“没有又，就那天在老宅。” “不理。”陆闻檀低低的嗓音。 然后颇有兴趣似的，目光凝着她，“她问你什么关系，怎么回的？” 顾言挑了挑眉，还能怎么回。 肯定避而不谈。 陆闻檀倒是没再追问，帮她把耳钉戴上，两人交叠相拥的在镜子前看了看。 顾言确实挺喜欢的。 出于拒绝车子的事儿让他不高兴，她也就没问这东西贵不贵。 陆闻檀从身后亲了亲她脖颈，挺克制的那种。 出声：“吃过了？” 她点头。 “饱了？” 她点头。 后知后觉，他可能想要别的答案，然后顺势而为？ 陆闻檀轻哼，“我没吃。” 说完三个字之后，就没了后文，只是拥着她，从镜子里盯着她看，就好像等着她允许去吃饭似的。 这让顾言心头突然酸了一下，让他以后凡事征询她的意见，他还真执行。 他那么位高权重，就听了她一句话，顾言很难不动容。 她转过去，只犹豫了一两秒，双臂去勾了他的脖颈，“想吃什么？” 陆闻檀一手握着她的腰，拇指轻轻摩挲两下，“面？” 明明彼此都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非要装作都正经的模样， 顾言忍着笑摇头，“没有……有别的，吃不吃？” 然后她大着胆子，姣好的腰肢轻蹭。 “你刚刚问我怎么回答和颜的……” “我说，是慈善家，和受赠者的关系。” 陆闻檀眸眼暗沉，她知道他是一直资助她的人？ 那知不知道，当初在[书信]的好友，也是他？ 却听顾言踮起脚，仰脸凑上前胡诌：“我说你给我捐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几个亿！”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的话。 陆闻檀眸底原本深暗突然疯狂涌动。 随意逐渐就成了笑意，低眉看着她眼睛里的狡黠，想起她当初在妇科对瞿艳青也是这么怼的。 男人忍着胸口笑意，嗓音低沉，“家财万贯，还能继续捐，要么？” 顾言穿得足够轻便，一条贴身的热裤，加上一件勉强到肚脐眼长度的宽松polo衫，所以陆闻檀几乎是话音落下的时间，就得逞了。 从玄关到客厅，欢愉没停过，热烈纠缠。 相比起来，小区门口那辆黑色轿车，寂静无比。 “老严？”严太太心惊，好久才开口：“你确定这女孩是女儿？” “为什么陆闻檀会来找她？” 陆闻檀都跟和颜谈着恋爱，马上就要订婚了，怎么会这样？ 严甚军神色透着阴暗和烦躁，“这不是准备做鉴定，没做前谁知道？” 原本严甚军想，找出那个亲生女儿，然后制造意外弄死。 这样，和颜才能永远成为亲生女儿，成为陆太太。 严太太脑子都乱了，“颜颜说她是陆野的未婚妻啊，怎么又和陆闻檀沾上关系了？” 这么一说，严甚军倒是捋清了。 “既然她是陆野的未婚妻，那绝对成不了陆闻檀的老婆，价值还不如和颜，所以，她依旧必须消失。” 严氏走到这一步，和颜必须成为陆太太，否则他们都得死。 陆太太皱着眉，“先回医院吧，知道了她的住址，想做什么都方便些，计划周全了再说。” 严甚军还住着院，在知道顾言的信息跟他女儿的信息对上号之后，一刻也等不了就过来了。 确实必须回了，和颜刚刚打过电话，说去医院看他，已经离开太久。 他们夫妻俩回到医院的时候，和颜已经在病房了。 和颜靠在窗户边，眼里的深意瞬间转换为担忧的泛红，“爸，您病情没那么重，为什么想不开？这药有毒的！” 第161章 像极陆闻檀 严甚军惊了一下，眼神扫向妻子。 严太太也没想到和颜会看到这个东西，她明明把东西放在了柜子里的呀！ 走的时候严甚军催得急，她也就走得急，只拉开柜子藏到了角落的地方。 “你怎么看到的？”严太太强装镇定的走过去。 她从和颜手里把药拿了过来。 脸上是淡淡笑意，“看把你紧张的，你爸刚把公司救过来，现在咱们一家团团圆圆，怎么可能舍得寻短见？” “这是家里要用的，之前你爸在后院养宠物，这几天发现到处都是虫，要消杀一下。”说着，严太太波澜不惊的把药又放回了柜子。 “真的？” 和颜盯着严甚军，得到肯定回答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你们真是吓死我了！知道我这半小时多担心吗？” 和颜几乎哭出来，快步过去扎到严甚军怀里，“爸，您可要好好的！” “等我跟陆闻檀结了婚，把过去那些年缺失的孝顺都给您和妈补回来！” 严甚军听着这话，冷硬的心竟然都有瞬间被软化。 “这孩子！爸一定好好的，放心！” 然后才摸了摸她脑袋：“是爸妈要把过去那些年缺失的爱，给你补上！” 和颜吸着鼻子，笑，“好~咱们一家相亲相爱！” 她看了一眼时间，“爸妈，我可能得先走了，今晚有个论文要弄。” 和颜是顺路过来的。 严太太笑着帮她拿了书包，把她送了一段，进了电梯才折回病房。 严甚军看向妻子，脸黑着，“做事总是马马虎虎！” 严太太道着歉，“没想到她这孩子这么细心。” 严甚军叹了口气，“倒也好，这孩子确实体贴，心善，也单纯。” 顾言如果真的是他的女儿，按照目前的资料，简直一事无成，连个文凭都没有。 她那学历，放在豪门圈，就跟文盲差不多，接回来也只会丢严家的脸。 严太太跟着点头，“咱们当初的决定选对了！” 医院外。 和颜从电梯出去，出了医院门，脸上的表情早已没有半分担忧和乖巧。 抬手抹掉那点挤出来的眼泪，扫了一眼面前的医院大楼。 那冷冰冰的目光，在夏季末都好像能渗入骨头。 走了一段，和颜才拿出了手机，镇定的她，指尖难得有些发凉，那边的明西风一接通，她就低着声：“严甚军夫妻俩想杀我。” 明西风：“……” 有两秒的沉默。 然后安抚：“不可能。你和陆闻檀订婚在即，严甚军不傻，你冷静些。” 和颜到了路边公交站台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然后从书包里翻了一支烟出来，点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这样能冷静下来。 事实上，确实冷静多了。 声音也低了，“他们俩买了一瓶药，我喜欢吃兔肉，所以我知道那个药放在兔肉里会中毒。” 明西风还是那句话：“他们没理由。” 现在她就是严家攀高枝的筹码。 和颜闭了闭眼，她也觉得没道理的。 那是为了什么？ “静观其变。”明西风言简意赅，“我很快赋职回京，再聊。” 就挂了。 和颜坐在那里，把手里的烟抽完后才离开。 那几天，和颜除了每天去上课，每天都去凤凰园陪陆召徽，其余抽出来的时间，就是路过时偷偷去医院一趟。 终于周四那天，她才弄明白夫妻俩要干什么。 严太太在里头皱眉说话：“我们宴请陆闻檀的事，和颜都没约到时间，连他都不来，怎么让顾言跟着来？” 顾言？ 和颜站在病房口，不明所以的皱起眉。 他们俩要请顾言干什么？ “还有啊，老严，你别忘了和颜也喜欢吃兔肉的，这药如果放到兔肉里，毒到顾言的同时，把和颜也毒了怎么办？” 严太太摆手，“这个办法显然行不通。” 严甚军不耐烦：“所以我最开始就说了，意外，最好处理。” 严太太：“意外也得顾言入套不是？人只有受刺激才容易出意外，怎么刺激到她？” 和颜听到这里快速离开了，神思流转。 她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夫妻俩的目的—— 毒顾言。 和颜突然笑了。 之前她其实没敢起这样的心思，还想着，想办法让顾言自己受刺激离开陆闻檀的。 这么一看，严氏夫妇的方法简直是在帮她永绝后患！ 这么好的事情，和颜当然要在幕后、助他们一臂之力了。 一想到这里，和颜甚至迫不及待了。 她给明西风发了信息：【哪天到？】 对方给她回了个大概日期。 和颜笑了一下，那也不远了，可以开始准备了。 她打了一辆车，没有回严家别墅，而是去了红顶楼。 在距离一个街道地方下了车，和颜步行过去，不想在打车软件留下行程记录。 严太太在这里给她专门定了房间的，她直接上楼，不需要任何接待。 进去之后，她才打了内线服务电话。 红顶楼的内线服务电话，男顾客电话的另一端，一定是风情万种，能要人命的妖精。 而女顾客的另一端，一定是身材精健，五官英俊的男服务。 而且，服务要什么样的类型，客人是可以定的。 顾言第一次来的时候不懂规矩，只是跟着严太太定下的服务上了一课。 第二次开始，凭她聪明的头脑，她既不白花钱，还让自己最舒服，所以，特地对自己的男服务做了挑选和要求。 既然她有一个明西风那样的糙汉军气十足的男人，她就挑了一个像陆闻檀一样，商业气息浓郁，成熟又优雅的男子。 播完内线没一会儿，男服务就过来了。 和颜看过去，眉头蹙了一下，“怎么换发型了？” 男服务看到她皱眉，知道她不喜欢了，人已经走过去，在和颜身前弯下腰，吻她耳垂。 然后蛊惑的男音道歉：“今天来得急，没做造型。” 和颜也没生气，而是道：“弄一下头发，还有，说话不要刻意气泡音。” 太油了。 陆闻檀的嗓音天生低沉性感，但不会刻意捏着说话，那才是最勾人的。 这个男服务员跟陆闻檀身形像，背影也像，发型再一弄，声音稍微修饰，几乎以假乱真了。 除了脸。 第162章 他还回来吗? 反正和颜被这个人服务几次了，过程她也几乎不看他的脸，每一次她都将他幻想成陆闻檀。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她在极度享受的同时，技术也是突飞猛进。 很短时间就可以分泌，也可以短时间就到高点。 这是让男人最有成就感的事，刺激男人心理、生理双重极度满足，一次又一次，必然迷恋。 “怎么样？”男子弄完后问和颜。 和颜抬起手，用手掌遮住他的脸，身体后仰在沙发上，看着这个叫黄猛的男人。 脸一遮，太像了。 像得和颜都忍不住闭上眼，脖颈微微撑起来，“过来，说句话试试。” 黄猛走了过去，握着和颜的脖子一寸寸的亲吻，撩味十足，嗓音低沉慈祥，“想听什么？” 那一瞬间，和颜简直以为面前的就是陆闻檀，不自觉的轻吟出声，“一会儿继续用这样的声音，和之前每次一样。” 黄猛点了点头。 她来过多次了。 虽然女方不需要出力，但是像她这么频繁的女客户真不多，她似乎天生就爱这种事。 当然，像她这么年轻的更少，基本都是四十以上的富婆，所以，楼内男服务是很乐意被她点的。 只可惜，她每次都很专一，只点他。 整个过程进行差不多的时候，黄猛看着她已经要到了，例行与她咬耳朵。 用性感蛊惑至极的声音问她：“舒服吗？” 这是她定制的台词。 和颜在失魂的瞬间，也微微蹙眉，因为这一句，不太像陆闻檀的声音。 她要像的。 她整个人瘫软在沙发里好一会儿，喘着气，看着黄猛，问：“还有其他男服务在么？” 一听这话，黄猛以为她要换人，心里当然是不愿意放过她这么大一条鱼。 于是黄猛凑上前，技术高超的对她来了第二次，低着声问： “咱们都这么多次，各方面早已契合，要不要来一次真的？” 他一吐息，“我保证，你会很难忘！” 和颜略微睁开眼。 来真的？ 当然不可能，她在严太太安排下才做了补膜手术，这是给陆闻檀留的。 于是她勾唇笑，“别急，过段时间的。” 等陆闻檀要了她之后，就可以了。 她既然这么说了，黄猛只当是婉拒说辞，也不好再勉强，免得惹怒客人。 他配合的打算帮他叫几个同事过来。 但和颜又改了主意，把他制止了：“算了，就你吧！” 他除了声音偶尔不像陆闻檀，什么都像。 于是，和颜把刚刚拎过来的包拿出来。 那里头放着一套西装，一条腰带。 西装和陆闻檀同款，腰带也是和颜松陆闻檀的同款。 “试试。”和颜颔首，让黄猛穿上。 黄猛以为是送他的礼物，自然是当着她的面试穿。 和颜依旧遮掉他的脸…… 无比满意！ “脱了吧。” 黄猛顿了一下，但是照做。 和颜把东西收起来，给了黄猛消费，道：“过段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需要你出去给我服务，到时候按照我电话里的地址来，让你做什么就做，给你三倍。” 黄猛勾唇，“等你电话！” 彼时，顾言正在接老爷子的电话。 “爷爷，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顾言那会儿已经下班，都回到西广场的出租屋了。 那天陆闻檀来过之后，这快一周了，陆闻檀很忙，除了偶尔找借口让她去公司办公室之外，还真没在一块儿过。 好容易今晚陆闻檀说应酬结束会早一些，让她下了班去泰河红御等他。 一接到老爷子的电话，顾言仅剩的那点道德心就起来了。 却听老爷子问：“你知道老四最近都忙什么吗？” 顾言不清楚他问来干什么，就如实说：“陆总一直在忙投资的事情。陆丰和瑞通打通之后，投资这一块也扩大了，您知道的？” 毕竟自己有小金库了，当然是扩领域、扩投资，让瑞通的每一分钱都在未来随着投资项目的成长而不断增值。 陆召徽点点头，“这我知道，但他也没那么忙？听和颜的意思，连接个电话、吃个饭都没空……” “他该不是还有其他心思？比如……有没有在私下联系别的女人？” 顾言心里紧了一下。 这不是打着灯笼把火直接点她头上了？ 这才笑笑，“爷爷，小叔的这种私事，我怎么能知道？也不敢问的。” 陆召徽沉着声，像是很担忧。 “那这样，他今晚回泰河，你去一趟，自己想个理由过去，帮我看一看他别墅里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行迹。” 顾言听着这话，用力抿唇。 这让她怎么接任务？ 她听说过贼喊捉贼的，但是没见过贼把自己供出去的。 距离上次老爷子让她关切陆闻檀和瞿艳青动静之后，这都很久了，她以为老爷子忘了这事。 “爷爷，这……不太好吧？”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 伴随着老爷子喘着气，弱弱的声音，“欸，也不知能再活几天，人老了，说的话不中用了……” 顾言：“……” 您要是再年轻个十年二十年的，有梁朝伟、吴彦祖什么事？妥妥的奥斯卡钉子户！ “行~”她无奈的应着：“我过去帮你探一探。” “可能明早回复您，今晚您就别乱想，好好睡觉，睡眠对您的身体很重要……” “知道了！”一声朗健的回应打断她，挂了。 半点没有刚刚咳得死去活来的劲儿。 顾言失笑。 能看到老爷子这个状态，她当初答应陆野继续婚约也算值了，老头儿好就行！ 她去快速洗了个澡，小心机的换了一套比较贴身的裙子，出门。 到了泰河，她现在能直接进去。 发现消息还在收拾前院的几株不知名植物，看到她的时候，一愣，问：“顾秘书？四爷说要来的人就是你？” 顾言笑笑，“可能是……小叔还没回来？” 小溪摇头，像是没见过她一样的打量了一遍。 顾言有点不好意思，她穿这个裙子是给陆闻檀看的，“那个，小叔怎么吩咐的，他还回来吗？” 跟她说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他还没回。 小溪眨了眨眼，“四爷说，冬青的妈妈一会儿过来。” “！”顾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第163章 性与爱，欲与求 小溪也是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她抿了抿唇，“四爷真是这么说的……” 顾言这才轻咳了一声，表情透着几分不好意思，“知道了，那我等他吧。” 小溪点着头跟着往里走，眼睛里就像住了两个好奇宝宝，一直随着顾言的身影。 等顾言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小溪一个滑铲就跪到了顾言跟前：“我来帮你！” 顾言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好端端的突然跪什么？ 小溪暧昧的笑，一边拿了她的拖鞋出来，一边小声的问：“顾秘书，你产后身材都能这么好？” 顾言：“？” 小溪更仔细了，“你和四爷居然小孩都生了，这事可千万要保密，不然陆少和老爷子恐怕要抱头痛哭，哭死过去都能诈尸。” 顾言听着这惊悚的言语，赶忙道：“小溪，有没有可能，小叔说的冬青，真的只是冬青？” 她指了指阳台那边。 “我上次来浇过水，你忘了？” 小溪眨了眨眼，脑袋可能慢慢转过弯来了。 这就好比，一个很普通的字，你一直看一直看，却反而不认识了，完全忘了它原来是什么字。 小溪被四爷带得思想拧住了，一心想着有妈妈的品类，那必然是小孩！ 尴尬得脸都红了，感觉活得还不如一株冬青。 然后自我解除尴尬：“不过，冬青这名字以后给小少爷也极好听！寒冬凛凛，积石如玉，青松如翠！茫茫天地之间，一定是人中龙凤！” 顾言有些诧异小溪能说出这么清冽的句子。 她来泰河红御也不是一两次了，每次都能见到小溪的，但还真没有特地了解过这个小姑娘。 只知道她比较机灵，这么一看，竟还很有文化内涵。 夜里十一点五十了。 陆闻檀的车还在路上。 丛温看他累了一天，“您要不眯一会儿，到了我叫您。” 陆闻檀闭着眼，但显然没睡，而是问了句：“严甚军约的饭局，定哪天了？” 丛温挑眉，“我还没回复呢。” 陆闻檀这才睁眼，“你很忙？” 丛温无辜的嘴角抽了抽，“可不是么，被迫暗恋了一位娱乐圈龙套鼻祖，转约后在新公司的初期通告事宜，都帮她捋了一遍。” 这两天才算是处理完。 陆闻檀这才又把眼皮合上了，说了句：“华小姐性格不错，娶回家倒也热闹。” 丛温从后视镜看了一下，“我可不敢高攀。” 高攀？ “怎么，那位华小姐也是某家遗落在外的千金？” 丛温笑，“不是，华小姐是顾秘书的闺蜜，我要是娶了她，那就是跟四爷当连襟？” “而且华小姐的年龄比顾秘书大几个月。” 以后四爷岂不成了他弟弟？妹夫？ 陆闻檀眉头跳了一下，冷脸，“当我没说。” 丛温正色，继而回答严甚军饭局的问题，“您放心，我安排时间，给您把国商会那两天错开。” 陆闻檀点了一下头。 等车子到了泰河，陆闻檀一转头就能看到客厅还亮着的灯，等他归家。 那一瞬，胸口说不出的温热异常。 顾言听到车声了，往门口去。 还没到，大门就开了。 她有些惊愕的看着陆闻檀，他腿再长也不至于走这么快？跑的？ 顾言刚要说什么，陆闻檀作势直接上前抱她。 她伸开手没让他靠近，抹不开面儿，“有人。” 丛温就在门外呢，而且小溪刚要准备回自己住处，要从玄关出去，正好碰上陆闻檀回来。 陆闻檀肃穆回头，“眼珠扣了。” 丛温：“……” 小溪已经低着头，趁机从门边溜出去了。 丛温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顾言后，也快速没入黑夜。 “现在好了？”陆闻檀关了门。 顾言满是无奈，上前亲了他一下，“一股酒味。” 陆闻檀眉峰微皱，也是，自己都嫌弃。 他准备上去洗澡，顾言跟着上楼，“爷爷让我过来，是看看你别墅里有没有狐狸精，我不能留宿。” 陆闻檀脚步顿了一下，“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顾言似笑非笑，指了指他书房的方向，“你洗完过来？” 她率先去了书房。 陆闻檀回来之前，她本来也刚从书房出去。 可能十分钟之后，或者没有十分钟，陆闻檀头发都没干，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就过来找她了。 “怎么了？”顾言见他一直看着自己。 她那会儿，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封皮很旧，俨然是被翻过很多遍。 书名——《戒爱》 顾言微微的笑，“没想到你还看这种书。” 陆闻檀的视线一多半是落在那本书上的，而后才看她的脸，目光暗暗，“你看过？” 他问这句话之前，是有短暂几秒停顿的，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想看她的反应。 顾言依旧是淡淡的笑，“嗯，看过，是一个人推荐给我的。” 她当初和陆闻檀的交流，除了成绩分享，还有一些她觉得不错的书，或者陆闻檀觉得不错的书给她分享。 作为彼此从未谋面的两个陌生人，顾言把他当成商人，而他把她当学生。 他们相互推书一般都是她的偏向于轻松风格，甚至包括小说。 而陆闻檀一般给她推金融、管理、生意经之类她觉得刻板的东西。 顾言从来没有纠正过他，也就从来没有透露她的专业信息。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是她，所以她说得隐晦，只能用“一个人”代替。 陆闻檀听完倒是薄唇微勾，“一个人？” “男的？” 顾言被他晦暗带刺的眼神弄笑，点了点头。 那时候顾言还纳闷，为什么陆闻檀会给她介绍这类书籍呢？他一向很正经、很严肃的。 她那时候又不敢问，感觉他应该是打字太快，写错了。 今晚在这里看到这本书，她才怀疑，他不是打错字？ 可这是一本小说啊，而且是一本透着性与爱，欲与求交织的小说。 他当时怎么会推荐给她呢？ “你喜欢他？”陆闻檀突然问。 顾言心里“突！”的震了一下，“谁？” 男人颔首，“给你推荐的人。” 第164章 你敢打我? 顾言心脏疯狂跳着，看着面前浴后慵懒的男人。 她指尖紧了几次，最终失笑，“怎么可能！” 陆闻檀原本擦着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依旧在她脸上，看着她脸上那一丝无奈的笑。 毫不掺假的模样。 他眸子深了深，“没有情愫，彼此之间推荐这种小说？” 顾言轻轻蹙眉。 是他给她推荐的啊，难道他推荐的时候，是想向她暗中表达什么情愫吗？ 怎么可能，他位高权重。而且，他那时候喜欢的是和颜。 顾言收回思绪，淡笑如常，“我们只能算是笔友，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偶尔聊天也从不逾矩，只是生活和学习的交流。” 她也没说乱说。 陆闻檀和她的所有交流，真的很绅士，很学问，不带什么不正经的意思。 是她，从第一眼见过他，再到后来昏迷被他送医，醒来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一发不可收拾。 一直是她单恋。 别人资助她、照顾她，她却想当人家老婆，说出去都很不道德。 陆闻檀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了桌上，气息轻吐。 很好。 她只是把他当做纯粹的笔友？ 陆闻檀靠在了偌大的办公桌边，长腿支地，冲那边的人勾手，“过来。” 顾言放下书，和平常一样的神色朝陆闻檀走过去，“怎么了？” 她刚走近，陆闻檀就伸手瞬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唇畔的气息凑近，顾言本能的闭上眼，但陆闻檀的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落下来。 她睫毛颤了颤，睁开才见他正好整以暇的低眉睨着她。 “当初与别人没有情意也能一起看这样的书，如今能与我保持这样的关系，也没有情愫？” 顾言总是被他弄得措手不及。 她咽了咽喉咙晦涩，几分笑，“我们不是跟那本小说一样的吗？戒爱，但是不戒性，的单纯关系。” 陆闻檀听闻微微眯起眼，“谁说你学历不够的？” 他勾着她腰肢的手邪恶的紧了紧，“这不是挺会阅读理解的？” 顾言腰上被他握得难受，轻轻往前蹭了蹭，两个人显得更加暧昧。 “也不单纯是我会理解，是小叔你说过的。” 陆闻檀轻哼，“我说过什么？” 他的手放在她腰后，随着声音往下钻。 顾言身上是今天特地穿给他看的裙子，那指尖不由得让她屏住呼吸，又轻轻吸了一口气。 “喜欢我的身体。” 上次说过的。 陆闻檀的气息终于落在她脖颈处，“所以，这就是你突然想通了，愿意跟我的原因？” 顾言略微感觉到了他话里的危险气息。 “我也喜欢，所以正好。”她轻飘飘的声音。 陆闻檀终于在她脖颈软肉上咬下去。 她也喜欢他的身体，是么？ “听起来，我还得感激你跨越三观，纠结这么久才愿意过来和我相互满足……身体的喜欢？” 他堂堂陆丰掌权人，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当做取悦工具了，说出去…… 压根说不出去。 “没关系。”陆闻檀的吻终于纠缠起来，“喜欢身体也是喜欢？” 顾言听着那隐约咬牙的低音，身体已经翻转，后腰被抵在了办公桌上。 她惊了一下，不确定的看他，“要在这里？” 陆闻檀没有出声，而是用行为回答她这个问题。 长驱直入，一气呵成。 然后才拥着她，用着和节律同样的语调节奏同她说话：“我告诉你那本书的深层含义。” “什么？” 陆闻檀又不说话了。 事到结束后，她才听他不疾不徐的低着声：“是日久生情，是以性入爱。” 顾言神魂还没完全回拢，目光不太聚焦的看着他。 陆闻檀捋了捋她略显凌乱的发，问：“有没有可能？” 她这才笑。 以性入爱吗。 顾言点了点头，“有，小叔叔个人魅力那么大，荷尔蒙很少有人挡得住。” 男人眉头动了一下，眼底没有那么阴暗了，“真的不留下？” 顾言摇头。 不能留下，万一陆野那个疯批大半夜去她住的地方查岗。 他最近被逼得昼伏夜出，动不动就给她点外卖。 走之前，顾言也顺便跟陆闻檀打了招呼：“明天下了班，我回老宅跟老爷子交差，你有没有要交代的？” 陆闻檀已经点了一支烟，好整以暇，“他派你过来查岗的，答卷还得我替你交？” 顾言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交个什么答案。 第二天下午，她去凤凰园，老爷子问起来的时候，才编了几句。 “小叔的别墅除了干净什么也没有，爷爷您是不是多疑了？” 陆召徽杵着拐杖，轻哼：“我问小溪陆闻檀最近有没有异常，也说没什么，就是每天回家心情很不错。” “他是不是把公司里那盆冬青带回去养了？” 顾言诧异，老爷子怎么知道这个？ 也和小溪问的吗？ 只听老爷子继续道：“那盆冬青还是你和陆野确定关系时搬来家里的，我说老四怎么突然爱养植物了，原来是那时候就跟和颜你侬我侬着。” 和颜也在一旁，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眼睛里眸光翻涌，看向顾言。 老爷子却看了她，笑着，“颜颜，这么说真是我多疑了，老四对你的感情挺久也挺深，从那时候一直到现在，没变。” 和颜自然是陪着笑，“怪我不懂事，总想让他多点时间陪我，他一不接电话就忍不住乱想。” 陆召徽无奈，“老四工作忙，这点你要体谅。” 和颜点头，“知道了伯父！” 吃过饭，顾言跟和颜都不留宿，被老爷子安排给各自的订婚对象把汤送去。 毕竟，他们叔侄俩最近一个比一个忙。 顾言走在前面，被和颜叫住。 那会儿，已经走出了别墅门口的能见视野，顾言知道她肯定有事。 但没想到，和颜什么都不说，竟是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顾言，你可真贱！我说四哥怎么可能看上你，原来是你借着我的光环靠近他、勾引他！” “就凭着腿张得比我开，在我眼皮底下当替身，爬他的床！” 顾言是懵了的。 等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将她思绪拉回来的时候，她把保温桶换了个手，直接一巴掌还了回去。 “啪！”一声，和颜见了鬼似的瞪着她，“你敢打我？” 顾言冷眼看着她，“都是第一次当人，你敢，我凭什么不敢？” 除了陆闻檀，她没有真正怵谁。 第165章 做我太太 和颜一手捂着脸，看得出来很疼。 因为顾言确实是用了力气甩过去，扇得和颜手里拎着的保温桶都已经摔了出去。 汤水四溢。 和颜看着洒掉的汤，更是怒火中烧，她好容易能借着这碗汤去找陆闻檀，现在给毁了，她总不能折回别墅再要一份！ 再要也没了。 于是，和颜冲着顾言上前，一副要掐死她的姿势。 顾言往旁边避了避，提醒她：“和小姐最好低调点，否则我就喊了，我的声音可评过少儿合唱团魂。” 主打分贝大。 站在别墅虽然看不见这里，但一喊肯定听得见。 尤其何伯去开车库门了，等着她们俩取车呢，距离不算远。 和颜咬着牙，然后又讽刺的笑了。 “顾言，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应该感到悲哀！” “四哥因为我才喜欢的冬青，所以才会带走你的那个盆栽，他看到的不是你，而是植物。” “你一个替身，当得还挺自豪？” 顾言原本不想跟她多废话，可是想到她去红顶楼的事，再想到刚刚那一巴掌，这会儿也确实疼。 这一口气她不打算咽，而是冷笑，“替身怎么了？” “陆闻檀宁愿让一个替身上床，都不要你？” “岂不是，你连替身都不如？你又自豪什么？” 和颜并不恼。 “因为你不值钱，你当什么原因？他舍不得不碰我！他要留到新婚之夜。” “你只是因为像我，所以只能是替身！” “因为是替身，所以他随便玩玩，反正迟早要扔的，正宫只有我一个！” 咬着牙说完，和颜觉得舒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捡起保温桶转身就走。 多跟她这种人纠缠，显得掉档次！ 顾言看着和颜开车出来，在她旁边呼啸而过。 她往旁边退了两步，才没被撞掉保温桶。 站在路边，顾言终于抿紧唇。 她承认，有一瞬间被和颜的语言刺激到了，尤其是那一句“随便玩玩”，几乎是和陆闻檀当初的言论重合。 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女性会对“替身”毫无芥蒂。 抬手摸了摸脸，用头发遮了一下，然后去取了一辆车，也离开了凤凰园。 陆野还真到西广场找她来了。 帽子、墨镜全副武装，瞧见她手里拎着的汤，扒拉了一下墨镜，“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顾言瞥了他一眼，把汤递了过去，“给。” 陆野没有立刻接，“不打算让我上去吃口热的？” 顾言本就心情不好，张口准备怼他，但是想到他最近对她挺阴狠，还是算了。 “你和龚小姐的绯闻风头还没过去。” 提到龚雪，陆野多少有点烦，他也没想到龚雪会为了流量，突然玩这一招。 随即，眉头皱了皱，陆野突然看她，“吃醋呢？” 顾言白了一眼，准备转身进楼，陆野突然拉住她。 顾言对别人的碰触有点反感，尤其和陆闻檀有亲密关系之后，所以，她下意识抽回手。 可陆野捏得紧。 她抬头看去，感觉墨镜后面那双眼睛正沉沉盯着她。 “那条绯闻你看了？”陆野问。 顾言不明所以，“我有那闲工夫，不如多看两本书，爷爷给我买了一筐！” 很明显是想把她文凭低这件事，通过书籍，一本一本的物理性堆积来改变改变。 “我要是告诉你，跟龚雪谈恋爱那会儿，什么都没发生，你信不信？” 顾言不知道陆野突然跟她说这个干什么，没兴趣的点了一下头。 明显十二分敷衍。 陆野当然看得出她敷衍，脸色微沉，“我和你说认真的。” “牵过手，接过吻，没做过。”陆野平平淡淡、坦坦诚诚的语调说完。 顾言暗地里稍微蹙眉。 “关我什么事？”她终于还是冷笑了一声。 陆野拽着她进了楼，没按电梯，去的楼梯间。 光线暗得顾言心里一紧，“你要干什么？” 陆野声音压低，“马上就订婚，以后既然是夫妻，这事当然跟你有关系，婚前坦诚。” 她差点笑出来。 “你没跟龚雪做过，但是娱乐圈半壁江山你都雨露均沾？” 这话陆野更不爱听了。 随即又失笑，“谁告诉你的？” “你不是还跟爷爷他们胡邹我性方面功能不行？怎么就觉得我可以睡遍娱乐圈，我不得八个肾？” 顾言表情忽的一紧，“你怎么知道？” 她当时跟老爷子他们说的时候，是仗着他不在。 陆野瞧着她紧张的表情，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你好像有点怕我？” 怕他的人，其实也挺多。 京城的人怕陆闻檀，是怕他的狠厉。 怕陆野，是怕他的疯。 陆野去握了握她，她把手往回一缩，他微微用力拉住了。 然后捏着她细软的指尖，目光低着看她的手。 以前她老是干家务，怎么没发现过她手指竟然这么好摸？ “别怕我，上次逼迫你订婚的事，那是迫不得已，必须这么选。” “以后你会感激我，做我太太，是你最好、最明智的选择。” 顾言听着这些话，总觉得不太适应。 很少见过陆野这么认真和深沉的样子。 “龚雪跟你爆个绯闻，炸到你哪个神经了？” 陆野听完笑了一下，“嗯，像这么说话，我就挺喜欢。” 像刚提了分手那段时间，率性、真实、生动！ “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我也没真正碰过。”陆野突然认真的说了一句。 随即才摆上吊儿郎当的几分笑，“要不，我把咱俩订婚的消息爆出去？” “绯闻就不攻自破，小爷另有新欢。” 顾言眉头狠狠皱起来。 陆野看到了，目光稍微暗下去，但笑意没变。 笑了句：“吓你的。” 他从她手里接过了保温桶，捏了一下她的脸，“走了！” 顾言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野已经没影了。 等她回到家里，收到他一条信息：【抽空还你保温桶。】 顾言：【那是凤凰园的，自己送回去。】 陆野：【找借口跟你见面看不出来？】 顾言懒得再回复。 不过，第二天下了班，顾言回凤凰园的时候，所有人竟然都齐了，包括陆野和陆闻檀。 听闻陆野今天安排人给老爷子去输了一次药，陆闻檀应该来问老爷子情况的。 顾言进去的时候，刚好听到陆野说：“主治医生说目前稳定，没问题。” 陆闻檀点了一下头。 顺口又问了句：“那医生，叫……陈涛？” 第166章 酒店贵宾室，凌乱，暧昧 陆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难得紧张。 面上自然还是漫不经心，点头，“嗯，级别挺高，听说还拿过不少奖。” 陆野以为小叔会接着往下盘问，比如他和陈涛以前是否认识？ 结果小叔没有，点了一下头而已。 陆野心底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今天去了一趟医院，看起来累得慌，见人都回来见过了，便准备上楼。 走之前，问了句：“周三到周五，你们都能回来吗？” 顾言刚进来，包还没放下，站定，没立刻回话。 陆野先点头，“我现在天天都行，但晚上得走，昼伏夜出。” 陆闻檀神色略淡，“来不了。” 老爷子眉头一皱，“和颜都过来了，你有什么来不了的？怎么，泰河藏了田螺姑娘？” 陆闻檀眉峰微弄，就俩字：“有事。” 然后一旁的和颜也刚好开口：“伯父，我刚好……也有点事，过不来，周末好不好？” 她说话的时候停顿，停顿的时间看向陆闻檀。 老爷子左右看了看两人，明白了，这两人怕是要私下约会，培养感情去！ 也就点了点头：“行吧。” “那你俩回来。”指的是顾言和陆野。 顾言视线虚无的扫过陆闻檀的那个方向。 她以为他都不过来，大概率会把她也弄走。 但是陆闻檀并没有看她，也没给任何眼神提示。 顾言只好微微一笑，给陆老应了一声：“好。” 中间有休闲空隙，陆闻檀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逮着机会就和她交流，一直到差不多从老宅走。 才暗地里给她发了个信息。 【这几天有事】 【好好吃饭、睡觉，过几天查岗】 顾言嘴角略略弯了一下，看完就习惯性的把聊天记录删了。 周三。 陆野还真是难得比任何人都闲，白天都回老宅陪着老头。 正因为太闲了，大白天睡不住，没事干，阳台那些和颜给老爷子养的盆栽，那脆生生的叶子，基本都被他薅了一遍。 老爷子看到了，一把打他手，“闲得蛋疼你？” 陆野眉头抽了抽，“爷爷您这么大年纪说话也忒粗。” 老爷子横他一眼。 “而且您这话别乱说，诅咒我做什么？那玩意可不能生病，还要跟我家言言生一窝崽呢！” 老爷子冷哼，“你不是讨厌小孩？” 陆野吊儿郎当的又揪了一片叶子，“那看跟谁生，我家言言就行。”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 陆野瞥了一眼，和颜打的，拿起来递给了老头。 “颜颜啊？”陆召徽笑呵呵的接起电话，“什么事啊?” 陆野在一旁没吭声，听到老头“哦~”了一声，又点了点头，“行，我给你问问。” 等挂了电话，陆野才冷淡的瞥过去，“说什么了？” 他现在对和颜的印象极差，所以但凡跟和颜有关系的事，陆野都会不自觉带着敌意。 陆召徽没看他，一边翻通讯录，一边回了句：“说带了点心，想给顾言分一份，让我问问顾言今天在哪。” 陆野蹙眉，“顾言当然在公司么，还能在哪？” “没在。”陆召徽说完，给顾言的电话已经拨过去了。 “喂？顾言，你今天没在公司上班？……哦哦，知道了。和颜给你送点心，你去取一下，婆媳、妯娌什么的关系一定要处好！” 然后挂了。 陆野若有所思，问：“在哪呢？” 顾言现在难道胆子大到上班期间，和小叔出去…… 想到这里，陆野脸色不自觉阴暗了。 听老爷子道：“在图书馆，看来没白白给她报班，是个爱学习的孩子。” 然后看了陆野，“人只要能学习，就前途无量，你好好珍惜！” 陆野没回应，只是问：“和颜让她去哪取东西？” “四季枫叶。”陆召徽回答。 是个酒店。 陆野点了一下头，风流的吹了个口哨，起身晃着两条大长腿要走。 陆召徽拧眉，“又去哪？” 陆野：“珍惜您孙媳妇去，还能去哪？” 陆召徽瞪着他那不务正业的背影，操心的叹了口气，然后又嘀咕：“怎么和颜和顾言，都叫yanyan？” 陆野开车去四季枫叶。 他没想那么多复杂的，只一点—— 和颜那货肚子里没装什么好水，大白天叫顾言过去，不管什么事，他都去看看。 反正他也没事干。 . 顾言挂了电话，原本不想去，但老爷子最后那句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不容她拒绝。 看了看时间，上班时间之前来回一趟确实来得及。 她打了一辆车，地址填的是四季枫叶酒店正门。 “师傅我马上下来，您能再把我捎回去么？再打车太慢。” 司机笑笑，“不行的，我下一单在排队呢。” 顾言只好不为难了，转身进酒店。 给和颜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好一会儿才接，“我在贵宾休息室，你过来吧。” 顾言皱了皱眉，去问前台：“你们贵宾接待室在哪？” 前台看她，礼貌淡笑：“每一层都有，您找哪楼的？” “就是一楼。” 前台朝她指了指，“您走进去，第一个岔口左转，到尽头就是。” “谢谢！” 她还在想，和颜不是学生么？这个时间怎么在酒店？ 而且还是贵宾室？ 想着，她已经差不多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了。 然后隐约听到了里头有人在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至少能听出有男有女。 女的肯定是和颜了。 原来是跟人过来的，难怪，她一个学生不可能独自过来。 到了门口，顾言抬手敲门。 “笃……”声音中断。 因为门没有关严，她的手刚碰到门板，就往里开了，动作只得顿住。 顾言视线落在刚入门的地板上，那儿扔着一条腰带。 再往里，有女士包包，小皮鞋，男人西服外套…… 凌乱、匆促，所以暧昧。 现在是白天，她视力很好，几乎第一眼就看出了那条腰带，然后是那件外套，陆闻檀刚穿过。 顾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确实，是她送给陆闻檀的那条。 辨认出来的一瞬间，胸口狠狠酸胀。 脑子里闪过零碎的意识：陆闻檀、和颜刚好都说这几天没空、和颜一个学生没必要开个贵宾室。 “四哥！不行……”和颜的声音，透着紧张，羞涩和禁忌的感觉，“一会儿就来人了。” 第167章 期待什么 “没那么快。”男人的嗓音，低沉好听，又透着情和欲。 顾言对陆闻檀的声音太熟悉，他每次和她亲热时说话总是这么沙哑的，和平时依稀有点儿不同。 那一秒，顾言知道自己必须走。 但是双脚跟焊在地上一样没办法挪动，呼吸也困难得上不来。 耳边有些轰鸣，偏偏还能听到门内灼热交缠的声音。 “四哥……”和颜轻喘的声音。 -“嗯。”男人一如既往低沉和惜字如金的回应。 “会一直喜欢我吗？” -“当然。” “可是，如果以后出现跟我很像的人，比我漂亮，比我年轻……” -“没有。” 男人依旧充满蛊惑的低音炮声线，“你是唯一，其余都是替身，玩玩罢了。” 顾言心脏想要崩裂一样，但她突然又不死心，陆闻檀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和颜就算演得再像，她去过红顶楼，作为男人感觉不出来吗？ 还是他真的爱和颜到什么都不介意？ 顾言也不知道她在替他愤懑什么，却还是抬起手，又把门开大了一点。 直到里头的两个人影纠缠在视野里晃动。 男人背对着大门，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其余东西都已经在地上了。 那身影，她依旧熟悉。 和颜双腿勾到男人腰上的时候，顾言终究看不下去了。 从休息室门口离开，顾言越走越快，脑子里好像很多东西闪过，但又什么都没有留下。 从酒店大门出去，她的脚步越发的快，感觉再不离开这里，她就要窒息。 从快步变成跑，顾言终于距离酒店远了，站在马路边绿化带旁，弯着腰、闭着眼大口喘着气。 睁开眼的时候，她准备直起身，却发现视线突然模糊，平复过的呼吸反而非自主的急促起来，手指僵硬，整个人开始冒冷汗。 她脑子里快速转着自己这样的症状是怎么了？ 还没想明白，就听到耳边尖叫声四起。 顾言模糊、茫然的视线本能的抬起来往周围去看。 能感觉危险靠近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是一辆车朝她的方向疯狂冲过来！ 这难道不是人行道……吗？ 顾言艰难的思绪被中断，整个人被撞了一下，随即被狠狠甩了出去。 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耳边有一个非常急促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她的意识一片昏暗的时候，也听到不断的在喊她。 “顾言！” “顾言！” 她很难受，五脏六腑都疼的感觉，说不出来话，整个人天旋地转。 想让那人别喊了，别碰她，但是根本发不了声音。 等顾言再有意识的时候，人在救护车上。 视线晃晃悠悠，最后映出了陆野的脸。 逐渐，她皱起了眉。 陆野明显的狼狈，看到她醒来，倒是骂了一句： “怎么？看到老子还不高兴？要不是我你就没了！” 然后陆野又自顾“草”了一声，“订婚宴还没到呢，你敢死，去阴曹地府也得娶你。” 顾言：……真吵。 她实在是没有力气，浑身难受，又闭上了眼。 然后听到陆野问旁边的急救医生，“她又怎么了？我告诉你们，她要是真出事……” “先生。”医生开口：“您太太反而没事，但您不太乐观。” 陆野一腔的烦躁，“死不了！” 陆野受伤了吗？ 顾言想睁开眼看看，结果睁不开了，又一次昏睡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又一次醒来，就在病房里了。 液体往下滴着，视线从模糊的水球到水滴逐渐清晰。 “醒了？” 她第一反应——怎么还是陆野的声音？ 正想着，陆野的脸出现在了视线里，还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问他：“顾言，这是几？” 顾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回了句：“猪蹄。” 陆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看来没事。” 看得出来，他很明显松了一口气，又冲她道：“我就有事了，你得照顾我后半生了。” 她连忙看他，“你哪受伤了？严重吗？” 顾言尝试了一下，她是可以自己坐起来的，至少可以靠在床头。 然后看着陆野，他一个手臂打着固定板，头上缠着绷带，看起来的确伤得不轻。 陆野瞧着她那模样，勾唇，“你这么紧张，我这受伤也值了。” 顾言嘴角扯了扯，看他也没事。 道：“我不是紧张你伤的重，是紧张后半辈子要给你把屎把尿。” 陆野轻哼，“危急时刻只有我在你身边，怎么还狼心狗肺呢？” 这话，顾言沉默。 想到了出事前的场景，不自觉的皱眉，胸口还是会窒息。 虽然她没资格要求陆闻檀，但也是他自己口口声声说的不喜欢和颜。 那这又算什么？ “你怎么会在那儿？”顾言转开话题。 陆野低哼，“找你，还能怎么？” 听起来没几分真，顾言干脆不问了。 后来，陆野那边的护士来撵他回去。 他跟她的病房不在一个科室，所以不在一层楼，他是专门跑过来守着她的。 来给取走点滴的护士一脸羡慕，“顾小姐，你老公真好，又帅又贴心的这年头难找哦！” 顾言想说他不是，还是问了句：“他的伤怎么样？” “挺重的。”护士看了她，不想乱说。 见顾言皱眉，护士以为她担心，安慰了句：“不过后续恢复好的话，应该可以恢复正常使用的。” 什么意思？ “他那个手臂以后……有废掉的可能？”是这个意思吗？ 护士：“科室主任亲自做的手术，虽然神经和血管都有断裂，但手术挺理想的。” 顾言脑子里有点空白。 护士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那就是有可能。 她自己也是护士出身，手臂神经和血管手术没那么容易，尤其出事点到医院不算很近。 一瞬间，她意识到确实是陆野救了她，否则不知道后果怎么样。 她欠了他。 护士走的时候，顾言犹豫再三，问了句：“除了他，还有人来看过我吗？” 护士笑，“没有啊，所以说他好呀！” 顾言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她本该去上班的时间，没有出勤，无论和丛温还是陆闻檀，竟然没有一个人问她原因。 第168章 等你 她拿了手机，好半晌都拨不出去那个电话。 打通了问他今天干什么去了？ 她其实没有资格和立场问的，他们的关系仅限于那一层，再多，就显得她不知分寸了。 但顾言还是打了。 在她印象里，陆闻檀的手机几乎没有打不通的时候。 可是现在，竟然没打通。 一直都打不通。 随着盲音一次次的拉长，她胸口就一点点的发凉。 都说事不过三，她打了四次，终于放弃了。 身为丛温部下，她又打给丛温，得请个假的。 丛温那边倒是接了。 “丛部长，我今天下午和明天，都没法出勤。”她说。 丛温那边只是回复：“行，你也正好趁着休息两天。” 并没有问什么原因。 顾言勉强笑了一下，人家都不问原因，她自顾的说出了车祸、在医院，就挺矫情。 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警方推门进来，说交通事故出了人命，必须找她做笔录什么的。 顾言自然是配合。 她也才看到了当时的监控画面。 那辆车从路口开始就失控，看起来像油门当刹车了，疯了一样歪歪扭扭、又好巧不巧的直直朝她冲去！ 她当时呆站着，茫然抬脸，反应很慢，是呼吸性碱中毒了，于是浑浑噩噩根本躲不开，只能被撞。 但陆野突然冲出来把她挡了一下，所以，她是被陆野撞的。 而陆野，抱了她躲闪不及，半边身体被车撞，手臂卷进去几秒。 她被陆野抱着甩到一边之后，车子继续往人行道冲了一段，有个老人行动不便，当场毙命！ 如果她没被陆野拉开，那么，被卷车底丧命的，就是她。 看着视频里地上快速蔓延的一滩血迹，顾言那时候才感到后怕。 才真正意识到，陆野是真的救了她的命。 顾言皱着眉，“是蓄意肇事吗？” 警方自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只是道：“还在查，所以问问你跟司机或者和他相关的人有没有仇怨。” 顾言摇头，“我不认识司机，我也没有跟谁结仇。” 警方走了之后，顾言心里更难受，想了想，还是去看了一趟陆野。 陆野不跟她说手臂伤的具体情况，反而跟她说：“别紧张，查了一下那司机，喝过酒，车子也没有人为动手脚的痕迹，应该不是故意冲你来的，你该吃吃，该喝喝，该出门就出门。” 顾言看着他，“陆野，应该不是你，为了让我欠你人情，故意弄的事故？” 陆野表情明显愣着。 然后一张脸瞬间阴翳。 随即就冷笑，“行。” “顾言，你真行！我为了让你欠人情嫁给我，废一条胳膊？我是不是有病？” 顾言这么问，是因为陆野有这种魄力，也可能这么疯。 但看他是真正的怒了，就知道他没撒谎。 她刚要说什么，陆野便冷而暴躁的一句：“滚。” 顾言看了一会儿，起身往门口走。 又听陆野气得一句：“让你往回滚！往哪呢？”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我去给你打水。” 陆野才注意到她拿了他的杯子。 薄唇动了动，“算你识相。” 陆野需要住院一周，跟谁也没敢说，所以只能顾言一直照顾他。 周一，固定板拆除。 周三才能出院。 整整一周。 陆闻檀出现在医院的时候，顾言从病房出去，准备帮陆野办出院手续。 看到他，她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打算直接走过去。 陆闻檀拦了她，视线低低的垂下，看着她，“你身上没伤？” 看来他知道她车祸。 但却一周没出现过，也没联系过，她打过去的未接，至今没拨回来。 顾言略笑了一下，“我很好，谢谢小叔关心。” 陆闻檀看着她，神色里满是疼，张了张口，被她打断：“我要去办手续，陆野在病房，小叔可以过去看看。” 陆闻檀把话咽了回去。 “嗯”了一声，“我先去看他，车在楼下，我等你。” 顾言走了两步，又停住，“小叔。” 陆闻檀刚逐步抬脚，顿住，侧首回应她，等她说话。 他的目光很暗，很深，完全没有跟和颜亲热后又来找她的不自然。 “陆野现在需要人照顾，离不了我，您探望过后直接走，不用等我。” 说完她直接走了，没去看他的表情。 陆闻檀眉心沉沉，转而推门进病房。 陆野看到他，愣了一下，“小叔？” 然后就听他小叔问：“车祸与你有没有关系？” 陆野直接无语，怎么跟顾言还一个思路呢，这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对着小叔，陆野也不敢太放肆，只略不爽的表情，“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我查过了，跟龚雪也没关系，跟那群黑粉没关系，他们就是叫嚣的厉害，实则没这个胆。” 陆野已经算是给他暗示了。 如果车祸真的有问题，那么，一定是他那一面的问题。 陆闻檀阴着脸转身离开。 丛温的车在门口候着，四爷刚上车，他就开了口：“丛速那边已经把人绑了，现在过去盘问？” 其实，丛温能猜出来，不是和颜，就是严甚军夫妻俩，现在无非就是需要证据。 陆闻檀却一句：“去严家。” 丛温懂了，在四爷这儿，证据？不需要。 这个时间，严家没人。 半小时后，严甚军才火急火燎的赶回，一眼见自家别墅大门被卸掉了，扔在旁边。 厨房还浓烟滚滚。 吓得严甚军赶紧往里跑，他保险柜在厨房放着的！ 刚进门，却被丛速截住，“嗨。” 严甚军拧眉，“你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家？” 丛速回了一句：“你爷爷。” 然后往里指了指，“算你来得快，赶紧爬进去，四爷等着呢！” 严甚军一听陆闻檀过来了，哪还顾得上厨房，鞋也没换，赶忙去客厅。 “陆总？” “您这是？” 陆闻檀脸上每一寸五官都像淬了一层冰，“你要顾言的命？” 严甚军心里一抖。 车祸制造都一周了，陆闻檀一直没管，和颜明明说陆闻檀再也不可能管的。 为什么一周后陆闻檀竟亲自上门了？ 第169章 婚约作废 “陆总……”严甚军脸上堆着笑，试图蒙混，“您这是问的什么话？顾言是……哪位？” 陆闻檀似是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废话，目光凛凛。 严甚军对上那双眼睛，心底怵了一下，脊背发凉。 这才装作像是刚想起来，“哦，这名字有些熟，是上次一起吃过饭，您侄媳妇？” 然后严甚军笑得像模像样，“陆总，您侄媳妇跟我无冤无仇的，这怎么可能呢？” “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可一定得好好查！” 丛速听着都不耐烦，“严甚军，你是不是吃定了你收买的司机会替你守口如瓶？” 丛速掏出手机，放到严甚军眼前，“真是不巧，这家伙只要吸一口，祖宗十八代都能供出来，何况是你？” 画面里，严甚军收买的司机像个没魂的皮影一样，显然是磕得上头了。 丛速的人问他，“东西是不是严甚军卖给你的？” 那人说：“是。” 严甚军瞪大眼，“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他那么怕死，怎么可能贩卖违禁品给这种人了？ 这东西量刑都是按克算的，超过数量直接死刑就毙了。 要是敢贩卖，他还用愁没有资金？还用求着陆闻檀吗？ 丛速勾唇，“你说不认识，谁信？但我若说认识，人家都信。” “你！” 严甚军又猛地看向了陆闻檀。 这人一定是陆闻檀的狗腿子了，看来陆闻檀今天来真的。 “陆总。”严甚军毕竟是老江湖，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一旦严氏或者我，出任何丑闻，动静必然很大，大到影响您这个投资主体！” “到时候连陆丰都是要受牵连的！” 陆闻檀若有所思，慢慢侧首看了他。 微挑眉，“你倒是提醒了我，说得挺有道理。” 严甚军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嘛！ 却听陆闻檀不疾不徐，冷字珠玑，“严甚军，这三个字在我陆闻檀眼里，一分不值。” “正好让你死个明白，陆丰之所以投资你，是因为顾言。” “但凡你们不碰她，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言外之意，目前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 严甚军拧着眉，“陆总，顾言可是你的侄媳妇，和颜才是你的未婚妻！” “你这么做，是吃窝边草，是龌龊，不怕被外界唾沫淹死？” 想拿舆论压他？ 陆闻檀不屑的冷哼，“你觉得哪家媒体的舆论扩散，能比陆丰价值涨得快？” 这社会，资金才是根本力量。 陆闻檀起了身，“我与和颜的婚约作废，相关撤资合同，会有人给你送过来。” 严甚军还想说什么，但是厨房里烧得一阵噼里啪啦。 他接到电话就说的家里失火才回来的，一看就知道是陆闻檀放的火！ 这人真是疯了。 但严甚军还真不敢报警，那个司机还在陆闻檀手里。 一想到这个，严甚军烦躁和愤怒涌起，给和颜打了电话，“你不是说陆闻檀不会管顾言？” “他都提刀架到我脖子上了！” 和颜微皱眉，“陆闻檀去找你了？” 一周都没有动静，怎么可能。 按理说，顾言看到她和黄猛在酒店亲密，必然会远离陆闻檀，陆闻檀那么高傲的人，总不能倒贴缠着顾言？ 等听完严甚军的话，和颜沉默片刻。 又道：“紧张什么？我知道怎么做。” “你们俩不要轻举妄动，谁来问情况都说不知道，陆闻檀那边递过来任何合同，也都不要签。” 然后挂了电话。 陆闻檀离开严家。 车上丛速出气不畅，“就这么便宜他了？” 丛温瞥了他一眼，解释：“严甚军这种人，没必要用暴力，脏了自己的手而已。” “切断投资，斩掉金融界与他的所有关系网，他自己会死。” 说到底，丛温觉得，四爷应该还是顾念到那是顾言的亲爹，最后是生是死，可能也要问过顾言的意思。 陆闻檀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见是和颜，毫不犹豫的挂了。 但是紧接着，和颜的电话又打到了丛温那里。 丛温眉头吊起，倒是接了，口吻和平说话一样，“和小姐？怎么了？” 只听那边和颜的声音依旧软软的，“丛秘书，四哥怎么不接我电话？” “有事你说。” “也没大事，我这几天都忙着学术论文，没去老宅了，这两天会过去，他忙完了吗？” 那意思，就是她和他一起过去，老爷子会很高兴。 丛温自己代为回绝了，“和小姐有心了，但四爷确实走不开，辛苦你。” 挂了电话，丛温看了看陆闻檀。 “四爷，严甚军夫妻俩不好处置，这和小姐呢？” 陆闻檀没接话。 一旁的丛速倒是说了句：“和颜看着柔柔弱弱的，估计不会参与这种歹事，只要她听话安分，四爷也没空处理她。” 丛温笑了一下，“丛速。” 丛速：“爪子？” 丛温：“有空去谈个恋爱，看看女人，见见世面。” 丛速冷哼，“我看人准得很！和老爷子一样眼毒。” 丛温挑眉，前半句还没想好信不信，后半句一出来就知道可信度极低。 “你怎么看？”陆闻檀问丛温。 丛温颇有兴致，“她不简单，我倒是挺想看她怎么进的严家，一般女孩子可办不到。” 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先回公司。” 丛温看了他，“顾秘书没回公司的，说是跟着陆野去了满庭芳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陆闻檀“嗯”了一声。 丛温便拍了拍丛速后座，“去满庭。” 四爷刚刚不是说去公司么？怎么“嗯”了一声，就变成满庭芳华了？ 难怪外人都说他哥丛温和四爷穿同一条裤子，因为他哥最懂四爷，而不是他。 合着，他是那第三条腿，挤不进去了，没位置，四爷要是穿个裙子就好了。 于是丛速问了句：“四爷，我什么时候能入职陆丰？” 他进陆丰就代表挤进去了。 至于他的职位么…… “您赶紧娶顾言吧，我哥跟着您，我就给太太当司机！” 分工正好。 丛温本来想瞪他一眼，这时候扯什么没用的？ 然后听到他后一句，尤其那个“太太”恐怕把糖撒到四爷心巴上了，就没吭声训斥。 第170章 碰了未来婶婶，遭了天谴? 车子到了满庭芳华小区外。 三个人都没下车，不进陆野的住房。 陆闻檀拿了手机，给顾言发了信息。 顾言刚和陆野回来，陆野这几天都去老爷子那儿，晚上才活动。 要么办公，要么夜宵，总之都在这里，却没一个人收拾，她进门感觉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总算收拾得差不多，陆野给她递来一瓶荔枝汽水，“辛苦！……这家里，果然还是得有个女人，才像家。” 她瞥了一眼，他唯一能用的左臂，还是接了过来，“给你收拾完，做个吃的我就得走。” 陆野蹙眉，“你这良心是易耗品？比我家抽纸用的还快，两小时就没了？” 顾言：“……” “我下午还要上班的，已经请假好几次了。” 见陆野沉默，可怜的把动不了的右臂往她方向挪了挪，顾言叹口气，“今天晚饭应该过不来给你做。” “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 顾言：“周末都去老宅的时候做吧。” 陆野：“回锅肉也行，但蒜苗不能吃，那就搭土豆？” 陆野：“我这会儿就下单，外卖送食材过来。” 顾言：“……” 自说自话，就是不听她的呗。 她也没再说了，拿了手机出来。 正好看到陆闻檀给她发了信息：【在满庭门口】 她看完后皱起眉，反而又不想现在出去了。 顾言现在一想到陆闻檀，脑子里就只剩酒店休息室看到的场景。 搞不懂他为什么这样，既然和颜是白月光，之前又非要和她亲密。 等得到了她，却又回头跟和颜那样，大概他真是把她当替身玩。 她以为，不回复信息，陆闻檀应该没时间跟她耗。 他却隔一会儿就耐着性子给她发一条。 【陆丰对严氏的投资将会终止。】 【我与和颜的婚约会取消。】 看到这里，顾言才终于心里不平静。 他什么意思？ 是要把他们见得不人的关系捅破给别人？ 然后呢？ 他这么做，别人只会觉得是她在破坏两家姻亲，是她心术不正，不干不净。 【你疯了。】顾言很愤怒，但发过去的字句反而没有标点： 【你爸知道这些能撑过这个月吗】 陆闻檀那边短暂安静。 只避重就轻的一句：【不疯，你出来见我。】 那几秒，几乎一秒一条。 【已经一周没见了】 【你出事我不在，心里怪我？】 【见面说。】 顾言从别墅区出去时，手心一直握在一起，心里一直都是拧着的。 陆闻檀的车，她一眼就认识。 她不想上车。 陆闻檀把丛温、丛速兄弟俩撵下来了，拉她上去。 “我最近都要照顾陆野饮食起居。”她先开口。 陆闻檀目光落在她脸上，温和有余，“我给他请最好的护理师，你做他保姆够久了。” 顾言没看他，“我照顾他就行，也习惯了。” 陆闻檀这才眼神沉了沉，“我才一周没出现，旧情复燃了？” 她很讲理，“他是因为救我才受伤。” 陆闻檀低哼，“我现在叫人撞这辆车，撞前把你推下去，你跟我一辈子？” 顾言听着这疯言疯语，眼神难以置信，“你能不能讲点理？” 男人眉宇松开，“用嘴讲道理，我还挣那么些钱做什么？” 顾言无语，“你的钱与我无关。” 陆闻檀看着她，“你是我的人，理应跟着我，而不是日夜不分照顾前任，这就是理。” “你若是想让我的钱都变成你的，民政局还没下班，去领个证？” 顾言瞪着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好一会儿，才失笑，“小叔，你是不是有领证癖好，见谁都想领证？” 陆闻檀淡淡睨着她。 语调听起来温和如煦，“我还跟谁领过证，你说出来，我叫丛温现在就去把那人嫁了，看她犯不犯重婚罪。” 顾言没关车门，丛温能听见。 他额头一根黑线：坏事还真都让他做。 车内安静片刻，陆闻檀才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现在能听我解释了么？” 顾言试图把身体转回去，陆闻檀不然。 一双眸子黑幽幽的看着她，“想让我在这里亲你？他们兄弟俩正好没谈过恋爱，现场教学接吻？” 顾言：“……” 丛温听到这话，识趣的已经准备走开了。 结果见丛速还真张着两个牛一般的大眼睛看向车里，一副真准备现场学习的样子。 这呆子！丛温叹口气，把他那傻弟弟的后脖领拎着，往远处走了走。 陆闻檀看着她手背上依稀有点擦伤，语调明显就低软许多，“没有刻意不联系你。” 他说：“国家联合商会会议，封闭式参会一周，签过保密协议。” 顾言没什么反应。 陆闻檀把她的脸稍微抬起来，试图让她看他。 但顾言没有，反而闭了眼。 既然她闭了眼，陆闻檀就打算做闭眼该做的事。 可他刚靠近，她倒是又躲开了。 顾言实在跟他亲近不下去。 “封闭式，但可以见和颜，却不能见别人，是吗？” 她笑了一下，“我知道，她是正牌，当我没说。” 陆闻檀蹙了一下眉，“我一周都在南海，何时见过和颜？你撞鬼了？” 顾言抿着唇，什么都是他空口说的，可她是亲眼所见，怎么信？ 见她不说话，陆闻檀又一次去握她的手，“身上确定都没有伤？” 顾言低着头，看着被他握过去的手，也不挣扎，因为挣扎不开。 只是道：“陆野碰过这个手。” 果然陆闻檀低眉看着她的手，眉头皱了一下。 她的本意就是恶心他。 陆野牵过的手，他肯定不会碰。 她正好顺势告诉他，“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也会嫌弃。” 陆闻檀的视线这才抬起，落在她脸上。 沉默片刻，煞有介事：“我说陆野怎么手废了，看来是他碰了未来婶婶，遭了天谴。” 这脑回路让顾言张大眼睛瞠着眼。 “他伤那么重，那是你侄子，你这样说话合适吗？” 陆闻檀轻嗤，“他摸你就合适了？” 见她不吭声，陆闻檀循循善诱，“公平起见，谁碰了我，你去把她的手也卸了？” 说着话，他抽过湿巾，仔仔细细给她擦手，“要说，还真有人碰过我。” 第171章 他竟要退婚! 他抬眼看她，“男的算不算？” 陆闻檀一副略微苦恼的样子，“封闭式会议每天都有人想办法与我握手，你说他们该不是对我有意思？” 他说话的时候，湿巾擦结束了，给她擦护手霜，每个手指仔细擦。 顾言：“……” 她抽回手，低眉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和他说一说和颜。 “小叔眼界一向很好，挑投资项目总是那么精准，我以为看人方面，你应该也不差……” 陆闻檀眉峰微弄，“自然不差，所以才看中了你。” 顾言轻吸气，秀眉微微蹙着，“别打岔。” “凶我？”陆闻檀眉头一动。 随即坐正了，“好，你说。” 她其实也没太斟酌好，但初心确实为他好，“我当时主动去香城和你……那样，确实是冲动了，还有些不道德，但我那么做，是因为觉得和颜配不上你！” 她说：“都说高处不胜寒，这么多年，公司大小事，你都自己扛，家里也没有能说窝心话的人，可是你应该要被爱，值得被爱。” “如果你真的收获了一份很好的感情，对方足够真挚的爱你，我是愿意祝福你，安静退回道德线的，但是……和颜。” 她有点犹豫，听说男人对初恋、对白月光有某种执念，有时候甚至不关乎喜不喜欢，就是一种情结，就是离不开对方。 所以，很多男人就是既要、也要，前任不能割舍，现任也要纠缠。 想想，怎么那么想和颜，跟她？ 顾言还是说了：“和颜，你能不能再考察一下她？” 陆闻檀眉眼也认真的看着她，“说完了？” 顾言点头，“说完了。” “首先，你说的一半我赞同。我陆闻檀当然值得被爱，且只要你，既然你当初自己送上门了……” “抱歉，概不退货！” “另一半，说你冲动、不道德，我不赞同。” “一定要与你纠缠的是我，面大灰狼，你这只兔子无路可逃，不道德的帽子只能我戴。” “和颜么……” 陆闻檀略微停顿着，看着她被自己擦得白白嫩嫩的手，很满意。 他抬眸看向她。 顾言下意识的躲闪了视线，她这个身份，其实说这些已经很逾矩了。 在他面前，她很多时候都做不到在陆野或其他人面前的那种肆意。 “不必考察。”陆闻檀薄唇碰了碰。 顾言心头沉了一下，他还是执迷不悟？ 却听他道：“确实配不上我。” 顾言点点头，他听进去了就行，“我去上班了。” 陆闻檀倒是没有强留，捏了捏她的手心，“封闭式参会这事，虽然机密不可说，但也要和你道歉，差点让你出事。” 顾言没搭腔。 虽然那会儿确实心里堵得慌，但她没觉得这事他有什么错。 “抽空特地给你道歉。”陆闻檀意有所指，一副好脾气，“你安心工作，其他事我处理。” 顾言是由丛速送去公司的。 一个下午的上班时间，她的手机很安静，但状态实则不是很专注。 快到下班时间，手机才终于响了一下。 顾言看了一眼，是张妈打来的。 可能是老宅、老爷子出事了，顾言不敢耽搁，接电话就往外走了，“喂张妈？” “顾言？”张妈说话捂着话筒，压着嗓子，跟做贼一样。 顾言脚步顿了一下，“爷爷身体不适吗？” “没没！”张妈赶紧道：“但我觉得一会儿可能会被气到，茶颜带着她爸妈上门来了，我瞧着势头不太对！” 茶颜？ 顾言抿了抿唇，“和颜吗？” 张妈：“对对！” 张妈之前就听说严家约四哥儿吃饭，四哥儿一直没空呢，这还厚着脸皮自己上门吃饭了？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你记得偷偷录个像，真有事记得报警！”顾言嘱咐了一句。 她对和颜，已经完全没有信任。 . 凤凰园。 和颜到了墅门口，示意夫妻俩往里闯。 而她满脸生气，作势挡着严甚军夫妻俩，“爸妈，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呀？伯父身体不好，经不起你们俩胡闹，有事跟我和四哥说不就行了？” 陆召徽早就从别墅出来了，这会儿在前院。 刚刚就听到来的车子一个劲儿按喇叭，说是被保安亭拒绝放行。 何伯跟他说了一下，陆召徽才知道是和颜的父母过来了，于是让保安放了进来。 这会儿看到一家三口拧在一起，麻花似的推来推去，陆召徽略扬声，“这是怎么了？” 和颜回头，满脸歉意，“伯父，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您先进去吧，是我爸妈胡闹，我劝劝他们就好。” “我们不走！”严甚军掷地有声，“我今天必须知道，堂堂第一豪门，就是这么做事的？” 陆召徽眉头微皱。 “有什么事，那就进屋里说吧，来都来了。” 他看向严甚军，算是很温和礼貌，“一直说要请亲家吃个饭的，这一直也没抽出时间……” 严甚军冷哼一声：“什么没时间，我看是故意的吧？” 陆召徽不高兴了，“这话是怎么说的？” 何伯在一旁的也皱着眉，“严总，老爷子确实一直念叨着，只是最近身体不允许，严总这话说的就不讲究了。” 严甚军扬起头，“我倒也不是说老爷子您，我说是的陆闻檀！” “老四最近忙得没影儿，是做什么让严总不悦了？”陆召徽问。 严甚军甩开和颜往里走。 陆召徽也就示意何伯把人引进客厅，好茶接待。 等人都坐下了，陆召徽看了看对面一家三口，他当爹的，也知道子女的婚事比较麻烦，一帆风顺的少，中途会有不少事儿。 比如彩礼了，比如陪嫁了。 严家这时候闹上门，陆召徽还以为是严甚军要了什么不合适的数目，让老四给拒了。 所以，陆召徽态度放得都很好，“孩子的婚事是大事，有什么事慢慢磨合就行了，咱们做长辈的不要太急。” 严甚军满脸苦涩，“陆老，我知道您为人讲究，可陆闻檀不随您，他不地道啊！他竟要退婚！” 陆召徽一听，脸色蓦地一沉。 “退婚？” 他抬头看了看何伯，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的事？” 第172章 是她勾搭你对不对? 何伯摊手，他更不知道了！ 那边严甚军义愤填膺：“就在中午！” 陆召徽眉头更紧了，笑了笑，“不太可能，老四不是那么莽撞的人。” 话是这么说，陆召徽心里其实已经慌了。 正因为老四不是莽撞的人，所以，他一旦提出来了，还是跟对方家主提的，那这事多半假不了。 怎么会这样？ 陆召徽看向和颜，“你们俩闹矛盾了？” 和颜红着眼睛，满脸委屈，“没有的伯父……四哥他都不见我，呜呜，他是不是被狐狸精迷了魂了？” 陆召徽心疼的皱眉，“好了好了，不哭，这事我一定给你个公道！” 和颜哭得更伤心了，严太太在那儿安慰着，客厅里都布上了一层哀伤。 张妈猫着腰，半个脑袋在墙后，手机探出去，录着视频。 这样看画面近，看得清晰。 何伯也安慰着，然后看了和颜，“和小姐，要不这事咱们等四爷来了再说？老爷子毕竟不是当事人……” 陆召徽瞪了何伯一眼，“怎么，老四的事我当爹的还不能做主？” 何伯无奈，“您身体不好……” 和小姐也是欠缺考虑，明知道老爷子这个样子，怎么也不拦着父母一些？ 陆家这么大，还能跑了？ 陆召徽更气了，“都知道我身体不好！我看就是巴不得我早点入土！他们好胡来！” 然后拐杖往地上一敲，“现在就把老四给我叫回来，这事必须给人家交代清楚！” 何伯也没办法，严家都集齐了，真要闹起来，老爷子肯定扛不住，必须把四哥儿给叫回来主事才行。 这边电话才打出去，陆野的车倒是进了院子。 陆野看到严甚军夫妻俩的时候，眼神只是一扫而过。 但是目光却在和颜身上停了好一会儿，像是知道这是和颜的把戏一样。 但他也没质问和疑惑，斜着往沙发上一坐，看了老头，“您要不回避回避，这身子骨……” “你也知道你小叔要退婚的事？” 陆野眉头皱起，他不知道。 “我又不跟小叔穿一条裤子，我怎么知道？” 他以为，小叔那么一个周全的人，无论看在爷爷病体的份上，还是看在陆丰和他自己名声的份上，他都不会这么做。 陆闻檀到凤凰园的时候，客厅里齐刷刷坐着人，顾言也到了。 他眉峰蹙了一下，头一次没有避讳任何人，目光温和、直接的落在她脸上，“不是让你好好上班，怎么跑来了？” 嗓音甚至带了些许宠溺。 严甚军看了顾言，一周前让她大难不死，便宜了她！ 当着那么多人，顾言身子有些僵，他难道还嫌场面不够乱？ 严甚军和严太太见陆闻檀来了，自然是开始演戏，有陆召徽在，他不信陆闻檀敢当面动他。 “陆老，这事陆家必须给我交代，我女儿在外十几年孤苦伶仃，回来才几天就要遭受陆家这样的侮辱？” “她还是个学生，怎么经得起？” “以后出去，人家都要骂她二手破鞋的，她心里出问题谁负责？” “她这些年赔在陆闻檀身上的青春，又怎么说？”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了过去，陆召徽听着都觉得头大。 这个婚约若是真的被严家捅到媒体面前，那对陆闻檀和陆丰，都是空前的暴风雨。 人站得越高，就越怕丑闻。 陆召徽气哼哼的看向陆闻檀，“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还不道歉！” 陆闻檀波澜不惊，“谁是您亲儿子？我进门还没说一句话，就定罪了？” 陆召徽黑着脸，“要退婚的不是你？！” “是我。” 陆召徽：“那还狡辩什么？” 陆闻檀眉头微弄，“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没有感情，我还不能退婚么？” 陆召徽瞪着眼睛看他，“你跟和颜这么多年，你把人家吃干抹净了，在这里说没感情？！” 陆闻檀似是轻轻一笑。 他目光微抬，看向那边眼睛通红的和颜，“吃干抹净了么？” 和颜嘴唇诺了诺，没法回答。 他冲和颜颔首，“既然今天闹上门了，你给双方长辈都说说，你我多少年的交情？见过几面？接过几次吻？上过几次床？” 陆召徽一听他的混账话，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想气死我啊你！” 陆闻檀可好脾气了。 他起身专门给老爷子换了一杯温水，仔细的放在他跟前，“多喝热水，气不死。” 那语调，微风细雨的，不疾不徐。 “换平时您早晕过去了，这不是好好的？” 这么一说，陆召徽也纳闷了一下，他今天怎么……强得可怕？ 随即又脸一沉，凶陆闻檀，“你少岔开话题！” 陆闻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跟顾言隔得不远。 和颜那一双眼红得无以复加，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四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陆闻檀凉薄的眉尾勾起，“那怎么，还想让我跪着说？” 然后略遗憾，“那不行，除了老头，只跪老婆。” 和颜被他呛得脸色五彩斑斓，“我……不是那个意思。” 之后就是长长的沉默，不断的掉眼泪，眼睛如泣如诉的看着陆闻檀。 “四哥，你明明那么喜欢我，不可能变心的，一定是别人的错，她勾搭你的，对不对？” “只要你说还喜欢，我完全可以不追究的，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每天互道早安、晚安，每天分享生活趣事，好不好？” 陆闻檀听着这些，目光落在顾言脸上。 嗓音便冷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何来变心？” 客厅里气氛一下子更僵硬了。 谁听不出来和颜的意思？ 她已经大度的表示，只要陆闻檀回心转意，就算他劈腿后，和颜也不计较了。 结果，他这是坚决不改？ 陆召徽一时间疑窦重重，“老四。” “你老实说，真是外面有人了？你别忘了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老早就喜欢和颜，一直等她毕业，那个那个……养成系小太太？” 陆闻檀笑，“这些话，是我亲口说的，还是您脑补杜撰的？” “你！” 和颜几乎要哭出来，终究挂不住面子。 愤愤然的拉高了音调，“四哥！一定是她抓了你的把柄，是她蛊惑你了对不对？她不过就是跟我长得像一点，连替身都是抬举她，你不能这么对我！” 听着这些话，严甚军夫妻俩眉头皱着。 难道陆闻檀和顾言真有一腿？ 陆野也皱着眉，于公于私，他都不想顾言被公布。 老爷子也听出来不对劲了，“怎么，你知道他藏了人，谁？！” 第173章 你才是那个替身! 和颜咬着唇，一脸无可奈何，又被陆闻檀逼得没办法的委屈样儿。 再看陆闻檀，却一副闲适淡然。 甚至问和颜，“要么，我帮你说？” 和颜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他这真真是对她的辱没，他那么一个体面人，怎么会对一个弱女孩做出这样的行为？ 和颜赌他的绅士，赌他的怜香惜玉，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喜欢她的！ 一定是顾言！ 于是，和颜抬起手，直直的指着顾言，“就是她，顾言！她不要礼义廉耻！” “她都已经有陆野了，还要勾搭陆闻檀，她心思不纯！” 客厅里鸦雀无声。 但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在顾言脸上。 除了陆野。 陆野没看她的眼睛，而是问她：“饿不饿，要不咱俩去吃饭，让他们先聊着？” 陆召徽终于回过神了，差点一拐杖敲在陆野头上，“你神游什么？听听别人说的话！” 陆野眉头挑着，“我家言言是那种人？” “爷爷，这里头远近亲疏，您总分得清？您信谁的？” 他维护未婚妻的意思，非常明显。 顾言没想到陆野竟然会向着她，明明他都知道，私底下也威胁过她？ 陆野开了口：“就算是真的，顾言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 那意思，他可以欺负，别人不行。 “何况，我也不信顾言是那种人。” 陆召徽一口气没上来，“那你的意思，你小叔是那种人了？” 陆野翘起二郎腿，“我可没说，万一是有人杜撰的呢？全程就只有她一张嘴叭叭个不停。” 和颜满是愤怒：“我没有胡说！” “她仗着和我几分相像，仗着近水楼台，不管是每次来老宅，还是去泰河红御，她都心思不纯！” 和颜看向陆老，“伯父，她就是想让陆野和陆闻檀为她大打出手，想让陆家变成一盘散沙！” 陆召徽一张脸的表情已经描述不出来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活了这么多年，也算见过情场风风雨雨，却压根没想过同一屋檐下，会发生这档子龌龊事！ 他捏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陆闻檀，是这样吗？” 然后又问顾言，“我将你带进陆家，你就这样报答我？” 顾言还没张口，陆闻檀先出了声，“与她无关” 听起来平平淡淡，却笃定异常。 这不说话还好，一听就是向着顾言。 再想想刚刚陆野也护着顾言，陆召徽一下子不太好了，一手捂着胸口。 陆闻檀适时的递了一粒速效救心丸。 何伯担心啊，立马接过去就给老爷子喂了下去。 没一会儿，陆召徽才逐渐缓过神来。 然后看向陆闻檀，气息还是不太顺，声音也是虚的，紧紧握着手杖，“我倒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和颜满是担心的样子，“伯父，您别太激动，这事不是四哥的错，是顾言她不要脸……” “四哥，我不怪你，是我让你等了太多年，所以你才会忍不住碰一个跟我像的女孩。” “这也正好证明，你是爱我的，对吗？” 陆闻檀的视线看向顾言。 顾言抿唇挪开了。 听着和颜的这些话，她不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 就像和颜说的，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她是替身，都挺抬举。 陆老还在这里，顾言心里更加复杂，虽然早前陆老对她不算太好，可现在是真把她当一家人，给她安排未来。 那一瞬间她想，她要么就认了，同时要把和颜真面目撕开，免得老爷子后面又一次气急攻心，也算将功补过。 可她还没开口，陆闻檀似笑非笑，问和颜，“你也知道你和顾言长相类似？” 他也承认了？ 和颜心里一喜，又一副明理惋惜的样子，“也只是长相而已，她哪一点比得上我？你不该这么糊涂。” 陆闻檀不悦的蹙眉，“我话还没说完。” 陆召徽左看右看的，那一腔愤怒这会儿有点转化为吃瓜兴致了。 因为他一直都很想知道老四跟和颜这些年的情史。 只是老四从来都是只字不提。 要不是他亲自把和颜找来，只靠老四，估计猴年马月都订不了婚。 这会儿，陆召徽也不吭声了，缓着气，靠着沙发，竖起耳朵听着。 陆闻檀：“既然知道你们相似，怎么就确定她是你的替身，而非，你是她的替身？” 这话让一旁的严甚军都气笑了，“陆总，您要侮辱我们女儿也不该是这么个逻辑。” “我女儿是严家千金，她能是谁的替身？只有别人冒充她替身的份儿！” 陆闻檀轻轻一声低笑。 “严家千金。” “你严家如今为什么还活着，自个儿掂量不清楚？” “我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当初给你投资，是因为顾言……” 嗯，这个身世问题暂且不论，留到后头说。 陆闻檀视线随意扫过和颜，“还记得你我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当然记得！ 和颜怎么可能忘记呢？ “那个[书信]app我到现在都留着，和你的每一句对话，我都舍不得删！” “我们在那上面偶然相识，从你主动跟我说话，主动给我发早晚安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陆闻檀似是听不下去，眉峰微蹙。 纠正她：“我的每一个字，并非是对你说的。” 和颜愣着，“什么意思？” 陆闻檀看了顾言。 “那是她的账号，我所有的话语，都只对她，与你无关。” 和颜脸刷的白了，他说的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每一个字都很好懂，但是放在一起，和颜觉得晴天霹雳！ “不可能！” 怎么可能？ 这跟顾言有什么关系？！ “那账号明明是我的！”她发声都用力起来。 顾言那会儿神色有些涌动，她同样的吃惊和意外。 胸口细沙澎湃，目光毫无顾忌的落在了陆闻檀脸上。 难道，她注销了手机号之后，他竟然还一如既往的和她的账号互动吗？ 顾言恍惚的问了和颜一句：“账号是你注册的吗？还是一登录就有？” 她注销了手机号，并没有注销[书信]账号。 第174章 不是亲生女儿 和颜震惊之余有些呆，因为她确实没有自己注册，而是验证码直接登录了。 她当时也有过同样的疑问，怎么会已经有账号了呢？ 后来看了看，虽然本来就存在，但是里头没有任何信息，像没人用过一样。 于是，她顺便就用了。 怎么会？ “不可能……哪有这么巧？”和颜不信。 “你刚好买了顾言用过的手机号，沿用了她的[书信]账号。”陆闻檀清晰的揭开答案。 “你也疑惑过，怎么会有人上来就和你发早晚安？” 所以最初一段时间，和颜并没有搭理他。 那会儿，陆闻檀的瑞通银行正是转型阶段，他在犹豫是否回国。 在此之前，他在网络上跟顾言聊的很多话题，早已涉及了工作层面。 哪怕是瑞通当时的运营，其中也不乏顾言建议的影子，所以他早已习惯了找她聊。 却发现回复寥寥。 再后来回复时，谈吐有变，陆闻檀起初没在意。 直到后来他不避讳的聊到瑞通银行对个人和私企放贷的一些事情，和颜的建议，和顾言早前的言论，出入很大。 于是陆闻檀约了见面。 果然，不是他要见的人。 “你难道没发现，你我碰面之后，我再也没发过一个字？” 和颜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她怎么可能没发现？ 那时候她是真的喜欢陆闻檀，他突然不理她了，她想尽办法的和他联系过。 包括回国找他，包括和陆老联系、想要和他订婚，都是因为喜欢他！ “因为……”陆闻檀刚开口，和颜突然高声打断他，“别说了！” “不要说……” 和颜不想让他说出那句话，她不想听。 太讽刺，太伤人了！ 陆闻檀却清晰、冷沉的抹杀和颜所有希望：“你从来不是我要的人。” 和颜这会儿的眼泪不再是演的了，“我不信！” 她狠狠的抹了一下眼泪，深吸气。 “你对我的温柔都是假的？你爱屋及乌是假的？你甚至愿意和我订婚，也是假的吗？” 嗯，说到要紧事上了。 陆闻檀开董事会都不曾这么费口舌，抿了一口水，耐心还是够的。 “确实都是假的。”他毫不拐弯抹角。 陆闻檀好整以暇，不疾不徐的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打开相册，在里头翻了翻。 又把屏幕对向几个人，幽幽然说了一句：“这是我儿子。” 陆召徽听到这话，吃瓜的心思顿时被拉了回来，猛地看向陆闻檀—— 他有孙子了？ 几乎将陆闻檀的手机夺过去，抓着他的手腕，盯着那个照片看，脸就一点点的拉成二尺长。 一个烂盆栽？ 孙子呢？ 陆闻檀耐心解答：“你所说的爱屋及乌，是冬青么？” 和颜就知道他明白，“我在信息里和你说过我喜欢冬青，所以你记住了不是吗？” “我们订婚后，我送到老宅那些冬青，你也喜欢的！” 陆闻檀倒也认了，“我的确喜欢冬青。” “但，那是顾言所爱，所以我才爱。” “你问问老爷子，我泰河家里那盆冬青，是不是顾言当年带进来的。” 陆召徽嘴皮鼓了鼓包，不打算顺他的意。 他转不过弯，他是真的转不过弯，他家土丰水肥养出来的老四啊，怎么会盯上自己的侄媳妇？ 这要传出去……！ 和颜如鲠在喉，为什么都这么巧？ 陆闻檀把手机收了起来，看着和颜，“至于你问的，我为何投资严氏，这恐怕就是你想要的？” “利用我“为爱豪掷千金”的行为，证明是你的价值高。” “你一人得道，严氏鸡犬升天，可不就把你当成了宝？” 和颜眼里满是酸楚和痛苦，“你又何必把话说这么难听呢？” “我只是过够了苦日子，想回到父母身边，想真实的被爱，想当父母手心里的宝，我只是想巩固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我有什么错呢？“ “自始至终，我没有伤害过你，没有借用你未婚妻的身份获利不是吗？” 严甚军听到这里，人都傻了。 他们辛辛苦苦找来和颜，结果，她才是顾言的替身？ 他们竟然把严氏和自己的命，押在了一个替身身上？ 陆闻檀丝毫不为她那两滴眼泪所动。 “你不该动顾言。” 和颜一听，张大眼，看了看顾言，又看了陆闻檀，“我没有！” 陆闻檀略遗憾，“在香城警告过你，安分守己，你脑子是有的，胆量也够。” “若不是你动顾言，也许能得赏识、重用。” 可惜了。 和颜还想装无辜，“四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不是这样，我没有对顾言做过什么……” 陆闻檀哂笑。“车祸不是造成的？” “你在酒店和她说什么了？让她丢了魂一样。” 陆闻檀要查出顾言去过酒店，要查出和颜刚要在那儿一点都不难，不用知道和颜都干了什么，都猜得到与她有关。 否则哪有那么巧？ 和颜大概是没想到陆闻檀竟然连这些都知道，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但她掩饰得很好，楚楚可怜的看着陆闻檀，“我没有四哥……” 下一秒，和颜突然转向严甚军夫妻俩，倒打一耙：“是不是他们？” “我心里委屈，和他们说过顾言是狐狸精。” “可他们也是爱女心切，用错了方式？” 严甚军刚刚还在后悔押错了宝，这会儿听这话，恨不得跳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不要乱咬人！” 哪还有什么父慈女孝？ 平常对她疼爱有加的严甚军突然这么吼骂，和颜好像被震惊了，眼泪颤颤巍巍的，“爸？” 那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严甚军却更加决绝，“别这么喊，你根本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和颜整个瞳孔都像是放大了一圈，“您在说什么？” 严甚军现在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了，“你也别掂量掂量自己，有当富家千金的命数么？” 这会儿严甚军气得肺都疼，和颜叫他们夫妻俩过来，说要当着陆老的面，揭发顾言的丑。 以此给陆闻檀压力，这样陆闻檀就不得不选她！ 结果呢？ 闹来闹去，揭发的顾言是人家白月光本尊！ 她和颜才是那个替身！ 这算什么事？ 第175章 认女内幕 严甚军转而看向陆闻檀，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拿出商业上那一套：“陆总……” “是我们错把鱼目当珍珠，错认了孩子，但其实，我们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个事的……” 陆闻檀笑了一下，“既然陆总发现了和颜不是亲女儿，怎么没一点动静？” “就不想知道亲生女儿在哪，是谁？” 严甚军满脸痛苦，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怎么会不想呢？” “我们这么多年每天都在找她，就是因为太渴望找她回家，才会把长得相似的和颜认错的！” 严甚军的表情看起来诚恳无比，“只是……我们最近虽然知道了这个事，可两家都订婚了是不是？” “我怕陆总您难做，怕到时候陆丰集团下不来台。” 陆闻檀冷笑。 倒还是替他考虑了？ 不傻的都听得出来他在变相的威胁。 严甚军脸上带了遗憾，“如今，既然陆总打算退婚……” “那咱们跳过和她订婚那一环，生意该做照样做？我少拿利润、哪怕不拿都行！” 陆闻檀似是笑了。 然后一副慈眉善目的专业陪玩似的，拿了一根烟，给严甚军递过去。 严甚军作为老烟民，习惯使然，加上以为这是陆闻檀同意了，便笑呵呵的接过去。 就听陆闻檀慢悠悠的一句：“看来严总这话也不能信。” “这会儿严总能要我一根烟，以后就敢要我命，这生意谁敢做？” 严甚军一愣。 这tm是给他下诱饵着呢？于是赶忙把烟放回去了： “陆总真会说笑！陆丰是第一纳税大户，我动您，那不是和国家为敌？” 陆闻檀顺手把那支烟拿起来。 “这可是严总自己不要的？既然亲手递给了我，日后可不能说我陆闻檀不讲究。” 严甚军想骂娘，这小子到底是想让他进还是退？ 总不能他原地消失吧？ 他这会儿还不知道在陆闻檀眼里，这一支烟，就是严家的公司。 严甚军面上还是笑着的，“那咱们这合作……” 陆闻檀一脸毫无悬念，“自然是不做了。” “严总可能不知道，我做生意有个毛病……” “看人。”陆闻檀微勾唇，“先做人，再做生意。” 严甚军：“……” 确实有毛病！ 别人做生意都看利润！看的钱！ 但严甚军面上还必须保持无辜、和善，“陆总这话又从何说起，我这识人不清，但做人肯定没问题！” 一旁的严太太也跟着附和，“是啊陆总，我们夫妻俩从来都勤勤恳恳，这年头做生意难，老实人更难！” “是么？” 陆闻檀好整以暇，“我看二位不光识人精准，戏也演得很好。” “和颜，不就是你二位精挑细选，好不容易挑出来、用来攀附陆家的棋子？” 陆召徽这会儿眉头皱起来。 他听完老四、和颜的情史，觉得这是个古早替身玛丽苏文学，这怎么一转眼…… 还狸猫换太子了，和颜不是严家的闺女？ 他脑子已经绕迷糊了，阴沉着脸，看向严甚军，“你们为了和我陆家联姻，故意找了个女儿，是这样吗？” “你们这是欺诈！”陆召徽拐杖有力的敲在地上，“我不去告你们就不错了，还合作？” 他这会儿胸口真是一团火。 辛辛苦苦撮合了老四与和颜，竟然是跳进了严甚军夫妻俩的陷阱里，让他白高兴一场！ 能不生气么？ 和颜这时候表情看起来比谁都复杂，悲哀、痛苦、难以置信。 还没从替身、不是亲身的两个打击里回过神，就听到严实夫妇故意认错她的话。 “爸妈，你们当初真的是故意的？明知我不是亲生女儿，还故意找我，给了我温暖，又将我摔回原地？” “是因为你们查过我？利用我和四哥关系暧昧？” 确实是因为这个。 当初严甚军夫妻俩刚好找不到契机攀附陆家。 结果就巧了，查到和颜跟陆闻檀近乎情侣，不正好么？把她接回来，顺势利用陆老的急切，撮合他们订婚，促使陆闻檀巨额投资。 和颜那双眼都哭肿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我是孤儿，是渴望爱，你们就这样利用我？！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把一个孤儿认回家，利用完再扔掉，多么残忍！ 严太太听着这话不大乐意了，“你这话说的，认你回来到现在，我们也没亏待过你，让你过着真正严家千金的日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和颜更是崩溃了。 让她过千金小姐的日子一段时间，这不就是最恶毒的捧杀？ 严甚军听着和颜的哭声，心烦得很，现在哪有空理她？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继续拉住陆闻檀的投资。 于是看了那边的顾言。 刚刚他一直没敢说，是因为顾言是不是他的女儿，还差最后用dna百分百确定。 万一说早了，到时候又不是亲生，陆闻檀一定就要弄死他了。 可现在看来，再不说这事也是死，还不如当场说出来。 于是，严甚军看向陆闻檀，“陆总，和颜的事咱们过了，那就聊我真正亲生女儿的事，您就更该投资了！” 严甚军刚刚可听得一清二楚，陆闻檀早就心仪顾言！ 他也模棱两可的提了一嘴，说当初给他投资就是因为顾言！ 那他踢开和颜，把顾言许给陆闻檀不就好了？ 但严甚军刚要说话，和颜疯了似的朝他冲过去，“你们欺人太甚，我不活了！” 和颜对着严甚军是又抓又挠，一边撕扯着声音，像是被刺激到彻底崩溃了。 严太太见状，只能试着把和颜拉开。 结果和颜现在见谁都抓，无差别攻击。 她只有一个目的：绝不能让严甚军当场把顾言的身世爆出来！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陆老眉头都打结了，差点被和颜抓起来乱扔的东西砸到，脸一黑：“把这一家子先拉出去！” 丛温、丛速两兄弟就把三人直接拎出去了。 客厅终于清净。 一家四口安静如鸡。 陆野率先开口：“爷爷……” “你先闭嘴。”陆召徽冷着脸。 然后看了陆闻檀，神色严肃了很多，“你是专门为了顾言，才坚持要跟和颜退婚？” “是。” 陆召徽气得“哒哒哒”敲着拐杖，“那是你侄媳！！” 第176章 等婚约曝光 “是陆野的未婚妻！”陆召徽强调。 陆闻檀很是讲理，“订婚宴还没正式办。” “你你你！”陆召徽气得发抖，“混账东西！” 陆闻檀看他气得脸色微红，看得出来是真生气，只得缓了声音：“您要不去歇会儿，别气坏了。” 陆召徽：“干脆气死我算了！” “别胡说，死不了。”陆闻檀语调平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陆野。 但后面的话，他又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召徽以为他看的是顾言，在他面前还敢这么肆无忌惮，脸色越发难看了。 “陆闻檀，只要我在，陆家就不能发生这样的荒唐事！”他斩钉截铁的看着陆闻檀。 陆闻檀知道老爷子很少喊他全名，所以这件事，足以见老爷子的决心。 陆野也开了口：“小叔，就算您最先认识顾言，可她先跟的我，如今更是有婚约在先，您应该知道怎么做。” “当初爷爷把她指给我的时候，您都没说什么，就证明她对您而言，其实可有可无，不是么？” 顾言一直都没有说过话，唯独听到陆野这一句的时候稍微皱了一下眉。 她一直以为陆闻檀不知道，可是他却始终知道是她。 所以，当初为什么由她跟了陆野呢？ 真的可有可无么？ 这些话，顾言想问，但在这里，她没有说话的余地，只能抬眼看了他。 老爷子黑着脸，沉着声：“陆野，把你媳妇领上楼，我跟老四有话，要单独说！” 陆闻檀想给顾言一个安心的眼神，陆野动作比她快，起身挡了顾言，带着她上楼。 老爷子这才开了口：“世界这么大，除了男人和顾言，你要谁都行！” 陆闻檀看得出他的固执，“若我只要她呢？” 陆召徽气得咬着牙，“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不论从任何方面，任何因素，你和顾言那都不可能！” 陆闻檀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却又很坚定，“哪不一样？陆野是您宝贝孙子，他能娶，我不能？” “你！” “哎哟！”陆召徽顺手按着胸口，“我这副身子，你是真打算送我入土，啊？” 陆闻檀将将启唇，老爷子已经闭了眼，“没什么可谈的，我今天一个字都不想跟你说，你回去……” “顾言往后这段时间，一直到和陆野的订婚宴，都请假、都住这里！” 意思很明显，就不准他们俩见面。 陆闻檀并不急，只是确定的问，“瞧您这意思，陆野和顾言的婚宴不让动，我的也不让动了？” 哦，陆召徽这才想起来，“你忘了自己和严家的婚约了？那是白纸黑字的！” 说起来，陆召徽更头疼了。 当初陆闻檀跟和颜的婚约，是陆召徽自己亲自提笔写的婚约书，而且是陆闻檀自己要求的。 他说身为家主的婚约，起码要正式，要端方，要大气。 要不是因为这些，陆召徽又怎么会觉得老四对和颜情根深种，长久等候？ 结果呢？ 结果说他早就知道和颜是冒牌的！ 这下好了，婚约撤回来还麻烦！严甚军如果耍无赖，甚至曝光，那就更不好弄了。 陆召徽烦得冲陆闻檀摆摆手，“你的婚约我不管！自己和严家接洽解决！” 他怎么也不可能要一个冒牌的儿媳。冒牌就算了，关键是品行不端。 这样的女孩，别说当陆闻檀的太太，陆家主母，就是进陆家的门都不行。 陆闻檀也没回嘴，只说：“您上去歇着？” 陆老一脸不乐意的走了。 . 凤凰园外，严家的车停了一会儿。 严甚军把车门都打开了，想把和颜撵下去，和颜却早已不是在陆家时候那副样子。 此刻，和颜端坐在位置上，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眼里是讽刺和笃定的意味： “我劝二位先别急着踢开我这个冒牌货。” “别忘了，你们以为亲生女儿顾言，可是差点死在你俩请人做的车祸里，你们以为陆闻檀查不出来？” 严甚军眉头一拧。 和颜看向他，“看来陆闻檀已经跟你摊牌过了？你告诉他，顾言是你亲女儿了吗？” 严甚军一脸不耐烦，“跟这有什么关系？” 看来是没有，和颜松了一口气。 “没告诉就好，严总，你只能有我这个女儿了，顾言一旦从陆闻檀那儿知道你们想弄死她，你觉得她还会想认你们吗？” 严太太在一旁也是眉头皱着，“老严，这一点，她说的也对。” 和颜继续道：“现在你们唯一的胜算，就是找媒体适当曝光跟陆家有婚约的事。” “这种豪门，最怕舆论了。” “等婚约被曝光，陆闻檀没办法抵赖，只能继续履约，这样一来，严总的还能继续拿到他的投资。” 这些话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严甚军几乎已经动摇了。 可是想了想，继续狼狈为奸，总觉得都不如光明正大来得好，一直偷偷摸摸，长久不了！ 于是，严甚军笑了一声。 “和颜，你这点心思，我能看不出来？” “严家对你来说就是天堂，你想继续留在这里，看似替我想办法，实则就是为了你攀高枝！” “我怎么知道等你嫁给陆闻檀的那天，不会一脚踹了我？” “反正你也知道我们不是亲生父母，到时候正好报仇了不是？” 和颜心底笑，这倒是完全被他给猜中了。 她看着严甚军，“严总，我是在好心的建议你，如果建议不成，那可能……” “就只能强迫了呢！” 严甚军笑了，“哼，你还能强迫我？凭你是孤儿？还是凭你顾言的替身？” “顾言是我亲女儿，还是陆闻檀的心尖人，我怎么选都是选顾言稳妥！” 之前的事，大不了他跪下认错，顾言是女人，心怎么都是软的。 跪一次不行就两次，她作为孤儿，肯定渴望家庭，肯定会原谅。 一旦她回了严家，陆闻檀那么喜欢她，保不齐半个陆氏都肯给她，别说几个亿投资了！ 严甚军这会儿真是后悔死了没早点落实陆闻檀喜欢顾言这事。 否则，之前也不会有弄死顾言，让和颜变成亲女儿的荒唐做法！ “是么？”和颜笑着。 她看着严甚军，慢悠悠说着：“顾言稳妥，可你选不了她，必须选我，否则你们夫妻俩死期都不远了！” 第177章 吃你们一辈子 严太太听到这话，突然紧张起来，“什么意思？你在胡说什么？” 和颜依旧笑笑的，“反正也没人知道顾言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就当没这回事。” “继续把我当女儿，曝光给媒体。继续和陆家联姻。” “咱们，各取所需，双赢，怎么样？” 看着她那眼神，严甚军莫名的也有点慌了，“你刚刚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们死期不远了？ 和颜也不装了，“就是字面的意思，如果你们不选我，那就去阴曹地府吧？你们就没感觉这会儿，心慌气短，胸闷头晕么？” 她这么一说，严甚军夫妻俩感觉一秒比一秒不对劲。 尤其是严甚军，本来就常年喝酒身体就有点儿毛病，这会儿已经捂了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们好歹还对你视如己出……” 和颜呸了一声，“视如己出的利用？” “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严甚军吼着，就要伸过去抓和颜。 可惜他身子一歪，手臂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上半身好像都麻木没知觉了。 人一旦没知觉，就会没由来的恐慌。 严太太这会儿更是晃得嘴唇，发抖，“和颜，有什么话好好说，有什么事我们商量，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赶紧弄走！” 和颜点点头，“就是下了点儿毒，你们就算去医院也检查不出来的，所以，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给解药。” 严甚军咬着牙，“医学这么发达，不可能检查不出来，你买过什么药，一查便知！” 严甚军是不想冒这个险的，之前错过了顾言。 第一次的时候，知道陆闻檀和顾言可能有点儿猫腻，他们还让和颜想办法保住位置。 第二次的时候，知道了顾言可能是女儿，他竟然没考虑陆闻檀可能对她情根深种，想弄死她！ 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严甚军直觉，如果再不选顾言，他这辈子可能真的享年四十九了。 和颜看了看严甚军，倒也好脾气，“好啊，那就带你们去医院查查吧！好让你死心。” 去医院的时候，是和颜开的车，把他们拉到了急诊。 和急诊说的就是她的父母情况危急，但是不清楚原因，让急诊推走了。 接下来几个小时的时间，和颜一直在医院陪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俨然一个二十四孝好女儿。 不出意外，严甚军夫妻俩必须住院，但医生还没有给出诊断结果。 只写了：疑似食入中毒。 具体中了什么毒，还要进行细化鉴定，目前是想帮两人把上肢瘫软、胸闷气短等症状减轻。 等医生走后，和颜拿着单子给他们俩看，“看清楚了？待查明。” 和颜好整以暇，“你们如果喜欢住院，我可以陪着，只不过……” “住几天院出去，恐怕严氏倒闭了吧？” 这话说到严甚军死穴上了。 他现在是见不得公司出一丁点儿事。 现在别无他法，至少要先恢复活动自如！ 于是严甚军看了和颜，“行！我答应你的提议，把你认作女儿，你把毒给我们解了！” 和颜笑着，“哪那么容易？” “在车里的时候你们太顽固，我现在没有安全感，改主意了。” 严甚军气得恨不得眼神化作千万把刀把她给剁了！ 咬牙切齿：“那你还想干什么？” 和颜若有所思了一会儿。 道：“好说，那就签一份合约书，以后公司的分红，有我一份！” 严太太一听，气得不轻，“你也真敢想，凭什么就有你一份？” 她就是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外人而已，狮子大开口也未免过于离谱！ 和颜瞥了她一眼，“严太太这话说的，你这么一个小三，弄死自己双胞胎姐姐上位的事儿都干得出来，公司股份都有你一份，我还不能有了？” “别说协议了，光这一个秘密，我都能吃你们一辈子！” 严太太瞪大眼，“你、你……你胡说什么？！” 严甚军也顿时噤声。 这些事，都已经是十几年尘封的秘密了，她一个乳臭未干的野丫头，怎么会知道的？ 和颜漫不经心，“我是不是胡说，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 “我现写个协议，劳烦严总今晚就签字盖章？” 严甚军直直的瞪着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和颜知道他肯定不会乐意，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打理的公司，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要分一杯羹！ 严太太刚刚的失魂回拢了，只觉得面前这个女的不简单！ 至少，在她这个年纪，严太太当年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狠人，这一刻，觉得和颜绝对比她狠！ “老严……”她气短得使劲儿喘着，想劝严甚军慎重，最好别答应。 就不信，她真的敢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 “严总，你不用挣扎的，没用。”和颜已经准备起草协议了。 一边不疾不徐的说着话：“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也好让你更容易做出选择。” 严甚军刚刚听了她说他前妻的事，总觉得她接下来会说的话，也一定不是常规。 所以下意识的打起精神盯着她。 只听和颜慢悠悠的问：“严氏当初濒临悬崖的时候，你大着胆子，想找陆闻檀来解救，可是苦于没有理由和陆闻檀攀上关系，是不是？” 严甚军没搭腔，但确实是这样的。 “那严总就不好奇，怎么刚好那时候，我就出现了呢？” 看严甚军那颚愣的模样，和颜也不跟他浪费时间，直接揭晓答案。 “没错，我就是故意让你们查到的。” “让你查到我和陆闻檀关系暧昧，让你觉得我就是那根救命稻草，把我认作失散多年的女儿。” 和颜看过去，眼神坚定。 清晰的告诉严甚军，“我要改变命运，跻身名流，正好找你严家当个跳板。” 所以，根本不是严家找上她，而是她故意被严家找上。 严甚军拧着眉，那她刚刚在陆家，还一副被他们利用、又抛弃的惨状。 竟然都是装的？ 此刻的和颜哪还有在陆家时候的可怜样儿？哪有平时单纯甜软的影子？ 第178章 婚宴会如期 一想到那些样子都是和颜装出来的，严甚军竟然觉得脊背发凉。 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机？ “所以说，是我选中了严氏，严总你是避不开的。”和颜正在写条款，一边还可以跟他说话。 严甚被逼入绝境，军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我认你作女儿，然后呢？” 和颜挑眉，“其他的你不用管，订婚宴会照常进行，陆闻檀会继续投资严氏不就行了？” . 陆闻檀在贺白灼的南都私人圣地。 贺白灼对他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结果他过来就给他带了铁锅大的一个瓜。 前前后后听了个遍，反应了挺长时间。 “我说你当初怎么一边勾搭小蝴蝶，一边还要订婚。” 问题是…… “你就点了这么一把火，只引出了和颜不是严家亲生的，又没说顾言是亲生的，就把严氏夫妻俩放回去了？” 陆闻檀“嗯哼”的悠闲往后靠，倚着沙发，闻着杯里的酒香。 贺白灼狐疑的看着他这副姿态，“你就不怕，严甚军这老狐狸回去就给媒体把你们两家婚约的消息卖出去了？” 这一旦爆出去，杀伤力可想而知。 他就是陆氏的金标，一旦他被解读为订婚后抛弃女孩的渣男，陆氏一定会直接受到影响。 陆闻檀稍微抿了一口酒，“不值钱，他可以多卖两家。” 贺白灼一听这话，他明显就还有其他猫腻。 “哥。”贺白灼凑过去，“来都来了，给我说说呗，这豪门大瓜，听起来得劲儿！” 陆闻檀睇了他一眼，“我是来喝酒的，生意做不做？” “做！”贺白灼立马挺直腰杆，转而开始给他捏肩。 可陆闻檀就是一个字也没多说了，光品酒。 “真行。”贺白灼气得不给他捏了。 陆闻檀倒是问了句：“让你查查陆野和顾言车祸旁边那家酒店当天情况，什么结果？” 说起这个，贺白灼想了想，“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去问老徐。” 徐宴礼。 陆闻檀抬眸，“他在场？” 贺白灼摇瑶手指，“我看附近两个监控头，正好都看到他的车了，保不齐他就是从那里头出来的。” “他如果当天入住过酒店，找个事由去查酒店监控就好说，我凭白去查就不好弄。” 陆闻檀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然后左右看了看，“房间没电话？” 贺白灼：“你没带手机啊？” “怎么的，老爷子怕你和小蝴蝶私通，手机都给没收了？她被关老宅了？” 陆闻檀瞥了他一眼。 贺白灼自动给嘴巴上拉链，脑补过多了。 然后他给陆闻檀拿了自己房间移动电话，“我先出去？” 陆闻檀已经拨了号码。 “喂，张妈，我。” 张妈刚忙得差不多，差不多该回自己住处休息了，一听声音，赶忙捂着话筒，“四哥儿？” “这是外头的电话，怕老爷子查你。”陆闻檀解释。 又问：“顾言呢？” 张妈捂着话筒朝厨房门口看了看，“顾言被少爷带着上楼就没下来过了，听老爷的意思，最近要把她囚禁了呢！” 反正给她的交代是以后顾言天天都住这里，哪都不去，让她跟着留意些。 “你多照顾些。”陆闻檀低低的嗓音。 张妈讪讪的笑。 “等你和何伯办喜事，我出钱，再给你俩单独置办一处房产，免得你二老两边的孩子起争执。”陆闻檀波澜不惊。 张妈讪笑改为惊愕，吓得差点儿没喘气，“您……” “现在想让你帮个忙。”陆闻檀不疾不徐，继续说自己的，好像笃定张妈一定会帮一样。 “找个借口，让顾言下来接电话。” “去吧。” 张妈皱着眉，想想老何，想想婚房……四哥儿果然是人精啊，专吃人心！ 拒绝不了，根本拒绝不了！ 顾言在阳台，陆野去开的门。 那会儿陆野不知道在处理哪个艺人的事，电脑还开着，回头冲她一句：“张妈找你。” 顾言狐疑，还是走了过去。 张妈在门外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少奶奶，我明儿打算弄些点心，老爷子不爱吃酵母的，用酵子就得今晚把面发上，我弄不好量，您比较擅长，帮我看看？” 说着话，张妈还晃了晃手，手上沾满面粉。 顾言点点头，然后跟着张妈下去了。 进了厨房，张妈把手机给她递过去，“四哥儿在里头。” 顾言看了看手机，界面上显示通话时间快十几分钟了。 她接过来，走到冰箱那边的拐角，声音很小，“喂？” “我。”陆闻檀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那一瞬间，顾言五味杂陈，下午才见过，却好像很久没见了。 想想其实也是，他连续一周去秘密会议联系不上，回来后就说了几句话，今天在客厅都没任何交流。 她好像有一肚子的话，但又无从说起。 “早前就说过不喜欢和颜，现在信了？”陆闻檀问。 顾言抿唇，那会儿，她其实真不信的。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无论和颜那天跟你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要信，知道了？” 这回顾言倒是“哦”了一声。 虽然还是非常好奇，那天跟和颜疯狂的“陆闻檀”是谁。 她的冬青他都一直养着，《戒爱》也是他推荐的，她还能不懂他的意思么？ 可顾言也皱着眉，“闹成这样，爷爷会不会卸了你？” 陆闻檀似是笑了。 很低很模糊，“不会。” “爷爷不会让你退婚的吧？怕你一旦单身，就像脱缰的野马，对我胡来。” 所以，会用婚约先缠住陆闻檀，直到她和陆野婚约完成，老爷子再找个借口把严家退了。 那时候她真正成了他的侄媳，和从前就不一样了，那是真的道德不允许。 陆闻檀“嗯”了一声。 又道：“你记住我的话，婚宴会如期，但是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不要多想，不管老头和陆野怎么费力，不听不看，安心到那天做新娘子，能做到么？” 顾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莫名就是信任。 点了点头，“知道。” 第179章 爆绯闻 “晚上吃饱了么？”陆闻檀又问她。 顾言抿了抿唇，闹了这么大的事，全家上下谁有食欲？ 陆闻檀像是知道答案，“让张妈给你弄点吃的再上去。” 还补充了一句：“她不敢告发你。” 张妈在一旁：……你俩要不干脆拿个喇叭聊天呢？ 顾言尴尬的看了看张妈，再对陆闻檀说话：“我最近都不能去公司，没全勤了。” 电话那头明显笑了。 然后一本正经，“明白了，上次就不该给你送车，打钱，是不是？” 顾言：“……” 虽然知道陆闻檀肯定是故意逗她开心，让她心理压力不那么大，但顾言心里还是挺沉重。 婚约不是小事情，尤其是一下子两个婚约，要是都毁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真扛得住？ “陆野那手伤得不轻。”陆闻檀主动提及，“算他护你有功，可以照顾他，不准肢体接触。” 顾言：“……不接触怎么照顾？” “戴手套。” 她有点想笑。 陆闻檀低哼，“陆野那手多少人碰过，都是细菌。” 挂电话之前，顾言想起来华里里，“我刚出事那天，她问过我受没受伤，知道我没事才去忙了，这周末可能会找我。” 这几天她那手机估计都是关机，怕华里里联系不到会担心。 “嗯，帮你传话，就说工作忙？” “好。” 顾言陪张妈把面发上了，然后又一人煮了一碗吃的。 陆野下来的时候，皱着鼻子进厨房，看到两人坐在那边，眉头也皱了起来。 “谁在厨房拉屎了么？” 顾言：“……” 张妈讪讪的笑，然后冲陆野道：“少爷，您也饿了？” 陆野一脸嫌弃，“吃的什么玩意？” 他何止不饿，都想吐。 张妈：“泡面。” 顾言：“螺蛳粉。” 吃螺蛳粉是顾言提的，她平时其实没怎么吃过这个东西，但今晚乃至以后都要跟陆野住一起，情况不同往日。 她怕订婚宴前老爷子催陆野，万一他想生米煮成熟饭，她光靠挣扎是没用的。 果然，陆野几乎都要干呕了，看着顾言，“别告诉我你吃的？” 顾言抿唇，笑了笑，“闻着臭，其实很好吃，你尝吗？” 陆野快窒息了，直接退了出去，把厨房门一关。 顾言笑笑，也不吃了，太辣。 等张妈吃完，两人又好一通收拾，清洗、去味儿。 顾言这才回楼上。 陆野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去漱口。” 她也配合，反正刷一次牙也有味儿。 要不是怕爷爷查岗，陆野恨不得出去睡走廊。 但也差不多，两个人晚上睡的地方相隔甚远，顾言主动睡沙发，怕把床也弄臭。 一晚上，顾言睡得还挺安然。 早上醒来陆野早就出去了，卧室窗户大开。 顾言笑笑，起来后也不着急下楼，这些天，她就是个闲人了。 老爷子没给她手机，但是平板和笔记本电脑卧室里都有。 她也没打算登陆任何社交软件，拿了平板，就是纯粹懒一会儿，结果一打开，就是陆闻檀的新闻。 【陆丰集团家主私生活作风成迷，疑似玩弄感情】 虽然一个名字都没提，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陆闻檀。 标题没有说订婚的事，但是帖子内容里提到了。 看起来是某乎账号爆的料，整个爆料不长，言简意赅，但句句爆炸。 [陆丰那位据说已经订婚，被未婚妻捉了，闹到了陆家。要么以巨额投资当分手费封口，要么举行婚礼，下周见分晓。] 帖子意思很明显： 1，过几天哪家公司被陆丰巨额投资，那就等于陆闻檀暴露了自己确实玩弄感情出轨的事实。 他可是整个京城乃至国际形象金标，形象一定会一落千丈。 2，陆闻檀就只能订婚、结婚。 无论怎么看，女方都不亏。 顾言看一眼都知道是严家做的，没去看底下的评论留言，直接退了出来。 她也没觉得意外，就算和颜知道了严氏夫妇利用她，只要能和陆闻檀继续订婚，她怎么会不愿意？ 不知道陆闻檀会怎么处理，无论怎么做，他都要受舆论、受董事会批判。 一半原因是她，顾言心里多少有点儿沉重。 下楼的时候，她还有点儿紧张，怕跟老爷子碰面，结果，刚到楼梯一半，就听到老爷子在客厅骂陆野。 “不是你那绯闻能发出来？全城资深媒体有几个你掌控不了的？胡闹！” 这是实话，陆野作为紫金传媒总裁，娱乐圈那一块，媒体那一块，他有绝对话语权。 想必那条帖子发酵前，他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干涉。 “那不叫绯闻，叫实时新闻。”陆野纠正。 趁老爷子骂出来前，又接话：“再者，小叔胡来，没点舆论压力，您一个人镇得住？” 陆召徽气得不轻，大早上的嗓音就扬得老高：“有舆论他就不胡来了？” “你这是往陆丰股票堆里扔炸弹！” 陆野倚在沙发里，眉头轻挑，“是有点公报私仇，谁让小叔没轻没重，抢人就算了，抢屋檐底下的？” “你！” 陆召徽也被堵住了。 陆野过去拍了拍老爷子的背，“顺其自然，顾言总归是我女人，您当初也说过的，她只能嫁我，我这么做，也算帮您断了小叔的心思？” 陆召徽气得拍掉他的手，“不准媒体再继续发酵了！这么大的事，你让陆丰怎么收场？！” 陆野倒也点了一下头，然后去餐厅了。 顾言站在楼梯最后两阶，正好和走出来的陆野四目相对。 陆野原本略阴淡的表情，风流不羁的冲她勾了一下嘴角，“起了老婆？” 顾言不说话，低头走完楼梯，见老爷子也从客厅出来，她还是例行乖巧的打招呼：“爷爷。” 结果老爷子从鼻子出了一口气，没回应，转身往后院去了。 “气饱了。”陆野替老爷子回答，“让他去透透气吧，咱俩吃早饭。” 顾言这才看了陆野，想问他为什么不拦下爆料。 但想起陆闻檀的话，还是选择了不闻不问，转身进餐厅。 第180章 订婚宴邀请已经发了 “心理素质不错。”陆野在桌边坐下，看了一旁的顾言。 顾言看了看他，但没说话。 好一会儿，陆野问她：“小叔这人还没有过丑闻，这一次，你也算个主角，有什么想法？” 顾言只低头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没搭理。 陆野伸手将她的盘子拽走，“哑巴了？” 顾言这才喝了一口牛奶，冲着他，“我说话臭，怕熏着你。” 陆野不由得往后撤了撤身躯，气得蹙眉看着她。 虽然不怀念她以前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样子，但现在这样儿是真恶劣啊，嗯？ 陆野吐出一口气，把餐盘给她推了回去。 “突然怀疑和颜那话，听起来有几分真实性。”他说。 顾言瞥了他一眼，不吭声。 陆野自顾继续：“你当初那么喜欢我，突然就变了，是不是想报复我？” “假装和小叔扯上关系，让我们叔侄自相残杀，报复我那两年对你的好视而不见，是不是？” 顾言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陆野看到了。 看来他猜的也有几分是对的。 他重重的将餐具扔回桌面，心里突然窝火，“你这胆儿，也不比和颜小啊。” “你一孤儿，搞垮陆家你能拿什么好处？一人就一张嘴，花得完还是用得完？” 顾言依旧一声不吭，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奶，皱着眉，呼吸有些急。 陆野看她眼圈开始泛红，眉头也就皱了起来，“后悔了是么？” 顾言又端起杯子喝了两大口水，自己敲了敲胸口。 终于，缓过来了。 差点噎死。 陆野说了些什么，她基本没听，这会儿才看了看他，椅子略往后推，“吃饱了。” 陆野略歪着脑袋，目光冷冷看着她，“我没让你走。” 顾言还想迈步，一只碟子就丢到了脚边，刚好是落在门口柔软的脚垫，没碎。 身后是陆野的冷声，“捡起来。” “我一个手没准头，下一个就不知道砸你哪了。” 顾言闭了闭眼，知道他开始犯浑了，只能明智的不对着干。 蹲下捡起碟子，又回到桌边。 陆野依旧冷着脸，但话稍微有所缓和，“那两年我浑了点，但往后是有心跟你好好过的，劝你收起那些心思。” 陆野确实仔细想过，顾言这人其实挑不出什么缺点，宜室宜家。 “看了今天那新闻，你还挺心安理得？” 陆野轻哼，“等着看戏？” “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顾言终于淡淡一句：“这些话，你应该去问和颜，还有你自己。” “事是她捅出去的。新闻是你让过的。” 被后起反攻，陆野脸色更黑了，“这事不是因你而起？” “你不去横插一脚，小叔他俩保不齐孩子都有了。” 顾言收着碗碟，“小叔早知道和颜不是和他聊天那账号的主人，他迟早会揭露，和我有什么关系？” “账号我早不用了，我怎么知道小叔对我的心思？” 陆野听她反驳得还真是条理清晰。 “听你这意思，错在小叔？” 陆野轻哼了一声，“也是，他真是山珍海味吃多了，犯这种低级错误。” 谁能想到，他做慈善多年，竟然会盯上自己资助的女学生？ 陆野推了一下时间，和颜大学前，小叔就和顾言在网上交友了。 再想想这么多年，爷爷每次谈及他的个人问题，他都轻描淡写的带过，说……心里有人？ 陆野想到这里，神色越发凝重了。 刚好听顾言回了一句：“我低级，你不照样缠着不放？” 陆野目光重回她精致小巧的脸上。 她确实漂亮，他看了两年多还能给出这个评价，可见是让人看不腻的漂亮。 陆野低哼，扯了扯嘴角，“我也低级，王八配绿豆，不行么？” 他说完话，顶着眉宇间的烦躁出去了。 陆野去前院抽了两根烟。 两根烟都彻底抽完，才沉沉吐出最后一口气烟气，脚尖转而走向后院。 陆野冲何伯摆摆手，示意他一边去，他推着老爷子走走。 “这么黑的脸干什么？我又不是犯事儿的主。”陆野看了看他。 陆召徽拐杖都拎起来了，“你滚一边去，晚上之前把新闻给我压了！” 陆野避开了，就一句：“压不了，小叔会处理。” “这种绯闻，你见他什么时候亲自下场过？” “和颜一家要作死要曝光，但不能再把顾言扯出去！听见没有？” 严家曝光，也还只是陆闻檀个人作风问题，到时候可以解读为男女朋友不欢而散。 但顾言一旦被扯出去，侄媳插足，那就真乱套了。 陆野沉默片刻。 “爷爷。”他声音明显严肃了不少。 陆召徽也就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经的时候确实是个人，“有什么话，说吧。” 陆野：“这事如果小叔坚持，压新闻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根本问题，是要小叔放弃对顾言的心思。” “您也知道他这些年清心寡欲，足以见得他这次可能不是闹着玩。” “所以，他不会轻易主动放弃，要他被动放弃，只能从顾言身上想办法。” 陆召徽听得明白这话。 怎么做？让顾言自毁形象，还是让顾言伤害陆闻檀？ 陆召徽头疼的抚着额头，“让我想想吧。” 陆野把轮椅转了个方向：“进去吃点吧，您可不能倒下，您倒下了，我一个人干不过小叔。” 陆召徽瞥了他一眼。 等到了别墅后门，陆召徽突然按住刹车，神色真就忧愁起来，“你说我要是真的哪天归西了，你们都欺负老四……” 陆野：“什么叫你们？我混账归混账，但不是白痴，知道轻重。” “无论怎么样，害小叔的事，我始终不会做。” 陆召徽看着他说的，“你举三个手指。” 陆野无奈，竖起三个指头，在他眼前晃了三下，“这下信了？” 两人继续往里走。 陆召徽略带愁容，“订婚宴的邀请已经给了各方亲戚，其他人多半按时来，但你爸妈恐怕这两天就到了。” 陆野点头，“知道，到时候我去接。” 想了想，提了一句：“要不弄个酒店，让他们住外头？” 第181章 别起夺权的心思 陆召徽摇头，“凤凰园这么大，好容易回来一趟，不让住怎么说得过去？” 现在老四那绯闻正闹着，这儿再闹出点家庭传闻，他陆家总不能把京城各版头条都占了？ 陆野点点头，“行。” 顾言事先并不知道陆野的父母那两天就到。 她只知道那天陆野难得中午出门了，家里佣人比平时稍微勤快，进进出出都在忙。 她去了一趟厨房，发现帮厨在，不需要她。 顾言这才问张妈：“家里有客人吗？” 张妈小着声，“大哥儿夫妻俩到机场了。” 顾言心底下意识紧张了一下，她的公公婆婆，只有她被接进陆家成为陆野的女朋友那个新年见过。 之后这么久，那两位从没回过京城，平时也不大联系的。 看来，是因为订婚宴回来的。 这么看来，老爷子果然从来没有打算取消订婚宴。 一个多小时后。 陆野的车停在了凤凰园院子里。 顾言被遣去门口迎人，面对长辈她那两年礼仪学得是没得挑的，乖巧、规矩的给下车的二位打招呼：“叔叔，阿姨，路上辛苦！” 说着，她准备帮忙把大太太手里的袋子接过来。 结果大太太却像是没看到她，正好转了过去，问陆东铭：“我的包呢？” 陆东铭帮老婆拿了包，递过去。 陆野从后备箱拎了行李过来，顺手就牵了顾言伸着的手。 说了句：“我妈老了，耳背。” 这下大太太才一脸不悦的转过来，“说什么呢？” 陆野勾唇，“哦您能听见我说话，就听不见顾言的，耳朵成精变漏斗了，会过滤是吧？” 大太太气得瞪陆野，“几年不见，见了就能气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纨绔呢？” 陆野倒是笑呵呵，“您要有本事再把我塞回去呗，正好我投胎去小叔家。” 然后拉着顾言进别墅了。 顾言面上还是乖乖巧巧的，但该说不说，陆野怼人的功力，确实一流。 她其实知道陆野和他父母的关系，虽然这么怼，但不算关系差，只能说不属于平常人家的尊老爱幼，彼此之间辈分观念没那么强。 主要还是因为陆野不好管，所以关系更像朋友。 等进了门，换鞋的时候，大太太才看向陆野，回了一句：“看新闻这意思，你小叔能不能订婚都不一定呢！” “就算订了婚、结了婚，万一人家不要孩子呢，你往哪儿投胎？” 陆野把行李箱交给了佣人，没搭理她。 夫妻俩携手往客厅走，陆东铭看到了旁边的轮椅，“爸，您怎么还用上了轮椅了？” 陆召徽摆摆手，不想多说，示意他们坐，“沏茶。” 大太太习惯的冲顾言使唤：“我喝红茶。” 顾言被陆野捏着手按在沙发上，“您儿媳妇现在是被伺候的命。” 大太太狐疑的看过去，“有了？” 顾言礼节性的笑了一下，“您别听陆野胡说。” 那有什么伺候不得人的？她是婆婆，几年就见一次，还不能尽个孝？ 陆野偏就不让。 因为老爷子坐那儿没插手，大太太只得不说话了。 他们对顾言许给陆野这事，最开始就是不乐意的。 陆野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凭什么就只能娶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而不是富家千金？ 谁都看得出老爷子偏心，这也偏得太离谱，明摆着打压陆野。 可大太太当时怎么和老爷子哭闹，老爷子都没有更改这个安排，硬是把顾言接进了陆家。 那次过年，顾言还像个佣人伺候大伙儿，今年一回来，还真就当成少奶奶了？ 大太太心里自然不顺畅，不过面上是淡淡笑着： “爸，我看到新闻了，老四平时看着做事稳重，恐怕对感情没什么经验，这事可怎么收场，订婚宴在即了都，亲戚都要见的。” 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东铭也附和了一句：“老四这几年掌管了整个集团，一直稳稳当当，这么一出事，集团恐怕要被连累。” “您这时候要么让他退隐一段时间，避过风头，否则众多股东的怨气，谁担着？” 陆召徽知道老大是什么心思。 他是老大，一直都想要这个掌权位，无论按照什么规矩，按理说老大都能上位。 可陆闻檀能力出众，当初是力排众议，占大多数票坐上那把交椅的。 但这不代表集团里没有偏向老大的人。 就是因为这样，当初陆召徽才让老家夫妻俩直接出国居住了，只留下陆野掌管紫金传媒。 陆召徽慢悠悠的撇茶渣，又吹了吹，“老四掌管了这么多年，他知道怎么做。” 陆东铭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知道还会闹出这种新闻么？明知道这对任何集团都是忌讳。” 这时候陆野倒是举了一下手，跟个小学生一样，把他爸的视线引了过来。 道：“这事怪我，晚上温香软玉睡太死了，没拦住爆料。” 陆东铭瞪了他一眼，这时候揽责，凑什么热闹？ “老四就发表过任何回应么？”陆东铭看起来不满的皱着眉，“也是没担当，都闹成什么样了，屁都不放一个。” 陆召徽不爱听粗话的皱了一下眉，“没个长辈的样！” 陆东铭叹气，“我这不是着急集团处境么？” “发表了。”陆野随时关注着进展。 顺手拿了手机，念了一个报导文章的转述：“小叔说，纯属误会。” 就四个字。 大太太心底冷哼，老四还真是一点没变，这时候还卖高冷，还不如不说呢。 陆召徽摆摆手，“你们也累了，房间收拾好了，先去洗洗吧，休息一下。” 陆野送他父母上楼。 走到房间门口，关门之际，他一个手臂撑着门板，看着二老，“小叔的事无论怎么闹，你们俩最好少掺和，别起什么夺权的心思。” 大太太忍不住抬手打了一下他肩头，“我们什么心思不都为了你好啊？你就不能有点野心？” 白取名了。 陆野挑眉，“我不需要。要不你俩再生个儿子？” 陆东铭听着这浑话，气得想踹他，“养了个白眼狼，你就跟你小叔亲！” 陆野勾唇，“那没办法，谁让当初小叔对我最好？” 第182章 对你很失望 陆东铭黑着脸拿掉他的手，大力关上门。 陆野在走廊待了一会儿，沉沉吐出一口气，又抬手按了按眉头。 显然他心底里也没有看起来那么轻快。 顾言在陆野上楼时收拾了茶盘，去了厨房准备清洗。 张妈看了看她，“大太太没为难你吧？” 顾言笑笑，摇头。 不过，她刚刚听公公婆婆那话里的意思，像是想趁机把陆闻檀撸下来。 张妈小声安慰她，“你放心，他们欺负不了四哥儿的。” 顾言略微好奇：“为什么？” 陆闻檀现在绯闻在身，老爷子都不给好脸色，孤立无援。 也不知道他这两天怎么过的，公司里那群老江湖恐怕都够他应付。 张妈：“你不知道吧？大哥儿就是因为当初夺权手段不太光明，差点被四哥儿失手给送进监狱去了。” “老爷子求的情，说都是自家兄弟，传出去让人笑话。但是那之后，老爷子就让大哥儿夫妻俩搬去国外了。” “你没发现国内完全没有大哥儿夫妻俩的资产么？房产、车子都没有，只有少爷留在老爷身边，给买了满庭芳华一个别墅。” 换句话说呢，陆野留在老头子身边，一来是老头子疼爱陆野。 二来就是让大哥儿夫妻俩心里有顾忌，出国了再乱动作，陆野就要受苦的。 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纨绔归纨绔，夫妻俩还是很疼爱的。 这个顾言没了解过，但这么一说，确实是。 难怪公公婆婆没事从来不回，一回来也只能回凤凰园，原来是老爷子盯着他们的。 但看他们刚刚的言语，野心还是没有完全熄灭。 陆闻檀这还是内忧外患。 顾言很快从厨房出去了，客厅里没什么人，她过去也是跟老爷子大眼瞪小眼，不想进去，打算直接去菜圃看看。 陆召徽看着她转脚去了前院的。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问何伯，“你说，老四到现在都没有回应媒体，也没跟我顶嘴说取消订婚宴，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何伯笑了，“知子莫若父，老爷子您都猜不到，那我更不知道了。” 陆召徽瞥了他一眼：“你长个脑袋光打灯了！” 何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光亮亮的脑壳。 陆召徽叹气，这些天怎么都睡不着，很多事都在脑子里一遍遍的过，跟放电影一样。 “老四他莫不是想订婚宴当面抢亲？” 何伯听完笑，“应该不至于，四哥儿是个体面人，做什么肯定还是讲理的。” “就算是跟严家退婚，那也是因为严家欺骗了他，找了个假闺女充数，所以咱四哥儿还是占理？” 陆召徽摆摆手，“现在不能让他退婚，否则顾言和陆野就遭殃了。” 但凡老四单身，但凡顾言没有成为人妻，谁知道他使出什么手段？ “把顾言看牢了，不准他们俩私下通气。” 过了得有十分钟吧。 陆召徽沉思许久，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对着何伯道：“你去把顾言叫回来，我有话和她说。” 陆野说的对，想让陆闻檀放弃，那得顾言让他放弃。 当事女方拒绝他，他总不可能强来？ 三十的老男人了，脸还是要的吧？ 顾言跟着何伯回了别墅，在前院的水龙头洗了手，长筒雨鞋和摘回来的小料都交给了佣人去处理。 进客厅的时候，看到老爷子那难得深邃的眼神，顾言就没由来的打起了精神。 “你去忙。”陆召徽把何伯支走了。 顾言微蹙眉，何伯都不能听？ “推我去后院转转。”陆召徽又道。 顾言自然是听从吩咐，虽然这个时间散步显得不时不候。 到了后院一个小亭，老爷子才开口问她：“老四说几年前做网友的时候就对你有意，你怎么看？” 顾言那时候感觉不出来，但是回想去就知道陆闻檀那时候就惦记她了。 可她想到陆闻檀的吩咐，也就笑笑，“不知道。” “那你对老四呢？”陆召徽问了关键问题。 顾言自然还是要秉承不张嘴原则，但不回答也不行。 只得道：“我一直钦佩小叔，仰望小叔，很多人都说，泱泱华国几十上百年才有这么一个能人，上一个伟人至今都一百多年了。” 陆召徽倒是爱听这话，“那是我晚年宝刀未老生得好，得亏没把他打掉。” 黑，话聊偏了！ 陆召徽摆摆手，回归正题：“既然你也这么说，就该知道我对他寄予厚望？” 难得诚恳的声音：“我不希望他被这些事困住，陆丰的高度远不止于此，可是一旦名声坏了，做什么都会停滞不前。” 中间安静了好几秒。 顾言甚至想到了陆闻檀吃不下、睡不着，愁苦得双眼泛红、眼皮褶皱疲惫的样子。 “果他失去号召力，集团进入混乱，人员、资金都会涣散、崩盘。” “公司就像雪山，是一分一秒、没日没夜堆砌起来的。” “但雪崩只在顷刻之间。” 老爷子一字一句的说着，顾言突然意识到，她认为的总是婆婆妈妈的老爷子，当年也是舌战群儒、商界驰骋过的老将。 他今天突然说话这么深沉，必然是有目的的。 果然，老爷子突然转过来，看着她，一字一字的问：“你要当那个罪人吗？” 顾言握着轮椅的手紧了紧。 陆闻檀早知道老爷子的口舌功力，算到会这样和她说了吧？所以让她不听不看不说话。 但她现在这个情况，又没聋，做不到不听，总不能撒腿就跑。 老爷子一直盯着她等答案。 这个问题，显然不适合回“不知道”。 她只得一句：“爷爷，小叔做事一向坚定果决，如果他要做，旁人怎么想，是左右不到他的。” 顾言已经说得这么模棱两可，又顺势岔开话题，“我们进去吧，外面还是有点热的。” “你变了。”老爷子突然道。 顾言顿了顿。 “比从前伶牙俐齿，思维灵活。” “早上起来一股臭味，陆野说你昨晚吃的螺蛳粉……按照我以前的性子，你是不是觉得，把家里空气弄这么糟糕，今天肯定发火会让你离开这儿？你好找老四去？” 陆召徽稍微沉下一口气，“我对你挺失望的，顾言。” “让你进陆家这么久，给你安排商大进修。” 他语调越来越重，“你可是陆野将来的媳妇啊，你怎么能对老四起意！” “哪怕老四犯浑，你作为晚辈作为侄媳，都该严厉拒绝！主动拉开距离！” 第183章 你知道自己身世吗? 说到最后，老爷子忍不住呼吸都重了。 她何尝不知道呢？ 最开始的时候，她也觉得礼义廉耻束缚着，道德伦理撕扯着，自卑作祟着。 总之，无论如何，她不该和陆闻檀继续纠缠，醉酒一夜都已经是大过了。 可是陆闻檀后来那么坚持，软硬兼施，有几个人扛得住？ 若是之前，以为陆闻檀对她没有感情的时候，顾言为了尊严，保持距离也可能就过去了。 但现在呢？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口说对她有意！ 她喜欢他那么多年的人，就像天上的星星突然砸下来了，哪个普通人能坚持着不被砸晕？ 她不行。 她现在和陆野实质也没有任何关系，她不存在违背伦理啊，外人怎么看，对她来说，好像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顾言不能说话，没法说话，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老爷子如果要骂她，那就骂吧，她受着，也是应该的。 结果，老爷子看了看她默不作声的样子，反而不骂了。 只是幽幽的一句：“看来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随即又笑了一下，“也是，哪个女孩子会扛得住我家老四呢？” 顾言抿着唇：“……” 陆召徽把脸转了回去，远远看着别墅楼上某个窗户。 继续给她压力：“老大和他媳妇这次回来，心思重得很，就盯着老四出错，好取而代之呢。” 顾言跟着看去。 陆东铭夫妻俩的房间窗帘新换过，淡蓝色和米色相间，很好找。 大太太可能碰触这边两个人的视线，很快从窗户离开了。 “但是顾言，我觉得，你一定也希望老四走得更远，更好，不想害他，对不对？” 顾言张了张口：“……当然。” 陆召徽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接着，冷不丁问她一句：“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顾言蹙了蹙眉，“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几乎都是学校寄宿，对身世没有印象，什么都不记得。” 陆召徽笑了一下。 “特地说你什么都不记得，说明其实你记得，对吧？” 顾言：“……” 她握着轮椅扶手的指尖明显略微收紧，又松开。 最后干脆松了手，看来老爷子打算在这里多待会儿，她转身，顺手给亭子里的盆栽浇浇水。 “和颜送的冬青长得挺好的。”她道。 老爷子转过轮椅，看着她。 提到和颜，陆召徽多多少是有点儿闹心的，但没被她的思路带着跑。 “顾言，你进孤儿院的时候，得有个六七岁、或者七八岁，是记事的。” 是肯定句，不是问句。 顾言浇水的动作不变，像是没听见。 陆召徽继续说：“你肯定也记得你爸那晚身上又是水，又是血的狼狈模样。” “当时你不知道，但长大后回想，你肯定能猜到那是畏罪潜逃。” “就因为知道，所以你才变得什么都不知道，只字不提，免得惹祸上身，是不是？” “我原本是打算永远都不说这些事的。”陆召徽目光落在她身上。 顾言放下了洒水壶，她无事可做了。 她也不接老爷子的话，只是努力压着心底里的澎湃。 这些东西，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她已经很多很多年，不去想幼时那些画面了。 过去这么久，她确实也做到了模糊化，感觉自己真的彻底忘干净了。 “顾言，我这个人上了年纪之后，确实是迷信的。”老爷子不紧不慢的又开始说着话。 “但是，你真的以为，我当初让你进陆家，纯粹只是因为迷信八字吗？” 顾言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那是救你脱离苦难，如果不是我，你根本脱离不了最底层，没有学历，没有工作，送外卖吗？还是摆摊？” “这个社会，硕士生都去送外卖了，哪轮得到你？” “我对你仁至义尽，你却反过来要害老四，害陆家，你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顾言闭了闭眼，她已经很努力不去听不去想。 但又怎么可能？ 她的父母，是她这辈子最黑暗的回忆。 她永远记得那晚爸爸满身血腥和泥泞的回来后，把她从被子里抓起来。 那会儿她还睡得很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要被爸爸塞进下水道里。 黑暗恶臭，潮湿冰冷，恐惧惺忪，完全将她包围，她那个年纪，除了害怕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很听话，爸爸盖上井盖，对她吼不许出声，否则她会死，让她听话。 所以她就一整夜捂着嘴，不再出声。 她在周围的冰冷恶臭里蹲了整个后半夜。 被救醒过来时，她身在几百公里外的镇上，不清楚父母的情况，但什么都不敢问。 一直到电视上看到爸爸死了，畏罪自杀。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别人都以为她是哑巴，最后送到了当地孤儿院。 顾言闭了闭眼，终于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救我，要对我好，你跟我爸什么关系，你欠我爸的吗？” 听到她这么问，陆召徽还愣了一下。 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一次性问完这么多问题。 而且每一个都特别关键。 “我欠你爸？”陆召徽笑了一声，“你爸欠我还差不多。” “那你没道理帮我。”顾言紧着他的话。 最开始，老爷子派人找到她，说八字合，想让她做孙媳妇的时候，顾言何尝没有诧异过？ 她就一个孤儿，真的就是天上掉馅饼，这辈子运气没那么好过。 但是老爷子那会儿的理由太充分了。 恰逢陆氏危机，他身体抱恙，凤凰园还老是有蛇，而她刚好属猪，相克，等等。 事实上，她进陆家后，凤凰园确实也没再见过蛇。 “顾言啊，我这么大年纪，没必要骗你，你爸欠我，欠我太太，但是……” “你终究是个孩子，小的时候，你还给我输过血，你那时候就很可爱，所以我确实觉得可以拉你一把。” 说着，陆召徽颔首指了指别墅后门，“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何伯，他跟了我很多年，也见过你爸，只是他不知道那就是你爸爸。” 第184章 把顾言配给陆闻檀! “只要告诉她，你是周晋的女儿，他就知道了。” 顾言微微摇头，她现在不想理会这些，“也许你说的是真的，但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做，不会去说，也不会去问。” 陆召徽皱起眉，“所以，你还是打算跟老四是吗？” “你真的要看着他走向毁灭？” “顾言！” “陆丰现在什么都好，太平盛世，你一定要当那颗炸弹？” 顾言胸口微微起伏，“那颗炸弹是和颜，不是我。” 陆召徽笑笑，“和颜的事，根本就是小事，陆丰集团随便发个声明就能解决。” “旦要老四和你没有后续，发生的这些事，随手就能抹掉。” 陆召徽深吸气。 “我还可以告诉你，就算你现在和老四发展下去，到最后，是两败俱伤。” “老四母亲的死，和你爸爸有关。” “更细致的，牵扯到那些案子，我不能和你说，也是为你好。如果真的扯出来，你可能都活不下去。” “我话至此，你好好考虑吧！” 陆召徽自己滚着轮椅回了别墅。 顾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才发现她手指尖和脚尖是发麻的，过分控制呼吸了。 如果再继续屏息下去，她可能又一次要呼吸碱中毒。 她开始慢慢的，一点点放缓呼吸。 脑子里却越来越空，然后越来越乱。 如果爸爸真的导致了陆闻檀母亲的死，她能有今天的生活，真的烧了高香。 如果继续和陆闻檀靠近，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总有一天，会亲手对她动手吧？ 他那么狠的人。 陆野曾经说过，陆闻檀很爱他母亲，他母亲去世后那一年里，怪老爷子没有保护好妻子，一度和老爷子冷战。 后来才慢慢好起来，逐渐把老爷子的辛苦看在眼里，变得敬重和孝顺。 何伯从后院大门出来。 顾言看着他走近。 “老爷说少奶奶您有事问我？”何伯看着脸色略苍白的人。 顾言轻轻蹙眉。 “何伯认识周晋吗？” 何伯先是不明所以，“周晋？有点耳熟。” 然后猛地变了变脸色，“老爷让你问的？” “他是我爸爸。” 何伯脸色更加怪异了，眉头逐渐皱起来，直直的盯着她。 都快失神了，才干笑，“怎么可能？” 见顾言一直眼神肯定的看着他。 何伯终于咽下涌起的情绪，“周晋，是以前老爷家的保镖兼司机，一表人才，只不过，后来跟太太有纠葛，闹得很不愉快，太太去世那晚最后见的人也是他……” 前院传来车声。 何伯引颈看去，“四哥儿好像回来了。” 然后看了看她，“你要不也进去？” 说着，何伯紧着步子绕过院子，直接去前头接陆闻檀。 前院。 陆闻檀的车停稳，下车绕过车尾，顺手拿了后备箱的东西。 看到何伯的时候，他薄唇微动，“怎么，老爷子让你堵我，不准进门？” 何伯笑了一下，“四哥儿说的哪里话，您是家主，我哪敢哟！” 说着，何伯接过他拎着的东西，掂了掂重量，“这什么？” 陆闻檀往里迈步，“家电清洗机。” 何伯皱眉，不解，“家里不是有吗？” “坏了。” 这么一说，何伯想起来，张妈好像说洗地毯的机子好像是有点问题，上次用的时候漏电。 顾言还帮着一起洗的，然后被电了一下，把张妈吓一跳。 何伯愕然，这不是张妈和他私下闲聊的悄悄话么？ 他们俩的夕阳红保密工作做的那么好，四哥儿难道知道了？ 所以，特地买来让他给张妈，显得他对张妈关心体贴？ 那这可不是家电清洗机，活脱脱的感情助推器！ 不对呀……四哥儿怎么知道机器坏了？ 张妈难道也跟四哥儿悄悄话？！ 陆闻檀已经进了门，目光简单扫了一眼，看到只有老爷子坐在客厅，看样子说不上好坏。 至少没有看见他就翻白眼，只是瞪了一眼，“还敢回来？” 陆闻檀褪去外套，“怕您想我。” 陆召徽冷冷盯着他，“知道你大哥回来，你依旧不改那些荒唐的念头？不怕人家有隙可乘？” 陆闻檀微微挑眉，“改什么念头？” “怎么，大哥回来，是为了跟我抢顾言？” “那热闹了，他们父子俩都和我抢，大嫂同意了？” 陆召徽简直要被他气昏过去了，晃晃悠悠的从轮椅上站起来就要抡他。 “干嘛呢？”陆东铭突然下楼来。 陆召徽靠沙发站着，手上轮椅拎起来一半，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时候让老大知道他和老四不同心，只会更滋生他的坏心。 于是，陆召徽只能硬生生把那口气往下咽，没好气的回两句：：“健身！！” 陆东铭快步过来扶着他坐下，“一把年纪了，也不消停。” 陆闻檀倒是已经坐下了，看起来疲惫的仰面倚着，扭了扭脖子。 然后才坐起来，“大哥说的是，老爷子这一把年纪，就应该安心享福，儿孙自有儿孙路。” 陆东铭瞥了他一眼，“就你道理多，事儿还不是你惹的？” 大太太也跟着下楼来。 陆闻檀倒是打了个招呼，“大嫂。” 大太太也算淡笑回应了一下。 一家人就这么坐下了，陆野走到门口看到这个架势，靠门口不进去了。 还是大太太先开的口：“爸看起来老了一大截，老四也该成熟，让老爷子省心些了。” “不就是跟一个小公司的假千金订婚么？多大事，比陆野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陆东铭瞪了妻子一眼，“别乱说话。” 大太太挑眉，“我说错了么？都是一家人，闲聊，有什么不能说的。” “谁的婚事不都这样？陆野当初还不是老爷子一句话？随便捡个孤儿就塞给了他？” “我那会儿还说，凭什么不把顾言塞给老四呢！我儿子就随便委屈得，老四就委屈不得？” 陆东铭杵她，“少说两句你！” 实际上，夫妻俩那叫一个一唱一和，就是咽不下陆野被委屈的事，就见不得老爷子偏心。 大太太像是刹不住车，“本来就是，那会儿他们俩不都单身？老四还是长辈呢，按规矩，得先成婚！” “现在让他为了集团委屈一下，娶个假千金算什么？干脆，现在把顾言配给老四，那他才知道什么叫委屈！” 呼，大太太终于把这几年的憋屈像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可客厅里寂静两秒。 然后…… “胡说八道！” “好主意。” 一个老爷子的声音，一个陆闻檀的。 一个气得吹胡子，一个悠然自得，正中下怀。 第185章 就要她，别人不好用 陆召徽刚缓过来刚刚的气，这一下又提了起来。 他知道老大媳妇嘴巴快，刚刚他是想利用这一点的。 想着她肯定忍不住会多唠叨几句，就当是给老四施加压力了，让他以集团大局为重。 谁知道她会越说越偏？还越说越快？ “看吧。”大太太轻笑，“爸就是偏心老四，我就是打比方说把顾言给老四，爸急成这样。” 陆召徽瞪她，“你少说两句，关顾言什么事？” 家里人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老四和顾言的事，陆召徽也不敢多说，怕一解释，反而扩大化了。 大太太笑，“不关顾言的事吗？那您能同意把她给老四不？我正好给陆野物色一个千金小姐，我朋友家的闺女还单着……” 老爷子黑着脸，“张妈呢？大太太饿了，给她弄些点心吃吧。” 把嘴堵住。 老爷子问她：“想吃什么？” 大太太一头问号，“我不饿啊，来的时候坐的川航，早餐丰富又好吃……” 老爷子点点头：“嗯，桂花糕是吧？” 大太太：“……” 陆闻檀在一旁似笑非笑，“大嫂还有说的么？多说，爱听。” 陆召徽又瞪了陆闻檀，“你想把我气死就干脆些。” 陆闻檀暂且没接老爷子这话，而是问：“取消和严家的婚约，您确定是不答应？” 陆召徽字正腔圆，“你想都别想！订婚宴如期举行！” 陆闻檀微微挑眉，“没事，您也就嘴上说说，万一……” “没有万一！”陆召徽气得直接叫了何伯，“去给我拿纸笔来！今儿我就得把你这路给堵死了。” 当初老四跟严家立下婚约的时候，是老四自己要求立贴为约。 现在陆召徽也学他本人，李铁为证。 让老四和严家取消婚约，绝不对可能！ 大太太看着老爷子气性这么大，还真把陆闻檀的路给堵死了，脸上的笑倒是挺好看的，心里也舒坦了。 老四娶谁其实都行，只要这个风波赶紧过去，反正陆家自身足够强大，没必要再倚仗亲家。 “我替您保管？”陆闻檀见老爷子收笔，好脾气的问，“万一你哪天反悔了呢？” 陆召徽瞪他，“想得美你，绝无可能反悔！” 等过了风波，再找由头退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陆闻檀点点头，也不强求。 “干什么去？”他刚起身，老爷子又喊住他。 那会儿，顾言才从后院进来。 虽然心里依旧很乱，但至少脸上的表情调整得差不多了。 陆野靠在门口的，瞧见她，便勾了唇，“过来。” 顾言实在没心思理他，可视线扫过客厅里的老爷子。 爸爸害死陆老太太，她再害老爷子或者陆闻檀，是不是挺十恶不赦的？ 陆野已经朝她走过来，顺势将她揽了过去，低头看她，“怎么一脸不高兴？嫌我没陪你？” 顾言不想和他说话，“你们聊，我上去看书。” 陆野好脾气的勾唇，“我不和他们聊，一群老头老太，有什么好聊？” “就喜欢和你呆一块儿！香香软软的，是不是用了我给你买的香水？” “走，我陪你。” 说着，陆野带着她上楼。 什么香水？顾言根本不用，但一句话也没想回，随便他在长辈面前装。 陆闻檀的视线微微暗，从客厅入口收回。 回头冲老爷子勾唇，“急什么，我还能跑了？” 他原本是准备上楼的，进门就一直没看到顾言，还以为她被关在楼上禁足了。 既然见了，陆闻檀也改了主意，转脚去接了一杯水，然后走到阳台边倚着，一边喝水，一边看阳台上的绿植和盆栽。 “和颜送的这么多盆栽，您怎么也不打理了？” “严家惹您，花草又没有。” 陆召徽听着就来气，他现在确实是看到和颜送的那些东西就更闹心。 改天就让人把这些都挪走，眼不见心不烦。 “这两天可能出趟差。”陆闻檀又开口：“顾言给我带上？” 陆召徽一听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那么大个集团，除了顾言没有秘书给你用了？” 陆闻檀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 “其他秘书没法用，不顺手。” 老爷子冷哼，“顾言进公司才多久？她就比其他人优秀成这样了？” “您老亲自挑的人，那自然是最优秀的。”陆闻檀说得一本正经，毫不掺假的样子。 “再者，上次可是您自个儿亲口说的，以后我做什么都带着顾言，多教教她，又反悔？” 听到这话，陆东铭倒是有点意外。 顾言是陆野的媳妇，老爷子却这么重视，那其实就是间接对陆野的重视？ 说他偏心，他心里也还是有一杆秤的。 于是陆东铭欣慰的插了一句：“顾言这孩子内向老实，但是一看就是聪明好带的，将来一定也能成事。” 话是这么说，其实陆召徽也同意的。 他能不知道顾言优秀吗？ 从把她领来陆家的时候，或者说在那之前，他就知道她是个优秀的孩子，从她爸身上遗传的很多优质东西。 他爸爸那会儿别看只是保镖、司机，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好保镖这个工作的，敏锐、高双商、胆大心细，面面俱到。 说起来，顾言进陆家之初，陆召徽对她略显偏心，只让她照顾陆野、做家务，实际上内心深处就是怕她太过优秀。 对于陆东铭的话，陆召徽算是笑了一下，“给她报了班，做了职业规划的，亏待不了他们夫妻俩。” 听这话，大太太也意外，然后跟着笑起来。 老爷子总算对他家陆野有点良心，顾言能在陆丰成为秘书部一把交椅，那也是好事啊！ 总归她和陆野是夫妻，一荣俱荣。 大太太最会夫唱妇随，听懂了这层含义，附和着，“这很好啊！爸，既然您和老四都有意培养顾言，那就让顾言跟着去呗。” “形影不离、事无巨细的跟着老四学学，多好啊？将来老四***，顾言能恰好的帮衬，都免了高薪请外面的人。” 陆召徽听得脑壳更疼了。 第186章 我们是不是不合适 夫妻俩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只有陆闻檀在那儿好整以暇的笑着看老爷子，“你看，大哥大嫂都难得与我一条心，您要不答应，显得不和气。” 陆召徽咬紧牙关没同意。 这个时候他敢同意么？ 老四当着顾言的面说得那么清楚，顾言对着他也表现的很明确了。 他若是答应了，这两人万一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呢？ 万一再回来直接给他弄个孩子回来怎么办？ 到时候全乱套了！ 老爷子一直没开口，陆闻檀也一直坐到晚饭没走，因为顾言上去之后一直也没下来。 总觉得状态不对。 晚餐。 桌上多添了好几道菜，虽然全家人还没到齐，但也是长时间来难得热闹。 大太太常年居住国外，突然吃到正宗家乡菜，一下子心情都好了。 尤其是她旁边的那碗蘸水，简直深得她的心，“这是顾言做的吧？” 顾言抬眸，勉强笑了一下，“你喜欢就好。” “喜欢呀！”大太太笑呵呵的，“真香，我走的时候，你帮我备些这些小料，分开了真空放，我带回去？” 顾言点点头，“好。” 陆野在一旁挑起眉毛，“这可都是我老婆一颗一颗种出来的薄荷，又香又绿。就这香菜，外头超市买的反正没她种的香！” “确实。”大太太满是肯定。 然后又随口问了句：“这个没有单独蘸水吗？” 顾言看了看那碗豆腐。 张妈在一旁答：“想起来大太太喜欢，临时加的菜，少奶奶可能做漏了蘸水，我这会儿去菜圃弄点儿藿香？” “我去吧。”顾言本来也没什么食欲。 而且她这会儿也吃得差不多，免得加入其他话题，还是去找事做的好。 顾言出去后一两分钟，陆闻檀看了一眼满桌的菜，“大哥，喝酒么？” 陆东铭呵呵一笑，看了看妻子。 大太太最近很少让他喝酒了，上次检查肝不太好。 但难得回来，父子几个都在一块儿，心情也不错，小酌几口是无伤大雅的。 “我去拿瓶酒。”陆闻檀放下筷子。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随口道：“让佣人去就行了。” 陆闻檀已经起了身，“在我房间，刚开了没喝两口。” 吃饭前，陆闻檀是上楼冲了个澡歇了一会儿的，原本想着看看顾言怎么样。 可惜，陆野把人看得太紧，房门一步都没出来过，手机依旧显示关机状态。 这会儿陆闻檀上了楼，回自己的卧室，然后乘了他卧室的私人电梯直接下酒窖。 又从酒窖出去，从菜圃旁边的门出去。 顾言突然被人一把拽走，不由分说带进酒窖的时候，心脏在猛跳。 陆闻檀一个手刚关了酒窖门，另一个拉着顾言的手已经被松开了。 目光便落到了她脸上，“不是让你乖乖不看不听？是不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了？” 从他回来开始，她一个机会都没给他，虽然不说可以躲避，但至少没有积极制造机会。 显然有事。 顾言没想到他敢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出来找她，心跳落不下去，“你赶快进去吧。” 陆闻檀低眉看着她，“老头子吓唬你了？” 她努力笑了一下，“没有……” “那就是陆野犯浑了？” 顾言知道他的性子，固执起来没那么好应付，一直在这儿拖着时间，一会儿万一全家过来围观呢。 她脑子里也没有捋清楚，但还是尽可能和他直视。 陆闻檀见她至少还有和他面对面坦诚的意识，说明情况没有太坏。 “嗯，说。”他声线温和，不至于给她太大压力。 “订婚那天，你正常走完程序吧，老爷子只是为了舆论不那么难看，反正最后不会真的让你娶和颜的，对吗？” 只要他不娶和颜，不被和颜欺骗和利用，其他的事情，其实她也没必要替他操心。 陆闻檀轻轻眯了一下眼，在思考。 “和她订婚，你当三儿？” 顾言皱了一下眉，“当然不。” 陆闻檀眉眼展开，那就听明白了，“想和我断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 又一次直视着他，“我想了很多，突然觉得，我们是不是不合适？” 陆闻檀面不改色，“不要你觉得，说具体。” 顾言也没有避讳，“你母亲去世的早，我知道那一直是你心里的一根刺，如果我动了你心里的刺，你会怎么办？” 在陆闻檀的印象里，已经很多很多年没人敢提母亲了。 以至于她突然说起来，他沉默数秒。 顾言完全可以看出来了，如果她的身世跟他的母亲有关系，他一定是锥心刺骨的难受。 原本她还心里犹豫，看到陆闻檀的反应，好像也不难下决定。 “我先出去了，大太太还在等。” 顾言走得有些匆促，但脚步并没有太快，内心里，她还是自私的想他会不会再坚持、再固执地留人。 她回到菜圃，摘了几尖儿藿香，又过去摘了两个香水柠檬。 老爷子吃着吃着，猛然发现桌上没有了的两个人刚好是老四和顾言，心下一个激灵。 “爸？”陆东铭见老爷子突然拉了一下椅子，“这就吃完了？” 陆召徽心思重重，但又有点儿紧张，万一他这么上去捉奸，真的捉到老四和顾言亲热怎么办？ 他是绝对不想让老大家两口子知晓的。 正纠结着，顾言从前院回来了，看起来神色如常，转脚进了厨房去弄新的蘸水。 陆闻檀从楼上下楼则是几分钟之后了。 陆召徽瞥了他一眼，“你腿脚比我还不利索，去这么久？” 陆闻檀也不回嘴，把红酒倒出来醒着，随即就坐下了，没什么话。 好半晌，才突然问了句陆野，“订婚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么？” 陆野狐疑的看他。 随即几分不羁的笑，“集团分红什么的，也可以么？” 陆闻檀面不改色，语调平平，“行啊。” 陆野：“要多少都可以？” 陆闻檀依旧是点头，“可以。” 陆野有点儿激动，但又有点儿防备，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天上掉馅饼的同时，是不是要把他的东西挖走？ 第187章 不想你将来恨我 “算了，不要。”陆野一副清心寡欲、不为所动的样子，“本少爷现在什么也不缺。” 陆闻檀也不强求，“可是你不要的，倒替我省了一笔。” “其他亲戚都什么时候到？住的安排好了？”陆闻檀问得挺随口。 老爷子看了看他，不知道他突然这么关心亲戚们干什么？总觉得脊背发凉。 一旁的何伯回答了陆闻檀，“除了三姐儿回来凤凰园住之外，其他表亲、堂亲，但凡来的，酒店都已经做了安排，四哥儿放心！” 陆闻檀点头，看向老爷子，“听起来您通知的人还不少。” 老爷子冷哼，“幺儿和孙子同时订婚，不得都通知到？” 其实也没多说，陆召徽自己一共三个兄弟，这一辈只有他健在。 而陆召徽太太那边的亲戚，从妻子死后就往来少了，双方对彼此有怨。 他生了三儿一女，老二家一儿一女，老三家独女，再往下一代就基本一儿一女，除了陆野。 所以总共加起来五十来个人都算的是拖家带口，实际上一家最多两个人，有的还没空回来。 “通知了好，人多热闹。”陆闻檀顺势起身准备去接电话。 老爷子问他，“直接走了？” 陆闻檀略颔首，算是回应了。 他接完电话确实是直接走了，出差带顾言的事也无疾而终，毕竟拧不过老爷子。 顾言如今心思被干扰，他这个时间多说不宜。 九月二十九，订婚宴。 顾言从凤凰园到红杏酒店全程接触的只有那么几个人，除了陆野，就是化妆团队。 她没有正式参加过婚宴，但电视总看过，觉得这个订婚宴，比别人结婚还繁琐。 这么些天再也没见到过的和颜也在进新娘休息室前碰见了。 和颜妆容精致，冲她笑了一下。 那笑里很不掩饰的都是得意。 她们的休息室是隔壁的，和颜摆摆手让化妆师先去休息室候着，然后跟顾言说话。 “怎么这种眼神？订婚宴这样的大喜事，你好像不高兴呢？” 顾言不想理她，准备推门进休息室。 和颜拉住门拦了她，勾唇，“咱们同样都是孤儿，你虽然不能嫁给四哥，但嫁给陆野也是烧了高香，知足吧。” 顾言这才冷笑，“你和我说这些，是怕有一天我把他抢走，是吗？” 和颜表情微妙的变了一下，像是被戳中隐藏的心思。 而后也是冷哼，“你要是有那本事，今天也不用这幅表情。” 顾言柔唇微弄，不想和她纠缠。 和颜在这里堵着她，无非就是想显示一下她终究是技高一筹，赢了陆闻檀。 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布局那么久、那么多，没个人炫耀好似不够有成就感么？ “没关系的，以后就是婆媳了，作为陆家主母，又是同龄人，我自会多关照你的。”和颜微笑着看她。 顾言稍微吸了一口气，直直的看着和颜。 轻轻淡淡的一句：“和小姐年纪轻轻，背负不少男人，别门没跨进去，腰就断了。” 和颜脸色突的一变，“你说什么？” 顾言也不进去了，就站在那里，“怎么了，想打我？” 她略微将脸蛋仰起来，“朝这儿，化了妆的，看不出来。” 和颜捏紧了手心，但是不敢打，不想引起骚动，只死盯着她，“你刚说话什么意思！” 顾言淡笑，倒是不说话了，“我要进去休息了。” “你把话说完！”和颜已经有些不淡定了。 她的秘密是绝不能被人知道的。 黄猛她会处理干净。 连严太太，和颜也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置，总之她身上所有肮脏的秘密，都会埋到土里！ 顾言没再搭理，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陆野来休息室的时候，还给她带了个小点心，“垫垫，偷偷的，没事儿！” “谢谢。”但顾言没什么食欲，随手放在一旁。 “咱俩实质分手这么久了，本来也没有感情，你确定要订这个婚。”她问。 陆野表情暗了暗，随即勾着笑，“谁说没感情了？” “当初你像个跟屁虫，我走哪你在哪，圈里谁不知道你爱惨了我？小叔也知道的。” “这个婚必须订，小叔才会死心。否则爷爷当场发作，你怎么担责？” 顾言没有反驳。 并不是觉得他说的都对，只是觉得，真的能让陆闻檀死心，是不是好一些？ “你安心待着，一会儿跟着司仪到我身边，其他交给我就好。” 陆野还有别的事，过来看看她就走。 过了个几分钟，顾言听到门响，还以为陆野去而复返。 一抬头却看到进来的人是陆闻檀，神色一下子收紧。 视线定在他身上，一步步走近才皱起眉，“你是不是走错了？” 陆闻檀倒是坦然，“两次都能走错更衣间，哪那么巧？” 他说的，是之前试衣服的时候，和这一次。 陆闻檀手里也带了点心，两个口味，“喜欢哪个？” 顾言稍微侧过身子，指了指梳妆台上还没动的点心。 “这么招人挂念？”陆闻檀挑眉扫了一眼陆野带过来的那一份。 下一秒，他随手直接把那个点心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把自己的两个端端的放在她面前。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想了想，又拿起其中一个点心，叉子弄了一勺，递她嘴边。 “你要不吃，我用嘴喂？” 顾言皱眉看着他，“你出去吧，一会儿会有人来。” 陆闻檀不说话，固执的要她吃。 她只能张嘴尝了一口。 “老爷子要让你和陆野的程序走在前头，你拖延一下时间，我跟和颜先上台。”他说。 顾言没吭声。 陆闻檀眸色深了深，回到了她在凤凰园的问题，“就算你与我母亲有关，事情总能解决，先订婚。” “我不想将来你恨我。” 想一想都觉得喘不过气。 如果不能爱，那至少不要恨，是最好的结果。 两个人沉默许久。 陆闻檀低眉定定的凝着她，“你这是想跑？” 顾言抿着唇，不敢看他的眼睛。 陆闻檀知道她在退缩，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逃了今天，还有明天，只要我想，你逃哪去？” 顾言想避开他，他力道收得更紧，有些吃痛，疼得眼眶不由自主的泛酸。 “跳出现有的框架，其实你会有更好的女人，更高的成就，没必要这样执拧……” 她的唇被吻住，所有声音顷刻被堵得湮没。 陆闻檀低沉到作恶的嗓音，“你若是这么怕，干脆我在这里让别人来捉奸得了，省事。” 第188章 只娶「严氏千金」 他这话确实把顾言吓到了，胡乱的推他。 但陆闻檀压根没打算松开她，好像真的打算让人进来撞破这个场面，直接顺水推舟让所有人知道他今天要的是谁。 “陆闻檀……！”顾言急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手指发酸，推得更加用力。 他索性捉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抱起来往更衣间走。 顾言张了张口，声音被他吞没，更衣室的门“嘭”的关上。 身上的裙子被扯的时候，顾言脸都白了。 脱口而出：“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根本不爱你！” 激烈纠缠突然静默。 陆闻檀盯着她眼睛几秒，神色微冷，却像没听见。 低哑的嗓音依旧不疾不徐，“会让人重新拿一件礼服来，等你换上，我跟和颜也完事了。” “别挣扎，跟我节奏走。”他竟然还有心思哄她，“有那力气留着晚上用。” 顾言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她其实明白，在他们爷孙三个之间，她对着谁都没有挣扎的余地。 因为她怎么做都不行。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让他们父子孙三个字博弈去，她管不了了。 她被吻得软了，温顺了，陆闻檀依旧是耐心的流连在她唇畔。 捉着禁锢她的手变得十指相扣，然后又勾了她柔白的尾指。 等顾言反应过来的时候，尾指上已经被套了一枚戒指，细闪精致。 “别偷着摘，贵的。” 顾言抿唇不说话，但是看到他左手尾指竟然也戴了一枚。 她也不知道戴尾指什么含义，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吗？ 顾言想让他摘了，却有人敲门。 陆闻檀还不慌不忙的要替她整理裙摆，顾言只觉得大脑空白，“你走……” 他走出去的时候也是波澜不惊，对着来人只简单一句：“走错了。” 顾言坐在更衣间里，手还在抖，说她摔了一跤，衣服扯坏，必须临时换一件。 没想到司仪说陆野提前备了一件礼服，现成的。 于是，订婚宴开始时，顾言和陆野不出意外的首先到了台前。 陆闻檀站在前台侧边那个门边，脸色略沉。 顾言避开了他的视线。 老爷子坐在下方主位，这么一段时间来，第一次脸上看得见笑容。 陆野单膝跪地，念完司仪准备的致辞后，难得真挚的看着她，“顾言，今天起，我绝不会辜负你，信我。” 陆野今天收拾得成熟稳重，眼睛里的神色都让人心安，完全剥掉了平时那一层吊儿郎当。 底下一众亲戚对他的夸赞清一水的“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尤其出嫁后很少回京城的三姐儿陆云蕾，对着大太太打趣：“陆野今天像重新从娘胎生了一回！” 大太太也是乐呵呵的，“要成家了，是有成家的样呢！我已经等着抱孙子了！” 台上已经到了呈婚书环节，两个准新人要按印，而舞台两侧早已备好聘礼，几个定制推车候着。 陆云蕾诧异，“爸对这个孙媳妇还真是满意得很啊？这排场！” 正说着，看到舞台一侧原本该一会儿才上台的陆闻檀忽然大步迈了上去。 陆云蕾笑，“该上聘礼，老四上去干什么？他当聘礼啊？” 其他人被逗笑。 只有老爷子陆召徽脸上的笑容以凝固的速度消失，死盯着陆闻檀，“谁让他上去的？” 陆召徽急得差点从轮椅上翻下去，被陆东铭和陆钧屹兄弟俩扶了一把。 老爷子这才拽了陆东铭，“去把老四给我弄下来！” 口吻很重，陆钧屹不由得看了一眼老爷子，他一向偏爱老四，怎么这么急，老四犯天条了？ 陆闻檀那边既然上了台，自然是一句废话都没有，开口第一句就是：“感谢各位今天百忙之中出席我的订婚宴，顾言才是我的新娘，陆野只能另择良人了。” 台下一众人听完顿时都瞪着眼，所有注意力都落在了台上。 一会儿看陆闻檀，一会儿看顾言，惊得不明所以！ 陆召徽身上没有话筒，声音都被迫亮如洪钟，“陆闻檀，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陆闻檀不疾不徐，“咱们就事论事，以理服人，我不抢人只讲理。” 陆召徽：“你有什么理？顾言是陆野的未婚妻，哪个亲戚不知道？” 陆闻檀挑眉，“那我问您，我今天要订婚的，是不是严家千金？” 陆召徽：“当然！那婚约书、我的不悔书都写得清清楚楚！所以你在这里发什么疯，下去，闹什么笑话？” 陆闻檀打了个手势，丛温端着老爷子当初写的婚约书和不悔书到了台上。 展示给所有人看。 然后陆闻檀一字一句，清晰的道：“既然我要订婚严家千金，那就是顾言无疑，和颜并非严家千金。” 说着，陆闻檀看向另一边坐着的严甚军夫妻俩，“你们俩都知道了的，就不用赘述了？” 和颜终于在震惊中回过神，“四哥，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说胡话呢？顾言跟我爸妈有什么关系啊？” 这么多天，和颜对媒体爆了婚约后，陆闻檀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以为稳操胜券，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是陆丰总裁啊，脸面、尊严、名誉呢？ “我还没喝，婚宴尾声会与诸位庆祝的，不急。” 和颜暗中冲严甚军示意，他必须咬死亲女儿只有一个。 严甚军咬了咬牙，摆出不满的神色，“陆总，你这样就过分了，和颜许给了你，你怎么能因为觊觎自己的侄媳妇就这样颠倒黑白？” 陆闻檀勾唇，“和颜许给我，我就得要，婚约书白纸黑字，我要的是——严家千金。” 严甚军笃定：“我的女儿只有一个！就是和颜！” 严甚军敢肯定，陆闻檀这么胡闹，完全是因为当时知道了和颜不是他们亲女儿。 否则，他一个外人，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把他真正亲女儿和顾言扯上关联？ 一定是在诈他们。 陆闻檀也不啰嗦，让丛温拿了一份鉴定书出来。 还特地将镜头对准了最后那一串数字，“麻烦诸位看清楚，这是顾言和严氏的dna鉴定。”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六。 在座的只听过这玩意，谁家做过鉴定啊？但一听也知道这就是亲子关系了！ “这一份是和颜与严氏的dna鉴定，毫无关系。”陆闻檀指了另一份。 随即，一锤定音：“我只娶严氏千金，谁是正主我娶谁。” 场内彻底哗然。 陆召徽手里的拐杖差点没拿稳！ 一个dna鉴定，两份他自己亲手写的承诺书，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最后竟然是他自己亲手把顾言递到了老四手里！ 第189章 订婚宴认亲 陆闻檀的话音落下，底下一众人才算是彻底被炸晕了。 听起来他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可他要娶的「严氏千金」，那不就成了顾言吗？ 陆东铭这半天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过去，“老四，你这不是胡闹吗？顾言那是陆野的媳妇，是你侄媳！” 陆闻檀安神定气，有理有据，“这仪式不是还没有完成？” “他们俩这两年分分合合，充其量是不稳定的男女朋友关系，外面随意一个女艺人在陆野这里的地位，都比顾言高。” 这话把陆东铭说得脸上跟火烧一样。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儿子平时胡来是什么德性，噎得两句话就没有了后文，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一向嘴巴比较厉害比较快。 但是这会儿大太太脑子还没转过来呢。 她回来那天还主张让老四带着顾言出差，更是直说把顾言许配给老四的话。 她这个乌鸦嘴！ 大太太眼睁睁看着陆闻檀，“老四，你好歹是陆丰集团老总，要什么没有，这事儿也抢，传出去人家怎么说？” 陆闻檀似笑非笑，“也对，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堂堂陆丰集团老总，娶了个严氏千金，还是假的？” “陆老爷子明知严氏狸猫换太子，明明亲自承诺却出尔反尔，你说外界怎么看？” 大太太也被噎得哑口无言了。 转过去看着老爷子。 底下的亲戚们也都看着老爷子。 陆召徽那会儿脸色难看极了，幸好他是坐在轮椅上的，若是坐在椅子上，或者站着，他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动作来缓解这样的尴尬。 陆召徽一生要强，那么多人看着，他若真的出尔反尔，临到终了，反而没了形象、没了威信。 “老四的婚书确实是我写的没错，不悔书也是我写的，印也是我按的，都没错！” 陆召徽声音也是铿锵有力，一来直面自己的问题，另一方面，其实是气！ 气他被老四给坑了。 那会儿老四明里暗里的说既然准备订婚，正式的、手写婚书才显得庄重、大气！ 合着，从那个时候，他就在坑他这个亲爹！ 但，陆召徽稍微吸了一口气，看向陆闻檀，“既然这事闹到这个地步，那就必须当着大伙儿的面弄得一清二楚，否则过几个年头，别人都弄不清楚你到底和谁定的婚，娶了谁。” 老爷子指了指台上的顾言，“你说和颜不是严家的闺女，又怎么确定顾言是严家的女儿？” “顾言是我物色进陆家的人，原本要她做孙媳妇，对她的个人资料，我当然做过调查。” “据我所知，她的父亲，不叫严甚军。” 陆闻檀倒还真不知道老爷子调查过顾言。 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顾言，“你知道家父姓名么？” 顾言礼服下的手交握，捏得很紧。 她没有直接回答陆闻檀的话，而是看向了严甚军和严太太，“我是你们的女儿吗？” 严甚军已经有点儿动摇了，陆闻檀把证据摆得这么足，他认下顾言才明智。 可和颜目光扫了他一眼，他脊背一冷，硬是没说出来。 倒是严太太笑出声，“我可没生过你，我们就一个女儿，刚刚说过了的！” “陆总这鉴定，怕是弄错了吧？谁知道真假？” 丛温就不爱听这话了，这是对他职业技能的质疑，他笑着看严太太，“严太太要是有所怀疑，我给您个望远镜？” “您好好看看这鉴定书底下的印章，谁敢拿来作假？” 严太太张了张口，最终是没敢当着陆家那么多人的面怼回去，否则把整个陆家都得罪了。 顾言回看了陆闻檀，“陆总听到了，我不是他们的女儿。” 顾言其实知道周晋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至今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在哪里。 但周晋当年确实接纳她和妈妈，对她们很好。 刚刚那一瞬间，顾言也有所幻想，这个严甚军会不会真是她的生父？ 摊上这种生父生母，她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幸好人家没认，那就不可能是。 这头陆闻檀看向严氏夫妇，“那简单，既然严夫人有疑问，就再做一次。” “上一次用的严夫人的标本，这回就做严总的？” 丛温已经朝严甚军走过去了。 上次就是丛温偷偷取的标本，拿走了严太太的头发。 一开始，丛温其实也是想拿严甚军的头发，可惜，严甚军是个大光头，那脑袋比灯泡都亮，他实在是无处下手。 这回既然光明正大的做，那就取其他标本，也简单。 可丛温还没到跟前，严太太突然看向顾言，又看向陆闻檀，“陆总说上次用我的标本做的鉴定？” 严太太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很多东西。 心跳骤然猛烈起来！ 她嫁给严甚军后没有生过孩子，如果有谁的标本和她检测出亲子关系那么近的话……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她那个姐姐的女儿！ 她有个双胞胎的姐姐，同卵双生，医学生的dna相似性几乎是100%。 严太太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言。 她竟然是姐姐的女儿？！ “不用重新做鉴定了！”严太太突然打断，“她……她是我女儿！” 丛温被她一嗓子吼得愣了一下。 笑了笑，刚刚不是还理直气壮的说没有生过顾言，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快了？ 丛温：“要么还是做一个吧，陆总那边需要交代呢！” “那么大一张鉴定书不清楚吗？”严太太似是有些急了。 严甚军微蹙眉，很小声，“你做什么？” 严太太避开严甚军，转头看向和颜，表情坚定而冰冷，“你不是我们家的女儿！就算你再威胁我，我也必须证明，顾言才是我们的女儿！” 和颜微微眯起眼，不怕死是么？ 严太太看了陆闻檀，和陆家众亲戚，“真是抱歉各位，是我们夫妻俩不严谨才出了这样的错。” “顾言就是我们的女儿，陆闻檀陆总该娶的，确实是顾言！” “请司仪继续主持他们二人的订婚宴。” 陆家一众亲戚有些感慨。 不过，既然顾言是亲女儿，那陆闻檀当然是必须和顾言订婚无疑了！ 这个和颜，就是无关人等了。 丛温转向和颜，很是礼貌的请她出去。 和颜咬牙，她这么久算无遗策，都是因为一个顾言！如果她当初就死了多好？ 第190章 会退婚 “和小姐，你要是高跟鞋太高走不动，我不介意把你扛出去。”丛温面容礼貌，话却很不客气。 和颜被那么多人看着，终究是脱下高跟鞋，自己离开了宴厅。 到门口，她看了丛温，冷笑了一声，“陆闻檀做事这么不顾后果，好好的订婚宴闹成这样，就不怕陆野报复吗？” 丛温差点笑出来，“怎么，和小姐想着怎么拉拢少爷报复四爷了？” 他指了指门口的一个方向，“我建议和小姐去找龚雪聊一聊，你们俩可能志同道合。” “龚雪会告诉你答案的。” 陆野是混没错，但是要他被外人洗脑，从而报复四爷？ 那是不可能的。 订婚宴现场。 陆召徽闭了闭眼，只能顺势而为，他让陆野先下去。 陆野不愿，“爷爷，她是我的人，两年前就是，没有这样的道理！” 陆召徽总不能让老四和陆野在台上打一架，谁让陆野吃亏在没有手写的正经婚书？ 于是，陆野几乎是被强行带下去的。 陆东铭和大太太看到自己的儿子受这个委屈，心里当然难受。 可是他们还没动作，老爷子已经转过头来，“怎么，你们也要造反？” 大太太抿了唇，也拉了丈夫一把。 既然事情都这样了，就算了吧，反正当初顾言许配给陆野的时候，他们就不愿意。 现在顾言没了，那正好给陆野再找个门当户对、家世了得的女孩子！ 顾言被陆闻檀牵手时，暗中用了力道打算往回抽。 可是他握得很紧，略挡了亲戚们的视线，看着她，低声：“老爷子都允许了，你想当众给我难堪？” 顾言心里很乱，但话很清楚，“我不是严甚军的女儿，也不是严太太的女儿。” 她母亲叫赵君兰，不是严太太。 而严甚军刚刚也否认了。 严太太突然改口有其他原因，但答案很明显，她不是他们的女儿。 陆闻檀冲她微勾唇，眼底都是纵容，“你以为我在乎这些么？” 不，他只在乎一点—— “只要是你，就好。” “我说过的，只要跟我节奏走就好，一切都会安排好。” 她是谁的女儿，谁是她的父母，陆闻檀一点都不关心。 顾言说不出来那种感受，又酸，又乱，又感动。 她自问不配被陆闻檀这神邸一般的男人这样相待。 这个订婚宴是跨过去了，将来呢？ 她是杀母之仇人的女儿。 订婚宴开席后，众人似乎吃得寥寥草草，毕竟，吃瓜都吃饱了，大多都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 离开老爷子的视线，才能私底下再嚼嚼陆闻檀的绯闻。 严甚军夫妻俩被陆家派车送回去，带着不菲的礼金和礼品，整整齐齐的八辆车。 看着车子停在自己家别墅门口，都排到那边去了，严甚军心底里是窃喜的。 认回顾言，确实要更划算。 可严太太表情略凝重。 果然，所有礼金、礼品都码到家里后，和颜出现在了别墅门口。 和颜扫了一眼满屋的礼品，笑容绽放，“真大方啊，这些本该是属于我的！” 严甚军黑着脸，“你还来干什么？” “咱们给你的好处也够多了，既然陆家什么都知道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也无能为力！” 和颜冷哼，“你们无能为力？你们当初没把顾言撞死，就是你们的过失！” 严甚军眉头一凛，“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可没做过！” 和颜冷笑，“我好容易刺激到顾言失去理智，自己从酒店冲出去，你们只管撞都撞不死！还能干点什么？！” 和颜笑着看向严甚军，“既然是你们留下的祸害，你们就必须负责。” 这是想让他们继续把顾言弄死？ 严甚军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你疯了我们可没疯，陆闻檀既然和顾言订了婚，就算查不出来是我们制造车祸，也不会再对我们怎么样。” 所以，他们蠢才会继续对顾言下手。 和颜也不怒，“我也没说让你们继续弄死顾言。” “陆闻檀不是说只做了严太太和顾言的亲子鉴定么？” “别忘了，你们俩是弄死了原配在一块儿的，那只能证明顾言是你原配的女儿，严总。” 说着，和颜阴暗的一笑，看着严太太，“严太太刚刚急着认顾言，是生怕当场被扯出顾言是你死去姐姐的女儿吧？” 严太太怔怔的看着她，因为自己的心思，被她说得一个字都不漏！ 她当初为了嫁给严甚军，弄死了自己的姐姐，这是秘密，除了严甚军没人再知道。 不能再被人知道！ 和颜笑笑的，“严太太害怕别人好奇顾言和你鉴定结果那么近，为什么你却不认，进而查出是你弄死了亲姐。” 一旦这事被翻出来，严太太下一秒就要吃牢饭了。 “我说过，这个秘密能吃你们一辈子，严太太，你当时认了顾言我不怪你，接下来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说完，和颜才看了严甚军，“严总应该想得到，顾言不是你女儿。” 她条理清楚的安排起来：“你和顾言的亲子鉴定，我会去做的。” “到时候，你拿着这个亲子鉴定结果找陆闻檀否决顾言的身份。” 不等严氏夫妻俩拒绝，和颜扔出一句：“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会让你们陪死。你们知道我能做到。” “想清楚，是你们的命重要，还是和陆家当亲家重要？” 严甚军拧着眉，“陆家全家都知道你不是严家女儿了，顾言才是，再否认能改变什么？” 和颜笑，“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我不做陆闻檀的新娘。” 嫁给陆闻檀显然是行不通了。 “但，我要继续做严总的女儿。否决顾言后，你们俩对外声明，正式收我为女儿。” 和颜的目的很简单，就算她嫁不了陆闻檀，那就更不能再失去严家这个平台。 反正顾言不是严甚军的女儿，那她就继续做严甚军的女儿呗！ 她不会再做孤儿，这个跳板必须成功。 陆家。 凤凰园气氛说不上好坏。 还是他们一家五口回了这里，其余亲戚各自回的酒店。 刚进门，陆召徽就冲陆闻檀发了话，“只是订个婚，不可能结婚。后续我会找理由把这门婚事退了！” “你和顾言，无论如何，不可能。” 陆闻檀褪去礼服外套，也不恼，勾着唇，“不出尔反尔，倒是开始混淆视听了？” 陆召徽很是坚定，“这事不行也得行，除非你真的想当场气死我！” “你若是真想，从今天开始，我就停止吃药，一粒药都不再吃！” 陆闻檀走过去，冲老爷子笑笑，“好啊，您那些药是该停了，吃那么多补品，精神气儿太好，净折腾我。” 陆召徽气得黑脸，“你说什么！” 陆闻檀瞥了一眼陆野，“什么肝癌，陆野这小子找人诓你，就为了逼迫顾言就范，逼迫我就范，有病没病您自己没感觉？” “哪有有病的人在宴厅不用话筒还能满场声如洪钟？” 第191章 其实早分手了 陆召徽听得一愣一愣的，转头看向那边进来的陆野，脸色越发的冷肃，“怎么回事？” “一个一个的都玩我是不是？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陆召徽中途有怀疑过一些的，但因着自己的病，所有孩子明显都听话顺从了，他便刻意没再去深究。 今天被陆闻檀这么揭开，那感觉却像是被火上浇了油，压不住火。 陆东铭和大太太也惊到了，“您有癌？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在国外虽然不回来，但和这边还是联系的，不管是陆野还是老爷子，压根就没说过这个事。 陆召徽气得脸色青着，“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问你们的好儿子！”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罪魁祸首陆野。 包括顾言。 她从顾言的订婚对象，变成当着整个陆家亲戚的面和陆闻檀订了婚，按理说应该回泰河红御，但因为陆闻檀来这里，她自然被载过来了。 衣服是换过了的，从繁琐的礼服，换成了要简便很多的连衣裙，她这会儿还是站着的。 陆野倒也忽略了其他人的目光，只看向了她。 顾言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算怎么回事，歉意？还是愧疚？ 可他当时用老爷子的身体威胁她继续订婚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小叔说的是真的吗？”顾言声音有些冷。 老爷子真的没有病，都是陆野作假的吗？ 这样说来，他已经利用了两次，利用她仅存的那点职业善心。 陆野不回避的看着她，“我没有恶意，这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 “你凭什么替我选？”顾言声音略往上提，带着讽刺，“我们之间早就不存在男女朋友关系，这还不叫恶意！” 陆野动了动嘴唇，一下子没有说出有力的反驳。 顾言已经转向陆闻檀。 她刚刚对他的称呼还是“小叔”，出口的瞬间就觉得不合适，但还是没有改。 反正以后都会没有关系，一个称呼而已，怎么顺口怎么继续。 “你也一早就知道陆野对老爷子的病情造假，却故意不戳破，继续让我和他订婚……” 他明明最清楚她当时有多进退两难。 顾言笑了一下，看向陆老，“那您应该心理平衡了，他们玩的不是您，是我。” 不光是陆家的他们几人，什么和颜，严甚军，哪一个不是盯着她的？ 她身世不明，没有背景，就像一只皮球，谁都可以捏一下。 顾言倒是平静了，现在形势已经这样，她左右不了什么，只能做自己的选择。 “我回房间换衣服，你们聊。” 她把身上的连衣裙换下，穿上自己平时的衣服。 老爷子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婚迟早要退，今天的订婚进行到底，无非就是在亲戚面前挽尊。 她从房间出去的时候，客厅里几个人都看向她。 陆闻檀冲她抬手，“过来坐。” 顾言看向老爷子，打了个招呼，“我就不住这里了，您保重身体。” 陆野听她这是要走，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结果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干什么去？给我老实坐着，好好交代你的问题！” 陆野拧着眉，“我回来再跟您交代行不行？”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 “给你两年都弄不出一点动静，你现在急也晚了！” 但凡两年他收敛一点，用点心思在顾言身上，保不齐孩子都出来了，还有别人什么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陆闻檀适时的开了口，点了一下丛速，“你去送送太太。” 一句“太太”把整个客厅都弄沉默了。 但又好像没什么问题，毕竟所有亲戚见证，正经订了婚的。 顾言今天什么都没带，也就只拿了手机出去。 走到院门口，丛速从身后跟来，她回头看了看， 又走了几步，彻底离开别墅，走在路上，心口没那么憋了，顾言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丛速，你不用跟着我，我没事。” 丛速憨厚的笑笑，难得善解人意，“你的心情都写脸上了，四爷担心也正常，我还是跟着吧。” 顾言停了一下。 丛速接着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忽略其他人的眼睛和嘴，四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怎么安排你怎么顺着走就行。” “我就是这样的，从跟着四爷开始，他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从来没错过。” 顾言无奈的笑了一下，“我跟你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顾言看了看他，怎么一样？ 现在她和他之间，放着一颗不定时炸弹，但凡查不出来真的是周晋杀了他母亲呢？ 但这些事，顾言没办法和丛速聊，也就给他回了一句：“哪都不一样，我女的，你男的。我能和他订婚，你能吗？” 丛速：“……” 他眼神里有点惊愕似的看着她，就好像没见过她这么说话一样。 顾言已经无所谓的往前走了。 一边说着话：“真不用跟着我，我现在想一个人，你走在后面有点烦。” 丛速不无认真，“我不出声烦你的，但四爷给的任务得完成。” 又道：“不跟着你也行，把你逗开心了，我任务完成就撤退。” 顾言不抱希望，只顺势笑了一下，“还能逗人开心？……你会什么？” 丛速想了想，“……肚皮舞？” 顾言：“……” 算了，“你爱跟就跟着吧，什么也不用做。” 客厅里。 除了陆东铭夫妻俩一开始有些紧张之外，知道了老爷子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癌症，表情也就轻松下来了。 但陆召徽脸色依旧很黑，气得直接冲着陆野问：“你是巴不得我早点走？” 陆野一脸冤枉，“我盼着您走干嘛？您就算走了，也轮不到我掌舵，还有小叔在呢。” “小叔不是说了么？我那么做，完全是利用了顾言的善心。” “我跟她其实早分手了，所以，只能拿您的病情威胁她继续跟我在一块儿，甚至和我订婚。” “只有让她跟我订了婚，才能彻底打消小叔的心思，他再癫，总不至于甘心给有夫之妇当三儿吧？” 这话说得够难听，也够尖锐，但陆野这会儿既然说开了，索性就十分坦然： “所以我这也是为小叔、为陆丰集团考虑。” 第192章 羡慕我大龄未婚，还是爱而不得? 陆召徽感受复杂，“哦，拿我的身体开玩笑，用癌症吓唬我，你还有理了？” “你换个方法不行么？” 难怪，陆召徽想起一些细节。 指着阳台那边的书架，“那上面什么食谱，你那会儿时不时翻两下，敢情不是给我弄补品，是给我下药来的？” 陆野这会儿心绪不高了，只担心顾言那边，于是什么都招，“是。” “除了您的身体，我想不出别的办法留住她。她爱我的时候如痴如醉，分手后刀枪不入。” “整个陆家上下，她只担心您的身体，所以一直没敢说咱俩分手的事，她怕刺激您。” 陆召徽一听这话，“合着我养了这么多儿孙，还不如个外人！” 陆野也不赞同，“您这话说的，我留住她，不就是为了您？” “陆丰集团蒸蒸日上，现在最怕出事，不管是家里人出事，还是集团出事，您不一直说到时候自己没法下去跟列祖列宗交代？” 说着话，陆野不客气的指了指那边坐着的、自己的亲爹妈。 道：“但凡小叔和侄媳的丑闻闹出去，外面舆论一起，他们夫妻俩第一个跳出来夺权。” 陆丰集团如今之所以这么繁荣、顺利，是因为只有小叔陆闻檀一个人掌权，一个人说了算。 但这不代表其他人没有心思。 “还有二叔，三姑，您当他们多安分？” “不过是这些年小叔做得无可挑剔，他们没有任何机会见缝插针而已。” “但凡小叔闹个丑闻试试？”陆野越说越得理，用词也刁钻不客气，“那简直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得偿所愿！” “到时候把陆丰集团弄得乌烟瘴气，您想想那个场面。” 陆野倒是说得舒服了，一旁的陆东铭夫妻俩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大太太忍不住了，“这两年没回来，我这儿子恐怕被人换了吧？是我亲生的么？” 背后编排编排就算了，这当着面呢！就毫不客气的说自己父母巴不得夺权！ 陆野淡淡的瞥了一眼过去，“不是，我跟小叔姓，您再生一个。” 大太太直接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然后看了老爷子，“您治他吧，这种玩笑都能开，怎么狠怎么治，我但凡管一下，我叫他妈！” 太气人。 陆野不疼不痒的回了一句：“我这性别可可当不了妈。” 老爷子也随风倒了，“我治他作什么？我的孙子你们不疼我疼，人家也没说错，你俩什么心思自己不清楚？” 陆东铭都气笑了，“行~他是陆家的明灯，就他明理，他大义，没他这个家早散了，好了吧？” 事实其实差不多是这样。 当初陆东铭夺权差点被陆闻檀送进监狱，除了老爷子求了情，最主要是陆野开了口。 陆东铭夫妻俩觉得自己太多余，打了招呼，先上楼去了。 陆闻檀视线从陆野那儿收回来，看起来也没什么怒意。 他稍微往身后的沙发上靠，“听起来，抢我的女人，我还得感谢你识大体、谋大局？” 陆召徽冷哼，“谁抢谁的？你脸怎么比路易十四的鞋底还厚？” 陆闻檀勾唇，“您没听他说么？他们早分手了。” 这事，要不是现在陆野说出来，他还真不知道，顾言可是一个字也不和他提？ “分手怎么了？他们是有婚约的，就跟结了婚拌个嘴一个道理，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在床边凑什么热闹？” 陆闻檀看着老爷子这强词夺理，也不争。 就一个：“反正顾言现在是我的了。” 陆召徽被气得一口噎在那儿，冷哼，“也就这么几天，你俩成不了。” 他会让顾言退婚。 陆闻檀扫一眼就知道老头在想什么，“我这事，您就打定了主意要作乱？” “我为你好！” -“为我好是不是该问问我想不想要？” -“陆野也说为您好，给你下药吐成那样，您乐意？” “他是孙子，我是你爹！能一样？我必须给你做这个主！要不你今天把陆姓撸了，我就不管你的事！” “为了一个女人，还是没家世没背景的女人和亲爹断绝关系，看看传出去别人怎么说。” 陆闻檀听出来了，就这件事，老爷子绝不让步。 他点点头，“您要干涉我也拦不住，但不要去对顾言下手，这事和她无关，是我不要脸。” 老爷子冷哼。 拐杖一撑，板着脸去休息了。 客厅里只剩下陆野和陆闻檀。 陆闻檀视线扫过去，陆野稍微坐了起来，坐姿端正，微抿唇。 “挺能耐？”陆闻檀薄唇微动。 陆野压了压舌根，声音低低的，“小叔，我其实很羡慕您。” “羡慕什么？”陆闻檀点了一根烟。 低哼，“羡慕我大龄未婚，还是爱而不得？” 陆野：“……” “羡慕您可以掌控一切，想要什么都可以，就算是爷爷，也不敢真的对您强硬。” 爷爷要是对他硬来，小叔一撒手，集团就得瘫痪。 他再把瑞通那个钱袋子一撤走，陆丰集团一夜就蔫。 陆闻檀吐息，“有什么好羡慕，连一个女人都要费这么大力气，你是不知道你的命有多好。” “潇洒，自由，肆意，而这一切还有万贯家财兜底。” 陆野摇头，“我现在不想要这些。” 陆闻檀轻轻乜他一眼，“怎么，你现在想要顾言？” 陆野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对。” “我也不骗您，从前是为了集团和家族名誉考虑，但今天，更多的是自己的内心。” “没她，我好像哪都不对劲。” 陆闻檀冷笑一声，“她不爱你。” “她爱。”陆野定定的声音，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说给陆闻檀听。 “您可能不知道，她给我剥橘子都要弄成一瓣一瓣儿，把白丝弄干净。” “葡萄会帮我切两半，把籽儿掏出去。或者把皮儿帮我撕干净。” “总之你想象不到的体贴，怎么可能不爱。” 陆闻檀后槽牙有咬紧的迹象，一圈一圈的彻底将烟头捻灭。 “听出来了，她真累，把你当残废照顾了两年。” 陆野：“……” 看他起身，陆野也赶忙站起来，顺势挡了陆闻檀去路。 “让开，别逼我揍你。”陆闻檀睨了一眼。 陆野没让，“我想去找顾言说会儿话，道个歉，您能先别管么？” 陆闻檀低眉，已经在卷衬衣袖子了。 第193章 同城异地恋 陆野眉头紧了一下。 他有理由相信小叔可能真的会揍他。 “您这衬衫挺好看。”他低头看了小叔卷袖口的动作。 然后趁他分神，“今天您不让，我也得去，以后咱俩公平竞争！反正你们今天这订婚迟早得废。” 说完之后，陆野明智的以最快的速度从客厅消失。 陆闻檀卷袖口的动作停下来，挑眉看了衬衫，和顾言的礼服搭配选的，好看就对了。 陆野开车从凤凰园疾驶而去，知道丛速送顾言的，所以直接给丛速打的电话。 “顾言现在在哪里？” 丛速那边稍微沉默两秒，回：“不知道。” 陆野低哼，“小叔让我过去找她解释清楚，你确定不知道？” “那可能知道。”丛速面不改色的改口，“但是你等会儿。” 陆野还以为他这会儿不方便说话，结果下一秒就被挂断了。 再打过去的时候，丛速在忙线中。 因为丛速正在请示陆闻檀。 陆闻檀还在客厅，接了丛速的电话，“想去就让他去，你在一旁候着，他们聊完把顾言送回泰河。” 丛速：“好。” 然后丛速又给陆野回电话。 陆野瞥了一眼来电，他刚好在等红灯，“说吧，地址。” 丛速：“一个巨幕投屏旁边。” 陆野：“？” 这是正常人报地址的方式吗？正常不是什么街几号？ 陆野低哼，“玩我呢？怕你主子竞争失败？” 丛速一腔认真，“你不信就算了。” 陆野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丛速一直都是这个德性，和丛温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说他笨呢，他精通it那种非人的东西。说他聪明呢，大多时候又憨憨的。 “别挂！”陆野咬着牙耐着性子，“除了巨幕投屏还有什么？” “还有个电线杆？” “……”麻蛋！ “还有呢？” “行道树被人砍了。” “……”真的废话文学。 但陆野依旧耐着性子，硬着问了各种问题，然后根据自己的推断，开车过去。 丛速看到他的车停下，见他下车的时候明显一脸诧异。 估计他那些个描述，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找不到。 陆野很不友好的瞥了一眼丛速，“你可以滚了。” 丛速只看了顾言，“太太，我在车上等，有什么事您就大喊救命。” 陆野忍着踹他的冲动。 顾言依旧坐在凳子上，手里是一杯奶茶，丛速非要给她买的。 说甜的东西能让人开心。 “找我什么事？”她语调里很冷淡。 陆野在她旁边坐下，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喷泉有节奏的表演着各种形状和颜色的水柱。 “还是那句话，我一定是你最好的选择。” “也要跟你道个歉，但是拿爷爷的病情骗你，是为了整个陆丰集团考虑，为小叔考虑。” 顾言没什么反应。 陆野继续说自己的，“想来，你也希望小叔好。” “如果你和他在一起，那就是违背常伦，我爸妈，二叔，三姑，全都会对小叔群起攻之。” “别看他很冷情，但对亲人也不一定真下得去手，至少对我，他一直都很好。” 顾言这才看了他一眼。 她一直觉得陆野和陆闻檀不对付。 陆野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爷爷偏心小叔，连当初要让你进陆家的时候都毫不犹豫选择牺牲我的婚姻，而不是小叔的。” “按理说，我应该嫉妒他，恨他，跟他争权。” 陆野摇了摇头。 “我从来不恨小叔，甚至比我爸妈还要敬重。” “小叔对我的好，不是外人以为的那种好。” 陆野看了看她，“你应该还记得上次tas泄密的事，当初你还提醒我，泄密大概发生在我这儿，让我去找小叔坦白。” “小叔那么精明的人，到现在为止，只是让你处理了危机，却没有继续追究泄密的人，你真的以为他不知道吗？” “知道，他知道是龚雪做的。龚雪是我前任，那段时间我跟她还接触过，如果追究起来，我会要接受调查，所以小叔没有追究。” 顾言挺意外的。 她那时候确实以为是陆野泄密，陆闻檀可能会严惩，后来没了声息。 陆闻檀对陆野，竟然这么宠？ 外人只知道陆野和陆闻檀年龄差不多，却不知道他们还有超乎叔侄的感情。 陆野对陆闻檀的那种感情，糅杂了尊重和敬畏，他怕陆闻檀，也敬陆闻檀。 而陆闻檀对陆野，平时看不出来，在正经事上，是纵着的。 “所以我不会害小叔，我骗你，也是为了小叔的名誉考虑，他只要不沾你，就没有任何把柄。” 陆野看了她一会儿。 “想来，你现在也不会选他了，对吗？” 顾言抠着奶茶杯上的字，答非所问：“难怪。” 难怪那会儿陆闻檀在酒窖、在他家卫生间，只和陆野一墙之隔都敢和她玩禁忌窒息。 实际上，如果陆闻檀真的要，陆野肯定不会和他抢的，没那实力，也没那胆量，陆野怕他。 “爷爷说了会想办法强迫你退婚，除了跟我，你在陆家待不下去的。” 顾言喝了一口奶茶，柚子在嘴里一颗颗爆开。 咬完后才一句：“我谁也不跟。” 说完，她站起身，把喝完的奶茶杯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丛速给她打开了车门，看她果然跟四爷说的一样，不愿意上他的车了，适时开口： “四爷说，您想去哪就送您去哪！” 天已经黑下来了，顾言今天累了一天，只想睡觉。 所以她没客气，弯腰钻进丛速车里，报了西广场自己的出租屋地址。 半个多小时抵达。 顾言从车上下去，进小区，乘电梯上楼，发现陆闻檀站在她房间门口。 男人冲她勾唇，“刚订婚，总没有同城异地恋的道理？” 陆闻檀看着她默不作声的去开门，不欢迎他，也不拒绝他。 他跟着进门，拖鞋都是自带的。 在顾言准备一言不发进卧室的时候，陆闻檀终于迈了一步挡在她面前，低眉看她。 “知道你现在没心情，所以不吵你，但也要跟你道个歉。” “布局这么久，和严家订婚，是为了让你顺利回亲生家庭。” 第194章 他是恶魔 他说：“也许你不需要，但我能给的必须给。” “至于要不要，你自己选。如果不想要，那就不回？” 陆闻檀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回答，也没再缠着她，“去睡吧。” 顾言躺在床上，很累，但是睡不着。 睁着眼睛躺了好久，直到眼皮都算了，也没有困意，但还是闭上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 梦见陆老爷子声泪俱下的求着她离开陆闻檀，甚至要给她跪下。 顾言被吓到了，猛地惊醒过来，发现床边坐了个人，一脸平静而欣慰的看着她。 顾言微微张大眼，爸？ 周晋微微的笑，“长大了，倒是和你妈妈长得不怎么像。” 顾言鼻头一酸，坐起来去抱床边的男人，“真的是你？” 周晋摸了摸她脑袋，很温柔，“当然是我，做噩梦了？” 她点点头，又微微摇头，“看到你就不害怕了。” 周晋温和的笑，一边抚着她的头发，“要不你跟我走吧？” 顾言愣了一下。 跟他走？ 她放开他，坐起来，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觉得越来越冷，呢喃着问：“你怎么身上是湿的？” 她脑子里电光火石，爸爸去世的时候全身雨水和血液。 顾言一下子脊背发冷，然后开始不断的推他，“不，我不能跟你走！” 这是本能，她不想死。 可是根本推不开，整个人被紧紧禁锢着，面前的人也开始变得狰狞，“你是不是爱上陆闻檀了？” “那是你的杀母仇人，我不准你和他在一起！” “你知道我怎么死的吗？知道你妈妈怎么死的吗？！” 顾言被吓得拼命摇头，看着面前的人面目开始一点点的腐化，变黑，她感觉要窒息了。 可是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像魔咒一样围绕着她： “你以为陆闻檀爱你吗？他是为了要你的命，他要为他母亲报仇，他要杀了你！” 顾言喉咙里又酸又痛，“你别再说了……” “他就是为了得到你，再杀了你，杀了你的孩子，他是个恶魔！” 顾言摇着脑袋，用手捂住耳朵。 那个声音却依旧继续，一声一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顾言！” 猛地，顾言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视线骤然打开。 周遭瞬间寂静了。 “顾言？”面前的人又喊了她一声。 她木讷的转动眼珠子，看到了陆闻檀近在咫尺的脸。 顾言皱起眉，下意识的捏了一把他腿上的肉。 “嘶！”男人倒吸冷气。 顾言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原来她还在做梦，做了个梦中梦。 然后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又皱了皱眉，搓了搓潮湿的手心，问了句刚刚梦里问过的话：“你怎么是湿的？” 陆闻檀低叹一声，总算是醒了。 然后指了指她的卫生间，“你楼上漏水了，爆管。” 卫生间那边跟下雨一样，地板都湿了。 陆闻檀已经喊了她一会儿，结果她连碰都不让碰。 “跟我回泰河？”陆闻檀问她。 顾言脑子好像还没有完全清醒，想起来梦里她爸叫她一起走…… 原来是他在说话？ 陆闻檀见她盯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懵懂着，下一秒表情就突然冷了下来，往后退。 完全和他拉开了距离。 陆闻檀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了？” 见了瘟神一样。 顾言算是真的醒了，转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楼上漏下来的水都传来一股恶臭。 她想说找人处理一下就行，看样子是没那么简单，这房子估计住不成了。 于是从床上下来。 看着地上空空如也。 “我拖鞋呢？” 陆闻檀把脚往前伸了一点，露出一双粉色女士拖鞋的头。 “我那双脏了，借了你的。” 顾言：“……” 那她穿什么？ 很显然，陆闻檀没打算让她穿。 顾言被他直接从床上抱起来，转身就往外走，等电梯时低眉看她，“给丛速打个电话。” 顾言哪有手机。 “我兜里。”陆闻檀声线如常。 她被他抱着，显然不方便摸他的裤兜。 一直等电梯到一楼，陆闻檀把她放下，让她站在他脚面上，等着她掏手机。 顾言没动作，“你自己拿。” 陆野眉头微动，“我没手，刚刚还弄脏了，湿着。” 后半夜挺冷，顾言没再磨蹭，伸手进他裤兜里随便摸索了两下，“没有。” “你好好摸。”陆闻檀一脸认真，“就在那儿。” 顾言抿着唇，又摸了一次。 明明连他的腿都摸到了，根本就没有手机。 然后才听男人头顶传来的低声：“记错了，可能是另一边。” 顾言轻轻吸气，忍了，换个手，去他兜里找手机。 终于是火了，“你到底带没带手机！” 陆闻檀低眉看她，一脸无辜，“你确定没有？那么硬你摸不到。” 顾言耳根突然火烧，脸上又保持着冷淡，整个人就很难受。 她再一次伸手去摸。 果然，刚刚碰到的东西是手机，她以为是…… 所以很快把手抽了出来。 “打给丛速。”陆闻檀一副没发现她异常的模样，“密码就是订婚纪念日。” 顾言输入密码，手机果然开了。 他从最近通话给丛速打过去。 “四爷。”丛速接的很快，就好像半夜不用睡觉一样。 “陆闻檀让你开车过来。” 丛速那边安静了两三秒，然后应了声：“好的太太。” 顾言把手机关上，还给他。 在车上的时候，她才在想，陆闻檀的密码是订婚纪念日，说明他很早就笃定他们昨天会订婚？ 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掌控之中。 不管是陆野，还是老爷子，或者是严家，他就那么笃定的知道没人能够坏他的计划？ 没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自信。 顾言想起刚刚梦里的那个声音。 陆闻檀是个恶魔。 他确实可怕。 “要不去盛世和苑吧。”她低低的开口：“我明天有课。” 老爷子给她报的课，她肯定要去上的，那是她的出路。 但是从泰河去的话比较远，今晚本来就没睡好，明天不想一大早就起来。 第195章 我睡哪里? “好。”陆闻檀顺着她，“你睡会，到了叫你。” 顾言也想睡，但她其实睡不着，怕继续做刚刚的那个梦。 谁都知道陆闻檀可怕，梦里周爸跟她说陆闻檀知道她是杀母仇人后会杀了她，还会杀他们的孩子？ 梦到底能不能信？ “哪里不舒服？”陆闻檀的声音突然低低的响起。 顾言眯着睁开眼，发觉他正低眉看着她。 原来是她刚刚虽然闭着眼，但一直皱着眉头。 这才摇头，“没事。” 她又闭上了眼。 到盛世和苑的时候，车子一停，陆闻檀就从另一边过来要抱她下车。 她脚上没有鞋的，顾言也没有坚持，一路由他抱着上去。 这个房子陆闻檀给她之后，一共就iu住过那么两天，什么都是新的，好久没来住也是干干净净。 唯一的缺点是，卧室只有一个。 陆闻檀把她带进卧室，往浴室走的。 西广场那房子爆管，漏的水一股臭味，陆闻檀身上的衣服湿着，也有一股味。 她又是被他抱来的，睡衣也潮了，肯定也一股味。 总之就是必须洗洗，否则床也会被弄脏。 两人谁也没说话，从头到尾就那么默契的冲洗完毕，各自裹上浴巾，居然也没有擦枪走火。 准备出去之前，陆闻檀可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了，给了句：“太晚了，怕你困。” 否则不可能什么都不发生。 顾言微微抿唇，想从他旁边侧身过去。 陆闻檀定定的站着，一脸委屈和指向性的问她：“我睡哪里？” 顾言看了看他。 属于明知故问，就为了让她主动说出让他一起睡床上的话。 所以她没说话，自己先去床上睡了，只占了其中一边。 陆闻檀洗完出来的时候，顾言虽然迷迷糊糊的了，但还是没睡着。 他从后面搂了她的腰的时候，顾言终于不可抑制的身姿僵了僵。 严格说起来，她们俩以这样名正言顺的关系同床睡，还是第一次，她确实有点儿不习惯。 陆闻檀感觉出来她没睡着后，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声音很低，“你要是生我的气，这几天可以不理我，但不能分房睡。” “今天住这里，明天开始回泰河？” 顾言：“……” 有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她的选择也因为老爷子而没那么坚定了。 陆闻檀不可能没感觉，只是他故意不提。 顾言没有转过去，但话是和他说的，“你爸，陆野，他们都不想让你跟我在一起，你也不改变自己的决定吗？” 男人毋庸置疑的回答，“为什么要改？” 顾言蹙了蹙眉，“按照你爸的安排，当然是为了你，为了集团以后不出乱子。” 陆闻檀低哼，“不让我娶你，才会出乱子。” 她听出来了，在这件事上，他真的从头到尾都那么坚定。 那一瞬间，顾言心里不自禁的沉重，他这样一个人都那么坚定，她的犹豫是不是显得矫情又多余？ 可是将来他如果恨她呢？ “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如果真的因为我，导致我们感情破裂……” “不会。”陆闻檀连话都没让她说完。 顾言终于从他怀里转了个身，吸了一口气，很直白的问：“如果，我的父母，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呢？” 上一次也是这个问题。 他没有回答。 陆闻檀至今为止，确实不知道老太太去世具体是什么原因，他回来时，只堪堪见了最后一面。 “不可能。”他抬手理了理她的发。 顾言摇头，“不要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爸找我说了很多，就因为这个事情，我已经动摇了对你的选择。” “如果你的答案没办法让我觉得心安，我也不会选择继续走这一条路，长痛不如短痛。” 卧室里很昏暗，但顾言几乎能看清近在咫尺的脸。 其实她知道这个问题很残酷，要他回答，等同于要他放弃对母亲的孝敬，明知道事实还要娶凶手的女儿。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做得到的。 这要受多少外界的唾骂？ 彼此安静了好一会儿。 在她几乎就要放弃要答案的时候，陆闻檀才开了口：“不会。即便是，上一辈的恩怨算不到你头上。” 那一刻，顾言没有觉得心安，反而是心酸和愧疚。 等于在万年难题——媳妇和妈之间选谁，陆闻檀选了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能受得起他这份感情。 “现在可以顶住家里那些压力，坚定选我了？”陆闻檀半揶揄的问她。 他知道她胆小，本就孑然一身，如果他给不了安全的答案，将来出了事，她就成了孤独无依。 顾言心思轻了一些，闭上眼准备睡了，“我尽量！” 陆闻檀勾了勾唇，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是必须。” 一整晚，顾言没再做梦，几乎一觉到天亮。 陆闻檀已经起来了，刚洗漱完，去门口拿了丛速买上来的早餐，回头见了她，“去洗脸，吃完再去学校。” 顾言抿了抿唇，“你先走吧，我自己坐地铁去。” 订婚的事外界不知道，老爷子那边还反对着，还是别太高调的好。 陆闻檀没有强迫，言而有信，“行，允许你晾我几天。” 那几天，顾言也并没有故意不和陆闻檀，而是她真的很忙。 陆老给她报的课程之外，剩下的时间，她都会跟着听金融和商业管理方面的课程。 这样的课程有个好处，别人只能在屏幕里看到的例子，她却可以直接见到那些集团创始人或者掌权人。 他们分享的经验是实打实自己的经历，这比任何授课都直观。 顾言头一次觉得，她对商业管理的兴趣，可能要比当护士来得强。 一周过去，陆闻檀终于耐不住给她发信息：【陆太太，今晚回泰河？】 她低头看了一眼，笑了一下，回了个【嗯】。 然后他那边又发了一句：【等你的鉴定结果出来，带你回门，顺便看戏。】 她蹙了蹙眉。 看什么戏？ 严家真不是她娘家，看来他不见到鉴定结果是不信的。 第196章 救我! 他不信，顾言也不多说，收起手机，拿了资料准备离开。 一个身影挡在跟前的时候，顾言刚要准备绕过去，那人开了口：“你好！” 她不解的抬头，看了看周围。 没人，就她自己。 顾言看了看面前的人，清朗斯文，看起来是成熟话不多的样子，怎么会突然找她搭讪？ 这个课学生很多，大多都是事业有成的主，或者是集团大佬的儿子送进来学理论。 顾言认识的还真没有，也没有刻意去跟谁认识，她想先把本领学一学，人脉放最后。 “找我？”她指了指自己。 来人礼节性的勾唇，“你叫顾言？” 顾言点头。 但是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周忘亭。”男人自我介绍。 她被迫回握了一下手，还是问了句：“我们好像不认识？” 男人微笑，“我认识你。” 他跟她要联系方式，而且是以同班同学的名义，顾言给了。 刚存完号码，男人电话也响了。 他看了她，“不好意思。” 她笑笑示意他去接电话。 至于顾言，当然是先离开了，她不可能站那儿等人家打完电话再接着聊，又不熟。 她从学校大门出去，过了马路再走个五十多米才是地铁站。 刚走了一段，一辆车突然停在她脚边。 顾言依稀感觉车里的人快速下来朝她冲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一把拽了过去。 “顾言！救我，你必须救我！” 顾言终于看清是严太太。 她皱了皱眉，想把她的手拿掉。 严太太抓得很紧，虽然语调显得焦急又紧张，但思路依旧清晰，“我是你小姨，亲小姨！你救我，我就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事。” 唯独最后一句，顾言有了一点点动容。 周爸那晚满身血水的逃回家把她塞下水道之后，她母亲也失踪了。 顾言至今不知道她活着还是死了。 她看了看严太太，“我为什么要信你，你跟我妈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整容了！”严太太坚定的语调，“所有部位都动过，除了眼珠子，如果没有我以前的照片，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我长什么样。” 顾言狐疑的看着她的脸。 她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保养的很好，而且真的看不出整容痕迹。 现在整容还有这么好的技术？ 严太太又问她：“如果我不是你亲小姨，不是你妈妈同卵双胞胎，我们俩的dna鉴定为什么会那么近？” 顾言轻轻蹙眉。 这一点确实有说服力。 然后她才问：“让我做什么？” “你救我就行。”严太太气息还没喘匀，“和颜要杀我，她找了人杀我！” 顾言有些想笑。 “这又不是旧社会，说杀人就杀人的？” 严太太眉头打结，“只有你这么单纯！和颜她敢这么做！她想要严氏的资产，想做严甚军的女儿！” 她甚至怀疑，和颜在拿到严氏的资产后，可能连严甚军都会做掉，她自己掌管严氏。 从孤儿成为严甚军的女儿，再成为严总。彻彻底底完成阶级跨越。 所以她必须提早保障自己的安全。 顾言：“那她杀你干什么？” “我知道的太多，而且我不赞同严甚军认她做女儿。” 顾言其实不想趟这趟浑水。 “我自己都孤身一人，恐怕救不了你吧。” “你是陆闻檀的妻子，你做不到的，他都可以做到！” 顾言笑笑，“我跟他的事还没定，而且，我不想靠别人，恐怕帮不了你。” 严太太拧眉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冷血和镇定。 “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妈怎么死的，也不想找亲生父亲吗？严甚军根本不是你爸！” 顾言心底波动，面上平静。 订婚宴上，陆闻檀说再做一次她和严甚军的鉴定，但被严太太打断了没有做的。 她其实心底里有一点点侥幸，万一严甚军是她生父呢？ 现在听严太太这个话，她微微蹙眉。 下一秒，正好收到了陆闻檀的信息： 【晚归，去严氏谈点事，你先睡】 顾言看着严太太，“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保障你的安全？” “不用。”严太太看了看不远处，“只要表现出和我亲近，一会儿或者改天带着陆闻檀和我一起吃个饭就好。” “让别人知道陆闻檀和你罩着我，和颜就不敢动我的。” 顾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了明西风。 诧异了一下，“他跟踪你？” 严太太也诧异，“你认识他？” 上次在香城见过之后，再也没碰到过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 等等，严太太说，和颜找人杀她……和颜找的人，是明西风？ 然后顾言一下子想起了香城那个酒店，她亲眼目睹的那场激烈春事。 男主……是他？ “难怪他刚刚看到你就停住了，原来你们真的认识！那太好了。” 严太太心底狠狠松了一口气，她找顾言救命找对了！ “那你上我的车？” 顾言看了看严太太，“我又没答应你。” 严太太一愣。 她是真的意外，没想到顾言竟然会拒绝？ 眼看着那男人停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慢慢的跟过来，严太太来不及多想，打算把顾言拖上车！ 顾言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把袖子退掉，让严太太抓了个空。 等她再想上前来扯她头发的时候，明西风竟然已经到了跟前。 顾言被他一把扯到了身后，然后见他完全不怜香惜玉的一脚撩过去，直接把严太太放倒了。 那一瞬，顾言确实惊呆了。 她知道明西风身体素质和身手都很了得，但没想到这么狠。 严太太那边大概是痛得都已经叫不出来了，只蜷缩在一起，痛苦的拧着眉。 顾言看到她鼻尖明显歪了一截。 看来确实是彻彻底底的整过容。 “和颜让你要她的命吗？”顾言突然问。 明西风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她。 她也看着他。 想到了什么，问了句：“之前我在酒店门口差点出车祸，是不是也是和颜找你做的？” 明西风终于眉峰拧了一下，“什么时候？” 顾言听他这么问，那看来是不知道那件事。 “你受伤了吗。”明西风冷不丁的问她，目光几乎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第197章 要撤投资 顾言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那眼神，好像真的在担心她。 她摇头，转而言归正传：“杀人犯法，你这么好的职业，因为和颜犯这种事，值得吗？” 明西风将严太太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拎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儿，然后才看了她。 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拿命开玩笑。” 顾言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极其认真，看来确实清醒，不会傻傻的做和颜的刽子手。 “那就好。”她点了一下头。 却听明西风定定看着她，说了句：“你也是。” ？ 顾言不明所以，他这是关心她吗？ “不管任何人找你，关于你母亲的事，都不要信。”明西风看着她，“如果你真的想查，我可以帮你查。” 在找人这方面，很明显，明西风是擅长的，他在部队那么多年，不管人脉还是行事，都有优势。 顾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明西风已经把严太太塞进车里。 她看着车子走远，原本去地铁站的计划也改了，直接打车。 去严家。 严太太的话她信了一半，她和母亲应该真的是同卵双胞胎。 关于她母亲，顾言了解的东西其实很少很少，她不知道母亲除了周爸之外，还跟过谁，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 所以，在她和严甚军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前，顾言才会口是心非，心底里存有一点儿侥幸。 因为如果侥幸成真，那么很多事，也能迎刃而解。 比如，老爷子嫌弃她没有身世背景。 她实打实是严家的女儿，也算是个生意世家，婚约就得作数。 顾言到严家之前，陆闻檀已经到了好一会儿。 陆闻檀的车子停在严家别墅外，严甚军出去接的人。 严甚军对着陆闻檀倒是依旧很客气，因为他心底里依旧觉得顾言是自己的女儿。 这样一来，无论和颜那个小砸婊怎么威胁他们，只要陆闻檀撑腰，和颜根本不值一提！ 严甚军看到了陆闻檀身边的丛温，丛温手里拿了文件包。 这是迫不及待的把后续资金给他续上？ 这么说，顾言真的是他女儿了？！ 陆闻檀这是巴结他这个老丈人来了！ 一想到这里，严甚军嘴角就往上翘，“陆总真是辛苦，这都早下班了，还赶着来谈投资的事？” 陆闻檀眸光温淡的看了他，“我还真是来谈正事的。” “但不是跟你谈。” 正说着，和颜从外面进来了，“陆总动作挺快，竟然比我还早到。” 严甚军左看看右看看。 和颜已经消失一周多了，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听起来是她约了陆闻檀来这里谈事？ 他们把严家当什么了？ 说来就来？ 和颜那边，直接拿了一份鉴定书出来，递给陆闻檀。 陆闻檀没接。 和颜知道他是嫌弃，不想直接从她手上接东西过去，于是，她倒也配合，直接放在了茶几上。 丛温这会儿才检查完严家的沙发，冲陆闻檀低声：“没问题，您坐。” 陆闻檀这才落座，拿过茶几上的鉴定书。 顾言和严甚军……毫无生物学亲属关系，0%的鉴定结果相当醒目。 陆闻檀稍微挑眉，看了看严甚军，“顾言还真不是你女儿。” 那语气，像是早知道了。 严甚军却拧着眉。 上一次和颜说过了，但他不信。 当初赵君兰答应了嫁给她，也说怀了他的孩子的，怎么可能不是？ 难道那个贱女人在外面还有别的男人？ 早听说那贱女人来路不明，身份成谜，奈何长得漂亮，他那会儿都答应了连同她妹妹一块儿抚养！ 她竟然跟他玩这一招！ 看着鉴定书，严甚军咬牙切齿。 和颜却是淡笑的，“严总这么愤怒干什么？我跟你说过了，顾言不是你女儿。” “再说了，你自己能不能有孩子难道还不清楚，否则严太太为什么这么多年没给你生一儿半女？” 陆闻檀指节敲了敲桌角，凝聚注意力，不疾不徐启唇： “陆丰集团当初对严氏的投资，是看在顾言的面子，既然现在我太太和严家没有任何关系，那这投资，恐怕就必须撤回了。” 严甚军立刻竖起眉毛，“不行！” 他顺势狠狠瞪着和颜，她是不是蠢！ 就算鉴定出来顾言和严家没有关系，也不该告诉陆闻檀！ 用屁股想都知道陆闻檀一定会切断投资计划！ 和颜像是看不到严甚军的怒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必须让陆闻檀知道顾言不是严家的女儿，这样才能腾出严家女儿的位置，她才能坐进去。 她淡定的看着陆闻檀，“陆总，顾言虽然不是严家的女儿，但严氏还在，没有倒闭呢，这投资可不是你说撤回就撤回的。” 生意场上的合约，哪有过家家的道理？ 和颜说得不疾不徐，“我刚好和市监局咨询过一些问题。” “比如，一个数一数二的集团突然投资，又突然撤资，你说有没有可能在x钱？” “而且，之前我就放出过陆总和严氏千金订婚又出轨的消息。” “陆总这时候撤资，岂不是坐实自己出轨，进而个人感情影响了投资原则？” 这是商场大忌。 反正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只要停止投资，都会对他个人、以及陆氏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那么大的影响，造成的损失都要比对严氏的投资多，不划算。 陆闻檀眼神轻轻乜着和颜。 知道她脑子聪明，所以也不意外会想到这些理由威胁他。 “所以，你约我过来，用意是？” 和颜微笑，“第一，麻烦陆总负责跟陆家亲戚说清楚，顾言和严家没关系，别到处乱传，今天起，严家的女儿就是我。” “第二，确认一下陆总必须继续投资。” 严甚军在一旁紧紧盯着陆闻檀，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但这会儿，严甚军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他和陆家是攀不上任何关系了，只能靠着之前的合约拿到投资，祈祷接下来的时间让公司步入正轨！ 所以，严甚军几分钟之内就完全改变了风向，顺着和颜的话：“没错！陆丰的投资，哪有说撤就撤的道理？” 第198章 公司送你当聘礼 顾言看到了陆闻檀的车，确定那是严家别墅的，她进去的时候，客厅里正安静着。 陆闻檀的视线朝她看来。 她走过去，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鉴定书上。 心底里最后的一点侥幸熄灭，看来，她真的不是严甚军的女儿。 倒也庆幸，没有这样的渣爹。 陆闻檀将那张鉴定书折叠自己收了起来，动作显得漫不经心，又像在斟酌。 片刻，冷不丁的一句：“投资或者撤资，全在我一念之间，当众换新娘的事都干得出来，严总别太指望我循规蹈矩。” 严甚军皱眉。 “真想让我继续投资，倒也不是不行。”陆闻檀又说了一句。 严甚军一听，那就是有余地。 他笑了笑，“陆总果然是注重大局的人，我们两家订婚这个事，前前后后的确有些波折，爆料一事，也给陆总带去了一些麻烦……” “陆总只要肯继续合作，您随便说，我们父女俩当下公开和媒体道歉都可以！” 陆闻檀依旧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道歉就免了，有件事……” 他看向了和颜。 “我太太从酒店离开出的车祸，是不是你做的？你在酒店还做了什么？” 这件事，前前后后都很周密，一直到现在，居然连丛温都没查出来直接元凶。 和颜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 严甚军一看和颜不吭声，一下子拧了眉，带入严父的角色倒是快，“还不交代！有错就认！” 和颜稍微吸了一口气，“这件事，不影响陆总和严家的合作吧？” 她不打算说，是因为严氏这段时间不能再有风波，否则就算陆闻檀继续投资，也很难正常运行起来。 谋杀顾言，这样的事，可大可小，但如果陆闻檀经手，那一定不是小事。 陆闻檀勾唇，“看来是不必谈了。” 说着，他就准备起身。 严甚军急了，扯了和颜一把，“让你说就说，你都干什么了？” 和颜阴冷的睨了他一眼，唱戏是么？ 明明就是他们夫妻俩请人撞的顾言，他这会儿倒是顺着演戏、推到她头上了？ 严甚军冲她使眼色。 很明显现在陆闻檀对和颜有个人情绪，只要和颜认个错，陆闻檀就不会耿耿于怀。 和颜冷哼一声：“陆总倒是提醒我了，如果陆总撤资，我手里还有陆总的香艳录像。” 但凡陆闻檀撤资，她可以放那个视频出去，黄猛和陆闻檀那么像，足够以假乱真，毁他名誉！ “到时候陆总不光出轨坐实，我还要告你一个强……” “你胡说八道什么！”严甚军火冒三丈。 她疯了吧？ 陆闻檀本来就不想投资，她还火上浇油、刺激陆闻檀？ 见和颜还要说话，严甚军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厉声严词，“还不给陆总道歉！” “啪！”一个巴掌将客厅里的气氛都凝固了。 和颜也是不可思议又怒目圆瞪，没想到严甚军演戏上瘾，竟敢扇她。 严甚军三两步跟过来，忙不迭的对着顾言道歉，“顾小姐………陆太太，我替女儿给您道歉？” “真是对不住，她那会儿鬼迷心窍，一心想嫁给陆总才会做出那种事，您大人大量？” “你放心，她现在已经死心了，对陆总绝无非分之想，以后也绝对不会再打扰二位的！” 顾言没说话。 其实她现在心里很平静。 如果严甚军是生父，她还会觉得心寒，但如果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单纯想除掉她，她一点也不惊讶。 陆闻檀开口：“有严总这个态度就行了。” “投资会继续，到时候见。”然后摆摆手，“不必送了。” 出了严家，陆闻檀侧首看她，“给你报了一巴掌的仇，不谢我？” 顾言莫名的眼神。 想起了之前在老宅外，和颜扇了她一巴掌的事。 “我打回去了的。”她叙述平平。 陆闻檀顿了一下，然后失笑，“那还是我多此一举、自作多情了？” 顾言轻哼：“你明明就是为了挑拨这对新父女，非要戴上给我出头的高帽讨好处！” 陆闻檀眼里的笑意更重了。 “啧，陆太太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顾言：“……” 他一口一个陆太太，在封闭、安静的车厢里，其实对她内心很有冲击力。 也不这个陆太太，她是不是真的能做成？ 略收拢心思，她看他，“我还看出来别的了。” “嗯？”陆闻檀去握她的手。 顾言：“你好像比他们早知道鉴定结果，知道我不是严甚军的女儿。一开始说要撤资也是做做样子？反过来刺激他们逼迫你继续投资。” 陆闻檀笑得深邃，“很明显？” 顾言见他默认，皱起眉，还真是这样？ “为什么？” 陆闻檀斟酌片刻，总结：“我要严氏。” “借严氏得到你，虽然你不是严氏千金，按理说它算功臣，应该放过，但改主意了。” 严氏也不算特别大，现在形势复杂，还不如直接弃了，要来干什么？ 顾言等他继续，却见他盯着她，她被看得莫名其妙，把他的脸转了过去。 陆闻檀继续转过来，低着嗓音问她：“还没给你聘礼呢。” 她更莫名，“订婚宴上左右两侧那么多箱……” “那是陆野的。” “我送个公司给你。” 顾言怔愣。 “你说的，是严氏吗？” 陆闻檀似笑非笑的，明显就是默认。 “老爷子比我爱惜名誉，只有严氏威胁我继续投资，他才不会阻挠我砸钱。” “我都被强迫投资了，不能有点脾气？” “他们一家欺负你差点出事，我拿他一个公司不过分吧？” 顾言：“……” 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的。 那可是一个公司。 他说拿就拿，说送就送，跟说“今天开水很烫”一样稀松平常？ 不等她说话，陆闻檀又道：“那天在酒店外车祸的时候，听说你那个朋友刚好在场。” “找个时间，约一下，问问她当时有没有目睹肇事者？” “定罪需要证据。” 她狐疑的看他。 “你不是都准备继续投资严氏了，还给他们仨定罪？” 严氏任何人定罪，都会牵连投资项目的。 陆闻檀微勾唇，盯着她看，“不定罪，怎么霸占严氏？” “……”好有道理。 第199章 持证上岗 不过，顾言想了想，“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哪个朋友那天在场？” 她数了一下，自己一共也没几个朋友。 当天出车祸的时候，陆野在，除此之外，不可能有认识的人。 陆闻檀是笃定的：“这事，最开始是贺白灼负责，他说徐宴礼的车在监控里出现了两次。” “但问了老徐，他那天很忙，没去过那个区域，那辆车那天的使用者，是你朋友，华里里。” 顾言一时间没说话。 “你说的贺白灼，是南都打工那位？那徐宴礼……？” 是她认识的那个徐宴礼吗？ 陆闻檀似笑非笑，“贺白灼是南都老板。徐宴礼，航空集团徐宴礼，听过？” 顾言讷讷的点了一下头。 其实也不应该惊讶，陆闻檀认识的人，哪可能是小人物？ 可是，华里里又怎么可能认识徐宴礼呢？ “贺先生是不是看错了？”顾言皱起眉。 不光是华里里认识徐宴礼，她还用着徐宴礼的车？顾言觉得天方夜谭。 陆闻檀又捏了捏她软软的小指，看着自己套上去的戒指，她一直没摘，心情是好的。 “你和我都能走到一起，其他事也不用太惊讶。”他稀松平常的语调。 顾言看了他一会儿，“所以，你朋友，那位徐先生真的认识华里里？你早知道吗？” 陆闻檀摇头，“那倒没有。” 然后很客观的评价，“你朋友长相、身材也是万里挑一，徐宴礼什么都不缺，唯独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 顾言听完这话，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就像她对自己和陆闻檀之间的关系没有自信一样，下意识的担心华里里和徐宴礼之间的关系能不能维系。 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也许是误会。 顾言当即给华里里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倒是接的很快。 “老婆？”华里里张口还是黏腻腻的声音，好听得撩耳。 陆闻檀听到那两个字，眼皮猛跳了一下，盯着她的手机。 顾言看了看他，微抿唇，和华里里说话，“今天收工这么早？” “对啊，想我啦？” 顾言笑，“有一点，想着过两天约你吃个饭，您赏个脸？” “老婆发话我能不答应么？时间地点发给我吧，到时候天上下刀子我都赴约哦~” 顾言挂了电话，陆闻檀还在盯着她看。 然后听到他幽幽的一句：“怎么谁都能喊你老婆。” 她正在发信息的动作顿了一下，忍住一点点想笑，一脸认真的道：“所以你就不能叫了，不然显得你和他们都一样。” 陆闻檀眉峰高高挑起。 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可明明是属于他的称呼，怎么唯独他还没有版权了，这未婚夫当得憋屈，总得讨点好处。 “干什么？”顾言明显感觉陆闻檀靠近过来，警惕的看他。 丛温还在呢。 陆闻檀目光晦暗，嗓音也有些哑了，“距离上一次多久了？” 顾言有些难为情的抿了抿唇，抬起手按在他的下巴上，“你今晚喝酒了，别闹。” 听她这话，陆闻檀勾唇，“喝酒了不能，你这是准备给我生个小的了？” 顾言一听，一下子瞠目，耳朵有可疑的红晕，“你别瞎说，我哪有？” 她的意思是，他喝酒了，可能质量会不太好，影响体验而已。 再说了，这是车上，丛温还在的。 就算要，一会儿就回泰河，一共就他们两个人，随便发挥。 偏偏陆闻檀这人就是固执，捉了她的手，温柔中不失霸道的剪刀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往座位深处压。 他勾起她的下巴落吻，嗓音也随之低沉模糊的晕开，“持证上岗，忍不了。” 车子的隐私模式已经打开了，顾言一边犹豫一边又被他勾得有些意乱情迷。 裙边被他往上推，毫不客气探寻，顾言轻哼了一声，把脸埋向一侧。 箭在弦上，战局一触即发，可陆闻檀的手机震动起来。 顾言本能的皱了一下眉，感觉已经被挑起来了，结果被中断，弄得不上不下，不好受。 电话是老爷子打的，周末，老爷子催着回老宅团聚。 陆闻檀都已经后悔接通了，接了还不能无缘无故挂掉。 通知完让他回老宅后，老爷子又问：“你和顾言在一块儿？” 老爷子就是故意问的，他们俩现在的婚约也是暂时的，他不想让老四和顾言把生米煮成熟饭，所以打算盯紧点儿。 这一周，顾言都在上课，陆召徽是知道的，明天没课，所以他急着把人叫到老宅来。 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住。 陆闻檀看了看身下的人，掩盖低哑的声线，面不改色，“没。” “那你不过来？忙什么？”老爷子不悦。 陆闻檀轻轻吸气，“干活。” 老爷子冷哼，找也不找个像样的借口，“泰河红御要是破得住不了就卖了，免得你天天修这里补那儿的。” 陆闻檀这会儿欲望也褪了不少，嗓音更稳了，“母亲就给我留了这么一栋宅子。” 提到妻子，老爷子也就沉默了。 最后催了句：“赶紧的，半小时回凤凰园来。” 挂了电话，两个人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 陆闻檀淡淡的笑，顾言不好意思的避开视线。 男人凑上前，“做完回还是？” 顾言这才瞪了他，还想着这事？ 肯定是现在回去啊。 她现在是相信了，陆闻檀这人什么都不缺，生活中唯一想找寻的乐趣和刺激，可能真的就都在她身上。 但这种现状，突然也让她有点儿担忧起来，万一哪天她胖了丑了呢？ 他们从严氏去凤凰园不远，半小时还真就到了。 老爷子见他们俩一块儿到，皱起眉，“不是说没在一块儿？” 顾言从进那个门槛开始，尽可能保持安静。 陆闻檀大言不惭，“碰巧了。” 老爷子目光跟激光似的在两人身上扫过，倒是没再问什么。 已经一周过去了，刚订婚那两天的气焰也平复得差不多，谁都不提那一茬。 只有老爷子问顾言：“课上得怎么样？” 顾言点头，“挺好的，能跟上进度。” 第200章 母凭子贵 老爷子点了一下头，“这段时间，干脆搬到老宅住吧，家里派司机接送你，你先把课程都上完。”顾言有点儿意外，但也理解他这样安排的意图。 就是把她定在老宅，避免她和陆闻檀私下过多接触。 老爷子是笃定了这个婚约迟早要拆散。 陆闻檀瞥了老头儿一眼，“从这里去商大不够远的，住她租的地方省事。” 老爷子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这一趟回来的亲戚都还没走，隔三差五可能会过来吃个饭，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 陆闻檀又悠悠开口：“您到底是想让她上课，还是干家务？撕两半儿用？”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老李下午送了一份文件过来，你上去看看。” 陆闻檀一听就知道是谁，“办不了。” 老爷子说的老李，是公司老股东了，属于员工持股最早的一批，和老爷子一起风风雨雨见证了公司早期的艰难。 老爷子对这一帮职工股东一向宽容，但李董安排了自己亲戚进公司，还被人举报了。 都闹到了面上，陆闻檀不可能徇私，开了这个口子，所有职工股东都犯这么一回，那公司不用开了。 陆闻檀起身上楼前，看了看顾言。 顾言也看了他，知道他的意思，有什么事喊他就行。 老爷子起先只和顾言聊了聊上课的事，之后才很自然的转移话题。 “你们这个婚约，迟早是要作废的，我之前和你打过招呼，所以，你应该知道分寸，别和老四出什么事，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顾言没说话。 但她知道老爷说的意思，发生关系、甚至怀孕，他都不认，伤的还是她自己的身体。 见她不说话，老爷子可能是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无趣，没再多说这个话题，也没说让她去休息。 张妈被老爷子叫了过来，“去给顾言收拾个房间出来。” 这是不让她和陆闻檀住一个房间了。 张妈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顾言，这才点点头，“诶，这就去。” 在张妈准备上楼的时候，老爷子叫住她，“挑个一楼的房间。” 陆闻檀、陆野他们回来都是住的二楼，但老爷子自己住的一楼。 张妈都看出来了，老爷子这真是把顾言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中途张妈要拿一床新被子，去了楼上。 陆闻檀刚好从书房出来，看到张妈抱着被子准备走楼梯，问了句：“有客人？” 张妈顺口回答：“老爷说让少奶……” 猛地发觉称呼不对，张妈改了口：“让顾言睡楼下的房间。” 陆闻檀脸色说难看不难看，总之是不算好看，“顽固。” 住哪个房间这事，顾言是没什么反对的必要，让她住哪儿就住哪儿，反正对她来说都一样的。 对陆闻檀来说就不一样了。 晚上，别墅安安静静，家里人似乎都睡了，顾言也已经躺下，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枕头旁边的手机震动。 她看了一眼，陆闻檀的电话。 “喂？” “开门。”他声音低低的，明显就是做贼。 顾言反应了一会儿，看向卧室门，陆闻檀在外面。 “干什么？”她已经从床上翻身起来了，但没有立刻下床，停住了。 老爷子的用意这么明显，他还敢找她，万一老爷子知道了，大晚上闹起来也不好看。 “你回自己房间吧，老爷子看着呢。” “笃笃！”她的话音落下，陆闻檀的敲门声也响了。 吓得顾言连忙下床，快步过去。 赶紧把门打开，他是生怕别人听不见敲门声？ 刚进门，陆闻檀便将她勾了过去，一脸审视，担心她又变卦的表情，“老头又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但你这么明目张胆，只会加剧他反对的决心。” 陆闻檀像是压根没听见她的话，牛头不对马嘴的低哼，“老宅的佣人依旧顺嘴叫你少奶奶。” 顾言：“……所以呢？” “得尽快让他们改口，坐实你的地位。” 顾言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下一秒却发现他勾在她腰间的手却不安分了。 终于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坐实”是什么意思。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这是老宅。” 这人今晚怎么就乱来呢。 “老宅才更要。”陆闻檀义正言辞，“免得夜长梦多。” 话是这么说，可顾言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拍门闯进来。 她是想劝他的，结果反而给了他可乘之机。 美其名曰：“把车上的事做完，你想。” 这话说得顾言多少有点儿难为情，什么叫她想？好像他不是罪魁祸首一样。 她知道他什么性子，也就微微咬唇，说了句：“那你快点。” 陆闻檀不知道是不是低笑了一声，和她咬耳，“你要多快？” “我是说……”顾言更是脸一红，她说的不是那个快。 算了不说了。 顾言的这个房间是张妈挑的，幸亏没有直接挑在老爷子的隔壁，否则顾言大概连气儿都不敢喘。 不过，她这会儿也差不多是不敢喘的状态。 所以陆闻檀掐着她的腰，“不出声？我表现不行？” 顾言：“……” 他是真的生怕老爷子发现不了么。 陆闻檀私心里确实也有这么个用意。 有些事循规蹈矩是解决不了，那便离经叛道。老爷子是个轴，他挑剔顾言，除了她的身世背景，陆闻檀想不出别的。 既然如此，母凭子贵大概是最好用的捷径。 “笃笃！”果然，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顾言惊得感觉整个身体的血液一凉，偏偏陆闻檀又将她搅得满身汐热。 那种冰与火冲撞的感觉，让她在昏暗中咬了唇，本来就不敢出声，更安静了 “小叔……”她终于忍不住提醒他有人敲门，急得连称呼习惯都没改。 陆闻檀却气定神闲。 老爷子不可能进来，就算敲门试一试他在不在，得到了答案，反而会假装没来过。 果然敲门声停下了。 陆闻檀将她放回被窝里，盖严实，“你先睡。” 然后他随手披了件睡袍，衣带随便一搭，若无其事的就过去开门了。 第201章 避孕药 门打开，老爷子确实在外头站着，不过，在门边等着的是何伯。 何伯冲他指了指那边背身拄着拐杖的陆老，示意他，老爷子这会儿正生着气。 而且是真生气，不是闹着玩。 陆闻檀双手放进睡袍兜里，“您这身体是真好，大晚上不睡觉，还跑过来监工？” 陆召徽目光是放在窗户外的。 后院的夜灯都灭了，一片漆黑，客厅也没有开灯，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你非要这么一意孤行是不是？”老爷子声音出奇的沉，显示着他此刻的情绪。 陆闻檀在沙发上坐下，侧身看着窗户边站着的人，“年轻人的事，您也该少操心，身体第一。” “我问你是不是。”老爷子今晚似乎很固执。 陆闻檀只好应了一声，“是。” 陆召徽这才狠狠吸了一口气，“好，你这是觉得自己一人独掌，我管不了你了。” 他从窗户边转了回来，“作为父亲，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始终都能左右得了你。” 今晚，陆召徽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如果手腕不行，那就以命相赌。 无论如何，顾言不能成为他的伴侣，能让顾言进陆家，能让她学有所成，跨越一个阶层，已经是他对她最大的仁善。 陆闻檀终究是蹙了蹙眉，“您这到底是何必？” “当初主张我娶和颜，那和颜又有什么身世背景？不也是白纸一张，怎么不见您百般挑剔？” “感情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这话也是您说的，所以我选顾言，您怎么还玩双标。” 陆召徽咬着牙，“总之顾言就是不行！任何人都行，她不行！” “往后你会明白，我做一切都是为你好。” 说完这话，老爷子才一步步重重的敲着拐杖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 顾言习惯了早起，她没课，但也早醒了，打算去菜圃。 洗完脸出来却发现老爷子、何伯都起来了。 “顾言，早餐已经好了。”何伯主动和她说话。 顾言礼貌的笑了一下。 她进餐厅的时候，桌边没人，就她自己，早餐也只有她的那一份。 然后老爷子走进来，也就上了他的那一份，两人一块儿吃的。 顾言现在面对老爷子，多少有点儿拘谨，或者说是心虚。 明知道老爷子极力反对，她也没有离开陆闻檀，老爷子应该挺讨厌她的？ 不过，老爷子什么都没说，就安安静静的吃早餐，中途倒是看了她两次。 冷不丁说了句：“牛奶不喝吗？打开不喝就坏了。” 顾言知道老爷子不喜欢浪费，为了不破坏气氛，她也就喝了，反正要喝的。 然后起身打了招呼去前院。 她走了之后，何伯才进餐厅，看着已经喝完的牛奶，“我把药都融进去了的，您放心。” 老爷子点了一下头。 顾言起来吃早餐之前，陆召徽就让何伯把一粒避孕药碾碎放到了牛奶里。 从窗户里看着顾言的身影逐渐自前院走远，陆召徽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一会儿等老四他们都出去了，把老二、老三都叫来。” 何伯点头，“已经跟二哥儿和三姐儿都打过招呼了。” 老爷子想了想，吩咐：“让他们午饭后过来，别来这儿吃饭，做的菜多，老四晚上回来会发现。” 反正就是不能留下他找过老二老三的蛛丝马迹。 何伯还真没想到这么细，点着头，“好。” 过了不大会儿，陆闻檀起床了，发现老爷子和何伯又像两尊雕像似的坐在那儿，看着他。 “我赶时间。”陆闻檀率先开口。 陆召徽定着神色，“严甚军刚宣布了收和颜为女儿，而顾言不是严家的女儿。” 陆闻檀当然没什么惊讶的。 反而提醒他，“我跟顾言的婚约已经定了，当着那么多亲戚，认了她这个人，您准备挨个儿解释去？” 陆召徽知道他会这么说，反正怎么说都是他有理。 他冷哼了一声：“写的婚约书也是严氏千金，严家没女儿，那我就都不要，一个也不认。” “我认。”陆闻檀薄唇微动，微勾唇。 老爷子黑着脸盯着他，“你还继续投资严氏干什么？” 陆闻檀一脸无辜的样子，“合同已签，人家逼着我投资。” 又道：“小钱，不值得为这点事浪费我时间。” 陆召徽冷哼，找茬，“还有人能逼你？当初你就是为了顾言去投资，如今为一个完全没实力的公司投资，也不怕董事会反你？” 陆闻檀笑了一声，“也就您能烦我。” 等他走了，老爷子才又一次长长的叹气，看来，光用嘴皮子是真的劝不动。 陆闻檀去菜圃找了顾言。 顾言手上带了手套，沾了些土，“诶你别碰，脏的……” 陆闻檀已经把她勾过去亲了一下，“今天会很忙，回来的晚，半夜再敲你门。” 顾言：“……” “我明天有课的。” 意思就是要保证睡眠，否则状态会很差。 陆闻檀留恋的指腹磨了磨她的唇，“那怎么办？” 顾言瞪了他一眼，少一天怎么了？ “那先攒着。”他满是认真，“到时候一次性……” “你快走吧，迟到了一会儿！”顾言耳根还是会红，没让她把话说完。 送走陆闻檀之后，她又在菜圃呆了会儿。 何伯来叫她的时候，她摘了些鸡毛菜，中午可以做个汤，很嫩。 “顾言，老爷让你中午陪张妈去采购，清单比较长，可能要现在出发，午饭就在外面了。” 顾言点点头，还挺好。 她现在待在老宅会觉得压抑。 送走了顾言和张妈，何伯那边才给陆钧屹和陆云蕾打电话，可以进来了。 顾言自然不知道这些，去采购的路上，她看了新闻。 严甚军官宣了收养和颜的事，也顺带说了继续获得陆丰投资的事，意思就是双喜临门，当天一个小时的吉时内，严氏零件打八折。 顾言知道严甚军的心思，打折是次要，主要是让所有人知道陆丰继续投资他，免得到时候陆闻檀私下反悔。 和颜顺带澄清了之前和陆闻檀的绯闻。 简单一句【我和陆总没有婚约一事，纯属捕风捉影】，就把这事儿揭过去了。 这事是揭过去了，可陆丰董事会看到这事就不淡定了。 陆闻檀竟被一群老董事堵在了会议室。 第202章 帮她养小孩(改) “四哥儿，我们看着你长大的，咱就当自家人私下聊今天这个事。” “投资没有这么投的道理，一个严氏投这么高额度，这不是自杀式投资是什么？” 陆闻檀不温不淡，“老爷子让你们堵我？” 自然没人承认，都是以公事角度和他谈话。 陆闻檀倒也好脾气，“行，明天给你们出一份新的、详细的，后期投资计划。” 一群老头还是不放人。 陆闻檀笑，“怎么，各位打算把我圈在这儿？” “我们看着你写，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能及时商讨。” 陆闻檀看似笑意依旧，但明显眼睛里有些冷意，“去卫生间你们看不看？” “要不一起，看看各位都谁宝刀未老，再查查各位私生活安不安分？” 一圈人突然安静不少。 这一群董事，最老得靠近七十，年轻也得五十多了，真要查生活作风，多多少少可能有点问题。 最近处理的李董就是家外有家被自己人举报，给薅下去的。 董事们你看我，我看你。 别看他们是老董事，但无论资历多老，自打陆闻檀回来之后，他们手里的股权就被限制持有了。 当初陆闻檀一上位就想办法让他们减持，以至于这满屋子的人，除了年龄比陆闻檀大，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股权数比他大的。 他好歹是陆丰总裁，更是董事长，真要硬起来，这一圈人还真拿他没办法。 所以，陆闻檀起身，其他人也没敢真的挡住门不让走。 他狠，他们都是知道的。 等陆闻檀走了，齐老才拧着眉，满脸凝重。 “齐董，就这么让他走了？不管了？” “这一个投资事小，他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投资，那是危及咱们所有人的利益问题！” 齐老叹了一口气，“连他爹都拿他没办法。” 然后起身，“有办法你们想想，看怎么能在陆总面前说话硬气，想出来通知我。” 齐老也不直接说把这屋子的人手里的股权集中化的事儿，他一说，别人会当他野心勃勃。 这事儿，还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只能点到为止。 陆闻檀回到办公室，站在那盆冬青前，一边一滴一滴的浇水，一边若有所思。 丛温从外面进来。 “老爷子玩真的。”他道：“董事会成员现在个个都长刺。这几天估计都会烦您。” 陆闻檀放下喷壶，意料之内。 “这样也好。” 丛温诧异，好？好哪儿了。 陆闻檀把一份资料给他递了过去，“从公司成立到现在，职工持股部分一直在涨，尤其我回来之前。” “说难听的，如果赶不回来，这公司跟谁姓还不一定。” “如今，老爷子想逼我就范，唯一能想的、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集中权力。” 集中权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回购职工手里的份额。 丛温眨了眨眼，“您这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隔山打牛。” 股权集中化，一直都很难处理，拿回职工手里的份额，会显得他不善待原始职工，忘恩负义。 这次他和老爷子对着干，老爷子要想拿捏他，就只能去做这件事了。 高招！ 下了班，陆闻檀还有应酬，而且是两场。 丛温去公司旁买点吃的给他垫肚子，陆闻檀先去车上等。 陈解电话打进来，他随手免提，“说。” “陆总，这一批的保镖已经入职培训结束，名单您看了吗？还没给我签字哦。” 陆闻檀最近忙忘了，他当即调出了陈解的邮件，一边问了句：“明西风在列？” 陈解回：“在！我好不容易挖过来的！” 开着玩笑，“您得给我奖金了。” 陆闻檀往下滑的指尖也落在了明西风的名字上。 “嗯，奖金从工资里扣。” 陈解嘴角抽搐，“丛温说的果然没错。” 嗯？ “他说我什么了？” 陈解呵呵一笑，不敢说了，“陆总您忙哈，我先挂了！” 丛温回来的时候，总觉得四爷眼神有点儿过于温热，笑了一下，“怎么，我今日变帅了？” 陆闻檀接过丛温手里的东西，“你不是暗恋华小姐，怎么和陈解不清不楚。” 吓得丛温按到了喇叭上，连忙转过身，“您别瞎说。” 陆闻檀瞧着他的眼神，只提了一句：“陈解有孩子。” 丛温附和着，“可不能给别人养孩子，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下班时间，车堵得有点厉害。 尤其商场附近，明天周末，今天人都出笼了。 丛温眼尖，视线略过马路边，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四爷，那要是顾言的儿子，您帮忙养不？” 陆闻檀正低头琢磨怎么处理严氏，听到这讨打的问题，抬眸睨了一眼，“她的儿子不就是我的？” 丛温努嘴指了指那边。 顾言和张妈中午就出来了，采购的东西复杂，同一个地方还买不完整，跑了两个商场。 买完东西吃了个饭，就晚了。 张妈已经带了东西先回，顾言稍微逛了一会儿，刚准备回去。 此刻她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旁边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孩，蓝色帽子，背带裤。 陆闻檀跟着看过去，先是蹙眉。 呛了一句：“那明明是个女儿。” 丛温：“女儿您就会帮忙养？” 陆闻檀削了他一眼，颔首，“开过去。” “咱不顺路。” 丛温不得提醒，照这架势，他还真心四爷会帮顾言养女儿，哪怕不是他的估计都养。 陆闻檀这才拿了手机，给顾言打了电话过去。 顾言“喂？”了一声，他这个时间应该下班要去应酬，怎么还有空打给她。 然后就听他一句：“裙子好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反应过来，轻哼，“陆总在公司那么多行政文秘不看，在外面喜欢沿街看美女？” 陆闻檀略笑，“路过，不小心被眯了眼，定睛一看，原来是我太太。” 顾言：“……” 说正经也是他正经，说撩也是他会撩。 顾言跟他说了两句就挂了，她要过马路。 丛温打了方向盘转弯的同时，顾言把手机收起，猛然听到身后惊叫声起时。 她来不及看清状况，一辆电车轧过裙角，刚刚还站在她旁边的小孩骤然哭起来。 第203章 谁敢打他? 从上次陆野替她挡车受伤的事情之后，顾言对这两个字眼比较怵，所以懵了一会儿。 等看到地上有血的时候，她才连忙转头看过去。 刚刚还站在她旁边的小孩叫麦苗，她妈妈在陆丰公关部任职，叫袁圆。 顾言和袁圆认识是上次tas案的时候，袁圆给了她协助和便利。 今天凑巧碰到了，刚刚顾言还说请孩子去不夜城，现在麦苗被袁圆抱在怀里，手臂耷拉在一边，脚上在流血。 袁圆已经完全慌了，眼泪婆娑，把孩子抱起来后都不敢再动了。 “袁圆，你别慌！”顾言大脑其实也有点儿空白。 她拿了手机，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然后又报警。 抬头看了一眼，刚刚那辆电车上的人并没有跑，被准备过马路的众人给堵了。 没过会儿，救护车和交警都来了。 袁圆已经说不了完整的话，顾言让她先带孩子去医院，她跟交警和肇事者描述当时的情况。 因为旁边人多，大家都看到怎么回事了，所以车主倒也没有逃避责任，就说赔。 随后顾言又打车去了医院。 她到的时候，麦苗还没推出来。 袁圆哭得眼睛红彤彤的，“顾言，麦苗本来就肺不好，她刚刚已经喘不上气了，怎么办……” “她爸爸一定会怪我……” “不会的。”顾言抱了袁圆，“你别乱想，麦苗那么可爱，肯定不会有事，你老公也不会怪你，这是意外！” 正说着，麦苗的爸爸也来了，脸上的焦急和紧张一览无余。 “老婆，麦苗呢？” 顾言看向男人，“还在里面，手臂可能骨折了，脚上有伤，流了些血，那个肇事者说了他负全责……” “对不起，车从后面来的，我应该挡一下……”她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了，她也怕小孩出事。 小孩爸爸倒是冲她摆手，“跟你没关系。” 然后夫妻俩相互握着手，等孩子出来。 顾言看了一眼他们俩紧握的手，突然看到袁圆丈夫手臂上还有留置针。 “这是……？” 袁圆吸了吸鼻子，“刚做完肿瘤手术，在化疗。” 顾言一下子说不出来话了。 之后三个人一直安静，顾言一直陪着等孩子，中途帮忙跑了一趟，顺便把医药费垫了。 等孩子出来都快十一点了，医生说目前状况稳定，但是骨折有点严重，后期可能要做不止一次手术。 顾言十一点半左右离开医院，回到凤凰园已经十二点多了。 别墅里安安静静，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澡的时候才看到衣服上也染了血，于是洗衣服、洗澡，几乎到快两点。 她累得睡着时，陆闻檀还没回来。 那之后两天，都没见着人，听小易提了两嘴，说是特别忙，每天开不完的会。 关于陆丰职工股权要重组的消息，顾言还是网上帖子里看到的。 知道陆闻檀和丛温都很忙，她也没地方问，就和小易问了一嘴，她毕竟在总裁办，各种消息的中心点。 小易什么都跟她聊，“这事这两天确实闹得有点凶。” “有人说是齐董主动要把其他职工的股权买到手里，达到增持的目的，就等于职工总代，以后说话就嘎嘎好使。” “也有人说……”小易声音小了一点，“你别说出去哦。” “说，是二爷和三小姐联合要对付我们陆总，明着看是齐董购买股权，其实齐董是他们俩的工具人！” 顾言皱起眉。 之前听陆野说过他爸和陆闻檀夺权的事。 这一次的陆钧屹和陆云蕾的手段，听起来比当年的陆东铭要高明很多，都不自己动手，而是利用别人。 有齐董这样的工具，做起来理由充分，而且非常顺手。 就算到时候失败了，也是职工持股团背锅？ “陆总怎么样？”顾言想了想，问了句。 小易想了一会儿，回了句：“还是那么帅呗！” “之前说跟他订过婚的那个严家千金也是真敢造谣，眼睛那么大，长得跟吉娃娃似的，她哪配得上陆总了？” 顾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和颜本身挺漂亮的，但是经小易这么一说，眼睛是有点大得不协调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小易问她：“你啥时候回来上班啊？” “快了。”顾言只能随口打发。 挂了电话，她也快到凤凰园了。 这些天她一直住在老宅，在老宅完全感受不到陆丰的这些变动，因为谁都不提。 老爷子好像也不知道这些，每天花鸟鱼茶的节奏没变过。 陆野基本每天过来吃饭，他那个手还不方便，时常也指使她给弄水果，她还拒绝不了。 一转眼就是两周。 股权集中事件愈演愈烈。 顾言之所以知道情况有些糟糕，是因为听闻陆闻檀在公司竟然差点被打了。 她那会儿坐在桌边，听何伯给老爷子提了这么一嘴。 老爷子一拧眉，“谁敢打他？” 陆野冲何伯摆摆手，自己把话接了过去，“这些天都没跟您说，董事会挺乱。” “你小叔坐镇这几年太平盛世，能乱哪儿去？” 陆野挑眉，“董事会觉得小叔太冷酷，想多点儿话语权，所以开始集权。” “这集权事儿就多了，有的人是自愿买卖的，但有的人可不是，这非自愿的人不就有怨言了？” 老爷子拧着眉，“不自愿就不卖，价格摆在那里，还能强迫他？” “再者，都敢在公司里朝老四扔烟灰缸的职工股东，留着也是隐患。” 陆野似笑非笑，“爷爷，您真的觉得，这只是职工的事情？” “如果后边没有人主事，职工自己拿自己的分红，谁会想起来把大家伙儿的股权集中处理？” 老爷子眉头更紧了，饭也不吃了。 “你的意思，背后你爸在搞鬼？” 陆野撇撇嘴，“您别老盯着我爸，我爸已经被收拾了一次，没那个胆了，更像是二叔，或者三姑。” 老爷子连忙摇头，“不可能。” “老二人如其名，二着呢，没那野心的。” “老三一个女人，她老公那边生意也做得好好的，没必要回娘家惹一身腥。” 第204章 扫把星 陆野冷哼，“您就是偏心三姑，数她长得像我奶呗。” 老爷子睇了他一眼，“不吃了，钓鱼去。” 顾言听他们聊了一会儿，也听明白来龙去脉了。 总之，陆闻檀现在可能是内忧外患的。 陆野转头瞧着她，似笑非笑，“小叔这次但凡弄不好就得回到解放前，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抛弃他？” 顾言低头继续吃饭，没理他。 “我这是为你好，你和小叔现在只是婚约，而且爷爷那儿不作数。你跟着小叔，到最后只能惹一身债务。” 顾言手机响了一下，她转头看了一眼。 是袁圆回复她的。 她吃饭前发信息过去问麦苗的情况。 袁圆这会儿才回复，说麦苗还没出院。 本来可以出院的，但是脚上的伤有点儿发炎，引发了肺炎，本来就肺不好，就拖到了现在。 顾言放下碗，拿了手机皱着眉一边发信息一边往外走了。 她去了一趟医院，看麦苗。 刚进病房，看到孩子戴着呼吸机，顾言一下子有些愣，她不知道这么严重。 小孩比她之前见到的时候瘦了一大圈，小小的脑袋，眼眶都凸显出来了，看得顾言心里一阵阵难受。 从医院离开之后，顾言一路上还是麦苗那虚弱的样子。 回到凤凰园，发现陆闻檀的车停在外面。 他回来了？ 她的脚步稍微加快往里走。 换鞋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却没人，整个别墅安安静静的。 老爷子出去钓鱼了的，难道还没回来么？ 顾言把包放在了楼下，然后上楼，去看看陆闻檀是不是在卧室。 刚上楼，就依稀听到交谈的声音，一个是老爷子，一个陆闻檀。 他们父子俩在书房说话的时间不算多，除非是公司的事情。 既然是公司事务，顾言也没打算多听的，转身准备下楼去，但脚步稍微顿了一下。 因为听到了一句：“那孩子本来肺就不好，又不是这个车祸造成的，再者，公司方面都会进行赔偿。” 是老爷子的声音。 这熟悉的情况，顾言不得不停下来。 他们聊的，难道是麦苗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陆闻檀嗓音沉沉，“您就算久不在商场，什么时候要这么卑鄙了？” “那还是个孩子！” 陆闻檀语调之间满是不认同，甚至是恼了，“股东之间耍手段搞集权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这样的手段是不是过分了？” 老爷子却岿然不动。 然后淡淡轻哼一声，“我早跟你说过了的，这个婚约，无论如何，我会解除。” “既然你这儿说不通，那就让顾言自己开口放弃，这你总管不着吧？” 陆闻檀定定的看了老爷子好半天。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您这么顽固、迂腐、不讲理？” “顾言到底是怎么伤天害理就进不了陆家的门？” 这两句话，陆闻檀稍有的语速快，语气略重，看得出来是动了情绪。 陆召徽也终于看向他，同样语急气重，“她能进陆家的门，但不是进你的门！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否则将来苦的是你！” 陆闻檀扯唇，“我怕苦？” 陆召徽铿锵有力，“你不怕苦也不怕死吗？你死了集团怎么办，陆家怎么办？” “怎么，顾言还能拿个手术刀把我割了？” “谁知道？！”老爷子声音比他大。 几句重话争吵完之后，书房一下子安静了。 末了，老爷子又吐出一口气，“顾言这辈子拿不了手术刀，进不了医疗体系。” “所以，会让她负责陆丰集团的医疗部，我不亏待她。” 陆闻檀看过去，“您又知道她一辈子进不了医疗体系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陆闻檀思维快，按照商界那一套，能这么笃定，除非…… 当初顾言被医疗界除名，不得从事相关工作，和老爷子有关系？ 这个念头，让陆闻檀眉头皱起来，一瞬间心底空了一下。 然后被老爷子打断：“袁圆女儿的赔偿案，你亲自负责，去慰问一下，正好可以加固集团正面形象。” 陆闻檀沉眸看了老爷子好一会儿。 “您现在年纪越大，心思怎么越暗了。” 陆召徽也不否认，“所以，你该知道我为你操了多少心！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干这些事？” 陆闻檀吐出一口气，准备回房间去。 临转身，嘱咐了一句：“这事，别让顾言知道……” 可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言。 顾言指尖有点儿发冷。 她视线是看着老爷子的。 “您刚刚那些话的意思，是麦苗因为我才出的车祸，对吗？” 麦苗刚好站在她旁边，老爷子安排人撞她？威胁她的生命安全，好让她放弃婚约吗？ 还是，老爷子故意安排人撞她旁边的人，弄得她像扫把星一样，用这种方式给她心理压力？ 无论哪一种，顾言都不敢想，一定要这样吗？ 陆召徽看到她的瞬间，也拧了眉，但下一秒就坦然了，听到了反而好。 “你可以这么理解。”老爷子道：“该劝的我都劝过，你们俩都不听，可能你们真的以为我老了？” 顾言听着这冷漠的语调，回来一路上对麦苗的愧疚，在一瞬间重到了极点。 她看了陆闻檀，“你一直都知道？” 陆闻檀第一时间回应：“我刚知道，半小时前。” 他原本是应酬去，路上知道的这个事，临时回了这里。 老爷子还是不避讳的看着她，“你再好好考虑吧。” “听您的意思，这次麦苗之后，如果我依旧固执，我身边其他人还会遭殃，是吗？” 老爷子沉默。 顾言好像头一次觉得这个老头和她认识的人出入很大，他哪是婆婆妈妈的老年人？ 明明还是手段阴狠、毒辣的资本家。 她一共不认识几个朋友，所以每一个人都不能出事。 他这是捏准了她孤儿的弱点啊。 “不理他。”陆闻檀朝她走过来，“吃饭了么？” 他去牵她的手。 顾言指尖冰冷麻木着，往旁边避了一下。 陆闻檀知道她怕老爷子看到两人亲密，反手把书房门关上，“我去洗洗，你先下楼，陪我吃饭？” 第205章 信不信把嘴堵上 顾言确实也没吃，但她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 陆闻檀下楼来，她已经在餐厅坐着了。 “吃，看我做什么？这是你爱吃的。”陆闻檀顺手给她夹菜。 但是顾言没动筷子，而是看着他，“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也很坚决，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重新考虑……” “吃完再说。”陆闻檀又给她夹了另一个菜，表情也稍微落了一下。 但语气不容置疑。 顾言听得出来，无论她说什么，他现在肯定都不想和她聊这个问题。 在跟她在一起这件事上，他确实一向都是固执的，所以不愿意聊。 但顾言真的怕。 “其实感情，真不是必需品。”顾言还是自顾继续说。 他不想聊，她也得说。 “相比起命，这根本不算什么。” 陆闻檀抬头朝她看来，“那可能这点上，你我认同有别。” “感情跟我命一样重要。人生枯燥，我好容易找个东西让我这生命稍微有点彩头。” 他还是那么看似轻快，实则笃沉的语调，略颔首，“先吃饭，听话，这事你不用管。” 顾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怎么不管？老爷子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就是为了逼我主动离开你。” 陆闻檀：“那你就装聋作哑。”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他。 陆闻檀大概不会懂她们这些底层人物的痛点。 她是光脚的，她可以装聋作哑。 可她身边的人不光脚，他们有家庭，有孩子，他们经不起老爷子这样迁怒折腾。 一个麦苗，让袁圆几乎崩溃，还要照顾术后丈夫的身体和心情，几天的时间，黑眼圈那么重，一天可能只睡两三个小时，肉眼可见的憔悴。 一个家庭，很容易就这么被毁了的。 更别说华里里了。 她就这么一个朋友，她好不容易远离那个可怕的原生家庭，充满希望的开始经济独立。 眼看着要实现经济自由了，固然把她憧憬的未来猛然拍灭，多残忍？ “我做不到。”顾言直直的看着他。 陆闻檀终究是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显然也没什么胃口了。 但是看向她，目光和语气，依旧是耐心的，“说好的，凡事一起处理。” “你好好上你的课，我处理完你再理会。” 想了想，陆闻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补充了一句：“华里里不会有事，丛速盯着她的安全。” “上次不是说了约她出来聊聊你车祸的事？正好约出来见见。” 让她们俩找时间就能见着面，会比较安心。 顾言不太赞同。 “我课程比较满，华里里最近应该也忙着拍戏的。” 她刚签了紫金传媒不久，肯定要好好表现才行，不然陆野那个没定性的，保不齐也因为她迁怒华里里呢？ 陆闻檀挑眉，“你不用担心你朋友，她有人照顾，见了面就知道了。” 顾言没有强行要跟他继续聊分开的事，但这个念头她依旧没有抛弃，只是不想惹陆闻檀强烈的反感。 等过两天，她专门找时间和他谈吧。 和华里里约在了周三，她下了课，别人也下班之后。 她没让陆闻檀接，自己打车从商大过去。 约的是南都，不过不是进主体会所，而是去南都侧方小馆，在雅间吃饭。 顾言到的时候，华里里比她还早到，正嚷嚷着饿呢，已经喝了一杯茶，然后看到丛温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华里里差点吐出喝下去的水，“你怎么在这里？” 她真想不想看到这人啊。 丛温表情也没好哪儿去，“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跑错地儿了？这地方茶点精致量小，你可吃不饱，你得去大排档！” 华里里：“滚~内涵谁呢？” 不就是上次多吃了他几块肉么？ 那他还占了她便宜呢！ 说完，华里里不客气的骂了句：“色批。” 丛温也不乐意了，“骂谁呢？信不信把你嘴堵上！” 华里里伸着脖子，“来来来！正饿着，你堵我快点，不堵我是你干妈。” “诶我！”丛温狠狠吸了一口气，作势就想用茶杯扔她。 顾言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骂，终于出声：“你们俩认识。” 两个人齐齐噤声。 然后回了句： “不认识！” “狗认识他！” 顾言忍不住笑，倒也想起来了，上回让陆闻檀帮忙华里里转合约的事情，好像是丛温去执行的。 陆野事后说过他们俩当面接吻来着。 顾言眉头就挑了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们俩以前接过吻？真的假的。” 雅间里更是死寂了。 丛温转向她，“太太，我奉命提前过来给您点菜的，点完就去忙，陆总一会儿就来了。” 顾言当然是微微笑，“好啊。” 又嘱咐了一句：“华里里喜欢吃肉，你多点两道？” 丛温对着顾言，自然是微笑服务，“好的太太。” 但是华里里顺着顾言的话，叮嘱他“多点几个肉听到没？”的时候，丛温脸上的笑容一百八十度逆转。 “长得跟pig一样还吃！也不怕胖死，谁敢找你拍戏？” 华里里最怕胖，抓起杯子威胁，“你再说！” 丛温笑眯眯的往后退了退，“太太，您慢用。” 顾言笑笑，“要不你也吃两口再走？” 丛温摆手，“吃不下，倒胃口。” 然后走了。 华里里在那儿吐槽，“人长得帅帅的，嘴巴真的太臭了。” “这你都知道？”顾言笑眯眯，“真亲过了？” 华里里瞪她，不让她提。 包厢外。 丛温走到电梯那边，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徐宴礼，愣了一下，“徐总也来这里？” 徐宴礼单手插兜，另一手握着手机，闲适勾唇，“和你们陆总约了的。” 那不是巧了？丛温指了指身后的雅间，“是那儿？” 徐宴礼也只是担心，“可能是。” 实际上他刚刚已经到雅间门口了，知道陆闻檀还没到，就又撤了几步，正好简短接了个电话，刚挂掉。 刚巧，电梯开了，陆闻檀从里头出来。 抬眼看到他们俩，颔首冲徐宴礼打了个招呼，又看了丛温：“太太到了么？” 第206章 单身么? 丛温点头，“到了，菜点过了，您直接过去就行。” 陆闻檀冲他颔首，“辛苦，你去忙吧。” 等电梯合上，两人往雅间走，徐宴礼才看了陆闻檀。 刚刚听他叫的“太太”，难免好奇，“领证了？” 陆闻檀头疼的按了按眉峰，“老爷子那关不好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是不是应该偷偷领证？” 徐宴礼失笑，“就这么一提，到时候老爷子疯起来你少赖我。” 陆闻檀笑呵呵的，“我就你一个兄弟，有刀怎么也得第一个想起来插你肋上。” 两人说说笑笑已经到了雅间门口。 陆闻檀是直接推门进去的。 顾言回头看向门口。 同一时间，华里里也一边吃餐前茶点一边去看。 她以为是陆闻檀一个人，没想到突然看到另外一张脸，嘴里的糕点直接一噎！ “咳咳咳！”顾言听到她剧烈的咳嗽时，转回头，直接抽了纸巾递过去。 却发现华里里把脑袋压得极低，几乎到了桌边的高度以下。 “你怎么了？”顾言有点担心。 呛这么严重，该不是晕到桌子底下了？ 这么想着，顾言准备绕过桌子，但是华里里伸出一个手，拼命朝她摇摆，让她不用管。 那边，陆闻檀和徐宴礼已经坐下了。 顾言也就是看了一眼徐宴礼，毕竟第一次见到真人，顺便打了个招呼：“徐先生。” 等她再看华里里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坐了起来，而且整个人跟变魔术一样。 刚刚还毫无形象的吃吃喝喝，又跟丛温互怼，又被噎得花枝乱颤的，这会儿却坐得端端方方，矜持淑女。 也正和陆闻檀打招呼：“陆总好！徐总好！” 陆闻檀颇有意味的看了看华里里，点点头算是回应过了。 而徐宴礼只给了一个眼神，没什么大的回应。 顾言想起来问徐宴礼，“徐先生和我朋友，之前就认识吗？” “车祸那天的事。”陆闻檀在一旁提醒当事人。 结果原本淑女坐着的华里里又一次突然咳嗽，眼睛往徐宴礼那边瞟，但又根本不敢直视他。 顾言不明所以，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顺一下。” 于是华里里开始抱着杯子埋头喝水，恨不得一口分成十口慢慢喝。 顾言总算也看出了好友的不对劲。 她不光是认识徐宴礼，据说那天还是她在用徐宴礼的豪车，那关系，恐怕不一般？ 顾言狐疑的看着华里里，“你不用紧张了，又不问你不该问的，就是想知道那天有没有经过酒店门口，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华里里一听，“你说这个事啊。” 吓死她了，还以为要盘问她和徐宴礼怎么回事呢。 顾言升起了希望，“这么说，你看到了？” 华里里余光稍微扫过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徐宴礼，其实她是不太敢说的。 没想到徐宴礼开了口：“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抿了抿唇，“应该看到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不过，车里有监控的，那天监控刚好朝外放的……” 至于为什么监控要朝外放，是因为，在那之前，她和徐宴礼在车里。 华里里后来把监控扭了角度，之后给忘了，就一直朝外放。 而且那天她用徐宴礼的车也是情急之下，她实在是来不及了，徐宴礼随手就把车钥匙给她了。 “那不简单了？现在看看监控就好了。”顾言道。 华里里看向那边的徐宴礼。 监控要看的话，肯定前前后后的都看见了，但是有些不能看的画面诶…… 所以…… 徐宴礼不疾不徐的又插了一句：“能等么？我车去保养了，等我过去取，把监控弄下来发给你们。” 既然人家这么说了，那自然是能等的。 今天主要就是这个事，所以后续就不再聊正事。 这边顾言和华里里偶尔靠近脑袋说说话。 那边陆闻檀和徐宴礼也是偶尔聊两句。 正好顾言和华里里不说话的空隙，听到陆闻檀问了徐宴礼一句：“你怎么也不急？还等她呢。” 徐宴礼侧首看了一眼陆闻檀。 陆闻檀似笑非笑的，“这什么眼神。” 徐宴礼这才低着声一句：“什么时候等过。” 陆闻檀就真笑了，“不一直在等？追去国外的不是你……嘶！” 说话间，陆闻檀稍微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桌子底下某个地方被攻击了。 顾言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华里里。 徐宴礼是个大忙人，吃饭将将结束，接了两三个电话，然后要急着走了。 顾言看了陆闻檀，“你送徐先生吧，我们也一会儿下来。” 等他们俩走了，顾言眼睛跟个激光的看向华里里。 华里里继续埋头苦吃。 “吃这么久了，还没吃饱呢？”顾言几分揶揄。 华里里这个模样，顾言挺熟的，她之前和陆闻檀偷偷摸摸，在老爷子和陆野面前生怕露馅的时候，一模一样， 华里里只好抬起头，苦着脸，“那你不多问行不行？” 顾言也不是好奇，只是她和陆闻檀现在这样，事实证明，阶层之间产生感情真的要遭罪。 -“已经在谈了？”她问。 华里里连忙摇头，“那我能高攀上？” -“那是什么？” 顾言就不太理解了，没有谈，但是可以用徐宴礼的车这么亲近。 华里里抿了抿唇，搭下的睫毛都是苦恼的，“所以说让你别多问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看她眉头像毛毛虫，顾言叹口气，“你能保护好自己就行。” “这我知道啊，事业第一嘛！你放心，我眼里只有事业和钱！男人排第三。” 顾言轻哼，“我排不上呗？” 两人已经出了雅间，华里里嘿嘿的笑，挽了顾言的手，“你最好啦！老婆mua~” 陆闻檀挪了车子过来等着。 华里里不跟他们顺路，自己打车去片场，所以顾言冲她摆摆手，先上了车。 “你朋友单身吗？”顾言突然问了句。 陆闻檀被她问的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是怕华里里被三儿。 他点头，“单身，刚刚不是替你问了么？你听到了的。” 第207章 泄愤 顾言点点头，然后就沉默了。 陆闻檀一边开车，一边看了她两三次，知道她这两天一直心里不安。 “不要这么压抑，这两天一切都安好，不是么？” 顾言轻轻吐气，“只是一两天而已。” 谁知道未来是不是每一天都这么太平？ “华里里和徐先生之间的事，我暂时不好多问，平时她对我都是报喜不报忧，她要是有什么事，徐先生那边知道的话，告诉我一声。” 陆闻檀点头，“好，我和他提。” 顾言看了看时间，“我要去一趟医院。你把我放到附近，你去忙就行。” 陆闻檀略微不赞同，“这么晚不回去？” “我对那个小孩很愧疚，过去看看。” 这话陆闻檀没办法再劝，载着她去了附近一个街口，陆闻檀陪着她一块儿去买了些水果零食。 分开之前，顾言看了看他，“你今晚回得早么？” 陆闻檀看出来她有事要说了，“我尽量。” 顾言还挺怕他只是随口敷衍的，结果晚上九点，陆闻檀就给她发了信息说准备回了。 陆闻檀发信息的时候，刚从公司出来。 原本已经去应酬了的，中途提前离开，折回公司一趟。 丛温去挪车，他则从一楼出公司大厦。 刚过卡口，陆闻檀低头看着手机，准备问顾言想吃什么，带点儿回去，余光感觉一抹黑影扑过来。 陆闻檀以最快的反应侧首看过去，身体也已经做出了防避姿态。 原来是一个脚踩滑板车的男子，大概是不熟练，几乎擦着他的脚尖飞驰而过。 虚惊一场。 正这么想着，丛温的喊声从那边的车内传来。 陆闻檀只听了句“小心！”，另一个方向有人又冲他扑了过来。 很显然，这次确实是冲着他来的，刚刚那踩滑板车的是打掩护，让他放松警惕。 陆闻檀被撞到一旁绿化台上，抬手挡了一下男人砸下来的砖头。 从他那个角度，倒是看清了鸭舌帽下的人。 就是老爷子开过口，让从轻处理的李董。 丛温直接丢下车，以最快速度到了四爷边上，先把人护住，脸色十分难看，“李老头你疯了？！” 保安也从岗亭出来，把李老头摁住。 很显然，李老头有备而来，挣扎的同时摸出一把匕首往保安身上扎。 保安的制服挡了一下，勉强躲过，自然也不敢再强硬和他拼，打算劝一劝，“你这是干什么？陆总出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董冷哼，“他不出事我就得出事！” “凭什么强行回购我的股份，凭什么我被迫出局！老子跟着陆召徽几十年！” 陆闻檀已经起身，看向李董。 现在职工股权集中化，很多份额小的职工股东几乎都被回购了。 这其中，有一开始不情愿，但最后趋于金钱的。 也不少李董这样被迫的。 心里必然有怨。 所以集团这次改革其实很艰巨，若不是正好赶上老头故意为难他，比这还要难。 这样因为怨气而泄愤的事，绝不会只有今天一次。 所以，陆闻檀这会儿其实没有诧异，也没有多少愤怒。 他只是淡薄看了一眼李董，“既然泄愤过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被举报出了那样的事，价格上集团都没有亏待你，该庆幸。” 陆闻檀看了看时间，示意丛温，“你处理，我自己开车回。” 一路上，陆闻檀脸色是凝重的。 他今晚应酬中途走人，回一趟公司都能被堵到，说明李董的消息是从内鬼嘴里知道的。 至于这个内鬼么，一共就那么几个，老爷子第一个嫌疑。 半小时后，车子进了凤凰园。 陆闻檀都没有开进车库，直接熄火，钥匙也没拔，大步往别墅里走。 进了门，先扫了一眼客厅。 没见人。 正好张妈出来迎他，他问了句：“顾言回来了么？” 张妈摇头，“还没呢，她说要先去一趟医院，估计还有一会儿。” 陆闻檀点了点头。 那正好，他有时间上去和老头严肃聊聊今天的袭击事件。 二楼，老爷子在书房，只听到“嘭”一声，书房门被打开，又大力关上。 他抬头看过去，就见老四阴着脸，几分讽刺的看他，“您倒是自觉，在这儿等着呢？” 陆召徽坐在阳台那个沙发上的，和他有点儿距离，但也看得出来他外套有点儿狼狈。 “出什么事了？”他问。 陆闻檀凉薄的笑，“瞧您问的，应该问李董得手没有，要不枉费了您给他我的行踪。” 陆召徽皱眉，“我一天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知道你的行踪？” 陆闻檀给自己弄了一杯水，“您当然不知道了，职工集权背后是您的好儿子。” 陆召徽这才脸色难看起来，首先把陆东铭排除了，“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陆钧屹在指使这次股权集中化？” “他想干什么？收拢一群人的股权跟你对抗？” 陆闻檀抿了水，打量着他。 陆召徽眉头更紧，“看我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当是齐董那个老糊涂起了野心。” 陆闻檀低哼了一声。 “你别哼，我要是知道会不告诉你？家里几个孩子，我偏心谁你不清楚？” 陆闻檀眯着眼看着他。 似乎真的不知情。 陆召徽已经很焦急，“你看看，这就是你胡来的后果！！你二哥可不比你大哥。” “他是不做则已，一鸣惊人，一旦起了这种心思，他会无所不用其极，包括曝光你跟顾言那些个丑闻。” 陆闻檀不爱听了，“我跟顾言什么丑闻？我们正经订婚。” “你放屁！”陆召徽气得，“侄儿的未婚妻你是怎么抢过来，心里没点数？” “目前只是家里人知道，保不齐哪天就人尽皆知！” 其实陆闻檀知道，老爷子这话倒是真的。 陆钧屹比陆东铭狠。 陆召徽见他沉默着若有所思，顺势加把劲儿，“所以我说你的婚约必须解除，解除了什么事都没有。” 陆闻檀放下水杯，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头。 “恐怕是你指使老二的吧。” 第208章 把她当工具 陆召徽横了他一眼，“我用剩下的年龄发誓！” “行了。” 陆闻檀没让他说下去，但他不完全信老头。 “您是不是以为，二哥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思，也是因为顾言和我的婚约？” 陆召徽冷哼，“本就是！” “你已经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女人身上了。” 陆闻檀摆摆手，“我听出来了，您无非，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放弃顾言。” 那边制造事故逼迫顾言。 这边，也没让他闲着。 这拆散的心思，确实很坚固。 陆闻檀略沉了一口气，沉吟了好一会儿，转身往卫生间走，“等我出来跟你说。” 他外套脏了，沾了泥土和其他污秽，不知道是不是路人吐痰，没看见还好，看到了就忍不了恶心。 去卫生间把外套脱了，顺便洗了个手，洗了个脸。 陆召徽看了一眼他放下的水杯，和杯子旁边的手机。 过去拿起手机，直接进收藏的通讯录，点了顾言的号码拨过去。 顾言已经从医院出来，刚打了车往凤凰园走了五六分钟。 看到陆闻檀来电，也没多想，拿起来接通了。 “喂？”了一声，那边没声音。 顾言以为自己的问题，把声音稍微放大了一点，结果还是没声音。 最后她带上了耳机，降噪，这样能听得清楚。 那边确实传来了陆闻檀的声音。 “您只顾着一定要拆散我和她，有没有想过我又为何这么坚持？” “什么？”顾言不明所以。 然后反应了一会儿，很明显，陆闻檀这话不是跟她说的。 他是不是不小心把电话拨出来了？ 顾言想了想，没有挂断。 然后听到了老爷子说话：“哼，除了色令智昏！你还能因为什么？” 陆闻檀也轻哼了一声，带了些许的凉薄，“您就这么不了解我？我像那种人？” 陆召徽没说话，目光稍微不自然的往反过去的手机看了一眼。 在他眼里，老四不像那种人倒是真。 所以，他还挺好奇老四要说什么的。 原本，他刚刚偷摸拨出顾言的号码，是想自己引导话题，说些话给顾言听的。 现在看，先听老四说说也无妨。 陆召徽故意呛了一句：“我看你不是像，你就是！” 陆闻檀不和他争，而是反问：“您只担心我和顾言之间，会因为他父亲是凶手而走不下去，可您有没有想过，不靠近顾言，我母亲的这个案子，什么时候能真相大白？” 陆召徽愣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 “你和顾言假装好？是为了利用她破你母亲的案子？” 陆闻檀走过去，看样子准备把剩下的水喝了。 陆召徽怕他顺手拿起手机，连忙厉声：“你别拐弯抹角，给我把话说完！” 陆闻檀倒也看了他。 不疾不徐，“我母亲的死定为意外，凶手逍遥法外这么多年，您是不是忘了，顾言的母亲还没死，还在失踪。” “她父亲做的事，她母亲不可能不知道。” “要找到她母亲，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到？” 陆召徽目光里是有些震惊的，“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陆闻檀扯唇，“否则？” “京城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比她好看，比她有家世背景，比她优质，我选谁不好？” “你真是这么打算的?”陆召徽一时间也说不出话了。 陆闻檀一脸坦然的看着他。 “所以这个事，您还是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还有，集团股权集中制这事，我知道您从中出了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知道集团迟早要走这一步。” 陆召徽抿了抿唇，“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转而，陆召徽又一皱眉，“照这么说，我不还是得扮演恶人？” “要不然，这突然同意你和顾言了，岂不是显得很诡异，把你的目的暴露了？” 陆闻檀瞥了他一眼，“您少多管闲事就行了。” 陆召徽挑眉，“不管闲事也行，但同意你们俩是不可能的，免得你哪天真对顾言假戏真做。” 陆闻檀算是和他聊完了，转身往外走。 走到一半，想起了手机放在了桌上。 顾言早已自己挂了电话。 剩下的路程，她表情显得很麻木，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陆闻檀把她当工具，棋子。 回想了所有和陆闻檀之间的细节，越发辨不清他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 她到凤凰园的时候，别墅里安安静静。 十点多了，老爷子应该每天例行的按摩舒缓，差不多该准备睡了，不出房间。 客厅里空着。 她换了鞋，直接回自己房间，刚准备去洗漱，有人敲门。 顾言开门的时候眉心微蹙。 陆闻檀站在门外，低眉看着她，“怎么这么晚？” 听着他和平时没有区别的声线，甚至还有点儿温情，顾言都恍惚了。 然后闻到清淡的酒味儿，就看了他的脸。 陆闻檀微微弯了一下唇，“没喝多。” 他顺势往里走，伸手把她捞过去抱着，下巴抵着她的肩，看起来很累，但好像又很满足。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顾言只在他抱了几秒的时候反应过来，去推他。 推不开，她才出声：“热。” 其实不热。 陆闻檀都能感觉出来，她语调冷淡，像是比他还累。 低头看她，“怎么了？” 顾言原本略低着眉，下一秒被他勾着下巴抬起脸。 “要不我们算了吧。”顾言冷不丁的开口。 陆闻檀脸上的表情明显顿了一下，目光暗了暗，直直的盯着她，“胡说什么。” 顾言看着他这个样子，再想想他刚刚和老爷子说话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觉得很讽刺。 他是不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电话拨出来了？ “我说真的。”她趁机终于推开他，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陆闻檀没有逼近她，但神色肃穆，“这种话少说。” 顾言心底笑了一声。 “你爸为了逼我，误伤了别人，这算刑事案件吧？” 这没由来的一句，又让陆闻檀眉峰蹙了起来，“你今天怎么……” “我今天刚从医院回来，如果袁圆或者她老公要报案，我一定会配合调查，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陆闻檀似是无奈，“知道你心里愧疚，但这件事你不能插手。” “凭什么？你爸可以逼我，可以伤害别人，我不能反击？” 第209章 不干涉你俩在一起 陆闻檀终于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悦还是为难。 顾言看出来了，他早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也知道这件事的性质。 但到现在为止，他一句也没有提过，明显也是站在老爷子那边，换句话说，叫包庇倾向。 其实他为人子，有这种心思，顾言能够理解。 但是在听到那通电话之后，她现在整个心境已经变了。 几秒后，陆闻檀才沉沉开口：“明白你的怨怒，但老爷子今年七十了。” 果然。 顾言便轻轻笑了一下，“七十怎么了，就可以犯罪，可以伤害别人不负责任吗？” 陆闻檀叹口气，“老爷子若是被告了，陆家、陆丰集团上上下下，都要一团糟……” “现在不也够遭么？”顾言很不认同的把话接了过来。 “他这样逼我，又作难你，集团现在闹集权，不也闹到你办公室了？” “再过几天，是不是你们陆家几个兄妹也要内乱？” 顾言笑笑，“到时候老爷子会把这一切的因果，都溯源到我身上。” 就好比她进陆家，说是能够帮助陆家顺遂一样，现在就成了陆家的厄运原因。 “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多虑了。” 其实陆闻檀也知道她是个倔性子，她要是不倔，早从了他。 可老爷子也是个犟种。 说来说去，这一圈人没一个好商量的。 “要么，最近带你搬出去住，理由我来说。” “这不是住哪儿的问题。” 顾言神色透着坚定，“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你认真考虑一晚……” “不可能结束。”陆闻檀考虑都不用就给了答复。 顾言看了他一会儿。 其实她刚刚挂了电话后，回来的那段路上在想，如果这是一个局，她谁都逃不开的话，那她入局是更好的选择。 老爷子最开始让她进陆家恐怕就是在利用她，陆闻檀如今也要利用她。 那是不是，她也该反过来利用一下陆家？ 老爷子给她报的班，那儿能接触到的人脉等等，的确是她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资源。 算不算她该得的？ 所以，既然知道了陆闻檀的答案，她便不再多说，本来任何事，结局就没有她能左右的资格。 “这事你放过老爷子，就当欠你，袁圆那边，除了公司对职员的关怀礼，肇事对方也会主动找她谈赔偿事宜，袁圆提多少，肇事方给多少。” 毕竟肇事方是老爷子的人，钱肯定都是老爷子出。 听起来不切实际，但顾言觉得，如果这件事没法走法律程序，那金钱是唯一实际的弥补。 “你若是不放心，公司去医院探视，谈赔偿，你可以跟着去。”陆闻檀又道。 陆闻檀去医院，是以公司的名义，还会带其他工作人员，多一个她也不妨事。 “好。”她答应得很爽快。 陆闻檀能明显看出她和平时不太一样，像有心事没说。 想了想，大概是这些天被扰了心神，只好不多问，而是让她早点休息。 离开她的房间之前，再一次重申，“分开的事，不准再想。” 顾言微笑，带点儿看不出来的讽刺，“不想，我想了也没用不是么？” 陆闻檀要回房间洗澡换衣服，他要不是一到家就有事要和老爷子聊，对身上的衣服是一刻都忍不了。 顾言看着她上楼，一转头，看到老爷子出现在身侧。 他坐在轮椅上，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门口。 “找我。”顾言直觉。 陆召徽点了点头，“趁老四上去洗澡，单独跟你聊几句。” 顾言很坦然跟着去了一楼那个不怎么用的书房。 之前她没有任何主动权的时候，害怕和老爷子面对，今天反而十分淡定。 书房没什么装饰，除了一个书架，就是桌子，椅子，和沙发，阳台种了和客厅差不多的绿植。 原本这里是给老爷子用的书房，他住一楼，楼上的书房不方便用了。 但是老爷子平时不怎么过问公事，书房自然也很少用，以至于这个房间，几乎不会有人来。 也方便单独谈话。 “有什么话，您直说无妨。”顾言站着，老爷子坐着。 陆召徽看了看她，也是开门见山： “你应该也知道公司现在闹得不太平。” 她点头。 陆召徽看她态度挺好，“那你知道这些事，由你而起么？” 顾言略微不赞同，“我想，我还不可能影响公司决策和发展。” 陆召徽轻哼，“你影响的是决策者，有什么不可能？” “还记得那个李敬么？还有个李微途，你的旧识。” 顾言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两个她都快忘了的人，他每天在老宅，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等她好奇，老爷子接着道：“就因为李微途和你有过不愉快，老四钻合同漏洞断了那个公司贷款，惹得外界一片指责。” 看到她皱眉，老爷子一句：“你不知道也正常，老四把这事做得严实。” “也因为你，陆野老四现在关系十分尴尬。” 老爷子摆摆手，“这些都先不说，要紧的是，因为你，家里其他兄妹要和他争权。” “真闹起来，你们俩和严家的丑闻就是他的致命点，他玩不过老二。” “那时候他名声扫地，事业乱糟，你跟着他还能得到什么？那是你想要的局面？” 顾言听出来了。 顺着他的话，“您的意思，想让我主动提离开他的话，是么？” 可老爷子摆摆手。 “我已经试过了，无论是逼迫你，还是威胁他，老四都绝不妥协。” “照这么下去，这个家里里外外都得一团糟，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顿了顿，老爷子很是无奈的叹气，“所以，只能我妥协。” 顾言没说话。 老爷子朝她看来，盯着看了一会儿。 “你确实有蛊惑男人的外貌资本，不怪他沉迷。” 又道：“老四这个人做事，别人劝不了。我也不费力气了，不再干涉你们俩在一起，但是有条件。” 顾言就站在那里，原来是专门叫她谈条件的。 “您说。” 心底却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她听到了电话，还以为他真的妥协得多么为难呢。 第210章 不爱就不爱 明明就是父子俩一唱一和。 “你们俩订婚的事，对外保密，只有自家人知道，还有……” “最重要的一点，永远别让陆闻檀知道你爱他。” 顾言微微蹙眉。 都订婚在一起了，陆闻檀难道还会怀疑她喜不喜欢么，或者说，他在意么？ 陆召徽看了她，“做大事业的男人，最忌讳儿女情长，他需要太太，不需要软肋，听得明白？” 顾言心底失笑，陆闻檀把她当工具而已，她又不是纯金打造，这根肋，哪里软了？ 她看了老爷子。 脸上也是笑着的，“您可能忘了，我本来就不爱他。” 一听这话，陆召徽都愣了一下。 “那你跟他定什么婚？”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他的决定别人左右不了，我又怎么能左右？” “他想要我，那我只能顺从不是么？” 陆召徽眨了两下眼，说实话，意料之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然后想起来，“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顾言笑笑，“我之前也没说过什么，是你自己猜测我爱他的。” “可我并不，如果非要一个理由，他毕竟是陆闻檀，我跟着哪个男人会比跟着他好么？” 陆召徽都笑了。 有些讽刺的笑，“弄了半天，原来你也只是和那些人一样贪图富贵，爱慕虚荣。” “谁不爱慕这些？”顾言一点都不避讳。 噎得老爷子半天接不上话。 好几秒，才稍微松口气，道：“我会监督，你们俩就是个形式订婚，但凡老四剑走偏锋，或者你假戏真做，就绝对没这次这么好商量。” “您放心，不会。”顾言答得毫无悬念，让人怀疑不起来。 陆召徽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顾言从那个房间出来，再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脚步稍微顿了一下。 她走的时候，房间门是关上的，这会儿留了一个缝，说明陆闻檀来过了。 果然，她推门进去，陆闻檀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站在那儿看着他。 目光是暗沉的。 她知道，她在书房跟老爷子说那句话时，他听见了。 “本就不爱？”男人低低的嗓音，重复着她刚刚说过的每一个字。 顾言一时间没法和他四目相对，“你先出去吧，老爷子知道你在这里，以为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亲热，又要闹了。” 说着，她准备过去帮他开门。 陆闻檀从身后拉她手臂。 顾言是本能性的抗拒，只不过，今晚有情绪，冷不防劲儿大了点。 就听到陆闻檀倒抽了一口气。 她看他的时候，眉头紧皱，不像是装的。 “你受伤了？”顾言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老爷子说集权内乱……” 他倒是会顺水推舟，直接打开睡衣，露出肋骨处一大片擦伤，属于淤青，没破皮。 若不是洗澡，陆闻檀也没发现看起来这么严重。 顾言心口有瞬间的沉重。 看了他，“所以，都威胁到你的安全了，也不打算结束关系吗？” 陆闻檀没得来她的关心，而是适得其反，脸色不好看了。 随手裹好睡袍，沉下脸，“接着刚刚的事，说说，你心里装的不是我是谁。” 顾言看了看他，也没躲闪了。 “老爷子想要的就是我对你没感情，所以他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而已。”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她也会。 陆闻檀却眯起眼睨着她，一步步朝她走近。 “是么？”他薄唇微动，眼神极具压迫感。 抬起她的下巴，视线不容躲避。 顾言被迫看着他，“当然，也是一大半的实话。” 男人脸色蓦地更加难看。 顾言微微抿唇，“我不想骗你。” “我原本就不爱你，你不是知道么？” 不爱的人，至少可以不那么被动。 “我以前喜欢陆野，是你一次次纠缠和坚持，我才做出选择，这选择中，最开始百分八十是因为感动。” ”百分之二十，是因为你的优质。” 她说这话毫无挑剔，正常女人都会臣服于他优质的外貌和身份条件。 但也给面子的加了一句：“剩下一个附加分……” 陆闻檀黑着脸等后话。 她微抿唇，大大方方的说了：“附加分是因为你技术好。” 空气里安静极了。 陆闻檀那阴沉的脸色，被夸了这么一句，反而变得很难描述，只剩无话可说。 半晌，冷声：“说得好像我强抢民女？” 顾言微微仰脸，“你爸不就一直这么觉得的么？” 陆闻檀：“……” “你今晚就是故意想气我。” “嗯？” “气我包庇了老爷子，委屈了你，是不是。” 顾言沉默，也不否认。 她确实挺委屈的，没人理解一辆车又一次冲她撞过来时候的心情。 更没人理解一个小孩以为她差点切掉一块肥的心情。 陆闻檀吐息，突然握了她的手，还是将她拉进怀里。 “不爱就不爱，没关系，慢慢来。”那声音很低。 很无奈，又很可怜似的。 顾言也没拒绝他的拥抱，让他安静的抱了一会儿，直到他自己放开她。 陆闻檀正低眉看她，轻轻淡淡的似笑非笑，“说了那种话，心里对我愧疚了？今天这么乖。” 顾言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出来确实舒服多了，否则一直藏着，哪天突然被你先发现，和我自己主动说，可能是两码事。” “你折腾人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 这句话成功把陆闻檀惹得眉宇微展，约等于夸他厉害。 末了，陆闻檀突然严肃，直直的盯着她，“但是有一点，过去你喜欢陆野可以，现在是我的人，以后不能对他有任何一点心思。” 她当然是配合的点头。 看了看他，“你上去把头发吹干吧，这样容易感冒。” 陆闻檀原本想顺势说让她帮忙吹，想了想，怕她累着，作罢了。 快走出房间门，脚尖又调转回来，问了句：“你打电话了？” 顾言知道他说的应该是路上回来那个。 不是他自己打的？ 那就是老爷子故意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喜欢上陆闻檀。 挂电话的时候，她都快到别墅了。 那段时间他在和老爷子谈话，必然没看具体时间，多半以为，她是到家才打的。 他那么忙，一定也不会想起来去看那通电话一共持续了多长时间。 “以为你没回来，后来看到你车了，就挂了。”她道。 第211章 偷偷摸摸 陆闻檀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顾言还以为他有所察觉，要接着盘问。 那倒也好，彼此直接坦白，谁也不爱谁，都奔着自己的目的，坦坦荡荡。 结果，陆闻檀只低低的问了句：“吃饭了么？” 顾言微微抿唇，原来他不打算跟她说。 那她没必要问，弄得他为难了。 “要不我还是搬出去住？”顾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接了他刚刚提起的事。 陆闻檀有短暂的沉默。 “老头儿多半不会同意。” 他朝她走过来，“和老头儿谈了一会儿，最近局势复杂，我和他口头保证，我们之间会把握分寸，免得内乱。” 顾言看了看他。 故意问：“你和老爷子保证什么了？” “保证婚内不会爱上你，不乱来。” 没了？ 他依旧没说要利用她查凶手的事。 顾言看他，“你也这么跟他说的，那刚刚为什么大惊小怪。” 结果陆闻檀轻哼，“我和能一样？” “我说婚内不会爱上你，是事实。因为婚前就已经动情了。” 顾言：“……” 她现在都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了。 倒是总结一句：“那意思就是，老爷子允许婚约继续，但是我们得偷偷摸摸的，人前表现得彼此都没有感情，尤其老爷子面前。” 陆闻檀点了一下她额头，“理解透彻。” 顾言似笑非笑，“又回到以前躲着陆野他们的日子了呗。” 陆闻檀握她的手。 顾言低头看着，没躲。 听他道：“不会太久，等公司集权改革完成，家里安定就好。” “老爷子年龄也是一天比一天大的，往后他操心不了那么多，反而会渴望子孙满堂。” 陆闻檀对这种事见得多。 有些老一辈以前不爱孩子，自己的孩子可能从来没抱过，没哄过，但年纪一大，有生之年总想后代尽快生子，算是弥补遗憾。 到那时候，只要不是入不了眼的家世，对条件，往往没那么重视。 顾言也就点点头。 陆闻檀低眉看着她，“帮我擦药？” 她看了看门口。 “以后在家里人面前要偷偷摸摸，你脱光衣服在这里擦药，一会儿老爷子就杀进来了。” 陆闻檀眉峰微挑，“不喜欢我，所以不想给我擦？” 顾言：“……” “去客厅吧。”她道。 谁都看得见，也免得老爷子闹腾。 陆闻檀点了一下头，率先转身往外走。 顾言直接去拿了药箱。 没想老爷子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跟出来捉奸似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们俩。 陆闻檀回头瞥了一眼，“您老眼神真好，猫头鹰都没您尖。” 陆召徽不接他这一套，直接往那边扬声，“张妈呢？” “诶！”张妈的声音从老远的厨房传来。 到了客厅门口，张妈才听老爷子说：“你去给老四身上擦点药，顾言要看书没空。” 张妈脚步微顿，看进客厅。 四哥儿已经把上衣脱了。 顿时张妈瞳孔稍微放大。 四哥儿可是向来矜贵的人，回来宅从来不会坦胸露肉，少爷天天说羡慕四哥儿的身材，但张妈这是头一次见。 她这把年纪觉得不能看。 再说了，她这样给四哥儿擦药，那……何伯吃醋咋办？ 于是，张妈讪讪的笑着，缓缓扭头看向老爷子，“老爷，我那厨房事儿还多着呢，四哥儿和顾言都没吃饭……” 老爷子摆手，“擦个药几分钟，他俩饿不死。” 张妈：“一会儿糊咯！” 说完直接转身回去了。 老爷子瞪大眼，“这屋子里我的话还不好使了？” 陆闻檀挑眉，“您要是不作，说什么都好使。” 然后冲顾言颔首，“擦吧，我这肌肉晾凉了都。” 现在天气是有些凉的，顾言也觉得这么放着一会儿该感冒了。 她把药点到他皮肤上，一点点抹开来擦。 问了句：“按压里面疼不疼？” 她是担心会不会有内伤。 陆闻檀听完后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好像有一点……” “有个屁！”老爷子已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在我面前最好安分些！” 陆召徽瞧着老四那架势，都有点儿怀疑。 老四说，故意和他唱反调，弄得父子不和的样子，显得顾言更重要，是勾引顾言爱上他，好让顾言言听计从，顺利调查凶手。 是不是糊弄他？ 实则就是为了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跟顾言眉来眼去？ 要么就是他太会演戏，演得真像个逆子。 总之，他还是必须盯紧点儿这两人！ “疼的话，找时间去拍个片子吧。”顾言实事求是的语调。 陆召徽这才皱起眉。 “姓李的老东西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陆闻檀轻哼，“您的好部下，不是还要护着么？下回可能就往我头上招呼了。” 这次可能就想往他脑袋招呼的，只是被他躲过去了。 陆召徽知道这件事上是理亏。 反正他已经处理了，他最后不也是没吭声护着么？ 于是忍不住怼了一句：“没往你断子绝孙那儿招呼就行了。” 陆闻檀严肃：“这事可不兴诅咒，我要是那方面有隐患，必然想尽办法都要立刻和她要个孩子，您怎么拦都没用了。” “所以，您还是祈祷我身体健康为好。” 陆召徽最终是不吭声了。 顾言也起了身，去洗手。 趁顾言不在，老爷子冲陆闻檀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着点。 陆闻檀正穿衣服，没给反应。 张妈那边的饭菜热好了，顾言去跟着吃了一点，但食欲不行，和陆闻檀打了招呼先上楼了。 陆闻檀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神色才有些凝沉。 能感觉她不愉快，但具体原因，总觉得不全因为老爷子。 第二天顾言还是准备起早去学校。 没想到她起来的时候，陆闻檀竟然比她还早，看样子早餐都吃过了。 “送你？”陆闻檀一手拿了外套。 顾言表情提醒秉承人前不亲近的原则。 “送你去学校是顺路，怎么算得上是亲近？”陆闻檀直接点破她，“你总不是因为老爷子的原因，打算处处回避我？” 第212章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顾言想说没那个原因，但想了想，可能有一部分潜意识因素。 至少，因为昨晚听到了他的话，她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梦里乱七八糟，反反复复总有人提醒她，陆闻檀从头到尾靠近她，不是偶然，是蓄谋已久。 就是为了从她身上查到她那个失踪的妈。 一切不过是利用。 “你当初为什么会突然资助我？”顾言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把陆闻檀都问愣了，因为这个问题来得太凭空。 他唇角动了一下，“我资助一个学生需要更多理由？” 顾言看着他，“是不能说吗？” 陆闻檀看她的眼神突然深了一些，静静的看着她。 他那样的眼神，直觉告诉顾言，他就是有不能说的原因。 那就是了，他应该早就知道她是赵君兰的女儿，知道周晋是赵君兰的先生，知道周晋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 所以，从最开始，他资助她，就是有目的性？ “陆总？”丛温从那边过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气氛。 陆闻檀眼神也浅了浅，看了她，“不送也行，你开着自己的车去，这样安全一些。” 出家门上车，下车就到学校，相对是安全的。 陆闻檀是怕陆丰集权改革的事，会牵连到她的安危。 顾言倒是坦白，“我把车卖了。” 陆闻檀神色都僵了一下，“卖了？” 很是意外。 那是他特地给她挑的车，虽说是以公司奖励的方式发放，但各方面配置还都为她改过的。 除了先前给她的礼物之外，这车也没能幸免不被她宠爱的命运，陆闻檀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问了句：“卖了多少？” “四十万。” 她现在不需要交通工具，放那儿还要花钱保养，对她来说，什么都不如变现来得实在。 后续拿到钱，她都打算好了，把存款拿去银行买金条。 至于价格，顾言本身也不知道车市状况，在网上咨询了好几家，各种帖子下也问过网友，网友无冤无仇，总不会骗她。 结果，丛温在一旁听到价格，眼前一黑。 “顾秘书，你……卖给谁了？” 哪个黑心的这么点价格也敢收？ 她那个车，陆总亲自挑的，亲自选的，后面还做过一些改造，外表还是那个普通款，内里何止四十万？ 顾言依稀感觉出来可能卖便宜了。 “一个二手店。” 陆闻檀似是沉沉的吐了一口气，“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顾言看了他，“商量了肯定不让卖。” 陆闻檀被噎住。 最后闭了闭眼，“你也是真行。” 陆闻檀走的时候，顾言感觉他应该是生气了。 去学校的地铁上，她几次拉出陆闻檀的聊天框，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发过去。 倒是点进了她准备卖车的那个二手车平台。 她和那个店负责人对接的聊天还在，价格等等全都谈好了，车子还没提走，钱当然也还没给。 【你好，我再考虑一下。】她给对方发了一句。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地铁刚好到站，她也就没去看了。 她今天的课排得很密，除了老爷子给她报的，她自己又加了其他的。 反正都进了商大，听说哪个教授的课好，她基本都想去蹭一蹭，时间安排得开就行。 中午十二点二十，她才从教学楼出来。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陆闻檀的信息。 往天，他大概十二点会抽空问问她中午吃什么，或者他很忙，让她记得吃饭这类。 像热恋的关系。 今天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太忙了，又或者是因为生气。 顾言去了食堂，这个时间学生很多，她干脆上了食堂四楼，这地方学生来的不多，可能因为消费水平稍微有点高。 她要了一份特色酥肉面，拍了个照片，发到了和陆闻檀的聊天框里。 他也没有回复。 顾言几次看了手机屏幕，不得不承认，即便她在老爷子那儿表决心，说什么不爱，但陆闻檀的细微言行，还是能够影响她的心情。 看来是课上得还不够。 她勉强吃了半碗，面味道挺好的，就是食欲不太好。 下午还有课，也是满满当当。 所以一直到到所有课上完，她也没再去看陆闻檀回没回信息。 出了学校有点晚了，她准备打个车，拿出手机，一个电话却刚好闯进来。 陌生号。 顾言蹙了蹙眉，没提示是广告传销，至少试着接了，“你好？” “是我。” 明西风的声音，她倒是一下就听出来了。 有点意外，“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有空吗？”明西风直接问她。 顾言蹙了蹙眉，虽然他救过她，但平时又没有任何交集，没那么熟，他这样问，让顾言觉得有事。 “上次我说的话你还记得。”明西风道。 顾言当然记得。 他说如果她想查关于母亲赵君兰，他可以帮忙。 四十分钟后。 顾言到了明西风说的地方。 本来明西风一开始说的是南都会所，顾言想到那个贺先生是南都的老板，见过她，所以改了地方。 是一个茶馆，明西风挑的，顾言听都没听过。 站在茶馆前，才发现这地方也很高档。 明西风解释：“聊正事私密性好点为好。” 也有道理，她和明西风是一前一后往里走，她滞后了两三分钟的样子。 到了前台，她报了雅间：“我朋友在626。” 前台看了看她，特地嘱咐，“626是出电梯左拐，不要往右走，那边的房间没号，但是里头有客人。” 茶馆之所以这么提醒，自然是因为前车之鉴。 上一次徐宴礼徐老板在那个雅间的时候，一个女的就跑错地儿，直接进去了。 还好徐老板事后并没有追究，要不然当天值班的同事一个也别想拿工资了。 顾言点点头。 人性使然，前台不提醒还好，提醒完她也好奇，所以下电梯的时候忍不住往右手边看了看。 那边一片昏暗，但是能看出来有一扇门，漆色略深。 她往左走，推门进去，关上门的瞬间，依稀听到对面的那个雅间好像有人开门出来了。 第213章 利用和爱，不冲突 徐宴礼从房间出来，一边给陆闻檀打了个电话，“我临时出去一趟，贺子在里头，你到了上楼就成。” 到了一楼前台，徐宴礼看了一眼登记，“626有客人了？” 前台连忙点头，“老板，626的客人刚上去，您要用雅间的话，让他们再换一个？” 徐宴礼摆手，“不用。” 别人不知道这是徐宴礼开的茶楼，平时他来的次数也少。 也就是那次华里里跑错他的雅间后，来得次数多了点。 贺白灼就是因为听说徐宴礼最近来得频繁，所以今天吵着来了这儿。 陆闻檀到的时候，贺白灼一脸八卦，“诶，老徐中途又跑了，他是不是有女人？” “你俩都背着我脱单是吧？” 说着，贺白灼郁闷得自己先干了半杯拉菲，“今天可得多喝两瓶，平时都没机会宰老徐！” 陆闻檀瞧着他那小人模样，啧啧舌，“我说怎么不在南都，非得跑这么远，合着嫌兄弟平时去你那儿太破费了？” 贺白灼白他一眼，“你别转移话题，老徐是不是有女人？” “该不是很丑吧？压根不敢带出来。” 陆闻檀褪下外套落座，略疲惫的往后仰。 贺白灼看出来了，“有心事啊？” 陆闻檀闭着眼，眉头是皱着的。 “难怪找我来呢。”贺白灼自信的往他那边挪了挪，“来吧，给弟弟倾诉，弟弟什么都能解决。” 陆闻檀对贺白灼的解闷儿能力向来不怀疑。 但是有些深度的问题，他不一定解决得了。 “不信我？”贺白灼稍微坐端正，“我也就平时看起来不正经了些。” 陆闻檀低哼，“有事的时候比平时更不正经。” “这话我不爱听，小蝴蝶是不是我帮你追到手的？” 提到顾言，陆闻檀直接摆手不让他说了。 而是冷不丁一句：“她突然问起，当初为什么资助她。” 这话让贺白灼也安静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顾言会问这个问题。 “所以，她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 贺白灼依稀记得，陆闻檀最开始做慈善的时候，是没有资助这一块儿的。 当然了，后来发展到这一块后，他自己并不关注受助者名单。 一直到顾言出现。 “顾言倒是个聪明的女孩，她难道发现你最开始找她，就是因为你母亲的案子？” 顾言出现在自助者名单的时候，陆闻檀知道那是失踪的赵君兰的女儿。 但他一开始以为，大概是名字相同而已，也并未多加调查。 直到她那次演讲，陆闻檀见着她本人，动了男人都会动的念头。 可他一直都是克制的。 顾言找他在网络上一次次联系的时候，陆闻檀最初就是以长辈的姿态、资助者的姿态和她相处。 想多了解她，多接近她，至少对查案有帮助。 可惜越是靠近，最初的动情就越来越深。 直到她进陆家给陆野当女朋友的时候，崩裂过一次。 再到她醉酒主动勾他的时候，陆闻檀才彻底碎裂，跟随内心。 那时候，他便想过，查母亲的死因，和对顾言的动情，在他看来，并不冲突。 所以，想通过她，找到赵君兰，陆闻檀也没觉得是什么过错。 贺白灼抿了抿唇，“我理解你的这个想法，爱她和做事，齐头并进。” “换做我，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爱我，就算他利用我找凶手，那我可能也心甘情愿。” “但男女有别，我理解，顾言可能不理解哦，毕竟你的利用是事实。” 在陆闻檀的步骤里，他帮她找到亲生父亲家，接下来，就该获悉赵君兰的消息了。 哪知道严太太和她dna吻合，可严甚军竟然和顾言没关系？ 她的生父，一直都是个谜团。 就连老爷子那一代的人，都不知道顾言的爸是谁，只知道她妈是赵君兰，周晋只是继父。 这个事，就被卡住了。 “你家老头拼命反对你和顾言，可能就是害怕顾言知道后报复你。”贺白灼挑眉。 陆闻檀吐出一口气。 “老爷子早在订婚前，就和她说过，她父母，与我母亲的死有关。” 贺白灼一摊手，“那不就得了么？就是老爷子跟她说的。” 但陆闻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和老爷子谈完话后第二天才问的这个问题。 贺白灼又倒了一杯酒，也叹了一口气，“要我说，你也挺累的，老头儿一直不让你查阿姨的案子，你这边要偷偷摸摸查，那边要经营公司，现在还因为这个案子和顾言不愉快。” 这一看，还是单身狗好。 贺白灼沉吟许久，看了他，“以我来说呢，你现在要么直接去跟顾言坦白。” “实话实说，利用是要利用，但也是真爱，不冲突，对吧？” 陆闻檀眉宇之间一层阴影。 嗓音也是很低，“昨晚她主动坦白，目前不爱我。” 贺白灼有点惊，“咋的，她心里还喜欢陆野呢？” “就那么个浪荡子，她留恋个啥？” 陆闻檀倒是能够接受，她不爱他，敬重和崇拜居多。 但他有耐心等她来爱，只是过程也许要漫长一些，但也没关系，一辈子挺长的。 陆闻檀如今担心的是，她本就不爱他，若是和她说了利用的事，恐怕干脆又缩回乌龟壳里了。 他花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让她敢和他站在一起。 “给我倒一杯。”陆闻檀敲了敲桌面。 贺白灼这才给他倒酒，“我还以为你看不上这酒呢！” 结果话音刚落，陆闻檀一仰脖子就干了。 愣了愣，又给他倒了一杯。 “话说回来，老头这回怎么同意你查阿姨的事了？以前都不让碰。” 所以，之前陆闻檀查这些东西都是偷偷的。 贺白灼又道：“顾言这亲爹确实够神秘，到时候找到了，我可得好好观摩观摩。” 陆闻檀没接这个话，转移了话题，问了句：“严氏那边要的资料什么进度？” 贺白灼勾唇，“我办事你放心。想让严氏倒闭，那还不简单……” “谁要让它倒闭了？”陆闻檀蹙眉，“那是给顾言的礼物。” 第214章 就你有舌头似的 贺白灼一顿，“我理解错了？” “也对，你把这事跟顾言坦白，顺便把这礼物一送，多少算是心意弥补。” 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老徐还来么？” “那我哪知道？有可能是偷偷见女人去了？” “我实在好奇，他能看上谁？” 前女友太优秀了，徐宴礼空白这么多年，贺白灼都觉得他要去当和尚了。 陆闻檀兴致不高的样子，他自己的事儿还乱糟糟。 于是靠回椅背，拿了手机出来。 猛然想起来，今天只带了一个手机，私号一直没有切换过来。 点进设置刚打开了私号，信息红点冒出来的时候，陆闻檀心头沉了沉。 【怎么就吃这个？】 他看到她的午饭了，不超过二十块的样子。 但是顾言一直没回复。 陆闻檀想了想，拨了电话过去。 刚拿到耳边就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关机了。 关机？ 陆闻檀印象里，她没有关机的时候，不管怎么样，总归能找到人。 顾言确实很少关机，所以她不打算跟明西风聊得太久。 从她坐下开始，没超过两分钟，就问了明西风，“你为什么说要帮我找我妈？你认识她？” 明西风帮她倒水，“不认识，但是知道这个人。” 顾言接了他递过来的水，但是没有喝。 她不是怀疑他本人，但是明西风跟和颜有肉体关系，男人有时候色令智昏。 和颜恨不得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很难保证明西风不被和颜左右。 明西风看了看她放下的水，知道她在警惕什么，也没说什么。 坐下后，明西风看着她，“和颜说，你喜欢陆闻檀。” 顾言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怎么都觉得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我劝你还是不要。选谁都行，别选陆闻檀。” 明西风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坦然，很诚恳，“当然，咱俩除了当初你医疗支援那段时间，倒也说不上朋友，所以听不听在你。” 顾言轻轻吸了一口气。 想起昨晚反反复复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加上明西风都这么说，就好像全世界都不看好。 “至于赵君兰的消息，我这边一直会查的，有消息就告诉你。” 顾言这才给了一点回应，“所以，你今晚约我出来是？” “想问问过去的一些事，看看你记不记得，关于赵君兰和周晋，你是唯一接触过的人，调查和问别人，都不如问你。” 顾言点点头，“我记得的话会告诉你，你问吧。” 她在那个雅间一共呆了四十来分钟吧。 明西风还点了菜，不过顾言和他聊完就走了，没吃任何东西。 从茶楼离开，这个地方外面的车不好进，顾言只好走出去，到街边再叫车。 刚出茶楼，明西风却追了出去，“送你一段，不好叫车。” 她拒绝了，“不用的，我已经叫了，走出去应该就到。” 顾言提醒了一句：“你快上去吧，让别人看到不好。” 明西风倒也没有坚持，点了一下头，几乎和她同时转身走了。 顾言走了才没几步，身后一辆车就跟了过来。 起先她以为是路过的车，被她挡了开得慢，所以她往旁边避让。 却发现车子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她，顾言这才转过头去看，然后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丛温在车里冲她咧嘴一笑。 然后车子在她脚边停了下来，丛温探出半个脑袋，“太太，上车吧！” 陆闻檀坐在后面，车窗关着，但是她不用猜也知道。 她想说自己叫车了，一起回去保不齐老爷子又要东问西问，可陆闻檀直接把门给她推开了。 她只得取消叫的车。 刚坐稳，听到陆闻檀沉声问：“电话关机？” 顾言要不是打车，可能这会儿都不开机。 所以她也默认了，没搭腔。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得让人不太舒服。 顾言稍微把脸转向窗外，就听到身后的人一句：“不想看到我？” 她只好把视线撤了回来，“你又没做什么惹我的事情，怎么会不想看到。” 这话在陆闻檀听起来就有点儿意有所指。 他薄唇抿住，又是一阵沉默。 好半天，还是陆闻檀打破了寂静，“来这里干什么？” “见一个朋友。” “你哪来朋友？”陆闻檀想都没想的把话扔回去。 顾言顿了一下。 陆闻檀也略沉下一口气，其实他刚出茶馆就看到她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了。 但光线不好，加之角度问题，看不清楚长什么样，个头挺高，块头也不错。 陆闻檀今天应酬喝了一顿，过来又喝了一顿，是真的喝多了，虽然理智清醒，但脑袋真的有些晕，所以上车就一直靠着。 看到她和一个男人站一块儿一瞬间，脑子里只冒出来一个念头： 那男的身材不错，而她最喜欢腹肌。 他最近很忙，健身都不怎么顾得上了，然后就想起了她昨天坦白根本不喜欢他的模样。 脑子都疼！ “不是不让你交朋友。”半晌，陆闻檀揉着太阳穴自顾的说了一句：“也不是不能见。” 后续又安静了，组织语言困难。 顾言看出来他今晚喝多了，所以才没跟他争，只是道：“你睡会儿吧。” 陆闻檀胸口压着一块石头，实际上他根本睡不着。 快到凤凰园的时候，陆闻檀才开口：“到家帮我煮个醒酒汤？” 他知道她很拿手。 当初陆野被她照顾得非常好，陆野没少在他们面前提起。 却听她蹙了蹙眉，“在家里不是要避嫌么？” 陆闻檀轻哼，“我醉成这样了，老头子还拦着不让你照顾，除非他想少个儿子。” 到家后，，丛温扶着陆闻檀往里走，他走得东倒西歪，然后朝她扭头，“不扶我？” 顾言无奈，“我力气难道比丛温大么。” 丛温倒是机灵，“太太，真喝醉的人，人猿泰山都不一定拉得住，但换个人，不扶可能也走得飞快。” 陆闻檀睇了一眼丛温，“就你有舌头似的。” 丛温呵呵一笑，把位置让给了顾言。 第215章 还打算结婚? 顾言确实都没怎么扶着他，陆闻檀自己走得就很好。 她无语的看了看他侧脸。 “怕累着你，我重。”陆闻檀低声。 顾言干脆把手缩了回来，不用扶，可他却又刚好握了她的手，看起来是她扶着的，实际上是他牵着的。 进玄关的时候，顾言见何伯在那儿，使了点劲儿把手缩了回来。 陆闻檀一脸不高兴，抬头瞥了一眼何伯，“您老眼神不好，精神倒是挺好，大半夜不睡？” 何伯慈祥的笑，“知道四哥儿您回来得晚，方便照顾。” 陆闻檀挑眉，“老头子给你额外奖金？” 何伯笑呵呵的接过他的外套，“我这一把年纪，凤凰园就是家，有吃有喝的，要那么多钱也没用。” 男人低哼，“那不一定，娶老婆用得上。” 何伯一愣，顿时心虚的低了低眉。 老爷子之前也问起过一点，何伯担心他多想，以为他要辞职不照顾他了，就没敢多提。 顾言已经换好鞋准备回房间。 陆闻檀当着何伯的面和她说：“一会儿帮我煮醒酒汤送到房间？” 何伯很自觉的把话接过去，“我给您煮。” 陆闻檀：“我只喝女人煮的。” 何伯：“……” 男的和女的煮出来的东西，难道味道还有差？ 何伯叫了张妈。 张妈刚刚听到了，过来就是一句：“我这会儿忙着哩！” 最后这事还是落在了顾言头上。 她进去放了包，把头发挽起来进了厨房。 中途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个人，一回头何伯站在那里，惊得顾言低叫了一声。 “您怎么站那儿？” 何伯也是一脸无奈，“老爷子让我端到楼上再睡。” 顾言点点头。 对她是严防死守，也好，她今天也挺累的，和陆闻檀独处也觉得感觉不对，缓一缓。 醒酒汤煮完后，顾言交给了何伯，她自己回房间洗澡去了。 她洗澡快，今天不洗头，结果发现出来后，何伯又站在她房间门口。 顾言准备是出去倒水的，吓得都闭了眼。 “您又有事？” 何伯也是一脸无奈，讪讪的笑了一下，“四哥儿耍酒疯……” 在老宅这么多年，何伯还真没见过那么斯文的人发酒疯，而且一发疯就只要女的。 简直判若两人！ 顾言叹口气，“知道了，我喝完水就上去。” “那你可快点，我怕四哥儿一会儿把老爷子吵醒。” 顾言点点头。 幸好她煮的醒酒汤不止一碗。 她又去盛了一碗，端着上楼，进去之前敲了敲门。 陆闻檀手里拿着东西的，准备扔过去，看清来的是她，嘴角弧度稍微好看了一些。 “把门关上。”他提醒她。 顾言看了看她，“没手。” 陆闻檀自己走过去关了门。 顾言已经把醒酒汤放下，就准备走了，却正好被他拦住，“坐会儿？” 顾言没那意思，“你也喝完赶紧睡吧。” 陆闻檀低眉看着她，“若是我有事跟你聊呢？” 顾言手心微微紧了一下，“什么事？” 陆闻檀张了张口，他确实是有事的，今天百忙之中约了兄弟出去聊，别的不说，徐宴礼和贺白灼的意见都很同意。 他要坦白。 只不过，这会儿陆闻檀的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车上的话还没说完。” 顾言淡淡看着他。 他只得自己接话，“对陆野不见你关机的时候，今天为什么关机？” “你喝多了，我说过理由的。” 陆闻檀点头，顺着她的话，“所以，你见的那男人谁。” “你看到了？” 顾言听出来了，他比较固执于这个问题。 看来确实是喝多了，足够清醒的话，他估计也不会这么幼稚的揪着这个问题问。 陆闻檀倒是老实，“嗯，但是没看清，就觉得长得跟我很像。” 顾言听完有些好笑，“哪跟你像了？” 他一脸的认真，“我看着就很像，长得挺高，身材匀称，全身肌肉恰到好处，一丝一毫的赘肉都没有。” “看起来侧脸也很英俊，发型适合，穿衣也没得挑剔……” 顾言听着听着就皱起眉，说得跟真的一样。 他趴到明西风衣服底下看人家有没有赘肉了？ 描述得确实很完美，但总觉得他是夸自己，而不是说跟他有多像。 更可笑的是，还听他继续说着，“你是不是打算跑路，好顺了老爷子的意，但又觉着舍不得我这样英俊的人，所以找个相似的过渡一下？” 顾言听不下去了，“你还是早点睡吧，睡着再做梦也不迟。” 陆闻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 让她迷恋，怎么就算是他的梦了？真就一点也不喜欢他这个人？ “把这心思断了。”他低低的道，语调之间认真了不少。 “再怎么样，你我之间还有婚约在。” “不用听老头子说什么，这个婚约我说要就会持续下去，一直到结婚。” 顾言终于看了他。 看进他眼睛里，带着一丝丝探究，“你还打算跟我结婚？” 陆闻檀也不闪避，“有这么惊讶，都和你订了婚，自然是奔着结婚去的，不然呢？” 顾言以为，既然是利用，不可能真结婚。 不然他这个牺牲挺大的，等利用完她，他这么幼稚的人都变成二婚了。 “你猜到了是不是？”陆闻檀嗓音略微沉了沉，少了刚刚的玩味，表情也认真起来。 顾言没再看他的眼睛，低头把拖鞋搓了一下，“猜到什么。” “早上问我，当初为什么资助你……” 陆闻檀闭了闭眼，醉也有些醉，站得累了，“坐下聊会儿？” 顾言倒是配合。 也提醒他，“你快点，一会儿何伯会催，说不定你爸也会醒。” 陆闻檀坐下，无奈揉了揉额头，失笑，“怎么每次都催我快点？” 顾言没理他的揶揄。 陆闻檀这才收起笑意，很认真对待。 “我承认，资助你之后，查到了你是赵君兰的女儿。但最初资助你，并非因为你有这个身份，是你的确在名单里。” 所以，至少，他最初最初的动机不是坏的。 顾言笑了一下，有些讽刺，“那就是，后来我找你聊天，你是因为我妈，才会理我的，根本不是什么日久生情。” 第216章 会一直喜欢 “你自己当初说的，日久生情，由性入爱。” 顾言轻轻吸气，“我还想着，既然你是日久生情，那我执行后一项就刚好。” “现在看，你的日久生情是假，那我的由性入爱是不是也没必要了？” 陆闻檀神色沉沉，“胡说。” “即便知道你是赵君兰的女儿，和我对你日久生情矛盾么？” 他一直都认为根本不矛盾。 看她不说话，陆闻檀换个角度：“你想想，我资助的学生成千上万，不可能每个人找我闲聊，我都去回复，除非她有一个点是吸引我，值得我去回复的，是不是？” 顾言轻笑，“我能成为赵君兰的女儿，让你利用我，让你因此回复我，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不能这么想。” 陆闻檀实事求是，“因为你身份不同，所以造就了你我之间的缘分，这不是好事么？” 顾言：“让你利用我也是好事？” 他安静的看着她。 “你从那个牛角尖里出来，利用不利用的先不说，你忽略了一件最关键、最真实的事情。” “我对你有感情。” 顾言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他想利用她，但是这不耽误他喜欢她。 可是他有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想? 她一无所有，为此拼命想和他撇清关系，怕和他站得越高，到时候摔得血肉模糊。 她整个人只是他的工具，哪里来安全感？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这层身份，你会喜欢我么？” “将来你想查的东西查清楚了，我的价值没了，你还喜欢么？” “当然！”陆闻檀毫不犹豫，笃定坚定，“喜欢。” “会一直喜欢。” 他直直的看着她，“我既然敢和你坦白说，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何况，我若是只想利用你，何必还喜欢你，直接利用好了，商场上被我利用、为我服务的人少么？” 顾言不说话。 他说什么都总是有理的，要不是这么好的口才和逻辑能力，哪能领导陆丰集团？ 她准备出去了，陆闻檀拉着她的手微微往下压。 不让她走的意思 “先说好，不会因为这个事特意冷我。” 顾言看了他，“从一开始，你不顾身份，不顾世俗坚定的要我，我是挺感动的，但我没法跟你保证会多爱你。” 她好不容易朝他迈出去的脚步，又不够坚定了。 这样的事情，他到现在才说，而不是一开始就告诉她，至少说明他有私心。 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事呢？ 她是一个浮萍，经不起别人折腾，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陆闻檀目光暗暗的看着她，“好，让你把爱转移到我身上，从喜欢到深爱，那是我的责任，你做你自己就好。” 听听这话，哪个女人听了不迷糊？不心甘情愿？ 顾言轻轻抿唇，只点点头，“我去睡了。” 她走到门口，陆闻檀又想起什么，“给你汇一笔钱，喜欢什么车自己买一辆？” 顾言脚步顿了一下。 卖车的事，她自己想了想，确实是欠妥了。 虽说是他以奖励名义给到她手里，但其实是他的心意，她处理成二手车，不太礼貌。 “不用了。”她回头看他，“车我留着，工资我也够花。” “不是被你卖了？” “没。” 她听了丛温那意思，车子很贵，委婉的乍了一下，可能那二手店老板也心虚，没多说什么，取消交易。 陆闻檀薄唇微微勾起，“就知道你不舍得。” 顾言想了想，“但是以后可以少送东西，或者不送，我平时没什么需要的。” 他送的那三件套包括在内，顾言压根没有场合用。 也就一个发卡用得上，但是知道价值后，她也不舍得，万一哪天在地铁里挤掉简直割她的肉。 顾言从楼上下去，看到陆野的外套帽子随手丢在门口。 转头见他正在喝汤。 “你喝的什么？”顾言皱了皱眉。 陆野朝她看来，看似也有些醉意，“不是你给我准备的么，还不好意思？” 以前陆野花天酒地，喝醉是经常的事，所以经常也喝到她弄的这个汤。 今天他晚饭等于没吃，回来喝一碗这个汤，瞬间整个人都舒服了。 陆野一个手撑着腿，看得出来，醉意有些重，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 问了句：“爷爷说你其实不喜欢小叔。” “我就知道你对我那么深的感情，不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 顾言：“……” 老爷子这嘴是什么都说，嫌不够乱么？ 还是他真的打算让她和陆野破镜重圆？ “你想多了，这个汤就是给小叔弄的。” 陆野勾唇，“看，你对小叔的称呼都还是跟随我。” 所以，他还是主位。 顾言皱眉，“叫习惯了而已，就像你改不了花天酒地一个道理。” 陆野立刻严肃起来，“我现在没有。” 顾言不关心，准备回去睡了，“喝完把碗放回厨房。” 陆野盯着她，“爷爷安排相亲。” 她莫名其妙，这不是好事情么？ “挺好。”她点点头。 陆野看着她离开，进了自己的卧室，勺子在汤里晃了晃，难受。 干脆端起来一口喝完了。 爷爷确实让他相亲来着，说就算顾言和小叔成不了，也不可能再给他，传出去别人笑话陆家像是回收垃圾。 这话陆野下意识的不爱听。 就算他是垃圾桶，顾言怎么能算是垃圾？ 老早紫金传媒的公关崔鸣历就说过她很优秀，有胆有谋，只是因为没背景，所以胆小。 听起来，崔鸣历最近还跟她聊过，顾言给崔鸣历提了一些意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点醒了他，把最近他旗下一个男艺人的形象力挽狂澜，就只差翻红了。 所以，陆野很想把她调回紫金传媒，和他一起工作。 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契机，他正在想办法。 顾言自然不知道这些，她现在的重心连陆闻檀都往后放了，先把所有的课尽可能的上好。 早上起来，顾言发现他们一家祖孙三代都在准备用早餐。 她只好进去打个招呼。 陆野很自然的把自己刚端来的那份给她递来，“你先吃。” 巧的是，陆闻檀的也给她递了。 场面有点尴尬。 老爷子黑着脸，想了想，把自己那份推到了顾言跟前，“你俩坐下。” 顾言抿唇，把早餐还给老爷子，“我自己去厨房取就好。” 留下三代人全被拒绝，大眼瞪小眼。 第217章 怪她命不好 顾言取了自己吃的出来，中途看了看手机，然后吃得差不多，问了句：“你俩吃完了可以先出去吗？” 餐桌上除了她，一共三个人，都抬起头来看她。 在三个人的理解看来，她的意思都很一致：她想和陆闻檀单独待会儿，让老爷子和陆野腾地方！ 陆召徽一听这话，眉头直接皱起来，她怎么敢的？ 他反对得难道不够明显吗？还敢明目张胆跟老四秀恩爱？ 陆闻檀已然勾了唇，“还不走？小心长针眼。” 老爷子黑着脸，“我还喘着气呢！” 把他当空气？ 顾言不明所以，“我知道啊，哪敢让您出去？” 这话隐约是有点儿顺从甚至讨好老爷子的意味，顾言可从来没做过，被老爷子反对之后，话都没说过的。 顾言现在只知道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在她一无所能的时候，那就极尽可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往上爬吧，她想要的安心，看来只能自己给。 淡淡看向陆闻檀，“你也出去，我跟老爷子有事聊。” 空气静默。 陆野忍不住嗤笑。 顾言不喜欢他，他会难受，但是顾言同样对待小叔的话，陆野就舒心多了。 他擦擦嘴，“走吧小叔？” 当着老头子的面，陆闻檀还真不敢太过分，免得他发疯。 等餐厅里只剩两个人，老爷子才看了顾言，明显脸色好看了一点。 问：“什么事？” 如果是跟他讨价还价，要跟老四怎么样，那就不用聊了。 顾言先是给老爷子戴高帽，夸大其词，“听说您年轻时无论在生意场上，还是医学界，名气都是顶尖的。” 陆召徽一听这话，眉梢忍不住扬起来，心里自然很受用，不过面上还是端着一些严肃，“现在的人知道的不多了。” “现今的年轻人整天就知道追这个艺人追那个明星的！” 顾言笑笑，“我对追星没兴趣，倒是想追一些医学界大拿，可惜接触不到，您能帮我牵线吗？” 陆召徽心头微动，诧异的看她。 终于不再一心想和老四卿卿我我，准备专心事业了？ 好事！ “你想认识谁？”陆召徽问。 他年轻的时候，其实读的不是医学，只是最早投资医疗行业起来的，所以认识很多人。 谁都知道他对医学界知识分子都非常友好，人家自然也愿意和他交朋友。 现在年纪大了，当初认识的不少人出国的出国，去世的去世，还活跃在医学界的不多了。 顾言摇头，她并不只是想认识某个人，“我听说商大联合医学院有个学生群，您帮我问问什么资格能进？” 她这个话说得挺委婉，但是陆召徽明白她是想进那个群的意思。 那个学生群确实出名，是医学院高级教授们带出来的学生自发组建。 一开始只有几个人，这么多年过去，估计几百人是有了？ “你能有这心思和追求就挺好。”陆召徽先是说了一句。 然后才想了一会儿，“我帮你联系联系以前认识的人，看有没有教授带你进群。” 顾言点点头，“谢谢。” “那我先走了。” 她吃完早餐了，顺便把自己的餐具放去了厨房。 出来时老爷子派了个司机将她送去商大，陆闻檀连话都没和她说上。 只看了老爷子，“她和你聊什么了？” 陆召徽懒得理他的样子，背过手，转身走了。 陆闻檀吃了个闭门羹，也抬脚出门。 路上他给顾言发了信息，她没有回复。 陆闻檀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昨晚的谈话虽然看起来很顺利，但其实他能感觉她的不信任和不确定。 所以这会儿其实哪怕她故意不回信息，陆闻檀也觉得情有可原，干脆等下班过去接她。 老爷子看着陆闻檀走的，然后到前院桌边坐下，让何伯拿来了电话。 拨电话之前，又看了何伯，“你去帮我沏一壶茶，弄好再端出来。” “诶，好。” 何伯其实听出来了，老爷子是将他支开再打电话。 陆召徽拨了一个最底下的号码。 那边好长时间才接，“老余啊，我，老陆……最近怎么样啊？” 听着那边说话，陆召徽笑呵呵的，“我好着呢，有点事找你问问……商大医联那个学生群，现在是谁在带着？” 余老那头有些不确定，“这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我这几年早退了的。” 陆召徽微笑着，“知道你现在不问世事了，劳烦帮我问一嘴，看哪个教授在带？” 余老倒是没拒绝，问：“你那边有事？” 家里人生病，如果较为危急，与其去各个大医院一号难求，不如圈内找熟识的人，教授直接加个号的事儿，这就是人脉的用处。 所以余老以为他家里人生病了。 陆召徽摇头，“倒不是，就是听闻了一点事儿，怕现在的负责教授不清楚，把一些有前科瑕疵的人带进去了。” 余老听着他说着话，其实没当回事，不觉得这种事陆召徽有什么好操心的。 现在商大医联那个学生群都是精英，负责人也是很优秀的，怎么可能让一些半吊子往里进？ 余老便笑笑，“你身体健朗啊，竟还在关心这些事，我就不行咯，现在每天吃不少药。” 言外之意，其实是不打算跟着操心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陆召徽却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这事，恐怕跟老余你还有点儿关联的，我怕到时候连累你呀！” 老余听完一愣。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关心他，但实际上是一种威胁！ 老余这才皱起眉，又笑笑，“我这都退了，连累不上吧？” 除非，是他退之前做过的亏心事被人挖出来。 但那件亏心事，当年也是陆召徽半诱半逼迫，他才着手去左右。 当初那个女孩，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老余还愧疚了一段时间，但后来想想，全国根本不缺医学人才，少了她，只能怪她命不好。 这两年，老余才把那件事彻底忘却，时间久了，那些事也尘封得被人遗忘了，跟没发生一样。 谁曾想，陆召徽反倒自己提起来了？ 第218章 急救 陆召徽笑笑，“不好说，听说那女孩子就在商大特设课里，最近接触了医联方面。” 老余一听，那还真是坏事。 “她怎么还能进商大？还接触医联？” 当初那么严重的事故，早该变成一粒尘土，这辈子翻不了身才对。 陆召徽挑了挑眉，“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的。” 老余拧着眉，沉默好一会儿。 才道：“我找人去问问，如果她真的接触医联，甚至想进那个学生群，让负责教授甄别一下，剔掉。” 陆召徽总算点了点头，眉宇间略微宽展，“那就麻烦你了老余，有空咱说说话。” 老余笑呵呵的应着。 心里可一点都不想跟他唠嗑。 他退前最大的把柄就是被陆召徽捏着，才导致他拒绝了所有返聘，跑到国外这鬼地方来防止哪天祸事被抖漏牵连。 何伯看老爷子把电话挂了才适时的端着茶出去。 看老爷子抿了一口茶，闭眼品了一会儿，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然后吩咐了一句：“这几天，让司机贴身接送顾言，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说。” 何伯点点头。 顾言上了大半天的课，一直没有接到老爷子的信息或者电话。 她知道老爷子的性子，不可能大清早和他聊的事，一整天没有落实。 所以，顾言已经依稀预料到老爷子没有帮她问了。 下午，下了课，她没有走，跟着班里的人去医联参观。 她的这个课上全是大佬，医联这个邀请参观，其实就带着邀约投资的意味。 毕竟，医疗研究这块儿很烧钱，医联这边的中医这块儿又很缺钱。 医联邀请负责人接到她们班的时候，顾言难得抢一回风头，走在前面，跟对方还握了手。 但对方对她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她再次笃定，老爷子并没有帮她打点。 顾言握手后退到一旁，就奇怪了，老爷子一方面很支持她出来学习，以后为陆丰做贡献，一边却不愿意给她这种便利？ 参观医联的队伍其实不大，十几个同学，跟着负责人往医疗馆走。 队伍中传来依稀紧张的声音时，顾言回头看了看。 她对班里的人其实不熟，能对上名字的不多。 但一眼看到的人她倒是记得，叫周应林，可能得六十多了，为数不多的老企业家，年纪大了依旧坚持在商界活动，口碑很不错。 商大的这个特设课，多半是年轻人，三四十的居多，周应林却也来了，说是与时俱进，他那个年代没读够书。 周应林旁边的两个人也不明所以，看着周应林往地上倒，看不出来什么，急得晃了晃他，“周老？您怎么了？” 周应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好像氧气依旧不够的样子，难受得腿以怪异姿势拧着。 旁边安华集团的老总高安华着急忙慌的掏了手机打急救电话。 周围的人倒是反应过来，这是医联，最不缺懂医，怎么也能拉一个过来先看看情况。 但那会儿情况紧急，顾言还是往后退了回去，在周应林旁边蹲下，“周老，您能说话吗？哪不舒服？” 周应林喘息声越来越大，勉强摇头。 顾言刚刚其实已经迅速将他身体反应都看了一遍。 “帮忙把周总扶起来！”她向旁边的人示意。 旁边的人表示怀疑，“不应该让他躺平吗？” 在普通人认知里，多数紧急情况，让人躺平好像是没错的。 顾言解释了一句：“周总喘不上气。” 这时候，接待他们的负责人也快步走了过来，迅速扫了一眼，道：“这是哮喘犯了，谁带药了吗？” 刚好富祥的白总有哮喘，赶忙上前来，“我这里有！” 顾言迟疑了不到一秒，伸手制止了负责老师和白总，“周总不是哮喘，不能用这个药。” 负责老师皱起了眉不乐意了，“我是医联的老师，虽然不是坐诊医师，但见过的病症你吃过的饭还多，信我！你不要耽误急救，出了事你负责吗？” 顾言略严肃，“周总用错药出事你也负责不起。” “周总虽然像是哮喘，但刚刚高喘时有鸣音，所以不是哮喘！” 负责老师笑了一声，“那是什么？” 顾言并没有熄火，回了句：“我在看。” 负责老师轻哼，这一群接待的人都是大佬，他知道，但他也是打听过的，这个特设班，也有那种肤浅的女网红之类的进来镀金。 眼前这个女的，他就没有见过。 负责老师看了一眼周围几个老总，“她是医生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因为都跟顾言不熟，见过几次，但是她好像从来不和别人交集。 别人一多半来交际的，她是真来听课的。 负责老师更加笃定了，于是扬声：“大家都看着，周总若是有事，是她阻挠行医。” 顾言没听周围的声音，而是跪地上，略低下头查看周总的情况。 周总没法说话，但是顾言想起来这两天上课，周老好像一直咳嗽？ “诶你干什么？！”负责老师突然面色一变，呵斥道。 只见顾言换了个角度，掌心空叩，突然拍打地上坐着的周应林。 刚打完急救电话的高安华也吓了一跳，看起来她拍打的力气还不小，感觉周老本就奄奄一息了，她几个巴掌撸下去，可能会归西…… 负责老师自己不动，但声音特别大的煽动别人把顾言拉开。 在混乱的情况下，人的思维是很容易无意识被高分贝引着走的。 顾言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给拉开的，她一共才九十多斤，直接被拎走的。 那会儿，医联一个教授刚好路过，停了下来。 负责老师一见他，赶忙打招呼：“周教授！您今天在啊，一点小问题……” 话没说完，周教授见了地上的人，大步往里走，一脸严肃，“多久了？” 人都快没了，还笑问题？ 负责老师赶紧把白总的哮喘药递给周教授，“药都有，是有人心眼坏不让用！” 结果负责老师话音刚落，嘴微张，惊愕的看着周教授竟然和顾言一样抬手空叩，由下而上击打周应林背部。 那力气甚至比顾言还大？ 第219章 是个好苗子 这真的是救人不是杀人？ 负责老师张了张口，对着和顾言同样的行为，换了个人却一句话也不说了！ “刚才那姑娘呢？”周教授一边拍背，一边抬头问了一句。 被人墙挡在外面的顾言被摔在地上，刚爬起来，见他们给让开了一条道，和周教授对了一下视线。 周教授冲她说话，“过来接手。” 顾言突然见到周教授这种佛首金身大拿，惊愕了两秒，赶忙回神往里回。 她看到周教授手上的绷带了，估计手上受了伤，所以这个动作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也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顾言把工作接了过来，顺便提醒周应林，“周总，您能听见我说话就努力咳嗽。” 周应林走快失去意识了，但人在这种时候反而求生意志最强烈。 听到顾言的话之后，他虽然用不上力气，但也做了一个咳嗽的动作，轻微的咳嗽声。 紧接着，顾言手上变为掌根，看准一个位置拍下去，另一个手挤压了周应林前侧喉咙部位。 只听干呕一声，周应林把痰排了出来。 顾言也没嫌恶心，抽了纸巾清理掉，扔了旁边的垃圾桶。 周围的人也终于出声议论：“原来是卡痰了？那用海姆立克不就行了么？” 感觉海姆立克法比刚刚顾言那么拍管用才对？ 周教授看了看身边的顾言，“你是谁的学生啊？怎么没见过你。” 手法很专业，周开启若不是没见过她，都要以为是他自己的学生了，那手法几乎和他的别无二致。 但他一共没带几个学生，怎么可能不认识？看年龄也不大，不像是往届的。 顾言有些紧张的咽了咽，但又大方的伸出手，“周教授好，我叫顾言，不是医大或者医联的学生，商大特设课跟着过来参观的。” 她不说还好，说完周开启更惊愕了，“你不是学医的？那你怎么会周氏手法？” 顾言拘谨的一笑，“我看过您的《中经浅论》，里面提到手法会自己学一学。” 说到这里，她很歉意和认真的解释，“我没想冒犯您，从来没乱用过，今天是紧急情况……” 周开启抬起手，示意她不用解释，因为她非常专业。 周开启有些好奇她是不是蒙的。 问：“刚才你的朋友们都说是卡到了，你怎么不用海姆立克法？” 顾言微蹙眉，“因为周老不是卡主噎住……” 也算吧，但情况不一样，周老是痰盖，第一时间必须排痰。 如果不是她正好会排痰手法，周老很快会窒息。 “适用海姆立克的噎卡，人的表现意识更多的是努力往下咽，或者试图干呕出来，但周老刚刚是有意识的往外咳嗽，咳喘。” 不等周教授问，顾言自己补全，“之所以咳喘表现不是哮喘，是因为有向外痰鸣音，和向内哮喘是不一样的。” 她也没有长篇大论，说完主要的之后，便停了下来。 周开启眼睛里更是透着光。 能在刚刚那么混乱，甚至被其他人攻击的情况下，她还能镇定的将这些细微症状观察清楚，并做出判断，一般人可做不到。 是个好苗子。 周开启接了个电话，学生催他讲座已经迟到了。 他不疾不徐让他们等着，先挂了。 又指了指一旁的周应林，“你没话跟他说吗？” 顾言在刚在周老吐出痰的时候，其实就下意识的想叮嘱他注意事项了，但是想到周教授在，她没有开口的立场，就没说话。 没想到周教授会问她。 只好道：“周总，您感冒咳痰持续太久还是要排痰，夜里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会很危险。” 周教授接着问她，“你有推荐的药没有？” 顾言起初有些怯意，但今天是她最好的机会，只能靠自己，胆子也就放开了。 “周老这病属肺，诸痿喘呕有了，咳嗽上逆，而且比较严重了，「泄」和「通」最好是都管。” “前者……寒水石、知母为主。” “后者，厚朴、薄荷都可。” 顾言并没有把要用药的东西说完全，她不是医生，她没有行医在现下政策里是不允许开药方的，容易被告吃牢饭，所以她只点了主要几样。 然后看向周教授，“我说的对吗？” 周开启这会儿眼睛里含着笑，又问：“你哪个医学院的？” 现在肯学中医的孩子太少了。 顾言微微抿唇，表情很勉强，“我……已经不是学生了教授。” 周开启略遗憾，他还想着，如果是学生，调到他这边来未尝不可。 “周教授今天怎么在医联？”顾言顺势转开话题。 周开启指了指时间，“讲座，请的次数多了，不来都不行，要不……你跟着去听听？” 顾言自然是欣然接受，“我很荣幸！” 周围一圈人还没从刚刚的情况里抽回神。 在班里一直不交际的这女的，听她刚说那几句，中医神秘色彩一下就起来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就不一样。 走之前，周教授掏出笔，哗哗写了两个方子递给周应林，“老弟，听姑娘喊你周总，咱俩还是本家，可得注意身体！” “你去抓这个药，按时服用，咱们这把年纪，一个感冒都能拖成大事的，可不能马虎。” 又催了周应林一句，让他现在就去医院。 周应林嗓子里虽然还有些不畅，但整个人如获新生，连连点头。 随即，周应林叫住顾言，“我留个你的号码？” 顾言点点头，和周总互留了联系方式。 然后一群本该参观医疗馆的人看着顾言跟着周开启走了，终于回过神。 那可是周开启教授，中医泰斗，跟大熊猫一样的存在，是当下国家医学协会亲自认证的医学界四金之一。 刚刚怎么都没想起来留个名片？ 要是投资个什么医疗项目，能请周教授哪怕一年坐镇一次，那效果都是不得了的！ 可惜了。 顾言跟着周教授到了教室，周教授给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师怎么称呼？”顾言刚坐下，旁边的人突然主动和她打招呼。 第220章 渐行渐远 顾言一开始没反应，然后指了指自己，问她？ 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士，应该是医学院老师或者医生过来听课的？ 可能把她看做同事什么的了。 “我是学生。”顾言只能礼貌回应，“顾言。” 然后她顺势看到了他手边那个本子上的名字：曹振月。 顾言知道这个名字，因为那个学友群负责人就叫曹振月，真是太巧了。 曹振月也是医联毕业的，第一批出去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个年纪，事业和社会资历都已经不同以往。 她确实有点激动，没想到先碰上一个周教授，又碰上一个曹振月。 她连忙压低声音跟人家打招呼，“曹医生好！” 曹振月原本被她好看的外貌吸引住，但是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耳熟？ 想了想，不就是刚刚余老打来电话，说要提防别混人进群，那人名字就叫顾言。 曹振月心底有着思绪，面上是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但是没和顾言握手。 只是问：“你还是学生？” 顾言伸过去的手收回。 那一瞬，好像明白过来老爷子为什么一天没动静了。 很显然，曹振月不知道她，老爷子没和他打招呼把她带进学友群。 那这条路，她没必要硬蹭。 顾言看了看周教授已经准备开讲了，再继续说话就显得没有纪律，所以语速略快，“严格来说是准备考研。” 然后示意曹振月先听课。 曹振月倒是点了点头，不和她说话，改为给她写字条，写完后往她手旁边推。 顾言视线扫过去。 写着：【想考医联研究生？】 顾言没有回字条，而是礼貌的笑了一下，算是回应，没打算和他多聊。 可曹振月有别的心思。 余老说不能让她进群，资格不够，也没说他个人不能接触她。 学医的里头，这样姿色的女生真是少之又少，研学期间特别苦，没空注意形象，曹振月看了那么多，反正都没兴趣。 唯独眼前这个，第一眼，曹振月就觉得寂静多年的心猛然波动了！ 她不是想考研，想进学友群么？ 曹振月便在字条上写：【同学，留个电话？】 顾言假装没看到，继续听周教授讲课。 曹振月的动作倒也不敢太大，毕竟周教授在上面。 但也没作罢，过了个十来分钟，趁周教授转过身写黑板字的时候，又写了字条推给顾言。 【大家都喜欢周教授，说不定以后学习能相互探讨。】 顾言看了这一条。 这意思，是以后能带她进学友群的意思么？ 最后顾言跟曹振月相互加了微信。 周教授的课结束后，特地把她叫上去，让她帮忙把东西带回办公室。 其实周开启是想单独和她说话。 “你这么深厚的理论知识，岂不是浪费了？”周开启推开办公室门，回头问她：“有没有兴趣给我做个助理什么的？” 可能怕她多想，又解释了一句：“你既不是医学生，也不是从业者，实在是可惜。” “你先跟着，到时候再考上来？” 顾言本就是这样计划的，所以才会受宠若惊。 下了课离开学校后依旧觉得不真实。 但周教授的号码可是真真切切躺在她通讯录里。 抬起头，顾言看了今天来接她的司机，还是早上送她来的那一个，显然是老爷子的意思。 她一出校门，司机就等着了。 为此，周教授还问了她，“你家里人？” 顾言撒了个谎，说是自己打的车。 老爷子给她报了名，但不是以陆家的名义，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她和陆家有关系。 那她在外就不用这层关系了。 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从陆家出来的。 “发强叔。”顾言温和礼貌的叫人。 司机从后视镜冲她笑了一下，“顾小姐有事？” “老爷子最近有什么比较想吃或者想要的东西吗？” 发强被她问得有点不明所以，“老爷子最近心情都不怎么样，可能还真没有。” 顾言沉默的想了一会儿，然后让发强叔绕个路。 一个半小时后。 陆闻檀原本去接顾言的，没接到人，老爷子倒是给了他一个口信，让他直接回，顾言有司机。 到家半个小时了，终于见发强开车回到别墅。 陆闻檀在前院，神色舒展的同时，眉峰又稍微蹙起，“怎么这么晚？” 一整天没见着她，又一个电话都联系不上，心里跟空了一块似的。 有一种，一下子渐行渐远的错觉。 明明只过了一天。 顾言倒是笑了一下，“去买了点东西。” 见到她笑，陆闻檀心头也柔和不少，“进去吧。” 进了门，才问：“买什么了？” 不让司机拿，也不让他碰的。 顾言已经拎着箱子往客厅走，和老爷子说话，“给您买了一副新的，您看喜不喜欢。” 陆召徽看到她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副新的象棋，像是色泽很漂亮的全玛瑙做的？ 顾言把棋盘摆出来，“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不过我试了一下，手感很好，而且颜色漂亮，能赏心悦目！” 陆老不会缺钱，也不缺钱能买到的东西，着重在一个开心。 陆召徽确实是非常喜欢，脸上都有了笑，“你倒是挺有心！” 然后看了她，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在打点。” 顾言视线低落在棋盘上，也不揭穿，还道了声谢。 紧接着，也提了自己的要求，“我最近课业会比较忙，这边来回确实太远了，司机要是围着我转，别墅有个什么事，人手不方便，您看我这段时间，能不能出去住？” 陆召徽正开心着，突然听到这个要求，多少是有点儿波动的，眉头动了动。 然后看向了陆闻檀。 老四说了对她感情是假，利用是真，按理说他可以稍微放心些。 于是，陆召徽应了一声，“你去找找房子吧，我让何伯给你租上。” 为的，是知晓她居住的地址。 顾言也不避讳，“在西广场租的房子还没到期的，那位置去哪里都方便，我准备长租。” 老爷子点头，“行，钱我给你出。” 陆闻檀倒是没想到她敢提，也没想到老头子就这么答应了，神色昭昭的看向她。 却发现顾言不知道在想什么，和以往状态不同，安静内敛，透着一股子认真劲儿。 是了，就是那股子认真劲儿，让陆闻檀觉得距离突然被拉远，那种空了一块的不确定感，他是极少有的。 第221章 万一影响以后生育 这种感觉，陆闻檀是陌生又熟悉。 因为顾言还是学生的时候，每逢大考，她基本就不再发信息给他，即便他发过去，多半也是不回复。 平时明明再忙都会时常找他说话的人，突然没有消息，那种感觉会让陆闻檀断崖式空落。 没曾想，到现在还能体会到？ 顾言心情不错，吃过饭，帮着收拾了厨房，又去后院给亭子的花浇了水。 然后回房间收拾些东西，再洗个澡准备睡。 刚洗完澡出来，冷不丁被房间里多出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躲我？”陆闻檀倒是好整以暇的看她。 顾言神色如常，“中午没听到电话，上课设置的静音。” 陆闻檀顺手帮她递了一杯水，“知道你心里有芥蒂，不急，我陪你慢慢走这个阶段，但不能躲我。” 顾言没回话，低眉喝水。 “准备考什么？”陆闻檀又突然问了一句。 顾言不明的看了看他。 陆闻檀靠着一旁的沙发背，“以前你一旦消失一段时间，再给我发信息，要么是某个证书，要么是考试成绩。” “所以，这次要考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仔细，能猜到，那顾言也就不瞒着，“准备考研。” “老爷子费心思送我去商大，我不能辜负他，不是么？” 听起来是有理。 可陆闻檀眉宇略淡，“医疗体系的硕士、博士都很难考，你决定好了？会花去大把的时间和精力。” 顾言笑笑，“我现在又没事做，唯一有的不正好是时间和精力么？” 现在老爷子都不让她去陆丰秘书部上班了，只是照常给她发着工资。 反正她也乐得自在，拿着自己的工资考研，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不要白不要。 “我。” 陆闻檀好一会儿，眼神幽幽看着她，“你除了时间和精力，还有我呢，时间精力全用在考研上，我独守空房？” 语调和表情都带着揶揄的成分，但也有认真的意味。 徐宴礼最开始谈的那一位就是学医的，忙到跟徐宴礼说话都没用，两人逐渐走远，如今前任还在国外进修，压根没交集。 陆闻檀多少是有点怕那种情况的。 顾言笑笑，“我考研又不是当尼姑，生活还是在继续。” 然后把问题扔给了他，“你要是真的想跟我见面，肯定能对我的学习节奏见缝插针，找时间跟我相处，是吧？” 听到这话，陆闻檀先是蹙眉，然后忍俊不禁的笑。 行啊，以前的小老实，现在都会玩假意周旋了？ “你过来。”他眉头挑着，冲她招招手。 顾言抿水，然后不紧不慢的放下。 下一秒，她突然往另一个方向走，显然是故意逃离他的方向。 陆闻檀先是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扬起来，大步追过去，“跑是吧？” 顾言本来想去浴室的。 她进去一锁门，安心洗澡，反正时间差不多，何伯肯定会来催陆闻檀离开她的房间。 失算了，腿没人家的长。 陆闻檀将她整个捞了过去，从沙发到卫生间门这儿，挺大几步，有点喘，气息下沉，“跑？” 顾言无奈。 伸手推着他的身体，“你已经进来不下十分钟了？” 老爷子最多让他待个十五、二十分钟，绝对来敲门。 陆闻檀低低的“嗯”了一声，“还有十分钟，来得及。” 顾言蹙眉，“你现在……” 这么短，三个字是没敢从嘴里说出来，被陆闻檀眯起的眼神逼了回去。 陆闻檀在浴室门口吻了她一会儿，哑着声音，“这会儿若是个快男，倒是个好事情。” 声音里也是无奈和压抑。 “笃笃！” 果然，敲门声准时响起。 “四哥儿？老爷找您。”何伯的声音。 陆闻檀闭了闭目，压下体内的翻涌，“是得赶紧搬出去住。” 顾言靠着门，“是我搬出去，老爷子不可能让你也回自己别墅住的。” 不可能同时让他们俩都自由。 陆闻檀拉开门出去，何伯陪着笑脸在门口候着，像是知道出来的人会黑脸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笑着准没错。 陆闻檀去了老爷子房门口，推开门，“您找我？” 老爷子正摆弄他的新象棋，抽空抬头瞥了一眼，“我找你做什么，你也没象棋好看。” -“何伯说您找我。” “何伯耳聋眼花的。” -“……”陆闻檀给关上门，上楼了。 何伯这才进老爷子的房间去。 陆召徽没抬头，说了句：“是不是要给顾言准备避孕药？” 看起来进去不短的时间。 何伯想了想，“我听说，年轻人总吃这个药也不好，万一影响以后生育。” 张妈说的，她认识的一个老太，儿媳妇结了婚一直不怀孕，去查了才知道以前总流产，而且总吃那个药。 不知道具体哪个造成的，反正不能生育了，听着都挺可惜。 陆召徽语调淡淡，“顾言以后是谁家媳妇也与我没关系，总归不是给陆家传宗接代，劝过她了她都不听，我还替她爱惜自己，费那个劲多累？” 何伯皱了皱眉，说是这么说，但是…… 罢了，何伯也不好多说，“那我备个药，睡前给顾言送杯喝的过去。” 陆召徽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让他爱不释手的象棋，顾言这个人，没有表面那么安静，或者说，这种表面安静的人，往往内核越是强大。 她当年的专业知识也是拔尖，跨专业都能考到证。 可惜了，不够温顺听话，否则他还可以让她走得更高。 “对了，发强昨天接送顾言，有没有说昨天什么特别的事？” 何伯摇头，“我问过发强了。” “他说顾言除了上课，没什么特别的社交，昨天去参观了商大联合医学院。” “对了，参观完出来的时候，说顾言是和一个老头一起出来的，看起来像清洁工大爷，顾言帮人家拿了重物。” 何伯稍微还是夸了一句：“顾言这孩子，其实心挺善的。” 陆召徽点了点头。 他本来也从不否认顾言的好和善良，可惜和老四没缘分。 他这边和余老打了招呼，余老那边说是已经跟校友群打点过了，没有反馈回异常消息，说明没什么事。 “那我先去给顾言送药了。”何伯从老爷子房间离开。 第222章 毫不避嫌 顾言洗完澡出来没一会儿，何伯又来敲门。 她一边擦着头发打开门，看到何伯端了一杯喝的，“张妈给家里人做了一锅，人手一份，你尝尝？” 顾言接了过去，“谢谢，我吹完头发喝。” 何伯点点头，她在房间，又不好进去守着。 顾言也没有把门关上，留了一点缝隙，如果何伯想偷看，也能看到她在里头走动。 她把杯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去吹头发。 十来分钟后吹完头发后回来喝东西。 越过门缝的可视范围，她几乎把一杯东西倒进了洗衣篮里，那儿放着她刚换下的衣服。 她和陆闻檀发生过好几次，之前吃过两次避孕药，总结出了副作用—— 耳鸣。 上次老爷子和何伯劝她喝早餐奶后又出现一次。 所以这次，她就没打算再喝。 只不过，人在屋檐下，她现在做什么都要含蓄点。 顾言倒完东西，经过门缝很自然的做了个喝的动作，然后将杯子放回了桌面。 去收拾卫浴间的时候，她自顾笑了一下，跟间谍活动似的。 过了没大会儿，何伯果然来敲门收杯子了。 她把杯子递过去，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一点没喝完，撑了。” 何伯也好脾气的笑，“少奶奶太瘦了，胃小。” 说完之后往回走了。 走到一半，何伯才反应过来称呼叫错了。 正好，陆野在客厅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依稀含笑。 习惯是很难改的，包括爱一个人的习惯，陆野这么觉得。 他盯着顾言那扇门好一会儿，没有过去打扰，但是嘴角翘了好半天，起身去老爷子房里。 陪老爷子下会儿象棋。 中途提了一嘴，“爷爷，我就不相亲了吧？” 见了两个了，烦。 老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相中了？” 陆野轻哼，“您给我相的那都是圈内的红人，少说玩了一圈，我能相上？” 不是这个的新欢，就是那个的旧爱，甚至有个女的，陆野以前撞见过她在酒吧楼梯间被别的男人打钻的，怎么相亲？ 老爷子笑了，“干净的不是给过你？你也不喜欢啊，我以为你喜欢自己同类呢。” 老爷子丢下一个棋子气定神闲，继续着：“结果你连同类也不喜欢。” “照这么下去，我估计你喜欢的是异类。” 陆野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挖苦他没能把顾言留住。 “怎么叫异类？”他轻哼，“我看顾言那种就挺异类。” 老爷子嘴角扯了扯，“顾言确实是异类，只是你够不上那个档次了，你就适合真正的异类，比如国外连塑料袋都算一个性别，就那种的。” 陆野：“……” 狠。 这天儿果然是聊不下去。 “不玩了，您这棋艺进步挺快，跟顾言偷学的？” 老爷子冷哼，倒是说了句：“你以后要真想结婚，照着顾言的样子找一个倒是挺好，她除了出身，我确实没什么不满意。” 陆野不置可否的沉默，关门出去了。 顾言在睡前接到陆野的信息。 【明天搬家？我帮你运行李过去。】 像是知道她会拒绝，紧接着发了一句：【西广场的地址我知道，到时候直接帮你拖过去，就这样，睡了。】 顾言微蹙眉，他们还真是没有任何人将她和陆闻檀的婚约关系当真，毫不避嫌。 于是，顾言将陆野的信息内容给了陆闻檀。 至于他们叔侄俩到底谁要给她送行李，那就丢给他们自行解决，她也没时间浪费在其中调节。 第二天起床后，顾言直接去了学校，上完既定课程后，如约去了京医大，周教授今天在这里上课。 刚到门口，周教授怕她进不去，在门口等着，一见面，一股脑给她塞了一个袋子，外加手里的一本书。 “这都是我那儿用不上的书，你拿回去先将就看。” 顾言打开布袋，一看到某本绝版医书就知道这不是周教授用不上的书，只是怕给她心理压力。 她仔细抱着布袋，“我一定会好好看的，您到时候可以考我。” 一听她这么说，周教授终于松一口气，笑，“这可是你说的啊！” 她笑着点头。 顾言跟着听了一节课，打了招呼提前走了，说好今天她时间不多。 因为要搬家。 她到西广场的时候，陆野的车停着，看样子已经搬了两趟，衣服撂在车头处。 顾言见他眉骨那儿有个擦伤。 “小叔打的？” 陆野强作无所谓，“他肯定是不小心的，哪舍得打我？还叮嘱我仔细给你搬东西呢。” 一派胡言，顾言也没心，转身往里走，“走吧。” 陆野连忙拎上行李跟着，“你手里什么，重不重？” 顾言连忙将布袋往怀里抱了抱，“不重，昨天帮了大爷，人家给我送的一点心意。” 陆野挑眉。 难怪布袋那么旧，估计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没再多问。 到了房间，顾言先把布袋放到了床边，等陆野走后再放到书房。 顾言没打算让他多留，陆野看起来却很累，瘫在沙发上。 “你是不是太虚了？”顾言直言不讳。 陆野拧眉，“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虚，你见过比我……” “小叔经常健身，肌肉和力量感就特别好，就这楼，他上下两趟都不带喘。”她面不改色，不嫌事大的引战。 陆野的话一顿。 然后狐疑，“小叔来过？” “我们订了婚，是未婚夫妻，他来过奇怪吗？你来才奇怪。” 陆野：“……” 她现在真的牙尖嘴利。 行，这地方也待不下去了。 顾言冲陆野摆摆手把他送走了，然后拿了书，一头扎进书房。 几乎直接到了晚上九点。 出来才发现陆闻檀打过好几个电话。 她打回去，一接通，明显能听出那边的人声音透着几分压抑，“你在干什么？” 顾言倒是平静，“看了一些书，把时间看忘了，对不起啊。” 她主动一个道歉，陆闻檀憋在胸口的气硬是没了。 只低着嗓音，“还说再忙也有正常生活……晚饭总不会没吃？” 顾言撒谎：“吃了的，中途快速吃了，然后接着看，就因为不饿，所以没记起来时间。” 第223章 合作愉快 陆闻檀在电话这头一副「你猜我信？」的表情，倒也没揭穿。 只是道：“那就现在把书收起来，去洗个澡放松一下，一会儿准备吃夜宵。” 夜宵？ “嗯，给你点了夜宵，清淡易消化，晚一点吃也没事。”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半小时内送到，你注意听电话。” 顾言抿了抿唇，最后说了声好。 洗澡的时候，她内心有点沉闷。 在她知道陆闻檀终究只是利用她的时候，其实她就想好了以后的路，但陆闻檀对她，好像前前后后也没变。 总之她先提升自己错不了。 陆闻檀那边挂了电话，看向对面坐着的明西风。 明西风看他打电话都没有避着自己，就清楚他的用意。 宣誓主权来了。 之前和颜说陆闻檀和顾言订了婚，而且是整个家族见证下的订婚，无论如何现阶段是作数的，明西风还不太信。 现在信了。 “你想回明家？”陆闻檀问。 明西风倒是神色不变，“明家早就承认过我。” 那意思，就是不需要陆闻檀的人情插手。 陆闻檀抬眸，毫不客气的挖苦拆穿，“是么？口头承认，从未对外说过，家里也没你一双碗筷，更没半点股份，这个承认的意思？” 明西风知道陆闻檀这人的风格，也不意外他这么戳人痛处。 “我自己能回到明家。”明西风面上表情是部队里待惯了的那种冷酷。 陆闻檀看着手机上外卖小哥的行进路线，幽幽然的一句：“我也可以让你回不去。” 明西风听完皱了一下眉。 陆闻檀继续道：“明导退休了，明再杰是个阿斗再世，扶是扶不起来的，明导挣到的产业多半在娱乐圈……” “陆丰的紫金传媒是陆野在管，他是个听话的孩子，我哪天多扶持一下，让他把陆家涉及的几个影视公司吞了也不是难事。” “至于明太太，终归是女人做生意，都不用陆丰出面，一个分公司和她斡旋，合法合规毫发无损的将她拖到弹尽粮绝，足够。” 明西风终于看着他。 “陆总为什么突然找上我？让我进瑞通银行保安部任职，也是计划好的？” 陆闻檀倒是摇了摇头。 “让你进瑞通保安系统的时候，只知道你跟和颜玩得挺密，和颜那会儿对我有用，顺便把你留下了。” 至于今天叫明西风见面，纯属临时起意。 “我太太差点出车祸那天，你也在酒店门口那一带。” 这是通过徐宴礼那辆车的监控看到的，陆闻檀看那段视频看了足足四天，一有空就逐帧的看。 除了肇事者之外，也发现了明西风。 “如果我没有推断错，那车没有撞在顾言身上，也有一部分你的功劳。” 明西风被那个车蹭了一下，他差点把司机揪下来，多半是有所发现的。 “你跟和颜是一起的，但又对顾言没恶意，我只在乎后者，所以花了点时间查了查你。” “你和我太太在茶馆见面那天，我也在楼上，同层。” 明西风听着他不疾不徐的说这些，一口一个“我太太”，总觉得他想说的不是事情，而是想多说这三个字？ 当然，事也是要事。 “所以陆总就想帮我？” 陆闻檀也很坦诚，“我这人除了资助学生、为祖国花朵保驾护航之外，不做亏本买卖。” “你和顾言见面，聊的是她父亲和母亲的事么？” 明西风这才心生警惕。 那茶楼那么高档，雅间里居然有监控？ 陆闻檀看穿他，“没监控，我猜的，我太太很单纯，社交干净，她身上要说唯一有点神秘的，就是她爸她妈。” 明西风这才点头，也不藏着掖着，“是，她想查赵君兰去哪了，想查她爸到底怎么死的，我说可以帮忙。” 陆闻檀不意外。 “你知道赵君兰的下落？”他问。 明西风：“我会查，检查系统、部队区域，我有优势。” 当然，属于比较隐秘的操作，不至于把自己送进去，但必须谨慎规避任何触网的行为。 陆闻檀听完后没立刻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一直盯着黄色外卖小哥的行进路线。 指尖又似有若无的敲着桌面。 过了得有两分钟。 陆闻檀才接话：“挺好，那就你负责查她父母，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的事，我给你解决。” 明西风：“……” 他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陆闻檀最有名的就是各种收购、吞并，他说能吃了明家，那是真的能。 如果明家没了，他就没了回去的动力，也没了掌控明家的机会，往前二十几年的隐忍、努力，全部白费。 想想都觉得白活！ 陆闻檀看着外卖送达了，拿起了手机。 一边跟明西风说话：“你想回明家，又主动和我太太提可以帮她查赵君兰，是因为你母亲也和赵君兰、周晋有关系？” “算是，我还要核实。” 陆闻檀点点头，指尖点了个大红包给快递小哥，然后打了个好评！ 明西风看着他起身，听他道：“合作愉快。” 就走了。 . 陆闻檀的车停在了西广场，顾言租住的那个小区。 他到了她家门口才打电话告诉她人已经到了，然后敲门。 顾言明显惊讶的看着门外的人，“你怎么过来了？” 看她那表情，好像老爷子应该用绳子把他拴住，不让他找她似的。 陆闻檀不客气的往里走，一眼看到了依旧没有拆开的外卖。 脸色顿时有些沉，“还不吃？” 顾言顿了一下。 她刚刚是要吃的，但是周教授打了个电话，问了个问题，刚好涉及到那个问题的书被她拿过来了。 她还没看，为了百分百以原着字句告知周教授，她只好去翻书。 等回答完周教授，她自己却没忍住接着看那本书了…… 倒也没有忘记时间，想着看一会儿就吃夜宵的，没想到陆闻檀先到了。 陆闻檀目光沉沉，声音不悦，“你要是这么个学习方式，我可能不能让你一个人住这里。” 顾言一听，皱了眉，“我现在吃！” 第224章 不是那个需求 陆闻檀看着她过去开了外卖，坐下就吃，还挺配合，脸色好了点。 “每天吃夜宵也不好。”他又道。 “必须每天一日三餐按时，至少健康饮食。” 顾言点了一下头，“知道。” 她现在太需要个人空间。 要看书，要给周教授当助理，所以，必须自己住这里，不想被陆闻檀安排去别的地方。 顾言感觉陆闻檀走近，就在她身边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凑了过来。 “我也没吃。” 她顿了一下，“我没分装，都碰过了。” “我不嫌弃。”陆闻檀目光灼灼，“你整个人哪个部位我嫌弃过？” 顾言咽了咽嘴里的东西，距离近得能看到他的睫毛，不太自在。 “啊……”陆闻檀干脆张开嘴，等着投喂。 顾言手腕都颤了一下，指尖有点麻，鸡皮疙瘩也起来了…… 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不知道是捉弄她，还是真的要吃？ “我口水都要掉下去了。”陆闻檀见她迟迟不动，继续等着。 顾言没了办法，只好给他吃了一口。 然后去给他又拿了一双筷子，两个人一起吃，反正量够大，可能他故意点的就是双人份。 吃得差不多，顾言才听到他说了句：“今天忙得没抽出时间给你搬家。” 她点点头，“陆野说了。” 这阵公司集权的事儿还没忙完，她知道。 事情闹得很大，新闻都上了，很多人猜测他们陆家兄妹三人这次可能会争个头破血流。 顾言看了看他，“你忙你的就好了，我最近也时间紧。” 但陆闻檀没吭声。 她再去看，才发现陆闻檀在看她。 “怎么了？” 陆闻檀若有所思的表情。 “听老说给你报的课没那么紧凑，但看你好像一整天都在学校？” 顾言心里紧了一下，要露馅了吗？ 她知道老爷子盯着她，让发强叔接送她，都是变相的监视。 老爷子不想让她进医联的学友群，这个意图很明显。 既然不想让她进学友群，多半也不想让她接触医学界，当初说让她负责陆丰医疗那一块，就很矛盾。 可能，只是给她画饼。 所以，她还是要躲着行事。 “反正也没别的工作，所以就都在学校了，商大的图书馆很好。” 这个理由很充分，商大的图书馆确实出名，很多典籍、资料外面都绝迹了，而且不外借，只能在图书馆里看。 “是么。”陆闻檀薄唇微动。 不疾不徐的说了句：“我以为，是因为老头不让你接触医疗领域，所以你自己在偷偷摸摸做些什么。” 顾言一听这话就惊得筷子都捏紧了。 “你爸说过不让我接触医疗领域？” 既然陆闻檀都这么说了，她也就直接问：“可他当初还给我画饼说以后让我负责陆丰的医疗这一块。” 陆闻檀点头，“知道，这是两码事。” “陆丰医疗还在策划阶段，何况，陆丰就算出了医疗部，那也不和外界私立医院接轨，更别说公立。” “言外之意，你只能为陆丰集团内职员服务，医疗资源也是陆丰集团领域流动，外面的医疗领域你接触不上。” 陆闻檀说的很实在，这就是现阶段策划。 顾言终于皱起眉，“这跟把我圈起来养有什么区别？” 她想起了陆老让她进商大，主要目的是积攒人脉，不是捡起老本行，所以…… “你爸只是让我管理医疗领域？” 陆闻檀点头，“陆丰医疗将来会有专业、高端的医疗团队，同时，也会设有高级管家。” “老爷子给你留的位置，大概就是管家。” “何伯的工作你也知道，陆丰医疗的管家，也就管理集团来往的高端客户。” 顾言抿着唇，这跟客户经理也没区别。 老爷子当初那么跟她说，无非就是利用了她对原职业的遗憾和热爱，把她说动了。 果然是老狐狸。 “你身为她亲儿子，这样跟我透露，在他身后捅刀子？”顾言看着陆闻檀。 陆闻檀已经吃完擦了嘴，正端着杯子倚着桌背。 “我是他亲儿子，不也是你亲老公。” 说得很平平常常。 顾言却一下子，喉咙有点梗。 陆闻檀放下杯子，凑近桌面，盯着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永远站你这边，你不用提防我？” 她吃不下了。 原来他都能感觉，顾言还觉得自己做得挺好了，也没有刻意和他疏远，没想到他能感觉出来。 “你想做什么就做，有需要你跟我说？”陆闻檀再次开口。 顾言心里却是动摇了。 但想想算了，他姓陆，老爷子的陆，不和她姓顾。 就好像很多婆婆口口声声说把儿媳妇当亲女儿，但真有事的时候，还是偏心自己亲儿子的不是么？ 面上顾言倒也点了点头，“嗯，有需要我会跟你说的。” 陆闻檀稍显满意的点头，当即就给她扔回来，“那我有需求也可以说，对么？” 顾言：“……” 三秒内她把话收回来，是不是等于没说过？ “不是那个需求。”陆闻檀眉峰一挑，揶揄的看着她一脸懊悔，“你想什么？” “我没想！”顾言瞪他，反驳。 陆闻檀微微勾唇，这么多天，心里舒畅多了。 “以后一天三餐给我拍个照。” 现在她每天上课，早晚都见不着人，能看个照片打卡，陆闻檀好歹心里没那么空。 顾言直接点头，这没什么，小事。 结果，第一天，顾言吃饭的时候把这件事忘了。 第二天也没想起来。 第三天勉强拍了一个午饭。 陆闻檀打了电话，脾气已经不好了，“你要是这么敷衍，要不让司机进学校陪着？” 顾言只能保证以后不会忘记。 现在发强叔还是每天接送，但只到校门口。 她每天上完课后，其实就从商大侧门离开，去找周教授做助理。 周教授那边结束后，她再回商大，从正门出来，上司机的车。 一旦司机跟着进学校，那她什么都干不了。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顾言设了闹铃，一日三餐都跟陆闻檀汇报。 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那天她发了一个菜过去，陆闻檀直接回复一句：【不在学校？】 第225章 可能看上你了 顾言看到他秒回，手抖了一下。 她才刚发过去而已，他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忙么？ 平常发过去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回复的，顶多回一句好。 她当然不知道陆闻檀几乎每天都会第一时间看她的信息，不回复的时候，就是确实腾不开，但一定会看。 今天她发过来的照片，看起来没太大问题，但菜盘右上角漏了一点点桌面。 高级小羊皮布艺，应该是某餐厅。 顾言却回复了一句：【今天换了个食堂。】 陆闻檀看着这一句陷入沉思。 两分钟后。 徐宴礼收到陆闻檀的微信—— 【你是又给母校奉献了几个亿？】 徐宴礼不明所以：「？」 陆闻檀：【听说食堂现在连桌布都是小羊皮。】 徐宴礼：这种脑残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你要不忙，回家造一堆小侄儿，多出来的到时候分我一个。】 陆闻檀看到徐宴礼的这句话颇有危机感。 徐宴礼一直都有不婚念头，以后多半真的搞个孩子继承家业完事儿。 所以，他以后和顾言生了孩子，可得把孩子捂严实了。 陆闻檀再次点开顾言的对话框。 输入了几个字，又逐字删除。 她没在上课，甚至不在商大，不知道跟谁，在某个餐厅，他没有问话的切入点。 会议室里一众下属看到陆闻檀听汇报到一半看了手机，随即没了表情，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只剩企划部做汇报的声音。 企划部长汇报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丛温，意思是让丛温问一下陆总有什么意见。 丛温：看我干什么？大家都有嘴，自己问吧。 丛温一个人精，早看到四爷表情不对了，这时候他怎么可能冲上去当炮灰？ 企划部长只能拉着嘴努力笑，“陆总？我的汇报结束了……” 陆闻檀抬头看了他一眼，“挺好。” 然后收起手机，拉开椅子，正当企划部长松一口气的时候，听到他又一句：“重写吧。” 企划部长：…… 丛温走之前同情的看了一眼企划部长，他也不知道四爷会这么玩心跳。 “给你发了个照片，看看那个桌布是哪家餐厅。”丛温听前头的人说了句。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屏幕斜过来，歪过去，皱着眉看，完全吻合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 是真的太难辨别了，就漏出来那么一个旮旯。 丛温转手把图给华里里扔了过去。 【你这么能吃，应该扫遍京城大小餐厅？】 华里里本来看到这句就要怼回去，接着看到下一句： 【猜猜这哪家，猜中有奖，五千起步。】 芜湖！钱还能这么挣？ 那她就不客气了：【姐出面，至少加个零。】 丛温回复很快：【成交！】 华里里：好家伙，人傻钱多，早知道加两个零！ 然后她开始把照片扔到自己所在的各个龙套、助理群，谁找到餐厅奖励谁九百！ 尤其是助理们，因为负责艺人的餐饭，对餐厅的认识面最广了。 顾言手机响了一下。 看到华里里跟她发的信息：【老婆，马上大赚一笔，改天请你吃火锅~】 顾言回了个笑脸，只以为她在新公司发展顺利。 然后抬头跟对面坐着的男人礼貌婉拒，“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转告周老不用客气！” 她那天救了周应林，周老最近都没来上课，说是在养身体。 那天留了联系方式，电话上亲自跟她道了几次谢，还送了东西到班上，顾言推脱不了接下了。 没想到今天又让司机过来当面道谢，请了一顿饭，这会儿邀请她去周家做客。 司机也四十多了，摸了摸眼镜，无奈又不好意思的样子，“顾小姐，我觉着周老几次对您邀约，估计是看上您了……” 顾言蓦地呛了一口。 吓得司机赶忙改口，“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我是说……看上您当儿媳妇！” 顾言抽了纸巾，真是挺吓人。 司机也讪讪的笑着，“不过这是实话，周老很少这样的，更是从来没邀请过女孩子去家里做客。” “他亲口跟我说对您感觉很亲近。” 顾言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他们旁边有一个餐厅的大屏幕，上面正播放实时新闻—— 总统先生亲临老城步行街，希望为老城步行街注入新力量。 司机转头去看了屏幕，顾言就正好也看了一眼，顺口转开话题，“总统先生挺赶潮流，看着那么年轻，一头银发。” 顾言没关注过总统的具体年龄，反正知道没到一头银发的年龄。 司机顺口回答了她一句：“以前是黑发，后来一夜之间变白的。” 顾言没想到她随口转移话题，司机会接话，倒是笑了一下，“总统接见过周老吗？你见过本人的样子。” 司机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用笑意掩饰，“听说的。” 顾言微微挑眉，又看了一眼屏幕，那则新闻画面已经切掉了。 她知道这位总统很低调，露面的时间不多，外界自然没有他任何家族资料信息，都是保密的。 顾言对他印象比较深，完全是因为他当初一意孤行淡化中医发展。 导致现在京城的中医脉络很薄弱，这大概也是周教授看到她之后，那么喜爱的缘故。 顾言以前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的中医学识，因为她一直记得妈妈赵君兰的话，让她不要碰中医，否则会跟周爸一样死掉。 她不知道原因，只能照办。 但现在阴差阳错，机会摆在了她面前，她必须往前迈步走出陆家，而且走得很小心。 正想着，陆老的电话直接打进顾言手机里。 她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一接通，就是老爷子阴沉的质问：“顾言，你不在商大去了哪里？这么长时间你都在诓骗？根本没有在商大上课是吗！” 以往陆召徽也没想起来让司机进学校监视顾言，今天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嘴，于是让司机进去找找。 正好碰到了那个班的人，人家说顾言今天根本没上课！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顾言竟然敢瞒报，她想干什么？ 顾言和司机匆匆道别，回商大做样子显然是来不及了，直接回凤凰园。 第226章 解除婚约? 原本，顾言没打算和老爷子吵，毕竟现在闹翻对她不利。 但是看到周教授给她的其中一本医学书在他手边的桌上摆着，顾言的火顿时蹿了上来。 那本书，本应该在她西广场的出租屋书架上！ “您这是入室盗窃！侵犯我的隐私！”她语调有些重，直直的盯着陆老。 那股脾气里，掺杂着被羞辱的不悦。 她就算是不被他认可的陆闻檀未婚妻，也没资格这样监控她。 陆召徽反倒不疾不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从哪弄的这个书？” 据他所知，商大的图书馆没有这个书，省图书馆的借阅记录也没有查到。 顾言抿着唇不想回答，只是道：“把书还给我。” 还好这本书跟中医不算直接关联。 老爷子坐在那儿，一手抬起拐杖，示意她就站在那个距离，不要动。 顾言看到他另一手把书拿了起来。 而何伯充当刽子手，在旁边点了一根蜡烛。 老爷子手往前伸了伸，凑到火苗旁，“你要是不说，可能不重要，我帮你烧了吧。” 他说：“我送你去商大，不用学这些医学理论，学学商业辅助管理和生活基本医疗就可以。” 顾言那会儿顾不上其他，突然冷了声，“你敢烧试试，我就把你房子点了！” 陆召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然后惊愕的朝她看过去。 顾言直直的看着他，“不信你试试，反正陆闻檀有的是钱，这破别墅烧了，他会愿意替我出钱赔给你。” 这算不算火上浇油，显摆老四对她情根深种？ 陆召徽感觉一秒内受到了两次暴击。 下一秒。 门“嘭”的被人踹开，陆闻檀大步风风火火的往里闯。 陆召徽被门板声音震得又是一抖，瞪着走进来的陆闻檀，“造反吗都？！” 半小时前，陆召徽知道顾言谎话连篇的时候，就问了老四知不知道她在哪。 但是没让他回来。 陆闻檀目光快速打量了一遍顾言，发现她没事。 这才看向那边的老头，“谁造反？大白天的，您点个蜡烛许愿？” 他很自然的走过去，直接把蜡烛按灭，“那蜡烛也太小了，许愿不灵。” 顺带目光暗含不悦的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何伯。 陆召徽气得抖着食指朝向顾言，“你问问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陆闻檀朝她看了看，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顾言面色依旧有些清冷，她要拿回自己的书，所以不出去，反而要往那边过去。 陆闻檀看出来了，目光扫过老爷子手里的书。 顺口：“行，你过来，给老爷子道个歉。” 顾言脚步停住了，“随意进我租的房子，这就是他当初好心给我付房租的用意？” “你也知道他这么监视我的？” “还是说，你们父子俩商量过，这本就是你的意思？” 一想到这种可能，想到陆闻檀还去过她的出租屋，老爷子全都看着，她浑身难受。 陆闻檀知道，说明他去她那儿，完全就是演演戏？ 这边陆闻檀眉峰微蹙，怎么这火还烧到他裤腿上了？ 见他默认，顾言整个人说不出的窒息，直接上前准备从陆老手里拿书。 在陆召徽眼里，她那就是准备硬抢！ 他略微瞪大眼，真是反了天了！ 手里的拐杖直接就扬了起来。 这一幕发生得很快，陆闻檀知道那拐杖如果落在她手臂上得多疼，于是，他一把将她扯过来，一巴掌打上去。 “啪”的一下，空气都安静了。 顾言直接僵住。 他竟然打她屁股！ 陆闻檀倒是板着脸，“不道歉就算了，胡闹什么？” 看着老四打了顾言一巴掌，陆召徽那个动作也打不下去了，就悬在那儿。 然后看着老四把顾言拎出了书房。 回过神，陆召徽才将拐杖重重敲在桌上，“你知道她在干什么吗？学会骗人了！背着你我，不知道和谁厮混！” 陆闻檀又一次扫了一眼那本书。 “您别这么激动。”陆闻檀倒是冷静，“她的行踪，我都知道，今天确实没去上课，去见她朋友了。” 陆召徽拧眉，“你知道？” 陆闻檀很平静的点头，拿出手机，登陆了一个不知名app，点了几个地方，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点轨迹。 还好丛速人如其名，这么快就弄出来了，看来该给他加个鸡腿。 “这是她今天的行动轨迹。大半时间都在餐厅跟朋友吃饭、叙旧。”陆闻檀将手机推过去。 陆召徽看着那个动态定位，心里舒服了点。 但也问了句：“有监控没有？” 陆闻檀点头，“有，回来路上刚拿到。” 他还让陆老自己在邮件里点开的监控视频，增加可信度 画面上确实是顾言，她对面坐着华里里，时间从前拉到最后，都是她们俩，偶尔去个洗手间。 陆召徽丢开他的手机，“看不出这么能吃。” 吃了大半天。 陆闻檀收起手机，“这不挺好么？你不就是想要她无为一些，顺从安排。” 那倒是。 陆召徽憋了快两小时的气瘪了不少。 陆闻檀多说了一句：“我和她不存在感情，但婚约还在，我还用得着她，您别太刻薄，免得把我棋子吓没了。” 陆召徽这才冷哼，“我能吓到她？” 她敢说要把他别墅烧了！谁吓谁？ 几分钟后，陆闻檀离开书房，去了顾言房间敲门。 顾言没洗澡，就等着他。 她目光清冷，刚想讽刺他那天说过的话，下一秒就微张嘴，愣在那儿。 陆闻檀一进门，声音森冷又凌厉的训斥：“你太不懂事了！” 但他无声的却是在她跟前双手合十“求求”的动作，示意她配合一下。 顾言皱着眉，不理会的沉默着。 只听陆闻檀继续扬声冷厉，“不想上课、想跟朋友约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老头子会担心？” 何伯在听墙跟。 顾言可能声音太小，听不见。 只听到过了会儿，四哥儿愤怒的分贝又高了点：“解除婚约？你倒是敢想，我同意了？” 何伯心里一紧，顾言这是真生气了，提了解除婚约？ 据他所知，老爷子和四哥儿目前都想持续婚约的。 “嘭！”一声，一个东西砸到了门上，吓得何伯往后退了退。 第227章 是不是出血了 看样子怕是要打起来，何伯赶忙蹑手蹑脚的回了老爷房间。 “老爷！”何伯眉头皱着，“这事儿恐怕是有些严重了。” 从来没见过四爷动手的。 陆召徽黑着脸，“这事本就严重，她今天敢瞒着我们偷偷不上课，明天是不是敢偷人了？” 何伯听他的意思，是不去管。 但陆召徽这会儿是矛盾的。 顾言的胆子越来越大，她这种人，单纯用威慑是不行的，软的也要适当。 这时候如果他过去再稍微劝两句，顾言依旧会念他的好，日后才能更服从他。 陆召徽摆摆手，“推我去看看。” 彼时，顾言那个房间的动静已经小了。 顾言正淡淡看着陆闻檀，“你们父子俩如果喜欢唱戏，可以去租个剧院。”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 陆闻檀瞧着她脖子上刚刚被他吸红的地方，哼了句“没良心！” 他回来这么及时，不是解救她是什么。 “我们之间的事，无论培养感情也好，消化恩怨也罢，我们私下慢慢解决，但面对老爷子，我跟你要一条心。”陆闻檀捏了捏她的手心。 “你除了在商大的课，其余时间去哪个学校，我都不反对，既然老爷子不同意，日后我帮你打掩护。” 顾言听着这话，终于拧眉看向他。 他知道她去周教授那儿…… “你也跟踪我？” 她整个生活就好像被剥光了，他们任何人都随便看？ “没有。”陆闻檀神色认真。 “回来路上刚让从速查的，不查我没法回来给你打掩护。” 他说的都是实话，自然也不会心虚，低眉直视她的眼睛。 “你想学医，这件事除了我，谁也做不到帮你隐瞒。” “现在先把老头子糊弄过去，嗯？” 果然，老爷子还真来敲门了。 何伯推开门，两人倒是没进来。 顾言把身子转了过去，从门口看像被收拾完刚哭过。 陆召徽眼神扫向陆闻檀，陆闻檀闭了闭眼示意了一下：处理妥当了。 然后沉着脸冲顾言示意，“去给老头子道个歉。” 顾言很清楚，她接触周教授这事，不能让老爷子知道，否则绝对被迫停止。 她原本淡着脸，想了想陆闻檀的话，还是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向门口的轮椅。 “爷爷对不起，我不应该逃课……” “喊什么？”陆闻檀一脸不满，不像装的，眉峰拧在一起。 顾言默，习惯了。 陆召徽倒是有点儿幸灾乐祸，抢来的终归是不得心吧？称呼都改不过来，不随你，还随着陆野呢！ “重新说！”陆闻檀一副当家做主、颐指气使的神色。 顾言只好重新道歉了一遍。 陆召徽倒也摆摆手，“行了，都是一家人，知错能改就行，我给你弄这个班不容易，你好好珍惜。” “还有进那个医疗群的事，已经在给你张罗了，那里头都是行业顶尖人物，对以后陆丰的医疗部发展确实也有帮助。” 又道：“平时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说，别一声不响自己乱来。” 陆闻檀接了话：“这事我一会儿跟她商量，工资适当给她涨一涨。” 陆召徽点点头。 经过今晚这事，他对老四更放心了。 就说么，老四不是那种因为感情会昏头的人，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顾言的房间里。 她站那儿，等着陆闻檀说下文。 陆闻檀见她盯着自己，倒是摸了摸鼻子，“实在生气，要不你打回来？” 他的屁股还真没人敢碰过。 顾言懒理，转身坐到了那边，“你说帮我打掩护，最好说话算数。” 陆闻檀点头，“算，先告诉我你都去什么地方。” 他顺势将刚刚给老爷子看过的监控递给她看。 “丛速做的，所以你得告诉我地点，日后让丛速做出来给你打掩护。” 顾言抿唇看着他。 陆闻檀便失笑，“要不我签字画押，证明我可信？” 顾言不咸不淡，“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既然什么都是丛速做的，那我找他庇护好了？” 陆闻檀眼一眯，“我是你未婚夫，他是？” 她笑了一下，“我倒是乐意把名额给丛速。” 陆闻檀脸都黑了，她当挑驸马还是招后宫呢，还名额？ 看他给气到了，顾言也把自己平时的行程跟他简单说了一遍。 一共就涉及几个地方，商大，军医和军医大，省图书馆，还有周教授。 陆闻檀听到“周教授”，随口问：“周开启？” 顾言点点头，有点意外，看了他，“你怎么认识？” 她刚刚没说名字。 陆闻檀挑眉，说了四个字：“皇亲国戚。” 反倒是顾言一脸不解，周教授是皇亲国戚？ 她昨天刚在屏幕上见过总统先生，和周教授也没什么看起来像的地方？ 陆闻檀看着她难得感兴趣，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想听？” 她没吭声。 他把自己的腿伸到她那边，“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出血了？” 顾言怔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 陆闻檀晃了晃自己的腿，又伸了一点过去，“回来堵车，着急，挤的地铁。” 顾言知道他不喜欢坐地铁的事，今天这是因为她…… 她低下头，帮他把裤腿捋起来，然后笑了一声：“那幸亏你回来得快，都愈合了。” 好好的，一点伤都看不出来，没有破损，也没有淤青。 陆闻檀又把另一条腿伸过去，“弄错了，应该是这边。” 顾言直接把他伸过来的腿往旁边放。 结果听到陆闻檀一个倒吸气。 还装？ 顾言没理他，看了一眼时间，“我今晚要回去住，你去和老爷子说吧。” “真疼。”陆闻檀继续坐那儿，抬头看她。 顾言这才发现他好像脸色有点白。 终究是去看了一眼，这才脸色变了变。 “是不是没骗你？” 皮肤有一道都已经淤青得有点发黑。 “怎么弄的？”她试着摸了一下，何止淤青，好像骨折了！ 陆闻檀倒是一脸平淡，“被门夹了一下。” 门？ 顾言惊愕的看了他，地铁的门，那要是再严重点，他这个脚可能就直接断了。 “就争那一秒钟？”疯了？ 陆闻檀看得出她眼睛里的担心，反倒不那么疼了，“怕老头子比我疯，你现在还没能力抗衡他。” 顾言心底轻哼，“说得好像你真的多担心我。” 陆闻檀眉峰轻蹙，“不明显？” 她把他裤腿卷上去，“是怕老爷子把我弄走，你没得利用吧？” 第228章 要去告我? 这话让陆闻檀脸色很明显的沉下去，默了好几秒。 她现在对他的信任阈值竟然这么低。 顾言知道他的视线定在她脸上，她当做没看到，在他身侧跪蹲下，摸了摸他的腕骨处。 “放松。”她冷不丁说了一句。 陆闻檀思绪还在上一件事上，心头微凉，还没明白过来她两个字的意思，下一秒只觉得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然后听到轻微的“咔哒”一声。 她硬生生将他的脚腕掰了个角度，因为用力，她整个身子明显倾斜。 顾言吐出一口气，“好了。” 陆闻檀：“？” 她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他腕骨脱臼，骨折倒是轻微，也不知道要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被地铁夹只是这个程度。 “这两天还是不能太用力，养一养吧。”她保险起见。 陆闻檀还没回过味来，深黑色的眸底明显有着翻涌的意外，“你会正骨？” 他从未知道过。 顾言过去洗了个手，一边擦着一边出来，“你可以去跟老爷子告状，或者去揭发我？” 因为总统先生当年否了一个中医院，好像整个京城甚至全国都默认中医被打压，谁都不学了。 周教授的中医学生早就收不到了。 陆闻檀确认之后，眼神更是不一样，“好事，我揭发你做什么？” 顾言莫名的看他，好事？ “总统都压着中医，哪好？” 她要不是西医系统被拉黑名单，也不打算冒险走这条路。 陆闻檀挑眉看着她，“谁告诉你总统压制中医了？” “他恨的是打着幌子的庸医。披着中医外套搞迷信那一类，轻者误人子弟，重者要人命。” 顾言看了他一会儿。 看她对这些感兴趣，陆闻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回去，“周教授皇亲国戚也没讲完呢。” 顾言去客厅拿了个消肿的药，给他脚腕抹上。 陆闻檀双臂往后撑，脑袋尽量侧偏看着她，道：“最可信的说法，是总统视为极重要的人死于中医中的庸医手上，但他没有明言打压过，毕竟是个明君。” 顾言擦完药了，盖上盖子，反应不大。 “不信？”陆闻檀眉头微弄，“上回一周联系不上我，记得么？” “我说在南海开会不是瞎编，所以，每年是有一两次能见到那位。” 顾言是信的。 她心里其实有点高兴，既然中医没被打压，那么她现在重拾这门手艺，将来不用遮遮掩掩。 “你回去休息吧。”顾言把药递过去，让他顺便带出去。 陆闻檀自是不想走，伤了的那个脚干脆抬到了沙发上，放到显眼的地方： 我为了你，脚都不要了，多独处一会儿也不行？ “那你随意，我去洗澡。” 陆闻檀转过身，“我去浴室门口坐着？”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你不是一向很忙吗？” “晚上大家都回家暖被窝了，我能忙什么？” 她最近不喜欢和他亲近，陆闻檀当然知道，还非要盯着她，问：“你这么躲我，是因为喜欢，所以怕？” 顾言这才笑了一声，“我躲的人多了，除了陆野，最近躲得最厉害的，要数司机和你爸……” “收回刚才的话，当我没说。”陆闻檀舌头抵了抵牙。 她最近挺会气人。 他只得继续把话题捡起来，“你说的周教授，和那位，应该是兄弟关系。” 顾言听完就觉得是胡扯。 周教授叫周开启，总统叫古泗钦，一听就八竿子打不着，哪门子的兄弟？ “往总统或者皇亲国戚身上杜撰，是不是要负法律责任？”她问。 陆闻檀勾唇，“要去告我？” “谁知道，反正算是捏了你的把柄，将来你们父子俩要是把我逼到绝路，也许呢？” 陆闻檀终于是笑了。 “那你要失望了，周教授和那位是同母异父，所以姓氏不一样，平常看不出任何交集，这些关系对外都是隐秘。” 顾言轻哼，“那你还跟我说？” “说明我没把你当外人。”他顺势表明。 是想把她拉下水当共犯吧？ 顾言抿唇，“你刚刚说了什么？” 陆闻檀：“没把你当外人。” “上一句。” “周教授和总统同父异……” 顾言突然起身，一本正经，“不好意思，我突然耳聋，什么也没听见。” 别想害她！ 陆闻檀愣了一下，随即被她逗笑。 抬眸看着她拿了浴袍，“不生气了？” 顾言没看他，“今晚住这里，我明天早起坐你的车走。” 意思是他也最好早睡，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陆闻檀七分好整以暇，三分好奇，“你跟谁学的中医正骨？” 顾言握着浴袍的手稍微紧了紧。 赵君兰女士当初年纪不大，却是公认的中医神女，只不过，随着她销声匿迹，这件事早被遗忘、毫无水花。 母亲给她留下唯一的财富，就是书。 顾言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倒是转过去看了陆闻檀。 道：“我明天要考试。” 陆闻檀听完蹙了蹙眉，之前说了那么多都不如这一句。 他知道她对任何一场考试的重视，考不好，很可能会真的不理他。 于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嗯，我回去睡。” 起身，脚试着踩到地上，竟然真的好了，只依稀还剩一点酸疼感。 “你洗完也早点睡，别贪水。”陆闻檀又看了她。 顾言已经进浴室了，直接开了花洒。 听陆闻檀离开关门，她才关掉花洒，颓然靠回墙壁，从接到电话到现在，她其实一直都是紧绷，紧张的。 幸好，老爷子最终没发现她这一个多月的猫腻。 陆闻檀说以后帮她打掩护，她信。 但又不敢完全信任，毕竟他的目的摆在那儿。 先这么着吧，把资格考试过了再说。 顾言遇到周教授的时间太晚，一共就一个多月准备时间，考过资格测试，她可以正式给周教授作助理。 然后准备考他的研究生。 中医向，是周教授这么多年后第一次特设名额，完全就是给她弄的，说不好听点，就跟走后门差不多。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她会特别忙，陆闻檀不一定见得着她，反正他也知道了，她可以放开了忙。 第229章 指尖有烟 冬季进入尾声，天气越来越冷。 顾言和老爷子吵过那晚之后的一星期，别墅那边还会把食材往她租的房子送，其实就是监视。 一周后，不再送了。 何伯接到这个调整，特地和老爷子确认了一下，“您真放心顾言了？” 陆召徽正在听曲，闭着眼，“我是放心老四。” 至于顾言，明显看得出来她对老四已经冷淡了，之前她对老四的喜欢，估计只是崇拜滤镜。 何伯反而不放心四哥，“四哥儿说想查老夫人的死，您这回怎么真不拦着了？” 何伯不清楚其中具体原因，只知道以前他一直都不让碰的。 “不拦。”陆召徽依旧闭着眼，“因为他查不到。” “为什么？四哥儿如今的社会地位，可比您那会儿高得多。” 这拉高踩低的，陆召徽睁开瞪了一眼何伯。 “案件涉及的人都没了，除了我，他能查什么？” 老四不涉政，这种深层搁置的案子，不可能查得到的。 再者，陆召徽再次靠回了椅背，“就算他能查到，也没关系了。” “以前是我误以为喜欢顾言，现在知道他只是利用，那就无所谓，顾言如今也一无是处，伤不了他。” 反正让他尽情的查，什么也查不到，他就会明白顾言没什么利用价值，自然会放弃她。 哼，三十的人了，不信他就真的不急成家？ 正说着，陆召徽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 是每天准时会发给他的监控。 “您不看？”何伯见他没动静。 陆召徽摆摆手，已经不新鲜了。 何伯看了看，监控里是顾言一小时前的画面，进了图书馆。 实际上，一整个月，顾言都没再去过商大的图书馆了，太忙。 她要听商大的课，要备考，周教授的课也一节没落。 陆闻檀约了她一起吃饭，理由很充分，太久没见了，而且她花着他的钱，享受着他的资源。 这话说出来，顾言没办法拒绝，只好同意了。 只不过，她在周教授那儿呆到很晚，教授第一次带她去了门诊。 甚至第一次让她上手，对症甄别。 顾言每对症一个病人，都觉得像打了胜仗。 一个一个的过去，胃病、肝炎、妇科病，一个一个都没出错，这种成就感会上瘾。 以至于她从医院走的时候，都已经八点半了。 冬季天黑色很早，外面早就灯火霓虹。 顾言猛地想起来陆闻檀约她六点吃饭。 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她心里紧了一下，先不说其他，迟到两个小时确实没有契约精神，所以她拿了手机给陆闻檀打过去。 结果那边没接电话。 她还是打车去了餐厅，扫了一圈，具体桌位她没有挨个找，干脆去了前台。 “你好！我找人，定了位置的，姓陆。” 前台帮她看了一下。 然后歉意的笑笑，“抱歉，没有这个客人。” 顾言皱起眉，“今天一整天没有吗？” “那倒不是，几分钟前就有一桌刚走，桌子还没收，客人说让侍应打包了自己吃。” 顾言去看了前台说的那一桌，菜都已经上了，几乎没动，侍应生正准备打包。 陆闻檀应该是生气了。 她也打不通电话，只好发了个信息，没说具体的事，只说临时加了课。 他那边还是没动静，顾言也没管他了。 她每天过分充实，所以很累，基本到家后直接睡，一天的内容复习都是洗澡的时候同时完成的。 比当年高考有过之无不及。 第二天，她照常起床，先去听了周教授的课，然后去商大，最后去军医大听课。 下课的时候，顾言碰到了周教授的另外三个研究生，魏子臣，白旭，许织梦。 喊她一起吃饭，因为她和他们碰到的时间不多，总是被周教授手把手的走哪带哪。 她一答应，许织梦忍不住挽了她胳膊，“顾言，你真的太难约了！是不是都不吃饭的？你看你瘦得！” 许织梦典型的南方女孩，肤白貌美，就是有些丰满，魏子臣和白皙总是笑话她，说周教授给的压力这么大，她都减不了肥，所以老羡慕顾言的身材。 顾言笑，“我一天四顿，有时候五顿呢，所以今天谁请客？准备放血吧。” “我我我！”许织梦笑嘻嘻的，“大美人把我吃穷都行！” 几个人往校外走，差不多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的人往外跑。 到门口显然有点拥挤，议论纷纷的。 “帅死了我的天，听说是陆闻檀？” 顾言脚步顿了一下。 他是昨天约不到，今天堵到校门口吗？ 许织梦听得两眼放光，“陆闻檀？” “我也想去看看！没见过活的！” 顾言可不想。 “我们往那边吧。”她拉了拉许织梦。 许织梦撅起嘴，“别嘛，就看一眼，你不知道陆闻檀？” 顾言：“……不知道。” 不等许织梦说什么，她幽幽道：“小心病毒，现在到处传染病。” 许织梦脚步一顿，一脸纠结。 现在可不敢生病，耽误一节课，成绩不行的话，周教授会把她的皮给扒了。 那会儿，顾言抬头看了一眼，见了那边停着的车，居然真是他的。 只不过，别人惊艳议论的帅哥并不是陆闻檀，而是平时鲜少一起露面的丛速。 丛速站在车边，跟车模似的被人观看，脸上虽然没表情，但俨然下巴抬得老高，姿势挺帅。 顾言拉着许织梦绕开走，电话响的时候，她直接挂了。 远远的看到陆闻檀把车窗降了两三寸下来，她敏感的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又若无其事的挪开，直接从车子另一边走了过去。 过了会儿，车子从他们身后开过来，然后走远，并没有停下。 顾言松了一口气。 然后收到了陆闻檀的信息：【西广场。】 顾言看到了，知道他是让她回去见面的意思，但她总不能把三个人放鸽子。 所以，等她回西广场，是吃完饭之后。 一共四十分钟吧，她吃的很快，顺便结了账说有急事就先走的。 回到小区，刚下电梯，就看到陆闻檀在走廊窗户那边，靠着墙壁，指尖有烟，目光精准朝她看来，没有表情。 第230章 脸色不太对劲 顾言微微抿唇，还是过去开了门，又看了他，“进吧。” 他也有钥匙，却偏要站在楼道，就为了给她压迫感。 顾言进了门，发现陆闻檀还是没动，只好看了他，“找我有事？” 陆闻檀指尖的烟早就灭了。 这会儿定定看了她几秒，“每天有空和同学吃饭，没时间陪我一顿？” 她放下了包，“没有每天，今天正好碰到一起了。” “所以，能和别人吃，不能跟我。” 顾言觉得他胡搅蛮缠，“你昨天约我，今天没约。” “你昨天赴约了？” 听那意思，既然昨天爽约就该知道今天补上。 “人都到了校门口。”陆闻檀提起这一茬，脸色更是难看，“我又见不得人了？” 顾言抿唇，确实是。 如果许织梦他们都不认识他，她可能还跟他打个招呼。 但是身边有人认识，她不想对外透漏这层关系，又没有定数，不知道哪天就散了。 应该说是，迟早要散的。 “那只能说你来晚了，我跟他们约好了。”顾言的语调平稳，讲理。 陆闻檀薄唇一扯，“不能一起吃？我请不起那几个人？” 顾言：“……” “那你改天请他们。” 陆闻檀终于黑脸，她这装傻充愣，避重就轻可真是登峰造极了。 “你数数多久没见面，没一起吃饭了？”他倒也没有凶。 顾言当然知道。 “我太忙了。” “比我忙？” 这话她倒是不敢说。 陆闻檀越看她那无辜的脸越来火，“你知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婚约？我支持你，给你打掩护，不是为了让你这么……” 一时间想不出最合适的词。 顾言看向他，“那你现在想干什么？饭我吃过了，你说起婚约，是……那个意思吗？” 陆闻檀倒是不明白了：“哪个意思？” 她抿了抿唇，心里不自然，面上尽可能平淡，“未婚夫妻也没规定一定要履行夫妻义务。” 这下陆闻檀明白她说的是床上那回事，气得牙都绷了起来。 顾言见他抬手扯过窗边搭着的外套，几大步就往电梯那儿走了，按了下楼。 她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你……” 想问他吃没吃饭，也不知道之前脚骨折后有没有查过，他已经进电梯了。 看来真被气得不轻。 她下意识的想追下去，忍住了。 回了房间，洗澡之前，顾言给他发了信息，看他后面哪天再有空可以一起吃饭。 陆闻檀很干脆的回复了她一句：【没空！】 明显有标点有语气。 顾言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最后放下了手机，进去洗澡。 陆闻檀的信息发过去的那一秒，就有些后悔了。 他们之间这关系本就步履维艰，以前是他不考虑任何因素的主动，勉强维持。 如今她过分警惕他，一步都不朝他主动走，他一旦冷了，她估计直接把他忙忘了。 但陆闻檀想撤回的时候，两分钟已经过去了。 他也不可能当即改变说法，多少还是要点儿尊严。 何况，他也确实会很忙。 陆丰集团股权重组已经结束，职工持股会彻底解除，只剩元老级股东以及陆家几个家庭成员。 新的局面，就需要新的制衡。 忙。 很忙。 尤其现在开始，所有新一轮项目陆闻檀都打算亲自过一遍，任何其他股权人都别想钻漏洞，尤其是老二、老三。 也是他话事人的最直接体现。 …… 一直到顾言那边寒假，她虽然还是要看很多书，但确实没之前那么忙，而且，老爷子的意思，既然学校放假了，那就恢复一段时间上班。 她之前中断上班的行为比较特殊，必须找陆闻檀亲自批。 结果就是她去公司等了一天都没见上他。 下班后，她又等了半小时才走。 顾言没给他打电话，反正明天她还要过来。 最近他们都没怎么联系，微信上说的话也是寥寥几句，导致她现在感觉给陆闻檀打电话变得艰难，好像没话题了。 她打车去了桃花源，在一楼等华里里一起吃饭。 菜是按时间上的，结果华大明星迟迟不来。 顾言打电话过去，“你该不是放我鸽子？” “怎么可能！”华里里那厮义正言辞，“人家只是迟到一下下~” “快半小时了也叫一下下？” 华里里撒着娇，“这边下雨，太大了我都走不动道儿，不骗你，比依萍回家那天还大！” 顾言蹙眉，“外面下雨了吗？” 她一直低头看手机上的资料，都没发觉。 这会儿才顺势转头往外面看了。 下没下雨她没看到，只是，视线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陆闻檀显然是没看到她，从进门，他就目不斜视，径直准备上楼。 桃花源只有一楼是吃饭的，说明他不是来这里吃饭。 他旁边走着的是一个女人，顾言看不清长相，陆闻檀挡了一大半，也看不出来他们什么关系，丛温也跟着。 心脏不可抑制的缩了一下，说不清楚感觉。 陆闻檀朝女人示意注意脚下的台阶，然后几个人从她视野离开。 顾言回神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她继续安静的等着。 华里里十几分钟后终于一阵风似的来了，先给她mua了一口，然后坐到对面，“好饿！” “吃吧。”她快到的时候刚刚叫人家热了一下。 华里里倒是先看了她，“老婆你好像生气了？” 看着脸色不太对劲呢。 顾言笑笑，“我敢跟你生气？那不是直接失去一个未来影后朋友。” 华里里笑嘻嘻的，“我真没故意迟到，除了下雨，经理人最近天天折磨人。” 顾言知道她说的经理人，经常被她吐槽的女魔头，“又折磨你了？” “可不么？她非得冷着那个导演男朋友，傲娇的等人家来哄！结果人家转头找了个白富美温香软玉了，诶！” 顾言手上的筷子顿了一下，想到刚刚上去的陆闻檀和那个女的。 “话说回来，我那边真的下好大的雨，这边竟然不下？” 就这话才过了没几分钟，外面就开始瓢泼大雨。 华里里一脸衰，“完了！回不去了。” 第231章 确定不是故意的报复? 雨这么大，不好打车，就算打到车，从大门出去这一段直接就是一只落汤鸡。 “等着雨小点吧。”顾言吃完后往椅子里坐了坐。 见华里里低头看了几次手机，顾言有点八卦。 “你和徐宴礼怎么样了？” 华里里头都没抬，“什么怎么样了？姐永远是他得不到的女人！” 顾言忍不住被逗笑，她这精神状态和自我调节，真是永远都让人羡慕。 然后顾言被反问了一句：“你和陆闻檀呢？” “订婚之后，你一直忙着学习，应该挺影响夫妻生活的，他没有意见吗？” 顾言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因为她潜意识里没考虑过这个事情。 可能是觉得陆闻檀不会这么想？ 但是把他气走那天看来，他大概是介意的。 顾言轻轻蹙眉，“那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他介意，我就不忙了？” 华里里一听，立马摆手，“这个不行！” “我跟你说，我跑了这么多年龙套，熬走的女生一批又一批，都是因为另一方嫌她演戏太忙，所以放弃了事业，你猜结果？” “结果就是，我现在每天看到她们的朋友圈，不是负能量就是幽怨气，看着都替她们遗憾心疼。” 女人还是不能失去自我，得有自己的事情做。 想到这个，华里里顺口说了一句：“这就好像有人说可以养我，不用我这么辛辛苦苦给人家低声下气搭配角一个道理，我可不！” 顾言目光悠悠看过去，“徐先生说养你啊？” “咳咳！”华里里呛了一下。 然后瞪她，“我说打比方！” 顾言微微笑，也不戳穿，不追问。 外面的雨还是挺大的样子，哗啦哗啦的，安静坐着还觉得很治愈。 直到顾言看到楼上的人下来了，还是他们仨。 只不过这次丛温在前面，先往外走，估计是挪车去了。 顾言以为陆闻檀不可能往这边看，就算看过来肯定也看不见，所以她没有想过要躲。 结果他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转头看来。 视线好像只是顺势一扫，却刚好就落在了她身上，顾言想反应也来不及，只好微微抿唇，挪开视线。 耳边是华里里的一句“握草”，“那是陆闻檀吗？” 顾言低头顺便看了一眼时间，“嗯，可能来谈公事的，你别那么大声。” 华里里捂了捂嘴，还是没忍住，朝她凑过来，“不是啊，他旁边那女的谁？你俩各玩各的？” 她无语，反正也说不上来。 直到陆闻檀出去了，才问：“咱俩怎么走？” 华里里试探：“要不，叫陆闻檀捎一程？” 顾言当然是不赞成的，他办公事，不方便去打搅。 结果这边刚说着，陆闻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躲雨？”他清澈的嗓音，听不出什么语调，很随口似的。 顾言“嗯”了一声。 然后听陆闻檀绅士的问：“要捎一程么？” 她其实没想到他会主动，毕竟上回不欢而散，她想打着恢复工作要他批准的名义先主动找他也没成。 顾言刚要张口…… 又听他慢悠悠的道：“还是算了。毕竟你担心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顾言：“……” 虽然她也不挑不出他的毛病，但他这确定不是故意的报复？ 陆闻檀停顿了两三秒，听她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就没打算服软，更不会撒娇求他搭一程。 于是又道：“这雨不小，一脚踩下去得到脚腕，实在不行你们再点个夜宵，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免得无聊。” 顾言：“……” 华里里好奇的看着她一会儿一个变的表情。 挂了电话才问：“怎么啦？你家那位一会儿接你？” 顾言放下手机，“他让我们点份夜宵，在这儿过夜。” 靠！华里里瞪大眼，真的假的？ 她一直以为陆闻檀是天上星啊，孤冷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啧，难怪跟徐宴礼是朋友，俩都一样，贱拉拉又坏兮兮的！ 华里里豪情顿起，“放心，我的老婆我来疼，今天绝对把你安全送到家。” 说到做到，华里里确实把她送到家了。 巨兽越野停在西广场，车型霸气，底盘够高，一路顺风顺水，顾言关车门都小心翼翼。 她是真没想到徐宴礼能把这一千多万的车开出来，专门给她淌水回家。 “徐先生应该还有事去忙，我改天请你们吃饭吧？”顾言算是礼貌，但也真情实意。 徐宴礼倒是笑了笑，“不敢承这个情，阿四没时间所以差遣我来的，你安全到家，记得给他报个平安。” 顾言也不知道徐宴礼说的是不是真的，回到家里，她先脱了潮湿的衣服，在浴室里低头握着手机。 不知道说点什么。 最后发了句：【我到家了，明天一早找你签字批准复工。】 陆闻檀那边半晌没回应。 一直到她快睡了，终于收到一句：【出差。】 顾言蹙眉。 真的出差？还是不想见着她，也不给她签字？ 巧了，这么晚，老爷子打电话过来催她，“你今天还没有去找老四批准复工吗，怎么回事？” 顾言：“……他今天没在公司。” “你们俩一家子，公司没人就见不着了？” 听他那口吻，就好像是她故意不想工作，或者想偷偷干私事，所以拖着一样。 “你要是不想去上班也行，过来凤凰园住着，和张妈一起打理别墅。”老爷子道。 顾言听得直皱眉，这些事，她那两年就做得够够的了。 现在让她再去凤凰园，老爷子眼皮子底下缩着脖子过日子，度日如年。 她不去。 “我明天就处理好。” 顾言大晚上不得不问陆闻檀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人家不搭理她。 后来她问了丛温，丛温说他没跟着陆闻檀去，正好今晚连夜要过去，“不然，太太跟我一起？我开车过去。” 顾言听他说开车过去，还以为在京城周边。 结果是先坐飞机到了s城，下飞机后，丛温租的车，让她睡会儿，一小时就到。 她以为从机场到某酒店，可等她睁开眼，人在香城。 第232章 快查到了 丛温笑着冲后座的她解释，“没有直达的机票了，只好飞s城，再开车过来。” 而且，丛温把她送到了之前那个酒店，道：“四爷说这儿有房间，您先住着，他明天在南区办完事估计过来。”顾言能怎么办，只能是听从安排。 同样的房间，顾言躺在床上却是半天睡不着，一直辗转反侧。 她干脆在床上看笔记，一直到十二点过了，终于觉得困了，手里的本子一扔就直接睡了。 依稀觉得房间里好像有什么动静的时候，她眯眼看了看。 卧室里还是黑乎乎的，可能是感觉错了，打算继续睡。 陆闻檀进了门，手机放在耳边，用肩膀夹着，换鞋，声音很低，“说。” 电话那头是那次见面之后，头一次联系的明西风。 “明家已经给我表过态，作为答谢，陆总想了解的问题，我这边也有紧张，是面谈还是……？” 陆闻檀换了一个鞋，稍微顿了一下，“哪方面进展？已经查到赵女士下落？” “那倒没有，但是知道顾言的父亲周晋大概是怎么死的了，算是找到了关联人员，再进一步，就能追查了。” 听到这里，陆闻檀眉峰轻轻挑起，是心情不错的讯号。 “你先发我邮箱，抽空我找你。” 然后挂了电话，顺手切换号码，鞋也换完了，动作放轻往里走。 卧室里按着，陆闻檀熟稔的按了进门左手边最里侧的开关。 是浴室门口那边的地灯，不那么刺眼。 结果灯一开，发现顾言坐在床上。 他先是愣了一下，干脆把床脚的地灯也开了，然后迈步走过去，看起来一点没有打扰别人睡眠的歉意，“找我道歉？” 顾言这会儿已经醒了。 看他这傲劲儿就避重就轻，“找你批复工的条子，老爷子怕我闲着。” “我要不批呢？” 陆闻檀拆着领带，态度摆的高得很，见她抿着唇，勾了勾嘴角，“快查到你母亲下落了，给你个机会表现。” 顾言定定的看着他，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的。 陆闻檀领带摘了，衣服扣子都自己解了，也没见她有什么主动的迹象。 他只得眯起眼，双臂撑在床边，朝她凑近，“坐着也能睡着？” 顾言无语的稍微避了避，“我以为你明早才过来。” 陆闻檀轻扯薄唇，“怎么，我来得太仓促，你需要时间排练？” 他坐在了床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你先练，我看着。” 顾言确定他是故意的。 她看了他一会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你引诱我妈现身的棋子，你确定，我会开心看到你找到我妈么？” 她不算开心。 而是很矛盾和忐忑。 他的目的达到了，然后呢？要怎么处理她。 她知道这段时间很冷落，可是作为一个棋子，她难道欢天喜地？ 所以，她好像没法讨他欢心。 顾言掀开被子下床，“我去个洗手间。” 陆闻檀在床边堵了她。 她双脚已经落地了，身体被他卡在那儿没有站起来，四目相对。 顾言能闻出来他喝酒了，多半是应酬还没结束，自己先离开，又是连夜赶到这儿的。 “躲什么？”陆闻檀声音低沉。 顾言略避着他的气息，“……没有。” 陆闻檀低哼，“不是说我帮你打掩护，你满足婚约义务的那档子事么？” 顾言蹙了蹙眉，“我没这么说……” 他语调不疾不徐，反而每个字都敲在人心上，气息恶意凑近，“那我若就是那个意思呢……你给不给？” 顾言还没说话，陆闻檀已经直起腰松开她。 “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既然已经跟了我，你和陆野早就回不去。” 顾言：“？” 他到现在，也都还觉得，她喜欢着陆野吗？ 她有些想笑，还有点失落，是她感情表现得不明显，还是伪装得太像？ 她就没有想过和陆野再怎么样，但他这个话，她也接不了。 起身去了洗手间，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吸了一口气才拉开门出来。 一抬头发现陆闻檀站在卫生间门口两步的地方。 顾言还没说话，他突然迈了一大步，直接将她拽到了旁边，抵着墙，吻也跟着落了下来。 顾言依稀感觉他吻到气急的时候都想咬她了，弄得她嘴唇疼。 然后又骂了她没良心。 随即突然放开她，低低的睨着，“你不喜欢也没用，已经跟我订婚了。” 听起来又得意又无奈的样子。 顾言被他一把抱起来，她一度害怕他喝了酒把她扔到地上，幸好最后她在床上安全着陆。 他喝酒之后一向都很疯，顾言知道的，所以知道这是一个不眠夜。 …… 顾言再睁开眼的时候，感觉眼皮都疼。 他昨晚亲她是不是连眼睑都没放过？ 翻了个身，顾言才逐渐把视线拉远，好像并没有看到陆闻檀在，下意识的吐了一口气。 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去洗漱。 电话响的时候，她刚洗完脸，看到是陆闻檀打进来的。 “条子给你批过了，一会儿丛温送过来，顺便送你去机场。” 顾言听得出来他应该是已经去忙了，昨晚过来一趟都是行程当中挤出来的时间。 她点点头，“知道了。” 过了会儿，丛温果然来敲门，冲她笑脸相对，“太太早。” 顾言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在他手里的袋子上，一开始以为是早餐。 丛温笑着递过来，“这是陆总给您买的出差礼物。” 没想到还有礼物，她接过来，没看是什么，问丛温：“现在走吗？今天回去还可以上半天班。” 主要是应付老爷子的盘问。 丛温顿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着急，“机票倒是不着急，到京城应该是三点，确定去公司？” 顾言点头。 行，丛温当然是听她，把这事跟四爷那边也汇报了一声。 陆闻檀看到信息了，还在开会，所以没回复。 正好，明西风的第二封邮件同时进来，距离昨晚的邮件也就几个小时。 陆闻檀随后点开扫了一眼。 看到了一个名字。 第233章 猝不及防 魏霜。 那是他母亲的名字。 起初陆闻檀没觉得有什么，他从老爷子那儿知道的一点是——周晋要了母亲的命。 所以，找赵君兰必然要牵扯周晋，牵扯周晋，能看到他母亲的名字，也是情理之中。 可陆闻檀越往后看着，眉头逐渐收紧。 同会的合作人看到他皱起眉，说话也停了下来，以为是有什么问题。 陆闻檀抬眸，“没事，继续。” 丛温以为四爷不舒服，特地上前帮他换了水，低声询问了一下，要不要休息。 陆闻檀低低的“嗯”了一声，顺势拿了手机离开洽谈室。 丛温代替老板谈事情的情况很多，所以跟陆闻檀见过面的也都不觉得奇怪，该谈的继续谈。 陆闻檀站在走廊边两分钟，然后转身下楼，去了不远处的草坪。 邮件他没有再继续看，而是直接给明西风打了电话过去。 “陆总。”明西风接得很快，但声音听起来挺疲惫，估计是昨晚熬夜了。 “打扰了，问你点事。”陆闻檀点了一支烟。 说是打扰，也并没有半点要客气挂掉的意思，显然这事重要。 明西风已经起来了，大概也知道陆闻檀要问邮件里的事，但是他不都写清楚了？ 明西风拧了一瓶冰水，“你问。” 陆闻檀倒是沉默了两三秒，香烟递到唇边又拿开，斟酌不定的样子。 随即才问：“你怎么查到魏霜的？” 明西风放下水瓶，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刺眼的侧了侧头。 他笑了一下，“要感谢陆总的资金和人力支持，能打通很多东西。” “也用了点我以前的关系，意外翻到几乎弃置的老黄历了。” 明西风觉得这些东西，总体来说不太难查，不清楚陆闻檀为什么不自己做。 他接着道：“赵君兰消失之前，是她丈夫周晋背着命案畏罪潜逃，我正好查了一下那起命案，死者就叫魏霜，原中政理事退下来的。” 陆闻檀指尖的香烟弹了弹，视线略低，“你确定信息属实。” 明西风顿了一下。 问：“陆总指的是哪一点？” -“魏霜，原中政理事？” 明西风这才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会惊讶，这东西外面的人看不到的，魏霜的资料在zf都已经抹掉了。” “这份资料也随着魏霜去世，早就搁置了，现在除了她生前交集的活人，也就我知道她这层身份？” 明西风还顺便跟他说了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早年跟上一**统对立的群体里，就有魏霜。” 陆闻檀闭了闭目，“我知道。” 政圈斗争是常有的事，不能笼统的说谁善、谁恶，但现在总统是古泗钦，所以从当下市民视角看来，当年的魏霜那一边，无疑就是「恶」。 陆闻檀没有表明魏霜是他什么人，只是问：“魏霜怎么去世的，你查了？” 陆闻檀让明西风帮忙查赵君兰的下落，并没有限制他什么，只要能查到赵君兰，其他辅助信息，他只要自己有能力，就按自己的方式行事。 明西风听他既然都这么问了，也就没再隐瞒，“当然。” 严格说起来，明西风本就是冲着魏霜死亡的事件而去，因为当初魏霜死亡的案子，正好也牵扯了他的亡母。 “说说。”陆闻檀略微吐出一口气。 明西风蹙了一下眉，他想说邮件里都已经写了。 问了句：“陆总没空看邮件？” 陆闻檀随口“嗯”了一声。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他有不太好的预感，所以不想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看，太慢，太煎熬了。 明西风这才言简意赅：“简单来说，魏霜是理事长的得力干将，而理事长和前**统作对，圈内隐秘的说法是，魏霜造成了前总统的死亡，甚至是她派人刺杀的。” “且这事还有目击者，一个我母亲，一个周晋。” “当然赵君兰也有可能性，毕竟她和周晋是夫妻，夫妻之间的秘密程度到哪里，谁也不清楚。” “前总统的死到底怎么样，我不好确定，但多半为真。这个我不关心。” “我关心的是，魏霜刺杀总统后，对周晋的提防到了极点，周晋一开始是南海保镖，后来做了魏霜的司机。” “如果没猜错，是魏霜要求他做司机，算是一种威胁，要么收为自己人，要么死。” 陆闻檀目光盯着指尖已经熄灭的烟。 插了一句：“周晋还是死了，可据我所知，是周晋背叛魏霜，先造成了魏霜死亡，他在潜逃途中意外身故。” 对此，明西风笑了一声。 “魏霜一直就防着周晋，周晋有妻有女后，想过真心实意效力魏霜，实际上魏霜根本从未真正信任他。” “据我这边查的结果来看，魏霜假死，以此给周晋安上了杀人的名声，让人追杀周晋，弄成了他意外死亡的假象而已。” 换句话说，周晋就是魏霜灭口的。 陆闻檀眉头早就不自觉的紧紧皱在一起。 老头子一直跟他说，是那个叫周晋的司机和母亲起了冲突，造成了母亲魏霜的死亡。 也是这么和顾言说的。 如今，事实难道完全是反过来的？ 陆闻檀根本没有想过让明西风查顾言的母亲，会查到他母亲头上。 更没想到会牵扯出这样的历史真相。 如果是真的，在今天之前，顾言的父母是他的杀母仇人。 可在今天之后，他、甚至整个陆家，才是顾言的杀父仇人，是害她成为孤儿的罪魁祸首？ 这事实和身份猝不及防的反转，连陆闻檀都觉得措手不及。 他重新点了香烟，总觉得今天的氧气显得稀薄，吸烟也得深深长长的一口才能稍微满足。 然后又重重的吐出烟圈。 “你再确认一遍这些事实。”陆闻檀许久才低低的道。 “还有，失踪的赵君兰去哪了？活着还是死了，谁做的。”陆闻檀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艰涩。 如果周晋是他母亲和老爷子共同弄死的话，老爷子至今好好的，那赵君兰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已经不在了，动手的，就是老爷子。 陆闻檀想起了老爷子这些年的种种看似合理，却无从说起的行为。 比如，他突然就很恰巧的找到了顾言，让她做孙媳妇。 全国八亿女性，他找谁不好，找了什么条件都没有的顾言，硬安了个八字喜庆的说法。 比如，不准她接触公司核心，也不准她接触医疗体系核心。 这是把她养在眼皮子底下，方便对她掩盖所有真相。 是怕她成长、壮大？ 一旦她成长，知道父母死于老爷子和老太太之手，她又怎么可能安于陆家？ 第234章 换香水了? 难怪，老头那么怕他爱上顾言。 他若太爱她，这份爱，简直就是她弄他死于无形的最好利器。 突然莫名的有些窒息，陆闻檀抬手扯开了领带。 会议是开不下去了，抬脚往外走。 上车的时候，陆闻檀忘了指尖还夹着烟，碰到车门上跌落，正好把衬衫烧了一个洞，又掉到了裤腿上，再落到地上。 终于灭了。 他低眉看了一会儿，弯腰捡起，走到那边的垃圾桶，扔掉。 然后又折回来，终于上车，打开引擎，松开手刹，踩下油门，做得一板一眼。 车子开得有些漫无目的，到陆闻檀回过神思的时候，才主观意识的吐出一口气。 不急，明西风查出来的也不一定对不是么？ 听明西风的意思，他的母亲也是死于目击者。 也许，明西风为了跟他母亲平反，才故意将魏霜女士放在了恶人的位置。 这事，他还是要自己再彻查一遍。 车子停在了某个路口，陆闻檀给丛速拨了电话过去。 “你找个信得过的，查查老夫人当年到底怎么死的，她和周晋，谁先去世。” 丛速是个直肠子，有事办事，有话问话，速战速决，便问：“老爷子不是说过周晋把老夫人害死后潜逃的？” 那当然是老夫人先死了，然后周晋在被绳之以法的逃亡过程中，自己不小心撞死了。 “这事，您直接问老爷子不就行了？”丛速又道。 陆闻檀冷着声，“让你查就查。” 丛速听出来四爷今天心情不佳了，立刻闭嘴，“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闻檀靠回椅背。 他何尝不知道问老爷子？ 但那老头没有晚年表面这么的松弛，不好诓也不好糊弄，这么多年他既然有心瞒着，他问了也是白问。 车子重新启动。 这次陆闻檀开得有些快，最后停到那个酒店门口的时候，车轮胎像是都快冒一层白烟。 男人步伐很宽，几乎一口气到了楼上。 输入密码推开门，里面早已人去楼空，没有顾言的身影。 看得出来，她还特地打扫了一下昨夜两人制造的战场。 目光落在床边柜那盒用得只剩一个的安全套上，陆闻檀心情复杂。 她昨晚是沉溺的，但又是清醒的，无论多么深陷迷离，最后都一定不会忘记让他做好措施。 第一次陆闻檀过于急切，几乎就要做在里面，她还是把他推出来才肯。 平时看来是很正常的行为，只是放在陆闻檀今天刚知道的事上，感觉她上次和他聊过之后，就已经想过不和他长久。 不要他的孩子，是不是等于不要和他的未来？ 又是沉沉的吐气，陆闻檀双手撑着床头柜，脑袋往下耷，安安静静的很久。 然后才给顾言打了个电话。 “喂？”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直淡如菊。 他现在不确定，她以往的温和脾气是韬光养晦的隐忍，还是寄人篱下的压抑，又或是本性就这样。 所以，陆闻檀想不出来，如果她知道今天明西风说的事，会什么反应？ 陆闻檀喉头滚了滚，好几秒没发出声音，在她隐约质疑的时候才轻咳一声， 问：“已经走了？” 顾言还以为他打错了，听到声音，“嗯”了一声，“能赶上去公司上会儿班。” 陆闻檀点了点头，又是短暂的沉默。 顾言先开了口：“没事我就先挂了。” “今晚，或者最迟明早回。”陆闻檀这样一句。 她显然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所以没有给他多大的反应。 挂了电话后，陆闻檀又给明西风打过去。 “你查的这些东西，告诉过顾言了？” 明西风：“还没，顾言要的是赵君兰的下落。” 但他还没有查到那一步。 至于其他的信息，明西风也没想好要不要跟她说，怎么说。 明西风也听出来了，陆闻檀这是不想让他跟顾言说。 “顾言比陆总早跟我聊这件事，她迟早是要问的。”明西风提醒陆闻檀。 “我知道。”陆闻檀已然平静多了，“我会告诉她。” 明西风知道他们订婚了，所以，有些事，他不一定插得上手，除非顾言强行要求。 . 顾言是到点打卡下班，不过她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去找了周教授。 没想到魏子臣、白皙他们都在。 周教授看到她就总是温和的笑，惹得许织梦夸张地唉声叹气，“教授好偏心啊，我这么可爱您怎么天天凶呢？” 周开启其实对四个人都很疼爱，毕竟最后带***了。 他嗔了一下鼓着脸蛋的许织梦，“你问问顾言刚刚那个问题，就知道我为什么一见她就笑了。” 顾言倒是先开了口：“我是中医向，跟他们不一样，教授你不要给我拉仇恨了。” 他们西医的，她哪能解答他们的问题？ 周教授挑眉，“这都是共通的，甚至深厚精准的中医技术，比西医好些机器好使。” 可惜极少人真正继承。 周教授给顾言布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摆摆手走了，留下其他三个一堆问题嗷嗷待哺。 顾言目送周教授后一低头，发现三个人六只眼睛都在看她。 她一脸无语，“你们的东西，我真不会。” 主要是，她不想涉及西医，老爷子会发现，到时候连中医这边都给她断了就很麻烦。 奈何三个人异口同声：“言言姐~好姐姐~” 顾言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投降。 解决完难题，三个人架着她去逛柜台，说是为表感激，给她买个东西，正好就是一排香水。 “这个我真不需要。”顾言婉拒。 许织梦才不听，“又不贵，看看。” 不是奢侈品牌，也就是普通牌子，百来块小瓶那种，正好适合她们用。 “这个怎么样？”许织梦说着就在她腕上抹了一下，让她问。 顾言不太习惯用这些，但闻起来确实很舒服，点了点头。 一瓶香水就被迫接受了，也不让她付钱。 最后还生怕她反悔似的，把香水塞进她包里，然后**协力送她上车、道别！ 上了车，顾言才看到群里他们几个复制粘贴的话：【香水都收了，以后要每天答疑解惑哟~爱你！】 顾言失笑，发了个锤子。 她回到西广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电梯去开门，没注意看，猛地见旁边一双男士皮鞋有些放光，她惊了一瞬。 幸好下一秒看到了陆闻檀的脸，从昏暗里显示出来。 不等她质问，他倒是略微蹙眉，冷不丁问了句：“换香水了？” 第235章 这么宝贝? 顾言不太赞同的蹙了蹙眉，“没。” 她转头看了他，能看出他的风尘仆仆，明明说明天早上的行程，今晚就赶回来了。 “是有事吗？”她问。 那会儿两人已经进门。 顾言见他一直不说话，换好鞋，又抬头看了一眼。 蓦地，差点就碰到了他的下巴，因为他正好朝她低头下来。 准确的说，她的唇瓣已经真的碰到了他的下巴，胡子隐隐约约有点硬。 正当顾言不明所以的时候，他俯首下来的姿势更加明显，毫不掩饰的在她脖颈之间轻嗅。 顾言想要躲，腰肢已经被他揽住了，只能被迫将身子往后仰。 陆闻檀并没有放过她，继续凑近，她干脆把自己的手腕抬起来给他闻。 不知道他是不是误会了，直接握了她的手腕，毫不犹豫、直接剪到她身后。 顾言实在不知道他突然跑回来是干什么，但是也能稍微感觉他有情绪，挣扎是没用的。 只不过，他昨晚弄得她有点疼，到现在还有点，所以下意识推了他。 陆闻檀的吻也没有多纠缠，她一推，他也就真的拉开了距离。 然后头顶传来他一句：“还说没有？” 顾言有点莫名和恍惚，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示意，看到他手里已经拿了她的那瓶香水。 顾言：“……” 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能从她的包里摸出香水，不去当扒手可惜了。 “第一次知道陆总其他方面技术也这么好。”她不明意味的语调，其实就是讽刺。 然后作势把香水拿过来。 毕竟是他们三个送的，要是她不用了，人家还以为她嫌弃。 陆闻檀低眉看着她，换做平时，他可能有心思和她调笑两句关于技术的深层次话题。 但此刻，他的视线只紧紧锁着她，“又是同学送的？” 顾言自是没否认。 陆闻檀明显眸子深了深，“男的？哪一个？” 她的几个同学，他是知道了的，一个魏子臣，一个白旭。 顾言听出来他语调里的压迫了，抬头看他，“家境不怎么样的研究生，对你也有威胁？” 陆闻檀神色是暗的，看起来是若有所思，实则不苟言笑，“对你有威胁。” 她笑了一下。 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抱歉，她现在无心情爱这些东西，所以，任何男生对她都没有威胁。 “你要是没事……” 顾言话说到一半顿住，看着他的动作。 他竟然一点都不客气的把她的香水揣了进去。 然后看她，“想要我送你，别人送的东西不准用。” 顾言觉得他今天莫名其妙，表情很明白的告诉他，不喜欢他这么无理，“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陆闻檀点头，“好，那就送你这个味儿的香水，比这个大牌。” “牌子不是问题。” “谁送才是关键？”他看似漫不经心的打断她，实则盯着她的眼睛。 明显就是给她挖坑。 顾言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你喝酒了吗？” 可是并没有闻到酒味，那为什么今晚他像是得了霸总病一样？ “洗澡么？”他很自然的转开话题，问得很顺口，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你不洗我先去？” 顾言抿了抿唇，“你要住这里？” 陆闻檀已经不客气的往里走了。 “老爷子以为我明早才回来，所以今晚住这里他不会知道。” 顾言也挑不出毛病，他帮她打掩护的时候就说过，他可能偶尔会来这里住，或者把她带到泰河那边去。 顾言等他洗完，自己拿了本书先去了阳台。 余光看到那盆冬青，又放下了书，先去浇点儿水。 本来这个盆景是放在陆闻檀那儿的，订婚后，他非要让她带过来这里养着。 浇完水，顾言听着哪里好像有电话铃声在响。 找到了她自己的手机，发现没有电话也没有微信，那应该就是陆闻檀的，她准备帮他拿进去。 却见陆闻檀突然开了浴室门。 顾言都没怎么反应过来，陆闻檀已经一阵风的出来，拿了手机，又进了浴室。 她站那儿眨了眨眼。 他刚刚甚至都没有裹上浴巾？ 只是手上抓了浴巾，随便在身前挡着就出来了……？ 是多重要的电话还是信息？ 陆闻檀看到只是丛温的例行汇报，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没把手机带进来，但手表带进来了，手表上同步了信息进来的铃声。 陆闻檀自然也来不及看是什么内容，万一是明西风，他怕被顾言看到不该看的资料，直接就出去了。 进来后，他站在那儿安静了一会儿，又退到了镜子旁，侧了侧身。 刚刚他出去的角度好像不太对…… 顾言在三十分钟后，才等到陆闻檀出来，她一天的笔记都过了一遍。 陆闻檀看着她进去，坐到了阳台她刚离开的位置，顺手拿过她扣在那儿的笔记本。 手写的中医笔记、干净有序，几乎看不到错改。脉络图画得一丝不苟，精细到他以为是机器印下来的。 那一刻，陆闻檀似乎明白了老爷子在害怕什么。 是怕她的优秀。 她可以把一件事做到极致。 就好像当初让她照顾陆野，她真是照顾得无可挑剔，陆野现在很多习惯被她养到刁得不像正常人。 放下笔记本，陆闻檀站在她新买的小书架前。 书架都放到了阳台，真是走哪儿都要看书。 抬眼看到里侧放了一张合照，陆闻檀能认出那是周开启，其余几个就是她的同学了。 他的视线在两个男生脸上扫过，眉峰微动，确实不至于有什么危机感。 最后目光落在周开启脸上，周教授上了年纪，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气宇，和古泗钦还是有眉宇相似的。 而且这种相似感，总觉得让他觉得有点儿熟悉感。 刚想试图回忆是不是在哪还见过，顾言出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言很不客气的拿走了照片，放得更高了两格，“免得一会儿又说你有危机感。” 陆闻檀低眉看她，笑笑，“放高点我就够不着了？” 说着，一伸手又拿了下来。 顾言警惕的瞥了他一眼，干脆拿过来放到抽屉去了。 陆闻檀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么宝贝？” 第236章 你是不是脱发严重? 顾言知道他那个眼神，好像怀疑她平时跟哪个同学日久生情了似的。 她拿了梳子，准备回卫生间梳头发。 陆闻檀步履悠闲的跟了过去，倚在门口看着她。 顾言侧对着他，“当然宝贝，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经历过每个阶段的同学，到最后都成了陌生人，有的甚至对我避如蛇蝎。” 她转头看向陆闻檀，“我能有这几个同学不容易。” 陆闻檀听她这么说，虽然情面淡写，但突然能共情她的悲哀和孤独。 小学到大学，再到社会，结交过的同学少说上千，最后竟一个都留不下，听说那次医疗事故的同事甚至埋怨她、恨她。 陆闻檀不清楚这其中有多少老爷子的手笔，轻轻蹙眉。 “你有我，可抵千军万马？”看似调侃，声音却跟着软和不少。 顾言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不一样。”她说。 陆闻檀也不问哪里不一样，而是突然问她：“最近往你名下过户几个房子和车子？” 她梳头的动作直接停了下来，诧异和不解，“为什么？” 他今天确实怪怪的。 应该说从昨晚就不正常。 陆闻檀薄唇微勾，“资产太多，我这里放不下。” “……”第一次听闻名下放不下资产这个说法。 “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有钱人规避一些资产问题的方式，我信你，所以放你这里。” 她神色平淡，“你如果是因为利用我查你妈的案子而愧疚，想用这种方式找点儿安慰，大可不必，我确实也不需要。” 陆闻檀蹙眉，“怎么突然骂人呢？” 顾言：“？” 她哪里骂人了，“我说查你妈的……” 算了。 陆闻檀继续弯唇看着她，“那我当你是同意了，丛温这几天着手办这些事，你上班摸摸鱼就行了，时间可以拿去配合签字。” “等弄完这些，你也可以把书拿到公司，上班时间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罩着。” 唯独说到这个，她眼睛的微亮的看向他，“真的？” 陆闻檀竟有些伤心，“到底我还不如你的书重要？去公司看我、摸我，都不如让你看书？” 顾言没搭话，应了句：“知道了。” 第一天她去公司正式坐班，丛温真的拿了一摞文件过来给她。 她一开始以为是陆闻檀需要复印什么的，结果丛温说是需要她签字的东西。 顾言惊了一下，陆闻檀说让她把上班时间抽出来签字，她以为是开玩笑的，难道真的需要她所有工作时间单纯签字？ 很大一摞。 “这么多？”她怀疑的看向丛温。 丛温微笑，“资产比较多。” 然后建议她：“要不您去办公室？” 这里人来人往的，尤其小易说不定就什么时候凑热闹来了。 顾言又跟着丛温去了陆闻檀的办公室。 “我等他回来吧。”顾言有点儿想改主意。 他刚跟她说的时候，顾言以为不会有这么多数量，她答应他，无非就是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谁知道竟然这么多？ 多到她心里有一种不安、不舒服的感觉，他给她这么多资产，真的没别的事？ “四爷今天行程很紧张，不一定有空再回公司里来。”丛温又把笔递给了她。 顾言微蹙眉。 “丛部长。”顾言突然看向丛温，“公司是要破产了m……！” “吗”都没说出来，丛温吓得水喝到一半，立马冲过去捂她的嘴。 “我的太太，这话您都敢说？”他可都不敢听。 顾言收起了笔，“那我明天再看，先跟他聊聊。” 丛温张了张口，四爷那就是为了让你签字才故意不来公司的……但他又不能说。 只道：“我觉得您直接签就行了，财产这东西不要白不要对不对？” “您想，您来陆家这么长时间，老爷子给你画了很多大饼，但也没给您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四爷给您过的这些房子什么的，几乎都是边角料，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段。” 顾言一听，直接把资料推远，“边角料也给我？那我更不签了。” 丛温：“……” 不是，这……那他实话实说？怕吓到她啊。 顾言看了看时间，“他晚上在哪里应酬？我可以过去接人，顺便跟他说说这个事。” 丛温一脸便秘，“这我也说不好，今天四爷的行程多，保不齐哪个点儿在什么地方。” 顾言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了，他可能还是回她住的地方，没来的话，她去泰河找就行。 下了班，她从公司走，没直接回，周应林约了她两次，说上回的病情好像总不见痊愈，想让她再帮忙看一眼。 顾言应了，她现在其实是把一切事件当做锻炼技能的机会。 到了地方，周应林居然提前到了。 “周总！”顾言看了看他，又看了旁边坐着的另外两个男士。 和她应该是同龄人，这是在谈公事？ 周应林精神明显好多了，笑呵呵的起来准备给她拉椅子。 顾言哪敢让一个六七十的老人照顾自己，“我自己来，您坐！” 倒是旁边的周忘亭顺势接了过去，“我来。” “谢谢！”顾言礼貌的看了看他，也不知道叫什么。 周应林正好介绍了一句：“这是我儿子，周忘亭，这是他朋友。” 顾言礼貌的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看向周应林，“周总，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 周应林长叹气，“咳嗽倒是好了，就是偶尔喘不上气，需不需要再换服药？” 顾言帮他摸了一下脉。 没觉得有任何问题，按理说，不应该还有喘不上气的情况，“不用的，别熬夜，别太焦虑。” 周应林皱了皱眉，“焦虑倒不算，只是一直没能答谢顾小姐，总觉得过意不去，请你去家里吃饭你也不去，愁得很。” “……” 顾言有些无奈，难怪呢，她说没其他毛病，“有机会我会去的。” 一旁坐着的男士终于似笑非笑的开口：“这比华佗还厉害，摸一下手都能知道？” 听那口吻，带着一点儿不屑。 周忘亭略示意了一下，让他少说话，他那个性格，三两句就能把人得罪了。 顾言看了那人，也不恼，“你是不是脱发严重？” 第237章 穿啥内库 那人猛地张大眼盯着顾言，“你、你别胡说八道啊，没看我这头发茂密得跟马克思的胡子一样？” 顾言指了指他的脑袋，“假发片没戴好。” 男人一听，赶忙抬手去扶正，还拿了手机屏幕当镜子。 发现头发明明戴得好好的，哪里歪了？ 这才反应过来，他被这个女的给玩了。 “行了。”见他想骂人，周忘亭略笑着开口，揭了老底，“你本来脱发也严重。” 年纪轻轻的，都快秃了。 之前交了个女朋友，本来好好的，结果马上生米煮熟饭，假发掉了，把人家吓得以为他老牛吃嫩早，直接跑了。 为这事，他这脾气一天比一天差，见谁都想怼两句，尤其是女人，认识不认识的都对人家带着有色眼镜。 别人知道他是圈内刺儿头，被冒犯了也就只能忍着，没想到今天顾言直接给他当场噎死。 “你是我朋友？”男人瞪了一眼周忘亭，一脸不可置信。 平时周忘亭成熟稳重、内敛矜持，很有原则的。 周忘亭微微的笑，一点都不避讳，“我爸特别喜欢她，我要站你这边，就不是冒犯顾小姐了，那我是间接不孝，竟然不喜欢我爸喜欢的人？” 周忘亭是个大孝子，那也是出了名的。 好家伙！无话可说。 周忘亭这才看了顾言，“他就这样，性格比较差，别跟他一般见识。” 一旁的人表情继续失控。 顾言倒是笑笑，“确实差了点，不过没关系，学医的就是专治各种病。” “诶诶诶！”一旁的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冲顾言晃手。 “你看我，我叫薛梦棋你记住了，我没病好吧？” 顾言看了看他晃手时候的掌心，“秃头和肝气郁结也是有关系的，年轻人少看片少熬夜，你再继续发展，就成肝掌了。” 薛梦棋吓得立刻又把手收回来了，一脸默然，心里偷偷惊愕。 握草！她咋啥都知道啊？他晚上熬夜看片都知道？过分了吧？ 然后薛梦棋脑抽的问了句：“你该不会知道我看的什么片？” 顾言嘴角忍着没抽，“我只是普通人。” 怎么可能知道？ 薛梦棋吐出一口气，然后又觉得自己像神经病，信她干什么？ 肯定胡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除非…… “你说我脱发，又是肝气郁结什么的，怎么的，你能治？” 顾言没立刻接话。 薛梦棋笑了，就说嘛，年轻轻的，哪这么厉害？ 于是直接一句：“你要是能治，我直接给你磕一个！” “好。”顾言一点都没给他反悔的机会。 一旁的周忘亭笑得用拳头抵着嘴唇，实在不好忍。 周应林是越看她，越觉得喜欢，又一次跟顾言确定什么时候去家里吃饭的事。 顾言推脱不过，只好把周教授搬了出来，“我跟教授约好了的，您可能不知道周教授脾气不好，我要是爽约，恐怕就跟不了他了。” 周应林想了一会儿，一咬牙，“行！那我到时候把周开启也邀请到家里吃饭，这样总行了吧？” 顾言：“……” 这也行？ “周教授怕不会答应。” “这个你不用管，你来就行了。” 薛梦棋等不及的拍了拍她那边桌角，“你还没说我这个怎么治呢，你该不是不会吧？” 顾言看了看他。 “你名字给我一下。” 薛梦棋把自己的名字挨个说了一遍，然后见顾言抬起头盯着他看。 他顿时皱起眉，“看什么，我真是男的。” 每次跟别人介绍名字，人家都说女孩，换做别人质疑他，他肯定不搭理。 但是顾言质疑，他必须解释清楚啊，万一男的和女的用药不一样怎么办？ 顾言点头，“知道了，留个联系方式，后面给你方子。” 她写方子，但周教授要过目，而且以教授的名义给药，不然她会被举报无证行医。 薛梦棋和顾言交换微信。 存完备注，又看了看她的头像，总觉得眼熟？ 然后猛然反应过来，这不是陆野之前分掉的那个吗？难怪他说觉得名字耳熟！ 顾言发现薛梦棋瞪着眼睛看自己，“怎么了？” 薛梦棋摆摆手，想起来她说自己肝掌，又下意识的缩了回去，“没事。” 然后他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给朋友发信息： 【我靠，陆野的前女友贼他妈漂亮！】 根本不是陆野以前说的满脸麻豆、鞋拔子脸！ 很多人听过顾言，知道她黏陆野，陆野在外面喝酒，她都要在会所外等着接人，但见过的人真不多。 加上陆野说她丑，大家就更没兴趣了。 【我不敢拍，漂亮是漂亮，但是也挺冷的，怕她杀我！】 【妈的，她看我了！我不回复了。】 然后薛梦棋感受着兜里的手机不断震动，默默的吃饭。 顾言当然丝毫不知道这些，等她吃得差不多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陆野从那边走过来。 显然是朝着她来的。 顾言微皱眉。 “怎么没跟我说你在这里吃饭？”陆野对着她似笑非笑，像很熟的样子。 薛梦棋惊了一下，“野哥你也在这儿？” 陆野当然当然是从其他人那儿知道薛梦棋和顾言一起吃饭的，还以为他们俩单独吃饭。 这会儿见着另外两人，问顾言，“你朋友？” 顾言没打算给他介绍，但是薛梦棋嘴快：“大家都是朋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周家。” 听到这话，陆野眼神略扬，“周老？久仰啊。” 他们做生意的都有一种隐形心理，并不会多么崇尚谁谁有钱，但是往往对有zf背景或者关系的人要高看一眼。 周家就是。 周应林和周忘亭不认识陆野，就看向顾言，“你朋友？” 顾言在外面从来没跟人说过和陆家的关系，连陆闻檀她都藏着，不可能如实介绍陆野。 “我朋友。”她简单一句。 陆野眉头轻蹙，笑，“男朋友。” 顾言表情变了变，薛梦棋比她反应还大，“我就说肯定没分！这你能舍得？” 陆野拍了拍薛梦棋的后颈，给了个“你懂”的表情。 薛梦棋更兴奋了，嘴极快，“哥你知道她多厉害吗？她都知道劳资穿啥内裤！” 第238章 不能离开我 顾言：“……你不要乱说。” 薛梦棋一笑，“反正差不多就那个意思。” 然后又把他的假发一掀，“这个我戴着，她都知道我头秃！” 顾言愣是一句话都插不上，直到陆野朝她看了过来，几分诧异，几分不解，“你会中医？” 她在陆家这么久，什么时候会这个东西了？ 那当初他伪造爷爷病情的时候，她怎么没有戳穿？ 顾言现在所有私事，只有陆闻檀知道，陆野都不能知道，否则会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但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说太多，想着一会儿吃完饭再单独说，只简单应了一句：“还好。” 弄得她接下来连饭都没怎么吃。 结果呢？ 饭还没吃完，没等到她单独跟陆野说这个事，一抬头，人都僵了。 陆闻檀从那边走过去，和陆野来的时候一个方向，一模一样的距离，她甚至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走到近前，陆闻檀才薄唇微勾，“聚餐？” 陆野回头，“小叔？” 陆闻檀没搭理他，而是问：“这是什么聚餐，成员还挺复杂的。” 顾言：“……” 这回是周忘亭先从座位起身，和陆闻檀打招呼，“陆先生。” 陆闻檀觉得他眼熟，但看样子，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倒也握了握手，“是言言的同学？” 周忘亭失笑，“不是，我爸倒是顾言的同学。我在南海大厅见过您，有幸听完陆先生发言。” 陆闻檀这才恍悟，视线落在了周应林身上，“原来是周老，眼拙，一下子没认出来！” 周忘亭挺意外，没想到顾言和陆闻檀认识。 既然邀请了顾言去家里吃饭，他趁机对着顾言道：“既然都是朋友，正好你男朋友和陆先生一起吧，我父亲爱热闹。” 顾言表情很难评。 陆闻檀听出了不一样的重点，目光微微眯了一下，看向顾言，“男朋友？” 然后看向陆野。 陆野有点故意的挺有恃无恐，也不解释，因为他知道爷爷不允许小叔和顾言在外面表明关系。 顾言有苦说不出，只能一句：“他可能见谁都这么说。” 陆闻檀干脆也跟着坐了下来。 一桌子的人成分更加复杂了，吃得顾言是味同嚼蜡。 幸好周忘亭和陆闻檀聊得挺投机，她不至于一直被陆闻檀盯着，浑身不自在。 实际上，最不自在的是薛梦棋，他直接好长时间呆若木鸡。 刚刚听到什么？ 陆闻檀，陆野的小叔，叫她言言？ 还眼神霸道又暧昧的质疑陆野的男朋友身份，然后顾言还否决了？ 所以，他们叔侄俩到底谁是她男朋友？ 满眼的好想八卦但又不敢。 . 顾言吃得潦草，吃完又不好自己先走，就坐在旁边等着。 看陆闻檀跟周忘亭碰杯几次，她下意识的皱眉。 他平时不是挺忙的吗？今天临时跑来这里喝酒真的没事？ “饮料喝不喝？”陆闻檀突然跟她说话。 顾言不自然的抿唇，摇头，“不了，谢谢陆总。” 陆闻檀还没罢休，“他们家果汁不错，外面喝不到。” 说完之后，直接做主帮她点了一杯。 陆野那边“嚓”的打了火机。 陆闻檀眼皮抬起，淡淡一句：“灭了。” 陆野一脸幽怨，怎么现在抽烟还管呢？ 但他还是默默的掐掉了，然后电光火石的往顾言看，总不会是……在备孕？ 顾言很想走了，可是陆闻檀跟周家父子俩聊得太投入，甚至都聊到公事上去了。 她实在没办法，用手机给他发了信息。 陆闻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直接就朝她看过来。 在他说话之前，顾言无奈的把视线挪开了。 这一顿饭总算吃完。 他们先把别人都送走了，然后顾言准备自己走，手腕却被人捏着，手的主人一脸幽怨，“我喝多了，你不得送我回去？” 顾言皱眉，“要开车你还喝那么多？” 人家理直气壮，“那已经喝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顾言只能送他回去。 上了车，他倒是开了口：“去你那儿，你到了让司机过来接我。” 那最好了，顾言“嗯”了一声。 她开车不多，所以比较稳比较慢，到西广场的时候，已经快一小时了。 小区里静悄悄，陆闻檀非得跟在她后面，“太黑，怕你紧张。” 顾言：“……” 他跟在后面她才紧张。 下了电梯，到家门口，顾言回头看了看他。 陆闻檀跟着走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靠在墙壁上，眼神迷离的看着她。 “你确定能走？”她想说的是，如果这会儿难受，就到家里休息会儿，让从速来她这里接。 结果陆闻檀立刻接了一句：“不能，要不让我住下吧？” “……” “你当我没问。” 顾言转过身去开门，陆闻檀已经不客气的跟在身后进门。 她刚要换鞋，身后的人不由分说就把她拉到怀里抱着，脑袋压在她肩头。 很沉。 “你偏心。”低低的声音。 顾言睫毛抖了抖，这是…… 撒娇？ “别人都可以花你的时间，唯我不行？” 顾言轻轻吸气，内心里告诉自己跟喝多了的人没必要讲道理，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今天是凑巧。” -“陆野也是凑巧？” “嗯。” -“信你。” -“周忘亭你也熟？” “第一次见。”顾言实话实说，一脸坦诚。 听到陆闻檀的声音在她肩头明显冷哼了一声，倒是没说话。 顾言都以为他要睡着了，提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么？” 他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顾言的手顿在那儿。 如果说她对陆家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对他，她确实有另一层愧疚。 他明知道周爸害死了陆老太太，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事，对她恶言相向过。 “你怕我离开？”她问。 “嗯。”陆闻檀很低很模糊的声音。 顾言以为他只是喝多了胡乱答应的，却听到他清晰的回答了一遍，“怕。” ”不能离开我。” 她没办法给他回答。 陆闻檀在身上摸了半天，然后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她手心里。 第239章 要封口费? 顾言是被迫握紧手心的，整个手都被他包围、握着。 然后就听到他义正言辞，“你已经收下了，不能再反悔。” “……” 什么东西她就收下了？ “你不松开我怎么看是什么。”顾言很无奈，他看起来真是喝多了。 本来她是准备把灯打开看看的，结果陆闻檀比她动作还要快，直接把灯按灭了。 然后握起她的手。 顾言很明显感觉无名指被套上了。 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你干什么？” 陆闻檀低着声，“戒指。” 她更不想要了，拧着手腕想挣脱，陆闻檀岂能让她如愿，“小心点手，你不心疼我心疼。” “你松开我不就行了？” -“松不了，永远黏在一起才好。” “……” 她算是认了，喝多了的男人根本没什么道理可以讲。 顾言摸了摸无名指上的东西，暗地里感受看来，尺寸非常合适，很可能是定制的，而不是直接买。 “真的不要，你已经送过了。” 陆闻檀“嗯”了一声，“那是尾戒，订婚的。这是无名指的。” 从知道她母亲赵君兰很可能死在老爷子手里开始，陆闻檀心底里的那股不安就每日每夜的加重。 如果是她的父母害死了老太太魏霜，那他可以宽恕，可以原谅，可以只要她。 但若是反过来，陆闻檀并没有要求她原谅的立场，他不知道她会做什么选择。 只能尽可能让她坚定的和他站在一起。 怎么让她坚定？ 他也不知道，除了给她送很多东西，一下子根本想不出别的。 顾言更不愿意了，无名指的戒指是什么意思，她会不知道么？ “我不要。” “那你把我也扔出去。”陆闻檀靠在她身上。 她别说把他扔出去了，挪动一下都成问题。 “咱俩只是目前的关系，我为什么要收戒指？” 陆闻檀避重就轻，“你要是不喜欢戴无名指，换到食指也行，等改天，我再送一个戴无名指？” “总归每个手指都要送一遍的……”他甚至不无认真的想了想，“脚上要不要？” 没见过谁脚指头戴戒指的，顾言觉得他已经不是喝多了的问题，有点严重。 看来他今晚送这个戒指，可能并不是她所想的意思。 正想着呢，陆闻檀又不知道从哪里掏了个东西出来，往她手里塞。 顾言又是被迫感受了一下，体积大多了。 然后听到他在耳边几分低哼，“以后想要什么味道的香水告诉我，别人送的一定没我送的香。” “……”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点事。 对陆闻檀来说，这可不是一点小事，品牌就没有这款香水，是他临时让人弄出来的，只有她有，不会上市。 戒指是在香城和明西风通过电话后，他就在张罗，他不在乎要多少人工还是资历，加班加点，从定制到送过来，大概也破了品牌历史最快记录。 “我上班不方便戴这些，用香水也不频繁。”她先打个招呼。 陆闻檀眉峰皱起，“上课用别人的香水，上班用我的，不是正好？” “……”奇怪逻辑。 懒得跟他啰嗦了。 结果又见他在衣服兜里不知道摸什么东西，顾言无语的看着他，怎么他今天的衣服是百宝箱吗？ “这什么？”顾言看着他把手放在她眼前，没见东西。 陆闻檀蹙着眉，很是认真，“你看不见？” 她瞥了一眼，他手上明明就什么都没有。 “心。”他薄唇一碰，煞有介事。 顾言：“……” 她费了点劲儿，连哄带骗的把他弄进了客厅，等着一会儿从速过来接人。 结果等得她都困了，丛速也没过来。 她只好第二次打电话过去。 丛速那边接的倒是快，只不过一直在“喂？喂？” 顾言表情淡淡，跟着他的节奏，“喂？丛速，我这边听不清，你那儿能听清吗？” 然后就听到丛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了一句：“听不清呢。” “哦，既然能听清就直接过来吧。”她挂了电话。 丛速一脸生无可恋，四爷说不让他过去，他刚刚说听不清…… 那他是去，还是不去？ 顾言又等了一会儿，转头见陆闻檀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本来想叫醒他，结果是一点反应都没给，而且马上都要十二点了，没办法，只能给他拿了盖的，帮他把鞋脱了。 顾言回了卧室，去洗个澡。 刚进卧室，陆野就发了信息进来。 她本来想假装没看见，但是他自己摁断了又继续打，她只好接了。 “这么晚什么事？” 陆野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问：“你什么时候学的中医？” 就知道他肯定迟早会问。 “要封口费？”顾言直接问。 陆野似是笑了一下，“你想给我也行啊，我还没跟爷爷说呢，听闻现在在位的领导者都不喜欢，你还敢学？” 顾言不想跟他聊这些，“你想要多少，直说。” 陆野轻哼，“你看我缺钱？” 她还是不接话。 陆野只好自己把话往下说，“我可以不告状，你帮我解决一点难题就行，也不要什么封口费了。” “得看什么事。”她道。 “小事。”陆野轻描淡写，“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过来就行了。” 又道：“放心，不会让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最多占用你三五分钟。” 具体时间他也没定，顾言只能随时安排，反正只要三五分钟。 那段时间陆闻檀在她跟前出现的频率很高。 小易说，前段时间陆总几乎没空待公司里，结果现在天天都在，弄得她都不敢摸鱼。 陆闻檀的午餐都是让秘书部的人订，然后顺便把秘书部所有人的午餐解决掉。 秘书部个个都说那些天吃的简直是满汉全席。 小易都是中午吃一半，晚上带回去吃一半，这会儿挽着顾言，“你真不要了？” 顾言刚刚把中午没吃的那份饭也给她了。 她点头，陆野叫她过去，不然这份饭她是准备当晚餐的。 约她的地点在一个大饭店，应该不是玩什么猫腻。 陆野低头看手机，表情明显不耐烦。 他对面的女人倒是一脸悦色。 第240章 兄弟反目 “听说陆少喜欢吃葡萄？”女人笑着问他。 然后已经拿了旁边的葡萄，开始剥掉皮儿，朝陆野伸过去。 能跟陆野相亲，自然都打听不少他的习惯，听说他喜欢吃橘子和葡萄，但是只喜欢去了皮儿，还不能有籽。 陆野冷着脸，老爷子把他的这些习惯都跟人说了，每一个几乎都这么殷勤。 但他却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看来他喜欢吃的不是剥了皮的橘子和葡萄，而是顾言给他弄的水果。 于是，冷眼看着对面那女人递过来的葡萄，毫不掩饰的嫌恶，“你指甲这么长不剌么？” 女人表情都跟僵了一样，“什、什么？” 陆野嘴角勾了起来，火上浇油，说得更清楚，“上厕所不剌么？” 女人已经很努力的保持微笑，“不会，很好看，对么？” 陆野微笑，“上厕所不方便。” 主打一个过不了这个坎。 女人试图跳过这个话题，继续给他递葡萄。 陆野一句：“你可能记错了，我喜欢的是葡萄牙。” 女人：“……” 这话她真的没办法圆过来，只能硬生生把自己剥好的葡萄递进自己嘴里。 顾言到的时候，陆野冲她招手。 她第一眼还没看到他对面的女人，被椅子挡住了。 走过去，才看到他是在跟女的约会，所以脚步顿住了，但陆野已经冲她开口说话：“愣着干什么？过来……吃了吗？” 顾言一下班就过来了，当然没吃，但她也不可能说。 陆野却冲她招招手，“正好，点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女人听到这些话，抬头看向顾言，倒是笑着，“陆少，这谁啊？” “你祖师婆。”陆野如是道，颔首指了指女人手边的葡萄，“这都是她玩剩的，你这水平，距离她还远着呢。” 女人脸色更加难看了，多少也算听出来了，顾言是陆野的前任！ 顾言反而没听明白，却见女人一把抓起包，绷着脸，踩着高跟鞋咔咔咔的就走了。 顾言不明所以，看了陆野，“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陆野笑眯眯的，“这不是请你吃饭么？” “不吃。”她直接拒绝。 陆野点头，“也行，那就直接走吧，说借用你三五分钟，你已经完成任务了。” 成功破坏了他的相亲。 陆野前面已经相了几个，他自然是一个都没看上，偏偏老头子不信邪。 顾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但为了让他保密的事，她重申了一遍，“这事算过去了没有？” 陆野挺配合的点头，“过了呀，替你保密么，放心，我嘴严。” 顾言听到这话就放心了，也没什么犹豫，直接转身走了。 陆闻檀的信息进来时，顾言刚准备去乘地铁，她还是不喜欢开车。 【等着。】他信息就两个字。 她皱起眉，下意识的往周围看。 怎么，又恰好碰到一起了？ 顾言没等，继续往前走。 直到陆闻檀的车停在她脚边，车窗降下来，“上来。” 她顿了顿，倒是没有犹豫，免得被人拍，他那张脸从车窗探出来一点点也很瞩目。 “你刚好在这边？”顾言问。 陆闻檀却没有立刻回答。 她以为他只是在专心开车，过了一会儿才发觉他明显心情不佳。 “和陆野吃过了？”只听他又问了一句。 顾言终于看着他，“你是专门过来找我的？” 陆闻檀打着方向盘，顾言不以为他是没听见。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又跟踪我是么？” 开车的人终于分出精力看了看她，却反问了一句：“不能知道你的日常行为？” “和跟踪是两码事，你别混淆视听。” 陆闻檀低哼一声，“怎么，替你打掩护这么久，不能知道你的日常行踪。” “不知道这些，我怎么帮你打掩护？” 这些话听起来似乎没有问题，可顾言就是觉得被冒犯。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没有错，陆闻檀就是故意的。 那晚他把她接回去后，没有赖着和她住下，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敲了她的门。 “搬家？”顾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她没说过要搬家，西广场住得好好的。 陆闻檀却理由充分，“住到我给你提供的地方，否则我没法第一时间知道你的行踪，不方便打掩护。” 她看着他，只有第一句是重点吧？ 顾言站在大门内，直视着他好一会儿，“从上次香城回来之后，你就这样，是有什么原因？” 从那次之后，他就很明显站在她这边，但这种站队又让她有些窒息。 他要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他要她跟其他人保持距离社交，现在干脆都不让她住自己的地方了，而是住到他提供的地方。 换句话说，就是受他监视？ 顾言想到了上次他喝多了之后说的话。 问：“你怕我跑了？” 陆闻檀看她，“所以，你会跑么？” 顾言抿着唇。 她当然会离开，正在为离开陆家做着努力。 略微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我没法听你的，我住这里习惯了，复习资料全在这里，搬家浪费时间，我很快考试了。” 陆闻檀没让她关门，“两小时，你坐旁边看书也行，有人替你搬家。” 陆闻檀叫了人的。 顾言没想到他突然这么疯，真的事无巨细的给她搬家，所有东西都搬过去，不需要她插手。 新的房子就在盛世和苑，但不是他上次给她的那一套，是另一套，同层。 不知道是买的，还是租的。 顾言不想和他吵，所以她忍，就当她这是蛰伏。 那段时间她只剩拼命复习。 去周总家里吃饭的事，一推再推，一直推到了她考试前夕。 天气炎热，顾言打个车过去的，她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 陆闻檀是被她骗的，问她的时候，她说已经在周家了，所以他扔下两个会议，直接开车过来了。 结果他是第一个到的。 之后周教授竟也来了。 那会儿，陆闻檀才终于把周开启教授，和周应林联系起来，这是两兄弟，但是关系不佳。 原因在于周应林和同母异父的古泗钦走得近，所以周开启和周应林有点儿兄弟反目。 没想到今天周开启会到周应林家里做客？为什么？ 第241章 千防万防! 这个问题，陆闻檀很快就有了答案。 顾言一到，周开启那张不苟言笑的教授脸顿时开了一朵花儿。 “小言，来！”他让顾言坐到他旁边去。 顾言跟了周教授这么几个月，确实要亲近得多，自然是往那边走过去。 结果另一边的周应林也开了口：“顾言啊，你帮我看看我今天这呼吸是不是不太对劲？” 周开启听到这话，直接脸冷着，觑了一眼周应林，“我看你是头不对劲！” 明摆着就是因为知道顾言是她的学生，所以想跟他抢！ 周应林听完倒是笑着点头，“对对，你说的都对，我头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顾言不看就不会好。” 顾言：“……” 谁见过两个老头吵架？ 然后她才突然皱起眉，“您二位认识？” 可是上次在校园里，周总突发情况的时候，看周教授的样子，不像认识？ 殊不知，周应林一开始出现症状的时候，周开启就看到了，他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有视而不见的走过去。 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她的一系列施救措施。 这么一想，周教授走之前，对周总说了一句： 【老弟，听姑娘喊你周总，咱俩还是本家，可得注意身体！】 原来是调侃啊，周总比周教授年龄大，居然叫人家老弟。 周开启这会儿瞧着周应林，“我看你也是哪都不对劲，要不然你怎么敢对顾言打主意的？” 周应林听了这话，先是看了顾言，然后冷哼，“我怎么不敢了？” “你配得起人家么就敢？” 周应林：“我哪配不上了？多少人盯着周忘亭我还看不上！” “她是我的关门弟子，就这一条，你家就不配！” 两人是一言一语，谁也不让谁。 陆闻檀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他们俩是在争抢儿媳妇。 难怪，以前听说老死不相往来的兄弟俩，怎么突然就到对方家里吃饭了。 原来是为了抢人。 而且还是当着他这个未婚夫的面直接抢。 于是，陆闻檀冷不丁的开了口：“顾言，你坐这儿。” 顾言瞥了他一眼，他凑什么热闹啊？ 陆闻檀薄唇微微弯起，看似不经意的抬起手，尾指动了动。 和她一对儿的戒指就在她眼前晃。 顾言：“……” 最后她还是坐在了陆闻檀旁边，吃饭的时候也是在陆闻檀边上。 但显然没用，周教授和周总动不动就要给她布菜，周总还怂恿周忘亭照顾她。 以至于桌上的人都在照顾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女皇动口不动手。 “我真吃不下了。”顾言很是无奈。 周应林瞪了一眼周开启，“你看你老眼昏花，人家说吃不下了还夹！” 然后指使周忘亭，“你把剩下的吃了吧，周家家训，不能浪费。” 几个人都安静了。 尤其周忘亭和顾言。 虽然两老头都是高龄，家里至宝，都该宠着，但让周忘亭吃顾言剩下的菜，真没法顺从。 周忘亭觉得不礼貌，顾言觉得不合适，陆闻檀当然更不同意。 这一顿饭吃得顾言是如坐针毡。 总算吃完了，她借着要回去看书的理由先脱身了。 陆闻檀倒是没有急着走，而是和周教授看似闲聊起来。 “一直不知道周教授与周老是一家。” 周开启冷哼，“谁跟他一家子，趋炎附势的东西，跟古泗钦沆瀣一气，打压我的中医多少年了？” “他跟古泗钦一家，我可不跟他一家！” 周应林听他提起过去这么多年的症结，倒是一下子心底轻快多了，以前这是都不敢提及的话题。 周应林瞥了他一眼，“到这时候你还怪我们呢，就说是不是你自己的问题？” “当初古泗钦的女人是不是被你的学生医死的？” “你放屁！那不是我学生，一个冒牌货，你们自己不长眼识人不清，见谁都信！” “总之是不是打的你的名号吧？” “照你这么说，小言也打我的名号，你怎么还抢来了？” “那能一样吗？” 两人不超过三句又吵起来了。 陆闻檀听得都有些头疼，比自家老头儿还能吵。 听着听着，两个人激烈的争吵突然就停下了，因为周应林嘴巴很快的呛了周开启一句： “你就是缺德，光打着个名医名号坑人，所以才没儿子！” 过了好一会儿，周开启才回过神，冷哼了一声，“你才没儿子！” 周忘亭：“……” 那他是个什么？ 周应林倒是笑着，“我儿子这么大一个呢，你看不见。” 陆闻檀摸了摸眉宇，果然是越老越幼稚。 却听周开启更加幼稚的一句：“你有儿子没媳妇！” 周忘亭：？？ 感觉他不娶妻是罪。 周应林终于忍不住了，“你就是没儿子，收养个周晋光犯罪抹黑周家！” 陆闻檀听到这里，突然看向周开启。 难怪，他之前觉得有一种熟悉感，那就是他在照片里见过周晋年轻的脸，和周教授是很像的。 周晋竟然只是收养的？ 周开启像是终于被气到了，难得表情波动，“周晋是南海保镖，做什么都是光荣，抹黑？你可是姓古的人，抹得着么！” 说完周开启不待了，提了凳子就走人。 周应林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重了点，看了看他，“都过来了，不住一晚吗？较量一下，看谁家能娶到顾言。” 周开启冷哼，“你做梦想屁吃，小言一定是弘扬我的路线，气死你和姓古的！” 然后双手一背，往外走。 顾言一举考上周开启中医特设名额，成为唯一的关门弟子，这事在她成绩出来后在圈内快速传开。 曹振月当然知道了，他私底下几次引诱顾言，假装可以帮她入群，她竟然都没上当，没想到，一下子竟然成了周教授关门弟子！ 随后老余自然知道了，然后终于传到了陆召徽耳朵里。 陆召徽一开始不知道她具体考了什么，还不信。 顾言也心平气和，“您放心，您没想让我碰的西医，我确实没碰，我走的中医。” 陆召徽有点傻眼。 千防万防，竟然让她钻了这样的空子？！ 第242章 为什么害我? “你考上了？”陆召徽依旧不太信，“中医？” 那东西，没有底蕴和积累，一般人怎么可能考得上？ 而她，陆召徽实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积累。 就算她再聪明，也不可能这么几个月就成为医学四金之一，中医泰斗周开启的关门弟子？ 陆召徽突然想到了赵君兰，依稀听闻她当年也是中医方面的天赋神女，难道是遗传？ 还是…… 顾言一直都和赵君兰有联系，甚至在跟她学中医？ 一想到这种可能，陆召徽只觉得脊背发愣。 顾言见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反而很坦然，“对，中医。” “你……” 陆召徽张了张口，想起最后见赵君兰的那一次，赵君兰生死未卜，他也没有机会彻底确认她是生是死。 不，不可能，赵君兰肯定是没了的。 至于顾言的中医天赋，大概真是遗传。 但陆召徽不可能让她成功去念这个研究生。 顾言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阻拦，第一次语气带着讽刺和得意，“这事恐怕由不得您，周教授挺看重我。” 陆召徽哪能听不出她这语气，确实成功被她这看似轻描淡写的炫耀给激到了。 他轻哼了一声，“我说让你念不了，你就念不了。” 陆召徽不疾不徐的转着手杖，“你不想知道你母亲是死是活？不想知道你的身世么？” 顾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但也淡然坚定，“我会自己找答案。” 陆召徽当然知道，如果她真的成了周开启的名徒，那她确实做什么都即将高人一等。 所以，他才不会让她有那一天。 第二天，陆召徽这么多年少有的活跃，多年没找过的关系都亲自去找了。 为的，就是让顾言没有办法继续攻读这个研究生，让周开启做不了她的导师。 他先找了周开启任教大学的政教主任。 政教主任听他都说完了，为难的皱着眉，“陆老，知道您是京城经济支柱功臣，市委都得给您薄面，但这事，我是真不好办，周教授也不是好伺候的主。” “再一个，您说的顾言这个学生，她当初的医疗事故在西医，可她现在考了中医，这……好像也没有不合规矩？” 对于中医，因为总统的淡泊，很多东西是没有硬性界定的。 陆召徽碰了壁，但是没有消停，先后还找了市高校教育常理，商大医联主席等等。 就因为他这边频繁走动，周开启自然是知道了这事。 商大医联主席恭恭敬敬的帮周开启浇花，一边回答他的问题，“陆召徽为什么这么阻挠顾言，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稍微了解了一下，当初顾言这个孩子，是从军医大毕业的，后来被除名了。” 周开启诧异了一下，从来没有听顾言提过。 “军医大有我学生，我问问。”周开启淡淡道。 他并不是随口说说，是转手就打了两个电话过去问。 他就纳闷，好容易找到一个天赋极高的小孩，为什么这么多人阻挠？眼红？ 周应林的眼红他能理解，偏恶作剧，看不得他好，但是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所以周开启还是很重视。 两个电话打过去，基本上问清楚了顾言当初是因为医疗事故被除名了。 周开启眉头皱起，“西医什么时候这么丧心病狂，一个病患的意外死亡，全推到一个护士身上？” 那头回答：“当时是因为舆论太重，不堪压力。” 舆论？ 周开启觉得好笑，她一个小姑娘，舆论怎么会无端端对她那么苛刻。 于是周开启第三个电话打过去，就是想知道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理由是：“她即将是我的学生，谨慎起见，我要了解整件事。” 他亲自开了这个口，军医大到她实习到被除名，涉及到的各单位都是积极调出当年档案，发到周开启那儿。 两周后，周开启知道了一件事…… 开除顾言的老余，当初和陆召徽关系极近。 周开启这样的教育界大拿极少关注生意界、政界的人和事，但因为陆召徽这次的行为异常，稍微了解了一下。 这不了解还好，一个深入了解，就挖出了陆召徽当年的手段。 尤其是左右舆论。 他这是直接冲着让顾言被医疗界除名而去的。 面对一个当初才刚毕业的小姑娘下这么狠的手，周开启自然是看不下去，把自己知道的全都然顾言知道了。 顾言被周教授叫过去，还以为是有什么课题。 看着周教授给她推过来一沓子各种资料、照片，很早的报纸，“这是……？” “你当初的医疗事故舆论，是陆召徽做的。”周开启直接道。 “他现在也不想让我继续带你，想办法找了不少关系。” “可惜他都找错人了，我要收的学生，除非找古泗钦去，否则找谁都没用。” 顾言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您是说，我当年被除名，是……陆老？” 她那时候根本不认识陆老，只听过陆闻檀，知道陆闻檀。 甚至，那时候陆老找到她，让她进陆家做孙媳妇的时候，她觉得陆老算她的某种救赎。 把她从失业、被除名的境地解脱出来！ 现在告诉她，她那个绝望的境地，就是陆老的手笔？ “他为什么这么做？”顾言想不出任何理由。 周开启摇头，“这我也不清楚，你和陆家似乎关系是不错的？” 这么说，是因为那天去周应林家吃饭的时候，看得出来她和陆闻檀认识。 能跟陆氏一家之主认识，那关系总归是错不了的？ 顾言不知道怎么回答问题。 她只是看了周教授，“那您会继续带我么，还是受别人干扰？” 周开启笑，“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有这个答案，顾言安心了。 她从周教授那儿离开，去了凤凰园。 看到她不请自来，陆老倒是笑了笑，“周开启不带你了吧？其实你按照我的路线是最好的。” 顾言定定看着他，“当初为什么让人网暴我？让我被除名？对您有什么好处？” 第243章 我会败给她? 陆召徽脸色有细微的龟裂，眼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顾言也不意外他这个反应，“我本来一直感激你当初救我于水火。” “没想到，推我入水火的那个人本就是你！” “利用别人的善良，是你们陆家所谓的慈善吗？” 陆召徽被一个晚辈这样顶着命门骂，不管是自尊还是面子都过不去，脸色阴暗。 冷哼，“我还真不做慈善，老四倒是做慈善，要不等他回来你再骂？” 她要是骂老四，恨老四，倒是陆召徽想看到的。 他俩赶紧散了好。 “还有。”陆召徽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你爸害死了我妻子，这口气，我算在你头上，也合情合理？” 顾言听出来了，那就是他在替他妻子报仇，所以当初那么对她一个都没毕业的实习生？ 好大的手笔？ 好重的心思？ 可如果他真的是要报复，何必等她即将大学毕业？ 她小的时候有的是机会，直接弄死一个小女孩，不是很简单吗？ 所以，很显然，他的这个理由在顾言看来并不是很成立。 她也知道陆老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轻易承认的。 可是她真的想不出来，陆老对她这样的小人物能有多大的仇恨，要这么毁她的前程？ “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原因，那我只有自己查，把当初的事再翻出来一遍，看看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她这孤注一掷的清醒倒是让陆召徽刮目相看，但他也不慌，“你不敢。” “把当初的事再一次翻出来，等同于让你再经历一次那年的事，又一次凌迟。” 顾言手心紧了紧，他果然是冷血的资本家，精准拿捏别人的痛处。 她笑笑，“已经凌迟过一次，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会怕死的。” 陆召徽看着她离开的凤凰园，很清楚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会自己再去查一次。 等顾言一走，陆召徽就给陆闻檀打了电话过去。 “你在哪里？……先别忙了，回来一趟吧。” 陆闻檀捏着手机，眉心有轻微的阴影，“您有事？” 陆召徽也直截了当，“顾言的事，回不回来，你看着办。” 陆闻檀看着挂掉的电话，抬眸扫了一眼那边站着的丛速，“说到哪了？” 丛速一板一眼的陈述查到的事实，“老夫人当年确实比周晋晚一些才出事的。” “这事比较隐秘，但根据我深入核查的陈年资料，周晋所谓的意外事故里确实有老夫人的手笔，她另一名保镖被拍到了。” “而且，周晋去世后，老夫人还有过活动，说明她比周晋后出事。” 这就跟明西风说的对上了，周晋死的时候，魏霜女士还活着，可周晋却是以“杀害魏霜畏罪潜逃”的罪名出的事。 这已经很直白的说明，周晋确实是魏霜女士弄死的了。 陆闻檀按了按太阳穴。 老爷子刚刚打电话来，说是顾言的事，难道顾言已经知道了？ 陆闻檀根本想不出来，如果顾言知道这些事，对他将会是什么反应？ 他竟少有的紧张，吐出一口气，“既然周晋的死是老夫人的手笔，那老夫人到底怎么没的？” 弄来弄去，陆闻檀才发现，他想知道自己母亲怎么死的没查到，却阴差阳错知道了顾言的父母死在他的父母手里。 丛速合理推测，“老夫人当年是致使前总统去世的刽子手，那多半，就是被现**统古泗钦处理了的。” 古泗钦这人被称明君，但能上位肯定有他的手段。 不知道怎么弄的，不声不响把魏霜处理了。而且死了一个魏霜，无论陆氏、中政那边都没有大的波动。 . 陆闻檀回凤凰园之前，难得看到顾言给他拨了电话进来。 可他今天反而不敢立即接通。 眉头皱在一起。 这几个月，她很少主动找他，唯独今天…… 那个未接红彤彤的挂在那儿，就像点在他眉心一样，弄得他到了凤凰园也一直皱着眉。 老爷子看到他的表情，轮椅转了过来，“看来你也知道了。” 陆闻檀眉头又紧了几分。 “所以，事实的确如我知道的那样？”他倒是没想老爷子这么直接。 陆召徽轻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给你铺路。” 这话听得陆闻檀是满脸惊异，“您为我好的事是不是太多了些？您觉得我会需要？” 陆召徽信誓旦旦，“你当然需要，如果不是我做那些事，不是我阻挠顾言走得更远，她无论在哪个行业都一定是个佼佼者，你的日子不会这么太平！” 陆闻檀知道老头子以前也是个狠人，但他这样的思维，陆闻檀实在觉得过于牵扯了。 弄死顾言的父母，让她成为孤儿，从而让他少一个竞争者，是这么个意思？ 他都忍不住笑了，“不说世界这么大，商界多少人是我的竞争对手了，就说在京城，一个顾言，她就算再厉害，我会败给她？” 陆召徽冷哼，“事业可能不会，但感情是男人最致命的死穴！” “如果不是我当初扼杀了顾言的事业，她会是军医大校友帮的红星，将来也会成为行业标杆，你这样的人，一旦被她吸引，她吹个枕边风你什么都毁了。” 说到这里，陆召徽瞥了他一眼，“我让她被医学界除名，被学校开除，变得一无是处，弄到陆家来做个孙媳妇、做个家庭主妇，没想到这样都还能和你扯上关系！” “如果不是我一直拦着，让你保持理智，这会儿早因为她神魂颠倒，公司都被老二、老三腐蚀干净了！” 陆召徽一副「还是我英明」的样子，“就我这么拦着，你都差点走错路，现在，你和顾言这婚约，我是绝不能再心软。” “她多半也不会再坚持选你，一边要愧疚她父母害死你母亲，一边又恨我对她用的手段，就这样她若是还能跟你在一起，那她这样感情用事的恋爱脑，也成不了大事，算我看错，更不值得你选她。” 陆闻檀已经沉默许久，直直的看着老头。 终于缓缓的出声：“您刚刚说什么？” 让她被除名，被开除，被社会唾弃…… 第244章 心一瞬间很凉 “那些，是您做的？” 这话让陆召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刚刚问的，难道不是这件事吗？ 他不就是知道了顾言当时被舆论压倒，是他操控的，所以回来质问来了？ 陆闻檀从来没想过那种事是有人操控。 别看顾言那会儿只是一个实习生，但她要被开除，涉及到军医大的决策层，上至教育部委，下至校教务。 她要被除名，不光涉及那个医院领导层，更是关于整个医学界威信人的判断和行事记录的。 牵涉的人物太多了。 “她到底让您多畏惧，要对一个小女孩下这么重的手？”陆闻檀头一次觉得他面前这个人有些陌生。 他想了想，顾言当初经历这件事的时候，他作为她的网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这其中，也有老头子的原因，他们父子俩有些事风格太像，换个人对顾言做这些，可能陆闻檀都会有所察觉。 陆召徽感觉到了他眼睛里的冷暗，心底也是一紧，随即生起了怒意。 他可是他爹，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果然，顾言绝不能和他在一起，否则，今天他能因为顾言对他露出冷意，明天呢？ 有了媳妇忘了娘？ 对老四这样的男人，「爱」绝对不是好东西，他可能遗传了他的恋爱脑，陆召徽是更不放心他接触顾言了。 陆召徽没接他这个话，而是也微微皱眉，抬头看向他，“你刚刚要问的，难道是别的事？” 他难道是阴差阳错不打自招，把自己一直守着的秘密给暴露了？ 有些懊恼。 但也无所谓了。 “不管你知道的是什么事，你和顾言之间的恩怨太复杂了，你们不可能。” 陆闻檀沉默许久。 半晌，才似是笑了一下。 “那您不了解感情这东西，恩怨都是你们前一辈的，我和她之间没有。” 这句话，陆闻檀大概也只能是安慰自己，他不敢保证顾言对他有没有怨恨。 他从凤凰园离开，手机都拿了出来，想起有顾言的未接，下意识的就避免看屏幕，只好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车子显得漫无目的，但最后却精准的停在了贺白灼的会所门口。 贺白灼在监控里看到陆闻檀的车，当然是第一时间到门口迎接，“给你安排楼上？” 陆闻檀也没吭声，径直上了电梯。 贺白灼眉头跳了一下，敏感的察觉了他今晚有事。 于是麻溜的弄好房间，远程给他开好了门，随后又自己拎了一瓶酒上楼去了。 贺白灼还以为他今晚会有很多话。 结果上去之后，这人拧开酒就喝，也不说什么，只顾闷头喝。 贺白灼是几次想开口问点什么，愣是被对面的人黑溜溜的脑袋顶给逼回去了—— 不敢问。 好半天，看着酒没了，才终于试探着问：“要不，歇会儿？” 陆闻檀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他，“怎么，我给不起你两瓶酒钱？” 瞧这话说的，贺白灼哪敢耽误？立马安排上。 随便他喝，不喝出事就行。 这家伙很少这么喝的，总算看他消停下来，往后一靠，脑袋一仰，不动了。 贺白灼还担心他是怎么了，探了两次鼻息。 然后看着他突然起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拎了外套就走。 贺白灼知道他喝多了，赶紧跟上。 没想到的是，他看着喝多了，但是走路反而异常的稳，自己按了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也站的笔直，完全没有醉意。 按理说，他这个样子，贺白灼不用担心。 实际上，贺白灼更心慌，可太他妈反常了。 于是，贺白灼跟个小太监似的，一路小跑的跟着去。 到了楼下，他殷勤的给陆闻檀拉开车门，然后麻溜的爬到驾驶位给他当司机。 车子开出去，过了路口，贺白灼才敢问，“咱们去哪？” 听后面的人报了一句：“盛世和苑。” 哦，贺白灼知道，那是他之前给顾言买过房子的小区。 那一路上，贺白灼也就敢问了那一句，后面一直都没有说话了，安全把人送到了小区，然后又屁颠颠的跟着上楼。 “咦？”不是那间？ 贺白灼指了指对面的房子。 他记得，陆闻檀给小蝴蝶买的房子，是对面那个吧？ 贺白灼怕他是喝多了，按错门铃。 陆闻檀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继续按门铃。 顾言开了门，看到陆闻檀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陆闻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在她开门的第一时间抬脚进去，而是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句： “电话没听见。” 顾言站在那儿没有挪开，淡淡的看着他，“你都知道？” 陆闻檀想起了今晚跟老头的谈话，谨慎起见，问她：“知道什么？” 哪一件？ 虽然每一件事，都是陆家欠她的，但好像一件事和另一件事，对他来说，程度不一样。 顾言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你爸当初让人网暴我，让我被开除、被除名的事。” 陆闻檀坦诚，看着她的眼睛，“我刚知道。” 顾言点点头，不管什么时候知道，只要知道了就行。 她看着他，“所以，你来找我，是想替他道歉还是什么？” 陆闻檀低眉，深深望着她，“如果肯替他道歉，你是不是肯原谅？” 那声音里，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还是怎么，低哑中依稀带着渴盼。 如果道歉可以，无论用什么样方式道歉，他一定都是愿意的，只要她心里能好受些。 顾言却蓦地的笑了一声。 “我原谅他，我的人生就会好转么？你体会过被人网暴到头发、眉毛都要剃光的感受么？” 她表情如是，“一条狗擦肩而过，都怕被人认出来。” 陆闻檀动了动嘴唇，但是没说出话来。 就那么沉默着。 他脑子里其实很清楚，有些话，问出来就会显得他很自私、很混蛋。 但陆闻檀终究是没忍住，“在知道你父亲害死我母亲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怪你，甚至绝不会放弃和你走下去……” “现在你知道老头对不起你，不能看在我们感情的份上，试着原谅？” 他越怕她的选择，就更想知道她怎么选。 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 顾言定定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办法管理，心一瞬间很凉。 第245章 想清楚了? 她甚至好长时间都找不出话来回答他。 许久，才冷淡看着他，“你过来就是为了站在道德制高点质问我。就算他当初扼杀了我的职业，也给了我另一段人生，我也该感激他、感激陆家？” “如果我没有感激，不能原谅，就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是这个意思吗？”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不疾不徐，但发音又很重很清晰。 那感觉，像每个字都咬在陆闻檀心脏上，他指尖无意识的收紧。 贺白灼痛苦的挑了挑眉毛。 陆闻檀的手是抓在他手臂上的，力道一收紧，贺白灼感觉骨头要断了！！ 陆闻檀目光微痛看着顾言，“我m……” 两个字都没有说出来，顾言往后退了一步打断，“我也没兴趣知道你的感受。” “你能不介意我父母对陆老太太的伤害，我承认你仁慈、宽容。但我做不到，我狭隘，我没你那么伟大，可以了么？” 陆闻檀自然没有要谴责她的意思，他知道她当初的苦，又怎么会想强迫她宽容？ 他只是想知道她的感受和选择，他好知道后续自己该怎么行事。 但陆闻檀薄唇微动，说不出话来，酒精扼制了他的喉咙神经，又麻又钝，喘不上气。 “还有一点，你说错了。” 顾言手心暗自握紧，像手里捏了一个泵，将力气泵到胸口，说话的才能变得清晰，“让我看在感情的份上考虑原谅？” 她突的笑了一下，“我对你哪有感情？” 这话一出，贺白灼明显感觉手臂上的疼痛又猛然加剧了，这回真的要断了！ 贺白灼不得不赶紧出声：“顾小姐，话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四哥这些年对你那真是日月可鉴……” 陆闻檀黑着脸转头看了一眼贺白灼。 贺白灼下意识的就闭了嘴，不敢说了。 陆闻檀最后看了看她，“你静一静，我先不打扰你。找时间我们谈谈……” “没必要了。” 陆闻檀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喉结动了动，最后转身往电梯走。 顾言几乎毫不犹豫的关上门。 人靠在了门边，灯的开光刚好被她压灭，整个房子陷入黑暗，毫无声息。 过了两三分钟，她身后的门板又突然被敲响。 贺白灼站在门外。 门打开的时候，贺白灼站在楼道灯光里，房子里太暗，他根本看不清顾言，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贺白灼上来，是为了专门说两句话，四哥还在下面等着呢，所以他也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开门见山。 “顾小姐，虽说刚刚四哥问的那个话有点自私，但其实道理是那样的。” “他太爱你了，从你在大学的时候开始，到现在，这么多年，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他从来目不斜视。” “你也去过我的南都，那儿的女人五花八门的，诱惑力百分之百，可他从来没动过任何心思，你知道这种专一有多可怕吗？” “别人都说四哥薄情，我以前没觉得，现在知道了，他就算知道你父母是仇人，都依旧喜欢你，等于和家里人对立。” “他对谁都薄情，唯独对你深情不移，就冲这一点，我觉得你都值得单独把他列出来考虑，不和陆家混为一谈。” 贺白灼说完了，发现顾言一点声息都没有。 往里看，忍不住凑近了一点，好像在昏暗里依稀看到了有泪光反射了一下。 然后顾言好像转过身去了。 “说客做完了，你也可以走了。” 贺白灼无奈的抿了抿唇，然后门板在他的鼻尖关上了，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他眨了眨眼，才发现刚刚一口气说完那么多，呼吸都憋住了，这会儿才狠狠吐出来。 回到楼下，贺白灼上车的时候偷偷看了看后座的男人。 “哥，顾言都哭了。”贺白灼声音特地放得很低，透着心疼。 “很明显，她心里也难受，所以你别太着急，她对你也是有感情的，这事儿冲击大，给她点时间。” 陆闻檀冷冷开口：“谁告诉你我急了？” 贺白灼：“……” 死鸭子嘴硬，这活阎王也嘴硬啊。 你不急，你不急都快把老子手臂给捏断了，可真是你清高你了不起。 贺白灼也不敢再说了，老老实实的开车。 “江边停。”许久，听到后座的人又开口说了一句。 贺白灼看了看后面，车里没灯看不清，所以不知道他什么表情，他有点害怕。 该不是想跳江吧？ “哥。”贺白灼清了清嗓子，率先说明，“我可不会游泳啊。” 旱鸭子一个，下水救他是不可能的，别把他往江心越推越深就不错了，真的！ “嘭”轻微一声，驾驶位的座椅明显被后面的人不爽的踹了一脚。 贺白灼：好吧，不说就不说。 车子还是在江边停了下来。 贺白灼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老爷子不想让顾言继续进修，那你怎么弄？反正选女人就得背个不孝子的名声。” 然后笑了笑，“别说，你都已经背上了不孝子的名声了，好像也不在乎这一下？” “公司股权重组到现在，都说你跟你二哥、三姐争得头破血流的。” 这次公司之所以重组，说到底也是因为他选择顾言，惹得老爷子和老二、老三合谋想夺他权了。 结果争到现在，其实局面也还是在他这边。 但如果这次他继续帮顾言，就不知道老爷子会不会大义灭亲，重新挑个继承人？ “回吧。”陆闻檀什么都没说，又突然指挥，“回老宅。” 贺白灼看了看他，看不太清，就觉得江面的水光在他脸上荡漾，显得他挺冷。 车子又一次开启，往凤凰园而去。 贺白灼有点怂，“我进不进去？” 算了，还是进去吧，万一等会儿父子俩干起来，他就算拉不住陆闻檀，推着老头子的轮椅直接跑还是可以的。 陆召徽今天是睡不着的，没想到陆闻檀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想清楚了？”他靠在轮椅里，淡淡的看着男人成熟冷静的脸。 陆闻檀步入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贺白灼没事干，很自然的去倒了两杯水，他们父子俩一人一杯。 第246章 作 倒完水之后才觉得怪怪的，好像他才是客人？ 然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了陆闻檀和老头子差不多中间位置的沙发上。 陆召徽瞥了一眼不说话的陆闻檀。 知子莫若父，从他那凛冷的表情就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集团里一团乱，都是你为了要顾言才造成的，你还想这烂摊子怎么糟糕下去？” “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放弃顾言！一门心思搞事业，把整个集团牢牢抓在手里！” “一旦你再继续儿女情长，分不清轻重，老二、老三真爆出你和顾言的丑闻，你打算怎么收场？” 陆闻檀平静的看着他，“您演戏也演了这么久了，歇歇？” 陆召徽脸色不好看，“怎么说话呢？” 陆闻檀心里烦得厉害，自然就没心思跟他玩。 他抬手按着太阳穴，微阖眸，“二哥、三姐所谓的夺权，就是你授意的一出戏，就为了让我顾惜集团安稳，放弃她。” “我当初装聋作哑，进行了股权集中化，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二哥、三姐他们真敢跟我夺权？” 陆闻檀薄唇扯了一下，“那您跟他们好好说说，就您和顾言之间，我都选了她，他们觉得，他们和顾言，我选谁？” 陆召徽听这话气坏了，“怎么，你选顾言，是打算替她报仇，把我毙了还是怎么？！” 陆闻檀淡淡看了他一眼。 低低的嗓音，不疾不徐，“那您把心放到肚子里，选她也不冲突我当孝子，肯定让您高质量安享晚年，有吃有喝。” “但顾言的事，我保证一个手指头都不会让你碰到。” 陆召徽听着他声音里的坚定，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恋爱脑？ 他一直都很骄傲老四这人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看来是他断言早了。 陆召徽冷哼一声，“那就看看你有没这个本事了！” 陆闻檀看了老头子一会儿，声音里明显已经带了些警告，“您就别作了。一定要逼我二选一才舒坦？” 陆召徽一口气堵在那儿了。 很明显，他就是想说，如果让他二选一，那就选顾言！ 这是威胁他呀？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召徽虽然气，但更多的还是无力感，毕竟他老了，有些事嘴上厉害，但已经力不从心。 不想让顾言跟着周开启读完研究生这事就看得出来，他跑了那么多关系，最后也没办成，倒是让周开启亲自给顾言挖了那么些陈年秘事。 这个周开启对顾言，怎么这么看重？ 陆召徽想到周开启和古泗钦的同母异父的兄弟，想到古泗钦当初秘密处决魏霜。 他在想，周开启对顾言这么好，该不是古泗钦的意思？ 别看周开启、周应林和古泗钦这几个人只是同母异父，私下都传他们不相往来，但元老级内圈的人知道，其实他们之间互相映衬，相辅相成。 周开启不会轻易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好。 关键是陆召徽也想不出来古泗钦为什么会授意周开启对顾言好？ 除非古泗钦处理魏霜的时候，知道被魏霜弄掉的周晋有个女儿，知道那个女儿就是顾言？ 周晋毕竟是前总统的得力护卫，古泗钦想替周晋照顾女儿倒也说得过去。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更不能让老四和顾言继续纠缠。 古泗钦恨魏霜，当年没有对陆家迁怒，难保现在是不是想通过顾言，对老四进行制裁？ 如果是这样，那他更不可能让顾言往高处走，甚至只能让她从京城消失。 陆召徽再自信陆氏的强大，也清楚一点——商对政，永远是打不过的。 最好是他多想了，周开启对顾言或许就只是爱才、惜才而已。 那一整晚，陆召徽是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何伯就从外面回来了，进老爷子的房间都是轻手轻脚。 “打听到什么？”陆召徽早就醒了。 何伯吓了一跳，“您醒了？” 然后走了过去，脸上有些凝重，“前两天周开启确实去过周应林家，周应林和古泗钦关系又好，保不齐是周应林替古泗钦给周开启传话？” 陆召徽听得心事更加沉重。 “古泗钦最近有什么新的对企政策方向吗？” 何伯摇摇头，“没听说。” 陆召徽沉默良久，心神不宁。 最后吐出一口气，若有所思。 许久。 “老何。”陆召徽突然开口：“你改天去一趟顾言住的地方，看能不能拿到她的身份证。” 何伯表情微重，“怎么了？” “这段时间不能让她待在京城了。” 何伯沉默了两三秒，大致理解他的意思，只是…… “您擅自把顾言送离京城，四哥儿知道了会不会跟您翻脸？” 陆召徽冷哼，“我为了他、为了陆氏好，他能翻哪儿去？” 就不信他真的干得出为了女人，跟亲爹反目成仇的行径！ 如果他真的这么执迷不悟，他真可能让陆野掌权得了，总比被败了的好？ . 何伯去过顾言租住的西广场，却敲不开门，一联系房东，才知道顾言竟然搬走了？ 陆召徽听到这个消息，眉头打结。 她还真是迫不及待想逃开陆家的荫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搬走了的？这期间她是不是真的接触过古泗钦之类？ 陆召徽觉得这事刻不容缓了，“想办法去给顾言弄来一张票。” 原本也可以不给她弄票，直接弄离京城，但是弄个票反其道而行，不容易引起怀疑。 何伯那儿以前给顾言买过票，是有信息记录的，买的时候他把联系方式改了一下，她那边不会知道。 没想到，这事做得好像很周密，就那么巧，最先知道的，却是陆闻檀。 丛温纳闷的进了总裁办公室。 “四爷，太太的信息显示没法买票？” 陆闻檀正低头盯着手机，从那天开始，顾言来上班，但形同陌路，平时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 陆闻檀打算在她开学前带她出差，有些事必须两个人深入谈一谈，在京城别说谈，连说话机会都没有。 尤其这几天老天每天让家里送饭过来，实则监视他。 第247章 迷药 “身份证过期了？”陆闻檀抬眸看过去。 丛温皱起眉，“没有吧，这种情况，除非是太太已经买过票了，所以买不了。” 她买票做什么？ 在陆闻檀下意识的想法中，顾言除非被他带出去，否则不可能自己买票去哪里。 她进陆家这么长时间，从不出远门，甚至不出京城，她能买什么票？ “她没上班？”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下班的点儿。 丛温无奈，“上班了，我刚刚也去找她了，说要安排她出差，结果她反问我，老爷子知不知道？” “听她那意思，您要是带她出差，她可能要跟老爷子说一声？” 很明显，顾言现在是跟谁都不想亲近了，四爷要是偷偷带她去香城，她就跟老爷子告状，老爷子必然阻止四爷，就没人烦她了。 “把这个弄了。”陆闻檀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自己则拿了外套往外走。 顾言在工位上，丛温找过她后，她就知道陆闻檀会找她，这会儿，她已经乘电梯下楼了。 陆闻檀站在她工位旁，一边给她拨了个电话。 “喂？”顾言倒是接了。 “人呢。”他听着她那边很安静，然后是电梯提示音。 这才迈脚也进了私人电梯下楼，“你最近有安排？” 顾言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的安排当然是好好上每一节课，还用问么。 陆闻檀下了楼，在公司大厅没见着她。 前台看到他过来，连忙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总裁。” “顾言出去了？”陆闻檀问。 前台可能不认识总裁办的秘书部和行政部每个人，但顾言她还是认识的。 于是点头，“刚出去。” 这个时间，可能刚刚走完大楼前的台阶吧？ 陆闻檀抬脚出门，果然看到顾言下台阶继续往前走，手机也端着，看样子是准备打车。 一看就是故意躲他，地铁都不乘了？ 看来这身份证买不了票，猫腻出在她这里？ 这么想着，陆闻檀下台阶步伐迈得大了些，怕追不上她。 发现顾言挂了电话，他又朝她看了一眼过去，正好见她停了下来，在跟一个女人说话，看样子像问路。 顾言拿了手机给那女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也就是低头的功夫，女人擦着汗的丝帕在顾言鼻尖挥了两下。 类似热了扇风的动作。 这天气还这么冷，扇什么风？ 陆闻檀这么想的时间，那女人已经和顾言挽了手。 他眉头皱了一下，没听过顾言还有除了华里里之外的同性好友。 但她确实是跟人家挽着手往前走的。 “顾言？”陆闻檀略提高分贝。 她没有回头，他只好又一次拨了电话过去，就看到顾言手里握着的手机被那个女人顺手就拿过去了。 这行为更加反常，现在人手一个手机不离身，谁也不会无缘无故拿别人手机，而且是拿过去之后直接揣兜里了。 陆闻檀立即将电话打给了台阶下面那个保安亭。 他一直重视陆丰和瑞通的保安系统，这时候就体现出了作用性，电话打过去一过没超过五秒，保安已经迅速冲出去。 一辆面包车停在顾言和那女人旁边的时候，保安已经将顾言接了过来，顺势拉开距离。 车上又下来两个人，看样子是准备硬来。 但其中一人看向保安的下一秒，正好见到了这个方向过去的陆闻檀。 隔着不远的距离了，陆闻檀看到那人表情明显一变，什么都不做，拉上那个女人就直接走了。 保安手边的顾言整个人是失神的，精神状态迷离，无意识的站在那儿。 陆闻檀将她接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脸，“顾言？醒醒！” “陆总，我去给您挪车？”保安思维还是清晰的。 然后以最快的时间将陆闻檀的车开了过来。 两人把顾言放在了后座，保安要回去执勤。 陆闻檀进了驾驶位，准备去医院。 但是车子开出去没一会儿，顾言眨了眨眼，抬手撑着额头，不舒服的吸了一下鼻子。 “醒了？”陆闻檀第一时间关注着她的动态。 她微微皱眉，看着他，像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有没有不舒服？”他看着她眼睛比刚刚是回了不少神色的。 顾言吐出一口气，“我没事，吸入像氯硝西洋一类的东西了。” 甚至，还有点儿被催眠。 她这会儿已经回想了刚刚下了台阶之后很短那一两分钟。 确实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用这一手，更没想到那女的其貌不扬，催眠技术如此了得，真是浪费了天赋。 陆闻檀眉头皱起来，“氯硝西洋是什么东西？” “有水吗？”顾言声音略干涩的问。 他将杯子往后递过去，让她自己接水盒。 顾言抿了两口水，缓了缓，回答他刚刚的问题：“类似迷药的东西。” 这话一下子让陆闻檀神色都凝重起来，“你不认识她？” 也对，问完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保安和他到了之后，那帮人就跑了，一看就不正经。 陆闻檀这也才想起来给保安又一次拨了电话过去，“把监控调出来，挨个人脸识别，找出那三个人。” 挂了电话，他停下车子，回头看向顾言，“去医院？” 顾言摇头。 迷药的作用还在，但是催眠效果已经破了，除了有点儿疲软乏力，没什么不舒服的。 多喝水，一会儿透透气就行了。 陆闻檀把她送回家，一直送到门口，见她没有要邀请的意思，脚步只好在门边停住。 一手压住门框，低头看着她，“这两天我找人在楼下给你看着，有事打电话。” 顾言看了他一会儿，“什么意思？我成了你们夺权的牺牲品？” 陆闻檀刚刚也想了这个可能性，所以也很明确的可以让她知道，“如果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我会给你满意答复，以后他们踏入不了京城一步。” 陆闻檀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如果不是他恰巧碰到，她这样昏昏沉沉被人拖走，被卖、被割、被奴役，谁知道最后在哪个角落消逝？ 第248章 小生命 所以那一路，陆闻檀脸色极其难看。 老大陆东铭一家夫妻俩已经回了国外，现在只有老二陆钧屹和老三陆云蕾还在京城。 陆闻檀直接把车开到了酒店，门都不敲，远程让人开了锁，直接大步往里迈。 陆云蕾正在染头发，她头发白了很多，最近在公司活动多，要注重形象。 猛地见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得手一抖就糊了一脸的染料。 勉强看清，镇定下来的时候，陆云蕾终于黑了脸，“老四？你要死啊，进来不会敲门？” 陆闻檀也看不出来她黑脸，毕竟染料是黑色的，已经从额头越过鼻子，糊到下巴，只露出两边一半的脸。 面对陆云蕾的暴跳，陆闻檀阴暗沉冷，“股权集中化到今天，给你手里也添了百分之三，还想怎么样？” 陆云蕾一头雾水（染发膏），莫名其妙的盯着陆闻檀，“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 说实话，她手里能再加百分之三自己回来都偷偷朝着陆丰集团方向拜了两拜了，她怎么可能还妄想别的？ 经营公司有多累，她回来参与股权集中化这事儿就深刻体会到了。 所以，她最近真是特别怀念之前在国外舒舒服服等着分红入账、混吃混喝、坐吃等死的日子！ 奈何老爷子不让她回去，说是继续让她和二哥待在京城，哪怕在心理上制衡老四。 她心里也不安啊，搞得染个头发都不敢去外面店里，自己买了个三十九块九的染发膏，说什么纯天然植物提取，也不知道真假。 反正这会儿糊在脸上感觉很诡异。 陆闻檀盯着她黑色染料下露出来的两个眼睛。 他三姐这人野心甚至不如老大陆东铭，所以，陆闻檀盯着她眼睛几秒，就可以确定不是她。 “跟二哥联系了么？”他问。 陆云蕾用湿巾擦了脸，气得没好语气，“我联系他干嘛？找他给我染头发？” 陆闻檀：“股权集中化这事是他主控，这事儿已经结束了他还没回去，最近都在忙什么？” 陆云蕾狐疑的瞥了老四一眼。 从他们回国，到股权集中闹得最凶的时候，陆云蕾都没见过老四这么关注他们。 怎么这时候反倒问起行踪来了？ “公司出什么事了？”陆云蕾试探着问。 二哥确实是比较有野心的，但老爷子还在，身体又不好，他应该不至于这时候闹事。 陆闻檀很明确的告诉陆云蕾，“公司没事，顾言差点出事。” 陆云蕾一听，立刻摇头，“不可能！二哥动谁都不会去动你女人的。” 可能知道他不会信，陆云蕾多说了两句：“二哥知道顾言的特别性质，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看陆野的。” “你们叔侄俩都已经缠不清了，他不可能插手，再说了，他说之前的时候顾言在路上帮他喂了一片速效救心丸的。” 老二心脏不太好。 陆闻檀没有多留，直接从陆云蕾那儿离开了。 车子直接往凤凰园。 除了老二老三，陆闻檀已经排除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但车子停在别墅外，他迟迟没有下去。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陆闻檀最终是没有进别墅内，打给了丛速，“从今天……现在开始，限制老宅内所有人进出，包括张妈、小妹，有任何需要，派人送进去。” 丛速知道肯定是有事，但他也不细问原因，只是问：“如果老爷子询问起来怎么说？” “就说这一片高危案件嫌疑犯涉及区，限制活动。”他随口找了个理由。 当晚让公司门口保安亭值岗的工作人员加了个班。 第二天一早，那三个人的资料就都有了。 其中的女性是高级药剂师，但不供职于任何一个医院，而是私人聘用。 陆闻檀知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认识很多医疗领域的人，所以并没有觉得惊讶。 只是想不通他对顾言的手段反而在加重。 他就这么怕一个女人？ . 顾言回到住处，简单煮了个面，因为全身乏力，迷药作用下整个人好像严重犯困，澡都没洗就睡下了。 这一睡就是沉睡。 等她再醒来都已经是快早上六点了。 不敢想，如果她被人迷晕带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醒来？ 躺着又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七点勉强起来去洗了个澡。 饿得不行，吃了两口总觉得有点反胃。 出门准备去公司的时候也是，整个人还是很乏力。 顾言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体状况不对，也没有犹豫，出门是打车，中途让司机把她送到医院去。 先挂的是神经科，怕昨天的迷药对她神经造成影响。 接诊的是个返聘老教授，她是刚好急诊挂到了号。 老教授一看就经验老道，先给她检查了一下，“你这是缺觉，不是什么神经问题，但也可以抽个血查一下。” 抽血很快，三十分钟也能出结果，她直接等着。 血检结果出来，顾言自己先扫了一眼，没看出任何异样。 老教授也这么说的，但又看了看她的状态，建议了一句：“要么去妇科查查，月经推迟多久了？” 这一句话，一瞬间让顾言大脑有点儿空白。 因为她的例假确实推迟好像十多天了？ 最近她太忙了，前段为了考上周教授的研究生看书没日没夜，例假一度混乱，她也就没有在意。 这一问，她转去了妇科，随便挂了个号。 检查结果都不用让医生去看，她自己会看hcg检查结果。 一个人在医院门口发呆至少半个小时。 直到陆闻檀的电话猝然响起。 “喂。”她接了，语调平平。 “没来公司，还不舒服？” 顾言沉默着，她在想，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她会怀孕。 这才刚成为周教授的学生，她就养胎、生子，她的人生计划岂不是又一次中断？ 这不是顾言想要的。 她为这一步已经准备了这么久，不允许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停滞不前。 但是手心放在平坦的小腹上，内心说不出的沉重，那里面有个小生命。 第249章 她的决定 顾言飘散的神思逐渐回拢，没听到陆闻檀一连串问了些什么，只觉得胸口压抑又温热。 眼角受了那股温热影响，她很用力才看似平淡的说出话：“我能请半天假么？” 陆闻檀那边顿了一下。 道：“好，这几天都不急着上班。我现在过去找你，不舒服就躺着，等我。” 电话没挂，他一直通着。 顾言能听到他着急忙慌的从会议室离开，椅子明显被他刮到了，发出倒地的声音。 然后有值会秘书高跟鞋很快的追出来，问他会议是暂停，还是改时间？ 大概是他走得太快了，秘书追不上。 最后陆闻檀的电话里只剩丛温的声音了，“改到下午吧。” “顾言？” 她听到陆闻檀试着喊她，可能是不清楚她哪里不舒服，怕她晕过去。 顾言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又听到他突然声音明显紧张，“你在外面？” 顾言打着电话，无意识的走着，到医院门口的马路口了，车声从手机传到了他那边。 “别乱走。”顾言听他气息不太稳，大概是步子迈得太大。 他是真紧张她，顾言知道。 他对她的心，她都能感受到，无论是订婚前，还是订婚后，虽然偶尔显得太过强势不讲理，但单纯对她，他确实用心。 所以，顾言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腹。 那一瞬间，她是头一次，在认真考虑他的那句话—— 能不能看在他们之间感情的份上，试着不去追究一些事？ 亲情和家庭是她这辈子最渴望的东西。 如果陆闻檀足够喜欢她，连她父母的仇他都可以忽略，她为什么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选择他？ 就算陆老伤害了她，但那不是陆闻檀的行为。 她就试着和他在一起，经营一个小家，大不了，不和陆家任何其他人往来。 哪怕后续陆闻檀对她的心思变了，她到时候什么再彻底离开是不是也可以？ 这些东西在很短的时间里杂乱在她脑子里盘旋。 她自己太渴望一个健全的家庭，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缺失父爱或者母爱。 顾言依稀记得没有遇到周爸之前，母亲带着她常常受人白眼。 正因为这样，她后来对周爸充满感激，是把他当亲生父亲看待的。 也正因为这一点，那晚周爸突然那么凶的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丢进下水道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恐慌和害怕。 事后更是久久平静不了，接受不了。 可是，顾言又突然想起来上次的怀孕乌龙，陆闻檀也始终紧密关注她有没有怀孕，是不想让她怀上？ 哦也不是，她还记得他送了一双平底小白鞋，说是以为她怀孕了所以准备的。 想到这里，顾言终于闭了闭眼，深深的吸气。 “我没事，出来买早餐。”她跟那头的男人说话。 然后准备打车回去。 听到陆闻檀异常严肃的命令，“现在往回走，不准一个人乱跑。” 陆闻檀现在摸不准老爷子会干出些什么事来，连给她买票、把她绑架这样的手段都敢明着用！ 另一手陆闻檀把电话拨给了丛速。 丛速两秒接通。 “顾言一个人出的门？”陆闻檀眉头始终皱着。 丛速：“不是啊，我一直跟着呢，太太刚从医院出来，这会儿看样子是又准备回家，可能不舒服。” 她进医院后，丛速没法跟着进去，只知道她去了神经科。 然后拿了检查报告，后面又抽了血，报告可能没出来，反正她直接就走了，没再去找医生，估计是没事。 丛速把这些都跟电话那头的人汇报了一遍。 陆闻檀应了一声，也启动了车子，“跟紧了，出事了唯你是问！” 丛速一脸严肃，又把车子往前开了口，跟踪这种事，他这一根筋的人是最在行了。 顾言回到盛世和苑，在小区里走了一圈。 丛速一直在不远处跟着，看她一直低着头，外面还是冷的，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不像找东西。 直到后面抬起头，像是想通了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终于迈步进了楼里。 丛速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继续在楼下守着。 顾言回到屋里，换了鞋，走进卧室，在窗户边坐定之后，才郑重的拨通他的电话。 “到家了？”陆闻檀接的很快，“我马上到。” 顾言本来也是想找他聊一聊的，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没再多说，只说了句“好。” 挂了电话，她依旧在窗户边坐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因为紧张，她好像没办法用嘴直接跟他说这件事，想了想，就起了身。 顾言去把刚刚的抽血化验单拿过来，就放在她身边的桌面上。 而手机则是提前科普好了hcg到单子上的那个数值是代表有孕。 就为了能让陆闻檀第一时间明白这件事，她好看看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只要他接受，甚至欣喜，她就可以考虑让所有纠结随风散去，和他一起顶着陆老的压力，组建一个小家庭。 时间一点点过去。 五分钟的时候，她又一次按了，保持手机屏幕一直在科普页面亮着。 十分钟，她的动作又重复了一次。 但是陆闻檀还没来。 顾言手心略微的出汗，没想到他的“马上”会这么慢，凭白让人觉得煎熬。 十五分钟。 二十分钟的过去。 顾言终于微微皱起眉。 手机先退出了刚刚的界面，给陆闻檀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是通着的，但是没人接听。 可能是女人直觉的缘故，顾言觉得不太好，感觉他是食言了，今天不会过来，甚至后面都不会。 她是皱着眉挂掉的电话，想到肚子里有小宝宝，又很快调整了心情。 以前在医院实习护士的时候，听过同事说，怀孕期间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以后的宝宝才会爱笑、性格好。 顾言很想生个女孩，跟她像，然后把她童年没有的东西，全部给她实现一遍。 这么想着，胸口潮热，但看到陆闻檀那边一直没动静，又有些心凉。 大约半小时的时候，顾言收到了丛温一个信息： 【四爷临时急事，今晚或者明天找您】 第250章 门从外面被锁死了 【好。】 等一晚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过，那天整个下午和晚上，顾言都已经开始给自己科普怀孕后要注意的东西了。 做其他事没心思，就在网上逛，孕妇靠枕、孕妇防辐射服、孕妇大码裙…… 总之只要跟孕妇有关的东西，她居然都想买，购物车加了一件又一件。 去数了一下，她一个下午加三十二件东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怕忍不住剁手，她又退了出来。 睡前躺在床上，她忍不住就在考虑这个事，如果和陆闻檀没有结果，她要不要这个孩子？ 她舍不得不要。 却又怕宝宝怪她没有给一个健全的家庭。 还有，猛然想起来，她中过迷药，药量虽然不多，后续孕检不知道顺不顺利？ 就这样失眠了。 第二天。 陆闻檀倒是如约来找她了。 天冷，但她屋里的温度刚好，陆闻檀却没有脱外套，进来后看了她，“你没事？” 她看了过去，他这样子大概是准备一会儿就走，还是说了句：“有事想跟你聊。” 陆闻檀像是有些意外，但他只是看了她，也没有坐下。 问：“什么事？” 顾言微微抿唇，她昨晚又考虑过了，肚子里宝宝的情况还不清楚，万一跟他说了之后又留不下来，就像在骗人。 所以，她把话说得较为含蓄。 只是说：“你不是让我只基于我们两个人考虑么？” 陆闻檀目光略微的深了，紧紧定在她脸上，“你想过了？” 顾言点头，“想过了，我可以尝试，你不计较我父母做过的恶，我不去计较老爷子对我做过的事，我们只考虑彼此怎么好好走到一起。” 陆闻檀眸底的光明显有晃动，迈了两步到了她面前，“真的？” 顾言笑了一下，“我既然这么郑重的和你说，当然是真的。” 陆闻檀把她压进怀里，紧紧的拥着抱了好一会儿，又捧着她的脸很重的印吻。 放开后看了她的眼睛好半天，俨然就是痴汉脸。 面对他这个反应，顾言心里发热，也觉得自己的选择应该是没错，只要他真心，什么事都能一起跨过去。 看他这个样子，顾言也有些好笑，“你手上轻点。” 陆闻檀这才稍微松开力道，低头看着她的手都被自己握得发白了，心疼的帮她捏了捏，恢复血色。 然后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那两个戒指，她说得是不情不愿，却也原封不动的戴着。 陆闻檀嘴角有了一些弧度，沉默许久的嗓音再开口时显得特别沙哑，“这两天就买一只戴无名指上，怎么样？” 顾言头一次没有反对。 只是看了他，“想好怎么跟老爷子说了么？” 陆闻檀视线依旧在她手指上，眉眼有些深暗，“婚约本就在，结婚也是顺理成章，他拦不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顾言自己有心理准备，“没关系，先走出这一步。” 陆闻檀舍不得走，难得有一次，她愿意主动走向他，怕这一走，这件事就有变数似的。 顾言本来想让他去忙公事的，因为她也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确认，确认小孩没事。 才能给他说这个意外之喜。 陆闻檀一直陪了她几乎一天，就什么也不干，不是牵着她的手，就是揽着她。 吃过晚饭后，他才终于离开。 丛速在楼下，见四爷出来，连忙上前，“您没事？” 陆闻檀抬手没让他扶，“有监控。” 丛速只好停住动作，又作势跟上去，却听四爷吩咐：“你继续在这儿守着，保证她的安全，老爷子这两天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对他都能下手了。 丛速虽然担忧，也只能听从安排，让另外一个保镖跟着四爷离开，护送四爷回凤凰园。 陆闻檀的大衣是深色的，冬天的衣服厚，不脱掉外套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回到凤凰园，外套一脱，里面的狼藉一目了然。 虽然血流得不多，但衣服破了几处，手肘那儿直接磨通透了，皮肉破了一块的地方，经过了他在顾言那儿一整天，都已经呈现暗红色，自行结痂。 陆召徽看到他这样，眉头瞬间皱起，“你干什么去了？” 陆闻檀倒是镇定，“这话不得问你？” 陆召徽听着他声音里的冷漠，连称谓都不再那么恭敬，就也黑了脸，“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你。”陆闻檀继续把身上的衣服褪掉。 何伯看到他身上那个样子，就像被人打了一顿，紧张的赶忙去拿了药箱。 可陆闻檀没理会何伯，只是看着轮椅上的人，“您尽管继续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都替顾言受着，就看看我能受到哪一步？” 陆召徽气得不轻，他都怀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人给换了！ 陆闻檀也不跟他过多啰嗦，“回来就是跟您说一声，没事，您继续。” “我上去洗个澡，一会儿就得走，工作耽误了一天。” 听到这话，陆召徽才气得冷哼，“就你目前的状态，这公司执掌大权迟早落在老二手里！” 陆闻檀走到客厅门口，侧首看过去。 “逼我六亲不认？” “你试试！”陆召徽气得想拿东西扔过去。 何伯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去拿了药箱，准备了一些必备品，让张妈送四哥儿房间去。 过了几分钟，听到张妈着急忙慌的喊人，何伯连忙上楼。 陆召徽在轮椅上，去哪儿也不方便，他硬着心肠坐了会儿，终究坐不住，准备去看看。 何伯却下来了，神色焦急，“四哥儿昏过去了一下，这会儿是醒了的，要不要送去医院？” 陆召徽咬了咬牙，“装的！” 在顾言这个事上，陆召徽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了，否则等顾言哪天知道陆家有负与她，迟早都要报复在老四身上。 老四把她当心肝，她一个报复都能要了老四的命！ 与其让别人要他的命，不如他这个亲爹先折腾他半条命，都是为了他、为了陆氏！ 他没有别的选择。 陆闻檀洗个澡出来，全身乏力的状况减轻，但耳朵还是嗡嗡的，缓了好一会儿不见好转。 准备出卧室下楼找东西弄弄耳朵，发现门从外面被锁死了。 第251章 斩草除根 陆闻檀闭了闭目，吐出一口气，返身去拿了电话打到客厅里。 没人接。 他打给了张妈，“告诉老头子把门给我打开，否则要么我把门砸开，要么我从窗户跳下去。” 张妈很是为难，“老爷子说今晚不让您出去……” 陆闻檀直接挂了，话他都说完了。 张妈弱弱的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四哥儿还受着伤呢，万一身体哪里有个不对劲给耽误了，那可得不偿失了。” 越说这个，陆召徽就越生气。 他是没想到老四会替顾言受伤。 他派出去的人，就为了能把顾言绑来，弄离京城，老四倒好，跟他派出去的人杠上了。 这次只是皮外伤，下一次呢？ 万一他的命令是让底下的人不计代价把顾言弄来，老四是不是要跟他的人拼命？ 一个女人而已！ 陆召徽狠狠吐出一口气，说到底，都是因为顾言老四才会受伤！ 他把何伯叫过来，“今晚不准老四出来，你再找几个人，去把顾言处理好，明天一早，我必须知道她已经从京城消失的消息！” 张妈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心惊胆颤！ 她捏着手机，总觉得必须偷偷给顾言发个信息！ 张妈进了厨房，借着给四哥儿弄点儿夜宵的由头，找顾言的联系方式。 结果翻来翻去，发现顾言的号码怎么没有了？ 她试着去看了一下微信，也没有好友了。 一定是何伯个坏怂，什么时候偷偷碰她手机了？ 张妈找不到顾言的微信号了，也没记得她的微信名字，不过，老爷子他们漏算了，她可背得住顾言的电话号码！ 背完号码不知道对不对，到微信里输入一搜索就知道了！ 然后张妈重新添加她。 夜宵弄完之后，张妈发现微信还没通过，只得又给那个号码发了信息，把四哥儿今晚出不去，被老爷子软禁的事简短两句话发过去了。 等张妈端着夜宵出去，看到丛速也在客厅，看样子是找四哥儿有急事。 但老爷子四平八稳，就是不让见。 丛速个直性子，也不跟老爷子吵，转脚出了客厅，然后从前院绕到别墅侧方，抬头就冲着楼上扯着嗓子喊： “四爷！！盛世未来城失火了！！” 丛速知道那边失火的第一时间就让另一个保镖守在门口，他去了解了一下情况。 那边已经有消防在负责，也不让人随便进出，火势控制住了，应该不会波及顾言住的那栋楼。 但盛世未来城和顾言住的盛世和苑相邻的，丛速总觉得这意外有点儿巧合，所以必须让四爷知道这个事。 陆召徽听丛速喊完直接轮椅冲出来，“喊什么！？” 丛速脑袋难得灵光一次，脸上非常老实，“四爷在那儿有房产呢，这烧的可不是火，烧的是钱！” 话音刚落下没一会儿，一个身影从后院那边走过来。 是陆闻檀。 他看了一眼丛速，眉心有略微蹙起的趋势，“你来这里干什么？” 让他在顾言那儿守着的。 丛速明白四爷的意思，“那边安排了兄弟去看着的，火势可能降下来了，不过，您是不是过去一趟？” 陆闻檀点点头。 陆召徽这会儿才回过神，略张大眼看着走过来的人，“你怎么出来的？” 陆闻檀神色平淡，“二楼也不是很高。” 陆召徽气坏了，“你身上有伤！” 陆闻檀略扯了一下嘴角，“您也知道？虎毒还不食子，我以为您是打算要我命。” 说完，陆闻檀看了一眼何伯，“帮我拿件外套。” 何伯这次没有犹豫，回头进门去拿了一件长外套，出来就被陆闻檀伸手勾了过去，然后披上。 临走之际，陆闻檀想了想，又回头看了轮椅上的人，“我身体不舒服，您消停点。” “当然，如果您实在要继续，那也没办法，我只能跟您杠着。” “你给我站住！”陆召徽突然拔高音调，少有的带上了严肃。 陆闻檀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大概是有事要说，但还是准备走。 留了一句：“路上打电话。” 丛速给他拉开车门，陆闻檀弯腰上车的时候胸口一阵刺痛，身形顿了一下。 吸了一口气憋住，这才上了车，然后缓缓吐出来，“开车吧。” 车子在刚离开凤凰园别墅区的时候，陆召徽的电话就打到了陆闻檀那儿。 陆召徽的轮椅还在前院，他一个人，让何伯都进了别墅。 他声音里带着一些沧桑和无奈，“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非得这样压制顾言么？” “你现在回来，我告诉你。” 陆闻檀在电话里的声音异常平淡，“没空，就电话里说。” 陆召徽是气，又没办法。 几乎是咬着牙，“不压制顾言，陆氏就好不了！我实话告诉你吧，顾言的父母是我弄死的！” 陆召徽以为说完这话，老四会愤而回来跟他对峙，结果电话里异常安静。 “看来，你上次找我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事了？” “既然这样，你就应该知道顾言总有一天会对陆氏做出报复！” “所以你就趁她还是个学生的时候那样扼杀她？”陆闻檀声音不重，但讽刺和不赞同十分明显。 陆召徽冷哼，“不然呢？难道等她强大吗？当年就该斩草除根，可惜没做到。” “她上学那会儿，我也想过斩草除根，只不过我不确定赵君兰是不是真的死了，想让她在陆家待着，赵君兰哪天若是出现，想报复陆家，也会顾虑几分。” “现在看，赵君兰是真没了，顾言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留着她日后强大了，翻当年的旧账，牵扯出那些案子，陆氏一定会受损！” 树大招风，陆丰集团如今越是完美，到时候越是受不住顾言任何一点报复摧残。 “你可能觉得我说的太夸张。老四，我也不怕告诉你，你母亲当年接触过一些政务，她要了前**统的命。” “这笔账，当初古泗钦没有算，只是让你母亲了断就结束了。但如果顾言翻起浪花，那就不同了。” 第252章 失聪 “她是周晋的女儿，周晋是南海红人，南海保镖中无出其右，古泗钦将他视为兄弟。” “顾言若是哪天接触到那个层面，求到古泗钦那儿，难保古泗钦借着什么由头就把陆丰集团给撸了，你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陆闻檀安安静静的听了很久。 终于低低的一句：“原来是这样。” “这么看来，陆丰不该这么辉煌，顾言也不该这么悲惨。” 陆召徽气得手机都要捏碎了，“做大事顾大局者不能有妇人之仁！那就是她的命。” “我把话放在这里，她必须从京城消失，我一定会让她离开。” “你要是再拦着，我干脆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了！” 说完狠话，陆召徽重重的挂掉电话，手机拍回桌上，气得手指都有些发麻。 一个集团发展到今天有多曲折，陆召徽再清楚不过，他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丛速看了看后座，车里没有灯，但是经过比较亮的地方，能看到四爷脸色很难看。 起初丛速以为是和老爷子吵架了的缘故。 然后过了一个路口又回头看，见四爷已经拧起了眉头，一手捂着胸口，他这才觉得不对劲。 “您没事吧？” “是不是从二楼跳下来的时候伤到了？” 今天跟老爷子底下那帮人冲撞的时候也受了伤，怕是伤上加伤了。 丛速准备改道。 陆闻檀勉强看了他一眼，压抑着嗓音，“不去医院，先去看看顾言。” 丛速拧眉，他知道四爷挂心顾言，但这时候在丛速眼里，自己老板的身体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于是他直接打了转向灯，“您要是责罚，等到了医院之后再罚，我都认。” 丛速还万全的给丛温打了个电话。 “哥，四爷受伤，我送去医院，一会儿我要是在医院门口被就地正法了，你记得把人接回去。” “顾言那边派个人去接替一下，失火了，这两天还是别住那儿了。” 陆闻檀听着这话，黑着脸没吭声。 实际上是他也没力气说话，疼痛感来得比他预计的还要强烈。 他没觉得今天跟人起冲突、被车头撞了一下能有多重的伤，刚刚从二楼也不是直接跳，不至于才对。 但疼痛感真真实实，一阵阵的逐渐往脑袋钻，眼前一黑一黑的，晕沉挤压感。 丛速把车停在急诊门口，绕到后座的时候，发现四爷竟然晕过去了。 他很庆幸自己中途改道，这要是去盛世和苑那边，还要绕路到医院，事情就麻烦了。 . 丛温接到丛速的电话后，第一时间从公司往盛世和苑去。 一边给丛速发信息，让他有任何事第一时间联系告知。 丛温是直奔顾言住的房子，但是敲门半天，发现没人，他用备用钥匙进去看了。 顾言没在家。 下楼又问了替丛速站岗的人，“顾言呢？” “没下来过啊。” 那好端端的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丛温一下子头都大了。 连忙开车去医院替换丛速，找人这种事，丛速比他在行，虽然丛速脑子简单，但是他会it。 丛温到医院的时候才知道四爷晕过去的事，惊了一下，“你确定？” 丛速抿唇，他再傻也知道人是睡着还是晕过去。 丛温脸色变得凝重，“老夫人去世的时候，四爷也晕过去了，但后面没听说出现过这个情况。” 丛温和丛速跟着陆闻檀的时间虽然久，但是也没有久到四爷才十来岁的时候，所以也不清楚那时候的具体经过。 兄弟俩只能等着。 终于等到人出来，是医生追着四爷出来的。 医生看到他们俩，就皱着眉头问：“你们是家属？” 丛速实诚的摇头。 丛温点头，上前一步，“我是，有什么情况，您可以跟我嘱咐。” 医生看了看陆闻檀，“病人不配合，他现在虽然人醒了，但我们主任的意思，需要他查血，进一步检查为什么耳朵会听不到。” “我听得见。”陆闻檀插了一句嘴，然后看了丛温，“走了。” 丛温没挪步，而是看了医生，“我劝他去抽个血？不过住院有点不方便，等明天来看结果的时候，如果必要再住院，您看行么？” 医生自然也不可能强迫。 但把话说得很清楚，“身体是自己的，我们只是给出建议方案。” 丛温点着头，“是是，谢谢您！” 他转头看向四爷，“要不咱抽个血？挺快的。” 陆闻檀那会儿正低头看手机，抬头才看向丛温，没反应。 丛温瞧着他这没反应的模样，就知道他这会儿是真的听不见，刚刚之所以他反驳医生说能听见，应该是看了医生的口型。 何伯说过，四爷在老夫人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失聪，不明缘由。 然后就不再说话，自己学会唇语了。 看样子，这么多年了，他还没忘记这个本领。 “我说咱去抽个血？”丛温重复了一遍。 陆闻檀冷淡的一句：“不去。” 丛温拧眉，然后冲丛速使了个眼色。 于是，医院走廊，三个大男人并排走，中间的陆闻檀显然是被强行架走的。 丛温去帮四爷挂号，丛速负责把陆闻檀熊抱住，纹丝不动。 等排号到了，两人再把陆闻檀弄到窗口，撸起袖子，抽了四管血。 . 顾言从盛世和苑离开的，走的是地下室，她从来不开那辆车的，今天例外，开车去医院。 想拍个细致的b超，再全面的查一次血，问问清楚迷药对胎儿有没有影响。 抽血的大厅一共十六个窗口，她在最后一个，快抽完血的时候听到不远处吵吵嚷嚷的声音。 听旁边的人说，是谁家傻子少爷被佣人架着来抽血了。 她怕骚动的人群把自己撞到，护着肚子从另一边下了抽血大厅，回去等结果。 刚上车，接到陆闻檀的信息。 【去酒店，房间开好了，不用出示你的身份证。】 【盛世和苑被老爷子监视，别回了。】 顾言略皱着眉，最后还是选择听他的，去了他说的那个酒店。 第253章 没有爱 顾言没来过这个酒店，但是知道，档次高。 她去房间是有专人带她过去的，还特地嘱咐了她，“您有事可以按铃叫我，陆先生嘱咐过了。” “另外，除了我和陆先生找您，都不要开门。” 顾言不知道陆老到底想对她做什么，但陆闻檀说老爷子监视她，那多半就是在防陆老。 她当然是配合的，从进了房间就没打算出门，医院的各项结果，会在网上咨询医生。 公司自然是不去了，等陆闻檀找她。 一整晚，反正陆闻檀没来。 顾言原本想再等等，收到了陆闻檀的信息说临时有事忙，不知道几点能过来，让她先睡。 她一睡就一夜无梦。 醒来时，房间门口的电子屏备忘录事项里写着早餐已经在房间玄关处。 酒店房间的玄关是两层门，第一层门进来是一个长廊，第二个门才是正式进入房间。 顾言去把早餐拿了进来，她现在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凡事都比较小心。问了一下昨晚送她来的人能不能吃。 那人说就是他亲自送的，她才食用。 陆闻檀没说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因为他这会儿还在医院里。 昨晚陆闻檀从医院离开，原本打算直接找她，半路突然不明原因流鼻血，止不住。 吓得丛温强制又回了医院，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出来。 昨晚的血检结果也出来了。 丛温去取报告，事项太多，根本看不懂，打算去找昨天的主管医生。 不过，走了没几步，却接到了黄旬的电话。 “黄医生？”丛温语调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黄旬作为陆家的私人医生，能够各个渠道看到陆家家庭成员身体状况检测变化。 从另一个方面说，黄旬能知道的结果，那说明不是小事情了。 当初老爷子假装肝癌的时候，黄旬就没有第一时间知道。 “四爷在医院。”黄旬问。 丛温点头，“结果你看到了？是什么问题？” 黄旬那边只是说：“暂时说不好，我会找几个专家会诊，我现在手头有事，下午两点之前过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丛温心里悬着一块儿，七上八下的，盯着手里的单子。 到底是什么问题，能不能给四爷本人看？ 到了病房外，丛温犹豫不决，下一秒手里的单子突然就被抽走了。 他愣了一下，回头就见四爷正低头看单子。 丛温一拧眉，“您怎么出来了？丛速呢？连个人都看不住！” 陆闻檀抬头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犯人。” 手里的单子被陆闻檀看了一遍之后，随意的叠在了一起，推门进病房，拿了衣服。 看样子就是要出去。 丛温皱起眉，“黄旬说他两点前过来找您。” 陆闻檀漫不经心，“他来干什么？这检查结果不都显示没事么，我去一趟顾言那儿。” 看他那反应，好像真没事一样，丛温就有点纳闷了。 “你回去上班，丛速给顾言的安全布控。”陆闻檀简单吩咐了两句，“我开车，不用跟着。” 丛温狐疑的看着他，“您真没事？” 陆闻檀没搭理他，转脚已经往病房外面走了。 丛温跟着下楼，看着四爷自己上车开走的，好像真没事。 一直到丛温快回到医院，才接到黄旬的电话，“今天尽量眼睛不离开四爷。” 丛温愣了一下，“他说没事啊。” 黄旬先是顿了一下，声音严肃起来，“什么叫没事？他说你也信……让他一个人出去了？” 丛温点头。 “找去。”黄旬就两个字，很严肃。 丛温不敢大意，公司都没来得及进去，直接掉头就往酒店那边开。 . 陆闻檀去酒店的一路还算顺畅，只中途耳鸣厉害，牵连得头晕严重，停了一次车。 没有流鼻血，但他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会儿，怕一会儿上去流鼻血的话会吓到她。 坐在酒店大厅，陆闻檀也给楼上的顾言打了个电话，哪怕让她早一分钟知道他过来，她可能都会少一点等人的煎熬和不耐烦。 电话打过去，顾言好一会儿才接。 陆闻檀：“在忙？” “有人非要进来，不是你的人吧？”顾言问他。 “不是。”陆闻檀神色一紧，“不要开门！我马上到。” 说着，陆闻檀直接起身，也不等了，大步往电梯走。 也就两三步的距离，脑袋里的晕眩突然袭来。 陆闻檀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只想着自己这么大个人突然在大厅摔跤不好看，于是本能的伸手。 下一秒拉到了能够扶住的东西，却扶不稳。 巧了，是从他身侧过来的行李车，行李较多，箱子一个摞一个。 服务生也没想到他会突然伸手推行李车，车架上的行李，被推搡得摇晃之后顺着惯性往下滚落。 服务生歪过头去看的时候，只见一个大男人已经摔在地上，然后行李正在往下砸。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去扶摔倒的人，还是该去扶行李。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扶住，行李就那么砸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看着砸得挺重，却见他一声不吭，服务生吓到了，连忙去拎行李箱，顺便摇了同事过来帮忙。 结果转眼见地上的男人挣扎着爬了起来，冲他问：“有湿巾吗？” 服务生愣了愣，连忙从兜里掏了出来，给他递过去，“你……没受伤吗？” 看起来摔得挺重，发丝都有点乱，额头上青筋绷着。 陆闻檀像是没听见，没有给出反应，脚步不太稳却又急促的往电梯方向走。 他很清楚老头子现在的心境，可能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陆闻檀一分钟都不敢耽误，怕别人闯进顾言房间。 站在她房间门口的时候，陆闻檀指间还是发麻的，使劲握拳才没有发抖，敲了门。 看到她开门，安然无恙的那一秒，他一口气才敢呼出去。 “不进来吗？”顾言见他呆呆的站着，问。 陆闻檀能看出来她见到他的第一秒时，眼神里的惊讶，快速将他看了一遍，俨然是看到他身上依稀的狼狈。 但他没有看到她眼里的心疼——她对他，还是没有爱。 一个大男人为此心口堵了一下。 第254章 桥归桥路归路 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安慰自己，老爷子对她那么狠，她没有连带他也怨恨，已经够情分了。 陆闻檀抬脚进了玄关，反手关门。 他在墙壁处靠着，一是为了缓身体不适，二是就想这样看她。 眼神里甚至带起了贪婪，怕以后能这样看她的机会少了。 既然她选了他，保护她就是他的责任，眼下他身体不允许…… 他的身体，就像是一棵参天大树一夜之间入冬，凛冽来得太快，他自己都没想到，能感觉力不从心。 所以，她确实需要离开京城一阵子。 “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换个教授攻读你的专业？”陆闻檀直接问。 顾言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话，怔了怔，回头看他。 “什么意思？”她开了玄关的第二扇门，停了下来，目光有些清冷。 “你也不想让我攻读周教授的研究生？” 顾言没想到她等了这么久，等来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那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可能。我选你，并不是示弱，不代表我可以为你放弃任何东西！” 顾言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和你爸不一样，看来是错了。” 她转身往里走，顺手要把门关上，却被陆闻檀快步过来拉住门把。 陆闻檀那会儿后背心剧痛，像是两根骨头拧在一起了，但眼看她关门也顾不上那么多。 拉住门把，连呼吸都憋住了，抬眸看着她，“听我说完。” 顾言看出了他几分异样，只以为是来得急，跑步所致，挪开了视线。 “老爷子盯你盯得太紧，我最近没办法时时刻刻守着你……” “正好也是假期，你就当出去度假？” 顾言淡淡的看他，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现在才露出真正的目的，就是哄着她放弃一切。 “说完了么？说完可以走了。”她面无表情。 陆闻檀眉峰皱起来，因为痛，说话用力，显得没那么耐心，“你听我的行不行？” 顾言静静的看他少有的躁怒，不习惯，心里像被扎了一下。 “当初给你承诺过，严氏会作为礼物送给你，现在也办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给你弄妥当，你签几个字。” 顾言现在听什么都像是陷阱。 “难怪当初那么慷慨，用一个严氏换我将来一事无成，你比你爸会做生意。”她语调轻讽。 说到底，他也在替他母亲报仇，和陆老统一战线，就是要她这辈子的荒芜。 顾言的回答很明确，“我不会离开，从今天开始，咱俩桥归桥路归路，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陆闻檀知道她比他想象的镇静，她说出那句话时，那种痛，比身体上的痛来得强烈。 这么多年，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他没想过会突然走到这一步。 半点不由他。 只颓然的一句：“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顾言终归是笑了，“让我好容易走回正轨的学业荒废，跟你爸一样再毁我一次？” 她还是太天真了，竟然还想着为了孩子做出妥协。 顾言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却被陆闻檀拽住手腕，“今天就走！” 顾言有些恼了，“我说过我的事自己会处理！你听不见吗？” 陆闻檀确实听不见，只觉得脑子嗡嗡响，视线都在打火花，听她说话必须看她的唇形。 他甚至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晕过去，但又有很多话没有说完，没有安置好她，怕老头趁虚而入。 所以不得不直达目的、不留余地，“要么听我的立刻离开京城，要么解除婚约、学业荒废！” 只有她离开京城，老爷子才会安心。 如果她要待在京城，那么，也只有她碌碌无为，老爷子才会安心，不再对她下手。 顾言听完愣住了。 她内心深处终究是对他抱有希望的，没想到他会比陆召徽还狠。 不知道是不是太难受，顾言反而笑了，“陆先生戏真好，当初说怕我离开的是你，现在逼我走的也是你？” 陆闻檀看着她眼里清晰的失望，薄唇动了动，下一秒又差点看不清她。 他没得选，保护不了她，就只能让她远离。 “周教授的门生是我凭实力考的，不是你说荒废就荒废。”顾言已经认清了他，反倒没那么纠结了。 陆闻檀也安静看了她几秒。 “如果我想，你知道我做得到。”他很平静，又很笃定的口吻。 顾言手心微微握紧，知道他有手段，比陆老还要狠，可是顾言相信周教授不会被他左右。 如果周教授是那种趋于势力的人，就不会帮她查到当初陆老的行径。 她拿了自己的东西，眼睛里冷得像不再认识这个人，“让路。” 陆闻檀没动，隐约有了听觉，当着她的面，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跟顾言谈好了，她会离开京城，您可以放宽心了，也不用再费尽心思搞那些小动作。” 陆召徽倒是没想到他才这么两三天的时间，突然就想通了？ “我怎么知道真假？”陆召徽轻哼。 “从今天开始，京城没她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周开启那儿也不会有？”陆召徽听着他的口吻就知道假不了，但还是不太放心。 “是。” 陆召徽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她学业荒废，未来依旧一无是处，只要是她是社会底层小人物，就永远翻不起风浪。 “你总算想清楚了，但我也会随时关注的，但凡知道你骗我，她的下场你知道的？” 陆闻檀懒得再听，直接挂了电话。 顾言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出了门。 陆闻檀则靠在墙边，用力抵着墙壁，这样后背心的疼痛好像能缓解一些。 他回头看了看顾言的背影，脑袋沉得像一块石头，挪一步都头重脚轻异常艰难。 手机里也只能语音调出丛速的号码，让她把顾言送到那个没人知道的房子里，找机会送出国。 顾言乘电梯下去时，给周教授发了信息： 【任何人说我放弃进修都是假的！如果我联系不上，麻烦您报警，一定要找我！】 顾言按电梯时，手竟然在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紧张的。 肺里像铺了一层湿黏的海藻，憋得她喘不上气。 她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只知道陆闻檀手段狠，只知道她反正必须做点什么。 周教授兴许在忙，没有回复。 顾言在那一秒，最后想到的唯一一个人，竟然是明西风。 她低着头继续发信息给明西风：【替我联系周教授，告诉他我是周晋的女儿！】 第255章 同归于尽值当 顾言是存了私心的。 她那天去周总家，就知道了周教授和周应林是兄弟，而陆闻檀说过，周应林和古泗钦关系比较好。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联系上古泗钦的办法。 除了古泗钦，她实在是想不出能跟陆闻檀或者陆老抗衡的人。 周爸做过前**统的眼前红人，她只能赌古泗钦对周爸还有些情分。 顾言从酒店出去，特地没有走正门，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然后干脆打车去周教授家吧。 她住的地方是陆闻檀的，不能回。 软件打车要等，刚好一辆的士过来，她抬了抬手，上车的同时就报了地址。 车子启动很连贯，她一坐定就开始走了，然后听到前面的人跟她说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顾言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隐约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 一抬头，看到了开车的司机——不就是那个陆闻檀手底下的人？ “停车！”顾言本就在躲陆闻檀和陆老的人，没想到竟然上了他的车。 司机面不改色，“太太，陆先生给您做好了安排，您只要配合就可以了。” 顾言傻吗，陆闻檀给她的安排是什么？ 做个一事无成、碌碌无为的人偶？ 她要求即便要下车，但司机都没有停下，顾言拿了后座的东西朝驾驶室砸，司机都不受任何影响。 陆闻檀挑选的保镖都是专业的，耐心很好，即便顾言从后面伸手过去想抢方向盘，都能把车开得稳如老狗。 顾言折腾了一通下来，对司机没有任何作用，她自己反而气喘吁吁。 小腹的地方传来隐隐的酸胀感，带点儿痛感的时候，顾言才突然屏住呼吸，记起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她突然安静下来。 脑子里只剩一个问题：孩子怎么办？ 理智告诉她，既然要和陆家彻底脱离关系，这个孩子不该留。 但情感上，她做不到那么残忍，照b超的时候，医生说都已经可以看到清晰的胎心。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就在她身体里，和她同一个心跳！ “你打给陆闻檀。”顾言突然平静的看着司机。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陆先生最近有事，您配合我就行。” 顾言压着情绪，略咬着牙，“我必须要跟他通话！” 司机没搭腔。 车子在一个路口等红灯，顾言看到不远处有交警，她咬着唇，脑子里千回百转的思考着该怎么让人注意到自己。 司机已经淡淡开口：“您不用白费力气的。” 这一路，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接触到她，如果不能保证这一点，这会儿，说不定她早就被老爷子的人抢过去了。 陆召徽的人确实扑了个空，从上次准备给顾言买车票开始，就几乎是一丁点都接触不到她了。 何伯这会儿刚挂了电话，跟轮椅上的人说话，“那边说，没找见顾言住哪儿，想必是四哥儿的手笔，难怪最近一丁点儿都碰不到她。” 陆召徽低哼了一声。 老四说会让他半点都不能插手顾言的事，他还真是说到做到。 “密切注意学校那边有没有顾言的信息出现就行，老四这回好像不像说着玩。” 陆召徽吐出一口浊气，“对了，也不知道老四受伤重不重？” 他没想到老四会撘进自己的生命安全逼他停手，真是够狠。 何伯也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清楚，问不着，不过，看四爷出去那会儿的威风，可能没事？” 穿着外套，看不出来。 陆召徽靠着椅背，长时间的看着远处，又一次叹气。 “说实话，我其实觉得觉得很遗憾顾言没有成为陆家的人。”陆召徽幽幽的道。 “当初，我是真的希望她和陆野好好过，给陆家添个一儿半女。” 她按照他的设定过一生多好？ 陆家可以保她一生衣食无忧，她何必非得这么费劲，甚至去理会上一辈的恩恩怨怨？ “说到底还是怪我，就该一直让她本本分分的做家庭主妇，去什么商学院？” 不让她接触到那些人，她也不会找到周教授，甚至偷偷摸摸就考了个中医研究生，那可能现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真是孽障得他心口都疼。 罢了，她消失了也好，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只不过，这事让老四做，总觉得不太好，老四那手，不该沾染人命。 反正他都这把年纪了，多一件也无所谓。 想到这里，陆召徽突然看了何伯，“你想办法让人跟踪老四，找出顾言到底在哪儿，我来处理她。” 何伯微蹙眉。 “您还是别做了吧？” “当初找到顾言的时候您都没动手，现在再做，怕业障更重，您还没看着儿孙成家……” 话说到这里，就不能再说了。 反正就那么个意思，老爷子当初找到顾言的时候没有斩草除根，的确就是因为八字合。 顾言那边确实有旺陆家的一卦。 而且，老爷子如果动了顾言，命格可能也会崩盘甚至突然断掉，也就没做。 现在做，恐怕也一样的。 陆召徽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动了她之后如果真的没了命，活了这么久也够了，同归于尽值当。” “只要陆丰集团，老四他们好，就行了。” 何伯不赞成，他皱着眉，最后建议，“我去吧。” 晚上十一点。 何伯换了一身黑衣服准备出门。 他打了个电筒，因为出门的时候转身锁门，电筒光往斜向上照。 锁好门一转身，一张脸被电筒光倒着照亮。 何伯吓得叫了一声，然后一个趔趄撞到门上，又侧着摔到了地上。 那会儿电筒打正了，何伯也终于看清刚刚那张脸是张妈。 他吓得喘着气，“你要吓死人？” 张妈黑着脸，“就你这胆，大半夜的还想去害顾言？你这一把老骨头受得住这亏心事吗你？” 何伯赶忙爬起来捂她的嘴，“乱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张妈侧了个脸就躲开了，“我脸大嘴大，别费劲了，你捂不住，就说吧，你要是想害顾言，那咱俩就分手。” 何伯懵了一瞬。 不是，咋又分手啊？ 第256章 她说怀孕了? 但何伯面上板着脸，说一不二的样子，“男人的事你少管，赶紧回去睡觉！” 张妈盯着他，自己把手机光从下巴往上照。 何伯连忙闭眼偏过脸，“哎哎哎干什么这是？” “你要是干亏心事，以后每晚都会有这样的女鬼找你。” 何伯后脊背有些凉，但还是拧着眉，“你别掺和这事，我给老爷子办事这是职责。” 张妈见他是铁了心忠心耿耿，点点头，“行，明天开始我就辞职，回去跟李老头，他已经等我很多年了。” 说完直接晾下何伯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回到住处，张妈给顾言的手机发信息：【老爷子让何伯处理你，你躲起来吧，躲四爷那儿也许安全些。】 顾言看到这个信息了。 今天那个司机叫阿银，手机原本被他没收了，但这会儿又给了她。 “看，连别人都知道您听从陆先生的话，是最好的。” 顾言看着张妈的信息，再一次看了阿银，“我要跟陆闻檀说话！” 阿银还是摇头，“不行，陆先生真的没时间。” 顾言有些绝望，他这是铁了心要让她从京城消失。 “你先休息吧。”阿银也不打扰她，安排好了行程，后半夜就会走，反正她也跑不了。 至于她的手机，丛速给她设置过了，再过一会儿，她就联系不了任何人，所以才放心把手机还给了她。 顾言捏着手机，没有其他选择，又一次联系了明西风。 然后点开陆闻檀的微信，按住语音。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我怀孕了。你问问黄旬就会知道，你不易有后。】 【至于陆野，我当初和他一起住满庭芳华，怕他乱来，他的菜长期混有抑制生育的中药，他也不易有后。】 【放我出去，或者你们陆家绝后。】 顾言发完之后一直握着手机。 赌陆闻檀看到这样的信息不会无动于衷，或者说，陆召徽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他跟老徐家一直比这比那，最想有重孙。 可是陆闻檀那边始终都没有给她回应。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四面封闭的房间门再次打开，来的人不是阿银。 顾言皱起眉，“你是谁？” 那人没说话，戴了个帽子，直接把她从房间带了出去。 张妈说的也对，相对于陆闻檀的人，她对陆召徽的人其实更没有安全感。 “放开我！”她一直都在挣扎，也在拔高音量喊阿银。 那人大概是被喊得耳膜疼，回了顾言一句，“阿银已经换班了，别喊了！” 顾言拼命的想挣脱，但又被迫拉着走，每次抓到东西又被迫松手，手指头被刮得火辣辣的疼。 “你不是陆闻檀的人！放开我！” 那人回头看了顾言，“我是四爷的人，这就是他的意思，你安分点，我耐心没有阿银好，手下可没轻重。” 顾言哪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我要见陆闻檀！” “让他来见我！” 顾言顺势上前，准备咬那人抓着自己的手。 但她已经折腾了一天，实在没多少力气，加上这人确实如他所说，根本没什么耐性。 就在顾言咬上去准备用力的下一秒，只觉得后颈部一阵麻疼，然后眼前逐渐的变黑，最后一片暗茫，什么都不知道了。 . 陆闻檀从酒店离开还是丛温接的，出电梯后，他几乎已经走不稳。 丛温完全不清楚他的病情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头一次体会到了断崖式、雪崩式的兵来如山倒！ 完全没有给任何人准备的时间。 从酒店又载着他回了医院。 那会儿，黄旬已经在医院等着了，看到丛温把陆闻檀载回来，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二话不说，直接进抢救室。 初步检查是感染加旧疾、隐疾复发。 具体什么感染，到了哪个程度还不好说。 丛温斟酌再三也没敢把这个事儿告诉老爷子。 但因为陆闻檀连续三天没有到公司，而且是在陆钧屹和陆云蕾作妖的关头，所以陆家所有人都觉察不对劲了。 黄旬成了那个被逼问的人，自然也就把陆闻檀的现状说了个大概，没说太严重。 否则陆闻檀还没抢救清楚，老爷子可能就倒下了。 别看陆召徽平时冷硬，但知道陆闻檀进了医院后魂不守舍，不顾自己的身体，坚持必须去医院陪着。 何伯没办法，陪着老爷子去了四哥儿的病房，同时也让黄旬分了个护理随时守在老爷子身边。 陆闻檀醒过来的时候，是后半夜。 准确说是凌晨五点多了。 所有人都熬到熬不住，意识不是很清醒，陆召徽却第一时间发现了他醒过来，“老四？” 陆闻檀偏过头看了他一会儿，说了句：“睡吧。” 陆召徽还算听话，看他好像没什么不舒服，让值班医生来看了一眼之后，跟着眯一会儿。 陆闻檀闭着眼睛缓了会儿，别人都睡了之后才睁开眼，第一时间找了手机。 从床边柜子里找了出来，看了时间。 发现已经过了三天，眉头瞬间皱紧。 他就知道会这样，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久，所以那天那么强硬派人带她走。 不知道办得怎么样？ 看着手机各个软件很多红色信息提示，他点进了微信。 最后两条是语音。 陆闻檀先是往上滑，看到顾言断断续续发过好几条信息。 【陆闻檀，我当初也那么喜欢你，喜欢到自卑，反而不敢说、不敢爱。】 【现在看来，我是对的！但凡我当初和你双向奔赴，只会让你当做拿捏我的把柄，我会死得更惨，对吗。】 【我知道你们父子俩已经铁了心要我消失，你不喜欢我，你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用所谓的喜欢蒙蔽我，让我言听计从。】 【可惜我一直清醒着，让你失望了吧？】 【有多喜欢，就有多死心，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放了我，我以后绝不会对你、对陆家怎么样。】 文字的冷静表面之下，都像是透着凄冷，看得人心头滞梗。 陆闻檀盯着第一句好一会儿，眉心紧锁。 他还从来没从嘴里听过喜欢这个词。 指间往下，划到了最新的语音消息。 信息播放出来的那一刻，陆闻檀整个人都震了震。 她说怀孕了？ 然后立刻重复点击，放大音量！ 第257章 他太混蛋 陆闻檀听清楚语音的那一刻，几乎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都不顾，抬手拔了针水。 这动静，自然也把病房里的人弄醒了。 陆召徽听到了动静，但因为困，加上年老反应慢，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躺着没动。 过了会儿睁开眼。 病房的灯是开了一盏的，他一眼就看到拔出来的针头带出来淋漓的血。 心头一紧，人也清醒了，“你做什么？” 陆闻檀置若罔闻，因为没看到丛温，准备走出病房。 陆召徽想拦住他，可是身体老了，腿脚不便，差点从床上翻下去，把何伯给惊醒了，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他。 而陆闻檀只停顿很短的时间，回头看到老爷子的身子被稳住，转身直接出去了。 “四哥儿？”何伯也讶异的朝门口喊他。 怎么了这是？ 丛温就在门外，也是刚到医院，看见出来的人，懵了一瞬。 赶紧走过去，一手按了他输液的地方，还在冒血，“您这是？” “顾言呢？”陆闻檀嗓音很沉，很急。 丛温眉头拧了一下，那边情况有点复杂，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不等他说话，老爷子从病房里追了出来，说了句：“顾言已经被我弄走了，怎么，你要反悔？” 陆召徽冷哼，“我果然高估了你，幸亏我动作快，她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转手多少次送到哪了，这辈子你就当没她这个人……” “我必须知道她在哪！”陆闻檀嗓音如铁，坚冷的打断。 然后目光盯着丛温，“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是他接手顾言的事？” 他昏过去之前，明明嘱咐过，一定要他们兄弟俩亲自负责把顾言送走。 为什么老爷子会知道？ “她人呢？我问你！”陆闻檀声音已经略微拔高，但音色阴沉。 那压迫感，让丛温后背都绷得紧了紧。 最后也只得一句：“还不清楚。” 不清楚？ 陆闻檀也不跟丛温浪费时间，转头看向老爷子，“告诉我顾言在哪，立刻！否则你会后悔的。” 陆召徽可不吃这一套，直接转移话题，“你回去躺着，让护士重新把针打上。” 陆闻檀站在那儿，定定的看了一会儿老爷子。 然后一字一句道：“天一亮，我要知道她在哪，她必须安然无恙，否则陆丰集团没我这个总裁，您估计也没我这个儿子。” 陆召徽一下子都怀疑自己听错了，给气得够呛，“你敢！” “我敢的事还少么？”他面不改色。 “就为了一个女人，你疯了吗？” 陆闻檀很平静，“疯的是您，这么些年，您做的那些事多丧良心，我已经很忍耐了。” “我若失去孩子，您也失去儿子，很公平。” 孩子？ 陆召徽怔着，“什么孩子？” 顾言怀孕了？ 不可能！ “我只给你两小时。”陆闻檀目光很沉静，没有余地。 他也没有回病房，站那儿嘱咐丛温：“去找，把她接回来。” “如果她接不回来，我这病也不用治了。” 陆召徽眉头皱得几乎打结，事情来得太快，他一时间好像还没彻底反应过来。 只知道他内心依旧坚定一点：顾言绝不能再出现！ 就现在老四都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顾言如果真的回来，再吹个枕边风，他还不得昏了头直接弑父啊？ 局面僵在那儿。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 陆召徽始终没有松口谈及顾言的下落。 看陆闻檀准备离开医院，陆召徽不放心他的身体，直接用轮椅把病房门的卡住，挡在那儿。 “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听我一回，行不行？” 陆闻檀也低头看着他。 “我才这个年纪，您听我一次，否则我还得走您前头。” 这话太不吉利，说得陆召徽一瞬间黑脸，气都往脑门上冲，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 在陆闻檀准备硬闯之际，陆召徽突然开口：“行！我可以跟你保证顾言好好的，前提是，你必须老老实实配合治疗，然后把公司经营好！” 陆闻檀看了他。 然后低笑了一声，“拖着我，是么？” 让他配合，但绝不会告诉他想知道的。 陆召徽咬了咬牙，也不装了，“你不用找了，我的人接手顾言的时候，明确说了是你的意思，她只会恨你。” 陆闻檀不跟他纠缠浪费时间，把轮椅拉过来，一抬脚就出去了。 陆召徽气得不轻，但又无可奈何。 何伯看了看他，“连丛温都查不到顾言的具体下落，估计四爷也不行，您也不用紧张。” 陆召徽拧着眉，头疼。 . 丛温在公司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四爷，但他也不敢多说话，不敢多问四爷到底要干什么。 下午的时候，才实在忍不住，说了句：“四爷，您这病还是配合一下几个医生会诊的方案？” 陆闻檀头都没抬，“不治。” 丛温拧眉，忍了忍，还是弱弱的劝了句：“身体毕竟是自己的，革命的本钱……” 陆闻檀这才冷淡抬眸，“也就只有这个身体，是老爷子稍微看重的。” 老爷子比他自己爱惜他的身体，因为陆丰集团没他不行。 丛温听出来了，四爷就是跟老爷子赌。 然而，都已经九点了，上班时间了，老爷子那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先出去。”陆闻檀一手撑着桌子，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丛温以为他是想自己休息一会儿，“那有事您直接叫我。” 出去的时候帮他关上了门。 陆闻檀撑着桌面的手收了回来，身体逐渐弯下去，最后额头抵在桌面上。 头痛欲裂，两个耳朵到腮帮子都一阵阵像敲着锥子一样刺骨的疼。 十分钟过去，陆闻檀直接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桌角。 他目光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天色一片空白，跟他现在的脑子一样。 陆闻檀整个思维都是荒芜的，唯一剩下的懊悔在叫嚣—— 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的信息？她发信息的时候，他并没有昏睡。 相反，他知道她发信息进来了，为了让她死心，他竟然故意没去点开信息，故意不回复！ 他太混蛋。 心口像压了一块石头，又被狠狠擂了一锤，杂碎的石粒悉数扎进肉里，密密麻麻的疼。 第258章 三年 有惊无险的过了一天。 陆召徽看老四去了公司，之后又回了医院，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一直到很晚，他才吃了一顿饭。 也是很晚，才终于睡了一觉。 谁曾想，第二天起来，天都变了。 他的儿子和女儿陆钧屹、陆云蕾直接吵到了他面前，“爸，老四什么意思？他卸**裁就卸任，凭什么把我们手里刚拿的股份也撬走？” 陆召徽陡然之间眼睛都睁大了不少，“什么？” 陆云蕾气不过，“股份！他把我们还没捂热的股份又撬走了！” “我是说前一句！”陆召徽气得敲着拐杖，谁关心他们的股份？ 老四怎么能卸任？ 陆丰集团当初危机四伏，就是因为陆闻檀回来才渡过难关，逐渐平稳下来。 现在陆闻檀突然卸任，无异于平静的湖面砸入一块陨石，波澜四起！ 这简直就是往陆召徽胸口狠狠插了一刀！ 他的这个儿子可真狠啊，明知道他最在乎集团安危，最怕去酒泉无法和其他家人交代。 “带我去公司！”陆召徽一刻都待不住。 . 陆闻檀并不在公司，而是去了医院。 陆召徽是去公司没堵到他。 去医院又发现他办理了出院，又扑了个空。 然后去了顾言以前租住的西广场，终于在那个出租房里看到了陆闻檀。 他坐在地上，单脚曲起，手臂搭在上面，面前放着那盆冬青，说了句：“以后我住这里，等到她回来。” 很轻描淡写。 但陆召徽却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咬着牙站在出租房门口，握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为了一个女人，你真打算做这样不忠不义不孝的东西！？” 陆闻檀侧过脸，腮处胡渣明显。 他薄唇扯了一下，“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子随父样么？” 陆召徽头一次被他呛得一僵，“你骂我？” 陆闻檀没搭理他，只手背冲他摆摆手，让他离开。 . 陆召徽存了一点侥幸，以为老四不会这么糊涂，不会这么狠心，真的不管事。 结果两天、三天，一周过去，他竟然真的一步都没踏入公司，公事一概不理。 公司乱得让人心慌，他一把老骨头不得不去公司坐镇。 然而，有陆闻檀带过的公司，陆召徽再去，根本无从下手。 陆闻檀站在出租房的阳台，刚给冬青浇完水，鼻血递到了冬青叶子上，他顿了一下。 眉头动了动，“啧，你小子，这就开始吸你爹的血了？” 他慢条斯理的擦了擦鼻血。 丛温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但又习惯了，这几天都这样的，根本劝不动。 “还是没消息？”陆闻檀擦完鼻子，问。 丛温拧眉，“没有。” 陆闻檀仰起头，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 索性闭上眼，若有所思的沉寂了好久。 老爷子的手段他清楚，不可能这么周密，一点消息都没有。 除非根本不是他做的？ 那还有谁？ “丛速那边一直在想办法复原出事那天，周围几公里所有能用的信息。” 丛速做事挺高效的，但这次好几天都没进展，其实结果就已经很明显了。 但陆闻檀不打算放弃，“让他继续。” 丛温点头，又看他，“丛速那边没问题，倒是您，这病最好去国外……” “不去。” 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丛温眉头皱起。 谁也劝不动。 丛温也不多劝，只是随时保证和四爷在一块儿，任何紧急情况，都能照顾到。 四爷住顾言出租房，他也跟着扎根，日复一日的睡沙发。 三年。 说快也快，丛温睡的沙发都出了一个人形印子，但是四爷不让换家具。 他直接睡到了地上。 “嘭”的一声，丛温从睡眠中惊醒。 昨晚睡得很晚，翁头翁脑的找了一会儿，才看到是一个豆浆机打了。 差点浇他一头一脸。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见四爷站在那儿发愣，也就跟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 壁挂电视静音播放，画面里古泗钦在出席政治活动，而随访人员中一张面孔极为熟悉。 丛温直接大步迈过去，就为了看清那个人。 可惜画面刚好就转到了别的地方。 他回头看向四爷。 那边的人除了打了个豆浆机，看起来好像很镇定，这会儿已经在收拾地上的狼藉。 “四爷？”丛温走过去，拍了拍地上的人，又指了指电视机，“顾言？你是不是看到了？” 陆闻檀没有给反应，转身进厨房了。 丛温可顾不上那么多，立马拿了电话，叫人去查古泗钦最近随访人员名单。 . 顾言随总统随访完毕，作为御编医官，她还要随行至餐桌上，就坐总统身侧的位置。 总统古泗钦吃什么，吃多少，这两年全是她来定。 外人面前不可靠近的总统先生，在顾言这儿听话得不像样。 古泗钦这会儿趁着没镜头，低声问她：“这软瓜我多吃一口？” 顾言一丝不苟，“不行，太甜，对您高血压不利。” 古泗钦便笑着，“那你替我多吃两口。” 顾言轻轻瞥了他一眼，古泗钦坐得端正，话没耽误说：“给小芒果带一份回去？肯定爱吃。” 是他自己想吃吧？顾言嘴唇微动，淡淡的两个字：“不带。” “……”古泗钦只得叹口气，不给带就不给带吧，谁让他听劝呢？ 又提醒她：“一会儿你先走就是。” 今天周末，她要回周家的。 顾言点点头。 她现在算是周家的人。 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她看到的人是周忘亭，然后是周总和周教授，最后见了眼前这位，总统古泗钦。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但那天开始，也并没在国内，被周总安排到了国外。 周教授和她分别在大洋彼岸做师生。 顾言刚回来，是因为古泗钦最近身体欠佳，她不放心别人，而古泗钦也不相信别人，只得让她回来了。 行程结束前半小时，顾言退出随访团，自行从侧门离开。 她的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需要走一段马路过去。 第259章 男为己悦者容 因为今天古泗钦到访南会堂，所以会堂大楼外都是市民和游客，即便是侧门，也有人，但不多。 顾言出来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毕竟总统出访团都是整个团队，不会有人想到她个人先离开。 还没过马路，发现那边有几个人聚集，显然挡了她的路，所以顾言抬头多看了两眼。 也是这两眼，脚步不免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步幅都没变。 陆闻檀就在路中间，目光和她交汇了两秒，随即非常淡漠和自然的挪开视线。 顾言的脚步在和他视线交汇的一秒僵住的，也是在他淡漠移开的那一秒恢复自然的。 是她多想了。 当初他逼着她离开的，怎么可能专门找她来？ 像她这样的人，他陆闻檀根本就看不上，当年配合陆老演了那么久对她深情蛊惑，估计都挺难为和憋屈。 既然他形同陌路，顾言自然也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然后在路口转弯，过了马路。 毫无停顿。 她这三年一丁点都不打听关于京城的事，所以也不知道陆闻檀有没有结婚，不好奇也不关心。 只依稀听到身后站在陆闻檀面前的女孩在跟他要微信。 陆闻檀挪开视线，顺势低眉掏了手机，给对方报微信号。 女的输入后搜索，皱起眉，“没搜到啊？……要不我扫你？” 男人指尖晃晃悠悠的想调出二维码，但就是点不到那个地方，手指头没有准心。 女的略惊诧的看了看他，“你……怎么了？” 手怎么这么抖？ 陆闻檀很抽搐的笑了一下，青色的胡茬跟着变形，道：“小儿麻痹后遗症，不好意思……来！” 他把手机递过去。 女的脸色微妙变了变，把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看着那么帅，留着几毫米的胡茬好man，居然有病？ “算、算了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女的说完拉着几个朋友直接逃离。 而陆闻檀还站在原地，把手机揣进大衣兜的时候，依旧失了准心，直接把手机揣到了地上。 “啪”一声，手机摔到地上，他才连忙蹲下身去捡。 丛速匆匆忙忙停下来的时候，看着四爷蹲下捡了手机，但怎么都没站起来，另一个手撑在地上，手背都是青筋。 他赶忙跑过去，把人给拉了起来，“没摔吧？” 陆闻檀眉心鬓角都出了汗，可见刚刚那一下他为了站起来，费了多大的力气。 “被人撞到了？”丛速诧异他怎么会摔掉手机的。 今年来他腿脚不行，蹲下之后凭自己的能力很难站起来，所以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自己去捡东西。 当然，更不会让自己摔。 丛温给他打电话也没说明白，只说四爷一个人出来了，他离得近，就立刻赶了过来。 陆闻檀摆手，视线越过马路。 丛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跟着伸长脖子看过去。 什么也没见着。 也是那会儿，丛速才发现四爷的手好像抖得厉害。 他心头一紧，“你确定没事？” 陆闻檀慢慢收回视线，声音也跟着定下来，“有事。” 丛速紧张的看了他，听四爷说了句：“得去医院。” 这下丛速是真吓到了，要知道，这三年四爷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医院的，和老爷子对着僵持。 从顾言消失那会儿开始，无论他流鼻血、甚至吐血，无论老爷子怎么强迫，四爷始终都没有点头住医院治疗。 这两三年，老爷子内心也无比后悔，但面上从没表现出来过，毕竟是一生要尊严的人。 直到四爷当初那些看似不疼不痒的病症开始影响到他的神经，某一天突然抬不起腿走路的时候，老爷子终于绷不住老泪纵横的求他去住院。 可即便那样，四爷都没点头。 今天居然自己说要去医院？ 丛速这脑回路着实不够用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四爷弄上车，然后关门。 趁自己没有进驾驶位的时候，隔着车窗，偷偷给丛温赶紧打电话，“哥哥哥！” 丛温：“……” 丛温已经大致猜到四爷是跑去南会堂外面堵着古泗钦的外访团，可能真的见到太太了，估计要受些刺激。 但丛速能有时间打来电话，说明问题不大。 也就淡淡一句：“你鸡叫什么？” 咯咯咯的。 丛速稍微侧头，手遮住说话的嘴型，“不是，四爷突然说他要去医院！他要看病！” 丛温沉默了会儿。 问：“现在？” “对啊。” “知道了，你带他过去，我马上过来。”丛温也有些激动了。 其实也能想到的。 四爷之所以不肯就医，就是给老爷子斗气，但是现在顾言好好的回来了，四爷岂不是得也赶快恢复风流倜傥？ 难怪人家说女为悦己者容。 同理，男为己悦者容。 半小时后。 丛温到了医院，几乎同一时间到的，还有老爷子和贺白灼。 三个人正好乘一个电梯，气氛有点难以言喻。 一直到了楼顶的病房，三个人都往里走，直接撞在一起。 “仗着年轻想撞死我？”陆召徽一点不饶，把轮椅滚进了病房门。 这个病房是最开始陆召徽就给陆闻檀定下的，只是陆闻檀从来没用过而已。 黄旬在病房里，看到陆召徽，恭恭敬敬的打了个招呼，“陆老。” 老爷子这两年老了很多，拐杖放在腿上，握着拐杖的手背上少了肉，一层薄薄的皮裹着手骨，还添了两处老年斑。 但他的视线还是那么矍铄，直直的看向陆闻檀，“老四，只要肯配合治疗，什么时候都不晚，耳朵会好，腿也会好，你能想通，什么都会好的！” 听得出来的激动。 反观陆闻檀就平静得多，没看老爷子的唇形，自然就听不到他说什么，只看向了后面进来的丛温，冲他招招手。 丛温赶忙走过去，“您说。” “把我那个盆栽搬过来，估计要住院几天。” “手脚轻点搬，打个架子。” 知道说的是那盆冬青，陆召徽一听这话，脸色是不太好看，但转念一想就罢了，反而勉强带着笑，看向陆闻檀。 道：“老四，只要你愿意治疗了，我的过错我弥补，我把顾言给你再找回来？” 第260章 得了一场大病 虽然他没有给回应，但陆召徽知道他“听”见了，因为他终于低头看过来。 老爷子眼里带着几分欣慰和苦涩，熬了这么七八百天，他还以为，有生之年看不到老四康复了。 当初无论如何都没跟他说顾言的事，陆召徽也没想到老四会这么烈。 “找回来？”陆闻檀嘴皮子动了动，“然后呢？” 他这两年因为耳朵听不见的缘故，很少说话，所以嗓音显得越发孤冷。 “是你打着我的名义把她弄走，我有什么脸、什么资格找她？”陆闻檀听起来不疾不徐，却充满自讽的语调。 陆召徽眉头拧起来，“我的儿子无论怎么样都是人中龙凤，怎么会没资格？” 听老爷子这话，丛温抿了抿唇。 这话放在以前没问题，但现在，顾言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顾言了。 以前四爷在京城说是富可敌国、一手遮天都没问题，但现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个失聪的半残废。 当初多少女人趋之若鹜，现在就有多少女人避之不及。 陆召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没说出来。 能让他们这辈子没有交集也好。 刚刚他说把顾言找回来，也不过是安抚老四罢了，他上哪找顾言？ 这几年，也没少让人去找，但是压根没什么信息，所以刚刚他才会放心的说那种话。 几分钟后。 老爷子走了，丛温去办一些手续，黄旬和医院相关科室主任办公室汇合，只剩下贺白灼。 贺白灼看着老爷子的轮椅从病房门出去的，稍微叹了口气，“老头沧桑了不少，倒也是爱你的，就方式有点霸道了。” 陆闻檀低眉看着手机里的实时新闻，没什么反应。 贺白灼问了句“见着了？”，他才“嗯”了一声。 但，话还是那句，“当初你自己逼着她离开的，老爷子又对她下死手，都不知道她怎么死里逃生的，你确实没脸找人家，怎么办？” 陆闻檀关了手机，一脸沉默。 好半天，才终于出声，“私事找不了，那就制造公事需求。” 贺白灼眉头动了动，“够呛吧？” 陆闻檀坐了下来，“所以要治疗。” 否则去了她那儿，听不见，站不稳，不知道的以为他去卖惨了。 贺白灼点点头，其实他对陆闻檀很有自信，因为这几年，他虽然对抗老头不配合治疗，但他自己的健身都在做的。 腿上很多时候使不上劲儿，健身动作可是没落下，所以看起来也没有肌肉萎缩。 就是不知道这个听力，和腿部力量修复难不难。 . 陆野知道他小叔愿意配合治疗，已经住到医院里的时候，还在会议室开会。 崩了一天的脸，这会儿才稍微动了动，侧头看向跟他汇报的秘书小易，“确切？” 小易点头，“黄医生给的电话。” 这三年，小易升了，做事沉稳有度，看陆野临时中断会议要出去，她也能控场，“各位稍事休息，陆总五分钟后回来。” 陆野出去打了个电话给黄旬。 挂电话之际嘱咐了句：“你做好你的工作，调用医疗人员还是医疗器械，各方面费用我会负责。” 然后挂了电话。 陆野的态度，很快也就传到了陆闻檀耳朵里。 陆闻檀反应不大。 到了晚上，陆闻檀把丛温叫来，递了一张纸过去，“给陆野，让他安排。” 丛温低头看了看。 是一个跟zf有关的项目接洽。 丛温狐疑的看了看那边的人，“四爷，您是打算自己去跟zf那边谈？这项目，好像古泗钦要亲自挑执行方的。” “知道。”陆闻檀薄唇淡淡的动了一下，正专心仔细的给冬青浇水。 丛温看他那态度，明白了，他去办。 不过，这事递交到陆野那边，再反馈回来，就是将近二十天之后。 陆闻檀从那天住院之后，第一次走出医院。 丛温的车停在医院门口，先是回了一趟西广场，陆闻檀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下楼。 今天还是用的轮椅。 但是到了政务商务大楼，下车的时候，是陆闻檀推开车门抬脚下车，自己步行进楼。 丛温自然跟在他身后。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小姑娘，倒了两杯茶，“二位稍等，古先生马上结束会议就过来！” 然后退出会议室。 顾言从来另一边过来，问了句：“陆氏的人？” 文秘点点头，“但是古先生那边还没结束。” 顾言点头，“我知道，古先生临时让我出面先谈谈，资料给我吧。” 文秘恭敬的略欠身，“我过去给您拿。” 顾言不急，跟着过去文秘办公室。 资料给到手里的时候，顾言转身往门口走，一边翻开看了看，脚步停住。 回头看了文秘，“陆丰集团现**裁叫陆野吗？不是陆闻檀？” 文秘点头，“对的，三年前陆闻檀突然卸任，之后是陆野继任，一直到现在。” 说着，文秘稍微压低声音，“听说是家族内斗，好像特别惨烈。” 文秘并不知道顾言以前就在京城长大，只以为她是古先生好容易聘来的海龟。 所以忍不住八卦了几句：“陆闻檀以前特别厉害，让陆丰集团起死回生，供养一家子人，结果突然四面楚歌，家族成员全部针对他一个人，内斗惨败，最终总裁和董事位置都没保住，财产也都被削了，貌似都是租了个破房子住着？好像还得了一场大病，反正一直没再露面，销声匿迹两三年了。” 文秘说着都觉得挺可怜那位。 都说由奢入俭难，陆闻檀一夜之间跌落神坛，换普通人，估计都得抑郁死掉，最轻也得精神失常、蓬头垢面街头裸奔吧。 可是，文秘今天接待的时候看到来访洽谈负责人不是陆野，上面写着是陆闻檀的时候，挺惊讶的。 外界都以为这位被家族内斗弄死了呢。 刚刚看到真人的时候更惊讶，那哪像家族内斗的牺牲品？帅得不像人！ 顾言看了看文秘。 文秘突然抿唇，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有点讪讪的紧张，“对不起顾御编，我……” “没事。”顾言和蔼的浅笑，“工作吧。” 第261章 有钱为所欲为 顾言拿着那份资料出门往会议室走，边走边看，因为她是临时出面，具体事由不是很清晰。 看完才明白了，陆丰想要拿下zf的这个项目。 文秘看顾言走了，松了一口气，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才赶紧起身，跟着出去。 万一会议室里需要什么，她要随叫随到的，她可不敢马虎。 准确的说，是整个大楼里的人对顾御编交代的工作都不敢马虎。 她虽然刚从国外回来，但名声很响，御编医官就这么一个，多高的政要想找她，都得老老实实排队。 之前听说，外交部一个家属八十多高龄，排不上顾言的号，就造谣她徒有虚名，拿腔捏调，光让人排队根本不会看病，结果，跟那个高龄几乎别无二致的另外一个老人优先看病，还看好了。 外交部那个领导不得不亲自求到顾言那儿，请她帮忙给家母看病，可惜那老人不乐意，就觉得顾言压根没本事，坚持去国外。 好了，最后在去国外的飞机上出了事，差点嗝屁，又不得不中途赶紧转回国内。 外交部那人都跪顾言跟前了。 听说那个老太太现在能坐着轮椅透透气了，当时华南医院的医生都判了死刑，能捡回一条命，甚至意识清醒，简直不可思议。 就那时候起，顾御编这人还没在政务大楼露面，就已经是活神一样的存在了。 文秘跟着顾言走到办公室门口，恭恭敬敬的停下来，“顾御编，我就在门口候着，有需要您叫我。” 顾言点头，推门。 会议室里本是有声音的，但是在她进入的那一秒，归为平静。 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朝她看过来。 丛温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陆闻檀笔挺端方的坐着，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就是公事公办的姿态，但是那双眼睛一瞬不移。 顾言随手关了门，往会议桌那边走。 作为来谈项目的企业代表，陆闻檀和丛温见到她，都站了起来，准备相互握手，进行开场白。 按照礼节，双方确实应该有这个环节。 但顾言没打算这么复杂，也没什么必要，她更不会握手。 所以到了近前，她弯腰侧身把椅子拉开的同时，淡淡一句：“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谈事情，坐吧。” 拉好椅子，她回过身，文件放在了桌上，坐下。 对面的丛温听了她的话，没多想也坐下了。 陆闻檀依旧站着。 顾言抬眸看了看。 丛温这才连忙又站起来，他忘了四爷听不见，刚刚顾言侧过去说话，挡住嘴型了。 然后丛温冲旁边的人用嘴型很低的说了句：“太太说不用繁文缛节，您坐。” 陆闻檀眉心轻轻动了一下，倒也顺势坐下了。 顾言面上没什么，只觉得他整个人很木讷，确实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陆闻檀。 文秘说的家族内斗牺牲品，看样子过程确实惨烈。 “这位先生有在外乱攀亲戚的癖好吗。”顾言翻动资料，看起来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然后才抬眼看向丛温，“还是介绍一下吧，我叫顾言，不叫太太。” 丛温：“……” 太太现在好冷。 感觉比四爷还压人，怎么办？ 虽然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但是这项目，怕是不好谈。 “资料我看过了。”顾言又一次看了一下重要数据。 古先生手里的项目都很难标，这是出名的，但结果又从来不会差，所以有资质的企业都是抢破头。 她说得很直接，“陆丰集团的实力确实无可挑剔，但这个项目，恐怕不是很适合。” 说完之后，她就略微放松姿态，抿了水。 很显然，是不打算给什么机会。 陆闻檀挺身坐着，目光深深，终于低低的开口：“绝对资力就是统治力，谈合不合适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顾言听到这话，抬眼看向他，毫不避讳。 “听陆先生这话，有钱可以为所欲为，是这个意思吗？” 陆闻檀哪会不知道她是针对他，针对陆丰？ 所以薄唇微动，“是这个意思。” 顾言继续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难怪你们父子俩当初为所欲为，毁别人的人生，逼别人消失。” 她不喜不怒，很平静的指了指自己，“我现在就坐在这里，没如你们所愿的消失，如果不能说明钱不是万能，那么……” 顾言又敲了敲桌上的文件，“还有这个项目，陆先生可以试试，钱能不能弄到？” 丛温坐在那儿已经开始冒汗了。 不是，四爷来之前也没说要这么跟太太针锋相对的谈啊。 他这不像是来要项目的，倒像是故意过来搞事情刺激太太的。 刺激太太把三年前的事再回想一遍，再愤怒一遍，然后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他脑门吗？ 丛温真是后知后觉，四爷这是拿陆少手里的项目找虐，给太太出气发泄的机会来了啊？ 这样四爷心里对太太的愧疚会少一点？ 那他跟来干什么？ 跟着四爷一起挨揍？ 两个人挨揍，难道会均摊？比较不痛？ 丛温的思绪实在忍不住飘得有点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四爷一言不发，目光正死死盯着某个地方。 丛温跟着看过去。 是刚刚太太敲过桌面的文件的那个手。 而她手上竟然戴了戒指？ 而且还是无名指上。 丛温也十分愕然，太太这三年难道结婚了吗？ 她当初和四爷只是订婚，还没来得及领证结婚的，难道被别人抢先了？ 丛温小心的看了看四爷，他首先想到的是，四爷好容易有了配合治疗的积极念头，这…… “顾御编？”丛温跟随政务大楼里的人那样称呼她，不敢再叫太太了。 顾言倒是看了他，“你说。” 丛温想了想，“这个资料上的一些数据，并不是最终版本，过程我们还可以根据这边的要求去优化……” 总之就是必须拿下这个项目。 要不然，四爷现在不在公司任职，以后压根就没办法跟她有机会交集。 顾言倒是认真听完了。 然后看向旁边的人，“有钱，有实力的集团或许很优质，但……” 第262章 你结婚了? “没有诚信，是合作大忌。” “古先生这么看重的项目，给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到时候若是出问题，毁了仕途是轻，害了一众市民，那就是千古罪人。” “就算古先生放心，我反而不放心。” 陆闻檀好像这时候才终于找回自己，目光从她白净纤细的无名指，挪到了她脸上。 声音有些空乏，“陆丰集团向来说到做到，什么时候言而无信过？” 顾言似是轻笑一声，“陆丰集团可能是，但今天来的集团代表，显然不是。” 空气里一下子很安静。 丛温听得出来顾言这话就是说的四爷，所以他当然不敢插话了，气都快不敢喘了。 顾言微微挑眉，“难道是我记错了？” 她说：“之前有位陆先生跟我说过，说什么会一直喜欢，叫我永远都不要离开，结果最后还是他亲口推开我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陆闻檀脸色蓦地的变了变，有些怔然的看着她。 是因为他没想到，她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提起过去，还以为她会这辈子都装作不认识他。 他在想，她提起这些，是不是说明还是生气，还是愤怒，还是忘不掉？ 这么生气，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因为在乎？ 结果，是他想多了。 因为她能够坦然提起过去，也就真的很坦然，完全不掺杂其他情绪，说完之后，就毫无波澜的起身，“就这样吧，我的建议会给到古先生，你们陆丰集团如果想争取，那跟他再谈也是可以的。” 这一次，陆闻檀想握一握她的手。 所以他先一步拉开椅子，绕过半个会议桌，走到她那边。 也不管她会不会给面子，先伸手。 顾言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 她一手拿着文件，另一手端着杯子。 就在陆闻檀拦住她要握手的时候，杯子打翻了。 她抬起湿漉漉的手，“不好意思，湿了。” 指尖都在滴水。 可陆闻檀却直接把她的手拉了过来，放进自己掌心，郑重其事，“没关系，我不介意。” 然后很正规的握了一下。 顾言柔唇微微抿了抿，到底是没有很难看的抽出来，因为他也很快松开了。 说了句：“再会。” 顾言没搭话，拿了杯子往外走。 显然是不可能再会了，今天是临时的，她是医官，不是政务官，不可能负责跟企业的项目对接。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言才突然听到身后的人问了一句：“你结婚了么？” 顾言脚步稍微顿了一下，倒是很大方的抬起手，亮出无名指，微笑，“快了。” 然后转身离开。 丛温站那儿，感觉四爷快碎了。 “我扶您？”感觉，他应该腿也疼了，往常出门的时间少，而且都有轮椅的，今天上楼走路，又坐了半天。 陆闻檀一手撑了桌面，摆摆手，“我缓缓。” 但越缓越疼，从大腿开始蔓延，到尾骨，然后到后背，一阵刺骨的疼。 丛温想扶他没拒绝，都不知道四爷是怎么坚持自己下楼回到车上的，只知道进了车里，丛温见他脸都白了。 幸好他有经验，赶紧把车子后移放平，让四爷趴着躺下，然后熟稔的给他后背脊椎一条龙的按摩。 一直到稍微不那么疼了，丛温才回到驾驶位开车。 一路上，丛温也不太敢说话，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结果，丛速中途上了车，去了后座，看着四爷。 这家伙跟他不一样，脑子的沟回是直线的，上来就直接问：“四爷，看到太太了？她是不是变成熟了？好看了？” “有没有跟她说，当年您身体突然出事，她被迫送走的时候，您已经是昏迷状态？” “咳咳。”丛温咳了两声。 丛速顺手给他递了一瓶水，还贴心的帮他拧开了盖子的。 丛温：“……我不渴。” 丛速没客气的转手就自己喝了。 润完嗓子，话可更多了，“老爷子当初趁我们注意力都在紧张您的时候干的坏事，太太再怎么恨，也不能怪您吧？” “丛速，我们是去谈公事，不是去叙旧。”丛温提醒了一句。 丛速点头，“我知道啊，拉个屎都能一边抽两根烟，总不能中间一点间隙没有？就两句话的事儿。” 要抽时间还不容易？ 丛温：“……” 这是什么比喻？虽说话糙理不糙，但这也太糙了！ “我刚刚过来接你们的路上时间也紧，但顺带都弄了两个程序呢。”丛速语调之间还带点儿自豪。 听那意思，四爷跟太太解释清楚就很顺便一样。 丛温不知道怎么说了，直男。 “要不你来开车？”丛温问。 丛速直接拒绝，“我车技不行，怕颠着四爷。” “挺有道理。”车厢里，突然响起第三个声音。 丛温从后视镜看过去。 丛速则转头看着旁边的人。 陆闻檀想坐起来，发觉还是疼，皱了皱眉，又躺了回去。 接着道：“虽然老爷子做的事，一定程度也等于是我做的，但该和她说清楚的，是该说清楚。” 但是下次用什么事、什么理由和她碰面？ 现在的陆闻檀是个“无业游民“。 “把原件发我邮箱，再改改。”陆闻檀若有所思，“抽空和古泗钦再谈一次。” 回到医院，丛温本来想让黄旬过来看看四爷的情况，结果房间门关上了。 一直到晚饭时间，四爷都在弄那份文件。 . 顾言下班前，去了一趟古泗钦那儿。 七道守卫的长走廊，地毯很厚，她的皮鞋走在上面没有任何声音。 总统办公室的大门厚重威严，但推开门，再关上，古泗钦看她的眼神跟威严不沾边，带几分笑，“出过气了？” 顾言有点尴尬，“也不完全是，那份文件，本来也不太行。” 古泗钦眼睛里明显是不信的神色，却点点头，“知道你的能力，我还是信你的，那你的意思，不给陆丰？” 顾言哪敢说这话？ “这要看您定夺，我只是掺杂个人情绪的建议，而且我是跨职位临时会面，说了什么他们也不会当真。” 所以，她才那么敢说。 第263章 你们俩没有发生关系? 古泗钦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你倒是敢开这种玩笑。” 他刚刚正发愁呢，如果她坚决不同意，那他可能真就把陆丰给pass了，毕竟也有其他企业可以选。 当然，陆丰确实是s级选择了。 顾言笑眯眯的，过去专门给斟了一杯茶，“吓到您了，给您道歉！” 古泗钦心满意足的接了她那杯茶。 抿了两口的时候，偷偷瞄了两眼旁边给办公室绿植浇水的顾言，“和周忘亭相处得怎么样？” 顾言低头嗅了嗅花儿，又浇了一点儿，随口应着，“还行啊，他性格好，温和成熟，相处起来比较舒服。” 这显然不是古泗钦想要的回答，追着问，“没了？” 让他们俩相处是奔着结婚去的，怎么两个人都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 顾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口还能吃成个胖子？” 她放下了洒水壶，“我这几天会很忙，排队的人多，您记得把每天的药喝了，每周四晚上我会抽空到家给您针灸。” 古泗钦配合的点着头，“来回跑要辛苦你了。” 顾言笑，“命都是您救的，辛苦什么。” 说起救命这事儿，古泗钦心疼的叹了口气，“你应该早些找我。” 顾言觉得一点也不晚，挺好的。 再说了，她那时候作为社会底层，根本不知道周家和古泗钦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周爸跟周家的关系，怎么可能找得到他头上？ “信息采集完到现在还是没消息？”古泗钦又问。 当初，他接了周开启的电话，叫人过去把顾言带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她不是周晋的亲生女儿。 不过，同时也知道了她是赵君兰的女儿。 所以，这两三年，古泗钦默许了系统内部直接帮她匹配亲生父亲的事儿。 奇怪的是，至今没什么配对成功的消息。 顾言摇头，“不找了，可能除了我妈，谁也不知道我亲爸是谁了。” 两年前的时候，古泗钦还想着，既然赵君兰嫁过严甚军，或许严甚军知道她怀了谁的孩子。 严甚军如今在牢里，古泗钦专门派人去问过，甚至可以许诺他减刑，可惜什么也没问出来。 严甚军连赵君兰的来历都不清楚，完全不知道她曾经在南海做过医生。 就说明严甚军也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古泗钦猜着，她当初找上严甚军这么个普通人，就是为了掩盖她怀孕的事实。 这事也就一点头绪都没了，只能等匹配。 顾言耸肩，“其实无所谓，我现在有三个爸，都和亲的一样！” 古泗钦爱听这话，还不忘强调，“我得排第一。” 周开启和周应林都得往后靠。 顾言失笑，“您肯定第一，快工作吧，别老加班，我也该回家了，还有病情和药方要处理。” 这边顾言刚走，周应林给古泗钦打来了电话。 说有个比对结果，比较相似，准备进一步做dna。 这种消息，古泗钦经历过几次了，但每一次，其实还是会有所波动。 一边是希望她能找到亲爹，但另一面，他确实很喜欢顾言，哪怕她不是周晋的亲女儿，古泗钦也愿意把她视如己出。 他是怕顾言找到了亲爹后，过得反而比现在差。 如今她身在政务大楼，又准备和周忘亭结亲，以后就是真正的周家人，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能确定么？”古泗钦问。 周应林轻哼，“那确定不了，我还希望是假的呢，免得影响她做我儿媳妇。” 继而，周应林问他，“你和赵君兰当初都谈了那么久，她怀没怀孕你真不知道？除了你之外，她难道还同时跟别人谈恋爱？” 古泗钦表情不太好看，“别瞎说，她不是那种人。” “再说了，她嫁给严甚军怀孕的时候，和我分开了那么久，真要怀别人的孩子，我也无权干涉……” 说到这些，古泗钦神色有些痛苦。 当年如果不分开，她是不是就不会经历那些？ 周应林也是着急，这事儿不弄清楚，他们也替顾言吊着心呢。 所以，周应林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那你确定她跟你分开的时候，你们俩没有发生关系？” “以你们当时的情况，迫不得已分手，都会有最后一次……” 古泗钦忍不住呛他，“几十岁的人了，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周应林隔着手机翻了个白眼，都是老男人了，什么事没见过，说还不能说了？ 蓦地，周应林突然沉默，然后幽幽的问了一句：“别告诉我，你和赵君兰压根没发生过实质性关系？” 话音落下，电话断了。 周应林拿着手机，逐渐愕然。 难道是被他猜对了？ 所以，古泗钦和赵君兰地下恋情那么久，都在当君子，直到分手，该不会……他都五十多岁了，没破处吧？！ 这么大的消息，周应林都忍不住想跟周开启说了。 但想了想……那小子是总统，他的隐私随便乱传会老命不保，还是算了。 他得多活几年，看着周忘亭跟顾言再生个小孩呢。 周忘亭和顾言差不多同一时间回到家里，然后一起上楼。 周忘亭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古先生那边的项目，听说陆丰插队去谈了？” 虽然周开启、周应林和古泗钦是兄弟，但几家之间小辈相互称呼起来，并不带亲戚关系，避嫌。 周忘亭从不叫古泗钦为小叔，都是喊古先生。 顾言微诧异，“你消息还挺灵。” “有望么？”周忘亭很自然的帮她把拎在手里的外套接了过去。 顾言笑笑，“这我可不知道，取决于古先生最后怎么做定夺。” 周忘亭点点头，很适当的不再问了。 . 顾言那些天忙，在政务大楼的时间都比较少，因为不少是有权有势的人排号给自己父母治疗，病人年龄大，她会上门给药或者施针，有时候一天能把京城跑个遍。 那天最后一趟是去了郊区，诊疗结束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还下起了雨。 她给病人诊疗时抿了酒，不能再开车，本来准备打车的，可是因为下雨，师傅那边说过不来，取消了。 第264章 自取其辱 顾言试着又打了两辆车，都说没法接单。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雨势也是越来越大，顾言不得不去山脚下一个小便利店先躲雨。 便利店不大，其中有一面是玻璃的，贴着玻璃墙摆着长椅，大概是供人吃便饭，或者在店里买完泡面就地吃了。 她就是从玻璃那一面往便利店门口走。 外面黑乎乎的了，经过玻璃窗的时候，顾言见里面坐了一个人，随意扫了一眼，脚步顿了一下。 陆闻檀。 她隔着玻璃看他的时候，几乎下一秒他也抬起头看来。 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三秒还是四秒，之后顾言先挪开了视线，进店里坐着等雨停的想法也改了。 她转过背，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走，尽量离开他的视野。 原本以为这场雨很快会过去，可雨势却一点没有要收小的趋势。 顾言这才想起来看了一下天气预报。 同时手机也收到了运营商的短信提醒：全市强降雨，伴随局部疾风。 顾言皱着眉，疾风她经历过，迎风根本走不动路，甚至她再瘦一点就能被风吹飞。 所以她不可能一直在店外等着雨停，可能只会越来越大。 她做完这些决定的时候，雨已经很大了，她半边身子都湿得差不多，只得贴墙挪着步子进店里。 店里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见她淋那么湿，挺热情的给了她一条毛巾让她擦擦，“店里不卖衣服，你凑合一下，有人接不？” 顾言只能点点头说有。 付了毛巾的钱，她看着外面的风果然大了，风声呼呼，夹杂着路边的东西被刮起了砸到广告牌上的声音，很容易让人心慌。 她有些后悔，应该直接开车走。 刚刚太顾忌了，身份比较特殊，被爆出去酒驾，怕对她，甚至对周家和古先生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很想从这里去开她的车，可是距离太远，万一中途被吹跑，求救都没地方。 让家里人来接也不现实，从市里出来路况那么差，要很久，而且周忘亭很忙，她不想麻烦他，要不然最开始就找他了。 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办法。 抬眼看到外面好像有辆车停下来，有点熟悉。 没看错的话，像是上次暴雨的时候，把她和华里里送回家的那辆巨兽？ 那就是徐宴礼了。 想到刚刚坐在便利店里的陆闻檀，顾言猜到徐宴礼应该是来接陆闻檀的。 这么大的风雨，确实需要一辆这样的车上路才会特别安心。 周忘亭没这样的车，她刚刚就算打给他，估计只能连累他和车都被困在半路。 顾言看车停在那儿，打着双闪在等。 她纠结了没多久，没法过去跟车里的人打招呼说载她一程，也来不及给华里里打电话。 只能咬了咬牙，绕过货架，去玻璃墙那一面，打算和陆闻檀说一下。 她从货架东面过去，陆闻檀坐在西面那头的椅子上，刚好从手机里抬头看了一眼右手边便利店门的方向。 可能准备走了。 顾言抿着唇，稍微加快步子，站在他左手边，问了句：“陆先生，能不能麻烦徐先生顺带把我捎上？” 可陆闻檀听完连头都没回，没有给她任何反应，顺势拿了面前的手机就起身往门口走了。 顾言本就觉得挺抹不开面，没想到被人这样忽略，直到陆闻檀的身影消失在便利店，她才发觉指甲扣得肉很疼。 一股耻辱感像外面的风雨猛烈的将她包围，有点喘不上气。 她在干什么？ 当初陆闻檀那么逼她，她回来还主动找上他，即便是意外，她也太自取其辱。 顾言沉沉的吐了一口气，盯着窗外黑乎乎的一片看了半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站了一会儿，她走到便利店门口，想试试风雨多大。 这会儿没那么顾忌了，就算雨再大，她都觉得可以走过去自己开车。 便利店阿姨劝了她一会儿，没劝住，拿了个超远光的电筒给她照了一路过去。 那会儿雨势其实还好，主要是风大，中途看她被风吹得走不稳滑倒两三回，最后好歹是上了车，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小时后。 周忘亭给顾言打了电话，“你今天临时出诊？在哪里？” 顾言那会儿已经艰难的开着车从郊区进到市里了，风和雨都没那么大了，不过她挺狼狈。 但语调很平常，“快到家了，你忙完了？” “你确定？”周忘亭明显皱了眉，“风声这么大，你步行？” 顾言无奈的看了一眼坏掉的车玻璃，“没有，车里呢，十几二十分钟就到。” 周忘亭本来坚持要来接她，被她阻止了。 但她回去的时候，还是在路上碰到了他的车。 周忘亭见着她敞着车窗，淋得那么湿在开车的时候，脸都变了，“你疯了吗？” 他把她从车上拉下去，然后又带到他车上，动作有点重，但不粗鲁。 “鞋脱了，衣服脱了，头发擦干，后面有你备用的衣服。”一连串的命令。 顾言：“？” 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她这会儿确实很难受，所以没多问。 车里的暖气开得足，她擦完之后，除了内衣之外，其实也感觉没那么湿，快到家了，也就没换衣服，直接裹了个外套，等回去了洗澡。 到家的时候，周忘亭脸色也十分难看，“脸上怎么了？” 在外面的时候光线暗，加上她头发湿漉漉遮着，看不清。 这会儿才看到划了一道，没破，红了。 “可能是摔的。”她听起来语调淡淡，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弄的。 但是其实也有些心有余悸，这么差的天气，她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 在那会儿，她根本没多想这些问题，脑子里只剩一股不知道哪来的倔。 周忘亭可能还想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以后有事打我电话，我不是说过？我手机一直开着的。” 她只是点头，“我知道的，不过我觉得自己能回来，果然，这不是回来了？” 周忘亭看了她一会儿，她什么都要靠自己，要他干什么？ 不过这话他没说，说完她肯定会说确实用不到他，然后估计婚约也不用聊了。 最后只无奈的一句：“快去洗澡，别着凉，我给你找药擦一擦。” 顾言笑笑，“好。” 第265章 男人? 打开花洒，热水从头浇下来，顾言一直闭着眼，洗了很长时间，但其实洗得很马虎。 洗完之后才发现沐浴露和洗发水混着用了，吹头发的时候干得吹不开，梳不动。 周忘亭找了药，一直不见她，直接到房间找，“怎么这么慢？” 顾言很是无奈的摊手，潮湿的头发像鸡窝一样堆在头上，她都已经没耐心了。 周忘亭似是叹了口气，“你也就对药书和病人有耐心，对我、对宝宝、对你自己……” 他轻哼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 顾言失笑，“有那么差？” 周忘亭瞥了她一眼，不想明说，“坐那儿，我给你吹。” 相比起她，周忘亭的耐心那真就是饱满，她毫无顺滑度而打结的头发，他愣是可以一缕一缕的吹开，弄顺。 顾言笑着揶揄，“谢谢你，真是家居小能手，没你这家得散。” 周忘亭本来绷着脸的，被她三两句弄得没了脾气，转手拿了药。 “我自己来？”顾言看了看他。 毕竟在脸上，她还是不太习惯被摸脸。 周忘亭把手缩回来，“坐那儿。” 他给她擦。 动作挺轻柔，但因为距离近，顾言只能闭着眼。 听到他问：“别的地方还有么？” 她轻轻摇头，“没。” 其实她洗澡的时候也没看，反正没什么感觉。 周忘亭“嗯”了一声低头拧上药盖。 顾言抬眸，看到他耳尖有点红，顺势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以为今天下大雨他在外面应酬着凉发烧了。 结果并不烫。 周忘亭略侧头躲过去了，“你不烧就不错了，还管别人。” 她微微笑，“我身体很好的。” 顾言确实很少感冒，一年可能就一次，或者没有，但感冒起来就是挺要命的那种。 没想到，她乌鸦嘴，一语成谶了。 发起烧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几点，只觉得即便房间里昏暗，但一睁开眼，她就知道天花板在旋转。 她连试着坐起来都没有尝试，因为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个能力，身上一层潮热，根本没力气。 顾言也不知道周忘亭是怎么想起来敲她门的。 在她需要的时候，刚好他就敲门了，顾言勉勉强强出声后，他推门进来就问：“是不是发烧了？” 周忘亭记得她上次发烧还是去年，猛然想起来今天这个天气，果然就被他料到了。 顾言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周忘亭都忙了些什么，只知道一会儿她额头多了个退热贴，一会儿手肘内侧多了个冰袋，让她夹着降温。 再然后她被他扶着坐起来，命令她张嘴，药进嘴里，水就递到了嘴边。 这前前后后她也不知道间隔了多长时间，隔一会儿，周忘亭还会给她量一次体会。 比她那会儿当护士的时候还要井井有条。 她做过这样的医务服务工作，所以才更加知道他这么照顾人有多用心。 突然就庆幸了当初她被留下住在周家。 如果她坚持出去住，今晚这样的情况，寸步难行，都不找找谁去。 她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起先是周开启让她住到家里去，但是周应林和古泗钦都不同意。 说他是教授，学生住他家里，容易被人嚼舌根，影响不好。 古先生想让她住南海去，其他两人也不同意，说他那地方是政治中心，勾心斗角，人心不古，他倒是总统有人保护，她可没有，不放心！ 最后周应林叫她住到家里，反正也准备和周忘亭发展的。 周忘亭原本还说让她住他的别墅去，周应林否决了，训了他一顿：“你想娶老婆就老老实实从追求开始，甭想一蹴而就，直接同居算怎么回事？” 然后，她就住周老这儿了。 他们这些关系，对外自然是保密的，这也是顾言不喜欢麻烦周忘亭的原因。 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应该是后半夜，窗外好像没那么黑了，可能快六点。 顾言转头见周忘亭靠在她床边不远那个沙发上睡着，喊了他两声，他动了动。 “怎么了？不舒服？” 说着话，他人已经三两步到了床边。 顾言心里自责了一下，就不应该叫醒他，“我没事，就是想说让你回房间床上睡去。” 周忘亭松了一口气，又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不睡了，也差不多该起床了。” 他这人也是自律得恐怖。 转手又给她量了一次体温，眉头略皱着，“怎么又烧了？” 反反复复的。 顾言抿了抿唇，“但是没昨晚那么难受了。” 周忘亭看了看她，“想吃点什么？……粥？” 她点点头，确实饿。 周忘亭又给她换了退热贴，然后出去了，说一会儿送早餐来，让她接着睡。 顾言不想睡，但身体乏，闭上眼就本能的睡过去。 依稀听到手机声音的时候，她一手捂着退热贴起身，够着手臂把手机拿了过来。 是华里里的电话。 她昨晚把电话按出去了，没接通，后来又按掉了。 “老哈……婆！你打电话了？”华里里打着哈欠的声音，看起来是通宵赶通告了。 顾言只跟她说自己回来了，还没跟她仔细聊情况，也没见过面，一听她这声音，微皱眉，“你赶紧先睡吧，我昨晚按错了，没事。” “确定吗？”华里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浴室。 打开水，手机放一旁，继续说话：“昨晚风大雨大，我室内外的通告都有，压根没空看手机，还以为你出去了，找我求救的，不放心打来问问。” 顾言笑笑，“确实是想求救的，昨天去东郊出诊了，回来下雨，不过后面开车顺利回来了，没什么事。” 华里里担心的问她，“没淋雨吧？那个风速开车也难的，没出什么事吗？” “没有，这不是好好的？” 华里里松了一口气。 顾言刚要说挂了，周忘亭直接走了进来，“有点烫先晾着，我去给你拿漱口水。” 华里里猛地张大眼，“男人？” 顾言：“……要不你先洗澡？改天有空了我约你吃饭。” 第266章 昨天对她爱答不理 华里里花洒都关了，竖着耳朵，“不是啊，你房间里有男人？” 她还特地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六点不到诶！！ 好家伙啊！ 谁啊？ 华里里瞬间好奇住了。 反正她知道不会是陆闻檀，三年前陆闻檀抛弃顾言，逼她在家庭主妇和原地消失两者之间选的时候，华里里就不站他那边了。 “嗯。”顾言无奈，只能应了一声。 华里里更激动，“我要看，我要看！” 顾言：“……不怕徐先生找你麻烦？” 华里里轻哼，“瞧你说的，我现在好歹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小花。” 顾言：“所以你要赶紧补觉，保证睡眠，永葆青春。” 说的也是，华里里现在虽然红了，但依旧是拼命三娘，除了钱和脸蛋身材，她都不在意。 这话说到她的致命点了，只好勉为其难继续洗澡，“那你改天一定要约我！” 周忘亭站在床边，“打扰你了？” 顾言笑笑，“没有。” 周忘亭摸了摸她的额头，“你今天最好是别出门了。” 她跟别人不一样，每次感冒都摸不透情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烧起来了，万一在外面严重起来，身边没个人不行。 顾言点头，“本来今天也没行程，可以休息。” “我自己喝粥，你去上班吧，家里有佣人就行。”她看了看他。 周忘亭点点头。 应该是出去洗漱了。 结果过了半小时左右，他又回了她房间。 顾言看他，他就跟她解释了两句，说今天受昨天恶劣天气的影响，出门不方便，干脆在家办公了。 顾言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得笑说：“等我好了，给你做白斩鸡？” 周忘亭喜欢她做的这道菜，可能是因为她做的跟别人不太一样，蘸水有自己的特色。 喝完粥，顾言就让佣人去准备鸡了，看她晚饭能不能做，先备着。 不过，她这个菜到底是做不成，因为到下午四点，她反而有点严重的趋势。 起来缓了一会儿，就感觉又开始脑袋沉重，浑身刚刚积蓄的力气又用完了，只能在沙发上瘫着。 巧了，那会儿客厅的电话响起。 她从沙发上顺手就能接。 “喂？” 电话那头的人问：“你好！周家府么？能不能请你们周总接电话？” 顾言微微抿唇，因为听着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只是比三年前听起来好像成熟了一些。 陆野现在毕竟是陆丰集团总裁了。 她声音里有鼻音，又稍微收了些音色，问：“找周总有事吗？” 陆野大概是把她当成佣人了，“我这边急事，跟你说不太清，直接给周总，别耽误我时间，麻烦你了好吗？” 嗯，有点礼貌，但不太多，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 顾言倒也点点头，“知道了，你稍等。” 她放下电话，招手把佣人叫过来，“找周老的，他在训鸟？” 佣人褪去手套，“我去后院喊去。” 陆野那边也确实是急，急得捏着电话一直踱步。 因为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动静，陆野忍不住抬头看向徐林北，“你确定这是周家的电话？” 徐林北：“我虽然平时不靠谱，但八卦打探这种事情上什么时候出过错？” 行吧，陆野勉强信，又问：“你确定那什么医官是周家人？” 徐林北摸了摸鼻子，“这个不太确定。” 又道：“你一会儿直接问周老不就行了？现在情况紧急，问了再说。” 徐林北都是费了不少劲儿才打听到周老家电话的。 昨晚天气那么差，谁也没料到陆老会半夜摔一跤，大半夜就一家子忙活得送去了医院。 到现在人还没醒过来，陆家几个子女都已经拖家带口从国外往回赶了。 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时候，徐林北建议的，说南海有个特别厉害的医生，好多老年将领都是人家治疗的，口碑响当当。 就是人比较神秘，虽然治疗了不少人，但就是没被曝光过，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不过徐林北想了想，好像叫什么古玉鞭，可能和古泗钦有点关系，所以资料隐秘。 至于名字么，带着「鞭」字，牛鞭羊鞭啥的，那铁定是男人了！ 徐林北提醒了一下陆野，“一会儿你跟人说话客气点，毕竟是求人，叫佣人再去备些个好酒好烟好女人啥的？” 主要是听过开国元勋家属都给那人下跪求过，实力一定有。 而且这时候陆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京城的名医都请过了，要么来不了，要么束手无策，还需要时间。 陆老这情况，哪敢让等？ 电话终于又一次被接起，陆野虽然急，但确实态度放得好多了，把情况说清楚。 电话那头没声音。 陆野：“喂？” 周老这才说了句：“她今天没空，不过……我帮你问问。” 陆野：“好的，麻烦您了！不用挂，我等着就好。” 顾言在一旁听到了的。 周忘亭也在，目光暗暗的落在她脸上，“你自己身体都这个样子，去了万一出点差错，你自己怎么办？” 很明显，他是不赞同她出诊的。 顾言沉默，思考了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冲周老点点头。 周应林皱起眉，“你确定？” 顾言点头，“我现在去再吃一次药。” 虽然周身乏力，整个人有点轻飘飘，但怎么也得过去看一眼。 她的第一反应，是过去看看那个人的下场。 别人可以跟她谈论医德，可是陆召徽不可以，她的医德在他那儿已经三番两次的散尽了。 周忘亭拧不过她，只能亲自送她过去。 顾言一路没说过话，都是闭目养神。 可能，是她这几年被照顾得太周到太温馨，脑子里总是会冒出来昨晚被陆闻檀忽略的画面。 她已经很克制了，但心里不免就有一股怨念，和即将报仇的爽感。 昨天还对她爱答不理，这时候陆家却正好求到她头上了？ 车子在京城最好的医院外停住。 门口就有人在候着了。 何伯看到她的时候，明显瞪大了眼。 顾言淡淡看过去，倒是和张妈对上视线，眼神略微打了个招呼。 第267章 对不起，尽力了 陆野估计还在求救外援，知道人到了，跟着看过去，也是愣住。 消失三年的人突然出现，而且还是以某种意想不到的身份和场景，确实令人反应不过来。 “稍等。”陆野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然后身子转正过来，看着她走近。 顾言已经到了跟前，“不是很着急，不带路吗？” 陆野往她后面看了看周忘亭，“谁是医生？” 周忘亭把车钥匙换到另一个手，然后顺手拿过顾言的包，“你去忙，我在病房外等。” 陆野这才把目光落在顾言脸上，所以，真是她？ 一直到把她带进了爷爷的病房，陆野都觉得有点儿不相信。 听说她那会儿确实考了周开启的学生，但这三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摇身一变，成南海红人了？ 顾言进了病房，看到陆召徽安静的躺在床上，感受不是很强烈，扫了一眼旁边的检测仪，又看了陆野。 “其他医生怎么说？” 陆野这会儿也知道时间紧，尽可能言简意赅，又不说漏病情。 “反正听那个意思，摔到脑袋了，昏迷的原因也是脑袋，拍了不少片子，角度刁钻，看起来都费劲能确定是不是出血。” “我看看。”顾言要了片子。 病房内外都异常安静。 “都出去吧。”顾言放下片子，把带过来的箱子放下，准备戴手套。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我陪着。” 顾言动作顿了一下。 侧头看了看陆闻檀。 “哪个医生手术需要病人家属陪着的？” 陆闻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走近了两步，“你要手术？” 顾言当然不手术，这会儿也没那个条件。 但她也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你们要是信我就出去，现在一分一秒对你父亲都很珍贵，如果不信，那我可以直接走。” 说着，也拿了一份责任书出来，给陆野，“签字。” 陆野看了看她，“针灸吗？” 顾言没看他，在做准备工作，“我只是试试，不保证结果，他这情况已经够糟糕了。” 陆闻檀把责任书拿了过去，“我签，我陪着。” 顾言又一次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目光和他对视，寂静、毫无波澜。 陆闻檀只两秒便改口，“签完我再出去。” 顾言这才继续手头的事。 最后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陆家的所有人都在外面走廊候着，张妈、何伯加上两个佣人都来了，所以看起来人头还是不少的。 周忘亭站在跟他们有点距离的地方，跟谁也没眼神交流，只关注那扇门什么时候打开，顾言什么时候出来。 一个小时，对周忘亭来说也挺漫长的了。 她那个身体感冒中，保不齐哪一秒就晕过去。 直到门打开，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往她身边走的时候，陆闻檀先了一步，问她：“怎么样？” 病房里的温度适宜，但陆闻檀能看到她额角的汗。 兜里有手帕，只不过手帕刚握在指尖，还没拿出来，另一个手比他先一步递给了顾言。 甚至是要帮她擦。 顾言没拒绝周忘亭给擦汗，她现在指骨累得不想动了。 “不舒服？”周忘亭眉心皱起来。 脸色不太好，抬手摸了一下她额头。 果然，又烧起来了。 “带你回去。”周忘亭顺势要扶着她，带她走。 顾言按了下他的手，“等会儿，处理完。” 周忘亭知道她的脾气，只好退了一步在一旁等着。 顾言这才看了陆闻檀，“你父亲？” 她明知故问。 陆闻檀也知道她明知故问，还是点头，“怎么样了？” 然后她说了一句：“我已经尽力了。” 这话一下子把陆家等着的几个人炸得差点站不稳，尤其是何伯，“你什么意思？” 从医生嘴里说出来的话之中，这句是最怕听到的。 顾言用周忘亭给的帕子擦完汗，又握在手心吸汗，交替交握双手缓解指关节紧张。 语调很平和，“其实也不是不能救，但我今天恰巧高烧，所以不能施针，很遗憾。” 陆野听明白了。 爷爷情况危急，而她也没能做什么。 哦不对，其实能救，但是因为发烧，她担心施针效果，怕担责，所以没做？ 是这个意思？ 陆野走过去，“责任书小叔都签了，你做就是了。” 然后陆野上下看了她，“你高烧？” 他也没多想，伸手就想看一下是不是在发高烧，毕竟她消失之前，和老爷子最不愉快，万一是私人恩怨在里面呢？ 顾言往后避开，看向陆野的目光有些冷，“怕我讹陆家？” 陆野心头顿了一下，“……也不是那个意思。” 但老头子情况更紧急，陆野只能继续把话说完，“但你看起来，确实是好的，就算感冒发烧，应该也没到诊疗不了的地步？” 顾言失笑，“我也要为自己的职业生涯考虑不是么？万一带病给你爷爷诊疗，出了什么好歹，凭刚刚那一份责任书，恐怕帮不了我什么。” 说着，她看向签责任书的陆闻檀，“尤其这位陆先生，有钱能使鬼推磨，推翻责任书，把我职业生涯毁个彻底，也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我的职业生涯和人生都已经被毁过一次了，希望你们理解我这么谨慎。” 陆野听她说话这么清晰，更是急了。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脑子也清楚着呢。” “你之前职业毁了那是自己弄死了人，和陆家也没关系，你改天再谨慎行不行？” 顾言颇有意味的看着焦急的陆野，“你要不要趁着你爷爷还有气，去问问他，毁了我，和陆家有没有关系？” 陆野眉头更紧了。 他的重点只捕捉到了爷爷快没气了，不跟她废话了，拽了她手腕，“你现在进去，把你能做的做了，责任我担！” 现在没别的办法，但徐林北都说她厉害，只能指望她，陆野不可能放她走的。 周忘亭眼看陆野动手，神色一凛。 但这一次，陆闻檀比他一步，把陆野的手握住，然后将她的手从陆野那儿解救出来。 第268章 跪下可以吗? 陆闻檀低眉看了她，“冲我来的？” 顾言不说话，没肯定，也没有否认。 陆闻檀握着她的手腕，不知道是她真的发烧，还是他手心太凉，只觉得她手腕纤细无骨，温热柔软。 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就要碎了。 也是因为这样，陆闻檀握起她的手看了一眼。 正好就见她手背，手腕处好几个擦伤，眉峰皱了起来。 顾言已经把手抽出来，“拜陆先生所赐，包括发烧，所以，你要以为我公报私仇，也不是不可以。” 她也没说错。 如果昨晚他不那么视而不见，让徐宴礼捎她一程，她也不用淋雨，不用摔那几次，也不会感冒发烧。 昨晚回到家洗澡的时候，顾言囫囵的就洗完了，是一直到今天中午醒来，她才觉得全身到处酸痛。 然后才知道自己摔的不只是脸，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摔得横条印块的，有红的有淤青的，后知后觉。 包括陆闻檀看到的手背、手腕。 但陆闻檀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唯一明白的一点，是她故意的。 所以，陆闻檀低眉定眼看着她，“我知道你可以救他，那一点感冒发烧对你来说，不是阻碍。” 她的口碑在那儿放着。 顾言笑笑，“你太高看我了。” 陆闻檀再一次握了她的手臂，“你说，要怎么样，你会重新进去？我知道你可以。” 顾言也抬眸，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 这张脸，她当初看了那么多次，还是很有攻击性的英俊，但又多了一些说不清的沧桑。 英俊男人的沧桑感可以直击人心，顾言也是普通人，只是她给自己竖了一层盔甲，所以看他眼神很淡。 然后她笑了笑，“陆先生不是说钱能解决一切问题么？” 陆闻檀眸子里一下暗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把这话还给他。 “很显然，现在钱解决不了你父亲的问题。”顾言也不挣开他的手。 她没见过陆闻檀失态，不知道现在算不算，因为他的手很冰，以前他的手是温热的。 陆闻檀岂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薄唇在几秒后定定的问她，“那你需要什么？你提，我给。” 顾言似笑非笑的，“什么都可以？” “可以。”陆闻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这样的不犹豫，让顾言觉得讽刺，“看出来了，你确实是孝子，所以当年怎么可能忤逆陆老真心跟我在一起？” “父子俩联合起来欺骗我一个弱女子，想过今天吗？” 陆闻檀眉心沉沉蹙着，“没有。” 即便想让她抛开恩怨，他也不可能认莫须有的事。 她柔唇微扯，“说好一起面对，转头逼我到绝路的不是你？” 陆闻檀沉寂好几秒。 最终低低的开口：“是我。” “我可以道歉，其他事放后说，道歉你就可以答应继续给我父亲诊疗？” 顾言也沉默了几秒，像在斟酌，又像在熬人。 “怎么道歉？”然后她把问题丢给了陆闻檀。 走廊里安静无比。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陆闻檀怎么给她道歉。 何伯他们虽然是下人，但在老宅这么久，跟老爷子也和家人差不多，也都没想过回避。 陆闻檀看着她眼睛里的清冷，原本想问“想让我怎么道歉？”，但他咽回去了。 而是直直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出来：“跪下可以么？” 顾言有一会儿没反应。 陆闻檀大概是以为她没听清，又问了她一遍同样的话。 顾言其实没想到他能问出来，或者，问出来，也没想过他做得出来。 他是多矜贵的男人？谁见过他给人下跪？只有别人跪给他的份儿。 暗自微微吸气，顾言笑意不明显，“如果我说可以，你会跪？” 陆闻檀看着她，“好。” “四哥儿……” “小叔。” 旁边的人出声。 陆野主要是考虑到小叔那个腿，上次见过，他坐着的时候都没能自己起来，何况跪下去。 那好歹也代表着陆家的尊严。 顾言看出其他人的态度了，也不勉强，“不愿意也行的，总归我也没把握。” 陆闻檀握紧了她的手臂，没让她走。 然后又稍微往后退了一点。 丛温眉头拧了很久，他是没想到会到这一步，终究忍不住，“太太，四爷不能跪……” 顾言看过去，“周忘亭，你什么时候新聘的保镖？” 周忘亭倒是配合，“这位先生，别乱喊我太太的称呼。” 气氛一下很是不一样。 顾言也没在意那么多，“我该走了。” 也是话音落下差不多的时间，陆闻檀的身体在顾言的视野里矮了下去。 先是单腿跪了下去。 那会儿顾言视线变得有些僵硬，因为意外。 她好一会儿都没有直接挪到跪下的男人身上，但又能看到他极度压抑的表情。 像痛苦。 像隐忍。 为了亲爹的命，跪一下痛苦成这样？ 谁能理解她的苦？ 陆闻檀第二条腿跪下去之前，顾言终究出了声：“晚了，我不接受。” 她说话时，有不稳定的气音，很努力压着，周忘亭能听出来。 对着陆闻檀，她终究不可能心平气和。 顾言转身直接从陆闻檀面前离开。 陆家一群人都愣了两三秒，不知道是该把顾言拉回来，还是该把陆闻檀拉起来。 等顾言和周忘亭的身影都没了，才想起来赶紧行动。 丛温把地上的人扶起来，但是很费劲，不知道是四爷不愿意起，还是完全控制不了腿部力量。 “别管我，去看看老头。”陆闻檀一手支地，一手按着撑起的膝盖，还是单腿跪地的姿态。 丛温哪能不管他？ 至于老爷子，陆野和何伯他们都进去了。 陆野把黄旬和另外一个医生叫来了，顾言走了，总不能把老爷子扔那儿。 黄旬刚刚去做了一台手术，这会儿匆匆赶来。 到了老爷子跟前，眉头皱起来，看了看陆野，又看看老爷子。 陆野看着他那样儿就忍不住爆粗，“你他妈有屁倒是放，看什么？” 爷爷躺那儿毫无声息，顾言就那么走了，真跟她说的一样？ 黄旬这才幽幽道：“哪个医生刚走，我去膜拜一下。” 第269章 吃醋了 陆野眉头还打着结，“什么意思？” 黄旬和心脑血管科主任分别给老爷子比对了一遍，很确定他现在的状况要比刚刚好很多。 但是又没有看到身上有什么痕迹？ 黄旬看了陆野，“请了哪的外援？” 陆野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能醒过来吗？” 黄旬看了看对面的主任，主任一脸佩服，“以目前的平稳情况来看，多半是可以，这两天不离人的守着看看。” 陆闻檀没让丛温扶，最终是凭着自己的手臂力量，拉着一旁的椅子从地上起来的。 丛温扶也不敢扶，但又不敢走，见着四爷额头和手背上青筋直冒就知道有多吃力，但这大概关乎自尊，他只能当做没看见。 这会儿四爷站在了病房门口，扶着门框，丛温才敢稍微搭把手。 里面那几个人说话没有朝着门口，看不到嘴，丛温只得一边转达，“太太还是给老爷子诊疗了的，出来的时候说的那些，想来只是气话。” 毕竟她这么几年肯定也憋着一口气。 所以，好事做完了，但也忍不住做恶人、出口恶气。 看起来挺吃力不讨好，但又恰恰说明她这人还是心善。 要不然换个人，可能真的不诊疗直接走了。 . 周忘亭开的车，启动之前就给她弄了冰袋在手心握着。 正好也看到她手指发红，估计是给了按摩，指节肯定也正难受，冰敷一下，对手指和发烧都有好处。 周忘亭了解她，虽然她在门口说了那么些狠话，也让陆闻檀跪下了，但她在病房里肯定是把能做的全做完了才出来的。 “心里舒服多了？”他问她。 顾言握着冰袋，淡淡看着车前的夜色，“也没什么舒不舒服的。” 周忘亭看了她，“三年，也就这个心结过不去，能让陆闻檀给你跪一下，心结也打开了。” 他说得不完全对，但也有道理。 她这三年过不去那个坎儿，从来都没有觉得陆闻檀是那种恶人，可他偏偏又真真切切对她做了那样恶劣的事。 所以，她确实一直都想对陆闻檀出一口恶气。 原本也觉得她看到他下跪后，心里会舒畅许多，可是事实好像并没有，甚至刚好相反。 胸口堵得难受。 她这一跪，坐实了他当初就是和陆召徽合谋，目的都一样，都想让她消失，或者碌碌无为。 她不理解，当初不择手段要她离开陆野，吓唬、威胁、强势、诱哄，他什么事儿都做过，图的什么？ 当初做网友时候的情意，后来订婚的事儿又和家里闹那么大，都是假的吗？ 他一跪，弄得她跟他过去所有事，她对他表过的心意，都像个笑话。 顾言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周忘亭适时的安抚她：“睡会吧，到家了我喊你。” 顾言闭上眼。 她这场感冒发烧，硬生生持续了十来天。 前期反复发烧，后期各种酸痛、鼻子堵，真真是感冒界奇葩。 期间，周忘亭说陆家送来过谢礼，他替她象征性的收了一点，大部分反正是原路退回去了。 陆家也约过她的时间，说想请她吃个饭，当面特地感谢。 周忘亭当时也是拒了的，因为她还病着，不过没说原因。 所以，陆闻檀的电话打到她现在用的手机上时，顾言也不是很惊讶。 陆闻檀想要原因的时候，她也很坦然，“还在病中，吃饭不方便，陆先生要是有心意，把诊疗费给了就成。” “哪不舒服？”陆闻檀那边沉默片刻后问的。 “重感冒。”她说。 然后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才问：“很严重？” “和满庭晕倒那次一样？” 顾言听到这话，静默了好几秒，然后眉头稍微皱起来。 这很多年里，她感冒次数不少，虽然每次都比别人重，但只记得过两次很重的感冒。 一次是大学，陆闻檀从网络里走出来，把她送去医院，又默默离开的那一次。 一次是她刚进陆家没多久，醒来时，明明看到的是陆野。 陆闻檀怎么知道那次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满庭晕倒的？”顾言语调有些异样，“是你送我去的医院？”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 可又依稀能听到一点女人的声音，而且是那种嗯嗯啊啊音节里带点儿气音的类型。 顾言对这个问题可能有点迫切，所以耐心不太好。 眉心紧了紧，忍不住冷了声，“陆先生要是很忙，就不应该给我打电话，不觉得这样很不礼貌么？” 一句话一个停顿的沉默，就像心不在焉，一边通话，一边做别的事。 顾言曾经在他的泰河红御浴室、在香城酒店房间跟他有过这样的经历，陆野打电话来，他就喜欢恶劣的跟她一边做别的事。 是他的习惯性毛病了。 听着那边又是沉默，顾言终究是没了耐心，直接挂了电话，“啪”的扔回了桌上。 然后转身下楼了，忙着呢。 另一边。 陆闻檀看着站在旁边负责翻译电话声音的小溪停止了手语，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脸很黑：「愣着干什么，继续！」 小溪刚刚全程压着声音啊啊的比划手语，这会儿才敢真的出声说话，“四爷，是……太太那边已经挂了。” 她刚刚在旁边给陆闻檀翻译电话里的声音内容，但是那边说得太快，前一句小溪还没翻译完呢，后一句顾言就发脾气嫌弃四爷回话慢了。 然后挂了。 小溪也是一脸懵逼啊，顾言那会儿明明好温柔，好可爱，好好相处的，怎么现在感觉这么冷？ “打过去。”陆闻檀沉着声命令。 小溪敢说不敢吗？她当然只能拨回去。 但是打回去之前，先给他解释：“刚刚顾言问您，为什么知道她在满庭晕倒，是不是您送去医院的。” “然后又说你回话太慢，质疑你是不是在三心二意劈腿别的事儿，然后就很生气的挂了！” “看起来像吃醋了，她是不是以为您在和其他女人这样那样？” “那您最好亲自找人解释去，我可是有暗恋男神的！”小溪一脸「这锅我不背」的表情。 第270章 小芒果，是谁? 陆闻檀略抬眸，“她很生气？” 小溪欻欻（chua）点头，“一看就是生气了！您记得一定好好解释！” 电话拨通了，但是一直没人接。 打了三四个，还是不接。 小溪要去做事了，让他自己发信息算了。 结果转眼就见四爷出门了。 顾言已经没在房间，自然也不可能接电话，周老和周忘亭以及她，三个人坐着说会儿话。 周老知道她不想结婚，但又念着周家和古泗钦的恩情，都开始变着法儿的哄她了，“要不，你和周忘亭假结婚安慰我一下？我就想这个老光棍儿子结个婚看看。” 顾言哭笑不得。 周忘亭直接瞥了一眼周应林，“您是不是睡多了？” 周应林精神还是很好的，回瞪了一眼，“你忙去，公司那么多事儿呢，古泗钦这回这个项目，你不是打算竞争？” 周忘亭泡着茶，“在弄，不急。” 顾言看了看周忘亭，“你也要做这个项目吗？” 就是陆丰集团来谈的那个。 周忘亭也不瞒她，“计划是这样。” 以前古泗钦手里的项目周家是不会去碰的，因为要避嫌。 顾言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一次周忘亭说要竞争，是有点儿惊讶，“这样行么？” 周忘亭知道她想问什么，笑笑，“会提前做一些措施的。” 她点点头，不好细问。 佣人从客厅出来喊她接电话。 电话从政务大楼来的，古先生知道她生病，这几天都有电话，这会儿是让她回楼里，谈事。 周应林知道后冷哼，“我看他就是想见见你了，十几天没见着！” 急不死他，一点定力都没有。 顾言失笑，正好揶揄，“所以我得去，否则饭碗保不住。” 周忘亭不放心，“你行么？” “今天还好，没那么不舒服，我自己开车过去都可以。” 那是不可能的，周忘亭不让。他抽不开身，就必须安排了他自己的司机送她过去，晚上再接她回来。 古泗钦本身也是担心她的身体，电话和见人不一样，所以一见她就皱眉，“是不是瘦了？” 顾言笑，顺着他，“您眼尖。” 然后问：“是有急事。” 古泗钦示意她先坐，其实事情是其次的，先把吃的给她拿出来摆上，“快尝尝，还温着。” 顾言看了看他。 她现在已经摸清了他们三兄弟的性子，别看古先生官位最高，外人面前看似最威严，实际上他更加柔和。 尤其对着她的时候，偶尔甚至像个小男孩，顾言归结于——可能是古先生至今未婚的缘故？ “您做的新花样？”顾言尝了一口，“好吃。” 不知道什么芋做的点心，很香。 忍不住打趣：“等退休，您可以开个糕点店。” 古泗钦轻嗤，“我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当年也就你妈妈尝过，不过那会儿没有这个品种芋头。” 顾言这才看过去，“这是新品种？” 就这次项目包含要推广的品种吗？ 古先生致力于民生问题，新品种都自己先尝试上了，其实也不觉得意外。 古泗钦点点头，“我自己先试试，如果真的好，以后是要坚定推广的，就需要执行企业有足够的实力，足够持久的发展。” 所以小企业、低注资完全不用考虑。 顾言觉得他这话里有话，“您是知道周忘亭也想做吗？” 古泗钦看她，“你知道了？” 她点头，“刚知道，所以……听您的口气，还是觉得陆丰集团长远持久的支持力，更稳定一些？” 古泗钦也实话实说，“周家够稳，但不够强，中午万一出点颠簸，项目受影响后果很严重。” 顾言听得明白。 外头有人敲门进来通报。 顾言还以为是找古先生的，结果秘书看着她，“是找您的。” 她略意外，“找我？” 能让秘书直接通报的，还找她，那说明身份不一般，顾言都在想，她最近没犯事吧？ 古泗钦问秘书，“谁啊？” 秘书翻了一下手心，里头的薄纸写了字。 顾言看到陆闻檀，眉头皱了一下。 陆闻檀在她办公室等着。 她进去后，反手把门关上，往里走的时候，发现陆闻檀的视线几乎一直黏在她脸上。 等她到了办公桌边，他也已经跟了过来。 顾言没有看进他眼里，只觉得那目光暗暗缱绻，特地说了句：“陆先生视力不好？” 陆闻檀望着她的目光深情不改，嗓音也是低低沉沉，“若是还没出气，我再跪一次，或者你打我一顿？” 顾言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提醒了一句：“我办公室有监控。” 陆闻檀不为所动，“我们能坐下来好好吃个饭，慢慢聊聊么？” 顾言柔唇微动，“不能，陆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很忙。” “五分钟也行。” 顾言没什么耐心，“有什么就在这儿说。” 陆闻檀瞧着她的冷淡，倒也直接，“我没有别的女人，一直都是。” 顾言：“？” 她终于是没打开文件，看着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政务大楼，他跑来跟她说什么女人？ 陆闻檀一点不受她干扰，“如果实在没有私人时间，那就谈谈公事，当初严氏那个公司要过到你名下，有些东西搁置久了，对你不利。” 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费用。 顾言倒是想起这事了，确实有这个必要。 她妈妈赵君兰嫁给严甚军的，公司本就有她一份，何况发生的那些事，严氏她肯定要。 “笃笃。” “顾御编？”文秘小心的露出半个头。 顾言抬头看过去，“什么事。” 文秘一笑，“古先生说让您把剩下的点心带回去给小芒果也尝尝。” 顾言听完点头，“知道了。” 文秘：“我给您包好放楼下柜子，您直接取？” “好。” 回头，发现陆闻檀正盯着她，冷不丁的问：“小芒果……是谁？”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显然不想回答。 但陆闻檀直接走到桌子边，撑着桌角，低低的望着她，“顾言……” 他想起当初，她有孕在身被他的人接走，他错过她的信息，心口一阵绞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开脱自己的话。 第271章 重回上班? “陆先生正事说完了是么？”顾言问他。 陆闻檀看着她异常冷淡的表情，仿佛从来不认识他，只能先说正事：“老头子的事，要谢你……” “不是谢过了么？”顾言打断他，看了一眼他的腿。 已经跪过了。 然后顾言想起来刚刚文秘的通报，看了看他，“你在政务大楼有职务？” 都可以直接通报到古先生办公室。 陆闻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跟她讨价还价，“我回答你的问题，你也回答我的问题？” 顾言看了他两秒。 然后随口道：“你说小芒果？我儿子。” 陆闻檀怔怔的，目光默然盯着她，那时候真的怀孕了？ 她还一个人生下来了？ 他的孩子，她依旧愿意生下来，是不是说明，他还没有太十恶不赦。 “你这几年，过得好么？”陆闻檀声音都不自觉的轻了。 顾言轻快的收拾手头的东西，“当然！你不是看到了？比那时候跟你不知道好多少倍。” 陆闻檀听着她这话，不敢自以为是的猜她其中的赌气成分，因为她一定很辛苦。 “我当时没看到信息，真的不是故意……” 以为她耍心眼让他过去才不去理会。 “无所谓了。”顾言语调一直都是轻轻淡淡的打断他，很不在意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他，“陆先生是不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闻檀想多和她说会儿话。 就像丛速说的，有些事至少得说清楚，并不是单纯为他自己找借口。 “顾言……”他看她准备离开办公室，不得不挪了步子挡在她面前。 陆闻檀现在走路并不方便，短时间没事，走路、站立时间久了，腿会疼。 这会儿站在她面前，已经有痛感了，但有些话必须说完，现在见她一次都不容易。 “你方才在电话里的问题，在满庭感冒晕倒那次，的确是我送你去的医院。” 顾言动作微微顿着，然后看了看他。 继而笑了一下，“难怪，陆先生是那么早就开始给我下网做布局了？” 陆闻檀眉头轻轻蹙起。 很早就知道她是周晋的女儿不假，但陆闻檀从未把恩怨放在她身上也是真，这都是跟她说过的。 大概她现在对他的信任度为零，以往的所有都被他三年前的行为全部推翻。 “顾言……” 陆闻檀原本不想和她说他身上的这些事，显得找借口博同情，他陆闻檀从来不干这种事的。 但她对他的误解过深。 “我对你，不管你父母那些事什么样，你最初能感觉我对你是什么心思，就只有那一个，一直到现在都是……” “笃笃！”恰好又有人敲门。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门外的人没进来，只是道：“顾御编，临时有个会，您能抽时间吗，就现在！” 马上下班，临时开会，说明比较急。 顾言也看了一眼陆闻檀，也没跟他怎么打招呼，应了门外的人，“马上来。” 她出去的时候，说了句：“帮我关门。” 陆闻檀并没有立刻走，也不动她的东西，但是在她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稍微扫视。 办公室不小，但显得很单调，什么都没有，连合照都找不到。 陆闻檀很想看看他们的儿子长什么样？ 然后突然想起来周忘亭那天的话，对她的称呼是“我太太”，还有她无名指的戒指。 眉头直接拢在一起，半天松不开。 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顾言一直没回来，最后是秘书过来，“先生，顾御编已经下班走了哦。” 陆闻檀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就直接走了，然后无奈的笑笑，“好。” 回去的路上，陆闻檀想起来，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于是在手机上给她发过去，【企控主管。】 顾言看到陆闻檀发过来的信息了。 她知道有企控主管，就像企业界的包青天，而且是古先生亲自设置的，只不过，这几年，古先生对她还真是一个字没提过。 外界知道的应该也不多。 顾言当然没有回复，她在开车。 那天之后，因为她去政务大楼的时间少，所以，只见过一次陆闻檀，是某个会议上。 远远的一眼，她提前走了。 后面再碰到，是古先生组织的会议。 顾言被临时通知过去的，进了会议室，看着一屋子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皱了皱眉。 好像她不用参与？ “你坐这里。”古先生开口，冲她指了指位置。 陆野，陆闻檀都在，还有政务大楼几个职务。 等顾言坐定之后，陆野开了口：“这是我司最后一个版本的敲定，古先生可以再核实一遍。” 陆野现在说话好像比之前成熟不少。 好歹是陆丰集团的总裁了，至尊宝座上的人。 他就坐在古先生旁边，连陆闻檀都只能坐在陆野的下手。 古泗钦点头，“邮件里看过了，应该没有更改？” 这回是陆闻檀应声：“如果您没有其他要求，那就是原版。” “对了。”陆野这才解释：“陆丰为了这个项目，专门成立一个部门，由我小叔负责项目跟进事宜。” 顾言坐那儿听出来了，现在的陆闻檀，都要听陆野的调派？ 她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倒是像不排斥这种地位的对调，安心在陆野手里做事。 古泗钦当然不会去关注这些问题，这是人家企业的人员安排问题，“那这事，就算定了，后续会发相关新闻。” 顾言看了看古先生。 意思是，找她来干什么？ 古泗钦也看了她，对着另外两人介绍了一下，“这是顾言，原本是该晋升到我这边的企划办，这次的项目，她负责跟企业对接和实地监督，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顾言两个眼睛里都是问号。 什么个意思？ “什么叫实地监督？”顾言觉得古先生的话肯定不是随口说，每个字可能都有含义。 果然，只听古先生道：“项目特殊，需要派个人去驻企，你一三五到大楼，二十六到陆丰？或者对调一下，看你自己的安排。” 顾言皱起眉。 她还要重新回到陆丰集团大楼里上班？ 第272章 没家了 这不是恢复三年前的样子么？ 古先生怎么突然心血来潮的？ 当着陆野他们对面，顾言还不能多问，只能装模作样跟他们叔侄俩握了个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出了办公室，陆野慢了两步，转过来特地跟她说：“欢迎回来，都没变，你那个职位，一直都留着，手续也不用办了，明早直接到？” 顾言公事公办，“手续还是要办的，性质不一样。” “一个公派，一个私佣。” 陆野蹙了蹙眉，话不太好听，但又觉得她说得也没什么问题。 当初她去公司做文秘，是他和爷爷安排的，确实没把她当做正经上班族，就是凑个数。 顾言还是用的那个工位，这是她自己要求的。 但其实什么都变了，小易有了单独办公室，总裁办公室里坐着的是陆野，而陆闻檀连总裁办的楼层好像都不上来。 顾言要知道项目进展细节，就得去陆闻檀所在的楼层和部门。 她每两周从陆闻檀那边接收报告，总结后，递给古先生那边。 刚好一个月，也就是第二次报告的时候，陆闻檀那边一直没交过来，她去了一趟楼下。 结果陆闻檀不在。 丛温作为他的秘书，接待了顾言。 “四爷出去接洽项目细化合作的合作方了，您要不去家里等？” 顾言瞥了他一眼，因为她不可能去，这是工作，不至于追到家里。 “几点回来知道么？” 丛温摇头，“不清楚。” 她等了快到下班时间，没等到这才走了的。 彼时，陆闻檀见的人当中，包括周忘亭。 这项目涉政，又涉农，这些方面，周忘亭这边显然要更了解行情，陆丰集团主要是把控和出资，所以陆闻檀的邀请里有他。 当然了，陆闻檀的私心也重。 他见到周忘亭的第一秒，就特地往他的无名指上看了过去。 可是没有看到戒指。 周忘亭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伸着手，“陆先生？” 陆闻檀同他握了握手，“幸会，坐。” 这个会议不长，陆闻檀抛出橄榄枝，看哪几个公司能够细化接受，跟他合作。 初步的计划书，他人手一份的下发，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能力去考虑。 也不用立刻就定，给他们考虑的时间是一周。 之后，陆闻檀做东，一起吃饭。 去餐厅之前，周忘亭问了陆闻檀：“大概几点结束？” 因为公事谈完了，旁边的老总们都在打趣周忘亭，“周总这怕不是要给家里那位报备？” 周忘亭倒是坦然，“确实是，几点回家都是要说一下，太晚就让家里人先睡，免得等门等太久。” 简简短短几句话，惹得办公室里啧笑连连，“这点小事也说？” 周忘亭很是认真，“要说的，我们之间凡事透明。” “九点左右。”陆闻檀尽可能把时间说得早了一些。 去餐厅的路上，陆闻檀蹭了周忘亭的车。 而丛温跑空车先去餐厅嘱咐一些事宜。 “周总和……那位，什么都相互报备？” 周忘亭点头：“当然，有些事少说了一句都可能生出误会，不利于家庭和谐。” 陆闻檀眉心有短暂的轻蹙。 以前，他也一直都是这样要求自己，也是希望她这样的，有事就问，有话就说。 唯独她离开前那段时间，他做得不够。 现在听到周忘亭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周总结婚多久了？三年？” 周忘亭看了看他。 婚都还没订，不过这话他不太愿意透露。 “怎么没戴婚戒？”陆闻檀又问了一句。 周忘亭这才挑了挑眉，隐约听出了陆闻檀话里的质疑。 他干脆就当没听见，也不回答，专心开自己的车。 饭桌上，周忘亭明显能感觉陆闻檀一直在找机会跟他碰杯。 他不喝都好像显得认怂，酒量拼不过他似的。 陆闻檀指了指旁边坐着的丛温，“周总放心喝，他可以先送你回去。” 周忘亭笑笑，“没事，顾言接我。” 顾陆闻檀：“……” 其实周忘亭几乎不麻烦顾言的，因为她的班也很累，而且她不喜欢开车。 但今晚话比较快了……一会儿再找补个借口吧，临时叫个代驾也一样的。 九点十五分，差不多是陆闻檀承诺的时间。 周忘亭第一个提出来要先走。 陆闻檀说送送他，丛温自然是跟着出去。 周忘亭喝得确实有点多，上车的时候，陆闻檀扶了他一把，把他送到座位上。 然后周忘亭看着陆闻檀自己也跌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他笑了一声：“陆先生这酒量也不怎么样？” 陆闻檀摆摆手，直接闭了眼，在旁边位置上瘫着。 车子启动的时候，周忘亭才皱了皱眉。 不是，他们主仆俩一个给他开车，一个蹭他的车？ 关键是，等他到了周家府，下车的时候，陆闻檀比他爬得还快，推开车门就跌跌撞撞的下去了。 要吐？ 本来想说让丛温继续开他的车把陆闻檀送回去的，周忘亭看着他那架势，也不可能不让他下车。 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进家里坐坐缓一下……” “好。”对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然后丛温扶着陆闻檀从地上起来，往里走。 周忘亭跟在后面，酒精有点儿上头，看着前面两个人影，皱皱眉。 顾言还没睡，打开门先看到的是陆闻檀和丛温，瞬间有点儿恍惚。 以为自己困迷糊了，一刹那竟然感觉在泰河红御，懵了两秒。 然后看到周忘亭在后面进门，这才微蹙眉，“怎么喝多了？” 周忘亭稳重儒雅的样子难得有一丝裂缝，摇了摇食指，“没有，我什么酒量？就是略微有点晕。” 顾言让佣人把周忘亭扶上去休息。 另外两人…… 陆闻檀看起来直接在沙发上闭眼睡着了……？ 丛温一脸不好意思的朝她看来，“抱歉，四爷喝多了，现在身体又不太好，因为是我开的车，他可能以为是到家了。” “这几年，他经常这么睡沙发，沾到就睡着。” 顾言皱了皱眉，“家里有佣人，可以帮你一起把他带上车，回家睡。” 丛温期期艾艾的一句：“四爷没家了。” 第273章 都扔了吧 顾言瞥了丛温，“是么？没听说凤凰园拍卖。” 丛温：“……” “那是老爷子的家，四爷的家原本是泰河，现在也不是了……”丛温吐一半咽一半的，“这几年，他都住的西广场。” 听到熟悉的地址，顾言反应也并不大，“这不是有家么？又不是露宿街头。” 丛温：“……” 他还真说不过，只得讪讪一笑，“太……顾小姐，你变了很多呢。” 顾言似笑非笑，“年龄上去了。” “也不是那个意思。”丛温想了想，“就是……以前觉得你很安静很乖巧……” 顾言这次是真笑。 “如果你跟我一样是孤儿，你可能比我还乖。” 没背景没身份的人，没资格在这个社会上不乖，这就是现实。 但现在不一样，她虽然依旧是孤儿，父母都没影子，但有亲人了，更重要的是，她有那个社会资格了。 丛温张了张嘴，一下不知道说点啥。 四爷不会是真的喝醉了吧？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扛着？还不抓紧机会赶紧睁眼跟太太多说两句？ “家里倒也有房间，一会儿佣人给你们安排。”顾言打了个招呼，上楼休息了。 丛温幽幽的转回头，看着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的男人，“四爷，苦肉计对太太一点不好使么？” 陆闻檀瞥了他一眼，“我何时苦肉计了？” 他哪一口酒不是真喝，一晚上一滴都没少喝，本就难受，算不得苦肉计。 就是这样蹭到别人家里，确实没脸没皮。 丛温环顾了一下，感叹，“周家不愧是皇亲国戚。” 陆闻檀头疼，躺着也不舒服，坐了起来，埋首，撑着额头，闷闷的一句：“这么喜欢你来入赘。” 丛温好奇，“周家有女儿吗？” 听说周应林没女儿啊，年轻的时候好像确实挺期盼的。 “有过。”陆闻檀说到这里，突然看向丛温，眼神迷离，但嘴角逐渐的微微弯起。 周家确实有过一个女儿，但是后来不知道具体什么事，好像被周家送去国外了，「周家的女儿」这层关系，似乎也被埋入尘烟，不再提起。 没记错的话，是那个女儿和周忘亭的事？ 丛温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四、四爷？我是丛温，您……” 这眼神，别是喝醉了把他看成女的吧？ 丛温突然想起太太消失的这三年，老爷子偶尔感冒一次总是害怕自己就这么撒手人寰，然后就会趁机跟四爷聊娶妻的事。 四爷不理，但又一次说了句：「可以，但除了顾言，我只娶男的，您看是瞿艳青合适，还是我去泰国再找找？」 把老爷子气得那段时间捶胸顿足，也无比后悔对顾言的处置。 一想到这个，丛温后背发凉，汗毛直竖—— 这很危险！ 他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给您倒杯水！” 陆闻檀醉意还是重，但看得出心情不一样了。 佣人下来给他们安排了个房间，之后别墅归于平静。 顾言下楼，她今天的钙片忘了吃，就放在客厅，那会儿一楼没什么人了。 拿了药准备上楼的时候，刚好陆闻檀从房间里开门出来，喝了酒、洗完澡，渴得厉害。 顾言余光扫过，看到他一截骨瘦的小腿露在外面，水珠都没干。 陆闻檀只裹了一条浴巾，而且不知道是他太高大，还是浴巾给女人准备的，反正规格不大，他是裹在腰上的，下摆只到膝盖那儿。 他倒也没想到会碰上她。 不过，既然碰上了，除了第一秒的蓦然僵硬外，他反而释然了，大喇喇的过去饮水机那儿接水。 继而突然回头，“一直这么看我是不是……？” 顾言视线略转开，又转了回去，面无表情，“我是想提醒你，报告已经迟了好几天。” 陆闻檀一手敲了敲额头，像是喝太多记不起来，“什么报告？” 说着话，他往她那边走了走。 本来浴巾他就是随手裹的，不上不下的卡在人鱼线那儿，这么一走路，颇有一种妖娆狼男的感觉。 甚至，眼看着就要掉了。 顾言不得不提醒他，“陆先生，这里是周家府。” 陆闻檀在她意有所指的视线里低眉看了一眼，然后不甚在意的样子，“我知道。” 继而若有所思，“哦，你是怕周忘亭看到我的身材自卑？” 顾言视线缓缓到了他脸上。 才记起来他喝多了，所以说话才是这个调调，要不然她回来后见了这么几次，他几乎都是沉郁模样。 既然他这么说，顾言倒也轻嗤一声，毫不避讳的把视线落在他身上，“陆先生想多了。” “相比起你如今这排骨似的身材，周忘亭显然要养眼得多得多。” 说完她勾唇弄了一下，“明天希望你把报告交过来。” 上楼。 陆闻檀握着杯子站在那儿，被她的「排骨」和连续两个「得多」击得自食恶果，跟端了一杯黄连似的。 丛温见他回来房间的时候沉着脸，生人勿进，倒头就睡。 . 第二天顾言起床下楼的时候，佣人说客人很早就已经走了，没来记得留下吃早餐。 她只是点点头，“房间收拾了么？” 佣人擦着围巾，“还没来得及……” 佣人这才突然想起顾小姐在那个客房单独养了绿植，平时不大喜欢外人进去的。 “对不起顾小姐，我这就去！” 顾言摆摆手，“没事，你忙你的。” 她转身去了那个客房。 窗帘都还是拉起来的状态，摆设什么的都没动，显然客人只是用了浴室和床。 顾言走到阳台，不同品种的冬青从大到小的排列着，各个长势喜人，最大那颗冬青枝丫上挂了溜包原封不动。 小盆小盆的薄荷也十分好看，没被人碰过。 她稍微浇了点水，然后把用过的床单被罩收拾一遍。 床上有她不太陌生的气息，以至于顾言几乎屏住呼吸好长时间，等拆完床品，差点窒息的坐到地上。 原本还打算自己拿去洗了，最后作罢，不再靠近。 离开房间时嘱咐佣人：“把昨晚客人用的东西都扔了吧。” 第274章 谁残疾人? 佣人一愣。 她虽然说得平平淡淡，但隐约觉得有怒气？ 那些床品可都是上好的，是客人动了顾小姐的东西吗？ 佣人也不敢问，只能悻悻的犹豫着，“顾小姐，我能带回去自己用吗？” 顾言蹙了一下眉。 那都是陆闻檀身上的气息，佣人带回去显然不合适，“我下午给你买一套回来，你带回去用。” “不是不是！顾小姐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太可惜了。” 顾言头也不回的进餐厅，“算了，你洗完放房间，我有用处。” 给狗窝换新。 不过，说了给佣人买一套新的，顾言当天就买了让人给送回宅子了。 她对底下的人一向很大方，而底下人对她也很敬重。 从顾言进周家开始，仆人们从来不议论她的来历，也不猜测她和周忘亭的关系，而是把她直接当周家一份子伺候着的。 今天顾言不去陆丰集团，而是先在外诊疗，然后下午回了政务大楼。 直接被古先生叫了过去。 “陆氏待得惯？”古泗钦慈爱的问她，和她说话总带着一点笑。 顾言摇头，“一直都不喜欢。” 以前的时候每天都怕陆闻檀找她，现在也是。 古泗钦看了她一会儿，“让你去陆氏，我私心比较重，你会不会怪我？” 顾言哪敢？ “您指哪我打哪，工作需要么。” 古泗钦摆摆手，“也不是，我让你进陆氏，是想看看陆氏内部的医疗体系建立到哪一步？” 顾言诧异了一下。 难怪让她一个御编医官突然跑去搞什么监督。 “您怎么知道这个事？陆召徽三年前就构想好了，还打算把我这块砖搬去用。” “可惜，我不可能为他效力了。” 古泗钦庆幸的看她，“你要是能干涉或者阻碍陆氏建立这个体系就最好，或者，干脆你去做。” 顾言不明，“您怎么和陆召徽当初的想法一样？我既然在政务大楼做事了，怎么可能再同时去陆氏？” 古泗钦轻哼，“我跟他目的可不一样。” “他想建立自己的医疗体系，是为了陆家的人哪天造反了能在自家医治，而不是跟魏霜一样等死，不被我这边体系查到，说到底，陆家对我有异心。” 这话听着挺重的，换句话说，就等于古代的奸臣。 可是，古先生不是在特别重用陆闻檀么？ “当年魏霜，也就是陆召徽的妻子杀了我父亲，所以到现在陆召徽潜意识里依旧觉得我终有一天会对陆氏下手，他心虚。” 顾言看了看他。 也没那么多顾忌，“那您会么？” 古泗钦笑。 “当年处决魏霜的时候，我就给了话，这件事以她个人的死来结束，不会再牵连陆丰集团，处决很隐秘，没给陆丰集团造成任何舆论影响，否则这些年陆氏哪能这么顺利？” “所以，我不会再对陆氏怎么样，何况，陆闻檀确实是个人才。” 经济决定上层建筑，陆丰集团这样的企业，古泗钦必须以大局为重，不可能随性胡来。 有一句话古泗钦没说。 相反，他比较担心陆闻檀日后会不会针对他。 顾言故作不高兴，“难怪您当初让我学那么多东西，合着让我做个复合型人才，到处打补丁用？” “今儿搬到陆氏监督，明儿去哪里？” 古泗钦笑眯眯，“就这一回！” 过了会儿，言归正传，“这事比较重要，陆氏不能秘密组建自己的医疗体系，到时候把那些个老官员都拉过去，陆闻檀势力就太大了。” “除非，这事你去做，你就是陆氏和南海中间的桥梁，等陆氏这个医疗体系弄出来，你有一半掌控权，等于南海有监督，我就放心。” 顾言：“我可不去做，便宜陆氏了。” 她现在是南海的人，她去做，岂不是帮陆氏打上“国营”的裙带标签？ “不过可以帮您盯着。” 其实这事属于陆召徽的设想，陆闻檀都不一定做，何况现在是陆野掌权。 顾言是下班了也才反应过来，就算是那样，也是陆野的势力大，陆闻檀现在连个正经的总经理都不是，临时项目设置的经理岗，陆氏再大，也不算他的势力了？ 她的车停在地库，启动之前，顾言想起什么事，拿了手机。 以前西广场那个房东的号码她一直留着。 那会儿对房东来说，她是无故消失，房子和房租都没再给，总要给个说法。 电话打过去，房东想了老半天，终于说了句：“想起来了，你那个房子不是给你朋友继续住了吗？” 朋友？ 顾言刚要反驳，听房东絮叨起来，“你那朋友也真是，我就没见过这么能砍价的，当初三千五租给你，现在他硬是给我砍到了一千八你能想到吗？” “你朋友真这么困难吗？” “明明看起来人模人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短剧总裁呢！” “要不是看他长得帅，我真不愿意便宜租！” 顾言听着最后一句不知道该什么反应，“您说的那个朋友，叫什么？” “姓虫的嘛！” 顾言听出来了，应该是丛速。 论样貌，丛速比丛温英俊帅气。 “哎也挺可惜，是个残疾人，算了算了，我就是吐槽一下，就当助人为乐！” “所以你跟我那个合同早过期作废啦，你不用担心，什么手续也不用补啦，就这样哈！” 听房东准备挂了，顾言突然问，“您刚刚说谁残疾人？” 丛速这几年做什么任务变残废了么？ 房东已经挂了。 顾言的车从政务大楼离开没一会儿，陆闻檀的电话打进来。 “下周五有没有空？”那头的人直接问。 顾言淡淡瞥了一眼，“您哪位。” 然后那边沉默。 这场景，和当初他在公司假装不认识她一样，多少让人有点恍惚。 之后才听他继续道：“严氏的相关事宜找你聊，周六那边不上班。” 一三五她在大楼，二四又不合适，只能让她挪出周五的时间。 顾言淡淡“嗯”了一声。 想了想，问了句：“丛速兄弟俩住我以前西广场租的房子里？” 陆闻檀又默了两秒，才反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改天我会过去，有些私人物品要处理。” 那边两秒后回她一句：“好。” 事情说完，顾言没打招呼直接挂了。 每次打电话他都磨磨唧唧，她必须分精力去听他什么时候出声，开着车挺不安全的。 第275章 白月光 顾言回到家的时候，佣人说周忘亭还没回来。 到吃饭的时候还是没见人。 顾言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没有周忘亭的报备，不知道是什么急事耽误了。 往常他都会说，今天好像一整天没什么动静？ “没说几点回来么？”顾言问佣人。 佣人摇头，“没说。” 想了想，佣人欲言又止的，早上的时候，顾小姐已经走了，周先生下楼问了一下客人走没走，还去了一趟客卧。 出来的时候，周先生说了句：“客卧那套床品要扔？” 佣人当时的回答是：“顾小姐一开始说扔掉，后来又不让了，说留着她会自己处理。” 佣人自己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反正明显能感觉周先生心绪变了。 她们做下人的，对主子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变化都很敏锐，不会看错的。 但又怕说错，所以这会儿对着顾言就没多说。 顾言吃完饭拿着手机准备出去走走，刚暗下去的屏幕却突然亮起。 顾言拿起来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眉头淡了下去，“陆总，现在好像不是工作时间？” 陆野现在被人喊陆总也习惯了，但是听她这么喊，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你叫我名字就行。” “不熟。” 行吧，陆野笑了一声，“没关系，合作的项目时间还很长呢，慢慢会熟的？” “什么事？”顾言三两个字的说话，显然没兴趣跟他多说。 陆野这才颇有意味的勾唇，“听说你现在跟了姓周的？你知道他什么样的人？” “跟你没关系。” 陆野也不恼，“他跟我是没关系，但你的事就跟我有关系。这种偷腥的你也要？那还不如回来跟我。” 电话里两头都是无尽的沉默。 顾言是因为懒得张嘴。 陆野却以为她多少是有些意难平的。 “顾言。”陆野声音温温沉沉，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别的，“我也不是说笑，你可以重新考虑……” “我很好奇。”顾言冷笑了一声，“你什么地方觉得我非得要个男人？” “如果连周忘亭我都不考虑，为什么要考虑你？” 陆野倒是真敢说，“我是你初恋。” 顾言已经有点儿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了。 想了想，今天这么晚，多半是喝了酒的，她也没必要放在心上膈应自己。 她直接挂了，反正一看他也没什么正事。 后面陆野又打了一次过来。 顾言看了一眼，直接按掉了。 然后他发了信息过来。 【我现在好歹是陆丰集团总裁，还承接了zf项目，你撂我电话？】 过了会儿，又给她发了两三张照片过来。 光线比较昏暗，最亮的一张也是一片昏黄，不过她能看出来那个男人是周忘亭。 周忘亭身上的成熟和儒雅即便扔到尖锐嘈杂的环境，都能让人觉得安定，很好认。 而他旁边，确实是个女性。 看起来关系应该比较亲，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一个手臂搭在周忘亭脖子上，他整个人弯着腰，像是为了迁就的扶着女人。 顾言跟周忘亭的关系说亲也不亲，怎么说呢，她住进周家开始，周家就是奔着让他们订婚去的。 就都是默认的事儿，他没提过异议。 而她其实更把这里当家，最开始跟他提过把他当哥行不行。 顾言到现在也没有去了解过他的私事，觉得他不像那种处理不清楚私事的人。 她看完照片没删，也没有回应，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周忘亭回来的时候，顾言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她关了台灯，还是下楼去看了看。 周忘亭换完鞋看到她，像是愣了一下，但似乎又并不惊讶，“还没睡？” 顾言朝他伸手：“外套给我吧，厨房有醒酒汤，你喝的话叫佣人热一下。” 周忘亭也没把衣服递给她，只是说：“我来。” 又道：“没喝多。” 她点点头，很自然的转身准备往楼上走。 回到她的房间门口时，听到周忘亭在身后问了句：“在等我？” 她也没多想，“没，正好有工作。” “不早了，你赶紧去洗个澡休息吧。”顾言提醒他。 见他点了点头，她也就继续迈了两步，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进去了。 可能过了四五分钟。 她的房门被敲响。 顾言看到周忘亭站在门口，愣了一下，他刚刚没回房间，一直站那儿？ 此刻他正看着她，顾言也只好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忘亭倒是微微勾唇笑了一下，“还以为你不会问。” 她对陆闻檀的感情，周忘亭原本不在意，但今早知道她要把陆闻檀睡过的床品收藏起来的时候，周忘亭头一次不那么笃定。 顾言听出来了，“你故意回来这么晚，喝这么多，就为了让我主动问行程？” 周忘亭看到她皱起来的眉头，眼神一下紧了些，下意识的解释：“……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你犯幼稚。” 他平时的成熟稳重，超乎常人。 周忘亭嘴唇抿了抿，手上的衣服也顾不上了，伸手握着她的门，生怕她关上，直直的看着她。 “抱歉，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他们之间早就约定过，坦诚相待，和平相处，不弄那些有的没的。 尤其是她，当初就跟他说得很清楚，她不需要男人，不需要另一半，所以不想在这上面花心思。 说到底，她是为了让周氏三兄弟安心，才愿意订这个婚。 顾言笑了一下，“我没生气，不过，如果你在外面真的有人，这个婚约我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不喜欢找别人麻烦，也不喜欢别人找我麻烦。” 周忘亭神色暗下去，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先休息？”顾言示意他松手。 “她叫周玥。”周忘亭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整件事。” “但我确实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国内，我们很多年没见。” 顾言表情不好描述，她只是有点意外。 每个总裁都有个在国外的白月光，这种梗，没想到周忘亭也有？ 第276章 你有意见? 周忘亭一双眸子依旧看着她，“我承认，跟她偶遇是意外。但这么晚归，确实有刻意的成分。” “就是想试试，这么久了，我在你这里有没有一点特别。” 顾言听完觉得好笑，“你是不是喝多了？” 周忘亭摇头。 “你心里，那个人的影子还没完全淡去。” 这话让顾言脸上的表情倒是淡了，“没有的事。” “你不用否认。”周忘亭自顾苦涩的笑了一下。 他都没明说是谁，她就开始否认了，还说没有？ “回来之前，我一直担心你会因为他，耽误我们的婚约。现在不了。” 他微勾唇，“过去终究是过去，你的现在和未来是我接手。” 顾言下意识的蹙眉。 她还是不习惯跟异性谈感情，对他一直很坦诚，“我一开始跟你说过的，就算真结婚……” “知道。”周忘亭把话接了过去，“你不走心也没关系。” 她不走心，他走。 顾言听着他这话，总觉得她出轨他都不介意，像是她在欺负人？ 不过，她也还是提醒了一句：“如果真的结婚，今晚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到时候再被人拍到，就很难处理。 周忘亭是真真一脸的歉意，“我的错。” 顾言躺到床上，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睡着。 她其实被陆野发过来的照片影响了，突然意识到，以后和周忘亭可能没她以为的那么太平，潜在的东西可能不少。 第一次产生了犹豫。 第二天起床，顾言下楼时，周忘亭在等她吃早饭。 他围裙都没摘，特地把她那一份准备好了，温着端上来，“你尝尝煎蛋火候够不够？” 顾言看了看他，虽然他平时也经常这样，但今天怎么有一种刻意讨好的感觉。 “还好。”她尝了一口。 结果下一秒就被端走了，“还好就是勉强，我给你换一个，很快！” 顾言：“……” 其实没什么必要。 等他再端一个出来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笑了笑，“你弄得好像我是会吃人的妖后。” 周忘亭勾唇和煦，“那你怎么也得是一界女帝。” 顾言没空和他开玩笑，让他也别忙了，她吃完后就得直接去了政务大楼。 会议比较临时，昨晚零点的时候才发到她手机上的。 古先生这个项目既然是培育新品种，耕地需要不少，在京城绝对是没有的。 至于去哪个市或者哪个县弄，都需要商榷，而实地考察和挑选，多半就落在陆丰集团头上了。 挑好地区后，古先生那边才往下批。 这次开会的人比上次多一点，地质专家、土地局都有人过来。 陆丰集团来的人，主要还是陆闻檀、陆野，陆闻檀带了部门两个下属和丛温，陆野带的人她不认识。 会议精简，直接讨论地区选择问题。 陆野作为陆丰集团现**裁，在古先生之后，率先提出建议，“淮津省地理、地势都好，耕地情况也很理想，距离京城又近，各方面都方便调配。” 古泗钦听完后也没有定夺可不可以，而是问：“你们觉得呢？” 地质那边看起来没意见。 按照地质来说，淮津多水也多阳，挺好的。 土地局倒是有点为难，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那是陆丰集团总裁，万一说不好得罪了，怕古先生找不到这么财大气粗的了。 是陆闻檀开了口：“我能说两句么？” 古泗钦颔首，示意他说。 但陆闻檀又看了看陆野。 陆野脸色不大好看，也没反对。 陆闻檀这才开口：“淮津寸土寸金，种植成本太高，把产量当金子卖也不一定回本。” “且，淮津这些年高速发展，耕地先对来说，不多，能够适合新芋的，更是极少。” “那你什么意思？”陆野眉头稍稍蹙着。 谁都看得出来他的不悦。 会议室里气氛有点微妙。 顾言原本比较置身事外，她对这个项目的监督都是表面化的工作，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管，盯着陆氏医疗体系就行了。 但她没想到现在陆野和陆闻檀说话是这样的？ 以前，陆野看到陆闻檀都是恭恭敬敬，她印象里从来没有不敬甚至以下犯上。 想起来陆闻檀刚刚说话前，古先生都准许了他还在等陆野的意思…… 顾言视线略扫向陆闻檀，他被夺权，现在地位这么低么？ “我是想说。”陆闻檀声音略低了些，“岑南最合适，地理位置，气候带，水土，相比较都是更优选。” “且岑南的耕地是全国最优。” 陆野似是嗤笑一声，“京城到岑南飞机都要三小时吧？这会儿不谈成本了？” “还是你打算借着这个项目，以高成本为由做隐形资金流？” 这话说白了，就是质问陆闻檀是不是打算捞钱。 话实在是太有侵犯性，以至于满会议室的人表情各异。 陆丰集团一个总裁，一个项目总监，等于直接吵起来了。 关键是，他们是叔侄。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以往尊贵的陆闻檀气势不高，“不敢。” 顾言握着笔，看着气焰不低的陆野，没由来的吐出一口气，“开会不是辩论，用不着这么激动。” 陆野转向她，也笑了笑，“顾小姐说的是，我一时没控制好，就怕有的人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然后道：“古先生觉得淮津怎么样？耕地少其实很好解决，现在培育基地都可以弄成一整个实验室。” “这要看你们的资金问题。” 陆野点头，“那就先定淮津，回去我们再考察敲定？” 等于说，陆闻檀的提议，被他这个总裁以绝对职位压力，直接否决了。 顾言放下钢笔，“岑南做第二选吧，两组分别考察，到时候看比较结果。” 陆野朝她看来，眉头稍微皱起，“顾小姐对我有意见？” 顾言神色坦然，“我作为政务指定的监督员，就事论事，想看两份报告，还是说陆总对我有意见？” 陆野眯起眼，盯着她。 顾言随他看，自顾做着会议笔记。 那边，陆闻檀再次开口，“要不听陆总的，不行再进行下一组考察？” 第277章 能走快点? “时间也是成本。”顾言冷淡的扫了一眼陆闻檀。 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妥协，完全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人。 “陆丰集团要是拿不出另一组人员去考察，我这边出怎么样？” “淮津考察完再去岑南，我等不了，我只是临时到这个项目做监督，没太多时间一直耗在这里。” 她说话的时候心平气和，有条有理，并不会让其他人觉得哪里不对。 陆野直接问了句：“顾小姐忙什么？” 顾言视线看过去。 以前的陆野吊儿郎当，凡事都很随意，不会很关注，说白了没有心。 现在果然是当了集团总裁，人都嚣张了，在政务大楼的会议室，就这么随口问她的私人问题。 顾言倒也直接，“忙的事很多，比如带小孩。” 陆野神色变了变，好像是之前只单纯听说她可能和周忘亭有孩子，这会儿被本人确定了似的猝不及防。 她跟周忘亭可是连名分都没有？就有了孩子？ 作为男人，有些东西确实是会比较在意的，因为顾言那会儿跟他的时候，有名分有钱，但她都不给他碰的。 现在怎么就变了？他比别人差得很多？ 不都是男人？ 同样三条腿，周忘亭还没他有钱。 会议结束后，顾言本来该直接走，陆野说有项目上的事要和她单独聊聊，她留了五分钟给他。 见着人，陆野却一个字的公事都不提，只是看着她，“顾言，你可以啊，学会傍男人了。” 顾言现在才真的发现，根本不用把陆野当人看，就不该留这五分钟出来。 “我不想在项目期闹得太难看，陆总还是自己走，别让保安上来请你？” 陆野笑，“谁敢？” 他现在就是行走的人民币，带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得罪他。 陆野的视线随着她从这边到那边，突然问起来：“你该不会还在我小叔身上留有念想？” 话听起来像是漫不经心，但是他紧随着她五官表情的追逐就知道，对这个问题的关注。 顾言甚至懒得给反应。 陆野似是松了一口气，“那你还挺势力，也挺聪明。小叔当年之所以呼风唤雨，一大半是因为有爷爷撑腰，如今爷爷身体那样，也帮不了他什么了。” “念他，还不如念我。” 顾言本来接了水，想喝一口，突然没了兴致，放下杯子，回头看向那边的人。 “陆总你去过卫生间么？有小便没？” 陆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太过横空出世了。 随即他又勾唇，“怎么，你想陪我去？” 卫生间里可以发生的故事很多。 顾言忍着几分恶寒，“我只是想建议你，去撒泡尿照照自己。” 三番两次拿自己和周忘亭或者陆闻檀比较，让她选他，他是不是膀胱过分充盈，水分跑到脑子里了？ 陆野瞬间静默了。 也不是他入戏太深，是他自上任以来，实实在在体会到了「陆丰集团总裁」这几个字的红利。 到什么程度呢？ 到他现在去酒吧或者会所，碰到主动贴上来的女人会生出某种反感，而不再是当年那样的兴致和冲动。 就是因为这几个字加持，倒贴他的女人太多，不到一年，他就已经觉得索然无味。 那时候陆野想起来最多的，就是顾言。 她那会儿兢兢业业的当他未婚妻，在满庭芳华任劳任怨，看似确实也足够倒贴他了，但实际上，她骨子里还是清冷的。 两年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刻意卖弄风骚的行为。 “你还真是……”陆野抵了抵腮帮子，“挺狂。” 但是好像更招人喜欢。 送走了陆野，顾言是真的准备工作，想了想，打了电话给楼下，“陆丰集团的项目总监如果经过，你帮我拦一下，让他到办公室找我。” 既然和陆野意见不一样，要单独做考察，有些事需要统一。 前台先是挂掉了。 过了会儿又给她打过来，“顾御编，我……好像叫不动那人，他被那个总裁带走了，好像还动了手。” 顾言听得有些愣。 “动手？” “嗯。” “陆野对陆闻檀动手？” “反正就……挺凶的，骂骂咧咧的让人家上车。” 她刚刚确实听到陆野对着另外一个男人黑脸，拉开车门，“赶紧的！还磨蹭什么？” 顾言没办法想象出来那个画面。 也想不到，以前陆闻檀一个眼神陆野就要忌惮，现在陆野真就这么骑在陆闻檀头上？ “让门岗把他们车拦一下。”顾言说完放下电话。 她下楼，在门岗内看到陆野站在车旁，脸色不太好的抽着烟，正质问门岗为什么不放人。 “是我的意思。”她走过去，“陆总可以走了，不好意思耽误了你几分钟，我留陆总监谈谈工作细节。” 陆野默着看了她两秒。 然后挑眉，“我现在几分钟也很宝贵，既然你诚心道歉，那改天请我吃个饭吧。” 说完陆野冲她微勾唇，然后上车先走。 陆闻檀和丛温跟着她重新回大楼内。 顾言在进门前，见陆闻檀和丛温走得都不快，站定等了一会儿，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道：“陆先生早前是气势轩昂，没想到忍气吞声唯唯诺诺的角色，也可以游刃有余。” 丛温都听得出来她这是讽刺，而且是一点都不掩饰。 陆闻檀神色波动不大，“纠结无关紧要的细节只会浪费时间。” 顾言拉开门的手顿了一下。 让别人骑在他头上，那人还是他侄子，而且是当着政务几个要职的面，无关紧要吗？ 也对，他本人若是这么觉得，顾言好像也没什么好质疑。 她柔唇扯了一下，抬脚往里走，顺势松开拉门的手。 陆闻檀走到了她身后，以为她会拉着门，等他们都进去，结果，门板直接在他面前合上。 差点拍到他的鼻梁。 丛温也惊了一下，越过去伸手撑住了门。 幸好没把四爷拍倒，刚刚他就腿疼了，这要是摔在门口，一时半会站不起来恐怕要丢面子。 顾言已经到了电梯边，看他们主仆俩还没跟上，不由得皱眉，“能走快点？” 第278章 能不能做他爸爸? “还是陆先生觉得这项目不重要？” “你要是这么觉得，其实不谈也行，就按照陆野的建议，定淮津？” 丛温看得出她脸上的不悦。 现在的顾言，好像褪掉了以前在陆家时候的那份软诺，还总觉得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也可能是他看错了。 丛温想张口解释一下什么，被四爷暗中看了一眼，只好闭嘴。 陆闻檀尽可能加快步伐，“能跟上……抱歉。” 电梯来了，顾言已经迈一步进入，陆闻檀和丛温也堪堪赶上。 丛温后面进的，站在顾言和四爷的对面，所以他能清楚的看到四爷尽可能压制着的呼吸。 腿应该是很疼了。 如果没有顾言，四爷完全可以靠一会儿电梯壁，但现在她在，靠在上面，确实不合适。 就这么到了楼上顾言的办公室。 顾言进去前让文秘倒了两杯茶进来。 结果，她在那儿谈岑南的优势，和后续考察时需要注意的细节时，发现陆闻檀只是捧着茶水低头一直喝。 “你很渴？”顾言终于停下说着的话，看向陆闻檀。 陆闻檀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杯子，抬眸看向她。 在忍痛的神色下，薄唇微动，嗓音是温和的，“我在听。” 顾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蓦地笑了，“看出来了，陆先生听得很认真，倒像是我在给你汇报工作。” 算了。 她把笔记放回桌上，“你们自己回去弄吧，明天我去公司，要看到报告，还要看到关于岑南的考察计划。” 丛温张了张口，四爷是真的在听，要不是为了听她说话，换平时，他早就躺下了。 腿疼起来是骨头开始疼，蔓延到后背脊骨的那种疼，黄旬给他说的，总之很难忍。 “好。”陆闻檀终于放下杯子。 那个杯子好像都被他捏出了指印，而他的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顾言当然没注意这些细节，只是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丛温想了想，问了句：“明天下午给您交报告行不行？” 如果她早上就要的话，意味着四爷今晚必须要加班，但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做不到，太熬了。 顾言只是看向陆闻檀，“几点？” “下午上班给你。”陆闻檀回。 她点头，然后低头忙别的去了。 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顾言才停下手里的活儿，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气。 才发现这口气她竟然憋了半天。 晚上下班，顾言做了考察报告，所以回得晚，周忘亭已经在家了。 他帮她拿了包和外套，“帮你买了一瓶新的香水，明天你试试？” 顾言对这些不怎么在意，不抗拒也谈不上喜欢，可用可不用。 “又破费？”她去洗了个手，出来看了周忘亭，“贵吗？” 周忘亭笑，“新品试用，没花钱。” 又道：“你想给我还回来也行，哪天出去吃饭？很久没一起吃饭了，就我们俩。” 顾言勾唇，“那你先把三老头安顿好。” 她去哪，他们三都不怎么放心的。 这点顾言还是挺喜欢，免得她很多不必要的外出社交，包括和周忘亭约会吃饭。 古先生觉得要低调。 周忘亭给她的香水味道还行，反正不难闻，她第二天早上用了一点。 味道清淡，他建议她放车上用。 顾言到公司的时候，没想到陆闻檀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她了。 “报告？”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文件。 陆闻檀“嗯”了一声，之后突然没了声音。 她刚好走到他跟前，去开门，也没发现这个细节。 更没发现陆闻檀略微轻嗅的动作。 和周忘亭见过两次，所以陆闻檀闻到她身上的淡香时，首先想到周忘亭的男士香水。 很类似。 “不进来？”顾言已经到了办公桌边，见他杵在门口。 陆闻檀神色不明的往里走，立在桌边，递过报告，“视察报告下午出。” 顾言接过去翻着看了看，点了一下头，“出去帮我关门。” 四五秒过去，顾言发觉面前的人没动静，便抬头看了看。 男人正低眉望着她。 然后冷不丁说了句：“周忘亭无名指上没有戒指。” 顾言动作顿了顿，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 没说话。 “你戴戒指，是为了挡其他男人对你起意？”他问。 顾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微微皱眉，“这是工作时间。” 不谈私事。 “还差两分钟。”陆闻檀嗓音沉沉。 顾言瞥了一眼时间。 九点差两分。 真是分秒不差。 她也不说话，看着他写的报告，直到9：00整。 “好了，现在到时间了，麻烦你回去工作。”她公事公办的平淡语调。 陆闻檀也没动，就那么看着她。 有不少事不少话，就不知道从哪开始说，最后问了句：“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顾言这两天对这句话有点过敏。 一个两个三个的，都问她能不能一起吃饭，她是只知道吃饭吗？ “孩子是我的，所以你不可能真的跟周忘亭，对么？”陆闻檀终于问出来一句。 顾言手里的文件蓦地一紧。 “什么孩子。”她又像是笑了一下，但眼睛里一片沁凉。 陆闻檀没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瞒着这个事，明明之前几次多多少少都当着他的面提过不止一次。 “他叫小芒果？上次问过你的。” 是她自己说，是他儿子。 昨天也是她跟陆野说平时要照顾孩子。 顾言终于连表情也冷下去，“你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生下来？我怀着他濒临绝望的时候，那个绝望是你给的，陆先生是不是忘了？” 陆闻檀嘴皮子动了动，“我当时没看到……” “半天后，才知道你说怀孕。” 顾言轻嗤的笑意，“陆先生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抢孩子？还是，因为孩子，你第二次跟我装模作样的靠近？” “等孩子抢走了，是不是又跟当年一样，打包让我消失？” 陆闻檀听着这些轻描淡写的话，才知道他当初这个仓促的决定让她留下了多深的阴影。 “不是。”他目光定定望着她，“只是想问，我能不能做他爸爸，不介意的话，我入赘？” 第279章 下了班做 顾言听着觉得好笑，也以为他是说笑的。 抬头见陆闻檀表情不无认真，甚至看样子正在等她的回答。 她这才逐渐收起脸上的表情，沉默看了他几秒，“陆先生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了？” 给自己侄子使唤好像也挺习惯。 陆闻檀不知道是听不出来她的讽刺，还是不在意，对她这话，也就是淡淡一句：“人生百态，总都要体验过的。” 真真是轻描淡写。 让顾言想起来之前，他之前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我这三十年太过完美，已然没什么好追求的。】 那会儿，他跟她说的是，人生太过完美，没什么好追求，所以追求个和她一起的刺激。 现在呢？ 他是因为人生百态都体验过了，没什么意思，所以突然想体验体验屈居侄子之下，被呼来喝去的感受？ 体验体验给人入赘的感觉？ “那要让陆先生失望了，这个体验恐怕我给不了。”顾言不无意味的笑了一下。 道：“你说的小芒果，是一条宠物狗。” “不过你想当它爸也不是不行。反正我肯定不是它妈。”顾言表情带着兴味。 寂静。 陆闻檀极度寂静的站在那儿，顾言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尴尬或者难堪，表情挺平静的。 “所以。”好一会儿，才听陆闻檀一句：“你手上的戒指……” “别人送的。”顾言打断他。 然后提醒他时间，“下午我要看到考察报告，你确定要在这里耗着？” “还是你已经写完了？” 顾言的视线虽然并没有一直盯着他，都是随便扫一眼就过，但也看到了他眼里细微的血丝。 保不齐是昨晚熬夜了？ 可能是这几年的家族内斗确实挺伤神，以前他墨色深邃的瞳孔，现在多了几分淡棕色。 没有任何西方血统的国人这样的瞳色不多，也好看，但终归不如墨色透彻。 “三点前交给你。”陆闻檀这才道。 顾言点点头，那时间可不多。 不过，以他的能力，这点东西，其实都是信手拈来。 陆闻檀往门口走的时候，顾言目光又淡淡看了一眼过去。 他比以前是瘦了一些的，但也不明显，但顾言总有一种他这个人消瘦嶙峋的感觉。 想必陆野没少打压。 下午三点。 只差两分的时候，顾言的门被敲响。 她这个办公室是陆野给的，从她原来的工位搬了过来，做得有些高调了。 所以很多人都知道她是政务大楼的人，一般没人找她。 陆野现在毕竟是总裁，自己估计也想坐好这个位置，给老爷子看看他的能力，所以他比以前忙得多，只偶尔来她这儿。 以至于，陆闻檀一天之内连跑两次她的办公室，她去开门的时候，有几个职员「不经意」的往这边瞄。 顾言当初总是被陆闻檀叫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就跟做贼一样，所以知道同事们吃瓜的心思。 于是，接过报告，翻了翻，“你先回吧，看完有什么疑问我会联系你。” 不准备让他在自己办公室长待。 陆闻檀没午休，昨晚从医院回去也晚了，睡眠是不够的，但他也不可能这个时间回办公室睡觉。 “不碍事，你看，我等。”他很自然就拉了椅子坐下。 顾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报告之前，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陆闻檀看着她这个行为，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她在避嫌。 顾言有仔细看陆闻檀的这份报告，很细致。 她对商业行为当然不如医疗熟悉，所以能看到一份精彩、细致的报告，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享受。 她不知不觉看得入神，甚至感觉能学不少东西。 等她抬头的时候，发现陆闻檀没在那儿坐着了。 正准备打到他那个新设的项目部找人，陆闻檀就来了。 他看到她站门口不远处拿着手机，猜到在找他了，“回去拿点东西。” 看她太专注，所以没跟她打招呼。 顾言看了一眼他手里拎着的袋子，朝她递过来。 “什么？”她没接。 陆闻檀顺手放在了她放包包的旁边，等她下班走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顺带拿走，不会遗漏。 一边回答她：“原本是准备给张妈家的狗，先给你，算……小芒果的见面礼？” 听他说得煞有介事，顾言盯着那个袋子里灰色的布料。 很眼熟。 陆闻檀主动解释，“我的家居服，张妈的狗这三年都用的我的衣服，可能习惯了，其他东西反而不碰，所以，这事一直是我承包。” 说吧，指了指袋子里的东西，“是你当初给我买的那个牌子，平替款。” 他这几年，一直都只穿这家的家居服，颜色都没有换，和她当初买的那套很像。 只是当初她买的那套停产，只能买到类似的了。 至于张妈的狗，陆闻檀倒也没有乱说。 他在某段时间经常弄坏家居服、睡衣，只能扔，张妈拿回去做了狗窝。 那条狗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他的衣服，后来张妈但凡给它换别的东西，它几乎可以整夜不睡，一直狂吠。 直到张妈再把他的衣服给狗做新窝，它才会好。 今天陆闻檀是直接买那家新衣服，让人专门做了些填充，弄成狗狗最喜欢的窝送过去。 因为张妈家的狗生了一窝小崽，原本五只小狗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本的窝生孩子弄脏了，狗妈妈很暴躁，不喂奶，小狗崽已经死了两只了。 丛温跟他说的，张妈看他最近忙，状态也不好，就没敢说。 反倒是陆闻檀听说后心疼狗妈、狗仔，今天特地弄了这个。 顾言见过张妈养的那条狗，很通人性，但第一次听说它生了崽，难得动容。 “既然是送给张妈的，那就送，我不夺人所爱。” 主要是给她送了，张妈那边没得送，万一狗妈妈又暴躁的把小狗崽弄伤。 陆闻檀态度已决的样子，“我再做。” 对此，她抬眼，“你工作时间拿来做这些？” 听起来实在不思进取，让人想到陆野对他的欺压，顾言皱皱眉。 “下了班做。” 顾言一下子没话了，他真自己做针线活？ 第280章 八块腹肌 “岑南考察这个事，我知道你的用意，也心领。” “这点小礼物不算什么，当爸的应该的。主要是你没空一起吃饭，只能这样。”陆闻檀不疾不徐的表达着。 顾言目光波动好几次。 他还真把自己当爹…… “谁告诉你岑南的选址我是为了帮你？” “我只是出于事实和成本考虑。” 陆闻檀也不争，只薄唇微微弯了弯，很礼貌的打完招呼出去了。 他什么意思？ 顾言坐那儿，一口气不上不下。 转眼扫过他送的狗窝，她很想拎起来还回去。 但想了想，如果专门还回去，好像反而显得更加刻意，只得作罢。 陆闻檀从她办公室出去，缺觉让他这会儿躯体不适，不能立刻坐电梯，转脚去了茶水室。 地方他自然熟悉，给自己弄了一杯咖啡，找了个拐角坐下。 三两个试用期行政秘书进茶水室的时候，正小着声交头接耳。 “听说政务大楼来的那位，以前是陆闻檀的部下，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比较好奇陆闻檀那么个传奇人物，怎么会这么惨的？” “不知道，我就是冲这个瓜来应聘的！” 三个都是新来的，培训都还没开始，八卦却知道了不少。 “听老秘书说，政务大楼那位对陆闻檀有意思，借职务之便，屡次叫他到办公室去！” “这不比小说都精彩？” “前**裁落魄下马后，我上位养他！” “看那样子绝对六块腹肌，公狗腰，美队臀！啧，当官果然有特供啊，连男人都是！” “咳咳……咳咳！”陆闻檀被咖啡烫了。 烫得脸色泛红。 几个女孩看过去，只能看到个侧脸，但是…… 真他爹帅啊！ 其中一个女孩首当其冲去要微信，名曰，以后就是同事，相互学习。 但是，其他两个女孩见她伸手等着扫码，却没了下一步，整个人遭雷击似的。 再然后，女孩鸵鸟低头快速就回来，抓起包就溜了。 两个女孩莫名其妙，但下意识也快速追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侧脸人神共愤，正面瞳孔地震？” 那女孩一脸死灰，脑袋都不敢抬。 “他说，他有八块腹肌，不是六块。刚给顾御编亲测过了。” “……！” “什么！” 死了。 八卦八到了本人面前，这工作连试用期都免了。 . 顾言最后还是拎着一个狗窝回了家。 周忘亭依旧比她先到家，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很贤惠的接了过去，“什么东西？” “狗窝。”她脱去外套。 周忘亭嘴角弯起，“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它换个窝？摸着手感软乎，倒是很舒服，像手工做的？” 顾言看了一眼。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手工，陆闻檀那么个人，她想不出来他就算再有变化，还能往贤惠上变？ “陆闻檀送的。”顾言淡淡道。 周忘亭手里的动作这才顿了一下，指尖还保持着微微搓揉布料的动作。 语调未变，话音却很自然的转变，“会不会太软了，小芒果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娇养惯了也不好。” 顾言先是狐疑，转过头见周忘亭一本正经，忍不住笑了。 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双标，上一秒不是还说手工的软乎舒服？ “你要是不喜欢就不用。”她也不勉强，说完上楼洗澡。 周忘亭看着料子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扔了倒是可惜。” 关键是他把这东西扔了，就好像自己承认输给了陆闻檀，都不敢让他任何东西出现在她面前。 关于项目去岑南考察的事，基本日期行程已经定了。 饭桌上，顾言跟周忘亭提了一下，那段时间她会不在家，“你要多辛苦了。” 周忘亭点了点头。 快吃晚饭的时候，他却接了个电话。 顾言听得出来是公事，他没避开她。 反而关了电话之后，突然问她：“你的考察是去岑南？” 她点头。 周忘亭露出带笑的表情，晃了晃还没放下的手机，“你说这缘分，还真是巧，我也得去出趟差。” 不过，他们俩的时间一前一后，隔了三天。 顾言知道岑南这个时节没有京城冷，带的东西不多，一个二十寸行李箱够够的。 找适合的耕地是这趟出差的直接目的。 顾言他们直接找了当地zf，了解了岑南省内适合种植的市，到了市里又找下一级县。 确实有合适的，当天直接到水县。 水县的种植业的确可观，这几年发展最广，但也有个坏处，就是当地居民对外租的耕地要价变高。 而且很不巧，在她和陆闻檀到之前，刚走了一批想来租地的，据说谈得非常不愉快，差点打起来。 导致现在水县居民情绪有点儿抵触。 在这件事上，顾言和陆闻檀的意见一致，就是要高效率。 来之前，他们就看过水县的各项资料，内心里其实知道这里最适合，是奔着谈成功去的。 所以，第二天，他们就下基层，先实地看一下耕地情况。 如果真的理想，价格高一点无所谓，总比淮津低。 但顾言没想到居民的戾气这么重。 他们才刚下车，到耕地旁看了一眼的时间，就有人呼和着从远处跑来。 那人一边跑一边摇着手臂，很凶，“干什么的？想强制买卖？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敢动手吗！” 和顾言他们一起来的县政同事把人拦下了，用当地方言好一顿解释。 很显然，人家根本不信，以为他们和刚走的那批私企是一伙儿的。 顾言在想，实在不行，除了这个乡，还可以去隔壁那个镇看看。 她看向那边的同事，准备把人叫回来，却发现刚刚那个老乡没听完同事解释，表情一下子更凶，气势汹汹的继续往这边冲。 听他嘴里骂着顾言听不出来内容，但表情很狠，皱了皱眉，顺着老乡的视线转头看过去。 脸色也稍微变了变。 刚刚陆闻檀还站在他旁边一起等同事解释完。 这会儿，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往那边走了过去，正蹲下身，大概是准备选一块土质看一看。 这行为可能让老乡觉得他们是真的不尊重、真的打算强行租地，甚至直接霸占，反正类似强拆的事乡里又不是没发生过！ 一上头，顺手就抄起了旁边的锄头。 第281章 确实聋 顾言心头一紧，没多想，先把人拦了下来，“老乡，我们没那个意思……” 一边背对着喊了一声陆闻檀。 “那他干什么？”老乡恶狠狠的指着陆闻檀。 很巧，那会儿，陆闻檀取完了一块土，并没有折回来，而是看到了旁边的一片种植区。 也是背对着这边，还跟她说话：“这是不是你们说的，可以止血的草药？” 说着他就伸手去摘。 顾言来的路上把手划破了一道，药在行李箱，放在酒店了，她伤口上没怎么处理，县政同事跟她提了一下水县盛产的一种草。 她说可以止血。 没想到陆闻檀记着了，没想到这里会碰到，更没想到他直接就摘？ 他以为那是野生的？ 这个显然是人家种植。 原本老乡的神经就紧绷着，他拿了土还不够，伸手摘人家的东西，算是把人家的最后一根神经给崩了。 果然。 老乡冲她瞪着眼：“他在挑衅？” 顾言连忙摇头，“绝对没那个意思！” “你把手松开，否则我先打你，别以为我不动女人！” “不是那个意思……哎！”顾言毕竟是女人，力气实在不敌人家天天干农活的人。 她差不多是被掀翻摔到地上。 别说路上受伤的口子可能又裂了，估计手掌都在粗糙的地面搓破了。 但她也没顾上，因为回头看到陆闻檀还在摘。 顾言顿时有些冒火，那是金子吗，他非得摘？ “陆闻檀！躲开啊！” 她已经是够大声了，终于见陆闻檀回过头来。 可惜晚了点，那老乡最后那几步速度如风，顾言只听得一声闷哼，陆闻檀不知道被打了哪，差点趴到地上。 她也顾不上疼，从地上起来往那边去。 县政的同事比她紧张，“哎哎不能打人啊！你疯了吗？！这可是京城派过来的人！” 一边冲过去把老乡按住。 顾言到了陆闻檀跟前，让他把头抬起来，就见他一脸痛苦的扭着着五官，眼皮费力的看了看她。 然后嘴唇动了动，“我……没事。” 听到这么一句，顾言胸口那一团火燃得更甚，“你有病是吧？我让你躲开你听不见？聋了！” 一边骂着，她视线几乎在他身上巡逻了一圈，陆闻檀嘴唇都白了，还在冒汗。 顾言手上也没敢闲着，给他的身体调整了一个姿势，然后让县政去开车，得把他送医院看看。 乡里的医院她不放心，去县里。 陆闻檀在车上勉强能自己坐着，顾言看不过去，给他搭了一个手稳着。 他大概是缓过来了一点，看向她，“你没事？” 她掌心火辣辣的，但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 他先关心自己吧。 这人倒是好像脾气比从前好了一百倍，从被陆野打压到现在，怎么都不见他恼怒，像个机器。 被她无视也不温不火，“你不就是医生，还去什么医院？” 顾言终于忍不住，“我是医生，可我也没有长x光眼！” “什么？”陆闻檀坐在她旁边，低眉看着她，竟然还要求，“你转过来说。” 她气哼哼的坐着，没看他，所以陆闻檀「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顾言被他这个要求弄一肚子火，倒也噌的转过头看了他，目光却是冷的，“陆闻……” “你正常说，我听不见的。不用发火，对你身体不好。”他不疾不徐，平平稳稳的语调打断她。 顾言顿住，怔怔的看着他。 好几秒，才动了动嘴，“……什，么？” 陆闻檀薄唇勾扯了一下，带着一丝无奈。 “我说，我确实是聋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所以你说口型也行，不用带情绪发这么大火，我听不出来语气，反倒把自己气坏了。” 她一双眼定在他脸上。 他听不见？ 所以，从第一次碰见到现在，他说话才一直都是一板一眼没什么波动的语气？ 所以，第一次会议室的时候，她说坐下，他一个人干巴巴的站着？ 还有，郊外那晚…… 顾言紧紧盯着他，“那个便利店，你听见我的请求了吗？” 果然，陆闻檀眉头皱起来，“什么时候？” 顾言张了张嘴，“暴雨那晚。”她说：“徐宴礼的巨兽来接的你……” 她有点说不下去，因为几乎知道答案了。 陆闻檀眉头更紧了，“你在便利店里？” 她不说话。 所以隔着玻璃的时候，他也没看见她，因为便利店有灯，外面漆黑，只有她能单方向看到他。 男人眼里似是有些凝沉的慌，“那你怎么回去的？……我带了手机，你可以打电话，号码一直就是那一个。” 顾言胸口胀住了。 她那晚倔强着一口气自己开车回去，发了烧，到后来去给陆召徽看病，医德没多少，无非就是带着情绪的报复。 她竟还逼他下跪。 可是他现在告诉她，他压根就没有听见她的话？ 所以，她的报复算什么？ 她沉下气息，“你都听不见，我打什么电话？” 她的讽刺居多，可陆闻檀倒是认真回答：“我会找人在跟前翻译。” 顾言不说话了。 难怪，前几次打电话，他那边总是没由来的安静停顿，然后他再和她对话。 安静的时间，他是在等别人手语翻译完？ 她柔唇紧紧抿着，什么都没说了，只是突然把他的手拉了过去，摸到脉。 脉象挺乱的，也可能是环境因素，车里不稳当。 但看起来身体素质不差。 顾言又一次看进他眼里，突然就确定了，“你失眠？” 肝功能都受了影响，眼瞳颜色都变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陆闻檀倒是笑笑，“有点复杂，还是去医院吧。” 很显然，他不太愿意和她说。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又道：“回京城了可以细说，现在形势和时间不太允许。” “我也没说有兴趣听。”她吭吭的打断。 陆闻檀顿了顿，看着她小小的冷淡脸。 最终应声：“要听实话？” “从你走那天开始，就没睡过好觉。”就算哪天吃了药睡个好觉，他的好觉最多四个小时。 而他不愿意吃太多药，吃多了更伤身，宁愿自己克服，克服不了那就熬着。 第282章 碰到无名大佬了! 顾言略撇过了脸，沉默。 手自然也收了回来，“身上不疼是吗？” 她不确定那个人的锄头打到他哪里。 旁边的人没动静，顾言不得不转过去面对着他。 略有些咬牙的味道，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我问你，被打哪了，疼、不、疼。” 陆闻檀眉间有温和，“不是故意不听到你让我躲开，只是想着多摘点，揉碎了敷到你伤口上。” “这个季节也要防止发炎。”他还是那么平缓的口吻，答非所问。 顾言真是忍不住，没好气，“那是人家种的东西，你说摘就摘？还是在人家气头上？” 陆闻檀还是那么平平淡淡，倒是微微挑动一下眉毛，“知道是种的，给他钱就是了。” 顾言冷笑，“你有钱？” 公司都被人抢了，自己都沦落到给人打工了！ 没想到陆闻檀理直气壮的一句：“你有。” 顾言：“？” “哦我的钱你拿去给我买药，然后让我记这个人情？” “陆先生一个打工人，资本家那一套思维倒是一点没退步！” 陆闻檀还是那么一脸认真的模样，“把钱还给你也是可以的，不过我目前比较拮据你知道的。” 顾言被他弄笑了，“那还谈什么还？” “可以用别的抵债。” “别的什么？”顾言也没多想，顺口问了句。 他目光熠熠的看着她，一片安静。 本来没什么的，但他这么个眼神，让顾言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一路安静到医院。 陆闻檀左后臂膀那儿被挥了一锄头，还好不是锋口砍下去的，有一道很深淤青，但是没有出血，拍片显示没有伤到骨头。 医生给开了一种药膏，顾言看到药名，微皱眉。 又看了一眼医生的名字，李芸，才开口：“李医生，麻烦给他换一种药。” 李芸开药的单子刚写完，笔都还没落下，听到她这么要求，愣了一下，“为什么？” 顾言刚刚也是过于唐突了，但她怕说慢了人家就把单子开完了。 这会儿才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这个药膏里头有赤芍，他也不能用，川穹也不适合。” 李芸捏着笔，最后那一笔没落下去，狐疑的看着她，“你也是医生？” 要不然，只是开了药膏，她怎么会一下就知道药膏里的所有成分？ 每个药成分复杂，她能够精准记住这个药的成分，肯定不是偶然，很多药她可能都知道成分，这得多大的记忆储存？ 顾言笑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麻烦您换个药膏就行，谢了。” 李芸见她不直接回答，多少有点存疑，“那你说说为什么他不能用？” 顾言也理解对方，毕竟药不能随便给。 “他肝不好，赤芍虽然泻肝，但他现在还没到用的时候。” 李芸听着她说得有条理，还很清晰，惊愕的看了旁边的陆闻檀，病人刚刚拍的片子好像也看不见肝？ 她怎么知道的？ 但李芸稍还是微靠近顾言，“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问你？” 顾言想了想，“您问。” 李芸直接从系统里翻出了其中一个病例，“这人是我的老病人了，而且很多年了，有好转，但是一直不见痊愈……” 可能怕顾言看屏幕不方便，李芸直接打印了出来，递给她看。 内病，皮肤表症而已，片子看着挺瘆人。 既往用药，隔一段时间的病情变化都有所记录，反反复复。 “病患是北方人？”顾言问了句。 李芸一愣，“你怎么知道？” 资料里面可看不出来籍贯。 “猜的。”顾言看完了，“病人长期生活的地方可能有煤矿，或者接触煤渣，所以反反复复。” 李芸眼睛都亮了。 “实话告诉你，这病例其实就是我自己的，你说的全都对！” 她之前在北方任职，是一个国有煤矿集团，就因为这个病，影响她的心情，影响生活，人都快抑郁了，看了很多医生都不行，家里人逼她辞掉了工作，回到老家。 也就是水县这里，家里人也能照应点儿，免得她真抑郁了出什么事。 她也才刚调回来没多久，之前都在北方生活的，她竟然这都知道！ 李芸欣喜的看着她，“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回到这里，换了生活环境，就会好了？” “也不是。”顾言把病历放了回去，整个人很平淡自如，好像这份疑难杂症对她来说司空见惯。 “激素药别抹了。”顾言道：“最普通的药皂洗澡一周，然后换药。” “换什么药？”不知道为什么，那李芸这会儿下意识的就完全相信眼前的人。 顾言借了她手里的笔，写了几个药名，“普通药房都能抓到，也不贵，熬洗用一个月先。” 李芸赶忙把那张纸收起来，“好好！那……我怎么联系你？” 顾言现在习惯了不怎么给别人留联系方式。 只是道：“这几个月，我可能会常来水县，你可以打酒店电话。” 李芸看出来她不方便，也不强求，满足的点着头，“好的好的，真是谢谢你！” 然后准备给陆闻檀开了个药膏的单子，下笔之际，犹犹豫豫的看顾言，“您觉得，哪个药膏好一点？” 顾言无奈的笑了一下，“您才是医生……” “我听您的！”李芸一点没犹豫。 顾言只得挑了一个「七方」的牌子。 李芸一脸求知的问她为什么，她简单一句：“甘遂适合他。” 李芸把那个药调出来，看了成分。 好家伙，还真有甘遂。 等他们走了之后，李芸查了一下甘遂的作用，她不是中医，只看到“消肿，泄下”之类的，网络上说还对体内水胀什么的淤积有用？ 很显然，除了消肿散淤之外，那位小姐还有长远考虑，避免了病人不破皮的内伤。 李芸只剩一个很直白的感觉：碰到无名大佬了！ 也是那会儿，李芸留意了一下陆闻檀在后台系统的病患信息，身份证前几位能看出来，京城的。 看来是出差？ 水县最近真是热闹，京城的企业来了两三波要征地的，她家就在其中。 她爸是乡代表，但听她爸的意思，乡里团结一致，没个高价不出，高价之余，还得品德好，免得到时候耕地拿不回来。 第283章 突然牵她的手 没办法，以前乡里被坑过一次，老乡们现在宁愿自己种，或者干脆荒着都不往外包。 他们该不是也来做这种生意的？ 这么想着，李芸先让学生招呼着急诊，自己抽两分钟打了个电话给她爸。 电话好一会儿才接，“爸，忙什么呢？” “还能什么？你牛叔太冲动，听说把京城来的生意人给打了，我去问问具体什么情况，你牛叔是咱的人，得保。” 李芸一愣，“牛叔打的那个人，该不是用锄头把人后背给砸了？” 电话那头也是惊愕，“你怎么知道的？” 李芸眉头都皱了起来，刚刚那位显示和女士不像不讲理的人，牛叔怎么会突然动手呢？ “爸，我马上下班，等我回去再说，人家要是过去了，你千万不要无条件护着牛叔跟人家起冲突了。” . 顾言他们从医院回酒店。 路上刚好要经过那个乡的岔路口，顾言一开始没注意，是看到陆闻檀神色暗了些，目光都冷了些。 她还恍惚了一下，以为看错了，他那么锋利眼神，只有从前见过。 转头跟着往那边看过去，才见岔路口的位置有车子挡在那儿，一群人守着。 不用想，肯定是在堵他们。 果然，他们的车子还差两百米到那儿，就被强制引了过去。 顾言脸色也有些凝重了，转头看了一眼陆闻檀，发现刚他刚脸上的那种深冷锋利又没了，只剩平淡。 “你待车里。”陆闻檀突然冲她开口。 顾言心底这才冷笑一声，“是你应该待车里，还是想出去再挨打一次？” 见他还想说什么，顾言略强势的打断他，“我自己能处理，前提是你不出声才行。” 陆闻檀还欲说什么，她直接拉开车门，关上。 县政也紧张，所以紧随着顾言下车，他过去的时候，顾言把陆闻檀拿走的那个土质样本递还回去。 至于那把止血香草，顾言摊开手，朝向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人，“很感谢，水县的止血香果然比其他产地的药效好。” 她先夸了这一句，然后才继续，“我早上的伤口，用了之后明显好得多，你们是集体签了销售意向合同么？有没有可能改和我们合作？” 李普听牛叔说，这群人上来就想抢地、抢东西，还没兴师问罪呢，就被顾言这三两句给转移了注意力，还引起了兴趣。 愣了愣，“你们不是来征地的？还买药材？” 顾言笑笑，“做生意不都是什么都做么？最主要是……” 她说着，回头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车子那边，“人傻钱多，什么生意都做，不缺钱。” 李普一脸诧异，狐疑的问了一句：“车上那个，是……傻子？” 顾言隐晦的笑了笑，“所以，下午的时候，他其实没有任何恶意，他的世界很单纯，只是担心我的伤口，一心想拿药给我止血而已，没想冒犯……” 李普明了，想起来牛叔说被打的男人看着挺高大，挺帅气的，但从头到尾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呆呆蠢蠢的，也没喊疼。 原来是个傻子？ “代表你别听他胡说！”后面有人跳了出来，“明明就是来抢地、抢东西，这会儿绝对是装的，怕咱们不放人！” “上次不就这样？把人放走了，结果半夜差点把村子烧了！”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 本来顾言已经稳下来的局面，突然就更乱了。 “代表！你要是做不了主，我们自己担着！” “今天必须拿他们给那些黑心商人以儆效尤！咱乡不是好欺负的！” 一群老乡气势汹汹的，看那意思，连他们的车子都能直接绑起来抬走！ “咔哒！”不远处的车门开了。 顾言听到声音看过去，眉头一下子皱起来。 她背过身，用嘴型狠狠道：【不是让你别下来！？】 陆闻檀一脸纯彻的表情走过来，到了她身边，突然就牵了她的手。 而且是小心又熟练的勾起她的尾指，握住。 眼神干净、蠢萌，声音喃喃的委屈：“怎么把我一个人丢车里？害怕。” 顾言：“？” 陆闻檀甚至轻轻往她身后躲了躲，一副大狼狗胆小的模样，“他们真凶……” “是嫌我摘了药吗？” 他从顾言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看向对面一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老乡，“药钱可以赔的，我家有钱，你们别凶她。” 顾言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跟别人胡邹的时候，他应该听不见，但是看到唇形了。 所以，他这是主动过来，配合她扮演一个傻子…… 可是，顾言低头看了看被他勾牵着的手，一定要有这个环节演？ 她暗中试图把手抽出来，可是陆闻檀握得很紧，她只好作罢，先应付眼前。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外还是不惹麻烦的好。 虽然水县这环境和土质都是最好的选择，但眼下看来，只能去找个平替地区。 人群里有人笑，学着戏弄傻子的口吻：“你家有钱啊？那先给我们一人散一千怎么样啊？” 其他人跟着笑，还起哄，“一千算什么钱，有本事一人一万！” 陆闻檀点着脑袋，“可以的。” 人群里笑声更甚，显然真把他当傻子了，“你知道一人一万是多少吗？” 现场二十几个人，二十多万——可是眼下他们一户人家四五年的收入！ 陆闻檀一脸纯粹的慷慨，指了指那边停下来的车子，“他来付。” 众人都抬头看过去。 周忘亭从车上下来，发觉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给顾言打过电话，她回的是信息，说遇到了麻烦，等晚上再给他回电。 周忘亭哪能放心？提早就过来了。 刚过去，就见一个男人冲他一句：“给钱吧，管家。” 管家？ 周忘亭狐疑的看了看顾言，又看了看陆闻檀。 最后落在了他们俩牵着的手上。 他只能问顾言：“怎么回事？” 顾言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言简意赅的说明当下的情况，只说许了村民一些中药采购定金。 周忘亭冷脸扫向陆闻檀，“你为什么不出钱？” 第284章 傻子老公 “少爷让管家付钱不行么？”陆闻檀问顾言，一脸清澈的不解，不像是演的。 顾言现在已经很后悔刚刚为了软化村民的戾气，让陆闻檀装成弱势群体的主意了。 俗话说一个谎言要无数个去圆。 陆闻檀把她的谎言接了过去，编了这么长一串，她连戳穿都不行。 而陆闻檀一本正经装傻子的瘾还没过足，皱起眉看着她，“管家大哥是不是对你有坏心？” “可你明明是家里找来，从小养着给我的……家里说，叫什么来着……” 顾言可以肯定，陆闻檀这会儿一定是故意的。 他一脸思虑，“……童养媳？” 他眼里有着看不真切的隐笑，表情是十二分的认真，甚至眼里有星星，“所以，你不可能看上他的，对么？” 一旁的村民不知道是不是吃瓜吃入迷了，竟然都没吵，好像开始同情这个傻子就要被别人撬墙角了。 顾言给陆闻檀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太离谱，结果人家压根没往她这儿看。 而是走过去，拉着周忘亭的袖子，走到了一旁，两个人说悄悄话去了。 周忘亭想拍掉他的手，“装傻充愣那套对我没用陆先生。” “你在陆家从一人至尊到屈居人下，有几分真几分假？” 陆闻檀一点不和他争，就事论事，“这个项目若是做得好，她在古泗钦那儿立大功，前途大好。” “只要征地能解决，这个项目万事大吉，否则就被陆野抢头彩。” “周先生不帮她？” 说得好听，周忘亭想笑，“到底帮她还是帮你？” 陆闻檀一脸坦然，“我无所谓，否则这么几年怎么会屈居人下。”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个项目留不住她，以后很少再有交集了。 本来他今天也愁这个事，没想到她反倒是给他喂了个“傻子”的角色，那他当然要接机会。 项目成，她就继续驻扎陆丰，他这个傻子老公还可以继续演。 周忘亭皱起眉，听这意思，戏都到这儿，这个掏钱的冤大头，他是当定了。 周忘亭的绅士儒雅都绷不住，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你不会自己给钱？” 他不信陆闻檀现在真的穷，就算权利被夺，他的资产总有的。 陆闻檀憨憨无奈的模样，“现在的陆闻檀就是个打工的，没钱，就算有钱，我的管家给，要比我这个傻子少爷亲自给钱有派头不是？” 虽然这套有点虚，但现在村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适合这样夸张又直接的方式打消他们的疑虑。 周忘亭表情复杂，你可真了不起，你拿我演派头啊？ 陆闻檀适时的加了一句：“止血香，是个药。言言想收购也是真，你知道她用得上的。” “钱算我先借你的，一家一万就当给他们的定金，先打开局面。” 就算她不需要那么多的量，收购止血香能够促进耕地征用，那也是赚的。 周忘亭性子温和，本就不擅长纠缠，何况是关乎她的事业，只能应了。 他让司机去取现金，然后自己跟老乡们现场就弄定金合同。 等现金取来，合同上按手印，实打实的一人一捆现钞。 那会儿太阳都落山好一会儿了，只不过水县天黑得慢，李芸匆匆赶来，气氛比较微妙。 牛叔勉强梗着脖子，“草药是草药的事，耕地是耕地的事！一万块定草药，可定不了耕地！” 李普虽然觉得这几个商人和别人确实不一样，不像恶人，但牛叔说的也是实话。 刚好给了他一个台阶，就顺着道：“牛叔这人太过冲动，但也是被坑怕了，伤人的事，我替他道个歉，不过耕地这事，确实要再商量的。” 顾言听这话就是个口子，顺嘴就问：“那耕地如果征用，给多少定金？” 先给定金，然后让李普回去统一整个乡的村民意见，这样最省力。 “爸？”李芸快步过去，到了跟前。 然后先和顾言打招呼：“您好！又见面了！” 李普狐疑的看了看女儿，“你认识？” 下班过来之前，李芸大致已经猜到顾言是谁了，她在网上搜了一下，刚好见她跟总统出访的照片。 虽然不是正脸，但那个气质形象，绝对是她错不了。 如果说她只是政务大楼的医官，李芸对她的为人不清楚，那么在她诊室那一段，李芸就可以确定她绝对不是恶人。 哪有恶人举手投足让人觉得温和美好，还助人为乐？ “当然认识！”李芸适当撒个谎，“她可算得上是我的老师！” 李普一听，惊了一下，连带着旁边的牛叔都“啊？”了一声，村民们的表情也瞬间变了。 歉意和惶恐夹杂在一起。 要知道李芸是他们村，乃至整个乡当年很出名的高才生，就因为她当年出名了，市里还给了他们乡特别扶持，不然整个乡都很贫困，别说他们村了。 所以，整个乡对李芸，对她爸李普都是不一样的敬重。 李芸的老师，那可不就等于他们整个村的恩人？ 人群里的牛叔突然冲了过来，还是人狠话不多，直接跪在了陆闻檀跟前，“你们是李芸的老师，那就是咱的师母、师公，我在这里给您道歉了！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这市井小人一般见识！” 全村人也毫不犹豫的陪着牛叔道歉，团结力可见一斑。 然后李普第一个把周忘亭的一沓子钱给陆闻檀递回去，“这个定金，咱也不能收，但是药管够！” “至于耕地嘛，只要你们看得上，我们都配合！价格是其次！” 只要商人不坑，他们乡的口碑不用质疑，他们也不是狭隘的人，只要跟着他们，眼下的钱无所谓，以后一定有前途！ 陆闻檀倒是淡定，继续装傻，一本正经点头，“原谅你了。” 牛叔很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无论如何都要请他们去村子里做客。 李芸笑着看了顾言，“他们是心里过意不去，您要是不去，他们可能都睡不着了，会一直缠着您的。” 第285章 挥霍棺材本 顾言和陆闻檀最后是被李普和李芸父女俩连请带哄的邀进了村子。 原本周忘亭想跟她一辆车的，却被牛叔一把拉住，“管家，你跟我们一起就行！” 牛叔那眼神里很实诚的写着：人家两口子，你个想撬墙角的还凑什么热闹？ 就生怕地主家傻儿子被管家撬了墙角似的。 这事可大可小，既然要跟他们村里征地做生意，那家和万事兴，傻子要是被抢了媳妇不高兴撤资了怎么办？ 所以，为了项目顺利进行，这个护花使者当得很顺手。 周忘亭的司机在车子边和他低低的提了一句：“先生，咱们晚上还有事的。” 虽然比预计行程来得早，但也做了安排，其实没有时间进村里做客。 周忘亭看了前面县政开的车已经进了岔路，往村子里去，陆闻檀和她在一起，他哪能放心？ 最后司机只得让牛叔和另外两个村民一起乘车前往。 村子都是近几年翻新过的房子，规模其实不大，一个村一共可能就四十来户。 但顾言没想到这四十来户人的热情竟然那么高涨和统一。 李普作为乡代表又是村长，直接让一村人出了两头猪，现杀。 顾言从没见过动作这么快的屠夫，两个猪烫皮、去毛、分解，可能就半小时，然后分工到各家做各种菜，最后再都端到场地上。 前后也就两个小时，在平时差不多吃晚饭的时间，全村在篮球场一起吃大席。 顾言听说过，水县只有过新年才有这么隆重的阵仗。 李芸对她的医术大夸特夸，帮她在村民眼里树立更好的形象。 然后凑近她，小着声，“顾小姐，你放心，这项目他们肯定一百分的配合，不过今晚可能您要累一点了。” 顾言还以为什么事，结果是因为李芸夸她的医术，所以村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在问她该吃什么药。 这种事，顾言也不可能拒绝说不知道。 于是，一个摸了脉之后，个个都想摸一下。 她还摸出三个已经怀孕却不自知的新妈妈，晚饭的气氛一下子被推高。 村民们都高兴，拉着让她一定要住一晚。 又是盛情难却。 她被李芸安排住家里，但是客房只有一个是有被褥的。 “正好，你们俩睡一间。”李芸笑着看了她和陆闻檀。 陆闻檀倒是会顺话，“谢谢姐！” 顾言暗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勉强笑着看了李芸，“我自己一个房间吧，睡觉习惯不太好。” 李芸失笑，“打呼噜吗？正常啊，你们俩都老夫老妻的，害羞什么？” “我梦里会打人。”顾言一句。 李芸愣了一下，头一次听说这样的。 “那……你们在家里总不能也分房睡的？” 陆闻檀略弯了嘴角，“我们感情可好！让她打，不疼。” 听得李芸都不好意思了，就这么给他们定了。 李芸家是小两层，楼上放粮食，加一个客房，她安排完下楼，看到周忘亭和牛叔刚好到自家门口。 周忘亭主动开口：“李小姐，我凑合一晚不碍事，没被褥也行。” 李芸看了看牛叔。 牛叔正粗着声音劝周忘亭，“你这管家也真是的，啥都管？那晚上他们睡觉也没啥可管的吧？” 反正就是不能让他睡在乡代表家，万一出个什么丑闻还得了？ 周忘亭头疼的吸了吸气，“你也知道我们家少爷脑子不太好，晚上万一有情况，我好有个照应。” “那不是有人家童养媳么？”牛叔不高兴了，“你去我家睡！我家多的是床！走走走，让你在这里睡没被褥的床，传出去我们招待不周！” 顾言听着声音逐渐远了。 房间里也彻底安静下来。 “别偷着骂我。” 身后传来陆闻檀的声音。 顾言的确是背对着他站着的，这才转过去，冷哼，“你也知道很荒谬？” 陆闻檀倒还是那么的坦然，“我顺坡下驴演你定的戏，也是为了项目能顺利进展，演都演了，哪个细节若是露馅，这整件事都会被怀疑。” 顾言当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了。 以牛叔那暴脾气来看，他们村被坑了不止一次，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可能真的就闹翻了。 她现在庆幸，他们是从京城过来的，村民不可能跑到京城去求证陆闻檀是不是地主家傻儿子。 也不会去求证她是不是陆家的童养媳。 只能先演着，等合同签完。 陆闻檀手机响的时候，顾言瞥了一眼，本来想回避，但他动作比她快，拉着她没让走。 “帮我翻译。”他目光诚恳的看着她。 她扭了扭手腕，没挣扎开。 “陆野打过来的。”陆闻檀低眉看着她，“可能和项目有关。” 顾言这才没动作了。 电话接通，开的免提。 “丛温在你边上？”陆野首先问了一句。 顾言不会手语，就无声的重复陆野的话。 陆闻檀“嗯”了一声，“有事你可以说。” 只听陆野道：“岑南这个省，我建议你不要考虑了，淮津这边我考察得很顺利。” 陆闻檀「听」完后问：“成本能控制？” 陆野语调间有了几年前的散漫，“不控制呗，陆丰集团有的是钱，你当初创造留下了那么高的价值。” “这个项目上砸就砸了，毕竟是能跟南海直接对接的项目，哪怕纯赔，能拔高陆丰的形象和档次也不亏。” 陆闻檀没什么表情，“你爷爷同意？” 老爷子把公司看得那么重，生怕有生之年公司出什么差错，等他去九泉没法跟祖宗交代。 他不可能让陆野这么挥霍。 “老爷子现在天天在轮椅上，出门的次数都少了，瞒着他多简单？”陆野笑。 陆闻檀也不多话，“知道了。” 就挂了。 顾言拧眉看着他，“你挂了干什么？” 陆闻檀转手打了老爷子那儿的电话，“你孙子准备挥霍你的棺材本，你要不管，我就让陆钧屹、陆云蕾知晓，到时候又一次内斗，你还熬得过去？” 说完就挂了。 “睡吧。”陆闻檀看了她，是略带疲惫的声音。 本来顾言一开始不想睡的。 但李芸家二楼是水泥地板，还没铺木板或者瓷砖，她打地铺都没办法。 坐着熬了会儿，今天本来就累，过了一点，实在是困得整个人意识都飘了。 第286章 就喜欢抢 陆闻檀把她抱到床上的时候，她意识是挣扎的，但身体好像动不了，困意席卷蔓延。 等她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点，看了一眼窗外，反正天没亮。 但最困的时候沉沉的睡过去了，所以再醒来，感觉到自己被陆闻檀拥着，后背贴着他紧实的胸膛，她已经睡意全无。 刚要动一下，身后的人拥得更紧。 “别走，好像有老鼠，我……害怕。”男人幽幽的嗓音，听起来确实紧绷着，不像是装的。 顾言第一秒觉得好笑，随即冷下来，“老鼠只啃没良心，你怕什么？” 她往后用手肘推了推，想让他松手。 陆闻檀那双手臂却跟铁环一样箍着她，“那更怕了，说不定啃你呢。” 内涵她没良心，又很快转话题，“看你也不困，说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陆闻檀低低的出气，下巴半埋在她发间，“怎会没有？” 很多。 顾言突然拧眉，“你听得见？” 这会儿房间里黑着，她也背对着他的。 只听陆闻檀似是低笑，“猜也猜得到你的对话。” 太低估他对她的了解。 他今晚一直都没敢睡，从她坐在木凳上打瞌睡就闭着眼睛装睡，一直到她真的在怀里睡着。 陆闻檀很清楚，这样的夜晚，如果不是来出差，演这一出戏，他绝对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她共处。 也绝对没有机会和她说这些话。 “我这个病，在三年前就开始了。” 怀里的人没动静，也不出声，陆闻檀知道她睡不着，自顾接着说话。 “准确的说，应该是我母亲去世后两个月就有了这个病，只是后来二十年没病发，所有人都以为好了，包括我自己。” “大概是那段时间太焦虑，埋了十几二十年的病复发了。” 顾言终究讽刺了一句：“你有什么好焦虑？父子联合逼我到绝境，要么榨干我的价值，要么让我死，不都是你最想要的？” 她说话的身体生出抗拒的动了动。 陆闻檀像是又猜出了她会说什么，眉峰蹙起来。 “你真是没良心，我为你，跟老爷子做的那些抗争，不顾身份跟陆野生抢，你都没看见，都忘了？” “我又怎么会和老爷子狼狈为奸？你竟以为我也想让你死。” 他的嗓音沉闷，似是真的很伤心。 “是，三年前，想让你立刻从京城离开是我的决定。但那时我怕病情来的太迅猛，顾及不到你，先让你出国避避。” 顾言没有给回应。 空气里安静了。 陆闻檀往后挪了挪身子，然后蓦地将她整个人囫囵翻了过去，面对面，他还把手机摸出来，点亮了屏幕在一旁放着。 光线好了一些。 顾言皱起眉。 陆闻檀握了她的肩，让她没法转过身去。 房间里依旧昏昏暗暗，但依稀看得清对方的脸型轮廓，顾言脑袋只到他下颚，却能感觉面前的人确实是盯着她的。 “你恨我也罢，但我这人固执，就喜欢抢。” 以前是陆野，现在是周忘亭，都无所谓。 他就那么抵着她的脑袋，很踏实。 “看到你说怀孕的那一秒，我恨不得一把匕首了结，反正也是病体一个，没了你，没了孩子，后半辈子拖到油尽灯枯也没意义……但我不能。” 陆闻檀在黑暗里摸到了她握起来的拳头。 他一点点掰开，依旧是一个手掌将她的手抱进去，但又腾出拇指和食指捏玩她的尾指。 “若我走了，谁去找你？无父无母的，连我都没了，你以后该多艰难？” 顾言很不给面子，“我现在过得很好。” 陆闻檀「听完」短暂的沉默。 “幸好你过得好。”他声音轻了轻，“丛温他们当时着急我的身体，让老爷子的人钻了空子。” “他们给你委屈受了？” 顾言轻哼，“让你失望了，老爷子的人也就那样，刚出门，就让古先生的人打趴下了。” 顾言那会儿也以为自己完蛋了。 没想到老爷子的人刚准备转移她，一出门就被撂干净了。 她还知道是张妈偷偷给明西风带路的，明西风带了古先生的人过来。 陆闻檀愣了一下。 “不是老爷子的人把你弄出国卖了的？” 老爷子一直是这样跟她说的，说他的人让顾言受尽了苦，直接丢到了缅三角。 老爷子让他不要再存有任何幻想，他对顾言做得那么绝，顾言绝对会恨他，毕竟他们是父子共同体。 这几年，陆闻檀也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缅三角。 到头来，竟然是老爷子骗了他？ 将他往完全错误的方向诱导？ 老爷子有多狠，甚至跟他说过路上顾言流产，细节编制得那么真实。 就为了加深他和顾言之间的矛盾，让他死了和她在一起的念头，老爷子往自己身上背锅。 也是煞费苦心了。 顾言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笃定是陆召徽把她卖出去了，可能这里头有信息差，这些与她无关了。 “即便我恰好被古先生的人救了，只能说明我更该感恩古先生，并不能减轻你们父子俩的恶。” “知道。”陆闻檀似乎很赞同，声音沉稳的肯定，带着歉意。 然后不知道是揶揄还是当真，“以后你指哪打哪？” 顾言心底冷血，也丝毫没客气，“那你去地上。” “……”陆闻檀没想到她有仇是当场就报，气笑了。 然后听话配合的点头：“好。” 顾言无语的看着他真的起身，让人错觉他就像是被欺负的大朗。 她皱了一下眉，随他去了。 不过他的手机还放在床头，屏幕依旧是亮着的，顾言想着接着睡吧，顺手要把他的手机关掉。 拿起来，看到屏保的一瞬，顾言一顿。 是她的照片，但是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被他偷拍的？ 顾言转头看向陆闻檀，瞳孔更是一震，“你干什么了？” 说是到地上待着的人，这会儿正在墙边倒立！ 然后估计也看到了她正在看屏幕，也许是想过来阻止，落下来的时候腿太长，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 房间里顿时一阵“乒乒乓乓”“嘭嘭当当”，犹如用力过猛的战场。 陆闻檀好歹是又回到了床边，拿回了自己的手机，但也把李芸父子俩给惊到了。 第287章 哭了? “怎么了怎么了？”李芸很是担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才敲门，“顾小姐？” 陆闻檀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对不起……力道没控制好，伤到你没？” 那声音听起来憨厚诚恳，因为陆闻檀担心她是真。 顾言：“？” 他在地上，就算把东西都踢翻，她在床上，能伤什么？ 门外的李芸听着顿时就毫无睡意，脸上发烧，轻咳一声，“那个，我什么也没听见，你们继续！” 然后拉着她爸赶紧下楼去了。 房间里陷入寂静。 顾言就那么无声的盯着床边的人。 陆闻檀犹犹豫豫的把要收起来的手机又递给她，“要不……你再看会儿？” 像个没有主见的小媳妇，她怎么喜欢查岗怎么查。 “演上瘾了？”顾言面无表情。 顾言看着他收起了手机，转身又往那边墙角走，“又干什么？” 陆闻檀一脸认真，“你不是让我在地上？” 他指了指冷硬的水泥地板，“差一点和我一样硬，坐着和躺着都不舒服。” 这话放在以前，顾言一定觉得他不正经，但这会儿他一脸正经，实在让人歪不起来。 只是无语，“你不会站着？” 陆闻檀这会儿倒是没有腿疼，但难保一会儿不会，天大概也要亮了，如果这时候腿疼，天亮之后做什么都不方便，拖她后腿。 所以，站着是最差的选择。 就只剩倒立了。 “我喜欢倒着站。”他倒是理直气壮。 顾言自然是懒得管他了。 可没想到她刚闭上眼，旁边的男人发出了低低的一个音节，她还没睁开眼，又有东西被弄倒了。 又是一阵乒铃乓啷！ 顾言闭着眼，吸了一口气。 房间没那么小，就算昏暗看不清，也根本不可能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 顾言实在没忍住，把手边的一个抱枕丢过去，“你安分点行不行？” 他是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的，八百个心眼，不就是想回到床上？ 结果她的抱枕刚丢过去，陆闻檀就发出了夸张的抗拒：“疼疼疼！轻点……” 李芸刚回到房间里，听到这话，顿时有点儿不敢喘气了，脑子里就一个双人戏画面。 看来真是傻人有傻福。 顾小姐多漂亮啊，还那么有才，没想到那么喜欢傻子老公，居然这么主动！ “温柔点行不行？”陆闻檀还在继续，一脸恳切。 顾言本来想让他自己玩去，但越看他那张无辜、一本正经装傻演戏的脸，她就越气不过。 枕头从地上被她重新捡起来，劈头盖脸就往下送。 陆闻檀刚刚倒立没稳，还在地上坐着没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她会这么激动，除了抬手挡一下，实在没其他防御方式。 顾言打了几下全被他挡掉了，非但没有解气，反而像是一个线头被扯出来后，连着出来了一团胡乱的毛线，止不住了。 这些年，她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虽说在周家和古先生那儿，她都是受宠的，可以当自己家一样，可她终究是带着几分小心和拘束。 别人可以真正把她当女儿宠，可她必须要把周家念做恩人不能忘，她自己要明白界限。 在周家眼里或者古先生面前，她永远都是知书达理，安静温婉的，从来没有释放过。 这会儿房间里一片黑暗，她一打起来就好像没了束缚，一边打一边偶尔叫两声发泄。 她也不知道在发泄什么，但确实舒服了。 直到她打乱了头发，脚下不知道是不是被陆闻檀的脚给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摔。 下一秒直接掉进了陆闻檀怀里。 那会儿陆闻檀下意识想格挡放手，意识到是她摔下来了，立刻将手转了个方向，把人接住。 惯性使然，陆闻檀坐不住，往地上躺。 自然是他垫底，让她落在他胸口处。 但是因为顾言手肘支地，刚好就支在了他的腹股沟。 “嗯！”一声闷哼。 陆闻檀被猝不及防的酸爽感弄得倒吸气，身体一缩，翻了个身，但是拥着她的手臂没有松开。 顾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耳边是陆闻檀潮热的低哼之后，她就被压住了。 两个人都愣了，至少五六秒没有任何动作。 陆闻檀不再憨厚的视线在她脸上徘徊，气息是不稳的。 顾言很难不以为他另有所图，所以直接搡他，“松开！” 陆闻檀倒是纹丝不动，双手抱着她，手肘压在地上，“怎么了，你觉得这个姿势不好？” “那……你要在上面？” 顾言就知道他私底下不可能像被陆野打压得那么可怜，他骨子里一直都藏着只有她知道的坏和邪恶。 “你再不松手，别怪我让你断子绝孙。” 她一点情绪都不带的语调，反而是最吓人的。 所以，陆闻檀犹豫了不到三秒，终于还是乖乖的松开了手，侧过身，让她从身下出去。 结果，上天可能眷顾他？ 刚站起来的顾言一脚踩到了他的手机，滑了一下，直愣愣的又一次摔到了陆闻檀身上。 这一次陆闻檀是真的毫无防备，嘴唇被砸得有点疼。 他刚想说什么，突然停滞。 嘴唇疼？ 嘴唇上那一瞬柔软的触感像做梦一样。 正准备离开的人突然被他一个手臂揽住，“这回不能怪我。” 薄唇印压。 顾言没有动，是因为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的贴合像抽走了记忆，然后一股脑全扔回来砸到了她脸上。 在泰河的卫生间，公司办公室，老宅的酒窖等等，总是被他霸道威胁的那些瞬间钻入脑海，拥挤到让人窒息。 她的嘴唇像是在发抖。 或者说，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陆闻檀以为是错觉，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心脏瞬间收缩，“哭了？” 他想探个究竟，但是不敢开手机的灯。 连陆闻檀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懦弱，如果不是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不是远离京城那个环境，今晚的一切行为，他都不敢坐。 宁愿一直黑着。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了好几秒，陆闻檀才握起她的手，“打吧。” 像刚刚那样，她发泄完，这三年的憋屈，以为他伙同老爷子抛弃她的怨恨兴许能好受些。 第288章 夫妻生活好像特别幸福 顾言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前一天告诉我，安心跟你并肩，后一天把我扔给一帮歹徒，你知道这种行为有多渣多垃圾么。” 陆闻檀知道，即便是误会，那也是他没处理好，她才会误会。 所以，他是真的想让她抽他两巴掌。 但顾言紧握着拳头，“起开，我去睡，这只是一场戏，项目合同签完就结束，陆先生别演太过分。” “我是快订婚的人，就算你道歉了，也不能成为我去伤害周忘亭的理由。” 陆闻檀听着这话，昏暗里，像有一块冰悄然碎裂。 他眉头缓缓皱起来，“周忘亭的人品无可厚非，的确值得一个女人托付，前提是你对他有感情么？婚姻是大事。” “我当然知道婚姻是大事，所以才选周忘亭这种足够稳定的人。” 陆闻檀不听那么多，沉着脸，还是那句话：“你喜欢他？” 顾言脚步都没停，“斗转星移，时移世易，去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难事，时间久了就好了。”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陆闻檀。 他从地上起来，突然把她拽了回去。 “那我告诉你，不再喜欢一个人更难，哪怕时间再久，都做不到。” “我是这样，你一定也是这样，除非你不是人。” 顾言冷着脸，“骂谁呢。” “没骂你，夸你呢，是仙不是人。” “连我做不到，你怎么可能说不喜欢我就不喜欢了？” 顾言似是冷笑，“你健忘吗？我很早就说过对你根本没感觉。” 陆闻檀沉默许久。 才低沉、认真的替她剖白，“没感觉，就不会因为误解我不要你而恨我，更不会愿意生下我们的孩子。” 顾言整个人蓦地一紧，“谁跟你说生孩子，我哪愿意了？” 陆闻檀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你信息里跟我说怀孕的事，就是愿意生下来的。” “天快亮了。”他又很快突然转移话题。 关于三年前的事，解开了误会就行，再多说，只会让她情绪更不好。 不过，陆闻檀加了一句：“我这个人固执又轴，只能委屈你被我盯上了。” 最后把她带回了床上，还给她盖好了被子，最后也只敢在她额头印一下，“睡吧，还可以睡两个小时。” 陆闻檀没有继续在房间里待着。 从楼上下去，是直接到房子外面的，一眼就看到了刚到的周忘亭。 李芸也因为周忘亭过来而被迫起来了，披着一件外套，一脸无奈，“要不，你们俩聊会儿？” 陆闻檀充分发挥自己傻子弱势群体不需要讲究那么多的优势，“我才不跟他聊，刚运动完累得都不想张嘴。” 周忘亭眼神紧着看他，温温和和的突然毒舌了一次，“头脑不行，确实应该多锻炼，至少四肢能发达，总要占一样。” 陆闻檀眉头挑着，“我一样不占但我有媳妇，你有？” 李芸是憋着没笑，看他那傻得意的劲儿！ 不过，他确实是有那个得意资本的，夫妻生活好像特别幸福。 周忘亭走了两步，拿了烟递过去，“反正都睡不着。” 陆闻檀没事的时候其实烟瘾也重，都已经下意识的伸出手，但停顿住了。 昨晚睡前她提了一句，这段时间开始，最好不再抽烟。 “啊对了。”李芸打断了他们之间没有硝烟的战斗，看向陆闻檀，“顾小姐说，七点的时候，你要把锅上的药喝了，我定时了熬着的，那时候就好了。” 陆闻檀不知道这个事，“什么药？” 她什么时候交代的？他并不知道。 李芸实话实说，“我不是中医，所以我其实也不清楚，不过，是昨天吃完饭后，顾小姐跟村民问诊的时候分别从不同家里凑了几个草药熬的。” 她指了指陆闻檀的背，“可能对你那个伤有帮助？” 陆闻檀转头看向周忘亭，眼里的自豪不言而喻，她是关心他。 周忘亭已经点着了烟，“她关心的是项目。” 陆闻檀勾唇，总归药是要喝到他肚子里的。 他不光喝了，还把药带回了酒店。 他们在水县的时间不能太久，要回陆丰把项目培育选址确定下来，免得真被陆野抢先操作。 所以，吃了早饭就从村里离开，回了县里的酒店，临时定的当天机票，市里才有机场，收拾完东西就坐汽车上市里。 水县相对偏远，上市区的高速都还没开通，路线在高山里辗转。 来的时候顾言没感觉，今天可能太赶了，车子绕来绕去，她整个人不舒服。 少见的晕车了。 从她一开始不舒服，陆闻檀就注意到了，但是每次问她，她都说没事，然后靠着窗户，脸朝外。 这一次陆闻檀没再问她。 在她的脑袋无力的几乎搭到玻璃上的时候，他的手心垫在了她的额头处。 握了她的手，一片冰凉，还带着虚汗。 那会儿顾言是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把手抽回来都做不到，感觉冷汗直冒，指尖甚至有点想抽筋的麻。 她自认身体素质其实很好，除了冷不丁一个感冒会很严重之外，没什么基础病。 但是怀孕一次，身体似乎消耗了不少，虽然都两三年了，一累就还是会觉得虚软。 陆闻檀的掌心反过来，将她的脑袋挪到了自己肩上，环住她的肩尽量不让她晃来晃去，不会那么难受。 另一手放在了她的胃部，手腕微微用力向下压。 就这样的姿势持续了不知道多久，顾言那种冷麻、想吐的感觉逐渐降了下去。 身体不再那么难受的时候，嘴里又突然被喂了一颗糖。 “含着。”陆闻檀的声音。 她那会儿虽然不那么难受了，但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怕又难受，所以就是下意识的照做。 到市里，顾言下了车坐着休息好久才缓得差不多，手脚已经回暖。 手机里好几个周忘亭的信息和未接。 她和陆闻檀要返回京城，但周忘亭在这边的出差才刚开始，行程就这么错开了。 顾言简单报了个平安，差不多该准备值机过安检了。 陆闻檀拿出了在李芸家熬的中药准备喝下午那顿，顾言伸手拿了过来，“不能这么喝，每次要重新烧开。” 也不是完全不能，只不过他的身体状况跟别人不一样，顾言不推荐。 只得补充了一句：“回京了再熬吧。” 陆闻檀薄唇微勾，那就是回京后，她会继续负责他的药。 第289章 狗叫啥呢? “你经验挺丰富。”顾言说起了她晕车时陆闻檀的处理。 尤其是让她脑袋靠他的肩膀而不是车窗，还有捂在胃部，很直接也很有效，防止她吐。 陆闻檀目光似亮似笑的看着她，“你以为我这三年对多少女人这样体贴过，练出经验来的？” “现在京城但凡雌性生物，都知道要躲着我陆闻檀，半废物反而比完全废更糟心。” 顾言没打算拓展这么些个话题，“当我没问。” 陆闻檀倒是很大方，“没从女人身上练，倒算久病成医。” 顾言看了看他。 不记得他以前什么时候会晕车？ 在她印象里，陆闻檀无所不能，在车里都可以看文件办公的人，怎么会晕车？ 见她想听，陆闻檀多说了两句：“第一年身体素质迅速下降，晕车，畏光，有那么几个月几乎禁足，全面停止工作。” 按照当初的情况，他要她，老爷子就一定会允许内斗发生。 都说那年陆氏家族内斗，就是趁着他病重，没法外出，不能工作的时候被整个家族孤立，而老爷子明着默许。 所以她算引起内斗的罪魁祸首了。 陆闻檀特地说得轻描淡写，怕她多想。 但作为医生，顾言能够想到一个人迅速这样衰败一定是极重的病。 这是她没想到的。 多重的病，让一向健身的陆闻檀禁足，全面停工？那跟会动的植物人有什么区别？ 顾言压着声音里些许的异样，“从你母亲去世到现在这么多年，难道查不出病因？” 陆闻檀看着她，似是笑了一笑。 “忧思过重？” 听起来像相思病。 顾言看不出来他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反正这个病因听着不像是实情。 回到京城，顾言其实不忙，项目毕竟是陆闻檀带部门的人去落实，她只管监督就好。 那段时间，她在政务大楼的出诊也安排得不密，给陆闻檀弄的那副药走的公账，邮寄到他的公司。 原本她以为陆闻檀当天就收到了，可两天后，他专门打电话跟她要，她才知道东西没有到他手里。 顾言把文秘喊了进来，递了个号码纸过去，“查一下签收人。” 文秘愣了一下，“药，丢……丢了吗？” 顾言略抬眸，“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文秘当然慌啊，这种事情之前出现过一次的，当然，也不算是顾御编失误，而是拿到药的人故意的，想告顾御编给错药方，导致他身体吃出问题。 顾御编能做到这个位置，名誉和能力是并驾齐驱的，而极高的名誉就伴随着更高的风险。 一旦被人告了，职业生涯就是一个黑点。 幸好顾御编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周到，药从抓出来，到配比，到递交的快递员，以及中途中转接触的所有人，最后到签收人，都有详细记录，甚至关键环节，都有监控。 办公室对她办事的严密性叹为观止。 最后对方无机可乘，还以敲诈勒索被顾御编直接送进去了，真是大快人心！ 文秘记得有人问过顾御编为什么这么周全，她轻描淡写的笑着说【被害过就知道怎么提防了】。 也是那次事件后顾言在工作上更加严厉，所以文秘很清楚这种事的恐怖性。 “你先查。”顾言目光落在屏幕的监控上。 她的药物监测系统是专用，薛梦棋给她做的，独立渠道，不会被人窥探药方，自然也不会被人篡改视频。 被签收之前的环节，监控都没有问题。 文秘那边倒是很快给了她回复：“顾御编，签收人叫黄旬，您认识不？” 顾言眼神停顿两秒，点了一下头，“知道了，你去忙，我自己处理。” 她停下手里的工作，安静的呆了一两分钟，然后收拾东西，拿了包离开政务大楼。 顾言上一次去过陆老所在的疗养医院，熟门熟路。 上次没感觉，这次过来才感觉，这就等于一个顶配养老院，娱乐、休闲、医疗要什么有什么，装潢明丽舒适，她都想在这里养老。 “找黄旬医生。”她直接言明来意。 接待员看了看她，“黄医生今天还没过来哦。” “那就找陆召徽。”她顺便报了对方的房间号，也登记了她的信息。 一路乘电梯上楼，还没到陆召徽的病房，刚从电梯走到走廊，就已经听到那边有不和谐的声音。 顾言蹙了一下眉，站在走廊这头看着那头准备撒泼的薛梦棋，“梦棋。” 薛梦棋突然扭头，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亮，招牌笑露出两个虎牙，“姐？出差回来了？” 还不忘回头瞪门口那俩保安，“我姐来了，看她一会儿怎么nen死你们！” 然后屁颠颠的跑过来，“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发现药被人搞小动作了？……这点小事我出手就行的。” 顾言有些无奈，“你恁死他们？” 薛梦棋呵呵一笑。 “弄得好像我多粗暴。”顾言不满的声音。 “那怎么能？我姐最温柔最懂法了！”薛梦棋跟在她后面往那边走。 从上次顾言把薛梦棋的脱发治标又治本之后，这小子又缠着她调理了男科问题，再然后就成了她的膜拜小弟。 监测系统是他无偿给做的，监控都是他亲自盯，一有不对劲，他第一个会发现。 “我找陆老。”顾言站在了门口两个保镖跟前。 两个人看了看她，又余光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终于开口：“少奶奶……” “狗叫啥呢？”那人话还没说完，薛梦棋直接就踹了那人脚弯。 两个保镖都愣了，没见过这么不顾后果的，他们虽然是保镖，但打的陆家的脸面。 很显然薛梦棋根本不在乎，他“魔少”称号不是白来的，缺德、毒舌的事做尽，这才哪到哪？ 他和陆野虽然是一个朋友圈的，但这三年只站顾言这边，跟陆野都断联了，以前的好友群退了个干净。 “我不进去也行，麻烦把我寄过来的东西交还。”顾言说话。 保镖还没回应，病房里传来动静，然后大门从里面打开。 陆召徽滑着轮椅出来，“早听说你活着，没躲着我走，竟然还敢找上门？京城这么多门户，非我陆家不可了？” 这话薛梦棋就要发疯了，“嘿我说陆老，你这狗命还是我姐救的，你就算老弱残兵跪不了，好歹说个谢吧？” 第290章 要么你嫁我吧? 说着，薛梦棋一脸愤愤然，转头看向顾言，“姐，下次咱不救，给他一针，直接送九泉得了！” “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好像他陆家是什么香饽饽似的，老的老，残的残，渣的渣，一个能看的都拿不出来，以为谁稀罕陆家呢？” 然后瞥了一眼陆老，“就我顾姐，总统入赘她都不带点头的！你家老四都残那样了，想得到我姐？” “劝你中午睡觉别闭眼，容易做梦！” 他嘴巴毒，顾言也没打算管，只是看了陆召徽，“东西给我，否则闹得太难看，影响陆氏在接手的项目。” 陆召徽抬头看着顾言，“这是你给老四的东西？” “那我得拿去检验东西有没有问题，否则怎么敢给他用？” 顾言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我为什么要害他？当初想弄死我的人又不是他，而是你。” “连你快死的时候，我都能救你一命，何况是他。” 陆召徽似是笑了，“就这，你还说不是非我陆家不可？” 顾言稳得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想激我，没用的。我若是真的非他不可，你也拦不住，就好像陆老你当年对你太太死皮赖脸、非她不可，又是下跪、又是自虐一样。” “但我若对他毫无心意，你也讽刺不到我，贬低不了我。” “我给陆闻檀出药方，和感情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不想项目中途夭折而已，陆老不用太自以为是。” 她的话音刚落下，陆闻檀已经到了。 顾言还是那么坦然，“既然你来了，药在这儿，用不用你随意，如果不需要，下一服我就不开……” “要。”陆闻檀直接打断她，给出坚定的回答，“你别听他任何一个字。” 陆召徽听得瞪起眼，“不孝子，你什么意思你？” 陆闻檀淡淡看了一眼轮椅上的人，“父慈子孝那一套我演不来，你要想演这种戏，再去租个儿子？” “抱歉。”陆闻檀第一时间看了她，“插曲别放心上，药我按时喝。” 薛梦棋这会儿才终于有一口气是顺的了。 他没怎么见过陆闻檀，只知道他以前也是个孝子，但应该仅限于没女人的时候。 很明显，心上人在的话，孝顺排第二位。 当然了，他姐肯定值得被人放第一位！ 薛梦棋继续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陆闻檀，听陆野说他不是听不见站不稳，而且身体虚得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吗？ 陆召徽被陆闻檀推回房间，然后关上门，让保镖继续守着，他自己则和顾言一起乘电梯离开。 出了医院，顾言看了薛梦棋，“辛苦先去挪车等我。” 薛梦棋二话不说，乖乖的去了。 顾言看着薛梦棋走远才开口：“就像陆老说的，你别误会，我做这些，首先是为项目考虑。” 陆闻檀没说话，首先是项目，其次也可以是他？ 她看了他，很平淡的视线，“还是说，我确实给所有人一种非你和陆家不可的错觉？” “可能是吧。”她自顾一句。 顾言稍微吐出一口气，“之前也有人问过我，明知道陆召徽亲手毁了我的事业、我整个人生，我为什么没有对整个陆家、对你恨之入骨，没有歇斯底里的痛苦？” 她可以很坦然的看他的眼睛。 那种感觉，让陆闻檀意识到她大概真的对他毫无感觉，哪怕当初培养出来，也因为一件事消磨光了。 只听她继续道：“是，陆老毁了我没错。但我心里清楚，我身为孤儿，能够走到军医大那一步，是因为有你的资助。” 她感激陆闻檀当初的资助，也恨陆召徽的黑手。 痛苦怎么会没有？ 她也曾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一把一把的掉头发，总是不明原因的头疼，没理由的烦躁想哭。 可她那时候还怀着孕，她必须调整，必须尽可能的在自己内心做出平衡。 她见过太多病例，清楚情绪能够让一个人废掉，抑郁掉，甚至死掉。 人，最终只能靠自己救自己于水火，她不可能让自己走到那一步的。 所以不会让自己变得太痛苦，太颓废。 “你爸毁了我，就当是抵消了你对我资助的恩德。至于我们之间造成的误会怨恨，你身体变成这样，有我的原因，如果不是我，其他兄弟姐妹也不会对你这样。” “每件事都计较太累了，余生不多，还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去计较，不划算。” 薛梦棋的车挪好了，顾言跟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走过去上了车。 陆闻檀则是继续站在那头，似是扯弄嘴角笑了一下。 他听出来了，他们之前的过去都是过去，从今晚后以同事开始？没有恩怨。 她从始至终，反正都没有直接回答过不喜欢他这句话。 那他也可以理解成约等于喜欢。 顾言上了车就闭上眼靠着，薛梦棋从后视镜看了她，一副用尽了力气刚从战场下来的样子。 “姐。”薛梦棋试探着喊她，“我在纠结一个事要不要告诉你？” 顾言依旧闭着眼，“什么事？” “就是我前几天撞见周哥跟一女的抱一起，那女的哭哭啼啼，看起来挺伤心的，一看就是情侣过。” 薛梦棋口中的‘周哥’是周忘亭。 顾言能猜到应该是那个叫周玥的，没什么波动，“那你别纠结了，不用跟我说。” 薛梦棋：“好嘞。” ……不是，他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薛梦棋又看了后视镜，不自然的挠了挠头，“姐，我这算不算挑拨离间？要么你嫁我吧？其他男人一会儿初恋，一会儿白月光的，糟心事真的太多了。” 顾言冷哼，他倒是没有初恋白月光，一门心思找男大。 看她这会儿状态好多了，薛梦棋才放心下来。 车子到一个路口刚停住，顾言的手机响起。 薛梦棋不知道谁给她打的电话，只看得到她脸色逐渐凝重，然后直接冲他说话：“原路返回去。” 第291章 疼不疼? “啊？”薛梦棋不解，但下意识就会照做她的话，车子往前挪了挪，拐弯掉头。 等开出去一段距离，终于问她：“干嘛去？” “一点状况。” 顾言说得很简单，但脸色偏凝重，薛梦棋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果然，到了医院，在场的就不只是刚刚那几个人了。 丛温、丛速还有贺白灼都在。 光从在场的几个人薛梦棋就能推断出来，肯定是陆闻檀有事。 “人呢？”顾言问丛温。 丛温领着她往里走，薛梦棋被留在了外面，也不知道里头什么个情况。 顾言明显跟不上丛温的脚步，丛温还是忍不住回头催她，“太太，辛苦您快一点。” 顾言今天是从政务大楼过来的，高跟鞋六厘米左右，说慢也不慢，但要多快也确实不行。 “他怎么了？”她问。 丛温苦着脸，“刚刚说腿有点疼，我怕像之前一样蔓延到全身都疼，他疼起来只能破坏周围的东西发泄。” “发泄也就算了，要是在家里怎么都行，但是这会儿在医院，黄旬、老爷子都在，万一他们看四爷那个样子，到时候送到精神病院就麻烦了！” 顾言蹙起眉。 “所以，他是精神类疾病？” 丛温摇头，“我不知道，但大概是的，忧思过重，精神极度压抑，您消失这件事对四爷的精神打击其实很大。” 小时候就经历老夫人去世，现在又经历心爱的人被亲爹弄死，任何人肯定都必然要发病的。 顾言现在真的相信陆闻檀说的忧思过重不是开玩笑。 到了病房外。 陆召徽脸色泛白，显然是惊魂未定，他刚刚几乎是被老四扔出来的。 然后老四把自己关在了他的病房里，不知道是砸了东西，还是摔了自己，刚刚的动静很大，这会儿稍微有点缓和了。 说起来，三年了，陆召徽还是头一次知道老四的病是这个样的。 这几年，老四跟他置气，家不回，公司不去，说他当初弄死了赵君兰，现在又对顾言下手，连他这个亲儿子都觉得难以正视。 陆召徽只气他作为自己的亲儿子，心却是偏向别人的，所以忽略了很多东西，对于老四的置气，他其实刻意回避。 只有今天这么直面的切身体会，到现在，手指还在紧张得发麻。 说到底，那是他亲儿子，隔着那扇门，他也担心老四在里面的情况，所以看到顾言的时候，陆召徽没说什么。 “开门吧。”顾言看了丛温。 丛温听着里头没什么动静，但还是放轻动作，把门板一点点的推开。 顾言让他们都在外面，她进去就可以。 她脚步已经很轻了，但是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响动。 紧接着，一个东西就直接朝着她砸了过来。 顾言也没看清是什么，只觉得一个黑影，然后下意识弯腰往旁边躲，皮鞋在地上敲出了“哒哒”几声。 也是这个声音，让陆闻檀一下子转头看过来。 他眼睛里都是血丝，衣服显得凌乱许多，几乎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好像意识才彻底清醒。 然后同一时间几大步朝她迈过来。 顾言那会儿刚把东西躲开，猛然一个黑影过来，她以为又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而她的这个动作，让陆闻檀大步过来的动作猝然停了一下，像是怕吓到她。 “是我。”他先出声，但不敢挪步靠近她。 顾言拿开包，抬起头看了陆闻檀，一眼只看到他目光紧张的盯着她，“打到哪了？” 她摇头，“没有。” 顾言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了一圈，除了衣服乱一点，倒是没什么毁坏，然后看向了病房里的沙发。 老爷子住的病房，档次自然不低，沙发不知道是什么皮，已经被划得乱七八糟。 病床上方的给氧线和呼叫铃两根都快被扯断了，然后卷得乱七八糟绕在一起。 顾言又回头看了他。 陆闻檀的视线也刚好从床头撤回，很显然是她看哪，他就跟着看过去。 大概是觉得局促，手在衣服上稍微搓了一下，然后哑着声，“要不，你先出去？” “我怕伤到你。”他说。 顾言看着他，“然后伤你自己吗？现在的项目一天都不能缺人。” “我尽量……”陆闻檀稍微闭了闭目，喉结艰难的往下沉。 她已经把陆闻檀的一个手握了过来，放在他的脉搏上，摸了一会儿，摸不真切。 他这会儿明显是极度压抑，如果不是她进来，他肯定不会这么平静。 所以，这会儿他能把自己控制住，得需要多大的自制力？ “你去坐着。”顾指了指那边的沙发，顿了一下，“坐椅子吧。” 陆闻檀倒是听话，配合她的话，指哪走哪。 椅子也就那一把端正，其余的乱七八糟，顾言没地方坐，只能半蹲在他的膝盖前。 “我按下去会很疼，忍着，否则我会被你踹死。” 她帮他按的那个穴位在腿上，还有一处在下腹，都会很酸很痛。 他如果忍不住挣扎，她蹲着的位置绝对不会被他踢到。 所以陆闻檀忍住了，整个人僵硬的坐在那儿，下颚咬得很紧。 得有两分钟，他额角渗出冷汗，没忍住颤抖着问：“多久？” “十来分钟。”她低着头，很专注。 陆闻檀那么个大男人，十来分钟都像是煎熬了十天半月，疼得感觉肺快炸了。 终于她停下来的时候，陆闻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视线触及到她的手。 指节都在泛红。 看她伸手想握他的手腕，估计是要把脉，但手伸出来，手指因为长时间过分用力而关节僵死，第一个指节像鸡爪一样不成型，不听使唤使不上力气。 陆闻檀心底蓦地紧了，想起她给老爷子施救的那天，手也是红的。 那天时间比今天还长，那该多难受？ 他有些冷汗的手翻转过去握了她，“疼不疼？” 顾言神色平淡，“习惯了。” 陆闻檀记得她的手很好看的，那时候一双手纤细柔软，指节也是细细的。 现在这双手虽然也好看，但是已经很明显能感觉出来关节比以前要粗一些。 第292章 余额不足 “我从没怪过你。”陆闻檀低着声。 “陆家其他人针对我，甚至演变成内斗，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我身体变成这样，也不能怪你，怪我自己调节无能。” 她那么恨老头，还是救了他。 现在对他这么冷淡，却还是第一时间管他，她压根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心狠的人。 顾言把手抽了回来，自己握拳又松开的调节了一下十个手指，“你想多了。” 陆闻檀定定的低下视线，“你说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看我的眼睛。” 就跟当初每次背着陆野被他刁难的时候一样，每次都是眉睫垂着，不是看他的下巴，就是看他的胸口。 至于现在，她低着视线，几乎就落在他裆部的位置。 陆闻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对着她从来都压不住男人的血性，也可能是刚刚被她按了腰腹下方的缘故，这会儿那一片火热。 顾言不得不一点点挪开视线，有些勉强但又带着本职意味的说了一句：“你去一趟洗手间。” 陆闻檀略升起一个问号，“……不太好吧？” 他也没到那种不分时间、场合，因为这点欲望就跑去卫生间泄火的地步。 顾言咬了咬牙，“排小便！排出去才好。” 陆闻檀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薄唇抿住，把脚收了收，“哦。” 然后摸了摸鼻子，去了卫生间。 她给他按了十来分钟，疼痛过后，的确有感觉全身被疏通的感觉，平时经常最开始剧痛的腿部到小腹，这会儿酸胀着疼。 但是等他排过小便，竟然很明显的缓解了。 陆闻檀才切身的体会到，她这几年之所以被古泗钦留在政务大楼，是真的足够拿得出手。 但同时…… 她那双手遭了多少罪？ 而她本可以不受那些苦。 从洗手间出去，陆闻檀看进她眼里，“这确实是你对老头最好的报复。” 老头没有毁掉她的职业生涯，而是逼她换了个赛道，一路到顶。 陆闻檀忽然扯弄一下唇角，“那，有没有想过报复我？” 顾言洗了个手，这会儿正两个手相互揉按。 听到他的话，目光淡静的看过去，唇角似是有点儿弧度，不知道是不是玩笑，“有啊。” 然后问他，“你怕吗？” 陆闻檀嘴角彻底弯起，“我怕你报复不够持久，中途跑了。” 他目光略垂落，低低叹了口气，“既然都是御编医官了，这样的按摩是不是可以少一点，少受罪。” “你能走上这条路，我有责任，看你这么苦，我心里难受。” 顾言表情如是，没接他的话，估计是不信。 而是问他：“多久了？” 陆闻檀低眉看着她，“病情？n026年2月5号，老爷子确切跟我说你没了的那天晚上。” 顾言没想到他能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你的身体素质是没什么问题的。”她摸了两次他的脉，这是第二次了。 陆闻檀倒是挺自豪的样子，“我一直都在健身。” 至少形体和正常时候的力量上，他要保持视觉效果不那么差。 精神疾病他控制不了，身体他必须靠自己，不那么快衰竭。 顾言想起来丛温说他会全身疼痛，“这么说，你犯病时会出现全身剧痛，其实是因为精神问题引起的，分泌机制的问题，调理是根本，附带针灸，都是持久战。” 那会儿陆闻檀显然是已经平复了很多，虽然眼里还是有血丝，但至少眼神没那么浑浊。 还半玩笑的回她一句：“我最不怕的就是持久。” 顾言瞥了他一眼，“衣服换了再出去吧，你的病情，对外要保密，否则对项目，对陆丰都会有影响。” 陆闻檀听着这话，先是略皱了一下眉。 她现在做事，每一次都要着重强调是为了项目。 她知不知道多刻意？就像抱着一堆银子在冲着他一本正经的说：我真没有三百两。 不过陆闻檀也不挑破，而是乖乖配合，“好。” 又为难的看着他，“但我过来没带衣服，你帮我去买？”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丛温不就在外面，你让他去不就好了？” 他被家族欺负成这样，丛温都继续跟着他，可见感情比爱情还可靠，这点事随便使唤。 陆闻檀还是很听话，“那你出去的时候帮我使唤一下。” 说着，他拿了手机，给丛温发的信息。 顾言从病房拉开门，想叫丛温过来的时候，发现没丛温的影子。 人呢？ 空白的视野拉低，只有陆召徽孤零零坐在轮椅上，抬头问她，“找谁？都走了。” 顾言没回他，关上门折回房间，看了陆闻檀，还没说让他打电话叫人帮他。 就听他道：“劳驾你？你说我的身体状况不能被外界知晓的，若是别人去，泄露了怎么办？” 理由还挺充分。 顾言直接给薛梦棋打了个电话，“你车上是不是有衣服，送一套上来。” 薛梦棋的衣服送上来的时候，陆闻檀那一脸的嫌弃直接炸开，“芭比粉？” 那表情像是冒犯到了衣服本尊，衣服被薛梦棋一把扯回去，“光着去吧你！” 陆闻檀确实是很为难，犹豫的看向顾言，“你确定我穿这一身出去，人家不会反而怀疑我是精神病？” “挺好看的。”顾言违心的说话，鬓角有不明显的笑意从眼尾飞过去。 陆闻檀盯着她，他也想让她开心，但这个是真不行，做不到。 最后还是顾言到旁边商场给他刷一套西装。 她是按照以前他的消费水平买的，刷的是陆闻檀递给她的卡，结果导购犹犹豫豫的歉意，“女士，余额不足。” 顾言愣了一下，“四万？没有？” 这已经是很低的了，陆闻檀以前的定制西服那不得十几万、几十万？ 导购勉强礼貌的笑着摇头，“确实不够，要不您换张卡。” 她只拿了陆闻檀这一张卡，只能刷她自己的了。 走的时候特地收起了票据。 但是到了病房，陆闻檀看了衣服，又看她，“你付的钱？” 不等她说话，“我知道卡里的钱买不到这东西，票据呢？方便给你还钱。” 第293章 连哄带骗 “不用。”顾言确实没打算让他还钱，拿了包准备走了。 陆闻檀一步挡在她面前，表情低低的落在她视野里，“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还是可怜我？” 顾言皱起眉，这怎么算看不起人？ “你这样会影响我的心情，然后影响情绪，就不利于我的病情。”他认真的道。 她知道很多病人的自尊心都特别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说了。 从兜里拿了票据出来，递过去，“也不用急着还。” 顾言也不清楚他怎么才那么点钱，大概是他的病很烧钱？ 陆召徽现在应该是对他不闻不问。 该不会他负责项目，当个项目总监，陆野连工资都不给？ “有了就还你。”陆闻檀倒是特别认真，“不够就分期还……行不行？” 顾言一时之间其实很不习惯他的这种落差。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内斗的败方，但今天才是最近距离、真实的感受到这个事。 “随你。”顾言留下一句就先走了。 薛梦棋一边开车一边吐槽，“这也太穷了吧？陆家一个宠物压岁钱怕都比他多？” “会不会是假的？就为了欠你钱？” 顾言瞥他，“他自尊心都那么强了，欠别人钱不是更难受？” 薛梦棋撇撇嘴，“那谁知道呢？感觉陆闻檀这人都不按套路的。” 他不按套路么？ 顾言靠着座位，下意识的想了不少陆闻檀干过的事情。 从被她酒后误惹后明目张胆背着陆野找她，到后来想给她一个千金身份订婚，为了她跟亲爹分歧，也因为她被内斗。 确实都挺出人意料。 走到半路，顾言收到陆闻檀的信息。 提醒她记得改时间处理关于严氏公司的事情。 她差点都忘了，一个出差，加上他那边的事打乱了原本的时间计划，只能往后挪挪。 定在了后面那个周一。 地方是陆闻檀自己定的，顾言直接过去。 是个不大的餐厅，但是风格很明显，麻椒兔、香辣兔头独一无二，听说不少人想加盟都不行，老板每天亲手做，量不多，但味道保质保量，怕加盟后别人做的味道不一样，砸招牌。 不同的人做同样的菜，味道就是千人千面。 能这样坚守的老板不多。 陆闻檀点的菜都上来了，顾言也没见到严氏那边的负责人，“你确定约了人？” 他点头，“不过那边要吃过饭后过来，我们先吃。” 顾言盯着他看了会儿。 他倒是笑笑，很大方的承认了，“我就是故意的，想跟你一起吃个饭，上次约你约不到。” “知道你饿了。”他直接把筷子塞她手里，“尝尝？” “不用拘束，这儿没你的同事，没人会觉得你吃这种菜和身份不符。” 她在政务大楼应该是很多人的膜拜对象了，吃这种小餐厅的机会估计很少了。 老板亲自炒的菜，所以上菜会慢一些，看到陆闻檀的时候，老板很友好的笑，“又来了？女朋友啊？” 陆闻檀看了看她，几分笑，没回答。 老板像是明白怎么回事了，笑呵呵，“加油啊！” 末了，老板又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姑娘真好看，听说特别喜欢椒麻兔？今天这顿我请你们吧，就当给小陆的贺礼。” 顾言想多说什么，人家老板很忙，打过招呼就走。 她只能看向对面的陆闻檀，“跟老板很熟？常来？” 陆闻檀一脸坦然，“现在也就适合吃这类餐馆，同水平里，无论人文还是味道，他们家又最好。” 顾言笑了一声，“那这么听来，你还是追求品味，也没穷到底。” 陆闻檀知道她是揶揄，故意提及这个话题，这件事反而就不会显得那么不舒服。 陆闻檀给她讲起了老板的故事。 老板追了她老婆得有二十年。以前他们也是一一对情侣，但老板以为老板娘收了家里的钱消失，怪她不告而别，怪她不要他，不要他们之间的感情，老板恨了她五年。 后来才知道她根本没要一分钱，家里一夜之间只剩她和她哥，她哥还因为事故瘫痪在床，她那会儿什么都干不了，顶多餐馆洗个碗。 于是老板开了个餐馆，每天第一要务是给他们兄妹俩做一天三餐，其次才是对外营业。 这也是老板始终都不愿意加盟扩店的原因，他本意就不是为了挣钱。 每天做三餐，日复一日照顾兄妹俩，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无数次跑医院、砸钱那都不用说，老板娘当时也不愿意拖累他，为此躲了他很久。 老板却越追越紧，终于在大舅哥开始康复训练，能够颤颤巍巍自己走路的时候，才连哄带骗的娶到老板娘。 婚宴上，老板娘由大舅哥亲自带着走向他，那会儿，老板跟陆闻檀形容，就像拥有了全世界，而这全世界都是他一点点铸建起来的—— 他太太的信任、爱，还是大舅哥的康复、赞赏，还是满座高朋的祝福。 作为男人，任何事业，都没有那一刻，看到大舅哥能亲手牵着自己妹妹交给他，来得有成就感。 过了会儿，一个女人又带着笑意过来，“陆先生又来了？” 陆闻檀抬眸，给顾言介绍，“老板娘。” 老板娘笑着看顾言，把手里的杯子放在她面前，“我自己做的果酒，新品，不卖的，陆先生说你应该爱喝。” 顾言看到老板娘递杯子的手关节略粗，血管也比别人粗些，皮肤略松弛，一双手是常年劳累的模样。 但她整个人的松弛感和幸福感是溢出来的。 “谢谢！” “你们慢慢吃，有什么事直接叫我。”老板娘话也不多。 顾言看了陆闻檀，“她应该高血压，可以调理，手上也可以敷敷药，否则容易静脉曲张，药你帮我转交，就当今天这顿饭的谢礼。” 话说回来，她突然问：“老板送你什么贺礼？项目签成你都跟他们说？” 陆闻檀笑，“当然不是，是祝贺我终于第一次把你带来这里吃饭，以前他们以为我空口放炮，约不到你一起吃饭。” 顾言：“……” 第294章 看她的照片度过 “味道确实很好。”顾言尝到菜，适合她的口味，每一道菜她都很喜欢。 这里菜色也丰富，不像外面那些餐馆，一把一把的放调料，很像自己做的家常菜。 让她每天来这里吃，她可能都不会腻的。 这种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她又立刻按了回去，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人。 陆闻檀知道她在看她，他是了解她的，也几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很清楚今天第一次让她直面自己的病情，无形中已经拉近了距离。 再接再厉。 吃完饭，严氏那边的现任执行总裁过来了。 远远走过来的时候，顾言就觉得有些眼熟，走近了之后直接皱起眉。 “你是执行总裁？” 按照陆闻檀的意思，现在的严氏法定责任在他身上，归属权却是她一个人的，所以，执行总裁其实说不好听点纯属一个工具人，就是打工的。 她没记错的话，明西风这个人能力很高，抱负也不低，一直想查她母亲的死，还想杀回明家。 就这么当个拿死工资的工具人？ 明西风对她态度有那么点转变，多了些恭敬，“先前没机会说。” 他还跟她郑重的握了个手，“顾总。” 顾言微微蹙眉，“和颜在哪里？” 她没忘记明西风跟和颜还有一段不正当的关系呢，万一他是为和颜蛰伏的呢？ 她是看着明西风问的，但是明西风并没有说话，因为这里还轮不到他说话。 陆闻檀在一旁略挑眉，“你想去看和颜？在牢里，每个周五探望半小时，要预约。” 顾言看了看他，“你去过？” 陆闻檀顿了一下，没想到她的关注点是这个。 但他也确实是去牢里看过和颜，只能老实的承认了，“嗯，去要个东西。” 顾言点点头，没说话了。 倒是陆闻檀追着问，“你怎么不问什么东西？” 明西风平时没见过陆闻檀这么狗腿的样子，端起来喝了一口水。 明西风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更放心的跟陆闻檀合作。 商人多半无情无义，但陆闻檀不是。 他为了顾言的一张照片，去牢里跟和颜要。 就这么一张照片，和颜甚至都能要到陆闻檀帮她减刑的机会，可见陆闻檀把一张照片看得多重。 那张照片，明西风见过，被陆闻檀放在了手机屏保上。 听丛温的意思，陆闻檀以前没有顾言的脸照，三年多难熬的时候，看着照片过的。 顾言确实足够有让人不自觉喜欢的魔力，包括他自己。 从当初第一眼看到她，到后来看到和颜的第一眼，想到的就是顾言。 那种喜欢很纯粹，倒也不至于难以自拔，所以明西风现在看到她，可能还是喜欢，但也可以风轻云淡相处，没有其他念头。 毕竟，他的喜欢，明显比不上陆闻檀。 顾言自己把话题转到了今天的正事上，话也很直白，“我不能打理公司，但该我的收入我要。” 赵君兰当初的确是嫁了严甚军的，还给了他创业资金，严氏给到她手里，也算女承母业，理所应当。 “还是只能继续辛苦你了，我这人不小气，该你的奖金一分都少不了你。” 明西风点头，“很乐意。” 陆闻檀在一旁轻哼，“他当然乐意了，严氏现在发展得那么好，明家看到都眼红。” 顾言不知道严氏现在发展怎么个好法，但是他知道明家的传媒公司这三年出了两个大爆款春节档的电影，每一部都超过五十亿票房。 都在说是因为陆氏内斗，导致陆野的紫金传媒没人盯着，才让明家的传媒公司叼空吃得这么撑。 所以就严氏那烂摊子，难道还能挣得比一百亿更多？ 明西风拎来的一个公文包，里头不少需要她补签字的文件，她看得还算细，至少签字的地方都仔细看了。 整个公司包括附属价值都是陆闻檀的无偿赠与，除了法律风险他继续担着以外，全都转嫁到她这边了。 顾言接了，也把话跟他说得很清楚，“如果你哪天想要回去，随时可以跟我提，我现在之所以接了，一方面考虑的是你的身体状况，和处境。” “你现在拿着严氏，到最后也只能落进陆家其他人手里，等你身体好些，能够主理公司，我可以还你。” “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冠冕堂皇，但我确实这么想的，毕竟我也不缺钱。” “不冠冕堂皇。”陆闻檀立刻附和她的说法，非常赞同，“你这么做都是为我好，我知道。” “加上帮我看病，我都记着，现在你才是我的恩人。” 顾言：“……” 没想到他这么上道，反倒弄得她真有点不厚道。 吃完饭，明西风说送他们，但陆闻檀要去一趟后厨，让他们俩先走。 “要不我请？”顾言看了陆闻檀。 虽然老板说了这顿免费，但都不容易，陆闻檀也没钱，他去后厨多半还是要去结账。 陆闻檀摆手，“不用，说了这顿我请的，我就给一百，食材费意思一下，多了他们也不要。” 又道：“下一顿你再请吧。” 顾言：“……” 她什么时候说要吃下一顿？ 陆闻檀已经转身进去了。 老板看到他，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您怎么进来了？” 陆闻檀把一百块钱递过去，“辛苦费，现在食材也不便宜，但多的也给不了，给多了她怀疑。” 老板忍不住笑了一下，“您一分不给才最好，这店本来就是您的资产，您给我，我又给您，多麻烦。” 老板这话也不假，他这个店，或者说包括他的整个公司，当初差点走不下去，被陆闻檀全权收购后找人代管。 他呢，就安心蹲在这个小饭馆当老板了，每天跟老婆举案齐眉，其他事根本不用操心。 换句话说，他以前是老婆和大舅子的厨师，现在其实等于是陆闻檀的私厨了。 不过，这些事陆闻檀不让说，也没外人知道，他公司里那些员工估计都不知道老板换人了。 没通知过，免得他们担心，反正他们只管把手里的事做好，公司局势是最高层要做好的事，不必把焦虑转嫁到每一个员工。 老板接过一百块，又摸出一个棒棒糖递给陆闻檀，“烟您是抽不得了，凑合嘬吧。” 陆闻檀失笑，还是接了。 送走陆闻檀，老板跟店里唯一帮忙的小伙打了个招呼：“把今天来的另外一个男士记住，估计是二老板。” 小伙擦了一把汗，“那女的不是二老板？” “那是老板娘！” 第295章 那儿男孩子多 饭馆外。 顾言已经坐进车里，“你母亲的事查清楚了么？” 已经三年了。 他的母亲和赵君兰的案子是连在一块儿的，但陆闻檀不让说赵君兰的事，所以，明西风当然是摇头，“还没有。” “年头太久，以前的很多资料、时讯都找不到，何况，关于这些事，南海那边是有限制的，所以难度很大。” 明西风笑笑，“人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我对这件事的执着反而没那么重了，查清楚这件事，本身就是为了杀回明家，现在已经做得差不多。” 顾言诧异的看了他，“你已经回明家了？” “求过我回去。” “？”顾言还挺好奇，“为什么？” 明西风笑笑，“能赚钱？还能打架？” 明再杰被几个女艺人联名控告，被判入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人还没出来，明导已经退休，所以现在明家是没有顶梁柱的。 之前明导参加了一个综艺，里头都是娱乐圈老一辈了，有电影圈的、有摇滚圈的，有电视剧圈子年轻时候劳模等等，口碑都很不错。 大家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没退休之前都是被崇拜的大腕，都有脾气，综艺里起了一些摩擦，结果带出了节目，在节目结束那天另外一个人直接当众扇了明导一巴掌。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明再杰玩女人都是跟他这个爹学的，说明导表面上人五人六，实则年轻时候就是靠女人上位等等。 场面很难看，对方人家一共四个儿子，明导这是活脱脱的被儿子拖累了名声，还偏偏不敢出气，不然就是一打五。 后来确实是一打五了，只不过是明西风一个人去一打五。 也是那天之后，明导对他的态度大转变，可能觉得关键时刻，他这个私生子比那个亲儿子明再杰能成事。 “能打架我是信的，还能比明家更赚钱？”顾言还没去仔细了解现在的严氏具体经营状况，其实是兴趣不大，也不知道现状如何。 明西风欲说什么，陆闻檀已经过来了。 一上车，他就把棒棒糖递给她，“老板送你的，说你很漂亮。” 本来陆闻檀是随手给的，都没打算她会要。 结果她真的把棒棒糖接了过去，还问了句：“没见过这个牌子，京城的？” 陆闻檀压根就没注意，她这么一说，也跟着看了看，“挺老的牌子，销售范围有限，估计是老板娘喜欢……你也喜欢？” 顾言随口敷衍了一声“嗯”，反正有人喜欢。 车子先送顾言到了政务大楼，她下车的时候看了一眼陆闻檀，“药按时喝。” 陆闻檀一脸顺从的配合，“好的顾医生。” 顾言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往里走。 陆闻檀一直在目送，几乎等她走完台阶看不见了，才收起脸上的乖巧，声音略冷，“把你的心思收好。” 明西风怔了一下，倒也坦然，“我对顾言没有别的心思。” 陆闻檀靠回椅背，“最好是。我能让你走到今天，也能让你变回原来的明西风。” “我明白。”明西风答得干脆。 这边的陆闻檀对她的桃花是见一朵掐一朵，但那边古泗钦又是随时殷勤。 顾言才刚进他办公室，就拿了行程出来，“这个你去不去？” 顾言刚放下包，看了一眼，是军事大的巡防，她可去可不去的。 “我最近忙，您知道的。” 古泗钦不觉得，“你的出诊都改成一三五了，二四也就去陆氏，光用眼睛监督，也不累，应该不忙才是。” 顾言无奈，“您把这个项目看得重要，我不得凡事亲力亲为？” “这巡防您就自己去吧，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再叫我。” 古泗钦叹口气，略发愁，“我是怕在那边吃的东西被人下毒。” 巡防安排是要在学校里吃一顿午餐的。 顾言失笑。 “那是军事大，他们不想开学校了？” 古泗钦轻哼，“那不好说，当初军医大都敢不明不白的开除你。” 军医大和军事大是一个体系。 “我跟您可不一样，我小人物，不足挂齿，少一个我军事大照样转。” 她说这话轻描淡写的，但古泗钦每次听都觉得惋惜和心疼。 “那你更该去，让他们看看当初开除体系的人踩他们脑门上了！” 她无奈的笑，这话像是一个总统该说的吗？ 偏偏他私底下还就这么个样。 古泗钦直接拍板，“去！就这么说定了。” 顾言：“……” “那您还叫我过来干什么？” 古泗钦这才问：“项目进展很顺利？” 顾言点头，总体来说，应该是非常顺利。 “现在不光是陆闻檀，陆召徽应该也足够信任我。甚至还得依赖我，陆闻檀的病情有点重，要长久治疗。” 西医也能治，但陆闻檀都没有选择配合治疗，必然是她给他诊治了，这个过程短不了。 所以这段时间内，对她的依赖性是必须客观存在的。 “那倒好了。”古泗钦吐气，“陆氏也不知道有多少秘密，我让人去查都没什么发现，除了你母亲的下落，估计还有不少事呢。” “多半也只有陆召徽一个人清楚，你最后还得从他身上下手，帮他治病，让他多活几年才是第一步。” “最重要的，还是要让他信任你。” 顾言点点头，“我知道，一步一步来。” 她想了想，微皱眉，“但是进驻陆氏，甚至我去负责陆丰的医疗体系这个事，现在来看，是要跟陆野接触，我还真不太愿意。” 古泗钦皱着眉，“我比你更不愿意，我连周忘亭都瞧不上，别说那个二流子陆野了。” 话又绕了回去，“所以让你跟我去军事大，那儿男孩子多。” 顾言的表情满是无奈，又忍俊不禁，“您怎么不给自己找一个呢？光把眼睛盯在我身上。” 古泗钦一愣，“等把你妈妈找着，我不就有了？” 顾言：“……” 每次都这么说，完全没法反驳。 第296章 你用座机拍的? 过了会儿，古泗钦又认真道：“其实我目前的状况反而是好的，外人都知道我父母没了，和同母异父的周家兄弟又关系太差，无儿无妻，别人反而无机可乘，我做什么也不会有顾虑。” 顾言明白这一点，所以现在特别理解为什么对外**他和周家兄弟俩关系恶劣了。 “那就医疗系统的事儿再说？你先把陆闻檀和陆召徽处理好，否则也太累。”他问。 顾言思量片刻，“倒也不是，只是先把眼下的项目弄好，这个项目做得好，我进驻陆丰就是顺其自然的事。” 顾言确实把项目看得很重要。 这不仅是她的机会，在她看来，这也是陆闻檀的机会。 陆闻檀现在徘徊在集团边缘，他能够凭借项目重新接触集团核心，对她来说也是便捷的好事。 项目正式启动之后，她也跟着忙起来。 一三五虽说安排的出诊，但哪天如果有闲余时间，她都会去陆丰看一眼。 陆闻檀的项目部本就不大，一共那么几个人，最开始好像谁都不看好，现在一个个的精神抖擞，她也算放心了。 陆闻檀和她见面的时间只多不少。 要么在公司会碰上，要么他需要做针灸和按摩，顾言自然是亲自做。 但即便是这样，陆闻檀找她的频率是一点都不低。 周二早上。 她本不必要参加的部门会议，她接到陆闻檀的电话，“顾监督，会议内容涉及水县附加的中药收购后续事宜，要不你来一趟？” 她早就跟他说过的，中药采购只是顺手，她自己直接找物流公司运到京城就行，他怎么还放进会议内容里了？ 她只能过去参会。 周四下午。 她都已经下班了，接到陆闻檀的电话，“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总觉得脚心不舒服，要不，你帮我看看？” 他的身体，是顾言最重视的事情之二，哪能不管？ 她只好又折回去。 然后被“顺便”和陆闻檀一起吃的晚饭。 四月一日那天。 陆闻檀也是下班时间给她打的电话。 “你给的的药是不是不干净？还是我放着发霉了？还能喝吗？” 顾言皱起眉。 最近京城确实有几场雨，如果保留不好，中药确实容易发霉，尤其她给他改过方子，有的药是新鲜的。 “拍照片我看看。”她看了一眼时间，也不太晚，还能重新弄一服药。 过了会儿，陆闻檀给她拍了照片过来。 顾言点开，皱眉。 放大图片，继续皱眉。 最后没办法，“你是用座机拍的？重新拍。” 陆闻檀现在向来听她的话，很快就拍好第二张给她发过来。 顾言无奈，还是那么模糊。 想起来他现在用的手机确实也挺差的，不是什么好牌子不说，还是三年前的版本。 像素不差就怪了。 “算了，我过去一趟。”她问了地址。 陆闻檀说在西广场。 挺熟悉的地址，顾言开车过去，最后人站在了门牌号前。 是她当初租的那个房间，之前就听房东提了一下，后来她忙忘了，也没来过。 他跑来这儿干什么？ 顾言敲门等着。 很快，大门从里面打开，就是陆闻檀开的门。 她狐疑的看着他，有什么想问的，最终没说，往里走。 “你穿我拖鞋？”陆闻檀问她，“没其他的拖鞋了。” 顾言终于问：“你的拖鞋？你住这里？” 不然应该还有丛速兄弟俩的拖鞋才对。 陆闻檀很坦然的点头，“嗯，你走之后就一直住这里。” 顾言本来以为是假的，但是她发现他的拖鞋舌头都快断裂了，走起来耷拉耷拉的。 没记错的话，是以前他在家里穿的那一双？ 鞋柜就是一个木制的架子，往门边放着。 两个字，简陋。 “算了。”她脱了鞋直接往里走。 房子倒是很干净，但是家具比她那时候还要少，所以反而显得明亮，因为空荡荡的。 顾言随意环视四周，除了陆闻檀的东西，居然真的没见丛速或者丛温的用品。 他真的住这里。 这让顾言又一次看了他。 以前的陆闻檀住泰河红御，达官显贵都买不了的地方，现在他蜗居在这里，竟然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她确实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 阳台上还放着那盆冬青，养得很好，长大了，土好像也是换过了的。 “它长得倒是比你自己好。”顾言揶揄了一句。 陆闻檀毫不含糊，“那当然，ta是小心肝。” “……”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药呢？我看看。” 陆闻檀很顺从的去拿了药渣过来，捧着给她看。 他凑得太近，顾言想低头看药，就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或者嘴唇了。 她把他的手拉长过来，查看药渣。 “这不是发霉。”她看了两眼，不难辨别，都怀疑他是没事找事。 “那就好，我都喝了。”他说。 顾言抬头，皱起眉，“怀疑发霉你还敢喝？” 陆闻檀乖乖认错，“下次不喝了，先问你。” 顾言点点头，也不打算多留。 从客厅走出去，到了门口，准备穿鞋的时候抬起脚，一愣。 她白色的薄袜子脚底直接黑了。 陆闻檀在一旁解释：“最近太忙，扫地机器人太费电，好久没拖地了。” 原本她就觉得他现在过得困难，在那一刻突然就再一次具象化了。 她那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帮他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地也拖干净了。 她以前住的时候做的很顺手，这么几年过去了，一点都没生疏。 陆闻檀满脸的不好意思，一定要再请她吃饭才行，然后亲自把她送到了楼下，目送上车。 丛速和丛温在半小时后大包小包的从地下室开车出来。 他们俩的私人物品全部打包放在了车上，四爷让他们去住大别墅。 陆闻檀看到他们的车，微蹙眉，“还没走？” 丛速探出脑袋，“四爷，我们实在不放心您一个人。” “行了。”陆闻檀摆摆手，“你担心我的眼泪都从嘴边流下来了，去住大别墅吧，有空来串个门就成。” 第297章 她很多儿子? 再一次，陆闻檀果然又给顾言打电话，说那天的药喝起来麻麻的。 顾言还在政务大楼开会，她先离开会议室去接电话。 “怎么会麻？你吃错什么了？” 陆闻檀思考了一会儿，“吃的东西倒是有点多，不知道有没有吃多，要不你过来帮我看看？” 顾言闭了闭眼，“我现在开会，很忙，你别这么无聊。” 明显就是故意想让她过去。 陆闻檀确实也是顾言给她打这个电话的，也确实是想让她过来一趟，因为有点事儿需要她解答。 很急。 “你在什么地方，这么吵？”顾言蹙着眉。 陆闻檀站在人群外，目光看向正在热场的舞台，“京都博览园。” 顾言听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耳熟？ 她一开始以为是陆氏有什么活动被邀请去那边了，“项目都这么忙，你还有空去那种地方。” 陆野应该最喜欢去那种地方，他怎么不去？ 陆闻檀“嗯”了一声，“正好有点空，加上略好奇，就过来了。” “我就不过去了。”顾言挂电话之前给了准信儿。 但是挂了电话，她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两小时前弹出来的日历提醒。 【冬青创新大赛】 顾言心里蓦地漏了一拍，赶紧点进去。 这个日历提醒都是好久之前她设置的了，今天早上她也看到了，自然也记着这个事。 不过她要先把工作完成，才能过去，那会儿应该刚好比赛开始。 陆闻檀怎么会在那里？ 这下顾言坐不住了，也等不到工作结束。 博览园活动现场。 丛温跟着四爷过来的，往台上看了半天了，“咋没见那个小孩呢？宣传片应该不会是合成？” “不会。”陆闻檀很笃定。 丛温本来在家里的，四爷今天没去公司，准备喝药的时候，正好就看到电视里一个儿童创新设计的竞赛。 是四爷说了其中一个小孩长得很漂亮，他设计的赛车模型贴花是很多糖纸仔细拼成的。 丛温跟着趴在屏幕前看了又看，其他的糖纸他不认识，但是那个京城老牌的棒棒糖，他刚好认识。 结果四爷说，那是顾言的孩子，丛温被惊到了。 “四爷，凭着一片糖纸就认儿子，咱是不是草率了些？” 陆闻檀不觉得。 那个糖纸全车就一张，他可以很笃定，那就是他给顾言的那一张。 顾言当时说有人喜欢，又没说她自己喜欢，想来就是这个小孩了。 小孩喜欢收藏糖纸的也不算少，但是会用在设计上的就不多了。 哪那么巧，他给顾言的糖纸，刚好顾言就给别人了？ 这个别人，肯定不是陌生人。 顾言到博物馆的时候，一进门就被陆闻檀看到了，但她显然没看到他，而是很熟稔的找去了后台。 陆闻檀也没叫住她，跟着过去了。 她这么熟门熟路，不可能没来过，肯定早就知道这个活动。 直到她蹲在一个小孩面前，那小孩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满眼星星，但又酷酷的强调，“你来早了。” 顾言微笑，捏了捏她的脸，“怕你上台见不着我会哭鼻子啊！” “又捏脸。”小孩眉头皱了皱，喜欢被妈妈捏脸，但又不想承认的样子，“下不为例。” 又道：“我什么时候哭过？男子汉大丈夫从来不哭。” 家里人都很宠他，也没说过他没爸爸的事儿，但他知道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要是哭了，顾言会难过。 顾言笑眯眯的，“知道了，下次还捏！” “顾言。”陆闻檀终于忍不住出声。 顾言身体僵了僵，仰头看了一眼。 随即就放松起来了。 她手里牵着的小家伙和陆闻檀一高一矮，一个极度仰头，一个努力低头，相互看了看。 “他谁？” “他是谁？” 一小一大，一起问的问题，两个表情都有点臭。 顾言看了陆闻檀，倒是大方，“我儿子。” 陆闻檀眉头更紧了，“你不是说你儿子是小狗？” 这话可让小孩不高兴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盯住陆闻檀，“谁是小狗？” 陆闻檀薄唇抿了抿，声音倒是放温和了一些，“叔叔不是说你，是你妈妈骗叔叔说小芒果是小狗。” 小孩眉头更紧。 看了看顾言，又看了看陆闻檀，说了句：“小芒果本来就是狗。” 陆闻檀：“……” 转不过弯了。 只听小孩黑着脸，一本正经，“我妈妈的儿子是小芒果，小芒果确实是小狗，关键是谁告诉你我小芒果？顾言的所有儿子必须全是狗？” 陆闻檀缓缓反应，“她很多儿子？” 小孩轻哼，“两个。” 陆闻檀眸底的光有一瞬间的碎裂。 三年生俩，也挺常见的。 但很显然就不全是他的了，或者，一个都不是。 “我是她儿子，但我是冬青，我才不是小狗。”小孩一脸无语，“你小时候是不是数学不好？” 思维逻辑这么差。 顾言的儿子，小芒果，他，和狗之间，怎么能直接画等号？ 陆闻檀：“……” 不对！ 他的视线陡然停在小孩脸上，“你叫冬青？” 小孩眉毛一斜，“怎么，你也叫冬青？” 冬青转头看向顾言，仿佛在说：妈咪，这么小众的取名赛道都能被别人抢先吗？ 他就说么，小时候他还觉得叫熟地黄得了，绝对不重名。 陆闻檀胸口突然升起热浪，逐渐的卷着气息往他四肢百骸击打，最后从眼里涌出。 他嘴角努力弯起，“我不叫冬青，但，我的儿子叫冬青。” 冬青眉头更紧了，信心满满，“那他肯定没我帅，你给他改名吧。” 名字就像撞衣服，谁丑谁尴尬。 陆闻檀一下子被逗笑了，冬青就是冬青，科属这个不兴改了。 只得抬眸看向顾言，“他是不是像我多一些？” 能说会道会忽悠。 顾言没理他，看了一眼时间，“冬青，你去准备吧，马上开始上台了。” 冬青点点头，“那你在台下等我哦，结束后我请你吃个饭，好久没见了。” 那样子，陆闻檀看着实在是…… 又成熟可爱？ 严格来说，都不到三岁？ “他竟然会说这么多话？”他忍不住问。 顾言倒是平淡得多，“嗯，他八个月就说得不少了，一岁就被周忘亭灌输好几种语言，很聪明。” 她当时担心的那些问题，都没有出现，至少目前来看，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第298章 笑起来会不会像爸爸? “很聪明。”陆闻檀一点都不含糊的拍马屁，“这个随你。” 顾言眼神动了动，当妈的人最开心的就是孩子被人夸奖，他这还连着她也夸了。 “我不抢，你放心。”陆闻檀冷不丁的，率先表明了这么一句。 顾言这才看了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冷笑，“你得有那本事。” 陆闻檀点头如蒜捣，“对对。他的舅舅和几个外公都那么厉害，我哪敢？” 顾言皱了皱眉，“周忘亭不是他舅舅，是未来的爸爸。” 陆闻檀不认同，“周家把你当女儿，周忘亭可不就是他舅舅？” 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反正周忘亭娶不成她。 不过，当下陆闻檀也不跟她争，毕竟心情好，先看冬青的比赛要紧。 顾言坐到了她既定的座位上。 正式比赛的时候，室内是清场了的，没有邀请函和入场券的家属或者媒体都不能留。 所以，基本上也不会有多出来的人。 但是顾言扫了一眼，发现陆闻檀在座位区之外加了个位置坐着。 他哪来的特权？ 结果等第二次看，才发现他端了个摄像机，也不知道借的哪家媒体身份在用。 顾言没空管那些，快轮到冬青了。 这小孩兴趣很广，顾言也不会干涉，他喜欢的都让他做，只要他精力顾得过来就行。 冬青在设计方面的赋一直都很突出，不光是赛车，衣服，动漫，饰品，他都是参与过的，成绩都很不错。 每一次也是冬青自己要求的，只给他报名，其他的不用管，他的意思是害怕人家以为走后门。 顾言就撒手了，远远的看着他自己成长。 她回京城这段时间，冬青其实都是在国外的，这几天回来也是因为这个比赛。 等比赛完，没多久可能又要出去了。 古先生的意思，她现在身份也比较特殊，把冬青放在国内害怕有心人去挖资料。 到时候她每天都要担心小孩被骚扰，怕影响到她的工作和情绪。 冬青的作品展览完之后，陆闻檀看其他孩子的作品显然也没耐心了，过一会儿过一会儿就给她发信息。 【冬青在国外谁带？】 【他不和你在一起，会不会没有安全感？】 【他不哭可能是不敢，但一定很想你，要不接到京城来？】 【冬青可以被保护得很好，丛速做这个的，我可以保证。】 顾言嫌他话太多了，懒得回复。 但陆闻檀还在继续发，话题还稍微有点偏了。 【我十岁母亲去世，依旧觉得母爱缺失，才患上这个病，他这么小，一定更需要更多母爱。】 【你考虑考虑？】 【实在不行，我辞职带他，反正我的工作可有可无，不重要。】 顾言看到这一句的时候，心底终归是有了动容。 陆闻檀这样站过最顶端的男人，能够说出辞职带娃，做家庭煮男的话。 后面的作品顾言也看得马马虎虎。 一直到最后宣布评分和排名。 冬青拿了个二等奖，他看起来还是非常满足，举着奖章在台上难得弯起小嘴笑。 他在生活中笑得不是很多。 比赛结束后，顾言依旧去后台，在走廊接到古先生的电话。 “结束了没？我孙儿的作品拍我看看。” 也不问排名。 顾言微笑点头，“刚结束，我去后台等他，一会儿给您拍过去。” 她接电话的功夫，陆闻檀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比她先过去了。 冬青看到了他，直截了当的问：“你也想和我妈妈在一起是吗？” 陆闻檀笑，“明显吗？” 冬青认真的劝告他，“那你还是知难而退，顾言不喜欢男人的，所以她甚至也不喜欢我，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陆闻檀表情怔了怔。 片刻才再次拾起笑意，“谁说顾言不喜欢你，她很爱你的！” 冬青表情波动不大，“因为男人伤害了她，而我是伤害她之后才有的。” “胡说！”陆闻檀感觉胸口疼，眉峰轻轻皱起。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他立刻温柔下来，“我的意思是，你妈妈很爱你，你爸爸也一定很爱你，他们之间一定存在误会。” “但即便是他们之间存在误会，也不会影响对你的爱，你明白这个逻辑关系？” 逻辑关系，冬青挑了挑眉，“这个我擅长。” 所以，他也可以听得懂。 于是，略歪过头，“是真的吗？” “当然！”陆闻檀异常笃定，“你是不是没有问过她，你应该直接问她，凡事不要自己猜想。” 冬青的视线看向他身后。 陆闻檀转身，顾言已经进来了。 “你倒是积极。”她看了他一眼，还说不想抢孩子，跑得挺快。 陆闻檀这会儿胸口还有些难过，但又不能随便摸冬青，只得站起来，“既然碰到了，一起吃个饭？” 顾言低头看冬青。 冬青：“给他个面子。” 她失笑，“行，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兔子。” 陆闻檀眉峰微动，娘儿俩一个样？ 挺好，好养。 上了车，顾言才想起来，“你不是说喝的药发麻？” 陆闻檀点点头，“可能是我那会儿蹲久了，腿麻。” 顾言瞥了他一眼，“狼来了的故事，希望陆先生知道。” 三两次都找关于药不合适的理由，下一次她可能就不信了。 陆闻檀一点都不脸红，“读书少，没听过。” 顾言：“……” 冬青在旁边突然笑了一下。 这小老头好像比周忘亭有意思呢，周家那位是暖男，但就是会少点儿趣味。 顾言下意识的看他，因为很少见儿子笑，所以她其实不知道冬青笑起来特别好看。 在她记忆里，冬青笑得很好看，应该在四个月的时候了。 那会儿的小孩软软的一个，她喂奶的时候他就会冲她笑，没有牙，弯起眼睛，有时候还“咯咯”的笑出声，圆圆的肚子一抖一抖的，能把人心都融化！ 现在冬青瘦了，没有那么圆的小肚肚，可是笑起来还是很好看！ “多笑。”顾言也冲他露出笑。 冬青这才不自然的收了收表情，然后问她：“好看吗？会不会笑起来像爸爸？” 顾言一下子被他这个问题给惊到了。 眼神差一点往陆闻檀脸上看。 最后忍住了，只是很认真的回答冬青，“不会啊，你笑起来比较像妈妈，再说了，像你爸也行，他长得也很好看的。” 冬青眼睛都亮了亮，头一次这么直接的问到爸爸，顾言竟然真的没有回避？ 原来直接问真的可行？？ 第299章 她永远最爱我! 冬青看陆闻檀的眼神都亮了一些。 这家伙确实要比周家那位有点意思。 周忘亭对他很好，冬青都知道，从小他的衣服、小车、玩具等等，应有尽有，都是周忘亭给他买的居多。 周忘亭也会抽出工作之余的时间，不辞辛苦的从京城飞过去，陪他去欢乐谷，去天然温泉，甚至带他去看火山。 周忘亭最擅长的就是对人好，冬青长这么大的体会就是，他比顾言都要细心。 一个大男人能这么细心本就很暖，很多女人没办法拒绝的。 但这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对方不一定爱，好到别人没法拒绝，很容易变成一种被需要。 冬青是这样感觉的，虽然周忘亭真的非常非常好，冬青愿意跟他分享任何好东西，可是他打心底里，很难把他当做亲爸爸。 他试过的，但确实做不到。 冬青其实一直都以为，他对谁都做不到的，就像顾言对任何一个古爷爷他们相中的男人都看不上一样。 但是，今天这个年轻的小老头，还是挺招他喜欢，会说话，会教育，关键是会教他做事。 当然了，这种事冬青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只要顾言不喜欢，他这里也立马pass。 “周叔叔怎么没来？”冬青突然问。 顾言以为冬青会因为这个不高兴甚至生气，所以语气温柔多了，“他这段时间出差多，而且在水县，距离远，航班时间和比赛不吻合，一会儿可能就会来？” 陆闻檀微微挑眉，“那不一定，路途远，水县天气多变，不一定起飞。还是别给孩子抱希望的好，到时候又得失望。” 其实他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知道周忘亭回不来。 一个是因为周忘亭应该登机的那个航班是从京城过去的，本来都到了市飞机场上空，结果因为天气原因，没能降落。 于是飞机又原路飞回京城了。 以至于周忘亭的那个航班直接取消。 巧了，周忘亭出差要办的事也出了“状况”，干脆就回不来了。 顾言冲陆闻檀皱了一下眉。 孩子还小，残忍的事情不要说得这么直接。 但陆闻檀不这么觉得，“从小就要有良好的承受能力，事实就是事实，就事论事，得说。” “要不然哄着他，让他满心期待，最后全部落空？哪个落差大？” 顾言一下子也没法反驳了。 冬青一直被所有人宠着，育儿经这一块，她也确实从来没跟人探讨过。 顾言看了看不说话的冬青，看样子，这小孩也是这么认为的。 行吧，她只好不说了。 三个人到了饭馆的时候，老板看到冬青，震惊了。 陆先生这动作也……太快了？ 前几天第一次约上吃饭，这才几天，孩子都有了。 但是老板也不多问，该怎么做菜就怎么做，只是多送了两杯喝的，一杯顾言的果酒，一杯儿童手工酸奶。 帮厨小哥从后面探着脑袋偷看，“上次那个是二老板，那这次这个……小老板？” 老板：“应该是。” 吃饭的时候，陆闻檀提起来，“你设计里头的那块糖纸是这个店的老板爷爷给的。” 冬青眼神又亮了些，“那他还有吗？” 于是，陆闻檀替他跟老板要那个牌子棒棒糖。 老板也有点为难，那是他用来哄老婆的，没几个了，“要不，我想办法再买点？” 陆闻檀没客气的“嗯”了一声，随口说了句：“买不到就投资，厂子小一点也够用，让它转起来就行。” 走的时候，陆闻檀承诺给冬青，“一周后给你过来取。” 冬青有些遗憾，一周后他应该在国外了。 没关系，有空了他回来取。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下车吧。”顾言在一旁开口，车门锁也给陆闻檀开了。 陆闻檀略愣。 这是典型的用过了就扔？ 但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敢不下，还贴心的道别，“慢点开。” 看着陆闻檀在后视镜里的影子一点点变小，连冬青都忍不住由衷的感慨一句：“他挺贤惠。” 顾言被他的用词给逗笑了，“不要乱用词。” 冬青神色如是，“就是贤惠周到，怎么了？贤惠这个词又不是只能用在女孩身上。” 在冬青看来，这个词可以只论生活中的身份扮演，而不是性别上。 比如顾言和这个陆闻檀来看，顾言的事业心和能力明显更强，陆闻檀的事业心不怎么样，但会带小孩，他适合主内？ 听到他这么说，顾言默默的看了他一次。 突然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不知不自觉，她的角色和地位终究是变了，不再是每天窝在满庭芳华的厨房做饭，在客厅埋头干家务的无用女人。 但平心而论，她努力了这么久，也提升了自己的社会地位，但面对陆闻檀，竟然依稀还会有一点配不上的错觉。 大概是最开始的时候身份卑微太久，胆怯都成了习惯性了。 顾言开车停在了一个红灯处，电话刚好响起。 是华里里。 “里里阿姨，我跟你说过的，你接吧。”顾言颔首。 冬青拿了手机过来，简单的“喂？”了一声。 那边宁静片刻。 然后爆发出蜂鸣，“言言！你现在口味都这样了吗？” “陆闻檀那种成稳重的年上小叔不行了？” “都找小奶狗了？但这样太奶了吧？！” 下一秒，也不等这边说话，立刻声音一转，娇滴滴的问：“弟弟多大了呀？” 冬青：“三岁。” 电话那边的华里里发出类似晕厥的声音。 然后下一秒陡然安静。 继而试探着、小心的问：“请问这位尊贵的小公子是冬青吗？” 冬青“嗤”了一声，“顾言，你这朋友果然不靠谱，重新找一个吧。” 华里里本来打算道歉呢，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这小孩，好朋友又不是男人，还能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换一个的？不行哦，这样是渣女，你妈妈可不是，她永远最爱我！” 然后笑嘻嘻，立刻拍马屁，“我呢，最爱冬青小朋友！你还记得我给你买的东西吗？” 第300章 应该拍她睡着 冬青面无表情，“是那件大马喽套装吗。” 我真是谢谢您。 华里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兀好益西嘛~你妈妈那时候没告诉我你是男孩女孩，我就猜的男孩。” “男孩就应该天马行空，无忧无虑，乐乐呵呵，对吧？” 冬青：“像大马喽是吗。” 华里里听着他毫无波澜的小孩音已经笑得不行，但又不敢笑出声。 这事过去没多久，顾言跟华里里提了一下她回了京城任职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她说带了孩子回来。 华里里直接略过了陆闻檀的孩子这一环节，男人伤天害理，但是毕竟孩子无辜啊，孩子还是很可爱的。 所以，华里里第一时间买了套衣服，名字难听，但好歹是联名款诶，限量的。 “这样吧，为表歉意，阿姨今晚请你吃东西？”华里里诚意十足。 冬青：“吃过了。” “啊？谁！谁抢了本宫的位份？”戏瘾说来就来。 冬青：“男的。跨性别了，互为对立种属，不存在竞争性，别激动。” “啊哈哈哈，言言，我好爱他哦！可爱爆了！” 冬青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刚刚还最爱顾言呢，见一个爱一个！ 然后把手机还给了顾言。 顾言自己接，戴了耳机，“好了别海豚叫了，说吧什么事？” 听着那边说话，顾言转头看了看儿子，最后点了点头，应下了。 等挂了电话，才跟冬青说：“里里阿姨请我们喝点东西，她档期满，很少有空，能去的地方也不多怕狗仔，机会比较少……” “去吧。”冬青直接打断，“虽然有点人来疯，但毕竟是你的好朋友，不用跟我说那么多理由的，我很懂事。” 顾言顿住。 突然之间，还是有些感动的。 她有时候就是觉得他太懂事了，但一天天就成长为这样了，她好像也控制不了。 华里里已经在会所等着了。 她现在名气比以前大多了，有专人下来接，不然冬青这么大的孩子估计带不上去。 就他们三个人，但包厢很大。 冬青喝了点东西就开始在房间里研究这研究那，自己玩去了。 华里里视线一脸羡慕的跟着孩子走，一边跟顾言说话：“时间太快了，感觉像做梦，我居然都有干儿子了诶！” 顾言淡淡的笑，“也不快，三年多了都。” 过来这三年多，对她来说，其实很煎熬，很辛苦，很累，有时候会觉得度日如年。 但再苦再累，看到冬青的小脸蛋，又好像都好了。 现在呢，看到自己的地位转变，也一切都值得，所以回想过去，好像也不那么难受。 华里里双手叠在下巴处，“我听说，陆闻檀现在又穷又惨，陆野天天在他脸上踩皮鞋印？” 这个形容真入木三分，“倒也没那么惨，陆闻檀接的项目对陆氏很重要。” 华里里轻哼，“那也只不过是接了项目之后稍微对他客气了一点呗？以前绝对是这样的。” 顾言想起陆野对陆闻檀推推搡搡动手的事儿。 以前可能是吧。 所以，这个项目结束，可能待遇又会降回去？ 华里里开着玩笑，“以前你总觉得配不上他，现在他配不上你了吧？爽不爽？” 顾言看着杯子里的流光好久。 “好像没有。” 然后自顾笑了一下，“可能还是觉得我不够强？” 华里里直接竖起大拇指，“那你继续变强！还是适合当女强人，就该这样，现在的女人要什么男人？社会位置该对调对调了！” 华里里也不是说着玩，顾言当初太卑微了，在这方面很难扭转，除非她足够足够足够强。 那现在的位置显然不够。 所以，她可不就是适合当女强人？ 反正孩子也有了，男人的使命完成了，区区一根，可要可不要啦。 “来来，预祝咱女人扬眉吐气！”华里里活跃起来。 顾言和她在一起总是容易笑，进了政务大楼那个地方，她都快不知道外面的空气什么味道了。 每天要戴一副稳重的面具，就好像刚出社会的老师，必须武装出班主任气息一样，一帮小年青可都以她为榜样呢。 但回到家，顾言总是觉得，明明她好像还很年轻啊？ 于是顾言举杯，“嗯，扬眉吐气！干了这杯冰红茶！” 华里里在一旁笑得嘎嘎的，终于惹来冬青怀疑的一句：“她真的是去年的影后？” 这么不稳重？ 华里里看过去，“这你就不懂了吧？生活和工作要分开，朋友和外人也得分开。” 顾言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男人和女人还得分开呢！” 华里里下意识的点着头，然后停住，脸上疑似红晕，“笑话我呢你？” 顾言挑眉，说的实话而已。 华里里在他们面前长得跟一颗开心果一样，但是一到徐宴礼跟前，那就淑女本女。 冬青不争了，不过，后来他在旁边偷偷看了看顾言今晚的状态。 明显跟以前他知道的那个顾言不一样。 她很少这么开心，甚至有点无厘头。 真可爱！ 他偷偷拍一张。 然后低头在手机里捣鼓。 先是在一个群里问了一声：【有一张顾言笑得跟熊一样的照片，谁要？】 群里有周应林一家，还有周开启，甚至有古泗钦新弄的号。 本来安安静静的群里，冬青一问完，立刻有人说话。 姑芳自赏：【吹吧你就，顾言哭起来都像仙女，何况是笑？】 是周忘亭的妹妹。 树大招风：【不信，除非你发给我。】 周忘亭的弟弟。 冬青勾了勾嘴角，成功引起好奇心，他可以功成身退，就等着加价了。 想了想，想到了今天那个陆闻檀。 走的时候加了联系方式的。 他也给陆闻檀说了一声。 那边先是一个问号，【你要是想增进母子感情，引起她的注意力，这种方式欠妥。】 过几秒，又发过来： 【应该拍她日常睡着，或者洗完澡的时候，但！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冬青无语，发了三个字过去：【盘法听】 陆闻檀研究了半天，问丛温什么意思。 丛温不知道。 又问丛速。 丛速直接字面意思：“盘腿像法海一样听？” 算了，尔等何用！ 第301章 你来晚了 但丛速是谁？ 他那么认真严谨，有始有终的好孩子，一定要弄清楚这个事，为此他甚至即刻用编码写了这几个字，然后敲出结果。 结果是差点把他电脑cpu烧干了。 以失败告终。 然后没办法，他又开始网上冲浪，看什么都要评论两句，逢帖子就在底下回复「盘法听」三个字。 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直到上百条评论出去了，终于有人回复他，【笑死了，这人ip明明显示京城，搁这儿装自己的法国？梦里去巴黎调戏圣母了哥们？】 丛速盯着那条评论。 想了想，忽略别人的嘲讽，诚恳的发问：【请问兄台，「盘法听」什么意思？我家狗抢了手机不小心按出去的。】 主要是，四爷好容易想认个儿子，结果看不懂人家回复的三个字，万一是什么很重要的密语呢？ 【哈哈哈，你家狗比你会玩？】网友明显不想拆穿而调侃他。 不过也友好的给他解答了一下含义。 丛速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是现在网络上的梗，比如你这算盘打得我在四川都听到了，多写作「算响川听」，中间是地名。 他这个「盘法听」可太简陋了，问他自创的吗？ 丛速哪好意思再回复，连滚带爬注销各个账号。 原来不是密语，还好。 丛温接到丛速破解的释义，忍不住好笑，递给旁边的男人看，“那也没冤枉您，算盘珠子都崩人脸上了，冬青才那么大都看得出来。” 陆闻檀看似威严，实则没什么用的睨了一眼丛温。 然后继续诱捕冬青把他今晚拍的照片发过来。 照片是没看到，看到了四分之一，说是感谢他的糖纸。 陆闻檀盯着那四分之一个角的照片，屏幕递给丛温，“这背景是不是有点眼熟？” 丛温扫了一眼，“不就二层的包厢么？” 巧了，他们这会儿在同一个会所。 陆闻檀现在的社交基本归零，所以贺白灼的南都那种地方是基本不去了。 今天专门找了个隐蔽的、规模不大但够隐私精致的小会所。 没想到跟华里里的这个明星需求撞上了，自然就撞同一个会所了。 “是不是应该下去打个招呼？”丛温顺口问。 然后又反应过来，看了看四爷，忘了这位现在是披着羊皮的了，于是改口：“要不，我下去跟太太打个招呼？” 陆闻檀不置可否，只稍微颔首，算是同意了。 丛温今晚其实没喝酒，但是这一趟下去打招呼，显然是避免不了的了。 他一下去，就去要了一杯酒，然后看准华里里她们的那个包厢推门进去，“哎呀，郑总啊，您来这个地方怎么也不说一声……诶？” 丛温的动作适时顿住，状似愣住，然后非常不解，“癫婆你怎么在这儿呢？我走错了？” 华里里抬眼看到她，平日里的明星姿态荡然无存，皮笑肉不笑，“癫公啊？这么巧，沦落到这儿给人敬酒呢？” 说着，她很给面子的举起自己的杯子，朝丛温勾勾手，“来来来，碰一杯，出去别说姐没照顾你。” 顾言没想到这么久了，他们俩见面还是针尖对麦芒，有意思是有意思，只不过，丛温怎么会在这里？ “来应酬？”她问丛温。 丛温见她转过身，“顾御编也在啊？巧了。” 他还是走过去，跟他们碰了碰杯子，“我听说华能的郑总在这里，想过来打个照面，说不定能弄个合作什么的，看来是有人诓我！” 顾言微微挑眉，“没诓你，不过你说的郑总可能是上一位用包厢的人，已经走了，你来晚了。” 顾言也是来的时候在前台那儿分析出来的信息。 “这样啊……”丛温几分懊恼的样子，“那没办法了。” 顾言看了看他，“给你们四爷拉项目吗？” 丛温不好意思的笑笑。 “算是，您也知道四爷现在的处境，项目这玩意，越多越好，我相信四爷总有一天能打翻身仗！” 然后顿了顿，“当然了，他现在身体不太允许，所以我就……能者多劳！多替他出出面，能喝就喝。” 顾言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那杯酒上。 的确是倒得挺满的，看得出来诚意。 “什么项目这么上心？”顾言随口的问着，一边过去给冬青擦了擦手。 丛温看冬青像是特别无聊，手都捞到包厢的浴缸里了，看起来袖子都弄湿了不少。 “有吹风机的，要不吹一下？”丛温建议。 但是顾言找了一会儿，房间里并没有找到吹风机。 “我那个包厢有。”丛温指了指楼上。 意识到自己可能把四爷给暴露了的时候，也来不及了，干脆自己找补：“我跟四爷在楼上，也是见客户，不过人家客户甩脸子先走了，四爷还在上头没走呢。” 华里里皱了皱眉，陆闻檀现在这是走到哪儿都被人甩脸？ 听起来比她知道的还惨一点。 冬青看了看袖子，一脸懂事，“没事的，就是湿了一截，穿一穿就干了，我又不常感冒，就是可能会有点痒。”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顾言更不放心了。 湿的确实不多，不至于感冒，但是冬青不能穿潮湿的衣服，之前就因为这样全身起疹子了。 有过几次，每次都是这样的。 “走吧。”顾言带着他出门，准备去陆闻檀那儿。 丛温从后面看了看小孩，长得是真标致，难怪四爷心心念念的。 他刚刚那会儿还有点儿错觉，感觉这小孩是故意说自己不能穿湿衣服的？ 上楼坐电梯的时候，电梯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其中一人见了顾言，率先打了招呼，“顾小姐，好久没见您了！周总还好么？” 这人不提周老的话，顾言一下子还没想起来，他一提就记起来了，“劳陈董惦记了，周伯伯很好，上次还说哪天约您一块儿下棋来着！” 陈董哈哈的笑，“那敢情好，这周就有空！到时候我拜访他去！” “周伯伯一定很开心。” 顾言看了看丛温，想起来什么，顺势给他介绍，“这位是华申的陈董。” 华能是华申集团的一个分支，所以，找华能的郑总，其实不如找华申的陈董说话管用。 第302章 早产 听刚刚丛温那话的意思，陆闻檀他们现在想攀上华能，还有点费力。 那干脆越过华能，找总集团，从上往下办事，怎么都比由下往上要容易得多。 丛温一听这话，从刚刚的避在角落，到一副好惊讶、好荣幸的样子，咧开嘴，“陈董啊？早听说过您，真是久仰！” 然后热情的跟人家握手。 反观陈董有些不知所谓的样子，因为刚刚明明才见了，怎么能算久仰？ 陈董也分不清丛温这是不是变相的表达什么，毕竟，刚刚他们和陆闻檀这边的谈话，确实不算顺利。 没想到转头会遇上顾言，古先生身边的红人竟然和丛温认识？ 陈董带着笑跟丛温握手，“丛特助客气了。” 顾言很少见过丛温脸上对谁讨好的笑，看来，陆闻檀确实挺看重华能。 从电梯出来丛温带着她和冬青去了陆闻檀所在的包厢。 陆闻檀站在窗户边的，窗户还开着。 丛温一开门，直接冲了过去，“四爷！您这是干什么？华能谈不了咱就不谈，这可是十几米的高度……” 陆闻檀：“……” 他的视线朝顾言那边看过去，好像也没怪丛温把人引来了，很大方的打招呼，“巧。” 然后低头，对上冬青就温和许多，“这么小也泡吧？” 冬青眉头微动，“我快九百天了好吧！” 陆闻檀嘴角忍不住弯起，被逗的，没见过年龄按天算的，九百呢，那听起来确实不小了。 陆闻檀顺手关了窗户，“留点缝，有点烟味儿。” 顾言淡淡扫过去，“我不是叮嘱过最近不抽烟？” 陆闻檀很是听话的样子，语气和表情都非常诚恳，“抱歉，没忍住。” 顾言知道他们的工作压力大，华能那边又不顺利，所以他可能就烦躁，烟瘾也就上来了。 丛温看四爷从窗户边走开，放心的去找了吹风机，然后帮冬青吹衣服。 顾言把吹风机接了过来，自己给儿子吹，“回去不可以跟古公公和周公公说我带你来这里，也不能说把你衣服弄湿。” 冬青敷衍的点头。 “听见没？”顾言不放心，怕他告状。 她是被大伙儿宠着的，但是拿到冬青这儿作比较，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家里那群老家伙是最宠冬青的，完全不在乎他什么出身。 “知道，就说我今晚吃蜂蜡了，张不开嘴。”被蜡黏住了。 听他的小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陆闻檀都忍不住被逗笑了，这嘴真的遗传他，青出于蓝。 顾言嗔他一眼，“好了，别捞水了。” 冬青点头，还是说了一句：“我是看浴缸里那只小乌龟快溺水了，它肯定喘不上气很难受。” 顾言神色顿了一下，“鱼缸里有乌龟吗？” 冬青溺水过，也是在国外，那会儿两岁吧，幼托班的一次活动。 班上基本都是华人华侨的孩子，顾言以为大家都是国人，彼此很友好。 但她太天真，别人对她和冬青没有友好可言，只是她一直到冬青出事才意识到这一点。 别人都在背后议论她是某个国内大佬养着的金丝雀，背着原配偷偷生的孩子，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猜测。 可笑的是，那里头真有国内某些大佬养着的女人和私生子，却一样对她和冬青充满鄙夷和敌意。 出现溺水事件后，顾言退了所有幼托班，和那个机构到现在还在打官司，个别家长和孩子对他们存在敌意不假，但是机构泄露资料、照看不周，才是导致冬青差点溺亡是主因。 从那之后，冬青一直怕水，更是从不游泳了，洗澡都不再用浴缸。 那之后好几个晚上冬青都会憋气憋醒，快窒息的那种，反过来却对着她道歉，怕她担心失眠。 顾言从来都不敢问他那天什么感觉，这还是头一次听他说怕“喘不上气”。 她那一瞬间，也觉得胸口被压得喘不上气。 “乌龟都是会游泳的。”顾言没看到鱼缸里的乌龟，不知道品种，但乌龟应该都会游泳？ 主要是为了宽慰他。 冬青若有所思，“看着是陆龟，陆龟会游泳吗？” 陆闻檀在那边回答：“纯陆龟确实不会。” 顾言瞪过去，“那明显就不是陆龟。” 陆闻檀不明所以，但接到瞪眼，黑的也得说成白的，“嗯，这个会所没有纯陆龟。” 冬青晃了晃顾言的手，转移了话题，“我想去卫生间。” 陆闻檀指了指门口，“出门右边尽头就是，我带你去？” 顾言本来想说房间里不是有卫生间么，但也该走了，顺路出去用一样的。 “我带他去就行，你们忙。” “不忙，你女的不方便带他。”陆闻檀回绝，然后带冬青过去。 顾言到走廊这边等着，陆闻檀陪着冬青进了男士卫生间。 一大一小站在便池前。 冬青扭头看了看。 又看了看。 陆闻檀面不改色，“不用羡慕，你还小，长大就好了。” 冬青：“……” 冬青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才正式放水，新泵。 看陆闻檀想挪步，冬青很认真的建议，“你还是站那儿吧，鞋子挺贵，脏了不好洗。” 虽然是事实，陆闻檀一点不生气，反而想笑。 因为同样的画面，他和老头儿好像发生过。 他小时候嘴巴也这么厉害。 他转头看着小孩，“你刚刚说快九百天了？你不才两岁出头点？” 冬青轻哼，“我本来就快三岁了，我早产。” 听他那语气，好像他早产他骄傲似的，但陆闻檀的眼神却明明灭灭的，落在他小脸上，“早产？” 冬青点头，他以前不知道早产的意思，周忘亭他们跟他说，是因为他比一般人聪明能干，所以发育超前，超厉害，于是就提前出来了。 这会儿，他也是这样跟陆闻檀说的。 陆闻檀听着小孩的解释，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酸涩发麻的疼。 她和身边所有人都很爱冬青，才会编出这样的说法，否则冬青这么早懂事的小孩，知道早产的母亲也受罪，他多半心里不好受。 陆闻檀在想，孩子还可以这样善意的编纂来疼他，但是顾言呢？ 她早产是不是因为当时受了那些折腾？怀孕到早产，她遭了多少罪？ 第303章 我都听你的 “你和顾言在国外的时候，过得开心吗？”陆闻檀洗手的时候问冬青。 冬青小脸蛋转向他，“我是挺开心的，但是顾言过得很辛苦。” “她要学的东西特别多，古公公对她比较严格，所以她现在才能进那栋大楼的。” “顾言那会儿每天睡觉睡得少，我半夜起来都能看到她在看书。” “所以应该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她现在如果睡眠不好，就会头疼。” “其实我们本来可以早一点回来的，是顾言不肯，她说一定是要能够在政务大楼被叫得上她的名字的时候，才回京城。” 陆闻檀一直安静的听着，但是他明白冬青话里的意思，她一直都是个要强的人。 从前和陆野在一起的时候看似柔柔弱弱，骨子里却很倔，在他面前就时常会露出爪子。 正因为她那时候没有事业，所以对着他的时候才极度自卑。 这样的自卑一定会促使她以后在事业上不断的攀升，陆闻檀没觉得意外。 倒是看了看小家伙一直歪过来的脑袋，“你落枕了？” 冬青眉头一蹙，“我这不是迁就你么？听说你耳朵听不到的，我转过去说话你不就看不到嘴型了？” 陆闻檀愣了一下。 没想到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今晚说话一直都很细节。 有被暖到。 他低头摸了摸冬青的小脑袋，“谢谢，我尽快治好。” 冬青点头，“这方面顾言很厉害的，你对她温顺一点，甚至讨好一点，就好了。” 陆闻檀忍不住弯唇，“明白。” 顾言看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皱起眉，“怎么去这么久？” 冬青像模像样的率先回答，“男人就是慢一些。” 她无语，不都是女孩子慢一些？ 也没争，顾言抬头看了看陆闻檀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带着冬青下楼去。 陆闻檀站到电梯口，挡住了电梯门，“需不需要司机，我没喝酒。” 所有人里头，唯独陆闻檀没喝酒，华里里倒是很乐意他当免费司机，要不然喊代驾的话，对她的隐私没保障。 两辆车，陆闻檀开自己的车，送顾言和冬青。 丛温和华里里叫了个代驾，开顾言的车跟在后面，中途先送华里里，然后丛温和代驾把车还到周家。 陆闻檀开车稳，没一会儿，冬青就已经睡着了。 车子里就剩两个人，顾言原本也想闭目养神，但陆闻檀先开了口：“刚刚和他聊了会儿你们国外的生活。” 顾言抬眼看了看，“挺好的。” 陆闻檀从后视镜里看不清她的口型，也不妨事，毕竟他大概都知道她会说什么。 所以依旧是自顾自不紧不慢的说话：“冬青提前出生，你应该受了很多苦，这是我的责任。” 顾言蹙了一下眉。 没想到那么点时间，这屁孩子会跟陆闻檀聊这些。 “我说补偿，你肯定不要，而且以我目前的状况，给你什么都不现实，所以，只要你需要，无论什么都可以跟我开口，我都会去做。” 身体力行，是最好的道歉，比嘴上一个对不起来得诚恳。 顾言倒是回了一句：“这确实是你的责任。” 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怀孕，哪一次怀上的，因为她每一次都让他很注意。 如果不是他让她怀上，确实也不会有那么多波折。 苦归苦，其实顾言很感激在外面的三年多，否则她估计也没有那样的机会完全脱离陆家，学不到那么多东西。 到周家别墅外，陆闻檀给她开了车门，准备把孩子抱下来的时候，顾言把他拉住了，“他醒着的。” 陆闻檀看了看孩子，明明睡得好好的。 顾言站在车门边，“冬青，臭豆腐吃不吃？你要是睡着了就让小芒果吃完……” “……吃。”冬青揉着眼睛坐起来，“到了啊？” 挺能装。 陆闻檀眼底藏着笑看着他。 冬青也在看他，“进去坐坐吗？” 顾言率先打断，“太晚了，改天再说，你先进去，自己去洗个澡，一会儿我来帮你。” 冬青这才乖乖的跟陆闻檀挥手告别，本来想让他进去打个照面的。 顾言看向陆闻檀，“车就停这儿吧，一会儿等丛温过来，你换上那辆车开回去就好。” 陆闻檀点头。 “我的听力，能加快进程恢复么？”他问。 顾言还以为他都已经习惯了，不在意这些的。 “凡事都有个过程，尤其中药和针灸，你精神上的问题彻底解决之前，听力虽然可以恢复，但完全变好，多半是要精神问题解决之后。” 陆闻檀还是那副异常温顺配合的模样，“那我都听你的安排。” 顾言准备走了，听了他这话，想了想。 突然嘱咐了一句：“这周日把时间空半天出来，我给你做完治疗后，顺便接你走。” 陆闻檀连原因都不问，直接点头。 周日。 上午顾言先去了别的地方出诊，十一点才去给陆闻檀按摩和针灸。 其他病人都是在自己家，或者单位特别安排的高级病房，但陆闻檀没有。 西广场那个出租房明显也不适合让她上门诊疗，所以，最后是作为陆家私人医生的黄旬给陆闻檀安排了一个病房。 以后陆闻檀都用这个病房，和陆老同一个医院，但不在同一层，病房条件也比不上。 顾言自然也不在意这些，她到了之后先给陆闻檀搓了药水按摩。 整个过程将近四十分钟，然后她的手需要休息一会儿。 剩下的时间做针灸，顺便点了午餐过来刚刚好。 病房里敲门声响一下的时候，顾言还以为是午餐到了。 没等她过去开门，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进来了。 陆野推着陆召徽过来的。 顾言有一段时间没见着这两张脸了，所以乍一见着，多少有点不适，脸色好不到哪儿去。 陆野反倒勾起唇角，“你这什么表情？别人惹你，我可没有？” 按理说，他们一家人见面，估计是有事，顾言应该回避一下，但她时间排得紧，只好道：“你们聊你们的，我没法走开。” 针灸的药都涂了。 第304章 他行! 陆野和陆召徽倒真没把她当人，坐定之后，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尤其是陆野，开门见山。 “小叔，我知道你私底下和郑总接触过了，但这事我劝你别抢，你没那能耐接住。” 陆闻檀侧着脑袋趴着，半阖着眼，听起来不卑不亢又平平等等，“还没做怎么知道接不住？” 陆野失笑，“你拿什么接？公司系统资源由我调配，没把握的人我不会用。” “你知道我现在做事谨小慎微，没办法，做生意这事天赋不如您，只能更加小心，所以，您这样的条件，我可不敢让您经手。” 听起来话说得好听，无非就是看不起陆闻檀。 陆召徽插了一句：“陆野说的也在理，你现在专心把身体治好就行了。” 陆闻檀：“一步都不让走，怎么，我都半废物了，这么怕我？” 陆野哼声，“我怕你干什么？非得把话往难听了说？” “行，那我直说。” “小叔您现在是个聋子，跟人家谈项目到实施，有多少人能耐性站那儿脸贴脸的跟你交谈让你看口型？” “还是有人能耐心的让你带个翻译？” 话说得足够直白，也确实不好听。 “这是做生意，时间就是金钱，陆丰耗不起，到时候公司营收不行，还不是我这个总裁担责？” 话里话外，都在提醒陆闻檀，公司谁做主。 顾言一直安静的施针，这会儿也是表情没什么变化，只另一个手压了压陆闻檀的后腰处，“放轻松别绷着，不好下针。” 陆野的那些话，陆闻檀明显听得不舒服，但只有她能感觉他的僵硬。 陆野表情兴味的看着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医者仁心，什么人都治？” 顾言也淡淡的回了一句：“以前也没看出来你这么狼心狗肺，什么牙都往外吐？” 被骂了的陆野反而带起笑，“你还是带点儿獠牙的时候好看。” 她继续专心施针。 陆召徽终于开了口：“老四，这事按陆野的意思来吧，你别添乱了，老二、老三谁都能去做，你先把身体治好。” “担心我的身体，还是担心他们还不如我这个废人？”陆闻檀说话直接。 陆召徽脸色不太好看，“你倒是说说，这么着急往上爬做什么？” “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 “顾言回来京城，你觉得机会就来了？别忘了她当初受的所有罪是你给的，她最恨你！你就不怕她现在靠近你，是为了哪天要了你的命？” 顾言还真没想到老爷子当着她的面都能说她坏话。 真是不见外。 听起来，他是生怕陆闻檀这段时间在集团里爬得太高，而他爬得越高，她就越有机会伤害整个陆氏？ 所以，为了保护陆氏，继续让陆闻檀当个废物就好。 “陆老。”顾言在下一针间隙抬头看过去，似笑非笑的，“你的担心确实合理，因为我就是有见不得人的计谋。” 陆召徽一听，显然是真的有些惊恐，却听她继续道： “那你要不要停止接受我的治疗？” “顺便，让陆闻檀也放弃诊治？” 顾言指尖捏着针，要下不下的。 想了想，还是看向了陆召徽，“当初我被绑了，绑我的人不是陆闻檀的，所以你不用把一口锅扣在他脑袋上，我要恨也是第一个恨你。” 张妈跟她通风报信说的很清楚，老爷子派的人，甚至想要她的命。 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针，“我施针的时候很讨厌别人聒噪，要是不想被扎，劝你们现在出去。” 陆召徽轻哼一声，似是不信。 下一秒，感觉一抹银色好像从眼底飞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他轮椅扶手的软包上扎着。 陆野都给惊到了。 他拿上丹凤眼第一次张那么大，震惊的看了顾言。 顾言起身走过去，把针拿了回来，若无其事，继续施针。 但病房里终于安静了。 “看来是我连累的你。”她淡淡开口。 无论陆召徽还是陆野，话里话外，都是提防她，所以卸了陆闻檀的力。 陆闻檀张嘴之前，她继续道：“我说这个话并没有愧疚的意思。” 她只是想说，既然是因为她，那她帮他夺回来也是应该，反正以后她也用得上陆丰集团。 于是，针灸结束后，顾言带着陆闻檀上了车。 按摩和针灸过，陆闻檀一路犯困，没抵住睡了会儿。 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在周家府外面了。 顾言把他带来了周家府，而今天府上有客人，就是那天在会所碰见的陈董，来跟周应林下棋的。 周应林知道她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倒是看到陆闻檀的时候顿了一下，“陆先生？” 态度还是客气的。 既然是顾言主动带陆闻檀过来的，周应林即便有话也咽了回去，转头让佣人上茶。 下棋的只有两个人，但所有人都围坐着。 第一局的时候，原本周应林占上风，但是因为顾言偏向陈董，所以，最后陈董力挽狂澜，险胜。 周应林暗中看了看她，已经大致明白怎么一回事儿了，也就她能虐他，还不能说。 又继续跟陈董开了一局。 这次顾言一边看，一边跟陈董搭话，“陈董手里这个项目领域，陆闻檀是最熟的，他知道该怎么分配投资，怎么运作效益最高。” 陈董就知道上一局不是白赢的。 或者说，早在那晚会所里，他就应该看出来顾小姐会向着陆闻檀。 就是没想到这么快，也不知道她受谁刺激了。 但有些话，陈董还是得说：“但陆丰现在是陆少在管，何况，陆先生手里这不是还有项目？” 顾言笑笑，“人吃饭哪能只下一个菜？几个项目一起进行，对他来说家常便饭。” 陆闻檀摸了摸鼻尖，一副现在他自己都没这个自信的样子，又在她的视线里略微坐直，他行！ 她当然也明说了下半句：“华申有压在政务大楼要走的程序，我会帮着看看的，听说压了不短时间了。” 陈董有些意外，“顾小姐真能搭上手？” 第305章 干脆你再把她追回来 原本是搭不上手的。 不过，古先生迫切的想找赵君兰女士，但他的身份特殊、时间有限，主要还是靠她。 所以，她跟古先生动动嘴皮子的事，搭不上也能搭上了。 无非就是古先生授意找人加个班，加快程序而已，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还有利于政务高效化。 陈董从周家走的时候乐乐呵呵的，跟陆闻檀话语间都明显轻快了。 只要陈董自己指定跟陆丰的合作由陆闻檀来负责，陆野和陆召徽也没什么办法，除非放弃华申这么大一块肥肉。 陆闻檀不在周家府吃饭，今天做了针灸和按摩，是需要回去好好休息的，晚上还要配合泡一次药浴。 周应林的意思是让家里的司机送陆闻檀回去，但顾言拿了车钥匙准备自己送。 周应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已经出了门，在外面等她的陆闻檀，小声问她：“你是不是对他还有什么想法？” 顾言笑了一下，“我现在眼里只有事业和孩子，您想哪儿去了？” 周应林努了努嘴，“帮他帮得这么明显？” “那是帮我自己。”顾言很坦然，“京城虽然很大，但您是不是必须承认像陆闻檀这样的人很难找出第二个？” 陆闻檀的能力，京城人都知道。 周应林：“你的意思，是让他为你所用？” 顾言换完鞋，“我先去送人了，顺便接冬青回来。” 计划是这样的，没想到顾言先接到了冬青那边的电话。 冬青还没回国外，周忘亭给他办了个借读，暂时在这边儿托，今天放学早，让她现在去接。 没办法，就先把孩子带上，再送陆闻檀回去。 冬青上车后看了看后座的陆闻檀，“你现在也一点都听不见吗？” 陆闻檀脸部线条柔和，“暂时听不到，但你都可以说。” 但冬青并没有继续跟他说，而是看向了驾驶位上的人，“顾言，我可以带他去学校吗？” 顾言蹙眉，“你又想干什么？” 据她所知，儿托可没有家长会，就算有，也轮不到陆闻檀。 冬青抱着书包，一脸虔诚，“有活动，其中有一项是双方制造各种声音，看哪一方能忍得久，我想要那个奖品！” 顾言面不改色，“我去，或者周忘亭去就行了。” 冬青摇头，“你们肯定不行，周忘亭听不了鸡叫的声音，你又听不了尖锐爆鸣，一招就被人ko了。” “那就不参赛，当观众？” 反正顾言对这些不那么看重，只是个儿托班而已。 冬青却小脸往下耷拉，明显的很失落，“我挺喜欢国内的托儿所的，都已经交了好几个小朋友，要是他们知道我没有爸爸……” “行行行。”顾言一听到最后一句，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然后补充，“我的意思是，让周忘亭去，这两天买两只鸡回家给他听？练一练。” 冬青又可气又想笑，还想哭，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让陆先生去不就行了？你心疼他，怕累着他啊？” 顾言瞥了他一眼。 不等她说话，冬青就从位子上转过脸去，跟陆闻檀说：“顾言说心疼你……” “冬，青。”顾言警告性的开口，“不许胡说。” 冬青冲后座小小的吐了个舌，回看顾言，“那就是答应了呗？” “心疼我什么？”陆闻檀还在后头问着。 顾言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冬青笑着再次转过去，“后天，你陪我去学校参加活动，可以不？” 见陆闻檀看向顾言，冬青解释，“怕她干什么？她同意了的。” 别人家都是男强女弱，但是冬青每次见陆闻檀，总感觉像他才是小媳妇，要是再不拉一把，他什么时候能成事？ 车子停在最后一个红绿灯口，冬青才知道是送陆闻檀回陆家。 顾言知道陆闻檀今天要回老宅，送他也有特意的成分，所以，陆召徽在前院专门来看她的车的时候，顾言也没回避。 陆召徽算是看出来了，顾言想帮老四不是嘴上说说，相对于她跟陆野毫无交集，这已经偏得很明显了。 冬青坐在车里，没有开门也没有开窗，远远看着那个轮椅上的老头。 听顾言说，做了不少坏事。 但冬青这会儿看着他，虽然，确实也不像好人，但……怎么感觉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在车里等着。”顾言嘱咐了一句，下车叫住了陆闻檀。 两人就站在陆召徽的视线里没有避讳。 顾言看了陆闻檀，“我也不知道冬青会突然邀请你跟他一起去托育园，但既然是他自己邀请的，我也没有阻拦的道理，但是有些事你要记一记。” 她和陆闻檀之间本身也没有多大的矛盾，都是家族旁枝末节的事，所以关于孩子，顾言一直都看得很开。 这些也是小孩自己的权利。 陆闻檀很认真，连身子都正了过来，面对着她，“好，你说。” 顾言跟他说的，无非就是冬青的一些生活习惯，喜好等等，只不过说得不紧不慢，一直到陆召徽的轮椅从院门出来。 陆召徽脸上明显写着：「说什么要说这么久？」的表情。 而正好陆召徽靠近的时候，顾言就说完了，“差不多就这些，我就先走了。” 陆召徽皱了皱眉，看着转身上车的顾言，又转头看了陆闻檀，“她都说什么了？” 陆闻檀的视线目送顾言的车走了之后，看向老头，“不是要商量什么事？” 陆召徽轻哼，“确实有正事商量，陆野已经到了。” 父子俩进门的时候，陆野刚洗完澡下来，头发还没怎么干，“刚刚谁的车来了？” 陆闻檀自是没搭腔。 陆野朝他小叔看去，“顾言送您回来的？” 陆召徽听这个话音，看向了陆野，“怎么你也还对顾言存有心思？” 陆野的视线从他小叔身上滑过，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到老爷子低哼了一声，继续道：“那倒也算是好事，顾言当初对你逆来顺受，感情浅不了，干脆你再把她追回来？” 陆野的视线又一次滑过他小叔，然后抿了抿唇，瞳孔隐约张大，“爷爷您没喝多？” 第306章 恶婆婆都没我坏 陆召徽表情不变，甚至有变本加厉的意味，明显是让陆闻檀听的，“反正你也知道我就是不会同意你和顾言继续扯上关系，所以，只要不是你，谁都行。” “正好陆野有这心思，那不是刚好？” “人是最危险的动物，顾言这样的尤其，她能三年换个人，再三年兴许对陆家的威胁更大，但倘若她成了陆家的人，多少对她是一种约束。” 陆野的表情复杂。 “爷爷……虽说，我对她确实有点心思，但您这逻辑也的确超乎常理。” “她要是真的足够恨陆家，当了陆家的媳妇，害陆家挨个死绝，自己独占所有财产，岂不是更顺手？” 陆召徽脸色难看，“你是死的？她想干什么都让她做？让你把她追回来，为的就是看着她！” 陆闻檀终于冷淡笑了一下，“看来不止孩童喜欢异想天开。” 陆召徽知道他在讽刺自己，直接把态度摆开了，“总之我就是横在你们俩之间的搅屎棍，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插一脚的，你有个心理准备吧。” 陆闻檀多一分钟也没待，起身说回去吃药。 好一会儿，陆野才看了看老爷子，“爷爷，您又想唱哪一出？” “难道你对顾言没意思？”陆召徽反问。 陆野蹙了蹙眉，“她对我可没意思，再说了，我如今堂堂陆丰集团总裁，想要什么女人没有，非得跟小叔抢？” 陆召徽语带嘲讽，“怎么，你连现在的老四也抢不过？” “……您这话说的。”陆野用毛巾扒拉扒拉了头发，“主要是，我很明显可以有更好的女人去选。” 京城权贵、门阀世家都不少，陆丰这样的纯豪门更适合选择这类联姻。 陆召徽瞥了他一眼，“你以为现在的顾言还是以前的孤儿？” “她身后有周家，甚至有古泗钦，听起来是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实际上她的背景已经超越一般意义的权贵。” “她自己若是可以继续在政务大楼往上爬，那更不用说了。” 陆野拧着毛巾，“您这么一说，倒也是。” 他挑了挑眉，“反正最近也没事，我试试。” 说完陆野摆摆手，上楼去换了一身衣服，说是晚上还有事，就又开车走了。 别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何伯进客厅的时候，还以为老爷睡着了，却听他吩咐：“想喝一杯香橼水。” 走路进去的何伯脚步顿了顿，“香橼水？” 这东西，只有以前顾言在老宅的会弄，香橼还是她自己在前院里种的。 香橼皮、果肉加多少，又添加几片薄荷，几粒糖都是她自己掌握，虽然跟何伯和张妈都教过，但他们做出来的味道和顾言做的始终差的很多。 老爷子怎么突然想喝这个？ “这个季节没有香橼，去年也没怎么结果……”何伯犹豫着，问：“要不，我让人去问问看一些商超有没有存货？” 陆召徽略微吐出一口气，摆摆手，“罢了。” 又嘱咐，“今年种上，好好护理，看能不能结果，还是自己种的喝着放心。” 就连蔬菜也是，顾言在的时候前院菜谱一年四季都有相应的应急蔬菜，老宅的菜很少需要外面去买，也没什么农药，反正护理得很好。 之前老爷子的朋友过来，都说特供的菜都没有他这边吃得放心。 但是顾言一走，菜谱就衰败了，怎么护理总归都不如她，老爷子对外面买的菜一度不放心，各种农药、添加剂防不胜防。 何伯给他倒了一杯水，看了他疲惫又幽深的眉间沟壑，“和少爷聊了四哥儿的事？” 陆召徽摆摆手。 “老四的事，只有你知道，别和陆野说漏嘴了。” 何伯其实是不太理解的，几天前，老爷子就跟他聊了，说要让陆野去追求顾言去。 这样，不论是积极还是消极，反正都能刺激到四哥儿和顾言的关系。 “那要是少爷真的追到顾言了呢？”何伯问。 陆召徽笑了一下，“那就只能老四认栽，说明他和顾言就是没有缘分。” 又道：“也有另一种可能……陆野一捣乱，老四和顾言反而会变得**、齐步，那我这也算是助了老四一臂之力？” 何伯明白这个意思，只是……“您怎么不干脆跟四哥儿说后悔了当年那么对他和顾言，道个歉，父子俩和和气气，多好？” 陆召徽轻哼，摆摆手，“你不懂。” “我要了顾言的父母两条命是事实，她现在是不知道这个事，等她清楚了这件事，不可能不恨陆家。” “但人心其实很好拿捏，她痛恨陆家，是因为陆家上下每个人对她来说都一样，但如果陆野捣乱的这期间，陆闻檀对她来说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位置……” “那么，她的恨，就只会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 “是我拆散他们，是我让陆野去当搅屎棍，这些个匪夷所思的事儿，恶婆婆都没我坏，显得我够恶毒，就能显得老四无辜。” “我都这把年纪了，就让她恨，连带老四那一份都集中到我身上，等我入了土，他们俩也就可以安生了。” 陆召徽叹了一口气，“我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是真的打算恶人做到底。” “可老四终归是我的骨肉，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变成今天这样，我当爹的心里比谁都痛。” “以前都是别人看他脸色，如今他要看别人脸色去辨别人家说的什么……” 心痛，后悔，可道歉他是说不出口，只能为老四做点什么。 何伯心头有些酸，“四爷要是知道您为他着想，必定不会再那么怨你了。” 陆召徽笑了笑，“老四这样也挺好，说明他眼光准，顾言本就不是一般人，只可惜她有那样的爹妈，偏偏就卷到了魏霜的事件里。” 要不然，抛开这些，陆召徽对顾言那也是一百个满意啊，放眼京城，这三年他反正找不出任何一个同龄女孩做儿媳妇比顾言优秀的了！ 不说了。 陆召徽滚着轮椅，“喝药吧。” 每天要喝药都跟上刑一样，陆召徽都怀疑顾言是不是报复他，故意开了特别难喝的中药。 又臭，又苦，又辣，他这辈子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喝一口都要呕三遍。 第307章 迫不及待的上门 何伯看着老爷子喝药那么痛苦，也忍不住纳闷了一句：“我见四哥喝药也没这么变形啊？” 陆召徽一眼瞪过去，“你什么意思？我还能是装的？要不你尝尝？” 何伯讪讪的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老爷子这么苦大仇深的模样，其实有点儿搞笑。 “我给您拿一颗糖润一润？” 陆召徽深呼吸，缓了一口气，“能吃糖？会不会破坏药性？” 何伯说不会，把糖给他拿来了。 但是到最后，陆召徽也没吃那颗糖，“听顾言说好像不能吃。” 何伯看出来他的迟疑了，虽然对顾言诸多意见，但是药方这件事上，老爷子非常小心和听话，多一口不喝，少一口也不行。 当初的凶险，事后陆召徽也跟黄旬了解过的，所以知道自己是从顾言手里捡了一条命回来。 “对了，听老四的意思，他会争着和华能那边合作，你觉得他行吗？” 何伯笑笑，“四哥儿要是想干什么，那肯定是行的，但您说想让少爷从中捣乱……您打算让少爷做什么？” “没想好。” “这种缺德事，陆野自己想出来的也不比我差。” 那意思，就是让陆野自己想办法去。 . 陈董方面是自己到陆丰谈合作事宜的，看得出来诚意很足。 因为来得突然，陆野刚从办公室休息间醒来都没换衣服，知道这个事后，陆野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勾唇。 看来陆丰在他经营下也是蒸蒸日上，华能那边还准备拿腔捏调呢，直接被华申跨级主动上门洽谈来了？ 小叔这次不服他恐怕不行了呢。 陆野一边解着衬衣扣子，散漫又得意的去敲了敲小易的办公室门，“泡两杯茶，让客人先等着吧，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小易知道陈董已经进了公司大堂，“您确定？” 人都到了，不先热情接待，还去洗澡，这不是拿乔么？ 陆野勾唇瞧着她，“学会质疑上司了？” “华能可以选择的其他公司都被我提前抽过了，保不齐已经被华申训了一通。” “华申今儿是上门给我道歉，加主动合作来了！毕竟，他能选的公司也就剩那么一两个。” 这一两个中，陆丰绝对是第一位的。 论做生意，小叔可能很厉害，但论手段，他也没差哪儿去。 小叔这次想抢到这个项目，恐怕要落空了，谁让爷爷突然明着支持他呢！ 小易虽然也希望是这样，但看那位陈董的来势，总觉得没那么卑微，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毕竟是大客户，小易在电梯口等着。 电梯门打开，看到顾言和陈董他们一起，小易眉梢带喜，然后礼貌的和陈董打招呼。 “陈董，久仰！我们陆总马上就到，咱们先进去喝杯茶？” 陈董随和的点头，朝顾言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一起过去。 顾言微笑，也没推脱。 进会议室之前，她给陆闻檀发了信息，让他直接上来开会。 陆闻檀和丛温倒是来得很快，一圈人相互寒暄了会儿就坐下，很自然是开始聊合作的事。 小易进会议室的时候就是这副很和谐、很自然的画面，没有特别严肃的会议气氛，但确确实实在谈项目。 而且，小易第一次去上茶，第二次上了一些点心的时候，明显能听出来，相谈甚欢，就差签合同了？ 她在陆丰也好几年了，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项目谈这么快、这么随意的？ 这种百亿级别的项目不拖个一年半载，哪能体现出它的重要性？体现出双方公司的重视？ 见过各种装把式的公司管理层，一下子让她非常不适应。 就像吃多了添加剂垃圾食品，突然让她吃个无毒无公害还不习惯了。 但不习惯归不习惯，小易其实有点激动，这种会议对她这样的秘书来说，就像一场盛宴，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以至于，她几乎把陆总给忘了。 记起来的时候，从后门先出去，准备给陆野送了新毛巾进去，结果陆野衣服都换好了，湿着头发走出来。 先是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毛巾，“你临时去买了，还是拿金子去临时打造的？” 小易知道在内涵她动作慢，已经习惯了，完全忽视他的口吻。 她干脆把毛巾往旁边桌上一放，“怎么不说您自己洗澡跟淘金似的呢？” 又细又慢。 陆野扣袖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峰挑高，“我今儿心情好，否则你就被炒了。” 小易撇撇嘴，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想炒了她，结果她想跳槽都不让，薪资也是一涨再涨。 弄得她现在完全不敢和同事提任何关于工资的话题，怕变成公敌。 陆野这才往会议室走，身后跟着小易。 进会议室之前，小易其实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总结，还是让他自己去看了最明白。 陆野推开门，看到齐齐坐着的七八个人，稍微愣了一下。 然后笑着走过去，“刚听秘书说陈董亲自过来了，我手头太忙了，有怠慢的地方您多担待！” 陈董倒也直接，“知道陆总忙，您忙您的没事，我们这边聊得差不多，就一件事和陆总提个要求。” 陆野看了看顾言，又看看陆闻檀，什么叫聊得差不多？他都不在，聊什么了。 “什么要求？”他拉开椅子坐下。 只听陈董道：“这个项目，我们双方的意思，是让陆先生来接手负责。” 双方？ 陆野终于看了桌边坐着的另外三个人，“这几位是？” 陈董一一介绍：“京民银行西城区行的行长，金融部长，信贷总经理。” 陆野微微歪过头，眼睛里逐渐升起不一样的神色，“什么意思？” “陈董这是直接帮我们谈好了银行渠道，打算今儿就把合同签了？” 陆野猜测完，看着陈董那肯定的神色，眉梢扬了起来。 “那陈董真是有眼光，陆丰能让陈董这么迫不及待的上门合作，很是荣幸！选陆丰就对了！” 他再一次站起来了，去跟陈董握手，“这么重要的项目，当然是我亲自负责了！” 第308章 像以前一样给我做饭 按理说项目谈定之后，关于银行方面的洽谈是陆丰这边的责任，但陈董能够自带渠道上门，那是最好！ 是对他经营的陆丰最大的肯定了。 结果陈董礼貌的冲陆野笑着，并没有顺利的跟他握手。 依旧很礼貌，但又很坚定的要求，“华申的意思，还是希望陆先生能负责整个项目始终。” 陆野收回手，笑。 转头看陆闻檀，“小叔，你的意思呢？” 谁都听得出来陆野这就是施压。 陆闻檀现在是主观和客观条件都没有，他敢接？ 陆闻檀没直视陆野，“承蒙华申和京民银行看得起，我自然会尽力。” 陆野舌尖定了定唇颚，似笑非笑的，并没有接陆闻檀的话，而是转过去看了陈董。 “这事，集团会再商议决定，挑出最合适的人选……” 陈董也笑了笑，“那不行，华申高层连夜表决，项目必须要陆先生负责，我们才放心。” 没想到被当面驳回了。 陆野虽说也不是个工作狂，没有特别强的胜负欲，但带领陆丰三年多，还是要点儿面子的。 他勾着唇角，“陈董要是这么坚持的话，那这个合作恐怕不好继续往下走呢。” 他虽然这两三年收敛了以前的做派，但本质上还是那个陆野，不爱惯着别人。 小易听完不明显的倒吸气，冷汗都快下来了。 不是，他真的以为华申的陈董今天是巴巴的倒贴来了吗？ 这么明显，人家是冲着顾言和陆闻檀来的啊？他竟然还在这里摆谱，别一会儿大单子就丢了！ 陆丰虽然已经很庞大，但再庞大也是一个又一个的合作，一砖一瓦堆起来的，照他这么干，放了一个又一个的项目，到时候公司都得被他玩没了！ 就跟那个紫金传媒似的，都落别人手里去了。 陈董也为难住了。 他想要倚仗顾言，这个项目就必须和陆丰合作，而且必须交到陆闻檀手里。 陈董想了想，表面上也不强求的样子，道：“用人方面，陆总怎么安排确实是陆丰这边安排的自由，不过……” “说实话，我和陆先生合作过，所以还是最信得过他，这才直接带了京民银行的几位领导过来，想今天之内促成定居，看来是有些困难了？” 陆野听出来这话的意思了，不就是拿京民银行给他压力么？ 弄得好像除了京民银行，他后续就找不到银行合作了似的。 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问题，手一挥，“这无碍，我这边会自己谈妥。” 陈董沉默片刻，只得点头，“好，那就等陆总谈妥供资方之后，我们再谈下一步合作，我对银行方面的资质还是很看重。” 毕竟，这是保证项目一路顺畅的必要条件之一。 陆野勾唇，胸有成竹，“放心！” 送走了华能和京北银行，顾言单独去和陆野聊。 会议室里她作为三方之外的存在，一直都没说话，但整个过程看的很清楚，所以，给陆野的话也很直白： “你要是这样为难华申，这项目根本落不到陆丰头上，有的是企业想接。” 陆野笑笑的，“那华申怎么不去找别人？华能都越过了，总集团陈董亲自找过来？” 他也不藏着掖着，“是因为其他公司都被我抽过了，他没得选。” “而陈董要选陆丰，就必须我来负责项目，轮不到小叔。” 顾言不疾不徐，“也不是没得选，要是真没了，周忘亭就是好选择。” 陆野倒是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过周忘亭的公司，但要这么说，也确实可以。 但是两秒后，陆野就笑着，“那你让陈董跟周忘亭合作呗，我陆丰少这一个项目也无伤大雅，但是小叔没有这样的项目证明自己，可就逐渐、彻底被淡出集团体系边缘了呢！” 陆野倚着桌角，好整以暇，“你不就是想给小叔这个机会么？” 难怪陈董非得指明小叔，应该是她从中起了作用。 那陆野更要破坏了，这可是爷爷给他的使命。 当然，他自己也想这么干。 “你说这个项目要是给了周忘亭，你是准备让小叔去周忘亭手底下当小弟？” 陆野笑出来，“你猜小叔去不去？” “别看他现在聋了，疾病缠身，卑微得很，骨子里的尊严可没消失过，都是半夜一个人忍着而已，他能忍得了给情敌打工？” 顾言视线落在窗外，没有焦点。 她知道陆野说得在理，陆闻檀肯定不会去别人家的公司，陆丰也不会放人。 所以，项目必须在陆丰。 而她又必须保证陆闻檀亲自接手。 陆野看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袖子上的纽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其实呢，想要满足这些所有的要求，也不是没办法。” 她没搭腔。 因为后面肯定有个但是。 果然，陆野双手插兜，懒散而兴味的朝她走过来，“但是，有条件。” 看着她不说话，陆野在她面前一步的地方站定，隔了这么几年，好像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的看她。 以前他都没有做过这件事，没印象了，第一次觉得她皮肤真是好得匪夷所思。 生了孩子，还在政务大楼高负荷工作，也能这么细腻么？ 让他想起了上回在拍卖会上看到的两颗被保养极好的珍珠，光滑莹润。 陆野视线从她细腻的肌肤抬起，终于看了她的眼睛，还是那么干净好看，不像在生意场和政界浸染过。 她怎么做到的？ 陆野微微勾唇，可能是看得赏心悦目，心情跟着好了，“你不用这么如临大敌，也不是什么上天入地的难题，很简单的。” 顾言其实很平静。 从回来，到答应古先生进陆丰的时候，她就知道什么情况都会有。 既然要深入陆丰，通过陆丰找赵君兰的消息，这选择题就没得选。 “什么条件。”她淡淡开口。 陆野听她松口，眼睛跟着有了笑意，“简单，陪我吃顿饭，怎么样？” 这对顾言来说，确实太简单，一天三顿饭是个人都都要吃，跟谁吃对她来说没两样。 “行。” 陆野却加了一条：“到满庭芳华，像以前一样给我做饭，当然，现在我会帮你打下手的。” 第309章 好菜谁都喜欢 顾言听完之后看了陆野一会儿，然后突然失笑。 “笑什么。”陆野挑眉，“我这个条件也不过分吧？” 看起来不过分，实则就是捏准了她没得选，顾言点头，“是不过分，但我已经很久没做过饭了。” “你什么手艺我很清楚，就算十年八年没下厨，厨艺还是在的。” 他勾唇，“再说了，你做的饭，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觉得难吃。” 她做的菜，哪怕只是说简单做点儿，陆野的确从来没觉得不好吃过。 以前没感觉，后来她彻底消失的时间，他还真怀念她做的饭菜，跟家里任何一个佣人做的味道都不一样。 可能是以前在满庭芳华天天吃的时候没感觉，等她没了，偶尔就会想念她那些突发奇想的食材搭配。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没再跟他多废话，“具体哪天，我到时候会告诉你。” 陆野狐疑的看了她，“这个时间，不应该是我来定么？” 现在他可是甲方，她是不是没搞清楚？ 顾言轻笑，“是么？” “你定也行。但你定的那天如果我没空，你觉得有意义？” 陆野一下子被她给噎住。 看着她走出办公室，陆野稍微歪着头看顾言的背影，她回来之后确实不一样了，完全不像以前一样被动。 哪怕是应该他主导、她被要挟的事儿，竟然都有点儿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小易在办公室外面候着的，看到顾言出来，眉眼之间明显的开心，但又碍于工作时间和身份，不好多说话，只冲她笑。 顾言看了看小易，只是礼节性的点了一下头，就往电梯走。 小易蹙了蹙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顾言对她有点冷淡，完全没有以前的感觉了。 想了想，也是，人家现在是政务大楼的红人。 小易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情，抬脚进了陆野办公室。 . 陆闻檀看顾言一直没说话，他送她乘电梯下楼，今天原本她不用到陆丰上班的，开完会就得回政务大楼。 到了楼下，陆闻檀才问她，陆野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她脸色不算好看。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也没什么不好听的，就事论事。” 她不说陆闻檀都能猜到，陆野那小子一共就那么几个心思，多半是给她提了条件。 所以陆闻檀干脆提出来：“如果有为难就别考虑了，这项目我也不是非做不可。” 听到这话，顾言神色沉了沉，“你不想做？” “如果能做，那当然没有想不想的说法。只是，早前其实我就没打算做这个项目，这是事实。” 顾言越听越不高兴，“你现在好像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这种项目能让你重新站起来，还有什么要考虑的？” “别人不让你做，你就不做了？哪怕陆野提两个要求，你就不做了？” 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儿急，顾言倒是慢下了语调，意味不明，“陆先生现在是都不打算有什么追求了？” 陆闻檀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抱歉。”他开口就先道歉，“我知道现在外人都觉得我是废物，觉得我必须抓紧一切机会往上爬……” “难道不是？”顾言打断他。 陆闻檀也顿了顿，看向她，“是。” 然后才补充，“但这前提，是我不想让你跟着为难。” “没什么为不为难的，都是工作。” 她说完后没给陆闻檀再说话的机会，准备走了。 最后留了一句：“你先工作吧，这个项目集团内后续会再定夺，你等通知，这种露怯想法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 陆闻檀目送她的车子离开，看得出来她来脾气了。 可能觉得他现在烂泥扶不上墙？ 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闻檀低头看了一眼，是陆野给他发过来的信息： 【小叔，想不想知道她为了帮你得到项目，答应我做什么？】 过了几秒，又一条：【就不告诉你，你猜。】 都能猜出陆野的表情和语气。 陆闻檀眉头皱着，转身回了公司大厦。 之后几天，陆闻檀也没看出陆野干了什么，每天被公司事务缠得团团转。 顾言该来公司的时候来，该去政务大楼的时候就去，该给他出诊的时候一样没耽误。 冬青学前托育园的那个活动推迟了一周。 到时间的那天，陆闻檀早早就过去了，他当然也不知道同一天，顾言因为孩子不用她接送，正好有空。 所以，就定这天去给陆野做一顿饭。 陆野给她开门的时候穿的家居服，一点都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慵懒的敞着领口，“没想到你真敢来。” 陆野笑得勾起嘴角，“我能点菜么？” 顾言自带了拖鞋，在门口就戴上了围裙，“可以。” 看得出来她确实挺配合，态度好得可以。 陆野跟着她进了厨房，给她拉开冰柜，“食材基本都有，我一两个菜就行，其他的你看着做，我爱吃的就行，你知道的。” 顾言也没怎么搭理他，大致看了一遍冰柜，该做什么菜心里有个数。 然后听陆野在旁边点了两个菜：“做个咕咾肉？” 顾言拿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搭腔。 “弄个烧茄子？”陆野继续，“加个素拌豆角吧，其他的你随便。” 顾言准备关上冰柜门的时候，才淡淡一句：“做不了。” 他点的菜，都是陆闻檀喜欢的，以前她去老宅，基本上陆闻檀在的话，都会加这几道菜。 她不信，陆野不是故意的。 “做不了？”陆野竖起眉毛，“你不是说可以点菜？再说了，提要求的人好像是我。” 顾言点头，“你可以提，但我好像没说要答应。” “提要求就是为了让你做的，你还能不答应？”给气着了。 未几，陆野笑得不友好，“怎么，小叔喜欢的菜，我不能吃？” 顾言朝他看过去，“我以为你不知道，既然知道还点，给自己找不痛快？” 陆野笑了，“好菜谁都喜欢，我有什么不痛快，倒是你，好像很不乐意？” 然后脸上的笑冷了下去，“老爷子都明着让我横插一脚了，你也经历三年的痛了，回头还往小叔身上吊，关键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你不嫌？” 第310章 推到了池子里 “你不用激我。”顾言有条不紊的坐着手头的活儿，过去开了火先烧水。 回头看了一眼陆野，“我不会嫌陆闻檀，也不会巴结你，因为男人根本不在我的选项里，我只是在工作。” 陆野眯起眼，“既然这样，我点菜为什么不能做？这也是工作。” 顾言淡淡一笑，“出了那栋楼，我工作凭心情。” 陆野：“……” “有人敲门。”顾言冲他示意，她这会儿已经戴了手套，不方便去开门。 陆野也没多想，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叫人送食材了？” 顾言没应声。 走到门口，陆野自然没多想，他这个别墅一直都是自己住，虽说他一直招蜂引蝶，但还真没有把女人带回家的习惯，所以，基本不会有人主动找过来。 拉开门，陆野愣了一下。 然后逐渐拧起了眉，“你来这儿干什么？” 小易往里探了探脑袋，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自然不会对他多客气，“反正不找你。” 地址是顾言给她的，为此小易高兴了大半天呢。 之前以为顾言不认她这个朋友了，看来是她误会了，顾言主动请她吃饭呢！ 陆野眼看着小易从自己手臂底下钻了过去，完全无视他这个房主，脸一黑，声音下沉，“白星易！” 小易头都没回，直奔厨房，笑容像花一样，“顾言？” 顾言抬头，“来这么早？” 陆野黑着脸跟进来，小易对他这个老板都从来没见笑这么绽放，笑得都要怀疑她的取向了。 他看向顾言，“你需要助手？” 顾言一脸淡然，“不是说你打下手么？我还要什么助手。” “我只是觉得难得做菜，一两个人也吃不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易是你最亲近的下属，我做主请客帮你体恤下属，你好像也没说不可以？” 陆野都要气笑了，钻空子这么玩是吧？ 可以点菜，但不一定答应做，可以来给他做菜，但没说一个人来？ “我这里不用帮忙。”顾言看了小易，“不过，你可以去把屋子收拾收拾，可能有不少需要清洗的衣物。” 陆野挡在厨房门口，“主人没同意，我看谁敢碰我私人物品！” 顾言也好说话，冲笑意微笑，“那你歇着吧，去看看电视，一会儿等着开饭。” 小易狐疑了一下，好像明白过来，“这是陆总家？” 顾言点头，“我以前做过他家保姆，现在你们陆总找不到当初像我那么便宜又实用的保姆了，这不，借着项目的事儿给我施压，但做饭和家务，我分身乏术，所以请你帮忙，不介意吧？” 小易本来不介意，但一听是给陆野免费干活，那就介意了。 她转向陆野，“我可以帮你收拾家务，归类整理，一小时收八百。” 陆野差点笑了，“我让你整理了？” 让他求着花钱？他又不是大冤种。 小易指了指那边的人，“顾言让我整理啊。” 艹，“谁是你老板，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小易：“听顾言的啊。” “那你倒是给她整理去！” 小易笑，“这不是准备去？你打算把整个别墅送给顾言啊？哇，我替她谢谢你！” 别墅送给顾言，别墅里的东西就是顾言的，那她整理家务，不就等于给顾言整理吗？ 陆野直接被她的逻辑给绕进去了。 早就领教过零零后整顿职场，要不是因为她和顾言以前就关系好，陆野早把她开了！ 陆野站在那儿，左边看着小易兴冲冲的去收拾家务了，右边看着顾言自顾自的忙着，他一个主人反而像外人，窝火。 好一会儿，他才靠着厨房门，拿了手机出来对着她。 顾言余光看到了，回头确认了一下，陆野确实在用手机拍她，“你干什么？” “纪念一下。”陆野懒懒的勾唇，“时隔多年又一次给我做菜，让那帮人知道知道什么叫魅力。” 顾言知道他说的那帮人指的是他的狐朋狗友。 当初他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有多温顺，多舔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又回到他的厨房任劳任怨，确实是他炫耀的资本啊。 顾言倒是不在意，只是，她不太想让陆闻檀知道这个事。 本来陆闻檀就对项目有退缩，要是知道她这么换取机会，直接跟董事会撂挑子，那她白费力气了。 “你要录我就不做了。”她停了下来。 陆野从手机屏幕抬眼看过去，“有脾气了？” 他勾唇，手机倒是收起来了，“录完了。” 顾言冲他走过去，“删掉。” 陆野看她一脸正色，反而笑意更重，“呃不好意思……你说晚了。” 说着，他把手机屏幕翻过去朝向她，让她看到他刚刚真的把录像发在了朋友圈里。 “现在删也行。” 这么短的时间，这是上班时间，别人也不一定看得见，除非就正好端着手机在摸鱼。 巧了。 陆闻檀还真就是那个正好端着手机的人。 他也刚给冬青录完一个小视频。 发朋友圈这种事他还不敢，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发给她看。 因为工作因素，他现在是有她微信的。 结果点进微信，先看到了陆野的新动态。 视频很短，也没有正脸，顶多就是厨房里忙碌那人的侧脸，最后一刻她转过来问话的时候，陆野还掐掉了。 但陆闻檀哪怕只凭着顾言的头发都能认出来，何况是侧脸？ 他盯着看了几次，确认是满庭芳华。 他去陆野那儿的次数少之又少，一次是她感冒晕倒去带她送医，后来的两次是找陆野，但待的时间也不多，仅限于客厅。 所以陆闻檀多看了几遍。 也正因为多看了会儿，太过专业，抬眼发现冬青没在视野里了。 心下一沉，他立刻收起手机往那边走，“冬青？” 一个小男孩从旁边过来，陆闻檀叫住他，“看到一个穿蓝色机车装的小朋友没有？” 那孩子指了指那边，然后跑走了，跟躲什么似的。 陆闻檀顺着那边走过去，这会儿是自由活动，但这边没什么人，比赛活动基本收尾，都撤往大厅了。 所以，隔着一排水竹绿化，再往下几个台阶，隔着十几米的那边泳池两个身影被陆闻檀一眼就捕捉到了。 他还没来得及走近出声，听不清两个小孩说了什么，只看到冬青下一秒就被那个男孩一把推到了池子里。 第311章 小野种 陆闻檀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顾言的叮嘱。 冬青溺水过，他对这种事情有阴影，无论带他去哪，绝对不能发生类似的事情。 十几米的距离，陆闻檀恨不得是飞过去的速度。 到了池子边，根本顾不上脱鞋或者脱衣服，第一时间就准备下水把孩子拉起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刚那个把冬青推下去的小孩，在看到他准备救人的时候，竟然挡在他的面前。 陆闻檀下意识的就怔住了。 他接触的小孩不多，在他的意识里，小孩子都是单纯可爱的，至少本性善良的居多。 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在把同学推进泳池后，竟然还敢拦着别人施救？ 推冬青的也是个男孩，胖乎乎的，很明显比冬青大，挡在陆闻檀面前也有点儿吨位，他第一时间想把孩子拎到一边竟然没拎到，用的劲儿笑了。 然后听小胖子抬头冲他嘲讽，“你不会是想救他吧？” “他就是个没爹没妈没人要的野孩子，早点让他死了还早点解脱呢！” 陆闻檀脸色一冷。 看来，他对小孩的认知确实该有些进步了。 但眼下他没时间跟这个小胖子理论，手上的力气加大，一把将挡着他的小胖子掀到了地上，迅速入水。 冬青看起来是一点儿都不会水，被推下去的那一秒扑腾了两下就不断的往深水区挣扎，才几秒的时间眼看着就沉底了。 幸亏陆闻檀这几年一直健身，游泳是他的强项，也幸亏冬青体重不高。 陆闻檀入水后潜入水下，第一时间就把冬青一把拽了起来，往水面上举，然后往岸边游。 上岸也顾不上别的，先看冬青的情况。 冬青没有晕过去，但看得出来全身都没力气了，他救得及时，只是喝了几口水。 “能说话吗？有没有其他不舒服？”陆闻檀仔细的检查了他全身。 也是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被那个胖小孩欺负的地方。 倒是没发现。 冬青也喘着气，摇了摇头，“没事。” 声音很弱。 “坐这儿，把衣服脱了，我让人送衣服过来。”陆闻檀抹了抹他小小的脸。 这边他安顿着冬青，没想到那边的胖小孩还没完，正哭哭啼啼的看着他，“就是他打的我！” 陆闻檀一蹙眉，“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胖小孩说得有鼻有眼，“你把我抱起来直接摔到地上，还说没有！” 陆闻檀目光移到了小孩旁边的女人身上。 一身品牌，妆容厚重的女人，应该是孩子的妈妈，这会儿也正义愤填膺的看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欺负小孩，抱摔我儿子，但凡他出一点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闻檀声音冷了冷，“再说一遍，我没有打他，更没有摔他，是他把冬青推到泳池里了。” “我儿子推了他，你就能抱摔我儿子吗？”女人声音尖利的叫嚣着，一边护着胖小孩，一副特别担心的样子。 “他一个小野种算什么东西？有我儿子金贵吗？有本事你让他推回来啊，你打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一边正准备打电话报警。 陆闻檀眉心蹙着，目光落在旁边看似哭哭啼啼，实则眼神趾高气扬，一副“你等着瞧”的胖小孩身上。 看了那个女人，他突然明白这个小孩为什么会是这个德性了。 陆闻檀低眉看了冬青，“有没有不舒服，有的话我们先去医院，没有的话，等我两分钟处理他们？” 冬青这会儿已经好多了，“你先处理。” 他也想看看陆闻檀怎么处理的。 上次他在国外溺水，顾言和周忘亭都跑前怕后很久的打官司，至今还没结果呢。 陆闻檀往那边走过去，身上湿着，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要更加的冰冷。 他目光定在那个女人身上，直接拿走了她的手机，扔到了泳池里，没让她报警。 然后冷声启唇，“现在让你儿子跟冬青道歉，说他不应该推同学进泳池。” “你也跟冬青道歉，不该说他是小野种，顺便扇自己一嘴巴，小孩子不懂事，我看你不小了，嘴里不干不净，一巴掌不为过？” 女人笑了，“你有病吧？” “还敢扔我手机，你等着吧，今天我一定会让你，跟那个小野种在京城消失！” 说着，女人像是打算把胖孩子带走。 陆闻檀一把将胖小孩扯了过来，“我好像没说让你们走？” 女人嗓门大，但是力气不大，儿子一下子被陆闻檀从她手里抢了过去，顿时瞪着他，“你干什么？” 陆闻檀一手抓着小胖子的后脖领，问：“会游泳吗？” 胖小孩得意的冷哼，“当然会！谁像小野种，练游泳都不会，辣鸡！” 他可能以为，陆闻檀只是要把他丢到泳池里，给冬青报仇，到这个时候，嘴巴还是这么臭。 反正他会游泳，他可不怕。 陆闻檀点点头，“这样啊。” 他视线扫向旁边的秋千，“恐高吗？” 小胖子眼神陡然变了变，倒是有小心思，立马拔高声调，“只有废物笨蛋才会恐高！” 可陆闻檀已经从小孩的眼神里看出了答案。 他就是恐高。 他的妈妈必然也是知道的，警惕的想过去拉陆闻檀，“你干什么？” 陆闻檀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不想被我扔到泳池里，就老实待着。” 女人不会游泳，这一说，她一下子就缩住了脚。 然后看向小胖子，“乖儿子别怕，妈妈这就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把这两个人都弄了！” 小胖子一听他妈妈的话，顿时信心起来了，嚣张劲儿也回来了，一边挣扎，一边冲陆闻檀吼：“放开我！你这个大傻逼，大废物！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陆闻檀眉头跳了一下，他倒是不介意别人骂他废物，但是孩子才这么大点，嘴巴是真的该洗洗。 他拎着小孩往秋千走，“哦，你爸是谁啊？” 胖小孩声音很大，张牙舞爪，“我爸是燕南银行老总，我们家的钱能把你砸死，你敢动我，等我爸弄死你吧！” “放开我！” 陆闻檀冷笑，“燕南银行是么？真厉害，希望他动作比我快，你爸弄死我之前，你还活着。” 第312章 后妈想上位 说着，陆闻檀拍了拍小孩的屁股，然后扔到了秋千上。 巧了，今天做活动的时候用的绳子还在旁边，刚刚陆闻檀顺手扯了过来，这会儿也顺手把小胖子绑在了秋千上。 小胖子一边挣扎一边嚎叫一边被绑得结结实实。 旁边还有那个女人的叫声，陆闻檀都听而不闻。 那会儿，其他孩子和家长也有过来的，站在周围旁观，虽然不明事由，能看到的就是他在欺负一个小孩，所以都在对他指指点点。 还有人试图劝他。 “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孩计较也太欺负人了，把人家放了吧？” “就是，你看小孩吓得？” 那会儿，陆闻檀已经把绳子另一头缠在手上，往远处走。 随着他的距离走远，秋千的小胖子就被吊得更高。 恐高的小孩，对一厘米都非常敏感，嚎叫声已经变得颤抖，然后带起了哭腔。 但嘴巴可还是不饶人，“去你m的！大傻逼，放我下去！……你等我爸弄死你吧……弄死你全家！” 陆闻檀眉心再次次蹙了蹙。 说他可以，带上全家，他忍不了。 他继续把小孩吊高，小胖子的嗓子都已经喊破音了。 陆闻檀却面不改色，回头看了一眼劝他别欺负小孩子的人，“我欺负小孩怎么了，要不你让他妈妈来欺负我？” “那儿有的是绳子，让她也把我绑起来？” 他这好像很讲理但又明显混不吝的说辞让劝话的一众人都愣了一下。 然后才皱起眉，“你好歹也是个家长，孩子还在那儿，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不怕给孩子一个坏榜样？” 陆闻檀冷笑。 “我要是不讲理，他就真被我抱摔没气儿了。” 这样的身高和力气，抱摔是什么动作？很多格斗都是被禁止的，那女人说得可真是信誓旦旦，听的也是毫无常识。 末了，他又看向那边的冬青，“我今天就是给你立榜样的，以后受了挑衅欺负，要是我不在，你就欺负回去，知道么？” 冬青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诶你这人！”旁边的人都无语了。 “还是报警吧？”有人终于记起来应该报警。 结果手机拿出来试了试，“怎么没信号？” 陆闻檀看了一眼那边过来的丛温和丛速。 丛速现在做事越来越上道了，难怪都没有信号。 陆闻檀扯了扯手里的绳子，那边的小胖子就在秋千上抖一抖，可以说已经是鬼哭狼嚎了。 陆闻檀却依旧面不改色，“冬青不会游泳，对泳池有阴影，你恐高，对秋千也有恐惧，现在你体会到他掉进水里的感受了么？” 小胖子死死闭着眼，根本不回答，只是乱七八糟的骂着。 “看来是没有体会到。” 陆闻檀一点都不客气，继续把秋千吊高，都快和地面一百八十度了，再用力一点可能会翻梁过去，正常人哪怕不恐高都会觉得脚底发麻。 小胖子终于一边喊着一边哭着开始求饶，“放我下去，我不说了求求你我害怕……” 陆闻檀轻哼，“谁是小野种？” “我是，我是！我再也不欺负他了！” 眼看着小胖子裤裆都快湿了，陆闻檀终于把人放下来。 小胖子一落地就瘫软得不会走路，终于也不会骂人了，倒是他那个妈妈一边骂着一边哭着冲过来就要撕扯陆闻檀。 陆闻檀冷眼低扫：“你儿子都这样了，你不先关心他，倒先关心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女人被他说得一愣，然后视线当然也不可避免的被他的话带着跑了，忍不住又往他身上瞄。 陆闻檀刚刚下水了，所以身上的衣服都很贴身，常年适当健身的身材是非常符合普通人审美的。 米色衬衣下的腹肌没有丝毫赘肉，身材线条紧实，任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包括胖孩子的妈。 “不是亲妈？”陆闻檀薄唇碰了碰，问了句。 不太像。 当亲妈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孩子身上，但这个女人没有。 当亲妈的一般都会好好教育孩子，但这个女人典型的往坏处教。 看起来是特别护着小孩，所以顺着孩子的意思一起骂冬青，那不是爱，是讨好胖小孩，倒像是后妈想上位。 女人脸色一变，被戳到了痛处，“你骂谁呢？他就是我儿子，我就是他妈，怎么了？” 实际上，她确实不是孩子的亲妈，亲妈已经被她和孩子的爸爸气得几乎精神失常，因此也没争到孩子的抚养权。 但可气的是，女人努力了这么久，孩子的爸爸到现在也没有松口要娶她。 没大会儿，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眼神先是落在了被吓得低头小声啜泣的胖小孩身上，一下子拧了眉： “怎么回事？谁干的！” 陆闻檀眼神扫过去，这倒是像亲爹，知道第一眼看孩子。 紧接着就听男人冲着那个浓妆的女人吼：“让你带孩子一天都带不好，你能干点什么？” “不是我……”女人无力的解释，然后转手指向陆闻檀，“是他！他把儿子吊起来打的！” 又在造谣。 陆闻檀还没说什么，那男人大步过来就想揍他。 丛速很适宜的从旁边横插过来，把人拦住了。 “你t妈什么东西！知道我是谁么？”男人吼道，试图把丛速踹开。 却发现踹不动。 丛速低头看了一眼被踹了一脚的鞋印子，直皱眉，“你跑腿拉黄包车的啊，鞋这么脏？” 男人不知道被刺到哪根神经，突然暴怒起来往丛速招呼拳头。 丛速身手可不是白练的，没让打到，也没还手，拆了几拳，退了几步，“你再发疯我可真打你了。” 那男人被丛速耍猴一样耍，恼羞成怒，但又碰不到丛速的衣角，只能无能放话：“你给我等着！报上名来，叫什么，在哪上班！” 陆闻檀已经回到冬青身边，丛温也给冬青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他抬头看了一眼那男的，“你燕南银行的是么？” 那男人看他知道自己，顿时下巴都抬了起来，“你还有点眼力劲儿，既然知道，那就乖乖跪下道歉，否则……” 陆闻檀撤回了视线，看了丛温，“给燕南老总打个电话，我问问这到底是谁的部下。” 其他事，陆闻檀无所谓，但欺负到儿子头上的，他没打算忍，一次处理清楚。 第313章 你很帅 那男人扶了扶眼镜，他听到陆闻檀的话了，但冷笑了一声，“装什么？还给我们银行老总打电话，你知道人家号码么？” 燕南银行是京城的本土银行，作为都城，京城的本土银行实际上可以比肩任何国有大行。 甚至，这两年都要比京民银行这样的国有大行更加有实力。 丛温看了看四爷，因为这三年他挺低调的，想确认一下。 见他神色笃定，丛温真打了电话。 那边的眼镜男却嘲讽的笑着，“是假装打不通，还是压根没号码啊？要不我给你？” 眼镜男也拿了手机出来，因为他当然真的有燕南银行老总的号码了，他甚至每天都要跟燕南老总通电话的。 丛温的第一个电话确实没打通。 换了四爷的手机之后打过去，那边就通了。 陆闻檀把手机拿了过去，又抬手问眼镜男，“你叫什么来着？” 眼镜男看他假把式装得挺足的，这会儿燕南集团银行的老总正在开会呢，怎么可能通电话？ 所以，他嘲讽笑着回话：“你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曹、可、植！” 陆闻檀听到了，然后和电话那头的人寒暄了几句。 接着很有诚意的提出来，“手头可能有项目，听闻燕行长底下有个老总能力出众，姓曹，到时候能否约曹总聊一聊？”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略微狐疑，“姓曹的老总？” 集团分行很多，但是无论行长还是总经理，并没有姓曹的。 “陆先生从哪听来的，是不是记错名字了？”那边的人倒是和和气气，还开着玩笑，“该不是其他行的老总记到我这里来了？那这生意我可不放了！” 陆闻檀几分诧异，“是么？那大概是我记岔了，只听闻能力非凡，还渴望合作来着……” “我亲自跟陆先生谈呀！”燕行长一点没架子，笑呵呵的。 陆闻檀倒是没有拒绝。 不过，话还是说要说完，“那敢情好，就是可惜了没能跟曹可植曹总聊一聊，想着学习学习……” “谁？”燕行长打断了他。 然后失笑，“你说的该不是我的司机助理曹可植？” 陆闻檀目光淡淡抬起。 原来是司机助理，难怪刚刚丛温说他跑腿拉黄包车的时候破防了。 这是巴结着行长准备往上爬，还没爬上去，话倒是先放出来了，妻儿都拿着这没到手的头衔到处嚣张。 陆闻檀头一次碰到这种事。 跟燕行长又简单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陆闻檀似笑非笑的看着曹可植，“曹先生准备好道歉，只要诚意足，今天这事就当没法说。” 曹可植冷笑，“让我道歉，你受得起？” 话音才落，曹可植自己的电话响了。 别人不知道他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反正看着他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凝固下去。 最后挂了电话，曹可植看向陆闻檀的眼睛里有着好几种表情。 随即一把将浓妆的女人扯过来，“给人道歉！” 女人一听，不可置信，又充满讥讽，“你在说什么？我凭什么给别人道歉？” 曹可植看向陆闻檀，“抱歉先生，你想让她和我儿子怎么道歉？” 看那样子，是怎么样都行。 女人情绪就起来了，“你什么意思？我带儿子一整天，为了他不受委屈，把他保护得那么好，你让我给这种人道歉？” “你闭嘴！”曹可植脸色阴冷。 陆闻檀的要求很简单，“母子俩嘴巴不干净，但小孩可能本质还行，让他保证以后绝不会骂别人是野孩子，你再说脏话就行，至于她……” “成年人要对自己每个字负责，一会儿当着整个托育园师生、家长的面，澄清刚刚的造谣，给冬青道歉就行了。” “不可能！”女人直接否决，“我哪句话不对？他本来就是野种，没爹没妈，我儿子说的，全校都没见过他爸妈……啊！” 女人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曹可植一巴掌扇了过去，“是死你自己去死，别拉上我跟儿子！” 他好不容易干了这么些年司机，好不容易要升职了，弄这么一出，行长竟然亲自打了电话到他这儿。 但凡他今天处理不好，明天就得失业！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曹可植却一点好脸色都没给，显然没把她当一回事，甚至留下一句：“明天你就给我搬出去，咱俩结束！” 女人呆住了。 等曹可植把小胖子抱起来的时候，女人才回过神，一把拉住曹可植，“我道歉还不行吗？我道歉！” 她不想搬走，也不能跟他结束。 冬青坐在椅子上接受小胖子的道歉，看着那个女人自己扇巴掌，始终都是小脸冷淡。 然后看向陆闻檀，“有点饿。我们回家吃饭吧。” 陆闻檀一看时间，居然过了这么久，可不是该饿了？ 不敢耽搁，也没空留下听那女人当着全校的面道歉了，跟老师打了招呼，先带着冬青离开园区。 陆闻檀想到了陆野朋友圈的照片，试探的看了旁边的小孩，“今天带你去一个不太一样的地方吃饭，能接受吗？” 冬青抿了抿唇，又问：“哪里？” 陆闻檀斟酌了一下怎么解释去陆野的别墅吃饭。 最后道：“是一个叔叔家，他今天请客……” 冬青一脸不太乐意的样子，“已经饿了，太远就算了，而且，我现在只想看到顾言。” 陆闻檀一愣，随即笑了，“巧了，你妈妈可能就在那儿。” 冬青这才眉开眼笑，“那行，多远都行！”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立马就跟着好起来了，几次都在看陆闻檀。 陆闻檀也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抽空看了他，“怎么一直看我？” 他在想，是不是今天起了不太好的榜样？会不会和顾言告状？她会不会不高兴？ 冬青却突然一笑，然后认真的说了一句：“你很帅。” 陆闻檀的笑意先是从心脏的地方盛开的，最后一路蔓延到嘴角，“你今天才看出来？” 冬青摇头，“我不是说长相，论长相的话，比我还差点儿。” 丛温在前面“噗嗤”的笑了。 第314章 你连备胎都当不上 陆闻檀却笑意更甚，“不是长相，那是什么帅？” 明知故问。 冬青收回视线，挑了挑眉，“教训坏小孩挺有一套。” 比周忘亭有个性。 所以他今天这个临时起意还是挺值的，没白白淹自己一趟。 要不是陆闻檀过来，冬青可能先把胖小孩推到泳池里了，小胖子是不可能得逞把他推下去的。 他在国外受的欺负多了，基本上一眼就知道这些小屁孩在想什么，所以也知道怎么防。 不过，看到陆闻檀出现，冬青就放弃了。 有幸看到了他很酷的一面。 顾言说他是个病人，而且挺重的，工作上也算是卑微又无能，但冬青现在怎么看他怎么高大伟岸。 一点都不卑弱。 “那你学着点。”陆闻檀很认真的看着他，“只要不是咱们欺负别人，被人欺负了不用忍着，一定要和父母说，知道吗？” 冬青没点头，只是好看的小脸逐渐的低落下去。 “可是我没有爸爸。” 陆闻檀原本盛满笑意的心脏突然被扎了一下。 冬青眼尾偷摸的余光看到他一瞬间的心疼了，在想他是不是表演过头了？ 陆闻檀跟他靠近了一点，低下身靠近他，声音都温柔了，“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在外面我当你爸爸怎么样？” “不过，这事只能咱俩知道，还不能告诉顾言。” 冬青一脸不理解，“为什么不能让顾言知道？” 陆闻檀想了想。 “顾言现在准备和周忘亭订婚，要是我明目张胆的占用这个身份，他们俩岂不是要吵架？” “顾言在周家的身份……怎么说呢？总之，她和周家不宜闹翻，得慢慢来。” 冬青点着头，“明白，你是怕她被人家说成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陆闻檀忍不住点了一下他的鼻子。 小脑瓜子还挺聪明，怎么一说就透呢？ “今天我被人欺负落水的事，是不是也不能跟顾言说？”冬青问。 陆闻檀还在纠结。 按理说，他帮忙看孩子，有情况肯定要跟她说的，但又怕说了她会生气。 不等他说话，冬青自己做了决定，“不说了，反正都解决了，免得她跟着担心。” 反正以后也不会发生了，今天陆闻檀那么疯，小孩都吊起来吓唬，圈子私底下肯定传开了。 今天吊小孩，保不齐下次就吊全家整整齐齐了，谁敢惹啊？ 不到一小时，丛温把车停在陆野的别墅外。 别墅的门铃响起。 陆野那会儿眼睛被辣得直流眼泪，正在阳台滴眼药水，听到门铃就烦，转头冲沙发上的小易阴阳，“你化那儿了？听不见门铃响？” 小易吃着整理家务搜出来的薯片，看电视剧津津有味，“我又不嫌吵。” 陆野看着她那样儿，就好像在她家一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易见着他要把一本书砸过来，贱兮兮的开口就是波浪音：“诶~你砸~你冲我脑门砸，我今天是顾言的小宝贝，她看到了心疼死我，你连备胎都当不上！” 小易整理家务效率奇高，而且分门别类，快得出奇，时薪八百完全是良心价。 她收拾完之后，还去厨房和顾言聊了会儿，没忍住跟顾言抱怨她之前对自己太冷淡了。 顾言没想到小易这么敏感，不过既然她问了，顾言也承认了。 “之前确实是在刻意和你保持距离，毕竟你现在是陆野的心腹。” “陆野和我现在关系不友好，我怕你成为他借用的桥梁，对我、对你都不好。” 小易听完直喊冤，“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想当初咱俩都可以吃同一口饭！” 顾言失笑，哪那么夸张，说得怪恶心。 小易立刻表明态度，“你放心，陆野要想害你，或者想恶心你，我绝对不会做帮凶的！我要帮也必须是帮你啊！”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好了。 陆野看着她扒开的脑门，咬牙忍了。 本来他一直留着小易，也是因为她和顾言熟，最初还以为能从小易这里打探顾言的消息。 后来发现，小易除了能吃屁都不是的话，那么，她压根没有和顾言深交，顾言的身世背景一无所知，她就是个屁。 总之是提拔、加薪，养了几年，啥用没有。 倒是把她工作能力给养起来，让她跳槽的话，怎么想怎么亏！ 陆野只得自己去开门。 走了几步，小易却跟在后面，陆野嫌恶的回头瞪了一眼，“跟着我找死？” 小易一脸诧异，“啊，你是要去赴死？发现自己活着浪费资源，给别人腾空气吗？” 陆野很想给她一拳，但看她脸才那么大点，一拍估计就碎了。 权当听了狗叫。 走到门口，陆野可能被气得头昏，也没看猫眼，直接拉开了门。 然后看到小叔那张脸的时候，人愣了一下，“您怎么在这儿？” 转而又看到了他腿边站着的小不点，很明显“艹”了一声，“这谁？” 冬青看着陆野，“顾言是不是在这里？” “在在在。”小易从后面回话，“你长得好好看，快进来，我带你找顾言！” 陆野一手撑着门框，“这你家？是谁都不知道，进什么进？” 小易瞪他一眼，“长这么好看，是谁重要吗？” 她从陆野撑着的手臂下面把冬青拉了进去，又回头看了陆闻檀，“陆先生，您随意！” 反正是来他自己的侄子家里，轮不到她招待。 她现在只好奇这个小孩是不是顾言的！ 顾言听到声音了，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跟进来的冬青打了个照片，微皱眉，“你怎么跑这儿了？” 冬青看了看她，松了一口气，“看到你在这儿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没事就好。” 他们母子俩相互是可以看到定位的。 所以，冬青刚刚在车上故意说只去顾言待的地方，当然也是故意的。 没想到陆闻檀要来的刚好也是这儿。 越过冬青和小易，顾言的视线看向那边的陆闻檀。 陆闻檀也看向她，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理由倒是充足，“冬青说想找你。” 又问：“你不是不喜欢这里么，怎么聊工作还聊到他家里了？” 陆野的声音带着笑，从后面响起，“小叔这话说的，她生活最久的地方怎么会不喜欢？” “而且，谁说我们聊工作了？” 第315章 再打一架吗? “就是，谁说他们聊工作了？”小易的声音笑笑的横插。 “人家顾言压根就没和他聊过话。” 陆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转向陆闻檀，陆野脸上勾起了几分笑，“小叔既然来了就是客，进去坐吧，饭菜一会儿就好了。” 陆闻檀从进门开始，脸上的表情就不好看，但因为孩子还在，也没表现出来什么，而是带着冬青去了客厅。 冬青环顾了一下满庭芳华的这栋别墅，“他跟顾言什么关系？顾言以前住过这里很久吗？” 陆闻檀不想跟孩子说顾言和陆野之间的过往，“算是朋友，现在算同事。” “顾言以前住这里过，不过多半是她自己住。” 意思就是不算两个人同居，本来陆野就夜不归宿。 冬青点点头，看着也不像有人常住的房子，阳台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盆栽，没布景。 但又好奇的样子，“那顾言今天过来这里，是跟那个人聊工作？” 陆野本来在厨房，说是给顾言打下手，但是完全插不上，这会儿被顾言撵出来了，正好听见冬青的话。 “我不叫那个人哦。”陆野目光在冬青和他小叔身上扫了一遍，问：“你爸爸是周忘亭？” 明显就是专门往陆闻檀心口上插刀。 冬青看了看陆野，又看看陆闻檀。 陆闻檀知道冬青对于谁是他爸爸的问题敏感，顺势打断了话题，“我让那个姐姐过来陪你，我去给你弄杯喝的，免得感冒。” 被推进池子里受了惊吓，救出来后可能也有点着凉的，还是预防一下。 陆闻檀进厨房的时候，顾言正忙着将一个菜出锅，那边的汤也可以关火了。 弄完之后，发觉身后的人进来就没动，回头看了一眼，猜到是陆闻檀了，“有事？” 陆闻檀已经看了一会儿，她对这个厨房的熟悉程度，还是那么高，就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依旧每天这样照顾陆野一样。 多看一眼内心都是一种极不畅快的煎熬，但他又不舍得挪开一步，就一直盯着。 “这就是为了换取项目，陆野提出来的条件？” 他可真是敢提。 顾言情绪平淡，指了指流理台另一侧，“帮我递一下勺子。” 陆闻檀没动。 顾言看了看他，他的不乐意已经写在脸上了，“这种项目本就少有，想从人家手里拿东西，总要有所付出的，很公平。” 说得轻描淡写，陆闻檀也跟了一句：“大不了不做这个项目，他凭什么吃你做的饭？” 顾言终于笑了一下。 “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现在已经不是你高姿态的形势。” 说话的同时，顾言手上的活儿也没耽误，菜盛好放在案几上可以直接端出去了。 “要做项目我会自己想办法拿过来。”陆闻檀改了口。 那意思，总之是不需要她帮忙。 顾言看他一脸的坚定，“我都已经做完了，辛辛苦苦一下午的心血，难道都倒了？” 对她来说，无非就是做一顿饭，在哪里做其实都一样，给谁做也无所谓，忽略这件事的原因，当成是给自己做的就行了。 什么饭不是做，在哪里不是吃。 顾言准备把菜端出去的时候，陆闻檀就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堵着。 她表情摆得严肃了不少，“别挡路。” 陆闻檀神色动了动，要让不让的，最后站定了，“你这样显得我很无能。” 顾言看了他，直戳痛处，“难道你以为现在你是多厉害？” 陆闻檀沉默，然后转身往外走。 顾言还以为他妥协了，但她端着菜出去的时候，看到陆闻檀把陆野叫走了，两人进了旁边的房间。 小易担心的看了看她，“陆野这人挺没道德的，他会不会欺负陆闻檀？” 顾言觉得不至于，除非这顿饭他们谁都不想吃了。 “不用管，先吃。”顾言拉了椅子，示意冬青过来。 给冬青添饭的时候顺便训了一句：“以后不准不打招呼就找过来，我这是工作。” 冬青低着小脑袋，只字不提今天托育园的事。 这边准备先吃饭的时候，听到了那边房间里传来一阵响动。 顾言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准备不搭理，房间里又一次传出动静，很沉闷的撞击声，不知道是谁摔倒了，还是砸了东西。 她终于是放下了碗，“你先吃，吃完回家。” 对冬青说的，自己往房间门口走。 “笃笃笃”顾言贴着门，“陆野，开门。” 门倒是很快开了，但是来开门的人不是陆野。 顾言皱起眉，看着陆闻檀明显被捏皱了的衣领，还有颧骨上疑似的红痕。 “发生什么事了？” 她往房间里看了一眼，没看到陆野。 刚要进去，陆闻檀拉了她的手往外走，“男人用男人的方式，已经解决了，这顿饭他一口也吃不到。” 顾言觉得匪夷所思，就为了一口饭？“你们打了一架？” 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才看到陆野从门后面出来，一手扶着门，一手擦着嘴角的血，衣服比陆闻檀身上的还要凌乱。 看起来战况比外面听着的要激烈。 顾言停了下来，“幼不幼稚？” 一顿饭吃完什么事没有，陆闻檀这么一闹，就陆野那德性，项目他是想都别想了。 陆闻檀也不让步，眼神定定落在她眼里，“只要关乎你的问题，都没余地，如果有得商量，当初我何必费那么大劲儿？又何必落到今天的模样？” 顾言心口沉了一瞬。 “你这是在怪我。” “因为我，你成了今天这样，是么？” 陆闻檀嘴唇动了动，声音低了点，“那没有，知道你读书多，少曲解我，选你我乐意，落难也是自己的选择。” 他软得一点刺都没有，弄得顾言刚刚涌上来的一点东西都被打散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放心，项目这事，我自己会拿过来，你想让我做，我就做。”他倒是胸有乾坤的样子。 顾言不是想打击他，“你连吃顿饭都需要跟自己侄子动手了，靠什么拿过来，再打一架吗？” 第316章 为什么 陆闻檀也不多说，往餐厅走了。 顾言还以为他想把饭菜都倒了的时候，见他去厨房拿了两个保温桶出来。 “你干什么？”顾言皱着眉。 小易抿了抿唇，一脸看戏，“陆先生，你该不是要打包吧？” 陆闻檀好像才意识到桌上有两个吃货，小易问完的时间，已经一手抓了一个菜盘子，一副守住阵地的样子。 冬青也学着小易，拉了一个菜到跟前，看了陆闻檀，“很饿，要不我吃完你再打包？” 陆闻檀微微勾唇，摸了摸冬青的脑袋，“吃，多吃点，吃剩的我再打包。” 小易惊愕的眼睛乱瞟，吃剩的都不放过？ 看来叔侄俩关系冰点的传闻是真的。 顾言也已经坐下吃饭，期间几次往陆野的房间看。 奇怪的是陆野倒也没出来，但肯定不是因为跟陆闻檀打架打输了，能隐约听到陆野在打电话。 估计是有工作。 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陆野终于出来了，衣服没换，脸色难看。 “跑到别人家里胡吃海喝，连主人都不等，你们饿死鬼投胎？” 话是这么说着，也不知道是嫌弃残风剩饭，还是打架输了不敢上桌，陆野倚着门口，扫了一眼桌面，并没有要过来吃饭的意思。 继而看向陆闻檀，“今儿的账给你记着，陆丰只有一个，小叔可要想好以后的路怎么走。” 陆闻檀没理会，问冬青：“吃饱了么？” 冬青打了个嗝儿——撑了。 然后陆闻檀真的开始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到保温桶里。 菜汤、菜汁儿，一点都不剩，盘子里光溜溜。 冬青表示狐疑，“捞汁就不用了吧？” 里面都没有菜，纯粹是调味勾芡的菜汁。 陆闻檀顺口回：“张妈家现在狗多不够分。” 顾言还以为他打包是为了弄回去给丛温还是谁吃，弄了半天，给狗弄的。 给狗吃都不给陆野吃。 陆野显然也听懂了，嘴角扯了一下，“爷稀罕？少了这一顿，以后还多的是机会，迟早有一天，她还会给我做饭。” . 从满庭芳华走，顾言先送陆闻檀去张妈那儿，喂狗。 一路上谁也不说话。 一开始是因为车上还有冬青，但是后来冬青在后座躺平睡着了，但车厢里依旧安静。 到了张妈住的小区外，张妈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顾言跟着下去和张妈打了招呼，张妈看到她还是笑眯眯的，倒也不提当年的事。 当年张妈帮忙通风报信，又给古泗钦的人带路这事，反而是顾言一直记着恩情。 所以一直都有给张妈经济支持，家里人生病前前后后治疗都是顾言安排的。 “要不进去坐坐？”张妈看着顾言。 顾言今天还有事，只能说改天，看了陆闻檀，“你去坐会儿吧，我就先走了。” 陆闻檀也不进去了，只是把其中一个食盒递过去，“给狗的剩饭。” 另一盒他放在了车上。 顾言提醒他了，以为他是忘记拿下来了，结果他说：“那些是好的，我留着吃。” 顾言愣了一下。 这种事放在陆闻檀身上就不是节不节俭的问题。 她想象不出来陆闻檀吃剩饭剩菜的样子。 于是顾言折回去，把那个食盒也拿了下来，给张妈递过去。 陆闻檀想阻拦，顾言一个眼神瞪过去，“你想干什么？嫌今天还不够乱？” 张妈听着顾言突然黑脸训斥，没想到四哥儿还真的突然就默默收手没动作了。 活生生的妻管严。 张妈识趣的赶紧把保温桶拿了过去，面上讪讪笑着，“那、那你们去忙吧，有空了到家里，我做饭！” 顾言勉强一点笑，打完招呼就先上车了。 陆闻檀折回去准备上车的时候，顾言反而从车上下来了。 看得出来是有话要说，怕吵到车上的孩子。 “现在知道卖惨了，在满庭不是很有骨气？”顾言是越想越生气。 不光是他有尊严，她赌着一口气去给陆野那个货做饭，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就显得她好像很下贱的去倒贴。 所以才一开始就不打算让陆闻檀知道。 “你以后少接触冬青。”她突然说了一句。 陆闻檀原本平淡的脸顿时一紧，甚至出现了细微的慌乱，“为什么？” 顾言懒得跟他多说，但今天如果不是冬青带他过去，他就不会知道她给陆野做饭。 起因虽然是冬青，顾言只能拿陆闻檀撒气。 如果不是他和冬青走得近，今天冬青也不可能带着他去满庭芳华，事情不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看着她准备上车，陆闻檀来不及多想，伸手拉住她，“把话说清楚。” 不让他和冬青接触，那意思是也不让他和她接触了？ “因为陆野？” 陆闻檀紧紧盯着她，“就算破坏是我鲁莽，浪费了你今天的劳动成果，但你找陆野归根结底是因为我的事，是不是该先问问我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有些急，他说话略沉，语速反而张弛有度。 有一瞬间，让顾言错觉他还是以前高高在上的那个陆闻檀，说话就是这样的语气，不经意的、骨子里就有着与天俱来的强势。 顾言皱起眉，定眼看着他。 “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 她抬起手，“你爱做不做吧。” 说完自己上了车，直接开走。 陆闻檀被晾在路边，一脸懊恼，又有气没处发。 拿了手机，给陈董拨了过去，“陈董放心，这个项目我亲自接，但京民银行得换，这一环我自己解决。” 陈董那边没想到陆闻檀会自己给他说这个，吃了一颗定心丸，又多问了句：“能确定换哪个银行么？” 他好有个底，跟集团董事会提前打招呼。 陆闻檀沉默片刻，陈董主动保证：“陆先生放心，我保密。” 陆闻檀这才给了准话：“燕南。” 陈董眉梢舒展开了，对燕南银行没有意见，比京民银行的稳定性还要强，而且管理方面，燕南银行更胜一筹。 陆野吃瘪的第二天，第一时间跟董事会通过了华申的合作项目，剩下的，就是他亲自去谈合作银行。 对他来说，这是小事一桩，他刻意避开陈董带过来的京民银行，打算自己谈一家下来，额度、利率方面必须都要比京民银行的更加实惠。 这样一来，证明了他的实力，也把项目捏在手里了，无论是拿捏顾言，还是作弄小叔，那都手到擒来。 第317章 她跑什么? 陆野约见的第一家银行是恒生银行，因为胜算最大，好谈条件。 吃饭的时候高高兴兴，但是一进入谈正事的环节，气氛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对方是信贷总经理，态度恭敬，脸上带笑，但话却不含糊，“陆少，您也知道这年头难做，利率这一块，确实降不下去了，但额度的话，可能还有办法往上提一提。” 陆野想着，利率下不来就下不来，额度足够的话，到时候项目回本，不怕那点利率。 “能到多少？怎么提。”他也爽快。 对方显然来之前就做过工作了，连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了，逐条逐列。 陆野接过来看了看，眉头稍微皱起，“不能通融，这按条逐例的弄完，得到什么时候？” 其实关键是这些条例让陆野觉得为难。 连集团原始责任人都要签字担保才能提额。 陆丰的创始人是陆召徽，但原始责任人后来变更成了陆闻檀。 现在陆野大权在握，但责任人没变的。 这个条款听起来，总觉得有点在坑陆丰，万一出个什么事，陆丰整个都搭进去了？ 对方笑着，“陆少，这个额度只要提上去，不止对一个项目生效，日后陆丰有什么需要，咱们银行这边都配合的。” 听起来是挺好的。 但是陆丰就被绑住了。 到最后，谈判不成功，吃个饭高高兴兴分道扬镳之后，陆野就没打算再跟对方联系。 中途他又找了几家银行，要么是他看不上人家，要么就还是条件不足以让他满意。 最后落在了燕南银行头上。 陆野盯着桌上的名片，先打给了徐林北。 “野哥？”徐林北那边歌舞升平。 “大白天的你挺会玩。”陆野嫉妒的轻哼了一声。 徐林北笑着，“没办法，家里不需要我啊，我爸我妈我叔我姑，个个都太能挣钱了，那家里总要有一个人花钱是不是？” 陆野嘴里草了一声，“你来我这儿显摆来了是吗？” “哪敢啊，野哥你现在可是跟我叔他们一个行列的赚钱机器，京城新贵，新一代钻石王老五……” “滚。” 陆野还是觉得他依旧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说得他瞬间就老了。 “找你有事。”陆野也不兜圈子，“我记得燕南银行总行千金你挺熟的？” 徐林北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号人物。 “你说周玥啊？那不是我熟，是我叔跟对方家里都见过几次，可能周家是想让周玥嫁我叔的，不过后来人家出国了，就没联系了。” “咋了？” 徐林北真的都几乎忘了这个人了，周玥出国也得有三年多快四年了？ 听说最近好像回来了，但是没见过人。 徐林北只知道小叔徐宴礼跟那个周玥被安排过相亲，两家让他们俩试着相处。 到底怎么相处的，徐林北也不知道过程，反正后来是平波不起浪的就没了后续。 “想约林总吃个饭。”陆野道。 徐林北一个兴头，“你对周玥有意思？” “你脑子能不能想点正事，小爷现在是陆丰集团总裁，不是二世祖了。” 徐林北这才笑呵呵的打趣，“也就表面装得像，给你送十个女人你不还是拒绝不了？” 陆野懒得跟他废话，“指望不上就赶紧挂。” “我可以帮你问问我小叔啊。”徐林北提了一嘴。 陆野又不傻，徐宴礼跟小叔关系那么好，不可能帮他，不反过来坑他就不错了。 这么绕了一圈，半个月就过去了。 陆野的选择几乎没了，而董事会方面又在催，最好一周内敲定和华申的合作。 银行谈不下来，陆野的意思就是放弃合作。 为这事，董事会头一次一致对他劈头盖脸的骂，意思很明显，项目是一定要接的。 陆野最后约了燕南银行周总吃饭，顺便聊一聊这个事。 他必须拿下燕南银行，不然就被一帮老骨头骂死了。 . 丛温掐着时间敲门进了健身房。 西广场的这个房子本来就不大，改出来的健身房也很小，四爷倒是不嫌小。 “约到人了。”丛温顺手给陆闻檀递了个毛巾过去，“晚上在南都，房间也订好了的。” 陆闻檀用完毛巾给丛温递了回去，“清场安排了？” 丛温点头，“丛速去安排了。” “但是有个事儿，感觉要跟您说一下。” 陆闻檀看了他一眼，捏了捏腿，往外走，准备去冲个澡，“什么事？” 丛温也不太确定，“冬青昨天的时候，跟我说，那天听到您打电话，说燕南银行的人喊您陆总？” 陆闻檀脚步顿了一下，“他问了？” 丛温点头。 “感觉这小孩聪明得很，可能他已经猜出来一点了。” 陆闻檀这才勾了勾唇角笑，“那真是随我。” 进浴室洗了个澡，陆闻檀很快出来了。 看了一眼时间，让丛温去备车，“接冬青下课。” 没跟顾言打招呼，直接过去，时间还早，去等着。 现在园里的老师都认识陆闻檀，看到他早早的来了，还主动过来问他是不是要把孩子提前接走。 陆闻檀顺水推舟，把孩子提前接出来了。 车上，冬青看了他，“没说你过来接啊？” 陆闻檀帮他把小书包放好，放低身子，“问你个事。” 冬青点头。 “你听到燕行长管我叫陆总，有什么想法？” 冬青先是挑起小眉毛看着他，“不用想啊，那天在泳池边，电话里那个燕行长对你那么恭敬，说明你比他大呗。” “但是燕南银行最大的就是燕行长了，所以我这几天正在想，谁会比他大？” 冬青上下打量了一遍陆闻檀，“除非燕南银行被其他哪个银行给暗中并购了，比如瑞通银行？” 陆闻檀：“……” 这小子是不是查他了。 他想了想，“这事，能不能不和你妈妈说？” 冬青叹了口气，“为什么任何事都不能跟顾言说？你弄得好像我在背叛她。” “当然不是。”陆闻檀也没想到小孩子懂这么多，他并没有想好要怎么解释。 那就直来直去，实话实说，“我目前的半废物状态不假，只是抽空还做着一些不用出面的生意，而且确实不想让顾言知道，否则她会跑。” “知道你富可敌国，位高权重，她跑什么？应该抱大腿才对。” 第318章 你摸哪? 陆闻檀无奈的笑。 “顾言不是那种喜欢抱大腿的人，如果她是那种人，早在你没出生之前，可能就嫁给我相夫教子了。” 冬青一蹙眉，“那生出来的好像就不是我了吧？……幸好她那时候没嫁给你。” 陆闻檀失笑，小孩子的重点真是奇特。 话说回来，“顾言是喜欢自力更生，自己给自己底气的人，否则我再厉害，都跟她没关系，她甚至会因此望而却步，离我越来越远。” 陆闻檀也不确定这个小孩懂不懂这么复杂男女关系。 很显然，冬青懂，“难怪你现在这么穷这么可怜。” 不过，冬青还是皱着眉，“那你这算是在骗顾言的同情心，哪天要是苦肉计露馅了，你也不怕她生气？” “怕。” 陆闻檀确实怕，但是没有别的办法，未来的事未来解决。眼下如果他连吸引她的注意力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以后？ 冬青叹了一口气。 谁让陆闻檀是他亲爸呢？他只能跟着当个小黄盖了。 别人都生来就有爸爸他没有，就只能自己多努力咯。 他小脸豁出去的表情，“都认了你当爸，等事情败露，最多陪你一起跪着求顾言原谅。” 要不然，他如果不当这个小间谍，顾言以后知道被隐瞒，肯定气得不理陆闻檀，那他的亲爸又泡汤了。 诶，为了个亲爹，谁懂他这么早当家的苦？ 陆闻檀勾唇看他，“你放心，顾言要是生气，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不把你供出去。” 冬青小脸歪着看他。 这么好说话？ “今天不是顾言让你来接我的吧？”八成是接他当幌子。 “什么都瞒不过你。”陆闻檀对着他反而十分坦诚了，“我找顾言有事，但除了工作，又不准我找她。” 冬青听明白了，他现在面对顾言那么听话，没工作的由头，只好拿他当理由了。 勉强接受。 过了会儿，陆闻檀想起了冬青刚刚的某一句话，“为什么觉得我位高权重了？” 冬青轻哼，“古公公那儿有你的照片，普通人是不能随便进出他那儿的。” 陆闻檀：“……”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孩子特别聪明，但还是头一次觉得他的洞察力有点吓人。 至少，他说的这些，到目前为止连顾言都没发现。 “顾言有没有问过你这些？” 冬青摇头，“顾言她不会发现的，除非你的演技太差。” “为什么？” 冬青笑笑，“关心则乱啊。” 顾言第一眼就只看到了他穷困潦倒，跌落神坛被人欺负，没心思去深挖这些东西的。 “你演技也还好。”冬青又夸了一句。 陆闻檀倒是觉得挺庆幸，庆幸这孩子不讨厌他，而且没有认周忘亭当爸，否则什么都被冬青发现了，他岂不是完全施展不开？ 这会儿两人聊开了，突然觉得很舒坦，只有一个人守着秘密也累。 冬青又看了看他，“那天听你和顾言对话的意思，原本你是不想接这个项目的吗？” 冬青暂时还不懂什么项目，但是那天在车里装睡，其实听到他们所有对话了。 陆闻檀不想让顾言私自去争取什么项目，但可能因为顾言太努力了，陆闻檀又不得不把事情揽过来，说会靠他自己。 “又被你看出来了？” 陆闻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因为这个病，每年这个季节会格外煎熬，怕身体扛不住。” “不过，有顾言诊治，加上目前已经有好转，应该问题不大。” 冬青这才诧异的看着他，“所以你耳聋不是装的？” 陆闻檀自嘲，“这一件是真的。” 冬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道：“没事，顾言肯定能把你治好的，她治过很多奇奇怪怪的病，都好了的。” 说到她的事，陆闻檀自然来了兴趣，“很多吗？” 冬青点着脑袋，脸上不免自豪。 “顾言在国外免费给很多人诊疗过，我们回国的时候还有人自发来送行的。” “不过，正因为她的医术，我以前那个托育院的外国医生觉得顾言威胁了他们的权威，所以动不动就找事。” 陆闻檀微蹙眉，“你落水也是因为这个？” 冬青点头。 不太想提那些事了，就没再继续说了。 丛温把车停到周家府外面的时候，顾言刚好从别墅里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去接孩子。 陆闻檀直接开车门下去，顾言皱着眉还没理清思绪，就看到冬青也跟着他下了车。 “什么人你都跟着走？”顾言这才冲冬青伸手，示意他过去。 冬青倒是乖乖走了过去，然后站在顾言身边，道：“他说你让过来接的啊，还有你睡觉的照片，我以为你今天太累，派他接我呢。” 说完，冬青摆摆手，“我要进去给周公公读经书了，你们聊着吧……陆叔叔再见！” 陆闻檀勾起笑，“再见。” 等孩子进了别墅，丛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避得没人影了。 顾言终于看向陆闻檀，“什么我睡觉的照片？” 陆闻檀一脸实诚，“没有的事，我骗小孩的。” 顾言哪信？ 冬青就不是一般小孩，能把冬青骗到，在她看来，绝对就是有照片。 “手机给我。”她直接伸手，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就很有威慑力。 陆闻檀抿着薄唇，一米八八的身高，气场却直跌至八厘米，“真没有……” 顾言懒得跟他废话，往前两步直接去搜他的衣兜，潜意识了解他会把手机放在哪个兜里。 只是没想到陆闻檀弱不禁风，被她一撞就往后退，顾言差点往前栽。 陆闻檀站稳后伸手扶住她，一边不乐意，一边又好心提醒她：“你摸哪？另一个兜。” 他声音很低，视线也低低的看着她，又委屈，又被迫屈服的模样。 顾言也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在周家府外，随便一个人经过都会被看到的。 她一下子缩回了手，也拉开了一步的距离，整个人调整回了和他不熟的姿态。 偏偏，陆闻檀在一旁问了句：“你热么？脸怎么红的，还是生病发烧了？” 第319章 你跑不了 顾言视线扫过他的脸。 总觉得像是看到了他身上当初在各个隐秘场合胁迫她的那股邪恶劲儿。 顾言语调更淡了，带上了一点儿清冷，“你要是有什么歪心思，我劝你趁早收了，我不想处理任何男女关系的负面新闻。” 陆闻檀听得出来她现在的腔调确实是政务大楼的做派，最在乎名声，不容有染。 可能是怕他听不明白，顾言补充了一句：“别说我和周忘亭有口头婚约的事，就算没有，我不打算发展任何一段关系。” 陆闻檀点头，“你说过，连冬青都只能排第二或者并列第一，工作才是首要。” 他明白她的想法，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确，“我对你这点心思一直就有，从来没正过，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妨碍你，有分寸。” 有什么分寸？ 顾言瞥了一眼他的衣兜，“弄那种容易让人误解的照片叫分寸？” 这回陆闻檀很配合，自己朝她走进。 顾言下意识的往旁边退，整个人都写满了警惕。 陆闻檀无奈，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你可以检查看看，我怎么可能有你睡觉的照片？” 他要是有那样的照片，这几年也不至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顾言瞥了一眼他的手机。 只能看到屏保上她的那张照片，想说什么，还是算了，他也不可能配合的删掉，顾言不想继续在这儿跟他纠缠下去。 反正一般人也不知道是她。 周忘亭走过来的时候，两人还是很近的距离，他看不到陆闻檀举着的手机上是什么，但怎么也能看得出陆闻檀看顾言的眼神不安分。 “站这儿干什么？”周忘亭目光自然看向顾言，声音温和，“外套也不穿。” 顾言出来的时候是拿了外套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穿上，还在手里拿着。 刚刚和陆闻檀进退拉扯的时候，不知不觉外套落地上了，她竟然也没有发现。 倒是陆闻檀，这会儿已经把她掉在地上的外套拿了起来。 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外套上。 周忘亭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朝陆闻檀伸手，意思就是要把外套拿过来。 陆闻檀却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只是视线抬起，看了看顾言。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又诡异。 周忘亭似是笑了一声，“陆先生要是凉，可以披我的外套，顾言的跟你不搭。” 这话也没什么的，但是听在陆闻檀耳朵里，就完全是话里话外的在说他和她，不配。 “是么。”陆闻檀薄唇轻轻碰了一下。 也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很自然的就把顾言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了。 还煞有介事的低头欣赏了自己一圈，“我觉得挺好。” 然后看向顾言，“抱歉给你弄脏了，洗完明天你上班还你。” 顾言能说什么？ 她不想三个人继续站在那儿喂蚊子。 陆闻檀也没让她为难，倒是很和气的打了招呼，然后先转身离开。 丛温也已经很恰好的出现在不远处，刚好把陆闻檀接上，顾言看着像是扶了一把陆闻檀。 她稍微蹙了一下眉，不清楚陆闻檀来之前在干什么，到了之后是站了一会儿，是腿疼了？ “走吧。”周忘亭稍微协了她一下。 顾言收回视线，往别墅走。 佣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但还没人上桌，顾言和周忘亭进门的时候，看到周老在客厅阳台那边摆弄绿植。 左看看右摸摸的，很显然是刚刚看到别墅门口的场景了，又怕尴尬，所以假装在忙。 然后才看向周忘亭，“你也回来了？那开饭吧。” 周忘亭点点头，放下公文包，在廊厅洗了个手，然后进餐厅。 冬青上桌的时候，周忘亭看了看他，“今天回来挺早？” 小孩煞有介事，“下课提前了点。” 也不提谁接的他，而且他吃饭很快，吃完之后，双腿一荡，就从椅子上跳下去了，“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然后一溜烟没人了。 桌上剩下三个人，周应林看了看周忘亭，又看顾言，不知道从哪说起。 是周忘亭先开了口：“陆闻檀过来做什么？” 顾言吃着菜，有一两秒没空说话。 周应林当然知道冬青是陆闻檀送回来的，但是见顾言不说话，他又不能乱回答，只好也跟着埋头吃菜。 周忘亭淡淡看了一眼自家老爷子，“爸。” 周应林嘴里吃菜，却立刻回话：“我可不知道，我一下午光整理那些花花草草，你别问我。” 周忘亭目光落在他的碗里，“我也没说问您，急什么？” 然后才道：“您把花椒杆儿夹过去了。” 话音才落下，周应林就已经皱起了眉，反过来怪周忘亭，“你不早说，差点把我牙硌了！” 周忘亭看得出来他做贼心虚，也不说破，而是坦然的看向顾言，“你最近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所以没那么排斥别人？” 顾言的菜咽下去了，一丝揶揄，“你这话帽子扣得好像有点大。” 周忘亭这才笑一笑，“就是问问，怕你有什么事，又不跟我说。” “你这话说的！”周应林在一旁终于插上一句，“我听着都不舒服，弄得像顾言背叛你了。” 周忘亭看了顾言，“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周应林：“没有就好，虽然你们俩是奔着订婚去的，但能不能订成要看你本事，老早就说过不让顾言勉强，她有别的想法，说明你还做得不够！” 顾言知道周老是向着她的。 但是越是这么向着她，她越会觉得有压力，觉得就必须是周忘亭了，否则都对不起对她的这份偏心。 那晚顾言睡不好，做梦了。 梦到在别墅门口被陆闻檀拉扯，她着急往旁边退，他竟然得寸进尺的贴过来，周忘亭和周老就在不远处看着，惹得她像做贼一样紧张。 猛地惊醒时，顾言还下意识的做着往旁边躲避的动作，差点让自己从床上掉下去。 往里挪了挪，闭上眼接着睡，但脑子里就会跳出下午在别墅前的那一幕，恍惚的一转，又晃到了凤凰园的酒窖。 陆闻檀还是那么看似散漫，实则邪恶的贴过来，清晰的在她耳边咬了一句：【你跑不了。】 第320章 帮不了 顾言醒得比平时早，去浴缸里泡了会儿，打了个盹儿，然后才换衣服下楼吃早饭。 到餐厅门口的时候，顾言愣了一下。 周忘亭竟然比她还早。 “你做的早饭？”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基本上能认出来。 “你起早了，稍微有点烫。”周忘亭手背拂过，试了一下温度。 顾言笑笑，先坐下了，“慢慢吃就不烫。” 周忘亭把手里的夹子递给了旁边的佣人，自己也坐下了，附和她一句：“好东西确实是要慢慢品的，急不来。” 又是话里有话。 可是顾言只能不回应。 周忘亭这人比陆闻檀的差别，就在于他很有文化，很成熟，也很内敛，但是他向外释放的时候，又会毫不客气的充满张力。 顾言又不能真的只埋头吃，豆浆确实也还烫着，而且他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只好搭话。 “那位周玥小姐，最近怎么样了？” 周忘亭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怎么突然提起周玥了？” 顾言是边吃边说的，“随口问问。” 但周忘亭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是因为这个？” 她不明所以。 周忘亭索性放下筷子，神色严肃而认真，“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或者多想了。” 顾言很坦然的冲着他摇头，“没有。” 见他不信，她失笑，“真没有，只是觉得，如果还没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宣布出去，怕会对你造成困扰。” 周忘亭听出来了，她担心周玥不安分，万一他和顾言订婚的消息宣布，周玥哪天放个消息说她和他还有关系，或者直指顾言是第三者。 无论哪一个假设的事情发生，对顾言确实都不公平。 但周忘亭笃定的看着她，“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些事，我会处理好。” 顾言端起豆浆轻轻抿了两口，看着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最后是选择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你能处理就好，反正还有时间。” 吃完早餐的时候，周忘亭才犹豫中问她：“周玥是不是找过你？” 顾言淡笑，“那倒没有。” “怎么了？” 周忘亭不想瞒她，“她爸那边遇到一些问题，之前因为这个事找过我帮忙，我还没给出答复，可能……还会再见面谈一谈。” 顾言不知道周玥她爸是干什么的，工作遇到什么问题她当然也不是很有兴趣，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忘亭叫住了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顾言失笑，“我去干什么？工作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了，我也还有工作的不是？” 周忘亭的这份坦诚，以及什么事都想让她清楚明白，恨不得直接带她出场的行为，顾言是可以理解的。 他能做得这么坦诚，就是很看重他们即将订婚这个事。 但在顾言看来，周忘亭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感情多深，完全是为了对这段关系有个交代。 他经历过感情波折，所以现在只想安安分分的成家，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感情，其实要排在后面。 对顾言来说，这样其实挺好，本来她也不打算经营感情。 但是这几天，隐隐约约总觉得即将进入的这段婚姻不会太消停，那种直觉，她也不清楚从哪来。 吃完早餐，顾言开车去了陆丰集团。 陆野从办公室过来，在她桌上给放了一份早餐。 顾言瞥了一眼，“垃圾桶在门口，陆总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陆野：“……” 但凡眼睛不拿来喘气都知道那是热乎乎的、没吃过的早餐吧。 他稍微吸了一口气，努力撑起一丝笑，“刚买的，还是你以前给我买过那家，味道都没变。” 顾言看了看早餐，又看了看他。 突然笑。 “笑什么。” 顾言靠回椅子，“我给陆总买过的早餐，说实话，很难吃。” 陆野：“……” 虽然知道她顾言这么说的，但他也有点想骂人，“难吃你还给我买？” 顾言语调淡淡，“好东西陆总不喜欢啊。” 很好，陆野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那倒是，错过你就是我最大的遗憾。”他转眼就勾起嘴角，弯下腰撑在她桌角，“要不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言看着他耍帅的动作，无动于衷，并善意的提醒：“陆总发福了啊，肚腩都出来了。” 陆野蓦地一僵，低头往腹部看。 弯腰的动作，让腹部往里窝，放松的状态，从骚气敞开的两三个纽扣往里看，确实像肚腩。 他一下子支起来，“你这人……” 顾言友好的冲他笑，“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她的电话确实在震动，是政务大楼那边的文秘打过来的。 “什么事？”顾言起身去窗户边接的。 那边的女孩带着几分犹豫，“顾御编，上次那个女的又来找您，我看着不怀好意，但人家又说的是公事，我不知道怎么拦……” 顾言微微皱了一下眉。 她撒谎了，周忘亭早上问她，周玥有没有找过她，其实是找过的。 但不是本人亲自来，而是发信息，今天是第一次真人找上门。 之前还想着，之前的她不跟周忘亭提，之后这位周玥小姐最好别找她了，否则她好像真的有了对周忘亭挑刺的机会。 “说了找我什么事吗？”顾言问。 文秘看了看楼下的登记，总结了一下，“前厅登记说，是她父亲的银行的问题，可能是被查了？找您帮忙通通关系？” 顾言进政务大楼之后，还真没碰到过这种事，因为她没有家人、没有亲属，所以不用出力这种人脉难事。 “你帮我回绝就行了，我是医生，不在银行体系，也不在公检体系，帮不了。” 其实在她看来，那位周玥小姐，多半是私事找她，只是扯了个公事的由头。 挂了那个电话后倒是没有人再因为这个事打扰她。 那天一直到下班，顾言都没见过陆闻檀。 下班的时候，她在陆闻檀部门的楼层停下，走过去问了一趟助理，“你们总监没上班？” 丛温都不在，说明陆闻檀确实没来。 助理对她恭恭敬敬，“顾小姐好，我们总监今天外出谈事情，您有事可以打给他哦，或者我帮您转达？” 顾言摆摆手，不用了。 看来昨天她看错了，陆闻檀的腿没有不舒服。 第321章 没想好 就是突然想起来，他昨天自己去接冬青，应该是有事找她，到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刚从公司出去，车子还没启动，顾言就接到了陆闻檀的电话。 “你找我？” 顾言系好安全带，“你的人办事效率倒是高。” 陆闻檀那边的背景声音逐渐变得安静，“找我有急事？” 她当然没急事，而且想问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必要问了。 “没事。” “我在开车。”意思就是先挂了。 但陆闻檀那边说了句：“你先停一下。” 顾言其实都没启动车子，“你有事？” 陆闻檀又跟她确认了一遍是不是把车停了，她回复过了之后，他才继续，“我今晚谈银行的事，可不可以稍微喝点酒？” 她的医嘱陆闻檀是严格遵守的，所以有什么变动都问她，这程序没错。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 这才几点就已经在应酬桌上了，一直到晚上的话，喝多少？ “丛温也没在公司，让他给你替就行了。” “诚意总是要有的。”陆闻檀打着商量的口吻，“就一杯？” 顾言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当初我从陆野那儿要项目的时候，你逞什么英雄，这么大的项目，凭你就是能力有限。” 这么长时间都只看到陆闻檀得过且过，没什么斗志，这会儿倒是听他说了几句：“那可不一定。” 顾言柔唇扯了一下，毫无疑问的表情，哪里不一定了。 “陆野回绝了陈董的提案，他想自己把银行谈下来，只要我比陆野动作快，敲定一个董事会合心意的银行，这项目就是我的。” 他说得有条有理，且胸有成竹。 “可你谈不下来。” 她也说得很笃定。 在政务大楼待了这么些日子，顾言知道银行的业务都不好办。 管理体系人文好一点的银行还好说，但个别银行酒桌文化特别明显，总之她不喜欢。 “我尽量。”陆闻檀道：“那我当你是同意了。” 顾言捏着手机没吭声。 陆闻檀那边没听见她说话，就好像学生没得到教官的稍息口令，听话的一动不动，就不挂。 好一会儿。 顾言终于问了一句：“你在哪。” 陆闻檀以为听错了，因为下一句，感觉她就会说等她过来。 倒是没想到会这样，所以陆闻檀静了会儿，最后还是给她说了南都的房间号。 顾言知道南都的这个包厢不好订，但贺白灼对他挺义气，陆闻檀都这么落魄了，竟然还把他当兄弟，帮这么大的忙。 帮忙归帮忙，包厢能帮忙安排，可谈判和酒，还得陆闻檀自己来，所以，还是不好办。 “我现在过去。”顾言果然道。 陆闻檀眼底有着明灭的光，故作不解，“你来干什么？” 顾言轻哼了一声：“拿上抢救器材在旁边等啊，难道还帮你喝酒吗？” 陆闻檀自顾勾唇笑。 这是同意了，但又不放心他，大概是过来挡酒的？ 挂了电话，陆闻檀在走廊站了一会儿，手机没什么节律的敲了几下护栏，然后朝不远处的人招了一下手。 那人是贺白灼专门留在这一层伺候的，自己人。 “四爷，有事吩咐？” 陆闻檀看了一眼时间，“四十分钟左右，会来一位女士，你收到丛温的信号之前，先把她拦一拦再放进来。” 那人也不多问，只听一遍就都记下了，“好，您放心。” 陆闻檀转身回去了。 四十分钟之内，他要把这件事谈妥，所以也不浪费时间，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向对面的燕吕恒。 “燕行长久等。”陆闻檀话语间不疾不徐，但又直奔目的，“我身体不适，咱们开门见山？” 燕吕恒知道陆闻檀身体不好的事，“当然。” 他说：“我这边考虑过陆总的几个建议，但说实话，虽然燕南银行已经隶属瑞通，但经营还是独立的，让燕南自己吃下这么大一个项目，后期的风险不好说。” “尤其，现在一个直属行还出了事。当然，直属行的这个事，燕南自己消化处理，所以前提，希望陆总在这个项目上，不太为难燕南银行。” 那意思就是金额可以商量，但是利率上，就不要占便宜了。 利息高一点，燕南银行哪怕砸钱也就心不跳肉不疼的把直属银行的事解决了—— 要么直接关掉直属行，要么砸钱封锁消息。反正都是要钱的。 丛温看了看四爷。 直属行那边出事，四爷还有点功劳的，他不可能让燕南银行轻易把这件事盖过去，也不会伸出援手。 偏偏现在就是用得到燕南银行的名义去接这个项目，要不然就得瑞通银行自己出面。 “瑞通”两个字一出现，哪哪都瞒不住了。 陆闻檀思考了两分钟。 “也行。” 燕吕恒一听，眉梢放松，结果又听到他说：“有条件。” 眉梢又皱了起来，“您说说条件。” “没想好。” 燕吕恒本能的瞪大眼，还能这样？ 这确定不是纯纯的给他挖坑？ 万一今晚都谈妥了，项目也接了，到时候陆闻檀提一个压根不可能完成的条件，那他怎么办？ 燕吕恒忍不住笑，“您这……” 说的说这几年这位生了大病，公事都不经手了，人也萎靡了的？ 还是一点也不好应付啊。 “曹可植是哪个行的？”陆闻檀突然问了一句。 燕吕恒挑眉，“巧了，就是直属行，周行长身边待了很久，基本是按下一任来培养的程度。” 不过，按照上一次陆闻檀打来的电话看，他不喜欢曹可植。 陆闻檀接了燕南银行这么久，还真没有仔细过问业务和人事方面的事，要不是托育园那个事，他也不知道曹可植是周继军的下一任候选人。 “确实巧。” 陆闻檀觉得不用再考虑了，“直属行关了吧，周继军不管干不干净，对燕南甚至瑞通都是负面影响。” 燕吕恒也知道啊，他笑呵呵的看着陆闻檀，问题是，“陆总……咱缺钱。” 陆闻檀挑眉，“我不缺，你缺的话自己克服。” 燕吕恒：“……” 没钱致命，他怎么克服？ 所以不是和他商量利率来了？怎么又三言两语把皮球踢给他了呢？ 第322章 满身酒气 “克服不了？”陆闻檀又淡着声问他。 燕吕恒自是笑，顺他的话，“挺难的。” 陆闻檀点头，“那要不要我帮你，利率、额度我自己定。” 燕吕恒：“……” 这不是谈回原点了嘛。 或者说，这位今晚可能就不是来跟他谈生意的，是来通知他的。 燕南银行那会儿是低谷，这位算是搭救了一把，外界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其实他砸了很多钱。 那会儿燕吕恒还纳闷过，看起来并不划算的买卖，为什么这位愿意往无底洞那么砸钱？ 当时燕吕恒也见不着这位，公事这位是一概不管的，所以只匆匆见过丛助理一面。 丛温那时候跟他说的是，这位没事干，只能花钱纾解情绪。 燕吕恒是自己创业弄起来的燕南银行，所以他最知道有钱人喜欢花钱找乐子，只不过，这样找乐子的方式，他头一回见，也不敢多问。 毕竟钱砸在他身上又不疼，砸呗。 过去两年了，这位还是头一次自己插手业务，弄得燕吕恒不会谈了。 “人到了。”丛温看了一眼手机，走到陆闻檀边上低声说了一句。 陆闻檀顿了一下。 又一次看表。 这才二十分钟不到，她飞过来的？ “倒酒。”陆闻檀突然吩咐。 燕吕恒一头雾水，不是说不能喝酒吗？ 丛温也不明所以，不知道唱的哪一出，但还是照办。 倒好酒，陆闻檀端起来，门就开了。 “不好意思，打扰陆先生一下。”女人直接往里走。 陆闻檀手里的酒杯顿了顿，抬眸看过去。 周玥径直走到陆闻檀对面，“陆先生，我有事跟你谈谈，怕你时间宝贵，所以就省去各种程序，直接进来了。” 丛温汗颜，你这帮别人节省时间的方式可真另类。 陆闻檀没计较，也没让燕吕恒回避，倒是把酒杯放下了，“谈什么？” “我爸周继军，被查了，我想请陆先生帮我爸，把他个人问题，和银行都保下来。” 陆闻檀像是笑了一下。 “我跟周小姐很熟吗？” 周玥知道他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但她来都来了，不可能轻易走。 “我以我的人格做担保，我爸绝对是被陷害的，他不可能干那种事！” 陆闻檀缓缓看向对面的周玥。 周玥很好看，但是和顾言不是一个类型。 顾言的漂亮是乍一看觉得很养眼，但是越看越觉得惊艳，唇红齿白，素得大气。 周玥是标准瓜子脸，五官精致，一眼就美得很有攻击性，但是再看也挑不出更惊艳的地方。 那会儿，陆闻檀在想，周忘亭有这么个前任，确实可能喜欢上顾言。 但是如果周忘亭先喜欢的顾言，那应该没有周玥什么事了。 周玥也不知道陆闻檀在想些什么东西，但是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于是直接看回去。 “我不陪睡。” 陆闻檀：“……” 他终于慢条斯理的开口：“周小姐你的人格，在我这儿不值钱。” 周玥：“？” 隔了这么老半天，他竟然是还在思考她说的前面那句话。 周玥也不恼，“是吗，那挺好的。” “不过，我的人格不值钱，那顾言的青睐，对陆先生来说应该很值钱？” 陆闻檀眼皮抬起，不吭声。 周玥笑笑，“我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事能跟你谈的。” “你喜欢顾言，想让我去纠缠周忘亭，让周忘亭和顾言的订婚吹了。” “虽然这么做挺缺德的，我也不喜欢吃回头草，但是为了我爸，缺德一回也没什么。”周玥耸了耸肩。 说着，周玥从包里拿了几张照片出来。 是她回来后，和周忘亭见面的照片。 “我听说，是陆先生的人拍的呢。”周玥似笑非笑。 周玥跟周忘亭的见面是事实，不过她这个人很少会被拍到，偏偏这两次都被拍了。 而且这么巧，要么被顾言的朋友撞见，要么被顾言的故人撞见。 于是周玥反蹲了一下，有幸喜提了一个丛速——她的好学长啊，上学那会儿只闻其声见不着其人，这时候给她逮到了。 她现在什么事都知道了，也坦诚的告诉陆闻檀，“我爸刚出事那会儿，我就知道最后只能请陆先生帮忙，所以，那会儿我就配合过丛速了，给顾言发过「骚扰」信息。” “顾言现在应该知道我不知廉耻的想纠缠周忘亭，她对周忘亭的心思应该是有所动摇的，陆先生要是再努努力，可能她就看到你了。” 陆闻檀听她说了这么多，终于说了句：“时间到了。” 他看向燕吕恒，“你听到了，她要保她爸，银行关不了了，砸钱摆平吧。” 燕吕恒满脸无奈，“那……钱从哪来呢？” 陆闻檀没温度的笑。 “哪来呢，财神爷给你下呗。” 说着，他摆摆手，示意燕吕恒把酒喝了。 燕吕恒都这个年纪了，能不懂事，端起杯子毫不犹豫，“那燕南总行先谢谢陆财神。” 完了自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这杯替直属行的周继军谢您！” 两杯敞快的喝完，燕吕恒还打算很自觉的帮陆闻檀的那杯也喝了，知道他不能喝酒。 陆闻檀捏住杯脚，“我的不用。” 燕吕恒一愣，试探的看他，“那……就这么定了？我跟华申去接洽，到时候去陆丰，就统一口径，要您亲自负责项目？” 陆闻檀默认。 周玥在旁边当然什么都听明白了，她想替爸爸谢陆闻檀一杯酒。 陆闻檀却看了她，“你先走吧，别人看到不好。” 而且听起来挺赶时间，想让她快点走。 周玥巴不得呢，没想到整件事这么顺利，她从那个包厢出去。 等电梯的时候，终于知道陆闻檀说的「别人」是谁了。 顾言。 顾言下了电梯，直接去陆闻檀给的房间前，还没敲门，发现门开着，门口有侍应候着，问了她一下，就让她进去了。 门口的响动传来那一秒，陆闻檀刚好顺手把酒倒在了自己衣袖上，脸不红心不跳手不抖。 酒水不多不少从领子往下流，滴到了袖子，像是喝急了洒出来的。 顾言一进去，看到陆闻檀的形象，就感觉他已经喝多了，满身酒气，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喝了多少？” 陆闻檀一个手费劲的撑着沙发扶手，微醺的抬眼看她，“你来了。” 对面看着陆闻檀自己制造醉酒现场的燕吕恒一脸呆懵。 他经历无数酒局，这样的，还是头一次。 第323章 结婚坐主桌! 燕吕恒觉得来人朝他看了一眼，眼神是那种骨子里带起来的清冷，饶是他竟然都觉得气势一下子被压了。 但是燕吕恒搜了一下脑海里的人脉网，似乎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女士。 燕吕恒是东北人，大专毕业就一头扎进京城，从最开始满市场卖按摩器到后来开塑料袋厂，再到燕南银行成立起来，他是最吃苦也是最成功那一批，什么人没见过？ 但是今晚总觉得他是开了眼界了。 他知道有这种气场的女性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但为什么他没见过呢？ 除非是南海政要的后方人员。 难道陆闻檀是政要？ 显然不是，他一点都没听说过。 “能走吗？”看了一眼旁边空了的酒瓶，又看了陆闻檀。 在她看来，这个单子陆闻檀不可能谈下来的，别人就是等着看他的笑话。 看看当初高高在上的陆总能为了一个项目把自己灌成什么样，最后再满脸笑意的回绝他。 陆闻檀眉心皱在一起，耷拉着脖子冲她摆摆手，“还……没谈完。” 顾言又看了一眼那边坐着的燕吕恒，直接问：“你今晚是诚心来谈项目，还是来看陆闻檀出丑的？” 都喝成这样了。 燕吕恒一头雾水，他哪敢啊？他没惹谁啊。 那一双深谙世事今晚却几次懵神的眼睛看向了陆闻檀，倒是笑着问：“陆先生，这位是？” 陆闻檀趁势握了顾言的手，“你别这么凶，燕行长人很好，我们谈得很愉快，再聊聊就好。” 明显是低声哄着她的。 转而看向燕吕恒声音才稍微放大，“燕行长，这位是顾言，南海御编医官。” 一边说，一边暗地里给燕吕恒使眼色。 燕吕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微微张大眼。 “你就是顾医生？” 燕吕恒甚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顾医生，真是久仰，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他伸出手去，发现顾言无动于衷，只是客气的看着他。 燕吕恒这才赶忙自我介绍，“我是燕南银行总行长，燕吕恒。” 顾言这才把手握上去，同时看了一眼陆闻檀。 其实进房间看到燕吕恒之前，顾言以为陆闻檀胡说的，她以为他不可能约到燕南银行的人，就算约到了，也肯定没法正经谈。 但好像，和她预料的有差？ 陆闻檀见着两人握手，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他倒是没想到燕吕恒这个老骨头挺懂眼神，戏配合得很真很好。 于是陆闻檀在旁边趁热打铁，“燕行长见笑了，我目前的地位确实微不足道，但手头现在的项目承蒙顾御编看得起，做得很顺畅。” “包括和华申这个项目，顾御编也亲自监督，帮了不少，所以，燕行长是可以放心投我的。” 他一句一句说得好像没什么水花，但是一口一个顾御编的把她抬举起来，显得他就是借着她的光在做事。 燕吕恒听完之后表情带着讶异，然后顺水推舟：“政圈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听过顾小姐，那可是御前红人啊。” 话音都大了，听起来夸张得带了些激动。 他眼里亮着光，“连顾小姐都看中的项目，那必然是差不了的，燕南银行哪有不合作的道理？” 顾言这半天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两个人已经一来二去的，把她一点点往上举，就这么敲定了。 她本人反而有点恍惚，甚至狐疑。 她好大的面子。 「顾御编」这几个字，现在已经有这么大的作用了吗？ 不管怎么样，燕南银行要是能够同意合作，而且在三方洽谈会上公开支持陆闻檀，那是最好，所以她也顺坡下驴。 “燕行长客气了，燕南银行投这个项目，主要还是因为项目值得。” 燕吕恒连着点头，“是是，顾医生放心，我就算是奔着您投资的，项目要是出了不愉快，也肯定不会挑您半点原因，我是确实瞻仰顾医生！” 他刚刚虽然看到了陆闻檀的眼神，但其实没怎么理解他的意思，所以，燕吕恒对顾言的反应并不是专门演的，而是由衷而起。 “顾医生不记得也正常，我夫人在您这儿，可能只是千千万万患者之一。” 但是对他和家里人来说，那就是意义重大，像再生父母。 他夫人的腰不好，年轻的时候在车间干活，而且是力气活，伤过两次腰，年轻的时候觉得没事，等年龄上来了，腰疼起来就跟瘫痪没有区别。 燕吕恒的太太甚至因为腰疼没办法站立而想过求死。 她的腰一疼起来走不动，站不住，也坐不了，躺着甚至也不舒服，要不断变换姿势，没什么生活质量可言。 那会儿顾医生刚回来，燕吕恒的女儿听说这个顾医生很厉害，在工作之余设了义诊，就花了大价钱从别人手里转买了一个就诊号。 就是这么一个就诊号，只是义诊，借的小诊室，就把他太太的腰疼治疗到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前他们看过骨科，神经科等等，也正过骨，扎过针灸，做过推拿，吃了不少药，要么是临时一两个小时管点用，要么没什么用。 就是在顾医生那儿看好了的，虽然不能说痊愈，但从来没有出现过疼得跟瘫了一样的情况，全家人已经很满足了。 燕吕恒后来是打算答谢顾言的，但是打听了一下，人家是古泗钦眼前的红人，一般人根本见不着，见着了也不吃这一套，只会给人家形成困扰，只得作罢。 没想到今天这种情况却碰上了。 也不怪他不认识，他没见过顾言本人，电视上哪怕出现了也没正脸，没身份介绍的，对外时，古泗钦对她的个人信息一直保护得很好。 听燕吕恒说了这么一句，顾言也就点了一下头，“记得。” 燕吕恒又是眼睛一亮，“真的？那改天，我带夫人专门给顾医生答个谢，之前一直都没敢找机会打扰！” “倒不用。”顾言不想让有心人说她闲话。 但看了看陆闻檀，补充了一下，“陆丰和华申的合作项目如果顺利，到时候应该会一起吃个饭，作为合作银行，一起来应该可以？” 后面一句，顾言是问的陆闻檀。 陆闻檀哪有理由拒绝，甚至殷勤的倒了一杯酒，放低姿态又跟燕吕恒碰杯，“今晚燕行长的情义陆某一定好好记着。” 燕吕恒看他压低酒杯，吓得也跟着往下压。 他这会儿是个人精了，已经看出来陆闻檀和顾言怎么回事，心想，那可不得好好记着么？ 到时候结婚必须让他坐主桌！ 第324章 刚刚不还要死不活的? 陆闻檀真把酒杯往嘴巴送，一口肯定是要喝的，否则一身酒气，嘴巴里清清爽爽就成纰漏了。 结果他的酒杯刚举到一半，被顾言拦截了，“治疗期间喝酒，知道的是你不听医嘱，不知道的以为我庸医无效。” 燕吕恒听完假装惊愣，“陆先生不能喝酒吗？那刚才……哎呀这是罪过！” 说着，他顺手就把陆闻檀的那杯酒拿了过来，“那这杯酒我替了。” 他真的是爽快的两杯都喝了，加上前面的两杯，就是四杯，喝得跟水一样顺滑，丛温都怀疑他是不是渴了。 燕吕恒喝完酒，还是一脸歉意的看向陆闻檀，“谈了一晚上，陆先生您也真是能憋，这要是喝出个好歹，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所以燕行长应该看得出我的诚意。”陆闻檀一点没客气的接话。 “看得见看得见！”燕吕恒连连点头，“能跟陆丰合作，那才是燕南银行的荣幸，只是之前因为陆先生目前的弱势，确实戴了有色眼镜，是我肤浅了，陆先生实力不减。” 说到这里，今晚的谈话应该算是很圆满的可以结束，只等着改天到陆丰具体谈合同了。 但是顾言突然看了燕吕恒，插了一句：“陆总监的实力确实有目共睹，项目也绝对优质，既然如此，那燕南银行这边，在利率方面，能不能让一让？” 燕吕恒嘴角笑差点就僵裂了。 他刚刚好不容易从陆总嘴里得了保证，能把直属行保下来，利率还不被压低的。 这换个人，怎么又被压了呢？ 燕吕恒暗中欲哭无泪的看向陆闻檀。 项目很大，这可不是小数目啊，结婚主桌他好像也不是非坐不可。 陆闻檀眼底也藏了笑，只是闪得很快，然后看着燕吕恒，“燕行长刚刚一直说对顾医生答谢无门，难得顾医生都开口了，要不利率这事，咱们再商量商量？” 燕吕恒不想说话，他想哭。 他四杯酒白喝了吗。 从包厢出去的时候，燕吕恒走后面，丛温也在后面，小声给他说了句：“亏不了燕南银行的，好歹燕南银行现在也算四爷亲生的了。” 嗯，吃了一颗定心丸，舒服了。 顾言先目送燕吕恒走，然后才把陆闻檀带到车上。 本来觉得两个人若是被别人看到不好，想让丛温一起，结果一转头，丛温早没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陆闻檀替她拿乔了一下，“这丛温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都不跟顾御编打招呼就消失。” 顾言瞥了他一眼，“我没那么大架子。” 陆闻檀一脸认真，“你当然有，今晚能谈成，人家不还是全看你的面子？” 言外之意，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顾言了。 顾言握着方向盘，力道稍微紧了一下。 自卑的人会比别人更加敏感自尊，正因为自尊，功成名就后被需要的感觉会明显放大，很有成就感。 不得不说，燕吕恒一脸夸张的给她面子的时候，顾言心里确实是有点飘了。 就是……“这样，算不算欺负人？” 顾言不太确定的突然问。 陆闻檀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心理。 别人功成名就了摆个架子办个事儿自己暗爽，她却怕委屈了别人，她骨子里还是过分替别人考虑。 这种性子归根结底是太善良，但是会活得很累。 “怎么可能。”陆闻檀尽量说的轻描淡写，“燕南银行能接这个项目，本身就是钻了京民银行被pass的机会。” “再说了，你当燕吕恒是慈善家？他就算再怎么让利息，也不可能自己吃亏的，放心吧。” 顾言已经启动车子。 “所以，我欠你个人情。”陆闻檀又道。 她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让他还什么人情。 “合作关系，无所谓欠不欠。” 陆闻檀只当没听见，靠着座椅，一个手虚虚的撑着额头，看起来很不舒服。 顾言先送他回了西广场。 “需要我送你上去？” 看他下车的时候半天迈不开腿，像是不敢松开车门，怕摔。顾言还看了看他的腿。 陆闻檀倒是背着她摆摆手，“已经很麻烦你了。” 夜色还是深了，这小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路灯好像也坏了，很远的地方投射过来的光，把陆闻檀的身影拉得老长。 无形中透着一股子落寞。 到楼下电子门，陆闻檀摸了半天没拿出磁卡。 挪到呼叫机呼叫了保安室，结果好一会儿也没见开门。 “嘀！”一个手机在他旁边的机子上刷了一下。 门开了。 “站着干什么，还不进去，要叩谢吗？”顾言拉着门，见他不挪步。 陆闻檀像是恍了神，然后往里走，等电梯的时候，才看她，“你怎么有门禁？” 顾言没理会他的问题，“这一周的药算是白吃了。” 陆闻檀很听话的样子，“我一会儿到家就先喝药。” 她瞥了他一眼，“别浪费我的药了，你喝个醒酒汤或者白开水都好。” “行。”他十二分的听话。 电梯很快就到了，顾言挡着电梯门让他自己出去，就送到这了。 结果陆闻檀出去之后，回头也挡着电梯门，看样子是等着她出去。 “我明天还有工作。”顾言先按了一楼。 陆闻檀看着她，突然道：“你的戒指不是周忘亭给的，对么？” 顾言视线落他脸上，一时间忘了挡着电梯，陆闻檀大概也只顾着问她话，没挡住，电梯突然合上，下行。 顾言站在电梯里，低头看了手指上的戒指。 在陆闻檀问出来的那一秒，心脏确实猛烈活动起来，不是被戳穿的窘迫，而是被戳破秘密的心虚。 她吐出一口气。 幸好电梯关上下来了。 过了会儿，顾言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她往外走。 刚要到门边，身后一阵风，手腕忽然被拽过去，人也被动转过了身。 陆闻檀略喘着气，扣着手腕低头盯着她，“你还没回答。” 顾言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腿。 眉头逐渐皱起来，“你刚刚不是还要死不活的？” 第325章 你是病毒? 迎着她的眼神和疑问，陆闻檀倒是一点也不心虚。 略喘着的气息确实也还不太稳，“你想看我要死不活的话，等我听完答案再死也行。” 顾言瞥了一眼他的腿，没预兆的走过去，稍微弯腰在大腿外侧的某个穴位处捏了一把。 陆闻檀在她头顶上方明显哼了一声，听起来是疼的。 没装，确实疼，刚刚跑了一层楼梯，加上今天工作时间太久，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平时陆闻檀中午会有个小午休。 睡不着，纯躺着闭目养神就行，今天没有。 见他一瞬不移的盯着要答案，顾言淡淡回了一句：“跟你没什么关系。” 以防她不高兴，陆闻檀也不是逼问，“确实没关系，就是纯好奇。” 他指了指她手上的戒指，“毕竟这么没有审美，要是哪个男士拿去跟人求婚，肯定不会成功。” 她这戒指，陆闻檀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看到了，之后每一次都忍不住留意，所以戒指长什么样，除了她本人，他恐怕是最清楚的人了。 每一次，他都要看一看，不管是工艺还是用料，他确实没有辨别出来是哪个牌子。 如果是定制，又不像是哪个高端设计师的手笔。 顾言一听，脸色还真不好看了，直接拧起柳眉，“让你看了吗？还不好看。” 说着，她忍不住把手蜷起来，没让他看见。 陆闻檀似笑非笑，“你也觉得难看是不是，至少没我的审美强。” 顾言直接怼回去，“你审美那么强，怎么没人愿意戴你选的呢？我的审美再差，我戴得乐意。” 真是闲的，大晚上挑她戒指的刺。 说完她开了门往外走。 陆闻檀在那儿站了两秒，然后才追出去。 “又怎么了。”顾言被他拦下来。 本来想劝他现在去吃药，但想了想，腿疼有多难受，他自己最清楚，他要是能忍，她操什么心。 陆闻檀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你的审美？这戒指是你自己选的？” 顾言刚刚说话有点快，确实被他那话给打击了一下，这会儿已经后悔了。 她神色平淡，“关你什么事。” “你自己买的？”陆闻檀追着问。 顾言已经不想跟他多做交流，远远的就把车钥匙拿在手里备着了。 陆闻檀都几乎跟她一块儿又走到了停车的地方，终于理清思路，找到说话的机会。 “好看！”他张嘴就改口。 刚刚她说戒指是她自己选的，那就是她自己买的了。 她自己买的东西向来不在乎价格，也不可能是什么大牌，更不会是哪个高端设计师杰作。 陆闻檀刚刚那么说，放在以前，无疑就是踩在了她的尊严上，而且还碾了一脚。 “如果是你选的，那就很好看，审美完全没问题，是我主观审美有问题。” “别扯我。”顾言解脱了自己的手，他又拽了她的衣角。 陆闻檀见她停下来，一脸真诚，“真的好看，朴素大气，和你现在的气质很配。” 顾言柔唇扯了一下，“你可以直接说我土。” 陆闻檀默了几秒。 “你要非说土的话，那也跟月球表面带回来的土一样稀罕。” 她瞥了一眼，“已经很晚了。” 陆闻檀点着头，“所以，周忘亭没有送过你东西，你跟他之间没到那一步。” 顾言没想到他又把话题绕了回去，选择不搭腔。 “我已经看到冬青身上也有一个戒指了。” 她这才轻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闻檀想说的多了，但能说的不多。 思绪转了几个来回，“也没有，就是想问，你还缺戒指吗？” 很显然是他临时的说辞。 因为他问戒指的事，本身也是冲动，那天接冬青去周家府的时候就是冲动，但是到了周家府，陆闻檀拿了她的外套走了。 如果不是周忘亭在，他可能就问了。 免得被周忘亭当场认领，现在看来，他当天没问是明智之举。 陆闻檀是那天带冬青去陆野的别墅时看到了冬青脖子里戴的项链，是一枚戒指做的吊坠。 若不是他对着顾言的戒指天天看天天看，他估计也不会认出来冬青脖子里的吊坠戒指，和顾言的是一对。 现在更加确定了，原来是母子戒。 顾言倒是笑了，“缺啊，这戒指是我儿子送的，而且我只戴我儿子送的戒指。” 陆闻檀幸好没有很快接话。 否则他要是送戒指，就成她的儿子了。 他被她的话逗笑，嘴角略微弯着，冲她摆摆手，“确实晚了，今晚辛苦你，周末好好休息，下周签大单。” 顾言依旧淡着脸，又是她签单，也没她半分红利，没什么好兴奋的。 何况，她的周末并不可能好好休息，还得过来给他做诊疗。 陆闻檀就像看懂了她在想什么，“你要是来回跑太累，我可以过去的。” 顾言把上次警告他的话补全，“你离周忘亭也远一点。” 他很配合，“这个可以。” 陆闻檀从楼下回到出租房，接到顾言提醒他泡药的信息，方便她明天针灸。 他的回复，是把这几年一直养得很好的那颗冬青拍照发了过去。 第二天顾言下午才去陆闻檀那边，上午要带冬青出去玩。 周忘亭原本有工作安排，不知道怎么又改主意说陪他们一起去。 地方不算远，一个冬青一直想吃的餐厅。 他们去的时候十点多，人少，吃饭环境也舒服。 东西味道是好的，但顾言中途接了两个电话，破坏了食欲，也没吃多少，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被人叫住。 周玥站在卫生间拐角的走廊，漂亮的脸上化着精致而具有攻击性的完美妆容，淡淡看了她一遍，“顾小姐，你应该还记得我？” 顾言：“我病人比较多。” 意思就是不记得了。 周玥脸色僵了一下，谁说她是病人了，找她的就没有正常人？ “我不是你的病人。”周玥重新拾起一点笑，“但应该可以让你变成病人。” 顾言笑了笑，“你是病毒吗。” 能让人生病的不就是病毒。 第326章 想当后妈 周玥又噎了一下，看着顾言的眼神也有点儿直愣。 陆闻檀或者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告诉过她，这位看起来严肃又冰冷的顾医生，说话怎么像蛇吐信子？ 看起来安安静静，句句都是毒。 周玥只得撩了一下头发，“顾医生要是这么形容，也是可以的，而且是种在心上的病毒。” 顾言这会儿多半已经猜出来她是周忘亭的那个初恋。 之前知道她，也见过她和周忘亭见过的照片，但说实话，顾言压根没有仔细看，她以为不可能有交集，周忘亭自己会处理好的。 上一次，她算是打了个赌，跟周忘亭说周玥没找过她，其实顾言心里就在想，或许这位肯定会找她的。 继那天在政务大楼没见到她之后，果然堵这儿来了？ “周小姐有事可以直接说，我时间有限，否则一会儿说一半你容易得心病。”顾言善意劝告的语调。 周玥不意外的挑眉，“你认得出来我，说明在乎我，也就说明，你对你们的关系并不自信。” 顾言也不喜欢废话，“你是希望我离开周忘亭吗？” 周玥笑着，“顾医生要是可以主动让位置的话，那当然最好了。” 这话，顾言听出来一点威胁的味道了。 “如果不呢？” 周玥：“如果不……我知道顾医生有个很可爱的儿子……” 话才说到这里，周玥就感觉顾言的眼神已经冷冰冰的，就像手术刀迸射出来的冷光，盯着她。 周玥也没继续说，而是道：“顾医生要是成全我，当然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说着，她指了指那边餐桌的方向，“你们今天的餐费我请客吧，用餐愉快！” 顾言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这餐厅是你的？” 周玥也没否认，“是啊，周忘亭习惯了这里的味道，这么看的话，你儿子跟他的喜好还挺像呢，小孩子看起来吃得很开心！” 顾言眉心轻轻蹙了蹙。 冬青念叨了好几次要来这里，今天来了之后，也确实是吃得很开心。 顾言还以为他是从哪里搜来的网红店，一直想来尝尝，现在看来不是。 是周忘亭带他来过，或者周忘亭跟孩子提起过。 也就是说，周忘亭一直都常来这里、他前任、初恋的店里吃饭，而她一点都不知道。 周玥还在继续热情着，“欢迎小朋友常来，我都可以免单的，毕竟……” “等哪天我和周忘亭结了婚，我就是他的妈妈了？” 顾言脸色已经冷了。 这人以为冬青是周忘亭的儿子？ 以后她想跟周忘亭结婚，还想把她这个亲妈踹一边，给她儿子当后妈？ 想想都一股无端的业火。 “冬青是我的儿子。”她清晰的说了这么一句，准备走了，又一句：“今天的饭钱我自己付，以后不回来再来。” 周玥还在后面歉意的跟着，带着服务周到的笑，“怎么不来了呢？顾小姐是不喜欢吗？” “口味不喜欢，还是环境不喜欢呢？” 顾言脚步快了些，终于把人甩在了后面。 回到餐桌边，周忘亭和冬青边吃边聊，显然挺开心。 “吃饭不许聊天。”顾言淡淡的训话。 冬青本来笑着的，听到之后立刻收起表情，小小的“哦”了一声，低头吃饭。 周忘亭见孩子扫兴，侧首看向她，“也不用那么严格的……” “我儿子我得教导有方。”顾言语调倒也不重。 但是周忘亭立刻差距了她的情绪不对，目光定定看了她两秒，问：“怎么了？” 顾言也没打算吃饭了，摇摇头，“你先吃，吃完走吧，我还有事。” 周忘亭更加确定她确实有事。 但是当着孩子的面，两人没法直接聊，周忘亭拿了手机。 顾言收到他的信息，看了一眼，没有回复。 周忘亭从桌下拉了拉她的衣角。 顾言在那一瞬间想到了昨晚陆闻檀拽她衣角的场景，下意识的就把衣角拉了回来。 周忘亭完全摸不着头脑，明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她也不是个情绪多变的人，甚至，比他都要稳定。 【不是说好有事要相互沟通？】周忘亭问她。 顾言终于心底冷笑了一声。 有事要沟通，他天天跑这个店里，还把冬青拐着来了，不叫事呗。 是不是等哪天冬青的胃被拴在这儿了，他就真的带着冬青跟别的女人结婚，然后一家三口天天坐这儿吃饭？ “回去聊。”她终于说了一句。 打字也说不清楚，但确实该聊一聊了。 那一路，周忘亭几乎把这辈子的错都回想了一遍，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所以一路上连话都插不上的安静。 冬青到别墅门口就被佣人领进去了，顾言和周忘亭在车上聊。 她很直接，“上次说过给你时间处理好前任，既然你处理不好，我们的事就先放着吧，我这段时间可能会找个房子搬出去。” 太突然了，周忘亭反应不过来，“搬出去？” 顾言点头，“别用周叔叔和古先生压我，他们那边，我都会去解释的，也不会把问题都推给你，放心吧。” 不是，周忘亭侧过身，“你听别人说什么了，还是……” “周玥找我了。”她打断。 周忘亭也一下子安静了。 这明显就是他也不能容许发生的事情，他比她更介意周玥的介入，那会显得他处事不周，让她受了委屈。 而不让她受委屈，是当初他承诺过的事。 “抱歉。”许久，周忘亭看着她，“她什么时候找的你。” 又道：“如果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全当没听见就好。” 顾言：“她说想给我儿子当后妈。” 周忘亭瞬间又安静了，而且表情难得有裂开的迹象。 “她这么说？”他问。 顾言笑了笑，“怎么，你觉得是我胡诌的。” 看他那个神色，就好像周玥说不出这种话似的。 周忘亭确实没想到周玥会说出这样的话，和她的性格完全不像。 当然，也可能时过境迁，性格也是会变的？ 周忘亭微抿唇，显然是已经没办法拒绝顾言的要求。 只得道：“我会处理好。” 第327章 就这么被她脱了 顾言没再说话，他能不能处理好周玥，其实跟她已经没多大关系。 当初她承了古先生的恩情，所以周家的恩也记下了，他们劝她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生活氛围，她同意。 但是机会她给过了，这件事成不了，她问心无愧，以后退回朋友的位置，反而挺好。 她工作很忙，这件事其实对她的生活不会有多少影响。 陪动情休息了一会儿，顾言就开车往陆闻檀那边走。 听到车声逐渐远去，冬青的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一骨碌翻过身拿了旁边的手机。 【顾言出发了。】 【她和周忘亭好像吵架，反正她心情不怎么样，你做什么了吗？】 那边好一会儿才回复他，【知道了，她最近心情不好，我多哄她开心，你也是。】 冬青看着这话突然笑起来，感觉顾言像一个有人哄的小孩了。 她这几年太累太忙了，压力特别大，好多时候都一个人憋着的，偶尔会想冲他发脾气，但是又能立刻忍住，冬青都能看出来。 有个人哄她，挺好的。 就是有点好奇，陆闻檀会怎么哄？ 西广场。 陆闻檀下楼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在楼前走得不快，正好碰上顾言的车。 “我来。”他很主动的过去把她手里的袋子拎过来。 袋子里有重新给他熬的药，上次他辨不清药渣坏没坏之后，顾言都是在政务大楼药房熬好了给他带过来。 “这服药之后，只有一服了。”顾言走在他身后一小步，“你现在也感觉不到好转吗？” 陆闻檀表情坦然，没让她看到眼睛里的微妙，“感觉不是很明显，但睡眠倒是有改善的。” 顾言进了门，站在电梯跟前，转过头看他。 她手里的病人，从第一次诊疗就会给出建议，有把握和没把握，她都会让病人有选择的空间，要不要继续在她这里看病。 像陆闻檀这样有把握但是周期会比较长的病人并不是没有，但是像他这么见效慢的，少见。 “听力一点都没有恢复吗？”她问。 电梯刚好到了。 陆闻檀用手挡着，让她先进去。 等电梯上行的时候，他才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顾言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陆闻檀回答得很自然，“基本上没有，可能是最近没有好好吃药，或者太累了么？” 电梯厢壁映出男人的脸，顾言看不出他表情里有什么说谎的成份。 出电梯的时候，顾言考虑了一番。 等换好鞋，才道：“那从明天开始，我重新加几味药，明天熬好了同城快递过来，你每顿都加上一起喝。” 陆闻檀拎着药袋子的手感觉发沉，还要加药？ “难喝吗？”他问。 顾言的语调平平无奇，“好喝的药都不见效，你喝吗？” 那就是很难喝了，陆闻檀嘴边都开始犯苦了，但话都说出去了，他也不能收回来。 反正喝药的时候她不在，能偷工减料，他就少喝点。 慢一些痊愈也挺好的。 顾言的视线看向阳台的那盆冬青。 长大了好多，实际上都不太适合放在室内阳台了，但是这种租住的小房子也没有前院，没有花园，确实没地方放。 “晚饭想吃什么？”陆闻檀问她。 那意思，是要留她在这里吃饭。 “不了。”顾言视线还在冬青的枝繁叶茂上，这几年陆闻檀应该是让它恣意生长了，没有刻意修剪，也没有刻意给他凹造型。 “还有事。”她简单的理由拒绝。 他昨天问起了戒指的事，心里怎么想的，顾言多少也能猜到。 现在想留下她吃晚饭，这也不是普通医患之间该有的礼节。 陆闻檀显然没有放弃，“今天政务大楼不是不上班？” “私事。”她言简意赅。 “私事总要吃饭的。”陆闻檀和往常一样到沙发旁专门买来的按摩床上准备躺下。 “你上次给我做了饭，这次换我请你一顿。”他把话接上。 顾言打开药油，面不改色，“那是给陆野做的……” “最后是我吃了。”他直接打断。 空气里短暂的安静，然后手法按摩进入正题。 顾言这两次给他按摩的方式有所改变，位置也跟之前的不一样，因为他说之前的没什么效果。 他这种心理疾病引起的神经痛，头颈、大脉方向的按摩虽然危险，但是最为有效。 至于听力。 顾言一直觉得，只要针灸、按摩诊疗疏通经络，药物帮助改善激素分泌，心理疾病必然会有所缓解。 可他刚刚也说一点听不见。 所以，顾言看了看他，上手之前，又道：“外裤也脱了。” 陆闻檀显然愣了一下，趴着回过头看她。 不是都只按头颈部位？最多也是胸椎或者后背，反正没有下半部分的针灸和诊疗。 “你不是说没疗效么，我换换。”她双手打油完毕，半举着等着他。 说实话，陆闻檀以前觉得这种场面简简单单，但现在觉得有点儿尴尬。 也不知道他的腿部线条现在看起来会不会不养眼。 看他没动静，顾言解释了一句：“腿上的大脉要按。” 陆闻檀一下子心脏不受控，他当然知道腿部大脉在什么地方。 很敏感。 “确定？” 顾言没搭理他，只是表情看得出来让他别墨迹。 就这样，陆闻檀这么几年后第一次轻易的就被她给脱没了。 按摩床还是那一个，但陆闻檀总觉得今天他不是他了，趴在那儿集中不了精神，想说的话全都忘了。 到后来，他被要求翻个面儿，半躺。 她的指尖在他身上按的时候，呼吸都跟着往腹部压。 “放轻松，紧绷肌肉，并不会显得你很健美。”顾言毫无感情色彩，对待病患的口吻，可陆闻檀怎么听都像是在笑话他？ 他尽可能风轻云淡，“已经很放松了。” 顾言瞥了一眼。 还有任何人完全放松的状态能保持六块腹肌？ 她没再说了，全程面无表情的专注，哪怕看到他某些属于男性的表征也面不改色的专业。 倒是陆闻檀抿得嘴巴都僵了。 第328章 影响男性功能了? 一个按摩真是旷世持久，他终于得以再次恢复面部朝下的就医状态。 好多了，呼吸都活过来了。 顾言已经起身去洗手，关上卫生间门的时间，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很烫。 掬了一捧冷水洗了两次脸，好多了。 擦干脸，她才走出去，还是清淡专业的医生模样。 “护手霜在茶几上。”陆闻檀埋着脸提醒她。 顾言走过去挤了一点出来。 这个护手霜是陆闻檀自己买的，上次说送她，顾言没收，因为价格高。 但是他每次都会要求她用。 不得不承认味道和效果都是顾言喜欢的类型，所以每次来给他做诊疗她是用的，但就是不私自带走。 陆闻檀按摩完后背上敷着药，要四十分钟左右。 等时间到了，顾言会继续给他做针灸，这会儿她的手需要休息，就坐在了沙发上。 安静的空气里，是顾言的声音：“有些东西，该扔就得扔了，放着都不协调。” 陆闻檀抬起头，从她的视线里看出来，她说的是阳台上的冬青。 假装没听见，问：“你刚刚说话了吗？” 她刚刚说话的时候，他趴着的，看不到她的脸。 顾言颔首指了指冬青，“长太大了，不适合样在这里了。” 确实有点格格不入了。 但还没有到不能继续养着的地步，它又不是多么金贵的品种，放在这种出租房里其实也相得益彰。 所以，陆闻檀知道她说的，其实不只是冬青。 着重在说他的心思。 可能是因为他问了戒指的事，让她清楚的确定了他到现在还是贼心不死。 “协不协调并没有严格定义。”陆闻檀趴回去。 “我觉得它好看，它就好看，觉得她值得，那就值。” 顾言坐那儿看了一会儿他。 然后随手拿起带过来的书开始看。 过了半小时，顾言合上了书本放回包里，又拿了银针开始做准备。 倒是陆闻檀主动把话说得明了了一些，“你就算不给我机会，也不用在周忘亭那儿坑害自己。” “他和前任恐怕还没处理干净，你就急着往坑里跳。” “你自己倒还好，但你还带个孩子的。” 顾言的视线从针尖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认识周玥。” “认识她爹。”陆闻檀挪了挪脑袋，“我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得到她的允许后他才翻过身，拿过毯子盖着腰腹，坐起来。 “周继军刚被查了，这么危机的时候，周玥会找周忘亭帮忙的，作为男人，又是生意人，很难不答应。” 顾言神色平淡，“周忘亭不是那种人。” 这话陆闻檀就不爱听了。 刚刚还跟人吵完架，来他这儿就维护起来了，这是完全把他当外人了。 “哪种人？”他轻哼。 为了让她明白情况，他一副透密的神色，“有点事，没跟你详细聊过，谈好的燕南银行还记得吗？” 顾言这才看了他一眼。 陆闻檀接着道：“周玥的父亲叫周继军，在燕南银行的直属行，刚听说被查了。” 顾言手上的动作这才一顿。 “什么时候的事？” 他表情遗憾，“我也刚知道，燕南银行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否则这个项目就拿不到我手上了，所以，燕南银行不能出事，不光周玥，可能连我都想找周忘亭帮忙。” 顾言听得明白，只有周继军没事，燕南银行才能没事。 燕南银行没事，这个合作就能顺利进行，否则项目就要被卡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怀疑，是不是周忘亭操控的这件事，为了让陆闻檀做不成项目。 毕竟，周忘亭确实不太喜欢陆闻檀，会把他当做所谓的情敌。 可是她又很快否决了，周忘亭不是那么阴险的人，她不应该那么想。 但正如陆闻檀所说，顾言也觉得周忘亭会帮忙的。 他放不下周玥是事实。 周玥来找她，同时又频繁跟周忘亭见面，估计就为了她父亲，一切都对应上了。 针灸的时候，顾言很安静。 陆闻檀很想听听她现在对周忘亭的看法，所以忍不住找话题。 “听说他和周玥当初感情挺好，但分得又特别仓促。” “往往这样的仓促，最容易旧情复燃……嘶！” 一针下来，疼得陆闻檀倒吸气。 她故意的吧。 后面他几次试图说话，她都这么治他，最后陆闻檀只好乖乖闭嘴了。 一直到针灸结束。 他还是坚持让她留下来吃饭，他就简单的做三道菜，很快。 顾言没走。 吃饭之前，她就到了桌边坐下，陆闻檀转身进去盛饭。 顾言看着他的背影，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我们当初的分开，算不算仓促？” 她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他没有停下来，照常的步伐进去盛饭。 出来的时候，也看不出来脸上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像是真的完全听不到她说话，治疗和吃药这么些日子，毫无疗效。 “谢谢。”顾言接过饭碗。 一顿饭也吃得安安静静的，她那句话之后，基本没说过了，中途偶尔需要在手机上回复患者的咨询。 工作的缘故，顾言现在吃饭比较快。 她吃完后，端了水走到窗户边，在他看不到唇形的地方说话，“你可能不知道，当初怀孕，我多想第一时间告诉你。” “如果你先知道我有身孕，是不是就不会对我那么粗暴和冷血？也不会走到今天？”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就算分开的同样仓促，但不是所有相同的仓促，都能旧情复燃。” 她抿了一口水，看着他继续吃饭，没什么反应。 顾言走了过去，放下水杯，“我得先走了，你厨艺很一般，下次别强留我了。” 陆闻檀抬头，勉强的表情，“进步的机会都不给？” 她笑笑。 从餐桌离开，她去拿了自己的包，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自顾自的说了句：“是不是影响男性功能了？内裤型号都换小了。” 因为她下午过来，陆闻檀早上收拾了家务，淘汰了一批裤子。 他记得垃圾让丛温扔楼下了，而且型号并没有换小。 陆闻檀走到玄关，推开门，往门板放垃圾的地方看，怕丛温忘记扔了。 结果，四目相对。 顾言眸色淡淡瞧着他，“听力这么好叫听不见，陆先生是打算挖掘听超声波的功能才算恢复？” 第329章 老了拴不住 空气好像自动凝结了，陆闻檀稍有的僵那儿，一时间还真不太接得上话。 两秒后，他又恢复如常，还勾了勾唇淡笑，“就刚刚，突然听得见了，顾医生果然妙手回春！” 顾言淡淡瞥着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也没打算为难他什么，听力有进步就是对她最好的肯定。 至于他那些心思，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不稀奇。 “回春是做不到了，陆先生这把年纪。”顾言轻描淡写的寒碜了他，然后往电梯走了。 陆闻檀以前其实不在意自己的年龄，第一次在乎自己年龄有点大是她和陆野订婚的时候，知道她年龄。 以往在他的认知里，男大三岁是最好的状态，他显然超过这个数字了。 然后他就开始健身，至少形象上保持年轻。 结果又被她戳中敏感点了，而且还是两次！ 没忍住，把门缝开大，看着等电梯的人，“我内裤尺寸从来没换过，你别造谣。” 顾言只当听不见。 “那后面的疗程还来吗？”陆闻檀紧接着问。 虽然听得见了，但药都开了，还没吃完，针灸疗程也没有用完呢。 顾言也在想这个问题。 看了看他的状态。 陆闻檀很怕她说全部结束，让他去黄旬所在的医院进一步治疗之类的话。 结果她什么都没说，走了。 得，一整晚，陆闻檀都因为没听到她的回话而睡不着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医院。 今天顾言在老爷子那儿有出诊。 结果他到的时候，病房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何伯也没影子。 陆闻檀起初以为是带着老爷子去了卫生间。 老爷子本就事儿多，病房是最好的病房，里头的卫生间干净得可以吃饭，他偏说不好用，一定要跑老远去共用的，甚至去其他楼层。 其实无非就是想看看顾言在其他病房有没有诊疗，如果有，他跟人家病人打好关系，然后联合挑顾言的刺。 每天用不完的坏心思。 在病房里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老爷子回来，陆闻檀这才打电话给黄旬。 “没人吗？我刚去看过了才离开，估计出去散步了？” 黄旬也不清楚，他还有别的工作。 陆闻檀准备去楼下看看。 还在电梯里，就接到了陆野的电话。 “等几秒，我出电梯再说。”陆闻檀接起来，保持通话。 出了电梯，走在医院大厅里，听陆野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问他：“你知道爷爷去哪了吗？” “在找。”陆闻檀站在医院门口，往右侧的草坪上看了看。 这会儿人也不少，按理说不会来楼下这么嘈杂的地方散步。 “你知道？”陆闻檀问陆野。 陆野语调里都是浅浅的笑，“我要是告诉你，小叔准备给我什么好处？” 陆闻檀继续往外走，听得出来，老爷子不在医院，不用等了。 “后面有个宴会要参加，我带顾言出席怎么样？”陆野在电话里问着。 陆闻檀上车，系上安全带，电话转为蓝牙，车子也启动了。 并没有回答陆野的话。 “不说话是默认还是什么？”陆野翘着二郎腿，脚搭在了办公桌上，难得的放松，目光眯起眼看着窗外的阳光。 “华申的项目下周开董事会，我接手。”陆闻檀说了这么一句。 陆野微微偏过头，能看到一点点太阳，嘴角勾起的弧度深了一点，“小叔这么有自信？” “陈董那边指定要你接手是没什么用的，银行还没谈下来呢，我约着吃了一次饭了，下周能谈下来。” “谁把银行谈下来，谁接手？”陆野提前说好，“别玩赖。” 陆闻檀的车已经在等红绿灯，“老爷子去哪了？” 陆野这才慢悠悠的给了答案，“周家府。” 听到这个答案，陆闻檀起初没什么表情，直接挂了。 过了会儿，他的眉毛才一点点皱起来。 这老头现在每天吃药养病养得百无聊赖，最大的乐趣就是——找事。 他突然去周家府，不可能是什么好苗头。 从医院去周家府有点距离，不过他今天运气好，过了一个绿灯，就个个绿灯都赶上了。 等陆闻檀到周家府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老爷子那辆保姆车。 周家府很安静，安静得陆闻檀反而跟着紧张。 敲了门等着。 周忘亭过来开的门，看到他，显然并不友好。 陆闻檀没管他，侧身挤进去，非常不客气，“拖鞋借我一下？” 周忘亭低头，看到陆闻檀用脚踩住了他的鞋舌，他就算不想借，也走不动。 没见过这么霸道不讲理的。 也对，爹都不讲理，他指望儿子讲理？ 周忘亭面无表情，平常温和的模样此刻带着几分冷意，但还是把拖鞋给了他。 陆闻檀还很礼貌的道了谢。 进了客厅，陆闻檀脚上的拖鞋和顾言脚上的那双分明就是情侣款。 当然，除了陆闻檀自己，谁也没空去留意这个事情。 陆闻檀也摆出了严肃的脸色，看向陆召徽，“您跑这儿干什么？赶紧回去。” 说罢，又歉意的看了顾言和周应林，“抱歉，老了拴不住，就爱到处乱跑！” 这话说得陆召徽气全都从鼻子里出来了，“你说谁狗呢？” 周应林本来也挺压抑，但是听到陆闻檀这话，心里竟然舒服多了，倒是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陆闻檀面色如常，“我刚刚好像没说那个字，您听力比我还差了，赶紧回医院查查耳朵。” “我不走！”陆召徽气性不小。 陆闻檀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何伯，谁惹他了？跑周家府撒气来了？ 何伯表情也是支支吾吾的。 然后听陆召徽义正言辞的一句：“除非把我大孙子还给我！” 一听这话，陆闻檀瞬间明白了他跑周家府闹事的原因了。 冲冬青来的。 “什么孙子，谁告诉你的？”陆闻檀眉峰皱着。 陆召徽冷哼，“我的大孙儿我自己有感应，用谁告诉我？” 这话陆闻檀就笑了。 “如果有感应，当初顾言怀着身孕被你绑起来的时候，你的好孙儿怎么没顺着感应扇你两嘴巴子？” 好意思当着顾言的面说这种话。 第330章 喜欢被哄，好哄 陆召徽也语塞了一下，目光虚虚的从顾言那儿扫过。 “那时候胎弱，感应不到不行？” 然后顺着陆闻檀的话往下说，“那就现在，周应林你去把我大孙儿叫出来，让他扇我两嘴巴子，我绝对不吭声的！” 周忘亭本来这几天就心事重重，从陆召徽进来到现在，他心里是最烦躁的。 周玥的事情还没解决，顾言这边他还没处理好，他们竟想抢走冬青，他难得的动了情绪，说话也就不好听了。 “让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扇陆老巴掌，您觉得合适么？” “我周家府是成了菜市场，还是动物园了？这么闹着玩。” 这下陆召徽不干了，“我儿子骂我是狗就算了，你凭什么骂我？” 他是越老越不讲理，就好像已经没什么在乎的人了，自然也不需要注意形象，挣扎着就要从轮椅上下来。 “我今天必须要个说法！” “我来领自己的孙子，凭什么要挨人骂？我今天就赖在周家不走了！” 何伯一边握着陆召徽的拐杖，一边按着他的肩膀，“老爷您别生气，别激动！对身体不好，您这病要是再犯……” “死了算求！”陆召徽义愤填膺。 “我今儿就死在周家府，除了我大孙儿谁都拦不住，我看谁敢碰我！” 何伯一脸的无奈，按都按不住。 陆闻檀平静的看过去，“何伯，你松手，让他起来。” 何伯嘴巴如诺了两下。 您好歹是父子俩，就算不做帮凶，您也别拆台呀！ 可是四哥儿发话了，何伯又不得不照做。 于是，何伯松开手，站到了旁边，陆召徽刚刚气势汹汹的要冲起来咬人的架势也突然泄了。 就好像被主人牵着的汪汪前一秒还疯狂凶残，下一秒主人把绳子一松，反而怂了一样。 陆召徽暗地里横了陆闻檀一眼，又不能输了架势，冷哼着，“要不是我腿不好……” 陆闻檀一脸冷峭，“你腿好你敢起来踹周老两脚？” “要不我帮你抬起来？”他很好心的样子。 心里知道老爷子闹这么大，话说得这么凶，无非就是耍泼妇，想让周家心烦意乱的妥协。 周家不是普通商界豪门，人家和门阀沾边，面子是最重要的东西，平常也以低调为主。 他今天这么高调的闹事，难保周家就答应了。 可惜，被陆闻檀半路给搅合了。 客厅终于安静了。 陆召徽确实也不敢去踹周应林，毕竟人家弟弟是总统，他又没有这么好的弟弟。 片刻，陆召徽挺起身子，“总之，今天这个事情必须有个结果，我要见着我孙子！” “凭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顾言终于出声。 语调很淡，甚至有些冷漠。 陆召徽是接触她最久的人，从她还是个青涩学生的时候就看着她一路过来的，所以，他最清楚顾言身上此刻的气场。 像冬天寒流国境后的稀薄。 顾言其实还带着一点笑的，只是笑意没到眼睛里，透着几分讽刺。 “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陆老口口声声说你的孙子，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吗？” 陆召徽可不和她讲理。 “是你一个人生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怀的，我儿子出了力的，我还不能认孙子？” 顾言也不跟他讲理。 “陆老哪个眼睛看到你儿子出力了。” 空气瞬间更安静了。 这话谁回答得上来？ 既不讲理，还有点不文明？ 陆召徽是没想到顾言说话都这么锋利了，巴巴的看向陆闻檀，只要他本人发声，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陆闻檀无动于衷。 陆召徽气得，“你是耳朵不好，你眼睛也不好了，你看不到我给你打眼色？！” 陆闻檀淡淡看过去，嘴皮子动了动，“我以为您吵不过，准备挤两滴眼泪呢。” “……” “行了，回医院去，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受伤的还是小孩。”陆闻檀声音微沉，其中的意味，谁都听得明白。 可是陆召徽不甘心啊。 他之前都只是听说陆闻檀在什么拖育园给一个小孩出头了。 陆召徽猜着，陆闻檀会这么费劲的，只有顾言的孩子，果然一打听，顾言还真有个孩子。 他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也没有其他高明的办法，所以一大早就冲这儿发疯来了。 一直到现在，他连那孩子长什么样都没见着！ 能白跑一趟吗？ 不过，既然陆闻檀这么说了，陆召徽语调里也有一些松动，“我不伤害孩子，我就看看也不行？” “他要是喜欢跟顾言，不回陆家住也行啊，我以后大不了每天过来看他好了。” 说是每天过来周家看孙子，但是陆闻檀知道他的德性，最后很可能就直接住到周家来了。 “陆老就是想每天来周家是吗？”顾言突然问。 陆召徽一听有戏，“可以的话最好了。” 顾言最近反正也要带着孩子搬出去了，他只说来周家，又没说要看到孩子，那就来呗。 正好也有个人让周老热闹热闹，每天制造点声音。 陆召徽有点不可思议，这就答应了？ 周忘亭在旁边皱着眉，但是因为顾言答应了，他也没有说其他的话，以她的为准。 陆召徽转头看了看周忘亭，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被陆闻檀推着轮椅离开周家府的时候，陆召徽才酸酸的道：“这周忘亭听说飘逸宁人，好评谆谆，果然是不错的，一看就是个耙耳朵，听老婆的话。” 陆闻檀眉心微皱。 “顾言不是他老婆。” 陆召徽轻哼，“那也不是你老婆！” “周忘亭这么听话都没能让顾言选他，你这样高高在上惯了的硬骨头，和顾言没可能。” ”死心吧你！”他不客气的戳人肺管子。 “还是顾言和陆野好，陆野虽然风流，虽然混了点，但他会哄女人。顾言事业心重，但往往这种女人最好哄，一哄就好，和你母亲一样……” 说着说着提到了亡妻，陆召徽便不说了。 陆闻檀把他安置到车上。 只着重的听了最后一段： 顾言事业心重，喜欢被哄，好哄。 至于前半段，他是高高在上惯了，但骨头硬不硬得看情况。 在顾言跟前，他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地方硬之外，其他都可以软得出乎意料。 第331章 道德绑架不了她 车上父子俩都不说话。 陆闻檀转头瞥了一眼老头，“刚才不是还活蹦乱跳？” 陆召徽扭头看着窗外，不看他，冷哼了一声，“我活蹦乱跳的时日也不多了，不还是为了你？你就盼着我多蹦跶几日吧。” 陆闻檀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两三秒，依稀能看到老爷子侧脸带着落寞哀伤。 兴许是刚刚提到母亲魏霜的缘故，陆闻檀也没戳穿，稳稳开着车，“为了我，你把儿媳、孙子全都推给别人，让别人团团圆圆？” 一说到这个，陆召徽确实是心口疼，憋的。 陆家真的太多年没有喜事了，当初想给陆野订婚面前冲个喜，结果没成。 闹到现在，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盼来个孙子，竟然也成了别人的。 陆召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把孙子给你领回来，我肯定不咽气！” “我做的事，我负大半责任。”说着，陆召徽终于看了陆闻檀，“这样，你是不是可以稍微原谅我一点了？” 陆闻檀神色如常。 好半天才应了一句：“当人儿女有记仇的权利，却没有谈原谅的资格，显得大不敬。” 陆召徽笑了，是冷笑。 “你这些年大不敬的事还少？” 陆闻檀缓缓停下车，“你看前面那个路障。” 陆召徽抬头。 “看见了。” 陆闻檀煞有介事，“你要是不解气，我这三年捡回来的命，这会儿还给你？一脚油门的事，现成的方便。” 陆召徽：“……” 这是拉着他垫背还差不多了。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父子俩好像也就今天说的话最多，吵闹了一通，好像没那么僵了。 陆召徽瞥他一眼，“算了，好好开车，陆家两个顶梁柱可不能同时嗝屁。” 陆闻檀轻嗤一声。 没见过七老八十还自以为的顶梁柱。 把老人送回医院，陆闻檀不忘叮嘱他一会儿顾言来诊疗的时候把嘴闭好，“乱说话惹她生气，我断你生活费。” 陆召徽笑了。 “大白天你做什么梦啊，你现在裤茶子都得自己洗吧？能管了我？” 陆闻檀淡淡看他一眼。 “过去三年是因为我有病，也没心情搞什么事业，陆野长这么大多少把柄都捏在我手里，我明天把他送进去踩缝纫机都行，要不要试试？” 这事陆召徽真的觉得他干得出来！ 要是陆野进去了，陆氏的名声坏了，集团大权又是乱作一团，他作为唯一一个留在身边的儿子，真可能让他饿肚子。 想到这里，陆召徽是又气又酸，“一个顾言，你还真的是不惜代价。” 陆闻檀也不否认，“你知道就好，所以少做点坏事。” 陆召徽是不可能那么好说话的。 顾言来做诊疗之前，他的轮椅停在窗户边，对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伯觉得他上午去闹了一通应该会很累，加上四哥儿跟他说了些话，可能会有所改变。 毕竟，对那个小孙子确实会有不好的影响和印象。 “老爷。”何伯走过去，“顾言应该快到了，我泡杯茶？” 陆召徽回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你也打算站到老好人那一梯队了？” 何伯笑意讪讪，“您说的哪里话，我当然是跟您一起的了，只不过，顾言给您开药加诊疗之后，您这身体确实有很大好转，那么多医生都没办法，还得多谢她医术精……” 陆召徽知道何伯什么意思，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他应该把顾言当做救命大恩人供起来。 但是，“我又没有免费享受她的诊疗，哪一口药，我不都是真金白银的往里砸的？” 他义正言辞，“我这是用钱买回来的命，跟她就是个服务关系，哪那么复杂。” 何伯当然知道自己跟了几十年的人是什么脾性，哪怕是白的说成黑的了，他也不可能认错，而是更可能把白的涂成灰的，谁也别占便宜。 所以，何伯也只得笑笑，怕说多了惹人生气。 “陆老说的很对。”顾言的声音。 何伯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赶忙冲她笑了笑，“顾言来了？快进来吧。” 态度明显有所转变。 然后被陆召徽瞪了一眼，提醒他，“别忘了，当初去绑顾言还是你亲自去的，你这会儿转阵营，黄鼠狼把尾巴夹起来就不是狼了？她会觉得你是好人吗？” 何伯：“……”黄鼠狼本来也不是狼。 看了看顾言，又看了看老爷，何伯只好把刚刚脸上的一点笑意都收了回来，话倒还是对着顾言的，“你先进来随便坐，我给老爷准备一下就能开始了。” 顾言也没打算享受什么待遇，她确实就是本职工作而已，拿钱办事，对等生意。 不过…… 她看了看陆召徽现在的状态，比当初昏迷不醒，那等于是一个活人，一个半死人。 “从今天开始，药费和诊疗费要涨了，陆老先先想想，再决定要不要继续？” 陆召徽一听这话，眼睛略微张大，他很难不以为这是她故意的。 她这是因为听到他说拿钱买命，就坐地起价？ 以前没发现她这么坏呢。 “你都进了政务大楼的人了，干这种勾当，不嫌脸红？” 顾言笑，“我凭本事挣钱，脸红什么？” 陆召徽轻哼，“你能有今天的成绩和地位，那也有我的功劳，没有我当初逼你一把，你能走到现在？” 顾言视线缓缓看过去。 有点跳脱她的三观了，以为自己听力有问题。 随即也不争，“是吗？那就给陆老打个折吧，一副药二百万，一次诊疗五百万……” 陆召徽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不去抢？” 顾言很好脾气，“这不是在抢么，跟陆老学的。” 陆召徽顿时气结。 但陆氏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我可没钱！” 顾言把刚刚拿出来的手套又叠好，明显是准备放回包里。 陆召徽看她来真的，有点急了，“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漫天要价不成就这么走？” 顾言抬眸，“你说的这些，是有良心的医生才有的道德品质，我不是良心医生，也没有道德。” 所以道德绑架不了她。 第332章 那你来收尸吧 陆召徽胡子都要吹起来了，很难相信她现在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但又好像不应该觉得诧异。 被陷害、被欺骗、被绑架等等一系列人生大礼包都经历过的人，如果还是傻白甜、好圣母，确实也说不过去。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陆召徽肯定拍手称爽，偏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没法接受了。 就好像自己喜欢开车加塞，但是又坚决不喜欢被别人加塞一样。 “你也不怕我告到政务大楼去？”陆召徽威胁她。 顾言真的收起了包，“去吧。” 说罢，还冲他笑了一下，“希望你能竖着出来。” 这还真的把陆召徽给唬住了。 他跟古泗钦早就不愉快，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死去的魏霜，一个被刺杀的前总统，还隔着一个失踪了的赵君兰。 就因为这个，所以陆召徽经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都不碰政圈方向。 这些，她肯定知道，所以故意激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口气陆召徽还真就只能憋住。 但他又是不肯吃亏的性格，转眼就改了口音，“你生了老四的孩子，还想和老四走到一起，不对我献殷勤就算了，这么个表现，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到一起。” 顾言终究是真的笑了。 “陆老要是还没睡醒，建议您洗把冷水脸。” 陆召徽不信她对老四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 这么多年了，老四对她心心念念，现在身体刚好一点，就又打算和陆野抢权，这样的男人，她一点都不动心？ 虽然不乐意他们走到一起，但是陆召徽又无法接受别人对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没歪心思。 “孩子都生了，你在这里装这些就没意思了，也不用欲擒故纵，您的孩子可以允许入陆家族谱的，我都计划好了……” 听那意思，就好像让冬青进陆家族谱是什么无上光荣的事。 顾言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许多，直直的看着他，“你最好别打我儿子主意。” 连何伯都看出来了，顾言对这个孩子很重视，老爷子今天这么闹，恐怕会激怒她的。 但是何伯实在是插不上话，只能把水端过去，“先喝茶？” 顾言像是没看见那杯茶，看着陆老。 “我不知道陆老这样羞辱我有什么用意，如果是想试探我在拿腔捏调，等你百年后，终究会选择陆闻檀，那你放心，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永不入陆家。” 听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是陆召徽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何伯在一旁也怔着。 总觉得她说出来，就做得到。 这样一来，四哥儿怎么办？ 会不会真的一辈子不成家？这是老爷子想看到的结果吗？ 何伯看向老爷子，看得出来，他表情也是怔然，大概也是想到了那种可能。 这样的话，四哥儿一旦知道，肯定要怪老爷子乱说话，才缓和的父子关系…… 顾言已经收拾好东西。 她确实觉得陆老这里不需要她了，后续调养身体这种事，黄旬应该最擅长。 就算还需要，她可以派政务大楼其他医生过来，她没有徒弟，但是有助手。 结果她刚准备走，陆召徽突然咬了咬牙，“行！” 她看过去，行什么？ “我付钱！”陆召徽痛定思痛，“一副药一百万，一次诊疗五百万是吧？加起来不如我一条命。” 顾言其实随口说的，她就没觉得哪个大冤种会同意这样的天价。 陆召徽当着她的面给陆野打电话，“我，你爷爷，给我打钱。”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陆召徽冷哼，“那你来收尸吧。” 就挂了。 病房里一度安静。 顾言最后坐了下来，抿着那杯茶，等了挺久。 茶喝完了，顾言去了一趟卫生间。 陆野一进门就忍不住大嗓门，“怎么的回南天了，夕阳红了，天要下雨了？您要娶侧房啊那么多钱？” 陆召徽狠狠剜了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乱说话。” 然后顾言从卫生间出去。 那会儿，爷孙俩声音很小，近乎交头接耳。 陆野朝她看来，指了指她，又看了看他爷爷，一副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样子。 最后终于憋了一句：“你俩到底谁疯了？” 顾言不搭腔。 陆召徽是铁了心的要给钱。 陆野知道他爷爷怕死、惜命，知道不是说笑的，关键是这钱花得总觉得有点冤？ 陆召徽在旁边鼓动，“反正只要你加把劲儿，她迟早是你的人，你现在给她钱，到最后，她人都是你的，何况是钱？” 陆野倒是想，但不太现实，她现在估计连小叔都看不上。 不过这是治病，他也不能拒绝。 加上今天他还有事要去忙，银行的事很要紧，耽误不得，相比起那个大项目，这几百万好像也没什么。 “六百万呗？”陆野问。 顾言提醒他们，“第二阶段三副药，一周一次诊疗，先定一个月的，一个月后要继续治疗再说。” “两千三百万，给个两千五吧。”顾言淡淡道。 陆野瞪大眼，“你数学老师还健在吗？” 顾言理所当然，“每次诊疗要按摩、针灸，都是体力活，加上对着一个毁了我事业的仇敌，我每一分钟都很煎熬，服务态度却那么好，不该给服务费？” 其实，陆野刚刚以为她到最后估计不会要，不是那种人。 但是现在看，她好像真的打算收钱？ “写支票吧，还要诊疗呢。”顾言催促。 来真的。 顾言已经想好这笔钱怎么用了。 陆野只觉得吃了一口蒲公英，满嘴毛，糊得喘不上气，难受。 她可真精，还偏偏要支票，避免被追究收礼或者不合理收费之类的插曲。 到最后，陆野还是咬咬牙当了这个冤大头。 但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看了顾言，“我都这么爽快了，有个宴会，我缺个女伴，邀请你总不会拒绝？” 顾言头也没抬，把支票收好，“那是另外的价钱。” 陆野：“……” 他再一咬牙，“行！要多少？” “翻倍。” 陆野心底忍不住草了一句，把他卖了也不值那么多吧？ 第333章 欺负她做什么 五千万，那不是五十块、五百块，他整个人身价都没这么高，真的。 顾言恢复往常一样按部就班的给陆召徽做诊疗，陆野就坐在一旁看着。 表情不说痛心疾首，至少是悔不当初，总觉得两千多万的支票给得他内脏都疼，总得捞点好处。 视线落在顾言身上，陆野看了半天，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出来跟她讨个什么好处，才能让她没法拒绝。 “听说你们单位下个月有活动？”陆野想起什么，突然问。 顾言视线落地，没往他那儿看，“不清楚，从不参加。” 陆野歪在沙发上，手臂横搭敲着扶手，“这你就不对了，想在政务大楼待得久，就必须当个积极分子，多露面、多参加。” “有什么好处？”顾言突然打断他。 陆野顿了一下。 “你想让我去参加这次的活动也可以，有什么好处。”顾言扎完最后一针，擦了手，看向他。 陆野一看有戏，薄唇淡淡勾了一下，“你想要什么好处？” 顾言还没说话，陆召徽插了一句进来：“败家子，做生意这么久了，这种事怎么能把选择权给对方？” 陆野倒是笑笑的不在意，“您就不懂了，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您让我把她重新追回来，又不让我下血本，那还说什么？” 顾言不听他们俩来回拉扯的话术，不受任何影响。 开了口：“很简单，想要点儿陆丰集团的股份，原始股权的那种。” 陆野还真没想到，她狮子大开口啊？ “你想进董事会？” 陆召徽也愕然的看着她，她现在本事涨了，胃口也涨了。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静候半小时再拔针，这会儿没事干，去给自己换了一杯茶。 “进不进董事会的我没兴趣，主要是喜欢钱。” 真够直白的。 陆野都笑了，“你现在应该不缺钱才对。” “缺，义诊多，不是每个病人家里都跟陆家一样有钱，好容易沾上你们陆家，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儿了，得多赚点。” 陆野听她三番两次不把他们当外人，嘴角都抽了抽。 然后揶揄她，“你要是缺钱养儿子，我可以帮你养啊。” 顾言没搭理这句话，不想谈任何关于儿子的事。 陆野显然也不可能满足她这个条件啊，就为了让她去参加一个活动，而那个活动刚好有陆丰名誉赞助，他想制造个偶遇而已。 原始股权换一个偶遇，他真的不是地主家傻儿子。 顾言走了之后，陆野和陆召徽四目相对，好像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又好像都不知道。 陆召徽刚诊疗完，整个人完全放松，所以精神会比较乏，昏昏欲睡的眯着眼，“你现在对顾言是什么意思。” 陆野把玩着顾言刚刚用过的那个杯子，显得漫不经心，“能有什么意思？不是您让我追回来？” “本来她就应该是我的人，就算没有那个方面的想法，单纯能让小叔膈应一下，我都得追着玩玩。” 又道：“最近正好没事干。” 而且他现在是陆丰集团总裁，不能像以前一样到处拈花惹草，搞出绯闻来对公司形象不利，降低他个人和公司在合伙人眼里的信任值。 但是追顾言可以，只追她，显得还很专一。 陆召徽有一会儿没说话，不知道是对他这个想法的赞成还是什么。 “股权的事呢？”陆召徽又问。 陆野笑了一下，“肯定不给啊，想给我也没有！” 这玩意，他自己都想多要点儿，可惜当了三年总裁，原始股不是那么轻易能得的，手里有原始股的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 陆召徽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去忙了，算他还有点脑子在，没被女人迷了眼。 陆野确实也还有事，看他困得厉害，就没多留，替他关上门先走了。 过了个几分钟，病房门又被推开和关上。 陆召徽还没有睡过去，但是困得厉害，眼皮比较重，就没有睁开，只是不友好的冷哼，“龟孙子又怎么了？” 进来的人没说话。 陆召徽总觉得后脖子凉凉的，困意都跑了一些，于是赶忙睁开眼。 果然见病房里坐着一个陌生面孔，一点表情都没有，坐在那儿盯着他。 陆召徽一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随随便便就能进来，这要是此刻，他岂不是已经一命呜呼了。 “你不是去周家府吵吵着想见我吗？我就是你要见的龟孙子。”冬青看起来很好脾气的解释。 陆召徽一愣，然后突然瞪大眼，下意识的想坐起来。 奈何刚刚扎过针，好多地方的穴位还酸酸涨涨的，使不上劲儿，只蛄蛹了一下，又掉了回去。 眼睛倒是一瞬不移的盯着小孩。 “你是顾言的儿子？”陆召徽第一次见这个小孩，说不上他像陆闻檀还是像顾言。 仔细看的话，又似乎跟谁都像，两个人基因的糅合。 冬青“嗯哼”一声，算是回答。 “在周家府我没让你见着，是怕周公公他们不高兴，但私底下还是可以来见一见的。” 陆召徽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笑起来，“你小子年纪不大，但是比他们都懂事！我才是你亲爷爷，咱们当然要见面了！” 冬青一本正经的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陆召徽觉得挺有意思，笑着问他，“那是怎么想起来主动见我的？” “要听真话吗？” “我最喜欢听真话，你但说无妨！” 冬青：“是因为你挺泼辣难缠的。” 陆召徽：“……” 他以为小孩天生单纯，肯定会说想看看自己的亲爷爷长什么样，身体好不好之类的。 答案完全不在预料之内。 “还因为，我想看看毁了顾言整个人生的老头到底长什么三头六臂，会这么狠心。” 这话可真是杀人又诛心，他还头一次见的孙子，对他的第一印象竟然这么差。 “那都是大人之间的事，迫不得已，你不用担心的，爷爷对你不会有任何偏见。”陆召徽是哄小孩的口吻。 冬青小眉毛动了动，一老一小好像对调了，语调甚至比陆召徽还成熟，“这话说的，顾言也是孩子啊，你们老一辈大人的事，欺负她做什么呢？” 第334章 有钱么 陆召徽听着这个话，突然就愣住了。 因为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他、魏霜以及周晋、赵君兰这几个人之间的恩怨应不应该牵扯到顾言。 在他的认知里，陆闻檀是他的儿子，而顾言是赵君兰的女儿，那他们就理所当然的应该继承父母辈的恩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恩怨总要解决的，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剪断顾言的翅膀，让她什么都不了，直接就输了。 这样，算陆家赢，恩怨也可以就此断崖结束。 可是这个小孩一问，陆召徽也突然在想，这是应该的吗？ 当初魏霜辅助刺杀了前**统，古泗钦把这个账算在了魏霜头上，他一直觉得，是前**统的恩怨隔代给了魏霜。 被这小孩一说，突然发现，古泗钦算是就事论事，谁的错谁负责，倒也没有牵连魏霜之外的陆家人。 冬青看着老头不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就接着说：“听说陆闻檀这几年过得不好受，他是你亲儿子，你看着不难受吗？” 陆召徽失笑，怎么可能不难受，他就没见过陆闻檀那么落魄的时候。 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儿子，变成那个样子，既愤怒又失望。 但他终究没有斗得过陆闻檀的决心，态度上还是先妥协了。 “陆闻檀倒是不错的。”冬青煞有介事的分析着，“你毁了顾言的人生，毁了她的事业，你儿子就自己毁了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人生，替你还债了。” 陆召徽之前本来只觉得老四固执，太儿女情长了，现在这么一听，更像是存心的。 既把他欠顾言的还了，还把他这个琴爹气够呛。 “你想说什么？”陆召徽狐疑的看着小屁孩。 看着不大点，分析起来还有鼻子有眼的，从来没人跟他这么说过。 冬青：“很简单啊，用自己顶级成功人生拿去赔给顾言这种事陆闻檀都做得出来，后面你要是再闹着、拦着，说不定他连命都能还出去，那你可就少了个儿子。” 要是别人说这个话，陆召徽会觉得带着威胁的味道，但是从小孩嘴里出来，他没这么觉得。 反而觉得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四可能真干得出来。 见老头儿盯着自己看，冬青也是四平八稳，面不改色。 “我今天主动过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消停点，顾言不容易，陆闻檀也不容易，最后能走到哪一步，看他们自己呗？” 陆召徽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试探着问：“那如果我听你的话，是不是可以时常见到你。” 冬青想了一会儿。 然后点了一下头，“也可以，但是要偷偷的，而且，你没名没分，除非最后顾言点头答应。” 前面的话陆召徽听着还挺开心的，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就皱眉头了。 让顾言点头她的儿子喊他爷爷，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眼看小孩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走了，陆召徽也来不及思考，只能先答应下来。 “你不给我留个电话？”陆召徽问。 冬青思考了两秒，“可以，但是单线联系，你不能找我。” 陆召徽：“……” 也行吧。 总比不让见、不让联系的好。 冬青留下了联系方式，就从病房出去了。 周玥在楼下等着他，看到他出来，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走丢了呢！快上车。” 冬青来这里是自己主动找周玥来当司机的。 周玥相当惊讶。 冬青问她：“你不是想跟周忘亭旧情复燃吗？那顾言和我就是绊脚石，你帮顾言处理好陆老头，她肯定成全你和周忘亭。” 这话真是有条有理的，周玥都惊得笑了。 她是答应了带小孩来医院见陆老，不过不是奔着帮顾言，而是帮陆闻檀。 陆闻檀想追到顾言，那让这个小孩和陆老见面肯定是好事情，到时候陆闻檀会感激她。 周玥直接把小孩送回了周家府。 周忘亭是准备去接孩子的，中途接到周玥的电话，于是车子一路折返，在周玥的车后面跟着。 在周家府外，周忘亭快步上前，把孩子拉了过来。 周玥淡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不过是接他回家，又不是把他拐跑了。” 周忘亭神色略凝重，低头看了冬青，“你先回家。” 冬青听话的点点头，不打扰他们。 别墅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难描述，总之并不愉快。 周忘亭看了周玥，微冷的气息里有几分不满，“你的事，我说过会找时间给你答复，你这是胁迫还是干什么？” 周玥笑了一下。 “拿孩子胁迫你帮我？那我应该胁迫顾言去才对，那是她儿子。” 周忘亭眉头一皱，“你又找了顾言？” 周玥嗤了一声，“找顾言干什么？找你就好了。” 找顾言去还总觉得自卑，长得没她好看，事业也没她强，男人也抢不过她。 但是找周忘亭顾言就会自动远离这个三角关系，方便周忘亭帮她。 “你知道就好，我说过不要去打扰顾言，你没做到。”周忘亭语调是有些重的。 周玥却不怕他。 她知道周忘亭这个人一直都是冷冷的，但是骨子里其实比较斯文，至少，她还没见过周忘亭骂人。 就算是今天她故意让他知道接走了冬青，他竟然都没有破防。 “我没做到，所以你打算怎么惩罚我呢？”周玥看了他。 “不帮我爸，还是直接动关系把我扔出国外？” 周忘亭听出了她话里的怪调。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当初你被送到国外，和我没有关系。” 周玥摆摆手，也不想跟他纠缠过去的问题。 “那就一句话，我爸的事情，你到底帮不帮？” 周忘亭这几天并不是没有考虑这件事，办法也是想过的。 但他不觉得自己亲自出面是好办法。 “我可以给你介绍人，帮你爸打官司，洗清身上的嫌疑，涉及到一些部门的资料，也可以想办法给弄出来，这是极限了。” 周玥看了他一会儿，“有钱吗？” 周忘亭像是没听清，“什么？” 第335章 我们相互了解 周玥理由简单：“找资料、打点人脉不都需要钱？我爸都那样了，我们家资产全都在被监控，我没钱办事。” 周忘亭略吸了一口气，“以前给过你的那张卡一直没动，你可以继续用。” 但是周玥微蹙眉，“分手的时候我就把卡还给你了，我哪有？” 他们分手的时候看似平静，其实闹得很僵，彼此的东西恨不得连一根毛都还给对方。 周忘亭抬手按了按额头，好像每次她的事情，他都会觉得头疼。 周玥知道他在纠结，不帮她的话，她会一直纠缠；帮她的话，顾言肯定不高兴。 所以，他只能偷偷的帮，速战速决，满足她的要求。 “卡还在那个房子里，你回去拿就行。”最后周忘亭说了一句。 周玥知道他说的那个房子，以前他们俩一块儿住的。 她又笑。 “门卡我当着你的面折断的，我怎么进去拿？我又不是蛇精还能钻进去。” 周忘亭终究是沉吐一口气，“你等会儿。” 然后转身回了别墅。 过了会儿，周忘亭又出来了，手里拿了一串东西。 是当初挂着那个房子门卡和挂坠的钥匙串，绿巨人的小挂坠都原模原样，没什么磨损，保管的挺好。 “去拿。”周忘亭把钥匙递给她，“用完把钥匙快递给我寄回来。” 周玥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不想看见她，东西直接快递。 她倒也笑着配合，“好，钱等以后我会还你的。” “不用。”周忘亭立刻拒绝，生怕再和她继续有瓜葛似的。 周玥表情盎然的看着他。 “我记得周先生以前很慢热，喜欢一个人的过程很艰难，怎么一两年就这么喜欢顾言了呢？” “喜欢到隔绝所有女性？还是说，你怕顾言？” “还是……你怕别人以为你不喜欢顾言？所以表现得特别喜欢？” 周忘亭没有回答她，兀自转身往回走了。 周玥指尖勾着钥匙串甩了甩，也上车走了，看起来心情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她也没有立刻去那个房子拿银行卡，几乎过了一周才去办这个事。 去的路上刚好堵车，周玥目光一转，把车子开到旁边商场，直接停下来，然后给陆闻檀打电话过去。 “我想知道今天顾言在什么地方上班？” 陆闻檀挺忙，董事会已经通过决定，华申的项目由他亲自负责，合作银行最后敲定的就是燕南银行。 他一直都没什么亲近的称呼她为周小姐，听到她问顾言的实时地址，很明显都有了点儿高冷的敌意，“有事？” 周玥靠在座位上，指尖敲着方向盘，“我跟陆先生一个阵营的，你这么防着我干什么？” 见陆闻檀不搭腔，周玥只得道说明自己的小心思，“我就是突然有点事，想过去找一下顾言，可以给你造成助攻的，这样总行？” 顾言今天在政务大楼，但一半会出诊，在不在楼里，陆闻檀也不知道。 挂电话之前，陆闻檀又突然叫住她，问了句：“你父亲的事儿，听说你去找周忘亭帮忙了。” 周玥听着他那笃定的语调就知道他对事情一清二楚，多此一问。 她也很坦诚，“燕南银行和我爸的事，我当然是相信陆先生帮忙才能真正、彻底、最快的处理好，所以，我找周忘亭纯属想找，陆先生不用搭理我。” 陆闻檀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作为女方，多半不好意思太主动的去倒追，承认自己想复合，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所以，就算银行方面已经有他会处理妥当，周玥还是煞有其事的去找了周忘亭帮忙。 “再说了，我找周忘亭，他最后也同意了帮我，是不是显得我跟他非常藕断丝连？顾言一定不喜欢他这样，算给你助攻了。” “所以，我爸的事，就烦请陆先生多上点心咯！” 挂了电话之后，陆闻檀嘴角动了一下。 还以为这世上只有他这么心怀不轨，暗中使坏，原来还有同道中人。 说明他的种种行为应该不算罪过。 回到办公室，陆闻檀把信息发给冬青，【你妈妈今天没空接你了，我带你去吃饭？】 冬青没跟小朋友玩，觉得太幼稚了，他坐在旁边看两个小女孩扯头花。 听到信息，他想了想，【上次我跟你爸聊完之后，他有改变吗？】 陆闻檀稍微斟酌了一下，实话实说：【他这个人是老顽固，需要一点时间，但肯定是听进去了的。】 冬青眉头微挑，【那还是你最了解他。】 【当然，知子莫若父，反过来也一样，我是他儿子。】 冬青看着那句话沉默。 好一会儿，打了一句：【我就不了解你。】 想了想，又很快撤回了。 只有他自己看得出来陆闻檀是他爸，但是周围所有人都没有明说的，他这么发，好像不太好。 冬青还扯开了话题，【上次你让我说的那些话，背台词还挺累，生怕没发挥好，万一你爸没听进去。】 陆闻檀已经看到了前一句。 嘴角勾起，【会有很多机会的，我们相互了解。】 又道：【台词功底很棒，今天我请客！】 冬青这才笑了。 只要确保顾言没空，他还是挺喜欢和陆闻檀出去招摇过市的。 主要是这家伙知道京城哪个犄角旮旯的东西好吃，每次带他去都是不虚此行，他的胃是完全被征服了！ 。 周玥的车停在了政务大楼外，和上次一样，她去跟楼下大厅的小姑娘登记报备。 小姑娘说顾言刚回来，这会儿在大楼里，不过没预约上不去。 周玥也不着急，就在楼下等着。 二十分钟左右，可算是等着顾言本尊了。 “嗨，顾言。” 顾言脚步顿了一下，看着对方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她的态度就淡多了，“周小姐，找我有事？” 周玥煞有介事的点头，“确实有些事想问问你，所以就直接过来了，会不会很唐突？”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很唐突，我还要去接孩子回家。” 第336章 老板 周玥顿了一下，没想到她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随即又忍不住笑开，“你和周忘亭都好像很害怕跟我接触，弄得我好像洪水猛兽一样，你们是对彼此没自信吗？” 顾言不知道她哪来这种逻辑，“周小姐难道是因为太自信，笃定自己嫁不出去，所以不在乎形象？” 跑来跟她宣誓周忘亭忘不了她，忘不了她那个餐厅的味道，甚至要当她儿子的后妈，一般人做不出来的。 周玥要不是领教过顾言说话的杀伤力，这会儿肯定破防了。 但她只是笑，反而突然觉得跟顾言说话挺有意思的，“有可能哦，真的没有男人敢喜欢我的。” “我在国外的时候也交过男朋友，也有国内的被家长安排和我相亲，全都吓跑了，没办法，干我这一行的，男朋友无所遁形。” 话匣子打得很开，顾言顺势问了句：“做餐饮的三头六臂？” 周玥被逗笑了。 想说她不是做餐饮的啊。 然后想起来她之前说那个餐厅是自己的，顾言可能以为她的职业就是那个餐厅大老板。 “我不只是餐饮，主职是it，就是那种男朋友一秒钟不见人就可以定位杀过去，或者他手机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都能几秒钟翻出来。” 顾言：“……” 她记得丛速好像是干这一行的。 确实有点厉害，但是换个角度，如果有一个这样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动不动就查岗，动不动就挖隐私，那确实抓狂。 顾言的手机正好响了。 是冬青的信息。 说他已经被周忘亭顺路接回去了。 可能是对周忘亭太信任，顾言倒也没有多想。 街对面的咖啡厅。 周玥主动帮顾言点了一杯咖啡，玛奇朵。 顾言还没说什么，周玥主动提起来，“我知道冬青很喜欢这个咖啡，他那么小肯定不喝的，那应该就是因为你喜欢？” 顾言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而是淡淡反问了一句：“周忘亭跟你说的？冬青喜欢这个。” 额，周玥没想到她的关注点是这个，而不是觉得她了解她而变得友好。 看着顾言脸上的敌意，周玥本来想说不是，立刻打住了。 让顾言以为是周忘亭跟她聊的这些，是不是挺能起到破坏作用的？ 于是，周玥勾着明艳的笑，“对啊，他经常跟我提冬青，让我多了解孩子一些……” 笑意突然深了，“你说周忘亭是不是想让我以后当好一个后妈，所以提前帮我做功课？” 周玥还不忘诚恳的夸一句：“他一直都是个很细心，考虑很周全的人。” 实际上，冬青喜欢玛奇朵这个事，是陆闻檀那儿知道的，或者说算是冬青口中知道的。 他们三个一起点过咖啡，跟特务聚头一样，然后各自端着咖啡回车上。 顾言知道周忘亭有多细心，多体贴，所以对于周玥的说法，顾言确实没法提出反驳。 “周小姐找我是什么事。”顾言什么话也不接，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周玥也不好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她从包里拿出了周忘亭之前给的那串钥匙。 给顾言看的时候，她在观察顾言的眼神变化。 发现什么变化都没有。 说明顾言应该不认识这个东西，那就是不知道周忘亭在那个楼盘有房子。 都已经要订婚了，看来周忘亭对她也不是毫无保留？ 周玥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这是丝立方一套房的钥匙，周忘亭的，以前我跟他一起住过，但是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在用，或者你有没有偶尔跟过去住……” “你别误会，我不是打探你们的隐私，是因为我有东西在那个房子，要过去拿，万一没问清楚撞到一起，唐突了你，对吧？” 顾言面上没什么表情。 其实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略微的意外。 她没有特别主动的去了解过周忘亭，但又感觉他那个人就是眼睛看到的那些。 现在才知道不是，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 当然，全是和这位周小姐有关系。 比如周忘亭和周玥当初感情到底有多深？ 比如他们同居过，具体到了哪个阶段？会不会也像她和陆闻檀一样，连小生命都有过？ 顾言突然觉得上次说搬出去住，订婚的事再说，这个决定挺明智的。 “周小姐多虑了。”她只是很简单的一句。 周玥笑着，“那就好了。” 她目送顾言走的，自己继续坐着喝了会儿咖啡。 周忘亭让她自己去拿银行卡，然后把钥匙寄回去，速战速决，减少交集，要是知道她还特地跟顾言显摆了一下，是不是得气死？ 想到他那个人一板一眼的稳重中忍不住抓狂的样子，周玥就觉得很有趣。 心情很好！ 顾言开着车，一路都是若有所思。 半道的时候，给华里里发信息问：【有什么好一点的楼盘吗？想买个新房住住。】 华里里这几年混得又好又低调，房子买了不止一套，她应该懂行情。 结果过了会儿，是明西风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你想买什么样的房子？” 顾言愣了一会儿，没转过弯来，怎么是明西风给她打电话？ 然后才听明西风道：“华里里在参加活动，手机不方便带身边，让我给你回复一下，怕你着急。” 不是。 顾言还是皱着眉，“你怎么认识华里里的？” 她觉得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 明西风倒是没瞒着，直接告知：“我现在是华里里的老板。” 而且，因为活动比较重要，他这个老板亲自和经纪人一起陪着华里里过来了。 顾言缓缓惊住。 她知道明西风被明家抢着回去的事，还知道他不乐意回去的事，也知道他现在是严氏主理人，所以…… “你是严氏总裁，怎么就成了华里里的老板了？” 明西风似是笑了一下，“严氏之前就已经合并了紫金传媒，老板，你好像对自己的公司不是很了解？” 顾言张了张口。 陆闻檀把严氏给了她之后，她压根就没管过，也没看过专门设置的那张卡进账。 “等等。”顾言好像想起了什么，“明家请你回去你都拒绝，你挣的比明家多？” “去年五十亿票房以上的那些电影是……你投的？” 第337章 还有其他方面的病? 明西风听她难得惊愕的口吻，“准确的说，是严氏的。老板，你很有钱，不用怀疑。” 顾言半晌没再出声。 而这么好的公司，陆闻檀竟然说给她就给她了。 挺惊讶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有钱。 这么有钱的她，竟然为了两千多万，去跟陆野讹支票。 车子被她停了下来。 斟酌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和陆闻檀联系。 在她回来之前，严氏就已经那么优秀了，他竟然还过得跟一个穷光蛋一样，没有把公司据为己有，反而直接给她了。 不能说感动于他的品德，但确实意外。 顾言把电话打过去，那边好一会儿才接通的。 “你在忙吗？”顾言问。 “倒没有。”陆闻檀也很意外她突然这个时间主动找他，不应该刚和周玥见完面？ 这时候她应该心情不佳，然后回去跟周忘亭说清楚，尽快搬家才对。 实际上，顾言现在心情很好。 任谁突然知道自己的公司一年赚上百亿票房，谁还能心情差？ “严氏很早就转型成传媒公司了吗？”顾言还是确认了一下。 电话那边有几秒钟的停顿没有回答她。 顾言狐疑的看了看手机屏幕，“你现在耳朵很好，接电话还走这个停顿过程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 “没。”陆闻檀那边终于出声。 “你问公司吗？” “嗯，最早接手过来就做了转型，我以为你和明西风聊过了，今天才知道？” 这话问得她确实足够不关心公司发展。 顾言还没说话，陆闻檀又问：“怎么了，是不喜欢公司经营范围？倒是可以改。” “只不过，当初我变更经营范围和公司性质的时候，考虑过其他领域，大多会和陆丰有冲突，影响经营，最后选了传媒这一块。” “你想做哪一块？”陆闻檀问她，“医疗？” 顾言并没有想做的领域，而且，从原来的严氏到传媒，再到医疗，这跨度大得离谱，办起来很难。 “要不你先打给丛温聊聊？”陆闻檀突然道。 顾言看他刚刚回话不顺畅，这会儿又突然这么说，觉得他那边应该是手头有事，也就挂了。 她也没打算再给丛温打过去，之所以问他，就是想确认一下她现在真的是有钱人。 顺便，看看需不需要给他一点什么回馈。 既然他忙，那就改天再说。 但是顾言刚准备启动车子，倒是丛温给她拨了过来。 “顾总。”丛温又给她改称呼了，带着点尊敬，还带着点儿不解，“您打算把严氏的经营属性改掉吗？怎么突然又这个想法？” “……” 陆闻檀的办事效率确实快，这才多大会儿，就跟丛温说了。 “也……”顾言启动车子，刚要插话，又被丛温接了过去： “这个公司当初几乎倒闭，四爷不眠不休、把他当儿子一样养大才到的今天的，您要不再考虑一下？” 顾言目视前方。 陆闻檀对这个公司倾注了这么多心血？ “严氏当初几乎都死了，四爷不顾家里人的意思，陆丰这边都丢开了，专注弄新公司，而且……” “严氏跟原来的紫金传媒是冲突的，陆氏元老都说四爷是厚此薄彼，把亲儿子丢那儿，对继子视如己出，直接把资金都快压死了。” “您可能不知道，四爷之所以被家里人排挤，被弄出集团，其实这也是导火索，他偏心太明显……” 丛温噼里啪啦的一股脑说了这么多，打这个电话的作用已经很明显了。 顾言要是知道四爷当初有多辛苦，心里多少都有点愧疚吧。 顿了顿，丛温又道：“不过，你要是想改的话，四爷肯定是听你的，你说东他肯定不往西……” “丛温你交女朋友了吧？”顾言突然打断问了一句。 丛温一顿，一脸莫名。 “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长这么大，还真没交过女朋友，但是亲嘴儿倒是亲过。 “你以前没这么多话。”顾言很直接的揶揄，“男人嘴巴厉害起来，多半是有了女朋友，哄女孩子哄的。” “没……”丛温讪讪，总觉得在讽刺他母胎单身这回事。 “那……”丛温赶紧把话题找回来，“公司这个事，您是想再处理一下？” “也可以的。”丛温又一次很快把话说完，“等四爷把手头这个项目忙顺一些，再去做个小手术，时间挤一挤，他熬一熬，有我们在呢，小事儿。” 顾言听着这话，总觉得像反话，像是她但凡这么做，就是在压榨陆闻檀。 “他现在听力恢复得很好，说明神经痛的频率和程度都在减轻，继续按照这个节奏就行了，没必要去额外的做检查、做手术。” 她的治疗要是没用还支持他去，但现在这个情况，陆闻檀再中途去做这些，这是嫌她医术不精？ 丛温迟疑了一下，“你误会了，不是这个的事儿。” 顾言：“他还有其他方面的病？” “我告诉你，你也别说是我说的。”丛温甚至压低了声音。 顾言没吭声。 丛温那边也就安静下来了，顾言一度以为电话不小心挂掉了，转头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 “丛温你睡着了？” “我以为你那边掉线了呢。”丛温这才继续道： “四爷有个手那会儿受了伤，之后一直都疼，需要做个手术的。他可能一直没跟你说，原本定的时间就是这个月去手术的。” 顾言正在等红灯，正好脑袋有思考的空间，“这个月的手术？什么时候定的？” 具体时间丛温肯定记不得，但这事确实是真的。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四爷没打算接华申的这个项目。” 顾言想起来陆闻檀当时也不想让她跟陆野要机会，她还以为是不想让她对陆野低头。 这么说来，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时间没精力，那现在岂不是因为她插手，导致陆闻檀被迫接了项目。 “我没记错的话，明明是你最开始接触华能的，陆闻檀要是不想要这个项目，还让你对一个华能郑总卑躬屈膝？” 第338章 食物中毒 顾言那会儿在会所碰到丛温，丛温对那个郑总的态度，她到现在都记得。 丛温是陆闻檀的人，丛温对别人的态度，代表着陆闻檀本人的意思，都低微成那样了，她自然以为他们需要这样的项目让自己在陆氏重新站起来。 丛温张了张口。 “那个，其实是别的事儿。” “不过现在也没在谈了。” 顾言的车继续往前开，有短时间的沉默，然后看到陆闻檀的电话打进来，顺势挂了丛温这边。 按下接听键，顾言还没说话，陆闻檀那边就问了她一句：“冬青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过敏源有么？” 顾言蹙了一下眉，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儿没头没尾，怎么突然想起来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她以为他就是随口问的。 细听陆闻檀那边的声音，其实带着几分凝重，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焦急，“你先告诉我。”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你要是没吃晚饭，正好出来一起……” “我这会有点忙，你先回答我的话！”陆闻檀直接打断了她。 顾言总算听出了一点什么，“冬青跟你在一起？” 要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突然问这个。 可冬青明明跟她说被周忘亭接上回家了的。 顾言一双叶眉逐渐的皱在了一起，“你为什么会和冬青在一块儿？” 陆闻檀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歉意，“我道歉，我的问题，你能不能先回答问题，医生那边在等。” 这话让顾言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地址。”顾言正在看路，这会儿正好方便掉头，声音跟着严肃起来，“哪个医院。” 陆闻檀给她报了医院地址，顾言眉头更紧了，但还是掉头往回开。 军医大附属医院这个地方，她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去。 电话没有挂断，但陆闻檀那边顾不上她，她只能先等着，听着他跟那边的医生交流。 顾言自己是医生，多少能听出个大概。 没有等陆闻檀跟那边的医生结束交流，顾言在电话里打断了他，“冬青都吃了什么东西？” 陆闻檀这会儿并没有那么镇定，难得的脑子有些乱，所以一时间也没办法挨个菜的给他罗列出来。 顾言车速很快。 冬青虽然是早产的孩子，但他身体素质其实是很好的，就算偶尔生病，他从来也不会哭闹，都是安安静静的配合医生、配合家里人照顾。 可越是这样，顾言就越心焦。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在医院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不知道一个人默不作声的窝在哪里。 终于到医院，她几乎是冲进去的。 顾言直接去的急救室门口，刚好碰到有护士拿了几个药过来，她扫了一眼，“给谁用？” 护士正忙，没时间回答这种问题。 顾言把她拦住了，“这两个药用在一起会肾衰竭，给谁用？” 护士这才看了她，因为她说的是对的。 但是，“救命要紧，命比肾重要。” 陆闻檀也走了过来，顾言回头看他，“冬青在里面？” 陆闻檀点头，“不止冬青，一起过来的几个急诊都在里面。” 顾言又一次拉住那个护士，“我儿子先不用这个，我一会儿自己进去看情况。” 她一边拿了手机，直接打给古先生。 急救室一般人不可能进得去，她只能借人脉，也没敢和古先生说是冬青，只说了是她的一个病人，“情况紧急，麻烦您找人通融让我进去，要快。” 古泗钦对于她的要求一向都是能满足就满足，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电话都没挂，另一手就已经示意让人去安排了。 挂掉那个电话，顾言紧握着手机。 古先生那边安排好之前，她回头看向陆闻檀，声音透着清冷，“我好像说过让你以后少和冬青接触。” 陆闻檀知道她会有这样的责问，“这是意外，但是……抱歉，我只是想带孩子吃饭。” “背着我带他吃饭，我也可以认为你有意为之。”顾言面无表情，那种敌意直接写在眼睛里。 陆闻檀神色暗暗，眉头轻轻皱起来，这话很伤人，那是他儿子，他怎么可能害冬青？ 但他确实是背着她，刻意隐瞒，所以陆闻檀没有辩解，“我的过失。” “有用吗？”顾言声线紧绷了，“你现在很会这一套是吗？做什么事就好像态度足够好、把自己放得足够低就可以了？” “这样做给我看有什么用？如果冬青真的有个什么事……！” 顾言吸了一口气。 冬青最好是什么事都没有。 她就这么一个血亲。 那边的专用电梯门打开，走出来三两个人，径直往顾言走，“顾医生？” 顾言点了一下头，“我能进去了？” 时间紧，双方也没有多说，直接带着她往里走。 陆闻檀透过大门的一扇玻璃往里看，头一次见她这么严肃、紧张的模样。 换衣服、戴手套等等一气呵成，透着一种他陌生的专业，也透着他不熟悉的迷人。 陆闻檀复盘了今天带冬青的整个过程，问题显然出在食物上，但从小吃到餐厅，还有甜品，不知道是哪个环节。 过了十几分钟，不知道顾言那边怎么样，陆闻檀倒是接了丛速的电话。 “那个餐厅已经被封了，食物有问题，今天刚好一个司长去那儿吃饭，除了那个司长本人，其他人应该是被牵连了。” 陆闻檀敲门叫了人出来，想把这个情况给里面递进去。 出来的刚好是个急救医生，无菌服、手套都是全套的，但显然她的位置被人顶替了。 听完陆闻檀的话，医生看了看他，“你跟里面那位是一家子？她刚刚已经把这个情况说了。” 也就是说顾言的情报比他还快。 所以里头所有急诊全是食物中毒，只不过程度有轻有重。 急救室都快乱套了，反而是外来的医生成了主导，院里的值班医生和刚刚来的领导都是听她调配。 陆闻檀没有因此安心，食物中毒可大可小，他在公司里见过的案例不少，几乎出人命的不止一例。 第339章 看看腹肌 丛温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出电梯的时候看到四爷站在急救室门口，一手撑着墙壁，低着脑袋。 大概是心里难受，丛温也就没敢说话，因为能明显感觉他很压抑。 后来里面出来个白大褂，“你是孩子爸？” 陆闻檀甚至下意识的站直了，“还不是。” 又连忙道：“有什么事你吩咐。” 医生拿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些东西，递给他，“顾医生让你去准备这些东西，虽然比较折腾，但是越快越好。” 陆闻檀扫了一眼就要走，医生叫住他，“你看清楚别买错了，有的东西普通店里买不着。” 他回头点了一下，“我知道，谢谢。” 他好歹还是一目十行的本事，她给的任务当然第一眼就看仔细了，然后把丛温叫上。 丛温还以为四爷没看到他，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呢，见他招手，连忙上前。 陆闻檀指着纸上一个紫顶龙芽，“你去买这个，最近的药房如果没有，跑一趟老宅，她以前的菜圃里会长。” 丛温点着脑袋，这个他知道，好找，“还有别的吗？” 陆闻檀没再给他任务，其他的他自己去弄，“拿到了跟我说一声，你先回来就到门口等着，万一需要人。” 丛温点着头，“我知道了，那……这会儿让丛速先过来？” 陆闻檀“嗯”了一声。 丛速那边其实还没有完全忙完，但因为四爷让他去医院帮忙，他只能先过去。 走之前看着餐厅里那个桌子，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 丛速把自己机子里的东西拷贝了一份，然后找了周玥。 周玥回复倒也快，直接把电话给他打过来了，“这不是学长么？有问题请教我？” 谁都知道丛速不喜欢跟人联系，之前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不联系同学，他直球的回答没什么问题要请教的。 所以，后来只要他打电话联系，同学就都玩笑他是请教问题来了。 本来周玥也是开玩笑的口吻，结果听他还真的一句：“确实有点事要你帮忙。” 还不忘补充一句：“可以计价。” 周玥轻哼一句，“现在是谁都知道我缺钱是吧？” 好几个同学都知道这事的，也表示过可以帮她渡过难关。 但周玥都拒绝了，借钱这种事容易伤感情，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跟同学亲戚借钱。 她就是好奇，丛速这种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缺钱吗？”丛速问。 周玥：“……” 她笑了笑，“现在不缺了。” 周忘亭的银行卡她已经拿到了，而且，就算没这个卡，燕南银行直属行的事陆闻檀帮忙，几乎就没她什么事。 丛速点点头，“不缺的话那就不给了，免费帮我盯一会儿。” 周玥以为自己听错了。 搞了半天，他根本不是因为知道她缺钱，又害怕直接给钱伤到她的自尊，所以故意给她找活的？ 哦也对，丛速是谁，脑子比直线还直，怎么可能想出这种办法？ “盯谁？”周玥反正也没事。 “地址发你了，具体要求你一看就知道，有什么直接打给我。” 周玥这下确定他是来求自己办事的了，于是笑得有点肆意，趁机狮子大开口：“学长，第一次求我办事，得有点诚意的吧？” 丛速这人实在，她说要诚意，那他肯定不会推三阻四的，但是他也没送过别人什么东西。 就直接问了，“你想要什么就直接说，我给你弄过去就行，钱你又不要。” “要钱多没意思呀。”周玥若有所思。 她在想，应该怎么为难他一下，然后在他们的天才群里显摆显摆。 但是想来想去，发现还真不知道能跟丛速要什么东西。 他这个人上学的时候就对外闭塞，同学们对他的个人信息知道得非常少，问他都问不着。 周玥记得那会儿最疯狂的时候，有小学妹想知道丛速是不是单身，就想求丛速的舍友给情报。 谁想丛速的舍友一个个的也都不好对付，最后开了高价达成交易，可以问三个问题。 本来小学妹可能是想问正经点的隐私问题，但是被丛速的舍友们引着引着就歪了，最后问的问题是丛速喜欢什么颜色内裤这类的。 还偏偏就问到了，当时小学妹的大胆在他们班级群别提多火了，火得丛速直接偷摸退了群。 然后就几乎没人联系得上他了。 可能是受回忆影响，周玥恶劣的小心思一下子也歪了，【看看学长的腹肌。】 发出去之后，周玥有一小秒是后悔的，怕丛速这种男生抹不开面，听不懂她在开玩笑。 但想了想，算了，不撤回，逗逗他也挺有意思的。 没想到的是，过不大会儿，周玥收到一条信息。 她开着车，差点一脚蹬到油门上，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松脚，瞪大眼睛看着前面。 脑子里不免还是丛速的腹肌照。 好家伙，他还真直，说发就发？ 看样子丛速也在开车，从车里撩起衣服拍的，很随意，但说实话，视觉效果是真不错。 周玥啧了一声，突然觉得这人挺好玩。 暂时没回复他，先开车，去把事情办好，到时候估计还能讹点什么，不然都枉费了他这么配合。 丛速到医院的时候，急救室外等了好几个家属，他也跟着等。 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回复，就没再管。 里面偶尔有人出来，但都不是顾言或者冬青，丛速知道小孩是食物中毒，但还不知道是哪一种，更不知道严不严重，等着等着也跟着焦急起来，眉头皱着。 直到看见顾言出来，丛速连忙上前，“太太，四爷出去了，我过来替他，您有事吩咐。” 顾言这会儿也没空纠正他的称呼，“他多久回来？” 丛速顺势拿出手机给那边打过去。 陆闻檀刚好回来了，在楼下。 顾言就在门口跟着等了一会儿，一直到陆闻檀拎着袋子从电梯里出来。 他看起来是折腾了一顿，有些气喘，额头有着薄薄的一层虚汗，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步子还有些虚。 “你看看齐不齐。”陆闻檀把袋子给顾言递过去，声音不大。 第340章 猪队友 顾言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些东西难弄，这么弄到应该是很累的，但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终归不是他以前的身体了。 她也没怎么摆脸色，接过东西，赶时间又回了急救室那边。 等顾言走了，陆闻檀才看了丛速，“她都说什么了？” 丛速一脸老实，不明所以，“没有啊，我也刚到没一会儿，不过太太看到您确实脸色要比看到我难看一点，可能就是纯粹的看您来气。” 陆闻檀横了他一眼，“把你放外面自由工作便宜你了，应该扔非洲去。” 说话这么气人，专戳肺管子。 丛速抿了抿唇，倒是很恰好的有了个话题，“餐厅的监控我刚刚都弄得差不多了，音频之类的恢复清晰交给别人去做了，感觉不是简单的食物中毒？” 陆闻檀想过这个问题。 那么大一个餐厅，厨师水准不可能差，资质没什么挑剔的，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就因为这么想，陆闻檀和冬青一开始都以为只是单纯的肚子不舒服。 冬青说他没有过敏史，还不让告诉顾言，忍一忍就过去了。 幸亏陆闻檀坚持，带他去了医院。 那会儿冬青不舒服，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思考，现在听完丛速的，陆闻檀神色也凝重起来，“交给谁去办了，反馈了么？” 丛速又看了一次手机。 不过这次看的是邮件。 周玥还没有给他发过，“暂时还没有，应该快。” 听他的口吻，应该是信得过的人，陆闻檀随口问了一句：“你交给谁办了？” “周玥。”丛速也毫无隐瞒。 陆闻檀靠着墙，狐疑了一下，转头问他，“是我知道的那个周玥？” 丛速扩展解释，“她爸正在被查的那个周玥。” 周继军的事情，丛速这边也有涉及负责，要调取不少资料和信息，辅助证明他没有问题，这些都是他的活儿。 陆闻檀眉头稍微动了一下，“你怎么认识她的？” 先不说那是周继军的女儿，家世来说，丛速跟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而且，那是周忘亭的前女友。 丛速：“同学，我们这个专业，甚至这个系女生都很少，所以她能在这个专业毕业，能力还是不错的。” 意思就是交给她没有问题。 陆闻檀听完点了点头，但视线还是不免在丛速身上来回走了一遍。 丛速这个人办事风格陆闻檀最清楚，独来独往，一手操办，别人插手反而会让他不舒服，甚至降低效率。 丛速把事情交给别人的情况也很少，除非是他已经做完了，让底下兄弟帮忙递交过来这么顺手的事儿。 所以，今天这个挺例外。 于是，陆闻檀意味深长的点了他一句：“改天去买几套衣服，弄弄头发，护护肤。” 丛速：“……我最近熬夜是不是严重了？” 陆闻檀点头，“打扮帅气点儿，不然显得我苛待你了。” 两人说着，丛温也回来了。 而冬青被推了出来，说转到观察室去，暂时没有危险了。 但顾言还走不开，里面还有几个中毒患者，有一个是吃播，吃太多了，中毒症状比较重。 还有一个是老人，身体机能本来就不如年轻人，所以症状也不轻。 冬青被医务和丛温兄弟俩推到电梯口准备上楼去观察室，陆闻檀留了两步，看着准备返回去的顾言，突然叫住她。 “有事？”顾言脸色透着工作的严肃，眉心无意识的轻蹙。 陆闻檀能看出她上了一天班，又忙这么久已经很累了，心里的愧疚是真真切切的。 “对不起，让你受累了。”他说得很自然，很真诚，“冬青那边你放心，我们盯着。” 顾言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关上了推拉门。 她知道陆闻檀骨子里还是个骄矜的人，能这么道歉挺不容易，至少他是真知道自己错了，真心实意道这个歉。 顾言出来是可以休息一会儿的，吃点东西，除了早餐，她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但因为病人要紧，她喝了一口水，换了手套又回去了。 两个病人都严重，顾言选了老人，把那个吃播交给了医院的医生。 老人虚岁七十了，顾言抢救完推出急救室的时候，都没见到家属，等了两分钟，终于有人过来。 来人是一对四十几岁的夫妇，对着顾言千恩万谢。 说是今天他们都在忙，一个出差，一个要紧会议缠住了，老人的孙子又不在本地上学，保姆也被毒倒了，导致医院一番周折才联系上他们。 等他们赶过来，楼下又耽误了一会儿，就到现在了。 “孙先生不用谢我，带上去多喝护士给的温水，晚上留个人，防止老人呕吐。” 送走了老人，顾言仰起脖子吐出一口疲惫的浊气，刚要折回急救室，去看那个吃播。 里头的医务快步出来，“顾医生！快，那人不行了！” 顾言眉头一紧，怎么会呢？ 她一边疾步返回，一边问话：“刚刚不是好好的。” 医务也皱着眉，“您刚出来了，患者迷迷糊糊呕了一下，陈主任说已经抢救到现在，可以让她吐了……” “我不是说了不行？”顾言语气有些重，甚至透着几分不耐烦。 就好像那种马上就赢的局面，突然出现一个猪队友的语调。 医务点头，“白医生就是这么说的，但陈主任觉得……你一个人外人指挥到他一个主任头上了，训了白医生两句，就没拦着让患者吐出来了。” 顾言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知道现在那个患者不乐观。 但这种情况明明可以避免。 她只不过走开了这么一会儿，要是她今晚都没来，岂不知这一批人没几个能活着出去？ 这就是军医大附属，顾言心底不免发冷。 难怪当年就那么把她开除了，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水平不够，现在看来，是医务系统早就开始烂了，没几个人专心搞事业。 心里反而舒服多了，如果她一直留这里，迟早把她的命要了。 她到了急救室，已经来不及了，患者吐食物，还吐血，混合着往外涌，场面令人触目惊心。 第341章 乌合之众 顾言脸色确实不好看，她出去之前就交代过，继续按压穴位，止吐针必要的话也可以加，总之目前不能让她呕吐。 她是吃播，今晚吃了太多东西，胃里塞得满满的，但这会儿再怎么指责和发难显然都是没有用的。 要先找到出血点，止血。 但这个主播一直吐，很难找到，所以，首先还是要止吐。 这人吃的是真的有点多了，还很杂，生蒜、辣白菜这些解腻的东西估计都是大口嚼两下咽下去了，还在胃里没消化，这会儿一吐出来，视觉和嗅觉冲击都很大。 旁边的医生和护士无从下手，口罩加了一层还皱着眉。 顾言只能自己来了。 “白医生。”她上前托住患者的头，叫了个人。 其实顾言也不知道白医生是哪一位，只是刚刚听了医务提了一嘴，这个白医生至少愿意遵从她的意见行事，只不过被主任呵斥作罢了。 所以，顾言还是选择一个会配合自己的医生。 穿着白大褂，袖子上沾了血的女医生连忙上前，“顾医生。” 顾言颔首，想说让她把患者的手臂抬起来，然后压穴。 不过，顾言还没说呢，白医生已经会意的把下一步也做了。 顾言眼里露出赞赏，和听话又聪明的人共事，确实要舒服得多。 值班的外科医生又来了两个，血液科那边也已经配合起来了，只等着止住血，然后输血，再进行下一步。 顾言手上、腿上全是呕吐物，但神色很平静。 好一会儿，终于稍微吐出一口气。 “胃过分**紧绷的时候突然呕吐，导致胃壁短时间来回反向工作撕裂，比胃穿孔难办。” 出血点找到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这种撕裂伤缝合还是怎么弄，你们应该比我专业。” 她把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了军医大的医生。 白医生还在一旁跟着帮忙，陈主任时不时瞥她一样，但她从头到尾也没说过委屈。 顾言想了想，出去跟刚刚带她来的院领导打了个招呼。 “接下来应该没我事了，几位领导辛苦。” “没有没有，顾医生能来，是我们院里的荣幸，挽回了不少损失。” 顾言心底失笑。 明明是好几条人命，好几个家庭，在他们眼里挽回的只是损失。 她也没多说，实在是累，一个字都不想往外吐了，只想上去看看冬青现在怎么样了。 从急救室出来，顾言上了电梯，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手术服是脱掉了，不过身上还是染了呕吐物的味道，裤腿还被弄湿了，味儿挺冲的。 这会儿动情可能醒了，闻到这个味儿估计又想吐。 为了防止孩子吐，顾言只能先下楼，准备去一楼药房要点儿药汁儿洗洗。 军医大有熬药的地方，药渣、药汁都会有残留作为废弃，洗这种浓重的味道有奇效。 晚上这个时间医院人少，她下了电梯从一楼大厅走过去拐个弯就到药房。 但是到了大厅，发现这里的人竟然出奇的多。 顾言正纳闷着，那边有人冲她喊：“出来了出来了，就是她！” 她不明所以，找她？ 病人家属们吗？知道她不是军医大医生去过来忙活了半天，想感谢她所以堵在这里？ 倒也说得过去。 然而她还是把社会和人心想得太简单了，她还没过去呢，一群人簇拥过来就开始拽她。 “就是她害死kk宝！她见死不救！” kk宝？ 顾言听着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刚刚急救那么多人，有两个她连名字都没空看。 但对这个有印象，是因为这人应该就是那个主播，最后剩下她和那个老人，顾言就有印象。 “你别拉我衣服。”顾言表情不变，淡淡道。 结果那两个女人凶神恶煞的冲着她，“就拉你怎么了？没有医德还敢说话！” “这么无视人命，就不怕报应到家里人身上吗？” 顾言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难看了。 现在她只有一个血亲家人。 “你是什么人？”她直直的盯着说那句话的女孩。 前后两句话的声音虽然好像都一样大，但是口吻完全不一样了，吵吵嚷嚷中一群网友都能感觉到后背有点发冷。 那个女生仰起脖子，“我们都是kk宝的家人！怎么了？你们不就是欺负她没人撑腰吗？我们就是来给她主持公道的！” 顾言冷哼了一下，“主持公道是么？” 她现在也大概明白了，这帮人可能是那个主播的粉丝们。 看上去年龄都不大，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几个男的都在最后面，也没少叫嚣。 顾言想到了当初她的事件在网上发酵时，也是这样一群又一群的网友，只不过那会儿声讨她的网友都在网络上，现实里一个都没出现过。 否则她好歹能记住几个。 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语：乌合之众。 不管是眼前这些，还是当年抨击她的那些，对事情的真相都没有任何可观的认知。 “首先，那个女主播活着。”顾言淡淡开口，“这是造谣。” “其次，你侵犯了我的个人权益，危害到我家人了。” 一群人有骂的有笑的，一脸讽刺。 “还在这儿冠冕堂皇，你算个屁的医生，趋炎附势罢了，你不应该救死扶伤，应该去给达官贵人舔屁股啊！” “哈哈哈”一群网友在她跟前哄堂大笑。 涉及到职业问题，顾言甚至还存留着一点耐心：“急救室就那一个，就算我没有亲自救护，有问题都能第一时间交流，等于一起施救，不存在我作为医生不重视谁的问题。” “可拉倒吧！”这群人根本不听她说什么。 “说来说去还是先救的那个老头！” “就是，知道人家是退休干部，想攀着人脉往上爬呗！” 顾言看向在场一群人。 说实话，她刚知道那位姓郭的老人是个退休干部。 她笑了一声，“我踩别人往上爬？” “那位老先生和我的职位，还不一定谁高。” 顾言终于一点都不再客气，也懒得再顾及眼前这群人可能年龄不大，需要机会的问题。 第342章 四爷你哭了? 冷静道：“我会报警，律师会找你们在场每一个人，希望你们像刚刚冲我的态度那样积极配合。” 一群网友先是愣了一下，毕竟年纪不大，要么读书少都是普通打工的，提到法律多少有点被唬住。 是后面两三个男的嗤声了两句：“我们又没杀人没放火，报警就报警呗！怕什么？” “可不，现在打得头破血流也就是个互殴和解，破皮断手都是轻伤，顶多也就赔几千块钱，多大事？” 原来是因为成本低，所以才敢这样闹事。 顾言还想说什么，因为那两三个男的说话，一群网友突然就不管不顾了，冲上来推搡顾言。 “反正她都要报警请律师了，干她啊！不然多不划算！” 刚刚还只是扯她衣服，现在是抓她头发，拽着她的手，试图把她拖走。 顾言还真没想到这帮人这么明目张胆，想把她拖去哪里？ 顾言一个手伸进兜里报警。 “干什么你们？”丛速的声音。 他动作快，看到顾言被人围着往外拖，鞋已经掉了，直接闪身过去就是一脚。 丛速是那种让他办事就脑子里只有「办事」两个字的人，不会顾及太多后果。 因为就算他做得过分了，事情办妥后，反正四爷会处理的。 不过，这会儿他忘了陆闻檀不方便亲自处理这些。 不影响丛速手快脚快。 丛温过去的时候，丛速把但凡碰着顾言的人都踹到一边去了，不讲风度，男女不分，一视同仁。 “我看谁还敢上来，我可没有家人不怕报应，先拉你们一群垫背，死一个算一个。”丛速不疾不徐的说着，一点不掺水的样子。 都说欺软怕硬，不讲理的最怕不要命的。 一群人果然犹豫了一下。 “不是，咱们来都来了，现在都不知道kk宝到底活没活着，就这么算了？” 有人又开始撺掇了。 “就是，现在黑心医生多了去，故意不救治，还摘人家器官！” “除非现在我们可以上去看到kk宝，对吧？” 这么一说，好像又觉得有道理，于是人群里又开始骚动。 而且经过刚刚那一会儿，门口的网友显然越来越多了。 甚至有人搬出了法不责众，“大家不用怕的，这么多人根本不会有事！” “对！我们家属就是关心家人，所以想上去看病人情况，有错吗？” 这么一说，又都疯狂起来了，拼命往里挤。 他们倒是也聪明了，也不打人、不抓头发了，“我们只是要进医院、去病房，这位医生不会还想拦着吧？” “是有什么医疗隐情，所以不敢给我们看吗？” 顾言被人潮推得往后退，还不能动手。 很明显，这帮人有预谋的。 在她快摔倒的时候，后腰被人扶住。 陆闻檀上前拥住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看谁敢再上前，谁碰到我，我就讹谁。” 跟刚刚丛速说话的调子一模一样。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杀伤力的。 但是陆闻檀说完话就吐了一口血。 而且他很缺德的往前面吐。 吓得刚刚往前疯狂挤的人都在往后退，瞬间一片混乱，吱吱哇哇乱叫。 “怕什么，别退啊！” “踩到我了尼玛！” 陆闻檀松开她的腰，低声说了句：“你先走吧，我善后。” 说完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劝你们离开这儿，我身上有病的，可都沾了我的骨血了，还不赶紧去检查检查？” 说着，陆闻檀咳嗽了一声，一副还想吐的架势。 医院值班的保安也过来了，拉起警戒线把人群往外面赶。 院领导来了一个，跟网友说那个主播已经脱离危险，并没有死。 “医生辛辛苦苦把人救回来，你们在这儿造谣生事实在寒心，病人不是不给你们看，是还在观察室，探望不了。” “军医大就在这儿不会跑，你们要是不放心，今晚都别走，都在医院门口蹲着过夜，二十四小时内一般都能转到普通病房，到时候可以探望。” 丛速在旁边附和了一句：“好主意。” 他指着一群人，“谁都别想跑，都给我在医院门口值班！” “你怎么了？”顾言站在后面，看着距离自己一步的陆闻檀背影。 他刚刚下来的时候嘴唇就发白，白中还有点儿发青。 而且他吐血并不是饮料吓唬网友，是真的吐。 顾言了解他的病情，无论神经痛还是耳鸣，都不会引起这个状况。 除非…… “你也吃了餐厅的东西？” 她怎么疏忽了，冬青既然是他带出去的，两个人一起吃饭，冬青中毒，陆闻檀怎么可能会没事。 陆闻檀回头冲她轻轻勾唇，“只吃了一点，别紧张。” 顾言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么多中毒患者，有轻有重，但是再轻也是中毒，很伤人的。 陆闻檀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她一把抓过去，毫不温柔的拽着往里走。 他低头，眼神落在自己被她握着的手腕，缓缓开口：“……有点疼。” 顾言脚步没停，回头看他，“哪里疼？” 陆闻檀指了指她的手，“你抓疼我了。” “……” 矫揉造作的。 顾言不得不换成牵着他的手。 又一次借用人家的急救室，刚刚准备下班的医务又被叫了回来。 陆闻檀一直努力保持清醒，看着她在为他忙碌，看起来很专业，很淡定，很从容。 他可真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像裹了一层无形的光环，闪眼。 “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说出来。” 陆闻檀摇头。 顾言看了看他，“头不晕？” 他也摇头。 顾言怕他是拖了太久，胃坏了吐血算是最轻的，其他脏器出问题才可怕，所以没有半点迟疑，全套检查一起来。 “麻醉师不在，你忍着。”她就这么一句。 陆闻檀想着，能有多疼，也不及过去那些日日夜夜。 丛温回了冬青那儿，丛速把门口那群网友安置在了医院门口过夜，谁都不许走，然后才回了医院，在急救室外等着。 陆闻檀被推出去的时候，丛速凑上前，很没眼力见，“四爷你哭了？” 第343章 想毒死他? 陆闻檀没有麻醉，说实话，牙都快咬碎了，幸亏他牙好。 听到丛速问话，他直接闭上眼没搭理。 整个身体火烧火燎的那种感觉没有了，但胃里还不太舒服，确实想休息会儿。 只不过，刚被推进电梯，他又想起什么，看向丛速：“你去买份夜宵，炒粉吧，配一碗鸡汤。” 丛速诧异了一下，刚从急救室出来就可以吃这么香吗？ 不愧是四爷，身体就是好。 然后听到顾言说了句：“我不饿。” 丛速这才意识到四爷这是让他给太太买的，他立刻收回思绪，“我一会儿就去。” 然后下了电梯就又下楼去了。 顾言确实一直没吃东西，但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过劲儿了，也不想吃。 “等你闻到味儿就想吃了。”陆闻檀道。 顾言没理他。 丛速带着夜宵回来的时候是两份，而他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面跟了周玥。 陆闻檀看到周玥，眼神下意识的往顾言身上瞟。 他跟周玥有勾结这事，只有冬青知道，至少目前不能让顾言知道的，他以为周玥来找他的。 还使眼色让周玥走。 周玥却压根没看他，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不客气的坐在了病房里的椅子上。 顾言对她的态度不见得好，反正不冷不热的，不管周玥来找谁似乎都跟她没关系，所以准备走了。 “顾言你不吃夜宵啦？”周玥出声，“不会是看到就饱了吧？” 她很自然的拿了其中一份，“那我两份都吃了吧。” 丛速白了她一眼，“刚刚抢救闹事的就是个吃播，吃进急救室的。” 周玥反应过来，“学长你在咒我吗？” 顾言听到这话，才意识到周玥和丛速竟然认识。 陆闻檀脸上的紧张也突然放松了，因为想起来丛速说找了周玥办事，这么说，周玥是找丛速来的。 于是安心的靠了回去。 丛速把另外那份炒粉放到顾言那边，“顾医生你得吃点，口味都是按你的来，找酒店厨师专门做的。” 周玥在一旁已经开吃了，“难怪这么好吃，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粉。” 顾言本来真没觉得饿，也不知道的闻到味了，还是听了周玥的话，食欲好像上来了。 “我拿到冬青病房吃去。”顾言道。 陆闻檀看向她，“冬青还在观察室，病房一个人都没有，你就这里吃吧，万一我一会儿哪里不舒服，省得你来回跑。” “有事打我电话。”顾言显然没打算听陆闻檀。 她想跟他、跟他们保持距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闻檀知道她今晚虽然也尽心尽力的抢救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摆脸色，但她心里对这件事还是生气的。 只不过因为整晚忙忙碌碌、疲惫不堪，所以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陆闻檀也不好强制她留下，她一个人过去吃点东西，睡会儿也挺好。 周玥嘴里吃着炒粉，眼睛在顾言和陆闻檀之间来回轱辘的转。 在顾言准备拎起炒粉走的时候，周玥才恰好的开口：“学长，你让我查的餐厅投毒人，我还真查到了，确实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正好盯上了冬青那个小孩。” “冬青以后可是要给我当儿子的，所以我查得很仔细，视频、音频都规整好了。” 顾言已经皱起眉，回头看向周玥，“你在胡说什么？” 周玥转头朝向丛速，“学长，你平时在你老板和顾言面前是不是没什么作用，也没有分量的？” 丛速一脸无语，关他什么事？ “要不然都知道我们这一行说话都是根据数据、实事求是，绝对不会弄虚作假、夸大其词的，为什么顾言会怀疑我的话？” 言外之意，一定是丛速没做好。 “你先把话说清楚。”顾言受不了她的顾左右言他，故意的吧？ 周玥笑眯眯的，“好啊，那你留下吃呗。” 看顾言也不走了，周玥才瞥了一眼陆闻檀，她这助攻如此明显，好歹应该给她记个人情的？ 周玥也没忙着吃了，而是把自己带过来的电脑打开。 餐厅的监控其实是有死角的，尤其是前厅到后厨的那个走廊，一共两个拐弯。 别人站在后厨出来的那个地方说话的时候看不到说话的人。 不过，凭周玥过硬的实力，她把那段后厨嘈杂声中的监控声音过滤了无数遍，一遍比一遍清晰。 “学长，我已经弄到最清楚了，仔细听就能听出来，要不你看看还能更清楚吗？”周玥把电脑屏幕转过去。 丛速直接按下播放。 视频里的杂音确实还很多，但是杂音当中也可以分辨出来其中两个人的交谈声。 【就这个菜，正好是餐厅的特色，推荐出去，那小孩必点。】 【只其中一份有问题的话，岂不是太明显了？】 【但凡今天点这个菜和甜点的，尽量都出问题，才不会像刻意而是意外。】 原本听完这些梗概意思，也并不能说明就是有人想对冬青下手，但是后面的大厅监控分析出来的对话就不一样了。 【怎么是个男的带过来的？他不是没爸？】 【管他呢，可能一会儿他妈就来了，就算她不来，弄到她儿子也一样。】 【手头这份先给那男的送过去，等姓顾的来了再弄一份。】 顾言脸色很不好看，很久都是沉默的。 她面前的炒粉打开之后只吃了一口，又被打搅了食欲。 “能查到具体谁说的话吗？”她问。 丛速皱着眉，“挺难的，声音又不像dna，而且这都是经过处理的声音……” 说着话，丛速见四爷朝他看过来。 然后就改口：“我尽量。” 陆闻檀也看向顾言，“丛速办事你放心……你再吃点？鸡汤很好喝，温度应该刚好。” 顾言倒是端起了鸡汤，但是朝病床走过去，“你喝吗？” 她一手端着汤，一手拿着勺子，顺手就要喂他的样子。 陆闻檀反倒有点愣，“不……太好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突然对他这么好，总觉得不踏实。 别是因为今天他让冬青出了事，所以记恨他，想毒死他？ 不敢喝。 第344章 分分钟得破产 顾言低眉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慢悠悠的一句：“你又不怕中毒，一晚上都撑过来了，再中一次，我也能抢救你，紧张什么？” 陆闻檀略撑起眼皮愕然看她，还真打算再毒他一次？ 顾言对今天的事确实是怪陆闻檀了，人到急救室那会儿胸口窝了一团火，脑子里都想了很多怎么找他算的场景。 但现在听完录音后，顾言知道冬青是因为她才被人盯上了，迟早都要出事。 她甚至心大一点想，幸亏今天是陆闻檀和冬青在一块儿，如果冬青身边没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说起来，弄得她反倒要感谢陆闻檀送医及时了。 顾言把床上的小桌板拉出来，鸡汤放在了上面。 他今晚吃错东西但是症状的确没有其他人重，说明没怎么吃，现在人也没事，确实该吃点东西。 顾言本来想把炒粉给他，但她吃过的东西，不方便给。 正想着呢，陆闻檀正好提出来，“确实饿了，要不炒粉分我一半？” 还加了一句：“我不嫌弃。” 顾言瞥了他一眼，也没怎么想，回了句：“我嫌弃，你可以跟周玥吃一盒。” 那边的周玥听到这个话，突然睁大眼，双手往桌上一趴，直接护住炒粉的食盒。 “这是学长第一次请我吃饭你们也觊觎？有没有同情心！” 陆闻檀眼神从丛速那儿划过去，带着某种终于看到自家傻儿子没砸在手里的欣慰。 顺口应了一句：“这件事多亏周小姐帮忙，以后丛速可以时常请你吃饭。” 周玥本来也没这个意思，但是听到这话，忍不住想逗丛速，笑眯眯的转头看过去，“学长？” 丛速哪能不听老板的？ 点了点头。 周玥笑意更浓，“光吃饭多没意思，还能满足点别的吧？” 腹肌照看着还挺不错的。 旁边的听着的人不知道周玥在说什么，但是丛速知道。 所以，头一次，在丛温想插话的时候，丛速直接岔开话题，“也可以点杯果汁，你做这一行还是别喝酒的好，容易误事。” 周玥先是愣住。 然后被逗笑，神特么吃饭搭配果汁。 顾言接触过周玥，但是之前周玥跟她说话的时候典型茶妹妹，还不知道周玥性格属于这种，跳脱了她对大家闺秀的一般化印象。 周玥大概是看到了顾言正在看她，稍微直起了身子，言归正传的模样，“我还没想好条件呢，再说吧。” 然后也看了一眼顾言。 一笑，“顾言，我今天也算是间接救了你儿子，能不能对你提个要求，麻烦你尽快搬离周忘亭？” “可以。”顾言甚至没有多作考虑。 她也想第一时间搬走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那一整晚，所有人都挤在陆闻檀的病房里，所以到凌晨两点的时候，顾言去了冬青的病房。 冬青还在观察室，病房没人，她就在病床上将就。 推门声从她身后响起来，顾言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陆闻檀跟随她后脚进来了。 “周玥呼噜声太大，吵得我头疼犯恶心。”他一脸睡眠不足的难受，一边揉着胸口。 看起来是真难受。 顾言把让他出去的话咽了下去。 他倒是没有往病床上走，而是把旁边的陪护椅拉开了准备躺下。 她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扔到躺下的陆闻檀脚边，然后就回床上了。 过了会儿，感觉自己的床动了动。 顾言睁眼，皱眉。 陆闻檀不声不响的站在床边，跟个幽灵一样，表情还是那么委屈，“凳子又硬又冷，躺得我腿骨都疼。” 他指了指病床，“我只躺边边上一溜，好不好？” 口吻很温软的打着商量。 那会儿顾言是真的很困，她今天太累了，本来在那边的病房打盹儿就更加没精神，一个字都不想说。 于是陆闻檀就在她的沉默里堂而皇之的和她同床共枕了。 他倒也确实是只躺一小溜边边，把床边护栏拉了起来，很安分。 顾言一开始还紧绷着身体，没一会儿就因为太累而睡过去了。 陆闻檀没睡。 侧躺着的人换了个方向躺，睁开眼，能看到平躺着的顾言，走廊的光不亮，但也能让陆闻檀看到她的脸。 好像越来越小了。 一般女性生完孩子容易变胖一些，她倒好，越来越瘦了。 陆闻檀心底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看到她现在这么累，他有时候真嫌弃她自己往上走的步伐太慢了。 但他又不敢揠苗助长，还得循序渐进。 陆闻檀以为他今晚会失眠，但听着旁边的人细微、均匀的呼吸声，他竟然睡得还挺好。 好到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他自己，顾言没在。 陆闻檀起来缓了缓，找了一圈，桌上有早餐，一看就是丛速买来给他放着的。 从病房出去，陆闻檀稍微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顾言。 去了他自己的病房，只有周玥在，黑眼圈明显，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专注的学习。 看来她和丛速昨晚都没睡。 “见到顾言了么？”陆闻檀问。 周玥抽空抬头，“你俩不是睡了一晚？” 怎么反倒问别人来了。 这话…… 陆闻檀眼神淡淡扫过去，“别乱说。” 一会儿顾言听到就不高兴了，虽然他倒是很想一睡就睡一晚。 周玥挑了挑眉，“没见着，是不是回去搬家了？昨天答应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和周忘亭断开关系的。” 说到这个，周玥似笑非笑的看陆闻檀，“陆总，我这个合伙人这么称职，要不你顺便把我爸提到燕南总行任职？” 陆闻檀已经转身出去了，然后又回头。 “你自己怎么没说去总行？” 周玥歪着脑袋，“也是，银行安全系统要是有我这么个高手，分分钟得破产。” 监守自盗还神不知鬼不觉，绝对是对她技术的最高考验。 “知道了。”陆闻檀一句。 周玥：“……什么知道了？” 陆闻檀往外走了，留下一句：“你和你爸，都可以去总行，我安排。” 周玥愣了几秒才瞪大眼，真答应？ 第345章 我不认识他们 周玥发了会儿呆。 其实她刚刚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压根没想到陆闻檀会真的答应。 而且这事就算答应了也没那么容易，可关键是他就敢答应？ 头一次，周玥觉得爱情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 为了让她撮合他和顾言，陆闻檀居然真的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别人都说陆闻檀这人是人间绝迹，仅此一个。 周玥现在是发现了，他就纯24k恋爱脑一个呀。 好羡慕顾言。 这样的爱情，她没有见过，更没有过。 脑子里涌现出跟周忘亭谈恋爱的那几年，记忆还剩下很多，他对她有求必应，无限纵容，但也许真的是她要得太多了，总觉得欠缺什么。 可能是缺那份浓烈？ 好烦，周玥现在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啪”的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周玥本来是准备到窗户边吸一口氧气的，往下一看，一群乌压压的人头，皱了皱眉。 昨天急救送进来的食物中毒患者只有两个情况还比较严重，反倒是那个kk宝和郭老先生这样抢救到最后的没什么事了。 吃播kk宝的事经过昨晚的发酵，今天一大早上了个热搜。 丛温给撤下来了。 还别说，他没接触过直播界，第一次知道这种主播的粉丝竟然这么疯狂。 昨晚让他们在医院门口过夜，他们真的没走，这不，一早起来，又开始闹事要说法了。 那个kk宝人是醒了的，也回到了普通病房，但是粉丝都联系不上她。 “她已经醒了，至于你们为什么联系不上，也许是你们把人家当宝，她没把你们当家人。” 刷火箭的时候一口一个宝，出了事谁也不认识谁，典型的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可能！”粉丝可不吃丛温的这一套。 他们坚信：“一定是你们把kk宝怎么样了，所以不敢让我们看！” “你们要是不心虚，为什么不敢让我们进去？” “kk宝是被你们抢救少了肝还是少了肾啊？” 顾言听着这些话，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重新回到这个行业的时候就知道，医患关系是一个永远存在的话题，也是一个问题。 她也没想当个好人就要人感恩，这种事，她回来后依旧见得太多。 刚回来那阵，她团队里的小女孩刚入行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病人去世后跟着一块儿掉眼泪，结果被家属看到了。 家属一口咬定一定是医疗存在事故，所以护士心虚、心里有愧才会跟着哭。 小护士直接被人投诉，甚至被告到了法庭上。 顾言觉得挺可笑的。 但她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头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结果是她出面，连同她也被攻击了，原本顾言不想管的，打官司就打吧，他们没有任何医疗失误。 那天她开周忘亭的车上班，结果那辆车就被人撞报废了，她自己受的伤不重，但是流血了。 古先生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脸一沉，直接把贴身侍卫叫来亲自去处理这个事。 小护士的被告案当天就撤了，死了家属的那个家庭以诬告、恶意伤害公职人员的罪名行政拘留，家里在事业单位上班的直接降级。 古先生把话说得很清楚，没有波及他们的孩子政审已经是很开恩了，如果他们还要继续闹下去，那就直接开除，刑拘，下一代也别想好。 那件事才平息下去。 顾言还是挺怕今天这个事被古先生知道，他要是知道，必定会帮她出气，但确实是所谓的法不责众，顾言怕他难做。 她自己也想得很开，做这个职业，不能因为有一小撮胡搅蛮缠的家属就放弃那些淳良。 再难的事，还是得有人去做，否则这个社会没法进步。 “我已经报过警。”顾言开口。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她今天不上班都行，总要有个结果，否则没完没了的闹下去这群人真以为这招好使，以后的受害人会更多。 “报就报，谁怕谁？正好让警察来看看你们的嘴脸！” 还挺嚣张，甚至把没有吃完的早餐往顾言这边扔。 陆闻檀找着出来，一把将她往后拉，脸色难看。 他转头看了一眼丛速，“这些人挨个都记下了？” 丛速点头，每个人的人脸他都记录了，跑不了的，别想玩什么法不责众。 警察过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推挤到医院门口，已经影响到了医院的病人正常就诊。 院方的保安原本来了的，怕这群人疯咬，也不敢怎么样，只是人肉当墙堵在入口。 可小网友们毕竟人多势众，硬是把几个四十几岁的保安大叔挤得嘴歪脸斜，其中一个摔了跟头。 这下开了个口子，人群立刻往里涌。 幸好，警察过来了，算是有备而来，把人群从电梯外的入口往外赶。 可惜，警察低估了这群网友，他们是咬定了kk宝出事了，医院不敢示众，连警察都开始怼。 “你们是不是被医院收买了？” “穿着一身警服不为人民服务，当医院领导的走狗！家人们，往里！倒要看看，现在的体系勾结有多腐败！” 领队的警员眉头一皱，点了那个最开始说话的宅男，“警告你一次，话不要乱说。” 结果一群人可是变本加厉了，就像是被摸到尾巴似，“哎哟哎哟，怎么？被说中了？” “大家都听到了，我们人民群众都不能说真话了！” 期间，有网友打开了直播，看样子是准备把他们所谓的勾结录进去。 警察依旧警告了三次。 无果。 然后过去直接把手机拿过来关了。 “打人啦！” “警察打人！”这下像是点了火，头脑发热的网友直接还手。 一个人还手，就像星星之火瞬间蔓延，一群人哗哗往里涌，都往警察身上一边推一边打。 顾言反而神色放松了。 袭警。 没一会儿，一群人全部被扭了手臂，在医院外的空地上蹲着。 “都不许动！”领队显然是恼了。 kk宝也从病房里被警方带了出来，毕竟事情因她而起。 警方问她是不是教唆这群人了，kk宝一口否决：“我不认识他们。” 第346章 父慈子孝是吧? 这下网友们可就炸了，他们平时喜爱、拥护，当宝贝的人，平时直播里一口一个家人，怎么现状不认识了？ 刚刚带头的宅男想跳起来，“kk宝，你说话要凭良心！我们是为了谁在这里熬了一天一夜？” “你在急救室的时候，谁最担心你……” kk宝一脸嫌弃和冷淡，“谁需要你们熬着陪了，我说了吗？” 一群网友瞬间安静如鸡，看得出来的震惊和失望。 警察问顾言想怎么处理。 她的意思很明确，“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污蔑、诽谤，我不接受调解，这里每一个人都必须负法律责任。” 顾言跟着去做了一趟笔录，也不嫌麻烦，从头到尾非常配合工作。 她走的时候，那个派出所都被乌泱泱的网友占满了。 倒是有稍微怕事的这时候想私了了，“我们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我们只是小孩，被主播骗了而已。” 顾言笑了。 “你们小吗？昨晚堵医院的时候一点也不小。” 人不能太双标，既做着大人的坏事，又享受着年龄小的便利。 该教训还是教训，要是年龄不大的这一批都这样，那社会可就完了。 顾言回了医院，都还没顾得上去看冬青。 本来是准备去冬青的病房，刚下电梯，在护士站旁边却碰上了昨天的郭先生一家人。 郭太太手里拎着一个盒子，在郭先生跟顾言打完招呼后，给她递过来。 顾言保持着很好的距离，“抱歉，我们不能收礼物。” 郭太太满脸歉意，“这也不是什么礼物，顾医生救了我们一家的命，就是送一盒小点心而已，这个味道不错，我平时也爱吃的。” 顾言还是没打算收，虽然她也想吃，她早餐都没吃，这会儿正饿着呢。 “真的不能收。” 郭先生看了她，“顾医生，您要是不收礼物，我父亲可能心里过意不去，刚刚一直念叨着说见见您。” 顾言想了想，“我正好可以去一趟病房。” 昨天抢救出来后一直没去看过，年龄最大的一个，还是有查房的必要。 郭先生赶忙领着她往病房走。 郭老先生醒着的，坐在床头，看到她就露出一点笑，“这就是顾医生吧？” 顾言走近，帮郭老看了看脉，挺好的。 这会儿病房里没有人，郭先生才冲顾言开口：“顾医生，送东西您也不收，要不这样，我听说您想买陆丰的原始股，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顾言倒是意外。 回头看了看郭先生，他们夫妻俩不是事业单位的么？ 郭先生笑笑，“我爸的朋友是陆丰原始股持有者，年龄也大了，可能会有转手的意向？” 郭老看顾言，“顾医生想买？” 顾言从陆野手里讹来的那笔钱，确实是打算买股份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有这么一层便利。 从昨天进急救室，到现在，虽然中间闹了那么多事，但顾言这会儿的心情一下就好多了。 果然，做好事还是会有好报的。 陆闻檀不知道她在病房跟人聊了什么，但是到冬青病房的时候她明显的心情不错。 冬青正喝小米粥，脑袋都不敢抬，他刚睡醒，还没明白情况，只知道昨天偷偷跑出去出了事，怕顾言把他脑袋给削掉。 结果预想中的暴风雨没有来，他偷偷抬起眼看过去。 顾言便冷眼看向他，“看什么？小米粥不好喝，还是喜欢跟别人偷偷摸摸出去吃大餐？” 冬青立刻低头，“不敢了。” 顾言这会儿脸色也冷了，没有放过他，“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随随便便跟陌生人走，你万一晕在外面，被人贩子还是哪个疯子抓去命就丢了！” 陆闻檀蹙了蹙眉，“我应该不算陌生人？” “再者，我肯定不会让冬青离开视线的。” “你闭嘴吧。”顾言毫不客气，“你才跟他认识几天，已经把他带坏了！” 陆闻檀很冤枉。 严格来说，明明是冬青勾引他的。 但作为三十几的大男人，总不能把责任推给三岁的小孩，所以没吭声。 “是我找他的。”冬青倒是把话揽了过去。 陆闻檀赶紧开口：“不关孩子的事……” 顾言的眼神冷冷的扫过去，两人都闭了嘴。 顾言却笑了。 “行啊，父慈子孝是吧？我是外人呗？” 陆闻檀薄唇抿着，她的笑意不达眼底，与其说笑，更像是伤心了。 好不容易带大的孩子，被他给拐了似的，他倒是理解。 只不过，她刚刚说…… “父慈子孝？”陆闻檀实在忽略不了，“你这算是承认……” “你要不想待就出去。”顾言冷着声。 陆闻檀又一次乖乖闭嘴。 之后病房里一直很安静，只有冬青咕噜咕噜喝粥的声音。 他其实喝饱了，但是顾言一勺又一勺的给他喂，他也不敢不喝，直接喝撑了。 “妈咪……”他难得软着声音撒娇该称呼，“撑死了。” 顾言停了下来，不声不响的自己把剩下两口喝了，对付垫一下。 “我还要上班。”她起身。 冬青可怜兮兮的瘪着嘴，“我都这样了，你不陪我一天吗？” 顾言皮笑肉不笑，“这不是有人陪么？我看你还挺乐意跟别人在一起的。” 冬青看得出来，顾言是真的有点伤心了，她可能觉得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这么快就心有所属，更喜欢那个都还没有公开相认的爹了。 就好像费尽心血栽种出来的果实，轻易就被人摘走了。 冬青没有这个意思，但他这会儿又不敢狡辩，只能小眉毛皱着，“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顾言虽然板着脸，回头看了他。 明知道他心眼儿比马蜂窝都多，可谁让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宁可信其有。 “哪疼？”她板着脸问。 冬青窝了窝胸口。 心疼她也算一种疼。 顾言仔细给他看了一遍，他吃的也不少，好在孩子代谢快，但也不敢马虎，“一会儿把药喝了。” 冬青乖巧的点着脑袋。 顾言去给他温一下药，再回来的时候，陆闻檀刚接完电话，皱着眉，看着她。 “怎么了？”别是跟她有关的事。 陆闻檀有些无奈，“老头又闹事了，在你刚回来的派出所，可能得过去一趟。” 第347章 闹事 陆老闹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顾言上次才刚见识过他到周家撒泼，只是她不理解，“他跟着闹什么？” 陆闻檀也无奈，“还不清楚。” 但是既然都联系到他这里了，可能老头闹得确实有点不好看了，一定是无理取闹的那一类。 “我一个人过去吧，你等冬青喝完药再睡会儿，昨晚睡眠太少了，睡一觉起来应该正好可以吃饭，丛温会给你送过来的。”陆闻檀都给她安排好了。 “不用。”顾言顺口回了一句。 陆闻檀便看着她，“你是要跟我一块儿过去？” “老爷子看你一直不顺眼，我怕他今天是突然犯病，跟那些小年青一起闹事，你过去了只会气得肺疼，别去了。” 本来顾言也没打算去的，她说的不用是不用给她送饭。 但既然陆闻檀这么说了，她突然觉得，是该过去一趟。 毕竟这件事说到底是她的事，她报的警，她倒要看看陆老到底能有多看她不顺眼，缺德到这种事也能要凑热闹？ 快到派出所的时候，陆闻檀还是不放心，“我先进去看看，如果形势不好，你就在车上带着别进去了，我处理。” 顾言这一路都在想当年她被网暴的事情。 陆老当初是背后的操控者，现如今，他一把年纪还反而要跑到前线来，第二次对她挑起网暴，她还真是厉害了。 “不妨碍，我什么事没见过。” 所以下车之后，顾言直接往所里走。 本来她以为那些网友应该散得差不多了，做完笔录该回去考虑要怎么跟她道歉了，结果发现好像都没走，依旧乌泱泱的一片。 等走得近了，才听到里头有人大声喧哗。 “别动我，我看谁敢碰我一下，这把老骨头今天就拉谁当垫背的。” “今天这事不交代清楚，我看谁敢走！” 一听就是陆老的声音。 陆闻檀跟顾言对视了一眼，充满了无奈。 他们刚进去，看到所长都被惊动了，正在老爷子旁边，看样子已经劝说了半天，嘴巴干得正在找水喝。 刚举起杯子，一眼看到了门口进去的陆闻檀，又把杯子放下了，忙不迭的往这边过来，就像看到了救星。 “陆先生。”所长跟陆闻檀握了个手，“辛苦你们家属跑一趟了，那……把老人领回去？” 这边陆闻檀还没出声，陆老率先发难，“谁今天想让我无功而返，谁就从我身上踏过去，亲儿子也没用！” 然后陆召徽看向所长，“你们的工作是把这帮乌烟瘴气的小王八羔子们处理好，而不是来处理我们这些被欺负的平头百姓！” 顾言看了看一群安静了不少的「小王八羔子们」，又看看气焰高涨的陆老爷子。 情况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陆老这次倒不像是来对她发难的。 所长一脸无奈，“老先生，我们这边已经在积极处理，您在这儿我们反而没办法处理的，是不是？” 陆召徽脑袋转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在这儿影响你们徇私舞弊了呗？那我更不能走了！” 他抬手朝向一直站着的人，“何伯，去家里给我拿两床被褥，我这几天睡这儿了。” 然后拍了拍胸口，“所长是吧？你们也不用感激我这种无私奉献的公民，少了我在这儿盯着你们奉公廉洁，你们都不知道要吃多少牢饭！” 也不让所长说话辩解，陆召徽不耐烦的一摆手，“你别劝我了，我老了腿脚不好耳朵也不好，听不进去，你呢……” 他指了指那一群网友，“把他们给我处理好，到底是谁唆使他们给我孙子下毒的！” “我要一个不落的纠出来！” 一群人估计是忍不住了，“都说了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我们没有！” 陆召徽轻哼，“你们自己说没有就没有？杀人犯还给自己做无罪辩护呢。” 接着他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反正你们说了我也听不见。” 态度很明显，反正他就是要一个结果。 所长也很无奈，“老先生，事情就不是这么个事情，他们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顾女士报警，这群人涉嫌对她诽谤，造成名誉损害……” “别人的事你不用跟我说。”陆召徽反正不听，“我只要我孙子中毒的事儿有个结果。” 民警一脸的头疼。 关键是他孙子是谁？ 这跟中毒哪有半点关系呢？ 陆闻檀算是听明白了，低头看了老头，“你是不是搞错了？” 中毒的事还在查，并没有报警，他怎么跑到警局来告这群网友给冬青下毒了？ 陆召徽很凶，“搞错什么了？就是这群人干的好事！” 这还是第二次陆闻檀见识到老头无理取闹的厉害之处。 只不过，他这次这么闹，陆闻檀倒没觉得不妥，反而挺解气的。 当然了，当着民警的面，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助纣为虐，只严肃的劝老头，“你这样妨碍人家办公了。” “我妨碍？” 陆召徽笑了，“我只是坐这儿，我也没有坐到所长办公桌上吧？” “我也没有直接抢他们的手铐把这帮没脑子的坏种全都拴起来吧？” “这么大个派出所，就不兴我一个公民占用二十来个平方厘米的地方坐一坐？” 那群网友都急了，“那你倒是滚一边去，我们要出去！” 陆召徽脸色难看了，“想出去是吧？” “行啊，每个人写一份自首信，就说参与了给我孙子下毒，蓄意谋杀，我放你们出去。” 一群小孩暴脾气不少，气得终于骂开了，“妈的真有病！谁下毒了？我们他妈就是说了那女的两句，你哪跳出来的老不死的？” 这话确实也是难听，陆闻檀原本想劝解的心思更是没了，就在那儿不说话。 陆召徽倒是笑眯眯的了。 “你们就是说了那女的两句，我也只是说了你们两句，你们能说别人，我不能说你们？” “年纪轻轻的两句话都受不住？弱鸡！” 几个小伙看样子是真的想打他了。 民警赶忙过去把人都给按住。 “还嫌不够乱，真想坐牢是不是？！” 第348章 好像变了? 陆召徽挑着眉毛，“这种死孩子就得坐牢，所以我这是帮你们展开工作来了。” 他甚至兴高采烈的鼓动着，“快，都抓起来，改天我给你们送一车锦旗！” 陆闻檀心里失笑，面上倒是正经，“你别闹了。” 陆召徽不高兴，“你看我哪像闹着玩的？” 陆野忽略不计，他就一个宝贝孙子，现在还在医院，他都还没空过去看望呢，这帮小鳖孙还想闹事？ 论闹事，他可是祖师爷。 刚好有联系上的家长进来，估计是听到陆召徽的那句“死孩子”了，顿时气焰更加复杂了。 “你说谁死孩子呢？你这人怎么这样？” “这么大年纪，活了这么多年，对一群孩子这么大的恶意，能是什么好东西？” 来的家属还不止一两个，好几个一起进来的。 陆召徽好笑的看着他们，“难怪养出这么一群小破孩，子不教父母之过，正好你们也被我列入名单了，今天都别走。” “我确实一把年纪马上要见阎王了，我可不怕死，就死磕你们！” 家长们一脸无语，“你们警察就不管这种人吗？” 所长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今天这事，软的硬的都不好办。 他们办案这么多年，什么案子都见过，最忌讳带上主观感情，但是这会儿，他还真是突然觉得，小人磨恶人，相互折磨挺好。 他们就等最后秉公办事得了。 显然是不行的。 “自然是管的，我们在请老先生回去，所以各位就先少说两句。” 那意思，就是让家长们别惹陆召徽了。 家长听完心里当然不舒服，“这不是寻求公正的地方吗？咱们就事论事，就算我们小孩做错一点事，教育他们改正就是了，这样侮辱人，还不准我们说他了？” “你们警方难道也看碟下菜吗？” 民警一个头两个大。 陆召徽还完全不听指挥，“你们还想听别人道歉？” “先让你们这群死孩子道个歉我听听。他们想害死我孙子，我孙子一个人值他们八百个金贵！” 简直是火上浇油。 本来就挤满人的地方一下子躁动起来。 陆闻檀的裤腿被扯了一下，听到老头板正坐着，但嘴巴动了动，瓮声瓮气的跟他说：“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给我挡着点。” 陆闻檀好笑，“现在知道怕了？” 陆召徽冷哼，“我怕什么？我是怕被人一下子砸晕了，一会儿没余力发挥了，好歹给我留口气。” 陆闻檀叹了口气，“行了，你出去吧，闹起来这事就复杂了。” 但唯独这个事儿陆召徽不听，就不信治不了这群兔崽子。 “这事要是闹不复杂，我还不来了。”他松开了陆闻檀的裤子。 然后突然抬高声音，冲着那边冲动的兔崽子们挑衅：“来来来！都打我，砸这儿！今天谁敢不打我，你们祖宗八代全是弱鸡！” 陆闻檀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是真不怕死啊。 陆召徽还是怕死的，只不过何伯和陆闻檀都在，加上这是派出所，底气比较足。 很显然，一群小崽子就是血气方刚，被陆召徽一激就怒，还真的想冲上来打人。 本来民警都劝得差不多，让这群人各自写个检讨书，等于一个道歉信，给顾女士道个歉，事情就差不多过了。 这下好，又一次躁动，本来可以离开的一群人，这回走不了了。 顾言在他们群起攻之的时候很平静的往旁边退了退，冷眼看着。 直到民警又一次把他们都控制起来，估计也是火大，“好好说了你们不听，那就谁也别走了！今儿把会议室腾出来都必须给你们整成拘留室！” 个别家长也是憋了一股气，嘴上不饶，“拘留就拘留，又不是判刑，不影响以后政审。” “刑事拘留！”民警好意提醒。 然后指了指那边，“这是蓄意伤害。” 才发现坐在轮椅上的陆召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地上去了，脑袋上正在流血。 他可能是疼晕了，都没了反应。 陆闻檀也是刚看见，脸色当即一变，“何伯！愣着干什么？” 必须赶紧送医院去，老爷子这个脑袋早前就出过事，最经不起折腾，万一真的出点事，今天这帮人简单一个拘留不可能完事。 陆召徽其实不是疼，而是有点懵。 他没想到这帮兔崽子真敢下死手，他也没想到躲在何伯后面他都能被打到，点儿这么背。 去医院的时候，也有一个民警跟着过去，所以陆召徽全程不说话，闭着眼，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陆闻檀这才拿出了态度：“这事没那么轻易就和解，如果老爷子检查结果严重，一个都别想跑。” 顾言本来也是一个都不放过，但顶多是公开对她道歉，没想到现在闹得上了一个层面。 她倒没什么意见，都抓了都行。 现在的未成年人和网上所谓粉丝，实在是无法无天，法律知识过于淡泊，就该治治。 所以这事，她现在也不插手了，陆老时间多，让他磨去吧。 军医大离得近，陆召徽也是被送到军医大的。 陆老在里头检查的时间，陆闻檀看了看顾言，“你有没有发现，这老头好像从上次周家闹事回来后变了点？” 顾言态度很淡，“没发现。” 反正也跟她没关系。 只看得出来，陆召徽是给冬青出气的，他倒是真疼这个孙子似的。 实际上他想干什么，顾言膝盖想都知道。 所以，颇有意味的看了陆闻檀，“他今天闹这么大，无非就是想博取我和冬青的好感，做做样子也挺下血本是真。” “怎么，你也打算帮你爸抢冬青？” 陆闻檀立刻摆正表情，“怎么可能，我自然是站你这边的。” 顾言不置可否，看了一眼时间，“你自己等着吧，他估计也没什么事，头皮破了而已，我上去看冬青。” 陆闻檀不好留她，只是问：“报警的事？” “你爸不是抢过去了么？让他处理吧。” 顾言到冬青房间的时候，冬青从观察室出来一个多小时了，正张着眼睛好奇的看她，“他们说你被欺负了，陆老头替你出气了？” 如果是这样，说明他上次去找那个老头谈话有点作用的。 第349章 故意阴阳 冬青问完之后，发现顾言也不说话，就安静的看着他，看得他头皮有点发毛。 但是顾言又什么都没说，问了句：“午饭想吃什么？” 冬青也不敢再问了，总感觉顾言有点怀疑他和陆闻檀有猫腻，张口点了好几个吃的，“手撕鸡，蟹黄面，八宝汤……” 顾言点着头，像是很认真的在记。 等冬青说完才“嗯”了一声，“那就鸡肉粥和水煮小青菜吧。” 冬青一脸无语，他点的一样都没有，还让他点，纯属让他幻想一下呗。 周忘亭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冬青在医院的事，中午放下工作直接赶过来了，也带了饭。 那会儿，丛温刚把午饭送上来，陆闻檀说吃饭要一起才香，特地跑到冬青病房来。 所以这会儿房间里有陆闻檀一家三口，加上她和冬青母子俩，桌边仅有的椅子是刚好够。 丛速坐在最边上的位置，一直埋头专注于笔记本电脑，这会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丛温把饭菜摆放好，周忘亭也打开了食盒。 反正人多，大家一起吃倒也正好。 只不过，丛温摆好饭菜后，坐在了一个空位上，就只剩下一个位置了，顾言去给冬青洗杯子了。 等她回来，周忘亭看了一眼最后的位置，“你坐，不用管我。” 顾言看了看好端端坐着的丛温、丛速兄弟俩，平时他们俩在陆闻檀跟前规矩得不行，吃饭的时候都是最后上桌，今天屁股挪得奇快。 看着没位置了，但周忘亭这么跑一趟也挺辛苦，他上午应该都不在公司，下午可能还要去视察，中午这点休息时间还来回跑一趟，顾言不可能把人家赶走。 “你也一块儿吃吧，我把冬青抱起来就行。” 位置就刚好够了。 周忘亭原本想拒绝，但时间确实也不够，本来他也买的是三人份的饭，就打算陪他们母子俩吃的。 几个人围着桌子就坐了下来。 陆闻檀看了一眼她，“你过来坐我这儿，冬青也不小，你抱着吃力，他也容易弄你衣服上。” 顾言把勺子递给冬青，“还好，他瘦，不沉……要吃什么跟妈妈说，你夹不到容易蹭我衣服。” 冬青也没办法公然把周忘亭请出去，他对他也是真的好，只好默默缩在顾言怀里，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用冬青开口，因为周忘亭买的菜本来就是他们母子俩喜欢吃的。 巧的是，丛温和丛速好像也特别喜欢周忘亭带过来的菜，反而是丛温自己带的菜愣是不怎么动。 “这鸡肉煲得很鲜。”丛温夸赞周忘亭的菜，然后用脚碰了碰丛速，顺手给丛速夹了一大筷子的青笋。 丛速缓缓接收信号，连台词都不换。 “这青笋也很鲜。” 几个人抬头看了看丛速，毕竟青笋能吃出肉的鲜味，这人要么味觉、要么脑袋其中一个多多少少有点问题了。 丛速却事不关己继续吃。 顾言也不跟他们兄弟俩抢，只能夹丛温带过来的菜给冬青。 周忘亭跟他们生活的时间久，最清楚冬青喜欢什么，也清楚他的吃饭习惯。 所以，他拿了顾言刚刚洗回来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兑到了合适的温度。 “哦，我差点忘了。”顾言刚刚洗完杯子回来看到病房里多了人，确实忘记倒水了。 周忘亭温和担心，“没事，有我呢。” 简简单单几个字，不知道哪里戳到了陆闻檀，他抬头看了一眼。 桌子是长方形的，丛温和丛速占了一边长，他坐在一边宽，顾言抱着孩子坐在另一边长，周忘亭跟陆闻檀面对面，但是挨着顾言的方向。 从陆闻檀的角度看，就好像周忘亭和顾言脑袋几乎凑在一起，细心的照顾着冬青吃饭。 温馨的一家三口。 “小孩喝水不要开水和冷水兑着喝。”陆闻檀突然开口，“我去给他重新倒。” 说着就要起身。 周忘亭笑了一下，“没关系，冬青一直这么喝，在国外多半时候还喝的冰水，他在国外待久了，陆先生可能不了解他的生活习性。” 这话多多少少有点暗杠，至少陆闻檀听来是这样。 他也微勾唇，“冬青再怎么在国外生活，也是国人的身体，这是在国内，就按国人生活习惯来。” 周忘亭：“一个人的习惯不是随地点变的。” 陆闻檀似笑非笑，“他那不是习惯国外，是被迫习惯，他一个国人的基因，还能习惯国外？” 丛温感觉一团火苗悄无声息的燃起来了。 顾言看陆闻檀打算起身，开了口：“你坐着吃吧，自己还是病人，多吃点补充体力。” 还有一半的话外音，就是少说话。 “不用管冬青，他确实一直这么喝水。” 然后桌上才又安静了。 这感觉就像是一家人带孩子，亲爸和后爸在育儿观念上出了分歧，都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养，对方做什么都觉得不对和不爽一样。 也只有顾言这个亲妈说话能定乾坤。 她倒是没有偏向谁，实事求是而已，但周忘亭看来，她还是偏向自己。 刚刚那一点点不愉快也没了踪影，温柔的给冬青夹了一筷子鱼肉，“你尝尝这个，跟我做的味道很像，你最喜欢！” 顺便给顾言也夹了一筷子，“你也吃，别光顾着孩子。” 就，更加温馨的一家三口，父母恩爱，父慈子孝的画面。 冬青和顾言一样，也真的是特别爱吃鱼，虽然昨晚还中毒差点昏死过去，这会儿反正食欲很好，实在没法忍住不吃。 “谢谢。”顾言礼节性的声音。 陆闻檀和周忘亭的菜里都有一个鱼，是他亲自给丛温提供的菜单，但周忘亭夹的是他自己带过来的那一盅鱼。 一条鱼都被丛温兄弟俩几筷子吃了一大半了，能有几个鱼肉？ 陆闻檀淡淡看过去，“给孩子夹菜公筷不公筷的倒是无所谓，但那盘没什么鱼肉了。” 连丛温都听出了他在故意阴阳周忘亭，挑刺人家没用公筷。 周忘亭平时在家里跟一家人吃饭并没有这么多讲究，他们全家年年体检，也没什么病，自然没想到这一层，加上说话的是陆闻檀，顺着感觉就回了句：“没事，我们家规矩没那么多。” 第350章 好好的冲我撒气 周忘亭说话的时候还是一派温和，甚至还带着一点礼貌的淡笑。 但陆闻檀怎么听都觉得这顿饭吃着没味道了。 什么叫你们、我们？ 好像他们已经结婚了，别人都是外人似的。 “冬青昨天刚进的医院，肠胃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周先生怕是会错意了，知道你们感情好，我哪敢说什么？也不过是为了孩子考虑而已。”陆闻檀一脸好心被误解的样子。 丛温抿了抿唇，四爷这话听着总觉得挑不出毛病，但又好像……茶茶的？ 说到这个，周忘亭这一顿饭第一次直直的看向陆闻檀，“为孩子考虑吗？” “陆先生要是真的为孩子考虑，就不应该带他去那些不入流的餐厅乱吃东西。” 这话已经是开门见山，拔刀相向了，直接得很。 陆闻檀眉头皱了一下，“昨天只是一个意外，我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让冬青生病？” 周忘亭也不争，略摊手，“但事实已经造成这样的结果了，是不是？” 陆闻檀在这件事上本来就自责，但也的的确确是偶然事件，他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有人想害顾言，所以盯上了她的儿子，所以听着周忘亭这轻飘飘的指责，陆闻檀实则非常委屈又憋屈。 他很少这么吃瘪和无力辩解，“说了这是意外，餐厅比肩米其林，没有任何问题。” 周忘亭一个勾唇淡笑，不争不吵。 陆闻檀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憋闷了。 丛温坐在旁边，最清楚四爷很少有这么吃瘪的时候，所以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如鲠在喉，食之无味。 可他能怎么办？ 雄竞场，两个爹讨论育儿经，他一个单身狗是真的插不上手。 埋头苦吃。 好一会儿，陆闻檀还是软了下来，“下次我会注意，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这话多半是对顾言承诺的。 顾言听到了，没给什么反应。 倒是周忘亭几分不乐意，“还是别下次了，陆先生这样带孩子出去，确实不安全，无论是顾言还是冬青，他们身份都跟别人不一样，不适合按惯常行事。” 听起来语调温和有礼，但其实敌意也没怎么藏着。 “陆先生没跟他们生活过，所以不了解平时他们的生活习惯，不知道怎么去保护他们，倒也不怪你。” 这话陆闻檀实在是不爱听，话里话外，总把他自己当亲爹。 也不知道是陆闻檀昨晚也中了毒的缘故，今天总之不想太圆和，“我跟他们生活的时间，恐怕要比周先生长多了。” “何况，有些东西，不是时间能衡量的，你说呢？” 比如感情。 有感情，自然会心甘情愿注入更细腻的关爱，他对冬青的心是毋庸置疑的。 周忘亭知道他话里带刺，也知道他和顾言过去那一段纠葛，并不怎么见得光，他要是讽刺回去，陆闻檀讨不了什么好。 但顾言不喜欢提那些事，所以周忘亭没说。 只是道：“陆先生扯远了，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带冬青出去乱吃造成的伤害，明显就比我不用公筷的问题大，至少我们生活这么几年，从来没因为筷子出过问题，是不是？” 陆闻檀又一次吃瘪，自己的亲儿子，育儿问题还要听一个外人的感觉，只有当爹妈的知道那感受，这饭他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吃饱了？”顾言问腿上坐着的冬青。 冬青点点头。 他也不敢再吃了啊，再吃下去，生怕他们俩打起来。 “走一走，再回床上。”顾言把水杯递给他。 冬青乖乖的走了。 刚刚整个过程，顾言一句话都没说过，谁也不帮，谁也没理。 这会儿才好像不明就里的样子，看了看周忘亭，又看了看陆闻檀，“你们不饿吗？” 饭都堵不住嘴。 “在吃。” “饱了！” 周忘亭和陆闻檀几乎同一时间回答。 后者明显气吭吭的，筷子“啪”的一放，确定不吃了。 顾言只是看了一眼被撒气的筷子，没说什么，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吃自己的饭。 陆闻檀看着周忘亭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还给她夹菜，他气得眼睛都不眨，干脆盯着周忘亭。 周忘亭被他盯了一会儿，好像也没有不自在，抬头笑笑，“陆先生这么盯着我，总不会是传言里的好男风？” 差点把陆闻檀给气笑了。 “我要真的好男风，看上你这样的，那不是好什么风了，那多半是瞎了。” 周忘亭心情好，不和他急，“看来陆先生跟我审美不一致，我觉得自己长得不错，冬青还夸过。” 言外之意，冬青的审美也跟陆闻檀不一样。 陆闻檀轻哼，“搞了半天，周先生喜欢自己这样的男人？” 周忘亭：“我不喜欢男人。” 陆闻檀：“你看这两兄弟怎么样？” 他指了指丛温和丛速。 兄弟俩一直扒饭，这才突然抬起头。 陆闻檀带着几分咬牙，“除了吃得多了点，长得挺不错，跟你一个类型的，人五人六。” 丛温：“……”您想骂人，也不用带上我。 丛速：“……”发生什么事了？ 顾言放下了筷子，“吃个饭都不安生，食不言，传统美德你们是一点没有。” 两个人倒是安静了。 丛温和丛速负责把零星剩下的饭菜处理了，又去洗了食盒。 顾言把周忘亭送到了电梯口就折回病房。 房间里只有陆闻檀在。 “你回自己病房去。”她没看他，走过去给冬青整理病床。 陆闻檀这会儿胸口还憋着气，但也不知道具体气什么。 “下午的药可以停了吧？”他问了句。 顾言这才回头看他，“你自己要是觉得毒素都清干净了，没有什么不舒服的，那就停，自己决定。” 陆闻檀轻哼，“你是医生，让我一个病人自己定夺？” “你还知道我是医生。”顾言不咸不淡的口吻，“我没说什么，你自己就提出停药，我以为你比我懂。” 男人眉头皱了皱，“好好的冲我撒气，你该不是在替周忘亭报复我吧。” 第351章 不靠任何人 顾言瞥了他一眼，幼稚，闲的。 “这是什么意思？默认？”陆闻檀靠在那儿，目光瞧着她，明显就是故意追着问。 就是知道顾言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 顾言只能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替他报复？” “你不是跟他一家子么？” “谁跟他一家子？”顾言说话也快，正好就入了他的套。 陆闻檀微微挑眉，“哦，原来你跟他不是一家子，他顶多也就是冬青这几年的男保姆舅舅。” “那你跟谁一家子？” 顾言知道他什么心思，懒得理会。 可陆闻檀没想就这么放过好容易挑明的话题，她走过去，他就跟过去占据她的视线，“他说你们生活时间久，习惯都一样，他最了解、最会照顾冬青，你怎么不反驳？” 顾言有些好笑。 “他说的都对，我为什么要反驳。” 这话让陆闻檀神色淡了淡，“他说的都对？” “给我儿子喝凉水，不用公筷也对？” 顾言直起身，“你要是没事干可以多去看两份文件，不要在这里歪曲事实，人家什么时候给冬青喝凉水了？” 明明是兑成温水。 他这心思就弄得好像别人对冬青全是后妈一样。 “周忘亭对冬青很好，你不用揣测人家。” 别的不说，周忘亭对冬青的实打实的好，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好是事实，就算她和周忘亭走不到一起了，顾言也没必要否认人家对孩子的心意，太小人之心。 陆闻檀似有若无的低哼了一声，“总之别人做什么都好，我做的就不尽如人意？” 顾言淡淡扫了他一眼。 话她没说过，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脾气，懒得理他。 一会儿冬青回来午休，顾言本来打算陪他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工作去吧，冬青这里应该不缺人。 收拾完东西，发现陆闻檀也没走，顾言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病房。 陆闻檀就跟在她后面，一块儿去等电梯。 电梯快到的时候，陆闻檀突然开口：“我能不能问你件事。” 顾言站在他前面，后脑勺对着他，“我说不能的东西，你也没少做。” 她的手腕被陆闻檀扣着，电梯也不等了，直接拉着她往楼梯那边走。 顾言下意识的皱眉。 “做什么？”医院这种地方，基本上没人走楼梯，所以过度安静，一安静就总觉得不安全。 陆闻檀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我不吃人。” 到了楼梯间，他倒是放开了她，但视线还停留在她脸上。 “你问。” 别浪费她时间，这几天都挺累的。 陆闻檀像是没斟酌过这个问题，所以临到嘴边，并没有那么敞快，看了她，又看她。 几秒后，才开腔，“你对周忘亭，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言还以为他要问什么，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奇怪。 她笑了一下，“跟你好像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也行，但跟冬青的亲爹总有关系？”陆闻檀很会咬文嚼字。 这种话让顾言有一种奇怪的危机感。 “怎么了，如果我对周忘亭有感情，你这个冬青的亲爹就要像你爸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缺德又恶劣的搞破坏，还是报复我？” 陆闻檀想了一会儿。 “倒也不会那么严重，但你要是对周忘亭有感情，就白费我这些日子的用心和缓冲，还不如来硬的。” 这话多多少少带着一点脾性，但他都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只看着她。 顾言没表情的看着他。 看了会儿才又似笑非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讽，“我听明白了。” “陆先生的意思，你这段时间所谓的用心思还是对我的恩赐了？” 她完全收起表情。 “首先我没有要求你做什么。” “其次，我好像也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信号。” “没错，我从来没有亲口承认你是冬青的亲爸，但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但这不是你可以自认为我在吊你的理由。” “你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要推给我？” 顾言把不小心勾起来的那点情绪完全压了回去，吐息，“我说过不止一次了，都是工作。” 走到门边，她又停了一下。 “陆先生要是觉得我哪里欲擒故纵吊着你了，入驻陆丰的工作，我可以转交给别人。” 不等陆闻檀说话，顾言的身影已经从门边出去了。 陆闻檀握着楼梯扶手，眉头皱起。 话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僵了。 下午三点多，陆闻檀还真接到了政务大楼那边的电话，询问他是不是需要换监督员。 “不需要，保持原状挺好。” 那边可能是狐疑，“您确定吗？如果这边的人员有任何工作不当，你们都是可以提出要求的，这边会配合调整。” “怎么调整？”陆闻檀知道肯定没有换人那么简单。 这估计就相当于顾言被投诉了。 这种单位被投诉是挺严重的。 所以他再一次把话说清楚，“我们只是近期工作上出现了一点分歧，没有其他任何问题，照旧。” 那边这才应下了。 挂了电话，陆闻檀待不住病房。 今天顾言本该在陆丰上班，但是问了一下小易，说她没在公司里。 陆闻檀打给顾言的电话半天都没人接。 他又上楼去找了冬青，指了指他脖子里的戒指，“能看到顾言在哪儿么？不接我电话。” 冬青幸灾乐祸的笑，“惹她生气了吧？” 陆闻檀稍微瞪了一眼，“十万火急。” 冬青伸出五个手指。 陆闻檀咬了咬牙，懂。 过了会儿，陆闻檀把转账界面转过去给冬青看，冬青这才给他看顾言的具体位置。 陆闻檀在一旁柠檬，“你说你挣这么些钱干什么？你想买什么，张个嘴，有的是人给你送。” 冬青放大定位，轻哼，“那能一样？” “顾言说过，想吃鱼不能光买鱼，最好把池塘承包了，那时候鱼才是自己的，不靠任何人。” 这话从冬青这儿说出来，陆闻檀信，确实像顾言一直以来的理念。 拿到定位，陆闻檀看了一会儿，直接从医院离开。 第352章 还挺解气 陆闻檀开车找到顾言的时候，她正站在搬家公司的货车旁边。 他很有眼力见的直接上去帮忙。 身后响起顾言淡淡的语调，“师傅，你们公司工作期间如果工伤，公司赔得多么？” 搬家具的大哥失笑，“姑娘你放心，我都干了很多年了，不会弄坏你的东西，也不会弄伤自己，放心吧。” 顾言点了点头，看了陆闻檀，“听到了？你还是别碰瓷了。” 师傅听完一愣，也刚好看到陆闻檀。 “小伙子，你谁啊？” 师傅是一个人开车拉行李家具过来的，并没有带帮手，怎么还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看起来确实瘦，这细胳膊细腿，万一真被家具砸伤，那不是公司的事儿了，可成了他的事了。 他可赔不起！ 陆闻檀拎了最大的那个行李箱，抽空看了师傅，“我认识她，放心，出不了事。” 顾言凉凉的加了一句：“他快五十了，保养得嫩。” 师傅听完二话不说，直接过去把陆闻檀手上的箱子给拿走了。 好家伙，五十的老小伙，保养得越嫩怕是越脆，谁敢让他干活？ “去去去，你去旁边看着就行。”师傅还特地把陆闻檀推得远远的。 师傅干活很利索，用他自己带过来的平推车把行李码得整齐，一趟就直接乘电梯上楼，够快。 行李基本都堆在门口，走了之后，顾言还是要自己一样一样的归位。 陆闻檀已经很自觉的把东西往里拿。 顾言没动，站那儿看了会儿。 这个房子她回来的时候就在物色，那会儿并不是说一定要搬出来，就纯属一个心里安慰，有一个自己的房子心里安稳。 本来跟周忘亭说要搬出来的时候还打算重新找一套房子的，想想罢了，就这儿吧。 各种手续办完也没多久，昨天才请人打扫的卫生。 陆闻檀对这个房子没有任何意见，唯一的一点就是，距离满庭芳华太近了。 “为什么选这儿？”陆闻檀问。 顾言拉开门口的抽屉，把袜子整齐的放进去，没搭理他。 她之前选这里，是因为住了两年满庭芳华，她最熟悉这周围的所有配套设施，住起来会舒服一些。 而且这里距离她给冬青物色的小学最近。 等陆闻檀第二趟来拿东西的时候，她压住了那个箱子，没什么表情，“你要么回医院，要么回公司。” 陆闻檀稍微使了使劲，拉不动，也没硬来。 而是压低身高，几乎从下往上的看她，“惹你生气了。” 顾言把那个箱子往旁边挪了挪，原本她也没打算今天就把东西都归位好，冬青还要住院两天，她有时间弄，不急。 “我今天受刺激了，说话不合适，你就当我被驴踢了，行不行？”他一副好好恳请的样子。 顾言其实不是生气，她现在生气的次数不多，但不舒服是真的。 她指了指门口，示意他话说完可以走了。 陆闻檀贱兮兮的冲她笑了一下，“看来你对我保养得好这件事挺满意。” “……” 什么跟什么。 顾言只得拿了包，不跟他在那儿瞎扯。 陆闻檀也没打算走，因为知道她以前房子里的摆设，所以知道东西大概放哪儿。 顾言发现男人收纳起来好像反而更有条理，最后索性就不动了。 直到电话响了，陆闻檀才到阳台去接。 中途又折回来，接走她手上的那杯水，自然而然的拿去喝了。 电话是派出所那边的。 陆闻檀挂了之后，抬头看她，“这老头可恨归可恨，但是他对可恨的人，还挺解气。” 陆召徽还在派出所呢，谁都请不走，人家一碰，他就这儿疼那儿疼，民警也不敢碰他，一点办法没有。 他不走，还不让那群网友走，给每个人做了个表格，填上了个人信息，包括家庭成员，电话号码。 陆召徽也把话说得很清楚，他不强迫他们在表格上填写和签字。 但是不填资料，他就不让人走，动手打了他，那就得蹲号子。 一群人已经熬了一夜，网上还在被骂，那个kk宝的粉丝分成了两组，骂得不可开交。 他们一边要在网上骂人，一边要被陆老骂，根本没精力，最后都填了表格。 更变态的是，陆召徽现场把家里的佣人全叫来了，挨个核对表格上的那些号码，看是不是真的家里人。 可能是他做过这种事，所以更清楚有些恩怨很容易牵连到家庭成员。 顾言在这件事里被骂得难听，最可能受牵连的就是冬青。 所以，在冬青可能受牵连之前，陆召徽要把这帮人的家庭成员全部摸清楚，先发制人。 反正他没事干，他有的是时间，他也有的是钱，真有人想动歪心思，他一点都不介意花点钱跟人杠。 顾言和陆闻檀再回到医院的时候，陆老已经在冬青病房里了。 茶几上堆满了他买过来给小孩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冬青上这儿度假来了。 陆召徽也不跟顾言说话，把顾言和冬青分得很开，对冬青好就是单纯的对冬青好。 这点儿反而让顾言觉得挺自在的。 一直到陆老走了走了，顾言才看了桌上的东西，“你拿走了，他吃不了那么多零食。” 陆闻檀看了看，“不多。” 顾言看向他，似是笑了，“刚刚周忘亭兑个凉水都不行，现在给孩子随便吃零食又行了？” 陆闻檀摸了摸眉。 然后改口：“我帮他吃。” 顾言跟郭老约见面在第二个周末。 可能是郭老跟对方打过招呼了，吃饭的时候其实没怎么聊她要买股的事儿，但是吃完饭，对方主动表示没什么问题。 这事儿又快又顺利，陆野都没什么反应的时间，等他知道的时候，顾言都坐到董事会的会议室里了。 他看了看小易又看了看顾言。 “白星易。” 小易走到陆野边上，低身，“陆总，什么事？” “今天董事会？”陆野确认了一下。 感觉他好像被偷家了一样。 顾言在会议上直接提了一个意见：“陆丰集团成立这么多年，历久弥新，可以继续往上跨一个台阶，不过需要查缺补漏，回顾这些年有没有小漏洞，别在评竞关头成为瑕疵和把柄。” 她看向陆野，“陆总觉得呢？” 早年的一些资料，这么查缺补漏，多半就能翻出来了，陆召徽既然接触过赵女士，怎么也会有蛛丝马迹。 第353章 给他一份狗粮 为公司前途着想的提议，陆野确实没有反对的余地，尤其，这帮老骨头最近出席会议的频率高，态度也都很认真。 陆野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有没有被顾言提前打过招呼，反正今天正儿八经的就这件事谈论完还简单做了个表决。 通过。 那就做呗。 按照陆丰现在的实力，即便以前有过一些漏洞，现在回头补好，神不知鬼不觉，甚至会因此获得外界一个陆丰有始有终到几近一世接管的好人卡。 外界的好形象，就是企业往前迈进最好的战衣。 陆闻檀手里有两个大项目，所以这种集团查缺补漏的事儿不可能落到他手里。 可是顾言不想让这件事落进别人手里。 于是，她假装给陆闻檀争取。 陆野坐在位置上，当即歪过脑袋，一脸好笑，“又给我小叔揽活儿？” “你再给他揽，他也没有三头六臂，不可能一天爬回到我这个位置呢，别到时候把他压垮了。” 顾言公事公办的语调：“陆总多想了，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适合他去做。” 陆野的好胜心又被勾起来了，“你是说我不行？” 这听起来很正常的话，从陆野嘴里出来就很有歧义。 当着那么多元老的面，顾言面不改色，“这我不知道。” 陆野那会儿其实没多想，她这么一回答，愣了一下。 他明显看到了她眼睛里闪过的恶趣，一瞬间就像看到了以前怼他、用粥泼他的那个顾言。 缓缓地，陆野勾起了嘴角，“男人可不能说不行，所以……这事儿我来。” 一群股东也没什么插嘴的余地，陆野直接定了，然后散会。 顾言今天第一次参会，带的东西有点多，别人都走得差不多，她还在收拾东西。 起身的时候，两个手都不闲着，但是水杯没拿。 正想着，陆野的手从视野里伸过来，拿走了她的水杯，又替她盖上杯盖。 他人正勾嘴角，似有若无的笑，“约你吃饭没约到，请你做女伴也没空，这次有个事，你肯定感兴趣。” 顾言没客气，转身往外走。 陆野和她差不多并肩的走着。 白星易跟在后面，偷摸录像，她也没听他们说话，等录完的时候，只听到顾言说了句： “没兴趣。” 慈善晚宴这种东西，顾言确实是没兴趣的，她现在完全不喜欢社交。 但，陆野既然负责了查缺补漏、翻集团古旧资料这件事，她是有必要跟他走得近一些。 已经到了她的办公室。 顾言低头放文件，陆野握着她的粉色杯子，站在桌子旁，侧身，拉高手机摄像头，“咔擦”的拍了一张两个人的合影。 然后威胁她：“你要是不答应呢，这照片我放家族群里，老头想让我追你，他没什么意见，小叔心梗事小，但是我爸、我姑他们可就要视你为眼中钉了。” “你自己肯定没问题，但是万一我姑他们对冬青……” 顾言冷着脸抬头看向他。 陆野停下后半句，笑意加深，“这是答应了？” 顾言把水杯拿了回来。 走的时候，陆野把时间和地址都给了她，也说了到时候会接她一起过去的。 顾言还没从周家完全搬出来，那天的行李只是一部分大件儿，精细一些的东西全都还没拿呢。 她以为周忘亭这几天太忙，估计不会发现她搬走了不少东西。 但是那晚回去，周忘亭就在等她，显然是发现了。 “能先缓一缓么？”周忘亭问她。 顾言挂了大衣，“周小姐那边都聊清楚了。” 周忘亭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这几天公司不是一般的忙，“我没有故意拖延，是真的排不开时间，但一定会处理。”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敷衍。 其实是事实，毕竟周玥和陆闻檀暗地里使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周忘亭这种工作起来有使不完的牛劲的人感觉疲惫。 周忘亭要是再不累，周玥可就要猝死了，她给他公司的系统设置了不知道多少难题。 为这事，起早贪黑，甚至熬了两天。 顾言点点头，“没关系，我先搬出去，你处理完再说。” 周忘亭怎么可能不知道「再说」实则就是没有后续，除非他能把她留住。 没办法，他很少这么纠缠，把她拦在楼梯口：“找个时间，我们认真聊聊，行吗？” “你不是没时间？” “明天中午吃饭时间我找你？” 顾言想了想，算了，她去找他吧。 . 陆闻檀正好在午休时间之前到顾言办公室聊了点私事。 结束后很顺口的邀请她，“一起吃饭？” 顾言看了一眼时间，“有约了。” 陆闻檀狐疑的看她，“应该不介意多个人？” 她没搭理。 后面的人跟出去，“……我可以自己付钱的。” 甚至是顾言上车的时候，陆闻檀眼疾手快拉开后座的门直接一屁股坐了进去。 顾言看他，“我跟周忘亭吃饭，你确定要去？” 陆闻檀也面不改色，“当人这么多年，狗粮还没吃过，想尝尝。” 顾言无声哂了一下，不管他了。 本来时间就紧，没空跟他浪费。 周忘亭看到顾言后面跟着的大尾巴时神色有稍微的暗沉，但也没太表现出来。 他绅士的给顾言拉了椅子，可是眼前黑影一晃，是陆闻檀，又一屁股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还讲礼貌的冲周忘亭勾唇，“周总真会照顾人，我腿不好，站不住先坐，你不会介意吧？” 周忘亭都不爱搭理他，又拉了一把椅子给顾言。 “谢谢。”顾言坐下，也是直接拿了菜单，争分夺秒点东西。 “我点过了。”周忘亭温声开口。 倒是加了一句：“不知道陆先生什么口味，你可以再点一下。” 显得他很了解顾言？ 陆闻檀颔首，隔空指了指顾言手里的菜单。 刚准备说话，顾言把菜单一合，“给他上一份狗粮。” 服务员实在是没听过这么点菜的，“啊？”了一声，然后赶忙道歉，“对不起！” 倒是陆闻檀低笑出声，眼尾轻轻弯着，一整个心情很好的样子，冲服务生说话：“一份牛舌就行。” 第354章 要不要试试 周忘亭今天是准备了很多话的，想如何跟她长远走下去，对冬青的感情如何之深，她如果搬走了，说实话，周忘亭一下子根本不知道怎么生活了。 节奏全乱。 可偏偏陆闻檀坐在旁边，他是个比较含蓄的人，几次张口都不是那个效果。 尤其，陆闻檀一会儿一会儿就跟顾言说话。 “我想吃那个甜点。” 顾言瞥了他一眼，“你不会自己拿？” “够不着。” 顾言只好给他拿过来。 “你水凉不凉？”他问。 顾言懒得理他。 陆闻檀直接手臂从她肩上绕过去，拿她的杯子，“我的很凉，你的估计也凉，得掺热再喝。” 顾言被他整个身体罩住，整个人下意识的僵了一下。 这些时间，她一直都是淡淡然，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形象，但是她自己最清楚，她面对陆闻檀的时候，根本没那么冷淡。 至少，他突然靠这么近，手臂从她肩上越过的时候，就像把她整个人裹在怀里，他的气息过于浓烈。 身体会产生某种强烈的本能，就像当初在香城的酒店，他从身后拥着她，光线细碎，晃来晃去。 她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就等着他拿了杯子撤离。 可是陆闻檀没有那么快离开，而是低头。 顾言感觉他的手碰到了她头发上，不轻不重的，会很敏感很痒。 “陆闻檀。”顾言略淡着声，提醒他别过分。 陆闻檀一脸无辜，“你头发上落了花瓣，像酒店门口那个什么花。” 下车走过来那段，酒店门口确实种着不知名植被，花正开着。 他在她发丝之间胡乱拨乱。 顾言感觉后颈鸡皮疙瘩都起来。 他以前喜欢手指没入她的发丝。 “你冷？”陆闻檀忽然问，指尖抚了抚她的后颈那块软肉，“怎么还起鸡皮疙瘩了？” 顾言终于沉沉吐气，“你靠我太近了，恶寒。” 陆闻檀被怼得顿了顿，然后也不生气，拿着她的杯子坐回自己的位置，给她添水。 还看了周忘亭，“你们聊到哪了，怎么突然都不说话了？” 周忘亭原本是说着的，只是发现顾言走神了，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当然也看得出来陆闻檀今天就是故意过来捣乱的，他这么个人能干得出这种事，周忘亭是真没想到。 所以也没有提前想好应付的对策，一个午饭和谈话，都被陆闻檀搅得稀烂。 后来陆闻檀也不怎么捣乱了，只偶尔给顾言布菜，然后专心吃自己的。 他刚刚碰了她的后颈，她没有排斥。 实际上，陆闻檀并不是第一次发现她不排斥自己。 她看起来一直很冷，也不过是装得好。 陆闻檀嘴角淡淡勾着，越吃越有味，看了看周忘亭面前的牛舌，“你不爱吃我就吃了。” 一口都没动，多浪费。 周忘亭脸色难看，又隐忍不发，还真把一盘牛舌给了陆闻檀。 一顿饭，陆闻檀真是吃得心满意足。 走的时候，他还是往车后排走，对上顾言冰冷的目光，薄唇微弯，“吃太饱了，怕开车打盹。” 顾言坐进车里，略冷哼，“是该饱了，两份牛舌当狗粮，没见过命这么好的狗。” 陆闻檀心情好，随她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轻描淡写回了一句：“吃什么补什么。” 她那会儿没反应过来，哂笑，“你那小嘴挺能叭叭，还需要补？” 无论今天，还是那天在病房，吃饭嘴巴就没停过。 陆闻檀终于眼神勾着意兴看她，“我说补舌头，没说补嘴唇。” “我嘴唇虽然长时间没接吻，但它功能没问题。” 说到接吻上了，顾言好像终于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说舌头是为了做什么。 那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比刚刚在餐桌上还要窒息。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平稳的开车上路。 陆闻檀在后面好像睡着了，一直悄无声息，等到了公司，顾言一回头，才发觉他目光星星点点的亮着，正在看她。 不知道看了多久。 陆闻檀是突然才回过味来，她那天在医院，等于直接承认了他是冬青的爸爸。 他也盯着她，又冲她勾了一下手，“你头发上……” “头屑。” 他找了个撇脚的借口，结果被她无情打断，并没有给他第二次考那么近的机会。 否则，陆闻檀总觉得，他今天如果和她再亲近一些，她应该不会扇他。 可惜了。 但也很高兴，这么久还是有成效的。 进公司之前，陆闻檀稍微控制步幅，顺便把她也往后拉，不那么快进电梯，提了一句：“月底有个慈善晚宴，我可能会去，你要不要一起？” “有约了。” 陆闻檀没想到，“又是周忘亭？” “陆野。” 他脸色不好了，“你家里造船的？” 顾言不明所以。 进电梯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她脚踩几条船。 电梯门已经合上了，陆闻檀没上来，最后那一秒顾言冲他面具式的把两边嘴角往上提。 陆闻檀一下午都是电梯内，她那个带点儿得意的表情。 偏偏下了班，他正好被事情绊住脚，没堵到她。 后面的时间，她不来公司上班，导致两个人几天都没见着。 陆闻檀知道那个晚宴的时间，所以在前一天，他找去了顾言新买的那个房子，在门口等了快两小时。 顾言是先回了周家府，哄睡了冬青。 出电梯的时候发现陆闻檀站累了靠在墙边，旁边放着一个手提箱。 “你来这儿干什么？” “冬青又送回周家府了？”陆闻檀看她一个人，答非所问。 顾言没回答。 周忘亭不让她把剩余的东西搬过来，让她等一等，她不想闹得太难看，让周老为难。 反正搬过来的这些东西也可以满足日常使用，就没坚持。 “找我有事？”顾言开门，顺便转头瞥了一眼他的手提箱。 不像行李箱，但又不小，好像还有锁？ “我家里被盗了。”陆闻檀脸上没有胡扯的痕迹，很诚恳。 “感觉歹徒还会折回来，有点怕死。” 一个大男人，说得倒是一点不害臊。 顾言嘲笑了一声，“白长了一身肌肉无用武之地。” 陆闻檀跟着进门，纠正她：“误会了，我是怕把歹徒打死，然后蹲号子吃枪子儿。” 他还伸出拎着箱子的手，“这肌肉叫无用武之地，我什么体力，你要不要试试呢。” 第355章 挺浪漫的气氛 顾言无语的瞥他一眼。 等进了屋，她冲陆闻檀指了指客厅，“把沙发挪到那边？” 陆闻檀：？ “不是一直放那儿，挪它干什么？” “你不是想试试体力吗？” 他先是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终归是把他逗笑了。 挺会避重就轻。 就更加说明，他的直觉没错——她现在并不排斥他。 “吃饭了吗？”陆闻檀问她。 她还回来这边住，说明只是把冬青送回周家府，不一定在那边吃饭，也可能是公司里随便对付了两口。 顾言听着这话，总觉得这是他家，她才是客人，“你要没事就可以走了，我要早休息。” 陆闻檀看了看她，“很累？” 她不想回答问题，不是累不累的事儿。 从那天之后，顾言总是会想到餐厅里他把她裹在胸膛里的感觉，就好像她把持了这么久的清冷，一下被破开了。 导致她现在比较想和他保持距离。 “你可以先去洗个澡，出来我跟你说正事，边做边说。” 顾言身体略一僵，有个意识快速而模糊，“什么？” 什么叫边做边说？ 陆闻檀瞧着她那奇奇怪怪的表情，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以前她可是也时不时会不太正经。 显然是想歪了。 他倒是一脸正经，“我说边做吃的，边给你说，你在想什么？” 顾言扭头走了，“我能想什么。” 陆闻檀在那儿一个人笑，视线转向窗外，眼尾也是弯着的。 突然觉得这个小区也很好，窗外嫩绿色的不知名树木映入眼帘，心情莫名好一点。 原来春天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 顾言站在浴室里，深深吐息，没有照镜子，但依旧能感觉脸上的温热。 她最近可能真是工作不够忙，脑子有了空闲，都开始变色了。 她洗澡本来很慢，但这次洗得很快，简单冲一下完事，家里有客人，她一直待在浴室里不合适，容易让人误解。 陆闻檀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抬头略诧异看她，“头发不吹干？” 他知道吹风机在哪，“我帮你吹。” 顾言又折了回去，自己拿了吹风机出来，“我自己弄，你要说什么就说。” 陆闻檀闲散的看她，“你确定你听得见？” 那就等她吹完。 不是，顾言看了他，“要不你先说。” 这已经很晚了，等她吹完又更晚了，也不知道他什么事，得说到什么时候？他怎么回去？ “我先去把水烧上。”陆闻檀起身去了厨房，完美避开了她催他走的机会。 顾言叹口气，把风力开到最大，以至于头发吹干的时候，飞起来几根毛。 陆闻檀出来后抬手就想抚顺她的头发。 顾言凉凉的乜了他一眼，他就讪讪的把手收了回去，行，说正事。 刚刚拎过来的那个箱子被陆闻檀拿到了客厅，他还特地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再把箱子放上去，然后开锁。 “什么东西？”看他这么宝贝，顾言突然犹豫要不要让他打开。 万一打开了赖上她更麻烦。 “打开就知道了。” 陆闻檀一点没含糊，开了锁，直接把箱盖打开了。 箱子是长方形的，箱形比较深，顾言根本猜不到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只很俗气的想到了金条之类。 但是金条装这么一箱子，他就算体力再好也不可能拎得动。 箱子开了。 顾言只看到灰色的丝质绸布包裹着的几个东西，看起来挺仔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很严实。 陆闻檀也不留悬念，把其中一个包裹去掉了。 顾言看着那个熠熠生辉的东西，愣着。 “忘这么快？”陆闻檀手上托着那个盒子。 盒子在他掌心斜着，里面规整的放着当初送过她的那条手链。 陆闻檀在看她的眼睛，她记得。 当然记得，以前他送给她的那些东西，顾言在最后那几天全部归位放好，一件都没带走。 就算现在回来了，她也从来没打算去拿那些东西。 她被他送走之前住的那个房子，顾言至今都没有回去过。 她看起来神色挺平淡的，“你挺市侩，把东西送人之后还挺惦记着，把我绑了扔出京城之后，还记着去我的房子里搜刮出来。” 陆闻檀瞥她，挺浪漫的气氛，按说该发生点什么，突然就被她两三句搅乱了。 不是心虚就是害怕。 陆闻檀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狡辩，“毕竟很值钱，而且一共就送了你一套，还是难得能入我眼的东西，扔了可惜。” “你这么喜欢，正好物归原主。” 他把手链包起来，放回盒子里。 顾言哂笑，“我并不喜欢。” 陆闻檀也笑，“那你刚刚骂我。” 顾言不明白骂他跟喜不喜欢这套饰品有什么关系。 “看看这个。”陆闻檀把箱子里的东西最大的盒子拿了起来，也不问她看不看，直接掀了绸布，打开。 是一条项链。 流光溢彩，每一颗很细小的钻石都特别精细，组合在一起就像动画里的银河生动的搬到了现实里。 很难让人不喜欢。 顾言以前没见过这个项链，但是她后来在古先生那里听说过。 古先生说很早就被人收藏了，基本上看不到真人戴出来，因为舍不得。 一套上亿的东西，什么样的晚宴场合、什么样的人能戴出来？ 古先生当时跟她说的是，前一个戴这套饰品的人，是总统夫人。 顾言确认是那一套之后，看了陆闻檀，“你还真是有钱。” 古先生都留不住的东西，竟然在他手里。 陆闻檀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口吻，“那都是以前了，现在这就是破烂玩意，拿出去都说是假货，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你帮我收了？” 顾言看他说的轻描淡写，一点都不像假话，她很想说，他现在这么困难，直接拿去当了，不就又是亿万富翁了？ 哦不对，别人都说是假的。 那真是没辙。 “我这儿庙小。”她淡淡拒绝。 “假的。”陆闻檀强调，“我现在也怀疑我当年拍了一套假货来。” 说着，他一脸心痛的模样，“嘭”的把盒子一关，扔回箱子里。 不夸张，顾言一下子紧张得都弹了起来，生怕他给摔坏了，“你干什么？” 第356章 我帮你弄 陆闻檀还是那一副满不在意，“先放你这儿吧，否则我那个破房子再被盗也很麻烦。” “你不是要跟陆野去参加慈善晚宴，正好，把这个戴上。” 顾言除非是疯了，一个慈善晚宴她戴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隔天头版头条和歹徒的关注点就都是她的脖子了。 她还不想那么高调。 “那你戴什么？”陆闻檀很自然的问她。 她的饰品都没有搬过来，全在周家府，这个晚宴，周忘亭多半也去，她如果去拿饰品，确实是有点尴尬。 顾言想了想，“华里里认识的化妆师不少，跟她们工作室租借一套就行了。” 也就用一晚，不会贵到哪里去。 陆闻檀不能阻止她找别人，倒是点头，“那也行。” 然后他回了厨房继续煮面。 同时也没闲着给徐宴礼发信息：【能把华里里先弄消失几天么？】 徐宴礼：【？你挺喜欢让人消失】 陆闻檀眉头动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一股隐约的火药味。 动感情了这是。 陆闻檀：【方向，没想伤害她，就是让她暂时帮不上顾言的忙。】 徐宴礼：【什么忙】 陆闻檀干脆压低声音，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几秒之后，那边才给他回了个【1】，也就是答应了。 . 顾言先是给华里里发的信息。 结果那边半天都没有回复。 平时她就算忙着拍戏不秒回，三两个小时怎么都会有音讯，这次没有。 顾言只好打了电话过去。 华里里那边接了，但是背景音里一片风浪声，“你在海上？” “听不清诶言言！”华里里声音很大。 顾言把手机拿得远了点，很是无奈，“听不清你也不用大声，我听得清啊。” “啊？”更大声了。 顾言很无奈，“等你空了再回给我？三点前回复我，可以吗？” 华里里那边牛头不对马嘴，“你说我回去的时间吗？这几天回不去！” 用吼的。 顾言耳朵都要被炸聋了，只好也吼着说了句再见就先挂了。 拍戏还拍到海上了？ 这下顾言不知道找谁了，她和周忘亭的事，还没跟古先生提，这种小事自然也不会去给古先生添麻烦。 陆闻檀推门进屋里，看到她捏着手机发愁，“饰品没着落？” 顾言瞥了他一眼。 “有啊，陆野请我当女伴，想必他准备了。” 陆闻檀轻哼，“接受他的邀请，还敢要他的视频，明知道被老爷子授意纠缠你，也不怕他赖上你？” 顾言确实怕。 朝他看过去，“那你说怎么办？” 总算问他了。 陆闻檀知道她不会带保险箱里那一套，“瞿艳青那边多的是，随便给你拿一件？”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顾言最开始对瞿艳青还有过敌意，多多少少有点不适。 “他一大男人用过的东西……” 陆闻檀眉头待挑不挑的看着她，“记仇呢？” 顾言没把话说下去，反应也不大。 “人家都结婚了。” 顾言很平淡的表情突然就立体起来，“谁结婚了？瞿艳青？跟谁结婚？” 她那个表情把陆闻檀逗笑了，平时明明一脸正经，这会儿每个毛孔都透着八卦劲儿。 平时应该绷得很辛苦？ 陆闻檀拿了手机，“他婚礼我没参加，也不知道新郎长什么样，不过他眼光不低，估计挺帅。” “要不约出来见见，帮你弄一条项链，顺便看看他老公帅不帅？” 顾言抿了抿唇，这话说的，“我对他老公的长相感兴趣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着的，可是陆闻檀明明看到她那眼神里都是雀跃，瞟着他的手机，就等着他给瞿艳青打过去约时间。 他把嘴角的弧度压下去，轻咳一声，“那算了，我也不太好联系他，他老公对我敌意很大。” 顾言看他真的要把手机放回去，“那我项链怎么办？” 陆闻檀终究是笑了，“这么爱看热闹呢。” 顾言先是愣了一下，她刚刚光顾着八卦瞿艳青的事情了，完全没绷住，看起来应该挺不稳重的。 看她神色逐渐收回去，陆闻檀眉宇间也跟着暗了暗。 他突然靠近过去。 顾言的注意力还没完全收拢，猛然感觉陆闻檀靠近，第一反应是抬脸朝他看。 距离蓦地拉近，导致彼此之间好像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 “挺好的。”陆闻檀低着声，“这样。” 顾言稍微撇开脸，避开气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闻檀却没让她避开，脸对着脸，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近的四目相对了，这回总算没让她跑脱。 “你在外面绷着就行，私底下跟我不用的。” 他说得也是徐缓认真，“你所有样子我都见过，是不是。” 顾言也说不上这话哪里不对，“你松手。” 陆闻檀眼里有笑，“太近了不会呼吸？” 都是当妈的人了，紧张成这样，谁信她现在跟外面那张面具一样清心寡欲。 被他说中，顾言终于是瞪了他一眼，也没跟他装了，“是又怎么样，回头草这种东西我是不会吃的，而且我跟你父亲放过话了……” “知道。” 陆闻檀毫不意外的打断她。 也是毫无悬念的一句：“我来吃，你就种那儿，偶尔这棵草浇浇水就行。” 虽然是借喻，但是顾言听得懂。 所以她不知道说什么，对这件事，她不想给出任何回应，这态度就很渣，相信他看得出来，没想到他还这么坚持。 “你图什么？”她笑了一下，“就算你现在落魄，以你的实力，总有一天会翻身，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陆闻檀也不跟她争辩这些东西，说多了嘴巴累，做的才算。 “晚宴饰品还要不要了？” 顾言抿了抿唇，当然要。 陆闻檀抬手理了理她刚刚因为八卦而落下来的头发，“我帮你弄。”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已经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淡粉色的嘴唇上。 第357章 女强人 “面呢？”顾言突然问了一句。 陆闻檀那会儿有点人心黄黄，满脑子她的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把他推了一下，自己往旁边挪开，拿了个抱枕，陆闻檀才眨了眨眼。 缓缓的找回思绪，眉头也逐渐皱起来，“我煮面了吗？” 是她记忆混乱，还是他失忆了。 很显然顾言就是随便扯了一句。 “想吃面了？”陆闻檀问她，“正好，吃碗面，晚上再去晚宴，不然去了都是甜点，吃少了饿，吃多了腻。” 他像个经常被顾言请来的钟点工，熟稔的进了她的厨房。 还从里面跟她说着话：“自己做饭后发现，你以前种的那些菜有多好。” 这是实话，外面难买，买回来的很多菜做出来味道总是差点儿什么。 顾言坐在那儿，手肘支在抱枕上，远远看着厨房里的人偶尔来回走动出现在她视野里。 明明是很另类的场景，竟然没让人觉得突兀，她是什么时候逐渐习惯了他一直在自己家里、厨房里，甚至卧室里晃动的？ 无声无息的就这么被渗透，她还不觉得被冒犯。 该夸夸他。 依稀记起来，以前她回老宅总是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的时候，偶尔从厨房看出去，会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他。 她以前一直以为只是巧合，看过一两次之后，她都不敢再看，生怕他以为她在偷看他。 现在好像才明白过来，真偷看的是他？ 老宅的别墅那么大，要从客厅看到厨房里，那个角度有多刁钻。 而且老宅的沙发，陆闻檀好像也是还要求佣人挪动过的。 方便他偷窥是吧。 顾言往后靠着沙发，这种身份的转变，这一瞬间让她觉得突然就梦幻了。 他以前多矜贵尊高一人？总是站在高处威逼利诱吓唬她，现在把自己降得这么低，做厨夫做得信手拈来。 他真的无所求？是她太功利了？ 陆闻檀做的葱油面，这让顾言十分为难。 她闻着味儿就真的很馋，可晚上是要跟人去参加晚宴的啊，他给她做味道这么浓的面？ 陆闻檀一脸期盼的看着她，“不尝尝？我最近才做得好这个面。” 以前做出来都不好吃，算是他潜心研究的成果了。 他那表情，和面上面专门给她卧了一颗她喜欢的煎蛋，真的让人很难狠下心拒绝。 “有这心思研究怎么做面，不如研究研究怎么扳回局面。”她拿了筷子，尝了一口。 陆闻檀自己也盛了一小碗，坐在她对面，“你这样说话容易吃力不讨好，明明想夸我做得好吃。” 顾言无奈白了一眼，安静吃面。 慈善晚宴顾言去了，戴的是陆闻檀帮她借来的项链，保险柜里的那一条她确实不敢戴。 她去这个晚宴其实也没任何事，完全就是应陆野的邀请，所以，她并不打算有什么社交，入场之后的任务，就是看看哪个角落适合她打发时间。 陆野拿她没办法，进场没多会儿，只能自己滑入人群。 顾言也不知道别人怎么会认出她的，她就坐在大厅最边边一个沙发上，吃了点点心，一杯酒还没动。 有人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甚至想不承认，但人家打完招呼后，率先压低声音：“知道顾医生低调，你放心，我不声张的，就是有事儿想劳烦帮我看看！” 说着，那人伸出手，“看我这个手腕上的疙瘩，吃药也吃过，不怎么管用，虽然说也不是很疼，但应酬多，属实影响美观。” 握手都不好意思伸出去，疙疙瘩瘩的。 顾言顺着看了她的手腕。 赵女士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左右了，但保养得还是挺好的，整个人透着知性儒雅的气息。 但毕竟有了年纪，皮肤没有二十几岁那么紧致，身上也难免会出现一些小问题。 怕别人也围观，顾言没打算花太长时间，所以直接让她坐下了，帮她处理一下。 “会有点疼。”她握着女人的手腕摸了一会儿那个鼓包。 不算严重。 赵女士笑着点头，“没关系，我能忍。” 而且是笑着忍痛。 顾言把她手腕的那个鼓包揉压、按破，继续揉，整个过程病人硬是一声没吭。 不得不说，顾言都有点佩服，女强人三个字一下就具象化了，也就自然而然多了几分好感。 顺口问了句：“腰会疼吗？” 赵女士略惊讶，“这也能看出来？” 顾言笑笑，是她刚刚走过来坐下的时候看了一下，她走路上身不太稳，但也可能是穿着高跟鞋的缘故。 不太确定，“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摸一下后腰。” 赵女士态度非常好，“可以可以，真是麻烦了！” 顾言还是挺仔细的，为了确保准确，她摸了三遍。 “您的整个脊骨有点向右弯了，第三腰椎还有点突出，平时坐或者站久了都会腰疼，然后有炎症。” 赵女士满脸惊愕，她说的都有，“走路久了也是疼，就一定要躺一躺才能好受些。” 顾言点头，“可能工作太忙，劳损有点严重，你可以自己做练习慢慢纠正，或者去医院让医生手法辅助，过程会比较久。炎症也是只能慢慢消，但也得坚持，否则后期严重起来，脊骨附近炎症鼓包就得割开，脊柱这一块的手术都不好做。” 赵女士有些苦恼，“顾医生的号太难挂了。” “医院骨科都是可以的，这不是大问题。” 赵女士根本没想到顺便还把腰疼给看了，她这个腰都去医院看过几次，做过推拿，还扎过小针刀，都不管用。 她如实说了。 顾言蹙了蹙眉，“小针刀短期应该是很管用的，除非是没扎准，再配合消炎，疼痛会减轻很多，弯曲和突出可能反而不是主因，但后期严重起来就更麻烦。” “能不能麻烦顾医生帮我排个号？我在外面医院实在是花了太多冤枉时间，时间成本太高了。” 顾言今天没带包，没有纸笔，只有一个手机，“我记一下你好吗吧，到时候得空了我联系你。” 第358章 情种 赵女士走的时候千恩万谢的，顾言倒是忘了问怎么认识她的了。 后面陆陆续续又来过几个，都是小问题，要么手指骨折着，要么脚腕有伤等等，也都是迎刃而解。 这些人走的时候还都非要敬她一杯，顾言就算做做样子也得抿一口，不知不觉，两杯酒早喝没了。 华里里作为眼下正火的小花，游走其中一刻不闲，早看到顾言那边忙碌了，社交告一段落，她去卫生间打给陆闻檀。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言言给人看诊看得手腕都疼，揉半天了！” 华里里是后来猜的徐宴礼和陆闻檀合谋不让她和顾言联系，所以本来今晚这个活动她不来的，临时又来了。 一看就知道陆闻檀是怕顾言跟着陆野当交际花，硬是弄了那么些病人。 “今晚她跟我睡！”华里里也不给陆闻檀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 从卫生间出去，华里里直接找了顾言。 顾言看到华里里的时候一脸诧异，然后揶揄，“里里小姐这么大的咖位，也来蹭慈善甜点？” 华里里瞪她一眼，一手拎着裙摆，一手去拽她手臂，“走走，私聊会儿。” 她戴面具笑了一整晚，脸都僵了。 她的房车停在酒店后方，有助理看着，狗仔什么的不会靠近，车里隐私好，进里头聊天也舒服。 顾言确实是累了，上了车，座椅放斜直接躺着，转头看华里里正两把拽掉乳贴。 “……” “你这么豪放，我要是爆料出去，是不是能挣小一百万？” 华里里继续换衣服，“看不起谁？妹妹现在可是第一梯队，好么？” 顾言淡笑，“也不一定，咖位上去了胸围没上去，爆照也没什么看头，应该不值钱的。” 被顾言戳中痛处，正在换衣服的华里里嗷呜一嗓子就冲她扑过去，“把你的分我一半！不然死给你看！” 华里里是真羡慕顾言的身材，生完孩子之后好像还更好了，完全打消了她以后结婚生子身材会变形的焦虑。 两人笑闹着窝到一起了，华里里满脸的幸福，“要是天天可以这样多好啊，我都羡慕死陆闻檀了。” 顾言瞥她一眼，“姐妹私聊提什么渣男，再说了我现在跟他可没关系。” 华里里靠在顾言肩头，笑眯眯的看她，“知道知道，你现在最高冷了，溺水三千只取我一瓢，对我独一份温柔！” 她嘴巴一直这么贫，顾言习惯了，所以跟华里里呆一块儿的时候才格外轻快，完全放松。 倒是说了句实话：“但陆闻檀对我确实挺好，而且一直挺好，我也想不通。” 华里里挑眉，“我以前也不明白这种，觉得对人好肯定有私心、要求回报的，但现在我觉得，有些人，爱可能已经成本能了。” 顾言意外的看她，“剧本里悟到的？还是徐宴礼那儿？” 华里里终于白眼她，“说好不提渣男。” 然后接着道：“是我妈那儿。” 嗯？ 很长时间没听她提起原生家庭了。 华里里的原生家庭不好，父母感情不和，甚至可以说非常差，父亲吃喝赌博跟呼吸一样，出轨是家常便饭，最主要是家暴。 她妈妈想过逃，但是带走他们姐弟怕养不活，留下又怕他们被打，就这么熬着。 华里里出来跑龙套会儿，她弟弟没考上好大学，也不愿意复读，只能花高额学费去混个专科学历。 之前听她说她弟毕业了，越来越像她爸。 “我妈要跟他离婚了。” 华里里甚至不愿意称呼为爸。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言感觉她语气里充满了解脱。就像憋在污浊池塘里的旱鸭子终于得以浮出水面。 顾言很惊讶，“怎么突然想通了？” 华里里倒了酒，自己狠狠喝了一杯，“啊哈”了一口，“爽！” “我妈一直都想得通，是不敢做，是偏心我弟，生怕她走了我弟成不了家，没人给他张罗媳妇。” “我爸和我弟一起打了她之后，什么都敢了。甚至后悔离晚了，才知道养儿白眼狼。” 这话听着挺解气的，因为顾言知道她妈妈以前也偏心她弟。 能看清白眼狼也不晚。 “你爸估计要从你这儿讹不少？”否则不会放她妈妈走。 华里里笑笑，“估计还好，有人愿意给我妈垫钱。” 顾言更惊讶了，她妈妈外面也有人？ 华里里摇摇食指，“这就是让我想通世界上真的有情种的原因。” “我妈的初恋，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在一起，对方终身未娶，听我妈说，他一直在后悔当初分手。” “我妈这些年被家暴、有困难他帮过很多次，但因为我妈坚持，也不打扰我妈这个烂婚姻。” “上次我妈被我爸和我弟打了之后，这位叔去把那父子俩干了一顿，1v2，完胜！” 说到这里，华里里忍不住问：“未婚的老男人身体素质是不是都比同龄人好？” 顾言挑眉，“你在问徐宴礼吗。” 华里里瞪她。 “也适用陆闻檀哦。” 互相瞪。 离婚的思想工作估计也是这位叔给我妈做的，钱、住所他都可以提供，让她别白活一世。 “这位叔还找我聊过，让我支持我妈离婚，笑话，我就没反对过。” 顾言倒是问了句：“叔叔把那父子俩打了，没人报警啊？你妈妈会不会求你爸私聊，那又给了讹你的机会了。” “报了啊，那位叔差点进去，徐宴礼去捞的人。”华里里随口总结。 顾言的眼神就浓了些。 他们俩也好几年了，但是一点要公开的意思都没有，也没有会结婚的样子，但徐宴礼对她又似乎特别好，到底怎么想的？ “别看我，我不清楚他的想法，也不问。”华里里又倒了酒，“来来来，干一杯，庆祝我老来得爹！” 顾言被逗笑，“好，祝福你。” 华里里又是一口干，然后看顾言，“现在你知道了吗？我觉得陆闻檀也属于我叔那种人。” 说着，她又抓了一把头发，“好烦哦，我对陆闻檀的印象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是不是太墙头草了？” 那位叔是她见过第一好男人，陆闻檀跟那位像，形象立马拉了八尺高！ 顾言抿了一口，她今晚喝了快三杯，眼里像是有些醉了，微扬头看向窗外。 “还行，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陆闻檀是情种。” 第359章 家里藏人? 顾言先送走了华里里，保姆车送她这个素人不方便，容易被拍，她就没让送。 本来想直接走，陆野总算找过来了，“来了一晚上我连你裙子什么颜色都没看清，你是不是也太敷衍了点？” 顾言低头看了一眼裙子，正色，“你色盲吗？” 陆野早就知道她这张嘴巴在跟他分手后开过光了，也不跟她废话，“带你见几个人。” 陆野现在毕竟是陆丰集团总裁，这种场合的社交群体跟以前的差别确实挺大。 以前的都很年轻，就薛梦棋那个年龄段，现在的年龄普遍往上走，所以顾言以为陆野带她见这些个生意有来往的人，是出于工作层面。 但有人问及她身份的时候，陆野的态度就很模棱两可了。 看他这样，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男人带着几分笑意的问她是不是陆野的女朋友。 顾言还没说话，陆野回了一句：“还不是。” 这话听起来就很有歧义，什么叫还不是？ 顾言想说以后也不可能是，但对方已经笑着打了招呼，跟同伴一块儿走了。 陆野调侃的看她，“你还想拉着人家专门解释一下？” “放心，没人关心的，他们都觉得我没定性，女伴众多。” 顾言放下杯子，“那他们眼光挺准。” 这次她不逗留了，这就要走，“我自己打车就行。” 陆野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单手揣兜，快了几步跟上她，嘴角的弧度还挂着，“自己的女伴，让打车回去，说出去我多没风度？” 他亲自送。 陆野看出了顾言的犹豫，知道她是不想让他知道地址，来的时候就没让他接。 “你的资料公司里都有，你住哪我还能不知道？” “换地址了是吧？从周家府搬出去了，这个我也知道。” 他勾勾唇，“天儿挺冷的，你确定站这儿？” 是挺冷的。 车内暖气都开起来，顾言倒有点嫌热，但没吭声。 “你怎么知道我住址的。”她问。 陆野靠着后座，一手按着太阳穴，答非所问，“好像喝多了，头疼。” 顾言瞥了他一眼。 那一路，陆野还真没怎么说话，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有一会儿似乎还睡着了。 以至于顾言想让他以后注意说话都没机会跟他交流。 到了她新家的小区，陆野一脸惺忪的醒过来，转头看了看窗外，“到了？” 顾言自己下车，都懒得跟他打招呼。 但陆野没闲着，他从车里帮她拎起裙摆，顺势跟着她一起下车。 “不用，谢谢。”顾言想拿回裙摆。 陆野没松手，“这玩意应该不便宜，一会儿弄脏了多不好？……走吧，送你进电梯。” 顾言试着把裙摆扯回来，扯不动。 陆野还自己往里走，她反而成了不得不跟着走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裙子容易走光，她很想一把捞回来。 电梯到了。 陆野笑笑的，“送佛送到西。” 他站进电梯里，按下她的楼层，不动了。 顾言今天喝得还有点头重脚轻，加上给人看诊那会儿就累，现在是没多少精力跟他折腾的。 她已经猜到了陆野到了电梯口，又会说送她进门。 所以，他提出来的时候，顾言已经不意外了，走过去开了门，但是卡在门口，没打算请他进去。 陆野倒是厚脸皮，“都到这儿了，不让我进去坐坐？” “你可以下楼坐车里，也可以回家坐。” 两个小区反正也不是很远。 陆野伸长脖子，视线越过她往里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顾言倒是也跟着他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 本来只是一个顺势的动作，但是这一看，她心头紧了一下。 陆闻檀的鞋在玄关最底下，灯带光线暖黄，她一眼就看到了。 是今天走的时候没穿走？ “我头特别疼。”陆野朝前迈了一步，靠近门框。 出于本能，顾言心里更是竖起了警铃。 陆野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察觉，偏过脸看了看她，“你是冷还是紧张？” 顾言板起脸，“你该走了，不舒服可以去看医生。” 陆野笑，“你不就是医生吗？” 说着，他就作势往里走。 顾言发现一点，以前陆闻檀对她就跟现在陆野的死皮赖脸很像，但是以前她对陆闻檀似乎没有这种排斥和抵触，甚至有点讨厌。 “但我是自由的医生，我不想看病的人，我就不看。” 顾言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野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你这新家刚搬来，我参观参观，说不定也买一套在这个小区，当投资。” 她没想到陆野脸皮这么厚，就那么点空隙，他用手把门一拉，一步就跨了进去。 “陆野！”顾言有些恼了。 陆野可不管她，自己蹬掉鞋子就往里走了，跟度假观赏一样。 “别说，比满庭芳华有朝气。” 她也来不及换鞋，踢着裙摆快步跟过去，“你别乱走乱踩！我地毯很贵。” 陆野低头，抬头，“我脚也不便宜。” 顾言更害怕的是他跟陆闻檀撞上，也不知道怕什么。 不知道陆闻檀到底在不在，或者在哪个房间。 陆野朝厨房去，“我记得你煮的醒酒汤特别好喝，而且管用，现在弄一点？” 顾言本来想跟过去的，因为陆闻檀来她这里待得最多的就是厨房了，怕他也在里面。 但是这会儿都没有动静，多半不在。 她也就停住了，靠着墙，“你是不是失忆了，还是来搞笑的？我长得像你们家的佣人？” 陆野顿了一下，然后像是反应过来，“说错了，你教我，我来做，咱俩一人喝一点，我看你也没少喝。” 顾言当然不承认她这会儿确实微醺发热，“不必，叫你家佣人煮好，你差不多就到家了。” 陆野转过来，靠着厨房门框，“你一直赶我走……家里藏人了？” 顾言觉得可笑，“这是我家，家里有人还是有鬼，跟你有个屁关系？” 她说话这么冲，陆野都愣了。 然后反而笑起来，“没有就没有……” “咦？” 陆野转身往厨房走了没两步，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顾言。 第360章 弄得我叫也不是 顾言心跳稍微提了提，没说话，也没过去。 “你还请了人过来给你做好夜宵了？”陆野说着，直接打开就揪了一口扔嘴里。 “味道还挺好。” 顾言可以肯定陆闻檀在这里了。 她终于是走了过去，直接把那盘菜扔了垃圾桶，“你再不走我报警了，我今天很累，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陆野看着她冷淡的表情，没想到她这么严肃，不像说着玩，“大家好歹还是同事……” “是同事，所以才留点面子，别闹太难看。”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 陆野看了看垃圾桶里的菜，又看了看她，表情好像也逐渐认真了很多。 半晌，才半醉不醉的靠回料理台，“你真这么讨厌我？” 顾言都懒得看他。 “是因为那时候让你单方面付出了那么多，一点回应都没给你吗？” 顾言意识到陆野是真喝多了，但是没醉，不过，这话多半是他一直想问的。 “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满心满眼只有我，但我一个眼神都没给过，现在想想，你应该很怨我。” 顾言冷冷扯了嘴角，挺会自作多情。 也怪她那会儿或者之后，从来都没有澄清过，她压根不喜欢陆野这件事。 “我没喜欢过你。”她毫无起伏的陈述，眼里一片坦然。 陆野甚至眯起视线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似的。 “不可能。”他最终是笑了。 她以前做的那么无微不至，不可能没感情。 也不让她说话，陆野继续道：“爷爷的意思让我重新追你，但就算他不说，我也有这个意思。” “只是试试，行就行，不行也没关系。” 尤其这一句，更不像说笑。 顾言觉得他们一家子都挺另类的。 “我有你小叔的孩子。”她直切要害。 陆野居然一脸淡定，“亲侄子和亲儿子也就一个字的差距，我无所谓的，而且小孩还那么聪明可爱，换谁都喜欢。” 顾言皮笑肉不笑，“差辈了。而且，他不喜欢你。” 陆野脸上的表情稍微裂了一下。 他还真忘了冬青是小叔的儿子，那就是他弟弟，这样一论，她就是他的长辈。 这感觉就让人很膈应。 陆野脑仁疼的皱起眉。 恰逢敲门声响起。 丛温在门外，礼貌的探进来半个脑袋，“顾医生，我来找四爷的。” 顾言皱着眉，“他不在我这儿。” 陆野却狐疑的环视，“小叔在这儿？” 丛温倒是一脸淡然，“他下午跟您聊完工作一直没联系上，我还以为你们还没聊完……那没事了。” 说罢，又看了陆野，“少爷怎么在这儿呢？我送你一程？” 陆野张嘴想拒绝，丛温已经进去了，然后直接拽着陆野往门口走。 丛温穿上自己的鞋，又把陆野的鞋拎上，抽空跟顾言打了个招呼，“打扰了顾医生，早点休息。” 门关上了。 顾言低头看了看玄关里的男士鞋，转身往卧室走。 换衣服之前，她顿住动作，在房间里找陆闻檀。 没看到，就放下心来。 今天这礼服也是陆闻檀那边帮忙租过来的，她脱下的时候也很仔细，挂在了旁边的架子上，然后才去拉开衣柜。 衣柜门一开，顾言直接僵了一下。 陆闻檀一个大男人，躲在她的衣柜里。 尖叫弥漫到了胸口，又被她本能的压了回去。 她现在身上连胸贴都拆掉了，全身上下就那么一点点遮掩，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想随便扯个衣服遮身体。 她也不知道扯了什么，反正衣服扯过来了，人也被她扯过来了。 陆闻檀捏着衣服另一端，直接往她身上扑。 顾言本来就晕乎乎的，他一推，人都站不稳。 也不知道陆闻檀是扶不住她，还是拉伤她，反正就是没拉，倒是摔倒之前，把她拽了一把，自己先当了个垫背的。 摔在男人身上，严格来说，还是疼，只是没有地板那么疼。 尤其顾言的额头磕在了陆闻檀鼻梁靠下的地方，而她的嘴唇就撞在了他的下巴上。 疼。 一瞬间疼得泛酸。 “有病？你藏这儿！”顾言终于发泄了一句。 陆闻檀倒是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总不能大摇大摆在客厅接待陆野？” “你要是愿意，我完全没意见，那把他叫回来喝杯茶？” 顾言撑着陆闻檀的身体想坐起来，不解气，顺势拧了一把。 下面的人直接闷哼，然后又弱弱的咽回了肚子里，甚至跟她嘴贫，“下次使点劲儿，你这拧得不疼不痒，弄得我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顾言本来都已经坐起来了。 听到这话，微醺的脑子直接下达第一反应的命令。 于是，她又伸出手，狠狠拧了一把。 这回陆闻檀“啊”了一声，看那表情是疼爽了。 顾言又骂了一句有病。 然后准备起来去找个衣服，都已经这样了，她倒也没那么拘谨了，该看的也看了。 手腕被握住。 顾言回头，视野被挡着，陆闻檀坐了起来，他的下巴率先出现在她视野里。 “喝了多少？”他问。 离得近，能闻到酒味略浓也正常。 顾言懒得回答。 没想到陆闻檀不让她走。 她终于皱了一下眉，“怎么，你也喝了？” 酒壮怂人胆了。 陆闻檀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看到我给你做的夜宵了么？” 顾言挑眉，“看到了，在垃圾桶里呢，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陆闻檀听得表情变了变，很快起身出去了。 然后又很快折了回来，“幸好我有准备。” 他刚刚听到了，猜到要么陆野弄坏了，要么被吃了，于是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他做好之后拍的成品照片展示到她面前。 顾言已经随手披了一件睡衣，淡淡的瞥了一眼。 卖相透着一股子幼稚的恋爱味道，连煎蛋都是心形的。 “不去尝尝？” 顾言视线从手机屏幕落在他的手上。 他不伸出手，她看不到手上烫了的几片红痕。 面积不大，但是有好几片，药粒儿大小，估计也疼。 他是情种这个念头出现，顾言就见他伸手过来，“帮你摘头饰。” 第361章 你想做? 她也没吭声。 头发上的饰品就一小个发卡，也是陆闻檀让她戴上的，和项链倒是搭。 他摘下来后放在她手里，很顺势的继续帮她摘项链。 “不用。”顾言原本想转过去背对着他，这样好摘，但是陆闻檀出声阻止。 还把她的肩膀压了一下，没让她动。 他稍微凑近，压低身子。 顾言的头发被全部拨到一侧，不知道他的动作太轻柔还是手法太生涩，几缕头发又被他的指尖带了回去。 发丝拂过脖颈落下来，挠得她耳边有点痒。 顾言下意识的抬手去把头发弄上去，刚好就碰到了陆闻檀的手，干燥，温热。 人跟人之间原本很熟，长时间分开之后，那种熟悉被消磨掉，但又没有变成完全陌生，卡在一个临界值的时候，突然肌肤相触显得很奇妙。 也可能是她脑子被酒精麻了一半。 就那一瞬间，她又一次感觉鸡皮疙瘩起来了。 陆闻檀的动作没停，帮她摘掉了项链，但是没有给她。 而是拿走了原本放在她手心里的头饰，然后一并随手放在了她身后衣柜的空白处。 顾言不明所以，那项链应该也是高价租的，他就这么放？ 她刚皱起眉想说话，一抬头是陆闻檀顺势低下来的五官，满脸认真，“你要不要现在打我一巴掌。” 顾言：“神经？” 下一秒，陆闻檀干燥的指腹半托她的下颚。 一个吻来得毫无预兆，甚至很是突兀和冒犯。 顾言都愣在那里，至少过了几秒钟，她才在想，他哪来的胆子？现在不是在公司卑微得大气不敢出，这时候敢招惹她了？ 他也没有很久，很快松开了她，依旧一脸认真，低头看着她，“真不打？” 脸都给他准备好了。 “……” 顾言看着他稍微侧着的脸部线条，视线却在她身上。 那个态度和表情，在一瞬间确实戳到了她心脏的某一角，她还是把这个东西归结于酒精了。 他以为的、本该抽出去巴掌并没有，顾言很平静。 于是陆闻檀色胆横生。 这一次要更热烈，更纠缠。 其实陆闻檀还是有自信不会被她打的，但要充分考虑她的感受，给她台阶，让她发泄。 结果她没打，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太清楚她的身体本能，动情时敏感的地方会有鸡皮疙瘩。 卧室原本安静，然后变得此起彼伏的喧嚣，灯光暖黄，最后全都成了晃动的碎影。 （脖子以下省略）…… 顾言靠在沙发上，挪了挪，慵懒的窝着。 陆闻檀给她接了一杯温水来，她端着抿了两口。 谁也没提这事怎么算。 顾言放下杯子才看了他，“我喝多了。” 陆闻檀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点头，她清醒成这样，知道什么叫喝多吗？ 当渣女都当不像。 但他却十分配合的点点头，“我的问题，我主动的。” 一来一回的几句话显得气氛更奇怪。 陆闻檀心底其实是有笑意的，只是面上中规中矩，这会儿准备去给她把夜宵热一下。 倒是听她突然说了一句：“我没时间、也没打算谈什么恋爱。” 这话在他这里，可以有两个解答。 一个是告诉他，这次完全是意外，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天一亮各自忘掉。 一个是暗示他，这种关系可以继续。 于是，陆闻檀特别懂事的点头，“好，没关系，没空谈感情就不谈，有空的时候偶尔睡睡也愿意。” 顾言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时候，不可思议。 但是陆闻檀已经逃去厨房了。 她站那儿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他这是愿意被她包养的意思？ 顾言觉得很不真实，以前的身份完全对调似的。 而他竟然做得很自然。 陆闻檀都那么自然了，顾言冲了个澡，好像也没那么难接受，等明天起来，一点点酒精作用都没了再说。 她洗完澡的时候，陆闻檀把夜宵端进来了，可谓尽职尽责，居然让她想到了当初她照顾陆野的卑微。 顾言蹙了一下眉，本来不想吃的。 但是他这么殷勤又诚心，她毫无反应应该挺伤人。 尝尝。 结果就停不下来了，吃到饱。 “以后别给我做了，不想长胖。” 她现在保持形象还是很重要的，偶尔就要跟古先生出去。 陆闻檀勾勾唇，“太瘦了。” 顾言懒得细说，正是酒足饭饱，身体疲软的时候，一睡就着。 …… 顾言醒来是第二天早上了。 陆闻檀还在，而且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快过来吃，吃完去上班正好。” 她看着依旧是心形的煎蛋，昨晚的事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开口，导致两个人的餐桌非常安静。 顾言转手拿牛奶的时候，手腕那儿酸疼，皱了皱眉。 想起来昨晚摔倒的事，“你这体力也就那样。” 连她都扶不住，她那会儿应该是摔到手腕了，扯得肌肉疼。 陆闻檀抬头看她，眼神微微的暗，若有所思，最后“哦”了一声，居然也没有狡辩。 一直到吃完早餐，准备各自上班，顾言才听到他说了句：“那我改天再来，保证体力爆发力满格。” 顾言眼睛里的问号跟陆闻檀的车子一块儿出现。 直到他的车子从她视野里消失了，她眼睛里的问号还在。 他是会理解的。 那句话，顾言也听进去了，所以，她那天晚上回家把家里的密码改了。 后面是周末，她回了周家府。 周忘亭似乎还没处理好周玥，始终没对周老提起他们俩的事，顾言想提，周忘亭打断，两次。 她最后作罢了。 冬青继续住周家府，有佣人和周老帮忙带着，也算减轻她的负担，除了亲近的人，把孩子交给谁都不放心。 新的一周，顾言去陆丰集团的时候，陆闻檀找过她。 那会儿她不在。 等她回到办公室，倒是陆野过来了。 给她带了一个小礼盒。 顾言瞥了一眼，直言不收。 陆野勾唇，“别激动，不是我送的，是慈善晚宴主办方的回馈礼，挑了个你会喜欢的。” 顾言依旧没打算打开看，但是问了句：“查缺补漏的事已经安排人了？” 这回陆野上道儿，“你想做？” 第362章 结果他跑了! 这话问得挺直接，顾言拉过椅子，“我不是你们集团的职工。” 她去做显然是不合适，但她又确实很想第一手接触集团早年的那些资料，只能想别的办法。 陆野靠在了她办公桌边，“你现在可是董事会成员，集团职工高了不知道几个档次，你要想做，我还能不让？” 顾言淡淡看了他一眼。 “你确实有当昏君的潜质。” 公司那么多董事会成员呢，有的人早期是纯属投资，平时对公司的事是完全不过问的，就单纯的拿分红。 这种的想要公司封存信息，他也给？ 陆野似笑非笑的，“我倒是想当昏君啊，还是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那种，可惜后宫空缺，要不你助人为乐一下？” 顾言回了一句：“我挑食。” 骂人都不带脏字，陆野一下子被她堵住了。 还好他脸皮厚，“对了，这个月有公司文化周，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可以提前打个招呼，让行政那边挑地方的时候参考一下。” 顾言还不知道陆丰集团现在有文化周，以前她在的时候是没有的。 这是陆野上任后弄的，爱玩的总裁福泽全集团，每半年一次文化周，等于放假一周。 “没有。”顾言甚至都没打算去。 正说着，她手机震动起来。 手机就放在办公桌上，屏幕一亮起来，陆野眼睛一扫就能看到。 看到备注【陆】，陆野就知道是他小叔了，一点都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反而看了顾言，“不接吗？” 顾言本来确实没想接，昨晚擦枪走火，导致她今天一早起来开始就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拿起手机，她表情还是很淡定，“喂？” “午饭要不要一起？公司还是外面？” 顾言的身体稍微往后倚靠，不动声色的拉开跟陆野的距离，手机屏幕紧贴耳朵，避免声音外漏。 “不是前天就说了让你们今天交上来了吗？做个表格这么慢？” 陆闻檀那边稍微安静了两秒，问她：“有内鬼？” 顾言无语的淡淡“嗯”了一声。 “给你买了个药膏，丛速说对肌肉伤很管用，那我下午再给你送上去。” “知道了，抓紧。”顾言说完挂了。 陆野还站在那儿，略歪着脑袋一脸欣赏，“头一次见你工作上这么凶，也挺好看。” 顾言没理他，是真的低头专心工作了，陆野待了一会儿估计也无趣，总算自己走了。 顾言这才从文件里抬起头，放下工作，拿起手机，给陆闻檀改了个备注。 她才放下手机没一会儿，陆闻檀却上来了。 “不是说下午再送？” 时间掐得这么准，也不怕撞上陆野。 陆闻檀帮她在手腕上涂了一圈药，放下之后一脸若有所思。 “我突然在想，为什么怕被陆野捉奸。” 顾言也被他这个突然的问题问愣了。 没想过，就是本能。 “也没有。”她把袖子放下来，“不是怕被陆野知道。” 陆闻檀拧好药膏，这话让他脸上的表情有明显的希望之光。 却听她接了一句：“而是怕被任何人知道。” 这也是顾言的本能，她没有想过要公开跟陆闻檀有什么关系。 “我昨晚说过的。”她看了他。 陆闻檀顺手把药膏放在了她的笔筒里。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她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他一个大男人被她藏着掖着，肯定不乐意。 不乐意就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谁也不吃亏，谁也不追究。 陆闻檀挑眉，“不考虑，没空。” 他走的时候，小易从食堂带了饭送到顾言办公室。 顾言看了看饭，又看小易，“我订饭了？” 小易笑嘻嘻的坐过去，“陆先生让我给你带上来的，你别说出去啊，我欠他人情。” “什么人情？” 小易欲言又止，“算了，告诉你吧，我想追丛速，就从陆先生那儿打听消息来着。” 顾言拿起来的筷子顿住，睫毛都是惊讶的。 “你不是喜欢陆野？” 小易吃着的一口饭都来不及咽，差点跳起来，“我靠！谁造谣的？我怎么可能喜欢陆总？我可没有！” 顾言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道真不真，只是点点头。 吃饭没什么话题聊，还是继续聊了一下陆野。 “陆野这几年好像挺成熟，也没什么花边新闻了，按理说，长得帅、有钱，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的，你毫无感觉？” 白星易直接冷笑，“就他？” “长得帅有什么用啊？贞洁是男人的嫁妆！他都没嫁妆，我要他干嘛？” 顾言：“……” 是她跟不上时代了。 顾言好奇的看着她，“你既然这么看不上老板，看来是挺热爱这份工作，能待这么久。” 顾言听说过，陆野的助理也换了好几个的，小易是唯一的一个坚持下来的。 小易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这个工作可是我的命根子。” 这倒是让顾言想起来当初小易能进公司，是那会儿陆闻檀特地招了一批秘书，本意是为了把她塞进来。 小易是那个做样子顺进来的那个，纯属运气爆棚。 否则，小易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进陆丰集团，就算进来了，绝对上不了这个楼层的办公室，这一点小易自己最清楚。 所以，她绝对不会犯任何大忌，让陆野有机会把她扔出去。 顾言吃着饭，若有所思。 这么说，她想让小易在陆野那儿搞一些公司陈年信息机密是行不通的，容易把小易拖下水。 再找别人吧。 “公司文化周你去的吧？”小易压低声音，“陆先生去不去？他去的话，丛速肯定去的吧？” 顾言还以为她要问什么呢，笑了一下，看来她说想追丛速是认真的？ “那你得做好准备，丛速是我见过最直的男生，飞机跑道都没他直。” 小易给逗笑了，“我觉得很有意思啊！” 顾言点点头，“你俩好像也不错，一动一静，不然丛速那个性格，生活确实也无聊。” “哈哈！”小易突然笑，想起来上次跟丛速开的玩笑，“我说他被动没关系，我主动，免费教他接吻都行，结果他跑了！” 第363章 之前想复合，想在不想了 这次公司文化周陆野很大方，直接定了西郊一个度假酒店。 酒店的小厨房对客人开放，他们可以使用酒店既有的食材做饭，还可以到酒店后山的园子，一边烧烤，一边高尔夫。 顾言还是挺诧异的，因为她最近确实突然有点馋烧烤。 从市里出发去郊区的时候，顾言的车从小区开出来就看到陆野拎着个行李箱站在路边，正朝她的车挥手。 她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因为陆野几乎就站到马路上拦她，她没法轧过去。 车窗降下来，陆野脸上勾起一抹笑，“搭我一程？” “陆总自己那么多车，不行就找个代驾。” 现在载他过去了，说明等文化周结束的时候，还得被迫载着他回来。 “没了。”陆野一脸苦相，“爷爷给我下的死命令，所以只能蹭你的车，一辆都不让我开，驾驶证都不知道在哪。” 顾言直接关上车窗，关她什么事。 陆野显然是想把手伸到车窗里，但又怕她真的把他的手夹断，临到最后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过了二十来分钟，顾言才把小易接上，然后直奔酒店。 先到的先选房间，当然要快了。 顾言选了个靠边的房间，十二层，不高不低。 小易在那儿低头捣鼓手机，顾言友情提醒，“你再不选一会儿可就来人了。” 小易抽空抬头笑笑，“我正打探丛速会住哪个房间！” 这回小易是直接问的丛速。 丛速也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跟陆闻檀住隔壁。 小易又问：【那陆先生住哪里？】 丛速那边安静几秒，后说了一句：【顾言住哪里，四爷就住哪里。】 小易贼咪咪的看了看旁边的顾言，这不是巧了么？ 她正好知道顾言住哪里，她悄悄的告诉了丛速：【顾言住1212，隔壁是1216，对面1228】 通风报信完了之后，小易心里大概有谱了，陆闻檀会选择隔壁1216，那丛速他们要么在隔壁，要么对面，所以她选隔壁或者对面错不了。 真明智！ 选完房间，顾言和小易刚准备上楼，刚好有一群人到了。 一道轻快的声音和顾言打招呼：“嗨！顾言。” 听到这个不陌生的声音，顾言回头就看到了一身淡蓝色牛仔装的周玥，活泼生动，郊外冷凉的空气都好像有了点色彩。 顾言那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等过了会儿，看到周忘亭也到的时候，终于稍微皱了一下眉。 这到底是不是陆丰集团的文化周？ 他们俩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论不到陆丰集团旗下职员去。 倒是周忘亭在看到周玥的时候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周玥扎着高马尾，转头看周忘亭的时候头发甩动，脸上的笑容好像变得更加明艳。 嘴里嘬着的棒棒糖没有拿出来，就那么笑着回答周忘亭，“周先生问的真奇怪，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周忘亭：“燕南银行和陆丰集团的项目正在进行，我作为燕南银行资方，是受邀方。” 燕南银行和陆丰集团以及华申是三方合作，而且这么大的项目正在进行，陆丰会做人，这么好的机会，邀请了两方高层。 周玥笑着，“巧了，我也是受邀方呢。” 至于她属于哪门子的受邀方，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她爸周继军的事虽然压下去了，但现在还没有恢复原职，能不能恢复都还不好说。 周玥转过去冲前台嘴甜，“小姐姐，随便给我个房号，我时间紧，你抓个阄都行。” 她都这么说了，前台也就是随手从房卡各个号码里抽了一张，抽到什么算什么。 周玥也不挑，直接配合录了人脸，然后推着行李箱袅袅婷婷的走向了电梯。 站在那儿等电梯的时候，顺便给陆闻檀发了个信息：【男人有时候快一点也没关系，你的情敌都已经到了】 小易知道周忘亭对顾言的心思，她还挺怕周忘亭把旁边的房间选走的。 她距离前台近，于是小声给前台说了声：“这男士和刚刚那女士隔壁就行。” 顺便给前台使了个眼色。 意思就是做个好事，就当成人之美了。 周忘亭不知道顾言挑好了房间没有，当面没有问，怕她不说，弄得上方尴尬，于是跟前台说了随便要一个房间。 前台就把周玥隔壁的房号给他了。 顾言和小易是在周忘亭的后面才上楼的，顾言有点诧异的看了小易，“你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小易反而一脸茫然，“谁俩？” 那顾言明白了，她不知道周忘亭和周玥是前任关系，只不过是歪打正着的把两人撮合了一把。 . 周玥上楼去房间放了行李箱，看了一眼酒店里用的沐浴露牌子，她不喜欢味道，零食也不是她喜欢的，准备下楼买东西。 她来得急，行李都是随便收拾的，估计要买的不少，感觉可以找陆闻檀报销。 毕竟，让她过来，是陆闻檀邀请的，而且还是私人的名义。 用意么，周玥当然清楚，应该就是知道周忘亭以合作人的名义过来了，所以让她过来当搅屎棍来了。 她现在这么累，稍微讹陆闻檀点，不过分吧。 走出酒店房门，刚迈了一步，正好撞上了走过来的周忘亭。 周玥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周忘亭就走到了她隔壁的房间，眉头才逐渐皱了起来。 “你住这儿？” 有点意外。 周忘亭显然比她还要意外，而且不乐意的神色在脸上写得很清楚。 “这么看我干什么？”周玥笑了，“我先住进来的，大哥。” “而且，你不用这么怀疑的眼光，我没有给前台使坏和递眼色，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这话倒是让周忘亭难得扯了扯嘴角，“是么？” 那怀疑和带点儿嗤冷的意味也再明显不过。 她从回来开始，不断和他偶遇，屡屡到顾言面前刷存在感，甚至明着破坏他在顾言眼里的形象都是事实。 周玥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当然也最清楚他在想什么，所以也冷笑，“你大可放心，可能我之前想跟你复合，但是现在不想了。” “因为……” 第364章 你俩是不是一定会结婚? “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这句话，是周玥特地走到周忘亭旁边，几乎凑到他耳朵边，让他清晰听到的。 距离太近，绅士惯了的周忘亭做不出拉开弓步快速往旁边避让的行为，只是身形挺直，眉眼高高皱起。 直到周玥说完跟他拉开了距离，他脸色冷冷，“那最好。” 周玥已经扭头走了。 高高扎起的马尾直接在周忘亭脸上“啪”的扫了过去，发尖儿打人还挺疼的。 周忘亭绷着脸，闭了闭眼。 刷脸进门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表情过于冰冷，还是占得位置不好，识别了好几次，大门才终于开了。 周玥进电梯的时候看了一眼那边刚迈步进去的男人。 等电梯门合上，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靠着电梯壁，明艳的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 巧了，电梯停下的时候，在十二层，周玥看到顾言和刚刚那个小姑娘又在一块儿。 “嗨？”她又一次抬手打招呼。 小易明显能感觉这位姑娘是个社牛，但顾言平时不太爱说话，小易就代为回应了一下，“嗨。” 之后电梯里变得安静。 周玥突然问：“顾言，你对周忘亭也有感情的吧？如果没有人破坏，你俩是不是一定会结婚？” 顾言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笑了笑，“我不喜欢谈论私事。” 周玥的笑意不变，“那就聊点公事，听说你已经是陆丰集团董事成员之一了，真的是纯工作因素？还是为了跟某人经常接触？” 这问题严格说起来，其实还是私事。 所以顾言还是没想回答。 周玥也不介意她的清冷，“我临时答应过来的，完全不认识公司里的人，这几天跟你们一起玩，不会拒绝我吧？” 顾言其实很想说，她完全可以去找周忘亭玩，他们在一起好几年的时间，很多事情肯定也是同频的，应该很有话题。 但她换了个说法，“周小姐特地来参加这个文化周，总不会是冲我来的？” 这话周玥还真没法回答了。 电梯到了，顾言冲她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先走了。 顾言是想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所以跟小易两个人在周边走走。 陆野给她打过电话，顾言没接着，自然也没有回过去。 晚上她睡得早，手机也是静音，因为第二天早上要起早。 文化周第一天，看日出的人会很多，早点起来，到酒店天台，估计能占个好位置。 顾言起来后看到了陆野发过的信息，问她住的哪个房间，估计是想住到她隔壁。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陆野有没有打听到，万一住在了她隔壁，一周说长不长，但也不短了，多少有点膈应。 正想着呢，一出门，顾言第一眼看到的还真是最不想见着的人。 心里说了句晦气，卸下表情准备直接走。 陆野里面穿的背心和短裤，直接披了一件很长的大衣，头发翘着两缕，整个人透着满不在意形象的随性，“看不见我？” 他冲她晃了晃手，“这酒店这么神吗？还能让人失明？” 顾言终于瞪了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陆野被骂反倒是勾着贱兮兮的笑，“原来能看见……看日出去？” “顾言？”小易也出来了，看到陆野，顺便打了个招呼，“陆总早。” 陆野拉了拉帽子兜住脑袋，然后双手环抱，“看日出？” 小易点头，“一会儿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顾言有一秒犹豫去不去，但因为陆野放弃看日出显然不划算。 他们到天台的时候，还真是很多人都在了，年龄小的职员居多，毕竟身体好、精力旺盛。 意外的是陆闻檀他们竟然也在，而且位置特别好。 小易看到丛速就笑眯眯的走过去了，“你们不会是昨晚不睡守在这里的吧？” 丛速本来好好的在陆闻檀旁边，一见到小易，很明显的很不错把自己往后缩，藏起来。 只不过，再往后就是天台边缘了，只能老实待着。 “这边位置好一些。”说话的是陆闻檀。 陆野已经笑着接话，“小叔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挺好使，起多早啊居然占到这个位置？” “正好，你们仨把位置给我们仨吧。” 来过这里看日出的都知道这一项是酒店的旅游特色，而这个位置看日出，真的是公认绝佳。 陆闻檀在陆野面前低调又安稳的样子，还真就准备让给他似的。 顾言也不知道哪来的火，蹭的就起来了，“自己占的位置，你让给他干什么？” 陆野倒是笑眯眯的，故作人情，“怎么是给我让？我是让他给你让的。” 顾言扯唇，“哦，那谢谢陆总了，正好，陆闻檀给我让位置，丛速给陆闻檀让位置。” 也就是丛速把位置让出来，顾言坐那儿就行了。 顾言看了看小易，“你带他去找个地方吧，丛速内心，多照顾点。” 小易笑得眼睛都要弯了，“好的呀。” 陆野一个人被晾在那儿了，正挑着眉毛看丛温，好像在问：你就不打算也让个位置吗？ 丛温默默的戴上了墨镜，显然是不想让，等日出。 陆野往前走了一步的时候，丛温好脾气的、微微笑开口：“陆少要是非得抢这个位置，我作为保镖，力气大，万一不小心把人推下楼顶……” 陆野瞄了一眼楼顶的高度，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算你狠。 他只能抱着手臂，心里骂骂咧咧的去其他地方找位置了。 陆闻檀在低着声音，小媳妇似的问顾言，“会不会太张扬了？” 顾言这会儿也有点担心了，“怕他针对你？” 陆闻檀把一个还热着的煎蛋卷放到她手里，“那倒不是，只是低调点麻烦少，对你也好。” 不是怕被针对，是被针对了处理起来浪费时间和精力。 顾言咬了一口煎蛋卷，很香，心情都好多了，“他针对你了你来找我告状呗。” 一句玩笑惹得陆闻檀在这大清早的眼神都热乎了。 “我拿董事会成员的便利，拉帮结派，天天给他使绊子怎么样。”听着就是揶揄，但就是对他管用。 第365章 有没有爱过她? “那我自己咽。”陆闻檀配合的囫囵咽了一口吃的，“别把你拉下马了。” 顾言淡淡看他一眼。 “你的房子重新租了？” 陆闻檀上次说出租房被抢劫其实是假的，但他确实换了个房子，毕竟她住的西广场那个地址老爷子、陆野全都知道。 这次他换了新的房子，就谁都不知道了。 “嗯，改天邀你做客。” 顾言笑笑，做客就算了，“是想提醒你把放在我那儿的保险箱拿走，别到时候我那儿招贼了。” 日出很漂亮，顾言这些年竟然还是第一次看日出，看到太阳从地平线冒出来的那一刻，竟然会有一种亢奋。 丛温架着的相机一直在录，后来顾言跟着看了录下的影像，稍微加速之后感觉更令人振奋。 像一圈暖金色的光晕从地平线把朝阳吐露出来，那种崭新、圆润，几乎能把人心都荡涤一遍，洗去铅华重新开始。 陆闻檀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后撤了点儿，把她和朝阳抓拍了一个唯美的合影。 “传我一张，谢谢。”周围有其他员工，她显得很礼貌，就好像他们第一次加微信一样。 陆闻檀也很配合，“丛温那儿可能还有一些照片，正好一起喝个早茶，多给你传几张？” 从天台下去，原本顾言和陆闻檀主仆一共三人，走了一会儿，丛速回来了，小易也就跟着走到了一起。 等下了楼顶去电梯的走廊上，周忘亭也不知道从哪过来的，叫了她一声。 顾言回头，出于礼貌略微一个浅笑，“你也来了。” 一行人那么多，周忘亭倒也周到，“来时带了些点心，做早餐正好，要不大家一起？” 周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和大队伍混到一起的，对着周忘亭，她好像从来都是贴脸开大，“你想叫顾言就直说，什么叫一起？这么虚伪，大家真的一起去你确定够吃吗？” 一群人一下子安静得不行，看似等电梯，实则更像在等周忘亭的回应。 顾言知道周玥性子直爽，做事也挺爽快，但是她没想到周玥对着周忘亭说话是这个样子的？ 周玥跑到她面前时候的样子看来，应该是想跟周忘亭复合的，这似乎也不像是想复合的女孩子干的事？ 在众人的安静中，周忘亭四平八稳，语调如常，“你要是不参与，怎么都够。” 更安静了，安静如鸡。 尤其是小易。 她最近跟顾言走得比较近，所以从顾言那儿对周忘亭这个人有了不少了解，在她的了解里，周忘亭是个非常儒雅、周到的人。 这怎么……有点毒舌？ 小易看向顾言，顾言显然也没见过周忘亭这样讲话的样子，他跟她说话从来没有过这种形态。 还挺新奇。 周玥笑了，“我胃哪有那么大？你明着说自己只带了两个人吃的呗，想追女人就直说，整得这么博爱又温暖，立什么绅士人设？” 谁都知道周忘亭是绅士，跟商圈那些做生意的还不一样，因为和古先生隐含的叔侄关系，周忘亭一向不需要在生意场上虚情假意。 所以，他是公认的骨子里就温柔儒雅的人，有事都是别人急赤白脸，他永远淡定从容，不是立人设，而是他真就那样。 在场的人谁都能感觉得出来这两个前任之间应该挺不愉快的。 作为成年人，大家当然都是明智的不掺和进别人的世界里，所以，都保持沉默，就当没听见好了。 电梯到了。 顾言当然是往里走。 其他人要么是跟她一起的，要么跟陆闻檀一起，而陆闻檀又是顾言的隐形跟屁虫，当然就全和顾言一起了。 大家都进去了，就在周忘亭准备抬脚进去的时候，周玥突然一把扯住他，“你走什么？把话说清楚啊。” 周忘亭冷不丁被扯了一下，身子往后仰，迈出去的脚高高抬起。 电梯里的一帮人就是看着周忘亭的鞋底子，又看着电梯门慢慢合上的。 等电梯一走，周玥松开了他，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哟，大绅士追不上了呢，要不要深情的跑楼梯下去？” 周忘亭终究是转过去看了她。 说话之前，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被扯过的衣服，以及领带。 周玥才发现这么大清早的上来看日出，这货也依旧是衣冠整齐，一套昂贵的西服一丝不苟。 永远都是这样，好像任何东西都没办法打破他的生活。 就像当年，她说要去国外留学，他只一句没办法陪同，也等不了，毫无悬念干脆利落、冷酷薄情的直接分手。 很长一段时间，周玥甚至都自我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太差劲了，所以眼前这个男人哪怕在一起多年，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就好像现在，他明明对顾言也没有多深的爱情，可他就是笃定要跟顾言结婚的样子。 他的生活跟他的人一样，一板一眼，按部就班。 可能他唯一破例的地方，就是当初跟她这个张扬的周小姐在一起。 “你胃不大，嘴倒是不小。”周忘亭整理完衣服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如果顾言他们在，估计又要吃惊了。 这也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但周玥还是比较习惯的，他本来就不是在外界眼里那样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 周玥笑了，“你这么毒舌又腹黑的样子，顾言以前知道吗？” “也对，她要是知道，恐怕不可能考虑跟你组成家庭的，谁会往火坑里跳呢，是吧？” 周忘亭终究是看向了周玥。 盯着。 “你说你现在是什么行为？当初看不上我了，风风火火、信誓旦旦出国，没混出名堂，只能又回来祸害我来了？” 周玥气笑了，“祸害你？搞笑，我没想跟你复合，放一百个心！” 也不对，“什么叫我看不上你？周忘亭，你搞清楚，当初是你先提的分手，你把渣男当了，还要立个牌坊，说是因为我出国对吗？” “怎么的，我就应该是别人口中一无是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我要出国镀个金提升自己，你这个大男子主义还急了呗？” “那幸亏我同意分手了，不然我哪天成功了，你不得嫉妒死我？” 周忘亭目光暗暗看着她，似是带着几分讽刺。 第366章 分手是你提的吧 周玥非常不喜欢他的这个眼神，当初分手之前，他就总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就好像是她负了他一样，搞笑。 “你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周玥扭过头，狠狠按了一下电梯。 周忘亭也过去按了一下，就好像自己不按一下，会变成蹭别人电梯一样，明明谁按都一样，反正只有一部电梯。 另外一部维修中。 电梯来了，两人都往里走，门口还相互撞了一下。 周玥不服输的用臀部狠狠杵过去，周忘亭身量高，被杵到的腿刚好迈出去，周玥一个力量落空。 人没欺负到，她自己反而差点摔倒，还好周忘亭这狗男人立住了他的绅士人设，及时扶了她一把。 周玥冷哼了一声，进了电梯，她甚至很想按下闭合键，把他夹在外面。 想了想，就当是回报他刚刚扶她一把，没去按。 周忘亭也进了电梯，两个人分站两边，中间隔了一个银河系似的，谁都不再跟谁说话。 周玥从电梯壁上看到周忘亭面无表情的脸，说实话，骨相还是很优越，他不说话的时候那种成熟气度依旧让人不容忽视，所以当年才迷了她的眼。 谁知道骨子里是个老渣男，谈了那么几年，差点没看清。 她一直都没有跟他说明白过，她出国之前其实听到他跟别人的聊天了。 昏暗的走廊，打火机亮了又暗，虽然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周玥一眼就看得清那是周忘亭的脸。 说起来搞笑，没见面的那一个月之前，他们几乎还是热恋的状态，至少她觉得是热恋。 周忘亭这个人很沉闷，很古板，但是跟他在一起之后会发现又很有趣，他偶尔一板一眼的闷骚，所以在周玥看来，她好像一直在热恋，并且乐此不疲。 但是那个月之前，周忘亭突然就冷了，毫无预兆。 周玥根本不清楚怎么了，他以前不会冷战，温柔、周到。 就是那晚，她才听到周忘亭跟旁边的人说话，“周家到底还是要娶门当户对的。” 那时候她才明白，搞了半天，他一直都看不上她？ 一直觉得她跟别人说的一样，热烈、奔放，对任何看上的男人都会主动？ 没错，周玥主动的，周忘亭被动的，但是在一起之后真的很甜蜜，所以她以为没什么问题。 听完他的话，周玥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冰窖，原来她对他那么喜欢，所以那么热烈，在他看来成了廉价？ 终于知道一个月以来，他突然冷了，一直说忙，一直没空见面是怎么回事。 周玥就是这样的人，热烈的时候像一团火，但是一旦被浇灭，也不可能再轻易敞开，更不会再主动贴上去。 她约周忘亭出来聊了聊，特地跟他说，要不要结婚，如果不考虑结婚，那她就准备出国进修。 而且她故意说的很明白，一去就要好几年。 周忘亭那时候的年纪就该结婚了，好几年，他要是等不了，要么结婚，要么结束，她想要前者。 然而，他并没有半点要挽留的意思，说分就分。 “叮”电梯到了。 周玥有点儿出神了，被声音唤回神思，眨了眨眼，才发现她刚刚一直在盯着周忘亭发呆。 电梯壁上她现在的脸透着一股子道不明的哀伤。 而且周忘亭也发现了，这会儿正看着她。 周玥率先回神，看都没看他，在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迅速按了一下开门键，然后目不斜视的往外走。 周忘亭在她走出去的那一秒，淡薄的说了句：“你为什么出国，自己心里清楚，也没必要把锅都扔给我。” 周玥顿了一下。 回头盯着他，一脸好笑，“那你说说，我为什么出国？” 怎么听着还是她的错呢？ “分手是你的提的吧周忘亭？” “我为什么提分手你不清楚？”周忘亭又反问。 周玥双手一抱，“你为什么提分手，我怎么知道？兴许是我入不了您老的眼呗，还是什么，您说说？” 周忘亭蹙了一下眉。 周玥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最不喜欢她跟他说话的时候把他的辈分往上抬，显得他老。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问过这个问题，会不会嫌弃他老，然后那段时间，他会穿得稍微年轻一点，浅色衣服多。 现在又过了三年，可不是老了么，他皱什么眉？ 周忘亭的脸色跟昨晚人脸识别系统困难时候一样的冰冷，“我看不上你？我要是看不上你，当初能同意跟你这个妖女在一起？” 当初确实大家都不看好他们。 都觉得周玥不长久，太恣意，太年轻太热烈太疯了，不像会长情的样子。 这话还真是让周玥没办法反驳了，因为那会儿周忘亭确实挺给她面子，真跟她在一起了，还不准他身边那些朋友再非议她。 但那又怎样？ 话是他自己说的，分手也是他自己提的！ 周玥很想骂两句回去，但是周忘亭说完之后就已经大步离开了。 腿长就是了不起，等周玥反应过来，他人都没影了。 呼，一口气憋着，真气人！ 周玥吭哧吭哧回了自己房间，嘭的仰到沙发上，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 她都后悔来这一趟了。 不对，应该是后悔最开始答应帮陆闻檀了。 陆闻檀最开始找到她，说他想追回顾言，但是顾言身边有个周忘亭绊脚石，希望她把周忘亭拖走的时候，周玥没想那么多。 她可没想真的复合，看到周忘亭她都心塞，复合个屁。 只单纯的想，周忘亭这个渣男，当初伤了她，现在又可以和顾言这么优秀的女生在一起，甚至谈婚论嫁，哪能那么轻松让他如愿？ 所以，周玥想的就是破坏周忘亭的订婚，让他知道知道被抛弃的感觉。 鬼知道事情会这么多？ 没办法，都答应了，她也不能半途而废，这文化周都才开始呢。 说不定这老男人真的带着点心跑去找顾言了，那陆闻檀这个见不得人的可能争不过周忘亭这个光明正大的官配。 到时候陆闻檀撤回对她和爸爸的帮助可就不好了。 呼出一口气，周玥起来收拾收拾，把自己打扮得热情洋溢，又出门去了。 第367章 太阳只照你 顾言是吃过了早餐的，陆闻檀带的那个煎蛋卷挺好吃，基本都是她吃的。 但她要回房间的时候，门口跟幼儿园一样站了一群大朋友，弄得她一脸惊疑。 “你们……” 要么回房间接着补个觉，要么就去吃早餐啊，都站她门口干什么呢？ 可她话没说完，别人都看向了陆闻檀。 陆闻檀在，别人就不会走。 顾言只好看了他，“你跟他们一起去吃早餐？” 陆闻檀说他吃过了，丛温适时的开口：“我们没吃。” 丛速很实诚的表情，“但是我们如果走了，万一少爷欺负您，我们都不在也不放心。” 这话说得就好像陆闻檀真是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陆野靠在走廊那儿一脸无语：你们说我坏话，至少躲着我点吧？这么看不起谁呢。 也就是说，顾言不去吃，那陆闻檀就不去，陆闻檀不去，他的两个跟班都不去，小易要跟着丛速也不去。 顾言也是服了，“你们适合去玩老鹰捉小鸡，跟屁股跟得这么紧，哪个老鹰碰到你们都得饿死。” 没办法，她只好带着一群人下楼，去酒店专门给公司开放的餐厅吃早饭。 早餐很丰富，天南地北的食物都有。 本来吃过了的顾言在看到南方的粉时，又馋了，要了一份。 陆野厚脸皮，站在一旁，“我也要一份，跟她一样。” 人家想吃什么顾言管不了，转身去找了个位置。 丛温刚刚录了日出，还拍了不少照片，趁着早餐还没上来，一群人围在一起，都兴致勃勃想看看照片。 日出升起来的过程稍微加速又看了一遍，还是让人赏心悦目。 之后就是挨个看看丛温拍的照片，他的拍照技术在男士里头居然算是数一数二，非常不错。 虽然是这里抓拍一张，那里抓拍一张，但是明显都很有意境，构图挺讲究的。 “丛温的女朋友以后可算是有福了，至少省了修图那一步！”顾言由衷的夸奖。 小易就笑嘻嘻的补充了一句：“演艺圈之类的女孩子最喜欢会拍照的男朋友了！本来长得美，拍的再好，那简直是双重享受，所以丛温适合找那个圈子的女孩子！” 丛温被说得不好意思，谦虚着自己就是随便拍拍的。 陆野的位置在顾言对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一起看照片的，双手插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结果看得津津有味。 这会儿还添了一句：“他女朋友不就是娱乐圈的么？那黑红小花华里里。” 陆野嘴巴挺快，一句话一下就说完了，顾言都没来得及阻止。 这是文化周，虽然这桌上只有他们几个人，但是旁边还有公司其他人，万一华里里的这个绯闻传出去，对双方都不好。 哦不对，对三个人都不好。 “华里里和丛温没在谈，两人只是朋友，你别乱说。”顾言说了句。 陆野笑，“当着我的面都能亲的两人，你都没在三年，你知道人家偷偷摸摸怎么发展？” 顾言真想把他的嘴堵上。 正好她的那份粉好，“你先吃吧，我刚吃了东西，不太饿。” 陆野眉梢挑起，“难得你对我这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们自己入境了的，喜欢的话，都可以拷贝过去。”丛温跟大伙知会了一声。 丛温这照片真是什么都拍。 有一张拍了小易和丛速那边。 小易站在丛速身边，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隐约能看到丛速脸都被她逗红了，朝阳打在他脸上，弄得跟个小媳妇一样。 这张照片丛温广角拍，依稀能看到隔着几个人的旁边站着的周玥，周玥的视线刚好就是往丛速和小易这边看的。 明明朝阳正好，但是周玥没在看日出，像是看丛速看入神了，早晨惺忪的眼神看起来透着几分真实的脆弱和柔软，感觉跟白天里那个张扬活跃的她有很大出入。 周忘亭站在一旁看着那张照片，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这张挺好看。”陆闻檀突然出声，“丛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他脸红是什么样呢。” 丛速本来老实本分，这几天已经被小易弄得颈椎都腰疼了，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头看向陆闻檀，“我那不是脸红，太阳照的！” 陆闻檀无情戳穿，“太阳只照你了，我怎么不脸红？” 丛速：“……” 小易笑嘻嘻的，“丛温哥，这个照片你给我吧，然后你把原片删了行不行，丛速害羞的样子，只准我看！” 丛温笑了，“我这个当哥的还不能看我弟了呗？” 小易：“哎呀，丑媳妇总要出嫁的嘛，你就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平时他们跟小易接触不算特别多，毕竟圈子不一样，但是小易的性格很好，很讨人喜欢，逗得大伙儿直笑。 丛温一点办法没有，摆摆手，不跟她争。 正好周玥下来了。 周玥出电梯往餐厅走，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一群人脑袋凑一块儿有说有笑。 只有周忘亭好像反应不大，表情甚至有点冷冰冰的。 他对着她冷冰冰的就算了，对着顾言也冷冰冰的？ 怎么大伙都欠他二百五十块吗？ 正想着，周忘亭恰好就抬眼，和她的视线撞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周玥错觉，总觉得这狗男人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眼神更冷了。 这降温降的，她比空调还管用？ 周玥才不管他，大大咧咧的走过去，马尾一甩一甩，袅袅婷婷，“看什么呢都这么开心，也不叫我！” 正好见了那张照片。 小易说：“那我一会儿把照片拿走。” 周玥皱起眉，“我也想要，师兄这么可爱这么帅气，要不你让给我？” 小易眨了眨眼，没搞清楚状况，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要丛速的照片。 忘记问她是谁了，“你跟丛速认识？” 周玥弯起漂亮的杏眼，“我跟丛速一起好几年呢，何止认识？” 一起=同窗，她也不算乱说。 周忘亭淡淡看了一眼周玥，“倒是让人意外，听闻丛先生是政法高知才子。” 第368章 勾搭哪个富婆 这话听起来斯斯文文的，乍一听没什么问题，附和周忘亭说话的调调。 可周玥就是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无非就是想说丛速是政法的知识分子，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认识她的？ 呵呵，在他眼睛里，她就是不学无术的大小姐，觉得她出国真的就是镀金的，内里是一块破铜烂铁？ 他压根就不知道她当初是靠自己考研进的政法呗。 周玥勾起笑，“那真是让您意外了，我跟师兄就是认识，不仅认识，而且特别熟，我都知道他穿什么颜色内裤……” 说着说着话题好像有点歪了，周玥没刹住，然后看向丛速，眼神里透着歉意。 一旁的小易已经震惊了，“你这也太熟了？” 顾言：“……” 这真是两个神经大条碰一块儿，这时候小易还在想他们熟不熟，她应该想的难道不是自己碰上情敌了吗？ 周玥笑着打了个直球，“可不得熟么，我喜欢师兄哦！” 这下小易才终于抓住重点了，略微睁大眼。 然后冲周玥伸出手握了握，“好巧，我也喜欢丛速。” 周玥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已经握手了，然后听到小易突然说了一句：“照片让给你可以，那你退出，把丛速让给我怎么样？” 丛速在那儿已经又开始脸红了，他又不是东西，她们俩让来让去是什么意思？ 呸呸，他是东西。 好像也不对，算了，随她们。 周忘亭主动把点心递到了小易手边，“白小姐，这个味道不错，适合你。” 周玥听着这话就笑，“哟，才认识多会儿，就知道人家适合什么味道了？” 看了一眼那个抹茶味的点心，周玥一贯的贴脸放大招，“周先生你这是拐弯抹角骂人家白小姐绿茶吗？” 周忘亭难得失色，看向小易，“我没有那个意思，白小姐别误会。” 然后解释，“只是觉得白小姐跟这款糕点的味道一样，清新，纯净。” 这一点，小易还是很赞同的，而且她确实喜欢抹茶味。 但是想了想，周忘亭可是陆闻檀的情敌诶，她要是跟周忘亭笑脸说不介意，算不算背叛顾言？ 可是抹茶味的糕点真的很好吃！ 于是小易抿了抿嘴唇，“我听出来了，你就是骂我绿茶！下次别骂了！” 说着一把拿过糕点，生怕晚了周忘亭反悔似的。 周玥讶异，“你就这么原谅他了？” 小易：他说我单纯干净诶。 周忘亭拿了另一个味道，“给。” 没有主语，但明显是给周玥递过去的，没什么表情。 周玥瞥了一眼，“我不喜欢回头吃东西。” 回头吃的东西，回头草。 一如周玥很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样，周忘亭也是， 他把点心放在桌上，“周小姐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大家吃早餐的氛围需要安静些，尤其丛速先生。” 吃东西能堵上她的嘴，不去祸害丛速那么老实的孩子。 周玥看了一眼草莓味点心，她的最爱。 但她这会儿咽不下去，抬脚坐到了丛速旁边，“学长，你点了什么吃？” 丛速：“忘了。” 周玥笑眯眯，“没关系，我再帮你点一份呗？” 小易只听到了周玥的这一句，从丛温那儿拿了照片回到丛速身边，“再点一份？你不够吃吗？那我给你点一份。” 于是，丛速有了三份早餐。 丛速：“你俩吃吧。” 他直接溜了。 顾言看了半天的戏，几乎一直都在笑，莫名其妙就心情很好。 对于陆野在旁边时不时的找话题套近乎，她都是敷衍两句。 “出国这么几年，喜好是不是会变？”陆野问她：“现在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顾言：“有味道的。” 陆野一脸难以描述的地铁老人表情。 他知道欧美人体味重，她这喜好变得也太另类了，满足不了。 换一个问：“工作有什么计划没有？总不能一直这样东奔西跑给人看诊？女人太累容易变老的。” 顾言想笑。 小易不喜欢陆野是对的，这人可能觉得，女人最好的归宿只有一个——家庭主妇。就像她过去的那个两年。 “你总不会还打算出国？”陆野好像真的很关心这个问题。 眉头皱起来，“虽说现在交通方便，飞国外也就几个小时，但飞来飞去对精英人群的时间成本还是很高，对情侣甚至夫妻，异地这事儿，终归不友好。” 顾言懒得回答他，作势拿起手机来看。 巧了，还真有未读信息。 是周老发过来的。 拍了个照片。 在周家府，冬青在下棋，对面坐着的就是陆召徽。 冬青看起来很专注，但是陆召徽的眼神落在孩子身上，顾言几乎没见过陆召徽眼睛里有这种慈爱温柔的光晕。 有那么一瞬间心里见软。 孙子确实是他孙子，只要不伤害孩子，他要看就看吧。 周老跟她说：【这老头对孩子倒是还行，说了过来看孩子就只是看孩子，也没发疯了。】 【不过我看他身体不太舒服，听说前几天在派出所跟人打架了？】 顾言知道那帮网友被教训之后，就没怎么关注这个事情了，陆召徽身体不舒服也没跟她说过。 她给他的药都寄过去了的。 顾言想了想，回复：【回去了我给他看看。】 傍晚，行程里安排了篝火和烤肉，所有整体都往酒店后山走。 可能平时工作压力太大了，整个群体出来就像是放虎归山，兴致奇高。 热闹的大环境下，周忘亭还是那么沉稳，走到顾言旁边，“我们聊聊？” 顾言正在喝水，刚刚被小易拉着被迫绕篝火疯跑了一圈，嘴巴干。 闻言，她顿了一下，一时间确实找不出拒绝的借口，尤其他态度很谦和。 篝火边那么热闹，他们俩坐在远处椅子上，火光隐隐约约照在两人身上，看起来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温馨。 周玥冲陆闻檀丢了一颗碳，“媳妇都被人拐跑了，你还在这里烤蘑菇，喂狗？” 陆闻檀不疾不徐，把蘑菇翻了个面，很笃定的一语双关，“谈完她会回来。” 又看了周玥，“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周忘亭这人放在情敌位置上挺讨厌，但放在路人位置上，我看他还行。” 周玥冷哼，行个屁，“渣男，吃着嘴里的看着锅里的，他娶女人的方向是慕强，你千万别让他跟顾言成，我想看他下一个勾搭哪个富婆去。” 第369章 玩玩而已 陆闻檀不知道被她的哪句话逗笑，烤好的蘑菇放在了一旁温着，说了句：“我当初叫你来帮忙没叫错。” 无意之间说不定还积德做了个好人。 周玥歪过脑袋，“我怎么越看你越顺眼呢陆先生？” “我觉得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真实。” 不像有些人，虚伪。 陆闻檀手一抖，炭火星子飞起来一簇，抬头瞥了一眼，“周小姐，你这就叫恩将仇报，别害我。” 周玥被逗笑了。 “你挺接地气的！”真的，她越觉得陆闻檀有意思，说话有意思，做事也有意思，以前谁说他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腹黑无情什么的？ 陆闻檀一边继续烤着一个鸡翅，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火光里若隐若现的顾言。 “想要的仙女被人击落人间了，我自然要跟着下来接接地气。” 周玥看了看顾言，一脸八卦的听出了什么。 “所以，你压根就没有被打压，也根本就不是穷人，就是为了迁就她，自己跌下神坛的是不是？” 周玥嗷呜了一声，“磕死我了！” 陆闻檀眼皮微掀。 周玥立马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链动作，“你放心，我给你保密。但前提是，你要一直保佑我和我爸。” 陆闻檀又瞥了她一眼，保佑这次，怎么怪怪的。 “你觉得周忘亭爱顾言吗？”周玥突然问。 陆闻檀眉梢动了动，没回答。 周玥扭过头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很平静。 她冷笑，“我觉得他不爱顾言，但想娶可能是真的，他这种人，说现实比谁都现实，谁无情比谁都无情，他不需要爱情的，人生就像一条路，他只管往前走，不在乎爱不爱，能走下去就行。” 陆闻檀终于插了一句：“你挺了解他。” 周玥心里呵呵。 她要是少了解一点就好了，还能给自己留点余地。 . 顾言看着周玥和陆闻檀聊得挺开心，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还喜欢周玥吧？” 周忘亭视线淡淡挑远，沉默数秒。 然后才薄唇淡淡一扯，看不清什么情绪，“从哪看出来的。” 顾言抱着自己的杯子，“你是什么性格我不敢说比周玥了解，但肯定比其他人了解，如果你真的一点念想都没有，周玥回国的时候，你压根就不可能跟她碰面。” 周忘亭无奈，“碰面纯属巧合，但这一点，确实有愧于你。” 她摆摆手。 “我跟你又没有爱情，不存在被白月光破坏这种伤痛，我还真没太大感觉，所以你也不用愧疚。”说的都是大实话。 “退一万步讲吧，就算周玥刚回国的时候你们不小心碰到了，后面她还有机会几次三番的找你，甚至找到我，这可不是你办事的风格。” 换句话说，他对周玥，终究是手软。 她笑着，“一开始的时候，我听说周玥当年出国是被你逼得，所以我还以为，你如果真的想跟我结婚，她一回来，估计又要被你雷霆手段扔出国外呢！” 周忘亭听完也莫名笑了一下，“关于我的传闻这么丰富么。” 顾言看他，“所以，周玥出国，不是你逼的？” 他这么温柔的一个人，确实也不像会干这事儿的。 “没有。”周忘亭远远看过去，“她自己的选择。” 嗯，就这么一个眼神，透着不明显的无奈，顾言完全看出来了，周忘亭对周玥，就是还有感情的。 但也看得出来，他不可能主动回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周忘亭收回视线，“最近想了很多，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也幸好是你，否则我可能真的凑合结婚了。” 幸好她身边有个陆闻檀，不遗余力的搞破坏着。 “在她之前，我没谈过恋爱，从小灌输的思想就是家族为先，到最后都是要联姻的，所以没必要再谈什么恋爱，祸害人家姑娘。” 但是周玥不一样，别人都怕靠近他的时候，她像个火球，直接从弹弓弹射起步扑到他脸上，避都避不开。 彼时他作为周家掌权人，婚姻自然也可以自己说了算，所以他破例了。 没想到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生意人常见盈亏，但感情的盈亏不好平衡，试过一次就没必要第二次了。” “古先生和我父亲带你回来的时候，我其实没有想过婚姻，但后来说到那个份上，我本身也不再期待下一段感情，换谁都是一样的，何况你确实无可挑剔，所以跟别人结婚不如跟你，结婚就是一家三口圆圆满满，挺好。” 顾言算是听出来了，他这是被伤得没兴趣了。 说得好是让长辈们都高兴，他也做好一个后爸，其实就是在感情里破罐子破摔了。 顾言靠回椅子，她可以理解周忘亭的心情和想法，因为当初她以为陆闻檀伤害了她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这辈子不碰爱情。 如果特殊情况有必要，婚姻无非是她人生路上的一种工具，跟感情没关系。 这一点，他们俩想法都契合了，所以外人看起来他们还挺恩爱的。 “周玥说喜欢丛速，看样子会追哦，你真的没感觉？”顾言歪头看他。 周忘亭揪了一颗绿油油的小嫩草，轻哼，“那你让丛速注意点，她这人连三分钟的热度都不一定有，她都是玩玩而已，别被祸害了。” 顾言眉梢忍不住挑起来。 好大的怨气。 “我怎么听说，你和周玥在一起好几年呢，那么长时间怎么就三分钟热度了？” 周忘亭轻轻扯动嘴角，不屑说什么的样子。 她今天真是见识到另一个周忘亭了，那么温暖的一个人，居然都背着周玥说坏。 顾言现在很相信一个人真爱一个人，可能真的半辈子、一辈子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忘掉，只是被迫选择性不去记起，不去在意了。 可能，这就是她还敢和陆闻檀有关系的原因，除了他们之间有个冬青让她觉得不那么冒险之外，还因为陆闻檀也是这种人。 所以，周忘亭也是。 她身边好像都是些情种？ 人以群分还能是这么分的吗。 第370章 那我也揉不到你的脑子 “陆闻檀真能对你好吗？”周忘亭忽然问。 顾言也是沉默数秒。 然后笑笑，“不知道，万事都有变数，我没办法一眼看到头，但路总要继续走的。” “怎么，你怕我们俩分开了，我还能被陆闻檀欺负了去？” 周忘亭脸色很认真，“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冬青我是真的当自己儿子来看，也是真的把你当成家人，无论如何，不想看到你和孩子过得不开心。” 顾言点头。 “我知道，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我一直觉得跟你结婚会拖累你。” 他应该找真正的爱情去，不然他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一辈子没得到完整的爱情，多遗憾？ “周玥挺好的，虽然不知道我挑衅我是为了真跟你复合，还是为了吸引你注意力玩弄你，但有些瞬间，反正我觉得她喜欢你。” 周忘亭只无声笑笑，居然自恋，“喜欢我的女孩多了。” 噗，顾言喝了一口水，给呛了。 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失言，周忘亭把话绕了过去，“你和陆闻檀这关系，恐怕不好公开。” 顾言擦了擦嘴角，“没想公开啊。” 周忘亭顿了一下，狐疑的看她，可能是有点惊讶了。 她打算让陆闻檀当地下情人？ “他接受？”周忘亭确实诧异了。 陆闻檀这样的男人，就算他现在处于低谷，那也只是暂时的，而且得是他自愿的，不可能一直这个状态。 他天生就是站在顶峰的人，总会回到那个位置上去，会同意自己做小俯低？ 顾言微微挑眉，“我又没强迫，他自己提的。” 周忘亭属实惊讶了。 “他倒是能屈能伸。” “那你跟他学，也能屈能伸一点，保不齐周玥就回来了。”她开玩笑。 周忘亭没吭声。 他和周玥，不是他能不能屈伸的问题，他也弯过腰，只是人家选择性看不到。 被玩弄一次是他看人不清，再被玩弄一次可就是傻了。 “没了我，陆闻檀又不能公开，有些问题，你是要面对的。”周忘亭还在替她考虑后面的事。 顾言蹙了蹙眉，“你是说联姻的事吗？” “我现在孤身一人，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也不是什么豪门权贵，不用面临这个问题。” 周忘亭显然不这么认为，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问题。 周玥跑来把顾言叫了过去，“顾言，你再不回去，陆闻檀烤的东西可都被我抢着吃完了！” 顾言失笑，“你吃，一会儿让他再给我烤就好了。” 周玥一个“哦豁”的嘴型，“好像女王使唤男仆哦，陆闻檀怎么在你这儿就那么听话呢？有秘诀吗？” 周忘亭慢慢起身，带上了他们俩刚刚坐着的椅子。 走了两步，幽幽一句：“好女人自然会碰到优质男性。” 周玥顿步，可不听他蛐蛐。 “哦？我是坏女人，所以当初碰到了你这个劣质男，是这个意思？那你骂自己倒是骂得挺好。” 周忘亭黑脸。 顾言好笑，冲他们俩指了指那边的山包包，“你们俩去那边不？” 周玥好奇的眼神，“那儿有矿？” “那儿地势高，上风口，你俩拌嘴不费力气。” “……” 周玥小脸严肃，“谁跟他拌嘴了？” 明明是吵架，针锋相对，相看两相厌。 顾言刚到一旁，陆闻檀就已经把重新烤的食物放在碟子里，往她面前放，“你尝尝，味道行不行。” 顾言今天留了肚子专门吃烧烤的，兴致高，吃什么都觉得味道好。 陆野不知道从哪浪了一圈回来了，“小叔，我要的肉串呢？” 别人都以为陆闻檀不会给他好脸色的，这不是把他当仆人使唤？ 但陆闻檀还就挺是人在屋檐下那么回事，手里刷着油，“快了。” 陆野满意的点点头，大爷似的在旁边椅子上半仰着一躺，“烤脆点儿，最好是外焦里嫩，青辣椒碾碎了撒点儿。” 陆闻檀好像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继续忙碌。 顾言吃着蘑菇，皱了一下眉，但烧烤和公事不一样，她不适合明着维护陆闻檀。 于是，等陆闻檀烤完的时候，她伸手过去，“我要吃。” 陆野手都伸出去了，看了看她，“那我吃什么？” 顾言心里丢了个张学友同款表情包，面上笑着，“怎么了，要跟我抢吗？” 陆野立马拾起男人的风度，“那怎么能？我可不舍得让你饿着，你多吃点，我再等等。” 她满意了。 然后看了陆闻檀，“盐不够，你不尝尝就给我？” 看起来挺会挑刺，她吃过那串直接塞陆闻檀嘴边，“不好吃，我换一串。” 下一串，她又说太辣了，又给了陆闻檀。 就这样，两人你一串我一串吃得差不多饱了，顾言起身，看了陆闻檀，“想起来有个表格要让你重新改一下，走吧。” 陆野打了个盹，一回神人没了，肉串也没了。 赶紧起身去那边篝火旁看看顾言在哪。 . 从后山走回酒店，经过一个小亭子，陆闻檀突然站着不动了。 顾言回头，“怎么了？” 这地方都没有灯，远处的光线照到这里并不够亮，人影都是模模糊糊，怪吓人的。 “累了。”陆闻檀在黑暗里的声音也听不出所以然。 顾言知道他今晚干了一晚上的活儿，归根结底是为了让她吃上烧烤，所以其他人的份儿他也包了。 “知道，烤的很好吃。”她折回去两步，心情好，在黑暗里摸到他的手，“我给你揉揉？” 陆闻檀明知故问，“揉哪里？” 声音不重，在这朦胧的夜色里混着偶尔拂过的凉风，道不明的意境，让顾言突然想起那些被他“胁迫”的夜晚。 突然玩心起，她捏着调子，“你累一晚上，累哪里捏哪里呗，不然？” “是么？”男人轻飘飘的声音不明意味的气息，手已经反握了她的，往不明位置拉。 顾言咽了咽，“干什么。” “我手上干活，但是脑子的活儿一点没闲着，你跟周忘亭聊了多久，我脑子就想了你多久，脑子比手累多了。” 啧，这嘴依旧是原装的，也就外人面前那么逆来顺受。 顾言：“那我也揉不到你的脑子。” “你听过一个词么？” “什么。” “精虫上脑。”他说，“通着的。” 第371章 永远不能转正? 顾言反应过来他这个脑回路的时候，打算拍他一巴掌，但陆闻檀动作比她还快，握了她的手。 他亲她，而且还冠冕堂皇：“体谅你吃了半天嘴巴累，我自己来得了。” 她以为陆闻檀也就是浅尝辄止，没想到这人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顾言不得不抬手推他。 他还真的立马就停了下来，只不过，在昏暗的光线里，低眉看着她。 “你推我。”眼睛里像是数不完的委屈。 顾言都愣了，“我没用力。” 男人眼里一片温情浓稠，“你要知道，只要是你，无论做什么，对我的影响比核弹只大不小。” “……” 顾言捏起了拳头，杵了一下他腹肌的位置。 陆闻檀闷哼一声，“好摸吗？” 她没摸！打和摸都分不清。 “那你再摸摸？”男人低着声。 顾言心里好笑，就仗着这里没有光，他就不用顾忌脸面是吧，这低眉顺眼又贱贱的样子到底都是从哪学来的？ “我核弹，一会儿就给你炸没了。”她轻哼，“不摸。” 陆闻檀好像是笑了，从身后圈着她，“真的不？” 然后叹了一口气，“我比祖冲之都难，算来算去也没算计到你，为了一个亲亲，都耍上精虫上脑这种流氓了，你要不可怜可怜我呢。” 顾言略偏着脑袋靠在他胸口，正好能看到一点月亮，心情不错。 但脸上没表现出来，相反的据理力争，“我刚刚不是可怜你了，烤串都分给你吃了好几个。” 陆闻檀立马转换思路，“那我必须谢谢，以身相许，身体力行。” 这回可不给她机会了，直接低头吻。 这一片都非常安静，偶尔有人从不远处经过的时候，顾言的每一根神经就高度紧绷，“有人！” “专心点。”陆闻檀吻着她，“我们也是人，怕他干什么？” “……” 幸好他尝到甜头了，没有真的在亭子里太过分。 他们从酒店后门回去的。 顾言对酒店这个东西，其实一直都比较敏感，每次住酒店就会想到香城酒店。 好在陆闻檀挺安分，他们的房间在对门，他回了他自己房间。 顾言回去后洗个澡，然后和冬青打了个视频。 这孩子今天一看就玩开心了，跟她说着今天和陆老爷子下棋时打开的新思路。 “他现在这么厉害吗？”顾言随口问。 陆老下棋什么水平她还是挺清楚的，说厉害么肯定比陆野那个半吊子厉害，但肯定没她厉害。 她平时也陪冬青，但是冬青今天能这么激动，说明陆老可能最近为了陪冬青下棋，对这件事下了不少功夫。 想起周老说陆召徽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顾言蹙了蹙眉。 冬青跟着周老去洗澡准备睡觉，视频挂了。 顾言给陆闻檀打了个电话，想问问陆老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为了研究棋谱没好好保证睡眠。 但是电话没通。 过了会儿，她的门被敲响。 “你怎么还过来……”顾言看到是陆闻檀了，刚打开了一个门缝，男人直接丝滑的钻了进来。 反手把门一关。 在顾言还一脸懵的时候，被他抵住就吻，声音都哑了，“难得你主动。” ？ 她刚刚打电话是为了问正事，真没有这个意思。 …… 都已经快凌晨了，顾言被带去浴室洗了一遍，之后好像睡了一觉，醒来见陆闻檀还在她床上。 “怎么还没回自己房间？” 陆闻檀几分无奈，实则享受，“你不让走。” 她后知后觉，手里抱着个臂膀。 顾言坐起来喝水，人已经醒了，看他也没有要动的意思，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干脆跟他聊聊。 “跟你说个事。” 上一秒装睡的人，当即侧过身来倾听。 “我进陆丰集团董事会，是有目的的。”顾言说完之后有所停顿，在等他的反应。 但陆闻檀并没有什么回应，好像并不关心，只专心的等着她往下说。 见她看他，又配合的问了句：“什么目的？” “我母亲赵君兰最后的下落，可能跟你爸有关系，别的地方不好找信息，所以追溯一下集团历史，看蛛丝马迹。” 她不太喜欢去深究上一辈的一些事，会对她现在的生活产生负面影响，今晚跟他聊这些，其实是想过好几次了的。 “如果找到了呢？”他闲散的用手指挽着她的发尖儿。 这个问题，她当然也想过了。 “你母亲魏霜害死古先生的父母，又害死了周爸，古先生处决魏霜，这个恩怨就闭环了，天经地义。但你爸如果为了给妻子泄愤对我妈做了什么，他就该得到应有的报应。” “就算他和赵君兰的失踪没关系，那他对我做过那些事，也得报应，所以无论如何，我跟你爸之间，是好不了的。” 这一点，她必须说清楚。 不可能存在温馨画面，她心里过不去道义那一关。 陆闻檀黑色的睫毛低垂，“等于，有老头子在，我永远没法转正？” 这话她回答不了，两件事可以合并而论，也可以分开论。 “说到底，老爷子在你这儿都是死刑。”他替她总结，“那你还多此一举找什么资料？” “我得知道赵君兰在哪吧。” 顾言其实也想了好几次这个问题，她连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都还没搞清楚。 但就像华里里说的，以她现在的生活质量和社会地位，这个问题，其实根本无伤大雅，知道和不知道完全没有区别。 华里里还说，她执着于进陆丰集团找赵君兰的行踪，恐怕内心深处只是想找理由跟陆闻檀走得近一点。 她否认了。 但自己心底里清楚，这层因素可能是有的。 “我对赵女士的印象竟然比对周爸的印象还要浅，对生父，更是一点认知都没有，所以想知道自己到底从哪来的，看看还有没有同宗。” “别的作用没有，至少过年可以热闹点？” 别人过年是万家灯火、其乐融融，这几年如果没有周老他们，她过年就是形单影只，冷锅炸豆。 转眼也快到年关了。 第372章 有事求我? 陆闻檀略勾唇，“那今年过年你收留我一下，我在陆家也形单影只的。” 顾言不知道他这话几分真假，嗔了一眼，“说正事。” 陆闻檀这才点点头，“赞同。” 顾言无语的瞥他一眼，谁要他赞同了？ “我想说的是，如果我在董事会查你爸以前的行径肯定不好动作，可能要制造些动静，比如公司税务被举报，或者早年的项目贪腐问题……” “没有。”陆闻檀淡淡开口。 她蹙眉，这么笃定？ 他松开了手里的一缕头发，想去把玩另一缕，发现头发顺着她的睡衣领子伸到胸口了。 陆闻檀下意识的探入。 顾言那会儿正在想事情，加上一小时前刚亲热过，所以不敏感，没排斥。 “你忘了我刚回国的时候把集团上下彻底整顿了一次？” 那时候陆闻檀就已经把集团内部存在的旧疾都处理过了，否则公司在他手里不会发展得这么好。 这让顾言一下子没了后文。 陆闻檀看了看她，“想做也不是不行，反正你的目的不是查公司有没有问题，是趁乱查资料，随便举报一个算了。” 随便？顾言听着这话都惊了。 随即又笑，“果然不是你掌权的时候了，谁的孩子谁心疼，这会儿你纯属隔岸观火。” 身旁的男人闷闷的“嗯”了一声，下巴在她脑袋上蹭了蹭。 又把她往上提了提，方便他蹭她脖颈，看起来随性又流连。 “那你打算怎么放火？”陆闻檀低哑着嗓音问。 顾言还在思考问题，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没注意到她的睡裙已经快失守了。 “有个建议，听不听？”他又一次开口。 她当然是点头。 “嗯，但是你要先负责把我的火灭了，我再教你怎么放火。”这一次，陆闻檀说话的同时，气息已经撩着她的皮肤，不断升温。 “嗳……”顾言想说点什么，直接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拖长音。 只觉得身上一沉，过分充实。 真是服了。 一定是她的医术太好，之前明明还弱不禁风的人，动不动就腿软的人，现在压根不知道软字怎么写，这一个晚上就疯了两回，看起来还一点都不累。 她都想好了，如果他的建议不行，立马把他踹床下去。 结果顾言自己先睡着了，实在是累，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陆闻檀还算识趣，半夜的时候悄悄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 顾言是被华里里的电话叫醒的。 “啊我忘了，宝子你好像不在市里？” “有事？”顾言看了一眼时间，都八点四十了，“急事可以找人帮你办。” 华里里纠结的抓了抓头发，说急也急，说不急也没什么。 “丛温也跟你们一块儿度假去了是不？” 顾言不明所以的点头，“嗯，他们一家三口到哪不都一起？” 华里里嘟囔了一句：“那应该没事，我是怕影响到他这个素人，他不在市里就行，反正他估计也不看娱乐新闻，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造我和丛温黄瑶，还有图有真相。” 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华里里还是没忍住吐槽：“就丛温那样的，别说一个了，给一锅我都不带吃一口的好吧？” 顾言走到窗户边，听起来事情好像还有点大。 华里里现在也是一线小花了，这种绯闻最好是别有，而且是假绯闻。 她和丛温哪次碰到一次不是翻毛鸡一样互相看不顺眼？哪有什么暧昧？ 顾言随手翻了翻华里里发过来的绯闻内容，和里面的照片。 有一张是他们俩接吻的照片，还有在酒吧里含情脉脉的照片。 接吻那张先不说，就酒吧那张，顾言没记错的话，她明明就在旁边，这角度挺刁钻，直接把她给p没了。 “我可能知道怎么回事。”顾言翻完聊天记录，关掉了微信聊天框。 然后顺手点开了陆野的。 昨天在酒店的时候，陆野就口无遮拦提了丛温跟华里里是男女朋友的话。 华里里听她这么一说，“那就是被你们公司的人给散播出来的？啧，陆丰集团那么高大上的公司员工也喜欢八卦的吗？陆野那个鳖孙干的好事！” “不是。”顾言对陆丰集团的职员反而比较放心，“是陆野。” 华里里顿时跳起来了，“靠！我好像没惹过这个鳖孙？” “我最近有两部剧要上的，还有个综艺等着呢，我妈那边又正在弄离婚，这个当口要是给我弄点丑闻，来一波黑子，那全完了！” 顾言知道严重性。 沉吟片刻，“我去找他谈，他可能就在等我。” 但华里里又不同意了，“他就是想逼你给我求情去呗？趁机潜规则你是吧？他爹的，那咱更不能不去求他！” 顾言笑笑，“没想求他，只是找他谈谈。”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宽慰我，不准去哈！” “那怎么办？” 华里里想了一会儿，“实在不行，我找徐宴礼帮我压一压。” 顾言刷完牙了，简单擦了一把脸，走出盥洗间。 “徐宴礼看到绯闻就够闹心了，你还自己怂枪口上，你们俩这关系万一恶化怎么办？”本来就不够稳定。 华里里笑，“我就算不找他，他都已经看到绯闻了，撞枪口就撞枪口吧，大不了我牺牲一下色相。” 说得轻松，但顾言知道他们俩会因为这个闹不愉快。 “我先找陆野。”最后她主事，“你先别动作了。” 从酒店房间出去的时候，顾言刚好见陆闻檀也出来，估计是想跟她说话的。 她没空，直接去敲了陆野的房门。 陆野身上是一件黄色睡衣，短裤也是黄色，睡得很不规则，左边裤腿都快卷到根了，像个移动的骚包。 顾言视线冷淡，“找你聊点事。” 陆野惺忪的眼神瞬间带上笑意，“才一晚没见，这么早迫不及待来看我？……嗨，小叔！” 顾言：“五分钟，餐厅等你，过时不候。” 五分钟不到。 陆野衣服都没换，只是在黄色睡衣外面披了一件衣服，头发也是用手随便抓了抓。 坐到她对面的时候勾着嘴角，“有事求我？” 第373章 给不了她未来 顾言轻哼，就知道是他。 “你这么卑鄙的牛马真是少见了。”她靠回椅子，“你想对我怎么样自己做就好了，非得把别人卷进来？” 陆野叠起一个腿，“那没办法，你朋友少，所以特别珍贵，一下手一个准。” 顾言也懒得跟他废话。 “说吧，你想怎么样？” 陆野看她态度这么好，一个手撑着下巴，盯着她看了会儿。 “要不，你在这儿亲我一下？” 顾言已经习惯了他不说人话不做人事，还是嫌弃他嘴巴臭，“我准备跟你谈正事，你刷牙了吗？没刷的话去漱个口？” 陆野一点都不恼，“你能在这大庭广众的亲一下，我去公厕吃午饭都成。” 真是有病。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心理疾病？嫉妒成性，一定要抢你小叔的东西才舒服这类？” 陆野竟然也是认真的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反正这么多年了，我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上心。” 说到这里，他靠近桌子，双手肘部撑在桌面上，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我很认真的。” “你看我这么多年有正经谈过哪个女朋友么？不是那些女的长得不好看，是我对这帮女人提不起那种兴趣，有时候借她们的手用用还有点儿洁癖。” “嘶……你今天这么一问，我好像真的有什么病？” “要不你给我看看？” 顾言想了一下，老爷子把她接到陆家之后，陆野确实没有固定女朋友，也没有听过他跟哪个女人上床的绯闻。 他的绯闻，基本都是搂搂抱抱、举止暧昧那一类的。 最出格的一次，也就是她决定分手前，抓奸办公室那一次。 “那你可以回头找龚雪去，她不是一直想跟你复合么？” 陆野听得嗤笑，“拉倒吧，我跟她也没有过实质性关系，不过当初她身上确实有东西吸引我，现在就算了，看到她我反胃。再说了，她坐过牢影响我孩子考公的。” 娱乐圈粉丝们弄了个烂星合集，龚雪首当其冲。 她那张脸不说惊艳，原本也是干净有特色的，从美容到整容，现在整得跟额头跟寿星公一样，下巴能戳死个人。 他的审美还没那么扭曲。 顾言看他说得这么好听，反而觉得可笑，“陆野，你但凡是真的对我有点感情，所以搞这些小动作，我都高看你一眼。” 显然他不是，他就纯属恶心人，偏要抢。 陆野若有所思，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其实他确实不讨厌顾言，最开始就不，所以才会答应爷爷娶她。 但要说有多爱，他还真谈不上，喜欢应该是喜欢的，他想，顾言这么好，不喜欢她的人怕是很少。 “你把华里里的绯闻撤了，放出原图替她澄清。” 陆野一点不着急，“否则？” 顾言当然不会告诉他，她打算搞他的公司。 要是答应了，她或许下手会轻一点。 毕竟，她是要直接搞他这个人的。 陆丰集团那么大，要下手得具体到一件事、一个人，顾言在找他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就搞陆野，往他身上点火。 这个提议，当然是陆闻檀给的，她觉得甚好。 华里里的绯闻提醒了她，陆野现在最怕的也是绯闻了。 “不谈了？”陆野看她突然起身，没了后文。 顾言弯了弯唇，“你也没想谈啊。” 看她走出去好几步，陆野才回过头，“你这么对朋友见死不救的？” 顾言当然不会不管华里里。 紫金传媒那么大个公司，什么绯闻处理不了，直接找明西风就好了，找陆野无非就是给他个机会。 顾言回到房间才给明西风打的电话，免得又被人听墙角。 明西风的执行力不用说，但这次有点犹豫，“华里里让你找我处理么？” 顾言听出了话外音，“怎么了？还有人找过你不让处理？” 那边安静了几秒，“华里里和徐先生的关系比较复杂，两人最近可能不太愉快，徐先生大概是等着华里里低头服软。” 意思就是，这个绯闻事件正正好让华里里去求徐宴礼。 顾言挑眉，难怪华里里刚刚说去撞枪口。 她坐在床边，思虑了一会儿，“那个……你作为华里里的老板，应该比较了解她和徐宴礼的关系？” “你想问什么。”明西风还是懂她的。 顾言笑笑，“就是想问问你，觉得华里里和徐宴礼，有可能一直走下去么？” 明西风沉默了好几秒。 才道：“不好说，如果徐宴礼是陆总那样的人，那就能走下去，但我不是很了解徐宴礼本人。” “徐家也是豪门贵胄，而且，徐先生本人可能要比陆总他们更注重门第，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 顾言听着这话，怎么感觉徐宴礼没有要给华里里一个未来的意思？ 她和徐宴礼的交集也确实少。 看来，为了姐妹的幸福，以后她要尽量抽些时间跟徐宴礼打打交道。 “这次的事你处理吧。”顾言最后道：“你是紫金传媒的老板，给员工处理绯闻没什么好说的。” “好。” 末了，明西风问了句：“听说你们在陆丰集团文化周，西郊酒店吗？” 顾言很衷心的建议：“这地方挺不错的，你后续想给公司做福利也可以来这边玩玩！” “好。”明西风还是那副口吻，“这个季节西郊可能还有蠓虫，多注意，去温泉附近的草地喷喷防蚊液。” 顾言听完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巧了，昨晚去烧烤回来后小易发信息跟她抱怨被什么虫咬了，又痒又疼，肿个大包，幸亏她没待多久。 “被咬了？”明西风听她的口吻，以为是她自己被叮了，语调略紧了紧，“蠓虫有毒，严重了容易感染的，记得涂药膏。” 顾言这才解释了一下不是她自己，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一会儿去给小易弄个药膏去。 “忘了你以前常年在部队了，看来以后出门可以多跟你学学攻略。”顾言算是对他感谢了一番。 挂了电话，她就去了小易的房间。 在门口倒是碰上了周玥。 第374章 慢慢喜欢，长久喜欢 “周玥？”顾言看了看她手里的袋子，“你怎么在这儿？” 周玥扬了扬手里的早餐，“给白星易送早饭，听说她腿上、锁骨上都肿了大包没法出门。” 顾言笑了一下，“新时代情敌都这么友好么？” 周玥神秘的挑眉，趁着白星易还没开门，压低声音问顾言，“你觉得，我跟这位白小姐，谁跟我学长比较般配？” “这我回答不了，看丛速喜欢谁了。” 顾言又敲了敲门。 小易动作很慢，想起明西风的话，顾言生怕她在里面有什么事，敲门急了点。 总算门开了，小易穿戴整齐，头发全部拨到一边。 乍一看，比平时上班的时候多了一种少见的女人味儿。 这么一看，顾言发现小易其实挺好看，属于淡雅系，没见过她涂比较正的红色，平时上班比较钟爱豆沙色、肉桂色这一类。 今天却难得涂了个西柚红，一下子眼前一亮！ “你要出去？”顾言诧异的看她，打扮这么仔细，难怪开门慢。 周玥也微微挑起眉梢，然后似笑非笑。 小易轻咳了一声，视线从她们俩背后扫了一圈，然后弄了弄头发，分了一缕回去，“怎么是你们？” 周玥保持着那个表情，把早餐给她递过去，“学长让我带过来的，他有事过不来呢！” 顾言听出来了，原本小易是让丛速过来的吗？ 结果丛速让周玥过来了。 顾言顺手接过周玥手里的早餐，“我有事，进去说。” 周玥倒是没动，“那我就不进去啦，要回去补个觉。” 小易原本准备关门，又看了看周玥，“你昨晚半夜不睡去哪了？” 周玥被问得笑意更深，“你就放心，反正不是跟我学长在一块儿。” 想了想，又道：“白小姐，你不用对我这么大敌意的……” “你想多了。”小易要强的抻起脖子，“公平竞争，谁赢还不一定！” 周玥还想说什么，大门已经关上了。 顾言看得出小易有点儿受伤。 “你跟丛速约好一起吃早餐了？” 小易点点头，挫败的吐出一口浊气，“本来是的，但是我不舒服，顺便就坑他一下，让他帮我把早餐送上来，说不定还能来我房间坐坐，谁知道他竟然让周玥送？” 跟她显摆他们学长、学妹之间关系好是吧？ “他们俩一起床就在一块儿干嘛？有这么多程序要讨论？” “还是昨晚就没睡一块儿码代码了？” “整得好像没睡觉一样！” 看起来确实是气到了，然后一撸袖子，“老娘第一次追个男人，没想到这么费劲！一点都不解风情，干饭！” 顾言把早餐打开，“买的还挺多的。” 小易更气了，“我点的！除了我爱吃，专门点了他爱吃的，本来想让他进来一块儿吃，这死直男难道以为我一个人吃？” 要不然为什么让周玥送上来？ 随便找个别人送她心里都好受一点。 太气了。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一点没有公司里的稳重，顾言也忍不住笑，“你下次直接跟他说就行了，他肯定不懂这些。” 小易吃了两口，气得，“不追了！啥玩意，老娘独美！” 顾言挑眉，知道她是气话，“这才多久就不追了？有两个月吗？” “怎么没有？”小易一边吃着，一边叭叭叭的说了她和丛速什么时候认识、什么时候吵过一架等等。 听起来确实不短时间了，毕竟一个公司的，怎么都见得着。 “今天要擦三次。”顾言帮她擦着药膏。 小易囫囵点着脑袋，显然也没怎么听进去。 顾言直接写了个字条贴在上面。 “我好困啊。”吃得差不多，小易又软软的往沙发上窝。 顾言看着她这个状态，不像是单纯的困，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不算发烧，但她确实没精神。 可能就是被蠓虫咬了的缘故。 “我给你煮点药汤喝，喝完睡一觉。”顾言说着话，给陆闻檀发了个信息，说她在小易这儿。 酒店在西郊，很近的地方没有医院，顾言想着出去外面找找能用的草药，回来给她熬一碗就行。 陆闻檀没一会儿就过来了。 “你先帮我陪着小易，我一会儿回来。” 陆闻檀指了指自己，“我？” 他一个大男人“你是不是太放心我了？” 顾言失笑，突然凑近他，“不是信你，主要是你昨晚折腾了四五回，肯定起不来歪心思。” “……”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夸他忠贞呢。 周玥从小易那儿离开，才一个人又去食堂吃早饭。 时间其实不早了，很多人都吃过早餐了。 周玥在开门的早餐窗户前看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她想吃的。 想着回房间随便对付点算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师傅，那是烧麦吗？” “诶对！”师傅拿了袋子，“要几个？” “全要。” 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变成了在她脑袋上方，嘴皮一动，“都。” 周忘亭站在了她身后，然后挪了一点，到她旁边，又跟师傅重复了一遍。 师傅看了看她，“那姑娘你……” 周玥拧起眉，“你是猪吗吃那么多？” 这人明显就是为了不让她买！ 周忘亭神色闲适，“饿了，怎么了，有钱不让买？” 呵，周玥心底冷哼，忍不住当面蛐蛐：“你有钱你牛呗，有钱怎么不直接买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呢？是人家嫌你老不收彩礼吗？” 周玥看向师傅，声音才正常放大，“我要两个，我先来的。” “你问问师傅，谁先来的。” 里面的师傅一脸为难，确实是男士先来的，只不过他刚刚拿了一碗粥，过去放桌上了，说了要烧麦，没说个数而已。 “都装上。”周忘亭示意师傅。 周玥其实也不是非要吃这个早餐，只是他明明知道她小时候在南方长大，对烧麦情有独钟。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早餐吃烧麦，周忘亭后来才开始跟着她一起尝试，慢慢喜欢上的。 周忘亭这人温吞、文雅，从来不会说一些甜甜蜜蜜、热热烈烈的情话，但是他会说，就像她和烧麦一样，他都可以慢慢喜欢，长久喜欢。 第375章 控制一下呼吸 后来周忘亭也确实是喜欢吃烧麦，并不是做做样子吃几次就不爱了。 他甚至想过为他学着做烧麦。 周玥没忍心，因为他太忙了，跟她约会的时间都是他加班节省出来的，她也不能那么没良心去剥夺他的空闲。 现在想，她幸亏没让他学，要不然他把早点铺都垄断了，让她一辈子吃不上烧麦可怎么办？ 不吃了！ “吃吧，胖死你。”周玥撂下一句扭头走人。 他太了解她，明知道她是个爱睡懒觉的人，来晚了肯定没什么吃的了，还把最后的早餐全买走，偏偏是她的最爱。 就是故意让她一大早就心里难受！ 她确实难受了，眼不见为净！ 酒店周围的绿化，还有后面的草地挺多绿植的，找几样清热解毒、纾解消炎的也没那么难。 十几分钟，顾言就从外面回了酒店，进酒店大堂的时候，刚好碰到从食堂回来的周忘亭，手里拎着早餐。 没看错的话，两只烧麦，一杯豆浆。 顾言走在后面，周忘亭在前面，已经进了电梯，随手按了个楼层，然后才看到她，顺便按了开门键等着。 “谢谢。”顾言快了两步进去，“起这么晚？” 睡懒觉不像他的风格啊。 “嗯，昨晚没睡好。”周忘亭单手放在兜里，挺阔的立着。 顾言点点头，“就是，难得休假，你应该偶尔睡个懒觉，一年到头太紧绷了，身体会受不住的。” 以前顾言觉得陆闻檀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了。 现在完全改观了，陆闻檀这人恋爱脑，感情面前，公事都往后排的，但又好像不影响他搞事业。 至于周忘亭，过去那两三年他时常飞国外，飞机上都是争分夺秒的办公，休假？不存在的。 所以，这次他能休假跑到西郊，顾言还挺意外。 “手上拿的什么？”周忘亭问。 她举起来，“药草，小易被虫咬了，怕感染，清清毒。” 又道：“对了，周玥刚刚还给小易送了个早饭，她自己应该还没吃，不知道是不是和丛速一块儿吃去了，你没碰上她？” 周忘亭之间袋子动了动，表情没什么大变化，“周玥在白小姐那儿？” 顾言摇头，说已经走了。 然后看了看周忘亭手里的早餐，再看看他的嘴唇。 他应该是吃过了吧？ 那手里拎一份早餐干什么？ “你吃了么？”周忘亭问。 顾言如实的摇头，也没想那么多。 结果他把早餐递了过来。 “给我？”顾言愣了一下。 “味道不错，我刚吃过了，你尝尝。”周忘亭只是道。 本来想给周玥拎过去，不过她和从速吃去了，手里的总不能浪费。 行吧，她确实也没吃。 电梯停下，周忘亭的楼层先到了，顾言一个人继续上行去小易那儿。 她到的时候，小易的房间门还是开着的，然后看到丛温和丛速齐齐的坐在入门不远处沙发上，一眼可见。 “看门呢？” 丛温会说话：“四爷说让我们坐得显眼些，免得你回来看不着。” 是生怕别人看不着，误会男女关系吧？ 陆闻檀那点心思，顾言现在是一看就懂。 小易窝在沙发上，一脸羡慕，“你知道陆先生从进门开始一刻没闲着吗？一直在帮我搞不存在的卫生。” 听到她这么说，陆闻檀眉眼挑着看过去。 小易吓得缩了缩脖子，毕竟是曾经的顶头上司。 她嘿嘿一笑，“我没说您做无用功，主要是为了凸显您的勤快、专情！” 一刻不闲就不会有闲聊也不会有任何插曲，这忠贞能力，这避嫌意识，跟陆野那个货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陆闻檀已经走到顾言身边，要她手里装药草的袋子。 “我自己去吧。”顾言没松。 他很自然的接了过去，“天气凉，手太冰了。” 顾言想说酒店明明都有热水。 想了想，不驳他的好意了，“那你洗完叫我，我来熬，你不会弄。” 过了会儿，顾言看了看那边的丛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丛速，你没跟周玥一起去吃早饭？”她刚刚是这么跟周忘亭说的。 可是丛速在这儿，那周玥岂不是没吃早饭？ 顾言看了看自己拎回来的早餐，周忘亭原本怕是打算给周玥送去的吧？ 是她说周玥和丛速一起吃了，他才给了她的。 不小心好像办坏事了。 小易蔫巴巴的在沙发上待着，听到顾言的话，抬头朝丛速看过去，“今天的早餐是不是特别好吃呀？” 那语调一听就知道酸溜溜的。 可惜丛速听不出来，还点着头，“是挺好吃的，好像换厨师了，比昨天的味道好。” 小易扯了扯嘴唇，跟亲爱的学妹一起吃的，味道能不好吗？ 她倒回沙发，“顾言，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顾言紧张的赶忙走过去。 丛温和丛速也站起来，看向沙发那边，“要不要去医院？” 小易这才道：“可能是我屋子里的人太多了，缺氧。” 顾言：“……” 变相的不想让丛速在这儿待着呗。 她转头看向丛温和丛速，却不是赶人，“那你俩控制一下呼吸？” 小易瞪大眼：我的姐，我是不想看到从速，想撵人看不出来？ 顾言眼里淡淡的笑，“你躺下吧，少咋呼两句就不费氧气了。” 然后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周玥就没吃早餐。” 小易狐疑的眼珠子往丛速那儿转了转，不说话了，躺回去。 药水熬出来之后，顾言看着小易喝下去的，等她睡了，才带着三个大男人从房间离开。 今天一整天的活动项目小易都没有参加，顾言回来的也早，要陪小易一块儿吃晚饭。 在大厅又碰到了周忘亭。 他刚接完一通电话，看样子是在处理工作。 “好容易休假，你还是把工作带过来了？”顾言笑着看他，“倒不如回去处理，我们之间都聊清楚了，别真的耽误了工作就麻烦了。” 周忘亭替她按了楼层，“不会，你别有心理负担。” 她没说话。 可能是真的怕她误会，周忘亭补充了一句：“原本也是打算只待两天，延时了，只好在这边处理公务。” 第376章 前任锁死 原本打算只待两天？ 顾言在想他这句话里的含义。 他过来两天，是为了和她聊清楚，而他们那晚就已经都说清楚了，但他依旧没有走。 说明，他留下来的原因就不是她咯。 顾言大概好像明白了，也没戳破，下电梯前冲他笑笑，“祝你好运。” 倒是周忘亭扒住电梯门把她叫住，“陆召徽去家里了，你知道？” 顾言回过神，点点头，“知道，周伯伯给我打过视频。” 他“嗯”了一声，“我可能明早就回，冬青那边你不用担心，你多玩几天。” “好呀，又要劳烦你。” 周忘亭勾了几分笑，“不要这么见外，我们之间虽然只是朋友，但冬青我可还是要当儿子看待的。” “便宜你了！”顾言冲他挥挥手，目送他合上电梯门。 别人不知道她和周忘亭之间聊了什么，顾言也没对陆闻檀细说。 周玥就更不知道了，只以为她还必须要继续破坏周忘亭跟顾言，所以那天晚上她即便满肚子的怨念，还是咬牙去找了周忘亭。 去之前，周玥给自己化了个妆，一边给陆闻檀打电话，“你行不行啊？出来度假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能把顾言拿下，再这么让我助攻下去，我能把周忘亭生啃了。” 陆闻檀正坐在山石上吹着风，怡然自得。 周忘亭现在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但也不妨碍他看周忘亭有危机感，必须永绝后患，最好让这对前任锁死。 他语调如常，“你啃，我帮你秘制调料。” 周玥无语，“我只想扒他的皮喝他的血，要什么调料……晚饭我找周忘亭吃，你跟顾言烛光晚餐去吧。” 只能帮到这儿了。 周玥坐到周忘亭对面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在平板上处理邮件。 饭菜在他面前摆了一会儿，早就不烫了。 周玥直接吃他的菜，就等着他什么时候发作，然后把他失控的嘴脸拍下来。 就他这人设，手捏丑照足够要挟他一阵，免得她最近还要忍着恶心跟他打交道拖住他。 周忘亭没给反应。 周玥只好故意吃饭发出声音。 周玥嚼个菜，为了发出声音，牙梆子都酸了，那边的人甚至打起来电话，嘱咐下属怎么处理临时意外。 他明明最讨厌吃饭吧唧嘴了，这都没反应？ 终于，周忘亭挂了电话，淡淡的看她一眼，“挺能吃，怀了？” 周玥差点噎那儿了，瞬间心情变差。 她丢下筷子，没胃口了。 她和周忘亭在一起那么多年，其实周玥好几次想来个未婚先育，反正她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可是她做了几次手脚都一直怀不上，那段时间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就像外界那些八卦。 说她因为太随意，因为交过太多男朋友，肚子里住过好几个宝宝，所以现在妇科病多，小天使都不想找她当妈妈了。 她甚至因为这个，旁敲侧击的问过周忘亭，“你会相信外面传的吗？” 反正好些人给她的评价不好。 周忘亭永远都是那么稳定的情绪，“管别人做什么。” 但他没说信不信啊。 她在想，他信过吗？ 周玥越想越闹心，偏偏又不能走，目光落在了他的杯子上。 趁他低头专注的时候拿过来，然后又放回去。 周玥一直盯着他，直到他依旧低着头，但是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杯子要喝水。 就知道，周忘亭喜欢喝水，她以前打趣他，是不是因为爱喝水，所以保养得好，一点都不显老。 他这么坐了一会儿，还打了电话，肯定要喝水的。 周玥以为他会嫌弃，觉得她轻浮，终于爆发。 然而，周忘亭跟眼瞎了一样，继续喝水。 那杯子上，印了她的口红，那么明显，他看不见？ 到最后周忘亭都没有理她，饭也没吃，端起杯子就要走了。 周玥有点懵，“你不吃还点这么多，浪费粮食可耻不知道？” 周忘亭一手平板，一手杯子，淡淡看她一眼，把话还给了她，“你不是挺能吃，正好都吃了，别浪费粮食。” 他真走了。 说实话，周玥有点挫败。 他现在似乎是完全看淡了，无论她做什么，都已经激不起他半点反应。 这比看着他对自己有脾气还让人难受，早知道不来了，显得她这么贱兮兮的呢。 但饭还是要吃的，不吃多浪费？ 还都是她爱吃的可真就浪费了。 当天晚上八点，周玥在酒店床上躺大字，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回市里。 陆闻檀那边接到她在路上的电话，说是周继军急诊住院了，她得赶回去。 晚上十一点。 顾言在小易的房间陪着，然后收到周忘亭发来的照片。 冬青睡得正香。 她意外了一下，【你回去了？】 周忘亭简单回应说有点急事就先回了。 顾言也不知道是什么急事，但应该挺急的，不然也不会连夜走。 到第二天早上，顾言才知道周玥也是昨晚走了的，算算时间，两个人估计是一个时间离开的酒店。 后程玩得很开心，顾言盯着陆闻檀去泡了三天的温泉，对他全身筋骨和肌肉都有好处，减少疼痛的情况。 度假一共七天，顾言也没玩到最后，第五天就回了。 古先生找她。 她跟着陆丰集团走之前是和古先生打了招呼的，所以他提前把她叫回来，顾言也想不出来是什么事，没多问，直接去了他办公室。 南海堡楼顾言不是第一次来了，古先生的办公室她来得最多，总觉得今天迎来过往的职员看她的眼神和以往一样恭敬，但又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八卦。 她进门的时候，古先生站在书架前，手里的书翻开着的。 但是顾言知道他不喜欢看那类书籍，说明他没想看书，纯属在熬时间。 什么事能让古先生都耐不住性子？ “急事？”顾言也有点紧张了。 古泗钦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在她脸上，眼底终于慢慢铺开笑意，“玩得怎么样？” “很放松。”顾言帮他添了茶，正好看到了他座位正中放着的一个绝密信封。 “亲子鉴定。”古先生毫不避讳，率先冲她开口。 第377章 恭喜找到爸爸 顾言迟疑了一会儿。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存在好多不合理。 亲子鉴定这种东西，她看过很多份了，没什么稀奇的，古先生从来没有亲自通知她的时候。 就算古先生关注她寻亲这事，也不应该是先送达他手里。 所以，她下意识的先问了一句：“谁的？” 古泗钦看着她难得踌躇的表情，知道她内心里不安，但又可能猜到了，也很干脆： “你的，和我的。” 古泗钦看着她拿起信封，还冲他淡淡笑了一下，“是吗。” 然后才按部就班的拆开看，像平时看文件一样的平稳，只不过，拿出了里面的鉴定报告后，她想把信封放回桌面，却不知道要放正面还是反面，拿起来又放下。 一个很简单的行为出现迟疑，只能说明那一秒，她大脑是空白的。 古泗钦伸手把信封接了过来，声音柔和，“没关系。” 隐约看到她泛红的眼圈，古泗钦也不多说，走过去握了她的手，想想又觉得隔了这么多年只这样表达感情太浅泊，还是拥抱了她，像抱小女孩一样让她埋头哭一会儿。 古泗钦笑着说，“看来对着流星许愿还是管用的，我的小女孩找到家了。” 本来顾言以为自己应该会很平静，但是听到这一句，终究是没崩住。 古泗钦轻拍她的背。 “这些年让你受了太多苦，以后可以不用那么坚强了，就当是给我个机会。” 他这辈子还没正式当过父亲。 顾言看完了，但是一时间情绪缓不过来，鼻子堵住了，只能抽了几次纸巾。 等她吸了吸鼻子缓过来的时候，古泗钦就在旁边笑着看她，“我就说第一次见你有一股不一样的情愫，看来是父女连心的！” 顾言是个不擅长甜言蜜语的人，所以这会儿心里好像缠绕了很多话，却愣是一句也到不了嘴边。 最后看了看古先生，问了句：“要公开吗？” 这思路不知道哪里逗笑了古泗钦，他就是忍不住笑，“我倒是特别想，但又怕给你和冬青带去不必要的危险。” 顾言点头，顺着他的话，不让他为难，“我刚好也这么想的，何况，从我们认识以来，您一直都是称职的父亲和外公。” 这句话可不存在客气的成分。 他在素不相识的时候就把她从陆召徽那儿救过来，顾言觉得这份情，比亲生父亲都要亲。 古先生想破例提前下班，被顾言拦住了。 “您当爸和外公的日子还长呢，总你能天天提前下班？”突然像小孩一样爱偷懒了。 古泗钦就在那儿叹息，“唉，有女儿管着就是不一样！” 顾言给他弄了一杯喝的，“我跟您一块儿下班，回周家？” 古泗钦立刻点头。 是得回去！这事儿他不得好好炫耀一下？ 平常古泗钦去周家的时间是极少极少的，也是为了避免外界的猜测，对周家也不好。 但今天这事，他每个人分享晚上会睡不着。 两个人也没跟周应林和周忘亭提前说，直接就过去了。 古泗钦的车队到周家府外面的时候，家里的佣人都很有眼力劲，齐刷刷的秩序分工，以最快的时间把人迎进去，然后安置车队。 别墅外恢复平静。 别墅内另一番情境。 古泗钦蹲到冬青跟前，“叫外公。” 很巧，今天周开启也在，手里拿着冬青的围兜，刚刚是准备让他吃饭的，被打断了，这会儿看着古泗钦，皱了皱眉，看向顾言： “他抽什么风？” 这种话也就周开启敢对古泗钦说，顾言见怪不怪，淡淡的笑，“意思就是古先生正式转正成冬青的外公了。” 周开启轻哼，“谁还不是呢？” “我有本儿的，你有？”古泗钦讨了个冬青的亲亲，一脸得意。 周开启这下有点懵了，当外公还需要考本儿的？ 他只能看向顾言，“我好歹是你师傅，这个本儿，不得先给我？” 顾言：“户口本。” “那也……” 周开启突然停下来，看看她，看看古泗钦，又看看她。 好像一切都有了合理的答案。 顿时声音都大起来了，“那谁不是？我还是二外公！他也不过是三外公。” 他们几个，周应林最大，周开启次之，然后就是古泗钦。 古泗钦“哟”了一声，“不是跟我断绝关系的时候了？你排第二没什么用，我才是亲的。” “好了好了。”冬青主打一个情绪稳定、雨露均沾，走过去一人一个亲亲，“吃饭吧都，老乖乖们！” “诶~” “诶！” 周开启和古泗钦一块儿回答的，周应林笑眯眯的跟在后面。 大的领老的，还都这么听话，头一次见。 顾言其实都不知道怎么具体说这件事，没想到只冬青有了亲外公这么一句话，这件事就交代了，所有人的接受度还都高得默契。 桌上的菜还在陆续上。 不知道他们回来，从刚刚让厨房临时加了几道，一会儿的功夫也快做完了。 周忘亭最后回来的，脸上的疲惫在佣人的解说下，进别墅门的时候眼里已经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先对顾言说了句“恭喜”，然后难得玩笑，“这下我真成你哥、冬青的舅舅了。” 古泗钦见谁都要强调自己的身份，巩固自己的位置，“我的亲女儿，白让你多了个妹妹，够便宜你了！总归你俩也不合适。” 这个亲事古泗钦最开始就态度最不积极，估计就是因为妇女关系，自家的白菜么，自己最心疼。 顾言给周忘亭夹了菜，“以后还是一家人，再祝你也早点儿成家。” 这话让周忘亭微微挑眉，没什么回答的台词。 周应林发愁这事，但也插不上嘴，只能吃自己的饭。 冬青给周忘亭插了一刀：“大外公不怕，舅舅要是成不了家，没有后代，我给您养老呀！” 周忘亭：“你小兔崽子倒是会拢人心。” 然后被三个人齐刷刷的瞪了一眼。 行吧，周忘亭老老实实吃饭。 周家府的灯光几乎亮到第二天五点才完全熄灭。 顾言起不来床，也不知道古先生怎么走的，但知道冬青走的时候来亲了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做梦了，冬青说：“恭喜你找到爸爸呀，我的爸爸是不是也快有本儿了？” 第378章 被搭讪 醒来的时候，顾言脑子里还是这两句话。 下楼确认冬青出门了，这孩子闲不住，别的父母要规划甚至强迫孩子多些兴趣爱好，但冬青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他给自己报了个中华武术。 理由很简单，说她没找到亲爸，还没有老公，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必须一个顶仨！ 这会儿顾言忍不住笑起来，那现在他是不是可以不用一顶仨了？ 佣人已经给她做好了早餐，满桌琳琅满目让顾言顿了一下。 她现在来这里，身份更像是客人，而且是尊贵的客人了，但这种区别对待让她反而不自在。 “不用做这么多的，跟以前一样就好。” 佣人慈爱的笑着，“下次少做点，今天高兴。” “那一会儿你们一块儿吃了吧。”顾言也没扫兴。 吃早餐的时候，她看了会儿新闻——这个以前她鄙夷霸总的习惯，自己居然也染上了。 古先生今天穿得很亮眼，选了极少出现的蓝色，整个人看上去好像都年轻了。 她和古先生昨晚聊得很晚，零零散散都聊了很多，她还是头一次见一个铁骨铮铮的总统先生哭得梨花带雨。 怪她，对那些年受的委屈历历在目，一直都没再想起，只有昨晚放肆回忆了一次。 古先生问她会不会怪他不公开。 她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一次：不会。 后来听他说，当年没跟她的母亲公开，也是因为考虑了他们娘俩的安全问题。 没想到还没领证，她母亲带球跑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是怀有身孕的。 顾言对这个问题没什么执念，既然当年他就担心这个问题，现在她自然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让他再为难。 她也问了古先生一个问题。 她说，虽然陆召徽跟她的母亲和周爸有恩怨，但她可能不会跟陆闻檀彻底断了关系。 “我知道从小父母不祥是什么感觉，不想冬青跟我一样，您会不会嘲笑我？” 对此，古先生冲她笑。 怎么可能嘲笑，只能说很勇敢，恩怨有主，没必要波及所有人。 “换个角度想，陆召徽对不起周晋对不起你，那陆闻檀跟你在一起是给他个赎罪的机会，他这辈子都得被你拿捏，等于是让你出这口恶气，对不？” 嗯……顾言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角度，有点清奇，但居然说得通。 吃完早餐，顾言回了庆合院。 她新买的这个别墅虽然年头有点久了，胜在周围宽阔，尤其她买的这栋，增了一个附加的后院。 原有的前院她没动，后院原本一片荒草，她让人开垦了一下，准备弄成菜圃。 过段时间古先生有个不大的迎客宴，正好种点儿到时候能用得上的食材。 她作为古先生的御用，亲手种出来的跟特供的还是有差。 忙完这些，天快黑了，闲下来才看到古先生给她发过信息，提醒她明天的一个行程。 是南海这边组了个篮球队，去京大，友谊赛，也等于是古先生对京大的一个随访。 顾言看出来了，古先生的本意就不是让她跟着随访工作，而是让她过去吃东西。 【知农路那个粉店还开着呢，你要不想去京大，吃一碗粉就回来。】 顾言嘴角忍不住上扬，真是一夜把她当小女孩看了，他那个位置上的领导人哪有这么惯着下属的？ 她很简短的做了肯定回复，也没明说是去吃粉还是会跟着去京大。 第二天。 顾言提前过去了，吃了一碗粉，然后等古先生他们随访车队进了学校，她才自己开车过去。 古先生一把年纪了也是要上场的，而且看起来依旧身姿矫健。 很多人私底下总是传言他这么年轻是因为没结婚生子，估计还要连任个五六届，干到八十岁。 她虽然是球赛开始后才到的，但古先生永远都会让人给她留位置。 顾言在台阶上坐下，左边的高秘，右边是便衣保镖，身后也是保镖。 她扫了一眼，远处也有保镖，也就安心坐着看球赛了。 看得出来古先生兴致高，玩得也尽兴，一帮年轻人没那么市侩，不会故意放水，双方有来有回，酣畅淋漓。 打完半场休息。 顾言来的时候专门带了温热的水和杯子，这会儿已经倒好了一杯，准备一会儿给古先生。 “你好！”一个略上扬的男音在她头顶响起。 顾言抬眼，见对方冲她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深邃眉骨下的眼神盯着她手里的杯子，“可以喝你的水吗？”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会有人跑这儿来跟她要水喝，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上来的。 但她右边的保镖显然没有拦人的意思。 她只好微微笑，“可以。” 把水递过去，顾言顺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很高，五官立体得瞩目，混血的长相很惹眼，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对面的队长？ 今天南海的职工队应该是和京大的学生队打球，但这人虽然很阳光，却要比学生成熟，她一时间猜不到他的身份。 正好古先生过来了，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 然后古先生介绍他们双方，“修杰诗。这是顾言。” 修杰诗没跟她握手，“太多汗，有点脏，下次？” 顾言礼貌微笑，“没关系。” 她的眼神和古先生交汇了一下，古先生没有继续具体介绍对方，她也就不好问了。 修杰诗喝完她的水，杯子都没还给她，又上场了。 看完球赛，顾言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更没想到对方会特地还她杯子。 陆野的信息在球赛下半场争先恐后往她手机里钻，顾言看了一眼。 【啧，越来越有魅力了，风流皇族都跟你搭讪。】 【小叔知道你在这儿跟人家眉来眼去？】 【你看见信息了，别装。】 【你理老外都不理我，我还不如个黄毛老外？】 顾言看了一眼修杰诗，对方刚好进了一个球，没想到正好看她，她只好笑了笑，鼓掌。 她在想，修杰诗的皇族公子？ 他要是知道陆野喊他黄毛，会什么反应。 第379章 直接 那天球赛一结束，顾言没等古先生他们的队伍，她给高秘和保镖留了话，自己先走了。 古泗钦到她座位的时候，高秘给他递了一张照片，是他刚好投球的意气风发，抓拍很清晰。 “顾小姐给您拍的。”高秘道：“她朋友那边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古泗钦看着照片露出笑，“帮我收好，裱起来放办公室去。” 修杰诗擦着汗，眼神刚好扫过那张照片，一点没客气的夸了句帅，然后又意不在此的接着问：“古先生和这位顾小姐关系这么好？是……父女？” 高秘心里一个咯噔！ 这事儿外面没人知道，他怎么敢猜的？ 古泗钦脸上的笑意不曾变化，连眼神都是稳的，“怎么这么问？” 修杰诗笑，“都姓gu啊，不是吗？” 高秘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口音，于是礼貌而本职工作的给修杰诗解释了一下两个人的名字读音。 修杰诗眼里若有所思，倒没再追问别的。 . 顾言是被周玥约出来的。 见面的时候，周玥已经提前到了咖啡馆，冲她招手：“这儿！” 这个咖啡馆像是新开的，周围还没多少像样的店，客流也一般，但味道确实不错。 “所以，什么事？” 顾言在电话里听周玥的意思，十万火急，而且很重要，关乎她的秘密，她还真就不得不来。 周玥这才抱歉的笑，“不好意思，我只有那么说你才会出来，对不对？” 顾言没搭话。 但事实如此，她跟周玥也不算熟，换一个人可能都要变成仇人，只不过她确实也不讨厌周玥这个人。 “其实没什么大事，但确实有事想让你帮我一下来着。”周玥难得很好的态度，语气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软。 以前她给顾言的印象就是个千金大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所顾忌。 顾言抿着咖啡，味道好心情就不错，“嗯，你可以先说说看。” 周玥稍微往咖啡桌边凑了凑，“我从西郊回来的时候不是搭的周忘亭顺风车么？我奶奶知道了这个事，非得让我给周忘亭回个礼表示感谢。” 顾言略微意外的眼神从咖啡杯沿看过去。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周忘亭临时走的时候，还“恰好”顺路捎上着急赶回市里的周玥了？ 她眼睛里“哦~”的表情，“你爸爸好点了吗？” 提到这个，周玥眼里略有些脆弱，勉强笑笑，“目前还好，脱离危险了。” 正因为这么紧急，周忘亭刚好搭了她，一路闯了两个红灯，很快把她送了回来，奶奶才命令她感谢人家的。 按她老人家非常实在和清醒的话说，但凡她爸爸那天真的没了，那她还能见上最后一面完全要感谢周忘亭闯的那两个红灯。 顾言听完点头，“你奶奶挺有趣的。” 然后也接了周玥准备给周忘亭的回礼，答应帮她转达了。 周玥看了她，忽然问：“顾小姐，你会不会挺讨厌我的？” 顾言的视线从咖啡勺抬起，“怎么会。” 周玥自顾失笑，“我从第一次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就是以一个自视甚高的前任白月光的姿态，这你都不讨厌？你觉得很绿茶吗？” 顾言：“……” “而且我每次跟你说话，都直接喊你名字，就为了假装高你一等，我才是周忘亭心里位置的人，就想破坏你跟他，这么恶毒的女人，你不讨厌？” 顾言终究是笑了，“你对自己定位挺清晰。” 周玥被噎了一下。 然后特别正经的跟她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又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伤害你恶心你，但确实是故意破坏你们的。” “周忘亭就是渣男，破坏他我心里才平衡，你算是无辜牵连，所以得给你道个歉！” 周玥这话也不假，只是没说全，她当然不能说是陆闻檀让她当这个坏人，助他一臂之力的。 顾言看了她一会儿，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评价太多别人的感情，只一句：“周忘亭这人还是很不错的，你们可能有误会，找时间坐下来聊聊吧。” 周玥只是嘴上答应着，她不可能干那种事。 分手前主动过了，再主动成什么了？ 顾言把礼物带到周家府了，而且是亲自交到周忘亭手上的。 她对周玥的话，也同样对周忘亭说了一遍。 周忘亭随手放下礼物，“这段时间你要忙了，冬青就放在这儿，我正好没那么忙，我来带。” 听这话，顾言指了指礼物，“你带孩子归带孩子，别用这个当借口说没空跟人家面聊，那我成罪人了。” 周忘亭失笑，“好。” 后面那一个月，顾言确实要很忙。 一个月其实也挺短的，就那么四周的时间，第一周忙着出诊，第二周在政务大楼的时间多，会议太多了。 她有时候晚上都是在政务大楼睡的。 再次见到修杰诗的时候，就是在一个会议上。 顾言一开始没看到这个人，是会议中途，修杰诗说话了，她觉得声音耳熟，所以顺着找了一下声源。 还真是他在说话。 然后顾言才看到了他面前的会议牌。 难怪，那天陆野酸溜溜的啰嗦，她还真没把修杰诗往皇室后裔的方面想。 他混在京大的学生球队里做什么？ 这么看来，打球那天，古先生就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保镖什么都没拦着修杰诗。 会议结束后，修杰诗自己走过来和顾言搭话，“你的杯子，我能不能晚点再还？” 顾言已经忘记这事了，“你的普通话说得真好。” 她都以为他就是国人了，以为父母可能是异国恋。 修杰诗突然被夸，又露出明朗的笑，“谢谢，可以请你吃饭么？” 顾言愣着。 没想到会突然这么直接的被邀请。 “sorry！”修杰诗轻轻挑眉，“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是不是太直接了？但确实想跟你一起吃个饭。” 顾言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对方身份不一样。 换一般人她肯定直接拒绝，但这一位…… 第380章 他就这么好哄 万一是有什么事需要通过她，她拒绝，那就等于闯祸，古先生可能为难。 顾言正下意识的想找古先生的时候，高秘正好就过来解救她了。 高秘分寸感很强，但又落落大方，跟修杰诗握手，“正好，古先生邀请您也一起喝杯下午茶。” 同在一张桌上，顾言没办法跟古先生通气，问修杰诗想做什么，只好陪着喝茶。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聊的，顾言听着听着，就听到他们聊到了古先生没有娶妻没有生子，所以没有女儿的事。 她看向修杰诗。 修杰诗正笑着，“古先生推荐一个欣赏的亲信或者后辈是不是也一样？” 顾言舌尖品着咖啡，没品出来什么味儿，倒是品出来他们这聊天儿，怎么感觉在谈和亲的感觉？ 事实确实如此。 而且，她回味过来的时候，一向直接的修杰诗直接看向了她，问古先生，“顾小姐也非常优秀，不是吗？” 政务大楼里谁都知道古先生倚重她，栽培她，从某个程度来看，有些人就会觉得古先生就是把她当女儿培养的。 既然花心思培养了，那不就是需要她在关键时刻发挥自己的价值？ 这个下午茶持续的时间不久，而且最后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古先生适时的中断谈话，然后客气的送走了修杰诗。 同时，让高秘带她去办公室等他。 顾言坐在办公室，看着她给古先生拍的那张照片，走过去稍微挪了个角度。 古泗钦进门的时候看到她脸上没有太凝重，心里才稍微松了一些。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安排好的？”古先生问她。 顾言也习惯了古先生在她面前的简单，不像工作时候那么深心思。 她听完思考了两秒，“知道修杰诗这个月会来，然后上个月正好跟我父女相认？” 古泗钦眉头都皱了起来，她果然想到这一层了。 顾言：“就算是这么安排的，父女关系摆在这里，我本来也应该替您分忧。” 古泗钦眉头更紧了，“你说这话像想气我。” 顾言这才笑，“知道您肯定不是这种人啊，您就多此一问。” 古泗钦吐出一口气，摘掉眼镜做了个擦汗的动作，嗔了一眼顾言，这才走到椅子上。 “这事肯定是没法回避的，对吗。”顾言认真了神色。 古泗钦重新戴上眼镜，点了点头，“是，但……” 顾言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先打断了。 “之前您说给您个机会正经当个父亲。”她停顿了一下，语调是坚定的，“我也想当好一个女儿，替您分忧。” 古泗钦第一反应就是，“那陆闻檀怎么办？” 顾言靠着窗户，“修杰诗那边只是说想娶一个京城的姑娘，而且还是要政圈里跟您很近的，又没说一定会跟我成。” 万一中途觉得她很不合格呢？ “修杰诗年龄比我小，而且，刚刚我听说他这个人不是很喜欢小孩。” 古泗钦意外的看她，“你从哪听说的？” 刚刚他们一直在一块儿，修杰诗本人都还在跟前呢。 顾言扬了扬手机。 网络是个好东西，公开网络上没有的东西，薛梦棋就是个好东西了，总能挖到不一样的宝。 “看得出来，修杰诗很主动，我顺便做个坏人吧，也先不告诉他我有孩子。” 中途突然暴露，往往更容易让人心梗，和心死。 何况，目前两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谈，需要双方继续接洽，一开始就搞僵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顾言把整件事处理得平顺温和，减少了古泗钦的那种负罪感，又凭白觉得更加愧疚，然后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她“弥补。” 顾言看完他给的会议表后哭笑不得，“您确定这是心疼我？” 接下来两三个月，高规格的会议，都同意她随同。 规格越高，自然是强度越大，对顾言来说这皇冠确实有点重。 按照她现在的位置，这些场合，她压根没资格进门的。 古泗钦不以为意，“你是我女儿，随身带着有什么不应该？” 说起来，顾言其实一直觉得古先生真的伟大，他和赵君兰女士据说只有一次发生过关系。 而且还是赵女士主动，他甚至都不确定那晚到底是不是发生了。 这也是顾言最开始寻亲的时候，古先生并没有想过打开他自己的dna信息的缘故。 只能说，她是意外中的意外。 就这么个意外，古先生对她可以这么好。 看来和赵女士之间的感情应该是克制而浓烈。 . 顾言一周以来，第一次回庆合院住。 一进门，陆闻檀已经帮她放好了鞋子。 她跟他打过招呼，所以陆闻檀提前过来了。 一周没见，她的车靠近别墅的时候，陆闻檀就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他的唇凑过去的时候，被她嫩白的掌心撑住，“有正事谈。” 她就那点力气，按理说陆闻檀完全可以继续行凶，根本挡不住他，但他还是停住了，“哪个不是正事？我这也是正事。” 他在玄关镜子前晃了一圈，“就我这个长相，顾御编放着一周没看一眼，你良心不痛？” 顾言心底略笑，面上轻哂，“说你保养得好，你可真当话听进去了。” 陆闻檀很自然接过她的包，“嗯，你的话我敢不听？” 顾言真说不过他，干脆直奔正题。 “有个事，原本可以不跟你说，但也想让你知道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同意。” 陆闻檀听着她这公职腔，身躯略略倚在了身后的柜门上。 问：“我能选择不同意？” “我还没说。”顾言也站在了玄关，干脆说完，“古先生和修杰诗之间有政事在谈，需要一些缓冲剂慢慢拉着时间线，比如他们皇室，和我们政务大楼的谈个恋爱甚至联个姻。” “你可以理解为就是一种政治手段。” 陆闻檀眉梢不动，但他眼神就看得出，他完全听明白了。 总结了一句：“那个修道士和政事，都是咱俩y的一环，这意思？” 顾言：“……” 这话听起来有点大逆不道，但又好像是那么回事？ 还有，“你不要乱改人家的名字。” “是你在请我办事呢。”陆闻檀还突然傲娇起来了。 顾言：“……” 她刚刚明明说了是通知他啊，他哪里看出来是在请求他了？ 但是陆闻檀就知道，她要真的把他当个地下情人，完全可以不在乎他死活，不管他在不在意，既然她问了，那就是以他为先。 知足了。 谁让他现在就是这么好哄。 好半晌，他抬着冷脸，问：“我可以选择不同意？” 顾言蹙了蹙眉，看着他，也想了一会儿。 灯光从她头顶漫过，往后滑，她的脸就靠近了他，在他唇角吻了一下，问她：“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