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第一神仙》 第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我一直以为我追不到女孩子是因为内涵不够,到今天我才发现只是我帅的不明显而已。”赵峥坐在大排档喝着小酒,微醉着胡言乱语。 他的面前满是烤串吃剩下的竹签,一片狼藉。 赵峥有感而发,只是他的脸上看不出悲伤和低沉的情绪。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中年大叔,络腮胡,胡须上挂满了啤酒的水珠,看起来已经很旧没打理自己的仪容。 中年大叔大口吃着东西,仿佛没有听见赵峥的话,继续吃着手上的鸡翅,完后打了一个饱嗝:“小子,你只是没有钱而已。你再丑能丑的过马云。” 赵峥有些不服:“好歹我也是国家公职人员,周叔,你说齐小薇怎么就看不上我呢。” 周叔瘪了瘪嘴,敲了赵峥一个爆栗:“不是所有的图书管理员都流弊的,你那点工资,养活自己再说吧,还有你和齐小薇连话都没过几句,你长得还没我帅,她凭什么喜欢你。” 赵峥鄙夷的看了看周叔,自己怎么都的帅过你这个一个月打理自己的中年男人。他对于齐小薇只是有些好感,谈不上什么情深意重,所以也没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只算一顿牢骚罢了。 “周叔,是不是你们道士都这样痞?还有我可是怀揣国家秘密任务的,有着伟大使命的。” 周叔听到这里,来了兴趣,赵峥一向不吹牛,他很好奇是什么任务:“什么任务?要你去办。” 赵峥嘿嘿一笑拿出自己的手机:“现在所有的图书都要经过数字化储存,文件已经下达了,我要将这些数据带到数据中心去,别看我这手机,他里面可是存储了两万本图书。” 说着赵峥拿出了放在包里几十张内存卡在周叔面前晃了晃:“这可是上百万本图书。” 周叔有些神经质的问:“你把这些带在身上干什么?还有最重要的是你这内存才多大,你们图书馆就算要数字存储,怎么不弄个固态硬盘,几个就能搞定的事。” 赵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同事阿勇申请的,将这些数据传输后,这些手机内存卡不就是我们的了。” 周叔听了对赵峥伸了个大拇指,嘿嘿一笑:“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别忘了,到时候给我几个。” 随即周叔从兜里拿出一个太阳能充电器,看着赵峥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送给你。你生性跳脱,但又表现的如此沉闷,可惜你生错了时代。” 赵峥有些愣神,周叔是他从垃圾堆捡回来的,怎么有钱买这个太阳能充电器,疑惑之余则是感动,也没追究这太阳能充电器的来历,真诚的说道:“谢谢你,周叔。” 周叔大大咧咧的笑了笑:“你真该谢我,我要回山上当道士去了,街口那边有家种子店,你去给买些,我好带回山上去种!” 赵峥听后大惊,急忙问道:“周叔,你不是说你记不起自己从什么地方来的吗?你的病好了。” 周叔敲了赵峥一下:“你才有病,我今天突然想起来了,山上还有四个徒弟等着我。我得回去一趟,好了,你快去买种子,多买些,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有段路黑,你要小心。” 赵峥摸了摸,哦了一声便跑出去了,到了半路停了下来问道:“对了,周叔记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周玄易。” “种子我都替你买一些吧,记得以后回来看我。” …… 然而当赵峥从种子店里出来时,却再也没有回到这个世界。 街口那条漆黑的小道,仿佛是几个世界交汇的路口。 赵峥昏阙在那条小道上。 “头好晕!”赵峥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深林里,鸟语花香,耳边是溪水流动的声音。头顶上巨大的绿荫遮住了天空,从那些繁密的树叶缝隙里,赵峥看到了一片蔚蓝的天空。 “这是在那里?”赵峥不禁自问,自己城市里可没有这么蓝的天,以及这么让人祥和安静的地方。 赵峥摸了摸自己额头,想理清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什么,才会待在这个地方。 “咦?”赵峥疑惑的看着自己眼前这只手,这是自己的手吗?为什么这么小,这么柔嫩,还有有些肉呼呼的,这分明是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手! 接着赵峥惊恐的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童年,身上的衣服变的异常的宽大,仿佛一身袍子。赵峥急忙跑到溪水旁边,此时他已经穿不上那条巨大的裤子了,身上的单衣如同裙子一般。赵峥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他跑到溪水旁。 映入赵峥眼帘的是一张孩童的脸,是自己七八岁的模样。自己重生了?赵峥有些不敢相信,随即又是一阵窃喜,谁一生没有后悔的事情?谁不想时光倒流弥补自己的人生? “等等!”赵峥拍了拍自己的脸,先不要高兴,万一是梦呢?赵峥使劲掐了自己一下,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疼痛时这么值得高兴的事。 至于重生带来的惶恐,对前途的未知,一开始就被赵峥扔到太平洋,重生了一切都不是问题。没有技术?口才不行?知识储备不够?那都是无足轻重的事、 现在自己七八岁,算下来现在应该是2000年左右,只要知道以后苹果,facebook,阿里巴巴,茅台,格力等以后会发张壮大的公司,买个股票之类的都够自己一世逍遥了。更别说自己还是半个球迷,2000以后每届世界杯、欧冠、nba的总冠军他都知道,赌·球对他来说还不是提款机一样的存在。 赵峥迅速的在自己脑袋里盘算着各种发财大计,仿佛香车美女,豪宅别墅就在眼前。 “等等!”赵峥在脑里提醒自己,光这样想着发财会不会太小人得志了,辜负了老天爷重新给自己的人生?赵峥脑里不禁冒出这个想法,于是拯救汶川地震中丧生的人,还有08年的金融危机提醒国家怎么应对,一些列于国于民的想法在赵峥脑里迅速发酵。 然而亢奋过后赵峥却突然觉得有些后怕,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未免也太诡异了,各种诡异的想法在赵峥脑袋你冒出。 时光隧道?地球被人圈养?我一直生活在梦境?或者黑客帝国?赵峥想着想着越觉得此时的森林有些阴森的味道,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某个草丛你钻出一个怪物。 等等!什么声音。 一声咕咕的声音将赵峥吓了一条,心不由的提到嗓子眼了。左右一看,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情节。 这时赵峥才发觉是自己肚子在叫,自己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 赵峥捡起自己的裤子,发现裤兜沉沉的。这时才恍然想起昨夜的情景,自己晕倒在那条小道后,就来到这个地方。 兜里应该有自己的钱包和手机吧,还有一旁巨大的塑料袋提醒着赵峥里面有着无数种子,然而现在并没有卵用。 现在自己要的是吃的。 打开手机,发现还能继续开机,只是没有一点信号。 自己应该找些吃的,赵峥农村长大,父母双亡,自幼由叔叔抚养长大,但自从初中后就一直在外地读书。所以对于如何野外生存并没有经验。 赵峥无奈,但并不认命,自己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怎么可能将小命交代在这荒郊野外。于是他拾起所有的东西,由于自己变小,鞋子已经不合脚了。所以赵峥只有将这些东西扔掉。 好在地上没有什么坚硬的石块,赵峥能自由的行走,路上摘了两个不知名的野果,涩涩的,结果害的赵峥拉了肚子。 上厕所的时候玩手机,这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的一个习惯了。当赵广打开手机,猛然拍了拍自己脑袋,暗道自己好笨。 自己手机里存储的是图书馆z类的图书,也就是综合性图书,关于野外生存的书籍里面一定会有。 赵峥按照目录搜索,马上就找到了几本关于野外生存的图书,于是点进去。微微有些失望,上面对于野外生病拉肚子并没有什么好的方法。 至于获取食物,赵峥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身子,也只有按照上面最容易捕获食物的方法,捕获几只昆虫下咽。 恢复一些体力后,赵峥继续小心翼翼寻找有人活动的痕迹,按照手机上的指南针软件,一路向南,路上遇上不少成群结队的野兽。 幸好是成群结队的野兽,比较有安全感,不会主动伤害人类,否则就是普通的落单的食草性动物都会变得狂躁而具有攻击性。 赵峥毕竟只有七八孩童的身躯,走了一小段路,便已经气喘吁吁。 此时前方不远树林的响声,让赵峥屏住了呼吸,害怕是什么野兽来了,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不一会树林里闪过一道人影。 赵峥兴奋的想大叫,但马上强行用自己的手捂住了嘴,因为那人的打扮。 一身道袍,有几处补丁,但还算干净,背着一个背篼,因为天热所以将帽子摘下,露出一道泼墨般的长发,是个中年男子。 赵峥自然瞬间明白了这是古代中国的装束,难道自己误入了什么剧组?不可能,这外景怎么可能一台摄像机都没看到。 真人秀节目?摄像机隐藏起来了?但现在是2000年左右,有个锤子真人秀。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峥的脑袋里一锅浆糊。还有自己要不要过去求救,用什么样语气才会让自己看起来向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还有自己身世怎么解释。总不能装个傻子啊。混蛋!要是我穿越到古代怎么办,不把自己来临说清楚,会不会被当做细作给一刀咔嚓了,听说古代前去探亲都需要什么路引。 在赵峥的思想一阵抛荒的时候,那道士模样的中年人已经走远了。 赵峥一看大惊,盘算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出几日必然会被那些野兽吃了。自己还是悄悄的跟在那道士后面,看看那中年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道士不时的停在某处地方,仔细辨别着一些植物,看起来是来山上采药的。 赵峥跟在后面看着那道士娴熟的模样,看样子不像是拍戏,或者参加真人秀的模样,那么就剩唯一的解释了,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至于是那个朝代,赵峥现在不敢断言,只知道肯定不是那个大辫子清朝。 那道士好像察觉到草丛里有些动静,回头一看时有没有什么发现,他专门在这一段采药,自然知道这个地段一般来说没有什么吃人的野兽,心下以为是些什么小动物,所以也没有在意。 但是行走一会,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那道士察觉到异常,暗想不会是遇到土匪了吧!皱眉喝道:“谁?” 这时一个男孩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之后无数年,那道士回忆今天的场景时,都会对自己的那一喝无比自豪,因为他为这个世界呵出了一个神仙。 “道长大叔,我饿了……” 赵峥自以为露出这辈子最萌呆最天真的神情并且最正确的一句话。 那道士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有些不安的问道:“你是谁?”; 第二章 白云道观 不是道士的胆小,而是赵峥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且不说一身大袍子与这个时代的装束迥异,就说那衣服上的图案,是什么鬼!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后世流行的文化衫,上面是一部动漫海贼王的全家福。还有这孩子的头发怎么那么短,是僧尼吗? 除此之外,这小子长得白白胖胖,牙齿光洁整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那为何这孩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有他手里提的那个大袋子,是什么东西?质材我怎么完全没见过。 赵峥听到道士警惕的话语,于是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好像陷入了什么异常恐怖的回忆。颤颤巍巍的说:“我,我叫赵峥,家里有坏人来了,阿福带着我逃了出来,然后,然后我就不记得。” 说着赵峥居然掉了两滴眼泪,这两滴眼泪在以后无数次骗人的眼泪被赵峥评为最自然的一次演技。 见到赵峥流泪了,那道士心便软了下来,这世道,虽说还算太平,但土匪乱民从来不曾安息片刻,这孩子想必是家里遭了劫匪,被仆人拼死带着逃了出来,受到惊吓所以失忆了。 想到这里,道士解下撇在腰间的口袋,拿出一块黑乎乎的面饼递给了赵峥,想必这就是他的干粮了。 赵峥也不管面饼看起来多么脏和难吃,生怕露出马脚,不顾一切的吃了下去,只是这饼太硬,太难吃了。虽然装出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但眉宇间的难受之色已经深深出卖了他。 “落难之际,居然还这么挑食,看起来是大富大贵之家不假,想必是从小锦衣玉食,这等好吃的面饼居然都看不上。”那中年道士在一旁摸着自己短促的胡须有趣的打量赵峥。 “道长大叔,今年是什么年?”赵峥想从道士口中问出这是那个皇帝的年号,从而推算出现在所出的年代。 “荒年!”中年道士自然没有想到赵峥是在问今年是那个皇帝在位。 得到这个答案,赵峥可笑不得,同时也从中警醒了,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成熟,这不是一个七八岁古代孩童该问的问题。 于是赵峥换成一副呆萌的模样,尽管演技有些浮夸,但毕竟卖相在那里,中年道士也不疑有他。赵峥这时也才发现还未知晓对方的姓名,这样很不礼貌,于是急忙询问。 “道长大叔你怎么称呼?您这是来采药的吗?” “贫道姓黄,你称呼我黄道长黄大叔都可以,嗨!小小年纪就遭逢大难,赵小哥不如先随贫道回白云观,然后再联络家人。”黄道长明知收留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可能会给白云观带来麻烦,但见赵峥年幼于心不忍便让他去白云观避难。 赵峥见黄道长主动收留,大喜过望没口的答应下来。 一路上黄道长自然也不停的询问赵峥的来历,但赵峥借口失去记忆便搪塞过去。到时一路上从黄道长嘴里套出不少话来。 赵峥本来也没这么机灵,但奈何谁都不会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设防,故而黄道长的底细在路上就被赵峥摸的七七八八。 黄道长本名黄长风,是山下白云观的观主,前年老观主去世后便把观主之位传给了他,而去年师兄又和山下的一名寡妇勾搭上了,所以还俗了,离开了白云观。现在白云观只有黄长风和两个八岁的弟子,共三人。 赵峥听黄道长说起那寡妇时,脸上还隐隐有不忿之情,便估摸着这道观也不是什么正规修道的地方,都是混口饭吃的穷困人家。 一路上,黄道长见赵峥体力不支便将赵峥放到了自己背篼里,继续赶路。天气炎热,黄道长不断的擦拭自己脸上的汗水,还不断安慰赵峥马上就到了。赵峥心里一片感动,握着自己的手机尽管不知道来到了怎样一个世界,但他有信心活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未来。 —— 白云道观据黄道长说已经有百年历史,所以破旧也是情有可原的。赵峥一直没有理解这句话的逻辑在那里。但至少他知道了一个事实,这座道观很穷,连同里面的人。 道观的围墙已经被毁坏的七七八八了,到处是巨大的缺口。缺口比围墙还要大……里面的道观除了主殿供奉三清的雕像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庄严的气息来其他则处处透露出一副贫寒的模样。泥塑的神像被擦得很亮,毕竟这是道观讨饭的家伙,只是面前的功德箱,赵峥怀疑有上百年没开过张了。锁都快锈烂掉了。 道观能挡雨但不能遮风,门窗也坏了七七八八。好在院子和屋内看来来很干净,有人经常在打扫。 刚进大殿,黄道长就吆喝道:“大郎,二郎。我回来了。” 赵峥知道这大郎二郎就是黄道长收的两名弟子,更准确的来说是两名孤儿。只是黄道长连续吆喝了几声,还不见人影。黄道长只好将赵峥带进屋内休息。 所谓的休息就是找个门槛坐,赵峥看到屋内竟然有几本道经,有些吃惊,看来黄道士也不是完全混饭吃的道士,也还有些学识。 黄道士见赵峥盯着书看,呵呵一笑:“赵小哥认得字?” 赵峥想了想:“认得一些。” 由于猜到赵峥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孩子所以黄道士并不意外赵峥识字,点了点头说道:“赵小哥这几天暂时就住在这里,回头我和大郎二郎说说,二郎性子急,你要体谅,多忍让忍让。” “嗯,还有一个多月便要考试了,我得参悟参悟经书。怕没多少时间招待你,赵小哥自便。” 赵峥睁大眼睛,有些不理解这“考试”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不碍事的,谢谢道长大叔收留。还有道长大叔是儒生?要科举考试?” 黄道长皱眉,莫非这孩子是北寇那边逃难过来的?随即想到到底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就算是大宋的子民也不尽知道道士是需要考试的。 “徽宗皇帝当年下诏道士每年可以到州府进行考试,共十级名号,根据成绩逐次授予。朝廷会依此发放俸禄,但现在停了下来,但只要考得上士,便可免去税赋。” 赵峥在听到徽宗时大为震惊,现在莫不是北宋末年,靖康之难的时候!但随即又想到不对,徽宗是庙号,是死后才有的,那么现在肯定是南宋了,但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但赵峥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来到南宋初年,于是小心问道:“道长大叔,赵峥受教了。岳飞将军不知道长听说过了没?” 黄道长也没多想就说道:“你说岳鄂王啊,我大宋谁人不知。” 赵峥睁大眼睛,岳飞都被追封为王了,现在肯定不是宋高宗那厮在位的时候,难道是现在南宋末期?受后世的小说影响,赵峥一直以为穿越者会穿越到一些比较特殊的时代,否则怎么才能体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为了不受怀疑,赵峥也胡扯,想摸清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赵峥从小就敬仰岳鄂王,想和他一样建功立业。我隐约记得家父曾经提起过文天祥这人,不知道道长大叔知道不?” 黄道长摇头道:“没听说过。最近金兵经常来枣阳洗劫,此地是交战之地,你要当心一些。” 听到金兵时,赵峥就知道自己来到了南宋中期,只是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后世电视剧,小说描述这个时代的很少,赵峥完全两眼摸黑。 —— 此时黄道长的两位徒儿回来了。 只是其中一人的眼角流着血,鼻青脸肿的。另一人有些惴惴不安进屋,径直从怀中摸出三十来个铜钱递给了黄道长,小声说道:“师父,二郎又和王大田打架了,我这次没有劝住。” 黄道长将铜钱收拢后,看着那个鼻青脸肿的孩童,叹了一声:“二郎的性子还是这么烈,在这个世道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大郎你去做饭,多加点米。二郎随我来,我给你擦药。” 这时大郎和二郎齐齐的发现了赵峥,疑惑的看着黄道长。 “路上遇见的,身世也可怜,这几天就先在我们这里住下了。”黄道长也没多想,随意解释两句。 大郎得到黄道长的回答哦一声便去了厨房,二郎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善的看着赵峥。 赵峥不明所以,这得冲他笑了笑,待黄道长将二郎拉过去擦药时。赵峥仔细思量着在这个时代应该怎么走。 过了两刻钟,大郎的饭就煮熟了,白云道观也没什么餐桌,吃饭自然也能跑去厨房,一人拿个碗往锅里舀。 锅里是一些大米混着一些菜一起煮的,加了点盐,这对赵峥来说自然有些清淡,难以下咽,但从黄道长师徒三人狼吞虎咽的表情来看,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难得的美食。 扑通一声,将黄道长吃饭吸溜声打断了,赵峥庄重的跪在地下。 “小子赵峥,家人蒙难,险些丧命在山中,幸得道长相救,恳请道长收我为徒。” ; 第三章 年代及穿越套餐 赵峥想着现在是南宋中期,古代对于身份看重的紧,无论做什么首选的就是良家子,来临清楚,没有什么犯罪记录的。赵峥这个从天而降的人首先来说就是要解决自己身份问题,所以道士和尚是最好出路。出家之人,不在世俗之列,自然对身份也看得淡,更重要的是自己才七八岁,之前发生的一切可以用失忆和年幼无知搪塞过去。这样一来就解决自己最需要的身份问题,而且从黄道长师兄的事迹来看,以后还俗也容易。 黄道长见赵峥说认真,也怜其身世,至于赵峥是不是金国那边逃过来的人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赵峥决定随他出家,那就不用管其他了,君不见每天从金国跑过来传教的全真教,官府也没拿他怎么样。但有些事情他必须向赵峥说清楚:“白云道观地处枣阳,是两国交战的地方,你留在我白云道观只怕也保不了平安。” 赵峥猛地摇头:“徒儿不怕,只要师父在的,徒儿就不怕。”尽管此时赵峥在心里鄙视自己卖乖的这句话,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且黄道长为人善良淳朴,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黄道长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就留在白云道观吧,你出生富贵人家,这里日子清贫,你要忍耐。还有你用不得如此大礼,真算来,你还不算白云道观的弟子,大郎,二郎也不算,你们需得经过官府考试合格后,才得算是入了道门。” 黄道长看着赵峥不解的神情也略微解释了两句:“这是徽宗皇帝定下的规矩,虽然现在道门不昌,但这条规矩也算流传了下来,佛道两家不事生产,出家人太多不好,这也是朝廷为了限制随意出家。我白云道观也是被朝廷承认的道观,想要拜入门下自然也需要朝廷考核。” 赵峥还没消化黄道长的话,大郎在一旁便说道:“赵小哥,你识得字,便有可能考上道徒。” 黄道长听到大郎的话,想起了自己的笨蛋师兄,笑一笑:“日后我唤你赵三郎可好,我看你眉宇间有灵气,说不定以后真能考上。” 赵峥站起来,冲着黄道长自信的说到:“师父放心,我定能考上。” 二郎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赵峥,毕竟还只是七八岁的孩童,厌恶喜欢都挂在脸上,看着赵峥,心里想着家里多了一个吃白食的家伙于是出言讽刺道:“你吹牛的本事倒是和那些牛鼻子道士一样。” 赵峥听见二郎的嘲讽,呵呵一笑,他也算是两世为人。自然不会跟一个孩童计较。然而这一举动在黄道长看来则是颇有高士之风。再加上赵峥识字,所以暗下心来要好好培养赵峥。 黄道长会点医术,基本上每隔两三天便要进山采药然后拿到枣阳城里去买,基本上够道观里三个人糊口。除此之外还在白云道观后山开辟了一亩荒地,只是黄道长于农事一道不精,两个小孩也不知道如何打理,所以那亩土地算是半荒废的状态。 赵峥除了偶尔随同黄道长进山采药外,就是和大郎二郎去枣阳城里卖药,大郎性格醇厚,对赵峥的到来很高兴,但二郎就不一样了,一开始还对赵峥有些抵触,但那禁得住赵峥刻意的糖衣炮弹,每日为他们讲述一些鬼怪小说,便将二郎收拾服服帖帖。 七八岁的小孩,厌恶和喜欢都如同清风拂面,不停留一点痕迹。来到白云道观快半月了,赵峥的心却是有些苦闷,对这个世界他还有些不习惯。 夜里,赵峥和大郎二郎睡在一张竹席上,赵峥和往常一样等着那二人入睡后悄悄起床,翻出自己从现代带来的手机,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赵峥翻出一张储存工业书籍的内存卡插入手机。作为穿越者发家致富的三大套餐,肥皂,玻璃,香水,赵峥居然一个都不会制造。 即使能从那些书籍查到这些东西制作的方法,但结果还是令赵峥崩溃。就拿玻璃来说,需要纯碱作为主要反映物,纯碱是什么东西,怎么制造,赵峥再查了一下得知是现代工艺最重要的化学物品。最古老、最容易便是路布兰法,只需要食盐和生石灰便可,但是这种方法成本太高,需要大量的食盐来制作,要是被黄道长知道自己要浪费大量的食盐来制造一个他不知道的玩意,赵峥可不敢想象后果。 玻璃无望后,赵峥便试着制作肥皂,主要的工业原料是油和火碱,火碱是什么玩意,又需要怎么制造。制造的方法又很多,可是其中的原材料又有许多赵峥没有听说过,最简单的一种便是直接将铅融入水中便可,但赵峥去哪里得到大量的铅。然后还有一种方法是用纯碱和石灰来制作。 所以问题又绕回来来了,怎么大量廉价的制造纯碱,大自然中倒是有天然碱矿,但全国最大的天然碱矿在敌国,一时间让赵峥去哪里找大量的天然碱。于是赵峥一个星期便专研如何制造纯碱。最有效率,最先进的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侯氏制碱法,原材料需要合成氨。 至于有的同学问合成氨是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每天动能制造,但如何大规模的收集便是一种难题了,因为这东西便是屁。 赵峥此时脑里不禁想象着他每天对着反应槽放屁的滑稽场面,这个方法不行,便只好用工艺来制造,最简单一种便是用煤制造。 但眼下获得煤炭的可能性不大,现代工业是方方面面一环扣一环的,脱离那个大环境想单独制造某样现代工业品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赵峥便只好暂时放弃了。 赵峥从现代带来的东西,黄道长和大郎二郎只道是大富大贵之家的稀罕玩意,也没过多追问赵峥是什么东西,也没去翻看赵峥的东西。面对偶尔好奇的二郎,赵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后,便更加小心翼翼的不在人前露出这些东西。 眼下是夏天了,所幸种子大多可以保存二到三年,所以暂时没有多大问题。赵峥从现代带来的红薯、土豆和玉米可以在夏天种植,红薯的种植主要靠无性繁殖,赵峥将红薯切成块状,放在阴凉的地方,让它发芽。 —— 这些天赵峥也从黄道长口中以及枣阳城里贴的那些告示得知现在是什么年代,绍定元年。赵峥从手机的史书里得知这是1228年宋理宗当政,南宋的第五个皇帝,这个时代蒙古帝国已经崛起于漠北,整个亚洲大陆都在他的铁骑之下颤颤发抖,金国的上京、中都(北京) 被蒙古攻占后,亡国之象越发真切,如今金国被迫迁都汴京。西夏、西辽被蒙古收入囊中,雄踞中亚的花刺子摸王朝也覆灭了,中东也被也为蒙古征服。 而一代屠夫成吉思汗于去年去世,指定由他的第三个儿子窝阔台继位,但在他死后,众将不服认为应该由成吉思汗战功赫赫的第四子拖累继承汗位,二者相争,决定召开库里勒台制也就是部落议事会制度,要召集蒙古所有部落首领共同推举一位大汗,但由于各个部落现在正在亚洲各地为帝国开疆扩土,所以真正召开便要等到两年后,而眼下是托雷监国,代为执掌蒙古帝国。 金国将在六年后灭亡,大宋则持续抵抗了蒙古帝国五十多年才灭亡,为世界各国抵抗蒙古时间最久的王朝,于1279年,陆秀夫背着幼帝跳海,十万军民路随而终,崖山之后为华夏千年之叹。 赵峥读宋史,每次看崖山之后,十万浮尸时也觉得一阵悲痛,继而愤恨。 而绍定元年是一个诸圣皆亡,晦涩昏沉的时代。这时时代虽然风起云涌,兵锋四起。但在南宋却又是一番纸醉金迷的情形。 赵峥现在只有八岁身体的孩童,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妖孽,并且在这个工商业极为发达的南宋,赵峥并没有太多的回旋空间。 黄道长以采药为生,并且还有一定医术,暂时放弃制造玻璃和肥皂的赵峥便想着在这方面发展。他的手机里储存着百万本之多的图书,现代的中医书籍更是总结前人无数的智慧结晶再加上科学的论证。更主要的是比黄道长藏着的那两本医术更让人容易理解。 赵峥这两天便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医书上了,并且主攻儿科以及西医的外科。这个时代幼儿的夭折率还是比较高,一来可以救助更多的人,二来也容易在诊治的时候遇到达官贵人。而外科更是中医的盲点所在,可以让赵峥更容易的在前期积累名声。 才看了不到两个小时,赵峥的手机便显示没电了,从现代带来的太阳能充电器需要在阳光下两天才能得到将手机充满的电量。 从手机没电这件事赵峥也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这部手机不可能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它总有坏掉的一天。而那几十张内存卡里面的书籍也会随之消失,那可是上百万册的图书,天文地理,宗教哲学,科学杂学无所不包。 所以必须将里面重要书籍誊写一份保存,这样才不枉自己将这些书籍带到这个世界走一朝。 ; 第四章 麻疹 赵峥小心翼翼将手机收好,回到自己的竹席继续睡觉,第二天天刚亮,赵峥便要起床,这几天黄道长进山采集了大量药材,准备亲自去枣阳卖给药铺。 这次只有大郎与赵峥一同前去,二郎被留在了家中。 枣阳属于衡州治下,荆湖南路。白云道观离枣阳城不过三里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枣阳属于“军”下面没有管辖县,所以和县是平级。属于战区特设的行政单位,而新上任的权知枣阳军乃是当今权相史弥远的侄子史嵩之,在历史上是一个毁誉参半的人物,但其才能无人能否认。屯田襄阳一带十多年,将襄阳经营的固若金汤,从而使得南宋无论在对金还是对蒙都获得了战略主动。 刚进入枣阳城,赵峥便感受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氛,城门的盘查十分严格,街上巡逻的甲士来来往往。尽管如此,在不禁工商的大宋,城内还是一片人来人往,叫卖声四起。茶楼里传出的荤话依旧那么粗犷。 一路上大郎眼馋着看着街道上贩卖的各种小吃,宋朝的餐饮业极为发达,各式的甜点小吃在街上随处可见。 黄道长囊中羞涩,只好拉着赵峥与大郎快步行走,来到与他长期合作的广慈药铺,交完货物,得到八十钱。 黄道长于药铺的伙计闲聊几句,询问怎么不见药铺坐堂的刘大夫。 正待此时,刘大夫一脸沮丧的回来了。 “刘大夫,何事让你如此。”二人也算相熟,黄道长免不了寒暄几句。 刘大夫这时发现黄道长,眼睛一亮,接着叹气道:“城西王员外家的幼子得了麻疹……” 还未等刘大夫的话说完,那伙计与黄道长便倒吸了口凉气,这麻疹在古代被称为四大症之一,对小儿威胁尤为巨大,稍有不慎便会夭折,最主要的是这病的传染性极强,但对成人的危险性不大。 “黄道长,你医术精湛,以你之见,可有什么法子。” 黄道长听刘大夫说自己医术精湛也忍不住老脸一红,知道是刘大夫说的客气话,连忙推迟。 赵峥昨夜看到中医儿科有描写麻疹的治疗方法,然而昨夜只是匆匆一看,并未记住全部药方,所以此时也不敢夸下海口,但心中已有定计,既然是员外家,那诊金必然不会少。 路上黄道长置办一些大米和油盐,看见大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狠心买了三串冰糖葫芦,肉痛的花掉了他六文钱。赵峥与大郎一人一串,还有一串留给二郎。 回到白云道观的时候还没过响午,自然不可能休息,于是老少四人便扛上锄头去照顾后山那亩荒地。 劳作一天后,夜晚赵峥拖着疲惫的身子起床了,带着手机悄悄出来白云道观,今天太阳能充电器只给了手机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电量。时间紧迫,赵峥生怕看漏了一个字。 —— 待第二天,赵峥对黄道长说自己有治疗麻疹的方法时,黄道长张大的嘴巴。 “三郎,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昨夜没睡好?”黄道长看着赵峥的黑眼圈,关切的问道,至于赵峥说治疗麻疹的事情他下意识忽略了,怎么可能,一个八岁孩童怎么会有治疗麻疹方法。 “师父,我真有治疗麻疹的药方,我依稀记得我弟弟某年得了麻疹,一位大夫给开的药方,昨天夜里我思恋亲人的紧,梦里又记一些事情,所以这药方我真的记得。”赵峥见黄道长有些狐疑,将自己编造的理由说给他听。 黄道长有些半信半疑的说道:“你且说来我听听。” 赵峥努力回想昨夜自己背记的内容,开口答道:“麻毒时邪从口鼻吸入,侵犯肺脾。肺主皮毛,属表,开窍于鼻,司呼吸。毒邪犯肺,早期邪郁肺卫,宣发失司……宜毒发表汤加减,常用药为升麻解肌透疹而解毒,葛根解肌透疹并生津……风寒外束,腠理开合失司,影响透疹者,加麻黄、细辛辛温透表。” 赵峥越说,黄道长越心惊,这那时药方,分明连病理病状都说的一清二楚,说道一半,黄道长便叫停,从书法里拿出纸笔,叫赵峥继续,然后自己记录。 前前后后约半个时辰才记录完毕,赵峥连小儿平日需要注意那些饮食,卫生习惯都加了上去,当黄道长询问赵峥为什么要这样做时,赵峥便搪塞说这是以前那个大夫所说,自己也不知其意。 黄道长看着赵峥白嫩的脸,心里不禁有些捉摸不定,这孩子性格沉稳,有大将之风,而且平日做事也机敏,如今竟然能将一年前发生的事记得列列在目,难道是神童在世?还是…… 想着黄道长进屋拿出一本千字文递到赵峥面前说道:“三郎,为师今日考究你一下,这些天农事繁重,所以将这件事耽搁了,这千字文,你且读来我听听,看能认多少?” 赵峥接过满是繁体的千字文,里面的字大部分认得,一部分能猜得出是什么,心中有了主意,便朗朗读了出来。 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将大郎二郎都引来了,看着赵峥流利的读着书上的文字,震惊不已。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中国整个封建时代的共识,能识字的自然会被别人高看一眼。 赵峥千字文读完,自己估算了一下大概有百十个字不认识猜不出是什么字。赵峥有些忐忑的看着黄道长,自己的表现应该算作神童一级的吧。 但黄道长张大的嘴巴却迟迟没有合拢,过了一会才叹道:“三郎,没想到你有如此学识,看来拜我为师,是耽误了你的前程。” 赵峥听后急忙说道:“没有师父收留,赵峥早就饿死荒野,师父如同我的再生父母。师父若执意如此说来,便让三郎伤心了。” 黄道长看着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说的如此情真意切,不禁心中一热,想为赵峥谋一个更还的出路,便询问道:“三郎可想走科举之路,明年我筹够了钱便让你进学。” 赵峥听到急忙阻止道,要想当官,那非得家世清白,把你八辈子的祖上都挖出来瞧个明明白白才行。自己还是先当个道士,把名声混响了再说,那时当官说不定还有转机。 “弟子不想入仕途,但读书识字,三郎还是希望的。”赵峥想着自己首先得把繁体搞清楚了,才能更好的融入这个社会。 其实在宋代民间书写,也觉得繁体麻烦,往往用俗字代替,这俗字也就是简体字,新中国的简体字便是依据草书,俗字,古字,简化而来,真正创造的只有一百零一个字。 而繁体的写法其实也有好几种,清朝颁布康熙字典选用了那些笔画最复杂的字作为官方汉字,也就是后来我们长剑那些繁体字,其用意之恶毒,昭然若揭。而宋朝的繁体没有那么复杂,不得不说这里面有一代大家苏轼的功劳在里面,他流传与后世的真迹里,可以看见其大量使用俗字,受他的影响,南宋一朝俗字使用颇为频繁,就是有些官方文书里也不乏俗字。 黄道长听到赵峥不想入仕途,以为是这孩子乖顺,不想给自己添加负担,所以并不置声,反而是暗下决心。 —— 王员外家宅是一座五进五出的宅子,在枣阳城内算的上有名的富商了,在加上王员外的妹妹是才上任的衡州府通判的小妾,所以就连家丁平日里在枣阳城走路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扬,但最近这几天,却一个个的愁云密布。 黄道长带着赵峥前往广慈药铺请刘大夫引进,刘大夫有些狐疑且不大愿意,毕竟谁甘心最近的医术眼睁睁的被比下去,更何况那五贯诊金也是在让他眼红。但在黄道长答应让刘大夫一同就诊时,刘大夫脸上的笑容将眼镜都淹没了。 一同就诊,这意味着这能治小儿麻疹的药方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在古代大夫之间敝帚自珍,独家的药方可不会随意示人,这人情可大了去了。 尽管有刘大夫的引进但王员外的管家仍是将信将疑的请黄道长于赵峥进了府邸,进入内宅的时候,王员外出来相迎。 之前路上据刘大夫透露,这王员外是以及四十有二了,老来得子,之前几个全是几个闺女,所以对这个儿子格外看重。 王员外身形很清瘦,这两日日夜去庙里,道观烧香祈福,所以穿着一身素衣前来相迎,他已经将枣阳城内稍有点名气的医生都请了遍,更是花了重金去衡州请来致仕的御医,可是都束手无策,现在的他也不顾什么有没有名气,只要是医者都请过来为小儿诊治一番。 “刘大夫,我听忘管事说你寻得一剂药方,可治小儿的恶疾。只要能救治小儿,王某必重金登门拜谢。”王员外人还未到跟前,话已经先到了,显然是焦急万分。 刘大夫连忙拱手道:“王员外,您误会。能救令郎恶疾不是刘某,而是我身后这位黄道长,乃是一方仙师,救治令郎必然手到擒来。” 黄道长听刘大夫一番云里雾里的吹嘘,自己脸上也挂不住,刚想要谦虚几番,却被赵峥的话打断了。 “师父,你还是先去看看王小郎君吧,救人要紧。” ; 第五章 小神仙? 黄道长点头示意,按照赵峥今早所说,自制一个简陋的口罩便进屋就诊,望闻问切,赵峥一概不懂,也怕被那麻疹传染所以没有跟进去。小孩抵抗弱,这麻疹对大人来说没有多大威胁,但对于小孩那可是要了命的。 黄道长与刘大夫进去就诊后,偌大的王家整个心都悬在了那间病房了,赵峥自然没人来招呼,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 古代的内宅可是不能丝毫乱闯,万一碰到府中女眷,被当做流氓打死,那可真是一了百了,就算告到官府也无济于事。 赵峥左右无事,便坐在石阶上,琢磨着待会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才名初露。赵峥一看见有人从庭院里经过便大声背诵着道德经与抱朴子,在识字率低下的古代,能有这样的表现,那至少自己也能捞到一个神童的名称。 但那些下人除了投来一丝诧异的目光,还有几道女人的轻笑声外,那些赵峥想象中的惊叫、震惊完全没有出现,直到王员外面带喜色出现后。 中医见效慢,自然不可能药到病除,但以王员外表情来看,王家少爷的病情想必是大有好转。自然看得这对道士师徒就顺眼了几分,不免夸赞几句。 “黄道长这徒儿,秀外慧中,一脸富贵之像。” 赵峥见机会来了,便抢眼说道:“没想到王员外也通面相之术,王员外不日必有一场大富贵。” 王员外与黄道长只当是小孩说几句讨喜的话,也没当真,笑了两声。 “富贵乃金银之器,土生金,王员外应在农事上多留心。”为了尽快让自己积累资源,然后让自己手机里面的书籍面世,赵峥也不得不当了一回神棍。新上任的知枣阳军史嵩之最重要的功绩之一便是屯田枣阳一带。赵峥算准了那时种子,农具的缺口必定很大,必然会到商家置购。 王员外微微皱眉,赵峥这两句有些玄乎,有点厉害的样子,让他不由的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只是这小道长年纪太轻,他也不敢表态过渡,怕日后留下笑柄,只好轻轻点头示意。 自家儿子的病情虽然有所好转,但王员外仍旧放心不下,所以恳求黄道长在府中多留几日。 黄道长见盛情难却,也就答应留下来。 晚上王员外在家中设宴款待,让赵峥彻底见识到了宋代的饮食文化的发达,也明白了白云道观的饭菜为什么那么难吃,完全是因为黄道长他们厨艺太烂。 黄道长性子憨厚内敛,只顾着狼吞虎咽,自从他师兄两年前还俗后,他也是没怎么正经吃上一顿饭。倒是王员外行商走南闯北,总能找到话题与黄道长聊,不至于让场面冷下来,而赵峥的表现则更让王员外啧啧称奇。 今日王员外特意请来了醉风楼的掌勺,这桌酒菜就是他也不常吃到,他自问也是难得的美食。但那小道长却没有表现如同他师父那般狼吞虎咽,仙风道骨的吃了几口了事。 晚宴过后,赵峥得到一个单独的房间,由于晚宴上他刻意所为,所以此刻肚子也是咕咕作响,不得已,只好悄悄的潜入厨房找点吃的。 然而事之不如意十之八九,王府太大,赵峥倒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厨房,不料却碰到一个人影。 “谁!”两人同时都被吓了一跳,同时喊出声,紧接着两人都捂住了嘴。 只见一个二八少女站在那里,神色慌张的藏着了自己怀里的包裹,今夜太黑,没有月亮,所以只能依稀看清对方的模样。 “大胆小贼,赶到我家来偷东西!”少女厉声说道,看清了赵峥的模样,疑惑了一声:“你这小道士,三更半夜来我家厨房做什么?” 赵峥听到少女自称这是我家,态度刁蛮,又想到王家有几个待字闺中的小姐,便将对方的身份猜的七七八八。 “肚子饿了,来找些吃食。”赵峥大胆承认,毫不畏惧,也好不脸红的站在这家女主人的对面。 “王小姐,你这深更半夜的跑到这里做什么?”赵峥好像抓住把柄,倒打一耙,让眼前的少女措手不及。 少女见赵峥一个八岁孩童一副老成的站在那里,觉得很奇怪,丝毫不畏惧:“你这小道士,快回房去,你偷东西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我的事,你胆敢说出来,哼哼!”说着做出一副凶恶的模样。 赵峥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八岁孩童,刚才受到惊吓,让他下意识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尽管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拿出一个八岁小孩该有的表现,一副害怕的模样:“姐姐,我肚子实在饿急了,所以才那样做的。只是,姐姐你现在去做什么?能不能带赵峥一起去。” 少女呸了一声,柳眉一横:“少在我这里装可怜,人小鬼大,今天在院子里见到有人在就背书,没人时就不背了,不知道肚子装的什么坏水。” 赵峥的老底被揭,不禁脸热,自作镇静,心想:“我这么做还不是想早些出名,然后又能力将手机里的书籍搬出来,这样一来大宋百姓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中华民族的复兴就指日可待了……”一连串的自我安慰后,赵峥脸色如初,看着面前这个不可一世,满脸鄙夷的小妞,赵峥发誓要让她服软。 “姐姐这么晚了,还带着包裹跑出来,莫不是要离家出走……”赵峥见少女神色无异,便接着说:“或者是与人私奔……” 话还没说完,少女脸色大变,急忙过来捂住了赵峥的嘴。 赵峥此时心里翻江倒海,我靠!居然是私奔,几千年都遇不到几回。 赵峥一口吃定少女的模样,挣脱了她的手。 “不知道是哪家的俏郎君得到姐姐垂爱,只是你得多想想王员外。事情总有回旋的余地,姐姐不要把路走绝了。” 少女见赵峥戳破她的心思,脸色有些羞红,仍旧狡辩:“只是我一个朋友,进京赶考,没了盘缠,所以我只是给他送点银两。” 赵峥翻了个白眼:“能参加明年的春闱,那肯定有举人的功名了,你家还不一定配的上人家,你那情郎若真喜欢你,就上门提亲,我不信王员外会拒绝。” 少女听了神色大变,支支吾吾的说:“你不要管了,我只是送盘缠!再说我,我做什么,需要你这小道士来教。” 话还没说完,赵峥便已经离开了,反正自己只是来找点吃的,这麻烦事就当没见过。 —— 第二日起来,王员外府里没有任何异样,黄道长去给王家少爷探察病情时,昨夜那个少女摸进了赵峥的房里,由于赵峥只是一个八岁小孩,又是出家之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小道士!昨夜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否则我拆了你家道观。”少女将还在床上睡觉的赵峥一把扯起来。 赵峥迷迷糊糊的被扯起来,正在气头上,吼了一声:“王家小姐昨夜与……”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扑在床上,捂住了嘴巴。 赵峥有些享受这少女的身子,也没动作,仍她扑在自己的身上,少女有些奇怪赵峥为何如此安静,狐疑的说道:“我松手了,你可不要再叫了。” 赵峥点了点头,少女见状松开了手,站到一旁,反复要赵峥保证了几次才离开。 王家少爷的病情进一步好转,已经没有大碍,但王员外爱子心切,求黄道长在多留一日,以防万一。王家的住食比白云道观好太多了,黄道长与赵峥自然是愿意留在这里的。至于道观里的大郎与二郎,王员外已经遣人去告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第三天的时候,那少女有偷偷摸进赵峥房里威胁他不要说出那日的事情,赵峥不胜其扰,恶狠狠开价十贯,然后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少女见状一口答应下来。在她想来,小孩子的嘴是最不严,但如果给了他好处,有了利害关系,那才让她放心。 十贯的铜钱也不是小数目,赵峥为了方便隐藏便向少女要金银之类的东西,少女给了赵峥一条黄金项链,大约一两左右。 直到少女出门时,赵峥才发现自己还不知对方的名字,于是开口询问:“敢问姐姐芳名?” 那少女听见赵峥如此一问,柳眉又横起来了:“女人的名字是能随便问的吗?我排行第三,你叫我王三姐便行了。” 赵峥惺惺挠了挠头,知道自己犯了忌讳:“是我的错,王三姐,不过这项链我也不会白收你的,如果你那朋友真是上京赶考,你给我他的名字和籍贯,小道问他算上一卦,看能不能高中,如果不准确,我将这项链还给你。”赵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手机里的历史书籍,自然包括了宋史之类的史书,在加上后世总结的一类史书,查个历代考中进士的名单还不是轻而易举。 王三姐自然不信,一脸鄙夷:“要不是看你师父还有些医术,你这无赖骗子,我早就叫我爹赶你出去了。” 赵峥可不容她坏了自己的名声,于是开口说道:“我师父乃是活神仙,教出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你不信也罢,过几天你父亲要到白云道观烧香,到时候你一同前来,我这几日沐浴更衣,待黄道节日,看破天机,算出明年进士的前三甲,明年你只会见分晓。” 赵峥之所以不马上充神棍告诉她,是因为他也不清楚明年的前三甲是谁,还得回去通过手机查查才知。 少女只当赵峥吹牛,没当回事,径直出了门。 今日小郎君的神色也无大碍,不出三日便能彻底好转,王员外也不好再强留黄道长,于是令下人拿出十贯的诊金。 赵峥这时突然叫了一声:“不可!” ; 第六章 分房 赵峥不慌不忙的一副仙风道骨:“我师父乃是当世散仙,救治令郎也是投缘而为,这些阿堵物就不必了!王员外若是有心,过几日便到城外白云道观添添香火,我师父这一世的红尘牵挂便只剩这座道观了。” 黄道长在一旁睁大了眼睛,显然是这一出没有和他商量过,他疑惑对赵峥打量了再三。 赵峥不理会黄道长,知道自己师父老实,自己如果事先和他商量肯定不愿意接受自己吹嘘他是活神仙,倒不如先把他抬到活神仙的位置上去。至于拒绝王员外,这只是放长线钓大鱼,十贯算什么,只要他信了黄道长是活神仙,以后就百贯,千贯的事。 白云道观的情况王员外已经派人打探一二,知道一些底细。自然不相信什么活神仙之言,但他儿子还要依靠这道人医治,也不便揭穿。只得敷衍道:“王某知道道长仙风道骨,这些钱财自然看不上,但犬子幸得道长相救,这些权当是在下一份香火钱。” 赵峥见王员外虽然口中说的谦卑,但神情却正常,便知道自家的底细肯定被查的一清二楚,不收一分钱就显得太装了。 “我师父也是近日才证得道果,开了灵窍,通晓自然之道,阴阳变化。但这一世他注定是要修满肉身,才能脱去外壳,也罢,本就还需在红尘中打滚,那就只收一贯,王员外切莫相劝。” 王员外见一个八岁孩童云里雾里说了一通,猜测是黄道长教赵峥说的,于是看了看黄道长的脸色,看赵峥说的是不是真的。 黄道长此刻也是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小孩胡闹,要了那十贯吧,于是只好朝天而看,不做回答。 赵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下人手中拿了一贯,便拉着师父走了。 留下一脸惊愕的王员外。 —— 黄道长与赵峥离开王家约莫两刻种后,黄道长找个僻静的地方终于打破了沉默,一脸严肃。 “三郎,今日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赵峥知道这一遭是免不了的,迄今为止,他除了表现有些聪慧外,并没有在黄道长面前表现出太多异常,自己的身世来历,赵峥已经做了一些准备。 “师父,徒儿错了!家父是投靠了金贼的汉人,在金朝任官,蒙古鞑子南侵,全家被围,只有我与仆人阿福逃了出来。所以徒儿撒谎称记不清自己的来历,徒儿害怕大宋知道我是金朝官员之后会把我抓去,所以徒儿才出此下策,望师父原谅。” 黄道长听后,暗叹一声果然,宽慰赵峥说道:“三郎不必担心,我朝官家仁厚,这点小事不会追究的,二郎也是金朝那边过来的。没有事的。” 赵峥乖巧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父亲喜欢黄老之术,所以经常请一些道士进府清谈。徒儿记得上次我家弟弟生病,有位道士也是像我刚才那样说的,后来我父亲就给他们道观捐了很多很多香火钱。” 黄道长听后苦笑不得,进而严肃的说道:“三郎,莫要起什么歹心。钱财一事只要行得正,取得直,该拿便拿,不要搞什么云里雾里。” 赵峥听后连忙低头:“师父教训的是。” “还有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徒儿希望自己住一个房间。” 黄道长听了一怔,缓缓说道:“可是与二郎处的不好?” 赵峥连忙摆头:“大哥,二哥人很好,赵峥喜欢的紧,只是我习惯睡一间房间。” 黄道长听后,也体谅赵峥原是富贵之家,怕真的不习惯与人一起睡,于是便答应下来:“观里房间到有的是,救治王家小郎君也是因为你的药方。这贯钱正好给家里添些棉被凉席,你从今以后便一个人睡吧。” “谢谢师父!”赵峥满心高兴,野外的蚊子多得要命,他可不想深夜一个人去野外看手机,以后可以躲在被子里看了。 师徒二人将那贯钱用了七七八八,采购了一些纸张,大米,棉被,凉鞋之类的回去。枣阳是大宋与金国对持的最前线,所以物价也高。宋朝的货币很混乱,各地私造的货币很多,像赵峥手里的这钱是用铁掺杂了一些铜铸成的,所以一千六文才能算作一贯。而由临安府铸造的管钱,只需八百文就可算作一贯。 回到道观后,大郎与二郎就拉着赵峥询问在王员外家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赵峥有意逗弄他们两就把王员外家描述了金碧辉煌,引得二人眼馋艳羡不已。 赵峥呵呵一笑:“不出几年,大哥与二哥也能住进那样的房子。” 大郎听了涨红了脸,似乎在为自己想些异想天开的事而羞涩。二郎则一脸坚决说,以后自己一定要住上那样的房子。 “大哥,二哥,师父让我们三人以后分房睡。我们已经买好了凉席和被子。” 大郎与二郎在得知师父要他们分房睡后,便不乐意,小孩子正是图闹热的年纪,也没有什么秘密,自然是乐意住在一起的,所以他们哥俩则请求师父不要将他们分开,黄道长自然也不会阻拦。 对于赵峥执意与他们分房睡,二人都有些生气,连续两天不搭理赵峥。但第三天的时候,还是经不住赵峥故事的诱惑,勉强原谅了他。 自从能独自分的一屋后,赵峥贪睡的情况就与日俱增了,好在黄道长体谅,大郎与二郎也够义气,没有苛责赵峥。 倒是那日黄道长发现赵峥聪慧且能段文识字,所以就更加用心的教导赵峥,而赵峥表现出来的学习速度也足以让他咋舌,他不认识的字,只要教过两三遍就能记住。 到底是世家子弟!黄道长不禁叹了一声。 赵峥对于自己表现也有些纠集和苦恼,非是他不知藏拙与韬光养晦,而是一想到手机那巨量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书籍,他就兴奋和忐忑不安,万一有一天手机突然坏掉……所以这几日他也在用简易的自制鹅毛笔抄录手机里最重要的科技书籍。 纯碱,玻璃,香水,肥皂等等,全都是按照现代的书写习惯,大量的简写,并且关键的地方还要用拼音代替,这样一来就算这些东西被人偷走,也不知道其含义,只有自己能看明白。 现在最让纠结的是手里种子,自己向师父撒谎是世家子弟,总不能对农事表现的异常心热吧,其他种子好说,有两三年的保质期,但那红薯和土豆种子可只有七个月的保质期。赵峥这几日都在寻思着找一个什么理由去种植这东西。 自从黄道长治好了王员外少爷麻疹这一消息传出后,前来请黄道长就诊的就渐渐多了起来,以前主要是山下的村民,现在枣阳城外的一些农户也开始请黄道长前去治病,这不这才离开王员外家六日,已经有五人来请黄道长治病,往日里一个月可能都没有这么多,可黄道长的医术实在不怎么高,也有些吃力,好在他性子淳厚,不会治的也不会胡乱给人家开药方,而是坦然承认。 赵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可不想师父的招牌毁了,于是借着去枣阳城买药材的机会,与大郎二郎去了王员外家外。 王员外的门人认得赵峥,所以在赵峥求见王三姐时,那门人虽然觉得不妥,但看着赵峥只是八岁孩童,又救过自家少爷一命后,便去通报了。 —— “小道士,你又来打什么坏主意?”王三姐还没进屋,嗤嗤的笑声已经传来了。 赵峥争辩道:“我什么时候打过坏主意?不要用又字。”说着赵峥拿出了怀里那条项链递给王三姐。 “能不能把它换做铜钱,我每次来取一点。”赵峥不敢拿着这条项链去当铺直接典当了,十贯铜钱挂着身上太显眼了,不出几步就会被抢,而且也无法想黄道长解释着钱的来历。 “嘿嘿,这东西脱不了手吧!还有以后本姑娘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和你接头,这封口费可不小,所以这东西我只能给你八贯。”王三姐腹黑的一下子砍了两贯钱。 赵峥也没想到这丫头如此财迷腹黑:“不要吧,这可是你的丑闻,封口费应该你出。”丑闻两字刚出口,赵峥就知道坏了。 果然王三姐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六贯!” “好勒!”赵峥识趣的立马答应。 “先给我一贯钱!” (求推荐票,在此拜谢了) ; 第七章 黄道长真神仙 赵峥出了府,递给大郎二郎每人十文钱,说是王家赏的,让他们自己买零食去,自己则找个借口离开,去街上那些摆摊的抄书先生那里让他们抄录自己从手机里抄录的关于儿科的医书。总共找了十余人分别抄完。然后骗大郎与二郎说是从一位云游的道士手里买来的医书。 然后又去了一趟书局却遗憾的告知没有宋代儿科大家钱乙的医学著作,只得惺惺而返。 当黄道长结果赵峥手里的医书时,他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到赵峥一阵发毛。 如果说黄道长在赵峥到来后一直是厄运缠身,那么他就会忍不住怀疑是妖孽转生来害他,但如果是一直是鸿运当头,那么对于赵峥的猜想又会引向另一个方向。 “真的么,三郎?”黄道长目光如炬。 赵峥有些心虚,强自镇定:“是的,师父。王家三小姐赏了我一贯钱,想着给师父卖点礼物,正好在街上遇到了一个白胡子老道买书,只需要一文钱就卖给我,所以弟子就买下了。”他故意把这个故事搞定真假难定,想将黄道长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哦,师父,王家三小姐说过几日王员外便会来观里烧香,我是不是要准备一下。” 黄道长想了一会:“也好,你和二郎负责将院子打扫干净,我和大郎打扫屋内。” 赵峥听见这句话,立马拿着扫帚去了院子,感叹蒙混过关。 果然在赵峥回来的第三日,王员外带着王家小少爷,兴师动众的来到了白云道观烧香,权当是还愿。惹得山下的村民也跟着上来看热闹。 赵峥和大郎早早的在山脚等候,给众人引路上山。 王员外一脸和善,老来得子,自然对自己儿子心疼的紧,对白云道观师徒四人心生感谢。 上山的路虽然不陡峭但是一条泥泞的毛路,平日里基本只有赵峥他们走这条路。 王员外看着这条路皱眉道:“黄管事,明日请人将这条路修筑一下,铺些碎石!” 赵峥向王员外行了一礼:“王员外有心了。我待家师谢过了。” 王员外刚要回话,王三姐的声音便从后面响了起来:“小道士,怕是你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王员外一听连忙呵斥道:“三姐胡闹!再说些胡话便让黄管事送你回去。” 赵峥呵呵一笑:“王员外切莫责怪,在贵府那几日,我与王三姐有些误会,错在小道。” 王三姐听了哼了一声,丝毫不领情。 —— 王员外进了道观,看见四处透风的门墙,清贫异常,甚至连大殿里供奉的三清都有破旧不堪,但干净异常,看得出时常有人擦拭。 王员外进了大殿烧香,赵峥悄悄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纸条,将声音压的极低:“这是我师父损耗大量心神窥得的一丝天机,王员外不可在我师父面前提起此事,否则我师父会遭天谴。此乃王员外生财之道,望自珍惜。” 王员外大惊,瞅了瞅站在门外脸色如常的黄道长,暗叹一声固然仙风道骨,如此大事居然丝毫不见脸色,于是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六月、屯田”四字。 黄道长见王员外有些异样,以为怠慢了客人,于是走进了殿内,看见黄道长手里拿着一张字条。 赵峥见黄道长过来,轻咳一声,王员外注意到了来人,急忙将纸条收好。 “员外可是有什么需要?”黄道长走过来俯首。 王员外稳定了心神,想起赵峥的警告,不可在黄道长面前提起此事,于是摆手:“无事,无事。本想带犬子过来,但他身子弱,怕经不起颠簸,望道长海涵。” “令郎身体要紧。” “黄管事!”王员外招了招手,黄管事双手奉上三锭银子,有六两之多。 “这是在下的一点香火钱,还有明日让黄管事带些人过来,修葺一下贵观,道长莫要推迟,权当是为犬子积福。” 话说道这里,黄道长也没有推迟,作为主人留了2王员外他们下来吃斋饭。 大郎的臭手艺可把王员外和王三姐吃的是一阵绿,一阵青。 赵峥看到他们强忍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自己这大半个月可是受够了,几次都想自己下厨,但奈何自己编造的出身,怎么可能有一手好厨艺呢。 —— 王员外下山的时景已是五月下旬,中医是需要大量的病例积累,得益于赵峥的那本医书,黄道长的医术虽然不能说得上突飞猛进,但至少也不会束手无策,于儿科这一块的名气渐渐的在枣阳城外的农户中传开了。 红薯种子已经发育的基本差不多了,赵峥怕错过了种植时间,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向黄道长说自己从王员外那里听说新来的知军要大规模屯田,白云道观后面的那一亩荒地没有地契又还有半亩荒废,恐被充公做屯田之用。 黄道长听后顿时也慌了,后面那亩地,是自己师父开垦出来的,虽然贫瘠,但也一年也能种出二百斤小麦来。自己由于要应付八月份的道学考试,怕应付不过来,所以今年便只种了半亩。但眼下便只有去找些能种植的蔬菜瓜果,祈盼瞒过知军的眼睛,毕竟也不会挨家挨户察看那些种植的土地有没有地契。 赵峥趁此拿出了自己的玉米种子与红薯还有土豆种子,说是母亲从胡商手里购买来的种子,希望黄道长能让自己种植,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情。 黄道长虽然有些疑虑,但考虑片刻,便准了赵峥所求,并且在一旁教导一些农事。黄道长于农事上稀疏平常,没能说出个一二三,只是让赵峥不要忘了浇水除草。 得到允许,赵峥便拉着大郎与二郎前去栽种,没让黄道长插手,自己的种子是经过后世高科技培育的良种。自然比这个时代的种子优良太多。 南宋有记载的小麦亩产只有306斤,而现代全国的平均水平便有500多公斤,相差足足有三倍多。虽然没有现代的化肥增产,但是宋代土地肥力流失远远没有现代严重,而土豆和红薯的亩产量更是夸张。 赵峥没有那么多的红薯、土豆与玉米种子,半亩地也只占了一半左右,剩下的也只好去其他农家买些瓜果种子。 如何种植玉米与红薯,赵峥也没经验,但好在手机里有大量的农书,所以全然不惧,看着自己种下的的四分之一亩玉米与红薯,赵峥仿佛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一样。 总算没有让这些东西在自己手里浪费…… —— 时间刚到六月,新来的知军上任不到一月,便颁布一个重大的决定,在枣阳一带大规模屯田,并着手理清枣阳一带田地。 告示刚一贴出,便在枣阳城内引起不小轰动,纷纷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这天中午,王员外正在与家人用餐,那日在白云道观得到赵峥的纸条,王员外半信半疑,并未大规模的采购农具,但也让下面店铺有意识的囤积农具、种子。 这时一位家丁跑进来在王员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员外手中的碗哐当一下掉在地上,吓得桌上的女眷尖叫不已。 “老爷!您怎么了?”话声刚起,众人便围在了王员外身边,害怕他有个闪失。 王员外喃喃的说道:“真神仙啦!” 王员外的原配黄氏不解的问道:“老爷,什么神仙,妾身怎么听不懂呀,您可别吓唬我!” 王员外还在震惊于那纸条上一字不差的预言,下意识的说道:“黄道长真神仙。”随即王员外想起赵峥那日的警告,清醒过来,厉声说道:“此事不可向外人提起,免得道长遭受天谴。” 女眷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王员外随即想起了什么:“黄有德,黄有德!” 黄管事听见王员外在叫他,连滚带爬的进来,诚惶诚恐的问道:“老爷何事?” “白云道观的路修的怎么样了?还有道观的围墙和内廷都修葺完毕了吗?” “老爷,这才几天呀。刚开工呐!” 王员外随即站起来,语气严肃:“快,加快进度,不管花多少钱,必须在这个月完工!黄道长乃是世外高人,你们平日没什么事,多去白云道观烧烧香!” ; 第八章 上钩? 随着屯田令的颁布,那些无主的田地全部充作军用,用来给那些士兵耕作,同时大规模开垦荒地,相应的农具与种子的价格大规模上涨,但碍于知军大人赫赫威势,价格始终维持在一个理性的范围。 与王家生意红火成鲜明对比的白云道观遇到一道危机。 这天勘察田契的差役到了白云道观,要求黄道长拿出后山那亩荒地的地契,否则收归枣阳军所有。 那亩荒地开垦有些年头了,白云道观却一直不爱怎么打理,所有也没到官府去办理手续,前几日黄道长虽然已经将申请的文书递与衙门,可是迟迟没有批下来,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赵峥也无可奈何,前几日要是师父下定决心,花点钱疏通打点,只怕不到一日便会办下来了,只是一亩荒地,衙门书吏也不会为难。 州县下面的行政机关分对照朝堂上的六部分为六房,勘察田地自然是由户房来进行,为首的那个小吏,赵峥之前与黄道长在衙门里见过。 小吏态度蛮横,大抵是因为上次向黄道长索要赂金失败恼羞成怒,黄道长虽然鲁直但并不笨,知道小吏的目的,只是在他心里这亩荒地并不值得那几贯钱。 赵峥见到师父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这亩荒地的确不值得那几贯钱,但里面种的那几样农作物可是能改变这个时代的东西。所以哪怕引起其他人怀疑和忌惮,赵峥也要保留住。 前几日赵峥从王三姐那里领得一贯钱,所以趁师父不注意时,偷偷在那小吏耳边说了几句,那小吏听后眼睛直冒精光,眼中的贪婪完全掩饰不住。 赵峥见眼前的危机暂时渡过,不禁松了口气,那小吏不坏好意的眼神赵峥也没有过多在意,眼下王员外那里应该对师父将信将疑,让他出面解决这件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赵峥手里那些资源仿佛是一是个巨大的魔咒,崔动着赵峥不分昼夜的行动。 —— “小道长,黄仙长还有何指示?” 当王员外再一次来到白元道观后,态度更显虔诚了。几乎是弓着身子与赵峥谈话。 “这次的事,有劳王员外了!这是师父炼仙丹时偶得,名叫军粮丸,可以用作军队解渴解饥之用,可保存半月之久。你可拿这东西献与史知军,相信以后这军中的军粮丸就由你王家供应了。” 赵峥写了一份军粮丸的制作配方给王员外,这军粮丸口感不错,又可以长期保存,而且携带方便。虽然制作比较繁琐,但可给斥候用。这东西原本就是日本忍者在执行任务时所带的东西,经过后世的科学加工整理的配方,更易保存。 王员外小心翼翼的接过单子,唯恐这张突然间化作一股仙气飞走了:“谢仙长赐。” “若是那史大人问起这东西的由来,你便说是本地一位得道的仙长所赐,切不可说出我师父的名讳。” 王员外自然是没口的答应,临走前又捐了五贯的香火钱。 看着王员兴冲冲的离去的背影,赵峥心里暗叹,但愿能引起史嵩之的注意。要得到史嵩之的重视自然不能大刺刺去投奔,高人的架子得端着,三顾茅庐那必须是该有的。再说那史嵩之可是这个时代顶尖的士大夫,对鬼神之事可不会那么信服,但要说完全不相信鬼神之事,那也是不存在的。 在这个时代,一个完全的无神论者那只能是异端和疯子,连英明神武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一代代人杰都信奉鬼神之说,只不过国人务实,对神仙也是如此,于我有用的,能显灵的便拜,什么城隍庙,夜游神之类的都拜。但未有延绵千年的庙宇道观,大抵是烧了很多香,但这神仙却不显灵,所以就信了,香火也就不旺,破败在所难免。 所以这个时代要找出一个完全无神论的者那是非常困难的,天人交感,鬼神一说在他们的世界观里占有很大一部分。但那些江湖术士骗子大多却难逃这个时代士大夫的眼睛,他们学究天人,智商那是一等一的,对身边的鬼神一说促之以鼻,总之他们对于那些方士的思维方式是“我相信鬼神,但我不相信你就是鬼神。” 但赵峥完全不惧被拆穿之类的,因为对于这个时代,13世纪的南宋来说,他就是鬼神。所以他敢等着史嵩之上钩。 —— 一个月后白云道观外的石道已经修好了,以往一遇到雨天一路上尽是泥泞,现在则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道观外面的围墙也修好了,门窗都换了,大殿内泥塑的三清像也被刷了一层漆,让人看起来焕然一新,整个白云道观往日里那些腐陈的气息变为现在的生机勃勃。 大郎和二郎对道观内的变化变得活泼了不少,每天都蹦蹦哒哒的讨论什么地方又被大善人王员外换了,今天厨娘又将会了自己什么样的菜式。 尤其是二郎,话开始变得多了起来,遗忘有些忧郁的性子变成了现在顽劣,大郎和师父都说二郎变坏了,不如以前听话了。赵峥则哈哈一笑,这才是二郎这个年纪的性格。 师父也因为自己那部医术,在枣阳城外渐渐有了些名声,有了这医术傍身,就算以后不做道士,遇到荒年也能活下去,正是出于这个想法,师父便让大郎跟他学起了医术,每天被这药箱子跟着他去就诊。 只是道观的生活变得好了起来,暂时没有了生存压力后,赵峥便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前世的一些人和事,不免的有些落寞。 八百年前的南宋没有污染,没有尔虞我诈,而距离它被蒙古铁骑灭亡也还有五十年的时间,这里也有爱护他的师父师兄,比自己后世孤身一人在外求学好了太多。只是每晚他在自己被窝偷偷翻看后世的书籍时,强行将他的灵魂和思绪拉回了现代,让他每天醒来时都要花上一段时间确认,穿越了。 而他有些寂寞了,有些事无人述说,也无法述说。 这种感觉真的很矛盾和痛苦。 “三郎,你真贪睡,每天都这么晚才起床,都日上三竿了,师父和大哥已经去鸡鸣村就诊去了!你快来帮我把衣服晾一下。” 二郎有些气呼呼的抱着一个木桶瞪着赵峥。 赵峥笑了笑,昨夜他又在被窝里抄书到很晚,每天都是日上三竿才起床:“二哥莫生气,我昨晚又想起了一个故事。” “哼!又拿那些故事收买我,我才不听,你真是太懒了!” “哦,那好吧!” 过了一会…… “额,是些什么故事?可别拿上次从前有座山之类的故事糊弄我。” “这是一个凡人修仙的故事。” —— 时间已经进入了六月末,枣阳的屯田进行的如火如荼,大量荒山土地被开垦出来。而枣阳城西的王家近来春风得意,竟然得到史大人两次召见。 这日,大郎与师父下山就诊,二郎与赵峥在家里照顾后山的那亩土地,早上锄草过后,赵峥便借口回房中练字,把大门紧锁,不让二郎进来捣蛋。 赵峥拿出自己的手机,用自己自制的鹅毛笔抄写上面的科技书籍,房间内有一口大箱子,自然是托王员外买的,也未曾付钱,里面全是自己抄录的一些书籍。 《宋史》马上就要抄录完毕,门外却传来了王员外一声疾呼:“黄仙长!黄仙长!” 赵峥将自己正在抄录的宋史连同手机放进锁进了箱子后,便出门相迎。 门外二郎已经告诉王员外师父下山就诊去了,说以他一见到赵峥便喊道:“小仙长,敢问黄仙长去什么地方?” 赵峥看着王员外满头大汗,不解的问道:“王员外有什么事可以让管事前来告知,何必亲自前来?” “史大人来了!” 赵峥怔了一下:“史嵩之?” ; 第九章 偈语 王员外自然不知道知军的名讳,但也大概猜到赵峥说的是谁,此时也没顾忌赵峥言语的不妥当:“就是知军来了,说是要见一下黄仙长,约莫半个时辰便到。” 赵峥此时也有些忐忑,这可是当今权相的侄子,鄞县史家在后世有“一门三宰相,四世两封王”,说的是史家史浩,史弥远,史嵩之三代人分别当上过宰相,而史浩和史弥远死后都被追封为王,可见史家的显赫。史嵩之几年也后会位列宰执,那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但赵峥现在必须把这个神棍扮演下去。 “我师父已知,留下真言给我让我转交史知军。此时干系重大,师父怕天谴,所以不与史知军见面,以望蒙蔽天眼。” 王员外听了连拍自己脑门:“看我多蠢,黄仙长乃活神仙,怎会不知道这件事。” ——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史嵩之已经率着十几轻骑来到了白元道观,经过这月余的修筑,上山的道路已经可以骑马而行。史嵩之虽是文人,但却长得刚毅异常,不似文士,更似一位将军。 赵峥早早的在道观门口等候,史嵩之见门口只有王员外和两个道童模样的小孩不禁皱了皱眉。他在门口停住了,却并没下马。 赵峥这时看清了眼前这位中年男人,生的是威武挺拔,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风霜却没有留下疲惫的痕迹。这是赵峥第一次与这个时代最拔尖的人物正面相对,想到言多必失,所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史知军,家师已知大人此次前来,恐于知军军威,怕知军过多追问泄露了更多天机,所以留下二字偈语,以解将军之惑。” “哦?”史嵩之很意外,倒不是他对所谓的仙长未卜先知感到意外,那些江湖把戏是难逃他的法眼的,似是而非,空无一物的偈语更是扯淡。他意外的是这个道童看他的眼神,居然是这样的平等视之。 “有意思的道童。”史嵩之指了指赵峥说道。 “多谢知军夸赞!”赵峥不甘示弱。 史嵩之张了张嘴巴,楞了半响才笑出声。 “果然有意思。” 说完史嵩之掉转马头,准备回去。 看到这个情况直把赵峥楞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他可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抱住史嵩之这条大腿,他就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占有更多的资源,从而将自己手机里的那些书籍弄出来,他可不准备一本本的抄出来,那得抄到天荒地老才可能抄完。赵峥在心里直骂自己这该死的强迫症,让自己冒这么大风险。 “自金贼的中都被蒙古攻克后,亡国破家在所难免,但金贼还有一丝运道,冥冥之中会助它一臂之力。我师父的偈语就与此有关!“和尚”,师父的偈语正是这两字,与金国国运连为一体。” 史嵩之的马骤然停住,转过头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扬鞭而去。十几轻骑竟然声势如虎。 赵峥捏着双手,后背一身冷汗,就算自己所做有欠妥当,但自己没有做错。 这一次他觉得就算有千年人类智慧的累积,在这个时代,有些事他仍是无能为力的。 —— 时间来到烈日炎炎的七月末,但天气仍未有一丝凉气,史嵩之来过之后便再无后话。赵峥整日里除了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读书写字外便是去后山照看他种的那些东西。 黄道长以为这是赵峥睹物思人,将对亲人的思念转到这些植物上,毕竟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除了言语上的一些安慰外,黄道长也只有让大郎多多照顾一下赵峥。 一天赵峥照列去后山除草浇肥回到道观中,却发现道观内,多了不少人,都是山下的乡邻,大包小袋,拖儿带女的上山,众人脸上犹带着惊恐。 黄道长在人群中安抚大家的情绪。 大郎看见赵峥回来,急忙将赵峥拉到一边,拉低声音说道:“金贼过来打谷草了!你最近就待在家里,不要乱走。” 枣阳是宋军与金兵交战的最前线,只是这几年来金国在蒙古的铁骑下苟延残喘,战线收索,而且当今金国皇帝一心想与宋国修好,边境更是几年没动刀兵了。按里说根本不会主动攻击枣阳,而史书上也没说今年枣阳有大规模交战的情况。 “金兵来了多少人?” 大郎摇了摇头:“不知道。” 赵峥看了看眼前这个黑瘦的少年,对自己的问题自嘲了一下,大哥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于是带待师父忙完后才下去询问。 “师父,乡亲们怎么不去枣阳城内避难,跑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黄道长也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枣阳城关了,他们可能没有去处了,所以跑到这里来。可十年前金兵来了,也没见他们往这里跑,今年真是奇怪了。” 这时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壮汉大喊:“不好了,金兵来了!大家快跑!” 屋内顿时一片哭声和嘈杂,这时一个农妇过来抱住了黄道长的腿哭道:“老神仙!求你快施法将那些金兵赶走!” 看到黄道长对于老神仙这个词的一脸茫然,赵峥暗自吐了一个舌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村民会往这里跑,因为他们以为这里有神仙。 这里确实有神仙,然而没有法力。 然而不消半刻,刚才那个打探消息的壮汉又跑回来了。 “不是金兵,是官兵来了!” 约莫百骑的骑兵停在了白云道观外,气势如龙,仅从军容来看,这是一只能打仗的军队,事实上南宋军队的战斗力绝对不差,能正面抗衡横扫世界的蒙古铁骑六十多年,为世界抗蒙之最,战斗力怎会差。而且期间互有胜负,这里的胜利可不是仅仅的守城成功,击退敌人之类的,而是有实打实的野战胜利。 为首的都头,下马向着人群中喊了一声。 “那位是黄仙长?知军大人有请,请黄仙长随移步。” 黄道长在人群中战战巍巍的举起了手,他那里经过这等阵仗,以为是来问罪的:“大人,那亩荒地是我白云道观亲自开垦出来的,绝无欺瞒!” 都头皱了皱眉,这道士完全没有高人模样啊,要不是上头交代自己一定要礼敬有加,自己立马掉头就走,他平素最恨就是道士和尚一类的,大宋被这些道士祸害的还不够多吗?徽宗皇帝要不是痴迷道法,这个国家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是知军大人有请!”都头想起靖康往事,心里一阵烦躁,言语就有些不赖烦了。 “师父!无事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赵峥站了出来,此时也只有他大概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时。 北方那个和尚赢了。 完颜陈和尚,金国最后的希望,率五百骑于大昌原破蒙古八千骑兵,名震天下! 这是金蒙战争以来,金兵第一次取得这样的胜利。名不经传的陈和尚一下子跃上这是世界的舞台,璀璨夺目。 所以金兵才会在这个时候派兵骚扰宋军,炫耀武力。 —— 军营内,一片肃杀,来往巡逻的士兵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黄道长和赵峥进了主帅的大营内,史嵩之就在那里等着他们,赵峥奇怪的是史嵩之没有选择在自己的府邸或者衙门内,而是选择在这军营内,出来金兵来犯,事情紧急外,恐怕还有一丝对黄道长的不信任。 “道长,没想到金朝真的冒出来个陈和尚。你说金国会不会因此起死回生?”史嵩之一身铠甲,明晃晃的耀的赵峥眼花。 黄道长当时就楞了,不知道史嵩之到底在说什么事。 ; 第十章 道学考试 沉默了一会,黄道长也不敢说自己没听清楚,但也不敢冷场,于是自报家门:“小道乃白云道观第四代观主,见过知军。” 史嵩之看了看黄道长,以为是黄道长拿捏姿态,脸带歉意:“本官也是心急于南北形势,怠慢道长之处,还请见谅。” 黄道长连称不敢,赵峥就站在一旁,想着今日怎样才能渡过这一关。 “那依道长之见,这金蒙之战还会再起波澜?” 黄道长此时已是脸上冒汗,茫然无措的听着史嵩之的发问,赵峥连忙上去搀扶,向史嵩之告罪:“知军,家师最近损耗心神过多,还请大人让家师先下去休息。” 黄道长见有了台阶下,立马装晕。 史嵩之见状脸立刻黑了下来,示意左右带黄道长下去休息。 “哦,你为何不走?”史嵩之看见赵峥没有一同下去,有些不解。 赵峥装作有些气愤道:“知军是想家师去死吗?” “大胆!”史嵩之身旁的亲兵立马喝道。 赵峥不顾,盯着史嵩之说道:“大人想必也听说过,家师行事乃是泄露天机,本就有违天道,所以不敢在人前承认他泄露天机之事,望以此躲过天谴。大人今日为何苦苦相逼!家师也忠孝之人,为了天下,不惜此身。耗费心神,窥探天机,知军所求,也未曾丝毫怠慢。知军为何如此相逼!” 史嵩之听到赵峥慷慨激愤之言,一时也难回答。 “家师不是沽名钓誉,想走那终南捷径。家师知道知军忧国忧民,所以这几日不得不破戒,损耗大量心神,窥探天机。大人的问题,家师已经得知,也叫我转告于您。金国会亡,就在这五到七年之内,陈和尚也会死,大人明年会迁军器监。以后还请大人不要在家师面前谈论此事,家师也不会承认此事,小道告退。” 说完赵峥径直走了,世外高人,活神仙也要有些脾气才对。今日是史嵩之无礼在先,也不会用什么借口对付他一个八岁孩童,虽然他表现的不似一个孩童。 赵峥走后,史嵩之脸更黑了,随即又笑了笑,然后又有些忐忑。不禁有些疑问,那黄道长真能窥探天机? —— 夜晚回到道观内,黄道长仍然心有余悸,而让他更忧心的是道观外竟然有一队兵马驻扎,询问一下,说是奉史知军之命,保护白云道观。 看到这个场景,赵峥不禁笑了笑,看你还不信,只怕现在在史嵩之心里对黄道长已经信了五六分了,肯定是金国与蒙古的战报传到了宋庭,完颜陈和尚一战天下惊。所以史嵩之才会遣人相问,以便试探。 而附近的村民看到有官兵驻扎在白云道观附近,更加相信黄道长是活神仙这一传闻,白云道观香火更旺了。 黄道长不明所以的整天被人叫活神仙,活神仙的叫。然而他却无心此事,每当他问别人的时候,别人总是天机不可泄露,了然于心的一笑,让黄道长更是一头雾水。 而道学的考试临近了,除了黄道长要去衡州府考试外,这次还多加了一个赵峥。 南宋一朝对道观和出家人管理是非常严格,都需要通过官方考试,获得文牒才会被视为出家人。 考试由各州府每年举行,按成绩授予称号,分别是以元士、高士、大士、上士、良士、方士、居士、隐士、逸士、老士等名号,相当于九品到五品的官品,但只是虚名,没有俸禄,也没有职务。或者还可以通过考试成为贡士,到京师入辟雍或太学学习,并可每三年参加大比,殿试合格者则称为高级道士,授以道官道职。 而考试的内容以道德经、周易、黄帝内经为大经,庄子、列子、孟子为小经,要道儒皆通,难度可想而知,不过与科举相比那是不值一提。总得来说只要能记住其文,知晓其义靠中元士不难,如此才算正式的出家人,差役可免。 黄道长已经考中元士,这几年苦读就是想更进一步,考中上士,免了丁税、赋税,以减轻负担,但这两月来,白云道观不知怎么香火突然旺了起来,没有了经济压力。然而考得上士毕竟是自己这几年的执念,所以今年黄道长依旧来了,只是心态放松了不少。 赵峥参加考试,一是为了彻底解决身份问题,一旦得到朝廷的认可,正式成为出家人后,身份神秘就不会影响他在时代的活动,反正神神秘秘的更加符合人们对于那些世外高人和道士的影响。 此次主持考试的是衡州的通判魏孝通以及真一观的长风道长、天福山的克守先生。 南宋的道教虽然没有北宋末年那样猖獗,但仍然盛行于世,其中尊崇张道陵的符篆派大行其道,所谓符篆派就是用符咒治病驱鬼,并且长于法事道场的一种道家流派。 在此之前,赵峥做足了准备……魏孝通和那几个道长手里还捏着赵峥让王员外送去的大把银票,这个时代称之为交子。 枣阳距离衡州有百里之遥,需要两天的路程。 一路上虽然能感受到战争带来压迫感,但其间乡野却充斥忙忙碌碌的大宋子民,赵峥在马车看着这幅景象,感觉生命开始鲜活起来。 入了衡州城已是傍晚,衡州深入腹地,但仍属于交战之地,夜晚要宵禁,不得随意走动,赵峥与黄道长只得回到各自的客房温习经书。而事实上就算不宵禁,以黄道长的性格也不会四处闲逛,赵峥更不可能随意离开他左右。所幸赵峥在图书馆养成了沉静的习惯,一本书足以使他安静下来。 道学的考试没有科举气氛浓重,考试的地点也只是礼曹名下的一处院落。在客栈待了两天也没遇到什么出奇的人与事,赵峥便与黄道长去了考场,熟悉一下环境。今年来考试的并不多,只有十多个,多是一些中年道士,众人看着如此年幼的赵峥不免有些好奇和惊讶 真正有才学的,有抱负的都去考科举了。其中一个道士不免的就向黄道长问了起来:“这位道兄,敢问这道童可是你的弟子?” 黄道长自然知道这人突然发问的缘由,但也如实回答:“嗯,我这徒儿素来聪慧道学典籍已经通背如流,所以让他也来考试。” 那道士道长听了皱眉道,但终究是别人家事,自己不便说什么,连道了几声可惜。 黄道长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他也本想让赵峥进入科举的,但奈何那孩子执意要当道士,怎么劝都不行,黄道长只好作罢。 道学的考试不比科举,考官马马虎虎的搜查便放赵峥进去了。 考场是由一间三进三出的院子改造的,分割成数十间只能坐下一人的小房子,考官坐在大堂内,只有一些兵卒来回巡视。 赵峥翻开试卷,前面几道都是要求默写道德经等一些道家经典的考题,难度不大,然后是一些考察道家经典语句含义的考题,难度也不是很大。最困难的是下面要求画出什么五雷神霄法符篆之类的考题,赵峥虽然有所准备,但这些符咒是在有些为难他,所幸就不做了,还好最后有考察道家哲学的试题,赵峥才自信的在上面誊写一二。 出了考场,赵峥看到黄道长的神情也没有什么异常,想来是师父完全已经放下了,此次考试权当完成一个心结。 “师父,这次我们必能高中!” 黄道长笑了笑,以为赵峥是在给自己鼓气:“以三郎你的聪慧,考中元士不难。” 赵峥哈哈一笑,并没有多言,他们还需在衡州停留几日,等放榜了之后才回去,但对于高中他丝毫不担心,因为他有这世上最厉害的道法。 ; 第十一章 考中 王员外早在半月前,已经为这场考试打点好了一切,数百贯打点下去,是傻子那些神棍和官员也能有办法让他高中。 能从这考试得到只不过一些虚名罢了,又不是身家前景,即便上面查到,也难得去管。 趁着这两日空闲,赵峥去了趟衡州城最大的书局,尽管衡州城内戒备森严,巡逻的兵卒来往不断,但毕竟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经受战火了,所以商业繁华。 赵峥将手机留在了白云道观,所以不用每天变着法子挤出些时间抄录手机上面的书。来到衡州这几日,尽管日子有些沉闷和无聊但赵峥觉得与这个时代又贴近了一步。 今天是衡州城的赶集日,所以人特别多,整个街道仿佛都被堵满了,连兵卒的巡逻也变得困难了,赵峥瘦小的身子在街道不断的被叫卖的小贩与行人碰到,跌跌撞撞的。 赵峥身后的黄道长不断呵斥着赵峥慢点,赵峥听到声音了更加向人群深处拱去,他可不想被黄道长抱到怀里或者骑到肩上。毕竟也是二十多岁的灵魂,那样子太难为情了。 经过路人的指引,赵峥来到的东城书局,里面的人不多,赵峥一进门就被店里的伙计拦了下来。前来捣乱的小孩的太多了,字不认几个,倒是把书给弄坏了。 “谁家的小哥!快些回去,这里没有什么好耍的。” 赵峥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子向那伙计晃了晃:“你这开门做生意,我自然是来买书的。” 就在那伙计迟疑的时候,黄道长进来了,赵峥随口叫了师父,伙计立刻明白了,便不再过来打扰,随赵峥观看。 赵峥本来没有什么好买的,来这里完全是想让黄道长给自己挑选几本医书,果然黄道长一看见放在书架上的医书时便挪不开脚了。他对自己最近突然受到人们前所未有的的尊敬,做了思考,初步认定是自己的医术带来的,尝到了甜头,黄道长自然乐意在医道上花费时间。 他现在手头也宽裕,挥手间便买了一大摞书,准备带回去,奈何街上人头攒动,赵峥给了伙计十钱,让伙计个地方让他们坐下,等黄昏时候,或者人群散去了再走,反正回客栈也没有什么事。 黄道长同意的赵峥的提议,一老一少便在书局里看书,不为外界所扰。 伙计看到这情况,不觉有些羡慕:“好悠闲的一对师徒!” —— 考后的第三日,道学考试放榜了,比起科举的人山人海,榜前只有稀稀疏疏十来人。 黄道长迫不及待的找着榜上自己的名字,居然破天荒的排在了第三名,成绩是“乙乙”。赵峥则是“乙丙”排在了第七名。 道学是根据成绩来授予名号,根据以往考试,获得乙乙,这上士的名号是跑不了了,甚至可能更高。 接受封号是在第二天,赵峥没有去看榜,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高中,几个道士被收买了,那王员外的妹妹又是主考官魏大人的小妾。所以就算给赵峥弄个榜首也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放榜的时候,有些穷酸道士不服,当场要与他比试比试,那可难缠了,赵峥所幸就不去凑热闹了。 黄道长一进客栈冲着赵峥大喊:“峥儿,我中了,我中了。”全无平日的淡定,看着黄道长脸上的狂喜,赵峥也由衷的高兴起来。 “恭喜师父了!” 第二日是授予封号的日子,黄道长早早的将赵峥从床上叫起来便去了,府衙接受封号,这次考试三十二人参加,十六人高中,录取比例满大的,只不过大多是元士的称号,就一个虚名而已,朝廷也舍得给。 第一名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道士,在这衡州一带有些名气,据说还得到过宁宗皇帝御赐封号过,年轻前时候考过一次,得了上士的称号便再没来考,也不知道今年犯什么冲,这次居然来考了,所以就破天荒的给了隐士的称号,并授予《上清五雷经篆》。 赵峥没想到这居然还要授予道教符篆,着实令他感到兴趣,看来朝廷是真的相信符篆这玩意是真的了,像极了那些仙侠小说大比之后授予什么神功秘籍。 黄道长得道了良士的称号,授予了《太上三五都功经篆》。 赵峥也得了个上士的称号,授予了《太上三五都功经篆》。 没中的自然有些不平,尤其是看到居然有个八岁孩童都得了个上士的称号,这不平之气自然更加难平,台下的议论声四起。 其中有个中年道士就忍不住嚷嚷出口,却被通判魏大人,以扰乱法场为由,乱棍打了出去,其他人见状也只好老老实实,不敢大声议论。 待法事道场走完后,这场考试才算真正结束。 那位得了第一民的老道士径直走到赵峥面前,慈眉善目的,深感欣慰看着赵峥说道:“不愧是仙家弟子,果然秀中里外,万里无一。” 赵峥一惊,这老道士怎么会突然这么捧杀自己,但不管怎么样,这话他得接下,躬身道:“谢仙长。” 那老道士睁大眼睛,这孩子怎么不谦让几句,不过拿人钱财**,他摸了摸袖里的银票,笑意更浓了。拂须狠狠的夸赞几句便走了。 赵峥看着台下有些不善的眼神,拉着黄道长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没想还是被人拦住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向他们执了一礼说道:“在下灵宝派云天观,真系,请上士为我解惑一二。” 赵峥当场就愣住了,这灵宝派是符篆派的分支,讲究长生修行之道,对外来文化则采取主动吸收的态度,所以包罗万千,又斑杂无比,其中有趣的是坚持认为佛教是道教的一个分支。其最高典学是《灵宝经》认为是一切宇宙的最高经典。 《灵宝经》赵峥也看过,总共只有四千来字,再加上现代的白话文注解,费不了多大功夫,而且对方是个连元士都考不上的道士,可能连字都认不完,赵峥也不怵,完全有信心糊弄过去。 真系见赵峥愣在哪里,以为是被吓到了,乘胜追击开口便问:“天地者,大道之形。阴阳者,大道之气。寒、热、湿、凉,形中有气也。云、雾、雨、露,气中有象也。此为何意?” 这段是灵宝经里一段话,真系自己也不明白,但料定赵峥也不明白,只想看着他出丑。 “以你的水平还是先看看你本门的《度人经》吧,我给你一道批语,自己去领悟:断识阴阳造化机,云雾雨露皆为气。阴阳变化万物生,大道一统由道理。” 赵峥边说便拉着黄道长走,后四句是后世道家批注的四句诗,由浅入深的阐述了真系那段话的真义,至于具体是什么意思,赵峥不知道,但有必要知道,道学本就似是而非,说不清楚那才是高深的表现。 果然不仅真系露出似有所悟,而又迷惑不解,其他道士听后也是同样的表情,待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对师徒已经走远了。 真系想继续追问,被人拉住了:“道兄算了吧,遇到高人了,真灵童啊!” 那个得了第一的老道士听到赵峥那几句赞诗后,豁然停下,良久拂须道:“有点意思,看来也不是欺世盗名之辈。” 衡州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赵峥摸着手里的文牒,是这次考试官府正式授予的身份认定,上士的称号让他从此免了丁税和赋税。上面还写着自己出生年月以及地点,自己来历也清楚了,南逃汉人,祖籍山东。 解决了身份问题,神童的身份也得到正式确立,赵峥终于感叹自己可以大展拳脚了,至于出力甚大的王员外,赵峥自然不会亏待他,那老道士赵峥后面琢磨了一二认为应该是王员外请来的,这次怕是下了血本,请动那个老道士为自己遮掩风头,不至于太过被非议。 —— 赵峥的马车还在白云道观的山脚就被王员外拦住了,盛情邀请赵峥和黄道长晚上去他府中为他们接风洗尘。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黄道长自然不知道为什么王员外对他如此恭敬异常,心想就算自己于他儿子有救命之恩,但他又是重金相托,又是给白云道观修路建屋,这恩情早已还清,况且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恭敬非旦没减轻,反而更加热枕了。 所以这次黄道长拒绝了,老实的他觉得不便再叨扰人家了。 赵峥见师父态度坚决也没有相劝,只得私下悄悄宽慰了王员外几句。 回到白元道观,最高兴的自然是大郎和二郎,一是赵峥肯定会卖许多好吃的东西给他们,二是迫不及待的想听赵峥的故事了。 回到道观赵峥也觉得一切都松弛下来了,琢磨先把什么值钱的东西弄出来,但都被他一一否定了,意识到现在他还不能做太大的动作,就算交给王员外来做,只怕他的财力也不够支撑。思来想去,赵峥无奈道自己还得再装装神棍。 于是在十多日后,王员外再次来到白云道观时,赵峥神神秘秘的拉他进了会客的偏厅。赵峥到现在还不知道王员外叫什么名字,也不便开口问道,但现在王员外隐约有成为他坐下第一鹰犬的趋势,再不知道名字也说不过去。 于是哄骗他说要制作富贵灯,需要将他的名字刻上去,这才知道王员外的本名,王福财没有表字。 “福才,师父昨日夜观天象,发现枣阳西方有金银财色之气,于是细细探究……”说道这里赵峥顿了顿。 王福财此时也有些紧张,舌头发干的望着赵峥。 “此处在利州路,竹山县,乃一处金银矿!” ; 第十二章 地图 话说到这里,王福财唯恐自己对神灵不够虔诚,猛磕头,声音掩饰不住颤抖:“谢仙长,仙长,弟子日后必当为善乡里,为您捐献一座黄金大殿。” 赵峥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敲了他头,怒斥他:“这等模样,看来你承受不了这场富贵,这事是你一个人能吞下的吗?” 一瞬间,王福财仿佛被一瓢冷水浇透了身体。 自古官府都不许私自开采矿山,这可是杀头诛九族的大罪。 赵峥见他楞住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此事你报予史知军,他五,你二,我一,再拿出二成利上下打点。史知军乃当朝宰相史弥远的侄子。此事有他定可周全。” 王福财此时又是一惊,史嵩之的背景他们这些商贾之徒自然不会知道,但史弥远在这南宋可谓无人不知,当今皇帝都惧让三分的大人物。没错,是惧让! 当今皇帝还没登基之前,虽说是宗室之后,但与皇室血缘十分疏远,乃太祖次子的血脉。理宗皇帝的父亲没有任何封爵,只当过小官,生活与平民无异,就是这样的人,史弥远也能一言而决,让其登上帝位,可见其权势赫赫,当今朝政由他一手把持。 王福财弄明白这背景,这才松了口气,此事可期。 不过次日,史嵩之就急急赶到白元道观,因来的匆忙,白元道观也没有准备,史嵩之直接下马进入了白元道观,其他士兵下马没有进入道观在外面守候。 黄道长见来了一位中年儒雅刚毅的男子,还以为是香客。史嵩之换了便服,与那日披甲时自然大不一样,黄道长也没有将他和那天所见的史知军联系在一起。简单的相迎,便让赵峥来招待,自己走开了。 史嵩之见黄道长知道自己身份还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心想自己当日却是眼拙,果然是得道高人。 赵峥自然知道史嵩之的来意,想必是王福财昨夜将银矿告诉了他,没有茶水招待,两人自然落了座。 “上次惊扰仙师,实在惭愧。” 赵峥笑了笑,没有客套两句便开门见山:“昨日想必王员外已经将事情告诉史知军了。这上下关节想必也只有你能打通。”说着赵峥将手里的地图递给史嵩之,上面附有开采银矿的一些技术改进的方法。 “金银矿就在标注的地方,这是大概位置,在房州的竹山县北。”地形、地名在千年变化是巨大,饶是有后世的地图和南宋的地图对照,想到找对方向也要费些功夫。 史嵩之见赵峥直接将地图仍给了他,吓了一跳,这么重要的东西,对方好像完全不屑一顾。 “我与师父最近想要炼制一些东西,所以需要一些身外之财,我一,王福财二,其他的你自己分配。史知军以为如何?” 史嵩之还处于半震惊状态,听到赵峥毫不拖泥带水就定了此事,也只有呐呐道:“就依道长。” 史嵩之得到地图后也没有听后便直接起身告辞。 赵峥看着他匆忙的脚步,比了个剪刀手。 史嵩之攻略成功!将中国八大银矿交给了他还不攻略成功,赵峥可真要喷血了。 —— 之后一个月又归于平淡,史嵩之与王福财未曾再登门,不过前来烧香许愿的人更多了,平均每天都有二百多钱的香火钱,更还有其他物质的捐献,由于不少人要留下吃斋饭,但道观的饭菜难以下咽,黄道长也只好去请几个厨子。 这个消息传到了枣阳城,厨子的事情迅速的被福安酒楼请到了白元道观,两个厨子,两个杂役,工钱由福安酒楼付。 这其中的缘由,自然是因为福安酒楼掌柜一个月前来白元道观请愿,被赵峥赐予几十道菜谱入了一成干股,让他的生意大好,这才如此殷勤。 赵峥也分得了更大的房间一分为二,一半作为卧室,一半作为炼丹房,炼丹房自然是幌子,丹炉之类的是王福财捐赠的,黄道长自然不会多说,而且这个弟子聪慧异常,处事也沉稳,丝毫不像八岁孩童,所以黄道长也不多管赵峥。 赵峥这日正在房里炼制他的神仙液,所谓神仙液,自然是青霉素。 土法制作青霉素,手机上的自然有这样的方法,收集大量的青梅,赵峥悄悄用馒头,水果,并让福安酒楼也替他收集,然后用米和芋头煮成汁作为培养液,然后将青梅植入七天培养。 然后用棉布过滤培养液,再加入菜籽油溶解脂溶性物质,下面的水便是含有青霉素的液体了,再用焦炭磨成粉吸附里面的青霉素,然后将焦炭用蒸馏水,酸性水,碱性水分别冲洗便可得到青霉素,然后进一步提纯确认,制作周期大概是半个月一次。 所以赵峥在耗费大量食物下,也才得到几十克的青霉素。这东西是救命用,制作一些备用,总比到时候慌张制作要好。 这日,赵峥正在进一步加工青霉素时,外面便是一阵喧闹,史嵩之来了。 黄道长在门口相迎,史嵩之看到后,连忙下马握住了黄道长的手,一副亲热的样子,嘘寒问暖将黄道长弄得如坠梦里,还没来得及激动,就听见史嵩之问道:“赵峥小道长在何处?”眼睛却不时的在打量黄道长,暗想道,果然是得道高人,好似与我从未有过交情似的,这天谴也太过猛烈,让道长如此小心翼翼。 黄道长听后暗想,我这徒儿果然厉害,连知军大人都对他另眼相看。 赵峥被大郎从屋里叫道了大厅,史嵩之在那里等候。 看到赵峥到来,黄道长如负重释,战战兢兢的与史嵩之答着话,这滋味太不好受了。连忙告辞。 “果然是仙家手段,我按黄仙长的所画的地图找去,不出五日便找到了,是座富矿!据那王福财说这才开采几日便得到了七斤黄金,三十三斤白银。我这几日去了临安,与史相商议了此事……史相请官家御笔书写了白元道观,过几日便会到。” 赵峥听后感叹自己果然没有报错大腿,这才几个月便能通天,得到皇帝御赐牌匾:“有劳史知军了!” 史嵩之挥了挥手:“这些对黄仙长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不劳挂心,倒是嵩之这几日有些疑问想劳烦黄仙长。” 赵峥听后皱眉道:“师父只能每隔七七四十九日后才可窥探天机,时候未到。” 史嵩之洒然一笑:“不敢劳烦仙长,只是想听现在对当今之势有何看法?” 赵峥听后站起来,对史嵩之执礼:“师父害怕天谴,这天下大势不敢轻言,如果史知军不嫌弃,小道有些看法,请史知军参考。” “哦!”史嵩之来了兴趣,意味深长的看着赵峥:“史某愿闻其详。” 赵峥被史嵩之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一心想着哥就是神仙,你能拿我怎么样!壮了壮胆子开口说道:“史知军以为这联蒙抗金比起联金抗辽高明在何处?”赵峥说的是靖康旧事,当年朝局上下力主联金抗辽,想收复幽云十六州,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灭顶之灾。而现在与当年何其相似,但朝野上下却要犯同一个错误,二虏在前,联合强敌绞杀弱敌,取死之道。 史嵩之听到这里,心里也不乏沉重,微闭双眼,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非是朝廷诸公看不清这天下大势,而是宋金乃是世仇,二帝遗骸至今未归,宗室蒙羞。君父,君父,如君亦如父,你让这大宋子民拿什么道义与自己的杀父仇人结盟,同仇敌忾?” 说道这里,史嵩之站了起来,刚才压抑低沉一扫而空:“你是北来之人,只怕不能感受到大宋百姓对金寇的仇恨。” 赵峥听到这里,知道是自己要表态了:“两地虽然教化不同,但我身上流的华夏血脉,是大宋遗民,小道虽然早慧,但毕竟年幼儿时许多人与事已经记不清了。” 史嵩之笑了笑,对于赵峥慌乱一笑而过:“大宋就算再怎么仇恨金寇,也不会针对一个孩童。况且也算我辈负了故地遗民,让他们至今饱受贼寇的侵扰。” 赵峥这时将茶递到了史嵩之面前:“金贼可恨,但那蒙古鞑子也是虎狼之辈,不可不防,去年蒙古大汗铁木真去世,将汗位传给了三字窝阔台,但鉴于蒙古的部落议事会制度,大汗需要部落首领共同推举才能产生,而现在蒙古则是由铁木真的幼子托雷监国。这是内乱之象!” 史嵩之此时有些疑惑:“那蒙古大汗至今未推举出来?” 赵峥笑了笑,让史嵩之留在客厅,他回房去取一样东西。 当赵峥将那样东西打开时,史嵩之再也无法保持镇静了,豁然站起来,指着赵峥拿出的那幅地图,指着地图上的大宋:“这便是大宋?” 赵峥点了点头。 “这些都是蒙古的?” 赵峥点了点头。 史嵩之一屁股又坐到了凳子,过了好一会才骂出一声:“贼子!” 世界如此大,大宋如此小! ; 第十三章 灵慧童子 那声贼子里有恐惧,有嫉妒,有酸楚,更有愤怒。 “这便是这个世界?” 那幅花了赵峥整整三天时间才完工的地图上,长两米,宽一米,虽然碍于自己的画工,不算完美,但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准的地图了,所有存在于十三世纪的文明都在这幅纸上,所有未开垦的地方也在。 而自诩为中央世界,天朝上国的大宋,其实只是龟缩在大陆东边一偶的国家。 蒙古这个他们鄙视的蛮夷却如庞然大物般横跨在这个世界,大宋黯然失色,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此地图为真?”史嵩之有些惊恐的问道。 赵峥盯着史嵩之道:“此事,史知军可以自己一一查证,但这幅地图太过惊世骇俗,还请史知军不要泄露。” 史嵩之闻言,略想了一会,也同意了赵峥的建议:“但宋金这块地图还请道长相赐。” “三日后,请史知军再来!” 史嵩之对赵峥执了一礼,雄心万丈的走出了白云道观。 如此辽阔的土地怎能尽赋贼手? 天下万物,有德者居之,我中原身怀五德,当取天下! —— 史嵩之走后,留下一脸惊呆状的黄道长、大郎和二郎,他们一直在偷看,虽然不能听清楚史嵩之与赵峥的对话,但史嵩之对赵峥行了一礼,他们可是看到清清楚楚的。 那可是官人老爷,堂堂的知军大人,居然对着三郎行礼。 待史嵩之一出门,黄道长他们就围了上来,急不可耐的相问:“三郎,你到底与史知军说了什么?” 这时赵峥已将地图收拢,面对着师父的追问只好老实交代:“我给史知军一副地图,那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上面有着金朝军队详细的驻扎情况。” 黄道长听了一惊,下意识想的追问赵峥的父亲到底是何人,竟能得到如此重要军机,但看到赵峥面露痛苦和为难之色,不免心软了下来。 “三郎莫要感伤!为师也不碰及你的伤心之处了,我放你半天假,你今天带着大郎和二郎好好去枣阳逛逛!” 大郎二郎听了,忍不住欢呼起来,拉着赵峥就往外跑,竟是饭也不吃了。 看着一溜烟就跑没影的三个弟子,黄道长苦笑不得,大声喝道:“几个臭小子!吃完饭才能去!” —— 三日后,史嵩之没来,来的却是从临安府的一名太监和几名随从。 当黄道长知道竟然是皇上的圣旨到了,大惊失色,一时慌乱不知怎么办,眼光盯着赵峥,似要将他吃了。 “应该是我献图有功,管家的封赏。” 黄道长一听惊喜交加,手舞足蹈,也忘了招待前来传递消息的官差,那官差在一旁也不免嘀咕这道士也太不懂规矩了,迟迟不见打赏,果然是山野之人,不懂礼法。 赵峥干咳了一声,向黄道长递了个眼神,黄道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招待那道士进屋。 圣旨大约还有一个时辰才到,按照那官差的交代,设置了香案。而这消息也飞快的传到了白云道观山脚。村名顿时轰动了,争先恐后的上山来瞅一瞅那圣旨到底长啥样。 —— “诰曰:天佑圣德,道传寰宇,良士黄长风……” 圣旨洋洋洒洒百十字,但干话就只有那么几个。 一是皇帝御赐牌匾:白云道观,黄道长被封为“天谕先生”封正七品的勋官云骑尉。所谓勋官就是官家赏赐有功之臣的荣誉称号,没有俸禄,也没有职务,一个虚衔。 而赵峥则被封为“灵慧童子”另从七品的武骑尉。另外官家赏赐绢四匹,玉镯一对,黄金十两。 赵峥听到这些封赏,暗道这史弥远果然是一手遮天,像自己这样的乡野人士,居然也能说动官家给予勋官,赏赐。 有了皇帝这岛圣旨,自己以后做出再大的事情也能用这道圣旨遮掩,我可是皇帝御赐的灵慧童子,难道就不能表现的聪慧一点吗? 封赏的太监刚刚走,史嵩之便来了,这次他领着一个中年的疤脸男子走到赵峥面前:“他叫李德,以后就听你差遣,门外还有二十人,都是我府上的家丁,有些武艺,枣阳乃两国交战之地,多留意些总没错。” 史嵩之将保护白云道观的人有府兵换成了自己的家丁,其中亲近示好的意思溢于言表,更代表他们之间的交情已经变为是私人关系。 赵峥正好缺人手求之不得:“谢大人厚爱。” 之后史嵩之又捐献二百贯巨资的香火钱,拿着赵峥所给的地图便走了。赵峥也不以为意,比起自己送给史家一座金山银山,这点钱财可算不了什么。 黄道长彻底魔怔了,这几月来,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过了道学考试,得到良士的称号,还得到皇帝御赐的封号,白云道观更是今非昔比。这一切一切的变化让黄道长彻底懵了。 晚上白云道观举行盛大祭祖活动,告慰白云道观历代的祖师。 大郎和二郎也正式被黄道长赐名,白云道观今非昔比了,自己的弟子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 大郎剩下醇厚,取名云山,黄云山。二郎好强,进取,取名道峰,黄道峰。对他们的称呼也能在大郎二郎、三郎的唤,得稍微正式一点。如同寻常百姓家,得称呼“哥”了,而什么“郎”之类更类似于乳名、小名。 称呼大郎的时候就的称大哥,二郎的时候便是二哥,父亲叫自己儿子也是这样叫的 —— 自从白云道观被官家封赏后,前来焚香问道就更多了,枣阳第一道观那是稳稳坐实了,名气往衡州、襄阳一带传去。 李德的到来,让许多事不用赵峥亲力亲为,第二天便让李德去衡州给自己找来两位手艺好的铁匠,以及一名木匠。自己试验需要大量特殊的道具,眼下白云道观的香火已经很旺了,每日都有几百钱入账,足以负担几名工人的工钱。 黄道长也依照赵峥的提议,拿出一些钱,在白云山下盖了一间私塾,请了两位秀才,让山下的孩童免费入学,又资助修缮了几座桥,一时间白云道观仁善之名传遍枣阳。 眼见白云道观香火如此之旺,自然也有眼红的,原来枣阳香火旺盛的太上观、水月观这两月来已经是门可罗雀,连带还有枣阳城内的大悲寺。 这日太上观的观主陈松之,水月观主杨梅风领着大大小小的数十号人前去白云道观调教道法。这是欺负白云道观人丁稀少,只有一个顶用的观主,而且据闻此人并不出众。所以这次纠结这些人来,想坏了白云道观的名声。 赵峥见这群人来势汹汹,二话不说,就让李德赶了出去,跟这群没节操的道士讲道法不是自讨苦吃吗?再说南宋道教流派甚多,各牌所奉经典也不一样,这道法也将不到一块去,纯粹是白费唇舌。 那陈松之等人见赵峥白云道观闭门不出,以为是白云道观心虚,但守在外面那二十多个壮汉目光剽悍,怕是见过血的莽夫,他们也不敢硬闯,只敢在门外嚷嚷。 连续两日,白云道观的门丝毫不见开,他们已是口渴腹饥,心里诽谤着山下的那些愚民被白云道观愚弄,硬是不卖给自己饭吃,也不让借宿。再加上不时的被进山采药的童子扔几个石块弄精疲力尽,所幸就打道回府,在暗中传播白云道观的坏话。 赵峥也懒得管那群道士,随他们去。 时间进入了九月,赵峥在夏初种下的那些东西已经成熟了。 红薯、玉米、土豆、改变这个时代的东西就要面世,这是经过后世科学精心培育的种子,亩产量在这个时代将会极为惊人。 史嵩之早早的被赵峥请到了后山,陪同他的还有枣阳大大小小数十官员。 “史知军,这是我师父为这个世界培育的仙种,从此我大宋百姓不再为粮食所饶!” 史嵩之听了具是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这些东西要大规模种植,在大宋推广,还需要三年时间。这三年期间还望诸公保护好这些种子,大哥,二哥,随我来收获这些粮食。” 大郎和二郎应声跳入土里,而黄道长则没有出现在这里,今天一早,他就被请到了枣阳城内就诊。 众官员本来还心有疑虑的,随着赵峥用锄头将土刨开后,纷纷震惊,有的还泪眼婆娑,如果那小仙长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当是这十年,不百年来社稷第一功。 随后一个农官用称称量着一家收获上来的红薯,另一个则仔细丈量种植红薯的土地有多大,然后推算择和为亩产。 “大人!”那名农官已经是泪流满面。(南宋一斤相当于现在六百二十五克) “多少?”史嵩之也激动异常。 “2千斤,亩产两千斤!” “真的?” “嗯……真的!” 史嵩之握紧拳头,高呼:“天佑大宋!”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位官员抱住了,嘴中狂喊:“两千斤!” 史嵩之也高兴合人群高喊两千斤。 绍定元年,枣阳大大小小官员不分官阶大小,不分老少,皆相拥狂欢。 ; 第十四章 奇怪的女孩 古代小麦和水稻亩产量据史料记载(宋朝以《食货志》记录为准)也就亩产两百多、近三百斤。(换算当时的市斤)所以这才有官员相拥而泣的奇景。 “知军,您尝一尝,这红薯味道很到,可以生吃,也可以蒸煮!”说着赵峥掰断一块红薯,往自己嘴里吃了一口,然后将另一半递给了史嵩之。 “小道长!”史嵩之突然一声爆喝:“不要暴遣天物!”随后发觉自己不妥,又赶紧说道:“史某一时心急,小道长不要挂怀!我看你一口吃了那么多,所以……” 赵峥听后笑了,那些官员听后也笑了起来。 暴怒过后的史嵩之的窘迫这时显的却是异常可爱。 “不吃怎么知道这东西没毒?这可是要推广到天下的东西!万民的口粮!” “我们自然信得过小道长!” “不!你们是父母官,自然要做表率,你们信的过赵峥,但天下却还不知赵峥。” 史嵩之听后,也觉得应该这样:“就依小仙长之言。” 于是数十个官员就分了那半截红薯,小心翼翼的品尝。 “嗯,味道甘甜,不愧是仙家之物。” “此物不是仙家之物,乃产于海外,我师父为得到它其中艰辛不足与外人道也!” 史嵩之沉稳到:“天谕先生大德、大功于大宋!我立即上书两府,当表彰其功。敢问小道长这些东西应该如何耕作?可易养活。” 赵峥挥了挥手:“这东西自然美那么娇贵,否则师父也不会飞这么大工夫得到它,只要有土有水便能活,山间田野尽可栽种!当然这这红薯是喜热的农作物,只要一定温度便能生长,话说这里还有两个东西呢!大人。” 史嵩之这才醒悟过来:“哦,哦,罗大人,李大人,还请快快丈量。” “大人,还请架一口锅,这二物不可生吃,需要煮熟了方能食用。” “好,好!架锅!只能食用一个!” 很快土豆与玉米亩产也算出来了,土豆亩产竟然比红薯还略高,有两千多斤,而玉米稍差,但也有一千五百多斤。 丈量完后,史嵩之突然向赵峥行了一礼:“史某代天下百姓谢仙长赐!” “应谢家师!” 说完史嵩之又隔空朝枣阳方向对黄道长一拜。 大郎看着赵峥不禁与有荣焉,暗想三郎好生厉害! 二郎则一脸崇拜:“大丈夫当如三哥是!” 而远在枣阳城里的黄道长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念我?” —— 当晚那些农作物就被史嵩之强行弄到了枣阳城内严加看管,赵峥还说歹说才留给他每样各十根。并八百里加急,运送一批前往京城临安,随之附有此物的种植之法。 史嵩之也当机立断,在枣阳城内开辟一亩良田,用作赵峥试用。明年春耕,将会请大宋大大小小农官集体来枣阳培训。 这主意当然是赵峥给他出的。 不到一月,官家的封赏又到了。 黄道长被封为三天福德天谕上师,勋官封到了从三品的护军。 赵峥被封为圣德大慧灵童,封正五品上都骑尉。 黄云山被封为妙善童子,封从七品武骑尉。 黄道峰被封为从功童子,封从七品武骑尉。 赐丝绸十匹,卷棉百匹,金银各十两,铜百贯。 并且前来宣旨的人还暗示,三年后,若天下真能普及此物,官家还有更大的封赏,那是真人当不在话下。 黄道长又懵懵懂懂的接旨了,这几个月他常常纠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而他也隐约明白这次封赏是为何,从大郎和二郎口中他猜想应该是因为赵峥父母遗留给他的那几件农作物的关系。 让天下免受饥寒之苦,有徒如此,夫复何求,想必是赵峥父母在天之灵保佑,黄道长如此想到。 —— 这日赵峥的房里突然闯进来了一个奇怪的人,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比赵峥足足高了一个头。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要是缺钱了,我这就让李叔给你一些。”赵峥警惕着悄悄翻进自己房里的女孩,他记得这是今天来观里一位香客。之所以能记住她,只是因为她很漂亮。 此时已是黄昏,赵峥的屋里有些暗,但那女孩的眼眸却异常明亮,仿佛要点亮整个房间。 “说话老气横秋的,不像个小孩,不愧是叫大慧灵童。”女孩说着走近了赵峥,美丽的容颜显现。 赵峥有些慌乱,这女孩说话的方式太奇怪了,而且也太漂亮,事出反常必有妖,房间内可有重要东西,想到这里赵峥连忙喊道:“李叔!”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女孩捂住嘴了,力气奇大,赵峥无法挣扎。 “果然也贪恋美色,沉不住气!” “不过像你这么小便知道贪恋美色,比那些小屁孩要强得多!喂,你几岁了?我十岁了!” 赵峥挣扎了两下,示意那女孩放开自己。举止有些奇怪的女孩,应该不是坏人。赵峥松开嘴后,平复了一下:“八岁,我叫赵峥,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还不随你父亲离去?” 那女孩一屁股坐到了赵峥的书桌上说:“我叫颜倾武,我在枣阳城内听说你的事迹,好奇所以跑过来看看,白天接近不了你,所以这个时候来。” “哦,轻舞姑娘,你父亲知道你来这里吗?” 颜倾武凑近挨着赵峥的耳垂说道:“我偷偷跑过来的。” 赵峥耳垂有些酥麻,他皱眉沉声:“你!” 颜倾武珂珂笑了两声:“赵峥,带我出去玩?” 赵峥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我们很熟吗?”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颜倾武一脸期待看着赵峥。 “李叔!”赵峥突然大喊一声。 颜倾武瘪了瘪嘴:“真无趣。”说着从书桌上跳下来。 此时李德破门而入:“灵童大人,有什么吩咐?” 赵峥指了指颜倾武,李德顿时明白了。 “天色已晚,你送颜小姐去客房,明天送她离开。” 颜倾武哼了一声:“罢了,我去睡觉了。”说着故作蔑视的看了看李德:“李大叔,你打不过我。” “碰!”一声巨响,赵峥的房门被颜倾武一拳打穿了。 李德和赵峥具是一惊,好大的力道! 颜倾武走后,赵峥突然觉得房间空了许多,颜倾武如同一块巨石一头砸进了他略有沉闷的生活,每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屋内抄写书籍,生活有些苦闷在所难免。 而如今来了一个奇妙的少女,赵峥觉得在她面前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所以他有些小小的好奇。 待夜色深了些,赵峥悄悄来到了颜倾武的房间外。 “倾武,在吗?我找你有事!”赵峥小声的说道。 房门开了,露出一个头,看清楚是赵峥,一把把他拉进了屋内。 颜倾武笑盈盈看着赵峥:“找我什么事?” “额,讲故事……” —— 第二天赵峥拖着疲倦的身子走出颜倾武的房间,眼圈黑的像焦炭。像一只被吸干了的僵尸往自己房间里走。连李德的问安也没有回。 过了一会赵峥屋里传来阵阵鼾声,黄道长进屋为赵峥盖上被子。他环顾了赵峥乱七八糟的屋子,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那是赵峥让李德请来的那几个匠人打造的,墙上贴着他看不懂的画。 屋内两口巨大箱子,夸张的上着八条锁。黄道长叹了一声气,这孩子有心结,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内。 “碰!”一声巨响,颜倾武一脚将门蹿开,跳上赵峥的床,拧起赵峥,来回摇晃着他的头。 “喂!喂!你那个故事有漏洞,萧炎那个人完全是蠢货吗,还有,他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地球是什么东西?仙家法宝?”颜倾武噼里啪啦的问着突然停顿了,此时她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个人。 她笑意如花的说道:“黄道长早安。” (求收藏,求推荐) ; 第十五章 广东攻略 第十天,颜倾武走了。却留下一地惆怅的赵峥。 被一个十岁的女童说寂寞,怎么来说都有一种搞笑和荒谬的意味,但无疑被她说中了内心。 或许应该多出去透透气,或许自己不可能有真正可以倾诉的朋友,但在南宋,真正还有类似亲人一样的存在。 所以在颜倾武走后的当天晚上,赵峥给黄道长端去一盆洗脚水,但黄道长深深怀疑赵峥是不是闯祸了,或者是准备偷懒了,所以才大献殷情,以至于接下来几天都没让赵峥做任何事情。 赵峥也开始试着引导大郎和二郎的学业了,不是每天编个故事哄骗他们,但大郎二郎表示要是除非给他们讲那些故事,其他事免谈。 在十月末的深秋,赵峥主动拜访了史嵩之的官邸,门房一听是赵峥前来拜访,没有前往通报,便将赵峥先迎进屋内。 门房是史嵩之老家明州鄞县来的,名叫史达,四十多岁,是史嵩之的亲信,平素无论在府内还是枣阳都有几分薄面,但这次他丝毫不敢怠慢赵峥。这可是自家老爷在家里常常念及被官家钦定的活神仙,惹恼了他,自家那天魂被勾走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小仙长,请用茶,这时从老家带来的上好龙井,老爷吩咐了,只要小仙长来了,无论如何不得怠慢。” 史达一脸献媚,前恭后倨。赵峥说实话还有些不习惯,淡淡说道:“如此有劳了。” “不敢,不敢。”见赵峥与他说话如此客气,他不禁飘了起来,但也不敢久留,怕自己一会出了什么丑态,被赵峥看轻。 不过片刻,史嵩之便到了,连连表示歉意:“小仙长这次突然到访,史某可是吃惊的很啊,不知这次有何指教。” “没有,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便顺道过来拜访,没叨扰到知军吧。” 史嵩之听了,异彩涟涟,赵峥如老友般的拜访,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呵呵一笑:“原来是小仙长静极思动了,不知小仙长喜不喜欢垂钓。” 赵峥摇了摇头:“我不喜那样暮气沉沉,对了,大人,我的那幅地图可还精准?” 说道这里,史嵩之忍不住站了起来:“不愧是仙家之物,是在精确异常,就是有些地名不合。” 赵峥掩饰道:“地名是我添加上去,我才疏学浅,让大人见笑了。” “瑕不掩瑜,有了这地图,日后行军打仗便有了依托。”说着,史嵩之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上次你与说了蒙古的事,据前方的探子来报,那托雷和窝阔台之间确实有间隙。只是蒙古兴起不久,大宋国内没有特别熟悉它的人才,派出去的细作,只怕很难离间他们。” 赵峥思略一会,其实他早有腹稿,之所以要略作思考,是为了让史嵩之以为是他随意想出看计策,拔高一下自己高人的形象:“不用离间,汗位之争那需要离间,只需要给他们一个争斗的口实便好。铁木真四子中,长子术赤三年前已死,次子察合台支持三子窝阔台,但托雷军功最盛,在军中素有威望,且铁木真的部队由他大部分继承下来了,所以才有与窝阔台相争的资本。所以我们只要遣人假扮蒙古人袭杀窝阔台,无论成功与否,窝阔台必然怀疑是托雷干的,落了口实,蒙古分裂在即。” 史嵩之闭目,仔细思考赵峥所言之计,良久幽幽叹道:“仙长好计策,只是这孤军深入蒙古袭杀察合台,谈何容易,且草原广遂,要找到窝阔台只怕如同大海捞针。何况我们与蒙古之间还隔着一个金寇。” “将此事告与金寇,他们比我们更急。他们比我们更了解蒙古,还有家师为此事不惜再一次窥得天机,天谕:明年夏天,窝阔台至忽鲁班雪不只之地。” 这是元史上的一段话,至于忽鲁班雪不只之地是什么地方,赵峥猜测应该是吐鲁番,吐鲁番本就是音译,所以文字有些出入是正常的,雪不只,应该是雪不至,意思是不会下雪的地方,吐鲁番被誉为中国三大火炉,基本是不会下雪的,所以前后集合,窝阔台应该是明年夏天去了吐鲁番会见托雷。 史嵩之听完赵峥的分析,点头示意:“如此甚好!” 赵峥此次前来其实为了是更重要的事,要深入大漠,袭杀窝阔台,成功率着实有点低,倒不如打好自家内功,待国力强盛,何须这样弯弯拐拐。 “大人,上次我与你说的在广南东路试种,红薯,土豆。不知两府可曾批准?那两样作物喜热好阳,广南之地正好可行,且那红薯,温度越高,生长越快。”广南东路就是现在的广东,在南宋的时候已经逐渐开发,倒也不是荒无人烟。 “广南地处偏僻,少有人至,朝堂诸公不愿冒险,想稳妥一些,明年开春再行种植。此事,小仙长也不必操之过急。”史嵩之沉声说道,他内心其实也是支持朝堂的做法。 赵峥也知道朝堂两府对于土豆,红薯的重视,稳妥一些也是应当,但红薯早普及一月,这天下许多人就少挨饿一月,再则赵峥也想趁此机会让大宋的目光南移,早日开发两广。 “朝堂如此考虑,倒也在情理之中,但红薯关乎天下人的肚子,赵峥还是希望它早一点惠及天下,所以赵峥愿亲自前往广东,督导栽种。” 史嵩之立马站了起来:“不可,广南之地瘴气众多,小仙长万不可有闪失。” 赵峥有些不解,史书上说,广东在宋朝的时候已经得到一些开发,广州已经筑好了三城,况且五代十国之时,南汉以广州为国都,不应该是荒芜之地。 “广南一代只有英德、德庆一代是良善之地,其余则是皆是流民,罪犯之所。小仙长为天下计,史某钦佩,但小仙长万一有个闪失,天下失之大耶。”史嵩之拱手言词恳切,赵峥现在是他手里的宝贝,那三样作物普及,少不了他的功劳,以此进入两府也未尝不可。更何况赵峥还给了史家一座金山银山,这恩情可就大了。 赵峥笑了笑:“毒瘴之气不过世人误解,自然伤不了我,大人都说了我是仙长,且会被那些东西所伤。此行我去广州,也打算在那里建一座道观教导,教化世人。” 赵峥一席话堵得史嵩之哑口无言,自己总不能强压着不让赵峥去吧:“也好,只是一切都劳烦小仙长了,我这就上表朝堂,调一支厢军过去开军屯。” “还请史知军先通通气,调些亲信熟识的人过去,赵峥名声不显,只怕有些军士不服。” “小仙长不必担心,史某会做好万全准备。还有一事,请小仙长稍等片刻。”史嵩之说着便告辞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史嵩之让家丁抬了几箱子东西出来,遣散了众人说道:“竹山那座银矿这几月产量不断在扩大,每月产量没个准,所以也没告知小仙长,但你放心,我已和家叔已经王福财商议了一下,银矿你占两成,王福财让半成出来,我再让半成出来,给小仙长添了一成。这三个月共得金四百二十五两,银子七千七百五十两……” 赵峥没等史嵩之说完,便罢手道:“我只占一成,史知军好意的先领了,此事以后不要再说了。希望大人不要以一介商贾看待王员外。” 什么和王福财各让半成,以史家在历史上贪财的名声,只怕是让王福财吐出那一成来,赵峥当然不会让王福财寒了心。 史嵩之见赵峥有些生气,心里有些惺惺,但也不会表露出来:“小仙长真是德高。” “这些银两先放在知军这里,等过两天启程前往广南,自会前来讨要。”说完赵峥也寒暄,径直走了。 史嵩之见赵峥真的生气了,有些不可理喻,一介商贾真的那么重要?对于士大夫来说,那些商人不过是一群待宰的肥猪。 —— 赵峥出了史府,便前往了白云书楼,那是白云道观资助,免费让枣阳百姓阅览,宋朝的识字率是中国古代最高的,大概有30%左右,只是枣阳地处两国交战之地,虽然文运不昌,没出过什么才子,但读书识字的也不少,所以每天前来看书的也有几十个人。 白云道观此举赢得了枣阳士子一片赞许,宋朝纸张印刷技术发展,书本价格降下来许多,但也不是平民百姓能随意消费买卖的。 赵峥直接盘下一个书局,然后改建成书楼。 书楼请了一个落魄的童生来领事,二十来岁,名叫章程,贫苦人家出生,考了几年的秀才也没考上,家里也因此不堪重负,断了他治学的路。却没想到白云道观招收书楼掌柜的告示贴出,想都没想就来应聘了。 章程见赵峥来了,连忙放下手中书本,将赵峥迎了进来,对赵峥他是感激的很,那日前去应聘的可有几个秀才,但偏偏的是赵峥选择了他。 赵峥也不废话,直接便问道:“最近,借阅最多的书籍是什么?” ; 第十六章 遇刺 章程不做丝毫停顿直接便答,显示出他早有腹稿:“本月上旬是郑玄公的《论语注》,共阅览了一百二百十人次,但最近这两天却是……我已经做好排行了,小仙长一看便知。” 赵峥满意的点了点,他最满意的便是章程的踏实,肯老老实实的按赵峥提出的方法做统计分析,也能整日静心再书楼里,不像那几个秀才那样狂妄而又眼高于顶,对于赵峥所说所做不以为然。 章程有些紧张的看着赵峥看那张纸条的反应,对于这份工作他很伤心,每月能有四贯钱领,还能心无旁骛的读书,这份差事到哪里去找。只是这第一名……章程怎么也不好说出口,那都是什么东西!虽然他也承认那确实有精彩的地方,但离孔孟之道甚远,强调好勇斗狠,都怪是自己引导不周。 第一名,龙珠。 赵峥看到这里便笑了,丝毫不以为意。依他本意本来打算写西游记的,当然也不会照抄,他打算将孙悟空写的再勇猛一点,将唐僧写的坚毅一点,然后拿到书局去卖招揽人气,但写了不到十分之一便停下了。无他,这本书是尊佛抑道,他还要在道门里混,将如来那厮拔的那么高对他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道门会视他为叛徒走狗。 至于水浒传就更不要想了,现在是宋朝,不怕被砍头尽管写。 三国演义,拜托,一看便不是一个小孩能写出的东西。 红楼梦?没兴趣。 封神演义?这可是抑佛尊道,他可不想因此被佛门嫉恨,整天来几个大和尚拉他辩论。现在每天门外就有几个道士嚷嚷已经让他够烦的了。 所以想来想去,他就写出了龙珠,背景当然是中国了,再配上大量的插画,相当于后世的轻小说,本来是画来给大郎、二郎看的,让他们不要整天去自己房间里找他,坏他的事。这书被喜欢那是正常,在现在也是流行全球。 第二名海国杂谈。 海国杂谈才是赵峥开这家书楼的真正目的,这本书记载着东南亚各国以及日本的风土人情,再加上一些皇室的野史杂谈,颇能勾起人阅读的欲望,书中极力描写和夸大了这些国家的物产资源丰富。 这本书共分五册,赵峥现在只完成了一册,放在书楼的大厅最显目的位置。这本书暂时还不会在南宋引起多大的波澜,但经过时间的发酵,这本书会让大宋这个世界的产生好奇,进而开启赵峥梦想的“大航海时代”。没准某一天海贼王会被赵峥弄出来。 海国杂谈在章程看来完全是志怪杂谈,岂能和圣贤之书相比,但偏偏在这书楼这观阅的人越来越多,显然是他这个掌柜的失职。 “这书一直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赵峥吩咐了一句也没说明原因,这本书也没有写明作者,所以章程很不理解,正欲开口说话,赵峥就轻轻摆手。章程识趣的闭嘴了。 “守初,我过几日便要去广南,可愿意和我一同前去,瘴气之类的无碍。”守初是章程的表字,赵峥身边没有人能帮他分担一些事情,李德又是史嵩之的人,不宜靠的太近,所以便打起了章程的主意。 赵峥见章程面露难色,自嘲的笑了笑:“也罢,你不愿去那毒瘴之地也是常情。” 书楼里看书的人见赵峥来了,纷纷跑过来表示谢意。书楼禁止喧哗,所以也没有出声。赵峥点头示意,巡视了一周后便回了道观。 —— 晚饭的时候,赵峥说起了广东之行,黄道长勃然大怒,无论赵峥好说歹说,怎么都不让他去广南。毕竟在黄道长眼里,赵峥只是一个异常聪明的小孩,怎么能一个人去那种荒野毒瘴之地呢。 但赵峥一直计划着自己必须离开白云道观一段时间,这样才能让自己突然“成长”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私下和史嵩之仔细商议过后,五日后的清晨赵峥借口去枣阳有事要待上一两天,然后与史嵩之的派来的亲兵首领逃之夭夭。 待赵峥出发第三日后,黄道长见赵峥还不回道观,于是让李德四处寻找赵峥。找寻了一日不见,第二天便去报了官。 史嵩之见黄道长如疯魔般的寻找赵峥,把他搞定一惊一乍,一头雾水。这赵峥去广南不是黄仙师派去的吗? “我知道了,一定是此次所图甚大,黄先师怕天劫降下,所以极力装作不知。嗨!为了万民百姓,黄先师装的够辛苦!”史嵩之一边感慨,一边装作心急如焚的颁布命令,下令寻找赵峥。 然后在第五日,李德将赵峥早已备好的信递给黄道长。 黄道长看完叹息两声,偷偷摸了两滴眼泪。 信上赵峥说自己得到消息自己的族人那日也有人逃到了南宋,但却在南宋惹了官司,被流放三千里,发配广东一带,赵峥思恋亲人,所以莽撞,让黄道长见谅。而现在师父你有官家御号在身,不便大张旗鼓来找他。史知军可怜他身世,答应帮他一把,派了自家护卫护送,所以一路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要责备史知军隐瞒于你。 但黄道长仍不死心,让李德备好马车,一路追到衡州也不见赵峥的踪迹,只得无功而返。 —— 赵峥的车队一路风尘仆仆,不过三日便已到了鄂州,赵峥被史嵩之的亲兵头领孙河抱在怀里一路骑马狂奔。 赵峥年纪还小,身子骨也弱,刚到鄂州的时候已经上吐下泻了半天实在是吃不消,便决定到鄂州休息一天。 孙河在军中也是一营的指挥使,庆云府(今宁波)的人,算是史嵩之老乡,古人重乡党,孙河能成为史嵩之的亲兵头领大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此行走的是官道,在沿途驿站已经换了四次马了、。三十多人,护送着近五百斤的红薯与土豆,这可是这次收成的大半了,大约可以各种一亩。 而圣旨也还在路上,古代传递消息很不便利,所以赵峥与史嵩之便商议,自己先行广东,同时请出圣旨,然后直接发往广东。反正史弥远一手遮天,请一道圣旨不难,更何况这事情还用不了圣旨,两府文书亦可。更甚者连官方文书也不要,地自己可以去广州以私人名义买,反正那里大部分地方是荒芜,便宜,而且赵峥也不用买几亩土地。而那些红薯、土豆无论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是他自己的。自己去找个地方去种地,这事也碍不了谁,谁也管不了。 ,为了赶时间,连续几天的车马,赵峥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昼夜兼程,让赵峥感染风寒生病了,休息了一天也还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想继续赶路,却被孙河看出,强行继续留在了鄂州养病。 闲来无事,于是让孙河去大量收购青蒿与薏苡仁两种草药。 瘴气其实在古代多是喝了不干净的水或者被蚊虫叮咬而患的疟疾,而且此时的广南东路已经得到了适度的开发,疟疾不会多严重,那些官员因为嫌弃广南环境恶劣,穷乡僻壤,纷纷在奏章中夸大了疟疾的影响。所以才让人们产生错觉,这个时候的广东毒瘴任然很多。 而青蒿与薏苡仁是治疗疟疾的不二之选,赵峥让孙河准备也是有备无患。 —— 鄂州的第二天,赵峥喝完汤药,感觉自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于是便想出门透气,也没让人随身护卫。连续几天的赶路,匆匆忙忙的,伙食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赵峥生病这两天也不可能大鱼大肉,看到鄂州城琳琅满目,路边各种小吃冒着香气,自然口馋不已,于是敞开肚子吃了一顿。 赵峥腆着肚子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大汉突然捂住他的嘴,想把他拖入旁边的无人巷道里。 赵峥脑里一片混乱:“谁?要做什么。” 赵峥使劲挣扎,但那大汉捂的更紧了,赵峥此时才意识到遇到危险了,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要出远门,赵峥自然一应准备好。猛然向那大汉的小腿刺去。 大汉松开手,不敢大声喊叫,赵峥的匕首留在了他的小腿上,怕引起街道上路人的怀疑,疼痛让他此时满头大汗,与此同时,赵峥的嘴又被另一个人捂住了,显然是团伙作案。 但赵峥的异常还是引起路上行人的一些注意,那大汉一脸歉意:“不好意思,犬子顽劣,不好好做功课,我这带他回去受罚。” 行人听到那人的解释,也没多想,哦的一声,将目光散开。 赵峥被拖入一个偏僻的巷子里,见四处无人,大汉将赵峥扔到的地上,拔出腰间的短刀。 赵峥此时有些慌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人要害他!赵峥思略他到南宋后,整天闭门抄书,没有得罪任何人啊,这祸事怎么突然就到了自己手上。但事已至此,来不及多想,先稳住眼前这人才是。 “阁下何人,怕是认错人了吧,我就是一个小道士,与人无害……” 赵峥话还未说完,那人也不多说,拿着刀,向赵峥冲了过来!赵峥暗骂一声,拔腿就跑,但那里跑得过那汉子,眼看那汉子就要近身。 赵峥手脚冰凉,双腿迈不动步,是谁要杀自己? ; 第十七章 广州屯田 那汉子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爆喝,接着那汉子像是受了什么重击径直冲向赵峥,将赵峥撞翻在地。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上来。将赵峥从那汉子身下拽了出来。 颜倾武,赵峥叫了一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下意识的拉着她的手说了一声:“快跑!”跑了几米,赵峥耳边传来颜倾武呵呵的笑声。 赵峥的脚步慢了下来,这时才反应过来,这货可是能与李德打成平手……而自己被一个女孩救了。 那汉子此时已经爬了起来,也不说废话,凶神恶煞冲了过来。 颜倾武眼睛变得明亮起来,赵峥在一旁仿佛感觉什么东西在燃烧。她站在原地,待那汉子快要近身时,蹬上旁边的墙壁,与那汉子处在一个水平线上,然后借力反手一个肘子,击中那汉子的颈部,那汉子当场就倒在了地上。 赵峥感觉手脚一阵冰凉,像怪物一样看着颜倾武,这真是人类? 真有武功一类的东西?还是自己进了一个武侠的世界? 颜倾武小心翼翼的将手指放在了那汉子的鼻子前,完后,如负重释:“没死!”然后她转过来看着赵峥。 “赵峥,带我去广东去玩,我还没有去过那么南的南方!” —— “算了,孙将军!是我自己要一个人外出,不关他们的事,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赵峥看到孙河要处罚本来要护卫赵峥的军士,于心不忍,开口求情,这事本来也是他自己惹出的事,不关别人的事。 那两个军士满怀感激看了看赵峥,赵峥点头冲了他们一笑,示意宽慰。 孙河在一旁听到赵峥添麻烦一说,赶紧请罪:“小仙长,也是在下疏忽,才惹出这等事来,请仙长责罚。” 赵峥笑了笑,摆手:“我是民,你们是兵,我怎么能处罚将军呢,就算将军受史知军所托,于在下也应该是朋友二字,何来惩罚。将军有心请罪的话,今晚给我点只烧鸡就行了。” 孙河听到朋友二字,怔了怔,随即狂喜,但没有丝毫表露,连忙应声:“好好,今晚,大家都有烧鸡吃!小仙长请客,我做东!” 众军士一阵欢呼后,各自散去,孙河小声问道:“小仙长可知这是何人所为?” 赵峥苦笑道,自己左思右想,怕是自己的同行,大概是枣阳那些没了香火的臭道士做的吧。 孙河见赵峥没有答话,以为对方背景强大到赵峥都不敢说,又问道:“此事如何处理?” “把他押到史知军那里处置吧,我不想在此地报官,免得惹上官司,耽搁时日,影响我们行程。” 孙河听赵峥这样一说,也没有异议,在此处报官的确很麻烦,就算一切清楚,总得让赵峥留下来做人证吧。 孙河本来打算对赵峥说,现在可以将那人一刀解决了,他们都是见了血的士兵,自然不畏惧这条人命,但有些忌惮对方后面的来头,这句话也就咽下去了。 孙河走后,赵峥拿着一脸若无其事的颜倾武问道:“你就一个人来了?你家里人知道吗?” 颜倾武双手一摊:“他们自然不知道,你真够行的!将黄大叔唬的一愣一愣的,居然让他同意你去广东,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峥此时才明悟,她怕是在自己刚走不久,就去了白云道观,然后从黄道长那里得知自己去了广东,于是就跟了过来。想到这里,赵峥突然一惊:“才两天,你是怎么从枣阳赶到这里的。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在鄂州的。” 颜倾武撅起屁股,眼巴巴的看着赵峥说道:“我两天两夜吃喝拉撒都在马上,屁股都肿了,然后从那些驿站伙计那里得知你们的去向。” 赵峥看着颜倾武撅起的屁股,还听到她说吃喝拉撒都在马上,立马联想到,她是怎么在马上拉的?赵峥想到一些儿童不宜的画面,随即摇头,将那些画面甩掉,转移注意力眼睛望向别处:“你跟着我去广东做什么,那里可是很危险的。” 颜倾武听了哼一声:“你都不怕,我害怕什么,我一听你一个小孩居然能要去广南,光想想我就热血沸腾,所以就跟了过来!不说了,我先睡会。”说着就抱着赵峥,倒在他的肩上。 “喂!喂!要睡去床上,你这是做什么?” “怕你扔下我跑了呗,否则又要花费我功夫连夜赶路。” 赵峥声音突然柔软下来:“我不会跑的……” —— 第二天赵峥从颜倾武那里得知师父已经放弃追来,赵峥彻底放下心来,于是自己的座驾已经由马变为了马车。驿道还算平稳,没有多少颠簸,赵峥赶路这几日难得的悠闲。 马车的木板被人敲了一下,紧接着颜倾武的声音传来:“赵峥,快出来骑马!” 赵峥没有理会,暗暗发誓,等自己身子骨长开了一定要她好受。 中午在驿站草草的吃了午饭、换了马便匆匆开始赶路,颜倾武也钻到了赵峥的马车里,再次面对这个好奇心强,逻辑缜密的女孩,赵峥已经没了第一次见面的窘迫。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由铅笔写好的试题。这是上次颜倾武离开后,赵峥写的,这次他下意识将那些试题一同带走了,估计在他潜意识里,这个女孩会阴魂不散的纠缠他。 赵峥教了颜倾武数学,简单的加减乘除,赵峥先给了颜倾武一张乘法口诀表,然后是一张试卷。 看着颜倾武完全淹没在自己的题海中,赵峥不由的得意起来,小样,就算你有些基础,半个时辰就背完了口诀表,我手机还有大量题库,什么黄冈真解、海淀密卷有的是,更何况还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奥数。 接下来的几日,颜倾武好像完全疯魔了,连骑马的时候都在想那些数学题,差点坠马。赵峥见状,便让她进了自己马车,而自己去骑马。 与颜倾武坐在一起,赵峥不好拿出太阳能充电器充电。由于她好几天都在马车里,无法充电,他的手机已经有两天没有开机了。 赵峥的屁股被马颠簸的难受,不由向天喊了一声,造孽啊! 颜倾武学习速度惊人,到达广州的时候已经是距离出发的十三天了,颜倾武已经学到了小学五年级数学的地步,这还是赵峥有意用题库打压的结果。 —— 广州城只能用萧条来形容,绝不会是荒芜,一座能容纳十万人的城市只住进了两万多人,而且多是流放之人。 孙河带赵峥拜见知州杨德知,并递交史嵩之的亲笔书信。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杨德知看完信后,立马变得热情洋溢。 史嵩之那是什么人?那是史弥远的侄子,且在朝中颇有声望,和自己以资历熬到知州位置的那简直是天渊之别,更何况他二人的本官相差无几,只不过差遣有所不同罢了。 杨德知已经六十多岁了,仕途早已无望,现在只求能够在自己致仕之前,能够调离这个鬼地方,这十来年,自己一直在广南东路这个鬼地方打转。眼下能过帮他的便只有信上的这位史知军,以及他背后那位当今宰相史弥远了。 言谈间,杨德知几次提到史嵩之,怕赵峥不明白,几乎赤裸裸的提出希望史知军替自己挪个位置等等。 对赵峥虽然热情却并诚心,孙河更是没能落座。 赵峥见这位杨大人如此官僚,有些不喜,随意应酬了一下,便告辞。 杨德知见赵峥有些不领情,愤愤不已,心想:“不过一妖道,几岁孩童,难不成要反了天了。我是看在史知军面上才如此待你,不识抬举。”不过也没有表露,官场这点城府他还是有的,也不挽留,也没让人相送。 出门后,孙河一脸阴沉,暗骂一声,赵峥宽慰了两句,便与孙河回了客栈。有了史嵩之在后面撑腰,就算以后这位知州不给自己行些便利,但也绝对不敢在背后捣鬼。 —— 第二天,圣旨到了,从临安府直接到的广州。 赵峥除了得到一些金银之物,勋官升为从四品的轻车都尉,还得到了一份判广州屯田事。宋朝没有这么一个官职,显然是临时设的,便于赵峥能够名正言顺的管理驻扎广州城的厢军和罪犯屯田一事。 宋朝的官职很复杂,大体由由本官,职位,差遣三个组成,本官和职位是自己的品阶,而差遣才是实际职位。如果本官的官阶大于差遣,那么差遣就是权某某事。相等就是知某某事,低于就是判某某事。朝廷这道旨意显然是将自己勋官算作自己的本官了。 孙河原本就是史嵩之的亲卫,本来就是军中的兵马使,此行到了广州竟然也得了官身,尽管是最低的武官,但官兵鸿沟总算跨过去,从九品的承信郎,三班借职,权广州都监,管理广州厢军屯戍、训练等。这是史嵩之怕赵峥压服不了那群丘八,让孙河过来帮自己。 除此之外,史嵩之还让与自己有些姻亲关系的赵广乐担任了广州下辖的番禹县知县,乃是史嵩之妻子赵氏的族弟,宝庆二年进士,在太常寺勘磨了两年。以他的资历能出知一县,算是走了狗屎运,但番禹乃是下县,更是囚犯流放之地,这个知县一般来说是犯了事,才会被贬这里,所以出知这里也说得过去。而且史相告诉他,只要好好任事,不出两年,会让他迁官回京。 圣旨还没到,赵广乐就先拜会了赵峥,尽管肚里还在嘀咕赵峥的年纪,但礼数还算周到,并表示尽量配合赵峥屯田一事。 军方,地方,都有人替自己保驾护航,史弥远真是权势赫赫,这阵势不开垦万亩良田,看来有些对不住史家了。但实际上赵峥此次前来需要的仅仅是三亩土地,一亩红薯,一亩土豆,再一亩,番茄和胡萝卜还有小麦。 ; 第十八章 再造江南 那杨德知见这番阵势也吓傻,现在傻子也明白,赵峥背后站着的是全力支持他的当今宰相,在大宋惹恼了皇帝,大不了外出任官,但惹到了这位宰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道歉已经晚了,现在只好尽量补救。但却在赵峥那里吃了几个闭门羹。 番禹的县衙就在广州城东,赵峥屯田也主要是在番禹县。赵峥随孙河去厢军的驻地点卯,进了衙门,孙河将圣旨拿出来又宣读了一番,下面的人知道新上司来了。只是看着赵峥甚为怪异,这孙大人莫不是要带着自己儿子值班,但也不敢询问,领命去拿名册去了。 孙河认识几个字,但要看名册还有些困难,赵峥见孙河窘状,便替他效劳了。名册上厢军共一千零二十名,但实际上有多少,只有天知道,自古吃空饷的可不少见。 “王都头,去将人召集过来,本官要点卯!”孙河新官上任,自然要拿些威风出来。 王都头见这丘八一上来就要点卯,顿时有些支支吾吾,暗想是不是自己礼数准备的不周到,于是干咳了两声,示意众人散去,想对孙河意思意思,但孙河旁边的两名军士不为所动。 孙河自然知道这王都头要做什么,笑了笑,他也不好逼迫过甚:“王都头,你只管叫人集合,至于来多少,另算。” 王都头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领命下去。 过了一个时辰,人才懒懒散散的进了校场集合。赵峥一眼望去,果然开眼了。 尽是些老弱病残,这可是一点也夸张,有几个老头子牙齿都脱光了,站了站不稳,还有些一副病鬼模样,没有半点生气,更还有一些缺胳膊少腿。队伍中突然出现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让赵峥眼睛一亮,这画面不对啊。这么强壮的不被抽调去当禁军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本来正常的事情在这里反而不正常了。 “王都头,那几个是什么来路?”赵峥指了指那几个汉子问道。 王都头有些疑惑的望向孙河。 “这位是……”孙河想了想,说赵峥是道长明显不对,这可是衙门而官职更是新设,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得开口说道:“这是我们上司,主管屯田事宜的。” 王都头瞠目结舌的看着赵峥,这可是是个孩子! 赵峥见王都头的脸色,自然知道他是惊讶自己的年龄,也不解释,再一次问道:“王都头?” 王都头此时才回过神来,连忙告罪:“那些是城里的泼皮无赖,来这里混吃的。” 赵峥恍然大悟,也不惊讶,厢军在宋朝也称杂务兵,朝廷可从来没指望他们能打仗,而起多是从那些流民中招募,养着他们以防闹事。 广州一地流民不就多,不过稍微年轻力壮的流民都去了福建、江西一带,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不难理解,再加上广州一地流放的犯人甚多,有时候也会将一些囚犯弄过来做苦役。 “就是这些了?”孙河皱眉看着眼前这百十号人,这空饷吃的也太严重了。 “回押监,还有些是卑职没能通知到的,总共三百多个人,前几天死了十几个还没来得及上报。”宋时,资历浅的任都监一般都成为押监。 “王都头,明天这个时候,本官希望所有的人都在这个校场。”孙河毫不犹豫的下了通牒,这新官上任的威风必须拿出来。 —— 回到客栈,赵峥见颜倾武还在题海中不能自拔,将圣旨扔到了她的案头。 “我当官了。甘罗十二岁拜相,我比甘罗强吧,还不满十岁!”赵峥有些得意的在颜倾武面前晃了晃。 颜倾武翻了一个白眼,随即有些愕然:“你在这里当官了?那我要找你,岂不是要跑这么远!” 赵峥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颜倾武竟然会从这个方面思考。 “暂时的,明年开春后,我还得回去。你都出来十多天了,你家人不担心吗?” “十多天了?”颜倾武好像被吓了一跳。 抓着试卷,放到包裹里,打开窗户跳了下去。赵吓了一跳,走到窗户,看见颜倾武已经骑上马走了。 “我先回家灭火,我还会来找你的。”留下这句话,颜倾武就彻底没影了。 赵峥一片愕然,就这么走了。他回头看见颜倾武床边那些银子还没拿走,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走的那么潇洒,你终究还是要回来拿钱。 但知道她走后的第三天依旧没有回来,赵峥有些慌了,连忙让孙河派个人将颜倾武的盘缠送去。 —— 在番禹找三亩良田易如反掌,土豆与红薯的育苗在运输期间就培育好了,只等下土了。 赵广乐宣读了皇上的圣旨,组织了开田仪式,番禹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到场了,除此之外还有从临安府过来的两位农官,以后这两种农作物的推广就靠这两位农官了。 赵峥没有亲自下土,而是在旁指点了从流放犯人找出的几位老农,赵峥稍加提点他们便很快领悟了,有些问题还能举一反三,赵峥对务农不就不是很熟悉,都是从书上学到的,对于这些犯人在农事上悟性高,赵峥当然乐见其成。 赵峥一边说,旁边还有人用笔记录,生怕错过了什么。 上百名厢兵,还有十几名囚犯对付这三亩地那是绰绰有余,为了防止台风侵害的可能,用泥土砖石做成围墙将这三亩土围住,如果遇到冰雹暴雨,还可以用竹席盖住,每天还要有派十个人守夜,防止野兽贼人。 一番安排下来,这三亩地已经得到全方位的照顾。赵峥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无所事事了。于是就与孙河去了一趟,流放犯人的驻地,名义上这些人也归他管。 赵峥去的时候,正是午饭的时间,远远看去,这关押流放犯人的地方就是几个窝棚,几百人戴着脚镣端着一个破碗,排着队等着施粥,个个面黄肌瘦,风中残烛。居住环境更是混乱肮脏,大小便随意排放。 一碗粥,一个馒头这是这里犯人的标准食量,有人不知说什么话冒犯了一个兵卒被皮鞭抽的死去活来。 赵峥微微皱眉,他不是同情这些犯人,古代被判流放的可不是什么好鸟,其中就算有蒙冤的也不会占多少。但现在这些人归他管,他只是觉得这样随意处死太浪费这些劳动力了。 赵峥呵斥那个兵卒,让他带路去看看这些犯人劳动的地方。 一处采石场,石料用来修海堤,城墙还有驿道的。眼下还没开工,石场基本是空荡荡的,除了几具还没有来得及收的尸体。在古代流放基本等同于死刑,古代乡土观念极重,背井离乡被视为极重的处罚。所以朝廷开发边远地区其实很大部分靠的就是这些犯人。 岭南自古是流放犯人的地方,番禹这些人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是有些门路的,才能待在这个地方,毕竟这里属于广南的“发达地区”。其他的大都在一些矿山里开矿,或者伐木。 赵峥待了一会,心情有些不佳,便准备回客栈。 房子的事情,孙河还正在帮他物色,所以只能暂时住在客栈里。 回去路过窝棚的时候,赵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其他人都去石场了,但还有一小部分人留在了窝棚内,大约百十人的样子,男女老少都有。 赵峥管都头问话是什么情况,都头只说是还没轮到这些人,赵峥也没多想便回去了。 两天后,赵峥再一次来到这里,发现还是那些人在窝棚内无所事事,便找来都头问道,起初都头还想说谎诓骗过去,被孙河两皮鞭一抽就老实说话了。 那些个原来不是大富人家,就是官场中人。家里族里有钱,便打通了关节让他们少吃一点苦。 赵峥和孙河嘿嘿一笑,也没发话,径直回去。当天夜里,都头就分别往赵峥和孙河怀里递了上百贯钱。 第二天,赵峥去了窝棚,将这些钱当众拿出来,说是改善众人伙食用,然后借此机会,将窝棚内的卫生情况改善。 搭建了公共厕所,然后用生石灰对窝棚进行彻底消毒,搭建新的窝棚,再添了些新的被褥。颁布的卫生惯例条例以及劳动作息时间,以及奖惩制度,不得随意鞭打,每餐每人加一个馒头和一叠咸菜。 仅仅过了五天,窝棚便焕然一新,犯人脸上也带了丝血色。 孙河不理解赵峥这些行为,对那些犯人收买什么人心,再说等明天开春在这离开这里,这所以一切恐怕又要废除,恢复常态,这么做没有什么意义。 赵峥回答两个字:“赚钱。”当然更深层的他没说。 他要再造一个江南。 —— 赵峥向史嵩之要的两条商船开进广州港,赵峥便让孙河下令组织那些厢军还有犯人下海。 宋代对海洋资源的开发幅度太小,除了在浅滩捕鱼外基本就没有了,不是他们不想去深海捕鱼,而是能远航的大船,普通百姓负担不起,而负担的起的大户人家又不屑捕鱼这种行当,或者潜意识里忽略了。 所以当赵峥出海后,慢慢装了两船鱼回来的时候,广州城轰动了。 ; 第十九章 煤山 拿商船去捕鱼?这似乎也太浪费了吧,可是不管怎么说,当将这些鱼卖完得到七十贯的时候,听到消息的人有些坐不住了。这一艘船一天能赚到30贯,那一年将近一万贯,这船也就基本回本了,天下那还有这么好做的生意。 天下当然没有这么好的生意,如果打捞的人过多,这鱼的价格肯定直降,到时候要赚30贯,可就难喽,今天这些鱼主要是被大户酒楼买去,寻常人家也经常消费不起。明天这些鱼就不一定能卖完了。 但赵峥要不是这些鱼,而是另外两只种东西,紫菜和海带。这两艘船是后面南海贸易准备的。 海产养殖直到近代才兴起,宋朝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个意识和技术,但现在赵峥的到来给他们补齐了。 紫菜育苗只要半个月左右就能育苗成功,然后十天左右就能收割一次,成本低,产量大,亩产大概在一千斤左右,当然以现在的技术可能做不到,但七八百斤总是有的,十天就能收割一次,主要是在冬季和春季收获。 而海带则要稍微复杂一点主要收割是在夏季,但亩产量要比紫菜高的多,按吨计算,后世普遍是在七八吨,以现在的技术稍欠五吨怎么都有,五吨就是五千公斤也就是一万斤。这到时候可是吓破多少人的胆! 孙河看着赵峥熬好的紫菜汤,也有些纳闷,这东西能吃吗? 窝棚内,那些犯人也睁大眼睛,但没人敢发问,就是毒药他们也只能喝下去。 赵峥先盛好了一碗,连着汤径直就喝了下去。孙河一看小仙长都喝了,于是也喝了下去。 众人看见两位官人都喝了,哪里还不相信,于是纷纷开始排队。 当那些人将紫菜吃到嘴里,突然瞪大了眼睛。 “有盐味!”人群中有人突然爆喝一声,将赵峥吓了一跳。接着赵峥不可理喻的见众人一副幸福高潮的模样。 “番禹贫瘠,所以三餐也不见得能有盐。”王都头释疑道。 “番禹不是靠海吗?我见这盐田也不少。”赵峥有些不解。 孙河有些疑惑的望着赵峥,意思这么明显的答案还用问吗:“盐乃是官府专利,我等可不敢私自晒盐,所以拿来盐给这些囚犯。” 赵峥怅然若失,看来计划还变了,要冒一些风险。 紫菜乃是孢子繁殖,取种和育苗最困难,且对水温,海水含盐量等都有要求,而且里面许多技术解释起来很麻烦,赵峥没有完全明白,而且有些东西以现在的技术也无法完全测定,所以也指望老天爷赏饭吃了。 赵峥选定了养殖紫菜的浅海滩,但他不可能每天都跑来现场查看,所以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可以识字的帮手。 “谁愿意跟着我,要识字的?” 流放犯人里识字的不少,但那天却只有一个人举手,人群中显然对赵峥浓浓的不信任。 “小子,你走大运了。”赵峥冲着那个举手的小子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游雄……字维新。” 事实上不到两年,游雄也觉得那天自己举手仿佛冥冥之中的天意,他本来对赵峥也不信任,一个孩子能做出什么事?但那天所以人都没举手,让他觉得那个孩子有些可怜,毕竟自他来后,自己能吃上几顿饱饭了,也能住上干净的房子了。 所以他决定帮他,所以他举手了。 “游雄,二十三岁,福建泉州人,嘉定十七年举人,因妻子与人**,不忿将其二人打死,被处以流刑。”赵峥翻看王都头给自己的资料,轻声念出来了。 “敢问小仙长,这孢子是什么东西?” “敢问小仙长,这用硝酸银测试盐度又是何理?” 不出三日,游雄就被赵峥折服了,在他看来赵峥涉猎之广令人咋舌,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无所不括。 而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莫非真的有生而知之的人? —— 枣阳白元道观,黄道长拿着赵峥的信读给大郎和二郎听,哥俩面色时而忧愁时而欢喜,赵峥在信上说今年年底是回不来了。这样一来,道观里再也没有人敢偷偷带他们出去玩,尽管赵峥年纪比他们小,但懂的好多东西,说话也风趣,最主要的是不怕师父,而师父也不怎么责罚他。 师父有些偏心,一想到这里,哥俩在心里有瘪了瘪嘴,心里使小性子,盘算着一会开饭不给师父师父盛饭了。 赵峥也在信上说了,明年开春的时候就会回来,到时候会给他们带许多好玩的玩具,并且这次连同信寄过来的,还有最新一期的龙珠。 黄道长看着两位徒儿的时喜时忧表情也觉得好笑,他将最新的龙珠收了起来,规定他们要认识多少字才会给,哥俩听了一声嚎叫跑出去了。 大郎没了一副小当家的样子,二郎也没了往日的阴沉,都露出一副孩童性情,黄道长很是开心,而这一切都是赵峥来后才发生的。 对于自己徒儿的古怪,黄道长自然是一清二楚,但赵峥心地善良,虽有大智但不会不折手段,所以黄道长也是听之任之。 黄道长再次拿出赵峥给自己的信,读了又读,笑骂了一句傻孩子,然后想着给怎么给赵峥回信。 白云道观一切安好,赵峥走后的一个月,枣阳已迎来了第一场雪,但从山脚到白云道观的道路拓宽却没有停下脚步,已经接近完工,黄道长知道山脚下村名生活有些困苦,所以又涨了工钱,还不时的在每日的饭菜加些肉食。 道观的围墙也修好了,在原来的基础上足足打了一圈,里面也正在翻新,还有就是进来的香火钱重的不像话,尤其是枣阳的王员外,上次一次性往功德箱捐了一千两白银,这让黄道长很是担忧,怕是王员外另有图谋,这钱退也退不掉,他也敢用,所幸就封存起来。 最近来道观的梁上君子也越来越多,但好在有李德,贼人尽数被拿下送往了官府,史知军也因此派了将近五十人驻扎在了道观周围。 但史知军的手段却有些让黄道长害怕,抓住的贼人一律以军法从事,就地正法。面对种种忧虑,黄道长也一并在写给赵峥的信上说了。 年节将至,三郎近来可好? —— 枣阳大雪纷飞,番禹这里却是艳阳高照,只穿一件单衣即可。 赵广乐在赵峥府邸与他交谈,两个月的交流,赵广乐自然知道眼前这孩子非比寻常,连史相公都对他推崇备至,当然有过人之处。 今日是赵峥请他来府上做客,特地想感谢他为自己地契一事忙前忙后,是广州城东北方向的一坐煤矿山,是无主之地,为了避免以后麻烦,赵峥特意让赵广乐给自己办了一张地契。 “不知小仙长要那处荒山做什么?这几日我也听到一些风声,得知小仙长请了不少工匠,如果是为了开辟道场,我到有几处好地方任小仙长选择,不必去哪荒芜之地。”赵广乐不知赵峥抽了什么风,特意花了五十贯从官府手里买走那片荒山。 赵峥看着赵广乐一脸不解,知道煤矿一事不可能隐瞒下去,觉得此事应该开诚布公:“不瞒赵知县,那处是一座煤山,我需要用此物炼器。”煤炭在南宋已经十分普及,用作取暖用。 说着赵峥让游雄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匣子送过来:“此物是我炼器时偶然所得,救送与县尊。” 赵峥将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铜钱大小的珠子。那东西正是玻璃,是自己和那两名铁匠捣鼓出来的,但鉴于技术的限制,玻璃有些浑浊,表面也不是很光滑,但物以稀为贵,对于这个时代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宝物。 制造玻璃需要纯碱,虽然可以用食盐直接提炼,但成本太大,对器物的腐蚀也严重,且纯碱不纯。赵峥一直想用后世的大名鼎鼎的侯氏制碱法制造,但无奈侯氏制碱法的原料需要食盐与联合氨。而这联合氨则需要大量的煤炭生产。在枣阳,赵峥没有这些条件,并且也只能小规模的炼制,成品的不过几个珠子。 赵广乐看到匣子里的珠子,眼睛瞪得与这珠子一般大小,但很快镇定下来,虽然初入官场,但这点养气功夫还是有的。 “如此贵重的东西,赵某愧不敢受。”在赵广乐看来那珠子,质地光滑,且清澈透明,拿到市场上少说也是上百贯。 赵峥看到赵广乐神情不禁想笑,这笑容在赵广乐眼中则有了意味深长的味道。 “赵县尊只管收好,朋友相送,仙尊莫要推脱。”话说道这个份上,赵广乐只能收下,煤矿一事不过是小事,没有什么风险。 “敢问小仙长,此物何名?” “额,琉璃珠。唤玻璃珠亦可。” “赵县尊,请随我走一道,官家让我主管屯田一事,这屯好的田如今已有着陆。” 赵广乐有些意外:“小仙长客气,尽管呼我表字即可。敢问这田在何方?赵某来此地已快两个月,可没有听闻小仙长……” (新书期间,小青在这里求几张推荐,还望各位看官不要吝啬。) ; 第二十章 年节百态 亩产六百斤,这可是小麦和水稻的亩产两倍有余。赵广乐如何不兴奋,他虽出身于大族,但属于旁支,家境也并不十分富裕,农忙之时,偶尔还要下田帮助父亲,所以亩产六百斤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至诚兄,十日后,这海田可以再收割一次!”赵峥听到亩产六百斤也很兴奋,虽然只有后世的亩产的一半,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意义仍然十分巨大。 “什么,还可以再收割一次?”赵广乐十分震惊,要是还能再收割一次,亩产一千斤以上,那可真得能惊动两府了。 “嗯,不仅如此,一片海田大概可以五到六次。亩产应该在两千斤以上。” 下面的厢军和犯人听到赵峥如此回到,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尽管赵峥之前对他们提起过这事,但是他们都以为是为了让他们多出力而哄骗他们的,而此时赵峥如此郑重的告诉知县,显然是不是哄骗他们的,中华上下几千年,农耕社会对于粮食的热忱那是发自骨髓的。尽管他们是待罪之身,但紫菜的意义他们是无比的清楚。 或许,儿孙可以不受饥寒之苦。 “天佑大宋,天佑万民。”人群中不知谁喊出了这句话,然后迅速的被效仿,进而成为沸鼎之势。 率先喊出这句口号的是一位白发老人,赵峥迅速注意到了。 —— “什么?二十年了。”当赵峥听到王都头说那老人被流放到这里二十年了,不由的大惊失色,二十年流放还不死,看他面色红润,恐怕也没吃多少苦头。 王都头一副难言之隐,不过在他看来赵峥之前收了他百贯财资,所以他也料定赵峥不会拿他怎么样:“那人乃是先皇在世时的一名言官,被认定是韩相公的党羽被流放到这里,但那人家境丰厚,孝敬了各路主管官员不少,据说门生故吏仍在朝堂上的也不少,所以上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让他做粗重的活。小的来的时候已经是这种状况了,其中的曲直,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人想必也给大人……” 赵峥皱了皱眉,王都头以往贪赃枉法他可以既往不咎,他初来咋到,也不打算混官场,想着只要王都头肯办事,贪点无所谓,但他讨厌这种自作聪明,将他看作一类人。 “王都头,那些花该说不该说,不应该我教你吧!”说完负手而去。 孙河在远远的地方看着,王都头觉得有目光盯着他,放眼望去,看见孙河眼中那倒严寒,如坠冰窖。 次日,王都头被贬为副都头,略施小罚。 —— 绍定元年,赵峥在南宋迎来了第一个除夕,在广州赵峥也没什么熟悉的人,孙河也未成娶亲,所以二人决定一起过除夕。 广州的冬天的气温也有十来度,穿上两件单衣也不觉得冷。 赵峥进孙河府上时,里面已经热闹非凡,孙河将从枣阳带来的二十名军汉也一起叫道府上过年,都是军中泽袍,彼此也都熟络,又都是一群单身汉,所以聚在一起话题也不少。 赵峥看着孙河与那些军汉无主次之分的互相戏谑打闹,突然觉得这广州的冬天真的很温暖。 夜里赵峥破例与孙河他们喝了酒,酒的浓度不高,但依旧把赵峥醉的有些晕乎乎的,引的孙河他们一阵哄笑。 赵峥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夜里,醉意让人看不出他的落寞,他有些想师父大郎二郎了。也想那个供他念书的叔叔了。 府外大富人家的爆竹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府内大家欢声笑语度过了绍定元年。 而城外厢军和流放犯人今年也没有因为饥饿死过一人,港口外只剩一艘商船了,玻璃的量产还远远未到,于是赵峥将另一艘商船还给了史家。 剩下的那艘留作捕鱼用,捕鱼所获的收成五成作为雇佣他们的工钱,交给了番禺县府,余下三成则算在了赵峥名下,最后两成则直接分给了那些厢军和流放犯人,在加上紫菜的收成,他们居然也能过一个像样的年了。 ——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自然少不了拜年应酬的,尤其是官场上更显麻烦,孙河吃完午饭便出门一一拜访。赵峥则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午觉,然后去流放犯人的营地走一趟。 赵峥并没有把自己算作官场中人,事实上也没人把他当作官场中人。皇帝给他的那个差遣,是让他好好管理那两亩红薯和土豆,而赵峥捣鼓出来的紫菜事实上算是不务正业。 但这不务正业做出的成绩可被赵广乐赵知县当作头等功绩,奏疏里对紫菜的意义并言及了紫菜对大脖子病疗效,同时也选了几斤上好的紫菜上贡,反正番禺这聊不拉屎的地方值得大书特书的事业只有那么几件,不极力吹捧紫菜,赵广乐拿什么交差。 至于史相公和史嵩之那里,赵峥则以个人名义送去了几斤,借此想推广一下紫菜。 赵峥来到流放犯人的营地,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看守,今天是大年初一,大部分都回家过年,留下来看守的自然是在军中受挤压的那些。再说现在这里生活这么好,每天至少能有饱饭吃,鬼才会逃跑。 那些守门的士兵见赵峥过来了,纷纷围过来说些喜庆的话,这可是发自内心的,眼前这位小仙长,别的不说,至少这心善杠杠的,那商船可是他自家的,愣是将一半收成给了官府,自己弟兄也得分一杯羹,破天荒的分得了三百钱,鱼干十斤,鲜鱼二十斤,紫菜两斤。这年破天荒的过的有些滋润。 赵峥见士兵围了上来,示意身后的游熊每人给发了个红包,不多,每个包十二文,但是这份心意,却让这些士兵动容了。有的眼角还有些湿润,这位小仙长居然还记得他们这些守门的。 那些流放犯人见到赵峥也纷纷道了万福,自从赵峥到了之后,这些犯人里就再也没出现过饿死的情况了,营地变得干干净净,神奇的事那些上吐下泻的怪病也再也没有发生过了,而过年这几天鱼是敞开肚子吃,无限供应。人群中不知谁叫了一身:“小仙长还未吃饭吧,不如留下来一起吃。” 话声刚落,人群中出奇的安静,人们纷纷寻找那道声音的来源,说话的人也知道自己话说错了,闭口不言。小仙长万金之躯,哪能和他们这些犯人一起吃,多不吉利! “谁啊?站出来。”游雄大声喝道。 这时人群中有个人战战巍巍的站了出来,中年男人,一看就是本分胆小的庄稼汉。扑通一身跪倒在地,声音也带着哭腔:“草民嘴笨,但万不敢这等没有良心,诅咒小仙长,实在是性急,这两天伙食开的这么好,草民像是在做梦一样,还以为在家里,招呼客人,所以没头没脑的说了那句话……” 说到这里,人群哄笑,零星的有人为那人求情。 赵峥哑然,一直没说话,直到有人求情,才吐出两个字:“好哇!” 人群突然安静了,仿佛自己听错了。 “维新,劳烦给我准备碗筷,我正好有点饿了,就来尝尝鱼羹的味道。”赵峥温言说到。 “啊?”游雄这时回过神来,“说劳烦二字,小仙长折煞我了。”尽管在赵峥身边快两多月了,但游雄真的很不习惯赵峥每次都是劳烦、请、或者谢谢之类的话。他也想赵峥提起过这事,但赵峥每次都说自己是出家之人,那些世俗的尊卑他可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 游雄也无可奈何,每次都小心的应对,赵峥虽然是这种态度,只能说他礼贤下士,自己可不能这么不知好歹。然而他不知道,赵峥每次在与他说这些话后,他腰杆变得硬朗许多了。 那些流放犯人此时也眼热的看着赵峥对游雄一番客气,纷纷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站出来,游雄现在可算是赵峥的亲信,昼夜跟随在赵峥身边,营地上的事更是没来做过。据营地里帮赵峥办过事情的铁匠大黑说,游雄甚至在小仙长的院子有自己独立的一间房间。游雄虽然仍是待罪之身,但在广州城所有的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游雄没有离开广州,就当营地里从来就没有游雄这个人。 营地的厨子听说赵峥要吃鱼羹,表示要亲手为赵峥再做一份,赵峥却只说和大家一个锅里吃就行了。 不是赵峥作秀,收买人心,而是自己实在不习惯让人单独给自己开小灶,那样就真成了作秀。二是自己本来就不饿,刚从府中吃饭过来,单纯的只是想试一试营地里伙食到底怎么样。 厨子无奈,只好给赵峥找个干净的碗筷,洗了又洗,快把上面的瓷搽没了才觉得干净,然后再给赵峥乘鱼汤。 果然在赵峥尝了两口后,觉得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也就没有再喝了,和善的笑了笑:“果然没有我家好吃。” 人群也附和笑了起来。 “大家新年快乐!”赵峥给人群拜了拜年便准备达到回府。 路上,游雄对赵峥在哪里吃饭还有些怨言:“小仙长不必做到这一步,要是吃坏了身体那草民可就万死莫辞了。” 赵峥哈哈一笑,不准备解释,而是说了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前些日子,我给史相公写信了。你的赦免诏书很快就会下来了,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维新。” 游雄愣在原地,突然朝天怒吼:“皇恩浩荡!” ; 第二十一章 玻璃作坊 赵峥听到游雄的吼声,感到诧异,应为声音里传递的根本不是喜悦和高兴,而是愤怒和扭曲。 “怎么了?维新,不高兴?”赵峥温和而又稚嫩的声音传来。 游雄从刚才情绪回复过来,连忙请罪,害怕赵峥误会:“高兴!高兴……小仙长,你能为我做这些事情,在下很高兴……” 赵峥好奇的看着言不由衷,意犹未尽的游雄,突然说到:“维新有什么想法尽管可以和我来说,我为你脱罪,是因为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去做。” “什么事?维新万死莫辞。” 赵峥指了指大海:“我弄来一条商船,可不是为了打渔,我需要你去顺海而下,去做海贸。” 游雄没有丝毫犹豫:“什么时候?” “开春!东西我还没做好!维新,你现在可以告诉刚才是为什么?” “嗯……” 赵峥看着游雄拼命忍耐的表情,突然灵光一闪:“可是因为……你觉得你自己活的如同蝼蚁一般,生死富贵皆不由你。你是读圣贤书的,这世道、这遭遇肯定不是你想要的。” 游雄如遭重击,言不由衷:“没,没有,维新不是那些腐儒书呆子。” 赵峥呵呵一笑:“就是因为你不是,我才会选择你去南洋。” “维新,这世道就是按你们儒家所说的去做的,如果不是这世道错了,那就是你们儒家错了。” “圣贤之言且可言错?这一切都是奸妄当朝,天子身旁小人作祟。”说刚落,游雄便知道自己说错话,那史相公可是小仙长的后台,自己怎可如此莽撞。 赵峥摆了摆手,制作他的胡思乱想:“至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盛世几何?乱世几何?” 游雄被赵峥问的话一堵,但仍旧不肯认输:“皆因儒法才结束了春秋战国百年乱战的局面?” “那三代之治,夏商周因何而盛?五胡乱华,事过之乱又是为何?” “那也不是因为道家。”游雄嘀咕了一句,随即又觉得不妥道歉:“小仙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当然不是因为道家,我只是希望维新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不要将目光只局限在圣贤书上。”赵峥挠了挠头,他不是非要将这个世界改造的天翻地覆,而是看到游雄如此纠结,有些话不吐不快,但随着谈话的深入,马上就要面对这个世界的根基了,赵峥立马收住,现在还不是谈论那些的时候。 —— 回到府上的时候,孙河已经等在那里了,看见赵峥就是一顿恼骚。 “我这等武夫看来是不适合当官,那些当官的说话云里雾里,绕的人心烦!爷索性不去陪那些,大不了不升官。反正能当上这个官也是祖坟冒青烟了,不亏!” “那你找错地方发恼骚了,孙大哥,我可是道士,把话说的云里雾里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嘿嘿,小仙长可不是那样的人,要不下午你不要闭关了,随我出去骑马溜一圈。” 赵峥每天下午都会借口闭关修炼,不许任何人打扰,然后悄悄打开手机抄录书籍,这些天赵峥也觉得烦闷了想了想觉得今天过年,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假,于是同意了孙河。 “维新也一起去吧!”赵峥开口道。 孙河见赵峥如此抬举游雄,也一并邀请:“游老弟会骑马吗?哥哥我今天教你。” —— 三人一同到了一座山下,哪里一群工匠正在忙碌的开山挖煤矿,另外一处八名铁匠正在热火朝天的打造锅炉。 “小仙长,这就是你要的那座山?”孙河挥舞着马鞭。 “嗯,我答应师父,开春后要回去,所以让人加班加点的开矿,但人手还是有些有些不足。” 这些事是游雄一手兼办的,他暗地里叹了一声,何止是时间不够,这资金也有些不足,这八名工匠可是自己跑到福建路请的一等一的好手,工钱不说,三倍起价,最关键是人家怕把命折在了广州,所以游雄每家足足抵押了八十贯,如果人死了,这八十贯工钱算是安葬费,赵峥给他一千两银子已经花的七七八八。 “这大年初一还在开工,怕是开的工钱不低吧。”孙河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不由一阵感叹。 “等过完年,我想调厢军和那些犯人过来,帮我开矿。” “这……”孙河迟疑了一下,这矿山已经算赵峥的私产了,那厢军可是朝廷的兵,这里面罪名可就大了。 赵峥也知道这里面犯忌讳,但如果此时这联合氨的锅炉弄不了,那大量生产纯碱就别想了,玻璃和肥皂这两大敛财工具也就别想了:“将这煤矿六成卖给番禺县府,这样一来就算是朝廷的煤矿了,然后调厢军过来,算作杂役,工钱我照付,上下再打点一番,问题应该不大。还有那卖给番禺县府的六成煤矿可以折算成工钱付给那些厢军,然后生产的煤炭卖给我,也可用那六成的煤矿抵押。” 孙河与游雄睁大眼睛,这眼花缭乱的一段操作,不仅把问题解决了,而且还花不了多少钱,那卖给官府的六成煤矿的钱不仅可以用来抵押工钱,连那煤炭钱也一并可抵了。更不用犯什么忌讳。 “高!小仙长真是好手段!” “但那些厢军除了开煤,还有我是想他们帮助制造作坊。” 孙河大手一挥:“这些不算事,只要有个明目确立。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小仙长,这作坊式拿来做什么的。” 赵峥昂首挺胸:“我炼丹偶得一物,可以让农作物生长加快,产量更高。所以推而广之想要大量生产。”联合氨可以用来制作尿素,赵峥也没算哄骗他们。 孙河睁大眼睛,大声说道:“此等利国利民何须这么弯弯拐拐,我不信谁还敢阻拦此事。” 赵峥干咳一声:“这东西我会拿来卖。” —— 春节刚过,赵峥就将厢军和那些犯人调去开矿山,最上又史弥远帮他顶着,下面又有赵广乐和孙河帮他映衬,广州有头有脸的官员已经托付赵广乐上下打点了一番,所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开煤矿倒是小事,倒是那作坊有些难度,就算赵峥现成图纸和具体的操作方法,但造那些锅炉的钢材却不达标,温度上不去许多反映不充分导致有许多杂质。还有的地方因为密封不到位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脱硫脱碳的反应物不够等等一系列因素都严重制约的联合氨的生产。 赵峥也知道这些技术的进步不能急于一时,但玻璃和肥皂不能制造严重影响他下一步的计划。 除此之外赵峥需要大量的食盐,用作生产纯碱。 靠着大海,盐倒是不缺,可自汉武之后,这盐铁一向为朝廷私营专利,谁若敢染指,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以又得让找赵广乐以官府的名义晒海盐,然后卖给赵峥。反正借此机会官府又可以多收商税,这一年一度的吏部考核便得个好点的评教,赵广乐也乐得如此。 不过赵峥的荷包也日渐枯萎,他已经写信去枣阳,让史嵩之把这三个月银矿的分成送来,眼下正是年节,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押送。只怕钱要拖到月末了。 但元宵节还未到,一对浩浩汤汤的车队就进了广州城。 来人正是变得有些消瘦,却越发精神的王员外,王福财。领着六十余的队伍,来到了赵峥府外。 赵峥看到是王员外,眼睛一热,枣阳旧人,好似看到了师父大郎二郎他们,破口而出喊了一声:“王大叔。” 王福财听见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连忙喊道:“使不得,使不得,小仙长这是在折我的寿。小仙长如不嫌弃,叫我一声阿福就行了。” “阿福……”赵峥念了念,这不是正是我对师父撒谎中那个忠仆吗? 赵峥抚王福财起来:“赵峥乃是红尘中人,说什么折不折寿,以后就叫你阿福叔,你唤我三郎就行了。”看王福财风尘仆仆的,就知道他是年刚过就跑过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敢于出入这毒瘴之地,这情赵峥也得认了。 王福财也不敢托大,但也实在想和赵峥亲近于是开口道:“要不我唤你三郎仙长?” ; 第二十二章 春典 王福财从赵峥向他借钱的信上,以及史嵩之口中得知赵峥现在哪里缺少工匠,二话不说将家里,族里的工匠、铁匠、木匠威逼利诱一股脑的全弄到广州来了。 也是那日他从史嵩之口中得知是赵峥坚持要将银矿的两成利分给他,史家这才答应,否则以他一介商人的身份,在史家眼里哪有资格占有两成。 从竹山县回到枣阳的时候,赵峥已经前往广州一个多月了。王福财一肚子感激的话没处说的时候,赵峥借钱的信便来了,王福财不顾家中女眷的反对二话不说亲自赶来广州。 赵峥看着眼前将近三十人的工匠,铁匠,眼睛直冒金花,这下可真是帮了他大忙了。更不要说王福财运来的五千两银子。 那还未建成的玻璃厂,赵峥将王员外借给他的三千五百两银子入股直接给了他两成的股份。王福财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无条件的信任赵峥。 人和钱都到齐了,工期便大大加快了,到了二月中旬,锅炉作坊都已经完成了,只是这第一批制作出来的纯碱都不纯。再加上玻璃作坊受限于这个时代,有些技术难关突破不了,所以第一批烧出来的玻璃,表面既不是那么光滑,而且颜色浑浊,比赵峥在枣阳实验中练的都还差,不过这是大规模工业制作,质量下降在所难免。 所以这些残次品在在赵峥的眼皮子的销毁,这玩意越多越不值钱,赵峥需要制作一批看得过去的玻璃去南海那些国家大肆掠夺一番,然后再去坑金国和蒙古。 一直到三月开春的时候,玻璃作坊里才制作出一批稍稍看的过眼的玻璃,赵峥整日蹲在作坊,亲自进行技术改进,有些技术还是需要对外保密的。 为此三月重要的事情赵峥都忘记了,两亩红薯和土豆,还有一亩混着胡萝卜辣椒包心菜收获大典,朝廷可是足够重视,京城特地派了钦差过来主持。 赵峥此刻全然不知,还在想着如何进一步的改良技术。直到孙河来时还趴在锅炉旁边做记录,直到孙河说起此事,赵峥才恍然大悟,急忙拿起身旁一个木盒子随孙河去了。 赵峥赶到时,广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正在等着他开坛做法,进行春典。 赵峥看着那个祭坛有些傻眼了,拉着一旁孙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河也有些纳闷,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做法事啊。” 赵峥拍了拍脑门,走上了祭台,大声说道:“农事关乎百姓生计,怎么问道于鬼神。天定胜天,何惧鬼神。”说完走下祭台。 一票官员目瞪口呆,宫中来的内侍(也就是太监)见状过来与赵峥说话:“这位就是大智灵童吧。这红薯、土豆官家和史相公可是盯得很紧,就算灵童是得道之人,小心些,莫惹恼了神灵总是好的。” 要赵峥去做法事还不如要杀了他,非是他不肯妥协,顺便上台胡扯几句。而是此时关乎以后科学的发展。如将他视为那些神神鬼鬼之人,他以后如何确信于人,对史嵩之充神棍,那是当时迫不得已,无奈之策。 “此事我心有定计,贵人不用担心,赵峥不会鲁莽。” 那内侍见状也是一阵气结,但又不敢发作,只好附和:“那就依灵童所言。” —— 赵峥全然不惧得罪那内侍,等红薯、土豆还有那胡萝卜的亩产出来,自己的地位已经稳如泰山,新的封赏不日就是下来,一个小小的内侍还是奈何不了他的。 随着红薯一个个被掘出来,洗干净,称重,那些官员脸色也越发动容。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红薯,那些官员激动的握紧了双拳,中国一向对农耕之事极为看重,视为根本,他们此时的激动心情大抵是发自内心的,而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红薯在他们的政绩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报!红薯亩产三千四百二十斤。”赵峥听到这个数字微微颔首,比起后世的示范性地亩产万斤,或许地上许多,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径直就是神迹。 孙河此时也按耐不住激动:“虽然在枣阳也见过一次,但还是觉得天佑大宋。小仙长您这是万世之功。” 其他官员此刻也纷纷过来恭维赵峥,赵峥也不敢托大,互相道贺吹捧一番。 “报!土豆亩产三千一百七十斤。” “报!胡萝卜计算下来亩产也有两千一百斤,小麦亩产七百一十二斤。” “咦!”所有人都盯着那报数的小史看,似乎有些不确认刚才所说的话,这红薯和地瓜,他们是闻名已久,但这胡萝卜又是什么东西,也如此高产。还有那小麦几乎是之前亩产记录的两倍,这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赵峥。 “胡萝卜是我从胡商那里得到的,至于那小麦则是我培育过的。”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想赞颂赵峥一下,可赞颂的话刚才已经极尽所能说完了,一时还没有什么新词。 “这些红薯运送一部分到临安外,其余的马上的拿来重新育种,然后栽种。” 这时那内侍有些疑惑的问道:“灵童,这红薯可以再种,那且不是一年可以两熟!” 刚才吹捧那时间,赵峥从赵广乐口中得知此人姓马,任中亮大夫,于是改口称道:“马中亮,红薯,土豆喜热,只要光照、温度充足即可。在广州一带,一年可以三熟。” 众官员听了肃然一惊,这可是违背他们常识的地方,一年竟然可以收获三次。但赵峥在这方面的权威,他们并没有怀疑。 “不仅如此,我还重新培育了水稻,产量是以前的两倍,用心栽种,亩产千斤不是问题,并且广州这里可以一年两熟。” 官员听到这里已经有些麻木了,今天神奇的事情太多,让他们有些目不暇接。但赵峥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热血沸腾起来。 “诸位,广州环境独天独厚,物产丰富,绝不是世人认识的那样是毒瘴之地,只要大家用心经营,不出二十年,便要为大宋再造一个江南。” “再造一个江南!”赵峥的话似乎让他们有些魔怔,继而热血沸腾。 再造河山,多么浪漫而壮阔的一句话! 春典过后,赵峥找到马内侍,将手中那个木箱托他带给皇上和皇后,就当是上供的。 “这时我练器时偶然所得,可以用来洗衣洗澡,比皂角好用多了,而且还有淡淡清香。”赵峥制作纯碱虽然不纯,但还是可以用它和石灰石做苛化反应,制造烧碱。肥皂的问题就解决了,有些杂质也无关紧要。 “其中有块是给马中亮的。”箱子里总共六块香皂,之所以要给马内侍一块那是因为给皇上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万一有毒怎么办。所以倒不如大大方方给他一块。 马内侍笑了笑,刚才的不快就是揭过:“灵童有心了。” 当天夜里,宫中来的那名内侍没有去广州官员为他准备的盛大宴席,而是连夜回京。车尘滚滚,这个时代的开始初露峥嵘。 ; 第二十三章 数学家 临安府,皇宫内。 南宋的皇城是在原有的府衙的基础上改造而来的,开创了中国历史独有的南宫北市的格局,皇宫在南,居民在北。 中国一向讲究坐北朝南,纵观中国历史上的皇宫不是北宫朝南,比如长安,就是居于中央,统领四方,比如北京。 搞的这么个四不像,两府给出的解释是,是为了表示朝廷收复北方的决心,所以皇宫面朝北方。这当然是个扯淡的解释,根本原因是原有的府衙就是这么建的,百官不想皇城扩建而已。 南宋历任皇帝都想扩建改建都被两府给挡了下来,说是怕激起民怨,有损圣听。然而这又是一个扯淡的理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征个地,那会真正在乎几句民怨,而且南宋这些皇帝又不都是像传说中的唐太宗那样爱民如子,将百姓放在江山社稷之前,更何况李世民是不是有这样的情怀节操,鬼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皇宫周围大都是高官显贵的商铺、院子,临安城寸土寸金又是靠近皇城,那些商铺院子更是有市无价,所以便极力阻止皇帝扩建皇宫。 所以南宋的皇宫在中国的历史就显得这么不伦不类,这也从一方面体现了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理念已经深入人心,皇帝也不能随便胡来。这也使得南宋的政局权相层出不穷,稍微弱势的皇帝便没有办法制约他们,南宋末期更是出现言相不言君的局面。 南宋的皇宫称大内,虽然是历代最小的皇宫,显得有些寒碜,但南宋的第五位皇帝赵昀却并不觉得,比起自己以前住的破院子,这里大的许多,奢华的许多。 赵昀是太祖的血脉,本来已经与皇室血缘十分疏远,自己父亲没有任何封爵,生活与平民无异,但在四年前自己突然被史弥远立为了皇帝。 赵昀是个十分平庸的人,智商也在平均水准,但也明白史弥远为什么会选他当皇帝,之前一穷二白的他本就对权力没有什么欲望,所以即使自己当上皇帝,疏离了权力,被史弥远完全架空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对于自己来说,有更好的房子住,更好的饭菜吃就已经足够了,所以政务就完全不过问。善良,淳朴这些天性还没完全从他的血液里消失,他还没变成一个冷酷的天子。 今日马德芳宣旨回来,说是那个叫那个叫赵峥的小道长送给了自己一件礼物,关于赵峥他听史弥远偶尔提起过,听说是位得道高人的弟子,虽然年幼,但智慧不容小觑。他与他师父为大宋带来了三样神奇的东西,一亩能产两千多斤的粮食,能解决万民的吃饭问题。 赵昀小时候不是富家子弟,自然知道这东西的意义,心里对那队师徒不免敬重了几分,更何况他从小就对道学有些兴趣,于是对盒子里有封赵峥写给他的信。 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皇上注意身体健康,要经常记得用香皂洗手。 上面的字是用铅笔写的,白话一般的写了上去,就像朋友在耳边提点。 赵昀会心一笑:“有意思的小道士。” —— 三月还未过完,赵峥在玻璃作坊与几位工匠暗无天日讨论技术的改进,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很大的声音。 “赵峥,赵峥,我带给人来给你看看。” 赵峥听到声音,好像在睡梦中被人突然泼了一瓢冷水,激灵一下就醒了。 颜倾武,那女人来做什么?赵峥在心里将一个十岁的女孩下意识当做女人了,说明二人目前在心态上的对等。 赵峥蓬头垢面的出来,看见颜倾武身后站着一位中年文士,白衣飘飘,有些不凡。 还未等赵峥说话,那人就先站出来了:“在下李冶,字仁卿。听颜六姐说小道长你在算术一项上专研颇深,所以前来讨教一番。” 赵峥也没多想,眼下他脱开身,有些歉意:“李大哥,我现在有事,正在关键处,你先去我府上,待我处理完后,再向你赔罪。” “什么事?搞得这么脏兮兮的。”说话间颜倾武不顾赵峥脏兮兮,对赵峥勾肩搭背的问了起来。 李冶见颜倾武如此不顾男女之防,轻咳两声。 颜倾武一个鄙视的眼神看着李冶:“老师,我才十一岁耶。” 李冶看着自己这个学生不禁也有些头疼:“你虚岁已满十二,再过一年就可以嫁人了。再说你能不能下手轻点,我的后劲现在还疼。” 颜倾武吐了吐舌头:“对不起了,老师,谁叫你那么胆小,不敢来广州。” 赵峥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冒冷汗,这疯丫头该不会是把他老师绑到这里来的吧?不过按照她的性格说不定真是。赵峥随口一问:“你不是将你老师绑来的吧!” 颜倾武腼腆的笑了笑。 “这孽徒!”赵峥和李冶心中几乎同时骂起。 “上次你没有带钱,你是怎么回去的?”赵峥此时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颜倾武得意的笑了笑:“当然都是借的喽,你放心,这次南下我已经双倍将钱还给人家了。放心,找的都是大户人家下的手。” 赵峥听到“大户人家”时,已经知道颜倾武靠的是什么手段了。 李冶也是第一次听说,不仅有些目瞪口呆:“六娘,你,你,你平日里胡闹也就是了,怎么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不要仗着一身武力就为所欲为。” 颜倾武此时知道祸从口出,恶狠狠瞪了瞪赵峥,意思是要你赵峥多嘴问这些。然后对你也装乖,眼泪也巴巴的流了下来,捞开背后的衣襟,露出一道道血痕。 “上次徒儿因为回家过晚,被家父责罚,伤痕至今未消,要是徒儿再晚去那么几天,还不得被打死。你总不能让我乞讨回家吧,非常时期,我也只得出此下策了。” 李冶看到颜倾武背上的伤痕也触目惊心:“怎能如此心狠。” 赵峥看到,也觉得有些话堵在嘴里说不出,最后只憋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颜倾武听完飞快的给了赵峥一脚,快到李冶都没察觉。 赵峥有些明悟:“李师,我这就带你回府,为你接风洗尘。” —— “小道长,你这天元术可精妙异常。就是不知你为何要用“埃克斯”这个符号代表未知数。” 天元术就是用未知数设方程的方法,李冶表现出来的数学素质和逻辑素质都令赵峥刮目相看,高出这是时代绝大多数人。 “这是西方的一种文字,为了方便,便以此为记号,为了书写方便,仅此而已。也可换成韵书的音律做为未知数的符号。” “照这番符号简化下来,计算固然方便异常,有些以前想不通的地方,现在隐隐有些想法了。” “比如?”难得有人与他讨论一些数学问题,赵峥自然是有些兴奋。 实际上随着宋朝技术的发展,数学已经严重制约其发展,在建设桥梁,房顶测量山高,面积等等数学的工具的缺少,已经运算的繁琐给这些技术的进步带来了严重滞后。 比如简单的求数的幂,都还不懂得用统一的表示未知数的不同次数幂,在这个时代一些数学著作里有这样一段记载:“以十九字识其上下层,曰仙、明、霄、汉、垒、层、高、上、天、人、地、下、低、减、落、逝、泉、暗、鬼。” 这就是说,以“人”字表示常数,人以上九字表示未知数的各正数次幂(最高为九次),入以下九字表示未知数的各负数次幂,最低也是九次,其运算之繁可见一斑。 李冶与赵峥的讨论随着时间的推移,单方面的变为赵峥的讲解,由于李冶之前没有接受自己数学的教育,对于许多术语都还不理解,需要颜倾武在一旁讲解。 赵峥也越说越兴奋,不知不觉就已经东方即白。 “方在此日,我才相信有生而知之的人,小道长这一生学问,敢问是谁从那里得知。”李冶心悦诚服,赵峥不禁解开了他心中多年的一些疑问,而且还将他引入了更加广阔的数学世界。 “我师父教的,我师父是当世仙人,为了天下苍生,下凡拯救。但也害怕天谴,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在我师父名气提及什么学问之事。就算问了,他也会装作不知。” “竟有此事?”李冶有些不敢相信。 颜倾武出来为赵峥背书:“我一路上都更你说了,你还不信。赵峥在这算术一学上算不算古今第一人。” 李冶也颔首示意:“六娘去年回家的时候与我讨论数学问题,我大吃一惊,有些地方竟然比我还高深,这孩子虽然聪慧异常,但学问也不可能如此突飞猛进,所以我就问她从何处学来的,她就向我说起了你。我当时怎么都不信一个孩童又如此高深的学问,谁知六娘竟是起心了,竟然强行将我弄到此地。如今我才算信服了,小道长在这算学上可称为一代宗师。” 赵峥连称不敢,事实上,有些在专业上的数理问题他还是不如眼前这位李冶先生,让赵峥不觉得有些好奇这李冶到底是何人。 “我曾与老友元欲之打赌此事,看来是我说了?” 听到元欲之,赵峥隐隐有些耳熟,身处这个时代,赵峥怎么不专研这时期的史书,凡是有些才能的,有些背景的,他都会一一用心记住。 “元欲之,元欲之,元好问?” 李冶对赵峥知道元好问的名字也不感到惊讶,此时的元好问已经声名大噪,号称北方文雄,足见其在北方文坛的地位。 既然他的朋友是元好问,李冶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李冶,南宋四大数学家。 ; 第二十四章 天下与亲人 现在广州城内也没人再将赵峥看做是一名普通的道士了,人们真正把他看做普度众人的神秘感感无限的小仙长了。 每日赵峥外出时都不时会见到有人向他鞠躬示意。这些人态度令赵峥有些诚惶诚恐,那些人的敬意和善意,似乎赋予赵峥另一种东西,那就是责任。 原本开春就准备回去的赵峥,此时也不得不食言了,玻璃的透明度总达不到标,需要继续技术改进,赵峥不得不在给师父的信中一再道歉,源源不断买些礼物送往枣阳讨好。 不过好在那香皂已经投产了,赵峥权权交给王福财去打理,按照赵峥的提点走上层路线。王福财心想,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走上层路线,这可是小仙长亲自炼制,进贡给皇上的。普通人能有福享受吗? 香皂的投产给了赵峥技术改进资金上的支持,王福财的心比赵峥还狠,这香皂被他包装成了奢侈品,一块要卖八贯。但碍于渠道和网店,这香皂只在广东和福建两处贩卖。 到了四月,朝廷的封赏下来了,然而却没有赵峥的,朝堂的意见是让赵峥进京封赏,但碍于玻璃一事还没结束,赵峥推辞,反正他也算在野之人,辞而不就,反而能给他狠刷声望,名气不仅仅局限在广东一地。 孙河因为协助有功所以连升三级,升到正九品的成忠郎,左般殿职,差遣没变。 赵广乐则大步前进本官升到从八品的安溪县丞,差遣变为知番禹县事,总算名正言顺。 赵峥见二人的差遣都没变,感觉两府应该是决定大举开发广东了,果不其然不出一月,朝廷就拨给广州三百头耕牛,抽调了三千厢军用做屯田之用。 颜倾武与李冶在赵峥的府上住了下来。李冶习惯了北方的的天气,来到广州有些不适应,气温一升高便上吐下泻。不仅如此,一些厢军和犯人,还有不少工匠都是如此症状,纷纷以为被瘴气所伤。 这分明是疟疾,那里是什么瘴气,疟疾通过蚊子苍蝇等传播,春天的气温升高,赵峥尽管一再吩咐众人注意卫生,但有些习惯那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 为此赵峥也早有准备,他正愁没人得这病,只要将这病轻易治好,人们对于瘴气的恐惧降低后,广东的开发才能真正意义上大踏步前进。 广州城外赵峥早就移植了大片青蒿,当孙河急忙忙赶来让赵峥像个办法时,赵峥故意不以为然的说:“哦,弄些青蒿用冷水服用,在配上薏苡仁就好了。” —— 赵峥那淡淡的一句话,让三十多人大都数好了,只死了一人,赵峥还在为那个死去的囚犯感到惋惜时,广州城轰动了,能轻易的降服瘴气,看来那小仙长真是神仙下凡,庇佑广州。 赵峥也不是有意装神弄鬼,他已经将病理说清楚了,但奈何人们不信。仿佛要编造一个神仙庇佑才会让他们安心。 “你为何叹气,讨厌别人叫你神仙吗?”颜倾武今日神情有忸怩。 赵峥也没注意,自顾自的说了:“不是讨厌,而是许多人明明知道了原因,为什么还要编造什么神仙下凡去相信。” “大概是因为害怕吧!”颜倾武陪赵峥坐坐了下来,今日仿佛特别的安静。 赵峥有些受不了这安静,也有些害怕:“你不会又要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吧!” 颜倾武先是摇头,然后是点头。 赵峥见状立马想遛:“快说,你不说,我走了。” 颜倾武依旧安静。 赵峥想迅速逃离此地,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能不能带一些仙瓜,仙豆回去?” 赵峥下意识的问:“什么先瓜仙豆。”随即明白颜倾武说的是什么了,仙瓜,仙豆是广州百姓对红薯和土豆的称呼。 赵峥没有多想:“可以呀,但是不能太多,我还要拿来育种,几十斤可以。” “我带到金国……” “什么?!”赵峥失声道。 “我是金国人,我听黄大叔说你也是金国人。两国虽然交战,但百姓无辜,我想让这东西早日普及天下。” 颜倾武说着站了起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叫完颜倾武,宗室之女,爷爷是金世宗第四子夔王完颜允升,父亲完颜龚庶出被封为镇国将军。我奶奶是汉人,我母亲也是汉人,算起来我身上大半的血脉都是汉人。整个北方的情况也大抵如此,汉民金民混杂,已经融为一体。” 赵峥从史书上知道,金国经过近百年的汉化,已经快要和历史上鲜卑族一样融入汉族,金国的百姓绝大多数都是汉人。更不用说颜倾武主动表面自己的身份,其实以他身手和钱财,悄悄弄几斤红薯土豆去金国,神不知鬼不觉,但她没有,或许是不想他们之间的出现欺骗和隐瞒。 “对不起,我不能。”赵峥不是大民族主义者,但对此事的处理他还是本着小心谨慎来进行,其实就算金国现在引进这两种农作物,没有六七年的时间别想推广,那里可没有像广东这样温暖的地方可以一年三熟,也没有赵峥这个知道红薯土豆习性的人。而六七年后,金国已经灭亡了。这些赵峥都明白,但是他依旧没有答应,他是怕那冥冥之中的万一。 “为什么?”颜倾武很不理解:“金国多是汉民,你是金国人应该知道这一点。赵峥你就那么恨金国?” 自己恨不恨金国,赵峥想了想,有些肯定,也有否定,对于金国仇恨,自然是从史书上电视上得到渲染,靖康之难,岳飞的千古奇冤。但落到实处,赵峥不明白究竟应该恨谁,百年前发动靖康之难的人已经死完了,金国的百姓虽然受到严苛的盘剥,但心却是向金国的,这个时代没有民族、没有国家的概念,有的只是中原,入华夏者华夏,金国已经是宋国承认的兄弟之国,在法理上担当的起中原这个称呼。 至于向金国的统治阶级复仇?金国百年的汉化、混血金国高层大都是像颜倾武这样的人,真正纯血的女真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历史上金国的皇室也将在六年后迎来最惨痛的一天,如同百年前的靖康之难,皇室被屠戮一空。红薯和土豆让颜倾武带到金国不会产生任何后果,如果有那也只是让金国百姓多活一些人。 “不,我还是不同意。”赵峥努力的摇了摇头。 “其实,你根本不用带过去,农作物这种东西根本就是禁不住了,大宋这边如果已经将这两种农作物推广了,金国有一万种方法将这些东西带过去。” 颜倾武有些激动,也有些失望:“我知道,可是如果这东西早推广一天,就有许多人因此活命。赵峥,那边都是同族,你忍心吗?你在宋国这边被称为神仙。在我看来,以你的能力应该成为天下人的神仙。” “万一金军将这些东西充作军粮,粮草充足了呢?” “那且不是更好?有金国做屏障,大宋就少一日饱受蒙古铁骑的侵扰,你们难道真的准备与蒙古结盟,那是与虎谋皮!” 说道这里,赵峥猛然醒悟,将这两种农作物传到金国,不仅可以救助那里更多的汉民,更可以壮大金国的实力,抵抗蒙古。至于以后这东西被蒙古得到,赵峥完全不用担心,那群屠夫又不会种地,完全是烧杀抢掠怎么会在意这东西呢。 “将这两种东西给我,我给你收民心。若大金亡后,我还是希望宋国占有天下,毕竟我也是算是汉人。不过生在金国皇室。” “倾武,你真的只有十一岁?”赵峥突然发问,十一岁的孩子按理说不应该这么明理睿智的,不过女孩大多早熟,古代更是明显,十四五岁嫁人的比比皆是,那还是虚岁,古人认为年龄应该从怀孕哪天算起。 “你不是也才八岁吗?”颜倾武翻了个白眼。 “已经九岁了。”反正赵峥的年纪也只是大概生日是哪天任由赵峥胡掰。 “那红薯和土豆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给,一样五个。”说完赵峥飞快的逃走了。 —— 颜倾武和李冶在得到十个红薯和土豆后便连夜离开了广州,在夜而去。 此番挑明了身份后,赵峥不知道与颜倾武还能不能向从前那样相处,在她面前,赵峥才能更彻底的放松。 如同颜倾武不止一次怀疑赵峥的性子不应该是这么沉闷的,偶尔露出的心情应该表示这个人应该更跳脱一些才对。 赵峥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放声狂笑,不顾一切是在大学毕业的那天,颜倾武的离去让赵峥不禁又一次陷入了回忆。这是不好的,毕竟在怎么样,也不可能回去了。是时候该与那个时候做切割了。 只是那个时空还有一些挂念的朋友,也还有有一个值得思恋的亲人,供他上学的那位叔叔。那时候只觉得叔叔有千般不是,对他也并不是太好,但作为一位堂叔,在家境并不富裕的情况下,供赵峥上学,这是何等的恩情。 毕业后赵峥除了每月汇钱过去,每逢过年过节也不回去看他。汇钱更像是一种切割,代表一种我不欠你的决绝。 但在南宋的时日里,在风雨中黄道长每一次将赵峥紧紧的护在他的斗笠下时,赵峥才回想起那些已经被他遗忘的片段,叔叔也曾这样送他上学。 而现在天各一方,永无相见,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不外如是。 ; 第二十五章 进京前夕 赵峥回想起了那位永无相见的亲人后,对现在的一切也倍感珍惜,于是提笔又给黄道长大郎二郎写了一封信。 时间来到了四月末,京城又来了一道旨意,催促让赵峥进京。玻璃的事正在关键时期,赵峥自然走不开,于是借口广州屯田的事务繁忙,要自己亲自督导才放心,决定秋收的时候再进京。 香皂的渠道已经扩散到了京湖一带,已经有了四千贯的进账。随着资金的扎入,技术难题,更准确的说技术替代,让玻璃的透明度越来越高,基本达到了赵峥的要求。下一步当然是打造各种玻璃制品,赵峥先给自己打造了一套化学器材,烧杯,试管之类的。然后就是镜子这一类,赵峥准备倾力打造的奢侈品。 第一批奢侈品准备销往的地方就是南洋诸国,那些地方虽然处于半开化的状态,但金银珠宝,香料之类的可不少。 像南洋的吴哥王朝(今泰国柬埔寨一带,已是幅员辽阔的统一王朝)其他还有陈朝,占城,三佛齐等一票国家。 这首次前往南洋的人选,除了游雄,赵峥也别无人选,但以游雄的能力足够胜任,赵峥也不至于担心。至于价格方面,赵峥则表示他看着办,这是他历尽千辛万苦炼制的仙器,都是无价之宝。以赵峥在游雄心中的地位,一块镜子不卖上千贯,那他就不用回来了。 一米八高的镜子,在玻璃后面涂上一层薄薄的银幕制作而成,边框用了镀了一层金粉,最关键的是每个镜子右下角还有赵峥的落款。 那些匠人和游雄一致认定,这个落款最值钱。 除了镜子还有玻璃碗,玻璃珠之类的。 还有马灯,也就是后世的煤油灯,煤油没办法提炼,只有用植物油或者动物也代替,古代油灯也是用的这类油。 最最重要的还是,赵峥亲自命名的仙器,千里眼。也就是望眼镜,有了玻璃磨制凹镜和凸镜就有了基础。工匠们在磨烂了上百块玻璃后总算有那么几块合格,这些技术需要慢慢积累,急不得。 游雄在得到望眼镜后,除了感叹他的神奇外,也明白它巨大的军事价值,稍稍提醒了赵峥。 望眼镜的意义赵峥自然明白它的价值所在,除了游雄手里的那个,赵峥还制作了四个,一个送个史嵩之,另一个则送到了襄阳府孟珙的府上。这位大宋当世第一名将,赵峥是神往已久,被誉为机动防御大师的他在生前让蒙古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更不用说他在金国最关键的时候给了最沉重的一击,联蒙灭金,攻破蔡州,逼得金哀宗上吊自杀,一雪靖康之耻! 另外两个赵峥准备进京时用。 赵峥给了游雄一幅最详尽的南洋海图,各地风土人情做了简单介绍。虽然万事俱备,但仍然有风险,最后托史弥远找来一支熟悉南海的水手。这才略略放心。这个时代大海还比较平静,海岛虽有但并猖獗,多是在近海活动。当然史弥远肯做这些也不是白给的,要了这艘商船的三成收益。 王福财也让族里一位侄子跟随赵峥前往南海,花了大价钱请了两队镖师上船护航,以防万一碰到了不开眼的海盗。 这艘驶往南洋的商船当然也不尽是玻璃,香皂制品,更有一些丝绸,茶叶,瓷器等。 绍定二年六月十三日,商船离开了广州,除了赵峥没人意识到此次航行的意义。广州城,两府的目光都另外一件事牢牢吸引了,引发的轰动甚至想整个大宋扩散。 —— 这次主角依然是赵峥,他主导屯海田工作,海带亩产万斤,按大宋625克一斤计算,相当于后世的六吨多点,相比于现代平均近十吨的亩产量,这海带当然算不上丰收。但对于这个时代,这已经是神话般的数字了。 海带和紫菜主要靠孢子培育,而且幼苗比较容易被害虫吃掉。要不是在那十亩海田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几乎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有人看守,查看海带的生长情况,海带也不会有这些产量。所以这亩产万斤不能普遍代表。以后推广换成平民种植,可能只有一半的海田能收成,但平均算下来,每亩也有近五千斤的收成,意义仍然十分巨大。 而此事已经在京城引发轰动,赵峥还未进京,就赢得临安府百姓官员的期待,朝野上下翘首以盼。 赵峥此时也正在为一场华丽的登场而努力。 神仙难当然是要从天而降,这热气球便是赵峥要准备的东西。以此为契机,他准备让他的新道学登场。 所谓新道学当然是包装着科学的瓶子。 —— 热气球的制作自然不是一帆风顺,不过期原理并不复杂,不过是大号的孔明灯,就是材料有些麻烦,但也经不住赵峥大把大把的钱砸下去。 不过知道此事的人,被孙河下严密的封口令,这东西暂时不宜泄露,以免丧失了新鲜感和震撼感。那些工匠虽然在用兽皮在为赵峥缝制一个巨大的气球但并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至于加热器,虽然没有喷灯,但有了成功制作煤油灯的经验和技术,加热气体无非就是慢一点而已。 而实验第一个对象当然是从动物开始,当那只猪随着热气球升上天时,孙河与王福财有些颤声的问道:“小仙长,您真是神仙?” 赵峥指了指天上那个热气球:“因为那个东西?” “只是一个大一点的孔明灯而已。” 孙河与王福财自然知道什么是孔明灯,每逢元宵节总有些大户人家会放这种灯,以作许愿用,但他们一时无法将孔明灯与眼前这个能够飞天的仙器做比较。 那可是飞天呀!光想想就令人心驰神往。 “别流口水了,快和我将这只猪拉下来。”赵峥打断望着天空一脸痴呆震撼的二人,热气球用绳子连着,降落需要靠人力。 连续几次动物实验后,就开始进行真人实验了。但广州城最近却流传着飞天混沌兽的传说,搞得人心惶惶的。 为了隐秘,赵峥进行实验都是寻找在城外,但广州是地处珠江三角,是一片平原,人们视野开阔除非离开广州,要想不被发现是很难的。 为了安抚城内,赵峥只得与赵广乐通气告诉他实情,然后县衙颁布告示,解释那是赵峥在炼制仙器,让人不要慌张。 赵峥在广州城的形象早就被归在神仙那一类,所以这样解释,反而没人质疑,也没人询问赵峥那究竟是何物。 而每日的实验除了孙河,王福财外现在又加了一个赵广乐,当看到热气球带着几只动物飞上天时,赵广乐的人生观几乎发生了动摇。 他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经典,对于道士道法促之以鼻,对赵峥多是敬重,并没有将赵峥视为鬼怪仙佛,事实上,赵峥每次与他谈话也是就事论事,不会搞一些神神叨叨的事,而现在赵广乐也有些战战兢兢的询问赵峥是不是神仙。 待赵峥说明了原理后,赵广乐释然了,但随即又陷入新一轮思考,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原理,别人就没有想到? —— 经过十来次的动物实验后,技术已经成熟,应该进行真人实验。 但赵峥却不想第一个上去,说到底他也有些打怵,万一这玩意坏呢?尽管赵峥明白就算气球破了,也能起到降落伞的作用,不会伤及性命,只要不是突然出现一个大洞。并且热气球下面的篮子里,赵峥准备一个降落伞。 但第一个……万一老天不开眼呢? 赵峥让其他人上去,其他人都一脸虔诚的说,自己污秽之身怎么能进入天空呢,也表示自己道行浅,不能操纵着仙器。 看着众人表情,赵峥也拿捏不准,总不能说自己害怕吧,还是孙河看出一点端倪,表示愿意和赵峥一起上天。 有人开头了自然就好吧,随后王福财也表示自己愿意,赵广乐随后表态。至于其他军士则没有开口机会。 按照之前的设计,是可以承受四个人的重量的,但为了保险起见,赵峥还是决定只上去两个,万事开头难,自己必须做个表率,于是决定与孙河一起上去。 气球缓缓升空,灯炉不断为空气加热,形成浮力。 真的飞上去呢! 地下人一脸惊呆,然后一阵兴奋,居然真的可以! 然而篮子里的赵峥却不是这样,脸上紧张的情绪一览无余,孙河则是一脸兴奋。 赵峥有些不解:“孙大哥。你不怕吗?” 孙河奇怪的问道:“为何要怕?这可是你做的东西。再说你也在这上面,我怕什么。”对赵峥的信任一览无余。甚至可以归于狂热那一类。 气球升到绳子的尽头后,赵峥并拿出怀里的望眼镜递给孙河:“孙大哥,这才是我跟你说的望眼镜的真确用法,要用在这里。”说着赵峥勉强的笑了笑。 “哦?”孙河也有些兴奋,结果赵峥手里的望眼镜,放眼望去。 镜头是一片辽阔的大地,广州城如同此时在他眼里只有马车般大小,用望眼镜望去,每一条街道都是那么清晰,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自己府邸。 “有此利器,敌营将再无秘密可言! ; 第二十六章 史弥远 九月的初秋,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赵峥终于到了帝国的中心临安府,赵宋的帝王之气似乎也没将这座江南名城染上巍峨的气势。 临安给赵峥的直觉是那样的柔软、美丽,如同娇媚的女子斜趟在西湖畔,没有金戈铁马的英烈,只有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情愁。 临安府在巅峰的时候拥有一百多万人口,这当然包括其下辖的县治。根据《临安志》记载其城区人口记录在册的也有四十多万,这还不算大量的隐藏人口,足见其繁华。 赵峥从进城门开始一路上都是嘻意玩耍的游人,商业更是繁华了得,商店遍及全城,无一处没有买卖家。 勾栏里的女子也十分大胆豪放,站在楼上向行人,频频抛媚眼,扭笑成一团。 此次随赵峥进京的还有王福财,刚进城门,就被穿着一身黑袍的小厮领路。是史家的仆人,进京前史嵩之在信上说已经为赵峥安排好了一切。 黄道长已在三日前到了临安府,住进了史家准备好的别院。 门口的小厮唱诺,黄道长大郎二郎很快便出来了。 “三哥来了!”一句平淡,但情感却在发酵。 算起来,赵峥已经快一年没见师父和大郎二郎了。 “三哥!”二郎捶了捶赵峥的胸,没有丝毫的生疏。 “三哥,你都长这么高了!”二郎看着一年前还比自己要矮一分的赵峥,如今已经足足高了他半个头。脸上也脱离稚童那种婴儿肥,已经有些轮廓了,真的变为一位真正的少年了。 “长大了!”黄道长一声感慨,话语间也有些失落,似乎在没有陪伴赵峥这一年的成长而失落。 (求推荐票) 赵峥上去一把抱住黄道长,连带着大郎二郎。 “我想你们了。” 黄道长怔了怔,有些不习惯,但赵峥此刻心情他却是感受的到,脑子里有些奇怪的疑问:“这难道是北边那边的习俗。” —— 夜里,赵峥的名帖投到了史弥远的府邸,要想拜见当今宰相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名帖投过去了,还要看史相公想不想,有没有时间见你。就算愿意,等上十天半个月的那也是常事。 但史府第二天一早就派人说,今夜便可见赵峥。 赵峥准备了一番,前往东钱湖畔的史家,见一见这位当今权势赫赫的宰相,大宋实际的主政者,史弥远。 赵峥被门人引到一处偏厅,赵峥暗自有些失望,可惜不是正厅,看来史弥远还是把他看做奇能异术之辈,未能以国士待之。 而事实上,史弥远崇尚的是佛教,民间传言他是上代天童寺的主持宏智正觉的转世。这种无稽之谈,赵峥自然不会相信,但史弥远对他人说,他曾经在普陀山见观世音大士就显得很有意思了。堂堂宰相也用神佛之言包装自己。 偏厅里史弥远坐在一处香案上打坐。 笃,笃,木鱼清脆的声音传来,香案上坐着一位老者,脸上的沟壑让他看起来已经像是行将就木。 紫衣玉袍,木鱼也是上好的红木,从进门后,赵峥一直打量着当今大宋最显赫世家,宅子你没有明显的金银之器,但用料,摆放,无一不讲究,这大概就是北宋宰相晏殊所说的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富贵之象吧。 —— 史弥远政治生涯主要的两个污点,一是对金主张和谈,二是经济上乱搞一通,把南宋折腾的不轻。 历史上凡是主张和谈的人大抵没有什么好名声,谁不希望国中有卫霍这样的猛将,逐匈奴万里,大漠无王庭,封狼居胥而返。但主要分析这一时期的形势,其实和谈是对的,有蒙古这头饿虎在上,却是不应该杀死眼前奄奄一息的凶狼,毕竟这头凶狼随着时间的变化,以及地理上位置更像是一头看门狗而已。 但史弥远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力主和谈的就不得而知的,但从他主政的事迹上来看,更像是单纯的否定二十年前的权臣,史弥远的政敌韩侂胄的一切。 韩侂胄主张北伐,史弥远则主张和谈。 韩侂胄禁绝理学,史弥远则推崇理学,启用一干理学名家,并大肆追封朱熹、二程。这大概也是史弥远死后没有被后世列入奸臣的主要原因。 韩侂胄削去了秦桧的爵位,史弥远则恢复了秦桧的爵位。 …… 至于第二嘛,最重要的就是大肆发行交子掠夺民财,导致通货膨胀,交子大幅贬值。所谓的交子又称交钞,会子,是一种纸币,最开始是在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开始,以十万贯作为准备金发行的一种纸币,可以在临安兑换。 之后朝廷的采购就是用这种会子进行购买,有时连官员的俸禄也用会子代替,但坑爹的是地方州县收纳赋税不收会子,所以有不少商人在各地用低价收购会子,然后到临安兑取铜钱。由于人数太多以至形成挤兑风潮,惊动了孝宗,孝宗迅速以府库所藏银钱回收会子约有近五百万贯。当时虽然发生了会子挤兑风潮,但是由于官方迅速采取了应对措施维持会子的信用,加之民间也的确存在对轻便纸币的需求,所以会子在以后得以继续的发展。 干道五年,会子改为定界发行,每三年一界,每界一千万贯,每界使用六年(也就是两界)。之后会子的发行数有所增加,不过由于准备金充足且发行量也未至滥发程度,遇到会子贬值就马上“秤提”回收防止恶性贬值,所以会子维持了较高的币值。后来会子越发越滥,流通数越来越多,至开禧年间,会子改为三界并行,总流通量达到近七千万贯,第十三界会子更是发行四千七百万贯,会子因此大为贬值。 而史弥远当权时则大量印造新会子,并且不再以金、银、铜钱兑换,而只以新会子兑换旧会子,并且把旧会子折价一半。致使会子充斥,币值跌落,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嘉定用兵,政府发行纸币竟达一亿四千万贯。绍定五年流通量竟达到了二亿二千九百多万贯,会子的滥发与贬值已经到了极端严重的境地。 史弥远的一些所做所为足以将他例如奸臣中,但理学可以说是因他而成为官学,后世的笔杆子都是由朱熹和理学的徒子徒孙掌握,所以对史弥远就放过了。要不是史弥远实在找不出什么亮点,否则被吹成中兴名臣也有可能。还有就是史弥远虽然大权在握,而宋理宗也不问政事,但对宋理宗任然恭敬有加,未敢稍有逾越。所以在他死后宋理宗也没有将他开棺鞭尸,挫骨扬灰,而是大大方方的追封他为卫王,谥号忠献,优待其后人。从这一方面来看宋理宗赵昀是个老实人。 —— 赵峥进了偏厅后,里面的人都走了,他前面的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盏茶。 “诸相非相,照见如来。不知小道长从这盏茶里看见了什么?”史弥远没有睁眼,木鱼的声音不疾不徐的敲出,如老僧入定。 赵峥可没打算与史弥远清谈佛道,他不感兴趣,也没有那个能力。 “这茶应该很好喝。” 史弥远呵呵一笑,睁开眼睛,与赵峥想象的不同没有精光一现,眼神只是如同普通老人那般浑浊。 “看山是山,你这小子不打诳语,看来还算有些慧根。” 赵峥看见史弥远的嘴唇有些干裂,心想你不是喜欢说些谜语猜吗?现在我让你猜个够:“史相公,应该口渴了吧,喝了这杯茶润润。”说着赵峥将茶双手奉上。 史弥远伸出食指,摇了摇,琢磨着赵峥的举动,然后马上有人从后厅进来为史弥远端上一杯茶。 “年轻人的茶,老夫喝不惯。” 赵峥也没多想,将茶放好:“这两年多谢史相公照拂,赵峥进京之前特意为相公准备一件礼物。”说着赵峥拿出怀里的老花镜。 “此物名叫老花镜,相公为国事操劳了一辈子,朝廷还要多多仰仗相公,所以赵峥给您做了一副老花镜。 史弥远有些讶异,看那老花镜质料上等:“这莫非就是小道长所炼制的玻璃?”赵峥的玻璃作坊已经开始出售一些做工精细的玻璃,但严格控制产量,不让玻璃泛滥,所以对于这个时代这是不择不扣的奢侈品。 “正是,相公年纪大了,视力难免有些模糊,此物可助相公恢复当年。” 史弥远微微皱眉,他有些不喜赵峥说他年纪大了,但念在赵峥年纪还轻,虽然颇有智慧,但这人情世故可就不会那么老练了。 “咦?”史弥远带上老花镜后,感觉眼前一亮,以前许多视力的模糊全然不见。 “此等真算得上仙家手段。” 赵峥微微一笑,也不辩解,现在他可没有心思给史弥远科普。 “赵峥此次前来,有事相求与相公!” “尽管说了”史弥远正在用眼感受老花镜的神情,对于赵峥的请求自然一口答应。 “官家三日后宣我入内。赵峥想着不用从正门进去,所以与相公商量。” 史弥远这时有些奇怪,以为是赵峥脸薄,不想落入话根,于是出言劝慰:“这是官家私人照见,再说你献的那几样农作物有大功于天下,没有谁敢乱嚼舌根,你尽管放心。” “不是,赵峥想从天上去。” 第二十七章 试探 “什么!”史弥远吓了一跳,后厅突然钻出两名满彪大汉,急忙问道:“相公,何事?” “没,没什么!你们下去。”待那二人下去后,史弥远压低声音,凑近身体问道:“你要从天上来?” 赵峥点了点头:“如同孔明灯那样,所以还请相公提前知会官家,切勿害怕,也不要令禁军放箭乱射。” 赵峥知道史弥远心中的猜疑执手道:“赵峥只是普通人,不过道法自然,赵峥悟道便其其理,所谓仙家手段不过是利用万物规律,并无新奇。就如同船能行于水上,是因为木头比水轻。烟能升于天,是因为烟比空气轻,赵峥凭靠便是此理,三日后赵峥再与相公细说。” …… 赵峥走后,木鱼的声音有些杂乱。 史弥远身后走出一位黑衣人。 “去试试那个赵峥,不要弄死了……” —— “哎呦!陈爷,许久不见你来了,你可不凑巧,妙容刚被胡衙内点走。”醉风楼的**话虽然客套,但陈保不喜欢这样的声音,**的声线异常的薄,这客套就变成了刻薄。 “那个胡衙内?”陈保微微皱眉,他帮史相公做事,又是朝廷的密探,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在他面前称衙内的。 **嗤嗤发笑:“就是大理寺推丞胡推丞家的公子。”**看着陈保愣在那里不说话,以为他是怕了,于是出言讥讽,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个满身血腥味的江湖人:“陈爷许久没来,我家女儿妙容的恩客呀,可是变了好几次。毕竟知己难求,妙容几次与那胡公子合诗弹唱,还与我说,只要胡……”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保盯得两腿发颤。 “我说钱妈妈今日嘴怎么这么刻薄,原来是以为攀上胡推丞的高枝了,可你也得看看醉风楼开在什么地方,这京城之地藏龙卧虎,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推丞能羽护的了!你说是吧,钱妈妈。”陈保是朝廷密探,暗中又是史弥远的爪牙,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表面身份只是一介江湖人,这**自然敢拿脸色给他看。 **尴尬的笑了笑,用手绢遮掩了一下脸,旋即恢复如初:“陈爷,瞧您说的什么话,我醉风楼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要给够,那还有把客人推出去的道理。” 话说道这里,陈保也不啰嗦,从怀了拿出一张会子,面额写明了两贯。**见是会子,笑容立马就收了回去,这会子虽然还有人用,但这两贯钱怕就只值几十文钱了。本想出言再讽刺两句,但看到陈保不善的眼神,立马将话吞回去,也罢,今天就当做了回亏本买卖。 陈保也是无奈,史弥远给他们这些鹰犬的犒赏都是以会子发放的,为此陈保在买东西的时候没少招过白眼。 “现在可以去请妙容了吧?” “陈爷,可真不是老身哄骗你,妙容现在的确有恩客要招待。” “也好,我等她。”说着陈保不顾**的阻拦,直接来到妙容的房间外,席地坐下。里面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陈保不为所动。 待妙容完事后,发现陈保坐在门外,将她吓了一跳。 “陈大哥,你何事来的?快进来。”妙容此时衣衫还有些不整,却也顾不了许多,给陈保上了茶,然后整理了衣襟,坐在他身旁。 陈保看妙容匆忙收拾的情形,微微一叹:“不必如此,你脏了身子,我脏了手,都是一路人。” 妙容听到陈保如此说,眼泪巴巴的下落。 “我来找你,是觉得你内心坚毅。这京城中能算作我朋友的只有你一人了,所以有件事我要求你。”妙容的手头并不宽裕,这好茶她这里也少,陈保将茶放在鼻间闻了闻,并没有喝下。 “什么事?”妙容见陈保的语气有些郑重,有些慌了,这陈保待她极好,她自然不希望陈保出什么事。 “明日如果我出事了,我希望你替我收尸。”陈保淡淡的说,他早已进过了内心的挣扎,现在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的上线要他去试探赵峥是不是真神仙。神仙打架,自然是他们这些小鬼遭殃,那赵峥是何人?乃是近几个月名震大宋的神仙,仙豆、仙瓜,仙菜等等一些列,让大宋不少百姓都视他为在世神农。陈保自然是深信不疑,更何况那日在相府,陈保也耳闻赵峥能御风而行。 史弥远让自己拿命去试探,到时候说不定赵仙长一个法术就让自己飞灰湮没,连尸体都没有。 当年在湖州那件事,史相公到底还是起了疑心,想借此除掉自己。想到这里陈保心情更加低沉。 当年史弥远构陷湖州第一富商潘家联合济王谋反,自己心善放了潘壬只有两岁的儿子…… 时至今日,陈保并不后悔,那太像自己只有两岁的儿子,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并且自己对于史弥远来说不过是一条走狗,随时可以烹杀,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他清楚自己注定不能善终。 自己师父不就是这么死的吗?要不是自己一家人受制于史弥远,陈保想着自己早就金盆洗手了。 —— 城西的集市上,陈保带着手下弟兄已经悄悄跟踪赵峥一阵天了,赵峥一整天都在府里,直到黄昏,才随同一位道长和两名孩童出来。 陈保从远远看着赵峥,发现他与其他小孩并没什么区别,就是稍显老成一点。 “也许这才是返璞归真的境界。”陈保如是想到。 “大哥,共有四个暗桩,不过有三个都是生手,不怎么麻烦,唯一有些棘手的就是那个装作买货郎的人,据三哥观察可能是东街的暗鹰。”低下一名小弟小声汇报着。 陈保沉声道:“天黑了就不好下手了。你去叫二哥去引开暗鹰,其他几个解决了,嗯……能不伤及性命的就尽量不要伤及。待他们走到街角那个转口就动手。” —— “三哥,师父,街角那里好像在买糖人,我们快过去看看。”二郎说着就要拉着赵峥去街角。 黄道长有些苦恼的笑道:“还吃!再吃你就要像大哥那样痴肥了。” “二哥,吃糖的确对身体不好。”赵峥帮腔附和道,才一年没见,大郎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胖子了,他也不希望二郎也步大郎的后尘。 “我每天都习武的,三哥你不是说过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吃就得吃。”二郎说的也是实情,自从那次见过颜倾武后,他就勤练武艺,个子也长高了。以前长得最高的是大郎,现在反而是他最矮了。 黄道长听到这里也只得骂一声贪吃鬼,然后随二郎过去。 赵峥走在前面,想和黄道长说几句话,却没有回音,回头一看,大郎和师父都不见,赵峥心里有些警惕,喊了两声,这时巷口突然冲出两人将二郎虏去。 赵峥没来得及多想,跟着那人就跑到一处荒废的巷子里。赵峥眼看是陷阱,而且就算自己去了也于事无补,于是想回头报官。突然一支冷箭射过来,定在赵峥面前,箭羽还在发出嗡嗡的声音。 赵峥停住了向着身后的巷子喊话:“你们要做什么?要钱好商量,只要赵峥给的起,必然不会让你们失望,如果你们敢伤及他们一根毫毛,赵峥敢保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赵峥自问没有与人树敌,就算有误会,你们也应该找我……” 说着又是一箭,离赵峥只有毫厘之间。 “小道长是天上神仙,我们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冤有头债有主,还望小道长不要伤及家人,我数到三,你师兄的命就没了。” 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但箭又是从何处来?赵峥急忙忙寻找高处,想弄清楚箭从何方射来。 眼下赵峥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反而有些放心,赵峥左右查看,发现巷子一侧有座高楼,箭应该就是从哪里射出来的。于是赵峥想巷子的另一侧跑去,哪里能遮挡一下箭手的视线。 这时一支箭又破空而来,赵峥应声倒地。 巷子响起了一阵爆喝:“你射到他了?” “应该没有,我这里看不大清楚。” “要是他死了,我们也别活了,迟早被拖出去喂狗。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说着一位大汉跑近了,赵峥将箭夹在腋下,赵峥的袍子宽大,需要凑近才能看清楚是否中箭了。 那名大汉正是陈保,待他靠近的时候,赵峥突然拍起来,向他撒去一把石灰粉。自从上次遇刺后赵峥就一直带着这些东西防身东西。 陈保一见是石灰连忙闭眼,可空气中又传来一种刺鼻的东西,那是赵峥的独有胡椒粉,辣椒只有今年在广东才种的有,陈保自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陈保忍不住打了一口喷嚏,石灰粉呼入鼻子里让他异常难受。 赵峥随即抽出腰间的刀,刀峰是染过毒的,刺向陈保的大腿,陈保应声倒地。赵峥横跨在身上,用到架在他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巷子里也有人发现了状况。 “大哥怎么了?” “大哥,是什么道法?” …… 一连串不着边的询问想起,赵峥无心理会,用刀将陈保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厉声道“让他们把人放了!” 赵峥在心里希望陈保答应他的请求,如果陈保不答应,赵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勇气杀掉他,毕竟前生今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过了一会,陈保发出怪异的笑声。 “将他们放了,老二,老三,你们就当我死了。规矩你们知道,不用我说了吧。” 巷子深处是一阵沉默,许久,二郎的声音传来。 身后师父和大郎也赶了过来。 (求推荐票,万请支持!) ; 第二十八章 审问 深夜别院里,王福财得知赵峥遇刺后连连自责,那些护卫是他选的。如今出了这种情况,他深感内疚,要不是小仙长法力高强,说不定就遭了毒手。 对于几次的刺杀,赵峥也有些恼火,自来到这个世界,为了将手机里的书籍抄录下来,他尽量避免争斗,可刺杀还是屡次上演,这次赵峥真的猜不出是何人所为了。 近一年他都待在广东,不可能惹到上次枣阳那伙人,而自己在广东也没有与人有任何利益冲突。 刺杀如阴云密布笼罩在赵峥头上,他决定亲自审问陈保,无论如何也要揪出幕后主使。 “谁派你来杀我的?” 陈保被赵峥关押在院子里的最中心,为了防止他的同伙来救,围了三层守卫,除非强攻,否则是进不来的。 赵峥追问了几次无果,决定让王福财请来的那个叫夜鹰的男子审问。 不一会,鞭子的抽打声,皮肤被烧焦的味道传来。 审问还是那么老套,像刺客这种生物怎么会被这种低劣的手段问出话来,赵峥摇了摇头,有些看不下去了,让王福财连夜去找来一头山羊。 —— “你好像认得我?我自问来这个世界从未与人相争,不知得罪哪路神仙?如果你能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我保证你活命。” 赵峥没有陈保高,所以让人搬了条板凳过来,站在上面以保持对陈保视线的压制。 陈保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戾气:“小道长,你杀了我吧,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我不想连累家人。” “你有保护的家人,我也有,你们今天不应该拿我亲人的性命要挟我。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普通的严刑拷打是不会招的,今天我给你玩点花样。” 不一会王福财牵了一头山羊进来。 “小仙长,饿了几天的山羊我已经找来了。”王福财一脸好奇赵峥找着山羊来究竟做什么。 山羊咩咩的叫声,让陈保在心里打鼓:“你要做什么?” 赵峥笑了笑:“最可怕的恶刑,让这只山羊添你脚板心!” 说道这里,陈保和王福财还有一旁护卫都忍不住笑了。 “到底还是孩子,以为挠人痒痒就是最大的惩罚。” 赵峥在笑声中让人将陈保的脚抬起来,然后用盐水往他的脚底擦拭一下。 “山羊的舌根粗糙,而且每天都必须补充盐分,这只山羊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不一会,它就会把你的脚掌舔破,然后慢慢的将你的肉慢慢舔化,最后连骨头都会舔没。” 哐当一下,护卫将装满盐水的木盆一下子失手。 这刑法让人一听了就毛骨悚然,众人再看那头人畜无害的山羊时,就觉得它的眼睛充满了恶念。 赵峥说完便出去了,那副惨状,他不想见到。 “三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报官?”黄道长有些不放心,滥用私刑在大宋可是一条罪行。 “没事的,师父。现在衙门都关了,明日我会去临安府报官的。放心吧,师父,我一定会找出谁要害我们。” —— 东钱湖,相府书房。 “恩相,陈保被抓了。”黑人人沉声说道。 史弥远的手中笔没有丝毫停顿,笔下的丹青正在现出原形,但又让人一头雾水。 黑衣人对此丝毫意外,这幅画,史相公已经画了整整二十二年,但没有一次完成。 “恩相,难道您就不怕……” 史弥远嘴角勾了勾:“他若是神仙,就应该能算明白我不过是想试探而已,无意加害于他。关系日后多多弥补就是了,我史弥远的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哪怕他是神仙!”史弥远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了。 黑衣人已经知道史弥远那还未说出的话,如果赵峥不是神仙,只是一介江湖道士,于相公而言,试探或者真的刺杀又有什么分别? 一条凡人性命,史相公不在乎。一介凡人的恩情,史相公也不必在意。 “用的是石灰粉和匕首制服陈保的。” 史弥远的笔停住了,摇头笑了笑。唤了一声:“绿衣” 一位清新脱俗的少女进了房间,含情脉脉的叫了一声:“相爷。” 史弥远抬头,眼神你流露出光彩:“替我把笔洗了。” 而房间里只有此二人,仿佛那黑衣人从来没存在过。 —— “真是条汉子,那人脚掌已经被添破了,愣是没叫一声。”赵峥听到护卫的报告后,沉默了一会,再次到了大厅。 “小道长,我是不会说的。” 赵峥有些奇怪的看着陈保的脸上出现泪痕,他为什么要哭? 陈保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不禁想到自己儿子以后会不会也如同眼前的这位小道长好看。他没有一丝要供出史弥远的想法,不仅仅是为了远在湖州的家人,更是为了眼前这位小道长。 这次刺杀让他明白了赵峥终究是凡人,虽然只是试探,但那位小道长与史相公之间必定生出缝隙,与那位人前宽厚温和,一副长者之风的史相公作对年轻的赵峥显然不堪一击。 要不是那年逃荒,为了一口饱饭他也不会成为别人的鹰犬,生死任由践踏,如果传言中的仙瓜,仙豆真有朝廷说的那样该多好。 多半是吹牛的吧,为了安抚民心,为了给被苛捐杂税压的苦不堪言的大宋百姓一个希望罢了,那个小道长终究是凡人,否则今天在家怎么没被天雷打死,也不会苦苦逼问我幕后指使是谁。神仙不都是会掐指一算吗? 既然不是神仙,那仙豆,仙瓜是真的吗? “小道长,我想问你一句,我是将死之人,还望你如实回答,那仙豆仙瓜是真的吗?” 赵峥没有想到到这个时候陈保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为何不信?广东已经种植了近两百亩。” “可你终究是凡人,那种亩产两千斤的东西怎么可能凭空得来?你不要骗我!”陈保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恶狠狠的盯着赵峥,似乎想从赵峥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赵峥在此时才深刻明白粮食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那近乎一种精神图腾:“只要你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我就能让你活着看到仙瓜,仙豆大行于世的那一天,大宋的子民将不再为饥寒所扰。” “真的?” “真的,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一个刺客,为什么会怎么关心仙瓜、仙豆?你应该不愁吃穿吧。” 陈保没有回答,他发誓不会再开口了。 赵峥盯着陈保,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答案,他说出了他的质疑:“现在想来,今天这场刺杀也很奇怪,你们到最后明明是占了优势,我师父师兄都在你们手里,你们居然没提任何条件就走了。而你好像一颗弃子,被你自己随意舍弃,你应该是他们的头儿吧,为什么你要让他们走?当时如果你提出拿你自己换我师父师兄,我也会答应的。” 陈保听了赵峥的话,心中泛苦,史弥远已经怀疑了他,他对于史弥远来说,怀疑是不需要证据的,怀疑就够了。与其等到被他处决的那一天,还不如死在任务中,那样他的家人或许还会得到一缕照拂。 “你应该是有家室的人吧?你最里面的的那件衣服针绣功夫很差,和你外面衣服的质料有很大的区别,那应该是你的女人送给你的吧!”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的性命很重要,对于整个大宋来说很重要,如果有一天我死于意外,大宋将会陷入黑暗,亡国灭种不是一句空话。反之,如果我能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大宋将不再有饥寒,人人有其田,老有所养,幼有所托。为了我自己,为了这个天下,所以我不希望有人在背后暗算我。” 听到这里陈保笑了,眼泪都几乎笑出来了:“小道长,这大话你还真说的说的出口?你还以为你真是神仙下凡,圣人再生?那个人你惹不起!” 听到这里,赵峥很自信的笑了笑:“原来如此!我不杀你,两天后我再来问你,那时候我很好奇这个世界上有谁是我赵峥惹不起的!那时候希望你能回答。” —— 出了屋子,赵峥发现黄道长就在门外。 黄道长面色沉静如水,今晚的月光很美,黄道长的脸上却看不到月光。 “三哥,你说那些都是真的吗?” 赵峥愣了愣明白师父问的是什么:“当然是假的了,我又不是神仙,那能让天下不受饥寒之苦,不过是为了让他招出来。” “三哥,那个法子你是如何知道的?”关于那个山羊添脚的酷刑,黄道长到现在都不相信是自己疼爱的徒儿想出来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土地是那种阴险狠辣之徒。 “在广东,我看到孙大哥用这种刑罚审问那些犯人。” 黄道长沉默了一响:“三郎,我信你!” 赵峥听见黄道长叫他的小名,心头没由的感动。从穿越到至今,要说至今编造的谎话是多么的天衣无缝那是一句鬼话,尽管有种种疑虑,但黄道长还是选择相信,无条件的相信。 京城是一处漩涡,赵峥不希望牵连到师父他们。 他惹不起的人,赵峥再一次的想起了陈保的话,沉默了半响他掏出怀里的钥匙:“师父,如果后天发生了什么事,你把我放在枣阳和广州的箱子打开吧。” 如果真的发生意外,那些东西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善意了。 “给大郎和二郎吧,后天我陪你上你说的那个热气球!万事有为师担待着。” ; 第二十九章 说道 “史卿,那赵小道士真的与你说他会乘风而来?” 御花园内,赵昀与两府一干重臣齐聚,为的便是一睹那神仙腾云驾雾而来的壮观。 两府是大宋最高的权力机关,政事堂简称东府,枢密院简称西府。凡是进入两府的都可以成为宰相,一般来说两府的人数不定,由政事堂和皇上共同推举。 然而自史弥远专权后,这两府实际上是名存实亡,因为这两府只有一党,皆是史弥远的党羽。 正是因为史弥远破坏政事堂合堂共议的制度,决事于房榻,操权于床笫,开了先列,使得南宋出现了的权臣递相专权的局面。 “陛下,前几日,那赵小道长已经与老臣通过气了。但据他所说,好像用的不是仙家手法,而是类似于孔明灯,名字叫热气球。”史弥远恭敬的答道。 “陛下,史相公说的臣有些疑虑。”走出来的正是被喻为史弥远爪牙的四木三凶之一梁成大,权刑部侍郎。史弥远阴狠毒辣的事多是由他出面,因此被临安百姓在他的名字上多加了一点,称他为梁成犬。 赵昀听到梁成大反驳史弥远的话有些新奇,这梁成大不是一向唯史弥远马首是瞻吗? 史弥远有时为了掩饰一二,不让朝局太过频繁出现一面倒的情形,有时也会自导自演,指使下面的人弹劾他自己一二。据说宋宁宗智商有些问题,是个傻子,一辈子没能看出其中究竟。 “陛下,臣昨日听说那赵峥在西街遇刺,大施雷法,降服了歹徒,据说好生擒了一人。嗨!说来也是我刑部失责,未能提审犯人揪出幕后凶手。还赵小道长一个朗朗乾坤。”梁成大此番做着,自然是为了提醒赵昀,那个赵峥在滥用私刑,此事应该交给他们刑部来主审。 陈保一事,史弥远已经知会梁成大了,他自然知晓前因后果,想把陈保弄到刑部大牢,让后神不知鬼不觉让他消失。 陈保虽然是朝廷密探,但是属于编外人员,朝廷根本没有他的档案记录,本来这么一个小人物不值得史弥远挂念。但身为鹰犬,总得要要替主人提前排出危险。所以他小心翼翼的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因而也替史弥远挡了许多脏水,十分受史弥远器重。 “哦,真的吗?他还会雷法。那日的情形,梁卿仔细与朕说说。”赵昀的心思显然没有跟梁成大搭在一块。 听到这里,梁成大不由得稍稍埋怨了一下史弥远,给皇帝选的授课老师都是些什么玩意啊!官家一点政治意识都没有。 “陛下……”梁成大还未说出口,就被一阵惊呼声掩盖了:“来了,来了!你看那是什么!” 天空上,一颗巨大的热气球正在朝皇宫飞来。 赵昀此刻一脸惊呆装:“飞天?” 史弥远双手也有些颤抖,他已经六十五了,对于已经站在权力巅峰的他来说,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多活一些岁数? 看着眼前的神迹,他不禁有些动摇了,那个赵峥真是神仙?能赐予我长生药? 梁成大此时有些双眼发黑:“恩相惹的究竟是人是仙?” —— 临安城内,卖包子的伙计面对几个乞讨的儿童有些不赖烦的说道:“我不是神仙!你们每天都来这一群,我生意还做不做?”说着他扬起头,豁然发现天上飞来一个东西,上面有两个人在向他们招手! “娘啊!我遇见神仙了!”伙计愣神的功夫,那群乞儿看准了时机,往蒸笼里拿了几个就跑了,一瞬间的功法,那蒸笼里的包子就全没了。 那群乞儿边吃边跑,看见天上热气球,看见有人在向他们招手,然后包子的香味钻入了他们的鼻孔。 “神仙显灵了!” 一处普通的院子里,一名男子正在跪在搓衣板上,对着自己的老婆向天发誓:“列祖列宗在上,要是我今日去了勾栏不三不四的地方,定要神仙降下雷法,不得好死。举头三尺有神明……”那男子正扬起了头,发现天上飞来的热气球,吓得魂飞魄散。 “娘子我错了!” 临安的一处漕运上,一位商人正在焚香祭拜神明:“各位道君爷爷,保佑我此番风顺!”待那商人将香棍插在香炉的时候,发现天上飞来的热气球。 “神仙显灵了!” “快!王五,此次肯定能赚钱,开往建康府的船再装上一成。” —— 热气球上,一开始还有些颤颤发抖的黄道长,此刻是春风得意,看着临安的风物,万物尽在脚下,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三哥,这东西真就神奇!没想到孔明灯还有如此妙用。”黄道长拉着赵峥说道,脸上还沉浸在兴奋之中。 赵峥此时心里却在想着等下怎么应对群臣:“师父,等下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尽可告退。官家仁厚,定会准你的。” “知道,知道了!真是的,居然敢嫌弃为师了!”黄道长此时像一个小孩埋怨了赵峥两句。 热气球后面用绳子连着的,待快要靠近皇宫的时候,赵峥将煤油灯调小,让他慢慢下降。然后将一个铁锚抛下。 赵昀御花园内一处空地突然抛下一根连着铁块的绳子,不解的看了看史弥远。 “陛下,这是赵小道长和黄仙师要降落了,需要人力将他们拉下来。”史弥远这时才回过神来,想起那日赵峥与他说的话。 “哦,快,来人,将那个什么,热气球慢慢拉下来!” 热气球上,赵峥看见已经有人在用力将他们往下拉,于是用到割断了另一条绳子。 热气球缓缓下降。 —— 当热气球降落后,一些目瞪口呆的禁军,竟然忍不住跪倒在地,这一下子许多宫女太监看见了,也纷纷开始下跪。 恭迎神仙。 群臣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竟然也有些拿捏不准究竟要不要跪,纷纷盯着史弥远。 赵峥一看这趋势,连忙出声:“诸位,使不得,赵峥一介布衣,诸位使不得!” 赵昀看着赵峥和黄道长下了热气球,快速的围了过来。 赵峥在人群中看见一位身着黄色的青年人,看起来有些瘦弱,看来几年的帝王生涯也没让产生什么天子之气的气场,如同一普通青年。 “陛下!”黄道长与赵峥向赵昀拱手道,他们是出家人,自然不需要行大礼,事实上有宋一朝,臣子见了皇帝除非大朝或者祭祖的时候,一般都是拱手执礼便可,不需要三跪九叩。 “黄仙师,赵仙师平身!” “黄仙师,哦,赵仙师!”赵昀正想询问黄道长时突然想起史弥远提醒他黄道长为国事操劳,怕受天谴,所以万事不要直接问他,于是急忙改口询问赵峥。 “赵先生,敢问这天宫何样?那些神仙天上是否真有其人?” 赵峥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答道:“陛下,赵峥乃是一介布衣,虽然智慧绝伦,但也脱离不了人的范畴,我乃金国逃民,年幼的事情许多意见记不起了,幸得家师点醒,开了灵窍,这才明白诸多大道,仙宫,赵峥未曾去过,也未敢断言有!” 赵峥这番答案,赵昀当然不会满意,望了望黄道长,恍然大悟,是不是黄道长在场害怕天谴,所以有所顾虑。 “黄仙师,一番劳累,朕已为你准备好了休整之所。” “曾凡,快带黄先生下去休息。” 黄道长本想多看皇帝几眼,但奈何这皇帝有些小气,既然这么快就要他下去休息,一时有些气馁,但也不得不去。 那太监曾凡见黄道长神色有些不烦,难免惴惴不安,生怕惹恼这位神仙。 —— “陛下,此物名为热气球,就如大一点的孔明灯而已。所谓道法自然,只要掌握了这天地运行的大道,再加以运用便能无往不利。烟能升于天,赵峥便是运用此理,制作热气球,使烟不外泄,又源源添加便成了这飞天之物。所谓格物致知,大道相近,一脉相承。” 一句格物致知,是在场不少儒学大臣频频点头认同。 “可那毕竟是飞天!” “陛下,可知这“道”究竟为何物?” “道可道非常道。” “错,陛下,道便是道。人不能描述,皆因五识蔽障,不能一窥究竟。敢问陛下,各位官人,这太阳东升西落,水往低处流可是至理?” “自然是至理。” “那太阳为何东升西落,不西升东落?水为何往低处流,不往高处流?为何木头能浮于水,烟能升于天?” “大地居于中央,太阳星辰饶其而行,这路线自然就是由东往西。” “你可亲眼所见?还是经过计算?” “人怎么可能亲眼所见,自然是观察得知。” “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假如,赵峥在这举一列,太阳居于中央,大地饶其旋转,大地自西向东旋转一样能解释太阳为何东升西落。敢为大人,如何证明赵峥所言非虚?” 赵峥见那人还要开口狡辩,果断打断他的话,眼下还不是彻底颠覆的时候,需要引导人们自己慢慢去认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只要我们从万物反究其理,由万物可得其三,再由三得二,最后直指大道。” “人力怎可穷究万物?这不易于痴人说梦。” “赵峥有一梦想。” ; 第三十章 实验 赵昀和群臣听到赵峥说道梦想后,精神一振,虽然不清楚梦想一词是什么意思,但看着赵峥的神情大抵可以猜测的出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自三代以来,有记载的神仙飞升之人,不胜繁举。但赵峥却一直有个疑问,既然那些神仙动则可以移山倒海,点石成金。为何不在成仙后随意一为,让我中华风调雨顺,黄河水清,四海升平?” “神灵是要考验我们香火是否虔诚,人性慵堕,不借助外物鞭策怎么能行?”一位年轻的官员走出,眉宇之间一脸正气。 “这位是?” “乃今年的新科榜眼杨栋,表字元极,授签书剑南西川节度判官厅公事,还未上任。”一旁内侍马德芳小声的解释。 “杨公事,神仙一事向来虚无缥缈,我不知是何典故确切记载那些神仙会稀罕什么香火,更不用说那几块冷猪肉了。凡人万事有求神仙时,都会说要是能保佑我愿望实现,我必会多给你建几栋道观,多给你添些香火。这是在与神仙做生意吗?” 说道这里,群臣都笑了笑,仔细一想还的确是这样的。 赵峥继续说道:“就算成仙需要太上忘情,斩断凡俗,那这等成仙之途于国何益?于民何益?赵峥所求仙道在于穷极天理,善利万物,更是为了人人成仙,建立人间仙国。为此赵峥要将道化为万物,由万物反推出道,道学不再是玄之又玄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人人可见,人人可闻之物!为此赵峥要做一实验,敢问诸公这虚空为何物?” 赵峥所说的虚空便是空气,在古代的认知中没有空气的概念。 “这虚空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赵峥反问道:“那人呼吸吐纳为何物?” “当然是天地之气。” “既然天地之气充斥其中,那又怎么能称为虚空?” 群臣和赵昀为之一结,这分明玩的是文字游戏嘛。但赵峥的话又传来,让他们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既然这空中充斥着这天地之气,诸位、陛下有没有想过,这天地无限大,那么就算这天地之气非常非常的轻,那也会产生强大的重量,我暂时称之为压力。” 说道这里有人忍不住说出口了:“荒谬,那人世间万物怎么可能生存与大地,按照赵小道长的意思,我们早就被这天地之气压死了。” 群臣听了眼睛一亮,继而哄堂大笑。 赵昀看着一脸平静赵峥,有些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反驳。 赵峥没有准备用话语反驳,而是直接实验:“诸位,赵峥有一物可证明这大气压力所在,请大家随我来。” 说着赵峥让人将热气球的篮子里的铁球取出,他要做的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马德里半球实验。 “诸位先检查检查,看着是否是普通的铁球,免得到时候说我用了什么妖法,什么黑狗血之类的尽管先往上面摸一摸。”赵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让本来有心的人也惺惺的不敢开口,但却在赵峥的坚持下用黑狗血抹了抹。 由于没有橡胶,所以两个铁半球的边缘用了皮革浸满了油做成。 “陛下,请您先让人试一试,现在能不能分开这两个半球。”赵峥为了公正坚决不自己动手。 果然赵昀让几名禁卫去试了后,都轻而易举的将铁球分开。 “好了,诸位已经看见了,这铁球能被人轻而易举的被人分开,现在我要将这铁球里面的气体抽出来,诸位猜会发生什么?” 真空泵以现在的条件是做不出来的,但那个著名的马德里半球实验是在十七世纪完成的,当时也没用上什么高科技,而是用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 赵峥一个铁半球上有一个小阀门,赵峥先让人通过这个阀门将铁球灌满水,然后再用简易的抽水筒,将里面的水全部抽干,然后再关上阀门。 整个过程清晰明了,也不麻烦,赵峥更是远远的站在两丈开外指挥。 “好了,陛下,现在请你让人再将这铁球打开。” 赵昀点了点头,随意的指了个禁卫,但是任凭那个禁卫涨红了脸也掰不开那个铁球。 下面开始有了议论声。 “陛下,可以多叫几名禁卫一起试试。” 赵昀此时也来了兴趣,两名,三名都不行,最后整整十名禁卫依旧不能将他拉开。 这时候有些官员也忍不住说道:“肯定是妖法!” 赵峥淡淡一笑,并不恼怒:“是不是妖法并不重要,此法一目了然,你们尽可回家自己去实验一番。那时若还有人认为这是妖法,赵峥也认了,毕竟人人都会的妖法没有什么可怕。如同人能生火,动物不能,在动物眼中我们大抵是用了什么妖法生火的吧。” 那官员还没来得及回味赵峥话时,赵峥又向赵昀建议用五十个禁卫看能不能将他打开。这个铁球比后世马德里半球实验那个还要大,那个就要用了足足十六匹马才能拉开。这个以赵峥的计算估计需要二十四匹马才能拉开。 结果五十名禁卫仍旧拉不开,再加上御花园地形限制,禁卫用力也不均,所以这铁球休想打开,此时赵峥趁机提议将铁球弄到宫外,悬赏让民众参与拉开。 赵峥此举自然是为了加大在民间的影响,赵昀也觉得待在皇宫里无聊,也想出去透透气,但此时他还得争的两府的同意:“史卿,你看可好?” 有宋一朝,对于皇帝微服私访、出宫巡游也不奇怪,宋徽宗就经常这样干,而且有时候还不避身份,否则那能和李师师不清不楚,在大宋广为流传。 而宋理宗赵昀晚年也常常这样干,更胜一筹,招妓入宫都试过。所以史弥远也没有过多阻拦:“陛下,老臣觉得这样仓促出宫于情于法不合,所以还是让臣等安排一二,官家再行出宫。” “也好,也好,就依相公之言。”史弥远的面子赵昀也不想剥,所以就准许了。 “陛下,史相公,各位官人。这热气球人人皆可上座,官家只需在这热气球上,用望远镜便可一览铜球实验。”赵峥可不想就这样散场,趁热打铁的说道。 “真的?”赵昀抢先开口:“那望眼镜是什么东西?” “待会官家一看便知。有那位官人先随我上去一览。”赵峥望着群臣,今日他就要彻底挑起群臣和皇上对他新道学的兴趣。 但是令赵峥惊讶是没有一个人肯主动要求上去。赵昀见场面有些尴尬,便让两名禁卫随赵峥上了那热气球。 热气球不过一刻钟的加热便再次腾空,两位军士一开始还战战兢兢,在赵峥拿出两个望眼镜给他们观看的时候,便变得兴奋异常,手舞足蹈。 群臣见那两名禁卫活的好好的,魂魄没有随着热气球升天,纷纷叫道:“赵仙长,我来,我来!” 一时间场面鸡飞狗跳,有两名官员为了争夺名额还发生了口角。 —— 站在热气球上,史弥远身上那些垂暮之气仿佛也被这风吹的一干二净。他拿着望眼镜贪婪的看着这临安城,这片山河。他自知时日无多了,所以分外的贪婪。 “相公,这望眼镜就是送给你的。你看看这上面还有落款。” 史弥远取下望眼镜,用赵峥送的老花镜看清楚了管身上面那一行小字,赵峥赠史相公,望相公福如东海。 短短的一句话,让史弥远感慨万千,这温馨的一句祝福让他十分后悔那天的那个举动,他不应该去试探的。随即他想到了陈保,那个人必须死! “相公我们还是下去吧,高处不胜寒,着凉了就不好。”又是平淡的一句话,如同一位老友那样体现着自己。史弥远权倾朝野二十多年,除了他的家人,很少很少有人用这样的语气的和他说话。 “赵小道长,晚上老夫为你接风洗尘,请你和黄仙长还有你两名师兄到府上一叙。” “相公叫我赵峥即可。” …… 御花园,赵昀一脸幽怨的看着天上的赵峥和史弥远,那些官员都上去了,唯独赵昀还没捞到机会上去,此时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显得忠心无比,害怕皇帝圣体有恙,一个个非要自己上去探查一番,才放心皇帝上去。 随着史弥远下来了,总算没人和自己抢了。 “赵小道长,这千里眼的神通又是何原理?”赵昀在天上,奇怪的琢磨着望眼镜,他对赵峥所说的道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陛下,这原理其实早在一千年前就有人提出了。” “何人?” “原理便是《墨经》上面记载的小孔成相,这望远镜利用赵峥制作的形成一个凹镜让光折射,进而放大了物体。” 赵昀听了赵峥的话琢磨了片刻,还是没明白,他那里接触过墨子的书过,登基前,一心想通过科举做官,专研儒学,登基后接触的全是些帝王之学。但为了不让赵峥轻视,也为了帝王的威严,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赵峥笑了笑,看到赵昀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并没有点破,他现在和皇帝不熟,颜面是必须给的。 “陛下想知道月亮上有什么吗?” 赵昀睁大了眼睛,急不可耐的说道:“想!想!你去过广寒宫?” 赵峥摇了摇头:“我没去过,但有了望眼镜,陛下可以自己看啊,月亮上面到底有什么?” (诸位看官,求推荐票啊,在没有就要急死人了) ; 第三十一章 鬼神的外衣 从皇宫的北门一直向北延伸的街道是临安也是大宋最繁华区域,被称为御街,它的南段是衙署区,中段则是中心商业区。 以往御街中断本就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今天更是被围的一个水泄不通,原因就是一张皇榜。上面说到,只要有人能将两个铁半球分开,皇上就会赏百贯。 地点就在临安最好的酒楼金鳞楼前。 赵峥先让人把铁球的上的阀门打开,让空气流入,将铁球分开,然后让人再从新演绎一遍,自己则在台上讲解,向民众宣扬自己的新道学。 “那人是谁?” 台下人群纷纷议论,那个少年是谁?看着年幼,但语言简练,毫无畏生。 “听说就是那个带来仙瓜,仙豆的小神仙。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广东那边的仙瓜仙豆已经种了几百亩,听说一亩就能产几十万斤粮食。” 民间的传言流传的很快,但在传播的过程中往往失真,在传播过程中人为的添加自己的一些妄想。 “我听说他是张天师的弟子,派往凡间拯救万民?” “胡说,我怎么听说他是许真人的弟子,在梦里传授他各种道法。” 赵峥在台上听到这些民众的议论,不觉得苦笑,要想将新道学脱去鬼神的外衣,自己任重而道远。 将铁球灌水,然后再抽水,整个过程一目了然。但奇怪的是,那些跃跃欲试上台的人任凭怎样使力都打不开。 赵峥然后宣布,悬赏可以平分,可让多人一起来。于是底下人纷纷各自组队,三两人一组。但通通以失败告终,最多一队不过十二人。怎么可能打开,于是下面有人开始议论说是赵峥道法作祟。 赵峥见状又从下面的民众中抽人,让他将阀门打开,然后铁球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随即赵峥又将宣布将悬赏提高百贯,下面的民众更加热诚。 这皇榜虽然是也皇上的名义进行,但钱却是由赵峥自掏腰包。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鳞楼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交通都已经堵塞了,赵峥为了不想被那些御史弹劾,于是给出提示让那些民众最好百人以上组队将铁球拉开。 直到最后足足一百二十人才将铁球来开。民众和坐在楼上观看那些官员才确信大气压力的存在,随后赵峥又拿出由军器监连夜打造的小铁球实验,结果只需要五十人就能拉开。 赵峥趁火打铁:“现在我们知道空气中有一种气体存在,我称之为空气,而这气体又会给所有物体压力,从这个铁球实验我们可以看出,物体越大,受到的空气压力就越大。那么赵峥相问各位,按照这种解释两个大小不一的物体是重的先落地,还是清的先落地?” “当然是重的先落地,泰山和鸿毛你说那个先落地?”对于这种常识问题,民众显得不屑一顾。 “好,在此赵峥再做一个实验看是不是如大家所说重的先落地。请大家找来两块砖,一大一小,还有一块布。我出一贯钱购买。” “我有,我有!”不过一刻钟就有人争先恐后的献上砖头和布。 “大家看,这块大的砖和这块布是不是比这块小的砖重?” “当然了,那还用说!” 赵峥让人将那块布做成降落伞的样子,用绳子捆住,整个过程赵峥都没有插手。 “好了,接下来,赵峥请下面一位壮士上楼,同时放下这两样东西。你们推举一个出来。赵峥出一贯钱” 接着是一阵嘈杂声,其中有五个人的呼声最大,赵峥为了避免有人说他有托,让他们五个人划拳,赢得那个上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重的那个砖块在空中明显慢了一个节拍,最后才慢慢悠悠的下来。 怎么可能!轻的先落地。 民众沸腾了,楼中的那些官员也沸腾了。 赵昀此时也迷惑不解,他决定今天过后亲自验证一番,皇宫里的生活也让他微微感到枯燥,而赵峥的学说无疑激起了他很大的兴趣。 “诸位想一想,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情况?刚才的铜球和现在的砖块已经向你们证明了一件事情,大气压力的存在。万物生活在这个空间里,各个方向都受到大气压力的挤压,因此形成了平衡,使我们不会被这大气压垮。并且我们可以推断物体的表面越大所受的大气压力也就越大,所以才会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 民众此时才恍然大悟,赵峥所说的话一点都难理解。 与此同时,赵昀也添了吧火,让马德芳当众宣读了圣旨,两府让赵峥和黄道长此次进京为的就是要对红薯,土豆,海带等的封赏。 但赵昀这道圣旨却没有预先知会两府,直接下中旨。 黄道长没在现场,两府与赵昀也体谅黄道长可能是害怕天谴,所以直接对宣读圣旨。 封黄道长为三天宏德佑民真人。赵峥听到这个封赏呆了呆,这个真人可不是随便能给的,真人在道教的典故里就是得道成仙的意思。代表朝廷正是承认了黄道长神仙的身份,可以公开的开坛宣教。一个封号一般是给死人的,追封用的,毕竟这活神仙的影响也太大了,搞不好会影响皇权。 不过这事也不算稀奇,活着的时候被封为真人的也不少,比如眼前的这位皇帝赵昀历史上就干过几次,开坛施法求个雨的道士都能被他封为真人,而最有名、最无厘头的一次是封广东道士吴刚厚为真君,那可是比真人都还搞一等级的封号,道教创始人张道陵都才到这级别。而这位吾真君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据说是南洋海盗骚扰沿岸,百姓苦不堪言,于是宋理宗派兵讨伐,但谁知道那些海盗会刀法,呼风唤雨,兴风作浪,将朝廷的战船毁坏,这时吴刚厚就出场了,开坛做法,与那海盗斗法三天三夜,最终将那海盗打回原形,原来那海盗是条黑鱼精变得的。然后此时上报朝廷,宋理宗欲招他入超封赏,谁知道这人却出海游历,宋理宗寻找未果,便封了吴刚厚为灵昭威显佑境安民真君大帝。 由此可见,这赵昀不但崇尚道学,而且还容易糊弄。 黄道长被封为真人,赵峥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现在想努力和鬼神之说割裂,却不想在皇帝和众人眼中他的道学还是那些道法之流。也难怪,赵峥人前人后都宣扬黄道长能窥得天机,恐怕以后赵峥也很难洗脱这个说法。但眼下被皇帝和官府承认那是一件极好的事,赵峥的新道学也在小心翼翼不与儒学做直接的冲撞。 大郎黄云山被封为妙善灵童,从五品骑都尉。 二郎黄道峰被封为从功灵童,从五品骑都尉。 赵峥被封号,金门羽客、大慧显圣护国天师,正二品的上柱国。其他金银财物若干。赵峥松了口气,好在自己没被封为真人,否则无能自己的道学再如何复合逻辑,那么都会被人蒙上一层神佛道法的面纱。 接受封赏后,赵峥接着向民众宣布,明日开始他就在此地开坛讲学,宣扬道法。 ; 第三十二章 专营 赵峥在金鳞楼开坛授道的消息在临安城迅速的传了开,这第一日赵峥也没有打算讲授物理,而是选择了讲解数学,这开坛第一天当然要震慑四方,一举奠定自己宗师地位。 赵峥的数学水平在时代完全是辗压式的,那些前来砸场子的道士一个个被赵峥弄得灰头土脑,随便一个四位数的加减乘除就杀的他们丢盔卸甲。遇到有些专研的学究,方程组开方也足以令他们挠头蹲足。 一个上午的比试下来,下午已经没有人敢再来了,但数学一道远远不如物理实验来的那样颠覆,那样精彩,所以前来观看的市民明显比昨日少了,但台下仍是人群攘攘。昨日的盛况可是让御史连着三封弹劾赵峥卖弄妖法,惊扰市民了,但无疑都被史弥远给压了下来。 而赵峥今时此日已经是皇上敕封的“国事”不再是“偏远地区”来的有些名气的小道士了,尤其是在赵峥有意将热气球一事透露出去,让赵峥名望更重,。 而且王福财还别出心裁的自制了一个简单的热气球,上面挂上条幅,为玻璃和香皂打广告,临安城更是震动不已。 这一切都让赵峥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所以赵峥今日所讲虽然有些枯燥,但台下未有人散去。讲课直到酉时,太阳西落的时候方才罢休。然后预告明日所讲乃是地理。 赵峥刚刚讲完,马德芳就在一旁候着,官家要招赵峥进宫,当今皇上可是急着想看到天上的嫦娥。 —— 进宫时,赵昀已经吩咐御膳房为赵峥准备了饭菜。 赵峥吃饭的时候,赵昀也不放过过来询问望眼镜的事情。 “国师,这望眼镜按你所说的现在只能放大五倍,要观察到月亮需要四十倍才行。难道以你现在的道法还不能炼制成功吗?老实说,那嫦娥你见过没有?长的怎么样?” 正在吃饭的赵峥听见赵昀这般急色,差点把饭喷出来了,这赵昀整日在深宫中,除了造人就没有什么事干了,满打满算他今年才二十四岁,正是生龙活虎的年纪,以前老实的汉子现在变得好色也是人之常情:“官家,这玻璃生产虽然容易,但要提高纯净度却有些困难,我虽然知道方法,但具体经验毕竟不如那些能工巧匠,所以需要些时日。如果陛下能召集国内的能工巧匠,不出三年,陛下一定能望一望那月亮之上是何景色。” 赵昀正准备一口答应,但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个朕还得仔细掂量一番。”毕竟召集全国的工匠为他造一个偷窥仙女的望眼镜,他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且不说史弥远、两府那边会反对,就是士林清流也会把骂个狗血淋头,毕竟刚登上帝位他还是想有一番作为的。 南宋的财政收入在失掉了北方后竟然达到中国古代历史的巅峰,最高值达到一亿两千万贯的财政收入,其他时期也维持在一亿贯左右,要知道后世号称康乾盛世的时期最高也不过四千万两白银。 之所以出现这么高的财政收入,一是商品经济的发展达到了空前程度,但商税仍然不是财政收入的大头,最大依旧是两税,也就是田税。从中也由此可见南宋居民的富裕程度以及受到朝廷盘剥之深。 另外还有一项收入是专营,中国自古以来,盐铁这两项利润最大的都是由朝廷专营,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贩卖私盐三十斤可就要被杀头的。除此之外还有茶叶和酒,北宋末年光这些专营就收入四千万贯左右。 但这么多的财政收入,仍然使大宋在建国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都处于财政危机,挣得多花的也多。众所周知的原因就是冗兵,冗官。宋朝实行的是募兵制,遇上个天灾饥荒的官府害怕那些苦哈哈造反,于是出面招募,搞到最后大宋一年要养上百万的军队。 所以只要找准南宋财政这个切入点,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陛下你可知玻璃制造的镜子市价几何?” “这个不清楚,以朕观之,此物不同凡俗,想必很贵是吧?” “一千贯!非大富大贵之家不能购买,那陛下你可知道炼制一面镜子造价多少?” “多少?”赵昀也很好奇那镜子的造价,在他看来要炼制出那么光滑的镜子,只怕也要几百贯吧。 “只要一百贯,而且有了能工巧匠改进方法之后的成本还会更低。”赵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个数字,其实镜子的造价那里需要这么多,也就十几贯的成本,但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赵峥说出了这个数字。 “什么!”赵昀大吃一惊,这暴利可比食盐高多了。这个天下的家是他赵昀在当,所以此时他也不禁有些眼红了。 赵昀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猜疑和眼红没能逃过赵峥,玻璃的暴利只要被朝廷知晓难保不被专营,专卖,如同食盐那般。与其这样还不如大方与朝廷合作:“只要陛下下令召集能工巧匠炼制玻璃,工钱俸禄,小道自己给,除此之外每年进奉给朝廷两百万贯。” 赵昀听后一惊,盯着赵峥看他是不是在说胡话,这玻璃虽然暴利,但那些大户人家总不至于一家购买几十面镜子吧。略略算下来,这两百万贯赵峥从哪里拿出。 赵昀将心中疑问说出来后,赵峥笑了笑,这皇帝总算还有些良心:“陛下,这亏本的生意没人做,赵峥如此做,也是因为我于炼器一途需要大量钱财支持,否则朝廷占利七成又如何?钱财如我是身外浮云。能为国开源也是赵峥的一番愿望。” 说道这里,赵昀也不禁有些惭愧:“国师一心向道,没想到还要被这些世俗之物牵绊,朕也是有心向道之人,也被红尘牵扯,朕于你可算同道之人。” 说道这里赵峥心也不禁一热:“陛下福德深厚,开疆扩土,万世流芳不在话下。若不嫌弃,赵峥与您引为知己如何,共同参悟这天地至理。” 赵昀此时也很开心,四五年没有人这样同他说话了,以前那些至交好友在自己登上皇位后纷纷疏远,有时候也令他黯然神伤。 “只是,此事还要与史相公商议再说,他勤于政事,有些事情朕也要他拾遗一二。” 赵峥当然不会说,此事已经和史弥远商量过了,在大宋要调动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要想绕过史弥远那是不可能的。昨夜去他家赴宴赵峥便与史弥远仔细合计过了。这玻璃一事,史家占利三成全力支持赵峥在临安开作坊炼制玻璃。 “小道不问政事,此乃天子权柄,赵峥是不会参合的。” 赵昀很满意赵峥这样的态度,一想到只要两三年便能见到那天上的仙女,自己就火热不已,今晚定要与国师秉烛夜谈。 —— 夜晚,相府内史弥远与郑清之,薛极,赵汝述商议,两府宰相全部概括。 “相公,陛下昨日下了中旨,官家心思最近有些捉摸不透。”薛极乃是史弥远头号亲信签枢密院事,也算一朝宰相,可是对史弥远仍然是毕恭毕敬,不敢稍有逾越。 史弥远没有开口,而是点了坐在身旁的郑清之的将:“文叔,你以为何?” 郑清之只能算是史弥远的盟友,所以史弥远对他也多有敬重,但郑清之却对皇帝多有厚望,毕竟皇上正当盛年,而史弥远眼下已经是风中残烛:“官家沉迷外物,好道法,非善事。”他只提点了当今皇上只是沉迷外物,这不正是大家希望的事情吗?天子有了其他事情干,这政事不正好落在他们这些宰执身上吗?同时也暗暗警示,天子毕竟是天子,如果只因为一道中旨就要大惊小怪,此非善事。 史弥远点了点,看不出脸上喜恶,他年岁渐大,身子有些乏了,于是端起了茶杯。 众人纷纷告退,端茶送客,大家也识趣。 史弥远在绿衣的搀扶下一直将郑清之他们送到门口。 出了相府,待郑清之走后,赵汝述在薛极面前微微叹气道:“相公老了!” 薛极骤然回头:“明可,你这是何意!” 赵汝述没有回答,坐上自己轿子,淡淡说了声:“走吧……” 薛极站在原地,有些惊愕,自己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相公?临安城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 第三十三章 风雨 临安忽如其来的大雨,让整个城市茫然若失,临安没有实行宵禁,以往这个时候,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分白昼。 热情招呼客人的小贩,举家闲逛的游人,偷偷相会的才子佳人,以及窑子里那些招揽客人娼·妓。临安的繁华不比当年汴梁差。所以南宋诗人林升才会咏出“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诗句。纸醉金迷,黄粱一梦。 而现在临安最繁华的御街上却只剩下三两个冒雨匆匆赶回家的路人,一阵寒风吹来,临安城才突然惊醒已经是冬季了。 外臣留宿宫中自然是与祖制不合,赵昀本想强留赵峥在宫中的,直到宫中内侍提醒赵昀该向太后请安了,赵昀才意识到自己还不能太任性妄为,宫里还有位太后在,远比他的位子坐的稳。 赵峥回到别院已经是亥时了,下马车的时候却发现院子外站着一队兵马,主将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搓着手。 天气突然转凉,赵峥也打了个冷颤。那名将官看见宫里的马德芳陪着一位少年下了马车,那名将官就猜测出了赵峥的身份,不顾风雨的迎了上去:“国师,我家刑部魏侍郎在里面等候,有要事相商。” 赵峥听后杨了扬眉,一部侍郎那可称得上朝廷重臣,居然在自己府邸等候问事,这等待遇非两府宰执不能享有。 “快请!” —— 别院的大厅内,黄道长正与魏侍郎交谈,不善应酬的黄道长如今虽然不能侃侃而谈,但也不至于场面冷落。 真人的封号,黄道长身为道门中人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无疑给了他巨大的底气,敢与一部侍郎平等交谈。 黄道长看到赵峥来了,便招呼他过来:“这时刑部的魏侍郎,来提审你那天抓到的歹徒。此事我不便参合,你来与魏大人细说。” 赵峥还未开口,那魏侍郎就先说了:“说来也是我刑部失职,在京城竟让歹徒逞凶,下面办事不利至今拖沓未来提审罪犯。让本官被御史台给参了好几本,说我渎职,魏某惭愧。国师放心,我刑部有不少好手,必定让犯人供出幕后凶手,不让其逍遥法外。” “是梁司谏参你的?”那日梁成大在赵昀面前就扬言此事是刑部失职,所以赵峥才有此猜想。 魏侍郎听后一惊:“国师怎么知晓此事?” “我进宫面圣那天,魏侍郎正好不在,那梁司谏向官家当面参你一本。” “却是如此,梁司谏也是为一片国之心啦!夜已深了,国师还是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金鳞楼开坛授道,等我审完这件案子,必定去侧耳恭听。” 赵峥有些奇怪,这魏侍郎为何这么急?不过此人的风闻自己也没听说过,说不定是位恪尽职守的好官。 “魏侍郎稍等片刻,赵峥这就派人去将犯人提出来。” “如此有劳国师了!” —— 别院的一处便厅里,陈保被关押在那里,十来个守卫围在外面,里面没有刑具,有的只是温暖的炭火,舒适的被褥,让人感受不到外面的严寒。 赵峥进屋拿着那日射他那支箭矢。 “这等上好的箭头,我遣人去问了一下,市面上和江湖人士可用不起,也没那个本事锻造。所以我很好奇,这箭来自那里,是军中还是宫中?”赵峥不咸不淡的说出自己的猜疑,在陈保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陈保苦笑道:“国师好手段,这几日好吃好喝的伺候,还让人送来醉风楼几位姑娘。温柔乡亦是英雄冢。我陈保这志气一天天的在消磨,这大好的花花世界我为何要去死?为何无福消受!” 赵峥偏了偏头,那些护卫全部出去,只留下赵峥和陈保屋子里:“所以,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陈保摇了摇头,一脸歉意:“国师,陈保先谢谢你,想必陈保的底细这两天你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谢谢您替妙容赎身。也让醉风楼那些平日狗眼看人低的狐媚子在陈某的胯下哀求。” 陈保顿了顿:“我这种人早该下地狱了,但我还知道有恩报恩,有怨抱怨这件事。国师,我对天发誓我背后那人只是想试探国师道法是否高深,绝没有加害你的意思!” “是官家还是史相公?”赵峥不疾不徐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陈保惊骇的指着赵峥说道。 “本来我也没有猜到是那两位中的一人,可事到如今你还讳忌莫深,再加上你说那人只是想试探我,所以我才猜测出了。如果你没有说谎!” “陈保向天发誓,如果敢对国师撒谎!我陈家不得好死。”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相信你,而不害怕你说假话吗?” 陈保摇头。 赵峥没说答案,拍了拍陈保的肩膀:“刑部要来提审你了,魏侍郎就在外面等候。” “什么!”陈保失色道。 赵峥正色道:“看来是史相公在试探我。” 陈保此时突然下跪道:“求国师救我家人。” 赵峥皱眉,也不上前搀扶:“你只是来试探我的,我既然不追究,史相公也不会为难你的。” “陈保是相公的弃子,相公既然怀疑我了,就不会再给我的活命了,我只怕祸及家人。” “有先例?”史弥远给赵峥影响就是一位宽厚的老者,史书上对他的评价也没有阴狠歹毒这几个字,所以赵峥有些怀疑陈保是否杞人忧天。 陈保磕了一个头道:“家师,还有不少密探,有不少人都是我亲手处决的,我怎会不知!”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赵峥冰冷的语言,让陈保感受到了外面的风雨。 陈保僵在那里,不知所言。 赵峥无奈的叹口气,拿着桌上的水果递给了陈保:“也罢,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不要再跪拜神仙,你是江湖人,应该明白活路都是自己拼出来的。我只是一个修道的小道士见不得人血,我也觉的此事不因让你丢了性命。现在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陈保怔住了,看了看赵峥递过来的刀,下定决心说道:“得罪了,国师。”说完就将刀架在了赵峥的脖子上。 ; 第三十四章 蝼蚁 “贼子,尔敢!”魏侍郎一声咆哮,今夜他屈尊前来,连夜等候,怕的就是夜长梦多。没想到这事情还是办砸了,这可如何向史相公交代。 “魏青言,说道贼子这二字,在你刑部侍郎面前我陈某可不敢担当,你中饱私囊,贪赃枉法,是国之大贼!”陈保出言讥笑,用刀架着赵峥的又逼近了大门。 魏青言也不恼怒,不屑一顾:“攀诬朝廷命官,够诛你九族的了。” 陈保冷笑了两声:“五日前,东街的何掌柜通过你家小妾送了五千贯,求你将他儿子从狱中捞出来。这件事魏侍郎不会不承认吧!” 魏青言冷眼看着陈保,看不出任何情绪,能在官场爬到这个位置,这些城府和手腕还是有的:“无凭无据的事情,你不要困兽犹斗了,以为这样就可以救你性命吗?” 说话间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三哥!”二郎突然从院子冲了出来。 “你这恶贼!要敢伤我三哥,我要你不得好死!”二郎眼中满是暴虐之气似乎想一头冲过来将陈保撕的粉碎。 “二哥,我没事,听师父的话,回去。”赵峥看到黄道长戴着斗笠从大厅里出来了。 黄道长的手有些颤抖:“这位壮士,还请你不要伤害我徒儿!” 陈保将刀又迫近了赵峥的脖子两分凶狠道:“那得看魏侍郎给不给我一条生路了,给我准备一匹马,开城门!” 大郎此时也冲了出来:“拿我和三哥换吧!” 黄道长看见站在风雨里的大郎一把将他拉近,面对魏青言说道:“魏侍郎,我不告官府了,那人那日从未绑架过我家徒儿。” 魏青言拱手道:“还望真人见谅,国法在上,此非魏某能够做主的,况且眼下这情况就算真人为他脱罪,这贼子依旧要拿国师的命做要挟。” 黄道长听了骤然一惊,跌倒在雨中。 陈保建立拉着赵峥跪下:“真人冒犯了,陈保死不足惜,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去做!” “师父我不会有事的,”赵峥的脸上有些泪痕,直到此时此刻赵峥才明白黄道长对自己感情比自己以为的要深。 “魏侍郎,请你通知史相公,只有他深夜才能让城门打开。赵峥的性命就托付在你手上了。”赵峥将所有的包袱都踢到魏青言身上。 赵峥乃是史相公和官家都看重的人,况且此事的结是在赵峥身上,魏青言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也知道此事干系重要,已经不在他掌控之中。 —— 深夜,相府。 在郑清之等人走后,史弥远已是疲惫。入睡后,管家却冒昧的敲门将他从睡梦之中叫醒,所以现在他的情绪也不是太好。睡在身旁的绿衣伺候着史弥远起床。 管家隔着床帘禀报,在听清楚管家要来禀报的事后,史弥远罕见的没有动怒,蓦然听见窗外的雨声询问道:“下雨了?” 管家不知道史弥远在想什么,上位者的性情那有那么容易把握的。 “是的,相公,已经下了有一个时辰了,现在已经是子时了。” 史弥远点了点头,此时已经有丫鬟进门给史弥远递上一碗温热的参汤。 史弥远喝了一口参汤感觉精神了点,拍了拍绿衣。 绿衣识趣的应了声:“是!”然后起身研磨。 “带我的书信给东华门的王平,让他千万要护住国师。”说完史弥远对着窗外说了句:“雨来了,该收拾的东西要收拾了,莫要淋湿了!” 门外的守卫得令,遁入雨夜。 一只信鸽被放走了,他的目的地是湖州,陈保的家乡。 —— 陈保出城后,与赵峥在一颗槐树下道别。 “国师,陈保这条命是你的,如果我还能活着回临安那一天,我必当任您驱使。” 赵峥向他摆了摆手:“走吧,如果你真能活命,以后就不要再杀人了。找个地方隐居吧,不要再来临安了。” 陈保低下头,这将近三十年的江湖生涯,让他除了杀人基本没有其他谋生手段了,但今夜他知道自己九死一生,所幸就答应下来:“陈保自当遵命。国师保重!” 说完他骑上马,连夜向湖州方向赶去,为史弥远做事二十年,他太清楚相府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必须与时间赛跑,与那只飞往湖州的信鸽赛跑,其实他明白这样冒然的前去,说不定会钻入为他设下陷阱,但想起了家中老母,儿子的叫声,他握紧了缰绳。 陈保走后,赵峥坐在槐树,今晚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槐树也挡不尽这风雨。 自己以后如何面对史弥远,是装做什么事没有发生?还是与他决裂? 风雨袭来,才进入京城第五天赵峥就感觉卷进一场漩涡之中。 回到家中,黄道长一颗悬在喉咙的心总算放下,将已经熬好的姜汤递给赵峥喝。二郎今夜不知怎么的,执意要求与赵峥睡在一起,说起来赵峥已经一年多没跟大郎二郎睡了,也就答应了。 夜里,大郎二郎也知道赵峥今夜受了惊吓,也没要求赵峥给他们讲故事,而是向赵峥述说着他们二人这一年多来的趣事,二人越说越兴奋,赵峥却是乏了,迷迷糊糊的回应,睡了过去。 明日他还要开坛授道,又是一场风雨。 —— 湖州在杭州的北面,一百六十里的距离,如果不惜马力两个时辰就能到达。陈保跑到湖州的时候已经是辰时,天已经亮了。 入了城,他急急忙忙的赶到自家的院子,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客厅的茶几上留有一张字据:“要人就速到城西的红云寺有人会和你接头!” 陈保看清楚的字迹,知道是何人留书,那是自己的老搭档,夺命书生,说来也是苦命人,家里穷非要走科举的道路,家里举债供他读书,连考十多年连童生都没考上。家中的老夫也追高利贷的人失手打死,他不忿杀人,做了亡命徒,后来隐姓埋名投到了相府。陈保和他还算有些交情,没想到今日竟是要生死相向。 最后一个头字稍稍有些重,陈保知道这是夺命书生给自己暗号,暗示这是一个圈套。 但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这天大地大却没有一处他可以安身地方,家中老小这最后一面他无论如何也见上的。 陈保敲开家里地板上的一块砖,里面是他藏在家中的宝刀,是他死鬼师父留给他的。 宝刀寒光流转,如今怕是要沾上血迹了。 —— 红云寺本就是相府办事暗中的联络点,当年济王谋反案暗中的一切都是在这座寺庙操控的。 寺庙的主持,弘治禅师双手合十,默念禅经,这几十年他不知超度了多少亡魂。 红云寺一阵肃穆,陈保自从走进寺内就沉默不语。 他看着被绑在一起的妻儿老小,口中塞了布条,口不能语,一脸惊骇泪雨满面的看着他。 陈保走进大殿,佛像在阳光的照射下,慈悲微笑。 两名名弩手从侧面出现,箭矢对着陈保。 陈保丢下手中的刀,跪在地上。 佛像下面一位中年男子无悲无喜,手中的刀却不自觉的握紧了,他就是那日与陈保一起行动的“三哥”说来自己的刀法还是陈保教的。情谊还在,却不敢相认,因为史相公要他死! “上了断头台还有口饱饭吃,这最后一点时间,还请诸位让我的家人走的体面一点!松开绳子,让我们一家老小说句话。”陈保如是说道。 佛像下那男子动了动嘴皮子,想让人松绑。 却被迎面走来,带着面具的人说了声:“不行!” “首领!”所有人都惊住了,竟然是他们的首领,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赶过来了,他是他们所有人的上线,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与史弥远见面。 陈保此时突然觉得很悲哀,自己做了史弥远半辈子的鹰犬,却连他的面都仔细见过,只在街上远远的看过他的背影。 那面具人向那佛像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 “都杀了!” 陈保豁然站了起来,抓起扔在地上的刀:“你应该知道我的身手的,虽然难逃一死,但要带走诸位当中的一条人命想必不难!我只是要求走的时候给些体面!首领难道都不一下怜悯吗?” “蝼蚁之辈,谈何颜面!” ; 第三十四章 一篮子鸡蛋 赵峥刚起床的时候,身体有些不适,想来是昨夜受了些风寒大郎的睡姿又不雅,将他挤得只剩一小块地方,起床让厨房熬了碗姜汤喝就出去跑步了。 六名护卫也乔装打扮暗中保护,赵峥沿着城内的盐桥河一路小跑,盐桥河因为盐桥而得名,据说是北宋初年一位盐商捐钱修筑的,所以因此得名。 跑了一会赵峥便觉得肚中饥饿就跑到一旁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回头发现盐桥下的桥洞里有几个孩子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卖包子伙计看见赵峥出神,便提醒说道:“国师,城北专门有大户每日施粥,饿不死他们的。” “哦!”赵峥回过神来,诧异的望着那伙计问道:“你认得我?” 那伙计的头如捣蒜般,脸上挂着笑意:“昨日我在金鳞楼远远的见过国师。国师,再过三年那仙瓜仙豆惠及天下了,应该没有小孩像他们一样出来乞讨了吧。” 赵峥愣了愣,看着那伙计殷切期盼的眼神,坚定的说:“嗯,当然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伙计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被天上的神仙突然问话,感觉有些羞涩:“我牛小二,以前也是乞儿,蒙东家不嫌弃,进了这家包子铺做了伙计,总算没有流落街头。”说完他又想了想,觉得在神仙面前不应该有私心,于是坦白说道:“其实我想仙瓜,仙豆如果早日普及,那些乞儿不会来来我家包子铺乞讨。一年前我看他们可怜,用我的工钱每人给了他们一个包子,谁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就不去粥棚,每天都来我这里蹭吃。所以……” 赵峥看着脸红的伙计,咬了两口包子:“你这包子味道不错,每天早上给御街的太平别院送一笼包子去。” 牛小二旋即明白赵峥这是在帮他打响知名度,兴奋的说道:“谢谢国师,谢谢国师。” 赵峥留了三十文在包子铺,说是今天那些乞儿再来,自己每人请他们吃一个包子。 赵峥将包子吃完,恢复了一些生气,小跑了两步又遇到一位老者将他拦下来了。 那老者还未靠近就老泪纵横,赵峥看见他要行大礼,急忙上去搀扶,那老者嘴里喃喃念道:“国师,老朽谢谢你的活命之恩!” 赵峥有些奇怪,仔细打量着老者的脸,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老丈,不必这样,说来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儿去年在街上冒犯了一位官人,被官府判了流放广东,本以为老朽就此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没想到上个月,犬子突然托枣阳商行来了信,说他那里一切安好,现在在为小仙长做事。”枣阳商行是以王福财名义开办的,赵峥占了五成股份。 “令郎叫什么名字?” “犬子叫徐木。” 说道这里赵峥想起来了,在广州那群流放犯人里确实有个叫徐木,因为是个木匠,有些手艺,就被赵峥叫去打造一些玻璃模型,虽然还是犯人的身份,但每日吃穿不愁,一月还有三百文钱拿。 “令郎手艺好,我在广州管着屯田的事情,所以让他过来帮我一些忙。”说道这里一位暗中跟随的护卫跑了过来,怀里是一篮子鸡蛋,向赵峥耳语了几句。 原来这篮子鸡蛋是这徐老丈送给赵峥的,那些护卫今早见有位老者拿着一个竹篮打听赵峥的去向,以为又有歹人想冒犯国师,于是让将那竹篮没收了,搜身过后,再让他去见赵峥。 “都是自家产的鸡蛋?” 徐老丈连连点头:“老朽一番心意,还望国师不要嫌弃。” 赵峥知道如果眼下拒绝,这老者会更伤心的,开口安慰:“多谢徐老丈,赵峥这几日正好想吃鸡蛋了。” 与那老者道别后,想着今日撞上的这两件事,赵峥跑了两步又停下了,他知道自己会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带来巨大影响,但终究只是空中楼阁,无法切身感受。而今天让他感受到了也许自己随意的一点善意,就能让许多人活命。那些人真诚而热烈的感谢,不在空洞无物的盛世幻想,而是落到实处,让赵峥也感同身受他们的喜悦和感激。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护卫跑过来告诉赵峥,他们今日得知与陈保交好的两名江湖人失踪了。 昨夜的一场大雨让今天早上的空气格外爽朗,但就在这眼看就是明媚的一天里,有两个人死了,仅仅因为大人物一丝怀疑。 着实令人感到不爽。 “你觉得我该救陈保吗?”赵峥突然向那名护卫发问。 那名护卫想了想,低头说道:“这是国师圣心独断之事,我不敢妄言。况且昨夜那人不是已经跑了吗?” 赵峥自嘲的笑了笑,眼前这护卫是王福财请来的,并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赵峥想了想又问:“你是希望我变成那些大人物还是就像你眼前的这样?” 赵峥突如其来一句话,让那护卫半天没有说出话,他是干镖局生意的,那些大户人家勾心斗角的事他也没少见,知道赵峥问的是什么意思,老实说他前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赵峥这样的人,无论对何人都真诚相待,平等视之,但想到赵峥是天上的神仙,他就不觉得奇怪,神仙怎么会屑于用那些权谋之术御下呢? “国师是天上的神仙,本身就是大人物了。我们凡人因为能力不够,见识不足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所以许多事情不得不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可您是神仙。和我们不同!” 听到这句话,赵峥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拥有后世几百年的科技积累的书籍,历史在他面前如手掌上的纹理那般清晰,有许多事情自己以直取之便是了,不必用那些权谋平衡之道。 “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去相府。”整个大宋有资格称相府而不用加前缀的只有一处,那就是东钱湖畔的那座相府。 今日庭休,不用上早朝,史弥远一定还在家。 —— 赵峥提着那一篮子鸡蛋进入相府,不用提前递交名帖,只需要让管家前去通报便可。 对于史弥远,赵峥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恨意,耻与之为伍之类的情绪,不管怎么样赵峥几次求史弥远办事他都毫无拖沓,无论是为游雄脱罪还是借商船一事。何况史弥远待他也并无倨傲之色。 而他于陈保更是无多大交情,只是对他的遭遇心生同情。 “相公正在用早点,国师也一块前去吧!”前来迎接赵峥的是史弥远的宠妾绿衣。 赵峥也不敢托大:“有劳姨娘了” 绿衣点了点头,这国师年纪虽小,但礼数挑不出半点毛病。 …… “相公,赵峥向您讨要一个人!” 史弥远正在喝一口参汤,随意问道:“何人?” 赵峥等了等,让史弥远将那口参汤喝完了再说,免得到时候喷出来。 “陈保!” 史弥远一惊,那汤碗跌落在地,心中惊疑,难道赵峥知道那件事了?那他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兴师问罪? 赵峥站起来拱了拱手:“赵峥并无它意,只是觉得那陈保可怜,而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一名死士去办。” 下面的仆人看着二人王对王,惴惴不安的趴下身子将那摔碎的汤碗收拾,偷偷看了看史弥远的脸色。发现是并无表情,她们的心更沉了,这是史弥远最可怕的表情。 “哦?你要他做什么?” 赵峥将那一篮子鸡蛋递到史弥远面前说道:“这是今日一位老者送给我的,说是谢谢我救了他儿子一命。他儿子是名木匠被流放广州,我在那里正好需要一名木匠。所以他儿子没有死于广州的毒瘴,衣食有保障。” “所以呢?”史弥远停下筷子,将背靠在椅子上,仿佛告诉赵峥他需要一个说法,直到他满意为止。 “那老者家里并不富裕,这篮子鸡蛋虽然不值什么,但我能从中感受到他那份舐犊情深以及对我那份感激之情。这让我很有成就感……这篮子鸡蛋告诉自己,我做的那些事情对于大宋百姓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事,所以今日我再来向相公讨要一份成就感。” 史弥远沉默了半响感叹道:“到底还是年轻!”人心鬼魅不会因为你的善意而改变。赵峥幼稚的想法在史弥远看来有些可爱,也仿佛让赵峥的攻击力瞬间变零,变成一个人畜无害,心底善良的孩子。 面对一个孩子的请求,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都不会拒绝,史弥远也不例外。大抵是因为所有的老人看到孩子胡闹的情形的时候,大概都会想到那个曾经一样年轻、少不知事的自己。 陈保于他无足轻重,所有他就答应了:“既然国师开口了,我顺水推舟,但最后究竟如何,也只得看天意了。” 直到此时赵峥松了一口气,是啊,看天意了。 看着满桌子的珍馐,史弥远似乎没有胃口了。赵峥提着那篮子鸡蛋向史弥远说道:“相公的早点还没吃完,不如休息片刻,我去给您烧一道菜!” 史弥远眼睛一亮,诧异的问:“你会做菜?”然后微微皱眉说道:“君子远厨庖。” 赵峥笑了笑:“相公,我是道长,可不是什么君子。” 史弥远听了心情没由来的好,哈哈大笑:“好!既然这样,老夫就等,多长时间都等!” (求推荐票啊!) ; 第三十五章 一篮子鸡蛋 赵峥刚起床的时候,身体有些不适,想来是昨夜受了些风寒大郎的睡姿又不雅,将他挤得只剩一小块地方,起床让厨房熬了碗姜汤喝就出去跑步了。 六名护卫也乔装打扮暗中保护,赵峥沿着城内的盐桥河一路小跑,盐桥河因为盐桥而得名,据说是北宋初年一位盐商捐钱修筑的,所以因此得名。 跑了一会赵峥便觉得肚中饥饿就跑到一旁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回头发现盐桥下的桥洞里有几个孩子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卖包子伙计看见赵峥出神,便提醒说道:“国师,城北专门有大户每日施粥,饿不死他们的。” “哦!”赵峥回过神来,诧异的望着那伙计问道:“你认得我?” 那伙计的头如捣蒜般,脸上挂着笑意:“昨日我在金鳞楼远远的见过国师。国师,再过三年那仙瓜仙豆惠及天下了,应该没有小孩像他们一样出来乞讨了吧。” 赵峥愣了愣,看着那伙计殷切期盼的眼神,坚定的说:“嗯,当然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伙计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被天上的神仙突然问话,感觉有些羞涩:“我牛小二,以前也是乞儿,蒙东家不嫌弃,进了这家包子铺做了伙计,总算没有流落街头。”说完他又想了想,觉得在神仙面前不应该有私心,于是坦白说道:“其实我想仙瓜,仙豆如果早日普及,那些乞儿不会来来我家包子铺乞讨。一年前我看他们可怜,用我的工钱每人给了他们一个包子,谁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就不去粥棚,每天都来我这里蹭吃。所以……” 赵峥看着脸红的伙计,咬了两口包子:“你这包子味道不错,每天早上给御街的太平别院送一笼包子去。” 牛小二旋即明白赵峥这是在帮他打响知名度,兴奋的说道:“谢谢国师,谢谢国师。” 赵峥留了三十文在包子铺,说是今天那些乞儿再来,自己每人请他们吃一个包子。 赵峥将包子吃完,恢复了一些生气,小跑了两步又遇到一位老者将他拦下来了。 那老者还未靠近就老泪纵横,赵峥看见他要行大礼,急忙上去搀扶,那老者嘴里喃喃念道:“国师,老朽谢谢你的活命之恩!” 赵峥有些奇怪,仔细打量着老者的脸,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老丈,不必这样,说来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儿去年在街上冒犯了一位官人,被官府判了流放广东,本以为老朽就此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没想到上个月,犬子突然托枣阳商行来了信,说他那里一切安好,现在在为小仙长做事。”枣阳商行是以王福财名义开办的,赵峥占了五成股份。 “令郎叫什么名字?” “犬子叫徐木。” 说道这里赵峥想起来了,在广州那群流放犯人里确实有个叫徐木,因为是个木匠,有些手艺,就被赵峥叫去打造一些玻璃模型,虽然还是犯人的身份,但每日吃穿不愁,一月还有三百文钱拿。 “令郎手艺好,我在广州管着屯田的事情,所以让他过来帮我一些忙。”说道这里一位暗中跟随的护卫跑了过来,怀里是一篮子鸡蛋,向赵峥耳语了几句。 原来这篮子鸡蛋是这徐老丈送给赵峥的,那些护卫今早见有位老者拿着一个竹篮打听赵峥的去向,以为又有歹人想冒犯国师,于是让将那竹篮没收了,搜身过后,再让他去见赵峥。 “都是自家产的鸡蛋?” 徐老丈连连点头:“老朽一番心意,还望国师不要嫌弃。” 赵峥知道如果眼下拒绝,这老者会更伤心的,开口安慰:“多谢徐老丈,赵峥这几日正好想吃鸡蛋了。” 与那老者道别后,想着今日撞上的这两件事,赵峥跑了两步又停下了,他知道自己会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带来巨大影响,但终究只是空中楼阁,无法切身感受。而今天让他感受到了也许自己随意的一点善意,就能让许多人活命。那些人真诚而热烈的感谢,不在空洞无物的盛世幻想,而是落到实处,让赵峥也感同身受他们的喜悦和感激。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护卫跑过来告诉赵峥,他们今日得知与陈保交好的两名江湖人失踪了。 昨夜的一场大雨让今天早上的空气格外爽朗,但就在这眼看就是明媚的一天里,有两个人死了,仅仅因为大人物一丝怀疑。 着实令人感到不爽。 “你觉得我该救陈保吗?”赵峥突然向那名护卫发问。 那名护卫想了想,低头说道:“这是国师圣心独断之事,我不敢妄言。况且昨夜那人不是已经跑了吗?” 赵峥自嘲的笑了笑,眼前这护卫是王福财请来的,并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赵峥想了想又问:“你是希望我变成那些大人物还是就像你眼前的这样?” 赵峥突如其来一句话,让那护卫半天没有说出话,他是干镖局生意的,那些大户人家勾心斗角的事他也没少见,知道赵峥问的是什么意思,老实说他前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赵峥这样的人,无论对何人都真诚相待,平等视之,但想到赵峥是天上的神仙,他就不觉得奇怪,神仙怎么会屑于用那些权谋之术御下呢? “国师是天上的神仙,本身就是大人物了。我们凡人因为能力不够,见识不足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所以许多事情不得不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可您是神仙。和我们不同!” 听到这句话,赵峥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拥有后世几百年的科技积累的书籍,历史在他面前如手掌上的纹理那般清晰,有许多事情自己以直取之便是了,不必用那些权谋平衡之道。 “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去相府。”整个大宋有资格称相府而不用加前缀的只有一处,那就是东钱湖畔的那座相府。 今日庭休,不用上早朝,史弥远一定还在家。 —— 赵峥提着那一篮子鸡蛋进入相府,不用提前递交名帖,只需要让管家前去通报便可。 对于史弥远,赵峥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恨意,耻与之为伍之类的情绪,不管怎么样赵峥几次求史弥远办事他都毫无拖沓,无论是为游雄脱罪还是借商船一事。何况史弥远待他也并无倨傲之色。 而他于陈保更是无多大交情,只是对他的遭遇心生同情。 “相公正在用早点,国师也一块前去吧!”前来迎接赵峥的是史弥远的宠妾绿衣。 赵峥也不敢托大:“有劳姨娘了” 绿衣点了点头,这国师年纪虽小,但礼数挑不出半点毛病。 …… “相公,赵峥向您讨要一个人!” 史弥远正在喝一口参汤,随意问道:“何人?” 赵峥等了等,让史弥远将那口参汤喝完了再说,免得到时候喷出来。 “陈保!” 史弥远一惊,那汤碗跌落在地,心中惊疑,难道赵峥知道那件事了?那他今日前来是为何事?兴师问罪? 赵峥站起来拱了拱手:“赵峥并无它意,只是觉得那陈保可怜,而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一名死士去办。” 下面的仆人看着二人王对王,惴惴不安的趴下身子将那摔碎的汤碗收拾,偷偷看了看史弥远的脸色。发现是并无表情,她们的心更沉了,这是史弥远最可怕的表情。 “哦?你要他做什么?” 赵峥将那一篮子鸡蛋递到史弥远面前说道:“这是今日一位老者送给我的,说是谢谢我救了他儿子一命。他儿子是名木匠被流放广州,我在那里正好需要一名木匠。所以他儿子没有死于广州的毒瘴,衣食有保障。” “所以呢?”史弥远停下筷子,将背靠在椅子上,仿佛告诉赵峥他需要一个说法,直到他满意为止。 “那老者家里并不富裕,这篮子鸡蛋虽然不值什么,但我能从中感受到他那份舐犊情深以及对我那份感激之情。这让我很有成就感……这篮子鸡蛋告诉自己,我做的那些事情对于大宋百姓来说是很有意义的事,所以今日我再来向相公讨要一份成就感。” 史弥远沉默了半响感叹道:“到底还是年轻!”人心鬼魅不会因为你的善意而改变。赵峥幼稚的想法在史弥远看来有些可爱,也仿佛让赵峥的攻击力瞬间变零,变成一个人畜无害,心底善良的孩子。 面对一个孩子的请求,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都不会拒绝,史弥远也不例外。大抵是因为所有的老人看到孩子胡闹的情形的时候,大概都会想到那个曾经一样年轻、少不知事的自己。 陈保于他无足轻重,所有他就答应了:“既然国师开口了,我顺水推舟,但最后究竟如何,也只得看天意了。” 直到此时赵峥松了一口气,是啊,看天意了。 看着满桌子的珍馐,史弥远似乎没有胃口了。赵峥提着那篮子鸡蛋向史弥远说道:“相公的早点还没吃完,不如休息片刻,我去给您烧一道菜!” 史弥远眼睛一亮,诧异的问:“你会做菜?”然后微微皱眉说道:“君子远厨庖。” 赵峥笑了笑:“相公,我是道长,可不是什么君子。” 史弥远听了心情没由来的好,哈哈大笑:“好!既然这样,老夫就等,多长时间都等!” (求推荐票啊!) 第三十六章 祸事 赵峥赶到金鳞楼时已经午时了,还不算太晚,今日所讲的地理,除了介绍中国的名山大川,大江大河外,还有国外的一些地理风土人情。基本上算是“海国杂谈”现场讲解版,今日所讲的比昨日的数学有意思的多了,场面甚是宏大,赵峥的博文广识在这个时代来说除了生而知之没有别的解释了。 而他所讲的内容根本没有驳斥之处,让台下存心找碴子的同行憋了一肚子气,待到下午讲到海外远不是众人想象的那样荒芜人烟和贫瘠的时候,那些道士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番胡搅蛮缠,拿着几百年的书籍说那些地方是鸟不生蛋的地方,完全一番胡扯。 赵峥暗自发笑,之所以选择今天讲解地理,那是因为那艘前往南洋海贸的商船已经回来了,他有意引起轰动,所以让王福财故意露出消息,提前吹风。 那艘商船直接开进了杭州湾,然后请纤夫从运河拉进来。 虽然财不外露,但那艘商船的收益史弥远有分成,谁敢动半分念头。 当一箱箱金银,珍珠,珊瑚摆在珍珠面前时,台下的百姓轰动了,场面有些混乱,幸好今日与史弥远提前通过气了,派了一支禁军过来守卫。 事实胜于雄辩,面对一箱箱金银,那些道士灰头土脸的回去。 赵峥打开两箱游雄准备好的铜钱,洒向空中。 “去吧!南洋那里有无尽的财富!” 此次南洋之行游雄赚的金箔满盆,初步估算有百万贯之巨。那些玻璃制品、香皂更是引起南洋诸多皇室疯抢。 赵峥撒了上千贯铜钱后,让人将一箱箱金银都送进了史弥远家,自己需要的时候再去提取,现在放在手里完全是烫手山芋。 —— “蝼蚁之辈,谈何颜面!”那面具人的一番话彻底将桌子掀翻,不留一点情面。 陈保握住刀柄,向着自己的家人磕了三个头:“娘,儿子不孝,你走后,儿子马上过来陪您!” 陈保的家人听到这句,情绪变得异常的激动,腿脚不断的往外蹬,陈保明白她们的意思,她们要自己快逃。 但事已至此,陈保哪还有苟合的意思,他打量着大殿内,除了那两个弩手外,还有六个人。今日事发突然,相府还来不及抽调好手过来围杀自己。 弘治禅师一向不会出手,而且以陈保看来他不像是练家子,除了首领不知深浅外,场上没有一人是自己对手,前提是自己能躲过那两名弩手的第一波攻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自己的刀再快也快不过朝廷工匠打造弩箭快。 “云天赐,你去杀陈保!这是你们东湖七虎之间的事,你去清理门户”那日试探赵峥的所有人必须死,相公不想与国师之间留下翻脸的隐患,而云天赐正是那日陈保口中的“三哥”站在佛像下的男人,所谓东湖七虎是他们在相府中的一个小队,陈保是他们的队长,排行老大。 “首领!”要自己与陈保拔刀相向,云天赐有些于心不忍,但面具人一个眼神就让他明白了,那个男人眼中坚冰不是自己的兄弟情能融化的。 “大哥,对不住了!”云天赐拔刀。 陈保笑了笑:“好兄弟,让我最后再教你一手你还未学到的功夫。”说罢纵身一跃向云天赐斩去。 云天赐勉强招架,后退了两步,变换招式再从新与陈保缠斗。 面具男向那两名弩手勾了勾手指,两只箭分别向陈保和云天赐射去。 陈保从刀身的反射中看到那两名弩手的箭头对向他们,怒吼道:“三哥小心!”这声怒吼瞬间让云天赐感觉回到了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他下意识的偏了偏身子。 箭穿过了云天赐的肩膀,另一支被陈保躲开。 面具人对此毫不意外,陈保的身手在相府本就能排上前十,所以他才会亲自前来,怕再生波折。面具人叹了一口气,何苦要躲! 说罢,袖中飞出三支飞刀杀向陈保的家人。 陈保瞳孔紧锁,嘶吼一声:“不!”可是当他扑过去的时候,三支飞刀已经稳稳的插进了她们的眉心。 “娘!儿子!阿芸!”陈保发疯似了摇晃她们的身子,仿佛她们只是睡着了一般,想将她们摇醒。 “首领!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云天赐此时歇斯底里冲着面具男吼道。 面具男没有解释,望向弘治禅师:“为她们超度吧,禅师!” 此时夺命书生悄然闪到一个弩手身后,用短刀架住了他的脖子,他望向首领,一脸不解,他无法明白相府为何在一夜之间要杀陈保和云天赐:“首领,我也想要一个解释。” 面具人有些诧异夺命书生居然站了出来,对夺命书生不屑一顾:“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公然的反抗,看来是有必要进行一番清洗了!” 接着面具人讥笑道:“为什么?因为你们的命是相爷给的,夺命书生,你难道以为你隐姓埋名就没人知道七年前那场命案吗?陈保你与那些盐商为伍,替他们贩卖走私,被朝廷流放琼州,要不是相爷,你这条命早就丢在了琼州。云天赐……” 面具人将夺命书生的老底揭开,让他心里一凉,手里的刀有些生涩了,然后一只飞刀夺目而来,插进了他的眉心。 陈保站了起来,眼中已经完全疯狂:“老子当年只是负责护送那些行商,那些行商也只是在暗中为盐铁司的陈副使做事,东窗事发后,那些行商被一律处决,我们这些人也被判了流放。七十斤盐就让九人人头滚滚,十二人流放琼州。可那陈副使走私何止千斤!事后只是被赶出朝堂,外放做了知州。老子不服!人不是畜生,不需要名血名种,为什么犯同样的事,处罚会不一样。” “因为他们是读书人,这天下需要他们治理,社稷需要他们来维持。你一介江湖草莽,焉敢与他们比。” “狗屎!天下被他们治理成这个鸟样,我当皇帝也未必比他们差!” “大逆不道,井底之蛙,痴言妄语!”说罢,面具人从腰间抽出匕首,刺向陈保。 武器讲究都是一寸长一寸强,面具人匕首虽短,陈保却不敢托大。屏气凝神应付,云天赐见状也拔刀加入战局。 唔……刀刃之间碰撞,电光火石之间,陈保的胸前被划过一刀,伤口虽然浅,但是一照面以一敌二都能伤到他,那面具人的武功委实高的可怕。 此时一只信鸽飞入了大殿。 弘治禅师打开信鸽腿上纸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不要再打了,史相公的亲笔所书,此事就此揭过。” 面具男接过纸条,认真看了遍,认定纸条笔迹不是作假。 “陈保,相爷已经免了你罪。三日后来临安千秋别院,有件事要你去办!” 场面安静的可怕,面具人当面杀了陈保的家人,却好似没有发生一般,重新命令陈保。 “怎么?不去?相爷免的是你的罪,可没有打算放你走,你若不照我的话去做,你试试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道门!” “放你娘的屁,老子何罪之有!我这些年为史弥远出生入死,就算当年放我是恩情,如今也早已经还完了。”陈保对面具人拔刀相向,如癫如狂! “阿弥陀佛!”陈保脑后闪过一声清脆的佛音,弘治禅师不知何时闪到了陈保身后,一掌将他打晕。 “施主将陈施主带回去吧。老衲也不想再见刀兵了。” 面具人向弘治禅师行了一礼:“禅师费心了!” —— 夜晚,赵峥回府后,正在用餐时府里来了一个奇怪我人,或者说一个奇怪的道士。 一般像这种道士和尚,赵峥是不会让他们进门的,和这群高谈阔论之徒辩论那纯属自寻烦恼。 但这道士在被门外的护卫拒绝后,竟然直接翻墙进屋了。 那些护卫眼见有不速之客闯进来,跑过来围攻,赵峥请的这些护卫只会些花拳绣腿,但也没想到被那道士三两拳就打翻在地。 但好汉也架不住人多,赵峥请来的这些护卫虽然身手差,但毕竟人数优势太大了,打翻了两拨后,那道士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乃茅山第三十六代宗师高临门,特来想向黄真人讨教一二。” 赵峥端着碗站在门口听见高临门如此说道,淡淡一句:“哦,那你继续讨教。”说完又回屋吃饭去了。 高临门急忙叫住了赵峥:“哎哎,这就是你们白云道观的待客之道,贫道好歹也是符篆三宗之一的宗师,你们这样对待,就不怕道门耻笑!” 赵峥连话都懒得回,这符篆派在南宋道门占据主导地位,而这茅山派算是其中执牛耳者,与龙虎山阁皂山并称。 龙虎山是道教创始人张道陵的教庭,他的子孙历便是龙虎山历代天师,与山东孔家并称北孔南张,无论谁做江山,他们的地位都是不会变的。 阁皂山是符篆派分支灵宝宗的祖庭,尊葛玄、葛洪为祖师。 而这茅山派则是符篆派分支上清派的祖庭,尊陶弘景为祖师。 由此可见高临门在道门的地位之高。 但赵峥可不怕被什么道门耻笑,这高临门摆明是来砸场子的,所以赵峥也不会客气,对于他的威胁一笑了之。 “赵国师,你有大祸临头!”高临门突然喊道。 (感谢打赏的浅浅和冰舞!另外求收藏和推荐啊!) ; 第三十七章 祖师 赵峥当然不会听高临门这故作惊人之论。 “将高宗师请出去就行了。” “你!”高临门一阵气结,见赵峥油盐不进,暂时打消了那个念头,双手举起做投降状:“不打了,不打了,我自己出去。” “派人看着点,小心这厮晚上又翻墙进来!”赵峥往他背后补了一刀。 高临门心中的小九九被识破了,虽然有些恼羞成怒但还是故作高人风范,大笑三声出门。 “这人有病!”一个被高临门打的门牙脱落的护卫愤愤不平说道。 赵峥拍了拍脑门,这才几天,茅山派就派人来找场子了,再过几天等赵峥被封为国师的消息传遍南宋时,龙虎山和阁皂宗说不定也会派人前来秤一秤自己的斤两,谁叫白元道观之情籍籍无名,现在的光芒突然压过南宋所以道教。像其他神霄派、天心派、内丹派之流的必定想踩着赵峥肩膀扬名。 这道教的名利场不比朝堂差,其中的凶险更是未知。来就来吧,赵峥望向南宋的黑夜,他相信自己会是一道曙光,而不是被黑夜吞噬。 —— 夜晚赵峥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自己。 “国师……国师……”声音虽然柔和,但有丝猥琐在里面。赵峥终于忍无可忍睁开了眼睛,高临门一脸贱笑浮现在自己眼前。 赵峥突然惊醒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高临门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那些护卫都是些乌合之众,给点银子就放我进来了。” 赵峥睁大眼睛:“他们不怕砸了招牌,再也没人请他们了?” 高临门嘿嘿一笑:“上百两银子,就算把他老婆买了也愿意。” 赵峥一脸不信,自己院子一百来号人,他不信高临门舍得拿上万贯出来。 高临门已经四十多岁了,江湖阅历自然让他一眼看出赵峥心中猜疑:“当然只是贿赂其中几个关键的人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赵峥一脸戒备,将手伸到枕头下面的摸到了自己藏好的匕首。 高临门见状后退了一步:“别,别!我只是在茅山听说有人能驾物飞行,所以好奇跑到临安来看看,没想到你正在金鳞楼讲学,所以就更好奇了。”道门有时也会培养一些灵童之类的来招揽信徒。但绝对没有一个能有赵峥这样妖孽。 “都是道门之人,那些神仙鬼怪的你就别和我扯了,你是怎么知道海外世界的,我派人查过了你和黄真人都没出过海的经历,你是如何得知的?” 赵峥意味深长的说道:“哦?高宗师也认为道门符篆是骗人之物?” “除了内丹派和我茅山上清派有点真本事外,其余的都是扯淡。我家祖师陶弘景被称为山中宰相,梁武帝每遇大事无不派人前往茅山咨询。天文地理,经世济人无所不精。” 听到高临门对陶弘景的吹嘘,赵峥不禁小声嘀咕:“最后还不是被迫当了和尚。” “你说什么!”听到赵峥说到陶弘景的一生难以洗刷的污点,高临门脸上的青筋暴绽,这是茅山派上上下下的逆鳞,非死仇不敢揭开。 梁武帝崇佛,陶弘景为了避免茅山派像新天师道那样出现一世而亡的惨状,甘愿以上清派宗师的身份前往阿育王塔受戒,佛道兼修。 赵峥见高临门的怒气值快满了,急忙解释道:“陶华阳是有大德之人,胸襟更是非比寻常,能忍人之不能忍。否则上清一派早已是过眼云烟,晚辈佩服。” 高临门见赵峥如此夸赞自家祖师爷,转怒为喜。越看赵峥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赵峥被他看的发毛,暗想这货不会是什么变态吧,喜欢娈童? “你果然是我上清派祖师陶弘景的转世!” “什么!”赵峥差点跳了起来,这货是不是真的有病,脑洞开到这里来了。 高临门安抚赵峥,下意识摸了摸左右,发现没有什么茶水,尴尬挠了挠头:“你白云道观速无根基,就这样冒然占据真人国师大位,还不被其他道门给撕了,那些人下手可比什么江湖**狠的多,灭人满门是常有的事。而且正好你白云道观又没有派别,纳入我上清派也不是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有我茅山派的势力,也就没人再敢打你主意了。” 赵峥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要收我当徒弟?” 高临门连忙摆手:“哪敢,你拜入我上清派,我们就认你是祖师爷陶弘景的转世,你也正好可以解释你为什么学识庞博,早慧异常。我都是你的徒子徒孙了,那还敢收你当弟子。” 赵峥听到这里,觉得整件事脉络明确了,茅山上清派派虽然是三大符篆派之一,但在南宋其实已经有些衰落了,远不如龙虎山声势日隆,他们定是看中自己的潜力,想借此重新光耀门楣。让自己过去直接当祖师,不得不说上清派是下了血本的。 “那我师父呢?”赵峥有些好奇他们会给自己师父什么位置。 高临门干咳两声,大概是连自己都觉得有些没脸皮了:“许逊,许真人转世。” 许逊是道教四大天师之一,与张道陵地位相当,将黄道长说成是许逊的转世这节操可谓丢尽了。 赵峥想了想,他虽然不想再给自己扯上鬼神的外衣,可有了上清派的支持,许多事情就变得容易许多。 “你先回去,容我再想想,过几天再给你答复。” 高临门那会给赵峥思考的时间:“我就等在这里,知道你给出答案为止。” “那你等吧!” “喂,你要干什么?”高临门看见赵峥起床,以为他要做什么。 “上茅厕啊!” “哦……” 当赵峥走出门时,高临门才察觉不妥,等他回过神来时。 门外已经站了一大票护卫。 “给将这厮轰出去!”门外飘来赵峥的声音。 “这混蛋!”高临门怒吼一声。 —— “喂,喂,停,你只说你这道法有什么用!”赵峥不耐烦冲着上台要和他辩论的道士说道。 “你!道法来天地至理,只有羽化簦仙方可知其妙用!” “哦,那你下去吧,要羽化登仙才可以用,那我等百姓岂不是用不了,对这天下有什么用,对我大宋百姓有何用!”说着赵峥挥动双臂。 台下的王福财请来的群众演员热烈的鼓掌,然后冲了那道士骂道:“滚下去,你这等只想自己成仙之途,有什么资格与一心为国的国师辩论。” 极富煽动性的言语,将台下观众的热情带动起来了,纷纷出言呵斥那道士。 赵峥暗地摇了摇头,不动得煽动言论,还想与我斗。 赵峥现在将的还是一些实用之道,于儒学还没有直接产生冲突,这个时代最大的知识分子群体还直把赵峥的道学当做新奇之物,旁门左道来看待,所以没有对赵峥进行舆论围剿。 不过那些言官可没有闲着,连着两天弹劾上书弹劾赵峥妖言惑众,煽动民情,堵塞交通。无一例外都被史弥远压了下来。 接连三天那些道士接连吃瘪,也就断了踩着赵峥扬名的想法。赵峥下午讲学果然清静了许多。 —— 晚上回府的时候,陈保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赵峥那日想史弥远讨要这个人,史弥远既然答应了,也不会再生什么波折,直接让人将陈保绑到赵峥府上。 “国师!” “家中可安好?” “已经去了……” “抱歉,此事我已尽力了,奈何……” 陈保突然向赵峥行了大礼:“国师,陈保以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刀山火海,我也绝不皱眉头。” 赵峥再次看到陈保的时候,只觉得他像一把锋利的刀,遭逢大变,他的心境已是变了许多。 “可还有执念?” “有,杀一人。” 赵峥自然知道陈保所指何人。 “为我做一事,你我两清,你若是还要寻仇我也不阻拦你。” “国师尽管吩咐。” “出海!” “那里?” “世人未曾去过的地方,为我取一物,名为橡胶。” ; 第三十八章 书信里的木兰 橡胶生于南美,是重要的工业消耗品,并且成长周期也较缓慢,从幼苗到成熟可以收割大概需要六年,所以这东西越快移植到亚洲越好。 “此去海路茫茫,九死一生,非两三年不能成功,路上的凶险更是常人难以想象。半年后你再出海,这段时间安排好你的后事。”宋朝现在的船只还不足以支撑远洋航行,所以赵峥需要用半年时间打造一艘可以远航的船只。他有现成的图纸,建造一艘与麦哲伦环游全球一样先进的船完全不是问题。甚至更大、航速更快。 陈保听到赵峥要他安排后事,苦笑道:“我孤身一人,哪有什么后事需要安排!” 赵峥也叹了口气:“我记得醉风楼还有一个叫妙容的女子对你有些情谊,我将她赎身后安置在了空桐巷,去找她吧,为陈家留个后也好。你走之后,我会善待于她,衣食无忧,希望你数年后你我还能再见。”船队只要按照赵峥给出的路线航行,有七成把握能够安全返航,但船上面的人却不好说,一去三四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麦哲伦不就死在了菲律宾吗?最后由他的船员继续航行,才完成环球壮举。 “此去,你自己多联系一些忠勇之辈,与你上船除了高价租来的水手,我计划还有一些囚犯,路上小心,人心思变,你有时还要应付来自船员内部的危机。如果能够返航,我赵峥每人给万贯家财,还会上奏官家为他封爵。” 陈保听到赵峥已经安顿好了妙容,一时间百转千回:“国师大恩,陈保没齿难忘,定会为国师取回仙物。” 赵峥连忙打住:“不是仙物,是橡胶。你这段时间我和游雄交流一下航海心得,此次南洋之行的经验必会对你有所助益。” —— “维新,此次南洋之行,你有何感受?”游雄昨日回来后,赵峥没有时间见他,托到今日。 经过半年的海上历练,游雄身上已丝毫看不见柔弱之气,脸上轮廓分明,有一股悍勇之气,此次南洋之行,不说其他,就单单与各国王室贵族周旋,就让他眼见大开:“游雄今时才知天下之大,赵宋一偶之地,不足以囊括世间所有。” 赵峥点头,游雄此番不单历练了才干,还眼界大开,眼下他正是用人之际,游雄回来正好替他分担一二。 “小仙长,有一事游雄不明,还请告知,你为何不让我出海寻那橡胶,反而叫一介武夫,不懂航海之人前去。”游雄没有想其他人那样称呼赵峥为国师,小仙长一词让他更加感到亲切,也就没有改口。 “此去九死一生,路上还需要一些雷霆手腕,他去正合适。却时日长久,我在临安有许多地方你支应。”还有些话,赵峥藏在肚子里没说,美洲此时有自己的本土文明正在发酵,比如玛雅文明,印家文明,此次航行出航,床上除了生活用品外,还有许多贵重的瓷器,玻璃,若是有人起了歹心,趁机扬帆而去,赵峥也无可奈何。但陈保不同,他还有仇人在大宋,不管经历再多困难,他一定会回来的。 游雄听到了赵峥有事让他做,眉头挑了挑问道:“何事?” “造千里取人首级之物,此物若出,再无胡骑男侵之患!” —— 会见了完游雄后,马德芳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赵峥还得进宫去应付那个好奇心日重的皇帝。 并且还得为明日讲解炼金术做准备,所谓炼金术自然是化学的别称,赵峥在推广科学的时候不得不进行一些偷梁换柱,以符合这个年代人们的思维。连续的几日的高强度劳累,让赵峥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堪应付了,果然在第二日讲授过程中赵峥晕倒了。留下一脸迷茫和错愕的观众。 “国师遭天谴了!”也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说是赵峥泄露太多天机,那些本来应该是神仙知晓的仙术被赵峥泄露了,因而遭受天谴,怕是要早夭了。 这个传言在流传的过程中越来越逼真,那些效仿枣阳商会用热气球打广告的商行悄然的撤下了热气球,只余枣阳商行的孤悬在临安。 赵峥昏迷了一个时辰便醒了,黄道长坐在他的床边照看,游雄在一旁端着药碗,显然是刚给赵峥喂过药不久。 黄道长看着脸色惨白的赵峥叹道:“三哥,你这是何苦呢……从遇见你第一天起就感觉你要急急忙忙的做某件事。刚柔相济方是正道,欲速则不达,你每日不必这么辛苦,要开坛授道隔个一两天也无妨,何苦这样强撑。” 赵峥刚睡醒,身子还感觉有些疲惫,自从上个月他用手机抄录书籍时突然死机后,赵峥就没由的心慌。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这无疑给赵峥一个警示。 “我知道了师父,我会注意的。” 黄道长起身摇头,赵峥口应心不应,让他感到无能为力,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赵峥:“这是前日小武寄来的信件,从枣阳那边转过来的,我看你这几日忙碌不堪,怕你分心就没给你。” 赵峥结果信封,发现已经被打开过了:“师父,你偷看我的信?” 黄道长听赵峥如此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干咳两声掩饰:“胡说,师父只是为你检查下,万一有人要暗算你怎么办?” 赵峥抽出了信纸,明显有些褶皱,看得出有人经常翻阅:“师父,你检查也不用看的这么仔细。” 黄道长装作没听见闪了出去:“师父看怎么能算是偷看呢?你年纪还小不要沉迷于儿女私情。” 赵峥抗议道:“师父,我才九岁。” 站在一旁的游雄突然笑了,现在谁还会拿赵峥当做小孩子看? 赵峥见游雄发笑,心里烦躁,将他赶了出去,拿出信件仔细读了起来。 信封装着两封信,一封是李冶和颜倾武联名写给赵峥,询问他一些数学上的疑问,另外一封则是颜倾武单独写给赵峥的: “赵峥,上次听你说起花木兰的故事,我还不屑一顾,没想到现在我竟然要做那替父从军的木兰。” 颜倾武与赵峥相处很短,可这文风受到了赵峥很大的影响,全文用了白话书写,脸标点符号都学了去。 “蒙古的骑兵屡次分兵来犯,国内除了陈和尚和武仙竟然再无敢战之兵,先祖赫赫武功如今荡然无存。我家乃宗室之后,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借取之于民,现在敌寇当前,父兄竟然不思保家卫国,我几次劝父兄领兵出征未果,我激愤呵斥他们。奇怪的事父亲竟然没有处罚我。 然后一日我见老管家刘大叔暗自哭泣,我问他理由,原来是他前日得信儿子战死沙场,不禁老泪纵横,那刻我明白了没有什么比失去亲人更痛苦。 尽管我父亲不喜欢我,但仍旧不希望他死去,但国难当头,我完颜允升一脉总得有人赴此国难,所以决定从军,现在虽然只是押运粮草的小官,但总有一天我用手中铁枪扫平蒙古。 自上次一别我挑明身份后,我虽然希望和你再见,但你心中华夷之见深重,只怕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和你说的,我自幼就被人当做疯子,行事不顾尊卑,甚至不避男女。父亲大抵也是因此寒了心,轻则呵斥,动则刑法。但我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虽然我时常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却没想到上天让我发现同样的你。 你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此次来信我自然希望你能助我,你神神秘秘的说不定有些方法能助我抵挡蒙古鞑子南侵。 此番出征,我绝不是为了金国江山牢固,蒙古铁骑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屠城觉户常有耳闻,我护金国,不只是护金人,更是庇护汉人。” (有书友在评论提出了颜倾武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对此小青斟酌再三,在此做出一个简短的说明。首先先感谢这位书友提出意见,不管怎样你在阅读小青的书后得出的结论。但我要说的是,颜倾武的出现是赵峥面对这个世界冒出的第一个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人物,这个人物的突兀出现,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她讨喜,颜倾武的遭遇对整个主线剧情是有推动作用的,所以觉得这个女人出现莫名其妙的还请耐心等待几章。当然希望这个人物的书友,小青心里当然希望您继续喜欢,继续支持本书。还有谢谢打赏的几位书友,你们给了我莫大的动力!) ; 第三十九章 怀州城里的都尉 怀州城内,蒙古大军压境,金国连连战败,战线已经收缩到河南一带,整个国境如同一条扁平的粗线抵挡着蒙古。 女子参军与军法不合,但颜倾武在她父亲面前闹了两次,完颜龚无奈之下托人给颜倾武弄了个押运粮草的都尉,安置在后方。 正如前文所说,金国的战线被压的扁平,除非去守宋境,否则任何地方都称得上前线,怀州位于卫州后方,而卫州便是暴露蒙古大营刀尖上的一处要塞。 今日怀州城内的将士听说金国皇帝已经派人向蒙古求和了,一时间松了口气,暗地又倍感屈辱。 颜倾武今年十二岁了,按照这时时代的算法已经虚岁十三了,已经可以嫁人,算不上小孩了,她个子长的极快,女孩都是在这个年纪发育的,一米七的身高,让她在那群军汉面前也不稍落下风,一声武艺更是了得,才来第一天就挑战军中第一前锋大将完颜不速,双方战成平手,令全军上下震惊,随后她身份也被人打听出来,宗室之后,天之骄子。让人不自觉的对她产生一种敬畏感。 颜倾武行事依旧是那样毫无顾忌,她管辖一百六十人,除了军中原本的护粮小队还有完颜龚派来三十精骑,全是自家培养的护卫。 看来老爹不想让我死,还是很在乎我的,想到这一层,颜倾武哈哈大笑又狂饮了两壶酒。怀州城物质紧缺,酒也是紧缺货,市面上的价格很贵,颜倾武自然没钱,每次想要喝酒的时候就去完颜不速那里借,但多次借钱不还,她的名声依旧坏了,没人再肯借钱给她。 宋朝的酒水只能酒精饮料,此时的蒸馏酒还未出现,里面的酒精含量也低,两小壶酒怎么够,而且让别人看着自己喝,颜倾武又觉得不过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自己跑去酒家赊酒。 “老伯,能再赊我两壶酒吗?等这个月军饷发了我就还给你。”颜倾武一脸赔笑,要不是这酒家老板知道自己的背景,半壶酒都不会赊给她。 那伙计也是一脸困苦,眼前这女将军来头大,自己也不敢得罪,奈何此时老板也不在,要自己一个人顶着:“将军,这……” 颜倾武见那伙计吞吞吐吐的,知道有难言之隐:“你家还有什么柴火没劈吗?我去帮你们劈柴抵酒钱如何?” 上次颜倾武就是帮这家店劈柴,老板以为她开玩笑,没想到颜倾武真的直接去后院三下五除二将柴火全部劈完,把老板吓的直接赊了她四壶酒,让宗室之女给自己干活,说出去是要杀头的。这次她故技重施,那伙计更是直接吓的张开双手不让她进门:“柴火已经劈完了。” 颜倾武见那伙计已经冒了冷汗,就没有再逼迫他。 就在这时她的副都尉跑过来,有事要告诉颜倾武:“六小姐……” 颜倾武狠狠的瞪了他一下,眼前这个是她家里的护卫,是名汉人叫古冰,在军中也常常忘记改口,还是以家里的称呼叫颜倾武。 “说了多少次,在军中叫我完颜都尉。” “好的,六……都尉,勃骨统制召集将领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颜倾武奇怪的问:“召集将领关我什么事?”她暗想一个押粮的小官,距离将领还有好长一截距离,这个会和她有什么关系。 “据说是统制亲自点了你名。” 颜倾武听了大喜,终于看到老娘的实力,该我出马了! —— 颜倾武进入帅营时,会已经开完了,只留下怀州守将乞石烈·勃骨一人留在帅营。 “蒙古大军不日就要来犯,你最近几日最好不要出城,否则我无法向你父亲交代。” 颜倾武听到勃骨话,只觉得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愤怒,勃骨还拿她当一个小女孩看待,颜倾武冷漠的回应:“是!统制,我会约束下属,这几日让他们好生操练,以卫怀州。” 勃骨向颜倾武罢手,示意她退下,颜倾武使小性子,他没有在乎,反正话自己已经提点到了,到时候出了意外,镇国将军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你下去吧,本官有些乏了。” “是!” 颜倾武回到自己的营房,只觉得胸中一口气憋闷,于是到城里走走。 路过北城的流民营时,发现兵卒正在将他们驱赶出城,里面还有自己都营里的兵卒。颜倾武赶过找到自己的下属询问发生了何事? “都尉,据说刑州被攻破了,蒙古鞑子在后面穷追不舍,刑州守军要撤到咱怀州来!” 今年夏天,据说蒙古发生了一件大事,窝阔台和托雷在吐鲁番遇刺,虽然行刺未能成功,但都怀疑是对方下手,双方基本上已经算得上公然决裂了,窝阔台被推举为大汗,托雷拒不承认,所以窝阔台那边虽然在与金国和谈,但托雷这边却在猛攻河南一带。 颜倾武疑惑问道:“那为何舍近求远,不去卫州,跑来怀州做什么。” 那兵卒没有答话,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颜倾武情绪却低沉了下来,略略一想,便明白那些从刑州逃出来的军队是什么想法,卫州太靠前,不安全。畏敌如此,谈何取胜! “那些赶这些民众出城又是何意?” “蒙古鞑子凶残,这些流民留在城里也是浪费粮食,所以统制下令让他们出去抵挡一二。” 颜倾武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及了,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你是汉人吧。” 那兵卒见颜倾武的情绪有些不对,惴惴不安道:“小的是汉民……” 颜倾武指着那些流民:“那些是你的同胞,你的手足!”说道这里她突然转身一个爆喝:“停!” 巨大的声响将众人镇住了。 “停!全部回营!关城门!备战!” 那些正在驱赶流民的兵卒手足无措的停下,茫然的看着各自的长官。 负责驱赶流民的军将骑着马慢悠悠的过来,镇国将军虽是宗室,但无军权,也不在朝堂,所以这些军将虽然对颜倾武有些敬意,但并不畏惧,略带讽刺的说道:“小都尉,这可是勃骨统制下了命令,你要反对,那也得求你父亲下到旨意,不,写封信才行。” 一个“小”字已经言语中提及她的父亲,无不是轻蔑的告诉颜倾武,你只是个靠着父辈萌阴的小屁孩,有什么资格对军务指指点点。 颜倾武没有动怒,冲那军将讥笑,然后一手抓住他的脚,一把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然后翻身跨入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摔在地上的军将,抽出腰间的皮鞭指向那军将:“你有什么资格坐本郡主的马!” 颜倾武的父亲本能封郡王,因为是庶出,所以只被封了低一级的镇国将军,但仍可以自称郡主。而他父亲派三十精骑入营保护她,她以护粮用不了这么多好马为名,将二十匹马捐给了军营,而这名军将胯下的这匹马她自然认得,是她捐出去的。 那军将摔倒在地,灰头土脸厉声吼到:“你!”但终归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朝那些兵卒吼道:“看什么!活的不耐烦了?快那将那些贱民赶出城去!” 颜倾武快马加鞭冲着自己都营里的兵卒面前每人抽了一鞭子。 啪啪的皮鞭声又将那些兵卒的行动打断了。 颜倾武厉声急喝:“我想问一下,这怀州还是不是我大金的天下?” 那名军将爬了起来,针锋相对的说道:“自然是我大金的天下。” “好!”颜倾武一声爆喝:“既然是大金的天下,那怀州的百姓是不是我大金的子民?” “汉人算不得!” “好,既然,汉人算不得,那将这些人赶怀州,待他们跑到蒙古那边,为他们耕种,向他们纳税。你说,这是不是资敌?此等卖国之罪,我完颜氏担当不起!” “押粮的都营,随本都尉回营,每人领十个军棍!” ; 第四十章 生死 颜倾武站在城墙上,看着被驱赶出城的民众足足有万人之巨,心里已是悲凉至极,国难当前,不思奋战,上下一心,共抗敌寇。却自觉于万民,她仿佛看到了亡国破家的惨景就在眼前。 “都尉,军法执行不下去了,那些军汉情绪闹的厉害,若是强压,恐引起哗变。”古冰站在颜倾武身后禀报。 “将人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心是什么做的。” 被赶出城去都是些妇孺老残,年轻力壮被强行拉入军营做了苦力。城楼下的哭声只是小声抽泣,那是怕惹恼那些军汉又挨几鞭子。不少妇女因为婴儿的哭泣惹得那些军汉烦躁直接抽死。 数万人的小声抽泣,聚在一起,如同山呼海啸,惨绝异常。 那些民众身后的兵卒不断残杀着落后的人,驱赶她们前进,据前方探子来报,与蒙古铁骑相聚不过十里,顷刻便道。 不消片刻,颜倾武的都营里参与今日行动的兵卒被押了上来。 颜倾武指了指城外的民众:“你们本都是朴实的庄家汉子,想必你们也有人来自河东、河北一带,你们的妻儿老母或许就如同她们一样,不仅被蒙古鞑子残杀,更会被这样遭自己人蹂躏。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她们等会儿是何如死在蒙古人之手,你们没有见过自己亲人最后一面的,今日你们如愿了,可以看到相似的场面。我知道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但我才是你们的都尉,你们的命令都应该从我口中发出,其余的事情让我顶着!你只有一个上官,那就是我!” 说完城外号角大作,狼烟滚滚,蒙古鞑子来了,最先进入视线的是从刑州撤下来的军队,颜倾武看着领头的军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当今皇叔完颜洪熙,难怪勃骨会大动干戈,不惜驱赶平民为完颜洪熙保驾护航,只是她有些奇怪完颜洪熙去刑州战乱之地做什么? 完颜洪熙越过民众后,勃骨下令放箭,将民众驱散,以达到阻隔蒙古骑兵的目的。 不肖半刻,蒙古铁骑便道,声势虽然浩大驱赶着千多人的金国骑兵,原来只是百十人的小队。 蒙古不会犯孤军深入这种错误,但眼见金国王爷如亡命老鼠四处逃窜,玩心渐起,一路上又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所以就派了一支小队前去追击。 颜倾武见对方只有百十人,觉得形势如拔云见日,城墙外的百姓有了一线生机了。于是主动向勃骨请战。 “统制,末将愿意领一营出击,斩杀贼子献于君前!若是觉得末将官职太低,当一马前卒亦可!” 勃骨眼神都不扫一下,直接说道:“蒙古鞑子狡猾,不可冒进轻入,焉知不会中了敌人的埋伏。诸将回营,恭贺王爷脱离险境。”说罢准备直接回营,对方只有百十人根本不可能攻城,这让勃骨悬在喉咙的心放了下去,此情当贺! 颜倾武顿时傻眼了,顿时觉得失望透顶,悲愤异常,如此战意,就算有陈和尚在,不出三五年,国必亡! “勃骨统制,蒙古可不接受投降,对付我金人那可是抱着斩尽杀绝的念头在奋战!”金世宗在世时,对蒙古实行减丁政策,让蒙古各族互相残杀,人丁凋零,所以蒙古与金国是世仇,也是死仇。蒙古大兴后拒绝金国投降,将金人斩草除根这是每个蒙古人心中的目标,这个政策在后期虽然松动,但只是权宜之计,仍然在按照灭绝之策对付金国。 颜倾武的话让勃骨突然惊醒,然后愤怒无比,就好像在美梦中被人突然叫醒。颜倾武没有理会他的情绪:“统制的棺材已经准备好了吧,只是不知道这大好河山,我辈能藏在何地?金国之中,金人几何?汉人几何?如此自绝于万民,自绝于天下,乃至自绝于身。统制当真武勇了得,手起刀快!” “古冰,为本都尉擂鼓,某要出征,卫我山河,卫我同族,老娘身上大部分流淌可是汉人的血!” “左右拿我马槊来!” 颜倾武见自己的卫兵犹豫再三,一把夺过了一旁兵卒的长枪,跨马出城! 十月寒风猎猎,千军避入城中,唯一女子提枪上阵,独面大军,观其画面当真英雄了得。 古冰眼见自家小姐如此维护汉民,一股热血冲脑向下面的一名百夫长吼到:“黄又民为本副都擂鼓,某要出征!” 黄又民是军中少有的热血青年,父母俱被蒙古屠杀,此刻怎能忍受,向自己的下属吼道:“马三和,为我擂鼓,某要出征!” 一时间军中热血沸腾,颜倾武都营里的人一个个叫出另一人的名字要其擂鼓,某要出征! “来人!为本先锋擂鼓,莫要出征!”军中第一猛将完颜不速突然大吼,彻底点燃了火焰。纷纷请命出征。将勃骨彻底吓傻。 城门外,颜倾武单骑闯敌阵,蒙古见来人是一女子,英姿飒爽,非豪杰不能形容,停止射箭,下令活捉,纷纷嬉戏等会要如何蹂躏这女子。 一人自告奋勇出战,与颜倾武一个照面就被收割了头颅,斩于马下,原本嬉戏的敌阵此时悄无声息,连马鸣之声都没有,人马合一,他们愤怒了。这个世间还没有谁能够挡住这群蒙古士兵的怒火。百年前武功赫赫的金人不行,居于中国,威震四方千年的汉人也不行。 他们才是这个时代苍穹之下最值得骄傲的存在。 远处城墙上鼓声阵阵,城墙下千骑出城,来势汹汹。 土鸡瓦狗!蒙古士兵轻蔑的认为。 为首的蒙古将领做了一个手势,士兵心领神会的展开阵型。他们讲究的是战争的艺术,如何快速有效的杀戮是他们唯一的追求,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武人的尊严?那只是愚昧而弱小的人哀求,所以他们合围颜倾武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唯一想要的是如何快速有效的杀死眼前的敌人。 百骑行止合一,这世上最严苛,最奏效的训练方法都训练不出这样以一当千,然后又千人合一的效果,那是经过自幼在一起成长,在一起厮杀,在一起淬炼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优胜劣汰出来后才能形成的默契。 现在他们百人如一的向那个女子杀去。 —— 临安城并没有因为赵峥不再开坛授道而对他失去兴趣。 临安最大书局被枣阳商行盘了下来后,宣布免费对外开放,里面的书全部免费给人借阅观看,里面的环境更是重新装潢过了,便是在晚上也会有名贵的琉璃灯(马灯)照明犹如白昼。不过里面的书虽然是免费的,但茶店却不是免费的,豪华而安静的包厢需要消费一定的茶点才可入座。 不过这一切落在御史台的一名言官夏玉眼中可就有话要说,有言上奏了。 书楼他来过两次,赵峥这一举动被士林引为佳话,时不时的邀上三两个朋友一起去书楼看书那是风雅之举。 但是偏偏这风雅之所,却有藏污纳垢的嫌疑。 大厅最明显的地方放的是一本名为《航海王》的书,并大量刊印,说是书也不准确,里面每一页都配有插画,文字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就是这样一本广为借阅的书里竟然宣扬反逆的思想。 “想要我的财宝吗?想要的话我把全部给你,出海去找吧!我将一切都留在了那里!” 这本书开头就宣扬了这种不劳而获的思想,要是广为流传,那这个世界还有谁安心耕种?安于为民? 夏玉下定决心一定要参国师一本,之所以敢下这个决心,弹劾当今声势滔天的当朝国师那是因为他从这些书楼里看到了赵峥的杀身之祸。 无数的经典,道家儒学的书籍被标上了标点符号,便于断句,甚至有些生涩的地方还配以大量的白字解释。这一切在夏玉看来无疑是取死知道,这样做的好处谁都能明白,可为什么千年以来没有人去做,不是因为没人想到,而是因为不敢! 汉魏三国两晋时期,这触动士族的利益,为何高官显爵都出自与士族?不仅是因为书本难有,更是因为他们垄断了这这些经典的解释,这些学问,想要获得这些学问,就必须拜入他们门下。三国袁绍家为何能四世三公,那是因为他们袁氏对《尚书》有着独到而权威的解释。如果标点符号和释义散布开来,那国家取士还需要什么袁家?那还有设么袁门?而到了隋唐,乃至宋朝士族衰落,但士大夫这个阶层却形成了,某些地方他们与士族一脉相承,比如对知识的垄断。 赵峥动了士大夫的利益,如何不是取死之道?况且他乃道门,且无甚根基,下起手来可没有什么顾忌。当然赵峥会死也不是板上钉钉,期间里面有许多利益纠葛,士大夫也不是铁板一块,更何况有些开明的儒士更是乐见其成,但其中风险让夏玉下了赌注。 赵峥会死!当朝国师会亡! 而在御街陪伴黄道长和二郎闲游的赵峥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场危机,在他看来为书注上标点,用白话解释不过一个小小的改进,而且于国于民百利而无一害。自己替儒家传播知识他们谢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危险? 大郎因为痴肥难得走路,所以没有一同出来闲逛,赵峥一路上与二郎胡闹,说说笑笑。却发现暗卫向他示意有人跟踪。 赵峥当即就让黄道长先回去,自己有其他事情要办,与黄道长分开,看来人的目的究竟是谁。 那人果然一路跟踪赵峥,赵峥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突然停住了,制止暗中保护的陈保出面,向着天空不知向谁说道:“想看一场烟花吗?” 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支管状的物体。 (推荐果然牛,小青成绩变好了,在此先谢谢各位的支持,还有一件事,咱这本书上榜了,虽然在历史专栏里最下面的一个位置,但按照规则咱不应该上榜。嘘!别让编辑知道了。) 第四十一章 一场烟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自从遭遇两次刺杀后,发誓不会再让自己遭遇险境,立于危墙之下。借着临安的玻璃作坊建立,两府召集了军器监的工匠再从广州调了几个熟手组成了一套班子,都是国内最顶尖的工匠,赵峥照着后世的火绳枪让工匠做出一支样机。 火药在北宋就被发明了,并且也不是想后世轻蔑宋朝那样,中国发明了火药却用来制造鞭炮,而传入西方后被发展成为武器,进而在**战争后轰开了中国的大门。而事实上光北宋曾公亮所著《武经总要》就记载了铁嘴火鹞,飞镰,霹雳火球震天雷等九种火器。并且已经运用到了战场,但碍于这个时代的火药并不是最优配方,威力不足,且制造的火器准备时间长,且无法长期使用,有些更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造价高昂,同样的钱用来打造神臂弓之类的明显更划算等等这些都严重制约火器在战场上的使用。 宋高宗绍兴二年陈规更是发明了火枪,不过当时火枪是用竹竿做成,将火药装在竹竿内向敌人喷射火药,直到宋理宗开庆元年,也就是三十年后寿春人发明了突火枪用粗竹筒制作而成的突火枪。与喷射火焰烧人的火枪不同,突火枪内装有“子窠”,火药点燃后会产生强大的气体压力,最终把“子窠”射出去打向目标。“子窠”就是原始的子弹。 与人们印象中火药和火枪的一出现就把城墙和骑兵淘汰出历史不同。就是在欧洲,从十四世纪开始,火炮和火枪已经出现在了所以国家的装备序列中,经过历代人技术改进,直到19世界才彻底将骑兵淘汰。 就如明代火枪那样,尽管在构造原理上已经非常接近近代钱膛滑膛枪了,但由于步骤复杂,装填速度慢,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分钟最多也只能打出一发子弹,形成不了有效的火力压制,在实战方面甚至远不如弓弩,且射程短,威力不足,气候因素影响大等因素都严重制约了火枪的普及,以及在战争中的地位。 枪支的制造考验的是整个国家科技水平,尤其枪管。 但赵峥手里这支枪管可是耗费无数工匠倾心打造的,无数次的回炉再造,无数次打练才得到手里这支合格的明火枪。 “想看一场烟花吗?”赵峥这句话问了良久,都没有人回应。 赵峥手上的拿着的是标准的明火枪,由于研制的时间太短,这才短短的五日,无法造出更好的火枪,赵峥就只好拿这个将就着了。先往枪管里倒一些火药,然后再将铅弹放入枪管,同时将碎步塞入固定住子弹。 然后再把精制的火药倒满枪管后面的发火池,然后将火绳固定在扳机上,然后就只剩瞄准,点火,整个过程任何一个步骤出了差错都会导致火枪无法发射。 跟踪的人观察赵峥良久才确认他附近没有能够给暗卫藏身的地方,才一跃拉近与赵峥的距离,他与赵峥不足二十步,他有信心无论赵峥身边有多少暗卫,都挡不住手中的长刀。 “你是哪条路上的?想要取我性命。” 那人脸上蒙着面巾看不出他的容貌:“怪只怪国师你踹了我们吃饭的家伙。” 火枪已经装填完毕,赵峥打开火折子,火枪已经对准那人了,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会让更多的人活命,踹人饭碗的事我从来不做。” 那人看见赵峥拿着奇怪的棒子对着自己,不禁有些好笑,他自负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杀死赵峥,所以他决定慢慢折磨赵峥,以泄心头之恨。 “竹篮打水,油锅取钱,吹火不灭,鬼敲门,国师!我们和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将这些法术道理公开后,我们靠这些吃饭的人可就丢了饭碗。” 赵峥授道那几日为了提高台下观众的热情当场揭开古代几个经典的骗术,所以此次纯属误伤,但赵峥可不会同情他们:“抱歉,那不是你的饭碗,那是你们从别人饭碗偷来的东西!所以你想杀我?” 眼前此人大概是突然间发现谋生的手段没了,狗急跳墙,后世这些骗术被解开后,也没见那些骗子饿死,骗术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五花八门,那是赵峥能轻易概括的,再说这个世界上傻子是骗不完的。眼前这人偏要兵行险招,也不看看赵峥是谁,明显智商不高,心肠又黑。真可以说是死不足惜。 “给你看场烟花。”赵峥将火绳点燃,霎时间铅弹从枪管喷出。 不远处的陈保被枪管喷射出来的火焰迷醉了。 —— 城南一家很普通的戏园子里,有一种比较新颜的戏种,演员全部带着面具演出,不过由于唱戏的不是科班出生,城南的百姓不喜欢,但胜在价格便宜,入场只需要两文钱便可,所以城南的居民若是饭后觉得无事,会不时的来这里消遣。 今日的客人不是特别多,台上的唱的虽然热闹,但台下的观众注意力可就不那么集中了,自顾自说话,偶尔瞄了眼台上的演员。 陈保坐在下面却异常安静而认真的看着台上表演的人。 那个唱着配角,却始终站在台上的人,带着面具,陈保认得。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他怎么会不认得?那是他以前的首领,杀他全家的仇人他怎么会不记得了? 那个人的真面目陈保也没见过,事实上也可能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不是一身黑衣,就是带着面具,无事的时候绝不会外出,安静而自律的待在自己的府邸里,似乎从来都不曾打算活在阳光之下。 但是他有个缺点或者说爱好,那就是唱戏,每个三两天他都会来这家戏园子里唱戏,这是他唯一与外界正常交流的场所。 陈保也是在一次偶然的人物中知道他每隔一段会来这个地方,陈保已经在这个地方等待了三天,直到今天他才确认那个人来了。 他身上的血腥味是怎么都掩藏不了的。 陈保在那里安静的坐了两个时辰,直到散场,观众和演员渐渐散去。 只留下面具人和陈保,面具人早就发现了陈保。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面具人心想自己身后站的是相府,谁敢杀自己?就算陈保不顾大局逞匹夫之勇,他又何足畏惧一个孤身的陈保,就算他拿着弓弩,自己也毫不畏惧。 他自信整个天下,包括金国蒙古,能与自己放单捉对厮杀不会超过五人。所以当他看到陈保时没有惊慌,只是轻蔑的嘲笑,蝼蚁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愤怒。 “我会记住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类似的怒吼面具人已经记不清听了多少次了,但毫无疑问那些人都死了,而他活到了今天。 “我以为你会放聪明一点,陈保!原本我还有一丝欣赏你,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就算攀上了国师的高枝苟延残喘也奈何不了我。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是想说总有一天你会杀掉我?” 陈保依旧坐在下面,与他相聚不过五十步的距离。 “你今天话有点多。是在害怕吗?” 面具人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发出笑声:“被一只蚂蚁不屈不挠的爬上靴子几次,是人都会感到一丝烦躁。” 陈保站起来,拿出一只长枪对准面具人,这次没有火绳,只有扳机。 “我只是想让你看一场烟花,狗贼!”陈保模仿赵峥那日所说的话,他以为这是使用这件仙器的咒语。 面具人看着那支漆黑的洞口对准自己,突然有些惊恐,但陈保已经扣下了扳机,管身火焰喷射,铅弹直接打中了右肩。 面具人捂住左肩巨大的伤口,此刻他还有余力行动,可以反戈一击。但他受伤太重,已经不能保重杀死陈保,甚至不能保证他能逃走。 更让他惊恐的是,陈保的枪口又对准了他,比之前的更近了,他害怕那枪管里再射出什么东西,那样他必死无疑。 “你敢杀我?”随着陈保的逼近,面具人的心里防线正在崩溃。 陈保笑了笑:“为何不敢?” 面具人有些惶恐的提醒道:“我背后站着的可是史相公!” 陈保的笑意更浓了,听着面具人已经变调的声音,他感觉到了里面的惶恐,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让他兴奋的事情了。 “我背后站着的可是国师,他是仙,而史老狗只是人!你不奇怪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吗?” 面具人往后爬了两步:“是什么?” “当然是国师赐给我的仙器。我只要再扣动一次扳机,你就会命丧黄泉!” 面具人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吼:“你不能杀我!你难道想相公和国师之间出现裂痕吗?” 陈保此时已经来到了面具人的身前,放声大笑:“你以为你在史弥远的心中有多重要?值得他与国师翻脸?” 陈保说出了面具人心中最大的恐惧,是啊,自己对于史弥远来说与陈保又有什么分别? “我不会杀你!”陈保突然说出这句话,让已经崩溃的面具人突然软了下了,但他已经丧失全部精气,眼神变得空洞无物。 然后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了。那是陈保的脚,那是陈保给予他的侮辱。 面具被踩碎,陈保没有回头,他不屑于去看面具下究竟是何面孔:“蝼蚁!” 这时陈保此时对面具人的称呼,然后面具人听着陈保的脚步声远去后,突然大笑:“你终究不敢杀我!” 蝼蚁又如何,我还活着!而你在国师眼中只怕与蝼蚁也没什么差别! —— 夜里,宫中放了一场大型的烟花,临安城的百姓都可以看到这场盛况,今天是杨太后寿辰。 赵峥坐在自己院子里,身后是刚刚回府的陈保。 “烟花好看吗?”赵峥淡淡的问。 “好看!”陈保躬身的回答。 烟花繁华过后便是落寞,个人武勇的时代就在今夜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悄然落幕了。 但新的时代仍未开始,这场烟花只是谢幕礼。 (诸位看了这章估计有诸多疑问,不要心急,下章会为你们解惑的) 第四十二章 茅山派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院子里陈保将今夜的经过事无巨细的向赵峥说了一遍。 “就这样?你没杀他?”赵峥惊讶陈保居然能够忍住心中的仇恨没有杀他。 陈保心中叹道,如果自己真的杀了那人,史弥远虽然不会和赵峥翻脸,但间隙必定会有,更何况现在他这条命是赵峥给的,自己绝不会做些让赵峥麻烦的事,诸事要等到他为赵峥取回橡胶后再行动。这番心里话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当然有些难以启齿,只得找个借口:“您只让我开一枪!” 听到这里,赵峥忍不住笑了,领会了陈保的心思,低声说道:“谢谢。” 两个很轻,但在陈保的心里很重,瞬间装满了整个胸膛,一行热泪夺目而出。 赵峥起身向拍拍陈保的肩膀安慰,却发现自己手够不着陈保的肩膀。 陈保一瞬间发现了赵峥的窘状,于是很滑稽的蹲下身子,让赵峥手能够到。 两人对视,又是一瞬间,两人笑了起来。 “下去休息吧,你为我选的那两名暗卫身手很好,有他们在,你今夜不用替我守夜了,今夜你也累了。” 陈保犹豫道:“可是万一那道士又寻来怎办?” 陈保说的是高临门,基本上每夜都试图接近赵峥,但都被陈保给挡了回去。 “无事,今夜正好也有事问他。” …… 陈保退下后,赵峥举着陈保还回来的燧发枪,感叹陈保居然试了一次就响了。 赵峥来到临安已经一个月了,这有拥有大宋最顶尖的工匠,造一支燧发枪不是问题,无非银子费的有些多,这支燧发枪的造价在一万贯左右,古时候用万贯家财形容一个小康之家足以说明了造出这支枪代价不菲。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利用燧石打火的火镰了,所以制作一支燧发枪在技术上不存在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 与世人印象不同,燧发枪并不等于近现代线膛燧发枪。所谓的线膛枪就是枪膛内带有膛线的枪,膛线赋予子弹旋转的能力,使子弹在出膛后仍然保持既定的方向,精准度和距离都大大的提高。而他对子弹的要求也很高,要求每颗子弹之间误差极小,否则子弹发射不出去,还有可能炸膛,可想而知要大规模的生产对于科技的要求多高。 而燧发枪只是改变枪的打火方式,由火绳变为火石,事先仍然需要往枪管里塞入火药,然后是弹丸和碎步,之后还要将精制的火药导入发火池。并且在开第二枪的时候还要将枪管清理一遍,**的爆炸后残渣极多,如果不清理可能会发生炸膛的危险。 在加上它造价昂贵所以根本不可能大规模制造,装备军队。 陈保那日看见赵峥用火绳枪开火后,惊为天物,于是哀求赵峥借此物给他去杀那面具人,赵峥知道他心中执念颇深,而且也对那面具人的做法颇为厌恶,所以就将才制造好的燧发枪借给他。至于史弥远那里,他已经想好了解释。面具人的命在史弥远心里只要一个解释就够了。 赵峥将枪借给陈保并且只让他开一次枪,他告诉陈保这支燧发枪的打火率只有五成左右,第一枪能不能射出就看天意了,但没有告诉他这枪只能发射一次。 就算第一次不成功,赵峥也料定那面具人不敢杀陈保,因为陈保已经是他的人了! 所以陈保才会在开枪前念一次“咒语”,以确保子弹能够打出。所以在开完第一枪后,他依然无谓面具人,他以为这枪可以联系发射。 不知是可惜还是可喜,陈保第一枪本来可以瞄准面具人的心脏或者脑袋,但选择了肩膀。 —— 陈保退下后,夜已经深了,赵峥也准备回屋睡觉。 突然一个身影翻墙而入,是高临门。 赵峥用手势让暗卫不要行动,放高临门进来。 高临门今日见赵峥没让那个恶喊阻拦他,也松了一口气,如今他也有些畏惧赵峥。 害怕他手里的那支枪。 “你还不回去?你已经在临安待了一个多月了吧。你不怕宗门有变?”赵峥让高临门坐下后,举起手中枪,颇有示威之意。 高临门对那只枪的威力也有些胆战心惊,那日他是亲眼看见赵峥用此物将江湖上一位好手射伤。当然这也是因为火枪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如果他知道火枪的性能和诸多缺点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此物。 “国师宅心仁厚,那日居然没杀孙不二。” 所谓孙不二就是那日想杀赵峥的江湖术士。 “我是来救人的,不想杀人。我已经将人交给衙门了,官府自会处理。” 是啊,现在秋高气爽,都不用判秋后问斩,敢行刺国师,被大理寺直接拖到午门一刀两断了。高临门现在面对赵峥,手里的筹码基本已经亮完了。 朝廷已经准许白云道观大肆收徒,名额不封顶,赵峥作为回应,答应这些道士以后依旧会纳税。并且在几次行刺事件后,又在赵峥给朝廷指了一处铜矿后,朝廷也准许赵峥招收护卫,但不得超过一千人。 以赵峥现在拥有的财力,不出十年,道门有谁能耐他何。便是龙虎山也屈于之下。 “我准你对外宣称我是陶弘景的转世,但公开场合我不会承认的。” 赵峥的一句话突然令高临门峰回路转,喜出望外。 “以后只要国师一句话,我上清茅山派便会赴汤蹈火。” 赵峥见高临门如此心急的往坑里跳,不觉心中发笑。 “你茅山派以后门人都要习我道法,奉我所著书籍为经典。” “这……”高临门有些犹豫了,这东西可是一派根基,轻易动不得,所以他慎重的说道:“此时还是等我回去与宗内长老仔细商议才可答复。” 赵峥恶趣味的举起枪对准高临门,里面其实根本没有子弹:“我就在这里等,直到你答应为止。” 高临门脑门一黑,感觉这句话怎么有些耳熟?这正是一个月前他对赵峥说的话,没想到时至今日形势完全倒了过来。 “国师快将仙器放下!” “哦!”赵峥不以为然的放下然后大笑:“吓你的!” 高临门却没有笑,直到被赵峥瞪了一眼跟着笑了起来。 “我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修道?” 说道这件事,高临门就是一顿气,他本是镇江府一大户人家的的独子,他父亲被他死鬼师父任元阜哄骗说是此子面岁早夭,让他父亲赶紧多纳妾,不然高家要断后了。 他师父是茅山派第三十五任宗室,说的话自然令人信服,所以他父亲就慌了,求问破解之法,并重金相谢,然后他师父无奈之下收他为徒,为他化解灾祸。 然后等他父亲去世之后时候,高价的家产就被充作茅山派的宗产,当然他师父也没亏待他,明知道高临门是个什么货色还依然将宗师之位传给了他。 高临门愤愤不平的说起此事,茅山派的戒律他身为宗师是不能娶妻,这让他颇为愤恼。 赵峥听到这里向高临门打了一个响指,此事好办:“我是你茅山派的祖师爷后,你就不再是宗师,不就可以娶妻了吗?” 高临门先是兴奋,然后又觉得划不来,他虽然不可以娶妻,但可以去嫖,脱了这身道袍谁还能认出他是道士。 况且这个时代道士也可以娶妻的,否则龙虎山张道陵的后人是怎么来的? 修道一途除了少数真正的想探究天人之道外,其余或是为生活所迫,或是为了富贵二字。“你将我的话带到你们门派,跟了我,只要不作奸犯科,我保他们一场富贵。” 赵峥之所以肯答应高临门,就是眼馋茅山派那一票炼丹的化学家,现在自己地位稳固了,需要开始扩展自己的实力了。 “此次之外,我还要你帮我查一件事,那孙不二后面是否还有其他人?” (推荐票实在是太惨了,大家帮忙投张推荐票吧!) 第四十三章 宫观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宫旁的白云道观已经修筑完毕,是在原先鸿鹄道观的基础重新装修过的。这座道观的新主人便是当今声名显赫,皇上宠幸日浓的国师。 如今这观主便是赵峥,至于黄道长呢?额,他一心修道,又屡次泄露天机,害怕天谴,所以这位置便只有当朝国师来做。 至于这话是不是黄道长亲自说的就不得而知,黄真人的一切想法都是通过国师传达。其他人就算询问他相关的事情,黄道长也不会回答,据国师说是他师父害怕遭天谴,所以避而不答。 但实际情况只有赵峥知道,师父根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当了真人,你让他怎么回答? 南宋的道观都在官府的管辖之下,大的道观每一任观主都需要获得朝廷的册封才算合法,比如茅山派,虽然朝廷不会直接插手宗师的选定,但每一任宗师必须得到朝廷的认可册封后才能当上宗师,否则就按照邪教处理。并且南宋官府名下还有大量的宫观,就是官方的道观,观主当然是由朝廷认命,并且将名下道观分成三个等级,规定只有在下等道观历练当过观主的才能去第一等的道观当观主。 后来史弥远依样画葫芦,将佛教的禅院也搞了等级评定,实行类似的政策。 而南宋还有一个现象祠禄官制,那些知名的儒士,或者是弹劾之后丢了差遣的官员,又甚者是屡试不中的贡生,名义上让他们主管一个道观,比如“监某寺,提举某宫观”实际上拿着钱回家养老,这也是宋朝出现冗官的原因之一。 而鸿鹄观本就属于官府名下第一等道观,经过重新装修,那更是迈入顶尖的行列,原来的观主被平调去健康府源妙道观当观主去了。 现在改名叫白云道观的鸿鹄宫,有弟子六十七人,这些都是通过道学考试,至少取得高士的成绩的,都具备一定的文化水准,再加上杂役护卫百来号人,当真是声势浩大。 南宋历代皇帝都推崇符篆派,所以宫观都是主修符篆,符篆派三宗,上清派以茅山为尊,灵宝派以阁皂山为尊,天师道也就是后来的正一道以龙虎山为尊。 而鸿鹄观里面的弟子所学、所专不一,分成了三个小山头,其中上清派人数最多。 鸿鹄观的规模五进五出,占地五十亩,有后世五个足球场那么大,在寸土寸金的临安可是很难得一间,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房间。黄道长虽然不是观主,但在观里的身份是最为尊贵的,所以主殿都由他来住。 赵峥搬入了偏殿祈福殿,两间卧室,一个客厅,一间书房,一个炼丹房,还有一个道场。足够他住进去。 待宫中的圣旨宣读完毕,便是道观的换牌仪式,这座道观便是朝廷赐予黄真人和国师的,奖赏他们在红薯、地瓜、玉米等一些列农作物上面的功劳,并赐了无数金银珠宝,丝绢棉布,被赵峥回绝了,如今光玻璃作坊第一个月就有五十万贯的进账。第二批驶往南洋的商船也出发了,这次的玻璃,香皂面相的是南洋的中高层,这质量比上一次自然要稍差点,所以成本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 时间快要进入绍定二年的十一月了,天气已经转凉,但第一场初雪还未下,看着天气不出三五日怕是有一场雪了。 仪式举行完后,外面天气寒冷,赵峥便让众人回屋了,将庆典之类的取消。 今日前来上香的人颇多,大抵是因为这里的观主变成了当今国师,被称为小神仙的赵峥。赵峥有些奇怪今日官家竟然没来捧场,前几日可是信誓旦旦与自己约好的了。 赵峥叫来道观里的五名执事,先摸清楚这里的情况再说。观里的地形规模之类的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至于财务状况,道观里的香火钱通通上缴,朝廷在根据人数发放银钱,所以道观里的日子虽然不能说过的拮据,但离富足仍然是有段很遥远的距离。 而如今这白云道观(鸿鹄观)变为了赵峥的私产,香火钱自然是不用上缴的,至于流到下面每个弟子身上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道观里的年轻人很少,多是三十岁以上的,除了偶尔外出做做法事,祈福祈雨外基本上就是混吃等死的状态。这些人只要无过,赵峥是不会把他们踢出去的。他要争取改造的对象是那些二十多岁的道士。 符篆派既不重夜观天象也不知道炼丹,整日练习的完全是那些谁写不知道,异常复杂的符。 赵峥也急于让他们改学他的道法,先给他们一点甜头,然后在拿去,最后让他们自己选择,要么改学新道法,要么滚蛋。 —— “小仙长,此次朝堂之上弹劾你的声浪很大,御史台的言官基本上人人都参了你一本,说你妖言惑众等等不一而足。”游雄忧心忡忡,这怎么突然间,御史台怎么好像人人都与赵峥有仇一般,这弹劾的奏章是一本接一本,甚至有人喊出了请斩妖道的话了。一时间有席卷整个临安的趋势,街坊酒楼都在传言, “什么原因你打听清楚了?” “标点与白话文。”游雄意简言骇的说道。 赵峥怎么都想不明白此事与御史台有什么关系,而且史弥远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有些暧昧:“为何会这样?那标点和白话文不是可以帮助他们传播圣人之言啊,就算那白字与风雅无关,顶多嘲笑我笔力欠佳,怎么会出如此声浪?” 游雄在这件事情上也对那些士大夫失望透顶,如此利国利民之大计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而百般阻挠,真是有辱读了圣贤之书。 “标点和白话是可以传播儒学,但后果就是儒学可以不经过他们之口传扬。所以他们宁可不要标点和白话文。” 赵峥听到了这里有些愤怒了,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忍让妥协,但唯独这件事情不行,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大宋有太多的官员抱着这样的想法统治万民。 “那有谁支持标点和白话文?” “暂时还不知道,标点与白话文都还只在京城流传,而史相公还没表态。” 听到这里,赵峥明白了,现在整个朝堂都被史弥远控制,与他作对的都被赶出朝堂,外出就任了,所以史弥远没有表态,他们都还在观望。 “那我现在就去拜会史相公。” “恐怕不行,史相公称病,谁也不见。” 赵峥愕然,这称病分明是针对他,继而又有些愤怒,自己给史弥远的还不够多吗?一座银矿,一处铜矿,还有玻璃作坊的三成。他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将我的名帖再递过去一次。” 夜里,名帖被退了回来。 赵峥拿着那被退回来的名帖沉默良久。 “准备,我进宫一趟。” 看来朝堂百官有些忘了,大宋这个家的主人究竟是谁。 第四十四章 现代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除了拥有国师封号还有一个金门羽客的封号,可以凭此自由出入宫墙,神霄派创始人林灵素就曾经获得过这个封号。 皇宫内,赵昀正在看书听见内侍来报,国师求见,急急忙忙将手里的书藏进衣柜里,封面上赫然印着“航海王”三个字,他认为作为堂堂一国之君看这种毫无文学素养、且毫无意义的书是件丢脸的事。 “国师,你来到正好,不知那玻璃最近造的如何了?那望远镜能不能看的更远一些。”赵峥见礼后,赵昀叫退左右立马问道。 “玻璃的品质越来越来,想来就是这两三年的事。” 赵昀不耐烦摆手:“又来唬弄我,上次问你,你说两三年,现在还是两三年!” 赵峥也无奈说道:“陛下,我才来京城一个多月……” 赵昀一阵哑然,最近他在宫里闲的无聊,宫里的那些个妃嫔他也有些腻烦了,所以心里才有些烦躁。 “陛下,不如我们两个合写一本书吧!” “什么书?”能够著书立传那是每个文人心中的梦想,尽管赵昀只有只能算半个文人,但依旧对此心热不已,但想到自己文学素养,他自己都没信心。 赵峥明显看到赵昀的热情在脸上冷却下来,也没在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用白话文写啊!陛下是天下之君,这书自然要让更多的人看的懂才行,我小道恳求陛下为万民着想,用白话文书写,教化万民,立言立德。” 在标点和白话文的推广上,赵峥与皇帝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赵峥才会想到拉皇上出来与自己一起打擂台。 赵峥这句话挠到赵昀的心里了,但一时间还抹不开面子,毕竟在他眼中白话文是那些不通文墨的粗汉才会写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白话文也太……” 说道这里赵峥知道是赵昀嫌白话文太粗鄙了,为了扭转他这个印象,赵峥不得不抄录两篇后世的名文,但一时又想不起具体的作品。 闷了半天,才缓缓说道:“陛下,这白话文一样可以写的文采飞舞。我现在就用白话文为你做首诗。” 听到赵峥要作诗,赵昀由于对自己文化素养,文学品鉴没有自信,于是招呼内侍进来。 “国师要作诗了,你们去取笔墨记录!” 赵峥见突然间钻出十几个宫女内侍,突然感觉压力好大,现在他想的不是抄后世经典的现代诗是否道德的问题。而是在心中默念了几十篇经典的现代诗,发现自己根本背不全,呢吗,要是等会背不出这脸丢大了。 赵峥脸上都有些冒汗了。 赵昀见状,安慰赵峥:“国师于诗文一道不专,白话文粗鄙,要做出诗来难度极大。你明日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不,陛下,我想好了。” 赵峥快速背诵脑里的记忆,神情紧张至极,害怕突然被打断,自己可就再也记不起来了,语速极快。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蛩音不响,三月的春帏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由于赵峥的速度太快,内侍没有听清楚,所以没有记录下来,其实那只是记录的内侍没听清楚,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没有听清楚。【ㄨ 大家你看你,我看我,国师地位尊贵,宫女和内侍也不敢让赵峥再说一遍,最后只得赵昀说道:“国师,你再来一遍吧!” “再来一遍?”赵峥失声道,再来一遍可就说不定记不清了,话刚出口,赵峥就知道失言了,也不啰嗦,努力记忆,慢慢的念了一遍。 这回由于语速放慢,所以内侍记下来了,但由于是完全没有见过的题材,且不说这格律全无,而起还是用白话写的,一时间也不敢评价好坏。 赵昀看了看旁边的内侍,见他们太不给国师面了,又得自己带动气氛:“好!国师好诗!” 众人听到赵昀称赞,纷纷恭贺赵峥得一传世诗句。 赵峥此时也是心情极佳,第一次毫不怀疑的认为自己是天才,居然能记住十几年前语文课本上的诗。 赵峥仿佛看到白话文推广的一缕曙光,豪情万丈的大声宣布:“后日我在葬秋园邀百官举行诗会,不比格律,只比意境。” 说完赵峥小声附在赵昀耳边说道:“如果我用白话文打平了,陛下就和我一起写书!” …… 赵峥走后,赵昀拿着内侍抄录在案的诗读了起来。 “我打江南走过……” 语句虽无格律但一副发生在江南小镇的故事跃然纸上,三月柳絮,江南小镇,一女子,待归人。 赵昀虽然对自己的鉴赏不抱有信任,但他至少可以从这首“诗”中体会到一虑哀愁,一抹春怨。 这首诗至少不差。 “将诗抄一份给史相公看看。” —— 史弥远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今日的蟹黄味道特别鲜美。他看着大儿子史予之,年岁渐大的他感觉这样未尝不好。 史弥远虽然独相二十多年,自己虽然贪权贪财却没有大肆提拔自己亲族,自己儿子现在也还只是在翰林院勘磨,本官虽高,但远算不上一位重臣。 几十年的宦海生涯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坐上那个位子是祸非福。史家太过显赫了,遭了不少人嫉恨,史弥远的父亲史浩相两朝十三年,封越王,自己独相二十三年,死后封王那是板上钉钉的。 所谓盛极而衰,就连史家内部都有不少人对他独相这么多年颇有微词,认为这对史家是祸非福。为此他的亲弟弟史弥坚与他争吵过几次,关系几欲破裂。几年都未通过书信。 人老了对于曾经逝去的东西反而越加怀恋了。 “将这蟹黄,给同叔(史弥坚表字)带一份去,哦对了子申(史嵩之)那里也带一份去。” 史弥远仔细吩咐道,这次就算他这个做哥哥的认输了,给双方一个缓和的机会。 话一吩咐完史弥远的食欲全无,起身回屋,让人点亮油灯。他拿起老花镜想看一看大女儿寄回来的信 史弥远读完女儿的信后,不禁又想起她小时候娇憨的模样,他笑了笑,摘下眼镜,却突然想到送这副眼睛的人,以及那天那碗味道寡淡的鸡蛋羹。史弥远有些苦恼,叹道要不是你捅的娄子太大了,这次我也就帮你遮掩过去了。 这时宫里的马德芳求见,官家送了一首诗给史相公品鉴。 史弥远一声没有诗词流传,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以他流传在后世的奏疏就足见其功底。 他将赵峥的诗读了一遍又一遍,许久才放下手中的诗作。 感叹道:国师,你究竟是人是仙? 第四十五章 穿越千年的对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吴潜,刘克庄,吴文英,赵孟坚。”赵峥翻看理宗时期最有影响力的这几位文人,暗自庆幸这四个人都不在临安。 赵峥看着手上的一批比较有文名的官员名单,暗道自己提出这次诗会还是有些太轻佻了,在朝官员诗词有被收录在古诗大全里面的就多达十一人。 虽然在历史没有什么名气,但随意一首诗放在后世那就是璀璨夺目。 还好自己比试的只是意境,还好自己只要求打成平手,只要获得一些官员的认可就行。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件,让那些官员士子认可白话诗还是有可取之处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双方直接针锋相对,那可就难说了。 保险起见,看来得收买对方中的几个败类了…… 同时,赵峥也在祈祷,泰戈尔,雪莱,拜伦……你们要挺住。要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中国历史上文风最鼎盛时期里的文人墨客。 死的别太难看。 —— 国师要开诗会了,这道消息才泄露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临安,临安的百姓今天见面的第一句话是:“你们知道吗?国师要开诗会了,要和那些官人论诗……” 民众对赵峥抱有足够的热情的和好奇,所以他们焦距的不是白话诗究竟究竟是什么样的奇怪存在,而是赵峥如何作诗。 葬秋园本来就是士子经常聚集在一起的吟诗作对的地方,在临安士林有很大的名气,今日听说国师要在这里开诗会,百姓更是将园子围的水泄不通。 诗会在下午申时(15点至17点)举行,当赵峥进入葬秋园后看见一群趾高气扬,意气风发的官员士子后,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悄悄的问了一下身后的游雄:“人都搞定了?” 游雄点了点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除了少数几个寒门子弟表示会鼎力支持外,其他都没有直接表态,只是表示到时候绝对不会为难国师。” 赵峥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是对白话诗没有一丝信心,在他们印象中,白话就是白话,诗就是诗,两者本来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东西,怎么会出现白话诗这种奇怪的东西,他们脑中甚至无法想象白话诗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史弥远将那首从宫中传抄的诗留了下来,没有外传,所以那些官员至今都无法明白自己面对究竟是什么敌人。 赵峥似乎先胜一筹。 —— 赵峥坐在中间的石凳上,今日是诗会,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都随意的落座。 “诸位官人,此次诗会,咱们只比意境,格律不论,因为这白话诗根本就没有格律。” 台下一位官员听到这句话轻笑了两声:“若无格律,如何言诗。” 赵峥也没有否认,因为这是举世公认的,但他从另外一个角度解释:“诗者言情言物,在赵峥看来只要符合一定韵脚,节拍,言之有物的都可以称之为诗。所以咱们今日体裁不限,诗词皆可,半个时辰大家交上来评定便可。” 时任工部侍郎,四木三凶之一聂子述问道:“那如何裁定魁首?” “当然是园内所有的人推举。”赵峥在此打了一个马虎眼,他故意说园内所以的人,其实是将那些站在警示线外前来围观的百姓也算进去了。 聂子述是福建大族人士,世代耕读传家,于孟子等书有自家的学问专研。赵峥的白话与标点一出,他就看到了其中的利弊。 利在千秋,弊在己身。所以朝堂言官弹劾赵峥都不在白话文本身这点上下工夫,顶多说白话文粗鄙,有伤风雅,但这绝对不是什么罪过,所以就风闻请奏其他事情,比如妖言惑众之类的,能有多大奏效,就看史弥远的决心了。但他们内部却在分化,大部分寒门子弟乐见其成,甚至有为赵峥歌功颂德之意,一部分开明的儒臣也支持其行。 但幸好白话文只在临安风行,赵峥白话文、标点一事还只局限在朝堂之类,要是天下流传,朝野大论,那可真称得上震动天下了。 到时候谁判定胜负?自然是那位从未理政的管家,所以在这一点上看,史弥远一定是站在士大夫这一方的。 诗会进行了一刻钟,外面就有人来报,参知政事宣缯前来,这可是大宋名义上的首辅,做到参知政事基本上就算是首辅,但奈何在他之上还有个史弥远,封太傅,拜右丞相兼枢密使。 此人在历史以和事老,独善其身闻名,墙头草,或者说是政治嗅觉十分灵敏,在朝堂十多年未倒,与史弥远亲和。但又不能将他视为史弥远一党。这份摇摆和骑墙足见其功力。 宣缯的到来,这评定魁首一事自然由他来做。 聂子述疑惑不解互相看了看身旁与自己一同前来的梁成大和莫泽,疑问是不是相公的心思又变了。 —— 史弥远虽然没在葬秋园,却耳目灵通,知道里面发生的一举一动。 宣缯来了,赵峥便赢了。 无论赵峥的诗是输是赢,他的目的都达到了,让白话文天下皆知,流传于世。而宣缯一来,此事影响必大,一朝国师和宰执都参与的诗会影响能不大吗? 到时候白话文和标点传遍天下,有心人只会看到其价值,此物只要在民间盛行,要再禁绝那可就难了。 而宣缯这头老狐狸应该嗅到什么味道了,史弥远问了一下身旁的儿子:“宣缯的书信还没到吗?” 史弥远笃定宣缯绝对不敢撇开自己做此事,果然话音刚落,管家就匆匆来报,因为送信人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宣大参的书信刚刚送到。 “麻烦?”史弥远在心中暗笑,这宣缯是该遇到点麻烦了,他那些亲朋故旧的位置该动一动了,小小的敲打他一下。 “晚上让知孝和成大来我府上。” 史弥远一下子就亮出了尖刀。 “让人将这诗传出去,就说老夫很喜欢这首诗。”史弥远淡淡的吩咐。自己顺势把赵峥向前推一把,也不枉相识一场。 至于是福是祸,就不得而知了。 —— 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就纷纷递上诗词。直到香烛烧尽都不见赵峥将诗作递上上来,赵峥写了一首揉了一首。 直到听见与人议论,才愤笔写下,不管了,你们要怎么就怎样!我直接将古诗翻译成白话! 众人将诗作都呈了上去。 由礼部侍郎程东青念读,宣缯评判。 “夜色侵霜,萧萧络纬啼金井。梦寒初惊。一倍铜壶永。无限思量,展转愁重省。熏炉冷。起来人静。窗外梧桐影。” 程东青念完,大家都拍手称赞,这首描写个人孤愁的词可算做精品。全词由远及近,层层推进,情调也逐步升高,算是少有的佳作。 宣缯见了满意的点头:“何人所作?” 程东青翻看下面的提字:“毛并,宝庆二年的进士,好像在鸿胪寺勘磨。”临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员上万,程东青也不能记住所以人的名字和信息。 赵峥听到这里脸就有些黑了,这顺便一拽就拽出个词人,这宋朝果然是文风鼎盛。 宣缯让人将毛并叫了上来,看他器宇不凡,当即起了爱才之心,更他交谈了几句。毛并内心激动,今日走了大运,能得到宣缯的青睐,自己的差遣应该有着落了吧。 “此词可评前三。” “大参,这首也好像不错。” “袅袅薰风响珮环。广寒仙子跨清鸾。谁教瑞世仪周间,自赋多才继小山。铃阁静,画堂闲。衮衣象服镇团栾。年年此日觞处,留待菖蒲驻玉颜。” …… 宣缯将诗一一看完,奇怪的问道:“国师所做的呢?我也很好奇这白话文如何作诗?” 程东青见赵峥还在奋笔疾书便亲自下来取,赵峥见状,又将手里翻译成白话的古诗揉成一团扔掉,没有必胜把握了。 程东青看到这一幕不禁暗笑,看你如何下去,说着就要捡赵峥扔下的诗作去评定。 赵峥见到了急忙叫住:“别!程侍郎稍等片刻,我马上写好!”赵峥如此说道,程东青也不敢逼迫,也只得不懒烦的说道:“还请国师快点,你已经超时了。” 赵峥写完后将诗递给了程东青,立马说道:“诸位,小道开这场诗会,不是要要证明我的白话诗比诸位要强,而是为了说明我白话诗亦有可却之处,不全是粗鄙之言,白话诗,格律诗无贵贱之别。只在于所言之物是否能感染诸位。” 此事的始作俑者夏玉当即就说道:“国师,你话的这么多,我们还不知道你做些什么东西。你就不混淆视听了,诗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夏玉作为此次事件的发起者,却愤怒的发现自己没有捞到任何政治资本。就好像他只是照例发了一份奏折,他当即明白,这是史弥远在打压他,史弥远不希望与国师彻底翻脸,所以打压他这个发起者,但在内心里还是不希望标点和白话文流行,所以这次风波才会生出。 明白被人抛弃之后,夏玉就像一条恶狗一样站了出来,他不甘心输掉所以筹码,所以急着跳出来将自己打造成反国师第一人。 就算失败,国朝不杀文人,朝廷也不可能杀了他,大不了出知地方。 “此言差耶!”一名中年御史站了出来驳斥夏玉的话,作为寒门士子,又收了游雄一大笔钱,此时自然要站出来帮国师挡口水。 赵峥暗中收买的那些官员见有人跳出了做了出头鸟,便不再犹豫,他们在心里已经认为赵峥的白话诗必然是狗屁不通,拿人钱财**,将这诗会搞成骂战,这样一来就能为国师的白话诗遮掩一二。 众人骂战升级,却独不见程东青和宣缯表态。 众人蓦然间发现二人正在出神的望着赵峥的诗作。 宣缯读完,一脸感叹,难道市井传言竟然是真? 众人见宣缯如此作态,纷纷好奇赵峥所作何诗,是太好还是太坏? 有人怕宣缯暗箱操作,擅作主张将赵峥的诗评为魁首,于是大喊:“大参还请你将诗作示下,让我们也品鉴一番。” 宣缯点头示意,让程东青直接念了出来: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日垒起石像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第四十六章 一个故事的诞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东青念完这首诗,众人都沉默了。 虽然格律不通,但其中意境让他们如临身受,仿佛在倾听一个痴心缠绵的故事。无论你再怎么评价这首诗的格律如何不通,无论你如何不认同这个故事,但你不能否认这首诗差,一文不值。 不求力压全场,只要让你哑口无言就够了。 “好诗!”被赵峥收买的人率先开腔,先声夺人。 但场面却异常的安静,没有人回驳,赵峥见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便起身悄悄离开,抄诗这种事情虽然不好,赵峥却有找个地方放声大笑的想法。 赵峥昨天遴选了上百首后世著名的诗歌,本来今日刚来的时候本想些泰戈尔的诗作,但想了想都是翻译过来的诗作,韵味难免差了些,后来又另辟蹊跷想将宋后的名诗翻译成白话诗,但直到最后程东青过来催促的时候,赵峥决定写一首曾经自己被感动的诗句。 关于这首诗是不是仓央嘉措的做的,后世还有争论,但至少这首曾经让自己感动过,这就够了。 赵峥的离开无人察觉,人们大概还是在震撼于白话文居然能做出如此美丽的诗句。但大家也从这首诗中猛然惊醒。 难道传言是真? 赵峥是陶弘景的转世? 陶弘景在梁武帝时期被迫入佛,一生佛道兼修,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诗中的禅意与意境,描述的是一个和尚与一位女子的相见相爱。而诗句的最后一句飞升成仙则是道家的说法,如此正好贴合赵峥是陶弘景转世的传闻。 程东青此时发现赵峥不见了,捏了捏手中的纸团,他将纸团打开,好奇赵峥的废诗究竟写了什么。 “人生如只如初见,就不会说出妾身似秋扇。 明明初心已变,反而却说情人心易变。 ……” 程东青看完,将诗默默的递给宣缯。 “人生若只如初见”霎时间宣缯脑里浮现年轻时经过自己眼眸那抹倩影。 “就不会说出妾身似秋扇”骤然间意境全无,可惜啊! 的确有些可惜,但为何一个少年能写出这样历经情变的诗句。 他果真是陶弘景的转世吗? —— 赵峥离开葬秋园,回道观的路上一路纳闷,为何抄诗这么不道德的事情,自己还会这么爽呢? 高临门此时已在白云道观等候。 这形势一天天在变,这不,离上次见到赵峥还不到十天赵峥就住进了鸿鹄观如今改名白云道观了。 不过这国师最近遇到了些麻烦,那些言官好像吃了春药般在弹劾他,他微微有些后悔将赵峥是陶弘景转世的消息放出去。 要是茅山派被波及了,他可就无法回去交代了。 “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高临门想的出神,直到赵峥过来问话吃啊惊醒。 “啊?哦,那孙不二后面是一个江湖团体,叫什么天师社,专门做一些坑蒙拐骗的事,不过后来我又查了一下,这个天师社后面好像有些问题。暂时还没有结果。” 赵峥听到高临门的话有了愕然,没想到自己叫人随意一查就似乎揪出了条大鱼。 “我是他们的目标?” 高临门摇头:“应该不是,刺杀你好像是孙不二的个人行动。” “我上次说的事情你们茅山派准备怎么回应?我在坊间可是听到我是陶弘景转世的传闻了。” 高临门支支吾吾的说:“这个本来事情已经决定了,同意你的要求,可后面又出了御史台弹劾你的事情,所以门派内的意见是缓一缓。” 赵峥呵呵一笑:“好事都被你们占了,当我是傻子吗?还有茅山离临安很近吗?这弹劾我才几天功夫,你门派就改变决议通知你了?” 高临门见被揭穿,挠了挠头:“这个以后再说。”说完就想溜走。 “陈保!”赵峥叫了一声,一声枪响陈保从屏风后面站了出来。 枪没打中高临门,但将他吓了一跳。 “别!别,国师,我答应,我答应!”高临门完全没有宗师风范举手投降。 “你不回去与长老们商议了?” “茅山哪有什么长老,就我一人说了算,本宗师决定,国师您就是我们茅山派的祖师爷!” 赵峥得到满意的答复,偏头又问陈保:“他刚才说有个天师社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陈保点头:“确有此事,我做密探的时候,有时会去他们那里买情报。” 赵峥打了个响指,放了高临门,如今他已然渡过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战战兢兢,开始流露出跳脱的性子。 —— 第二日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赵峥的诗句开始在临安流传开来,人们骤然间发现这白话文好像也不完全是那样粗鄙不堪。 昨日葬秋园评定十首最佳诗词,并刊印成册发行。 赵峥的诗因为超时被评定为十首最佳的最后一名。这个结果对于赵峥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得到这个结果后就急匆匆的进宫。 妹的,白话文运动正是开始了,他的倡导者正是当今皇帝赵昀。 赵峥腹黑的准备拉赵昀下水,由于和赵峥之前已经说好了,这次赵昀赖不掉不得不与赵峥一起写书。 至于些什么书呢? “陛下,咱们一起写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像航海王那种武侠故事?”航海王自然是抄写后世的海贼王,不过这背景设定都被改面目全非,只留故事核心。 “对,就那样,不过我们得有一点教育意义。” “什么教育意义?就是劝善嫉恶。” “理应如此。” “我们就写一个善良的平民小子一路遇到奇遇,最后成为武道皇帝的故事。” “这样做会不会犯忌讳,不如就成为武道之王。” “陛下英明,这故事骨干有了。还有陛下于情路一途是圣手,这感情的部分就交给陛下了。” 赵昀被这记马屁拍的浑身舒坦,暗中得意,情路一途可不是你一个小道士就能明白的,后宫的那些妃嫔可是对我情根深种。赵昀想到这里突然文思泉涌,立马就想到了几个点子,再加上赵峥一旁的暗中提点,这故事渐渐有了血肉,与赵峥越说越兴奋,竟然聊到深夜。 宫里的内侍几次来提醒赵昀,是时候让国师出宫,不然满朝非议。 赵昀见事已至此颇为不舍,但故事就在关键时刻,所以决定一路相送,边说边聊,直接把那些宫女内侍吓的六神无主。 这规格也太夸张了吧。急忙去后宫请示杨太后。 —— “国师,我觉得这个故事有些问题,那个魔教都领怎么像个白痴一样……” “陛下,这些细枝末节你就别再纠集了。” “不行……” 赵昀和赵峥一个站在城门外,一个城门内讨论着剧情,守门的禁卫吓的面色发白,这门到底关不关呀,外面风冷,要是官家受凉,他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赵峥见赵昀的兴奋状也不忍扫了他的兴,于是提议:“陛下,要不你上城墙,再拿些御寒的东西来,您再把热气球给我放过来,我坐在热气球上,你在宫墙上,我们两个讨论,这样就不算违规了。” 赵昀听了眼睛一亮,连身叫好,当即让禁卫将热气球找来。 然后喝退左右,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这等绝密的内容怎么能让外人听见? 可怜赵昀的皇后就在城墙下哭诉让赵昀注意龙体,回宫休息,赵昀置如罔闻。 最后直到惊醒已经入睡的杨太后,赵昀才惺惺而返。 (求推荐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四十七章 一群水军的形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与皇帝陛下深夜隔墙相谈第二天就传遍整个临安城,朝野震动。难道国师与官家的私交竟然这样深厚了? 但御史台看到的却是另一面,官家如此宠幸妖道,恐是不祥之兆,靖康之耻还历历在目。 于是御史门的奏疏里就是不是单纯的弹劾赵峥了,而是含沙射影的开始指责皇帝行为不端。但赵昀一向不理政事,所有的事情都只有一句回复:“一切都依史卿家所言。”“交给政事堂,由史卿家处理。” 所以往日的早朝都是走走过场,但今日御史台竟然跳出来当面谏言,直面圣上,弹劾赵峥。让皇上罢了赵峥的封号,并移交刑部处置,而罪名则是一些似是而非比如妖言惑众,比如来临有疑恐是金国细作等等。 跳出来的御史正是觉得被抛弃的夏玉,御史台都是风闻谏言,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你两周没有什么奏疏,那你这个御史也别当了。而御史台的御史不能与宰执有关系,更不能由政事堂来任命,所以在宋朝这御史台往往与两府宰执势同水火,是皇帝维持朝堂平衡有力工具。 但进入南宋后,权臣辈出,御史台被安插了大量亲信,牵制宰相这条职能基本上算废了。比如史弥远就安插了李知孝和梁成大二人任左右司谏,将御史台的权力基本上瓜分的七七八八。御史台成了史弥远排除异己的机构,从未脱离过史弥远的控制,而现在突然跳出了个夏玉,借着弹劾赵峥之名让官家亲政。 赵昀还是个老实的孩子,与赵峥昨夜深谈他也觉得有不妥之处,对夏玉谏言也没什么意见,但他对赵峥可以说是信任备至,所以让他处罚赵峥是万万不可能的。而里面让他自己亲自处理的意思他也清楚,但他非常不喜欢别人试图离间他与史弥远的做法。 没有史弥远就没有他这个皇帝,知恩图报,这个老实的孩子身上这点淳朴并没有丢掉。 “史卿家,你的意见呢?” 史弥远今日难得的上早朝,为的却是剪出宣缯的羽翼,却没想到横生枝节,如今最重要的是将夏玉这个脱离掌控的家伙给打压下去,其他的都不足一提,赵峥的事就先放了一放:“都是不实之言。” 赵昀得到这个满意的答复,连忙将这个事做了断绝:“就依史卿家之言。” 史弥远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之中的夏玉,吓的夏玉心中一颤,今日这般情形他早就有所预料,事后自己虽然少不了被贬官削禄,但正如不少人看到的那样,史弥远老了,总有一天官家会亲政,那是他就自然会想起他这位忠心的臣子的。自己还年轻,几年的蹉跎他还等得起。 梁成大此时跳了出来,这夏玉只是小角色,虽然有些意外,但不影响大局,而今日他们的对象是宣缯的党羽。宣缯是有名的骑墙派,深韵船小好掉头的道理,所以他从不结党,只依附最有权势之人。 但在朝为官,又身在高位,朝堂上哪没有几个门生故吏,至交好友。如今史弥远要做的就是将这宣缯彻底弄成光杆司令,以示警告。同时向世人宣示他史弥远还是当今大宋那个掌舵人。 —— “国师,这署名就不要写上朕的名字了。”赵昀这几日被杨太后和史弥远磨了耳朵都快气茧子了,正如前文所说他是老实的孩子,自然这也肯倾听别人的建议,俗话就是耳根子软。况且他翻遍史书没见那个帝皇如同他这一般,自己写书,听国师说还要拿到市面上贩卖。 赵昀自认为不能与历史上的那些雄主相比,不敢为天下先。 事情横生波折,赵峥也不气馁,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事缓则圆,这件事要慢慢来:“陛下您可以用个假名与我一同发表,这故事已经写完四分之一,可以先拿到市面上贩卖,看看民众是否喜欢。】” 赵昀听说这书已经可以发表了,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既然用了假名,这件事他也就准了。 赵峥回道观后马上让陈保游雄去找一些有表演经验的人来,所谓有表演经验的其实就是骗子。 赵峥决定将这群人训练成职业水军。让赵昀认识到万民就在急急忙忙的寻到“武道巅峰”的作者究竟是谁。 “武道巅峰”自然是赵峥与赵昀那本武侠故事的书名。 陈保对于江湖很熟,马上就找来了十来个下九门的骗子,可是只有十来个,人数远远不够,赵峥只得让高临门想想办法,弄些道士过来培训。反正道士唬人也是一套一套的,将他们培养成水军,这专业也算对口。 —— “拜托,你们专业一点好不好!表情太浮夸了,当你们听到主角的师父被仇敌杀死后能不能不要哭的这么伤心欲绝,他对师父的情感是……” “还有,维新,我觉得你在说段文时的断句很有问题。” 武道巅峰的书在书楼开始贩卖的时候,由于有航海王这类的书籍预热,再加上价格也不贵,所以销量还行。五日间就卖出了一万二千册,当然光是王福财在听见赵峥透露的这书是他和官家合写的时候就买了九千册…… 但扣除水分,光临安一地五天两千多册,仍然可以算是大卖,这个时代还没受到后世的那种信息大爆炸,娱乐手段不丰富,除了马球,蹴鞠就是妓院,马吊之类的,最奢侈的不过就是去看戏。 而武道巅峰则是按照后世标准套路来进行,主角遭仇家迫害,全家被屠只余他一人,而后坠入悬崖,遇到一个高人…… 这故事放在后世就是俗套,而放在今天则有些惊世骇俗,脱离了寻常故事都是取材与历史的范畴,而是自成体系,在后世若干年内说不定还会被奉为经典。 而这样一个故事,又是用白话文书写,阅读性,娱乐性大大提高,热卖就不足为奇了。 而赵峥则要营造一个这本书疯卖,被万民封为经典,都在大街小巷的打听这本书的作者是谁的情形,最后激出赵昀说出他就是这本书的作者,从而拉他为白话文站台。 在标点和白话文的推行上,皇室与自己是出于同一阵营的,作为皇帝当然希望国内人人成士,知识不再只操于士大夫之手。这也是汉朝,隋唐历代皇帝与士族地主、门阀冲突的原因,这场延续了数百年的争斗,直到以武则天被唐高宗封为皇后为标志,代表了士族地主的彻底没落,庶族地主的兴起,从而又诞生了另一个阶层,封建士大夫。 赵峥将水军训练了几日,感觉勉强达到标准后便进宫请皇帝微服私访一番。 赵昀也对自己书的销售情况感到好奇,于是就知会了杨太后与史弥远一声说自己要微服私访出宫一次,杨太后和史弥远见赵昀这几日表现的还算安静,没与那国师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也不忍拂了他的面,于是就准许了。 赵峥与赵昀微服出巡,与赵峥来到一处书楼,刚进大门就见一普通市民的打扮的汉子仰天大叫:“天啊!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书的作者到底是谁?揭开了我黄大锤心多年的心结,恩公在上!我黄大锤虽然不知你究竟是谁?但这一拜你一定要受。”说完朝天一拜,抹干泪痕,一脸阳光的走出了书楼。 赵昀还来不及感慨就听见有人与书楼的掌柜吵了起来。 “什么!都三天了,这书竟然还没更新,我一日不读此书就食不能咽,夜不能寐!今日要是再不更新,老子拆了你这书楼。” 第四十八章 真假小霸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名男子在书楼里满脸横肉的叫嚣,要是武道巅峰再不更新,他就要拆了这座书楼。【ㄨ就在此时一位士子打扮的年轻人上前呵斥那男子。 “马赖三,枉你在读武道巅峰,里面所讲的行侠仗义,不欺凌弱小的道义难道你都没看见吗?那你和里面那些魔道人士有什么区别?”士子的话如一道惊雷炸响在马赖三的脑中,马赖三一脸迷茫,进而豁然开朗。仰天大叫一声:“武道巅峰作者究竟是谁?全靠此书我马赖三才翻然悔悟,走上正途,无论你是谁,请受我马赖三一拜。”说完马赖三朝天一拜,在想向掌柜诚恳一拜,诚恳道歉。然后挺起脊梁出了书楼,仿佛获得了新生。 “演技略有浮夸,不过这情感节奏的把握还算精准。”赵峥在心中暗暗的给马赖三做了评价。 接着书楼里的议论之声传来。 “那就是西街一霸马赖三?听说他在看了武道巅峰一书后完全变了一个人……” 赵峥从头到尾都在打量着赵昀的表情,群众演员的演技虽然浮夸了一点,但此刻正是下猛药的时候,有点瑕疵也无所谓了。 而当今圣上,武道巅峰的作者之一笔名苍天小霸王的赵昀从头到尾脸上笑的像一朵花似的。但此时他也有些疑虑:“三哥,这书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因为是微服私访所以这称呼当然不能再是陛下,国师了。 就如前文所说的那样赵昀是个老实孩子,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所以从头到尾丝毫没有怀疑这是赵峥安排好的一切。 赵峥一脸诚恳的回答赵昀的问题:“大哥,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传言竟然非虚!”赵昀是家中排行老大,所以叫声大哥也无妨。 “什么传言?” “读武道巅峰,朝闻道,夕可死。” “真的吗?”这句虽然是疑问句但赵昀脸上志得意满的表情却告诉别人无论你回答是否,我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大哥,我听说有一处地方在京城很有名气,是一处说书的地方,每日都有上千观众前去捧场,现在他们正在讲武道巅峰这本书。听说到场的观众已经刷新那个地方的记录。” “哦?”赵昀被赵峥的话勾起了兴趣,恨不得立马赶去。 “国师快快带路,我随你去。” 随着赵昀一句话,远处,站在高楼用望眼镜观察这一切的高临门看清楚赵峥的手势后,用旗语指挥群众演员更换服装和身份,随时准备上场。】 于是赵昀一路过去都能听见路人相互问候是否看了武道巅峰这本书,并且相互讨论其中剧情,同时表达了对作者的憧憬和崇拜。 一路上更是听见犯花痴的女生向自己闺蜜透露出自己对武道巅峰作者的爱慕之情。 赵昀一路上的基本上飘着走路,赵峥不得不小心搀扶,小心他跌倒。 —— 众人一路西行来到今天的目的地,听风楼。 听风楼是临安市民闲聊消遣的地方,其中最热闹的便是四楼的说书的地方,每天都挤满了人,而今日整个听风楼都被赵峥包了,由于群众演员不够用,所以就将除了四楼之外全部免费对外开放,所以今天更显热闹。 进了楼,赵峥就拉着赵昀直奔四楼。 此时说书的已经进行了一半,赵昀本来与赵峥说说笑笑的到了四楼,刚踏进门却骤然收住了声。因为这里太安静了,与热闹的听风楼格格不入。 说书人在讲台上抑扬顿挫,饱含真情的讲述着武道巅峰最让人感动的情节。饶是赵峥初一听到便觉得此人说书惊艳异常,更何况是赵昀,直接把他给镇住了。【ㄨ 而台下更是听的如痴如醉,一脸沉迷,赵峥见今日这些群众演员一个个都超常发挥,寻思着是不是应该额外给他们包个红包。 故事说道动人处,突然一个妙年女子哭了起来,那女人哭的情真意切,赵峥却瞪大眼睛,眼前这个女人不再剧本中。 那女子便是王福财的三女儿,王三姐,她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王三姐的哭声好像感染了在场所有人,小声的抽泣起来,表演是那样的自然。 一老妇开口说道:“往日那些经书老身看不懂,自从这用这白话文和标点后,许多道理老身自己便能从书上知道,不再被愚昧蒙住双眼,可以自己领悟到圣人之言了。这本书老身也看过一遍,没想到今日再来听一遍,仍然觉得感动莫名。著此书之人真是功比圣贤。” 那老妇说完就有人随声附和:“是啊,以前小子家里穷,读不起书也上不起学,虽然后来进城到酒楼做了小二,但这进学之心从未改变。等自己挣了钱能买到那些圣人之书,却觉得上面的文字生涩异常,要想读懂一二,非得请先生当面教导不可,又那是我能够负担的起的。后来这进学之心慢慢消退,没想到偶然一日却听见有地方在贩卖白话书籍,当时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自己偶然从朋友那里借阅,才觉得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一点不假,小子也能从明白一些道理,小子这几日常常在想到底是那位圣人写的这本书,让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也能闻圣人之言,若是能见到那位先生,于愿足矣。” 随着一个个故事的讲述,或是激昂或是平淡,或是悲伤或是喜悦但都不约而同流露出了对那本书作者的仰慕之情。 赵昀听着这一个个的故事,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了,有些话如鲠在喉,差点就忍不住当面宣布,我就是这本书的作者。 赵峥请的这些人也不尽是些水军,里面也或多或少的有些人真的从那本书里感悟到了什么,对作者仰慕之心也是有。只是一切没那么强烈而已。 就在赵昀快要承认的时候一个男子突然站了出来,那形象别提有多恶心了,尖嘴猴腮,一口龅牙,让人一见了忍不住皱额头。 那男子一脸得意的说道:“本衙内便是这武道巅峰的作者。” “真的?”在场的诸人一脸崇拜的看着那尖嘴猴腮的男子,一个长得沉鱼落雁的女子更是一脸娇羞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将手中丝巾交给了那男子。 “衙内真是此书的作者苍天小霸王?今夜还请衙内到明月桥相聚……” 那男子一脸色眯眯的看着那女子,只差口水留在地上了,更是在那女子的手上摸了又摸。 赵昀看到这一幕景象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手中用来装x的折扇都快背他折断了,那女子自然是赵峥按赵昀喜欢的类型去找的,他不相信此时此刻赵昀能够忍受的下去。 随着赵峥的手势指挥,另一个长得清新脱俗的女子也跑了过去,大胆的向尖嘴猴腮的男子吐露心中的仰慕之前。 赵昀此时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进那尖嘴猴腮男竟然对那女子毛手毛脚,终于他忍不住站了出来,正气秉然的说道:“你这登徒浪子,修得对人无礼!” 然而话音刚落,清新脱俗的女子便出言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敢对苍天小霸王出言呵斥?小霸王才华横溢岂是你这等小人能够侮辱的?再说奴家对小霸王……” 赵昀此时只觉得委屈的要哭,明明自己就是苍天小霸王,接着一股从未有的正义感涌了上来,他不愿眼前这两个姑娘被那登徒浪子给欺骗,他要站出来揭露这一切的真相。 “我才是苍天小霸王!”说完赵昀只觉得身心舒畅,一股从未有过成就感扑面而来。 然而那女子却冷冷一言:“你究竟是谁?” 第四十九章 一群铁杆的诞生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是谁?”面对那女子的质问,赵昀突然楞住了,然后断然说道:“我才是这本书的作者!” “你有什么证据?” “空口无凭,我也可以说是我是这本书的作者。”众人七七八八的质问,将赵昀的脑袋瓜子都快吵裂了。 “住口!朕还会欺骗你们不成!”赵昀话声刚落,场面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赵昀知道自己犯错了,想说谎将话圆回去。但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赵峥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一位官员突然入场,乃是六部之一工部中水部的一名郎中,田思略。是有资格上朝的,自然见过赵昀,而为什么他会这么凑巧到场? 那是因为在之前的诗会与赵峥就有过合作,一万贯财资再加上临安城内一个商铺,这才将这位以贪财闻名的败类收买,让他为赵峥的诗叫好。有了之前的合作,再次接个私活也就不算奇怪。 田思略刚进门看见赵昀就不顾场合,连忙见礼:“臣参见陛下,陛下为何在此?” 赵昀见这货也不看场合,大刺刺的揭露他的身份,连忙给他使眼色,但奈何这时场内又有人惊呼道:“那不就是工部的王郎中吗?难道那位真是当今圣上!” 众人仿佛突然惊醒过来,纷纷转过头来,盯着赵昀,场面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赵峥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不能让赵昀的身份太过直白的暴露,否则要是一些群众演员觉得自己在欺君,顶不住压力,自杀或者报官那就玩大了,留点时间让他们慢慢消化才好。于是使个眼色让暗卫过来分开人群护送赵昀回宫。 赵昀走后,留下一群木若呆鸡的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作者最后竟然是皇上,那自己配合国师演戏那且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诸位,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这苍天小霸王是谁我就不说破了。贫道想提醒你们一句!如果你们真心喜欢“武道巅峰”这本书那么就不算是欺君之罪,反之如果有人吐露了这次行动,嘿嘿,那就是欺君之罪,株连九族!没看过武道巅峰,没买过武道巅峰的,贫道提醒你们一句,现在赶紧补救还来得及!”高临门此时对赵峥是一万个佩服,如此一来这些群众演员的后路就被堵住了,没有人能从中找到欺骗皇上的证据。为了自家小命,这些人一定会比之前更加狂热的去喜欢那本书,这假戏就变成真做了。 反正请来的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好货,都是些江湖骗子,市井流氓,无业闲汉,妓·女等等,除了那几个茅山派的道士,高临门如是想到。 众人听到高临门的话,纷纷概叹自己上了贼船,妹的,为了自家小命,这武道巅峰这本书一定要像供祖宗一样供着。 从今天起,武道巅峰最疯狂的一群粉丝诞生了。他们每个人都是在拿生命在喜爱这本书! 回宫的路上,赵昀想起今天这匪夷所思的一天,里面透露的狂热让他兴致高昂,自己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完成武道巅峰这本书。 —— 皇帝疯狂写书的事情没过多久被后宫的妃嫔知道了,一连三天,赵昀都在御书房奋笔疾书,为此冷落了不少美人。 那些妃嫔自然在向赵昀旁敲侧击的打听这几日赵昀究竟在做什么,冷落了后宫。赵昀见自己身份反正也暴露了,就大大方方的和宫中的人说了自己写书的事情。 这一说不要紧,后宫立即炸了,这陛下怎么能这种粗鄙不堪的东西呢?于是皇后,杨太后纷纷行动起来游说赵昀,小心翼翼的规劝赵昀不要写那些东西了,恐辱圣誉。 赵昀向他们说了自己的书如何如何受欢迎,如何如何让教化民众,让不少人都改邪归正,为此还特意拿出了马赖三的例子试图说服她们。 杨太后和皇后自然不信,赵昀故事中的那些书迷也太疯狂,太不可理喻了,她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有人在骗皇上! 这个骗的人自然是当朝国师,本来她们对赵峥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很推崇和喜爱,来临安一个多月,每个妃嫔可拿了他不少香皂和镜子。但此事关乎皇上,让她们不得不小心应对,要是国师蒙蔽圣上,这情形她们简直不敢想象。 于是他们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史弥远。 这下御史台炸了,这次两府也没压着,奏疏如同雪片的飞到了赵昀的案上,近乎公然的指责赵昀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赵峥蒙蔽圣上,更是难逃妖道的帽子,纷纷请斩赵峥。 赵昀在御书房看着御史们的奏疏,气得手直打哆嗦,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武道巅峰这本书有多受民众喜爱,有多少人因他改邪归正,走上正途!又有多少人在里面得到了感悟!可为什么他们视而不见,整天只知道喷!喷!喷!于国于民有什么用处! 赵峥左思右想,越想越是愤怒,朕一定会让他们看到朕的这本书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马德芳,宣史……”赵昀话还没说完就骤然停住了,他回头看了看桌子上如小山高的奏疏。 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朕这里?所有的事情不是全部都交给史弥远处理了吗?就算你史弥远处理不了,压不住百官的奏章。可让朕拿什么处理,杀了国师?禁绝《武道巅峰》?赵昀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荒谬,一件好事,竟然让百官沸腾,万夫所指。 “宣国师前来!” 赵昀现在感觉这天下只有赵峥与他心意相通。 —— 赵峥进宫听完赵昀的一顿牢骚,沉默了片刻没有跟着附和,只是淡淡的说道:“官家,为了避嫌,我建议你还是自己调查一番、确认一番,看百官说的是不是无稽之谈。” “怎么调查?要召史相公过来吗?”赵昀愣了愣。 赵昀忧虑的说道:“史相公老了,已经不堪朝堂纷乱,否则以史相公的忠心,怎么会忍心让官家直面这么多的奏疏口水,一定有他的苦衷。” 说道这里,赵昀蓦然察觉到史弥远真的老了,自己这些天沉迷于写书,都忘记了史弥远已经是满头银发的老人了,自己不能让史相公再为国事过渡操劳了。 “官家也可以让皇城司和内侍同时出宫暗查,看是否如百官所说那样小道蒙蔽了圣上。小道为了避嫌,这几日闭门见客,直到天下还陛下一个朗朗乾坤!”赵峥在此时推波助澜,皇城司属于朝廷的间谍结构,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只向皇帝一人负责,是天子的耳目。但赵昀登基后,万事不管,这皇城司自然是挂靠在两府,由史弥远管了。 赵昀看见赵峥如此避嫌,心中感动和愧疚,国师这是委屈自己在为自己洗脱污水,自己亲眼所见,堂堂一国天子,一朝国师竟然被人当面破污水。 你们不是说武道巅峰乃是粗鄙之物,于民无用,临安无人喜爱,朕就拿出证据,让你们睁大狗眼。 “马德芳,去两府将皇城司的花名册拿来,同时让皇城司主事的人进宫面圣!” 马德芳听见赵昀的话,两腿吓了一软,这暴风雨来的竟是这样毫无征兆,同时看来看一旁如无其事的赵峥,这位主可真不是好惹的!以后他的孝敬钱看来是不能再收了! —— 马德芳去两府取皇城司花名册无疑在朝堂上引发了一场地震。天下苦史弥远久耶,如今这官家对史弥远不满。让他们仿佛看到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 相府,当史弥远听到这个消息后,手中名贵的玻璃盏掉入地上,惊愕不已。沉默了片刻,突然让绿衣研磨,原本朽朽老迈的他竟然没让人搀扶,虎虎生风的进了书房。 这个关键时刻,他要让天下人知道,我史弥远还没老,远不是你们闹腾的时候,他在宣纸上写下了“辞呈”二字。 当然不是真的辞职,而是以退为进,让百官和官家知道,大宋没有我史弥远不行! —— 西街的马赖三这几日常常从睡梦中惊醒,狠狠的抽自己几个耳光。自己犯什么贱,贪图陈保那点钱,配合国师胡闹演戏。 这神仙就算不打架,自己这等小人物贸然凑上去也是死路一条。自己原本想奉承一下国师,没想到竟然惹出了真龙。 自己竟然无意之中犯了欺君之罪,那什么武道巅峰什么书,自己是一个字都没看过啊。自从陈保五天前过来偷偷告诉自己真相,并且告诉他最近这几个月可能有人暗地调查,要他自求多福。然后他就疯狂的补救,立马买了武道巅峰这本书,一夜没合眼将那本书看完。赵峥选人也不是无的放矢,自然是因为这马赖三真是西街一霸,而且也识字才请他来演戏。 而马赖三为了营造出自己是个疯狂粉丝的形象,一口气买了三百本武道巅峰。摆放在自己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还让要求自己的小弟每人必须买一本武道巅峰。识字的认真读,不识字的让别人读给他听,必须一字不漏将那本书背下来! 由于自己扮演的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幡然悔悟的角色,这欺男霸女的事情自然不能再做了,以前被自己欺负的人,一一提上礼品前去道歉。 忍痛将自己的铺子买了,在城北开始施粥,每天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向每一个街坊打招呼。马赖三一度以为自己是那个做的做好,装的最像的人。 直到有一天听说妙音坊的宫音姑娘因为看了武道巅峰一本书,幡然悔悟决定从良,奈何**不允许,于是她上吊自杀,未遂,被人救起,轰动临安。 马赖三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感叹道不愧是窑子里的女人,这演技自己是望尘莫及。 (对不起,还有一更,晚点发) 第五十章 慈幼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上收回皇城司的控制权,以及史弥远递交的辞呈在朝堂引发了巨大的地震,不少人从中看到了一丝投机取巧的机会,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史弥远递交辞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这一次这样决绝,几乎是在皇上收回皇城司的控制权后的第二天就递交了辞呈,中间没有任何缓冲。也没有与皇上沟通试图挽回。如果说二人之间没有什么裂痕那绝对是骗鬼的。 赵昀这次接到史弥远的辞呈也没觉得有多大意外,反正史弥远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他以为这只是史弥远埋怨国事太重发的一次小脾气,依旧留中不发,隔个两三天再下旨安抚一番。 原本正常的动作在如今却显得不正常,皇上的挽留显得那样漫不经心。但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赵昀的政治嗅觉基本为零,才会给别人以遐想的空间。 但宣缯却不一样,他清楚赵昀的为人,皇上是真的厚道人,但权力就像毒品,一旦沾上了那可就要命了,与史弥远的冲突迟早会发生。而他也看到了双方之间的火药点,白话文。他是权力的信徒,而不是士大夫的信徒,所以这次毅然的选择站在了皇帝这一边。 在史弥远递上辞呈的第二天,宣缯上奏,请求皇上将白话文在大宋推广,这一上奏,让那些本就对史弥远不满的人、被排挤的人一下子找到了旗帜,纷纷响应宣缯,上书皇帝,推广白话文。至于什么士大夫的利益,有多远滚多远,眼下是拔出乱党,回溯正流的时刻,要顾全大局,文言文的危害也只得先忍受了。 —— 东钱湖畔的相府,史弥远看着梁成大递给他的名单,这是最近响应宣缯上书的官员名单,足足有百人之多,不是清水衙门的小官,就是被排挤不得志的官员。这些人虽然位卑言轻,但聚集在一起能量可不小。 梁成大看着面露疲态的史弥远,这才刚过响午,史弥远的精神就如此不佳,相公委实老了,他小心翼翼的提醒:“恩相,这次是不是太急了?” 史弥远垂了垂眼皮,看了一眼梁成大,然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也以为我老了吗?需要你来提醒我怎么做?” 梁成大一惊,痛哭流涕急忙表态:“恩相,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史弥远制止了梁成大的丑态,招了招手,梁成大不明其意靠近史弥远,史弥远伸手示意要摸梁成大的头,梁成大急忙蹲下身子,将脑袋凑到史弥远怀里,像一条温顺的小狗,史弥远柔声说道:“我的确老了,但我拥立有功,官家念情,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但我得为你们留条后路,谦之,这些年苦了你了,为我挡了那么多风雨。非是我不懂轻重急缓,而是我时日不多了,大概就是这几年了,所以我想看看我对面到底还有多少人心存不轨。我会为你们扫清朝堂,为子申(史嵩之表字)日后进入两府做好准备,那时候有他护着你们,你们自可无忧!” 梁成大听后双目肿胀,泣不成声:“恩相……” “去吧,谦之,名单上这些鼠辈还得由你去收拾!” 梁成大接过名单哭哭啼啼的走出了相府。 回到自家后,梁成大却狂性大发,当场打死一名奴仆。随后大声嚷嚷:“为老爷我洗头!” 侍妾被梁成大吓的有些魂不守舍,当即战战巍巍的替梁成大洗头。 梁成大洗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想将头皮洗掉才甘心。 给你当一辈子狗就算了,还让我替你侄子当狗!我梁成大也是一榜进士,怎可如此侮辱我! —— 皇宫内,赵昀正在听皇城司的主事禀报这几日打听到的情况。 “那马赖三自从看了陛下的书后好似完全变了个人,不仅一改之前恶习,还在城北施粥,每天更是在路上询问别人是否有需要他帮忙的没有。现在他一天只有四件事,吃饭,睡觉,看书,帮助别人。”皇城司的主事在拿到下面递上来的密报时还不相信这城西一霸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重新做人,于是自己亲自去查看,没想到实际情况比密报上面写的还要夸张,每次帮助完别人后,就向人推销武道巅峰这本书等等。 吃饭之前更是要向武道巅峰这本书三叩九拜才行。 赵昀听到这份密报后浑身舒坦,与内侍外出探访的一模一样,心中对那些上书的官员愤愤不已,那些官员真是吓了狗眼,还敢污蔑朕的书。 “将这份密报传抄给在京所以朝官,朕看他们怎么说!” “陛下,还有一事,妙音坊的宫音姑娘上吊自杀了?” 赵昀奇怪的问道:“宫音姑娘是谁?你怎么突然关心起青楼之事?”说道这里赵昀暗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那主事还没说宫音是青楼女子,自己就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去过妙音坊,知道那是青楼烟花之地,不过都是在赵昀登基前做过的事。 那主事没有质疑赵昀的话语,正色道:“果然万事瞒不过陛下,那宫音姑娘确是青楼女子,不过下面密探来报,宫音姑娘此次自杀是因为看了陛下的书后决定从良,**不允许,所以一气之下便自杀了。” 赵昀听到是自己的读者,连忙问道:“可曾救过来?” “托陛下鸿福,救回来了!” “那宫音姑娘长什么样子?” 主事不知道赵昀的思维怎么突然跳到这里来了,如实描绘了一番那宫音姑娘的样子。 赵峥恍然大悟原来是那日在听风楼长得沉鱼落雁的那个姑娘,嗨!可怜她了。赵昀决定帮自己的读者脱离苦海,当即下了一道中旨,给宫音姑娘脱籍,并赐予一笔财物。 皇城司的密报传抄给各位朝官后,这赵峥自然不必再避嫌,当即进了宫。 “官家,我今日有事来与你商量?”赵峥一进御书房,赵昀就喝退了左右,拍了拍赵峥的肩膀,意思说,好久不见,兄弟。 赵峥也随意,不待赵昀搭话就平身,将手中的财务报表递给了赵昀:“官家,你知道我们那本书赚了多少钱?” 自从赵昀是那本书的作者泄露出去后,再加上有一群疯狂的粉丝打广告,这武道巅峰这本书想不热销都难,或是好奇,或是投机,或是凑热闹,每天书楼里求购这本书的人挤破了门槛。 短短几日功夫就销出去了三万册书,而且各处书楼预订二十万本书,连定金和书款都全部交给枣阳商行名下的印刷局了。当然苍天小霸王书友会就内部消化了一万册书,这苍天小霸王书友会自然是那天那些群众演员衍变而来的,而这会长正是赵峥。 “多少?”赵昀也有些好奇究竟赚了多少。 “三百五十文一本,算上预订的书籍,再扣除成本,最后再以省陌计算总共赚了十万贯。”古代钱币,以百数为一百者谓之足陌,不足百数作为一百者谓之“省陌”。而宋朝的缺通,所以一贯往往不足一千文。(书价以明清私塾用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大概1-2两银子一套为参照。) “陛下,我想以陛下的名义在临安城开设慈幼局,救助临安城的孤儿和被遗弃的新生儿,让他们有口饱饭吃,而日常的开销就用陛下这次赚来的进行。” 历史上,淳祐九年(1249年)宋理宗给官田五百创建临安慈幼局,收养被遗弃的新生儿。 所以此刻赵昀在听到这句话时,一股热流涌上了心头,这久违的激动和热血。 “朕准了!” 第五十一章 一场雪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慈幼局是中古世界第一个官方的孤儿院,这里面的意义重大,最重要的是这是皇帝用自己劳动赚来的钱开办的,说是皇恩浩荡一点都为过。但对于朝廷来说整个过程没有经过官员之手,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赵峥手里有后世孤儿院一系列完整的规章制度,只要资金到位,管理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并且在临安城中大量雇佣说书人宣传此事,街边的传单也传的满地都是,一时间,大宋才开始正视这位从登基起五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皇帝。 堪比尧舜,皇恩浩荡之恩的感恩语句通过皇城司传到了赵昀的耳朵里,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所做的没有错,错的是那些狗屁不通的御史。 用自己劳动的钱养活子民,古来有哪个皇帝有过这样的善举?而且这也堵住御史抨击皇帝“玩物丧志,于国无用”的话柄,并捎带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 有了赵昀站在台前,再加上宣缯的支持,这白话文的推广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十月以赵昀发行了武道巅峰第二册,史弥远留任,上百官员被赶出朝堂为落幕,进入绍定二年的十一月。 临安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朝堂上的角力似乎史弥远赢了,但白话文和标点已经不局限在一城一地,开始向两浙传播(两浙东路、两浙西路)。 —— 临安的玻璃作坊名义上是赵峥的私产,但里面却有大量的朝廷工匠在里面,作坊打造研究的东西可不仅仅局限于玻璃,比如说制造燧发枪之类的东西。而今作坊里又在建造近代的炼钢厂,所练出的钢材质量虽然还赶不上近代的钢材,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最先进的了,赵峥手里有图纸,有数据,但技术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的,更何况要让那些工匠完全吃透这些技术也需要些时日。 赵峥每天都要花上一两个时辰待在作坊里为工匠探讨技术难题,同时一些黑科技也在里面孕育。 火绳枪的造价在下降,但仍旧比弓弩高的多,想要装备军队还有一定的距离。倒是玻璃的纯净的越来越高,已经快要接近后世的普通玻璃了。 —— 妙音坊的宫音姑娘在接到赵昀的圣旨后,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老娘还要靠这个吃饭,你一道圣旨让我从良,我后半生怎么办? 宫音越想越气,当初就是鬼迷心窍贪图国师那面精巧的镜子,才答应国师演戏,但那里想到哄骗的人居然是当今圣上。 不行,不能看我是弱女子就这样欺负我,哪怕是神仙也不行,一股泼辣劲上来后,宫音决定到赵峥那里耍泼。 夜晚,苍天小霸王书友会在白云道观召开,宫音决定趁这个机会让赵峥给她解决眼前的困境。 会上,众人自然是一顿牢骚,诉苦,但鉴于这是白云道观,国师的地盘,而且他身后的大汉一身杀气让他们不敢造次,也仅仅是一顿牢骚而已。 但宫音可不干,当场耍泼,要赵峥负责她的后半生,赵峥当然说好,让宫音来白云道观当尼姑,管她一辈子吃喝。 这句话同时也是对其他人说的,如今这白云道观的生活标准可不低,顿顿有鱼有肉有酒,每月还有两贯钱领。 道士在宋朝还不算是出家人,除了极个别的派系有规定外,其他多与常人无异。北方的全真派主张素食,出家(不结婚)。在蒙古一统中原后,全真教推广到了全国,隐隐有国教之势所以才会在后世造成道士也是出家人的影响。 但在南方盛行道家各派则很少有类似规定。 要宫音做尼姑,那还不如杀了她,当今就表示反对,以自己现在的积蓄,省着点下半生也够花了,但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那里受得了道观的清寒。 如今这宫音在赵昀心中留了名字,赵昀时时的向赵峥打听这位姑娘的近况,看样子那天赵昀是看上了宫音,所以赵峥也不好扔了她不管。于是提议道:“等慈幼局一切筹备妥当后,你过来主事,到时候临安可就无人不知你这位从良的女菩萨了,而且官家也颇为关注慈幼局。” 赵峥点到为止,宫音是风月场上的人,当今明白了个中三味,对赵峥感激莫名。 赵峥之所以要攥住这些人不放,因为这些人虽然都是些下九流的人物,但胜在头脑灵活,敢于突破旧习,对于手里缺人的他来说,这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力量。 再加上茅山派的那支力量,赵峥用人不再那么紧迫了,许多事情都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不用亲力亲为。】 —— 陈保自从遭逢大变,又于那夜羞辱了面具人后,心境和武道都大有进展,但一身的杀气是怎么也藏不住。二郎自从上次与颜倾武见面后,就彻底迷上了练武,寒暑不断。 今日白云道观里的雪虽然还没干,但二郎已经在道观里赵峥特设的演武场开始练武了,陈保在一旁指点。 赵峥让人从屋子里移了一座火炉过来,坐在那里烤着火炉,火炉里面的煤炭在尽情的燃烧释放着热量,他看着生机勃勃的二郎由衷的高兴。但身边的大郎却让赵峥有为难,大郎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父母早逝,黄道长见他孤苦无依就将他带到了白云道观收养,以前道观里穷,吃饱都成问题,如今骤然暴富,衣食无忧,大郎一天就可劲的吃,比如现在,一边啃着流油的鸡腿,一边看着二郎练武。本来才是十三岁的少年,如今已经一百四十斤了。大郎虽然贪吃,不爱运动,但胜在为人真诚,善良。 黄道长和赵峥也就不忍斥责他,由他去了。 “道峰灵童,这刀法今日就练到这里。拳法一途,你还是请教高宗师,他们茅山派的内家拳在江湖可是赫赫有名。” 二郎的书名叫黄道峰,被封为从功灵童,所以观里上下就叫他道峰灵童。 赵峥听到陈保的话,问了问同在一旁烤火的道士。 “成道,你去看看高宗师起床了没有?”昨夜高临门疯狂了一宿,快到中午了都也不见他人影。 那名叫成道的道士见赵峥吩咐急忙站起来,与国师坐在一起烤火他心里压力极大,本来他不想这样不忿上下尊卑,但奈何赵峥执意要求,他不敢不从,只好坐下,拘谨着身子坐了一个时辰,不敢动弹分毫,生怕被赵峥看轻。 这一个时辰一个姿势,抽筋了也正常,成道刚站起来回话就跌倒在了雪堆里。赵峥起身扶了把。赵峥见眼前这个不过弱冠之年道士有了机灵和想法,所以将他带到身边,他知道有许多在后世平常的礼节和尊重可能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煎熬,但万事开头难,一切只要习惯就好。如今道观里没太多尊卑上下,赵峥让他办事都会加上一个“请”字,吃饭也是随着大家一起在食堂里吃。 成道见赵峥过来搀扶,眼角有些湿润,国师年纪虽小,但道观里有太多人将国师当做长辈仰慕,发自内心的尊重。 “国师!我自己来!”成道挣扎着爬起来,跑去高临门的客房。 —— 高临门一脸不爽的来到赵峥面前,见眼前有火炉,搓着手,迈着小碎步过来坐在火炉边上,毫无宗师风范。 “国师啊!什么事这么早叫我起来。”高临门坐在火炉旁打着哈欠说道。 “昨夜又去和哪家姑娘私会了?我很好奇你这么懒,武功怎么这么好?” 高临门得意一笑:“因为我是天才嘛,被茅山誉为百年来的资质最高的练武奇才,我那死鬼师父收我为徒,也不全是看中我家家产才收我为徒的,而且我这一门功夫讲究月练,要吸收星月精华才可神功大成,我练功都是在晚上练的。” 赵峥懒得听他胡扯,心想晚上练功,只怕都练到姑娘的肚皮上了吧:“去给我二哥指点一下拳术。你茅山派可不能藏私。” 高临门立即纠正道:“不是你茅山派,我的国师,是我们茅山派!”说完纵身一跃,想跳到二郎面前表现一下他的身手,奈何昨夜太过疯狂,腿软,一下子跌到在雪堆里。 众人笑的前俯后仰。 成道对高临门对赵峥的说话的态度颇有微词,小声的对赵峥说道:“这高宗师对国师也未免太不敬了。” 赵峥笑了笑说道:“成道,发自内心尊敬一个人的时候,头自然会压低。不需要人为的用官职、尊卑来强调,你应该尊重,你应该对我行礼,那是弱者的做法。” 赵峥扬起头:“成道,你向我行礼是因为你发自内心尊敬还是因为我是国师,我是观主才向我行礼。” 成道脱口而出:“当然是发自内心……”但想了想又支支吾吾的说:“也因为您是国师。” 赵峥在心头叹道,聪明的孩子,知道我的喜恶,如实回答,没有撒谎。 “高宗师被你叫起床是多么的不情愿,但还是因为我一句话就到了这里。所以高宗师才是发自内心的” 成道向赵峥鞠躬:“成道受教了!” 赵峥拍了拍成道的肩膀说道:“去把所有人都叫来吧,有事的不用强求他们来。” “是,国师。”成道没问赵峥是何事就下去通知了。 在一旁吃了三根鸡腿的大郎,满嘴油腻的问道:“什么事啊?三哥。” 赵峥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他已经将近十年没见过雪了,大叫一声:“当然是训练了!” 而训练的名字叫打雪仗。 第五十二章 一副药方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白云道观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仗对于赵峥来说打的好生无趣,道观里的道士见赵峥参与,不说主动攻击他,甚至一个劲儿往赵峥的雪团上凑。【ㄨ 赵峥见状只好无奈在一旁观看,不打扰大家的兴致,并吩咐厨房准备好姜汤和热水。没办法!与赵峥亲近的人都不喜欢这玩意,高临门教完二郎又径直回屋睡觉了,二郎练武没空搭理赵峥,黄道长外出听曲了,王福财有事回了枣阳,游雄待在作坊里捣鼓他火绳枪,陈保打雪仗就像一根木桩样站在那里,不攻击也不躲闪,身上的杀气也让人不自觉离他五米远。至于大郎,你让他打雪仗还不如杀了他。 坐在一旁观看自然无聊,来到宋朝赵峥第一次玩心大发,身边却没了和他一起疯的朋友,这大概就是做神仙的代价,高处不胜寒。 这不刚发完感慨,就有人匆匆跑过来,告诉赵峥李知孝与夏玉求见。 李知孝赵峥知道是赫赫有名四木三凶之一,史弥远的亲信之一,至于这夏玉是谁?倒是没怎么听过,但来者是客,自己闲来无事,见上一见也无所谓。 今日下雪来白云道观的香客不多,大殿只有七八个稀稀疏疏的香客在大殿里参拜着只供奉着“道”神位,赵峥在大殿后的偏厅等候客人,现在大宋能让自己亲自去大殿迎候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四五个人。 赵峥不知道二人的关系所以让二人同时进来。 “国师,今日雪景甚美,相公邀你过去去西湖赏雪。”李知孝率先开口道。 “就为此事?你们二人先请入座。” 史弥远此番相邀虽然不是服软,但示好之意溢于言表,只是坐在奇怪他怎么让李知孝通知自己,派官家过来即可。 李知孝坐下喝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的说道:“相公之情,无论再如何细小琐碎,知孝都当做头等大事来办!” “茶好喝吗?” 李知孝淡淡一笑,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别有味道。”赵峥这茶算不上好,李知孝也不奉承。 赵峥呵呵一笑:“李司谏是见过世面的人,小道这茶你能喝出一番滋味,也算有心了。司谏今日前来就为了带一句话?” “自那日在御花园匆匆一见,竟无再见,今日特来沾染国师风采。” 赵峥哦了一声,自顾自的喝茶。 自始至终,夏玉坐在一旁没发一言,就算对面坐着的是亲手将自己赶出朝堂的李知孝,他也没动怒。 被贬琼州做知县,此去也不知道能否熬过皇上亲政那一刻,甚至不知道皇上到时候还是否会想起琼州还有他这样一位忠臣。在挣扎和痛苦过后,夏玉今日特意想来看一看当今这位国师,想必他一定很恨自己吧,要不是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多风波。【ㄨ 赵峥此时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夏玉,他只是从自己身旁的道士得知这位名叫夏玉,至于其他情况他一无所知:“不知夏郎君说来又是为何?是与李司谏结伴一起的吗?” 李知孝喝茶时听到赵峥如此发问,浑然忘记了自己正在喝茶,被茶水烫了一口。心想这国师羞辱起人来,真是爽快淋漓。 夏玉听到发问,差点动怒,扶椅都快被他捏碎了,胸膛急剧起伏,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夏郎君可是身体不好?胸腔发闷?”赵峥见夏玉状态一脸关切的问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这夏玉是谁,那些言官弹劾他,他那里回去查是什么率先跳出来弹劾,他的眼界可没这么小。 夏玉听见赵峥的话,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自己不计得失也要跳出来斗赵峥,斗史弥远,不正是为了一个名吗?为了一个日后可以一飞冲天的政治资本,可是接连两次他都败的一塌糊涂,什么都没捞到。 “国师何苦这样羞辱我!”夏玉真的很想摔门而出,但理智告诉他,他已经得罪了一个史弥远,现在如果再得罪赵峥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赵峥听到这里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可惜游雄不在这里,没人给他做些提示,于是他用疑惑的眼光看向李知孝,希望能替他解惑。 国师相求,李知孝也不敢托大,无不戏谑的说道:“这位夏郎君可是近日名震朝堂的大人物,斥妖道,斗权相,虽然名声不显,但在百官之中那是响当当的好汉。【ㄨ所以才会如此恼怒国师您不识泰山。” 赵峥听到这里便立马明白三个人的关系,感情原来是自己的仇人,但若是因为近来弹劾文言文一事,那为何与李知孝言语中竟是嘲讽之意,现在高举反白话文的可是史弥远一党。 “哦,那夏官人今日来又是因为何事?” 夏玉此时才明白赵峥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只感觉自己坠入深渊,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唐和可笑,蚍蜉撼树,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生出。 他不服,还想再争一争! “下官听说国师在广州降住了毒瘴,如今我外出出知琼州,所以厚脸想求国师赐我降服毒瘴之物。” 赵峥听到这里放下茶杯:“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是因为白话文一事与我结仇?” 还是太年轻了,李存孝轻轻一叹,这种事怎么能说破呢?朝堂反白话文从来不会直接说白话文是什么坏话,而是直接抨击赵峥,迂回打压白话文,这是士大夫心知肚明的事情。赵峥如今冒冒失失的问,反而落了下乘。 夏玉被赵峥的话问住了,他看了看身旁的李知孝,意思有人在场,不好明说。 “你尽管说,不用顾忌其他。” “是!” “为何?” 话闻到这里戛然而止,夏玉肯定不会自我揭短到这个地步,总还要给自己留点颜面吧,李存孝如此想到。 但他又那里知道夏玉的为人,夏玉从赵峥的文化,嗅到了一丝生机,什么狗屁士大夫的颜面,先保命再先:“因为关乎天下读书人……” “你!”李知孝见夏玉要玉石俱焚,全然不顾的要到处一起,惊怒指着夏玉。 赵峥对待此事难得一见的严肃,打断了李存孝:“李司谏,你先回去复命吧。我赵峥会赴今日之约。” 李存孝见赵峥公然的下了逐客令,也就拱手道别,不做纠缠了,临走前扔给夏玉一句话:“不要自误!” 赵峥在亲耳听到夏玉的话后,颓然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原来真是这样啊!”没由的觉得一阵悲哀。 夏玉不明白赵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表情。他忐忑不安的站起来迎接赵峥的暴风雨,希望风雨过后能见到他的彩虹。 但赵峥却一直坐在那里,仿佛失魂落魄,心中理想的大厦轰然倒碎。 “天下的士人都是这样想的吗?” 夏玉此时明白了赵峥的情绪从何而来,那可能是一种巨大的失望吧。 “所谓众口难调,众心难一,这士人的想法怎么会一致呢?这天下还是有不少希望标点和白话文推广的,西山先生前日才上书让官家大力推广白话文,以教化天下。” 赵峥听到夏玉的话仿佛回复了一丝生机,自己怎么了?早就自己的答案,居然还会沮丧至此,看来自己是真的有些累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国师?”夏玉见赵峥好像陷入沉思中,久久不答话,于是开口提醒。 “啊?哦,你去广州自然会有答案。好好干吧,琼州也不一定意味着荒僻,我会为朝廷再造一个江南,总有一天,光芒会照进琼州的,那一天不会太久。”赵峥随口勉励几句。 夏玉一时间愣在那里,他不恨自己?或者说根本没有在乎自己?但不管怎么说,他似乎得到赵峥的帮助。一时间感慨莫名。不知从何说起。 —— “相公,天气这么冷,我们还是去在那个亭子里休息,不要走动了。”赵峥见史弥远走了两步就气喘吁吁,所以才有此提议。 史弥远苦笑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不知国师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我抵过这岁月的侵蚀。” “生老病死乃天理,赵峥可没那个能耐,去年我去广州的时候,也一样沾染了风寒。”赵峥搀扶着史弥远进了亭子。 那些侍卫都隔了两丈远,站在亭子外警戒,赵峥见这架势不由得有些郑重了。 “老朽是真的想向道长讨要灵丹,还望不吝赐教。”史弥远的话很轻,但态度却极为严肃。 赵峥收敛心神,知道必须给史弥远一个满意的答复:“相公时至今日还认为我有颠倒阴阳之能。我听闻相公见过观音大士……这佛门道门说到底某些东西还不是一脉相承。” 赵峥说完,史弥远脸上无限的失望,赵峥已经给他透底了,这神仙之说看来是真的子虚乌有,但他仍不甘心的问道:“就没有延缓衰老的方法?” 赵峥苦笑道:“有是有,不过对于相公而言可能穿肠毒药。” 史弥远眼睛一亮,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何物?” “罢相,颐养天年!” 第五十三章 家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史弥远骤然收敛心神,仿佛一个死物一般,然后突然温厚一笑,眉梢间俱是慈爱:“国师因为白话文在生老夫的气?” 赵峥此时才领教了史弥远这种收放自如的气场:“与白话文一事无关,相公想必也清楚,朝堂不是寿者久留之地。” 史弥远笑了笑,对赵峥的话不置可否,权力已经深入他的脊髓,远离了它只怕一刻也活不下去,朝堂斗争是碗毒药他也得喝下去。 赵峥也知道史弥远不是自己三两句就能说服的,今日答应他过来赏雪也是奔着缓和关系来的,白话文能够得到史弥远的支持最好,只是现在自己手上没有什么筹码了,史弥远位极人臣,现在最想要的只怕是延年益寿,这是自己给不了的。 “相公,我听说您待家人极为亲厚,如今您位极尊荣,还望您待天下如亲人一般,顾全天下百姓,这白话文还望您高抬贵手。” 史弥远微笑,语气诚恳:“你我身处不同位置,看到事物各有侧重,但国师你要记住,没有人比老夫更顾着大宋这个家!” 赵峥见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赵峥不愿与任何人为敌,所求者不过求心安罢了。” “国事务损私交!史家相识你于微末,还望两家共结长存。老夫对事不对人,朝堂之势老夫也是身不由己。” 赵峥明白史弥远这句话的意思,他位极人臣,一国宰相乃是士大夫的代表和领头者,所以白话文一事必须由他牵头,否者话语权旁落,地位危耶,这是他的身不由己,说来说去还是权势二字,赵峥失望是不可避免,但也认清了现实。 —— “王三姐,你父亲都回枣阳了,你还留在临安做什么?”王福财虽然在临安买了处院子,但自从赵峥搬进白云道观后,你也就跟着住进来了。 那日赵峥在听风楼匆匆一瞥王三姐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本来以为她与王福财回枣阳了,没想到今日却来白云道观烧香,她的眼睛红肿,显然是哭了一整夜。 道观里的人都知道王福财是赵峥的亲随,枣阳故人,他家千金自然认得,刚进入大厅烧香就有人过来通知赵峥了。 王三姐瞪着大眼睛,半天也没说出来了,初见之时赵峥还是为了混口饭吃的小道士,短短两年不到就变成了一朝国师,地位上变化难免会让人变得生疏,有许多想说却再难说出口。 “国师……” 赵峥摆了摆手:“你还是叫我小道士吧,王叔与我亲如一家,你也不必如此生分,反而伤了我与王叔的感情。” 王三姐起身见礼:“是,叔父。” 赵峥见王三姐叫他叔父,连忙推脱:“别,别,别!” 王三姐见赵峥慌乱的样子,依稀看到当年的那个小道士的样子,破涕为笑。 赵峥见大厅里香客众多,于是向王三姐招手,带她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现在你总该回答我,为什么没和王叔回去?” 王三姐心情好了许多,展露笑意:“当然是因为京城繁华,贪玩不想回去了。” 赵峥突然想到去年她与人私会的事情,隐约抓到了事情的关键,不过人家不愿说,赵峥也不好说破:“如此也罢,你可以来道观里住下,我修书一封,告诉你父亲你的近况,免得他担心。还有,三姐,王家今时不同往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你王家配不上的,哪怕是一榜进士。” 王三姐有些心意阑珊:“缘分已尽,榜下捉婿,就是因为王家今时不同往日,所以爹爹才不让我嫁过去做妾。” 宋朝流行榜下捉婿,在大比放榜之时,各地的富绅争相挑选登第的士子做女婿,那场面简直和抢没什么区别,王三姐那位情郎难幸免也不算意外。 “大宋好男儿那么多,三姐总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的。” 王三姐对赵峥安慰的话撇了撇嘴:“和女人说这种话,你羞不羞,要不是看你是国师,我就要喊非礼了。” 赵峥听后落荒而逃 —— 临安巷子里的一处宅子,一位年轻的妇人听到大夫确认是喜脉的时候差点哭出声,从屋里拿出一串铜钱递给大夫,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径直去了厨房泡豆子,清水街的上云楼订了五十斤豆腐,必须今天将这些做出来。 “翠姐,注意火候。”少妇提点自己请的帮工,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小丫头,自家男人见她卖身葬父可怜,请回家做了帮工。 翠姐看着忙碌的少妇,替她觉得一阵委屈,明明都怀孕了还不休息一下:“黄姨,要不我去通知陈爷你有喜的事。” 少妇笑了笑,反而安慰翠姐道:“不打紧的,国师那边的事比较重要,反正他晚上也要回来,再告诉他就是了。” 翠姐哦了一声继续烧火,她不明白陈爷明明那么有钱,光是国师送给他玻璃器物就有一大堆,随便那道市面上去买就能赚的上百贯,怎么还让主母做活来养全家? 眼前的少妇就是醉风楼的妙容,本名叫黄妙妙,陈保对她说要是还想跟着她,就得吃苦。他认为自己全家被杀,是因为他赚了死人钱给他们用,所以老天不饶。所以他才坚持让黄妙妙开了家豆腐店,挣干净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夫君都怎么说了,她也只好从了。 虽然苦了点,但比以前做皮肉生意陪人笑脸好的太多了。 此时门外来传来敲门声,黄妙妙让翠姐去开门,走进来两个女子,满脸风尘媚态,看着黄妙妙一脸素容的打扮,矫揉造作的惊呼:“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才出来醉风楼几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看看你以前皮肤有多嫩,现在糙的像是在脸上种了豆子。” 黄妙妙看着眼前这两个妇人,自打进入醉风楼她们关系就不好,所以今日来冷嘲热讽也不奇怪,但都是风月场上的女子那个又是简单。 “不比两位姐姐没有牵挂,逍遥一生,我还得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奔出一条活路。”此话一出,二女的脸色大变,黄妙妙这是在咒他们一辈子孤苦无依。同时也在炫耀,老娘现在有了孩子,可不像你们这些无根的浮萍。 二女自然不服输,想再搬回来一城,就在此时陈保回家了,声音在外面响起:“娘子,快出来招呼客人。” 黄妙妙听到陈保的话,撇开二女,仿佛当她们不存在一般,径直走到门口。气得二女想看看这破家的会有什么客人来,怕也是群穷酸。 她们走到门槛,看见陈保身后跟着一位少年,打扮不算富贵,但也不算清贫。 来人自然是赵峥,陈保的家里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所以这次见到了黄妙妙也不见外,毫不生疏的打招呼:“妙娘好久不见,今日要推的豆腐很多吗?要不要我来搭把手?” 黄妙妙知道赵峥的身份,哪能让他去搭把手,再说她也不放心赵峥的技术:“三哥说笑了,哪能让你来,翠姐快去将我房中的茶叶拿出来。”赵峥每次来都不让黄妙妙叫国师,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就三哥三哥的叫。 那两个女人见黄妙妙对一个孩子大献殷情,无不鄙夷:“嗨哟,这是哪家的衙内,让咱家妹妹如此大动干戈的招待,反而冷落咱们姐妹。” 陈保在醉风楼见过这两个女子,但对于她们和黄妙妙之间的关系却不了解,但却容不得她们因如此轻佻对赵峥说话,刚欲呵斥,就被赵峥拦了下来。 “不是哪家衙内,我是个道士。” “道士?”听到这里,那两个女子笑的前俯后仰:“我说陈爷,你该不会是欺负我家妹妹了吧,请道士来做什么,莫不是想让我家妹妹一同上山当道士?” 赵峥此时也看出来这二人来者不善,用疑惑的望着黄妙妙,希望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黄妙妙毫不在意的说道:“以前窑子里争风吃醋的姐妹。” 二女见黄妙妙连愿污了自身,也要扫她们的脸,当即就发作了。 陈保那会等她们说些污言秽语,动了动手里的刀锋,一下子就镇住了二人的嘴,只敢在心中骂陈保是个杀千刀的粗汉。 黄妙妙见陈保又动刀兵,当场不喜,甩了个冷脸给陈保。 二女见陈保被甩了个冷脸,鄙视的看了一眼陈保,原来是个怕老婆的孬活,当今决定继续留在这里看着一家子的笑话。 进了屋子,黄妙妙给赵峥切了壶茶,准备陪赵峥闲聊一会,但赵峥见灶台上正在准备做豆腐,便让黄妙妙忙自己的事。 黄妙妙摇头,一脸幸福的说道:“夫君,三哥,我有身孕了!” 陈保怔了怔似乎还没消化黄妙妙的话,随即狂喜,朝天大吼:“苍天保佑!” 赵峥听到了也十分开心,这是他来南宋第一次见到新的生命在孕育:“那妙娘更应该休息了,陈保,过来帮把手,我们来做豆腐。” 陈保傻傻的点头,一把抱住了黄妙妙:“娘子真的吗?” 黄妙妙掐了掐陈保,嗔骂道:“死人,小心伤着孩子。” 赵峥见二人完全沉迷自己世界,不鸟他,当即加大声音调笑道:“陈大哥,快过来给你娘子做豆腐。” 陈保此时才听见赵峥的声音:“要的要的!” 从都到尾都没人搭理那两个女人,这秀恩爱和温馨的家庭氛围,对她们造成难以估计的暴击,再留在这里完全是自取其辱。 她们二人正想悄悄离开的时候,赵峥的声音传来:“不吃完饭再走吗?” 二人正在气头上,见赵峥跳出来作死,于是讽刺道:“小破道士,你是那座道观的,你家师长是谁?” 赵峥露出灿烂的笑容:“白云道观,家师黄真人。” 二女当时没有联想过来在正欲嘲讽,白云道观是哪家破道观,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突然想到前不久鸿鹄宫改名叫住白云道观了,而眼下这位难道就是当朝国师? 想打这里,二人腿就软了,跪倒在地。 第五十四章 蛰伏的新时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两名女子的丑态众人自然是看在眼里,可依旧选择了无视,那二人在一旁不停的说些告罪的话,见赵峥神色间有些不耐烦,也不敢多嘴,愣是站了一个多时辰,赵峥见敲打的差不多,便让她们回去了。 厨房里赵峥与陈保在黄妙妙的指导下,小心翼翼的操作,陈保是武道大家,手稳,倒是没有问题,赵峥那里可就一塌糊涂了,急的翠姐在一旁都忍不住过来插手。 赵峥叹了口气,也不好再添乱,交给了翠娘。坐在一旁看着眉目的舒展的陈保,他的心也放下来了:“陈大哥,我放一个月的假期你好好陪陪妙娘,然后你出海去一趟琉球,熟悉一下海事。” 黄妙妙听了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陈保,海上音信缪缪,说不定就是个三长两短,陈保挣脱了黄妙妙的手,肃容道:“陈保早就等着一天了,还以为三哥忘了。” 赵峥也不是非要在今天当这个恶人,而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明,以免日后黄妙妙对他有了心结:“之所以拖到这个时候,是因为我也是在等秒娘有喜的那一天,这里有了你得根,你才会拼死回来,此去琉球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你从江湖上给我招募的那些好手也得力,这里的一切基本上安排妥当了,明年五月的时候你就就启程吧。你放心,有我在,妙娘她们我会照顾好的。” 陈保拱手道:“三哥一番苦心,陈保心领了,即便妙娘没有身孕,我陈保也一定会回来的。” 赵峥点了点头:“此去琉球的水手,就是你日后穿越大洋的班底了,那些人有的是从犯人里选出来的,有的直接是你自己招募的江湖亡命徒,只图一场富贵,这些人你得看好了,不要让他们生出什么事端了,也得小心提防。” 陈保点头,有些犹豫:“陈保有个不情之请。” “说!” “如果妙娘怀的是男孩就请三哥收他为徒,女孩……也收她为徒吧。”陈保以前身为密探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也让他心寒和齿冷,在加上他怕以后自己干出什么事来连累他们,有赵峥护着,也能保他周全。 赵峥明白陈保的意思,但不出意外,他回来时史弥远已经死了,陈保自然不可能找史弥远报仇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你陈家这点血脉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护他周全。” 陈保向赵峥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赵峥也有些不舍陈保去美洲,麦哲伦环游世界,出海时287人,能活着回来的只有18人,包括麦哲伦都葬身大海了。但眼下除了陈保赵峥找不出第二合适的人来为他取回橡胶。 赵峥见话已说完,便告辞了,给陈保小两口一点时间和空间。 然而第二天,陈保一纸修书就将黄妙妙给休了,他发誓他会趁史弥远还活着的时候回来取他狗头,但他不能拖赵峥下水,所以趁妙容怀孕还未被大家知晓时,休了她然后让她再嫁。以掩人耳目。 而今日来过陈保家的那两名女子和郎中都仿佛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三人被陈保关在一个地方,准备带着他们一起出海。 十天后,附近的居民都在传言,陈保虐待他家娘子,黄妙妙不堪忍受与一个商人私奔了,回了湖州老家。 —— 陈保没等一个月就走了,他给赵峥留下了由十个江湖高手组成的暗卫,这些人肯卖陈保人情,都是陈保拿命换来的,忠心至少还不会担心。 而史弥远为了缓和与赵峥的关系,答应赵峥在禁军中挑选三百人作为道观的护卫,京师重地那里可能养三百禁卫,同时也害怕史弥远往这些禁卫你掺沙子,所以赵峥象征性的选了七十人,然后再从外地让高临门和陈保找来了八十人组成了白云道观的护卫。 古来都视当兵为贱业,所以让禁军转过来当私兵,只要待遇妥当,也就没人有意见,赵峥选的时候也选的是些穷苦人家,岁数不大的孩子,兵痞子一概不要。 而护卫队的训练当然是用后世最常规的军事训练,只是赵峥不可能亲力亲为,同吃同住,虽然这些士兵表面上都对赵峥恭敬有加,视若神明,这忠诚度有多少鬼才知道。 至于武器配备当然就是火绳枪了,一把合格的弓造价大概在三十贯左右,而现在打造一把火绳枪需要一百多贯,所以即使赵峥已经将火绳枪的制造方法献给了朝堂,也没引起多大轰动,而是等着更成熟的制造方法出来后,降低了造价才考虑使用,毕竟现在的火绳枪的威力还不如弓弩。 火绳枪的技术虽然还未成熟,但赵峥需要他们先熟悉如何使用火绳枪,至少要求在两分钟内打出一发子弹,为即将到来的新式枪支打好基础。 赵峥训练护卫用火绳枪在军中引发了热议,认为赵峥养了一支精致而不实用的东西。但火绳枪的技术在赵峥的指导下飞速发展,等到他们亮相后,世人才会恍然大悟,白云道观养了如此一支巨兽。 玻璃作坊的用来练钢的锅炉已经建好了,并且已经出炉了第一锅铁水,等待钢材冷却成型时,军器监与两府轰动了。 这匹钢材造价只是原来的二分之一,但性能有比原来最好的钢铁都好得多,宋朝每年都要消耗大量钢材来锻造武器和农具,这一来二去粗略一算一年能为朝堂省下上百万贯钱财。 这炼钢技术乃是军国重器,自然不能操于他人之手,但玻璃作坊名义上是赵峥的私人之物,两府也不好强求,尤其是史弥远近期已经与赵峥修好,更加不可能强夺,所以就出现了两府派官员过来管理监督,但受赵峥节制的奇怪现象。 赵峥见朝廷没对自己的贡献有任何表示,不禁暗骂史弥远一声小气,不过赵峥向来没有另立山头的意思,只要朝廷不阻挠自己攀科技树就可以,而某种程度上自己也受了朝廷不少帮助,比如玻璃作坊里的工匠大部分都是朝廷。 所谓高手在民间,那是极个别的人物,这科技一途最重积累,没有宋朝这些最顶尖的工匠支持,也不可能这么快建好这座玻璃作坊。 占地千亩,高高的烟囱无不像人展示着一个全新的时代快要来临了。 快到过年的时候,赵峥也终于见到了自己名义上的徒子徒孙,茅山派大大小小有些名头他都见了一遍,神神叨叨的符篆师一概不要,其中几个炼丹师直接被赵峥抓过来做自己化学实验室的下属。 白云道观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五百人了,原先的道观也就显得狭小了,赵峥想了想是时候腾地方了,自己的新东西也该上场了。 (求推荐票!) 第五十五章 元宵节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搬进白云道观还不到一个月,赵峥就又嫌地方小了,重修的道观肯定不能再建在临安城了。临安城内寸土寸金,而起那么大的地皮有价无市,皇上想扩建个皇宫都困难,更别提要修建一个道观,而且有些东西在群臣的眼皮子低下又不好弄出来,但又不能远离临安这个权利中心,否则少了朝堂的支持,许多事情都难以进行。 赵峥为此进宫向赵昀说明此事,没想到被他一口回绝了。 “国师,你离开了,武道巅峰这本书怎么办?”赵昀本就不满赵峥最近进宫越来越少,这本书的基本上是他在完成。 赵峥笑了笑:“我那水平与官家一起写书,那完全是画蛇添足。” 赵昀可不上他的当:“除了写书,万一还有其他事要来找你那可怎么办?” 赵峥看着像宠物黏着主人模样的赵昀苦笑道:“我的官家,我又不是要跑去枣阳,只是离开临安城而已,我保证我选的那个地方两刻种就能到临安城。” 赵昀想了想,两刻钟便到,那的确不算远,便答应了赵峥。 赵峥得偿所愿,便出宫让游雄去了余杭县,不惜代价的弄到一万亩地,不计较是否贫瘠,只要临海就行了。 余杭县属于临安府管辖,在临安城东边,与临安城大概有三十里的距离,临近杭州湾。以现在的马力和道路来回大概要一个时辰,两刻种要想到达那完全是痴心妄想。 赵峥之所以敢保证两刻种能到临安,那完全是因为他准备推出轨道,也就是后世的普通铁轨,现在当然弄不出蒸汽机,但弄个轨道和机车还是可以,只要钢铁达标,又没有什么太高的科技含量,至于动力就用马匹来拖,事实上英国最早的铁路也是这么干的。 此事也知会了史弥远,史弥远当然抱着欢迎的态度,而且还以两府名义帮赵峥在余杭买了一大块地,赵峥待在天子身侧,久了他也感到有些不安,皇上现在是对赵峥信任备至,要是赵峥唆使官家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硬顶。所以赵峥要到余杭,他们一万分的高兴。 不过赵昀自从掌控了皇城司,这耳目就清晰了许多,白云道观在余杭选地又那能逃过皇城司的眼睛。 于是赵峥被皇上急招进宫,要中止此事。 “官家,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两刻种能赶到临安便可。” 赵昀有种好像被别人当做傻瓜一样的愤怒:“你敢哄骗我不成?那余杭到临安怎么都要一个时辰,两刻钟,还能飞过来不成?” 说到这里,赵昀闭嘴了,国师好像真的能飞:“你用热气球?” 赵峥摇了摇头:“热气球乃是随风漂流之物,那能做飞行之用,不瞒你官家,我想用轨道一物便可。” 赵昀听到又有新奇玩意问世,急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待赵峥把轨道描述给赵昀听后,赵昀好生失望,根本就是寻常之物吗?只是把道路拉直,专贡马车而已。 “官家可不要小瞧此物,有了它大宋的货运能力就大为提升,也能为漕运分担压力。” “可是马贵,铁料也不便宜,你到哪里去弄,你这些弄出来成本太高了。根本就普及不了。” 赵峥嘿嘿一笑:“马当然是从蒙古鞑子那边弄过来,而铁料嘛,玻璃作坊最近练出了一批钢材,成本大大降低。所以这成本能够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到时候如果两刻种到不了临安,我仍你处置。” 赵昀听到这个赌约来了兴致:“好,就依你!” —— 转眼间,绍定二年便要结束了,师徒四人第一次在一起过年,自然得好生准备。道观各处挂上了喜庆的灯笼,春联,炮竹,像普通人家一应准备好了,一点也没有印象中道观清寒的样子,年节的气氛浓厚,道观里人人一副喜庆的模样,不是因为国师给的压岁钱丰厚,而是国师亲自召见大家,大伙一起商量着这个年应该怎么过,有了当家做主的感觉,自然让他们有种将白云道观当家的感觉。 白云道观的道士将近一半是孤儿,单身,能够成家的很少,所以留在道观里过年的也有二百来人。食堂要摆二百多人的宴席还是太窄了,所以决定在演武场摆宴。由于过年有些厨子回家了,剩下的人要置办二百多人的宴席太困难,所以赵峥就下令每个人准备一个菜,好丑不论。 虽然君子远厨庖,但在白云道观可没这个规矩,赵峥多次自己下厨做菜吃,也渐渐被大家接受,那是儒生的规矩,关我们这些道士什么事,但大伙的手艺就不敢恭维了。 所以这连夜饭在难吃和难忘之中渡过。 —— 春节转眼就来到了末尾,今夜是元宵节,临安灯火通明,孔明灯漫天飞舞,临安府害怕失火,连忙招来在家过节的衙役全城禁止放孔明灯。 以往元宵节虽然也有人放孔明灯,但远没有今夜这般夸张,足足有上万只孔明灯升空。由于赵峥的热气球能载人上天,临安城商家有许多人效仿用来做广告,所以热气球一时间全城热议,看到利润的商人就炒热这个产品,一窝蜂的制作简易的孔明灯贩卖,刚开始销量很高,一天能卖出上千只孔明灯,所以就加大投入。但哪知道民众也是图一时新鲜,往后这孔明灯就越来越难买,库存都堆集如山了,趁着元宵节,就疯狂降价,清空库存。 但这孔明灯今夜那是说能禁就能禁的,岂不说执行的衙役不够,就是大内和相府就有大量的孔明灯飞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事放在宋朝的官员、天子脚下还是做不出来的。 一处客栈,一个女人看着满天如同繁星的孔明灯微微有些失神了,想到即将要做的事她的脑瓜涨的欲裂开。 “四娘子,那赵峥已经离开白云道观了,要不要今夜动手?” 那号称四娘子的乃是乃是山东义军红袄军的首轮杨安儿的妹妹杨妙珍,一身红衣,手中握的梨花枪号称天下无敌。杨安儿死后她率部与李全结合,二人结为夫妇。 李全此时明附宋朝,其实已经暗投蒙古,朝廷也心知肚明,但仍然对他抱有一丝幻想,给钱给粮,封官加爵,不愿挑破这颗毒瘤。李全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大肆在楚州招兵买马,今年四月还以要粮为名,派船直抵平江,嘉兴一带,窥探临安。但朝廷上下视而不见,心想能挨过一天便是一天,只要李全不生事,一切都好说。 杨妙珍在军中威望甚高,对于李全投降蒙古虽然反对,但也无可奈何,红袄军原本就是为了反抗金国统治而爆发的起义,一开始原本对宋朝抱有希望,希望归附宋国,但宋廷一开始嫌弃其势力小,不给予理会,而后待其壮大后,同意给予钱粮支持,又百般迟疑,想分化打散红袄军,往里面掺沙子,双方矛盾一度闹得不可开交,一关系度中断,待到其完全坐大后闹了一场兵变后,宋国又懦弱不敢讨伐,加倍安抚,如此欺软怕硬,让她怎么能对宋国生出什么好感来。 杨妙珍当然不是无端潜入临安,自己偏信了那妮子的鬼话,答应活捉赵峥与她成亲作为条件,换来她的归附。 那妮子便是颜倾武,杨妙珍那日接到蒙古的密信,让在河东一带活动的她暗中协助作战,那日她在乱军之中见颜倾武神武非凡,挡下蒙古铁骑联手一击,竟然还连杀五人,撑到了援军赶来,爱才心切,于是趁乱将她虏了过来。后来更是从其他俘虏里知道颜倾武竟然是宗室之后,奇货可居,要是颜倾武愿意投降,义军声势必然大涨,也好与蒙古坐地还钱,但颜倾武只说答应她一个要求便降,将在临安的一个叫赵峥的道士抓来与她成亲便可。 杨妙珍一听只是抓个人而已,当即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但临安乃京师之地,不过太过大张旗鼓,怕生出什么波折,所以决定亲自前来。 古时通讯极为不便利,赵峥的名头还没传到金国楚州那边去,杨妙珍进了临安一方打听才知道上当了,这赵峥乃是当朝国师那是那么容易虏走的。 而且她们秘密进入临安跟踪赵峥时已经被皇城司给盯上了,皇城司还不清楚她的身份,要是知道了想要脱身那可就困难了。 所以截下赵峥作为人质,已经成为了她们唯一的退路了。 过了今夜,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 “动手!”杨妙珍一声令下,她相信凭借手中的梨花枪,只要接近赵峥五丈之类,就算有再多的高手也不可能从她手中将赵峥抢走。 —— 赵峥陪着黄道长来到临安最繁华的路段,虽是夜晚,却被商家照亮的如同白夜。赵峥玩的正尽兴的时候,一个暗卫悄悄过来禀报:“国师,那伙人今夜好像有异动。” 杨妙珍派人跟踪赵峥第一天起,就被发现了,只是他不清楚来人究竟是何目的,反正每日跟踪在赵峥身后有一大票人,有自己的暗卫,还有皇城司派来保护的密探,还有一心踩自己成名的和尚道士,赵峥从不和他们辩论,所以常常跟踪赵峥想个机会与赵峥一觉到底,还有一些狂热的信徒,也有相求国师赐给生财之道的商人等等。 所以有人跟踪,赵峥没有多在意,有暗卫的身手和随时上膛的燧发枪,敢对赵峥起歹心,保证有来无回。 “带家伙了?”赵峥问道。 暗卫点了点头,确认那些人是带着武器过来的。 “待那伙人靠近,你们想办法先把人擒住问问来路,没有什么恶意就放了。” 暗卫点了点头,赵峥则走向上次遇刺地方。 元宵节,也到了白云道观放烟花的时间了。 第五十六章 活神仙亦是活阎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枪声刚响起,赵峥就听见一声哀嚎,一个女子手持铁枪从暗夜里飞奔而出,枪头还有层血,赵峥见女子的速度奇快暗道不好。】 “来人!” 暗夜里奔出五人,但杨妙真转转腾挪,身法极快,根本来不及瞄准,此时的燧发枪准头很差,要想精准射击只有在十米左右的范围。 赵峥为了安全起见,不仅自己配备一直燧发枪,还给暗卫每人配备了一把,足足花了他二万贯,这还是工匠熟悉燧发枪的制造,以及炼钢技术发展后的成本,按照赵峥第一支燧发枪的造价指不定就要七八万才能打造。 这燧发枪的装填步骤复杂,这些暗卫经过训练后也需要一分钟才能打出下一发子弹,在高手过招中,这一分钟显然有些太漫长,所以要求一击必中。 枪声再次响起,依然没有击中杨妙真,但她带来的人却被皇城司的密探缠住了。转瞬间她与赵峥不足七丈,此时暗卫队队长出现在了杨妙真面前,陈保对此人的评价是不在他之下,但此人只保护赵峥的安危,其他的事一律不管,赵峥一番笼络也无济于事,神出鬼没,赵峥也仅仅知道他的外号叫魔菩萨。 魔菩萨看清那女人手中的铁枪也有些色变,显然知道杨妙真的名头,自创的梨花枪号称天下无敌。 “快带国师走!”他知道事情棘手,连忙出声提醒,但话音刚落,杨妙真就杀到他面前。高手过招往往一击决胜负。 杨妙真枪快,力大,身法好,便无往不利。 魔菩萨只求拖住杨妙真的步伐,所以这第一招魔菩萨虽败,但成功的缠住了杨妙真。 赵峥见这女子身手极为骇人,让她逃了,指不定下次就要了自己小命。但枪支必须形成一个弹幕才能凑效,所以赵峥下令剩下的枪一致对准杨妙真。 “全部射她的腰部以下的位置。”赵峥一声令下,却无人响应,因为魔菩萨与杨妙真已经缠斗在了一起,这要是射击杨妙真,魔菩萨必然不能幸免。 赵峥见众人有些迟疑,心中一沉,下了狠心:“我有起死回生之术,只管射!” 众人见赵峥如此回答,不再迟疑,纷纷朝杨妙真的腿部开枪,七声枪响,杨妙真的大腿被击中了两枪,魔菩萨不能限免,也被打中了一枪。 杨妙真见对方有如此利器,害怕他们再次射击级,今晚怕是要葬身此地,于是破釜沉舟大声疾呼:“我乃保宁军节度使李少保发妻杨妙真,谁敢杀我!” 赵峥研读过宋史,知道这杨妙真与李全是何人,她现在戳破身份,以史弥远对李全委曲求全的态度,不说杀了杨妙真,说不定还会还会优容款待将她送回楚州。 现在杀了杨妙真也真说不定会使李全提前叛变,到时候史弥远一定会把这个锅扔过来让赵峥去背。 但事关自己的小命,赵峥那能轻易放过,上前两步朝杨妙真肩膀上补了一枪,让她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暗卫赶过来,将魔菩萨扶下去,然后用刀架住了杨妙真。 “四娘子,杨妙真是吧?你目的是什么?”赵峥冷冷问道。 杨妙真嘲讽的看着赵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种你杀了我,我夫君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赵峥此时真的被激起了怒火:“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赵峥偏了偏头询问一旁的暗卫:“刚才她说的话皇城司的人听到没有?” 暗卫点了点头。 赵峥大叫一声:“拿我令牌!马上进宫知会皇上,我被人刺杀,告诉官家,杨妙真披甲戴胄来临安只有皇城司知晓,李全他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将她给我抬回道观。” —— 白云道观内,赵峥指挥道观里的郎中将魔菩萨里面的弹丸取出来,器具一应消毒,并给魔菩萨打了一支青霉素,以防万一。 “国师,我行医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要从病人体内活取物体,这东西我做不了?” 赵峥此时心里烦躁,这郎中是茅山派的道士,平日里赵峥有心提点他,却不以为然:“你明天滚回茅山派,你下去,让恩源来!” 一个小道士跑了过来,才进茅山派不满二十岁,学医还不满半载,但是很喜欢听赵峥的道学,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的刀很稳,在赵峥指挥下将魔菩萨腿上弹丸挖出,然后用羊肠做线用针将魔菩萨的伤口缝上。 料理完魔菩萨后,赵峥让人将杨妙真抬进来。 “我和你红袄军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一个在宋国,一个在金国,我是怎样惹到你的?” 杨妙真的身上的伤口被赵峥将人用干净的缠住,暂时止住了伤口,让杨妙真以为赵峥忌惮李全所以不敢动她。 “你最好将我放我,找一个大夫来为我医治,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夫君雷霆震怒,反了这宋国,你还不得被这朝廷碎尸万段。” 赵峥发出森然的笑意:“你以为我不敢动你?要是十年前的你,我或许还会敬佩你,如今你和李全坑壑一气,投降了蒙古,在我眼里你就变成了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说我凭什么不敢杀你。” 杨妙真冷笑:“你可不要凭空诬陷,到时候逼反红袄军,你不被千刀万剐,我不姓杨。” 赵峥有些不耐烦,今日他莫名的烦躁,他不明白杨妙真与李全的父母兄弟都死于蒙古人之手,为什么还会投降蒙古?他反金国,反宋国,赵峥无所谓,但她不应该帮助外族人屠杀自己的同族,尽管这一切还未发生,但青史斑斑笔笔记载。 赵峥拿起一把刀想看看这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才能忘记父母的血海深仇投降贼寇。 然而就在此时,李知孝赶到,看见赵峥手里拿着刀,生怕他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疾呼道:“国师,相公让我带句话给你。” 赵峥眉宇间的烦躁,让李知孝预感今日不会简单就过去,他可是从未见过国师这个表情。 “史相公让你带什么话?” “史相公让你以大局为重,这杨妙真乃是李全发妻,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激起李全兵变则万事休也。” 赵峥冷冷说道:“李全与蒙古暗通款曲你可知道?” 李知孝很有礼貌的答道:“两府自然知晓。” “李全在楚州大肆招兵买马,逼死楚州制置使姚翀,窥探临安你可知道?” “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装聋作哑当做没看见一般?你以为你们曲意逢迎,李全就不会反了吗?我告诉你,明年冬天李全必反!” 赵峥话刚一说出口,杨妙真心里一惊,这人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难道我那边有宋国的眼线? 李知孝听到赵峥一口说道李全必反,心中大惊:“可是黄真人窥得天机?” 赵峥没有回答,反而进一步逼问:“李司谏,这就是你们要的大局?恕我赵峥不奉陪。”赵峥说完拿起刀逼问杨妙真:“你说不说?我没有耐心和你耗,你这种人死了一了百了。” 杨妙真那句“你敢”还没说出口,赵峥的刀就插进她的肚子。 李知孝一见赵峥如此冲动,一把抱住了赵峥夺走他手里的刀疾呼道:“快来人,给李夫人救治。” 刚刚别赵峥呵斥的那名老郎中正想动身,赵峥的声音飘荡在屋内,语气里的愤慨让人听了蓦然一惊:“谁敢!这白云道观是我赵峥做主,这里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你们只需要听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我!” 老郎中被赵峥的声势吓住了,在他眼里赵峥一向是温柔寡淡的形象,没有对道观里的人说过一句重话,更别提责罚,在某些人眼里这是赵峥宅心仁厚,会倍加珍惜。而在某些人眼里则是代表好欺负。 而现在他从赵峥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感受到了赵峥的怒火。 李知孝见赵峥有些疯魔,忍不住提醒道:“国师,你难道要与相公为敌?相公的意思明明白白告诉你了,李夫人要完完整整的送回楚州!” 赵峥对李知孝也有些不耐烦:“暗卫,将李司谏送回府!” 九明暗卫从殿外冲进来,被李知孝呵斥道:“我乃朝廷命官,谁敢!不怕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吗!” “动手!”赵峥吼道。 九名暗卫只有三名动身了,将李知孝从赵峥身边扯开。 李知孝恨恨的对着赵峥说道:“你可知道你这样对抗相公,会有什么下场?” 赵峥过去直接一个耳光:“我还轮不到你这东西来教训!” 李知孝被赵峥扇了一个耳光,挣扎起来,被暗卫按住了身体。 “杨妙真暴露身份那一刻,只有皇城司知道,我第一时间派人进宫通知了皇上,可没想到最先来的人居然是你,李知孝,带着史弥远的话来,我赵峥不知道这皇城司到了现在第一禀报的居然还是史弥远而不是陛下!” 赵峥话声刚落,李知孝就惊的说不出话,赵峥竟然提前挖了坑让他们往里跳,如果他将此事告诉皇上,那皇上与相公的关系必将破裂,这后果让李知孝不寒而栗。 赵峥见李知孝没敢发声,走上前去问道:“那李司谏今晚带着史相公的话来过这里吗?再不走,陛下派过来的就要到了!” 李知孝骤然惊醒,想马上逃离白云道观,以免被宫中的人撞见,但仍被暗卫按住了身体。 赵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知孝:“李知孝,刚才你对我说话的语气,我不想再听第二次,你要记住一件事,我赵峥能做活神仙自然也能做活阎王!” 李知孝满脸冷汗,屁股尿流的跑了。 “护卫队,上膛!”赵峥一声令下,守在门外几十人全部进入房内。 “对准他们!”几十人的枪口一致对准赵峥所指方向,正是刚才赵峥没有指挥的动六名暗卫。 赵峥看着他们冷冷的说道,今晚他戾气甚重:“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从今以后,你们不在是白云道观的人了,把你们手上的燧发枪留下,我让你们走!” 那六人动了动嘴皮子,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放下枪,走了出去。 赵峥捡起地上的匕首来到杨妙真面前,二话不说,在她肚子上又插了一刀。 同样的话他真的不想再说第二次了。 (求推荐票) 第五十七章 脓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杨妙真此时真的有些怕了,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她真的很不甘心,从刚才对话中她明白史弥远现在对她这档子事避之不及,是不可能来救她的。 而赵峥眼里透露的戾气也让她害怕,她相信赵峥真的可能杀了她,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拒绝赵峥刚才提问,完颜倾武既然提出要与眼前的少年成亲有可能与她有些关系,当然也有可能完颜倾武根本不认识此人,只是诓骗自己入此险境,以谢心头之恨。 “我受人所托来看你,你认识一个叫完颜倾武的女人吗?” 赵峥的刀骤然停住了,往杨妙真脸上扇了一个耳光:“早说不就完了吗?贱骨头!” 杨妙真对赵峥的话很是气恼,但现在的形势让不得不讨好眼前这个疯子。 完颜倾武是金国宗室,怎么与红袄军产生联系?赵峥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她在你们手上?” —— 相府,史弥远正在急着等待李知孝的回复,此刻他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了,要是杨妙真有个三长两短,逼迫李全谋反,自己难辞其咎,本来朝廷上许多人反对自己对红袄军绥靖,但都被他一言给镇压下去了。 李全是个毒脓包史弥远知道,可他不愿意在自己在位的时候挑破,尽量医治,否则脓包挑破,流的人满身脓液,他点缀的这盛世江山不就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有了吗? 脓包要破也得等到他死后才能破。 史弥远正在愁苦的时候,他年仅十岁的小孙子跑过来,嚷嚷着让史弥远陪他放孔明灯,史弥远对儿子不能说严厉,但父亲该有的架子还是端着的,但对于自己孙子辈那则是分外的宠溺,所谓隔代亲就是如此。 史弥远架不住小孙子的哀求,赔上笑脸准备先将这事放下,他想着已经派李知孝去白云道观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在大宋我史弥远的话还没有几个敢违逆。史弥远同时也在庆幸还好自己暗中还握着皇城司,杨妙真暴露身份后,皇城司第一个过来禀报此事,让事情有个回旋的余地。不过国师向来仁厚,不忍杀生,上次刺杀他的那个江湖人都没有亲自杀死,而是扔给了大理寺处置,想来今天也不会生出什么事来。 正在想着,李知孝的声音传来。 “恩相,恩相!”李知孝全然没有平日里的风度,虽是寒冬但满身已是汗水。史弥远见李知孝这幅模样,就知道事情遭了,但这种时候,他反而镇定了下来,吩咐下人。 “去给孝章准备身干净的衣服换洗。” “先莫慌,回我书房再说。”然后转身安抚了情绪不满的小孙子,便领着李知孝进了书房。 “恩相,国师欲杀杨妙真!”刚进书房,李知孝就脱口而出。 史弥远骤然回头,脸色森然:“老夫的话,他不听?” 李知孝苦笑道:“不是不听,这里面分明就是个陷阱,让您往坑里跳!那杨妙真暴露身份的第一刻,那赵峥就派人进宫通知皇上了,并点明只有皇城司知晓此事,而现在我比皇宫里的人先一步到白云道观阻止国师。你让皇上怎么想!” 史弥远听完瞳孔微缩,显然想到了此事的后果,如果此事被皇上知道,赵昀虽然不会将自己五马分尸,但秋后算账,开棺鞭尸,挫骨扬灰那可真的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情。【ㄨ “先让人把白云道观的人截下来,还有赵峥那边怎么说?他提出什么条件没有?” 李知孝注意到史弥远对赵峥的称呼变了,暗想这难道意味着二人的关系彻底破裂? “国师那边说只要恩相您不要插手这件事情,他会装作不知。” 史弥远颓然坐下,两边都是毒药,看他选择哪种死法,然后他有些不甘心再次问道。 “赵峥当真要杀杨妙真?” “应该假不了!” 史弥远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给我备好马车,我去白云道观与国师赏灯节。” 李知孝听后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形势难道逼迫相公走到这一步了?能让史弥远亲自登门拜访的只有一个人的家,那就是皇上,那就是皇宫。史弥远这一去,李知孝难以想象会将赵峥的声望抬高到什么地步。要是以前二人关系和睦还好说,但现在国师明显对史相公有猜疑,分明是饮鸩止渴。 就在此时管家声音在门外响起:“相公,国师派人送元宵节的贺礼过来了。” 史弥远不知赵峥买的什么药,连声说道:“快拿进来!” 贺礼是一包上等的茶叶,但在史弥远这里就显得稀疏平常了,但史弥远这次分外感觉这礼物很贵重,同时还有一封书信,上面的语气与自己子侄无异,是些稀疏平常的家常同时恭贺史弥远元宵节快乐。 史弥远拿着这封信笑了,赵峥的意思他明白了,这次并非针对他,而且也绝不会将皇城司一事告诉圣上,两家关系照常,他与赵峥权谋之外的东西让史弥远觉得弥足珍贵。 “马车就不必准备了,给我备一份礼物送到白云道观去。算了!把我屋里的紫砂壶送去。” —— 此时赵峥已在进宫的路上,史弥远不是喜欢和稀泥、玩平衡吗?赵峥就有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弄的像稀泥一般,经济上联盟,政治上分歧,私交上深入,一刀刀的剜肉。 赵峥进宫后,皇城司才刚把杨妙真的密报呈给赵昀,呈给皇上的密报他们从不敢作假,否则就是欺君之罪,诛灭九族。但在这上报的速度上那可就得斟酌一二,史弥远渗透皇城司十多年,哪能是说交权就交权的,所以但凡史弥远叮嘱过的事情,这密报第一时间就会出现在相府而不是皇宫。就算日后追查,顶多只能算他们办事不利,渎职,杀不了头的。 “国师,你没事吧!刚接到密报,那杨妙真为何盯上你。” 赵峥一脸讶异:“多想圣上关心!我两个时辰前就派人进宫知会官家,毕竟此事干系重大。” 赵昀从赵峥的话里听出什么不对:“等等,你说你两个时辰前就派人进宫了?那为何不见你道观里的人?” 赵峥惊愕道:“我也不知,我见他迟迟没来回话,以为被官家留在皇宫,有要事托他来告诉我,所以自己进宫查看一番。” 赵昀皱眉,这件事情他很生气,竟然敢把国师的人晾在外面:“马德芳,去问问今日是谁当值,有没有见到白云道观里的道士。” 这时一位守门的武将脱光的身子跪在门外面请罪,隔空就开始哭喊起来:“陛下,臣有罪,今日元宵节,微臣就想着和弟兄们喝酒庆祝一番,没想到喝酒误事,没看清国师的令牌,以为是贼人所以将人给扣押了!” 赵峥在一旁说了四个字:“隔绝中外。” 那武将听了,大声疾呼,这隔绝中外的罪名他可是担当不起的,历史上出现隔绝中外的事情,不是皇上被逼宫,就是造反了。 赵昀听后觉得是赵峥正在气头上才说出这样严重的话,他一个小小城门守将,焉敢隔绝中外,除非史相公差不多,但这人也绝不能轻饶! “交给枢密院和兵部管去吧,该流放的流放,该杀头的杀头。”宋朝优容士大夫文人,但对武官和升斗小民可没那么宽容了。 那武将听完,也不敢说出冤枉二字,只是一味的磕头求皇上开恩。 赵昀听烦了让人将那名武将拖了下去。 赵峥在一旁感叹,今晚史弥远昏招连连,现在欺负赵昀对政治不敏感,要是等赵昀日后亲政,明白个中三味,少不了秋后算账。 “官家,这杨妙真是何人,想必你也清楚了吧。” 赵昀当然清楚,济王谋反案就牵连了李全,据说是得到了李全的支持,济王才敢谋反,没想到起事的当天,李全脚底抹油,根本就没派一兵一卒来,只有一百多个山贼土匪跟着起事,完全就是一次笑话。 济王便是先帝宁宗欲立的太子,被史弥远矫诏废为济王。然后史弥远立赵昀为皇子登基称帝,济王谋反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赵昀知道李全是何人,也明白此事感谢重大,且颇有蹊跷之处:“李贼声势庞大,我听相公说过此事,欲擒故纵,先纵容其人,待到民怨沸鼎,只有天道循环来收拾他。” 赵峥听到这个史弥远奇葩的理由感觉想笑,南宋这几十年好不容易迎来一位正常点的皇帝没想到这智商离帝皇水准也差个十万八千里远,不过比他之前两个皇帝要好许多,史书记载,孝宗过后的光宗是个疯子,光宗之后的宁宗是个傻子,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隐晦有所记载。南宋又是权**相辈出,这般情况能守土百余年,只能叹道这南宋底子好,禁得住这么折腾。 “官家,你真的相信这个说法?指望天上一个雷把李全给劈死。” 赵昀听到赵峥的话也为自己的智商不好意思:“国事我不太懂,只好权权交给史相公了。” “陛下,史相公年老,你要体谅一下他,怕就是这两三年的事,你可得做好准备。” 赵昀一惊,然后兴奋的说道:“你会算人阳寿?给我算算我还可以活多久。” 赵峥有些无奈,此人的思维怎么老是跑偏:“我不会,陛下只要略懂岐黄之术都能看到相公已是风中残烛了。” 赵昀听后,叹了一声气:“我会好好照顾他后人的。” 赵峥听到这里知道赵昀是有意回避这件事情。 “官家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我会去楚州一趟,用杨妙真换一个人。” “谁?” “一个朋友,金国的。” 第五十八章 巨响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金国的?”赵昀皱了皱眉头。 赵峥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所隐瞒,同样的也没什么必要隐瞒:“是我在枣阳认识的一个朋友,是金国宗室之后。” 赵昀此时内心十分复杂,他不希望赵峥与金国有任何牵连,他希望赵峥只属于宋国。 “哦,你是从经过那来的嘛,对那边有此感情朕理解……” “陛下!”赵峥打断了赵昀的话:“我是个汉人,况且那时我年少无知,对金国没什么情感,只是这次真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与军国大事无关,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而已!” 赵昀听到对方是个女的,完全放心下来了,原来是儿女私情,没什么大不了的:“长的漂亮么?你怎么不把她待在身边?放她去金国干什么?你是一朝国师,娶个宗室之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峥止住了赵昀的胡乱猜想:“陛下,我只有十岁!” 赵昀听到这里笑了:“你不是陶弘景的转世吗?算下来你有几百岁了。” “无稽之谈”赵峥矢口否认,却反而让赵昀觉得是在欲盖弥彰。 “十岁也好,三十岁也罢,反正你对人家有意思就行了。只要你承认那女孩是你的相好,我就同意你用杨妙真把她换回来。” “那只是我的朋友!”赵峥据理力争。 赵昀挥了挥手:“什么时候你认了,我就什么时候准了,不仅这样,我还会让史卿家派兵配合你。否则你自己一个人去,李全那贼子还不把你给吞了。” “官家放心,李全若是敢起歹心,我必斩于马下。” 赵昀一副你当我是白痴的模样,用赵峥刚才的话反击:“用雷劈吗?哈哈!” 赵峥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总之官家,江湖事,江湖了,那李全惹了我,我自然要去找他的麻烦,我五日后启程。” “国师,你敢抗旨不成!你必须承认那是你相好的才能去!” —— 五日后,赵峥带着他护卫队启程直逼楚州,史弥远为了保证杨妙真能安全抵达楚州,还特意派了一千禁军护卫护送,由右武郎、御营使臣司下都统制罗仕贵管辖。 一路上罗仕贵对赵峥车队里那十几车里面装的是何东西感到好奇,但见国师这几日心情不佳所以也没敢询问。他看着飘在天空的热气球就感觉莫名的敬畏,虽然热气球已经在临安稀疏平常,他自己也乘热气球上去过,但总觉得能将普通人送上天,真是神仙手段。 赵峥将热气球被绑在马车上,用于瞭望,观察敌情。 这一对人马足足有两千多人,除了一千禁军外,还要一千多民夫杂役负者押运粮草,生火煮饭,安营扎寨,负责后勤补寄。 为了害怕杨妙真中途逃走,以及暴起伤人,赵峥此番特意叫了高临门一起去楚州,好见识他这个武学奇才的真本事。 杨妙真被绑在门板上,吃喝拉撒都在上面,为此赵峥还特意让两名壮妇随行负责杨妙真清洁卫生。 “国师真的好手段,居然能把我救回来。”那日杨妙真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平常郎中只怕早就会让她命丧黄泉了。 “只要你不投降蒙古,我不但能保证你不会死,也能保证你的弟兄不会死!” 杨妙真这几日已经听腻赵峥这几句话了,不发一言,如此大事,岂会听赵峥这般轻巧的游说。 这个时代没有国家的概念,入华夏者华夏,所以金国常常以中国自称,称宋国为南蛮。而偏偏金国又是大宋在法理上承认的国家,这南蛮一词叫的人好生憋屈,所以这个时候三国评书里兴起了尊刘贬曹的风气,意要表面大宋才是中华正统。 “四娘子,你也是绝代佳人,不要总板着脸嘛,来!给爷笑一个。”高临门满脸不正经的调笑,用一根狗尾巴草逗弄杨妙真的鼻子。 “高宗师,你也是茅山派一代宗师,如此轻佻,咱们以后江湖还要再见!” 面对杨妙真隐隐的威胁,高临门毫不在意:“你如此貌美,我就怕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那样小道会痛不欲生的。” 高临门被赵峥强拉壮丁,拉进了军营,本就有些不爽,这偌大的军营不说美女,连个雌性都没有,至于那两个壮妇已经被高临门自动屏蔽了,胳膊比他大腿还粗的能叫女人,所以就只有调戏眼前这位带刺的美人了。 赵峥看高临门面色憔悴,也有些愧疚,拍了拍高临门的肩膀:“等陈保把橡胶带回来,我给你做个飞机杯……” “什么是飞机杯?” “额……”面对高临门追根问底,本来一时玩笑脱口而出的赵峥选择了维持自己的高人形象,岔开话题反问道:“你不是说你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吗?你和四娘子比谁厉害?” 高临门不屑一顾的说道:“那还用问?当然是本宗师!” “哦!”赵峥抽出腰间的短刀,走近杨妙真。 杨妙真和高临门齐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把她绳子解开啊,你们两对打,比试高低!” “别!”高临门说着一瞬间闪到赵峥面前,将他的短刀夺下。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高临门连声说道。 杨妙真看了看高临门神情莫名:“当年茅山派宗师任元阜道法高深武功号称天下第一,可我听说他死于非命。” 嗡,短刀插穿门板,金属震荡的声音传来,那把短刀只差一毫就插中了杨妙真的脑袋,此时高临门离门板尚有一丈的距离。 “你知道什么!” 赵峥无法描述高临门那时的表情,扭曲痛苦到了极点,然而仅仅一瞬间高临门又恢复常态:“我那死鬼师父说不定是在外面惹下了什么风流债,精血亏空死的,哈哈。” 杨妙真淡淡的说道:“也仅仅是个传闻。” 然而转眼间却不见高临门的身影,赵峥看着那把插穿门板的短刀,感到不可思议,那伙武功有这么夸张?明明只与陈保差不多,这把刀他是如何射出的? —— 约行了七天,赵峥入驻宝应城,宝应城属于宝应军的军治,与楚州的淮安城相对。这里已经属于宋金两国的边境。 赵峥在宝庆城外布置了一天,在宝庆城门外一圈铺满了易燃的茅草后,就遣人去通知李全,就在宝应城下交换人质,反正比起颜倾武,杨妙真的命无疑更重要,红袄军中直接有一半是杨妙真原来的部下,赵峥不怕李全不答应。 要是李全交换人质后,公然反悔,自己也可以据城而守,历史上李全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但大抵都是些乌合之众。 一个江淮制置使三下五除二将李全叛军给解决了,还没用调京湖一带的精兵过来镇压。 果然不过半日,李全就同意在宝应城下交换人质。 绍定三年正月二十八,李全摔部下精锐一万人抵达宝应城下。 宝应军知军安定国看见李全来势汹汹,不禁有些害怕,这李全的不臣之心早已昭然若揭。只怕今日他会并行险招。 “我让人在热气球上用望眼镜察看了一番,李全没有带攻城的器具来,可惜不会攻城了” 安定国和罗仕贵听完赵峥感叹惊愕道:“国师难道还想贼子攻城?” “李全迟早要反,还不如今日就收拾他,可惜名不正言不顺,要是他攻城,我就有理由了。” 安定国和罗仕贵听完害怕赵峥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大声疾呼:“国师!不要冲动,要以大局为重!” 赵峥现在当然没有能力吃下李全,但让他心惊胆战一番还是能的,赵峥现在改变思路了,与其自己将技术直接献给朝廷还不如让他们来求,这样才会重视赵峥传授的技术。 赵峥为了给二人吃个定心丸:“诸位勿虑,别忘了我是谁!罗统制还请你下令让禁军丢下武器,只带甲胄出城,激怒李全攻城。” “国师这使不得!”罗仕贵是传统武将虽然对赵峥敬重至极,但还不是相信道士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来作战,靖康之耻历历在目。 赵峥见罗仕贵态度坚决,知道强求不得,于是只好自己与五十人的护卫出城,留一百人准备火矢在城墙上等待命令。 赵峥故意将杨妙真弄的狼狈不堪,还将她弄的衣衫褴褛送出城去。 李全看着自己的发妻一副狼狈的模样走出来,气的牙痒痒。 待杨妙真与颜倾武过了中间区时,颜倾武踩着铺满地面的茅草问道了一丝怪味,这赵峥想干什么? 待双方人质交换完成后,赵峥在城门外大声叫骂:“李全你家娘子已经被弟兄全部睡过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赵峥说完,一百多人也跟着起身高喊,霎时间就引燃了李全的全部怒火,见眼前的发妻被折磨的已经不成人样,怒火攻心吼道:“小贼,纳命来!” 杨妙真见李全已经气得全身发抖:“夫君,别听她们胡说,我贞洁尚在!” 李全看着衣衫褴褛的杨妙真,这种事不在于是否做过,而在于别人怎么看,气急道:“多说无异,那黄口小儿欺我太甚!攻城。” 说完下令朝赵峥放箭,赵峥和护卫队穿的是自己精心打造的板甲,将近两百米的距离那能对他构成威胁,叫骂声更甚了。 城墙上的罗仕贵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忙下令:“全军出城,将国师抬也得抬进城来。” 赵峥见李全已经大约有两千多人越过了那些茅草区,下令道:“放火箭!” 说完,城墙上护卫队射出手中的火箭,点燃了茅草堆。 突然间地动山摇,一声巨大的声响砸开了。 南宋虽然已经发明了火药,但远远没有达到最优配置,后世根据武经总要记载的火药配方进行实验,发现那时的火药只能燃烧而不能爆炸,并且这个时代火药也是散粉状,没有进行颗粒化。这些火药是自己在玻璃作坊偷偷制作的,现在终于炸响在了十三世纪的中国。 惊天一声巨响。 第五十九章 新的道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宝应城,硝烟弥漫,随着一声巨响,血肉横飞,无数断臂残肢以及空气中传来焦臭味传来,让罗仕贵这位上过战场的人也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更何况城墙下的赵峥,那些炸飞的残肢直接飞到他的头上,赵峥只觉的头脑晕眩,然后开始呕吐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眼前的惨状惊呆了,然后是一阵巨大的惶恐,这简直是鬼神之力! 然后一旁的护卫注意到赵峥的情况,疾呼道:“快送国师进城。 李全与他的士兵眼睁睁看着赵峥被抬进了宝应城,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仿佛随着那一声巨响,连同他们的魂魄也一起被炸飞了。 宝应城门关闭轰隆的声音传过来,李全打了一个激灵,然后吼出声响:“撤!”然后他们的士兵迅速开始逃窜,场面一片混乱,仿佛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刻,魂魄就会被勾走。 —— 赵峥吐的一塌糊涂,稀里哗啦的就被拉进了城,安置在安定国的府衙里,安定国与罗仕贵立马就赶到围在了赵峥的床边:“国师,可是您做的雷法所致?” 赵峥沉默了一会,如果他承认是自己施法所致,被众人捧上神仙,对自己的道法的推广有着巨大作用,但后患无穷,新道学要发展就要刨根问底,追本溯源,如果赵峥给自己披上鬼神的外衣,这新道法如何发展?但如果一步步实证,他一个人难免势单力薄,新道学的发展势必很缓慢。该如何选择?两难之事。 “这便是火药而已,我改良方法后才有如此规律。”赵峥眼神坚定,似乎有了自己的决断。 罗仕贵一脸的不相信:“火药俺也见过,平常烟花爆竹都是用这玩意,军中也用它来制作火器,可绝对没有这么大威力,国师。” “你去问问我的护卫自然就知道了,从临安来的那十几车马车里面装的就是那玩意。”昨日自己让护卫队在城门外埋了大量火药,将引火绳埋在了易燃茅草下面,如多说是自己雷法所致,一问便会被拆穿。 罗仕贵听完赵峥的话,急忙下去找人核对,安定国则是另一番忧虑,小心翼翼对赵峥说道:“国师,此物有鬼神之威,若为贼子所得后患无穷。下官说句诛心之言,如此重器,朝廷不会放心放在个人之手。” 赵峥点头,安定国一番谋国之言他当然不会怪罪:“此物我早已上报朝廷,此物就是出自军器监大匠之手。安知军亦可将今日之事如实上报。” 赵峥叹道只可惜没有引起朝廷足够重视,但现在有了自己的这番实战效果,不信朝廷不重视! 二人下去后,房间里就只剩下颜倾武与高临门了,高临门情场老手知道此时不宜待在这里,能让赵峥千里过来救援,这关系非比寻常,而且眼前这丫头长了那一个水灵,偏偏又有一股英气逼人,着实让人见了一眼便难忘终身。 高临门悄悄的撤了出去,还顺带将门给带上。 —— 房间里没有丝毫的暧昧气味,也没有劫后余生,久别重逢的快乐,只有一股莫名让人心安的感觉。 “我给你那封信收到了吗?怎么第一次当兵就被人俘虏了?” 颜倾武走过来坐到了赵峥的床边:“当然收到了,不然怎么知道你在临安,也知道你成为了国师,所以才让骗杨姑姑去临安,知道你心眼多,手段神秘,肯定能救我出来,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快要一年未见,颜倾武变得成熟了许多,言语不在那么跳脱,一米七的身高比赵峥足足高了两个头,让人丝毫猜不出她的年龄。 听见颜倾武说出谢谢两个字,赵峥微微诧异,也觉得有些落寞,他们之间还是生疏了些。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颜倾武面对这个问题微微有些失神:“不知道!”然后感叹道:“金国怕是要亡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完颜氏与蒙古有血海深仇,不会落个好下场的。” “还好有你!”颜倾武的眼睛对着赵峥说道。 赵峥的心跳不禁有些加速了,他是二十多岁的灵魂,眼前颜倾武也退去了青涩的面容,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她是在我表白?”赵峥心里在自问。 “可是她只说了还好有你这四个字,离表白差的太远了。蠢货!这时古代啊,你以为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像后世那样大胆直白?还好有你,代表着她在向你托付终身,她一个女孩子才从险境中出来,肯定需要人安慰,是个男人就应该有所表示!”赵峥脑里一时间闪过千奇百怪的念头,天人交战。 看着颜倾武一脸疲惫的模样,赵峥将它理解为了幽怨,于是一股男子汉的气概油然而生。 脑里的无数声音都在咆哮:“上!上!上!……” 我应该吻她。 然后赵峥的嘴,慢慢向颜倾武那饱满的嘴唇靠近,他的心几乎快要爆了。 他慢慢的靠近,但奇怪的是颜倾武依旧是用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自己,没有一般女孩子的娇羞。 她怎么不闭上眼睛,果然大胆豪放,我喜欢! 当赵峥的嘴唇快要接近颜倾武的时候。 “你想要干什么?”颜倾武吐气如兰,气息喷在赵峥的嘴上。 赵峥的世界好像迅速被石化了,好尴尬啊! “你鼻尖上有些灰尘,我给你擦擦。” 颜倾武翻了个白眼:“你真的只有十岁?” 赵峥此刻突然明白问题出现在那里了,她一直当我是小孩! “比较早慧,我真的只有十岁。” “十岁也不小了,喜欢我也正常!”颜倾武骄傲的说道。【ㄨ】 赵峥此时非常讨厌颜倾武那副骄傲的面孔:“谁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颜倾武的唇突然靠近赵峥,一副得意神情:“真的不喜欢?你说喜欢,我就让你亲我。” “真的吗?”赵峥精神一震。 颜倾武见赵峥如此无耻,冷冷道:“假的!” 二人见话不投机,各自扭头冷战了数分钟。 “你说“还好有你”是什么意思?”赵峥先妥协道。 “宋国皇帝能让派兵护送你来交换人质,想必你已经向他道明一切,不会介意我金国宗室之后的身份了吧。金国亡后,我还可以跑到宋国找你苟延残喘。”怀州城之行让颜倾武对金国最后一丝幻想都破灭,纵然完颜陈和尚天纵奇才,但这江山岂是他一个人能撑起的。 “金国亡了,宋国势必与蒙古开战,你对宋国这么有信心能挡住蒙古铁骑?” “南方多山川河流,不利于骑兵纵横,再说宋国高城要塞众多,据城而守,拖个十几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最关键的是宋国还有你,红薯与地瓜足以让大宋无粮草之忧,更加上刚才城外的那身巨响……”颜倾武说着突然语气激动:“你究竟是何人?怎么你能拿出这么多世上未有之物?” 赵峥没有回答,今后他也不打算回答任何人这个问题,以他现在的地位,这天下已经没有人能逼他回答不喜欢的问题了。 然而颜倾武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问道:“你有方法,对不对?你有让金国逃过此劫的方法对不对?” 赵峥依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赵峥的沉默也让颜倾武想明白一些事情,他终究还是不愿帮助金国,然后颜倾武向赵峥述说了她在楚州这些日子的见闻。 “李全是平民出生,当年我朝在山东一带苛捐暴政,致使民不聊生,他们起兵反抗我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我朝自绝于山东百姓,我听红袄军中老人人当年李全起兵,杀富绅,分田地,开官仓,似要与民共进退,可才短短数月,李全势力坐大,受到四方威胁也就越大,军中粮饷不够,于是就纵兵强掠,开始的对象只是富裕人家,最后扩散至普通人家,收刮一空,部下士兵更是无恶不作,烧杀抢掠是平常而已,更有甚者驱赶民众,阻敌追兵也不罕见。我不明白,当年他们不是因为不齿官府做法,深以为恶才奋起反抗的吗?为何现在变成曾经唾弃,憎恨的人了?”颜倾武说到这里,眼圈已经红红的了。 “天下兴亡,俱是百姓受苦,千载历史,成就不过几名屠夫而已。孔圣仁义,教化天下,让平民黎庶也能通晓大意,明白是非。但百姓成士后又复压榨百姓,这天道循环,这般看来竟是如此悲凉。青史幽幽,可曾记载几笔百姓之苦?” 赵峥惊讶颜倾武竟然发出这般震耳发聩之言:“孔圣之法未必就是天地唯一的道路,更何况,金宋两国不过外儒内法,这法家思想也未必不是一条康庄大道。都说佛道两家不事生产,其实这士子官绅不事生产,这天下财富都是农工所造,商人再通有无,这官绅不过附利在工农商所纳税赋之上,是为了更好管理,分配税赋而存在的。” 颜倾武听到赵峥的发言,一把抓住他的手:“你难道有全新的法制,能改天换地?” 赵峥还是沉默,颜倾武知道他心中华夷之间甚重,但看到一条全新的道路后他豪气一挥的说道,下了决心:“只要你给我这套法制,在细说其理,我发誓不与宋国为敌,金国要灭亡就随他而去,我只在乎金国百姓安危,无分金人、汉人。他日若是成功,我会奉华夏为祖,自号炎黄子孙,改汉姓,习汉俗!以后便是纳入你宋国亦可,我只求给金人一条活路。”颜倾武在怀州城的遭遇,自然看清楚了蒙古是抱着灭绝金人的计划来进行的,历史上金人也确实被蒙古屠戮一空,消失于历史长河,至于后金也就是满清那完全是脸上贴金,乱认的祖宗。 赵峥听完颜倾武的决绝也是一惊,这几乎是主动强制汉化,如同历史上的鲜卑族最终与汉族融合,合二为一。 “你如自立成功,只怕以后也是身不由己!” “宋国只管安插人手,我绝无怨言。” “这条路或是一条死路,你也愿意?” “我走的这条路已经是死路了,换个死法,见我未见的事物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好,我答应你!” 第六十章 杂交种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宝应城外城的那声巨响不仅炸的李全魂飞魄散,也在千里之遥的临安炸响了,安定国的那封奏疏迅速抵达了两府,同时摆放在了赵昀的御书房的案头上。 但对于奏疏上所言国师已将此物配方献给朝廷,赵昀觉得不可思议,光凭安定国的几笔描述,赵昀便能感觉的到新的火药是何等的威力,两府都是瞎子不成?如此镇国神物也视若无物?更何况是国师所献,难道到现在还有人敢小瞧国师不成? 赵昀当即招了史弥远进宫,询问此事。 “官家,此物乃是玻璃作坊制造的,国师当日只言是对火药的改造,监正记录下来之后,只当是平常之物,也没多加注意,微臣已经责惩他罚铜三斤。” 赵昀听完微微皱眉,罚铜三斤的惩罚也太轻了吧,国师所献方法竟然都不加以重视,可见此人平日里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办差上,但史弥远的面子也不好驳斥:“此等渎职之辈,罚铜三斤未免太轻,再加罚两斤吧。” 赵昀轻轻一言,一旁的马德芳却预感这新时代果然开始了,皇上登基后从未驳斥过史弥远的请求决议,今日罚铜一事虽然只是件小事,但有一就有二,只怕以后这朝堂之上还会还会多出一个声音,史弥远不能再一手遮天了。 史弥远也知这是赵昀的无心之举,并未针对他,事实上还在有意的照顾他的情绪,只在处罚的数量上做文章,但权力就像毒品,一旦沾上,那可就是戒不掉的。 “官家,玻璃作坊监正平日里克忠职守,而且为官清廉,只是一时疏忽,如此责罚恐有些重了。”派往玻璃作坊的那名官员史弥远连名字都记不住,之所以这样为他求情是因为此事关系到皇权与相权的斗争,史弥远一步也不想退让。 “如此……便只罚铜三斤吧!” 马德芳看见赵昀脸上有些不悦,心想这史相公今日怎么如此昏聩,这点小事就遂了天子的心意又如何,何苦步步相逼。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相报,番禹知县赵广乐今日来报,在广州试种的农作物,除了红薯与土豆亩产稳定外,其余亩产都出现了严重下滑,小麦与水稻等农物在广东已经试验了一季,确认无误,小麦与水稻的长势不仅高矮不一,甚至成熟的时间也不一,亩产量不足百余斤,远不如占城稻。” 占城稻在宋时由南亚传入中国,已经在江南一带普遍栽种。赵峥从现代所带来都是杂交种子,由人工授粉让不同基因型的植物基因重新组合成新的个体,所以新杂交农作物基因很不稳定,往往栽种一代后第二代的遗传基础就不在是最好的搭配,而是好坏兼有就会出现产量下降,高矮不一,成熟时间不一的情况,用句俗话来说就是他们返祖了。 但红薯与地瓜是块根繁殖,就是在一定温度和湿度下,红薯与地瓜自己萌芽,不是杂交作物,基因稳定,只要气候,肥力跟得上是不会出现大规模减产的。 赵昀听完史弥远的参奏,暗想,难道那水稻和小麦是国师的障眼法,不能留种,看来他道法还是不太高深:“国师不日就要抵达临安,此事你要知会于他,看他有何良策解决此事。” 史弥远叹道:“只怕国师年幼,道法不精,难以担此重任,倒是黄真人带来的土豆由与红薯产量稳定,或可问计于他。” 这史相公是要向国师动手吗?马德芳惊疑道,这两尊大神开战,不知要有多少人受池鱼之灾。 赵昀挥手一口回绝道:“此事不可,黄真人泄露天机,本就有劫数等他,鲁莽行事,反而会坏了大事。黄真人进京后又不是没人想通过他获得仙法,但黄真人每次都是闭口不言。只有与国师通过秘法才能沟通天机之事。” 史弥远正色道:“国师系国事于一身,微臣不忍他小小年纪就承此重担,黄真人膝下还有两个弟子,未必不能替黄真人传授机宜。况且国师御下重担后,也能多抽些时间陪官家共同参悟大道!” 史弥远前半段,赵昀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倒是后面的话让他眼前一亮,要是国师没有那么多的事,岂不是多花些时间用在制作玻璃上了,那能看到月宫的望眼镜他可一刻都不想等了:“倒可以一试,国师也正好有精力用在望眼镜一事上。” 赵昀说道此处骤然收住了,心想我没泄露什么事情吧?略略回想便放心下来,还好!还好! “此事应知会国师再说,免得让国师心生间隙。” —— 赵峥返回临安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余杭,查重白云宫的建设情况。 游雄一直在余杭负责道观的建设,前前后后总共占地了一万于亩,余杭地处江南并且是畿县,属于繁华地区,但是靠近海滩的土地因为土地含碱太高所以基本上没人耕种又多是荒地,所以这地价也便宜,总共才花了不到二十万贯。 道观的主殿还没见影子,赵峥决定使用新式的水泥和新的建筑方式来建造白云道观,水泥的原材料也简单主要就是石灰石与粘土再加上少量的铁粉与石膏经过反应便可。 赵峥手里有水泥的生产制造的图纸,铁粉由玻璃作坊的钢材锅炉提供,石膏早早的托王福财在全国购买天然的硬石膏加工。 有了军器监顶尖的工匠以及建造玻璃作坊的经验,这水泥厂基本已经成型了,有了水泥,制作水泥砖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打造一个模型便可制造,水泥砖省料且坚固,将会在大宋掀起一场建筑革命。 赵峥一直待在余杭监督制造足足有五天,临安来信了,让赵峥速速回去,有要事相商,听说是广州那边出了事。 赵峥马不停蹄的回到临安还没来得及回白云道观,便被赵昀招进了宫。 听闻是广州的小麦与水稻出了问题,赵峥也是感到诧异,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用农作物收获后的果实做的种子那是天经地义的,怎么会出现急剧减产的问题。赵峥虽然与叔叔长在农村,初中便住宿学校,少有回家,只是在农忙的时候,帮助下田除草,成熟时帮忙收割而已,全然忽略了叔叔每年都要买新种子的事。 “陛下,此事我已了然,待我回去细细思考再来答复,你放心,有我在一天毕然不会让天下百姓挨饿。” 赵昀此时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国师不必过度劳累,有红薯和地瓜足以充天下人的口粮。你也得多把心思放在玻璃上,这关系到一国财计!” 玻璃作坊不提每年要上缴国库的两百万贯,就是单凭上税每月也能为大宋带来二十多万贯的财政收入。 玻璃作坊不单生产一系列的玻璃制品,还生产香皂,并且计划开春再生产香水,增加进项,除此之外还有钢铁锅炉生产的钢材全部卖给军器监打造武器。 但赵昀话里的意思可不是这样,赵峥知道赵昀急色,可也没想到这般严重。但眼下小麦与水稻等作物的问题牵引了绝大部分的精力,他可没空搭理赵昀的请求,只好敷衍几句。 —— 夜晚回到道观,赵峥宣布闭关,所有人不得靠近,他找出刻录农业书籍的内存卡,插入手机,看了通宵这才明白问题的所在。 原来自己从现代带来的种子绝大部分都是杂交的,不过赵峥也不用担心,杂交技术他手机里也有,就是他穿越前袁隆平的最新的论文他手机也有,杂交技术并不难,但要想其他农民解释什么是dna那可头疼了。 预计至少十年这天下百姓都等向白云道观买种子,这当世神农的称号是跑不掉了。 理清楚头绪后,赵峥单独发榜要向天下传授粮食增产之法。 (求推荐票!下周没推荐了,看大家的了。) 第六十一章 玻璃塑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杂交种子普遍采用的是雄性不育系,保持系和恢复系三系配套育种,不育系为生产大量杂交种子提供了可能性,借助保持系来繁殖不育系,用恢复系给不育系授粉来生产雄性恢复且有优势的杂交作物。 有了这个理论在耕种的时候,需要一块繁殖田和一块制种田,繁殖田种植不育系和保持系,当它们都开花的时候,保持系花粉借助风力传送给不育系,不育系得到正常花粉结实,产生的后代仍然是不育系,达到繁殖不育系目的。可以将繁殖来的不育系种子,保留一部分来年继续繁殖,另一部分则同恢复系制种,当制种田的不育系和恢复系都开花的时后,恢复系的花粉传送给不育系,不育系产生的后代,就是提供大田种植的杂交稻种。由于保持系和恢复系本身的雌雄蕊都正常,各自进行自花授粉,所以各自结出的种子仍然是保持系和恢复系的后代。 制造杂交种子的方法并不困难,难的是向农民解释其原理,不过这里面涉及的生物学和遗传学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不异于天方夜谭,暂时只能让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 玻璃作坊现在制作出来的玻璃透明度已经很高了,赵峥一直在控制器产量,并常常故意断货,以造成玻璃制造困难的影响,维持其奢侈品的地位,但仓库里的玻璃制品已经堆积如山了,敞开卖了也要两年才能卖完。玻璃的产能已经严重过剩了,赵峥不得不关停了一部分玻璃厂,将资金与人力投入到钢铁上去。 他打算在玻璃上再狠狠捞上一笔就让玻璃制品流入民间,由奢侈品变为寻常的工业品,赵峥这次准备坑的对象便是金国与蒙古。 赵峥手里有铁木真与阿骨打的画像,他打算制造两个真人比例的玻璃雕像,然后谎称挖出的祥瑞,狠狠的坑金国与蒙古一笔。 就算金国与蒙古知道这是玻璃,但他们又如何解释,两个玻璃塑像与真人无疑,要知道这个时候皇帝的画像是从不示外人,尤其是铁木真更是跨入宋国一步,宋人是如何得知面容的,这一切除了天将神物外没有别的解释。 此事被当做了绝密进行,这么大的动作与骗局当然需要皇帝与两府的配合,但赵昀与史弥远可不认为这是个骗局。 国师是何得知铁木真与阿骨打的画像? 赵峥没有回答,事实上回到白云道观后,赵峥就很少说话,一是杂交种子的事情牵扯他一部分精力,另外就是给颜倾武后世的国体制度,这方面要是深入研究讲解,那是可以做一辈子的学问。赵峥没办法一整天陪颜倾武讨论这件事。 但这些书籍又还在手机里,赵峥抄录的书籍首先选择的是工业和农业方面的书籍,思想哲学一类还没开始抄录。 于是就只好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扩音器,赵峥在里屋里将手机上的内容读出来,颜倾武与高临门还有成道在外屋里抄录,没有赵峥的允许绝对不能踏进里屋一步。 赵峥选择的是西方启蒙运动的书籍,比如孟德斯鸠的《论法制精神》还有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等。 这些巨著晦涩难啃,赵峥也无法帮助颜倾武太多,这条道路只有让她自己一步步的来。 —— 二郎这几日很不开心,虽然自己仰慕的颜倾武姐姐来了,但并没有多少时间陪自己练武,高宗师也是,整天与颜倾武待在屋内听三哥胡扯。 更主要的是最近有好多香客与官员都在试探的问自己,能不能与黄真人进行沟通,然后二郎当然说能啊,那些香客与官员当然欣喜若狂的将自己疑问求二郎带给师父,二郎刚开始的时候还乐意带话,但是每一次黄道长还没听完就说了句你去找三哥,我不知道。 然后二郎就老老实实的去问赵峥,可是赵峥这几日都在屋里与颜倾武高临门在一起,没空搭理二郎,搞得他一阵烦恼,直接对那些要他给师父带话的人回话说:“有事直接问我三哥去。以后我这里不带话了。” 这些话本原原本本的传到了史弥远耳中,史弥远一阵讶然,没想到黄真人对赵峥信任到这个地步了。也感叹国师的三个徒弟这差距怎么这么大。 之所以跑去问二郎,是因为大郎二郎相比较,只有二郎看上去还算正常,去问大郎的时候,大郎直接问道:“为什么要给你带话?你能给我什么好吃的。” 贿赂他金银珠宝他一概不要,只要吃食,而是十分挑剔,很难满足,味道一有差池,就直接不认账了,就算口味何事了,答应帮助带话,过两天再去询问后,大郎就一脸傻笑:“对不起,我忘了。”然后又让人给他好吃的,如此反复。搞得人彻底从他这里断了希望。 赵峥也知道史弥远想决自己的根,但他们哪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黄真人,只有白云道观的黄道长而已。 对于这些试探,他一笑了之。 —— 待到刚开春的时候,宋国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在西湖底捞上来了三尊人像,栩栩如生晶莹剔透宛若天上神物,背后分别刻又三个人的名字孛儿只斤·铁木真,孛儿只斤·术赤以及完颜阿骨打。 为此皇帝特意召进两府重臣,共同商议此事。 宣缯提议,开坛做法,将这三件邪物永禁寒潭,以绝蛮夷龙脉,永世不得翻身。 但史弥远却反对,只同意将金国的阿骨打镇压,铁木真与术赤则与召蒙古特使商议,毕竟他们与蒙古有密约,结盟攻金,不宜镇压铁木真与术赤的塑像。 两位相公为此扯皮了好几天,闹得满城风雨,自然这件事传到金国与蒙古在临安的使臣耳里,此事关系重大,铁木真乃是蒙古帝国的开创者,术赤是铁木真死去的大儿子,这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更何况涉及龙脉一事,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对。 (求收藏,推荐票) 第六十二章 毁圣象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金国社稷风雨飘摇,国有危难必出妖孽,这个时期往往是人心最为混乱的时期,上至君王,下溯黎民莫不如此。 所以金哀宗在得知金国太祖塑像在宋国出土后,将这个视为上天对自己的启示,只要得到太祖塑像便能让得到祖宗庇佑,让金国再兴。 尤其是在宋国的使者偷偷的将塑像的面容画下来传到金国之后,金哀宗更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决心迎回圣象。若不是上天启示,那塑像的面容为何与藏在宫中的太祖遗相一般无二? 于是金哀宗急命钦差特使出使宋国,希望能从宋人手中得到那三尊塑像,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至于他为何要铁木真与术赤的塑像,那是因为金国上下认为那是蒙古的气运所在,只要将二尊圣象损坏,这蒙古的气运自然急转直下,亡国之危便能安然渡过。 而蒙古方面,窝阔台与托雷为汗位争的不可开交,铁木真与术赤圣像的消息从宋国传来后,二人更加将谁能将父兄的圣像带回来视为谁就更有资格继承大统。 虽然窝阔台已登汗位,但托雷拒不承认,窝阔台也想乘此机会向蒙古诸部证明,他才是继承父兄遗志的人,托雷亦然。所以二人以纷纷遣派特使前往宋国,无能付出多大代价,无能用何手段一定要将铁木真与术赤的圣像带回来。 宋国这方面也态度莫名,朝堂争斗不休,史弥远竟然不能一言压制,最终由天子裁定,公然对这三件塑像进行拍卖,价高者得。 然后拍卖会在杭州湾的一艘商船上进行,然后由国师选定了一个黄道吉日,在三月初七进行。 现在才二月中旬,之所以时间跨度这么长,就是为了给蒙古与金国时间准备财物,而且蒙古与宋国之间隔了一个金国,传递消息不畅,需要更多的时间让他们传递消息。 —— 三月初七的时候,由赵峥主持,金国与蒙古的特使上了大船。 宋国事先已经给他们验过货,那晶莹剔透,栩栩如生让他们相信这绝对不是人间之物,更何况塑像与真人无二至,那他们如何不相信这是天上之物,更何况此物还在宋国朝堂引发了巨大争议,难道满朝文武会合在一起欺骗他们不成? 金国的特使乃是金哀宗的哥哥完颜守纯,封为荆王,乃是金国赫赫有名的权势人物,至于蒙古方面,阔窝台派出自己长子贵由,也就是日后继承大统的元定宗,年仅二十四岁。而托雷的长子蒙哥不过弱冠之年,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托雷让自己的弟弟兀鲁赤,铁木真的众多庶子与自己最亲近的作为特使出使宋国。 三方都派出了重量级的人物,可见对此次拍卖会的重视程度。 三人都是各自阵营的大人物,这时候却看见船上还有一方势力,看打扮为首的是一个胖胖的宋国人,旁边还站着两位道士,让人一头雾水,于是不解向赵峥询问。 为了防止三方私下达成约定,不抬价,纷纷以底价成交。赵峥特意让枣阳商行的王福财进来插一脚。 “这位乃是宋国爱国商人代表,不想这圣象龙归大海,决定争夺一番,所以也代表我宋国商人的声音。” 贵由一听不由的大怒:“你这是欺诈!不是说好了只有我们这几家来吗?”贵由说完旁边的翻译便绘声绘色用同样的语气吼出。 蒙古有自己的语言,除了少数的有识之士,大部分并不会汉语。不像金国汉化严重,金国自己的语言文字都没有多少人会了。 比如眼前的这位荆王便只会汉语,不会女真语。 贵由虽然长得满脸横肉,一看就是标准的屠夫像,赵峥可不害怕,这是宋国的地盘。而起船上尽是宋国的刀斧手,他一点也不怵这位未来的蒙古大汗。 “小道只说价高者得,又没只规定只能你蒙古金国参加,你要知道我宋国不少人可表示要销毁这三件圣物,否则那会有这朝堂之争!你们爱来来,不来滚!” 赵峥强硬的语气,让船上不少官员都皱了皱眉头,如此大事,朝堂当然会派人过来监督记录。而且来人为首的还是赵峥的熟人李知孝,有了上次的教训,李知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闻言劝慰:“国师,没有必要得罪这位皇子,以大局为重。” 赵峥不耐烦的扫了他两眼,李知孝就老实的闭嘴了,史弥远日渐老迈,他也得为自己的前途从新打算了,在这个时候得罪国师可不是什么好事。 贵由听到赵峥话,勃然大怒眼见就要发飙,见赵峥脸上毫无惧色,就知道自己吓唬不足眼前这位少年,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他性格暴躁,却不是傻子,知道事情的轻重急缓,便不再发言。 而托雷派来的兀鲁赤则如一道剑锋笔直的站在那里,从头到尾没发一眼,标准的军人做派,冷眼的看着场上的一切,如同恶狼的眼睛。 完颜守纯则标准的一副老好人模样,从来到临安的第一日就打听到了赵峥在此次拍卖会中扮演的关键角色,竟然亲自携带重金登门拜访,前往白云道观,大打亲情牌,说与赵峥同出金国,就算是身为汉人厌恶金国,但对金国总也得有分香火情不是,不能眼见金国被蛮夷沦陷。赵峥想坑的就是金国,当即装作犹豫模样,给完颜守纯提点了几句,金银不够,可以拿土地来换啊,山东一带,义军遍地,金国早就失去了对它的统治,金国可以将那些本来就不在自己手中州县割给宋国,充作财务…… —— 赵峥见人已到齐,也不啰嗦,就宣布拍卖会开始。 这最先拍卖的是术赤的塑像,反正这三尊塑像是术赤最没有价值,术赤虽然是铁木真的嫡长子但蒙古军中的威望不如他的几个兄弟,赵峥之所以要弄出术赤的塑像,就是为了试探各方的反应。 “术赤圣象,低价三百万贯,每次加价二十万贯,另外一匹马可折算80贯,一头牛则算50贯,一头羊折算20贯。” 宋朝一直缺马,在北宋年间如此,一匹马普遍都要十贯,到了南宋更甚,据食货志记载到了南宋中后期,一匹马的成交价格在会子130贯左右,考虑到会子的贬值等因素,所以七十贯左右是这时代市场价,当然宋朝各个地方的价格又不一样,这个不做深纠。赵峥之所以选择将将牛马羊的价格略略提高一点,因为这东西有价无市,更何况是这种大庄买卖,自己做的是无本生意,让对方觉得有甜头可赚,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果然贵由与兀鲁赤听到这个定价后眼睛不由的一亮,蒙古缺金少银,但这牛马却多如牛毛,看来这次要不了自己多少血本。却没想到这一切是赵峥有意的在给他们壮胆,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开价。 术赤的圣象刚开盘,果然应者缪缪,他们都把精力都集中在另外两件圣像上了。 “三百二十贯。”完颜守纯先试探的报了个价,他不信蒙古会让术赤的圣象落入金国之手,他们肯定要争强一番,如此一来耗费了他们的钱财,就没有余力与自己争夺下面的圣象了。 没想到他喊了第一次价就没人回应了。 赵峥使了个眼神,王福财心领神会,直接报了个四百万贯。 赵峥见蒙古方面还没有动作,冷冷一笑。 “四百万第一次,有没有?” 贵由与兀鲁赤都在看着对方,似乎都在咆哮,我艹,你倒是快上啊,报价啊。双方都等着坑对方,都没有报价。 “第二次有没有?” 完颜守纯见蒙古的那两人都没有竞价,心想自己抬价也没有必要,一不小心还可能将自己坑了,所以也默不吭声。 而贵由与兀鲁赤则直接开始用蒙语对话,想激对方出价。没想到三两句话就引起了对方的怒火,竟然直接争吵起来。 然后赵峥在叫第三次的时候,都没人听。 “成交!”赵峥的锤子落下。 王福财一脸憨笑的上台,领过术赤的塑像,然后朝天大声喊道:“列祖列宗在上,王福财再次灭贼寇国运,毁圣象,望列祖列宗保佑,我不受鬼神侵扰!” 然后让人抬了一盆黑狗血进来,泼在术赤的塑像上面,旁边的两个个道士念念有词,似乎在做法事。 然后突然提起旁边的大锤。 碰!碰!碰! 三声巨响响在了贵由与兀鲁赤的心里,让他们脑袋一片空白,来不及反应。 该死的宋人竟然直接将圣象砸碎了。 然后一名道士突然失魂落魄的叫道:“有图案!” 众人凑上去一看。 显目的硬块从塑像里飘了出来,血色图案显现,却不是汉字,而是蒙古文字,贵由与兀鲁赤上前一看,脸色煞白,上面的文字显现。 “兄弟不合,国必危难!” (求诸位的推荐票啊!) 第六十三章 哭圣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贵由与兀鲁赤看到那行红字如遭重击,几乎不能站立,这眼前发生的一切除了用神迹外无法解释,两人无地自容的僵在了原地,同事也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太祖的圣像遭此厄难。 赵峥看着二人表情,心想下一轮你们该拿出棺材本来竞价了吧。 随着术赤的圣像被王福财敲碎后,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赵峥很满意的扫视全场,看着金国与蒙古一副志在必得的,紧张万分模样想到此时要是来一段悬疑的背景音乐该有多好。 接下来拍卖的是阿骨打的圣像。 “底价五百万贯,每次加价五十万贯,可以拿诸如土地,珠宝等其他物品抵押。”赵峥的锤子刚落,完颜守纯就加到了六百万贯。 贵由与兀鲁赤经过刚才术赤圣像被毁后,越发坚定这是天启之物,这阿骨打的圣像金国一定会志在必得,为了让金国财力在这一轮见底,不让完颜守纯有余力在下一轮捣乱,所以贵由与兀鲁赤不谋而合的疯狂抬价。 贵由刚刚喊出七百万贯后,兀鲁赤也喊出了八百万贯。 完颜守纯的脸异常难看,对方存心抬价的行为他一眼看穿,但又不得不加价,总不能将太祖阿骨打的圣像交给蒙古人吧,完颜守纯完全无法想象对方得到圣像后悔怎样侮辱和毁坏圣像,那是金国担待不起厄运。 “九百万贯!”完颜守纯咬牙喊出这这个数字,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想割地给宋国,哪怕是名义上,没在自己手中的土地。 赵峥岂会让完颜守纯如愿,使了个眼神给王福财。 “一千一百万贯!”王福财大声吼出。 完颜守纯当场就不淡定了,向赵峥抗议道。 “国师,我觉得有必要查明此人是否负担得起一千多万贯的财物!否则有些人恶意抬价,这拍卖也不能正常进行下去。” 王福财当然拿不出一千多万贯的财物,但拍卖会事后,王福财的身份肯定会被打探出来,倒不如这个时候表明王福财的身份。 “他当然拿得出,光是将玻璃作坊卖出去就值五千万贯。” “胡扯!玻璃作坊乃是国师你的作坊,这天下皆知!”完颜守纯觉得自己公然被当做猴耍,觉得很愤怒。 赵峥耸肩道:“不好意思,这王福财代表宋国爱国商人,自然也代表我了。” 满场哗然,贵由和兀鲁赤更是公然的抗议,这样一来,这拍卖会分明是个陷阱,哪有自己竞价自己的东西的道理。 “诸位,我想你们是误会了,这圣像虽然是我的人掘出的,但是它的所有权属于朝廷,这圣像早在二十天前就被朝廷强制征收了。所以赵某不忿,没错!我就是来找茬的!”赵峥一副你来咬我呀的表情,气得贵由直接拔刀。 “住手!”宋国这边通晓蒙语的人吼道,制止贵由的冲动,随即从船舱外进来了上百个弩手拿着弓弩对准贵由。 “这圣像关系到国运,你们以为宋国所有人都甘心将这圣像送到你们之手!这朝堂虽然被史相公的话压住了,但你们记住,宋国还有像我这样千千万万的人,不希望你们将圣像迎回自己的国家。要想得到圣像,你们不仅要拿出你们最大的诚意,还要战胜宋国千千万万个像我这样的人!” 王福财率先鼓掌,接着一些官员不情不愿的跟着鼓掌,自古主和不得人心,这种情况当然是得站在国师这边,否则今日这船里发生的一切传扬出去,他们的名声可就臭了。 赵峥此番发言虽然无理,但有似乎又合情合理,如果宋国朝野都同意他们将圣像迎回自己的国家这才奇怪。 所以这个时候战线又发生了变化,完颜守纯现在一心想着将阿骨打的圣像迎回金国,至于铁木真的圣像他真的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插上一脚了。所以铁木真圣像竞价一事他决定不参合了,贵由与兀鲁赤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好了,一千一百万贯第一次!” “一千五百万贯!”完颜守纯咬牙喊出这个家,金哀宗给他的财物的最多是一千二百万贯,再多就会影响到军饷的发放了。 而赵峥私下给他的透露宋国这边的报价是一个州值五百万贯,要完颜守纯自己看着办,金国在山东对七八个州县彻底失去了控制权,这些州县既不在金国手中也不在蒙古手中,而是在义军手里,属于独立王国,所有金国将这些州县割让出去也没有设么损失。 赵峥知道金国还有筹码,于是让王福财继续抬价,但也不能太过,否则金国直接撂挑子了,赵峥不知道往哪里哭去。 “一千五百五十贯!”王福财这个报价,让完颜守纯看到了希望,对方财力似乎在捉襟见肘了。 “一千七百万贯!”完颜守纯觉得自己这个报价对方应该无力招架了,忍不住开始在心里庆祝。但宋国那个死胖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一千七百五十万贯!” “一千九百万贯!国师!”完颜守纯在后面加了个国师二字似乎有求救之意,赵峥知道到了金国承受极限了,也见好就收。 “一千九百万贯一次!”没人回应,完颜守纯的心稍定。 “一千九百万贯二次!”会场一片寂静,完颜守纯的心开始激动了,圣像似乎就触手可及! “一千九百万贯三次!”随着赵峥的锤子落地,完颜守纯基本是跪倒在地,瘫软一身。 “荆王,不知这一千九百万贯,贵国用什么付?”赵峥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 完颜守纯脸色煞白的看着赵峥,这一千九百万贯他准备割让两州之地给宋国,但属于密约,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这割土之罪就要由他来背。 赵峥那会如他愿,金国准备割让的本就不在其控制之中,需要宋国自己去义军手中取,不公开割让,等于什么也没捞到。 “国师,何苦如此相逼!”完颜守纯一脸哀容的看着赵峥。 “若不公开此事,宋国取与不取那又有什么区别呢?”赵峥表明了自己立场,让完颜守纯心里明白再无侥幸的可能吧。 “金国割让楚州,泗州与宋国,抵一千万贯!另外九百万贯,拿粮食,金银,丝绸,绢绵抵押!”完颜守纯话一出,全场哗然,显然在场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内情。宋国的官员更是激动不已,如果这两州割让成功,不异于开疆扩土,宋国自神宗河湟开边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壮举! “金国此时正在交战,一时拿出这么恐于战事不利,况且这楚州,泗州有近一半的县在宋国,也值不了一千万贯,所以我提议你们再割让一个海州,金国再给宋国五百万贯财物便可迎回圣像!” 赵峥的话让完颜守纯陷入了巨大的挣扎,赵峥所说的话确实有一番道理,眼下金国与蒙古决战在即,这钱粮本就紧缺,倒不如割让一个有名无实的州来的划算。 “割让两个也是割让,三个也是割让,荆王注定要谋国不惜谋身!” 赵峥劝慰的话让完颜守纯彻底下定了决心:“就依国师之言!” “书吏,将割让的文书写出来,明日交给政事堂盖章之后再拿来给荆王签字!”赵峥滴水不漏的吩咐,让完颜守纯惨淡一笑。 “国师,现在本王可以将圣像带回了吧!” 赵峥哈哈一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荆王莫要再费唇舌了。” 完颜守纯叹了口气:“那国师,本王靠近与太祖爷说几句话可否?” 赵峥点了点头,完颜守纯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到圣像跟前。 “太祖爷,儿孙不孝,致使江山社稷恐落入贼人之手,完颜守纯上愧君王,下负黎民,为迎回圣像,割让三州之地,此罪在己,勿责皇兄……” 完颜守纯最后瘫倒在地,泪雨婆娑,亡国破家的辛酸景象扑面而来,让赵峥也不觉有些悲凉! 百年前,宋国上下,万千黎庶,共赴国难,想必也是如此景象吧! 第六十四章 各怀心思的交易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完颜守纯的哭诉,并没有引来贵由与兀鲁赤的同情,反而在心中嘲笑完颜守纯这种懦弱的做法,好男儿要什么尽管努力去争取,做这种哭哭啼啼的妇女状做什么。 然而在场的宋国官员则又是另一番感想,斗转星移,百年前宋国经受的苦难如今自有蒙古人来收拾金国,心中无不幸灾乐祸。 “接下来是铁木真圣像。”赵峥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回了拍卖会。 “底价四百万贯,每次加价一百万贯!”赵峥话刚落,就引来了贵由的抗议。 “那个蛮子皇帝阿骨打的底价都是五百万贯,为何我们蒙古太祖爷爷的圣像底价只有四百万贯!” 赵峥故意将铁木真的底价弄得比阿骨打低就是为了引起蒙古的抗议,看到贵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正中下怀。 “金国的孝子孝孙们都出价一千九百万贯迎回圣像了,如果在你们蒙古人心中铁木真大汗比阿骨打大汗伟大,那么你们就用价格来表现吧!” 贵由大笑,赵峥算盘他怎么不知道,但他有底气喊出天价:“金国一州之地就值五百万贯,那我蒙古疆土广阔,这一州之地只怕不下数万,任你挑选!且是我们儿郎一刀一枪打下来了,这一州土地怎么都得值一千万贯!”贵由心里也在暗笑,就算现在将金国的土地都给了你们这群懦弱的宋国人,不费五年功夫,我让你们宋人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赵峥听到贵由的话,也没想到蒙古居然也打算用土地来抵押财物,微微觉得诧异,这蒙古人不是对领土异常贪婪吗?怎么会如此舍得?不过随即想到蒙古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疆域就释然了,蒙古每年扩张的土地都不下数十个州县,还真没有将一州之地放在眼里。 “可以,但必须与宋国接壤。”赵峥同意了贵由的话,让完颜守纯听见了脸色更加难看了,这蒙古与宋国不接壤,想要割地给宋国,这肉还不是出在金国身上。 贵由与兀鲁赤得到赵峥肯定的回答后底气大增,蒙古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土地牛羊。 “两千万贯!”贵由直接吼出了这句话,让赵峥抛弃对对这位草原大汉的成见,真豪杰也! “两千五百万贯!”兀鲁赤不甘示弱。 “三千万贯!” …… 赵峥见价格一路升高到六千万贯,怕这拍卖会变成变成意气之争,最后闹成一场笑话,他想在蒙古身上狠狠捞一笔不假,可是不能在他身上剜肉放血,否则蒙古内部许多人的利益会受损,窝阔台和托雷压制不住下面的声音了,这笔交易同样会付之东流。 “诸位,为了避免意气之争,所以我有一个提议,咱们进行最后一次竞价,二位将自己的最高筹码写在纸上,然后在公示于众,谁的价格高,谁就能迎回铁木真圣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贵由与兀鲁赤各自与自己的随从合议了一下,也觉得无限制的竞价下去没有意义,倒不如一次开出筹码,来的爽快,所以就同意赵峥的提议。 赵峥见二人同意后欣喜若狂,这次收获远超过自己的想象,不知道以后玻璃成了烂大街的东西后,蒙古人会不会拼了老命来追杀我。 半柱香过后,二人将筹码写在纸上,交到赵峥的手中。 赵峥分别将二人的字条打开。 贵由上面写的是:“一亿五千万贯,割让庆元,临洮二路,共两府十一州值一亿四千万贯,一万匹马,牛五万头,羊十万头,值五百三十万贯,余下用钱粮支付。” 赵峥看了看贵由,不由的感慨这厮真的很黑,所有土地都还在金国的实际控制之下,这空头支票开的挺狠的。 赵峥接着打开兀鲁赤的字条,上面写道:“一亿六千万贯,割让山东东路,两府十一州值一亿三千万贯,年底交货值两千万贯,马一万匹,牛羊十万头,值七百八十万贯贯,其余用钱粮支付。” 两张字条公布后,贵由大惊失色,兀鲁赤那边居然开出的山东东路的价码,山东东路虽然大部分是义军占领,但已经有两个州实际掌握在蒙古手中,这与他开的空头支票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地盘。这托雷不怕自己手下的诸部非议吗? 不行!贵由知道现在的形势对自己很不利,父亲登上汗位后,如果有圣像在手,又有术赤叔叔破碎的圣像得到天启在侧,父亲不仅拥有大义在手,这道义也在手了,太祖圣像可以令托雷部下的一部分军队立场动摇,从而分化托雷那令人绝望的军事优势,并且父亲也可利用术赤圣像破碎后:“兄弟不合,国必危难”的天启,用兄弟之情说服托雷拥护他继承汗位。 更何况父亲一向更喜欢三弟,这次来宋国负责此事,还是自己向母后求了好久,才答应替他说情出使宋国,这差事要是办砸了,父亲对自己必然失望,这汗位自己也就别想染指了。 所以这圣像一事,一环扣一环,让贵由不得不如履薄冰的应对。而眼下能让他渡过难关的只有这位宋国国师了。 贵由于是提出单独见一见赵峥,有事相商。兀鲁赤当即也表示同意,只是要求事后自己也要单独见一下赵峥。 双方看来都有些秘密条件,此事也只得相互妥协了。 —— “国师,圣像事小,两国友谊事大,此次出使宋国,我不单为圣像而来,更是为了两国盟约而来。我父亲如今大义在手,只要宋国能保证我父亲压服蒙古诸部,统领蒙古,别说两路之地,就是将汴京相送也无不可。现在只要您将圣像判给我方,并召集使臣与我蒙古签订盟约即可,这两路一京之地唾手可得!” 贵由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让赵峥不由直皱眉头,在这个时候还想做无本买卖,蒙古与宋国之前已经有过密约,共谋伐金,只是双方出于政治需求,都只是口头盟约,而现在窝阔台与托雷相争,急需要拉政治盟友,要是宋国公然与阔窝台签订盟约,拿在政治外交上是大大的加分的,而且有了宋国全力相助,这金国不肖两年必定亡国。 政治上的东西连纸上盟约都不算,更何况口头之约,而且宋国的胃口没那么大,现在吃下那些地盘对宋国是祸不是福。 “将军,我虽然是个道士,但做生意的规则还是懂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虽然仰慕将军是个豪杰,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将圣像判给你。”赵峥也知道如何称呼贵由,皇子是中原的叫法,蒙古也没有封王的制度,所以干脆叫了声将军。 贵由杀气腾腾的说道:“国师只管将圣像判给我,要是有不服之人,我替你抹平就是。而且父汗说了,这圣像在什么地方不重要,关键是他属于谁的!” 赵峥微微皱眉,贵由话里透露的消息,让他感觉这次拍卖会,窝阔台的来意似乎不是那么单纯,更像是为了与宋国的合约而来,至于圣像则更像是一个政治上的象征意义。 赵峥没有表态,敷衍贵由让自己想想,然后让高临门将这位杀去腾腾的贵由请了出去,让兀鲁赤进来。 兀鲁赤刚进来就开门见山的,面带笑意说道:“贵由可是与国师说了合约之事而来?” 赵峥看他衣服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副说客语气。暗想这冷面将军还当自己是位谋士不成? 赵峥点头之后,兀鲁赤神态更加随和了,笑意更浓,只是不知道这货是杀人太多,还是肌肉僵硬,这笑容还有点令人毛孔悚然的感觉。 托雷的兵力集中在河南河东,山东一地所以开出了山洞东路这一筹码,并豪言年末交货,山东境内的义军,除了少部分投降金国、宋国的,其实大都已经暗附蒙古,所以托雷要一年之内打下山东并非什么难事。 “贵由为合约而来,我亦如此,只要宋国与我家四哥结为同盟,这山东之地必然双手奉上!”托雷是铁木真正妻所生的第四子,所以其他兄弟,无论大小都称他为四哥。 赵峥听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宋国还可以承认托雷为蒙古大汗!”赵峥公然分裂蒙古的企图没能逃过兀鲁赤:“这大蒙古帝国大都是我四哥打下来了,诸部落无人不服,察合台忌惮四哥声威,所以才全力支持窝阔台登上大位,实乃小人行径!四哥是父汗真正的继承者,这蒙古帝国必须由我四哥完整合一的继承下来!” “所以国师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按照规则将圣像判给我方便可,合约之事,等你们拿到山东,看到我们的诚意再说不迟!” 赵峥见对方如此好爽,心生警惕说道:“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马匹,牛羊,我方会遣船接纳,在直沽寨(今天津)交易,不必劳烦你们之手。” 兀鲁赤点头,对于赵峥的警惕很开心,宋人果然懦弱,给点好东西都畏首畏尾的接纳,山东给他们又如何?蒙古能从金国之手抢到山东,自然更容易从宋国手里拿回来。 “当然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是国师必须向天下宣扬这圣像一事,让天下人明白,这圣像是我四哥从你手中买回来的!” 赵峥听到这里终于明白窝阔台那句圣像在什么地方无所谓的意思。 是的,圣像在什么地方无所谓,只要明白他的归属就行,圣像一事炒作到现在,只怕假的都会被当成真的,所以真假无所谓了,世人认为那是真的便是真的,就像佛像,是泥巴做的,可谁能认为那是一名不文的假货呢。 而这圣像放在宋人手中,万一这圣像有个三长两短,被毁坏了,蒙古也可以公然的毁约,到时候什么割让山东,汴京都是狗屁。 但是事情有利就有弊,这圣像在宋国手中,只要蒙古公然毁约,那么宋国就可以名正言顺将转卖或者毁坏,毁约之人必然受到蒙古诸部非议。 所以阔窝台与托雷打算的就是用那些牛羊骏马卖来宋国一个名义上的合约,给自己的政治加分,至于那些割让的土地都是虚的,只要将这买卖关系确认下来,所有权易手就行了,让蒙古诸部看到自己继承铁木真的正确性便可以了。 赵峥弄明白了其中道道叹道这蒙古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但赵峥本就没打算吃下那些州县。这东西能够坑蒙古价值几百万贯的牛马羊,他也知足了,更何况宋国以后出兵海州,楚州与泗州时,蒙古就没有理由出兵了。 赵峥要的就是这个,一旦宋国开始开疆扩土,那这战争的机器可就停不下来了。 第六十五章 叛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拍卖会上铁木真圣像以一亿五千万贯的价格成交,震惊了世人,朝野上下被蒙古巨大的筹码砸的晕头转向。 然而在拍卖会结束后,一手策划这次拍卖会的总导演赵峥深避道观,似乎全然不关其事,关于盟约一事,他自然不能替朝廷做主张,兀鲁赤单独与两府商议盟约了一事,而且此次请的演员代价不菲,要让一国皇帝与宰相配合演戏赵峥付出了此次总收益的六成的代价,然后再往自己所得的四成里拿出一半给史弥远,史弥远才答应赵峥出演奸角。 蒙古和金国划出的空头支票的收益自然全数归朝廷,自己要了一千匹马,五千头牛,其余尽数归朝廷,但蒙古与金国给出钱粮赵峥可要拿大头,五百贯入了赵峥腰包,然后又分了史弥远二百五十万贯,史弥远自己再从二百五万贯里面拿出一部分分配给参演又知道内情的官员。 上上下下都喂饱了,朝廷自然满意至极,赵峥新的封号也就顺理成章下来了,金门羽客,护国天师,三天显圣弘德智慧真人。所以赵峥现在是是朝廷认证的活神仙了,广收门徒就显得光明正大了。 阿骨打的圣象被完颜守纯带回金国了,而铁木真的圣像则留在了金国,宋国将盟约公布天下,蒙古何时交接山东东路,宋国就何时将圣像送还蒙古,并且规定牛马羊与钱粮的交割时间最迟就到今年入冬之前,否则宋国有权将圣像的所有权回收。 金国与蒙古的盟约公布天下后,朝野上下一片欢腾,如此开疆扩土的大事,自南渡以后就再没发生过了,虽然仅仅是名义上的,但史书上怎么写,还不是他们这帮文人动动笔杆子的事。 然而就在赵昀大宴群臣之时,李全起兵造反一事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临安。原本历史上李全是今年冬天起兵但在得知宋国与蒙古金国盟约后,李全知道蒙古将他给卖了,而且听杨妙真所言,宋朝国师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谋反的计划了,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发制人,反了宋国。 不过数日之间,李全大军就攻占宋国的盐城。 李全谋反的消息让史弥远急的跳起来了,他于朝廷争斗那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涉及军国之事,水平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李全此时提出要求,要宋国给他裂土封王,增给钱粮,而史弥远为了稳住李全,让他从盐城退兵,竟然给李全加官进爵,加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京东镇抚史,并加派一万五千人的钱粮给李全。李全不肯答应,在盐城囤积兵马,打造船只,准备从海路直逼临安,而此时史弥远又开始思考新一轮的安抚对策了。 蒙古,金国的盟约才刚刚传出,国师在宝应城外打破贼军之后朝廷竟表现的如此窝囊,让临安的百姓纷纷在私底下叫骂史弥远,纷纷感叹:“朝廷唯恐贼不饱,我曹何力杀贼!” 临安百姓的种种非议,皇城司的密报自然呈报到了赵昀御书房,自从上次赵峥教训了李知孝后,史弥远就开始与皇城司割裂,将自己势力慢慢从里面清退。 赵昀也知道事情重大,但自从赵峥上次在宝应城用了火药大破李全后,赵昀在心里已经将李全当成一个不成气候的小毛贼,对史弥远的安抚的对策也心生不满。于是招赵峥入宫商讨对策。 历史上,南宋单凭几个知州就搞定李全了,所以赵峥也没将这次叛乱太当回事,史弥远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宋国的精锐虽然都在京湖一带,但两淮地区的兵力也不弱,赵峥也搞不明白史弥远为何对李全百般顺从,想来主和的思想已经深入他脊髓了,明明拥有这么大的优势,还是下意识想要求和。 “官家,此事无碍,我举荐三人保证让李全有来无回,困死盐城。” 赵昀看到赵峥胸有成竹顿时放心了不少,想到宋国还有改良火药这杀手锏,自己又何惧李全那贼子。 “何人?” “三赵,赵善湘,赵范,赵葵。官家只要重用吃三人,许他们便宜行事,李全之乱须臾可平!”历史上正是这三人平定了李全之乱,现在又有火药在手,李全又是仓促起事,赵峥完全不用担心这场叛乱,宋国也可趁机占领李全在山东的地盘,反正山东现在名义上已经是宋国的地盘了,蒙古与金国说不出个一二三,没有理由出兵干扰。 三赵都在两淮任职,赵善湘任江东转运副使,赵范任池州知州,赵葵任滁州知州,正是在李全叛乱之地,所以这调遣也方便。 “不过,官家,家师昨日偷窥天机,虽然我军胜利已有九成九的把握,但没想到那李全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契机,所以我想亲自随军征讨,以防万一。陛下放心,小道绝对不会干涉几位将军的平乱事宜。”赵峥害怕三赵胜利后,碍于朝堂命令,不敢趁势攻占李全的地盘,所以赵峥前去就是为三赵壮胆的,当今朝堂能顶回史弥远的军令的只有自己了。 赵昀听后微微皱眉:“可是我给你召集那些农官,农夫已经聚集到了白云道观,学习你那增产之法,如此一来,这春耕一事不是就要耽搁了吗?” 赵峥听后也是一阵头疼,事情都撞到一起了,他分身乏术,最近他不是在准备拍卖会一事,就是在白云道观为那些农官讲解杂交技术,这已经是三月了,错过了那就要等明年了。 但此次平乱也牵扯颇深,不能有什么闪失。赵峥无奈道:“官家,不如让那些农官随我出征,反正我也只是去以防万一,不干涉军事。在军中有的是时间,正好可以为他们讲解这杂交增产之术了。并且一月前我也令游雄从余杭回来了,在加上道观里平日里得我传授的道士,今年的杂交增产一事可以在临安如期试行,不会耽搁的。” 赵昀也知道两件事同样重要,见赵峥如此不辞辛苦的安排,也只好准了,原本准备提及的望眼镜改进一事也咽到肚子里去了,国师为国师如此操劳,自己也不忍心为了一己私欲让赵峥劳累了。 “赵峥,回来后,朕为你接风洗尘!” 赵峥愕然赵昀对自己的称呼不再是国师二字,如果以这个时代的习俗看来,直接叫人名字是相当冒犯的事情,但赵峥又无表字,所以这个名字里面包含却是敬重,期许之意。 “赵大哥,好勒!”赵峥也犯了天大的忌讳,直接称呼赵昀为赵大哥,这半年来的相处,让他知道赵昀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因此生气,反而还会很高兴。 “正巧你也姓赵,你打胜仗回来后,我准你叫大哥。”赵昀已经将武道巅峰完本了,自己也受里面侠义思想的影响,对江湖拜把子那套为之神往。 —— 次日,朝会之上,赵昀第一次就国事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并近乎武断的推行,进封赵善湘为焕文图学士、江淮制置使,乃命招讨,两淮兵马尽听其调遣,同时也准许他便宜行事,同时加封赵范、赵葵让其协助赵善湘平乱。 同时让赵峥随行,但并未加以封赏。 出临安那日,史弥远却意外邀赵峥前往相府,为其送行。 赵峥在私人关系上,从来都不打算与史弥远闹僵,所以便欣然前去。 相府内,客厅里只有史弥远赵峥二人在,显然史弥远想对赵峥说些推心置腹的话。 “国师,我命不久耶,何苦这样?”史弥远对于皇上在朝会上的表现,已经认定是赵峥在背后唆使赵昀亲政的行为。 如今若论谁对皇上的影响最深的不是他这个一朝宰相,而是眼前这位少年国师,短短半年尽得皇帝宠幸,其程度之深,历朝历代罕见。 赵峥叹气道:“相公,握了二十多年的权柄难道还没厌倦吗?是该您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了!史家已经显贵至极了,不会因为您去了相位就衰减分毫,别忘了,史参议已经能挑起史家的大梁了。” 史嵩之因为在仙豆仙瓜发现推广一事上有功,已经升任京西安抚制置司参议官也算是一方大臣了。 史弥远眯起眼睛,有些感叹道,要是子申是自己的孩子那该多好,虽然是自己的侄子,但关系毕竟疏远了那么一层。也对,还有子申在,且与赵峥关系非常,他们二人现在还有书信往来。这两年自己加把劲将他扶上位,史家可以无忧耶,史弥远想到这里心里好受了些。 “你给我的那二百五十万贯,除去打点分赏的,还剩下一百万贯,将来这些财物到账后,你将这些钱悄悄投入官家的慈幼局。世人都言我史弥远贪财,国师你也相信吗?” 赵峥沉声道:“相公苦心、身不由己,晚辈自然看在眼里。”赵峥也没说破,这自污之事牵扯皇权,谁也不敢说破,到了史弥远这个地步,如果还两袖清风,爱民如子,那就可怕了,基本上可以认为是王莽第二了。 已经权柄在握,如果还贪图清誉,养望自重,莫非是想做圣人,将皇帝取而代之? 所以史弥远贪财也有无奈之举,但要说他全是形势所逼,那可就是骗鬼了,这相府考究异常,里面房间的字画那一副不是名家之手?所用器具哪一件是寻常之物? 史弥远现在做个苦肉计给自己看,无非是希望他死后,赵昀亲政,赵峥能替史家说两句好话。 这慈幼局是赵昀民间声望所在,将钱投入这里面,不仅不会犯忌讳,还替皇上大大露脸了,赵昀又是恩怨分明之人,肯定会念及旧情,好好照拂史家。 赵峥拱手道:“相公有心了。”无论史弥远目的如何,这一百万贯能让宋国许多孤儿免于饿死街头。 史弥远送赵峥出了客厅,看着赵峥意气风发的背影,叹息道,自己的时代彻底结束了,只是不知道少了自己这个掌舵人,大宋这艘巨轮会驶向何处? 第六十六章 进城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赵峥就又一次的前往淮东,这次随行的队伍庞大,赵峥不仅将自己百多人的护卫队全部带走,还有二郎,高临门,颜倾武等。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位农官以及三十位经验丰富的老农。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农官与老农对于赵峥让他们随军同行毫无怨言,大概是对于赵峥的信任已经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了,认为有国师在,李全之乱掀不起什么风浪。 高临门一路上嚷嚷又被赵峥拉了壮丁,他这茅山派一代宗师现在都快变成了赵峥的私人护卫了,怎一个凄惨了得。 面对高临门的满口怨言,赵峥也只得唆使二郎整天缠着高临门教他武功,否则他实在是受不了高临门的碎碎叨叨。 颜倾武最近一头扎进了卢梭的社会契约论,话很少,基本上不与外界交流,只是偶尔与赵峥探讨相关的问题,但的神情越来焕发出光彩,赵峥知道她在里面找了自己的答案。 赵峥这次的目的地是扬州,如果不出意外,李全这次依然会选择围困扬州,以打通南下的门户。 军器监在得知改良火药的威力后,这一个多月加班加点,制作了上千公斤的火药,也随赵峥一起拉进了扬州城。 这次是急行军,昼夜兼程,不过三日便到了扬州。 到达扬州的时候,前方已经传来李全攻破泰州的消息,收缴了泰州城一大批军需物资,正磨刀霍霍的向着扬州赶来。 —— 进入扬州城,赵峥先拜会了三赵,对于能打仗、保家卫国的人赵峥一向都很佩服,没有拿捏姿态,而是率先去扬州府衙拜会了赵善湘。 赵峥从门卫那里得知赵范与赵葵也在,与一干军将正在大堂开会,于是吩咐不要进去禀报自己来了,自己就一个人在外堂守候就行。 赵峥的表态惊得门问连忙告罪,暗想是不是自己或者赵学士有什么地方得罪国师了?这样屈尊在外守候,那是觐见地位远在自己之上的人才会如此做派。 赵峥安抚了一番,门卫见赵峥神色无恙,这才放心离去。 没有资格开会的那些小吏可就没那么淡定,为首的一个孔目官,就是管理州府档案文件典史殷勤的过来攀谈。 赵峥与他随意的说了两句,见此人太过油滑,马屁拍的太露骨,有些不喜。这些典史都是察言观色之辈,那能不知道赵峥心中的厌恶,只好起身告辞了。 高临门坐在赵峥的旁边,见那典史出去后,大口吃着桌上的水果,似乎对赵峥的礼贤下士有些不满,耽搁他睡觉。这几日的风尘仆仆,让高临门也有些累了。 赵峥见高临门边吃着水果还边打哈气,不禁有些哭笑,这货真是武学奇才?精力比自己都差。 “老高,你这么久不回茅山,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赵峥随意的与他找了个话题聊。 高临门放下还没吃完的水果,伸了个懒腰:“我回去才会出问题。茅山派的那帮老家伙巴不得我永远别回去了。” 赵峥正欲询问其中细节时,大堂里的会开完了。 一干官员武将走出了大堂,见外堂坐着一个少年与一个青年很是奇怪,但看那二人的服饰,不是寻常人家,却也不见旁边有人陪候。 “来者何人!”一个官员问道,虽然穿着文官的袍子,但眉宇间却有股英武之气,正当盛年,让人一看便觉得是个人物,应该有不凡之处。 赵峥与高临门平日都不喜欢穿道袍,所以眼前的这些人没有猜出身份也是正常:“小道赵峥!” 为首一位头发鬓白的官员应该就是赵善湘了,听到赵峥自报姓名,心中还有些疑虑,此人是谁? 高临门在一旁看的不懒烦,当即说道:“这就是国师!赵真人。本人高临……”高临门的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大堂顿时回过神来,继而轰动起来,围着赵峥一番恭维,将高临门彻底围出了圈子,他们从圣旨上知道国师会来,但没想到当朝国师居然是这样一位是少年。 古代的传播方式都是口口相传,赵峥的形象在传播过程已经几经变化,有的传言是年仅弱冠的儒雅少年,否则怎么会做出,错误,那一刻那样哀怨凄美的白话诗呢。还有一种传闻是赵峥是一个年过百岁的老者,怜悯世人,降下仙瓜,仙豆惠及百姓。而近来又有传言赵峥是一位怒目冲冠的武夫,降下雷霆在宝应城外劈了李全一万兵马。 总而言之,赵峥的年纪都在传言中夸大,大概人们在心中年纪稍大一点才更符合赵峥的形象。 赵善湘又没有身处临安,自然不知道赵峥是什么模样,但从临安在朝为官的好友的书信中,知道当今声名赫赫的国师是一位年轻人,但具体多少年纪,却没有说明。谁知道赵峥是不是有返老还童之术,明明百岁高龄却只有十来岁的模样。 “本官也不见门卫通报,怠慢国师之处还望海涵。”赵善湘姿态放得低,面对这种幸进之人虽然自己不至于畏惧,但至少不想得罪,况且这位国师与史相公的关系也是那样纠缠不清,暧昧不明,是敌是友也让外人看的是一头雾水。所以就更加不能得罪了。 “赵学士严重了,军国一事,我不大懂,就有劳学士与各位官人将军了,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向官家传达对诸位的支持,你们只管擒贼,后方有我坐镇,不会掣你们的肘。其余的事我是不会插手的,当然有什么用得到小道的尽管吩咐!”这官员称呼一般是往高的官职称呼,这焕文图学士可比制置使来的尊贵,所以赵峥称呼赵善湘为赵学士,或者赵焕文即可。 赵善湘见赵峥如此表态自然是求之不得,要是赵峥胡乱一气插手军务,赵善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吩咐不敢当!以后还有事情需要仰仗国师的地方,还望不吝赐教,国师此番昼夜兼程前来,也是疲惫,晚上本官设宴为国师接风洗尘!” 赵峥摆手:“贼子未平,黎民受苦,这个就不必了,等诸位凯旋之日,我来设宴为诸位官人庆功!” 赵峥一席话令众官员连连点头,这国师看来真如传言那般,宅心仁厚,虚怀若谷,而且能认大体,顾全大局,这点对于身处高位的人来说,真是难得一见。当即就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这位是?”赵峥询问刚才呵斥他身份的中年文官。 “下官赵葵,得罪之处还望国师海涵。” “原来是赵参议,真是一表人才!家学渊源。”赵峥话刚出口,在场官员齐齐变色。 这赵葵刚刚才在会上被赵善湘提举兼任参议官,国师怎么会知道此事,难道真的会掐指一算不成? 赵峥见众人色变,微微不解:“可是小道说错了什么?” “国师真乃神人耶!”众官员纷纷感叹。 —— 拜会完一众官员后,成道就过来禀报,已经在扬州城内卖好了一处大宅子,赵峥还没进城时,就让人通过望眼镜在热气球上察看扬州哪里有大的空余宅子,然后进城后就分头去寻找那些宅子的主人。 那些宅子在得知要买的人是当朝国师,而且出价阔绰,所以也愿意将空闲的宅子卖给赵峥。 这是一间四进四出的院子,但对于赵峥这个将近三百人的队伍完全不够,所以就又让人选择附近的院子或者客栈租下来,这一切让赵善湘得知后感慨给国师当护卫那是当兵,分明是当少爷不好,不住兵营,住院子和客栈。让赵善湘深深的为赵峥护卫的实力表示担忧,寻思着自己要不要派一营人马过去保护赵峥。 —— 赵峥看到已经是自家的大宅子时,仰天大笑:“有钱就是好!” “国师,那二十车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成道不忍心打扰赵峥感慨,但他对于那马车里的东西那可是十足的害怕,道观就有一个人死于这个东西。 马车里装的是两门火炮,还有五车手雷,其余的都是火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充作军资给赵善湘送过去的,但关键是他们没人会使用这玩意,但放在自家院子里的确有些不安全,而且那些火药是军资,放在自家也有些忌讳。 “去请赵学士来一趟吧,就说我要事相商。” 国师相邀,赵善湘自然也得给面,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赶过来,待赵峥说明那马车里就是那日在宝应城外大破李全的火药时,赵善湘的信心立刻就足了起来。 “有了此物,李贼虽然势大,但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赵峥连忙制止了赵善湘过于乐观的想法:“学士,此物不宜保存,容易受潮,务必将他放在干燥的地方,且不可遇到明火。” 赵善湘皱眉,原来此物改良后,缺点与之前的火药一样,这些限制让这个东西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起作用,的确有些可惜。 “不过,我这里还有两物,破敌军威想来是够了。” “何物?” “赵学士,随我来。”赵峥引赵善湘来到自己后院,然后指了指前面他十分讨厌的假山。让人拿出一个手雷弹过来,然后扯掉拉环,扔到假山那里。随即让人将赵善湘拖进了屋子。 赵善湘还没反应过来。 爆炸声巨大的声响将他的耳朵砸的嗡嗡直响,然后跑出去一看,浓烟滚滚,假山被炸成一堆碎石。 赵善湘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手脚颤抖,有此神物,何贼不破!就是恢复中原也未尝不可能。 屋子内的赵峥却没有太多激动,吩咐成道:“换一个好一点假山。刚才那个太难看,现在没了。” 宅子大就是好,后院爆炸了都无事,大不了换一处新宅子,有钱真好! 第六十七章 突袭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手榴弹的制作并不复杂,分为易燃物和点火装置两部分,这里面主要的核心技术就点火延时技术,对于有图纸,有人力和物力的赵峥来说,制造简易的手雷不是困难的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威力与点火率,**威力还是不能与后世的无烟火药相比,但对于这个时代已经够用了,至于点火率,在20世纪初都尚不能达到百分之百,这个时代有七成的点火率已经可以接受了。 除了手榴弹,赵峥还制造了两门火炮,与清代的红衣大炮威力差不多。其实就是大号的火绳枪,原理都是一样的,装填十分麻烦,且毫无准星可言,但胜在威力巨大。 火炮在明朝时就已经出现,且运用在了辽东战场,主要技术还是在于炮管,对于现在已经有了一定技术积累与经验的工匠来说,超过明朝的炼钢水平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两门火炮是玻璃作坊集全国顶尖工匠打造的样板就被赵峥拉来实战了。 这两门火炮的虽然射程达到七里,但炮身较重,足足有上千斤,只便于攻城与守城,不利于野战。 这两门火炮当然不会在这场战争起到决定作用,赵峥需要的是给两淮的官兵留下火炮神威的印象,再由他们向朝廷施加压力,加快火炮和火器的研制。 这玩意给三赵演示一遍后,三人顿时惊为天物,有此利器,收复神州有望。 交接完一切后,赵峥除了偶尔去军营指导操作外,扬州就基本上没有赵峥什么事了,但赵峥也没有就此闲下来。 每天还要为那些农官讲诉如何培育杂交作物,方法简单,就是同时在一块地方种上三块需要杂交的农作物,通过昆虫或者自然风授粉。要想其中原理的讲明白,赵峥都有些头晕,这里面涉及的学科太多了,放在后世那也是前沿科技。 有时候遇到一两个求知欲强的农官,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赵峥有些招架不住,为了维持高人形象,赵峥只好不负责任扔了几本书给他们。 是赵峥从手里抄录然后再删去大量敏感信息而编成的书籍,里面当然是用白话文书写,方便阅读。 国师赐下天书,农官当然欣喜若狂,虽然里面都是白字,但有些地方还是有些生涩,不知其所以然,询问赵峥时,赵峥让其自行参悟,没办法,里面涉及基因染色体的解释,你让赵峥怎么解释。末了还不忘提醒他们将农书抄录完毕后需要将原本归还。 高临门不知道跑到那处窑子去祸害了,颜倾武正处于闭关修炼的状态,二郎则整日跑到军营里,看士兵如日操练。所以整个扬州城虽然在紧张的备战,赵峥好像无所事事一样,坐在自家的院子里看日落,穷极无聊的时候,只好拉起成道帮他抄书。 自己在里屋里读,成道与其他几位道观里的道士负责抄录。 —— 扬州城外,李全看着眼前这座千年雄城,心潮澎湃,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十七年了,自己从一名不文,无人过问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周旋在宋、金、蒙三方之间一股大势力,天下无人敢小觑。 手中手握的是自己爱妻亲手打造的铁枪。美人即有,江山怎可或缺? 杨妙真就站在他的身边,此刻李全眼中只有扬州,而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夫君。 “还记得这是我为你做的第几把铁枪了吗?”杨妙真语气淡然,没有被李全的雄心壮志感染,此番李全虽然聚众数十万,但其实已经是孤立无援,孤注一掷。 听到杨妙真的话,李全以为是怨他这些年征战沙场不知毁坏了多少把她亲手所做的铁枪,于是将杨妙真栏入怀中安慰道:“当然记得,娘子的情意我全部记在心里。” 杨妙真暗中叹气,如同李全记不得用过多少支铁枪,他也同样忘记了多少初心。 夫君,你还记得当年你为何不愿做金国顺民,奋起反抗,反了这恶心透顶的老天!自古山东多豪杰,当年为母兄复仇,斩杀贼子时是何等的英雄少年,而如今却变成了冰冷残酷的枭雄,这些你都自知吗? 杨妙真看着李全如刀刻般的脸心中百转千回,这些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大王、姑姑,可是为这千年雄城所困扰?”李全的军师宗雄武羽扇纶巾,成竹在胸,侃侃而谈。 这宗雄武是为数不多投靠李全的读书人,自然得李全看重,尽管只是个秀才,但全军上下都不敢轻视。 当年西夏第一谋士张元不也是宋国落第士子,但在好水川杀的韩琦人仰马翻,万余野战精锐尽皆被屠,直接导致宋国由战略攻势变为了守势。 李全听到宗雄武一番话,来了兴趣:“军师可有良策破敌?” “扬州虽是雄城,但是两淮中心所在,需要供应四周,所以钱粮都被附近州县支借的差不多了,我军只需长期包围,扬州困乏不攻自破!” 李全听了宗雄武的话顿时觉得形势开始明朗起来,但杨妙真却冷冷一句:“长期围困,岂不是坐等敌方援军请来!” 李全听后也觉得是这样,杨妙真虽然战略上有所短缺,但是胜在心细,总能查漏补缺。 宗雄武哈哈一笑:“姑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等围困扬州,也有强援。” 李全此时也听明白其中意思:“可是咱家史相公?”说完李全与宗雄武相视一笑,史弥远的脉络他们完全摸清了。恐怕到现在那位史相公还存诏安的心,会替他们扯住援军。 “来人,去一趟临安,就说我李全此次发兵全是因为军中少粮,只要朝廷满足我的要求,即刻退兵!” 李全自负自己拖刀计耍的漂亮,托也得把宋国给拖死。 “夫君,那便是热气球,我军在泰州也缴获了一个,还有两个千里镜,也可学学宋军,在热气球上探一探敌方虚实!” 扬州城墙上各个城门都有一漂浮着一只热气球,观察敌情。 但李全在知道这热气球是宋国那妖道炼制之后,说什么也不肯用,想到上次无故死了上千儿郎,李全牙齿就恨恨发痒,拒绝使用热气球:“不可!此物是那妖道炼制,万一有什么暗门,我等且不是自投罗网!” 杨妙真去过临安,见寻找商家都在制作使用,了解此物原理,不过是大一点的孔明灯而已,并无神奇之处,当即表示:“可以寻军中一勇士上去,万一出事,重金安抚便可!有此利器在手,扬州兵防,一览无遗。” 宗雄武也随即表示:“大王,姑姑的话可以一试。” 李全见宗雄武也持这般态度便允许了。 但就在李全的热气球刚刚升起之时,一颗天外之石落入军中,立刻炸响。 古代作战讲究列阵,步兵聚集在一起才能形成威力,所以兵力安排的十分密集。也正因为如此,天外飞来的炸弹才能顷刻间要了数十人的性命。 李全军队距离扬州足足有六里,投石机是无法投出这么远的石头,然后又是一声巨响,又有十几人被夺取性命。 军中立刻就开始恐慌了,与此同时前方斥候发射了信号弹,扬州城门大开,一支骑兵出城,龙腾虎啸而来。 “弓箭手上前,长枪手准备!”李全见敌人主动出击,再加上刚才不明所以的响声所以也有些慌乱,但多年的行军生涯,让他迅速做出决定。 “盾手候命!侯虎,薛伟,各自率领一营骑兵左右两路路包抄,务必打乱敌军阵脚!” —— “赵参议,胡将军,小道有个不情之请!我这些护卫也习武之人,也明保家卫国的道理,所以还请参议带他们一同出城,杀敌护民!” 赵葵是负责此次突袭的主官,但领军的却是一名久经沙场的武将胡显。赵峥的护卫队装备精良,连马都套上了铠,是实打实的重骑兵,他们自然求之不得。但又有些忧虑护卫队是群少爷兵,听说这帮护卫不住兵营,住的竟是客栈,顿顿好鱼好肉伺候。这战力弱倒是其次,要是不听号令,耽误了军机,那可难办。 所以赵葵提前给赵峥打了预防针:“国师能有此肚量,下官自然求之不得,但军中自有法度,只怕会有些得罪之处!” “他们是兵!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赵参议和胡将军不要有任何顾虑!”赵峥一脸肃然,此刻便是检验他这支护卫的真正战力时候了。 “报!李全大军已靠近,离扬州六里远!” “再等等!靠近五里再说!火炮装填如何?”赵葵询问道,虽是文官但身上的英武之气却能震慑全军,而历史上正是赵葵阵斩了李全。 城墙上,赵坤手持望眼镜观察敌情,心中再无半点杂念,哪怕当场国师就在身旁! “报!对方似乎准备升起热气球!” 赵葵听到这里,大手一挥,不能让敌军看到扬州城里的守备调度。 “胡显!率精骑出城,往帅旗方向杀去,只管掠阵,杀个来回便可!” “末将领命!” “王鉴,你率弓弩手随军出城,掩护胡显撤退。此次出击只为扰乱对方布置热气球,不可恋战!” “末将领命!” …… 扬州城外,五百精骑出城,赵峥的护卫队冲在最前方,他们的铠甲最好,便意味着需要他们先挡住对方的箭矢。 一支箭的有效杀伤距离是一百五十米,一匹好马只需要十个呼吸间便能跑完。而赵峥的护卫队身上穿的是板甲,比宋朝现在普遍使用的扎甲,锁子甲,要牢固的多,五十米之外,箭矢是不可能穿透板甲的。 而他们手中的枪的杀伤距离是100米。 铁骑山呼海啸而来。 “上刺刀!” 护卫队整齐划一的为枪支上好刺刀。 如同马镫改变了骑兵,刺刀这个小发明将彻底改变世界! (推荐票实在是惨不忍睹,诸位拜托了,投个推荐票!) 第六十八章 功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在枪支上装上了刺刀后,火枪兵就完全可以当做一个长枪兵使用,火枪加上刺刀能够达到一米五的长度,这对于一个快速冲锋的骑兵来说足够了。 五百人的骑兵形成了一个长长的纵队,像一把刺刀急速的冲进敌人的心脏,而对方的骑兵也出击从侧翼包抄过来。 胡显一声令下,分出两队骑兵迎了上去,打头阵以及护住侧身的依然是赵峥的护卫队,没办法,他们铠甲太好了,神臂弓对他们身上的铠甲也只有在五十米之内才能穿透,由他们挡住敌军第一轮的箭矢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对方从侧翼包抄的骑兵射出了第一轮箭雨,这意味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进入传统的一箭之地的范围,不足三百米了。 第一轮的箭雨是试探性的攻击,无论威力与准星都达不到要求。但三百米的距离,足够一个弓骑兵射出第二箭了。 培养一个弓箭手本就不容易,培养一个合格骑兵更不容易,两者合一,无论放在那支军队那都是精锐的存在,显然这些包抄过来的骑兵是李全的老本,损失一个就会让他心疼好久。但这些弓骑兵都是跟随李全征战沙场多年,每一个都是百战老兵,更是李全重金打造,他相信就算对方骑兵对熬过了两轮箭矢,但也绝对抵挡不住他们的冲锋。 然而当看到第一轮箭雨就像雨水落在扬州军的铠甲上时,李全的心沉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但是此时让自己的骑兵掉头那无疑是自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必须冲! 箭矢落在韩阿四的头上,除了耳边传来的撞击声,他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他相信国师的铠甲能一直保护他直到战胜的那一刻。 韩阿四是赵峥从临安的流民那里招募过来的,他本来是盐城人,前些年家乡发了洪水,他由一个家庭美满豪气厚实的庄稼汉变为孤苦无依的流浪汉,为了生存他一路流浪到了临安。 他诅咒老天,无情的夺走了他的一切。但国师告诉他,人定胜天,所有的一切皆可能只要自己去争取了。 他当时不以为然的问道:“既然人定胜天,那我说我有王侯之命,且不是也有可能?” 国师微笑的说:“当然能。王侯荣耀我已经给你放在了前方,剩下的只需要你冲刺即可!” 那天不知出于赵峥笃信的眼神,还是国师显赫的声望,韩阿四选择了相信。 然后他发誓效忠国师。 国师说你效忠的不是我,是宋国万千的子民,我给你力量,只为守护这大好河山。 韩阿四一直没懂这句话,直到现在他还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博一场功名,还是追求守护之道。 但他知道,只需要听国师的话就行了。 国师说,等对方骑兵靠近六十步能必须扣响第一枪。 于是,第一声枪响了,子弹装填早就在出城之时就准备好的,随后是一排整齐的枪响。 敌军第一排落马的人接近大半! 前两排发射完第一枪后,分散队形给第三与第四排让出空间射击。 紧接着又是一排整齐的枪响,敌军第一排与第二排几乎全部落马。 然后是身后扬州军骑兵的弓箭射出,此时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二十米了,这一轮箭矢下去,射中的毫无幸免的可能。 “十,九。”他在默默的计算双方之间的距离。 当数到八时,依旧是双方距离只有八步(古时基本上1.5米左右为一步)韩阿四大喝一声:“投弹!” 护卫队取下腰间的手雷,拉开拉环,朝敌方骑兵扔去 碰,一声巨响!进攻手雷不会产生弹片,完全靠冲击波杀敌。敌军马匹受惊,阵型大乱。数十颗手雷爆炸,敌方近乎一半的骑兵没了。 紧接着韩阿四率先冲入敌阵,开始收割人头! 李全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一定是妖道的障眼法,乱我军心,我的虎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败了? 宗雄武此时看出端倪,扬州城不知是在那里培养了这么一支重骑兵精锐,还有研制了威力如此巨大的火器,今日一战只怕凶多吉少:“大王,您还是先行撤到后方,从长计议。” 李全站的位置太前了,前方只有五排士兵,万一对方骑兵冲杀过来,那可就糟糕了。 杨妙真握住了李全的手:“夫君!还是听军师之言。你身负天下之重,不可稍有闪失。” 李全此时冷静下来了,因为朝他冲来的那队骑兵已经躲过了第一轮箭雨,敌方竟然无一人下马,紧接着第二轮依然如此。 “四娘!随我一道去。” 杨妙真将自己手里的长枪举起,大笑道:“梨花枪纵横天下十余年,几无敌手,要是我怯了,岂不是有损我这杆长枪的威名。” 说完她翻身上马,对方铠甲坚固,又有火器在身,只有近战才能博的一线生机! 碰!敌军一排整齐的枪响,前方盾兵的木遁被击穿了,被打出了一个缺口! 杨妙真大叫不好,让长枪兵急剧收拢,护住中央。 “拌马绳准备!” 然而就在此时,扬州军马匹齐齐偏头,朝他们的侧身兵力薄弱的方向驶去。 李全此时冷笑到:“对方领军的原来是个草包,掉偏马头将身侧薄弱的地方暴露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弓箭手!放箭!”漫天的箭矢朝扬州军袭来,传统的扎甲和锁子甲对于侧身的保护是一个很大漏洞,但板甲则没有,所有这一轮箭雨依旧无效。 宗雄武仔细观察两侧已经厮杀在一起的骑兵,发现宋国的骑兵的铠甲分为两种,而防护力量强的可怕的正是那种他从未见过的铠甲,至于其他的铠甲,与常见的一样,是挡不住近身搏杀的。 而现在敌军调转方向的骑兵,的外侧依旧穿着那套从未见过铠甲骑兵,说明他们是有预谋调转方向的,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帅旗! 那他们冒这么大风险出城,又是为了什么? 为的是热气球,胡显见国师的护卫队如此强大,所以当机立断,将敌方的热气球毁坏,不让其窥探扬州城的虚实。 此刻他们正朝热气球的方向驶去,敌军的热气球已经升到了半空,所以目标很显目,而刚才分兵的那两队骑兵也解决了敌人,也朝着那个热气球驶去。 掉头的过程中,护卫队已经装填完第二发子弹,如果说刺刀之于枪兵就如同马镫之于骑兵,而纸壳子弹的问世,就好比马掌之于骑兵。 同样是个小小的发明,但他对于火枪兵战斗力的提升是具有很重要的意义。一个纸制的弹筒,外表附有油脂,里面有定量的火药和一颗弹丸,使用的时候,只需要用牙齿将弹筒咬开,倒一部分火药进入发火池,然后将余下的火药和弹丸用通条塞到枪管里就行了,这样一来大大简化了装填步骤,训练有素的战士,每分钟能够打出两到三发子弹。采用三段射后能够打出足够的弹幕,让火枪兵面对骑兵的冲锋也不再感到无力。 碰,手雷再次引爆,在弱侧炸开一条缺口后,枪声响起。敌军前排的长枪兵阵型被打垮了。由于李全的精锐都集中收索在一起,短时间想要散开驰援已经来不及了。 而弱侧的兵卒虽然人数多,但战斗力堪忧,不少是不久前才被拉来的壮丁,是强制入伍的,所以见第一排的长枪并被打垮后,那还有胆气继续战斗,纷纷逃窜,李全军阵脚大乱同时也阻挡前来驰援的军队。 扬州军冲入敌阵,几乎没遇到抵抗就来到热气球下方,一刀将绑在战车上的热气球的绳子砍断,然后迅速撤离。 站在热气球上的男子见绳子被砍断了,大呼救命,成了无根的浮萍,他不知道自己会飘向何处。 李全见敌军撤退,明白他们出城的目标,原来是为了那个热气球,敌人越害怕的东西,他就越要获得。 “不惜一切,也要给本王再找一个热气球来!” 李全眼睁睁的看着扬州军撤退,他不是不想追击,而是无力追击,刚才一番野战,让他的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但没有弄清敌情的情况之下,他不想贸然出击。 —— 晚上扬州城摆上庆功宴,今日出城本来只想扰敌一番,没想到竟然野战阵斩对方近三百名骑兵,实乃大功一件。 更为重要的是今日一战,他们摸清楚了李全的虚实,不足为虑。 而今日的首功就当数国师的护卫队,所以宴席上,护卫队的四名军官也得到了座位出席。 “国师,火枪之威与板甲之坚我这两个月是如雷贯耳,板甲的坚固实乃超过我的想象,并且造价也只有扎甲的三分之一,只可惜现在只装备到了禁军与京湖军,我两淮将士要想装备只怕要等到明年了。国师,此功在社稷,请受我一拜。”赵善湘红光满面,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对赵峥彻底服气,准备低头见礼时却被赵峥止住了。 “功不在我一人,全赖军器监的大匠巧手,这首功之臣应是他们!” 赵善湘虽然开明,但也不赞同将工匠拔高到如此地步:“板甲之事全靠国师图纸,与一旁指导,工匠不过是添砖加瓦罢了。” 赵峥知道要改变赵善湘的成见很困难,暂时也不和他争辩。他拿起桌上的酒碗,倒满酒。众人不知道赵峥要做什么,国师可从来不喝酒的,难道是要用酒变什么戏法不成? “此酒唯敬今日为国捐躯的将士。” 古来视当兵为贱业,当兵人死了是理所当然,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从来没有人庆功之时还会想到那累累白骨。 众将士见赵峥站了起来,纷纷站起来举起自己的酒碗。 泽袍间的友谊忽然那么清晰的记起,一种融入集体的神圣感油然而生,我等死后依旧属于这里,依旧还有人记得我们曾为这个国家付出的心血。 万千感慨无法言语,最后只能话出一个字。 “干!” 第六十九章 军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阿四,何初九生前还有什么事迹没有?”赵峥提笔在一块上好的红木上写下何初九的生平事迹。【ㄨ】 何初九是护卫队死于这次突袭的四人之一,韩阿四平日里与他走的较近,所以赵峥特意向他询问。 韩阿四自从被召见后就一直处于兴奋之中。国师,居然与自己说话了!身体好像被轻微的电流击中,忍不住轻轻的战栗。 “初九平日里最喜欢向大郎道长打听你的事迹了,不知道这算不算……”韩阿四忐忑的说到,生怕赵峥会失望,努力回想何初九的点点滴滴。 赵峥想了想,觉得这样写上去,好像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摇了摇头决定不写了。 “就这些了?”赵峥看着生前这块木板上还有三分之二空白的地方自言自语的说道:“算了,还是回临安了再问问他的亲友吧。” 何初九是福建人,家乡闹饥荒,于是被迫当了兵,又因为体格健壮,又识一些字,所以被选调临安,成为了禁军,之后在临安成了家,有两个孩子。 韩阿四见赵峥情绪低落,知道他是在为何初九的死亡难过。“国师真是心善!”韩阿四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用笨拙的言语安慰赵峥道:“国师不要伤心,您做的已经够多了,要是初九知道国师亲手为他作传,放在白元道观享受香火,就算起死回生,说不定还会想再死一道的。”说完韩阿四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问题,然后尴尬的笑了笑。 “真的够了吗?”韩阿四劝慰的言语赵峥没能听进去,喃喃自语道。 韩阿四猛地点头:“够了!够了!当兵的本就贱命,能得到国师如此厚恤,阿四现在也觉得不害怕死了。” 只因为自己是当兵的所以才被别人和自己如此轻贱性命吗? “韩阿四,我收你们做记名弟子如何?你们保家卫国,契合天道,说来也是向道之人,我这一门没有什么规矩,只要无愧于心中的道就可以了,娶妻生子,喝酒吃肉,在朝为官,都不会耽误你们的。” 韩阿四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赵峥的话,国师要收我为弟子,如果是真的,要我现在就是死了也甘心。 “阿四,将兄弟们都叫到后院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韩阿四听到赵峥的吩咐后,狂奔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吼:“快来,老羊,二狗!国师要收我们为徒了。” 韩阿四的话瞬间将整个院子都点燃了,纷纷跑过来向韩阿四询问究竟。 —— 后院挤满了将近两百人,却一点也不嘈杂,他们都在屏气凝神的等着赵峥发言。 “各位兄弟,自古以来人们视当兵为贱业,可我却一直在想,保家卫国,抵抗异族,此乃大义之举,何贱之有?蛮夷入侵,是你们从贼寇的屠刀治下救下了妇孺性命,内有暴民,也是你们在维持着盛世秩序,让我们的财产不受掠夺。也是因为你们,我们才能挺起胸膛行走在世间,因为我们知道无论我们眼前的敌人又凶恶,我们的背后始终有你们的存在! 但这一切只有我这么想,这世上依然有无数人,包括你们自己不少人也认为,当兵不过一群拿着军饷的屠夫,他们与那些贼子一样凶恶,他们与贼子一样觊觎我们百姓的财产。但是我想告诉他们不都是这样的,至少你们不是!你们虽然只是我的护卫,但我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护卫的不只是白云道观。更是天理循环,惩恶扬善,你们护卫的是这个世界的公道与正义。所以我给你们制定的军规才会那么的严苛,因为你们不一样,你们与那些当兵的不一样,他们或是为了生存,或是受到胁迫才进入行伍。但是你们是自愿的,你们不在是为了一己私欲才拿起手中的武器,你们是替天行道,除恶扬善的武人。我在此宣布天道军,正式成立!” 韩阿四被赵峥的话震撼的久久发不出一个声响,他重来没有这种自觉,原来我们即将要做的事情那样的神圣。 “天道万胜!天道万胜!”人群不知谁率先喊出这个声音,然后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纷纷嘶哑着声音呐喊。 赵峥看着眼前狂热的人群,心中默念道,但愿自己没有做错,成立天道军自然不是为了争霸,赵峥重来都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希望天道军能成为这个时代军人的标杆,让军人保家卫国的思想能够借由天道军向大宋传播,同时也是为了向大宋的其他军队展示,科技对于一直军队的战斗力会有怎样的影响。 “你们当中谁愿意做我的记名弟子的,在魏超那里登记一下。”魏超是护卫队你为数不多读过书的,虽然没考上什么功名,但在军中也殊为难得,是赵峥从禁军中挑选的,同时也是护卫队的队长。 赵峥之所以要收他们为记名弟子,一是为了抬搞他们的身份,二是为了更好的约束他们。 “我,队长!” “老魏,我先!” 赵峥淡淡的一句话,让场面立刻爆炸,纷纷围着魏超,将他的耳膜都差点吵破裂。赵峥见状便逃出了后院。 没想到却被二郎拦住了:“三哥我也想加入天道军!” 赵峥一愣,他只以为二郎只是单纯喜欢练武而已,没想到居然有当兵的想法:“二哥,为什么要当兵?想练武,我给你找江湖最顶尖高手就行了。” 二郎咧嘴一笑:“因为你刚才的讲话很酷!我是加入天道军,不是去当兵!”二郎经常听赵峥将故事,所以许多口头禅都学赵峥。 赵峥看着已经十一岁的二郎,由于练武的原因,个子近来猛长,已经与赵峥齐平,看起来也是一个英武的少年了。赵峥虽然乐意看到二郎练武,但让他加入是有可能葬送性命的,况且二郎先在正是青春期叛逆,中二病的时候,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赵峥哪能准许:“二哥,从军你还是暂时缓缓,等你把武功练到陈保那个地步的时候,再进入天道军也不迟,再说,以你的资质也就三两年的功夫的事,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赵峥这一哄将二郎说的轻飘飘的,连连点头,但似乎还有些迟疑。陈保的功夫,二郎是知道的,有刀在手,对付七八名手持兵器的人不再话下。 赵峥见二郎有些迟疑又给他加了副猛药:“你知道高宗师怎么说你?” 二郎听见赵峥说高临门,眉毛扬了扬,高临门游戏红尘,喜欢捉弄二郎,所以二人有些对付:“他怎么说?” 赵峥左右看了一眼,神神秘秘对二郎说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你知道高宗师常常自诩为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但在一次醉酒的时候,他向我说道,我这资质比起二郎来,还是略逊一筹。你知道高宗师好面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他会欺你年少,狠狠的戏弄你一番!喂……喂!二哥!”赵峥正说着,二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二哥,你要去做什么?” “练武!” —— 第二日,扬州城外突然涌现出大量难民,有二十多万之巨,显然是李全连夜将附近村庄,州县的百姓驱赶到这里,以达到围困扬州的目的。 李全的军队藏在难民的后方,让扬州的火炮和袭营无效,并且有效的阻止了难民的逃跑,凡是有有企图逃跑的,杀无赦。 一日间,上千民众被杀害。 赵峥站着城墙上,用望眼镜看着这幅人间惨剧,气的直发抖,历史果然重演了。 历史上,扬州守军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获胜的,没有详细记载,有的只有第二日,赵葵分兵半夜袭营,歼灭了李全许多主力。而后又多次出城野战,将李全彻底击溃。仿佛他们没有遇到由难民组成的人墙。 但赵峥知道,不是他们没有遇到,而是他们根本不在乎,墙外有二十万民众,同样墙内也有数十万民众,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城破,李全就可以渡过长江,直捣黄龙那又是一场滔天灾祸。 所以赵峥知道扬州守军此时的选择,孰轻孰重,那也只能用人数来衡量。 今夜袭营! “你也很难受是吧!”一只拍在了赵峥的肩膀,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女人的手,但上面却长了许多茧子。 赵峥知道来人是谁,疑惑今夜她居然没去啃那些生涩的巨著。 “我从军半年,这样的场景这是第四次了,但我依旧不能习惯!甚至感到恶心异常,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峥摇头。 “因为他们认为战争是在比谁心更狠!谁的心善一些,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赵峥,我近日从哪些书籍里悟出一个道理,善良和正义不应该是软弱无力的!” 赵峥骤然一惊,看重颜倾武,从他坚定的眼神里似乎明白了她所找到的道路。 “把你的护卫队借给我,再给我大量的长矛刀刃以及馒头!”说着颜倾武指了指城外的难民:“他们不需要指望什么神仙皇帝,他们应该拿起手中,捍卫自己的正义!” “你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了?” “没有,前方是一片混沌之地,从来都没有什么道路,有的只是无畏的拓荒者!” 第七十章 顺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扬州城,城门外,颜倾武率领天道军百余人拖着十几辆大马车出城,里面装着的是守备库淘汰下来的武器,以及刚蒸好的馒头。 扬州城内,赵善湘一脸忧虑,看着背后空空如已的兵器库沉默不语,库房里那些破损的兵器本来打算回炉再造的,却赵峥全部拉出城去,在库房留下了一万两白银。 “国师,何苦这样做?你将武器塞给流民,说不定会反伤己身。”赵善湘没有不满。也不敢有丝毫嘲笑赵峥天真的做法。国师仁善,奈何民众多愚。 赵峥此时心里没有为即将发生的大事激动,有点只是一丝担忧:“比起我希望人们有勇气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应有利益,此刻我更担心自己的护卫们能不能平安返回。赵学士,你看,人都是这样的,最关心的只是眼前自身的利益,所以我在想要是有人将他们手里的馒头夺走时,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赵善湘听完赵峥的话,有一丝无奈,这个问题他此前也思考过,作为统治者自然喜欢治下的都是一群顺民,但那些人能做自己的顺民,自然也能做别人的顺民。比如现在北地的汉民能有几个希望回归宋国?他们说不定还会跟着金人轻蔑的骂一声南蛮。他曾经以为这是教化的问题,民众不能知晓大义,故而多愚。但金国却是宋国法统上承认的国家,从这个角度来说,大义在金国手中,而不在宋国,北边的汉人为自己的国家尽忠,何错之有?而现在赵善湘面临的就是一群顺民,李全的顺民。 赵峥看着赵善湘沉默不语,知道他心有所思,与他告辞,前往城墙上,他也迫切的想知道,羊在极端的情况下是否会变成狼。 —— 李全的军队听见有一支骑兵过来,急忙召集弓弩手射击,但民众将他们之间隔开了差不多四十多步(60多米的距离),这些箭矢对于颜倾武他们来说自然是隔靴搔痒。射箭的人见对面没有传来中箭的声音,知道对方可能是前日穿着奇怪铠甲的人,便停止了放箭,收拢阵型,严阵以待。 颜倾武毫无阻碍的来到难民前面,将兵器从马车里扔了出来:“拿起这些武器,随我杀出一条血路,我带你们回家。” 满地的兵器趟在地上,今夜有些月光,兵器发射出冰冷的寒光虽然没有举火,但是颜倾武能看到难民慌张的眼神,他们没有任何举动,呆呆看着颜倾武。 然后其中一位妇女抱着还在哭啼的婴儿突然跪下,看着一身铠甲,连面部都遮住的甲士哭喊道:“将军,救救我们吧!我们也是逼不得已。” 那妇女的话好像打开难民心中某种情绪,纷纷哭喊道:“将军,救救我们吧!” 颜倾武抽出腰间的短枪,朝天打了一发子弹,场面立马安静:“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现在武器就在面前,无论男女老幼,捡起武器,我带你们杀出一条血路,重返故土。” “我们哪是那些兵匪的对手啊!” “对啊,我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哪是那些人的对手!” 颜倾武不管不顾,高声叫道:“举火!” 天道军在黑夜燃起火把,极为耀眼,李全的大军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火把,命令士兵拉满弓弦,等对方一靠近便强杀。 “哦,那你们就等着死吧,没有人能救你们!” 话音刚落,扬州各个城门大开,大军开出,准备袭杀李全军队,百姓突然惊恐不已,两军厮杀,谁会顾忌他们?等着遭受池鱼之央吧。【ㄨ】 与此同时,颜倾武将装满馒头的马车打开,淡淡说道,没有热血,只有冰冷:“这些是馒头,我知道你们许多天没有吃东西,所以吃了这些馒头,拿起地上的武器!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难民听到马车里有食物,立马兴奋的开始大喊,呼叫同伴去抢食物,淹没了颜倾武后半句话,一窝蜂的围过去,争抢馒头。 然而就在此时,李全的大军聚拢,打算先吃掉眼前打头阵骑兵,于是长枪兵形成列阵,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了,但那些难民都在疯狂的朝那几辆装满食物的马车聚拢,阻挡了军队前进的道路,于是长枪所指,挡在前面的难民纷纷被刺死了。 “放箭!” 箭雨朝颜倾武袭来,然而死伤的却是难民,不少人口中含着馒头,背后却被一箭射中,鲜血喷在了馒头上。 人群发现了身后的军队在放箭,纷纷哭喊起来,跪地求饶,惶恐至极,但地上的武器依然无人拾起。 这时有人站出来愤怒的指责颜倾武:“你这魔头,都是因为你,我们才会遭受无妄之灾!” 颜倾武大笑起来,脱下头上的盔甲,长发披肩,月光下说不出的美丽。 “是个女人!”人群尖叫到,虽然刚才从声音中判断,应该是女人的声音,但想到女人哪有可能从军,纷纷放弃了这个荒谬的念头,只当是一位声音很尖的少年,却没想到盔甲下真的是个女人! 颜倾武面对那人的斥责,将地上的长刀扔到他的身旁:“憎恨我就拿起地上的刀,过来杀我!” 只要你们敢拿起武器,心,自然会告诉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我一个年不过十四的弱女子尚且知道拿起武器奋起反抗,你们这些手脚健全的人却畏首畏尾!不思保护自己的妻儿。就算你们是畜生,不在乎自己妻儿的性命,那也总该在乎自己的性命,贼子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如果你们还在祈求谁会来救你们,我只说一句话可说,你们死不足惜!” 说完颜倾武上马,高喊到:“让路!不想死的就拿起武器跟在后面,我带你们杀出去!” 说完人群慢慢分开了道路,后面的箭矢袭来,让他们想逃到马车后面躲避。 “娘的!干了。”一个汉子忍受不了颜倾武的嘲讽,拿起地上的武器,跟在了天道军后面,有了第一个,自然有第二个,然后慢慢形成一支队伍。 颜倾武戴上铁盔,仿佛有了无限的动力意气风发的吼出:“走!” 因为害怕踏上民众,所以马匹不紧不慢的在前进,眼前民众此时也纷纷避开眼前的骑兵,很快,面前空无一人,颜倾武叫停了军队下面,走在最前面的士兵举起铁盾,陷入土中,厚达两厘米的钢板是对面的箭矢无论如何也射不穿的。 “第一排射击!”子弹上膛,整齐划一从盾牌的缝隙中打出。 “第二排射击!”采用三段射,理想的情况现在一分钟能打出六发子弹,能够形成火力压制。 火绳枪的成本在飞速下降,由于炼钢技术的提升,以及流水式的作业,每一只火绳枪只需要一百贯左右,比一把弓箭略高,但是子弹却比箭矢的造价便宜许多,一只箭的成本能够制造十几发铅弹,最重要的是,训练一个火枪兵比训练一个弓兵容易的多,只要是个四肢健全的人,都能点燃火绳,可以说只要有多少火绳枪就能有多少火枪兵,以宋国巨大人口优势,恢复中原绝对不是一句空谈,励精图治,十年可期! 然而燧发枪的造价却依然维持在一千贯左右,但点火率却提高到了七成,造价的高昂让燧发枪无法大规模普及,但赵峥却不用在乎,成本总会有降下来的一天,眼下是让朝廷看到燧发枪威力的时刻,所以天道军全员装备的都是燧发枪。 面对天道军子弹,李全军队损失惨重,见天道军身前火力凶猛,而眼下扬州城守军四处出击,他们不能分出足够的兵力对付眼前的敌人,便想从后面包和侧翼抄过去。 颜倾武见对面箭矢停了,兵力减少,于是一声令下:“上马!冲过去!” 一声声战马嘶叫的声音传来,急速的冲刺,雷霆万钧伴随着手雷飞舞。 嘭,嘭嘭,爆炸声四起。 李全部队的野战能力不行,那能禁得住这一轮的冲杀,战马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尖,直插对手心窝。 “跟我冲,带你们你们回家!”颜倾武高吼,应者云集,杀声震天。 赵峥在城墙上仰头大笑:“再见了,倾武,希望你马到功成,别再失魂落魄的回来找我了!” 两声巨炮的声音传来,落在了难民堆里,让李全的军队有些失魂落魄。 宋兵纷纷叫:“天炮助我,天炮助我!”士气高涨,杀到城外,要与李全军队决战于野外! —— 噗通!颜倾武的马被绊马绳绊到,摔落下马,但与此同时,拉绊马绳的两名士兵也被带飞了,颜倾武蹬地一个空翻,跃到了跟在身后的一匹马上,仿佛没有收到一丝阻碍,后面的骑兵也很巧妙的避过了那匹摔倒的战马。 继续冲杀,无可阻挡。 颜倾武见后面跟着的民众有些脱节了,连忙叫停,黑夜令行禁止需要很高的军事素养,普通的精锐都很难做到,然而天道军的脚下就像卯了钉子,停住了。 “韩阿四,你带五十人返回护送民众,遇敌之后立马发出信号!” 达,达,前方清脆的马蹄声传来,接着是几道嘈杂的马蹄声。 一匹马慢慢悠悠的从黑夜中出现。 颜倾武看见来人,昂首叫道:“杨姑姑” 来人正是杨妙真,军中之人多称她为姑姑,在颜倾武被俘虏期间传授她武艺,二人关系有些复杂。 “神兵利甲,这是那妖道炼制的?”杨妙真与李全分兵迎击扬州守军,从她身后的残兵来看,显然是被扬州守军击败了,她看着颜倾武身上的铠甲,满眼愤怒。 “楚州那些日子多谢姑姑照顾,李全兵败如山倒,又背弃于民,只怕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杨姑姑,你还是降吧。” 杨妙真悲凉的笑了笑:“那日我在怀州城外,见你是难得的练武奇才,远在我之上,于是爱材心切,救回了你,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祸事自此而起。今日本姑姑前来只为和你切磋一番,了解了此番孽缘,尔敢?” 颜倾武抬起手中的枪支:“此物一出,世上再无关张之用。你我输赢没有什么意义了!” (求推荐票!) 第七十一章 冲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杨妙真眉头一挑:“这么说你是不打算与我决斗了?也罢,想不到梨花枪就此绝迹。”说完长枪一指:“但你们也得拿命来取。” “姑姑可还记得当年为何习武?”同是女子,性格刚烈,颜倾武对杨妙真难免有惺惺相惜之情。 杨妙真笑意森然:“当然是为了除暴安良,宰了你们这些朝廷走狗。” “那你今日所做的又是为何?驱民为盾,难道这就是除暴安良?是你当初练武目的?”颜倾武步步逼近质问道。 杨妙真反唇相讥道:“等你到了我这一步自然也会这么做!你一个天生贵胄明白什么!” “我不会!” 杨妙真看着眼前的女孩一脸认真的说出这句话,笑出了声:“当年我也认为我不会。”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颜倾武走到杨妙真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杨妙真突然不可抑止的笑了起来,然后肃容道:“老娘答应你!” —— 赵峥在城墙上站了一宿,等待东方即白的时候,这场战役进行到了尾声,虽然胜了,但战争还在继续,李全还有将近一半主力犹在,依旧能勉强维持对扬州的包围但颓势渐显,围城这几日依旧不敢强攻。只敢守住要道,断绝扬州与外界的联系。 但杨妙真却失踪了,传言被乱军杀死,但找不到尸首。 赵峥看到城外尸横遍野,叹道果然还是和历史一样,扬州守军没有一击成功,不过以李全军队这战力只怕再突袭几次,这场仗就赢下来了。 颜倾武昨夜只带走了一小股难民,城外还有十多万难民,而天道军如同一颗顽强的小草在野外野蛮生长,随颜倾武走了。 颜倾武昨夜与自己长谈了一宿,她决定前往楚州,与古冰汇合,所以先向赵峥借用天道军在楚州站稳脚跟。 一百五十人的队伍,在这乱世中自然掀不起太大风浪,但赵峥知道,李全很快就会败了,楚州一带会极度混乱,出现权力真空,在那里说不定会有一番作为,聚集民众,招兵买马再行南上,而楚州宋军此次是势在必得,但又不想与蒙古短兵相接,直面刀锋,所以赵峥决定让颜倾武顶在前民。 “国师,这山河破碎,本官也不忍目睹了!不知您有何妙手回春,重塑河山。”赵善湘幽幽的声音在赵峥背后响起。 赵峥点头示意,算是见礼了,看见眼前满目疮痍,却是有些不甘心:“不知道战后眼下这些难民会如何安置?” 这些民众的家肯定已经被李全收刮一空,就算田地屋舍还在,但战争结束后已经过了春耕,今年的收成就算黄了。 “招民为兵,充入军营,余下妇孺官府借贷粮食,今年差不多也能应付过去一半。” 只能应付过去一半,那就意味着另一半只能等着活活饿死,反正是些妇孺,翻不起多大风浪,况且南宋史治不清,这官府借贷的粮食,有几成能落到老百姓手中,又会收多少利息,这些都是沉重的话题。 “学士可曾知道广东现在极度缺人?” 赵善湘点了点头,自从知道了青蒿与薏苡仁能治瘴气,广东在官员眼里也渐渐不再被视为虎狼之地了,再加上红薯地瓜惊人的亩产以及能在广东种上三季,让朝廷十分重视对广东的开发,去年开始就准备新开垦百万亩土地,但由于人手,耕牛,农具的缺乏,至今只完成了不到二十分之一。【ㄨ】 “国师的意思是将这些人送往广东?” “故土难为,只怕大部分人不愿意离开故乡。”赵峥说道这里,赵善湘颇为认同,对广东的新认识只在限于朝堂之上,民间大部分人还认为那是毒瘴之地,十死无生。 “赵学士,小道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以流放的名义将他们迁往广东?罪名就是他们围困扬州,协助叛军。”赵峥一脸期待的看着赵善湘。 此举有损赵善湘的声名,自古法不责众,如此做派,只怕会在民间被骂的狗血淋头,赵善湘面对赵峥的眼神有些艰难的回答:“此地距离广东路途甚远,只怕能到达者十之二三。” 赵峥向赵善湘执了一礼:“此举的确有些唐突了,但小道会拿出百万贯,供给吃喝,保证能能让他们安然到达广东,余下的财资用来给他们安家,定会安排妥当的,不出十年,广东必然繁华如江南。” 十年时间……赵善湘琢磨这个词汇,明白是赵峥再给他下的保证,十年后,广东繁华。身上的污名定可洗刷。 “老夫时日无多……”赵善湘虽然有些不忍心拒绝赵峥,但名声一事,关乎自己的前程,自己年事已高,十年之后已不知身在何处。况且有了红薯与地瓜在广东的推广,广东的开发不必这么着急,十年不行,二十年,三十年能行了。 赵峥见赵善湘言词躲闪,也只好作罢,这种事不可勉强,而且也必须有扬州的官员谏言,自己不能随便插手朝政。 “初晨有些冷了,赵学士,在下告退!” —— “老板,来三碗面,多放些葱花。”赵峥与成道走下城墙,进入扬州城时,不少商贩已经起床开始贩卖早点了。 “哟!小哥,您来了,起这么早是有什么急事要办?”店家看了看赵峥只有两人疑惑的问道:“小哥可是要等人?正巧您得坐会,这水刚刚烧开!”店家热情的招呼赵峥,赵峥来这家吃过一次,所以老板颇为熟络的打招呼。 “成道,你去把孟良叫进来,他守了一宿,应该也饿了。”孟良是赵峥的暗卫,由于赵峥那日一气之下将六个暗卫赶走,现在只剩下四个。因为要时刻不离的保护,又要守夜所以很是艰苦。 不一会,一位黑脸汉子进屋了,脸上的刀疤让人一见就知道是闯江湖的,神情有些拘谨。 “坐,堂堂魔菩萨一脸拘谨是要做什么?”赵峥冲眼前男子开玩笑道。 孟良坐下,这时才有江湖豪气,洒脱一笑:“都是江湖人给面叫的,否则那能震慑强敌。”自从那日赵峥就好了魔菩萨后,魔菩萨便对赵峥死心塌地的效忠,这本名自然也被赵峥知晓了。 这时老板将面端了上来,赵峥将面推给孟良,开玩笑说道:“你先吃,还得为我站岗!” 老板听见赵峥的语气,暗想这位和气的小哥难道还是那家衙内不成,这汉子是他的手下?但给人的感觉又不想是使唤家丁。 店家疑惑着的时候,来了两名巡城的兵卒,满眼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冲店家喝道:“伙计,来两碗面。” “好勒,客官,您先等等,马上给你端上来。” 那两名兵卒眼睛一横,看着灶台上已经做好的两碗面:“这不是有两碗吗?快给爷端来!” 店家慌道,这些大头兵最不好惹,但店里的赵峥他也不敢得罪,只得硬顶道:“两位客官,这是那两位客人的。”说着店家指了指赵峥,意思说看清楚人家的穿戴,别惹了过江龙。 那两名兵卒显然是心情不太好,不耐烦的说道:“你娘的到底端不端!” “给他们两个吧,巡城也辛苦。”赵峥坐在旁边自然听了一清二楚,准备息事宁人。 两名兵卒见赵峥如此识相得意的端走面食。 以赵峥现在的眼界,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发火,看着眼前怒气值已经快要满的孟良,想到一个问题,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回答,为了不让那二人听到,于是小声的问道:“换做平时,你会怎么做?” 孟良恨恨的说道:“上去两个耳光,一走了之,反正天大地大也抓不住我。” 赵峥呵呵一笑:“难怪你娶不到老婆!总是这么冲动,你与他们起冲突,如果有家室在定然逃脱不了,人哪里不会吃些亏。” “喂!你们几个在那里叽叽喳喳做什么?”孟良的声音明显引起那两人的注意。 孟良这时笑了:“小仙长,不是我惹事,是事情惹上来。现在你看怎么办?” 赵峥白了孟良一眼,要不是他的声音高了些,那两人怎么可能听见:“你是护卫,该你上喽,稍微教训一下就行了。”赵峥不想暴露身份,只得让孟良自己去解决。 孟良大叫一声,心情似乎异常畅快,准备动手。 赵峥将账结了,与成道走了。 —— 湖州城四年前被改为安吉州,但无论百姓和官员都还是习惯了称呼他的湖州,湖州的称呼已经有六百年的历史,那能说变就变的。 至于皇帝为何改成安吉州,朝野上下的普遍诛心的认为这是皇上有些在遮掩当年的污事,改成安吉,意为平安吉利。 因为当年济王就是在湖州被诛杀的。 而今天一家巷子也在上演一场刺杀,似乎湖州终于血腥脱不了干系。 一名男子捂住胸口可怕的伤痕,惊恐看着眼前如同地狱的催命鬼般的男子,说话都异常困难:“陈保,为什么?” 陈保冷笑到:“难道你该死吗?当年你做的污秽之事还少吗?早就该千刀万剐,我替你杀了仇家,是让你保护国师,你却阳奉阴违,不听号令。” 说着陈保拉开自己的胸口,露出一道巨大伤疤:“这是当年替你杀掉仇家留下的。如今你背弃约定,这伤口自然该还你!” 第七十二章 责任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国师都没有问罪于我,你倒是越俎代庖,这狗当的可不称职!”那男子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极尽嘲讽道。 刀光一闪,陈保没有继续与他废话,直接抹到了他的脖子。 看着鲜血慢慢浸出,人已经死透了,陈保才慢慢说道:“我算不上好人,但现在至少我能做一个人了,能跟在国师身边,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福气,以你以前犯的事,死多少回都不可惜,我见你武功高强,心思活络,所以才与你交换条件,让你保护国师,但你注定福薄,承担不起这份功德。” 陈保喋喋不休的述说,只为说服自己眼前这个人该死。 本来已经冷透了的心,因为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变得热络起来,他也曾经答应过那个做他妻子的女人,不会再杀人了,然而那终究是个谎言。 他还活着本身就是为了杀一个人,那日他让她改嫁,找一个地方,换一个名字重新开始生活,他以为这样安排自己就可以问心无愧的出海,直至复仇成功。 但他没想到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心开始热起来,也许是她答应嫁给他那一刻,也许是听到自己能有血脉在世的那一瞬间。更或者是他心从未彻底死去过,因为在自己人生最黑暗的时候,他遇到了赵峥。让陈保明白这个世界不仅是血腥,更有一丝善意。 陈保将尸体清理掉之后,乔装打扮偷偷来到湖州西城一处大宅子外,他寻了附近的一个的茶馆坐了阵阵一天,还是没有等到已经改嫁他人的妻子。 陈保在那里坐了直到第三天,一个年轻的妇女带着一个丫鬟穿着宽松的衣裳出门了,虽然陈保只能看见一抹背影,但一刹那他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客官你怎么了?”店家见陈保有些异常,连忙过来询问。 “茶水烧的太热了!”陈保匆忙付了账,起身离开,既然知道她无恙,就不必再见了。 茶馆一里外的石阶上,栽满柳树。 此时风起了,黄妙妙加快了步伐,她不喜欢柳絮的味道,柳絮本无味,但她不喜欢柳絮承载的意境,明明是春天野花盛开的季节,眼前偏偏是离愁之物。 说来都怪周邦彦,柳烟直,雾里丝丝弄碧。一首兰陵王千古绝唱,将柳絮弄成寄托离愁之物。 今日明明阳光甚好,黄妙妙却有一股心悸的感觉。旁边的侍女看见黄妙妙捂住了胸口,急切的问:“姨娘,可是心里不舒服?咱们还是做马车去天福道观烧香许愿吧。” 黄妙妙摇头:“怀孕了多走走是好事。” 侍女撇嘴,心想姨娘这是哪里学到的歪理,尽说这些胡话,却也不敢和她争辩,只得应了一声:“是!” 走过石阶就到了油栏街,今日正是赶集的日子,所以人特别的多,黄妙妙见街角有个乞丐坐在那里,也不向人磕头说些吉利话,有些奇怪,于是走了过去,让身旁的侍女丢了两文钱下去。 “你凭什么判定我就是乞丐?”那乞丐蓬头垢面,没有抬头问道。 黄妙妙此时才发现他身旁有根拐杖,右手一直托在地上,似乎也是残废的,猜测此人估计是刚刚遭逢大变,才会沦落街头,但任就抹不开颜面。 “你凭什么认定我判定你是乞丐?”黄妙妙想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那人笑了起来,抬起头,黄妙妙看清楚他的面容后大吃一惊。 这人的脸一半是俊美异常,一半是被开水烫伤的脸,颇为吓人。 “很吓人?”那人似乎从黄妙妙的惊吓中得到了一股变态的快感。 “带个面具就行了。”黄妙妙的回答像一把利剑刺中了那人。 然后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副面具,看了看扔到了地上,笑道:“我不再需要面具了!” —— “成化县的情况怎么样了?”赵峥询问回到扬州城内的韩阿四关于天道军的近况,颜倾武已经将一批难民送反家乡,现在已经进驻成化县了,由于李全将所有的兵力就集中在扬州,所有他控制下的县城兵力薄弱,天道军一到成化县,叛军就主动投降了。 李全的内部本就有些分裂,内部对于李全南下侵宋持反对意见的也不少,历史上,李全在扬州兵败后,楚州就后院起火了,他的部下杀进李全的府邸,将李全的家室屠戮一空,想借此向宋国邀功。 “子弹消耗的厉害,还有钱粮也差了一些。”韩阿四如是禀报,并没有询问赵峥这样做的目的。 “我这里只剩两车子弹了,你拉去吧,府里还有一些金银,也全部拉走吧。让倾武省着点用。我建议她先在成化县休整,一个月后李全必败,务必拿下盐城,我从海上给你们送补给。” “是!”韩阿四领命道。 “她现在招了多少兵?”赵峥见这次韩阿四回来带了不少生面孔,好奇的问。 “我出发前已经招募了七十八人。” 赵峥诧异的问道:“这么少?” “国师有所不知,那些难民之前那个不是老实的庄稼汉,直到那夜随我们杀出来后,凡是手里沾了血的,都愿意加入我们。只是颜将军千挑万选,淘汰了许多人后才留下这七十八人。” 赵峥点头,从返回扬州的那几个新军汉的步姿还有精神面貌,就知道是难得一见兵胚子。谈话间成道过来禀报说赵参议已经到了。 赵峥有意这个时候将赵葵请过来,为的就是让他看见韩阿四,天道军一夜之间失踪,扬州城上下的官员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见,总得给人一个解释。 “你从正门出去!”赵峥吩咐韩阿四从正门出去,就正好能碰到赵葵。 —— 赵葵今年四十三了,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看不出一丝老态,两人入座后,赵峥率先发话:“今年扬州城的种子真有些紧缺,李贼扰乱乡邻,洗劫一空,难民回乡后发现连种子也没幸免。天道军在成化买不到种子,没办法,只好跑到扬州城来。” 赵葵从赵峥话里透漏的信息知道了天道军的去向,总算放心下来,由于天道军是赵峥的私军,赵峥身份又特殊,所以扬州官员虽然想知道赵峥的护卫队去哪里了,但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得旁敲侧击的询问,但赵峥都装作不知其意,糊弄过去了。 “国师宅心仁厚,护民回乡,南仲佩服。李贼之乱一时无法平定,这春耕估计是要错过了,城外百姓今年怕是难过了。” 赵峥想到此事也是头疼,叹息道:“可惜红薯与地瓜未能推广,否则夏初也可栽种,可以熬过今年。百姓又不愿离开家乡,让他们迁往广州也是两全之计。” 赵葵颇得赵善湘看重,所以也从赵善湘那里知道了赵峥的计划,他正声道:“下官已经将奏疏写好了,围困扬州,那些人已是李全从犯,判处流放之行,毫不为过。” 赵峥听到赵葵如此表态,略略吃惊后是一阵钦佩:“小道在此多谢赵参议了。” 赵葵罢手,也有些无奈:“我乃一地父母官,为自己的孩子谋条生路是应该的,就算他们现在嫉恨于我,我也不会担心,总会有明白我一片苦心的时候。” 赵葵言语中丝毫未提自己的名声,让赵峥对这位能上马领兵,下马安民的儒士不由的又看重了几分,向赵葵执礼郑重承诺道:“参议放心,将百姓迁往广州一事,由我权权负责,定能够妥善安置好他们。” 见赵峥如此说道,赵葵连忙起身向赵峥回礼:“南仲如此做是因为职责所在。而国师如此做,却是因为仁心所在,南仲不敢受国师一礼。” 赵峥摇头笑道:“我也因为职责所在!”明明拥有救世之法,赵峥做不到在岸上看着溺水的万民挣扎上岸。 所以拯救苍生,却也是赵峥的责任,谁叫他破手机里有上百万册图书呢? 第七十三章 胜利的守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扬州围城第十日,扬州守军还没等到援军的到来,心中对处于庙堂之高的史相公感到无限失望,只怕到了此时此刻那位相公的心里还存有一丝求和的意愿。 只不过李全新败,他正在观望中,所以朝廷才没派出求和的钦差下来。 李全不知又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热气球,升在上空,扬州城内守卫调度被他摸的一清二楚,所以扬州守军的几次突袭让李全迅速的做出了反应,也未能完全击溃李全,双方现在处于一种均势当中。 李全现在依旧驱使着难民围困扬州,但也只能守住几处重要的交通要道,一些小道便处于半放弃状态放弃了。 李全的兵力虽多,但精锐已经死伤近半,扬州有六个城门,李全的兵力加上新武装起来的民众也只能勉强封堵四五个城门。 由于双方的军队调度,对方通过热气球一清二楚,所以无论扬州守军出击那个城门,李全也总能集聚部队封堵,如果分兵出击,则正中李全下怀,他一定会故意放出去一支军队,只让其出城,不让其进城,已达到空虚其城的目的。 至于被放出去的那支军队,李全并不担心,扬州城能战之兵本就不多,分兵出来的军队并不能力敌李全,反而有被李全围攻合歼灭的可能。 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颇有些滑稽,扬州城可以随便出去,商队,平民经过经查可以畅通无误的外出,但就是不让进来。 这种围城的情况千古未有,更更滑稽的是,有一支军队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出扬州城,那就是赵峥的天道军,李全每一次看到那支重骑都恨不得亲率精锐把那支部队撕了,然而他并不敢轻举妄动,要彻底消灭那百多人的重骑兵,李全不知道会付出多少代价,也许手中的精锐会在损失一半,如果那样,对扬州的包围便成了痴人说梦,这是他无法承受的痛苦。 所幸那支军队人数不多,好像也没主动攻击可能,所以李全就当做没看见,让其自由出入。 韩阿四那日就带着百十人大摇大摆的出城了,要是让李全知道,里面其实有将近一半是新兵蛋子,他估计抽调自己的脑门。 李全也知道这样拖下去,必败无疑,他现在对于攻下扬州,赢得这场胜利已经不抱希望了,他在等待临安传来的消息。李全迫于压力,不久前遣使临安,要求只要给足了两千人的粮草,给个脸面就退兵了。 仗到达这一步,要不是李全挟持民众围城作战,他早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时间已是四月中旬了,赵峥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再不彻底击败李全,这春耕算是彻底黄了。 赵峥计算着日子,临安新一批的火炮手雷,以及铠甲应该以及造好了,这些是玻璃作坊生产的,算是赵峥的私产,有了这批火器,就能武装将近三百人,再加上天道军,现在李全虽然拥兵数万,但真正的精锐,能够野战的部队不到三千,扬州有了武装到牙齿的近五百人再肩上原来一千多人的精锐,彻底击溃李全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赵峥让暗卫通知颜倾武去临安附近去取这批火药,等那火器重运到扬州时,就是结束这场战争的时候了。 —— 中都,这座千古雄城不知迎来了多少位征服者,它扼守要道,再往北就是广阔无限的草原了,而今日它的主人正是来自草原。 孛儿只斤托雷,铁木真四子,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掌握着这天下最强大的力量,铁木真百分之八十的部队由他继承,可见铁木真对他的军事能力有多看重,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铁木真遗训却是立窝阔台为汗,这是铁木真将他所以儿子叫道病床旁立下的遗嘱,并让他们向长生天起誓,不得分裂蒙古。 托雷当时就傻了,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迫于铁木真的威严,在他面前答应拥护窝阔台为汗。 而在去年夏天,托雷秘密去往吐鲁番会见窝阔台,做最后的挣扎,商讨汗位之事,地点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没想到他们正在就汗位剧烈争吵的时候,吐鲁番去突然出现一支军队,没有任何旗号,想要将他斩杀于此。 然而那些刺客太低估蒙古士兵的战斗力,在他们认为对方是绝境的情况下,三百多蒙古士兵竟然将埋伏在吐鲁番半年之久准备充分的千余人尽数灭杀。 事后他与窝阔台都对这些尸体做了仔细核对,确认不是蒙古人。但那又怎么样呢?托雷知道有了察合台支持的窝阔台登上汗位已是板上钉钉,所以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借口,一个分庭对抗的借口。 现在他坐镇中都,虽然实质上不会听从窝阔台的号令,但由于在那个不分裂蒙古的誓言,让不得不在表面上要遵从窝阔台的号令,这对于自认为英武神明的托雷来说相当难受,而正在此时,南宋传来挖掘出铁木真的圣像,闹的满城风雨,朝野皆知。 托雷知道摆脱那个誓言的机会来了,所以遣使前去争夺圣像。 圣像是真是假无所谓,圣像是否在自己手里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让蒙古人都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能为太祖付出一切,继承他遗志的男人,他才是最有资格登上汗位的人。 一个连太祖圣像都无法抢夺,连自己的父亲的圣像都争取不到的人有何资格坐在汗位上?至于割让土地,那纯粹是一句谎言,山东他承认是宋国的,至于何时交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切都非常完美的按照他的预想在进行,但没想到李全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反了宋国。这样一来宋国就可以借平乱之名,夺取李全在山东的地盘,蒙古却没有任何借口干涉。 如果强制干涉,宋国就可以以违约为名,毁掉圣像,这样一样他就会被蒙古诸部千夫所指。 所以他此时不得不做一件让自己觉得异常难受的决定,同意招降金国。 蒙古对金国的仇恨不比宋国对金国轻,当年金国对蒙古实行惨无人道的减丁政策,族里不少的老人还历历在目。 这对于每一个骄傲的蒙古士兵来说是刻骨的耻辱,所以金国与蒙古之间的战争一开始就超出了国战的范畴,而是种族之间的战争。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金人蒙古人只能二存一。 “四哥,南宋的国师托我带一句话给你!”兀鲁赤的话将托雷从仇恨的情绪中带了出来。 “什么话?” “别喝萨满的圣水。” 历史上,两年后,托雷突然暴毙,后世史学家对他死因争论不一,其中之一就是史书明确记载了在他暴毙前三个月,他喝过蒙古萨满巫师给治病的圣水。 托雷听到这句话轻蔑的笑道:“可笑的挑拨离间,不过此人奇思妙想发明了热气球,的确是攻城守寨的利器,到也有几分本事。” 兀鲁赤到过临安,知道赵峥在民间的声望,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之心:“四哥,此人怕是真正的高人,父亲的圣像我见过,绝对不是人力所为,乃天上之物。并且我从宋国带回来了一本书,记载了他去年在临安开坛授道的言语,颇有不凡之处。” “哦?”托雷知道自己这位兄弟不轻易夸人,收起了轻事之心:“可翻译过了?” 兀鲁赤点了点头。 “拿来给我看看!” (求推荐票!这么重要的事情,原谅我每章都要重复。) 第七十四章 圣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扬州被围城的第十四天,赵峥没等到颜倾武运来火器,等到到了是让众人无比失望的一道圣旨。 朝廷答应给李全一千人的粮草,让其退兵,退守楚州。 前来宣旨的是马德芳,刚到扬州就私下透漏了圣旨的内容,圣旨还未宣读,前来领旨的扬州官员就面无表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马德芳唯恐扬州将士不理解赵昀的无奈与苦心,故意感慨道:“两府自有其考虑,官家于政事不熟,只得仰仗两府相公了,诸位官人也得体谅史相公的苦心造诣。” 一句话向扬州官员表面的皇帝在这上面的态度,完全是甩手掌柜,深感无奈,你们要怪就怪史弥远吧。最重要的是这旨意还未宣读,这意思一清二楚,意思是你们中间来个人将这道圣旨给顶回去,或者拒不领旨。 “赵学士……”马德芳指望着扬州最大的官员赵善湘能够将这道圣旨顶回去,但史弥远掌控朝局二十多年,赵善湘深知史弥远的阴狠,他岁数也大了,再也经不起朝堂的折腾了,所以避开了马德芳的眼神。 马德芳见赵善湘回避的眼神,略感失望,只得将目光投向了赵范。 赵范现任池州知州兼江东提举常平,乃一代名臣赵方二子,赵葵的哥哥,在两淮一带很有声望。 这道圣旨背后关系到帝权与相权斗争,凶险至极,况且身为文官,赵范还是隐隐倾向两府,只是史弥远专权让他不喜,但他也不希望通过投靠皇帝而登高位,被人视为幸进之人,一生功业全靠皇帝宠幸得来的。 赵范正在犹豫之间,一道声音飘了进来“马中亮,你风尘仆仆从临安赶来,想必累坏了吧,这圣旨就由我代你保管,为你接风洗尘后。你再来宣读可好?” “国师!”马德芳眼睛一亮,此次赵昀与史弥远公然冲突,赵昀虽然更希望有其他官员为他出头,但众人都对赵昀的政治水平表示怀疑,都不敢下注,所以场面略有尴尬。所以眼下的形势还是先将圣旨顶回去再说,而眼下朝局能与史弥远公然掰腕子的只有赵峥了。 “国师言重,大家同是为国奔波,哪有风尘仆仆一说,但我从官家那里听闻,扬州众位将士勇猛,将李贼杀的片甲不留……”马德芳一番胡扯将话题成功带偏。 赵峥向成道使了个眼色,让成道将马德芳手里的圣旨接过来,马德芳也是老狐狸,说话间悄然将圣旨交给了身旁的小太监。 然后成道顺利的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圣旨。 赵善湘顺势也让一众官员拥簇马德芳给他介绍扬州城的布放将他带出了扬州府衙。 赵峥拿着圣旨看着火盆里燃烧的熊熊焰火,将圣旨直接扔进了火盆。 “我要闭关!这些天不见任何人!” 成道看着燃烧的圣旨,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火焰,这就是国师!敢于以一人之力对抗两府,是何等的伟哉。 —— 马德芳在扬州城溜达了一圈,见时间差多了,并提出回府衙宣读圣旨。 赵善湘回到府衙后,见赵峥已经离去,心中大定,安排了人摆放香案,恭迎圣旨,却听到马德芳一阵怒喝:“什么!国师闭关了?” “圣旨还在他那里!国师这是要公然对抗两府吗?快带我去国师的府邸,我要当面把圣旨追回来。”随着马德芳的呵斥,前来宣旨的内侍一片鸡飞狗跳。 马德芳来到赵峥的府邸前,却被高临门拦了下来。 “马中亮,国师正在推演宋国国运,干系重大,需要七七四十九天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否则误了时机,导致天机蒙蔽,这大宋天下只怕危在旦夕。” 高临门站在门外一番胡扯,马德芳也是心知肚明,二人所谋相同,只是互不拆穿。茅山派历代宗师都需要经过朝廷的册封,马德芳又是宫中的老人了,所以也认得高临门。 “高宗师,国运一事干系重大不假,但圣旨也同样干系重大,既然国师正在闭关,不方便见面,但只需要高宗师将圣旨拿过来即可,不耽误国师大事。” 高临门叹了口气:“能窥探天机的时机稍纵即逝,所以国师才会匆匆闭关,并且这推演国运需要一丝龙气,怕是需要借助这道圣旨的龙气。还劳烦马中亮再去请一道圣旨。” 马德芳一听大吃一惊,惊呼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还得请示两府圣上。”说完马德芳便让高临门为他准备一匹快马,准备回临安。 高临门点头:“此事的确应该慎重,请示官家,成道快去给马准备草料,吃饱了好让它上路,算了!还是本宗师亲自去。” 高临门来到马厩,掏出怀里的巴豆,悄悄撒进了马料。摸着那匹黑马的额头说道:“黑炭,委屈你几天,跑的越慢越好,懂吗?” 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马德芳骑着这匹被下过料的马匹,出了扬州城准备一路南下。刚出城门不过七里,就遇到李全士兵设立的关口。 李全在这里亲自迎候马德芳,圣旨是先到他这里宣读的,此事他也是一脸春风得意,虽然此次仓促起事,未尽全功,但也进退自如,自己的老本还算保住了。 否者这扬州城再围下去,不是扬州匮乏,自己就先溃败了。 “马中亮,圣旨可曾宣读?” 马德芳十分看不惯李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打了个马虎眼:“还行,我得马上回临安,向官家禀报此事结果,还请李使君快快放行。” 李全见马德芳一脸急不可耐的模样,猜测肯定是扬州守军不满,公然闹情绪让这阉人焦头烂额,急于求见那狗皇帝善后。 李全想到这里心情顿时舒畅,让马德芳离开了,一解这十几日的郁闷,他十分理解扬州守军闹情绪,换做是他,眼看敌军就要被击溃,却被上头一道勒令给封住了所以行动,他早就一刀宰了那阉人,反了这鸟朝廷。 一想到扬州守军憋闷的模样,李全就忍不住放声大笑:“将军中美酒拿出来,咱们今夜大醉一场,犒劳三军!” 低下军士也是情绪高涨:“诺!” 马德芳离开了李全军队的视线后立马大叫起来:“停,本中亮头有些晕,快去附近县城给本中亮找个郎中来,我们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整。” 马德芳头脑清醒的很,他准备慢慢悠悠的在路上磨个十天半个月的,好让扬州守军将李全那厮给灭了,这样一样,国师扣押圣旨一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了。 —— 时间回到扬州城,马德芳发现圣旨不见那一刻,决定去赵峥府邸讨回圣旨时,赵善湘当即召集扬州重要的官员将士,做最后决战的布置。 否则岂不是白白辜负了国师不惜扣押圣旨也要给他们多留六七天时间的苦心。 同时他也决定利用朝廷招安的消息,麻痹李全。 李全在外设立关口,通过马德芳肯定知道了在扬州城内圣旨丢失的事情,也会有所戒备,现在做的就是让李全相信,扬州城已经放弃最后殊死一搏,准备通过朝堂角力试图让朝廷收回旨意。 必须出城混淆李全的视听,众人商量好对策后。 赵善湘决定自己先轻车出行,麻痹李全。 李全刚刚在送走马德芳后,就又迎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大人物,江淮制置使赵善湘。 李全见赵善湘一身便服,只带了三两个仆人,一脸愤慨的走过来,心想这赵善湘一定是不愤朝廷的这道圣旨,看样子是要进京做最后一搏了。 李全无不得意,略带戏谑的说道:“赵制使,这风尘仆仆的是赶往那里?” 赵善湘一脸不屑,怒骂道:“狗贼,快给本官让路,先容你得意两天。”李全现在不敢拿赵善湘怎么样,如果敢杀害或者扣押,那他辛辛苦苦求来的招安就白求了,宋国一定会不死不休的讨伐到底,想到宋国手里还有一支重骑兵精锐,李全就一阵胆寒、所以他才不会做扣押赵善湘的傻事。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赵制使,咱们同朝为官,怎么能说容我两天呢?咱们是同根所生,同死同灭。”李全见赵善湘一脸怒火攻心,心里笑的更甚了。这赵善湘越骂自己越凶,他越不会铤而走险。况且这扬州最大的官都走了,里面的士气估计也散了。 赵善湘冷笑道:“现在被招安了,可不等于朝廷以后还会给你狗粮做看门犬!老夫此去临安,你手里那道圣旨不一定就是稳的!” 李全听到这些如此歹毒的话,先是一楞,愤怒过后是彻底的笑了,语气森然说道:“当狗我也吃你宋国一辈子,只不过这狗粮可比宋国给人吃的都要好,要不然我随时反咬一口,你也只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我是狗,可你们宋国也不过是给狗当奴隶的!” 说话间,扬州城又出来了一位官员,扬州知府何其夸,见赵善湘与李全站骂战,也过来附和道:“赵学士,与这狂犬费什么唇舌,咱们结伴去临安,不信这两府诸公都是听那史弥远一家之言。” 赵善湘冲李全呸了一声,一骑绝尘。 李全见状放声大笑道:“将军中美酒拿出来,咱们今夜大醉一场,犒劳三军!” 底下军士也是情绪高涨:“诺!” 夜晚李全军队纵声高歌,烂醉不已。 一些士兵围着篝火说笑,旁边一位从扬州撤走的商人突然勾肩搭背过来:“说什么呢?” 那士兵还未回答,一把刀就捅进了他的肚子。 “杀!” 营地里突然四面楚歌,那些过路的行人突然抽出武器攻击李全军队。 第七十五章 逃亡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李全对扬州守军麻痹大意,正在欢庆胜利的时候完全没有料到扬州守军会乔装成百姓出城,然后再混入军营雷霆一击。 猝不及防之下,李全军队一片混乱,将士与士兵被扬州守军冲散的七零八落,根本组织不了有效的反击。 李全在帅营里无法想象眼前发生的,刚刚欢庆胜利就发生厄难,瞬间由天堂落到了地狱,此时他来不及生气,脑子里全部被仇恨所占据。 该死的狗朝廷,竟然上上下下联合起来欺瞒自己,他摸着手里的圣旨,上面盖上玉玺大章“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此刻充满了嘲讽之味,一国天子竟然敢不顾自己的信誉,也要抹掉自己,看来宋国是如此憎恨自己,自己的命是如此的重要,想到这里,李全心里充满了变态的快感。 “大王,据热气球上的探子来报,扬州大军已经出城了。”一个亲兵冲进营帐禀报道。 李全此时听到热气球就升起了一股暴戾之气,扬州守军一部分乔装成平民出门,他们怎么没有发现,没见他们前来禀报,报道全是这时坏消息。 “把那人给宰了!” 来报的亲兵愣了一下,有些胆怯和不理解的问道:“大王,杀谁?” 李全抽出腰间的宝剑,一剑将亲兵刺死,然后吩咐左右:“把他拖下去,把那人给宰了!” 左右此刻才发现李全似乎疯了,现在是申时,天已经黑了,热气球上的探子发现不了扬州守军乔装也是人之常情,但看着外表平静内心已经疯魔的李全,他们不敢出言提醒,只得将亲兵的尸体拖下去,找到军师,让他劝李全撤退。 宗雄武此事也正朝李全的营帐来,如今之际,败局已定,唯有逃回楚州或许有一线生机。宗雄武还在李全的营帐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兵器乱砍的声音,问清楚守在门外的亲兵发生何事后,宗雄武也在心中叹气,这李全果然不是良主,不过自己是落地士子要想博得富贵也只得如此险中求了,跟着李全也是无奈之举。 李全看到宗雄武进了帅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一把握住了宗雄武的手:“军师救我!” “大王,此处已是险地,快快撤到楚州才是,从长计议,咱们东山再起!” “好,好!撤回楚州,我听军师的。“ 赵葵亲率扬州所有的精锐直逼李全的帅营,发现李全帅旗已经移动了,从主营里分出两路人马,朝不同的方向跑了。 赵葵冷笑道,李全色厉内荏,此时只怕已经吓破胆了,逃跑那里还会想到抱着帅旗跑,他立马下令:“不管帅旗,追另外一支。” —— 李全狼狈逃窜,向北狂奔,突然听见前方有马蹄声传来,想到今日赵善湘已经出城了,这怕这老匹夫正在前面路上等我,自己只顾着向北狂奔只怕会一头钻进那老匹夫的陷阱之中,前有阻敌,后有追兵,陷入绝境之中的李全反而生出了魄力。 他决定往南跑,自己所率的残兵不五百,无论往哪个方向逃去,都会面临众多追兵,凶险无比,倒不如一头扎进南方,死前也拉一些垫背的。 于是他当机立下,与宗雄武分兵,宗雄武向北,他向东。是死是活全靠天命。 宗雄武知道李全希望他吸引追兵,但他若在此事说个不字,只怕当场会身首异处,只得含泪与李全道别:“大王,保重了!” “军师神机妙算,定当会逢凶化吉的,咱们楚州再见,共谋大局!”李全随意安抚了一下宗雄武,待宗雄武的部队北上后,李全立马调转马头朝南下。 他现在谁也信不住,谁知道宗雄武被抓后,会不会把他方向供出来,所以他才会欺骗宗雄武他要向东逃窜,而南下则应该不会遇到什么追兵,到时候自己将这身袍子一脱,谁还知道自己是李全? 形势果然如李全所料,一路南下马他都没遇到什么追兵。 一夜狂奔,马匹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看到前面有户人家里面有间大马厩,于是心生一计,李全现在身边只有几十人,可以适当伪装,欺骗这户人家,反正又只是换马,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喂!喂!开门,我是建康府前往扬州的援军,现在要征用你的马匹。” 不一会这家主人出来了,是一位富态的男子,年过半百,名叫孙大周,家中子弟已经逃难去了健康府,他不想离开故土,又觉得李全不一定能打下扬州,所以就留在了家乡,他听到说是扬州的援军,很是高兴,在仆人拥簇下开门了。 “这位将军,敢问何事?” 李全不耐烦的道:“我是赶往扬州的援军,现在和你换马匹,快点,要是耽误了战机,我一刀要了你的小命。” 李全知道越是不耐烦态度越是恶劣,对方才会觉得理所应当,客客气气的反而会惹对方怀疑。 孙大周脸上没有丝毫不满,对于前往扬州的援军他是打心眼里高兴,扬州守住,他也就不用背井离乡了,也可将将自己儿子与女儿接回来了,此刻他满脑的兴奋,没有怀疑李全的话:“将军请进!只是我府上的马匹大都不是我家的,我也做不了主。你们保家卫国,小老儿是打心里的佩服,要不是耽误了战机,小老儿还想留诸位吃饭再走。” 孙大周的话,李全一句也没听进去,直接让人进马厩牵马。 马德芳也在这户人家借宿,被门外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听见外面说道什么援军,于是让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个小太监走到孙大周身旁,询问发生了何事,马德芳白天借宿的时候,没有向孙大周透露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伶人,去临安皇宫内为太后唱戏,马德芳说话尖声尖气,而且出手阔绰,且车马随行,这个解释倒也合理,所以孙大周并没有怀疑什么。 小太监向孙大周打听情况的时候瞄到了李全,吓了一大跳,李全跑到这里干什么?为何要冒充援军,其所谋必大,要是让他发现了,到底会出什么后果,谁都难以预料,所幸的夜色很浓,李全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 小太监正准备回去禀报马德芳时被李全叫住了,小太监顿时僵在原地,直冒冷汗。 “那马是你家的?”李全见从屋里跑出了一个人,想起了孙大周说道话,询问道。 小太监也不敢回头:“军爷若是喜欢就全拿去了?” 马德芳此时已经醒了,外面嘈杂声让他很不喜,于是起床决定亲自去查看发生什么,当他听见那个小太监说要将马匹送人,顿时火冒三丈。 “黄内侍,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替杂家做主!” “中亮!不要啊!”黄内侍叫出了声。 此时院子内一片安静,突然李全大笑道:“你个狗贼,老天开眼,让我在这里遇到你这个阉人,不把你千刀万剐,我李全誓不为人!” 马德芳听见李全的声音,所有的睡意都醒了,大呼道:“李使君,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哈哈,还好我棋高一筹,你们没想到我李全会南下,要不然我今夜早就被你这阉人给阴死了。”李全一步一步的逼近,癫狂大笑。 在他看来要不是马德芳联合哄骗他,他也不会对扬州守军放松警惕,酿成大祸。 马德芳看着李全一步步逼近,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扬州发生的一切,冷笑道:“李全你要做什么?你要敢杀我,你以为你手中的圣旨还有用吗?” “圣旨?”李全听到这里,骤然收住笑声:“圣旨是什么玩意?狗皇帝说的话狗屁不如!”说完一刀砍向马德芳身旁的黄内侍。 马德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到了,指着李全疯狗般的行径吼道,发不出一言:“你,你!” 碰!说话间门被踢开了,一群全身铠甲的士兵进来了,李全见到这如同噩梦般的铠甲,如遭重击。 那妖道算到自己会来这里? 铠甲下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呦,李大王,好巧!” 第七十六章 罢相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扬州围城一战,在一天之内,连续上演戏剧性的反转,早上扬州守军还在对即将宣布的圣旨唉声叹气时,晚上就已经杀入敌军帅营,欢庆大胜。 经过一夜的扑杀,李全军队重要的将领或死或伤,精锐也基本全军覆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发现李全的下落,但即便李全没死又如何,扬州一战,损兵折将,已经断绝了他东山再起的任何可能,他活着,这天下不过增加一个讨饭而已。。 余下的就是乘胜追击,一举将李全的地盘全部纳入宋国。 —— 扬州城内,赵峥的府邸此时迎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 马德芳和李全。 李全一事,关乎到颜倾武以后的计划,她要想迅速收拾李全在山东的残局就必须依靠杨妙真的威望,聚拢残兵,但如果李全死于她手,那么杨妙真未必会履行与她的那个赌约,所以她活捉李全不是一份功劳,而是一份负担。 这份功劳,她不能领,不但不能领,她还不能出现在这次战争中。 赵峥在听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决定将这份功劳送给它历史上原本的主人,赵葵。 赵葵得到国师的召唤,来到赵峥的府邸看到李全后大吃一惊,询问这是何故,由于赵峥名义上是在闭关窥探天机,这戏要做足,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所以赵峥就只能传递纸条出来“事涉天机,你认领活捉李全功劳,不要对外声张。” 赵葵拿着这张纸条,暗想道,国师应该是想用这功劳来补偿自己,眼下是四月下旬,春耕还未完全过去,抢种还是有可能的,再加上官府借贷种子粮食,今年也可以将就着过去。但广东的开发的确遇到了人力缺少的瓶颈,宋国基本上所有的流放犯人都弄到广州去了,但还是远远不够,有了扬州城外这将近二十万人的难民,广东的开发至少可以提前两年。眼下金国与蒙古的决战在即,以金国现在表现出来战力,过不了几年大宋将直面蒙古的兵锋,所以这广东开发便越发显得重要。 是要名声还是要功劳,这一切让赵葵面临两难的选择。 而马德芳在颜倾武送回扬州后,以受到惊恐为名,在扬州休养三日才离开。 李全被活捉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遍了扬州城,面对赵善湘与赵范的疑问,赵葵也只得说出实情。 李全被活捉,他的军队自然土崩瓦解,于是赵善湘趁势一举扫荡两淮,将李全的势力完全赶出宋境。 与此同时,两府同意了赵葵的将二十万难民流放的奏疏,并近乎一意孤行的推行下去,举国哗然,赵葵与史弥远一道被骂成了屠夫,连带着不少士兵看着赵葵的眼睛都有些胆怯,如果是此前赵葵给他们的印象是英武不凡,通晓军事的儒臣,那么现在则是一个冰冷残酷的屠夫,自古法不责众,这次朝堂竟然连坐平民,闻所未闻。 —— 临安城内,相府,史弥远坐在湖畔垂钓,也许是春日里的阳光太过温暖竟然让他睡着了,身旁的绿衣轻轻的摇了摇史弥远:“相公,还睡,不仅鱼都跑了,连李尚书也要跑了。” 史弥远眯起眼睛看见李知孝坐在一旁等候,和煦的笑道:“孝章,什么时候来的?年纪大了就嗜睡,不比你们年轻人。” 今年二月,李知孝刚刚升任工部尚书,但他并无一点喜色,史弥远如此匆匆的把他升到这个高位可不是什么好的举动。 这代表史弥远已经心生退意,从这段时间关于李全兵围扬州开始,史弥远一些列的举动无不暗示着史弥远有意自污,罢相养老。 没了史弥远这顶天罩着,李知孝做的那些污秽事,足够将他贬往琼州几十次了。这工部尚书,权当是史弥远这些年给他的辛苦费,不过也太廉价了,李知孝心中自认为自己这么多年为了帮史弥远排除异己,在御史台待了将近十多年,以他的功劳进入两府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李知孝今日就是来试探史弥远的态度的,早作打算,他可不想坐以待毙。 “相忘于江湖也是人生一大乐趣,但世事哪能如意,为国操劳,鞠躬尽瘁不在少数,相公更是如此,与前朝诸葛武侯相比也不在话下。” 史弥远此事收起了鱼竿,让人拿一些鱼饵过来,他亲自喂鱼。 “孝章,人最重要的事是要有自知之明,我执宰大宋二十多年,你以为是因为我运气好,遇到了两位圣主?” 史弥远语重心长之言,说道“圣主”二字让李知孝在心中微微一笑,民间由传言要不是史弥远遇到一个傻子皇帝和一个老实人皇帝,凭他的才能如何能独相二十多年? “以相公之能,执宰大宋二十多年那是朝堂的福气,并非全部是圣上拔耀之功。” 面对心口不一的李知孝,史弥远的心里话也到此为止了,多说无益,皇帝要亲政,整治朝纲那是必要的,而史弥远独相二十多年,党羽众多,百姓官员早已怨声载道,是拿来开刀的最佳人选,于权术登峰造极的史弥远又如何不明白呢?更为可怕的是官家对自己已经心生不满,在加上在一旁态度不明的国师,史弥远真担心那一天船会突然掀了,倒不如自己主动退一步,换一个四海晏平,而作为回报,史嵩之一定会得到重用,进入两府不是什么难事,这史家的富贵就也算保下来了。 史弥远之所以敢放下手中权力是因为对手让他觉得信任,独相二十多年,朝堂里的政敌已经被他赶的差不多了。 现在要他对面站着的是一个没有任何政治经验的菜鸟,以往朝堂的任何斗争手腕,这位大宋官家好像全然不知,面对一个不知道游戏规则,且有改写游戏规则的对手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而他身旁更有一个看不出深浅的国师,这一切都让史弥远感到心力交瘁。 所以不如相忘于江湖享受一番天伦之乐,而自己的幼弟不是一直埋怨自己久居中央,断绝他进入两府的机会,现在遂了他的愿吧! —— 李全被活捉,李全的部下,逃的逃,降的降,不过十多天,宋国的军队就推到了楚州的城下。 楚州城内李全还残余的部下也没过多抵抗,纷纷举白旗投降。 然而当赵善湘检查楚州的装备库时,发现已经被人洗劫一空了,连忙找来相关的人询问,便知道杨妙真已经十日前来过这里,那时李全战败的消息还没传来,杨妙真在军中还是很有威望,所以将楚州城内的武器,粮草运走,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赵峥听到赵善湘知会此事后,明白颜倾武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七十七章 仙人授书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楚州两年前改为淮安军,视为李全的羁縻州,任其自治。 李全虽然对楚州民众盘剥颇深但也不会做出杀鸡取卵的事情,也注重发展工农业,特别是商业,山东一地沟通南北,李全很重视商业发展,还特别保护过往的商人,以从中抽取商税以维持自己的统治。 这也是李全在山东能在三方势力夹缝之下还能坚持十多年的原因,治下的州县比宋朝治下的不如,但与金朝的则半斤八两。而楚州献城,没有经过战火,城内没有赵峥想象的那样百业萧条,街上行人虽然少,但店铺都是全部开着的,治安还是维持在一定程度。 赵峥心想这李全也不完全是草包,能骑墙十多年也算有些见识和本事。 楚州百姓对宋军的到来无悲无喜,在他们看来无非是换了一个纳粮的对象,哪些势力你争我夺的抢地盘,谁又真正在乎过他们的死活。 赵峥坐在马车里,他现在依旧处于“闭关”的状态,不能抛头露面,但又闲着无聊,所以就坐在马车里来看一看这楚州城的情况。赵峥看着楚州百姓麻木的脸,第一次感受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悲凉所在。 今天是宋军进城的第一天,街上的行人很少,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但路上的店铺却是全部开着的,街边一家包子铺,据赵峥观察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没有一个人光顾,但店家的脸上却没有失望的表情,也没有叫卖的热情,仿佛开店只是为了完成一件差事,赵峥有些奇怪,让成道下车给他买个包子进来,顺便打听一下情况。 “店家,你这蒸饼怎么卖?”成道面带笑意的问道。 宋时,所有的面食都称饼,馒头,包子叫蒸饼,面条叫面饼。 店家来了精神,见成道一声道袍打扮,以为是来楚州为死人做法事的,听着口音像是南人:“小哥是南人吧?这兵荒马乱的跑到楚州来做什么?这里的死人买卖可不好做?” 成道受到赵峥的影响不自觉的笑了笑:“生活难讨,在下法术不精,只得过界来捞饭吃。我说店家,我是你今天的第几个客人那?今天的生意明显难做,怎么大伙都将店开着啊?” 店家叹气道:“我们没有你们南人命好,享受了几年的太平日子,为了活命只得小心谨慎,今天生意是不好,可是我们要是不开门,被那些兵爷说是对新朝不忿,罢市抗议,那真就是有苦说不出了。所以今天这生意再差,我们也得开下去。” 赵峥在马车听到店家的诉苦,叹道兵民之间的不信任竟一至于斯。 不过下午随着几张安民的告示贴出,楚州城内民众的惶恐之心也渐渐平息下来,赵善湘于民政一块还是很有心得的,如果能够守住楚州,不出三年,楚州便会真正意义上成为宋国治下州府。 赵善湘将楚州城内一切安定好之后,便求见赵峥,为的是海州一事。 李全名义上的地盘覆盖了大半个山东,但山东义军遍地,大多只是名义上归附李全,实际上许多州县都是处于自治的状况,或归附宋国,或投降金国,或者投降蒙古,总之里面的道道很深。 而这海州乃是方真六的地盘,是方郭三的儿子,方郭三是与杨安儿一辈的义军头领,与李全是两路人马,起义失败后余部和地盘归顺了李全,这海州是方郭三的地盘,现在自然变成了方真六的了,平日里方真七表面听李全的调遣,受他节制,但实际上方真七已经投降金国,李全的势力根本掺不进来,再加上四年前蒙古攻打青州李全被俘虏后,他虽然全断其一指,发誓南归必叛宋国,蒙古这才放他回楚州,但被俘虏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李全手下的势力纷纷拥兵自重,各投暗主,这才造成了山东如今混乱的局面。 宋军虽然乘胜追击,但兵力不足,想要强攻海州,只怕会付出很大代价,而朝廷却迟迟不派遣大军,支持赵善湘收复山东,所以这局面就变得有些僵持了。所以不得不问计于赵峥,看他有没有什么妙法破城。 —— “国师,海州城雄,若有十门火炮,当可破城。”宋军现在能战之兵不足两万,要想进攻海州,还要分兵驻守楚州,泗州所以兵力十分吃紧,只得希望火炮身上了,但赵善湘几次上书,玻璃作坊也只赶制出来三门火炮,要想运到楚州还得十多天,但日久生变,趁现在金国与蒙古还没反应过来,正是抢攻海州的时机。 碍于盟约,金国与蒙古肯定不会直接派兵阻拦,但蒙古与金国私下做些小动作,比如提供武器粮草之类的给山东叛军,也够宋军头疼一阵的,所以现在也只能求助赵峥看能不能召集工匠在当地铸造火炮。 赵峥坐在帘子后面,由于现在他还处于闭关状态,前来问策的三赵虽然心知肚明,赵峥闭关不过一个借口,但为了掩人耳目,仍就如此做派,隔帘问策。 赵峥只能通过成道传递纸条来进行沟通,眼下山东是最为混乱的时候,根据颜倾武在楚州留下的书信,现在海州北面的忻州实际上已经被金国控制,而海州东北方向的密州等地则是被李全的养子李璮占据。 历史上在李全死后的十年间,李璮率部迅速扫荡了山东各个势力基本上占领了山东,一时声势比李全全盛时期还大,要说李璮的军队有多强的战斗力那也是扯淡,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扫荡山东,那是因为蒙古背后支持,蒙古在灭掉金国后,中东的局势很动荡,所以蒙古的主力在那个时期基本都前往中东平定叛乱了,伐宋的并不是蒙古的主力部队,战线主要集中在襄阳一带。而山东、河南一地,则由于兵力不足,蒙古就招降了李璮代为征讨,平定地方,维持蒙古的统治。而当时在山东一地盘旋的大多是当年义军残部,战力也不强,李璮才能迅速平定,所以这个时期的山东是最好扩展的时期。 “若可掘地道,火药亦可破城。然海州城有两万守军,五千精锐,可敌否?”不一会,赵峥将纸条递出来。两万守军是颜倾武通过杨妙真之口得知的,面对这个数字赵峥也是倒吸口凉气,小小海州竟然有这么兵强马壮,难怪历史上宋军平定李全后也没有向北扩张,看来也是有一定顾忌的。 “若以国师的火枪兵为前锋,破城后巷战必胜!”赵葵对赵峥手里的天道军寄望颇深,天道军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精锐,且装备精良,有了板甲在身,巷战之中如有不死之身,那里还会惧怕方真七的军队。 赵峥听到这里心中苦笑,自己的天道军早就和颜倾武去山东不知那地方疯了,眼前守卫在国师府外的都是颜倾武招募的新兵。偷梁换柱,由于铠甲是全身遮面,所以赵善湘也发现不了异常,这些新兵要形成战斗力,还要一段时间。现在让这些去巷战,只怕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但海州不能拖太多时间,否则不但面临金国与蒙古使绊子,朝堂也会拖他们的后腿,必须速战速决。 朝堂现在单独在军器监下设立了火绳枪局,专职生产火绳枪,这近两个月来已经生产五百支火绳枪,并且已经准备装备禁军了,但由于扬州战事吃紧,再加上赵峥偷偷向赵昀进言,所以这火绳枪由赵昀一言而决,运往前线,南宋对于武器的革新极为重视,每年军器监都会造出一些奇怪的武器,那些火器,各种弓弩就是这么来的,否则以宋军现在的战力根本阻挡不了敌军。 所以宋军对于火绳枪没有丝毫抵触情绪,反而对他寄望颇深,把他当做神臂弓一类的军国重器,但是由于宋国没有专研火绳枪战法的人,并且火绳枪的更新换代也太快了点,几乎每十天左右就可以进行一次技术改良,所以朝堂也在观望。并没有急着装备边军,只在准备在禁军试行,摸熟了战法,再推广全军。 但由于赵峥横插一脚,现在火绳枪通过海路,走盐城已经随同宋军进了楚州。现在指望不了天道军,只得指望在火炮运过来之前,练好一支火绳兵,在巷战中发挥巨大的威力。所以赵峥给赵葵递了一张字条:“练火绳兵!十五日可成!” 赵葵结果纸条,大吃一惊。十五日练好兵?自古练兵不易,短则半年,长着两三年不一,这十五日练兵真是耸人听闻。 赵葵将他的疑惑说出,赵峥在里屋忍不住出声:“笨!我是让你将军中精锐拿来练,只要学会怎么开枪,十五日都多了。” “你等着,我给你找一本书来,你自己琢磨着练。”说完赵葵就听进里屋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一会赵峥通过成道递过来一本。 赵葵定睛一看,上面写着《军事手册》四个字。 这书是赵峥阅览后世军事书籍编写的,但至于能不能适用于这个时代还不得而知,但至少在天道军上取的了成功。 这本书不禁囊括了后世经典名著,如战争论,战略论等大方向的理论著作,还包括了具体的训练内容,并且配以插图,甚至连后勤,战地工事也包括了。让赵葵结果书第一页就陷入其中。 “这上面的方法虽然齐备,但终究是我纸上谈兵,你要根据实际情况取舍。”赵峥说话间,见外面没有动静,好奇走到帘子后面,偷看发生了什么。 赵葵僵在原地,仙人授与兵法,这传说之事居然让自己遇到了!传说张良不就是因为得授黄石兵法,从而成为大汉的千古奇谋。 而自己居然也遇到与张良一样的事情,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亦能像张良那样,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开疆扩土,再造河山!赵葵胸中此时已是热血沸腾。 赵峥那里知道赵葵心里在想什么,以为他从书中找到什么不合这个时代错误,于是出来准备谦虚请教,没想到赵葵突然一跪,行了大礼。 赵峥满眼不可置信,竟然拜师大礼! 第七十八章 克海州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葵乃是学贯古今的儒臣,最后官至枢密使兼参知政事,实打实的国之忠臣,宋史评价他为“朝廷倚之,如长城之势。” 这样一位无论能力还是眼光都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人不会只因为一腔热血,一时冲动就行此大礼,赵峥不清楚赵葵为何这么做,但他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待赵葵拜师之礼行完后,赵峥一把扶起了赵葵。 “参议这是何故?不用行此大礼,我答应你就是了。” 赵葵的确是有些情不自禁,但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当着自己大哥与赵善湘的面他可拉不下这个脸,他正色道:“多谢国师赐书。” 赵峥见赵葵不提及刚才的拜师礼,哪里容得他回避:“此书赠与参议正是英雄陪宝刀,正当合适!你也不需行拜师大礼,虽然我这一门,没有什么规矩,只要追求自然知道便可,格物致知,与儒学也有相近之处,但参议此番……。赵峥说着觉得似乎此时在赵葵面前卖弄心机似乎有些不妥,就算强收他为徒,但如果不认可自己的学说,那又什么用? 想到此处,赵峥决定示之以诚,一脸诚恳的说道:“赵峥也是希望与参议共同参悟天理自然之道,你若是有心,我可以代师收徒,这样你我算是同门。我之道法,穷极天理,万物为用,这火枪,火炮不过是末尾之术,只要朝廷能够鼎力支持,不出十年,我这道法必然能助大宋扫荡宇内。” 赵峥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筹码与画饼,一脸期待的看着赵葵。 被黄真人收为徒弟,与被赵峥收为徒弟,那大可不一样,黄真人不问俗事,乃是真正的红尘之外之人,拜他为师,旁人只能说他赵葵有心向道,绝无攀附之意。但拜赵峥为师,这国师眼下正得声誉,如此拜师,只怕会让人认为他赵葵贪图富贵,连最后士大夫最后的操守都不要了。 而且拜黄真人为师,与国师系出同门,自己以后在官家那里也会多有助力,流放扬州难民一事,以国师在民间的声望,百姓爱屋及乌,自己也能少受些口水,百利而无一害,赵范此时听到赵葵能有如此机缘,悄悄的给赵葵使了个眼神。 “黄真人慈悲心肠,道法高深,且于国有大功,是有大德之人!能拜他门下赵某自然求之不得,只是黄真人之意……”赵葵有些不相信赵峥能代师收徒,这黄真人还没死,他这个做徒弟的怎么能越俎代庖? 赵峥急忙说道,这个时候是将这层关系确定下来再说:“我来扬州之前,师父告诉我扬州一地他有弟子缘,要我带其收徒。我即刻修书一封,师父不日便会来楚州。” 赵葵听到,罢手说:“怎敢有劳师长,我不日进宫述职,自会去拜见黄真人。”赵葵活捉李全有功,朝廷自然会有封赏下来,等待战事平定,肯定会回临安述职面圣。 —— 与赵葵确立了这师兄弟的关系后,赵峥就格外的卖力,除了送了几本军事书籍外,这管理类的也送了赵葵几本,古时字数上万了便称之为万言书,赵峥送给他的洋洋洒洒不下百万字,在那个时代可以算作巨著中的巨著。赵葵面对这么多前所未闻但精妙无比的学问,不禁也有些犯疑这国师真是天上仙人? 二郎被赵峥留在了扬州,所以无缘见到他这位便宜师弟了。 赵葵从军中抽调了五百精锐,赵峥顾不住犯忌讳,公然的“出关”,帮助赵葵练兵,而且还将天道军的燧发枪都武装到了赵葵的新军里。 现在赵葵使白云道观在官场上的面门,赵峥自然不吝啬一切资源,为他杨功颂德,要不是怕赵善湘认出留在自己身边的天道军是新兵,赵峥甚至想把铠甲也一道武装到赵葵的新军之中。 朝廷依照火绳枪局在军器监下面设立了板甲局,由于才开始大规模生产,再加上玻璃作坊的钢材供应不上,这板甲一个月只能产出百余件,基本上都装备到了禁军,只给了两淮军士不到五十套铠甲,被各路将军分刮一空,落到实处只得了十几套铠甲。 新军的训练自然是按照后世正规的军训的进行,后世军训经过两次世界大战,无数国家验证是这个世界上最新进的训练方式。 但由于突击训练,主要抓的是对火绳枪的熟练,火绳枪也是采用了纸壳子弹与刺刀,繁琐的是在点火方式上,每次射击后又需要清理枪管,一分钟只能放出一发子弹,但采用三段射,一分钟射出三到四发子弹,再加上弓弩手和手雷的掩护,巷战问题不大。 这些新军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悍勇之士,乃是扬州守军精锐所在,平时也勤加操练,所以列阵也问题不大,经得起对方的冲击。 不到三日,每个士兵都对火绳枪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对于这些士兵来说点火开枪比拿着刀与别人厮杀容易的太多,就是小孩也能办到,抽调他们这些精锐训练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赵葵也从中看到了火绳枪的巨大优势,只要射速能够再快一倍,造价与弓弩持平,甚至略高一点也行,火绳兵完全可以淘汰掉弓弩手,再加上刺刀,连步兵都可以代替,现在唯一让他心里有些忐忑的是,火绳兵面对骑兵的效果。 要是能克制骑兵,什么金国蒙古,不出十年,宋国必定能扫荡蒙古。 宋军只经过短短十日就对火绳枪已经了如指掌了,与此同时赵善湘也在楚州召集一批盗墓者,准备攻打海州时,挖通地道,埋藏火药,炸毁城墙。 现在万事具备,只能那三门火炮到齐便可以攻下海州。 —— 赵善湘召集两淮士兵,虽然人数有五万多,但里面的能战之兵一万多人,其余的都是从各地厢军抽调,战斗力可想而知,只能作为后勤兵使用。 宋军携战胜李全之威,兵发海州,金国与蒙古虽然已得探子来报,知道了宋军的行动,但碍于那份盟约,也只得眼睁睁看着宋军挺进海州,无能为力,对方行动又迅速,连粮草都来不及支援。 而方真六此时也收索兵力,准备长期屯守海州。 两军对持,赵善湘没有四面围城,而是集中兵力,直扑东门,也不急于攻城,只在东门外筑寨。 马真六连着两日不见赵善湘攻城,见他如此草包的围城,心中大定,准备着主动出击给赵善湘一个教训。 千骑刚刚出城就遭受到五门火炮起轰,战马受惊,而就在此时赵善湘对面缓缓升起三支热气球,气球器被做成了恶鬼模样。 冲锋的将领一看那几只热气球,大呼道:“有妖法,撤退。”然后骑兵还没出城一里就退回去了。 然后第二天马真六召集了海州城里的道士,开坛做法。 此时地道已经掘到海州城墙下面了,当那些道士真燃起符篆的时候,东门轰隆一声,一声巨大的声响,城门跨了,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马真六回国神来,疯狂的召集工匠将城门封好,此时宋军内五门火炮齐响,通通向那个缺口开火。 一阵炮弹下来,工匠基本上死伤大半,刚筑好矮墙也一并被轰碎了,但是宋军就是不攻城,依旧严阵以待。如同一把利剑宣在上空就是迟迟不落下,海州民众慌了,守军也士气低落。 守城城墙已毁,进攻不出城门一里就被打回来了,可想而知对士气的伤害有多大。 东城的缺口在炮弹的轰击下不断扩大,已经形成了一个五十米宽的缺口,赵善湘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下令攻打海州。 第一支冲城不是宋军精锐,这第一轮敌军的箭矢一般较猛,贸然让精锐冲刺是徒添伤亡,所以这第一轮进攻只是试探对方的火力,但是在火炮和盾牌的掩护下,第一轮居然有近一半的冲进城内。 赵善湘见状下令精锐尽出,务必抢占东门将城墙上的守军清理干净。 赵峥的天道军自然又是打头阵,身上的板甲足以让它们躲过敌军的箭矢,紧随其后的是赵葵新练的火绳枪。 新军入城如猛虎出笼,一路上遇到敌军就如风卷残云之势席卷而过,采用三段射,一分钟能打出三发子弹,而且杀伤距离又在百米开外,不是带甲之士根本无法阻挡,而且巷战之中,又不可能拉开阵型,新军组成方阵扫荡,百人一组,子弹纷纷上膛,一纵多达十人,只好配合得当,可以采用五段射击,一分钟射出五发子弹完全没有问题。再加上对方士气低落,战斗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方真七当场被火枪打死。 拿到手的才是自己的,由于盟约在先,这海州已经被宋国顺顺利利的吞下肚去,蒙古和金国没有任何借口出兵干涉,这是自绍兴和议以来,宋国真正意义上的收复故土。 但海州离宋境较远,如果再向北进宫密州,忻州这火炮和火绳枪的后勤可就保障不了了。 而此时朝廷的勒令到了海州,让赵善湘不要冒进深入,收复楚州,泗州即可,一时间令众将士哭笑不得。 海州战事结束了,火绳枪火炮的威力也让众人看见了,赵峥也打算回临安了。 大船已经造好了,赵峥该回临安为陈保送行了。 第七十九章 远航与孩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赶到临安的时候,陈保已经在那里等了十天。 三条大船,八百七十三人队伍在这个时代无疑巨无霸的存在,明史中记载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宝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折合成现代的单位那就是长146米,宽50米,排水量近两万吨!这记载太过耸人听闻,要知道新中国成立后,建造了第一艘万吨巨轮就举国欢庆,以明朝那个时候的科技与材料,建造两万吨的巨轮无疑是天方夜谭。 对此赵峥也持怀疑态度,以现代的技术建造万吨的木制轮船都比较困难,更不用说十五世纪的明朝了,并且明成祖朱棣的施政大殿奉天殿,是当时最大的木制结构实体长也才95米,宽47,高35米。而按照明史上记载的郑和最大的宝船仅船楼的面积就超过了它,从封建的宗室礼法上,这是有僭越的嫌疑,是不可能存在的。一个太监住的宝船怎么可能比皇帝的施政大殿还大? 郑和宝船虽然没有两万吨这么夸张,但从后世考古中发现,以及其他野史旁证郑和乘坐的宝船最大为两千料海船,料是古代一种容积单位,换算成现代的单位,排水量应该在1000多吨,这个船小吗? 不小,反而很大,麦哲伦环游全球的船只最大不过110吨,其余的不足100吨,这已经是当时西班牙能建造的最新进的船了。 当时麦哲伦船队共五艘出海,一只中途漏水,另外几只跑了,逃回了西班牙,只有麦哲伦的所在维多利亚号继续航行,200多人出海,最后只有18人活着回来,其中大半都是死于败血症。 陈保率领的船队最大的主船排水量在1000多吨,不仅是最大的,而且还是最新进的,现在宋朝的船只航速普遍只有四节(4海里每小时),而陈保的船则是根据后世木制帆船的图纸建造的,利用伯努利原理,无论在顺风还是侧风的情况下都能快速航行,但由于船体较大也只能跑出10节速度,但对于这个时代航海家来说已经是梦寐以求的速度了。 陈保的主船叫白云号,长六十三米,宽十四米,排水量1100吨,航速度10节,为了防备其他人见财起意,贪生怕死中途夺船而逃,主要的物资都集中在白云号里,共有二百多人。 另外一艘平安号,长五十二米,宽十二米,排量800吨,为了防止逃跑,赵峥在设计的时候故意将他的航速降低,只有9节,以便白云号能够追上。主要载人和存储淡水,将近三百多人。 另外一首归乡号,船体与平安号一样,主要是载人,以及种植新鲜的蔬菜,防止败血症,将近三百多人。 除此之外还制造了两艘排量100吨的帆船,航速达到了12节,上面不存放任何物资用于侦察以及收集沿岸物资,补寄主船。 陈保之前去了一次琉球,有了一定的航海经验,最重要的是他顺势收服了那批船员,共有一百二十多号人,他们的家人全部由白云道观和皇城司保护看管,不怕他们生出什么异心。至于为什么皇城司会插一脚,那是因为那个好奇心重的皇帝知道赵峥这么大一个计划,怎么会错过呢,并且收益也要与赵峥五五分赃,好将钱投入到慈幼局那个大窟窿中,赵昀现在沉迷于民间对他巨大褒赞,想在大宋每一个州县都开设慈幼局,于是便安排了皇城司加入进来。 有了皇城司的五十人,再加上白云道观与茅山派选出来的二十人,共一百九十人组成了这次航行的核心。 此外再从禁军抽调两百人,民间招募了二百人,这部分人只要不遇到极端情况,忠心是有保障的。 随后剩下的两百多人就是从流放犯人里选出来的,只要安全回归,他们的罪状便可以赦免。 有了这些赵峥还是不够放心,此去两三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下面的人觉得海途艰难,想要造反,夺船逃跑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船队的那核心的一百多人,必须武装到牙齿,赵峥将天道军的燧发枪以及玻璃作坊这几个月生产的燧发枪全部给了陈保,此外还有一百多套铠甲,十万发纸壳子弹,还有一百多箱手雷,除此之外,白云号还安装了五门火炮。这些都是赵峥从玻璃作坊那里抠出来的,是自己的压箱底的东西了。 有了这些火器,陈保足以压服一切反对的力量,除此之外赵峥还在平安号和归乡号上放了两条练矿的设备。 此次美洲之行,赵峥可不单单打算取个橡胶就行了,美洲的金银十分丰富,而且许多都是露天开采,赵峥岂会放过这次机会,他要让每一个安全返回的船员,都能攒到万贯家产,让海外变成一个黄金乡。 —— 陈保船队在杭州湾出海,引来了众多民众的围观,如此浩荡的出海,他们还从未见过,而要去的地方是据说是一片崭新的大陆,说是要为皇帝和国师寻找长生药。 杭州湾在这个时代已经极为繁华,宋朝的海贸发达,但之前也仅局限于国内的贸易,但自从赵峥的航海王发行以及上次白云道观从南洋回来的那艘商船抬出的一箱箱金银,将民间对于南洋贸易的热情点燃了,再加上赵峥建造白元号的时候,并没有对技术保密,而是有意的外露,让大宋整个造船技术有了飞跃的提高,大宋各个港口每天都有十几条载满货物的船只驶往南洋各国,纷纷赚的金盆满钵。 高达十米的船高,拥挤嘲杂的人群,让赵峥与陈保分别的语言彻底淹没在人海之中。陈保笑了笑,没有离情别绪,两年后,我还会回来,不是吗? 船缓缓驶离了港口,在那些船员的家属的道别声慢慢消失于天际。赵峥想象着他们两年过后回来面对一个巨变的祖国会是怎样的表情。 —— 赵峥与陈保道别后,陪着赵昀去了一趟慈幼局,由于赵峥将自己一些著作的版权收益比如航海王,海国杂谈等也放进了慈幼局,使得慈幼局的财政进一步改善,每月都有近五万贯的收入,临安府已经设立了六个慈幼局,收养了将近五千名孤儿弃婴,临安城内基本上很少看见乞讨的小孩了。 赵峥今天来的慈幼局是第一家建成的,也是最大的一家,门口种着一颗巨大的银杏树,上面挂满了祈福的红绳,是附近民家主动为天子祈的福。 用自己劳动的钱养活子民,古来圣君也不过如此。更让这些民众觉得那位高于九天之上的天子与臣民的心贴近了一分。 赵昀每次看到这挂满红绳的树,心中就是一阵暖流,无论多少次,他都能从中收获感动与能量,意气风发的走进了慈幼局。 慈幼局里知道赵峥与赵昀身份的不多,除了主事的宫音姑娘外,只有几个主管知道,宫音姑娘自从主持了慈幼局后恢复原本的姓名,童小夏。都重新做人怎么还能用过去的姓名呢?只是她虽然重新做人了,这勾人的本事却好像丢了。 “赵大哥,赵三哥,您来了。”童小夏看见赵昀便直勾勾的盯着他,说不出的媚态。赵昀大概是新兴劲过了,对童小夏的媚态越来越淡然。 “哦。”赵昀随意的答了一句话。 “孩子们的功课怎么样了?”慈幼局可不单单是管吃管住,还请来了十几个教书先生教他们读书写字。 课堂是对外开放的,临安城普通人家的孩子想听也能进来旁听。教书先生除了教认字之外还教授一些儒家的经典,当然还有新道学,不过主讲的就是白云道观过来的道士了,赵峥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推广机会。 除此之外白云道观或者玻璃作坊会特意派人来对其中有兴趣,资质高的孩子传授他们炼器之道。 所谓炼器自然就是木匠,铁匠之类,换了个名字一下子就让人觉得高大上了。 慈幼局才开始半年,大部分的孩子都还处于识字阶段,所以高深的学问他们也学不来,现在只是将框架拉好。 来学习炼器之道都是十二岁以上的孩子,白云道观规定满十四岁之后,必须离开慈幼局,在他们看来学习炼器之道也算多了一门营生的手段。 这个慈幼局有一千二百多名孩子,每百人为一个班,早上读书写字,下午就得劳动了,毕竟慈幼局只是慈善机构,可不是养少爷的地方。 年纪大一点的男生就去玻璃作坊做学徒,女生就织布。至于其他除了五岁以下,通通需要打扫房间,洗衣服,照看年纪小的,总之不能让每一个闲着,要让他们明白自己创造价值的乐趣。 今天是旬末,上完这最后一节课后,就要放两天假了,所以课堂上调皮的孩子开始躁动了,不停的往外偷看,发现了赵昀和赵峥的身影后,便开始窃窃私语,喜笑颜开。 无他,赵峥每次陪赵昀来后都会给孩子们发放一些零食,而且当天的伙食也比寻常要好一些。 随着教书先生的下课声响起,那些孩童纷纷围到赵昀身边,叽叽喳喳的吵到:“赵大哥,赵大哥我要糖,我要糖!” 赵昀在此刻的脾气出奇的好,眉开眼笑的说道:“都有,都有!”正要叫人把糖拿过来的时候,教书先生严厉的声音响起:“不知礼数,不成体统。每人站好了!” 孩童纷纷站好,老老实实的伸出手,眼睛却巴巴看着赵昀,希望他能向教书先生求情。 赵昀耸肩表示爱莫能助,随着教书先生的戒尺一板板落下,那些孩子故作哀嚎,等着先生一顿训诫,看着先生的背影走远后,才放下心来。 然后鄙夷的看着赵昀,谴责他不仗义。 童小夏在一旁看见孩子们这幅眼神,虽然不至于害怕赵昀会恼怒,但是这个围必须替他解:“你们这群小没良心的,敢拿这个眼神看着赵大哥,还要不要吃糖?” 但那群孩子却不领情,大概是被赵昀惯得,知道赵昀自己会服软,果然赵昀立马笑道:“今天你们每人两块糖!” (年末需要做工作总结已经年终盘点,所以之前的更新有些不稳定,抱歉) 第八十章 身后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为什么不杀我?” “杀不杀你不是由我决定的是,况且你也不用在我面前逞英雄,真正事到临头,你尿裤子也说不定!” “妖道,你敢羞辱我?” 赵峥看着眼前被软禁在临安的李全,今日前来,本想好好嘲笑他一番,但看到眼前满脸颓废,挣扎着维持着最后一丝颜面的李全,赵峥觉得索然无味。 之所以不杀李全,是因为他儿子李璮现在控制着胶东,那片蒙古承认划给宋国的领土,杀了李全,李璮就有理由公然造反,而宋国也暂时无力远征山东。反之,不杀李全,那李全名义上控制那些地盘就还是宋国,李璮不敢有什么异动,甚至还不敢阻挠宋国名义上派过去了官员,只得将那些官员架空,否则落了朝廷口实,杀了李全,这不忠不孝的名义扣到他身上,对于部队的凝聚力可是很受打击的,李璮控制的军队不少人还是忠于李全的。 而宋国现在需要的就是名分,等国内养精蓄锐两年,再图北上,局时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复山东。这些都是史弥远奏疏上所说。 赵峥却是不以为然,现在双方已经撕破脸皮了,这些虚名不要也罢,只是宋国胃口太小,还没准备充分,只得撕下一个泗州和海州。 面对李全的质问,赵峥大笑,露出怜悯的目光:“何止羞辱你,我还想杀了你!李全,若是你没有投降蒙古,说不定我还会敬佩你。” 听到这里,李全笑了,似乎赵峥所说的一切太过荒唐:“你替狗皇帝卖命,会佩服我这一介莽夫?” “若你能守护好山东百姓,岂会是一介莽夫,说是英雄也不为过。”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自古成王败寇,我不过没有赵宋更狠更无耻而已。”李全愤愤不已。 “你夫人还活着,她要走的是认为不可能实现的路。” “你说什么?四现在在哪?” —— 李全被削去了官位,爵位却还在,所以朝廷并没有将他关在牢房中,只得将他不明不白的软禁起来,未曾将他交付刑部会审。 所以宋国对李全的战争法理上还未结束,现在只是出于暂时停战状态。而史弥远对此次战事有功的将士的奖赏也极尽苛刻。 但毕竟扬州守军扩土有功,与武将官兵不一样,领军的文官待遇却不一样,况且主帅赵善湘与史弥远还是姻亲关系,赵善湘的三子娶了史弥远的五女,所以文官该封赏的还得封赏。 史弥远虽然贪权敛财,但纵观他独相二十多年,还从未大肆提拔的门生故吏,姻亲族人,大抵都是按正常的官路晋升,这也是历史上史弥远死后,他在官场上没有出现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原因之一。 赵善湘封宁远候,进端明殿学士,兵部尚书,江淮安抚制置使,离进入两府只有一线之隔。 赵葵因为活捉李全有功,进兵部侍郎,枢密院禀议,赵葵谢辞不就,表示愿意继续留在两淮地区,为国守边,于是朝堂只好认命他为淮东制置使兼扬州知府。 官员们该升的升,但将士们奖赏就少的可怜,官职上基本没动,只是照例转了几个官阶,就连赏钱也才堪堪发了二十万贯。 最后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还是赵昀在赵峥那里借了一百万贯赏了下去。朝野呼天子圣明之声不绝于耳,御史台也嗅到了设么味道,纷纷上书弹劾史弥远。 赵峥也不明白史弥远为何要如此做,分明是憋着劲在糟蹋自己的名声。于是在离开软禁李全的院子后决定前往东钱湖畔拜望这位令他看不懂的史相公。 —— 相府此时也是重臣满堂,郑清之、薛极,赵汝述,赵善湘,李知孝,莫泽,四木三凶除了胡榘因外外出任官之外,只有梁成大没有来。【ㄨ】 赵峥进门的时候也被这一堆堆官帽吓的一条,这大厅座着得只怕三十多多位朝廷重臣吧,宋国大半的权力都捏在这些人手里。 而今日这些人来的目的与赵峥一样。不明白史弥远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史弥远见赵峥前来,撇下了众人,单独将赵峥召进了书房。 “国师前来是不是问我最近这些做法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史弥远心情很放松,主动与赵峥开起了玩笑。 “相公慧眼如炬,果然一猜便中。” 史弥远听了嘿嘿一笑:“这大宋绝大部分人都需要恭维于我,但你赵峥却不需要,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赵峥见史弥远不像是问罪的表情,但他这类人情绪怎么可能表现在脸上,他也只得小心应对:“赵峥万不敢担,相公为国操劳一生,于情于理我赵峥都是敬重你的。” 史弥远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满意赵峥的话:“老实说我是有些担心,我就这么放手,官家于政事不甚精通,你虽然奇思妙想颇多,但面对朝堂风雨,你还是太嫩了一点,为官家遮风挡雨,我很担心。” 赵峥听到史弥远“我就这么放手”悚然一惊,史弥远要罢相?这个消息把赵峥直楞在原地。 史弥远见赵峥表情,知道他没有将自己的话全部听进去,于是敲了敲他的脑袋。赵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像极了被长辈拆穿坏事的晚辈。 史弥远无奈的摇头叹气道:“我独相二十三年,虽然显贵至极,但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皇上亲政,自然要用新人。我下虽然有不少投机取巧,狗利钻营之徒。但也有不少有学之士不得不走我的门路,许多人我也是为国取材,我罢相后,皇上……清除史党,希望不要一棍子打死。” 史弥远说道情真意切,似乎真是到了老者垂暮之年,托付后事之时。 “相公还是忌我……”史弥远话里虽然将自己说的像风中残烛,一吹即倒,但如同今日在相府的大厅里所见,依附他的官员占去了这朝堂大半,要是真的一棍子打死,这宋国也不用玩下去,行政直接瘫痪。所以即使史弥远去相,许多地方依然需要倚重史党。史弥远如此说话是抱着对自己最后的试探。 “相公一心为国,哪有什么史党可言,我心里没有,官家心里更没有。” “再则,您也高看我了,朝堂的事以前我不想搀和,也没有精力搀和,以后我也不会搀和,我只想为宋国添砖加瓦,给他盖一座坚实的房子,抵御外族。更甚者为他武装全身,披荆斩棘,恢复我华夏荣耀。赵峥所求不过如此。” 史弥远楞了半响:“功名二字?” 赵峥想了想点头,正色道:“功于社稷,名取民间。” 史弥远缓缓吐了一口气,赵峥如此回答,仿佛才让他放心下来,一个没有任何欲望没有一丝人间烟火的人,他是畏惧的,无欲则刚,而这类人也正是最无情的。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这些欲望的存在,否则和那些泥瓦塑像有什么区别。 “我在余杭建了一座大宅子,相公卸任后,可以来我哪里做客,必然不会让相公有寂寞之感。” 史弥远吹了吹胡子,故作温怒:“想收买我,老夫锦衣玉食贯了,道观的清寒我可受不了。” 赵峥笑道:“必然让相公享受到人间极贵!” 第八十一章 寻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就是赵葵?”黄道长与赵峥里屋里窃窃私语,偷偷看了看坐在大厅里等候的赵葵。 “是,师父,我给你收的这个徒儿好吧,出生名门,身居高位,更重要的是品行端正,一定能长咱们白云道观的脸。”赵峥讨好这黄道长,要他为自己搞的这档子事善后。 黄道长复杂的看着自己越来越琢磨不透的弟子,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你!三哥,咱们白云道观已经显贵至极,小心物极必反,你要注意分寸。” 赵峥知道这是黄道长提醒自己不要牵扯朝政,赵峥当即表态,先把黄道长稳住再说:“是的,师父,徒儿紧记。” 黄道长见赵峥态度诚恳,也就没有多说,整理了衣襟出门。 赵葵看见黄道长从内屋出来,立马起身见礼:“黄真人。” 黄道长示意让赵葵坐下,黄道长只比赵葵年长几岁,但蹉跎了半辈子,显得有些老态,而赵葵生于名门,注重养生,长得有又武不凡,自然看着年轻,二人站在一起,黄道长仿佛比赵葵年长十岁,高个半辈,所以黄道长这语气拿捏的也恰当:“南仲啊,不必见外,我这一门没有什么规矩,只要你一心向道,有穷究天理之心便可,其余的虚礼就不用了,道学一途你多去请教三哥便行。至于拜师,你随我去历代祖师爷那里去磕个头便行了。” 赵葵拱手:“谨遵师父法旨。” …… 赵葵在灵堂讲过白云道观的列祖列宗后,自然要与众位师兄见礼,大郎还是那副老样子,完全还是顽童的模样,二郎则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但言语间依旧可以看出他的少年心性。赵葵面对自己名义上两名师兄自然有些尴尬,这白云道观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除了国师之外,其他人完全看不出一副高人模样。 至于黄道长在与赵葵吃饭时,两杯黄酒下肚,是什么根底哪能逃过赵葵的眼睛。这一切让他不由的对赵峥更加感到好奇了。 饭后赵葵又与赵峥谈论了练兵之道,赵峥几点天马行空的建议让赵葵眼前一亮,比如在军队要统一思想设立政委,以及火枪兵方阵的问题,军队训练,军人荣誉,后世烂大街的理论,但这赵葵这里就觉得大不一样了。 这国师莫非真是生而知之。 —— 赵葵告辞后,成道跑进来,拿着一堆的名帖,问赵峥今天要见谁,白云道观如今声名在外,前来烧香的香客众多,想见赵峥这位国师如同过江之鲫,多不胜多。 赵峥照列从中间抽出两个名帖,一个官方,一个民间的。 官方的是一个工部郎中的名帖,赵峥一看就知道他所为何事,但还不是不愿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让人进来了。 会客的地方与寻常的客厅一样,甚至还要略小,也么有让人下跪祈福之类的把戏,直接将人请进来,赵峥坐在中堂。 “下官工部郎中何必冒拜见国师。” 一中年官员进来,赵峥直接让人入住,也没有什么仪式感,直接便问道:“可又是为了铁矿之事?” 何必冒刚坐下有立马起身:“国师慧眼如炬,果然一言便中。” “这开矿一事现在可是由你主管?”赵峥刚给朝堂在绍兴指了一处铁矿,也就是后世的漓渚铁矿,但朝堂觉的不够,绍兴铁矿是座小型的贫铁矿,开采也存在一定困难,但按照赵峥给出的方法开采和冶练,再怎么也比这个时代出材率高。中国的铁矿不少,但大多是贫铁矿,而已大型的富铁矿基本上都是在北方,南方只有四川安徽有大型的富铁矿。 “不,是李尚书主管,下官只是过来问候国师,看您有没有时间再开天机……”何必冒小心翼翼的回答,生怕赵峥因为李知孝的摆谱而生气。 赵峥毫不在意李知孝这点心眼:“哦。李尚书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让你们工部选出二十名有悟性,肯接受新东西的官员随我学习勘察地脉一道,不知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地质勘察涉及的地质学是七大基础学科之一,要想完全弄面白,免不了要系统的学习自己的新道学,成为科学的信徒。赵峥现在就是要在儒学内部拉拢人才,中国两晋之后儒道兼修的大有人在,而现在南宋也与历史上东晋一样,偏安一偶,虽然没有形成东晋那种爱好清谈,贫儒贵道,厌死好生之风,但苗头已然出现。所以对于道学是持接纳态度,只不过自己挂羊头卖狗肉,将这道学彻底带偏了,不过话说回来,张道陵和陶弘景、葛玄创立的那些道家流派和老庄的道家思想恐怕只有半毛钱的关系。就连现在儒学也一样,已经沦为了注释段句之学,各家用自己的思想注释儒家经典,与孔圣的关系也不大,现在的理学与先秦时候的儒学那完全是两套学说,但朱熹,陆九渊等偏偏都说这是根据孔圣的话繁衍过来的,也是儒家经典,谁也不能发对。 反正这世道挂羊头卖狗肉的又不只自己一家,赵峥完全没有什么愧疚和负担。 何必久听赵峥又提及遣送官员去白云道观学习一事,也有些无奈:“此时不是我工部一言能决的,需要牵涉礼部,史部还有两府,各方意见不一,还在扯皮之中,要想拿出确切的章程,以下官之见,恐怕还有半年之久。” 半年之久,这帮官僚!赵峥也是无奈,这工部和兵部还有户部都有求于自己,自己从中协调,问题应该不大,至于两府,求一求史弥远,他也应该能答应,唯独这史部和礼部,自己可是从来没与他们有什么往来。自己虽然身处国师之位,但人家不买账还不是干瞪眼,自己对于朝堂的影响来源于皇上对自己的宠幸,有些官员连皇帝都不买账,更何况自己,尤其是礼部,都是一帮老学究,最难撼动。 “现在这个议程讨论到什么地步了?” “讨论到到底应该派去十九人还是二十人,已经扯皮了两三天了。” 赵峥听完一阵倒绝,按照这个速度,只怕要拖到明年,想到这里赵峥也有些怄火:“这探寻铜铁二矿的事情,我以后都不会做了,除非派人来白云道观来学习,限期三个月。劳烦何郎中将我的话带到朝堂。” 第八十二章 求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送走何必冒后,让成道领另一位在外等候的人进来,来人是镇江府的一位商人。 那人刚进大门,就一下子跪倒在地,哭喊道:“国师救我!您要是不救我,老李家的这点血脉可就没了!” 赵峥见此人鼻涕流了一地,语气激动,想来也是家中遇到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所以也就没有苛责:“你起来坐着说话,先自己整理一下情绪。” 那人连忙站起来:“小的冒犯了天颜,罪该万死。”说完用衣袖擦拭自己的脸部,整理仪容。 “大宋只有一个天那便是官家,你以后不要说错话了。”赵峥提点他,他现在身居高位,有些事得注意一下忌讳,可不像升斗小民那样可以无所顾忌。 那人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轻轻的打了自己的脸:“草民说错了,是仙容,仙容。” “你叫什么名字?来白云道观求见我有何事?” 那人赶紧自报家门:“草民李元才,今年四十有二,镇江府人士,祖上五代单传,人丁稀薄,一直传到草民这里,因为这些年草民走南闯北,薄有资财,所以就想着给李家添些人丁,纳了四名小妾,我向天发誓,绝无淫邪之心!但哪想上天似乎要我李家世代单传,我如此做派恐怕是触怒上天,降下诅咒,我四名小妾这七年内先后生下八名孩子竟然全部夭折!至今李家无一血脉。” 古代婴儿的夭折率都很高,接近四成,而起对于产妇来说生孩子更是像走了一趟鬼门关,死亡率竟然也达到了一成多。 造成这一切的有许多原因,古时候女生十三四岁嫁人的多如牛毛,而且还是虚岁,身体都没发育完全,这生孩子自然像走鬼门关,再加上怀孕期间饮食有问题,营养不良,胎儿的气血不足,自然容易夭折。还有分娩过程不专业,许多产婆接生都是直接粗暴的接生,直接抓破孕妇的下体也不在少数,割脐带的时候消毒更是不彻底,还有传染病之类的,这些都是造成婴儿夭折的原因之一。 婴儿夭折不单是贫贱之家常常发生的事情,就是皇家也是常见,史书上记载的皇家婴儿夭折直接过半了,而赵家更是生育困难户整个宋朝断后的皇帝有五个,南宋更是夸张!到现在五个皇帝,直接就有三个断后,高宗、宁宗,当然还有现在的理宗赵昀,不过赵峥来到南宋后,赵昀估计不会再出现断后的情况了。 “我问你,你纳进门的时候那些小妾多少岁了?” “我特意找了些稳婆询问,说女孩元气足,宜生养,所以都是挑的十三岁纳进门。” 赵峥听到这里便找到了结症所在:“你那四名小妾只怕有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吧,余下的也是身体虚弱。”身体虚弱接触小孩,这个时代可能一个感冒都能要了婴儿的命。 李元才听到这里,激动不已,这国师所说的与自家的实际情况分毫不差,看来是遇上真神仙了,想到这里他再难保持平静:“国师救我,要是您能为我驱散诅咒。保我李家延续香火,我必定散尽家财,一心向道。” 赵峥听到这里打住了李元才的话:“你是在和我做交易吗?我救不救你,与你散不散尽家财没有任何关系。” 李元才以为赵峥生气了,连忙自扇耳光:“我嘴笨!求国师原谅!”李元才耳光扇的正响,赵峥话飘过来:“你有多少家产?” 李元才当场就傻住了,也不敢生出什么异想,小声说道:“加上田产,房契,店铺,总共十三万贯。手里面只有不到五万贯的财资,国师需要,草民立即回乡取来,进奉天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自古生养孩子不易,你也不是什么诅咒缠身,救你一人容易,如何将这方法可推广天下难,所以我想借你之手推广此法。” “多谢国师,如此善举,国师就算不提点,草民也会照办的。” “你回去后也别折腾你家小妾了,让她们将身子养好了再行房事,女人益到十八岁才可生养。” 赵峥说道这里,李元才忍不住反驳到:“可是其他人都说,越早这元阳越足……” 赵峥也不想白费唇舌与李元才争辩:“那里尽管去找其他人替你揭开诅咒,此事我办不到!” 李元才听到这里顿时就被吓哭了:“国师,草民错了,草民错了。” 赵峥有些无奈:“你还是不是男人,别哭了,按我说的办,保证你子孙满堂。至于其中道理乃是天地大道,一时说不清楚,容我以后再为你说来,你再推广天下。” “你去纳一个二十至三十岁之间的女子,最好是生过孩子的。” 古来二十岁就可以成为老姑子了,要纳这么大岁数的进门而且还是生过孩子的,李元才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国师这……” “你要儿子还是面子?” “儿子,要儿子!” “那就对了,只管照我说的做。” —— 赵峥送走李元才之后,成道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是有人要见。 “一天只见两个,以后要见我的,让他们先把问题写在名帖上。”现在每天想求见赵峥的不下数百,尤其是赵峥给出方法大都都灵应后,所求的人更多了,但世上难事何止千万,有些问题搞的赵峥也措手不及,比如前不久前来求不孕不育的几位妇女,就问的自己尴尬无比,长此以往赵峥担心自己的高人形象受损。 所以赵峥才有如此新规定。 “是梁成大!”成道对进来朝局也有所了解,知道梁成大进来处于一个敏感的阶段,所以才特意通知赵峥。 赵峥想了想,现在他已经与史弥远握手言和了,对于这个注定要被史弥远当做弃子的人,赵峥心里也有些复杂。 用恶贯满盈来形容梁成大再合适不过了,不过赵峥能容得下一个史弥远甚至李全,自然也容的下一个梁成大。他要做的事情太大,需要无数助力,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眼下也无暇顾及人的品行了。 “悄悄带他从后门进来,不要让人看见。”赵峥不想让史弥远起什么猜疑,却也很好奇梁成大在这个节点上找自己究竟何事。 成道引梁成大到了道观后面的花园内,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六月,此时的花园显得有些湿热。 赵峥就坐在凉亭内等梁成大到来。 “你不会是让我来救你吧!”赵峥率先开口,有些恶趣味的说道。 梁成大席地而坐,没有丝毫的芥蒂:“我一丧家之犬而已,如今想换个主人,不知国师能否收留?” 赵峥讶然:“司谏不必如此作践自己,你是一榜进士,知书明理。赵某哪敢谈收留二字。” 梁成大听完,站了起来:“国师果然仁厚,梁某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年悔不该攀徒史弥远的门路,至今无法回头。” 赵峥呵呵一笑:“司谏自己吓唬自己,我朝优厚士子,你最多不过罢官夺祠,回家养老,无性命之忧,何故做如此哀叹?” 梁成大苦笑道:“食髓知味,梁某可过不惯无人问津的清寒日子了。” 赵峥见梁成大说的如此直白,也不再绕弯子:“说罢,你能给我做什么?” 梁成大笑道:“我观国师所图甚大,我这类鹰犬您是必须要的,有些事情您不能亲自上阵,我自然会替你办妥的。” (求推荐票!) 第八十三章 门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听完杨成大这番鹰犬之论,摇了摇头:“司谏大人想多了,赵峥所图不过国富民强,我一修道之人,权势钱财对我如同枯骨。” 梁成大笑了笑,听到赵峥这句话,他心中的把握增大,站起来坐到凉亭的一侧:“国师是神仙人物,自然不会在意这凡俗的富贵。但以我观国师入京所作所为,对大宋有改天换地之心,这其中难免与人利益纠缠,有些东西不是国师您退让两步就能解决的问题,梁某不才原为国师挡那些污秽之物。” 赵峥有些戒备的反问道:“你真知道我要做什么?” 梁成大见赵峥犹如惊弓之鸟的神情,恢复以往的自信,胸有成竹的说道:“且不论我是否知道国师您的目的,您至少不应该露出戒备的神色,那样会让对您真正的目的产生焦虑。从您现在的表现来看,国师您真的需要我。” 赵峥走过来,杨成大准备起身,被赵峥的手压住了肩膀:“司谏,可惜了!如果你要说与我志同道合,共谋合作,我会答应。而你要做我鹰犬,你也看到了我刚才的表现,我降服不了你,收你做鹰犬岂不是会反噬其身。” 梁成大一头雾水:“国师既然不要鹰犬,与国师同盟,梁某求之不得。” 赵峥哈哈一笑,不知是玩笑还是实话:“以司谏的人品,这天下谁敢与你同盟?” 梁成大被说的一阵气结:“国师……” 赵峥制止了梁成大的话:“老虎下山余威还在,我费这么大力,花这么多心思与史相公讲和可不打算因为你而付之东流。再说朝堂之上,能与史相公对抗不止我一家,宣知府不出我所料,只怕两三年就会重返两府。” 宣缯自上次白话文与史弥远闹翻后,被逐出了朝堂,出知宁国府,随着史弥远去相,按照资质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重返两府,做当之无愧的宰相。不论宣缯当初是为了什么目的支持白话文,赵峥拉也得把他拉进朝堂。 “宣缯不过是骑墙小人,重返两府后,指不定与国师成为敌人呢。而我一开始就将所有筹码压在您身上了,就算我投靠宣缯,到时候依旧会栽在您的手里!” 赵峥有心不明白梁成大为何偏要与自己绑在一起:“你投靠我无非是想投靠官家,可这自古幸进之臣都没有好下场。” “咱们这官家与寻常帝王可不一样,况且官家与国师年轻,定能护我终了。” 赵峥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梁成大也是摸清了赵昀的脉,所以才想着急于投靠自己,赵昀不会玩什么平衡之术,信任就是信任,厌恶就是厌恶,不会往里面掺杂政治因素。最重要的是梁成大这臭名声,其他人还不一定敢要他,而他也正是看自己手里缺人,所以才如此急迫的投靠自己。 “司谏有没有兴趣做了一个诤臣?” —— “维新,辛苦你了。”赵峥脸带歉意对游雄说道,余杭的白云宫刚刚建成,赵峥就不得不让他马不停蹄的跑广东统筹流民一事。 此时关系到广东的开发与赵葵的名声,马虎不得,交给其他人赵峥又有些不放心,所有就只得交给游雄。 游雄爽朗的笑了笑,脸上的粗犷的线条全然已经遮掩过去作为举人的痕迹,他现在虽然是白身,但寻常的官史可不敢等闲视之,丝毫怠慢这位是国师的头号心腹。 “等你从广东回来,我给你物色一位媳妇,有些事情该结束就结束吧。你父亲我已经派人从你老家接到临安,你长期在外奔波,也得找个人陪他说说话,正好一段时间我不用外出,也可以替你尽尽孝心。” 游雄见赵峥如同家中老母一样为他张罗事情,既好笑又感动:“小仙长于我如同师长,尽孝二字家父担当不起!” 赵峥笑了笑,想起一件事情:“让你做官你又不愿意,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让师父再收你为徒。” 游雄见赵峥说道此事,急忙说道:“万万不可!黄真人刚收赵制使为徒,此事不可再劳烦黄真人了。再说游雄现在未立尺寸功名,不敢辱没白云道观门楣。” “十年后你再回头看,已经建立了不世之功,维新不必自谦。” 游雄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在小仙长的功业上添砖加瓦,算的什么功劳,倒是白云宫今年要广受门徒,我倒是很羡慕能拜入您门下的道童。” 赵峥听了游雄的话微微诧异:“维新如是有心,拜入我门下,我自然求之不得。” 游雄听了气息有些不晕:“真的?” —— 位于余杭的白云宫已经修好了,半年的时间,一座雄伟的道观便拔地而起,采用了现代水泥制作的水泥砖,人力又不缺,那修建速度简直可以用咂舌来形容。 只是这道观修好,赵峥却无法搬过去,因为余杭到临安之间的铁轨没有修好,与赵昀赌约还无法实现,玻璃作坊每月炼制好的钢铁,全被强制性的收购去打造板甲与火绳枪,哪有分给赵峥铺铁路的份。而且有能力和经验制造近代炼钢的锅炉的工匠就那是二十多个,朝廷哪有余力在大宋其他地方再修建一座同样的钢铁锅炉。而玻璃作坊每月拼了命能产出的钢材也不过万斤,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的。 而一个合格的工匠培养按照传统的培养方式,做学徒由师父一步一步的教,只怕五六年才能出了师,而北方金国与蒙古的决战在即,大宋拖不起那么长时间了。 直到此时朝廷才感到紧迫感,于是不得不求助国师,至于遣送二十名年轻进士前往他那里学习勘察之道只能允许了。 赵峥趁势也广受门徒,一张告示传抵天下,白云道观招收道徒,只要一心向道,对自然之学感兴趣即可。 没有任何清规戒律,只有一道道落到实处的管理条例,不需要什么学费,而且每月还有一定例钱。 白云道观传授七门道学,其一是道衍,传授大道推演,归纳之学,是入门必须学习的道法之一,如果有兴趣的可以继续专研。其实质就是后世的逻辑学,乃是七大基础学科之一,没有逻辑思变,科学的建立是枉然。 其二是算学,前来学习的人缪缪无几。其三是物理,学习万物之理,穷究万物,以近大道,其四是炼器,传授如何制造机器,就是后世的工学与机械学,是朝廷和军方最重视的一门道学,倒也声势颇大。 其四是炼金,探究万物变化之道,传说学到最后能将泥土变为黄金,这门学科就是后世的化学,但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出,让学习这门学科的人趋之若素,几乎快要挤爆了白云道观的门槛。 其五是地理,学习地质,矿物勘察等道学,其六是长生,探究生命现象的一门道学,本质就是后世的生命科学。 至于天文学,赵峥还不敢触皇家的霉头,在宋国能夜观星象的只有钦天监,其他人观察结果都只能算妖言惑众。 第八十四章 轨道与诤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七门道学最后一门是医学,医学在古代又称岐黄之术,或者黄老之术,黄是黄帝,老是老子可见医学与道学之间的渊源。 白云道观招收门徒的告示一贴出,就在临安与宋国引起了轰动,应者云集,就算是富贵人家,世家大族也有不少弟子前来求学,反正入了白云道观一途又不影响以后科举之路,而且国师的学问也精妙,所以抱着诚心求学的也不少。 仅仅是第一天,临安前来报名的就达到过了五百人,其中大半是贫寒人家,国师富可敌国,玻璃作坊聚集的巨大财富民众也是看在眼里,就算以后于道学一途没有悟性,拜入白云道观混个温饱还算容易。 赵峥对前来报名的是抱着来者不拒的态度,但对于五百人来说白云道观还是太小了,报名之后第一天开课讲学,就将后院拥挤异常,才勉强坐满五百人。 新进门的弟子统一需要学习道衍学三个月,之后再根据其兴趣授课,所以赵峥暂时还可以一个人应付的过来,要是以后弟子多了,就有的他受了,这世上真正能懂他新道法含义的一个人都没有。 到了第二天,又来了几百人拜师,赵峥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一阵晕眩,这临安城的白云道观真的容不下这么多人了。于是只得与两府商议,赵峥为他们指一处后世大名鼎鼎的铁矿,安徽马鞍山南山铁矿,是座大型的露天铁矿,作为交换,玻璃作坊最近两个月生产的钢材不用再供应兵部打造板甲与火绳枪了。 余杭至临安的路线早已选好并且前期的工作已经做好,只等钢材铺设轨道就行了,有了玻璃作坊的钢材的全力供应,余杭到临安只有二十里的路程,不到一个月轨道就铺设成功了,至于机车是早就已经打造好了,蒙古答应好的马匹已经交付一半,赵峥也分的了五百匹好马。 现在万事具备,只差检验时间了。 赵峥特意进宫邀请了赵昀乘坐机车,毕竟这是他们二人的赌约,不让他亲证,万一赵昀以后耍赖怎么办? “国师,余杭朕去过,不要等会随便找个地就下了来哄骗朕。” 赵峥不知何时自己的人品在赵昀眼里产生了疑问号,无奈的说道:“这轨道是直通余杭的白云宫。我总不能顺便找个地方哄骗你是白云宫吧。” 由于轨道是国师实验的新物件,兵部和工部很重视,再加上皇上要亲自乘坐,为了防止沿途有人起歹意破坏轨道,所以沿路都派禁军把手。 如此大阵仗自然引起了临安全城的注目。 时间已经进入了七月,南方的天气本就湿热,今天人山人海更是让人觉得空气中都传来粘稠的味道。 轨道的起始站设在临安的东门,赵昀看着人山人海的群众,不禁叹道国师现在在临安民众的声望,只要是国师制造的新东西,都能让人趋之若素。 有些精明的商贩纷纷在两岸摆设摊位,开始贩卖酸梅汤一类解暑的东西。 赵昀上车没有进行什么特别的仪式,除了宫里服侍的太监宫女外,跟随赵峥上车的还有王福财与大郎,王福财这两年为赵峥忙前忙后,如今求赵峥想一睹天颜,赵峥自然不能拒绝。 赵昀也没有介意赵峥带了两个人上来,他去过一次白云道观,所以对大郎也相熟。知道赵峥这个师兄不喜说话,谁的面子都不甩,也就不自讨没趣,打声招呼便行了。 至于王福财激动与赵昀见面后,便在一旁伺候赵峥与赵昀,悄悄的观察着赵昀的言行,发现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不觉有些失望。 机车共分为五节,每节长20米,宽3米,浩浩汤汤如同一条长龙,颇为壮观,整个机车能装500多人,但今天只有不到百人乘坐,速度自然大大加快了。 机车用十六匹马托运,一旦启动就势不可挡,一路狂奔。由于使用轨道,摩擦大大减小,机车平稳异常。 赵昀打开用玻璃做的窗子,在这炎热的夏天吹着凉风,觉得颇为惬意。 船外是一脸好奇和惊讶的禁军和民众。 赵峥唆使着赵昀说道:“官家,你看万民都在注视你,你就回应一下嘛。” “怎么回应?”赵昀来了兴趣,觉得很有兴趣。 赵峥此时心里颇有恶趣味的想让赵昀喊出“同志们好!”但也知道同志在这个时代有些莫名其妙。 “你就向外招手说大家好!大家辛苦!” 赵昀想了一会,有些疑惑的说道:“这样做会不会与礼法不合,到时候御史台那些言官和礼部的口水,朕可是听烦了。” 赵峥笑了笑:“所以更是要趁此机会疯狂一把,官家你也知道,史相公的身体不好了,已经有告老还乡之意,所以有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您能外出乘坐轨道,也多亏史相公将那些奏章压下来,否则太后那能轻易允许你出来。不趁史相公还在最后这些日子替你当口水,以后再想这么做就难啦!” 赵昀想了一会也觉得赵峥说的话很有道理。,反正自己这次乘坐轨道,那些言官已经很不爽了,尤其是那个叫梁成大的说的更是难听,反正一是被说,二也是被说,自己还不如就按着自己性子来。 于是赵昀将头伸出窗外挥手道:“大家好!大家辛苦了!” 那些守卫沿途的禁军看见一位穿着龙袍的年轻男子向外招手,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皇上在向他们打招呼,向他们慰问。一瞬间像是被电流击中了身体,那是皇上啊! 他在向我们打招呼,他在体谅我们的难处! 一时间他们激动无以言表。 这个时候,赵峥用简易话筒站在赵昀的身后,随着他的问话,开始回答。 “大家好!” “官家好!” “大家辛苦了!” “为大宋尽忠!” 有了赵峥在后面提点,禁军与沿途的百姓自然自然知道如何回应。 纷纷跟着赵峥的话喊出,官家好!为大宋尽忠!嗓子都几乎喊哑了。 与禁军万民如此互动,赵昀也沉浸在其中,在一声声呐喊中,他似乎明白了身上这身龙袍的意义。 这些便是朕的臣民,朕要将引导他们走向真正的富强之路,就如国师所说的那样。 赵昀一路上的疯狂与之互动,等到了余杭,一座占地万亩,高高的烟囱耸立的地方时,他的嗓子已经嘶哑。 —— 第二天,朝会召开的时候,由于史弥远有些开始让赵昀接触朝政所以有些奏折也不往下压,直接呈报给赵昀。 赵昀也知道今日会面对百官的谏言,果然在一声“平身”之后,礼部侍郎钱叔华立马就跳出来了:“陛下,臣听闻昨日陛下被赵国师怂恿出城,乘坐那未经实验的危险之物,还唆使陛下回应那些军汉,致使圣体有损,冒犯天威,有损皇家仪容,臣斗胆削去赵峥国师之位,交由大理寺主审!” 这礼部侍郎,一口一口说赵峥如何如怂恿,实则是在暗中指责赵昀的行为有损皇家仪容,不似人君。 赵昀轻笑两声,对着礼部侍郎说道:“钱侍郎好!” 钱侍郎一楞,没想到赵昀突然来这一手,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一迟疑的刹那,无疑犯了大忌,被人抓住靶子,御史台的梁成大立马跳了出来:“君前失言,钱侍郎目无君上,有何颜面再领责礼部。” 钱侍郎此时回过神来,肠子都悔青了,连忙补救:“陛下,臣突然听闻皇上如此关切,心中大动,无法言语,还望陛下赎罪!” 梁成大厉声道:“钱侍郎这是在指责陛下以往对钱侍郎漠不关心?怨望在身!如何对得起君上一片苦心!” 钱侍郎此时看了看梁成大,不明白这疯狗今日为何要攀咬自己,一时间气愤交加,这梁成大裤子里的烂事一大堆,以往是害怕牵扯史弥远,所以不敢动他,如今听闻他与史弥远裂痕渐生那会再顾忌其他,正想将梁成大的那堆烂事抖出,却被身旁的李知孝暗示轻轻摇头。钱侍郎立马明白如今此时如果弹劾梁成大,会被官家当做是报复,这可信度自然是大大降低,绝对不能在此时弹劾。 钱侍郎向李知孝使出一个感激的眼神,也明白了梁成大如今怕是在史党严重都是眼中钉肉中刺,离他死期已经不远了。 但他没等梁成大的死期,却听到了自己死期。 “钱侍郎今日的表现还不如一个粗鄙的军汉,这礼之一法不知钱侍郎明白几分。去太常寺与魏寺卿好好学习礼法。” 太常寺掌宗庙礼法,完全就是空有其职,实际权力都集中在了礼部,是个不折不扣的清水衙门,自己年纪不大了,去了那个地方这官途基本上也就没有奔头了。 钱侍郎惊愕之间,梁成大又开腔了:“官家外出乘坐轨道言行的确有些轻浮,有行为失当之处,但君民同心同乐,此乃古之圣君。臣未能及时谏言,也也有失职之处,臣自请罚奉一月!” 梁成大话刚一出口,众大臣不禁有些纳闷,这货今日怎么谁都喷,自罚一月俸禄,你让直言官家有不当之处的该如何自处? “梁卿家所言有理,朕的确有不妥之处,朕自己这三个月的用度就不用从内库里支出了。”赵昀也奇葩的来了个自罚,反正现在每个月写书的收益都能有三万贯的收益所以全然不在乎这个处罚。 赵昀话刚落,梁成大又谏言:“陛下,臣有本上奏,弹劾一人!” “谁?” “右丞相兼枢密使史弥远!” 听到这时众人才听出味,梁成大这货竟是要做诤臣和孤城。 众人心中纷纷不屑的看着梁成大,就这货也能做诤臣? 第八十五章 讲学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师父,这弟子是不是太多了?”前来报名的人声势太过浩大,赵峥搬往白云宫不过十日,这前来报名的弟子就过万了。【ㄨ】作为跟在赵峥身边的老人的成道当然也不能落后,拜入了赵峥门下。 赵峥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也觉得有些苦恼,再这样没有任何门槛收徒,白云宫早晚人满为患,但赵峥又不想放弃这个新道学传播的机会,于是只好折中的搞了个入学考试。 凡是想拜入白云宫的,三个月内可以在白月宫内任意听讲,并且宫内的藏书阁也向其开放,三个月后时间一到,参加白云宫的考试,成绩合格者,才可拜入赵峥门下,而不及格者如果想继续听讲或者浏览藏书阁的书籍的则需要支付一定的钱财。 此法一出没有天下哗然,反而觉得理所应当,要是国师的师门这么好入,那岂不是太掉价了,只是这样一来苦了那些穷苦人家没有念过书的孩子,于是赵峥在白云宫旁边又开了家余杭书院,免费对十四岁以下的孩子授课,提供课本以及食宿,但白天念书,下午就需要为白云宫做工,算是范围扩大的慈幼局。 除此之外赵峥还要领着军器监那上百名大匠系统的讲解炼钢之道,然后再将他们五人一组,分出二十五组,然后每组分别带五十个朝廷从宋国各地选出来的工匠学徒,务必让他们半年后能独当一面。每组的学徒每个月进行考试,按照每组的综合成绩进行排名,淘汰最后两名,然后那组的大匠将则没有继续跟着国师学习炼器之道的资格,除非那组的学徒在三个月的大比中进入中游。 中国古代有个陋习叫住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对徒弟藏一手那还算有良心的,有的甚至一辈子只传些皮毛功夫,好得到一个免费的长工。 但赵峥决定打破这一陋习,逼他们教徒弟真本事,因为行业最顶尖的技术掌握在他手中,不怕他们起什么私心。 玻璃作坊的那些大匠有大半是军器监的,但赵峥也一视同仁,每月给他们补助一百贯,所以他们也分外珍惜大匠这个身份,要时刻站在这炼铁之道的前沿,否则技术被后辈超越还如何能称为大匠。 工部派来的二十个跟赵峥学习的勘察之术的官员是赵峥极力争取的对象,能考取进士在这个时代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但凡考中都被民间百姓称之天上星宿转世,可见其含金量,无一不是这个时代的精英。 而选取这二十人多多少少都是对赵峥的新道学有一定兴趣的,其中各人的目的赵峥也不想探究,谁没有个七情六欲,抱着新道学的大腿想攀附皇上的也不少。 尤其是里面还有两个四十多岁的老进士,在工部坐了几年冷板凳的,已经直奔五十岁,完全是想烧一烧赵峥这口热灶,攀附圣上,赵峥也不以为忤。 只要新道学能够推广,赵峥不介意其目的是什么,只要他是宋国人,代表着宋国的利益便可。 赵峥一阵天都在讲课,嗓子都有些嘶哑了,精力也消耗殆尽。 坐在木桶里泡脚,都开始打瞌睡了,站在一旁服侍的小道士看见赵峥昏昏越睡,也没有叫醒赵峥,而是蹲下身子为赵峥擦干脚面,让其他师兄进来,将赵峥背到寝殿里休息。 赵峥在一个宽厚的背上被摇醒了,迷迷糊糊看清楚了这人的后劲,原来是以往鸿鹄宫的道士,如今他坐下弟子之一,名叫孙维,在临安成家了,如今已经全家搬到了余杭。 “孙维,什么时辰了?” “师父,已经是戌时四刻了!” 赵峥听完后,一头栽倒在孙维的背上:“两刻钟后叫醒我,同时让固山与恩源来我房间。” “师父,师父。”孙维叫了两声见赵峥没有回应,叹了口气,师父每日如此匆忙到底是为何。 —— 两刻种后,两位年轻的官员身着便服来到了赵峥门外。 孙维掐着点,直到燃完半柱香后,才让两名官员入内,如果是半年前,他绝对不敢让嘱咐两位官员在外等候,让他们不要发出半点声响。 但经过这半年熏陶,他早已将赵峥当做神仙一般的人物,而自己也是仙家弟子,这腰板自然比以往直了许多,连带着眼界都要开阔不少。 “国师已经劳累一天,还请两位官人能够体谅,让家师早点休息。”在那两名官员进入房间后,孙维任就小声的提醒。 两位官人神情虽然没有倨傲,但也有些不赖烦,这人一路上就婆婆妈妈叮嘱让他们二人,着实让人有些无奈,但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国师的弟子,并且也是一片尊师之心,并没有恶意,所以二人也只得忍耐,不时的点头敷衍。 “固山,恩源你们快坐,我实在是困了,所以穿着睡服,你们二人不要介意。”二人进屋的时候,赵峥已经醒了,揉了揉眼睛,走到书柜旁开始寻找书籍。 二人不敢丝毫托大:“国师言重了,您身体要紧,我领回书籍,不懂之处,明日再来请教国师。” 赵峥笑道:“今天才记起了你们前几日问我要治民历史一类的经书,你们要是明日再来请教,说不定又得拖到几日后。听成道说二位每日都在藏书阁研读书籍很晚才休息,所以也算准了你们此时还没入睡,于是就让孙维去请了。” “国师一片苦心,胡某感激涕零!”说着赵峥将一本书籍递到了他手上。 “固山,这是西方的典籍,是我从一位富商那里得到的,是关于西方政体的论述。”赵峥眼前这位叫固山的官员名胡雍祁,福建人士,二十七岁考中了进士属于超级学霸一类人,但年期气盛,刚考中进士便进入了翰林院,结交了几名志同道合的朋友,看不惯梁成大的疯狗行径,于是上书弹劾,悲剧就此发生了,被梁成大嫉恨上,踢到了公布坐冷板凳,看不到晋升的一丝希望。 但是他从赵峥的新道学看到了自己晋升了希望,他被踢到工部中的虞部主管薪炭,他一学习儒家经典的人,在官场人脉被封死后,哪里能通过改进,管理薪炭一事得到圣上的看重,从而晋升,离开工部那晦气的地方。 而赵峥的新道学则让他看到一篇金光大道,于是他自请去往白云道观跟国师学习,看能不能得到国师传授薪炭相关的道学。 胡雍祁之所以敢这么做,那是因为同样是工部的一名水部主事在白云道观求得疏通河道的道学,治理淮河大获成功,不久前刚被晋升到了水部员外郎。 但没想到还不用他亲自求问国师,自己便在藏书阁找到如何提高薪炭炼制的书籍,有了那本书籍,胡雍祁相信自己一定能干出让众位同僚刮目相看的成绩,于是自己的心思又有些犯活了,便向赵峥求了一部关于治政的经书,本以为国师要考验自己一番,历经千辛才能得到,没想到赵峥轻易就答应了,一时间感慨万千。 “恩源,这是你要的史书,里面内容可能与现今学说有很大出入,其中取舍要看你自己。”赵峥还没等胡雍祁回答,就将一本薄薄的书籍递给了表字恩源的马诚与,这本史学评价是赵峥摘抄后世的中国历史评论一书,删去了其中大量封建阶级的局限性等反动的词汇,并且自抄录那本书不到五分之一的内容。 二人得到了书籍后齐齐向赵峥告辞:“国师,您讲学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我们先告辞了,不懂之处,改日再来向国师请教。” 赵峥拉住了二人说道:“你们先坐下看吧,明日要下午才向你们教授勘察之术,你们今夜可以在我房间里研读很晚,错过了今夜,我也害怕没有多少时间单独给你们俩开小灶了,不过你们勘察之术的功课可别落下了。” 赵峥见二人还有些犹豫,笑道:“你们看你们的,今晚正巧我也有些疑惑,需要问道于古人,我们三人便各自读书。” “有劳国师了!” 赵峥都如此表态了,他们二人再拒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于是坐下翻看书籍。 “清尘,你也下去休息吧。”赵峥吩咐一直在一旁服侍的小道士。 “是,师父。” 于是三人便在屋内开始各自研读书籍,赵峥本就是有意收其人心,没有将太多心思放在书籍,又是精疲力尽,不到一刻钟眼皮就开始打架。偶尔猛然醒来,便不好意思朝二人笑了笑,见二人一心都扑在书上,赵峥也就放心下来,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胡雍祁与马诚与一直在偷偷大量赵峥,见赵峥睡下来,脸上说不出的愧疚与感动,两人对视,心领神会的准备将赵峥抬到床上。 此时门悄悄开了,那个叫清尘的小道士便悄悄的进门,发现二人在看他,用手指嘘了一声,悄悄来到赵峥身旁,为他披了一件大衣。然后小声对二人说道:“国师现在还没睡死,再等两刻种才能将他抬上床。” 二人点头示意,继续做下来看书。 门外黄道长轻声叹了一口气,便回自己的寝殿休息了。 赵峥在意这天下,这天下又如何不在意赵峥呢? 第八十六章 白云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不远处胡雍祁与马诚与还在打着哈气翻看书籍,但神情极为专注,夏日太阳出来的早,晨光照进窗子,煤油灯还是亮着的,显然是二人专心于书籍,以至于忘了吹灭。 二人似乎也察觉到屋内的动静,抬头看见赵峥已经起床了,放下书籍起身执礼道:“国师安好!” 赵峥看着二人黑眼圈笑道:“你们也下去休息吧,下午还有课,可不得打瞌睡。昨夜倒是我任性了,害的你们一夜没睡,也没为你们解惑什么。” 胡雍祁连忙摇头:“国师赠书之恩,不亚于授业之功,固山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只是希望以后这样通宵读书的事情时常发生。” 马诚与赞同道:“恩源亦是!” 此时一个名叫清源的小道士端着洗脸水进来,他与清尘每日轮班,今天是该他贴身伺候赵峥了。 “清源,现在什么时辰了?” “师父,卯时六刻了。”古时将一天分为100刻,每颗接近15分钟,这卯时六刻就是后世六点半的样子。 赵峥随意的洗漱后匆匆赶去授课,授课地方的是白云宫最大一处建筑,设计的时候能够容纳一千人,采用的阶梯阶梯的建筑形式,按照后世钢筋水泥制造,自带扩音效果,但最夸张的是那些玻璃门窗,众人略略数了数这教室只怕不下百块玻璃,这白云道观的财富果然已经到了瞠目结舌的地步,说不定国师真的已经练就了炼金术,能将泥土变为黄金,才敢如此奢豪! 现在礼堂已经挤进去了两千多人,还有不少没挤进来的在门外听讲。 前来白云宫报名的日益增多,使用的教材就成了问题,尽管这个时代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已经十分成熟了,效率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足够,但赵峥想要以后纸张书籍书籍再降低两倍,让贫苦人家也能买得起纸张书籍。 所以赵峥不得不对现在的技术进行改进,比如造纸采用了现在纸浆的制作,烘干等,让成本大大降低,只有现在五分之一,玻璃作坊也在生产这种纸张,是白云宫的收益进项之一。 至于印刷,现在已经有了泥活字印刷术,但是泥字容易损坏,且印刷不够清晰,所以赵峥略略改进制作了铅活字,比泥活字更易保存,更重要的是比泥字精细,印刷更为清晰,并制造简易的印刷机,饶是这样,赵峥也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印刷上万本教材,所以就只好三个人共用一本。 整个早上,赵峥都忙着教授逻辑学的基本含义,通过这些十多天传播,前来白云宫报名的人数已经突破两万,其中半数是贫苦人家,想进来混口饭而已,且多是文盲,岁数小的去了余杭书院,读书认字,饶是经过余杭学院的过滤,白云宫现在有资格听讲的也达到一万对人。 而那些上了年纪又不识字的人,赵峥也没有将他们区分开来,让他们进入课堂,逻辑学的教授的不高深,赵峥只是培养他们基本的思维能力而已。 况且那些人也并不是全部吃白食的,上午上完课,下午这些学徒还要去白云宫做工,赵峥可不打算将白云宫仅仅打造成一座道观,而是计划将他变成这个时代最前沿的科技实验室,所以这里会看见高大的烟囱耸立,那正是正在修建炼钢用的火炉。 三酸二碱,这最为基础的工业原料都将在这里实验然后将技术扩散至宋国,而前期需要的人力是巨大的。而这些学徒正好和解决这个劳力缺口。 但前来白云宫求道的也不一定都是穷苦人家,其中不少商人、匠人、道士甚至郎中、不得志的士子都有,这些人可不会去修烟囱,抬石料。于是赵峥特意弄了个集诚院,那些有闲钱的人可以将钱投入功德箱内,然后做工的时候待在集诚园内,免去半天的劳役。那些捐赠的钱则会投入慈幼局的运营中。 集诚院占地六亩也不会让待在里面的人感到无聊,不仅有大量白话图书,更有瓜果茶点伺候,此次之外还有大量的科学实验。 比如国师最宝贝的那台显微镜就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每天都能引来众多人围观使用,又比如还有打造到一半的自行车,材料、图纸都贴在了墙上,只等人锻造成功便可。又有许多植物标本,赵峥按照后世的植物学将其分类好。 集诚院的墙壁上贴满了一些奇思妙想,描绘着各种科技发展后的生活,让人如坠梦里,这个集诚院,花费了赵峥许多心思,毕竟科技的发展和推动需要这些富有的闲人去完成,赵峥的目的就是激发他们的对自然之学的兴趣。 —— 赵峥一早上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五节课,将今天的课程授完。从清晨讲了晌午已经是口干舌燥的,赵峥下课后便去食堂吃饭。 一路上遇到人的衣服都是一样的款式,共有黑白青灰四种颜色,这便是白云宫的统一的制服,无论何人进入白云宫,都要求换上白云宫的服饰,这些服饰的设计尽量以简洁,利落为主,袖口收的很小,方便动手操作,用木制的扣子系好,颇有种清爽的感觉。 不少大胆的学徒看见赵峥过来,便过来鞠躬叫了一声:“先生。”赵峥点头回应,这是赵峥规定,在白云宫内那些学徒只需称呼他先生便可。而学徒之间则提倡有表字的称呼,没有称呼俗名即可。 本来一路上前往食堂的学徒看到赵峥前去,便悄悄往后走,向另一处食堂走去。国师进食堂要和他们一样排队,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惶恐的事情吗?于是尽量去其他食堂吃饭。 白云宫为了应对这么多学院,已经加班加点修建了一座食堂,但任然觉得拥挤,而这第三处食堂就等着这些饭后的学生去抬石料,和水泥修建了。 赵峥进入食堂后,在里面排队的人纷纷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不少人借故尿遁,让出位置,没有来得及溜的,则全身紧张,咒骂那些溜得贼快的人,长长的队伍已经溜了一半,总不能全溜,让国师尴尬吧!站在赵峥前方那个小伙虽然很想将位置让给赵峥,又怕赵峥将自己想成溜须拍马之徒,一时挣扎不安。 赵峥看到这个情景笑了笑,没有过多在意,在这南宋一路走来,赵峥一方面不断着塑造高深莫测的形象,一方面又试图融入大众,做一个地地道道的宋人,这其中的反复纠集,赵峥都有些理不清,何况是其他人。 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至少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行。 赵峥盛饭过后,找了一个空闲的桌子坐下来,那是这个食堂最好的位置,尽管没人规定这是属于国师的,当大家都当做是规矩来遵守,从未有人在那张桌上吃过饭。 赵峥一边吃饭,一边整理思绪,想着下午怎么培训那群工匠。 正思考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坐在赵峥的对面。 “老高?你来这里做什么?”赵峥惊讶遇到高临门。 高临门用手摸了摸赵峥的额头:“我的祖宗,你没问题吧,不是你让我寻访名山大川去帮你搞个什么调研的吗?” 赵峥此事突然回过神来,李全之事平定后,赵峥就让高临门走访名山大川给他调查这道门之中真才实学的到底有多少,赵峥本意是给他放个假,随便给他调查一番,没想到高临门这么神速的交差了。 高临门将一份名单递给了赵峥:“这道门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龙虎山和皂阁山我熟悉知道其中他们有多少道道,至于什么神霄派,占应派,天心派我就不怎么清楚了。但只要去茅山那些老不死那里打听一二,什么也就了然。” 赵峥拿起名单,上总共三百七十个名字,他皱了皱眉,不太满意这个数字。 高临门看清楚赵峥的表情,也不满意赵峥的表情:“我的祖宗,三百多个你还想要多少?道门那些王八蛋基本上都是些些画符念咒做法事的,能够懂得炼丹,专精医道的,会武功的有这么多就不错了。还有不少隐居的高人道士我也没有计算在里面。 刚才我遇到二郎那小子了,听说你最近都累成了这……,总之面黄枯瘦,一副精血亏空的样子,鸿鹄观以及茅山派那些道士呢?都跟了你半年了,那些授道的东西让他们去做不就行了?白云道观家大业大,不要总是事必躬亲。” 赵峥无奈的摇头:“他们道行不够,让他们上讲台,我害怕会将新弟子带偏的。不过听了你的话,我觉得这三百多个人有胜于无。嘿嘿,本座决定收了他们!” 高临门听了赵峥的话,立马跳了起来,唯恐天下不乱:“好啊,你将天道军借给我,本宗师为你荡平各个山头。” “咱是道士,只讲道法,不讲武力!” 高临门一副你傻呀的眼光看着赵峥,跟那些嘴炮打嘴仗不是自寻死路吗? 赵峥不喜高临门的眼神,两人已经极为熟悉要好,丝毫不在意言语之间的冒犯:“白痴,听那些道士不是爱画什么符篆雷法吗?本国师给他们制造一个真正的天雷。” “你现在就派人去各山、各宗传讯,今年冬至,我在这白云宫开万法大会,到时候咱们得好好论一论这道教盟主归属。” 第八十七章 求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师父,梁成大求见!”清尘对于梁成大的印象不好,直呼姓名。 时间已经到了申时,赵峥已经忙完了所有的事情,于是就让清尘将梁成大引进来。 梁成大顺着清尘从大门沿着水泥道路一路跟随,看着建筑风格完全不同于当世的白云宫,感慨万千,虽然以他的眼光看来,白云宫的钢筋水泥完完全全破坏了建筑的美感,但自有一股粗犷的开拓之气,要是赵峥在这里一定会很赞成梁成大的话,这些建筑根本就是什么玩意!虽然将建筑图纸交给了游雄,让他按照图纸上的结构请工匠建造,但由于没有人有修建钢筋混泥土建筑的经验,这艺术感还没有来得及培养,只将建筑的结实做足了。 比如藏书阁四四方方的玻璃房子偏偏要弄个四不像的屋檐出来,让赵峥一阵捶胸顿足。 梁成大能从这些建筑里看出美感,不知是不是马屁拍贯了,潜意识里就冒出称赞的话来。 这不他刚进赵峥的客厅就诉苦,神情卑贱之极,好似走狗受了委屈一下子看到主人一般:“国师,我可被您害惨了,被贬到广东真阳县主事。您可得保我一条小命。” 赵峥这几日都在忙于白云宫的事,朝堂倒是没怎么关注,听闻梁成大被贬到被视为必死之地去做知县,也是一阵愕然。 看来史弥远是下了死手,老虎在山下之前还要发一发余威。 “梁知县,我看你还十分镇静,不像是慷慨赴死的模样啊!” 梁成大此时几乎哭出声了:“国师您就别挤兑我了,我还不是有您指望吗?您救我一命,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你唤我小名阿成便可。” 赵峥打趣道,此次狠狠的坑了梁成大一把,希望让他受了教训,能痛改前非:“你的事情已经抖出来,料理干净了?” 梁成大再难保持镇静,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我所有的恶事,除去撇开史弥远的,都被挖的一干二净,有些烂事还是我自请罪责才曝光的,国师您不是说我这么做定会化险为夷吗?怎么就遭此厄难呢?” 赵峥翻了一个白眼:“你做的这些烂事,不被千刀万剐,已经是托我朝优容士人的福了,只是被贬远方,还能做官,你还想怎样?” “国师,您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要是贬我到广州、琼州这些地方梁某二话不说,可那地方,前两任都是死于任上,虽说现在有了治疗瘴气的药物,可那地方邪呼着!” “把你眼泪擦干净,别在我面前演戏了,这番委屈我认了就是,现在你已经将以前事情洗清了,你的罪状已经盖棺定论,以后其他人再也找不出什么把柄。梁知县,机会难得,为地方做点实事吧。你只管去真阳,我给你一个锦囊,你到任后打开,按照上面的实心用事,不出两年保你官复原职。” 梁成大见目的已经达到,千恩万谢朝赵峥鞠躬。 赵峥突然向他摊手道:“梁知县有锦囊没?我突然想起我这里没有了。”梁成大之所以会出如此鲁莽,听了赵峥的鬼话做什么诤臣,除了急病乱投医乱了方寸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对赵峥的信任。 而这种信任赵峥不想胡乱的消耗掉,不管是敌是友。 梁成大听到赵峥的话有些傻眼了:“国师,锦囊没有,香囊倒是有一个。” “把香囊递给我,你然后转过身去。” 梁成大解下香囊,转过身,听见笔尖在纸上划动的声音,他知道那是国师特有的鹅毛笔写字发出了声音,只是这声音也太短了吧,才几个呼吸间就完事了。 “好了,记住我说的话,到任后才能打开!” “国师吩咐,阿成怎敢违背!” 梁成大接过香囊,拜别了赵峥,然后快马加鞭,赶回了临安。 回到自己的府邸,梁成大悄悄将香囊打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梁成大有怎么会遵守与赵峥的约定呢?自从他得到被贬广东的消息后,他对赵峥就开始产生了一丝戒备和怀疑。 梁成大抽出香囊里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半个月后,自会有人将治民之策献上。”犹如一带晴天霹雳,梁成大突然感觉自己被人当猴子耍一般,一股怨恨油然而生。 “赵峥!你欺人太甚!” —— 梁成大走后,赵峥立马从房间里的暗柜里拿出手机,然后开始查找真阳县到底在什么地方,是后世什么地方,有什么特产可以发展?而给梁成大的锦囊的无非就是一些治理之策,让他快速拥有政绩,从而在宣缯进入两府后,自己也好开口让他重返京师。 赵峥手机上得知真阳那地方有个银矿,不禁暗骂一声,这厮运气真好,如果他将将这发现银矿之功献给朝堂,什么罪都能给他免了。赵峥理清思路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三页。 夜晚,赵峥入睡后,暗卫孟良悄悄的进门,叫醒了赵峥。 “国师,梁成大回府悄悄将锦囊打开了。” 赵峥哦了一声,躺在床上:“无妨,从今天算起,半个月后将我的书信带给他就行了。”赵峥不奢望梁成大会马上从一个反复的小人变为守信的君子,但他不在乎,无论梁成大是小人还是君子,如今都已伤不了赵峥分毫。 他也不希望将梁成大训练成自己的家犬,对于权术人心,他没有兴趣参合。 —— “国师,求你求求永熟全村三百七条人命!”一个男子声音哭喊的已经嘶哑,脚上的鞋子也磨烂,全是血泡,身上满是泥垢,看起来颇为吓人。 白云宫的学徒站在那男子五米开外,将他围在中间。 赵峥一身白衣,朝他走去过。 “什么事,慢慢说!” 这在这时清尘跑了过来惶恐的说道:“国师当心,他可能染了痘疮!” 赵峥愣了愣,痘疮又称天花,在古代是一阵急性的传染病,被视为无法治疗的绝症,被传染后只能听天由命,就是在后世也没有治疗的手段,但被天花感染不一定会死,古代典籍上没有统计死亡率,但自18世界英国人发明牛痘后,仍有三分之一的死亡率可见一斑。 而牛痘只能预防不能治疗,事实上在北宋已经有了用人痘预防的案列,将得过天花的人的结疤磨成粉放入小孩鼻内预防。 赵峥听到清尘的提醒后,知道眼前男子的来意,语气悲凉的说道:“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第八十八章 痘疮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男子似乎不敢相信赵峥的话,天上的神仙怎么会没有办法?他神情悲凉,泣不成声苦求道:“国师,咱们永熟村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每日更是及善积德,不敢对神灵有丝毫不敬,国师您不是天仙下凡吗?您一定有办法的。” 赵峥苦笑道,有些事情不是他想纠正就能纠正的,现在他能做的,也就是了解永熟村的疫情到底如何:“你们村里就你一个没有感染的吗?” 那人点头,在地上碰碰作响,似乎想显示自己虔诚,让赵峥回心转意,赵峥扶起那人,他自来到这个时代就在开始想办法寻找牛痘,以前他困于枣阳,不能施展拳脚,一直没能找到牛痘,直到他成为国师,坐拥无数资源,才遣人去寻找。 现在他的实验室内已经制作了上千份牛痘疫苗,正处于临床试验阶段。趁这个时机,赵峥准备将这个方法推广。 而他身上自然早就种上了牛痘,所以无论眼前这个男子是否感染天花病毒,赵峥都不会害怕。 然而清尘却不怎么想,赵峥乃是万金之躯,不能有丝毫闪失,所谓关心则乱,全然忘记自己是何如崇拜赵峥,深信赵峥是神仙下凡一事。 赵峥不顾清尘的阻拦将那人扶起。 那男子受宠若惊:“国师使不得,我身上脏!” 赵峥温言说道:“无妨!永熟村离这里几里?” “大概有二十里远。” 赵峥沉吟片刻,拿定主意:“清尘,去通知古风与卫河他们去牛痘室。”然后他转身对那男子说道:“你随我来,我为你种痘后,我陪你去一遭永熟村,能活多少人就看天意了。” 那男子以为赵峥这是答应了去求永熟村,刚起身又下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赵峥只得一把又将他扶起来。 “我只是陪你去一趟,尽一尽人事,不至于让他们忍饥挨饿而死。我只有预防之策,无救治之方!我得到一物,名曰牛痘,可以预防痘疮。”赵峥暂时没有向大家解释牛痘的由来,现在人命关天,不是解释科普的时间,古代发现痘疮后就会封锁全村,不让任何人出入,得了天花的人大都都会因为无人照顾,被饿死甚至冻死,这还是心善,更有甚者直接放火烧了那个地方,一了百了。 赵峥此去一是不忍那些人在最后时刻还会受到如此磨难,二是借此向天下宣传牛痘的预防效果。 赵峥直接带着那人去了牛痘室,让他洗澡,并换上干净衣服。洗去身上的泥垢后,那人露出一副俊俏的面容,细细一看,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 赵峥召集了牛痘室的十多人,由原来鸿鹄宫的郎中,茅山派的郎中再加上赵峥从民间招募的郎中组成,共有十二人,再加上新收了二十名学徒,队伍也算庞大,全部都是种上牛痘疫苗的。 领头的古风与卫河是茅山派的道士,是白云道观医术最强的二人,赵峥略略说明了情况,他们二人也跃跃欲试,他们近来专研牛痘,临床实验也证明这有效。【ㄨ】要是牛痘的功效真的能够证实,那么他们二人的名字一定会随着赵峥而流芳百世。 赵峥只告诉了他们原理以及牛痘疫苗的制作方法,其余具体的事情,寻找提炼牛痘疫苗都是他们二人完成的。 种牛痘只需要十多个小时就能完全在人体中产生抗体,此去永熟村二十里,再加上准备物质的时间,时间差不多够了。 “清尘,你也种上牛痘,随我一道去。” 清尘微微愣神,对于赵峥他奉若神明,那怕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特愿意,更何况只是去一趟永熟村,也不管那牛痘是否有效。 “是,师父。” “古风,你来替清尘种痘。”赵峥吩咐一旁的中年男子,由于自幼进入茅山派修道,练了一身内家功夫,所以看起来颇为年轻。 “师祖,能否熬过痘疮与体质有关,年轻人做好一些护理工作,或有一半的生机,是不是需要将一些消毒器械运过去。” 赵峥点了点头,这古风虽然有些贪名,但最重要的事,于医术一道有很大的悟性,能够接受新事物与新思想,相比之下卫河就古板得多,对于赵峥的医道将信将疑,不过正是这份怀疑精神让赵峥相信他比古风要走的远。 然而赵峥现在最需要的是脑残粉,所以对古风亲近的比较多。 “将牛痘疫苗弄五百支过去,姑且可以试一试!” 后世研究急性天花的死亡率达到50%,但这只是实验室数据,天花病毒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被彻底消灭,没有案列验证,再加上古代的卫生防疫又差,所以这死亡率应该会稍高一点。 —— 白云宫停课三天,国师要去感染了痘疮的瘟疫村,这一消息马上就从白云宫传到余杭县城进而传到临安去了,天下震动。 国师能免疫痘疮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在大家的心里,国师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小小的瘟疫奈何不了他也是正常,但是白云宫此次一共去了近百人,据说是因为种下叫牛痘的东西,能对痘疮免疫。 这个消息才让是人感到震撼的原因,痘疮在古代是经常爆发大规模烈性传染病,天花在二十世纪,牛痘还没有大规模普及时,在非洲与南美就夺走近两亿人的生命,可想而知其可怕。还有一则案列就是南美印家帝国的灭亡,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皮萨罗那群士兵带过去的天花病毒,否则一个一百四人的部队怎么可能灭亡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大帝国,可想而知天花在古代那就是如同死神的代名词。 而现在有了预防天花的方法怎么不让人感到震撼,进而敬畏,敬畏那位如鬼如神的国师。 —— 赵峥指挥队伍快马加鞭,终于在夜间赶到了永熟村。 高举火把,让那人在前面带路。 “你叫什么名字?”赵峥忙了一整天,让人准备物质,又是安抚黄道长等七七七八八脑袋有些断线,此时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那人的姓名。 “草民汪秋实,贱名入不得国师耳。”汪秋实受宠若惊的回答赵峥的问题。 赵峥听他回答有些文绉绉的,便问道:“读过书?” “村老心善,拿自家财资为村里请了一个教书先生,所以草民有幸能识得一些字。只是可怜他老人家也遭受厄难,得了痘疮。”汪秋实说着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倒是一位好人,村里可有考上什么功名的人吗?” “只有老七叔家的汪道果考中了一个童生。” “临安人杰地灵,英才汇聚,想在这里考中功名的确很难!你还有家人吗?” “回国师,有一个弟弟和妹妹,父母也尚在,只是都得了痘疮。” 赵峥一路与汪秋实说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官兵把守的关卡上。 余杭县算是天子脚下,治下有村子得了痘疮,所以反应极快,官府迅速的派人封锁了全村。 一千多人将永熟村围死了,门下还有两具中箭的尸体,显然是想逃出永熟村,被官兵射死的,为首的官兵见有一大堆人马赶来,立马喝住:“来者何人?前面村子有瘟疫,请绕道行走!” 赵峥下马见一些兵卒正在忙碌的搬运东西,空中弥漫着一股火油的气味,然后隔的远远的用火油浇在那些尸体上,放火烧了。然后将柴火围在永熟村,浇上火油。 赵峥皱眉问道:“你们要做什么?那两具尸体不是已经处理了吗?” 为首的将领见来人穿着有些不烦,而且浩浩汤汤二十多架马车,指不定就是那家衙内或者官人,只是言语中有股说不明的悲愤:“为了不让瘟疫扩散,放火烧村!” “里面还有些活人!” “都是将死之人,一把火烧了也少让他们受些痛苦!” 赵峥面对如此冷血的做法,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这个做法也许有些残忍,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确实最正确的做法,永熟村地处人口密集地方,要是让这天花扩散,指不定有多少人会死于这场瘟疫。、,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让开,我要进去……”赵峥平静的说道,然后向后招了招手,示意马车继续前进。 领头也为赵峥正义心爆棚,想岔了,急忙说道:“敢问是哪家衙内,千万使不得,里面的村子真的是染了痘疮,天子脚下,我们也不敢做屠绝人村的事啊。” 赵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我叫赵峥,进去尽一尽人事,看一看他们的天命,不会有事的?” “赵峥?”领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清尘这是忍不住出声:“国师的名讳也是你能说的?” 领头的这时才反应过来,激动的说道:“真是国师?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然后拿过身旁的兵卒的火把,照亮了自己的面孔。 他的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斑点,突然语气激动,有些哭腔:“国师,末将孔有德。您来了永熟村就有救了,末将以前也得过痘疮,知道村里定然是惨不忍睹,我老母那年也是……”孔有德见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连忙擦干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末将想到那年就忍不住,让国师见笑了!” 能然这个军汉流泪,想来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赵峥温言安慰道:“没事,你随我进村吧,你得过痘疮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八十九章 贵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进村后,村口第一间屋子里传出了门板被抓挠的声音,里面有人在**。 汪秋实听见有人**,冲进屋内,赵峥紧随其后。 火把瞬间将屋子照的通亮,一个老人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声音,一个男人卷缩在地上,用手不断抓着木墙,向人求救,但村子已经沦为鬼村,哪有人来救他。 汪秋实一把抱起了那男子,说道:“九哥,九哥,别怕!国师来救咱们了。” “国……师?终于得救了。”汪九哥听到汪秋实的话后,似乎得到了解脱,身体疲软下来。 “古风,找人去将病人集中在一起。” “清尘,找一间灶房,开始生火煮饭,这里许多人估计已经饿了两三天了。” “卫河,准备好消毒器械,同时给人熬好退烧了药。” 赵峥条例清晰的吩咐下去,此次与他一同前来的共有九十三人,照顾这个村子的病人应该足够了。 汪秋实则在一旁不断的给那些病人打气,告诉他们国师来救他们了,要他们坚持过来。 忙碌了一个晚上,终于将病人都集中在村中心的那九家民房内,统一照料,然后给他们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其余的全部焚烧。 在这里古风又不得不佩服赵峥的先见之明,将白云宫为数不多的女道士、女学徒叫来,否则给那些妇人换上衣服就够让人为难的。 有了食物的充饥,病人都基本上恢复了一些元气,得了天花不会立即暴毙,短则三五天长则有将近二十多天的发病期。 永熟村大部分都只是早期症状,身体虚弱大部分是由于挨饿引起,所以一碗热粥就足以让他们恢复元气。现在正值夏天,十分适合病毒的传播,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急速的传染全村。 得到了科学细致的照料后,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恢复的很快,第二天就能下床开始走路,身上了疹子开始化脓,这是能否熬过天花最重要的时间,如果疹子化脓的地方开始结痂,那么就有很大可能熬过去。 现在永熟村已经失去了二十多条人命,都是一些老人小孩。 对于一些快要熬不住的老人,赵峥让古河为他们接种牛痘,死马当活马医。 赵峥在永熟村待了三天,这段时间内村里只死了七人,天花也分大天花,中天花,和小天花,每一种的病死亡率都不一样,其中小天花不足百分之一。 以现在的手段赵峥也无法判断他们感染的是何种天花病毒,万幸的是永熟村的病情基本上稳定下来,接下来还要陆续观察一个月,赵峥自然不可能留在这个地方这么长时间。 白云宫还要一大堆事情需要自己去处理,于是在第三天,赵峥就离开了永熟村。守在外面的那些官兵见赵峥毫发无损的从里面走出来,更加认定了赵峥是神仙下凡,能够降住瘟神。 赵峥刚出永熟村,清源就在外面等候。 “师父,官家和史相公在白云宫等您!” 赵峥有些诧异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两府了,而且反应如此迅速,更值得玩味的是,官家居然与史弥远一起来了,很多时候,史弥远不仅代表两府更代表皇上,所以许多场合只需要史弥远出面即可。不过以赵昀的尿性,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来白云宫看看自己,没有什么政治含义。 —— “赵峥接旨!”赵峥还没进白云宫的门,马德芳就扯着嗓子说道。 香案等东西早就一应准备好了,只等赵峥站在那里接旨,赵峥现在除了国师的身份还有真人的封号,已经不需要向世俗任何权势下跪,皇帝亦然。 赵峥的封号又变了,不过只是在原来的真人封号前面多加了几个字,这种无本买卖朝廷自然愿意做,不过也多多少少的给了赵峥一些实惠,比如允许白云道观在宋国各地开设道观,传道天下。隐隐将赵峥这一脉提到了国教的地位,不过龙虎山享誉千年,只怕不会甘心就此失去国教地位,到时候说不定又是一番龙争虎斗。 赵峥接过圣旨,走到赵昀面前小声埋怨了两句:“官家,这也太吝啬了吧,一点财物也不赏赐。” 赵昀无奈的说道:“这钱归两府和三司管,再说了,你还缺钱?” 史弥远就离赵峥不远,年纪大了,耳朵有些不灵光,只隐约听到一个钱字,以他的老练自然能将对话猜的八九不离十。 “国师,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白云道观太过聚财不是件好事!” 白云道观的财富的确会令许多人眼红,而最眼红的便是大宋朝廷,但是白云道观给予这个世界更多,赵峥正色道:“白云道观所挣的每一分皆在大宋的法规之下得来的,没有一丝一毫意外之财,所谓贪欲杂念不应该打在白云道观身上,我希望世人守住这个规矩。” 史弥远寡淡的笑了笑:“人心险恶,魑魅魍魉居于其间,有些事不是一个规矩就能束缚的。” “有官家看着,史相公多虑了。”赵峥也不敢说心里话,只得将赵昀提出来。 赵昀没有深思他们二人谈话意指何处,挥手道:“我到看看谁敢打白云道观的注意,嘿嘿,且不说朕容不容得,就是国师放两个天雷谁有受得了。” “听说国师冬至要搞什么万法大会,到时候可得让老夫看看眼界。” “必然恭迎相公。” 三人谈话间已经走进了白云宫的大门,赵峥止住了他们:“请官家与相公换身衣服才能进去。” 赵昀已经从胡雍祁那里听说了白云宫这个规矩,有些意外:“朕也换?” 赵峥正色道:“进入此门皆是求道之人,无分世俗贵贱。” 赵昀故意埋怨道:“定的这个破规矩!不过我喜欢。哈哈”然后老老实实随马德芳进入更衣室。 史弥远叹气道:“不知道国师你立这个规矩到底是为何?不过老夫已从府中自带了青衣。与白云宫大同小异,就用这个吧。” 赵峥笑道:“相公尽管请!” 直到进入白云宫后,史弥远才知道赵峥为何会发出这样的笑容。 —— 镶着金丝的衣服在进入白云道观后就迅速引人注目,赵昀和史弥远虽然遣退了随从,没有前呼后拥,但白云宫的学徒大都猜到了赵昀与史弥远的身份,这天下值得赵峥作陪的,也只有这二人了。 史弥远本来很享受着引人注目的目光,但官场沉浮数十年,对于别人的眼光异常敏锐,发觉众人的目光里透露的不是敬畏与羡慕,而是打量,没错就是打量,如同在街上碰到一位穿着不一样的游人那般的打量。 这里面透露的平等让史弥远愤怒而恐惧,一群人用这样的目光打量你,让他觉得浑身难受,他从这里面敏锐感觉到是自己已经被孤立了,被人下意识派出在白云宫这个圈子外。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史弥远突然很想刨根问底的知道原因,然后他发现这里面的学徒看赵峥的目光,是崇拜,不!差一点,是崇敬。学徒见到赵峥目光自然而然的向下,头自然也微微低下,仿佛见礼一般,但没有人要求他们这样做,这是自然而然的行为。 连带着他们看向赵昀的目光都没有其他见到皇帝那样激动与畏惧,更像是一种温暖的接纳与尊重,因为皇帝是白云宫的客人,仅此而已。 这到底是什么一个地方?国师到底给人施了什么法术,让人觉得这白云宫与外界外全是两个世界。 “输了,输了,老黄你输了,今天我当值,差事就交给你了!”柳树下,二人正在下棋,看样子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但毫不顾忌,像两个正在打闹的孩童。 “这二人一个是工部的官人,另外一个是临安工匠。”赵峥见赵昀与史弥远目光被吸引在那里,于是开口介绍道。 赵昀微微诧异,没心没肺的说道:“要是被御史看到了,工部的那位可就要遭殃了。” 赵峥没有接过话茬,然而问道:“官家和相公还没用膳吧,本来想带你们去食堂,但想了想算了,还是去我的起居殿,我给你做饭。” 赵昀与史弥远已经不是第一次吃赵峥做的饭了,味道虽然不差,但也绝对说不上好,赵昀立马抗议道:“那还不如去食堂,听说白云宫的伙食开的很好,还不要钱,朕想开开眼界,这不要钱东西是何味道,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史弥远听到有些无奈的回应,皇上都去了,自己那还有资格摆谱:“老臣也正想去试一试,不过先容老臣换身衣服再说。天气暑热,老臣想换身清爽些。” 待清源带着史弥远去换衣服后,赵峥与赵昀相视一笑。 “喂,你将这帮学生都教额桀骜不驯,以后出去会不会被打?”赵昀流里流气冲赵峥说道。 “你为什么不打他们?” 赵昀对赵峥搂肩道:“咱也算是白云道观的人,你想办法能不能也给弄个道士当当,我也给自己封给神仙玩。” 赵峥为难道:“官家,前车之鉴啊!”北宋有个道君皇帝,把国家给玩完了,现在再弄个道君皇帝,赵峥只怕立刻就被百官请斩。 “史相公罢相后,我还怕什么!” 第九十章 流连忘返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论是从历史上,还是赵昀现在无意中露出的神采飞扬的表情,赵峥清晰了明白了没有了史弥远在上的压制后,赵昀会活得何等有滋有味。直到两年后宫中的杨太后去世后,这位主活得更是肆无忌惮,招女支入宫,也只有这位皇帝能干的出。 史弥远请辞的奏疏已经上奏,看得出他与赵昀已经私下谈论过这件事,赵昀知道了史弥远真实的想法,不会胡闹,错意史弥远的想法。 对于史弥远这位两朝功勋,肯定要来回推辞几次,以显示赵昀的挽留之心,而这才是史弥远第一次上疏,等待一切尘埃落定恐怕还得一个月之后。 “两府已经决定在太医局下面设立种痘科,会选一些太医到你这里学习种痘,你自己看着办吧。”赵昀在凉亭下等了一会,见史弥远还没到,便没忍住将今日前来的主题提前说了出来。 “这个无妨,只是太医进入白云宫学习得按照白云宫的规矩来,三个月的考核期,他们不能漏掉!” “这事你和史相公商量办就行了,对了上次你送我那个三棱镜可真有意思,这彩虹竟然是这日光变得,并非什么神怪这类的。”赵昀的兴趣明显不在这些政务上。 赵峥也乐得如此,于是又找了几件趣事说与赵昀听。 赵昀此时穿上的是白云宫的衣服,与一般青年无异,毕竟只有二十多岁,性格里面的天真跳脱还未完全丧失,与赵峥一番天南地北的胡吹,并对赵峥白云宫的建筑风格大肆批判了一下。 二人勾肩搭背谈笑之际,史弥远已经换好了衣服走过来,二人迅速切换模式,变成一对正常君臣该有的模样。 史弥远轻笑之际,又有些羡慕。这国师结交人心果然厉害,自己不也深陷其中吗?要是自己与官家如此交心,自己又何须罢相呢?或许他可以一手遮天,废立皇帝,但从未有过有取而代之的念头,而且他年岁已大,知道自己最多也是这两三年的光景,也不愿再折腾了,主动退下来,保留与官家的一份情谊。 “国师,想必官家也与你说了设立种痘科一事了吧,此事关系到亿兆百姓,还望国师用心些。”史弥远话中猜度皇上,其实也犯了忌讳,但他罢相在即,也不想活得那样顾忌,而宋国无论是谁也要卖他这位老相公的一分面子,皇帝亦然。 果然赵昀丝毫不在意史弥远话中的不妥,反而喜欢史弥远这样的语气,他对于史弥远将他扶上帝位,是诚心感激,没有半点虚假。至于最近一段时间与史弥远有些磕磕碰碰,但也不至于怨恨加身。 “相公提醒的是,赵峥自会紧记。” “去食堂吧!快带我去见识见识。”赵昀打断二人无聊的对话,他不希望二人之间有什么冲突。 走了一段路,史弥远便抗议道:“国师,您这道观里怎么没有一些代步的工具,老夫今日可受苦了!” 赵峥想了想也觉的是,于情于理给予老人便利也是应当的:“相公说的是,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想想办法。” 正在此时二郎习武过来,准备前往食堂吃饭,远远的看见赵峥,便跑了过来。 “官家,史相公好!”二郎一副标准的白云宫招呼,二人点头示意,二郎凑到赵峥身前:“三哥,你吃完饭最好再去师父那里说好话,师父正在气头上,前天你竟然向师父扯谎说外出为人诊治,看师父怎么收拾你!话说你命真好,还没被师父收拾过,不像我,前两日才被师父责骂。” 赵峥上下打量精壮非凡的二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相公,您有代步工具了!” —— 史弥远很享受在二郎背上摇晃的感觉,二郎有意耍宝,跑的飞快,早赵峥一段时间到了食堂,等赵昀与赵峥赶到时,史弥远与二郎已经做到桌子上开始闲聊起来了。 食堂的师傅也单独为史弥远开起了小灶,不一会就炒好了一样拿手好菜端上来了,二郎见赵峥进了食堂,噘嘴道:“三哥,你做的也太不对了,竟然想让官家和相公排队打饭。如此待客之礼,嘿嘿!我得告诉师父去!” 二郎一副你快来堵我的嘴的神情,让赵峥嘴角抽搐了两下,二郎最近练武发狂,与人比武连伤了几人,被师父责罚,正是要在自己身上找些平衡,他也只得无奈的说道:“好,二哥,让你加入天道军便是了。” 二郎听到这个消息,浑身热血上涌,大叫道:“我去练武了!”说着冲到窗口随意要了两个包子便出去了。 史弥远看着二郎背景,眯着眼睛,也不知他心里的想法:“从功灵童这武功还没练到火候,练武之人最重要的是节制自己,你师兄的每日气血狂涌,只怕不是好事。” 二郎练的是茅山派的秘传内功,由高临门传授,赵峥不知道这门功夫法门,但史弥远好意提醒,赵峥也只得领情:“谢相公提醒。” “这食堂饭菜也颇合老夫胃口,虽然食材用的差,但味道极为鲜美。不知国师从那里找到这么多好厨子的?老夫在临安可从未耳闻。” 食堂味道鲜美自然不是赵峥请的厨师手艺多么好,全靠自己在实验室提炼的谷氨酸钠,也就是后世的味精来提味,如果味精能推广全国,赵峥坐拥味精的独门制造技术,那将会给他带来无法估计的财富,抓住了天下人的胃,难道还抓不知天下人的钱袋子吗?赵峥趁此机会向史弥远推销味精。 “厨子都是我从临安的酒楼挖来的,手艺虽然出众,但也绝对算不上绝顶,食物味道鲜美全靠一物,是我偶然炼制,名曰谷氨酸钠,当然我也给他取了个俗名名曰味精。” 史弥远神彩连连,一瞬间就明白此物的商机。赵昀却是满脸的气愤:“国师,你整日都将心思花在这些上面了,不如为火绳枪、板甲等军国重物花费功夫。” 赵昀当然不是因为这些原因生气,而是在为传说能看到月宫的望远镜而气愤,这件事国师好像丢在了九霄云外,赵峥将时间花在火绳枪板甲或者牛痘上,赵昀当然没有意见,可是炼制什么味精,这是什么玩意? 赵峥一见赵昀的表情就知道他尿的是哪壶,以现在技术积累,制作伽利略的天文望远镜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赵峥也只得从其他事情上安慰赵昀:“我近来又炼制了一样东西,名曰显微镜,与望眼镜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观察入微,能见我们许多看不见的东西。” 赵昀听见与望眼镜有关,兴趣大发,催促着赵峥带自己去看。 —— 赵昀刚踏进集诚院就被里面的新奇事物给吸引了,这里完事是未来的一种预瞻,学多奇思妙想的东西贴在了墙上,到处是争论的面红耳赤的学徒。 飞艇、蒸汽机、潜水艇等等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东西,原理都贴在了墙上,更有已经打造好的模型。 卫生纸,抽水马桶、喷头等等一些与生活息息的东西也让他莞尔一笑。这些都是已经存在技术可以实现的东西,墙上讨论的则是如何进一步降低这些东西的成本。 里面甚至更有线膛燧发枪的制造原理,机枪,火箭炮等等东西的设想,可以预见有了这些东西,什么金国蒙古在宋军面前都会变成弱不禁风的婴儿。 千里传音(电话、电报)幻术箱(电视)等等一系列传说中的仙术甚至都给了预想。 更有扭转时季,颠倒阴阳等等凡人想都不敢像东西,都给出原理猜想,并且正在一步步实验中。 这一系列东西,不仅让人产生了坠入仙国的幻觉,更觉得胸中有股沸腾之气,这一切都能够实现吗? 赵昀一步步浏览墙壁上设想与实物,反而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而史弥远则一头扎进了集诚院的长生术那一栏,久久未能挪动步伐。 第九十一章 进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昀与史弥远足足在集诚院待了一整天,沉浸在了那些未来幻想之中。 赵峥准备好自己拿手好菜准备招待他们二位也被拒绝了,看着趋势,赵昀与史弥远还要在里面待上一天。赵峥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白云宫还有一大帮人和事需要自己去处理。 天子自然不可能久居于外,赵昀在白云宫待上一天已是史弥远在前面顶住所有的杂音的结果,第二天杨太后亲写信告诉赵昀事情的严重性,这才将赵昀劝回皇宫,但史弥远却留在了白云宫。 从集诚院出来后,史弥远思虑了许久终于拿定注意,与赵峥深谈玻璃作坊还有军器监的归属问题。 现在玻璃作坊每年给朝廷两百万贯拿到独自经营的资格,当时朝廷还以为国师是得了失心疯一样才会给朝廷如此天价,现在看来完全是在打发叫花子,不提玻璃肥皂、香水这三样敛财能力让人疯狂的东西,就单单一个蒸馏酒,即将投放市场的味精就足以聚集一个令人夸张的数据,更不用说起制造的火绳枪等一些列火器,玻璃作坊的聚财能力已经超出了一个人的承受范围,据三司和户部初步估计玻璃作坊去年一年的收益在一千万贯多,哪怕赵峥是神仙也无法阻止人们的贪念。 而且玻璃作坊生产的钢材是卖给朝廷,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军事物质居然掌握在私人手里,着实让朝廷寝食难安,更不用说玻璃作坊最顶尖的工匠一大半是属于军器监等朝廷部分的,这玻璃作坊的归属权可是一颗手雷,随时就可能引爆。 “国师,要想白云道观的流传千年,老朽奉劝你一句,玻璃作坊需要你多退让退让。” 赵峥听后沉思一会,没想到玻璃作坊这么快就引起了朝廷的忌惮,玻璃作坊巨大的利润也让勾起了朝廷的贪婪,这贪婪的源头不是来自皇帝也不是来自宰相,而是来自上千年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概念,来自为天子牧民,来自工商乃贱业的观念,这贪恋的源头是朝廷上下上万官员所奉行的共同价值观。 “玻璃作坊可以给朝廷六成利,并改名器物宫,由白云道观分出,宫主等主要主事人均为白云观观自己推举,朝廷不得插手,军器监与工部的工匠全部纳入器物宫管辖。【ㄨ】” 史弥远听到赵峥抛出的要价,惊在原地,这要求也……太低了。六成利,基本上只换来一个虚名,反正玻璃作坊需要的技术也来源于赵峥,至于工匠,史弥远眼皮都没眨一下,卑贱之人何足于军国大事。史弥远此事也有些不忍,觉得赵峥在此事上所受委屈太多了,玻璃作坊本就是赵峥的私产,如今被朝廷所夺,突然忍气吞声到这个地步。 “国师可是觉得委屈?” 赵峥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听到史弥远这句话顿时烟消云散,恍然大悟,自己的要求对于十三世纪的宋国来说是多么的微小。对于工匠无论他技术再怎么高超都只被这个时代的人视为奇技淫巧,不足挂齿。 但就是这些不足挂齿的人将会撬动整个世界,直至天翻地覆,赵峥如是想到,而此时面对史弥远的话,他也卖乖道,颇为幽怨的说道:“谁叫我只是一介道人,哪怕被世人当做活神仙亦然!” “国师只是不忍,以你的能力你在世的时候保证白云道观富贵不难,百年之后,只怕会顷刻寂灭。”史弥远出言安慰。 赵峥叹道,也不全是虚假:“钱财一事,赵峥向来不是很在意,只是觉得这些钱在自己手里花销的效果要比那帮贪官污吏强上百倍,但奈何朝廷忌讳,赵峥也不敢螳臂当车。” “此事由你主动提出,朝廷自会念得力的好!”史弥远口是心非飞的说道,谁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相公那两成利该如何算?”玻璃作坊之所以能这样的奇怪的存在于宋国,正是因为背后有这这大宋的权相,如今史弥远去相自然知道有些富贵是不能再占有,否则亦会遭受飞来横祸,今夜赵峥为国退让这么多,史弥远自然也有所触动,再说以后史嵩之进入两府也少不了赵峥的帮衬,说他开口说道:“一成,白云道观在器物宫的收益你给我一成足以!” 赵峥也有些意外,一向贪财的史相公居然也会如此退让。 “取舍之道是老夫纵横官场三十余年的心得,我可不想在最后进棺材的时候丢掉!国师才学惊人,也知进退,但老夫还是提醒你,这世界大部分是庸人,你需要打交道的是这些不知取舍之道的庸人。所以国师有时候你需要的是智慧而是糊涂。” 赵峥躬身道:“谢相公赐教!” 其实我只希望帮助宋国免于灭国之祸,将科学传道于世后便可以真正为自己而活,不用这样步步为营,处处退让。这些话赵峥只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 —— 自那日赵峥与史弥远交心后,他在白云宫足足逗留了三天才回去。 一日赵峥下午教授完炼钢之道后,大郎就在门外等候,说是师父让赵峥去他的寝殿吃饭,赵峥最近为了在白云宫传达平等之意,所以都在食堂用餐,计算着日子是有许久没有师徒四人好好聚聚,所以就答应大郎与他一同前去黄道长的寝殿。 赵峥进入大堂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将饭菜摆到大堂一般是很重要的家宴比如过年才会这样的。 赵峥一看这架势如此郑重,黄道长也一脸严肃,心里不免的有些忐忑。 “三郎,快吃饭都是你最爱吃的东西!我知道你近来很忙,为师能帮你的便只有准备这桌家宴!” 黄道长叫了赵峥小命,便意味今天家宴的主题便是亲情。 “谢谢您师父!一直以来任我胡闹!”如果不知道赵峥的妖孽任谁看来赵峥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都是胡闹二字,黄道长在完全不了解赵峥底细的情况下依旧如此支持赵峥,这份信任与情谊不得不说很珍重。 “惯着自家小孩那是应该的,三郎,快吃,你我师徒二人好久没有这样说话了。” “嗯!” 家宴上,黄道长与大郎二郎谈论着都是枣阳旧事,很是温馨。赵峥享受着这氛围不愿就这样结束。 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饭后,黄道长将赵峥叫进了自己的屋内? 赵峥刚踏进房间就觉得房间的布置有些异常。 然后黄道长突然一声爆喝:“你究竟是何妨妖孽!” 第九十二章 考试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是何方妖孽?” 一句质问,仿佛将赵峥从温暖的梦乡一下子拉近了寒冷的冰湖,黄道长是赵峥在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他让赵峥感觉到这个时代的人是温暖、淳朴、善良的,这也是赵峥能始终对这个世界始终保持善意的原因。 黄道长对他来说是最初的坚持,白云道观对他来说将是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归宿,然而这一切在今晚将会受到最严苛的质问。 如果说赵峥在枣阳的一切还能用聪慧来解释,但在临安的一切,除了用鬼神别无解释,种痘,水泥,火绳枪等等一切全无积累,好似一下子从这个世界上蹦出来,这个世界所以的人都赵峥能做出这一系列惊天动地的事情是因为自己这个神仙师父教授的。 然而黄道长明白他终究只是枣阳一间破落道观的道士,仅此而已。 面对这个世界不断涌现的新东西,黄道长开始有些惶恐,害怕突然有一天自己最重视,最心爱的弟子突然造出一个恐怖东西,将世界拉入地狱,那他就罪大恶极了。 赵峥从黄道长眼中看到一抹惶恐,他认为这惶恐源自于黄道长害怕从自己口中听到他预想的那个可怕答案,让黄道长不敢面对这一切,而又不得不面对。赵峥认为这抹恐惧源自于一抹善意。 “师父,我是你从山上捡回来的,仅此而已。”赵峥眼神无比赤诚和热烈。 黄道长那某惶恐渐渐的在赵峥眼中的炽热中融化,是啊!无论如何他究竟是何人,他始终白云道观的三郎。 赵峥一步步靠近黄道长,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师父,我爱这个世界,远比我恨这个世界多得多。” 黄道长能感受到赵峥怀抱的温暖,以及他轻轻的颤抖,从不畏惧的三郎现在居然害怕了。这让黄道长心生无数怜悯,他不知道爱是什么意思,这个时代没有这个说法,如同赵峥嘴里偶尔会蹦出他不知道的词语来,但黄道长每次也能大抵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三郎你究竟从哪里来?”黄道长声音有些发颤。 赵峥听到黄道长叫他三郎,明白师父在心底依旧将他家人,黄道长是自己来历的一切源头,只要黄道长能替自己圆谎,他的身世来历再无什么破绽可言。 至于他家来自山东这一谎言,世人根本就无从调查,眼下山东正乱,而且被蒙古屠城几次,所有的名籍宗卷不知被焚毁了多少,根本就无从调查。 但赵峥此刻却没有想到这些,什么身世来历通通见鬼去!只要白云道观接纳自己,所有的困难和责难他有有信心去面对。 面对黄道长对自己的责问,赵峥回答道:“师父,我来自这片土地!成长在这片土地上。”赵峥含糊其辞的回答,却是黄道长最想听到了答案。 “三郎,不能害人!” 赵峥听到黄道长这个嘱咐没由的笑了起来:“师父我又什么野兽,害什么人。” 黄道长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三郎,对不起!” 对不起是赵峥的口语,如今黄道长主动念起,代表了他真正接纳了赵峥,无论赵峥是谁!赵峥的考试过关了。 —— 转眼间,时间就过来三月,来到了九月末,白云宫的学徒将迎来第一次考试。 考试如同科举那样严格,赵峥划定了考号考场,一场场的进行。 考题并不复杂,赵峥只是想考察他们基本的逻辑推理,以及归纳,概述的能力,考题虽然简单但却能对一个学徒的悟性和潜力有了一个根本的了解。 考题基本上没有引经据典,都是切合实际的考题就算没有多少学识都能回答一二。 赵峥为了减轻自己的阅卷量,在考题中设置了大量的选择题,以便让其他人代自己阅卷。而这种新颖的题型也收到学徒的欢迎,毕竟谁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丝运气在里面,选择题的答案只有三个,用赵峥的话说是意味着三生万物,而实际上是想降低考试的难度。 选择题和判断题可以由其他的人代劳,但最后的论述题由于没有标准的答案,需要赵峥亲自完成,上万人的试卷,工作量很大,赵峥也只能加班加点的改卷,所以就给白云宫所有的人放假三天,并免费开放集诚院。 赵峥改卷的时候,只要学徒的答案不太过离谱,赵峥就给予一定的分数。所以这次考试的淘汰率并不高。 大约近七成的人都通过了考试,正式成为了白云宫的一员,而那些落榜的则还可以在免费听一期的课,再进行一次考试,要是依旧没有合格,那就得付钱听课了。 白云宫一下子召进了七千多名道徒,着实让人大吃一惊,这一批道徒里要是能够有一半能达到赵峥的要求,那么新道学的根基也就稳了。 接下来就是七千名道徒选择专修的事情了,算学下面又分了两个学科,一是数理,学习纯粹的数理知识,这个学科的人最少,总共只有五人报了这个学科,都是大富人家的弟子,继承家业又无望,十分空闲,所以便对这数理来了兴趣。 二是会计,主学经世济用的数学分支,比如借贷法记账以及财务报表中用到的统计学,比如用函叔计算生意中的最大利润,又比如弓箭或者火炮涉及的抛物线线性等,主修这门学科的人不多,也就三十多个,但是选修的竟然将近千人。 物理没有分科,以这个世界的物理水平也没有分科的条件,物理学是白云宫道学的核心所在,赵峥几次在公共场合暗示,所以主修这门的人数不算太难看,将近两百人。 然后就是炼金,也就是后世的化学,赵峥预想到这门学科会很抢手,但真正报名的时候还是被他吓了一大跳,将近四千人,站了此次道徒的大半。 赵峥对此没有什么评价,化学发展到一定程度需要物理与数学的支持,再加上赵峥的引导,所以并不是怎么担心。 地理分为三个学科,一是矿物勘察,学习的基本以朝廷派来的工匠官员居多,也就百多人,普通人知道就算自己以后学到这门神通,找到了矿山还不是被迫交给朝廷,所以兴趣没那么大,有那些功夫还不如学炼金。 二是自然地理,研究地形的形成,土壤,气候,水,植被,生命等各种形象的相互关系,由于赵峥将农作物增产之术也就是杂交技术纳入了这一门,所以报名的比较多,超过五百人报名。 三是地图绘制,学习对山体河流等的测量,并绘制地图,报名的不足百人。 长生作为白云宫最神秘的学科,光名字就吸引了大量的富翁,勋贵,足足有近千人报名,这个后世的生命科学那是最尖端的,现在自然没有条件教授,赵峥搞出这么一个学科主要就是为了吸引那些富豪,勋贵,扩宽白云宫的人脉,有了这些人的宣传,白云宫的声望将会更上一个台阶,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学科,赵峥所讲的颇为庞杂,什么都涉及一点,但最重要的是养生之术。 器物一学乃是白云宫最显眼独有的一门学科,热气球,火绳枪等等让这门学科应者云集,有将近千人。 最后是医学,由于有了牛痘的问世,白云宫在医学上已经被视为这个世界顶点,所以前来学习的也多,将近五百人的队伍。 学科虽然分的多,但师资力量就头疼了。 第九十三章 秋实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朝廷派来的那二十个官员,这三个月在赵峥潜移默化,细心教导之下,一半的人已经对赵峥的道学产生了极大兴趣,已经初窥新道学那神奇绚丽的世界了。 胡雍祁与马诚与更是决定留下来帮助赵峥教授学生、传播自然之学,这里面的原因除了仰慕赵峥的新道学外,还有一个就是赵峥给他们的书籍只给到了一半,如此精妙的文章,胡雍祁与马诚与宁可暂时丢了前途,也要留在白云宫将那半册书得到再说。 赵峥依样画葫芦,传给那些官员的书籍都只到了一半,并且在考核的时候出题极为严厉,让二十人中直接只有七人能够结业,这其中还包括胡雍祁与马诚与。没能结业自然只能留在白云宫继续听从国师的教导。 但是这些官员只能代劳地理以及粗浅的物理一学。数学赵峥已经派人去了金国请李冶过来一叙,还有跟在自己身边的成道和清尘可以代为应付一下。医学有卫河与古风等可以代为授课,再加上种痘之法,赵峥传扬天下,并且开诚布公,邀天下医者共商鼠疫的预防与治疗,让宋国的医者闻风而动,直接投奔白云宫而来。所以医学一途是白云宫师资力量最为雄厚的学科。 练金一学有成道在再加上茅山派来的几名道士,在前期这些道士可以勉强代赵峥授课。 而器物一道有玻璃作坊白云道观自己培养的大匠授课,再加上赵峥的亲力亲为,所以师资也还算比较雄厚。 至于长生,赵峥完全就是给他们搭一个台子,供这些大爷消遣玩乐,这些人整天泡在藏书阁与集诚院,赵峥偶尔给他们上上课,然后便让他们自行领悟,课都不怎么上。 处理完白云宫的一些列事情后,时间已经进入了秋天,到了这一年的收获的季节了。 近来一件大事也传得真个宋朝沸沸扬扬,而且这件大事概括的信息众多,总的说来可以分为四个部分,一是杨妙真没死,竟然在益都府重新召集了旧部并且归入华夏军节制,二是这华夏军由一个金国宗室之女完颜倾武统领,自封天武大将军,这华夏军由宋国流民招募的兵卒,杨妙真的红袄军旧部,一支金国精锐三部分组成,战斗力极为强悍,在益都击退了蒙古四千骑兵,从而占领益都,密州、维州一府二州之地,与宋国的海州只隔一个营州。三是这完颜倾武竟然舍弃金国直接归附宋国,未提钱粮资助,只要求宋国尽快派遣官员管理民政,还有因为密州临海所以要求与宋国进行海贸。四是华夏军治下金人通通改成汉姓,习汉俗完颜倾武身先士卒,改姓颜。 这个消息传出后天下大动,搞不清楚这红袄军怎么和金国宗室勾连在一起,最神奇的是这金国宗室竟然要求归顺宋国,而且还主动汉化。至于自命为华夏军,宋国人无不暗地碎了一口,一个蛮族女子也陪自称华夏? 宋国面对着天上掉下的馅饼,自然是一口吞下,大大方方的封了完颜倾武一个山东制置使,并且只派遣了一个监军过去,开放与华夏军的海贸。并且表示安抚送了一千人的粮草过去。 —— 赵峥得到这个消息蔚然一笑,颜倾武这第一步居然成功了,从改汉姓习汉俗的举动没有受到太大的反弹来看,可见颜倾武对军队的控制已经达到了很深的地步,自己送给她的那车书,她想必也从中领悟到不少智慧,而且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杨妙真协同于她。【ㄨ】 金国与宋国传递消息不便,从颜倾武那里派出使臣来到宋国,双方再进一步确认交流后才发出这道消息,这期间只怕会花费月余的时间,山东形势瞬息万变,现在是什么形势只怕也不容乐观。 赵峥虽然对颜倾武有股没由来的信任,在此时也不由的担心她的安危了,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事先知会自己。 赵峥正在胡乱猜想之际,成道急急忙忙的领回了一个人,韩阿四。之前已经跟随颜倾武去了山东。 赵峥不待韩阿四见礼直接问道:“山东进来形势如何?天道军可安然无恙?” 韩阿四金国经过大半年生死考验,身上已经完全洗脱当初那份土鳖气质,人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把长矛般让人胆寒。 但韩阿四在赵峥面前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师父,山东近来形势一片混乱,李璮,红袄军,金国,蒙古各方势力,牛鬼蛇神都钻了出来,想在山东闹出一番动静。而我们已经战得了先机,眼下颜将军正在谋划攻打莱州李璮一事。天道军随颜将军大大小小十余战,虽然板甲坚固,但还是死了十二名兄弟。”天道军全部都算作赵峥的记名弟子,所以叫一声师父是应该的,不知不觉间也拉近了与赵峥的距离。 赵峥听完韩阿四的回答,心里有些伤心,但知道一些牺牲是必然的,心中也就释然了许多,同时也有一些疑惑:“这李璮乃是李全的儿子,这人伦在前,难道他敢与杨妙珍作对?” “李璮只是李全的养子,与李全本就没有多少情谊,现在碍于父母大义,不敢公然造反,但实则已经自治。况且杨姑姑在这件事情上也有些含糊,不公开喊话,所以只能真刀真枪你的干一场。只是这狗杂种已经投靠了蒙古,每次我们对莱州有什么动作,蒙古就来骚扰。” 赵峥注意到了韩阿四叫杨妙真杨姑姑,暗想难道那女人真有哪魅力?让韩阿四也叫了他一声姑姑,于是问道:“阿四,杨妙真此人怎样?” “武学大家,性情刚烈,但能御下,算是一方豪杰,只可惜对我宋国没有多少情谊。” 赵峥听着韩阿四的谈吐诧异他进步如此之大,山东一事也暂时放下,反正天道军和颜倾武好好的就没什么大事就行了,于是好奇的问道:“阿四,最近可在跟谁学什么东西吗?” 韩阿四跟在赵峥身边一段时间,也知道赵峥说话常常跳跃,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师父,我常常在颜将军坐下听一些兵法。” 赵峥呵呵一笑:“那里觉得颜倾武此人怎样?” 韩阿四低头:“师父,涉及长辈,恕阿四不敢评价!” 赵峥正纳闷这颜倾武怎么成了韩阿四的长辈,见成道在一旁嗤嗤的发笑,才恍然大悟这憨货在拿自己开涮,不觉有点脸红,故作温怒:“阿四,半年没见,倒学会编排人了!” 韩阿四突然跪下,诚惶诚恐的说道:“阿四不敢!” 赵峥有些不喜如此惶恐,扶起韩阿四:“阿四以后不要这样!我是你师父,不是你主子,不必这样诚惶诚恐,知道吗?再说你一个从战场杀过来的男儿,还做些姿态干什么?我不是教导你们军人应该有军人的样子吗?” 韩阿四有些愧疚:“师父责罚的事,阿四再也不敢了!” “天道军那边的弹药用的基本上应该差不多了吧,还却什么,尽管说出来!” “什么都缺!”韩阿四老实答道,似乎在为自己的无能而愧疚,没想到到现在还要麻烦白云道观和师父。 赵峥沉吟了一会,白云宫现在什么都生产,并且都处于赵峥的绝对控制之下,一些火器也能避过朝廷的耳目。 “现在我暂时还不能直接大规模派人过去,过了两年再说。火药天道军手里有配方,所以不缺。燧发枪我这里可以给你们两百支,火绳枪一千支,纸壳子弹五十万发,手雷两千箱,火炮四门,丹药我给你们配方,叫颜倾武自己找人制造。板甲三百套。长矛刀枪我这里没有制造,所以就给你一万斤钢材,自己锻造。还有你这次再带一百个天道军过去,是该让这些混小子呢见见血了。” 韩阿四听完直接吐舌:“师父,这些物资也太多了,恐怕运不过去,再说让朝廷知道了,师父也会受些影响。”黄阿四跟随颜倾武纵横山东十余战,这眼界自然开阔了许多,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让朝廷猜疑,但从未怀疑过赵峥的本心。 赵峥摆手道:“直接两船就拉过去了,颜倾武是我朋友,这事迟早会天下皆知,倒不如我大大方方的承认援助。” “是,师父!” “阿四,你将那十二名的兄弟的名单给我,他们的骸骨可在?” 阿四听到赵峥的话语,情绪低落:“都已经埋骨他乡,师父可是要迁其骸骨?” 赵峥伤感道:“入土为安,就不要再打扰他们了,我会为他们做好长生碑,名字会刻在白云道观的忠义碑,灵位也会放入白云道观的祠堂中!还有你们的家人我都接到了白云宫照看,你等会去看一下自己的亲人,要是觉得白云宫住的不舒服,也可以搬到其他地方去。” 韩阿四拱手道:“一切听从师父的,我生生世世都是白云道观的人,不会将家人迁往其他地方的?” 赵峥点头:“这次天道军就你一人来临安?” “还有两人!” “哦?叫他们来,我们今晚来次家宴!” —— 送走韩阿四后,赵峥入宫一趟向赵昀说了颜倾武一事,只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知会两府,赵昀果然也只是将赵峥这次行为当做是泡妞,一笑而过,没有深究。 而史弥远则已然罢相,准备回明州养老。 第九十四章 和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湖州地处江南,又毗邻帝都自然是繁华之地,农商发达,诗书礼仪之乡。只是自从济王谋反案之后,这繁华街道、精致风物好像都沾上了一层晦涩的血腥。 这是要待在湖州十年以上才能闻到的味道。 安吉,安吉,如今改名安吉州的湖州,外表如同名字一样,粉饰着这太平江山,但街角、水沟里的肮脏事却愈发的暗涌,那抹血腥始终笼罩着这个地方。 “老板,来碗酸梅汤,再给我两碗汤圆。”一位华服少年坐在街边的小摊上,神情和煦的与店家说着话,全然没有那些衙内嚣张气息。 店家看着他身后跟着得仆人穿着也是绸缎做的,就知道眼前这位客官是位贵人,不敢怠慢,热情的招待。 “清扬,你也坐着,跟着我不必太过拘谨。”少年拉着自己的仆人示意坐下。 那仆人略微迟疑便老实坐下了,话里有些犹豫:“三……三哥,这般出来怕是有些不妥吧,府上那些事情没有您在,可得乱套了。” 少年正是赵峥,看着第一次跟着自己出来的徒弟,神色紧张却依旧还在劝解自己坐镇宫中,现在他有些体会到了赵昀的无奈。 “有成道他们撑着,七八日不成问题,万物之理,张弛有度,我正好想出来透透气,你也就别烦我了。”赵峥出了临安没有回余杭,而是北上去了湖州。 清扬听到赵峥的话,虽然知道师父没有训诫之意,但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这可是第一次陪着师父出来,曾经并不出众的清尘师兄,如今已然出师能够给师父代劳授课,是清扬心中的标杆和偶像,所以在照顾赵峥一事上不敢有丝毫马虎。 “是,三哥。可是这街边的小摊毕竟比不上酒楼里的大厨,何苦来这里呢!” 赵峥见有些碎嘴的清扬,就将店家端给自己汤圆推到了清扬的面前:“快吃,闭嘴!” “店家,我想问问这湖州可是人杰地灵,敢问这湖州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 赵峥来湖州可不是单纯的为了散散心,他答应过陈保会收他的儿子或者女儿为弟子,而陈保已经断绝了与黄妙妙的关系,自然不想让人知道这层关系,算着时日,陈保的孩子已经出生了,赵峥来湖州也得想个借口将陈保的孩子收为徒弟。 他知道黄妙妙的住处,但总不能直接到人家府上说,我看你儿子骨骼惊奇万中无一所以想收其为弟子这样的鬼话。所以想问问店家,投石问路,引出自己下一步行动,毕竟自己对外宣称可是单纯的为了散散心,这突然来个收徒的戏法明显画风不对。 那店家好像也是满腹牢骚,心中憋了许多话:“衙内,不知这什么样的事情算是新奇,这湖州城每天都有几个死于江湖决斗,每天也都有几个穷鬼得到贵人赏识一飞冲天,更有一些人得了仙缘,拜入了国师门下,成为神仙弟子了。” 赵峥只想找个话头,有留下的借口,于是随意问道:“随便说几个来听听。” 正在此时一位少年和尚过来,一身的补丁,但洗的很干净,背着一篮子菜叶,双手合十询问店家:“羊施主可需要野菜,新鲜的,我便宜卖给你。” 那店家显然不是第一次见这小和尚,皱眉道:“我说小师傅,买了你一次,你不能总在我这里化缘啊。我这善心岂不是没有好报吗?” 小和尚一脸愧疚说道:“对不起了,羊施主。”说完便要离去,腹中传来饥饿声。 赵峥见状便好意的给小和尚指了条路:“这位小师傅,我听说湖州已经开了慈幼局,你不妨去哪里试试。” 小和尚听到赵峥的话,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小僧还有谋生的能力,我那份口粮就送与真正需要的人吧!” 赵峥见这小和尚年纪也不大,估计比自己都小,但说话一脸老成,而且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小师傅,你今年几岁?” “十一岁!施主一看便是富贵相,能否为小僧解困一二,结个善缘。” 赵峥没想到这小和尚打蛇上棍,呵呵一笑:“你这野菜准备卖多少钱?” “施主看着办就行了,够小僧一顿饱饭就行了。” 赵峥见这小和尚已经走进店铺,心里想到这和尚果然不好打交道,古人诚不欺我。但见对方还只是一个孩子,为了一口饱饭,也不忍心责备。 “都是些什么菜?给我看看。【ㄨ】” 小和尚将篮子解下来递给赵峥,赵峥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景菜,可清热凉血,治疗失眠烦躁。” “施主博学广识,果然非同凡响。”小和尚说道这里,便坐在了赵峥的旁边。 这是清扬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虽然面带笑意,但全身已是戒备:“我家三哥不希望与陌生人同桌,还请施主见谅,你随我坐一桌就行了。” 赵峥皱眉,清扬是高临门从茅山派亲自给自己挑的护卫,身手不差。他如此做派只怕是发现这小和尚有什么不妥,于是暗暗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燧发枪。 但那小和尚此时却很配合,向赵峥致歉便和清扬坐到了另一座。 “店家,给这位小师傅上两碗汤圆,算我的。”赵峥说到此时,暗卫已经悄悄的缩拢,只要小和尚有什么异动,就会被瞬间打成筛子,赵峥此次北上没有刻意的隐瞒行踪,所以一些有心人知道自己的行踪也正常。 清扬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和尚,不紧不慢的问道:“小师傅不知练的是哪家的功夫?” 小和尚扬起了头,双手合十摇头道:“不知道,是红云寺的一位叫圆慧的师父教给我的!” 清扬听到这里,明白了大概,但眼中又起了一些疑惑,却也不询问了,等待着小和尚吃完汤圆。 “不知小师傅法号?”赵峥突然问道。 小和尚苦涩的笑了笑:“小僧没有法号,圆慧师父说我没有慧根,不肯收我为徒,但授业之恩岂能这样不明不白,所以我自己剃度,一心想拜入圆慧师父门下,想借此打动他。” 赵峥心想这圆慧有毛病啊,说人家没有慧根,不收徒,又教人家功夫做什么?赵峥身边不少人都是习武之人,不如二郎与高临门,也就知道这练了功之后就不能干苦力,整日累着了,这功夫也就白练了。这穷文富武就有这么一成原因在里面。 这小和尚一看就是出身不好,不能做力气活,哪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所以赵峥才会在心中暗骂那个圆慧有毛病。 这些诽谤赵峥自然不能说出口,等着那小和尚吃完离开后,清扬便过来向赵峥耳语:“师父,这红云寺是皇城司的据点之一,这里面有些古怪。您看!如果那圆慧是皇城司的,那他为什么教那小和尚功夫,如果是为了给皇城司赵一个好苗子,直接收徒不就行了?如果……” 赵峥连忙止住了清扬的喋喋不休,这货打开话匣子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节奏。 皇城司以前归入相府,史弥远的势力虽然从中抽出后,但以前的一些据点便留下了,清扬是负责守卫赵峥的,而皇城司一部分人也听从赵昀吩咐暗中保护赵峥,所以这一来二去也就有了接触,对于皇城司一些事情也就有所了解。 赵峥听完略略一想:“这么说来也算是自己人,你刚才为何那样提防他?” “此人手上有老茧,看起来像是长期练刀所致,并且小小年纪脊骨就有些异常,可能是练箭所致,我在想就教叫功夫也不可能教箭法啊,他年级这么小,就算是爱才心切,也用不着这么小苦苦训练,这么早挖尽他的潜力可不好,师父……” 赵峥见清扬又来了,急忙叉开话题:“你能打过他吗?” “能!我练的茅山外家功夫,那是祖师爷传下来的……” “那就好!咱们悄悄跟踪那小和尚一下,看看情况。”赵峥突然起了童心,也想封住清扬的嘴,于是就凑热闹想看看这小和尚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清扬也没有反对,有自己和暗卫保护,再穿上铠甲,装上燧发枪,他不怵任何对手,只是提醒赵峥,注意穿上铠甲。 —— 赵峥派人跟踪那小和尚,待得知小和尚跑到一处破寺庙中练武,反正那小和尚也跑不了,便慢悠悠的赶到,没想到这小和尚练起功夫后真是如同疯魔一般,一直练到天黑。 赵峥已经无聊的打了几个哈气,准备回客栈。 这时前方的探子报道说一个老和尚来了,于是又打起精神,偷看下去。 那老和尚走进庙宇,指点了小和尚几下,然后就对着空气喊道:“老衲红云寺弘治,敢问各位施主能否带我去见国师?” (年末公司的事情太忙了,对不起了诸位,明天会正常恢复更新的!) 第九十五章 巧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听到老和尚的喊话暗暗皱眉,暗想这老和尚竟然知道自己来这里了?但听他语气又不像,这是清扬在旁小声说道:“如果他真是弘治禅师,则应该皇城司的密使。” “周围有其他人吗?”赵峥小心的问道,虽然有铠甲燧发枪在身,但也还是小心谨慎。 “没有,就他一个。”暗卫都是一等一的侦察高手,又有望眼镜辅助,所以清扬毫不犹豫的说道。 赵峥得到确认后,就大方的站出来:“我就是赵峥,你有何事?” 那老和尚听闻远处一位少年自称国师,骤然一惊,没想到赵峥竟然亲自到来:“不想在此遇到赵施主,赵施主身系黎民社稷,老衲别无他意,只想在湖州护卫您周测,不让宵小得逞。此处说话有些不方便,赵施主可能移步?”说完眼神瞥了瞥小和尚,意思不方便让小和尚知道内情。 赵峥让清扬过去确认那老和尚的身份,老和尚交过腰牌给清扬察看,确认是皇城司的人无误后,便放他靠近赵峥说话。 老和尚交代了小和尚几句后,便来到赵峥身边,双手合十见礼:“都言国师年轻,想不到竟是如此风采,想来必是天上之人。老衲是皇城司湖州主事之人,故而了解国师去向一二。” 赵峥还礼,这老和尚长得慈眉善目的,只差在脑门上写上高僧二字,没想到却是皇城司的人,想必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做的也不少。赵峥对这种善于伪装的人一向提防的紧。 弘治禅师见赵峥神情异样,也猜测到了七七八八,无奈叹息道:“这世上真正能不沾红尘,不着因果的渺渺无几,可惜老衲不是其中之一,众生皆苦,老衲也身在苦海,身不由己,虽造杀孽,但向佛之心不见,不求超脱,但求心安。我也只得尽量弥补,国师可知道那小和尚是谁?” 弘治禅师的声音极低,几乎只有赵峥和清扬能够听见。 “何人?” 弘治禅师苦笑道,看了看赵峥身旁的清扬:“国师乃是九天之上的人物,可以一听。施主可是要听老衲唠叨?” 清扬不动如山,这老和尚身上全无练武的痕迹,又老迈异常,况且又是皇城司的人,倒也不怕他暴起伤人,但自己一切行动都得赵峥的吩咐。 但赵峥没有做任何的暗示,就代表他对眼前此人的不信任。 弘治禅师见状也未言他,直接说道:“他是潘家后人,今年实际只有七岁。” 赵峥听到潘家,骤然想起了当年的济王谋反案的主角之一,据说潘家以数十人武力逼迫济王谋反,兵败被杀,被抄家灭族了,不应该还有后人在世。况且弘治禅师是皇城司,往近的说是皇上的人,往远的说是史弥远的人,怎么都不可能保下这个孩子。这可是牵扯皇位的事情,这老和尚拿来的的胆量,窝藏钦犯。 赵峥听到这惊天秘闻,不解说道:“大师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不怕我问罪于你?” “我佛慈悲,潘家之罪为何要祸及幼童,当年他只有两岁,问罪于他,老衲不忍,再则他也不是因为我起了恻隐之心才活命,求他性命的另有其人。【ㄨ】老衲如此无愧于心。” 赵峥此时也是心生悲悯,当年济王谋反一案,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潘家不过因为财资丰厚,号称湖州首富,被朝廷当做肥猪顺手宰了吃肉。 只是此事牵扯皇位,乃是史弥远的罪孽,赵昀的逆鳞,就是赵峥也不得不小心应对:“大师慈悲,天下却未必,正好赵某也是天下人!” 弘治禅师笑道:“国师仁厚心善,天下皆知,又是世外之人,世俗一切都已无法加罪于你。”说完弘治禅师又看了看清扬,说道:“施主,可还想听下去。” 清扬此刻也被吓的魂飞魄散,乖乖!这可是牵扯身上和史相公,稍有不慎小命就不知丢在哪里了。 赵峥在此时也不想再沾染此事,想一走了之:“此事就当我没听过,清扬我们走!” 清扬得令恨不得背着赵峥马上飞离这个老秃驴。 但弘治的一句话却令赵峥不得不面对此事:“国师,救他之人与您有关。世间纷扰,缘起缘落,这段因果,国师只怕逃不掉了。” 赵峥听后,只当弘治禅师是在放屁,加速逃离。 弘治禅师看着赵峥离去的身影,心生无限悲悯,最后竟然倏然泪下、 —— 赵峥回到客栈,懊恼不已,好奇害死猫啊。自己虽然已经不畏惧任何人,但不希望与赵昀心生间隙。 那小和尚命运虽然凄惨,但赵峥却有无能为力之感,自己能帮助他的就只有远遁海外了。但弘治禅师说此事与自己的人有关,赵峥将信将疑,黄道长一辈子都是呆在枣阳,哪有可能去湖州做这件事,大郎二郎更不可能了,至于赵葵当年的事情可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又在别处任官,鞭长莫及。 而眼下自己的举动皇城司都盯在眼中,怎样巧遇黄妙妙并收她的孩子为徒,着实伤人脑筋。 所以第二天,赵峥去了一趟慈幼局,准备先收几个孤儿混淆视听。 湖州的慈幼局开设不到两月,一部分资金来自临安的慈幼局,另一部分来自官府的给的二十亩官田,还有一本分来自湖州一位出手阔绰的姨娘私自捐赠的十亩土地。 由于湖州是江湖汇集之地,孤儿不少,没有能力将所有的孤儿收容,所有湖州的慈幼局只招收身体健全的孩童,只有两百余人。 白云道观在所有的慈幼局内都会派人去教孩童识字,湖州也不列外,白云道观派了三名道士过来,一个主管后勤,一个负责教习还有一个负责传授赵峥的道学。 赵峥过来的时候,已经派人事先通知,但吩咐他们事先不要声张,就当赵峥是普通的善人去慈幼局行善,事后再向其他人解释。 慈幼局门口的守卫长得颇为俊俏,可惜只有一边的帅脸,另一边虽然用刘海遮住了,但难掩其狰狞,而且一只腿已经残废,需要拄拐行走,双手也不灵活,颇为僵硬的握着东西。 清扬见赵峥对那人颇为注目,悄悄对赵峥说道:“师父,此人是个练家子,只是看不清深浅,湖州的江湖势力多,这比武决斗在所难免,只怕这人也是这样与人比武才落下的残疾……” “哦!”赵峥急忙止住了清扬的废话,往大殿走去,在功德箱内卷了两锭碎银子,怕有四五两,慈幼局的主管是湖州府退休的老衙役,在湖州典史中颇得人望,所以知州就让他主管慈幼局,安度晚年。 老衙役见赵峥如此豪爽眼睛笑的不见缝了:“衙内心善,可是要领养孩子?咱慈幼局的孩子都是受过仙观来的道长授课,聪明识礼,踏实务事,定然不会养成那些白眼狼。” 慈幼局不禁其他人家收养孩子,但要严格考核其家庭情况,看是否有资格收养,并且每三个月回遣人看望一下被收养的孩子,如果有什么虐待,就要接回慈幼局继续收容。大宋无子缺丁的人多,但多喜欢领养不记事的婴儿,但慈幼局收容的又多是两岁以上的孩童,所以这一来二去来慈幼局领养的人并不多。 所以这主管才如此热心想让赵峥收养,以减轻慈幼局的负担。 “还请管事将这里的教习先生请出来?我有事询问。”赵峥直接询问,先从自己人那里了解这里的情况再说。 那老衙役听了可不怎么高兴,找教习先生来就是打听那个孩子聪明,读书有悟性,挑挑拣拣的收养。慈幼局的孩子如果在道学上悟性颇高,是有资格去白云宫学习,成为仙人弟子的,每一个老衙役都宝贝的紧,可不打算给其他人领养,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然而此时教习先生却自己跑了出来。 那教习便是白云道观派来的道士,得到通知知道今日国师要来,所以时时出来探望情况。道士原是鸿鹄宫的道士,也见过赵峥,所以一眼便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国师,但早前来人通知自己不要声张,所以也没有见礼。 而是向老衙役询问:“这位是?” 老衙役虽然是慈幼局的主管但不敢在从仙观里来的道士面前拿捏姿态,连忙说道:“刚来的善客,正要找道长询问。” 道士点了点头,不顾老衙役的诧异,径直带赵峥往偏厅里说话。 正在此时,慈幼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孩童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进来,老衙役见状连忙拉起道士的手出去迎接。 “郑夫人来了!” 门外不知谁大叫了一声,老衙役的手劲很大,道士睁不开,只得随他出去,道士也只得匆匆向赵峥解释道:“郑夫人就是那位心善的姨娘。” 赵峥正在诧异这明明是姨娘也就是小妾,怎么大叫都称她为夫人? 那郑夫人走进了大殿。 一声素衣,容貌姣好,怀抱着一个婴儿,见到赵峥一闪而逝的诧异后便是掩饰不住心喜。 来人正是黄妙妙。 第九十六章 人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黄妙妙被慈幼局的人前呼后拥进了大殿,看见赵峥几乎叫出了声,但转瞬间压制了所有的情绪,冲那老衙役问道:“提举,这位少年莫非也是来行善的吗?这么小就想要当爹了?”说完轻笑两声,教习先生却很微微皱眉,他虽然敬重这位宅心仁厚的女子,但事涉国师他又那能偏颇。 赵峥看到黄妙妙,心中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黄妙妙有如此善行,自己顺势收她的孩子为徒就顺理成章,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不知夫人怀中的小郎君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黄妙妙眉开眼笑,眼角洋溢着母爱与骄傲。 赵峥顺势凑过去看了看那男孩,才出生不到两三个月,模样都还没有张开,皱皱巴巴得也难夸他漂亮。 “此子眉宇间灵气十足,怕是与道有缘,十足仙人之象!” 黄妙妙见赵峥如此夸奖知道赵峥打了是什么算盘,她之所以会将自己醉风楼所有积蓄都捐给慈幼局,一是为陈保赎罪,二是为了给日后赵峥收徒留个借口,这天下皆知慈幼局乃是官家与国师共同开办,自己常去慈幼局转悠说不定能碰到国师。 黄妙妙不知道陈保让她另嫁他人是何原因,每次询问,换来的都是陈保痛苦的神情,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询问,安安心心做他的小女子便可以了。但也隐约猜测陈保怕是要做什么大事,大到国师都不能保存他,所以退而求其次,要求自己的孩子拜入门下,求得平安。所以一开始还对赵峥要收自己孩子为徒有些抵触,现在不得不上心了。 “多谢这位小哥夸赞,不过我这孩儿也真是如此,才生下来就对拂尘道经有兴趣,可没少遭到我家老爷白眼。”黄妙妙说话间,孩子被吵醒了,顿时哇哇大哭,在母亲怀里折腾不已,但转身一看到赵峥就立即停止哭闹,神奇不已。 赵峥见了也心为大动,看着那小孩的眼睛颇为喜欢:“夫人可否让我抱抱。” “小哥你得小心点,我家五郎啊可调皮了。”说着黄妙妙将孩子送到了赵峥怀里。 那孩子丝毫不畏生,小手直接摸到了赵峥的脸上,咯咯的笑了。 赵峥脸上也出现难见的温柔,将孩子哄了哄还给黄妙妙,火候差不多了,赵峥也准备公布身份:“我在临安见湖州紫气腾云,当有灵童在世,所以特此一行,但我之大道,向不私传,不为一家一姓之物,今日机缘在此,多收几个徒弟也无妨。持身,你在这里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慈幼局可有天资聪颖,品行端正之人?” 赵峥一席话将在场的诸人搞得一头雾水,而且眼前这少年也太无礼了,竟然公然称呼仙宫来的教习先生的道号,但更令他们诧异的竟然是教习先生竟然欣然领命。 “国师,以弟子观之,有三人可有前往白云宫的资格……” 国师!教习先生竟然称呼那少年为国师!联想到教习先生来自白云道观,眼前这位少年的身份呼之欲出,不少人激动的热泪眼眶,赵峥此时好像染上一层圣洁的光辉。不少人已经跪下嘴里念念有词:“真人!……” 赵峥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住了,他无法明白人们的反应为何这样强烈。因为他们无法明白牛痘,仙瓜等对这个世界的意义,无法明白人们对于粮食的渴望以及瘟疫的恐惧。 “你们大家都起来。”赵峥首先安抚了大家的情绪。 这时一群孩子冲了进来,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然后被大人拉着下跪了。 赵峥见自己劝说无效,也只得先将事情说完告退。 “郑夫人,你欲收你家孩儿为弟子,你可愿意?白云宫的规矩想必已经传遍天下,不会影响这孩子日后的科举前程。孩子尚且年幼,等他三岁之时,我再接入白云宫可好?” 黄妙妙自然没口的答应:“能得国师垂青是五郎的父亲,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还得知会一下我家老爷。”说完心疼的悄悄在自己孩儿屁股上揉了揉,刚才那孩子之所以会突然哭闹,一见赵峥就不哭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凑巧投缘之事,全是因为黄妙妙悄悄拧了自己孩子一下。 —— 晚上,赵峥轻车简行来到了郑府。 黄妙妙新嫁的夫君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名叫郑季三,郑家也没什么底蕴,近些年全靠郑季三做棉布生意才发家。 郑家得知国师要来一个下午都在忙碌的准备赵峥的到来,郑家虽然信佛,这不红云寺的方丈也正在府中做客,但国师大名传遍天下,他们也是敬仰的很,不敢有丝毫怠慢,撇下那老和尚,早早的在门口等候赵峥。 由于害怕不懂规矩,又花大价钱去请教城中几位名声颇大的道士,看看家中的布置什么地方需要改动,以免犯了道家的霉头。 郑季三有四子二女,三名小妾黄妙妙的所生的排名第五,所以乳名换做五郎,郑家上上下下三十多口人,全家老小都是住在一起。今日不仅将还在襁褓中的五郎好生梳洗打扮一番,还让郑家的小辈都好生表现,说不定国师心喜也一并收为徒弟。 赵峥赶到郑家的时候,见前门已经围上了许多人,知道是此行泄露了风声,看那群人的打扮莫不是绫罗绸缎一声豪气,多半是些商贾之人来求发财之道的。 赵峥不想在此耽搁,吩咐清扬先行,他紧随其后,让众人以为清扬是国师,纷纷围着他哭嚎求赐仙家之物,赵峥则悄悄进了郑家大门。 郑季三在门口相迎,自然已经从黄妙妙口中知道赵峥的大概模样,见状也不揭穿,不动声色的迎赵峥进屋。 赵峥对这位郑老爷也是有心愧疚,不管怎么说陈保都是他的人,给眼前这位戴了绿帽子,喜当爹了一把,赵峥多多还是有些歉意的也有心提携一下。 “郑员外做棉布生意的是吧?” 郑季三受宠若惊的回应:“国师真是当时神仙,一猜便中。” 赵峥笑了笑,这记马屁拍的人太多了对他的杀伤力基本为零:“郑员外有意的话,可以派一人我派人来我白云宫,我准你的人在藏书阁待上一个月,能得到多少就看造化了。” 白云宫的藏书阁这几个月在江南两淮一带可谓如雷贯耳,每天都有不少谈资进入百姓之家。有不少人从藏书阁里寻得了发家致富的手段,比如天下食货一书中记载了各式美食的制作方法,让不少酒楼老板大赚一笔,有的还从藏书阁中得到面料新的染色方法等等。更有一些人从中得到巨大的名望功勋,比如藏书阁医术里有记载产钳的制作,被一位郎中率先从书中发现,推广天下,让新生儿腹死胎中的几率大大减小,被朝廷嘉奖进入了太医局。 赵峥在藏书阁存放了大量基础的科技书籍,不少对于这个时代是大有裨益,也允许进入藏书阁的人可以将书籍抄录出去,但不得作为私传。 所以藏书阁对于大宋不少人而言是座彻头彻尾的宝库,而进入藏书阁的条件只需官府出具的证明,两代以内没有作奸犯科的人可以捐赠一定的财资便可进入藏书阁。 时间和级别由捐赠的财资决定或者由国师特许可以直接进入,藏书阁的书库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藏书阁地上的建筑只是收藏黄类的书籍,玄类的书籍在地下,而地类的书籍据说还在玄类的下面,除了国师与黄真人,谁也没有进入看过是什么样的,至于天类更是不知藏在何方。 而要想在藏书阁的黄库待上一个月,如果不是白云宫的人至少要耗费千贯财资,更重要的是这机缘难得,比起着天上掉馅饼,更重要的是国师对郑家的看重,一切都是托五郎的福,看来妙妙真是替自己生了一个好儿子,自己有些日子冷落她了,看来得找机会补偿补偿了。 想到此处,郑季三就浑身激动,也不知道自己前世是积了多少福才换来国师的青睐,要不是自己母亲是被红云寺的弘治禅师救活的,说不定郑季三就立马该信道教了。 “国师如此恩重,郑家无以为报!” “五郎的母亲可还吧!”赵峥似随意一说,让郑季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黄妙妙是湖州人,与郑季三算是从小认识,黄妙妙那时在附近几条巷子算是出了名的美人,郑季三那时家里穷也没敢往哪方面想,直到黄家遭逢大变,他前些年在醉风楼偶然遇见,于是心不由得又火热起来,想将黄妙妙赎身,纳为妾室。黄妙妙一直没答应,也不知道被那个男人赎身后又被抛弃,去年找到郑季三答应嫁给他,他当时想也没想就答应,到嘴的肥肉谁不吞,而且也不用他赎身钱了。 但嫁入郑家后,这女人不知抽了什么风,前几个月既然将自己在醉风楼挣的私房钱的捐给了慈幼局,让郑季三大为关火,这几个月一直刻意对黄妙妙冷落。但不想那女人心生怨恨,竟然借着五郎的东风,在国师面前告了自己一状。然郑季三惊恐异常,本来想扯谎先将这事蒙蔽过去,再时候补偿那个女人,但一想到自己面对的是国师,当世神仙顿时就没了底气,害怕被仙人掐指一算,那可就大罪了,只好老实的说道:“国师,草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心中不舍那些财务,才会冷落妙娘。” 赵峥止住了郑季三那道哭诉:“若不是看在五郎母亲心善的面上,我怎么会许下让你进入白云宫藏书阁一个月的诺言?” 赵峥话音刚落,郑家大厅里就钻出一个老和尚,却是弘治禅师。 “国师,贫僧有礼了!” 第九十七章 弘治禅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看到弘治禅师,第一直觉是这和尚阴魂不散,在这个地方也能遇到他,然后又觉得不对,这未免也太巧了吧,联想到他皇城司的身份,能够摸清楚他的行踪,赵峥几乎可以断定这一切的巧合是人为的策划。 弘治禅师见赵峥没有回应,戒备更深,苦笑道:“国师不必疑虑,诸多事情还请国师给老衲一个述说的机会。” 赵峥见事已至此,自己再躲闪反而落了下乘:“你去我的客栈等我便是。”弘治禅师是皇城司的人,自己的住处只怕早已被他摸的一清二楚,但依旧克制自己,没有登门拜访,等到赵峥开口答应才自行登门,足见对赵峥的尊重。 弘治禅师口诵佛号,谢过赵峥后,不顾郑家挽留离开了。 郑家的晚宴也陈善可乏,赵峥吃过饭,给五郎留一个玉佩当做是信物,两年后再接他进入白云宫修炼,还给他取了一个道号归尘。 意为归陈。 —— 客栈内,赵峥遣退了众人,只留弘治一人,与他独对。 “禅师,放过那潘家遗子的人可是陈保?”赵峥在郑家见到弘治禅师,才恍然大悟那日他所说的话,赵峥身边当年能够放过潘家遗子的就只有陈保了,如今陈保已经远赴美洲,没在赵峥身边,当时赵峥下意识就将他排除了。 联系到陈保与史弥远的血仇,赵峥也有些头疼,这段恩怨赵峥也只能选择袖手旁观了,不是他对史弥远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史弥远对宋国的影响太大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但陈保回来知识,史弥远怕是已经死了,赵峥也为深思。 弘治正襟危坐点头道:“正是陈施主,那日他家人遇难,老衲也在一旁。如今他家人都葬在了红云寺。” 赵峥听到弘治说道与陈保之前还有这段交集,有些诧异,整理了思绪:“你对我说这些话,是要说明我与那潘家遗子脱不了干系?你想要我怎么做?” 弘治禅师微微眨眼,与赵峥对视:“当然是替天行道,主持公义了!” 赵峥听完这话忍不住跳起来,让他主持公道,不就是等于杀了史弥远吗?赵峥当然不会接这个口:“禅师说这话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这大宋能替天行道的只有当今圣上!” 弘治站起来,向赵峥行了一礼:“国师是天外之人,您传之道法,贫僧也有幸研读,您之道法穷天下之理以近大道,我今日只想请教国师这天下之理。【ㄨ】” 赵峥听到这里,平息了许多,知道弘治要说什么,无奈说道:“赵峥也是红尘中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予说的十之一二,许多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 弘治禅师再行一礼:“国师有菩萨心肠,却无雷霆手段。不是国师您无能为力,实则是顾忌天下苍生,不敢妄动。” 这句话说到赵峥的心坎上去了,看着老和尚不觉间顺眼了许多:“禅师谬赞了!” 弘治禅师摇了摇头:“火枪火炮大行于世,这世界恐怕要天翻地覆,如此巧夺天工之物,不过是国师顺手而为,非人力所能及,所以贫僧才断定国师乃天外之人,神佛不过如此,替天行道自是应当!” 赵峥看着这个说话肆无忌惮的和尚,忍不住提醒:“此罪不但涉及史弥远,恐及当今圣上,禅师也哪怕天翻地覆也要在所不惜吗!” 弘治禅师丝毫不为所动:“当年圣上初登大宝,手中无一丝权力,济王一案具是史弥远一手策划,老衲当年是亲历者定然无误。” “这么说来,禅师当年亦是帮凶……” 弘治微微一笑,似有解脱之意:“若罪犯伏诛,老衲岂会逍遥法外!” 赵峥也笑了:“禅师修佛,当知道佛祖愿望是让众人渡进苦海,人人成佛,何苦要求助神仙,岂不有违禅师修佛本意。赵某虽有机巧,毕竟精力有限,这天下之事我管不过来。 弘治禅师双眼微闭,似在权衡:“国师仁善,忍心看着众人在苦海里挣扎?” “自救者天助之,我没有能力救每一个人上岸,只是希望教会他们游泳的姿势,自己游上岸。” 弘治禅师听到这里,异彩涟涟:“国师教我!老衲亦在苦海挣扎。” “你所求为何?那小和尚我可让他出海,安度余生。” 弘治禅师摇头:“重华已知自己身世,怕就是千山万水也会重返故地报仇。” 赵峥听到此处宽心了,重华想来就是那小和尚的名字:“重返故地又如何?到时候史弥远已死,他找谁报仇?倒是禅师告诉他真相,岂不有违慈悲,让他一生不得安宁,沉沦于仇恨之中。” “国师如此斥责贫僧,脸上并无愤慨之意,想来也是赞同贫僧的做法,杀人偿命,为父报仇乃是天理人伦,贫僧自问没有做错。史弥远独相二十多年,贪赃枉法,民不聊生,致使民怨四起,他不该杀吗?” “杀他可以,但要依国法,不得以个人恩怨了断。” 弘治禅师大笑三声:“满朝坑壑一气,视国法如同废纸,再加上圣上宠幸,罪行又怎能加于史弥远身上。贫僧观国师言行与史弥远多有不合冲突之处,与史弥远绝对不是同道之人,您与他交涉,不过是虚与委蛇,无奈之举!史弥远如今罢相,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机,国师为何犹豫?” 赵峥察觉弘治禅师语气有些异样,不是一个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态度,忍不住猜测他与史弥远是否有个人恩怨,所以故意激他:“赵峥所谋不在一朝一夕,禅师与我道不同不想郁闷,我们还是别谈了!” “非是道不同,而是时不待我,几年过后,倘若史弥远老死,那当年死于他手下的冤魂该如何安息!贫僧蛰伏皇城司二十年,本想借此接近史弥远,血溅当场,奈何我等虽未史弥远拼杀办事,但一直未得接见。史弥远如今已是风中残烛,让他苟活这么多年,已经是天道蒙尘,善恶无渡了!” 说到此处,赵峥叹气:“禅师今夜如此激愤,怕是另有隐情,你求我图谋大事,却不坦诚相见,叫我如何教你。” 弘治禅师听到这里也不意外,大概也早有将底细托付之意,却问道:“国师可知我年纪?” 赵峥看弘治脸上老态尽显,双眼昏黄:“只怕年近古稀了吧!” 弘治哈哈大笑,有种意气风发的形态,全无高僧的模样:“世人皆以为我年过古稀,其实贫僧不过知名之年,五十有二。相州韩家,韩泾渭是也!“ 赵峥听到相州韩家肃然一惊,相州韩家那可是大宋一等一的世家,祖上出过韩琦这位相三朝,立二帝的名相,其后代也多进入两府执宰大宋,建炎南渡后韩家更是权势不减,宁宗一朝权臣韩侂胄乃是韩琦曾孙,当年权势威望丝毫不亚于如今的史弥远。但自玉津园被史弥远槌杀,将头颅送与金国后,韩家权势烟消云散,后人不见事籍。 而这弘治禅师说他是相州韩家的怎能不让赵峥震惊,韩家如今已经成为朝中禁语,赵峥也不知其内情下落。 弘治禅师接着傲然说道:“家父韩侂胄。” 第九十八章 湖州小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听到弘治禅师说自己是韩侂胄的儿子时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当他说出自己是相州韩家子弟时,赵峥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关于韩侂胄是忠是奸是个千古争论,宋史将他归为奸妄一类,但想到历史上正是这位主将理学贬为伪学,禁绝列入科考项目,后世理学的徒子徒孙掌握了笔杆子能绕得了这位主? 韩侂胄在历史是有名的主战派,期间尊崇岳飞,贬低秦桧,并主持开禧北伐,可惜这一切也成了众人攻击他的把柄,说他为了稳固一己权势,不顾两国国力对比,妄动北伐,致使惨败而归,实乃彻头彻尾的奸妄。 在当时那个环境里,主战不一定是忠,主和也不一定是奸,战和不过政治立场划分,与党争无异。但不得不说的是观南宋一朝,能积极主动为恢复中原,洗刷国耻做准备的宰相就只有韩侂胄了。 “原来是韩家遗脉,失敬!” 弘治禅师惨淡一笑:“不敢,韩家鼎盛时期在国师面前不过一世家而已。” 弘治禅师将所有的底牌都打出,看出来是准备孤注一掷,赵峥也得做出一番姿态:“禅师就将史弥远的罪状收集好给我,自会有人出面弹劾史弥远的。” 随着宋国国力增强,再加上赵峥的推波助澜,北伐之声不出两年会再次向朝堂发出,到时候韩侂胄这个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主战派代表人物自然会被重新树立成一代名相,而史弥远这位主和派的代表身后之名恐怕难以维持了,这里面可不管韩侂胄与史弥远谁忠谁奸,所谓治政就是如此。 想到这里赵峥又忍不住提醒道:“大宋北伐之日不远了,你父亲身上的冤屈自会被洗清!” 弘治禅师听到这里再难保持镇静,韩家自从韩侂胄被杀后,虽然没有牵连家族,但在朝为官的迁的迁,贬的贬,韩家朝廷上的人已经被肃清了,再加上暗地里史弥远使些手段,韩家人连经商都比较困难。韩家凋零,百年豪族不过数十年便烟消云散,让弘治对史弥远可谓是恨之入骨。 “国师大恩,韩泾渭没齿难忘!我改头换面潜伏皇城司二十年,暗中也积蓄了不少力量,现一一归附国师,望国师不弃!” 一入皇城司,终身难以脱籍,赵峥可不愿插手赵昀的禁脔:“禅师也是世家子弟,不明白这样是把放在火上烤?” “国师勿虑,我那些人与皇城司无关,不过都是些三教九流,望国师不要嫌弃!” —— 湖州事毕,第二天赵峥却没有急着赶路,这半年忙忙碌碌的,让赵峥觉得自己好似被人架上神坛,离人间烟火越来越远,时刻被人端着,如今一闲下来,顿时感到无限的疲惫。 于是决意在湖州多留一天再走,湖州是江南三教九流汇集之所,江湖奇情遗事偶有发生。黄妙妙是土生土长的的湖州人,赵峥就让她做向道在湖州四处闲逛。 赵峥对归尘甚是喜爱,虽然事后黄妙妙向赵峥解释那天他与归尘那场奇怪的缘分乃是她一手策划的,赵峥丝毫没有介意。 幼儿懵懂而好奇的眼神像极了刚来这个世界的赵峥。赵峥抱着他与黄妙妙穿街越巷,听着黄妙妙说着七短八长的故事,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宁静。 尤其是黄妙妙巷子那些女子斗嘴,惹得赵峥偷笑不已,逢人便打趣说赵峥是他远方表弟,要人给他物色媳妇。 黄妙妙性子恬静,纵然有些不忿与人争吵,事后也不会在背后说人家,她自幼长在湖州,父亲欠了别人赌债将她买入青楼抵债,不过她父亲也没有逍遥几日,将那笔钱挥霍完后,又去豪赌,被人杀了不知扔到了那条河里,至今没有什么踪迹。 黄妙妙没有与赵峥讲这些过往,赵峥自然也无从知晓,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黄妙妙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她拒绝了,这样的生活是她选择的,这平平安安的守着一个人,等着一个人就足够了。 —— “三哥,前面茶肆,味道虽然不好,但有个怪人每天都会在那里唱曲。” “归尘,别睡了。”赵峥全然没有注意黄妙妙的说话,自顾自的逗弄小归尘,黄妙妙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一对大小孩子,将赵峥拉入了茶肆。 叫上了一壶茶,赵峥此时手有些报累了,然后将孩子还给了黄妙妙。 茶肆的外边有人唱曲,赵峥欣赏不出好丑,但看到众人表情,也知道那人唱得不好,但也不算特别差。 “咦,那人不是慈幼局的门卫吗?”赵峥有些疑惑的问道。 黄妙妙点头:“是我介绍的,我见他身世可怜,脸皮又薄,所以才让去慈幼局,多少有条活路?” 赵峥见那人半张惊艳的脸,不免为远方的陈保祈祷他这媳妇别是见色起意,问道:“你和他很熟?” 黄妙妙摇了摇头叹气道:“没说过几句话,只觉得他身上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所以有些好奇,有些可怜他。” 谁身上没有故事,与其说在为别人叹息,倒不如说是自怜自叹。 赵峥的嘴这些日子被好茶给养刁了,喝不惯这茶肆里的茶,闲来无事,所以好奇的走向那个唱曲的怪人,准备问问那个怪人。 赵峥站在一旁等着那人将曲子唱完,没有什么掌声,倒是有人朝他扔了几个铜板,那人没有感激之前,脸上却隐隐有些怒意。 “被人可怜有时候比被人看不起更令人愤怒,只可惜你只有傲气却无傲骨。” 那人耳边传来这句话,让不禁抬头望望到底是谁说的,当他看见赵峥的脸后,骤然一惊,冷汗乍流,几乎在一瞬间他没由的生出怨恨,都是这个妖道!赐给了陈保神器,才让自己从云端跌入地狱,当他出手之际,却突然一阵惶恐和害怕,眼前这位可是国师啊! 再加上他双手基本算废了,爆发力已经大不如从前,犹豫间,枪声响起,打在离他半米开外的地方。 那人骤然停住了,手僵在半空。一片寂静,接着是惊叫声,然后那人跪在了地上,他心气早已全无。 暗卫立即过来控制住了场面。 “你刚才要做什么?你认得我?”那人刚才只是一个突然身手摊爪的动作,并不能以此判断他就要行凶,否则刚才他早就被燧发枪打中了身体。 那人低下头,似乎不敢再看赵峥:“皇城司旧人,已经被官家清理出去了,自然认得国师,刚才只有试探之意,绝无冒犯之心,还请国师恕罪!” 赵昀要清理皇城司,自然是因为赵峥挑拨他与史弥远之间的关系才会如此,赵峥明白此节,再看到此人手脚基本上已经被废了,心中一丝怒意早已消散。 “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你能活着离开皇城司,未尝不是一场造化,没有手脚,也可以活出个人样。” 那人听到这句话,不停的磕头。 赵峥说着让人找了条板凳坐在那人面前,让暗卫撤下,然后安慰不停告罪的黄妙妙。 “那里人?” “福建泉州。” “什么名字? “程……初墨” 赵峥正要继续询问的时候,一个穿着补丁的壮汉带着六七个人走了过来。 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程初墨有些鄙视,然后贪婪的看着黄妙妙头上的簪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峥:“敢问这位小哥,我兄弟是有什么事惹到你了?” 程初墨听到那人自称他为兄弟后,拼命摇头:“我不认识他们!” 那壮汉听到程初墨这句话,嘿了一声:“瘸子,别他娘的不识抬举。给我打!”然后后面的罗罗跟上去对程初墨拳打脚踢。 程初墨隐忍至极,却不敢使出功夫,赵峥也在一旁冷眼旁观。 那壮汉冷笑两声:“我乃丐帮强四,你无缘无故要我兄弟下跪,这天下可没这样的规矩,就看你今天如何善了。” 黄妙妙抱着孩子,不想赵峥看到这些污秽的事情,拉着赵峥说道:“三哥,我们走!” 强四听见黄妙妙叫赵峥三哥,以为是她小叔子,拦住了黄妙妙的去路:“小娘子就这么想走了?”语出淫邪,让赵峥皱眉,不耐烦至极,准备让暗卫出来教训这群不开眼的王八蛋,巡逻的捕快出现了。 赵峥立马叫道:“两位官差,有人敲诈勒索!” 那两位官差闻言赶过来,强四快一步屁颠屁颠跑过去再那两位捕快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得意看了看赵峥。 然后那两名官差走过来,冷眼看着赵峥:“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第九十九章 牢房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看着二人蛮横的态度,有些呆住了,来到宋朝他是第一次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徇私枉法,以赵峥现在的地位一句话就能让这两个捕快永不翻身,但他没那么做。 他想看看这两个捕快究竟会出格到哪一步。 黄妙妙与赵峥的暗卫也没出来呵斥着一切,这些人在赵峥的面前就如同蚂蚁撼动大象,根本用不着声色俱厉,随时都能扭转局面,将他们二人踩的死死的。 而这捕快如此枉法,与湖州官场腐败逃不了关系,或许国师醉温之意不在酒,所以不要急着出来,坏了国师大事。 “两位官差是不是搞错了?是那闲汉故意敲诈,怎么叫我去趟衙门,这湖州还有没有王法?”赵峥不咸不淡的说着,让那两位捕快心中一堵,见赵峥气定神闲,衣着华贵怕是哪家衙内,所以放松口气,试探问道:“我等奉差办事,那个强四先告的你,把这件处理完了,再处理你的事情,敢问这位郎君是哪家衙内?” 二人歪理乱说,赵峥也不气恼:“我一布衣之身,衙内可担不起,两位官差就算要先处理强四诬告,也得将他一同带去衙门问话。怎么就只抓我一人?” 那两名捕快听说赵峥是一介平民,再无忧虑,虽然这小子看上去像是高官大族的弟子,但也可能只是商贾之家宠溺的儿子,或者是个骗子也说不定。 宋国骗子横行,连皇帝都累骗了,靖康之难后宋高宗就一宫女谎称是他一母所生的亲妹妹福柔帝姬,竟也成功的取得了宋高宗的信任,对那骗子优容备至,享尽荣华三十年,直至宋高宗将母亲韦氏迎回临安,得知自己妹妹早已客死他乡,事情这才败露。 所以一个人光看外表举止谁也不能判定其身份,两个捕快认定了赵峥没有什么背景,要是有背景也早就拖出,岂会让他们两放肆这么久,也不再顾忌什么:“朝廷律法,先抓你们回去审问?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二人今日就当行行好,可以给你疏通疏通。”二人明目张胆的要钱,让赵峥觉得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匪夷所思。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倒要看看到了知县面前,会被你这等宵小蒙蔽?”湖州下辖乌程,归安二县都是湖州的湖州,所以这案子一般先递到知县的案头。 那二人奸诈的笑了笑:“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能不能见到知县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指条路还不乐意?贱骨头!到时候有你好看!”说着作势要将二人押走。 赵峥冷冷说道:“女眷你也要押走?”自古女人进了牢房,这清白可就难说了,就算是蒙冤后能洗刷冤屈出狱的,最后不是被丈夫休了,就是自杀身亡,所以历朝历代就不会轻易将女子下大牢。 那两个捕快只是图财,也不想闹出人命,也不好交差,正好放这个女子出去,给他们凑钱叫人。 黄妙妙在一旁几次都想说话,但都咽了下去,国师想游戏红尘就随他吧,正好可以将湖州官场整治一番。 “那三哥我是回去休息还是去告诉老爷?”黄妙妙语带双关的询问赵峥,要她接下来做什么。 “回去休息便是,告诉老爷我要走了。” 那二位官差听到这里忍不住发笑:“老子头一次看见有人要钱不要命的!”然后恶狠狠的盯着黄妙妙说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不凑满十贯休想见到活人!” “走吧!两位官差,带我去看看这湖州大牢是什么样子?”赵峥懒洋洋的说道,实则想看看这宋朝的吏治究竟败坏到了什么地步! —— 暗卫在赵峥被抓时已经派人急速通知皇城司,弘治禅师得知这一情况后,直接派人拿着皇城司的腰牌去了湖州牢房,先保证国师安全为先。 然后告知驻扎在湖州的内侍内情,让他出面安排,免得惊动湖州官场。 就这样皇城司以查案为由,混入了十名皇城司的人进入监狱,保证赵峥的安全,其中既有狱差,也有犯人。 以宫里的名义进行,牢头就算知会了知县,也会把知县的视线往其他地方引,这样一来国师的行动就不会受到干扰。 捕快与牢房是两个系统,捕快自然没有权利将人直接带到牢里,但他们与牢头坑壑一气,暗中分赃,将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送进牢房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的目标都是一些往来湖州行商的小商人,那些人就算知道里面的道道,也想着强龙不压地头蛇,自认倒霉,花钱消灾了事。 他们也没打算要赵峥的性命,看着赵峥衣着华贵,想来家中也有些钱,就算是个一穷二白的骗子也不要紧,大不了给的钱少一点,关个十天半个月,暴打一顿,将他放出去了事。 赵峥进入牢房时,皇城司的人已经进入了牢房,赵峥也没有被搜身,狱卒直接将他押进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让后狱卒恶狠狠冲赵峥说道:“听着,小子,之所以把你关在这么好的地方,是看你穿的人模狗样,要是到时候拿不出一分钱,把你卖去了广东当苦力!” 赵峥听到目的地是广东心中一沉,这贩卖人口买卖看来不是第一次进行,广东现在是差劳力,做些暗中勾当也是有可能的,可千万不要与孙河他们有关系! 赵峥的牢房没有其他人,床铺是茅草房铺张凉席,然后还有一件薄薄的棉被。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小桌子,地面也还算干净。 赵峥看着对面七八人挤到一间,茅厕什么的都在里面,恶臭难闻,卫生状况差到了极点,一对比便知道自己住的是vip包房,同时也还有警示之意,要是不交钱,你就会住到对面那间牢房。 这时一个狱卒悄悄的靠近,冲赵峥挤眉弄眼,赵峥靠近了些,然后那人小声说道:“国师勿虑,我们的人已经进了牢房,不会让您受一点苦的,待会我帮您挪个舒适点的房间!您有什么吩咐就只管对我。” 赵峥诧异道:“还有舒适的房间?” 那狱卒嘿嘿一笑:“国师有所不知,这牢里面的道道可深了,不仅有像您这样被被人强拉进黑狱的,也有一部分为了躲避江湖追杀,朝廷通缉而自愿躲进牢房的。湖州三教九流的人多,不少人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花钱买通牢头入狱,这里不仅没有江湖追杀,每顿更是好酒好肉的伺候,要是银子给的足,找两个女人进来也不是难事。” 赵峥听了嘴差点掉到了地上,没想到这牢房这群贪官污吏玩出了这么多花活,想着赵峥更加坚定了决心。 “给我找些纸和笔进来,我左边的牢房的犯人换成我的暗卫,今天我先在这里先凑合着过一夜,同时给官场放出风声,说我到湖州来了,明天便要走了。明天去通知今天和我一起的那位妇人,让她去县衙击鼓鸣冤,就是我是他远房表弟,被人冤枉入狱。” 待那名狱卒离开后,对面牢房一个犯人好像认出了赵峥,朝赵峥扔了石子:“这位小哥,你怎么进来了?” 赵峥诧异的望着对面被满脸泥垢的汉子,不解的问道:“咱们认识?” 那人尴尬的笑了笑:“记不大清了,只是感觉我在扬州城外见过你。不过你肯定认不得的我,当时我在天上!” 铛!那人说着被身手一个壮汉骟过去了,怒骂道:“娘的!整天唧唧歪歪,没看见老子在睡午觉?不就是坐热气球飞天吗?整天说个没完!” 第一百章 方七丈的奇妙漂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阿七,不要和他们去!大不了家里粮食都交给他们,凭咱们娘三不信老天不给我们一条活路!”淮东路盐城的一位中年大婶,拖着自己的儿子,让他不要受那些人威胁去当兵。【ㄨ】 方七丈看着患有眼疾的母亲,才四十多的年纪,眼睛就基本上看不清东西了,过渡操劳的母亲在这世道挣扎了半辈子,身子时刻鞠楼着,让人莫名的辛酸。方七丈声音里却没有什么悲伤,他的声音天然的带有一股干净纯粹的味道,心中虽然发苦,但脸上却是笑意:“娘,放心,我和阿道哥在一起不会有事的。”虽然母亲可能看不见,但他坚信自己的笑脸能透过声音传递给自己的母亲。 李全军队扰乱两淮,大肆抓捕壮丁,并且规定如果加入自己的军队后,就可以免去征缴护民粮,顾名思义就是交了粮食就可以保护你不受盗匪抢劫,至于这盗匪具体是兵是匪就不得而知了。 方七丈娘听见他说起阿道哥,脸顿时垮了下来:“那个贼没良心的,当了兵良心就变的这么丑了,祸害起相邻来了,你说当年他是投了朝廷,怎么变成反贼了呢?” “都是迫不得已,谁都有些苦衷,娘!我走了,入冬之前定会来看你!九哥,我不在,家里就只剩你一个了,好好照顾娘。”方七丈办了交代,想快点入伍,好让李全的军队离开村庄。 老九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就一副老成的模样,看着这个有些不靠谱的哥哥,愁眉苦脸的说道:“七哥,以后别老是对人笑,会被人当傻子的。” 方七丈在老九鼻子上弹了一下:“真是的,就跟你哥哥说这些话,我走了!” 方七丈娘听着方七丈离去的脚步声,泣不成声,这一去怕就是天人永隔了。 —— 扬州城外,李全在其他县城的武备库里缴获了一个热气球,虽然听军师宗雄武说起这热气球在侦察敌情的方面的重要性,但是就是没有人敢坐上去,低下的兵卒纷纷害怕魂魄随着热气球飞上天回不来了。 而且李全对这个热气球也是将信将疑,害怕是赵峥的妖法和圈套,也不准备让跟随自己的山东精锐去实验热球器,于是就让各营的都头一营一营的训话,奖下重金,让其他人上热气球通过千里镜观察扬州守军的调度情况。 可是那些军汉看着那令人眼晕的赏金,更加不敢了,如果不是必死无疑,大王凭什么会悬赏重金,古代底层人民大都信封鬼神,这杀头的买卖的或许有人敢做,但触怒鬼神,让自家世世代代不好受的事情可不敢做。 而都头训话的时候,恰好看着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的方七丈,就直接将他拉出来:“那个你是不是在质疑大王的话?” 方七丈摇头,脸上不见丝毫惶恐,只有阳光和微笑:“没有!” 那都头却被这微笑触怒了,娘的!满营士气低落,你这鸟人笑什么笑,于是直接给他扣上一顶帽子:“好啊,既然你笑了,就说明你很赞同大王的话,就你了,坐上升天球!” 热气球是赵峥普及的名称,只在白云宫与官场广泛流传,而民间不少人则私自给它取了个升天球的名字。这升天、升天,一听就不是好兆头。 方七丈听都头说道,在这升天球上用千里镜可以看到这世界任何一个地方,他离家数月,也见过同营的兄弟战死沙场,自然也知道今世与母亲和弟弟只怕是再难相见了,也想借助这个升天球看一看自己的家乡盐城以及自己的亲人。 —— 当方七丈经过短暂的培训,明白一些简单的旗语后,就被扔上的热气球,而此时扬州守军突然袭营冲阵,方七丈仿佛中魔一般看着燧发枪与板甲大发神威冲杀过来,然后轻轻一刀,将热气球的绳子斩断,然后热气球就失去了控制,随着玻璃油灯持续的给热气球添加热力,热气球越升越高,不受控制的随风浊流。 方七丈站在热气球上惊恐的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次,然后他战战巍巍的拿出望眼镜想看看自己身处的情况,然后奇异的景象发生了,身下的山川河流忽视之间突然变得是那么渺小,敬畏之心也变的渺小了,那令人高不可攀的扬州城墙也变得矮小异常,还有扬州城墙头怎么站着一个少年,咦,他似乎也在看我,他是在羡慕我能升天?方七丈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件新奇的玩具,贪婪的望着这世间的山川美景,但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家乡,可能是飞的不够高,他想着,于是将油灯的阀门开大。 然而随着热气球越飞越高,天上的云层似乎都触手可及了,方七丈想着待会自己万一飞到了天庭,惊扰到神仙们的美梦那可要怎么解释才好,会不会恼怒我一介凡人竟敢窥探天庭,然后奖下神霄直接轰的残渣都不剩? 还有天上的仙女长的究竟是咋样?有没有村头了那个俏寡妇漂亮? 万一有那个神仙看我顺眼,会不会收我为徒,传授仙法? 方七丈既兴奋又惊恐,患得患失之间热气球已经接近云层,然后空气开始变得寒冷,如同冬季里最寒冷的清晨,接着呼吸变得困难。 方七丈急忙披上热气球下面的大框里的御寒的衣服,后世的热气球最高纪录飞到了一万多米的高度,现在的热气球肯定达不到这个标准,而且也没人实验过,都是用绳子绑着,最高不过飞到五六百米高度侦察。但对比地面上的温度已经要寒冷许多,所以一般军事热气球上都会备上御寒的衣服,以及少量的干粮。 一般低的云层高度也在三千米左右,方七丈的热气球正好就是这个高度,但是寒冷的空气,以及玻璃灯加热装置做的不够好,让冷空气灌进去了,里面的火被扑灭了,热气球里面的空气失去了加热,开始缓缓下降。 方七丈将手伸到热气球外摸着平日里可望而不及的云朵,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却摸不到实体,就像清晨里的大雾,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这让方七丈感到很失望,天上的东西竟然也是这样平凡无奇,他然后蹲下,高空的缺氧让他卷缩在大框里,迷迷糊糊有些困了。 热气球下降的过程突然遇到一股气流,颠簸了一下,将方七丈惊醒过来,由于高度下降了许多,缺氧的状况大为改观,方七丈急忙忙查看油灯里的状况,见里面还有许多灯油,放心下来,于是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火,然后热气球缓缓升空。升到云层附近又出现刚才的状况,油灯被冷风吹灭,热气球开始下降,如此反复几次。方七丈彻底迷惑了,这大白天的,自己飞的越高不是离太阳越近吗?怎么会变的越冷,还有这呼吸困难是怎么回事?神仙们不呼吸吗?一系列疑问,让方七丈的世界观彻底开始动摇。 过了两日,方七丈彻底摸清楚了状况,不再贸然的加大点火开关,而是控制着油灯的火焰大小,控制这高度,让热气球随着乱流飘荡。 热气球上面的东西早已吃完,方七丈心中不禁悲叹起来,而大框里面还有一瓶慢慢的灯油,方七丈想着这一切何时是个头,自己会不会被活活饿死!每次油灯里面的油燃尽时,方七丈就想着要不就这样算了,别往里面加油了,从天上掉下去死了一了百了,但每一次他明显感觉热气球在下降后,还是咬着牙往里面添上灯油,万一被某位神仙撞见,见他一片赤诚救了他呢? 然后一日夜里,他在竹篮里彻底失去了意识,降落湖州城外。 湖州地处江南,赵峥的道学早已传遍那里,无论民众还是江湖人士都知道热气器是国师炼制出来仙器,白云道观每天都在实验这热气球性能。 然后方七丈幸运的被人在郊外发现,当方七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床稻草上,方七丈打量着四处,用家徒四壁形容这个屋子再好不过了,随意用树木的石块堆砌的墙壁,还有那一半没有遮住的屋顶,让方七丈明白,救自己的不过是一个贫苦之家。 方七丈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瘸子走进来了,他用自己的头发遮住了一半面容,露出的那半虽然污渍不堪,但极为惊艳。 “谢谢你救了我!”方七丈挣扎着站起来。 那瘸子的手好像也有些僵硬,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自顾自的吃着。 方七丈推迟的话还没说出口,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大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瘸子没有回答,冷冷的看着他:“白云道观的?” 由于那时赵峥的名声还没传到两淮去,在家乡方七丈自然没有听过白云道观,摇了摇头。 “那你是何人?”瘸子说着分了一小半馒头给方七丈。 “当兵的。” 瘸子哦了一声,然后冷冷的说道:“幸好你不是白云道观的,吃了这半截馒头就走吧。” 方七丈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听见瘸子下逐客令,也不想给他添麻烦:“还请恩公留下姓名,日后定当厚报恩公的救命之恩。” 瘸子听了噗嗤的笑了:“你先把你自己养活吧,不过恩情这东西确实要早日还清才好,也罢,今日我就行行好,你给找一百贯来就当谢我的救命之恩!” 第一百零一章 期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瘸子看到方七丈僵在那里,冷笑道:“怎么?不认为自己的命值一百贯?” “以前不认为,但我是上过天的人,倒是恩公将我的感激情看做一百贯,阿七才觉得不值。”方七丈经过了那奇妙的天空之旅后,无论眼界,还是思维都变的开阔许多,说这句话的时候自信异常。 瘸子诧异望了一眼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眉清目秀的青年,将手里剩余的馒头递给了方七丈:“我喜欢有野心的男人,但讨厌别人说大话。这些钱你十天付完,吃完后你将热气球的皮囊割开,把我这透风的墙给补上,算你三十文的工钱。” —— 湖州城内,瘸子坐在一处有些偏僻的街道旁边唱着小曲,那些繁华的街道也不知道是什么行道,为了稳妥起见,他们选择了在这里卖唱。 方七丈四处拉来客人,要求打赏捧场,但行人都嫌弃瘸子唱的不好,纷纷吝啬,只是偶尔有个好心人过来朝瘸子扔了几文闲钱。 唱了一天了,已经是黄昏时分,方七丈将地上的钱捡起来,搽干净上面的灰尘,冲着瘸子笑道:“恩公你看,足足有二十多文,够买几个馒头,今天和明天的饭钱有着落喽!” 瘸子看着雀跃的方七丈一副恨铁不成钢:“我们不是乞丐,把那钱给扔了!” 方七丈知道瘸子只是嘴硬,笑呵呵说道:“明明是恩公的曲唱的好听,咱今天是第一天,名气还没打开,等以后恩公出名了,成为角儿,咱也能跟着沾光,这是他们捧场的钱,扔掉就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瘸子不喜方七丈的笑容:“老七,你是不是有毛病?整天笑个什么劲?” “得了,我这人生来贫寒,除了老娘和兄弟外要什么没什么,要是整天还愁眉苦脸的那我这一生该有多惨!所以多笑笑,也不让外人看了心烦,咱这点比村里的古员外都好,整天愁眉苦脸,像别人欠了几十贯钱。” 瘸子对方七丈这套歪理邪说不屑一顾:“人只能穷开心,要是有一天你家财万贯,权势滔天了,你就再也做不到这样开心了。” 方七丈没有搭理瘸子,心中想着全是那热腾腾的馒头,正待他拉着瘸子去买馒头时,才发现自己被一大帮人围住了。 壮三似笑非笑的看着方七丈和瘸子:“到了裘三爷的地盘不打声招呼,就敢过界讨生活!不想活了?” 方七丈正赔笑想辩解几句,突然被人按倒在地,拳打脚踢狠狠的揍了一顿,瘸子同样没能幸免,被人按倒,方七丈见状挣扎着用自己身体护住了瘸子,一顿毒打之后,方七丈已经不成人形。 白日之下暴行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民众的视线之中,湖州结社练拳,江湖武斗的事情屡见不鲜,官场腐败,这些烂事民众也见怪不怪,只能自求多福。裘三爷是湖州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壮三是他坐下的恶犬,自然没人敢招惹,再说打的又是两个乞丐,更加没人愿意上前参合。 壮三也不害怕出人命,像这种乞丐,死了一了百了官府也难得管,壮三见方七丈口吐鲜血,不想找晦气,便下令停手。 “把他们身上的钱都给我扣出来!”壮三当然不是为了贪图方七丈的身上那几十文钱,今日他被裘三爷无辜挨了一个耳光,心下火气,正是要拿人出气。 方七丈被人从瘸子身上翻过来,躺在路边,瘸子却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手已经探进了自己腰间,摸到了飞刀,他虽然手脚被废,但之前的修为极为恐怖,身体的底子打的好,至少还残留一两成的功力,要拼个鱼死网破倒也有些可能。 但他不敢,犹豫,怯弱,陈保那日将他所有尊严都给踩毁了,他怕在现在万一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底细,会不会被人追查出他的过往,被仇家找上门来,尽管这一切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他依旧不敢,宁愿这样卑微而丑陋的活着。 壮三看着手里的十多文钱,骂咧咧说了几句,朝瘸子吐了一口痰,也没心情再与这个孬货纠缠了,带人直接走了。 此时方七丈痛苦的鞠楼着,看样子已经奄奄一息了,瘸子确认壮三走了,这才起身,看到地上的血迹和痛苦的方七丈,心中有些不忍和痛苦。 他准备离开,就当自己没救过他,在那日就已经死了。 现在与他两不相欠了。 但瘸子的裤脚被方七丈扯住了,方七丈口齿不清的想说些什么,嘴角的鲜血,看起来十分凄凉,瘸子叹气,心中想到,方七丈是个可怜人,把他找个地方埋了吧。 想着瘸子蹲下身抓住方七丈的肩膀想将他拖走,但方七丈使劲摇头道,喉咙不断翻滚,似乎想呕吐。 瘸子苦笑,他与方七丈已经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哪有什么东西能吐出来。 咚!是两枚铜钱落地的声音。 瘸子惊愕的看着方七丈从嘴里吐出六枚铜钱与自己的三颗牙齿,惨笑道:“恩公,拿,拿这些钱……买些吃的……” 瘸子胸口有些痛楚,激烈的起伏,他不信方七丈刚才没有看到他作势欲走的姿态,但仍然惦记着他肚子已经饿了两天的事情,让心中憋闷万分。 “有,有力气了……好带我去看郎中。” 瘸子听完这句,心情平复下来,有种想放声大笑的欲望,原来你也是贪生怕死的之辈,原来你的笑容是虚伪的,与那个人不一样!但瘸子心中突然生出了无限动力以及救他的念头,握沾满方七丈鲜血口水的同情,走到了一件馒头铺:“给我一个蒸饼,余下一文钱你看着给些东西。” 狼吞虎咽的吃了,恢复了些力气,然后返回原地,拖着方七丈走了,一瘸一拐的走着,然而没有一家医馆肯收留他们。 因为他们一看就是给不起钱的穷汉。 湖州是一处偌大的江湖,这里的人们心中始终有层阴影挥之不去,只有血雨腥风,没有侠骨柔情。 江湖不收他们,只好往世外之地逃去。 —— 夜晚的红云寺灯火通明,在夜色中,如同孤悬在外的仙岛。 瘸子敲开了门,向小沙弥求见弘治禅师。 弘治禅师的医术精湛,湖州城不少达官贵人都请他医治,享誉湖州,小沙弥撇了一眼瘸子的穿着,声音透露着冰冷:“方丈已经睡下了,施主明天再来。” 这世上就算有世外之地,但里面住的却是红尘中人,瘸子知道红云寺的底细,乃是皇城司在湖州的聚集地,前院是慈悲,后院则是杀戮,舍利塔下不知道已经葬送多少人命了。 红云寺后院乃是禁地,这一院的僧侣也不尽是皇城司的人,亦有纯正修佛的人,瘸子脸上难见的诚恳和哀求:“红云寺高僧慈悲为怀,还望小师父前去通报,我这朋友只怕活不到第二天了。” 小沙弥在红云寺来来往往见过许多达官贵人,也有些眼力,从瘸子的话语与神态中看到了他一丝不凡,悲悯道:“也罢,我就为你通报吧。” 第二日瘸子在禅房休息,碰见了来访的弘治禅师。 瘸子卸下面具,谁也没有看到过他的面容,他的声音经过自己刻意改变而变声了,所以弘治禅师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落魄瘸子竟然是凶名赫赫的首领。 “施主,你朋友已经脱离险境,还不随我去烧烧香,拜谢佛祖?”弘治禅师进屋闻言的开着玩笑,却在暗中打量着瘸子。 瘸子没有回应,身为首领武学宗师,他知道弘治禅师身手惊人,害怕他看出什么端倪,不敢多说,应声去了大雄宝殿。 弘治禅师随行,待瘸子烧完香,暗含深意的说道:“公子想来身世坎坷,沉沦苦海在所难免,但老衲见你心气全无,没有上岸之心,为何要救助那位名为方七丈的施主呢?” 瘸子知道弘治禅师看出了自己有武功的底子,这个东西是他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也知道弘治禅师这是职业病发了,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总想探测人心里的秘密,这大抵就是所有皇城司出来的人的通病,不代表他真的看出什么来了,轻声答道:“佛曰不可说!” 弘治禅师招手令人将方七丈抬进来,方七丈经过打理,原本青涩的脸庞变得俊朗起来,瘸子看了一阵恍惚,楞了一下。 弘治禅师口诵佛号:“方施主虽然暂时脱离危险,但还需要继续用针喂药,否则依旧难保性命,万法随缘,老衲再次特意向施主化缘,三贯足以!” 瘸子也知道红云寺不是开善堂的,每日向来红云寺求医的不胜枚举,要是都不收钱,寺庙早就破产了,所以也不纠缠,只是向弘治求情道:“三日之内,我再来如何?” 弘治微微一笑,这瘸子竟然对红云寺的规矩如此了解,看来也不是外地人误打误撞闯到红云寺的,但他此时却并没太多心思追究,红云寺每天又太多求医的显贵需要去结交,他不可能将注意力放在一个武功被废的高手身上,也不害怕瘸子跑了,轻声说道:“佛法讲究随缘,三天太过刻意,一日便好!” —— 瘸子守在清福观外面,只为了撞见那个一撞见他就会给吃的妇女,以他在皇城司多年的经验,几次的见面自然能推算出她外出的原因,无非就是去道观烧香保佑自己的孩子,而她身上带着的清福观的红绳很明显暴露了这一切。 他不讨厌那妇女,甚至隐隐有些感激,她不同于那些将他当乞丐的人随意丢几文钱给他,而是每次都从自己篮子里递上自己做好的糕点给他。 尽管这一切本质上没有太大不同,但瘸子坚持认为,扔到地上的是给猪吃的,而怀里的才是给人吃的。 不一会,一个妙曼的声音出现了。 黄妙妙看到瘸子,篮子里面的糕点已经分给其他乞丐了,她微微皱眉,准备吩咐旁边的丫鬟买些吃的给他,瘸子迎了上来。 “夫人,借点钱给我,三贯就好!三年内还你。” 第一百零二章 杀人者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黄妙妙身旁的丫鬟听到瘸子这句话,忍不住出声:“三年?你怎么不说三十年?” 瘸子没有出声,看着黄妙妙,神色很诡异,既有羞恼也有哀求,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 三贯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现在正是春末,又加上朝廷在与李全打仗,百姓地主拼命囤积粮食,物价上涨了许多,本来可买七斗粮食,现在只能买四斗左右了。黄妙妙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施舍别人这么多钱,问清缘由:“可有什么难处?” “朋友被人打伤,郎中需要三贯才给继续救命。” 在黄妙妙的印象中这瘸子虽然贫苦的要命,却偏偏拉不下脸乞讨,想来还是有些自尊的,与自己不多的对话,都是平等甚至居高临下的语气,眼下这么服软的求情,黄妙妙明白此人大约真的是因为朋友受伤了才会如此:“你写张字据与我,日后好做个凭证。” 瘸子听到黄妙妙要他立字据怔了怔,心中升起一丝感动,这是不想落了他的面子。 黄妙妙挺着大肚皮将他带到一家熟悉的裁缝店,向老板借了笔墨纸砚,递给瘸子。黄妙妙心存考究,虽然判断此人是家境中落的人,但还是心存小心。 瘸子马上写完了一张借据,字迹很漂亮,黄妙妙眼睛亮了亮,写的出这么好的字,以前一定是读书人,而读书人在古代天然的就容易取信于人。 读圣贤书的,品行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会子行吗?” 史弥远滥发货币,导致会子急剧贬值,一贯面额的会子只能兑换四百文左右,而这只是官方的数据,由于信用受损,一般人不怎么爱收会子,只能当三百文左右使用。 “那夫人,九贯会子行吗?”瘸子也不愿随黄妙妙去家中取钱,不管黄妙妙怎么拿他当人看,自己写的字据再好,但在别人眼里就是施舍,这么多钱财设施出去,会被夫家说闲话的。 黄妙妙叹气道:“只是你这字据得重新写了。” —— “恩公,现在算来,我欠你两条命了!”在红云寺调养五天,方七丈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红云寺。 “还是一条命,这条算我还你那天护我情义。”瘸子虽然腿瘸,一直走在前面,没有回头看方七丈。 方七丈想了想,笑道:“也是啊!不过看不出恩公力气这么大,竟然能把我从湖州城里拖到这里来。” 瘸子没有回答,径直走路,往湖州城赶去,弘治禅师那日按照官方的汇率,只收了他八贯会子,还剩余一贯,他准备还给黄妙妙。 方七丈一头雾水的跟着瘸子跑进了湖州城,守在清福观外,却没有等到黄妙妙的踪迹。瘸子想到黄妙妙的大肚子,想来是临产在即,不宜经常出来走动,那日能出来就碰到黄妙妙真是撞运了。 一连三日他们都没有等到黄妙妙,身上没有一文钱,于是瘸子指点方七丈去码头做了一天苦力,得了四十文钱两人才撑过这三日。 湖州北临太湖,由于苏州隔河相望,船运繁华,自然能轻易找到生计,从乡下进城的方七丈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兴奋异常,好像看到一条养家糊口之路,要不是顾及伤势,他这几天都打算去做苦力。 方七丈兴奋,瘸子却陷入了愁苦,这贯钱如同蚀骨之物,他想在第一时间还给它原先的主人。然而她三天都未出现。 时光好像被拉得很漫长,让人异常难熬。 第四日的初晨,黄妙妙的身影出现了,只是这次她坐的是牛车过来,马匹金贵,宋国又刚兴战事,不少马匹都被征用了,就算平常大户也是用不起马匹。 黄妙妙见瘸子出现在那里,有些好奇,让牛车过去,打开窗帘,冲瘸子说道:“是在等我吗?” 瘸子点了点头。 黄妙妙看见一旁的方七丈,询问道:“他就是你救的那个朋友?” 方七丈冲黄妙妙作揖:“多谢夫人相救,那八贯钱我会还的,如今我在码头找到一份苦工,每天能得四十文。不出半年,我便能还了那八贯会子。”方七丈眼见日子有了奔头,眉目间神采飞扬,脸上丝毫不见大病初愈的病态。 黄妙妙点头,也没在意方七丈少说了一贯钱:“你这般上进是好事,只是你大病初愈,还要注意调养,不能经常去做苦工,就算平常人也是做一天,休一天,你不要太急,还钱的事慢慢来,他腿脚不便,以后有你看着他,我也高兴。” 黄妙妙说着,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对瘸子说道:“以后要找我有什么事,不要在这里寻我了,我家住在东城的柳树巷里,你们直接去哪里找郑家就可以了。” 瘸子低声答道:“我还是在这里等郑夫人吧,去郑家等万一被人说些闲话,对夫人不好听。” 黄妙妙闻言,忍不住嗤笑,心想这瘸子也太自恋了。 马车里的丫鬟听不下去了:“呸,就你那模样?谁会说闲话,要是也是说是说你身旁这位小哥。” 方七丈洗干净后,模样是有些俊俏,此时涨红了脸急忙摇手:“不敢,不敢!”慌乱之间也找不到辩解的话。 黄妙妙轻轻打了一下丫鬟,让她不要胡说了:“那你们也不要在这等我了,以后去城南风雨街寻我,湖州要开一间慈幼局,我以后就不来这清福观了,都会去那边。” 瘸子听到国师二字,心中泛起波澜,抽出怀里的那一贯会子,准备还给黄妙妙。 然而有人不凑巧的出现了,正是那日打伤方七丈的壮三,隔得老远就问道了会子的问道,冲过来,冷笑道:“死瘸子,还不开眼?这几日偷偷的在裘三爷的地盘捞钱,这钱不孝敬我,给这小娘子做什么?偷会情人?“ 方七丈听到壮三语出污秽,愤怒至极,虽然与黄妙妙刚刚接触,但无疑是位仁善的大好人,容不得壮三这样诋毁:“你不要欺人太甚!” 壮三撇了一眼,恍然大悟,然后鄙视的看了一眼瘸子:“嘿嘿,我就说嘛?这小娘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丑八怪,原来是与这位小郎君幽会。” “裘三爷的孝敬钱我已经交了,田锲已经在我手里了,告到官府那里我也有理,你这样不守规矩不怕坏了裘三爷的名声?”黄妙妙眉头紧皱,盯着壮三。 瘸子与方七丈此时才醒悟,这壮三今日怕不是来寻他们的晦气的,怕是与这郑夫人早有过节,特意来堵她的。 壮三装作恍然大悟:“哟!郑姨娘,恕我眼拙刚才没看出来,也不怪我,您这肚子大的也太快了,让人一看还以为你早已珠胎暗结。还有我听说郑家可不知道你拿钱买了田地一事。” 黄妙妙不想与这人纠缠,裘三爷是湖州一霸,与官府勾结,这买卖田地一事,横插一脚,平白要人孝敬他一成,黄妙妙在湖州隐姓埋名,不想过早惊动赵峥,所以许多事情也按规矩办事,然而这壮三看她是一个弱女子亲自操办,存心欺负,向黄妙妙敲诈半成。 裘三爷黑白两道通吃,凭空插一脚,也就忍了,而这壮三什么货色,裘三爷下面一条狗,也敢随意插一脚?黄妙妙买人家土地,关他什么事,黄妙妙气不过没给,所以才结下梁子。 但这事情已经金国裘三爷的手,壮三不敢明目张胆的坏了裘三爷的规矩,今天也没带手下来,怕被裘三爷知道,所以才语出污秽,侧方打听,想找回场子,敲诈一笔。 而眼下黄妙妙不想与壮三纠缠,他临产在即,不想为了这些事情分心,就当花钱消灾:“你那二十贯,明天到郑家来取。”湖州土地价格偏高,每亩近四十贯,黄妙妙买十亩土地捐给慈幼局,花费四百贯,这半成也就是二十贯。 壮三见黄妙妙如此软弱,人心足蛇吞象当场反悔:“那是之前的价格,现在我也要一成,四十贯!否则我就将你偷钱私自买田给小白脸的是告诉郑家!到时候郑员外怀疑你肚子里的是不是他的种可就难办了。” 黄妙妙像是踩到了尾巴,摸着肚子里的孩子,下了狠心,决定给赵峥写信,求他帮自己收拾壮三这条癞皮狗。 “我们走!就你也配拿与裘三爷一样钱?一条狗而已,也想上桌与主人吃饭。”她再也不想见到壮三那张可恶的脸,既然决定鱼死网破,出生青楼的她,鞭挞起人也毫不手软。 壮三听到黄妙妙的话语,气得脸上发紫,故意将脚伸到了牛车下,一声惨叫。 “贱人,你竟敢压我!”说完就冲上车,一脚将车夫踢开,抓黄妙妙出来,方七丈见状急忙扑上去,抱住了壮三的脚。 壮三抽出腰间的短刀,一道插进了方七丈的手臂,溅起的鲜血,让壮三失去了理智,冲进去,将丫鬟扔出了牛车,然后骟了黄妙妙一个耳光:“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就要扯黄妙妙的衣服。 “救命啊!” 黄妙妙的惊呼声,让瘸子突然惊醒过来,此时他已经忍无可忍,腰间飞到抽出。 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壮三的脖子上。 壮三不敢相信的看着瘸子,惊恐的指着他。 黄妙妙与方七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飞刀是瘸子使出的? “快逃!”黄妙妙的丫鬟看见有人过来,提醒瘸子。 裘三爷是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杀了他的人想活命就难了。 方七丈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瘸子,爬上了车,抽出壮三脖子上的刀,高喊道:“杀人者,方七丈!” 第一百零三章 公堂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杀人者,方七丈。 今日距离他承诺十日之内凑足一百贯以谢瘸子的救命之恩,刚好十天。冥冥之中似有定数。 “恩公,这条命还你了!你快走。” 瘸子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话,说了一声:“保重”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黄妙妙此刻完全被吓傻了,被丫鬟扶下马车休息,脑里一片空白,直到被赶来的捕快询问,这才惊醒过来。 方七丈主动替瘸子抗罪,黄妙妙自然也不能揭开这个秘密,否则置瘸子于何地?此事说来还是因她而起,她也想过找赵峥帮忙,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在她的眼中,人命关天,就算壮三再该死,那也是一条人命,赵峥要抹平此事,也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 更何况她与国师之间的关系纽带是陈保,实在不宜为了自己的事情频繁消耗这份感情,只要自己怀中的孩子顺利落地,拜赵峥为师就行了。 黄妙妙用自己与陈保留给钱疏通湖州官场,希望能对方七丈从轻发落。然而湖州官场就如同一锅变质酱缸,好的变坏,坏的变得更坏。品行好的人,拒不收你,品行差的,收完礼后,只说了句等着吧,让黄妙妙傻傻等着。 方七丈很快就被乌程县判了秋后问斩,黄妙妙还依旧为了此事在努力着。 —— 湖州今夜特别平静,或者说每晚都经历血雨腥风的湖州,在面对什么事情都学会了淡然,波澜不惊的活到第二天。 赵峥的右侧的牢房关进了暗卫孟良和秦风,这一侧的牢房都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不用每日劳役,里面不是些杀头犯就是即刻要被流放的。 古时问斩是件大事,需要呈报朝堂与皇上亲自审核,州府没有权力处斩犯人,秋后气爽,被认为是极阴的气结,所以才有秋后问斩这一说。 牢房里面的伙食自然极差,赵峥看着木桶里那些粘稠的物体就是今晚的食物,胃里一阵翻滚,下决心死也不会吃这玩意的。 赵峥找来狱卒让他以断头饭的标准给自己上一座酒菜。 “国师,这恐怕不吉祥?”狱卒有些为难的说道,倒不是怕给赵峥好东西引起其他犯人的猜忌,而是这断头饭实在不吉利。 赵峥却没有这些机会:“快去弄,我不信有什么鬼物阴秽之事敢来找我。” 狱卒听后立马告罪,为自己的智商担忧,国师是神仙,怕那些东西做什么?然后立马去办。现做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去酒楼去买,皇城司此刻的效率高的极点,不到半个时辰,一顿豪华的断头饭就摆在了赵峥面前。 烧鸡,羊肉等等一应俱全,还特意拿过来火把替赵峥照明,香味惹得满牢房眼馋。 牢房的光线很暗,吃了晚饭之后就基本上看不清了,但这么早也没人能睡得着,有心情的都在胡吹,那些人大抵是要流放,而沉默的大抵都是要秋后问斩的。 然而判了秋后问斩的方七丈心情却没有那么糟,看到赵峥满桌子的珍馐,问道:“喂,小哥你犯了什么事?怎么刚进来就要吃断头饭,看那断头饭的标准比灭九族的都高。” 赵峥循声望过去,看到是今天说认识自己那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大概是被那人打怕了,整个下午都没有再开口,赵峥见他眉目清明,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开起玩笑说道:“逆天,我犯了逆天之罪。” 方七丈好像找到知音一般:“逆天?我也上过天,我跟你说,那天上的云与平日里的雾没什么区别。” 赵峥有些诧异,能有这个见识,看来他说自己上过天不是在吹牛,有意交谈:“这么一大桌,可惜我吃不完,不然可以分你一点。你说你扬州城见过我?又坐过热气球,你认识我?” 方七丈点头之后,又摇头:“我只在热气球上看到过你站在城墙上,不知道小哥你的姓名。” 赵峥回想起当日之事,明白了他是坐在热气球上的那个倒霉蛋,有些好奇他的经历:“你在热气球上待了多少天?你是因为身份暴露,被抓进来的?” 方七丈骤然一惊,明白赵峥知道了自己叛军的身份,他现在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倒是无所谓,但就怕祸及家人:“我也不知道我待了几天,迷迷糊糊的降落得救了,还有小哥,同时落难之人,还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声张” 赵峥讶然,在他看来就算是李全叛军也没什么关系,都是逼不得已的庄稼汉,朝廷也不会严厉处置的,但既然方七丈不想让人知道他叛军的身份,那说明他还没暴露,疑惑道:“那你犯了何事,能说与我听吗?” 方七丈情绪低落,固然有怕死的原因,但更重要的除了黄妙妙,瘸子一次都没来看过他:“我杀人了,裘三爷的人。” “裘三爷是谁?” “不知道,听说是湖州城呼风唤雨的人。” “你为什么要杀他?”赵峥惊讶于方七丈平静。 “他当街准备想对孕妇施暴,那人是我恩人,我听新进来的人说她是湖州有名的善人,买土地也是为了捐给慈幼局……” 赵峥听到慈幼局微微惊讶,这世界这么巧:“说的可是郑夫人?” 方七丈点了点头:“我听见有人叫她郑夫人,也有人唤她郑姨娘。” “你说那人想当街向郑夫人施暴?可是真的。”赵峥沉声问道。 方七丈苦笑道:“我在乡下长大,之前也不信这世界会有这等恶人,但到了这里才让我开了眼界。【ㄨ】” “听你这么一说,真想将他从坟里拉出开再杀一次!” —— 县衙内,一名典吏不顾忌讳跑进内院通知一向爱睡懒觉的知县,有人击鼓鸣冤,这在古代可是大事,绝非想后世电视那样,有冤屈动不动就去敲那个鼓。那是有代价的,无论敲鼓者对错,要先打二十杀威棒或者滚钉板。等你挨过这些惩罚没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而县官听见有人敲鼓,就必须升堂审案,原告不需写诉讼,也不用交公堂费。 但这个时候知县一般都还在睡大觉,如果待会这鼓声将附近居民引来,见县官还不升堂,对知县的清誉有很大的影响,都是也落了政敌的口实,乌程知县的差遣可有不少人盯着。 典史冲进门后,却被仆人止住了脚步,说知县正在更衣,让他稍安勿躁。典史听了一阵纳闷,莫非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知县起的这么早? 不一会知吴县就穿戴整齐出来了,见到典史满头汗水,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也知道国师今日要离开湖州?过来通知我?” 典史一阵结巴:“不,不是,有人击鼓鸣冤!” 吴知县皱眉,国师地位遵从,岂不说皇上对他信任有家,如今史弥远罢相,宣缯进入政事堂,重新成为宰执,而这宣缯与国师正是联盟。所以要论当今大宋谁对朝野影响力最大非国师莫属,而自己属于史党,如今得赶紧找新靠山,国师正是不二人选,没空搭理那些刁民。 “不见,你告诉那人,让他过两日再来,我必定升堂为他伸冤,如此也省去了他身上的二十杀威棒。还有你去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天悦酒楼拜见国师。” 典史见事情变得如此复杂,有哭的冲动,自己招谁惹谁,当初偏偏要收郑姨娘的钱,答应她替她疏通疏通,判那个方七丈轻刑。所以才会第一个冲进来通知知县:“吴知县,外面敲鼓的不是别人,就是捐赠慈幼局十亩良田的郑姨娘。听说前两日,她的儿子被国师收为入室弟子!” 吴知县听了,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她所告何事?” 典史有苦难言,生怕郑姨娘是来告他收受黑钱的:“不知道?她没说,只说冤屈要当面向知县您禀报。” 吴知县听到这里,只好无奈得去见一见黄妙妙了。 —— “郑夫人,您所告为何?本官一定会为你做主,只是本官现在有急事要做,你明日再来如何?”郑员外来到衙门大门口,面对着众多围观的百姓闻言说道。 黄妙妙摇头,一副决不妥协的神情:“我昨日带我远房表弟外出散心,没想到我表弟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抓到监狱,也没有开堂审案,直接就不明不白的进了大牢。天日昭昭,还有王法吗?” 吴知县见民众有起哄的姿势,也知道牢头暗地里搞的那些事,但看在他们孝敬的钱不少,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眼下他却撇的干干净净,严厉苛责身旁的典史问道:“王典史,可有此事?” 王典史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事情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眼下知县要他来顶缸,背黑锅,他只得认了:“想来是下面的人疏忽,将郑姨娘的表弟误认为是正在通缉的江洋大盗,属下正在核实!” 吴知县见王典史如此识趣,偷偷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令王典史毛孔张开,浑身舒坦。 “那你快去大牢提人,以后要严加看管你的手下,不要让他们胡作非为!”吴知县草草结案,想快点去天悦客栈,自己不求对一个去,但绝不能最后一个去。 黄妙妙好似不解风情,不依不饶的说道:“知县,是非曲直,当由公堂审判,我表弟平白遭受不白之冤,当还他一个清白之身,不能稀里糊涂的进去,再稀里糊涂的出来!” 吴知县有些急了,低声说道:“郑姨娘,万事等到明天再说好不好?” 黄妙妙却大声说道:“知县,我不懂这冤屈为何要等到明天,难道知县今日不能公正严明,非要拿等到明天吗?” 如此硬抗知县的话,让低下的民众热血沸腾,当即有人叫好,然后掌声雷动,湖州不满这黑心县官已久。 吴知县当即黑脸道:“郑姨娘,莫非你要聚众闹事?不要以为你攀上国师高枝就能为所欲为,国师当世圣贤,就算收了你儿子做弟子也不会偏颇于你!” 黄妙妙笑道:“国师认为我有罪,也会公堂审判,不会私相授受!” 吴知县见黄妙妙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当即怒道:“你是想先吃二十杀威棒?” 黄妙妙毫不示弱:“吃了又如何?我既然敢击鼓鸣冤,就是本着相信大宋律法而来,是非曲直,公堂审判!绝不偏颇。” 吴知县此时被逼到绝路,但也不敢彻底撕破脸皮,且不说这郑姨娘近来声名远播,就说他儿子与国师甚为投缘,当即收他为徒,吴知县也不敢破釜沉舟。但厮混官场二十多年,别的本事学到,这托字诀的功夫他可是得到个中精髓。 “给我打,慢慢打!” 吴知县暗中使了个眼神,示意让他们这二十棍,伤皮不伤肉,慢慢的打到他回来为止。 (终于恢复正常更新了,厚颜向大家求个推荐票) 第一百零四章 探监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湖州城最豪华的天悦客栈今天早上门口没有一个影子,外面停放着大大小小数十辆马车。气势十足,哪个客人敢往哪个地方愁,过往民众一眼便知这天悦客栈发生大事了。 这些马车都是湖州官人老爷的马车,如此聚集在一起还是第一次见,众人在隔的十几米外,指指点点那些马车,那些马车是用什么名贵的木材做的,车轴又是哪家生产的等等,炫耀自己的学识,。 值得湖州上上下下官员闻风而动的消息自然就是当朝国师就住在这里,有宋一朝,朝廷优容文人,士人风骨也在逐渐形成,所以像湖州这样上上下下集体献媚国师的很少见,足见其吏治败坏的程度。 能放出国师到来这个消息,又能取信于湖州大小官员的便只有天子安放在湖州,专管湖州茶税的内侍黄溶了。 黄溶领着湖州一帮大大小小的官员,前来拜见赵峥,被清扬给拦下来了。 “各位官人,还请回去,国师不在这里。” 黄溶是被皇城司告知的,知道内情,与国师一样,他们这些内侍太监的权力来自于皇帝的信任,是一脉相承,但又彼此竞争,但大宋这位当朝国师可不一样。 权势固然有皇上信任的一部分愿意,更多的来自于他高的吓人的声望,传下仙瓜仙豆以及杂交之术充百姓口粮,让万民远离饥寒之苦。 引商南洋,开放造船技术,让大宋多开财源。 扫除毒瘴,推广种痘让天下免受瘟疫之苦。 燧发枪、火炮、炼钢等等一些列制造精密的天外之物,让朝廷看到恢复中原,驱逐敌寇建立不世功勋的希望。 慈幼局,白云书院,白话文,热气球等等更是为万民造福,深入寻常百姓之家。 传万法于天下,白云宫内不知有多少官员商人、农家在白云宫学习经世济民之学。新道学渐成体系,一代宗师呼之欲出,成则可是能比肩老庄,孔圣等先秦诸圣的存在。如此一系列令人炫目的功绩足以让这位国师万世流放,比肩圣人,让宋国大大小小的臣民如何不折服、敬重。所以黄溶丝毫没有争宠之心,对国师敬若神人。 “那敢问清扬道长,国师又在何处?是本官招呼不周,国师来湖州几日也迟迟不来拜会,惭愧,惭愧。”说话的是湖州知州马世雍,年过半百,体态臃肿,但话语间暗暗指责了清扬不懂行,国师来了也不事先通知,既然要低调行事,为何又让黄内侍露出风声,到此刻还拿捏姿态。 清扬看着马世雍略微嘲讽的说道:“还请诸位随我去见国师,有一段路途,各位官人穿的如此华贵,只怕到时候会弄脏了衣服。” “那里,那里!为见国师,这身算得了什么,就是赤足迎叩也是应当。”一位没有节操的官员开口说道。 清扬没有回应,这帮官员迟早会完蛋,用不着对他们这么客气,直接领着这些官员向湖州的乌程县大牢走去。 刚出门,吴知县就急急忙忙的赶到,看到队伍已经出发,自己是最后一个感到的,不免的又暗中咒骂了黄妙妙一番,追上队伍,不明所以的向黄内侍打听情况。 众人坐在各自的马车上跟着清扬的牛车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看着方向是往湖州大牢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隐隐有不祥预感的吴知县此时脸上已经被吓成了猪肝色,祈祷着待会不要出现自己脑海中的情形。 直到清扬的马车停在湖州乌程县的大牢前,吴知县的煎熬好像终于得到了解脱,直接被吓晕了。 “清扬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马世雍急忙忙的询问,心中也隐隐猜到了什么,作为湖州知州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但完全是双手一摊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下面的人处理,自己只顾着收钱,玩女人,斗蛐蛐。 清扬冷笑道:“诸位不是要见国师吗?随我进来便是,对了,身上带点钱财,要进大牢探望国师,可少不了疏通狱卒的。” 听到强硬嘲讽的马世雍心里狂呼不妙,已经预感了自己的下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问道:“清扬道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清扬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昨日国师上街被人敲诈勒索,然后就被人抓进大牢了,想来是不了解湖州的风俗,告人还需要坐牢,所以才会产生误会。” 马世雍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揭,把国师投入大牢,且不说官家和宣大参会拿他怎么样,就是传到民间,万民的口水也能淹死他,朝府里扔石块还是小事,要是被写进书里,编排成各种段子,遗臭万年,他马家祖祖辈辈的脸都丢尽了。 “吴德志在那里?”马世雍直接叫了吴知县的名字,近乎侮辱。此刻他恨不得把吴德志薄皮抽筋,你招惹国师也就罢了,还要将我拖下水,真的是罪该万死。 吴知县的车夫听到马世雍的吼叫,连忙告罪:“马知州,吴知县晕过去了。” 马世雍此刻心中已经直接骂娘的,这厮想借口昏过去蒙混过关,让自己顶在了最前头,此时善后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将乌程县所有的官员典史,捕快等等衙门内所有的人叫到这里来!”马世雍明白眼下最主要的是让赵峥消气,虽然还未见到正主,但也在谋划怎么今日如何过关。 “常团练,你去召集湖州所有的守军。”马世雍杀气腾腾的下令,众官员肃然,看来今天湖州不杀两个人是不行了。 清扬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时的冷笑:“国师还在里面呢?知州能不能等国师出来再发官威?” 马世雍听完一阵尴尬,也不敢对清扬发火:“清扬道长说的是,在下这就去见国师。” 守门的狱卒早就被这阵势吓到了,同时也深感惶恐和内疚,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品行端正之人,但对国师的敬仰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听这些官人老爷说国师被他们拿下大狱也是愧疚万分。 湖州的官员来了大半,足足有三十二人之多,这些平日都是这些狱卒高不可攀的人物此时脸上也是阴云密布,惶恐不安。 “你们这几个废物,快带我去见国师!”马世雍厉声朝狱卒吼道。 狱卒哭丧的着脸说道:“我们也不知谁是国师啊!” 马世雍此时不顾仪态的过去蹿了那个狱卒两脚:“最近两天新进入大牢的犯人!” 清扬听见马世雍用犯人代称国师沉声道:“马知州,谁是犯人?” 马世雍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不敢接清扬的话头,又踹了狱卒一脚:“带我去见昨天新进来的人!” 狱卒幡然醒悟,急急忙忙的带马世雍和这帮官员进了大牢。 此时有不少官员终于忍不住向马世雍和清扬告退。 “知州,道长我想起还有几庄公务要办,先失陪了!” “知州,我内急,容我先告退一下!” “知州,道长不好,我老母犯病,我需要赶回去照料!” …… 众官员七嘴八舌,纷纷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这那时拜会国师,分别是拜会阎王,这档子又不关他们的事情,自然不想承受国师的怒火,当然要找借口溜啊,至于知州的怒火,等马知州还是知州了再说吧。 马世雍当然不会让这些人开溜,怒火中烧的说道:“一个也别想走,去吧吴德志抬进来弄醒,把大门关上!” 马世雍歇斯底里的气势也将众人震住了。众官员识趣的闭嘴了,下定决心待会绝不多说一个字,能当缩头乌龟不被国师发现最好 —— 狱卒将马世雍一众带到“国师”面前。还没等狱卒开口,马世雍就哭喊道:“国师啊!我有罪,都是我御下不严,受小人蒙蔽!”那架势差点要下跪的趋势。 牢房里面的老头惊愕的看着大帮穿着官服的人朝自己哭诉,以为眼睛花了,擦了擦眼睛,发现没有看错。 马世雍见那老者在擦眼睛,以为是在抹泪水,噗通一下跪下了:“国师,下官罪该万死!” 清扬此时有些看不下去了:“知州,这个不是国师……” 第一百零五章 大狱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不是国师!不是国师! 马世雍脑袋里无数声不是国师在回荡,脑里完全被这些声音轰成了碎片,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思维能力,默默站起来走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身后一群沉默的官员想笑也不敢笑差点憋出了内伤。 给他引路的狱卒已经吓的魂不守舍,昨天牢头从外面抓进来八个人进来,以他的观察都不符合国师的形象,国师难道不都是是应该满头白发,慈眉善目世外高人的形象?怎么会认错?但眼下他让知州出丑,下不了台已成事实,让他万念俱焚,干脆彻底装死,省得再次出错。 那狱卒昏倒后,无人呼喊,无人搀扶,好像重来没有这个人一样,前方的路由另一个狱卒带领,也不敢自作聪明,也不敢向前询问,战战兢兢按照先后顺序带到昨日抓来的犯人面前。 清扬在一旁冷笑:“这乌程县办事果然雷厉风行,一天之类未经公堂审判就抓了六人进来。马知州调教有方!” 马世雍木然的表情没有回答,心中已是将吴德志千刀万剐了。 不一会,狱卒将他们带到了赵峥面前。 马世雍看到一位少年坐在里面,仔细打量,气度倒是非凡,只是这年纪未免太过年轻了,赵峥的形象在民间混乱不一,马世雍又不理政事,自然也难以从朝堂上的朋友那里得知赵峥的实际年纪。 “师父!”清扬郑重的向赵峥行礼。 马世雍这才如梦方醒,急忙忙的让狱卒打开牢门,然后冲到赵峥面前,痛哭流涕:“国师,下官昏聩啊!”赵峥有上柱国的封号,马世雍自称下官也能说得过去。 “昏聩二字,你倒也担当的起。”赵峥不轻不淡的说道,看不出他的喜怒。 马世雍见赵峥开口,心中大喜,怕就是国师不给态度,只要赵峥开口提要求,他都有办法让赵峥消气:“是是是,下官是昏聩,还请国师示下,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是谁?是乌程知县还是安吉州知州?” “下官马世雍,安吉州知州,乌程县吴知县在路上晕倒了,下官特来出面赔罪。”马世雍千方讨好,同事暗示自己就是顶锅来的,万千不干他的事。 赵峥见外面穿着官袍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笑了笑:“诸位官人进来坐吧!此地贫寒,也没什么茶水,恕我招待不周。” 那些官员纷纷称呼不敢,进屋后,发现牢房空空如已,什么都没有。 “楞在那里做什么?坐啊!” 马世雍连同众官员条件反射性的席地坐下,对面的犯人见到这个阵仗,大开眼界,有的歇斯底里的喊冤枉,有的则出言讥笑这些官员,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大概是死期已定的那些人,对脱罪已经不抱希望,所幸就图个爽快。 马世雍如坐针毡也受不了那些犯人的辱骂,压低声音求情道:“国师,能不能出去再说,下官的颜面不算什么,可这朝廷还要颜面啊!” 赵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本是一布衣,伤了我的颜面倒也无妨。” 马世雍此刻立马告罪,自己骟了自己一个耳光:“国师切莫这样说,您有大功大德于大宋,我等万万不敢伤了您的颜面,伤了您的颜面就是伤了我大宋的颜面。” 赵峥站起来漠然的说道:“你们都起来吧,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大宋的颜面。我无故被抓,自然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出去,你们先把外面的事情料理干净,将事情弄个明明白白,还我清白之身,再放我出去。” “国师,下官……” 赵峥厉声道:“马知州,你是想示我恩宠,法外开恩将我放出去?” 马世雍见赵峥语气如此凌冽,连称不敢,屁股尿流的逃了出去。 大门外,马世雍见狱卒还在试图轻轻的摇醒吴德志,气的怒不可及,让人拿了两瓢冷水,直接浇到了吴德志身上! “娘的!让老子替你被黑锅!”马世雍斯文全无,直接动脚踢了吴德志,而那些官员没有一个人来劝阻,事不关己淡漠的看着吴德志,心想这人彻底完了,冷眼旁观。 吴德志被冷水浇醒,也气的骂娘,踹了那人一脚,睁眼看见是马世雍,顿时没了声音…… —— 牢头和那两个捕快很快就被抓住了,不仅如此连乌程县捕头但凡沾边的史官都没能幸免。全部革职查办,强四以及身后的丐帮更是没能限免,都是江湖草莽,得到风声的,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了也没有坐以待毙与湖州守军直接开战,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面对装备精良的守军,那些江湖人士那能幸免,死的死,抓的抓,一夜之间,声名赫赫的丐帮飞灰湮没,而在这场冲突之间,也有十几名守军丧生。 虽然马世雍很想将这些人抓到的人千刀万剐,但还是忍住了,这些人得赵峥亲手处置,以泄国师心头之恨。 一个下午这些人通通被捉拿归案,进了监狱,就关在赵峥对面的牢房,原先的犯人则被转移出去了。 那些人刚进牢房就不住的冲赵峥磕头,企图宽恕,赵峥虽然嫌他们聒噪,但也忍了。收拾这些人,他也不准备动用手中的特权。他准备按造宋国律法来进行。湖州官员蜂拥而至让赵峥产生了一丝警醒,那就是他现在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赵昀虽然不会起猜疑之心,但是经不住旁边的人蛊惑,不宜越权处置,赵峥得再次要向大宋表示,他是个守规矩的人,这规矩自然便是大宋律法。 何况这些人罪恶滔天,随便找一条都是死罪,赵峥也不害怕轻饶了这些人。 只是那断头饭不能再吃了,而新上任的牢头也出奇的开窍,监狱中的伙食极为改善,每日三餐都管饱,米饭,荤腥一应俱全。他们知道国师要按规矩办事,便按规矩办事,也不敢公然的将山珍海味递到国师的牢房,所以就曲线救国。 至于这些开销则是吴德志自己掏腰包先垫的,肉痛了好一阵子,心里安慰着等将那些王八蛋抄家后再补回来。 —— 第二日,乌程县以极其惊人的行政效率,发现牢头捕头的不法之举,并将他们判罪量刑。然后赵峥连同那些被牢头敲诈的犯人一应放出。 赵峥出狱那天,周围两三里都被厢军禁行,国师被冤枉入狱一事不知在谁的授意之下,飞快的传遍了湖州,自然有好事者想去看看国师刑满释放,官员出丑的模样。 此事是湖州官场的污点,马世雍自然要极力遮掩,现在湖州已经私下称呼他为马跪跪,笑话他那日胡乱下跪,成为湖州的笑柄。 吴德志早就光着身子,背上背着荆条,效仿古人,负荆请罪。赵峥一看气的忍不住给了这厮一脚,就吴德志这德性也配自比廉颇? “国师,这里有两封奏折,一份是下官上疏请罪,另一封则是告老还乡的折子,还请国师示下。” 与此同时主管湖州刑狱,判案的司法参军与司理参军也过来请罪,向赵峥展示了向上请罪的折子。甚至连一路的提点刑狱司也赶来湖州向赵峥递上请罪的奏疏。 赵峥看着这些官员,冷笑到,与我玩法不责众是打错了算盘,我玩的是铁律如山! “诸位官人若觉得自己有罪那就上疏吧,赵峥向来不插手朝政,公事公办,那些贪赃枉法之徒该怎么办,律法上写的明明白白。诸位专事其职,想来比我了解。我就不再费唇舌了。” 一朝国师竟然蒙冤入冤,这算得上千古其文,就算赵峥不插手,朝廷也绝不会容忍这种损害国朝的声誉的事情发生?赵峥现在有意的推波助澜,要让这事弄得天下皆知。而赵峥是谁?往近的说是一朝国师,有大功于宋朝,往远的说,不是神仙就是一代圣贤,必定流放千古,而这朝的官员的昏聩枉法的名声也就随着赵峥流传下去。 官家为了不让可以预见的盛事蒙上阴影,两府的相公为了自己功业染上污点,势必兴起大狱,洗刷污名。 所以众位官员见赵峥如此说话,顿时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后果,都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脸马世雍都问道了一股大狱的味道,也跟着求情:“国师,慎重啊!我等固然罪该万死,但此时正是积蓄国力的时期,绝不能妄动大狱。国师还请您以大宋为重!” 赵峥一脚就蹿开了马世雍,沉声说道:“没有谁比我更在意这个国朝!” (求推荐票!) 第一百零六章 民告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有宋一朝,民告官的事情屡见于书,根据记录在册的,基本上都告赢了。这告官之风其中以京城最盛,京城民众眼界开阔,普遍有一定的物质基础,民权意识也在萌芽,丝毫不畏惧告官。 《癸辛杂识》里载一段有趣的诉讼,南宋时期一个叫方回的官员在旅店与自己的婢女白日宣淫,因为床震太大,将一侧人家的壁土都震落了,那户人家也不客气,当即就将方回告上了衙门,最后以二人私了结束。 这个还是小事,北宋初年更是奇葩事情频频发生,不但告宰相,还敢告皇帝,告宰相一事宋史有记载,这事发生在宋太宗初年,汴梁布衣马周也不知道是脑子犯抽了,还是什么平白无故的状告宰相李昉不思进取,燕云未复,却整日里赋诗宴乐。事情闹到了宋太宗那里,太宗裁定马周有理,罢免了李昉的宰相将为右仆射。 《曲洧旧闻》里则记载了,仁宗年间,一位富民到开封府告状,称自己家“为子娶妇已三日矣,禁中有指挥令入,见今半月无消息”。能够在禁中发出“指挥”者,不是皇帝,便是太后、皇后。 也就是说,这位到开封府告状的富民虽然说得比较委婉,但意思很明显,就是控告皇帝强抢民女。当时的开封知府叫做范讽,史书上也没有记载他是多鲠直的官员。他当时只问了一句:“汝不妄乎?” 富民说:“句句属实。” 范讽便说:“如实有兹事,可只在此等候也。” 马上就入宫面圣,向宋仁宗要人:“陛下不迩声色,中外共知,岂宜有此?况民妇既成礼而强取之,何以示天下?” 宋仁宗说:“听皇后说,宫中近日确实有进一女,姿色颇佳,朕犹未见也。” 范讽说:“果如此,请将此女交臣带回。”宋仁宗表示同意将那女子送回去。 范讽说:“臣乞请,现在就在这里交割此女,好让臣马上带回开封府,当面交还那位诉者。否则,天下人恐怕就是诽谤陛下了。” 仁宗“乃降旨,取其女与讽,讽遂下殿”。一名毫无背景的东京平民,在儿媳妇被人接进宫之后,敢跑到开封府告诉。而接到诉状的知府也不忌惮被告乃是皇上,立即就去找宋仁宗,请他归还民女。除了仁宗朝的政治氛围是多宽松,也是因为宋朝皇帝官员都爱惜羽毛,对于民间议论始终怀有一个敬畏之心,更重要一点是,宋朝民众也不尽是些懦弱愚蒙之辈,越是经济文化越发达的地方越是如此,故而这些案列也大多发生在京城,江浙、江西这些经济发达或者文运荟萃的地方。而四川广东这些地方鲜有耳闻,更别提临近金国交战的两淮之地了,所谓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正是此礼。 虽然记录在案的都是以民胜官败而结束,但真实情况则不是这样的,民告官败,平白无奇,民高官胜,那才是新奇之事,所以才会记录在案。宋朝政治宽松,人文荟萃,但并非天堂,他拥有各方面向更高层次迈进的基础,但始终不得其门,赵峥要做的就是打开那骟门,告示大宋门后有什么。 南宋颁布了《越诉法》凡官员有徇私枉法、横征暴敛等等事情,民众皆可越级起诉。如此神奇,可惜生在了南宋,要是北宋都还好一点,南宋奸妄辈出,权臣肆虐,致使这把利器蒙尘。赵峥现在就是要擦干上面的灰尘,让着利剑出鞘。让宋朝也感受一把运动的滋味。 —— 赵峥在湖州城有意公开身份,然后亲自前往湖州府衙,诉讼乌程知县吴德志贪赃枉法,公然置朝廷法度于不顾,击鼓鸣冤而不顾。除此之外还有乌程县丞,推官等等一众官员。 吴德志的黑材料自然是弘治禅师提供的,皇城司就是干这个的,只是以前皇城司为史弥远控制,吴德志又是史弥远的人,所以皇城司才充耳不闻。 经此一役,湖州城大动,纷纷围在衙门外见识赵峥这位当世神仙,反而对赵峥正在进行的事不在意。在他们看来这只是国师游戏人间之举,国师能做,不代表万民能做。 马世雍坐在大堂内,屁股只敢坐半截,挨着板凳,国师在堂下站着,他哪敢坐下,吴德志的黑材料祥实,物证充足,逻辑清晰,又有人证。 废话,国师一声召唤,那些行贿的商人,平民怎么敢不来,不说事实,就算是诬告也愿意。国师为民除害,他们也不能再为虎作伥。 赵峥的黑材料也不简单,什么都没有忌讳,与吴德志关联的官员达数十人,赫然就有马世雍。 吴德志当堂面对赵峥的质问,控诉,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一概承认。 “吴知县,你于绍定二年,五月中旬,送玉石一对,黄金五十两与湖州知州马世雍,可有此事。”赵峥厉声问道。 马世雍在堂上不断擦着汗水,先吴德志承认道:“本官可以作证,确有此事!”国师既然愿意这么玩,那就只好陪他玩,大不了他马世雍丢了湖州知州的差遣,辞官奉词。反正宋朝不杀文官,只要将案件的范围限制在湖州就可以了,所以要尽早结案,不让案情捅到临安去,到时候污了朝廷的脸面,说不定朝堂一下狠心杀两个官员就可怕,此事一开头可就管不住自己的刀了。 赵峥对于宋朝不杀文官深恶痛绝,一些祸国殃民的混蛋就该被处以极刑,当年范仲淹要处置两个罪大恶极的官员,就被人劝住了,说是此事一开头,万一哪天皇帝杀的手滑,轮到你我身上就惨了。 朝堂两府不会开这个口,只有皇上才能,赵峥想到这里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偷偷摸摸让赵峥跟着自己出来微服私访,将他投入监牢,到时候,看朝廷怎么收场。 但依赵昀的性子,这样做只怕难上加难,况且此事的确是有一就有二,赵峥更希望的是赵昀不沾染血腥,努力成为一个快乐的二货青年。 所以此事还得赵峥自己决断才行,要是他坚持杀人,无疑会将自己推到文官的对立面。自己道法的传播还需要争取一部分文人的支持。不说别样白云宫现在之所以能短暂脱离赵峥还能继续上课,全靠了那几名进士官员鼎力相助。 赵峥现在足够强大了,但自己的新道法却还没有,依然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在赵峥百般妥协,退让呵护这下,还为受到真正的考验。 而现在是与文官集团开战的时机吗? 孰轻孰重,确实很难抉择。 第一百零七章 三件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一次诉讼了无生趣,完全是一副爷爷教训孙子的模样,那些官员只管认罪,没有丝毫申辩,堂外的民众虽然看的精彩,骂的过瘾,但是赵峥却觉得陈善可乏。 所以第二日,赵峥换了黄妙妙来告,赵峥做为她的状师为她辩论,而事件的突破口则换成了为方七丈伸冤求情,并且状告裘三爷种种恶行,并控告与他有关的湖州官员。 裘三爷听到消息,当他晚上就收拾细软准备逃走。 虽然他在江湖上势力颇大,但碰到国师,半点对抗之心都没有,现在湖州连傻子都知道黄妙妙的远房表弟是国师。黄妙妙告他,不就等于国师告他吗? 裘三爷在黑白两道多年,眼线暗手无数,黄妙妙的状纸刚递上去,就有人通知他了,连细软的来不及收拾,第一时间便立马出城,不想门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由皇城司还有暗卫组成了密网,又事先布好了局那能等他逃走。 裘三爷在湖州只是没人想动而已,所犯罪状罄竹难书,根本不用赵峥找什么证据,湖州百姓在得知裘三爷被抓后纷纷弹冠相庆,裘三爷押运的囚车说过之处被民众疯狂的泄愤,臭鸡蛋那还是心善的,直接泼大粪的也不在少数。 对待面对这种群情激愤的事件,古代就算没有罪过,也会选择将此人杀头以泄民愤,律法如铁,民心如炉,再硬的铁在民众心中的火炉里都会被融化掉。 黄妙妙与裘三爷对簿公堂,裘三爷可没认罪,而是将所有事情的推给下面的人,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他自知死期不远,国朝刑法宽松那只是针对文官,面对他们这种江湖草莽可从来都不会手软,大肆攀咬,将一些罪状直接说成是马世雍与吴德志直接授意的,气的马世雍惊堂木都拍断了两根。 —— 赵峥在湖州已经停留多日,已经惊动了朝堂,朝廷发生几件大事要赵峥亲自解决,所以就派遣钦差前往湖州。 钦差一入湖州自然就知晓眼下发生的这场大戏,于是急忙忙的八百里加急禀报朝廷,自己则直扑公堂,钦差的到来让湖州不少官员直接吓的晕过去了,这要是将事情捅到朝堂,不知道有什么惩罚等着他们。 钦差是由新进两府的赵善湘担任,这个规格很重,非是重要的军国大事,不会让宰相任钦差。 赵善湘因为平李全有功,进入两府任同签书枢密院事,史弥远去相后,史党不到,两府六人中郑清之,薛极,赵汝述,赵善湘与他亲厚,可以视为史党。 南宋以右丞相兼枢密使这个官职为宰相之尊,但史弥远去相后,无人得封,现在两府以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宣缯为首,再加上一向与史弥远不和的陈贵诚进入了两府,而赵善湘因为赵峥的原因也有些摇摆,所以两府之中勉强算是打成了平手。史党主和,作为反史党的旗帜,宣缯自然主战,尽管他内心是彻头彻尾的主战派,但形势如此,他不得不一力主战,政治就是这么回事,个人意志有时无足轻重。 —— 赵善湘一来就宣布暂停审案,赵峥见赵善湘亲自前来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默许了,赵善湘将公堂上所有人清退。也先不顾此事的直接说道:“国师我代表朝廷问你三件事,一是蒙古遣使临安,要求借道宋境,进攻金国。您能否窥探天机,探查蒙古意图,此道我借还是不借?” 赵峥听到有意讶然:“我一向置身朝廷之外,军国大事一向是各位相公主持,缘何这次不远千里询问我的意见?赵相公还请你给我一句实话。” 赵善湘神色凝重:“这是官家的意思!” 赵峥见赵善湘语气有些奇怪,问道:“那赵相公是否认为我有插手这件事的能力?” 赵善湘叹气道:“国师生而知之,学究天物,自然有能力,只是官家此次公然的将你推到前台,问政于道,只怕后世青史斑斑,官家与国师难逃一笔。” 赵峥笑了,青史斑斑……笔杆子始终握在儒生手中,他自然难逃被摸黑,赵善湘这是从湖州闻到大狱的气息,委婉的提醒赵峥,不要与那些儒生对着干。 “那赵相公认为我赵峥为大宋所做一切可有什么地方错了?” “国师千秋功业,恩泽万世。谁敢言错?”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而不是在别人笔下,赵峥也多谢相公提醒,这件事情我会注意分寸的。蒙古借道一事,你是怎么想的?你们是怎么想的?”你是赵善湘的想法,你们自然指的是史党的想法。 赵善湘听明白赵峥话中之意,却没有回答,而是模拟两可的说道:“借与不借都在两可之间,我宋国若能借道,金贼难逃灭亡,我等可以趁机收复两京河南之地,但代价是需要直面蒙古。不借则可以让金国继续成为宋国的屏障,继续积蓄国力,再图收复。而眼下就需要国师判断,国朝现在是否有能力面对蒙古。”宋国在得到火枪火炮以及新进的炼钢技术后,信心飞涨,认为现在或许已经有了对抗蒙古的资本。现在朝廷就是要赵峥判断这些武器能否抵抗蒙古。赵善湘没有说史党的态度,就是怕赵峥偏颇,影响判断。 赵峥对于赵善湘这个心眼没有什么喜恶,只是有些失望道:“相公,我虽是红尘中人,但权势,名望,财富对我如同浮云,你以为呢?” 赵善湘点了点头,以赵峥现在对官家的影响力,完全可以获得更大的权势,但在很多方面都保持克制,基本上都没有干涉朝政,每次都是朝政有求与他。至于声望,赵峥的声望现在如同圣人,再多的声望对他而言有什么用呢?而财富则更加不可能,现在宋国那个人敢说有国师的富有?但国师面对专营,非但没有露出贪婪之心,然而大度的让利朝廷与天下,这份胸襟古今罕有。 赵峥现在与宣缯隐隐是政治同盟,这样的大事本该同气连枝,但赵峥完全不知道他的态度,也只好据实说道“所以朝廷争斗我岂会参合?我判定也是借与理解都可,借我也有办法面对蒙古的兵锋,不借则更好,待他哥三五年,国朝强大,便可以一击成功。” 赵善湘点头,赵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于是就说道:“郑相公主张不借。”史弥远去相后,史党以郑清之为尊,所以他的态度也代表了史党的态度。 赵峥面对这个结果有些惊讶,他与宣缯虽然有共同的政治利益,但在谁先拜会谁的问题上暗中使劲,谁先拜会就代表另一个人地位相对要尊崇,以宣缯现在宰相的身份拉不下脸也是人之常情。 赵峥则是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潜意识也没意识道有这个问题,直到赵善湘说道这里才恍然大悟,要是宣缯提前派人知会自己的主张,赵峥虽然还是这个态度,但怎么表述那可就大有学问了。并且史党肯出动赵善湘来宣旨,而宣缯那边只有自己与陈贵诚,陈贵诚没有出马宣旨,自己就更不可能来了,现在看来陈贵诚是不是与宣缯一党,都值得怀疑,这货果然之适合当墙头草,要做一党党魁还差点火候。 赵善湘有些歉意,自己算是小小的暗算了赵峥一把,现在趁火打铁说道:“史相公虽然与国师有结,但从未刻意阻挠过你。” 赵峥罢手,自己就算与宣缯有裂痕也无所谓,但与史党再无可能躏合,而且事情也未到绝路。“还有两件事呢?” “第二件是蒙古希望从我们这里购买火器。” 赵峥忍不住笑了,怎么可能将火器买个蒙古,宋国平乱李全时用的火器肯定瞒不了多久,而且颜倾武在山东用火器与蒙古交过手,蒙古得知火器威力后自然会有心求购。 蒙古之所以能横行于世,除了蒙古勇士个个能骑善战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心无杂念,只要是能快速有效的杀人方法他们都愿意使用,而不是一根筋抱着自己骑射无敌思想,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才是科技最大的渴求者,回回炮的使用,用瘟疫当做武器,还有历史上攻破南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匠人以期得到突火枪的制造方法等等无不验证这一说法。他们是文明的破坏者,却也是传播者。 “这是个笑话吗?”赵峥忍不住说道。 “蒙古答应五万匹良马,其中两万匹母马,山东两路作为筹码购买一万支火绳枪,百万发子弹,他们先交货。” 赵峥听到这里,就笑不出来了,蒙古如此大的筹码,说明他们认识到了火绳枪的巨大威力。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开价的确很高,让赵峥都忍不住动心了,而且有了这批订单,宋国火绳枪的生产线那该扩张到什么地步?能卖给蒙古一万支,那造出十万支火绳枪完全不在什么话下。显然朝廷不少人也认识到了问题,才来询问赵峥的态度。毕竟在火器上赵峥的权威无可指责。 “慢慢谈,拖个三年五载!”蒙古的中东现在很不稳定,起义浪潮不断,历史上窝阔台在灭掉金国,就组织了军队,重新扫荡了中东,所以在那个时期,南宋面临的蒙古不是其主力部队,所以现在蒙古是需要这批火器的。赵峥就是要慢慢拖,让蒙古无法集中力量自己制造火绳枪,等到他们等造简单的火绳枪的时候,宋朝已经全面换成燧发枪了。到时候宋国的优势会呈现一边倒。 “第三件事是什么?” 赵善湘神情有些怪异,沉默了半响,缓缓说道:“颜将军打下了莱州。” 第一百零八章 利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莱州位于胶东半岛,莱州即下,整个胶东半岛就只剩登州与宁海州了。赵昀知道自己与颜倾武的关系,也知道自己买了大量火器给她。但朝堂不知道,只有猜测其中关系,所以赵善湘才用这样的神情说与自己听。 “颜将军攻下莱州城,用了足足七门火炮,而且据那边的监军上报,华夏军拥有三千火枪兵,神勇无比,敢问国师与颜将军是何关系?”赵善湘小心翼翼的问道,此事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却也无人敢说国师通敌二字。 “颜将军就是扬州城,我府上那个女孩。”赵善湘在扬州的时候去赵峥府上拜会过几次,撞见过颜倾武。赵峥也不怕朝廷有什么非议,反正他已经取得了赵昀的了解。也不怕华夏军有什么妄动,火枪军的绝大多数中低层军官都是白云宫天道军的人,对火枪兵控制力十足。颜倾武固然值得信任,但她下面的人可不见得动机就那么单纯。 赵善湘愕然:“竟然是她!塘报上只说她年轻,没想到年纪竟然这般小!”然后看了一眼,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比起来我竟然垂老如此。” “朝廷上下是否有非议?” “不敢,一是国师之心,天地可鉴,我等不敢妄自揣测,二是颜将军将夏季的赋税运到了临安,并再次请求朝廷派人流官过去。”能向朝廷纳税,而不是要粮草,足见是诚心归附,这加于赵峥身上的猜测自然没了,国师这是妙手将山东之地归于朝廷,这是大功一件,你还有什么还揣测的? 赵峥点头,对于颜倾武能够如此识大体很高兴:“那火器是我卖与她的,而且火枪兵里面一些军将是白云宫的人,朝廷无需有什么顾虑。” “国师深谋远虑,清臣钦佩!”清臣是赵善湘的表字,能够这样自称,则代表对赵峥的尊崇,一朝宰相都对赵峥“俯首称臣”足见赵峥的地位又一次飞跃。 赵峥也不敢托大:“不敢,不敢,相公乃是国朝柱石,赵峥钦佩。” 赵善湘之后,工部尚书李知孝便拜见。眼看金蒙耳郭决战在即,朝廷想多造钢铁,用来打造火器与铁路。所以眼下正是来麻烦赵峥为朝廷寻矿。 赵峥见事出有因所以就答应了,之前那个不再为朝廷寻矿了话也不作数了,眼下朝廷正要修建三条铁路,这需要大量铁料,赵峥也得用实际行动支持,给他们指了攀枝花铁矿。 三条铁路,分别是临安至建康府、扬州继而扩展到两淮之间的铁路,技术支持,路程规划全是白云宫在进行的,赵峥自然知道,这也是为了让朝廷的禁军能够迅速支援两淮地区的军师行动,火绳枪一出,对于士兵的悍勇要求减少,只需要足够训练量,能够快速点燃火绳,装弹就可以了,只要有足够的火器,禁军这些脓包反而会变成重要的战力。 其次是铁路能更加能够更有效率联通南北货物,促进商业,南宋收益有很大部分都是靠商税,自然重视商业。 第二条铁路是为了贯通京湖战区的而修建江陵府至西安襄阳枣阳一带铁路,京湖战区乃是全国最大的战区,直面金国最核心地带与兵力,宋国精锐大部分都集中在京湖。 第三条则是赵峥力争的在广东修建的广州至韶州的铁路,连通广东与福建,目的是为了进一步开发广东。 李知孝拜会完后,然后又是扬州的一位推官带着赵葵的书信求见,赵葵在扬州练火绳新兵有得,所以想推广全军,但兵法乃是赵峥所授,所以想先询问赵峥的意见。 赵峥看到赵葵的来信,心中一个想法渐渐形成。当即提笔给赵葵回了一封信。 赵峥见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处理完,马世雍在守在外面,暗自咂舌,这真是大宋不可一日无国师。对自己的命运不禁又担忧起来。 —— 黄妙妙状告裘三爷与吴德志一事经过初步审判后,就需要进一步的取证了。临安有事,赵峥不能长期待在此处,但此事又不能草草了结,以黄妙妙一人还不足以完成赵峥的预期,赵峥现在需要一把利刀,一堆柴火。【ㄨ】 在赵峥的授意下,皇城司提供给赵峥大量的资料,赵峥根据资料提供的信息,挨家挨户的找去,让那些受过湖州官员之苦的百姓都将他们告上官府。 有了国师亲自登门给他们的信心,湖州城内的百姓的诉讼热情被点燃了,纷纷前往湖州上述,湖州无法受理的,就越级前往临安府上述。 赵善湘对赵峥的行为隔岸观火,没有出面劝阻,也没有出谋划策,以民告官,朝廷自有法度,何况他也没能从中窥探赵峥真实的想法,无从劝阻。 赵峥见湖州的大火已经烧起了,便与赵善湘一同回了临安,只要赵峥这桶油还有,这把大火永远都不可能熄灭,他现在去临安就是要将那把尖刀给弄回来。 至于方七丈所犯之事,随着裘三爷还有他手下罪状被翻出来,对这种罪大恶极的人犯了命案,以宋朝的法度,考虑人情,这是为民除害,不但能够免除死刑,说不定还会得到奖励。赵峥给了方七丈一个腰牌,让他事后拿腰牌去白云宫找自己。面对第一个饭驾驶热气去自由飞行的人,赵峥有提携之意。 大宋需要一个冒险家。 —— 临安,宣府,赵峥主动登门,对于这种无聊的排位之争,赵峥向来都是促之以鼻。 宣缯见到赵峥名帖后,心中的那丝芥蒂消失后,相当给面的到大门迎接,一来二去这件事算是打平了。 宣缯的府邸自有一股书香之气,宣缯是庆元府(宁波)人,祖上扎根于江南,算是当地土生土长有名的大族。 赵峥与宣缯分别落了主桌,赵峥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宣缯:“湖州的名产,一些吃食,味道不错,所以就给相公带来了一份。” 宣缯也没让丫鬟进来,亲自接过礼物放好,他是有名的骑墙派,能骑墙三十多年,始终不倒,而得善终,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很强。 “有劳国师了!重进两府,事务繁琐,没能顾上去白云宫拜会,还国师海涵。” “国事为重,是赵峥先来相公你这里才是应当,前日赵相公去湖州找我,问我蒙古借道之事,当时我说了不借之意。” 宣缯当时就冷在那里了,这是他进入两府与史党第一次斗争,朝廷各路官员可都在看着这场斗法:“国师意欲何为?” 两人没有事先通气,这事也怪不到赵峥头上,面对宣缯话语中指责之意,赵峥也是一笑而逝:“我事先不知相公意思,不过这借与不借都在两可,我们虽然在借这一道上败了,却可以在战字上做文章。要检验宋国战力能否应付蒙古,一战便知。先打金国试试,如果连金国都打不赢,蒙古就别想了。” “让赵葵领兵与颜将军合攻营州!” 赵峥还没说完,宣缯就急忙忙的说道:“妄动北伐,兹事体大,国师切不可……” 赵峥给了他一个的眼神,就你这言行还想统领主战派,话还没说完,就先否定了这个提议。营州被金国控制,金国虽然已呈亡国之象,但朝中还有不少官员对金国仍有畏惧之心。宣缯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给自己找个理由说道:“史党贼心不死,此事肯定会掣肘,到时候粮草供应不上,遭致惨败,后果不堪设想!” 赵峥笑道:“再多的朝堂算计,最终落到实处的,还是官家的恩宠与实际的功劳,官家已有雄心,要认清大势,再说国朝也有这个实力。赵葵乃我师弟,你不相信他总得相信我。你们在朝堂上争太多,也不如为朝廷争得一州之地来的多,到时候我们拥有收复一州之功,谁敢说我们败了?” 宣缯也知道事情没有退路了,眼下只能相信国师了:“如此也行。” “除此之外,你还需利爪,梁成大在广东差事办的的不错,你可以让他回来。” 梁成大就是赵峥找了那把尖刀,此人没有廉耻,毫无立场,正是眼下赵峥需要的素质。 第一百零九章 师父入花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和宣缯就说了这些?”赵昀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做着赵峥的电磁感应试验,对于赵峥的陈述丝毫没有兴趣。 “我本意就是不借道,奈何天下都都将我看做与宣相公一党,我总得去给他安抚一下,何况以山东现在的乱局,不吃下营州太可惜了。”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赵峥与赵昀来人。 赵峥见他没有兴趣听这些,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悲哀:“官家,你怎么不弄两个助手啊,一个人完成实验难免有些困难。” 赵昀双手一摊,佯装怒意:“你还不乐意,我这不是怕泄露你神霄之术吗!” 万法大会即将召开,赵峥准备这道教同行来一次彻底的震撼,道教虽然龙蛇混杂,但里面的人才也多,赵峥想借着道教一统,优化配置资源。赵峥见赵昀如此上心,心里也是一阵感动。 “其实您可以让荣王来帮你,他整日里在王府也无事。” 赵昀听到赵峥这个提议,眼睛一亮,荣王赵与芮是赵昀的亲弟弟,二人长在平常人家,兄弟之间感情也深,只是赵昀登基后,二人关系不知不觉间就变得疏远了。坐上那把椅子,天然的就会让人感到敬畏,从而疏远。赵昀体会到赵峥的用心,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赵峥伸手示意与他击掌:“虽说帝王冷血无情,但官家你一样,你不仅会成为天下共主,这人间天伦你也会圆满的。” 啪!赵昀与赵峥击掌。 “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 “三哥回来了!不说你是天生忙碌之命,原来你还是个惹祸精,这才去湖州几天,就惹出这么大档子事情。”赵峥刚回来,黄道长就念叨个不完,即是慈父亦是慈母。 赵峥惊讶于消息传递的如此之快:“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 “整个临安都知道,你当我耳聋啊!大哥,快去通知二哥吃饭。”黄道长招呼着整个家宴,让大郎去通知练武到忘记时间的二郎。 黄道长见大郎笨拙的跑出去,叹气道:“嗨,二郎那孩子练武练到入魔了。” 赵峥笑了笑,劝慰道:“二哥有自己打算,那不是更好。大好男儿,怎么就被师父你说的如此不堪呢?” 赵峥说着也不待二郎回来,自己动手夹菜,今晚菜式并不丰盛,六菜一汤,比起那些王侯巨富那是远远不如,但都是赵峥喜欢吃的菜。 “咦,这是谁做的?道观里又请了新厨师了?”赵峥诧异道,一道简单的烧茄子,都做了回味悠长,白云宫可没有这样的大厨。 黄道长听了,脸上一会骄傲,一会哀愁:“这是你大哥做的!这憨货,胃口越来越叼,别人做什么他嫌味道做的不够好,干脆自己下厨。” 赵峥听完迅速的将每样菜都尝了一遍,放下筷子,高兴的说道:“没想到大哥天赋这么高,咱们白云宫出了个厨神。”然后瞥见黄道长一脸愁苦,知道黄道长所虑,劝慰道:“师父,君子远厨庖,那是儒家的说法,咱是道士,可没有那些规矩。” 黄道长叹气道:“说是这么说,可做厨子,我是怕三哥你脸上无光,毕竟你出去做大事,我们帮不了你,但也不能拖你后腿!” 赵峥心下感动,握住黄道长的手说道:“师父,您和师兄是我最亲的人,我挣的这些光彩都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国家。不管你们做什么,都是我最大的骄傲。” 黄道长看着赵峥有些消瘦的脸柔声道:“别说了,你先吃吧,清扬这小子回来后,我定饶不了他,把这家师父都饿成这样了。对了!你准备将清扬扔到那个地方多久?” “不清楚,湖州那些事情需要他坐镇,代表白云宫声音。” “嗨!清尘和清源还在那个村种痘,清扬又要在湖州做事,成道又要忙着上课,你身边又没人照顾了。” …… 黄道长与赵峥说着家常,二郎与大郎进屋了。【ㄨ】 二郎练武一声臭汗还没来得及洗,看见赵峥就要过来拥抱,赵峥连忙躲过去了:“喂,二哥,快去洗澡,菜帮你留点就是了!” “对呀,二哥的味都飘到我的菜里去了,快去洗澡!”大郎也嫌弃的说道。 二郎脸上毫不在意,厚着脸皮的坐下来,正要抓起筷子被黄道长拍断:“混猴!快去洗澡。” 二郎见师父发话,只好惺惺的下桌。冲着赵峥说道:“三哥,下次你要去什么地方带我去吧!清扬居然让你坐牢了,可见那小子功夫不到家。以前我神功还未大成你不带我去还好说,现在我已经达到天人交感的境界……” 二郎话还没说完黄道长就作势欲打,二郎只好收嘴跑出去洗澡了。 “三哥,怎么样,我做菜?你那味精果然好用,做什么东西只要放一点就味道鲜美。”赵峥冲大郎伸出个大拇指:“大哥不愧是我大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嘿嘿!”大郎与赵峥臭屁了几句后,二郎就冲了进来,大声说道:“本武学天才洗完了!” 黄道长见众人都到齐,咳嗽了两声。 哥仨正襟危坐,这代表师父有重要的事情宣布了。 “我近来遇到一场缘分,你们帮我合计一下,毕竟是关系到你们的师娘……” 饭桌上短暂的安静后,然后哥仨突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热情,纷纷凑上去,围着黄道长七嘴八舌的问道:“师娘是哪里人?” “师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师娘长什么样?与枣阳那个寡妇谁长的好看?” 大家七嘴八舌将黄道长吵得一阵头晕,只得出声喝道:“一个一个的来!” “师娘贤惠吗?做饭好吃吗?”大郎作为大哥当然第一个提问。 黄道长一脸红晕的说道:“当然,你师娘厨艺很好,针线女红也很好。”说着黄道长拿出怀里的手绢,上面龙凤呈祥,做工精细:“你看,这就是她亲自秀的。” 哥仨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让师娘给我做件衣服!” “师娘长的怎么样?比咱们老道观山下那个寡妇怎么样?比起颜姐姐又如何?”二郎第二个问话,荷尔蒙爆棚的他,自然对容貌最为在意,他话中说的那个寡妇,是当年黄道长与他师兄争风吃醋的那个寡妇,可惜后来争败了,他师兄如醉还俗了。 黄道长像是想起什么往事,也不知道师兄现在过得怎么样,这些年也没来个信:“没有小颜姑娘好看。” 哥仨听后齐齐伸出大拇指,异口同声的说道:“那天叫师娘来白云道观吃饭!” 要求道士出家的只有全真教和太一教以及其他几个小流派,而南方这些道教流派普遍没有要求出家,娶妻生子,喝酒吃肉照常。黄道长不到五十,生活也安定下来,有那些心思也在所难免。赵峥当然也不会反对黄道长娶妻,但是白云宫天下瞩目,赵峥只是害怕一些人别有用心的接近黄道长。 “师父,师娘知道你身份吗?” 黄道长摇了摇,一脸幸福的说道:“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绝对不是贪图富贵之人。” 赵峥笑道:“那师娘可说过她是看中了师父您哪一点?” 黄道长此刻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她说,遇到我仿佛是前生注定一般,见过一面竟然再无相忘。我也是如此,半年前我在临安街上遇到她,因为我当时多看了她几眼,然后被她嗔怒了几句,就此我二人就结下眼缘。然后几日我路过芦苇街,被她的晾衣杆砸中……” 赵峥听到这里,虽然嘴角带笑,但心中越是暗中皱眉,看着师父一脸幸福的模样,内心也期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但是哪家如花似玉的姑娘会看中年近半百,长相平平的师父? (求推荐票!) 第一百一十章 奇怪的缘分(求推荐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黄道长说着自己的遭遇的一段姻缘,双脸酡红,如同他说话的方式,黄道长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琐碎无比。 大郎和二郎从刚开始兴奋变成到后面变得沉闷起来,心里忍不住嘀咕道:“师父,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说被晾衣杆打中的事情了……” 大郎和二郎也不想拂了师父的面,耐着性子听着师父胡扯,赵峥则从黄道长这些琐碎的话语中提炼到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自己那位还没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师娘,近来也凑巧搬到余杭来居住了,这更加惹赵峥生疑了。 黄道长念叨了一宿,看到大郎眼皮子打架,便让他们二人下去休息了,赵峥趁机提出了明日与黄道长去见一见那位未来师娘。黄道长有心如此,就答应了。 第二日,黄道长精心打扮一番,反复叮嘱赵峥不要暴露身份,等他自己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说给她听。 那位姑娘是商人的女儿,姓陈,至于闺名,黄道长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赵峥的,家中除了她还有一个弟弟,随着父亲经常外出行商。黄道长带着赵峥来到她家后院的墙壁外,扔了三颗小石头进去,赵峥从昨夜黄道长的讲述知道这是他们约见的特殊暗号。 不一会,一个窈窕的身影出来,鹅蛋脸,柳眉小嘴,是难得一见古典美女,然后赵峥再望了望自己的年近半百的师父,心中嘀咕道:“师父,你拿什么东西打动这位姑娘。” 赵峥看着黄道长略带紧张而兴奋神情,心中多少也为他高兴,只要这位姑娘不是带着什么不还好意的目的接近师父,就算早就黄道长的身份,存心欺骗贪图富贵,赵峥也不会反对,自己活得肯定比师父要长,有能力、有时间让这位姑娘骗师父一辈子。 陈姑娘看着黄道长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年过来,好奇的打量赵峥,冲着黄道长询问道:“这位小哥是谁?” “这就是我与你说起过的三侄子。”黄道长早就打好了埋伏,给他们哥仨分别套上了自家亲戚的身份。 “婶婶好!”赵峥开玩笑的说道。 陈姑娘故意娇嗔的瞪了赵峥一眼,然后望向别处:“说什么胡话,这孩子,坏了我名节,你叔叔拿你好看!”宋朝风气开放,尤其是江南这些经济繁华的地带。所以一两句调笑只要人家姑娘不介意,也不会出现要死要活的场景。 “叔叔,婶婶,我还有其他事情去做,我先走了。”眼下这种情况,赵峥不便盘问陈姑娘,打了一个照面就行了,记下她家的位置,让暗卫仔细探查一番便知道了。 —— 赵峥回到白云宫后立马让暗卫孟良安排人手去调查陈姑娘,白云宫内则有无数学徒的疑问需要他解答。 人数太多,赵峥也只好抓阄做决定,其余的准许他们进入地下书库玄类待一天,自己解决心中的困惑。 午后白云宫来了两个赵峥不得不亲自去迎接的客人,史弥远与史嵩之。 史弥远去相应该与赵昀达成过什么协议,临走前大肆提拔了亲信,史嵩之被拔耀为京湖制置使兼襄阳知府,而原本统管京湖兵马的孟珙因为母亲去世,丁忧在家。 史嵩之是赵峥第一位恩主,两人这几年虽未见面,却一直有书信往来,交情不浅,赵峥从午睡中醒来,匆匆赶往门口时,二人已经悄悄换好了衣服,进了大门。 赵峥见到风霜日重的史嵩之,但精神抖擞,二人相视一笑,击掌示好。 “相公,子申兄用过午膳没有?” “民以食为天,国师如此惦记大家的肚子,这真是国师声望日隆的原因。”史弥远去相后神情焕发,脸上的暮气与阴霾少了许多。 “相公见笑了。” 史弥远哈哈一笑:“子申,你与国师先谈谈,老朽自己在这白云宫先走走!”说完也不待告别,自顾自的离开,史弥远去相后,仍旧是那么骄傲,只是步伐变得迟缓而已。 “庄子说过,时光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你却是在忽然之间变成宋国的参天大树,以往在我面前战战兢兢的小子,现在该我战战兢兢的站在你眼前了。”史嵩之一开口就是一句调笑的话。 “嘿嘿,既然这样,这些年也没见你过来拜见我。”二人在心中极为熟络,开起玩笑来也没那么多忌讳。 史嵩之来临安述职,待不了几天,二人书信中只谈国事,奇怪的见面后史嵩之却只论私交,说起一些枣阳旧事。 “你们枣阳的老宅里功德箱都撑爆了几个,串香火钱的绳子都快烂掉了,怎么还不见你回去取,可不要便宜王福财那老小子。”史嵩之念及枣阳,自然不免说到白云道观。 赵峥鄙视的看了一眼:“我听王叔说,我可没少从白云道观扣些钱财过去。” 史嵩之笑道:“三哥果然不留些情面给我,近来我想动一动金贼,所以那些钱就充做军饷了。” 赵峥听到史嵩之有军事行动,有些愕然,自己事先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可是近来才下定决心的?” 史嵩之点头:“听闻你师弟赵制使的奏疏后,我才诞生这个想法,三哥也是偏心,将好的火器都装备给了自己师弟,我京湖一带战事最为吃紧却没有得到多少助力。” 赵峥呵呵一笑,不理会史嵩之话语中的幽怨:“已经给你军队配备了五千火绳枪,以及三百支燧发枪了,只要你此战取胜,我也没有理由不卖给你,我只管造,分配可是朝廷的事情。” 赵峥虽然名义只管造,然后全部卖给朝廷,价格由赵峥和朝廷协商,然后自己每支枪再反五成利给朝廷,虽然多次一举,但赵峥却执意坚持,因为宋国以后会开启大规模军售,先将这个基调定下来再说,所以虽然是由朝廷分配,但都需要赵峥点头。 史嵩之也在意赵峥故意打马虎眼,抓住话头说道:“你说了,只要我胜了,你就给我装备一万支火绳枪,一千支燧发枪。” 赵峥没有回答,而且奇怪于史嵩之出战这个决定,史党主和,史嵩之这一出完全违背他们的政治纲领:“郑相公不是一向主和吗?” 史嵩之沉声道:“党争不过是为了一个权,一个利字。有国师你在,注定就是北伐开战得利,权自然也是从中而来。为党争而党争那真是愚昧透顶。” 史嵩之痛斥党争,政治却有些不相信,史嵩之在历史上可以有名的党人,如此暗中斥责郑清之恐怕只是因为史党从来就是姓史。 对于史嵩之开战决定,赵峥一百个支持,只是让他注意分寸:“别把金国打的元气大伤,给点教训也就行了,你若胜了,我两年许你一万五千支火绳枪,两千支燧发枪。”马鞍山铁矿开始投产,再加上火器研制的技术力量已经形成规模,采用流水作业,召集全国工匠,已经形成了三千人的技术人员,两万人的技术学徒正在培训。所以两年后火绳枪的生产将会形成爆发式的增长,到时候一年产十万支火绳枪没有任何问题。 火器的生产大部分都留在了临安,由朝廷监管,这是朝廷的底线,虽然对赵峥崇敬备至,信任有佳,但绝对不允许他将火器变为私产。所以白云宫只集中了两百人的火器生产人员,专门负责火器的改良人物。 史嵩之达到了目的后,便拜别了赵峥。 —— 赵峥下午还要给人上课,也没有见到史弥远的身影,白云观很大,见不到也很正常,反正里面也很安全,赵峥也没在意。 直到第二天下午还不见史弥远的身影,赵峥询问了门人,说是没有看见史相公离开,赵峥这才有些慌乱,急忙派人寻找。 不一会,史弥远自己走过来了,径直说道:“客房的床太硬了,你把我安排一张好的床,我在这里住下了。” 赵峥哦了一声,突然惊醒,反问道:“相公你要住下?多久?” 史弥远霎然一笑:“也不知道,就看国师的医术了,我倒是希望住个十年八年的,老朽也不是来吃白食的,见白云宫在招教习,以老朽的学识没问题吧?” 赵峥此刻彻底震惊了,看不出史弥远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有些气弱道:“相公,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我昨日在白云宫停留了一天,觉得这是个养老的好地方,怎么你自己都觉得这里是不个善地?是要赶我走?”史弥远吹胡子,怒道。 赵峥被史弥远这么一说身形一滞:“那相公准备教什么?” 史弥远见话语中隐隐的嫌弃,用拐杖轻轻打了一下赵峥的腿:“白云宫不是说有教无类吗?学生想学什么,先生就教什么,有学治政,权术的大宋谁还有比我更有资格?” 赵峥被史弥远这么一说更有些完蛋了的感觉,要是史弥远将白云宫弄成培养史党的后备的基地,那自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瞻前顾后,这可不是国师你开拓新朝应有的气度。”史弥远正色。 赵峥闭眼,觉得的确如此,要是还害怕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动摇自己新道学的根基,这新道学又有何用? “只是相公在白云宫养老,郑相公他们该如何自处?” 史弥远冷笑道:“他们是他们,关我什么事?”他见赵峥欲言又止,缓缓说道:“今日我也对你掏心掏肺说几句话。” 赵峥突然觉得今天史弥远与史嵩之的到访是蓄谋已久。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实身份(求推荐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史弥远独相二十多年,国朝不少人想要晋升不得不走我的门路,但与史家同心同德的却少。国朝需要新气象,需要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临走前提拔他们进入要职一则是看在他们多年来跟随我的苦恼,二则是给官家和你塑造一个靶子。你要记住朝廷自我去相后,已经没有史党,只有郑党。而我史家始终是与官家站在一起的忠良之臣!” 史弥远语气平缓,但里面透露的信息却让人不寒而栗,史弥远这是要将史党给卖了而保存史家的荣耀。 史党可倒,但史家荣耀依旧。 “我史弥远从政多年或许做过许多错事,但唯独一件事,我从来没有错过!” “那就是识人!” 史弥远目光如炬盯着赵峥,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我才只对你说,而不对黄真人吐露。” 赵峥神情一炳,史弥远曾经企图撇开自己,单独试探过黄道长,以最近这半年的时间的观察不难判断,所谓师父窥探天机,害怕天谴,不过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话语。 但是就算人们清楚了这背后的秘密,也错过了揭露赵峥真实身份的时机,如今他对于大宋而言就是半人半神,凭空而来的智慧,不会成为他身上的枷锁,反而为他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就算这层面纱以后会成为新道学发展阻碍,但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所以赵峥全然不惧史弥远这试探的话语,笑道:“师父洞悉万物,已然知晓,不肖相公细说。” 史弥远看着赵峥一副你知道又能怎样,心里不禁抽了抽,但他涵养功夫十足:“国师所谋深远,我史弥远认定你就是引领大宋的天命之人,史家向来随大势,向潮流。子申此番行动后,郑党必然分裂。你在湖州做的那件事,正好可以拿他们开刀。” 赵峥谨慎道:“能引领天命的只有官家一人,相公此番做不怕寒了人心吗?” “人心逐利,自然生热,不是用手捂热的。” “那相公缘何认定是我,凭史党现在的势力,还有官家对你心怀感恩,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我说过我没看错过人,这大宋还有谁比国师你更受官家恩宠,我那点恩宠算什么,早晚随风而逝。我在时尚且可以勉强压你一线,但我死后必遭反弹。” “相公什么时候是靠官家的恩宠而活?”赵峥轻轻一言,说出这世上最大逆不道,却又隐藏至深的潜规则。宋朝的相权,尤其是南宋更甚,南宋中后期宰相一般都兼任枢密使,政权军权都握在手中,如果不是士大夫共同维护这个体系,南宋宰相废立皇帝轻而易举,在这点上史弥远尤为恪守,否则以他的权势,就是现在废除赵昀都还有胜算。 史弥远深深看了赵峥一眼,没想到赵峥竟然如此洞悉此情:“国朝养士百年,我等当以粉身碎骨以报!天下当可垂拱而治。” 天下垂拱而治,这便是大宋士大夫的共同愿望,颇有后世君主立宪的影子,南宋后期,权臣当道,出现了言相不言君的局面。但是以当时的土壤是不可能孕育出宪政精神,这一切都是建立天子昏聩势弱,权臣代代相递的基础上的,一但遇上强势的天子,这一切都烟消云散,最重要以现在的宰相选举制度,能登顶的无一不是结党营私,夸夸其谈之辈。 赵峥有感于史弥远垂拱而治,心生感慨:“只可惜以现在的道路,垂拱而治不过是痴人说梦。” 史弥远仔细体会赵峥的语气,明白个中味道,眼睛一亮:“哦?国师难道也是如此志向?” 赵峥的所作所为史弥远完全猜不透,但凡像赵峥这种靠鬼神之说幸进之人,无一不是小人得志,志得意满之徒,一旦君王恩宠稍弱,必将惨死。但赵峥在取得天子信任后,体现的极为克制,极少插手朝政,仅有的几件事都是朝廷有事相求,更可怕的是他在民间巨大的声望,完全比肩圣人,并且确确实实有大功于宋国,宋国现在已是一日不能无国师的局面了。 即取信于君,又得望于民,这才是史弥远感到无懈可击,身心俱疲后黯然归隐的原因。更可怕的是赵峥随时有能力让投靠自己的官员获得巨大的功劳,从而晋升。 不像自己拉拢官员需要示之以高官厚禄才行,赵峥只要啪的一声,摔一本书给你,然后按照上面的施政,不出两年功劳必将惊动两府。 梁成大不就是那样的吗?被贬到真阳县,这才多久,就为朝廷发现了一处银矿,并带领治下子民屯田开荒,大规模饲养家猪,短短几个月就搞定风生水起,梁成大是什么尿性,史弥远一闻便知,哪有那个能力,正在疑惑他是不是突然开窍之际,赵峥拜访宣缯后,就为他上书请功,让他重回御史台。 宣缯的奏章刚递上,史弥远就知道这厮原来暗中已经投靠了赵峥。 这也是史弥远下决心将史家从史党割裂出来的原因,只要史家不倒,便有史党,更重要的他知道以宣缯的墙头草,早晚会与赵峥分道扬镳,那时候赵峥不得不倚重史家。 面对史弥远责问中带着期许,赵峥郑重的说道:“是啊!为了这个目标,矢志不渝。”赵峥看到史弥远情绪有些激动,立马说道:“但是我们之间的道路不同。” 史弥远呵呵一笑:“你在前面带路,我让子申跟着你。” 赵峥看了看史弥远,心中想到,只怕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 史弥远则仿佛已经胜手在握的拂须而叹,国师仁善,最重恩义,这便是他最大的缺点,史家现在不对你言利,只言情,让史家绑定在赵峥的战车上。国师不在意人间的富贵权势,这一切自然会由史家代言。 随大势,顺潮流,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宣缯那些人终究是不得其门。 史弥远在白云宫住下的消息,在赵峥有意控制之下,没有大规模的传开,只是赵峥家宴的时候偶尔会多一个人。 史弥远要蹭饭,赵峥也没有任何办法。 —— 夜晚,孟良将自己手中调查的报告交到了赵峥的案头,赵峥见孟良神情有些为难,没有退下的意思,于是问道:“有什么事?” 孟良几次欲言又止,赵峥只得给他鼓劲,暗卫又不是机器,赵峥也注意时时疏导他们的情绪:“但说无妨,不要有什么顾忌。” “国师,此事,有关黄真人……”孟良几乎是一字一顿看着赵峥的脸色在说,黄真人在民间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能教出国师这位在世神仙的,不是大罗金仙又是什么? 孟良是江湖中人,也信奉鬼神,面对黄道长自然有敬畏之意。但现在他最仰慕的国师居然调查与黄真人相关的情报,让他不禁深吸一口凉气,难道国师与黄真人产生隔阂了?这可是撼动天下的大事! “你能说出这件事,说明你心无杂念,只是顾忌我与师父才会如此。我和你说吧!师父进来为国事窥探天机过多,掩蔽了六识,我害怕有人图谋不轨,接近师父。” 孟良心里长吁一口气,他只要一个解释,无论这个解释再怎么离谱他都会选择相信,因为他是国师。 “那女人有什么异常吗?”赵峥询问关于陈家那位姑娘的情报。 “暂时没有。” 赵峥翻开那女人的资料,上面记载说那女人确实是长期居住在临安的商家之女,已经将近十年了,其父亲经常出去交际,母亲也爱看戏,这些都很容易找到别人作证。而近来也是因为她父亲生意有变,才搬到余杭来住的。 “怎么没有那个女人的资料?”资料里通篇都是作证这家人户的确存在,但那个女人的资料则少的可怜。 “寻常百姓家的女儿都养在深闺,而且这位姑娘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差点死了,幸好被路过的一名道士所救,这才活命,但也落下了病根,一般都待在家中,不会外出。” “那她家近来可有什么异常?”赵峥仍然相信自己第一直觉,觉得那个女孩有些蹊跷。 “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会没有异常?她家女儿心上有人,做父母一定能够察觉到什么,怎么会没有异常?你再结合自己调查的结果想想她们近来的言行举止与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孟良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她父亲近来生意特别忙,几乎很少在家,都待在外面,而她母亲近来也基本不爱出去看戏了。” 赵峥从资料上得知陈家是做木料生意的,眼下有些忙碌也正常,但他父亲几个月不回家,这个就有些令人生疑了:“查查他父亲的生意,看他最近一单生意是在何处?你再派人去核对一下。还有打听一下她母亲爱听什么戏,你自己找人组织一场混进她家去,去她家查看一下有什么异常没有?还有那个女人小时候得过什么病,这些你也要调查清楚,当年救她的道士是何人,有条件也给我弄清楚。” 孟良目瞪口呆的听着赵峥逐条的给他指明了线索:“国师,这方面您也会?” 赵峥白了他一眼,然后翻开自己的书柜,找出一本书直接啪一声,扔到了他面前。 上面写着“侦察手册”四个字。 又是仙人授书!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万法大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时间进入了绍定三年的冬天,余杭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下的很小,第二天便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是寒风袭来,以及路面被所化的雪水打湿,让人不觉的昨夜有场雪已经来临到了这个世上。 余杭进来很热闹,更进一步冲散了那场雪的痕迹。白云宫举行万法大会,邀天下道家前来论道,不仅南宋三山符篆派的掌教亲临,北方的全真教掌教伊志平也来了,没错就是金庸笔下的龙骑士伊志平,只不过人家根本没有金庸老人家写的那么不堪,乃是北方道教执牛耳者,德高望重,年近古稀,可是高临门这位茅山派宗师亲自登门请来的。 道教三教九流,但凡有点脸面的都被请到白云宫,宋朝道教发展迅速,光是在历史留下名声的流派就是十多个,其他不入流的小流派更多,各派不仅奉信的经典不一样,向灵宝派尊《灵宝经》,上清派则奉信《上清大洞真经》,净明派则以《净明忠孝全书》为经典等等斑杂的很,根本没有建立一个统一的体系。最重要的是各派尊崇的创世神都不一样,这个时期三清的说法还没成为主流。 灵宝派自己造了一个元始天尊作为诸神供奉,上清派则弄了一个元始天王,太上大道君(灵宝天尊)并列为主神,全真教则尊太上老君(道德天尊)为主神。所以道教在后期渐渐玩不过佛教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连自家人都在扯皮,还怎么与其他宗教相争?这个时期只要是个人就可以谎称自家遇到一位仙人,被授予一本仙书就敢摇身一变,变为开派祖师,天仙派就是如此,开山祖师乃是一位县史,因为被神人托梦而顿悟,创造了《天心经正法》从而成为一代祖师爷。 这些流派经过元朝后,逐渐自我整合成正一道流传至今,所以赵峥要整合道教也不是一个天方夜谭的事情,他在南宋已经名声大震,隐隐有执南方道教牛耳的趋势,再加上茅山派宗师亲自登门邀请,道教这些人多少会给颜面。 白云宫全权此次招待,让他们感受一下大宋最前沿的生活科技,抽水马桶,淋浴头,带来的新奇让他们足足有了好几天的谈资,玻璃窗户的奢豪让他们咂舌不已。集诚院在这几天也免费开放给这些道士,里面新奇的东西彻底给这帮土鳖来了一次巨大的震撼。 —— 而赵峥的书房内这两天内忙的要接待各路宗师,掌教。 而这接见的顺序稍不注意,就会引起轩然大波,道教这行里,论资排辈还是很重要的,赵峥首先接近的便是龙虎山的现任张天师。 赵峥也没打探这老道士真正姓名,只以张天师代称,二人的交谈也短。 “近来国师名声如雷贯耳,眼见道教昌盛,老道也是欣慰异常!”张天师不服赵峥占据了他原本的位置,一开口就是倚老卖老。 赵峥也没在意,反正眼前这人迟早会被自己吓尿的。 “问道或许有先后,但向道之心无分先后,只分深浅,龙虎山讲究斋戒,以正人心,练气养身,以强己身,这是好事,但是用符篆驱鬼,治病这些玩意就上不了台面了。”赵峥直接驳斥,丝毫没有给这位符篆派领袖颜色。 张天师专研道法日久,毕竟见过许多市面,经过许多风浪,不慌不忙的反驳道:“国师此言差也,太初之时……” 赵峥不客气的直接打断他的话:“你现在给我驱个鬼出来,或者治好个病人来,对了你们还可以符篆祈雨降雷,给我降个雨下来!” “天机不对,时机未到,老道也无能为力!” 赵峥哈哈大笑:“可我的道法,不讲时机,不讲仪式,平常人亦可,比起你那道法是不是高深数倍?” 张天师被赵峥问的哑口无言,涨红了脸怒道:“不可理喻!”说完扶手而去。 赵峥眼皮都没闪一下,接着说道:“下一个!”进来的乃是阁皂山灵宝派的掌教。 —— 赵峥开启万法大会,自然惹得朝野瞩目,最后一天不仅赵昀亲自赶到白云宫观礼,宣缯,郑清之目的不一的宰执也赶了过来,而赵葵这位白云宫的名义上的弟子也特意向朝堂解释,要来赴这万法大会一趟。 万法大会举行三天,这第一二天,赵峥留给那些流派让他们先进行预赛,辩出个名堂再说,并且奖励丰厚,凡是能在第一二天获胜,进入第三天论道的,都将奖励一万贯钱财。 宋朝钱能通玄,这些道士又多是贪慕虚荣之徒,更加趋之若素。 论道第一天,白云宫对外开放,所以余杭百姓还有其他州府慕名赶来的人都可以自由的进入白云宫,观赏这场前无古人的论道大会。 第一天,赵峥和百姓门都还饶有兴致的观看辩论,除了武术还有些看头外,其他的都让人感到昏昏欲睡,这帮道士,各扯自家的经典,那能说道一块,又都是干打雷不下雨的,只比试谁的符篆画的更快,更精美,让人觉得陈善可乏。 但也有道士辩论到最后,说起了火性,开坛做法,卖弄江湖把戏,比如在纸上事先用碱性墨水写上一些字,晒干后,平常人看不到上面的字迹,但遇水后马上就现出字迹。这等低劣的骗术,还不待赵峥上台,白云宫炼金系的那些学徒就看不下去,当即拆穿了,并且将原理都说与大家听,还亲自请了几个观众上来做实验,证明这些不过是江湖把戏。 完事后,民众只觉得被欺骗,纷纷将哪家道士轰下去了,让他们声名扫地。 张天师看着在台上志得意满的白云宫学徒,脸色如水,当真是心若死水,被白云宫这样一揭穿,其他流派也纷纷学乖了,不在卖弄那些把戏,只扯些没用符篆。 作为经过赵峥培训过逻辑学的白云宫学徒,看着那些台上低劣的辩论技巧,露洞百出的理论,再次忍不住上台指正,然后这辩论会便成了白云宫学徒对决众流派。 赵峥稳坐钓鱼条,还不用他出手,那些道士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晚上,张天师领着南方各流派掌教,宗师,齐齐拜访赵峥。 “国师,同为道门中人,您这样断绝天下道士的财路,恐有不妥吧!”张天师对于赵峥揭露他们的法术很不满意,并且隐隐有威胁之意,你看,你要是继续这么做,那么就是和整个道门作对。 赵峥之所以答应见他们,不是害怕他们他们联手孤立自家道学,而是为了向他们彻底摊牌,他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赵某不是在断大家的财路,而是给你们指出一条生路,靠坑蒙拐怕,欺骗那些愚民能挣到几个钱?习我之道法,虽不能保证你们个个都家财万贯,但丰衣足食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各个流派贫富不均,向龙虎山,阁皂山拥有自己田地产业的,香火旺盛的固然富的流油,但大多数都是些穷酸的道士,赵峥的话对不少小门小派很有触动,于是问道:“敢问国师这生路在何方?” “白云道观能变成今日这般富有,可是靠的那几枚香火钱?” 众人摇头,白云道观香火虽然旺盛,但是他真正聚集财富的还是赵峥的炼器之术,玻璃,香皂、火器这些东西的炼制成功才是让白云道观财源广进的根本原因。 “难道国师能教我们这炼器之术?”不少人心中疑惑道。 赵峥指了指窗外:“白云宫弟子过万,凡有兴趣的皆可学习我炼器之术?你们一问便知!只要心中向道,皆可拜入我门下学习。” 不少小流派听见赵峥如此说道,眼前一亮,但仍有些犹豫道:“只是各家所奉经典不一,贸然加入白云宫,断了列祖列宗的香火,百死末辩。” 赵峥不发一言,看着他们冷笑,做了**还想立贞洁牌坊,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只想要好处,不付出一点代价能行? 那些小流派的掌教看见赵峥的神情惺惺道:“此事,还容我们思考一番!” “现在你们加入,便可直接进入白云宫,错过了这几日,下次可能得与其他人一同考试过了才能加入我白云宫。” “国师,如此威逼利诱,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张天师见赵峥如此招揽势力心下嫉妒,于是出言讽刺。 赵峥淡淡说:“你只管将这件事说出去,看天下式耻笑你还是耻笑我!” 赵峥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张天师所有幻想彻底击碎,以赵峥在民间的声望,人们还乐见其成,反而会讽刺自己这个不识大体的蠢货。让张天师明白,他在赵峥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 万法大会的第二日变成了白云宫的表演赛,上台展示着各式各样白云道观新研制出来的东西以及新设计的物理或者炼金实验。北方的全真教伊志平见势不妙。昨日就溜了,反正全真教的影响力在北方,他也不怕在南方落了个胆小的名声。 南方道教此时的声势已经降到了最低点,龟缩在一脚,看着白云宫的表演,而此时国师还没出场。 那场预言的大震撼还没来临。 然后第三日,论道选在了在黑夜进行。 赵峥出场后,白云宫的守卫便把灯火吹灭,屏气凝神等待着赵峥说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光明神霄真君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道分阴阳,乃衍变化,大道相容,阴阳变换,古往今来未曾操于人手。”赵峥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很清楚。 道场周围都栽上了漂亮的小树,冬天让它都掉光了所有的绿色,枝条突兀的暴露在空气中,却有一番挺拔的味道,小树的周围都布上了奇怪绳索,不知联通着小树通向哪里,一些好奇心重人细心探查了一番,发现居然是用毛皮所做,一时间感叹于白云宫的奢华。 道场足够大足够容纳上万人置身于黑夜中,每一次呼吸都会山呼海啸,却在赵峥说话的那一瞬间心有灵犀般的屏气凝神。张天师坐在下方,紧扣自己的膝盖,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他有预感这将会是改天换地的一夜,有种见证历史的神圣感。 宣缯与郑清之今夜也不约而同的到来了,乘坐轨道临安到余杭不过一刻钟的路程,这趟行程不会耽搁他们太多时间,又是在夜晚举行,也不会耽误他们的公务。赵峥虽未正式邀请,但临安百姓早有传闻国师在这次万法大会将逆转阴阳,赐下仙缘无数,这么大的岁数了不应该好奇心中,但奈何是国师的万法大会他们心里也痒痒的,但却不想不请自来,有失颜面,正巧官家要前去,二人有了借口仿佛约好般,一同前往。 赵昀坐在贵宾区,事先并未向民众公开自己的身份,又是换上了与白云宫门人一般的服饰,让人只以为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赵昀此刻坐在椅子上浑身不自在,对于知道内情的他迫切希望看到众人的表情,好验证即将到来的神奇之事,但该死的赵峥竟然将火把油灯全灭了,黑压压的,让人感到一股隆重,明明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赵昀心里不禁开始诽谤赵峥,同时有些期待和激动。 蒙古金国决战在即,不出意外的话,金国过两年三山峰之战后就会完蛋,大宋会直面蒙古的兵锋,赵峥想快速的收拾人心,将大宋的精力引向技术的改造,从而对决蒙古。赵峥这次突兀的举动,难免会被人冠以鬼神的面纱,但他已经做好了日后反噬的准备。 宋国科学的发展注定绕不开赵峥,而围绕在赵峥身边那些神之物将成为科学进一步发展的阻碍,赵峥已经预见了他的反噬的生猛,但眼下之事他不得不做。 他看着低下黑压压的人情,正了正自己的心神,郑重说道:“我说,要有光!” 赵峥声音说出,众人脑海中嘭的一声炸响,几百米外似乎传来地动山摇的声音,如同万千兵马冲杀,然后一瞬间,仿佛地下有一轮太阳升起,灯光照的人眼刺痛,然后赵峥头顶上琉璃盏突然发出耀眼无比的光芒,淹没了赵峥的脸庞。 道场周围无数的琉璃盏齐亮将这里照的如同昼夜。 神迹! 除了神迹,没有人能够形容眼前发生的一切,难道国师捕获了太阳,将他囚禁在了这小小的琉璃盏内?没有人能够形容自己此刻的震撼,自己的脑里仿佛也被这灯光冲刷成白茫茫的一片空白,没有意识,只有本能的匍匐在这壮烈的景观之中。 宣缯双手颤抖的看着这一切,失神间差点摔倒,然后下意识的抓住身旁的东西,郑清之被宣缯这突如其来的一拉,重心不稳,双双摔倒在地。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眼前的一幕,赵昀虽然已经知道将要发生这些事情,却也仍不住震撼于这场奇迹之中。 在自己的实验室他已经做过相关的电流试验,用电磁感应原理,每次都只能产生微弱的电流,根本不可能让竹丝产生如此的光芒,赵峥说这是因为转速不快,后世发电机无论技术怎么进步,但原理都是一样的,用闭合电路通过磁场,只需要一个u形磁体和一根铁棒就可以做这个实验。 赵昀知道原理,但为了保密,不可能大规模的调动人力,扩大电流。所以他也未曾想到电灯会是这样一个震撼人心的东西,他感叹其运用的奇妙,对电磁产生极大的兴趣。 道场外,白云宫的学徒们脸上虽然镇静的看着场内的民众,但内心却是和他们一样在翻滚,尽管他们已经知道原理,电灯的制作他们也一手参与过了,但仍然感叹于国师的神情,不是天上的仙人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知晓雷电的秘密呢? 电灯的出现,耗费了人力巨大,赵峥几乎动用了白云宫内所以工匠以及对雷电感兴趣的学徒,白云宫此次震惊世界的实验暂时是不可复制的。 几百米外的发电厂,上千匹骏马在人力的驱赶下拼尽全力在转动齿轮,以供给电灯所需的电量。 以现在条件,提炼钨丝还比较困难,赵峥就选择了碳化后竹丝,竹丝亮度足够,但寿命很短,只有几百个小时,但对于这个实验来说已经足够了,竹丝是爱迪生发现钨丝之前最理想的灯丝材料,本身也是将为理想的灯丝材料。 但电灯的主要技术障碍不在于灯丝的选择,而是如何彻底的抽空灯泡里面的空气,真空的程度影响着电灯的寿命,但对于赵峥来说以他现在堆积的资源做个简单的真空泵轻而易举,抽不干净不要紧,只要能让电灯维持几分钟就行了。 赵峥看着台下跌倒在地的宣缯与郑清之,暗想道今夜之后,只怕是一朝宰执也会对自己敬若神明,然而万法大会进入到现在却还没进入最高潮。 —— 古时雷电又被称为神霄,被视为公正严明,天威煌煌的象征,故而南宋许多流派都宣称自己掌握神霄之术,神霄派就是如此,清微派亦是。就连符篆派都视神霄符篆为最高不传之术,尽管那些符篆没有为他们引下一道天雷过。 “天道循环,降神霄以示天威,有人可有曾想过这神霄究竟为何物?”众人还没消化赵峥这句话,就被赵峥轻轻一个“开”字震慑住了。 众人随着赵峥手指所向,望向道场周围的一颗小树。 嗤嗤,突然间,仿佛天空降下雷电,带着电火,霎时间击中了哪颗小树! 轰!小树被雷电击中迅速的被引燃了。 神霄!天雷!竟然有人能够降服神霄! 那些宗派道士灵魂仿佛被这道电流击中,心中升起无数的惶恐,个个都面如呆滞的跪倒在地。 赵峥随即又指向了另一颗小树,轻轻念道:“开!”然后无数的电流奔向那颗小数,霎时间又一颗小树被击燃。 用裸露的铜丝传导电流,然后击中树木,这个对于电灯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然而效果却是电灯的好几倍。 众人心中在沸腾,在呐喊,那可是雷电啊,象征着天罚的雷电啊! 赵峥见火候差不多了,就让人点亮油灯与火把,电灯随之熄灭,几百米开外的发电场停止的运行,上千匹骏马在这短短的十分钟内已经累的频频踹着粗气。 蒸汽机和内燃机还没发明,这次展示注定只能是实验,为了这短短十分钟,赵峥花费了无数人力与物力,粗略计算都在三万贯左右,没有推广的价值。 就在此时,马德芳扯开了嗓子:“皇上驾到!” 然而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刚才的震撼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要接旨,我们连神仙都亲眼见到了,这皇帝有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心中不住冒着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赵昀见众人反应,脸上有些挂不住,悄悄踹了马德芳,小声说道:“直接念旨!” “诏曰,朕感怀天恩,降下仙人以助大宋,万世昌盛不日可期,昨夜梦得仙人真号,故而昭告天下,赵氏讳峥号大光明神霄真君。钦此!” 这封诏书和封号,是赵峥自己想的,觉得还是这个封号炫酷掉渣,两人事先合议过,也没经过两府,算是中旨,直接宣告。 “小道领旨!”赵峥拱手道,里面没有谢主隆恩,他直接受命于天,头上无主。 直到听到赵峥接旨的声音,众人才惊醒过来,也不知道谁先开的头,率先朝赵昀跪下,念道:“谢主隆恩!”不伦不类,却也应景。 赵峥来到赵昀的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赵昀眼睛一亮,觉得颇为有趣,于是手指一颗小树,念道:“开!” 嗤,万千雷电蹦出,击中那颗小树,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僵在那里。 然后暗夜里,暗卫又悄无声息声息的来到线路旁边,向夜中发出暗号,然后由人知会赵峥,赵峥得知暗卫已经随时可以打开开关,又是向赵昀使了个眼神,然后赵昀又朝赵峥眼神方向一指,大声念道:“开!”瞬间雷电炸出,击中那颗小树。 此时民众再也绷不住了,心想道,那道皇上也降服了神霄?趁着跪倒在地还没起来,纷纷口诵圣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峥不想独享天誉,也应该投桃报李,给赵昀增添民望了。因为以后道路,赵峥少不了需要他独断朝纲。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毒计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自那一夜之后,名望已经登峰造极,在宋国几乎已经达到无人不知的程度。道家更是在名义上承认了白云宫为道家真传的地位。 掌握了神霄之术的人,这人间的权柄难道还不能操持?各个流派传授的经典都必须加上赵峥新道学的内容,作为回报,赵峥允许其他流派最多不少过二十人来白云宫学习神霄之术。 为了彰显地位,神霄之术被赵峥单独从物理中列出,并且规定必须是在逻辑、物理上有一定造诣的人才可以学习神霄之术。 神霄便是电磁之学,现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还太超前,没有一定的道根(科学素质)很难进行电磁学的研究。 白云宫这道告示贴出后天下哗然,被视为天地最具威严的东西居然可以随意传授与凡人,许多人都在心里持怀疑态度,认为有些不妥。但鉴于国师滔天的声望,人们也只得压住心头的疑惑。 那夜过后,朝廷也顺势颁布诏书,让白云道观统领南方道教。宋国道教虽然名义上归于一统,但暗地里同样有许多人对赵峥的作法感到不满。将被视为天罚,公正严明之物,滥传于凡人之手,不仅渎神,而且渎天。 张天师那夜过后,没有返回龙虎山,龙虎山自宋朝开始昌盛,统领三山符篆,如今看来就要败于他手,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有任何异议,他几次挣扎想再次进入白云宫与赵峥论道,终究不敢推门而入。 直到张天师恍然间看见春风得意出门的黄道长后,骤然惊醒,吓出一声冷汗,进而惴惴不安。然后他一路狂奔逃到了临安,心中的惶恐才稍减,停留一晚,继续南下企图返回龙虎山,他离余杭越远,心中的惶恐就越小,随着路程推进,他才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既然国师一生所学是黄真人传授,那么黄真人道法必然不比赵峥浅,那又为何看不穿他暗中做的一切。【ㄨ】这其中必有蹊跷!还有就是此次册封居然只册封了国师,他师父黄真人没有任何表示,徒弟是真君,自己是真人,这不可笑吗?随着张天师将一条条线索理顺,张天师心中一个想法开始形成。 然后他调转马头,返回余杭,他要去看个究竟。 —— “赵制使兵发营州,一路势如破竹,于寿落镇遭遇一万金兵,双方决战于野外,赵制使麾下三千火枪兵大展雄风,杀入敌阵,盖莫能挡,是役,阵斩两千,俘虏两千,其余溃逃退守营县,此外颜将军率百艘海船,率领五千精锐,登陆日照,日照县城望风而降,营州以东再无敌影。” 朝廷的战报抄录一份最新的给了赵峥,白云宫倾注心血的两支军队,如今已然成为可战之军,这火枪兵的实战得到了检验,朝廷也应该加大力度投入人力物力了。 赵峥大为振奋,正准备振臂高呼时,被黄道长的急促不悦的声音打断。 “吃饭!吃饭!这是你师娘送来的燕窝,也不见你尝尝!”黄道长微微皱眉看着还在吃饭的赵峥拿起了公文,赵峥近来没日没夜的忙碌,不曾休息半刻让他很不悦。 赵峥嘻嘻一笑:“哦!”然后使劲喝了自己的那碗燕窝粥,大声说道:“我吃完了。”然后跑出去找高临门分享他心中的喜悦。 高临门就住在黄道长的主殿内,不过今晚他打算喝花酒,没有与赵峥他们一起吃饭。 “真君,您能不能让官家也封个真人给我当当?”高临门看见赵峥调笑道。 赵峥鄙夷的说道:“你寸功未立,封了你如何服众?” 高临门听了气的跳起来了:“要不是我一个个山头给你请那些臭道士,他们会乖乖的来开万法大会,还不是看在本上清茅山派宗师的面子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赵峥看到高临门认真的神情,迟疑道:“你真想封真人?” 高临门纳闷道:“谁不想封宗师?” “可是官家也得找个借口啊!要不你来做我天道军的首领,包你两年内封真人。”赵峥不怀好意,但语气真挚的说道。 高临门将信将疑:“真的?两年啊,你说的。”然后鉴于赵峥无数次将他骗去当护卫的检验,高临门怀疑道:“你那天道军首领不会是苦差事吧!我逍遥惯了,可受不了军营,还有本宗师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 “就是一个摆设而已,让你挂个名,有了你这位武学奇才,茅山派一代宗师挂名,咱这天道军的规格才能上来啊,再说了,我下面天道军立功,少不了你的功劳,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高临门想了想,觉得这个买卖划算:“你写张字据给我保证!” 话音刚落,赵峥就哎呦一声,抱着肚子说道:“我要出恭,等会给你立字据!”说完一溜烟不见了。 只有高临门的声音回荡在白云宫的主殿内:“你骗鬼啊!” —— 赵峥是真的拉肚子了,慌慌张张的去找厕所,然后撞见了同样在拉肚子的大郎,不得已赵峥又跑去另一处,却被黄道长占据了。 赵峥无奈的继续寻找,然后心里不停的埋怨大郎,今晚做菜是不是没洗手。 事后,大郎被赵峥和黄道长一致谴责,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不知道啊!可能是吧!”惹得黄道长苦笑不得,面对不明所以,一脸认罚的大郎,黄道长无能为力,只好暂且放过,若是还有第二次,再一起算账。 第二天,余杭陈府内,赵峥那位未来师娘正跪在张天师面前,战战巍巍的说道:“师父,昨徒儿身问过黄真人,他真的拉肚子了……我们会不会遭受天谴,被国师降下神霄,神魂俱灭!” 张天师一脸慈祥的说道:“傻徒弟,万物阴阳交融,这巴豆虽然有害,但亦有利。再说黄真人是何等人物,岂会怕这巴豆?” 陈姑娘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就略过此事。 另一旁一位老妇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正是陈家的主母,陈姑娘的“母亲”,她一脸苦求:“天师,敢问我家女儿现在怎么样了?您可不能害他啊!” 张天师一脸仙风道骨:“陈夫人何来此话?眼前这位不正是你的女儿吗?” “是啊!娘亲,你不认得我了?”陈姑娘一脸戏谑的说道。 陈夫人抓住自己头发,发疯的吼道:“你不是!还我女儿来!我要去告诉国师!你这妖道……” 只见张天师旁边的一位年轻道士,身形一闪,绕道陈夫人后面一掌将她击昏! 陈姑娘脸色无恙,仿佛不认识身旁这位夫人,她的确也不认识,她是龙虎山张天师收养了孤儿,偷梁换柱做了这家的女儿,以便掩饰身份,肆意接近黄道长,想从他口中套出白云道观的秘密:“师父,眼下这国师是仙人无异,我还要不要继续扮下去,万一黄真人对我情根深种,到时候露陷了,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张天师轻轻颔首,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国师的身世问清楚了吗?” 陈姑娘叹息道:“我也是最近才见到国师,才能将话题引到他身上来,只是黄真人对我说国师是他的侄子,话里也有些欺瞒,所以此事调查不清楚,我怕再多问,黄真人会起疑。” 张天师虽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事不可为,还是压住强烈探查赵峥秘密的欲望,突然一问:“你觉得黄真人怎么样?” “看不出深浅,大道无一,或者是黄真人已经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张天师心中呵呵一笑,返璞归真?只怕是寻常脓包而已。 陈姑娘见张天师露出若有如无的笑意,疑惑的问道:“师父,我是不是寻个理由消失了?再与黄真人这样纠缠下去,我真怕事情败露那天。”她现在真的很害怕,哪天国师掐指一算,算出她的真实身份,降下神霄,让她不得好死。 “不!从现在开始你就叫陈出荷,陈德阳的女儿,记住了没有!为师为你蒙蔽天机,你只需要好好待黄真人便可,从今以后你以前那个名字就从世上消失了,知道吗?能嫁与仙人,是你几辈子的造化,莫要自误!” 陈姑娘没有见过师父如此郑重的语气说过话吗,口中忙不迭的答应,心中也窃喜不已:“那位陈姑娘,还请师父您不要……” 张天师点头:“我当然会保全她,否则拿什么来威胁陈德阳夫妇?”张天师看着眼前这个似乎真的带入角色的徒弟,心中冷笑,你真以为嫁了个仙人,还没嫁出去,但是善心大发了。什么狗屁仙人!连巴豆都会误食。还敢冒充仙人!这神霄之术只怕是落入了邪魔之手,那赵峥不坏好意要让神霄之术扩散世间,肯定会让大宋变为人间地狱。 就让某扭转乾坤,还世人一个朗朗天日。张天师疯狂而扭曲的将自己代入某个自己捏造的角色中,俗称中二病。 “你们还没与圆房吧!”张天师突然问道,之所以选着她来就是他的那些女徒儿只有她是处女。 陈姑娘脸色一红:“没,没有!” 张天师森然一笑:“你近几日就与黄真人圆房,要快!徒儿,生米煮成熟饭,神仙也不能反悔!” 陈姑娘涨红了脸,让后缓缓点头。 “圆房之后,我会让陈夫人请白云宫师徒四人来陈府一叙,善谈婚事!”张天师脸上虽然慈祥,心中却无比怨毒的想到,那日必定是你白云宫师徒四人授首之时! 交代完事情,张天师连夜赶往临安面圣,作为龙虎山的掌教,自接任掌教那一刻就被封为天师,自然有资格面圣。 他要向圣上揭露白云宫的身份,不过是群欺世盗名的邪魔之徒! (年末,公司事情一大堆,才出差归来,请见谅。第二章要晚些更。)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件风花雪夜的小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三哥!三哥!”黄道长在深夜里,悄悄来到赵峥的寝殿深情的呼唤赵峥。 赵峥迷迷糊糊,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黄道长紧张而迷茫的脸,面色潮红,额头细汗密布,让赵峥预感有大事的发生:“师父,怎么了?” “我,我……”黄道长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大男生,左右为难,吞吞吐吐。 赵峥起床披上一件外衣,屋内有暖气,虽是在寒冬却并不寒冷,他知道在白云宫内师父能向人吐露心声的就只有自己了,心中没有半分起床气。 屋内的小炉子上还温着一壶热水,赵峥倒上一杯递到了黄道长面前,同时为自己也倒满了一杯,赵峥不疾不徐的动作,感染了黄道长,让他的急躁的情绪悄然间得到了安抚:“师父,到底什么事了?有徒儿在,万事莫慌。” 黄道长接过热水,喝了一口,缓缓说道:“今日,我与陈姑娘那个了……” 噗!正在喝水的赵峥喷出一口热水,那个?难怪师父这么忸怩,不会还是处吧!赵峥心中肆意的笑道,然后突然收住了,因为他没有理由笑话黄道长,赵峥来到大宋已经三年多了,算上前世,足足有二十多岁了,不也还是处男吗? 赵峥起身拍了拍黄道长肩膀,由衷说道:“师父,恭喜你了!” 黄道长一阵摇头晃脑:“不是,我们虽然两情相悦,但是还未拜堂,做下这等事情,恐怕对她的名节有毁。” 赵峥不厌其烦的重复那句话:“师父,咱们是道士,儒生那套东西不必去管,既然你们已经两情相悦,早有终身之托,情难自禁,何错之有!” 黄道长欲言又止。 赵峥不禁燃起了八卦之心:“师父,你该不会是做了那事,然后连夜逃走,让陈姑娘一个人独守空房,独自安抚自己的伤口吧!” 赵峥话音刚落,黄道长就击掌而起:“对呀!她还流血了,我这么做真不是人!今日她说她母亲回娘家探亲,于是瞒过下人,悄悄带我进了她的闺房,然后就做下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了!”黄道长在为自己穿上裤子的行为深深自责。 “师父,事情还有补救的余地,现在你去安抚陈姑娘,不!师娘还来得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赵峥极力怂恿道。 黄道长不可思议的说道:“就现在?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再说陈府的门都关了,我如何进的去。” 赵峥豪气的挥手:“这个你不用管,我去叫高临门,有他相助,师父你翻个墙不是轻而易举吗?” 黄道长挂念陈姑娘,有些心动,但仍有顾虑:“只是这么晚了,高宗师只怕早就睡了!” 黄道长说话间,赵峥已经穿好了衣服,拉着黄道长朝门口走去:“这个你不用管!我去叫他就是了!” 二人来到高临门门外,赵峥敷衍了敲了一下门,就直接推门而入,却突然被一个黑影擒住,厉声喝道:“谁?” 我!赵峥打开手电筒,自己新发明的黑科技,电灯问世后,只要再做出干电池便能制作出电筒,干电池也不是什么含金量很高的东西,以现在的科技积累,完全有能力做出来,虽然造价极其昂贵,而且寿命短,只能用十几个小时,但耐不住赵峥有钱砸下去。才做出来几天,赵峥就用坏一根手电筒了。 与此同时黄道长也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射到黑影的脸上。 “我!”赵峥被这突然起来的事情惊住了,但那一声谁,让他判定了高临门的身份,也就不再害怕。 赵峥见高临门眯开半只眼,显然睡意朦胧,纳闷道:“睡觉还这么警觉,是不是良心不安,偷了哪家姑娘?” “哈哈!你怎么来了?”高临门随即放下赵峥然后笑道,赵峥却从这声笑声察觉到他似乎是在掩饰什么,但当下也没有计较这么多,悄悄的在高临门耳边说了几句。 随着赵峥的讲述,高临门悄悄打量着黄道长,眼睛里的神彩,让黄道长感到尬尴不已。 “走!本宗师就算当马鞍也去!”高临门突然间觉得黄道长这位天上神仙一下子亲近不少,都是同道中人,自然放下心中筑好的那堵墙,那堵源自对赵峥的敬重,进而敬畏他的师父。 高临门冲黄道长伸出大拇指,发自真心的说道:“真人真乃我辈楷模!” 赵峥见黄道长脸上有些尬尴,悄悄的踹了一脚高临门。 高临门嘿嘿一笑,在自己的屋内找了一个伸缩梯子出来,赵峥见高临门作案工具如此精巧,就知道这一定是托的白云宫炼器系的师傅学徒做的。 不愧是专业淫贼,这套装备果然精良。 三人走在白云宫内,每人一根手电筒,在十三世纪的南宋好不拉风!这东西市场价可是五千管贯一个,非大富大贵之家买不起,但人们丝毫没被这高的离谱的价格吓到,反而趋之若素,废话,逆转阴阳的东西,又经过国师开过光,当然值这个价了,开售仅仅三日,制作好三十根手电筒就被抢购一空,黑市价格都到了三万贯一个,被不少人当做神器供奉在香案上。 三人行走不一会儿经过演武堂,看见有人坐在最高的楼阁上,吐纳练气,不用想,一定是练到走火入魔的二郎。 三人不约而同用手电筒射向了二郎。 二郎闭上眼睛,感觉有光感,以为是自己的神功大成,放声大笑:“哈哈!天不负我,我神功大成,武碎虚空不日可期!” 三日见二郎笑的如此畅快,三人互相看来一眼,像做错了某件事,不约而同的关上手电筒,藏在一边,让二郎的笑声在风中放肆。 要是被这夯货知道了真相,说不得又要吵上几天,三人不约而同选择隐瞒自己的行踪,赵峥本想叫二郎一同前去,偷看师父春风二度,但听到笑声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货也知道这些情趣? 待二郎笑声完后,三人看见二郎重新在吐纳,于是悄悄走了。 —— 三人由黄道长带路,来到陈府门外,高临门将梯子安放好,然后贼兮兮从怀中掏出一副**,神秘兮兮的递给黄道长,小声说道:“真人,这可是我珍藏已久的茅山秘术。” 黄道长疑惑的问道:“是什么?” 高临门慢慢打开**,好像打开一件绝世珍宝一样,脸上写满了呵护。 黄道长眼睛睁的浑圆,正欲失声惊叫,被高临门用手堵住了嘴,然后用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真人,莫要惊讶了人家!”说完指了指陈府。 黄道长会意,目不转睛的用电筒浏览上面的内容,让他大开眼界,让他感觉到自己前几十年白活了。 “丑时三更,小心火烛!”正在此时巡夜的来了,然后惊恐的看着墙角的二人鬼鬼祟祟用妖术照亮了眼前,颇为吓人。 赵峥急忙跑过去,小声说道:“不要声张,我是国师!” 余杭的百姓大多见过国师,国师每日面向大众的公开课可是每日全城最重要的时刻,他自然也见过赵峥的模样。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真君。”然后他疑惑的望了望黄道长那边。 赵峥有意让他快点离去,于是随意找了个理由说道:“附近好像有什么污秽之事,我师父过来查看一番。” 巡夜人恍然大悟说道:“难怪那日张天师会乔装进入陈府,原来是有妖邪,不过也是大胆,有真君在此处,那些妖物也敢来。” “不是妖物,我是帮朝廷探查一件案子。”赵峥解释道。 巡夜人一副难怪的表情:“我就说嘛,妖物怎敢来余杭。” 面对这般坚持的人,赵峥决定放弃扭转他的世界观,突然察觉到他刚才一句话:“张天师?那个张天师?” “就是龙虎山的张天师,那日张天师进城排场好大,我还和我婆娘特意去看了一下,不会认错的。只是那日张天师也没穿道袍,穿着陈府下人的衣服与其他下人匆匆忙忙的一起出来,被我撞了一下,绝对不会认错的。” 陈府每日赵峥都在派人监视,难怪没有探查到这条信息,谁会想到堂堂张天师居然会装作下人进出,赵峥哦了一声,就让巡夜人走了。 眼下他对这位陈姑娘更感兴趣了。 黄道长浏览完**,又得到高临门细心教导,如何摸清女人的心后,心有定计,信心大增,意气风发的上了梯子。然后他坐到了墙上,无助的往下望着高临门:“这么高,怎么下去啊!” 高临门下巴差点掉地上了,这仙人似乎也太弱了,赵峥此时使了个去帮忙的眼神。高临门收拢梯子,纵身一跃,跳到墙上,然后带着梯子翻过去,到另一条搭上梯子,让黄道长下来。 然后就是轻轻的脚步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赵峥正在焦虑间,高临门将大门悄悄打开,从一侧走过来。 做了一个随我来的手势,赵峥随着高临门进了陈府:“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我怀疑这家有问题。” 高临门敏感的问道:“黄真人那女人有问题!” 赵峥冲高临门伸出大拇指。 高临门恍然大悟,原来连神仙也算不准女人的心。想到此处一声叹息。 赵峥知道这货想歪了,于是小声的向他解释这家的异常。 高临门然后一副你逗我眼神:“黄真人乃神仙风范,就算没有公开身份,那也有一股缥缈出尘的仙气在里面,这陈姑娘看中了黄真人哪里有问题了!” 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原本平凡无奇的黄道长被大家认为是仙人后,连带着对他所有的看法都发生的改变。 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却成了两道完全不同的景色。 人心有时是如此愚昧而可笑。 (终于完成了,求推荐票鼓励!)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中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晚的陈府其实除了偷听墙角就没有什么好探查的地方,下人和主人都睡了,除了地形你还能探查个屁。 与高临门的兴奋不同,赵峥蹲在墙角郁闷至极,摸着自己身子,虽然外貌上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少年郎的模样,但距离赵峥想象的风流倜傥,英武不凡还有很大的差距。 而陈姑娘今晚表现的也特别老实,没有向黄道长故意打听事情,拜托,现在对于一心想做神仙夫人的她来说,只想一心伺候好黄道长,像一只春猫一样不停的叫唤。 听的赵峥都不好意思,高临门兴奋的搓着手,但奇怪的事,陈府今夜特别安静。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赵峥也不用再探查什么,这陈府上下如果没有事先知道黄道长的身份哪才奇怪,至于张天师为什么要乔装出入陈府,赵峥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会想到这厮竟然会丧心病狂的想谋害他们师徒几人。 毕竟张天师在自己面前虽然拿捏辈分,但并未作过对他不敬的举动,而一切都得等孟良将陈德阳的行踪弄清楚回来再说。 第二天黄道长就东窗事发,据说是被陈姑娘的贴身丫鬟撞见,陈府乱成了一锅粥,但鉴于黄道长的身份,倒也不敢声张,只是要求黄道长将陈姑娘的娶了便好,越快越好,然后第三日就让黄道长带着他的几个徒弟去陈府见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峥虽然怀疑陈府存心攀附白云宫,但黄道长睡了人家黄花闺女是事实,这门亲事倒无不可。自己带上最先研制成功的燧发枪准备与黄道长一同前去的时候。梁成大昼夜兼程的赶来拜见赵峥,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马德芳。 今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算是两家人见个面而已,再说黄道长是长辈,不需要小辈们撑场面,黄道长见赵峥这边事情比较繁忙,马德芳代表官家,这个面子怎么都要留,就让赵峥留下处理完后再去。 赵峥吩咐暗卫仔细保护黄道长与大郎,自己处理完事情后再去,至于二郎,黄道长见他这两天比较疯魔压根没打算带他去。 马德芳带着赵昀的书信前来,赵峥自然得第一个接待他,与马德芳闲聊几句告辞后,便让等在外面的梁成大进来。 马德芳与梁成大打了个照面,马德芳看着如今似乎已经脱胎换骨的梁成大,心有感慨:“司谏,恭喜恭喜!” 第一个恭喜是恭喜他官复原职,第二个则是恭喜他成为了国师的人。马德芳是赵昀贴身太监,饶是梁成大现在攀上高枝也不敢托大:“同喜,同喜!都是为官家办事。” —— 梁成大被复起为御史台右司谏,刚赶到临安就率先拜见赵峥,是赵峥为湖州一事准备的尖刀,的确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交代梁成大下一步行动。 见面后梁成大没有说话,而是先递上了自己准备上书的折子,里面内容意简言骇,却有惊涛骇浪,梁成大请斩安吉州乌程显灵吴德志为首,大大小小十几个官员,并且上面立的那些罪状,条条罪恶不赦,好像朝廷若是不杀了这帮官员,就会站在民心的对面。 国朝不杀文官,这条潜规则就这样被梁成大肆无忌惮的破坏了,赵峥可以想象若是这奏疏上上去后,梁成大会怎么被千夫所指,被文官轮番蹂躏。 但这却是赵峥想要的结果,国朝不杀文官,却苛责百姓,赵峥很不认同,这条规则必须被打破,如果不是梁成大,赵峥准备自己赤膊上阵。 “这封奏章,宣相公看过没有?”赵峥看着被晒得黝黑的梁成大,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从长计议。 梁成大开口了,黝黑皮肤显得他牙齿更加洁白,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别人,老子这个宋国大喷子回来了! “下官是国师您的人,自然无关宣相公什么事!”消瘦的梁成大声音中多了一层干练。 “哦?”赵峥讶异,大宋都视自己与宣缯一党,为何梁成大这般反常,他试探道:”为何这样妄自揣度我与相公的关系,你难道认为我开口不借道蒙古后,我两之间产生了裂痕?” 梁成大摇头,神色无恙的说道:“宣相公不配!大宋没有谁配与您同盟。” 赵峥被梁成大如此决然的表忠心吓了一跳,这货是吃了什么药了?碎了一口:“难道在广东那破地方被人洗脑了? “被国师授予仙书,的确如同洗脑,将污秽清除,脱胎换肤一般!”梁成大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可知道我湖州一事的目的?”梁成大这封奏疏正挠在他的痒处,让赵峥不禁为梁成大的这番洞察力感到诧异。 梁成大不知是否道出了心里话:“辱国师者死罪,无论他是文官也好,皇亲也罢!” 忠心表到这个地步,就算梁成大言出不实,赵峥也得赏根骨头:“谦之在广东辛苦了,今夜就这里休息吧。”说完赵峥拿出一个腰牌递给梁成大,玉做的资材,精美异常,上面写了个玄字,梁成大猜到某种可能,激动异常,作势欲跪,赵峥实在不喜别人在他面前跪下,急忙扶住了他。 梁成大感激涕零:“国师抬爱,下官定当为国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峥敷衍的点头,以梁成大混迹官场这么多面,心机绝对不会如此肤浅,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在装将自己扮作是忠犬,看来民间将梁成大叫成梁成犬实在是贴切异常,不仅体现他对敌人凶恶如犬,还将他对自己恩主温顺如小狗的另一面也道尽了。 “这腰牌只能让你在玄库待上三天,你不用如此!”赵峥怕梁成大错意,赶紧纠正。 “对于阿成这等犯过大错的人,让我待上一天足以,三天实在是国师抬爱。” 赵峥有些无语:“清尘,你带着谦之在这白云宫四处走走,我有事先走了。”让陈家人等自己太久也是不好,两家毕竟是要结亲,这次虽然不算正式的约见,但毕竟是第一次,不能太过冷落。 赵峥坐着马车前去。在路上拆开了赵昀写给他的信,只有短短的几笔。 “张天师进宫面圣,说你是邪魔中人,欺世盗名要将宋国变为人间地狱,还说手上有证据,可以和你对簿公堂。你是不是把他女儿睡了?惹得他如此诬陷于你,这件事我可不想管,你自己来摆平,还有提醒你,我的天文望眼镜!三年的期限快到了,要是做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昀的书都写到第三本了,平日里写白话文惯了,除了圣旨外都是用白话文交代,与赵峥的书信更是毫无顾忌,任由发挥,不时还会冒出几个火星文来。 —— 赵峥看完赵昀的书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家宴不会是鸿门宴吧,于是急招暗卫与一小队天道军过来。 赵峥在护卫的陪同进了陈府,陈府一切无恙,家丁或是好奇,或是震惊的看着赵峥,然后欢天喜地的进去禀报主母,国师来了! 赵峥心中稍定加快了脚步,想来是师父已经表明了身份,等闲宵小也不敢妄动,催促着带路的家丁快走,要是陈夫人亲自来迎接他这个小辈那可糗大了。 赵峥赶到大厅时,大家都还未用膳,黄道长有些忐忑不安与自家丈母娘说话,陈夫人也是如此,神色间有些紧张和犹豫。 陈姑娘见赵峥来了,便向赵峥见礼:“见过国师。”陈姑娘精神状态良好,只是眼神有些浑浊。 难道是与师父夜夜春宵的后遗症?赵峥心中猜测,连忙回礼,连称不敢,在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前,赵峥必须得将她当做师娘尊重:“师娘见笑了,咱们白云道观没有那么多规矩,但天地人伦是最为重视的,万不敢担师娘一礼!称我小峥就行了。” 陈姑娘估计是被黄道长打过强心剂,知道与赵峥平常相处就行了,点头示意,然后就对着大家说道:“抱歉了,诸位,家母最近神思衰弱,要先告退了。”说着低声在黄道长耳边说道:“黄郎,我送母亲回房后去去就来。” 黄道长点头,餐桌上就只剩师徒三人了。 大郎神秘兮兮的告诉赵峥:“三哥,他家的饭菜真难吃,比我做的差远了。” 赵峥见家丁没注意,也偷偷尝了一口桌子上的菜,味道不差:“别嘚瑟,大哥,人家做的比起你来虽然不如,但也不差啊!” 大郎一副好爽的模样,赵峥就立马闭嘴了,这厮就是想自己夸奖他几句。 “师父,你什么时候向师娘表明身份了?”赵峥问道。 黄道长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就是我去而复返那晚。” 二人像做贼似的窃窃私语,赵峥问道:“那师娘是什么反应?” 黄道长一脸傻笑,迷醉幸福之中:“刚开始是很震惊,说自己冒犯了仙人,然后被我安抚后,就开始发火,说我不该瞒她这么久,最后见我认罪态度良好,她忍不住安慰说道,无论我是神仙也好,凡人也罢,她都是我的娘子……” “黄郎,你们在说什么?”不一会陈姑娘就出来看见二人切切私语,好奇的问道。 二人都互相掩饰,连说没什么,陈姑娘也没多管,就吩咐着让大家动筷,这时身旁的一个下人过来冲陈姑娘询问道:“荷娘,有些菜都冷了,要不要热一下?” 陈姑娘摸了摸盘子,由于都在等着赵峥,菜的确凉了,于是就吩咐下人去热一下。 赵峥见陈姑娘言行举止没有什么异常,突然一问:“师娘与张天师什么关系?” 陈姑娘双眼迷茫,不解的问道:“小峥为何这么问。” 赵峥见她不是装出来的,就嘴上打了个哈哈:“没,我随便问问。” 饭菜热上来后,味道就变差了一些,赵峥这些日子的胃口也被大郎养叼了,肚子也不饿,随意吃了几口就没动筷,有意无意的与陈姑娘搭话,试图造出她的话里的破绽。 陈姑娘的注意力似乎也集中在了与赵峥交谈身上,也没吃多少。 午宴很快就结束了,当黄道长起身时,突然觉得眼冒金花,站立不稳摔打在地。 赵峥也觉得浑身酸软,陈姑娘好像突然惊醒,眼神便的清明起来,突然惊恐的说道:“饭里有毒!” 第一百一十七章 算命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四肢乏力,看见陈姑娘也一样卷缩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府中的人一片慌乱与尖叫,赵峥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女人的举止上,并且这女人也与他们同吃同喝,那想到对方会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难怪这菜的味道变得差了许多,一定是加热的时候下了毒药,赵峥取出腰间的短枪,朝门外打了一枪,暗卫迅速冲进来,天道军也将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面对中毒第一件事情就是催吐,喝入大量的温盐水,反复用自己的手指催吐,直到呕吐出来的与清水相差无几,好在师徒几人吃的东西不多,古代无色无味的毒药只能是存于幻想之中,又没有化学提纯的方法,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给人下毒很困难,少量的不致死,大量的话无论是食物和酒水的味道都会产生巨大变化,很容易让人察觉。所幸他们师徒几人食用的比较小,但毒性猛烈,反应极快,说明下毒的不是死士就是没在这里。 暗卫发出信号,白云宫警钟大作,所以人都惊恐的放下自己手中的事,听从教习先生的安排。然后派出白云宫最为强大的力量朝信号的方向赶去,同时通知官府,封锁全城。 古风与卫河急速赶来,略微探查就断定是砒霜中毒,赵峥让众人用苏打水洗胃,然后吞入活性炭粉末,吸附胃壁上的毒药。 好在砒霜也不是无解的毒药,且摄入不多,喝下熬制好的汤药后,赵峥缓过劲来,支开黄道长,盘问那个女人,黄道长失魂落魄的离开,仿佛心都被自己吐的一干二净。 “你与张天师到底是什么关系?最后问你一次。” 那女人到现在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嘴里喃喃念道,不会的,不会的。她不敢相信师父会对他下毒手,但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从神仙夫人的美梦中一下子坠入地狱。 “我问你话!”赵峥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惊醒,像是被人浇了一瓢冷水,从头冷到脚,因为她想起了师父对自己摄魂术。如果不是心怀鬼胎,那日自己决定放弃的时候,师父为什么会对她使用摄魂术,让她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陈出荷,陈家的女儿。 “他是我师父,但我绝对没有加害黄郎……真人的意思。”女人拼命的取信于赵峥,试图让赵峥相信她的清白。 “那里刚才为何说谎,说自己与张天师没有任何关系?”赵峥的情绪不耐烦到了极点。 那女人突然崩溃的说道:“他对我实施了摄魂术,让我误认为自己是陈出荷,我也是刚才才察觉我中了师父的咒术!” 摄魂术?赵峥皱眉,大概是催眠术之类的,他察觉到了女人话中的误认二字,逼问道:“你到底是何身份,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 “我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关门弟子,一年前您刚入京城,名声便传遍了三山四海,师父几次派人下山想试探你的深浅,都被你拒之门外,随着您的名声越大,师父想探知白云道观的底细的欲望就越强烈,于是将派我下山接近黄真人,想打探白云道观的秘密。为了掩人耳目,师父派人绑架了陈家女儿并控制了陈家,让我入府扮演陈家小姐,接近黄真人。但绝无加害之心!” 这时暗卫从厨房的收出一个盐罐子,向赵峥禀报道:“国师,这盐巴里面掺杂了砒霜!” “把厨师叫过来!” 这时人群突然一阵异动,一个白胖的汉子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抹脖子自尽了。赵峥冷冷的问道:“这人是什么进入陈家的?” “一年前……”管家答道。 然后赵峥询问那个女人:“你认识他吗?” 那女人摇头:“师父有许多暗手,我也不尽知道师父所有的安排?” 赵峥见这女人没有将厨师从张天师的身上摘取,对她的话抱有两分相信了。 “把那个人救活!” 赵峥淡淡的一句,让陈府的仆人肃然一惊,国师这是要逆转阴阳吗?让死人复活,古风与卫河闻风而动,吩咐下去,准备开始手术,将此人救活。 “还有谁是两年内新加入陈家的?”赵峥为了保险将怀疑范围进一步扩大。 这群仆人中终于有人扛不住压力,喊道:“国师,我等是张天师派来,暗中协助云道姑,绝无加害国师的意思!” 赵峥得到这个答案已经够了,这时二郎与高临门才得知消息,匆匆赶来。 “谁要害我师父师兄?”二郎一声暴戾,声音似乎要将人活剐了。 “走,二哥!”赵峥下定决心,要让龙虎山付出代价,哪怕因此受到朝廷猜疑也在所不惜。 “去哪里?” “临安,杀人!” “好!” 师兄弟不说一句废话,眼神相对,然后大郎微弱的声音传来:“带上我!” “大哥,去照顾师父,回家煮饭,今晚我还要回来吃饭。” 就在此时,马德芳再一次来到余杭,急忙忙的找到赵峥。 “国师,张天师告你是金国奸细,勾结金国妖女,意图颠覆大宋。越过圣上直接受封于天,蔑视皇权法度。还有私自开矿,视朝天法度如同废纸。” 这些罪名根本就站不住脚,都是赵峥大大方方公开于众,天下皆知,张天师用这个来告虽然说得过去,但却站不住脚。值得玩味的是马德芳过来通知赵峥。 “百官是什么态度?” “上百官员跪于政事堂外,请官家诸位相公杀……”妖道二字,马德芳选择了回避。 “上百官员……”赵峥笑了笑,临安官员上万,这点人声势虽然骇人,但实际掀不起太多风浪。 “都是哪些人?还有相公们的态度是什么?” 马德芳示意赵峥左右的人不方便,赵峥让二郎,高临门回避一下。 “相公态度是让国师您去政事堂与张天师辩个明白,还有朝廷的官员大都保持了沉默。” 好个沉默,赵峥感觉到了里面的漠然与寒冷,十分不解为何这些不算罪名的罪名会引起如此大的风波? “梁司谏的奏疏递上去后,引起了轩然大波,百官纷纷上书弹劾梁司谏,宣相公与郑相公达成一致,罢了梁成大的职,关入了刑部大牢……官家让我告诉国师您,万事他都会站在你这边。”马德芳爆出猛料,让赵峥骤然惊醒。 原来自己已经站在了文官的对面,梁成大要杀湖州官员,被百官们视为自己向文官动手的信号,最可怕的是万法大会那夜,赵峥展示了神霄之术,而后然后直接受命于天,让百官门觉得脖子发凉。 因为这里面透露出了一个可怕的信号,官家无条件的信任赵峥,竟然让赵峥越过皇权直接受命于天,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等权柄都能送人,难道还会在乎他们项上人头? 要是等国师以神仙姿态在民间得到公认,以后要杀那位官员,就可以自己直接下诏,说此人心有恶念,身有罪孽,神仙嘛,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切是士大夫不能允许的存在,而正巧赵峥宣布传授凡人神霄之术,让朝廷不少官员从中得知神霄产生的原理,国师的神鬼的形象进一步被剥离,给了他们很大的信心。 而且最关键的是,张天师这个蠢货,居然主动给他们递上了一把刀,而且这原告的身份还不是文人,一介道士而已,这一切都让文官意识到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将国师打落凡尘,受困与他们所立的规矩之中。 至于杀掉赵峥,文官无人敢想,他们对赵峥认识虽然没有民间那样狂热,但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意识到赵峥对这个国家的意义。 所以赵峥不能杀,但也不能拔高,要是能有一个地方能将赵峥关住,名声不显,让他每天想畜生一样为大宋发明一些神奇而有用的东西而不图回报,这是大多数文官心中的愿望。 然而这一切注定会与赵峥产生巨大的冲突。一向仁厚谦让的国师,这一次能不能为了这个再一次妥协呢? 这是他们心中的期盼与疑问。 —— 赵峥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不发一言,不带任何护卫,拉着二郎直接扑向了临安。 而政事堂内,一群如狼似虎的敌人正在等着他们。 赵峥进入大内第一次被人拦下了,门口的校官单膝下跪:“国师,相公们下了命令,让国师你在此等宣后,才能进入大内。”校官羞愧的低下头,似乎不敢看着赵峥的眼睛,而此时大内的门口集聚了大量的民众,百官叩阙,轰动京城,百姓门自然也知道百官所为何事,进而全情激愤。 居然要杀国师?而且理由是那么荒谬,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事情。 “那些狗官贪赃枉法,你们也是要助纣为虐吗?”百姓门疯狂的骂着那些守门的官兵。 “让国师如此受辱,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要不是国师天下有多少人会饿死,有多少人会死于瘟疫,有多少孩子流离失所!” 面对百姓一句句的炮轰,那些来自农家的官兵此时也是难过至极,我也和你们一样为国师委屈啊!但是军令如山,又有什么办法呢? 校官带着兵卒下跪冲着百姓说道:“我们也为国师委屈,但职责所在,还请大家让我们站完这最后一班岗!过了今日老子就不做这守门的了!” 这一拜冲着百姓却心向赵峥。 这时西街的马大善人,马赖三率先冲出来:“我要冲击皇城,你快来抓我啊!”接着就是第二个站出来说同样的话。 百姓中有人恍然大悟,大声说道:“你们来抓我们,自然就不能守城门了,也就可以不让国师受这鸟气,法不责众,你们快过来抓我们。” 那校官得令,脸上泪痕未干,却笑着说道:“给我抓!”于是官兵一哄而散,留下孤零零的城门。 赵峥拉着二郎直接进入,径直走进政事堂。 一群朝官诧异看着突兀出现的二人,张天师得意洋洋出现赵峥面前,这道门终究还是我龙虎山的。 “听闻国师能窥天机,不知能不能算出自己还有几年可活?”张天师一脸挑衅的说道。 赵峥摇头,平淡的说道:“只能算别人,不能算自己。” 张天师戏虐的问道:“哦,那里给我算算我能活多久?” “三”赵峥依旧平静。 “三年?”张天师是一代武学宗师,龙虎山又注重养生,历代天师都以长寿著称,他很自信还能活个十几年。 “二” 张天师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欲开口问道。 “一!” (明天上架,三更爆发,一些心里话我在感言里面会说的,请大家支持!) 上架感言·追逐时光的影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时候我以为我成为一个伟大的人和出色的文学家。【ㄨ】 这大抵就是我们曾经说过的为自己吹过的牛而脸红的事情,我与文学渐行渐远,曾经为之而努力的都变为了徒劳。每日都在忙碌挣钱,然后被家人催促着结婚,生子,让后指着某个平凡而幸福的人说道,看!你就要像他一样平稳而顺利的死去就行了。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促之以鼻。但现在却学会了接受,有什么不好呢?这些年我也大抵接受了我终究是一介凡人的事实,何苦去挣扎? 但奈何我用话语总是不能表达我内心最真挚的情感,所以造成了我与这个事情轻微的交流障碍。也或者是因为我发自内心里抵触这个人情社会,这让我每天感到压抑和难受。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说的十之一二,于是我迫切想改变这种压抑的状态,幸好我还有网文,还有那个我编制美梦,承载着我对这个世界心怀感激与愤怒。 所以每日的码字虽然枯燥,却能让我依稀看到曾经年少的自己,我追寻着时光的影子,想让自己变成最初的自己。 我不想让我努力的事情变为一个笑话。 我与自己并未失约。 我梦想着我能靠着自己的文字养活自己,可以让那些该死的人脉,该死的应酬,该死的人情通通见鬼。 这不是我故作文青,而是一个无奈者闲言碎语。 我希望以此文来连结我每一个读者。 这个来自十三世纪的故事,是你我共同编制的美梦。 请支持这本书,每一个订阅都是来自这个世界的善意,我心怀感激。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赵峥平静的声音后,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ㄨ】 张天师的心口被打出一个血洞,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他怎么敢!这可是政事堂,这可是大内,他怎么敢开枪! 胸口的疼痛让张天师直到自己中了难以愈合伤口,他感觉生命正在快速的流失,燧发枪发展至今,已经开始装备军队,它的学多弱点再难掩藏,尤其是对张天师这个特别关注白云宫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燧发枪只能发出一发子弹,以他们之间相隔二十步的距离,赵峥没有时间再填装子弹。张天师化掌为勾,燃尽生命最后一丝元气,朝赵峥杀来,誓要同归于尽。 “砰!”枪声再次响起,这次击中的是他额头,赵峥枪口的浓烟似乎在无情的嘲笑他的愚蠢和不自量力,然后又肆虐般再次响起两声枪响。 “怎么可能!”张天师死前的眼神定格为惊愕。 这是赵峥第一次杀人,却异常的冷静,他体内所有的压抑今晚都得到了一个彻底的爆发。 政事堂一片错愕,这些官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还在震惊与那几声枪响。 这是国师新改进的燧发枪? 赵峥开完枪后,转身拉着二郎就走了,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没有一个禁卫敢多踹一口气。 直到赵峥消失在政事堂官员的眼里,他们才回过神来,郑清之看着张天师的尸体,有些不适的掩鼻,许久才从牙齿间磨出一句话:“竖子尔敢!” 许多人心中对郑清之马后炮促之以鼻,刚才不见你发威,事后算什么英雄,史党与宣缯一党因为赵峥暂且放下成见,一致对外,但谁不肯冒着赵峥的反噬的后果与他公然撕破脸皮。纷纷只敢等着对方先下手,然后在背后下黑手。 “大敌当前”政斗依然如此,真是让人齿冷, 张天师的尸体就摆在那里。龙虎山的掌教在这些相公眼里与一只死狗没有多大区别。 陈贵谊冷笑两声:“刑部官员何在?本官要报案,刚才在政事堂发生一起命案,乃是当朝国师赵峥所为。” 刑部魏侍郎像吃了苍蝇难受,心中一万个草泥马朝陈贵谊呼啸而去,好个陈正浦。刚才不见你阻止国师,现在居然要拿我刑部顶包,他当然不肯就范,陈贵谊就算贵为宰执他也要硬顶回去:“死者非宗亲士人,又是在临安发生的,理应由临安府主审,我刑部做不了主。” 临安知府算是宣缯一党的,按照大宋律法,这事的确也应该算在临安府头上,陈贵谊刚正不阿。也没有赖皮,世人都视他与宣缯为政治同盟,但他一直不齿宣缯的为人。 “如此也好,本官作为证人要去临安府报案,哪位同僚愿意与我一同前往。”陈贵谊在清流中很有声望,有不少新进的进士站出来,愿意和陈贵谊一同前去。 “尸体不要动,待会仵作要来验尸!” 既然国师在湖州喜欢公事公办,那朝廷就公事公办,这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不信国师会逃过这天地人伦。 —— 赵峥出了大内后,直奔刑部大牢,打狗还得看主人,如今梁成大是他的人。怎么也不能让他受这等无妄之灾。 赵峥将只有赐个他的金门羽客的身份令牌带在胸前,看守刑部的兵丁望一眼,便知道是赵峥,不敢阻拦,直接让赵峥进了大牢。 “梁成大在何处?”赵峥直接叫人带路。 狱卒也不敢多说,他们又不是文官。心里偏向的还是赵峥,一路向赵峥打着官员的小报告,在他们看来就算再多官员上书弹劾赵峥,又那能奈何的了仙人半步? 梁成大被人重点看押,身上带上刑具,竹签还插在他的指尖,胸口的污血无不验证了他被正在被严刑拷打。 主审的官员,拿着纸笔,拼命从梁成大口中套话,将脏水引到赵峥身上。 “他所犯何事?”赵峥的声音在那官员响起,让他有种寒毛炸立的感觉。 那官员回头一看,见是赵峥,也不慌乱:“见过国师!不知国师前来有何要事?” “他所犯何罪?你如此严刑拷打!”此人比赵峥高大,赵峥没有仰视看着他的眼睛,始终平视,只能看见那人的下巴,从某种程度上来将,这也是一种漠视。 “这个本官就不知道,我只管审问犯人,听从上面的旨意,其他的一概不管。”那官员也桀骜不驯的说道。 赵峥也不说什么,示意二郎直接提人,二郎走过的时候被那个官员挡住了:“还请国师将刑部的文书示下。” 这是赵峥自被封为国师以来,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以公事公办的语气强硬回他。 “公事公办?”赵峥的语气诧异之外,还有欣赏,他不怕遇到较真的人,因为事情一旦较真,对的只能是他自己。 那官员点头,向来厌恶鬼神之学的他对赵峥多多少少是有些反感,虽然职微言轻,但从身上竟然依稀可以看到那群北宋名臣的影子,敢于直言“犯上”。 “你叫什么名字?” “粟玉山字姜水。”那官员不卑不亢的回答。 “我提人都不行?需要公事公办?” “望国师海涵!” 整个对话虽然平缓,但内容却是剑拔弩张。赵峥听到这里向粟玉山伸手:“那请你将拿人的公文给我看一下。” 粟玉山脸上一僵,处理梁成大事权从急,他之前的那档烂事又已经定案,并受到了处罚,自然不可能重新再翻出来,而梁成大在真阳县所做的,又让人找不出一丝罪状,所以两府就想在赵峥反应之前将梁成大严刑拷打将罪名定了,并希望能从梁成大嘴里套出赵峥的一些罪行,所以许多程序都是违规的,并没有一步步按照流程在走。 “拿不出?”赵峥看着这个僵在原地的官员,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你道行还浅。然后来到梁成大面前,示意二郎将他放下了。 梁成大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口气含混不清,赵峥用耳朵贴近他的唇边才听清楚他的话。 “谢,谢谢!” “你不会有事的,有许多事情我还需要你。其他东西我或许不能给你。但公道二字,我还是能给你的。” 说着与二郎两人将梁成大扶住,准备出狱。 粟玉山拦在了赵峥面前。 “让开!”赵峥轻轻说道, 粟玉山已经没有阻止的理由了,但依旧不想赵峥如此轻易的就将人带走。他现在能攻击的只有赵峥无权进入刑部大牢。但赵峥是朝廷钦封的真人,上柱国的勋官。注意这里是朝廷封的,也就是获得赵昀与两府的认可封赐的,不是赵昀直接下的中旨,而上柱国正二品,虽然无职无俸无差遣,但他有品,位同宰执,是有资格进入刑部大牢的。 粟玉山此刻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座大山堵在赵峥面前。尽管无理,他也不想退让半分。 然而下一刻这座山就轰然崩塌,被二郎抱摔在地。 “二哥,第一次觉得你练武不是在浪费粮食。”赵峥轻声说道,将梁成大救出,风暴才刚刚开始。他此刻也需要这些调笑的话来缓解心中的阴云。 —— 临安白云道观内,赵峥召集了古河给梁成大抢救,由于受刑过重,他的身体已经造成难于愈合的伤,就算能捡条命回来。也要留下疤痕与残疾。 赵峥搬到了余杭后,这座道观并未废置,香火依旧。 “失血过多!”古风一番医治,立马就判定了梁成大的结症。 “输血吧!用我的。”这个时代还不能检测血型。赵峥知道自己是o形血,但是不知道自己经过穿越这件时候后身体是不是已经发生了改变,但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体内之血在古代更被视为生命与宗族的象征。给人换血如同再生父母,并且危险十足,凶险异常。 “国师,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古风非常不齿梁成大的为人,虽然他知道梁成大入狱是因为赵峥而且,但仙人之血岂能流于这阴险小人体内。 “人都是会变的,再说此事因我而起,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古河受到现代医书的熏陶,已经在实验室做过相关的医治,所以驾轻就熟的拿出皮管,与输血器。 梁成大此刻已经昏迷,赵峥的血液给了他新的活力,他虚弱的睁开双 眼,看到自己上方有个血袋连接着自己的手臂,而另一侧竟然是赵峥,脸色惨白的在自己床边打着盹。 国师在用自己精血为自己熬过最困难的时期!梁成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古代视血液有灵魂,就是一般至亲也不愿意换血,但是归为仙人之躯的国师竟然给自己换血,一时间梁成大震撼的无加以赴。 他的灵魂在此刻突然被狠狠的贯穿,将心里的那些防线通通击碎,这些年厌恶他的人视他为疯狗,亲近他的人视他为爪牙,却没有一个人能这样将他放在心上。 为官二十五年,梁成大第一次为自己做过的那些错事后悔,国师仙人之血,竟然流于他这样的罪恶之躯,让他羞愧难当。 要是自己还是二十五年那个意气风发,针砭时弊,激扬文字的梁谦之该多好,梁成哭的像一个小孩,这时他心里最真挚的情感。 赵峥被梁成大的哭声吵醒,看到梁成大恢复了元气,脱离了危险,看着梁成大的泪脸,一瞬间明白了梁成大情感的积压:“谦之已经不是原来的谦之了。”(未完待续。) ps:感谢一路支持我的读者,也感谢即将支持我的读者。 第一百一十九章 命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梁成大突然撕心裂肺的哭出声响,惊动了在一旁守候的古风,他拍了拍梁成大的脸,漠然的说道:“别吵!” 他见梁成大依旧吵闹,塞了一块布将他的嘴的堵上,古风如此粗暴的举动,更能体现赵峥的对他的恩义,这让他哭的更伤心。 古风不再理会,拔出赵峥手上的针头,在他看来梁成大已经醒了就不在需要赵峥输血。 赵峥此刻也是有些虚弱,让二郎将自己送回房间。 屋内留下古风与梁成大二人对持。 “梁成大,求你不要侮辱国师的仙人之血。”古风眼睛布满血丝,他不希望赵峥的血液受到一丝玷污,在他看来赵峥花费如此大精血,不应该只救一个之前罪恶滔天的人。 “要是你不能称为一代名臣,出将入相,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古风眼神狂热而坚定。 嗯嗯,梁成大拼命的点头,他发誓自己不会辜负身上的仙人血脉。 —— 赵峥擦着手里这支能够连发的燧发枪,昨日之所以要当场杀人,一是气愤不过,二是也要让朝廷知道白云宫已经能够制造出改连发的燧发枪这样的大杀器,以更加体现自己的价值,携器自重,某种意义上来讲与拥兵自重一般无二。 这种燧发枪借用了钟表上面的齿轮设计,采用滚筒式,也就是打一发由曲柄轮转,换到下一列,与后世的左轮手枪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与之不同的是左轮手枪是线膛手枪,赵峥手里的则是滑膛手枪,与之前的燧发枪在制作工艺上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上弹的时候需要往每个弹孔里装上火药以及纸壳子弹,最重要的是由于火药并没有本质上的改进,每打完一枪后枪管里就会产生一些残渣,需要及时清理,否则就会影响射击的精度。更甚至导致哑弹,赵峥这柄手枪总共有六个弹孔,最后也只射出了四发,而最后两发距离张天师那么近的距离都射偏了。 所以西方在十七世纪发明了这种枪支后。就只流传与贵族之间,一是他太金贵,虽然极其繁琐的保养,而且寿命不长,不清理残渣而直接开火。对枪管的伤害很大,一支手枪发射个几十次后便基本上报废了。 但赵峥不在乎,他需要仅仅是他威慑力,让其他人知道他手里的燧发枪能够连发,有能力杀死任何人而已。同时也向朝廷表明,我手里有大杀器,你们快来求我。 赵峥昨夜睡了一会,怎么都无法入睡,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事情第一次完全脱离自己掌控。 黎明的时刻是最安静的。赵峥感觉到任何一丝微小的声响他都能够听见,白云道观外马蹄声急促的响起,一个慌乱的脚步走近。 “国师,卑职罪该万死,让您深入险境。”然后是噗通的一声下跪的声音。 “你进来吧,事情查清楚了吗?”赵峥知道外面是前去探查陈德阳一事的孟良,这个时候,赵峥不能把任何急躁的情绪传递给其他人,要让人感觉到他万事成竹在胸,他不疾不徐的问道。 孟良推开大门。依旧跪在那里,凶手都已经动手了,他还在探查凶手是谁,致使国师身临险境。这一切让难受之极。 “查清楚了,那陈德阳没去他对外宣称的台州,而是出现在了湖州,被龙虎山的人严加看管,陈家小姐小时候生病的人正是张天师救了她的命……”孟良越说道最后,声音越弱。他查到的这些,赵峥早让人就通过拷问混入陈府的仆人弄清楚了前因后果,这一切只能说明他能力不够。 “不用自责,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料到,你回白云宫想办法撬开那个厨子的嘴,让他承认是张天师指使他做的。然后去陈府仔细搜查,看能不能找到张天师遗留在陈府的东西。” 孟良领命后,赵峥决定进宫见一下赵昀,事到如今,他需要皇城司的帮助。 赵峥交待事情后,洗漱一番,准备进宫。 赵峥刚出门就看见门外有不少平民在等候自己,纷纷表达自己狂热的 支持:“国师,降下天雷,劈死那些贪官污吏!” “我听说张天师在龙虎山做了不少恶事,国师这是为民除害,杀的好。” 赵峥从这些嘶喊中感受到了一些温度,这个冬季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寒冷。 —— “你怎么这么冲动!当场搞死那个道士,我听了马德芳的密报,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只需忍一忍,就凭他犯下的事,毁了龙虎山一脉都够了。不过好在两府现在还不清楚前因后果,你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赵昀第一次怒气冲冲对赵峥说话。 赵昀对自己发火那是将他当做自己人对待,赵峥没有生气:“我还有师父师兄差点都死在了张天师手下,我气不过,鲁莽了些。” 赵昀现在也很窝火,政事堂的宰执和下面的官员不断给他压力,让他也有些感到吃力,招架不住。 赵峥也明白赵昀面临的压力,又加上他是老实人,耳根子软,所以内心更加容易被煎熬:“你只管秉公处理就行了,但是官家你得将皇城司借与我。” “你要皇城司做什么?调查你女人在山东有没有偷汉子?”赵昀的风格瞬间切换,脑洞大开,全然忘记刚才的事情。 赵峥见赵昀恢复二货本性,更加放心了,只要只赵昀这里不发生变故,这大宋还没有人能够拿他怎么样。 “我的确是想调查女人偷汉子,然而对象不是我。”赵峥随口调笑,将刚才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这是临安知府,递上来的辞呈……”赵昀又突然间凭空冒出一句话。 赵峥早已习惯他这种说话风格,直接问道:“官家,到底是何事,直接说了吧。” “陈大参昨日去了临安告你杀人,吓的叶祖德当晚就递了辞呈!” 赵峥听到这个消息,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突然笑了,这陈贵谊不知是对手还是队友,在此刻居然给自己来了个神助攻。 公事公办,赵峥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两府相公肯定不会让叶祖德这么开溜,但神奇的事,他们居然没有将这奏章压下来,直接放在了赵昀的案前。 “是宣相公送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赵昀惊讶的问道。 赵峥笑而不语,宣缯猪队友的特征注定会让己方阵营混乱,不用想也知道,宣缯之所以要送奏章过来,无非是为了党争二字。 文官集团也不是铁板一块,除了那些认可自己功绩的官员外,还有一大批中立者可以争取,宣缯送过了的这封奏章让赵峥突然有种拔云见日的感觉。 —— 赵昀将奏章签了个“知道了”就打回了政事堂,让人对圣上的意思揣摩不明,皇上这是要动国师的节奏?但是官家今天可是一直将国师送到正丽门外才回去的啊! 天子的心思一旦被揣摩不透,难免就会让人感到战战兢兢,做好本职工作,因为他们不知道天子这一出究竟会落到何处。 张天师一案在郑清之的坚持下很快开审,消息传开,叶祖德的的马车经过临安街道的时候就被不少民众扔了个臭鸡蛋、烂菜叶,将他的马车弄的狼狈不堪,更绝的路边不少民众指桑骂槐将他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个遍,叶祖德坐这官车直接变成了囚车。让他心里对陈贵谊生出了一股暴戾之气。 这无妄之灾,凭什么要他来承受? 开审当日,陈贵谊与赵峥对薄公堂。面对这位以刚正不阿闻名的南宋宰相,赵峥也是第一见面。 陈贵谊只是简单陈述当天事实,没有做出任何评论。 叶祖德坐在大堂内,听着门外的那些骂声,十分恼火,将矛头对准了陈贵谊:“陈大参,敢问你是以什么身份状告国师?要是以官的身份状告国师,那临安府无权审案,需要官家裁定,三堂会审才行!” 魏侍郎会推太极,他同样会,这混官场的基本素质,叶祖德还是有的。 “我以民告官。”陈贵谊沉声说道。 赵峥听到这句话几乎都要上前拥抱陈贵谊,矢口否认道:“我可不是官。” “勋官亦是官!”陈贵谊坚持说道。 赵峥见陈贵谊如此配合,也就不再坚持。 “赵国师,陈大参话可属实?” 赵峥点头:“确实如此,但事出有因,还望知府明察?” 叶祖德也希望赵峥脱罪,好让这件事与湖州那档子事就这么和稀泥过去了,急切答道:“还请细细说来,若真有什么隐情,本官就酌情处理。” “那张天师企图谋害我白云宫师徒三人,绑架陈德阳父子、女儿三人,威胁陈家主母让他弟子假装是陈德阳之女陈出荷,勾引我师父黄真人,然后借用家宴之名,下毒谋害我师徒三人,幸亏我师徒三人说食不多,才未酿成惨案!” 赵峥一开口,满场哗然,就连陈贵谊也错愕不已,他那里知道这张天师暗地的这些勾当,只以为赵峥杀张天师是为了向他们示威而已。 叶祖德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可有证据?” “有!假扮陈出荷的女人已承认,下毒的厨师当场自杀,被白云宫救活,已经招供!陈德阳一家四口皆可作证。” 随着赵峥说出这些隐情,大堂外的民众暴动了:“放人!放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道路(二合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宋朝断案,都要兼顾人情,更何况涉及国师,赵峥陈述案情,接下需要就是取证,叶祖德见民情汹涌,急忙罢庭。 “既然有隐情,本官定当酌情处理,还请国师移交人证,待本官查验事实后,再做开庭,今日就暂且到这里,来日再审。” 叶祖德想使用“拖”字决赵峥当然不会让事情拖下去,最后无疾而终:“按照大宋律法,人证需要当庭作证。” 叶祖德面露尴尬,赵峥如此不领情,他也不再坚持:“既然如此,带人证!” 不一会,陈德阳一家四口率先作证。 “堂下何人?” “草民陈德阳。” “国师说你一家被张天师绑架,将你女儿李代桃僵,图谋不轨,可曾所实?” “句句属实!” “好,你下去吧,本官明白。带下一个人证进来。” 证人的证言如同过场一般,叶祖德也想草草的了解此案。 随着张天师人面兽心的面目被揭露出来,堂外的百姓情绪更加激愤,狗官之声不绝于耳,叶祖德惊堂木一拍,立马下了断词,再不结案,他怕会被堂外这些国师的信徒给撕了:“赵峥杀张祖茂一案,实乃张祖茂罪大恶极,天地不容,人神共愤,咎由自取,本官先判定赵峥无罪释放,张祖茂后人赔偿赵峥一万贯。” 堂外群众欢呼,堂内赵峥沉静如水。 “慢着,按照大宋律法,这张祖茂虽然罪大恶极,但绝对不能由赵峥越俎代庖,替天行道,就算其中另有隐情,但法律就是法律,容不得叶知府半点私情!”陈贵诚昂首跨出,对于叶祖德草草结案。颇为不满。 叶祖德也不慌乱,反正他该做已经做了:“那依陈相公的意思,该当如何?” 陈贵诚面对叶祖德踢过来的皮球,正气秉然:“国法之下。俱无私情,也无功勋,赵峥所做之事,按律当杖二十,流三千里!” 陈贵诚的话语将众人惊的目瞪口呆。陈贵诚不仅在清流中很有声望,在民间的名声的也不错,堂外的民众无法明白陈贵诚为什么会出此话,但无疑让他们失望之极。 叶祖德心里不禁对陈贵诚伸出了大拇指,他虽然在此案上草草结案那是不想惹火上身,对于国师指使梁成大对湖州官员喊打喊杀也是颇有微词,这关系他的切身利益,当然希望赵峥被打落凡尘,从神坛跌落凡间。 赵峥到此时也才明白陈贵诚今日所做一切绝对不是因为他失策,而是因为与自己抱着同样的目的。面对陈贵诚已经跑出重磅炸弹,赵峥决定再次站出。 为了国朝不惜此身,赵峥能做的只有此事了。 “人生而平等!”赵峥话音刚出,众人更加被震撼的无加以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根本上动摇了皇权,这是这个时代最大的禁忌。 陈贵诚听到此话,喉咙也不禁发干,他虽然推断出赵峥在湖州所做之事,从而推波助澜。火上添油,但没想到赵峥真实的想法会如此,不知道与他关系最为亲密的国师听到这句话后怎样。 “但天赋之职不同,有人生而帝王之家。便要扛起国家的重担,有人生而贫贱之家,却也要奋力拼搏。” 赵峥随后这一句话,让陈贵诚大松一口气,同时有隐隐有些失望,玩的不过是董仲舒天人交感。命由天定那一套,不过对于时下这个局面还是最稳妥的说法。 “职责不同,但天道永在,人与人之间并无本质区别。” 赵峥这句话又让人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与掩藏之意之前那句话截然相反,国师的真意那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所谓律法之下无私情,规则之下无贵贱,我认同此理,甘愿领罪!” 赵峥此话如同惊涛骇浪,让叶祖德差点从板凳上跌落:“国师,万万使不得!” “国法如此!叶知府是想恩免我吗?”赵峥诛心之言,让叶祖德唯唯是诺。 赵峥转身冲着民众说道:“国法之下,人人平等,赵峥甘愿领罪!但亦不想让贪官污吏逍遥法外,故而恳请诸位人人检举,不要让律法沦为官员玩物,愿我做先行之人,还天下一个清明!”说完赵峥突然跪下,向众人一拜。隐隐有托付之意。 堂外的民众被这一幕吓哭,泪如倾盆:“国师所托,我等定当誓死相报,决不让一恶人逍遥!” 叶祖德此时突然明白赵峥这是拿自己做筹码,将文官拉下水,这等决绝,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不顾门外民情汹涌,下令关门。 但门卫亦是出生贫贱,对赵峥仰慕已久,当然不愿叶祖德“隔绝中外”万一叶祖德在大堂暗中对国师做什么手脚,他们可不愿细想,于是大声对门外的人们说道:“我要关门了,你们让开。”说完迟缓的动手。 然后大门被前方的民众趁势冲开。 叶祖德见民众怒气冲冲,喊打喊杀冲进来,也顾不得逃跑,冲赵峥苦心 劝慰:“国师,何苦如此,您这是败坏我大宋百年基业啊!你就当是可怜世人,在此案免罪脱身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峥不和叶祖德解释,起身拦住了冲进来的民众,向众人一拜:“赵峥谢谢诸位心切相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定规矩的是他们,然而守规矩的我们,败坏规矩的却还是他们。” 一个我们,他们无疑分清的敌我,划清了阶级,让民众直到矛头所指为何:“但天道巍巍,人在做,天在看,礼乐崩溃,社会失秩,就是因为规矩的破坏,我们不是规矩的破坏者,我们不是国家的掘墓人,他们才是,今日我们要做的就是要用规矩来匡扶这个社会,这个靠我不行,靠你也不行,靠官家不行。这个需要我们日复一日团结一心共同来完成,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这规矩的制定者与守护者,那个便是圣人所讲的大同之世!” “所以今日,你们冲击衙门。要甘愿受罚,按照大宋律法每人二十大棍,徒三年,赵峥与你们一起!” 民众的热情被赵峥一席话调动起来,高喊规矩。规矩! 赵峥转身:“叶大人,请你定罪!” “请你定罪!”万民高喊,极端狂热的眼神,让叶祖德感觉灵魂在燃烧,仿佛人间地狱,对于贪官污吏,肆意破坏规则的人来说着的确是人间地狱。 叶祖德可以想象要是他定罪后,从今天开始,百姓将视官员为贼寇,这是大乱之始。他可不敢承担这个罪名,于是将惊堂木举起往自己脑门猛的一拍,昏死过去。 这一幕将赵峥给惊到了,没想到叶祖德竟然有如此决绝和魄力。 陈贵诚上前一步,漠然宣布:“本官参知政事陈贵诚在此接审此案!” —— 临安府衙外,民众不知道他们正在见证历史,不可置信看着台上受刑的百余人,为首的是被他们视为神仙,视为大宋守护者的赵峥。 府衙外,得到消息赶来的政事堂相公带着禁军直奔临安府。焦急苦劝赵峥接受无罪。只要往赵峥身上的鞭子一下去,他们与民众之间就会产生深深的裂痕,这是一幅何等可怕的场景,见赵峥不领情。于是宣缯动用首相的特权宣布赵峥无罪释放。张天师乃咎由自取,自寻灭亡,赵峥杀他是替天行道。 完后一脸愤怒的质问陈贵诚意欲何为。 陈贵诚能笑道:“秉公行事,当时我要去临安府告国师的时候,不见诸位相公相阻,眼下见到事不可为。就想撇清界限,滑天下之大谬!” “陈大参可知此事的后果?你是想自绝于士人?”郑清之对于陈贵诚这个屡次与史党唱反调的人本就不满,言语间更是不客气,隐隐有威胁之意。 陈贵诚大笑:“我等一心为国,只要不自绝于君,自绝于民便可。”说完双手一挥:“行刑!” “尔敢!”赵善湘领兵多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当即将正要行刑的喝住了。 赵峥那能让他们施加压力:“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发,可是在我看来你们连儒都不配。行刑!” 赵善湘见赵峥发话,知道事情不可逆转,还好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一声令下,手下的禁军鱼贯而出,控制住了场面。 就在此时,前方马蹄飞扬,从大内奔出一支怒马如龙的队伍,马德芳 宣读赵昀的圣旨:“日出盈亏,东升西落,春夏秋冬,皆有定时,万物守理,万民守序,大道之下人皆渺小,秩序虽为禁锢之墙,亦是保护之盾,大宋至我而下皆需守序,守法,守理……” 郑清之还没听完赵昀的圣旨就差点晕过去了,官家如此表态,是将百官推到万民的对面,一国如此,必将动荡不安,北方贼寇烽火连烟,只怕不日蒙古就会一统北方,大军压下。而大宋却还内生混乱,亡国之道啊! 宣缯此刻不止从哪里等到胆气,一声怒吼:“未经过两府,这是乱旨!恕老臣不能领命!” 薛极仰头长啸:“自觉于君,自觉于民,我等士人还有什么理由存在?为天子牧民,可是天子却弃如糟敝,为民请命?百姓却视之如仇寇!” 说完觉的悲凉异常,一件小事,竟然引起如此风波,幽幽青史,当如何自处?而引发风波正是跪于台上准备受刑的赵峥,国师难道真的以为没有了我们这些士人,天下就会大治吗?国师真的以为百姓视官员如贼寇是好事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薛极向赵峥突然跪下,大声疾呼:“国师!这一切难道真是你想要的?北境大敌当前,难道靖康旧事再现你才甘心?我等纵有对你不敬之处,我薛极向你赔罪还不行吗?收手吧!” 赵峥低着头,语气低沉的可怕,像是气管里逼出来的声音:“你认为我在祸乱这个国家?” 薛极当时一愣,然后顺着赵峥的话说下去:“是我们在祸乱这个国家,国师有什么大略尽管与我们商量,手段不用如此激进!” 薛极说完,赵汝述也跟着下跪:“还请国师三思!” 面对薛极几乎放弃抵抗的投降,赵峥失望之策更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府如此做派,不会在决定受理张天师一事之前没有想到这些后果,他们只是低估了赵峥在民间的声望与影响力,也低估了赵昀对赵峥的信任。见事态的发展已经超脱了他们的掌控又不计一切的求和,除了 陈贵诚,赵峥没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风骨,只有狗急跳墙与气急败坏。 “行刑!”赵峥被判以杖责十棍,流放三千里。行刑的人不知道两府与国师这场战争争的是什么,只觉得为赵峥感到憋屈与心痛。 但赵峥口中决绝,他是知道的,他是赵峥的信徒,自然相信赵峥所有的判断,所有的话语,于是他这棍打下来了。 啪! 场外的民众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的事情,只知道活民无数,救苦救难的国师正在被人行刑,眼看自己最仰望的人被如此侮辱,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看到泪雨倾盆而下的 民众,郑清之像疯了一样发笑,然后抓着陈贵诚的衣服,怒吼道:“陈贵诚你究竟想要什么?投靠赵峥?坐上宣相公的位子?不,坐上史相公曾经的位子?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错了!这场斗争不会有谁得益,除了让大宋千疮百孔,让贼子有机可乘外,别无他用!狗尚且知道对主人摇尾乞怜,你连狗不如!” 面对郑清之如此失态的言语,陈贵诚只淡淡一句:“我只相信国师不会害这个国家。” “还有,郑相公,我想问你一句,我们做官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还是已经忘记了?只要我们恪守规矩,这个宋国他不会乱!” “水至清则无鱼,你知道吗?”郑清之又是一阵怒吼,平时以温言寡淡著称他爆发起来,声势的确骇人。 “但鱼需要什么的水,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曾经的史相公不知道,但国师可能知道!”陈贵诚说道此处突然展颜一笑,也许自己内心也被说服了。 “你要将宋国托付给他?且不说他担的担不起,我只问你忍不忍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话不必说清楚,因为有些人是至死都不明白,也有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无论哪种人都没有继续交流的必要了。 “他只是领路人,我是实践者!”陈贵诚说完这句话,再无言语。 三日后,一代宰执死于临安一条无名街道。(未完待续。) ps:家里有事,两章二合一,还请尽量,本书虽然成绩不好,但是为了支持我书友,我反而燃起了更大的斗志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相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绍定三年腊月二十七,赵峥带上刑具流放梅州,前来送行的人山人海。这个世界有太多人想了解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然而他却被流放梅州。 而作为这件事件的导火绳,张天师一案早就传遍了临安的街头巷尾,如同今日的大雾,除了身在局中的人,民众始终难以寻到赵峥背后的意图。 赵昀今日身着帝王华袍,直到此刻他也还是愕然,他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走到这一步,他虽然没心没肺,到也感受到赵峥意图的沉重。 “为什么?我听马德芳说你这是要给天下做一个标杆,有恶必惩,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但,有这个必要吗? 赵峥垂下眼皮,对于赵昀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或者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世人不愿相信他给出的那个解释。 “有。” 赵昀自顾自的笑了笑,看着这个只有他下巴高的少年,第一次觉得他的出现一直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法:“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从什么地方来吗?” “重要吗?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朋友。官家,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是赵峥第一次如此郑重的求他,尽管赵昀知道赵峥说托付的事情很艰难,但还是毫不犹豫说道:“什么事?” 赵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赵昀惊愕以至于嘴巴都没合拢,被凉风贯入直打哆嗦。 “我就再相信你这一次!” “不,你会一直相信我的,因为每次我都是正确的,这次也不例外。” “有时候真觉得你是天外之人,才有如此大逆不道,不,天马行空的想法。” “再见,梅州有什么新奇的事情我回来告诉你。” 赵昀笑了笑,没有与赵峥道别。转身与马德芳离去:“别忘了,今年我就要看到月宫!常与我写信。” 赵昀道别完后,接下来就是黄道长与大郎,他们背上已经打上了包袱。 黄道长看着赵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气,只是问了一句:“梅州有多远?” “对不起,师父。”赵峥心有歉意,到底是不能让师父安心的颐养天年。 黄道长气笑道:“混蛋小子。说来是我对不起你,明年春末能到梅州吗?” 赵峥点了点头,忍不住劝慰道:“师父,过个两三年我就会回来的,您不用担心,路上也不会有人敢拿我怎么样的。怎么说,官家还是我这边的。” 大郎在一旁从背后的包裹取出用油纸包好的鸡腿,递给赵峥:“三哥,你吃吧,不用担心。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面对少年郎,淳朴的安慰,赵峥说道:“谢谢,大哥!” 黄道长拉着大郎离开,对赵峥说道:“还有许多人要对你说话,我们先离开一会。” “二哥呢?”赵峥突然问道。 “看家呢!” 黄道长离开后,接下来便是两府相公。 宣缯此时心有戚戚然,上前先向赵峥执了一礼,赵峥泰然受之。 “先前有人说国师是天上仙人,我一定会促之以鼻。但现在要是谁还说国师不是,我同样会嗤之以鼻。我们凡间之人,是不会有如同您一样大公无私之人,我有时候在想。国师如此做法,一定是带着上天的宏愿降临人间的。” 赵峥有些诧异:“你知道我的目的?” “知道!”宣缯声音里的无奈与痛苦,由他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讲出,一股沧桑感油然而生。 “国师尚且有恶必惩,何况我们这些官员呢?您一日还在受刑,我们官员头上魔咒的就还在一日。万民恶之。天子厌之。相信在接下来日子里,我们官员只要有一丝错误就会被放大无数倍,被人喊打喊杀,有国师您这位表率在前,无人有权幸免。只是国师,这一切值得吗?以您的手段大可不必如此激进。“ 赵峥苦笑道:“你们说我是仙也好,是神也罢,既然在这红尘打滚,那我自然也是人,自然也有七情六欲……还有,宣相公,若我不如此,国朝不杀士人的风气难道还能改吗?做了此事后,我对这个世界再无责任,我该为自己而活了。” “我们士人习先圣经典,上辅君王,下安黎民,教化天下,没有我们,天下如何大治?为何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 赵峥摇头:“不是要置文人于死地,而是要置恶人于死地,哪怕他是文人士子。国朝优容百年,养活不过是一群蛀虫,留之何用?”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等道理国师不会不明白吧?而且国师难道永远要待到梅州不回来?”宣缯的意思是,你要想一个干净清明的社会那是做梦,再说了难道你能永远待在梅州?一旦你回来,官场只怕也会恢复常态。 “水至清也是有鱼的,人至察则无徒,敢问宣相公你有朋友吗?” 我有朋友吗?宣缯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觉得有股悲凉的感觉袭来,官场之上哪有朋友,尤其像他这种反复骑墙的更是如此。 “你们其他人,我就不见了。”赵峥见陈贵诚没有出现,也就了无兴趣,决定上路,押送赵峥的队伍只有二十人,与之随行的流放梅州的犯人则多达上百人。 前来送行的百姓,有放声大哭者,有愕然不语者,也有黯然神伤者,等等众生百态不一而论,但无一不对两府相公怒目圆瞪。 风萧萧兮易水寒,赵峥单薄的背影是临安百姓在绍定三年所见国师的最后一面。 前来送行的还有无数的官员,此刻他们有许多人也是心如刀割,赵峥所作的一切无一不是针对他们文官的,立场不同,他们与国师之间注定成为敌人,但是对于赵峥也是心存敬仰,与自己敬仰的人为敌,这是何等痛苦的事情。 —— 白云宫二郎留守。演武堂内,圆桌上,高临门坐在主席的位置,二郎坐在他的一侧,落座的都是白云宫的暗卫的队长以及天道军的头领。 此刻的演武堂内完全没有赵峥平时里在的时候那样轻松的气氛了,二郎身上的戾气让人一看就不觉的瘆人。 “现在高宗师来接管白云宫所有的力量,谁赞成?谁反对?”高临门是赵峥亲命的天道军首领,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而暗卫则一直是由赵峥亲自统管。 “暗卫一直由国师统管,没有他老人家的发话,恕在下不能听由二爷与高宗师做决定!”暗卫的统领孟良发言。 二郎突然身形一动,一拳向孟良袭来,孟良大惊失色,高临门不动如山。 孟良与二郎的拳头在空中对接,空气发出爆响,孟良一拳退后。二郎冷笑道:“论武功你不如我,论能力要不是你迟迟调查不出来陈府的底细,我师父与三哥怎么会差点被那个贱女人毒死?你还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念在你对白云宫还有苦劳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去库房领两万贯,找个地方去做个富家翁。” 孟良从地上坐起,神情也是沉默的可怕:“我能力不足,自然也不敢厚颜担任暗卫统领一职,但是二爷我提醒你,暗卫是国师的暗卫,他从来都不属于白云宫。国师对我要杀要剐,只需一封手书,我别无二话,若是其他人想动暗卫,那得从我尸体上爬过去。” 二郎听到孟良的话没有发怒,那句暗卫是国师的暗卫,从来不属于白云宫,无疑打动了他,他从怀里掏出一招纸条上面写道:“许二哥便宜从事!” “这是三哥写给我的,你们还有疑虑?” 孟良与天道军首领张季确认了那是赵峥的笔迹,虽然还有些疑虑,按鉴于国师与二郎亲如手足的关系,也就默认了。 “有了国师的手书,我孟良甘愿领罪,但是恳求二爷将我降为普通探员,我已于白云宫融为一体,要我离开白云宫,不如杀了我。” 二郎点头:“可!” “成纪一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二郎寒声说道,成纪乃是原来鸿鹄宫的道士,后来被赵峥一同纳入了白云道观内,继而进入了白云宫,原本在鸿鹄宫就是天师道的信徒,但因为抱残守缺,在白云宫内很不得志,陈府一事,更是被张天师收买,将黄道长所有的行踪,爱好等等信息告诉了张天师,这还是事后审问那个女人才得知的。二郎要做的首先就是整顿内部。在他看来,三哥太仁慈了,白云宫的刀从来没有举向自己人过,如今只怕要破例了。 成纪被直接带到了演武堂,面对众人怒目而视,他跪地求饶:“小道也是贪图那贼道士的钱,才会糊涂,但绝没有加害黄真人的意思,小道虽然贪财,但也不至于恩将仇报,人面兽心……” 话还没说完,二郎就慢慢走过来,一刀抹向了他的脖子,这是这位少年郎第一次杀人,却冷静的可怕:“他或许没有加害黄真人的意思,但三哥要让天下人守规矩,我这白云宫自然也要守规矩,做了背叛白云宫的事,就是我白云宫的死敌,无论事情再小,九天黄泉我也会追杀他到底!”(未完待续。) ps:晚了些,但周五欠的那更我一定会补上的,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会为你们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光明与黑暗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众人沉默,显然是默许了二郎的做法。但二郎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起了轩然大波:“听说他在临安有个相好的……” 孟良大吃一惊:“二爷万万使不得,国师听到会发怒的。这也不属于他一贯主张的仁道。” “三哥就是因为心善,才会被贼人欺负!” 孟良很不赞同二郎的话,这天下谁能欺负国师此次事件,这一切不过是国师做了一局,引那些官员入套,以国师的本领,去梅州不过算是外出散心一般,也就是一两年事情尘埃落地也就回来了,于是开口说道:“二爷此言差矣,国师……” 孟良噼里啪啦一大堆话,二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比别人更加清楚赵峥,他从来不会费尽心思做局,一切不过是他顺势而为,他在湖州做的那些事,是绝对没有料定今日这般情形的。 有阴有阳,才是大道,有光明则必要要有黑暗,赵峥是白云宫光,他则是要做他背后的影子,而这一切也不能赵峥知道,否则必会来阻止他的,他需要建立自己的力量,那是不容于世间的黑暗。 成纪的女人必须死,但不能动用暗卫,否则被赵峥知道后,会横生许多枝节。 二郎暂且放下这件事:“百官现在之所不敢动三哥,那是因为我们白云宫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拥有改变天下局势的东西,那些大匠这些日子想必会受到百官的诱惑,给我看紧点!不要让他们将白云宫教给他们的道学带出去!活的不行就死的,还有白云宫从今日起,禁止官员随意进入藏书阁,必须有三哥才行!还有临安那些官员,他祖宗十八代的资料也得给我翻出来,散布出去!” 众人炳然,高临门见二郎差不多掌控了局面,起身平静的说道:“天道军也交给黄道峰,我出去透透气。” 二郎朝他微微颔首。以前水火不容的二人,今日默契十足。 高临门出门大叫一句:“有些杂碎是该收拾一下了!” —— 临安府衙,梁成大将自己的状纸递上去了,这是国师离京后。白云宫第一次正式行动。现在朝野上下都将梁成大看成是赵峥的人了。 梁成大拄着拐杖,到现在他身份还不明不白,被两府打入刑部大牢并没有严格的进行会审,最关键的是无从定罪。 临安府的百姓此刻将临安府衙围的水泄不通,这状纸其实已经递上去有两天了。按照程序,今日才轮到受理此案。然而临安知府却已经换了一个人,胡晨。南宋一百五十年的历史,光是记录在案的临安知府就达到一百五十多位,基本上属于一年一换,属于高危职业。 坐在大堂内的胡晨接到这个案子也是坐立不安,梁成大弹劾两府全体宰执,违纪枉法,构陷自己,刑部官员也是坑壑一气。 此案万众瞩目。就连官家也亲自下旨表示关注,胡晨自然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不仅如此,临安现在检举成分,也不知道那些民众是从哪里挖出来的黑材料,大肆攀咬,有了国师受刑在前,现在的案子让这些官员陷入两难的情境。 一桩桩证据确凿的罪名被翻出来,按照大宋律法,不少人是要被杀头的,国朝不杀士人。却没有明文规定,这是朝野上下实行的潜规则,问题是现在潜规则玩不通了,然而不杀士人这是他们这些文官的底线。不想就此破坏,这一切让那些审案的官员备受煎熬。 而此刻官家还没有确切表态,要是官家不留余力的支持国师,那这局面文官可就彻底输定了,对于梁成大这件风波中的核心案子,最重要的就是一个拖之决。将取证做的无比仔细,别人也说不出个什么,一切都要等到相公们将官家劝服再说。 —— 大内,慈明殿内,杨太后与赵昀正襟危坐。 赵昀对于这位名义上的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有感激与尊重,他的皇位就是得到眼前这位妇人的肯定自己才能荣登大保。 杨太后仪态端庄,知识渊博,史书上对她评价颇高 “与营啊,你二十岁才登大宝,虽是太祖血脉,但家境并不富裕,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吃苦好啊,古来吃过苦的皇帝都大有作为,太甲被逐出桐宫,体察民间疾苦,才能成为一代贤王,中兴大夏。汉宣帝也曾遭受过牢狱之灾,而后才有孝宣之治。你过苦日子应当明白,凡是不能由着性子来,百姓如此,官家更是如此,凡是都得有个度,太祖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说此法能让万世安定,而是能让天下能免受武人乱权之苦,他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不坏的国策,咱们这赵家的江山还需要这些个读书人帮助照看,你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国师虽有才能,但却不能万世照看大宋,你是大宋这个当家的,所以这个和事老得你来做!国师身上的罪名就赦免了吧,大加封赏,三山五岳,只要他开口,都可以作为他的道场,他们师徒三人也可多加优抚,而士人这边呢,湖州那些个官员,该关的关,该流放的流放,就是不能杀了。【ㄨ】至于两府让陈贵诚去相位也就可以了。” 赵昀听到杨太后要自己处理陈贵诚失望无比,知道太后被两府那帮混蛋给灌了迷魂汤,他单膝下跪:“孩儿领命,之前所做的过错,还请太后责罚。” 杨太后听赵昀服软,眉开眼笑的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罚给什么。” 赵昀不气身,只是:“请太后责罚!” 杨太后听完身体一僵,这要是赵昀被责罚的消息被传出去,那还不得被那帮泥腿子看做是官家在附和他们的行动,一想到一向顺从的赵昀今日变得这般乖张,她急道:“你这是要气死哀家!” “儿臣不孝,犯了忤逆之罪,请太后责罚!” “你!”杨太后气急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气,气晕了。然后慈明殿警钟大作,太后晕过去了,而官家则亲自去了宗人府领罪! 大内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哗然 —— 赵峥告别了众人,出了临安已经半日了一路上从其他地方赶来的民众,依依不舍的拜别了赵峥。 赵峥一一致意,押送的官差也不敢催促,耐心的等候赵峥道别,流放都是步行,官差也识趣的,每走几里就停下来休息。 至于吃的东西则完全不用担心,沿途百姓送来的瓜果吃食都够这小几百号人饱餐一顿了。 到了中午快要吃饭的时候,赵峥看到前方有人搭建了一个草棚,炊烟了了。官差停下休息,指了指前方的草棚就说道:“前方有善人,赠饭菜,中午我们就在这里吃了。” 赵峥看着生火煮饭的厨师的背影很面熟,也没多想,此刻他正被其他犯人的问题缠绕着。直到那厨师依次将饭碗递到每一个犯人手中的时候,赵峥仰头间才发现居然是大郎。 大郎眯着眼睛,那是他发笑特有的神情:“三哥,快吃吧,都是你最爱吃的东西,这是我送给你们的,我给每个人都呈了一碗,可没坏了规矩。” 赵峥眼角有些发酸,感动莫名:“大哥,谢谢,师父回去了?” 大郎摇头:“没有呢?”然后指了指一个正在与那些官差攀谈的灰袍男子说道:“那不就是师父。” 赵仔细一看果然是师父,大声叫道:“师父!” 黄道长皱眉:“快吃饭,吃饱了好赶路!” “好勒!师父你们回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赵峥高兴的说道。 黄道长点了点头,待赵峥吃完后,就率领那支厨师部队离开了,赵峥心中微微泛起了不舍。 然而到了晚饭开饭的时候,黄道长率领的那支队伍好像特意在前面将饭菜做好等他们,赵峥感动的又吃了一顿饭。 然后第二天,他们又碰到了黄道长一行人。 赵峥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黄道长与大郎的意图,他们要一直照顾赵峥的饮食到梅州。面对这份恩情,赵峥沉默了,此时自己真的不想在为天下做这些事情让家人担心了,他需要为自己而活了。 —— “让一让!让一让!”马蹄声袭来,虽然听着声音只有几匹快马,但大地却如同万千兵马袭来。 赵峥离开临安的第三日,赵葵一袭白衣从扬州匆匆赶来,从马上解下两壶酒,扔给了赵峥,豪气干云的说道:“知道三哥不喝酒,但此千古历史,英雄男儿,没有美酒且不快哉!” “干!” 赵峥看见赵葵风尘仆仆的赶来,从自己杀掉张天师,到现在被定罪判刑,前前后后不过七天时间,赵葵几乎得到消息后立马就感到,赵峥心中也是升起一股豪气。 “干!” 说完对着酒壶猛喝了两口,呛到了鼻子。赵葵哈哈大笑:“三哥要做这等大事,也不事先通知我,让我事后才能补救。” 赵葵下马:“我擅离职守,已经上书请罪,自降为淮东制置副使!” “不可,四哥,营州还有战事,没有你这主帅盯着,恐怕边事不稳。”赵峥虽然感动赵葵千里迢迢相送,但却不想他耽误战事! 赵葵意气风发:“管他娘的,我若不找个缘由请罪,支持三哥,怎么算是白云宫的人?再说了我只是检验一下火枪兵的战力便行了,还要留着金国这条看门狗,可不想将他打伤了。营州有颜将军主政,一切当无大碍!”(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庭辨(补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皇上到宗人府请罪,这个姿态无疑让临安百姓大受鼓舞,天子是圣明的,是支持国师的,这国家之所以败坏,就是因为那些为官的蛀虫贪赃枉法造成的。 但胜利的天平还未完全倒向白云宫,官府在处置那些案件的时候往往都避重就轻,罪名不大的严格审查,该奉祠的奉祠的,该罚铜的罚铜,一副公正严明的模样,而对于那些可能要杀头的罪名,则立为重大案件,详细取证,将过程弄的繁琐无比,以图拖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 两府宰执轮连夜进宫苦劝赵昀回心转意,但都无动于衷。 就在第二天朝会召开的时候,陈贵诚公然上奏,自请奉祠:“皇上,近日原御史堂右司谏梁成大状告两府伙同刑部,目无法纪,构陷大臣,臣深以为然,故而特请奉祠。” 此言一出,朝会上出奇的安静,而后是一阵剧烈的喘气声,郑清之对陈贵诚公然背叛文官愤怒不已,无论任何时代,对于叛徒总是格外的气愤。 偏偏此事两府做的太过马虎,一旦较真,里面全是别人攻击的把柄,单是梁成大的罪名,言行不端,举止放浪就站不住脚。 赵昀坐于龙椅,今日他的仪容很端正,神情也没有往日那般莫不在乎的表情,今日是他第一次下定决心握住天子的权柄:“原右司谏?是谁?” 赵昀话音一落,群臣就感到不妙,赵昀见全场鸦雀无声,无人出面附和愤然说道:“宣卿,你统领政事堂,你来告诉我这原右司谏到底是谁?这个家里你在替我做主,好歹也要让我知道我下面到底有那些人。” 双方已经撕破脸皮,宣缯也不慌张,沉声说道:“老臣不敢!原右司谏梁成大,举止放浪。不似人臣,百姓闻其苦已久,群情激奋,为了大宋江山着想。老臣就下令革职查办。” 赵昀听到宣缯如此不要脸的话,气极道,正欲出言讥讽,亲自上阵,御史台一个不知名的台谏官突然站出来:“敢问相公。何为举止放浪?” 宣缯眼皮跳了跳,他最害怕的事情来了,文官内部果然也不是铁板一块,不排除一部分奸恶小人被收买的可能。 “言行浮夸,上不能辅助君王,下不足以安抚黎明,夸耀其谈,视为举止放浪。”薛极虽然之前与宣缯不和,但是此时此刻也不能让宣缯孤军奋战。 “那就是说大话喽?我记得前些年宣相公说过无需担忧李全之事,如同饥鹰。给李全撒些粮谷,就不会生变。嘿嘿,如此夸耀其谈之辈,不知宣相公该如何自处,梁成大因为举止放浪被罢官夺祠,宣相公作为宰执,作为百官表率,敢问宣缯你还有何脸面舔居两府?”那御史一上来就火力全开,丝毫不留退路。这不仅是因为白云宫的银子使得足,更因为此言能得到皇上的欢心。至于文官的利益,见鬼去吧,枯坐板凳二十余年,年近五十还是只是御史台一个小言官。让他对文官这个集体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反正杀头也杀不到自己头上。 赵昀坐在龙椅上暗爽不已,他也不急于下结论,因为他看到有御史台那拨有几个官员正在蠢蠢欲动。 薛极面对这种情况也被杀了措手不及,不待他申辩,御史台又跳出一个人。将目标对准了薛极:“官家,微臣今日听到一桩事,说道乃是薛相公的幼子风流成性,前些日子勾引有妇之夫,被人拿住,痛打一番,最后还是薛献公派人说情,陪了几千贯,那家人才放过此事。” 这等丑闻一说,满朝哗然,就连郑清之看薛极的眼神也有些异样,薛极瞪着眼睛怒视那名官员:“可有证据?” “没有,不过临安城内四处传扬,微臣以为无风不起浪,找到那户人家一问便知。” 这等私家丑事,将薛极弄的手忙脚乱,尴尬不已。 赵昀一脸笑意问道:“薛爱卿可知此事?” 这个问题让薛极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最后只得无奈说道:“老臣管教不严,回去后一定严加看管!” 那御史冷笑两声:“好个大公无私的薛会之,按照大宋律法,令郎可不是责骂几句就能行的通的。子不养,父之过,梁司谏因为举止放浪被罢官夺祠,薛相公倒是割舍人伦,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除非你证明令郎不是你的种,是你夫人与汉子在外生的野种,你薛极才能脱的了干系!“ 那御史全然不顾风度仪态,污言秽语的抨击薛极,竟然惹得几个长期不得志的官员出言附和:“臣附议!” “你,你们这帮鼠目寸光之辈!”薛极从未公然遭受如此侮辱,此刻也不顾及其他,挽上袖子准备对那御史施以老拳。 “助手!君前失仪,这是朝堂!不是街角斗殴!”陈贵诚一声怒吼,震耳欲聋。 赵昀似笑非笑,对这宣缯说道:“宣爱卿,你在给朕当家做主,你来说说,这君前失仪该如何处置?” 宣缯炳然,深吸一口气:“老臣不敢!”也不提自己引咎辞职之事,脸皮端的是真厚。 “既然你不敢,那朕就来做这个主,独断朝纲一把!”然后赵昀指了指刚才那个指责宣缯御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御史一阵激动,刚才自己不留余力攻击宣缯,背叛文官集团,现在终于获得了回报:“微臣黄有为,嘉定四年进士,太子少詹事。” 赵昀颔首:“嗯,也算是两朝元老。”太子少詹事是他的本官,从六品,在宋朝官与职是分开的,以黄有为现在的品阶做个宰执也可以,一切之需要皇帝一句话,便于集中帝权。 “黄有为迁大理寺卿,负责主审梁成大一案,我给你一道特旨,三省六部政事堂都要配合你审案。” 宣缯与郑清之见赵昀如此决断,反而平静下来,事不可为,只好兵行险招了。 然后赵昀又指了另外一个攻击薛极的官员:“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卢广林,嘉定七年进士,太常博士。” “卢广林权知安吉州事,马世雍就地革职。安吉州窝案你务必查清,该杀的杀,该流的流,决不姑息!即刻前往安吉州。” “微臣领命!” “陈爱卿劳苦功高,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黄爱卿没能彻底查清梁成大一案前,国事还少不了你操劳的。” “臣遵旨!” “宣爱卿,政事堂对朕的做法若无疑虑,那就赶快画押签书。”皇帝认命官员需得到政事堂的认可才具有法律效果,但一般政事堂也不会驳回皇帝的认命,当然遇到爱认死理的宰执也可以拒绝签书,然而这一次大义、道理是站在赵昀这边的,政事堂无话可说。 宣缯与郑清之也好似放弃抵抗一般:“老臣领命就是了!” 这场角力,似乎以白云宫大获全胜而告终。然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有时也常常有惊人之举。 —— 赵峥的队伍走走停停,三天的时间实际上只走了一天的路程,到现在都还未出临安府的地界。除了风冷外,完全如同外出散心一般。 一路上大郎的伙食也照顾的周到,赵峥想着这样下去,只怕还没到梅州,自己就会长胖好几斤。 赵葵感受到了大郎做的美食,也对赵峥这一趟梅州之行放心了,有自己和颜倾武在,文官是不可能狗急跳墙加害赵峥的。 “四哥。你对我要杀湖州官员一事如何看?” 作为正宗进士出身的赵葵,可以算得上彻头彻尾的士人,赵峥对他的看法颇为好奇:“国朝养士百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此乃万事太平之策,可这不杀文官,可就有些过了,吏治败坏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进而造成冗官。” “难得四哥深明大义,你如此这般想我就放心了。要天下大治,这肃清官场必不可少,可大宋建国百年,这不杀文官早已深入士大夫人心,被视为底线,我若不如此,只怕难以动的他们分毫。” 赵葵听到这里,忍不住打量了眼前这位传奇的少年郎,也不知赵峥是故意不说还是有意试探自己,小心翼翼的说道:“两府相公虽然自诩清流君子,但脸皮比谁都厚,此事还未敢断言取胜,他们不要脸皮也不是这一两天,将案子压下不审,也未必做不出来。” 赵峥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宋朝士大夫爱惜名声,这是他潜意识相信的事情。却没想这是南宋,这些宰相如此无赖,消化了赵葵的话后,忍不住问道:“就算压住,那他也不能一辈子不审啊,北方战事吃紧,朝廷注定有求于我,再加上临安检举风气已成,我就不相信他一直能招架的住!” 此时暗卫已经传来临安最新的消息,由大郎将话带过来:“三哥,官家前去众人府领罪去了,宗正拒不开门。” 赵峥听到此处,不禁对赵昀的控制力担忧,这宗人府居然被两府渗透,看来宗室也认为这天下少不了那些士大夫。 赵峥将情报念给赵葵,面对现在的局面,需要全策全力,赵峥不奢望只凭三年还有史书上的描写就能完全把握这个时代的人心思潮。 赵葵口中暗念了两声:“官家!” 让赵峥想到某种可怕的可能,急忙问道:“大内的守军,是谁的人?” 赵葵也被赵峥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到了:“是史弥远的人,现在应该听郑清之节制!” “四哥,速回临安!”(未完待续。) ps:这章算是补周五拖欠的一更,晚上还有两更。谢谢神勇小白菜,想你的虫,还有寻找目标,xinyzsd的打赏!(原谅我之前的打赏记录看不见了) 订阅朋友还请加群:367266895。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惊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了,政事堂的官员得到三司递交上来的年终总结,众人沉默不语,众位宰执分别将这份文案看过之后,没有丝毫的交流,只剩下一声长叹。 不是太差,而是太好了,岁入一亿一千万贯,较之去年增长了大概四千万贯,比孝宗年间一亿贯的峰值都还高出一千万。 能有这份漂亮的财政报表的原因,无他,一个名字,赵峥。 绍定三年,广东屯田两年,共得七十五万亩,除去支出给流民的口粮,共得近三十二亿斤粮食、三十四亿石粮食,足够五百多万人一年的口粮。这多出的三十多亿石粮食尽数归于官仓,光是这笔功绩就足以让两府宰执名垂青史。再加上,海带紫菜的普及以及养殖技术的发展,民间沿海种植的难以统计,光是官方的养殖场就收割近亿斤海产品,这又是一条活民无数的功绩。 朝廷专营玻璃、香皂、香水还有氮肥,与南洋诸国以及朝鲜日本往来密切,足足获利二千多万贯,要不是白云宫有意控制产能,加上南洋最近海盗频起,致使过往商船多被洗劫,致使民间出海谨慎,否则再多出一千万贯进项不成问题。 再加上赵峥为朝廷指了两处铜矿,两处银矿,三处铁矿,让朝廷又凭空多出一千多万贯,北方又扩地数州,上缴赋税,有增加了几百万贯,今年的财政困难大为缓解,以目前的趋势不出两年,朝廷当能填补亏空,还略有盈余。 但是引领这一切的人,现在却在流放途中,这世事无常,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要是没有那次湖州之行该多好,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了,湖州,果然是块恶地。郑清之如是想到。 如果说赵峥带上刑具,流放梅州时还有余地可以商量,今日朝堂之上,官家的态度。则让宰执门意识眼下局势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皇上已经开始厌恶他们了,国师的道学已然成了气候,加上官家支持,这儒学一脉岌岌可危,绝对不是耸人听闻的事情。在这里他不禁在心里叹道,国师简直不是人,以他一人之力,足以支撑起整个道学的繁荣,不需别人添砖加瓦,这道统之争,比生死还大,两府宰执子这个问题上比大宋绝大部分都看的远。 而且以在民间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来看,皇城司手里想必捏有他们大把的证据。无论是为了整个文官集团,还是他们自己。现在都已经没有退路。 两府相公,沉闷一个上午,互相都不理睬,待陈贵诚交完差事,其他宰执默契般的押后,将陈贵诚排挤出圈子,独自商议。 陈贵诚不屑一顾,土鸡瓦狗之辈,不足挂齿。 —— 两府相公待陈贵诚走后,其余人心完全没有表现的那般镇定。薛极缓缓开口:“真的要如此吗?只怕后世青史斑斑,我等亦如操莽之辈,留骂名于后世。” 作为经历过当年济王一案的郑清之此时比所有人都沉着:“我等已遗臭万年,现在做的不过是为大宋扶正船头。没有我们文人前赴后继的奉献,这大宋的江山如何能够稳守百年?天子失德,违背祖训,我等也只好忍痛了……” “这人选可曾选定?”临安的宗室很多,但太祖一脉本就人丁稀少,仓促之间想找到一个合适的更难。薛极问道。 “赵必迎……”宣缯艰难的吐出这个名字? “谁?”赵汝述本能的反应,“必”字辈是太宗的血脉,比他小两倍,他们虽然隐约知道宣缯与郑清之的合谋,但并未如实相告他两。 两府之中,赵汝述与赵善湘都是宗室之后,但离帝王血统已经十分疏远了,但却比赵昀来的近,但作为太宗血脉,建炎南渡后他们是不可能登上帝位的。 “溯本清流,是该迎回太宗血脉的时候,此事若成,我等自会交还朝政,到时候还要仰望二位匡扶赵家江山。”宣缯对着赵善湘与赵汝述说道。 赵善湘一时消化不了宣缯口中的信息,问道:“敢问这赵必迎是那一脉?” “乃濮王一脉,前年出生之事据说天降祥云,有天子之气。” 赵善湘听完宣缯这番鬼扯便知道了他们打了是什么鬼主意了,现在是非常之际,不宜内部猜疑,赵善湘也开成布公:“扶植幼主,我等却是坐实了篡权的骂名,更何况自高宗还政于太祖一脉后,朝野未曾思略有他。” 宣缯到此时也不得不抛出底牌了:“只有迎了太宗一脉,宗室、官家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更何况太宗血脉遍布朝野,多位栋梁之才,帮助他们,这大宋也就稳定了一半。” 太宗的后代隔绝帝位后,一个个好似突然开窍一般,近百年来考中进士的多如牛毛,比如宁宗朝宰相赵汝愚,现在的赵汝述,赵善湘。还有赵葵都有宗室血脉。 宣缯与郑清之之所以选定太宗的血脉就是为了稳定二赵,迎回太宗,他们的身份就一跃成为宗室近亲,专研几代问鼎帝位未尝不可。 面对这个诱人的筹码,赵善湘与赵汝述决定赌一把。 “只是这仓促起事,禁军我有几分把握能稳住,但这大内的守军……”赵善湘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疑虑。 郑清之一脸正气的说道:“我已说服太后,天子自请忤逆之罪,正好落了口实。这是我辈最后的机会,拔乱反正,后人会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的,儒家万世基业,不能毁于我等手中!” —— 陈贵诚这几日为了赵峥一事,颇为劳累,坐在马车不知不觉就已经睡着了,他的车夫是跟了自己十多年的老人,驾车颇为平缓,在临安城内绝对不会出现颠簸的情况。 然而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住了,陈贵诚顿时就被惊醒了,他揭开窗帘,见有人拦住了他的道路耐心询问:“何事?” 那人手里持了一封手书,恭敬的递给陈贵诚:“这是郑相公的的手书。还请陈相公过目!” 陈贵诚看了那人一眼,关上窗帘:“不见!”然后,马车缓缓启动。 那人僵在原地,全然没有料定陈贵诚会是这番做派。自己的一番布置岂不是白费了,那人也是胆气十足,冲着陈贵诚喊道:“不想陈相公是如此量小之人,此事干系重大,事涉宫中。既然陈相公没兴趣,那在下回去领命就是了。”说完那人就准备离开。 陈贵诚的马车再次停住了:“等等,你将那封手书给我看看!” 那人恭敬的将手书递给了陈贵诚。 良久,陈贵诚轻轻说道:“去鸿运楼。” 那人如负重托,然后冲陈贵诚说道:“此处有近路,我带相公去。” 马车随着那人,缓缓走过一个个小巷、胡同。 陈贵诚心有所感,掀开了窗帘,看着这小巷里了一线天际,冬日里的万物凋零。他却想到了春天这里将会是何种情境,或许有许多小孩会在这个小巷里追逐打闹,不想今日这般冷清萧瑟。 马车突然停住了。 陈贵诚看见前方有两个一老一少和尚挡住了去路,南宋不尊礼法的狂僧疯道颇多,如同东晋偏安一偶,大敌压境,总有放纵声色,只图今朝的风气。 那小和尚手里的黑棍用黑布包着,有一种肃穆的感觉。他慢慢的朝马车走来。 陈贵诚皱眉,准备让兵丁驱散这个不知所谓的和尚。一府宰执出门当然有兵丁随从,按制可有十六人的护卫随行。陈贵诚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自己,一般出门带上八个也就够了。 护卫大步流星的朝小和尚走来,老和尚开始念叨咒语。竟是超度亡魂的佛声。 小和尚突然爆喝一声,与那护卫只差六七步的距离,一瞬间扯开黑布,露出一把长刀,瞬间插入了那护卫的脖子。 与此同时,巷子的两侧墙壁上突然钻出两排拿着燧发枪的人。巷口的鞭炮声突然响个不停。掩盖了燧发枪的声音。 嘭嘭嘭,数十声枪响,护卫与那车夫瞬间被杀死。 马车内,陈贵诚将手里的那封书信揉碎,吞进了自己腹中。 老和尚缓步走进,揭开马车的帘子:“阿弥陀佛,老衲弘治,来送相公上路!” 陈贵诚还算镇定,不想失了一朝宰执的风度:“郑清之?” 弘治摇头:“国师,老衲为国师来除你这个心腹大患!相公不该将国师告上公堂!” 陈贵诚仰天长啸:“世人多愚!” 刀光一闪,小和尚的刀抹进了陈贵诚的脖子。 弘治禅师单手一朝,墙上迅速跳下几人。 “你们兵分两路,一去白云宫告知郑清之与宣缯有大动作,请白云宫多加防备,二则将此事告知首领,让他密报官家,郑清之已反!其余人随我南下,保护国师!” 众人领命,迅速收拾现场。 弘治禅师露出瘆人的笑意,对着小和尚说道:“老衲隐忍数十年就是为了今朝,郑清之与史弥远只以为我会俯首听命于他,做他的忠犬!哈哈,谋反之罪,诛灭九族,我看史弥远还怎么翻身!重华,你要记住,忍耐,忍耐,能成大事者都是能忍之辈!” 小和尚双手合十:“师父,为何不放过这个姓陈的,让他知道郑清之有意杀他,让他故意逃脱,好让他们自相残杀!” 弘治禅师有些若癫若狂:“万一让这姓陈的扰了这场好戏,那且不是让这场盛会的观众大失所望!” “观众是谁?” “自然是国师。” “国师知道此事?” “国师乃是当世神仙,他知道也得知道,不知道也得知道。”(未完待续。) ps:还有一更,怕是要在凌晨后更新了,对不住了,各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反转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官家,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 赵昀对着喋喋不休的马德芳踹了一脚,写书正在关键时期,最烦有人来打扰,找个理由将他拎走:“去给我寻些糕点来,朕肚子饿了。” 马德芳领命出,在门外准备招一个小太监过来,赵昀吭了一声:“你亲自去,别人我不放心!” 马德芳知道赵昀这是嫌自己烦,找个法子让自己离开,也不多说,准备在出门后,再找个小太监去取糕点。 然而他刚出门就被一军将盘查:“敢问马中亮去什么地方?” 马德芳皱眉,见此人面生,以为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暗地里责备了大内的守将庄严明办事也太马虎了,调些生手过来伺候皇上,寻思着改日里提点他几句,也不对这个新来的发火:“既然知道我是谁,那这宫中的规矩应该明白一二,我去什么地方,只需让官家知道便可。” 那军将不卑不亢的说道:“属下也是奉命办事,两府相公听说有最近临安有贼子逞凶,害怕惊扰圣上,故而要严加盘查进出宫内的人,还请马中亮不要擅自走动。” “两府相公?那个相公?”马德芳听到这里,语气拔高了几分,他不愿自降身份与这个小兵纠缠,直接就想找他们的领导谈话。 “所有相公!”军将的答案让马德芳一惊,这话里的暗示他也听明白了几分,他漫不经心的,像是闲聊一般的说道:“要是我一定要出去怎么办?” “出不去的!” 马德芳明悟,笑了笑:“既然相公们如此心忧圣上安危,那我还是回殿劝阻官家回养居殿休息。” 说完马德芳转身,准备回屋,被那军将扶住了:“中亮想必是年纪大了,有些中风,腿脚不利索,这就打抖了。” 马德芳含糊说声谢谢便进了屋。然后关上房门,战战巍巍的走到赵昀跟前,声音掩饰不住颤抖:“官家,我们被贼人隔绝中外了。” “哦!”赵昀奋笔疾书。敷衍的回答,然后脑子里过一遍刚才的话语,手上的笔突然停住了:“隔绝中外?谁!”奋力的压住自己的声音。 “两府!” 赵昀此时才突然意识到恐怖,想起了几年前湖州那件事。 “他们怎么敢!朕可是九五之尊,万民敬仰的天子!” 马德芳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阵仗。下意识想求助这个宫中真正的掌权者,杨太后。然而想到了官家前些天与太后的冲突,马德芳此刻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是绝境。 赵昀心里想到了一万种可能,但每一种可能最后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是赵峥,心中稍定。 就在此时,赵昀听到外面有争吵声,听声音好像是皇城司的统领,赵峥大喜过望,立马赶过去。打开大门从统领喊道:“快进来!” 那军将微微皱眉,外面居然放人进来了,难道这皇城司的统领依旧是史相公的人,然后现在听郑相公行事? 更何况现在还没到真正动手的时候,天子的威严还是在的,那军将也就放了皇城司的统领进去。 门一关上,统领就单膝下跪:“官家,两府的相公反了!” 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赵昀此刻除了恐惧外还有不解:“为什么?朕只要查办湖州那几个官员,又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他们居然敢谋反?!” 马德芳此时也是焦急,突兀的插话:“蒙统领,你现在可以出去吗?速拿官家的圣旨出京,带兵勤王!” 蒙统领。欣然领命:“卑职这就冒死试一下,但圣上放心,这天下还是向着官家的,定不会让贼子得逞!” 赵昀抓到一丝希望,奋笔疾书,将圣旨交给蒙统领。 待蒙统领离开后。马德芳拍着胸脯感到万幸:“幸好这蒙统领还可以随意进出。” 说完赵昀与他对望几眼,突然色变,这皇城司竟不可信! —— 蒙统领出门后,自然被那军将给拦了下来:“夜色已黑,还请统领晚上就留在大内。” “都是为相公办差,可能行个方便!” “那个相公?” 蒙统领将一封手书递给那军将,那军将扫过信后的印记,大惊失色,低呼道:“史相公?” 统领淡淡一笑,向黑夜一招,顿时十多个黑衣密探从黑夜中现身。 “无论此事成功与否,你都得死,古来弑君的谁有过好下场?你要知道咱这位官家在民间可是很有声望的,到时候将你推出去泄民愤,那些相公眼皮都不眨一下。 更何况你们是不会成功的,史相公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过了今夜他就是擎天保社稷功勋,官家对相公的猜疑将会一扫而空,再进入两府,相公的声势更比从前!所以本统领给你一个机会,等会事起后给我护住官家,不让他离开御书房半步,日后少不了你一个太尉。这等名垂青史的事情比你那个人神共愤的事情好做吧,郑相公能给你什么,史相公一样能给。” 那军将一脸为难,内心挣扎:“可是我一家老小,都在他们手中!” 蒙统领冷笑:“大丈夫何以家为?妻儿没了,再娶再生便是,没了老父老母,也只能算是为国难捐躯。为了大宋的社稷,有些代价是要付出,青史斑斑,会留下你忠烈的名声!” 那军将如负重释:“如此也罢!” 统领走后,马德芳出来说是要去旁边的紫宸殿,军将腆着脸献媚的向马德芳说道:“马中亮去什么地方,无需想我禀报,还请您告诉官家,无论发生何事,卑职定不会让宵小得逞!” 马德芳原本只是怀疑,现在更加确定了,那蒙统领刚出门,那军将的态度就转变的这么大,其中没有勾连谁信? “如此有劳了!”马德芳随意敷衍,连名字都没问就匆匆跑到隔壁的紫宸殿,那是赵昀的实验室。 马德芳走了不一会,御书房内就传来碰碰的声音,军将以为是官家气闷,在摔东西发泄,正欲敲门求问何事,赵昀将大门打开,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对那军将说道:“屋内有东西太硬了,你来替朕将东西敲碎。” 那军将一脸献媚的领命,赵昀将大门关上,里面传来碰,碰的声音。 过了良久,赵昀再次出来,又指了一个禁卫进去给他敲东西,碰,碰,如此反复,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御书房外面的禁卫全部都被叫进去了,没有一人出来。 赵昀不得不跑去旁边的紫宸殿叫人。 —— 东钱湖畔,相府,这里再次迎来了他的主人,史弥远。 赵善湘噤如寒蝉站在史弥远面前,尽管他现在贵为宰执,但面对这个掌握了大宋二十多年权柄的相公任然是战战兢兢。 没人知道史弥远对朝堂控制有多深,自然没能知道他留了多少后手。 史弥远的涵养功夫一向很好,但此时他也忍不住冲赵善湘摔杯子。 “糊涂!你只管当官,给儒学卫道那是你该做的事情吗?自有真德秀,魏了翁等人站出来!就算害怕梁成大一案牵扯你,你也要相信不管再怎么公正严明,法不责众那是一定的!你有整个两府替你背书,你害怕什么?赵峥比谁都顾着这个大宋,你怎么就不明白?难道他会看着因为梁成大一案两府被掏空,朝廷政令不出,一定是抓大放小,再加上你与赵峥在扬州也算有过交情,宣缯他们下去,不正是你冒头的时候?老夫就是受不了赵峥折腾搅和,这才罢相。赵峥他是天授之人,爱搅和就搅和吧,这大宋不会被他搅坏,只要不影响你我权势就行了!你们倒好,唯恐天下不乱。他只需要跟在他身后捡些身后之名便行了,其余的你不要去想,什么儒家的道统,什么士人的利益,这些你都不要管,你只要管好你手中的权力就可以了。” 史弥远这番权谋之言,赵善湘虽然不敢苟同,但也只好受教,他们虽是亲家,但却以学生之礼相待:“清臣受教了!” 史弥远点头也不管赵善湘是否真心,只要稳住他便可,让人再拿来一副茶具,同时将蒙统领叫进来,不同的茶自然是要招待不同的客人。 “相公,卑职幸不辱命已经说服了御书房外的守将,也拿到了官家的圣旨!” 史弥远和蔼的笑了笑,亲自给他沏了壶茶:“蒙统领辛苦了,你儿子老夫保证他二甲及第!” 蒙统领受宠若惊的接过茶杯。 “喝!味道有些苦,但水温不热,可以一饮而尽。” 蒙统领应声,茶水虽然还有些烫,味道也有些怪,但他不敢稍有迟疑,一饮而尽。 史弥远自顾自的说道:“郑清之好手段,老夫去相不到半年,这关键位置不少人都换成了他的心腹,许多人也不大听我使唤。” “不过这也是老夫预料中事,郑清之自诩清流,这些年对老夫怕也多有不满,以他性子,老夫料定他会与赵峥发生冲突,头破血流。这也是我能将手中的权柄交给他的原因之一,却没想到却来的这般生猛。” 史弥远说着,蒙统领突然瘫倒在地,然后身旁伺候史弥远的丫鬟,一刀插进了蒙统领的手臂。 史弥远从怀中掏出一把燧发枪递给赵善湘:“杀了他,然后将此人扔到郑清之的宅子里。”(未完待续。) ps:订阅请加群:367266895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乱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史弥远这是要赵善湘纳投名状! 让赵善湘将蒙统领的尸体扔到郑清之家里,完全可以借此将自己在今夜里操持皇城司的罪名洗的一干二净,反正史弥远已经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条人命向来不值一提。 赵善湘上过军阵,这点决断还是有的,一枪打碎了蒙统领的脑袋。 史弥远看着流血的尸体,说道:“你儿子我会让他二甲及第,只是可惜他到死也不知道你是他父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要想当官那要祖上三辈干净,你出生皇城司注定自己的儿子不能科举,只好忍痛将自己儿子给弟弟抚养。” 赵善湘放下手里的燧发枪,看着今夜乍然出现的史弥远,有些惊疑:“国师难道没有后手?” 史弥远闭上眼睛:“你们仓促起事,就是神仙也算不到,老夫是今早才闻到一丝不对,这才来探个究竟。本来老夫已经决定收山,但天赐良机,倘若错过,必遭天谴。而国师已出临安三日,只怕来不及了。如此也好,让官家看看到紧要究竟是谁才靠得住。” 赵善湘沉默不语,对史弥远的手段感到一丝心凉,史弥远的阴狠他今日才算彻底领悟道,史郑两家世代相交,互有联姻,没想到史弥远说弃就弃。 “我没有几年活了,嵩之资历还差些。”史弥远没讲话说尽,聪明人都知道史弥远的意思,这是他抛出的筹码。 赵善湘点头,但一出门后他决定自己带兵勤王,他不愿再做棋子,更何况是史弥远的棋子。 史弥远在赵善湘离开后睁开了眼睛,如此仓促起事,谋划一盘散沙,棋盘上的棋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如同诛杀韩侂胄的那夜。 史弥远是不会让第二个自己崛起的,身旁的绿衣有些娇嗔的说道:“相公就这么相信赵善湘?” 史弥远呵呵一笑:“赵善湘恋家。做大事之前一定会先回家,安顿好一切再说,他到家后便会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了,但是有人注定等不到天明。今夜全城戒严宵禁,严禁外出走动,街道上披甲之士往来巡逻。 大部分人不知道今夜将发生的事情,包括巡逻的士兵,只当做这是一个寻常的命令而已。 赵葵听到赵峥的推测。不惜马力赶到临安,终于在进关闭城门的那一刹进了临安,待他赶到禁军军营,想找到自己的同乡好友共谋大事,却发现军营已空,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临安出了大事。 于是赵葵不得不去试试赵峥那个方法,赶到白云道观旁边的苍天小霸王书友会,推门而入:“谁是马赖三?我是黄真人弟子,手里有国师书信。” 马赖三满脸笑意的出来:“请叫我马大善人。” 赵葵直接将赵峥的书信扔给了他,冷冷说道:“信上的内容敢不敢做?” 书友会经过一年多的发展。会员早已上万,岂多是在临安有头有面的人们,没有点斤两也不敢报皇上的大腿,马赖三是书友会的常务副会长,处理日常事务,他仅仅看了第一行内容就大惊失色,同时忍不住兴奋的问道:“国师真会暗中相助?” 赵葵没有答话,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瞧不起马赖三这些市井流氓出生的人物,对于这些人战斗力存疑,但眼下别无他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你们只管召集人手,听我号令就行了,注意这不是街头斗殴!” 马赖三连连点头:“待会我发出信号,直接去玻璃作坊集合。放心,赵制使,我们好歹也是经过了官家和国师一个月的军事训练。” 赵葵颇为惊讶,仓促之间,赵峥也没来得及与他解释这些,只写了三封书信。按照不同的情况,分别给到书友会中。 玻璃作坊不仅生产玻璃,更是宋国军器监所在,火绳枪,板甲都一应在里面生产,马赖三如此思路清晰布置,说不定是之前排练过的,难道国师算到了会有今天?赵葵心里也不禁打鼓。 赵葵点头,马赖三让人敲响了大门前的警钟,不一会,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迅速集合,马赖三向赵葵解释道:“官家平日里就有些奇思妙想,所以常常和我们演练假装有人行刺。”听到这里,赵葵心里才稍稍安定。 三百人整齐化一的在门前集合,马赖三也不做什么动员:“第一排出列,这是的国师手书,你们自己看,要不要做,自己自己决定。” 第一排的军士看完后,迅速将消息传达给每一位军士,人群中有人突然举手:“这次成功后,国师能不能将降龙十八掌传授给我!” 马赖三皱眉:“事情还没办,就先想起奖励了,掉性命的事情,可容不得你们马虎。” “大义在手,国师在暗,你们无需多想,只要跟着我行事便可!”专业的还是专业的,赵葵简单几句就将这些人后顾之忧排出,鼓舞士气。 赵葵见这队伍有些模样,对于今夜之事,不禁又增添了几分把握。【ㄨ】 “赵制使,书友会下面有武器,可以让他们去取,只是这钥匙都在国师和官家手中。” 赵葵点头道:“国师已经给我了,快带我去!” 马赖三领命,带着赵葵与三百人进入地下密道,这书友会下面连同白元道观,颇为广阔,容乃千人也是足足有余。 马赖三打开库房,里面的盔甲,兵器,燧发枪似流露出绝世光彩。 赵葵心有定计,只要将官家接出来,一切都会尘埃落地,这些东西给了他最大的底气。 赵葵带着三百披甲之士出了地道,直奔玻璃作坊,先夺取了那个地方,才能给马赖三召集来的人手武装力量。 玻璃作坊与白云道观不远,但必定会与巡逻的禁军相遇。 血战就先从这里开始。 “你们是何人?” “淮东制置使赵葵!领兵勤王。” 那领头的军将此时还不明白情况,他并不认识赵葵:“将你文书拿来,否则视为贼人处置。” 赵葵知道事情不能拖的太久,一声令下,枪声响起。 这些士兵对于三段射,极为熟悉,三段排枪下去后,巡逻的禁军已经放弃了抵抗。 然而就在此时,赵葵惊愕看到天上有只热气球在随风飘荡。 —— 郑清之与宣缯杀气腾腾的带兵入宫,守将庄严明早已经与他们坑壑一气,自然放行。一路上顺势杀了几个不开眼的太监宫女。 然而当他们杀到御书房的时候,却发现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守卫,郑清之顿时感到不妙。让一支队伍前去,同时派出另一支去联系守军庄严明看他那里是否出现了什么变故,然后再让人去联络去控制禁军的赵善湘。 不一会,前方的部队匆匆返回,惊骇的说道:“里面没人,御书房的守军全部死了!” 郑清之与宣缯变色,急忙上前查看。 御书房内堆满了六十多具尸体,无一不是后脑勺中了火枪。 “热气球!”外面突然有人发生异常,指着天上随风飘荡的热气球。 “朝那热气球射击!”宣缯意识到了什么,歇斯底里的吼道。 皇上在热气球上! 郑清之看着屋内的尸体,惊疑不定,这些人是被谁不声不响的全部做掉,附近安插的禁卫都没注意到这个情况? 国师的后手? “追上那支热气球!”郑清之已经毫无退路。只有追上热气球杀死赵昀,一切才能翻盘。 然而此时,一个浑身带血的甲士跑了进来:“不好了,相公,赵善湘带禁军杀了过来!庄严明也倒向了他们!” 郑清之倒吸口凉气,事到如今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杀!禁军都是些酒囊饭袋,不足为虑!过了今夜你们个个都封侯赏爵,黄金千两!” “还有,去请太后!” “诺!”郑清之的重赏激起了他们心头的血性,无论如何他们的命运已经同郑清之绑在了一起。 兵卒领着郑清之与宣缯杀过去,那些禁军的口号也就越清晰:“拱卫圣上,清除逆贼!” 皇上都没在自己手上,郑清之当然不会承认这个罪名,于是指使手下反咬一口:“杀善湘,护皇上!” 今夜之事,筹划仓促,许多人都是被蒙在鼓里,谁占有大义,谁就能获得中间派的支持,从而获得胜利。 双方血战正酣,突然远方又传来一波口号:“杀官贼,迎圣上!”“两府作乱,万民擒贼!” 郑清之与赵善湘就惊愕不已,还有一方势力?国师的后手? 碰!几声地动山摇的声音传来,郑清之与赵善湘齐齐色变,火炮?他们攻占了玻璃作坊,将这东西给拉出来了。 这声势,只怕全城都会惊动。 郑清之手中兵马最为精锐,约莫两千余人,战斗力不俗。赵善湘手里握有五万禁军,装备,训练都差,但胜在人多。 另一方不知道人数多少,战斗力差,但火器供应充足。三方混战不已,此时临安城内剩余二十万禁军被惊动了,这些都是不明情况,态度摇摆不定的队伍。谁获得了他们的支持,谁就能最终获胜。 赵善湘手里有圣旨,郑清之手里有太后,而赵葵呢?(未完待续。) ps:感谢rocklj的月票,感谢想你的虫,汤圆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遇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葵手中没有金口成宪的圣旨,没有被视为皇室正溯的太后,但他是黄真人的弟子,国师的师弟,在这次事件中代表的就是民心二字。但大宋养士百年,未见官员谋反,百姓也未必会相信两府会谋反,先贤历代宰执积攒下来的信誉却加持在了郑清之一党身上,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三方互相厮杀,中立的禁军也各有偏重,根本不可能扭成一股绳加入战局。赵葵坐镇军中,觉得场面有些怪异,两府作乱,那另一支队伍是何方势力?看眼下的情况,叛军根本没有得到天子,那么除非叛军将在场的所有人杀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扭转乾坤。 而看两府的行军路线是想从大内退出,准备逃走?赵葵手中这些兵力与战力还不足以剿灭乱军,到不如主动让开一道口子,让他们逃走,好迅速平定临安的乱局。 赵善湘腹背受敌,一直以为赵葵一方是郑清之提防他的暗手,黑夜中的交火,三方都没有喊出自己真正的政治主张,纷纷在盘算各自手中的筹码与底牌。 赵善湘见赵葵主动让出了一道口子,顿时松了一口,禁军战斗力堪忧,经不住苦战,杀到这个时候赵善湘只得出面喊话:“我乃同签枢密院事赵善湘,前来护驾,郑清之,宣缯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难道要毁了我儒家百年清誉,我手中有圣上密旨,谁敢不从?” 终于到了王见王,露底牌的时候,郑清之此时也不想恶了自己的名声,心存侥幸,现在追到赵昀,将他杀了,事情还有转机的可能,绝不会就此认输。 “赵善湘,你好大的狗胆!劫持官家,是想自立吗?是不是丧心病狂杀了官家。慈睿太后可以作证,赵善湘劫持官家,私造伪旨,大家不要听信与他。随我诛杀此獠!” 慈睿太后杨桂枝是宁宗的皇后,赵昀能得帝位,全靠她与史弥远鼎力支持,在大多数眼中,杨太后才是正宗皇室血脉。远比不知隔了帝位多少代的赵昀来的正宗。所以她的话无论在官方还是民间还是很有权威的。 杨桂枝像是被人刚从床被中拉出来似的,面色惨白,虽然金冠玉钗但难掩憔悴,他被郑清之劫持,知道自己如果说错一句话,脑袋就会被身后无数支火器打中,但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她还想保持着自己最后端庄淑睿的形象:“哀家乃是寿明仁福慈睿太后、杨氏。六年前,哀家就是在这里见到官家第一面,虽然不是先帝血脉。但那孩子认礼忠厚,哀家在心里虽然不认为他会成为一代雄主,但还是有些喜爱,就接纳了他。往后的日子里官家对我也恭敬异常,每日都来请安问礼,不免的哀家对官家的寄望就开始深了,希望他不要侮辱太祖血脉。然而万事自有定理,官家还是那个官家,只不过哀家的心变了,对官家的失望也就越深……” 杨桂枝娓娓道来。战场的冰刃之身也开始平息,他们都在屏气凝神的听着大宋最有权势的女人说话,郑清之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此时的他灵魂都在颤抖。希望不要出现那种情况,不要逼自己做哪天怒人怨的事情。 “哀家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也能诗善书,知道三从四德,做了赵家媳妇,我就得为赵家的江山社稷考虑。官家不孝。多次视社稷为儿戏,加上郑相公劝告,哀家亦是动了废帝的心思。我虽出生民间,却将大半辈子耗在了深宫,民间疾苦虽有耳闻,却未曾体会,直到今夜,在我面前死了这么多人,哀家才骤然惊醒,人命才是最重要的,郑相公对我说的道统、社稷都没有人命来的更震撼,我已经老了,不希望往自己身上再添些杀孽!郑清之,宣缯谋反,哀家特发懿旨……” 碰! 枪声骤然袭来,杨桂枝的头上出现了一道血洞,是从郑清之队伍里发出了。 谁!郑清之狂怒道,然后失声痛哭,什么名声、清誉、道统今夜通通见鬼去了,自己一辈子功名就毁于一旦。 败了,彻底的败了!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赵善湘与赵葵都惊住,然后发出这愤怒的吼声:“给我杀!” 一时间大内火光冲天。 宣缯此刻像输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歇斯底里的咆哮:“太后被赵峥那妖道摄魂,不可相信,给我杀!” —— 天空之上,马德芳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说好的保护皇上,却一直抱着赵昀的腿哭个不停:“官家,咱们的魂魄是不是上天了啊!不知国师在天上有没有关系,到时候说情给咱们还魂。” 赵昀看着一脸没出息的马德芳,嫌弃的踢了他两脚:“还说要保护我,就你这胆子,是专程来吓唬我的吗?” 马德芳一脸委屈的说道:“不是啊,官家,这热气球的原理杂家也知道,可是现在这天黑不拉几,也不知道会把我们吹到什么地方。” 赵昀看着玻璃灯的火焰,似乎给他一些力量和方向:“我听赵峥说过方七丈的故事,只要注意高度是不会有事的,再说这冬天吹的是北风,顺着这个方向吹,不日就能遇到赵峥,那些贼子成不了多大气候。” 马德芳心有余悸:“真的吗?官家。” “假的!”赵昀突然有些怒道:“还得朕来安慰你,你这内侍当的可真滋润。” 马德芳干咳了两声:“官家英明神武,是大宋的君父,我等自然要让您护佑。” 赵昀默念君父,二字,眼神突然发狠:“那些儒生,满口道德文章,内心却是男盗女娼,枉我平日对他们信任有加,没想到稍有不合,就下此毒手。” 马德芳听着赵昀对儒家的愤慨之词,心中不禁想到,这会不会是国师故意让官家遭此劫难,好让他对儒学失去信任? —— 赵峥让赵葵前往临安召集他与赵昀玩闹时创立的私军,是一招险棋,但也是最后的办法了,赵峥想到了郑清之他们可能狗急跳墙也是一夜心慌。 他焦急的等待着暗卫从临安传来的消息。 “三哥,怎么了?眼圈黑黑的”大郎起床看着赵峥整夜未眠熬成的黑眼圈关切的问道。 “是不是肚子饿了?我去给做吃的。” 赵峥有些哭笑不得,这黑眼圈跟肚子饿有毛关系:“大哥,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一顿饭解决。” 大郎似有所悟接下赵峥的话头:“如果不是,那就是两顿。” 赵峥看着大郎一脸真诚的眼神,突然笑了,大郎的内心可不是像外表那样憨厚,这句话成功逗笑了赵峥,让他心情好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马蹄声带来的消息,让赵峥心情立马变得如同寒冬一样。 暗卫带来了昨夜两府叛乱,太后被杀,赵善湘与赵葵平乱等等一些列让人悚然听闻的消息,与此同时还有一件更为可怕的情报,官家失踪了。 一时间赵峥感觉山崩地裂,大宋分崩离析在即,同时也有些微微后悔,自己的做法在没有做最坏的打算的前提下,是不是有些激进了?致使宣缯、郑清之他们翻出这么大的风波。 赵峥思虑之际,大郎漫不经心的话传来:“三哥,有人的热气球飞了。” 赵峥往天空一看,突然僵住了,然后大喜过望,兴奋的指着天上热气球说道:“快跟上那热气球,官家在上面。 热气球的外观是赵峥与赵昀两人共同设计的,赵峥当然知道。 苍天小霸王一号,显目的汉字让赵峥想不看见都难。 众人听到赵峥的话,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但还是自己脑补了一番,皇上从天宫回来了,国师这是要去接驾。 众人听从赵峥的指挥,兴奋的朝热气球追逐而去,那些流放犯人更是卖力,要是能为圣上接驾,自己身上的那些罪名想必会被立马赦免。 赵峥让暗卫让出一匹马,追逐着热气球,然后遣人去临安通知赵葵。 赵昀在热气球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于是踹醒了还在一旁酣睡的马德芳,让他用望眼镜瞭望到了何处,自己则躲在热气球下大筐里盖上被子不愿起来。 不一会,马德芳兴奋叫声传来:“国师,是国师!” 赵昀立马惊醒,抓过马德芳手里望眼镜瞭望,只见不远处一只马队正在追逐着自己,几名骑兵拉开了一副巨大的条幅,上面大言不惭的写道:“我是国师” 赵昀急忙让马德芳将玻璃灯里面的火焰吹灭,让热气球自然降落。 追逐了一个上午,足足三个时辰的赵峥累的气喘吁吁见热气球下降了,终于放下了心。 赵昀的热气球颠簸落地,从大筐里翻出,朝赵峥跑去。 赵峥也下马,朝赵昀跑去。 众人正要感慨与国师与官家之间的感情时。 赵昀突然一脚踹到了赵峥的肚子上,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大爷的,差点害死老子了,郑清之那混蛋谋反,你知不知道?” 赵峥也一脸怒气,往赵昀脸上就是一拳,他骑马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嘶哑的说道:“叫你还跑!能不能早点停下来,我的屁股都快颠没了!” 两人见面就是一顿互殴,然后又突然相拥而泣。 众人在风中凌乱。(未完待续。) ps:感谢你们的打赏,还有月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封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差点害死我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杀死那群狗贼?”赵昀一急,捂住自己腮帮子也忘记自称朕,现在是他最真实的状态。 赵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还有些疼:“赵葵已经进了京城,乱党已经伏诛了。官家尽管回去就是。” 赵昀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迷茫,他想着与赵峥汇合,然后王者归来,没想到敌人就这么轻易倒下了,就像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憋着一声劲,还开始就泄了,着实令他相当不爽。随后又有些责怪赵峥的意思,以为赵葵是赵峥早已安排好的暗手,没有告诉他实情,让他担惊受怕:“你这样安排,应该早点与我商量,我也不至于这样狼狈出逃。”赵昀平静下来,之前向赵峥自称朕,现在也不好再改口了。 赵峥追着热气球半天狂奔,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界。暗卫的信报上说赵善湘也参与的平乱,面对这个意外的情报,赵峥也不敢完全判断临安的局势,也不向这样解释赵葵为什么会出现在临安的原因:“也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宣缯他们反应会如此之大,竟然兵行险招。”事情前前后后也没发生几天,没想到就出现了大宋立国百年第一起宰相谋逆案。 赵昀一想到两府那群混蛋就愤愤不已,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到底有谁在隔绝中外,意图谋反:“宣缯?这次谋反你知不知道哪些人主谋?” “宣缯,郑清之,薛极,赵汝述。”赵峥说出这串名单,让赵昀倒吸一口凉气,两府六去四。这得是多大的仇才会集体反叛,赵峥隐约猜到了,在也不便与赵昀细说。 “那赵善湘与陈贵诚呢?” “陈贵诚下落不明,赵善湘带兵平反。” 赵昀听到一个极其意外的名字,幽幽叹道:“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没想到这赵善湘居然是忠良之臣。” 赵昀对两府已经极不信任,赵善湘不是奸妄到令他感到意外,与平日里对两府信任有加大相径庭。 “既然乱党已平,你随我返回临安。有你坐镇,我也放心些。” “官家,政务我可一窍不通,这梳理政务,你还是交给其他来做吧!那些神霄之术。你也知道,不可能凭空产生劈人,再说了流放的我罪名未脱……” 赵昀瞪了赵峥一眼:“你惹出的烂摊子,怎么的也得给朕收拾好了,我也怕你继续南下流放梅州,这朝廷会再发生什么变故。至于罪名,你护驾有功,什么都可以抵消了。” 赵峥原本想通过自己流放梅州作为标杆,肃清吏治,但百官反弹太大。赵峥也不敢在继续冒险,不过眼下赵昀对儒家信任尽失,这是新道学推广的一个绝佳机会,这次叛乱朝堂必将大清洗一番,赵葵也能借此进入两府,有了自己的嫡系,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不过官家,在此之前,咱们还是驻进附近县城,然后再传召京城为好!” 赵昀点头。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 —— 临安城,在宣缯一党阴谋败露后,赵善湘与赵葵达成联盟,迅速平定乱党。同时请出了正在临安养老的史弥远出山,稳定朝堂,然后收敛太后尸首,派出禁军寻找圣上。 史弥远虽然名不正言不顺的进入朝堂,但只是没了差遣。爵位,官职。勋号一个没丢,身为会稽郡王的他当然有资格引领朝局,再加上赵善湘平乱的禁军多是出于史弥远门下,这细算下来他在此次平乱中居功至伟。 临安经过一夜血战,市井萧条,禁军层层把守,就是白天也不能随意走动。有了史弥远坐镇,临安基本上算是平定下来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皇上以及太后的葬礼。如若赵昀有个十多天没找到,那么史弥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另立新君,到时候无法想象立二主的史弥远势力会膨胀到什么地步。 赵葵对此也深有忧虑,万一史弥远先找到官家,然后行不轨之事,谎称没有找到赵昀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必须先找到皇上,局势依然凶险。 然而血战过后的第三天早上,大年初一,临安百姓,大街小巷好像都传开了一道消息,国师算准了官家有此一劫,用热气球将他送走,二人在富阳汇合,等候群臣的迎接。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纷纷咒骂郑清之等人的阴狠,事先找个理由将国师判罪,然后调虎离山,谋害皇上。 史弥远的探子收集这些报告史弥远,史弥远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愕然,富阳城是临安府下面的一座县城,相隔百里,这才距离官家出逃三日,消息就传过来了,也就是说,官家基本上是一城就遇到了赵峥。 不对,赵峥已经出城三天,要想将消息从富阳传到临安至少得一天的时间,官家出城这才两天,这个时间差,让史弥远本能的觉得这是一场阴谋,或者说官家与赵峥的合谋。故意给了郑清之可乘之机,然后借机将一网打尽,而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儒学,大兴道学。然后史弥远又仔细回想整件事情的过程,不由惊叹整个局做的是天衣无缝,惊为神人。不觉得史弥远都觉得一阵后怕,这国师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惊天之局,自己到底还是太小看了他,道学因他一人之力压倒儒学也未曾不可能。 几十年的官场生涯,勾心斗角,未胜先谋败,都让史弥远养成了多思多虑的习惯,换句话说就是想太多。他让绿衣为自己整理衣冠,准备去富阳接驾,一边又去派人打听赵葵的情况。 不一会探子就说,昨夜寅时,赵葵已经摔一队人马出城。 临安十处城门,史弥远自然不可能完全控制,被赵葵夺取了两处城门的控制权,守将没来禀报也是正常。 史弥远听到这里反而慢了下来,叹服赵峥的手段,反正他的功劳不能磨灭,稳定朝局又需要他,史弥远自然不会去争着去见赵昀 。 —— 富阳城内,赵昀看到赵葵率领一千精骑过来,也大为宽心,听闻史弥远重新出山收拾乱局,对于之前对史弥远的猜疑,赵昀也不觉有些惭愧,往日的恩情涌现,决定好好弥补一下。 赵葵经过此事,已经被赵昀视作心腹,进入两府那是板上钉钉,年仅四十四岁便进入两府绝对算是很年轻的。像赵善湘六十有余才得以进入两府,可想其艰难。 而史弥远官复原职重掌朝堂那也没有任何疑虑,很有可能特进左丞相兼枢密院事。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赵葵与赵昀在商谈,赵峥不想过多插手,朝堂之事有赵葵代为出面便可,而经过此事后,赵昀也开始注重对朝廷的控制。 日值中午,史弥远与赵善湘才率百官而来,众位大臣装模作样,哭哭啼啼的场景赵峥也不想多看,所以并没有出现在富阳简陋的朝会上。 朝会足足开了一下午,宣缯,郑清之党羽众多,许多位置空了下来,当然少不了一番争夺。 史弥远当庭就被赵昀宣布为了平章军国事。 平章军国重事这个在宋朝一般是给半退休的宰相一个荣誉加衔,少了一个“重”,那可就是权同皇帝,宋国无论军政,国政事无巨细都可过问,这不是皇帝又是什么?整个宋朝就只有一个贾似道做个这个。从中可以看到赵昀对史弥远的愧疚之心。史弥远这一次赌博,可谓收获巨大,完全能够媲美当年棰杀韩侂胄。 赵善湘拜枢密使兼参知政事。赵葵拜同知枢密院事,同时两府补进了原刑部尚书乔行简为参知政事。此人既不是史弥远的人也与赵峥不亲和,这是赵昀有意中和两府的举措。 赵峥听到这个消息,心里百味沉杂,官家到底还是成为了帝王。 梁成大权判大理寺事,实际掌管大理寺,可谓是一飞冲天。与白云宫渊源颇深,现在还是白云宫讲学的胡雍祁马诚与,分别被拔耀为盐铁副使与工部屯田郎中,都是要紧的部门。但白云宫的在朝中势力也仅次而已。 赵峥不喜欢赵昀在自己封号前面乱加些前缀,所以还是大光明神霄真君外,但毕竟赵峥算是救驾有功,赵昀也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道教划归赵峥管理。 所以现在大宋境内道观所有的记录,掌门的替换都需要白云宫签字才行,包括龙虎山和阁皂山。 一通道门,已经实至名归。 —— 赵峥随赵昀回京,宫中再无太后掣肘,经过此事,赵昀的皇位才算彻底坐稳了,真正意义上开始掌管朝政,实际上收获最大的是他。 赵昀一回大内,就拉着赵峥进入御书房,指着早已被清理干净的大殿说道:“你知道吗?那天我亲手杀了六十多人。” “用你送给我的连发枪,将他们一个一个的骗进来,从后面打中了他们的脑袋。”赵昀神情好似又回到了那晚。赵峥心里也不免沉重起来,经过那夜的杀戮,以前那个快乐的中二青年还能回来吗? “所以郑清之,宣缯一党,但凡涉案,一律诛灭九族。”赵昀杀气腾腾的说出此话,第一次有了帝王的威严。(未完待续。) ps:感谢,小宝,神坑,流尘,疯子的月票。还有不唯宁事的打赏。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个人的屠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谋反,株连九族,是历朝历代的铁律。赵昀咬牙切齿的说道,赵峥也不可能立马劝阻,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舒缓赵昀的情绪。 “嗯,最好将他杀个干干净净,老人妇女,不知事的小孩也通通杀掉,只要是与宣缯,郑清之有关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赵峥恶狠狠的说道。 赵昀也没多想,点头称是:“朕听说宣缯养了十八房小妾,通通都要处决,不,卖入教坊司(官方女支院)世世代代为奴。” 赵峥听到后神情有些怪异,暗想莫非赵昀为登基前,遭受过宣缯那些小妾奚落,怎么就突然惦记其宣缯的小妾了? “官家一刀杀了她们,且不是更好?” “不,朕要让她们世代受折磨,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赵峥不屑一顾的说道:“对于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进教坊司每天有吃有喝,还有得爽,岂不是太便宜了她们。我倒是希望看到她们整天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为了一块腐肉与野兽争抢,在风雪中祈求一点温暖的火光。”赵峥为他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幅宛如末世的求生场景,让赵昀心更沸腾了,忍不住问道。 “有这个地方?” 赵峥见赵昀上钩,不慌不忙的说道:“有,只不过这个地方有点远,需要拔山涉海,难以到达,是十足的蛮荒之地,要是三年之前,一定到不了,不过现在却可以。”赵峥要说的正是西伯利亚,甚至更远一点阿拉斯加,现在这里是彻头彻尾的荒芜之地,但矿产丰富,天然气虽然用不了,但其他铁煤也有不少,尤其是阿拉斯加,有许多金矿,后世被毛子战了的确可惜。而这些地方最适合的就是这些死刑犯去开荒。后世的澳大利亚就是英国犯人的流放之地,最后发展起来的。【ㄨ】 赵昀见赵峥语气有些激动,起疑道:“你在诳朕?不忍心我杀那些人?” 赵昀是感性的人,没有什么雄才伟略、战略眼光。这个时候赵峥必须让他觉得自己是无条件站在他这一方的,尤其是自己遭受委屈的时候:“哪里!我也恨不得对他们吃肉赵昀剥皮。” 赵昀点头,觉得赵峥的话有些道理:“这个地方在那里?” “在极北之地,那些商船去日本贸易,再往北走就到了。” 赵昀听到在北方摇了摇头。北方始终是中原的心腹之患,让赵昀下意识的觉得不靠谱:“万一这些人投敌的怎么办?” “那就南洋吧,那里未开化的野人很多,是吃人的,而且毒虫遍地,连蚂蚁都可能吃人,从你的耳朵钻进去,将人的内脏吃掉,还有许多有剧毒的植物,一粘上就恨不得将自己身上的皮抓破才行。” “嗯。就这个地方。在南洋那个地方?” “就在琉球下方,去南洋三佛齐等地就会经过那里,官家你看就是那个地方,连南洋猴子也不愿意跑那个地方。”赵峥的说的就是后世的菲律宾,现在只有一群土著在上面。 赵昀摸了摸下巴,再次确认了一下赵峥的眼神,突然笑道:“你在骗我,不过朕答应你就是了,湖州那批官员是一定要杀吧。” 赵峥叹道:“官家智力超群,不好骗了!” 赵昀瞪大眼睛问赵峥:“你有什么事在骗朕?” 赵峥嘿嘿一笑:“望远镜。下个月,你就可以看到你心中的嫦娥仙子了,希望不要让你失望。” 赵昀神情一震,一扫之前阴霾。 —— 龙虎山上。一片乌云密布,当代天师居然对白云宫下毒,被打死在这政事堂,此事虽然碍于龙虎山的特殊地位,但以国师影响力,龙虎山遭受灭顶之灾都是有可能的。然而事情传来半个月,朝廷发生的一系列目不暇接的事情,似乎彻底将他们遗忘了,就在龙虎山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一个人却突兀的出现在了山门。 那人自称茅山派宗师高临门。 茅山派认赵峥为陶弘景转世,举世皆知,龙虎山自然知道他为何而来,急忙禀报性新推选出来的天师张泰景,乃前任天师的弟弟。 三山符篆高层多有交流,张泰景一眼便认出了高临门,急忙上前迎接,今时不同往日,茅山派背后有白云宫,地位日益尊崇,高临门在道门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乃是仅次于黄真人与赵真君之下的第三人。 “高宗师大驾光临我龙虎山,敢问何事?”张泰景虽然知道高临门所为何事而来,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做低了姿态,只希望白云宫能放过龙虎山一码,想到这里,张泰景心里也是苦涩,换做他日,何须自己这番低三下四。 “江湖事江湖了,龙虎山暗地的那些勾当就不用讲出来了,张天师已死,但暗影堂与那件事脱不了干系,我也不欺负你们,立下生死状,准你们离艮堂一个个来比试,勿论生死。”高临门背着一个布袋,玩世不恭的说道。 离在古代哲学中代表人的眼睛,艮则代表手,离艮堂便是龙虎山的耳目与手段,专为龙虎山在暗地扫除障碍,在道门名气甚大。【ㄨ】 面对高临门的话,张泰景没有迟疑,满口答应:“只是不知这是否代表白云宫的意思,比武过后,此事不再追究。” 高临门知道赵峥的脾气,不愿祸及他人,但这帮人渣必须让他们尝到足够的痛苦,才会让他们长记心:“我是我,国师是国师,我以茅山派宗师的名义来。” 张泰景苦笑,就知道此事不会善罢甘休,高临门想出气,自己也只好随便在离艮堂找几个替死鬼给他出气。 他单枪匹马又能杀死几个人? 至于比武生死勿论,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根本就是一个笑话。谁都知道高临门身后是白云宫,谁敢动他分毫。 “如此便依高宗师。” 高临门冷笑,知道张泰景打了是什么鬼主意:“将你们离艮堂所有的人叫出来,我自己挑对手。” —— 龙虎山的演武堂内,高临门巡视着一百多位身着黑衣的离艮堂人员,好似随意一挑,指了指一个矮小形瘦的人出来。 张泰景与龙虎山其他人俱是一惊,离艮堂真正的精英要员都没有出现在队伍中。高临门居然随意一指就发现其中武功最高的人,这种人死一个或许不会心疼,死一群那就不一定了。 张泰景暗中吩咐那人,只需要消耗高临门的精力便可。至于身后事就不要管了。 一上擂台,高临门就往自己眼上蒙了一层黑纱。 那人上台,礼节周到,向高临门行了一个武人之礼。 “土鸡瓦狗!”高临门说着,身形一闪。一把短刀直接插进了那人的胸口。 演武堂内一片惊呼,竟然事先不说明要用刀!真是太阴险了。但纷纷敢怒不敢言,欺上门来竟然无力还手,这让龙虎山上下倍感屈辱。 高临门没有说什么话,直接指了下一个人。 那人也变的聪明,先选择一件称手的兵器再上擂台。 高临门也不多说,待那人上台后,直接便杀过去了,又是一个照面,身形极快。那人便倒在了血泊中。 这时龙虎山上下彻底震惊了,这高宗师的武功有这么强?那人在离艮堂的武功可以排上中等,却不是高临门的一合之力。 张泰景看见高临门急促的揣着气,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喷薄欲出。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张泰景一时间感到手脚冰凉,今日离艮只怕损失惨重。他思考之际高临门直接让两个人一起上,然而又是一个照面,两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演武堂内噤如寒蝉,这简直是上门屠杀,如果不让龙虎山最厉害的高手上去,只怕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此时离艮堂的士气快要崩溃了。高临门的手,就像阎王一般,指到谁,谁都活不过下一刻种。再这样下去只是无意义的死伤,先前张天师交代他们的消耗高临门精力的策略现在看来根本是一个笑话。 张泰景闭眼,是该请出龙虎山真正的高手了,只要与高临门缠斗,消耗他的体力,让他武力杀人便可。张泰景足够自信龙虎山的高手能够办到。 高临门的对手换成了一位膀大腰粗的壮汉,一看就是硬气功练到了极致,皮膜如同铁铜一般硬实。 茅山派宗师高临门一身功夫了得,道门无人不知,但他注定打不过眼前这位,张泰景很有自信,江湖上一流高手,高临门只能位居末席,但眼前这位,宋国能胜他的不过十指之数。 高临门像是完全进入了另一个状态,如果赵峥在这里也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个高临门陌生异常,杀气浓厚到演武堂每一个人都感同身受。 “某家,李玉山,请教高宗师。” “你也算一号人物,死在我手里也不冤。”高临门二话不说,势若奔雷朝李玉山杀去。快到几乎没人看清他的出手。 刀依旧稳稳的插进了李玉山的脖子。 “欺人太甚!”张泰景再也忍不住了,李玉山的死是龙虎山无法承受的损失,龙虎山唯二的武学大宗师,如此轻巧的被高临门收割去了生命。 随着张泰景的怒吼,离艮堂的怒火向火山一样突然爆发,冲进擂台,要将高临门活活给撕了。 高临门捡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布袋,掏出一把连发枪。 “碰!”第一个踏进擂台的人脑袋上出现一个血洞。 枪声瞬间将龙虎山拉回了现实,现在将高临门杀了,龙虎山只怕会万劫不复,白云宫那艘庞然大物已经将道门遮天蔽日,不见天理了。(未完待续。) ps:感谢140兄与lzmyf的月票. 第一百三十章 天书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随着高临门的一声枪响,那些踏上擂台的人,悄悄将自己的脚收了回去。江湖上从来没有真正公平的决斗,高临门这是在拿白云宫的势压龙虎山,明目张胆的上门欺负。而龙虎山也只有打碎牙往肚里吞。 龙虎山的历代天师是张道陵的子孙,虽然传承久远,但实际上在宋朝以前名声不显,得到宋太宗大力扶植,地位才一跃而上,继而成为三山符篆之一。 在中国宗教的发展始终依附于政治强权,程灵素能从一个小书童一跃成为神霄派祖师,靠的就是宋徽宗的赏识。而如今天下人都明白这朝堂借重的是白云宫,并且强行要将白云宫抬上道门的领袖地位。 自古民不与官斗,胳膊扭不过大腿,道门只好承认,私下不服,在嘴上行动上必须服。 李玉山死去,张泰景也不敢将离艮堂的最后的王牌辛飞山亮出,个人武勇在时代的作用虽然越来越小,但辛飞山主持离艮堂二十多年,不论是侦察手段还武功都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万万不能折在这里的。 高临门要杀就杀龙虎山那些无用之人吧。 张泰景喝退了众人,让门人重视比武的规矩,门内不少长老已经看不下即将发生的惨状准备退走,被张泰景叫住了,龙虎山的耻辱,每一个都应该牢记在心,今日的痛苦是为了下一次的腾飞。 然而人心是肉长,明知上擂台就是死,离艮堂的人哪有勇气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不少人纷纷打退堂鼓,想逃离此地,谁也不知道高临门下一个指的是谁,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否活到下一刻,他们站在这里,就如同为自己送终,赴死但不慷慨。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决心逃离此处炼狱,然而人还没有走出大门,头颅就被箭矢射穿了。 人心溃散,便再无理性可能。有人吼道:“大家一起上,宰了这个姓高的再说。” 面对即将失控的局势,张泰景疾呼道:“不可!”然后演武堂的屋檐上钻出一支队伍,将弓箭对准了离艮堂的人,大敌当前。宗门被侮,却将箭头对准了自己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更伤人的事情了,没有比什么比这更失人心的了。 张泰景只注重龙虎山的千年存亡,而底下的门人却只在乎一口活命的饱饭,双方的矛盾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点。 “同是道门,看在道祖份上,还请高宗师高抬贵手。”张泰景此时不顾脸面的哀求,他怕再强压下去,只怕龙虎山人心生变。 高临门冷笑。收势盘地而作:“你们奉道德天尊为祖,我茅山派封元始天王与太上大道君为祖,不知你说的这道祖是谁?” 张泰景一僵,这是高临门抛给他的条件,彻底改换门庭,尊白云宫祖师与经典。而龙虎山将不复存在。道统之争大于天,张泰景当然不会就此罢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当然是道德天尊了。” “那对不住了,你这位爷的面子,咱茅山派不认!” “一起上。别弄死弄残了!”张泰景突然吼道,既然高临门存心想毁龙虎山,那就干脆利落将他打晕,扔出龙虎山。既不太过得罪白云宫,也不至于毁了龙虎山的人心。 离艮堂的人一听,气势大作,一拥而上,高临门将布袋中的绑在一起的手雷引燃,然后扔向了人群。 张泰景大叫一声不好。然而手雷的爆炸已经不可避免。 顿时地动山摇,哀鸿遍野,空气传来令人恶心的烧焦味,高临门慢腾腾的给手枪装上子弹,走了。 “今日比武未分高下,高某下个月再来,还望张天师不吝赐教。” 龙虎山上下咬牙切齿,无人敢拦。 —— 白云宫内,二十余名赵峥亲收的弟子,正在奋笔疾书。表情时而凝重,时而不解。 偌大的宫殿内,只有他们二十余人,另有二十名,在相隔五十米外的偏殿里待命,天道军全副武装,装上最先研制的连发枪,不让任何活着的生物靠近,因为这个地方叫天书阁。 顾名思义就是天书降临的地方,这是国师回来后第一紧要修筑的东西,足见其重要。 天书阁里里外外驻扎着五百名天道军,白云宫大半的力量都集中在这里,将天书阁围了里里外外三层,连一只鸟也飞不进去,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按照这个标准的执行的,附近鸟窝都被掏遍了,十多个热气球飞天,看见有鸟飞来就举枪射击,绝对不允许一只鸟从天书阁上面飞走。 天书阁就在白云宫里面,但是距离学徒日常活动的范围有些距离,是白云宫的禁地,只有获得国师绝对信任的人才有资格去抄录天书。 说它是一个阁其实也不准确,至少从远处开看它完全是一座堡垒,一座菱形的堡垒,完全按照后世的钢筋混泥土建造,坚固无比,至少以白云宫现在的火炮一时间是打不透的,而按照国师以后的设想,这菱堡外面还要浇筑厚达两寸的铁皮。足见天书阁在国师心中的地位,绝对不能让外人染指。 有了如此坚固的堡垒,再加上五百名训练精良,又有着宗教狂热的天道军,无限制的弹药支持,可以说这是大宋最难攻克的堡垒。这里不仅可以称之为天书阁,还可以称之为军火库。 每个进出的人就算是国师的亲信都要严格搜查,连清尘和清源都是如此。 如此声势其实都是为了方便赵峥偷懒而已。他自己已经抄书三年,深深的厌倦了,这太耗费他的精力的,而起效率缓慢,到现在为止,还有三分之二他认为必须抄录的书籍没抄,于是他就开启了手机里面的电子书,有自动读书的功能,只是语气和断句有些诡异,但能让人听的一清二楚,然后让别人抄录,只不过在此之前得让前来抄录书籍的弟子熟悉后世的普通话。 二十名弟子正襟危坐,神情极度集中,生怕听错了一个字,为了保险起见,每两人按照编号负责一句话,然后记录在案,然后再互相对照,看有什么地方有出入。二十个人分工合作,保证他们不会错过一句话。 手机放在一个独立的小房间里面,房间特意设计出回声功能,让人能够听的更清楚。弟子只在外屋抄录,根本见不到手机,只知道里屋中有人声传出,无悲无喜,冰冷异常,语速、语调永远都是一个模样,众人都在猜测着会不会就是上天的声音。 每个小组只能抄录半个时辰,到了时间点,另一个小组就在门外等候交接。然后他们将自己抄录的手稿统一上交,有人会按照编号将他们的内容重新整理在一起。整理这个人也是每半个时辰换一个。 所以就算天赋再高,过耳不忘的人也没办法知道整本书的内容,断断续续的,一个人最多只能知晓四分之一,更何况书上的内容更是对于他们而言,更是如同天书一般。 比如今天,抄录的就是讲述半导体材料的书,许多东西,他们只能音译,根本不知道到底讲述的是啥。 有了这个方法后,抄书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每分钟阅读一百五十个字,一天手机大概可以续航八个小时,每天能抄录七万多字。科学著作有不向网络小说,动则几百万字,语言简练,大学专业教材一般都是三十万字左右。所以这个速度已经做够快了,四五天就能抄完一部书。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太阳能充电器,冬日里每三天才能获得给手机充满电的电量。 —— 不过这一切最大意义是将赵峥解放出来,有许多东西需要他亲力亲为。 比如今日,史弥远来白云宫与他相见,这已经是那次叛乱的一个月后了。 南宋官员互相联姻的甚多,要诛郑清之他们九族,只怕朝廷大半都空了,更何况史弥远与他还是亲家,赵昀也听从赵峥的建议,除了赦免的一些人外只杀了他们三族,其余的流放南洋,这在古代算是难得的仁政了,作为交换,湖州一系的官员前前后后死了七个,也没有大肆牵连。 史弥远重新执掌朝政后,一扫之前疲懒,昏聩的政治作风,有些励精图治的味道。这不上台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滥发会子,而是出台稳定物价,试图恢复会子的信誉,还有处决一些作风败坏的官员。 史弥远在白云宫待了几个月,藏书阁与集诚院都向无条件的向他开放,不知是不是从白云宫得到了顿悟。 这一切也让赵峥不禁纳闷史弥远是不是被谁给穿越了,然后他仔细观察一个月后,才发现仅此而已,史弥远试图重振朝纲,心有余而力不足。 朝廷改革是需要重新分配蛋糕,他自己占了大头,还拿什么改革。而将蛋糕做大的本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就只有白云宫了。 今日前来,只怕就是为了此事。 “相公锐力进取,重振朝纲让赵峥刮目相看。只是你是白云宫的教习,这里的辞呈还没递给我,这月钱我可不会结给你。”时至今日,赵峥已经不在是吴下阿蒙,有了彻底与两府宰执平起平坐的地位与能力。 史弥远一声叹息:“都说我史弥远能权倾朝野是依靠党羽众多,可是谁知道我也是这些人所累,稍有努力就被这些人拉入泥潭,动弹不得。然而此次谋反,我许多门生跟着郑清之被清算,本以为能借此甩掉包袱,没想到老夫依旧困于网中。” 人情网能助人自然也能害人,史弥远的人情网就如同腐烂的泥潭,怎么可能脱身。(未完待续。) ps:这几天要开年会,今天晚上的一更会晚些,还请见谅。谢谢侠道,芭蕉,光芒的月票。 第一百三十一章 银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史弥远如此矫情的话,赵峥只能当笑话听了,故意调笑道:“史相公的身后名已经够,何苦再为大宋操劳?” 史弥远对赵峥的鬼心眼,一笑了之:“说老夫贪财,那不过是老夫自污之举,我一个人能贪多少财,不过都是被下面的人拿去了大头,我站在台前为他们遮些风雨罢了,如今有国师你顶在最前面,老夫就不必再顾忌朝野猜疑了。”史弥远贪财固然有自污之意,但更多的是私心膨胀。 “哦?那相公意欲何为。如今朝政被宣缯郑清之他们弄成了一个烂摊子,税收虽创新高,但其实质依旧没有多大改变。”郑清之,宣缯掌控两府才多长时间,自然是不可能将宋国败坏到什么地步,赵峥话里分明有些挤兑的意思。 史弥远尴尬的轻咳两声,如今的赵峥已经是他不可能轻动的了,这些挤兑的话赵峥倒也能说:“国师不必如此编排老夫,长者为尊,你这小子倒是越来越不尊重老夫了。” 赵峥笑而不语,为史弥远沏茶:“相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史弥远习惯了将话绕来绕去,也不把话说尽:“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老夫也算是国朝新人了,以前的门生故吏要被清算的,老夫怜其才具,保了他们一命,也该为国尽忠了。老夫在白云宫待了也有些日子了,藏书阁里一些治国的法子,老夫也认同。所以想请国师为我助力一二。” “什么事?”史弥远想励精图治是好事,赵峥自然也不可能拒绝,事实上在他这个位置,那个不想国朝在自己手上蒸蒸日上,只是遇到一些障碍,下意识的用权谋手段抹平,遇到公私冲突的时候,想到的只是私,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史弥远站在高位。这些东西不可避免的被放大,无论好坏。 “银行之事。”滥发会子是史弥远身上洗不清的污点,想要留些身后名,这会子一事必须得到妥善处理。 “那相公要占几成?” 赵峥这一句话。差点将史弥远呛到了,虽然自己的确是想建立国家银行,从中占利,但赵峥未免把话说的太直白了,好像就是想给自己捞些东西。 “你这臭小子。老夫不……”史弥远勃然大怒,差点将老夫不要般成利说出口,想了想,干咳了一声:“老夫只想占四成利。” 四成利!赵峥惊愕,心想你是不知道这国家银行的利润体量,才会如此狮子大开口,占一成利那就是天文数字。 “相公可知道这由官府牵头成立的银行,如果管理得当一年可以产生多少利润?” “应该有百万贯左右吧。”史弥远读过相关的书籍,虽然介绍简陋,但也能从中推算一二。 赵峥摇头。以宋国这个商业发达,极度缺乏货币的国家,按照后世的银行体系,百万贯,怕只是一个月的利润。赵峥伸出三根手指头:“一千万贯!” “什么?”史弥远大惊失色,宋朝一脸的财政收入才一亿贯出头,难怪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宋朝的技术积累已经到了一个地步,如果官府能多加引导,今年将会是宋国国力爆发的一年。 “不出五年,国朝一年岁入三亿贯。易如反掌,当然这也得上下一心才行。银行势必会影响民间的方方面面,一千万贯的利润不是虚言这四成利,赵峥在这里与相公明说了。是杀身之祸!” 史弥远思虑良久,赵峥如此说话,想必对于这件事也仔细思考过,决定先听听他的意见:“那以国师之见,该当如何?” 赵峥沉声说道:“会子滥发,也不全是相公之过。实乃当时国情需要。”这句话权当是拍史弥远马屁,让他继续听下去。 果然史弥远听后,微微颔首,总算有人能明白他的苦衷了。 “会子的出现本来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德政,要是能善用,不仅能解决国家金银铜短缺的困局,也能解决民间需要便于携带的货币的问题。还能引导商业发展,光是抽税,就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商通有无,能让资源合理的配置,比如某地产棉,同样的棉花,以当地的纺织技术只能产出五匹棉布,而且需要耗费更多人力。但同样的棉花如果在苏杭生产,那么同样的棉花则能产出七匹棉布。如果没有商人通有无,那这两匹的棉布在中间就被白白浪费了。”赵峥所说自然不是商业的全部作用,他只是为了更加凸显技术的重要,才会如此灌输给史弥远。 “所以这商人的重要也就不言而喻,绝不是不事生产的蛀虫,更何况商人逐利,总想以最小的代价,压缩成本。克扣工钱,偷斤缺两外,这些可以通过朝廷引导,比如规定最低工资标准,严格的质量检查等,这样一来商人就只有自己改进技术,以压缩成本,从而推动国朝技术进步,让资源得到更充分的利用。” “技术能让物资凭空增加多?”史弥远问出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误区。 赵峥笑道:“当然,以汉朝的炼钢技术和现在的炼钢技术相比,同样的铁矿,谁产出的更多,谁的质量更好自然不言而喻。还有这农业技术,曲辕犁的发现让多少农户的粮产翻倍,这些多出来的粮食自然是技术进步的原因。再比如这造船,同样的木料或许造出的船都是一样大的,但技术的不同,可能技术先进的能航行个十年,而技术较差的只能航行五年,要航行十年又要重新制造一艘船,这一来二去,技术不就等于凭空多了一艘船吗,那些节省下来的木料,也可以做床,做家具,这些都是技术进步带来的红利。” 赵峥一席话只讲技术和商业,磨刀不误砍柴工,能让史弥远接纳的自己的理念,比什么都更重要。 “技术我们聊完了,这些都是银行成功能带来的好处。这银行要成功,最根本,最重要的是建立起银行的信誉,信誉若失,无论你再强压,百姓都不会用的。” 会子经过宋朝和元朝的折腾,已经将国家的信誉完全败坏了,宋朝多少还有点节制,元朝那帮蛮人,坐稳中原后,见纸都可以当钱用,于是大肆滥发,比后世的津巴布韦都还要夸张,没过几年,这会子彻底就被玩坏了,以致于朱元璋坐稳江山后,几次欲恢复会子,都遭到民间抵制而未能成功。 “而银行的建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上下百十年不断努力,最主要的是不要人亡政息,换一个宰执或者皇上见有利可图,就滥发会子。所以银行的建立第一步就是要严格控制这会子的发行权,不能操于一人一姓之手。” 史弥远听到这里皱眉道:“那这发行权叫道谁手里?白云宫?”史弥远的表情绝对不是开玩笑,实际上,在大宋能建立信誉的就只有白云宫了。 赵峥摇头,这东西他可不想去沾:“一人一票,组成银行执行委员会,负责发行会子。每年需要发行多少会子,由白云宫统计出来,再昭告天下,然后执委再决定是否按照这个数发行,或者重新统计。而且这会子必须能自由兑换铜钱或者金银。” 史弥远皱眉:“这执委由那些人组成?” “一共五十席,投票过半就能通过,官家作为执委主席,拥有五票,宗室再选出两人,然后两府五人,不足五人,由两府自己推举出一人,三司使三人,御史台两人,六部各一人,皆由各自部门推举出来。各路再推举一人,共十六人。剩下的由各行各业的推举一名商界代表出来加入,比如丝绸业组织商会,推举一人出来进入银行执委,酒店业依此推举出一名。” 史弥远皱眉,让商人与朝堂共决大事,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会子大都由他们推广,有了他们进入执委,会子定能大行于世,再则,史家在做丝绸,完全可以占据一个席位。”赵峥这是抛出筹码,南宋官员家族多有经商,推举商界代表完全就是一个虚名,位置全会被士族官商占据。但赵峥需要的就是这个虚名,先把台子给搭起来再说,将官员变为官商,有了执委的权力,可以想象这些官员的家族生意会膨胀到什么地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诱人的果实。 史弥远也心动了,史家涉足的产业众多,完全可以多占几个位置,就算以后史家在政治上失势后,史家富贵依旧不倒。 “只是这名声……” “给清流几个位置不就完了。至于民间你大可放心,此事由我白云宫牵头当无大碍。”天下攘攘皆为利,赵峥不信清流会不要这个馅饼。而民间以赵峥的影响力,肯定不会有什么非议。 “这是执委的席位,史相公私下再与其他人决议。然后我们说说这银行的模式,会子必须是能自由兑换的货币,这点我白云宫可以代劳。”白云宫计划每州每县都要建立一个白云宫,完全可以解决银行网点不足的问题。 “大宋铜矿短缺,要是有充足的货币,何须会子。” “大宋缺铜,但金国可不缺铜与金银,只要占据中原,此事当可解决,或者还有一法,日本产银,大宋只需两万兵马即可踏平日本,金银之矿尽归大宋所有。”(未完待续。) ps:谢谢疯子的月票! 还有求推荐票! 第一百三十二章 震撼的见面礼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劳师远征,只怕途生波折。”大宋虽然与日本有贸易往来,但一次运送上万军队过去,史弥远认为以现在造船技术只怕很吃力,最主要的是蒙古与金国决战在即,宋国需要集中精力应对将来的变局。 赵峥也只是暂时给宋国留下印子,好日后提及征战日本,也不至于太过唐突:“现在白云号能载上千人,民间船只能载三百人以上的也多如牛毛。这运输能力相公不必担心,唯一需要的担心的是我们对日本国情兵力,知之甚少,但这个大可在今年大规模与之贸易,逐渐渗透,摸清日本的情况。以日本现在的国力,筹备一两年,扫平日本,不在话下。” 史弥远皱眉:“不罪而兴兵,留暴戾之名于后世,只怕不妥啊。” 赵峥翻了一个白眼,以史弥远腹黑程度,会有那么仁心,完全是等赵峥抛出方案:“罪不罪名,只在于舆论导向,这个相公就不必来问我吧。”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害怕没有罪名。中国自古外儒内法,将这人想成只尊礼法的腐儒,那就大错特错了。 “可是征伐日本非一朝一夕之事,而这银行筹备在即,只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与其是等不到那个时候,倒不如说史弥远自知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中国铜矿总得来说还是南方居多,尤其是云南,不过现在哪里是大理国,鞭长莫及。其次是广西,而江西也有中国最大的铜矿德兴铜矿,这些赵峥都只是闷在肚子里,没有告知,只说北方有大量铜矿,希望大宋将目光放在北方,而不是偏安一隅。 “还有一策,那就是收复山东两路,山东一地不仅铁矿众多,更重要的是金银二矿。我这几日推算了一下有上千万两黄金之多,白银则是更多。”赵峥一下子爆了个猛料,让史弥远呼吸都有点急促了,如此大财富。如果尽归宋国,那就难以想象宋国的国力会膨胀到什么地步。 “可是这山东两路多在蒙古与金国手中,解不了燃眉之极。”史弥远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赵峥昂首道:“金国灭国在即,可以援助他们火绳枪,以解国难。相信他们不会拒绝割让山东两路。至于蒙古手里的地盘,那就只有让火枪兵硬啃下来,也好让金国知道我宋国火器的厉害和效果,让他们安心购买火绳枪。” 史弥远一听到开战,就本能的退缩:“与蒙古贸然开战,祸福难料。” “如果放任金国灭亡,宋国必亡与蒙古之手!巍巍华夏,尽负贼人之手。”赵峥断言,赌上自己所有声誉。 史弥远听到这句话,眼皮跳了跳:“当真。你是如何得知?” “赵峥在国事何曾说过假话,君不见我选择余杭,大造船只,为了就是万一有那一天,我白云宫一脉还可陈帆海外,不忍见到满目疮痍的华夏。”赵峥避重就轻的说道,要是说自己是仙人,他害怕是史弥远会用尽一切办法从他口中得到长生之法,他养尊处优大半辈子,最怕就是死亡二字。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史弥远对赵峥的话半信半疑,这银行一事,不知不觉已经被赵峥扯到北伐上去了,这环环相扣。说明赵峥早有自己的一套方案,他不得不将话题拉回正轨:“此事稍后再议,这银行自由兑换一事,我不信国师没有其他法子,北伐一事,必须从长计议。” 赵峥就知道一时半会扭转不过史弥远思想。银行一事利在千秋,他也不可能与史弥远怄气:“法子倒是有,但这自由兑换一事,你得答应我有白云宫经办。” 史弥远点头表示默认。 “德兴有处铜矿,可解可解燃眉之急。” 史弥远笑道:“就知道你有办法!” “还有这银行牵扯国家大事,相公也不敢以自己名义占利润,我与你说好了,白云宫只占利一成,这一成中再分三成于你。” 史弥远皱眉,这也太少了,他可接受不了。 “相公,我已经给史家指了一处银矿,再加上玻璃作坊你也有利,岁入百万贯不是问题,何苦再这样!” 钱财对于史弥远来说的确只是一个数字,以史家现在积累的财富,够他下八辈子花的了,之所以不开心,完全是因为习惯,贪污上瘾了。 史弥远想了想,倒是不心疼那点钱财,而是不愿落了面子:“那里答应老夫,再给我史家指一处金矿。” 赵峥点头:“可以,不过要等到银行事成之后,还有这金矿不在大宋,在海外。” “海外?”史弥远咂舌。 “对,不出二十年,大海对于宋国就如同坦途,相公自可放心。” 史弥远闭眼,倒不是怀疑赵峥会欺骗他,国师的信誉他还是相信的,只是这海外的金矿他注定无缘相见,说起来也是一桩憾事:“就依国师所言。” “银行官家的内库占两成,国库占五成,白云宫占一成,官员俸禄补贴占一成,士兵粮饷占一成。” 史弥远听到赵峥这个分配方案也觉得甚为贴切,但仍有些不解:“这国库支出,已经包括了官员的俸禄还有士兵的粮饷,这样一来岂不是重复了?” “这些权当是给官员的额外补贴,让他们实心办事,士兵也是此理。” 史弥远皱眉:“士兵不必再过恩赏,彼如饥鹰,饱之则飞。” 赵峥知道给士兵补贴通不过两府,就是让史弥远拒绝自己,无形中欠自己一分人情,好让他不要拒绝自己下一个提案:“那一成就换做培养天下士子,在大宋每个县开设学堂,免费让孩童入学。” 史弥远怔了怔,没想到赵峥也没有解释几句,就换了筹码,这一成补给学子,他倒也没什么意见:“如此依你便是。” 赵峥见史弥远如此配合,自己的目的基本达成了,余下的就是史弥远与他们人分赃,争夺执委席位,剩下的具体操作交给白云宫了。 —— 宋慈三十一岁考中进士,前途一片光明,然而因为性格耿直,得罪了不少人,遭受排挤,又遇上丁忧,考中进士后足足等了九年才得到差遣,到江西一个县去做主薄,那时他已经年满四十岁了,被誉为后世法医鼻祖的他还在官场苦苦挣扎。 人拥有才华或许可能被人掩藏一事,但绝不可能被掩藏一世,江西福建当时时有叛乱发生,宋慈率三百人马大破乱民。只可惜那时是史弥远主政,有如此军功,也未见拔耀,宋慈不忿欲罢官,后来其师真德秀劝阻,又推荐他做了福建路招抚使陈赣的幕僚,直至如今。 但绍定四年刚来,宋慈就好像时来运转,一步成了朝官,去刑部做了员外郎,可谓一飞冲天,不仅如此,自己的好友刘克庄也进了御史台。 如果不是贵人赏识,绝对不可能如此拔耀,宋慈与刘克庄进京后,就立马打探是谁在背后引荐了自己,一问之下,得知原来是因为新进两府赵葵的大力举荐。 他们与赵葵从无交集,疑惑之际去拜会赵葵才得知是国师之意。赵葵与他们闲聊了几句,便拿出赵峥的书信。 宋慈接过信,赵峥在信上略述了他的生平,并表示对于他的才华很赏识,同时为他这些年怀才不遇鸣不平。短短几句话让宋慈大为感动,知遇之恩可谓恩重。 刘克庄是宋朝有名的词人,词风近稼轩,与辛弃疾一脉相承,是不折不扣的主战派,赵峥将他拉入御史台,就是要给朝廷吹一吹新风。 宋慈与刘克庄得到赵峥的信件,连夜就赶往白云宫。 宋慈拿出书信作为信物很快就上了轨道,一到白云宫便有人迎接、引进。 赵峥对宋慈仰慕已久,到现在他有资源将这些历史遗珠一个个收拢,汇聚宋朝的文骨。这第一面赵峥自然就得做的极为震撼。 所以这一面就选在了集诚院的标本室相见,这个地方连白云宫长生学的学徒都不愿多来,无他,这里太吓人了! 如果不是国师的声望在那里,他们第一次几乎就要怀疑国师真是面目了,后来经过古风与卫河的授课,他们渐渐了解到这些东西的意义,但仍旧没有谁爱来,这里只有几个怪胎来这里。 宋慈一进入实验室,就闻到了一个刺鼻的气味,然后闯入眼帘的是一具尸体,更准确的来说是一具开膛破肚的尸体。与他一同前来的刘克庄几乎在一瞬间就呕了出来。 “惠父,这是蒙古鞑子的尸体,是从战场上收过来的。”一个少年在尸体旁边人畜无害的微笑。 “国师?”宋慈不确定的问道。 赵峥点头:“喜欢这个东西吗?” 宋慈摇头,只觉得今日的气氛甚为怪异:“不喜欢,不知国师此意为何?” “岐黄之术,流于外表,要想真正的探究人体奥秘,就必须深入了解,治病救人,不能光凭几碗汤药就能根治所有疾病。这些尸首皆是无恶不作的蛮人尸首,为了医道进步也只好委屈他了。” 宋慈不明白赵峥为何要跟他说这些话,现在距他成为法医鼻祖还有八年时间,对于尸体他虽然不慌乱,但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国师,如此做派有伤天合。” 赵峥笑道:“等你以后明白这些尸体能活命多少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这是功德无量的事情,以后你就会明白。”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很有潜质!”(未完待续。) ps:谢谢,诡儒的月票,想你的虫的打赏。 开年会,还有一更估计很晚,对不足了各位。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月亮的美丽与丑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很有潜质?“什么潜质?”宋慈不解的问道。【ㄨ】 福尔马林的味道让赵峥感到不适,宋慈待了这么长时间居然气定神闲,果然这法医鼻祖名头不是白叫的。 “你先待在这里,我出去吐会儿。”赵峥之前从来都没接触过解剖学,这次在宋慈面前强装高人失败,只好无奈的先清理自己的肠胃,宋慈傻傻的跟随赵峥出去。 “怎么样?我让你兼任白云宫的解剖科首领,每个月给你一百贯的薪水。”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宋慈懵了,他并不是学医出生,他之所以能写出洗冤录这部伟大的著作,完全是因为办案需要,不得不自学一些医学著作,足见其责任心与天赋。宋慈一生坎坷,好不容易遇到赵峥这样赏识他的贵人,自然诚心相报:“国师所托,宋慈定当极尽全力。” 宋慈也不问赵峥解剖一事到底有没有进展,显然是对他信任备至。 —— 夜空浩瀚,今日是月中,月光普照,在这初春极为难得,临安的百姓今夜冒着寒风,拖家带口一起赏月。 临安老街的老人门,在月下摇晃着椅子,念叨着未曾归家的游子,美丽的月光下是他们寂寞的影子。 青楼里那些落魄士子也诗兴大发,面对月光、美人,一连数首佳作问世,惹得青楼的红牌娇羞不已。 有情人躲在桥下,找个清静的的地方互相拥抱,对着天上的明月许愿。 小孩们唱着歌,唱着姥姥教给自己歌曲,或是在月光下打闹嬉戏,追逐着淘气的孩子。 宫里的妃子也聚在一起,挑拨着是非,月圆则圆,纷纷在心里悲叹着皇上又有多少天没有与自己圆房了。 临安的人却无人注意大内里升起了一个热气球,自从赵昀乘坐热气球逃过乱党的追杀后。临安的百姓对热气球的兴起更加浓了,已经不满足单纯用来打广告,一些大胆的人,也学着军中那些瞭望的军汉。纷纷乘坐上去,一览他们未曾见过的景色。 赵昀和赵峥坐在热气球上,饶是他们身上披了两层棉被,在这个高空之上也觉得寒冷异常,以至于赵峥握住天文望远镜的手都在打抖。也不知道他是冷的还是激动。 “哎,你说嫦娥仙子比朕后宫的刘氏美丽几倍?”赵昀胡乱搭话,毫不在乎拿自己后宫嫔妃开刷,虽然有悖礼法。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赵峥也见怪不怪。 “你后宫那么多美人,我可不知道刘氏到底是谁。” “就是屁股最大的那个。” “不清楚。” “你年纪还小,不知道情趣。” “喂,我说官家你都念道了半天,这月宫到底看不看?” 赵昀放下望眼镜,搓着手:“这不是太激动了吗。你先给朕描述一番那嫦娥长的什么模样,待会万一朕失态了,可别在嫦娥仙子面前出丑。” 赵峥摇头:“我没见过,官家要是再不看,我就得下去了,这里太冷了。” “别,朕这就看。” 赵昀充满仪式感的在看之前,想念叨了几句,然后怀着激动的心情,万千念头透过天文望眼镜望向月宫。 看了一会。赵昀没有出声。赵峥急忙摇了他一下,心想不会被吓傻了吧,这回可玩大了。 “喂!赵峥你这望眼镜坏了!上面坑坑洼洼的,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赵昀愤怒而恐惧的说道。 “官家。你将镜头对准临安试试,看能不能看清楚。”赵峥知道赵昀会大受冲击,但这是将他完全拉到道学这边必要的步骤,赵峥是不会省略的。 “朕不看!你什么时候修好了,什么时候再给朕拿来。”赵昀的情绪突然爆发。 赵峥叹气一声,赵昀显然是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官家咱们下去。这是你亲眼看到了,谁都蒙蔽不了你的五识。” 赵昀自下来后,整整一天都显得闷闷不乐,长吁短叹,时而又没由的感到一阵惶恐,好像自己孤独的面对整个世界。 他的灵魂仿佛在咆哮,愤怒看着芸芸众生,骂道,都是假的,你们这群笨蛋都是假的,月宫是假的,神仙是假的,这受命于天更是假的。 愤怒之后是不甘,在赵峥走的第二天夜里,赵昀自己一个人偷偷又去看了一次月宫,而结果依旧令人那么沮丧。 他开始喜怒无常,情绪暴躁,马德芳甚至无故挨了一顿板子,赵昀的情绪达到了一个临界点,也就是在那一夜过后的第三天,赵峥来了。 两人待在御书房,赵昀将护卫太监,遣退半里远后,才敢与赵峥交谈,生怕他们听见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赵峥今日特地准备了一壶酒,酒能壮胆,最适合赵昀目前的状态,二人也没用杯子,你一口我一口喝着。【ㄨ】 “你在害怕什么?”赵峥问道。 赵昀心里有些害怕,指了指上方:“天是假的。” “为什么,就因为你看到的与从小别人灌输给你的不一样?”赵峥的不疾不徐的反问,他冷静的语气让赵昀心里安定了不少。 赵昀点了点头:“人们都那么说,不可能所以人都不知道我们头顶之上的月亮是一片蛮荒之地,丑陋不堪。” “那位圣人说过月亮之上有嫦娥,谁又见过嫦娥?”先秦诸子典籍,自然没有相关的记载。 赵昀仔细一想,的确没有什么正规的著作说过月亮之上有嫦娥,都是从别人耳朵听到。 “以传讹传,月宫上有嫦娥不过是人们一想情愿的说法。官家知道我的道法讲究实证,这天理一旦较真,许多障眼法都无所遁形。这是你亲眼所见为何不敢承认?你是官家,你是皇帝,注定就比别人不一样,注定就比别人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真相。” 赵峥一些话给了赵昀一些胆气,是啊,朕注定与众不同,为何要害怕独自一人知道这个真相。 “只是这个真相就要永远掩藏下去吗?” “你也可以告诉其他人啊,让他自己观看不就得了。” “此事干系重大,我害怕在民间引起惶恐。”赵昀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赵峥笑道:“官家只管说出去,但民间可不一定会惶恐,或许还会得到一些有趣的答案,这是世界从来没有真相,只有事实和角度。同一件事,不同的人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 然后第二日,赵昀在宫中让马德芳与后宫胆大的嫔妃上了热气球,用望眼镜探查月宫。赵峥同时也在白云宫,让自己的弟子与学徒做同样的事情。 然后事情开始发酵。 然而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论。 白云宫进门要经过逻辑学培养科学精神,虽然荒芜的月亮一开始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但在赵峥的引导之下,很快的平息。 月亮之上没有嫦娥,并不等于这个世界没有神仙,没有鬼神之说。两个之间要划上对等式还有很长的距离,这便是逻辑学的用处。 月亮之上没有嫦娥只能说明月亮之上没有嫦娥,虽然得到的答案让赵峥很不满意,但却颇感欣慰,学会用逻辑推理,学会用实验去验证,科学的曙光就要来临了。 而后宫之中则又是另一番场景,那些妃子见到月宫的荒芜后,有些一连几天都卧床不起,整日里神神叨叨的。宫中其他人好奇,自然要过来询问。 于是关于月亮的荒芜在宫中传开了,却意外没有掀起很大的波浪。原因就是一个老太监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所以看到不到月宫,那是因为天上的神仙不想凡人看到她的天颜。使了障眼法,每个人都看不到嫦娥不是正说明了神仙的法力高强吗?” 老太监一番解释,让后宫的嫔妃念头立即通达,于是急忙的摆下香案请罪,宫中悄然间兴起了祭祀嫦娥的风气。 赵峥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苦笑不得,拉着赵昀来到白云宫一趟,让他见见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和想法。 盲人摸象,不得其法,赵昀不禁感叹。 “那里是盲人摸象,分明是以传讹传。盲人摸象尚且摸到了一部分真实,这宫里的老太监完全是没有逻辑的胡扯。” 赵昀皱眉问道:“怎么说?” “他的解释,完全没有实证,又是凭空猜想,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想,我们之所以见不到月宫,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嫦娥,因为自己见不到自己。” 赵昀听完赵峥这番荒谬的论断后,笑道:“这事太过匪夷所思,明眼人一见就不是真的。” “可其中的道理一脉相承,只不过人们更愿意接受那个说法。” “如此接受完全也没有影响嘛。” “有,白云宫认识此理,便会存着探究之心,想要满足自己无穷的求知欲,那就必须进一步取得实证,我们或许会想办法上月亮。” “上月亮?人人都可?”赵昀骇然说道。 “对,人人都可,总有一天这个会实现的,而如果都像你宫里那位老太监那样想,我们永远都会困在这土坑之中。人定胜天,星空浩瀚,我们也总有遨游的一天,人生苦短,我们也总有人人长生的一天。” “人人长生?那岂不是人间仙国?”赵昀的心仿佛被拉到了遥远时空中,无限遐想。 “我辈不正是在为此努力吗?”(未完待续。) ps:谢谢凤舞,050555的月票。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东行(二合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隋唐年间,山东豪强并起,响马不断,民风粗狂,又兼有北方男儿的热血与豪迈,民间结社练武成风,所以在天荒年间都成朝廷头疼的地方,官府稍有差池,就起义不断,直至宋朝也是这样,远有宋江水浒之事,后有红袄军兴兵吊民伐罪。 去年赵葵与颜倾武兴兵营州,使得颜倾武在路上的地盘与大宋联通,不必再走海路。而颜倾武将自己两州一府的赋税尽皆上缴宋朝后,被朝廷大加封赏,北海县公,青州节度使,河东东路制置使(按北宋旧制称山东为河东)。 颜倾武掌一府三州之地,虽然占据大部分胶东半岛,实乃腹背受敌,被蒙古与李璮夹击,但治下民生恢复的不错,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宣白云宫为国教,风俗民情,政治制度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于外界的人来说可谓是光怪陆离。 北方的春天与初冬相差无几,在南方穿两件单衣就可以御寒在这里却还要披上一件棉袄才行,赵峥的船只在琅琊山的梁乡下了船,这里属于密州。当年徐福东渡就是从这里出发的。他没有选择在密州的即墨下,就是为了避开即墨市舶司的盘查,否则他船上的火器没办法的解释。 他来山东暂时还不想惊动颜倾武,他想看看山东到底发生了怎么惊人的变化,是否如暗卫报告那样。 赵峥此次带了三百天道军,再加上暗卫与一些技术人员等等,近五百人的队伍可谓浩浩汤汤。没办法山东的是战乱之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赵峥先得保障自身安全再说,半个月前,赵峥已经遣人到了梁乡,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点。 梁乡是个小集镇,这些年战乱,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不是逃不动的就是不想再逃了。颜倾武占据密州才一年多,自然不可能将势力渗透到乡里,民间的自行组织的乡勇团成风,基本处于半自治状态。 赵峥轻车简行。但那几匹神骏的马匹拉着马车,仍然让人瞩目连连。梁乡的房子不是南方普遍的木头房子,外面都用了石块作为房墙当做坚固的堡垒,民众虽然脸有菜色,但是没有唉声叹气。怨天尤人的人,每个人都如同野草般坚强的活着。 —— 赵峥刚将行李搬进来,就有人敲门了。 暗卫卢有志,赵峥现在名义上的官家,前去开门迎接,看到是六个大汉,为首的是一个疤脸壮汉。 卢有志热情的称呼道:“疤老哥,您怎么来了?” 疤脸爽朗的大笑,手掌重重的在卢有志肩上拍了拍,要不是卢有志练过功法。赵峥都不禁想到那个疤脸大汉会把卢有志的肩膀拍碎。 “镇上有人说看见三辆马车从这里经过,我一猜就是你家少爷来了。” 疤脸说着话,赵峥走了过来,卢有志赶紧互相介绍道:“这就是我家少爷。” “这位就是乡勇团的主事人,曾二六。” 疤脸一听大手一挥:“叫俺疤老哥就行了,我也称呼你为赵小哥怎么样?” 赵峥笑了笑,将他迎进大堂:“好,赵某也是直爽人,疤老哥不嫌弃进来喝几口茶水吧。” 疤脸也不客气,向身后的弟兄一招手。五个壮汉同时进门,口中称谢,他们真的好久没喝过茶了:“那就谢过赵小哥。” 赵峥也知道疤脸此番前来何事,定是来探查自己的底细。虽然之前已经让卢有志上下大典了一番,说自己是来做生意的。但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对陌生人提防的厉害,疤脸银子虽然收了,可以行些方便,但这底细必须查探清楚。 疤脸喝了一口热茶,由衷叹道:“南放果然富庶。不像俺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喝口热水都困难。俺听卢老弟说,令尊久病卧床,全靠赵小哥撑起家业,果然是少年英雄。” “疤大哥守卫一方,我等佩服不已,我来此地做生意,全靠疤大哥这样的豪杰维持地方治安,这才有我们这些商人的一口饭吃。” 说完赵峥示意卢有志,随后一名仆人就抬出了一盘银子。 “这十五两碎银子就当是见面礼,还望疤大哥笑纳。” 疤脸粗中有细,见赵峥这么急匆匆的送银子,心里更是小心:“赵小哥财大气粗,不知道是做什么声音的?” “玻璃和香皂。” 赵峥一说完,疤脸喝下面的人就惊呼起来,这可是有名的奢侈品,在北地非王公贵族不可享用。 而这是疤脸的戒备之心更严重了,试探道:“此地人家贫贱,怕是没有人买得起赵小哥的东西。” 赵峥哈哈一笑:“在穷的的地方也有富的人,更何况我来此处就是想将这里作为中转站,想去诸城销售。之所以选择这里落脚,同时也是存着一番私心,想避开即墨的市舶司,少交大一笔税金。” 赵峥一番解释,果然让疤脸恍然大悟,明白赵峥如此贿赂自己,原来是打算通过梁乡走私,果然无奸不商。 疤脸此刻存心敲诈一笔:“赵小哥要在梁乡集散货物,俺疤脸绝不多说一句,可这梁乡人多嘴杂,可不止我一人盯着赵小哥你。不过也不打紧,给个百十贯,我替你上下打点,保准没有人告密。”疤脸说着百十贯的时候,小心翼翼看着赵峥,心想对方可别被这比价钱下晕了。 宋朝富庶,中产之家都有千贯家产,赵峥习惯了与万字打交道,骤然听见对方敲诈都这么寒碜,还有些不习惯,愣了愣,疤脸见状急忙又减小了金额:“八九十贯也可以,这个可不能再少了,梁乡一地告密的人甚多,需要将大家的嘴堵住可不是一件小数目。” “告密?像谁告密?”梁乡一地基本上是自治,赵峥疑惑他们告密的对象是谁。 “自然是衙门啊。”疤脸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个衙门?” “颜制使的衙门,如今也算宋朝的衙门?” 赵峥听到这里不禁有些讶异了:“这官民水火不容,怎么都想着去告密?” 疤脸一脸鄙夷,似乎在嘲笑赵峥没见过世面:“俺跟你说,这颜制使可于其他人不一样,对咱们百姓没的说。梁乡虽然没派什么正经官员驻守,可每隔三日只管在集镇上施粥送粮。也不插手民政,你说不是好人是什么。” 赵峥有些诧异:“每家每户都要施粥吗?”疑惑颜倾武哪来的财力和粮食。 “哪能啊,官府将当地百姓按照贫富划出五个等级。上等,中上等,中等,中下等,下等只有中等以下才有资格领取粮食。都是些孤儿寡母,男人死在了战场上的。” “怎么划分的?官府会不会暗中收受贿赂,然后将那些原本是上等的人家划在下等。”这个划分标准,古来猫腻众多,赵峥想知道颜倾武是怎么解决的。 “怎么可能!这个可是俺们相邻每人举手投票的,咱们梁乡只有一百户的困难标准,都是相邻也不会昧着良心将这些名额给其他人。” “只有一百户啊。”赵峥故作叹气,似乎对颜倾武的不以为然。 疤脸则有些生气了,觉得眼前这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多少也有一百户。以前一个没有你还不是干瞪眼:“一百户不少了,官府困难咱们也知道,据说县城周围那些庄稼汉现在种的都是官府的土地,下等租农不收租子,中下只收一成,中等再加一成,上等都只收四成的租子。这么少的租子,让不少农家都去种官府的土地了。” 山东久经战乱,土地大片荒芜闲置,颜倾武趁机收归国有。租给百姓,只能在山东一地实行,可惜其他地方不具备推广的条件。 “这坏了乡绅们的规矩,就没有人反对吗?”人家收六成租子。你收四成,这会被当做不守规矩被人排挤的。 “有啊!那些贼人不是上书朝廷就是引金兵过来,差点就兴兵作乱了,颜制使当然不客气了,率兵镇压,杀的正是个血流成河。这座宅子的前主人。就是这样被抄家的。然后土地被收归官府所有,再租出去。” 虽然只有缪缪数语,但其中的惊心动魄让赵峥意识到这妮子玩的是真的。 “现在山东的读书人都称颜制使为女魔头,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密州当官,所有现在许多苦哈哈、军汉都当了县官。” “朝廷不是派了一批官员过来吗?”难怪颜倾武会几次上书让朝廷派遣流官,除了表示忠心外,也有找不出人才牧民一方的原因。 “派来了,本来就不多,更没有有几个愿意来咱们这些穷山恶水的地方,都挤在诸城当官了,咱们胶西县令据说以前都是一个丘八,因为是白云宫的人,认识几个字,所以就被认命为县令。” “朝廷承认?”赵峥诧异道。 “朝廷不承认也没办法,这地方是颜制使打下来的。她老人家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朝廷也不能说什么闲话。” 真是翻天覆地,赵峥听到这里不禁由衷的感叹,颜倾武如此做虽然恶了儒家,却似乎赢得了人心。 “我见疤大哥如此拥护颜制使,不知她给大伙百姓带来了什么好处?” “好处?我和你说,好处多着呢,咱这地方以前产硝石,以前大伙都让这些东西堆在一起,也不见有什么用处,然后颜制使一来,让大伙集社,统一开采这些硝石,然后再卖给官府,得到的钱不经过的官府了,直接按大伙出力的程度来算,平分下来,光是这个就给俺们梁乡许多人一条活路。 还有就是晒盐,以前都是官府雇人晒盐,不能私自买卖,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但现在官府准许大家私自晒盐,还派人下来指导怎么晒,然后官府统一采购,价钱虽然比市面上低两成,可其余八成是凭空得来的啊,还有就是海带,那玩意听说是国师施下仙术而变的,产量高的吓人。俺和你说,前几年每年都要饿死一大片人,去年愣是没饿死一个!” 民心竟是这样好收买,赵峥不禁感叹道,或许以现在的条件颜倾武这条路很大可能走不到最后,但她所做的一切无疑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后人则会从这段历史中挖掘出她伟大的价值,这就够了。 在赵峥的心中她终究还只是一个女孩子,负担不起这段沉重的历史。 —— 疤脸告别了赵峥后,赵峥决定独自一人去梁乡的街道,体验这北国的风物。 时正值初春,是万物复苏,人类辛勤劳动播种的季节,梁乡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希望,世道如此艰辛,他们认为放弃。 “小哥,你是宋国人吧,昨天那几架马车想必就是你的吧?”赵峥走在街上突兀的有人与他打招呼,赵峥定睛一看是位青年男子。 赵峥有些诧异的望着这个青年,心想难道自己脸上写了宋国人二字?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位大哥?” 那青年笑了笑:“只有宋国人才会穿这么好的衣服,再说俺们梁乡这两年很少来外来人,小哥你如此俊俏,所以就格外关注几分了。” 只有心中充满热枕的人,才会以如此热情的方式向一个陌生人打招呼,颜倾武的光芒还没完全照射到这个地方,这里的人们就产生了如此大变大,赵峥不禁产生了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思虑之间,赵峥见街上所有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赶去,好奇询问自己旁边的青年:“这些人都是要去做什么?” 那青年此时也准备急匆匆的跑过去,随意的给赵峥解释了两句:“应该是白云仙宫的仙师来了。” 白云宫?赵峥皱眉,颜倾武之前倒是给自己写过信,让自己派遣一些道士娶山东,传播他的教义,还有农业知识,但宋国本身就急需这些有技术的道士,再加上山东战乱不休,又是苦寒之地,所以来者缪缪。 所以赵峥心里不禁怀疑那人是个骗子。 赵峥随着人流走去,此时集会的地方已经人山人海,赵峥被挤到了最外围,民众围在一个高台旁边。台上的那个道士,赵峥从未见过,不过这也不能断言这人就是骗子,白云宫弟子上万,赵峥不认识的多了去了。 那道士作势开腔,地下的民众顿时安静了。 “话说这宋国自赵真君降世以来,这国力一天天的增长,赵真君为了宋国那可是殚精竭虑,降下无数仙物帮助宋国,帮助这朝廷,远的不说单说着火器就令蒙古鞑子闻风丧胆,眼看着汉家血脉就要光复中原,没想到这宋国的奸臣就不乐意了,尤其是宣缯,郑清之之流更是将赵真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未完待续。) ps:少了两千字,我以后会给大家补上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求月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那道士在台上天花乱坠的吹嘘着赵峥,同时极力贬低郑清之他们,而内容已近乎神话故事,在他的故事版本里,赵峥掐指一算,腾云驾雾赶到临安然后降下神霄狠狠惩罚了郑清之一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赵峥在台下听着那道士吹嘘,自己都感到一阵脸红,偏偏台下的民众又很吃这一套,民众随着故事的进展,时而凝眉,时而叫好,当那道士讲到赵峥最后是如何化险为夷,平定这场战乱的时候,全场掌声如雷。 赵峥楞在当场,旁边的大爷见赵峥如此如此木讷站在原地,赏了赵峥几个白眼,口中还碎碎叨叨的:“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敬畏神仙,真是造孽啊!”。赵峥无奈,只好随着人群报以掌声。 那道士讲述完毕之后,让后就极力渲染官民对立,将颜倾武与白云宫拉入了百姓阵营对官员进行了声讨,煽动的技巧虽然低劣,但是中华上千年来,还没有已将掌权建府的势力这样与民众宣传,自然让百姓们感同身受,纷纷附和那道士的谴责。 讲了半天话,连一点干货都没有,在赵峥看来这与传销无异,却也赖着性子继续听下去,因为刚才那位青年说过那道士每次前来都会向大家传授一些技术。赵峥想听听那道士究竟会讲述什么内容,期望别是什么巫术之类的。 那道士念叨了半天过后,就开始指导大家如何晒盐,并且晒盐过程中要注意哪些事项。之后还有海带的种植,种子的捕获与培育,害虫的预防和治疗。赵峥这才颔首,将那道士身上的骗子嫌疑给抹去。 直到最后散场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请教那道士,不过多是让那道士教自己神霄之术等等之类的法术,真正农业技术类的问题,问者缪缪。毕竟无论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想一步登天的人大有人在。 —— 赵峥回府,让卢有志过来请那道士来自己府上一叙,没想到等了半个时辰,卢有志居然带来那道士摆架子。不肯过来相见的消息,反而让赵峥去拜见他。 赵峥无奈,这山东之行怪事连连,为了一解心中疑惑,赵峥只好应了那道士的要求。 那道士在梁乡没有自己的府邸。都是借宿在别人家中,卢有志带路,一路向赵峥报告他打探到了消息,那道士姓宋,乃是颜倾武治下负责胶西县的三名道士之一,而他借宿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那疤脸的家中。 赵峥提着一盒糕点和一壶酒前来拜访,那疤脸的房子在这梁乡还是属于豪宅,二进的院子,只是没有下人。赵峥直接敲门,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开门,估摸着就是疤脸的儿子了。赵峥向那孩子说明了来意,那孩子进屋通报,那疤脸就出门迎了过来。见赵峥手里提着东西嘴角都笑的合不拢,连忙作势欲接过赵峥手里的东西。 赵峥一脸尴尬,这东西可不是送给这疤脸的。 一旁卢有志即时来解围:“疤大哥,我们见仙长授道劳累。所以想过来慰劳慰劳。我家少爷明日请你去我们府上大吃一顿,羊肉管够!” 疤脸此时也有些尴尬,伸在半空中的手搓了搓。笑道:“这天真冷啊!” 然后冲着赵峥如同老熟人那般故作责备:“赵小哥也不明说,害的俺空欢喜一场。不过你这些东西,注定归俺。你们初来乍到,不知道宋仙长的规矩。俺和你们说啊,这宋仙长有些厌恶你们这些商人富翁,而且他一向不受礼,最恨行贿受贿的人了。” 赵峥听完一脸诧异,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人。那人真是道士?赵峥忍不住猜想。 “也罢,这些东西就给疤大哥慰劳慰劳。不过等会我与宋仙长谈话的时候,你可得将这些糕点上上来。” “省的,省的。”疤脸笑着接过了赵峥手里的东西。 待赵峥进屋后,疤脸向他儿子招了招手,让他过来:“瓜娃子,将这些东西给你厨房里的娘,别偷吃完了,等会这东西还要上座,别扫你老子的脸面。” 少年欢快的接过礼盒,蹦蹦跳跳的一转眼将里面的糕点全部分给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宋道士坐在客厅的主席上,卢有志率先过去向宋道士介绍了赵峥的身份:“宋仙长,这是咱家少爷姓赵,小名大真。” 赵峥听到大真这个名字,不禁有些想喷笑,他与暗卫一向亲和贯了,一些小玩笑暗卫也还是敢开的。 那宋道士也不客气,直接就唤了赵峥的“小名”老气横秋的说道:“大真啊,勤劳致富是好事,可别偷斤耍滑,赵真君在上,倘若你们为富不仁,可会受神霄之罚。” 这个时候疤脸家的小女儿嘴里拿着糕点跑了进来,冲着宋道士叫道:“道长爷爷,这糕点可好吃了,你要不要吃一点。” 宋道士看模样不过四十出头,小女孩这声爷爷竟然也坦然受之,他一脸慈爱的看着那女孩:“爷爷不饿,六娘自己吃就行了。” 赵峥看着宋道士对待自己与那小女孩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不禁想到,宋道士小时候是不是被地主家的狗咬过,才如此嫉富如仇。 “家翁一向告诫在下,为善一方,不要贪财守祸。” 卢有志也在一旁帮腔:“咱家少爷在乡里可是首屈一指的大善人,架桥铺路,施粥赈灾,那可是远近闻名。” 宋道士听到这里眉头才舒展了一下,好奇的问:“不知大真你是哪里人士?” 赵峥准备胡乱编个地名,但又怕等会自己套话的时候露出马脚。于是就半真半假的说道:“老家是枣阳的,现在多在扬州谋生。” 宋道士听到枣阳二字,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充满激动,双手握住了赵峥的手:“真的是枣阳圣地的人?赵真君最初就是在那里显圣的,你快说些他的事迹给贫道听听。” 赵峥见宋道士颇有后世脑残粉的架势,自己是想向他打听山东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可不想自我吹嘘,于是急忙说道:“赵真君显圣的时候,我已经搬到扬州去了。” “每年回家祭祖的时候。想必赵小哥也会回枣阳一趟吧,赵真君的事迹多少应该听过吧!” 一转眼,对赵峥的称呼从大真变成了赵小哥,这个转变不可谓不大。直接从晚辈变成了平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赵峥现在哭笑不得沾了自己的光。也知道如果不给宋道士一点干货是不会从他口中套到他白云宫弟子身份真假的信息。 “的确听闻一二,但也是别人口中得知的,真假难辨。”赵峥出言解释道。 宋道士拉着赵峥坐下。一脸期待的问道:“我听说赵真君祖籍山东,是否真有此事?” “好像,是这样的,不过还有一些传闻,说赵真君直接是从天而降等等。” 宋道士摇头:“赵真君哪有可能是从天而降,降下仙豆,仙瓜填万民之腹,这是真正了解民间疾苦,哪会是不染红尘的居于天宫的仙人所为,可惜我山东一地福薄。没能种上这两样仙物。” 疤脸在一旁倾听,也不禁扼腕叹息:“俺听说那仙瓜种上一颗,风雨无阻的可以收获,能够人吃一年,足足有房子那么大!” 红薯地瓜在北方也传的近乎神物,赵峥此时也忍不住传言纠正:“没有那么夸张,仙瓜仙豆今年将在两浙,京湖两地试种。我听过来传授种植之法的仙道说,两物不过是亩产多一些而已。” “砰!”杯子摔倒在地,宋道士怒目圆视瞪着赵峥:“什么叫不过?小娃娃你如此亵渎真君。不怕遭天谴吗?” 疤脸也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一年杀气。 赵峥此时也震惊,没想到自己不过这二字引起如此轩然大波,不得不赶紧拍一下自己的马屁挽回事态:“我对赵真君也一向敬仰。去临安的时候更是特意去了一趟白云宫听真君授道,获益甚多,刚才口误,望仙长海涵。” 宋道士听到赵峥去过白云宫,双眼放光,恢复常态:“赵小哥去过白云宫。给讲讲这白云宫到底长什么样子?还有那赵真君的真容可能为我描绘一二?” 赵峥故作意外的看着宋道士:“仙长不是白云宫的人吗?难道没有去过白云宫。” 宋道士此刻有些脸红:“我不过是在唯真人坐下听过他传授道法,只能算是白云宫的外围弟子,不曾到过白云宫听赵真君授道。贫道此生愿望,唯见一人一物,即真君仙宫。”说完宋道士一脸真挚,朝南方拜了拜。 赵峥见他如此虔诚,白云宫现在肯定还不如他心中的仙宫,不愿欺骗他:“仙长心愿,不日定能实现,只是这白云宫虽然精巧绝伦,但未必如同是仙长心中之物。” 宋道士听了了然,别人描绘终究不比亲眼目睹,也就不再追问:“唯真人说过非中原一统,他是不会带我去白云宫朝见的。” 赵峥疑惑道:“这唯真人是谁?白云宫我只听过有黄真人与赵真君,不曾听过过黄真人门下还有其他获封真人的仙长。” “唯真人乃是赵真君坐下秘传弟子,真人乃是他自封的。” 赵峥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正欲追问,宋道士也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赵小哥,那赵真君似乎真的如同传闻那般是个少年?” 赵峥点头,笑道:“如同我这般!” 宋道士愣住,像是突然顿悟到了什么:“一言惊醒梦中人,多谢赵小哥提醒,真君如你一般,是你,是我,是他,随处可见,真君与我们同在!” 说完朝南方跪拜。(未完待续。) ps:昨日遇到,青帝差点想断了网文的念头。但一来舍不得支持我书友,二来我也心中不舍。听过昨天思考,我又燃起的斗志。网文,我和你干上了! (这章算是补更!拖欠我会补上的,晚上还有两更,求月票!)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心思的女人(二合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真君与我们同在!赵峥看着宋道士如此虔诚,感到匪夷所思,对方怎么就联想到这句呢?疤脸见宋道士跪下,也跟着下跪,拜神仙不嫌热闹。 宋道士看了赵峥两眼,干咳两声,赵峥无奈也只好跟着参拜,反正拜自己也不吃亏。 赵峥莫名其妙的拜完后,宋道士的心境平复了许多,然后就坐在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疤脸一看惊的不得了,立马拉着赵峥的手神神秘秘的说道:“赵小哥,宋仙长这是神魂出窍,遨游天地,更或者没准是得到赵真君的召唤了。” 赵峥心想本大仙就在你面前,你拜个鬼。 疤脸这人明显是被宋道士重点发展成信徒的对象,此刻顾不得待客之道,将赵峥径直拉出去,留下偌大的客厅给宋道士顿悟。 密州在颜倾武的控制之下,基本很少能触及到县以下的地方,自古皇权不下乡,乡里一般是被乡绅宗族控制,所以就算没有官府实际控制,也不会生乱,土地和宗法将人民紧紧的束缚在这个地方。宗法大于国法,在这个时代也常理。 但偏偏颜倾武是个异类,从小就无法无天贯了,又在赵峥那里得到近代西方启蒙运动一系列书籍,在外人看起来就更加离经叛道了,密州一地,不重儒而重道,将密州一地的反对她的乡绅清理了大半,这乡下此时就出现权力真空,而这时她又放任这些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白云宫道士传道,让信奉赵峥的原始信仰在这里野蛮生长,没人能预见这些野生的植物会成长为什么东西。 —— 疤脸将赵峥直接带到了自家的厨房,没办法,他家里就一个客厅,现在被宋道士占了,总不能让赵峥直接进卧室吧。 疤脸的女人在厨房里做饭,本来按照礼法,是不能带陌生男子轻易见自家的女眷。但山东历经战乱,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俗礼,疤脸也大方向赵峥介绍了内人:“俺浑家,赵小哥不嫌弃叫一声嫂子就行了。” 疤脸的女人容貌姣好。初见有股惊艳的感觉,有着北方女人特有大气,又兼顾江南水乡柔润,看着也才二十出头,不像是生了几个娃的年纪。再看看疤脸的长大三大五粗的,赵峥不禁想到会不会被这货坑蒙拐骗过来的。 在宋朝不能直接称赞对方内人美貌,会被人直接视作淫邪之徒,所以赵峥说道:“嫂子真是贤惠,疤大哥好福气。” “这是赵小哥,宋国过来行商的。” 疤脸的女人道了一声万福,两眼水汪汪的看着:“叔叔安好。小小年纪就走南闯北,也是苦命之人。” “来叔叔,尝一尝妾身做的菜羹,看合不合你们南方的口味。”疤脸女人热情的招呼赵峥。直接将他拉了过来,两手想触,疤脸也丝毫不以为意,一脸憨笑的看着自家女人。 赵峥在心里笑了笑,热恋中的男人啊。 “嫂子,能不能先给卢某尝一口,我实在饿极了。”卢有志一脸赔笑的贴过来,自从发生那次中毒事件后,赵峥所有的食物都要人事先尝一尝。他们初来北方,也不排除会被人不人设局。所以卢有志才腆着脸问道。 疤脸女人疑惑看着疤脸。 “嫂子,这是我管家,卢有志。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多亏卢叔鞍前马后的照顾。”赵峥在一旁解释道。 一声卢叔差点让卢有志眼泪夺眶而出,尽管知道是逢场作戏。但还是架不住内心的激动。 疤脸女人听完赵峥解释,神色放缓,咯咯的笑个不停,天然有股媚态:“好个不知羞汉子,也罢,就先给你尝尝。可不许吃完了。” “省的,省的!”卢有志卖乖的学起了本地方言。 “嗯,嫂子好手艺。”卢有志吃完连声称赞。 疤脸女人见卢有志全然没有下人的拘谨,望着赵峥异彩涟涟:“赵小哥带人果然宽厚,不过这商场尔虞我诈,心太善可不是好事。” 赵峥笑了笑也不反驳什么,心想以这女人的见识谈吐,嫁给疤脸只怕有一段故事,但别人的家务事,赵峥也没打算参合:“这多亏下面人帮衬,才使家道不至于中落。” 疤脸女人笑语盈盈唤赵峥品尝她做的菜肴,一脸期待的看着赵峥:“叔叔,这口味怎样?” 赵峥吃了一口,由于有卢有志的称赞,预期很高,但入口之后,味道除了寡淡,还是寡淡,但随即想到这是在别人家,不比自家,于是也出言附和:“嫂子好手艺!” 疤脸女人撇了撇嘴,赵峥最开始那眉间的一抹凝重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叔叔说的是违心话,也是。这些粗鄙的食物,任凭妾身手再巧,也做不出上好的味道。” 疤脸在一旁顿时有些慌神:“娘子末怪,等这个月硝石的账结了,咱家就顿顿有肉!” 疤脸女人轻叹一闪而逝,然后轻声说道:“妾身不要什么,只要你平安就好。” 疤脸那里受得了这幅阵势,身体都软半截,眼带泪花:“娘子……” 赵峥在一旁吭了一声,疤脸才恢复常态。疤脸女人又将注意力转到了赵峥身上:“叔叔,来密州是要做什么生意?” “玻璃和香皂!“疤脸强者说道,一脸炫耀,似乎在说,怎么样我疤脸牛笔吧,认识的人在做玻璃和香皂生意。 “呀!”疤脸女人叫出声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真是玻璃和香皂?” 赵峥点了点头。 疤脸女人疑惑更重了,一字一句斟酌道出:“我听人说,这玻璃与香皂乃是赵真君炼制出来的仙物,听说只卖给朝廷,朝廷再转卖给其他商人,非有大神通者买不了这两样东西。赵小哥只怕不是普通商人。” 赵峥也不慌张,心有定策:“此言有虚,赵真君的玻璃作坊也直接卖给宋国其他商人,只是涉及他国,必须经过官府之手,换做是他日,赵某还来不得密州行商。但现在这里是宋境,我自然可以过来。” “赵小哥乃是枣阳的人。”疤脸在一旁显摆,刚才赵峥与宋道士的对方他一直在旁自然能知。赵峥此时恨不得踹疤脸一脚,自己的解释已经完美。现在又要多费唇舌重新来解释一番,末了疤脸又加了一句:“就是赵真君第一次显圣的地方。” 疤脸女人此刻更是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即是枣阳人,又是在做玻璃声音,叔叔怕是与白云宫有些联系吧。” 疤脸此刻恍然大悟:“还是我家娘子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 赵峥摇头笑道:“我到希望与白云宫有关系。不,应该这么说,咱们大宋的人谁与白云宫没有关系?我只是仰慕赵真君一介商人,不过有幸与枣阳商行的王行首的一门小妾沾点亲故,这才能做着玻璃生意。” 疤脸女人此时瞪大双眼,吃惊的说道:“王行首莫非就是王大财神?能与王财神攀上关系,叔叔真是走了大运。” 王大财神?赵峥对于王福财这个外号明显感到不适,一时间也是恍然,没想到当初在枣阳一名土地主,才过两三年便成了名震两国。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而自己更是被捧上了神坛。 “王行首的小妾的堂哥是我七舅老爷的外甥的姑爷。” “叔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有迹可循的关系,你到哪里去找。”疤脸女人的一句话差点让赵峥吐血了,这关系都还近! 赵峥无语,见宋道长还在闭关打坐,于是准备道别,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奔着宋道长来的,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理由。 “疤大哥。嫂嫂,宋仙长还在闭关,我明日再来拜见他。” 疤脸急忙拉住赵峥:“赵小哥,怎么也得吃顿饭再走。怎么能让你空着肚子回去。” 疤脸女人也嗔怒道:“叔叔莫非是嫌弃咱家做的寡淡,入不了你法眼!” 赵峥见状也只好无奈的留下。 疤脸一脸赔笑:“客厅留与宋仙长参道,咱们就在这厨房里凑合吃了。” 疤脸女人却皱眉:“去将大哥的房间收拾开来,咱们去哪里吃饭,怎么能留叔叔在这个地方吃饭。” 疤脸唤了一声大哥,然后今日开门的那个少年进来了。疤脸吩咐道:“你娘让你去将你的狗窝收拾开来。快去!” 大毛一脸委屈,然后有些脾气冲着疤脸女人说道:“姨,凭什么收拾我的房间,四娘的房间也可以啊!” 赵峥听到那少年叫疤脸女人一声姨,心想果然如此,这孩子不是那女人亲生的。 疤脸一巴掌就甩到了少年的脸上:“混蛋玩意,敢和你娘顶嘴!老子告诉你,你翅膀还没硬!” 少年一脸委屈的看着疤脸:“大人!” 宋朝大人是对自己父亲的称呼,所以这个时代绝对不可能称呼官员为大人,就是到了明朝也没有,是到了清朝中后期才开始的。 “快去!”疤脸暴跳如雷。 疤脸女人赶紧拉住了疤脸,然后责备说道:“冲孩子发这么大火做什么?”然后又柔声冲少年说道:“也怪娘事先没跟你说。” “快去!你这混账东西,知不知道你娘暗地里为你操了多少心!”疤脸已经气的涨红了脸。 少年见状赶紧出去了。 疤脸女人一脸歉意的看着赵峥:“叔叔,让你笑话了,那孩子与他生母感情深重,所以一时也接受不了我这个后来当娘的。” 疤脸摇头,无奈的叹气:“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今天被赵小哥你撞见了,所幸就与你说了,我以前是当兵的,前年回来的时候,我家女人已经死于饥荒,几个孩子也奄奄一息,但天见可怜没有被饿死,想来是他娘一力维护才让他们活下来的,所以对阿芸很排斥。” 到此刻赵峥才知道疤脸女人的名字,芸娘。 “水滴石穿,人间温情终将穿透人心,哪怕坚硬如磐石!”赵峥出言安慰。 芸娘笑了笑,推了推疤脸:“不说这些话,饭快好了,你去帮大哥收拾房间。” 疤脸哦的一声,立马就下去了。 “听叔叔刚才说的那句话,只怕也是饱读诗书之辈,缘何来行商了呢?以叔叔的才智考个功名不是更好?” 赵峥笑了笑:“考不上,刚才那几句是听赵真君授道时听到的,让嫂嫂见笑了。” 芸娘叹道:“世事无绝对,哪有考不上的,只是被那些如山堆吓破了胆而已,人啊,就是要不认命,这贼老天是端不会让人好过的。疤脸将从战场之前,我也曾以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赵峥见芸娘话里有线头,但没去扯,疤脸自己说从当兵回来后就回家就见到妻子死了,而芸娘又说自己被疤脸在战场救下的。里面稍加一联系就知道,当年疤脸带芸娘回来的时候,只怕他老婆还在,换做其他人一定忍不住相问,但赵峥偏偏忍住了。 “嫂子,要不我去帮疤大哥吧。” 芸娘幽怨的看了赵峥一眼:“去吧,去吧。” 赵峥仓皇逃了,遇到一个不甘心命运,暗怀春心的少妇是件很可怕的事。 赵峥在路上特意走到一个水盆面前看了看自己容貌,由于自己经常锻炼,食谱又健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米六出头已经与一些成年人的差不多高了,脸上虽然稚气未脱,但已经丝毫不见孩童的影子了,正是大好少年,难怪少妇见了自己这个小鲜肉也忍不住嘴馋,赵峥虽然对芸娘没有什么想法,但不禁也有些得意。 —— 饭桌上,由于疤脸那几个孩子神色都有些不对,所以气氛难免有些沉闷。 芸娘一直找着话题与赵峥说,但不时被那个少年打断,然后断断续续进行,本以为今天就这样结束了,但没想到到了最后,事情才来到了高潮部分。 “叔叔,妾身有个心愿,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虽然妾身的容貌相公已经看够了,但妾身却一直不曾见过自己真容,传说白云宫炼制的镜子能将自己的容貌照的一清二楚,妾身也知道自己无力购买一面镜子,叔叔是做玻璃生意的,货物里面肯定有镜子,所以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请叔叔能够成全。”芸娘一说完,满屋都停止了吃饭看着她。 “所以妾身希望今夜能去贵府借借镜子看一看。” 赵峥心想,你这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吧:“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这样,我明日将镜子送与嫂嫂一天。” 芸娘叹气:“换做是从前有玻璃镜这个神奇的东西,妾身说不定早就买了,但如今不提也罢,只觉得这东西对于妾身是天上之物,可望而不及,但今日突然有可能得偿所愿,所以妾身……嗨,算了……” “别!”疤脸急道,芸娘话里提到她自己身世,让疤脸心里更觉得愧疚,也不管什么风言风语,现在芸娘开心最重要。 “赵小哥,俺在这求你了,答应俺家娘子的请求吧。” 赵峥看了看疤脸,心想哥,天气冷,你也别急着往自己身上带绿帽子啊!但疤脸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赵峥也不好拒绝。 “疤大哥既然这么说,我再拒绝反倒显得我小气了,嫂嫂晚上回来不方便,疤大哥还是叫上大哥一起去吧。”赵峥说着指了指饭桌上的少年。 疤脸连连点头。 少年此时放下碗筷,路过赵峥的面前,不小心摔了一跤,赵峥连忙去搀扶,然后那少年趁机小声的说道:“你要是敢碰那个女人,我一定杀了你!”(未完待续。) ps:姑且算两章吧,今日已经尽力只能更新到这里了,还欠一章,过两天等我调整好了再更补回来。请大家见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抗争着命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听到少年的警告,看着他的年纪,估摸着与自己相差无几。【ㄨ】 “疤大哥,敢问令郎齿年?” 疤脸沉思良久,一向粗心大意的他也不清楚,弱弱的说道:“大概十四了吧。” 赵峥冲那少年,意味深长的说道:“哦,比我小一岁。”其实按照赵峥最初报的年纪和生日他今年满打满算才十三岁,但以他现在的容貌,说是十五六岁别人也不会怀疑。 那少年听后一阵尴尬,想说什么却顾忌在场的人,没能出口。 “令郎可有书名?”赵峥估摸着在这梁乡几天少不了与少年打交道的,于是便问了他姓名。 疤脸一脸自豪:“叫曾砚书,是他娘取的。” 那少年却硬邦邦的回应:“我叫曾大郎。” “你他奶奶的!”疤脸一脚就将曾大郎踹倒在地,骂了一句粗口,随即又想到这不是在骂自家亲娘吗?随即又自骟一个耳光。 芸娘在一旁默然不语,低沉了许多。【ㄨ】 —— 赵峥带着疤脸一家三口回府,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他们带到堆集货物的仓库,选了一面精巧的镜子。 芸娘看了看拿着镜子,神情却也不是很激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施粉黛,头上就带着一方绣帕,想着曾经那些日子里,自己头上金镶玉裹,没由的一阵伤感,自己还未老去,却有种人老珠黄的错觉。 自己到底还是不属于梁乡这个地方,芸娘黯淡眼神里有着一丝坚不可摧的倔强,她不想认命。 疤脸一颗心都倾注在了芸娘身上,她神色间的哀愁,自己自然能明察,深深的自责的同时,却暗下了一个决心,他示意赵峥与自己出来说话。 二人到了门外,留下曾大郎与芸娘在房间内。 “赵小哥。俺有个不请之请,你这面镜子能不能卖给俺?当然俺也付不起那么钱,家中的只有四十多贯钱财……只要你答应俺,俺保证梁乡这个地方任由你集货走私。” 赵峥看着这个为自己女人不顾一切的男人。【ㄨ】不免的想提点他几句:“嫂子要的可不仅仅是一面镜子!” 疤脸一脸痛苦和无奈:“俺知道,以往芸娘虽然想要些东西,不会像今日这般表现出来都是俺仔细琢磨才知晓。今日可能是赵小哥的镜子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俺早就下定决心了,绝对不会让让她后悔跟了俺。所以这玻璃宝境还请赵小哥行个方便。” “今日是一面镜子。来日万一是一支金簪,你拿什么去换,命吗?”对于这种饮鸩止渴的事情,赵峥一向不赞成所以不免的多说了几句。 “阿芸是不会让俺拿命去换的。”疤脸避重就轻的回答。 疤脸既然已经决定,一面镜子以现在的造价不到一贯,不说一面就是一百面,赵峥也毫不心疼: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你好自为之,这几个字赵峥终究还是没说的出口,自己对于梁乡而言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其间的悲欢离合,他又能管什么? —— “爹对你还不好吗?”房间内曾大郎极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话中的情绪强烈,让他的脸部用力不觉有些狰狞。 芸娘云清风淡的说话,在她眼中曾大郎无论再如何仇视自己,但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曾郎对我很好啊,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芸娘摆足了架子。 曾大郎非常讨厌这个女人表面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别在俺面前装了,你今日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勾引那个姓赵的吗?别以为俺不知道!” 芸娘微微皱眉,口中责备:“你敢这样说你娘?我与爹虽然没经过明媒正娶,但可是在官府落了文案的。” 在曾大郎眼里这个女人生气的模样依旧是在装模作样。他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顶撞:“别骗俺!这两年梁乡哪有官府!” 芸娘咯咯的笑了,不以为意:“哦,这样啊!可惜。” 曾大郎愤怒了,他有一种撕开这女人伪装的冲动。看她到时候还会不会像这样毫无廉耻:“去年三月,有个商人经过这里,你们的丑事俺都看见了!” 曾大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泪流不止,他发誓不想再看到那天的丑事。也不愿第二次回想那令人作呕的画面,他曾经欺骗自己要是自己那天没有经过那片雪原该多好! 这一切令他心如刀割,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原本仰慕芸娘的他,开始与芸娘处处针锋相对。 芸娘听到曾大郎这句话,神情微微慌乱,面对曾大郎炙热而愤怒的眼神,芸娘逃避了,但自己的决定,她不曾后悔过,当年她决定跟着疤脸逃到这个地方,生活比她相信的艰难,她没有后悔过,雪原那夜她献身给那个商人,但那夜过后那商人在未来梁乡寻过她,同样没后悔过。 她不会后悔,只会用行动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她不想让贼老天看到自己摇尾乞怜的模样。 面对少年撕开这一切的伪装后,芸娘漠然的说了句:“哦!” 意思是那又怎样?无论接下来什么样的命运等待着她,她绝不会后悔,只会不停的反抗冥冥之中的命运。 曾大郎呆住了,他想到芸娘会歇斯底里,拒不承认的情形,也想到了芸娘低头认错了情景,更或者是她决定鱼死网破与自己父亲坦白的场景,然而他却没能料到,如此的事实面前最终换来的是一句若无其事的“哦”。 他不甘心,打算继续撕开这段丑事,他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要强装镇定到什么时候:“就算你把身子给了那个男人,那又怎么样?你身子那人不稀罕,在他看来你与那窑子里的女人没什么两样,而且不要钱。” 芸娘的身体的颤抖,少年的话确击中她最大的软肋,她认为自己或许一无所有了,但至少自己的容貌还在,她自信没人能拒绝自己身体的诱惑,然而少年的话将她心里最后一丝骄傲都击碎了。什么都没有了,但她还剩下不认命的决绝。 她低着头靠近矮她一个头的少年耳边轻轻的说道:“那又怎样?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有人对我身体感兴趣!” 少年的世界好像突然山崩地裂,曾经他是多么高兴父亲能娶到这个看似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的女人,曾经自己多么濡慕自己这个美丽大方,知书达理的后妈。 但是好像在一夜之间,自己的仰慕的人突然变成了人尽可夫的贱人。曾大郎奋力的推到了芸娘,咆哮的喊出自己心里最深的秘密:“我杀了那个人!是我杀了那个商人!” 赵峥与疤脸突然闯入。(未完待续。) ps:还有一章会12点之前更新,具体多少字,看自己手速了吧。再次抱歉了诸位。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秉烛夜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ps:求推荐票!感谢bywfw、三道阁主、泪已垂落、书友140615、疯子的月票 疤脸见芸娘摔倒在地,曾大郎口中咆哮,一巴掌就朝曾大郎扇过去了:“说什么胡话!看见你娘摔倒也不扶起来?” 疤脸打完就不再理会曾大郎,急忙去搀扶芸娘,口中关切:“娘子,你受伤了没有?” 芸娘勉强笑了笑:“不打紧,脚底滑了一下。” 曾大郎看着那个女人装模作样,咬着银牙微微颤抖,赵峥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刚才那句他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卢管事,大郎或是冷着了,你带下去找件合适的棉衣给他穿穿。”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赵峥决定先让情绪激动的曾大郎独处一下,让他自己先冷静下来。 “我与嫂嫂投缘,而且疤大哥又慷慨解囊,所以这面镜子就优惠卖给嫂子了,嫂嫂尽管收好,此处天冷,我们去里屋炉火旁闲聊一会,你们再走如何?”赵峥话虽在挽留,意却在让他们走。别人的家事,赵峥实在没有兴趣搀和。 芸娘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赵峥的意思,今日虽然骤然面对曾大郎的质问,芸娘心里却没有疲惫之意,反而燃起斗争之心,大有将酒碗摔在地上的架势,老娘干了! “叔叔既然说了与妾身投缘,正巧妾身也寻思着你眉目间有我弟弟的痕迹,怪不得一看见叔叔就觉得亲切呢。”芸娘风情乍露。 赵峥尬尴不已,看着疤脸还在一旁傻笑,这阵势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赵某天生一副大众面,看谁都像!” 芸娘抿嘴一笑:“可没叔叔这般自夸的,看谁都像,那可是如来之象,叔叔这是在自比为佛吗?” 芸娘火力全开,赵峥也只得勉强应对:“嫂嫂说笑了,这边请!”赵峥带着二人去了里屋。 疤脸到里屋一见全身钢架做的火炉。大开眼界,跑到炉子旁边摸了摸,惊叹道:“这宝贝疙瘩,怕是要值上千贯吧。赵小哥怕不是一般的商人吧。出行都带着这东西。” 对于火炉这种关乎民生,又没有什么军事价值的东西,赵峥完全放开了技术,有意泄露,所以这东西在南宋价格还真不离谱:“在南方也就二百多贯!北方可能要贵许多。大概要买千贯左右。”赵峥既然装做经商之人,这两地价格自然要弄清楚。 芸娘听见赵峥说“才”两百多贯,心想此人来头果然不凡,两百贯够一家人省吃俭用一年的花销,在这少年眼里居然不值一提。 要是赵峥知道芸娘所想真是要大呼冤枉,两浙富庶,两百贯对于宋国一般富商真不算什么,没想到这南北差异让赵峥暴露了身份,不知道算不算歪打正着。 疤脸此刻也粗中有细的没有点破赵峥口中的才字,拉着芸娘坐下。感叹道:“这玩意比咱柴火暖和不少。 芸娘的注意力自然集中在赵峥身上:“妾身听闻叔叔去过白云宫听过赵真君授道,一睹真君的风采,不知叔叔觉得赵真君是否真有传闻那般厉害?妾身在北方终究听的是别人口传之语,许多当不得真,不比叔叔你亲眼所见来的真切。” 赵峥此事有些纠结,是自我吹嘘呢?还是自我贬低?还是如实相告。 “赵真君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称之为圣人丝毫不为过。”赵峥决定如实相告。 芸娘听到赵峥说道圣人,有些失望:“你是说赵真君是人而不是仙?” 面对这个出生问题,赵峥到现在都还有些摇摆不定,在许多一些场合他都称自己是红尘中人。而在某些情况之下,他又装神弄鬼说自己是神仙之流,两种身份各有好处也各有弊端,着实令赵峥很难抉择。 “赵真君仙亦是人!”赵峥说了一个模拟两可的答案。 芸娘听到这句话。神情闪烁,幽幽的说道:“我一直想让赵真君为妾身算一下命。” “用茶!”赵峥没有接话,此时卢有志进来说道:“我带曾大郎下去加衣服的时候,他执意要离开,自己一个人回去!” 疤脸听到这里,碎了一口:“娘的。都是要当家的人了,还使小性子!这般没有担当,到底是不是老子的种!” 赵峥与芸娘各怀心思的没有劝慰疤脸。 芸娘直勾勾的盯着赵峥:“妾身与叔叔甚为投缘,故而想与叔叔秉烛夜谈一番,不知叔叔能否答应。” 赵峥偷偷看了看疤脸,见疤脸神色如常,这芸娘都放大招了,如此赤裸裸的勾搭,不清楚这疤脸究竟是呆是傻,还分不清自己媳妇的意图,这人不会有绿帽僻吧,想到此处,赵峥直接吓尿:“这恐有不妥吧!” 芸娘咯咯的笑了笑:“刚才在家里,妾身偷偷问了一下卢管事,赵小哥明明只有十三岁,为了行商,装作这般老成自有一番苦衷,嫂嫂这是心疼你,你一个孩子,嫂嫂还害怕毁了名节不成?” 说完芸娘摇了摇疤脸,撒娇说道:“相公你说是不是吗?就依了妾身这一回吧。” 这女人有些反常,赵峥直觉如此。 疤脸受不了这美人恩,直接投降道:“好,好,就依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赵峥见疤脸已经阵亡,马上抢白说道:“既然如此,疤大哥今晚就留在这里休息吧,明日也一早就送嫂嫂回去。卢管事,去给疤大哥收拾一间客房!”赵峥不待疤脸反驳,直接就吩咐卢有志安排房间。 芸娘也见好就收:“如此也好,但是让家中几个孩子担心就不好了。” “卢管事,叫个人去通知疤大哥家里。”赵峥立马吩咐,不让芸娘留有一丝借口。 —— 疤脸上去休息后,芸娘看着赵峥经过短短的沉默就开腔道:“赵小哥是否诧异我今晚会如此做?” 赵峥正色道:“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但别让身边的人受伤。” 芸娘笑了笑,对于赵峥这个说法不置可否:“赵小哥,你相信命吗?” “相信,我走过的路,经过的事就是命,没有发生的事情永远不叫命!” 芸娘看了看赵峥的脸。由衷的感叹:“果然是好命!你未曾经过我的事,永远不知道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叫命运的东西在捉弄你。” 赵峥喝了一口热茶,与人这样舒适的探讨一些哲学问题似乎也还不错:“捉弄你的不是命运 ,不是天意。而是时势。众人身在局中,看不清时代洪流,多少人间兴亡因之而起,因之而落,人们无力反抗之际才将这些东西归咎于命运。 说来人也是一种自负的动物。总想掌控所有的东西,但没想到别人也是如此想法,想要掌控的东西之间难免会有冲突,于是就有了斗争,这些斗争聚集在一起便是称为大势。 但人又怎么可能掌握所有的东西,掌控所有的局势呢?千百年来,无数人都在朝着这个目标而努力,能真正弄清楚其中脉络的便称为智慧。所以嫂子不是天意弄人,而是你缺乏智慧。” 芸娘听着赵峥这惊世之言,惊愕不已。总觉得赵峥话里有许多错误,但偏偏一时找不出,这颇令她苦恼,更令她不爽的事,赵峥就如同已经上岸的人,看着在苦海中苦苦挣扎的人们,故作悲叹说道,你在苦海沉沦,不是因为你懒惰,不是因为你狭小。更不是因为你的身世,一切都只你太蠢了而已,看不清这世界的奥妙。 在芸娘终于放弃反驳了赵峥的时候,静下心来看着赵峥人畜无害的模样。突然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这些?” 赵峥打着哈气:“听赵真君说的。” 芸娘心里暗叫了一声难怪,他一个小孩子缘何会知道这些道理。 “能不能带我走!”赵峥今夜所有的表现,其实已经向芸娘宣告了她的行动失败,但她仍然做最后殊死一搏,也不怕恶的赵峥,反正如果赵峥对她无意。那他终究只是一个过客,无伤大雅。 “疤脸对你不好吗?”赵峥直接问她,在他看来芸娘对疤脸的维护也不尽是演戏,多少也有些情感在里面的。 芸娘听到赵峥的话,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好,但我不属于这里,我不应该属于他,我对他而言就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 赵峥疑惑的问道:“把你当做仙女不好吗?” 芸娘苦笑:“仙女只能是供奉在神坛之上的,而不是共度一身的良人,我们整日里除了吃喝拉撒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话题了。你还小,不明白这不是在过日子,而是在清修。” 赵峥听到这里也只有感叹,两人的价值观有巨大的差异,想要生活一辈子确实有些痛苦。当初她之所以答应嫁给疤脸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赵峥听到这里,不免也有些唏嘘,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的爱情终究还是讲究门当户对。 “我离开他之后,会给他找一个漂亮的女人,反正对他而言只是换了一个供奉的仙子,是我还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两年了,他还是丝毫不了解我,就拿我最喜欢吃的雪玉桂花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谈何了解!”芸娘说话间,也一脸痛苦,显然这番话也让她心如刀绞。 赵峥听到这里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一个轮廓,抱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态度劝慰道:“当初嫁给她,想来也是你自己的决定,无论当初是什么情况,也怨不得别人。” 芸娘笑了笑:“我当然不怨!” “但如果手段错了,那就要受到惩罚。”赵峥委婉的提出警告。 芸娘笑意更浓了,只是这一刻没有丝毫的媚态,眉宇间具是刚毅:“我绝不后悔,自然也无惧惩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命案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ps:感谢skyo lzmyf的月票。另外恳请大家推荐票支持。 赵峥看着芸娘眉间的坚毅,微微错乱,似乎想起了一个人,说来他们也有一年未见了,也不知道她在山东这乱世横流中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是不会带你走的。”赵峥今晚说的已经够多的了,不想继续纠缠这个注定不会有结果的话题。 芸娘早有心理准备,神情也不是很低沉:“蒲柳之姿,倒是让你见笑了。今夜就聊到这里,我回去睡便是。” 赵峥点头:“嫂嫂回去好好休息吧,我送你到门外。” 芸娘回了一礼,去客房中将疤脸叫醒,然后便离开后。 赵峥看着芸娘与疤脸离去的身影,让一旁的候命的暗卫进来:“你查查这两年梁乡有没有什么命案发生。”曾大郎的咆哮他是不可能当做没听到。 芸娘和疤脸回家后也不知是疤脸心大,还是缺心眼,倒头便睡,芸娘经过这一夜,已经没有睡意,披上衣服,走到院子中,似乎想感受一些这刺骨的寒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今夜自己有些失态,芸娘在心里对自己的表现微微不满,心情有些烦躁。 然而今夜注定无眠的不止她一人,当她来到院子时,发现曾大郎也那里。 “怎么?又被人嫌弃了?”曾大郎很高兴,有一种手刃仇人的快感。 芸娘看着幸灾乐祸的少年,摇了摇,似乎在可惜什么:“你真的杀那人?不怕吃官司?” 曾大郎愕然,芸娘的话仿佛让他回到了那个寒冷无比的雪原,那夜漫天的白色与血色是他挥之不去噩梦,杀那人的时候他年仅十三岁,也不知道当时他抱着是怎么的决心和勇气才刺下那一刀。【ㄨ】但那夜的惶恐、无助、震惊、愤恨乃至一丝不着边际的嫉妒都让历历在目。曾大郎喘着粗气,如同又经历了那晚的噩梦。 芸娘看着这个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的孩子,心中不免的升起了一丝怜悯,她走近。用手指揉了揉他的脑袋:“就算你杀了人又怎么样?你一样跳不出这个地方,一样挣脱不了老天爷强加给你命数。你到最后不是变成一个庄稼汉,就是成为你父亲那样的石矿工人。” 少年突然面对芸娘的安慰,有些厌恶也有些迷茫:“这样不好吗?” 芸娘看着这个傻模傻样的少年。不觉的有些悲哀:“如果你去了大地方,你自然不会这样说了。” 少年不明所以的站在那里,他没有明白芸娘的意思,只觉得今晚的芸娘不再那么可恶,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睡吧!”芸娘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院子。 悄悄偷听这一场谈话的疤脸,见芸娘回屋赶紧又回了被窝,芸娘上床,微微皱眉,这床上怎么这么冰冷?又摸了摸身旁的疤脸,也是如此,不禁开始怀疑疤脸是不是病了,于是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芸娘苦笑了两声便躺在床上睡了。 —— 第二天一早赵峥还没起床。就被卢有志叫醒了:“国师,宋道士昨夜在客厅打坐被冻坏了,今早被疤脸急忙忙的背出来四处寻找大夫。” 赵峥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想笑,昨夜经历那么多事,倒是把这个正主忘了:“让咱们的郎中过去给他看看,就当结个善缘,我还有些事想问他。”赵峥想了一会还是决定自己去看望一番宋道士,当即与郎中一同前去。 梁乡是个穷地方,唯一的郎中前些日子已经被隔壁乡请去。疤脸急忙忙背着宋道士在路上急急忙忙的乱窜正好碰见了疤脸。 “疤大哥,我听说宋仙长病了,所以让自家的大夫来看看。”赵峥首先开口。 疤脸却没理会:“胡说,宋仙长明明是窥探天机。受了天谴,我这是在招道观给现在祈福。” 赵峥无奈,也不好见一条人命就这样白白牺牲,不顾疤脸的面子反驳道:“定是昨夜我们一时疏忽,忘了给宋仙长送辈子,再加上他打坐太久。腿都麻了,冷的时候想起来睡觉,摔倒在地而无人搀扶,这才被冷了一宿。” 疤脸震惊,觉得好像应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赵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大哥,你看宋仙长的腿仙长都还是盘着的,不是打坐腿麻了,还是什么问题。?将他放下,等下被你折腾出什么大毛病来,你可担当不起。” 疤脸听到赵峥的分析,仔细回想觉得真可能赵峥所说那样,他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宋道士没有被拖住从他的背上滑落。 “完了,完了!”疤脸见自己闯下大祸,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宋仙长自己下来了,去给他看病吧。” 经过白云宫专业郎中一碗汤药,几根银针下去,宋道士终于回魂了。 宋道士躺在疤脸家的床上,眼神浑浊,赵峥心里暗笑果然这神棍都是不好当的。 疤脸见宋道士神情疲惫,小心翼翼的问道:“仙长可是被天威伤了神魂?” 宋道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口舌干燥,模样可怜。 “给仙长乘一碗米粥来。”赵峥早有准备,宋道士昨夜没吃晚饭,不是被饿到了那才有鬼。 芸娘去了厨房,将米粥盛了上来,亲自喂给宋道士。 宋道士喝完米粥,回复了些元气,赵峥似笑非笑看着他:“仙长昨夜顿悟定有收获,你先调养,我明日再来请教。” —— “娘子,昨日俺想好了,等春耕完后,俺就去当兵。”疤脸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开口,没等芸娘开口,他自己先解释起来:“孩子们都大了,我得给他们赞些家底,供他们读书,俺这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只有一身蛮力,除了打仗俺找不到第二条出路。不过你放心,俺绝对不会去给金人当兵了,颜制使在胶西征兵,俺打算去投奔她……” 芸娘骤然一惊,想到昨夜冰凉的被子,那会不明白疤脸偷听她与曾大郎的谈话,她垂下眼皮,似乎有些倦了:“如此也好,你之前就是副都头了,颜制使那里缺你这样的人。你……都知道了?” 疤脸点了点头,咧嘴笑道:“俺不怪你,只怪俺没本事,有你这两年俺也知足了。” 芸娘看着满屋瞠目结舌的眼睛,哀怨的笑了笑:“如此,你保重身体便好。” “知道了,弱芸。”疤脸爽朗的拍了拍自己胸口,他急急忙忙的将这个决定说出口,是害怕自己稍一犹豫就放弃了。 芸娘听见疤脸称呼的她的芳名,知道这代表什么,也不顾他人的眼神,走到疤脸身前说了声:“谢谢。” 然后悄悄在疤脸耳边说道:“我会在这里替你守三年,将孩子们养大,三年内我会替大郎张罗一桩婚事的。” “嗯!”疤脸声音里有哭腔。 赵峥站在原地,突然意识道,疤脸如此做,怕是要找一个见证人,这个见证人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卧倒在床的宋道士。 疤脸像是了结了一段心事,身形变得轻松,大叫道:“赵小哥,今日留在这里吃饭,俺给你进山打一只狍子。” —— “国师这两年,这里倒是没听说发生过命案,这里人员不复杂,来往的商旅也少所以一查便知了。”卢有志探查一个上午将结果上奏赵峥。 赵峥也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只是叹息梁乡外面那么一个天然的深水港,居然没有什么商人走水路经过这里。 “不过属下从这里的民众问过一些梁乡的传闻,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大抵来过梁乡的商人,都不怎么会来第二次了。” “为何?”赵峥突然来兴趣,直觉告诉自己,这里面有蹊跷。 “因为传言这附近闹鬼,专吃那些过往的商人。” “什么时候有这个传闻的?” “两年前。” 赵峥算了一下时间,正是芸娘到梁乡的时间,难道是那孩子宣扬的,但也他的年纪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而芸娘的目的与这件事相冲,自然也不可能是她做的,而唯一有动机还有能力坐这件事情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疤脸。 “晚上让疤脸过来一叙。”此地又没有官府,赵峥为了单纯满足自己好奇心,不知不觉中将这摊子事拦在了自己身上。 —— 赵峥的火炉旁,二人独饮,这火锅的吃饭,让疤脸打开眼界,这酒足饭饱。不知不觉间,疤脸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赵峥与他热聊之际冷不冷的冒出了一句:“今日我找到几具商人的尸体。” 疤脸神情一僵,筷子中的羊肉跌落都毫不知情。房梁上的暗卫箭矢对准着疤脸,没办法现在要精准射击,弩箭比火器来的实用,他们严格防备着疤脸的暴动。 “哦?在什么地方?”疤脸很快掩饰,但那一瞬间的犹豫让赵峥已经锁定了疤脸。 “昨日令郎说他杀人了。疤大哥不会没听见吧。”赵峥故意将话引到其他方向。 “小孩子胡说,当不得真。” “可是那尸体。”赵峥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尸体,完全是在套疤脸的话。 疤脸神情有些激动:“梁乡一年饿死那么多人,有些尸体也不奇怪,赵小哥你将话引到大郎身上是什么意思?别忘你走私,是谁在帮你掩盖风声。” 疤脸近乎威胁的话,已经欲盖弥彰了。 赵峥丝毫没有在意:“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宋仙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好几只癞蛤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ps:前文有些笔误,将唯真人改成宁真人,还好提及不多,不影响大家阅读。 谢谢侠道的月票,还有四方,鱼仔的打赏。 疤脸停住了手上所有的动作,放下筷子,戒备道:“你倒是想做什么?” “没什么,杀人偿命,我想替天行道,这个答案,疤大哥你认为可以吗?”赵峥云清风淡,伸向火锅的筷子丝毫没有停顿,锅里煮的是羊肉,无论在南北可是被视为最美味的肉食。 疤脸看着赵峥稚嫩的面容,许久轻笑一声:“你在诳俺,你并没找到。” “哦?”赵峥神秘一笑:“没找到?那就说明这件事确实发生过。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找不到,是不是对藏尸地点很有信心?” 疤脸被赵峥这一通质问,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极力否认:“俺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赵峥笑了笑:“这般无赖可不好。” 说着赵峥起身给疤脸斟上了酒:“赵某只是一介商人,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我听你说要去当兵,好好杀蒙古鞑子就行了,就当是赎罪。”说完赵峥不再言他,专心吃肉。 疤脸举起这杯酒,始终难以下咽,几次欲言又止:“你其实没与宋仙长说吧?” 赵峥笑了笑:“不是你做的,我说与宋仙长你有什么害怕的?” “那赵小哥抓到那个凶手后,会怎么样,替天行道,杀人偿命?” “我只会好奇,想知道他当时杀人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几条无辜的性命,他可有悔过之心?” 疤脸笑了,准备摊牌:“淫人妻室,禽兽不如,我若是那人杀了便杀了!问心无愧!” 赵峥叹道。从疤脸的话中,他大概明白了他杀人的动机,在宋朝这种捉奸在床,怒而杀人的一般都不会判以重罪。如果遇到主审官是个性情众人,打个几十板了事也是有可能的。 “纵使那些商人有错,也罪不至死。” 疤脸没说话,沉默除了代表默认还有一种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 没有尸体,也无人报案。北方战乱,路边不知堆了多少无辜者的尸骨,你找谁报案去?这一切只凭赵峥的猜测是不够的。 赵峥也不打算为了满足心中的正义感,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替天行道,那种行为同样令自己都感到恶心。 “你回去吧,过两日我也要离开梁乡,我也不想听事情的原委了。”赵峥当即下了逐客令。 疤脸犹豫再三也放弃的申辩,终究还是走了。 —— “宋仙长,这几日可有什么收获?”宋道士经过一日的调养,病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准备再休息两天然后就去下一个地方传道。 “贫道先谢过赵小哥你出手相救。”赵峥主动让郎中给他看病,无疑赢得了宋道士不少好感,从这称呼上就可见一二。 “在下也是向道之人,能为仙长助力一二,在下也倍感荣幸。” “那里,那里,真君之下,众人平等。” 赵峥听到众生平等这句话,眼皮跳了跳,心想自己不会是碰上这个时代的哲学猛人了吧。但纵观史书,这个时期也没有姓宋的哲学家啊。 “众生平等之语如惊雷炸响,仙长果然不同凡俗。”这些不值钱、不费脑的马屁赵峥只管乱扔,换做是之前。宋道士一定认为赵峥是个讹言奉承的小人,但眼下他正瞧着赵峥顺眼,这话则变成了赵峥很有悟性,能听出这话中深意。 “你能明白此话,说明你也是有道缘的人,众生皆苦。从出生就经历生老病死苦,不得解脱。” 赵峥听后不觉大感失望,原来这众生平等借用的是佛家的概念,与后世的众生平等完全是两个概念。 赵峥忍不住就众生平等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昔日老君出关化胡,这佛道虽然相通,却有不同之处,私以为这众人平等意味,人之出生无非高低贵贱,种种机缘造化,皆是后天而为,平民百姓通过奋斗一样能封王拜相,而天生贵胄失德失职也一样会受到惩罚。天道之下,人皆渺小,这才是我道门的众生平等。” 宋道士琢磨了赵峥的话,虽然里面离经叛道,但他经过那一夜突如其来的顿悟,本就打算自开一路,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反而欣喜异常:“从话中可以看出赵小哥也是向道之人,何不拜入我道门?我白云宫不会在意出生,也不强求出路,赵小哥是南方人,拜会过赵真君应当比我明白我白云宫的规矩。” 赵峥正想打入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山寨白云宫内部,自然求之不得,欣然答应:“赵某正有此意,我前年去白云宫拜歇,遇到了清尘仙长点拨,有些授意恩情,所以早就希望拜入白云宫门下,只是俗事缠身,走脱不得,一直未得机缘。” 宋道士听了赵峥的话大惊失色,那清尘仙长可是赵真君坐下几名亲传弟子之一,眼前这少年与清尘仙长有缘,自己可不敢贸然收之为徒,但实在不甘心放弃发展赵峥这个这么有悟性的信徒:“既然得到过清扬师伯传授,贫道也不好传授你什么,不如这样,明日我就要去诸城,宁真人正好在诸城传道,我带你去见他,说不定你只有一番机缘。” 赵峥听到宋道士叫清尘师伯,不明白自己何时有了三代弟子,不过既然能见那位自己传说中的弟子,赵峥当然乐意:“如此有劳仙长了。” 诸城就是密州的州府所在,如果依宋道士那苦行僧般的脚力,走走停停只怕要七八日才能到,但有了赵峥的马车自然快上许多,两日便到了。 —— 赵峥走后第十天,疤脸也拜别了芸娘,去诸城应征当兵。 临走前一夜,疤脸与曾大郎父子二人进行了一次谈话。 “瓜娃子别怕!那人是你爹我杀的,你还是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汉子,没有给咱曾家丢脸。” 曾大郎惊愕看着疤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你都知道了,那个女人她!” 疤脸第一次没有因为曾大郎对芸娘的不尊重打他,他苦笑道:“俺心疼你娘的紧,她一个去雪地,我怎么放心……”说着说着疤脸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看见儿子在自己面前他赶紧搽干净了自己的泪水,他极力在儿子面前维护自己大男人的形象:“你这小兔崽子,杀人的手法那么生,慌慌张张的,怎么可能杀死人。” 疤脸看着自己的儿子同样泪流满面,突然也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爹走后,好好照顾你娘,你爹能和你娘处两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咱一点也吃亏。” 父亲在儿子心中总是高大的,见父亲在那女人面前如此自我低贱,曾大郎忍不住爆发出来:“爹哪点不配了!” 疤脸意外的看着自己儿子,然后温柔的搽干曾大郎的泪水:“这是爹最后一次见你哭了,要是下次再看见你哭,老子非揍的连你娘都不认识。” “是不是觉的你爹特傻?娶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一心一意的对她。” 曾大郎点了点,想到不妥立马又开始摇头。 “你娘也是苦命人,原本你娘是官家小姐,她父亲投降了蒙古人,但两年前蒙古鞑子突然撤走了城内兵力,跑回草原去了,然后金兵趁机攻城,你爹是当时在金军当副都头,手下也是有几百号弟兄的,蒙古鞑子大部分都回去了,靠剩下那几个蒙古鞑子和汉兵,那能抵挡住我们,城破之后,将军纵容我们大肆抢掠,然后你娘的家族被视为金国叛徒,自然难逃一劫,你娘受尽了屈辱……你娘曾经对俺有恩,当时俺怒极攻心,将你娘救了出来,利用职务之便带着你娘逃回了家,我这脸上的疤痕就是那个时候得的。” “你娘是俺的恩人,俺却也算是她的仇人,恩将仇报,她做些报复的事情也是在理……”疤脸心中的苦涩在心中翻搅,却执意向儿子到处这些秘密。 这些话闷在心里许久了,不吐不快。 “爹,那女人对你有什么恩情? 疤脸像是陷入了幸福的回忆,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只是一个乞丐遇到官家小姐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女人知道这件事情吗?” 疤脸摇头:“不知道,她哪里会知道,当年她的随手的一番善举,才让俺活到今天。现在俺更不敢说了,说来说去还是俺欠她的,你娘注定不属于俺这类人,跟了俺两年,俺也知足了……你爹我没当上将军之前是不会回来的,你娘再次之前若是要走,你不要拦,要带走什么东西你也能阻止。知道没?” 曾大郎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一时间心中的痛苦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他不知道该恨谁了。 疤脸看着纠结的儿子,踹了他一脚:“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等你遇到一个如你娘一般的女子便会明白你爹所做的一切了。” 说道这里,疤脸又低沉了许多,收回刚才的话:“但愿你不要让你遇到像你娘的女人,安安稳稳过往这一生就行了。” “老子回来之后希望能报上孙子,隔壁的小丫对你有意思,你也别挑剔。” 曾大郎倔强的摇了摇头:“街头的翠云才行!” 疤脸笑了笑,也不鼓励儿子,碎了一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终究是只能想想,要真在一起,那才是天理不容。只是在没有明白本心,认清自己之前,又有谁知道自己是癞蛤蟆还是天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诸城风物(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诸城是密州的州府所在,是颜倾武想要重点控制的地方,自然也是新旧思想冲突最为激励的地方。 诸城进出城都要进行严格的搜查,看是否夹带了武器,但对于身份却并不重视,山东历经战乱,户籍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被那支义军焚毁了。再加上颜倾武又鼓励经商,商旅来往不绝,所以这身份自然盘查不了。 赵峥从梁乡带来一百多人过来,没想到刚到了城门第一步就被难住了,那些兵丁盘查的极为仔细,不仅会仔细盘查商人的行李、货物。还会搜身,至于如果有女眷不方便,那也不要紧,因为城门排查的兵卒不单有男兵,还有女兵。 赵峥车队藏着大量武器不说,就是玻璃、香皂这些没有市舶司开的证明的商品也进不了城,尤其是城墙上的告示里大大写着各种商品的税金。 其中像玻璃、香皂、香水这种奢侈品的税金高的出奇,而向大米、小麦这些货物则只象征性的收取税金,并且无论什么货物进出城必须要有官府开出的的验收证明和税金凭证,没有凭证的一律按走私论处,要当场缴纳税金和一定的罚金。赵峥倒不怕缴这些税金,而是自己所带这些玻璃、香皂数量巨大,一定会惊动官府的,到时候想不惊动颜倾武都困难。 而且宋道士也在赵峥的车队里,到现在他还以为赵峥贩卖的是丝绸瓷器等东西,走的是正规渠道。所以也不能在城门外停留太长时间仔细谋划以免让他起疑。 没办法赵峥只好让卢有志轻车简行先进城,想办法贿赂一下守门的城门的守卫,让他们通行。然而令人崩溃的是,那些守门的兵丁出奇的称职,卢有志派出去试图行贿的人直接被抓了,直接被打了五大板。 赵峥听到消息感到匪夷所思,来到这个时代他听说有清官的,却不曾遇到如此较真的兵卒,这么廉洁的队伍。颜倾武是怎么锻炼的。 “赵小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还不走?”宋道士在见车队在城门外等了近一个时辰,不免的好奇询问? “老家遇到了点急事。我得让人安排人手回去,所以要耽搁一些时间,请仙长见谅。” “嗯,你先慢慢处理,贫道唐突了。” 赵峥打发了宋道士后。觉得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还好自己车队里除了些玻璃、香皂外,还弄了点瓷器、丝绸等寻常商品。所以当下决定先带十几个人进去,其他人在城外找个地方看管这些武器、商品。 此次与赵峥随行共有五百多号人,除了留在船上的几十人,大部分都留在了梁乡,赵峥这次带百多人来诸城,没想到最后只有十几个进城。 宋道士疑惑的看着近百人留在了原地,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但一路上他与赵峥相谈甚欢。觉得赵峥不应该是那种作奸犯科的歹人,于是好心的提点了几句:“别的地方贫道不敢保证,但这密州一带赋税,皆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交点赋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峥惊讶于宋道士的敏锐,那些火器是万万带不进城的,所以只好含糊的答应,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二十多辆马车现在只剩五辆了,赵峥进城的时候,特意看了看贴在墙上的告示。终于明白这些兵卒为何会这么廉洁了。 “不服从上级指令者,斩! 奸淫虏掠者,斩! …… 贪赃渎职,克扣商旅者。斩!” 一条条军规下来,堪比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贪污渎职后面还特意加上克扣商旅几个字,足以说明密州对商业的重视。最重要的告示上还贴着如果有兵卒违反告示上的规定,欢迎前去检举,并且检举流程十分简单。只要写封书信,投到诸城内到处设有的检举箱内就可以了。 令赵峥感到冲击的是,城门上悬着两颗人头,旁边写的是:“克扣商旅,斩之以儆效尤。” 赵峥收起了轻视之心,发现守门的兵卒身上的布料都是上等的,不像南方一些城门的守卫看着活活像个讨饭的,他们的脸上居然还时刻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着实让人眼睛一亮。 赵峥车队里的瓷器与丝绸很快被收出来的。 为首守将过来,没有警察逮着犯人那样凶神恶煞,询问道:“这些货物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可曾在密州其他地方缴过商税,如果有就不需要再缴纳了,如果没有还请你到衙门办理。” 说着守将为赵峥指了旁边修筑一栋宅子,牌匾上写着商税科三个字,全部都是单门进入,共九个窗口,如同后世车票售卖的地方。 赵峥老实回答:“从扬州过来,没到密州其他地方交过税。” 那守将也不生气:“咱们都是大宋子民,密州穷困,物质缺乏,希望这位小哥你常来密州经商,咱们密州的硝石、石膏、煤炭品质都是数一数二,价格低廉。” 赵峥有些惊讶,这守将居然开始向自己招商引资,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最关键的是这守将自称大宋子民,密州才入宋境不过一年时间,自然不会对宋国产生多大归属感,但仍就这般自然的就说出“咱们都是大宋子民”这句话,可见颜倾武对军队的思想改造有多么成功。 宋道士见前面检查的队伍停顿,就下了马车,守将显然是认识,热情的招呼:“宋仙长,别来无恙。” 宋道士颔首:“去了一趟梁乡,有些事情想请教宁真人,这位赵小哥是我从梁乡带来的。” “失敬,失敬!”那守将朝赵峥说道。 这已经是城门的最后一道关卡了,需要收身才能经过,宋道长虽然与他们熟识,但也必须经过收身,宋道士也相当配合的。 接着轮到赵峥的时候,那守将当场就黑脸了,因为他从赵峥的腰间搜出了一把燧发枪。这可是官府严禁私自携带的东西,但他当他看到燧发枪枪管上刻上了黄石二字时,脸色又变了,黄石是白云宫炼器道的一名宗师,是专门研制火器的六大学宗,这六人中又以黄石的技艺最为精湛,随着火器在山东战场的决定作用,这黄石先生的名字在山东一地可谓是如雷贯耳,这枪管刻有他的名字,说明此物乃是他亲手打造,绝对不是市面的那些燧发枪,因为那些燧发枪的枪管上只会刻上“白云宫制”。 “敢问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能得到黄石先生亲手做的燧发枪,无一不是宋国大人物,所以守将小心翼翼的应对。 “从其他商人那里买的。” “那位商人?” “枣阳商会,王会首。我与他有些姻亲,所以能从他手里购买此枪” 王大财神的名字在山东可谓是如雷贯耳,这山东的四成粮食,三成药材,全部的武器都是在与王福财做生意,而谁都知道枣阳商会后面站着的是谁。 赵峥见守将神色大动,以为通过王福财的大名,守将会归还自己的燧发枪,放自己一马,但那守将却是径直的将燧发枪收走,然后给赵峥写了一张收条:“本将按规章办事,还望赵小哥不要见怪,这燧发枪暂时压在这里,您什么时候出城了,就拿着这章字条取回去就行了,火器会一直放在这里的守卫庭里,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的。” 赵峥拱手:“为了防身之用,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守将笑道:“您放心,城内绝对安全,不会有宵小之徒逞凶的。” 赵峥见状也只好作罢,决定与宋道士想拜会宁真人先。 —— 诸城果然不比梁乡,繁华的景象依稀有了江南诸州府的模样,不一样的是街头随处可见忙碌做活的妇女,还有随处贩卖报纸的。 报纸最早出现在北宋,那个时候已经有了报纸的雏形,只是碍于印刷的速度,传播的途径,以及面向对象,都极大的阻止了报纸的发展。 宋朝的识字率虽然较高,但书面文书都是用文言文书写,且不加标点,远不是一般民众能看懂的,所以赵峥才会不留余力的推广白话文与标点,否则知识的传播都还是士大夫的禁脔,报纸与科技书籍要想普及那只是痴人说梦,赵峥碍于南方儒家势力,暂时没有提及报纸一事,没想到颜倾武却先做,比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穿越者。 赵峥得到这个答案不禁苦笑起来,山东如同一个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屋子,就算推到重建也不觉的可惜,但宋国就像一座外表破烂但内部却有许多精美的装饰,稍不注意就会打烂里面的坛坛罐罐,让赵峥一直不得不小心翼翼。 赵峥在报停里买了一份报纸,第一版的主要的标题是颜倾武在营州前线抗击金军大获全胜的消息,满篇都是颜倾武的个人崇拜,然后主板的下方,则是白云宫的专栏,这次期是专门介绍白云宫长生道的专题,满篇的虚假不说,还一阵吹嘘,然后第二版则是诸城里的商业信息,今日的各种大宗商品的均价,各个商家寻求合作的消息,店铺转租的讯息等等。 然后赵峥翻到的闲闻趣谈这一版,基本上就是后世的八卦消息,而这版头条赫然就是“赵真君与颜将军的花前月下。”(未完待续。) ps:(前文的官家的小姐指的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不是公主。) 求推荐票 第一百十二章 诸城风物(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篇花边故事满篇的杜撰,没有一点可信度,但在颜倾武的地盘上,若是没有得到她的首肯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赵峥看到这篇文章才第一次感受到初春的气息。 宋道士见赵峥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以为他在为诸城新奇的事物感叹:“短短一年,这诸城就有种改天换地的感觉,赵小哥感到惊奇也是正常,就连贫道都有些恍惚。” “是啊!颜将军好大的魄力!”赵峥也是感叹,不愧是疯丫头,倒是什么都敢做。 宋道长走近了些,看清楚赵峥报纸版面上的内容,好奇的问道:“赵小哥以为这上面说的可是真话?” 赵峥不确定的指了指报纸上的内容,得到宋道士肯定的答案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应该是真的吧。” 宋道士此时却有些莫名的痛心疾首:“无稽之谈,颜将军虽然是人中龙凤,坐拥一府三州之地,但配与赵真君那是杀身之祸。” 赵峥听出宋道士的弦外之音,自己在宋国本就声势滔天,民间将之与皇上并称二圣,本就是犯了忌讳,要不是赵昀极力维护,换做是其他帝王早就开始试图限制自己影响力了。而颜倾武又手握一只强军,虽然赋税尽归宋国,但军权可是捏的死死的。要是二人再有什么关联,要改天换地哪还不是易如反掌。 “赵真君想来不会在乎人间富贵,颜将军又是明理之人,当不会做那目无君上的事情。” 宋道士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传闻赵真君仁善,此事只怕会被小人利用,处处退让。” 赵峥呵呵一笑,这等猜测之词多说无益。 “今日天色已晚,我先安顿好,明日再与仙长去拜会宁真人如何?” —— 赵峥寻了一家客栈,将货物人员安顿好了后。卢有志才将那些行贿被处罚的人捞回来。 “国师,诸城内天道军都被调往营州作战,所以暂时还没办法将城外的人送进来。”白云宫暗中派遣到山东的天道军足足有六七百之多,多是军中中高层军官。是军中真正的精英所在,但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尽数被调到前线去。 赵峥看着窗外形色匆匆的人群说道:“天都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行人,治安一定不差。安全暂时不用考虑,此番来山东权当散散心,你们也不必太过紧张。你下去先查探一下诸城的基本情况。” 卢有志领命下去后,在走廊与一人擦肩而过,只觉得背影很熟悉,一时间也没想起是谁,国师交代的事情重要,卢有志也不再胡乱猜想,径直出去。 赵峥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知道来人是谁。叫了一声:“进来。” “师父!”尽管用黑衣遮住他的脸,容态也端庄,但仍然掩饰不住他的眉间青春飞扬,来人却是赵峥弟子成道。 赵峥看着自己的弟子沉稳了不少,笑道:“让你做教习你不安安心心的做,一心想走仕途,又没有科举的天分,我让你来密州,这下过足了官瘾了吧?” 成道尴尬的笑了笑:“看师父那些有趣的书惯了,这圣贤之书怎么也读不进去。” “说来自你悄悄来到密州。我们快半年没通书信了,以前你不相信我书中所说制度,现在你的观想呢?”颜倾武几次让赵峥派些人手过去帮她,但白云宫自己也极度缺人才。所以就象征性的派了几个过去了事,正巧而成道当了半年的教习先生大概是乏了,向自己提出要走仕途,赵峥允许了,也知道将一个二十出头的人硬拉过来教书的确有些为难他。正好颜倾武信上又在催促,所以就悄悄的派成道过来。 “大同之世。只怕要用非常手段。” 赵峥听出成道话里的杀气腾腾,疑惑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朝廷派来的密州知州是个糊涂蛋,一上来就想推翻颜制使的一些制度,被颜制使强硬的阻拦下去,他为了找回颜面,又拿吏治开刀,像我等这样身份不明不白的,没有科举出生的一律清退。颜制使不想逼迫太甚,弟子也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所以弟子的官就被罢了。” 赵峥讶然,成道原来已经是白身了,自己还希望能够通过成道将天道军调入城里,看来是不行了,难怪成道没有主动给自己写信了,大概是觉得丢脸,无脸面对自己:“混的这么差,不好意思回家了?被罢官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以你的见识才智,静下心来,三五年考个举人当不是什么难事。” 成道见师父还是轻拿轻放的模样,心里叹道,师父胜在不争,也输在不争:“弟子的确是觉得有些丢脸,但也绝不是因为陈建初罢了我的官。” 赵峥见成道话里的有些赌气的意味,宽慰他道:“此事关系到朝廷的颜面,你也不要有太多怨言。在民间也一样可以达到拢密州民心,归于宋国的目的,而这也应该是你来密州做官的目的,殊途同归,不要太在意个人得失。【ㄨ】” 成道低头受教,但心中不服:“只怕是颜制使收拢民心,而陈建初将民心推开而已。” “此话怎讲怎讲?” 成道冷笑道:“颜制使划分民籍,收拢荒地,租给流民,这是千古正道,却被陈建初一句轻飘飘的与制不合就给否定了,这不是在推民心是什么? 赵峥见成道有了自己的主见与思考,深感欣慰,但为了激出他心里最真的想法,赵峥不得不说道:“成道很赞同颜制使的做法?” 成道反问,意味深长的问道:“师父难道不赞同吗?” 赵峥干笑两声:“赞同,但要保持一个限度。” “什么限度。” “杀官造反,天下大乱。” 成道得到赵峥这个答案,明白赵峥意思,这哪里是在说限度,分明是在给自己画了一个安全线,让自己不要有所顾忌,只要不越过那道坎就行了。 赵峥见成道回意便问道:“我从梁乡来,见那个地方的模式如同倾武所说的那样,那陈建初可是与你们妥协了。” 成道冷笑道:“他哪敢真心反对,也没有那个精力,之所以这样,完全是为看做给朝廷,做给清流看我陈建初可没有同流合污。毕竟颜制使刀下人头滚滚,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颜倾武在山东大开杀戒,赵峥从朝廷的风声可以推测的出,只是那个时候正好撞上了郑清之谋反,盖过了颜倾武这事,等朝廷回过神来,怕就要开始收拾这边了。 这篓子,赵峥不禁有些感叹颜倾武惹祸的能力。 “我听说密州有个宁真人,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成道听到赵峥说道宁真人,心中明了:“那是颜制使代师父收的弟子,说起来算是我的师弟。只不过弟子在山东没有公开身份,他也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这件事情你得问颜制使,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清楚。” 赵峥微微皱眉:“事涉白云宫,你怎么如此马虎?” 成道有些委屈:“那宁唯事只是在帮咱白云宫收拢信徒,未成做过有损咱们白云宫事情,而且颜制使让我不要告诉师父您。” 赵峥听明白原委,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可是你师父!居然不听我话。” 成道抓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事我估计是颜制使在与师父您耍性子,可要谨慎处理。” 赵峥寻思这小子一心思都在打探自己的八卦,找个理由准备将他打发,赵峥将今天报纸上的那份八卦内容扔给了成道:“给我查查是谁写的这篇文章。” 成道站在一旁,有种坏事被揭穿的感觉,吞吞吐吐的说:“是弟子写的!” 赵峥哑然作势欲踢他,口中呵斥:“滚出去,整天不务正业。” 成道急忙求饶:“师父,迟早的事,而且我问过颜制使的意见了。” 赵峥收手,非常想知道答案,好奇的问道:“她怎么说?” “颜制使当然很高兴的同意了。”成道见赵峥心喜,献宝似得说道:“师父要不亲自主笔,密州的报纸都归我管。” 赵峥讶然:“你不是被罢了官吗?这报纸难道不是官府在办?” 成道得意的说道:“弟子虽然罢官,却可以做吏,现在是州府的押司,江湖人称二知州。颜制使岂能放心将所有的权力交给陈建初。” 赵峥从成道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隐患,但愿事情不要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既然你在诸城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给你一个任务,去把滞留在外的天道军弄进城来。”赵峥吩咐道。 “多少人?” “陆陆续续大概有五百多人。” 成道被这个数字吓到,看到赵峥满脸严肃,知道师父开始认真起来,也不再追问缘由,直接领命下去。 —— 第二日,赵峥约上宋道士,去拜会那传说中的宁真人。 诸城内有一座道观命叫白云观,自称是白云宫在密州建立的分坛,所以香火旺盛,初春又是许愿的好时节,所以去往白云观的路上是人山人海。 白云观外种上了许多桃树,正是初春,桃花盛开,白云观,隐约期间颇有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但人生鼎沸又将这种美感破坏殆尽,让赵峥暗道可惜。 赵峥与宋道士好不容易挤到了道观前,却得到宁真人不在(未完待续。) ps:感谢疯子的月票,四方五奶、书友幺二零的打赏。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叛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未能寻到宁真人也不烦恼,成道虽然有许多缺点,但赵峥想象在他心里还是维护白云宫的,既然他对宁真人的所作所为没有意见,那么这个宁真人对白云宫也不会有什么威胁。 白云观今日前来烧香的人众多,赵峥与宋道士准备离开白云宫被人群冲散,赵峥见山道旁的桃花甚美。干脆一头钻进桃花林,避一避眼前的纷扰。 桃花林中游客三三两两,都是一些痴男怨女在树下说着情话。 赵峥行自深处有个白衣男子,在树下看书,神情专注,时而眉峰紧皱,时而击掌拍好。 赵峥觉得这男子与这桃林的景色格格不入,有些好奇,走进观看,发现手里的书卷里内容有些熟悉,细细一看,竟然是卢梭的社会契约论。 这书是赵峥抄给颜倾武的,而眼前的男子既然能得到这本书,那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兄台,何故在此读书?打扰了那些情人的雅兴的。”赵峥指了指不远处桃树下的一对男女。 白衣男子很有风度的放下书卷,顺着赵峥所指方向,风趣的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与书私会,怎会说坏了别人雅兴。” “敢问兄台贵姓?”赵峥大刺刺的坐在了白衣男子的对面。 “免贵姓宁。”白衣男子如同出尘之仙,心中叹道,这小娃娃有些意思,我还是不要自报姓名,免得吓住了他。 赵峥只觉得这样互相扮猪吃虎有趣,故意说道:“我叫赵大真,唤我大真便可,兄台一看就是读书人,敢问表字?” 白衣男子见赵峥这么直接的询问自己的表字,也没在乎这小小的无礼:“我没有表字,把我老师气走后,他就收回了给我的表字。” “那怎么称呼?“ “叫我宁人真就是了。” 宁人真、宁真人,赵峥勉强接受了对方的恶搞:“宁人真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被收回表字啊。否则也不会像这样,我每叫你一次就感觉在骂你一次。” 白衣男子哈哈一笑:“习惯而已,平民百姓无表字,也不见得别人叫他就是在骂他。倒是赵小哥你来白云观不去烧香。来这里做什么?在等红颜?” “求人不如求己。白云观求赵真君的那么多,敢问赵真君显灵过几次?” 白云男子很诧异,认真打量着赵峥:“赵小哥不信真君,来白云观为何?” 赵峥笑道:“来找你,门人却说你不在。” 白衣男子疑惑更重了:“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 然后白云男子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意思是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还是这般淡定的模样?莫非此人来临不凡? “既知我是谁,小哥口音又是南方,不知你哪家衙内?” 赵峥故弄玄虚道:“你说呢?” 白衣男子突然想到赵峥姓赵:“原来是宗室之后,失敬失敬。”口中虽然失敬,但白云男子却未有任何行动,依旧淡然的坐在那里。 然后白衣 男子瞥了赵峥一眼,也不询问赵峥的具体身份:“不知赵小哥寻我何事?” “既然知道我是宗室之后,为何还敢称呼小哥?”赵峥看着这个俊秀的男子问道,不清楚他是彻底觉悟。还是故作狂悖之辈。 “官家只有一弟,荣王的年纪与你不符,所以就算你是宗室之后又能怎么样?不过与平常富家翁无异。”南宋的亲王不如宰相,如果是平常宗室连一朝重臣都不如,没有多少权力。 白云男子从实际出发,点明自己无需害怕他这个宗室之后,无疑赢得了赵峥不少好感。“你手中书卷是从哪里得来的?与寻常不大一样。” “赵小哥千里迢迢从南方赶来不会就为这件事吧?”白衣男子显然对赵峥将话题带偏有些意见。 “一半,一半,只是为了一睹真人风采。我也曾去过白云宫,不知赵真君坐下还有您这位弟子。” 宁真人不以为意:“不过是为了配合颜制使光杨白云宫之学。骗些愚夫而已。” 赵峥见宁真人如此坦诚有些意外:“那真人是单纯认同赵真君的道学?” 宁真人意味深长的说道:“赵真君道学包罗万象。我等自是仰慕。但真君乃是天上神仙,这些人间之事却还得我们自己来。” 赵峥从宁真人话中听出一丝味道,不解的问道:“真人可否细谈?” 宁真人摇头,起身却是与赵峥拜别:“赵小哥到现在还没告诉我的来临。在下也无可奉告!” —— 莒南县外,两军对阵,却没有肃杀的气氛。 金国的军队经过几次攻城都大败而归,还被颜倾武领军出城在野外击败了好几次,虽然攻势依然不减,但事实上对莒南县已经没有多少威胁。 前两次野战。华夏军歼敌五千,基本上已经将其精锐扫荡完了,金国余下的三千人的队伍想要攻占莒南无疑是痴人说梦。光是莒南城中华夏军就有一万,在加上宋国的一万军队,金国的进攻无疑是以卵击石。而华夏军与宋军也很默契的只是打垮这只军队就行了,没有歼灭的意图。 金国蒙古决战在即,金国每虚弱一分就意味宋国直面蒙古的可能增加一分,金国与宋国双方实际上都有合作的需求。但靖康之耻列列在目,两国又如何可能真正放下血仇,再加上金哀宗虽然希望联宋伐蒙,却却并未拿出多少诚意,只是谴使几次商谈。而宋国也是如此,双方都知道眼前局势,但都拉不下脸来寻求合作。 为首的金军将领完颜不速,发起冲锋的号角,如同之前无数次那样在半路就被敌军的火器打散,完颜不速在愤怒与理性之间不断摇摆,终究不敢自己亲自领兵冲锋,只得收兵对着敌阵大骂。 完颜不速之所以这么愤怒,那是因为敌军的将领是金国宗室之后,曾经的完颜倾武,如今的颜倾武。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阵营,叛徒总会让人格外的愤怒。更何况是品质如此低劣的人。 数典忘祖,奴颜卑膝,以金人的立场来看,这些词语套在颜倾武身上丝毫不为过,金国宗室,父兄尚在,居然自贱该汉姓,背弃人伦。坐拥一府三州,兵甲上万,不思报国,却万般奉迎宋朝。 面对这些指责颜倾武完全没有动摇过,痛苦过。但唯独今日收到一封信让她痛苦不已,是自己恩师李冶写给她的绝交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对阵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颜倾武对于完颜不速的骂声完全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因为她无比坚信她是对的,无论对于金国子民,还是对于完颜这个姓氏都是如此。既然自己是正确的,那么别人的反对,骂声不过是隔靴搔痒,狗急跳墙而已。 谁又能想到几年前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会在短短两年内就有了搅动天下大局的能量,真是如神话一般的崛起。颜倾武知道这神话的背后站的是一个如同神仙般的男人,这时内心最为依仗的东西,所以她无所畏惧。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一片赤诚的颜倾武,面对李冶满篇的斥责,她只觉得满腹心酸与委屈。 她心里憋闷着无数的话语,却无从诉说,所以在今天这个节点,她毫无征兆的爆发了,轻呵一声,提枪上阵。身后铁骑如云奔腾,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完颜不速看着颜倾武亲自领军出征,惊叹与这支铁骑的神威的同时,心里生出了无比的怨恨,为何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还要奴颜卑膝的投降宋国?你当初在怀州城内不是愤怒于无人肯为金国而战,如今与同胞同室操戈又是为何?愤怒不已的完颜不速看着眼前奔袭而来的军队,胸中也是热血在翻滚,既然颜倾武敢亲自杀出来,他也想亲自上前问个明白。 杀!两只军队同时杀出,然而完颜不速身后却有将近一半的人留在了原地,往相反的方向逃走,当了逃兵。 完颜不速鄙视的笑了笑,又是与那个女人一样,寡义廉耻之徒。逃跑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国力山河日下,亡国就在眼前,他也想问问眼前这个为何不能与过同进退的女人。 两只队伍带着无比愤怒。咆哮着碰撞而来。 兵戈的声音,飞溅的鲜血,以及马匹的踹气的声音,一轮冲杀过后。完颜不速的队伍已经死伤大半只余百十人。 “你为何要这么做?别忘了你可是姓完颜!”完颜不速的声音从他沙哑的喉咙里磨砺出来只剩下不甘的质问。 “完颜给我的骄傲不是为了一己私欲,鱼肉百姓。他给我的意义是让我守护这个地方。”颜倾武声音铿锵有力,无比坚定,如同她手中的铁枪,除非人亡。否则她永远坚持这个信念。 二人调转马头开始了第二轮的冲刺。 铁马飞驰,铁枪乱舞。完颜不速的队伍只剩十多人,对方的铠甲太坚固了,这根本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但他与他的军队此时好像正在燃烧,不弄明白心中的疑问,他们死不瞑目。 “守护?守护宋国吗?”完颜不速好像听到这世上最滑稽的词语,怒极反笑。 “我守护的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守护的是金国,无论它的敌人是蒙古人还是本国人,践踏这片家园。就会面对我手中的长枪!”颜倾武守护的是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 二人再次调转马头,开始新一轮的冲刺。 一轮厮杀,金军逃到对岸的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身影。 完颜不速的右肩已经种了一枪,却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心中的痛苦与愤恨已经让他忘却了身上的伤。 “子民?倘若它的敌人是宋国人呢?” “不会!” …… 这个答案让完颜不速无比失望与愤怒,他不相信颜倾武会因为这个天真的理由而背叛金国,投靠宋国。 曾经你在怀州城头让人擂鼓,单骑出征,我是多么的敬仰你。 完颜不速不相信曾经给予自己巨大震撼的女中豪杰会是这么一个天真的人,那急切的想知道那个答案。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龙旗军,杀!” 然而此时已经无人响应,只有他单骑赴会。【ㄨ】 “如果宋国要破坏你做的一切,你会怎么做!” “不会。因为有个人答应过我。” 这一轮冲杀,完颜不速身中二十余枪,却没有从马匹上倒下。 颜倾武的马匹轻轻出去,走到他的身旁。怀州城外一同杀敌的情谊,让颜倾武想给这个人最后一丝尊严。 “就是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而背叛吗?你知道完颜这个姓意味什么吗?”完颜不速语气悲凉之极。 “金国不是一人一姓的宋国,我代表不了。你代表不了,完颜守绪也代表不了。” 完颜守绪是现任金国皇帝的名字,颜倾武公然叫出这个名字,代表着他与金国再无苟合的可能。 完颜不速想哭却在笑:“那宋国又是谁的宋国?” 颜倾武沉默了。 “你知不知道你父兄因为你,被排挤成什么样?无国无家,这就是你,完颜倾武!” “父兄。”颜倾武默念这两个字,从小到大,父亲与兄长给予自己永远都是斥责与失望,颜倾武本以为自己不会对他们有多大感情,但人伦至亲,血浓于水。 这些日子她突然记起自己七岁那年,舞起家中的长枪时,父亲嘴角的那么笑意,父女之间哪怕关系再如何僵硬,那会全部都是冰冷的回忆,岁月中终究还会留给彼此一个温暖的慰藉,供人感怀。 她知道前些日子,一向懦弱的三哥突然被掉到前线,死于战场。一向闲赋在家三哥被调上前线,担任先锋官。她知道这是金国朝廷给予自己的惩罚,因为她的三哥正是在攻打益都府死的,死于自己的军队手中。所以完颜不速这句话,让颜倾武许多记忆乍然涌现,她脸上划过泪水。 完颜不速很高兴,仿佛看到了日后颜倾武被宋国背叛的凄惨至极的画面。 “你以为你这么做,宋国就会接纳你吗?你在他们眼中始终是异类,是夷蛮。就算你身上大部分是汉人的血又怎么样?只要你姓完颜,他们就会像防狼一样防着你,你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颜倾武擦干脸上的泪痕,手上的血迹将她脸上抹上了一朝血痕,她昂扬挺胸:“不会的,我相信那个人。” 完颜不速放声大笑,嘴角咳出了鲜血:“我投降,我倒要看看给你承诺的人最后会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兔死狗烹,你在他们眼里连狗都不如,我倒要看看谁会对你这种数祖忘典,无国无家信守承诺。” 颜倾武漠然不语,调转马头轻声说道:“将降将押下去,而后解送临安交由两府处置!” “颜制使,您怎么了?”副将古冰看着颜倾武的泪痕关切问道。 颜倾武有些颓然:“有些想哭了。” 身后的将士突然齐声一吼:“与将军同在!” 她是女人,女人有女人的魅力,有女人的领导方式,她不会事事故意将自己扮作男人一样坚强刚硬,尽管她身上从不缺少这些东西。 但女人天生就应该用温柔征服世界,颜倾武看着这支意志已经坚硬如钢铁雄军,为他们注入了一丝温柔的力量。 “我们走!”颜倾武从他们的吼声中得到力量,这支天下瞩目的强军不是一台单纯杀戮机器,他们是有着自己信念走在丛林里的狮群。 “赵峥,这次换我来轻轻推你一把!”颜倾武看着南方,心中默念。(未完待续。) ps:谢谢疯子,tong的月票,以及四方的打赏,祝你们新春愉快。 第一百四十五章 身份 诸城内的白云观内,赵峥与宁真人在桃林中一番谈话无疾而终后,赵峥没有找到宋道士便独自回家,宋道士找到宁真人,向他说明了今天的来意。 两人将各自对赵峥了解的情报一综合,发现里面有很大的出入。 宁真人略略推算,苦笑道:“只怕是朝廷对山东要开始干涉了。赵大真不一定是宗室之后,但绝对不会是一介商人。” 宋道士听到宁真人的分析,也察觉到了赵峥身上一些奇怪的东西:“昨日进城之时,赵大真在城门外停留很久,而且从那身上收出来了一把黄石大师所铸的燧发枪。按照真人所说他又暗示自己是宗室情况之后,只怕此人来临不小。” “无妨,在山东我们的行动无需遮掩,也没有办法遮掩。我们只需要明白两个人的态度与决心便可了。”宁真人说这话的时候莫名的有些无力。 宋道士自嘲一笑,知道宁真人说的是何人:“颜制使无论再何如的天纵奇才,她毕竟太年轻,并且是个女人。将所有的事情寄托在她身上,对她而言也是不公平的。” 宁真人哈哈一笑,对于宋道士的女人二字很不认同:“就是因为颜制使是个女人,但又与则天大帝的阴狠不同,这才让我决心追随。我们不是将所有的事情寄托在她身上,而是她的的确确是整个山东之局的关键。在山东一府三州我们现在的财务还不能自给自足,这一方面是因为华夏军军饷巨大,山东各方面建设也花费甚多,而又实行减税政策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颜将军有意为之。” 宋道士第一次从宁真人口中知道这些隐秘,震惊同时。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一府三州赋税尽归朝廷,而朝廷拔下来的钱粮远远不够华夏军的开支,颜制使这么做的原因。从今日报纸可见一二,只怕她与赵真君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这恐怕才是重点。” 宁真人皱眉:“二人结合,朝廷想不猜疑都难,不过以赵真君之能,事情也不会太过棘手,关键是他的态度决心。传言赵真君是山东人,怎会如此偏向宋廷,这颇令人费解。” 宋道士听到这里默然不语,赵真君许多思想必将与儒家产生剧烈的碰撞。但是到现在还依旧与儒家苟合,这才是真正令人忧心忡忡的事情。 —— “好了,同学们下课!”一座官方的私塾里,一位年过半百的儒士的浑厚的声音响起。 课堂上五十多个小孩起身,恭敬对教书先生行礼:“先生再见!” 成道在门外小声的向赵峥解释这一现象:“诸城内有官府开办的私塾,共十三所,都需要教导白云宫的自然之学,并且典史考核,咱白云宫的自然之学占了绝大多数。” “这教书先生是何人?自然之学的水平并不差。”赵峥在门外听了小半个时辰的课,颇为认同这位教书先生的能力。 “是诸城内的一位老秀才。翁来年,字守拙,年仅弱冠就考上了秀才。但偏偏余下三十多年时间愣是没有再进一步,被宁真人纳入白云观茶友会后,对咱们的自然之学很有兴趣,也颇有天赋,教导小孩是绰绰有余。”成道小声的解释,此时翁来年已经出来看到了成道。 “赵成道师长,敢问前来何事?” 成道在密州的自然之学的圈子里名气颇大,赵峥的弟子还赢不了这些人,那真的可以一了百了。又是颜制使的红人,密州城实际的知州。在密州属于一跺脚密州就抖三抖的大人物,翁来年自然客气异常。 “这我南方一位朋友。赵大真,初来密州,想了解一下诸城的奇人异事,所以就带他过来见一见你。”成道也客气异常,向翁来年介绍赵峥。 “成道师长说笑了,我这自然之学在您面前比起来不值一提。不知您是否带这位赵小哥去过白云观没有?宁真人的学问那才是如大海一般浩瀚。” —— “翁来年,你滚出来!”此时史书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客气的声音。 翁来年脸色大变,叹息道:“看来今日我是出不去了,在私塾里吃饭也无妨。” 赵峥疑惑的望着成道,成道急忙解释道:“翁先生教授自然之学,自然被密州的士人清流不容,所以今日又来挑衅一番,前些日子还发生了流血冲突,所以特意在城中颁布告示,凡是没有经过教习先生同意而擅闯课堂者,一律三年刑牢。所以这帮人今日只敢在门外挑衅,不敢进来。” 赵峥小声的问道,以免被翁来年听到:“你有资格颁布法令?那知州不认账又怎么办?” “此事归提点刑狱司管,朝廷根本没有派这个官来,所以这刑狱司已经被我们牢牢控制住了。陈建初想干涉也无能为力,这些腐儒一窍不通,我现在就将他们赶走。” 成道正欲出去,被翁来年叫住了:“成道师长,这是为何而去?” “这些人在这里聒噪,我将他们赶走。” 翁来年疾呼道:“此事万万不可!他们如此做法并未坏了规矩,成道师长此去非坏了您的名声,陈知州得知此事后也会抓住您的把柄。” 赵峥听到这里笑了笑:“不如我去将他们赶走。” 翁来年以为赵峥是使用暴力,好心提醒:“对方有三人,赵小哥还是不要去做这些徒劳的事情了,既有辱了斯文,又于事无补。” 赵峥自信的说道:“他们既然自诩为清流,想必与那些市井无赖不同,多少也是讲究规矩的,我自与他们辩论,看他们有何面目还留在这里。” 翁来年见赵峥夸下海口,望了望成道,意思让他不要看着朋友跳入火坑之中。 成道笑着说道:“前日赵小哥去拜会了宁真人,与宁真人辩论了一场……” 翁来年听到成道如此说,顿时放下心来,能与宁真人辩论的,那算输了,那水平也是相当了得,对付门外的那几人不成话下。 “如此有劳赵小哥。” 赵峥淡淡一笑:“当尽力而为。” 赵峥漫步走出去,看到三个儒生站在门外,直接便问道:“你们来这里何事?” “小娃娃,去叫翁来年出来,这里不挨你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文人 “你们叫翁先生出来何事?过不了我这一关,你们也别去找翁先生了,省得丢人!”赵峥若无其事说着,但言语却让前来挑衅的三人抓狂。 但三人此时自持身份,认为就算辩赢了眼前这个小娃娃,他们脸上也无光,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来辩论,纯粹是来找翁来年不痛快的,所以对赵峥不给予理会。 “一边玩去,小娃娃这里不管你的事。” “整天里夸夸其谈,一事无用无用之人,也有脸来找教书育人,德行兼备的翁先生晦气,你祖宗八代的脸都被你们败都光了,连我一个少年也不敢应对,你们与街头叫骂的泼妇有何区别,对了,你们连那些泼妇都不如,至少人家能生孩子。” 赵峥此话一出,三人齐齐变色,他们都是本地举人的功名,颜倾武未入密州之时,当官的当官,给人做幕僚的做幕僚,总之日子过得还滋润,没想到这颜倾武一来直接将他们扫进了垃圾堆,录用不说,连税赋劳役都不能免除,有时还要被人征用去修城墙,总之过的是苦不堪言,斯文扫尽,但以前他们鄙夷的翁来年却活得风生水起,怎么让他们不眼红嫉妒。 “老夫乃孔圣门徒,正溯清流,天下道统又且是你这娃娃能够明白的?那翁来年不思弘扬圣人万世不易之法,整日里尽弄些歪门邪说,如何骂不得?” “不知这万世不易之法是什么?又不知这歪门邪说是说什么?”赵峥见新道学在山东一地已然开花,自然想再给它追肥除草,结出丰硕的果实。 那几个儒生见自己被一个黄口小儿驳斥,当即有些发怒:“万世不易,自然是孔圣传下的道德文章,礼法传世。以正人心,其余皆为歪门邪说。” 赵峥听到了笑了笑,有些失望。对手太弱不能让新道学精髓通过这次辩论传扬:“那不知我大宋现在所立国法是依据孔圣的那篇文章?”孔子所传无非就是春秋,论语之类的。关于政治其实涉及不多,光靠一个儒家,一个孔子是远远不够支撑一个国家的建立的。外儒内法,这是多少人不愿说破的潜规则。 儒家能发展到如今的地位,靠的可不是儒生张口闭口的圣人之言,是董仲舒,杨雄,卢植。郑玄等等一代代人前赴后继,耗费无数心血将各个学派杂糅进儒家,一代代与时俱进才形成了今天儒家这般庞然大物。赵峥就是欺负这几人张口孔圣,闭口孔圣。直接将三人问的哑口无言,找不到与孔子相对眼的文章,他们总不能说赵宋所立的国家乃是伪朝吧。 赵峥看着三人脸上涨成了猪肝色,脸上的讥讽之意更浓了,儒家在汉武之前,始终得不到统治者的重视,就是因为孔子的主张太过理想话。最关键是根本没有一个切实的施政纲领,后来董仲舒将儒学杂糅了道家,法家。阴阳家的天人交感,天人合一后,将君权神授,这才赢得了汉武帝的青睐,从此大行于世,然后历代先儒又继续革新,不断注入新鲜血液这才使得儒学长盛不衰。 而一些抱残守缺的儒生根本看不到这点,张口闭口孔圣,阻止变革。实际上是自扇嘴巴,而最关键的是。现在新道学的核心思想并没有流传出来,与儒学之间的矛盾。恐怕还不如儒学内部学派之间的分歧来的大,南宋这个时期在历史光是叫得出名,有自己的经典的学派就有十多个人。所以这些人说是反对翁来年传授道学倒不如嫉妒其机遇,更何况他们这几个的举人功名又是在金国考中的,有几分真本事也难说,本质上属于泼妇骂街,一驳即倒。 三人见赵峥脸上的讥笑,怒不可解:“黄口小儿,竟敢侮辱圣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准备挽上袖子,直接准备动手。 “混账,你们要做什么!”悄悄在一旁观战的成道怎么可能让赵峥身临险境有辱斯文,直接站出来怒斥。 三人见成道出来,俱是一惊,成道在诸城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三人都曾想走过成道的门路,怎么会不认识他,吃惊道:“赵押司!”成道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所以对外也就是随着赵峥姓。 “还不快滚!”成道对这三个面目可憎的人,丝毫不留一丝情面。 那三人见周围已经开始聚集民众,被成道怒斥,有些下不了台。 “赵押司好大的威风!我还不信咱密州新归大宋,就如此寒密州士子的心!天日昭昭,圣上被你这等小人蒙蔽,不尊孔教……” 成道还没等那人说完,上去就是一个嘴巴:“谁说我不尊孔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污蔑于我,你好大的狗胆!” 那人是当地士族,从小就没有被人此次教训过,更何况是在自己考中举人之后,宋朝尚文之分浓厚,朝野上下对于这些士子文人一般都比较宽容,重责都没有几句,更何况当面被人扇耳光。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成道,被抽楞住了,许久回过神道,大呼道:“你竟敢打我!你不过一介典吏,竟敢殴打于我,你可知道老夫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当真要反了天了,行那桀纣之事!” “你金国考中的举人,何敢横行于宋国?不臣之心昭然若是!”赵峥轻轻一言,让三人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赵峥这句话无疑击中了他们最大的软肋,这功名是他们身上最后的遮羞布,如今就被赵峥残忍的掀开。让他们灵魂深处都感到一阵惶恐与不安。 北地究竟战乱,诗书断绝,在北方能考中举人,到了宋国能考中个秀才就不错了,进一步考中进士那更是痴心妄想。 投降蒙古?蒙古根本不在乎这些夸夸其谈的儒生,颜倾武初入密州时,也不是有许多想着投降蒙古结果,结果大部分被直接赶了回来,死于半路的乱兵之中,凄惨至极。少部分被收留的,但绝大部分都做了随军的书史,苦不堪言。 而金国,眼看就是亡国之象,投靠金国和自杀没有两样。前途断绝,这比杀了一个人更加令人难受。 在这白日之下,三人只觉得这世道只有他们凄然一人,独自走在荒芜之中。站在那里,像是失了魂魄,不发一人。 得饶人处且绕,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赵峥也不会存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思,如果不改变,这些人大抵将士被时代说淘汰的。所以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了。 —— 深夜的白云观,宁真人正在一丝不苟的抄录书籍,只是他用的却不是毛笔,却是最近在道观里风靡的鹅毛笔,这时一个门人匆匆来报,宁真人放下手中的鹅毛笔,想了想提笔写了四封信,然后交给门人:“去将宋道长,许道长,全将军请来!还有赵押司。” 夜已经深了,除了成道外,三人都赶到了白云观。 “赵押司说府上有贵客,今晚怕是不能过来了。”门人忐忑的禀报,成道在密州的地位十分特殊,颇得颜制使信任,要是他与宁真人有冲突,当真是神仙打架,让他们这些池鱼遭殃。 宁真人面露遗憾,叹道:“怕是赵押司正与宋国那位宗室相谈正欢,赵押司一身才华,不能与颜制使一心,实在可惜了。” 其余三人各怀心思,今日之事,与赵押司还有那不知深浅的赵大真有关,二位在这个时候没来,着实让人想入非非。 宁真人让三人入座后,直奔主题:“我听说魏学林,何大同三人这两日在暗中联络城内失意文人,策划百人上书,去陈知州哪里请愿。” 三人听后俱是一震,文人相聚上书,古来都是震动朝野的大事。 “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徐道士负责白云观具体事务,处事干练,当即有了对策:“不知真人这消息从何得知?” “赵真君的学说在山东广为流传,我负责此事,文人摇摆也有不少之人,一些人有心专研,想走我门路的,自然会来想我告密。” 徐道士听后,内心大定:“既然内部有了眼线,真人只需将白云观知晓此事,已经着手应对之事让他们有意透露。相信不少软骨头都会胆怯,不敢去集会。然后在用雷霆手腕,直接将魏学林那三人抓捕归案,当能震慑住这些人,让他们不再生事。” 宁真人笑了笑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询问了另外一人:“云升,你怎么看?” 云升是宋道士的道号,宁真人这么喊让宋道士颇有种令人亲切之感:“我觉得徐道兄的方法甚好。” 宁真人此时再看了看那位姓全的将军,乃是颜倾武留在诸城统领一营兵马的都统,他见其他二人都是一般态度,也附和道:“我也觉得此计可行!” “此计不妥!”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走进来后赫然就是姗姗来迟的成道。 “在下来晚了!还请诸位见谅!”成道向在场的四人行礼,让四人刚才心中那些芥蒂消弭了大半。 “赵押司以为何?”宁真人开口问道。 “让他们尽管闹,好让密州的人知道,这密州的天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辈欲行大事,且可畏畏缩缩,犹豫不决!”(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个弟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成道在门口杀气腾腾的一句话,让在座几人吸气炳然。 宁真人起身过来相迎成道,看着门外皎洁的明月,想着山道上绽放的桃花,意味深长的说道:“花好月圆,正是杀人的好时节,只可惜不是雪夜,这满城的血腥之气可不是那么好掩盖的。” 众人听了宁真人这句话,俱是一惊,纷纷惊疑,难道宁真人要不顾天下非议,想对城内的士子动手了?这杀士子清流,可不比杀那些平民丘八,身后的滚滚骂名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真人,不可!那些穷酸用不着担上您的清誉!”许道士一脸惶恐阻止宁真人。 然而此刻宁真人眼中只有成道,嘴角的笑意是那么的诡异:“谁说要我担上清誉?” 成道路过宁真人,直接找了椅子坐下:“宁真人关乎山东道学传播,不可轻折声誉,所以我想问问在做几位,何人敢担此骂名。” 宋道士原本在白云观内地位就不是很高,只是梁乡一行后,自己于道学有所顿悟,获得宁真人的青睐,今日才会特意请他过来一叙。宋道士面对成道话语背后如此森然的用意,以为宁真人今日特意请他过来就是要他背这口黑锅,所以咬牙就答应下来:“士子闹事,无需如此激进手段,但真人赞同此法,想必是有其他深意。云升不才,愿为白云宫捐此残躯。” 成道听完宋道士的话后,来回在许道士与全将军身上打量。 许道士于全将军如临大敌,知道此刻是表忠心的时候,心中虽然疑惑,但也相信宁真人与赵押司,所以齐声回答:“一切任凭真人与押司吩咐。【ㄨ】” 宁真人看着窗外的明月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留下一个消瘦的背影。 “大家能精诚所至,相信总有一天必定金石为开,那些穷酸不过是一群无胆匪类。那天只需杀个一两人,便会一哄而散。此事由我主持,大家那日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便好了,至于这身后骂名。哈哈,我赵成道不信这笔杆子始终会握在他们手中!” 成道的豪情壮语让大家安定下来,心中也希望那日能平安渡过,这件事主要看陈建初的支持力度,他们要面对的是代表宋国的陈知州。 “今夜就到这里。你们回去吧,就按赵押司说的做。” 三人辞别后,成道依旧坐在椅子上,宁真人也没回头。 “赵押司,这可不想你往日的风格?”宁真人的话像是夜空中的月光,肃穆静谧而又不可捉摸。 成道找个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仰着:“我也很奇怪你今夜居然也没反对我。我听颜制使说过你的一些事情……” “颜制使与你之前认识吗?” “我认识她,至于她认不认识我就不得而知了。” 宁真人灵光炸现,突然将脑里的一些疑惑与线索串联起来,回过头说道:“我送你回府吧!” 成道很意外:“真人今夜这是怎么了?我可不敢劳你大驾。” 宁真人笑了笑:“都是为颜制使办事,说来宁某不过江湖一介草莽。赵押司府衙中人,怎么说劳驾二字。” “既然如此,赵某也就却之不恭了。” —— 赵峥住在成道府上,读完几卷书便早早入睡了,夜里却被门外的暗卫叫醒。 “国师,那个宁真人一直在户外站着,不明其意。” 睡梦中的赵峥眯起眼睛,被人叫醒很不爽:“那有其他什么动静没有?” 暗卫摇头。 赵峥倒头就睡:“别让那人冷死就行了。” 第二日,赵峥刚起床的时候,成道也急急忙忙的在门开求见。赵峥应了一声。便直接推门而入。 “师父,宁真人在外面等候了一宿,说是想见你一面。” 赵峥拍了拍脑门:“让他进来吧,给他准备条毛毯和热水。” 过了一会。宁真人还是一袭白衣进来,看到赵峥就恭敬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弟子宁唯事拜见师父!” 赵峥也没去搀扶,坐在他前面:“我可不记得我收过你这个徒弟。” 宁唯事坦然说道:“事权从急,为了山东一地道学发展,所以弟子未曾到白云宫请过安,只得通过颜制使代您收我为徒。” 赵峥听到这里明白是颜倾武替他做主。代为收徒,也不当面揭穿颜倾武的谎言,他有些奇怪宁唯事恭敬的神情:“以你高傲的人,好像不是这样轻易屈尊下跪的人。” “授业之恩,当得宁某这番大礼,更何况以师父之能,一定料定了我已知晓你的身份,但未见你阻止,说明弟子还是能入你法眼的?” “颜倾武将书给你看了?” “略窥一二,师父说穿书籍渊博浩瀚,弟子能得一二已是万幸!” 赵峥哈哈一笑:“我名下弟子不下数千,但能真正能精髓者,不过十人,门外的成道便是其中之一。你的资质在他之上,我也中意,我之一门传授,不问私德,只问大道。所以今日我只想问你一事。你习我道法的目的是为何?” 宁唯事早有准备,据实而答:“为了屠龙!” “屠龙?”赵峥不明所以的问道。 宁唯事脸上一脸决绝:“为了破碎这片江山!这个天下。” 赵峥心中震惊,脸上却是古井无波:“造反当皇帝?” 宁唯事一脸不屑:“弟子就是为了看看这世界没有皇帝、人伦、礼法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赵峥听到这里无比感到兴趣:“有趣,不过你不会成功的。” 宁唯事没有丝毫沮丧:“弟子知道师父与官家感情深重,但世事无常,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官家在经历两府之乱后,屠刀一起,只怕再无收手的可能。” 赵峥有些愕然,虽然这个问题,他曾经想过,但却不想一个旁人居然会下如此决断:“官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人,我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赵真君。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到的?” “是弟子亲眼看到的!山东一地变化如此巨大,师父竟然要乔装身份一窥究竟,可见除了师父你对颜制使的绝对信任,将山东一事撒手不管外,还有就是您没有从朝堂得到一点山东形势的信息。” 赵峥沉默了,他的确没有从朝堂得到一丝山东的情报呢,山东的各个州府朝堂虽然控制薄弱,但都派遣了流官,可以一窥究禀报朝堂,但自己却没有任何一个官员的暗示。这沉默代表着朝堂对他的一丝猜疑,但碍于他的声望,又选择相信,没有向他捅破山东的情况。 而山东这边也没有将事情禀报过来,赵峥虽然相信颜倾武不会对自己生出异心,但她心里一定是存着什么想法,无法向自己诉说。 山东所行之事与宋国水火不容,将来势必会发生一定的冲突。 “无妨,我还应付的过来。”面对这个自己暂时还不知道深浅的弟子,赵峥当然不会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宁唯事恭敬的再磕了一个头:“弟子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就是相信师父您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不要替我做出判断!”赵峥的话语有些严肃起来。 宁唯事全然不惧:“不是弟子替您做出判断,而是师父已经将自己的判断给了弟子,能写出社会契约论这本书的人,必然不会苟全于这个世界。” 赵峥此时突然意识到,自己给颜倾武那些社会思潮的书籍,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一把锋利的尖刀,能割破这个世界,当然也能伤到自己。 “三千大道,你所见的不过只是大道之一,我白元道观一门,只管穷究天理,有许多学说是相冲的。” “我听颜制使说过,师父曾经自言是红尘中人,而如今师父之言是要做那勘破红尘的仙人,师父可真的想到要给予这个世界什么吗?还是抛给我们众多答案,供我们自己选择。” 赵峥听到这里,眼里突然焕发出一股神彩,将宁唯事扶起:“你是一把开天斧,只可惜大宋需要只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而不是推到重来。” 宁唯事也没有诧异,或许是早已闻名赵峥的仁善,对于他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惊讶:“师父已经替天下做好选择了吗?只是如此一来,师父想再做仙人就困难了。” 赵峥知道宁唯事的意思,自己如果要替宋国做好了选择,就算选择修修补补也势必会阻挠一些人的道路,必须自己去红尘中亲力亲为,不能事事如现在这般置身事外,到时候少不了有血雨腥风,恩怨仇杀,有了恩怨,便是沾染了红尘,自己还想如同现在这般那就不可能了。 “这些就是颜倾武选择你的原因?”赵峥虽然说到其他话题,但意思却是一样,如果已经做好选择,颜倾武便自己需要的第一个要面对的恩怨红尘。 “是,弟子是益都府人,那日是倾盆大雨,也是破城之日,弟子被逐出家门,流浪街头,被颜制使撞见。弟子的一些痴言怒语被颜制使听见了,有见弟子有几分学识,于是就告诉我南方有个仙人的想法与弟子是一样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系怪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赵峥面对宁唯事的逼问突然醒悟到山东与宋国已经格格不入,隐约间有种势不两立的意味,要想避免二者之间发生剧烈的冲突,一是需要完全推翻现在山东所有的施政方案,但这对于被后世深深影响的赵峥来说,是几乎不可能接受的。二是赵昀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以雄主之姿完全扫除国内反对的声音,但成为雄主的赵昀还会对自己的天马行空想法毫不犹豫的支持吗?赵峥心里也不禁打鼓。 而倘若自己下定决心接管这个世界,那势必会造成更大的动荡与冲突,与自己的初衷南辕北辙。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面对宁唯事的拳拳之心,赵峥也只好违心的说道:“我在前面走,你只管跟在后面就行了。” 宁唯事也知道此事不能急于一时,自己现在只是在自己这位神仙师父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而已:“是,师父。” 面对如此乖顺的宁唯事,赵峥突然有些不习惯,略略思量,大概也明白了宁唯事的苦心。 “天寒,你要惜身。” 赵峥扔下这句话,做头疼状。 宁唯事知道是道别的时候了,躬身做礼:“师父今日神思倦乏,弟子改日再来。” 出门的时候,在走廊上宁唯事遇到了赶来回报的成道,奇怪成道不应该这么早回来,此刻应该他应该在府衙才对,难道出现了什么意外?皱眉问道:“有人走漏了消息?” 成道摇头,不屑的说道:“天冷,那些措大不肯起床。” —— “师父,诸城这些措大不成气候,是不是需要进行下一步行动?颜制使之前碍于士子清流一直没敢进行。” 房间内不知是天气阴沉的原因,让里面的变得异常的压抑和昏暗。 欲废儒家经典于州试,将道学纳入科举,此举不单士子清流会强烈反对,那些乡绅士族只怕也是如此。 宋朝科举分为州试、省试、殿试。明清以后将州试、省试改为乡试、会试。所以颜倾武在州试的时候废除儒家经典,实则是将那些士子的前程断绝了。就算那些士子改换门庭,改修道学,州试考中举人后,去临安进行省试又是儒家经典。这样一来山东这些士子除了绑在山东一地颜倾武的战车上那里还有前程可言。 赵峥权衡利弊,轻轻摇头:“不必如此,山东现在最重要的与民生息。只需在山东一地重开诸科,将我之道学立为主考科目便可以了。” 宋朝科举,除了进士科之外。还有诸科,考的是九经、学究、明法等科目,只是这些诸科出生从来都不得重用,前去应考的日渐稀少,所以南宋以后就废除了诸科。 “师父,可是诸科出生大都不得重用。” 赵峥笑了笑:“用不用还不得看颜制使。” 成道听了恍然大悟:“师父不愧是师父。” “只是此事怕是通不过礼部与两府,不过眼下她算是一方藩镇,有些东西朝廷也只会睁一眼闭一只眼。你先下去理一个章程出来,倾武马上就要回密州了,此事再细报予她。” —— 宋朝实行强干弱枝。州县所有钱粮都要运往京城,断了财源,这样一来地方要秘密打造自己势力,意图谋反那就难如登天。但如此做法也使得国家浪费太多人力物力。 山东一地,颜倾武本来就实行轻摇赋税,所得钱粮都一应上缴,而朝廷拨下来的钱粮却远远少于上缴的这个数。 军饷,赈灾,恢复生产等等不一不需要大量钱粮的支持,光靠中枢的拨款。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山东一地能有今日这般景象全靠白云宫的暗中支持,钱粮以海上互市经商的名义,一船船拉到益东府。 如此大的动作要想瞒天过海,掩盖所有人的耳目那是不可能的。赵峥如此做法问心无愧,但别人却磨不吱声却值得玩味。 山东一地不知不觉成为他与宋国直接一个不愿触碰的结点。 赵峥坐在成道的书房内,看着成道送来的密州田地名籍,田地主人名字后面一页页的空缺,然后勾上官办的红字显得触目惊心。 光从这名籍上看,这密州血只怕没少留。颜倾武之前进这么一小步,就要大动刀戈,在这个时代这基本上是一条绝路。 难怪她占领密州快一年时间了,连下面县城、乡镇都缺少人手去控制,山东一地只怕不少士子乡绅就将与那些暴民匪徒看成是一路人,根本无人投奔。 赵峥看完名籍,整理一下思绪。 “密州民田和官田现在的租子大概多少?” “回仙长,民田普遍在三成左右,而官田颜制使规定每亩规定一百斤粮食外,不再额外征收田税,丁税。”回话的是成道府上的管家,面对成道都恭敬异常的大人物,管家不禁有些战战兢兢。 有宋一朝都存在官田、民田之分。官田则是为国家或皇帝所有的土地。官田包括屯田(军种军食之田)、营田(民种军食之田)、职田(补充官吏俸禄之田)、学田(供办学经费之田)、仓田(供仓储赈济之田)、公田(中央或地方官吏所管之田,如官庄)等。宋代耕地总额中,官田约占十分之一。 宋朝每年的税赋,除以人口,算下来每年大概只需三斗米左右,但许多官僚、地主隐瞒大量土地,再加上许多官员的田地是不需要纳税的,所以实际上纳税的田地大约只有十分之三。而这些负担自然转移到了百姓身上。 官田的田赋、细租、杂变之税等七七八八之外,大概要占收入一亩田地的六七成左右,而民田更甚。 作为土地拥有者的地主,大多也不会干出杀鸡取卵,逼迫农民卖儿卖女的地步,但也绝对不会有让农民摆脱贫困,带领大家奔小康之类的思想。只要让那些农民维持着凑合着活着的状态就行了,古代追求静止的社会,在他们眼里只要农民不造反,不饿死,哪不就是太平盛世吗? 所以此刻赵峥对于民田只收取三成的租子很意外。宋朝的田赋的正税只有什税一,只向田地的拥有者征税,所以那些雇农如此高的租子实际上大部分都流向这个国家,而朝廷也没有理由干预地主的租子。 密州一地的租子这么低,想来是被刀子杀的有些胆寒了。 “所有的田地都需要纳粮吗?” “嗯,去年秋收之际,颜制使直接派军队过去一亩亩的收税纳粮,凡是不同意的,没来缴粮的就直接将那土地收为官田。”管家语速极慢,似乎还在为那段日子里的血雨腥风感到害怕。 赵峥也是倒吸了口凉气,也亏得是在山东这块战乱之地,那些乡绅地主,各式各样奇葩的要求都见过,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对也是意料之中,毕竟还只是收租而已,不像有些响马土匪,直接抄家灭族,据为所有,纷纷当做破财免灾罢了。 “那颜制使在百姓中的声望如何?” “自然是交口称赞。”说道这里,官家额头上出了层细汗,想了想,老实回答:“毁誉参半。” 这答案也在赵峥的预料之中,那些地主乡绅不仅掌握了大量土地,也基本掌握了话语权,这个社会是分别,一些农民消息的来源只能是从自家见多识广的东家那里得知。 颜倾武在那些乡绅地主嘴里的评价想想也知道是极尽污蔑之词。 而在官田耕种的农民那才真的算是交口称赞。 按现在密州的最新丈量的土地计算,官田占了大概四成,毁誉参半倒也说得过去。 “好了,你下去吧。” 赵峥看着如释重负的管家突然又将他叫住了。 “你以为颜制使是个什么样的人?”(未完待续。) ps:  人有时候会突然失去勇气,不过好挺过来了。对于支持我的书友万分抱歉,久等了诸位,让我们开始新的征程。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场怪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诸城快到了梅雨季节,春天的雨水,在无数人的心中意味者收获的希望,但有些人却不怎么认为。 比如本来打算去府衙办公的密州知州陈建初就这样认为,他在自家的院落前看着这场春雨,长吁短叹,这个时候本应该出现在州府府衙的他,却无所事事的在家里为一场春雨发愁。 今日天气甚寒,所幸就不去那冷清的衙门了。 诸城已经那个女人架空了,他虽然名为知州,但许多事情他都无能为力,陈述情况的奏折已经递上去十几本了,但都被两府压了下来,陈建初已经被朝廷这样的态度弄出火气了,所幸就不去府衙,这密州要是出了乱子,就不****陈建初的事情了。 “知州,魏学林求见。”幕僚轻轻一句,又将陈建初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陈建初讶异,这个时候,魏学林应该带着那帮“士子”到府衙去陈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带他到偏厅候着。”陈建初吩咐道,连忙叫下人备好自己的官服,他可不想一袭便衣去见魏学林,不想与这帮人走的太近,在他看来连五经都背不全的人,哪有资格称士子,没想到在金国竟然考中的功名,夷蛮就是夷蛮,陈建初不屑的想到。 —— 诸城虽然历经战乱,但自古也是诗书之乡,礼仪之邦,这里许多东西都能体现数百年前那些辉煌的过往,比如陈建初这院子,七进七出,用工考究,布局精巧,在南方都是难得一见的。 陈建初对于北方的诸多食物都极为不喜,比如女人,比如美食,唯一例外就是这座院子。待他穿好衣服,由仆人引路到了偏厅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魏学林孤零零的坐在偏厅。连口茶水都未得,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心中忐忑是不是陈知州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当陈建初走过来的脚步声想起,魏学林紧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陈知州。学生有礼了。” 陈建初点了点头。和煦的说道:“学林坐好,上茶。”他连魏学林的表字都没记清,也难得询问,直接叫了他名字。【ㄨ】 魏学林此刻却没有丝毫愤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口中连连称谢:“学生谢过了。” 陈建初看着眼前这个唯唯是诺的人,心中的鄙夷更甚了,对于魏学林联络士子陈情叩请州府清本溯源,废除乱法的行动陈建初在心中也是大为不屑的,朝廷都对这些事情都忌讳莫深,暧昧不明,这些没头没脑的“士子”贸然凑过来不是找死又是什么,他之所以答应这些魏学林这般人帮他们将民情送达天意,完全是为了恶心一下颜倾武,要是事情闹大了死了一两个人那更好了。溅得颜倾武一身污血,那就有好戏看了。 “学林今日不是应该在府衙前,到了这里来是为了何事?” 魏学林一副为难的模样,吞吞吐吐的说道:“今日雨水甚大,学生的诸多同窗、好友都言今日天寒,天气不佳,不宜在府衙外叩请,所以想改到天气晴朗的日子。” 陈建初听到这句话,差点失态,这等大事竟然因为下雨就不做了。真是天下奇闻,这般穷酸果然靠不住,陈建初原本就不对这般报什么态度,现在当然也没有太大失望。急忙挥了挥手,像赶一只苍蝇一样将魏学林应付走。 “如此也好,学林下去吧,天晴的时候,本官自会去府衙。” 魏学林得令,急忙告退。 而此时那杯热茶还没上来。 魏学林出门后。在门外碎了一口:“昏官,竟然因为下雨而不去府衙办公,他日若是我坐上这个位置,定会勤政爱民,山东将会再成繁华之乡。 而此刻诸城,成道领着全将军,面对府衙外空无一物的地方,惊疑不定:“难道我们中间出现内奸,将情况告诉了那群措大,听到风声,今日不来了?” 不过一会,探子来报告诉成道,那群措大今日连床都没起。 成道得到这个消息后,哭笑不得,自己的对手竟然是如此的废物,让他提不起丝毫兴趣,有些无奈的说道:“让大家回营吧,今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我暂且回府衙了。” —— “师父来山东可是听到什么风声,不放心这才过来?”成道的府邸里这几日多了一位白衣卿士,宁唯事。 “来山东散散心而已,随便看一看颜将军的山东变成什么样了。”赵峥自然不会告诉宁唯事自己是因为赵葵的一些暗示,这才心血来潮到了山东。 颜倾武目前为止虽然恭顺异常,但山东所行之事与宋国风俗大相径庭,朝廷也担心这山东会变成第二个楚州,颜倾武会变成第二个李全。 之所以一直颜倾武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一则因为山东之地对于朝廷来说本就是意外之喜,平然无故有一方势力来投,扩境数州,甚至连钱粮都主动上缴,多少暂且先不论,这政治姿态做的可是十足的恭顺,并且还主动汉化,替朝廷收揽人心,这诸多功绩,就算山东之地许多事情与礼法说不过去,也在情理之中。另则就是朝廷有意压制,以前史弥远当政,有意暗中卖赵峥一个人情所以置之不理,宣缯、郑清之上台,短短时日就连发大事,根本无力吱声。 “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师父告知。”宁唯事对赵峥言语中的隐瞒也不在意,短短时日自己当然不可能得到赵峥完全信任。 “说。” “师父希望山东变成什么样?” 赵峥闭眼,这个问题太过宏大,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只好给他划上一条底线:“只要不反赵宋便可。” “赵宋……”宁唯事默念这二字,苦笑道:“若保持山东现状,到时候指不定会引起朝廷反弹,我等就算俯首帖耳于圣上,只怕到时候依旧不得善终。” “宁唯事,你这是在逼我?” “弟子不敢,弟子知道师父对宋国与官家的感情,绝无逼迫之意,只想师父给我划一条路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未完待续。) ps:  有事要出趟远门,今日就暂且更到这里,对不住了。 第一百五十章 好人 “颜制使是一位好人。” 管家短短一句评价,让赵峥讶然,在很多时候一个好人的评价可不是一个正面的回答,尤其是在山东这个乱世铜炉中,好人更多的时候是与幼稚挂钩。 赵峥看了看管家一眼,也不知他是否是敷衍了事,淡淡回了句:“哦?是吗?” 看着管家飞快退离的背影,赵峥想着刚才那句好人的评价,不禁感叹道,她杀了那么多人,依旧没有人意识血流的太多,大概山东人已经习惯了这种血流成河的场景了。 —— 诸城外,一片农田里,十来个老农正在浑汗如雨的耕地,褶皱而枯黄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痕迹。 今年他们的农庄得到了南方传来的仙种,旱涝保收,产量惊人,想着秋收后的光景,心里一阵热腾腾的,抵过了初春的寒冷。 “大伯,在幼苗的底步撒一层土木灰对小麦的生长要好一点。” 两个年轻人突然开口让老农感到一惊,从二人扮相上,老农只以为是来野外踏青的公子哥。所以被那个少年模样的小郎君这一说顿时楞住了,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碍于对方的未知的身份,也没有出言呵斥。 “这位小衙内怕是不懂俺门这地里的门道。” 少年此刻脸上似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我是南方白云宫的道士,在真君门下学习桑农之事,这土壤呈褐色,土质性酸,需要土木灰中和一下。”少年郎正是赵峥。 其他正在心无旁骛耕种的老农听到有人说自己是白云宫的道士,不信之余又忍不住低声议论猜测,不时的往赵峥这边瞥了几眼。 “何季三。你就按这位仙长说的做吧。”宁唯事不想赵峥在此地耽搁太长时间,准备自明身份。 那老农惊讶于白衣公子哥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是不可能与这种贵公子有交集的。 “这位衙内是怎么知道小老的名字的?” 宁唯事和煦的笑了笑:“年前你不是到我道观内上香,让我保佑你家二郎出征在外,能平安归来。” 何季三听到这句话,一道声音突然在自己脑中炸响,他去年到白云观烧香有幸被宁真人抽中。亲自一叙自己的烦恼。当时完全沉浸在震惊与喜悦中,根本不敢细看宁唯事的脸,哪想今日会在此地遇到这位名震密州的活神仙。 一时间何季三不知敢如何应对,愣在那里。 宁唯事见状趁机拉着赵峥走了,扔下一句话:“这位是白云宫来的仙长当不会骗你,就按这位仙长的意思做就是了。” 直到宁唯事与赵峥走出百米的距离后,才回过神来。 其他老农见何季三愣在那里,相当不爽:“老三哥,你在杵在那里做什么。快来给我搭把手。” 何季三傻乎乎的过去,对着那些老农喃喃的念道:“刚才那个是宁真人。” “什么!”一时间,所有人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望向何季三。 —— “唯事,何事这么着急?”赵峥不解的询问,今日本就是赵峥特意来城外的官田一看究竟的。 宁唯事笑了笑,表情很无辜:“师父,唯事也没办法。诸城外大大小小上百个农庄,每个农庄都存在不同问题。都需要仰仗您的圣德。” 赵峥知道这是宁唯事意在说明密州处境艰难,需要白云宫大力支持,没有立马回答,密州到处是破败的景象,却处处有蓬勃的生气。 这是一处能成事的地方。 “我回去后,白云宫会派许多人过来帮助你们。你们这边也半年送一批人去白云宫修行。只是这冶炼与火器必须在宋国生产。” 赵峥这句话让宁唯事神情一震,白云宫的目光终于开始注视山东一地了,只是话语中却流露出对他们的不信任。 白云宫同时握住了山东的钱袋子与枪杆子,山东要生出什么变乱,难入登天。只是赵真君为何这么直白的告诉自己。这其中又有什么深意。 宁唯事思略间,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程,直到赵峥问话,他才惊醒。 赵峥已经来到农庄的门外,一股股猪圈的臭道扑鼻而来:“诸城酒楼一半的猪肉都是这里供应的?” 宁唯事点头:“此处圈养了两百多头,算着日子,这个月能宰杀的大概有二十多头。” “诸城还是萧条,偌大的州府,酒楼一个月居然只消耗四千多斤猪肉,着实有些可怜。” “本地居民大多贫苦,这一年能吃上两三回肉那也得是小康之家才能做到,而北上经商的南人大多是大富之家,不喜猪肉,偏好牛羊肉。” 赵峥皱眉,牛在古代一只是农耕社会的象征,是极为重要的生产工具,所以自汉朝以来,都是严禁杀牛为食的。而山东劳动力本就缺乏,这牛更显得弥足珍贵。 宁唯事知道赵峥所虑,说道:“自古豪族都喜爱牛羊肉,这禁是禁不了的,只要价格够高,不至于滥杀,也无关紧要。” 诸城的官田除了指租给农民耕种的 土地外,也代指官方办的养殖场纺织厂等等,官府强势介入诸城的方方面面。这也被当地豪族不容。 赵峥捏了捏:“让人将猪圈的卫生打扫一下,注意不要发生瘟疫。” 宁唯事低头:“不瞒师父,此处猪崽正好发生痢疾……” —— 诸城内,成道接到前线的一递来的消息。 缪缪数语,却让成道感到风雨欲来的寒冷,急忙询问管家:“那小仙长现在何处?” “与宁真人外出去城郊的农庄,具体是什么地方属下不知,要不要我遣人将他寻来?” 成道摆手,脸上的焦急一望便知:“去给我备马,我亲自去寻。” 马蹄声脆,绍定四年也终于不再是平静如水。 城郊的农庄内,宁唯事被人围的水泄不通,这些农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仙人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而此时从远处奔来一匹骏马,上面的人不断喊道:“我乃诸城押司赵成道,来寻宁真人,快快让开。” 民众耸然一惊,这也是密州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只不过比起不食人间烟火的宁真人来,这位押司更显得平易近人,与民亲近。 赵峥已经被人群挤开,坐在一侧,看着宁唯事如何静静的装着一副仙风道骨给民众纾解心中疑难。 宁唯事听到成道的叫声,知道有大事发生,撇开民众高喊道:“宁唯事在此!” 成道下马,不顾民众的目光,略过宁唯事,径直走到赵峥面前,低头小声说道:“颜将军的父兄投了蒙古,进驻滨州。蒙古可能借机要挟攻打益都府。” 成道说话间,宁唯事遣散了诸人,偌大的地方顿时只剩空荡荡的三人。 赵峥听完沉默了一会:“嗯,我知道了。” “师父!”成道见赵峥反应冷淡,急道。 “这件事情倾武自会处理,这条路从来都不好走!有些事情她必须学会承受。” “可是你是……师父啊!” “一府三州之地难道你要拱手让给蒙古?”赵峥一句话,让成道胸口一结,继而无力的坐下。 “这件事终究是倾武自己的事情,需要她自己来做决定。你我都不能代劳。”赵峥转身看着春光明媚的三月,此间不觉有些嘲讽,世间从不允许真英雄。 宁唯事向成道弄明白前因后果后,幽然叹道:“只可惜这世间的人伦亲情终究抵不过利益的取舍挣扎。” “你们要相信她,断不会变成那种只顾利益的枭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帮我 诸城三月的风光一直很好,阳光明媚,白元观的桃花满山开遍。以往这个时间,诸城许多人都会跑到白云观山脚下,或是为了上山烧香,或是为了游玩畅谈。但今日那里的人比往日少了许多,显得十分冷清。 而通往山顶的幽径也被木扉挡住了去路,白云观里面所有的道士都下山来到了诸城的正玄门,穿戴庄重等候在那里。 通往正玄门那条街道两侧早早的站满了民众,或是城郊的老农,或是做工的学徒,亦或是那些商家的派来迎接颜制使凯旋的代表。 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眉间都带着笑意,颜倾武在营州大获全胜,打通路上连接宋国的通道消息传来,这意味着密州百姓不再是宋国孤悬在外的飞地,而是确确实实与宋国血脉相连的国土了。 所以他们很高兴,至少表面看起来如此。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希望颜倾武此次能大获全胜,但表面他们都会显得恭顺异常,学会如何忍耐的活着已经嵌入了每个山东人的血液里。 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诸城上下都洋溢着这种气氛。 赵峥在宁唯事与成道的陪同下也早早的在这条街道最好的酒楼里吃着早点开始等待颜倾武的归来。 “师父,您不吃了吗?”成道关切的问道。 赵峥点头,今日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和煦的面容,但大家都能感受到他今日的心情比往日要好许多。从早上一开始他都在与别人喋喋不休的谈论着。 “比平日里少吃了一点。”成道在心里暗想,作为陪同赵峥大半年的他了解赵峥每个细节说代表的心情。 师父今日除了高兴还在担忧什么? 果然赵峥吃完早点后就不再说话了,他回头问了一声:“她大概还有多久?” 成道躬身答道:“已经到了五里桥了,约莫还有小半个时辰。” 赵峥点头,轻声说了句:“我们下去吧。”一脸沉思的下楼。 父兄降敌,蒙古以此为胁迫,她会如何选择? 让出一府三州当然不可能的,华夏军大半骨干都是天道军的底子,断然是不可能做出这个决定的。况且当年颜倾武做出归顺宋国的决定后,便应该下了某种决心。 赵峥很在意在经历过这件事后,她的心路里程会经历如何变化,会不会变成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人。 如果她能断然决绝的舍弃自己父兄的生命,那么有一天她会不会舍弃自己与宋国。毕竟从目前的形势,山东与宋国巨大的差异来看,归顺宋国并不是一步太好的棋。 赵峥忧心之际,正玄门外不知是何时已经奏起了凯歌。 一位身骑白马,长发披肩的女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队伍缓缓前进,没有一丝杂乱的声音,步伐整齐铿锵,士卒的目光坚毅彪悍,这是一支经历无数生死的虎狼之师。 而领导他们前行的是一位握着长枪的少女。 画面没有任何突兀的情境,反而很和谐的融为一体了。 少女看起来足够坚毅,足够强大,但无法遮盖这支队伍的全部锋芒。 他们是守护她的骑士。 诸城的百姓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他们歇斯底里的呐喊,高呼。 群众的最前面是盼望亲人能平安归来的妇孺,她们在队伍寻找着亲人的身影。 在她们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后,便哭着附和其他人的呼声。 民众不断在两侧为这位少女将军唱着赞歌,惊讶于她的智慧与强大,一个落败的诸城是如何在她的手中变得勃勃生机。 “生子当如孙仲谋,看来这生女也当如颜制使。” “只是不知这天下豪杰有谁能配的上咱们颜制使。” …… 赵峥看到这一副与民同泽的场景,也不禁有些动容,天下强军已成,天下大势也占的了一丝。 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女孩如今也变成一位异常强大的女人了。 这种变化是令人心喜的,却也带来了一丝陌生的感觉。 少女在马上看到不远处那白衣飘飘的少年郎。 少年也感受到了少女的注视。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少年从少女的眼中感受到了一丝错愕,询问着旁边的弟子。 “你没告诉她我来诸城了吗?” “师父未曾吩咐。” 少年释然一笑。 少女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了他跟前,然后一把抱住了他。 赵峥在怀里感受这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女子,真得变成大人物呢,正想说笑几句。耳边却传来少女酥酥软软的恳求。 “帮我!” 一瞬间,赵峥才恍然意识道,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女孩,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答道:“好!” 无论再如何艰险都要将你的父兄抢回来! 而此时场面顿时变得异常安静,纷纷惊愕于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少年郎是谁?与颜制使是和关系。 宁唯事与成道此刻郑重的向赵峥跪下。 “弟子叩见大光明神霄真君!” 与此同时颜倾武身后的天道军也激动不可抑止的跪下。 “叩见大光明神霄真君!” 众人被这场景惊得目瞪口呆,大光明神霄真君!那少年岂不是那位以仙人之姿直接降世拯救世人的赵真君。 一瞬间在场所有之人齐齐下跪,全部匍匐于那对少男少女脚下,身体还在忍不住颤抖,有的甚至已经小声抽泣,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 “五封信,第一封,记住是第一封送往大内,然后一封送往东钱湖畔,一封送到赵枢密府上,其余两封送往白云宫,一封给我师父,一封给高宗师。” 赵峥将信交给身后的卢有志,让他马不停蹄的赶往临安。 卢有志下去后,颜倾武叹气道:“不等朝廷的回复,这样好吗?” 赵峥笑了笑:“怎么?不是一直希望我全力帮助山东吗?怎么这会儿优柔寡断了?” “我在山东夹在忠孝二字上,而你却夹在了情义二字上……”颜倾武意犹未尽。 赵峥起身将颜倾武按下坐在板凳上,他很不习惯颜倾武比他高半个头的事实,然后扫视了在场的几人,成道,宁唯事,韩阿四。 “你们啊,先前想逼着我表态,现在又来担心我。嗨,凡事不用担心,只管跟在我身后便可了,征兵的命令你只管贴下去。” “征兵一事倒是细枝末节,弟子担心的是此战会被蒙古有意的拖得日久天长,将华夏军主要的力量都集中在战场,而颜制使治下的一府三州,只有益都府算是完全掌控,其余州县的控制很是薄弱,世家大族畏颜制使如虎,士子儒生又自视甚高,耻于与我辈为伍,而山东的白云观又不成气候。我怕时间一长三州之地恐生变故。” 宁唯事侃侃而谈,虽然切中要点但醉温之意不在酒,这变故可不单是来自蒙古,更是忌惮背后的宋国,赵峥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是怕变成第二个李全?” 宁唯事低下了头,颜倾武则笑了笑看着赵峥:“这得问你自己,这山东是你的。” 李全叛变固然主要是自己野心膨胀的原因,但也有很大部分是宋朝对他戒备打压的结果。 “山东不是一人一姓之地,我在这里,断然不会让你们没有归处。” 接着赵峥沉声说道:“明年金国蒙古将会决战,蒙古此时拿倾武的父兄要挟,只怕是打着让华夏军陷在山东的注意,所以此战就是要一个快字,消息只是刚刚传来,距离蒙古开筹码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要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杀入滨州救人。倾武留在密州大肆招兵,摆出一副决战的样子与蒙古虚以为蛇,拖延时间。” “你要亲自去滨州?”颜倾武失声道。 “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发 “不行!” 面对颜倾武的激烈反应,赵峥没有感到意外,他按住欲起身争辩的颜倾武:“诸城需要你制造假象,吸引注意,大规模调兵又瞒不过蒙古的耳目。所以除了我能将天道军指挥的如使臂膀,还有谁可以千里奔驰,雷霆一击,救出你父兄?” 颜倾武听完赵峥的话,安静下来:“你应该明白自己对这天下来说意味着什么……谢谢。” 赵峥霎然一笑:“这就对了,有些新玩意也该见见天日了。” —— 诸城军营里,颜倾武的帅营里周围几十米都没了人影。巡逻的士兵虽然很想偷听帅营里的谈话,那可是这天下最大的八卦。但都按捺心中的好奇,一心巡逻。 赵峥看着面前的烤羊,虽然色香味俱全,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念。 “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原来你不会做饭。” 颜倾武甲胄不离身,面对赵峥这突如其来的抱怨有些意外,眼神明亮:“本帅好歹也是郡主,再说军营里我也是一方主帅。” 赵峥好像有种被揭穿的感觉,干笑道:“我帮你这么大的忙,还以为你要犒劳一下我。” “这上好的羊肉,诸城内可难得一见。” “没诚意!”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一切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你就不怕我回不来?”说道这里,赵峥突然叹了一口气。 颜倾武看着赵峥,替他理了理衣襟,意味深长的笑道:“你不是神仙吗?避凶趋吉,事不可为,就不要勉强了。” 赵峥神情依旧黯淡。 颜倾武也皱眉,长吐一口气说道:“那你就不要去了……” 赵峥抬头看了看她:“我不要去,意思你自己要去?” “蒙古在滨,淄二州囤积兵力,我迟早也会正面与他们冲突,不过他们还是算错了一件事情……从小,我与父兄关系并不好……更何况山东一地不是我一人之地!”颜倾武越说神情越是坚定。 “但那毕竟是你的父亲和兄长。此事我只能做到全力以赴。”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以为走上这条路的时候自己下了足够的决心,遇见了足够多困难。却不想自己终究不如自己想象的坚强。” “这无关坚强,你的做法是对的,还有过不了几日,朝廷的封诰就会下来了,华夏二字,两府认为你们不能用,赐名……归义。”赵峥说完这句后,似不忍心再看颜倾武,径直出了营帐。 颜倾武喃喃念道归义二字,归顺大义,无奈的笑了两声。 “夷蛮之所,焉敢自称华夏?”两府怕是不少人都是这般心思吧。李全之鉴,恐不久耶。思虑间,颜倾武看见赵峥挠头又走进来了。直接走到之前的饭桌前,割下羊肉,大口咀嚼。 颜倾武突然哈哈大笑。 —— “师父,已经连行三日出了密州地界,再过两天估计就要到临淄了,是否要休整一下。” “也好,你就下令扎营吧。” 宁唯事领命下去后,连续三天的昼夜兼程,赵峥在马车里也是疲惫不堪,此时天道军已经进入益都府境内,但由于不能被活动在益都府的蒙古探子察觉,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天道军近千人分五路出发,到益都府的临淄汇合。颜倾武这一府三州之地,兵马调动平凡,如此两三百人的行动,不会被对方警觉。 赵峥正要迷迷糊糊犯困睡着了,宁唯事进来小声禀报。 “据探子最新奏报蒲台陆续有兵马进驻,加上原本守城的兵马,人数可能过万。不出所料,颜制使的父兄应该也会到蒲台。” 赵峥听到人数只有过万,反而松了两口气:“蒙古现在注意力都集中在金国,这蒲台城内的蒙军怕是没有多少。不足为虑,只是倾武她父兄现在开州投敌,现在只怕还未到蒲台,在到达临淄之前,一定要打探出具体位置。” 宁唯事看着犯困的赵峥欲言又止,话到嘴边磨了半天才鼓气勇气问道:“蒙古欲借道宋国至达州,蒙古兵分三路……师父何以言之凿凿?” 赵峥听到这句话,睡意全无,历史上,明年的三峰山之战将彻底葬送金国最后一丝希望,此战蒙古筹备多年,三路推进,真正的攻势其实去年已经开始,中路的窝阔台已经攻下了河中府,直逼洛阳了。右路则借道宋境,迂回到金国后方。而左路则直下济南直扑河南。至于宋国为何要借道给蒙古,那是赵峥为了更好的把控全局,不让历史出现太大偏差,所以才没有影响两府的决策。 以金国现在的国力,就算宋国拒绝,蒙古重定国策,金国这两年也难逃灭亡,而那时面对已经完全面目全非的战局,赵峥想插手怕也爱莫能助了。 金国作为宋国的屏障,赵峥也不希望看到他早日灭亡,故而想将蒙古的行军路线,作战意图告知金国,然而金国宋国,断交多年,双方互无遣使,此事又机密过重,不能有半分泄露,所以赵峥以白云宫的名义派游雄前往汴京,另一方面又想通过颜倾武与金国的渊源,让她告知蒙古。宁唯事作为颜倾武的臂膀,知道此事也不奇怪。 “托雷一下济南,蒙古兵分三路,除了借道蒙古那一路,不算什么秘密。”赵峥话中有所保留,实际上历史在此时已经发生了偏差,原本由托雷负责右路借道宋境,现在则变成了翰陈那颜统帅。而历史上三峰山一战其实大部分出自于蒙古不世出的天骄托雷的手笔,翰陈那颜差托雷至少一个等级。 宁唯事见赵峥有所保留就不再询问,赵峥那份情报,宁唯事至今列列在目,蒙古的兵马行军路程,所采用的战法等等都一一道尽,更可怕的是情报中大部分是是关于未来的! 赵真君当真鬼神难测,所以他才毫不担心此行会出什么意外。 —— 诸城内,兵营招兵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但实际上应征的人缪缪无几,密州战乱多年,颜倾武又刚刚占领,当兵大多十死无生,普通百姓但凡有些出路的,都不会去当兵。再加上颜倾武努力恢复生产,现在正值春耕,密州百姓都见日子有了奔头,来应征更是少数。 尽管颜倾武大肆宣传,几无效果,昨天告示贴出,居然还没有一个人前来应征。 时间对于颜倾武来说还是太短了,密州百姓只当她是一个匆匆过客的枭雄。 颜倾武也明白此节,此次密州招兵的重点其实是在那些乡野之中。但诸城乃是密州州治,颜倾武需要做足声势,她亲自坐镇招募的兵站。 招募的兵站已经两天不见有人过来应征,招募的兵卒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直到被一道雄浑的声音吸引:“敢问二位军爷,这里是颜制使招当兵的?俺是过来当兵的。” 一位壮硕的疤脸男子语气激扬的说道。 “嗯,这位壮士,这里便是。不过昨天咱们颜制使才被封为山东招讨使、校检少保。称呼颜少保便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女儿 “诛蒙古,护中国,好男儿,磨刀霍……” 临淄城内,赵峥随意在街上都听到孩童唱起这首儿歌。中国的称谓绝不是近代才形成的,中国在古代代表的是中原正统,而金国在几次讨伐蒙古的昭文里都是自称中国。 “这两日是春耕,所以学堂就放假让这些小孩帮家里务农事。”宁唯事陪着赵峥看着生机勃勃的临淄无不自豪的说着。 学堂二字更是他骄傲所在。 临淄属于益都府治下一个县,尚且有如此气象,赵峥也为益都焕发的新气象高兴。 凡临淄县城,城郭五十里,所有七岁以上十六岁以下孩童皆可免费进入学堂进学,费用由官府承担。 虽然授课的老师都不是有正经功名的人,但中华上下几千年对于识字学习那可是抱有极大的热情,也因为这一壮举,益都府的士绅对颜倾武的抵触不是那么强烈。 “先生,南方的战打完了吗?”几个孩童突然向赵峥他们围过来。 赵峥不清楚这些孩童为何会叫他先生,有些摸不清头脑的说道:“你们认识我?” 站在赵峥身后的韩阿四,憨憨的一笑,大抵还是不怎么习惯别人叫他先生:“嗯,打完了。最近你们有没有好好听先生讲课?” 赵峥的尴尬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惊讶,韩阿四只在白云宫学习半年,还是在军营里学的,来到这里居然摇身一变能够教人读书识字了。 韩阿四看着赵峥的眼神,既骄傲又忐忑,应付走那几名孩童后,自顾自的辩解:“益都府能教识字的每多少,阿四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赵峥见韩阿四如此紧张忍不住打趣道:“我见你刚才颇有授业解惑的师风,要不你弃武从文如何?” 韩阿四听后连忙后退:“这可使不得,师父。” 赵峥见韩阿四如此诚惶诚恐也就不再捉弄他了,待在自己身边又不自在,所幸随意找了件小事吩咐他下去办,然后转过身对宁唯事说道:“唯事,我们再等三天,如果倾武的父兄还未进驻蒲台,只怕蒙古是存心拖延,要绑住倾武的手脚。” 宁唯事也感到事情棘手:“公爷远在恐怕是在百里之外的济南府,墙后城坚,就算我们长途奔袭雷霆一击,只怕依旧没有转机,那时蒙古发现我们的意图,公爷的恐有性命之忧。” 颜倾武的父兄叛金投蒙,而颜倾武又位于宋营,所以称呼颜倾武父兄一声公爷倒也还算恰当。 “济南是蒙古东路的要塞,倾武的父兄若不再蒲台,那就只有可能在济南了,不过此事不能有马虎,必须仔细探查清楚。” 宁唯事点头:“此次是古冰前去复查,他曾是颜制使的家将,想必公爷是否在济南应该不难查探,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 “昼夜奔袭,来回也要几日,就多等等也无妨。” 宁唯事心里有些纳闷,已经在临淄等了五天,赵真君此次为何如何小心翼翼? —— 夜里,赵峥正在书房读书,门外有人禀报一个年轻道士求见。 待门人下去后,却许久不见有人进来。 赵峥无奈的说道:“出来吧,不要翻窗子了。” 赵峥刚一说,一个身影立马闯进来,破窗而入。 “不翻窗,怎么显得我放浪形骸的风骨。”高临门找了椅子坐下,但觉得有些不妥,唠叨道:“累死我了,幸好我在淮州一代采风,接到你的书信立马就赶过来了,这次是做什么?这么急匆匆要我来,难道是要抓金国皇帝?” 赵峥在临淄磨了这几天,为的就是等高临门,此去济南,凶险万分,不得不让高临门贴身保护一二。 “差不太多……”赵峥怕高临门知道事情来龙去脉,打趣于他,不肯说实话,打了个马虎眼。 高临门睁大眼睛,显然是相信了,似信非信,这等天方夜谭的事情要不是从赵峥话里得知,高临门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赵峥认真的看了看高临门,说出了一丝心意:“我需要你的帮助,虽然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 听到“我需要你的帮助”这句话高临门正要感动之际,突然被后面一句“用处不大。”泼了瓢冷水,随即无奈的笑了笑,看着赵峥稚嫩的脸,心中也不禁有些感叹。 如今你已成就神位,虽然你心里依旧将我当做你的朋友,但是我有些玩笑却也不能和你说了,高处不胜寒,圣贤皆寂寞。 赵峥看着高临门怪异的表情,有些纳闷,小声问道:“不会是生气了吧?” 高临门摇头,说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帮你。” —— 济南府是天下雄城,不过在宋金之际,其地位逐渐被地理位置更好的益都府取代。而如今济南城内陈甲数万,将往昔齐鲁之都的风采恢复一二。 但济南城内却无人有这等感叹,蒙古大军进驻,早春的温暖却如同寒刀一样锋利,济南已是被屠过一次的城市,活过那次的人都还记得那天的血,那夜的刀。 城内的居民低头走过,不敢多看那些蒙古士兵一眼,事实上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没人想出来游荡,在一堆如同恶狼一般的眼神中走过。 民众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冰寒,蒙古的士兵同样如此,如果他们是恶狼,能让他们畏惧的只有狼王,蒙太祖铁木真四子托雷。 自从草原回来之后,托雷的脾气很不好,已经有好几名宠姬无故被杀。 他的帅营坐落在济南城的最中间,如同大多数蒙军将领一样,他不喜欢那些高高大大装修精致的房子,他更钟情于蒙古帐篷。 “你生了个好女儿。”托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匍匐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金国宗室完颜龚,完颜倾武的父亲。 二人语言不通,尽管通过一旁的翻译,但话中的严寒却足够让人明白。 完颜龚面容憔悴,虽然年过中旬,却也清修俊美,看上去更像一个儒生,而实际上他身上也有一半多的汉人血统,金国占领中原百年,仰慕华夏文化,又以中国之居,血脉已经融合的七七八八了。 “我和她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完颜龚跪下,却直着腰板说道,虽然屈辱至极,但他还是努力想保持一丝尊严。 托雷看到完颜龚的举动,鄙夷的笑了笑:“如果不是你生了个好女儿,你现在已经死了。” 完颜龚脸上苍白,而后泛起了一丝红潮,显然是有些生气了:“我向大汗投诚,大汗不怕寒天下人的心?” 完颜龚的一声大汗没让托雷感到欣喜,让他感到一丝警惕:“你称呼我将军便可,汗位我自会堂堂正正的夺得,无需献媚,入住中原后,你们这孝子孝孙倒是把阿骨打的悍勇丢得一干二净,去学什么汉人,懦弱和阴暗倒是学的有模有样。至于天下人的心……“说道这里托雷冷笑起来。 托雷抽出腰间的短刀:“心如悬刀。”一切不言而喻,他根本不在乎人心,他只在乎征服与杀戮。 “所以你生了个好女儿。”托雷再次重申这句话,让完颜龚颓然倒地。 看到完颜龚叹道倒地,托雷笑出了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投降于我,而不去宋国。但冲你这份眼光,我可以少让你受些苦!” “来人,给他帮条椅子和桌子来,拿些纸墨。” 完颜龚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纸笔,一脸愕然。 “给你的好女儿写封信,扮演一下慈父的模样!” “我……”完颜龚刚想说几句,就被托雷的目光盯住,最终将话咽了回去。 完颜龚笔重万均,想起那个从小让他不省心的女儿,想到那个害死他儿子的女儿,想到那个让他变成如今模样的女儿,写出的话又岂是温言软语?但他明白托雷让他写这封信的目的,这是一封软其心志的书。 明明是满腔愤怒,却要甜言蜜语,温情脉脉,这让完颜龚心如刀割。 事后,托雷听完翻译整封书信,吩咐下去:“将这封书信传抄千份,发往山东,让天下皆知。” 在托雷看来,颜倾武固然不会因为一个老子和几个哥哥就向自己投诚,但却可以小小离间宋国与颜倾武的关系。 对于这封书信,宋国将如何回应?会不会寒了颜倾武的心,这些其实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消息来回传递需要几个月,那个时候,蒙古已经一鼓作气吃掉金国。 完颜龚的作用只不过是将颜倾武的托在山东几个月便可。 做完这些,托雷略略思考了一下,谁灭掉金国事关汗位之争,不容有失。于是动手写了一封书信。 “将这封书信想办法交到那个完颜丫头那里,许她用火枪和火药的技术来换取她父兄,甚至山东给她也可以。” 领命的将领一脸诧异。 托雷瞥了一眼说道:“下次如果你这样疑惑,我不介意将你的眼珠子扣下来。这件事,用心去做,记住,不无可谈!最主要的是稳住她,一但她犹豫,尽可将这封书信的内容告知宋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对阵 托雷的帅营里一个前线赶来的斥候向他禀报山东的一举一动。 “大汗,章丘一带发现一支人马。旗号是长山的一支响马。” 斥候短短几句话就让托雷感到一丝疑惑,这个时节,正值春耕,而当下蒙古大军进驻济南,他不相信会有那支不开眼的响马敢跑到这个地界撒野?济南府历经战火,来往商队几乎没有。没了打劫对象,这支号称是响马的队伍自然值得怀疑。 “多少人马?” “约莫千人左右。” “千人……”托雷沉吟一声,只要不是那支名震山东的火枪军,这点儿人马,不过三轮冲杀就会消灭干净。 “让苏图点五百勇士出去,再去忠顺营点二千人,将这不知死活的响马首领活捉过来让本帅看看。”托雷与窝阔台汗位之争已经越演越烈,手下将士称他为大汗他也不以为忤,但却没有自称为汗王。 托雷军事造诣很高,在蒙古诸战功赫赫的人物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在他看来用五百蒙古勇士去对付一支来路不明的人马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潜意识的军事嗅觉,仍然让他感到一丝不妥。 至于忠顺营那些由汉人和金人组成的软骨头,在托雷看来是能是作为辅兵,押运粮草之用,根本算不上战力。 然而托雷不曾想到的是那支响马好像突然消失一般,了无踪影,直到三日后传来邹平城破的消息。 —— “蒙军悍勇,名不虚传。”站在邹平城墙的赵峥一声感叹。 溃而不败,仅仅守邹平一支不算蒙古主力的骑兵所表现出来的悍勇,已经让赵峥瞠目结舌了,蒙军每个士兵无论在自己火力有多强的情况下阵型都没有慌乱,仅仅这点这足够立入天下强军之林。 投石车,火油罐,赵峥看着蒙军的守城装备,也意识到了蒙古崛起不是单凭个人悍勇,心无外物,只要能迅速高效的杀人,无论何种方法他们都愿意尝试。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蒙古是比宋国更加适合科技开花的土壤。 “老师,可是要等托雷撤军再说”宁唯事站在赵峥身边,这几日的急行军给他的冲击可能连他自己也还未完全察觉到。 赵峥深深看了宁唯事一眼,没想到自己的意图就这么被他看穿了,也没有不好意思,沉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感叹我也会害怕?” 越靠近济南,赵峥心情就越沉重,因为自己面对那可是灭国无数的蒙古铁骑,足足十万之巨,这可是能扫荡天下的力量。火枪再厉害,子弹也终究有打光的一天…… 从未经历过赵峥感到害怕了。说到底,前生今世加起来他也没超过三十岁,多少还有些少年心性,未成想过其中的凶险,就贸然的将所有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面对不是那么神通广大的赵峥,宁唯事在此时却突兀的笑了起来,然后低头向赵峥拱手:“颜制使之前与我说过,老师你是人,到如今我方才相信。不过这也正是我价值所在。” 赵峥疑惑的问道:“为何?” “老师若是天上之人,灭金蒙,中兴宋国,那是天意。顺天意而成事,唯事只觉得了无生趣。” 宁唯事后半句没说,赵峥心中了然也未点破,只是深有忧虑说道:“其实不尽然吧……” 宁唯事心头一震,面色却如平常一般沉静,看不出半点涟漪。 赵峥的声音接着传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次我冒失了,倾武的父兄于他们有大用,蒙古不会对他们下毒手。然而冥冥之中似有天意,我来山东散心,却未想会直接参与搅动天下的决战。”赵峥的语气越来激扬,宁唯事望过去,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他略略体会,神色有些狂热:“老师以为何?” 赵峥望向宁唯事,似乎看到他眼中的火焰,也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受:“杀人不占地,不以一城一地为得失。此次或许我们会有些狼狈,但却是扭转乾坤的胜负手。” 话到此时,宁唯事眼中的那团火焰消失了,他需要考虑这条战略的优劣,继而为赵峥查漏补缺,一番计较后,宁唯事心中那团火焰已经越来越难以平息。 “唯事早就想见一见蒙古精骑的野战之威,还请师父将详细策略示下。”归义军开拓山东自然少不了与蒙军冲突作战,但那些蒙军都不算真正的蒙古精锐,要是归义军能与托雷有一战之力,这天下又谁人再敢小瞧颜将军? 宁唯事正在雄心万丈之际,赵峥一句“没有策略,这是我临时起意而已。”让他感到一阵茫然。 “但胜利终究是我们的。”接着赵峥又是一句,将宁唯事信心拉回了不少,他望向自己这位有着当世神仙之名的便宜师父,看到了赵峥那抹标志性的微笑。 呆在一旁的宁唯事突然大笑,赵峥的微笑非但没有给他增加底气,反而让赵峥真实意图暴露出来了,作为跟了赵峥半个月时间的观察入微宁唯事来说,赵峥的某些习惯说带来信息他已经了如指掌。 老师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真疯狂!”宁唯事眼神越发明亮,仿佛有团火焰在燃烧。 —— 四天前,苏图率兵扑向章丘的时候,却发现那支部队已经毫无踪影,草原的恶狼不会因为猎物一次逃脱就大发雷霆,事实上他反而生出了一丝警觉。 能够如此迅速不留痕迹的转移,对方怕不只是响马那般简单,是金国的疑兵还好说,要是那个贼婆娘的火枪兵那就麻烦了。 托雷之所以让他领兵出击,不单单是他漠北斡难河的老人,更是因为整个济南府守军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火枪兵。 “大汗心里也终究还是防备了一丝,要不是燧发火枪装备数量较小,说不准那贼婆娘真会成为蒙古的心腹大患。”此时苏图右肩上的旧伤隐隐作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火枪的威力。 “停下!”苏图鼻里突然闻道一股味道,对于自幼在草原上长大的他来说,这味道太过熟悉,是马粪的气味。 苏图略略分辨气味,便知道这马喂的是军中的精料,甚至犹有过之,能喂马匹如此精细的饲料,根本不可能是响马土匪。他沉吟片刻,便吩咐士卒在附近寻找马粪,一般战马不会顺意排泄,基本会集中在进食前后。大军撤退需要掩饰行踪的时候,通常会将这些马粪集中掩埋。 果不其然,不一会,其他士卒陆续找到被掩埋的马粪。 苏图看着远方的春日,脑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急速的上马遥指邹平的方向下令行军,同时将自己的推测让一支亲兵返回上报托雷。 苏图刚行军约莫两个时辰,便看到前方高高孤悬在天的热气球。 苏图暗碎了一口,那贼婆娘果然来了,看来她父兄的命是不想救了,苏图原本就对用完颜龚威胁颜倾武的做法不屑一顾,成大事者,会在意这些?就算那贼婆娘染上了汉人那些假仁假义的表面文章,但不要忘了,那个女人身上可是留着完颜阿骨打的血脉。 “队形散开,小心火雷!”苏图与颜倾武最精锐的火枪兵对阵两次,一胜一败。一次惨败,一次小胜,要不是那次天降暴雨,对方火枪许多失灵,那次迎接他的依旧是惨败,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占到太多便宜,战损一比二,仅仅收回蒲台而已。所以他很清楚火枪兵的优劣,切不可集中兵力冲杀,在能掌控的前提下,阵型越散越好。但眼前的敌人究竟是不是那支火枪军,还有待确认。但敢孤军深入,在蒙古面前自持强军的除了那支火枪军,还有谁? 要试探对方火力虚实,自然是要拿人命来填,他率领的五百铁骑是精锐中的精锐,自然不可能拿来试探对方。苏图撇了撇身旁忠顺营的将领,心中虽然鄙夷,但是并不发作,军心首要的是稳,而其他所有的东西都要退而求其次。 “陈副将接命。”苏图一声令下。旁边的副将,应声下马单膝下跪。 “你担任正印先锋,领五百人,一炷香一报,直抵邹平城。” 陈副将在蒙军翻译之下知道自己的军令,却是没有什么情绪,直接领命上马,自降蒙后,心已死透,只想一天天赖活着,完全不做他想。 —— 邹平城上,赵峥看着对方漫天散开的阵型,心里终究叹息了一声,敌人这么快就想好了对策。 这天下英雄方不可小觑。 “对方不到三千人,真正的精锐还在后面,弟子以为是望松坡的天道军出击的时间了。”宁唯事面对来犯的敌军,冷静想出对策,他不是不是第一天上战场了。 有了热气球和望远镜,自然能先敌人早早的布置,望松坡那支伏兵就是为了后面的蒙军做准备的。赵峥对军事不擅长,现在后面的蒙军主力还未到达,于是皱眉问道:“是不是太急了点?” “遵老师命。”宁唯事不做申辩,直接领命,赵峥讶然,颜倾武的队伍有参谋制度,但奈何自己的威信太高,说出的话都被当做金科玉律,宁唯事自然不会反驳。 军中无儿戏,赵峥自然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练手:“唯事你来指挥此战。” “领命!” 对方派出斥候大量侦察,望松坡又不是什么绝妙的伏击地点,己方时间仓促,布置有限,最多半个时辰,望松坡的伏兵就会暴露,倒不如现在出击,杀其不意。 天道军以力破巧,行军至今都没有用过太多奇谋,如同一把明晃晃的斩头大刀,无需隐藏,直赤赤的大杀而来。 热气球上一道旗语。 伏兵如万马奔腾,撼地而来。 没有山呼海啸的喊杀声,只有呼啸而来的马蹄声,纯粹的让人窒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弟子 忠顺营的将士注意到了脚下轻微的颤抖,这时后方的狼烟亦然升起,为他们预警,但已然毫无用处。 陈副将一言不发,抽到调转马头。他的目光此时更多的迷茫,而非惶恐。 名不顺则言不正,言不正则气不足,他是汉人,却生在金国,而后又投敌蒙古,所有的心气都已跌入尘埃。 “结阵,放箭。”陈副将做了一个手势,他的副官就了然于胸,而后低下的兵卒就杀声震天的响起,试图唤醒心中的恐惧与血性。 箭矢漫天射出,打在对方的盔甲下,如同一声声打击乐发出了声音,又如一场春雨落下,滴滴答答从盔甲上传来,是的,除了声音无人倒下。忠顺营士兵顺着目光看着眼前沉默的骑兵手中的火枪,以及火枪上那长长的刺刀,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 瞬间,战场出现了可怕的安静,死亡与恐惧弥漫在整个战场。 天道军一如既往的沉默,他们专注前行,飞奔而至,目的只有一个,打碎对方的脑袋,他们早已步入对方射程,对方却迟迟不射,无疑说明对方想彻底杀死自己的决心和意图,无论代价有多大。 韩阿四看到如此“悍勇”的士兵,心中碎了一口:“杂碎!只会对自己人发狠!” 忠顺营的陈副将此时翻身下马,不言乞降,而是率军冲锋。 然而“喷喷喷!”一连串的枪响,来不及思考,天道军已经迅速收割了忠顺营前排兵卒的生命。如同韭菜一样被人收割。 而后方,赵峥站在城墙上看着宁唯事亲手点燃火炮的时候,隐隐有一丝不忍。下面都是同胞的生命,然而他终究没有说话。 但此次既然准备游击山东,是不可能招降俘虏。 然而忠顺营的士兵此次也给了赵峥一个大大的意外,各个皆言死战,奋勇无谓,一阵冲杀过来,竟然也有几十骑被掀翻于马下。 “这忠顺营都是汉家儿郎,如此悍勇,却未曾听过其名?金国有此军,怎会再山东一败涂地?”赵峥大大的不解,询问身旁的宁唯事。 宁唯事则愤愤不已,怒火罕见出现他的脸庞,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这些杂碎沾上了自己同胞的血,蒙古收纳汉军,必定会他们亲自参与屠城!所以这些人都自己没有退路,只有卖力杀敌,才能杀出个荣华富贵!”宁唯事语气说不出的愤慨和讥讽。 赵峥听后,神色复杂,缓缓说道:“给我火把。”然后走到火炮跟前,点燃。 宁唯事恭声问道:“老师此般不怕沾染因果吗?” “不求飞升,怕什么因果。” 说话间,炮身落地,响彻天地! —— 炮身震天,让苏图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惨烈的战场,他挥手止住了军队继续前进:“据城而守,对方又有火炮……不可强攻,巴速尔你速去禀报大汉,山东的母狼已经离巢了。” 事不可为,但苏图也不想杀了自己锐气。说完,苏图便让队形散开,然后下令冲杀过去。 此时邹平城外,天道军已经冲杀了几轮,忠顺营已经死伤大半,见到城头的旗语,知道身后有蒙古精锐来袭,于是一部分军士翻身下马,组成战阵。 天道军依托城墙,结成一道常常的排枪阵,身后还有一队骑兵,伺机而动,剩余的马匹则鱼贯入城。 上马成军,下马结阵,竟然丝毫不乱。 苏图杀气腾腾的领兵冲杀过来,对方有火炮,自己准备的投石车完全不能与之相比,此番作战,注定是要功败垂成。 此时的天道军已经迅速摆好阵型。苏图冲刺的骑兵突然止步,正好是在火枪杀伤距离之外,也未成下令撤退。如同一群饥饿异常狼群盯着猎物。以头狼的精明,苏图是不会让自己的勇士白白送死。他要做的就是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牢牢的贴住天道军,不断骚扰,然后等待着济南城内的大军开进。 双方对持片刻,宁唯事便下令天道军向前移动两步,如此苏图退了两步。 城外的天道军约莫五百人,分成三段射,再加上一直骑兵,战线远不如苏图拉的长。宁唯事见苏图此次做法,心中冷笑,于是又下令前进三步。 苏图再退三步,如果换成其他强军,如此做法就算不伤士气,低下的兵卒也会有些怨言,但此时苏图的部队就如同一支沉默的野兽,退兵诱杀,这是蒙古的杀手锏,赫赫有名的欧洲重步兵方阵也惨败于蒙古这招之下。他们退去只是为了寻求一招致命的时机,他在等,等眼前这支天道军离开城墙足够的距离,等待着对方阵型混乱,这样他侧翼包抄就有机会形成。 天道军慢慢的前进,队形丝毫不乱。足足百步之遥后,仍不见苏图的动作。 赵峥在城墙上微微叹息,天道军是装备精良的重骑兵,冲锋陷阵那是无敌般的存在,但追歼敌人却机动不足。但是让那些马匹脱下甲胄,赵峥也舍不得。 天道军的每一位战士不过因为他一个奇怪的念头,千里迢迢从宋国奔赴山东浴血奋战,赵峥视之为心头肉不说,那里舍得折损半人。 但对于今日此战,赵峥却没有太过担心,战果的多少取决于对方的贪婪程度。 随着天道军的前进,苏图的队伍开始有了杂声,终于在第一百五十步的时候,苏图的部队发动了攻击。 苏图的队形拉的很开,避免被火力集中,侧翼包抄的队伍势若雷霆,不惜马力,冲杀过来。 眨眼间双方的距离就数十步。但令苏图错愕的是天道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变阵,形成三个大大的空心方阵,方阵中心驻扎一只骑兵,似乎随时可能冲出来收割生命。 赵峥此刻心里忍不住大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当年拿破仑横扫欧洲的空心方阵。 喷喷喷,一连串的枪响,苏图侧翼包抄的队伍顿时倒下不少,但由于他队形拉的开,死亡却不是很大。但无疑让苏图的意图彻底落空。 撤退,苏图果断的下令,他绝不是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如今撤退是他最好的选择。 “粮车!”赵峥与宁唯事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相视一笑。 英雄所见略同。 苏图的五百骑兵或许很难追击,但对方押粮的忠顺营可不是人人配有马匹。 此战过后他们会放弃邹平,这粮草的来源自然是大问题,现在山东兵荒马乱,就算手里有钱也不一定买到粮食,而邹平城的官仓早已空空如已,怕是早就全部转移到了济南。 邹平城内杀出三百轻骑,如狂风暴雨般杀去。 骑兵之间需要一定距离,所以不宜形成密集的火力,这是天道军之所以下马结阵的原因,但这不是说天道军就不敢与蒙军马上冲杀,事实上,马上野战,天道军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只是与蒙军互相冲杀这死伤就会大上许多。 但纵然苏图手里兵卒再精锐,先失一口气的情况下,退去途中多少有些慌乱,尤其是看到天道军的轻骑冲杀过来。 而此时另一支步兵结阵的天道军已经苏图的精锐与粮车生生撕裂开来,留给从邹平城出来的轻骑足够的空间与时间。 枪声、手雷的声音很快响起,直到此时这片沉默的土地上才有一分惨烈的意味。 苏图见天道军意在粮车,几次试图阻止反击破坏,但都被挡在了那一排排火枪之外。 城墙上,宁唯事见粮车基本已经被控制住了,便将城内剩余的人马派出,押送回送。火枪结阵,粮车就眼睁睁的在苏图眼皮底下运走,让他纷纷不已。 —— 夜里,邹平城内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沉静,尽管赵峥没有下令宵禁,但是很少有百姓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就连城内几家青楼都暂停营业。 同样,赵峥的书房内也不见半分喜色,今日一战,只是杀了千余忠顺营的人,五十多人蒙古精骑,的确算不得什么大胜。更何况天道军死了三十多人。这在赵峥看来足够痛惜。 这份战功要是传到宋国,必定会令天下震惊,但此时书房内的人都却是面露遗憾,因为不论发生多大的奇迹,只要是与眼前这位当世神仙有关,那都只算的上平淡无奇。 书房里坐着六个人,除了赵峥与宁唯事之外,其余俱是天道军的三位将军,韩阿四,李青,魏季三,以及与赵峥跟过来管理后勤的卢有志,都是白云宫的老人了。 房间内多是血战沙场的将军,却没有半点剑拔弩张的感觉。虽是在商讨军略,其实更多的时间在拉拉家常。 秘密北上山东的天道军家人都留在了白云宫,赵峥不时前去照看,比起来赵峥与他们的家人走的还要近些。 “阿四,这里面就属你光棍了。要不要我给你放半年假,替你说一门亲事。”赵峥说笑了一句,然后几人就开始打趣起来。 韩阿四涨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声。 赵峥一看他这模样,心想不会这么纯情,这位拼命三郎的猛将难道还是雏?赵峥越看越觉的像,顿时觉得不可思议,这古代逛青楼对于这些军汉来说,算不上什么丑事,尤其是对于韩阿四这种未婚男子,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天经地义。此时赵峥又不好当面询问,只有等高临门回来让他去打听打听。 “我给他们送行后,这两日就要离开邹平了,你们下去要做好准备。”所谓送行自然是今日战死的军士。 赵峥打算就地补充兵源,所幸北方人苦日子过惯了,只要军饷、安家费给足,把头撇在腰间的买卖也做,再加上蒙古大肆屠杀,少不了为家仇雪恨之人。所以招募士兵进行的很快,只是宁缺毋滥,况且转战山东也不适合代新兵。只招募了身世清白的五十人就够了。 —— 夜里从赵峥书房走出的韩阿四与魏季三并肩回营。 “魏老三,回去要不要洗个澡?”韩阿四突然开口道。 魏季三稀奇的看了看韩阿四:“你这憨货,几月不见洗澡,今天来见师父特意洗了一回,怎么还要洗?” 韩阿四苦笑了两声,把后背给了魏季三摸了摸。 魏季三察觉韩阿四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块,正要询问何故。韩阿四给出了答案:“师父气场太盛,我极力装作平静,所以才大汗淋漓。” 魏季三哑然失笑:“你这憨货。” 而另一头高临门风流回来后,就被赵峥请到了他书房,听到赵峥要他去打听韩阿四的小秘密,高临门讶然失笑的说道:“阿四啊,我之前就察觉了。也不知这小子中了什么邪,硬是坐怀不乱,只说自己仙家弟子,不应去那些烟花之地,坏了你的名声。” 赵峥听后先是哑然失笑,然后是沉重万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民心杀心 如同往常,邹平城一个阴沉的早上,万物复苏的春季也未能给这座城市带来什么生机,人们机械般的按照自己的生存哲学在这乱世中小心翼翼的苟活。日子艰苦、波澜不惊。 虽然天道军进入城内的这几天对民众秋毫无犯,甚至打开官仓赈济他们。但百姓仍然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散发出虎狼般气息的士卒。心中对于天道军的那丝敬意终究抵不过心里的恐惧,但在乱世尘湮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只求苟活于世,是志向高远也好,是野心勃勃也罢,总之也有不少人将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于这支自称来自宋国的军队。天道军征兵结束后,那些落选天道军招兵的人也有百十人,他们不甘心的早早来到军营试图得到一些机会。 然而令他们好奇的是今日,军营大门居然没有人看守。 接着九阵排枪声,声声击透了那些百姓的心。就在他们胡乱猜想之际。一口口漆黑的棺材从军营里出来。 抬棺的将士心情悲痛而沉静,为首一位白衣少年扶着棺材跟着这群士兵语气悲凉的唱了起来。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那群百姓不知道这歌里含义,但无一不被这歌声里的悲凉与壮阔感染,心仿佛也随着那群抬棺人一般越发悲凉,继而悲壮,继而气壮。他们之中再无杂声,默默的这群抬棺人。 队伍的步伐很慢也很稳,离开军营,队伍来到了邹平城的主街道,歌声继而被一些学子听出了。 是屈原的《国殇》。 在他们眼里能从这群莽夫口中听到这千古名篇也是倍感诧异,同时也对这群军士的观感好了不少,不愧是南国诗书之乡来的,这些丘八也染上了不少斯文气。 邹平百姓从自家窗户中好奇的打量,不听话的小孩也早早被父母抱紧在怀里,看着这群奇怪的士兵。 那些棺材应该都是昨日牺牲的军士吧,而那个少年应该就是这支雄军的首领吧,能与蒙古鞑子硬抗,能如此体恤将士,南国或许真的中原有望。 不知不觉中,百姓对于这支军队潜意识中又亲近了一层。 队伍经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城西的太岁观,赵峥让人将这些棺材放在火化台上。熊熊烈火让或者士兵心中澎湃。 那些先走一步的兄弟已然升仙了。 宁唯事对于此时虽然百般认同,但是如此大专旗鼓似乎也不是必要:“军心早已稳如磐石,如此劳师,还向老师请教一二。” “军心,民心,转战山东……或许以后要再回这里,如此这般不过是想下次能再用一用邹平的民心。”赵峥断断续续的语言着,这次心血来潮的山东之行,这突如其来的战争遭遇似乎让他沉稳了不少。 似乎有些日子没看见老师笑了,宁唯事如此想到。 赵峥看着火葬场外那些围观的壮汉,指了指:“民心可用,让他们今晚悄悄进入军营吧,给他们一些甲胄武器,有一些自保之力也好。” 赵峥天马行空。宁唯事虽然才智超绝但也不清楚赵峥的具体意图,明日就要离开邹平,一夜之间能学到什么?又能留下什么? “骨灰留一半在邹平,这里早晚都是大宋之地,也算是故土,又是见证他们功勋地方,长眠于此,也不枉英雄一番。”赵峥做了一个让大家倍感意外的决定,却又深以为然。 —— 济南府中,托雷听着苏图陈述当日的情况,一旁如坠冰窟完颜龚,托雷朝他看了看,眼里的讥讽一览无遗。 “无毒不丈夫,你女儿虽是女流,却也当得起大丈夫之名。” 完颜龚面如死灰,口中结舌,也没有出声求饶,心中只余一股愤恨,那个孽障,难道就真的那么恨自己吗? 托雷看面如同死狗瘫痪在地的完颜龚,对他提不起一丝兴趣,狮子可没有心情杀死一只老鼠,他挥手让人将完颜龚拖下去。然而纵然是天纵神武的他想到山东局势的变数,也不禁生出了一丝苦恼。 完颜倾武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自己势必会分心于山东,而如今与金国决战在即,如果要挡住完颜倾武,不让自己的东路军腹背受敌,少说也要两万蒙古精锐,而起今日从苏图的报告上来看,两万只怕是捉襟见肘。 在邹平那支部队的战力让托雷心里沉重,能够单对单野战斩杀上百蒙古精锐的军队竟然还不是那个女人的绝对精锐,谁会让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孤军深入,这是一只示威的獠牙,虽然重要,但还是可以舍弃。试想这一切无疑不让托雷感到愤怒而沉重。 托雷在心中权衡局势,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束不达,你领兵五千,进驻高苑,直扑博兴。” “乞勿纳,你领兵一万前往金陵镇,兵临益都府,试探即可。” “那达合兴,你告诉李璮,不要再折折腾腾了,让他不惜一切兵力进攻莱州,只要拖上个一年半载,本帅许他一个王位又如何?” “蒙哥,你领两万先锋南下泰安,作势欲扑江淮。” “宁必切,你南下宋国,问问他们,这山东的疯婆子他们到底还能不能管?一个月内给我答复,否则本帅必亲领二十万大军南下!” 必切切是蒙古的官位,为大汗掌管文书,相当于蒙古早期的中书令,位高权重,且多是外族人担任。这也是蒙古无奈之举,族下皆是虎狼之士,想找个文人学士比登天还难,只要用异族人。 托雷以如此决断,是想尽快免除山东这后顾之忧,当然他也不介意直接以雷霆之势扫荡山东,只是这样一来必定要费一番功夫,而窝阔台一方已经攻占河中府,兵临洛阳城,在伐金之战中,自己已经落后窝阔台太多时间了,而谁能率先进入汴京则事关汗位的最后争夺。 野蜂虽不致命,但蜇起来也疼,在托雷看来颜倾武的归义军就如同一群在他面前嗡嗡叫的蜜蜂,不堪其扰,想要彻底处理却也要费一番功夫。 “还有告诉南面,若与本帅合作,山东两路给他们又何妨。”大棒下去了自然要扔两颗甜枣,托雷虽然不是出类拔萃的政治家,但确实一等一的谋略家。这段手段和眼光还是有的。 “还有给那个疯婆子送颗人头过去。”托雷冷漠的说道,要疯狂也好,要退缩也罢,总之这几个月要让山东彻底安静下来。 “大汗,跑到邹平的那支老鼠该怎么办?”苏图对于邹平失利耿耿于怀,对于天道军口中虽然称呼为老鼠,但心里则把当做恶狼看待。 此次邹平之战,托雷并没有严惩苏图,一来损失不大,二来那五百精锐是苏图自己账下的勇士,损失是自己的,所以只罚没一些牛羊了事。 “家里没有粮食也没有什么东西怕被它打碎,更何况这根本不是我们的家,关于这件事,本帅自有安排,你无需插手。” 托雷冷冷的一句,无疑表面他对苏图能力的不信任,这对于苏图来说如坠冰窟。 —— 邹平城的军营内今夜迎来了一群特殊的人,是这几日表达想加入天道军,但被刷下来的人,按照赵峥的意愿准备将他们发展成为民兵。 一夜匆匆突击训练显然很仓促,这支民兵的战斗力与平民想必并没有多少提升,在宁唯事看来这大多是赵峥临时起意,尽管是个天才的想法,但时间太短,注定是一场无用功。 基本的军事训练训练结束和思想动员结束后,赵峥让人将三个蒙古俘虏带过来。 他看着那些还处于兴奋状态的民兵,决定将他们心中的怒火更直接的发泄出来。 “十月前,邹平城破,那日惨状想必你们都还历历在目,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手刃血仇。”赵峥说完,民兵们的眼神却是冷静的下来。 他们眼神闪躲看着那三个凶神恶煞的蒙古人,似乎还在恐惧那日蒙古人给他们带来的惨剧。 一个士兵要沾过血后,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赵峥如此做法除了给这些今天还是平民百姓的他们练胆外还有纳投名状的意味。 “谁来!我们马上就要走了。过了今夜,你们相报血仇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赵峥的声音没有特别拔高却有一种穿透力。 但是仍然没人敢动。 赵峥看着眼里,叹息了一声,转身欲走。 这时一个民兵,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似乎在做很大的决定让心中的仇恨战胜恐惧。 赵峥无言的将一把刀递给他,被绑住的蒙古士兵脸部扭曲狰狞,说着人们听不懂的蒙语,歇斯底里的喊叫非但没有吓住这个站起来的民兵,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快意。 手起刀落,第一刀却没有立马要了对方的命,没杀过人永远不知道人皮有多厚,刀斜劈进了蒙古鞑子的后颈,鲜血大鼓大鼓的涌出,蒙古鞑子没有力气挣扎,却未死透。那名民兵却像发疯般往他身上乱砍,尽情宣泄自己的仇恨,直至精疲力尽,蒙古鞑子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了。 赵峥递了一条手绢给他,神经紧绷的民兵却被吓了一条,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失礼,急忙告罪。 赵峥制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为何那名汉子身体好似突然蹿过一阵电流,有些结巴的答道:“田、田三七。” 赵峥点头宽慰了他两句,让后向其他民兵说道:“还有两个蒙古鞑子,谁来?” 有了人开头,恐惧仿佛就烟消云散了。其他百姓争先恐受用自己手中的刀冲那两名蒙古鞑子发泄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