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穿咸女大翻身》 第1章 刘家村的好日子 今天是刘家村咸家人的大好日子,说是大好日子,实际上站在不远处往咸家不住张望的来客却是面色复杂,脸上的表情有些兴奋又似乎带着紧张,连坐在自家缺了一角石料的石阶上,手里抽着早已泛黄发旧的旱烟袋,佝偻着身子的咸家老汉,也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着自家门口不时来回走动的庄里人,而当看到那迈着小碎步,扭着水桶腰,往家里走来的李婆子以及她脸上那标志着媒婆身份的大黑痣时,咸家老汉那张黑瘦而又布满褶子的脸愈发愁苦了。 “我说咸瘸子,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就你家这一间破草屋半扇毛棚子的情况,宋家嫂子不嫌弃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你说说你,家里三个赔钱的丫头,嫁哪个不是嫁?嫁走了一个正好还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可比养三个赔钱货强多了,我可跟你说,人宋家这次是给了两只老母猪,一袋子细白面和两口袋糙米做彩礼,甭说那细白面和糙米了,就那两头猪都算是大头了,这年头谁家给彩礼还给猪啊?就你这老犟驴愣是咬紧了嘴皮子不发话,真不知道咸老哥你是咋想的,要我看,不如就给应了,嫁谁不是嫁?反正都是闺女,咋个留也留不出来个半大小子来。” 李媒婆挥着手里的红帕子,站在咸老汉面前不停的说着,圆盘似的脸上嘴角撇着,垂着眼睛看着低头不语抽着旱烟袋的咸老汉,嘴里的唾沫星子不住的飞溅,却仍旧不停的劝说着,巴不得希望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够说服咸老汉将大女儿嫁了去。 咸老汉哪里不知道李媒婆的意思?虽说这李媒婆竭力劝说自己把大丫头嫁了去也是为了那一点媒钱,但这宋家的彩礼确实能够解自己一家燃眉之急,眼看着家里的粮食见了底,大人孩子一个个的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面黄肌瘦的让他看了也实在心酸,大人和半大的孩子还能忍忍,可是自己的老娘和三岁的娃儿怎么忍?家里再不进粮食,恐怕今年这个冬天他们一家人都得饿了去。 说来也怪自己腿脚不争气,好好地在镇里的富户王家做长工,偏偏倒了墙压在了他的腿上,性命倒是无碍,只可怜了一条腿,就这么废了去,也让本来就捉襟见肘的一家愣是过成了乞丐不如的地步。 “大妹子,不是我老汉不松口,而是......实在是我那丫头......”一想到自家大丫头一听说要将她配给邻村的宋家小子,愣是哭闹着死活不愿意,这不前几天还没待开口就生生撞了墙,人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一直晕晕乎乎的,眼睁了又闭,就是不见清醒,二丫头又是个没胆子的,缩在床拐守着大丫头一步也不敢离,老婆子天天抹眼泪,老娘又见天儿的骂,好不容易歇停了会,李婆子又上门说这事,若说不同意,那是压根没影儿的,别说那两头老母猪了,就是那口袋糙米也够他们一家人吃上一阵子了。 想到这,咸老汉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爹!爹!大姐醒了!” “她爹!丫头醒了!” 一道细小的身影从屋里跑了出来,一阵风儿似的跑到了门口,拉着石头上坐着的咸老汉就欲往屋里去,咸老汉听声儿一惊,忙换了手,磕了旱烟袋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拉着那丫头往屋里去,一时倒是忘了门口还站着一个李媒婆。 第2章 初至 李媒婆咕噜噜转了眼,绞了绞手里的红帕子,扭着水桶腰跟了上去。“......吵死了。”床上的人不耐烦的抓了抓耳朵,只觉得耳边的哭闹像个烦人的苍蝇,嗡嗡嗡的吵个不停,不知梦见了什么,赵多多砸吧下了嘴,翻了个身想继续睡,手腕却忽然被一道粗硬的手掌钳制住,心里一惊,猛地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孩子她爹,鱼儿真的醒了!”床边包着灰色头巾的妇人一脸激动的看着床上的自家大丫头,手下也不忘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她的脚边是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丫头,脸上脏兮兮的,正抱着妇人的腿好奇的看着床上的姐姐,不哭不闹,而另一边站在老汉身后的粗布衫的面黄肌瘦的丫头则怯怯的盯着她,似是想亲近又不敢一般。 赵多多有些呆萌的左右看了看,最后才将目光放在钳制着自己手腕,一脸褶子,满脸愁苦的咸老汉身上。 是的,即便此刻咸老汉脸上因着自家丫头的醒转而有的喜悦也遮盖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愁苦。 这是......什么情况? 赵多多一脸懵,而后便是脑子一疼,疼的像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想挠又不知挠向何处,一时间抱着头在床上翻滚了起来:“好......疼......” “哪里疼?鱼儿你别吓娘,告诉娘你哪里疼?”李豆花被吓了一跳,忙扑向床边去扒拉自家女儿的手,听着她一口一口的喊疼,心里也止不住的跟着揪起,就算是再不值钱,再比不上小子,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要说不心疼怎么可能呢? 赵多多听不见李豆花的嘘长问短,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要炸了一般,好不容易慢慢平复,才发现脑子里竟然多了一些东西,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是的,莫名其妙的,不属于她的记忆。 临月国?刘家村?咸鱼儿?她?开玩笑吧? 赵多多,不,是咸鱼儿,一脸僵硬的转过头看着一脸担忧的李豆花和紧皱着眉甩着旱烟袋的咸老汉:“......爹?......娘?” 额......我晕了......眼睛一番,咸鱼儿再次昏了过去。 想要浑水摸鱼打探情况的李媒婆自然被咸老汉甩着旱烟袋请了出去,对于宋家的事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含糊的说等鱼儿清醒了再说,李媒婆有心再劝劝,但也知道不是时候,识趣的没再多说什么,扭着腰身向外头的来客汇报情况去了,只说咸家丫头得了风寒刚醒过来,让他们回去等她消息,来客虽说有些不乐意,但终究没多说什么,带着不满往回走了。 再说这咸鱼儿,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自己身处在梦里,仍旧接受不了自己从一个满是汽车盒子,手机电脑的新社会穿到了鸟不拉屎,没钱没技术的旧社会,挥着手嚷嚷着要回家。 且不说被她一阵“疯言疯语”吓坏了的她娘李豆花,就说咸家奶奶也受不了的从毛棚子里钻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就是一阵骂,骂女孩儿家没心没肺,在家里还喊着要回家,什么赔钱货白眼狼一个个的都蹦了出来。 所以,刚穿到这个世界的咸鱼儿,就在咸家奶奶的骂声中悠悠睡了过去。 第3章 老咸家又凶又泼辣的倒霉丫头 咸鱼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透过茅草遮掩的窗户只能看到外面一点点昏黄的光线。 她是在一阵骂声中醒来的,耳边伴随着的还有男人的长吁短叹,咸鱼儿知道,开骂的必然是自己那状似老太君似的咸家奶奶,而那一声声的长吁短叹则是自己老实巴交闷不吭声的爹,至于那不住呜咽的低泣,不用说就是自己的便宜娘了。 上辈子的赵多多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这一世的咸鱼儿多了爹娘妹妹,还得了一个生龙活虎的亲奶奶,真不知道这老天是可怜她还是捉弄她,睡觉都能让她睡到异世界。 叹了一口气,咸鱼儿从床上坐了起来,大致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具身体有史以来的经历。 穷,很穷,甚至于非常穷,她真的穿越了吗?咸鱼儿歪了下脑袋,不是说穿越的人都大鱼大肉黄袍加身吗?好吧,至少能是个财主吧?思来想去,咸鱼儿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补丁被子默默收了那天花乱坠不切实际的想法,认真思索了一下以前咸鱼儿的性格。 凶,泼辣,却又刚烈,这是咸鱼儿对以前的自己最直接的评价,摸了摸泛疼的脑门儿,要不说这丫头刚烈呢?不嫁就不嫁呗,偏偏还以死明志,明个屁的志......志没明来,把她给弄来了。 咸鱼儿愤愤的想着,直到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响,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往堂屋走去。 “你可瞧瞧这人不好好的?非说我卖闺女,这能是卖吗?丫头崽儿嫁人可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非被你们说的跟犯了大罪一样,你们也不想想,我老婆子还能活几年?这样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一家子人?大丫头给了宋家小子肚子能填饱不说,咱家里也能宽松一阵,一天天的勒着个裤腰带过日子,像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你们这一个个的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怎么的。” 咸家奶奶见咸鱼儿走了进来,斜了一眼冲着咸老汉道,目光在她结了疤的额头停了一下苦口婆心道:“鱼儿丫头,你也别怪奶奶心狠,说句实在话,这农家丫头一个个的哪有跟你一样泼皮猴似的上蹿下跳,今儿个摸了刘家的鸡窝,明儿个又拔了张家的菜园子儿,这一个个的谁不说咱老咸家出了一个又凶又泼辣的倒霉丫头,你眼看着过了年就十九了,刘大家的苗儿十五岁就嫁了,现在小子都抱了俩,你再看看你,再等两年,别说宋家了,就是张家李家都没人敢跟你说亲。” 瞅了瞅边上还在抽泣的儿媳妇儿,咸家奶奶努了努松弛的嘴,看了看桌子上熬得稀米粥冲着咸鱼儿道:“呐,这糙米粥是宋家给的礼儿,一袋细白面,一袋糙米还有两头猪,天底下哪儿也打不着的好事儿让咱家给撞上了,你还有啥不乐意的?你要是真想让一家老小都跟着你饿死在这儿,那也别说啥了,明儿个就让你爹给回了去。” 咸鱼儿一声不吭,对于咸家奶奶的让步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所谓的欲擒故纵?此前的咸鱼儿闹死闹活的不愿嫁,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是宋家人丁众多,另一个则是宋家大郎压根儿就不在家,早几年就随军去了,如今所谓的娶亲,无非是想找个女人回家照顾老小,守活寡罢了。 第4章 板上钉钉的婚事 而这几个原因之于她压根儿就不成事儿。 先不说那一大家子能有什么事儿,就单单说这宋家大郎,既然几年前随了军至今未归,那她嫁过去也就不存在夫为妻纲之类的条例,还不用担心万一嫁的人是个歪瓜裂枣或者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古人她该怎么办,只需要把一家老小伺候好了,其他的根本不需要担心。 至于宋家的旁支亲戚,咸鱼儿想的很简单:能处则处,不能处她也无所畏惧,总比看着这一家老小饿死的好吧。 更何况,就冲她现在这副模样,在咸家待着也是一日无饱饭,嫁了也便嫁了,不过是挪个窝罢了。 咸家奶奶见咸鱼儿不吭声,脸色似有松动,还以为她已经想通了,一直绷着的脸缓了缓:“能想通就是好事儿,这一袋子白面和糙米也甭送回去了,到时候来接亲让他们把那两头猪牵过来就行了,以后配个种还能留些猪崽子,日子能过好不比啥都强。” 咸老汉见自家老娘发了话,心里似是舒了一口气,只用那满是皱纹的眼看了一眼咸鱼儿,便没再发话。 虽然心疼大丫头,但也不想为了留着她而害了二丫三丫,丫头家总是要嫁人的,再留也留不住,再说,自家大丫的性子要想找个好人家的,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啊。 至于咸鱼儿想通归想通,但是一想到自己就这么被一袋子白面和糙米还有那两头老母猪就给“卖”了,怎么想怎么臊的慌。 得,就当她是给占了这具身子之后所要负的责任吧。 “娘,那宋家大郎几年前随了军,到现在还没回来,鱼儿要是嫁过去不就是守活寡吗?更何况,这人有没有了还不知道呢,咱们......”李豆花抹抹眼泪,看着自家婆婆就这么将此事拍板给定了,心里愈加难受。 对于生性唯唯诺诺,性子温吞又以夫为纲的李豆花来说,能为咸鱼儿说上这么一句公道话已经算好的了,虽说临月国并不似宁国那般以男子为尊,女子地位低下,但在偏远山村里依旧保持着“夫为天”的准则。 “守什么活寡!”咸家奶奶眼睛一瞪,极看不上自家儿媳妇儿做事没有主见又优柔寡断的性子:“这宋家人多,叔伯兄弟也多,到时候嫁过去了什么事不能帮上一帮,怎么也比在咱自家好,你要是肚子能争气点儿,大丫头也不至于没个兄弟帮扶,选个婆家还得看人脸色来。” 一提到“小子”上,李豆花就没了声音,连抽泣声也小了许多,脸上带了惭色,摸着自己的肚子没敢再吭声。 咸鱼儿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这事儿是板上钉钉了,也不再多开口,端了一碗糙米粥便喝了个精光,而后转身回屋躺着去了。 也不是她想躺回那散发着怪味且看不出颜色的被窝里,实在是身子没力气的厉害,头也有些发昏,索性也就不再多管了,反正怎么着都有几个能做主的在那撑着呢。 咸家奶奶见此前一直反对的咸鱼儿不吭气了,连饭也不吃了就急匆匆出了门去找李媒婆谈这事儿去了,就生怕晚了一刻,咸鱼儿立马变卦。 第5章 鸡还能下崽儿 咸家在刘家村是独此一户,刘家村名为刘家村实际上也并不是全姓刘,像咸家一样有别姓的也不少见,不过也不像咸家那般人口凋零,只有咸大牛一人,连个兄弟姊妹也没有,虽说少了媳妇儿妯娌之间的矛盾,但彼此间的帮扶也是没有。 所以对于儿媳妇儿李豆花,咸家奶奶是一千一万个看不上眼,按她的想法那就是,养一窝鸡还能下个崽儿,这好不容易说个媳妇儿却是连个蛋也下不出来,生的全是些赔钱丫头,若不说李豆花怎么能是这个性子呢?还不是生不出来儿子不敢跟自家婆婆顶嘴,乃至于几年下来人越发变得温顺、唯唯诺诺。 咸鱼儿坐在床上发着呆,刚一抬眼就看到门框边上扒拉着一个小丫头,瘦的跟豆芽儿似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补丁,甚至有些不合身的样子,能看出来是大人将自己的衣服改小了给她穿的,也不说话,就那样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她,在她的脚底下还有一个小丫头,扎着辫子抱着她的腿,好奇的跟着看向咸鱼儿。 兴许是察觉到咸鱼儿的目光,咸芽儿脸色红了红,有些无措,半晌才蚊子似的开了口:“大姐,你要是不愿意嫁过去,我跟妹妹会向阿爹阿娘说的。” 说啥?说不让她嫁过去了?咸鱼儿眨眨眼,看了看她们两个的小身板,恐怕这俩丫头还不知道这事儿自家爹娘也说不上话儿吧,明摆着是老太太做主,虽说俩丫头帮不上忙,但总归心是好的。 看了看她们一身的补丁,还有面黄肌瘦的样子,咸鱼儿一时间也是满心的怜惜,招了招手唤她们过去。 咸芽儿犹豫了一下,抱起小丫头挪了过去,咸鱼儿一把接过小丫头抱在了怀里,也没在意那二丫头脸上片刻的惊吓,摸着三丫头的头对咸芽儿道:“姐姐嫁过去也是好事儿,没有丈夫又怎样?这日子不还是得过?你不过怎么能知道以后过得好不好?这日子都是一天天过出来的,没有人一出生就大富大贵是不是?就算是再有钱的人家,他家生的孩子也不是一出生就带来大富大贵,还不是前人一点点攒下来的家底子? 虽说咱命不好,生在这么个疙瘩堆里,但谁知道哪天咱就不能大富大贵?所以这人啊,就得靠自己。” 咸鱼儿絮絮叨叨的说着,咸芽儿听得一知半解,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听不懂,但看着自家大姐抱着三丫一脸爱怜,又轻声细语跟自己说话的样子,瞬间就温顺的跟绵羊一般,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只点头就是,虽然她确实没听懂自家大姐在说些什么。 对于自家大姐好声好气的样子,咸芽儿表示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在她的记忆里自家大姐从来没有这么和气的时候,说话不是大嗓门就是吹鼻子瞪眼,让人一看就怕,虽然现在病恹恹的看着很没有精神,但是咸芽儿仅有的坏心眼儿的想让自家大姐一直这个样子,因为她喜欢现在这样说话温柔和气的姐姐。 第6章 出门子 抱着小丫头逗弄了一阵儿咸鱼儿也有些累了,咸芽儿极为贴心的将三丫抱了去,三丫儿一见大姐不跟自己玩儿了顿时有些不乐意,推搡着咸芽儿要往咸鱼儿身上爬。 前世的咸鱼儿没有享受过被弟弟妹妹缠的感觉,被三丫儿这么一通闹,心里软的不行,又抱着她玩了一阵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咸鱼儿就被人从被窝里拽了出来,不用说,除了咸家奶奶不心疼自家姑娘外还能有谁? 强睁着迷蒙的双眼,咸鱼儿才看清自己眼前站着的几人:穿红戴绿的李媒婆,破天荒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咸家奶奶,还有自己满脸心疼却又站在一旁小媳妇儿相的亲娘李豆花。 咸家奶奶也不管咸鱼儿睡没睡醒,趴上前去一把就将她扯了起来,嘴里不住的嚷嚷着什么,咸鱼儿只觉得自己一凉一暖间,已然换了一身衣服,红色的布子,俨然就是新嫁娘穿的颜色。 等等,新嫁娘?咸鱼儿瞬间清醒。 她是想通了没错,但也不至于一夜之间就让她嫁人了吧?这咸家奶奶速度怪快的啊...... 洗面,绞脸,又化妆的,时间很快就跑了去,这么一通下来,咸鱼儿觉得就是前世的自己也没有享受过这番待遇啊,当然,如果不是急着把她“送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宋家的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倒不是说对女方有多么的看重,而是除了咸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外,根本就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送过去。 宋家三房孤儿寡母的,老三家的又是个什么都不会弄,不会过日子的,大郎随军这么些年都没回来,明眼人都知道,这人还有没有也不知道了,更别提给大郎说亲了。 正常也就等着大郎回来再说成亲的事儿,但是这么些年老大老二家明里暗里虽也帮了不少,但总归还有个孩子要养,谁也不愿多出一点力,索性看准了咸家穷的揭不开锅的样子,一合计,咬咬牙凑点彩礼把人家姑娘换回家当个妈子用算了,好歹能照顾照顾一家老小,也甭让旁人说他们做大哥大嫂的不问老三家的事。 如果咸芽儿知道自己即将要处的叔伯兄弟是这样的想法,估计会气的跳脚吧,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人家现在是啥想法。 盖了红盖头,咸芽儿也看不到外面是何光景,只知道外面有着零零散散的来客,村里人也知道,依着咸家的光景来看,这嫁女儿的酒席也是拿不出来的,索性各家都拿了一点出来,在咸家摆了个桌,一家出一个当家的,也算是吃了席了。 咸老汉送女儿出门,手里的旱烟袋不离手,哆嗦着手看着一身红衣的女儿,眼里老泪纵横,就连这身衣服也是她娘的旧货,一想到自己一家子要靠大女儿换粮食,心里就止不住的愧疚。 “......好,好啊,鱼儿长大了。”颤巍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咸老汉就没再开口,倒是一旁的李豆花又一个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细碎的让咸鱼儿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哭什么哭,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好哭的,莫把这好日子给哭没了!”咸家奶奶呵斥了一声。 咸鱼儿有些安慰,至少这具身体的娘亲还是舍不得她的:“......娘。”咸鱼儿有些不适应这个称呼,但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娘您别哭了,红红火火的日子就该开开心心的才是,说不定女儿日后就过得红火了呢?” 第7章 被踢了一脚 好不容易劝好了李豆花,又缠来了大小豆丁,一个个都安慰了,眼看着吉时快到了,喜婆这才催着咸鱼儿跟他们告别。 咸鱼儿的视线被红盖头遮着,只能看到一只瘦小的手牵了红菱的另一头,小手瘦巴巴的,就像一根根火柴嵌在肉里一般,小身子比芽儿还要瘦小,衣服虽然没有多少补丁,但也看得出来穿的时间不短了,虽然有些陈旧,但却是干干净净的,看着倒也舒服。 宋家来接亲的人跟咸家人含蓄了一阵便招呼着领他们往回走。 咸鱼儿愣了愣,不免好奇的开了口:“没有轿子吗?” 成亲不是要坐喜轿吗?这该不会是让她跟着走回去吧。 众人一听新娘开了口,还是说着喜轿的事,不免怔了下,咸家奶奶也是脸上一僵,快步上前抬脚踢了咸鱼儿一下,冲着宋家来人笑脸道:“小姑娘不懂事,这么近的路程要什么轿子,农家人不兴那回事儿,亲家大兄弟,这眼看着也快晌午了,你们赶赶脚程还能趁着太阳正中之前赶回去,以后我这大孙女可就有劳你们帮我照顾了。” “那是那是,亲家奶奶说的什么话,有我宋家一口吃的,自然少不了弟妹的,您老人家放心吧。”男人说着便挥了挥手,转身往来路去了。 咸鱼儿有心嘀咕了一阵,但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刚刚也只是顺口一提,谁知道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还是闭嘴吧,少说少错。 看不见来的人都是什么样子,咸芽儿也没有多少好奇心,倒是牵着另一端红菱的瘦小子有些好奇的弯身透过红盖头往里瞅了瞅,还没待瞅见咸鱼儿的脸就被人一巴掌打了后脑勺。 “豆芽,你可别偷看你嫂子啊,想娶媳妇儿以后找你嫂子给你重新说一个姑娘,这可是你哥的媳妇儿,掀盖头也不能让你先掀啊。”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叫豆芽的瘦小子似是被说的有些害羞,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全一句话,只是那揪着红菱不停缴动的小手倒是让咸鱼儿看出了他的几分不安。 看来她在担心婆家的同时,婆家人也在担心着她是什么样子吧。 轻扯了下唇,咸鱼儿心里稍安了些,看来这婆家兄弟也不是个不懂事的皮小子,就是不知这说话的还有接亲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行人紧赶慢赶,快接近晌午的时候才赶到了宋三房,三房冷冷清清的,并比不上接亲的热闹,众人见着到了家门口不由松了口气,见新娘子那么瘦的小身板走了那么久也没有吭气,不由侧目。 有人端了火盆放在门口,起着哄让新嫁娘跨火盆,咸鱼儿停也未停,干净利落的跨了过去,而后和那瘦小子象征性的拜了堂便被人送进了屋子里。 外面开始热闹了起来,不像之前那般安静,想来是在答谢接亲的人,让他们吃饭,咸鱼儿坐着无聊,便将头上的红盖头拿了去,眼前瞬间舒服了许多。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也就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两个凳子,和一个洗脸盆与洗脸架子。 这么一番打量下来,确实空荡的厉害,虽说有些太空荡了,但收拾的倒也干净,连自己身下的褥子也是洗的干干净净的,不似自家的褥子带了一股子霉味,就冲这一点就可以说明,家婆是个爱干净的人,爱干净,性子估计也不会像农家妇人那般粗咧咧的吧? 咸鱼儿如是想着。 第8章 我嫂子才不凶 忽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嘎吱”声,咸鱼儿愣了一下,偏头看去,正撞见一个状似小萝卜头似的脑袋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往里张望,一双滴溜溜乌黑发亮的大眼正对上咸鱼儿的视线。 “小萝卜头”似乎没料到自己刚欲行偷窥之事,就被自己的嫂子逮了个正着,干瘦的小脸上蓦然绯红,连带着一双耳朵都透了一些粉嫩嫩的颜色,见那穿着红衣裳,身材娇小的女子冲着自己微笑,不由涨红了脸,窘迫的忙把头缩了回去。 咸鱼儿乐的不行,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开了怀,想起之前有人叫过他“豆芽”,便试着开了口:“豆芽儿?” 乍听到娇娇弱弱的女声叫着自己的名字,缩在门外的豆芽明显僵了一下,直到再次听到咸鱼儿的声音,这才不确定的再次将头放进了门缝,一双眼闪亮亮的看着她。 咸鱼儿冲他摆了摆手:“你别怕,我是你大嫂,怕什么,这里有果子给你吃。” 顺手从桌子上抓了一把干果,咸鱼儿递向豆芽儿。 豆芽儿愣了愣,平常家里是不会放果子呢,想吃又不敢上前,纠结的样子看的咸鱼儿有些乐不可支,抓了两把便起身走到他身前塞进了他怀里。 豆芽儿有些呆萌的看了看怀里的果子,又看了看笑盈盈望着他的咸鱼儿,嘴巴一咧跑了出去,凌乱的脚步差点被门槛绊倒,咸鱼儿见他如此模样忙急声唤他:“你慢着点炮,别摔着了。” 这还是豆芽儿除了自家娘亲以及离家几年的大哥之外第一次有人关怀他,这种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异样的让他心中欢喜,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干果子,往怀中复又收了收,抱紧了才往外跑。 “豆芽儿豆芽儿,你跑什么,后面有老猫追你啊。” 叫着豆芽儿的是里正家的苗天宝,边叫他边勾着脑袋往豆芽儿身后看。 豆芽儿紧了紧怀里的果子看他:“才没有老猫呢,是我嫂嫂。” “你嫂嫂变成老猫追你?”苗天宝瞪着眼好奇的问,豆芽儿有些生气不想理他:“你嫂嫂才变成老猫呢。” “我又没有嫂嫂。”苗天宝嘟囔了两句,然后勾头看了看他抱紧的怀,眨了眨眼:“你这是藏了啥还不让人看见?” “我嫂嫂给我的。”豆芽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些干果儿递给他,干瘦的脸上眼睛亮亮的,一笑露出了脸颊边的酒窝,异常可爱。 苗天宝接了果子便往嘴里送,嘴里也不停歇,脑袋瓜子凑近他,锃亮着大眼问:“你见你嫂嫂了?是不是像苗儿还有玲儿姐说的那样凶巴巴的,还爱骂人?” 豆芽儿知道苗天宝说的是自家二叔二婶家的堂姐姐,长的一模一样,虽然见人就喜欢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这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姐姐,当下听自己的小伙伴这样说自己才见过面,还给自己果子吃的嫂嫂坏话,心里就是一阵不乐意,伸手便夺了他手中没吃完的果子,转身便往回走,嘴里也哼唧道:“她们才凶巴巴的呢,我嫂子才不凶,我嫂子可好看了。” 不得不说,还没正式接触过宋家人的咸鱼儿,就这么用一把干果儿收复了一个小迷弟。 第9章 拘束的婆婆 因为自家所谓的丈夫还在军营里没回家,咸鱼儿也没那么多的规矩要遵守,接亲的人也随便吃了席便回去了,毕竟宋老三家的都是孤儿寡母的,又来了一个新嫁娘,他们这群男丁在这待久了也不好,所以吃完了席便也都起身回去了。 咸鱼儿将屋子里收拾了一下,门便被人推开了,转头望去,就见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身衣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端着碗的豆芽儿。 妇人有些清瘦,长相偏柔美,虽然肤色蜡黄,但却依旧能够看得出妇人年轻时必然是个少见的美人儿,咸鱼儿看了第一眼,只觉得像是江南水乡才会出的女子。 宋祁氏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儿媳妇儿,表情有些局促:“鱼......鱼儿,这是我给你拿的换洗衣服,我看你来的时候也没拿什么东西,便把我的衣服拿给你换一下,对了然儿不在家,有些规矩也就用不着了,忙了一天想也是饿了,我就让豆芽儿端了些饭菜过来,你吃些也好垫垫肚子,我和芽儿去外面把东西收拾收拾。”宋祁氏越说越溜,将怀里的衣服放下,转身接过豆芽儿手里的碗搁在了桌子上,而后不等咸鱼儿说话就欲出门。 咸鱼儿没想到自家婆婆还专门将饭菜给她送进了屋子,当下表示很欢喜,又见自家婆婆说了这么一通话就欲出去忙乎,忙走了过去:“娘,您别忙乎了,您和豆芽儿也没吃呢吧?正好把剩下的饭菜端来再拿两双筷子一起吃吧。” “这......”宋祁氏犹豫了一下,咸鱼儿见状忙向豆芽儿使了个眼色,豆芽儿会意转身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已然多了两副筷子和两碗饭菜。 招呼着有些拘束的婆婆和眼睛闪亮亮的豆芽儿赶快吃饭,咸鱼儿也有些忍不住的下了筷子,很快一碗饭便是见了底,再看宋祁氏,吃饭慢悠悠的,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让咸鱼儿真真觉得似乎自己的吃相太虎了。 好吧,这也确实怪不着她,毕竟从自己穿过来开始就没吃过一顿正经饭来着。 豆芽儿扒两口饭就得抬头看两眼自己的新嫂子,眼里亮晶晶的,让咸鱼儿看了也不免心生欢喜,吃了饭,咸鱼儿欲收拾,却被婆婆阻了下来。 宋祁氏把她手中的碗拿了过去,小声道:“你是新嫁娘,头三天不兴的干活的,你好好歇着,这些我来收拾就好了。” 咸鱼儿也没跟她争,毕竟来日方长,她看得出来,自家婆婆是个软性子的,脾气比较温和,豆芽儿又是个半大小子,这样看来,虽说这个家以后可能要靠她撑起来,但是,她不怕,毕竟以前的她也是自己一点点把自己养活的, 至于宋家其它叔伯兄弟,能处则处,不能处,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 虽然说没有经历过家长里短的事情,但前世独身一人的咸鱼儿还是懂得为人相处之道的。 因为中午吃的晚,晚上几人也就随便吃了一些便都准备回屋睡觉了,临睡前宋祁氏看着儿媳妇儿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明早儿要起来给婆家人敬茶,便有些神色不安的去睡了。 咸鱼儿没弄明白自家婆婆临走时那怪异的表情是个啥意思,等真到了第二天才反应过来——这分明是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啊...... 第10章 打脸的大伯母 咸鱼儿只知道自己所嫁的男人是宋家老三家的大郎,三年前外出随军,便是至今未归,其余的便也不知了。 村子也就这么点大,谁家有个事儿自然也都一清二楚,村里人本来也觉得不过是宋老三家的大郎军中有事给耽搁了才没回来,谁知这一等便是三年。 村子里不是没有人跟着一起随军,但奇怪的是村子里的其它随军的郎儿隔个一年半载还有家书寄回来,偏只有宋老三家的一根信儿也没有,久了村里人都开始猜测:宋老三家的大郎莫不是没了吧? 总归是死是活总得有点消息才对,还偏就他家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村里人私下唏嘘,表面上却是和和气气,对着一双孤儿寡母劝解安慰,却也都认了“大郎没了”这个事实。 宋老三家的大郎那是村里公认的出挑男儿,若不是有随军这一出,恐怕村里人早就挤破头的想把自家闺女嫁过去,虽说他家也不是啥富户,但单凭那相貌底子还有那一等一的好气度,众人便觉得自家女儿即便是嫁了也不吃亏。 当然,现在的咸鱼儿自然不知道自家丈夫是何等模样,也想当然的在心里将宋大郎想象成了一个干瘦干瘦,骨架突出,又皮肤黑瘦,满脚泥巴浑身汗臭的庄稼汉子。 不得不说,咸鱼儿有些肤浅了。 于是在后来的某一天亲眼看到自家汉子的小女人华丽丽的“晕”过去了。 后话不谈,且说咸鱼儿一大早便被宋祁氏在门外唤醒,希希索索起了身,半打着哈欠跟在宋祁氏身后收拾了自己,便跟着她往不远处的正屋走去。 宋祁氏走路不快,身子比较娇小,不像农家人走路粗咧咧的,倒是显得比较秀气,咸鱼儿跟在她身后倒也有时间打量周身的布置。 自己住的屋子和婆婆的屋子是连在一起的,就在院门口,整个宋家人的屋子是坐北朝南,左右两边是排屋,中间空出了一个院子,不是很大,中间有着一口井,井边是打水的木桶。 她们正走去的方向是正屋,看样子应该是宋家当家老大的住处,其余两排除了自己和婆婆还有豆芽儿住的地方外,另外几间不知是谁的。 她的屋子和婆婆住的屋子中间是用土坯给隔开的,豆芽儿跟着婆婆住,她自己一个人住,因为没有丈夫,屋子里布置又少,看起来倒也空旷。 咸鱼儿跟着婆婆宋祁氏往正屋去,刚收了心思,便听到婆婆唤了声“大哥,大嫂”。 愣了一下,忙目不斜视的看向主座。 说是主座其实也就是两把较为像样的凳子,男人方脸,眉毛有些浓,杂乱的分布在眉骨上,一双眼睛看向咸鱼儿,倒像是长辈看小辈的亲和样子,让咸鱼儿刚刚浮起的紧张消失了不少。 这应该就是大伯了吧?咸鱼儿心下想着,倒像个老实忠厚的农家汉子,视线偏移,旁边坐着的是一个身材有些胖的妇人,手里拿着晒干的瓜子正往嘴里送,头上包着灰色布巾,脸圆圆的,眼睛眯着,不带笑色的上下打量着咸鱼儿:“这身子也太瘦了,能不能下个崽儿出来也不知道。” 刚收了话音,咸鱼儿明显看到自家婆婆的后背一僵,不过也是,在人家儿子生死未卜之前就在人家亲娘面前说这等话,岂不是在故意打脸? 第11章 怎么着也不会藏了老毛子在屋子里 怎么说也是自家婆婆,咸鱼儿笑了笑,不卑不亢的看着大伯母:“大伯母说的是,侄媳妇儿可得好好养好身子等着相公回来,到时候好给婆婆生个大胖小子才是。”说到最后似乎有些害羞,往宋祁氏身边靠了靠。 反正之前的自己性子也泼辣,所有人都知道,就算自己说出生小子这种臊人的话,也没啥好害羞的,最多觉得自己豪放就是了。 宋祁氏感受着身后贴上来的温度,僵硬的身子软了软,本是梗住的喉咙也舒缓了下,复开了口:“是啊嫂子,鱼儿身子条件好,好好养养不会有事儿的,到时候等然儿回来了他们两口子好生过日子就是了。” 宋田氏撇了撇嘴,显然看不上自己这个娇娇弱弱,说话又文理文气的三弟媳,不对,现在又进来了一个瘦的跟鸟儿似的侄媳妇儿,瞥了泰然自若的咸鱼儿一眼,宋田氏往嘴里扔了一个瓜子儿:“说的是啊,这人要是真回来了,可得让他好生在家待着,不然这一走又是个三五年,大人孩子撂家里谁出钱养活啊。” 腿上被踢了一脚,宋田氏不满的瞪了一眼自家老头子:“怎么着,好话还不让人说了?这老三家的哪一个不是咱养活的,说两句话还不行了?” “你这是好话吗?”宋广田瞪了一眼自家老婆子,若说自己这老婆啥都好,就是个有些拎不清的,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让了半辈子的人,真让他为了别人对她下重口,心里又哪里舍得? 撇撇嘴,再次翻了个大白眼,宋田氏磕着瓜子儿没再说什么,只嘟囔了一句:“行了行了,赶快给个礼儿算了,我这还困着呢。” “常春和常青呢?”宋广田往外看了看,没见自家两个儿子出来,不由问道。 “他们昨天不就回镇里去做工了吗?王家的活儿多,昨天好说歹说才给放了半天工,吃了饭就回镇里去了,行了行了,哥儿俩这废了半天工钱不说,难道还得陪着在这看你唠嗑儿?” “你这话......”宋广田还欲再说什么,宋祁氏忙小声开了口:“大哥,嫂子,您让鱼儿给您敬了茶,我就带着她去二哥三弟那认认人,豆芽儿还在睡着,我没叫他,怕他醒了看不见人吓着了。” 宋田氏嗤笑一声:“这都半大的小子了,还怕一个人睡啊,怎么着也不会藏了老毛子在屋子里。” “嫂子......”宋祁氏脸色白了白,诺诺的唤了声,宋广田眉头一皱,咸鱼儿也是眸子一冷,看向大伯母宋田氏。 宋田氏往嘴里送瓜子的手一顿:“看我干啥,行了,不是敬茶吗?还不快点儿。”把瓜子壳儿扔在桌子上,手在身上拍了拍,看向咸鱼儿。 咸鱼儿扯了扯嘴,上前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往碗里倒了水先递给了宋广田,等他喝完才又倒了一碗递给了宋田氏。 这一下,宋田氏倒是没说什么了,利落的喝了茶,便起身往外间走去,宋广田皱着眉头问了一声:“你干啥去?” “做饭!”宋田氏头也没回,就钻进了灶房里。 第12章 惹了我就跟侄媳妇儿一块儿咬她去 “你大伯母就这个性子,但是人不坏,久了你就会知道了。”宋广田扯了抹笑,脸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眼里的光有些温和,咸鱼儿点了点头没应声。 宋祁氏向来话不多,见敬好了茶,便对宋广田道:“大哥,那我带鱼儿去二哥二嫂那里了。” “去把去吧,等会儿别忘了叫他们过来吃饭。”宋广田挥挥手。 宋家二房似乎还没起床,敲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应门声,等了一会儿估计是想起来了有新媳妇儿进门,这才响起了希希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这二房看来也不是个靠谱的,跟着婆婆等在门外的咸鱼儿心想,索性二房倒是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安安静静喝了咸鱼儿的茶水,让她认了人,便打发她出去了,门一关便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声音很小,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最后去的是四房,宋家小叔,四房的门开着,咸鱼儿和婆婆进去的时候宋小叔和婶子已经坐在了屋子里等着他们过来,看样子是等了许久了,见她们跨进了屋子,脸上不由笑开。 “哟,这新媳妇儿长的倒是水灵。” 刚进门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女声,声音脆脆的,带了一丝笑意,让人听了心下便不由一阵舒服。 咸鱼儿本是对宋家叔伯失望的心瞬间又被激活了起来,偏脸看去就见一道纤细的影子坐在桌子旁,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不像大伯母打量她般没有情绪的眸子,也不似二伯母看着她一副假笑闷不吭声的样子。 妇人年纪看起来不算大,一张瓜子脸,鼻子小巧,唇色粉嫩嫩的,梳着妇人头,上面簪了一根木质的簪子,看起来有些小女生般柔柔弱弱的,但那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又让她看起来精神奕奕,不像自家婆婆病恹恹的柔弱,咸鱼儿这一番看下来不免心生好感。 “行了,你一个当婶子的连个正形儿都没有,可让人看笑话。”旁边传来一声轻责,虽是责备但声音里丝毫不显。 妇人听他这么说,白了他一眼:“我看谁敢看我笑话。” 此前神情低落不吭声的宋祁氏,见着模样也放松了下来跟着笑道:“你们啊,大早上的就吵嘴,吵来吵去还不是吵给我们看恩爱,平白让人看着羡慕。” “嘿嘿嫂子。”肖楚楚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咸鱼儿看着她这副憨憨的样子,差点喷笑出声,许是察觉到咸鱼儿眉间止不住的笑意,肖楚楚理了理衣服,一本正经道:“不是要敬茶吗?新媳妇儿呢?” 咸鱼儿嘴角咧了咧,上前给小叔小婶敬了茶,宋广民拿了一个布袋子,上面用红线绣了百年好合四个字样递给了咸鱼儿。 咸鱼儿愣愣接了过去,宋祁氏正欲开口推辞,肖楚楚却是起了身搀住了宋祁氏的胳膊:“嫂子,我这下可也是做了长辈了,以后看谁还敢拿我使摆子,惹了我就跟侄媳妇儿一块儿咬她去。” “你当你是属狗的啊。”宋祁氏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宋广民似是习以为常,笑了笑,又似乎带了一些苦涩。 咸鱼儿乐开了花,这个小婶子不仅年纪不大,性格也跟个孩子似的有啥说啥,不过,倒是很对她胃口。 第13章 害羞的豆芽儿 虽说各家就见了俩,但咸鱼儿也大致了解了一些,大伯父看起来老实忠厚,但似乎比较听大伯母的,大伯母为人刻薄,说话喜欢刺人,大房做主的应当是大伯母,二房伯母宋李氏闷不吭声,见人笑眯眯的,但那双眼睛却是暗藏着尖利,面笑眼不笑,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性格的人,不过只要不做些过分的事,她也就当是个能走动的长辈了。 至于那二伯父宋广福长相随和与大伯父宋广田相像,有着那么些老实相,但同样的方脸,却没有大伯父那般看起来舒服些,尤其是那双动不动就喜欢眯起来看人的眼睛,让咸鱼儿怎么看怎么不舒坦。 俗话说相由心生,一个人给人的感觉不好,必定与他的性格及人品也少不了关系,当下咸鱼儿就拍板决定以后还是能离那两家远点就远点好了,至于这小叔小婶子倒是个值得深处的。 一心想远离大房二房的咸鱼儿倒是忘了,现在的她并不是在人际交往浅薄的新世纪,而是在思想落后,注重家族的古代,所以当她发现自己想要清净的心思落空了之后,不由狠狠锤了自己一把。 在四房说了会子话,宋祁氏就带着咸鱼儿回屋了,刚跨出了四房的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衫,卷着袖子从井边打水的妇人往灶房里去,此时见了宋祁氏和咸鱼儿忙停了动作,放下水桶,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 “三婶,你带新媳妇儿敬茶啊。” “是啊,你打水怎么不让常青......”说到这忙止了声,想起来之前宋田氏说常春常青去镇里了,才不好意思道:“我忘了常青和常春回镇子里了,昨儿个他们走得急,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他们呢。” “三婶,一家人说什么谢,三弟娶亲不比什么都重要,赶明儿个等三弟回来了叫上他们兄弟俩好好吃上一顿就是了。”小妇人笑言道。 “说什么呢?打个水这么慢!”一声大嗓门从灶房里传了出来,妇人吓了一跳,忙不好意思的冲宋祁氏笑了笑,擦了擦汗,复又拎着水桶往灶房里去,刚走了几步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她:“对了,三婶,等下饭就好了,你带弟妹还有豆芽儿过来吃饭。” “哎。”宋祁氏应了一声,灶房里的人嘟囔了一句:吃吃吃,啥活也干不了,天天就知道吃。 妇人有些尴尬,忙钻进了灶房跟宋田氏说着什么,宋祁氏却像是司空见惯了般,苦笑了一下就带着咸鱼儿回屋了。 咸鱼儿跟着婆婆宋祁氏去了她那屋,五岁的豆芽儿正自己穿着衣服,见自家娘亲身后跟着大嫂,一下闹了个大红脸,忙不迭的拉了被子将自己给盖了起来,倒是盖了个严严实实。 别说咸鱼儿,就是心情有些郁闷的宋祁氏也跟着乐了起来,上前去扯他被子:“羞啥呢,这是你嫂子,你个半大小子害什么臊。” “娘你别扯。”豆芽儿裹得更紧了,连头也埋进了被子,咸鱼儿透过宋祁氏的肩只能看到豆芽儿泛红的耳尖,有些好笑,便转了身子对宋祁氏道:“娘,您别臊他了,我转身就好,豆芽儿你快些穿,等下就吃饭了。” 第14章 心思各异的早饭 话落便听到身后一阵希希索索穿衣服的声音,等了一阵才听到豆芽儿闷闷的声音:“嫂子我好了。” 弯着唇,咸鱼儿转过身看向豆芽儿,低着头扯着衣服下摆站在宋祁氏身边,扭捏的像个姑娘家一样,顿了顿,咸鱼儿开口:“等下吃了饭我把我那屋的干果子拿给你,你拿去跟你的小伙伴们分了吃吧。” “真的?”豆芽儿忙不迭的抬了头,见咸鱼儿笑盈盈的望着他,又是一个不好意思,不过这次却是没再低下头去,嘴巴一咧笑了起来,露出脸颊边的小酒窝,秀气的厉害:“谢谢嫂子!” 宋祁氏点了点他的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咸鱼儿:“这干果子你留着尝尝鲜儿吧,让你嫁来我们家委屈你了,新家什也没添,就买了那么些干果子,你就自个儿留着甜甜嘴也是好的。” “没事儿娘,以后想吃了再去买就是,豆芽儿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啥也得紧着他才是。” 对于这个儿媳妇儿,宋祁氏起先是带着忐忑的,没有说亲之前便听人说了她的性子:泼辣,刁钻,说话粗里粗气的,下河掏鱼爬树摸鸟什么都干。 虽说不像正常姑娘家那般性子安静,但好在有力气,能干活儿,不懒怠,更何况,十里八村的,谁人不知道她宋老三家的大郎早些年就随军去了,一听说落河村的宋家要给宋老三家的大郎说亲,忙不迭的就关了院子,不让自家女儿被她见着,生怕被她看上,上门说亲。 若不是刘家村咸家人是独门独户,男丁凋零,又正赶上家里没了银钱粮食,这咸鱼儿还不一定就能够被她宋家说下来。 宋祁氏心里难过,压根儿不愿意相信自家大郎没了这件事,一直觉得大郎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当大哥大嫂还有二哥他们说要给大郎说个亲事好帮扶一下家里,也给孤儿寡母添个人气儿时,宋祁氏二话没说便应了,即便心里清楚大房二房是看不惯她孤儿寡母终日里在他们家吃饭又做不了事儿,所以才打算着给自家大郎添个媳妇儿,好让自己一家也落些事儿。 明白归明白,宋祁氏也不说破,只打听了他们要说的人家是哪家的,虽说性子不好,但胜在能干活儿,因此本就性子温吞的宋祁氏,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应了。 如今看到并不似传言那般泼辣粗咧反而说话细声细语,又对小叔子尽心的咸鱼儿,心里那根绷着的弦算是“嘭”的一声断了。 许是自己就是这么个性子,所以连带着有些文静,说话和气,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咸鱼儿也跟着心下欢喜。 婆媳二人说着便领着豆芽儿向堂屋走去,大房二房已经落了座,咸鱼儿跟着宋祁氏叫了人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宋田氏自然依旧是晨间那副怪里怪气的模样,二伯母宋李氏笑嘻嘻的倒是看着和和气气,二伯父宋广福从他们进门开始,一双眯起来的眼便不时的往婆婆宋祁氏身上飘去。 咸鱼儿是个心思通透的,就凭她上辈子在新世纪察言观色的本事,就知道这二伯父肯定不是啥正经人,再看二伯母脸上那笑着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一眼自家男人。 第15章 人丁众多的宋家 倒是宋广田招呼了一声进门的宋祁氏和咸鱼儿,落了座没多久四房二人也过来了,光听着肖楚楚的声音,咸鱼儿便觉得舒服了许多,除了自己早上见过的长辈外,又添了一些人: 两个妇人,其中一个是早上见过了的,婆婆跟自己提过的常青家的玲嫂子,另一个是常春家的春桃嫂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咬手指的男娃,旁边还有俩长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看面相倒是和二伯家的长相相似,十三四岁的样子,本是笑闹的,见她们进来皆停了嘴好奇的看着她们。 玲嫂子身边跟着一个孩子,扎着羊角辫,肉嘟嘟的,倒是喜人的厉害,孩子身后则有个男娃,跟豆芽儿差不多大,跟着那小女娃想要将她抱走的样子。 宋祁氏小声跟她说了句:“那是常青和玲儿的大娃狗儿还有杏儿,你桃嫂子怀里坐着的是林子,长春家的,那一对一样的女孩儿是你二伯母家的苗儿和麦儿,对了还有个芙儿不在,她是你大伯父家的三丫头,前儿个去她外姥姥嫁家了还没回来。” 一时间人数众多,咸鱼儿表示有些接受无能,不得不说古代还真的是讲究枝繁叶茂,孩子一生不是俩就是仨儿,名字也取得都是农作物,要不就是动物的名字,忽然间,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咸鱼儿莫名的有些想念刘家村独门独户的娘家。 在心里暗暗吐槽,咸鱼儿跟着宋祁氏的介绍一一笑望了过去,垂眸见那三岁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喜人的厉害,想起了娘家的三儿,便不由弯身将她抱了起来。 小女娃乍被人抱了过去,有些萌,愣愣的看向抱着她的人,歪着脑袋,嘟着嘴巴看着她,见抱着自己的女人笑的眉眼弯弯,还时不时的逗她,咧嘴便笑了起来,伸出一双小爪子摸她的脸嫩声嫩气道:“好看......好看......” 玲嫂子笑开了:“这杏儿在夸你呢。” “是吗?”咸鱼儿伸手摸了摸杏儿的脸,嫩滑的触感让她不由觉得羡慕:“小杏儿真乖,这么小就会说好听的话哄人了,长大了肯定是爹娘的甜蜜饯儿。” 要不说小孩子的皮肤是最嫩的呢,不过想来也是宋家的伙食比较好,不然娘家的三儿同样的年纪却是显得黑瘦黑瘦的。 “可不是吗?都说女儿是棉袄,我看也是,就会暖人心窝子。”肖楚楚也跟着笑了起来,跟着咸鱼儿一起逗弄着小杏儿。 宋田氏见她们那一角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不免有些烦得慌,听肖楚楚开了口,张嘴便道:“四弟妹,这女儿好啊赶明个儿你也和四弟生一个暖暖心窝子。”一句话瞬间凉了场。 咸鱼儿有些奇怪忽然噤声的场面,奇怪的看了一眼同样皱眉的婆婆,肖楚楚逗弄杏儿的手顿了顿,半晌才若无其事道:“生孩子讲究缘分,随便就生了万一是个歪瓜裂枣我又不能把他塞回去重新改造,您说是不大嫂?” 斜眼看向宋田氏,肖楚楚撇了撇嘴,咸鱼儿愣了愣也跟着看向宋田氏,这一转脸,发现桌上的人都望着她。 宋田氏憋红了脸,见人都看着她,不免瞪了眼:“看什么看,还吃不吃了!抱什么孩子,快点上饭!”宋田氏从大二媳妇春桃怀里捞过孙子横眉竖眼道。 第16章 会叫的狗不咬人 春桃莫名被殃及,脸色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起身去灶房拿饭,实际上也没啥好拿的,不过婆婆发了话,也就象征性的拿了糙面馒头,于是,咸鱼儿来宋家的第一顿早饭就在四婶肖楚楚的一句话挑起的莫名其妙的氛围中开始了。 因为是新嫁娘,咸鱼儿也享受了一下什么也不干的清闲时光,除了大伯母脸色有些不好外,其他人也都没有到她面前给她找不自在,二伯母吃了早饭就回了屋子端了一个簸箕,捡着里面不能吃的糙米喂鸡,四婶肖楚楚则拿了自家汉子的换洗衣服坐在井边洗。 两个一模一样的丫头则回了屋子不知干什么去了,豆芽儿则拿着咸鱼儿给的干果子带着同岁的狗儿找里正家的苗天宝去了。 两个大伯家的堂嫂子则哄着自己各自的娃儿在厨房忙活,弄好了见咸鱼儿在跟肖楚楚说闲话,则喊了一声道:“三弟妹,四婶子,俺们去地里跟爹娘除草去,晌午饭回头俺们回来做好了就带到地里吃了,中午就不搁家吃了。” “好,你们去吧,路上慢着点,俩娃搁家里就成了。”肖楚楚应了一声,抬头冲着说话的玲嫂子道。 咸鱼儿见玲嫂子光跟肖楚楚搭话,也不咋搭理二伯母,有些好奇,肖楚楚半掀了眼看了看捡着烂糙米不说话的宋李氏,对咸鱼儿小声道:“你别看她是个见人就笑闷不吭声的,实际上肚子里的坏水多着呢,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大嫂说话喜欢刺刺人,但真的要说做啥坏事还是会掂量着些的,这二嫂却是个实打实的坏胚子,你以后可小心着点吧。” “好的婶子,我记着了。”咸鱼儿应声道,快速瞟了一眼坐在门口的宋李氏,正巧见她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一愣,冲她笑了笑便转回了脸,心里却也觉得这二伯母还真的是有点渗人,皮笑肉不笑的怪让人害怕的。 “对了四婶,早上大伯母为啥听你说了那句话后就不发话了?”咸鱼儿有些好奇,一双眼看着肖楚楚问道。 肖楚楚噗嗤一笑,拧掉了手里衣服上的水,凑近她道:“还不是她娘家侄儿,刚出生就是个瘸脚的,一只脚的骨头都拧巴的让人看了就心怜,那娃儿也让人心疼,知道自己跟旁人不一样也不哭不闹,有时候还懂得安慰人,要不是你大伯母老是拿我生不出孩子的话来刺我,我也不想拿那孩子刺激她。 不过你大伯母说得对,我这身子要是再生不出个崽儿还真的对不起你四叔,他这些年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在想啥俺也是知道的,眼见着家家户户都有娃,就自家抱不上,哪怕是个女娃儿也能让人知道俺不是生不出来啊。” 肖楚楚说着眼眶有些泛红,没待咸鱼儿宽慰她,自个儿倒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看,我跟你这刚嫁过来的毛丫头说个啥,以后你就知道了。”甩了甩手里的衣服,肖楚楚站了起来将衣服挂在了一边搭起来的棍条上,被水泡湿了的手往身上抹了抹。 “对了,咱家因为大郎不在,所以你嫁过来可能要辛苦些,别人说啥你听着就是,就当是蚊子叫了,也别多想啥,只要你把你们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就成,虽说几房都住在一起可能顾着的事儿要多些,但是你自己没做错啥,别人也挑不出来个一二三四来。” 第17章 让人恶寒的二伯母 “谢谢婶子。”不管这番话肖楚楚说的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就凭她刚嫁过来,她就能跟她说这些,提醒她该注意的不该注意的,咸鱼儿就觉得心里舒坦极了。 宋祁氏身子比较弱,家里的重活向来也干不了什么,田里自然也是没去过的,也就只能给菜园子浇浇水喂喂鸡什么的,平时也就洗洗衣服,该她做饭的时候起来做个饭。 肖楚楚知道咸鱼儿刚嫁过来什么也不知道,自家三嫂又不懂得提醒她这些,只知道闷头做自己的事,所以也就觉得自己做婶子的该说的都要说清楚,便将家里的事全都给咸鱼儿说了个便,比如家里有几亩地,棚里的鸡有几只,下了的鸡蛋都是放在灶房的什么地方,每日做饭都是按照天数排的,一人做一天的饭,通常是两个人一起做。 之前是宋田氏的两个媳妇儿一起做,不过轮到宋田氏的时候两个儿媳妇会轮流帮她一起做,自己起先是和二房宋李氏一起做,后来发现一轮到她们不是少了鸡蛋就是少了糙面馒头,宋李氏又喜欢装无辜,宋田氏便一直觉得是她私下拿的,为了这不知道明里暗里挤兑了她多少次,肖楚楚也气的够呛,索性也就撂挑子直接跟宋祁氏一起做了,任凭宋李氏怎么说就是不再跟她一起做饭,把宋李氏也气得够呛。 所以在咸鱼儿来之前,宋李氏便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做饭,有时候厌得慌了便拉着两个女儿轮流跟她一起做,如今见咸鱼儿来了,指不定会怎么考虑呢。 肖楚楚刚把这些给咸鱼儿说完,咸鱼儿便感受到一抹让她感觉有些恶寒的视线,果然,宋李氏看着她笑眯眯的开了口:“侄媳妇儿,正好,咱家明天该我做饭,你婆婆和你四婶向来是一起的,大房有两个媳妇儿一起帮衬着也是分好了的,要不咱俩以后就一起吧,就这么说了哈。” 咸鱼儿一阵恶寒,看着宋李氏笑眯眯的嘴脸,忙道:“二伯母,娘说新嫁娘头三天是不能做活的,不是我不给你一起做,实在是要遵守老一辈的规矩啊。” 宋李氏脸上的笑僵了僵,扯了扯嘴角:“这不大郎不在吗......” “不在也得守老一辈的规矩啊,哪有新嫁娘刚到婆家就动手干活的理儿。你看前边儿个那大成家的媳妇儿不就是刚嫁过去就弄这弄那的,现在一直病恹恹的,这要是开了头,不就预示着侄媳妇儿以后也就是个劳苦的命吗?再怎么说咱老宋家也不能这样欺负一个姑娘,您说是不二嫂?”肖楚楚冲着宋李氏道,口中说的有理有据。 宋李氏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笑了笑,也没再说啥,咸鱼儿却知道这宋李氏肯定是不高兴了,不过四婶也说了,这也确实有这个规矩不是?索性也就乐呵呵的享受三天清闲就是了。 看了看不远处坐在堂屋门口玩耍的杏儿和林子,咸鱼儿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婶子,你屋里有没有镜子?” “镜子?”肖楚楚愣了一下:“你要镜子干啥?” “额,照镜子啊。”咸鱼儿眨了眨眼。 第18章 蜡黄蜡黄的脸 说起来,从穿来到现在她还没见过自己这具身体的模样呢,记忆里对自己的长相也是模模糊糊的,说明身体之前的主人压根儿就没在意过自己的长相。 但是咸鱼儿不一样,好歹她也是新人类,虽说不是为了悦己者容,但是好歹也得让自己看着赏心悦目才是,于是想起来自己还有婆婆屋里都没见到有镜子,便顺口问了肖楚楚,谁知道肖楚楚却是这副表情。 “咱农家人哪有人见天儿的照镜子的,有那时间早做活去了,咋的啊,你想照镜子啊。”肖楚楚眨巴眨巴眼,连不远处一直关注着她们谈话的宋李氏也好奇的看着她,嘴角勾着,似是觉得好笑。 咸鱼儿没觉得照镜子有啥问题,但见肖楚楚的样子似是从来不照镜子的,倒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太出人意料了。 正巧宋祁氏浇了菜园子刚回来,听到咸鱼儿的话,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便回了屋子,屋子里传来一阵希希索索的声音,咸鱼儿和肖楚楚也没在意,还以为宋祁氏在收拾东西,没成想没一会儿宋祁氏便来到二人跟前,手里还拿了一个精巧的小铜镜递给了咸鱼儿。 “咦?三嫂,你哪来的那么好看的镜子?”肖楚楚眼睛一亮,忙擦干了手率先接了过去看了看,只见到铜镜里映出一个表情生动的人儿,眨眨眼,镜子里的脸也跟着眨眼,一时觉得好玩极了。 咸鱼儿也好奇,起身拿了过去,这一照面,心下不由失望。 只见自己这张脸蜡黄蜡黄的,五官倒是生的巧致,尤其是一双眼,杏仁似的,看着格外精气,眸子里的失望让那双眸子显得极有神韵,不过——这皮肤太黄了。 咸鱼儿暗暗道,不仅肤色蜡黄还格外的瘦,说是皮包骨头都好不夸张,想到晨间玲嫂子家的杏儿还摸着自己的脸说好看,心中便不由一阵臊。 不过看五官,这底子应该不差,只要以后好好养着,应该也是个小美人儿。 宋李氏也好奇,勾着头看了看,只看到那镜子的一角花纹,也不知刻的是个什么花,就是觉得好看,心里一时有些痒痒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簸箕,在身上拍了拍手,起身走了过去也跟着看了起来。 虽说就是个小铜镜竟,但是咸鱼儿心中也欢喜,当下左右看了看,宋祁氏见儿媳妇儿喜欢,眉眼间也带了笑:“你要喜欢就给你了,我拿着也用不上,平白糟蹋了这么一个好玩意儿。” “真的?”咸鱼儿瞪大眼睛看着宋祁氏,见她点头开心的像个孩子:“谢谢娘,那我就收下了,等以后鱼儿有钱了给娘买个大的。”一番话说得宋祁氏心中欢喜的厉害。 宋李氏撇撇嘴,转身回屋了,也不捡那簸箕里的烂糙米了,再出门的时候只听到宋祁氏语含笑意的说着镜子的来历: “这是然儿他爹年轻的时候给我买的,也就当时在街上看着喜欢他便买了给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压箱底倒也没拿出来过,要不是鱼儿说镜子的事儿,我还真就给忘了还有这么个小东西。” 第19章 婆婆宋祁氏的往事 “那不就是爹给您的礼物?那我收着可不好。”咸鱼儿皱了下眉,欲把镜子还回去,宋祁氏推了推:“我要它也没用,他爹也不在了,这么些年都没想起来这么个小东西,要不是听你说起指不定在哪个角落蒙灰呢,你拿着吧,我留着也没啥用。”说罢打了个哈欠。 咸鱼儿见她有些累,便也不再推辞,只推着让宋祁氏回屋休息会,自己和肖楚楚再聊会儿。 宋祁氏也是真的有些乏了,打着哈欠迈着小步子回了屋,咸鱼儿看着自家婆婆走路慢悠悠的样子噗嗤一笑:“婆婆的样子还真不像咱农户里的妇人,倒像个大家小姐一般。” “这你倒是说对了,咱这个嫂子还真不是农户里的人。”肖楚楚得意一笑,咸鱼儿倒是好奇了。 见咸鱼儿被自己勾起了好奇心,肖楚楚也不卖关子,直接讲起了自家三嫂子的事。 原来自家婆婆还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农家女,据说是自家公公宋老三早年外出走货半路捡来的媳妇儿,似乎是家里遭了难,路上逃难时遭土匪劫了路,一家子都死了,就留她奄奄一息的躺在路边,宋老三当时正巧路过,见到这么一副惨状,心中无限唏嘘,又见那躺在路边的女子还有一息尚存,便好心救了去,好汤好药的养着,才把她从阎王那里拉了回来,不过也就此落下了病根子,重活累活都做不了。 而宋祁氏醒来后知道是宋老三救了她,又帮她埋葬了家人,心中感恩,一问之下听他没有妻儿,家中穷苦也无钱娶妻,当时便以身相许,嫁了他做媳妇儿。 宋老三平白得了这么一个媳妇儿,自然欢喜的紧,带着她走南闯北了大概有两三年,回来时还抱着两岁大的男娃儿,长的异常好看,宋家人虽说不是很满意宋祁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但毕竟也没花一分钱,又有宋老三的偏顾,还得了宋老三这些年走南闯北挣得大把银两,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好日子没有过多久,宋老三便因一次外出走货意外去世了,同行的人给他送回来时,人已经没了声息,当时要不是膝下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宋大郎又终日守着宋祁氏,恐怕宋祁氏也就那么跟着去了。 咸鱼儿听着肖楚楚说着自家婆婆的事迹,心中无限唏嘘,只觉得宋祁氏那单薄的身子下是装了一颗多么强大的心才能撑着她走到现在。 现在宋大郎又随军未归,他们孤儿寡母的在宋家大房二房底下讨生活,小心翼翼的得多么难受?咸鱼儿一边不希望宋大郎回来的同时,一边又心疼宋祁氏的隐忍,一时间矛盾的无可自拔,想了想,索性顺其自然吧。 如果老天真的心疼宋祁氏而把宋大郎送了回来,她也无话可说,大不了过不下去和离就是,反正她儿子都回来了,自个儿也帮不上啥忙了。 想着,咸鱼儿开始计划着以后能够赚钱的法子,一方面是为了改善目前寄人篱下的生活,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以后的自己谋一条退路出来。 第20章 咸鱼儿的发财计(一) 想通了的咸鱼儿,跟肖楚楚说了一声,便跟着回屋开始钻研自己的赚钱大计。 首先她所在的国家是临月国下的某个小村庄,虽说依旧保持着男尊女卑的守旧思想,但是临月国制度上并没有注明男尊女卑这一条例,而是取消了一些男女间老旧的体制,并添加了新律法——只要女人有能力,同样可以经商做买卖。 这一条对于咸鱼儿来说是件好事,毕竟在思想落后的古代,一个女人家终日里抛头露面肯定会被人在背后指手画脚,吐唾沫星子的。 在现代咸鱼儿就是一个守本分的办公室工作者,虽说终日里老老实实的上着一成不变的班,但是拿着死工资的她就不代表没有想法,于是现在的咸鱼儿就开始好好计划着她的赚钱大计。 首先,她要先了解这个社会的物价,通常一两黄金就是十两白银,十两白银差不多是十贯铜钱,也就是一万文铜钱,在这里的换算方法不知道是怎样的. 咸鱼儿打算回头去问问肖楚楚一文钱能买到什么再说,毕竟以前的咸鱼儿压根在这方面就不在意,以至于现在的咸鱼儿对某些方面还真的是知之不详。 能拿到这里做买卖的无非就是吃喝穿,毕竟民以食为天嘛,其次就是穿,穿衣吃饭,先把肚子填饱了,才会想到穿上,当然农家人在穿衣服这方面恐怕没什么大的讲究,能穿暖就行了,除非一些镇里的富户才会在意这些。 咸鱼儿手工这方面也可以考虑,但奈何她又不会女红,想着,不如先考察考察吃食方面的市场,然后再着手往下打算。 打定了主意,咸鱼儿准备着哪天让肖楚楚带她一起去镇上逛逛再说。 中午,两个堂嫂子回来做了饭便带着去田里了,咸鱼儿去村里找了豆芽儿回来吃饭,一路上难免遇到村里的人,笑语晏晏的打了招呼便领着豆芽儿回去了。 因为没什么事,吃了饭看着肖楚楚收拾东西还有两个孩子在一边玩耍倒也乐的自在。 宋李氏吃了饭便出门了,也不知是去了地里帮忙还是去干啥,咸鱼儿也没问,只跟着肖楚楚一起唠家常儿,顺便把自己想去镇上看看的想法提了提。 肖楚楚见她想去镇里,也没多问什么,毕竟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想去镇里走走,正巧她这几天也有事要去镇上,明天也没啥事,便应了,说到时候看哪家要去,跟着一起拼个牛车一起去。 咸鱼儿本是提了提,也没有多大的信心自己一定能去成,但见肖楚楚应了下来,心里也有些开心,想着到时候自己可得好好看看才是。 “对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红绣坊看看,说不定能拿些活计儿回来做做,也能挣两个闲钱够花的。” “红绣坊?”咸鱼儿顺口问了下,听名字像是做秀活儿的,秀活儿她不会,但是...... 眸子闪了闪,咸鱼儿想了一阵,觉得如果没问题的话自己的想法似乎可行,但也没说什么,只等着明日去红绣坊看了再说。 肖楚楚以为她感兴趣,则跟着道:“是啊,红绣坊的老板还不错,人亲和又善良,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能成的话就也在那拿些花样子做活。” 第21章 见天儿的不舒服,坐月子啊你? 肖楚楚觉得新来的侄媳妇儿也不像之前众人传言的那般刁钻泼辣,为人倒是个亲和的,说话和三嫂一般轻声细语的,看谁眼里都带着软软的光,看着就舒服,所以对于这样的人儿肖楚楚也是乐意能帮忙就帮忙的。 说话间,宋李氏从外面回来了,脸上笑意盈盈的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有肖楚楚的话在先,反正咸鱼儿却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就跟那个喜欢眯着眼睛看人的二伯父一般让人心生不喜。 但面子上好歹是一家人,人家还是做长辈的,所以再怎么不舒坦,咸鱼儿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已经你也不能跟人家摆脸子去,对吧?于是便也扯了个笑回了过去,而后继续跟肖楚楚交头接耳。 到了临天快黑的时候肖楚楚去灶房把一家人的饭给煮上了,两个堂嫂子也从外面满脸汗的赶了回来,脸色晒得红通通的,肩上各扛着一个篮子,里面装了草,肖楚楚见状忙去接了过来,招呼着她们去洗手洗脸,然后把那两篮子草拿去了毛棚子里倒了出来,翻了翻喂鸡和猪。 家里除去给咸家做彩礼的两头猪外,还有一头留作下崽子的猪,一家人看的跟什么样。 田玲儿和春桃洗了脸去了灶房一见饭已经上锅了,脸色一愣,想了想便明白了过来,定是四婶看她们在田里忙活便帮着做上了,田玲儿心里一暖,春桃却是动了动嘴角,一双眼睛转了转。 两人擦了手,春桃说去田间叫公婆回来吃饭,肖楚楚应了一声,她便抱了缠着她的林子趁着夜色匆匆出去了,田玲儿则抱了地上的女儿杏儿去了院子里跟肖楚楚她们说话。 咸鱼儿见玲嫂子抱着杏儿坐了过来,看她脸圆圆的可爱极了,伸手接了过来逗弄着,耳边听着玲嫂子和肖楚楚话家常。 没多长时间春桃便将他们叫了回来,宋广田和宋田氏肩上都扛着一把锄头,上面沾满了土块,宋田氏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走进了才听到是在说二伯父宋广富。 说什么就喜欢偷奸耍滑的懒腰货,一干活就跑没影的老胚子,说什么光吃不拉的老货,要怎么难听就怎么难听,进了院子见她们在那坐着一派轻松地模样,瞬间噤了声并附送了一个大白眼。 咸鱼儿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白眼是冲着自己发的,总不能这话也是说给她听得吧?咸鱼儿扶额。 宋田氏将锄头扔在了堂屋一角,力气大的像摔个什么似的,转脸就进了灶房。 肖楚楚见自家男人闷不吭声的跟在后头走了进来,忙起身迎了上去,将他拉进了屋里,让他把身上干了一天活的衣服给换了。 宋广田也脸色不虞,进了院子没见着宋广富,便冲着二房的门喊了喊:“老二!老二你在吗!” 宋李氏听大房在外面喊自家男人,忙快步走了出去,到了院子里见都望着她,脸上的笑顿了顿:“大哥,这是咋啦?” “咋啦咋啦就知道问咋啦,还不是你男人咋啦?”灶房里的宋田氏听到宋李氏无辜的问话,勾着脑袋从灶房里看了出来,圆盘似的脸上耷拉着,不带一丝笑色:“你也不管管你男人,一天到晚的偷奸耍滑,还有你,见天儿的不舒服,坐月子啊你?” 第22章 该吃吃该喝喝 宋李氏被宋田氏一通骂,脸色臊的通红,扁着嘴委屈的看着宋广田:“大哥,俺男人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啥他也不听啊,俺就是个女人,见天儿的管也管不到男人头上去,您是大哥,俺的话他不听,您当大哥的话他还能不听吗?大嫂,要不俺去找找他,回来您跟大哥好好说说他?” 宋李氏说着就欲关了门出去找自家男人,宋田氏翻了个大白眼,宋广田则沉着脸看她:“找什么找,大晚上的你一个妇人去哪儿找?行了别折腾了,等他在外面待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自家二弟是个什么性子,宋广田还是知道的,爹娘在世的时候还好些,如今这些年却是越发浪荡了,地里的活儿也不干,长工也不做,终日里只知道偷奸耍滑偷鸡摸狗,这些也就罢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手里一有点钱就见天儿的钻着空儿往赌场里跑。 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见改,索性见他也没捅出什么大篓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提醒他两句也就罢了。 院子里的声音闹哄哄的,宋祁氏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脸迷茫的看着院子里像是打了仗似的氛围,咸鱼儿怕宋田氏殃及无辜忙将杏儿塞给了玲嫂子,起身去宋祁氏身边:“娘,你身子不舒服可好些了?” “好多了。”宋祁氏见儿媳妇儿关心她,脸上一暖,笑着应道。 宋田氏一见宋祁氏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就烦得慌,嘟囔了一句:“一个两个的不是这难受就是那不舒服,不是当家小姐的命还偏要做那副小姐的样子......”说着把头缩了回去。 宋田氏的嗓门向来就是粗咧咧的,再怎么嘟囔也小不了几分去,宋祁氏自然也就听得一清二楚,脸上的笑僵了僵,笑意褪去,平添了几分落寞。 起先的咸鱼儿若说不知道自家婆婆的经历听听也就算了,如今听了宋田氏的话心里也跟着冷了几分,毕竟是一家人,再怎么吵也不能往人家伤口上再洒一把盐吧?当下便跟宋广田道:“大伯父,我娘下午的时候把菜园子理了理,所以有些累着了,不如我等下把饭端我娘屋里去吃可行?” 眼不见心不烦,宋祁氏这病恹恹的样子就是给她们糟出来的,既然她嫁过来了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婆婆天天看人使脸色,当下便找了借口道。 宋祁氏是个安分的,以往即便身体再不舒服,也不会独自把饭端进屋子里去吃,生怕招了嫌隙,如今听儿媳妇儿这般说,忙就要阻止:“没事......” “也好。”宋广田看了急欲推辞的宋祁氏一眼,应了下来,这个三弟妹的脾性他还是知道的,说不舒服那必然就是不舒服的,更何况她早年的那些经历也不是没人知道,而且自家婆娘是何脾性他也一清二楚,上桌恐怕又是个没完没了,索性让她端了在屋子里吃也没啥不好的。 所以,咸鱼儿来宋家的第二晚,自家婆婆就破天荒的头一次能在自个儿屋子里吃了个安静饭。 豆芽儿到了饭点就回来了,先去宋祁氏那里看了看他娘,而后才跟着咸鱼儿去了堂屋吃饭,席间自然免不了宋田氏的一通说。 咸鱼儿左耳进右耳出,打着哈哈该吃吃该喝喝,吃完了喝完了跟宋广田说了一声便带着豆芽儿回屋了,反正她是新嫁娘,她怕谁啊? 第23章 火气无处发的宋田氏 把宋田氏撂筷子的声音抛在脑后,咸鱼儿带着豆芽儿头也不回的回了屋,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神清气爽的跟肖楚楚去赶个她来古代的第一个集。 “你看看你看看,老姑娘就是老姑娘,没一点好的,刚嫁进来就敢跟我使摆子,以后还了得?”宋田氏看着咸鱼儿的背影气的撂了筷子,肖楚楚优哉游哉的扒着饭,顺便给自家男人添了菜,丝毫不受影响。 宋李氏刚受了她一通骂自然也就不会上赶着再去招骂,低着头默默吃着饭,宋广田也累了一天了,只想赶快吃了好好休息,毕竟明天还有明天的活儿要干。 席上一时间没有一个附和自己的,宋田氏越想越气,见几个孩子在一旁争抢着吃饭,筷子又是一撂:“吃吃吃,就知道吃。” 年纪小的倒也没说什么,不过二房的两个双胞胎丫头倒是把嘴巴一撇:“大伯母,三嫂子惹您生气您也别把气撒我们身上啊。” 宋李氏一听这话,扒饭的手顿了顿,果然听到宋田氏越发高拔的声音:“怎么着?你们也想跟那个小贱蹄子一样造反是不是?” “大嫂您这说的什么话?苗儿麦儿还不跟大伯母赔不是?”宋李氏一番挤眉弄眼,苗儿麦儿两姐妹对视了一眼,不情不愿的赔了不是,坐到一边吃饭去了。 宋田氏还想借个由头发发火气,被宋李氏这么一接,火气也没处发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干脆把气发在了碗里的饭上。 去了宋祁氏屋的咸鱼儿支着耳朵听着堂屋的声音,嘴角笑的跟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宋祁氏却是心有不安:“鱼儿,咱这样会不会不好?” 相比较宋祁氏的不安,豆芽儿却是眼睛晶亮亮的看着咸鱼儿,崇拜的小眼神让咸鱼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还是娘头一次不用在堂屋听那个大伯母骂的时候了。 “没事儿娘,偶尔那么一次没关系的,再说了大伯母她说她的,咱听不听她也不知道不是?您看二伯母,就是该听的听,不该听的过了一遍就是了,咱虽说都是一家人,但是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还怎么去顾着别人去?您说对不? 更何况大伯父是个明事理的,不会觉得咱有什么过分的,除非真的哪一天咱做了啥过分的事儿。” 宋祁氏听着咸鱼儿这么一通说,心里舒服了许多,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没想通,索性也就不想了,既然儿媳妇儿说对,那应该就没啥错的了。 不得不说,宋祁氏这副随遇而安的性子咸鱼儿倒是比较欣赏的,不钻牛角尖,想不通就放着,虽然有一种窝在壳子里的感觉,但是有她在,自然也就不需要宋祁氏多想。 家境未落魄时的宋祁氏又家人关心爱护,即便是后来遭了难也有宋老三对她嘘寒问暖,没让她操过丁点儿心,宋老三没了,又有大儿子撑着,也就前几年大郎随了军,她没了主心骨儿,在宋家的地位又有些尴尬,也就养成了低眉顺眼沉默寡言的性子。 如今咸鱼儿来了宋家,宋祁氏自然也就有些依靠咸鱼儿,虽说日子过得稀里糊涂,但总归觉得舒坦些。 第24章 打眼儿一看就知道您这脾气是随了长相的 看着懂事的儿媳妇儿,还有眸子发亮的豆芽儿,宋祁氏觉得,如今只要大郎回来了,这个家也就圆满了。 当然,咸鱼儿要是知道宋祁氏是啥想法,恐怕会满脸黑线吧,如今她是千不甘万不愿自己的便宜丈夫能回来,但一想想宋祁氏孤儿寡母的没个依靠又觉得自己想法太过于自私,索性走一步看一步。 宽慰了宋祁氏一番,咸鱼儿这才回了屋子,拿了盆打了水关门擦洗了一番,幸好是九月的热天儿,不然这样非得冻死不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咸鱼儿想着等以后赚了钱,非得在屋子里造个澡池出来不可。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咸鱼儿睡眼迷蒙的肖楚楚就来早早的敲了门,咸鱼儿一听她叫她,忙不迭的就起身梳洗了一番,怀里揣上了敬茶那日四婶一家给的小荷包,她之前看了里面有些钱,没数是多少,给宋祁氏,宋祁氏只说让她收着。 于是弄好了后二人跟宋祁氏说了一声便勾肩搭背的出了院子,宋李氏正巧开了门,只看到她们的背影,一双眼睛转了转,就去了灶房。 肖楚楚在咸鱼儿跟她开口说去镇上的时候,晚间就跟里正家的说好了,让他们去镇上时在村口等她们一下,于是出了门便拉着咸鱼儿往村口走,正见一辆牛车在那停着,上面坐着三个妇人,忙和咸鱼儿加快了步子跑了过去。 “慢点儿不急,这还早着呢。”车上一个穿着藏蓝色衣衫的妇人见她们走的匆忙,忙笑着道,肖楚楚借着她伸过来的手拉了一把上了牛车,又转身将咸鱼儿扯了上去,见她们身旁都放着鸡蛋什么的,有些气喘道:“嫂子,你们去卖鸡蛋啊。” “可不是吗,家里的鸡养的多,鸡蛋也下的多,吃不完就拿去卖给镇里的人,也能添个银钱贴补家用。”那藏蓝色衣衫的妇人回道,脸上乐呵呵的,转脸看见咸鱼儿便道:“这是老三家的吧,长的倒是标志。” 咸鱼儿听她这么说脸上笑了一下,心下却想着,她这张蜡黄的脸要是叫标志,那还真就出了奇了,不过人家说话是好意,咸鱼儿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倒是那妇人身边坐着的大婶子也跟着看了过来,“哟”了一声:“可不是吗,虽然脸色不好看,但那眼睛却是锃亮,看着就精神儿。” “噗,这脸小的就只剩眼睛大了,能不精神吗?”一声嗤笑从另一边传来,揶揄的话让人一听就知道啥意思,那穿藏蓝色衣衫的妇人瞥了她一眼,没说啥,咸鱼儿也装作没听见,只冲那藏蓝色衣衫的妇人道:“您是苗婶子吧?四婶之前跟我说了苗婶子人和气又善良,讲话啥的可可人意了,我看也是这么着,打眼儿一看就知道您这脾气是随了长相的。” “这话怎么说?”苗婶子见咸鱼儿将脾气和长相扯了去不由问道,咸鱼儿眨巴眨巴眼:“都好啊,长的好,脾气也好,这可不是脾气随了长相吗?” 一番话说得那苗婶子笑逐颜开,摸了摸脸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俺跟个大姑娘似的呢。” 第25章 你这是穷日子过惯了 咸鱼儿说话甜,那苗婶子心中欢喜,也乐意跟她多说两句话,而那后来开口的妇人见无人理她,撇了撇嘴就没插话。 肖楚楚见咸鱼儿刚跟里正家的嫂子照面,就把人哄得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心里虽然疑惑自己啥时候跟咸鱼儿夸过苗婶子,但是见氛围一派和谐便也没有多想,勾头一起唠家常去了。 谈话间咸鱼儿知道另一个妇人是村里的张家婶子,说起来跟自己还是邻居,不过她刚嫁过来,就那天出去找豆芽儿吃饭在村里走了一圈,便没有出去过了,所以自然也就没有见过她,而另一个说话有些刺人的则是村里另一户老秦家的嫂子,长着一双吊角眼,尖下巴,逢人说话就那样,见不得人好,就喜欢拿话刺刺人。 这话是肖楚楚悄悄跟她说的,咸鱼儿也不在意,就当没听见了,毕竟她也不能让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不是。 说话间已经赶了四五里路,一路上颠簸的咸鱼儿腰酸背痛的,许是没有习惯坐这种牛车,好不容易到了镇子,咸鱼儿僵硬的站起来,捧着腰,扶着肖楚楚下了牛车。 那老秦家的嫂子见状又是一刺:“你这是穷日子过惯了,坐个牛车都腰酸背痛,赶明儿个干脆走路得了。” “秦嫂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说不定俺这侄媳妇儿不是坐牛车的命,却是个坐马车的命勒。”肖楚楚扶着咸鱼儿拿话堵她道。 秦嫂子甩了甩手上的巾帕子嗤笑了一声,倒是苗婶子接了腔:“可不是吗?说不定哪天人家就能坐上那铺着软垫子的马车勒。” “是是是,指不定哪天大郎回来了,做个将军夫人呢。”秦嫂子勾着嘴巴道,一双吊三角的眼斜眼看着咸鱼儿。 咸鱼儿就不明白了,这秦嫂子说话咋就那么膈应人呢。 张婶子似乎也看不惯那秦嫂子说话就怼人的性子,拿胳膊弯捣了捣她:“老秦家的,你说话就说话跟人家新媳妇儿较个什么劲,人家又没吃你喝你的,咋见个人就刺呢?” 就是。 咸鱼儿心中翻了个大白眼,也懒得跟她磨叽,捣了捣肖楚楚,肖楚楚会意,她也不想再跟那个老秦家的继续磨叽,说好了中午的时候在镇头汇合,然后就跟里正家的还有张家的嫂子告了别,领着咸鱼儿往街上去了。 一路逛下来,咸鱼儿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基本上就是拿一些自家种的菜还有山里剜的野菜拿来摆的摊子,要不就是像苗婶子那样将鸡蛋拿来卖,或者是一些汉子卖些自己从山里打的野货。 咸鱼儿拉着肖楚楚又看了看街边的面食摊子,光看卖相也就那样,吃起来不知是何口感,咸鱼儿想着,而后想起来肖楚楚似乎说过要去红绣坊,便收了视线没再看了。 肖楚楚也不急着去红绣坊,先带了咸鱼儿四处逛了逛,见她收了兴趣,这才提起要去红绣坊看看,咸鱼儿点头,挽着她的臂弯便跟着她向红绣坊走去。 红绣坊不在正街上,而是在西街的一个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是很多,但几乎去的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光鲜亮丽的。 咸鱼儿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了计较,而后跟着肖楚楚走了进去。 第26章 我不会绣活儿 铺子里和正常卖衣服饰品的铺子没啥区别,上面有一片区域,专门卖一些手工艺品,荷包,帕子,绣品等。 咸鱼儿不知道肖楚楚做的是什么手工,等她掏出来了才看清荷包帕子都有,还有一些女孩子用的花绳,不是多么精巧的东西,但看起来也别致。 那掌柜的穿着一身素色软缎,质感看起来不错,盘着妇人头,上面簪了几根玉簪,皮肤白皙,身材圆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温和的气息。 抬手拿了肖楚楚绣制的物品,左右看了看,嘴角带笑:“这绣品虽算不上上乘,但也能入中品之列,不过,你在这一批手工活里的绣品算是出彩的了。” 点了点的数量,那女掌柜转身去了内间,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串铜钱,点出了六十文钱给了肖楚楚。 “谢谢蓉掌柜。”肖楚楚拿着那一串钱笑的眉开眼笑,这一下,她又可以给自家汉子添点东西了。 红绣坊的掌柜名叫锦蓉,为人和气也不像一般商人那般市刽,此时见肖楚楚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左右打量着店铺,然后便一脸思绪的样子,眸子转了转,问肖楚楚:“那是跟你一块来的小姐妹吧?怎么着?也是要拿些绣活回去做?” 经过掌柜的提醒,肖楚楚才想起来身后还跟着咸鱼儿呢,忙将钱银装进了钱袋子里,拉着咸鱼儿上前:“您看看,我差点儿给忘了,这是我婆家侄媳妇儿,刚嫁过来的,俺今儿个带她一起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是她能做的。” “原来是侄媳妇儿,倒是我弄错了。”锦蓉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而后对咸鱼儿道:“小嫂子你会些什么绣活儿?” “绣活儿我倒是不会。”咸鱼儿笑了笑,见肖楚楚和那掌柜的都看着她,嘴角勾了勾:“我不会绣活儿,但是却是会画些花样子。” “哦?”锦蓉眼睛一亮,要知道会绣活的人不少见,会画花样子的可不多见,但看咸鱼儿一派乡下妇人打扮,心中虽然不见得对她画出来的花样子有多大的希望,但是倒也没有说什么话来刺激她,只给她一个机会道:“既然这样,不如你下次跟着楚楚过来把你画的花样子拿来给我看看可好?” 咸鱼儿沉吟了半晌,家里又没有笔墨纸砚,在家里画好拿过来显然不现实,而自己又没有多余的银钱去买,说白了现在的自己就是一穷二白,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锦蓉笑了笑:“掌柜的,您要是不介意我现在也可以给您画两个的,您看可好?” 咸鱼儿话一开口,再看她那副表现,锦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来她自己也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正常农户家里若是没有读书人,家里是不会备笔墨纸砚的,她让人家回去画花样子倒是有些难为她了,当下手一挥道:“这样吧,你们跟我到后院去,就在我这儿先画一些我看看吧。” 咸鱼儿一听,心里放松了下来,她还真怕这掌柜的觉得她是故意的,肖楚楚见二人如此愉快的就决定了,当下也想看看自己这个侄媳妇儿有什么能耐,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27章 她真的真的真的只是一个农家女啊 锦蓉交代店里的伙计看铺子,便带着咸鱼儿和肖楚楚去了内堂,原来这店铺内堂后面还有一个小门,穿过这小门是一个院子,里面放满了染布,搭在木架子上晒着,风一吹便迎着风飘动,好看的厉害。 肖楚楚被那一片片五颜六色的缎子染亮了眼,瞪着眼睛左右看着,咸鱼儿也有些惊讶,不过也仅是一瞬,而后便目不斜视的跟着锦蓉往里走。 一直注意着咸鱼儿的锦蓉,见她行事作风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农家女的胆怯与好奇,跟一旁左顾右看的肖楚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对她起了好奇。 锦蓉带着她们去了一旁的小屋子,进去了才知道是个小书房,咸鱼儿眼睛一亮,一直注意着她的锦蓉不免因她的表情而意外。 “这儿是我平日里看书的地方,没事儿就会来坐一坐,正巧这边有笔墨,小嫂子要是不介意就在这儿画吧。”锦蓉介绍道。 咸鱼儿哪里会介意,压抑住心里想要翻看那些书的心思,坐在了书桌前,锦蓉给她铺好了纸,磨了墨,将毛笔放在她手边。 对于毛笔,咸鱼儿也不陌生,前世的时候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各种画笔,铅笔,马克笔,毛笔都有,而这都归功于前世的她偏偏喜好绘画。 转了转手腕,咸鱼儿执起笔,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蘸了墨,“熟练”的在纸上开始作画,小书房里一时间变得安静。 肖楚楚有些意外,此前的她还以为自己这个侄媳妇儿不过是会一些简单的花样儿,没想到是动真格的。 至于锦蓉,一见咸鱼儿这副架势,便知道这小嫂子不是个花架子,而是有真功夫的,因为这小嫂子执笔时手臂全部悬在纸的上方,且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受阻碍,若是不会拿笔之人,则喜欢将手肘放在桌沿上以保下笔的定力,但实际上却是限制了下笔空间,而向来只有功力深得人才会以悬肘来下笔。 再看咸鱼儿笔下线条如行云流水,想必这位的字应当也是不凡。 不得不说,锦蓉的眼力确实老道,咸鱼儿已经特意使自己的动作看起来僵硬,但锦蓉一眼便知,这位必不是什么农家女那么简单,若是咸鱼儿知道她在心里已经给她另外定了一个位置,恐怕会痛哭流涕吧。 因为,她真的真的真的只是一个农家女啊。 她也想自己的身份能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但是掏空了自己的整个记忆,发现,她还真的只是一个农家女,而且就这长相看,跟自己那个娘家娘还有俩妹子一对比就知道是不是亲的了。 整个小书房里静谧的厉害,肖楚楚盯着咸鱼儿笔下的话一瞬不瞬,锦蓉也是丝毫不错过她的每一个落笔点,等咸鱼儿将画画好之后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呼——”舒了一口气,咸鱼儿将笔放了下来。 锦蓉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神情惊喜却又似乎感到有些感到奇异。 “这画......”锦蓉不知该怎么开口,纸上画了好几个花样子,都是她没见过的,说不好吧,却又胜在出奇,连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唔......一时间竟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 第28章 咸鱼儿的第一笔生意 咸鱼儿一见她这副沉吟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脱口而出道:“可爱。” “对!就是可爱!”锦蓉眼睛一亮,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被咸鱼儿看出了心思,又为自己的举动而感到羞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虽从未见过这种花样子,但是却胜在出奇,我看了都心生欢喜,那些大家小姐们看了必也会喜欢的。” 肖楚楚只瞥到了一角,如今见红绣坊的掌柜的都给了如此高的评价,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接了过去看,这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好看,这个是......小羊?”肖楚楚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欢喜,而后似是想要征求意见似的看向咸鱼儿,锦蓉也满脸笑意的望着她。 咸鱼儿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感到好笑,点了点头。 那画上画的是美羊羊还有懒羊羊等一系列的小羊,每只羊表情动作不一,尤其是懒羊羊娇憨可爱的样子让她尤为喜爱,而锦蓉也是一样,对那一眼看上去笑的憨憨的懒羊羊喜欢的厉害。 “这是喜羊羊,懒羊羊美羊羊......”咸鱼儿一个个介绍了下去,总共画了有六只羊,还有一个老村长和沸羊羊慢羊羊,正好是一个系列的。 一个系列?咸鱼儿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些想法。 如果在现代的话,这些都可以做成系列公仔来卖,但是在古代...... 咸鱼儿沉吟了一番,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不知道这里的人能不能弄懂她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可以出一个系列公仔。 心中有了想法,咸鱼儿便冲锦蓉道:“掌柜的,您看这些花样子可还行?” “行,当然行。”锦蓉做事情向来说一不二,看上眼了就会直接拍板,从不拖泥带水,当下就定了价钱:“你这花样子就按六文钱一个给你,毕竟我还需找人去绣,绣工活基本上是按五文钱一个算的,这帕子和荷包卖出去也顶多二十文钱左右,你看可好?” “好,掌柜的怎么给我就怎么收。”咸鱼儿也爽快,虽然不怎么了解古代的物价,但是光是画了一个花样子,这掌柜的就直接按绣工活来给她价钱,光这样看就知道这掌柜的是个实在人。 对于咸鱼儿的爽利,锦蓉也心生好感,当下便直接数了四十文递给了咸鱼儿,这样看六个花样子还多给了四文钱。 咸鱼儿也没推辞,直接就放进了肖楚楚之前给她的荷包里。 “小嫂子,可说好了,你下次来的时候可要多给我带些花样子过来,可以先弄些一样的,我见你这小羊儿的表情不一,应该还有其它样式的吧?”锦蓉举一反三,见这六只小羊神态不一,又活灵活现,当下脑子一转便知道还有其它神态,便对咸鱼儿道。 花样子收多了她也怕卖不出去,索性这几个花样子她看了都喜爱,更别说那些小姑娘了,所以便让咸鱼儿依着这几个花样子来画。 咸鱼儿自然明白锦蓉是什么意思,当下便应了下来,肖楚楚见咸鱼儿这么快就谈成了一笔生意,还不用一直守着布料子做绣活,也为她感到高兴,却不想锦蓉直接就把那花样子递给了肖楚楚道:“楚楚,正巧这花样子你也拿回去一起绣了吧,工钱跟她一样按一个帕子六文钱给,每个花样子做两条帕子就行了,先试卖一下,如果好,下次就多做些。” 第29章 你屁股那么大占着空儿了 “好勒,谢谢蓉掌柜。”肖楚楚欢喜的接了过去,一条帕子六文钱,一共做十二条,那这一下又能多拿七十二文钱。 肖楚楚心里计算着,绣帕子荷包之类的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当下又在锦蓉这里多拿了一些荷包和帕子,小心的将咸鱼儿刚画的花样子卷起来放进怀里,用手拍了拍这才放心。 肖楚楚的动作引得二人不由一乐,像是想到了什么,锦蓉忙去了书桌旁将那一叠宣纸和笔墨用布袋子装了起来递给咸鱼儿。 “这些我也用不着,你且拿回去用吧,画花样子总需要这些东西的,旁的多了我也没有,这些你先用着吧。” “这怎么行。”咸鱼儿愣了一下忙推辞,这刚多给了四文钱,又把纸笔给了她,虽说人家口上说不用什么的,但咸鱼儿知道这不过是她怕自己不收而另外给的说词,当下便表示不能收。 锦蓉也不跟她客气:“就你那点儿钱也买不了什么,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先收着,回头我从你银钱里扣就是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咸鱼儿也不好再往外推,想想自己身上就那点儿钱也确实买不到这些东西,便也直接收了下来,嘴上感谢了一番,心里却是记下了锦蓉的这番好意。 “行了,我也不留你们了,到时候都弄好了直接过来就行了,我若是不在前面的铺子里基本上就在后堂,你们直接过来找我就行了。” 说着,锦蓉带她们回了前面的铺子,咸鱼儿和肖楚楚也没有多留,便直接离了红绣坊,肖楚楚脸上还带着没有消下去的兴奋:“鱼儿你可真厉害。” 脸上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崇拜让咸鱼儿也不由红了下脸。 阿弥陀佛,她不过是把现代最简单的东西拿过来罢了,要是让她知道还有许许多多她没见过的东西,那她岂不是要把她当仙人般看了?咸鱼儿心里恶趣味的想。 因为两人在红绣坊耽搁的时间比较长,咸鱼儿和肖楚楚也没敢再多逛,只去了一家成衣店陪着肖楚楚买了一些布料便往镇口去。 咸鱼儿担心后面需要用到钱,便也没敢买什么,跟着肖楚楚便去寻牛车,到的时候只有老秦家的秦嫂子在,耳二人一见她坐在牛车上扇着风,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脸上的笑也收了几分,相护搀着爬上了牛车。 “哟,这大包小包的买了啥好东西了?”老秦家的扇着风的手停了停,一双三角眼直往咸鱼儿二人的包袱里瞅,奈何包裹的太严实啥也没瞅到,经过早上那一会儿咸鱼儿早已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也没有搭理她,肖楚楚更是懒得理她,屁股往里一顶,将她往里顶了过去。 老秦家的吓了一跳,脸色一板:“你干啥呢。” “没干啥啊,你屁股那么大占着空儿了。”肖楚楚看了她一眼无辜道。 咸鱼儿心中好笑,面上不显半分:“四婶,你跟我们小辈计较个啥,对吧秦嫂子。” 老秦家的辈分小,虽然肖楚楚跟咸鱼儿差不多年纪大,但咸鱼儿还要称她一身四婶,而老秦家的年纪虽比她俩长,但奈何辈分在那摆着,同样要和咸鱼儿一般称呼肖楚楚一声宋四婶子。 第30章 原来是有人偷磕了巴豆直放屁 秦嫂子被她俩一唱一和的,憋了一口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当下往里挪了挪,别过头不理她俩。 咸鱼儿和肖楚楚对视了一眼,笑的像个偷了腥的猫。 没多长时间,苗婶子和张婶子就挎着篮子一起过来了,肖楚楚和咸鱼儿一人拉了一个将她们拉了上来,见篮子里用布盖着也没多问啥,只问今儿个鸡蛋卖的好不好。 苗婶子笑了笑道:“没卖完,就剩了几个在篮子里,眼瞅着要晌午了,怕你们别在这等急了就先回来了。” “那来都来了咋还不卖完呢。”肖楚楚眉头一皱,苗婶子“嗨”了一声:“就那么几个,自家吃也是一样的,少卖俩还能喝西北风去?” “就是。”张婶子跟着道,而后看向咸鱼儿:“对了鱼儿,我跟你苗婶子刚刚在街口摆摊子听人说北边儿的仗打完了,好像前几年随军的该遣的都要遣回来了,说不定你家大郎也在里边儿呢。” “是啊,这要真是打完了,你家大郎说不定也该回来了。” “真的?”肖楚楚一听这话,眼睛一亮,这要是真回来了,三嫂家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这侄媳妇儿也不用天天守活寡,还遭人在背后看笑话。 咸鱼儿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人要是能回来早就回来了,何至于几年连个家书都没有,但是一方面又心疼宋祁氏母子,一方面又觉得这宋大郎能回来的事十有八九不靠谱,却又不好接话,只道:“能回来最好,也不白费我娘这么多年一直牵挂着。” “唉,可不是吗。”苗婶子叹了口气:“三妹子这些年可苦了心了。” “这人啊这么些年连个家书都没有,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了,这人要是好好地,咋能连个信都不往家送?八成是有些故事在里头。” 本就支着耳朵听她们讲话的秦嫂子听到这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却是说得几人都忍不住皱了眉头,苗婶子心里也不乐意,向来知道这老秦家的媳妇儿说话没个把门的,哪里知道这么离谱,早知道今儿个上镇里就不等她一起了。 在人家小媳妇儿还有亲婶子跟前就说这种丧门星的话儿,搁谁谁也不乐意,肖楚楚本就是个直脾气,当下听了秦嫂子这番不阴不阳的话,偏过脸就怼了回去:“我说这车上咋那么臭呢,原来是有人偷磕了巴豆直放屁,咦~真臭!”说罢抬手捏了鼻子,另一只手在脸前扇了扇,顺便冲她翻了个大白眼。 咸鱼儿点点头:“我说呢,还以为是我鼻子出了问题呢,原来不是我一个人闻见啊。”语毕还看向秦嫂子:“秦嫂子,你闻见了没?” 秦嫂子老脸一红,横了她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话落抽了抽鼻子,咸鱼儿嘴角弯了弯,和肖楚楚对视了一眼。 不得不说,这个小四婶子还真是对她的脾气。 “狼狈为奸”的二人,就此初步建立了革命友谊。 苗婶子和张婶子也不待见那秦嫂子,对于肖楚楚和咸鱼儿故意怼人的话装作没听见,相互对视了一眼便打住了关于老三家宋大郎的这一话题,左右说着一些邻里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第31章 哎哟吓死我了,这脚底下咋还有个大石头 早上去得早,回来也没耽搁多少时间,在村口跟苗婶子还有张婶子告了别,二人便一同往家里去,刚进了院子正准备各回各屋时,一道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三嫂,大伯母叫你。” 愣了一下,咸鱼儿看向说话的丫头,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丫头站在灶房门口,也不知是谁开的口,总之,俩小丫头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肖楚楚见状便知道必然没啥好事,冲着咸鱼儿大声道:“侄媳妇儿,今儿个谢谢你陪我去镇里拿花样儿了,大嫂叫你,你就先把东西给我过去吧,这些我自个儿也能拿。” 肖楚楚手里拿的都是些荷包帕子之类的东西,自然也就不怕啥,做绣活儿这种事,村里的小嫂子都会做,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跟着下地,宋田氏却不针对她的原因,当下见宋田氏让双胞胎喊咸鱼儿,就知道肯定是有谁在她面前嚼舌根子了,想到咸鱼儿怀里还抱着纸笔之类的物什,便忙大声冲着咸鱼儿喊道。 肖楚楚这么一喊,咸鱼儿就知道是啥意思了,不得不说,她俩还是挺有默契的,当下便把怀里的包袱递给肖楚楚:“一家人客气个啥,那我就先去了啊。” 说罢就欲往堂屋里去,俩双胞胎对视了一眼,齐齐往肖楚楚那个方向跑去:“四婶,我们帮你拿吧。” 两个人跑的飞快,咸鱼儿见状脚下一个趔趄正趴在了她们身上:“哎哟吓死我了,这脚底下咋还有个大石头。”说着,一脚踢了过去,一手一个的拉着她俩的胳膊:“幸好你俩来的快,不然我这跌一下可不得了。” “你干啥呀。”双胞胎里的其中一个扒拉着她的手不耐道,她还得看看四婶买了啥的,娘交代好了的。 有些急切的寻着肖楚楚的影子,却只看她抱了东西闪进了屋子,门一关,啥也没看见,再看咸鱼儿笑的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拉了妹妹的手就将咸鱼儿推了开去:“走个路都走不好,你还能干个啥。”说着,拉了麦儿的手就去了灶房。 咸鱼儿拍了拍袖子,整了整衣服:哼,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儿。 宋祁氏听了声跟着走了出来,想跟着咸鱼儿一起去看看,咸鱼儿哪里放心让她跟自己一起去看大房脸色,便将她往院外推去道:“娘,你去看豆芽儿回来了没,我刚刚在村口也没见着他,估计是去找宝儿玩去了,你正好叫他回来吃饭了。” “哎好,你别跟你大伯母置气啊。”宋祁氏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咸鱼儿怕她不放心应道:“我知道了娘,你去吧。” 眼见着宋祁氏迈着小步子不见了身影,这才理了理衣服去了堂屋。 宋田氏坐在凳子上,手边放着一小把瓜子在那磕着,咸鱼儿见状心中一乐,自己这个大伯母咋就这么爱磕瓜子儿呢,也不怕吃多了上火。 咸鱼儿心中小心思儿弯弯绕,宋田氏可没有那个闲心,见她进来了,直接道:“回来了?都买了啥了?” “没买啥,就陪着四婶去了一趟红绣坊。”咸鱼儿“实话实说”。 “就去了一趟红绣坊咋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宋田氏压根儿不信。 第32章 俺看着心里难受啊呜呜...... 咸鱼儿心中翻了个大白眼:“四婶儿上次拿的帕子荷包有点儿少,这次去了便想着多拿一些,到时候也不用隔两天就去一趟,所以就让我也跟着多拿了一点儿回来。” “嗯,要我说你白天也就别跟着绣了,到时候跟我和你大伯父一块儿下田去,把田里的草都给锄了,晚上回来你再绣一些,到时候拿了钱可以先给我,让你常青和常春哥在镇上看看往屋子里添一点儿新家什出来。” 看着自说自话的大伯母,咸鱼儿眨巴眨巴眼:这货是想多了吧?让她白天跟着下地干活儿不算,还得晚上加班加点儿的做绣活,还得把绣活儿钱交给她,这大伯母的脑子是秀逗了吧,欺负她没男人啊...... 别说她了,就是自个儿的婆婆宋祁氏,她乐意给就给,不乐意给也照看着,她算个啥...... 当然,咸鱼儿心里也就是这么一想,自个儿的婆婆性子好,又是个不爱捣鼓事儿的,她自然也乐意对她多尽点儿心,至于这大伯母,她没想要她啥好处,但是也不会把自己当成机器似的供她使用,更何况,这大伯母还是个喜欢刺刺人的。 咸鱼儿没说话,但见那宋田氏越说越起劲,甚至脸上也开始带了喜色,而后肩膀一抽,实在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正从灶房里端了饭出来打包的宋李氏见状身子在门外顿了顿,只露了衣服的一角。 咸鱼儿没看到,宋田氏自然也没注意,只是被咸鱼儿忽然“哭”出来的生音吓了一跳:“你干啥呀,咋还哭了呢,我打你还是骂你了?” “大伯母......”咸鱼儿抽噎了一下,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她,手上攥了袖子放在眼睛下面时不时擦着:“大伯母,俺在娘家还没过门子时俺娘就跟俺说嫁过来要孝敬伯父伯母,还要看顾好婆婆小叔子,俺向来听俺娘的话,何况大伯父大伯母又对俺婆婆多有照顾,按理说俺赚了钱是该孝敬伯父伯母才是,可是......”咸鱼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渍”,抽噎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宋田氏看的着急,瓜子儿也不磕了,勾着头问她:“你可是个啥呀。” “呜呜,可是俺婆婆身体不好,俺听人说镇里保安堂里的药可好了,俺想多赚点钱买点药给俺婆婆多补补身子,呜呜,俺丈夫不在,家里就得俺撑着,小叔子还小,婆婆身体又不好,俺也就是一个女人家,俺家里穷,嫁过来俺爹娘也没给俺捎上一文钱,俺只能自个儿辛苦赚一点儿,小叔子穿的鞋脚指头都露出来了,俺婆婆都没个钱给他换新的,俺看着心里难受啊呜呜......” 咸鱼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宋田氏看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个啥滋味儿,想开口继续之前的话,一看她哭的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平日里利索的大嗓门也嚎不出来了,喉咙里跟有啥梗着似的。 站在门外的宋李氏一见这情况,一双眼睛转了转,就走了进去,一惊一乍道:“哎哟,侄媳妇儿咋还哭上了呢,我看看,这哭的哟,笑笑多好看啊,昨儿个照镜子时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俺看着就欢喜。” 第33章 哭也是个技术活儿 “镜子?啥个镜子?”宋田氏被宋李氏加重的两个话音吸引了去,看着她问道。 咸鱼儿一听,就知道这宋李氏想要给她使绊子,当下“哭”的更厉害了:“呜呜我可怜的婆婆啊,公公去得早,就留下这么个孤儿寡母,俺丈夫还随军抛下了老娘弟弟连个家书也不给留,俺嫁过来不说没陪些东西过来,还让婆婆把公公留给她的唯一念想给拿了来,俺对不起你啊爹——” 本想借机使绊子的宋李氏,一听咸鱼儿这番哭诉,脸上挂满了黑线,宋田氏也是狠狠白了她一眼,怪她添乱,这下好了,人给整的哭的更厉害了,自己想继续说之前的话题也回不去了,想罢,又是狠狠瞪了一眼宋李氏。 一偏眼见她手里拿着打包好的晌午饭,起身上前一把夺了过来:“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你跟我一块儿下地去。” “可是大嫂,我身体......” “怎么着?人家死了爹,你也死了爹不成?”宋田氏眼睛一瞪,把气发在了宋李氏身上,宋李氏被她一怼,心里也憋了气,被她拉着不情不愿跟着下了地。 咸鱼儿继续惨兮兮的“哭”着,等身后没了脚步声,才嫌弃的用袖子擦了擦脸,想把口水给擦掉,而后整了整衣服淡定的走了出去。 门口扒着听墙角的双胞胎一见咸鱼儿闲庭信步的走了出来,皆一愣,齐齐跑去了灶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三嫂可真会演戏...... 宋祁氏牵着豆芽儿从村里往家走,刚到门口就看到自家大嫂手里拿着包好的吃食,还扯着二嫂往外走,不由问道:“大嫂,你们干啥去?” “干活儿!”宋田氏心中有气,哪里想搭理她,宋李氏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拉去干活儿,自然也不高兴,更何况始作俑者还是某人的儿媳妇儿,自然对她也就没了好脸色,白了她一眼便被宋田氏拉走了。 宋祁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招惹了她们不快,不过想来也习惯了,倒也没放在心上,小豆芽儿更不用说了,虽然年纪不大,但向来知道大伯母二伯母看不上他们家,见两个人晌午饭都不在家吃,心里自然乐呵,牵着宋祁氏的手就往院子里走,脚下的步子也比平日里欢快了许多。 肖楚楚勾着头见堂屋里没声音了,咸鱼儿在井边费力的打了水洗了脸,上前问她刚刚发生了啥,咸鱼儿也没藏着掖着,叽里咕噜的都跟她倒了出来,乐的肖楚楚直拍大腿。 “你可真厉害,哭一下就把她们给收拾了,你教教我,让我哪天也收拾收拾她们,看她们还找不找我麻烦了。”肖楚楚撸了袖子愤愤道。 咸鱼儿也就是这么一次,她可不想同一个法子再用第二次,毕竟,“哭”也是一个技术活儿,很累的好不好,今天也就是没反应过来,硬着头皮来了这么一出,现在回过头来一想,她那样子就跟个泼皮无赖似的,想着不由笑出了声。 宋祁氏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啥的,见自个儿的儿媳妇儿笑,也跟着笑,豆芽儿还是个孩子,见娘亲嫂子都笑,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第34章 哪家的小娘子长的这么标致? 双胞胎姐妹花儿可就没有那么高兴了,宋李氏让她们看清楚肖楚楚从镇上都带了啥回来,哪里想被那个三嫂子一搅和啥也没看到,自家娘又被大伯母强拉去了地里,这要是等回来了,那气...... 想着,俩人对视一眼,齐齐打了个哆嗦。 咸鱼儿洗了手,和肖楚楚喊着宋祁氏往堂屋里去吃饭,宋祁氏让豆芽儿跟着她们先过去,自己则去了屋里把两个还在睡觉的丫头小子给叫了起来。 三岁的林子和两岁的杏儿动了动一双睡眼迷蒙的大眼,揉揉眼睛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笑起来跟花儿一样好看的三婶子,忙支着手喊“抱”。 宋祁氏看着两个软软糯糯的小娃子,心里软的像块棉花似的,想抱又抱不住两个,便弯身将杏儿捞进了怀里,另一只手牵着林子下了床,看着俩娃儿,心里却在想:然儿要是能回来就好了。 堂屋里已经摆好了饭:几个窝窝头,几碗稀米粥,还有一碟子过了水的青菜,炒的没发好的青豆芽,连个油水儿也不见,咸鱼儿看着桌子上有些食不下咽的饭菜,想着这宋李氏还真会偷闲,这菜过了一遍水放点盐巴就算是炒好了。 肖楚楚和宋祁氏等人却是习惯了,分了筷子窝头便坐下来吃了起来。 咸鱼儿虽然看不下去,但也知道眼前这种情况也不是自己能够挑的,便也拿了窝头就着稀粥喝了起来,吃完了饭,还没撤桌二房宋广富从外面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一看那徐福的脚步还有脸上红通通的模样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双胞胎姐妹花一见自家爹喝的醉醺醺的从外面歪七倒八的晃悠了进来,忙搁下了手里的筷子跑了出去,扶着他去屋里。 豆芽儿则干净利落的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跑到自家娘亲宋祁氏身边拉着她的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宋广富。 “走......走开,给我走开,我没醉......接着喝!”宋广富推开了麦儿的手,抬起手做执杯状晕乎乎的说着。 麦儿被自家爹推了开去,见自家姐姐也吃力的搀着宋广富,宋广富又一个甩手甩开了苗儿,一屁股坐在了墙角跟里,大声喝呦着划着拳。 宋祁氏在屋子里看着这副模样,心里有些担心,两个小丫头肯定扶不起来他爹,自己仨人又都是女眷不好近身,忙在屋里对着双胞胎姐妹花的其中一人道:“麦儿,你让苗儿看着你爹,你赶快去田里喊你娘和你大伯父去!” “哎。”麦儿应了一声,忙跑了出去。 划着拳的宋广富一听这声音就停了动作,手在半空中举着,片刻把脸转了过来,一双眼睛眯着,喝的红通通的脸对上堂屋,把宋祁氏吓了一跳:“我的天,这是喝了多少酒。”说罢,冲肖楚楚道:“楚楚,你去灶房里煮些姜茶端过来。” 肖楚楚看了看墙角底下的二哥,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去了灶房,咸鱼儿看宋广富那个样子,就留在宋祁氏身边站着没动,而接下来宋广富的举动证明了咸鱼儿没跟着去灶房是对的。 只见宋广富扶着墙晃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衣服皱的像块抹布,眯着一双眼,鼻子通红,看着宋祁氏嘴巴一咧:“哟,哪家的小娘子长的这么标致?来,过来让爷好好看看......”说罢,推开身边的苗儿颤巍巍的往堂屋里去。 第35章 走开!不许欺负我嫂子! 苗儿被推了一个正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小脸刷白,一时间愣是没坐起来。 宋祁氏听着宋广富嘴里的污言秽语,气的差点背过气,哆嗦着嘴唇半天没接上话,咸鱼儿则脸色一冷,这个二伯父还真是个赖胚子。 眼见着宋广富晃悠悠的来了正屋,咸鱼儿一个侧身挡在了宋祁氏跟前,她本就高挑,宋祁氏身材又偏娇小,这一动倒是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宋广富见自己眼前忽然多出了一个冷面女人,愣了一下,勾着头去看宋祁氏,几下没看着,抬手就去推搡咸鱼儿:“滚开,你哪家的姑娘敢挡爷的路,不想好了?” 咸鱼儿脸上愈发生冷,身子被推的动了一下,愣是没被推开,豆芽儿一见二伯父又撒起了酒疯,还推自己的嫂子,小身子从咸鱼儿身后钻了出来,抬手就去推宋广富:“走开!不许欺负我嫂子!” 豆芽儿的稚言稚语让咸鱼儿心中一暖,看着他像炸了毛的公鸡似的怒瞪着宋广富,心里一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了一下似的,充实的厉害。 宋广富赌场酒楼混惯了,什么样的花招子没见过,不过就是一个半大的小子和俩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哪里会怕?更何况再加上酒精作祟,跟儿前又有自己觊觎已久的宋祁氏,本就醉醺醺的宋广富更是被酒壮了胆子,一手抓着豆芽儿的衣襟就给他拎了起来,满嘴的酒气喷在他身上:“哪儿来的小杂种,敢推你老子!不想活了!”说罢胳膊一甩就将豆芽儿扔了出去。 宋祁氏一个惊呼,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咸鱼儿也是没想到宋广富竟然真的敢对豆芽儿动手,心里一急,怕豆芽儿被扔个好歹出来,忙拔腿跑了过去,伸手去接豆芽儿,接是接着了,自己却是一下子撞在门框上,被门框上挂着的大锁挤了腰,瞬间疼的倒抽了一口气。 两个小娃娃也吓得缩在宋祁氏身后不敢吭声,睁着一双大眼惊恐的看着自家二叔,眼泪珠子挂在眼眶里也不敢掉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宋祁氏心疼豆芽儿,又见儿媳妇儿脸色刷白,忙就要过去看看,却忘了没了咸鱼儿的遮挡,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宋广富面前,人还没刚走两步就被宋广富一把抓了手腕。 “嘿嘿小娘子......”宋广富涎着脸,红光满面,一双眼睛眯着看人,怎么看怎么猥琐,本是长着一张方正的脸,如今看来却是怎么看怎么让人作呕。 院子里的苗儿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不见了踪影,仔细看却又依稀见到院外的墙根处飘来一块衣料。 咸鱼儿回了神,见宋祁氏被宋广富抓着手腕,气的当场就笑了,一把将豆芽儿轻推到了一边,眼睛在院子里扫了扫,拔腿就跑了出去。 肖楚楚端着一个碗小心的从灶房里出来,刚一抬眼就觉得一阵风从自己跟前飘过,只看见咸鱼儿手里拿着扫地的大扫帚,冲着宋广富一下拍了过去,直把他拍的直跳脚,再一打眼,看到自己三嫂红着眼揽着豆芽儿站在一边,手腕子上几道红印子,当下就明白了是咋回事,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摔,撸了袖子就上前,一把抓起了宋广富的衣服后领子,提溜小鸡儿似的将他甩进了院子。 第36章 二房老爷被侄媳妇儿给打了 咸鱼儿一见肖楚楚也动了手,心里也就更不怕了,扛着扫帚跑去了院子又是一扫帚拍了过去,直打的宋广富抱着头在院子里直躲,又因为喝了酒动作不利索,只能乖乖的抱着头任她打,嘴里的污言秽语丝毫不停。 肖楚楚看的也是红了眼,脸上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一双眼睛在院子里四处扫了扫,也从一旁捞了棍子打了上去,她这一打可就是实打实的打了,直把宋广富打的“哎哟哎哟”直求饶。 村子就这么点大,又是晌午,邻里邻居的自然也就听了风声赶了过来,尤其是隔壁的张婶子,早上跟着肖楚楚和咸鱼儿一起上镇里,对她们尤有好感,听到声音手里的碗都没来得及放下来,就跑了过来,手上还滴着水,一见老宋家的苗儿扒着门往里看,忙问:“苗儿,你家咋的啦?” 苗儿吓了一跳,身子一抖,话也没回,低着头转身就跑。 张婶子被她这一出怔的好久没回过神,半晌才连忙进了院子,这一看可不得了: 苗儿爹被弟妹和侄媳妇儿扛着扫帚棍子满院子的打。 一时间看的尤为咂舌。 这老宋家的二房老爷干了啥事儿被自家儿弟妹和新嫁进来的侄媳妇儿一块儿给打了? 哎呦,这可不得了。 碗也不刷了,张婶子连忙转身回去把碗送回了家,手在身上抹了抹,复又跑去了宋家,拉住打的正起劲的咸鱼儿和肖楚楚:“哎呦我说大妹子还有侄媳妇儿,你俩这是咋的啦,咋还跟你老二家的打上啦?” 张婶子的出现让咸鱼儿停了手,冷静下来才想起自己和肖楚楚这么一打,没个正当的理由这事肯定是不好了了。 肖楚楚因为宋李氏一直在私底下给她使绊子,这个二哥又向来是个偷奸耍滑,对谁都起色心的人,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如今得了个机会自然就打了个尽兴,丝毫不留力,眼看着张婶子来拉架甩了甩胳膊也停了手,一把将手里的棍子扔了出去。 本是喝的醉醺醺的宋广富被她们二人这一通打早已醒了酒,又见张婶子过来劝,忙连滚带爬的钻到了她身后,瞪着咸鱼儿和肖楚楚:“好啊你们,连长辈都敢给我打,张嫂子你可看见了,俺可是一点手都没动啊!” 宋祁氏本就病恹恹的,被宋广富这么一吓,精神一直提着,眼见着自家媳妇儿还有肖楚楚出了头,张家婶子也过来了,想起她俩是为了啥而打的人,心里又急又气,一个怒火攻心,气没喘过来倒头栽了下去。 幸好身前有豆芽儿挡着,不然这一倒头栽非把,命摔没了不可。 “娘——”豆芽儿吓了一跳,小脸刷白,吃力的拖着宋祁氏的上半身,不让她倒下去,俩小娃娃一见自家婶子倒了,再也憋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宋李氏也在自家俩双胞胎的拉扯下进了院子,一见自家男人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腿一拍哭嚎了起来。 霎时间,宋家院子里鸡飞猪叫,好不热闹。 这么一通闹,村里人没人不知道宋家的侄媳妇儿刚嫁进来的第二天就把二房给打了,一时间,家家户户知道这事的晌午饭也不吃了,地里的活儿也不干了,纷纷跑到宋家去看热闹去了。 这新来的小媳妇儿得有多大的本事,能把当长辈的二伯父给打了...... 第37章 宋家的新媳妇被二老爷拉了手,恼羞成怒打了人 等到田里来了人去叫宋广田的时候,宋广田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一心以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二弟在外面吃了酒回家又撒了酒疯。 不过,这酒疯是撒了,但是撒没撒起来他可就不知道了,于是当宋广田宋广民等人扛着锄头回到家里的时候,一见门口堵得都是人,心里就是一沉,在一进院子打眼一看,脸色立马黑了下来:“这都是干啥的啊?一个个的有没有样子了?” 宋广富和宋李氏都坐在地上,宋广富身上皱巴巴的,还被打的鼻青脸肿,说是头破血流倒也没那么夸张,只是脸上被蹭破了点皮,至于脸上的青肿则是他躲闪时自己摔得,不过旁人可不知道,只知道看着有些吓人罢了。 而宋李氏则扯着自家男人的袖子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干嚎,哪里有之前见人就笑眯眯的样子。 至于咸鱼儿早去堂屋里把宋祁氏搀了起来放在椅子上,让肖楚楚去村里找大夫去了,自己又弄不动宋祁氏,只得在一旁看着昏倒的她没敢往院子里去,正好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理了个思绪。 这宋广富借酒撒泼,对宋祁氏见色起意,这事儿宋广富肯定不会说,反而还会将事儿往她身上推,说她目无尊长不敬长辈。 咸鱼儿也知道宋祁氏单身一人带着孩子,又寄居在宋家大房二房手底下,村里肯定会有人说闲话,明面上不敢说,门一关说了个啥,谁也是不知道的,如今那二伯父宋广富又是这么个性子,对宋祁氏起色心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不是自己嫁了过来,指不定哪天就遭了他的毒手。 这事儿要是一直藏着掖着倒也不是啥好事,倒不如趁着今儿个这事儿,索性拉到明面上来讲,以后就是出了啥事儿也少不了他宋广富在其中掺和,这样一来既防了宋广富这个家中贼,也能堵一堵村里人的嘴。 这样一想着咸鱼儿也不怕了,心里定了些,安慰着小豆芽儿。 豆芽儿不哭也不闹,只是一双小手紧紧攥着咸鱼儿的手,一双眼睛木愣愣的盯着脸色苍白的宋祁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院子里的宋广富果然如咸鱼儿所想的那样将事情一股脑儿的全推在了她身上,只说他喝酒回来差点摔倒了,不小心拉了她一把,就被她扛着扫帚满院子打。 两个双胞胎姐妹花见自家爹倒打一耙齐齐对视了一眼,也没敢说话,嘴闭的紧紧的缩在人后没敢开口。 而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这个时代女子还是很重视名节的,所以咸鱼儿被宋家二老爷喝醉“不小心”拉了手惹毛了才扛了扫帚把人给打了,倒也情有可原,于是这个理由众人“噢”了一声接受了。 张婶子只看到了尾,也没有看到头,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咋回事,所以当被宋广富拉出来做“人证”时,只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她只看到宋广富被打,其他的她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她这么一说,众人自然也就自己联想了起来:宋家的新媳妇儿被二老爷不小心拉了手,恼羞成怒打了人...... 这一说法倒是被众人接受了。 第38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宋广田被气得不行,宋田氏更不用说了,见宋李氏在地上哀嚎,一把将她扯了起来:“哭哭哭,你还有脸哭!自个男人啥样你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宋田氏这话说的咸鱼儿倒是有些意外,虽然没有帮她说话,但是也没有一上前就责备她,咸鱼儿默不作声的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宋李氏被宋田氏这么一拉,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见宋田氏对自己又横眉竖眼的,心里不顺气儿,想着平日里自己还得在她手底下受气,索性嗓子一梗抬了手便抹眼睛,也不像之前那样泼妇似的干嚎了,抽噎道:“呜呜大嫂,俺男人被人给打了,俺还不能出点气了?呜呜......” 宋李氏在外面向来不怎么爱吭声,有时候跟人说话也是笑眯眯的,逢人就露齿,在外面倒是博了个好名声,此时众人见她哭的可怜,不由跟着同情了起来。 宋广民看不上二房的,他嘴上不说,但相处了这么久,自家二嫂是个啥性子,早已看了个一清二楚,说实在的,宋家兄弟里面也就老四宋广民心里门儿清,平时说话虽然不爱吭气儿,但却是看的最清的一个,所以一看自家二嫂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也看不上,将锄头放了就去了堂屋,见就咸鱼儿一人,三嫂又晕着,便问肖楚楚的去向。 “四婶儿去村里找大夫了。”咸鱼儿垂着眸道。 “那俺去找找她,你好好看着你娘。”宋广民说着便出了屋,只觉得自己家这一家老小都是个不靠谱的,三嫂还昏着呢,也没说进来看看,连说搭把手送进屋里的人也没有,要是大郎在...... 唉。 心里叹了口气,宋广民加快步子往村子里去了。 而里正也早听了音被人叫去了宋家,本来不打算去的,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宋家也没说叫人来喊他,但一听说事儿闹得挺大,还见了血便连忙搁了饭碗急匆匆的跟着去了。 苗婶子想起晨间儿跟着老宋家的一起去镇上,怎么想也不觉得那新嫁来的新媳妇儿会无缘无故打人的,便私底下让苗里正好好把这事儿审清楚了再说,毕竟这宋家老二不干正事儿的事村里人都清楚,只要把话说明白了也就没事了。 苗里正心里亮堂堂的,要不说怎么能当上里正呢?当然,后面还有个苗婶子给他出主意,苗婶子是个通透的,有啥事都会提前给自家男人提点一番,所以苗连理做里正这么些年在村子里也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苗家的小孙子苗天宝跟豆芽儿又是玩的极好,一听说小伙伴家里出了事,愣头愣脑的也要跟上去,苗婶子眼疾手快将他扯了回来,嘴里斥他道:“人家里有事你去干啥,好好待着。” 苗连理一路背着手往宋家去,且看那带路的人就是一个半大的小子,等到了宋家门口就往人群里钻去,站到了一个身材清瘦,长着吊三角眼的妇人身边,打眼一看,可不是早上跟着一起去镇里的老秦家的嫂子吗。 原来,早在听了风儿时,秦嫂子就跟着村里人过来瞧热闹了,早上刺人没刺成,又被人婶侄儿俩合伙刺弄了一番,心里不得劲儿,见有笑话看便不嫌事大的让自家儿子把里正喊了来。 第39章 你叫个啥玩意儿叫? 宋广田也没想过自家的事儿咋闹得那么大,乡里乡亲的都堵在门口往里勾着头看,又见老二家的被打成这个样,心里有气,憋着站在一边闷不吭声,实在忍不住了,看着自家二弟捂着脸一副赖相,心中就有气:“还坐着干什么?给我滚进来!” 宋广富对自家这个大哥还是有些怕的,一见宋广田发了话,忙从地上哆嗦着站了起来,宋李氏也不哭了,去搀扶自家男人,手下却是没留情,狠狠在他胳膊上扭了一把,直把宋广富扭得脸上狠揪着,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叫个啥玩意儿叫?”宋广田一听宋广富还叫上了,眼鼻子一瞪,对着他冲了一声,宋广富一见自家大哥真生气了,忙噤了声不敢说话,低着头任由自家婆娘私底下发着气,乖乖的跟着宋广田去了堂屋。 进了堂屋宋广田才看到宋祁氏昏倒在一旁,咸鱼儿在一边照看着,两个孩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忙让常春常青家的各自把孩子抱了去,心里因着之前没见到咸鱼儿露面的那把火也消了些去。 而这边,苗连理也进了院子,见乡里乡亲的都把院子给堵得滴水不漏,当下就闷声说了一嗓子:“都是乡里乡亲的,就别在这杵着看笑话儿了,都回吧啊。” 苗连理本是好意,在堂屋听了话音儿的宋广田也舒了一口气,但是一方面又觉得自家的笑话被人看了个够,心里也是有些不自在,看了看挑起事端的侄媳妇儿,本来觉得还能看的人,现在是怎么看怎么有些不顺眼。 偏偏咸鱼儿像是不知道似的,当下起了身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道:“慢着。” 本是转身欲回的众人,此时听到一道清脆的小媳妇儿声,皆不由好奇停了步子,折回去看向说话的咸鱼儿。 苗连理也是脸色沉了沉,还以为咸鱼儿不识相故意拂他面子,却不想那小妇人挺着身板走到他跟前儿,二话不说跪了下去,把众人看的心下一惊。 苗连理也是一怔,忙伸了双手欲扶她起来,咸鱼儿却是执拗的不站起来,只挺着腰板道:“里正叔,按理说您是长辈受我小辈一跪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今儿个这事,做侄媳妇儿的可能要将您当一回青天大老爷给俺和俺婆婆断一断是非了。” 听着话音似乎其中暗含门道,本欲归家的乡里乡亲也不由都止了步子,好奇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家新媳妇儿,且看她虽然一身粗布衣衫,面色发黄,却五官巧致,说话不卑不亢,不免显出一股子大气来,倒不像农家的小媳妇那般畏畏缩缩,小里小气的,皆觉得这十里八村的啥时候出了个这么个小妇人出来。 堂屋里的宋广田一听咸鱼儿这话心下又是一沉,自家的事怎么着不能关上门再来断是非?非得当着乡里乡亲的面说,还嫌闹得不够大? 宋广田觉得自己这一张脸在今儿个可算是丢尽了,当下便冲着跪在地上的咸鱼儿道:“侄媳妇儿,有啥话不能起来坐屋里好好讲非得跪在地上?老婆子,你去把她拉起来再说。” 宋田氏听了自家男人的话,就欲去拉她起来,奈何咸鱼儿压根不吃那一套,转个身换个地方继续跪,只道:“今儿这事若是关起门来说,到时候不管孰是孰非总归都是俺的不是,俺无话可说,但不能让俺娘也跟着受委屈。” 第40章 这样的弟弟该不该打? 咸鱼儿冲着苗连理磕了个头,苗连理忙让了过去,咸鱼儿又接着道:“这么说吧,本来今儿个是我到宋家的第二天,就闹了这么档子事出来是我不对,我就在这跟二伯父二伯母赔礼道歉了。”还没等宋广富宋李氏两口子接话茬儿咸鱼儿就继续开了口:“这事儿要真是因为二伯父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也就不说啥了,忍一下就过去了,但是!” 咸鱼儿话匣子落了一下,转脸看向眼睛乱转,缩着脖子的宋广富,冷冷道:“二伯父欺我婆婆死了夫婿,拿逛窑子的话来侮辱我跟婆婆,说我跟婆婆孤儿寡母占着宋家大房二房的光才不至于饿死,说我们跟前没个汉子,不靠着他们连日子也过不下去,里正叔!”咸鱼儿看向苗连理,一双眸子亮的惊人:“您说站在大伯父的角度,这样的弟弟该不该打?” 一通话惊起千石浪,宋广富是什么人什么性子,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只不过平日里看在宋家老大又是乡里乡亲的面子上没说罢了,在外面混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还欺负到了自家弟妹和刚进门的侄媳妇儿身上,还拿那等......那等腌臜子的话来说,搁谁身上都是要发火的。 偏巧肖楚楚和宋广民拉了张大夫匆匆回来了,宋广民听着咸鱼儿的话一张脸憋得通红,转头一看自家媳妇儿小脸也阴沉沉的,就知道侄媳妇儿这话没假了。 在人群里缩着的双胞胎姐妹花一听这话就欲给自家老爹辩解,但麦儿去田里叫人压根儿没看到事情是咋闹出来的,苗儿又害怕一直缩在院子外头也没太听清是怎么回事,但知道是自己爹不对就是了,她俩在人群里又格外显眼,一时间都往她身上看去,口中也不停的问着:“苗儿,你爹真那样说你三婶跟新嫂子的?” 苗儿被问得臊的一张脸通红,只冲着那人粗声粗气道:“胡说!俺爹才不是这样的人!”话落只引来一阵唏嘘声,臊的脸更红了,鼻子一酸,跺了脚就扒开人群往村外跑了,麦儿一见自己姐姐跑了,也跟着追了去。 肖楚楚让自家男人带着大夫去了堂屋,自己则也去了苗连理跟前:“里正哥,我这侄媳妇儿说的一句没错,俺啥人你也知道,没有的事俺也不会瞎作证,俺性子是不好,但是不招惹俺俺也向来不会给人找不自在,但今天,俺这二哥太过分了,三嫂孤儿寡母的这么些年怎么过活的您也是一直看在眼里,我也是憋了很久了,要不是今天这档子事,估摸着也没人知道俺三嫂过得是啥日子。” 肖楚楚是直性子,被宋广富气的红了眼,虽然说话里话外没把事情交代清楚,但明眼人一想就知道了,这孤儿寡母的肯定是别人脸色过日子呗,宋家大房是个厉害的,二房又是个混不吝的,即便日子看起来过得再光鲜,私底下是个啥样谁也不知道,更何况宋祁氏又长的标志,宋老二又喜欢喝花酒,这住在一个屋檐下...... 众人相护对视了一眼,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立马又透了出来。 咸鱼儿既然敢闹这么一出,自然也就知道这样会把自家婆婆推在风口浪尖,当下一磕头又道:“里正叔,当年俺爹死的时候俺娘差点就随了一起去,光是那份情谊就不是你我口上说说就能了解的。” 第41章 你给我滚屋里去! “俺爹去的早,刚嫁过来的时候俺屋子里啥也没添,俺婆婆听我想要镜子,就把爹早年送给她压箱底的镜子拿了给我了,面上不显,私底下却是偷偷哭了许久,这些也是我碰巧撞见的,要不然我也跟所有人一样以为俺娘早已经看开了,二伯父今儿个闹得这么一出,把娘气的昏过去到现在还没醒,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一下要是弃了我跟豆芽儿去了,那让俺们的日子还咋过啊......'' 咸鱼儿说着红了鼻子,连一旁的肖楚楚也不由红了眼,也不知是咋的,听自己这个侄媳妇儿这么一说,心里就酸酸的,难受的厉害。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里不知是啥滋味儿。 是啊,宋祁氏是啥样的人他们又怎会不清楚呢?跟朵白莲花儿似的,说话轻声细语,向来跟人不大小声,有啥好吃好喝的见了孩子就给捧上一捧,自家有了啥都会让豆芽儿带给小伙伴也吃上一吃,这么一想,之前的那些小九九瞬间被打散了,连带着心里也带了羞愧。 “是啊,里正啊您可得好好弄清楚了再说,我看这事儿也怨不得人家小媳妇儿急眼,要是搁我身上,拔了他的牙都是轻的。” “就是。” 一时间风头倒向了咸鱼儿那边,屋子里的宋李氏想插话又插不上去,宋广富更不用说了,在外面本来也就是跟着人混吃混喝,在家里又当着自家大哥的面更是不敢乱说,当下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更何况这事儿也确实是因他起的,只支支吾吾的看着气的一言不发的宋广田道:“大......大哥......” “啪——”宋广田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是一巴掌甩了上去,额角青筋直抽:“你给我滚屋里去!” 宋李氏惊呼了一声,忙捧着自家男人的脸去看,见脸上瞬间浮起五个手指印子,这下子假哭变真哭了:“大哥,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啊?呜呜我的老天爷啊——” “你看看你是怎么当人家婆娘的?啊?男人天天不干正事儿你不知道警醒着些吗?现在来怪俺男人打的狠了,早干嘛去了?”一直没吭气的宋田氏板着脸道,见她一副哭丧的样子看着就来气:“行了,还不把他弄进去醒醒酒在这待着干啥?看着就来气。”说罢又白了一眼凳子上还没醒的宋祁氏一眼。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苗连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当下保证村里的人不会对宋祁氏还有咸鱼儿有啥想法,让她们安生过日子,有啥事儿只管去他家找他,乡里乡亲的能帮上一点儿是一点儿。 咸鱼儿道了谢,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众人看了心里又是对宋家老二一通骂,刚进门就把人小媳妇儿气成这样,以后还了得? 不过经过这么一出,落河村的村民也知道了宋家娶了一个不错的媳妇儿叫咸鱼儿,嫁来第二天就把欺负婆婆的二伯爷给打了。 而事后听着肖楚楚说这些的时候,咸鱼儿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么一通闹腾,宋家人也没心情去地里了,一想到村里人到时候的样子宋广田心里就不舒坦,对这个刚进门就闹事的侄媳妇儿心中也多了些许意见,却忘了这事儿是自家那个不成器的老二引起的。 第42章 从今儿起,没人敢欺负咱们 而宋祁氏在张大夫的诊治下也悠悠醒转了过来,宋广田见人没事便回了屋自己闷着去了,玲嫂子和春桃被自家婆婆叫去自个屋里了,宋田氏也不想管三房的事,嘴里嘟囔了一句“一门子的丧门星”就回了里屋,一时间堂屋里只剩看诊的张大夫、咸鱼儿豆芽和四房两口子。 豆芽儿见宋祁氏醒了过来,脸上的惊喜完全掩饰不住,闪亮着眼看着宋祁氏,一双眸子里闪着水光,又强忍着的模样别提多可怜了,宋祁氏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只觉得头昏脑涨的,片刻才嗓子沙哑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宋祁氏被宋广富气的胸口一阵闷过一阵才昏了过去,此时刚醒来还没太想起来状况,肖楚楚看着自家三嫂柔弱的模样,趴在自家汉子的肩上闷声不语,想说又不知咋说,咸鱼儿也没说话,那张大夫更不用讲了,心里叹了一口气,只道:“这人醒了就好了,以后不能大悲大喜,回头去我那儿拿些安神的药喝上几副就没事儿了。” 这话是对着咸鱼儿说的,咸鱼儿应了一声,宋广民见张大夫收拾了东西,便送他出了门,顺便跟着去拿点药,宋祁氏迷糊了半晌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再次暗了下去。 整个人散发的气息没有一丝活力。 小豆芽儿察觉到娘亲心境的变化,有些不安的抬头看了看咸鱼儿,咸鱼儿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而后冲宋祁氏道:“娘,您别想的太多了,二伯父那儿已经说明白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唉...... 宋祁氏叹了口气:“要不是你爹去的早,剩我们孤儿寡母的,哪能这么被人糟践。” “没事的娘,有我在呢,从今儿起,没人敢欺负咱们。”咸鱼儿话音说的轻,宋祁氏也就听个音儿罢了,虽然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什么,但是总归心里头有些安慰,毕竟在以前,身边连个能靠的人儿都没有。 肖楚楚却是快速瞥了咸鱼儿一眼,看着咸鱼儿挺得笔直的背和淡然恬静的脸,想起在红绣坊她拿着笔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不知怎的,她竟丝毫不带怀疑咸鱼儿话中的分量。 豆芽儿却是也接了咸鱼儿的腔:“还有我,以后谁也不能让欺负娘。”说罢抬了头复又看向咸鱼儿,一双眸子晶亮亮的,却带着某种坚定:“还有大嫂。” 他知道的,大嫂打二伯父都是为了他和娘,是因为二伯父对娘动了手还有打了他,所以大嫂才会打二伯父的。 豆芽儿的话冲淡了几人之间沉闷的氛围,咸鱼儿让宋祁氏又坐了一会儿,便和肖楚楚搀着她回了自己的屋子,没多久宋广民也带着药回来了,咸鱼儿见状眸子闪了闪,从怀里掏出此前他们给的荷包递给他:“四叔,这是你和四婶儿之前给我的,还有早上的四十文钱,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先拿去补上吧。” “补什么补,你能有多少钱?”宋广民还没发话,肖楚楚就是秀眉一皱,直接给推了回去:“这么点儿药能值多少钱?你要真不安心,以后挣了钱再给就是了。” 第43章 她不排斥这种甜甜的感觉 “就是,听你四婶的,都是一家人,别总说两家话。”宋广民不太爱说话,但是却也是个实在的汉子,这点药也确实值不了多少钱。 宋祁氏见状眼里闪着水光,偏了脸用衣袖抹掉了,自以为没人看得见,却不想咸鱼儿眼角余光给收了个正着。 在大房二房那里没有感受到的家人之间的温暖,却是在婆婆和四叔四婶身上感受到了,咸鱼儿此刻的心微微有些复杂,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不排斥这种甜甜的感觉。 经过这么一闹,宋家少有的安静了起来,地里的活儿还是要干的,宋广民跟肖楚楚说了一声便拎着锄头出去了,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自家大哥沉闷的影子,脚下顿了顿忙跟了上去:“大哥。” “嗯。”宋广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宋广民向来话少,也闷不吭声的跟着往地里走。 咸鱼儿则宽慰这宋祁氏睡了过去,而后便去灶房熬药,正撞见宋李氏去灶房拿鸡蛋煮熟了给宋广富敷脸,见咸鱼儿拿着一包药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沉了沉,看也没看她就出了灶房。 也不理她,咸鱼儿觉得我心里还不舒坦呢,凭啥让我看你脸色,于是在厨房里找了找熬药的锅没找着,肖楚楚却是从外面拿了一个进来递给咸鱼儿:“我从张家嫂子那里拿的,张大夫跟她是同宗,所以她那儿有这些东西,你给嫂子熬上让她喝了再睡一会。” “好,谢谢婶子。”咸鱼儿接了过去轻道。 “谢什么谢,在我这不兴这一套的,以后不许说这客气话。”肖楚楚摆了摆手道,而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把你的东西都放你那屋子里去了,你回头去点点看,那个花样子在我那,回头绣的时候你过来给我看看该绣啥线。” “成,那你别在这待着了,我熬好药就过去。”咸鱼儿忙道。 肖楚楚哎了一声便出了灶房,对于中药,咸鱼儿还是知道怎么熬得,当下刷干净了药锅子,将中药放了进去兑了水便烧上了。 熬药比较费时间,咸鱼儿弄好了便让它在那放着,先去自己屋里看了看纸笔,又去宋祁氏的屋子里瞧了瞧,豆芽儿不放心他娘,也没有出去玩,窝在床的一角也跟着睡了过去,咸鱼儿看着他蜷缩的像个虾球一般,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拉了衣服给他盖上,又去灶房里看了看药锅,想着等会儿再来看看,便转身去了四房。 肖楚楚正在看咸鱼儿早间画的花样子,越看心中越欢喜,想着哪天也让咸鱼儿给她画一个,绣了做荷包自己留着用,正巧一抬眼便看到咸鱼儿抬手欲敲门,忙起身将她让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这小羊儿该怎么绣?” 肖楚楚拿了一个花样子给她看,咸鱼儿看了一眼,便道:“这些花样子你就用带颜色的帕子来绣吧,白帕子就绣之前的老样式,然后小羊底色用白线,然后这个......这个......”咸鱼儿一个个给肖楚楚指了出来,用线也给她说了。 肖楚楚听了眼睛一亮,拿了帕子便琢磨着绣上一个,咸鱼儿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打扰,在一边翻看着荷包和帕子。 第44章 这花样子是谁画的? 陪着坐了一会儿,咸鱼儿去灶房里把药给宋祁氏端了过去让她喝了,然后就陪着她坐了一会儿,也不说话,咸鱼儿知道宋祁氏心里有事儿,她不说,自己也不好直接劝,见豆芽儿睡眼朦胧的醒了,揉着眼睛迷糊的看着宋祁氏,心里一软:“醒了?” “大......大嫂。”豆芽儿有些害羞,但也不似之前那般腼腆了,眨巴着一双眼看着咸鱼儿,咸鱼儿摸了摸他的头,只觉得那头发软软的跟团线儿似的:“以后咱家里就你一个小男子汉,你可要好好吃饭好好长身体,保护我跟娘,知道吗?等你哥回来了,咱也给豆芽儿娶上一个俏媳妇儿,咱们一起孝顺娘可好?” “嗯!”豆芽儿点着小脑袋,咸鱼儿一乐:“咋的,就这么想娶小媳妇儿?” 豆芽儿脸一红,连一直不说话的宋祁氏脸色也舒缓了些,跟着笑。 “嫂子......”豆芽儿一头拱进了宋祁氏怀里,摸着豆芽儿软软的身子,宋祁氏心里的那点儿郁结瞬间消散了,不管怎么说,身边还有个小儿子呢,她怎么着没关系,不能让豆芽儿以后因为她落话柄,以后再有这事,她绝对不能像今天这样吃哑巴亏了。 想着看了一眼咸鱼儿,幸好有这个媳妇儿嫁过来,不然还不知道村里的人会怎么想呢。 一看宋祁氏那表情,咸鱼儿就知道她想开了,这事她要是自己钻牛角尖她想劝也没办法,只能让她知道自己知道身边还有人需要她护着,为母则强,这个道理咸鱼儿还是知道的。 复又伸手摸了摸豆芽儿软软的头发,肖楚楚却是“砰砰砰”的跑了过来,一脸惊喜的看着咸鱼儿:“鱼儿,你看是不是这样的样式?”说罢将手上捧着的帕子拿给她看。 咸鱼儿接了过去,眼睛一亮:“不错,四婶,你这手可真巧,绣的跟真的一样。” 宋祁氏见二人神神秘秘的也跟着勾头望了过去,这一看,眼睛不由一亮:“呀,这帕子绣的可真好看,虽然从来没见过这种式样的帕子,但是看着这小羊的表情就让人欢喜。” “真的?”肖楚楚眼睛发亮,宋祁氏点了点头,这四弟妹绣活儿本来就巧致,这花样子又别出心裁,虽然没见过这种花样,帕子的料子也不是什么上等的材质,但是胜就胜在独一无二的画法,还有那活灵活现的神态,这要是拿出去卖定然也是要不少钱的。 咸鱼儿见宋祁氏爱不释手,忽然想到宋祁氏的身世,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忙问道:“娘,依你看这种样式的花样子做出来的东西卖给那些大家小姐可有人要?” “当然有人要。”宋祁氏弯了唇:“你这花样子别说那些大家小姐了,就是我都没看见过,这要是拿去卖定然是有人要的,咱们农家人可能没多少银钱花在这上面,也不舍得花在这上面,但是镇上的小姐们可喜好这些,别说卖给镇子里了,就是传进贵族里也是有人愿意买的。”却没瞧见宋祁氏眸子里瞬间的茫然和疑惑。 咸鱼儿一门心思都在这帕子上,一时间没有听出宋祁氏话音里的别样意思,见自家婆婆都这么说,心里瞬间吃了定心丸。 这么说,她的赚钱大计就这么可以落实了? 一想到即将就要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往她怀里钻,眼睛是弯了又弯。 宋祁氏见她这副财迷的样子不由好笑,想了想反应过来,问道:“对了,这花样子是谁画的?” 第45章 我可不要那样的相公...... 对于自己的四弟妹,宋祁氏还是有点底的,若是说这绣活是她做的,那她相信,但是要说这花样也是她画的,那她可是千百个不信,倒不是她将她看低了去,而是人的分量有多少她还是知道些的,所以当问完了这话,又见肖楚楚将目光转向了自家儿媳妇儿,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咸鱼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见二人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笑了笑道:“娘,这花样子是我画的,绣活儿我倒是不会,所以也就画点花样子卖钱,还能贴补些家用,起先我也不知道这还能卖钱,还是四婶带我去了红绣坊,我瞎捣鼓的,谁知道那红绣坊的老板还真的看上了。” “这可不是瞎鼓捣。”肖楚楚白了她一眼,而后冲着宋祁氏道:“三嫂你是没看到,鱼儿那个一通画把那个蓉掌柜的都看的直瞪眼,当时就拍了板定下来了,一张花样子六文钱呢,还不费力,比做绣活儿好多了。” 宋祁氏惊奇了,看着有些害羞的咸鱼儿直愣神,难不成她这一下看走了眼,娶来的儿媳妇儿还是个有本事的? 不管怎么样,咸鱼儿既然能干,那她就什么也不想了,当下就把那帕子递给了咸鱼儿:“这事儿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挣多挣少你自个儿留着,我是个糊涂的,这方面我也不懂,有啥不懂得就跟你四婶多琢磨,等以后然儿回来了,咱们一家团圆,我的心事也就了了。” 宋祁氏的开明让咸鱼儿心里乐的开了花,但是一提到自己的便宜丈夫,咸鱼儿就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应着声不说话,宋祁氏只当她是女儿家不好意思,肖楚楚却是捣了捣咸鱼儿的胳膊肘,笑的跟个猫儿似的:“俺家大郎长的可好了,配你绰绰有余。” 咸鱼儿一脸黑线,这是在让她放心呢,还是不放心呢,就她现在这副干巴巴的模样,若是配着绰绰有余,那她是不是要被吓昏了,一想到自己那个便宜丈夫有可能是个黄脸汉子,心里就不由一阵恶寒。 我的妈呀,我可不要那样的相公...... 晚饭宋李氏随便做了一些,就端上了桌,因着中午那档子事,咸鱼儿正巧也给宋祁氏找了借口让她待自个儿屋子里吃了,豆芽儿虽然也不想去堂屋吃,但是又担心自家嫂子一个人面对着那些让他讨厌的人,所以也跟在咸鱼儿后头去了。 那似是要上战场似的样子让咸鱼儿心里暖的不行不行的,连肖楚楚也连声夸着豆芽儿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直把豆芽儿夸得脸上喜滋滋的,小腰板儿也挺的更直了。 宋广富是没脸出来吃饭的,宋李氏单独给他端进了屋子,等回了桌,宋广田沉吟了一番开口道:“以后二房挣的钱全都交给你大嫂管着,每个月单独给四十文钱家用,不够了再找你大嫂来拿。” “大哥?”宋李氏一口饭没咽下去,听到宋广富这么一说,眼都瞪大了,宋田氏瞥了她一眼:“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就你那男人的样子,以后钱留在你二房,没等孩子出嫁,钱就被二弟败坏完了,苗儿杏儿也老大不小了,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再把嫁妆钱赔进赌场里去,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第46章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跟二弟分出去单过 “可是这钱放俺这儿也是一样啊。”宋李氏放下碗,看向宋广田:“大哥,俺以后肯定好好看着她爹,不让他再去那些腌臜地儿,真的,俺这次真的好好看着他,大哥......”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跟二弟分出去单过。”宋广田沉声道,在这件事上丝毫不让步。 宋李氏一听要把他们分出去立马闭了嘴,就自己家只有两个丫头的情况,男人又是那个德行,要真是被分出去了,以后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子呢,所以一听宋广田打定了主意要让他们把钱交上去,只得闭了口不敢再多说一句,心里却是将三房给怨上了的。 老的勾的自家男人终日里把眼珠子挂在她身上,刚进来的一个小的,没两天就祸害的大房要收了他们的钱,真的是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想罢,宋李氏狠狠剜了咸鱼儿一眼。 咸鱼儿听到宋广田那句“分出去”的话,心思动了一下,暗自琢磨着,哪天要是能把她们分出去也是个好的,毕竟,这家里有个二伯父在,她还真的不放心宋祁氏一个人在家里。 有一就有二,她可不信这个二伯父吃一回亏就长记性了,指不定心里会怎么盘算呢,而这二伯母,看模样就不是个会吃亏的,这次无意让她剜了这么一大块肉,下回不知道会怎么从她身上找回来。 咸鱼儿心思翻转,想着先靠着大房也不错,至少还有大伯父在那顶着,等以后她赚了钱有能力了,首先就自己扯个大院子,把自家屋子围的严严实实的,到时候再找机会分出去单过也不错。 于是,想要分出去单过的这颗小苗儿就这么在咸鱼儿的心里生根发芽。 趁着是新嫁娘的最后一天,咸鱼儿将自己关在屋里用锦蓉给她的纸笔将花样子画好了,全是六只小羊的不同神态:哭的,笑的,搞怪的,逗趣的都有,尤其是懒羊羊憨态可掬的样子,让她看了也心生欢喜,数下来足足有六十张之多,这单是一个帕子一种神态,也能绣个六十个,也算是不少了。 觉得差不多了,咸鱼儿也就不画了,一张纸上画了六个,也废了好几张纸,咸鱼儿有些心疼,毕竟这个时候纸张对她来说还是比较奢侈的,不过算下来自己这些样式也赚了差不多三百六十文,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开心的,当下便小心的用之前的布袋子装好了放进了柜子里,只等着肖楚楚将帕子荷包绣好了就可以拿去给红绣坊的掌柜的交货了。 累了一天,咸鱼儿想去灶房里随便找点吃的塞塞肚子,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还是宋祁氏知道她的心思,从屋子里拿了一个窝窝头出来递给她:“我看你一直缩在屋子里忙乎,就偷偷留了一个出来,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垫垫肚子,晚上再好好吃一些。” “谢谢娘。”原以为要饿肚子的咸鱼儿一见到宋祁氏偷偷给她留了吃的,虽然只是一个窝窝头,但是心里也止不住的暖和,当下接了过来就往嘴里塞。 “你慢着点儿,别噎着了。”宋祁氏好笑的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担心她吃的急噎着,连忙去灶房舀了点水过来给她喝。 咸鱼儿嘿嘿一笑,接过去仰头喝掉了,宋祁氏看着她这副女儿家的样子,心里也跟着软软的。 第47章 那么大个人了咋拔的还没侄媳妇儿快? 新嫁娘的舒服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依着宋田氏的性子必然是要叫着能干活的咸鱼儿一起下地干活儿的,照她的话说就是:宋家不养闲人儿,能动的没死的就都得下地儿干活去。 当然,病恹恹的宋祁氏她倒是不敢撺掇着拉去地里的,毕竟她那个身子村里人都知道,动不动就晕倒,跟朵娇花儿似的,所以她也不敢太拾掇她,只嘴上不饶人罢了,而老四家的又有宋广民把她那一份儿做了,而且还会做绣活每月交给她那么一些,自然在这方面也是不会多为难她,至于咸鱼儿,把她娶过来就是帮着家里干活儿的,自然是能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所以当咸鱼儿被宋田氏一会指挥着去除草,一会儿指挥着去菜园子里浇大粪,又一会儿让她收拾一些猪草带回去喂猪,一旁悄悄偷着懒耍滑的宋李氏心里别说有多乐呵了,连带着手下拔草的力度也大了些: 我呸!让你刚进门就不做好事,活该! 咸鱼儿被指挥的累的团团转,但也硬气,一声不吭的都给做了,宋广田虽然没说什么,但也一一看在眼里,心里之前因她而起的那股子郁结之气也纾解了许多,到底没有看下去,让自家老婆子稍微注意着些。 宋田氏口中答应的好,嘴下可丝毫没带留情的,依旧该指挥啥就指挥啥,丝毫不带手软的,咸鱼儿那闷不吭声啥活儿都做的性子让一直逆来顺受的宋广民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眼看着快到了午间,直接冲宋广田道:“大哥,让侄媳妇儿去家里把晌午饭拿过来吧,正好让她跟着楚楚了解些家里做饭时要做的分量。” 思索了下,宋广田同意了,家里的饭都是轮流做的,而他们吃饭每个人吃的量也不一样,所以咸鱼儿刚嫁进来肯定也不知道该做多少饭,做多做少了都不好,当下听宋广民这么一说,也觉得该让她知道清楚,所以便冲着正当地主当个兴起的宋田氏说了一声。 虽然不太乐意这么一个让干啥就干啥的人就这么走了,但想想自家男人的话也对,家里的食物就那么些,可不能让她给嚯嚯了,便松了口让她回去拿晌午饭,顺便跟着肖楚楚学着怎么做饭,做多少饭。 咸鱼儿心里松了一口气,擦了把汗冲着宋广民笑了笑便连忙回去了。 正看得起劲的宋李氏见她一走,也没了兴致,慢悠悠的拔着手底下的草,宋田氏见她跟他们落后了一大截,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那么大个人了咋拔的还没侄媳妇儿快?没吃饭啊?差那么大一截。” 眼见着宋田氏的火药飞在了自己身上,看着她掐着腰站在地间,没有多少泥土的手,宋李氏心里就是一憋,抬头冲她笑了笑:“大嫂,你那还有俩儿媳妇儿呢,俺这可连个儿媳妇儿都没有。”话音就是:我差一大截那是因为没有儿媳妇儿使唤,你拔的快,那是有儿媳妇儿帮着还有侄媳妇儿唤着,我可啥都没有。 玲儿跟春桃一听自家二婶提了她俩的名字,忙把头低了下去。 宋田氏瞥了她俩一眼:“春桃,可听见你二婶儿说啥了?还不帮着去?”加重了“帮”这个字眼,宋田氏转身去了地头喝水去了。 春桃手下的手停了停,看着身旁的玲儿一眼,才道:“好的娘。” 第48章 你看那是不是你家二老爷? 春桃心里也是有些不乐意的,每次只要婆婆跟二婶说话扯到了她俩,婆婆向来都不说自己这个二弟妹的事,每次都是将她屏蔽过去,将话摆子落儿自己身上,时间久了虽说也习惯了,但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坦的: 都是人家儿媳妇儿,凭啥就对自己这个样?偏心也偏的太狠了,不就是她田玲儿是婆婆娘家的侄女儿吗?有啥啊。 愤愤的想着,春桃不情不愿的去了宋李氏身边“帮”着拔草。 咸鱼儿出了地头儿一路上往家赶,身上背着放猪草的大篮子又汗涔涔的,贴着身子难受的厉害,脸上许是被太阳晒久了,火辣辣的,用手去摸还有些刺挠挠的疼,所以一心只想着赶快往家赶,打点水好好洗洗身上的汗味和泥味。 这个时间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地里干活儿,也有些小媳妇儿提着篮子从山里挖了野菜回来了,路上碰见咸鱼儿不免跟着搭话音儿:“哎?你是宋三婶家的吧?” 咸鱼儿乍听到有人说话,还没反应过来是叫谁,左右看了看没人,就闷着头往前走,直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才停了下来,回头看去,正见一个瘦小的妇人,脸色有些蜡黄,细看还带点儿青色,连嘴唇也有些泛紫,此时手里正提着篮子气吁吁的撵她:“咋......咋跟你说话......不,不理人呢?” “你跟我说话呢?”咸鱼儿愣了愣反问道,那小媳妇儿嗔了她一眼:“我不跟你说话跟谁说话,这田间儿除了咱俩还有谁啊?” 咸鱼儿想了想也是,确实没看到有啥人,见她累的气喘吁吁的忙接了她手里的篮子放在了地上,好让她歇一会儿:“你跑那么快也不怕累着,快歇歇吧。” 那小媳妇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刚见咸鱼儿从宋家的地里出来,又是从没见过的生面孔,想着应该是宋家新嫁进来的媳妇儿,又晓得她前儿个打了自家二伯父的事迹,心中好奇便追了过来,此时缓了神便对她道:“俺是村西边儿的大成家的,叫我禾姐儿就好,你这是干啥去啊?” 大成家的?咸鱼儿愣了愣,好像听说过这么个人儿,但一时又没想起来,听她问话,便回道:“回家去拿晌午饭,你呢,你这是?” “我又没啥事儿,所以就去山里挖点野菜给家里下饭吃。”歇了一阵儿禾姐儿垮了篮子跟着咸鱼儿往家走,一路上也就说些邻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咸鱼儿对落河村的情况也不了解,所以也就是跟着听罢了,而禾姐儿却是个话匣子一般,见咸鱼儿听得认真,讲得倒也痛快,一时间两个人相处的倒也愉快,只是快走到村口的时候,禾姐儿却忽然停了话音儿,声音有些不确定道:“鱼儿妹子,你看那是不是你家二老爷?” 顺着禾姐儿的视线,咸鱼儿望了过去,正见到一个穿着青色粗布衣衫的汉子佝偻着身子,捂着脸往村外去,时不时左顾右看,似是没看到她俩,没一阵儿便不见了身影。 见那身形似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二伯父,咸鱼儿却又有些不确定,因为距离有些远,只看到了那么个大概。 第49章 老鼠见了猫 “咦?”禾姐儿又是一声,咸鱼儿再仔细看了过去,却见那状似自己二伯父的人跟什么人在拉拉扯扯,似乎气氛不是很和谐。 那人耷拉着个脑袋站在那俩人面前,气势明显弱了一头,很显然在跟他们商量着什么,半晌后才见那俩人对视了一眼,而后指着他说了句什么,推了他一下,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至于那汉子则又左顾右看了一阵,这才弯着腰往村里去了。 咸鱼儿将那一幕放在了心里没说什么,禾姐儿见咸鱼儿不吭声也就没当一回事,毕竟村里不成事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能见一个就往人家宋家二房身上想,所以也就没再继续说,二人走到村口就分了手,一个往西一个往东去了。 回到家里,宋广富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咸鱼儿一见他身上这套衣服就确定村口撞见的人是自家二伯父无疑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就往灶房里去了,倒是宋广富见她这副模样“呸”了一声:“没教养的,见了长辈也不知道喊人。” 咸鱼儿连瞟也不瞟他一眼,这样的人她又何必放在身上?灶房里没见着宋祁氏,只看到肖楚楚在忙乎,想来应该是在屋里躺着,这样也好,省的看见自己这个二伯父就来气。 豆芽儿也在屋里陪着宋祁氏,就防着宋老二又戳事儿,肖楚楚见咸鱼儿回来了,看她脸上晒的通红,身上也皱巴巴的带着土,忙道:“这儿快好了,你先打点水回屋洗洗吧,正好俺这儿刚刚还有烧剩点儿的热水。” “好。”应了一声,咸鱼儿回了屋拿着盆出来了,用井边的木桶费力的提了一桶水上来,倒进盆里便又端进了屋,宋广富全程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咸鱼儿感受着身后那道让人作呕的视线,心下一冷,看了看院子旮旯里放着的扫帚,直直走了过去。 宋广富翘着腿,嘴里叼着一根草根儿,本是优哉游哉的盯着咸鱼儿看,此时见咸鱼儿直直走向了院子里的大扫把,心里一个不好,条件反射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你想干啥?” 咸鱼儿似笑非笑:“扫院子啊二伯父,您看不见这院子里都是些腌臜玩意儿?”咬牙说着,手上一个使劲儿狠狠往地上戳了一把,扫把的尖头正把脚下的地儿戳出了一道印子出来。 只觉得脸上的伤似乎又有些疼,宋广富忙钻进了屋子里,嘴上骂咧咧的“嘭”的一声关了门。 冷笑了一声,咸鱼儿把手里的扫把扔在了地上,拍拍手端着盆去灶房里盛热水去了,肖楚楚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啥事,见咸鱼儿一副得意的模样,脸上不由跟着乐了:“你这是又干了啥,笑的跟个狐狸似的。” “没干啥,就是有些人身上的皮又有些松巴了。”撇撇嘴,咸鱼儿盛了热水出去了。 肖楚楚挑挑眉,心里也解气,要说以前那二房的再怎么不着调,她最多也是嘴上跟着说,动手却是不敢的,也从来没见二房从她身上吃过什么亏。 但自己这个侄媳妇儿一来,三七不管二十一,管你是谁,扛了扫把就往身上戳,弄得那二房见了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想想就心里痛快。 第50章 新货儿 但是肖楚楚本身也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以前虽说也是有啥说啥,看不惯就刺两句,别人刺她她也挠回去,不过总归不敢突破所谓的“道德”底线,便也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咸鱼儿一来,见她丝毫不在乎这一套,瞬间跟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般,和着咸鱼儿一起“狼狈为奸”,心里倒是也比以往舒坦极了。 就这么一过几天过去了,肖楚楚因为惦记着咸鱼儿的花样子卖的效果如何,所以一直加班加点儿的做绣活,咸鱼儿怕她伤着眼睛,便也劝她这事儿不急,肖楚楚嘴上应着却依旧我行我素,终于在顺利将自己熬成国宝眼的时候,手中的活儿也告了一个段落。 咸鱼儿见她都绣好了,跑去她的屋子便好好研究了一番,不得不说,这式样儿绣的活灵活现的,于是二人商议着第天直接走着去镇里,也不坐啥牛车了,晚上早早吃了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来跑了。 宋田氏早起转了一圈没找着咸鱼儿的人,脸上别提多难看了,心里想着,这个侄媳妇儿才安生了几天,人又没影了,只琢磨着等她回来得好好儿收拾一顿不可。 走了个把里路,咸鱼儿也不嫌累,就当是在现代的时候拉练了,和肖楚楚进了镇子直奔红绣坊,正撞见锦蓉在卖绣帕子和缎子。 二人进了铺子没说话,就在一旁等着,锦蓉见她二人来了一愣,冲她们笑了一下,见客人在自己看便招呼了一声将咸鱼儿二人引了过来。 肖楚楚还有些不明白,这蓉掌柜的不招呼客人咋还招呼起她们来了?咸鱼儿却是在锦蓉让她们把东西拿出来时,心里有些明白了,不动声色的让肖楚楚先把她之前画的花样子做的帕子拿出来。 锦蓉见咸鱼儿心思通透,眼里也有了抹欣赏,肖楚楚虽疑惑,但向来也不是个多话的,从包袱里将叠放的整齐的帕子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那客人正好将目光投了过来,一见那帕面儿脸上不由乐了:“这帕面儿好,绣的样式可从来没见过。”说罢放下手里正在看的缎子,拿起那帕子左右看了看,越看越喜欢。 “掌柜的,这帕子得多少钱?” 锦蓉一见这客人直接问价钱,脸上也笑了,忙跟着道:“哟,您这眼儿可真是利,这帕子头一回送过来,新货的,不是我夸,这整个临月国也没个这样式儿花样子,您要是要咱就当来个开门红了,一共二百五十文钱,您看怎么样?” 二百五十文钱? 肖楚楚瞪大了眼,这都赶上她做绣活儿的工钱了,想罢转头看向咸鱼儿,一张嘴张的跟鸡蛋似的,半晌没闭起来。 咸鱼儿也是一愣,却没有她那么大反应,虽然不知道二百五十文钱对肖楚楚来说等于什么,但是在现代,大牌绣品和锦织上千上万的都是有的,所以也仅是片刻的出神便恢复了平静。 肖楚楚看着自家侄媳妇儿淡定的样子,默默咽了个口水,好吧,她还是保持镇定些吧,可不能给侄媳妇儿丢脸。 此时的肖楚楚完全没发现,其实她在于咸鱼儿的身份上完全掉了个过儿,好像她是小辈,而咸鱼儿是长辈一般。 第51章 对着那团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一直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咸鱼儿的锦蓉,见她听了这个价钱仅是片刻的失神便恢复了平静,心中大感讶异,面上却是不显,而那妇人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掌柜的你这要价可赶得上农家人一个月的吃喝了啊。” “夫人,您是咱红绣坊的常客了,我要价您也是知道的,从来不要虚价,也不妄加价,这帕子也就亏在这面料上,绣工虽说不是大家出品,但这绣活儿也贵在精巧细致,还有这花样子,我保准你翻遍临月国也找不见一条一模一样的出来,您要是不信可以先回去四处望望,哦对了。”锦蓉顿了一下,想起来什么道:“我记得您相公也是个走南闯北的商户吧?您要是担心我给您说了虚话,可以先拿回去一条给当家的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可好?” 这边说着,锦蓉包了一条递给那妇人,那妇人也不是个小气的,看身上穿着的软缎便知道了,当下便从钱袋子里数了钱给了她:“这帕子我见着就喜欢,蓉掌柜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能白拿了,总归是个新鲜东西,回头有新货我再来看看。” “您放心好了,这个我可敢打包票,您买了绝对不吃亏,以后说不定这个价想买也是买不到了。”锦蓉说着笑话,客客气气的送了那妇人走,眉眼间皆是喜气。 咸鱼儿见锦蓉几句话间就谈下了一笔声音,还让人花了钱又乐呵呵的,不免刮目相看。 肖楚楚心里有些打鼓,左看右看想说啥又不知要讲啥,索性站在咸鱼儿身边啥也不说。 将桌台上的东西理了理,锦蓉招呼着店里的伙计看店,叫上咸鱼儿往里间去,咸鱼儿知道,这是要跟自己谈正事儿了,肖楚楚忙收拾好了包袱,抱着跟了进去。 去的依旧是上回的小书房,咸鱼儿把布袋子从身上解了下来放在了桌子上,锦蓉先去看了肖楚楚的绣活儿,连着上回的十二个新样式一起给她结了工钱,一共给了四百二十文。 肖楚楚头一回拿到这么多工钱,惊得嘴巴都没闭上,半晌才愣愣道:“蓉掌柜的,咱之前不是说好了六文钱一个吗?咋给了这么多?加上新花样十六个帕子,还有我另拿的三十来个也不过才将近二百文钱左右,你这咋给了我这么多?” “不多。”锦蓉看着肖楚楚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由好笑,清了清嗓子道:“按照之前的来看给你六文钱一个确实是按正常工钱给的,但是今儿个你们也看到了,这帕子单卖出去也不少钱,所以就按二十文钱一个算,总共十二个帕子,这就二百四十文了,而且这帕子在我这儿只有卖高没有卖低的地儿,所以给你的也不多,加上老样式的正好。” 肖楚楚一听,这工钱一下子给涨了个翻倍,心里乐的开了花,捧着手里的钱不知道该咋整才好,半晌才哆嗦着手塞进了钱袋子里,看着鼓囊囊的钱袋子,心里别提多快活了,嘴上还不忘替咸鱼儿道:“蓉掌柜,这绣活儿虽说是我绣的,但配线却是俺这侄媳妇儿教的,要不然对着那团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第52章 开了个好头 肖楚楚一番话引得二人直发笑,锦蓉轻咳了一声才道:“这一次我也就试一试,本来没想过会有这么高的价钱,看了成品觉得卖二十文太可惜了,所以就翻了几番,倒也是开了个好头,之前给你的四十文倒是给少了,回头再补给你,一个花样子按五十文给你,你看怎么样?” 一个帕子两百五十文,去掉人工和花样的七十文,还另外有一百八十文,再去掉用料,掌柜的赚的也不少,咸鱼儿心下计较着,觉得双方都不亏,便点了头,口中却道:“之前的花样子就按那个价给我就成了,就不用另外补了,这次的再另算,您看如何?” 锦蓉见咸鱼儿干脆利落,丝毫不斤斤计较,心中更是喜欢的紧,当下拍板:“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客气了,纸笔什么的也别太计较,就当我送你的,你把这次画的花样子拿出来我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你画好了直接让你婶子一起绣了再拿过来算就行了,也不用带着花样子跑来跑去。” “好。”咸鱼儿也欢喜,将画好的样式一一拿给锦蓉过目,锦蓉仔仔细细的看了过去,虽说还是那些小羊,但神态不一,憨态可掬,倒是让人看着也不觉得单一,当下便满意的点了头,算了价钱,拿了三两银子给了咸鱼儿。 咸鱼儿也不客气直接收了,索性双方都不亏,肖楚楚又从锦蓉这儿拿了料子而后才欢欢喜喜的跟着咸鱼儿离了红绣坊。 咸鱼儿心中在换算着古代的价钱,跟之前算的没差别,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钱,她画了有六十个花样子,一个五十文,倒是没错,心里有了底儿,连脚下的步子也欢快了许多。 “鱼儿,咱们这一下挣得钱可比常春常青在王富户家里做长工赚的钱还多呢,我以前绣花样子一个最多三文钱,绣一个月也才一百来文不到,这次还是托你的福给我一个样子多加了几文钱,而且你那个花样子绣起来简单,用线不多,做出来却又好看,可比绣老样子划算的太多太多了。” 肖楚楚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着,咸鱼儿知她高兴,也不打断由着她说,而后在街上逛着逛着便去了糕点铺子,拿了十文钱出来买了一些果品装进了布袋子里,肖楚楚知道她是买给豆芽儿吃的,倒也没多问,自个儿也掏了些钱出来买了些甜甜嘴儿。 想着宋祁氏的身子,咸鱼儿又特地去了一趟药铺,药铺的伙计也不是个势力眼的主儿,虽然见两个妇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村里的农户,虽然觉得不会买什么东西,倒也没有不耐烦,好声好气的问是看病还是抓药。 咸鱼儿思忖了一阵,问道:“小兄弟,您这儿有红枣当归山药之类补气血,还有百合这种清心安神的药吗?” 那小伙计见咸鱼儿张口就来,着实愣了一下,见咸鱼儿看着他,忙道:“有有有,您要多少?我这就给您拿。” 沉吟了阵,咸鱼儿才道:“您帮我看着见样拿一点儿就行了,然后给我算算钱。” 第53章 猜对有奖哦 “好勒,您稍等。”小伙计应了一声便去忙活了,算了钱,咸鱼儿给了他一两银子还倒找了五百文钱,这才拎着和肖楚楚走了。 经过这两次咸鱼儿发现,这儿的一两银子还是挺值钱的,两百多文够农户一个月的生活,一两银子差不多是农户两个月的收入了,想着,咸鱼儿把怀里的钱袋子紧了紧。 妈呀,她以后可得小心着点儿,要是让大房二房知道她怀揣巨资,还不得闹翻了天儿? 当下和肖楚楚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这事儿百分之一百的不能让大房二房知道,不然可就有得闹了。 于是对了眼的两个人,回到宋家的肖楚楚照例给了宋田氏几十文钱成功堵上了宋田氏欲发火的嘴,咸鱼儿则给的比较少,毕竟“她刚学”。 摸着手里的银钱,宋田氏心里舒服了不少,也不枉她在家里堵了一个晌午,但眼尖的宋田氏一看咸鱼儿背后的包裹,眼睛一眯:“你背上背了个啥?” 咸鱼儿一愣,弯了唇看向宋田氏:“大伯母,这是俺从张大夫那里给俺娘赊的药,还差点儿钱没给呢,俺想着就挣了那么一点儿钱先给您一点儿就没全给完,您既然问了要不您把钱给俺,俺把这药钱给还了去?” 还没捂热的银子宋田氏哪里舍得再递出去?当下脸色一板:“你赊的药哪有让旁人给你还的理儿?行了,别在这杵着了,赶快把东西放下跟俺下地去。” 还要下地?咸鱼儿眉头一挑,看着一毛不拔的大伯母为难道:“大伯母,俺今儿个要跟四婶好好学绣活,挣钱贴补家用,地里不是还有二伯母呢吗?她要是会这绣活儿那让我替她也成,您看咋样?” 让她学绣活儿?宋田氏眉头皱的死紧,还是算了吧,就她那粗样子,要是把人家的布底子给弄坏了,还不够她赔的呢,当下不耐烦的冲她摆了摆手,回屋将钱藏好了这才又晃悠着去了地里。 咸鱼儿跟肖楚楚对视了一眼,贼兮兮的然后各自回了屋。 宋祁氏已经连着几日不在堂屋吃饭了,心境也由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慢慢的觉得舒适,现在却也觉得自己一个屋子吃饭还挺好的,不用看大房二房的脸色,连带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豆芽儿这两日也老实,喜欢粘着宋祁氏,吃了饭乖乖的回了屋子哪儿也不去,连苗天宝那里也少去了,偶尔一次苗天宝过来找他玩,他也担心自己娘一个人待着会心情不好便推掉没去了。 此时咸鱼儿进了宋祁氏的屋子,正见着豆芽儿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木棍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干啥,宋祁氏则手里捧着旧衣服看模样似在缝补,见她进来正欲开口说话,咸鱼儿却是猫着腰冲着她“嘘”了一声。 宋祁氏会意,又觉好笑,眼角笑眯着看了看一无所觉的豆芽儿一眼,低头继续缝衣服去了。 咸鱼儿蹑手蹑脚的走到豆芽儿身后,忽然伸手,将手里预先拿好的果子塞进了豆芽儿嘴里,豆芽儿一惊,又忽觉嘴里传来一抹甜意,脸色瞬间惊喜:“是芙蓉糕?” “猜对有奖哦。”咸鱼儿笑嘻嘻的从背后拿出一包糕点递到豆芽儿跟前。 第54章 鱼儿,你真这么想? 一见这么一大包糕点,豆芽儿别提多欢喜了,忙拿着献宝似的跑到宋祁氏跟前:“娘你看,好大一包芙蓉糕,真甜。”说着小心翼翼捏了一块递到宋祁氏嘴里。 宋祁氏就着他的手咬了一点,摸了摸他的头,而后看向自家儿媳妇儿,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却添了一丝不安:“鱼儿,这得花不少钱吧?” “没事儿娘。”咸鱼儿偷偷瞅了下门外,而后关了门走到床边:“娘,我今儿个跟四婶去了镇里的红绣坊,那花样子换了不少钱呢,足足有这个数。”咸鱼儿竖了三根手指头。 “三十文?”宋祁氏眨眨眼,咸鱼儿摇头。 “三百文?”宋祁氏皱了眉,却见自家儿媳妇又摇了摇头,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三两银子?” “是啊娘,所以就这么点吃的您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豆芽儿还小,该吃就得吃,您的身体也得好好补一补,不然时间久了再想调理就不好调理了。”咸鱼儿说着,又小声对宋祁氏道:“娘,这事儿只有我跟四婶知道,您可不能往外说了去,不然可就出大事儿了。” 这个道理宋祁氏哪里会不知道,她以前虽说从来没为生活担忧过,就算后来嫁的是个到处跑的泥腿子,那人也没让她为钱担忧过,也就自家男人死了以后,她才知道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更何况在大房二房眼皮子底下生活了这么些年,什么冷眼也都受过,戳心窝子的话也都听过,这些她也都受了,人道现在无非觉得都是一家人,为了这么些小事没必要翻脸,所以也就没吭过气儿。 就连现在即便她不往堂屋里去,也始终觉得都是一家人,听儿媳妇这么一说,虽然也觉得是为了避免是非,但总觉得藏着掖着似乎不好,一时间有些纠结。 咸鱼儿看宋祁氏纠结的样子,也知道让她这样可能不太好,于是看了一眼豆芽儿,又望了望地上还没擦掉的他拿木棍画的东西,便道:“娘,我知道您在想啥,可是如今豆芽儿也五岁了,我想多攒点钱存着到时候让豆芽儿去念学堂。 咱家里就咱们娘仨,大郎又不知啥时候能回来,咱不能不为自己,不为豆芽儿的以后打算,您要觉得我自私,那俺二话不说这就把钱拿给大伯母去,顶多以后咱自己苦些就是,但您要是觉得我说的对,那以后这事儿您就别管了。” 豆芽儿一听自己可以念学堂,一张脸瞬间神采了起来,晶亮的大眼望了望嫂子又望了望娘亲,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咸鱼儿心里一酸,瞬间想起来前世自己没爹没娘孤身一人的日子。 宋祁氏也沉默了,周身散发着一股子忧郁的气息,半晌才抬了头看向咸鱼儿,一双眸子水润水润的:“鱼儿,你真这么想?” “真的,娘。” “好好好。”宋祁氏一连说了三个好,眼眶里的水珠子终是没忍住滑落了下来,捂着胸口喃喃道:“是我宋家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知心的儿媳妇儿......要是大郎还在......”说着又是一滴泪滑落。 第55章 听话的咸鱼儿 咸鱼儿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惹得宋祁氏流了泪珠子,一时间也有些难受,忙手忙脚乱的让豆芽儿给她擦掉,口中连连愧疚道:“娘您别哭了,是我不好,以后不说这些话让您伤心了,咱不哭了。” “傻丫头。”宋祁氏看她这副急切的模样噗嗤一笑:“娘这是高兴,你既是个有主意的,娘以后就不管了,这个家你就放心的操持着,以后就算大郎回来了敢对你说一句不好听的话,娘都饶不了他。” “谢谢娘。”见宋祁氏笑了,咸鱼儿这才放了心,跟豆芽儿挤眉弄眼了一阵才出去了。 宋祁氏看着咸鱼儿小心替她掩了门,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比身上盖着的被子还要暖和,摸着笑的跟朵花儿似的豆芽儿,轻声道:“豆芽儿,以后长大了可要好好孝顺你大嫂,还要听她的话可知道?就是你哥以后欺负她也不能饶了去,可晓得?” “嗯!”豆芽儿重重一点头,直到多年后功成名就的他想到今天这一幕,心里也止不住的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咸鱼儿每天除了变换着画花样子,便是跟着宋田氏等人一起下地,二房的人似乎安分了不少,但那二伯母却是见她不带笑,连话也不带跟她讲得,就连那一对双胞胎姐妹花见了她也是吹鼻子瞪眼,一句嫂子也不叫。 咸鱼儿也不稀罕,终日里除了下地,就是忙乎着自己的赚钱计,而豆芽儿也自那一日起整个人变了不少,跟个小大人似的,从以前的跟着苗天宝到处捅鸟窝掏小鱼,变成了苗天宝整日里跟在他后头问这问那,今儿个孙悟空为啥要闹天空,明儿个猪八戒为啥想娶媳妇儿?一时间,村里的小伙伴都爱往豆芽儿跟前凑。 而这还归功于咸鱼儿闲来无事给他讲了西游记的故事,豆芽儿听得上了瘾,自己听了不够又讲给了苗天宝听,苗天宝又讲给别的小伙伴听,一传十十再传十,最后连大人也听了去,没事儿就爱听小孩子传这些小故事打发时间。 宋广田终日里往地里跑,地里的人没事就喜欢唠嗑儿,说起这西游记不免就会说起老宋家的三媳妇儿,然后时不时也就喜欢往宋广田地头儿跑,话里话外的打探着那故事里的孙悟空和唐僧经了什么难才取到的经。 宋广田起先还听得云里雾里,后来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那个侄媳妇儿编的一个小故事,勾的众人听得心痒痒,都到他这儿打探消息来了,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没想到自己忽然多起来的好人缘还是拜自己那个泼辣的侄媳妇儿所赐。 若说泼辣,咸鱼儿也就那一次打了宋广富让人看了跟泼妇似的,后面却是行事规规矩矩,也听大房的话,让干啥干啥,挣点儿工钱还给大伯母孝敬一点儿,说话也细声细语的,看人和和气气,哪里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大大咧咧的,还喜欢爬树掏鸟窝,讲话又粗声粗气? 众人一想那以前的传话便觉得果然道听途说是不行的,见咸鱼儿又会干活又听话,都把目光放在了咸鱼儿娘家的两个妹妹身上,谁让人家虽然穷,但是生的女儿好的?能干又孝顺,这比啥都强。 咸鱼儿要是知道众人的想法,恐怕要笑喷了,她听话?瞥了一眼钱袋子里的银块心里乐呵的不行,转眼偷摸着给藏了起来。 第56章 小嫂子......来过这儿? 咸鱼儿这边过得优哉游哉,锦蓉那里却是第一次盼着一个人赶快过来交活儿,那就是:咸鱼儿。 眼看着过去了半个月,咸鱼儿俩人还没来镇里,锦蓉心里早已有些焦躁,若说平常做绣活儿这么长时间送一次也是有的,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因为皆因那天卖出去的一个帕子。 那妇人是镇上王富户家里的,王富户是镇里有名的财主,连官老爷跟他也是有几分薄面的,若不然那日也不会给那妇人提了这么高的价,就是因为她知道,这点儿钱在她眼里不算什么。 而那王富户又是个有名的生意经,早年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而咸鱼儿的花样子锦蓉是头一回见,这也皆因她以前是在大户人家里做绣娘的,哪怕是宫里的绣样子她也是见过一些的。 所以当咸鱼儿把那花样子一画出来她就知道别说这临月国了,就是走遍四国,想要找出一模一样的画儿来也是难找的,所以她当时敢跟那王夫人打包票让她拿回去给王富户看也是有那个信心的。 而这也确实应了她的话,那王夫人半信半疑的把帕子拿回去给当家得看,那王富户就瞟了一眼,立马就激动了起来,直问她是打哪儿来的,等得了来处当即就趋了车往红绣坊来了,而咸鱼儿二人则早已走了没了影踪。 锦蓉宽慰王富户,咸鱼儿二人从她这拿了绣活儿,到时候还会过来的,王富户再三要了保证,这才放心回了府,顺便以一两银子的高价将剩下的十一个帕子全数买了去。 这些都是咸鱼儿不知道的,所以锦蓉在被王富户催了几次后也有些着急了,眼见着咸鱼儿二人还不来,就差去村里找人了,但是当初又没问地址,找也是找不到的,只得暗暗告诫自己要镇定。 所以当咸鱼儿和肖楚楚再次来镇里的时候,眼见着有些激动的锦蓉不免有些不明所以。 锦蓉也不拐弯儿,直接就说了之前王富户找过她的事情,偏巧王富户又派了下人过来打听她们,锦蓉当即便招呼着伙计看店,带着她们一起去了王富户的家里。 这还是肖楚楚头一次坐马车,心里的欢快劲儿就别提了,锦蓉以前在大户人家里也是坐过马车的,对这个倒是无甚在意,咸鱼儿倒是起先有那么一丝新鲜感,但坐久了还是觉得比不上现代的小汽车的,所以也没什么好欢喜的,大大方方的样子让锦蓉对她再添了几分好奇。 王富户不愧是王富户,院子用的是青砖绿瓦,朱红的大门口摆着两个石狮子,那王富户家的下人带她们走的是偏门,进了院子更是阔气的厉害,青石板的路,院子里种着花花草草,还有各种林立的怪石,看的肖楚楚眼花缭乱。 咸鱼儿在电视里看的多了,在现代连皇宫都去过,所以对这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倒是把一旁一直关注着她的锦蓉搞蒙了。 这农家来的小娘子怎么比大户儿还要大户儿,完全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而且看她那模样反而像是见惯了这种地方般,心中不由存了疑,语气中难免多了几分试探:“小嫂子......来过这儿?” 第57章 确定是个农妇? 咸鱼儿愣了愣,偏脸望见锦蓉眼里的疑惑心中明了,又有些责备自己太过大意,面上却故作惶惶然道:“只觉得此宅大气无比不敢乱看,心想着若是皇宫岂不是像那九天之上的天宫那般好看?倒是一时忘记做了反应。” 脸上带着羞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锦蓉几下审视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心下笑了笑,只以为咸鱼儿是被这院子惊到了,一时愣了神没反应过来,却忘了咸鱼儿讲得话就有些不对劲。 而咸鱼儿话音刚落,心里“啊呸”了一声自打了一下嘴巴,这话说着怎么就这么奇怪呢?文绉绉的,就跟书生见了美人惶惶然一般:小生乍见姑娘惊人之姿,只觉得心中惶惶然不敢乱看...... 想想便不由觉得好笑。 那仆人带她们去了客厅,没等多长时间咸鱼儿便见一个挺着肚子,带着员外帽,眼里暗藏精明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边跟着的正是那日以二百五十文的价钱买走了一个帕子的夫人。 那王富户首先跟锦蓉打了招呼,而后才看向咸鱼儿和肖楚楚:“不知哪位是绣了这花样子的小嫂子?” 王富户虽然这两年不跟着商队往外跑了,但生意人的精明却是一分不少,前几年又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女人家的香料胭脂布匹什么的了解的一清二楚,对女人的心思自然也抓了个透透彻彻,所以那日看到自家夫人拿出了这么一个新鲜的物什,不免就起了心思。 咸鱼儿落落大方,上前走了一步:“是小妇人,不知王员外今儿个让小妇人过来所为何事?” 这事儿锦蓉是没来得及跟她说的,只说了镇里王富户找她的事,此时王员外见咸鱼儿问也知锦蓉没跟她说,便招呼着她坐下喝茶,半盏茶下去了那王员外才道:“这样吧,我想跟小嫂子谈一笔生意,从今往后小嫂子的花样子都由我王某收购了,一个花样子一百文,如何?” 价钱给的很高很合理,但是...... 咸鱼儿眉头动了动,轻饮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道:“这事儿我可不敢跟您定下来,毕竟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而这花样子小妇人先答应了蓉掌柜,新画的式样一律拿到红绣坊去。 王员外是个生意人,也知道做生意的无非就讲四个字:质量和诚信,失了这四个字,以后再想跟人谈生意那可就难了,所以您想做生意,应该是跟蓉掌柜的先谈,而不是先跟小妇人。” 咸鱼儿一番话说了出来,让那王员外不由瞪了眼,看向锦蓉,眉头轻挑了下:这确定是个农妇?他怎么觉着这小妇人跟他之前打交道的商人不遑多让...... 锦蓉也是没料到咸鱼儿会这样说,虽然当听到那王富户直接开口就要包了咸鱼儿往后所有的花样子时确实有些不高兴,但毕竟是人自个儿的事,之前虽答应她红绣坊在先,但无凭无据,即便咸鱼儿松了口,要把花样卖给王富户,她也是无话可说的,却没想到咸鱼儿不仅没有松口,还替她牵了线,心中不免欣慰。 想了想,锦蓉开口:“这样吧,王员外若是真心想要这花样子,我也不跟您抢,红绣坊有的是绣娘,但王员外府上却是没有的,要了花样子却没有成品,另外找绣娘去绣也需要工钱,倒不如将花样子直接交给我红绣坊,我红绣坊的绣娘绣好了之后再由王员外收购出手,您看如何?” 第58章 今儿个婶子请客,管饱! 锦蓉的话说的很合理,顺便指出了王员外的不足,王员外尴尬的笑了笑才想起自己光要花样子确实也没啥用,倒不如直接卖成品来的要好,见锦蓉说的毫无偏颇当下拍了板:“就按蓉掌柜说的办,到时候这绣品出来了可不能给别家去了。” “瞧您说的,这洛河镇下谁家再有钱也没有您王员外有钱不是,您王员外给的价格自然也是这洛河镇的高价了,谁还能高的过您去,卖给您我可是一千一万个放心。”锦蓉说话向来滴水不漏,既能谈成生意,又能哄得对方开开心心的,这不,王员外就很受用。 听了她的话当场便摸着肚子笑了起来,这么一看倒是个性子豪爽的人。 当然,咸鱼儿可没觉得光看表面就认为这王员外是个好人了,毕竟商人重利,谁能给他利,那他自然对谁笑脸相迎。 王员外向锦蓉收购成品的事儿就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儿了,这一点咸鱼儿不好掺和,所以只坐了一会儿就说跟肖楚楚两个人还想去镇上逛逛,锦蓉见她识趣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二人逛好了后再去一趟红绣坊,咸鱼儿应下了才在王员外的招呼下跟着仆人离了王府。 肖楚楚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神游天际的状态,一会儿看看咸鱼儿,一会儿默默垂着头,眼睛里的好奇与惊讶怎么也藏不住,却又带了那么一股子兴奋儿。 虽说这个侄媳妇儿神秘的让她看不透,但总归是好事儿不是?脾气好性格好,还对她的胃口,最最关键的是还能带着她赚大钱,这么一想瞬间便把那股子疑惑给抛到了脑后,心里打定主意,以后绝对要抱紧自己这个侄媳妇儿的大腿。 于是想通了的肖楚楚转脸,眼睛闪亮亮的盯着咸鱼儿,就像看着一颗发财树一般:“侄媳妇儿,咱接下来去哪?回家绣帕子吗?” “噗。”咸鱼儿忍不住扑哧一笑,看着自己这个四婶儿一副财迷的模样不由直乐,感情刚刚蓉掌柜让她们逛好了再去红绣坊一趟的话压根儿就没听见。 心中默默抚了下额头,咸鱼儿笑道:“四婶,咱还得再去一趟红绣坊。”顿了顿见她一副失望的样子复又道:“咱东西还在那儿呢,再说了,钱不要啦?” 对哦,钱还没结呢。 肖楚楚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二人刚到红绣坊就把东西放了,跟着蓉掌柜的去了王富户那里,哪里有时间算工钱?当下忙拉了咸鱼儿的袖子道:“那快快,赶快算了工钱好回家啊。” 咸鱼儿哭笑不得,这次是真的拿手拍了拍脑袋,一脸无奈道:“四婶儿,蓉掌柜还在王员外府上呢,您找谁给咱算工钱?好了好了别忙活了,咱先找个地儿吃点东西,等会直接去红绣坊就行了。” 要搁以前,肖楚楚绝对是不舍得在外面吃饭的,但现在可不一样,再加上刚刚在小自己一辈的咸鱼儿跟前出了洋相,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拉了她就往街边的吃食摊子去,口中嚷嚷道:“走走走,今儿个婶子请客,管饱!” 第59章 一起撒过谎,一起干过仗 二人找了个面摊子就自个儿拿了个凳子在桌旁坐下了,镇上热热闹闹的卖啥的都有,咸鱼儿看着这初时对她来说陌生的时空,心境也开始慢慢的发生了变化,在那个世界她无牵无挂,而现在,到了这里却有了亲人朋友。 咸鱼儿瞧了肖楚楚一眼,默道,似的,朋友。 看似婶侄,但其实她俩之间的相处用朋友来形容却较为贴切,肖楚楚和咸鱼儿年纪本就相仿,再加上肖楚楚为人直爽,性子也较为单纯,说话也不藏着掖着,谁对她不好,她也对她一般般,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可能跟她嫁过来就没有公婆的原因有关,虽对大嫂宋田氏的态度模棱两可,但那也是因为宋田氏经常拿她生不出儿子的话来刺她,正常人听这话都会生气。 而咸鱼儿欣赏她的是,就算我生不出一颗蛋来那也和你没关系,能不能生不是你说了算的,就算不能生那我也不需要你来养活,也正因着这样的态度,肖楚楚才敢跟宋田氏叫板,从来不肯吃她的亏,我吃你的喝你的,但我每个月也给你钱啊,咱们谁也不欠谁。 所以肖楚楚的性子正对咸鱼儿的脾气,不保守,不贬低自己的身份,至于肖楚楚对咸鱼儿看对了眼那就更简单了,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起撒过谎,一起干过仗,这情谊儿没得比了。 因此俩人一个王八看绿豆就这么对了眼,乃至于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俩人勾肩搭背干“坏事”,宋广民和某个男人就齐齐头疼,真不知她们婶侄俩到底是谁带坏了谁。 且不说后话,此时的咸鱼儿和肖楚楚正头对头“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街角的小巷子里被人扔出了一个汉子,身上皱巴巴的。 汉子被人一把丢在了地上也不敢吭气儿,看着靠在墙拐上,支着腿,手里拿着签儿剔牙的蛮脸汉子愣是没敢出气儿,哈着腰点着头往后退着走了,那俩汉子还在后头吹了一声口哨,冲他道:“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记住了是三天!不是十三天!”说罢呸了一声,转头进了巷子。 再看那人不是宋广富还能是谁?当下抖了一哆嗦,转身见没了人,这才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一群吃人骨头的狗。” 咸鱼儿正瞧见了这一幕,因为此时的宋广富距离她们正好不远,只要他转身抬个头就能瞧见她俩,当下看了看肖楚楚吃完了最后一口,拉起她就欲走,偏不巧的是宋广富一回头就看见了她俩。 “哟,这不是四弟妹和侄媳妇儿吗?咋啦,你俩逛街啊?” 宋广富眼疾手快脚更快,没三两步就堵了她俩的路,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不见作为长辈该有的,模样,一双眼眯着直往咸鱼儿身上瞟。 若说咸鱼儿长的不是特别好看的那种,但皮肤若是白下来也是个标志的人儿,宋广富在烟花地时常摸爬打滚,自然看得出咸鱼儿底子不差,若是好生将养必然也是个小美人儿,心里便不由的起了心思,但见肖楚楚掐着腰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站着,咳了咳,背着手,故作一副长辈相。 “咋的,见了长辈咋不喊人?” 第60章 你这登徒浪子怎么挡俺们小妇人的路? 咸鱼儿心想你算哪门子长辈,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原来是俺那二伯父啊。”语毕,声音低了几分:“二伯父,您是身上的皮又紧了还是怎么的,需要侄媳妇儿给您松松?” 对着什么人说着什么话,像宋广富这种泼皮无赖跟他好言好语是没用的,咸鱼儿也没那个耐心,更何况打心眼儿里就没承认过宋广富二伯父这个身份,自然地说话也就丝毫不带一丝儿尊敬的意思。 宋广富还是头一回遭人如此对待,赤裸裸的威胁,又想到之前咸鱼儿那毫不留情的一顿打,心里又有些后怕,左右看了看,只见有人往他们这边看了看便没了反应,想着光天白日里这个侄媳妇儿应该也不敢动手才是,便定了定心思:“怎么着,这在外边儿个你还敢跟长辈动手?看理偏谁。” 这还跟她嘚瑟上了?咸鱼儿挑眉,肖楚楚眉头一竖就欲开口,咸鱼儿拿手握住她的手腕,肖楚楚看了她一眼便没作声,嘴角扯了扯,咸鱼儿笑的有些无辜:“你这登徒浪子怎么挡俺们小妇人的路?”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身边过路的人听见,再加上宋广富穿着的衣服皱巴巴的,脸上还有未消的青肿,看人又习惯性的眯眯眼,瞬间让人联想到了街头无赖,又见两个小妇人脸色不好的样子,不免对她们多了几分注意。 宋广富一懵,瞧见身边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忙腆着脸对他们干巴巴道:“我是她二伯父,呵呵......二伯父......” “二伯父?”咸鱼儿收了笑,状似上下看了一眼,而后才道:“你欺我是妇人又是新嫁进来的诓我是不?我家二伯父虽然说不上是啥好货但也是实在的庄稼汉子,哪像你被打的鼻子青脸庞肿的,谁能看清楚你是哪个?再说了,俺来的时候二伯父还在家里呢。” 众人听了看过去确实见那眯眼汉子鼻青脸肿的,又听那妇人说自家二伯父在家里,瞬间看着宋广富的目光就有些不好了,旁边刚卖了她们两碗面的老板也插了话:“小嫂子你们先走吧,这人我帮你们看着,甭管是不是你们二伯父,这当街跟小妇人拉拉扯扯看着就不是啥好货。” 那老板说罢一双眼紧盯着宋广富不动,摊边的面食客也瞅着他,一时间宋广富臊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咸鱼儿哪管他的心情,冲那老板道了谢,拉着肖楚楚就走了。 宋广富看着她们头也不回的样子,在心里狠“呸”了一声,而后盯着咸鱼儿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脸忽然间笑了开来,但那双眯着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却是怎么看怎么奸诈。 此时的咸鱼儿压根儿就不知道宋广富竟然对她打起了主意,也更加不知道自己这个二伯父竟然真的一点儿情面都不顾,所以当后面发生某件事的时候,反应过来的咸鱼儿差点没烧了他的老窝。 而这边因为宋广富的露面,咸鱼儿也没心情再继续逛了,拉着肖楚楚直接去了红绣坊,到时锦蓉还没回来,铺子里的伙计领着她们去了后院的小书房给她们拿了些茶,让她们坐着等一会儿便又去铺子里忙乎了。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锦蓉才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笑,连看着咸鱼儿的目光也更加亲了几分。 不用说,定是生意谈的结果不错。 第61章 物以稀为贵? 事实也确实如咸鱼儿想的那般,王员外承诺给锦蓉的价很高,总之是能让她笑脸相迎的价,此时再见咸鱼儿这个为她牵了一条线的人,心里也更加的亲和了,爽利的给二人算了工钱,手里拿着咸鱼儿新画的花样子,脸上的笑一直没落下去。 “我都说了你画好了直接让楚楚绣了就是,怎的又拿过来让我看一遍,也不嫌麻烦。”锦蓉手下拿着花样子看着,口中也跟着责备道,但脸上却丝毫不见责怪的意思。 咸鱼儿笑了笑:“那也得让蓉掌柜您看了才敢动工啊,万一不行那岂不是白忙活了,还费了您的料子。” 本来也就是客气话,锦蓉说了两句也就不说了,看着咸鱼儿怎么看心里怎么欢喜,便道:“两位小嫂子若是不嫌弃,我便拖个大唤我一声蓉姑姑吧。” 锦蓉以前是在大户人家里做绣娘的,再加上年纪上年长于咸鱼儿,又已嫁作人妇,便让咸鱼儿唤她一声姑姑,咸鱼儿也没推辞,便开口唤上了,肖楚楚虽然觉得自己和咸鱼儿这样一唤两人瞬间就平辈了,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便跟着叫了。 其实像锦蓉这样在大户人家生活过的女子,对“姑姑”这两个字没有觉得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她看来,一个是为了显示亲近,一个是尊称而已,所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咸鱼儿沉吟了半晌,对锦蓉道:“蓉姑姑,有些话我可能在这里要跟您先说一声,采不采用就看您的了。” 锦蓉一见咸鱼儿表情有些郑重,脸上的笑也收了收:“有话你只管说,在我这儿不用计较这些。” “嗯。”点了头,咸鱼儿思索着怎么开口,半晌便道:“您懂不懂什么叫物以稀为贵?” “物以稀为贵?”锦蓉愣了一下,有片刻没反应过来咸鱼儿意指什么,过了片刻眼睛一亮:“你是说......?” “对。”咸鱼儿笑了,眼里带着赞赏,果然这锦蓉是个通透的,她仅是点了一句便联想到了这里,咸鱼儿没再往下说,锦蓉沉吟了半晌道:“不如我们限制生产,一个月最多十二条,料子用上好的绸料,王员外有门路,往外传价格必然不会低,等到名头传出去了再限制一些数量,东西没得买,价格自然也就高了,而这种花样不仅帕子可以用,荷包腰带都可以,只是......” 锦蓉有些担心,现在的女儿家基本上都会女红,这花样子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物什,一旦传开了,有些聪颖的绣娘自然也就琢磨透了,这配线又极其简单,想要仿制完全有那个能力,这样一来,就算限制数量,到了后期这种花样子也无甚新鲜感了,没有新鲜感自然也就失了它的价值。 这样一想,锦蓉不由锁了眉头,沉默了半晌便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咸鱼儿一愣,心里不由冒冷汗,是啊,她光顾着少量生产,忘了这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会“仿”的,这样一来,再稀有的东西,也抵不住仿制品的打压。 唔。咸鱼儿沉默了下来,肖楚楚一见二人不说话,说着什么“仿制品”,不由也跟着沉默了,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间咸鱼儿脑子里蓦然灵光一现,抬头:“姑姑,我们可以做独家啊。” “独家?” 第62章 地辣子这种东西没几个人吃的 “没错,每一个绣品我们都绣上专属字样,并且我们可以用双面绣来做绣品,绣活儿最好让名人大家来绣,这样一来,别人就算仿也仿不来名人大家的手笔,更何况双面绣要真想让一针一线都不露头尾且无残缺,没有真功夫,想仿也仿不来。” “对啊。”锦蓉眼睛一亮,不过瞬间反应了过来:“你见过双面绣?” 咸鱼儿被锦蓉问的一愣,完了,光顾着解决问题去了,倒是忘了自个儿是个“正儿八经”的农妇了,一般农妇能有如此见地已是十分难得,如今她还搬出了“双面绣”这种农家妇人根本不会去关注的东西来,这锦蓉想不怀疑都难。 瞬间,咸鱼儿感觉自己真是笨的够可以,眸子转了转,干巴巴的笑道:“见过倒是没见过,只是听人说起过,我一农妇哪里见过这等绣品,也只是随口一提,若是真的行,那自然皆大欢喜。” 锦蓉点了点头,见咸鱼儿丝毫没有躲闪的目光,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但是转念一想,这双面绣本就是个极其复杂的绣活儿,这样的绣娘本就难找,更何况还是名绣,别说这四国了,就是翻遍临月国,她也没那个人力去翻啊。 一时间有些惆怅,咸鱼儿也知道此事有些难办,但这事儿自己还真的是没法儿解决,一个她又不是神通广大的穿越人士,什么东西都样样俱全,另一个她也没有什么异能,哪里能变出个绣品绝佳的绣娘出来,当下便对锦蓉道:“暂时就先这样做着吧,四婶儿的绣活也不错,可以顶一阵子,姑姑可以先费些功夫找着,找得着皆大欢喜,找不着也暂时影响不了什么,其他的事就等问题出来了再解决吧。”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锦蓉脸上带着思虑,点了点头,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咸鱼儿只得先跟锦蓉告别,其它的事等下次过来再说。 回去的时候肖楚楚神色有些落寞,不似之前的神采奕奕,左看一眼咸鱼儿,右看一眼咸鱼儿,就是不说话,开始的时候咸鱼儿没发现,拉着她去买了一斤面粉装进了包袱里背着,又从街边的菜摊子上买了几根黄瓜装了进去,一系列的举动,肖楚楚愣是没问一句她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咸鱼儿想了想,好像没看到街上有卖辣椒之类的摊子,便偏脸问她:“四婶儿,这街上怎么没有卖辣椒的?”问了几遍肖楚楚才反应过来,愣愣道:“辣椒?辣椒是什么?” “额?”咸鱼儿眨了眨眼:“就是吃起来有点辣,开始是绿色的,后期是红色的那种。” “哦,你说的是地辣子吧?”肖楚楚问她,而后道:“地辣子这种东西没几个人吃的,太辣了,还呛人,吃了肚子里火燎燎的难受,你要它干啥?咱后山好像有,但是没人摘,你要是要哪天我带你去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嗯嗯。”点点头,咸鱼儿压住心中的欣喜,而后见肖楚楚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和之前的高兴劲儿完全不一样,便问她怎么了,肖楚楚一会瞥她一眼,想说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让咸鱼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肿么了...... 肖楚楚纠结的样子让被看的咸鱼儿猜的也有些无语了,索性直接问她:“怎么了四婶?有啥话说出来就是,你这样憋着不难受啊。” “当然难受。”肖楚楚回了一句,见她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咬了咬唇便道:“鱼儿,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拖后腿了,所以就不想让我绣了?” 嗯??? 第63章 咱主要的目光不是放在这个上面 咸鱼儿头顶瞬间顶了好几个大问号,一时间没明白肖楚楚是什么意思,直到她扭扭捏捏的说了句“那为啥你让蓉掌柜的另找绣娘来绣这些花样子而不是让我绣?”才明白她是在担心什么。 有些哭笑不得,又暗骂自己大意了,没跟自己这个四婶儿说清楚,不过心里倒也欢喜肖楚楚的直接,而不是藏在心里对她起计较之心,便对她道:“四婶儿,这绣活儿不是长久来钱的活儿,绣品除了镇上有钱的小姐夫人买,其它的平民百姓哪里有闲钱买这个?有了钱也就都用来买柴米油盐了,咱主要的目光不是放在这个上面。” “那是放在啥上面?”肖楚楚好奇的看她,咸鱼儿拍了拍自己背上的包袱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几次去镇里,咸鱼儿一直没忘记研究这里的吃食,街边的摊子她也瞅了好几次,不是汤面便是凉面,里面的配料也都是最基本的面油盐,其它什么都没,吃起来油腻腻又没味儿,再加上现在是九月份正值最热的时候,街边的人吃凉面还好,汤面更是热的脸上汗涔涔的,咸鱼儿看了几圈没见到凉皮这种东西,想到它的做法简单方便不说,关键是好吃,便买了些白面和黄瓜拿回去先试验试验。 要问她为啥还买白面?还就买了这么一丁点?那还不是因为有着大伯母虎视眈眈的盯着吗,要做也只能偷偷的在屋里做。 而且又因为两家没分家,就连偷偷做,咸鱼儿都担心会被发现,毕竟那么一大家子人用的都是一个灶房,想着,只好趁着自己或者肖楚楚做饭的时候偷偷试一试,想来应该不会出啥大事。 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回去一掀灶锅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窝窝头也没给她俩人留,宋祁氏也是一脸愧疚,她本想偷偷给儿媳妇儿还有四弟妹留两个,谁知道宋田氏直接将所有的饭食都端去了她的屋子,锁的严严实实。 咸鱼儿一听心下明白了过来,显然是自己见天儿的跟肖楚楚往镇上跑,又不见给宋田氏上交银钱,心里不舒坦了,不过咸鱼儿不知道的是,宋田氏这次不仅不舒坦,而且还是极度的浑身不舒服,在家里久等咸鱼儿没回来,拿着锄头一脸煞气的去了田里。 晚上的时候是肖楚楚做的饭,宋祁氏身子也因着咸鱼儿这一段时间的药补好了许多,得亏宋田氏大字不识,更不懂的药材之类的东西,一直以为,她熬得是从张大夫那里“赊”过来的安神药,不然,咸鱼儿熬得那一锅锅红枣当归非得惹起事端不可。 宋祁氏有了精气神,连脸色也好了许多,咸鱼儿也在给宋祁氏喝汤药的同时自己也喝了些,脸上看着也比前些日子好看多了。 大房的两个小孙子由于自家娘亲终日里要跟着下地做活,所以这几天便由身子“好些”了的宋祁氏看着,宋李氏则安分了一阵,乖乖跟着下地,宋广富依旧我行我素的去镇子吃喝嫖赌,不然今儿个咸鱼儿二人也不会在镇子上遇见他。 宋广田拿他没有办法,二弟妹是个妇人,自己又不好说她,只得闷着头干地里的活儿,毕竟自己的大小儿子都在镇上做工,地里不指望他根本没人能指望。 眼看着别人地里的草都除了大半,自己家这十来亩地却是只动了一半,心里着急却又无人能用,只得从早到晚的忙乎,累了一天自然也没有精神去管别的事情。 第64章 你不知道爱嚼舌根的人最容易烂嘴吗? 临近傍晚的时候宋广田和宋田氏等人回来了,听到几人进院子的声音,二房紧闭的屋门忽然打了开来,咸鱼儿刚从灶房里出来,冲着刚放下锄头的宋广田道:“大伯父,咱家的柴火快用完了,明儿个要不让四叔先别去地里了,先去山里砍些柴回来?” “好。”宋广田直接点了头,灶房里的柴火一直都是宋广民去砍的,所以他也没说什么,拿着木桶去井边打水,宋广民也没说啥,只说那他明天多砍些放院子里备着,等过一段时间再多砍些留着过冬。 玲儿春桃也回了屋拿盆打了些水回去梳洗了,宋田氏却是把手里的锄头一扔,脸色不扇的看着咸鱼儿:“今儿个干啥去了?” 咸鱼儿愣了愣,看了一眼在她身旁笑的一脸奸诈的二伯父:“没干啥啊,咋了大伯母?” “咋了?”宋田氏一双眼睛眯了眯:“你问我咋啦?你二伯父说今天看你和四弟妹在镇上吃的饭?” 二伯父?咸鱼儿目光转向宋广富,宋广田擦了一把脸,也看向宋广富:“你又去镇上了?” 宋广富得意的嘴脸一僵,出来倒水的宋李氏忙接了话茬儿:“大哥,广富是去镇上看长工的事儿的。”说罢拿胳膊肘捣了捣宋广富的腰,宋广富忙扯了抹笑:“是啊大哥,俺去镇上是干正事儿的,王富户家不是要长工吗?大侄子二侄子都在那,到时候俺去了也能有个照应。” “嗯,能找活儿干就行,要是实在不行就跟我去地里,别再整天的往镇上跑跟着那些三教九流的不干一个正经事。” “哎,知道大哥。”宋广富应了一声,一双眼睛转了转:“三侄媳妇儿,你今儿个去镇里都买了啥好东西?我看你大包小包的。” 宋田氏一听黑了脸,一脸不善的瞅向咸鱼儿,咸鱼儿心里沉了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宋广富,想着他应该没看见才是,自己是放包袱里的,回家的时候没见着人直接就给塞屋里了,便道:“二伯父看错了吧,我跟四婶儿一起去的镇上,我要是买了东西四婶儿肯定知道。” “是啊大嫂,鱼儿去镇里都是跟四弟妹一块儿去的,要是添了啥四弟妹哪能不知道。”宋祁氏在一旁帮着道,但一双眸子里却隐隐带了担忧,瞧了一眼咸鱼儿。 咸鱼儿心里也有些打鼓,如果他们现在去自己屋子里搜定然搜的到,那一斤白面就在柜子里放着呢,要是搜出来了自己必然没有理由解释,想着心中沉了又沉。 宋李氏一直站在一边没吭气儿,见状慢悠悠插了一句:“要是真没买啥,那去屋子里看一眼就是。” 眼里一冷,咸鱼儿偏脸看向宋李氏:“二伯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俺没有什么意思,你可别误会啊侄媳妇儿,俺也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大嫂,您可别听俺这张烂嘴的话,侄媳妇儿是啥人您还不清楚吗?” “既然是烂嘴就不要多说话,二嫂,你不知道爱嚼舌根的人最容易烂嘴吗?”肖楚楚端了盆出来,将自家男人换下的衣服扔进了盆里,冷脸看她。 宋李氏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笑有些讪讪:“俺可没嚼舌根,不也就那么一说,大哥,咱家可从来不出偷摸藏东西的腌臜货。” 第65章 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儿啊 呵。 咸鱼儿瞥了一眼宋李氏:“二伯母说这话似乎是在说侄媳妇儿我藏了东西是吧。” 宋李氏看她,脸上带着无辜,连连摆手:“俺可没这么说,俺就是给咱们提个醒,可没有说侄媳妇儿你的意思,侄媳妇儿你可莫要多想了记恨俺。” 咸鱼儿乐了,竟然是笑了起来,看着宋李氏:“那二伯母既然这么说了,那咱家不如来个清盘好了,所有人屋子都搜一遍,莫得罪了谁,也莫落了谁,公平的紧,二伯母您看可好?” 宋李氏脸色一僵,和自家同样僵住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扯了扯唇角:“你这话是咋说的,咋搜屋子还得搜全家的屋子?俺可没做那落脸子的事。” “做没做谁心里清楚,我说我也没做,二伯母你信吗?”咸鱼儿揶揄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憋红了一张脸,扯扯唇,清了一下嗓子看向一旁默不吭声沉脸的宋广田:“大伯父,侄媳妇儿问心无愧也觉得二伯母的提议甚好,要搜屋子就宋家所有人的屋子一起搜,也莫落了外人口舌,您看怎么样?” 加重了“所有人”三个字,咸鱼儿神情淡定的看了一眼宋李氏,见她目光飘忽便知道她心中所想了。 知道怕就好,有小心思那就更好。 咸鱼儿弯了唇,宋广田想了想正欲准话,宋田氏却是一嗓子嚷了起来:“搜搜搜搜什么搜?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长辈的屋子也是你一个小辈说搜就搜的吗?” 宋田氏的话似是让一旁的春桃松了口气,快速瞥了宋广田一眼。 宋广田一听这话心里也起了计较了,一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儿,自己身为宋家家长,岂能让小辈搜了屋子,瞬间有些不乐意了,一张方脸耷拉着,看了一眼咸鱼儿没吭气。 这个大伯父自以为一碗水端平的样子,实际上一到落了他面子的事情上立马就转了态度,咸鱼儿看不上,又不好说什么,见宋田氏拿眼横她,也不露怯,便道:“大伯父,这事儿可不是侄媳妇不尊重您,正是因为侄媳妇儿为了顾全您的面子,以及堵众人之口才这么说的。 您想想,咱宋家就光是因为怀疑一个新嫁进来的侄媳妇儿藏了东西,就大张旗鼓的去搜人屋子,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但要是所有人,甚至连您都放了面子也让众人搜了屋子,那只能说明宋家大老爷子一碗水端平,处事公道的紧,没人会说您啥不好的话的,要说也只会说那些不安生过日子,终日里就知道挑拨是非的小人才是。”说罢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宋李氏。 宋广田这么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想着自己作为宋家大老爷,处事自然得公平公道一碗水端平,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去搜侄媳妇儿的屋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三房孤儿寡母呢,想罢脸色松动了起来,宋李氏一见,本是落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就是,大哥,俺看侄媳妇儿说得对,要搜就一起搜,省的到时候外人知道了说俺几房做事不公正,俺跟广民可干不来欺负人一小媳妇儿的事。”肖楚楚也接了声儿,挑衅的瞟了一眼宋李氏,对于这个二嫂也愈发不耻。 宋李氏有些慌了神,这屋子可不能搜啊,这一搜她二房的底子可就全曝光了,看着自家男人畏畏缩缩惧怕宋广田的嘴脸,心里便不由一阵无名火升了起来,捣了捣他:“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儿啊,莫让人觉得俺二房是个疵毛的人。” 第66章 你个败家的老玩意儿 “你让俺说啥勒?”宋广富使摆了一下被她捣的胳膊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都是这个老娘们的错,没事儿说啥搜屋子,直接去她屋里看不就行了,想罢没好气的又剜了她一眼,这才舔着笑脸看向宋广田:“大哥,俺屋子就不用搜了吧,俺屋子啥样您还能不清楚?有个啥不都被俺给嚯嚯了吗?” 为了躲避搜屋子,宋广富也是将自己给诋毁了个遍,宋广田眉一竖:“你还知道你净霍霍人了,那么大个人了,一点儿正事也不干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你看哪家跟你一样就知道坐吃山空?” “这不是还有大成家的垫着么。”宋广富嘟囔道,宋广田“呔”了一声,吓得他连忙闭了嘴。“你别马带嚼子瞎胡勒,人家李大成再不着调也不像你似的胳膊肘子往外拐,行了,别搁这杵着了该干啥干啥去。” 宋田氏也有些不耐烦了,瞅着咸鱼儿娘仨那一穷二白的样儿就知道屋子里藏不了啥好东西,就是自己这二弟妹左一句右一句的阻着,说不定还就真藏了啥好东西。 豆芽儿看着二伯母欺负自家嫂子,心里也有气儿,闷了半天没说话,见大伯母松了口,二伯母松了神转身欲回自个屋子,眼睛转了一转忙道:“大伯母,俺那天可看见二伯母关着门吃甜糕呢,宝儿给过俺一块,可好吃了。” “啥,还吃甜糕?”本来就怀疑二房有鬼的宋田氏一听豆芽儿这话可不得了,眼睛一瞪“蹬蹬蹬”几下跑到了宋李氏跟前。 宋李氏乍听到豆芽儿这句话,心下一惊,回头便是瞪他:“你个糟心眼子的,胡咧咧个啥?你哪个眼戳子看见俺吃甜糕了?” 宋祁氏见宋李氏急了眼忙捂了豆芽儿的嘴,半拉半扯的拖他回屋子“教育”去了,咸鱼儿见豆芽儿被拖走时那眯起来透着兴奋劲儿的小眼神瞬间挑了眉:这小子平时不吭气儿,一吭气儿一肚子坏水,不过,她喜欢。 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咸鱼儿“呀”的一声一惊一乍:“啥是甜糕儿啊?俺咋没吃过?” “噗嗤”一声,肖楚楚一乐,差点儿没忍住笑喷了出来,对于某个刚给豆芽儿买过糕品的人嘴上竟然还问啥是甜糕,她也是服了。 宋李氏这下子可慌了,宋田氏又一头跑到了自个儿跟前,这门还开着呢,忙用手攥住了门把,殊不知,她这下意识的动作,正让宋田氏心里的怀疑落实了几分,一脚踹开了门,震得宋李氏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嗷嗷直叫。 “好你个李青莲,一家子人跟着吃糠野菜,你男人好赌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敢关起门来吃独食,你可真有脸!”说罢一脸煞气的进了屋子,左看右看果然就见那床边的枕头边儿上放着一个小包,三两步走上前拿起来翻开一看,可不就是那劳什子的甜糕吗?白白的颜色,看起来糯糯的,吃起来还不知道是啥好味儿呢。 一想到他们大房为了二房还赌债也不知道还了几次,二房得了好东西不知道孝敬他们不说,竟然还敢关起门来自个儿吃独食,心里就是一个火气上涌,把那甜糕往地上一摔,上前劈脸就是一巴掌:“你个败家的老玩意儿,男人见天儿的赌,俺大房整日儿的勒紧裤腰带给你男人补赌债,你倒好,关起门来自个儿吃起独食来了,李青莲,你那心都让狗给吃了吧昂?” 第67章 还好还好,差点没吓死我 脸上生生挨了一巴掌,“哎哟”了一声,宋李氏心里也气了,伸手就去推她,宋田氏一见宋李氏敢反抗,心里更是气,小手自然也就愈发重了。 咸鱼儿一见这情况,“惊讶”的瞪大眼睛一副跟着“着急”的样子,看着地上摔了稀巴碎的甜糕心疼的“哎哟”了一声:“大伯母,这甜糕可是浪费了,俺还没吃过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家子糟心玩意儿!我让你吃独食,我让你吃独食!”宋田氏踢了宋李氏一脚,而后抬脚便踩在那甜糕上面,又狠劲的碾了碾,直碾的混进了土里,看的宋李氏心里那个疼哟。 因着大人的吵闹两个孩子也吓着了,“哇”的一声齐齐在院子里哭了起来,不明白奶奶跟二奶奶为啥就打了起来,两个娃娃一声高过一声,哭的好不可怜。 玲儿和春桃心里也跟着着急,但自家娃儿又哭个不停,忙去抱进怀里拍着背好生安抚。 宋广民见大嫂按着二嫂打,有心上前拉架,但他们又是女人,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动手拉扯,再加上肖楚楚在跟前看热闹看的心里正舒坦呢更不会给自家男人这个机会,见宋广民跟着上火,拉了他就回了屋子把门给关上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宋广田也心火上了头,见二弟妹还真藏了东西搁屋子里头,再想想自个二弟那不成器的样子,转头就是对着宋广富一脚踢了上去:“我看你们两口子是真的不想过下去了!”说罢掉头就进了屋不管了。 俩双胞胎姐妹花刚从外面嬉笑着回来,一进院子见这光景瞬间懵了,哭喊着去了屋子拉架,宋田氏扯着宋李氏的头发被她们这一拉,瞬间扯掉了一大把,疼的宋李氏“嗷嗷”叫,想打回去又怕惹急了宋田氏到时候真的不管他们二房了,偏脸看到咸鱼儿站在门口嘴角含着笑看着他们,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发了狠的冲向她。 “我让你这个小贱蹄子看笑话,让你这个小贱蹄子戳磨事儿!”宋李氏披头散发龇牙咧嘴的冲向咸鱼儿。 咸鱼儿“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下,瞪着眼睛,小嘴一闭一合,说起话来气死人不偿命:“哎哟可吓死我了。”话落,转身慢悠悠的回屋了,只留被宋田氏追着打的宋李氏在后面死盯着她的背影不放。 至于宋广富则被宋广田踢了一脚后直接躲外边儿去了,压根儿不管自己那被大嫂追着打的婆娘。 一回了屋子,咸鱼儿忙把门从里面插上了,打开柜子看着那一小袋白面和两根黄瓜,弯身抱在了怀里,舒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还好还好,差点没吓死我。” 幸好自己临危不乱,不然这会子被宋田氏追着打的可能就是自己了,想着咸鱼儿一双眼睛左右瞅了瞅,转身将东西塞进了自个儿床底下,顺便又拿了几双鞋搁前面挡着,直到觉得一眼看不见这才放心,心下却思索着哪天得悄摸儿的挖个坑出来用来藏东西才行。 这日子过得真是也够心累的,买个东西还不敢让人瞧见,咸鱼儿翻了个大白眼,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还在闹腾着。 得,看来今晚儿又要饿肚子了。 第68章 让侄媳妇儿把话说完! 一直这样藏着掖着也不是事儿,咸鱼儿心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大房透个底儿,毕竟现在这境况,若说分家是不可能的,自己跟大房二房又是共处一个院子,自己只要干点儿啥事肯定会被人瞧见,毕竟人多眼杂。 而且经过这两次事儿,这二伯母定然是要将她给恨上了,如果一直揪着她不放,保不齐哪天就得捅出篓子来,想着,咸鱼儿又从床上爬了起来趴在地上将那袋子白面掏了出来,抱在怀里坐床上歪着头想着法子。 想来想去只有实话实说这一个法子可行,反正自己会的现代吃食又不止这一样,就是被他们知道了又能咋的,大不了自己再偷偷干别的就是了,而且有这个东西打掩护,她也能弄些别的东西出来。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样一想,咸鱼儿心里瞬间觉得前途一路光明,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便往大房去了。 到大房的时候宋广田正沉着脸坐在床上抽旱烟,那烟雾火烧火燎的,咸鱼儿闻着有些不舒服,见她进来便拿烟身在床边磕了磕看她:“侄媳妇儿过来是有啥事儿?” 宋田氏正搁一旁拍打着鞋底,此时见咸鱼儿过来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怎么着,你跑来干啥?俺这儿可没好吃的甜糕给你。”声音大的二房都听得见,摸着嘴角淤青的宋李氏听着这话狠狠“呸”了一声对两个女儿道:“你们可给俺争点儿气,以后给娘找个有门脸的女婿,臊死他们一个个的!” 麦儿低着头没吭气,苗儿却哼了一声:“娘你看着吧,俺不会让那个咸鱼儿一直嘚瑟的,长着一副狐媚子脸妖给谁看!” 咸鱼儿要是知道苗儿背地里喊她狐媚子,估计做梦都会笑醒了,毕竟现在的她可也是很在意自己的这张脸的,且不说二房那边如何,这边咸鱼儿听到宋田氏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扭捏道:“大伯母,今儿个让你受累了,我来是有些话想跟大伯父透个底儿。” “透底儿?透啥底儿?”鞋也不拍了,宋田氏忙坐正了身子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咸鱼儿看着宋田氏那张大脸盘子竟觉得有些可爱,但一想想她那脾气,瞬间觉得自己是脑子发了抽了,竟然会觉得她可爱,不过和那宋李氏比倒是还有些可取之处的,至少讨厌就是讨厌,不会背地里给你使摆子。 清了清嗓子,看向同样一脸疑惑的宋广田,咸鱼儿道:“是这样的,我今儿个从镇里买了一斤白面放屋子里......”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田氏抢了白:“噢俺说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怪不得李青莲那个老胚子说要搜屋子,原来你搁这儿藏着呢,好你个小蹄子,走,你跟俺过去瞧瞧,俺倒是要看看你屋子里还藏了啥好东西。” 说着,宋田氏就欲起身拉着咸鱼儿回屋,宋广田脸色虽然也跟着难看了一下,但想想自己这个侄媳妇儿既然来了这屋子里提起了这事儿,肯定还有其它话说,当即呵斥了宋田氏一番:“回来!当着小辈的面还要不要脸了,让侄媳妇儿把话说完!” 第69章 大伯母,是您二我八 宋田氏不情不愿的又坐了回去,耷拉着脸没再说话,但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是在等着咸鱼儿解释。 松了一口气,既然大伯父能听人说话那就是个好事儿,思索了一番道:“本来我是想着等这事儿琢磨出来后再跟您和大伯母说的,但是今儿个二伯母一通闹这事儿的性质就算变了,我再不说到时候指不定又会怎么编排我,所以想了想还是先给您吱一声,成不成还得您和大伯母说了算。” 一番话说的宋广田脸色好看了些,连宋田氏也“哼”了一声,面上却是缓和了些。 咸鱼儿见状心里更是有了底,继续道:“我在娘家的时候就喜欢钻研些吃食,这几次去镇上见路边摊子卖的都是些热汤面和没有料儿的冷面,我想着不如做点儿凉皮拿去镇上买,一个是可以贴补家用,另一个则是做点儿小生意,大伯父您看可行?” “凉皮?那是个啥玩意儿?”宋田氏好奇道,凉面她听过,凉皮她可还真没听说过。 宋广田也有些好奇:“这凉面倒是见过,这凉皮闻所未闻,侄媳妇儿,你可做的出来?” “当然做的出来。”咸鱼儿一笑:“大伯父,这事儿就等着你松口,只要你觉得可以我这边就能立马做上一碗给您尝尝,您若觉得行,我这边就多买些白面做了。” 一听到要花钱,支着耳朵听得宋田氏第一个不同意了:“这不行,这干啥都要花钱,俺可没钱出,万一是个不孵不出小鸡的蛋,俺找谁要去?不行不行。” “大伯母,不用您出钱。”咸鱼儿看她道:“这个钱我自己来出,只要大伯母您到时候别为难我这个做小辈儿的就行。” “俺为难你?”宋田氏像听见一个笑话一般,嘴巴一咧:“你看你哪点儿能值得俺为难你。” 宋广田听着自家婆娘和一个小辈斗嘴,脸上有些不好看,旱烟袋在床边敲了敲,成功止住了自家婆娘的嘴。 从咸鱼儿嫁进宋家开始,宋广田对于这个一开始就打算换回家当老妈子用的侄媳妇儿压根就没真正看进眼里去过,心里也有些瞧不起,但他是宋家一家之主,怎么说都要顾点儿情面。虽然对于自家婆娘总是使唤她做这做那的有些看不惯,但是也从来没有替咸鱼儿说过一句话,因为在他的心里也是那种想法:这本来就是宋家拿粮食和猪换回来的,多干点活儿本来就是她应该的。 所以当咸鱼儿这般跟着宋广田说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问她:“你是想怎么做?” “我只需要您和大伯母不插手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可以做,还有二伯母那边别捣乱就行。”咸鱼儿直接道。 宋广田虽然觉得咸鱼儿这话说的有些没礼貌,但是二房确实是个不成器的,加上今天这一出,宋广田对老二媳妇也有些微词,便点了头:“这事儿若是真的可行,你放手做就是,不用过问俺。” “那这赚的钱怎么办?”宋田氏直接问道主题,宋广田也不说话了,咸鱼儿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钱的话就二八分。” “二八分?”宋田氏眼睛一亮,伸手便算了起来:“一碗凉皮十文钱,十万就是一百文钱,二八分就是能拿八十文......”这样算着,宋田氏忙点了头:“那成,就这么算,你做吧,俺不拦你。” “大伯母,是您二我八。”咸鱼儿“好心”提醒了一句,而且十文钱一碗太便宜了。 第70章 你说啥?你八? “什么?”宋田氏一听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你八?”,连宋广田也愣了一下。 点点头,咸鱼儿“言辞切切”的解释:“大伯母,您看一碗凉皮十文钱,卖了十份您啥也不用干就可以直接拿二十文钱,若是卖的多您拿的也更多。 而侄媳妇儿既要买白面,还要买配料,光白面一斤就得百十文钱,算下来我拿的还没有大伯母拿得多,而且婆婆她身子也不好,还欠着张大夫家的钱,这些也是要还的,所以侄媳妇儿并没有给自己多留多少,还有人工,这个也需要侄媳妇儿自己去做的。” 咸鱼儿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宋田氏这么一琢磨,似乎也是这个理儿,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时没跟上趟儿。 宋广田也知道宋祁氏身子一直病恹恹的,这个侄媳妇儿能为她着想,想来也是个好的,再说自家啥也没干便能得上两文钱,虽说不多,但是这卖的多了,拿的自然也多,又不需要自家掏钱,听她这么一说自然也就没啥好说的了,便点头应允了。 宋田氏见自家男人松了口,想着自己啥也不用干就能平白拿些钱出来,这样一想倒也是自家占了便宜,转了转眼珠子便道:“成吧,你要是弄得出来你就弄,弄不出来就老老实实的跟俺下地干活去。” “好勒大伯母,那二伯母那里......?”咸鱼儿试探性的问道,宋田氏一摆手:“她你不用管,俺让你弄得管她啥事儿?弄你的那什么凉皮就成了,不过可别忘了赚的钱还有俺这一份。”宋田氏不放心的叮嘱道。 “您放心吧大伯母,那要是没啥事儿俺就出去了?” “出去吧出去吧。”得了便宜的宋田氏摆摆手开始赶人,咸鱼儿“哎”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心里也落了一口气。 说干便干,当晚咸鱼儿就撸起袖子捣鼓了起来,宋祁氏带着豆芽儿去瞧了一趟,见自家儿媳妇守着灶房热火朝天的做着什么,也没看懂,只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的汗珠子,让她有事明儿个再做就是了。 咸鱼儿心中感动于宋祁氏的关心,手上却将她推了出去,让豆芽儿将她带回屋子里睡觉去了,豆芽儿却好奇自家嫂子的事儿,没一阵儿又跑了回来,趴在灶房门口支着脑袋问她:“嫂子,你在做啥呢?” 看着豆芽儿露着小脑袋,一脸好奇的模样,咸鱼儿不由一笑,用沾满面的手在他鼻子上点了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快去回屋去,在这汗死个人了。” 不得不说,古代的灶房一等到做饭的时候就跟个汗蒸房一样,不仅热,还火烧火燎的,一开始咸鱼儿用这土灶做饭还真不习惯,久了竟然觉得自个儿也适应了,甚至觉得还蛮有特色的。 “俺不回,嫂子,俺想看你做东西。”豆芽儿眼睛闪亮亮的,咸鱼儿看他一副兴致昂扬的模样也不赶他走了,索性由着他,拿了个小板凳让他坐的离锅灶远一点,见烟熏不着他这才放了心。 听着里面的咕嘟声,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咸鱼儿掀开盖子,瞬间一股热气传来,等热气消散了,这才拿了勺子舀了热水出来倒进自己事先从屋子里拿过来的盆里,好等着弄好之后回屋洗个澡。 第71章 俺哥长的可好看了 主要是宋家太抠门了,可能因为天气还热着,不舍得用柴火,所以家里人洗澡都是打的井水,拿布擦擦也就算完事儿了,咸鱼儿接受不了,主要是井水太凉了,女人总是用凉水洗对身子也不好,所以有时候都是偷偷的烧水用。 打好了水,咸鱼儿先将盆端进了屋子,用不穿的衣服给盖了好几层,防止变凉,这才回了灶房拿出自己之前揉好之后放在一旁醒着的面团,揭开布戳了戳感觉差不多了,这才拿上了案板。 豆芽儿好奇的厉害,但话也不多,支着小脑袋看着自家嫂子忙活。 咸鱼儿事先往面团里加了一把粗盐,粗盐还是用水化解好的才倒进去的,为的是给面团增加一点筋度。 而后准备了一碗清水开始洗面筋,洗面筋比较费力,要不停的揉洗,当水很浑浊的时候还要将面倒进另一个碗里换清水继续洗。洗的方法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要不断地洗就行了,直到换的清水不再浑浊,手上剩的这一小坨就是面筋了。 洗了很长时间的咸鱼儿,看着手里那一小坨面筋,拿了笼屉将面筋摊了上去,弯身又往灶里塞了一把柴火,火光映的她的脸通红通红的,那双眸子也亮的惊人。 豆芽儿坐在一边看着自家嫂子不停的忙活,虽然看不懂她在弄啥,但觉得自己嫂子跟别人不一样的做法真的好神奇,此时见咸鱼儿停了下来开始烧火,一双眼睛眨啊眨忽然问道:“嫂子,你喜欢俺哥吗?” 啥?乍听到这句话的咸鱼儿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见豆芽儿正支着下巴等着她回答,清了清嗓子道:“我都没见过你哥,咋跟你说喜不喜欢呢?” 听到这句话,豆芽儿有些失落,半晌觉得似乎也是,又兴奋了起来,小脸蛋上满是自信:“嫂子,你要是见了俺哥,你肯定会喜欢上他的,俺哥长的可好看了,比......比......”豆芽儿挠着耳朵想了想,半晌才眼睛一亮道:“比小花儿还好看。” “小花儿是谁?”咸鱼儿将注意力放在了小花儿上,豆芽儿脸色一红,有些扭捏:“小花儿是村西头禾婶子家的。” “噗嗤”咸鱼儿忍不住笑了,手下不忘往灶里添了一把柴。 豆芽儿见咸鱼儿光笑不说话,不好意思了一阵而后又道:“真的嫂子,俺哥长的真好看,你要是见了就知道豆芽儿没说假话。” 咸鱼儿不知道自己的便宜丈夫是真好看还是假好看,不过看豆芽儿这模样就知道那男人在他心里肯定是无比高大的,想着不由有些吃醋,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咸鱼儿起身揭了锅盖,将面筋拿了出来,放在案板上揉了揉,拿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留作备用,耳边还传来豆芽儿叽叽喳喳替他哥说好话的声音。 咸鱼儿满脑子里都在想着步骤,自然地也就没有听到豆芽儿的话,更没有听到豆芽儿口中那句:“俺哥叫宋清然,名字可好听了,嫂子你觉得呢?” 久等没等到咸鱼儿话音的豆芽儿坐不住了,小屁股从凳子上挪了起来,上前看她在弄啥,只见咸鱼儿将那之前洗过面得水放到了一边,而后又拿了一个盆,里面放着冷水,将碗挪了进去盖上,又拿了姜还有黄瓜之类的东西开始切丝儿,细细的不像大伯母她们切的很粗。 第72章 宋祁氏的担忧 咸鱼儿见身边凑过来一个小脑袋,把手里切剩的一小半黄瓜递给他,摸了摸他的头,继续忙乎去了。 豆芽儿得了半根黄瓜,忙塞进了嘴里,喜滋滋的吃着。 家里姜蒜都有,还有一些之前发的豆芽,咸鱼儿将切好的黄瓜丝还有姜蒜等物都放在了一起,拿盐调了调,古代的佐料很少,尤其是在农家,有盐就行了,其他的压根儿就不会备着,一个是嫌浪费钱,一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想着,现在大晚上的也没办法去找佐料,先做一些看看行不行,等明儿个再去镇里或山里找找。 之前洗好的水浆要沉淀很长时间,咸鱼儿便催着豆芽儿回屋了,进了屋子时宋祁氏还没睡,坐在床上就着昏暗的光缝补衣服。 咸鱼儿见状上前将她手里的东西收拾了:“娘,大晚上的就不要忙活了,这衣服也破了,回头我扯上一些布再做新的吧。” 宋祁氏无法,也知道咸鱼儿是关心她,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针,任由她拾掇。 看到宋祁氏做活儿,咸鱼儿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有个难题没解决,那就是那绣样儿找不着绣活儿顶尖的大家,一时添了几分愁绪。 宋祁氏见儿媳妇儿不说话了,又瞥见她眉间紧锁不由便多问了一声。 咸鱼儿想着自家婆婆之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对这个应该会了解些吧?便将她之前和锦蓉的谈话一一跟她说了一遍。 听完咸鱼儿的话,宋祁氏倒是沉默了一阵,咸鱼儿也没指望宋祁氏真的能给她说出个名儿来,没想到半晌后宋祁氏却忽然道:“双面绣我倒是会,只是许久没绣过了,不知行不行。” “娘,你会绣?”咸鱼儿瞪大了眼睛。 宋祁氏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低了些:“记忆里是有这么个东西,绣是能绣,就是绣成个啥样就不知道了。” “没事儿娘,明儿个我去四婶屋子里拿一条过来您看着绣,绣成啥样儿都没关系。”咸鱼儿瞬间乐的没边了,宋祁氏见咸鱼儿这副模样,心里也跟着欢喜,想着自己总归能帮上一点忙,但又怕自己绣不好让她失望,心里便有些不安。 再想想自己那儿子到现在还没音信儿,要是真没了,自己这儿媳妇儿就真的要跟着她一起守活寡了,想着这些日子咸鱼儿的好,不由几分愁绪添上心头。 咸鱼儿没发现自家婆婆的异样,只想着她会双面绣的事儿了,又怕自己寄予的希望太大到时候再让宋祁氏有了压力,便强压着心里的兴奋劲儿道:“娘,您跟豆芽儿先睡吧,天也不早了,我等会儿弄好了也去睡。” “好,你别弄太晚累着自个儿了。”宋祁氏嘱咐了一句。 咸鱼儿应了声,扶着她躺下,替她掖好了被子,豆芽儿也磨磨蹭蹭上了床,见咸鱼儿望着他,不好意思的一股脑儿钻进了被窝里,也不嫌热。 笑了一阵,咸鱼儿吹了灯,出了屋将门给关上了。 回了自个屋子躺了差不多有三个小时,咸鱼儿从床上爬了起来,去了灶房,见水浆沉淀的差不多了,便端了出来,拿勺子小心的撇去上面的清水,只留下粉浆,搅拌均匀后,烧火准备蒸凉皮。 第73章 好好儿的白面都让你给败坏了 现在都是那种圆底的灶锅,也没有平底盘什么的,咸鱼儿想着等以后得让铁匠打几个出来,眼下便拿了一个大点的那种家里用来盛大菜的碗出来,小心的涂了一层油在碗底,锅里兑了水,用汤勺舀了两勺面浆放进碗里,而后将碗放进锅里,盖了盖子在水上蒸,差不多两三分钟咸鱼儿想着差不多了,便没再添火,等了一阵掀了盖子一看,眼睛瞬间一亮。 拿了布小心的将碗端了出来冷却,而后一点一点揭了下来,晶亮的面皮就这么做了出来。 咸鱼儿心下欢喜,忙拿刀切成一指半宽的条,加入了切好的面筋和之前拌好的配料,虽然颜色看起来有些寡淡,但咸鱼儿依旧没忍住拿了筷子尝了一口。 说实话,按照她的口味来说这味道肯定不行,但是眼下能做成这样也不错了,吃了两口,咸鱼儿将碗放到了一边,又试着做了几张,有了第一次,后面越做也就越熟练,没一会儿就弄了十来张出来,想着不如把剩下的面浆都做了,省的在这搁着。 于是又是一阵忙咯,等弄好的时候世间都已经差不多凌晨了,忙收拾了灶台,将调好的面皮和蒸好的皮子都放进了碗里,而后放进了盛着井水的木桶里。 因为天气还比较热,井水偏冰,大晚上的咸鱼儿不敢将皮子放进桶里再沉进井中,便只将桶放在了灶房,一切弄好,咸鱼儿伸了个懒腰回了屋子。 一大早咸鱼儿就听见宋李氏咋咋呼呼的声音,有些反感,洗了脸出了屋子,见好几个人堵在灶房门口,这才想起来自己放在桶里的面皮,一惊忙跑了过去,正见宋李氏手里端着碗在那大惊小怪的说着什么。 眉头一皱,咸鱼儿上前不急不慢的拿了下来:“二伯母,这是我做的,您怎么不说一声就拿了出来?” “你做的?”宋李氏看她:“你做的这是个啥?好好儿的白面都让你给败坏了,弄得个啥玩意这是?” 玲儿和春桃也堵在灶房门口,想说啥又觉得不好说,看着那灶台上的白面也觉得有些心疼,这要是蒸了馒头,也够全家一人吃上一个了,再看那碗里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东西,心里也有些不乐意。 咸鱼儿也懒得跟她解释,早知道自个儿昨晚就把桶拎进自个儿屋子了,忙的倒是一时忘记了这茬。 肖楚楚也起来了,见灶房门口堵了一屋子人也有些好奇,又见咸鱼儿手里端了一碗没见过的东西,不由问道:“这是啥玩意儿?” 对于勾着脑袋一脸好奇的肖楚楚咸鱼儿倒是有几分耐心,说了一句:“面皮。”便端了碗回了自个儿屋子,顺便把那一碗调好的面皮端去给了大房。 宋广田宋田氏见咸鱼儿一早就过来了,不由有些意外,还以为是她叫他们去吃饭的,见她手里端着一个碗不由疑惑。 咸鱼儿先把筷子给了宋广田:“大伯父,您尝尝看。” 宋广田面上一动,想起来这个侄媳妇儿昨晚说的话,便接了筷子尝了一口,这一尝眼睛不由亮了一下:“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凉皮?” 宋田氏见自家男人面色不对,拿了他手里的筷子也尝了一下,面上也有些意外。 “是的大伯父,只是这还没调好,只放了盐,不过这面皮劲道,面筋也口感不错,要是拿出去卖,您看如何?” “不错。”宋广田点了头:“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第74章 侄媳妇儿答应给您的一分不落 “谢谢大伯父。”咸鱼儿笑了,宋田氏破天荒的没说啥,手下又夹了一筷子,咸鱼儿见状将碗放了下来:“大伯父大伯母,这碗你们先吃着吧,我回头弄好了之后就直接去镇上试卖了。” “嗯。”宋田氏嗯了一声,心思翻转:“那钱......” 咸鱼儿嘴角一扯:“放心吧大伯母,侄媳妇儿答应给您的一分不落。”当然,多要的也一分不给。 心中想着,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宋田氏这下满意了。 吃了早饭,玲儿和春桃将自家的杏儿和林子放到了三房便拿着锄头跟着宋广田几个下地去了,而宋祁氏这边也没忘记昨天答应咸鱼儿的话,吃了早饭便去四房要了几条帕底子过来,又拿了几张花样子,仔细听了肖楚楚说的用线便回了屋子,时不时抬头看看坐在床边乱爬的杏儿笑笑。 咸鱼儿去看的时候已经坐在床上绣着了,不免有些好笑,又觉得心暖。 “娘,您这么着急做什么,慢慢来,别坏了眼睛。” “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宋祁氏下线的功夫也不忘抽个空抬头看她一眼。 杏儿还不太会说话,讲话有些咬不清字,林子已经三岁了,又是个男孩子,见她这样子有些嫌弃,时不时拿手去拨她,咸鱼儿见着好玩,便逗弄了一阵,看着嘴边湿润等着大眼睛的杏儿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娘,我记得玲儿嫂子家不是还有一个男娃吗?怎么好长时间没见着了?” “哦,你说狗子吧?前儿个他大舅来了,说是他姥姥想他了就带回去过几天,你不在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咸鱼儿汗颜,好吧,那狗子还真的不是个能引起别人注意的主,闷不吭声的,倒是跟那个四叔有点像,咸鱼儿点了点头,也没再问了,只嘱咐了宋祁氏绣累了就去院子里转转歇歇眼,而后才起身去了院子拿了筐。 本想着让肖楚楚带她去山里找辣椒,一想,索性自己去好了,还能多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想着,又回了屋子将那晚面皮放进桶里然后沉进了井,想着井水偏凉再放一天应该没事,便放了心背着筐出去了。 宋广民一大早就去山里砍柴了,家里的农活太多了,光指着大房几口子根本干不完,自家二哥又是个偷奸耍滑的,二嫂更是能找着机会偷懒就找机会偷懒,所以一大早刚吃了几口饭就背着砍刀上山了,只想着砍了还能早点回来下地帮个忙。 肖楚楚虽然心疼自家男人,但也知道家里除了指望自家还有大房能干个体力活,二房压根儿想都别想,所以也就嘱咐他小心一些便放了行。 宋广民砍了柴拿了挑棍挑在背上刚下到半山腰便遇到几个同村人,说说笑笑的往地里走,此时见着宋广民忙跟他打了招呼:“那不是宋家老四吗?你咋那么早就跑来砍柴来了?” 宋广民老远听到有人喊他,打眼一看原来是村里的李拐子家的,这李拐子说叫李拐子实际上人腿脚并不拐,不过早年在外地干过买卖人的勾当,乡里人知道了后也就开始拐子拐子的叫他,叫多了便以为他真的叫李拐子,本名倒也没几个人记得了,连他自己听人叫他李拐子也乐呵呵的。 第75章 很多一起去的同乡都死在那战场上了 “拐子哥。”宋广民擦了擦汗,一一打了招呼,心里想着去地里,便紧了紧身上的柴就欲往家里赶,那李拐子却唤住了他。 “哎哟宋老四,看你这模样还不知道呢吧?”李拐子跟那几个同村人一起看他,宋广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拐子哥你说啥呢?俺不知道啥?” 摸了摸脑袋,宋广民小麦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嗨哟。”李拐子手里的锄头在地上戳了戳:“大成家的二娃子回来了。” “二娃子?”宋广民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二娃子不是几年前随军去了吗?咋子回来啦?” “说你榆木疙瘩你还真是个榆木疙瘩。”李拐子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二娃子既然回来了,肯定是北边儿的战事停了呗,好像说差不多之前没回来的今年年底肯定都得回来,俺不记得你家老三家的大郎就是几年前随军去了?这几年虽说没个家书传回来,但是也没啥坏消息不是,指不定今儿个年底就回来了呢?” “拐......拐子哥,你可别蒙俺。”宋广民一张脸浮现喜色,又有些怀疑,生怕李拐子诳他,李拐子见他这模样便骂道:“你这愣小子,俺诳你干啥,你要是不信就去大成家走一圈看看就知道俺说的是真是假勒。” 宋广民一听也有些急了,忙跟他说了一声便着急忙慌的往家里赶,一想到李拐子的话可能是真的心里是又惊又喜,又生怕到时候落了空让人失望,不知该如何做,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回到家把柴往院子里一撂就往大成家跑去了,肖楚楚听到声音跑出去看了看,只看到自家男人火急火燎的背影:“这憨货,跑啥呢。” 大成家在村西头,宋广民到的时候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刚进了门就赶上出门倒水的妇人,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定眼一看竟是村东头的宋家老四,一时间有些疑惑,转念一想,想起来自家二弟回来了,再联系到他家的大郎,便明白了过来:“宋家小弟,你是来看俺家二娃子的吧?他搁屋里呢,俺就不跟你多说了,等下还得去山里挖野菜。” “跟谁说话呢?磨磨唧唧的,倒个水还那么慢。”院子里传来一声粗咧咧的声音,那妇人脸色一僵,而后不好意思的冲宋广民笑了笑便进去了,宋广民也是眉头一皱,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深吸了一口气便进了屋子。 屋里的床上坐着两个大男人,一个坐在床边的是李大成,另一个躺在床上的果然是几年没见的二娃子,更黑了也更瘦了,此时见了进屋的宋广民眼睛一亮:“这不是广民哥吗?” “叫啥哥,该叫叔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没大没小的。”李大成拍了他一个脑袋瓜子,二娃子憨憨的笑了笑,倒不像他哥李大成那样是个粗咧咧的。 宋广民摆摆手:“就跟小时候那样喊就成了,俺哪在乎这个。” 几人说说笑笑了一番,二娃子也知道宋广民的来意,也没跟他闲聊多久便直接入了正题:“俺知道你是担心啥,说实话俺这次能活着回来也是老天爷多给的俺一条命,不然早死那战场上去了。” 叹了一口气,二娃子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而后摇了摇头道:“广民哥,大郎哥是死是活俺还真不知道,你别看俺回来了,但俺这双腿......”二娃子掀了被子,宋广民心中一惊,只见到他那双腿已经错了位置,用棍条绑着。 二娃子眼里闪着泪花:“这次的仗势太厉害了,很多一起去的同乡都死在那战场上了。” 第76章 宋大郎要回来了? “俺也不知道咋就捡了一条命回来,俺就刚进军营里的时候见过大郎哥几面,后来俺就被调到了火头营里,再后来好像是发生了啥事,就连俺们火头营也跟着上战场了,俺从那就没见过大郎哥了,这次要不是长风将军,这场仗还不知道打到何年何月才算了呢。” 从大成家出来的宋广民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一想到二娃子的话还有他那双扭曲的腿,心里就止不住的发冷,万一大郎要是回不来了...... 不行,宋广民眉头一皱,大郎不会有事的,这事儿还是暂时不要让三嫂知道了。 打定主意,宋广民便回了家,扛上锄头就走了,这事儿连跟肖楚楚也没有提。 咸鱼儿落头苍蝇般在山里无意识的瞎转着,啥也没找到,只看到了一些花椒树,虽然收获不大,但也喜滋滋的,小心拔了一颗小苗放进了筐里,准备回去种在菜园子里,用来炒菜吃。 老远看到一个小妇人挎着篮子过来了,仔细瞧那身影竟有些熟悉,想了想唤道:“禾姐儿?” 那小妇人听音儿望了过来,巴掌大的脸,眼睛亮了亮:“鱼儿?你咋也在这儿?还以为俺听错了呢没敢应声。” “那有啥不敢应声的。”咸鱼儿失笑,禾姐儿凑了过来望了望四周,一双眼睛透着异样的光,声音有些哑:“这山里可深着呢,啥东西都有,在山里听见有人叫你名字可不要急着应声,见着人了再说话,见不着人......”一双眸子紧盯着咸鱼儿。 咸鱼儿脸上一僵,恰巧一阵风吹了过来,身上不由抖了抖,禾姐儿一见她这样子“哈哈”笑了起来:“你胆子可真小,俺逗你呢。”说罢指了指她背上的筐:“你挖了啥?” “喏。”咸鱼儿将自己背上的筐露出来给她看了看,禾姐儿没看出是个啥便也没问,咸鱼儿想起来两次见她都是在山里便不由问道:“禾姐儿,你可知道哪里有辣......地辣子。” “地辣子?”禾姐儿一愣:“你要那玩意儿干啥?” “吃啊。”咸鱼儿眨了眨眼,禾姐儿疑惑:“那玩意儿吃着可不好受。”嘴里说着,却也没多问,领着她便去了,路上还不忘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对了鱼儿,你家四叔今儿个一大早就来俺家了,估摸着是问你家大郎的事儿。” “大郎?” “是啊,你不知道吧,俺家二娃子回来了,你应该不知道,就是前几年跟大郎还有好些同村外村的人一起随军的,死的死伤的伤,俺家二娃子也是没了一双腿,但是人回来了就好,说是今年年底差不多都会回来了。 大郎要是回来了,你家也能轻松点儿,以后再有这事儿凑点钱把人给买下来得了,别再让人去跟军打仗了,把命拴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天就没了。” 禾姐儿还在说着什么,咸鱼儿却是一个字都没听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宋大郎要回来了? 心里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似的,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也不知是啥感觉,紧张,不安,却又似乎是替宋祁氏和豆芽儿松了一口气似的。 脑子里嗡嗡的,到了地儿直到禾姐儿叫她才反应过来。 “你也别多想,指不定人就没事儿呢?放宽心,人不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你看俺不也是乐呵呵的?”禾姐儿安慰她道,咸鱼儿听着心里竟然有些醒转了过来。 第77章 等人真有消息来了再说吧 是啊,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到时候是个啥样呢,反正要是个不好的,惹了她和离就是,怕个毛啊。 这样一想,心里瞬间豁然开朗,一双眸子也被眼前红的发亮的辣椒吸引了过去。 禾姐儿对这辣的人挠心的地辣子是没什么兴趣的,跟她说了一声便去旁边找野菜去了。 咸鱼儿嘴上应着,手里也没忘往篮子里摘辣椒,想着这么多辣椒回头得留点种子才是。 整整摘了一篮子的辣椒咸鱼儿才罢休,记下了辣椒所在的位置便去寻禾姐儿去了,正巧禾姐儿也找的差不多了,想回去给随军回来的小叔子早点做些饭吃,便挎着篮子跟咸鱼儿一起回去了。 一路上村里人看向咸鱼儿的目光都是怪怪的,咸鱼儿感受的分明,心里也猜到了几分,估计他们这些人都在想着宋大郎能不能回来吧。 告别了禾姐儿,咸鱼儿自个背着筐回家了,刚到门口就看到张婶子挎着篮子要往她家去,咸鱼儿见这模样忙开口唤她:“张婶子,你干啥去啊?” “哦,鱼儿啊,这不家里下了几个鸡蛋,俺给你娘拿两个补补身子。”张婶子听见有人唤她,转头看去,见咸鱼儿背着筐,疑惑道:“你这是干啥去了?弄得灰头土脸的?” 咸鱼儿拿胳膊擦了擦脸:“没啥,就是去山上摘几个地辣子,婶子,你家鸡下两个鸡蛋也不容易,怎么还给我娘拿来了?我家也有鸡,回头给她煮两个就是了。”转了个话题,咸鱼儿引着她进了院子。 张婶子进了院子声音就放小了,左右看看没人,凑近正在放筐的咸鱼儿耳边,轻声道:“鱼儿,你家男人是不是也该回来了?村西头的二娃子都回来了,你家男人估摸着今年年底也能回来了。” 一听这话,咸鱼儿心里就明白张婶子上门的意思了,怕是来跟自家婆婆通消息来了,也是,自家婆婆终日里不爱往村里去,也不喜欢跟那些媳妇婆婆的家长里短,除了偶尔出门找找豆芽儿或者家里几个孩子才会往外跑,其他时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件事估摸着还不知道呢。 心思转了几转,咸鱼儿状似犹豫了一下,对着张婶子道:“婶子,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些,但是还没打算好要跟婆婆说,毕竟我丈夫这么些年在外一点音儿都没有。我娘身体又不好,这消息若是真的,或者大郎到时候能回来最好,如果人到时候又没回来,我娘这大起大落的,我怕她有个好歹。 之前因着二叔那事儿我娘一直在床上躺着,身子虽然也见好了些,但心里总归落着事儿呢,所以大郎那事儿我觉得还是先别跟她说了,等人真有消息来了再说吧。” “你这话说的也是。”张婶子叹了口气,本来想着跟三妹子通个话儿的,如今听这侄媳妇儿说的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倒是她一时高兴忘了形了,万一到时候人真有了啥事,这三妹子大起大落的有个好歹,她也赔不起那个罪啊,想着脸上现了几分愧色。 咸鱼儿见张婶子这副模样便知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见心倒是个好的,便道:“婶子,你来也来了,娘她估计在屋里边儿绣花呢,你要不进去陪她说说话儿?” 第78章 简直绣的太好了 “俺就不去了,别到时候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把这事儿漏了出去,鱼儿,这鸡蛋俺给你搁这儿别忘了收进去啊。”说罢又压低声音道:“可别让大房二房看见。” “知道了婶子。”咸鱼儿好笑,接了篮子看着张婶子匆匆出了门,这才转身将鸡蛋拿进宋祁氏屋里去了。 两个孩子估计是玩累了,在床上呼呼大睡,宋祁氏拿着扇子在一边替他们时不时扇一下风,见咸鱼儿进来,手上拎着东西忙要下床,咸鱼儿抬手止住了,指了指篮子里的鸡蛋,小声道:“张婶子拿的。” 宋祁氏眉头皱了皱:“你怎么给留下了,她家鸡下个蛋也不容易。” “赶明儿给送点东西还回去就是了。”咸鱼儿说完,眼尖的看到宋祁氏放到一边的帕子,眼睛一亮,将鸡蛋拾好放起来就去拿起来看了看,心里止不住的激动:“娘,你绣出来了?” 心里一激动,嘴上也忘记把门儿了,声音一大,林子还好,杏儿小脸一揪就要拉嗓子嚎,宋祁氏见状嗔了她一眼,忙去哄杏儿,见她睡稳了才道:“是啊,绣着绣着就觉得熟悉了,你看看这绣的行吗?”宋祁氏有些小心翼翼看着咸鱼儿。 咸鱼儿一乐:“行,怎么不行啊,简直绣的太好了。”针脚细密不说,还精巧,连个线头儿都看不见,而且这针法她竟然一点儿都看不懂,回头拿去给锦蓉看看成不成,心里琢磨着,眼里也闪亮亮的,这都是钱钱啊...... 咸鱼儿瞬间掉进了钱眼儿里,半晌才恢复了过来,不好意思的冲着宋祁氏笑了笑,而后拿着帕子去找肖楚楚了,肖楚楚一见这帕子瞬间就喜欢上了,忙不迭的拿着帕底子和花样子要去找宋祁氏教她绣双面绣,咸鱼儿见她这样子忙拦了下来,说屋里还有俩小的在睡觉,这才老实了下来。 止住了挠心挠肝的肖楚楚,咸鱼儿把空篮子拿去给张婶子送去,回来的时候想起来之前跟宋老二打架苗里正来过一次的事儿,琢磨着自个儿总归要去给送些礼以表谢意才对。 看了看天色还早,咸鱼儿拿了个簸箕将辣椒摊在上面放在太阳下晒着,又取了一些辣椒拿去灶房里做了个简单的辣椒酱,而后去井里取了一张面皮切了调了调,放进嘴里尝了尝,眼睛一亮,辣辣的,加上面皮之前在井里冰着凉冰冰的好吃的厉害。 兴许是许久没吃过现代食品的缘故,咸鱼儿这一尝只觉得好吃,又取了三张做了三份给宋祁氏和肖楚楚各端了一碗,顺便给豆芽儿留了一碗搁宋祁氏屋里,这才回了灶房把自己那一小碗面皮都吃干抹净这才罢休。 中午的时候是肖楚楚做了饭送去了地里,这几天基本上都是肖楚楚做的,咸鱼儿打下手,为了赶地里的活儿,宋田氏把做饭的活计儿都交给了她和肖楚楚,除了早饭轮流外,中饭和晚饭几乎都让她和肖楚楚包了。 豆芽儿刚从外面回来就被咸鱼儿叫住了,让他去宋祁氏屋里说留了东西给他,豆芽儿脸上一乐忙不迭的去了宋祁氏屋子,吃着没吃过的面皮乐呵呵的。 肖楚楚尝了一口面皮也觉得好吃,吃了几筷子没舍得吃完,留了一大半放着等自家男人下地回来吃,弄了些饭端去给宋祁氏屋子喂两个孩子吃,坐着说了两句话便回了自个屋子,双胞胎姐妹花正从外面回来,看见她叫了一声四婶儿。 肖楚楚见状忙道:“还没吃饭吧?灶房锅里还留着饭呢,你们去吃点,别忘了把锅盖盖上。” 第79章 小哥,我想见一下你们掌柜的 姐妹花儿点了点头便往灶房去,苗儿刚跨了一条腿在门口,看见咸鱼儿在灶台边忙碌的背影,脚下一顿,脸上微挑的眉皱了皱:“麦儿你把饭端咱屋子里去,俺搁屋子里吃。”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麦儿脸上一愣,嘟囔:“干嘛要俺端啊......”看了一眼咸鱼儿和她手里的不明物,走过去掀了锅盖拿了饭菜走了。 咸鱼儿早在她们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就知道了,本来想把面皮拿给她们分了吃的,一见这模样,得,人家压根儿就当没她这个人儿,她还做啥好心啊,却也知道这对双胞胎姐妹花儿估摸着从上次她打了她们老爹开始心里就对她怨上了。 看着手下做好的两份面皮,得,再给肖楚楚送一碗过去得了。 这样一份一份的做,倒也着实有些麻烦,闲下来的咸鱼儿开始琢磨上了,外间传来动静,偏头一瞅果然是宋广富那个赖子,翻了个白眼没理他,见他径直回了屋子这才收了头,而后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回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咸鱼儿就赶着去镇里了,肖楚楚本想跟着一起去的,但咸鱼儿以让她跟着宋祁氏研究绣活儿为由把她给撇下了,这天咸鱼儿刚进了城就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人在跟着她,但一回头又什么人都没见到,只看到来来往往的路人,心里疑惑的同时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自己是想事情入了神,迷糊了。 摇了摇头,咸鱼儿问了下路人镇上最大的酒楼在哪里,便沿着街去了,她没发现,人刚走,身后的巷子里便出来了几个人,一个可不正是她那个不干正事儿的二叔宋广富吗? 宋广富弯腰哈腿的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大汉:“两位大哥,你看俺这侄媳妇儿咋样?” “看身段儿倒是可以,就是这正面儿......”男人摸了摸脸上黑黝黝的胡茬儿,眼睛眯着似是在打量一个货物般。 “俺跟你保证,这丫头底子好着呢,只要好生养着肯定比翠花裴儿还要俊的慌。” “宋老赖,没想到啊,你连你这侄媳妇儿的主意都打上了,好歹可是一家人。”男人笑着,看向宋广富的目光尖利邪佞。 “什么侄媳妇儿,她就是俺家拿两头猪换回来的老妈子。”宋广富恨恨说着,讲罢脸上又添了笑:“狗哥,这丫头您要是看上了,那俺那......”宋广富伸出三根指头比了比。 那被称作狗哥的人嘴角往上勾了勾,将嘴里的草根往地上一吐,瞥了他一眼走了,另一人抬手拍了拍宋广富的肩膀:“你这老小子看不出来啊。”说罢也跟着走了。 宋广富没明白这是啥意思,忙跟了上去,半晌才听到巷子那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笑声,夹杂着欣喜和激动。 咸鱼儿还不知道自己被自家那个二叔带人盯了稍,此刻正挎着篮子一家一家的找酒楼去了,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二层高楼,上面牌匾写着“醉仙楼”三个字,这才停了步子。 深呼吸了半晌,咸鱼儿才挎着篮子走了进去,那门口站着迎客的小二一见咸鱼儿一副村妇装扮,手上又挎了一个篮子忙拦了下来:“小嫂子,您是吃饭呢还是?” 咸鱼儿愣了愣,笑了:“小哥,我想见一下你们掌柜的。” 第80章 一口价二十五文钱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咸鱼儿,虽说肤色有些黑,但见她言笑晏晏眉眼弯弯的样子煞是可人,愣了一下,还没见过这样出挑模样儿的村妇呢,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咸鱼儿唤了他两声,才微红着脸咳了两声:“那个小嫂子,不是我不让你见,只是这掌柜的也不是说见就见的,您是有啥事儿可以先跟我说一声,我去跟掌柜的讲讲您看可成?” 这小伙计说的倒也没错,更何况也没有直接开口说赶人,咸鱼儿心中倒是定了些,点点头:“那麻烦您了,我就在这儿等着,您把这篮子拿进去,里面的东西让他尝尝,若是觉得满意我再进去。” 二话没说,咸鱼儿直接把篮子递给了那小伙计,小伙计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心里虽然疑惑这篮子里是什么东西,但也没敢耽搁忙拿了进去。 咸鱼儿在外面等了许久,才见那小伙计神色怪异的出来了,咸鱼儿自当没有看见,见他手里空空的连篮子都没有拿出来,心中明白了几分,当下跟着他进了酒楼。 小伙计直接引着她去了后堂,咸鱼儿只见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边,桌子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面皮,男人又一脸沉思的模样,一会儿看看面皮一会儿又看看别处,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咸鱼儿走到门口就不走了,那小伙计还有些愣,看着咸鱼儿叫了一声小嫂子,咸鱼儿看着那中年男人,嘴角的笑没有变化:“我一介妇人不好再上前去,掌柜的若是觉得这食物还入您的口,一口价二十五文钱一份。” 那掌柜的醒了神,一转眼见门口站着一个背光的妇人,腰杆挺得笔直,不卑不亢的说着话,一时间有些新奇,又想起她出口的第一句话忙从凳子上起身,领她去了院子,并让那小伙计去拿了茶水。 “是我唐突了,竟忘了避嫌,小嫂子说的这一碗二十五文钱会不会有些......”掌柜的抽空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商人该有的计量:“小嫂子也知道,这二十五文钱可相当于寻常人家一天的工钱了。” “这我自然知道。”咸鱼儿笑了笑,这老板虽然看着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但面色白净,说话语调轻缓,看人的目光也恰到好处的平和干净,倒是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咸鱼儿觉得面向见人品,所谓相由心生,看来这掌柜的为人应当也错不了哪去。 而那掌柜的听咸鱼儿如此说,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了,这小妇人既然知道这二十五文钱相当于寻常人一天的工钱了,竟还如此狮子大开口,是该说她不知所谓还是目不识丁故意抬价呢? “既然这样,那您这要价孔某似乎无法接受了。”孔先仁失笑,口中虽如此说,但一双眼却不离咸鱼儿,似乎在探查什么,眸中似有几许威压施了出来,咸鱼儿毫无波澜,一双眸子与他对视,竟让他心中一时恍惚了一下。 扯了扯嘴角,她既然敢如此说,自然不会轻易掉价,要知道容易掉价的东西在本质上也就不值钱了。 小伙计此时已经拿了茶过来,给二人一人斟了一杯,咸鱼儿也不急着说话,看了看那杯中的茶水,就着飘上来的热气轻轻嗅了嗅,而后轻品了一下。 第81章 这是乌龙茶? 没错,是品,孔先仁愣了愣,然后为了这一想法而心中失笑:一个农村妇人哪里懂得品茶? “这是乌龙茶?” 孔先仁正喝了一口茶水,耳边忽然响起咸鱼儿不轻不淡的声音,一个没留神竟被烫了一下,忙放下手,咳了两声,面色细看下竟有些红,抬眼见咸鱼儿眸中似有几分笑意,未免有些尴尬,他一个半老头子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妇人调侃了,失分,失分啊。 心中好笑,咸鱼儿没想到这孔掌柜竟然还是个有趣的人,不知不觉心中所想便现于明面,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也会放松一些。 “小嫂子喝过这茶?”定了定神,孔先仁好奇道,又觉有些不对,这小嫂子一副村妇装扮,虽说五官精巧,但肤色泛黄,体型消瘦,一看便是常日劳作而致,但周身气度又不似农妇那般粗俗小家子气,反而与那大家闺秀不遑多让,一时间孔先仁心中倒是疑惑了,竟是偏了主题。 咸鱼儿虽见话题已偏,但也没特意拉回去,反而顺着他的话道:“有幸尝过一次,只觉得味道特别熟悉便一时间话了出来,不过看色泽和口味这茶的品相应当是中等偏上,算不得上选品了。” “没错,这茶还是我一老友给我拿的,虽然品相不好,但是一番心意。”孔先仁看着那茶水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有几分落寞,而后恢复了神态,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对了,小嫂子,那叫面皮的东西我看来看去都想不出是什么名堂,您可否解答一下?” 面对一个村妇,孔先仁的态度可以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甚至并没有因为咸鱼儿的身份而有所轻慢,虽然态度无可挑剔,但该说的咸鱼儿会说,不该说的也不会多讲一个字,便道:“掌柜的,这制法向来是不外传的,若是说了出去那还拿什么做买卖? 您放心,这东西保你出去也找不到一份一样的东西来,而且您这醉仙楼是镇上的大酒楼,仅此一家,二十五文钱卖你,你卖出去却不止这个价,毕竟能来的起您这酒楼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在意往外掏银子了,您说是吗?” 孔先仁面上有所松动,咸鱼儿复又再接再厉:“您若是觉得这东西不值这个价,小妇人也可以自己售卖,无非就是麻烦了些,而我自己售卖价格可也就不止二十五文钱,而找您做买卖无非就是看的您这个招牌以及长远合作,您若是觉得行并且这食物售卖反响不错,我们以后也可以加强合作,只要是我做出来的新食您醉仙楼可以先行品试给价,如何?” “这......”孔先仁犹豫了一下,有些心动,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不过那叫面皮的东西他尝了,确实跟寻常菜色不一样,而且还有调酱,无论下酒或者就面都是可以的,想了想,一挥手:“好,那就二十五文钱,小嫂子若是手里还有存货,就先拿来一些,若是效果不错,以后醉仙楼可以考虑和小嫂子长久合作。” 孔先仁松了口,咸鱼儿便又补充道:“孔掌柜,到时候小妇人给您拿的不是成品,您见了就知道了,不过做出来跟这是一样的,配菜您也看的出来是哪些,就不跟您说了,而这酱我会再改良些,送货的时候会一并给您拿过来。” 一切谈拢,咸鱼儿跟他约定两天后过来送第一批货,便出了醉仙楼,孔先仁却是看着她的背影沉思不已。 第82章 年年拿来卖,年年没人买 离了这醉仙楼,咸鱼儿便笑了,像是偷了腥的猫儿般,方才她与那孔掌柜说话间玩了个文字游戏,只说自己以后做出的新式菜品,由醉仙楼先行品试给价,并没说独家给醉仙楼售卖,正所谓买东西有货比三家,这卖东西自然也有价高者得。 抿唇笑了笑,咸鱼儿便往药房去了,去的药房还是之前给宋祁氏拿药的药堂,又给她抓了些补药,顺便买了制作十三香的药材便走了,徒留下那药堂小伙计看着咸鱼儿的背影抓耳挠腮:“这小嫂子每次来要的东西都不一样,还都没听师父说过可以配在一起啊......”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药堂老大夫看着自家小徒弟一副憨傻的模样不由斥道,那小伙计忙闭了嘴忙活事去了。 咸鱼儿出了药堂又去买了几斤白面,看着身上大包小包的,到时有些傻眼,早知道叫着四婶儿一起来了,还能有个背包的。 心下想着,正巧走过一个摊子,摊主是个看样六七岁的小男孩,黑瘦黑瘦的,蹲在地上紧瞅着来来往往的人,一旦有人蹲下来看东西,立马就双眼冒光的看着那人,客人走了便一脸失望的模样。 咸鱼儿好奇,不明白为什么路人看了看就走了,想着便走了过去打眼望了望,这一看便知道症结在什么地方了。 只见那一摊子上摆的都是绿油油的酸橘子,看着新鲜,但这橘子吃着可一点儿都不好吃,性喜吃酸的人倒还好,正常人要买肯定都买甜橘子了,怪不得路人望了一眼便走了呢。 那小孩见咸鱼儿走了过来,这次头也没抬了,有气无力的,咸鱼儿看了看自己的包,又看了看那橘子,伸手比了比,而后问道:“这橘子怎么卖的?” 那小家伙一听咸鱼儿问价,忙抬了头,这可是今天第一个看了之后问价的人,小眼睛一亮,忙道:“三文钱,不两文钱。” 小眼睛发亮的紧盯着咸鱼儿,生怕咸鱼儿不买,咸鱼儿眉头皱了一下,那小家伙以为咸鱼儿觉得贵,忙道:“您要是觉得贵可以再低一些的......”声音有些委屈,咸鱼儿起先没反应过来,一见他这模样瞬间有些乐了,虽说有些可怜兮兮的,泪眼汪汪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这副模样竟让她想起了以前家里喂养的小奶狗。 伸手便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毛茸茸的,等反应过来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小家伙也愣了,而后黑瘦的脸上浮现了一层可疑的红色。 对于无意间就调戏了一个未成年的小家伙,咸鱼儿表示很是羞耻,忙道:“你都给我包起来吧。”说罢掏了二十文钱给他。 那小家伙还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姐姐,您都要了?” 一声姐姐把咸鱼儿心里叫的瞬间软了下来,当即便点了头,那小家伙却犹豫了:“姐姐,这橘子可酸了,你要不拿一点算了。” 小家伙知道,这橘子没人买就是因为太酸了,虽然眼前的姐姐二话不说就买了他的橘子,他心里很高兴,但是婆婆说了,做人要诚实,不能坑人。 又过路的行人见了也跟着劝道:“是啊小婶子,这橘子酸的紧,你要是想吃就多花点钱买点好的,富人家可都把这些橘子碎了喂猪的。” “是啊,这橘子是这小子家里种的,年年拿来卖,年年没人买。” 第83章 豆芽儿,你嫂子又买了啥好吃的 听着路人的话小家伙神色黯淡了下,咸鱼儿眉头也蹙了蹙,小家伙察言观色,以为咸鱼儿不想买了,便没吭声,咸鱼儿看也没看那路人只道:“没事你给我包起来,咱又不是富人,吃两颗酸橘解解馋也是好的。” 小家伙惊喜的看着咸鱼儿,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声:“姐姐,您真要?” “要,快点儿啊,再不包我可就走了。”咸鱼儿板了脸,吓唬到,小家伙一听忙手忙脚乱的给她包好递给她,咸鱼儿把那二十文钱递给他,小家伙还觉得多没想收,被她一把塞进了怀里。 看着眼前又多了一袋子的酸橘,咸鱼儿再次陷入了沉思,这眼看着快中午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牛车了,但刚花了那么多银子,再花钱做牛车心里又心疼,但不花钱这么多的东西自己也背不完啊。, 小家伙心思通透,见咸鱼儿一脸愁色,又看她大包小包的,收了摊便对她道:“姐姐您是哪个村儿的?俺给你一起拿回去吧?” “你帮我拿?”咸鱼儿愣了愣,看了看他瘦小的身板又看了看天色,便欲拒绝,那孩子忙道:“没事的姐姐,您给的钱够我和婆婆过好几天了,今天要不是姐姐俺还得在这守着呢,俺就帮你背到村口就回来。”说罢忙把那一袋橘子背到了背上。 咸鱼儿见他一脸兴冲冲的模样,没再拒绝,便背了东西领他走了,一路上咸鱼儿跟他聊着天才知道他叫书寻,名字很好听,是他读书的爹给取得,只是两年前上京赴考的时候人没了,只留下他跟婆婆独自守着几颗橘子树过活。 书寻没提他娘的事,咸鱼儿也没问,因为一猜便知道他娘肯定是在他爹没了之后跑了,不然婆孙俩不至于这么苦。 心里唏嘘一声,咸鱼儿也没有散发过多的同情心,毕竟现在的她连自己的日子都还没过好,哪里还有精力去帮别人?只是心里终究是对这个叫书寻的善良小子起了怜惜。 到了村口,书寻还想再送送,咸鱼儿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不忍,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汗,书寻抬着头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咸鱼儿又从包里掏了些果子出来塞进他手里:“这是给你的奖励不许推,拿回去跟婆婆一起吃可好?” 咸鱼儿轻声细语的,书寻鼻子一酸,这还是除了婆婆之外第一个女子对他如此和颜悦色,心里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在咸鱼儿催促的声音下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去了,脸上的笑却越咧越大,手里的果子用手捧着,小心翼翼的。 咸鱼儿只觉得这叫书寻的孩子傻气又真实的让人疼惜,看年龄也比豆芽儿大不上几岁,却一样懂事的让人心怜,顾自叹息了一阵便艰难的背着一袋子酸橘往家里赶去。 远远便望见家里的院子里升起了炊烟,想着应是肖楚楚在做饭,便忙提了脚速往家里去,豆芽儿在门口跟宝儿玩的正兴起,拿着棍子模仿孙悟空的宝儿见咸鱼儿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来,好奇的停了挥舞棍子的动作:“豆芽儿,你嫂子又买了啥好吃的?” 第84章 四婶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名绣呢 “俺哪知道?”豆芽儿也看见了自家大嫂,见她累的有些喘,忙上前凑了过去,懂事的接过她手里的包裹。 咸鱼儿也没客气,把买好的十三香材料包自己拿着,和豆芽儿一人拎着酸橘的一边往屋里去,还不忘招呼着宝儿去屋里。 宝儿虽然好奇,但也没好意思跟着进去,忙挠了挠脑袋跟豆芽儿说下午再来找他玩,便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听了声,肖楚楚也从灶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咸鱼儿大包小包的模样扬了扬眉:“你这是打家劫舍去了?咋还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嘴上这么说,肖楚楚却是放低了声音,没敢大声讲。 嘿嘿笑了一声,咸鱼儿便跟豆芽儿进了屋,宋祁氏还在绣着帕子,见二人大包小包的进来不免有些惊讶:“鱼儿,你这买了啥?怎么这么多东西?” “没买啥,就是一些需要用的东西。”想要自己做生意的咸鱼儿对于这些也没瞒着宋祁氏,宋祁氏虽然知道儿媳妇儿在琢磨着做些小生意,但具体怎么做却是不知道的,也弄不懂,所以既然儿媳妇儿说是有用的东西,便也没再多问了。 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酸橘递给豆芽儿,豆芽儿眼睛一亮,剥了皮就往嘴里塞,倒是酸的皱鼻子瞪眼的,看的咸鱼儿一阵好笑:“这是酸橘,吃多了要倒牙的,尝尝味儿就可以了,以后嫂子给你买柑橘,可比这好吃呢。” “知道了嫂子。”弯着眉眼,豆芽儿点头应着,手下往嘴里塞橘子的动作却是不停,宋祁氏爱怜的看了小儿子一眼才道:“早上你四婶儿跟着我学了会双面绣,我看绣的不错,她正说等你回来给你看看呢,虽然针脚有些蹩脚,不过就这么短的时间学了个大概出来也算不错了,你四婶对咱们向来不错,要是能靠这个多赚些钱也是好的。” 咸鱼儿知道宋祁氏的意思,听她言语间一直在夸肖楚楚的用功,知晓她是怕自己冷落了肖楚楚,所以才这么说的,便道:“娘,四婶儿对咱们如何我是知道的,您放心,旁人我不管如何,只要是对咱好的,我一概不会忘的。” “哎,你是个通透的,娘也不知替大郎娶了你是好事还是坏事。”宋祁氏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迷。 咸鱼儿一见自家婆婆又开始了多愁善感,不免有些头疼,复又开导了一阵忙说着去灶房帮肖楚楚的忙便跑了出去。 肖楚楚正在装饭,眼见着咸鱼儿走了进来并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牙齿一咬瞬间酸的眼泪都出来了,一张俏脸紧揪着:“哎哟,这咋这么酸。” 挤眉弄眼的样子倒让咸鱼儿笑的不行,帮着她装了饭,口中道:“娘刚刚还夸四婶儿聪明呢,说就一上午的时间就学了个大概,这样下去,四婶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名绣呢。” “噗嗤。”肖楚楚忍不住笑了出来,差点没把嘴里酸酸的汁水喷出来,忙闭了嘴咽了下去瞪她道:“就你会说话。”语毕不由翻了个白眼道:“到时候还不得是一代名名绣?得多一个名,就我这聪明劲儿,那是早晚的事儿。” 第85章 怎么学个刺绣都要这么复杂 “是是是,那我这睁眼瞎还不得趁现在好好巴结一下未来的名绣?四婶儿,你以后出名了可不兴忘了俺。”嗲着声音,咸鱼儿抱着肖楚楚的手臂挤眉弄眼道,直把肖楚楚逗得直乐,翻了个白眼道:“那可说不定。” “好了好了,俺得赶紧给你大伯父大伯母送饭去,晚了怕是要说了。”肖楚楚推了推咸鱼儿的小脑袋,将最后一碗饭装好,咸鱼儿挤挤眼::“我看是怕四叔饿坏了吧。” “你这鬼丫头,跟谁学的不害臊的话。”肖楚楚脸色一红,抬手作势欲打她,咸鱼儿忙嬉笑着避了过去。 厨房门口正站着来盛饭的麦儿,见她们闹得欢实不由翻了个大白眼,心道这个三嫂子真是个不害臊的主,怪不得姐姐和爹娘都说她是狐狸精呢,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真不要脸。 麦儿一脸嫌弃,进了厨房挤过咸鱼儿就去灶台盛饭,咸鱼儿被挤了一个踉跄,肖楚楚脸上的笑也顿了顿而后消失,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咸鱼儿冲她挤了挤眉眼,示意让她先去送饭。 得了咸鱼儿的示意,肖楚楚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提着篮子走了,心里却是对二房养的闺女生了不满,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二房的闺女这么没礼貌呢? “切。”麦儿嫌弃的瞥了一眼咸鱼儿,看着那副面黄肌瘦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和狐狸精搭不上边,爹娘怎么就觉得她像狐狸精呢? 麦儿心里的鄙夷咸鱼儿不知道,但单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是不待见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生怕她不知道似的,得,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是个这么招人嫌的主。 心里默默吐槽,咸鱼儿看着她泄愤般的往碗里装饭,筷子敲着碗边“啪啪”作响,心里也跟着敲鼓似的,在看到她第三次落了一筷子菜在灶台上时,有些心疼的忍不住开了口:“哎哎,麦儿,你这落筷子准实点儿,这被你种了一灶台子的菜。” “关你什么事儿?”啪的一声扔了筷子,麦儿瞪了她一眼,端了碗就往外走,咸鱼儿眨眨眼,得,她以后还是少惹二房的两个姑奶奶为好。 等肖楚楚送了饭回来,咸鱼儿也摆好了饭,叫了宋祁氏和豆芽儿将饭吃了,收拾了东西便一股脑钻进了屋子。 肖楚楚则拿了东西钻进宋祁氏的房间继续和她学习双面绣。 宋祁氏教肖楚楚的双面绣不过是是先让她认了个门,所以绣的也比较简单,现在则是开始一点一点的教她,用圆框架将帕底子支好便开始一针一线的向她讲解,肖楚楚听的认真,宋祁氏也教的用心。 豆芽儿吃了饭看了一会儿便跑出去玩了,虽然说之前因为咸鱼儿说要让他上学堂的事而沉稳了几天,但毕竟是孩子心性,总归是想着玩闹的。 大房家的两个小孙子则跟着宋祁氏玩了一阵便睡觉了,所以二人此时一个学一个教倒是格外和谐。 但双面绣中包含各种针法,绕针,抢针,滚针,套针,稀针等等层出不穷,肖楚楚又未曾系统学过刺绣,此时听了这些不由感到头晕眼花,学了一阵终是忍不住放了帕子,冲宋祁氏抱怨道:“三嫂,您以前的家里是不是特别严啊?怎么学个刺绣都要这么复杂。” 第86章 这么多工序也亏了三嫂你记忆好 宋祁氏落了针,听着肖楚楚孩子气的话不由笑了:“这还是简单的,你脑袋瓜儿聪明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学个大概,不过这双面绣是看功力的,你碰它的时间越长,功力也就越深,急不来。” “光这针法绕也把俺绕晕了,真不知道三嫂您以前是咋坚持下来的。”肖楚楚嘟囔道,但手下却也没停,复又拿了帕子继续绣。 宋祁氏下针的手顿了顿,眸子里划过一道茫然,耳边又听得肖楚楚道:“这么多工序也亏了三嫂你记忆好,竟然这么多年都没忘,跟刻在脑子里似的,要是俺,别说用嘴说了,怕是绣都要忘了怎么绣的了。” 愣了愣,宋祁氏似是想要接一句什么,但想了想似乎肖楚楚说的话也没什么不对,一时竟是忘了要说什么,索性也就没再想,低头指点着肖楚楚绣法去了。 咸鱼儿一下午也没忙着,等天色渐晚这才从屋子里钻了出来,满脸喜滋滋的,叫着肖楚楚一块儿做饭去了。 这一段时间农忙,家里除了早上,也就不分该谁做饭的事儿了,肖楚楚和咸鱼儿一直在家里,索性也就包了做饭的事儿,大房也乐得自在。 二房两个丫头晚饭是不敢跟咸鱼儿较真儿的,生怕大伯母宋田氏对她们使脸色,乖乖出了房屋去堂屋吃饭,暗地里却是没少给咸鱼儿翻白眼,就连一向不怎么出席的二房宋广富也去了堂屋,时不时拿他那一双贼眉鼠眼往她身上乱晃,二伯母也不时阴阳怪气的瞥她一眼。 不知怎的,咸鱼儿竟是被她们一家人盯得浑身发麻,连带着头皮也跟着紧绷了起来,快速扒了饭便领着早就迫不及待欲回屋的豆芽儿走了。 宋广田看着他们这副猴急的样子皱了皱眉,宋田氏也撇了撇嘴,不过倒是没说什么,估计是觉得自己这个侄媳妇儿以后能给自己上交点银钱吧。 肖楚楚看他们走了,也有些不自在,给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匆匆吃了饭也回了屋。 回屋歇了阵,听着外间的响声,琢磨着差不多人都睡了,咸鱼儿才起身去做面皮去了,依旧是之前那般的工序,不过这一次却往里加了自己下午刚制好的十三香,还有切碎的地辣子以及用酸橘弄出的汁水,一做便到了深夜,吃着改良后的面皮,咸鱼儿别提心里多美味了。 想着这十三香若是直接交给醉仙楼的掌柜的,时间久了怕是也能闻出来自己用的是什么材料,倒不如直接做好了酱料给他得了,就算以后他能查出来配方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止这一个吃食。 想着咸鱼儿将辣椒捣碎放置一边,用盐油将葱姜蒜炸出香味,放了十三香撇出油倒进了辣椒碎末中,一时间灶房里香气扑鼻。 咸鱼儿又弄至很长时间,直到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收拾了一个篮子将面皮酱汁全都装了进去,拿进了自己屋子。 第二天一早咸鱼儿就挎着篮子出发了,等到了醉仙楼见了孔掌柜,孔先仁还在看着言笑晏晏的咸鱼儿发怔,心想着原以为这小嫂子送货怎么着也得隔个一段时间才会过来,没想到一晚上便送货上门了,心里除了惊讶之外倒是对咸鱼儿的干净利落有了肯定。 第87章 比之寻常酱料倒是不一般啊 将人引进后院,依旧是之前的那个亭子,二人坐了下来,咸鱼儿便直截了当的将篮子的布揭了开来,露出里面的东西,白白的透明的皮子以及旁边的一个一掌来高的坛子。 “这是?”孔先仁愣了愣,那白色的透明物他倒是能一眼看出就是那日吃的东西,只不过是完整的未切开的,他问的是旁边的坛子。 咸鱼儿笑了笑没说话,只揭了那坛子的盖子,拿了一旁事先放置好的筷子在那坛子里点了点递给了孔先仁。 孔先仁伸手接过,轻尝了一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张脸上闪着兴奋:“小嫂子,你这酱料倒是独特,味辣中有酸,倒是开胃,比之寻常酱料倒是不一般啊。” 咸鱼儿但笑不语,孔先仁有心想问这酱料的制法,却又想起这样似是有些冒失,心里像猫抓似的直痒痒,忍了半晌终是没忍住,试探道:“小嫂子这酱料配方可卖?” 摇摇头,看见孔先仁瞬间失望,咸鱼儿笑道:“掌柜的也知道配方哪有向外出售的道理,若这方子真可以那么简单的就卖了,这世上哪里还有百年传承的东西存在?” 孔先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他是做酒楼的,自然想要多拿些硬物在手里,本也就随口一问,既然人家不愿卖,自然也就没有想要强求的心思,当下便也打住了这个话题。 按照之前说好的价格二十五文钱一张面皮,咸鱼儿这一趟倒是赚了五百文,拿了钱塞进腰包,顺便不忘告诉掌柜的配菜又哪些,便挎着篮子走了。 孔先仁送走了咸鱼儿便忙不迭的去了厨房试菜去了,这一试果然不同凡响,当下便让伙计直接将这面皮一份变作两份端了出去,并交代伙计让客人先试后点。 这么一来,果然进了酒楼的客人都对这新菜品起了好奇心,尝试之下只觉得味道酸爽不已,连连好评,当下便点了面皮做下酒菜,半天不到竟是将咸鱼儿送来的皮子卖了个精光。 孔先仁也是这么长时间来头一次享受到这种菜品被点爆的状况,一时间惊喜交加,又有些后悔没有与那小妇人提前说好送货时间,半是欣喜半是后悔的一个个回绝连连点面皮的食客。 这些咸鱼儿自然是不知道的,之前买的东西被她一晚上全弄光了,便又去店铺买了些白面,又给豆芽儿和宋祁氏买了些吃食和药品便回了村子。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一路上咸鱼儿总觉得身后有一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回头看却又空无一人,暗自纳闷莫非是自己揣着钱袋子多心了?想着便又将那剩下的三百多文钱往怀里揣了揣。 到了家门口只见地上蹲着一个小孩儿,看模样跟豆芽儿差不多大,有些黑但比豆芽儿壮实些,身上也不似他那般无肉,此时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看她,面无表情的唤了一声婶子。 咸鱼儿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起来这孩子是哪家的,半晌才从他那面相想起来好像是大房二嫂家的狗儿,前一阵子被接去玲嫂子娘家去了,所以自己才没跟他有过接触。 知道了眼前孩子的身份,咸鱼儿忙弯了唇:“狗儿刚回来?怎么在这门口蹲着,这会儿日头大,快进屋去吧。” 第88章 禾姐儿的遭遇 狗儿没理她,听了她的话跟没听见似的,复又把头低了下来玩着手上的石子,被视作空气的咸鱼儿有些尴尬,心里莫名再次的觉得好像宋家除了自个儿婆婆和四房之外没一个待见她的。 得,她还是自己个儿回屋去吧。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兴许是宋田氏拿了钱,对咸鱼儿倒是态度好了些许,也不过是免了她的田间劳作罢了,饭该做还得做,猪该喂还得喂,后面的菜园子宋祁氏每日教了肖楚楚双面绣的空档闲来无事也会理上一理。 而为了自己的小生意,也为了能在过冬时多保存一些辣椒酱,咸鱼儿除了隔两天便往醉仙楼送面皮外便是上山去摘辣椒拿回院子里晒干,有些老的辣椒便留了种子收起来打算等到了来年种在菜园子里。 一来二往的自然便与之前在山里两次碰面的禾姐儿熟络了起来,也知道了禾姐儿就是此前肖楚楚顺口提过的一次“大成家的”,怪不得起初听见她的自我介绍觉得有些耳熟呢。 不过看着她泛着青黄的面色,咸鱼儿心里终是有些心疼,后来跟她熟起来后咸鱼儿向肖楚楚打听过她的事情,似乎是那个李大成为人粗鲁不说,还不知道疼惜娘子,刚嫁进来就让她做活,后来怀了孕更是累的没保住身子,养身子期间更是要听李大成的责备与辱骂,娘家人又对禾姐儿不闻不问,秉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想法,跟禾姐儿几乎断了关系。 禾姐儿背后无娘家人撑腰,自然也就没什么底气,李大成对于这个娘子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终日里吆五喝六,总之日子过得要多心酸便有多心酸。 按理说家无公婆小日子本该过得极为舒坦才是,哪料想男人却是个不会疼人的主,整日里只会摆大男子做派,挣了钱也自个儿收起来了,除非必要,平日里才不会给禾姐儿银钱。 禾姐儿在家待得气闷,又不会做活便整日里往山上跑,挖些野菜添菜,虽然依旧遭自家男人的不待见,但心里却是也能舒坦些,如今小叔子也从军营里归了家,不仅要照顾自家男人,还添了个瘸腿的小叔子,禾姐儿的日子过得也是越发艰难了。 虽说长嫂如母,但终归是男女有别,整日里照顾小叔子自然也会给人留闲话,现在无人说这些,但日子久了肯定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的。 当然,这些都是和肖楚楚闲聊时咸鱼儿自个儿心里跑出来的担忧,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去又不好,只得在与禾姐儿上山时偶尔提醒她一句,但看禾姐儿对那所谓的小叔子满脸的同情与唏嘘便默默住了嘴。 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她那小叔子又断了腿,没有什么劳力,哪家姑娘也不愿嫁他为妻啊,他能靠的也唯有大哥大嫂了。 所以想通了的咸鱼儿便把这股子隐忧埋进了心里,也在日后对于禾姐儿的遭遇而为今日自己所谓的“恪守本分”而后悔。 一个月来咸鱼儿一心扑在了她的面皮事业上,而这一个月也让咸鱼儿成功脱离了穷人阶级,变成了一个小指甲盖大的小富婆,每夜里在被窝里数着不停上涨的银子脸上第一次真心笑开出了花,毕竟不管在哪里,还是银子最贴心啊。 将那差不多将近八两银子的银钱塞进了贴身做的小兜里,咸鱼儿这才闭了眼,想着明日里也该拉着肖楚楚去一趟红绣坊了,而后便抱着钱袋子会了周公。 第89章 醉仙楼只有清蒸鱼吗? 早上起来将要拿去给醉仙楼的面皮准备好,又给豆芽儿做了一碗当零嘴便挎了篮子跟肖楚楚往镇里去。 一路上肖楚楚心里倒是有些惴惴,总觉得包袱里的帕子有些热的烫人,心里又紧张又担心,看的咸鱼儿也跟着为她纠结。 “鱼儿,你说俺这帕子绣的成吗?”终于忍不住,肖楚楚开口问道,平日里看着挺爽快伶俐的人儿,怎么到了这上面却跟个毛头丫头似的怕的跟什么样。 咸鱼儿好笑的同时开口安慰道:“四婶儿,你太紧张了,虽然这双面绣您不过跟娘学了个皮毛,但用来贩卖已经绰绰有余了,再说了,这里面不还有两条是娘绣的吗?肯定可以的。” “真的?”肖楚楚求证道,咸鱼儿重重点了头,见她舒了口气,神色轻松了下来,这才放了心。 放了心思的肖楚楚这才有了心思去关注咸鱼儿臂弯间的篮子:“鱼儿,你这篮子里装得什么东西?” “能赚钱的好东西。”眨眨眼,也不藏拙,咸鱼儿对着肖楚楚道。 对于面皮这个咸鱼儿研究出来的新吃食,肖楚楚是知道的,毕竟身为她的四婶儿,肖楚楚与宋广民嘴上还是沾了她不少光的,要说大房吃的是咸鱼儿改良前的面皮,肖楚楚二人吃的就是正宗的改良后的面皮了。 对于如此作为咸鱼儿还是有些私心的,毕竟太好吃的东西,宋田氏心里肯定会有所计较,从而会产生其他想法,但让他们知道自己弄得东西并不是特别出众,不过是比寻常东西特别那么一点罢了,这样才有利于她少往上交钱,自己多藏点银子啊。 每次上街“卖”面皮,咸鱼儿都会在镇上多停留些时候,反正大房终日里在田里做活,赶着收麦子种冬作物,也没那个心思留意她不是。 肖楚楚对于咸鱼儿的神神秘秘也没什么要探究的,一心扑在自己的绣帕上,闲谈间二人到了镇上,咸鱼儿先带着她去了醉仙楼,肖楚楚看着那气派的酒楼,虽然不明白自己的侄媳妇儿去这里面做什么,但也没多问,只说在门口等着她,咸鱼儿也没央她一起进去,便忙挎了篮子进了酒楼后厨。 孔先仁早把咸鱼儿当摇钱树了,看她终于又送了皮子过来,忙不迭的便让伙计接了过去,听咸鱼儿说了量,二话不说便给她结了银钱,其中包括他额外问咸鱼儿要的两坛子辣椒酱。 不知怎的,那辣椒酱他找人试做了不少次,但做出来的东西每次都差些味道,却又不知道少的是什么,故而只得向咸鱼儿额外买酱,因为他发现这酱不仅可以用来调制面皮,客人吃面食时用来拌面味道也特别好,甚至有很多客人会另外单点酱料烩面。 结了银子总共九百多文,孔先仁直接给了一两银子,省了零头,咸鱼儿也没矫情伸手接下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厨师在一旁做着清蒸鱼,顺口问了一句“醉仙楼只有清蒸鱼吗?”,孔先仁听得好奇:“这鱼肉精贵好烂,做菜不好翻动,恐失了品相自然都是清蒸了。” 咸鱼儿点点头没说话,与孔先仁说了过两日再多送些过来便转身离了醉仙楼。 肖楚楚坐在醉仙楼外的石阶上,见咸鱼儿出来了,这才起身,一时脚麻差点又坐了回去,咸鱼儿眼疾手快忙把她扶住:“你这是坐了多久没动地方,脚都能坐麻了?” 第90章 奇怪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大阵仗? “俺看这地儿来来往往的人怪多怕你出来找不到,就搁旁边坐了一会儿,以前也这样坐着也没见腿麻,这才多长时间,还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锤了锤发麻的双腿,肖楚楚抱怨道,咸鱼儿看了看她那与自己差不多年龄的面相摇头好笑:“四婶儿,你这知道的晓得你是调侃自己个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说我呢,咱俩差不多年岁,你都老了,我还能比你年轻不是?” “我可跟你不好比,你这前阵子刚嫁来的时候瞧着脸色还发黄,这才多长时间就养的面色细白,可见是个好底子,俺这咋养也回不来啊。”摸了摸自己的脸,肖楚楚叹道,复又问道:“说来你这都是怎么弄的,我咋变不来呢。” “噗嗤。”咸鱼儿笑了:“四婶儿,你这话要是让我奶奶听见了,还不得以为你讽刺俺娘家亏待我,不过你这面色儿比大房两个嫂子好看多了,虽然不是细白,但好歹白净清新,稍微打扮打扮肯定是个小美人儿,我这脸也就稍微好看了些,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细白细白的。” “说的也是。”肖楚楚复又摸了摸脸,而后忽然停了步子一拍大腿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看咸鱼儿:“对了鱼儿,你不说你那个奶奶我还没想起来,我怎么忘了你从嫁进来后还没回门呢吧?” 回门? 咸鱼儿也懵了,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这进了宋家将近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她连娘家的门都没回去过,完了完了,这下子还不得被她那个便宜奶奶给骂死。 这么一想,咸鱼儿心里顿时有些着慌,倒也不是怕咸家奶奶,只是她那嘴真真是跟刀子一样,不仅利还碎,想着自己那个便宜娘指不定挨了她多少说呢,看来这两天她是要回去一趟了。 肖楚楚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着咸鱼儿眼里有些歉意:“鱼儿,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是大郎不在家,你也不至于一个人挺着这么多事,三嫂估计也是一时忘记了才没提醒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呵呵三婶,你想什么呢,娘是什么性子的人我还能不知道吗?”咸鱼儿笑了笑没当一回事,大不了就是挨一通骂罢了,还能掉块肉不成?再说了她这情况咸家奶奶又不是不清楚,大不了到时候装装糊涂卖卖可怜混过去算了。 想着,咸鱼儿心里将此事暂且放下,二人往西街红绣坊而去,一路上倒是看了不少街边的新奇玩意儿,肖楚楚看上一个桃木簪子,愣是狠了心没买,咸鱼儿看她那副肉疼的样子感到好笑,面上没说什么,倒是把那簪子的模样给记了下来,想着哪天去醉仙楼的时候路过给买下来。 街边熙熙攘攘的,二人沿着路边靠着走,没走两步就忽然从前方街角处跑出一队官差,推攘着人群将中间街道给空了出来。 有没有来得及收摊的小摊贩被拥挤的人撞翻了摊子,忙骂骂咧咧的嘟囔了几句,有官差听见声音亮了刀,那人才住了嘴。 二人也被拥挤的人群挤的站不住脚,咸鱼儿见肖楚楚被挤得踉跄了一下,忙伸手扶住她。 冲着咸鱼儿笑了笑,肖楚楚压低声音道:“奇怪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大阵仗?” 第91章 四婶儿,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肖楚楚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身旁的人听见,咸鱼儿还没待回话,就听耳边一道声音响起:“看你们是村里来的吧?” 转头便见一个妇人看着她们,虽是疑问句,但眼里明显带着肯定的意思。 见肖楚楚点了点头,那妇人见状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而后才道:“这是去北边儿的兵回来了,清道呢,好像是要先去县衙报道,签个名,然后该哪家的就回哪家。” 妇人的话让咸鱼儿和肖楚楚心里一喜,实际上欢喜的不过是肖楚楚一人罢了,咸鱼儿虽然早已知道这件事,但实际上还是没抱多大希望的,毕竟这宋大郎已经走了好几年杳无音信了,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所以咸鱼儿不想有了希望后再失望,因为希望后的失望才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 而且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宋大郎,所以自然是顺其自然,能回就回,不能回她也有能力养宋祁氏和豆芽儿。 而惊喜之后肖楚楚便是疑惑,看了看闷不吭声的咸鱼儿一眼,冲那夫人道:“大姐,既然这人都回来了,怎么还要去县衙签名?直接放行回家不就行了吗?” “哎,这打仗还能没有个生死病残吗?这说好听点的是到县衙报个到,说难听点就是清点人数,对名字查户籍看看谁家的男人死了,没死的就回家,死了的就给些银子做补偿,之前已经送走了一部分,这一次应该是第二批了,之前回来的少,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哎来了来了。” 妇人说完话扭头往街角看去,正看到一队穿着兵服的人群出现,忙不迭的勾头张望。 咸鱼儿和肖楚楚见状也往跟着那个方向瞅了过去,果然见一群人走了过来,人搀人,能走的走,不能走的都是用担架抬得,一个个风尘仆仆,脸上也是黑瘦黑瘦的,一双眸子里透露出行军的疲惫不易和心酸,让人看了就跟着揪心。 有认出来那些兵人的路人当时就欲冲进去拥抱自己的亲人,却被官差用冷冰冰的武器拦了路,不得已停了下来捂着脸哭泣。 看着这些人的模样肖楚楚心里不由心疼,想到大郎也是这样,而且还不知道是否完好,甚至不知道能否平安归家,心中就跟针扎的一样疼:“也不知道三嫂要是知道这件事心里会怎么难受。” 勾头看了一阵儿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肖楚楚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怎样,只知道心里有些凄惶,万一,万一要是没了呢? 不行,不可以,肖楚楚使劲摇了摇头,试图要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摇出去,等人走远了,街市复又恢复之前的景象依旧没回过神来,直到肩上传来一抹温热,回头撞进身旁人那对温柔而又坚定的眸子,不知怎的,慌乱的心莫名找到了主心骨。 “四婶儿,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咸鱼儿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或许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吧,明明知道这么多年没有音讯的人若想完好无缺的回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不知怎的,感受到身旁人的慌乱,莫名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甚至在话音刚落时竟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第92章 长风将军太过于锋芒毕露了 肖楚楚点了点头:“但愿吧。” 但愿老天能够怜惜三嫂,让她不要再次承受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她,真的已经很可怜了。 想到宋祁氏温顺的样子,肖楚楚便不免忧心。 “鱼儿,楚楚,你们怎么在这里站着?” 一辆马车忽然驶来,刚从京都回了洛河镇,一路风尘仆仆正打算回铺子的锦蓉顺手撩了帘子往外探,正巧偏头便撞见站在街角发愣的二人,不由出声问道。 咸鱼儿听声音偏脸望去,正见着锦蓉坐马车上撩着帘子看她们,脸上带着疲惫,肃然有些疑惑一个月未见,锦蓉怎的累的这么厉害,但咸鱼儿也没问,弯唇跟她打了招呼:“这可巧了,我跟四婶正说往你铺子里去呢。” “那敢情好,我也买好了东西正说回去呢,这下可以一道儿了,你们等我一下。”说着,锦蓉放了帘子,而后弯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那赶车的小厮见状忙放了矮凳扶她下了车。 “你先赶车回去吧。”摆摆手,锦蓉打发那小厮先行一步,那小厮忙应了一声上了马车先走了。 说话间锦蓉走到了二人跟前,一股子清香也跟着飘了过来,咸鱼儿轻嗅了一下,味道清爽,不是很呛人的脂粉味,倒是和锦蓉这个人挺搭。 三人边走边聊,聊得都是些寻常趣事,锦蓉倒是没有问她们隔了这么久过来是不是和之前的事情有关,只说了一些这一段时间的见闻。 咸鱼儿听着倒是好奇的厉害:“蓉姑姑,听你这么说,既然那长风将军权谋之术如此厉害又怎么会中人诡计,导致如今生死不明?” 原来这锦蓉说的见闻正是跟这两年忽然冒出来的将军有关。 说那长风将军是在三年前忽然冒出来的,脸上带着一扇铜铸面具,听传闻那面具目框深凹,眼球外凸,中有圆扎,两耳直立,悬鼻凸起,透雕獠牙,形状很是凶煞,初次领军打仗时便吓倒对方一头目,故而这长风将军又有一称呼叫“无常将军”,意思是像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人现便拿魂,不费吹飞之力。 当然,传闻仅仅是传闻,虽说的有些神乎其神,但这长风将军也确实堪称一代名将,帮着圣上分担了不少隐忧,不仅平复了战乱,甚至收复了此前损失的不少城池。 而这长风将军据说又是卫老将军从小收养在身边的独子,虽是养子却胜似亲生,一直养在身边悉心教导,按理说这长风将军有勇有谋,又武艺精湛,此前又战功赫赫,又怎会忽然中人诡计生死不明呢? 这一点不仅是现在的咸鱼儿,甚至很多知情的人都想不通,当然,这件事寻常百姓并不知道,锦蓉知晓此事皆因她此前在大户人家做过绣娘,认识过不少达官贵人,这一个月为了能找到有能力绣双面绣的绣娘,甚至亲自去了一趟京都,从而听说了这件事。 至于她敢拿这件事同咸鱼儿二人谈论,自然也是相信她们的为人,咸鱼儿也知晓其中轻重,只想着这事听了便罢了,就当一个奇闻异事了。 肖楚楚也听的认真,同样好奇那长风将军的事情,锦蓉却是叹了一口气,不明所以道:“盛极必衰,更何况这长风将军太过于锋芒毕露了。” 第93章 这帕子是哪里来的 不置可否,咸鱼儿没再接话,她们这番谈话已经涉及到了一些政治上的隐私,既然百姓们都不知道这件事,那么就说明上面有人不想让这件事传播出来,她们既然听了,那就当做没听过吧。 偏脸瞧了一眼肖楚楚,索性她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好奇心,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咸鱼儿转移了话头,说起了其它事情,三人一路倒也聊得愉快,到了铺子里锦蓉才把她这一个月的所为讲与咸鱼儿听。 原来这一个月不仅咸鱼儿肖楚楚一直在忙,连锦蓉也没有停下步子,听咸鱼儿说起双面绣时,第二天便带人趋了马车直奔京都。 毕竟京都乃是一国之首城,其内人才济济,她此去就是想去碰碰运气,想问问以前的姐妹身边有没有会双面绣的高人或者会双面绣的人才,只是这一次寻找也确实让她失望了。 人倒是给她找了不少,但是绣品却是一塌糊涂,不堪入眼,一番寻找让锦蓉都有些泄气了,实在是有心无力,不得已便从中选了绣品还算看得上的绣娘带了两个回来。 这边刚进了洛河镇便碰上了官差清道,马车便在镇外等了一阵子才进了镇子,也是巧了碰见了咸鱼儿和肖楚楚。 回了红绣坊,锦蓉像是游子归家般卸下了一身疲惫,脸上放松了下来,咸鱼儿见她面露疲色便道:“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们的事儿不急。” 摆摆手,锦蓉示意不用:“以前比这累的事情多着呢,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罢了,没什么大碍,对了,你们这次过来可是拿了绣品过来?” 这边说着,眸子转向肖楚楚身后的包袱,肖楚楚忙将包袱放在了桌子上解开,里面除了自己日常的绣品外,还有几条是肖楚楚近一个月来练习的双面绣,样式简单,针脚虽然生涩,但也算可以了。 锦蓉轻“咦”了一声:“这是双面绣?”有些惊异,锦蓉抬眼打量了一阵肖楚楚,肖楚楚面色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复又拿起另几条帕子比对了一番,点头称赞:“这帕子虽然看起来便知是生手所绣,但胜在针脚部位处理的仔细,不认真去看根本寻不见线头,应当是还不熟练的缘故,若是熟手定能把这双面绣绣的跟一个似的,不过......” 锦蓉奇怪的看了一眼肖楚楚,这才望向咸鱼儿:“之前没听楚楚提过她会双面绣啊,而且看这针法似是最近才学习似的,怕是有人指点?” 扯了笑,咸鱼儿眸光转向肖楚楚,肖楚楚会意忙从怀里掏出了三条帕子递向锦蓉,锦蓉见这架势有些摸不着头脑,放下手中的帕子,便接过肖楚楚手里的帕子拿了看,这一眼望去心中竟是一惊,手禁不住一抖竟是将那帕子落在了地上。 “这这这......这帕子是哪里来的?” 锦蓉瞪着眼,脸色莫名白了一下,本就疲惫的脸配着这一副吃惊的表情更是让咸鱼儿摸不着头脑,连肖楚楚也被吓了一跳,一时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她哪里见过蓉掌柜的这番模样过。 “怎,怎,怎么了?”一向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肖楚楚此刻也不免结巴了嘴,惊愣的一时忘记捡起落在地上的帕子。 咸鱼儿心里也是一沉,暗自琢磨,莫不是这帕子有问题? 第94章 祁家女的故事(一) 不对。 咸鱼儿在心里率先否定,这情况根本不是帕子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双面绣,难不成锦蓉的惊愣是跟宋祁氏有关? “蓉姑姑,这绣法有问题?” 俯身捡起那几条帕子,抬手轻轻扑掉上面沾到的灰尘,咸鱼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听到问话,锦蓉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态度有些过了,忙掩饰性的笑了笑,复又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看着。 那帕子上面绣的倒不是之前的小羊,反而变了模样,倒也能一眼望出是什么,正反面都是一只白色的猫,穿着粉色的衣服,头上还有一个蝴蝶结的头饰,看起来温柔乖巧很好看,都是同一只猫,只不过神态不一样罢了。 这是咸鱼儿给宋祁氏画的卡通版hallokiti猫,三条帕子都是的,只不过是不同形态的猫,加上宋祁氏的双面绣,使这帕子看起来格外不同。 “许是我初见这帕子一时弄错了,鱼儿,你能跟我说说这帕子是何人所绣吗?”锦蓉抬手摸了摸那帕子,叹息了一声,忍不住出声问道。 “当然,这帕子是我婆婆绣的。” “你婆婆?”锦蓉忽然高起来的声音有些莫名的尖利,而后复又舒了一口气,但这边表情刚放松,那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神色又紧张起来:“不对啊鱼儿,你们不都是村里的农户吗?你婆婆怎么会这种失传的双面绣?” 锦蓉脸上时不时的放松与紧张交替出现,让咸鱼儿莫名替她觉得累,这大起大落的跟坐过山车似的,心里这般想着,咸鱼儿偏头与肖楚楚对视了一眼,而后便让肖楚楚讲了自家婆婆的来历,锦蓉在一边听着不免为那个没见过面的女人感到揪心。 “唉,青葱之时丧亲,后又丧夫,如今长子又无声无息,同为女人,听楚楚这番话连我都忍不住为那姐姐感到痛心。”似是想到了什么,锦蓉感叹了一句,语气里竟带着一抹感同身受的忧伤。 “既然你婆婆以前是大家闺秀,那么会双面绣怕是也有可能,创此绣法的高人应当也有收其它弟子才对,不然这绣法若是不传于世倒是一大损失,说起来也不怪我初见这帕子时是那副模样,实在是有些惊愣。”说到这锦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咸鱼儿与肖楚楚皆将双目放在她身上,许是二人的目光过于热切,清了清嗓子锦蓉开了口:“在三十年前临月国也曾经出过一个双面绣的才女,此女的绣品在四国之中难以找到敌手,她手下所出的绣品但凡是流落民间被人瞧见的皆被千金买下藏于家中。 若说仅是绣艺非凡便也罢了,偏偏此女还有扶风弱柳之姿,长相美若桃花,又喜爱穿粉衣,每逢初一十五还在庙前布施,久而久之民间对此女便以仙子来称呼,而她更是当时临月国四大家之中的祁家独女,备受家主宠爱,又是当时卫将军的外甥女,那风头在当时可谓一时无两。” 说到这锦蓉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咸鱼儿与肖楚楚,见她们听得认真复又继续讲道:“因着这些名头,祁家女儿直接就被钦点为秀女入宫选秀,人人都知道卫将军行事果决,又向来护短,对这个嫡亲外甥女更是疼的没边儿,所以自打入了宫愣是没人敢使绊子给她,更意外的是,那年皇帝在秀女之中一眼便瞧见了祁家女,当即开口封为慧妃,赐住朝阳宫,一时间风头无两。” 第95章 祁家女的故事(二) “圣上深知慧妃擅长双面绣,且绣艺绝伦,暗地里竟是将此前慧妃传在民间的双面绣全数搜寻至宫中,民间便再无双面绣品,竟也惹得许多人暗地里怨声载道,埋怨圣上词此举过于霸道。 而圣上的这番举动更是让当时的不少妃子跟着眼红,但奈何慧妃家中根基稳固,也没人敢暗地里使绊子,听说慧妃当时出嫁的嫁衣和被褥都是她亲手绣的呢,用的正是这双面绣。”说到这,锦蓉低头看向手里的帕子笑了笑,心中不知是羡慕还是什么,眼里的情绪有些异样。 咸鱼儿听到这儿有些入神,不由的便脱口道了一句:“圣上虽是霸道之举,纠其根底却是情根深种。” 身子震了震,锦蓉偏脸看了她一眼,肖楚楚也跟着出了声,捧着脸很是羡慕:“是啊,要不然圣上为何要多此一举将那慧妃落在民间的绣品全数收进宫呢?还不是不喜欢旁的男人碰她亲自绣的东西,这样看,这圣上还是一个痴情种啊。” “不对啊。”说到这儿,肖楚楚反应了过来,后知后觉的想起这故事跟自家三嫂有什么关系?便看向锦蓉不由疑惑出声:“蓉姑姑,这故事跟我三嫂有什么关系?” 苦笑了一下,锦蓉才道:“这也是我所好奇的事情,按理说,在当时若是有人会双面绣且绣品不凡,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像慧妃,她就是因为绣艺而声名大噪,你这三嫂又是大家闺秀,若真有才艺傍身不应当如此无名,所以这才是我好奇的地方,不知你三嫂娘家何姓?” “三嫂她娘家姓......” “四婶儿,婆婆记忆早在当时便受了刺激有所缺失,这娘家姓氏怕也是公公随口说的,不然大伯母怕是要挑刺儿的,说起来婆婆如果也是那个祁,难不成还能是那个祁家的孤女?不过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咸鱼儿忽的开口,拦下了肖楚楚余下的话,说着竟是自顾自轻笑了一下。 肖楚楚也愣了一下,似是想要说什么,但见咸鱼儿一双眸子眨了眨,不由转了话音儿:“呵呵是啊,我那三嫂倒是跟你说的慧妃一个姓,也同姓祁,但是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祁了。” “哦?”锦蓉有些惊讶,不过复又平静:“也是,天下间姓氏五花八门,祁之同音异字更是数不胜数,更何况当时的慧妃也早已因惹怒圣上而被一把火烧了朝阳宫,连个尸首也被烧的面目全非,祁家也被全族流放,说起来倒也让人不胜唏嘘。” “罢了罢了。”锦蓉叹了一句:“一见钟情忠于脸而不忠于情,红颜薄命,再滔天的疼宠也不过是花开一时罢了,有道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早时不计算,过后一场空......” 气氛有些沉闷而又低迷,连肖楚楚都感受到了从锦蓉身上散发出来的哀戚与无助,虽然她不识字也不懂得什么诗句,但不知怎的听她念叨的那两句,心里就是止不住的难受,迷蒙着一双眸子看了看咸鱼儿。 锦蓉的身上应当是有故事的,但是咸鱼儿也只能猜一猜是关乎“情”之一字,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锦蓉既是没提自身的事,那么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便只得故作不知罢了。 第96章 看来以后发家致富压根用不着她了...... 许是察觉到自己带偏了话题,锦蓉忙收了情绪,脸上再也不见丝毫难过哀戚之情,将帕子小心放在桌子上笑道:“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跟人聊了这么久,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也多亏了蓉姑姑,我们这些村妇才能听到这些我们有可能一辈子也听不到的奇事儿。”咸鱼儿笑道。 “是啊,这些事儿搁俺村里可是压根儿就没听说过,不过听着还不如庄户人来的简简单单呢。”肖楚楚插了话茬儿,锦蓉点头,倒是觉得这话在理。 “对了,我想去拜访一下你们家这位长辈,不知可方便?”转了话音儿,锦蓉有些期待的看向咸鱼儿,这婶侄俩,虽说肖楚楚辈分稍长,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锦蓉早就摸清了她们二人间关系,基本上事情都是这个侄媳妇儿说了算,肖楚楚一般只听她说的做,于是便直接将话头递给咸鱼儿。 咸鱼儿一愣,说实在的,如果没有锦蓉之前那一番讲述,或许她在提这事的时候她可能会答应,毕竟自家婆婆刺绣技艺好,有人想要上门拜访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有了慧妃祁家女这事在先,咸鱼儿终是有些不敢放她上门。 虽说怎么可能自家婆婆就跟那祁家有关系呢?但是还是小心为妙,她可不想自己的生活遭到打扰,更何况自己那婆婆这等性子还是离是非远些为好。 总之咸鱼儿觉得,既然她刚一睁眼便是农家女,现在以后,也不想跟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牵扯,她只想赚钱养家过过地主婆的小日子。 想着,咸鱼儿便直接开口婉拒道:“蓉姑姑,我家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如果你贸然上门只会引起我大伯二伯家的疑心,反而对我们不利,我婆婆生性怯懦,身子又不好,家里也没男人帮衬,到头来也只会多生事端所以我只能代我婆婆拒绝了。” “这样啊......”锦蓉有些失望,但想来人家也是有难处,自己又何必强求呢?便索性放宽了心,只是依旧有些遗憾,她还想着到时候能够上门拜访时请那位姐姐出山到她红绣坊做绣娘师父呢,正好也能教教她从京都带回来的两个绣娘。 真真是可惜了...... 锦蓉心道可惜,面上却没表露分毫,毕竟凡事不可强求,想着两人的生意,咸鱼儿便开口道:“蓉姑姑,虽然我无法相迎您到寒舍做客,但是小妇人向您承诺,这双面绣品既然承诺了您自然也就不会赖账,毕竟我们还指望着您给拉生意呢不是,每月三幅绣品,价格您来定如何?”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锦蓉复又看了看桌子上躺着的三条帕子沉吟了一番道:“慧妃曾经的绣品我曾有幸见过一次,这帕子的功力与那绣品不遑多让,但毕竟也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单按绣品来算,我出五两银子。” “五两?”肖楚楚惊呆了,一张嘴张圆了看看锦蓉又看看咸鱼儿,两只手来回的比划。 我的娘啊......俺没听错吧...... 肖楚楚半天没回过神来,咸鱼儿也愣了下,五两银子一条帕子还真的不算少了,换算成现代的价格来看差不多有一千块钱了,几乎就是一个差不多的奢侈品价格了...... 第97章 还真是人比花娇,好看 好吧,她这个婆婆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看来以后发家致富压根用不着她了...... 咸鱼儿瞬间有一种莫名的凄凉感是怎么回事。 “鱼儿,我觉得这么好的绣艺只用来绣帕子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不如让你家婆绣些大件直接卖进大户人家里也不错,价格会给的更高些,尤其是京都里的名人大家,犹爱工艺品,到时若让王员外传出去,价格自是不菲,你看如何?” “蓉姑姑好意鱼儿心领了,只是我婆婆身子不好,一月三幅帕子已是吃力,我身为人媳怎好懒怠,靠着婆婆过日子?蓉姑姑此话莫多说了。”咸鱼儿直接推拒,肖楚楚回了神,听到咸鱼儿推掉了也没多说啥,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钱再好够用就行。 毕竟一副帕子也有五两银子啊......一个月三幅也就是十五两银子,肖楚楚在心底默默地计算着,她啥时候也能赚上一条帕子五两银子的价格来...... 本就是一番提议,既然人家不愿意,她身为买主自然不好多求,虽觉得可惜,但也没有强求,只是心里对咸鱼儿却是越发佩服了,毕竟在她说出一条帕子五两的价格来时,肖楚楚的表情才是正常农妇所有的,而咸鱼儿却是仅有片刻的愣怔就恢复了常态,并且对于她的提议直接推拒,连问价格的意思都没有。 奇哉,怪哉。 甚至锦蓉觉得越跟咸鱼儿接触越发感觉她不像是农家妇人,而更像是遗落民间的贵女,行事作风淡定从容,说话虽算不上咬文嚼字但却也丝毫不见农家气,连口音也不带丁点儿土气。 越想锦蓉越好奇,想着是不是应该哪天打探打探这咸鱼儿的来历? 头一次锦蓉对一个女人有了这种想要探知的想法。 咸鱼儿哪里知道自己的举动让锦蓉对自己起了好奇之心,眼看着过了晌午,事情也谈妥了便起身跟锦蓉告辞,锦蓉本想留她吃饭,但见她二人去意已决便没强留,亲自送她们出了西街巷口才转身回了铺子。 这一趟加上醉仙楼咸鱼儿一共赚了十六两银子,家里还有八两,这一下就是二十四两。 二十四两啊...... 咸鱼儿心里止不住的乐开了花,肖楚楚也从锦蓉那里拿了二两银子,这还是头一次拿了这么多,虽然跟咸鱼儿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但是肖楚楚竟是丝毫不眼红,仅是带了羡慕的语气跟咸鱼儿说了一句,而后便小心翼翼的将钱袋子塞进了自己怀里,顺便拍了两拍这才放心。 看着她那副财迷样,咸鱼儿乐了,头一次发现,除了她之外还有人这么财迷,不对,是财迷的这么不惹人讨厌。 和肖楚楚挽着手往街上走去,正好又经过此前肖楚楚看上一支桃花簪的那个摊子,咸鱼儿二话没说上前直接买了下来,肖楚楚本想拦着,却被她大手一挥止住了:“四婶儿,这簪子当我送你的,你要是跟我客气可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咸鱼儿话说的有些重,肖楚楚成功被唬住,没敢再拦,咸鱼儿将簪子插进她发间,端详了片刻觉得这簪子简单朴素,倒是极衬肖楚楚。 肖楚楚被她看的有些脸红,扭捏道:“好看吗?” 点头,咸鱼儿赞道:“还真是人比花娇,好看。” 第98章 她这是遇见地头蛇了吗...... “噗嗤,你这鬼灵精。”肖楚楚被成功逗笑,拿手点了点她的脑袋,那小贩倒也不是个势利眼的主儿,当下跟她们开起了玩笑:“小嫂子可不是说空话,大姐你这簪子一戴可还真的好看极了。” “叫她小嫂子,叫俺就是大姐,小哥你可不会说话啊。”肖楚楚脸故作一板道,那小贩知晓肖楚楚是故意的,倒也没被吓住,依旧笑呵呵的。 二人又看了一阵才往城外走,没走几步肖楚楚忽然停了下来,咸鱼儿疑惑:“怎么了?” “完了,俺把布包袱忘蓉姑姑铺子里了,那里面还有她给拿的上好的帕底子呢,不成,你在这等俺一阵儿,俺去去就来。”肖楚楚一拍脑袋懊恼道,交代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往回赶,咸鱼儿一句话梗在喉中没说出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了。 本想着跟她一起回去拿的,但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暗道一声罢了,索性就找个地方等她一阵儿吧。 咸鱼儿百无聊赖的坐在路边,臂弯里的篮子放在了脚边,这年头又没有手机可以打发时间,咸鱼儿只能干瞪着眼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干瞪眼。 还不到十月底的天依旧闷热,因为是古代,人人都是长衫,里一件外一件的,动不动就出汗,咸鱼儿嫌穿的衣服太多了,所以里面的衣服便少穿了两件,反正外人又看不见,所以这会子一热倒是忘了自己身处的地点,拿手扒拉了一下领口,瞬间露出一小块白皙肌肤而不自知。 头顶忽然暗了下来,咸鱼儿一愣,抬头望去,只见一粗布衣衫的大男人忽然站在她跟前,低着头看她,脸上胡子拉碴的,一双眸子往她颈间望去,满眼的淫秽。 咸鱼儿心里一冷,忙抬手拢了拢领口,往后退了一步拎着篮子站了起来,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哎别走啊。”那男人抬手便拦了咸鱼儿的去路,咸鱼儿心里恶心的慌,脸上自然也不由的表现出一抹厌恶之色,身子往后退了退,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让开。” “哟,还是个小辣椒。”那男人勾了勾唇,又往前迈了一步,咸鱼儿眉头一皱往旁边退了过去,瞅准空档就欲从那男人旁边的空隙钻过去,熟料另一道身影蓦然窜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草含在口中剔着牙齿,斜靠在墙面上打量着咸鱼儿,也正挡了她的去路。 咸鱼儿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坐在巷子口,自己又往后一退再退,如今狭小的出口正被那两个男人用身子堵住,自己想走也没法走,想到这咸鱼儿不由有些慌。 毕竟从前世道今世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对她耍流氓的。 不能慌,不能慌。 咸鱼儿故作镇定,面上没什么表情:“你们想做什么?” 外面就是大街,只要她喊一声...... 似是察觉到了咸鱼儿的意图,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嘴角斜勾着,看向咸鱼儿似是在逗弄一只小猫:“你叫也没用,没发现早已经有人看见你被我哥俩儿堵这里了吗?” 此话一出,咸鱼儿偏脸往巷子口看去,果然发现有路人和摊贩时不时看向她这边,但却是无一人上前解围,心里瞬间凉了下来。 她这是遇见地头蛇了吗...... 咸鱼儿觉得她也真的是怪倒霉的。 第99章 三哥,咱可不能闹出人命...... 难道说她这一段时间犯太岁? 咸鱼儿心中禁不住的想,面前两个男人上下打量的目光,让她着实厌烦的慌,这青天白日的,若不是遇上地头蛇,恐怕那些小商小贩也敢出声制止些,如今这模样分明是司空见惯怕惹祸上身了。 左右看了一番只有几个人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瞟上一眼,一对上咸鱼儿的目光便忙的转移了开来。 咸鱼儿心中失望,那嘴里叼着一根草的男人伸手就往咸鱼儿脸上摸去,咸鱼儿忙撇了脸,神色冷了下来:“让开!”声音很是冷厉。 那男人吓了一跳,而后眼里出现趣色,一张蛮脸上嘴角斜勾着:“怎么,想凭着疾声厉色就吓退我阎三?小娘子,你可打错主意了。”说罢冲着身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男人见状伸手就往咸鱼儿身上抓去,咸鱼儿吓了一跳急急往后退,小脸有些发白,却依旧故作镇定,寻思着该怎么脱身,想着一咬牙直接抬手探向发间的束发的木簪,一把扯了下来抵在脖颈边,脸上冷笑道:“小妇人也不知二位好汉是要劫财还是劫人,若是劫财那么还好说,小妇人身上到还有些银钱够二位大哥吃酒,但若是劫人......”咸鱼儿话音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决绝:“那小妇人也只能让二位大哥失望了。” 说着咸鱼儿将那木簪的尖端往皮肤上送了过去,瞬间流出一丝血珠。 满脸胡子拉碴的男人见状似乎有些慌,忙看向阎三:“三哥,咱可不能闹出人命......” 瞪了他一眼,那阎三也学着咸鱼儿冷笑了下,嘴里的草根往地上一吐,抱着胸斜睨着她:“还真是个烈性子,你若是有点血性那就将簪子插进去,我倒想看看你怕不怕死。” 本打算直接掳人就走的阎三,一见咸鱼儿这番作态,当下来了兴致,看好戏的盯着她手里的簪子。 咸鱼儿懵了,她只是做做样子不想真死啊...... 这可怎么办。 许是看出了咸鱼儿的诡计,那男人嘲讽的笑了一下,上前就欲亲自动手抓她,咸鱼儿忙喊了一声:“且慢!” 心中又气又慌,咸鱼儿索性直接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就这样抓我走似乎也没有道理吧,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长辈,你们若是讲我抓走了,她若回来不见我定会报官,你们的样子被这么多人当街看见了,官府肯定会直接捉拿你们归案,到时候就别怪我状告你们当街强抢良家妇女!” “哦?”阎三挑了挑眉,而后和那男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回头回头看向大街,明目张胆道:“你们谁看见我们了?” “是啊,谁看见我们了,好去官府说说老子的长相啊哈哈。” 街上的人见他们目光转了过来纷纷转移了视线,没事找事故作没看到,咸鱼儿见这情景,心里直接凉了又凉。 她这次莫非真要栽在这两个恶霸手里? 他们既然这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的作态,肯定和那官老爷有私交,不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果然是官匪一家亲。 心中恨恨想道,一偏眼,咸鱼儿看到巷子口有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看,再仔细看去那人已经不见了,心中不由失望。 第100章 姐姐......你真好看...... 阎三也失了耐性,跟同伴对了个眼色,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抓着她就往巷子内走。 惊了一下,掉了臂弯里的篮子,咸鱼儿使劲挣脱,愣是挣脱不开来,低头张口咬在了右边男人的手上,那男人“嗷”了一声,顺势松开,阎三也吓了一跳,咸鱼儿趁机又要咬向他掌间,阎三忙收了手。 眼见脱离了二人掌控,咸鱼儿也不管地上的篮子了,转身撒腿就往街上跑,奈何没了簪子束发的秀发正散在脑后,被阎三一把抓住,疼的咸鱼儿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艹他奶奶的。 咸鱼儿来到古代头一次爆粗口,发了狠转身就往阎三裤子中间踢去,那模样似是不把他踢残不罢休。 条件反射躲过去的阎三被咸鱼儿这一脚惊出了一身冷汗,放松下来后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了抬手就往她门面上捶去,竟然想让他断子绝孙,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本来还想温柔点带她回去,偏偏给脸不要脸,这就不要怪他了,阎三发了狠直接掏向咸鱼儿面门,就在这时箱子外面忽然闹哄哄的,响起了很多脚步声,阎三听着这杂乱的脚步声愣了一下,那同伙也明显的不明所以,动作都有些停滞。 咸鱼儿趁着空档忙蹲了身子躲过了阎三的拳头,脚下一个没注意被绊了一下,反身趴在了地上,正对上一个白馒头还散发着热气,与此同时另一张脏兮兮的看不见面目的脸也“嘭”的一声趴在了她眼前,伸手便抓过了那白馒头塞进了嘴里。 咸鱼儿“啊”了一声痛呼出声,把那状似乞丐的人吓了一跳,抬头张大了嘴巴盯着咸鱼儿,二人这么一照面都吓了一跳,咸鱼儿清楚地看到那脏兮兮的脸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大张的嘴巴还能看到那被嚼的四分五裂的白面。 那张脸脏的看不见面目,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一样,上面还带着脏污和绿色的菜叶,头发一缕缕打了结耷拉在脸上,身上更是散发着不知道是什么味的味道,咸鱼儿眉头轻皱,而后便撞进那双收受了惊吓却依旧清澈无辜的眸子。 “姐姐......你真好看......” 杂乱的脚步声瞬间充斥在耳边,将咸鱼儿和那趴在地上与她对视的乞丐围在了中间,一个个趴在地上似乎在抢夺着什么。 “我的,我的,滚一边去别跟老子抢!”一声呵斥响在耳边,咸鱼儿被惊醒,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四周,周围全是乞丐,围在地上捡着一个个白馒头,一个个火急火燎的哄抢着。 阎三也被这情况惊了一跳,反应过来恶狠狠道:“老四这什么情况?给老子把他们赶走!”说罢亲自动手将地上的乞丐抓起来丢向一边。 咸鱼儿也反应了过来,耳边听到一阵笑声,抬头望去正看见一个孩子怀里抱着白面馒头弯腰往这边撒,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这孩子? 没等她多想,那孩子便扔了怀里最后一个馒头,小身子钻进人群拉着咸鱼儿的手就往巷口跑去,咸鱼儿跟着他跑,回头只见那乞丐依旧抱着白面馒头抬头盯着她看,嘴里似乎还在叫着“姐姐”二字。 不知为何,咸鱼儿竟觉得心中因那双眸子而有了些许别样的情绪。 第101章 婆婆说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恩惠 跟着那孩子跑离了这条街,二人才停了下来,咸鱼儿有些喘不过气缓了半晌才冲那孩子道:“多亏了你了书寻,要不是你我今儿个就交代在那里了。” 救她的人正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书寻,书寻小脑袋瓜子往二人身后瞅了两眼,见没人追上来这才放心,晶亮的大眼闪着光疑惑道:“姐姐,你怎么惹上那两个坏家伙了,在镇子上宁愿惹了王老爷也不敢撞上他们的。” “他们很厉害吗?”咸鱼儿有些纳闷,看他们的样子不过是些三教九流罢了,难不成是她看走眼了不成。 咸鱼儿心下疑惑着,书寻点点头:“我爹以前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放在他们身上也应该是如此了吧?姐姐你不知道,他们两个是镇子里有名的活阎王,私底下我听人都是这么叫他们的。 我婆婆说他们就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欺男霸女的恶事,虽然俺还不知道是啥意思,但肯定不是好话,婆婆让我见到他们就躲着勒,姐姐,你以后也看见他们就躲得远远地。” 小大人似的教育着咸鱼儿,咸鱼儿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有些好笑,但又觉得有些暖心,想到了什么便道:“对了,那些乞丐是怎么回事?” “姐姐说他们啊。”书寻晃了晃小脑袋:“我看姐姐被那两个坏蛋困在巷子里脱不开身,就去买了一笼子馒头叫了一些乞丐,说谁先追到我,这馒头就是谁的,他们很可怜的,很长时间都没吃过饭了,所以我就引着他们过去将馒头扔在你们周围,那两个坏蛋就算再厉害也越不过这么多人去。” 书寻咧着呀道,说话的时候那双眸子发着光,仰着头看着咸鱼儿,脸上有些羞赧:“婆婆说俺脑袋瓜子聪明,就不能像爹那样做事冲动鲁莽,要学会用脑子。” “你婆婆说的对,书寻很聪明。”咸鱼儿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书寻立刻红了脸,想缩回脖子,眸子里却似乎又有一丝留恋,咸鱼儿看着心中瞬间疼了一下,这孩子也是缺人疼的。 想到那被撒在地上的白馒头,咸鱼儿皱了下眉:“你哪来的钱买的馒头?” 书寻有些不好意思,摸摸之前被咸鱼儿摸过的脑袋眨了眨眼:“上次姐姐买橘子的钱还剩了些,婆婆说我挣的钱就应该我自己管着,所以都是让我收着的,正好还剩些许就拿来用了。” 那为了救她岂不是把自己的家底儿都给掏光了?那些个白馒头估计够他们婆孙二人吃好几天了,想着咸鱼儿越发心疼面前的小家伙,从怀里的荷包内掏出了一两银子,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把之前装在袖筒里的散钱掏了出来递给书寻:“这是散钱,你拿回去好好收着,明天我会再来街上,你家里若是还有酸橘便一并拿了卖给我,我正好要用。” “不妥不妥,婆婆说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恩惠。”书寻涨红了脸,摆着一双小手推拒,咸鱼儿一把拉过他的手塞了进去:“按理说你是我的小恩人,又因我破费,这点钱又算什么,再说了我是别人吗?” 咸鱼儿笑道:“就冲你叫我姐姐,就不能将我看做外人,再推辞我可要生气了。”故作板脸,咸鱼儿吓唬书寻道。 果然,一听咸鱼儿说要生气,书寻立马不推辞了,红着脸接过咸鱼儿递过来的钱攥在手里,闪着眼看她。 第102章 他奶奶的,幸好你没事儿 “糟了。” 咸鱼儿猛然想起肖楚楚来,这会子怕是已经拿了包袱去寻她了,之前她们就是在那里分别的,此刻肖楚楚若是寻她定然也是往那边去了,那两个人若是走了还好,若是没走就怕肖楚楚撞上他们就不好了。 心里瞬间有些慌,想着应该也没那么巧才是,这样一想,咸鱼儿才镇静了下来,忙和书寻往来路走,到了地方果然见肖楚楚在街边拦人问话,看模样似乎有些慌张。 想必是听人说了些什么吧,咸鱼儿左右看了看没见那两个男人的身影,连忙跑了出去伸手去拉肖楚楚,肖楚楚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就骂,一转脸见是咸鱼儿,瞬间松了口气,而后一巴掌打在她身上:“你这丫头跑哪去了,可吓死俺了,听人说你被两个流氓截胡同里了可没把俺吓死,你没事吧?”说着将咸鱼儿左右翻了个过,愣是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见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他奶奶的,幸好你没事儿,要是出了啥事俺非拿刀找他们去不可,,不成,下次要是遇见那俩人你给俺指指,不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俺都不姓肖!”肖楚楚撸了袖子恶狠狠道,那模样恨不得立马就去找人算账。 咸鱼儿哭笑不得,看着肖楚楚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忙伸手拦了她:“好了好了我没事儿,咱还是快点回去吧,那两个人似乎不是好惹的,要不是书寻想了个法子估摸着我现在都不知道被带到哪个旮沓里了。” “书寻?”肖楚楚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小家伙,差不多到她的胸口下高,穿着白色发皱的长衫,很瘦,但模样还挺水灵,一双大眼扑闪着看她。 “这是谁家的萝卜头?长的真好看。”肖楚楚立马变了脸色,忍不住就要伸手往他脸上揪去,书寻没反应过来被她捏了个正着,脸上本无二两肉,被肖楚楚这么一捏竟然还捏出了些许来,肖楚楚却有些不满意,嘀咕道:“太瘦了。” 咸鱼儿见状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书寻求助的眸子,忙将肖楚楚的手拿了下来:“婶子你别吓坏人家小孩子了,咱快些回去吧,书寻出来久了,等会他婆婆也该来找了。” “好吧。”肖楚楚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收了手,这才在咸鱼儿的催促下跟着她往镇外走,书寻跟咸鱼儿二人道了别之后没急着离开,反而在后面跟着她们行了几里路,见她们碰见了熟人这才转身一溜烟往镇子里跑去了。 咸鱼儿自然能够听得到身后的脚步声,刚开始还有些警惕,半路停了一下偷摸着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书寻,脑子一转便知道他是担心她们,心里因着书寻的举动而感动,怕他一直这么送下去正巧看到前方有行人便扯着肖楚楚上去打了个招呼,偏眼看到小家伙掉头回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肖楚楚不明所以,咸鱼儿也没解释什么,拉着她跟那同样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行人说了句“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便急匆匆的往家去了。 因着镇上那段插曲,咸鱼儿还丢了一个篮子,为此没少挨宋田氏的说,虽然拿了咸鱼儿上交的银钱但依旧不乐意,耷拉着脸将银钱揣进了兜里,嘴里还不忘数落着:“那篮子丢了俺可没钱给你买,你自个儿弄丢的就自个儿想办法补回来。” 第103章 俺媳妇儿不是那样人 对于睁眼说瞎话且一毛不拔如铁公鸡般的大伯母宋田氏,咸鱼儿真心无力吐槽,索性她也没指望自己这个大伯母能够大发善心给她重新添一个新篮子,倒是肖楚楚知道咸鱼儿丢了篮子,第二天就让宋广民上山砍了柳条重新编了一个出来。 宋李氏则撇撇嘴,眼看着宋广民给咸鱼儿编好了篮子送了过去,不冷不热道:“四弟这么有功夫不如也给俺编一个?” 宋广民本就木讷,又不好跟一个妇人计较,只尴尬的笑笑不说话。 肖楚楚抱着东西坐在门槛上绣帕子,听音儿见自男人被宋祁氏说,掀眼瞟了她一眼:“二嫂,二哥这么厉害你咋不让他给你编,净使唤俺男人做什么。” “都是一家人什么使唤不使唤的,再说了,哪有女人家天天俺男人俺男人的挂在嘴边的,让人听了还不笑话死?”宋李氏似笑非笑,似乎不膈应一下别人心里就不痛快似的。 这个肖楚楚本来就借着会做些绣活就哄着大房让她留在家里不下地,自己却偷个闲都得挨骂,以前事事顺着宋田氏那个女人也没见得有什么好处,现在就连新嫁进来的三侄媳妇儿也不给她面子,不仅害的自己男人被村里人嘲笑打不过侄媳妇儿不说,还要将每个月仅有的银钱上交,她哪里还有钱?如今更是连零嘴儿都不敢偷着吃了,就生怕哪天被宋田氏那个老女人发现再给她两个嘴巴子,现在想想脸上还疼着呢。 一想到这些,宋祁氏就往三房瞪了好几眼,恨不得瞪出个窟窿出来才算完。 肖楚楚撇了撇嘴,压根儿看不上这个二嫂,不对,何止是宋李氏,连宋广富她也烦得慌。 收了东西,肖楚楚抱着针线筐就往宋祁氏屋子里去了,门一关将宋李氏隔在了门外,宋李氏见状不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冲着一旁的宋广民阴阳怪气道:“四弟,这女人不管教可不行,别哪天蹬鼻子上脸爬到男人头上去了。” 宋广民尴尬的不行,支吾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才闷闷道:“俺媳妇儿不是那样人。”说罢扛了锄头转脸就往外走了,把宋李氏膈应的不行,甩了手下的簸箕就往屋子里去了,关门的时候把房门关的“轰通”一声响。 肖楚楚在宋祁氏屋子里听得分明,不由捂嘴偷笑:“二嫂还想膈应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恶心不死她,这个二愣子还真是愣。”嘴上这样说着,眼里却分明甜的能腻死人,宋祁氏听了也不由会心一笑:“你呀,亏了四弟宠着你,也是你好福气和四弟凑了一对。” “可不是吗,若不是他知道疼我,我在这家里早就没有地位了,那还敢跟二嫂呛声,那不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吗?”肖楚楚绣着帕子轻道。 宋祁氏自然明白肖楚楚是什么意思,又向来不会安慰人,只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瞧着你们不是福薄的人,等着吧,这日子啊还长呢。” “但愿吧。”肖楚楚低声应了一句,仔细看着宋祁氏的针法,一点点的学着绣法,嘴下也不停:“三嫂,您觉得鱼儿怎么样?” “鱼儿?”宋祁氏手下的针顿了顿,而后继续,沉默了半晌道:“鱼儿丫头是个好的,有时候闲下来时都有些后悔,我当初是不是不该这样做?若是然儿还在还好说,若是不在了......”宋祁氏声音低了下来:“若是不在了,我这不是毁了鱼儿丫头一辈子吗。” 第104章 娘,俺听巧儿说大郎哥要回来了? “怎么会呢嫂子,鱼儿是个好的,你心里在想什么俺也知道。”肖楚楚绣帕子的手停了下来,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白日里在镇子上碰到的事儿她还记忆犹新,本来这事是个好事,但一想想缺胳膊断腿的人还有那妇人的话,肖楚楚就有些犹豫,万一给了三嫂希望,到时候事情再不是个好的,那得多伤三嫂的心啊。 想着,肖楚楚觉得这事儿还是瞒上一瞒吧,而且这事儿鱼儿也知道,既然鱼儿没说那就肯定有她的道理,自己还是先不说为好,想罢便压下了话头儿只道:“嫂子,老天爷是个有眼睛的,咱凡事要往好处想,说不定过一阵子大郎就回来了呢?” “唉,我也不求别的,只要然儿能好好回来我就知足了。”宋祁氏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肖楚楚知道,大郎就是宋祁氏身上掉的肉,掉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长回来,就跟好不了的伤一样碰一下就疼。 宋李氏被肖楚楚两口子膈应了一下回了屋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越想越气,连带着身旁的枕头也看着不顺眼,抬手拿起来就给扔到了地上。 “这个老货又不知道跑哪浪去了,俺命怎么就这么苦嫁了这么个不知冷热的歪瓜枣!我呸!”宋李氏狠狠骂了一声,垂眼看到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枕头,没解气般又抬脚在上面踢了两脚才甘心。 房门被人推开,宋李氏翻眼看去,只见得自己两个丫头从外面进来,眼神刀子一般就扎在了她们身上:“干啥去了?” 苗儿麦儿吓了一跳,麦儿忙往后退了退,缩在自己姐姐身后,苗儿也是一惊,脸色变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抱怨道:“娘,大白天的您怎么还把门给关了。” “这屋子是俺的,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满意就自个儿找个男人嫁了。”宋李氏呛了一声,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苗儿一听就知道自家娘亲不是被爹气的就是在外受了气找气出呢。 心里有些害怕宋李氏殃及无辜,苗儿忙腆着脸笑着贴了上去:“娘,您这又是被谁气着了?俺还等着您给俺说个有钱人家,以后好给您养老呢。” 苗儿麦儿长相一模一样,跟宋李氏较为相像,身材清瘦高挑,瓜子脸,乍一看长的也算出挑,但看久了会觉得五官有些刻薄,尤其苗儿性格随了宋李氏长了个偏心眼儿,喜欢说人是非不算,又跟宋广富一般贪心,只不过平日里没表现出来罢了。 宋李氏听着苗儿的话,本来不顺的气儿也算平了那么一些,看着站在她身后闷不吭声的麦儿不由又来了气:“你看看苗儿再看看你,一天到晚闷着个脸不说话,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娘,好好的你说妹妹做什么。”苗儿抚了抚她的心口:“咱们才是一家人,要置气也不能跟咱自家人置气啊。”说着眸子转了转道:“娘,俺听巧儿说大郎哥要回来了?” “你听哪个说的?”宋李氏心里咯噔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苗儿笑了笑:“秦嫂子家的巧儿,俺们都一起玩儿的,今儿跟麦儿找她耍的时候听她说的。” “她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这些,不是胡说骗你们玩呢吧。”宋李氏狐疑道。 第105章 脑子抹浆糊的宋李氏 “才不是呢娘。”苗儿压低了声音:“秦嫂子今儿个上街亲眼瞧见的,那官兵一队接着一队的往城里赶,还有官差清道,听说是等先去了县衙里记了名之后就可以各回各家了,这事儿那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呢,十成十是真的,而且前边儿大成家的二狗子不也回来了?因为是大晚上被人抬回来的,终日里没出过门儿,知道的就那么几个,又因为上面发了话,让先回家的先瞒着别往外说,所以这村里还没传开呢。” 宋李氏听苗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心里止不住的犯嘀咕,难不成这老三家的大郎真的要回来了?那可还了得。 心里有些慌,宋李氏忙就要起身出去打听,苗儿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娘你急什么,你先听俺说。” “做啥啊?”宋李氏有些愣,苗儿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觉得自己这个娘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这一段日子脑子跟抹了浆糊似的稀里糊涂的。 想着,苗儿望了望没关的门冲麦儿使了个眼色,麦儿会意,忙去将门关上。 宋李氏瞧着自家女儿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苗儿觉得差不多了便道:“娘您怎么糊涂了。”眼见着宋李氏听了这话抬手要打她,连忙接着道:“娘,这秦嫂子不止看见了那些个官兵,还看见了好些人都是缺胳膊断腿甚至被人拿着担架抬进城的,那场面您是没看,血腥着呢,听人说表面上是去衙门登个记,实际上就是清点人数等着给死人的人家发抚恤金呢。” “抚恤金?”宋祁氏眼睛一亮,苗儿一见自家娘亲这个样子就知道压根儿没理解她的话,有些不耐烦道:“娘,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死丫头说什么呢。”宋李氏本是停在半空的手听到这话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苗儿疼的抽了一口气,见自家娘亲冷着脸就没敢再说大逆不道的话,将那股子不耐烦压在了心底忙笑道:“娘,您想想,大郎哥这么多年都没消息往家传八成是没了,而且现在虽说当初进了军营的人都回来了,但是也有没回来的啊,三婶要是知道这事儿......” 苗儿话没说全,宋李氏瞥了一眼苗儿脸上的神色心里一个豁然开朗,脸上也跟着化了开来,有些得意:“呵呵,真是老天开眼。” 可不是吗,还真是老天开眼。 听了苗儿的话的宋李氏当时便出门往秦嫂子家去了,说起那秦嫂子之前还跟咸鱼儿一起做牛车去过镇上,因为咸鱼儿和肖楚楚的冷嘲热讽到现在还憋着气呢,所以一见宋家的宋李氏着急忙慌的过来了,开始还以为是来串门子的,没说两句话,见宋李氏将话头子往旁的方向引,心里一琢磨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秦嫂子也是个爱记仇的,之前因为咸鱼儿和肖楚楚,这段日子上个集想蹭蹭里正家的牛车都蹭不上,每次苗婶子都说家里的牛病了拿来搪塞她,可把她气死了,知道宋老三家的大郎是咸鱼儿的男人所以连带着嘴里也就没好话,怎么难听怎么说,又因为宋李氏本就没安好心所以也就听得正和她意,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拍即合,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才满意而归。 第106章 俺听人说大郎要回来了 宋李氏到家的时候咸鱼儿正在院子里忙活,宋李氏盯着瞧了一阵儿没看出个名堂来,只看她白面一碗一碗的往盆里倒,倒一碗心里就“扑通”一下。 这得多少馒头啊...... 咽了咽口水,宋李氏嘴一弯“哟”了一声:“侄媳妇儿这是干啥呢?白面一碗一碗的跟不要钱似的往盆里倒?” 咸鱼儿正干活干的起劲没听到脚步声,忽然听到宋李氏那跟唱戏似的一声“哟”,差点没吓得掉了手里的碗,平复过来才道:“二伯母,您走路怎么连个音儿都没有,对了刚刚二伯父回来了不知道去你们那屋里翻了啥又走了。” “你说啥?”宋李氏一愣,收了脸上阴阳怪气的笑忙不迭的往屋里去,一见乱糟糟的床铺柜子,“嗷”的一嗓子就喊了起来:“这个挨千刀的。” 嘴里骂着,宋李氏忙跑到了床边儿跪了下来,趴在地上手往里够,直到摸到一个硬物才放心,瞅了瞅身后将那东西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锁头完好无损这才放心的放了回去。 幸好她藏得私房钱还在...... 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宋李氏才出了屋子将门掩好,瞅见咸鱼儿脸上揶揄的笑心里就是一气,咸鱼儿也不理她,转身往屋后的菜园子去了,想着肖楚楚学双面绣上了瘾,今儿晚上的饭就自个儿弄吧,弄点青菜下面条吃。 好久没吃面条了。 砸吧砸吧嘴,想着配上自己调的辣椒酱肯定很美味,这样一想,咸鱼儿只觉得嘴里冒出了水来,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宋李氏脸上阴阴的笑。 肖楚楚正在绣帕子,一根线收了尾,正要换色时才发现少拿了,忙放了筐跟宋祁氏说了一声往外面去了,见宋李氏站在院子里也没跟她搭话就去了屋里,宋李氏眼睛一转就往宋祁氏屋子去了。 宋祁氏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肖楚楚,笑了笑:“你怎么拿线这么快。”话音刚落一抬头就看到宋李氏跨进了门槛,脸上挂着笑望着她,一愣,脸上僵了僵才恢复入常:“二嫂。” “绣帕子呢?”宋李氏勾着头看了一眼,正瞧见宋祁氏手上的帕子和肖楚楚放在一边没绣好的帕子,眼睛一亮,上前径自拿了起来看着:“哟,这花样倒是新奇,俺还没见过这种花样子呢,这帕子可真好看。” 宋祁氏蹙了蹙眉,对于宋李氏不问自取的行为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她这样讲只得笑了笑:“是鱼儿瞎画的,我们看着好看就拿来绣帕子了。” “侄媳妇儿画的?”宋李氏挑了挑眉,有些不敢相信,撇了撇嘴又望了望那帕子:“这么一看倒是奇怪的紧,哪有帕子上绣个羊的,还长得这么奇怪。”嘴里这样说着手下却不放,一直拿在手里左右翻转着看,动作粗的厉害。 宋祁氏见状不由道:“二嫂,那是楚楚绣的,你小心些。” “不就是个帕子吗,俺看看能咋地。”宋李氏有些不乐意,但想了想自己来的目的,忙弯了嘴巴,在床边坐了下来:“弟妹,有件事儿你还不知道吧?” “怎么了?”宋祁氏被宋李氏这副神神秘秘的做派搞得一愣,手里的帕子也先放了下来,抬头看她。 宋李氏脸上带着笑,一副喜气模样:“俺听人说大郎要回来了。” 第107章 你说谁没了儿子 “你......说什么?”宋祁氏手下的针直接戳进了指尖,一滴鲜红欲滴的血珠从指尖冒了出来滴在手下的帕子上,脸上木楞着看着宋李氏。 宋李氏犹自不觉,又或许是看到了却故作不知,只道:“俺听秦家媳妇儿说了,今儿早上看到有兵进了城,可多着呢,说是到县衙里去登个记,写完了名儿就回家了,指不定大郎也在里头呢。” 咕噜咕噜转了两转眼睛,看着宋祁氏木木的脸,宋李氏话音一转:“唉,只是可惜了,很多人都缺胳膊少腿的,还有大部分人连路都不能走由同伴抬着个担架往衙门里送,可怜见底儿的,那样子八成也是活不了的,回家凑日子呢。 也不知道大郎是个啥样,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就算没了胳膊腿儿这家里不是还有豆芽儿呢吗,也是个小子,长大了还能拉扯一下大郎两口子。 说个不好听的,就算是大郎人没了,听说县衙里还会给发抚恤金呢,指不定能多发一些也够你们娘俩过活的了,别怪俺不提醒你,这抚恤金的事儿可得瞒着点侄媳妇儿,别到时候让她给哄走了就不好了,怎么着儿也是大郎拿命换来的呢......” 宋李氏嘴巴不停的说着,那模样仿佛大郎已经不在了一般,丝毫没看到宋祁氏越来越白的脸和不断起伏的胸口。 抬手捂着胸口的宋祁氏看着絮絮叨叨一脸“我在替你着想”的宋李氏,忍了两忍没忍住,憋着气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啥?”宋李氏越说越顺溜,忽然听到宋祁氏的问话愣了一下,见她红着眼盯着自己,心里不由有些发毛,没反应过来宋祁氏在问什么。 “你说谁拿抚恤金?什么抚恤金?”忍着胸中欲出的闷气,宋祁氏头一次冷着眼看着宋李氏,宋李氏也从没见过宋祁氏如此模样,眼睛一跳,但见她这副被气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得意,便道:“你啊,我跟你说,就算大郎没了你不还有个儿子呢吗?这儿子多了也不顶用,钱拿在手里才实在,没钱光有个人有啥用?要俺说......” “......你说谁没了儿子。”宋祁氏冷冷道,向来恬静的脸此刻恍若冰霜,眸子通红的看着宋李氏,宋李氏见她这副“不知好歹”的样子,脸也跟着耷拉了下来:“三弟妹,俺好心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咋还给俺冷着个脸?这事儿大家伙儿可都看见了的,你且瞧着吧,可不是俺乱嚼舌根儿,再说了这都几年无声无息了,就是个哑巴蛋子也知道写个信回家吧......” “李、青、莲!你给我出去!”宋祁氏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直接开口赶人,骂人的话她说不出来,她只知道她儿子没死也不会死。 “你咋说话呢?俺是你嫂子!”宋李氏眉毛一竖,瞪眼望着宋祁氏,宋祁氏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胸口闷得像是有块大石压着一般,看着眼前的宋李氏,只觉得有两个人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再一想想她说的话,喉咙一甜愣是咳了一口血出来。 宋李氏吓了一跳,看着宋祁氏趴在床沿使劲的咳嗽着忙不迭的捂着胸口跑了出去,正撞上从屋里拿了线出来的肖楚楚。 “这个二愣子竟然把线给俺搁柜子顶上了,俺说咋找了半天没找着呢......” 肖楚楚嘀咕着,见宋李氏神色慌张的从三房出来还有些奇怪,进了门才慌了起来,手里的线也落了满地。 第108章 这老宋家是咋的了? “三嫂!” 肖楚楚被吓住了,宋祁氏趴倒在床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捂着嘴角,肖楚楚只看到那丝丝血色从她指缝中滑了出来滴落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小花,而那床上的人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口中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而后趴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我的天。”肖楚楚惊呼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出去了一趟三嫂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连掉在地上的线都没来得及捡忙不迭的就去床边看宋祁氏,叫了几声都没人应,肖楚楚才彻底慌了心神,忙站了起来就去院子里喊咸鱼儿。 宋李氏缩在屋子里听着肖楚楚在院子里喊人的声音心里有些慌,而后又暗暗告诫自己没什么好慌的,她不过就是一番好心将这事儿告诉了她而已,她自己想不开管她什么事。 对,就是不关她的事。 苗儿麦儿也不知外面是怎么了,但苗儿见自家娘亲的脸色,再联想到之前自己跟她说的事儿,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有麦儿还在云里雾里,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了,见姐姐和娘亲都不说话也不出去,便诺诺开口道:“娘,外面怎么了?四婶儿怎么喊得这么慌?” “关你啥事儿?闭上你的嘴!”宋李氏呵斥了她一声,麦儿一愣,蓄了水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 咸鱼儿正摘着菜,耳边就听到肖楚楚着急忙慌的声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拿了菜刚到前院还没开口问就被肖楚楚一把拉了过去扯进了宋祁氏的屋子,憋在口里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咽了下去。 “娘!” 看到宋祁氏床边的血迹,咸鱼儿一懵,忙上前去将宋祁氏揽了起来,只见宋祁氏倒在她怀里面无血色,甚至隐隐透着青白,两条柳眉紧紧蹙着,眼角处透着水渍,嘴角边含着红色,那样子让人心凉的可怕,咸鱼儿心里不由便是一冷。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快去叫张大夫!” 咸鱼儿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看这样子再晚一些宋祁氏怕是要没命了。 肖楚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就往院外跑,张新元正在家里捡拾晒干的草药,手里刚捏了一点放在鼻子上闻就被忽然窜出来的人扯了胳膊往外跑,心里一慌差点没背过气去。 “谁啊这是?”张新元喘着粗气,衣服也被扯歪了,有些没好气的问道。 肖楚楚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了,拽着他的手就是不放,脚下步子不停,嘴里跟着道:“对不住啊张老哥,您快跟俺回去看看俺嫂子,晚了怕是要出事儿了。” 听声音张新元认出是宋家四媳妇儿,见她慌里慌张的又风风火火拽了他就跑,想来是真的出了大事,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而后想起来什么忙道:“快快快,你快点停下来回去拿俺的箱子,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快去啊。”说罢便步履匆匆的往宋家去。 肖楚楚这才想起来光拉了人没拿药箱子怎么整,忙又掉头去了张家拿东西。 这个时候村里下地干活的人差不多结着伴往家去了,媳妇儿婆子也都去外边儿找孩子回家,此时见肖楚楚风风火火的,不由相护疑惑:“这老宋家是咋的了?咋拽了张大夫就跑?” “莫不是出啥事儿了吧?” 第109章 婶子,俺娘咋不理豆芽儿? 张新元到宋家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心里正纳着闷呢就听旁边的屋子里有声音传了出来:“可是婶子回来了?” 张新元一愣,只觉得这声音有些陌生,半晌才想起来是刚嫁进来没多长时间的老三家的儿媳妇儿,之前还打了二房老爷一通,上次自己是为了宋三媳妇来的,难道这一次也是? 还没待问,屋里的咸鱼儿已经知道是谁了,忙开口道:“可是张家叔叔过来了?您要是来了就直接进来看看我娘吧,晚了就迟了。” 张新元一听这话,本来还在意些男女之防,毕竟宋老三家都是媳妇没男人,自个儿一个汉子怎么着也不好往人屋里去,而且这宋家现在似乎一个人也没有,但如今人家都这样说了,肯定是真有大事才没有计较这些,当下也不遵守那迂腐的理儿了,忙就跨进了屋子,这一望瞬间冷了脸:“这是咋回事儿?” 宋李氏在听到张新元的声音的时候就忙从床上跳了起来,扒着门框勾着头听着外边儿的动静,听音儿张新元似是进了三房的屋,这才连忙跑出了院子,苗儿麦儿一看自家娘跑了,二人对视一眼也往外面跑走了。 咸鱼儿哪里知道她们心里的小九九,只知道这宋祁氏这模样就跟个死人似的了无生息的,听到张新元进来了,忙就转脸看他:“叔,你看看我娘是怎么了?” 张新元直接上前掀了掀宋祁氏的眼睑,又给她号了脉,脸色一凉再凉直接冲着咸鱼儿就骂道:“混账!我上次不是说了不能让她再受刺激吗?你婆婆这是急气攻心,气血逆流,再晚可就没命在这了!” 急气攻心? 咸鱼儿愣了一下,不对啊,这一段时间因为她不时的给宋祁氏调养身子,精神已经好多了,怎么会忽然又这样呢?思绪翻转,咸鱼儿脑子里灵光一闪,看来宋祁氏是听人说了什么,一时气急才会这样,但能让宋祁氏这般生气的事情除了宋大郎就是豆芽儿,豆芽儿还在家里,那么能让她动气的就只有宋大郎的事了。 想通了,咸鱼儿心中冷笑了一下,耳边又听到张新元开口道:“我刚号脉发现你婆婆身子比上回好一些,应该是这段时间调养过,要不是这口气撑着怕是早入了黄泉了,但是要让你婆婆醒过来我可没那个能力,心病还需心药医,就算是醒了,不去除她的心病,迟早也得再次发生这种事,还有你最好去镇子上给她拿点人参把气钓上来,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她不得。” 张新元冷着脸说着,而后在宋祁氏身上的几个穴位按了一下,咸鱼儿低头听到宋祁氏呼吸平稳了些,这才落了口气,再三谢过张新元,等肖楚楚回来,亲自送他回去,这才嘱咐了肖楚楚一声匆匆出了家门。 豆芽儿在外面玩够了,脑袋瓜上带着汗进了家门,抹了把脸喊了好几声“娘”都没人理,进了屋见肖楚楚在床边坐着,眼睛红红的还不知是咋回事,一偏脸看到宋祁氏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小脸一白呼的跑了过去趴在了床边。 “娘。”豆芽儿轻轻唤了一声,见宋祁氏不理他,小脸一慌眼睛就红了,转脸问肖楚楚:“婶子,俺娘咋不理豆芽儿?” 第110章 这三婶莫不是要没了吧...... 肖楚楚一听这话忙偏了脸,不敢去看豆芽儿殷殷切切的脸,就怕当着他的面哭出声儿来,喉咙里跟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哽咽了好几次没说出话来。 豆芽儿本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更何况年龄虽小,但心智却比平常人家的孩子要早熟一些,一见肖楚楚这番模样瞬间明白过来了,鼻子一酸眼圈便红了,硬忍着没哭出声。 肖楚楚想去地里找宋广民他们回来,但宋祁氏跟前没个人看着又不敢走开,调整了下情绪沙哑着嗓子对豆芽儿道:“豆芽儿你快去地里叫你四叔,就说你嫂子往镇里药房去了让他跟着去寻你嫂子,这大晚上的你嫂子一个女人家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豆芽儿一听咸鱼儿一个人往镇里去了,瞧了好几眼不省人事的宋祁氏,这才抹了一把小脸点点头严肃着脸跑出去了。 一路没敢停,豆芽儿喘着气往地里跑,又不知道宋广民他们去了哪头的地,一路走一路问才远远看见了宋广民弯着腰锄地的身影,扯着嗓子就在地头下喊四叔,宋广民没听见,豆芽儿也不管了,撒着脚就往地里钻,把不远处抬头往这望的宋田氏吓了一跳:“哎哟你个小兔崽子,老娘的庄稼都让你给踩蹋下了!”说着就往豆芽儿方向跑。 豆芽儿也不理她,宋广田也看见了,停了手皱着眉看他,宋广民直了腰,见状忙问道:“咋了豆芽儿?” “四叔,您快去镇里找找俺嫂子,俺娘病了,俺嫂子自个儿去镇里药房去了。”豆芽儿说着就去拉宋广民,宋广民听了忙扛了锄头跟他往地头去,宋田氏一听这话也拉了脸,宋广田也不干活了,招呼着另一头的两个儿媳妇回家。 玲儿和春桃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就见爹娘四叔扛着锄头家去了,忙抱了孩子跟了上去,一旁默不作声的狗儿也撵了上去。 宋广民安慰着豆芽儿,问他咸鱼儿走了多大会儿了他也答不上来,便也不敢耽搁忙把锄头给了豆芽儿,自己掉头往镇里去了。 豆芽儿和之前肖楚楚着急忙慌的样子早就被村里的人瞧了个正着,此刻见宋家人都回来了,忙上前了几个询问家里咋的了,怎么火急火燎的。 宋广田哪里知道家里咋的了,板着个脸没说话,扛着锄头往家去,宋田氏掐腰喊了一嗓子:“该干啥干啥去,俺哪知道俺家咋的了?没瞧见俺们刚从地里边儿回来吗?” 村里人知道膀大腰圆的宋田氏不是好惹的主,见她吹鼻子瞪眼的瞧着她们,撇撇嘴走了,嘴里嘟囔着什么宋田氏没听见,骂了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便跟着宋广田往家去了。 到了家才知道宋祁氏急气攻心昏倒了,到现在还没醒,一到屋子里一看还吐了血,宋田氏当即就嚷嚷了起来:“俺的亲娘啊,这老三家的是做了啥孽哦吐了这么多血?” 宋广田一个男人是不好进屋去的,在门外边个听到自家婆娘这么一嚷嚷,瞬间愣了一下。 这三弟妹吐血了? 那张方正的脸上沉了下来,宋祁氏身子不好他是知道的,可是从来也没有今儿个这样厉害过,这是咋回事?早上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玲儿和春桃也抱了孩子进去瞧了瞧,心中也跟着一惊,齐齐对视了一眼:这三婶莫不是要没了吧...... 也不怪她们这么想,毕竟宋祁氏此刻了无生息面目青白的躺在床上着实有些吓人。 第111章 这都啥时候了老二家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们怀里抱着的杏儿林儿见宋祁氏闭着眼躺在床上不理他们,张着嘴叫着“奶,奶”的,宋田氏一听音儿忙转脸看她俩,瞪着眼看春桃:“你俩待这儿干啥?还抱着个孩子,要是过了病气儿俺饶不了你。” 被宋田氏粗声粗气吓了一跳,春桃蹙了眉想说些什么,宋广田在外头听音儿便发了话:“玲儿春桃,你们把孩子抱回屋去,然后去找一下张大夫,让他过来瞧瞧是咋回事儿。” “哎。”应了一声,二人便抱了孩子出来了,玲儿身后跟着狗儿,肖楚楚见宋广田让她们去喊张新元,忙从床边站了起来:“大哥,俺去吧,俺之前已经喊过他了,他回家去让张嫂子熬药去了,俺等会儿就去叫他,顺便把药端过来。” “嗯。”应了一声宋广田就背着手往堂屋去了,拿了个凳子坐在门口,不时瞅一下亮着昏黄灯光的三房,脸上沉沉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宋田氏待了一阵也出来了,嘴里嘟囔了一声“晦气”,出了门拍拍衣服才进了堂屋,豆芽儿听得分明,梗着脖子就要说话,肖楚楚忙揽过他捂着他的嘴:“豆芽儿,你嫂子不在,可别再招惹你大伯母了。” 挣脱了肖楚楚的手臂,豆芽儿跪在宋祁氏床前,拉过她的手挺着背清亮着音儿道:“俺娘才不晦气!” 刚出了门的宋田氏自然听到豆芽儿这话,身子一顿,开口便骂了一句“这个小兔崽子”,正欲回去教训他,宋广田发了声:“行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尊敬长辈,咋说话呢他,还知道跟大人呛声了。”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跟他置气?有那个时间还不赶紧想想办法。”宋广田沉着脸,宋田氏听这话不由跳脚:“想办法?俺能想出啥办法?俺是那大夫吗?她宋祁氏生了病不好好养着出啥幺蛾子?俺也没让她下地啊,关俺啥事儿?难不成还得让俺见天儿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才行?” 一番话说的宋广田无言以对,宋田氏见自家男人不说话,站在一边也不吭声了,看了看空落落的院子才想起来:“不对啊,这都啥时候了老二家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要是早些时候出了这事,宋李氏那个女人还不得早跑出来瞧笑话,咋今儿个一个屁也没放? 这倒不怪宋田氏疑惑,挑出事儿来的宋李氏早就跑秦嫂子家去了,哪还敢在家待着,她本来就是想借着这事儿气气宋祁氏,谁知道她那么不经事儿,才说了这么两句就咳出血来了,这能怪她吗?虽然觉得和她没关系,但心里始终有些心虚,跑出来自然就没敢那么早回去。 秦嫂子还在奇怪这宋李氏咋又跑回来了,连带着两个闺女儿也跑去了自家女儿房里去了,心里疑惑便问了一声,宋李氏本就心虚,自然是不敢说的,只道宋祁氏又犯了病,张大夫去她屋里看诊去了,自个儿又不是大夫索性出来避避嫌。 秦嫂子一听这话,转转眼睛就拉着她坐在了炕上想说些闲话儿,宋李氏却是啥也不肯说了,弄得秦嫂子挠心挠肺的直痒痒,想着宋老三家都是女人,这张大夫一个男人跑人屋里给人看诊于理不合吧,可是看着宋李氏咬紧牙关就是不说的样子自然而然的直接就认为宋李氏是臊得慌不好意思说。 第112章 三弟妹被气过去这事儿可是你干的? 这么一想,自以为抓了人家把柄的秦嫂子有些得意,想着哪天碰到那个咸鱼儿,就拿这事儿好好磋磨磋磨她。 宋广富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事,哼着小曲儿手上转悠着钱袋子优哉游哉的往家里去,有村里的人看见他跟他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他家里出啥事儿了,咋都火急火燎的,宋广富见天儿的在外面跑,哪里知道这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回了家,刚进门就听到一声呵斥:“你还知道回来?” 宋广田一见宋广富就忍不住出声斥道,宋广富吓了一跳,手里的钱袋子掉在了地上,忙弯腰去捡,眼睛转了两转,想着自己这段日子没惹事啊,将钱袋子塞进了怀里才笑嘻嘻道:“大哥咋了?” “咋了?”宋广田冷着脸:“俺问你,你今儿个是不是又磋磨事了?” “俺磋磨啥事儿了?”宋广富摸了摸脑袋,宋田氏一听自家男人的文问话也明白过来了,忙跑去了院子,揪着宋广富的耳朵就骂道:“你个败家玩意儿,三弟妹被气过去这事儿可是你干的?” “哎哟哎哟,大嫂你轻着点儿疼。”宋广富没想到宋田氏直接动了手,梗着脖子喊疼,豆芽儿在屋里听到声音忙爬了起来跑去了院子,看到宋广富,小眼儿一瞪,龇着牙就跳上了宋广富身上张嘴就咬,直咬的宋广富扯着嗓子嚎,拽着豆芽儿的衣襟就要把他扯下来,奈何豆芽儿就是不松口。 肖楚楚见豆芽儿跑出了屋,忙跟了上去,只见豆芽儿骑在宋广富背上,低着脑袋咬他肩膀,站在一边儿没动弹,见宋广富下了手才上前将豆芽儿抱了下来藏在自己身后。 宋田氏早松了手跑一边去了,宋广富没了桎梏,“哎哟哎哟”的喊疼,看着豆芽儿站在肖楚楚身后边儿,红着眼跟个老虎似的瞪着他,心里也恼了,脱了鞋就往他身上砸:“好你个小兔崽子,连你老子也敢咬,看我不打死你!” 院子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宋广田也生气了,怒喝:“够了!还嫌不够乱是不是!老四家的,你把豆芽儿带屋里去!老二你给我把你家那口子给我找回来!什么时候了还搁外边瞎晃,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家有事儿是吧!” 玲儿和春桃哄睡了两个孩子也出了屋,见宋广田动了气忙劝他,宋广富也不敢找事儿了,“呸”了一声往外边去了。 家里的事儿咸鱼儿压根就不知道,只知道自个一时慌了心神便往镇子里去,跑了一里路才想起来自己该去里正家借个牛车的,但现在再回去只怕又得耽搁不少时间,只得借着夜色往镇里跑。 现在不比前世,到了晚上还灯火辉煌的,这瞎灯黑火的咸鱼儿连个灯也没拿,只能借着昏暗的月光赶路,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跟头,累的直喘粗气也没敢停步子,就生怕宋祁氏挺不过去。 一想到宋祁氏和豆芽儿,咸鱼儿就生了力气,不要命的往镇里跑。 幸好镇子不比城市,没有城门,要不然这会儿咸鱼儿指不定要被关在外边儿了,饶是这样,到了镇子上咸鱼儿也晚了一步,好不容易跑到之前自己经常买药材的保安堂门前,却被那紧闭的门挡住了去路,心里一紧咸鱼儿也顾不上许多了,直接就上前拍门,直拍的那门“啪啪”作响。 第113章 今儿个关门了,买药请赶早 有正在收摊的小贩见咸鱼儿催命似的在拍门,又见她风尘仆仆一脸急色,想着怕是家里有人得了急病才这么急,忙冲着她喊道:“小嫂子,你敲一夜的门也没用,吴大夫带着药童回乡下去了,估摸着得后日才能回来,你要不就明天再过来吧。” “后天?”咸鱼儿敲门的动作一顿,回头去看那小贩,脸上满是汗,眼里带着急切:“小哥,您可知吴大夫去了哪里?我家婆婆得了急症耽误不得啊。” “就算是我跟你说他在哪儿也没用啊,吴大夫家有几十里路呢,来回就得要两天,他午时就赶车走了,你这会儿也追不上去,你要是真急,东街还有一个药房叫济仁堂,这会儿差不多还没关门,你要是过去差不多能赶上。” “谢谢你了小哥。”咸鱼儿忙转身往东街去,那小贩在后面喊:“前面直走往左拐,再右拐有个巷子,过了巷子就是了!” 也不知道咸鱼儿听见没有,那小贩摇了摇头:“唉,看这小嫂子的穿着怕是又一个上门找羞辱的......” 咸鱼儿并没听见那小贩的自言自语,只按着他说的路线找了过去,出了巷子口果然看到了“济仁堂”三个字,模样也比保安堂富丽堂皇些。 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和发丝,见那厅堂里有人在忙碌,呼了两口气便上了门,抬手敲了敲门。 那正在忙碌的人听音儿回头看去,见一妇人站在门口望着他不由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道:“今儿个关门了,买药请赶早。”说着就自顾自忙自己的事去了,丝毫不问咸鱼儿来是有什么事。 咸鱼儿见状心里就是一沉,但奈何自己是有事上门,就算生气也不好发作,只道:“小哥,您这有人参吗?我想买一些。” “什么?”那人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了动作回头看她,见咸鱼儿模样不似作假便道:“小嫂子,你刚说你要人参?” 咸鱼儿点点头,那人嘴角扯了扯,而后道:“那你先等着。”说罢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后堂去了,过了一会儿咸鱼儿便见一个穿着长衫,带着帽子,长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从后堂走了出来,背着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咸鱼儿:“就是这位小嫂子要人参?” “是的,师父。”那人忙应声,咸鱼儿只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就知道今儿个怕是来错地方了,但想想面色青白的宋祁氏,咸鱼儿就想碰碰运气。 那男人似是打量够了,芝麻似的眼里闪着光,伸出手张口便道:“五十两。” 五十两?咸鱼儿脸色冷了下来,想了想道:“我要先看看成色。” “哦?”那芝麻眼男人挑了挑眉,见咸鱼儿神色不像作假,冲药童递了个眼色,那药童会意,忙转身去了里间拿了一个盒子递到了芝麻眼男人手上,男人打开放在了咸鱼儿跟前,咸鱼儿只瞧了一眼,便勾了唇,冷着眼看他:“大夫,您拿仅有一年的野参来骗我一介妇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芝麻眼愣了一下,没想到咸鱼儿直接就说出了那人参的年龄,瞬间一愣,尴尬过后便是被人拆穿的恼怒,冷着眼道:“小嫂子话不可乱说,这人参可足足有五十年了,你这样乱说莫不是想败坏我济仁堂的名声?” 第114章 小美人,不如你跟了我做我七姨娘罢了 “呵。”咸鱼儿冷笑了一声:“大夫,小妇人不想跟您多说什么,这人参是要拿来救命的,小妇人只求您医者仁心将品色好的人参拿出来,钱我自然不会少你。” 那芝麻眼虽是大夫,但向来市刽,只认钱认人不认民,本就是喜好坑蒙拐骗老百姓,此刻见咸鱼儿不识好歹,竟对他冷言冷语,当即就让药童将那野参收了起来:“你既如此有本事何若来我济仁堂?既然如此我这药不卖也罢。”说罢就让那药童赶人。 这镇上本就只有保安堂和济仁堂两个药房,保安堂又关了门,咸鱼儿哪能就这么走?那大夫自然也是知道的,东街西街一条街的事,哪里会不知道保安堂的吴大夫回了乡下?此刻这样说无非是看准了咸鱼儿无药房可去求医罢了,而咸鱼儿也正如他所想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冷着脸看那药童。 那大夫冷哼了一声,心里越发得意。 那药童虽然向来也是个好欺客的主,但见咸鱼儿眸光如剑,直逼着他,愣是没敢推她,就在这时,从咸鱼儿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荣大夫,这小嫂子说你那野参仅有一年,倒不如让她说出个一二三四来,若说的对你再拿上好的人参出来卖给她就是了,也免得回头遭人说你济仁堂店大欺客。” 芝麻眼的荣大夫往咸鱼儿身后望了过去,冷着的脸连忙堆起了笑意,上前冲他拱手作揖:“原来是一品居的少东家,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被荣大夫以礼相待的人摇着扇子从咸鱼儿身后走了进去,屁股后边儿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仆从,正衬的他身材瘦削如竿。 那人绕过咸鱼儿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上挑的眼探向咸鱼儿,一见她的脸不由挑了眉:“还是个小美人,荣大夫你这可就不对了,对个美人怎么这么没耐心?我可看不下去了啊。” 咸鱼儿听着这巧舌如簧的声音望了过去,只见那男人穿着紫色绸衫,手上摇着桃花扇,一张脸面白无须,眉眼上扬,印堂狭窄,颧骨有些凸起,嘴皮削薄,一看就是薄情薄义自私自利的面相,那双上扬的三白眼瞅着她,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咸鱼儿蹙了眉,想走又没拿到那人参心中不甘,那荣大夫听了那男人的话虽然不想理会咸鱼儿,但觉得好不容易能够有接近一品居少东家的机会,便朗声道:“小妇人,你可听见了?既然都少爷这么说了那你就来好好说说,若说错了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荣大夫说着就要让药童将那人参捧给咸鱼儿看,咸鱼儿摇摇头:“不用看了,你这所谓的野参拿出来时味道呈豆腥味,表面为黄棕色,外形看似人参,实际却是野红豆根冒充的,我说它是一年的野参不过是给您一个面子,您若医者仁心就不会拿这东西以假乱真毁人性命,我若真是目不识丁且不懂药理,若拿了回去岂不是害了我婆婆性命?” 咸鱼儿疾声厉色,那荣大夫脸色一变再变,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摇着扇子满脸趣色,见荣大夫脸色不好看,“啪”的一声收了扇子,两手拍掌连声说好:“真不知是哪家农户娶了你这么一个妙人儿。”顿了顿饶有趣色的看她:“小美人,不如你跟了我做我七姨娘罢了,也别管你那个要死的婆婆了,我都家要什么没有,还需你大晚上的出来寻人参?” 第115章 姐姐,不要......出去,外面坏 一番调戏的话从那男人最终飘了出来,咸鱼儿心里一紧,见那人神色不似作假,心中不由一慌,这大晚上的,她心急宋祁氏的病症便独自赶来了镇里,若是被这登徒子撸了去,怕是连逃脱的机会也没了,上次还有书寻出主意,这次只有她自己,又是黑灯瞎火的,这男人若是真有心掳她,她怕是跑也没出跑。 咸鱼儿能想到的,那被称为都少爷的男人自然也想的到,当下就转脸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两个仆从。 那仆从跟着自家少爷也有好长时间了,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做什么,当下就从他背后走了出来往着咸鱼儿站的地方走去。 心里一惊咸鱼儿知道现在哪里还能再继续留下来讨药,转身就往济仁堂外面跑了。 那都少爷一见人跑了,哪还坐得住,也不装那翩翩公子范儿了,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一扇子敲在了那仆从身上:“憨货你愣什么?快点给我追啊。” 那壮汉这才反应过来忙拔腿追了出去,那都少爷见自己身旁还站着一个不动,抬手就欲打他,那人见状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都志安这才整了整衣衫,三白眼瞥向那看愣眼的荣大夫道:“今儿个瞧见我了?” 那荣大夫被问得没反应过啦,都志安眉毛一敛,荣大夫才反应过来,连声道:“没瞧见没瞧见,别说您了,这大晚上的啥人也没看见。” 见那荣大夫识趣,都志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扇子在掌心点了两点:“就知道荣大夫是个识趣的,以后那吴大夫的差事儿就由你顶上了。”说罢转身就往外去了。 荣大夫大喜,忙点头哈腰的送他出去,要知道他想要揽这个活很久了,偏偏那个都家的老太太就只点了名收保安堂的药材,他上门了好几次都没见着老太太的面,如今有都志安发话,他自然也不用上赶着求人了,一想着保安堂丢了这个好事儿,心里更是欢喜的不行。 咸鱼儿出了门就往左边跑,大街上早就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只有济仁堂透着灯光,咸鱼儿不敢敲门,怕将那些人引来,放轻了步子小跑着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正见墙角边放着一堆杂物,拿过一个半米来高的竹筐弯身缩了进去。 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那都少爷气急败坏的声音,咸鱼儿大气不敢出,直到耳边没了声音这才敢小心翼翼的从筐里爬了出来。 舒了一口气,幸好这天黑,古代没有路灯什么的,不然她非得被抓着不可。 松了口气,济仁堂咸鱼儿也不敢去了,心里暗骂,什么济仁堂,分明就是假仁假义,吃人血肉的妖货。 宋祁氏还在等着她的人参续命,现在的咸鱼儿是万不敢回去的,走投无路的咸鱼儿想着只有去求助锦蓉了。 这样一想,咸鱼儿左右看了看就往巷子口去,刚要出去衣服忽然被人拉住了,吓了一跳,转脸就看到一个满脸脏污,衣服破烂,足有她一头高的乞丐摆着手看她。 “姐姐,不要......出去,外面坏。” 那乞丐断断续续道,一双眸子干净的厉害,咸鱼儿只觉得那漆黑的瞳仁恍若一潭水将她拉了进去,回神才想起来这双眼很熟悉。 第116章 明日午时我来这里寻你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似乎她被那俩活阎王拦路的时候这乞丐还调戏过自己一次。 不过现在咸鱼儿没有闲心跟他“叙旧”,见他一脸紧张的看向巷子口就没敢往外去,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咸鱼儿一愣,而后便被那乞丐拉进了巷子深处,躲在了垃圾堆里。 “这小娘们跑的还怪快。”耳边忽然传来男人抱怨的声音,咸鱼儿吓了一跳,忙屏了气,身子靠在那乞丐身上,只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那乞丐似乎觉得好玩,又将咸鱼儿往怀里搂了搂,甚至拿手戳了戳她的腰,咸鱼儿只觉得身子一麻,就想推他,但耳边还没走的脚步声让她只得忍住,狠狠瞪了一眼那乞丐。 那乞丐见咸鱼儿瞪着眼气鼓鼓的,咧了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伸手扯着她的发丝往鼻子上放。 咸鱼儿一忍再忍,终于听到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这才一把推开那乞丐站了起来,脚下一麻差点又蹲了回去。 那乞丐意犹未尽,见咸鱼儿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扁着嘴似乎有些委屈,别问咸鱼儿这么黑是怎么看出来她委屈的,她只知道自己被一个乞丐占了便宜。 得,看在他帮了自己两次的份上,咸鱼儿也不跟他计较了,掉头就走,那乞丐见咸鱼儿里也不理他连忙跟了上去:“姐姐......我有,我有......” 咸鱼儿不想理他,但听他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只想跟他说她还没他大没他高呢,但一想到宋祁氏就没有那个心思了,闷着头往前走,想着红绣坊该往哪边去,但那乞丐却似乎铁了心的要缠着她,见她不理他,愣是伸手一把将她扯了回去,一鱼儿一鼻子撞在了他身上,疼的登时眼泪就出来了。 那乞丐也没想到自己力气会那么大,当下有些无措,而后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献宝似的递到咸鱼儿面前。 咸鱼儿本想骂他一句,谁知道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十厘米长,长着须子的东西来,懵了一下一把躲了过去:“这东西你哪来的?” “不......不知道,人,塞得。”挠了挠头,那乞丐见咸鱼儿终于理他了,顿时露出了一个笑脸,咸鱼儿骂了一声“憨货”,将那东西攥在了手里就往镇外跑。 那乞丐还在后面喊着姐姐,咸鱼儿想起了什么又跑了回去看着他道:“我虽不知你这人参哪来的,但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明日午时我来这里寻你,你且不要走开,记得等我知道吗?” 见他点头,咸鱼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而后转身就跑了,宋广民此时正一条街一条街的找她,正被咸鱼儿撞了个正着。 “四叔你怎么来了?”咸鱼儿一愣,宋广民见是她不由松了口气:“你四婶让豆芽儿去地里寻我,说你自个儿来镇里了,她不放心就让我来找你,走吧,里正家的兴文还在镇外等着呢。” 二人说着忙不迭的往外去,宋广民护着咸鱼儿往镇外走,回头看到有个人影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愣了一下,只觉得那身形有些熟悉,再去看时便不见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便没再细想,老远见到苗兴文坐在牛车上,二人忙加快脚程跑了过去。 原来宋广民怕自己跑去镇里耽搁时间,便去了里正家借了牛车,苗连理一听是出了事,当即就让苗兴文赶着牛车跟他一起来了,自己则和苗婶子匆匆去了宋家。 第117章 是二伯父打的俺 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除了苗连理,还有隔壁的张婶子夫妻俩,宋广富夫妻俩蹲在堂屋门口,他们家的双胞胎则站他们跟前,瞪着眼瞅着院子里的人。 宋广田则跟着站在院子里和苗连理说话,玲儿让狗儿去看着弟弟妹妹,自己则和春桃帮着宋田氏在厨房忙里忙外。 一院子的人听到声音忙扭头看去。 咸鱼儿从牛车上下来,宋广民喊了一声“里正,大哥”而后就跟着咸鱼儿进了院子。 张婶子跟着咸鱼儿进了屋,苗婶子和肖楚楚正守在宋祁氏床边,旁边放着一个盆,里面冒着热气,宋祁氏额头上顶着一个白帕子,肖楚楚似乎哭过,一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豆芽儿则木楞着眼跪在宋祁氏床边,拉着她的手一动不动。 肖楚楚扭头见是咸鱼儿进来了,跟有了主心骨似的忙冲她唤了一声:“鱼儿......”一开口便是带着哭腔。 咸鱼儿心里一沉,肖楚楚跟宋祁氏感情最好了,如今这副模样怕是宋祁氏身子越发不好了,果然站在一旁的张新元见咸鱼儿来了,忙上前道:“可拿着东西了?” 问是这么问,但根本不抱希望,要知道一颗人参得不少银钱,此前跟咸鱼儿这么说的时候就后悔了,一听咸鱼儿孤身去了镇里更是忙让自己老婆子跑了宋家一趟,听宋广民去寻她了才放下心来,不然这大晚上的,一个小媳妇儿因他一句话就跑去了镇里,这要是除了啥事儿,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屋里的人都看向咸鱼儿,苗婶子也叹了口气,豆芽儿听音儿抬头看向咸鱼儿,一双眸子死水一般,看的咸鱼儿心里疼的紧,忙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递给张新元:“叔,您看可成?” 张新元本没抱希望,见咸鱼儿真的掏出来了不由一愣,拿过去看了半晌有些激动:“成成,有了这东西你婆婆就等于回来半条命了。”说着忙跑了出去灶房忙活了。 宋田氏见张新元捧了个东西进来,手里拿着铲子有些好奇,玲儿和春桃也勾着头瞧了两眼,张新元嫌灶房里人多便将她们赶了出去,宋田氏嘟囔着走了,玲儿和春桃也跟着出去了。 蹲在堂屋门口的宋李氏见状眸子不由闪了闪,跟苗儿使了个眼色,苗儿会意便瞅着那灶房,等张新元端着碗去了三房这才跟在他屁股后面过去了。 院子里的都是男人,没敢跟着进去,见苗儿站在门口往里看,只以为她是担心宋祁氏。 张新元端了碗进去,让肖楚楚给宋祁氏喂了,宋祁氏昏着不醒,肖楚楚喂得有些费劲,但好歹一碗是喂了进去,张新元把剩下的半颗人参还给了咸鱼儿让她收好,又将一片人参片递给肖楚楚,让她给宋祁氏含在嘴里。 咸鱼儿接过人参没说什么,只是又放回了自己怀里,一双眸子看着豆芽儿的脸,半晌才开口道:“豆芽儿你脸谁打的?” 豆芽儿见咸鱼儿问他,小脸瞬间浮现愤愤之色,握着小拳头看她:“是二伯父打的俺。” 眸子一沉,咸鱼儿没说什么,只是让张新元给他看看,张新元早就想给豆芽儿看脸上的伤了,那五个手指印通红通红的,一看就知道是下了狠手,心里暗骂宋广富不是人,连小孩儿都打,手下却忙着给他抹伤药。 第118章 四婶儿你干啥扯俺娘的袖子? 等宋祁氏稳定下来了,咸鱼儿见屋子里都是人,围着宋祁氏也不太好,便招呼着都出去了,只留了豆芽儿在里面看着宋祁氏。 张新元几次想开口问咸鱼儿人参是怎么来的,但想想场合还是先算了吧,便没再开口。 院子里的人见她们出来了,忙看向他们,张新元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没事儿了,过了今晚大妹子醒来就没事了,只是以后可不能再刺激她了,这会还有人参能续命,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人参?”宋广田愣了一下,苗连理等人也是一怔,反应过来宋广田还以为是张新元慷慨解囊,忙上前冲他道:“老哥,你这人参得多少钱?你看俺凑凑把钱给你?” 咸鱼儿没说什么,但总归是因着宋广田的话而缓和了脸色,张新元摆摆手:“这不是我的,是你侄媳妇儿连夜去了镇里拿回来的。” 累了半宿,张新元交代了一声拎着药箱走了,院子里人将目光又转向了咸鱼儿,宋广田在听到人参是咸鱼儿拿回来的时候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宋田氏眸子转了两转,想说些什么,碍着人多便没再开口。 蹲在堂屋门口的宋广富则亮了眼,和宋李氏对上了眼,里面有着贪婪,那宋广富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侄媳妇儿,你这人参......”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李氏一把捂了嘴又拉了回去。 宋广富没说完的话就这么憋在了嗓子口,别提多难受了,宋李氏尴尬的冲他们笑了笑,私底下狠狠扭了宋广富一下,这个老货,贪东西也不知道看看时候。 咸鱼儿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动作,冷笑了一声,虽然知道这大半夜的再留着众人很不好,但宋祁氏这次差点没了命,怎么着也得评个是非曲直出来,便对苗连理道:“里正叔,您若不急着回去就请堂屋里坐会儿可好?” 苗连理愣了一下,看了看苗婶儿,复回了头见咸鱼儿面色严肃怕是有话要说,刚要点头,宋广田面色一紧便道:“鱼儿,这么晚了你婆婆也没事儿了,就别在留你里正叔了。”说着看向苗连理,方正的脸挤了笑:“里正,这大晚上的也麻烦你跟嫂子大半宿了,家里也没个人,要不你们先回吧,赶明儿俺在家里摆上一桌,你们都过来吃酒。” “大伯父。”咸鱼儿看他:“这吃酒自然少不了,但今天这事儿也得说道说道。”说罢又去看苗连理:“里正叔,您觉得呢?” 苗连理点了点头:“侄媳妇儿这话说的在理,老婆子,你跟兴文先赶着牛车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回去。” “哎。”苗婶儿应了一声,便催着苗兴文回去了,张婶儿也拉着张叔走了,院子里只剩下苗连理。 宋广田有些不悦,但苗连理都点了头,他又哪里说的上话,沉着脸领着他进了堂屋。 这么一来堂屋里一下子挤满了人,肖楚楚两口子,还有宋广田夫妻以及两个儿媳妇,宋广富和宋李氏本来想走的,肖楚楚眼疾手快直接拉了宋李氏的袖子不让走。 宋李氏本就心虚,一见肖楚楚瞪着眼看她,心里更加着慌,袖子又扯不下来,只得干笑道:“四弟妹,你这是干啥?” 两个双胞胎也冲着她道:“四婶儿你干啥扯俺娘的袖子?” 第119章 这一家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干啥?”肖楚楚冷笑:“那就要问你们的娘了!” “问俺?问俺什么?俺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放开俺。”宋李氏挣脱着,奈何肖楚楚手劲大怎么也挣不开,宋广富见自家老婆被她拽了袖子也火了,冲着宋广民道:“四弟,你咋管你媳妇儿的?” 宋广富平日里就是个不着调的相,宋广民见他这么说蹙了下眉沉着脸没吭声,也没阻止肖楚楚,咸鱼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宋广田正欲开口,肖楚楚一石惊起千层浪:“李青莲,你给俺说说你下午着急忙慌从俺三嫂屋里出来是干了啥?” “俺,俺能干啥?”宋李氏被肖楚楚当中戳穿蓦然白了脸,却依旧梗着脖子喊:“肖楚楚你平日里就看俺不顺眼,今儿个这脏水也往俺身上泼,你安的啥心思?三弟妹这样关俺啥事儿,这么多人呢,你凭啥就赖俺?” “呵。”肖楚楚气急反笑:“你别以为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没人知道了,咱家里这么多人,但是喜欢暗地里给三嫂使绊子的就属你李青莲做的事儿最多了。 你别以为天天闷不吭声逢人就笑就没人知道你安的啥心思,今儿个下午俺刚从屋里拿了线过去,就看见你从三嫂屋里白着个脸跑了出来,然后三嫂就变成那样了,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你一进去嫂子就成那样了?你别说你啥都没做,你敢指着天对它发誓吗?” “肖楚楚!”宋广富一声暴喝跳到了二人跟前:“你啥意思?你一个生不出蛋的鸡有资格在这指天指地吗?有本事你就生个蛋出来,别搁这咸吃萝卜淡操心,她可是你二嫂!” 宋广富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拳趴在了地上,脑子里嗡嗡的,宋李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宋田氏也猛地闭了眼,只觉得脸上也跟着疼的厉害,而后便是幸灾乐祸,宋广田也下了一跳,苗连理更不用说了,皱着眉看宋广富,只觉得这宋家老二太不是东西了,女人的事他一个男人瞎掺和也就算了,还说了那等膈应人的话,怪不得人家宋广民动了手。 回了神,宋广富就看见宋广民咬着牙,额角青筋一冒一冒的,心里发虚,面上却虚张声势:“好啊老四,你为了个女人连亲兄弟都打,你厉害!” 宋广民气红了脸,宋李氏挣脱了肖楚楚的桎梏忙去扶宋广富,苗儿麦儿也吓到了,麦儿缩着脖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而后将目光转向一旁冷笑不说话的咸鱼儿,苗儿看着自己爹娘被人“欺负”,直接冲上前指着咸鱼儿道:“四叔四婶,俺爹俺娘啥事儿也没做,你们不能这样欺负人吧?凭啥什么都往俺身上怨?怎么不怨是扫把星进门克着了三婶?” “苗儿怎么说话呢?”宋广田皱眉,看着长成大丫头的苗儿轻斥,苗连理看着这一大家子不由头疼。 咸鱼儿被人指着鼻子骂“扫把星”,不由冷笑了一声:“扫把星?”眼睛直直射向说话的苗儿,苗儿说了这么一番话,脸色憋得通红,见咸鱼儿看了过来梗着个脖子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看的咸鱼儿直接就气乐了。 这一家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真好。 第120章 你要说你没做啥傻子都不信 宋李氏听了苗儿的话也跟着开口帮腔,声音里带着委屈:“大哥,今儿个里正也在这儿,这老三家的不能出啥事都往俺家安啊,咱这一大家子再没人进门之前不都好好的,哪有这样接二连三出过事情过?”说罢顿了顿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宋广田:“大哥,俺说这话倒不是想编排侄媳妇儿什么,就是这老三家的一有事儿就说是俺家的错,搁谁身上谁也不愿承这个理啊。” 宋广田听得心思一动,狐疑的看了一眼咸鱼儿,宋李氏这话说的倒是进了宋广田的心坎里,这么仔细一想还真是,之前咸鱼儿没进门时,家里也没出过啥大乱子,自从她进了门大小事不断,难道说真是她妨的? “鱼儿,你看这事儿是不是搞错了?既然你婆婆没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宋广田将目光转向咸鱼儿开口道,在他看来都是一家人,这人没事不就行了吗?还非得请里正留下来。 心里琢磨着,那边咸鱼儿已经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不能过。”见宋广田沉了脸,咸鱼儿不急不慢的开了口:“我娘已经因为二伯父昏迷过一次了,现在又因为二伯母娘差点就没了命,若是寻常小事也就罢了,但这是事关我娘性命的事,豆芽儿还小,若再来一次大伯父觉得我娘那身体能挺过去吗?” 宋广田愣了一下,咸鱼儿说的他确实没想过,豆芽儿还小,若是这样的事再来一次...... 是啊。 宋田氏也反应过来了,要是宋田氏就这么没了,那豆芽儿以后还不得指望他们大房来养活?这可不成。 “那不行。”宋田氏直接开口,见众人都看她,忙反应过来便道:“这事儿是得好好弄清楚,咱家可不兴出这种坏心眼的人。” “大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李氏见宋田氏也出来呛声不由问道,宋田氏向来霸道惯了,哪里会怕她?便道:“啥意思?俺能有啥意思?你要是心里没装啥想法,为啥你下午进了老三的屋,出来她就不省人事了?你要说你没做啥傻子都不信。” “俺能做啥?俺不就是好心将大郎要回来的消息说给她听吗?本来就是好消息,她昏倒了能怪谁?咋不说她是高兴疯了?” “你撒谎!” 众人还没说话,豆芽儿已经跑了过来愤怒道:“俺都听见俺娘说的了,她说不要抚恤金,只要俺大哥!” “什么抚恤金?”宋田氏愣了一下,一双圆登登的眼看向豆芽儿,宋李氏脸色一白,冲着豆芽儿就骂:“你个小兔崽子在胡咧咧个啥?你一下午都不搁家上哪听见的?” “俺娘刚刚躺床上说的!”豆芽儿喊着,一双眸子看着宋李氏,龇牙咧嘴恨不得趴上去咬上一口。 咸鱼儿和肖楚楚对视了一眼倒是听明白了,冷笑一声,咸鱼儿看向宋李氏,目光如炬:“二伯母,您是不是跟我娘说大郎若是或者指不定也会缺胳膊断腿,若是死了正好能拿上一笔抚恤金供她和豆芽儿过活?” “你,你少血口喷人!”宋李氏被咸鱼儿说中了心思,脸色顿时通红,麦儿也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娘亲,玲儿春桃也愣了一下:“二婶,你咋能这么说?” 第121章 侄媳妇儿,你的意思是要分出去? “老二媳妇,这真是你说的?”宋广田也冷了脸,这老二家的平时看也不像这种乱嚼舌根的人,怎么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心里顿时有些失望。 宋广富可不这样想:“大哥,俺媳妇说的也没错啊,这大郎要是没了胳膊腿,就算回来了能有啥用?躺在床上还得让人一辈子管吃喝,要是没了,还能拿点抚恤金供一家子过活,可比那没了胳膊腿强。” “混账!”苗连理在一旁听得脸色一阵青又一阵白,以前没发现这老宋家的老二是这么个糊涂玩意儿啊,当下便道:“这大活人和那劳什子臭铜板能一样吗?这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贱?” 苗连理听得一肚子火,怪不得这咸鱼儿揪着他们家不放,这事儿就不是人能干的出来的事,这老三家的身子本来就弱的跟蒲草似的,哪能经得起人在她耳边乱嚼这些,这不是往人心窝插刀子吗?当下便直接对咸鱼儿道:“侄媳妇儿这事儿你来定吧,我给你做主。” “谢谢里正叔。”咸鱼儿冲苗连理行了一礼,而后又冲宋广田行了个礼道:“按理说伯母他们是长辈,我一个小辈也没有那个权力追究他们的责任,恐怕就是娘醒了也不会对他们追责,所以请大伯父恕鱼儿提一个无理的请求,还望您能答应。” 怔了一下,看着有礼有度的咸鱼儿,宋广田心里不由诧异:“你说。” “还请大伯父能同意我们三房能拉一个院子出来。” “你说啥?” “你说什么?”宋田氏和宋广田齐齐出声,连二房四房还有大房两个儿媳妇都愣了,这三房要自立门户? 连苗连理也有些愣神,半晌才道:“侄媳妇儿,你的意思是要分出去?” 她倒是想呢。 咸鱼儿心中回答道,面上却摇了摇头,宋广田一时有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宋田氏也蹙了眉,操着大嗓门问:“那你说啥要拉院子,你这不是要自立门户是要干啥?” “大伯母,你们理解错了,鱼儿只是想在三房外再拉一堵墙设道门,这样一来可以保证我娘不再被那些风言风语扰了心神,二来也免得到时候出了事有人说我冤枉人。”咸鱼儿解释道,苗连理恍然大悟,这样也不是不行,当下就把目光投向宋广田:“宋老弟,你怎么看?” 宋广田见苗连理将话头转向他,沉吟了半晌,那张方正的脸上满是刻板:“这一家人哪有分两家的,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大伯父,这大户人家也有一个宅院里兄弟姐妹们独居一院的,咱们虽说是农户,但拉个院子又怕什么?何况就算不拉这堵墙,旁人想怎么还是会怎么说,既然如此又何惧人心呢?里正叔,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倒是。”苗连理点头赞同,这宋家小媳妇儿说的话句句在理,行事作风又带着大家风范,苗连理不由有些赞赏。 宋广田沉声没吭气儿,宋李氏堵了一胸口的气,想反对又不知有何理由反对,毕竟人家设这堵墙明着说是防外面的闲话,实际上意思不就是防着自己?感情她还变成了洪水猛兽。 不同于宋李氏的有气没出发,宋田氏却是转了转眼珠子计算着什么,而后开口道:“侄媳妇儿,你要是想拉这道墙俺们也不拦你,只是你要是拉院子这可就是一个大院子两个户了,那以后你这吃食可不归俺管,这拉院子的钱也不能俺出。” 第122章 你换衣服做啥去? 在宋田氏心里,这拉不拉院子跟她没关系,但是若是能让她省俩钱出来进腰包,那不得巴不得她拉院子,心里计算着这一下少了三口人的吃食,她每个月还能落不少银钱呢,丝毫没看到苗连理意外的眼。 咸鱼儿也没想到宋田氏竟然连这个都要计较,索性她现在也不差这些钱便道:“大伯母既然这么说侄媳妇儿也无话可说。” “那你这院子还要不要立?”宋田氏开口问道,她还以为咸鱼儿会求求她呢,哪知道咸鱼儿直截了当道:“立,当然要立。” 不仅要立,她还得在上面加点东西出来。 眸子里划过一道光,嘴角勾了一下,不知为何,宋田氏不由打了个冷触。 咸鱼儿向来是个行动派,这墙说拉就拉,宋广田虽然心里对咸鱼儿的这个主意怎么想怎么不舒坦,但毕竟是他亲侄媳妇儿,这忙还是要帮的,只不过经宋田氏一搅和便放任她自己去了,心里本就有着气,索性就当看不见由着她折腾。 二房更不用说,这三房的院子本来就是为他们拉的,哪里又会上赶着帮这忙,倒是宋广民和苗连理家的苗兴文过来帮了这个忙,本就是一堵半墙的事儿,两个人也就能齐活了。 说是墙其实也就是在山上用拉车拉的几车石头,浇了土堆起来的,不过有比没有好,临近快收尾了咸鱼儿让宋广民在村里各家各户寻了不用的坛子打碎了将尖端放上面插在了墙上。 宋广民开始不明白咸鱼儿要做什么,等插墙的时候才反应了过来,看着站在太阳底下对着墙笑的咸鱼儿莫名觉得心里一寒,他不知道的是,咸鱼儿还在墙上插进了数十根绣花针。 由于宋祁氏自那日气昏过去之后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人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直没什么精神,再加上拉院子,咸鱼儿已经快半个月没去街上了,眼见着宋祁氏人又受回了之前的模样,咸鱼儿心中不由心疼。 宋祁氏每天就是往院子里去,晒着太阳绣绣花,咸鱼儿劝了她几次,让她休息,宋祁氏都不闻不问,自顾自的绣着帕子,院子口一有动静就抬头往外看,然后就是满眼失望。 咸鱼儿知道,宋祁氏一直在挂念着那个大郎,从返军进城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她这段日子也和肖楚楚在外打听了一下,基本上回来的都已经归家了,偏就是没有宋大郎的消息,连咸鱼儿也被宋祁氏感染,时不时的就会往院子口看。 院子拉上了后肖楚楚也时不时的往这跑,动不动就满脸羡慕的看那两米来高的墙,想着要不哪天也拉个墙得了,这样利郎又清净。 当然,想归想,肖楚楚自认为虽然自己向来有啥说啥,但跟咸鱼儿这样啥事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的魄力她却是没有呢,更何况她知道,自家那个呆子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遭了。”咸鱼儿放下手里晒得辣椒,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儿,忙把手往身上的围裙上抹了抹便往屋里去了,再出来时已是换了一身衣服。 肖楚楚见咸鱼儿这模样不由愣了一下:“你换衣服做啥去?” “我得去趟镇子。”咸鱼儿说着就往院子外去,宋祁氏木楞着脸绣帕子,豆芽儿蹲在她身边在地上写着大字,见咸鱼儿风风火火的也抬了头看她。 第123章 小嫂子,那乞丐该不会等的人就是你吧? 宋祁氏见咸鱼儿要出去也从帕子里面抬了头,连日来第一次主动开了口:“鱼儿,你要出去?” “是啊娘,上回有个人帮了咱,我去把剩下的半颗人参还给人家,顺便道个谢。” “哦,那是应该好好谢谢。”宋祁氏垂了眉眼,复又绣帕子去了,而后想起来什么道,便又抬了头:“鱼儿,你去镇子上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大郎的消息。” 拿东西的手顿了顿,咸鱼儿应了下来,宋祁氏这样整天魂不守舍的也不是办法,既然宋祁氏都这么说了,自己是该上点心,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这样不闻不问。 想着咸鱼儿心中不免有些羞愧,嘱咐了肖楚楚好好照顾宋祁氏,咸鱼儿这就拿了东西往镇里去。 刚出了院子门就看到一个脑袋忽然往后缩了一下,愣了一下心中不免狐疑了起来,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正一脸对上偷偷摸摸扒着墙往外看的宋广富,二人一照面,宋广富吓了一跳,一张脸堆得跟麦谷堆似的。 “二伯父,您这是想进家里坐坐?” 咸鱼儿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刀一样扎在他身上,宋广富心虚,一双眸子左右看就是不敢往咸鱼儿身上放,嘿嘿笑了两声:“没,没。” 苗儿正好出来倒水,一见自家爹被咸鱼儿压制的模样,眉头一竖:“三嫂,俺爹在俺自家院子里,墙角站一会儿还不行了?” 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苗儿,咸鱼儿没接话转脸走了,苗儿冲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洋洋得意,而后冲着舒了一口气的宋广富道:“爹,你怕她做个啥?一个屁都没有的寡妇有啥好怕的。” “你懂个屁!”宋广富吹鼻子瞪眼,苗儿撇撇嘴没说话,端了盆进去了。 咸鱼儿压根就懒得理那个苗儿,十三岁大的孩子,愣是被宋李氏两口子教的牙尖嘴利又刻薄,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跟个孩子较个什么劲。 咸鱼儿心道,走了个把时辰才到了镇子上,咸鱼儿第一时间就先去了东街的巷子口,心里本就不抱多大希望能看到那个傻乞丐,但是在看到那空无一人的巷子口时,心中依旧失望了下,而后便找周围摆摊的摊贩问了问,一问竟然还真有人知道那个乞丐。 “小嫂子,你是说前几日在这巷子口一直蹲着不走的乞丐吧?”有知道的摊主忙探了头过来问,咸鱼儿一见有人见过他,眸子立马亮了起来:“对对对,长的很高很瘦,衣服破破烂烂好像有点傻兮兮的乞丐,您见过吗?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何止是傻,他那是真的傻子,前几个月就在镇里徘徊了。有乞丐问他哪里人从哪来也不知道,只说就是凭着脑子里的往这边来了,但就是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到这来。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傻里傻气的,问多了就说头疼,因为个子高人都叫他大傻。 这几天天天在这巷子口蹲着,到了晚上也在这睡,问他咋不去土地庙,哦,土地庙就是一个破败的小庙没人祭拜上香火,久了就成镇里乞丐的地盘了,他以前天天在那,这几天都在这儿待着,一问就说是在等人。”说到这那小贩上上下下打量了咸鱼儿一眼:“小嫂子,那乞丐该不会等的人就是你吧?” 第124章 自己找个凳子随便坐 那一脸探知的表情让咸鱼儿不由皱了眉,摇摇头没接话,想着既然他不在,自己下次再来寻他就是了,但那小贩却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也不知咋回事,博坊里的俩活阎王这几日专门找乞丐麻烦,见一个打一个,也不知道这傻乞丐可被打了。” “就是,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前儿个好像还真有人见他们在这巷口里拉了一个人打呢,该不会就是那傻乞丐吧?” “不能吧?” 咸鱼儿听着那几人讨论,心里一咯噔,如果傻乞丐真的被那俩活阎王抓了去,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搭上的啊,上次好不容易从虎口逃了出去,这会子要是送上门岂不是自找死路?但这傻乞丐毕竟帮了她两次。 咸鱼儿心中纠结着心事重重的往书寻的摊子去,再次落了个空,想罢先去醉仙楼吧,毕竟这么长时间没去送货老板该急了,先去解释解释再去寻书寻。 想罢咸鱼儿便去了醉仙楼,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貌似吵架的声音,勾了头一看正见一个紫色华服的男人站在大堂上,身后跟着两个壮汉,只觉得这背影熟悉的厉害,那人一偏脸,咸鱼儿吓得忙缩回了脑袋,暗呼好险。 那大堂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半月前晚上咸鱼儿在济仁堂遇见的那个三白眼都志安,此时似乎再跟那醉仙楼的老板孔先仁说着什么,孔先仁似乎一直在忍着怒气。 咸鱼儿没敢进去,怕撞上都志安,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了好一会儿,见那三白眼带着两个仆从大摇大摆的走了,这才走了出来进了醉仙楼。 醉仙楼里一别往日盛况,孔先仁坐在桌子边唉声叹气,倒是一旁的小二哥看到了咸鱼儿,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了下去,拿手捣了捣孔先仁。 孔先仁皱了皱眉,刚要训斥,抬眼便看到咸鱼儿走了进来,眸子一亮,但想到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情心里便不由叹了口气,连招呼咸鱼儿的力气都没了,只道:“小嫂子来了?自己找个凳子随便坐。” 咸鱼儿被孔先仁这副似是死了娘的模样弄得好奇,在他跟前坐下不由问道:“孔掌柜怎么了?”顿了顿试探道:“我刚进来时看到一个华服男子出去了,您这番模样可是因为他?” “唉。”孔先仁叹了口气,这事儿本来不想跟咸鱼儿说的,但可能是心里不痛快,又没个说话的人,喝了一杯茶水让伙计关了门,便道:“可不是吗?那小子是一品居的少东家叫都志安,为人小气吝啬。 一品居早些年就与我醉仙楼是死对头,这些年本来也不相上下,谁知道前一阵子这都志安从京都游历回来带了一个自称是皇宫里出来的厨师,做的菜也都是当今皇帝吃过的东西,这镇上的百姓一听都跑去一品居了,哪里还有人光顾我醉仙楼? 这半个月客人越来越少,今儿个更是无一人上门,这都志安听了风声日日上门嘲讽寻滋事端,就打算着让我醉仙楼听不下去动手打人好惹上官司,他也正好渔翁收利盘了我醉仙楼,这些日子更是私下里买走我不少伙计,甚至连楼里的厨师都给我挖走了不少,如今就剩一个大厨跟着我,唉。” 说着孔先仁再次叹了一口气,一张脸耷拉着,背弯着,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跟之前那个眸光精亮的人大有不同。 第125章 你家侄媳妇儿怪本事的,连醉仙楼的门都能进 旁边的小二听了孔先仁这番话握着拳头愤愤出了声:“小嫂子你是不知道,这个三白眼天天往醉仙楼跑,瞅着机会就嘲讽我们醉仙楼做的菜猪都不吃狗都不闻,说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都听不下去了,掌柜的还不让我们动手赶人,天天的听他说那些难听话腌臜人!” 小伙计气的不行,龇牙咧嘴的模样恨不得逮着都志安就咬上一口,孔先仁拍了拍桌子:“这不是胡闹吗?要是正经的抢生意,我孔先仁丝毫不怕他,但他这是明摆着要让醉仙楼关门大吉,这洛河镇的官老爷跟都家又向来不错,指不定吃了都家多少油水,巴不得我醉仙楼动手,到时候随便安个罪名就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孔先仁气的一张脸通红,但又无计可施,他不像都家那样油嘴滑舌,满腹的诡计,哄得官老爷护着他们,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唉。 越想心里越荒凉,与孔先仁接触的时间不算短,咸鱼儿自然也清楚他是什么性子,虽然带着商人的精明,但却丝毫不狡诈,反而十分诚恳,更是以礼待人,这样的人与小人比起来反而有弱势,要知道当官的自然喜欢会来事的人,孔掌柜这样,人家帮你也没油水捞啊。 但孔先仁是咸鱼儿的财主,那都志安上次又调戏过她一番,偏巧让咸鱼儿厌恶上了,所以这个忙就当是自己“回报”给那个三角眼的。 想着咸鱼儿心生一计,眸子晃了晃压低了声音对那孔先仁一番耳语,听得那孔先仁眸子直闪,而后一拍手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好,就这么做,小嫂子真是当世诸葛啊,真乃一妙计,这次全仰仗小嫂子了。” “诸葛倒是谈不上。”咸鱼儿谦虚道。 那都志安既然说那大厨是皇宫里出来的,做的东西又是圣上吃的,她给孔掌柜出的法子自然就是从这上面着手,都志安你这个三角眼,让你调戏我。 咸鱼儿是十分记仇的,并且向来是有仇逮着机会就报,这点从宋家二房从她身上没落好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所以这一次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这三角眼偏偏找到了她财主的麻烦头上,那她不出手就不是对不住自己有仇必报的性子? 教了孔先仁那法子后,咸鱼儿想到宋祁氏的嘱咐便开口向孔先仁问了这次返兵的事,孔先仁倒也不是很清楚,咸鱼儿也没法便没再追问,小伙计给她开了门送她除出了醉仙楼。 咸鱼儿没看到在她身后有两个妇人直勾勾的盯着她出了醉仙楼的门。 “二婶子,那不是你家侄媳妇儿吗?”说话的人声音尖利,一张倒三角的脸,止不住的盯着咸鱼儿的背影勾头望。 挎着篮子的宋李氏自然看的清清楚楚,眸子一喜,脸上却犹犹豫豫:“看错了吧?俺侄媳妇儿哪能进那大酒楼?” 咸鱼儿此时正偏了脸,秦嫂子本就盯着她,这下倒是看了个正着:“哟,可不是你家咸鱼儿是谁?”说罢一双眼转向宋李氏,带着暧昧:“二婶子不是俺说,你家侄媳妇儿怪本事的,连醉仙楼的门都能进,还是关着门儿。”越往后说声音越暧昧,但里头分明带着讽刺。 第126章 你就是寻小子一直念叨着的鱼儿姐姐? 宋李氏勾了勾嘴巴,心中冷哼,暗道这咸鱼儿还真是厉害,目光轻闪,宋李氏拉了拉想要去追咸鱼儿的秦嫂子道:“咱先走吧,这事儿回头再说。” 要说也不是现在。 宋李氏自以为抓到了咸鱼儿的把柄,拉着想要上前的秦嫂子走了,咸鱼儿压根不知道这两个人打上了什么主意,只一路寻着往书寻家去了,到了看着那一扇破败的瓦房,不由愣了愣,而后敲门走了进去。 “谁啊?”沙哑的老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嗓子眼里像卡着什么东西一样,咸鱼儿听着也跟着憋得嗓子难受得慌,进了门只看见院子里坐着一个老太太,头上戴着灰色巾布,身上穿着满带补丁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件似乎在缝补,听了脚步声抬眼看去,见是一个陌生的小妇人愣了一下。 “小嫂子,你找谁?” 咸鱼儿笑了笑:“婆婆,我找书寻,半个月前说好了要找他拿些酸橘,谁知家里出了事就没过来,今儿个得了空就找过来了,他可在家?” “你就是寻小子一直念叨着的鱼儿姐姐?”那老妇人眼睛一亮,忙放下手里的针线筐和衣服,招呼着咸鱼儿坐,自己则往屋里去了,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碗水,看模样是给咸鱼儿倒的。 那老妇人有些不好意思,把那碗放在咸鱼儿面前道:“你看看,来了客人我这老婆子也没个好东西招待,小嫂子先将就着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谢谢婆婆。”那碗虽有些破烂,但洗的干干净净,咸鱼儿也没嫌弃,直接就着碗口喝了起来,这时门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咸鱼儿转头去看,正见得书寻怀里抱着柴火跑了进来,一双眼亮晶晶的:“鱼儿姐姐俺听人说有小嫂子往这来,俺想着肯定是你。” “噗嗤。”咸鱼儿被书寻逗乐了,那老妇人也笑了:“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还不快放了柴火去把你早先准备好的酸橘拿过来?” “哎。”书寻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放了柴火,忙就去屋里把橘子拿了出来,咸鱼儿见他吃力的抱着那布袋忙起身接了过来,伸手替他擦了擦脸上沁出的汗,书寻不由红了脸,一双眼四处乱看。 “这浑小子还害羞了。”老妇人调侃了一句,咸鱼儿笑了笑,忙从怀里拿了个钱袋子数了三十文钱塞给了书寻,书寻一愣忙道:“姐姐,你给多了。” “不多,你拿着,回头给你和婆婆买个果子吃也是好的。” “可是。”书寻还想说些什么,那老妇人见咸鱼儿给了这么多也是一愣,但见咸鱼儿一副“我给你你就收着”的模样,不禁红了眼,叹了口气:“寻小子,既是鱼儿姐姐给你的你就收着吧,等以后有了能力再好好回报回来也是一样的。” 咸鱼儿笑了,直接将钱塞进了书寻怀里,那老妇人留咸鱼儿中午在家吃饭,咸鱼儿点了点头,这样兴许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些,果然书寻见咸鱼儿中午要留下吃饭,一张脸瞬间明亮了起来,那老妇人也起身去做饭去了。 跟书寻闲聊了一阵,咸鱼儿问了那土地庙怎么走,书寻还好奇的问道:“那土地庙都是叫花子待得地方,姐姐你去那里做什么?” 第127章 长的比俺们好看,就是脑子不清楚 咸鱼儿也没瞒着,便将那傻乞丐的事情与他说了,书寻听了不由懊恼,握着小拳头愤愤道:“这两个活阎王也太霸道了,连乞丐也不放过!”说罢又满脸愧疚道:“要不是我那天骗他们过去,也不会让那些乞丐还挨他们打了。” “这事不怪你,你是好心,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被拐到哪里去了呢,要怪只能怪那两个活阎王没有人性,横行霸道。”咸鱼儿见书寻一副自责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 书寻点点头,他知道这也说不上怪他,但他就是有点难受。 这个善良的小子。 咸鱼儿心道,想到自己要去找那傻乞丐,便对书寻道:“你既如此自责,等会儿便跟我一起去那土地庙看看吧。” “嗯嗯。” 吃了饭书寻便领着咸鱼儿往土地庙去了,路上又买了些馒头,书寻执意要自己付钱,咸鱼儿只道“那些乞丐于我也有恩,这钱怎么也得我来付”给打发了。 书寻怀里抱着香喷喷的馒头,二人一路往土地庙去,到了只见那土地庙荒凉的厉害,甚至房屋都有些坍塌了,只留一般残砖烂瓦在摇摇欲坠。 咸鱼儿眉头轻蹙了一下,而后和书寻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院子里到处都是垃圾和脏的衣服被褥,散发着一股子酸味,咸鱼儿面不改色,到了门口屋子里只有两三个乞丐在墙角里躺着,此时见到一个小妇人和孩子进了来,不由一愣,再看到书寻怀里散发着热气的馒头,眼睛瞬间发亮,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们来干啥的?” 嘴里这么问着,两只眼睛却紧紧盯着那馒头不放,双双咽了咽口水。 咸鱼儿只道他们这是饿的紧了,说实话,在看到他们这副冒着狼光的样子时,心里不由一愣,早知道带着四叔一起过来了,她一个女人外加一个孩子万一出了事跑也跑不过,不过好在这三个乞丐只是双眼冒光的站在原地,并未有其他出格举动。 松了口气,咸鱼儿道:“你们可知道这里有个脑子不清楚的乞丐?” 三个乞丐听到问话双双对视了一眼,而后便是狂点头:“知道知道,那是俺们上个月从山窝子里拉回来的,长的比俺们好看,就是脑子不清楚。” 长的比他们好看? 咸鱼儿瞅了瞅他们打结的头发和脏污破烂的衣服,再联想联想那个比他们还要厉害的傻乞丐,嘴角不由抽搐。 不得不说,乞丐的审美还真是......独特啊。 “咳。”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咸鱼儿问道:“那乞丐在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知道,还是俺把他从东街巷子拉回来的呢。”其中一个乞丐开口道,而后指着破了洞的墙面道:“就在那里边儿,你想看就自己进去看吧。”说罢,两只眼睛便又盯回在了书寻怀里,咽了咽口水道:“小嫂子,那些馒头......” 书寻看了一眼咸鱼儿,见她点头便抱着馒头去了院子里,那些乞丐一看忙跟了出去,咸鱼儿转头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而后转身往那一米高的墙洞走了过去。 那墙洞里铺着干草,咸鱼儿一眼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人蜷缩在上面,口中呢喃着什么,咸鱼儿仔细听了听也没听清楚,上前看了看正是那傻乞丐。 第128章 内伤就有点严重了 傻乞丐忽然动了动,咸鱼儿吓了一跳,但见他又睡了过去不由舒了口气,而后又是眉头一揪,看了看傻乞丐,咸鱼儿抬手往他头上摸去,只觉得掌下烫的厉害,神色不由严肃了起来。 这傻子在发烧。 想了想,咸鱼儿忙去外面叫书寻,书寻听音儿跑进了屋里,二人忙驾着那乞丐便走了,院子里站着的三个乞丐,嘴里还塞着馒头,见这模样不由面面相觑。 到了书寻家里,那婆婆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见他们扶着的人是个乞丐,又昏昏沉沉的,也没说嫌弃什么,忙去将柴房收拾好,招呼着就让咸鱼儿和书寻将他拖了进去。 咸鱼儿让书寻照料他,自己则忙去了保安堂,庆幸那店门大开着,舒了一口气便跟那伙计招呼了一声。 那伙计一见是老主顾忙上前道:“小嫂子,今儿个要点啥?” “小哥,你们吴大夫在吗?” “在,这是要出诊?”小伙计随口问了一声,而后就去后堂叫人了。 那吴大夫是个留着一把胡子的老人,面相忠恳,跟济仁堂那个芝麻眼大夫完全就是两个类型,此时正提着药箱走了出来,交代了那小伙计一声,便跟着咸鱼儿走了。 到了书寻家里,一进柴房见到此次出诊的人竟然是个乞丐,不由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咸鱼儿,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上前就为他把了脉好好看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人没事,就是烧的糊涂了,吃几贴药就好了,不过......”吴大夫顿了顿看向咸鱼儿:“这人是不是受过很多伤?” 乍听到吴大夫这么问,咸鱼儿愣了一下,目光有些疑惑,而后摇摇头:“这个小妇人也不知,就是今日碰见了所以就让书寻带了回来。” 点了点头,那吴大夫摸了一把胡子,看着咸鱼儿眼睛里带着赞赏:“像小嫂子这般心地善良又懂些医理的人可是不多啊,小嫂子可有兴趣跟老夫学医?” 咸鱼儿经常光顾保安堂,那吴大夫是知道的,而且每次都不是问诊,直接就来拿药,有些配药他甚至都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甚至不知道配在一起有什么效果,久而久之便对咸鱼儿起了好奇心。 吴大夫的橄榄枝,咸鱼儿只笑了一下没接,她就是有心想学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啊,不过...... 想了想,豆芽儿倒是不错,只是这吴大夫问的是自己,人家愿不愿意收自己也不知道呢,便没开口。 那吴大夫见咸鱼儿没接话倒也没说什么,只觉得是自己唐突了,笑了笑便正了神色道:“这人外伤倒是没什么,内伤就有点严重了。” “内伤?”咸鱼儿一愣,转头看了一眼躺在被子上的傻乞丐,吴大夫点了点头:“这内伤应该也有一两个月了,而且这人身上新旧伤交织,这样子不像是普通人能受的伤,那伤口倒像是兵器所为,只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历,竟然有这么多伤。” 兵器?咸鱼儿似是没听到吴大夫后一句话,只被这两个字吸去了注意力,倒是对这傻乞丐有些意外。 那吴大夫也不是个好琢磨的人,只疑惑了一阵,便开了方子让咸鱼儿跟着他回了药堂去拿药,付了诊金和药钱,咸鱼儿便匆匆回了书寻家里,又给了书寻一些银钱请他帮忙照顾那傻乞丐便没再停留。 第129章 鱼儿,你真要让豆芽儿上学堂? 到了街上又用剩的银钱买了糕点和酒肉,咸鱼儿便匆匆回了村,直接就去了里正家里。 里正家只有宝儿和苗婶子在家,苗婶子正搓了一些烂米粒准备喂鸡,一抬眼就看到咸鱼儿拎着东西进了门,愣了一下忙起身道:“鱼儿?今儿咋有空来婶子家来了?”说罢手往身上拍了拍,去拿了个凳子给咸鱼儿。 咸鱼儿忙上前让她不要忙活,把手里的东西往她怀里一塞道:“婶子我不坐了,等会儿还得回家做饭呢,这是我刚从镇上拿的东西,给里正叔和宝儿吃,你收好,我先回了啊。” “哎,你这是干啥?家里啥都有,你买些东西还不给你婆婆吃往这拿做啥?你快拿回去。”那苗婶子见咸鱼儿来了就走,又提溜了这么多东西,怔了好一会,见她匆匆往外去,忙拽住她又把东西往她怀里塞,咸鱼儿又给推了回去。 “婶子,你收着吧,上回因为我家的事没少给里正叔添乱,以后也指不定有啥事就得让里正叔帮忙,再说上回拉院子,兴文哥帮了不少忙呢,也没说请他吃个饭啥的,所以就买了些酒菜,劳烦婶子你替俺做些吃食帮俺好好犒劳犒劳兴文哥,下回有事还好厚着脸皮开口不是。” “你这丫头。”苗婶子见她这么说不由嗔了她一句,也不推了只道:“照你这么说婶子我不收都不行了,下回可别这么见外了啊。” “好勒婶子,那我先回了啊。” “回吧。”苗婶子笑道,咸鱼儿这边刚要走,苗天宝迈着步子跑了过来,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圆圆的脸昂着看她:“婶,豆芽儿咋不出来跟俺玩了?” 咸鱼儿愣了一下,宝儿睁着眼睛看她,那苗婶子抬手往他头上拍了一下:“你这淘小子,过了年该上学了,还天天想着玩,到时候书都不会背,人夫子不得让你靠墙站。” “俺才不站。”宝儿回头看了苗婶子一眼,咸鱼儿心头一动:“婶子,这宝儿开了春要去上学了?” “是啊,他爷出的主意,说是宝儿见天儿的大了,在家里跟着小子淘也不是事儿,不如去念个书,以后考个秀才,也省的祖祖辈辈都做泥腿子。” “婶子,里正叔说的对,这孩子是该念点书。”咸鱼儿笑道,那宝儿听了忙问:“婶,那豆芽儿跟俺一起去念书吗?” 苗婶子听宝儿脱口而出的话第一反应就去看咸鱼儿,见她面色如常舒了一口气,抬手又是一巴掌,宝儿不由撅了嘴:“奶,你打俺干啥。” “这小子......”苗婶子瞪眼,咸鱼儿却是扯了唇,弯腰在宝儿挨打的头上摸了摸:“会的,到时候豆芽儿跟宝儿一起去可好?” “真的?”宝儿一听这话,眸子瞬间亮了,也不觉得刚被打的头疼了,想到豆芽儿到时候跟他一起上学堂,俩人又能一块耍了,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 咸鱼儿点了点头,那苗婶子却是心里一震,而后看她:“鱼儿,你真要让豆芽儿上学堂?” “是啊,到时候里正叔给宝儿报名的时候婶子你可得给俺说一声。” “哎。”应了一声,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咸鱼儿才走。 到了晚上,苗婶子把这事儿自然给苗连理说了,苗连理听了连连点头:“这老宋家倒是娶了个好媳妇儿。” “可不是吗,就是这学堂估计得不少钱,也不知道这鱼儿拿不拿的出来。”苗婶子有些担心。 第130章 地皮风波(一) “拿不拿的出来到时候再说,既然那鱼儿有这份心就是好的,男孩不念书祖祖辈辈做泥腿子能有啥出息。”苗连理夹了一口菜道。 苗婶子叹了口气:“说的也对,这念书总有念书的好,就是银子也得时时刻刻陪着。” 听了这话,苗连理转脸看了她一眼:“在孩子面前说这干啥?吃饭。” 这事儿咸鱼儿倒是还没给宋祁氏说,回了家将没给傻乞丐的半段人参藏进了柜子,晚上去灶房做了饭,那宋田氏估摸着是这段时间咸鱼儿没给她交钱,一双眼跟激光一样一直瞅着她,生怕她多用了一些东西,咸鱼儿也没理她,跟看不见似的做了饭就端回了屋,给宋祁氏摆好了饭菜,便带着豆芽儿去了堂屋。 这是宋田氏规定的,三房的饭菜三房自己做,但除了宋祁氏,他们两个都得上桌吃饭,毕竟只是扯了院子又没分家,当然后半段是宋广田的原话,所以除了吃饭这一块不尽如人意外,其他的倒也还好,想着,当时就应该让四叔在她院子里弄个小厨房出来,这样哪天不乐意了还能开小灶。 当时咋没想到呢?咸鱼儿懊恼。 不过说做就做,第二天咸鱼儿就自己用之前剩的碎石块鼓捣出了一个简易的露天锅台,弄得灰头土脸的,不过也算有成效,只待去镇上买个锅就行了,累了一天了,第二天刚起来去大院子里做了饭给宋祁氏和豆芽儿吃了,便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不由好奇出了院子。 肖楚楚正站在自家门前看着热闹,见咸鱼儿露了头,忙小跑着过来,跟咸鱼儿肩并肩站着,耳边传来“桄榔”一声摔门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咸鱼儿看向大房的门好奇道:“这一大早的大伯母是吃了枪药吗?火气这么大。” “啥药?”肖楚楚眨眨眼,虽不明白枪药是什么药,但只问了一下便回道:“还不是老秦家的占了咱家一点地皮被大嫂发现了,正打算去找他家呢。” “占了地皮?咋回事?” “嗨,那不是地头下都有大石头或者木棍插着做记号吗,谁家就是谁家的,咱家西边的地正好跟老秦家的地连在一起,大嫂这几天一直嘀咕着说咱家地不对,又没看出点什么,结果今儿个刚拿了锄头往地里去就看见老秦家的把那石头往咱家地里挪了挪,被大嫂给瞅见了。” “那她瞅见了回家里干啥?”咸鱼儿也跟着眨眨眼,按着她的性子,还不得当场就撒泼?哪还能等到回家。 耸耸肩,肖楚楚表示她也不知道,而后就又听到一声关门声,抬眼就看到宋田氏扛着锄头过来了,打眼看到咸鱼儿和肖楚楚眼睛一瞪:“你俩看个啥,跟俺上老秦家去,这个鳖孙子肯定是听了她媳妇儿的话,心思动到俺头上了,看俺不找她才怪!” 说罢又往二房喊了一声,宋李氏开始没出声,宋田氏直接就拿着锄头踹了她的屋门将她揪了出来。 宋李氏苦着一张脸:“大嫂,你这是干啥?” “干啥?你见天儿的跟那个老秦家的媳妇黏在一起,她做啥你能没点数?跟俺一起去!” “大嫂,她做啥俺哪能知道,再说这动的是咱老宋家的地,俺要是知道俺肯定也不同意啊。” 第131章 地皮风波(二) “不同意正好跟俺一起去!她家那口子还在地里跟俺男人掰扯呢,你跟俺去她家找她算账!”说罢拉着宋李氏就出了门,顺带回头瞪着她们。 宋祁氏在院子里也听了音儿,手上还拿着碗,见咸鱼儿看她便问:“鱼儿,外面咋啦?” “没事儿娘,我跟四婶去看看。”说罢和肖楚楚跟着宋田氏出了门。 宋田氏风风火火的往老秦家去,村子里的人哪能瞧不见,更何况这会子老宋家的老大和老四正在地里跟老秦家的为着地皮的事儿杠着呢,这会看到宋家的人往老秦家去,心里自然明镜似的,跟在后头去瞧热闹。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跟在后头冲着宋田氏喊:“宋大嫂子,这老秦家干的也太不是人事了,咋能把人地皮给占了?” “那可不一定,宋大嫂,这事可得弄清楚,别冤了人家,谁家的地不是地啊。” “冤?”宋田氏听了这话停了脚,转脸就看向说话的那人,宋田氏本就圆胖,又五大三粗,眼一瞪,那人就噤了口:“你倒是窦娥冤呢?她老秦家啥玩意儿你不知道啊?少给我胡咧咧,哪天你也被她家占了地俺看你可能睁着眼睛说风凉话。”呛了那人一声,宋田氏就往秦家去。 那人被呛得脸白脖子红的,梗着脸道:“横什么横啊,还不让人说话了是咋的。” “俺听不懂旁的东西瞎叫唤!”宋田氏头也不回的怼道,口中的语气那叫一个不屑,咸鱼儿瞥了一眼那人,只见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不过估摸着也知道自己不是宋田氏的对手,被旁人拉了一下袖子就没再说话。 “活该。”身旁的肖楚楚啐了一口,幸灾乐祸的看了那人一眼,咸鱼儿好奇,又瞥了一眼那人,问道:“那人怎么了?” “你说他啊?”肖楚楚瞟了一眼那男人:“落河村出了名的快嘴儿,说话难听的跟鸭子叫似的,一个大男人婆妈的跟个女人一样,谁家有事都得掺上一脚,谁家要是能有点啥事,要是全村人都知道了,保准跟他脱不了干系。” 点点头,咸鱼儿没往心里去,等到了秦家正看到一个女人端着盆往外倒水,一看这么多人往自己家来了还愣了一会子,半晌才挤了笑问:“宋婶子,今儿咋往俺家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难不成是知道自己家干的事儿了?不能吧。秦嫂子在心里嘀咕着。 咸鱼儿听那人说话才觉得熟悉,打眼望去可不是那日里在牛车上排挤自己的秦嫂子吗,三角脸,眼皮耷着看她们,嘴上挂的笑怎么看怎么假的慌。 “青翠兰,你别给脸不要脸,往俺家干了啥事儿你不清楚是咋的?”宋田氏可不管那一套惺惺作态,上前直接挑明了就说话,宋李氏躲在她身后头没开口,秦嫂子转脸看到她“哟”了一声:“咋的,宋二婶子也来了?” 说话间,秦嫂子将目光划过她身后的咸鱼儿,嘴角的笑又加深了些,一双眼睛看的咸鱼儿心里直发毛,这秦嫂子看着她笑成这个样是个什么鬼? 宋李氏咧嘴笑了笑,这阵子她跟这秦翠兰没少交好,自然不会得罪她,便没作声,宋田氏哪管这些,手上的锄头望地上狠狠一戳,左手掐腰,瞪着眼睛直接就骂道:“秦翠兰你个婊子养的,谁家的地皮不偷,偷到俺老宋家了,你是想唱戏的腿抽筋下不了台了是吧?” 第132章 地皮风波(三) “田翠娥你啥意思啊?你别以为俺叫你一声婶子俺就怕了你了,你说这话就是说俺家偷你家地皮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你要是没看见就别在这胡咧咧,你不要脸俺还要脸呢!” 秦嫂子也不是个吃素的主,瞪着眼说罢抱了盆就欲转身进院子,宋田氏哪里由她这样猖狂,伸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秦嫂子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有些狼狈的冲宋田氏喊道:“田翠娥你啥个意思?强盗画影像还说别人是贼样,就你家那点子干荒地,给俺俺都不要!” “我呸!”宋田氏掐着腰往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秦嫂子嫌恶的抹了一把脸,就听她在耳边喊道:“你个老胚子,啥东西都往你家拨拉,俺五个人十双眼睛盯着呢!你家那口子拉屎不擦屁股,正好被俺看了个正着,现在还在地头下跟俺男人掰扯呢,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要不给俺个解释俺跟你没完!” 秦嫂子一听自家男人被堵在地头下,脸上僵了一下,心里也跟着有些慌,这田翠娥说的头头道道的该不会真的看见了吧?这样一想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嘴上却硬道:“你别把屎盆子扣俺身上啊,他拉屎怎么就不擦屁股了,俺天天跟他摸一床睡觉俺咋不知道?” “哈哈哈哈。” 秦嫂子话一说完,来看热闹的人都跟着笑,那之前跟宋田氏叫板的人也忍不住开了口:“秦翠兰,那你家那口子拉屎还得让你跟着啊?哈哈”众人又是一阵笑。 宋田氏哼了一声,那秦嫂子老脸一红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冲着他们呸了一声就看宋田氏:“这事儿俺不知道,你别往俺家泼脏水。”说罢就要回屋,宋田氏哪会这么容易就放她走,拉着她的手臂不放。 秦嫂子也急了眼,宋田氏力气本来就大,没一会儿就听到秦嫂子“哎哟哎哟”的叫唤了起来:“你这个做长辈的欺负一个小辈算什么理?你说啥就是啥了?青天大老爷给人判罪还得找个证据呢,你算个啥?话说不过俺还动上手了是吧?” “就你还小辈?长着满脸褶子有脸说这屁话?想要证据是吧?走!跟俺去地里!俺就看看你还能说出个啥花来!” “俺不去!田翠娥,你放开俺!”秦嫂子挣脱着宋田氏的手,身子使劲往后撤,但她本就瘦的跟柴火棍似的,哪里是宋田氏的对手,宋李氏见宋田氏这副样子,就是想帮忙也不敢吭声,只能同情的看着跟个牲畜一样被宋田氏拖着走的秦嫂子。 众人自然也跟着一起往地头去,咸鱼儿老远看到一个包着青头巾挎着篮子的妇人往山里去,没一会便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禾姐儿,去山里啊?” 听到声音,禾姐儿回头看去,一见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你们这么多人是干啥去?” 那被肖楚楚称作快嘴儿的人朝宋田氏和秦嫂子努了努嘴,禾姐儿自然是早就看到了的,虽然疑惑,但也认出了那是老宋家的婶子,一打眼看到在人群里的咸鱼儿,忙落了几步跟她并排。 咸鱼儿把这事跟她说了,禾姐儿皱了皱眉头:“俺前几天也看到那老秦家的扒拉你家地皮呢。”这话禾姐儿可不敢大声说,只低声跟咸鱼儿讲了,咸鱼儿听罢没做声,肖楚楚倒是冷哼了一声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第133章 地皮风波(四) 那快嘴儿一双眼滴溜溜的往这边看,当听到禾姐儿那话时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就跟挖到了什么小道消息一般,提溜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一路上都是秦嫂子的哭嚎声还有宋田氏哼哧哼哧大喘气的声音,到了地头下果然见到一个男人蹲在底边,旁边站着宋广田和宋广民,玲儿和春桃抱着孩子站在一边,狗儿也在不远处玩着泥巴往那边瞧着。 秦嫂子一见自家男人这副模样,直接就不走了,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嗷唠一嗓子就喊了起来:“哎哟俺的亲娘啊!这老宋家的欺负人啊!这么多人围着俺男人一个人,这是欺负俺男人老实,欺负俺家里没个长辈啊!青天大老爷,谁能给俺老秦家的做做主啊!” 咸鱼儿一看,这秦嫂子是打算撒泼了,再去看那宋田氏,只见宋田氏似乎早就会料到这秦嫂子会撒泼一般,直接自个儿也往地上一坐,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就嚎了起来,硬生生的将秦嫂子的声音压了下去: “天哪还有没有天理啦,俺的亲娘哟,俺老宋家一大家子人就指着这一亩三分地有个好收成好过个好年啊!偏有那些个糟心眼子的人占俺老宋家的地皮子,这个杀千刀的没良心的哟,哎哟俺的娘咧——” 宋田氏这会子可不跟那个秦嫂子一般干哭不下雨,脸上那叫一个精彩,看的咸鱼儿一愣一愣的,那秦嫂子更别说了,张着嘴瞪着眼看着宋田氏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着。 众人听着宋田氏的哭声也觉得这秦嫂子有些无理,便道:“甭管怎么着,这占人地皮的事儿就是不对,宋大嫂,你别哭了,这地上坐着也不好受,先起来吧。” “就是,这不还有里正呢吗?这事儿怎么着也得弄清楚了,该谁的就是谁的。” “是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那秦嫂子一听众人要喊里正,也有些慌了神,忙去看自家男人,那男人蹲在地上一脸苦相,时不时瞟一眼地上坐着的秦嫂子,没半晌便有一个半大小子嘴里喊着“娘”跑了过来,秦嫂子打眼一看原来是自家的虎子,一把抱了他又哭嚎了起来,一口一句“我的儿啊”的叫着。 宋广田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看着秦嫂子发泼,一时也是无法,这秦嫂子按年龄跟他们一样大,按辈分理应叫他们一声叔婶,这事儿说大不大,弄清楚就算完事儿了,她这么一闹,乡里乡村的以后还怎么走济? 想着宋广田开了口:“老秦家的你也别哭了,这事儿要是俺老宋家的冤了你,俺们就上门给你赔礼道歉,但这事儿是我们一大家子亲眼看到的,本来是想叫你过来好好说说这事儿怎么办,你这样哭我们也没法算啊。” “什么亲眼看到的?宋家大伯,你这话可不能这样讲,这么多人呢,俺老秦家不要脸啊?再说了您也说了就你们一大家子看见,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瞅着我们老秦家没有长辈,想占俺家便宜呢?” “老秦家的,你这话说的......”宋广田本就是老实的庄稼汉子,跟一个不讲理的妇人讲理哪有那等口力,当下被秦嫂子撒泼似的话说的红了脸,想说啥又不知道咋开口。 第134章 她老宋家门风不正在前 宋田氏可不管这些,一听这话当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秦嫂子的鼻子就骂:“你这个老婊咋说话呢?你当你家有啥便宜可占?气死了老秦两口子现在又挨个边的气村里人是吧?俺告诉你秦翠兰,这事儿没完!不是找里正吗?对!玲儿去把你里正叔请来!今天这事儿俺还就跟你杠上了,咱就看看到底是俺老宋家的想占你家便宜,还是你老秦家的不要脸想俺老宋家的地皮儿!” “宋......宋婶子......”地上蹲着的秦家汉子听了这话忙抬头看她,一张脸瘦的跟地瓜皮似的,唯唯诺诺的看着她,宋田氏一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秦汉生,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女人啥样村里人都明白的很,这事儿要是没人在你背后撺掇你也没那个胆儿敢撬俺家地皮儿!” 这话说得相当霸气,咸鱼儿都忍不住对这个大伯母刮目相看,却不想那秦嫂子却是被宋田氏的话气乐了,一双眼飘到咸鱼儿身上冷笑一声:“好啊,请里正好,俺倒要看看是俺老秦家歪心眼,还是你老宋家门风不正净出腌臜货!” “你这话啥意思?”宋田氏还想说啥,宋广田拉了她一下,在家里宋田氏可以不给自家男人面子,但出了门还是知道分寸的,便没再讲话,只是瞪着一双眼盯着那秦嫂子。 秦嫂子抱着虎子冷笑连连,时不时看一眼咸鱼儿,咸鱼儿不由觉得心里发凉。 “四婶儿,你有没有觉得这秦嫂子老看我?”咸鱼儿忍不住问道,肖楚楚本就粗枝大叶的,哪里会注意到这个,便道:“她不想着待会儿怎么找借口对付大嫂看你干啥?” 也是。咸鱼儿心道,她最近又没惹到这个秦嫂子,这事儿又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不至于祸及到她吧。 心里嘀咕着。 等里正到了地头宋田氏便把这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苗连理现在是一听到和老宋家沾边的事儿就头疼,更何况现在又掺了个老秦家的,村里边的人几乎都知道这老秦家的秦翠兰是出了名的嘴利,说话那叫一个没把门儿,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话,一想到这俩人苗连理就在愁这事儿该怎么断。 被大家伙儿簇拥到前头,苗连理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难不成他这两天犯太岁? 秦嫂子听着宋田氏把话说完,一张三角脸耷拉着,苦着眼抬脸去看苗连理:“里正,这地皮本来就是每家连一起的,俺就算占着一星半点儿的俺也没办法啊,俺也不能拿东西量着再种庄稼不是?再说了她老宋家门风不正在前,自己家的事儿都没处理好就来拿这事儿冤枉俺,俺不服。” “这宋家又有啥事了?”苗连理摸了摸脑袋有些无奈,本就是随口一句话,那秦嫂子却像是得了恩准一般,一双眼忽然亮了一下,怎么看怎么阴险,面上却犹犹豫豫道:“这话本来俺不该讲的,但是咱落河村这么些年可没出过偷汉子的女人,她老宋家就出了一个,现在还有脸说俺占他家地皮的事儿。” “你说啥?”宋田氏愣了一下,宋李氏也是一愣,快速瞟了一眼咸鱼儿没做声,宋广田脸一沉:“老秦家的,这话你可不能乱说,俺宋家再不济也不会干这等不要脸的事儿!” 第135章 老太太靠墙吃稀饭——无耻! 正看热闹看的起劲的肖楚楚听了这话脸色也拉了下来,虽说她是想看自家大嫂的热闹不错,但现在秦嫂子这话分明是拐着弯的骂他们家的女人不守妇道,肖楚楚再跟宋田氏不对付,此时也要跟她统一战线:“秦翠兰,你简直就是老太太靠墙吃稀饭——无耻!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没证据?哼,那你们说俺占你家地皮儿的事有证据吗?”秦嫂子脸一偏看也不看肖楚楚冷哼道,肖楚楚被她梗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脾气一上来撸了袖子就想上前打人,忙被宋广民拦了下来。 秦嫂子一看肖楚楚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脖子缩了缩,但想到自己是亲眼所见,口中便依旧硬气道:“本来就是一样的理儿,偏你们家占理,俺就不占了?再说俺说那话是有证据的,俺也是亲眼看见的,还是跟宋二婶子一起看见的!” 宋李氏一听秦嫂子提了她的名儿,一直往后缩的身子停了下来,见众人都看着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呵呵,兴许是看错了也不一定。” “啥看错了?分明就是那咸鱼儿!大白天的关着个门在醉仙楼里面也不知道干个啥玩意!” 秦嫂子一语惊起千石浪,众人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咸鱼儿,咸鱼儿一愣,怪不得之前出门的时候右眼一直跳,这秦嫂子还时不时的就看自己,原来搁这儿等着自己呢。 扯了扯唇咸鱼儿没反驳什么,但也没解释什么,肖楚楚倒是生气了:“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的?你再胡说小心俺挖了你的两只招子喂狗!” “俺没胡说!不信就问宋家二婶,她跟俺一起看见的,俺当时想上前问问咸鱼儿来着,宋二婶硬拉着俺走的,不信你问问!” “宋家二婶,这不会是真事吧?”那快嘴儿一听这话两只眼睛闪着晶亮的光问想宋李氏,宋李氏心里虽然暗骂这秦嫂子把她给牵扯了进来,但是一想能好好收拾收拾咸鱼儿便也不在意了,犹犹豫豫道:“看是看见了,但是......” “哎哟,那就是真事儿了,天哪醉仙楼啊,那可是洛河镇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没点儿裙带关系你连门也摸不着,哪还能关着门进去。”那快嘴儿直接就接了下来,这一下子众人看着咸鱼儿的目光瞬间变了,甚至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沾点什么东西一样,还有人腆着脸问道:“鱼儿妹子,那醉仙楼里是个啥样儿?比一般的酒楼咋样?” 肖楚楚气红了眼,连一旁站着的宋广民也冷了脸:“各位这事可是关乎一个女子名节的大事,你们就这样随口拿来调侃,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吧?” “有啥好放在眼里的,自己做的事儿自己还不敢承认?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了,可就是要浸猪笼的。”秦嫂子撇撇嘴道,宋广田气的一张脸通红,宋田氏上前就是一脚踢了过去,秦嫂子压根没有防备,被踢了个正着,哭爹喊娘的叫着。 虎子胳膊被自家娘亲狠狠捏了一下,也嗷唠一嗓子哭了起来,那地上蹲着的秦汉生见状忙跑了过去去扶秦嫂子,被秦嫂子一把推了出去,抹着脸在那哭天喊地。 秦汉生苦着一张脸,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苗连理被秦嫂子哭的脑壳阵阵疼,再次在心里嘀咕了一下难不成他这阵子真的犯太岁? 第136章 不如我们就将王员外的夫人请来断断理儿? 但这事儿肯定要认真对待,女子的名节是大,当下也不含糊,直接就问宋李氏:“宋家妹子,你确实看见了?” 宋李氏见苗连理直接问出口,自己一家子人都盯着她,她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正在这时宋广富手上甩着个钱袋子过来了,一见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忙收了钱袋子一本正经的走了过来:“大哥,这是咋啦?” 宋广田皱着眉头没理他,宋李氏却是松了一口气,忙就上前冲他挤眉弄眼,宋广富本就是个人精,一看自家女人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忙咳了一声板着脸道:“你在这干啥?苗儿摔了一下伤了脚,还不跟俺回去看看?” “哎。”应了一声,宋李氏忙松了一口气跟宋广富走了,她可没那么蠢,为了收拾一个咸鱼儿让宋家人全恨上她。 宋李氏倒是聪明,知道把自己摘出去,她这啥话也没留,倒是让众人有了很大的遐想空间,这摆明了是心虚啊,不管怎么说这咸鱼儿都是自家侄媳妇儿,自己要是认了那岂不得罪了一家子人?但不认她又肯定是看见了,不然咋就这么跑了?分明是有事。 众人直接就将宋李氏的行为设定为默认,咸鱼儿没有辩解什么,苗连理一见“目击者”跑了,也有些无奈,只得将目光转向主角:“侄媳妇儿,这事儿是老秦家说的那样吗?” 咸鱼儿没有否认,直接就点了头,宋广田一见她点头,脸色立马黑了下来,阴沉着眼看着咸鱼儿,宋田氏也是一懵,一双虎眼瞪着咸鱼儿:“你知道个啥你就应?” 虽然宋田氏说话粗声粗气的,但咸鱼儿竟然能从中听出几分关心,暗道自己莫不是想多了吧,便道:“大伯母,这秦嫂子说的不错,我确实跟醉仙楼有些合作往来。” 肖楚楚本来还在急眼,一听咸鱼儿这样说,再看她神情淡定便放下了心,在一旁安心的站着,禾姐儿还不明就里,有心说些什么,被肖楚楚拉了拉袖子,既然鱼儿都这么淡定了,她还怕个鸟。 “合作往来?”那快嘴儿直接就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那醉仙楼的掌柜还跟农户合作?这合作咋还关上门了?” 咸鱼儿转头看向那快嘴儿,那人头很尖,身上的衣服布满了补丁,身高不过五尺,中等身材,跟那芝麻眼大夫有得一比的小眼睛,偏偏还死命的睁着,嘴巴很厚,又是青紫色,一说话唾沫飞溅,咸鱼儿忍不住蹙了眉头。 没再管他,咸鱼儿看着地上坐着的得意洋洋的秦嫂子便道:“这事儿四婶也知道,去醉仙楼四婶也会陪我一起去,对了,不止醉仙楼,这王员外我跟四婶也是有接触的,秦嫂子,您既然这么爱挑事儿,不如我们就将王员外的夫人请来断断理儿?” 众人一听,不免有些惊讶,这醉仙楼有合作也就罢了,和那王员外也有合作?众人不免将惊讶的目光放在了咸鱼儿身上,饶是宋田氏也愣了一下,宋广田的脸色依旧沉沉的,苗连理一听咸鱼儿有人证,还是洛河镇的富户王员外的夫人,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当下便冲咸鱼儿道:“既是生意往来,这事儿就不论了,老秦家的你看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怎么样?” 第137章 感情你觉得俺家人都是脑子里进了水是吧 “这哪成啊里正?她说有证人就有证人了?谁知道她是不是信口胡诌的,这王员外是什么人?再说他夫人本来就是个厉害的主,向来眼睛望着天的,这咸鱼儿咋就能跟她攀上关系?说出去也不笑死个人,她说有关系那就把人请来做个证!” “是啊里正,这王员外是谁啊,眼高于顶,哪能跟咱农户人扯上关系?”村民跟着你一言我一口的说着,苗连理眉头越皱越紧,他这是想帮这咸鱼儿也没法帮了,只得看向咸鱼儿:“宋家侄媳妇儿,这事儿你看?” “身正不怕影子斜,里正叔,没事,就让四叔帮忙去请一下吧。”咸鱼儿直接开口道,临走时顺便让肖楚楚给宋广民说了一句话,宋广民便匆匆去了。 秦嫂子冷笑一声,撇撇嘴,真当她是吓大的啊,人家王员外是什么人,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富户,身边的人不是有钱人就是官老爷,能跟她一个没了半个丈夫的半寡妇有交情? 莫叫人笑掉大牙吧。 村里人见咸鱼儿真拜托自家四叔去请人了,也都存着看热闹的心理,所以这会子人不仅没见少,反而越来越多了起来。 苗连理也有些无奈,庄户人平时又没啥事情来打发时间,自然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也就特别热衷,虽然有些替这个宋家的侄媳妇儿担心,但见她一派坦然的样子,估摸着心里也是有点底的,便放了那颗心。 这边咸鱼儿却是对着这个把野火烧在自己身上的秦嫂子有些看不上眼,便冲苗连理道:“里正叔,这会子有时间,正好把咱之前秦家占了我们宋家地皮子的事情好好说道说道。” 咸鱼儿这边说着,一双眼睛斜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秦嫂子,那眸子里不带一点情绪,那秦嫂子不知怎的,莫名打了一个寒颤,扯着嘴皮子梗着脖子结巴道:“咋......咋的,能有啥说道?俺说没占就是没占,你自己身子不正别说俺家风歪。” “占没占就不是秦嫂子您说的算了,您既然说没占,那感情好,咱就仔仔细细的好好看看这地沿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省的秦嫂子一口一句我老宋家往你秦家身上泼脏水。” 咸鱼儿说着便径直往那地沿上去,地沿边插着一个木桩子,众人不明白咸鱼儿是要做什么,只见她走到那木桩旁边停了下来,然后伸手指着那木桩道:“大家伙儿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这木桩和别家的木桩有什么区别?” 有好事的人跑到别的地头看了一眼,又跑到秦家和宋家相连的地头看了一眼,如此来回了半晌倒是禾姐儿看出了名堂,便道:“别家的木桩和土都是结合的好好地不松动,而且那上面也没有长久浸在土里的土印,这木桩推一推就能推动,你看。”禾姐儿伸手指了指那木桩根部与土想接的地方:“这里明显多出了一截是从土里拔出来又插进去的。” 话不用说太多,禾姐儿这么一讲众人一听就明白了,埋得久了的木桩都会留痕迹,所以这被拔出来之后一眼就看出来了,众人“噢~”了一声,皆看向秦嫂子。 秦嫂子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她都没注意,一时间脸色通红,眼神躲闪:“这......这又能说的了什么?也......也许是他宋家移的呢?” 宋田氏气乐了:“感情你觉得俺家人都是脑子里进了水,把地皮儿平白让给你家是吧?” 第138章 我听这大哥说小嫂子被人冤枉在外偷人 这事儿到了这里也算明了了,村里人自然也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秦嫂子出的馊主意,想多占点地皮子,结果没想到这茬,被人家亲眼看到了不说,还被当众指出了这么明显的漏洞。 在场的人皆有些不齿,秦嫂子感受着众人的视线,臊的脸红脖子粗的,秦汉生也觉得自己这一张老脸是丢进了,蹲在地上埋着头愣是不敢抬。 当时自家婆娘这样提的时候自己就是一万个不同意,但是自己性子想来软弱,哪里敢不听想来霸道惯了的秦嫂子的话?自然只能照做,如今被人家直接就当着村里人指了出来,一时间不敢抬头看人。 苗连理看着秦汉生乌龟似的埋着头叹了口气,这秦汉生未免太没出息了,连个女人都制不住。 但这毕竟是人家自己家的事,关了门也和旁人没关系,再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就是想提点也没用。 秦嫂子臊红了脸,虎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村里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抽泣着想说什么,秦嫂子却是瞪了他一眼,而后冲着苗连理道:“就算俺做的不对,她咸鱼儿就是好人了?偷汉子还想赖过去就比俺清白了?” 这秦嫂子莫不是脑子秀逗了吧,咸鱼儿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一口一句偷汉子,她这是哪只眼睛给她的勇气让她这么说的,难不成是梁静茹? 咸鱼儿忍不住笑了一声,秦嫂子瞬间对她怒目而视,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应该严肃对待这件事,咸鱼儿轻声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我咸鱼儿没做过的事不会承认,当然,旁人怎么认为于我无关,我只要证明了我的清白就行。” “就是。”肖楚楚忍不住呛声,瞥了一眼秦嫂子:“你算哪根葱,跟俺家八辈子扯不着的关系还敢在这胡言乱语,谁给你的勇气?” 宋广田和宋田氏此时站在一边看着,等到快晌午的时候一辆马车跟着一个牛车往着田里驶来,众人不由一愣,交头接耳道:“这宋家老四不会真把这王员外请来了吧?” “你还别说,这马车还真像。” 众人嘀咕着,没一会儿马车便行驶到跟前,先下来的是一个丫鬟,而后扶出来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人,身上穿着紫色镶金边的绸缎,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簪子,看的庄里人一阵眼花缭乱。 那人正是王员外的妇人王安氏如蓝,咸鱼儿见她下了马车,而后不慌不忙的上前给她行了一礼:“还道夫人今儿个不知可有时间来替小妇人解开这个误会,没想到夫人真是过来了,这下可好了,小妇人也可解了这平白来的冤屈。” 宋广田在看到这辆马车的时候。脸色就好了许多,宋田氏也是睁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没想到自己这个侄媳妇儿还真请来了这王员外的夫人,要知道这夫人平时看人可都是吹鼻子瞪眼的,哪有这样跟人亲密的。 说亲密倒也没有,只是他们觉得有钱人比较高高在上罢了。 那王安氏笑了笑,虚扶了一下:“我听这大哥说小嫂子被人冤枉在外偷人,所以就过来解释一下。”说罢看向众人微微一笑道:“大家也都知道,我夫君以前爱走南闯北,正好这小嫂子的花样子和另一位嫂子的绣品入了我家夫君的眼,所以就跟他们有了些合作。 第139章 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做不了自己家的主? 至于这醉仙楼,我也是爱时常去的,这小嫂子弄得一个叫面皮的吃食很得人心,那掌柜的向她买了几次觉得味道不错便跟她要了些货,我不知道这样寻常的生意往来会让你们这样误会,我听丫鬟说常有农家妇人挖了野菜什么的往酒楼送啊?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偷人了?” 王安氏说着疑惑的看向咸鱼儿,咸鱼儿回了她一个无奈的笑,苗连理听了这话冲她拱了拱手:“让夫人见笑了,这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这侄媳妇儿的为人我也是相信的,今天劳烦夫人走这一趟了。” “这都是小事儿,就是这等污蔑女子清白的事儿可是大事儿,告到官府那里可是要蹲牢房的。”王安氏一双眼睛瞥了一眼地上坐着的秦嫂子,秦嫂子感受到她的视线,身子瞬间僵了僵。 宋广田也在这时开了口:“既然是误会,里正,这事儿就算了吧。” 算?咸鱼儿眉头轻挑了一下,看向宋广田,秦嫂子听了宋广田的话不由舒了一口气,耳边却又听到咸鱼儿轻飘飘来了一句:“既然大伯父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只是以后若还是有人拿小妇人的名节说事的话,那就别怪小妇人状告到官府,到时候可就是要坐穿牢底的......” 咸鱼儿嘴上说着,眼睛却是看向那秦嫂子,秦嫂子脸色一僵,嘴角扯着,此时的她恨不得面前有个洞能够让她钻进去。 村里人的目光让秦嫂子有些无地自容,但心里也就更加记恨上了咸鱼儿,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而后就听到苗连理道:“今天这事秦家理应给宋家一个交代,秦汉生,你看怎么着吧?” “不是说算了?”秦嫂子一听这话瞬间又蹦跶了起来,咸鱼儿似笑非笑:“秦嫂子,这伯父说的算了不过是不追究你们老秦家的责任罢了,难不成你们连个歉意都不愿意表示一下?” “是啊秦翠兰,人家老宋家都不追究你家责任了你还不赶快给人家道个歉?”村里人跟着起哄,宋田氏却在这时又计较上了:“等下,里正,这老秦家占了俺家的地皮儿,那这种好的庄稼可是归俺家的,他家可不能收一星半点儿,不然俺可不愿意。” 宋田氏这话一说,秦嫂子也不在地上坐了,直接就跳了起来:“你啥意思啊?俺占了你家地皮儿是俺不对,但那种子是俺家的,俺凭啥得让给你?” “凭啥?就凭你私自占俺家地皮儿不说话!人家大地主征佃户,佃户还得上交粮食呢,你凭啥就不给?”要论吵架,宋田氏堪称一把手,又句句在理,秦嫂子就是再不肯吃这个亏也只得认了,毕竟是她挫事在前。 苗连理这下倒也站宋田氏的理,更何况宋广田也没说什么,当下便拍了板:“这事儿就按宋嫂子说的做吧,秦家的你事做的不对在前,怨不得别人,就是到了官府也占不上理,人家既然愿意息事宁人,你就别在磋磨事了。”说罢看向那秦汉生道:“秦汉生,你觉得呢?” 秦汉生听到苗连理问他,愣了一下,而后无措的看向自己的婆娘,秦嫂子瞪着他,苗连理见状蹙眉道:“我问的是你,你看她干啥?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做不了自己家的主?” “......就听里正的。”秦汉生叹了口气,低下头宛若一只斗败的公鸡。 第140章 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啊就应该少做 秦嫂子一听自家男人应允了,气的踢了他一脚,拉着虎子转脸跑了,宋田氏早就在听到苗连理赞同她的观点时便得意了起来,此时见秦汉生也发了话更加忘形,冲着落跑的秦嫂子喊道:“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啊就应该少做,不然可是会天打雷劈的。” 那背影明显踉跄了一下,苗连理见事情解决了,跟宋广田寒暄了几句就和苗兴文拉着牛车回去了,宋广田看了一眼想要上前跟王安氏搭话的宋田氏,跟咸鱼儿说了一声便拉着她走了,顺便叫走了玲儿和春桃。 宋田氏被宋广田拉走,有些不满:“你拉俺干啥,常青长春在王富户家里做长工,咱不跟那王夫人套套交情你还拉俺,干啥啊?” “行了,少说两句,侄媳妇儿自己会看着办的。”宋田氏斥了她一声。 宋田氏有些不乐意,嘀咕了两句终是没驳了他的话。那 王安氏等众人都走了,这才得了空:“小嫂子,你今儿让那大哥托话说这事情解决了之后会送上一副特别的绣样,可当真?” “自然当真。”咸鱼儿轻笑:“我既然跟夫人这样说了自然就会做到,今日也多谢夫人了,若不是夫人,小妇人怕是要毁了这身名节了。” “小嫂子客气了,单是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就应该出手相助,我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就先回去了,小嫂子绣样好了之后直接送到我府上就好。” 王安氏说着便上了马车走了,咸鱼儿这才走向一边等着的肖楚楚,禾姐儿在人群散开的时候就先回去了,所以咸鱼儿倒也没有问。 肖楚楚已经听宋广民说了上门请人的事,自然也知道咸鱼儿许诺给了王家一副绣样,便好奇道:“鱼儿,你打算好要给王家什么绣样了吗?” 勾了唇,咸鱼儿神秘一笑:“秘密。”说罢又道:“四婶,我恐怕得麻烦你一些事了。” “你只管说就是。” “那等回去我计划好了再跟你说吧。”咸鱼儿又止了口,肖楚楚不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倒也没多问,反正到时候总会知道的。 到了家里早已过了晌午,许是白的了一垅庄稼,宋田氏这会看到进门的咸鱼儿和肖楚楚二人,倒是没刺她们两句,只瞟了一眼就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进了灶房,咸鱼儿耳边清净的自在,正欲进院子,宋广田便走到了堂屋门口面无表情的看她道:“侄媳妇,你跟我进来一下。” 愣了一下,咸鱼儿便跟着进去了,这个大伯父本就是一张国字脸,没事的时候看着就偏显严肃,现在这情况更上一筹,咸鱼儿不由的犯嘀咕,难不成是为了今天这事儿想跟她好好聊聊?不然似乎也没其它事了。 不得不说,咸鱼儿的第六感还是蛮强的,宋广田坐在了凳子上,右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倒像是一家之长的模样,脸上没有丝毫情绪:“鱼儿,今天这事情你怎么看?” 愣了一下,咸鱼儿有些不明白宋广田想说的是什么,因为今天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秦家和宋家的事,另一件则是秦嫂子与她的事,想了想,咸鱼儿觉得这大伯父估摸着想说的是后面的事,定了定心神便道:“大伯父,清者自清,我自问没做过对不起宋家和我......丈夫的事情,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污蔑我,我都不怕,只要我们一家人相信我就行。” 第141章 有我门大房在,断不会饿了你们娘三个 重重的加重了“一家人”三个字,咸鱼儿定定的看着宋广田。 宋广田皱了皱眉,显然不是很赞同咸鱼儿的话:“家里的人再相信你也敌不过外人的眼光,咱们农户人以后就应该做农户人该做的事,那些个别的就别去掺和了,你男人不在家,这些事情就放给你两个嫂子做吧,常青常春都在镇子里也能帮衬着,你以后就把这些交给她们吧,有我门大房在,断不会饿了你们娘三个。” 宋广田这话摆明了是想让咸鱼儿把与王富户合作还有醉仙楼供应面皮的事情交给两个嫂子,这个大伯还不知道醉仙楼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管宋广田说这些话到底心思何在,总之咸鱼儿是听不下去了,只似笑非笑的看他:“大伯父,您若这样说,侄媳妇儿也没法反驳,只是这家人归家人生意归生意,我恐怕得跟您事先说一声,您既然想让两个嫂子做面皮我也不反对,改日里教了她们便是,只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您可不要怪我身上。” “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不应该互相帮助扶持吗?”宋广田蹙眉,看着咸鱼儿眼睛里带了不赞同。 “大伯父说的是,侄媳妇儿只是事先跟您说一声,省的到后来有什么事赖在我身上,还有王家的绣活儿,这个本是和红绣坊一起的,通过红绣坊的掌柜的我和四婶才搭上的王家,所以大伯父想让两个嫂子接替我和四婶跟王家合作这个侄媳妇儿可不敢发话,这得先让红绣坊的掌柜的过过眼才行。” 咸鱼儿说的过过眼就是让锦蓉看看玲儿和春桃的绣功如何,别的不说,这一点咸鱼儿不是看不起两个嫂子,恐怕锦蓉那一关她们就过不了。 但宋广田可不管这些,听咸鱼儿应了,虽然说了些有的没的让他不高兴的话,但总归没有抓着不放,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是应该的,好了,那你哪天带你两个嫂子去试试吧,成与不成就看她们自己了。” 说是这样说,宋广田心里肯定是想让她们俩过关的,吃饭的时候宋广田便把这事跟众人说了,肖楚楚抬筷子的手顿了顿,见咸鱼儿没什么反应,便没说什么,只快速看了一眼喜上颜开的两个大房媳妇儿一眼,连宋田氏也喜得眉开眼笑,这下子能接触到两个平时接触不上的大户人,真是她祖上积德啊。 宋田氏却忘了,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吃了饭咸鱼儿就回了屋,倒是没把宋广田的提议放在心上,想着他既然想让自己两个媳妇儿插手,那她就帮个忙就是了,她们自己能拿到那两家的合作也算她们有本事,若是拿不到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下午的时候咸鱼儿托肖楚楚让宋广民去山里又砍了些木头回来,砍得木头不是为了烧火而弄得软枝,都是十厘米粗的枝干,咸鱼儿见宋广民喘着粗气将木头给她放在了院子里,咸鱼儿忙去接了下来冲她道谢。 宋祁氏在院子里心事重重的绣着帕子,看着咸鱼儿左右忙活也提不上心思问,豆芽儿倒是跑过来帮了忙,宋广民看了一眼宋祁氏,见没什么帮得上忙的便说了一声就回了屋。 耳边又传来宋祁氏一声叹息,咸鱼儿转脸看了她一眼,见豆芽儿也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想了想便道:“娘,我听苗婶子说等开了春就让宝儿去念学堂,我跟她说好了,报名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到时候让豆芽儿和宝儿一起去。” 第142章 就算为了媳妇儿您也得好好养着不是? 果然,宋祁氏听到咸鱼儿这话,终于从帕子上抬了头,飘忽的双眼也聚焦了起来,看了看眼睛瞬间亮起来的豆芽儿又看了看咸鱼儿:“这......恐怕得不少钱吧?” 听到钱豆芽儿的眸子也黯淡了下来,看了看宋祁氏又看了看咸鱼儿,咬了咬嘴唇:“嫂子,俺不去了,俺就在家陪着娘。” 如此懂事的豆芽儿让咸鱼儿忍不住柔了眉眼,抬手摸摸他的发顶:“豆芽儿乖,娘有嫂子呢,你只管好好上学,到时候给咱家考个状元郎回来,豆芽儿这么聪明,肯定能考上对不对?” “嗯!”豆芽儿重重点了头,多日不见笑的宋祁氏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弯了唇,但一想到自己的大儿子,心里一揪又是一口气叹了出来,咸鱼儿心里一咯噔,得,她这转移话题的法子看来也不奏效了。 索性,咸鱼儿直接冲宋祁氏道:“娘,您别担心了,二伯母是啥人您也不是不知道,她说那话就是故意戳您心窝子呢,您要是当了真岂不是就正好顺了她的心思了?” 话音刚落,靠在咸鱼儿院墙旁边听墙角的宋李氏忍不住撇了撇嘴,狠狠掼了一下手里的簸箕,又想到之前咸鱼儿说要让豆芽儿上学的话忍不住转了转眼珠子。 “唉,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二伯母说的也没错,都这么些年了......” “娘,那您怎么不往好处想想呢?说不定大郎现在就在路上往家赶呢,这进军营本就是让人预料不到的事,有多少人能够顺利往家通信呢?这信件可是大事儿,军营里哪敢这么放肆的让里面的兵往外传信?这万一有间谍藏在里面,到时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咸鱼儿跟宋祁氏仔细分析着,宋祁氏这样一听倒也觉得有些道理,这行军打仗本就不是过家家的小事,若是营里人人都能传信回家,万一藏了个敌方奸细在里面,趁机往外送信,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这样一想心里倒是舒坦了些,犹豫道:“那......大郎可能真的没事?” “当然了娘,您这么好,老天也不舍得夺走您的儿子啊。”咸鱼儿见她揪了这么些天的眉眼终于放松了下来,心里总算舒了口气,趁热打铁道:“娘,您现在就应该好好调养身子,心情保持愉快,让自己身体强壮些,到时候大郎回来了说不定还高兴,但您要是一直这样郁郁寡欢,若是生了病,大郎又回来了,还不得责备我照顾不力?所以就算为了媳妇儿您也得好好养着不是?” 咸鱼儿说到最后有些委屈的看着宋祁氏,宋祁氏看着咸鱼儿这副女儿家的娇态忍不住笑了:“你这丫头......” 见宋祁氏终于开了怀,咸鱼儿也放了心,然后开始自己制作“炭笔”的工序,其实也很简单,她在之前自己搭好的露天锅灶里生了火,将木头一个个塞了进去烧着,等差不多了就把火灭了,让木头在里面闷着,这样弄出来的正好就是黑炭。 咸鱼儿想要给王富户的绣品是现代的十字绣,十字绣双面绣法她倒是会,这事儿她倒是没给锦蓉透底,本来想让宋祁氏给绣的,但是宋祁氏这阵子身体不好,心里又一直藏着事儿,所以她只得亲力亲为,顺便也在古代打开十字绣的市场。 在现代十字绣的用布都是打好的专用布,现在也可以用亚麻布来代替,十字绣不比苏绣,面料越好越上档次,咸鱼儿这次想绣的是满绣,这样能够遮掉布料的不足。 第143章 一个两个的都念书,哪有那么多钱供着? 咸鱼儿要绣的是以“鹿”为主题的绣品,总共三幅,想着等第二天去镇上把布买回来了再画样子,配线就在红绣坊里配,做好了打算想着那木头闷得差不多了,便去锅灶里把变成黑色的木头拿了出来弄成了小块,并用刀削尖了像铅笔一样。 豆芽儿在旁边看的好奇,咸鱼儿便给了他一个,又回屋里给他拿了张纸示意他可以在上面写字,豆芽儿好奇的厉害,拿到手便写上了,眸子亮晶晶的。 宋祁氏也有些意外:“这木头原来还能这样做?” “是啊娘,这木头的作用可大着呢。” 只是可惜了,这古代技术太落后啊,咸鱼儿心道。 晚上咸鱼儿直接在自己院子里做的饭,宋广田虽然不太高兴,但想着之前跟咸鱼儿说的事儿便忍了让人去她院子里叫人的冲动,倒是宋李氏忍不住道:“大哥,这三房只是立了院子又不是分了家,怎么吃饭也不上桌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是啊大哥。”宋广富往嘴里塞了一口菜,也忍不住插了嘴:“这三弟妹也不往堂屋来了,干啥都缩在院子里,都是一家人咋弄得跟两家一样。” 提到宋祁氏,宋李氏偏眼瞧了宋广富一眼,见他吃的油光满面的,心里就有些烦得慌,想到下午咸鱼儿说的话,转了转眼,宋李氏笑道:“不过这鱼儿倒是个懂事的,下午的时候俺还听她搁院子里说准备让豆芽儿上学堂呢,还让苗婶子到时候给她家的宝儿报名的时候叫她一声。” “上学堂?”宋田氏听了这话瞬间咋呼了起来:“她哪儿来的钱给豆芽儿上学堂?到时候俺可没钱给,狗儿都没念呢。” “谁不说呢。”宋李氏接了一句,而后试探性的看了宋田氏一眼:“大嫂,说不定是侄媳妇儿自己私下攒的?” “她能攒几个钱。”宋田氏撇撇嘴嘀咕道,压根儿没把宋李氏这话放在心上,宋广田吃了一口菜:“她要是有钱让豆芽儿念学堂那说明她有本事,你们就别琢磨这个了,说到念学堂狗儿也不小了,到时候开了春让他也去报个名吧。” 玲儿听了宋广田这话眼睛瞬间一亮,抬头看他:“爹,您说的是真的?” “嗯,虽然咱家也没几个钱,但是这念个书也是个出路,总不能一辈子做泥腿子吧?”宋广田应道,玲儿得了这话欢喜的看向一旁给妹妹喂饭的狗儿:“狗儿可听见了?快谢谢爷。” “谢谢爷。”狗儿听音忙囫囵着冲宋广田道,而后又回头继续给杏儿喂饭,一旁的春桃则在听到宋广田那话时脸色僵了僵,瞥了一眼怀里还小的杏儿,犹豫了一阵道:“爹,那林子长大了,到时候也可以去念学堂了?” 此话一出宋李氏就笑了一下,春桃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烧的慌,宋广田也才想起来还有个林子,脸色也变了变,倒是宋田氏咋呼了一声,用筷子敲了敲饭碗:“一个两个的都念书,哪有那么多钱供着?狗儿年纪大,到时候念了书中了秀才状元啥的有你们好日子过。” 春桃听了这话眼里瞬间红了起来,宋田氏的话让她心里狠狠一酸,心里也不由的对她有些不满,她家是老大,干什么公公婆婆都紧着老二家,偏心也不带这样的,不说一碗水端平,这两年她在宋家任劳任怨卖力的干活,得不来一个笑脸不说,现在连自己的儿子也跟着她受苦。 第144章 娘这是去舅舅家里接芙儿 一想到这些,春桃心里就难受的厉害,连嘴里的饭也觉得索然无味,吃了几口就抱着林子回屋抹眼泪去了。 宋广田皱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供两个孩子上学确实不是小事,宋李氏倒是有些幸灾乐祸,总之只要不是她二房倒霉,谁倒霉她都开心。 “对了,芙儿在她舅舅那里也过了不少日子了,也该接她回来了,老婆子你回头去一下丈人那里接她回来吧。”宋广田忽然道。 宋田氏一听这话便道:“咋忽然让芙儿回来了?这马上都过年了,大志家又没多少人,芙儿在那里还能照顾照顾老娘,你叫她回来干啥?” “那也不能总是在那待着吧?这都几个月了,这芙儿眼看过了年就十五了,你到时候好好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好人家给她说门亲事。”宋广田沉着眼看她。 自己这老婆子干啥都好,就是太过于走济娘家了,这平日里有个走济也算正常,但时不时就把自己亲闺女送到娘家替她尽孝,这久了宋广田也有些不乐意,自己那个小舅子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也太过于依赖宋田氏了。 那小舅子田大志早年生了个儿子是个瘸的,脑子又傻,田大志的老婆是姨家闺女,表亲,自从生了个有问题的儿子后人就跑了,他去她家里找了几次都被打了出来,久了也就不跟那个表亲家联系了。 自己的丈人也在去年做工赶夜路回来时栽进了沟里淹死了,现在那里也就一个病歪歪的丈母娘和一个瘸了腿的傻侄子外加一个小舅子,小姨子平时也会回去看看,但终不像宋田氏这样让自己的女儿去娘家伺候。 这芙儿眼看都要成年了,再在那边过着传出去也不像样子,虽说把她接回来了,那丈母娘只能由小舅子伺候,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他家一个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在一个单身汉家里一直伺候着吧? 所以,想了很久宋广田还是给宋田氏提了出来,宋田氏就是再不愿意也没办法,只得答应了。 第二天宋田氏背了包袱走娘家去了,本来是想带着玲儿一起去的,玲儿是宋田氏妹妹的女儿,所以宋田氏的老娘自然也是她姥姥,跟着也是应该的,但是想到昨天说好的事情便做了罢,一大早先敲了咸鱼儿院子的门,嘴里也跟着嘀咕:“没事儿拉个院子,这防谁呢?”却忘了当时拉院子自己也是同意了的。 咸鱼儿早就收拾好了,所以见宋田氏来催不慌不忙的开了门,见她将事情说好了就背了包袱拎着东西出了门,还有些好奇:“嫂子,大伯母这一大早是干嘛去?” “娘这是去舅舅家里接芙儿。”玲儿笑道,咸鱼儿挑挑眉,芙儿?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姑子? 没问什么,咸鱼儿交代好豆芽儿好好看家就和肖楚楚带着玲儿与春桃往镇子上去了。 肖楚楚是知道带她们做什么的,心里自然也是极不乐意宋广田的做法,但也没说什么,自己跟着咸鱼儿就行。到了镇上咸鱼儿想先去醉仙楼看看,便让肖楚楚带她们俩去红绣坊,反正这事儿她俩谁去都一样,归根结底成不成都得看她们俩自己,肖楚楚应下之后咸鱼儿便掉头往醉仙楼去了。 第145章 小嫂子打算自己开店? 到了醉仙楼才看到那招牌竟然换成了一品居,忙拉了身旁的路人问道:“大哥,这醉仙楼怎么换了牌子?” 那人忽然被拦了路还有些不乐意,但在看到咸鱼儿的脸时便隐下了,道:“小嫂子不知道吧?这醉仙楼前阵子把一品居告到了官府,说一品居拿假宫厨做幌子骗人,这要真是宫中大厨哪能被弄到乡野里来? 这皇帝也不能乐意啊,事关皇族这官府肯定得重视,本来这醉仙楼眼看着能胜诉,也不知道这一品居请了什么人,只跟那官老爷咬了一下耳朵,掏了个什么东西那官老爷立马变了颜色,啥也不说了,直接就不办理此案了,再加上一品居的少东家背后使阴招,这醉仙楼易主也是迟早的事。” 那人说完还打量了一下咸鱼儿,咸鱼儿皱了皱眉,谢过他就走了,没走几步,正好看到一旁街角的孔先仁站在那里看着醉仙楼唉声叹气。 咸鱼儿忙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孔先仁眼睛亮了一下,而后恢复黯淡,此时的孔先仁哪里还有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小嫂子给出的主意本是好的,谁知半路跑出来个程咬金,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那官老爷见那人拿了个东西出来,直接就不受理了,唉,说来也是我孔某无权无势,时运不济。” 叹了口气,孔先仁转身欲走,咸鱼儿忽然开口叫住他,孔先仁回头看她:“小嫂子,那一品居的少东家不是个好的,家里妻妾不少,你以后面皮生意就别往他家送了,你这样貌要是被他看上孔要遭祸,他那个人可不会分是非好歹。” 孔先仁一席话让咸鱼儿心中有些暖,孔先仁看着就像她的长辈,这么写日子对她也很关照,她知道若是就这么让他走了,倒是自己恐怕很难再见到他,想了想便道:“孔掌柜若是不介意我想请您帮个忙。” “小嫂子只说就是。”孔先仁直接道,听了这话咸鱼儿笑了道:“本来我还没有想要做生意的打算,但是醉仙楼忽然易了主,倒是让我有了个想法,之前虽然有主意但是因为家里事情多,我自己一个妇人倒是有心无力做这些事,孔掌柜可知道开个食铺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小嫂子打算自己开店?”孔掌柜眼睛亮了亮。 “没错。”点了头,咸鱼儿道:“就是不知在这边租个铺子大概多少钱,恐怕需要孔掌柜帮我看看了。” “小嫂子若是只要一个小铺子三两银子也就够了,再大一些也就五两左右,摆些桌椅空个后厨出来也够。”孔掌柜沉吟了一阵道。 咸鱼儿听罢心里舒了口气,她现在身上差不多还有二十二三两,这么看来是足够了,当下便对孔先仁道:“既然如此,小妇人斗胆请孔掌柜帮我掌掌眼,租个铺子,倒时候店里的厨房交给我就行了,孔掌柜还给我做掌柜如何?每月的银钱可能比不上醉仙楼的九牛一毛,但是等以后生意好了孔掌柜也是可以拿分红的,这店就当是我们合作的如何?” 孔先仁一听这话愣了愣,咸鱼儿还当他不乐意,忙出声道:“孔掌柜,您先别急着拒绝,我跟您保证,我店里的东西到时候绝对是让您想象不到的。” 第146章 仙女姐姐你终于来了...... “不不不,我怎么会拒绝?”孔先仁忙摆手:“我现在这种情况压根儿就没有人敢雇佣我,小嫂子不嫌弃我已经很开心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这铺子我会好好选的,到时候怎么联系你?” “我住在落河村老宋家的三侄媳妇儿,您到时候有事要找我可以托一个叫书寻的小家伙来找我,说起来我打算让掌柜的带着书寻,回头跟您引荐一下。”咸鱼儿笑道,这也是她才想起来的,书寻和他婆婆两个人孤苦无依的让她着实心疼,如今正好可以让书寻进铺子帮忙,也能拿个闲钱供他们孤儿寡母吃喝。 孔掌柜当下应了,咸鱼儿告诉了他怎么去找书寻,而后二人便分开了,咸鱼儿本想把银钱给孔先仁,却被他推掉了,只道,既然是合作,那他现在先把租铺子的钱出了,反正以后少不得咸鱼儿出力,想想,咸鱼儿也没推拒,最多以后给他多一些分红。 告别了孔掌柜,咸鱼儿便跟着去了书寻家里,把这事儿跟他们一说,书寻和那婆婆乐坏了,那婆婆止不住的要让书寻给她磕头,被她给拦下了,书寻吸了吸鼻子,眼睛发红的看着咸鱼儿笑,那样儿让咸鱼儿心里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想起来那个傻乞丐,咸鱼儿便出声问了,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高个的男人扛着柴火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脏兮兮的,只有一对眼睛炯炯有神,在看到咸鱼儿的时候眼睛一亮,忙放了柴跑了过来,伸手就去抓咸鱼儿的袖子:“仙女姐姐你终于来了......” 那模样就差在屁股后面安个尾巴摇了,那晶亮的眼在搭配上他那傻里傻气的调子,比豆芽儿还要像小奶狗,想到豆芽儿,咸鱼儿倒觉得这傻乞丐的眼睛还别说,真和豆芽儿有那么几分相像。 书寻看到傻乞丐这副样子嘀咕道:“这刚洗的脸咋又变成了花猫了。” 那婆婆倒是“哎哟”了一声,忙把傻乞丐从咸鱼儿身上扒拉了下来,那傻乞丐还不乐意,噘着嘴:“俺不下来,你别拉俺......”说着,委屈的看着咸鱼儿:“姐姐,俺在巷子口等你好久,还有几个坏人打人。”说到这眼睛亮了亮:“不过被我一拳头打趴下了,这群坏蛋之前还欺负过仙女姐姐,下次再欺负你,你叫上俺,俺见一个就揍一个。” “噗嗤。”咸鱼儿被傻乞丐逗乐了,傻乞丐一见她笑,脸上的笑也就更深了,嘿嘿的跟着傻乐,咸鱼儿忍不住道:“真是个傻货。”而后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把那半段人参给他带过来了,懊恼之下只能下次再送来了,到时候估计大伯父又得说她一顿不可,不过咸鱼儿也不是那种会听话的人啊不是。 眼见着快中午了,咸鱼儿忙起身要走,x婆婆和书寻留她吃饭咸鱼儿也没应,只说还有事情,改日再过来,便匆匆走了,傻乞丐见咸鱼儿走的快忙就跟了出去,书寻想拦也拦不上,倒是那婆婆叹了口气:“长的是个好的,可惜脑子是个傻的。” 傻乞丐出了门就失去了咸鱼儿的踪影,一双眼睛黯淡了下来,而后想起来什么忙就往镇外去,找了个地方在那坐着等,想着之前姐姐说还有事,那等她办完了不就得出镇子吗?乐呵呵的想着,傻乞丐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第147章 我看你倒不像是乡野之人 咸鱼儿自然是不知道的,找了几家铺子寻了麻布买了几米,而后就去了红绣坊又跟锦蓉配好了线,这就用去了大半时间,咸鱼儿这次的配线很复杂,不过多以蓝色为主。 锦蓉也看不明白咸鱼儿这是要做什么,因为她还没见过什么绣品色调都是蓝色的,虽然好奇倒也没问,只开玩笑道她等她的双面绣帕都等的头发快掉了,咸鱼儿才想起来这阵子忙的昏了头了。 锦蓉见逗得差不多了便道肖楚楚倒是没忘,装了包袱一起送过来了,银钱她的那份自己先给结了,咸鱼儿的这就拿给她,说着便将银钱拿给了她,按照之前说好的价钱,一个帕子五两银子,除去结给肖楚楚的七两银子加上五百文的散钱,咸鱼儿也得了一样多,去掉配线用了两百多文钱,加上自己之前攒的一下子就有了三十两。 咸鱼儿心中开心,这下子离她发家致富的道路又近了一步,虽说钱一点一点的挣着没多少,但总归是在涨的,积少成多嘛。 这边心里计算着,那边锦蓉疑惑的开了口:“对了,楚楚今天带来的那两个妇人是你本家嫂子?” “是啊,大伯父琢磨着想让她们也接些绣活儿赚些闲钱,就让我跟四婶带过来了。”咸鱼儿解释道。 锦蓉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看哪是赚些闲钱,依着之前那股子尽头,我琢磨着你这大伯父是想让她们接替你跟楚楚两个人吧?我早上就纳了闷了,这刚来就直接提了跟王家合作的事儿,要不是楚楚在旁边跟着,我还当是哪个爱嚼舌根的妇人跑这来了呢。” 锦蓉的话让咸鱼儿愣了愣,那玲儿嫂子应该不会这样啊,春桃嫂子平日里也不爱言语,她倒是不知道这两个嫂子会这般急切的想要取代她。 不过这事儿她说了可不算,只有些歉意的冲锦蓉道:“蓉姑姑见笑了,乡野人上不得台面,说话向来直来直往的,其实没啥坏心,您别理她就成了。” “我看你倒不像是乡野之人,说话精雕细琢的不出半点儿差错,有时候让我这个在大家族里见惯了大家小姐的人都好生惊讶呢。”锦蓉望着她,脸上的笑别有深意。 咸鱼儿听着这像是试探性的话只笑了笑,反正她就是说话做事再怎么出格,也有自己这具身体在那摆着呢,怎么试探也没用。 锦蓉说这话自然是有意试探,因为之前咸鱼儿和肖楚楚送来的那个帕子,她私下里问过那两个从京都里带过来的绣娘,她们也说京都现在民间根本就没见过双面绣了,即便是有那也是宫里才有。 而且锦蓉以前从来没听说过除了以前那个惊才绝艳的慧妃会此绣法外还有旁的人会,所以便存了些心思,但是怨就怨她以前没见过慧妃的真品,现在想考证也没办法。 不过兴许是她想多了?那慧妃早在朝阳宫中烧成了一把灰烬,再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乡野里,想着便不由暗道自己多疑,兴许那大家怕手艺失传真找了个旁人传授,不是说鱼儿的婆婆此前也是大家闺秀吗? 二人闲谈着,便有两个梳着圆髻的妇人走了进来,二人步伐轻盈柔美,长相在咸鱼儿看来皆属中上承,双手相交叠于腹前,布快却不乱,到了跟前冲锦蓉服了服身:“姑姑。” “嗯,如何了?”锦蓉应了一声问道,那二人双双对视了一眼,倒是左手边的女子开了口:“不妥。” 第148章 真亏了三嫂家娶了你这么一个媳妇儿 此话落,另一女子跟着道:“这绣品本就像花般娇弱,绣的时候绣娘必须双手干净细腻以保不让手上的皮肤勾了线,这样绣出来的东西才会好看,但那两个妇人甲间藏泥,掌上有茧,指尖又长有倒刺,这样绣出来的东西品相不好不说,也实在是糟蹋了绣布。” 那女子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偏生又讲的句句在理,咸鱼儿听着这要求暗叹幸好自己这双手养的比以前好看多了,不说指若削葱,但好歹也是个白白净净的了。 锦蓉听了这话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咸鱼儿,但见咸鱼儿脸上并无难看之色便放了心,道:“鱼儿,既如此我这红绣坊恐怕......”说到这便没再多言。 咸鱼儿自然了解,但这些自己可不好直接跟那两位嫂子说,若是说了恐会让她们觉得是自己不愿将活让给她们便道:“这事儿姑姑做主就好,只是话可能还需要两位姐姐再跟我那两个嫂子说一遍,免得到时候引来误会。” “这是自然。”锦蓉说着便让那二人去了,等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脸色通红的妇人,玲儿倒是有些尴尬的跟咸鱼儿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出去了,春桃却似乎是白了她一眼也跟在后头走了。 肖楚楚也有些尴尬,站在一边有些无措,说了几句闲话咸鱼儿才跟肖楚楚出了红绣坊,玲儿见她们出来了便迎了上去,脸色虽然不好,但好歹没有冲她发火,只道:“这事儿怨俺,做绣娘本来就得双手细腻,俺天天下地手早就槽了,人家开门做生意当然得拣好的,不是还有醉仙楼吗?鱼儿,咱去醉仙楼吧?” 站在一旁本不欲上前的春桃听了这话忙反应了过来,跟着走上前:“是啊鱼儿,这都过了晌午了,咱要不先去看看?” 咸鱼儿正想说的就是这事儿,见她们提起便道:“两位嫂子,醉仙楼恐怕是去不了了。” 一听这话,二人立马变了脸色,玲儿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不过却也没说什么,春桃却是扯了扯唇:“咋了鱼儿?你莫不是不想让俺们去吧?” “嫂子说的这是哪里话?醉仙楼易了主,别说是去了,咱就是连人家的门都不一定摸得上,不过我既答应交给你们做法,就不会反悔,只是这生意可能就得由你们自己做了,这事儿得等回家我再教你们,只是这东西可得你们自己去买。” 一听咸鱼儿没有反悔说不教,玲儿和春桃忙舒了一口气,连道:“这是应该的。” 咸鱼儿便告诉她们该买哪些东西,等她们走了自己才拉着肖楚楚去找了书铺买了些颜料,又买了两本启蒙的三字经和百家姓塞进了包袱,肖楚楚见状问:“鱼儿,你真打算让豆芽儿念学堂?” “是啊,豆芽儿都八岁了,等过了年就九岁了,看着还跟二嫂家的狗儿一般大,所以先让他读些书起启蒙,回头给他多弄些好吃的补补。” “真亏了三嫂家娶了你这么一个媳妇儿,该别人谁也不愿意这般掏心掏肺。”肖楚楚道,咸鱼儿苦笑了一下,若不是自身那个娘家穷的揭不开锅,自己哪能被“卖”到宋家,不过一想到豆芽儿和宋祁氏,咸鱼儿竟然觉得还不错。 现在的咸鱼儿丝毫没发现她打心眼里已经将自己看做了是宋家的一份子,而不是之前那个想着如果丈夫回来了,不和她的意就和离的咸鱼儿。 第149章 万一以后出了啥事,谁再给我去找人参去? 闲话间玲儿和春桃已经买了东西回来了,一人拎了两大包,脸上倒是带了些笑意,肖楚楚拿的东西少就帮忙拎了一下,咸鱼儿自己手上本就有不少东西便没动,春桃望了一眼想把手上的面递给咸鱼儿,咸鱼儿哪里会看不出来便道:“两个胳膊疼死了,不知道到了家里还有没有力气教嫂子做面皮了,那揉面筋可费力气了。” 话落,春桃便讪讪收回了手,肖楚楚不由瞪了咸鱼儿一样,这丫头不想拎就不拎,还找借口,心中不由好笑。 几人走走停停到了村外天色已经昏了下来,天边火红火红的好看的厉害,咸鱼儿停了步子伸了个懒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见空无一人便又拎了东西继续走,肖楚楚在前头喊了一声:“鱼儿看啥呢?” “没啥,估计是跑过去一只野货。”咸鱼儿应道,缩在后面沟里的某乞丐拍了拍胸口:“幸好没发现......” 说不出来为什么,傻乞丐就想跟着那个长的好看笑起来跟花儿一样的仙女姐姐,她跟镇子里那些人不一样,看他的时候一点都不嫌弃,他喜欢...... 咸鱼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个大尾巴,回村的时候因为想要赶近路,三人就没从村里走,从外围绕了过去,所以傻乞丐跟着的时候压根就没被人发现,再加上它本就是有意跟着咸鱼儿,生怕被人看到,自然也就更加小心翼翼,所以别说感觉了,咸鱼儿那是压根儿就没发现。 到了家里咸鱼儿直接就看到院子门口一个人影趴在墙边往她院子里瞅,咸鱼儿吓了一跳,肖楚楚也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遭了贼,倒是春桃看见了喊了一声:“二叔,您趴墙上干啥?” 那人影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忙收了欲推三房院门的手,背在后头,收了脚转脸看她们笑:“呵呵回来啦?我刚刚脖子疼,转脖子呢。”说着就转了两转。 咸鱼儿似笑非笑:“二伯父可得悠着点,别转拧筋了不好调过来。” 宋广富脸上僵了僵,干笑着打哈哈,心里却在暗骂好不容易瞅着宋李氏出了门去了后院,豆芽儿那小子不放心跟了出去,自己盯了这么些天,这么大好的拿人参的机会被她们给搅和了,真是祸害。 玲儿和春桃抱着东西回了屋,肖楚楚也走了,咸鱼儿看着还在左右打转的宋广富:“二伯父进来坐坐?” 宋广富听音儿脚刚向前迈一步门就“嘭”的一声被咸鱼儿关上了,碰了一鼻子的灰,啐了一口暗骂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看到宋田氏,应该是回娘家没回来,宋广富心里被咸鱼儿屋里剩的半根人参挠心挠肺的吊着,吃了几口饭就道:“三侄媳妇儿,你屋里不是还剩半根人参吗?这不吃也浪费的慌,你咋不拿出来给大家熬汤喝?” 正在吃饭的宋广田闻声也抬了头看向咸鱼儿,一双眼睛定也不定,似乎也是这个意思,咸鱼儿心道怪不得傍晚的时候趴她院墙,感情是想着那半根人参呢。 想着,咸鱼儿无辜道:“二伯父,这人参不是我不愿意拿,我娘就指着那半根人参续命呢,现在拿出来了,万一以后出了啥事,谁再给我去找人参去?再说了,大家没病没灾的,吃那东西会虚不受补反受其害的,大伯父您说对不对?” 第150章 打死你个进院的小贼! 宋广田虽然对那半根人参也有些想法,但最终还是没有开那个口,觉得咸鱼儿说的却也没错,虽是好东西,但毕竟是三房自己弄来的,而且还是为了给宋祁氏吊命用的,自家没病没灾,用那东西确实没什么用。 想着宋广田便瞧了一眼宋广富,又望了望两个儿媳妇问道:“今天去镇子里咋样了?” 玲儿和春桃相护看了一眼,脸色有些红,毕竟锦绣坊那事儿还挺糟心的,但也确实不是三弟妹不让她们弄,那些绢布都脆的跟朵娇花儿似的,自个儿手又糙,沾一下就勾了丝,这根本就没法动手去绣,所以便红着脸把事儿说了。 宋广田虽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毕竟都是农户人,手生的细腻的人基本上很少,便没说什么,好在虽然醉仙楼关了门,她们自己在镇子上摆个小摊食也是可以的。 宋广富和宋李氏这个瞅瞅那个看看,而后相护对视了一眼,宋李氏笑笑道:“鱼儿这是要教两个侄媳妇儿做生意?” “教倒算不上,只是把东西交给两个嫂子,生意还得她们自己做。”咸鱼儿吃完最后一口饭道,宋李氏转悠转悠眼珠子笑了起来:“那俺也跟着学学呗?到时候还能一起去镇上帮帮忙。” 抬眼看了她一眼咸鱼儿也没说不同意:“二伯母想学那就在一边看着吧,做法我只教一次,后面的就需要你们自己学了。” 咸鱼儿将碗收进了厨房洗了而后便先回了院子看宋祁氏吃好了没有,见她收了碗筷在那洗便顺手接了过来撸了袖子给洗了。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春桃在外面喊她了,宋祁氏忙接了手:“你快去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将手擦干,咸鱼儿这才出去了,到了灶房见上面已经放好了面,玲儿站在一边搓着手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宋李氏老早就等在一边了,两只眼眨也不眨的看着。 咸鱼儿没说什么直接上手就做,玲儿和春桃宋李氏眼也不眨的看着,生怕落掉一点步骤,期间肖楚楚觉得好奇来看了几次,而后便回了屋,几个孩子也在院子里玩耍了一阵等到月亮挂到正中央才纷纷捂着眼睛打着哈欠回去睡了。 一弄便是深夜,见她们都记住了,咸鱼儿这才洗了手回了院子。 院外似乎有什么声音,咸鱼儿皱了下眉听到一声猫叫这才舒展了开来回了屋。 “扑通”一声,咸鱼儿一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懵了一阵才清醒过来,透过窗看到外面还泛着黑色,耳边却早已响起鸡鸣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听到了什么声音,打了个哈欠便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起了身。 屋子里黑漆漆的,索性也没什么家什走起路来倒是畅通无阻,去了宋祁氏那屋见她们睡得正香笑了笑,扯了被子给他们盖好,这才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继续睡。 “哎哟。” 一声听不分明的痛呼声响起,而后又消失无踪,惊了咸鱼儿一跳,打哈欠的手一僵,眸子里刚醒的迷蒙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意。 难道是院子里进人了? 咸鱼儿心中疑道,见门上抵着木棍忙抽了过来握在手里,小心的扒开一道门缝往外看,果然见到月下墙角边有一道长影闪烁,心中一惊忙握紧了手中的棍子悄悄开了门走了出去。 索性那人一直低着头似乎在看着什么,压根没有感觉到咸鱼儿的靠近,咸鱼儿本就存了心要拿棍子打他,见那人听了音欲抬头,忙快跑几步挥手便打: “打死你个进院的小贼!” 话落,咸鱼儿耳边似乎又听到另一道“噗通”声,像是人摔倒的声音,心中一惊,难不成这人还有同伙? 心中这样想着,咸鱼儿下手也就更加狠了,那人很高,此时正弯着腰双手挥舞着使劲阻挡咸鱼儿的棍子,口中吞吐着有些囫囵,似乎在说着什么,咸鱼儿闭着眼一通乱砸,那人似是被打的疼了,直接就握住了咸鱼儿手中的棍子,咸鱼儿使劲抽也抽不出来,懵在那里。 早知道她就不起来了,干脆让这贼把东西偷了算了,这样还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在自个儿院子里咸鱼儿不敢叫人,因为为了防宋广富,咸鱼儿晚上都是把院门给插上的,此时若是叫人首先惊起来的就是豆芽儿和宋祁氏,宋祁氏身子薄弱,豆芽儿又年龄小,两个老弱哪里会是这贼人的对手?将他们惊起来只会害了他们。 咸鱼儿想着更加不敢叫人了,抬头只看到那高她一头的阴影咬了牙低声道:“阁下若想取钱财,拿了就是,只求千万别伤人性命。” 那人似乎愣了阵,咸鱼儿只感受到自己握着棍子的手似乎被人捏了捏,一愣,脸色瞬间热了起来。 混账,这贼人竟还是个登徒子! “......姐姐,我疼......” 心中愤懑间,咸鱼儿只听到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再看这人身高,僵了阵,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那人脸上像是擦了锅底灰般,只留一双眼睛晶亮有神的看着她,咸鱼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试探道:“......傻乞丐?” 虽然有些不乐意咸鱼儿叫他傻乞丐,但傻乞丐还是咧了嘴“嘿嘿”笑了,一听这傻笑,咸鱼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恼怒,翻了个白眼,用力将被握在傻乞丐手里的棍子抽了出来。 傻乞丐扁了嘴,想说什么没说,咸鱼儿还没待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鱼儿,你跟谁在院子里呢?” 身子一僵,咸鱼儿忙想让傻乞丐藏在自己身后,但傻乞丐个头本就高,哪里是说藏就能藏起来的,更何况院子里本就干净的什么都没有,此刻在月光下宋祁氏更是一眼看了个清清楚楚。 得不到回答,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大晚上的咸鱼儿怎么可能还会跟人说话?倒抽一口冷气,宋祁氏惊道:“......鱼,鱼儿?” 咸鱼儿知道宋祁氏想必也是将这傻乞丐当贼子了,虽然很想问清楚傻乞丐怎么会找到这,但为了不让宋祁氏多想,咸鱼儿忙就欲跟她解释,却见宋祁氏眉头忽然皱起,看着傻乞丐盯了半晌,而后竟忽的跑了过来,直接就抓起了他的两臂,颤抖着声音道:“......然......然儿?” 然儿? 咸鱼儿也懵了,偏脸看到宋祁氏眸子浸湿,泪眼婆娑的盯着傻乞丐,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这眼睛,这鼻子,是了是了,是我儿没错,我的儿啊——” 宋祁氏直接抱着傻乞丐哭了起来,这一哭直接把傻乞丐吓到了,僵愣在原地想推却又似是在想些什么,扁着嘴低头看着宋祁氏,抬手在她背上拍了拍,这一怕宋祁氏哭的更厉害了,咸鱼儿听得心里都酸的厉害。 宋祁氏的哭声本就出现的突然,又持续了好长时间,距离三房最近的二房自然早就听见了,宋广富刚掀开被窝钻了进去就被宋李氏推了出来,脸上有些着恼:“你推俺干啥?” 第151章 媳妇儿...... “你听,三房是不是有人在哭?”宋李氏瞪了他一眼才道。 宋广富刚去爬了三房的墙没如意还摔了一跤,此刻哪里有那个心思去听只道:“能有啥音您听错了吧?”说罢就欲上床睡觉。 宋李氏抬脚将他踢了下去,自己起身披了个衣服出了门去听,果然听到有人在哭,眼睛一亮忙捣了捣不情不愿被她拉出来的宋广富:“你听听,还真有人在哭。” 宋广富这么一听果然还真有,自己之前本来准备爬三房的墙的,但是谁知道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疼的自己抽了一冷子,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心里有些慌便又缩回了墙角就没再注意,此时哪里会知道这哭声是因为什么? 宋李氏仔细听了听:“这声音好像是三弟妹的?这大晚上的嚎什么呢?”好奇归好奇,宋李氏却是没那个心思要去看看的,宋广富一听是宋祁氏的声音,眼睛一亮,忙就要去敲三房的院门,被宋李氏揪着耳朵拉回了屋子。 肖楚楚和宋广民也听见了,忙起身披了衣服就去了三房的院子,咸鱼儿听见有人敲门忙去给开了门,见肖楚楚二人只披了外衣明显是醒了后匆匆就过来了,心里一暖,连将二人引进了院子。 进了院二人才看到宋祁氏抱着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在哭,心中皆是一愣,在看清那人蒙了灰的长相时,宋广民犹疑道:“大......大郎?” 哭了一阵宋祁氏才止了泪,擦着眼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道:“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好好好,回来好,回来好啊。”喜极的宋祁氏压根就没发现自己儿子的异样,咸鱼儿却是心中震了震:这傻乞丐竟然是她的夫婿,宋大郎? 不同于咸鱼儿的震惊以及宋祁氏的极喜,宋广民开心过后却是反应了过来,这大郎都半天了也不说话,一直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的倒跟个呆子似的这是怎么回事? 想着,宋广民忙冲宋祁氏道:“三嫂,大郎大晚上的回来怕是累了,你快些让侄媳妇儿给他端了水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听了这话,宋祁氏这才反应过来,大晚上的确实不好再在院子里站着,忙就让咸鱼儿去接了水给他洗脸,傻乞丐就这么默默变成了宋大郎,咸鱼儿心中有些恍惚,看着傻乞丐盯着她转来转去的眼,心中便是一阵郁结。 这人真是......傻得够可以了。 傻乞丐自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宋大郎,不对,而是就是宋大郎,因为在咸鱼儿给他把脸洗干净后,宋祁氏看着那张熟悉到睡觉都能忆起来的脸,眼里的泪再次泛了起来,摸着他的脸泣道:“瘦了,也黑了......” 宋广民敛着眉看着这个跟自己年纪没差多少的侄儿,神情有些痛惜,宋祁氏自然没发现宋大郎的不同,心里有很多话想问,但见自家儿子一双眼睛一直跟着儿媳妇跑,便没再说什么,只笑道:“这孩子,这是你媳妇儿,你以后要好生待她。” “......媳妇儿......”宋大郎咧了嘴笑着重复了一遍,宋祁氏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一沉,犹疑的看了他一阵,初时的惊喜与激动褪去,这才发现自家儿子似乎有些不同,这副模样跟个痴儿无益。 肖楚楚怕宋祁氏多想,忙冲咸鱼儿道:“鱼儿我先送三嫂去休息,你给他收拾好就快些去睡吧。”说着便劝着宋祁氏回了房。 宋祁氏一步三回头,眼里带着不舍,生怕第二天起来就看不见人了,愣是被肖楚楚给劝回了屋。 等到肖楚楚跟宋广民都回了屋,咸鱼儿才仔细去望自己这个丈夫,刚看清那张脸时的惊艳已经褪去,此时完全就是审视。 怪不得之前豆芽儿之前一直说宋大郎长的好看,她还以为是豆芽儿对兄长的盲目崇拜,此时见了却不得不说一句,这宋大郎果然长的人模人样。 宋大郎身高八尺有余,自己站在他跟前才到他胸口上下巴下面一点,脸型很长,眉毛上扬且很浓密,那双眼清澈的宛若泉水,眸子里黑白分明,鼻梁很高,中间连一点起节都没有,唇厚度适中,肤色有些黑,但皮肤上却没有一点杂质。 即便此刻的宋大郎头发乱糟糟的且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没错,气质,咸鱼儿不得不捂着脸承认这男人的气质比她一个女人还要好,他那张脸看起来很好看,甚至有些寡淡,寡淡的像是禁欲系般的漫画人物一般。 但是—— 咸鱼儿看了看忽然裂了嘴露出一口大白眼,瞬间冲破那禁欲气息的傻子,捂着脸咸鱼儿默默道:“那啥,我给你烧些水洗洗身子。”说罢便去院子里提了水进了屋,宋大郎却手里拿着巾布垂着眸子看咸鱼儿,一副无措的样子。 愣了片刻,咸鱼儿才干巴巴的问道:“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怎么用?” 好吧,这傻家伙。 咸鱼儿拿过他手里的帕子,亲自示范了一遍,见傻乞丐,不对是宋大郎还是那副愣头愣脑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咸鱼儿直接就把他的外袍扒了下来,直到露出精壮的身子。 当目光触及到宋大郎身上的沟壑时,咸鱼儿身上一僵,抬手轻轻抚了上去:“疼吗?” “不疼。”宋大郎摇了摇头,咧着嘴笑看着她,一双眼睛转也不转,咸鱼儿自然感受到他的视线了,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死命的告诫自己:他是个傻的。 宋大郎身上不仅有旧伤还有新伤,甚至有的都有些化脓,咸鱼儿看的心里一揪,忙就用巾布小心的给他弄干净,想着第二天去弄些草药给他敷一下,擦了身子让他把衣服穿了,咸鱼儿便道:“好了,快去睡一会儿吧,明儿个估计你也睡不上多长时间。” 宋大郎一听要去睡觉了,眼睛一亮,眨也不眨的看着咸鱼儿,咸鱼儿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你看我干啥?今晚你自己打地铺,不许......” 话还没说完,咸鱼儿便被宋大郎一下子扛到了肩上。,吓得咸鱼儿惊呼一声,又怕吵醒了好不容易劝回屋的宋祁氏,忙伸手捂了嘴,双脚乱踢冲宋大郎道:“你干啥?快放我下来?你跟谁学的?” 宋大郎摸摸头:“俺也不知道,就是好像记得以前说要睡觉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干。” ...... 瞪了他一眼,宋大郎见咸鱼儿有些生气忙将她放了下来,揪着衣服看她,有些无措:“媳妇儿要是不喜欢,俺以后就不这么干了。” “你别叫我媳妇儿......”咸鱼儿白了他一眼,从柜子里掏出一个被子本来想让他打地铺的,一想还是算了吧,万一明天宋祁氏起来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往心里去,干脆跟他分个被子,想着便将床铺好了,宋大郎跟自己心心念念的仙女姐姐上了床盖了被子,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 反正这一晚上咸鱼儿是第一次没睡好觉。 第152章 那清然哥不是和住在村后边的傻子一样? 第二天一早,果然宋祁氏就过来叫门了,咸鱼儿早已提前叫醒宋大郎,并交代了他见了宋祁氏和豆芽儿要怎么叫,又跟他一一练习了一遍,这才放心让他把脸洗了,然后自个先出去给宋祁氏做好思想准备。 半直言半婉转的,咸鱼儿跟宋祁氏讲清楚了宋大郎伤了脑子的事情,宋祁氏一听果然就要抹眼泪,咸鱼儿忙劝她:“娘,咱家里就你一个长辈,你要是不给我们撑着,你让我和豆芽儿咋办?他只是伤了脑子,不会一辈子这样的。” 咸鱼儿不是医生,她也不知道宋大郎这傻病什么时候能好,但眼下先把宋祁氏忽悠住再说以后的事,反正只要她能接受了,接触久了心情就会好些。 宋祁氏也知道儿媳妇说的对,现在只要儿子回来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而且自己儿子只是暂时傻的,不会一直都这样。 见安抚住了宋祁氏,咸鱼儿这才舒了口气,带着她和豆芽儿进了屋,豆芽儿本就安耐不住自己想见大哥的心思了,此时进了屋目光触及到那道熟悉的影子,口中喊着“大哥”二字就奔了上去。 宋大郎虽然有些不解这个半大的小子怎么见着自己就双眼冒光,但想到“媳妇儿”之前交代好的话便没表现出抗拒,而且打心底里,他就不是很讨厌眼前这个露着一口小白牙,昂着脑袋,眼睛发亮盯着他的小孩儿。 一把举起了豆芽儿,宋大郎还将他抛了两抛,吓得咸鱼儿忙要伸手去接,宋祁氏看的眼睛发酸,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豆芽儿高兴的不行,抱着宋大郎的脖子就不放。 宋祁氏见豆芽儿闹腾了一会,忙道:“豆芽儿,快下来,别累着你大哥。” “俺不累。”宋大郎咧嘴就笑,咸鱼儿知道他身上还有伤口没好,瞪了他一眼:“想玩回头再玩吧,娘,等会儿还得带他去大伯父那里呢。” 宋大郎回来的事肯定得和大房吱个声儿,宋祁氏自然也明白,忙点了点头,咸鱼儿见她两眼戚戚的看着宋大郎,明白她在想什么,忙冲宋大郎使了个眼色,跟他比了比唇。 挠挠头,宋大郎起先还没明白自家这个忽然变成自己媳妇儿的仙女姐姐是要做什么,只眼睛亮瞪瞪的看她,咸鱼儿好险没把“白痴”二字骂出来,过了片刻宋大郎才恍悟过来是啥意思,忙冲宋祁氏喊了声“娘”。 果然,宋祁氏一听眼里立马泪眼婆娑,颤抖着说了好几声“好”,等宋祁氏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心情平复下来,这才带着宋大郎往堂屋去。 宋广富一早就知道了宋大郎回来了的消息,所以自然早就和肖楚楚夫妇坐在了堂上等着,宋李氏打着哈欠和宋广富坐在一边,玲儿和春桃在灶房里忙乎一家人的早餐,几个孩子在另一边的桌子上坐着,等三房一家进来了这才看向他们。 宋祁氏进了门,就对宋广富行了个礼,宋广富知道这三弟妹向来这样惯了,之前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虽然没了记忆,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肖楚楚和宋广民看到她身后跟着的宋大郎,眼里别提有多激动了,就差跑上去熊抱一番。 宋广田也是看着这个一心以为不会再回来的侄子而满眼复杂,宋祁氏让宋大郎上前给宋广田磕头,宋大郎看了看咸鱼儿,见她点头便上前磕了,宋广田颤抖着着手,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宋李氏和宋广富自看到宋大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脸色就很不好,双双对视了一眼宋李氏扯嘴笑了起来:“我说昨晚上怎么有动静,还以为院子里进了贼,原来是大郎回来了,三弟妹,这下好了,你也不用整日里为他担心了。 话虽然不中听,但宋祁氏就当自个没听见,笑笑说了句“是啊”。 宋李氏自觉早就对三房烦到了骨子里,自然也就不会放过神情异样的宋大郎,左瞅右瞅瞅了一遍才皱着眉道:“这大郎的脑子莫不是傻了吧?怎么光知道咧嘴笑不叫人?” 宋祁氏脸色僵了僵,咸鱼儿看着宋李氏那张似笑非笑的嘴脸,真心觉得这人是不是心里有问题,感情别人不好受她就特舒坦。 偏苗儿跟她娘又是一条心,此时更是“呀”了一声道:“大伯父,那清然哥不是和住在村后边的傻子一样?” “你才是傻子!俺哥才不是!”豆芽儿最烦二伯母家的两个姐姐,说话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坦,此时见那苗儿诋毁自家哥哥,保护者般站在了自家哥哥身前,瞪着眼看着苗儿。 苗儿撇撇嘴:“你说是就是了?哪个傻,人不会长眼睛看啊?” “都少说两句。”宋广田看了一眼噘着嘴板着脸的苗儿,宋广富转了转眼珠子:“大哥,这大郎既然回来了那就是好事,回头跟里正那边说一声,咱家正好添了一口人,回头跟族里在要一块地呗。” 宋广田听了心中一动,当时族里说宋大郎去当了兵,家里少一口人,这地也就给收回去了一亩,现在宋大郎回来了,这地自然也是该要回来的,想着,头一次冲着自己不靠谱的弟弟点了点头:“没错,回头我就去里正家走一趟,然后去族里说说。” 咸鱼儿蹙了下眉,这些人人回来不说些别的,反而惦记着一亩地,真是,不过倒也不好说什么,一家人吃了早饭,咸鱼儿便也出去了,宋大郎一见她要出去,忙不迭就跟了上去。 宋祁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儿子虽然有些傻兮兮的,但是知道念着媳妇儿就好,之前她还担心自己私自给儿子配了这门亲事会让他不喜,这下好了,自己也不用但心了。 咸鱼儿见宋大郎跟屁虫似的跟了过来有些没好气道:“你在家里陪着娘,我等会儿就回来。” “三嫂,清然哥想跟着你就让他跟着呗,不会是见他傻,心里不乐意吧?”苗儿靠在墙根儿看着这一幕道,哼,她就看看这个咸鱼儿能装多久。 宋祁氏脸色一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咸鱼儿却听音理也不理,只抬手摸了摸宋大郎的脸道:“算了,家里老是有狗叫声,你既然不喜欢那狗,那就跟我一起去吧。” “嗯嗯,俺最讨厌狗了。”一听咸鱼儿要带他一起,宋大郎忙开心的点了头,苗儿见咸鱼儿骂自己,脸色一耷:“咸鱼儿,你骂谁狗呢?” “谁应骂谁,略略略。”豆芽儿冲苗儿做了个鬼脸,一手拉着一个就拉着咸鱼儿二人出了门,苗儿气的抬手指着他们的背影,跺了跺脚回了屋。 宋李氏见她气哼哼的问道:“咋啦这是?” “还不是那个贱蹄子!”苗儿哼了一声,而后眼睛一转,忙跑到;了宋李氏跟前坐下,抱着她的胳膊道:“娘,咱啥时候把咸鱼儿给卖了?” 第153章 窑子里啥不多,就是迷药少不了 “你胡说啥呢?”宋李氏敲了她脑袋一下,忙神色慌张的往外看了看,见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转眼瞪了她一眼,偏脸看了看自家男人。 麦儿站在一边眉头皱着不发一言,宋李氏低声道:“这话你给俺小声点儿说,要是被人听见了小心俺剥了你的皮。” 宋李氏话说的狠,苗儿却一点不怕,笑嘻嘻的腆着脸上去偎着她:“哎哟娘,怕啥,咱屋里又没别人,讲个话还怕人知道?反正俺看那咸鱼儿早就不顺眼了,你跟爹到底啥时候打算把她弄出去?自从她来了咱家,咱家就没一天顺心的。” “这事儿你擎等着看吧,就算三房那个儿子回来了也不顶用,更何况这脑袋都是个傻的。”指了指苗儿的脑袋宋李氏嗤笑道。 想着宋李氏琢磨上了心头,宋广富支着耳朵本是听她娘俩说着话,见宋李氏忽然把眼睛转向了他,愣了一下,而后便听宋李氏凑近他跟前出着主意。 宋广富听得眼睛一亮,拍了拍大腿:“这事儿好办,窑子里啥不多,就是迷药少不了,俺回头弄些去。” 心里一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直接就把“窑子”二字吐了出来,宋李氏听了个正着,脸色一寒:“你说啥?” “额,嘿嘿没说啥没说啥,那啥俺出去找人弄一点回来。”宋广富脸色一僵,打了个哈哈,忙跑了出去,还差点栽了一愣子,宋李氏啐了一口,心里暗道要不是早些年跟他生米煮成熟饭了说什么也不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 苗儿见自家爹娘都商量好了,心里也乐得慌,那双还显稚嫩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寒气。 麦儿虽然觉得这样做不对,但是毕竟是自己爹娘姐姐打算好的,更何况是那个咸鱼儿先跟自己家不对付,也怪不得他们。 到了晌午院外才响起宋田氏粗咧咧的大嗓门声,其中还夹杂着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音色里似乎夹杂着对宋田氏的无奈。 “娘,您说话小声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跟人吵架呢。” “咋啦?说话还不让俺说啦?俺说你咋这出了一趟门说话变得细声细气的?” “哎哟娘,你说啥呢?俺不向来这样吗。”那女声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恼才冲着宋田氏道,但声音里却带了一丝女儿家的娇气。 宋田氏看着自己女儿这副子娇态,心里也乐了便道:“这十里八村的还真没见着俺家芙儿长的好看的女娃。” “呵。”屋里的宋李氏听着宋田氏自卖自夸的声音,掩饰不住脸上的鄙视,冷笑了一声,苗儿也皱了皱眉:“娘,堂姐还真回来了,她那娘家姥姥怎么舍得放她回来的,以后肯定没俺和麦儿的好日子了。” “你跟麦儿争气点,找个有钱的老爷,还怕压不过你堂姐去?”宋李氏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脸道。 苗儿麦儿脸色一红,但心里那点小九九终是跳了出来,要是她以后能跟那个王夫人一样穿金戴银就好了。 今儿个宋广田也没怎么下地干活,因着宋大郎回来了,一早便去了里正家,又拉着他去了族里将之前族里收回的一块地要了回来,族里一听宋大郎回来了,自然也是高兴的紧,要论宋家后生里,自然数宋家大郎较为出挑,要模样有模样,还尊敬长辈,如果不是几年前征兵,这会子怕是孩子都有几个了。 所以宋广田这么一说,族里也就同意把地再给他一亩,处理好了这事,族里的太爷便跟着里正和宋广田去了宋家。 村里人早就看见宋大郎回来了,一早便见着咸鱼儿和豆芽儿携着宋大郎往村里的张欣元家去了,乡里乡亲的自然早就上前搭了话,所以对于宋大郎忽然傻了的消息自然也是传了个遍,一时间众人不胜唏嘘,又有人拍着胸脯暗自庆幸,幸好当初没让媒人保媒。 而咸鱼儿一路也是收获了不少或同情或善意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咸鱼儿哪里会不知道人的心理,你好时他心中嫉妒,你不好时心理就平衡,不过也有大部分人心地是好的,就算看见宋大郎傻了,也不会说什么,就比如那个大成家的禾姐儿。 禾姐儿跟咸鱼儿也算熟了,所以听了音便跑去张新元家找了咸鱼儿,一番安慰疏通下来,咸鱼儿自己倒没觉得什么,反而禾姐儿先红了眼眶,又怕惹的咸鱼儿烦心,忍着说了两句“以后有啥事儿就跟俺说,俺虽然帮不上啥忙,但是有人说个知心底儿的话也是好的”,说完了似乎怕家里人急便又匆匆回了家。 张婶子见状叹了口气道:“这禾姐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可惜了嫁给李大成那个男人。” 禾姐儿的事儿咸鱼儿是知道的,李大成的情况跟秦嫂子那一家比较相似,早年没了父母,但李大成是个脾气暴躁的,不顺心就找禾姐儿的麻烦,禾姐儿性子又软弱,向来逆来顺受,不管受了啥委屈也往心里吞,现在家里又多了个瘸腿的小叔子,那日子别提多艰难了。 咸鱼儿心中也对她很是同情,但现在她想帮也有心无力。 这边说着话,那边宋大郎已经穿好了衣服出来了,张新元跟在后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咸鱼儿:“这是创伤药,你隔个两三天就给他涂抹一次,别碰水,也不要干啥力气活,别回头扯裂了伤口就麻烦了。” “我记住了叔。”咸鱼儿接过谢了一番,从怀里掏了些钱欲给张新元,被张新元推了回去:“行了,你家能有几个钱,这大郎现在又这样,这钱你先留着回头别有急用。” “是啊,你叔说的是,这赶着晌午了先带大郎回吧,说不定家里有人上门了呢。”张婶子笑笑道,咸鱼儿哪能看不见张婶子脸上笑的牵强,只把那钱往张婶子手里一塞道:“没事,我们麻烦张叔张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的要钱你们也没收,这次怎么着也得给你们,虽然钱不多,但是你们先收着,不够我以后再给你们,叔婶,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咸鱼儿说着就拉着豆芽儿和宋大郎往家去了,张婶子想说啥没说出口,张新元见看不到了人影才冲着张婶子道:“你看你那脸,皮子都耷拉到地上去了,这老宋家啥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能拉扯点就拉扯点,你给人使啥脸子的?” “俺啥时候给人使脸子了?”张婶子白了他一眼,数了数手里的钱?:“哟,这还二十文钱呢。” “咋给了这么多?不成,你赶快给人送去。”张新元一听有二十文钱,忙放下了药罐子就催着张婶子送回去,张婶子把钱往怀里一收:“你送回去人家也不见得收,她下次来看病你给她免了不就行了,好了,俺做饭去了。” “哎,这个钻钱眼里的娘们。”张新元看她急匆匆避开的背影骂了一句。 第154章 多大的人了,连点家务也不做 回了家,还没到院子口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果然,院子里满满登登的人,正围在一起说着话,宋祁氏也少有的站在了人群里,跟众人说道着什么,不过看模样似乎是听得比较多些。 宋祁氏脸上红润润的,兴许是儿子回来了的原因,心情好了身体也就跟着好了,咸鱼儿见状心里也欢喜,豆芽儿喊了一声“娘”便拉着哥哥嫂子进了院子。 宋大郎还有些不习惯,傻笑着看看众人又看看自家媳妇儿,对上人群里殷殷切切看着自己的宋祁氏,也跟着豆芽儿咧嘴喊了一声“娘”,倒是把宋祁氏喊得红了眼。 村里人一听也跟着哄笑了起来,不过倒没有恶意,只冲宋祁氏道:“宋家妹子,你这下有福气了,媳妇儿是个能干的,儿子也回来了,这以后擎等着享福吧,指不定年后就能听到你家喜讯传出来,哈哈。”说着便笑了起来。 宋祁氏弯了唇:“嫂子吉言,要是真有喜事那可得头一个让你知道了。” “哎哟这哪成,那还不得你先知道俺们才知道啊,不过说真的,大郎要模样有模样,鱼儿也俊俏,这以后不论小子丫头肯定得比那画上的童儿还好看呢。” “对了,老大家的芙儿也回来了吧?”人群里有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宋祁氏接着道:“是啊,芙儿丫头跟大嫂在灶房里忙活呢。” 咸鱼儿听宋田氏回来了,这宋大郎回来中午指不定得做一大家子的饭,自己怎么着也得进去帮个忙,便忙道:“娘,那我去屋里给大伯母搭把手吧,婶子你们先聊着啊。” “哎,好勒。”妇人都应了一声,摆手让她去忙,转脸对宋祁氏道:“你可真好福气,换来这么一个勤快的儿媳妇,大郎看模样也粘的慌,俺家那个别说搭把手了,不气你就好了。” “什么换不换的,鱼儿是俺家娶回来的,嫂子,您可别再说这话了,平白让人听了伤心。”宋祁氏蹙了下眉道,咸鱼儿听了个正着,又听豆芽儿也嚷道:“就是婶子,俺嫂子是俺家娶回来的,不是换回来的。” 心中一暖,咸鱼儿便欲进灶房,看到堂屋坐着几个人,正是里正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和宋广田宋广民说着话,见他们走过来都望了过去。 想了想,咸鱼儿拉着宋大郎进了堂屋,先给宋广田宋广民和里正见了礼,宋大郎虽然脑子有些傻乎乎的,但见咸鱼儿这样做,也有样学样一一跟着叫了。 宋广田知道咸鱼儿跟族里老太爷没怎么接触过,便跟着介绍了一下:“这是族里的老太爷,按辈分你们得喊他一声叔姥爷。” “叔姥爷。”咸鱼儿忙唤了一声,宋大郎低头看了看媳妇儿也跟着唤了一声。 那老太爷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笑了:“是个好后生啊。”可惜了,伤了脑子。后半句那老太爷没说出来,只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和宋广田说话去了,毕竟宋大郎脑子不清楚,聊什么他也不插话,咸鱼儿见没她什么事,说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宋大郎紧跟着走了出去。 进了灶房,肖楚楚正跟着忙乎着,听音儿抬头看了过来:“哟,你俩这黏糊今儿,男人可不兴进灶房的。” 肖楚楚揶揄的说着,咸鱼儿这才发现宋大郎也跟在后头走了进来,忙低声道:“你进来干啥?要不你先去跟豆芽儿玩会儿?” “俺不去。”宋大郎瓮声瓮气讲了一句,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是可能因为脑子的问题,所以有时候讲话有些憨气。 见他不乐意,咸鱼儿也没说什么,宋田氏身边的额年轻女子倒是开了口:“三嫂,清然哥。” 那丫头十五六岁的样子,圆脸,长的很清秀,跟宋田氏倒是有些像,只是那双眼睛很清澈,看人让人觉得很舒服,嘴角挂着笑不像宋李氏那样有些假,说话轻声细语的,和宋田氏简直就是两个模样,咸鱼儿看着倒是觉得这小丫头跟宋田氏不像,不过与自己的婆婆倒是有几分相似,这说的不是长相,而是行为举止。 咸鱼儿是不知道宋大郎的大名的,只听麦儿叫过他清然哥,这丫头也叫他清然哥,难不成这宋大郎叫宋清然?如果是这样,那这名字倒还不错,挺好听的,比宋大郎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好听到不行。 实际上早先豆芽儿就跟咸鱼儿提过一次,只是她没在意罢了。 宋田氏瞥了他们一眼,难得的没说什么,只是让打下手的芙儿往旁边去了去,给咸鱼儿留了空,让她帮忙。 咸鱼儿也不矫情直接就上了手,玲儿和春桃去了镇上喊常春常青去了,此时也该回来了,宋田氏便差着芙儿去村头望了望,果然见到两个大男人怀里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往家里赶,见了芙儿还好一番惊讶:“芙儿,你啥时候回来的?” “早上刚回来的,哥,你俩先回去吧,就这么点路你把杏儿给我抱着,林子姑姑牵着你走啊。”说着接过宋常青怀里的杏儿,又拉了林子往回走。 宋常春和宋常青得了空便先往家里去了,玲儿和春桃也累的不行,倒也没矫情,让芙儿帮着带了孩子一起往家去。 宋常青已经和宋常春拉着宋清然说上了话,但大多都是他俩在说,宋清然脸上带着笑听着。 宋常青一掌拍向他的肩头,只觉得手下的肉很厚实:“大郎,你这一趟出去倒是练得结实了不少,咋样,军营里生活比咱这里如何?” 宋清然哪里会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脑子里有那么一些片段闪过,但终究接不上话,倒是宋常春捣了捣弟弟:“说啥呢,大郎估计都忘了吗,等以后想起来再说也不迟。” “嘿嘿,俺忘了。”挠了挠脑袋,宋常青才想起来路上自家婆娘说的话,这见了大郎一时激动就忘了忌口,索性宋清然本就糊里糊涂的倒也不在意,一个听着,两个说着,气氛倒是很好。 院子里一大堆的人,宋李氏也不好一直缩在屋子里不出来,苗儿麦儿也坐在院子里闲聊天,宋李氏则拉着熟识的人说着话,时不时看一眼笑的傻里傻气的宋清然。 宋田氏正端了菜进屋子,众人见宋家要吃饭了,想着自己也该回去了,便连连说了几声就回家了,宋田氏看着苗儿麦儿坐一边闲聊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苗儿,你俩坐那干啥呢?去灶房帮忙把饭弄出来!” “多大的人了,连点家务也不做。”宋田氏嘀咕着把饭端进了屋子。 苗儿听了个正着,冲她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等她以后找了有钱人家,看这个大伯母还小瞧她不。 第155章 二伯父以后给你找一个,保准长的跟那葱花似的白净 中午一大家子人都坐齐了,当然除了宋广富之外,众人似乎也习惯了,只是正该动筷子的时候宋广富急急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汗涔涔的,宋李氏忙去院子里拿了巾布给他擦脸。 老太爷见状忍不住搁了筷子:“老二,你这是干啥去了?弄得风尘仆仆的。” 宋广富瞧了一眼咸鱼儿,见她也望了过来,眼睛一跳,忙收了目光,笑道:“没事儿三叔公,哎你们快动筷子吃啊,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宋广富对上咸鱼儿的目光,心里心虚,自然不敢说自个儿去了哪,不过众人却是心知肚明的。 老太爷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这做人就该有做人的样子,尤其还是身为长辈的,就该给小辈做个榜样出来,别成天瞒天过海的想着玩。” 席上除了大人还有小辈,那老太爷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继续,说多了让小辈听了也不好,见他点头称是便转了话音:“这狗儿和豆芽儿今年也不小了吧?” “是啊,这豆芽儿来年也九岁了,狗儿也快六岁了,家里的孩子见天儿的长,叔公家的没记错的话也跟豆芽儿同岁吧?”宋广田接过话音道。 “是啊,这跟个庄稼似的,一个没注意就长大不少,对了,来年这俩小子可准备让他们读私塾?”老太爷心里一直想着让族里出个秀才出来,宋广田也是知道的,这边还没搭话,宋田氏已经开了口: “三叔公,这狗儿来年打了春定是要读学堂的,这读书也要银子,咱都是穷苦人家,哪里有那么多钱供几个孩子读书?所以俺琢磨着倒时候各家出一点儿让狗子去,反正都是一家人,狗子要是读好了,大家伙都跟着沾光。” 宋广田眉头皱了一下,瞥了一眼咸鱼儿,咸鱼儿吃着饭似无所觉,宋李氏本有些幸灾乐祸,但听了自家也要出钱便有些不满宋田氏的说法,凭啥她大房的孙子念学堂还得让他家出钱,每个月本来就已经给她不少钱了,便道:“大嫂,这狗子念学堂是正事儿,俺不该挑理儿,这银钱每个月俺也都交给你了,身上本来就没多少钱了......” “二弟妹,你这话可就不中听了,你给俺的钱俺可没见着,你这每个月光吃饭也吃了不少粮食了,俺可问你要钱了?”宋田氏白了她一眼。 “那话也不能这样说啊大嫂,俺这啥情况你也不是看不到......” “啥情况?啥情况?”宋田氏接过儿媳妇盛好的饭看着宋李氏:“三房弟妹身子不好少给点俺都不说,你这又没小子,老二找个活儿一个月也能得些银钱,这给狗儿上学堂,以后出人头地了,你二房也沾光,咋的,还想坐享其成,一毛不拔啊?” “老大家的话虽然糙,但也是这个理儿,都是一个族里的,能拿点就拿点,你们又是亲近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以后狗儿小子要是有出息了,大家伙儿都跟着沾光,但这是你家的家事儿,我这老头子就不多说啥了,我今儿个来就是看看大郎,咱不说这些,来来来,快吃饭。” “三叔公说的是。”宋广田看了一眼宋田氏让她忌口,宋田氏嘟囔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一顿饭下来咸鱼儿除了偶尔跟那老太爷说说话,其他的不涉及到自己的事倒是听了就过。 “侄孙媳妇儿。”老太爷搁了筷子擦了嘴,一双老态的眸子看向咸鱼儿,里面满是和蔼,咸鱼儿听音儿没反应过来是叫自己的,宋祁氏见她没反应,拿胳膊捣了捣她,咸鱼儿这才恍悟这是在叫自己呢。 “叔姥爷您说。”咸鱼儿搁了筷子,正襟危坐的看着他,老太爷打量了她一番,脸上的笑更祥和了:“是个精神的女娃,你家的事我也听了些,你是个好的,大郎如今既然回来了,你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只管好生与他过日子,要是得了什么委屈,只管找叔姥爷,叔姥爷给你做主。” 老太爷说罢,又偏了脸看向咧着嘴傻笑的宋清然叹了口气:“可惜了,宋家就这么一个有前途的苗子,要不是当了兵,如今怕也是个秀才了,唉,这都是命啊,侄媳,你以后可要多保重身子,家里还有个小的要你照顾。” “哎,侄媳知道。”宋祁氏应了一声,她这辈子没有别的想法,只想一家人和和乐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等到了地下,她也有脸去见宋老三。 这一顿饭整整吃了一个下午,许是老太爷觉得宋家三房不容易,又稍吃了些许酒便有些醉醺醺的,拉着宋家的人多说了些话,话语间不少数落二房不是个东西,听得宋广富和宋李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但碍于他是长辈,又不敢反驳,那脸色别提多精彩了。 闲聊了一个下午,天色早已黑透,这午饭也就做着晚饭吃了,宋广田见天色不早起身送老太爷回了家,芙儿倒是懂事的捡拾碗筷,咸鱼儿见状忙起身帮忙,二人好巧不巧正双双拿了同一只碗,芙儿抬头冲她笑了笑:“嫂子您放着我收拾吧,清然哥刚回来,你俩没事可以在村子里走走熟悉熟悉,也消消食。” “是啊。”宋祁氏听芙儿这么一说,眼睛亮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忙就接过咸鱼儿手中的碗,推着她和宋清然往外面去:“去吧去吧,别走远,就在村外头逛逛,消了食再回来。” “娘,那俺也去消消食。”豆芽儿一听要去消食,忙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抓着宋清然的手就要跟着去,宋祁氏忙把他的手扒拉了下来,将他往怀里拉:“你大哥和嫂子出去消食,你跟着干啥?帮娘收拾东西。” “噗嗤。”看着豆芽儿急吼吼的模样,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捂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揶揄的看了一眼咸鱼儿又望了望豆芽儿:“你要是想消食,等会儿跟姐姐一起去,就别磋磨你大哥嫂子了。” 一旁的麦儿苗儿不屑的看着他们说笑,宋广富则嘿嘿笑出了声,一双眼眯着,里面似是含了贼光,看着豆芽儿:“豆芽儿要是想媳妇儿,二伯父以后给你找一个,保准长的跟那葱花似的白净。” “你可拉倒吧,还长的跟葱花一样白净,你可别祸害俺老宋家的小子,别到时候找了个败家娘们回来。” 宋田氏翻了个大白眼,正好解了宋祁氏的围,看着坐在凳子上丝毫不伸手帮忙拾掇的宋李氏以及站在一边跟没事人似的俩双胞胎,嗓门又高了一度:“咱老宋家啥都不多,就是光吃闲饭的多,老没老样,小没小相,也不知道俺做了啥孽,当了这么一个长辈,芙儿,你以后可别学娘,这找夫婿可得擦亮眼睛找,尤其是别找那些一家子懒货的男人。” 宋田氏指桑骂槐,咸鱼儿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宋祁氏忙推了推她,让他们出了门,走到院子里咸鱼儿还听到芙儿有些害羞的声音:“娘,您说啥呢,我可不嫁人,就待您身边伺候您。” 第156章 媳妇儿,这曲子真好听,俺还想听 “哎,这芙儿是个好姑娘。”出了门咸鱼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 宋清然跟在她后头听她叹气,忍不住出了声:“媳妇儿,你别叹气,你叹气俺心里不舒服。” 听了这话,咸鱼儿一愣,停了脚步回头看他,怔了一下才道:“你有啥好不舒服的?” “不知道,就是不舒服。”宋清然皱了皱眉,咸鱼儿看着他的动作,心头一动,抬手就抚了上去将他紧皱的眉眼抚开:“你这张脸不应该皱眉头。”喃喃的说了这么一句,回过神来就看到指尖下的那张脸冲着她笑的像是一湾泉。 宋清然咧着一口白牙,唇色偏粉,本是偏黑的肤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有光泽,尤其是那双眼,里面像是装了细碎的星星,咸鱼儿竟然有些抵抗不住险些被吸了进去,反应过来只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道:“幸好你是个傻的,若不然指不定得祸害多少女孩子,但是又傻的可怜,就你这张脸,要是出去行走江湖,怕是被人卖了还得替人数钱。” 咸鱼儿说着就转身往外走,村子里很静,但是家家户户的灯火倒是映的小路很清楚,咸鱼儿往村外走去,宋清然亦步亦趋,紧紧地跟着前方那道纤细的身影,等到她停了下来,在一棵树下坐着,这才忙的止住了脚在她跟前坐了下来,转头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她看:“媳妇儿,你真好看。” “噗。”咸鱼儿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偏脸瞪他:“谁是你媳妇儿,别乱叫。” “你是俺媳妇儿,娘说的,你是媳妇儿。”宋清然眨眨眼,一双睫毛长的好像蝶翼,在眼睑下形成一道阴影。 咸鱼儿白了他一眼,有些懒得理他,这男人就是个傻的,讲道理没用,宋清然以为她这是默认了,嘴巴一列,笑的更加开怀,一口一句“媳妇儿”的叫着,叫的咸鱼儿险些失控,没忍住差点抬手就打,咬咬牙想了想算了,谁让这位就是个傻的呢? 咸鱼儿好久没像过现在这般安静的坐在树下看月亮了,在前世的时候每天为了工作打拼,别说看月亮,就是连休假的心思都没有,只有努力努力更努力的工作,才能让自己充实,更何况,在那个满是钢筋水泥混凝土的世界,能看到这样又大又圆的月亮真的是难上加难。 “真好看,怪不得人都说月明星稀,星星真的是为月亮做陪衬的。”咸鱼儿看的出了神,喃喃道。 宋清然看着咸鱼儿,只觉得那白皙的侧脸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好的事物。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忍不住,咸鱼儿哼出了明月几时有的小调,宋清然听得出了神,直到咸鱼儿停了音才反应过来,忙拉着她的胳膊眼睛闪亮亮的问:“媳妇儿,这曲子真好听,俺还想听。” “听你个大头鬼。”咸鱼儿忍不住伸手给了他一个暴栗,脑袋上虽挨了一下,宋清然却笑的更开心了,粘着她要听,宋清然脑子是小孩儿心性,行为举止单纯的厉害,久了咸鱼儿竟觉得自己跟带孩子似的,竟然也没有厌烦,耐心的又唱了一遍,这才扒拉掉他的大手,抬头怔怔的望着天。 原以为如果宋大郎回不来了,那她就把宋家当自己的家,好生照料他们母子,如若他回来了,若是待自己好,自己便也认了,从此安家立户,如若不好,索性去官府求个和离便好,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过若是回来的是个傻子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的宋大郎单纯的像个孩子,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叫媳妇儿,却不明白“媳妇儿”这三个字对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有什么意义,说实话,她并不反感他,反而为他的单纯而珍惜,如果他能傻一辈子,自己可以照顾他们一辈子,但是若是他清醒了自己又对他有了留恋,可他万一对自己反感,到时候伤心的怕是她自己。 咸鱼儿有些惆怅,就是养只狗时间长了也要有感情了,更何况还是个人,他现在又这般黏自己,万一以后要是忽然不傻了厌恶自己怎么办?咸鱼儿有些泄气,偏脸看到宋清然那张对一切都无知无觉看着她笑的灿烂的的脸不由就一阵心烦意乱,伸手扒开他的脸,起身往村里走:“不看了,回家。” 宋清然不知道咸鱼儿为啥忽然变了脸,见她等也不等自己,一慌,忙起身跟了上去,拉着她的衣袖往村里走。 到了家,回了屋,宋祁氏正在给二人铺床,见他们回来了,这才从帐子里抬了头:“回来了?我刚把床给你们铺了一下,柜子里的被子我给拿了出来又给你们铺了一层,晚上睡着不挌人,对了,刚刚你四婶在灶房烧了好些水给你们端了一些过来在院子里放着,我跟豆芽儿都洗好了这就睡了,你们也梳洗梳洗睡吧,对了。” 宋祁氏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咸鱼儿,眸子里带着愧疚道:“这都快三个月了,你从嫁进来就没回过门,怎么着都是我们宋家没有礼数,之前然儿没回来,现在他回来了,明儿个让他陪你去镇子上赶个早集,多买些东西,然后就直接去你娘家吧,多跟你娘家奶奶说说,替我跟他们赔个罪,这事儿总归是我没理。” “知道了娘。”咸鱼儿应道,宋祁氏又接着道:“你明日就跟然儿去你苗婶子家,借一下她家的牛车用用,晚饭后边儿我跟她打过招呼了,回头用好了给你苗婶子送些东西过去谢谢人家。” “知道了娘,我明天就跟大郎去镇上。” “好孩子。”宋祁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望着她的宋清然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便嘱咐他们梳洗睡了,而后就回了屋。 咸鱼儿看着被宋祁氏铺的整整齐齐的铺子有些无奈,得,分好的两个被桶被宋祁氏给弄成了一个,偏脸看了看笑的跟个哈巴狗似的宋清然,咸鱼儿没好气的压低声音道:“笑什么笑,给我梳洗梳洗睡觉。” “嘿嘿。”宋清然傻笑一声忙跟了出去进了小院子。 一大早,咸鱼儿就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似的,用手扑拉了几次都没碰着东西,一睁眼就看到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对着她,手上拿着她的发尖儿在她脸上扫着,咸鱼儿抬手就给他扒拉了过去。 宋清然见咸鱼儿起来了忙就跟着起身穿了衣服,咸鱼儿见他穿的不伦不类的只得给它重新穿了一遍。 外面的天只有些蒙蒙亮,打了水洗了脸,咸鱼儿便带着他往里正家去,苗婶子也早就起来了,院子里苗兴文正在擦脸,见二人携着走进了院忙喊了一声:“大郎哥,嫂子你们来啦。” “是啊,又要麻烦你们了,婶子早。”咸鱼儿接了话笑道,苗婶子摆摆手:“说啥麻烦不麻烦的,反正俺今儿个也得进城添些东西,你俩今儿个是要回门吧?这也该回了,都仨月了快,再不回去估摸着都要过年了。” 第157章 大哥,既是没人要的,那你卖给我吧 “是啊,所以我娘说大郎回来了就让我们回去一趟,婶子,你这又是拿鸡蛋去卖啊?”咸鱼儿见着苗婶子挎了个篮子,上面用布盖着便出声问道。 “是啊,家里养的鸡多,鸡蛋吃不完,卖点儿贴补家用。”苗婶子将篮子挎好,苗兴文也牵了牛车从后院出来了,招呼道:“正好昨儿个把这牛喂了个饱,今儿个拉多少人都累不着。” 闲话着咸鱼儿就跟着上了牛车,苗婶子坐在牛车上看着他俩笑:“还别说,你俩长的还真是郎才女貌,这十里八乡的这样出挑的人可是少见。” “婶子别夸了,兴文媳妇儿长的也好,还文静,待人又恭顺,我这性子按我娘说的就是跟个泼皮猴似的,一刻闲不下来。”咸鱼儿笑着调侃自己,苗婶子听她如此形容自己的话也笑了:“这话哪有这样说的,这泼皮猴都是说小子的,哪有讲闺女的。” “可不嘛,我也说呢,偏家里向来爱埋汰我。”扁了扁嘴,咸鱼儿轻道,虽是说着自己不满,但却跟女儿家向长辈撒娇似的,苗婶子看着倒跟看女儿似的越看越喜欢。 苗兴文赶着马车听着自家老娘跟咸鱼儿唠家常,也插不上嘴便一边赶着车一边唱着咸鱼儿听不懂的曲子,路上有个妇人在走着,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抬手似乎欲招车,目光触及到咸鱼儿眼神一僵,讪讪放了手,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咸鱼儿没听见,苗婶子背对着前方倒是没注意,等走过了才看到,看那身形琢磨着好像是秦嫂子,便道:“兴文,你看那是不是秦家媳妇儿?” 苗兴文自然早就看到了,本来看见她招手,虽然不乐意带她,但是想着都是一个村的,要是她真喊了那自个儿就停下来,谁知道她刚挥了挥就放了手,低头匆匆走了,估摸着是瞧见了车上坐着的咸鱼儿夫妻二人,便没再招手。 本就有些不待见她的苗兴文听见自家老娘问话便接了话茬:“可不是吗?俺估摸着是看见了大郎哥和嫂子在车上坐着呢,前些日子不是还因为占地的事儿和嫂子跟宋叔家起了争执吗?俺看这是没脸见人才没好意思拦车。”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都是一个村的。”苗婶子骂了他一句,转头看向咸鱼儿:“这秦家媳妇儿性格是有些怪,但是毕竟也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不想跟她沾边儿,以后见着了绕着走就是,绕不过去就打个招呼,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我知道的婶子。”咸鱼儿点头应道,苗婶子见她识趣,心里倒是对她很是满意,说着便到了镇上,苗兴文看着牛车,苗婶子去占了位置卖鸡蛋,咸鱼儿则拉着宋清然去了街上,打了两斤散酒,又去猪肉摊割了五斤肥瘦适中的猪肉让摊主给绑好了,额外又搁了两斤单独绑了,一偏头看到摊子脚边放的肥肠,不由好奇道:“大哥,你这猪肠怎的扔在地上?” “噢,你说这猪大肠啊?”那摊主是个胖子,目测有两百多斤,说话时脸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的,手里拿着刀一把砍在了砧板上:“这猪大肠最是荤腥肮脏,没人要的,基本上都是给扔了要不就给狗吃,要不就剁碎了掺野菜喂鸡,咋的,你要啊?” 心思一动,咸鱼儿张口道:“大哥,既是没人要的,那你卖给我吧。” “不用了,你要是要就直接拿走吧,反正你不要我也不好处理,你等着我给你拿个袋子装上。”说着摊主就回了屋,出来时手里拿着粗布包,将猪大肠打包好了递给她。咸鱼儿再三谢过摊主便接了过来,宋清然识趣的给抱在了怀里,咸鱼儿忙给他拦了下来:“哎,你别抱着,回头弄一身血腥让人看了不好,你拎着。” “哦。”宋清然听话的将布袋拎在了手里,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好奇道:“媳妇儿,咱要猪大肠干啥?” “猪大肠啊?”咸鱼儿看了他一眼:“猪大肠可是个好东西,回头做好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保管你吃不够。” 说着咸鱼儿又拉着他去买了些果品糕点还有做衣服的料子,便让宋清然背好了去寻苗兴文去了。 苗兴文见他们买好了东西忙解了绳子,呼喝着掉了头,先送他们回娘家。 咸鱼儿是不知道刘家村怎么走的,当初宋家人去迎亲的时候她头上盖着盖头,虽走了个把里路,但却是记不得路线的,所以只能麻烦苗兴文送她一趟。 到了村口,苗兴文才停了牛车看他们道:“嫂子,你们啥时候回去?到时候俺来接你们?” “没事儿,这路也不远,等回去我跟你大郎哥走个半日也就到了,就不麻烦你了,你快些回去接婶子吧,别回头婶子等急了。”咸鱼儿将之前另外绑好的猪肉和果品糕点给他放好了,这才下了车冲他又道:“兴文兄弟,这车上有我给里正叔的下酒菜还有宝儿的零嘴儿,你赶车的时候看着点别弄掉了,我先跟你大郎哥去了啊,你路上赶车慢着点。” 苗兴文听咸鱼儿这么一说,转脸一看果然见到两个包裹,一愣,忙就拿了要给她送去:“嫂子你这是干啥,这又不是费力的事儿,你给啥回礼的?你快拿回去,别俺娘知道了非得骂我一通不可。”说着就下了车去追咸鱼儿。 咸鱼儿躲了去,见他又往宋清然怀里塞,忙将他拉了过去:“兴文兄弟,你可别再给我了,这在村口让来让去也不是回事儿,就这么点东西,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呢,你要嫌多,回头你家牛车多借我使两次不就成了?好了我先跟你哥走了啊,你回去慢点儿。”说着就拉着宋清然进了村。 苗兴文见她坚决不要,只得收了回去,咸鱼儿在村口站了好一会儿自然被好些人看在眼里,见她身边跟着个男人皆不由好奇,顾自接头交耳:“哎,那不是咸家的鱼儿丫头吗?这是回门子的?” “你看差了吧?这咸家女儿哪有这模样的?你看那身段儿,那脸儿,咸家丫头可不是这样的,那脸色儿蜡黄蜡黄的,这小嫂子白里透红的,哪可能是咸家丫头。” “说的倒也是,但这长相细看可不是咸家丫头吗?” “哎哟,你喊一声不就知道了?”妇人出主意道,那觉得是咸家丫头的妇人想喊又怕叫错了,索性二人直勾勾的看着她往哪去,果然见她脚也不带转的往村里去,那方向显然是往咸家去的,忍不住便喊了一声:“可是咸家丫头回门子的?” 咸鱼儿冷不丁听到有人从背后喊了自己一声,还吓了一跳,宋清然见咸鱼儿吓得抖了一抖子,直接转脸就看向喊人的妇人,目光沉沉的,脸板着,倒是看着很唬人,咸鱼儿回头见那妇人似是被吓到了,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干啥呢?再把人吓着了。” 第158章 哪家的闺女像你这样有了男人忘了娘的? 宋清然一听媳妇儿冲他说话,脸一偏冲着她就笑了起来:“她吓俺媳妇儿。” 暗自白了他一眼,咸鱼儿暂时没想起来那说话的妇人是谁,只得笑道:“是啊婶子,我丈夫打仗刚回来,我婆婆便差着我们回来了。” “俺说呢,这大包小包的......”那妇人目光在她二人身上转了转,咸鱼儿有些不舒服,便笑道:“婶子,那你们聊着,我们先回去了,有时间来家里坐坐。” “哎。” 咸鱼儿见她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往家里去,村里有听到音儿的,忙跑向咸家报信儿去了。 李豆花正在扫院子,听到有人跑自己门口喊了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问那人:“陈家嫂子,你说啥?” “俺说鱼儿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长得很俊俏的男人,大包小包的正往家里赶呢!”那穿着灰色麻布衫,梳着盘髻的妇人喜滋滋的冲着一脸懵的李豆花道。 李豆花还没反应过来,坐在院子里带着三丫玩的咸芽儿倒是一头反应了过来,干巴巴的小脸忽的抬头,而后从地上坐了起来,高兴的看向李豆花:“娘,大姐回来了?” “你们说谁回来了?”咸家奶奶刚从屋里出来,正听到咸芽儿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便跟着问道,见门口陈家媳妇儿在那站着,脸上喜滋滋的便道:“陈家的?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咋跑俺家串门子来了?” 陈嫂子被她说的有些尴尬,抽着嘴角道:“婶子,您这话说的......俺就是来给您加报个信儿,你家大丫带着丈夫回来了,这会儿怕是就要到家门口了。” 这边说着,咸鱼儿和宋清然已经走到了门口,这会儿看到陈嫂子杵在门口咸鱼儿还有些好奇:“婶子,你咋不进去说话?” 李豆花之前还云里雾里,这会子真真切切的听到自己大女儿的声音,这才恍然惊醒了过来,忙扔了手里的扫帚,激动的往身上擦了擦手,往院子口儿看去,果然见到自己出门快仨月的女儿还有一边的女婿,愣是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结巴道:“鱼......鱼儿?咋回来了?” 咸芽儿将三丫抱了起来往咸鱼儿那边走了过去,乖巧的叫了声姐姐姐夫,咸鱼儿摸了摸两个妹妹的头,抬头见李豆花这副模样,心里不由有些泛酸,虽然自己只是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但毕竟李豆花和这个身子有十几年的感情,自己却是一心顾着“婆家”,而忽视了娘家,自己真是不该。 想着,咸鱼儿喉咙有些发梗,上前看着李豆花声音有些沙哑:“......娘,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不晚不晚。”李豆花忙摆手,见着自家女儿这副泪眼婆娑的模样,鼻子一个泛酸,眼里便涌出了眼泪,但又碍着自家婆婆和陈嫂子在,愣是给憋了回去,忙冲咸芽儿道:“芽儿,你快去地里叫你爹,就说你大姐回来了。” “哎。”咸芽儿应了一声,便忙跑了出去,咸鱼儿抱了抱李豆花,抬眼就看到咸家奶奶冷着脸看着自己,那双眼凉的跟冰似的,把咸鱼儿吓了一跳,眉头一抖,便冲咸家奶奶道:“......奶奶。” “奶奶?”咸家奶奶眉头一挑:“你还知道俺是你奶奶?你还知道这刘家村儿还有你娘家?咋的?翅膀长硬了,嫁了人就把娘家给忘了?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出了门子连娘家也不回,哪家的闺女像你这样有了男人忘了娘的?你还有脸回来?” 咸家奶奶噼里啪啦一通说,将咸鱼儿说的心里臊的不行,只想捂着脑袋瓜子问她奶奶“啥叫有了男人忘了娘的”,但想到咸家奶奶的暴脾气只得将那话给咽了回去,上前搀着咸家奶奶的手,任凭她怎么挣脱都不放,腆着脸道: “奶奶,这事是孙女不对,之前清然没回来,所以我一个人不好回门子,婆婆那段时间又总是病着,家里没人照顾,所以就耽搁到现在,你看,这是我婆婆让我给您拿的东西,这快冬天了就拿了匹布,让娘给您做身衣裳,好看着呢。”说罢又唤了三丫,三丫迈着小短腿朝她跟前跑了几步,昂着脑袋看她,小模样别提多可人了。 咸鱼儿从宋清然怀里拿出一个小包,拆了封拿了糖塞进她嘴里,见她瞬间眼睛一亮,自己也跟着笑弯了眉眼:“三丫好吃吗?这是姐姐给你和二姐姐带的糖,可甜了,来,你拿一块塞奶奶嘴里,帮姐姐说句好话儿,让奶奶别生气了。” 拿了一颗糖递到三丫手里,三丫听懂姐姐的话,虽然有些害怕凶凶的奶奶,但是大姐姐还是头一回给她买糖吃,她不能让大姐姐失望,当下便迈着腿往咸家奶奶跟前凑去,抬手伸向她,奈何咸家奶奶人高腿长,三丫怎么垫脚也够不着,急的回头去看咸鱼儿和李豆花。 咸家奶奶板着脸,看着三丫这副模样心里有些松动,这还是这孩子头一回主动亲近自己,但看着咸鱼儿和李豆花都望着她,又觉得面子上下不来,但终是虎着脸接过了三丫手里的糖塞进了嘴里,只觉得那甜味儿齁进了心里,下意识就想笑,反应过来又板了脸凶道:“吃吃吃,就知道买这些费钱玩意儿。” 咸家奶奶说罢转身就往屋里走了,咸鱼儿嘴上的笑放大,这老太太还真是别扭。 李豆花也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自家婆婆会揪着女儿不放,这好不容易带着女婿回来了,别再被她骂走了,碍着之前女儿的脾性哪还会跟她好生说话,怕是理也不理掉头就走了,想着便道:“鱼儿,你别在这院子里站着了,先带女婿进屋吧,芽儿去地里叫你爹去了,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先进屋喝点茶,赶了一上午怕是也累的不行。” “知道了娘。”咸鱼儿应了一声,便抱着三丫往屋里去,宋清然亦步亦趋,到了屋里包袱还挂在身上,咸鱼儿好笑,忙放了三丫上前将挂在宋清然身上的东西拿了下来。 李豆花自这个女婿进院子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女婿的不一样,进了院也不叫人,光看着女儿傻笑,心中就有些惊疑,此时见自家女儿跟哄孩子似的帮他把包袱拿下来,这才警醒的问自家女儿:“鱼儿,你这丈夫......” “娘,这事儿说来话长。”咸鱼儿知道这事儿怎么着都得跟娘家说清楚,更何况这人在这明摆着呢,就算自己不说他们也看的出来,所以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李豆花听得心里发酸,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家苦命的女儿:“俺就说当初就不能嫁,你看这人......”偏脸望了望女婿,见他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一跳,话终是没说出口,只叹了口气。 第159章 这......这得多少钱啊...... 咸鱼儿不想看见李豆花这副苦楚的模样,忙就打开了包裹道:“娘,这是我给奶奶买的布,到时候里面塞点棉絮做身冬袄子穿,我算过了,这起码可以做两件袄子,还能给两个妹妹做一身,这还有给爹打的散酒和下酒菜,这猪肉吃不完可以风干了挂在院子里,冬天做腊肉也好吃,还能放的时间长些,对了还有这些果脯甜糕,糖,这是给妹妹买的,奶奶年纪大了少吃些别坏了牙,两个小的也少吃些,到时候牙疼可不好治。” 咸鱼儿说着点了点伸着小手那果脯的三丫,被抓了包的三丫立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眼睛眯着别提多可爱了。 李豆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好东西,愣是看的眼花缭乱,半晌才结巴着道:“这......这得多少钱啊......“ 李豆花有些瞠目结舌,咸鱼儿见她这幅样子忙把那绑好的猪肉塞进李豆花怀里:“娘,您把这个拿去给奶奶,让她割一些下来,咱中午烧肉吃。” “肉,吃肉,娘,吃肉......”三丫一听中午有肉吃,忙拍了手叫好,一双眼睛晶亮的看着李豆花,李豆花见三丫这副模样心里一揪,“哎”了一声便拿去了厨房,转身的时候还拿手抹了把眼睛,咸鱼儿知道她心里难受,这一家子连过年的时候都没这么吃过。 咸家奶奶正在灶房烧火,见李豆花提溜着一绑子肉进来还吓了一跳:“这哪买了这么多肉?” “这是鱼儿两口子拿的,娘,您割一点儿下来,中午弄些菜,也让几个孩子尝尝荤腥儿。”李豆花轻声道。 咸家奶奶撇撇嘴:“看样子鱼儿丫头是嫁了个好人家,这大方模样。”接过李豆花手里的肉,忍了忍还是嘟囔道:“你跟大丫头说,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现在花钱大手大脚的,到时候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咸家奶奶说话刺人,李豆花倒也知道婆婆嘴硬心软,这些年虽然嘴上厉害,但若说亏待还真没怎么亏待他们,就是讲话刺的人难受。 “俺知道娘。”李豆花这边应着,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又停了下来,才响起一道声音:“鱼儿?今天咋回来了?” 咸老汉依旧抽搭个旱烟袋,脸上汗涔涔的,估摸着听二丫头一说就忙回来了,眼里分明带着喜色,脸上却依旧淡淡的。 咸鱼儿看的分明,对这么一家子咸鱼儿早就知道了,明明是关心人,却总是表现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从屋里迎了出来,咸鱼儿拿了院子里挂着的巾布用水打湿了递给自己老爹擦脸,嘴上也跟着回道:“清然回来了,所以婆婆就让我跟他赶了个早集然后回趟娘家,娘说前些阵子一直没回门子估摸着你们该急了,所以就遣了我们回来。” “嗯。”咸老汉点了点头,而后才道:“回来就好,总比你一个人照顾着婆叔俩强。”咸老汉还不知道宋清然的事情,见宋清然只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还有些奇怪,眉头皱着:“你这男人怎么光站着不说话?” 咸老汉还道他是老实,咸鱼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着要不要再给他解释一遍,李豆花听了音急急从灶房里出来了,扯了扯咸鱼儿:“鱼儿,你去灶房里帮你奶奶打个下手,芽儿,你也去。” “哎。”咸芽儿应下了,拉着咸鱼儿的手就去了灶房,李豆花见不见了他们身影,这才捣了捣咸老汉的胳膊:“她爹,这事儿回头俺跟你说,你就别问鱼儿了,她这些日子估摸着日子也不好过,不然哪有新嫁娘不回门子的,就算这宋大郎今儿个才回来,早些个没事也该让人陪着一起回来说明情况,这中间怕是有些其他事儿,你就别问了。” “嗯。”咸老汉抬眼看了看屋里逗着三丫的宋清然,沉沉点了头。 灶房里咸家奶奶见咸芽儿拉着咸鱼儿进来了脸一板:“你拉你姐进来干啥?出去出去,这灶台里都是烟火气。” “奶奶没事,我就给你打个下手。”咸鱼儿开口道,咸家奶奶板着脸没说话,咸鱼儿凑跟前帮她切肉洗菜,见她依旧冷着脸,知道她向来是这么个性子,倒也没在意。 堂屋里咸老汉拉着宋清然说着话,大部分都是咸老汉在说,宋清然边听边点头,认真的模样倒是让咸老汉欣慰不少。 这个女婿虽说是个傻的,但看来还是有点头脑的,不像有的傻子流着哈喇子憨头憨脑的,院外有人勾着头往里看,咸老汉打眼一望便明白了过来,怕是村里人知道鱼儿回门子,过来瞅一眼,当下看了看李豆花,李豆花见门口还有几个孩子,想着要不拿点糖出去给他们分了吃了。 咸家奶奶正端了饭走了进来,见李豆花的动作,手里的饭往桌上一搁,吓了李豆花一跳,看她道:“这一个村的孩子多得是,你拿了一把给孩子分了,回头再来一些,你还能全给了?直接哄他们走了就行了,这每家每户都有孩子你光给了谁都不好。” 起先李豆花还有些愣神,听自家婆婆这么一说忙反应了过来,连连称是,出去将他们哄走了,几个好事的大人倒是凑到她跟前挤眉弄眼道: “刚听陈嫂子说你家女婿长的可俊俏了,俺还不信,这么一瞧还真是人模人样的,这十里八村的可见不着这样的好女婿。”说着冲她挤了挤眉眼:“俺说,之前在村口看见你女婿身上大包小包的,怕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吧?” 李豆花心里有苦说不出,自己女婿是个傻子这种话哪好跟外人讲,只扯嘴笑了笑:“哪有的事,那个嫂子,俺这还没做饭呢,鱼儿两口子来的急,早饭都没吃,就不先跟你聊了啊,回头有时间你再来家里玩。”说着就笑着关了院门,那人见着紧闭的门,嘴撇了撇:“夸两句还喘上了,不就找了这么个女婿吗,买了这么多东西,连把糖也不愿意给。” 摆了饭一家人坐在了一起,三丫个头小,李豆花将她抱在了怀里,半大的孩子倒是知道自己使筷子了,小手一下一下的夹着肉往嘴里送,吃的满嘴油光,咸鱼儿看的心怜,又连给她和咸芽儿夹了好几块肉:“慢点吃,别噎着。” “你别光给她们夹,你自己也吃。”李豆花见女儿不碰肉,忙就给她夹了几块放碗里,又给咸家奶奶弄了几块,咸家奶奶撇撇嘴,将肉撇了出去放进了盘子里:“俺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你们吃吧。” 咸鱼儿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好笑,夹了两块肥瘦适中的肉放她碗里:“奶奶您吃这块,这肉软和着呢,不硬不硌牙。” 第160章 不错,看不出来你刀工可以啊 瞧了她一眼,感受着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小孙女的视线,咸家奶奶瞪了她一眼,倒是没再夹回去,低头吃了,声音有些囫囵:“好了,快吃吧,以前吃不着觉得好,这也没啥子,咋都见天儿的想。” 就知道说反话。 咸鱼儿心道,这咸家奶奶干啥都喜欢跟人反着来,有时候就算是关心人家也得带刺的讽刺人家一顿,幸好她不是以前的咸鱼儿,不然还不得当下就拔了脸子。 吃了饭咸家奶奶便把饭桌给收拾了,三丫嘴里被二姐姐塞了颗糖,围着咸鱼儿甜滋滋的吃着,因为女儿女婿在,咸老汉就没往地里去,反正也就一亩半分地,他们家本就是外来户,村里能给分点地出来,对他们家已经算上好了,所以缺这半天不去也没事,索性便抽搭着旱烟袋坐在院子里看着咸鱼儿逗弄三丫玩。 李豆花本来正想把闺女带回来的东西收进里屋去,这么一看还吓了一跳:“鱼儿,这是啥?你咋把猪大肠也给买回来了?你买这东西有啥用?” “差点忘了,娘,那个你别动,我等下给收拾了。”经李豆花这么一说咸鱼儿才想起来包袱里还有一袋子猪大肠,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跑进了屋,三丫见大姐姐跑了,忙跟了过去,正在猪圈边喂猪野菜的咸芽儿也跟着瞅了过去。 咸鱼儿将装着猪大肠的袋子拿到了院子里,放到了水井边下,抽着旱烟袋的咸老汉见女儿拿了这么个东西不由蹙眉:“这猪大肠最是腥荤肮脏,你咋买了这么个劳什子的玩意儿?平白糟蹋钱。” “爹,这不是买的,是那摊主见我问了一句平白送的,不要钱,反正他们也卖不出去,最后还是得想办法处理了,倒不如送我也不用麻烦自个收拾了。”咸鱼儿边说边解开了袋子,让芽儿拿了个盆装上。 李豆花忙上前帮忙,让她离远些,别溅了一身子血腥。 “没事娘,这东西正好在这能处理掉,不然拿回去指不定会怎么说呢。”话音刚落,咸鱼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多了嘴,果然见李豆花脸色一暗,犹豫了半晌道:“鱼儿,可是婆家不好相处?” “没有娘。”咸鱼儿连忙补救:“我婆婆对我挺好的,大伯父人老实忠恳,大伯母虽然性子有些躁,但基本上没事不会找事,二伯父倒是喜欢偷奸耍滑,但是我们三房现在自己拉了个小院子,过得倒也乐呵,四婶夫妻俩比较好相处,跟我又是同岁,说起话来倒是直来直往,所以娘,你就别多想了。” “那你咋把院子拉上了?这不是分家了吗?你这男人......”李豆花看了一眼宋清然才道:“这个样,你婆婆身子不好,底下还有个小叔子要拉扯,你这分了家谁帮衬你啊。” “娘你想多了,我们没分家,只是扯了个院子,这事儿不是您想的那样,总之女儿我过得好着呢。”咸鱼儿无奈道,早知道就管好自己这张嘴了。 咸老汉见女儿也不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便道:“你别瞎掺和了,女儿的事女儿自己有主意。” “这养的白白净净的,比没出门子前还白净,日子要是过得不好能这样精神?你就别瞎琢磨了,有那时间就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日子咋过。”咸家奶奶洗了碗筷将手上的水甩了甩冲着李豆花道。 咸鱼儿的模样李豆花自然瞧的分明,虽说确实不像是受了气的模样,但闺女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婚事她没办法帮她找个好人家,但是做娘的总是会关心自己闺女的。 咸鱼儿知道自己娘亲是个性子软弱,又喜欢瞎琢磨的主,转了转眼睛,忙拿起了盆子里的猪大肠对李豆花道:“娘,我教你做腊肠吧。” “腊肠?”李豆花果然被咸鱼儿的话吸去了注意力:“啥是腊肠?” “腊肠就是一种风干的比较容易长久储存的食物,正好今儿个碰到这没人要的猪大肠,我就拿回来做一些,到时候弄好了你和奶奶还有爹一家人冬天也能吃点肉食,我教你怎么弄。” 说着咸鱼儿让咸芽儿去屋子里拿了一把剪刀出来,然后慢慢剪去肥肠外面的肥油,又拿了水瓢接了水一点点灌进了肠里,来回灌了好几次,而后又让咸芽儿去厨房拿了根筷子出来,从肠子的开口处慢慢把外皮往里推,将肠子内部翻了出来。 这个时候是没有醋的,想着咸鱼儿冲着边上坐着的咸老汉唤道:“爹,我借你点酒用用啊。”说着就去屋里倒了小半碗出来,将冲洗干净的肠在里面搓洗了一遍,最后又用水冲干净。 咸芽儿被咸鱼儿使唤的跑来跑去,丝毫不觉得累,只好奇道:“大姐,这为啥还要用酒洗一遍?” 其实若是在现代是可以用料酒和醋过一遍的,这样好入味,但现在自然是没有这些的,便道:“就是杀个菌消个毒。”说罢看向李豆花:“娘,我刚刚的步骤您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李豆花点点头,咸鱼儿便将剪刀和盆往她那个方向挪了过去,自己则去了灶房拿了刀搁了些肉下来,宋清然跟在她屁股后面也进了灶房,见她割肉好奇道:“媳妇儿,你还想吃肉吗?” 宋清然好奇的声音让咸鱼儿一愣,而后看了看他给他让了位置道:“会剁肉吗?” 摇摇头又点点头,咸鱼儿才不理他,给他做了个示范就将菜刀递给了他,还别说,宋清然剁的有模有样的,咸芽儿站在门口勾着脑袋往里看,一双大眼里满是羡慕:“大姐,姐夫对你真好。” 偏头,看着咸芽儿望着宋清然时的星星眼,咸鱼儿不由暗道:这小丫头,没看出来还是花痴一个。 剁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猪肉被宋清然剁的很是细碎,肥瘦均匀的混合在一起,咸鱼儿左右翻搅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冲他点了点头:“不错,看不出来你刀工可以啊。” 得了夸奖的宋清然立马弯了眼,贴着咸鱼儿笑的灿然,就差身后有一条尾巴摇着了,咸鱼儿见他这一副哈巴狗的模样不由伸手扒开他的脸,而后去柜台上寻了粗盐放进肉里搅和了一阵。 可惜了自己做的十三香没有,不然放一点进去也算入味,不过就这样也行了,弄好了之后咸鱼儿便拿出了一个大碗将剁好的肉装了进去,拿了两双筷子一起端去了院子,正好那大肠李豆花也清理的差不多了,见她出来忙问道:“鱼儿,你看这样可行?” 第161章 猪大肠你也要? 咸鱼儿瞅了两眼,发现李豆花弄得很仔细,便点了头,而后在她身边坐下,拿起一个大肠在底部打了结,便用筷子将猪大肠弄好,随后便用手从碗里拿了肉往里塞,直到将整个大肠撑起来,才在顶部打了结放到一边。 李豆花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随后便跟着她的步骤做,边做边好奇道:“鱼儿,你这做法是跟谁学的?俺咋没见过这猪大肠还能这样做?” 心里一愣,咸鱼儿笑道:“我在婆家又没事做,所以没事儿的时候琢磨出来的,正好这天气也不像九十月份那样凉了,这时候弄些肠出来风干了冬天也能吃。”闲话间已经弄好了一盆出来,咸家奶奶坐门口纳着鞋底子,看她们忙活本想说些什么,但终是没说啥。 弄好了大肠,咸鱼儿让李豆花找了些布条子将大肠绑好了掉在了房檐底下,找好了位置,正好太阳晒不到,又能通风的好地方,咸鱼儿这才拍了拍手道:“好了娘,这东西放这您不用管它,在这晾上个七八天,等您看这肠衣绷紧了就能拿下来吃了,倒时候直接在锅屉里蒸熟然后用刀切成片吃就行了。” “这样能吃吗?”李豆花有些怀疑,但见自家女儿信誓旦旦的模样索性便试试吧,怎么说也是女儿亲手弄的。 咸老汉见二人闲下来了,磕了磕手上灭了的旱烟袋看了看天色道:“好了,这也不早了,鱼儿,你门要不现在就先回吧,这别回头天黑了夜路不好走。” 听到咸老汉忽然说这话,李豆花一愣,脸上的笑也顿了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女儿还要回去的,倒是咸芽儿一听到咸鱼儿要走,不由道:“爹,大姐今天不在家里住吗?” “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带着男人在娘家过夜的理,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回来看看就成了。”咸老汉磕了磕旱烟袋,起身背着手出了院子。 咸鱼儿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不过自己确实不好留下来,光是住也没地方住,咸家奶奶也停了手道:“行了,别摆着一副家里死人了的样子出来,日子长着呢,有腿有脚的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还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身子一僵,李豆花知道自家婆婆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苦笑了一下才道:“罢了,那你们就先回吧,回头有时间了再回来看看,下次别买这么多东西了,这钱也不好挣,你家里也没个能挣钱的人,唉。” 叹了口气,李豆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怎么说这事儿也不能怨这傻女婿,毕竟这说傻就傻也不是人自个愿意的,想着便没再说什么,别平白给闺女添烦。 说了会子话,咸鱼儿便和宋清然准备回去,三丫一看姐姐拿了包袱要走,忙扁了嘴;泪眼婆娑的拉着她的衣服下摆:“姐,不走,娘......”说罢,还眼巴巴的瞅着李豆花让她跟着一起留她。 李豆花见小女儿这副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忙弯身将她抱开,谁知三丫像是知道自家娘亲的想法似的,愣是抱着咸鱼儿的腿不松开,咸芽儿见状忙上前去安慰她:“三丫乖,姐姐给你拿糖糖吃,可甜了。” 小孩子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就算之前的咸鱼儿不爱哄她,但毕竟是有血缘的亲姐妹,一次两次的咸鱼儿对她好,三丫自然就知道粘人了,当下不管二姐姐怎么哄她,就是说什么都不松手。 咸家奶奶见状上前直接就将她抱了起来,三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嗷唠”一嗓子哭了起来,边哭便双手伸向咸鱼儿要抱抱。 咸鱼儿看的心里发酸,心想着要不就留下来一晚算了,但一想自己要是留下来了估摸着晚上婆婆指不定怎么招排挤呢,只得狠狠心摸了摸三丫的头:“三丫乖,姐姐明儿个还来,给三丫带好吃的来可好?三丫哭姐姐心疼。” “不哭不哭。”宋清然也跟着哄三丫,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做着不同鬼脸,总算是把小丫头逗乐了,鼻子上还挂着一个泡泡,替她抹了眼泪,咸鱼儿这才舒了口气冲李豆花和咸家奶奶道:“娘,奶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那布您回头做好了正好能穿上,别舍不得搁那不做,不然就白花钱了。” “知道白花钱还买。”李豆花没忍住说了她一句,咸鱼儿笑笑,而后才跟宋清然出了门,李豆花本想送送她,被咸家奶奶拉住了:“送个啥劲,让他们自个走吧,这村里指不定多少人等着看呢,你再一跟出去回头再被人拦了问这问那的,你到时候咋子说?” 愣了一下,李豆花想着也是,只得按耐住了心思将院门半关了起来。 咸鱼儿跟宋清然出了村口,一道半弯着的影子这才转身往回走,地上还落着半茬子烟灰。 宋广富和宋李氏一早就知道咸鱼儿跟自家那个傻子侄子回了娘家,起先还纳闷怎么一上午没见人,问了宋祁氏这才晓得这是回了娘家,当下二人便对上了眼,回了屋琢磨去了。 苗儿和麦儿站在屋外头坐着闲聊天,一双眼却是看着院子,一见有人往这来,一双眼“唰”的就扫了过去,肖楚楚从二房门前过了几次,被她们看的浑身发麻,只觉得这俩丫头怎么跟防贼似的看她,心里不舒坦索性就没再往他们屋前过。 所以等到了家里累了一天的咸鱼儿先回了屋躺了会,而后才出去院子里跟肖楚楚帮忙将饭做了,实际上也没她要做的,宋广田等人到了天黑透才回来,一一打了水洗了手和脸才上桌吃饭,宋李氏今儿个却是不知道怎的比往常倒是殷勤了不少,硬拉着肖楚楚去了堂屋,把端饭端菜的任务都给揽了。 肖楚楚想着反正也就是端端菜也不差她,便应了,先回屋把自家男人换下来的衣衫拿到井边泡着。 累了一天的咸鱼儿只想赶快吃了饭回屋睡觉,宋田氏却是不想放过她:“今儿个回娘家了?” 话头儿刚起,咸鱼儿心里便愣了一下,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宋田氏见状,一双有些肿的眼睛眯了眯:“都买了啥?回娘家别空着手丢了面子。” “拿了些猪大肠还有铺子里卖剩的果糕,我看没人要就拿了点。”咸鱼儿回道,宋田氏挑了挑眉:“猪大肠你也要?” “是摊主送的,我看他给扔地上就多嘴问了一声,然后他就都送我了。”咸鱼儿抬脸看向宋田氏有些无辜:“咋啦大伯母?这猪大肠不能吃吗?” 第162章 你确定那迷药有效? “噗嗤。”一旁的宋李氏笑了:“鱼儿,平常看你挺机灵的啊,这猪大肠最是肮脏,清洗起来还费劲,腥气也重,就是剁碎了喂狗也不吃的,你咋还给拿回家去了?”宋李氏半是惊讶半是揶揄半是讽刺的说着。 咸鱼儿听在耳里,心里对她冷冷一笑,脸上却是有些无辜和尴尬:“这个我倒是不知道,那我这都拿回去了......” “没事的嫂子,这猪大肠清洗干净了怎么就不能吃了,娘你自个不喜欢吃又懒得清理,旁人还不能吃啦。”芙儿笑了笑给宋田氏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道,肖楚楚也接了话茬儿:“就是,这都是猪身上的肉,猪肉也是肉,大肠也是肉,都是吃的猪肉,怎的还搞起歧视来了。” “就是,吃饭吃饭。”宋广富插了一嘴,桌子底下踢了宋李氏一脚,冲她使了个眼色:过了今儿晚上就行了,你跟她犯啥劲? 翻了个白眼,宋李氏没再说话,苗儿麦儿也异常安静的吃了饭就回了屋,等一家人都吃了肖楚楚便包了洗碗的活儿,赶着咸鱼儿二回屋了。 玲儿和春桃这些日子都在好好学面皮,也准备这两日就去镇里摆摊,宋田氏让她们一人摆一天,毕竟地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干活,所以只能让她们这样轮流来,二人倒也是乐意,私心里都想着这样正好还能藏些私房钱,所以也就心照不宣的应了。 想到地里的活儿,宋田氏趁着睡觉前去了三房的院子,这倒还是她头一回进三房的门,这么打眼一看,这小院子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檐底下还串着一提溜的地辣子,红通通的,看着倒是新鲜。 “哟,这地辣子咋还摘家里晒上了?这东西可少有人吃。”宋田氏忽然响起的声音屋里的宋祁氏正听了个正着,心想着大嫂咋忽然来了,但还是起了身出了屋道:“大嫂你咋来了?” “咋啦,俺还不能来勒?你这是拉了院子又不是分了家,就是分了家你也是宋家的。”宋田氏没好气的说道,宋李氏二人隔着墙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好奇道:“大嫂去三房干啥去了?” 这边疑惑着那边宋田氏已经开了口:“咳,三弟妹,这不是俺说,大郎也回来了,常春常青这两天虽然在家里,但是明儿个肯定要回镇上的,这地里的活又少了两个人,你明儿就让大郎和鱼儿跟俺去地里,把地里的活儿给做了,不然到时候人家地里的庄稼见天儿的都长,咱地里还跟个矮敦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话。” “大嫂,这......”宋祁氏有些无措,按理说宋田氏话说的在理,但是自家儿子那副模样...... 咸鱼儿在屋里自然听见自家婆婆为难的语气,正在给宋清然擦药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宋清然本是享受着自家媳妇儿的服务,忽然间停了手不由蹙了眉:“媳妇儿,我要......” 脸色一黑,咸鱼儿抬手就往他背上拍去,没想这男人骨头竟然这么硬,愣是咯了一下子,疼的抽了一口冷气,宋清然一慌,忙转身拉起她被硌的手放在嘴边呼呼,便呼边抬头看她:“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这傻子...... 咸鱼儿感到好笑,抽回了手支着耳朵听外面宋田氏和自家婆婆的谈话,宋田氏压根儿就不给宋祁氏说话的时间,直接就做了决定:“行了,就这么定了,这本来就是一家子的事,起先大郎没回来也就算了,现在回来了,虽然脑子是个不清楚的,但拔拔草应该会吧?俺就不说啥了,你回头跟他俩说一声,明儿个起早些跟俺一起下地去。” 说完宋田氏便转身往外走,宋祁氏想喊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转身去了咸鱼儿屋里把这事儿跟她说了,咸鱼儿倒是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娘。” 宋祁氏见儿媳妇儿没有不乐意,倒是欣慰的笑了笑:“你大伯母说的也对,咱是庄稼人,地里的活儿要是不干怕是连口吃的也没了,这帕子我没事就会绣一些,到时候你再拿去锦绣坊就成了。” “没事儿娘,你之前不是绣了好些吗?这阵子歇歇眼别累着了。” 说到帕子咸鱼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欠王富户一副绣图呢,上次遭秦嫂子诬陷她与醉仙楼的掌柜有染请了王夫人做证人,自己答应了给他一副独一无二的绣品,说起来自己竟是连样图都没画好,倒是有些惭愧。 想着咸鱼儿起身想把图样给画了,刚去打开了柜门脑袋便忽然晕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幸好她反应快,一手扒拉住柜子,但是也惊到了宋清然,宋清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去看咸鱼儿:“媳妇儿你咋啦?” “没事儿就是头有些晕。”咸鱼儿摇摇脑袋,翻了翻柜子里的包裹,看到里面还躺着两本书,一本三字经,一本百家姓,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到了家就把东西收起来了,倒是忘记把书拿给豆芽儿了,想着暗骂自己记性差,想着明儿一早再给他送去,便将之前烧好的炭笔和包袱都整理好压在了衣服底下。 上了床,咸鱼儿衣服也没脱就昏睡了过去,宋清然推了推她,见她没反应,眨眨眼贴近她脸边,伸手在她脸上戳了戳:“......媳妇儿......”憨笑了一下,宋清然看着咸鱼儿粉嫩的唇偏着脑袋望了望而后低头贴了上去,只觉得软软的热热的吗,吃起来很舒服。 忍不住,宋清然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睛一亮,看着咸鱼儿的唇新奇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 “媳妇儿,好香......”宋清然看着咸鱼儿道,咸鱼儿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虽然好奇为啥媳妇儿不理自己,但宋清然却懂得自娱自乐,轻咬啃啮了一阵儿,直到那唇变的有些红肿,宋清然也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抱着咸鱼儿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去了。 宋广富一直和宋李氏贴着自己家的墙壁听着,虽然知道听不见什么声音,但依旧想要这样,过了好半晌,宋李氏才问道:“你确定那迷药有效?” “哎哟,这话儿你问了百八十遍了,你要是不信俺,你自个儿吃一个试试。”宋广富白了她一眼,宋李氏这才觉得放了心,等到了深夜自己也跟着打了不少个哈欠,一个没留神差点栽倒在床上,这才清醒了过来,忙用手捣了捣已经睡着了的宋广富:“你给俺醒过来。” 宋李氏拿脚踢了他一下,正做着美梦的宋广富冷不丁挨了一脚瞬间醒了过来,没好气道:“你干啥啊你?” 第163章 你他娘的是想害死老子? “你说干啥?”宋李氏瞪了他一眼,想到有大事要做,只得忍了这口气:“你快去看看他们睡着了没有,快点儿啊。” 宋广富这才反应了过来,忙应了一声便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咸鱼儿的院门每天晚上都给插上,他倒是进不去,想着去灶房里搬了条凳子出来放在了三房墙底下垫着脚爬了上去。 “哎哟喂俺的娘勒。”宋广富刚爬上墙头,瞬间倒抽了一口子冷气,双手像是被啥扎了一样,忙抬手,脚下一个没防备摔了下去,“扑通”一声好不响亮。 宋李氏吓了一跳,忙抬手打了他几巴掌:“你小声点儿,这么大声做什么?你想让全家人都知道咱在干啥吗?” “嘘——嘘——”宋广富忙用手示意宋李氏噤声,而后也没来得及去看手上的伤便忙又爬上了墙,这会儿不敢再往上直接就趴,小心的用衣服垫着翻了过去。 宋李氏听音儿忙跑去了三房院门口,宋广富这边给她开了门,二人悄摸着走了进去。 进了咸鱼儿的房间,宋广富忙就让宋李氏去找那半截子人参,房间里翻了一圈都没找到,宋广富眼珠子一转道:“你搁这屋找,俺去老三屋里看看去。” “你给俺回来。”宋李氏腰一掐,揪了宋广富的耳朵就给他拎了回来,脸上满是寒意:“你想干啥?在俺眼皮子底下就想去勾搭那个狐狸精是吧?嗯?” “哎哟哎哟你轻点,说啥呢?俺是那样人吗?你快松手,活阎王他们还搁村子口等着呢,你快松开!”宋广富忙腆着脑袋道,宋李氏哼了一声这才松了手,宋广富忙缩了脖子用手揉了揉被宋李氏掐的发烫的耳朵。 二人瞧着床上的咸鱼儿和宋清然没有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宋广富接收到宋李氏的目光,忙上前将咸鱼儿扛在了肩上带了出去。 宋李氏小心的跟在他后头,刚出了院门就看到苗儿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二人吓了一跳,宋李氏忙压低声音道:“苗儿你出来干啥?睡觉去。” 苗儿没说话,宋李氏这才看到她身后还有勾着脑袋的麦儿,脸一板忙将她们推进了屋子。 “娘,你们是要把咸鱼儿给卖进窑子里吧?”一直沉默的苗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宋李氏愣了一下打着模糊眼道:“你问这干啥,行了快给俺去睡觉,不然明儿个我非收拾你俩不可。”说着便关了屋子,而后才跟宋广富匆匆出了门往村口去了。 二人不敢停留,径直往村口去,直到走了百八十米才停了下来,宋广富弯了身子学着狗叫,不远处的地沟里也跟着传出了两声狗叫,宋广富一喜看着宋李氏道:“成了。”而后便将咸鱼儿带了过去,果然那坑里坐着俩男人,一个满脸胡子拉碴,双眼带着凶狠:“人带来了?” “哎,带来了。”宋广富忙应道,宋李氏缩在他后头没敢露头。 那男人点了下头,这才又问道:“你确定是个雏儿吧?” “确定确定,这丫头从进门开始男人就不在家,何况俺那侄子前两天才回来,脑子又是个傻的,绝没可能圆房。”宋广富低头哈脑的说着,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那男人这才满意了,伸手扔给他一两银子,而后又拿出一张纸在他眼前晃了晃后给撕了:“行,老子信你一回,你的赌资就算平了,这欠条也撕了,这一两银子是倒给你的。” “哎哎,谢谢二哥。”宋广富捡起地上的银子腆着脸道,倒是他身后的宋李氏犹豫了一下道:“两位大哥,俺这人也给你了,那赌资既然抵了,您给俺按个手印呗?俺都是穷苦人家......” “你说啥?”闫二掏了掏耳朵,像是听错了一般饶有兴味的看她:“欠条儿都撕了你还跟老子要手印儿?怎么着?宋广富你这是要老子跟你官府走一趟呗?” “不不不,闫二哥,这人你带走吧,俺信你,这娘们不懂事儿,您别跟她计较。”踢了宋李氏一脚,宋广富忙道,闫二这才满意,跟阎三对视了一眼,而后将咸鱼儿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麻袋里。 宋广富大气不敢出,等二人走了,这才甩了宋李氏一巴掌:“你他娘的是想害死老子?还想再要个手印儿,他俩是啥人?你不要命了?” “俺.....俺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万一他们到时候出尔反尔......”宋李氏委屈道,宋广富啐了她一口,左右看没人忙往家去了,宋李氏见他不管自己,左右看了看乌黑的四周扯了扯衣服忙跟了上去。 二人回了屋就立刻关了房门睡了,院门口有道影子划了过去没有声息,到了第二天宋田氏吃了饭就在院门口喊人了。 宋祁氏刚梳洗好听到声音忙擦了手就跑出了院子冲着有些不耐烦的宋田氏道:“大嫂,您要不先去地里?我这就去叫鱼儿,等她吃了饭就去。” “这都啥时候了,不会还在窝里睡着呢吧?这太阳都快晒到炕了,你快去叫她,俺就在这儿等着。”宋田氏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宋祁氏去喊人。 宋广田先扛着锄头走了,宋广民也忙吃了点饭跟在后头去了,春桃跟在宋田氏后头,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估摸着是玲儿先去了镇子上摆摊,心里过不去,怎么说自个儿也是做大嫂的,结果事事都得排在人身后头。 宋祁氏见宋田氏在门口堵着门,一副要是不见人出来就不走的模样,只得转身往屋里去了,豆芽儿打着哈欠从房里走了出来,见到宋祁氏忙喊了声“娘”。 应了一声,宋祁氏到了咸鱼儿那屋门口,站在那儿喊了一声:“鱼儿?鱼儿你醒了吗?你大伯母喊你一块儿下地呢。”唤了几声,屋里也没人理,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院门口站着的宋田氏。 宋田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操着锄头就进了院子,咧着大嗓门:“侄媳妇儿!这都啥时候了还睡着?快起来!”说罢就欲往屋子里去,宋祁氏忙就拦她,这屋子里又不是就儿媳妇一个人,还住着自己儿子呢,这一个长辈进晚辈的房间算怎么回事? 心里想着,宋祁氏便拉了宋田氏的衣袖,急道:“大嫂,然儿还在里面呢。” “怕啥?再大也是老娘看着长大的,光屁股的样子俺都见过,这点儿有啥好讲究的。”宋田氏粗咧咧的说着,宋祁氏想拦拦不住,这边二人推搡着,那边屋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宋祁氏抬眼望去,只见宋清然迷蒙着双眼,手揉着眼皮走了出来,见到宋祁氏眼睛一亮忙道:“娘,媳妇儿呢?” 第164章 说你坐月子这话还真是说的没错儿 二人一听宋清然这样问也都愣了一下,看他:“你媳妇儿不在屋子里?” 摇摇头,宋清然有些委屈,他刚一睁眼就发现媳妇儿不见了,还想着像昨天晚上那样“吃”她嘴巴呢。 “还倒是睡懒觉呢,感情是知道俺今儿个要拉她去地里,结果起了个大早让俺扑了个空?”宋田氏甩开宋祁氏的手臂冷笑道:“好啊,俺今儿个就在这里守着她了,俺还就不信了,她能躲一天!” 宋祁氏被她甩的踉跄了一下,宋清然忙伸手扶住她,皱着眉抿着唇看宋田氏,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宋祁氏扶着宋清然的手臂蹙着眉头看宋田氏,替咸鱼儿解释道:“大嫂,兴许是鱼儿出去方便了,说不定等会儿就回来了,鱼儿那丫头我知道,不是爱偷奸耍滑的人。” “方便?方便能去这么久?”宋田氏冷笑一声,压根儿不信,这边打发了春桃先去地里帮忙,自个儿则在院子里找了个凳子直接就坐下来等,一大早的就来了这么一出,不知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宋祁氏竟然觉得脑子有些晕得慌,豆芽儿也不咋待见宋田氏,忙就跑去宋祁氏跟前站着。 宋田氏见豆芽儿站在他娘跟前瞪着眼看自己,眉头一竖:“嘿你个小兔崽子,那是啥眼神儿?” 肖楚楚在外头听了阵儿觉得自己这个大嫂真是没有一点儿做长辈的样子,听到这忙去了三房院子口冲着豆芽儿招手:“豆芽儿来婶子这,身子给你留了饭菜过来吃。” 豆芽儿抬头看了看自家娘亲,宋祁氏推推他让他去,示意他把宋清然也拉过去,结果宋清然动也不动,只站在宋祁氏跟前,半个身子将她挡在后头,跟个护卫者似的护着她,嘴里闷闷道:“俺不去。” 对于儿子保护者的姿态,宋祁氏心里暖暖的,看着宋清然的目光里面满是柔和,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就算忘了很多事儿,一遇到自己的事儿立马就护着她,唉。 心里叹了口气,宋祁氏也没说什么,只让豆芽儿去吃了饭,宋田氏见状心中轻嗤了一声,似是不屑。 春桃到了地里,常春见就她自己,跟宋广田说话的音儿顿了下问她:“娘呢?咋就你自己过来了?” 顿了顿,春桃看了一眼宋广田道:“娘在等鱼儿,鱼儿不知道一大早去哪了没见着人,娘说等她一道儿过来。” “一道儿过来?她自个儿来不就完了吗,鱼儿又不是没长腿。”宋广田接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不敢接话茬儿,笑笑便过了,宋常春看了看自家老爹板着脸闷声不响干活的样子,想了想终是开了口问道:“爹,您前儿个在饭桌上说的话都是真的?” “啥话?”宋广田没听明白自家大儿子指的啥,反问道,宋常春看了一眼春桃,见她向自己使眼色,这么大的汉子愣是憋得满脸通红道:“就是让狗儿开春上学堂的事儿。” 手下的锄头顿了顿,宋广田瞥了他一眼:“咋了?有啥问题?” “没,没啥问题。”宋常春向来顺从惯了,爹娘说啥就是啥,从来不会反驳,心里有啥事儿也都不会往外说,久了性格便有些闷葫芦,春桃心里有些气得慌,但是又不能怨自家男人,只得接了他的话茬儿:“爹,俺就是想说等林子长大了到时候也让他去念个学堂,说不定也能考个秀才出来呢。” 春桃话说完不见宋广田有啥反应,有些尴尬的瞧了一眼自家男人,宋常春也有些尴尬,气氛闷了半晌才听他道:“这事儿以后再说,林子还小,狗儿是当哥哥的,以后有出息了少不了他的。” 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春桃脸色有些难看,手下的锄头下的也有些重,锄了两锄头没忍住跑一边干活去了。 宋常春见媳妇儿跑一边去了,看了看自家老爹忍了两忍终是跑去看看媳妇咋了,见她双眼红通通的,心里有些愧疚,春桃已经习惯了,反正这个家里也就老二算得上是个宝,其他人都是根草。 宋广民在另一头干活,干到宋广田跟前见宋常春两口子凑一起去了,似乎侄媳妇儿还抹了把脸,有些疑惑问:“大哥,常春两口子咋的了?” 宋广田偏头瞧了一眼没说什么,宋广民本就随口一问也没打算要个答案,而后就闷头干活去了,直到干到大中午也没见人来地里,几人惹得满身是汗,扛了锄头家去了,刚进了院子就听到宋田氏在里头嚷嚷着,芙儿还在一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这是干啥呢?闹哄哄的,一大早的也不去地里,干啥呢这?”宋广田将锄头放到一边沉着脸道,宋田氏见自家男人下地回来了,忙就跑他跟前告状:“老头子你倒是说说,这侄媳妇儿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俺等了她一上午,这太阳都到头顶了也不回来,你倒是说说有这样做人媳妇儿得吗?” 宋广田一听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转脸看向宋祁氏:“三弟妹,这鱼儿有些不像话了,之前不是说好了以后没事不要往镇子上去吗?” “这......大哥......”宋祁氏也不知道咸鱼儿到底去做什么了,按理说她平常不会这样的啊,通常时候她去哪儿都会提前告诉她,从来没像今儿个这样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而且到现在也没回来,想着心里一咯噔:鱼儿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肖楚楚也看了一眼宋祁氏,咸鱼儿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从来不会做这种没有谱的事儿,但这才一上午,说不定是早上走的时候忘记了也不一定,虽是这样想着,但肖楚楚只觉得心头跳的厉害,却又不敢先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李氏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全家人几乎都搁院子里站着,心头一跳,打哈欠的手一顿,脸色有些僵硬道:“咋了这是?咋都围在院子里站着?” “这是才起来?”宋田氏一见到宋李氏这副悠哉的样子就烦得慌,一家人都着急忙慌的干活,她倒好,睡了一上午的觉。 宋李氏一听宋田氏这音儿不对,就知道自己又撞枪口上了,习惯性的便道:“没,就是不知咋的了,昨儿个身体不舒服,就睡到了现在。” “不舒服不舒服,见天儿的不舒服,说你坐月子这话还真是说的没错儿。” 第165章 鱼儿不见了 宋田氏直接就将对咸鱼儿的怨气撒到了宋李氏身上,宋李氏本就心虚,倒是出人意料的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笑没反驳,宋田氏还道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这老二家的竟然不跟她顶嘴了。 宋李氏琢磨着咸鱼儿的事,见这么一大家子都在这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哥,家里出啥事儿了?咋都在这站着不进屋?” “出啥事儿?还能出啥事儿?家里又出了个倍懒的货呗。”宋田氏说话有些难听,宋广田扫了她一眼:“说话就说话,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这些,还有没有做长辈的样儿了。” “俺倒是想呢,可惜家里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货。”嘴里嘀咕着,宋田氏没好气道,芙儿将宋广田眉头一竖似欲发火,忙出声:“爹,您去洗把脸吧,锅里蒸煮着饭呢,等下就能吃了。”说罢捣了捣宋田氏的胳膊:“娘,你少说点儿。” 宋广富向来浪荡惯了,所以中午没回来也就没人问,吃了饭都到了下地的点儿,咸鱼儿还是没有回来,宋祁氏有些坐不住了,宋清然脸上也有些不高兴,眼睛一直望着门外,肖楚楚心里也沉了沉,琢磨着要不再等到晚上看看再说。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整天,直到玲儿和宋常青从镇子上回来了也没见咸鱼儿的影子,宋祁氏一直守在院子门口等着,见着宋常青老两口子忙就上前问道:“玲儿,你今儿个在镇子上可见着鱼儿了?” 玲儿还沉浸在今天的收货当中,和自家男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宋祁氏忽然冒出来的问话惊了她一跳,反应过来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道:“没啊,咋了婶子?” “没有?”宋祁氏身子一晃,紧跟着脸色也白了下来吗,有些无措的看向一旁陪着她等的肖楚楚:“这可咋办,这大晚上的人能去哪儿?” 在听到玲儿的回答后,肖楚楚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但见自家三嫂有些慌了神,只得先镇定住安慰她道:“三嫂,你别急,说不定鱼儿是有事耽搁了,没事,俺回头让民子去村头路口迎迎,说不定是天黑路不好走呢。” “哎好好,那让然儿一起去。”宋祁氏忙道,肖楚楚见她慌了神便应了,宋广民一听也不耽搁,直接就往外头去了,宋清然忙跟在了后头。 玲儿两口子还有愣愣的道:“四婶,这是咋了?” 肖楚楚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二人这才有些担心了起来,芙儿洗好了碗筷,擦了手从屋里走了出来:“婶子,三嫂还没回来呢?” “是啊,这大晚上的,也不知人去哪儿了,这可怎么办,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宋祁氏轻声道,脸上的眉头紧揪着,只觉得心里跳的厉害,待又待不住,想着自己也去看看,便欲往外走,肖楚楚忙拉了她:“三嫂你干啥去?你先别急,到时候急坏了身子,等鱼儿回来了指不定怎么怪俺呢。”说着冲着一旁同样有些着急的豆芽儿道:“豆芽儿,扶你娘进屋里去。” 豆芽儿心里也着急自家嫂子的去向,但他是男人,娘亲还需要他照顾呢,大哥去村口迎嫂子去了,他不能给大哥拖后腿,他得照顾好娘。 想着,豆芽儿懂事的点点头扶着心焦面白的宋祁氏回了屋。 宋祁氏哪能坐得住,但是也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给家里人添乱,也生怕惹了宋田氏的厌烦,回头不让常春常青兄弟俩帮忙找找鱼儿,便由着豆芽儿搀着去了院子里搁门口坐着。 宋清然跟着宋广民往村口去了,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影,宋广民心里也跟着有些不踏实,看着同样着急的侄子,心道不若他去镇子上看看能不能寻着,想着便欲让宋清然回去自个往镇子里去看看。 宋清然一天都没见着咸鱼儿了,哪里会是听话回家等着的主,当下便摇了头,清隽的脸上满是坚定:“四叔,俺不回去,俺要去找俺媳妇儿,天黑,她怕。” 无法儿,宋广民只得先回去跟肖楚楚说了一声,而后便去了里正家里借牛车,大晚上的宋广民跑去借牛车,苗婶子还有些不乐意,但听咸鱼儿从早上到现在都不见人影,当下也跟着上了心,忙就让苗兴文去后院把牛牵了出来,里正这边便让苗兴文也跟着一起去找找。 宋广民也不好再麻烦人家便道:“没事里正哥,俺和大郎一起去镇子上看看,兴许是有事儿耽搁了,你们都歇了吧,回头这牛车俺明儿个喂好了给送回来。” “说这些干啥,你快牵着牛去吧,这大晚上的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苗婶子那日里让苗兴文送咸鱼儿回娘家得了不少零嘴事儿,向来知道咸鱼儿是个大方会来事儿又待人不错的主,听了宋广民说咸鱼儿整日里没见着人影,自然心里也有些担心,便催着他拉着牛车去了。 苗兴文本想跟着一起去,宋广民却摆摆手推拒了,虽说人多好办事,但这大晚上的宋广民着实不好再麻烦人家。 牵着车到了村口,宋清然便手撑着车沿跳了上去,动作利索干净,若是在平时,宋广民指不定要唠上一两句,此刻却是没有一点心情的。 等他上了车,宋广民便驾着牛车匆匆往镇子上去了。 宋家也是灯火通明,二房的人早就打了哈欠了,此时却也没一人敢往屋子里去,大房两个小的被哄了睡了,宋田氏耷拉着脸收拾着东西,收拾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收拾个啥,见一院子的人都在或坐或站的,自己两个儿子脸色也有些疲惫,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响起“当啷”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这不见了一个人,一家子跟着受罪,多大的人了,出去连家也不知道回。”说着目光又转向宋李氏:“还有你,男人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也不知道多说说他,见天儿的往外砸钱,真以为自己是大地主了不成。” 莫名其妙又遭了宋田氏一通说,宋李氏心头也有些火起,自家男人什么样全家人都看的明明白白,干啥啥事都得往她身上算?这男人生养难不成还都是她干的不成?两个老货养的孬货管她什么事? 心里这样想着,宋李氏却是不敢说出口的,冲宋田氏讪讪笑了笑,眼睛转了转道:“大嫂,您不觉得侄媳妇儿这消失的有些奇怪吗?” “咋的了?你有啥想法?”宋田氏眉头一竖,撇着眼看她,宋广田听了这话脸虽然没转过去,但神色明显动了动,似是想要听听这个二弟妹嘴里能吐出什么话来。 第166章 这坑人的玩意儿不是祸害俺老宋家吗? 肖楚楚见状看了过去,脸色有些沉,宋李氏似乎跟没看见似的道:“这以前大郎没回来的时候也没见侄媳妇儿往外一走就是一整天啊,这大郎一回来跟着回了趟娘家就开始整日里不沾家了,不会是心里有啥想法吧?” 宋李氏一双眼珠子乱转,嘴角轻弯着,话里有话,肖楚楚听了心里便是一股子火气,这个瓜货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瞅着机会就得败坏人家名声,想着便也跟着开了口:“二嫂,你啥意思?这人还没找到呢你就说这种话,糟心眼子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说谁糟心眼子?”宋李氏虽说有些怕宋田氏,但对于肖楚楚却是不怕的,毕竟辈分上她还得叫自己一声二嫂呢,所以当肖楚楚说她的时候当下就瞪了眼睛:“俺不就是给大家伙儿先提前做个准备吗?你见着哪家媳妇儿天天往外跑的?这跑出事儿来了你还骂上俺了?” “这人不见了一天了,那你咋不说关心关心侄媳妇儿的安全?在这背后说闲话,你还嫌俺骂你?你让大哥瞅瞅你说的那叫人话吗?”肖楚楚横着眼,丝毫不怕,宋广田听了音看了她一眼,但心里却对宋李氏刚刚说的话起了心思,说不定这侄媳妇儿真的是自己跑了呢? 大郎没回来之前还好好的,这前脚刚回来去了一趟娘家,后脚就不见了人影,怎么看怎么奇怪,更何况这大郎还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傻子,这侄媳妇儿莫不是瞧着这日子没过头,转脸跑了吧? 宋广田心中心思翻转,宋田氏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当下就嚎出了声:“俺的个亲娘勒,这可不成,这小蹄子要是敢跑,俺明儿个就得去她娘家把那两只猪崽子还有糙米面给要回来,这坑人的玩意儿不是祸害俺老宋家吗?” “娘,您说啥呢?”芙儿见自家娘说话越来越不着调儿,无奈的出声道,宋田氏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下就着急忙慌的进屋开始算账去了,芙儿见状想拉住她也没拉住,只得无奈的去看坐在一旁的宋广田:“爹,这事儿还没个结果呢,您去劝劝娘别在那瞎琢磨了,回头闹得人尽皆知的,万一嫂子回来了,还让嫂子他们怎么做人啊。” 肖楚楚虽然反感大嫂宋田氏的市刽模样,但见侄女儿说话行事处处大方,心里欣慰不少,也跟着道:“是啊大哥,这事儿还是芙儿说得对,鱼儿到底怎么了谁也不知道,何况她进门也有个把月了,她是啥人咱大家伙都看的清清楚楚,等人找着了再仔细问清楚了不就好了?这时候就给她定罪未免太草率了。” 宋广田闷头坐着没说话,肖楚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啥意思,等了半晌,宋广田才闷闷道:“等人回来再说吧。” 皱了眉,肖楚楚没说啥,但看模样是对宋广田有些失望的,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子索性便直接去了三房的小院子,还没进院门就听到豆芽儿低低的声音:“娘,嫂子跑了吗?” 宋祁氏沉默了半晌,才道:“别听你耳朵听到的,你嫂子啥样人你应该最清楚了不是吗?豆芽儿,你嫂子对你这么好,怎么舍得走呢对不对?咱们在家里等她回来就好了,旁人说的话你听听就算了,知道吗?” “嗯嗯俺知道,娘,嫂子对豆芽儿可好了,嫂子说开了春就让俺和宝儿一起去学堂,所以俺听嫂子的话。”豆芽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宋祁氏,看着她落寞的神色又道:“所以娘也要听嫂子的话,不要总是叹气,要多笑笑,我们一听话嫂子就会回来了。” 豆芽儿稚声稚语的样子让肖楚楚的心里一酸,原来鱼儿对他们的影响竟然这么大,收拾了下心情,肖楚楚进了院子跟着安慰道:“是啊三嫂,您别急,民子和大郎不是往镇子里去了吗?说不定等会儿就一并接了鱼儿回来了。” 宋广民赶着牛车带着宋清然去了镇子,大晚上的镇子上空荡荡的,宋广民又不敢将牛车随处乱放,生怕被过路的人给顺手牵了去,只得拉着牛车一条街一条街的找,宋清然见他无头苍蝇般的找,心里想到一处地方,便忙着往那处去了,便也忘了跟宋广民说一声,所以当宋广民一回头见身后没了宋清然的身影,心中一惊忙就唤他:“大郎?大郎你搁哪儿呢?别躲叔,快出来!” 左右唤着都没见有人应他,宋广民也有些慌了神了,这出来找人没找着,反倒又给弄丢了一个,这回头还怎么跟三嫂交代啊。 心里有些慌,宋广民也没敢继续去找咸鱼儿,只得又原路返回去寻宋清然去了。 宋清然走离了宋广民,直接就往民房寻去,过了几条街几条巷子终于在一处有些破败的屋舍停了下来,看着那有些残破的院门,宋清然直接就翻身进了院子。 宋清然的额声音似是吵醒了屋主,只听得屋子里一阵希希索索的声音传来,而后便见一个佝偻的身子慢慢走了出来沙哑着嗓子道:“谁啊?是不是寻小子?” 老人慢悠悠的往院子里去,乍见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还吓了一跳,等那人走进才舒了一口气,忙道:“哟,这不是傻乞丐吗?咋去了几天大晚上的回来了?” “婆婆,俺找书寻,俺媳妇儿不见了。”宋清然扁着嘴道,委屈的左看右看就是没见着书寻的影子。 婆婆颤颤巍巍的没太听清宋清然在说什么,屋子里本已睡下的书寻听到院子里奶奶说话的声音,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忙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衣服都没披就跑了出去,见院子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忽然消失的傻乞丐,这才松了口气,本想问他这两日去了哪里,没成想,那傻乞丐见着他跟见着了馒头似的直接扑了过来,开口就说他媳妇儿不见了。 书寻还有些云里雾里,劝了奶奶回屋子睡觉,这才跟宋清然把事情理了个清楚,当下明白过来傻乞丐口中的媳妇儿竟然是鱼儿姐姐,又听得鱼儿姐姐消失了一整天了,便也跟着有些慌,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便道:“这事儿我知道了,我有一处地方估摸着能找到鱼儿姐姐,你要不跟我一起去?” 宋清然一听能找到咸鱼儿,当下便点了头,书寻回屋拿了些银钱塞进了怀里,穿了衣服便拉着宋清然跑出了院子,一路上叮嘱了他不少,宋清然想着媳妇儿这时候说不定跟以前的自己一样不知道在哪个破屋子里受苦,心里就刺挠挠的难受,所以便沉着脸对着书寻的吩咐一一点了头。 第167章 猜大猜小 赌场里人声鼎沸,大部分又书寻见宋清然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他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就行,但又怕到时候被他拆了台,所以便偏脸往他脸上看去,这样一看心里有些被他的模样镇住。 只见宋清然当下便进了角色,脸色板着丝毫不见傻里傻气的模样,一双眸子沉着冷然,微抿的唇能看出他此刻的不悦,宋清然的气质硬生生的高了几个档次,若不是他知道自己眼前这个男人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说不定此刻还真的被他唬住了。 书寻见状直接就冲他竖了大拇指,晶亮的眸子里带着赞赏:“不错,待会儿就这样。” 宋清然沉着的点了点头,依旧没有松懈下来,书寻见他如此模样心里也就更加放心了。 书寻带着宋清然没走主街,直接从箱子里左右穿梭者,直到来到后街的一家名叫“金鑫赌场”的门前才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宋清然,书寻再次问了一句:“怕吗?” 摇了摇头,宋清然开口说了两个字:“不怕。”他要保护媳妇儿,不怕。 书寻心里是有些慌的,但是想到鱼儿姐姐有可能在里面,当下便掐了掐大拇指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后将怀里的银钱掏出来塞给宋清然:“你等会儿就这样......”凑近宋清然,书寻转悠着一双眸子嘀咕着。 边听边点头,宋清然记住了之后便带着他往赌场去了。 那赌场门口一边站着一个大汉,见忽然来了一个相貌不凡的男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小子,不由“哟”了一声,出口调笑道:“这位大哥出门赌钱还带孩子来?咋的,这是打算从小抓起不成?” 宋清然皱皱眉没理他,径直就往赌场里去,那俩人见状对视一眼,往前跨了一步直接就拦了门:“噢哟,还怪横话都不说一句,咋的,穿的这么破你有钱赌吗?别到时候输了不认账,把孩子撂这儿了,咱这赌场可不要幼童。”伸手大拇指翘着指了指身后的赌场,那看门的壮汉鄙视道。 书寻心里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看门狗竟然还来这一出,小心思转了转忙将那说话的大汉往旁边拉了拉,低声道: “哎呦大爷,您别看这人身上破烂,其实可有钱了,你看不出来他身上的气质啊?小子估摸着这人是路上碰了山贼被抢了银钱,所以把自个值钱的衣服换了银子想来赌场回本来了,你不如放他进去将他身上的东西混了去,就算钱少,不赚白不赚不是?说不定还能多赢点钱让他立个字据,回头还能捞一笔。” 书寻跟他打着马虎眼,那人听了又去瞧了瞧站着不说话的宋清然,这样一看还别说,真像个落难的公子哥,这气度比都家那个好色的大少爷还要好上几分,说不定还真是一条大鱼。 男人眼睛转了转,想着反正放他进去也不吃亏,当下摸了摸书寻的脑袋瓜子道:“还是你小子机灵,我还道是你爹,看样子给他带路得了不少赏钱吧?” “嘿嘿不多不多,就给了些赏钱让俺买零嘴儿吃。”书寻傻笑了一声道,那男人见状拍了他一脑袋瓜子,书寻想躲过去,想了想硬忍着接下了。 那人冲着另一人使了个眼神便放宋清然走了进去,书寻本想着一道儿跟进去看看,却被那人拎了后衣领子给拽了出来:“你小子哪儿凉快哪玩去,这赌场是你一个小孩子能进的地儿吗?” “哎,俺咋不能进了,俺带的人俺得好生看着。”书寻挥舞着两条胳膊嗷嗷叫,平日里看着安静乖巧的孩子,此时看着竟是有些滑头。 愣是闹了好半晌,书寻才求了那人也跟了进来,进门见着里面乱糟糟乌烟瘴气的,书寻小声“呸”了一下,而后就去寻宋清然去了。 书寻哪里想到自己临时找的借口竟是被那个看门的真真听进了耳朵里,直接就将这事儿报给了场主,宋清然刚进门就被盯住了,拉近了场内。 书寻好不容易寻着宋清然的身影,一见这情况瞬间急上心头,心里止不住的暗骂自己笨蛋。 被人忽然扯住了胳膊,宋清然条件反射的便甩了手,一双眸子转瞬望了过去,眼里的厉色把那人吓了一跳,回了神那人笑道:“呵呵,没想到阁下还是个练家子,好手劲儿,听说阁下是路上遭了贼失了银钱,所以想到我这儿试试运气,不知阁下想怎么玩?” 宋清然有些迷茫,一双眸子往后看了看,书寻忙钻了过去,那场主一身武服装扮,露着臂膀,肌肉一块一块的,书寻暗道自己是给他们挖了什么坑,但眼下又不好走人,心里冷汗直冒,那头却听得宋清然忽然道:“猜大猜小。” “好!”场主一掌拍向了身下的桌子,让人把骰子等物拿了过来,在手中摇着,直接就和他赌了起来。 众人一见场主亲自上场皆围了过来凑热闹等着下注,宋清然神色不变,只盯着那场主手下不停摇着的盒子,而后只见他一掌将盒子拍向了桌子正中。 众人纷纷往大小二处放钱,那场主目光直视宋清然,伸手请道:“阁下请吧。” 豆芽儿心里急的抓耳挠腮,虽然本来就想着带他进来借着赌钱的由头四处观察观察,但谁知道一进来就被场主给盯上了,早知道之前就不那样说了。 心里懊悔着,那边宋清然已经将手里的钱放在了“小”字上,那场主似是一愣,而后笑道:“怎么,阁下就这点银子?那可不够输啊哈哈!” 桌子上放着二十文钱,书寻也是一摸脑袋:得,还想着能多玩两把凑凑时间,这下子自己是连打探消息的时间都没了。 宋清然可不管那些,见那场主这边笑着,那边示意伙计开骰盒,这骰盒一开,竟真的是“小”。 书寻松了一口气,那场主脸上依旧带笑,却是神色不明。 接连又玩了几把,宋清然皆是赢了下来,书寻见状便悄悄钻进了人群往别处走去。都关注着宋清然那处,正好给书寻寻了个方便。 这赌场除了一楼还有二楼,一楼是平头百姓的赌处,二楼则是有钱有势人的去处,书寻小心的将一楼各处都瞧了个遍都没发现什么不同,而后想了想便小心的额往二楼去了。 楼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书寻小身子穿梭在里面倒是遮了个正着,来往的客人虽奇怪赌场里怎么会有半大的孩子在里面,但想着说不定是倒水的小童,便没再多加思考,书寻自然畅通无阻进了二楼。 第168章 我这是得罪了哪路大神被绑到了这么个地儿里? 二楼上都是房间,不似一楼就是一个大厅乌烟瘴气的,二楼倒是清净一些。 小心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了过去,书寻也没见着咸鱼儿的身影或者有关咸鱼儿的线索存在,这边刚要掉头下楼,耳边忽然听见两串脚步声,吓得忙缩进了走廊一旁的拐角。 “二哥,这回卖了不少银子吧?那小娘们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这宋广富下药下的也忒他娘的狠了,睡了一天了都没见醒。” “一个乡下的妇人能卖多少银子?这十两还是那老妈子看在咱赌场的份上多给的,不过这娘们多养几天皮肤肯定水溜的。” “就是,嘿嘿,这宋广富也是个蠢货,咱昨儿晚上撕的就是一张用来擦屁股的纸他也不知道,这下咱能再去找他要钱了,要是不给,就把他那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闺女儿给卖咯,还能拿不少银子呢。” “这事儿回头再说吧,先说好,这事儿可不能让老大知道,钱咱俩对半分,要是让大哥知道这事儿,咱可吃不了兜着走。” “哎哎,俺知道勒,就算大哥知道了这事儿也没法,姚大人那里都备了案底了,那那娘们不论生死就是花楼里的人,这事儿可改不了了......” 书寻支着耳朵小声听着,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他们提咸鱼儿的名字,但心下一思索,鱼儿姐姐可不就是早上就不见了人影吗?傻乞丐虽没说清楚到底是啥时候不见的,但估摸着刚那俩人说的估计就是鱼儿姐姐。 想着书寻有些着急,那花楼是啥地儿?他虽然年龄小,但是这两年为了他和奶奶能活着,镇子上哪条街都跑过,那花楼不就是光着膀子涂脂抹粉拉男人的红姑娘吗?哎哟,这可不行,他得赶紧拉着傻乞丐去看看。 书寻这边急匆匆的往楼下去,站在楼梯上就看到那露着大粗手臂的场主脸上黑乎乎的,沉着脸看着宋清然,书寻心里一“咯噔”,这傻乞丐不会是惹出事了吧?想着忙就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看来是在下小看阁下了,这一连串的赢了不少银子,阁下再来一把?”场主沉着脸看着宋清然道,宋清然皱着眉头左右巡视着,看也不看那场主,那场主见对方似是目中无人的样子心里不由火起。 宋清然哪里会在乎场主的心情,见之前说好要给自己找媳妇儿的书寻不见了身影,心里顿时便有些着急,四处去寻书寻,眼见着没看到他的人影,转身就欲走,那场主连输了数十把,哪里会让他轻易就走,抬手就拍上了他的肩头,宋清然条件反射反手将他的手甩了出去,顺手就捏住了他的手腕,眼里的厉色让人不寒而栗。 场主瞬间便被他那一眼惊在原地,反应过来早已冒了一头冷汗,书寻此时也钻了过来,伸手拉了拉宋清然的衣服下摆,宋清然低头见到自己要找的人,神情松懈了下来,放开了捏住的手腕,有些委屈的看着书寻。 这些人一点都不好玩,玩了这么久都不告诉他媳妇儿在哪,他不要玩了,心里这样想着,宋清然牢记书寻的话没敢将话说出来,只是神情委屈的看着他。 那场主被宋清然镇住,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大人物,当下便让人将宋清然赢去的银子装好递到他手里,场里的伙计有些不情愿的额装了递给他,宋清然眉头皱了皱,本不欲接,想到夜里媳妇儿拿着同样的袋子数着里面的东西,想也没想就收进了怀里,而后拉着书寻就出了赌场。 众人一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皆纷纷散了开来,那场主目光深沉的看着他二人离去的方向不发一言,他身后的伙计见状不由道:“场主,就这么放他走了?” 嘴角勾了抹不明意味的笑,那场主冲他招了招手,而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人眼色一亮,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门口站着的俩人见二人从赌场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还以为是输的连毛都不剩了,张口便是嘲笑:“哟公子哥儿,输了不打紧,回头到家里拿了钱再来赢回去就成!” 书寻目不斜视直接拉了宋清然就走了,直到远离了赌场这才舒了一口气。 想着等会儿肯定要去花楼走一趟,小脸瞬间就有些红,瞅了瞅这个有些傻的鱼姐夫,书寻便对他道:“等会儿咱们要去花楼一趟,你还像这样不要说话,对了到时候就跟那里面的老妈子说你要楼里刚进的姑娘。” “俺不要姑娘,俺要媳妇儿。”宋清然一听书寻这样说,当下就板了脸,书寻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傻姐夫还能听懂是啥意思,当下忙解释道:“咱不要姑娘,咱就是这么说说,要想见到媳妇儿就得这么说才成。” 好说歹说,书寻总算给他讲通了,宋清然这才跟着他去了花楼“点姑娘”去了。 咸鱼儿压根儿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啥事,更不知道自己的傻瓜丈夫为了找她,赌场花楼都跑了进去,此时被绑在床的咸鱼儿才悠悠醒转了过来,脑子晕乎乎的,只觉得眼前所看到的的东西都带着重影。 房间里亮堂堂的,跟自己那个只点了劣质的油灯昏黄发暗房间一点都不一样,咸鱼儿躺在床上只能看到大红的帐顶,四肢有些酸疼,咸鱼儿试着动了动,只觉得身子软绵的厉害,闭着眼适应了片刻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意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咸鱼儿只记得自己收拾了一下柜子,想着明日里把书拿给豆芽儿先看着,怎么一转眼自己就被绑在了这里? 难不成是绑架?咸鱼儿心头疑惑着,不对,鼻尖萦绕着一股子劣质脂粉的味道,咸鱼儿只觉得难受的胃中直作呕,忍了两忍才缓了过来,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见手脚皆被用绳子绑住,咸鱼儿蹙了蹙眉,幸好没把她的嘴巴也给封住。 这边想着,咸鱼儿忙将被绑的手抬了起来放到嘴边用牙去咬,还别说这绳子绑的还真结实,咬了半天直到腮帮子酸痛,咸鱼儿这才将绳子咬开,将两只脚上的绳子也一并解了开来,咸鱼儿这才起身打量自己这个屋子。 一个字俗,俗不可耐。 满屋子的脂粉气息,眼前还放着一个屏风,上面绣的不是花也不是草,而是令人恶心的男女交缠的图,咸鱼儿这样一看,饶是在糊涂也明白自个儿被绑到了什么地儿:这里可不就是自个儿在电视里经常看到的青楼吗?也就是常人口中的窑子,勾栏院。 我滴个娘啊,我这是得罪了哪路大神被绑到了这么个地儿里? 第169章 反正怎么说就是你现在不想接客是不? 想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咸鱼儿心中惊愣的同时便是忙着检查自己的身子,见衣服整整齐齐,身上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这才舒了一口气。这屋子里灯火通明,自己指不定是消失了一整天,还不知道家里能急成什么样呢。 这样想着,咸鱼儿也没心思想是谁把她弄进来的了,当下就想着如何能离开这里。 从正门走肯定是不行的了,自己既然在这里这么久了,肯定有人认得自己,指不定待会儿就得来这个房间巡视一番,想着咸鱼儿便听到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还没待作何反应,门已经被人一把从外面推了开来,见到站在屋子里的咸鱼儿愣了半晌,而后便是“哟”了一声。 “小娘子牙还怪利,一睁眼就把这绳子给解咯,老娘要是来得晚,指不定你这只到嘴的肥肉就飞了去。”说着便一步一挪的走到了屋子正中的圆桌旁小手绢一挥坐了下来,一双眉目含春的眸子上扬着看她,红的似是喝了鲜血般的唇上挑,细着嗓子道: “怎么着吧,这是准备要哭呢还是要闹呢?我可先提前跟你说一声,进了我百花楼的女人可是从来就没有完好的走出去过的,哦对了,你呢我已经在官府那里把案底给备上了,老娘手里还有你的卖身契,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哦对,你要是有银子拿来也成,五十两,一毫不能少的给我,你就能走了。” 女人那张嘴一开一合的说着,咸鱼儿皱眉看着她,直到她停了嘴,这才慢悠悠的道:“姐姐,我有说过我要走吗?” 现在已是深秋,那女人身上还穿着夏衫,甚至有些透明,隐隐约约能看到她的身姿,很是曼妙。 咸鱼儿细细打量着那歪坐在凳子上,斜靠着圆桌的女人,五官不算很惊艳,但拼凑在一起却是格外好看,那女人眼角处还有一颗黑痣,更给那双眉目含春的眸子添了一丝风情。 只是...... 本是好看的五官偏偏被她浓妆艳抹坏了气质,风情是有了,但也格外的庸俗,让人一眼望去便是一股子风尘气。 那女人早就在咸鱼儿昏睡着的时候便细细打量过了她的五官,若不是闫三再三保证这小妇人还是个雏,再加上她长相俊秀,五官出挑,能养成个小美人儿的份儿上,说什么她也不会拿上十两银子买上这么一个山村货。 但是让女人意外的是,没等来这小妇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竟然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反问“姐姐,我有说过我要走吗?” 女人差点没反应过来,差点挥手就让身边跟着的人阻止她,回了神轻咳了一声,摇了摇手里的帕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笑道:“咳,既然你这小娘子这么识相,那敢情好,如花,给这小娘子打扮打扮,等会儿可就得去接客了。” 说罢女人便起身,一摇三晃的欲出门,一个丫鬟似的丫头从她旁边站了出来,就欲拉着咸鱼儿去换衣服。 咸鱼儿有些傻眼忙出声:“等等。” “怎么,小娘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女人停了步子,一双眼睛斜看着她,虽然眉眼间泛着潋滟,但咸鱼儿此刻可没心情欣赏美女,便道:“姐姐,我虽说嫁了人,但好歹还是个良家女子,也并未跟丈夫圆房,您就这样卖了我的初夜,对你来说也不划算对不?” “哦?”转了转眼睛,女人转了身子不急着走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这小娘子倒是有趣的紧,老娘见了不少女人,倒是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进了窑子既不哭也不闹,反而还有心情讨论自己的初夜的,成,就看你这么识相的份儿上,老娘我今儿个就坐下来好好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说着女人便又调头坐回了凳子上,那个叫如花的丫头也跟了回去站在她身后。 眼见着用不着自己带过来的两名壮汉,女人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了,顺便将门给关了起来,咸鱼儿见状便放了心,心思翻转了一遍这才道:“姐姐我看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才跟你说,当然也不否认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 咸鱼儿这样说着,见那女人微微勾了勾唇,似乎有心听自己继续说,便道:“姐姐,我虽说长的还行,但是跟您这院里的姑娘一比还是差远了,毕竟我生来就是农妇,不如您院里精心生养的姑娘来的精致,就这么拾掇出去也卖不了几个价钱,就算光接客也不一定有人愿意选我。 不如姐姐就让我在这楼里先做个丫鬟养着,我又能做活,等到时候我皮肤养细了人也白了,妆一画衣服一换那也是美人儿一个,到时候您再让我去接客怎么都成,而且我在这之前还能给您做点丫鬟做的事儿,对您来说怎么都不亏对不对?” “呵呵。”女人笑了笑看她:“反正怎么说就是你现在不想接客是不?” “额,也不是......”咸鱼儿愣了愣,女人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她有些打怵,不管怎么说,她可不想真的去接客啊...... 女人翻了个眼,心下思索着,这小妇人说的倒也对,现在就拉出去接客估摸着也不一定能有人看得上眼,而且这楼里本来就少雏儿,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怎么着也得炒炒身价,等她炒热了再拉出去让人抢。 想着女人转了转眼睛看她,虽说这皮肤还有些黄,但却比一般农妇的皮肤好看多了,尤其是这五官,这眼睛这鼻子,等皮肤细下来了指不定这楼里的姑娘都比不上。 思索着女人便站起了身子冲那如花道:“得,如花你就跟她好好说说咱楼里的情况,分些清净的活儿给她做,还有......”说罢转脸看那如花:“记住了,不要让客人见着她的脸。”这要是露了面,万一到时候这人养好了拉出去卖的时候被人眼尖的发现了是平日里端茶倒水的丫头,还不得跟她翻脸? 如花心思一翻就知道女人是啥意思了,当下便道:“知道了楼主。” 原来还是个楼主。 咸鱼儿心道。 等那楼主走了出去,咸鱼儿这才有时间放松,幸好这楼主不是她以前看的电视小说上的那些老鸨子一样见着女人就拉出去接客,还算讲理,咸鱼儿心道。 这边如花却是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小娘子,我们家楼主还算脾气好的,你若是被闫三那俩腌臜货卖进了另一条街里的花楼,这会子你哪里还能好好的站着说话?指不定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那个老妈子可不管你是睡着还是醒着,只要人还没死,你就是只有一口气都得支着腿接男人。” 第170章 敢来老娘的场子磋磨事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咸鱼儿听着如花说的心里一愣一愣的,这小丫头看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却是丝毫不害羞,不过咸鱼儿却没空去想这个,揪住了她口中的那个名字道:“闫三?哪个闫三?” 愣了一下,小丫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这小娘子摆明了是被闫三那腌臜货掳来卖的,只说是农户里没了男人的妇人,趁她没醒按了手印收了卖身契,送去官府备了案。 但这事儿也不能明着说出来,万一哪天被她嚷道了官府,虽说出不了大问题,但好歹也是一麻烦事儿,想着如花便住了嘴,只交代她以后就在后院剪剪花枝儿,没事儿给楼主房间换换花就可以了,交代完了便匆匆走了,任凭咸鱼儿怎么叫也不理。 许是不放心咸鱼儿,门口还有两个壮汉守着门,咸鱼儿瞧了一眼也没在意,反正暂时不用接客,等回头她找个空档能跑就跑,心中想着,咸鱼儿坐在了桌边,口中嘀咕着:“闫三?” 咸鱼儿想了一阵,脑子里忽然精光一闪,眼前蹦出了一个满眼邪佞的糙脸汉子出来,她想起来了,这个闫三不就是之前在巷子口堵过她的那个男人吗?书寻当时还替她解了围。 想着,咸鱼儿的神色冷了下来,这两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不对...... 咸鱼儿心中一顿,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此前是在家里并没有去过镇上,而且这两个人应该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才对,就算他们有心跟踪自己,但自己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往镇子上去过,只有那一日带两个大房嫂嫂和回门子那天去了趟街上之外就没去过了,他们不可能在这两日里盯上自己,而且自己也没发现有人盯过她的稍。 不对不对,哪里有些不对...... 咸鱼儿敲打着自己的额头想着,想了半天忽然想到自己昨儿晚上那阵子头晕,自己平日里从未有过头晕的情况,而且那晕有些不正常,有些无力,自己平日里也浅眠,尤其是宋清然回来的这两天自己睡的更是浅,没可能半夜里被人掳了去都没反应,除非......咸鱼儿眸子一凉,除非她被人下药了。 能给她下药的只有家里人了。 咸鱼儿心里冷了几分,算来算去没想到被宋家人算计到了头上,还把她交给了阎三那腌臜货,想到那日里拦自己路欲把自己掳走的阎三二人,咸鱼儿心里便是一阵凉气窜上心头。 也正如那如花说的,若不是阎三将自己卖进了这百花楼,碰上一个还算讲理的楼主,恐怕自个儿这会子早已经羞愤欲死了吧。 好,很好...... 咸鱼儿不用想也知道这事儿是谁的杰作,怪不得这两日里她总觉得宋广富两口子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连那两个丫头也时不时的就盯自己一阵,敢情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冷笑一声,咸鱼儿头一次觉得人心竟是如此可怕,虽说她前几次是让宋二房没了脸,但那也是他们自找的,而且这事儿她也从来没有威胁到他们自身安全上,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一家人闹气也就算了,结果他们竟然这般狠毒心思都出来了,真是极好的一家人啊。 想着咸鱼儿心里寒到了极点,这些人压根就没给自己留后路,既然是他们把自己给卖了,恐怕这会子也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吧?无非就是受不了宋大郎是个傻子跑路了,呵。 心思翻转,咸鱼儿又坐了一会儿,而后便上床躺着去了,耳边听到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门口的两人似是低声说了什么,而后咸鱼儿便听到一阵落锁的声音,接着便是脚步渐行渐远。 直到听不到那脚步声,咸鱼儿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便往后窗而去,窗户推开却发现这屋子在二楼,正对着后院。 后院里到处都是男人女人搂抱着喝酒,一副纸醉金迷的模样,咸鱼儿懵了一下,这就算是她自己想翻出去也不好翻啊,万一被人看到了就完了。 想着便伸手欲将窗户关上,这边刚半掩了一下,那边眼尖的看到楼下院子里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被两三个衣衫半褪的女人围在中间说着什么,那胸马上都快要贴上去了。 眉头轻皱了一下,咸鱼儿只觉得那男人的背影很是熟悉,却又一时没想起啦在哪见过,结果那男人刚一偏脸,咸鱼儿瞬间黑了脸,咬牙暗道:好啊,这个傻子竟然敢来窑子喝花酒...... 楼下被三个女人围在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来百花楼找媳妇的宋清然。 宋清然被三个女人围在中间有些反感,一双眼睛左右乱瞧着,一张好看的俊脸在那群女人看来就像是银子一般惹人喜欢,这样好看的男人可是不多见。 女人们都往这边瞧着,看着那三个不遗余力推销自己的女人脸上皆带着讽刺,咸鱼儿定睛望去,只见到楼主那道袅袅的身影扭着腰摆着臀凑了上去,垫着脚极力想要贴向宋清然的耳边,似是在说着什么,奈何男人根本就不理她,只是转着眼睛左右乱瞟。 咸鱼儿见状心中好受了许多,亏了这傻子没有一头栽进温柔乡,不然等她出去了有他好看。 这边想着,咸鱼儿正在心里暗骂这傻子怎么不知道抬头看一眼,心里刚有这想法,那边就见到宋清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抬头望了过来,那双眸子愣了片刻,而后便是惊喜,一张板着的俊脸忽然如沐春风的咧开了唇,那笑愣是惊呆了一众关注着他的女人。 “媳妇儿......”宋清然开口便唤了出来,咸鱼儿见那嘴型便看出了宋清然说的是什么,不知为何心里忽然跳了一下,脸上便烧了起来。 离宋清然最近的几个女人自然听了个清楚,那楼主也愣了一下,而后抬手在他身上扫了下,眉眼间含着情色:“哟,小哥儿,这帐子还没拉呢就喊上媳妇儿了,我可不依......” 楼主这么一说,周围几个女人都不好再缠着宋清然,毕竟是楼主看上的男人,谁敢跟她抢,当下就讪讪的放了手,往一边站去了。 宋清然烦极了一直在自己跟前絮絮叨叨的女人,当下大手一挥就将她推向了一边,猴急的往屋内去了。 那楼主冷不防被宋清然推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脚,忙伸手扶了跟前的姑娘一把,等反应过来感受着自己手下姑娘或揶揄或暗讽的视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直接就叫楼里的打手去拦宋清然。 第171章 宋清然的这双眼从第一次与她对上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这么一个空档,宋清然已经顺着楼梯跑去了二楼,那楼主跟了进去见那俊美男人直接就去了二楼,一间房一间房的似是在找着什么,当下就有些反应了过来,脸色立马耷拉了下来道:“给老娘把他丢出去,敢来老娘的场子磋磨事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花楼里为了防止有人闹事,里面自然安排了许多打手和小厮,此时听到楼主放话皆纷纷往楼上跑去拦宋清然。 书寻本是在屋子里各处乱窜着寻找消息,正跑到了二楼藏着,寻机会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咸鱼儿,没曾想宋清然直接就跑了上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推着找人,小脸吓得白了一下,还没想到脱身的办法,就看到站在楼下花枝招展的女人怒气冲冲的下了令去拦宋清然。 打手小厮加起来不下数十个,尤其是那打手,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书寻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来回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算了算,得,自己还是别跑出去添乱了。 宋清然哪里会理会那些人,见有人拦着自己拉扯着自己的手臂欲把自己推下去,大手一挥就把那些人推搡开了,动作比那些拦他路的大汉还要莽撞,看的藏在拐角里的书寻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这傻姐夫还是个高手啊...... 心中这样想着,书寻眼尖的发现走廊对面有一间上了锁的屋子,坐落在最拐角处,自己隔得远跑不过去,见宋清然正往那边寻去,心里有些紧张的盯着,待会儿要是他不行,自个儿就跑到楼下闹事儿去。 这样想着,书寻紧紧盯着那些人,宋清然丝毫不被那些人所桎梏,不高兴的看着这些老是拉他衣服不让他走的人,一手一个给推了出去。 众人一看这看着瘦弱的男人竟然力气这么大,皆愣了一下,齐齐对视一眼,而后一起扑了上去,抱腿的抱腿,抱胳膊的抱胳膊,愣是将宋清然整个给包了起来。 胳膊腿被人抱住,宋清然想走走不掉,心里一直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张脸,媳妇儿好像有些不高兴?是不是因为看见别的女人抱着他了? 宋清然心里想着,越加心急的想要看到咸鱼儿,但偏偏身上挂着那么多烦人的家伙,想着宋清然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挂在身上的那些人。 感受到头顶的视线,那些抱着他的大汉不知为何浑身一凉,而后抱着宋清然腿的两个男人忽然觉得手上一疼,脸色蓦然变了一下,只见那双修长的手忽然掰向他们的手指,明明看起来很是瘦弱无骨的手,力气却大的厉害。 宋清然捏着那两个大汉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指下渐渐用力,而后便听到两道“嘎吱”的声音,伴随着的是两道惨叫。 那两个大汉指全部被宋清然用力掰了开来,甚至硬生生掰断了过去,两个汉子脸色刷白,青筋直冒,抱着手滚到了一边。 抱着宋清然两条胳膊的男人吓了一跳,惊悚的看向自己抱住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手也跟着疼了起来,还没待他们作何反应,宋清然双肩一震,而后右手快速脱离男人的桎梏,一个反手握住那男人的手腕将他从二楼翻了下去,硕大的身子直接就将下面的桌子砸了个四分五裂。 本还站在厅里看热闹的男人女人,一见这情况纷纷尖叫着往外边跑,女人们吓得只知道抱着头嘴里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咸鱼儿在屋子里贴着门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慌:这傻子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样一想,咸鱼儿更是待不住了,四处环视了一下,咬咬牙搬起一条凳子直接就往门上砸去,“轰通”一声响,吓了众人一跳,宋清然却是脸色一喜,忙就往那房间跑去,见那房门被落了锁,眸子阴冷的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男人。 男人们畏畏缩缩的不知道要不要上前,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害怕这男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看了看他那瘦弱清隽得脸,却又觉得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楼下掐腰而站的女人看着这一幕气的不行,抬手食指指向他们,声音森寒:“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再抓不住他,老娘让你们一个个都横着出去!” 众人一听,哪里还会犹豫,心里颤了一下,抬腿就冲向宋清然。 宋清然看也不看他们,抬腿就把那门给踹掉了开来,咸鱼儿站在屋子中央,手里还抱着一个凳子,正准备发力冲向那门,没曾想被人一脚踹了开来,只看到宋清然冷然的脸还有那双眸子里的急色与森寒,那紧抿的唇显示着主人的不开心,而当那双眸子忽然触及到她时竟像是太阳花一般瞬间绽放了开来,眉眼在刹那间软化,眸子里冰雪消融,看着她,委屈的喊了一声:“媳妇儿......” 此时此刻的咸鱼儿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她只知道这一秒她的心脏跳动的很快,这个男人傻,却傻的可爱,不知为何,咸鱼儿觉得宋清然的这双眼从第一次在巷子口与她对上开始,似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这个傻子...... 咸鱼儿不知道,她的眸子也在这一刻忽然间有了变化,看向宋清然时再也不像是看着一个孩子般的眼光,反而带着温暖与依恋。 两人对视着,宋清然此刻眼里只有他心里心念着的媳妇儿,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逼近,等咸鱼儿反应过来时正看到一个一掌粗的棍子直直打向了宋清然的后脑,“嘭”的一声惊的咸鱼儿心跳滞了一下,反应过来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惨白,抱着椅子就冲了上去扔到了那人身上。 宋清然被结结实实砸了那么一下,眼前瞬间出现了重影,身子晃了一下,咸鱼儿忙扶住他,只听到他低低呢喃了一句:“......疼......” 咸鱼儿眸子红了下来,扶着他恶狠狠的看向那些打手,躲在角落里的书寻看到这一幕也猛地闭上了眼,似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而后睁开眼便忙的往楼下跑躲在人群里喊着:“抓贼啊抓贼啊,院子里进贼了!” 那楼主一听院子里进了贼,心里慌了一下,忙就给身边的如花使了个眼色,如花带了几个人往院子里去,只看到一个背影匆匆从后院里翻墙跑了出去,忙就去回复去了,那楼主一听院子里真进了贼就叫回了几个打手跟着如花去抓贼。 咸鱼儿见宋清然的身子稳了许多,忙就缠着他往外去,那些打手紧紧盯着他们,那楼主站在楼下气的一张脸发白,看到他们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甩了甩袖子冷笑:“呵,我庚娘什么人都见过,在这洛河镇也待了不少年了,还从来没人敢砸老娘的场子,小娘子,你这男人是第一个。” 第172章 媳妇儿,咱不去牢里...... 庚娘冷冷道,此时哪里还有之前那风情万种的模样,一双美目里满是冰刃,似乎是气的厉害:“今儿个要是不把你们拿下来送到官府查办,我庚娘哪还有脸在这洛河镇落脚?你今儿个若是乖乖的给我待在这儿,说不定老娘还能放你们一马,若不然下半辈子就给老娘去吃牢饭!” “媳妇儿,咱不去牢里......”宋清然身子一抖,瞳孔也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一般,咸鱼儿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那庚娘见状不由扯了唇:“哟,我道这男人怎么这么胆大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原来竟是个傻子。” 庚娘眼睛利,一下就从宋清然的神态中察觉出了不同,当下便出言讽刺道,咸鱼儿眸子一冷:“庚娘是吗?我本良家之身却被你强抢进青楼,这事儿若是拿到府上说一说,这罪名你也是落定了,倒不如我们私下和解,你把卖身契给我,去官服消除备案,我把你花的银子补上,咱们两清如何?” “噗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那庚娘捂嘴笑了起来,此时竟是老闲在在的让人拿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抬头看着他们:“你以为你一个农家女子在官府能说的上话?你若想私下和解也不是不成,这个数。”伸出五个手指,庚娘噙着笑看她:“这摔坏的桌子椅子老娘也都给算在里面,你若是能一分不少的给我拿到眼前来,我便放了你,连卖身契和官府备案也都给你消了如何?” 五十两?咸鱼儿唇轻抿了一下,家里还有三十多两银子...... 想了想,咸鱼儿应道:“好,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五十两,立下字据手印,你若是敢出尔反尔,我便一把火烧了你这百花楼与你同归于尽!” 咸鱼儿的声音里带着森冷,那双眸子死死盯着庚娘,就像是毒蛇一般,庚娘愣了一下,被那目光看的心里一凉,哪里还有时间思考她从哪弄五十两出来,回了神只讪讪道:“好,你求自由我求财,你既然拿得出来,我又何必与你撕破脸?只是......”庚娘眸子转了转:“只是你这银子从何处寻来?还是说让我这丫头跟着你男人回家去取?”说着便揶揄的笑了起来。 书寻躲在角落里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分明,本来想着制造混乱让他们逃跑,结果那女人只让个丫头带人去查看,自己却在这守着,如今又要鱼儿姐姐拿五十两出来,真真是狮子大开口。 咸鱼儿站在楼上自然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书寻,但怕连累到他,便一直对他的使眼色视而不见,沉吟了一下只得去麻烦蓉姑姑,便想着对宋清然开口,还没待出声便听到一道男声响了起来,熟悉的让她作呕:“哟,我道这百花楼里的人怎么都一窝蜂的往外跑,感情是出了这么大的热闹,啧啧真真是没有看戏的命,这么好的热闹都不瞧。” 那人说着话便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咸鱼儿一见到那双熟悉的三白眼便不由的暗道,自己这阵子怎么这么倒霉,晦气事一个接一个上赶着进门。 三白眼男人正是都志安,都志安摇晃着扇子走了进来,抬眼便看到被那些打手围在二楼廊下的咸鱼儿,这么一看只觉得比那晚上见到时又好看了几分,当下眼睛一亮扇子一合便让小厮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速度到也快,当下便弄清了来龙去脉,都志安搞清楚后,直接冲那庚娘道:“既然如此,我便出了那五十两,让这小娘子做我的八姨娘吧。”话落还叹了口气,可惜的看着咸鱼儿:“小美人,上次让你给我做七姨娘你不乐意,这次只能做小的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咸鱼儿被都志安这副似乎情根深种的模样搞得浑身恶寒,抖了两抖没说什么,那庚娘却是瞟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对那都志安道:“都少爷,我不是不乐意,主要这小娘子已经嫁了人了,呶,她身边那男人估摸着就是她丈夫。” “哦?”都志安那双三白眼眯了一下,扇子在手上轻拍着,仔细打量了一眼宋清然,宋清然皱眉看了看那个三角眼的男人,将咸鱼儿往身后藏了藏,他讨厌那男人看他媳妇儿的目光。 察觉到宋清然的情绪,咸鱼儿心里因着都志安忽然出现而升起来的反感消了些许,只觉得手上握着她的大掌厚实的厉害。 都志安感受到宋清然的敌意,嘴角撇了撇,虽然一开始确实因为那男人的脸而惊艳了几分,但在他看来这男人长得再好看都是个泥腿子,哪里有跟着自己舒服,金银随便花,首饰衣服随便穿戴。 冲着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都志安将他手里的钱袋子拿了过来,直接就数了一张票子扔到了庚娘怀里,庚娘拿起来仔细一看喜得眉开眼笑:“哟,都少爷真大方,这整整一百两银票呢,我说小娘子,都少爷出手阔绰你跟着他保准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好了好了,要是早知道你认识这么个大金主,我哪还费这时间跟你较这番劲。”庚娘说着就把胸口抹胸里还没捂热的咸鱼儿的卖身契递给了都志安。 都志安接了过来放在鼻尖处闻了闻,露出一副陶醉的模样,一双眸子斜看着庚娘,眼里的意味让庚娘扭了扭身子,甩着手绢在他身上挥了两下,口中嗔道:“讨厌......” 庚娘又恢复了之前那万种风情的姿态,将银票塞进了怀里,扭着腰道:“都少爷,这人可就是你的了,官府那里,明儿个我就去把案底给消了,这天色也不早了,都少爷要不要庚娘备辆车把人给你送到府上去?” “少爷我缺车吗?”都志安斜眼看了她一眼,而后便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小厮会意,一前一后上了楼欲抓咸鱼儿,宋清然哪里会让他们碰自己的媳妇儿,当下就推搡开他们伸出的手。 庚娘见宋清然这副母鸡护犊子的姿态顿时笑出了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哟我倒是忘了这傻子还是个横货,都少爷,你可小心着点,这傻子力气大着呢,你若想把这小娘子带回府去可得费一番功夫不可。” “傻子?”都志安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对他横眉冷对的宋清然,咸鱼儿担心宋清然跟他们硬碰硬,她自然没忘这傻货身上还带着伤呢,自己不能让他为了她而身陷危险中,偏眼看之前书寻躲藏的地方没了人影,咸鱼儿舒了一口气,扯了扯宋清然的袖子,让他不要冲动。 第173章 大嫂带着两个大侄子和二房去刘家村去了 宋清然扁了扁嘴,没再动手,咸鱼儿拉着他的手慢慢往楼下而去,走过都志安身边见他不动,停了下步子道:“怎么,都大少爷不准备走了?” 都志安见咸鱼儿如此识相还有些意外,反应过来忙笑着将她请了出去。 百花楼外停着一辆马车,咸鱼儿被都志安请了上去,宋清然也想抬腿进去,被都志安一把推开,虽没推动,倒也阻了他的步子。 有些没脸,都志安整了整衣襟看他:“你,后边去,这里面的美人儿从今儿起是我的女人。”说罢就钻进了马车,咸鱼儿也没阻拦,两个小厮驾着马车便出了巷子,宋清然紧紧的跟在后头。 那小厮驾着马车说说笑笑时不时回头看看马车后头紧跟着的宋清然,笑骂着,而后这马忽然就停了下来,马车里正瞅着咸鱼儿看的都志安没注意撞了一愣子,掀帘就往他们脑袋上一人打了一下:“怎么驾车的?撞上少爷我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马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不走了。”那俩小厮连忙告罪道。 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周围黑漆漆的,都志安左右看了看,忽然一阵风吹了过来抖了两抖:“你们俩赶紧的,少爷我要回府!” “哎!”应了一声,其中一个小厮忙就下车去看,拍了拍那马的屁股,那马甩了甩尾巴就是不走,只是哼哧哼哧的喘着气,而后便一屁股坐了下来躺到了地上。 都志安在马车里惊了一下,甩了帘子就爬了出来,指着马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少爷,奴才也不知道啊,这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那小厮苦着脸道。 咸鱼儿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忽然听到三声敲木板的声音,愣了一下,弯身仔细听去,果然听到是从车底下传来的,心里安了不少。 宋清然跟在马车后头停了下来,书寻从车屁股后头冒了个头,冲宋清然眨了眨眼,而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棍子出来递给他。 宋清然看着傻,竟然也弄明白了他的意思,将棍子藏在了身子后头,背着手走向都志安。 都志安正抬腿踢着那小厮让他想办法让马起来,压根就没想起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只觉得头顶似乎忽然暗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完全回过头后脑勺便是一疼,拿着扇子指着空气三白眼一番倒在了地上。 那两个小厮一见自家少爷被人打晕了过去手忙脚乱的就欲去扶他,却忘了那人还在跟前。 宋清然动作利索干净,一打一个准儿,将他们全都打晕了过去。 藏在车底下的书寻见状忙从车底下爬了出来,拍拍屁股,眼睛里带着狡黠:“这几个笨蛋,马被我喂了巴豆也不知道。” 原来之前书寻藏在百花楼的角落里,听到那都志安说自己坐着马车来的,便去找了巴豆给马喂了,这才有了马倒地不起的一幕。 咸鱼儿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从都志安怀里找出卖身契给撕了个稀巴烂,而后和书寻还有宋清然将他们三人拉近了巷子里撕了旁边地上堆着的破布绑了,又用废弃的筐篓给盖了个严严实实,琢磨着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这才拍拍手走了。 至于那马车和马,咸鱼儿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办,结果宋清然直接解了缰绳,而后将那马车拖进了巷子里,又出来硬生生将马半拖了进去,又将缰绳系好,把马拴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看上去像是人为拴在那里的一般。 弄好这些,宋清然已经累得满头是汗,咸鱼儿呆愣着看他做这些,心里瞬间冒出了一个想法:看来她以后得对这傻货好点,万一蛮力一出来了,自己打也打不过......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鸡也打了鸣了,咸鱼儿正琢磨着要不要直接回去,哪知道此前还精神虎虎的宋清然忽然身子一晃,一愣子栽倒在了地上,要不是咸鱼儿眼疾手快,这一脑袋栽下去不死也得摔个脑震荡出来。 咸鱼儿被宋清然吓了一跳,忙就伸出胳膊接住了他,这傻货别看身子偏瘦,实际上却重的跟猪似的,咸鱼儿没空调侃他,忙跟同样被吓住了的书寻拖着宋清然往家里去。 宋广民在镇子上寻到了鸡打鸣才驾着牛车出了镇子,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跟三嫂交代,就这么满怀心事的往家赶,回到家时天已大亮,刚把牛车牵进了院子,就见宋祁氏听了音匆匆从小院子里跑了出来:“四弟,你快跟去刘家村望望,大嫂带着两个大侄子和二房去刘家村去了,楚楚怕大嫂到时候说话没个把门的也跟着去了,我这身子不中用,走两步就想倒,跟也跟不上,拦也拦不住,等了你一晚上也没见着人,你快跟去看看吧!” 宋祁氏急的直抹泪,一双眼睛红肿的厉害,一看就知道是担心了一晚上没睡觉,豆芽儿跟在宋祁氏身后,小手扶着她,脸上同样带着疲惫,宋广民也一宿未合眼了,但宋清然被他弄丢了,自家人又跑去了刘家村,想也知道是去寻麻烦去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宋广民听了这话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他不用看到宋祁氏因大郎不见了而难受的脸,想着宋广民忙就让宋祁氏不要慌,自个儿则牵了牛车就出了院子去赶他们。 宋祁氏皱着眉头,眼角含泪的看着宋广民驾着牛车远去,叹了口气:“这都是闹的什么事儿啊......” 因着担心刘家村那边的事情,宋祁氏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只有宋广民回来了,倒是豆芽儿反应了过来,小脸变了变,而后凉了下来,看了看虚弱的宋祁氏,终是没有开口。 宋家一大家子人只剩下了几个小的,玲儿被留了下来看顾着,春桃本来今儿个该上街出摊卖面皮,但眼下这情况哪还敢开口,只得满腹委屈的跟着风风火火的宋田氏往刘家村去了。 芙儿和肖楚楚倒是一个心思,只想着宋田氏到时候别把事情闹大了才好,到时候咸鱼儿再不是落跑而是出了别的事情,拿这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宋广田完全是跟着自家婆娘走,他心里其实也在疑惑,想着兴许这咸鱼儿还真是觉得宋大郎是个憨货觉得没过头就跑了,所以一个也是担心宋田氏闹得不好收场,另一个则是跟着去看看咸家知不知道咸鱼儿不见了这事。 宋常青和宋常春本不想去的,毕竟这事儿还没弄清楚就去人家里要人,怎么看自家都不占理,但是看自家那个说一不二的娘,二人只得耷拉着脑袋跟了过去。 第174章 你急个啥劲,牵回去还能是你的不成? 宋广富一家子就更简单了,他们压根儿就是最清楚咸鱼儿的去向的,此次跟过去无非就是看看风向,顺便让咸鱼儿跑了的这件事落实了,这样以后才不会被人寻了麻烦。 一众人满怀心思的往刘家村赶去,落河村起早的人也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只道这宋家又是出了啥事儿,咋一大家子这么早就出了村。 众人嘀咕着,倒是还没有人知道宋家的三房小媳妇儿不见了的这个事儿。 刘家村村口早已有不少人相携着拿着锄具说说笑笑的往地里去,打眼就看到前方的村道上来了不少人,有村民认出了宋常青和宋常春,交头接耳道了一句:“哎,那不是早前儿去咸家接亲的小子吗?这么一伙人干啥来了?” “这哪里省的,这模样看着倒是有些气冲冲的......”嘀咕了这么一句,几个村民往他们那边张望着,疑惑的看宋田氏一行人,见这气冲冲的样子又不好上前去问,谁知那带头的大嫂却是忽然把目光对上了他们,壮实的模样走路一横一横的,一双眼瞪着,倒是吓了他们一跳。 宋田氏到了村口,还想着去哪里寻咸家,正巧看到那一伙下地的农户,当下便望了过去冲着年龄大的人喊道:“老大哥!村里咸家往哪走?” 几人一听还真是往咸家去的,这模样看着又不像是走亲戚,该不会是磋磨事儿来的吧?几人心下嘀咕着,相互看了一眼,那年龄大的汉子眉头皱了一下:“你们找咸家干啥来了?”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村民心地还是好的,见着宋田氏怒气冲冲的模样,生怕自己说了路给咸家带来祸事,便开口询问道,宋田氏霸道惯了,本就是找咸家事儿来了,哪里听得他在那瞎询问,眉毛一横直接把宋常青拽了出来:“常青你搁前边儿带路,俺还就不信了找不着这咸家的旮旯窝子!” “娘,你不能收敛一下?这样还让弟妹娘家怎么有脸?”宋常青皱着眉头劝道:“咱有事儿好好说,指不定人家压根儿也不知道这事儿......” “老娘管她知不知道,反正这人没了是事实,难不成还得俺低声下气的去问他?天下哪有这个理儿,你快着点儿,你要不带路,俺可就在这村口喊了。”宋田氏虎着脸道,宋常青耷拉着一张脸看了看自家不吭气的爹,肖楚楚对宋田氏的行为暗暗咬牙,想着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回事儿,便冲芙儿使了个眼色。 芙儿也明白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便忙拉了拉宋田氏的袖子,冲宋常青道:“二哥,你快在前边儿带路吧,咱们在这站着也不是回事儿。” 宋常青听了妹子的话又望了望自家老爹,只得叹着气往前面带路去了。 那些本欲下地的村民一看,只觉得不会是啥好事,当下纷纷扛了锄头跟着后头去了,想着若真是上门找茬的,他们也好帮上一帮,别让外村人欺负了去。 宋李氏一伙人在后头走着,宋广富跟在后头不时打着哈欠,一副极困的模样,宋李氏则一双眼睛左右乱转,时不时揪他一下,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心里却在暗骂宋广富又出去浪荡到半夜才回来,早上叫他也不起,还是自己死拉着才给拉了起来,于是看着他这副倦态心里就来气。 苗儿麦儿挽着手走在后头,两个丫头时不时勾着头说着什么,眼里带着不屑。 一伙人就这么去了村后头的咸家,宋田氏一见着那半扇破屋子和用泥巴土块碶的矮院子,眼里就忍不住划出一道鄙夷。 院子里只有两个丫头在玩,说是玩,大一点的丫头正坐在板子上拿着菜刀剁野菜,身边还放着一个喂东西的盆,另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丫头则坐在一旁玩泥,时不时抬头跟那大丫头说些什么。 院子里静悄悄的,时不时会有两声猪叫,宋田氏看着就欲开口,宋广田拉了拉她,自己上前道:“丫头,你家大人可在家?” 咸芽儿正专心的剁猪草,听到有个伯伯的声音,忙抬头去看,乍见到这么多人,小丫头脖子往后缩了缩,还不忘将三丫藏到自己身后,看了半晌觉得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些人,便道:“俺爹娘下地干活去了,奶奶刚去了陈婶婶家里,你们找俺爹娘干啥?” 宋广田一听大人都不在家,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家里只有两个小丫头,这事儿咋说?宋田氏却是不管这些,眼睛直接就对准了那院子边的毛棚里养着的两头猪,挥手就冲自家儿子道:“常春常青,你俩把那猪给俺牵过来,闺女跑了还有脸收俺家的东西,没脸子的货!” “娘......”常春常青为难的看着宋田氏,宋广富一听要把猪拿走,眼睛一亮就欲去猪棚里牵猪,被宋李氏一把扯住,冲他横眉瞪眼压着嗓子冲他:“你急个啥劲,牵回去还能是你的不成?” 宋广富一听明白了过来,想想也是,这猪就是牵回去了,那肯定也是落在大房身上,和自己没啥干系,那自己费那力干啥,想着便也“聪明”的不动了。 宋田氏一见没人动弹,有些火了,撸了胳膊就欲亲自动手,宋广田见状忙拉她:“先别忙乎了,咱来这是说事儿的,又不是抄人家的。” “就是娘,爹说的对,咱先把事情理清楚了再说。”芙儿也跟着扯着她,宋田氏却是一甩胳膊:“俺就是来抄家的咋啦?这东西也是咱老宋家的东西咋就不能拿了?” 咸芽儿因为身材瘦小,看着只像是八九岁的丫头,实际上也有十二三岁了,早已经懂了事,见宋田氏两只眼睛一直对着自家的猪,又说让牵走的话儿,当下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直接就挡在了自家猪棚前,伸出两只手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警惕的看着宋田氏:“这是俺家的猪,俺不认识你,你要是再在俺门前叫唤,俺就叫人了。” “哟。”宋田氏见那瘦了吧唧的丫头竟然敢跟自己叫板,当下就挑了眉:“你个小丫头片子,胆子倒是不小,你家的猪?脑门上刻字了吗?” “那也没刻你家的猪。”咸芽儿涨红着一张脸怒瞪着宋田氏,三丫泥巴也不玩了,学着姐姐的样子站在她旁边护着自家的猪棚。 第175章 反正那猪崽子是俺家的 身后跟来的村民见这么壮实的妇人竟然跟个孩子计较,当下就从后头走了进来,堵在了院门口,身上的锄头往地上一戳:“大妹子,这咸家没个人,你跟个丫头较什么劲?你们这么多人不会就是来找两个丫头的麻烦的吧?如果俺没记错,老兄弟你们是落河村的宋家的吧?” 那老汉脸上黑哟哟的,额头脸颊满是褶子,两条眉毛稀疏泛白,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短衫,鞋子有些破,但那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的看着宋广田,宋广田被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家有些过分,忙上前客气道:“老大哥说的是,俺们是落河村宋家的,今天过来是想找亲家说些事儿。” “既然是说事儿那就拿出说事的样子来,咸家人不在家,俺让俺村小子去叫他回来,你们就在这院子里等着,这俩丫头还小,有啥事儿也不能冲着丫头来。”老汉沉声道,宋广田点头称是,宋田氏却是有些不耐烦,要不是宋广田瞪了她一眼,她哪还搁这儿站着。 咸家奶奶刚从陈婶子家出来,怀里还抱着线筐,正低着头看里面的东西,刚抬头就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见院子口堵着门的是自己本村人,愣了下便喊道:“张家老哥,这是咋的了?咋都围俺家门口干啥子勒?” 那老汉见咸家有人回来了,忙望了过去冲着咸家奶奶道:“咸妹子回来啦?这是落河村宋家的,也不知是啥事儿一大早就来你家了,俺让村小子去地里寻你儿子媳妇儿了,估摸着等会儿就回来了,你先问问这是咋的了?拖家带口的就往这来了,别是你家鱼儿出了啥事吧?” “落河村宋家的?”咸家奶奶嘀咕了一声,疑惑着脸走近了,宋田氏一见咸家有人回来了当即就迎了上去,脸上的肉颤了几颤,看向咸家奶奶,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咸家奶奶是吧?那俺该叫你一声婶子,老婶子咱都是庄户人有话可就直说了,你家孙女儿嫁俺宋家不到三个月人没了,你看这事儿怎么算吧。” “你说啥?”咸家奶奶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宋田氏是啥意思,掏了掏耳朵问道:“你说啥意思俺没听明白,那啥张家老哥你听明白了吗?”转过脸问向同样一头雾水的张老汉,张老汉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跟自己身后的同村小辈嘀咕了几句都没明白,当下便拉了拉宋广田道:“你这婆娘是啥意思?俺咋没听明白呢?啥叫人没了?” 宋广田见那张老汉问他这才把事情说了个清楚,咸家奶奶支着耳朵听着,弄清楚情况后一把将臂弯里的篮子往前面一顶,将那宋田氏顶了开来瞪着眼睛唾沫星子飞溅道:“好啊,你们宋家把俺大孙女弄丢了不仅不想着去找人,反而上俺咸家撒泼来了,你这泼妇人好生没理!” “啥叫俺们宋家弄丢的?老婶子你说这话可就不占理了,这人是你们咸家的,哦之前俺这大郎侄子没回来时还好好的,一回来看人傻了,带着回了一趟娘家第二天人就不见了,你说说,这要不是你们娘家人在她耳边说了啥,这人能不见吗?”宋田氏嗷嗷着大嗓门冲咸家奶奶喊道。 咸芽儿和三丫站在猪棚前,一听这话忙拉着三丫抱在怀里就跑了出来,站在宋田氏面前道:“俺姐不会跑的!俺爹俺娘也没说过你们家啥话!你们把俺姐弄丢了,还跑俺家要牵走俺家的猪,你们才不占理!” 咸家奶奶一听孙女儿这话,当下就毛了,把臂弯里的篮子一脱塞到了咸芽儿怀里,撸了袖子指着宋家人的脸道:“好啊,你们一个个的,这落河村的人可真是讲理!把俺孙女弄没了,不想着报官找人反倒惦记起俺家东西来了!好好好......”说着咸家奶奶一双满是皱纹的左右瞅着,瞅到墙拐子里的一把大扫帚,撸了袖子上前就扛了起来,冲着宋田氏就打了过去。 宋田氏哪里想到这老婆子竟然说不上两句话就动起手来了,被吓了一跳,倒也不惧,直接就双手接了下来死死握住,跳着脚骂:“你这糟老婆子,说话不到两句就动手打人,你刘家村的人就讲理了?反正那猪崽子是俺家的,还有一袋细白面和糙米!你孙女儿没了关俺啥事儿?俺还要告你们骗婚呢!这东西都是俺家的!常春常青给俺把猪牵了!” “这是干啥呢?”宋广田也被咸家奶奶的气势唬了一下,眼睛一跳忙就去接那扫帚,宋家人都吓了一跳,皆没想到这咸家还有这么暴脾气的人,一时愣在那里。 芙儿忙去劝宋田氏有话好好说,肖楚楚则去拉那咸家奶奶道:“老婶子,俺们来这儿就是想来问问你们鱼儿有没有回来过,或者是你们知不知道有什么地儿能是她去的,昨儿早上开始就没见到她了,我大嫂心急话没说清楚,您可别往心里去。” 肖楚楚这一番解释让咸家奶奶气顺了许多,瞪了一眼宋田氏将扫帚放了下来道:“你这女娃讲话倒还像些人话,不像有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呸!”呸了一声,咸家奶奶看也不看他们就对咸芽儿说:“芽儿,你去看看你爹你娘到哪了?” 应了一声,咸芽儿忙就往村外跑去,宋田氏甩了甩袖子也跟着呸了一声嘀咕道:“俺就看你们要耍什么花样。” 村里风声传得快,一个个都往咸家去,没一会子咸家门口就聚了不少人,问清楚了情况都纷纷跑到咸家奶奶跟前你一言我一语:“咸家婶子,这事儿咋回事儿啊?鱼儿这么大的人了咋还不见了呢?这得赶快报官啊!村里找了吗?” 听了这话,咸家奶奶瞥了宋家人一眼脸带不满,嗓门也高了起来:“这事儿俺哪知道?人是在他家不见的俺也不清楚咋回事儿,不想着赶紧找人反而跑俺家来问罪,这事儿俺家还冤着呢!” “老婶子你咋说话呢?”宋田氏一听这话又急了起来,宋广田拉拉她:“你给俺闭嘴!等人爹娘来齐了再说!” 哼了一声,宋田氏没再说话,张老汉见状便冲咸家奶奶道:“大妹子,这光在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这好歹是亲家,不如先去屋子里坐着等着?” 第176章 要是找不到你们擎等着吃官司吧! “坐啥坐?张老哥你看看这些人是当亲家的样子吗?这么多人怕是拖家带口的过来了吧?真当俺老咸家没人还是咋的?俺今儿个可把话给放在这儿了,那鱼儿就算是进了你老宋家的门那也是俺咸家生养的活生生的闺女!这人要是找着了事儿也就算了了,要是找不到你们擎等着吃官司吧!” 咸家奶奶也不是个软弱的主儿,当下就狠狠放了话,气的宋田氏差点没忍住撸了袖子就要上前跟她打嘴仗,奈何两个儿子一边一个愣是把她拖住了,芙儿又一个劲的道歉,宋田氏看着自家儿女这副孬相差点没气背过去。 众人就这么干瞪着眼相护瞪着,咸老汉和李豆花这才在一个小子和自家闺女的领路下回了家门,一路上倒是听咸芽儿把事情弄清楚了,李豆花一听闺女不见了急的不行,锄头都忘了拿就往家跑,还是咸老汉想起来了又回去拿了一趟这才回来晚了。 到了门口看见一窝子的人在那站着,咸家奶奶蹲坐在院子门口,李豆花忙就上前扶她道:“娘,这是咋回事儿啊?鱼儿咋还不见了?可找找吗?别是倒哪儿了啊!” “你问俺俺问谁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咸家奶奶翻眼瞅着宋家人道:“正主儿在这儿呢!一大早就跑来要东西来了,说咱家把闺女给拐跑咯!” “呵怎么着?你这小老太太说话还怪阴阳怪气,俺就是来拿东西的又能咋的?鱼儿的爹娘是吧?”宋田氏横了一眼李豆花:“这鱼儿不见了俺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反正这人俺是没找着,人又是从你家回来之后就不见的,俺上你这要人也是奔着理儿去的,既然你这也没人,那成,那就把之前俺给你家的彩礼都还给俺,这事儿也就算了!” “这......宋老哥,你这一大家子来俺这感情不是为了鱼儿来的,还是为了那些个东西来的?”咸老汉听明白了,这哪里是来找人的,分明是见鱼儿不见了以为人跑了,所以来家里拿东西的! 这样一想,咸老汉一张老脸便沉了沉,本就佝偻的腰此刻弯的更厉害了,似乎想要挺直腰板般,咸老汉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宋广田跟前。 “宋老哥,这事儿回头再说,鱼儿没了是大事儿,俺咸瘸子是啥人刘家村的人都知道,俺绝不会做那等丧尽天良的事儿,别说你家大郎侄子俺那闺女婿是个傻的,就是跟俺一样是个瘸的,俺闺女既然嫁进了你宋家,就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俺不会做那等没脸的事儿出来,这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儿,宋老哥你要是还有点儿良心,就啥话也甭说了,现在就跟俺一起去叫人在各村里找找,实在找不到就报官,你看这样可成?” 咸瘸子担心自家女儿的安全,一双老眼苦哈哈的看着宋广田,宋广田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心里愧疚,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肖楚楚和芙儿等人松了口气,宋田氏却是急了,这两头猪崽子她本来就不乐意白白送给咸家,好不容易有机会拿回去哪能就这么算了? 想着宋田氏当下就嚷嚷了起来:“不成!凭啥你家的闺女没了还要让俺们去找?说不定就是你们演戏给俺们看呢,假惺惺的苦着个脸就以为俺们会相信你了?如果真不是你们出的主意,那成,你先把东西让俺家拿回去,等人回来了,俺再给你拿回来!这样谁也不吃亏!” “是啊大哥,大嫂这话说的在理,这东西就算拿回咱家也跑不了,等人回来了再给他送去就是了,再说了,这侄媳妇儿是被撺掇跑的还是真出了啥事儿大家伙儿都还不知道呢,咱们也不能到最后吃了个哑巴亏吧。”宋广富从人后头挤到了宋广田跟前低声道,一双眯眯眼扫了咸家两口子一眼。 咸家奶奶耳朵尖,当下就跳了起来指着他就骂:“你个愣头愣脑的东西!瞧你这贼眉鼠眼的相就知道不是个好货!怎么着,你还当俺家跟你似的满脑子都是糟心眼子的水货?” “老婶子您这话咋说的?” 宋广富被骂的狗血淋头,宋李氏一见咸家奶奶冲自己男人骂上了,也不在后头缩着了,眉头皱了一下上前便道:“这各说各的理,俺家又没说拿了东西就不给你了,只是事情还没弄清楚,老婶子也没证据证明这人没了和你家没关系,俺拿回去也不坏了理勒。” “你们都别说了,俺老汉就只说一句,落河村宋当家的,这咸家人是啥样这些年俺们都是看在眼里瞧在心里的,虽说他们一家人是早年从外过来落的户,但若不是人品不错俺刘家村也不敢随便留外人,还给分了一亩半分地,你若是觉得俺老汉说得有理,今儿个就先别扯吧这些东西,先紧着把人找回来再说。” 张老汉拄了拄地面沉声道,只觉得咸家找的这门亲家怎么看怎么不是人,哪有人家大闺女都不见了还想着去人娘家拿回东西的?先不说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没人能干得出这事儿来。 宋广田点头称是,奈何宋田氏压根儿就不理这茬,一心觉得这是咸家人在坑蒙自己,再加上身边还有个煽风点火的宋李氏道:“如果真和咸家没关系,那先把东西拿走了又能有啥事?横竖不是你们撺掇的,回头找着人了还回来不就行了?你们这样拦着莫不是真心虚吧。” “大妹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天可怜见......”李豆花话没说完就被咸家奶奶一声厉喝给打断了:“拿!让他们拿!今儿个在场的都给俺看清楚咯,这落河村的宋家在俺孙女儿不知死活的情况下来编排俺,还巴望着那点子东西,好啊真好!我老婆子为了一家老小能吃口饭活过这个冬天竟然把亲孙女给推进火坑咯,是我婆子瞎了眼,都让开给他们拿!” 咸家奶奶说着就让到了一边,冷着脸让他们进院,本是苍老的身形这会子竟挺得笔直,咸老汉叹了口气,一双老态龙钟的眸子瞧了一眼沉着脸的宋广田,瘸着腿让到了一边,李豆花抹着眼泪也没说话,低垂的眉眼中带着对女儿的担忧,三丫抱着咸芽儿的腿一双大眼里浸了泪:“姐姐,俺不让他们进院儿......” 第177章 俺......俺没找着,连大郎也不见了 “三丫乖......”咸芽儿哄着三丫,也不敢说什么了,她本就生性怯懦,此前说了那么些话已经超出了她的性子,见爹娘奶奶都让了步,此时也不再说什么了。 张老汉看了看宋广田叹了口气,用锄具捣了捣地叫了一个后生跟他一起去喊里正了。 咸家奶奶跟前有个妇人在那一直安慰,看模样是陈婶子,宋广田本不欲闹到这个地步,拉着跃跃欲试的宋田氏沉声道:“行了闹也闹了,咱先找着人要紧。” “什么闹够了,这东西本来就是咱的,咱拿回去等人回来了再换还回来就是,不拿东西押着,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偏俺?行了,这事儿你别管。”宋田氏说着就推搡开宋广田,叫着春桃进了屋。 春桃尴尬的看了看左右,听宋田氏一嗓子喊她,忙就跟了进去。 宋田氏体型壮,芙儿想拉也拉不住,肖楚楚从之前就一直冷着脸看宋田氏闹腾,等她带着春桃还有宋李氏两口子进了屋这才去安慰李豆花:“嫂子,东西拿了就拿了吧,俺这大嫂的性子俺知道,你若不让她拿这事儿怕是要没完没了了,先堵了她的嘴,好去找鱼儿,等鱼儿回来了这事儿她能解决,鱼儿向来聪明没事的。” “大哥——大哥——” 肖楚楚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到几声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见是自家男人喘着粗气拉着牛车过来,愣了一下,还以为是找到咸鱼儿了,忙就迎了上去,急道:“是不是找着鱼儿了?”这样一问,咸家人忙都看向宋广民,宋广民摇摇头:“没,俺......俺没找着,连大郎也不见了。” “啥?咋回事儿?”宋广田一听侄子也丢了,忙就问他是怎么回事,宋广民摇了摇头,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宋广田听了这话又闷了起来。 咸家奶奶一听这话冷笑道:“呵,这自家人也看不住,还怪到俺家来了。” 这边说着,那边宋广富已经牵了两个猪崽子出来了,春桃手里抱着半袋子糙米和一袋子白面,看来压根儿就没怎么吃过,都放着攒着呢,李豆花一见这模样就知道这家人是一点儿东西都没给自己留,这边又看到宋李氏和宋田氏怀里抱着猪肉果糕糖品和布料子,愣了一下忙就要上前抢,被宋田氏一把躲了过去,瞪她:“你干啥玩意儿?” “这......这都是鱼儿买的啊......亲家母,你不能这样......”李豆花满眼含泪的看着她,这都是鱼儿买的...... “啥鱼儿狗儿的?她的钱不还是俺老宋家的?俺拿的是俺老宋家的东西,你嚎个啥玩意儿?”宋田氏护着怀里的东西横眉竖眼道。 “娘!您太过分了!”芙儿看不下去了,上前就将她怀里的布料扯了下来塞进了李豆花怀里,沉声道:“您这样做就是在下咱家的脸!咱是这样的人吗?您要拿东西别人也给了,您干嘛还咄咄逼人呢?嫂子现在可还不知道生死呢!” “是啊!你这妇人怎的好生无礼!咸家的门都敞开了让你们拿,你们竟然这样不给人留后路,你们落河村的人就是这样欺负人的?” “就是!这是俺刘家村!你们欺负人也欺负过了头了吧?就看你们这副模样,咸家丫头在你们家指不定过得是啥日子呢!” 宋田氏的行为引起了众怒,宋田氏一看众人纷纷指责她,连自家的人也都有些不认同的看着她,顿时不乐意了:“咋的了,又不是你们家的东西,你们干着什么急?” “行了!”宋广田额角上的青筋直冒,忍了两忍没忍住沉声道:“闹也闹够了,还不跟我回去!找找里正把这事儿说了趁这会子找找人!”说罢背着手转身就走了。 宋常春和宋常青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芙儿满眼失望的看着宋田氏没说什么站到了肖楚楚身后,肖楚楚此时也沉不住气了:“大嫂,鱼儿什么性格你也清楚,这事儿等她回来了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呢,你就可劲儿作吧。”说着便转身走了。 “这......唉......”宋广民见自己媳妇儿理也不理自己就走了,左右看看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叹了口粗气摊摊手忙就牵着牛车追了上去。 宋田氏见只剩自己努努嘴抱了东西就走,村民们堵着口不让她出,奈何她是个妇人把胸一挺,小伙大汉们也不敢拦,陈婶子和一些村妇见状就欲上前,咸家奶奶却发了话:“让他们走吧,这么些子东西要是能换回俺孙女的命也值。” 咸鱼儿并不知道原来自己在自家那个刀子嘴的老太太心里还有这么高的地位,若是知道了恐怕心里会暖上不少吧。 咸家人如斗败的公鸡般呆愣在院子里,三丫抱着咸芽儿在那哭,嘴里一个劲的说着糖没了,咸芽儿晶亮的眼里此刻布满了雾,小手死握着,嘴巴被她咬的破了皮,想哭硬是忍着没出声,李豆花不停的抹着眼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咸老汉此时也没心情抽搭旱烟袋了,手不停地用烟杆磕着石头,一下一下的似是敲击在众人的心里。 没一会儿张老汉就带着里正过来了,那里正二话没说就让各家各户的小子汉子都帮忙到十里八村的乡道和山上寻人,咸老汉一双老眼带了水意哆嗦着嘴看那里正。 那里正叹了口气摆摆手:“啥也别说了,这宋家人也忒不是东西了,宋家家长竟然还被个女人骑在头上,连话都不敢说,平日里见着也不是这样孬的人勒。” 咸鱼儿不知道两家人因为自己的事闹了这么一场,此刻正守在宋清然床边,因为折腾了一夜,咸鱼儿也不多是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刚一睁眼就看到宋清然瞪着眼看着自己傻笑,愣了一下笑道:“你这傻货傻笑什么呢。” “嘿嘿,媳妇儿你真好看......”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一句,咸鱼儿白了他一眼,忙就起身,起的急脚一麻差点摔了下去,宋清然忙紧张兮兮的扶了她。 “哎哎麻了麻了麻了......”咸鱼儿揪着脸连声说道,宋清然见她指着腿说麻,忙就上手给她揉,刚碰上去就被咸鱼儿一把拍掉:“哎哟疼......” 瞪了他一眼,咸鱼儿慢慢动着腿,只觉得一点感觉都没有,小腿和脚酥酥麻麻的,宋清然被打了手有些委屈:“俺给媳妇儿揉揉就不疼了......” “行了行了。”咸鱼儿见他又要上手,忙就从他怀里站了起来,想着家里人怕是急了,得赶快回去了,心里想着便拉了宋清然往屋外去。 第178章 哎哟俺的娘勒你这是去哪了? 院子里书寻和婆婆正在缝衣服,书寻听到脚步声忙抬头望了过去,见咸鱼儿和宋清然走了出来眼睛一亮忙奔了过去:“姐姐你醒啦。” “醒了,你跟婆婆干啥呢?”咸鱼儿好奇道,书寻摸了摸脑袋,黑瘦的脸上带了一丝红:“婆婆给俺缝衣裳呢,裂了些口子,对了姐姐,屋子里有婆婆刚刚烧好的稀饭,你跟姐夫喝一点儿吧。” 姐夫?咸鱼儿挑挑眉,这小子年龄不大到还怪会来事儿,不过......抬手摸摸书寻的脑袋,咸鱼儿温声道:“书寻,你帮了姐姐两次,这两次要不是因为你我肯定就站不在这儿了,从今儿起你就是我亲弟弟,等我把一些事儿弄好了,你跟婆婆就跟着我可好?” “真的?”书寻眼睛一亮,黑瘦的脸上嘴巴咧了开来露出两排小白牙,咸鱼儿点点头,书寻不由重重“嗯”了一声。 婆婆还在缝补着东西,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咸鱼儿和宋清然喝了稀饭就准备回去了,书寻虽然不舍,但是却也知道鱼儿姐姐是有家的,再说了,她刚刚说了,等处理好事情就让自己和婆婆跟她,那自己以后就有家了? 一想到咸鱼儿摸他脑袋时暖暖的掌心就感觉自己是有人疼的,就像是以前爹还在时的样子,书寻想着,脸上的笑也更加软了。 咸鱼儿带着宋清然往家赶,压根儿就不知道家里因为她的事儿差点就掀翻了天了,宋清然一路上紧跟着她,明明八尺高的男儿,就是不好好走路,一双手死死扒着咸鱼儿不放。 咸鱼儿感受着身边路人或好奇或鄙夷的视线,扒拉了几次都没给扒拉下来,索性算了,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脑子里忽然想到昨晚的事情来,看了看宋清然身上的粗布麻衣好奇道:“傻货,你昨天是怎么进去百花楼的?” 这傻子身上一没钱而没货,衣服虽说干净整洁,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有钱的公子哥,那百花楼的楼主竟然还放他进去,那势利眼的模样不像是平白不收钱供人玩乐的主啊,更何况咸鱼儿知道这种烟花之地向来都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地界儿。 咸鱼儿心下思索着,宋清然嘿嘿傻乐了一阵,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塞到了咸鱼儿手中:“这是俺赢的,那些人不给俺进,小寻子让俺拿这些给她们就让俺进了。” 挠挠头,宋清然笑的傻里傻气的,咸鱼儿怀疑的看了他两眼,心想这男人确定不是靠出卖美色才混进去的?心下想着,咸鱼儿疑惑的接了过去打开一看:“这......这这,你哪儿弄得这么多钱?”瞪大眼睛抬头看他,有些惊悚道:“你抢劫了?还是偷人家东西了?” “啊?没没没......”宋清然一见自家媳妇儿这般看着自己,忙就摆手推说这钱不是自己抢的,急赤白赖的解释了半天咸鱼儿才弄清楚这些钱是打哪儿来的,转念一想,心里有些犹疑:“不对啊,你们从那赌场里赢了这么多银子出来,那赌场老板就这么轻易放你们走了?” 怎么想咸鱼儿都觉得这事儿透着诡异,但看自己被阎三那两个活阎王给卖进了花楼就知道这些人是天不怕地不怕又坏事做尽的主,就算按照这傻子所说的,那些人真听信了书寻的话,以为这傻子是个落了难的大家少爷,没可能就一点心思都不存,这事儿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劲。 咸鱼儿心中想着,宋清然见媳妇儿不理他,有些委屈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媳妇儿,俺是不是不该去那里?” 抬头撞进宋清然那对状似小鹿斑比的眼睛里,咸鱼儿心中软了一下,收了手中的钱袋子,安抚他道:“你们对也不对,这种事儿以后千万不要再傻傻的去做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让娘和豆芽儿怎么办?更何况,你要先保全好自己才能保护好我和娘还有弟弟对不对?”说着咸鱼儿脸色一黑,郑重道:“还有那花楼以后门都不要给我碰,见到露胳膊露腿的姑娘就躲得远远的,尤其是长的好看的,知道吗?” “不要,媳妇儿长的也好看,俺不要躲得远远的。”宋清然一听自家媳妇儿要让自己躲着漂亮姑娘,当下就摇头以示拒绝,咸鱼儿还以为他色胆包天,一听这话被他噎了一下,貌似还被调戏了一拨是怎么回事?沉默了片刻,看他道:“除了我以外。” “嗯!”重重点了头,宋清然觉得这天底下没有比自己媳妇儿更好看的姑娘了,他谁也不看就看自个儿媳妇儿。 白了一眼宋清然那副花痴相,咸鱼儿忙加快脚程带着宋清然往家赶,怀里的银子烫的有些烧人,想回去让书寻这些日子小心些,但眼下又走了不少脚程,心想着家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了呢,不如先回去报个平安,然后再去镇子上,都怪自己昨儿晚上没事先问这傻货是怎么混进花楼的,想着咸鱼儿步子迈的越发快了。 等到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太阳快落山了,到了村口咸鱼儿只觉得村子里似乎有些奇怪,平时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生了炊烟了,此时却还一片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几家屋顶上冒了烟气儿。 这边疑惑着那边忽然听到有人惊叫一声,咸鱼儿吓了一跳看去,只见禾姐儿捂着嘴看她,脸上带着惊喜和别的情绪,仔细瞅了瞅确认自己没看错,禾姐儿三步并作两步忙就跑到她跟前,一把握住咸鱼儿的双臂上下瞅了一阵才道: “哎哟俺的娘勒你这是去哪了?你婆婆都快要急疯了,这会子满村的人都在找你和你男人呢,对了,你娘家那边这会子估摸着也在到处找你,俺不跟你说了,你们快先回家看看去吧!”说着禾姐儿就扯着她的手臂往家去。 宋清然见自己媳妇儿被那妇人扯得踉跄了一下,不乐意的打掉她的手,小心的将咸鱼儿的手握进自己手里,禾姐儿被打了正着,见他这么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但想着乱成一锅粥的宋家此时也没心情调侃他,便道:“快走吧,这会子你家里都乱翻天了!” 咸鱼儿这样一听,也不管自己的腿已经不像自己的腿了,忙就拉着宋清然和禾姐儿一起往家里去。 第179章 别......别找了,鱼儿两口子回来了! 三人一路往家跑,刚看到自家的屋就发现那门口满满当当站了不少人,声音乱糟糟的,由于说话的人太多,咸鱼儿一时也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禾姐儿身子娇小,细胳膊细腿的,跑了这么会子路已经累得不行了,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见大家伙儿还在讨论着,忙就喊道:“别......别找了,鱼儿两口子回来了!” 众人一听到禾姐儿的声音忙就回头看去,目光正好对上她身后的两道身影,众人一见本是揪着的脸瞬间泛起了惊喜,有妇人小子看见他俩忙不迭的就跑进院子里给宋家人报喜了:“哎呦宋家三嫂,你家儿子儿媳回来了!快别忙活了,都回来了——” 宋祁氏坐在院子里抹着眼泪,眸子里带着哀戚与绝望,这一天里她都不知道哭背过去几次了,只觉得身子软的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里懵懵的,儿媳妇和儿子的脸一个接替一个的跳出来,一想到自己儿子儿媳两天内双双没了踪影,心里就跟被人拿刀割了一般疼的厉害。 宋李氏一家人在旁边陪着,时不时劝上两句,脸上带着担心,眸子里却分明带着让人看不分明的庆幸和幸灾乐祸。 此时听到院子里有人跑进来报喜,宋李氏一家人双双懵在了原地,宋李氏哆嗦着唇木愣愣的看向报喜的那妇人道:“你......你说啥?” “哎哟,俺说你家大郎两口子回来了,呶,这不进来了吗?”那妇人说着转头去看,正见得咸鱼儿和宋清然相携着走了进来。 众村民一见他俩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便齐齐欢呼了起来:“哎哟可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俩这下子可把你们娘给吓了个不轻!” “就是!亏了这人没事儿,好了好了,大家伙儿都先出去把那些还在山道上找人的小子男人叫回来吧,别搁这杵着了!”有人发了话,众人才想起来还有人在外面寻他们,忙应了一声便就匆匆往外去了。 咸鱼儿被这群热心的村民闹得红了眼,一个劲儿的冲着他们躬身道谢,苗连理和苗婶子一家人也在,见状叹了口气,眼里的担忧也终于放了下去,苗婶子拉着她的手嘱咐了两句,便唤了儿媳妇和守在豆芽儿身边陪着的苗天宝回了。 豆芽儿一见着自家大哥大嫂的身影,“嗷唠”一嗓子拔地而起,飞扑着跑进了咸鱼儿的怀里,亏了是才九岁的小子,众人知道他也是担心了两天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见他这副模样当即哄堂大笑道:“豆芽儿,这是你大嫂,想抱以后让你大嫂给你找个漂亮媳妇儿抱去哈哈!” 豆芽儿被闹红了脸,红红的脸上挂着泪跟个猴屁股似的,不好意思的从咸鱼儿的怀里钻了出来又钻进了一旁宋清然的怀里,有些肉的小手紧拽着咸鱼儿的衣襟不放。 宋清然咧着嘴摸着他的头跟挠狮子似的,咸鱼儿心疼豆芽儿也因为她跟着受罪,摸摸他的头没说话。 苗连理倒是没走,看着这一幕眼里带着欣慰,这咸家丫头也是有本事,能让自家婆婆小叔子当她跟个亲人似的对待,想着偏了脸扭头跟宋广田还有宋家老太爷说着话,宋广田见侄子侄媳回来了,神情也放松了些,关怀了几句就没再说什么,毕竟院子里人多,有些事儿不好现在问。 宋家老太爷也问候了几句,虽然好奇二人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的回来了,但想着人没事就是好的,便也没再多说什么,给他们嘱咐了两句就回去了,咸鱼儿见老太爷要走忙出声道:“叔姥爷,今天忙活了一天了,今儿个就咱家里吃吧,还有其它叔姥爷都让他们过来吧。” 老太爷一听咸鱼儿这样说,顿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一双老态龙钟的眼里闪烁着精光,看了看因着咸鱼儿的话而皱了眉头的宋广田,心下有些明白了,这孙侄媳妇儿怕是为了这事儿有话要说了,想着这事儿怕是有些不简单,便点了头让角落里站着哄妹妹的狗儿出去喊人去了。 咸鱼儿这才回身将目光投向宋祁氏那边,宋广民陪着肖楚楚站在宋祁氏跟前,此时见到被自己“弄丢了”的大侄子,一个大男人眼里也红了起来,幸好这人回来了,不然他怎么跟死去的三哥交代,想着上前打了宋清然一下。 宋田氏宋田氏乍见到咸鱼儿回来了心里也是一愣,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反应过来后见着他们没注意这边,忙就冲着春桃玲儿使了个眼色,春桃当即就明白了自家婆婆的意思,转身就拉着玲儿往屋里去了。 肖楚楚本还在劝宋祁氏不要担心,眼下见到二人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跟儿前,反倒一个没忍住自己也跟着落了泪,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嘴开开合合了半晌都没说出来啥话,只是开心的看着他们。 咸鱼儿知道肖楚楚的意思,见她真的担心自己,心里也跟着暖暖的,看着坐在凳子上脸上还挂着泪的宋祁氏,咸鱼儿没忍住拉着宋清然上前跪了下去,磕了个响头:“娘,对不起,媳妇儿让您担心了......”话落,咸鱼儿只觉得鼻头一酸,一滴热泪流了下来。 看着宋祁氏这副模样,她心里真的很难受,这个家里所有人的表情她都收进了眼里,或愣怔或尴尬或惊恐的目光,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唯独宋祁氏眼里那乍然绽放的惊喜以及害怕着实让她心里一酸。 这个婆婆是真的把她当女儿看待啊,因为她清楚的感知到,宋祁氏的目光是先放在她身上然后才去看的傻货,这只能说明,在宋祁氏心里,她......真的重要。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宋祁氏这才回了神,脸上又是一滴眼泪滑落,颤抖着手去摸咸鱼儿的脸,摸完了又去看看自家儿子,见二人一点伤都没有,不像受了苦的模样这才放心不少,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哽咽了几声这才道:“好......回来好,以后不能这样不声不响就不见了,娘担心......” 不像他们之间的温情,宋李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尴尬的笑了笑:“是......是啊,回来就好,侄媳妇儿以后可不能这样不声不响的没了,让不少人都跟着担心......” “是啊三嫂,幸好你没事儿,对了娘,恐怕三嫂娘家那里还不知道三嫂已经回来了吧?让大哥二哥趁这会子天还没黑快去通个信儿说一声。”芙儿说着想起了什么忙冲宋田氏道,宋田氏还在想着怎么把东西留下来,忽然被女儿这么一说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在说啥。 第180章 你这媳妇儿聪明不足贪心有余 宋家老太爷见状眉头皱了一下冲宋广田道:“大侄子,你这媳妇儿虽说没坏心,但是也忒糊涂了,你们今儿个干的事儿可都传了个遍了,咱宋家的脸都被你这婆娘给败坏了个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到了外边儿还没自己婆娘顶用?连个屁都不放就让她在外边儿干这些没脸子的事儿?” 宋广田冷不丁的被自家三叔公训了一通,臊的脸红脖子粗的,苗连理在一旁看着没搭话,老太爷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留,冷着脸,嘴巴上的胡子跟着一动一动的: “别以为我老了就啥事儿都看不明白,你这媳妇儿聪明不足贪心有余,以前只道她是大咧惯了,为人虽然霸道粗蛮,但人没啥坏心眼,干啥也都是想着家里人来,但这次这事儿却干的不靠谱,这咸鱼儿怎么着都入了咱宋家的门,甭管这事儿是咋回事,就这样去人家娘家抄家就是不对,不说招呼着找人,却干起这等不要脸的事来,大侄子,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宋广田被这么说了一通又无话反驳,低着头在个老人面前被训的跟个孩子似的,直点头称是,见着宋田氏不乐意让两个儿子去报信,再加上老太爷刚刚的训话,宋广田心里也起了火气得了空上前道: “你个妇人脑子里想啥呢?两个孩子回来了也不知道饿着没有,你不说嘘寒问暖,做个饭总会吧?别搁这杵着了,芙儿帮着你娘去灶房做饭去!常春常青你俩快点脚程去刘家村报个信儿,就说鱼儿两口子回来了,让他们别忙乎了。” 常春常青听了话忙应了一声就往外去了,这刘家村虽算不上好远,但也有几里路呢,等回来估摸着天都黑透了,二人想着便忙往村外去了。 宋田氏忽然被自家男人说了这么一通,还没反应过来,撸了袖子就想骂,芙儿见状忙拉她:“娘您别说了,叔姥爷晚上都搁咱家里吃饭,您别再跟爹呛了。” 本想要发难的宋田氏听女儿这么一说才想到要给自家男人留面子,动了动嘴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由着芙儿拉近了灶房,宋李氏站在一边,总觉得这侄媳妇儿看她的目光让她心里毛毛的,忙道:“那个,大嫂,俺也帮你做饭。” 两个丫头一见自家娘走了,双双对视了一眼也忙跟了进去,宋广富则对上咸鱼儿的目光打了个怵:“那啥,侄媳妇儿,你们回来了就好,俺回屋躺会去啊,找了你们一天了,累死了都。”说罢装模作样的伸了个腰便往屋里去。 咸鱼儿站在他后头盯着他,冷不防说了一句:“二伯父,今儿晚上各位叔姥太爷都过来咱家吃饭,您可别抖落了什么东西回头再让人吃了去坏了肚子就不好了。” 话落,宋广富身子往前扑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绊倒,回头,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侄......侄媳妇儿说的啥话俺咋听不懂,那啥,俺晚上不饿先回了啊。” “那可不成,二伯父,今天晚上这饭侄媳妇儿得亲手做了好好感谢感谢您呢,您不吃就白费了我一番心意了,那您先回屋歇着吧,等饭好了,侄媳妇儿让大郎去您屋子喊您。”说罢冲着身旁的宋清然道:“大郎,可听见了?你就搁这院子里坐着,若是二伯父起来了就甭让他再睡了,正好就吃饭了。” “嗯嗯。”宋大郎向来很听媳妇儿的话,当即便拿了凳子在院子里头坐了下来,一双眼还就真的直直紧盯着二房不动,宋广富听她夫妻二人在自个身后一唱一和,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想瞪咸鱼儿,心里心虚又不敢回头,暗骂了一声阎三阎四两个狗东西连人都看不住,只得忐忑着回了屋。 刚进了屋子里就一把将门给关了,忙不迭的就往自个怀里往外掏东西出来,而后如烫手山芋般将怀里的白瓶子左瞅右瞅忙塞进了鞋壳子里扔到了床底下,把床单往下拉了拉,觉得不会被人看到这才舒了口气。 反正这丫头片子也没证据证明她失踪这事儿是自己干的,那自己怕个啥劲,想着宋广富就拿手拍了下床铺,掌下一疼忙抽了口气将手抬起来呼了几下。 两只手的掌心里有几个泛红的小洞,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扎的,那晚上爬墙一个没注意就扎了两只手都是洞,还因此摔了一跤,那半截人参没找到在哪里不说,这人还不知咋的又跑了回来。 还不知道阎三阎四到时候会不会找自己麻烦,不过那欠条都已经当着他的面给撕了,应该不会有事儿了吧?他这两天也没去赌,连花楼都没敢去,就跑了两趟酒肆,估摸着应该没事。 宋广富在脑子里将这两天的事都过了几遍,想着自己应该没给咸鱼儿留什么把柄,这才放了心,得意的想着,就算老子把你卖了又如何?反正你又不知道是老子干的。 宋祁氏不知道咸鱼儿对宋广富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连肖楚楚也有些不明白,这鱼儿不是向来和二房不对付吗?怎么忽然这么“热情”? 咸鱼儿并没有解释什么,一双眸子偏转对上院脚里拴着的两头猪,神色动了动,肖楚楚见她望了过去,眸子里划过一抹愧疚:“那个,鱼儿这事儿说来话长......” “没事儿,不管是怎么回事儿,我知道这和你没关系,我分得清。”咸鱼儿看着有些无措的肖楚楚道,宋广民听咸鱼儿这样说可算是露了个笑脸:“那就成,你四婶因着这事儿脸板了一整天了。” “没事的四婶,该谁的我会算的。”眼里划过一道寒光,咸鱼儿就算不去问,光看到这两头猪,心里就明白了自己娘家那里指不定遭了什么事儿,自己那霸道嘴利的奶奶竟然同意让宋家连这猪都给牵回来了,指不定听了多少不好的话。 没说什么转身进了灶房,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那桌案上摆着的一大串猪肉,愣了一下,又看到春桃怀里的林子嘴边的糖渣子,心里更是冷了几分。 好,真好,这家人不仅把当初给咸家的彩礼全数拿了回来,还把自己给芽儿三丫买的糖糕果品尽数不少的搜罗回来,可真是个好人家啊。 第181章 你甭理她,阴阳怪气的俺看着也心烦 咸鱼儿心中冷冷的讽刺着,春桃见咸鱼儿目光盯着怀里的林子不放,脸上一僵才想起来什么,忙把林子放在了地上让他出去玩,冲着门口的咸鱼儿讷讷道:“那个,三弟妹,这屋里有俺们就行了,你刚回来,出去歇着吧。” 听到春桃跟咸鱼儿在说话,灶房里的人反应各不相同,正在洗菜的宋李氏身子一僵,而后才又继续洗。 宋田氏则是慌忙就要把案板上的猪肉给藏起来,手刚摸上去忽然反应过来,这肉又不是只有她家里能买,再说了就算是她从她娘家拿回来的,反正现在做了不也是给她吃的吗,她有啥好怕的? 这样想着,宋田氏当下就收了手,拿了刀就从上面搁了一小块出下来,还生怕咸鱼儿没看见似的,故意将肉往外撇了一下。 苗儿和麦儿见她进来愣了一下,而后哼了一声挤过她就出了灶房,唯一态度不变的就只有芙儿了,芙儿正在烧火,见咸鱼儿进来忙抬头道:“三嫂,你别进来了,这灶房里烟灰大,你刚回来就别忙活了,我和娘还有婶子弄就行了。” 心里因着众人的反应而冷笑,对那芙儿咸鱼儿却是没有什么说头的,这丫头心思好,也细腻,只是可惜了有这么一个娘,想罢咸鱼儿摇摇头:“没事儿,我就来打打下手。”说罢就蹲到了宋李氏跟前手插进了水里,从她手背上划了过去。 宋李氏没防备咸鱼儿竟然在自个儿跟前蹲下了,手背忽然被那双白皙的手滑了过去,冰冰凉凉的吓了她一跳,忽的就站了起来,手上还拿着一把滴着水的青菜,脸色惊惶的看她:“你干啥?” “没干啥啊?咋了二伯母?”咸鱼儿神态无辜的看着宋李氏,脸上表情淡淡,却没人知道此时此刻的咸鱼儿心里早已经有火在烧,而且是熊熊烈火。 宋田氏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想说咸鱼儿,但想到自己早前儿做的事儿不知为何就觉得心虚,转头冲宋李氏道:“你咋咋呼呼干啥个玩意儿?洗个菜你叫啥劲儿?能弄就弄,不能弄就给老娘出去。” 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宋李氏觉得自从咸鱼儿这个女人进到家里以后自己越发没有位置了,这田翠娥跟自己说话越来越呼来喝去,自己女儿说的还真是不错,这咸鱼儿就是一个扫把星,专门来克她的扫把星! 一把将手里的菜甩进了菜盆子里,溅起的水蹦在了咸鱼儿脸上,冰冰凉凉的,咸鱼儿似笑非笑没做什么反应,只是抬了胳膊将那水渍擦了去,眼里冰凉凉的,宋李氏瞧着心中犯嘀咕,索性擦了擦手直接出去了。 芙儿忙给咸鱼儿递了块布让她擦干净,肖楚楚进了灶房就瞅见屋里的人神情不一,想到刚刚在门口宋李氏等他的那一眼,琢磨着指不定是这二嫂又干了啥事儿。 在咸鱼儿身边蹲下帮她一起将菜洗了,捣了捣她:“你甭理她,阴阳怪气的俺看着也心烦。” “没事儿。”想着心里的打算,咸鱼儿笑了笑并未在意这些,晚上的饭是宋田氏和大媳妇儿还有肖楚楚一起做的,咸鱼儿只打了个下手,狗儿也去村里叫了几个叔伯老爷过来了。 里正本想着回去的,但想到之前咸鱼儿的留话估摸着今晚指不定是有啥事,就也跟着在宋家吃上了,宋家的叔伯老爷还有些奇怪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忽然就喊他们过来一起坐了桌了,心中嘀咕着,却也没将那疑惑问出来。 宋广富一家子缩在屋子里,晚饭都想着不吃了,但一屋子的长辈哪里轮得到他们使性子,所以没等宋广田踹门就都一个个的从屋里出来了。 常春常青从刘家村报信回来时饭菜刚摆上了桌,两人看来是为了赶路一路没停歇,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生怕咸鱼儿担心,便先跟她支会了一声才各自回屋换了衣裳。 咸鱼儿听信儿已经送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自家的吃食有可能全部都让宋家人搜刮走了,心里就止不住的愧疚,而心里的决定也就更加坚定了几分。 大人小孩各分一桌,因为家里有长辈男人在,所以女人们也都去了小孩那桌,宋祁氏自然也在席间落座,神情上还带着疲惫,咸鱼儿知道今晚的事情少不了宋祁氏的参与,所以即便看到她这副疲态倒也只得装作没看到。 众人各怀心思的吃了饭,等饭桌都撤了之后,咸鱼儿这才带着宋清然到了堂上给各位叔伯长辈一一见了礼,这两天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宋家长辈自然也都清楚他们今天刚回来,所以也都一一关怀问候了一番。 宋广富听得心中心虚的慌,和宋李氏拉扯了一番就欲回屋,咸鱼儿直接就冲宋广富瞧了过去:“二伯父,你可不能走,侄子侄媳妇儿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您不想听听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宋广富被咸鱼儿叫住了,两口子身子一僵,老太爷见状瞧着神色有些不奈:“你们两口子今儿个咋回事?晚上开始就一副迷糊的样子,这侄媳妇儿和大郎回来了,你们就要有个长辈的样子,这样漠不关心的像什么样子?” “呵呵,三叔公,俺们就是找了一天累得慌了,这大郎两口子都回来了就没啥事儿了,还让俺留这儿干啥玩意儿?”听到老太爷发了话,宋广富只得讪讪笑着回了头,宋李氏站在他身后缩着,两个女儿也跟在后头,苗儿一副防备的模样看着咸鱼儿。 宋田氏也有些烦躁,这人既然不是自己跑的,那回来了就回来了,还整这么一出,把叔伯老爷都叫过来了算啥玩意儿?想着就炸呼呼的开了口:“三叔公,这侄媳妇儿都回来了这事儿就算了吧,横竖看着一点伤都没受,这天黑路不好走,要不让当家的送您回去?” “胡闹!”老太爷眼睛一瞪呵斥了一声,宋广富见状忙出声:“行了,你个妇人瞎咧咧个啥,给俺把嘴闭上!”说罢看向那老太爷:“三叔公,你有啥话就说吧。” 老太爷听了这话一双眸子意味不明的看向咸鱼儿,这话恐怕不是他想说,而是这侄孙媳妇儿有话要说,索性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对咸鱼儿道:“侄孙媳妇儿,你把俺老头子留下,又请了这么些叔伯长辈过来怕是有事要说吧?” 第182章 咱有嘴也说不清啊...... 咸鱼儿心中赞了一下老太爷的精明,而后才道:“孙媳妇儿确实有话要说。”说罢面向宋广田行了个礼道:“大伯父,侄媳妇儿先在这里谢谢大伯父带着大家伙儿东奔西走的找我和大郎,是我和大郎让大家担心了。”说罢拉过宋清然冲他鞠了一躬。 宋清然跟着媳妇儿有样学样,憨傻的样子让宋祁氏看着揪心。 宋广田本想着这个侄媳妇儿自从进了门开始就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这又忽然失踪了两天,虽说人不是跑了,但这么突然就消失了两天,中间指不定会遇到啥事,虽说他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有了纤细的,农家人都好脸面,她失踪了两天一夜的事情是明摆的事,现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等回了神,私底下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越想心里越不是味儿,连带着看着咸鱼儿的目光都带了那么一丝审视,咸鱼儿就当看不见,真心诚意的跟他鞠了一躬,虽说这个大伯父当家当的一点主见都没有,还爱瞎寻思,一有事就当乌龟似的缩在宋田氏后头由着她闹,见事情不可控制了再不轻不重的说上自己婆娘一句。 这样没担当又没主见的男人,咸鱼儿自然是看不上的,但从进门开始宋广田虽说不待见她,但又却实从来没给她使过脸色,反而因为宋祁氏的原因,对她就当是半个透明人一样处着。 所以咸鱼儿这个谢倒是说的诚心诚意,但宋广田听了心里反而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这个侄媳妇儿的眼光有些让他觉得憋闷的慌,但人家是跟他道谢的,自己又不好说什么,便闷着声应了。 咸鱼儿这才去看向宋田氏:“大伯母,这两天也让您受累了。”加重了受累两个字,咸鱼儿仿似没听到宋田氏鼻子里发出的“哼”声,只道:“亏了您的报信儿我爹娘奶奶才知道我没了影,四下寻我,也亏了大郎我才能活着回来,不然这会子怕是横尸一具了。” 话落,宋祁氏蓦然变了脸,忙就上前去抓咸鱼儿的手:“咋了,可是遇到啥事儿了?怎么这么严重?” 若是可以,咸鱼儿并不想让宋祁氏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事,但今天不把事情解决了,恐怕以后这种事会发生的越来越多,她不是猫,没有九条命在那放着救她,所以就算今天跟所有人翻脸,她也要跟宋家把家分了。 没错,咸鱼儿从在百花楼里想通这事儿和宋广富有关时,这个念头就在心里一直没断过,更何况。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是个机会不是吗?所以咸鱼儿眸子里越发的坚定,直接道:“娘,老太爷,这事儿说出来怕是你们不会相信,连我刚开始也不敢相信。”说着露出一丝苦笑。 宋广富一家子心中更是有些慌,宋李氏眸子乱了一下忙道:“侄媳妇儿你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的慌?对了,你这忽然消失了两天到底是咋回事儿?还有,你这两天在哪睡的?在谁家里啊,怎么就不声不响的失踪了两天?你一个女人家,这世道乱的很,镇上的叫花子也多,到了晚上那可是没一个闺女敢往街上跑,你一个女人家,这事......唉,你有啥委屈说出来俺们给你做主。” 宋李氏想着咸鱼儿不一定知道这事儿跟他们有关才对,自己要是啥都不做,万一这咸鱼儿真知道了些什么往他们身上推就不好了,咸鱼儿听着宋李氏着急忙慌的说着,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 宋广富明白过来自家媳妇儿是啥意思了,忙就跟着点头,苗儿也扯了扯嘴角,一双眼睛恶毒的看着她:“是啊三嫂,俺听说那镇子上的叫花子可跟个饿狼似的,见着单身女人就扑的,三嫂,你没被扑吧?” 苗儿的话说的有些露骨,一家子叔伯长辈都在,听了这话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老太爷也竖了眉看向宋广富:“你个孬子,平日里都跟女娃子说了啥?这么大的闺女怎么讲话一点不害臊,以后还想不想说人家了?” “是是是,是俺就跟她们提了一嘴,想让她们上街时小心点儿......”宋广富低着脑袋解释着,老太爷不吃他那一套,索性冷着脸不理他,不过心里倒是因着宋李氏和苗儿那番话对咸鱼儿也犯了嘀咕,沉着脸问道:“孙侄媳妇儿,你这两天咋过来的?” 之前还对老太爷称赞的咸鱼儿此刻听到老太爷的问话以及他脸上的表情,心里顿时凉了几分,果然,男人不管是有多理智,只要涉及到女人的贞洁上立马就变了,宋祁氏脸色白了几分,握着咸鱼儿的手有些紧,芙儿站在宋田氏跟旁有些同情的看着咸鱼儿。 不管这三嫂有没有丢了贞洁,但在外整整两天一夜是个事实,旁人只会觉得她没了贞洁,一个女人,被人这样看,以后还怎么在村里过活下去? 肖楚楚则是被宋李氏和苗儿的话气到了,一双眸子里带着火:“二嫂你说话就说话,平白污人清白做什么?鱼儿刚回来,你不说先问她有没有事,怎么张口就说这些扰人心思的话?你不说话也没人觉得你是哑巴,一说话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宋李氏没想到肖楚楚在这么多长辈面前也敢对她大呼小叫,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而后委屈的看向老太爷:“三叔公您也看到了,俺在这家里压根儿就连话也说不上,俺一个做嫂子的,连底下做弟妹的都敢指着鼻子说话,俺说那话不也是关心侄媳妇儿?怎么到了她耳里就成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 宋李氏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看的宋田氏直作呕,不过想到自己从宋家拿回来的东西,自己之前也放了话,只要咸鱼儿回来了,这东西就再给送回去,现在人是回来了,但是要让她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去,说什么她都是不乐意的。 转了转一双眼珠子,宋田氏道:“老太爷,二弟妹这话说的也没错,这女人要是没了贞洁那在村里可就是大事儿,是要浸猪笼的啊,这村民是还没回过神儿呢,要是回了神,指不定怎么嘀咕侄媳妇儿这两天的去向呢,到时候咱有嘴也说不清啊......” 第183章 我不说休你们就不能休了她 老太爷听着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心里也琢磨上来了,这侄孙媳妇儿确实没什么不好的,但是这忽然消失了这么久,又是孤身一个女子,让人怎么看都会往别的地方想去,他们老宋家虽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也是身家清白的庄稼汉子,更何况这以后还有族里的小辈去考功名,万一这事儿以后被人拿出来嚼舌根子,这后辈还怎么挺直身板? 老太爷心中想着,面色沉沉不发一言,咸鱼儿没吭声,一双眸子没有情绪的一一扫过屋子里的众人,只见宋家叔伯长辈听了这些话脸色皆是一变,似也是才想起来这其中的厉害,这女子就得清清白白的,虽说临月国比其他三国民风较为开放些,但是在这事儿上却是没那么大度的,想着当下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说了起来。 “是啊,这侄媳妇儿这事儿确实不是啥光彩的事,这要是传出去说我宋家媳妇儿孤身一人在外宿了两天一夜,那咱们老宋家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还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没错,这事儿是你们家惹出来的,你们必须得想个法子解决了。”其中一人冲着宋广田沉声道,宋广田见长辈将话锋指向了他,愣了一下。 宋田氏见自家男人被抬了出来当下嚷嚷道:“老叔,这媳妇儿可不是俺大房出来的,俺家玲儿和春桃可没胆子干这事,平日里除了下地做活连镇子都很少去,俺这侄媳妇儿可就不同了,听说在娘家的时候性子就跟个野猴子似的跳脱,从进了俺宋家的门那地可就没去过几回,见天儿的往镇子上跑,俺也没见着她往家里给了多少家用,就算要解决,那也是她三房的事儿,干俺大房啥事儿?” “娘,三嫂跟咱都是一家人,分啥你我的?要女儿说,旁人要怎么说就让他们说是了,咱们又没做那不要脸面的事,凭啥女子就不能在外留宿了?我听人说京都里女子都可以进酒肆去戏坊的,凭什么咱这里就这么多规矩。”芙儿听着宋田氏说的话忍不住呛声道,那张圆润的脸上夹杂着一丝不赞同和反对。 宋田氏听了回头就拧了她一把,芙儿被拧的手臂生疼,往肖楚楚身边躲了去:“娘,你拧我干嘛?” “拧你干嘛?你说俺拧你干嘛?谁跟你说的女子可以进酒肆去戏坊的?不是,芙儿,俺怎么瞧着你去了一趟你舅舅那儿性子咋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宋田氏掐着腰瞅向自家女儿,越瞧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话是自己女儿说出来的吗? 芙儿见屋子里的人都跟着宋田氏一起望向自己,毕竟是个女孩,当下便红了脸,跺了跺脚:“娘,您说啥呢,我咋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反正我不跟你说了,这做事情得讲点理,反正我看不上你那想法。”说罢转身就跑了出去,来个眼不干为净。 宋田氏瞅着她的背影嘀咕了一声,想到跟前还有个惹事精忙收了心思,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要俺说,这事儿也有解决的法子。” “哦?老大家的你说。”老太爷见宋田氏有法子当下便问道,宋田氏瞧了一眼不出声的咸鱼儿,开了口:“那就是把侄媳妇儿给休了!” “啥?” “大嫂你说什么?” “娘?!” “俺不许你们休嫂子!” 此话一出,宋祁氏肖楚楚还有常春常青两口子都愣了,连宋李氏一家子也没反应过来,一直躲在外面听墙角的豆芽儿此时也跑了进来,怒气冲冲的瞪着宋田氏。 豆芽儿小身板挡在咸鱼儿跟前,一张小脸严肃的板着,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咸鱼儿也是愣了一下,弯身将他揽在怀里轻声道:“豆芽儿乖,没人能把嫂子休了。” 宋祁氏心里一酸忙将他们都护在自己身后,宋清然虽然不明白“休”是什么意思,但见自己娘和弟弟还有媳妇儿脸色不好看,也跟着道:“俺不许休媳妇儿。” 见他们一副亲厚的模样,众人神情不一,这边却见宋田氏得意的开了口:“你们说不休就不休了?这侄媳妇儿这么长时间不见影闹得人尽皆知的,在女德上就占了有失妇德一条,这样的媳妇儿,俺老宋家可要不起,把她休了正好能堵了村民的嘴,还能让咱老宋家揩干净这块泥。” “不行!我不同意休了鱼儿!”说话的是宋祁氏,宋祁氏脸色虽苍白,但脸上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定与维护,平日里柔弱的眸子此时满是寒霜,虽不敢去看屋里的人,但出口的话去表明了她的立场:“这是我的儿媳妇儿,我不说休你们就不能休了她。” “哟,三弟妹,你这向来不吭不响的,今儿个咋跟个炸了毛的公鸡似的?俺这提议咋就不成了?你别忘了,你这媳妇儿可是俺大房拿了钱和物什换回来的,要是没俺大房,你儿子连媳妇儿是啥样的也见不上,所以俺咋就没权利休她了?”宋田氏冷笑一声,看着背对着他们的宋祁氏,出言讽刺道。 宋祁氏被噎了一道,脸色变了一下,终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她从跟着丈夫回到宋家开始就处处被压制,这么多年了为了两个孩子一直忍受着这么多的不公平,今儿个为了这个媳妇儿倒是反驳了一回,可是大嫂说的也对,连这媳妇儿也不是她自己亲手给娶进门的,自己又有什么本事能留住她? 想着,宋祁氏有些愧疚的看向咸鱼儿,要不是她当初默许了想要给自家儿子找个媳妇,给自家娶个女人进来帮持家事,如今也不会让自己这个儿媳妇跟着自己看人家脸色。 宋祁氏心里很是难过,肖楚楚见宋祁氏被宋田氏说的哑口无言,又瞥见二房那一家子看好戏的嘴脸,心中便是一股子火气,宋广民也没想到自己大嫂能说出这种主意,一时间也很是失望。 “大嫂,你说话要凭点理,咱这一大家子如今能不愁吃穿还不是因为三哥当初留下的那点家底子?大郎进军营那会子官府可也是给了补贴的,进了谁的袖袋子你可是明白着呢,今儿个说这话是自个儿打脸子吧?鱼儿俺瞧着就好,凭啥你说休就休?”肖楚楚一番话说的宋田氏脸一阵青一阵白,虽然这银钱是进了自己袖袋子没错,但她也没光紧着自己一房花啊。 第184章 我院子里的墙不是你们翻的? “呵,俺说的是三房的媳妇儿碍着你啥事儿了?咋哪都有你?有这功夫跟俺呛声,你咋不缩窝里造孩子去?你眼馋人家媳妇儿好,那你自个儿生个小子娶个媳妇儿给她出头去,搁这儿跟俺显什么摆子呢?”宋田氏被肖楚楚呛了一道,当下就嚷嚷了起来,声音大的左邻右舍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的都往宋家墙上凑,伸着耳朵去听音儿。 张婶子吃了饭跟儿媳妇儿在院子里刷碗,两家本就隔着一道墙,此时也听了个分明,不由皱了眉:“这田翠娥又出啥幺蛾子呢,咋这样说老四家的,这生不生孩子讲究个缘分,一大家子的,说话咋这么难听。” 旁边的儿媳妇儿没搭声,张婶子坐了一会子,有些坐不住擦擦手站了起来:“这宋家搞啥玩意儿呢?这鱼儿刚回来咋闹那么大动静,不成,俺瞧瞧去。”说罢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院子,儿媳妇儿没拉住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一会子才瞧见自家婆婆回来了,不由好奇道:“娘,您咋回来了?” “嘿,那宋家堂屋里站了满满当当的人,俺估摸着宋家长辈都搁那儿呢,里正也搁里头坐着,俺瞧着跟有啥事似的就没去,咱搁这墙角听听是咋的了。”说着便往墙边凑去。 宋家人哪里知道自家开个大会也被人听了墙角,老太爷沉着脸在想些什么,苗连理也坐在一旁不说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不好参与,但听了他们说了这么多也开始在为咸鱼儿担心了起来,这女人不比男人,名节确实是十分重要。 宋田氏说话没羞没臊的,一屋子男人女人都在一块儿,就这么直接将老四家的事情捅了出来,老太爷脸色又是一沉,众叔伯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苗连理也蹙了眉头,这宋家老大媳妇儿怎么老是干这种没有脑子的事儿,这话是身为一个长辈该说的话吗? 肖楚楚被宋田氏这番话直接往心窝子里扎,气的脸色发白,脾气向来有些躁的她再加上这阵子跟咸鱼儿的相处,直接撸了袖子指着宋田氏就道:“田翠娥!有本事你刚刚那话就给俺再说一遍!” 宋田氏自知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见着肖楚楚这副白了脸双眼红通通的模样,跟个疯子似的,吓得嘀咕了一声:“俺说啥了?你自个往蜂窝里撞还怨上俺了?”说罢不再理她,直接就道:“反正俺就这么一句话,这侄媳妇儿俺是要给休了。” 沉吟了片刻,老太爷看向宋广田:“老大,你怎么看?” “这......”为难的看了一眼宋清然,宋广田觉得自己婆娘说的话也不错,如今只有把咸鱼儿休了才能堵上众人的嘴,不然自家的名声恐怕也就跟着没了,想着,宋广田闷声道:“这事儿三叔公看着办吧,按理说妇人夜不归宿也算犯了七出之条。” 此话一出宋祁氏身子踉跄了一下,肖楚楚和宋广民都有些生气:“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鱼儿除了这事儿,其他方面都做的很好,何况大郎这副样子鱼儿也从没嫌弃过,你做这样的决定,置三嫂一家与何地?” 呵。一直沉默的咸鱼儿无声的笑了笑,那老太爷将眸子转向咸鱼儿:”孙侄媳妇儿,你可有要说的?” 之前还说让自己说,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又来问自己,她还有何可说的?手下拍了拍豆芽的手臂以示安抚,嘴边挂了冷笑,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宋广富一家子道: “老太爷,侄孙媳妇儿无话可说,只是你们要想好了,拿了你们宋家的休书,出了你们宋家的这道门,咱们可就一丁点儿关系都没了,到时候我若是一纸状书将你们宋家二老爷告进官府,可别说我不讲这几个月来的亲戚情分。” 咸鱼儿改了口,没再唤老太爷为叔姥爷,老太爷听着心里有些不舒坦,这还没休出门呢就改了口,连威胁都用上了,心里想着,众人却对她最后一句话起了疑问:“鱼儿,你说告官府是啥意思?” 宋广田紧皱着一张脸看她道,心里也因着她这句威胁的话而越发不满了,宋田氏哼了一声,不在意道:“怎么着,咱二老爷又咋了你了?连官府都拉出来了,俺们休个妻官府也得插一杠子?” “是啊侄媳妇儿,这要休了你可不是俺说的,你扯上俺干啥。”宋广富也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僵在了嘴角,这又不是他提议的休妻,告他干啥。 “就是,说话也不知道过过脑子想想。”苗儿轻嗤了一声道。 宋祁氏也有些不明白,肖楚楚也狐疑的望向了老二一家子,咸鱼儿目光扫向苗儿,眼里冷意非常:“是吗?”一一将他们一家人全都看了一个遍眼里似笑非笑,直到看的他们一家子神色有些不自然才一字一顿道:“那我那日里的迷药不是你们下的?我院子里的墙不是你们翻得?还有我。”咸鱼儿顿了顿,一字一顿道:“把我交给阎三卖了,也不是你们二房所为?”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众人因着咸鱼儿的话都懵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再去看老二一家子的表情,红一阵青一阵,又夹杂着慌乱好不精彩,宋广富被说中了事,脸上带着被当众揭发的慌乱和羞恼的红,结巴着嘴道:“你你你,你别乱说话,俺啥时候给你下药了?俺哪爬你院墙了?咸鱼儿你别胡说!” “鱼儿,俺知道你从进门开始就看俺二房不顺眼,但你不能把这事儿推俺身上啊,你这么大一个人,俺们哪能有那能耐把你弄晕了去,再把你交给那阎三?”宋李氏当即也跟着嚷嚷道,眸子里带着慌乱,声音也跟着很大。 苗儿和麦儿虽说向来嘴利刻薄,但到底还是个不经事的女娃,被咸鱼儿当众戳穿,瞬间就慌了,但依旧梗着脖子恶狠狠的冲她道:“你有啥证据证明是俺家做的?你看俺们不顺眼就直说,凭啥说是俺家把你给卖了?” “就是啊侄媳妇儿,要是俺们把你卖了,俺能一家人巴巴的跟着出去找你吗?”宋广富苦着脸大喊委屈,老太爷也犹疑道:“不可能吧?侄孙媳妇儿,你是不是搞错了?” 第185章 分家 “鱼儿,你要是记恨俺们提议把你休了也没必要把这脏水泼在你二伯父身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那就是说俺宋家家风不正,出了个拐子出来。”宋广田沉声道,看着咸鱼儿眼里带着不喜。 咸鱼儿扯了扯唇,低头看了看宋广富包着布条的手,宋广富见她这目光,下意识的就把手往后缩了缩,咸鱼儿就跟没看到似的口中道:“难道大伯父大伯母没发现那日里你们睡得格外沉?我从大郎回来后就浅眠,有点动静就会醒,但偏偏那天晚上却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倒头就睡,醒来就发现被人绑了起来。 而咱家里向来没有外人出入,连村子里的婶子大嫂都很少过来,所以还能有谁就这么轻易的将我从家里弄出去?除了二伯父经常往赌场酒肆和花楼跑,还有谁能弄到这东西?大伯父,您说呢?还是大伯母您有那个本事?” 咸鱼儿一连几个疑问,问的宋广田哑口无言,但又想替自己弟弟辩解什么,宋田氏却是被她带了思绪,一脸狐疑的看向宋广富两口子,莫不是这事儿真跟老二有关系? 宋祁氏听了咸鱼儿这番话身子差点软倒在肖楚楚怀里,一双眸子泛着水意不敢相信的看向宋广富:“......二哥?” 咸鱼儿没等宋广富辩解便又抛下了一颗重弹,瞅着宋广富的手说:“忘了跟你们说了,要想知道二伯父有没有翻我的院子,直接看一下他的手心就知道了。” 话落,宋广富身子一抖,脸色明显难看了下来,手也跟着往背后缩去,众人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奇怪,老太爷出声道:“老二,你把手伸出来让大家伙看看。” “这......这,三叔公,俺这手有啥好看的......”宋广富嗫嚅道,躲闪着就是不伸手,宋李氏也不知道咸鱼儿是在打什么主意,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苗连理脑子里似乎有了那么一点头绪,但又抓不住,便耐着心继续听去。 一屋子的人都往宋广富身上看去,咸鱼儿见他不动,便看向宋清然,宋清然眨眨眼,竟然理会出了咸鱼儿的意思,迈步上前,一把抓住宋广富的手当着众人的面举了起来。 宋广富吓了一跳,还在垂死挣扎,愣是握了拳头不张开,宋李氏和两个女儿见状,忙嚎了一嗓子上前就去将宋清然的手拽下来,宋清然力气大,但也耐不住三个女人的胡搅蛮缠,没一会子脸上就给抓出了几道血印子出来。 咸鱼儿看着宋清然脸上多出来的几道血印子,上前就将她们拦下,让宋清然直接就把宋广富的手给掰开,宋广富受疼,手掌被摊开,宋清然撤掉那裹着掌心的布,而后便看到宋广富泛红的掌心。 “这......”老太爷愣了一下:“这一串红印子能说明什么?” “二伯父,您这手是翻墙的时候扎着的吧?恐怕连您自己都不知道这上面的孔是什么扎的吧?”咸鱼儿盯着宋广富的脸问道,宋广富涨红着脸:“俺这是不小心山里的洋圪针扎的,咋的,不行吗?” “你确定?”咸鱼儿似笑非笑,而后正了神色:“老太爷,里正叔,你们可以仔细瞅瞅,这掌心中的孔排列的很整齐,大小一致,若是山里的植物扎的,不会是这种创伤,而巧了,我那墙上正插着一排缝衣针,就是为了防贼而弄上去的,不过这外贼没防上,家贼也没防上。”咸鱼儿自我嘲讽了一下。 苗连理上前抓着宋广富的手仔细看了一下点点头:“没错,这确实像是针眼,我之前听兴文说过,侄媳妇儿在那墙上放了碎瓦罐等物,原来是这个作用。” “胡说!”宋李氏一把拉下宋广富的手,一张脸惨白,瞪着咸鱼儿:“反正你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把脏水往俺身上泼,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不检点在外面惹了野男人出来,所以故意说这是什么针眼?反正你别想把这事推俺身上!”宋李氏说着就欲拉宋广富往外走,那模样竟像是落荒而逃:“这事儿和俺家没关系,当家的他们要咋处理咋处理,咱家不掺和!”说罢扯了苗儿的胳膊就走。 苗儿吃痛,但此刻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忙拽着麦儿就走。 咸鱼儿见他们这副模样,只轻飘飘道:“你们别忘了,这事里还有一个阎三,可巧了,我之前和四婶去镇子里时,也被他拦过一次,若不是大郎,那一次恐怕我也就着了他的道儿,伯父,不如咱明儿个去镇子里寻到他当面问个明白?” “对啊,大哥,这个阎三俺知道,上回就拦俺们一回了,要想知道这事儿和二哥有没有关系,那就把这个人找出来当面对峙!”肖楚楚也反应了过来,忙冲宋广田道。 宋广富一听到阎三的名字,身子瞬间就僵在了原地,都到了这儿,众人其实心里也都明白了过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跟老二家的有些关系,但归根究底这老二还占着个宋姓,总不能让他们大义灭亲吧?想着宋广富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咸鱼儿看向宋广富,这个大伯父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不过他既然问了,那她还遮遮掩掩做什么?当即便道:“分家。” “你说什么?”众人都被咸鱼儿的话惊在了原地,连原本欲走的老二一家子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宋祁氏也愣了下,眸子里一片复杂,本想说些什么,但终究眸子闪烁了下没开口。 “你可知分家意味着什么?”老太爷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词来形容了,只看着她沉沉道,咸鱼儿丝毫没犹豫:“当然知道,但这也是为了宋家着想不是吗?”嘴角带了一抹讽刺,咸鱼儿“解释”道:“我在众人看来已经是不洁的女子,有失妇德,为了宋家的清誉和名声,我们三房自愿被分出去。”说罢转脸看向宋祁氏,目光沉着而坚定:“娘,您觉得呢?” 宋祁氏其实是没什么主见的,以前丈夫活着的时候一切有他操持,后来便事事都听大房的,虽然自己不乐意不开心,但为了一家子有个活头便也一直委屈着,等到了这个儿媳妇进了门才知道自己也是有舒心日子可享的,说白了,这一大家子人其实也没把自己一家人真真放在心上过不是吗? 第186章 这要是分了家跟俺家就没啥关系了 只想着自己这个儿媳妇儿会败坏宋家名声,辱了宋家清誉,却没想过,如果把这个媳妇儿给休了,以后还有谁家的闺女愿意嫁给她的然儿?愿意这样照顾他们孤儿寡母? 没错,她也有私心,深怕没了这个儿媳妇儿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人替她照顾两个儿子了,但人心也是肉长的,如果这个儿媳妇儿真的有失妇德,那今儿个休便也休了,但她知道,这孩子是个好的啊。 心中心思翻转,宋祁氏终是含泪点了点头,态度分明而又坚定,当即便冲着老太爷跪了下来:“三叔公,侄媳妇儿从进了宋家开始就没提过什么要求,今儿个就斗胆提一嘴,您老不若就把我们三房分出去吧,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宋家面上抹黑的问题了。” 宋祁氏低着头,跪在地上的身子有些微抖,咸鱼儿看着她的背影,也拉着宋清然和豆芽儿跪了下来,看着老太爷,苗连理这时候才知道咸鱼儿这留了自己是干嘛的,原来已经想到了这里。 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一家人倒是齐心,不过这要真是被宋家分出去单过,恐怕以后的日子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这宋大郎脑子傻,出去做工孔也是没人要的,豆芽儿还小,更是做不得力气活,更何况,这侄媳妇儿还打算让他开了春跟宝儿一起上学堂,这么一闹怕也是没有银子去了吧?还有这宋家三媳妇儿病恹恹的,生病吃药也需要银子,这恐怕以后重担都要落在这咸鱼儿身上了,想着,苗连理就忍不住再次满眼同情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子。 这侄媳妇儿是懂分寸明事理的,冲这情况,若是分出去单过倒也不一定就是坏的,总归比留在宋家大院里,时时提心吊胆的担忧着自己的安危来的好,何况这么一闹,二房三房是彻底僵了,还有大房早日的做法,怕也让人寒了心。 “侄媳妇儿,你可想好了,确定要被分出去?”苗连理声音沉沉的问了一句,又再次补充了一句:“如果分了家以后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里正叔,我想好了,与其这样彼此防备着过日子,倒不如分出去过活,何况经过这个事,有些人怕也是对我恨之入骨了。”咸鱼儿凉凉道,眸子里的坚定不容置喙。 苗连理沉吟了下,而后冲着老太爷道:“宋老爷子,依我看,这家分了也好,只是这三房毕竟是受害人,不如就多分些东西给他们出去也好过活,三房又没有劳动力,给些东西倒也能活下去,您看呢?” “嗯。”老太爷没有反对,点了头,转头去询问苗广田的意思,苗广田没吭声,一屋子的人都瞅着他,半晌才点了头:“听老太爷的。” “不成。”宋田氏又不乐意了,常春常青拉了拉她,让她少说两句,肖楚楚也不耐烦的看着她:“你又想干什么?三嫂家啥情况,大家伙都看在眼里,你还想打啥主意?” “俺打什么主意了?老太爷,这分家俺没意见,这都你们当家的做主,但俺先说好了,这媳妇儿当初是俺大房拿东西换回来的,这要是分了家跟俺家就没啥关系了,以后肯定也不会帮着家里干活啥的,那俺那些东西不是白给了吗?俺可不能吃那个亏。” “大伯母,您当初给俺家的彩礼无非就是两头猪崽子和两袋糙米面,这仨月,我爹娘奶奶没少尽心伺候那两头猪,您早间儿个说给牵回来就给牵回来了,我爹娘也没拦着,还有那糙米面,对了。”咸鱼儿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还有我早前儿个和大郎回去时买的猪肉还有几包果糕,您也给一毫不落的拎了回来,我爹娘奶奶还有两个妹妹,今儿个晚上连怎么吃都不知道呢,您恐怕当时也没想过给他们留条后路吧?若说吃亏,也是我那娘家吃亏吧?养了几个月的猪崽子,还没等它长大下窝儿就被人牵走了,搁谁谁不心疼? 这些东西您既然给拿回来了,我们就不带走了,也就当我和大郎孝敬您和大伯父的,感谢您和大伯父这么些年照顾娘和豆芽儿,但是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儿,我可就不会念在什么亲情的份儿上,直接就报官了,私闯民宅,私拿百姓财物,可是要吃牢饭的。” 咸鱼儿一番话说到最后语气也跟着凌厉了起来,先感谢了大房这些年的照顾,又威胁了宋田氏一番,说的宋田氏脸色一阵青白,宋广田也被气到了,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一挥手: “行了,要分家就分,那些东西既然给出去了就还是你们的,这事儿是你们三房受了委屈,但你们家人口也少,地多了也没人做活,就将山下的那两亩山地分给你们,还有一亩田地,也够你们一家子过活了,这两头猪既然是当初给你们的彩礼回头你们也牵回去,那两袋糙米面也没用多少回头也一并拿回去,你买的回门礼就折现,该多少算多少,俺大房不占这个便宜。” 宋田氏一听自家男人的这分法立马不乐意了,当即便嚷嚷了出来:“凭啥啊?那地俺就不说啥了,这猪凭啥还得给他们还回去?这媳妇儿又不是给俺娶得,还有那啥回门礼,干啥还得折现还给他们?花的钱不还是咱宋家给的?” “娘,您早上不是答应过了咸家大叔说等弟妹回来了就把东西还回去吗?这会咋不乐意了?”常青忍不住说了句话,忙被自家女人拉了拉衣服,玲儿冲着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常青憋了一闷子没再说话,常春更是从头到尾没开口,虽然也觉得自家娘做法有些过分,但看了看自家媳妇儿的脸色,终是没说什么。 宋田氏被自家儿子反驳了一声,脸色顿了下,瞪了他一眼,老太爷眉头皱了皱:“老大家的,你既然答应了人家那就得把东西还回去,这做人既然给人留了话,那就别在做这反悔的事。 行了,这事儿就按老大说的做,你们爹娘早早过了世,这老三家怎么说也跟你们是一母同胞,怎么都不好亏待了去,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这家虽分了,但到底留着同样的血缘,有些事也不好做的过分了,既然这样那回头三房重新立个户头,户主就写大郎的名吧,这家里的家当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我老头子就不掺和了,你们都分清楚了,到时候去族里备个案。” 第187章 以后你大哥大嫂要是敢这样对俺,俺非掀了她大房的窝不可! “那三房住的那屋呢?”宋田氏气哼哼的,心里不满老太爷的说法,但又不敢在族人面前过于耍横,当即便道:“既然分了家,那三房就要从这院子里分出去,横竖这家也不是俺提的,所以这屋子是没有他们份儿的,她那屋子自然也就得给空出来。”自觉自己占了理,想到既然猪留不住,那这房子就得给争取过来,这房子要是拿过来了,到时候正好常青两口子就能住过去,两个屋子,狗儿也能自个一个屋了,这家里也就宽敞了。 宋田氏越想眸子越亮,众人都不免为她那副毫不掩饰的贪婪而感到反感,苗连理也没想到这老宋家平日里也没见的这么不厚道啊,当即便出声替三房说了句公道话:“宋大嫂子,这三房要是出了院,他们也没提前盖房子,你这让他们把屋子腾出来,让他们住哪?这眼看着马上就入冬了,你这让三房上哪变个房子出来?” “就是大嫂,你这意思根本就是想让三嫂一家子上绝路,这屋子你要是给收回去了,难不成要让他们一家子去要饭不成?”肖楚楚也回怼了一句,宋广民也觉得宋田氏实在过分,看着宋广田道:“大哥,您要是真听嫂子的说法这样做的话,那成,你把俺家也给分出去算了,这屋子都给你们空出来,俺们不住了。” “嘿,你们两口子这是故意跟俺对着干是吧?”被苗连理噎了一句,又被四房堵了这么一口子,宋田氏气的冲他们嚷嚷了起来,宋广田也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向来闷不吭声的四弟竟然说出了这话。 愣了片刻这边就听到自家婆娘又道:“反正这房子不能让他们白住,这房子可是俺大房翻新的,若是爹娘在世那会子他们要分家把这院子分给他们俺无话可说,但现在是他们自己提议的要分出去,凭啥还给他们屋子?” “里正叔,没事儿,这屋子我们三房不要,过了这个冬天,我们就搬出去,如果大伯母不介意,这房子就借我们三房住几个月如何?”重重加重了“借”这个字,咸鱼儿偏脸看她道。 咸鱼儿让了步,宋田氏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了,白了她一眼不再吭气,老太爷见她不说话了,当即拍了板:“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大,你做事可要凭着良心来,宋家能有现在这个光景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因为谁,别做那些败坏良心的事情。”说了这么一句话,老太爷拄了拄拐杖走了,出了门还瞧了一眼缩在门口听音儿的老二一家子。 宋广富被老太爷这不温不喜的目光瞧的缩了缩脑袋,宋李氏心里即便有再多的想法也没敢这时候说出来,毕竟这会子,他们还在“风口浪尖”上呢。 宋广田因着老太爷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说的脸色有些尴尬,叔伯长辈见老太爷走了,也都纷纷走了,边走边摇头,直道这好好的一家子被二房给戳事分了。 苗连理见众人走了,便道:“回头你们写份协议书出来,说清缘由,把手印按了各家留一份,再给族里送一份过去,这事儿就当成了,侄媳妇儿以后这宋家三房可就指着你了,若有什么难处就去找你苗婶子。” “谢谢里正叔。”咸鱼儿扶着宋祁氏站起来,冲苗连理真心实意鞠了个躬,只道这一家子还没个外人贴心。 苗连理也不留了,往外便回家去了,隔壁张婶子婆媳俩听了满耳,心中惊讶非常:“这老宋家把家分了?这三妹子家以后咋过活?” “那宋大婶子不是吃亏的人,这以后三婶子家怕要艰苦了。”张婶子的儿媳妇儿也跟着说了一声,叹了口气,张婶子本想去宋家看看,但想了想自己这样听人墙角也不好,不如明天再去看看情况吧,想着便跟儿媳妇儿回了屋,倒是没把这事儿跟自家男人说。 宋田氏见众人都走了,脸色立马又是一个样,横眉竖眼道:“行了,这家也分了,你们也如了意了,还在这杵着装什么可怜?俺可跟你把话放这了,猪你牵走,房子开了春就给俺腾出来,要是不腾出来,到时候别说俺不讲亲戚情分。”说罢转身回屋了。 常春常青安慰了几句也走了,宋广田想说啥,叹了口气,貌似十分失望的样子,也回了屋。 宋广富一家子则在打着咸鱼儿那院子的主意,但又理亏在前,怕俩人站到他们跟儿前惹得咸鱼儿又说要报官,便悻悻的先回了屋。 肖楚楚安慰着宋祁氏,让咸鱼儿先扶着她回屋,有啥事明儿个再说,自己则拉着宋广民回屋抹起了眼泪,平日里挺爽利的人,这会子竟跟个小女人似的趴在宋广民肩头哭成了泪人儿。 宋广民一个糙汉子,偏俊秀的脸上带着无措,两只手不知该往哪放,嘴里嗫嚅道:“楚楚,你别哭了,你咋啦,哭个啥玩意儿?” “还说呢!”肖楚楚锤了他肩头一下,宋广民却觉不到疼,抓了她的手好生安抚了一阵,肖楚楚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过了会才抹了眼泪道: “俺可跟你说,以后你大哥大嫂要是敢这样对俺,俺非掀了她大房的窝不可!太无情了,三嫂一家子啥情况他们没眼看啊?还有你那个二哥二嫂太不是东西了,主意打到自家人身上了,说卖就给卖了,要不是鱼儿运气大,这会子怕是连人都见不到了,反正俺不管,这以后要是再敢这样,俺非拿刀砍了他不可!大不了俺就蹲牢子去!” “俺知道俺知道,俺那二哥是个没脑子的浑人,俺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但是大哥大嫂虽然做事情有些过分,但到底没有把事儿做绝,俺们又是兄弟,俺能咋样?你放心,俺知道的,反正俺不会亏了你。”宋广民结结巴巴的把话说了出来,冲肖楚楚急忙表了忠心,虽然话说的磕绊,表达的意思又有些弯绕,但肖楚楚到底笑了下,索性自己运气好,嫁了这么个男人,就算受些气又如何?只要自家男人心疼自己就成了。 但转念又想到咸鱼儿一家子,心里又有些不落忍,但是再一想,凭着咸鱼儿的聪明他们一家子以后倒也不会亏了去,旁人不知道,她却十分清楚地,咸鱼儿有能耐把日子过的红火起来,只是大房做法终是有些让人寒心罢了。 第188章 侄媳妇儿,这是你写的? 咸鱼儿和宋清然将宋祁氏扶进了屋子,宋祁氏有些郁郁寡欢,牵着豆芽儿的手不放,想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咸鱼儿又愧疚的低了头,咸鱼儿见宋祁氏这个样子,心里的话再也藏不住扶着她在床上坐下,跪在她脚边,握着她的手道:“娘,谢谢您今儿个相信我,没让大郎休了我,您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咱家垮了的,豆芽儿的学堂照上,您的日子也会越来越舒心,大郎的脑子也会好,等以后大郎清醒了,他要是不嫌弃,媳妇儿就给您添个孙子,以后咱一家人好好生活,好不好?” “你不怪娘胆小懦弱?连个东西也争不出来?”宋祁氏含着泪看着咸鱼儿,她知道自己没用没本事,当娘的,竟然还要让儿子儿媳出头,自己护不了他们,连房子也不敢开口去要,一想到咸鱼儿因为他们一家子而操持,心里就止不住的愧疚。 “娘,您很勇敢,您还替媳妇儿说了公道话,媳妇儿打心眼里感激您,又怎么会埋怨您呢?您放心,我这还有些银子,盖个房子足够了,我没跟您说,我还让醉仙楼的前任掌柜的在镇子里帮咱寻了铺子,到时候等他寻着了,咱家就能在镇子上做些生意,豆芽儿的学堂也就有了着落,咱家的日子也会过得越来越好。”咸鱼儿扯了抹笑,摸了摸豆芽儿的脑袋:“豆芽儿,你以后可得好好念书,知道吗?对了,嫂子屋子里还有前几日给你买的百家姓和三字经,回头给你拿来,你先认认字,以后上了学堂就是个小才子了。” “嗯嗯谢谢嫂子!”豆芽儿重重点了头,一张脸上带着坚定:“俺以后会好好跟嫂子和娘争气,让那些欺负咱家的人都对咱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小瞧了咱家去!” “豆芽儿真厉害,连成语都会说,好,咱家以后就指望豆芽儿了。”咸鱼儿夸了他一句,豆芽儿脸色红了下,比之之前那愤恨的模样好了许多,但眼里再也没有小孩子的那种光芒了,看着嫂子和娘,还有傻笑着的大哥,豆芽儿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不仅要考秀才,还要考状元,他要做镇子上的官老爷,只有这样,才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在豆芽儿的心里,能做镇子上的官老爷,已经是最大的官了,他想只要自己努力,有一天自己肯定也会做个官老爷的。 咸鱼儿欣慰的看了看豆芽儿,又安慰了宋祁氏一阵,便拉着宋清然回屋了,先拿了药膏给他脸上抓出来的红印子上了药,又摸了摸他被棍子打的后脑勺,觉得没有肿的太大,这才放了心,又替他宽了衣,将身上的旧伤处理了一下,这才让他去床上先睡了,自己则拿了纸笔将协议书写了个明明白白,不过咸鱼儿倒是给了宋广田一个面子,没把原因写的特别清楚,只当是给他个面子吧。 等写完了分家协议,咸鱼儿才上了床,宋清然早就眼巴巴的看着咸鱼儿了,虽然媳妇儿不让自己碰她,但是他就是想和媳妇儿一起睡,自己睡不着。 咸鱼儿看了看宋清然“贼兮兮”的目光,嘴角扯了扯,头一次没有将宋清然推到墙根儿,反而掀了被子俯身趴在了他身上,将脑袋窝进了他怀里,用被子将二人盖好,手臂环着男人精壮的腰身闭了眼。 宋清然感受着怀中人儿的温度,愣了下,然后脸上便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大掌搂着她,口里唤着“媳妇儿......” 咸鱼儿头一次觉得原来这男人的怀抱竟是这么的温暖,她想,自己跟他也是有缘的,在巷子里那么多乞丐,她却只记住了他,他无意中帮了自己这么多次忙,到头来还是她的丈夫,这缘分真的很大不是吗? 咸鱼儿想着,兴许自己这辈子就是宋家的人了,她能感受到自己心中的软化,她对宋祁氏豆芽儿的感情,一点一点的升温,人都是有心的不是吗?宋祁氏对她也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儿媳妇儿就另眼相待,反而处处维护她,连自己忽然做了这么大的决定也没有丝毫怨言,反而还愧疚是自己连累了她,这样的婆婆她上哪儿找去? 头往宋清然怀里拱了拱,咸鱼儿想,要不自己就这么生活吧,在这个世间能有个安生日子真的不容易不是吗? 宋清然并不知道咸鱼儿的想法,只是为着她这样的亲近而开心,摸着咸鱼儿毛茸茸的发丝,心里甜滋滋的,他好想媳妇儿能天天这样趴自己怀里。 这一个晚上,两个人头一次亲密而又和谐的相拥着睡了,第二天咸鱼儿就拿着协议去大房叫了宋广田,宋广田没说什么,只瞅了一眼,又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便跟着她一起去了里正家,宋田氏也跟着一起去了,实际上就是担心那协议书上写什么不利于他们大房的事。 苗连理看着这张协议书还愣了愣,没反应过来问道:“侄媳妇儿,这是你写的?” 咸鱼儿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点了头:“以前跟着学了那么一点儿,上不得台面。” 宋广田不知这个侄媳妇儿竟然还识文断字,也是愣了一下,早先看到协议书的时候还以为是她起了个大早让里正帮忙写的,没曾想竟是她自己写的,一时间有些意外,苗婶子也听说了咸鱼儿一家四口被分出去的事情,虽然觉得咸鱼儿忽然失踪了两天一夜,明眼人看着确实会想多,但三房毕竟情况和大房二房不一样,这鱼儿又是个懂事的。 村里人又不是没眼睛看不到,自然想想也就过了,谁还能拿这事儿到他们跟前嚼舌根子不成?谁家都得过日子,说个几天也就忘却了,怎的还让人把家分了,就算这是宋家三房自个提出来的,按理,这宋老大也不该同意了去,甚至还把房子给收回去了,那分的一亩三分地,除了一亩田地能种些庄稼出来,那山地分给三房有啥用?连麦子都种不出来。 唉,这人啊,真是看不出来人心咋这么狠呐。苗婶子在院子里做着活,时不时看着屋子里叹口气,自家儿媳妇儿也跟在旁边,肚子有些凸,瞧着像是有了身子,见状也不由跟苗婶子嘀咕了两句:“娘,这宋家做的事儿真不是人事,这不是把鱼儿一家子往绝路上逼吗?” 第189章 娘,以前的事儿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谁说不是呢。”苗婶子叹了口气,幸好自家虽然叔伯兄弟也不少,但有个做里正的男人,这日子自然好上不少,儿媳妇儿又恭顺,性子和气,头年就给自己添了小子,现在又怀了一个,这日子和气也是过,别扭也是过,那干嘛不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说到底啊,还是这人心太复杂。 苗连理又看了一遍那协议,心里琢磨着这宋家把三房分了出去,指不定以后怎么后悔呢,按他看,这三房没了大房二房的压制,以后的日子兴许还会越过越好,想着便将内容给宋广田和宋田氏念了一遍,二人无意义,便去族里盖手印落章了,手里拿着那分家协议,咸鱼儿心里总算舒了口气,这以后自己的日子就随心所欲了,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像是放了一块大石,咸鱼儿脸上终于带了笑色,谢了苗连理和各位叔伯长辈,咸鱼儿才回去了。 没忘记村里人曾漫山遍野的找自己两口子,咸鱼儿没等宋祁氏提醒,就自觉地带着宋清然匆匆去各家各户道了谢,家里也没有东西,二人空着手去众人也没感觉到不好,毕竟人家家境在那摆着呢,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家都亲自登门道谢了,自己还有啥好介意的,便都纷纷摆着手说没事儿。 到了禾姐儿家里,禾姐儿正在劈柴火做早饭,见咸鱼儿两口子过来了,忙迎了过去:“这大早上的,你们两口子咋来了?” “过来跟你道个谢,昨天家里太乱了,你啥时走的也没注意,所以今天就过来了,也没拿东西,等以后给你补上。”咸鱼儿笑道,禾姐儿手上还拿着斧头,身上脏兮兮的,见到咸鱼儿打量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在身上抹了抹手:“让你见笑了,俺劈柴呢,家里柴火用光了。” “怎么是你劈?你男人呢?”咸鱼儿好奇道,禾姐儿愣了一下,还没回话,就听到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秀禾,你做个早饭怎么那么慢?快点儿!” 禾姐儿愣了一下,忙回了一声,而后就忙弯身去砍柴,嘴里道:“俺不留你们了,俺得先把早饭做了,回头去山里看看有没有野菜挖一些,这马上都冬天了,晒些野菜冬天也能烧些汤水喝,鱼儿,你去不去?” 咸鱼儿眉头皱着将她拉了起来,拿过她手里的斧头塞给了宋清然,宋清然摸摸脑袋就拿了柴火劈,三两下子就给弄好了,咸鱼儿给禾姐儿擦了擦汗道:“你这男人怎么让你一个女人家做这些重活?你也是,就不知道说说他。” 禾姐儿苦笑了一下,她有什么好说的?她肚子不争气,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大成没休了她已经算是好的了,她能做的就自己做,总归是有点用处的。 咸鱼儿知道她的难处,只说了两句就没再说了,让宋清然帮她把柴都给劈了,二人连屋都没进就走了,李大成在屋子里坐着不知在看些什么,一会笑一声,二娃子在偏屋里躺在床上,听到自家大哥对嫂子的呼喝,黑熏熏的面上皱了皱,看着自己没有知觉的两条腿,头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什么忙都帮不上。 咸鱼儿和宋清然回去的时候,秦嫂子正端了一盆衣服往外走,见着二人脸一偏躲了过去,咸鱼儿也没在意,瞟了她一眼就走了,这人倒是真有意思,自己都没因为她的泼脏水而较真,她倒好,倒是嫌恶起自己来了。 回了屋,宋祁氏正在烧水,里面放着零星的几个菜叶子,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家人就这么蹲在门口就着锅喝了些汤水就算饱了,分家连锅碗瓢盆什么都没给,咸鱼儿想着自己得去镇子上置办一些出来,还得先跟宋清然回一趟娘家,宋祁氏也知道,便让咸鱼儿先去娘家看看,又去屋子里拿了几个首饰出来,乍见到那簪子首饰咸鱼儿还吓了一跳,忙道:“娘,你哪来的这些?” “这是我以前的,你爹给我收起来的,说是见着我时带的东西,见样式贵重就给我收起来了,自从嫁给你爹这些东西我也就没带过,你拿去当了吧,也换些银钱给你娘家那边送些过去。 你昨儿个说你托人在镇子里给你寻了铺子,到时候肯定也要把钱给人家,咱还要盖房子,肯定少不了用钱的地方,把这东西当了还能应应急,本来想着到时候给你和然儿补办婚礼的时候再给你,现在看恐怕也搁不住了。”宋祁氏叹了口气道。 咸鱼儿看了看宋祁氏手上的朱钗,咸鱼儿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下,那材质像是象牙磨出来的钗棍,泛着白润的光泽,钗的尾部镶嵌着绿松石,底部还做了花托,奶白的颜色,和钗身呼应,其上还有蝴蝶俏立,又坠了些流苏在上面,咸鱼儿仔细看了一遍,这花钗就是给她她也带不来的,且不说农户人带这个不伦不类的,单这材质,带出去恐怕都要招了贼吧? 而且,这钗子做工太精致了,若是当了也太可惜了,看不出来她这婆婆以前说不定还是大家小姐呢,想着咸鱼儿便道:“娘,以前的事儿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眸子出现瞬间的迷茫,宋祁氏摇了摇头,咸鱼儿见状就没再问,将那钗子翻来覆去看了一下,忽然瞳孔瑟缩了一下,那簪子底部赫然刻了一个字,很小,若不仔细看确实不容易发现,咸鱼儿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瞧着像是一个“昭”字。 昭?咸鱼儿有些出神,这“昭”字难不成是婆婆以前的名字? “娘,你姓祁,那你可记得以前叫什么名字了?”咸鱼儿好奇道,宋祁氏又是一愣,仔细想了一下,只觉得脑子里隐隐有些作疼,揉了揉太阳穴摇了摇头:“不记得,想不起来了。” 见宋祁氏这模样,咸鱼儿便没再问,只是把那钗子又给宋祁氏塞了回去:“娘,这东西用不上,您留着吧,也是一个念想,我这还有钱,何况您那不还有好些帕子呢吗?等下个月我拿去红绣坊,又能卖些银钱,所以您就别着急了。” 咸鱼儿安抚了宋祁氏一阵,便道:“不说了啊娘,我跟大郎还得回娘家一趟,这会子指不定爹娘怎么着急呢。” 第190章 你这男人又愣头愣脑跟个猪头似的 “好好,那你们快些去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宋祁氏忙催促道。 咸鱼儿应了一声便跟宋清然出了院子,而后在宋田氏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直接就将那两头猪给牵走了,气的宋田氏差点骂出声。 两人一路往刘家村赶去,到了村口,见着他们的人纷纷都上前问好,咸鱼儿一一谢过,村民见他们这副模样就知道是往家里去,见宋清然手里还牵着猪,便把那日里宋家的作风都给一一说了出来,末了还骂了一句宋家的人太不是东西了。 咸鱼儿笑着听着,等他们说完才提出自己要先回去看看,村民反应过来便催着他们去了。 看着咸鱼儿的背影,不免唏嘘:“别说,这咸家丫头以前大咧咧的跟个泼皮猴似的,东家吵西家闹的,这嫁了人性子倒是越发安静了,模样也比以前出挑,这咸家还是会养丫头。” “会养丫头有啥用,嫁的人不顶用,以后日子也不知道咋过呢。” “说的是啊......”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咸鱼儿这边跟着宋清然往家走,门口咸芽儿和三丫还有咸老汉早就在门口坐着等了,老远还听到咸家奶奶在院子里骂着什么,一会骂宋家不是个东西,一会又骂咸鱼儿没有良心,一会又骂李豆花肚子不争气,净出了三哥赔钱玩意儿,咸鱼儿听着,没生气,反而觉得这小老太太也挺可爱的,自家娘也不吭气,跟个受气包似的不说话。 咸芽儿眼尖,瞧着咸鱼儿和宋清然的影子,当下就拉着三丫跑了过去,边跑边喊:“娘,姐姐姐夫回来了!” 三丫腿短,跑不过姐姐,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咸鱼儿忙接过她抱在怀里,又扶住了咸芽儿,笑道:“这么大的人了,咋跟个孩子似的,以后还咋找婆家。” 咸芽儿被大姐姐闹了一下,脸色瞬间红了下来,嗫嚅道:“大姐,你说啥呢,俺才不嫁人。”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色褪去,带了一抹不安:“大姐,你在姐夫家是不是天天受委屈?”末了添了一句:“就跟娘似的?” 咸鱼儿哭笑不得,这芽儿说话还把自个亲娘带了进去,但知道这孩子是担心自己,便摸了摸她的头道:“傻丫儿,你大姐是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向来都是咱让人吃亏,还能吃了别人的亏去?”说着便放下三丫牵着她俩往院里走。 咸老汉见着女儿女婿回来了,一张老脸激动的跟什么样,颤抖着唇瓣想说啥没说出来,只是转脸间抹了一把脸,咸鱼儿看的分明,心里一酸,虽然起先是有些埋怨咸家两口子为了点吃食就把自己换给了宋家,但她现在明白了,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哪舍得把自己闺女就这么给了人家? 所以咸鱼儿当即就唤了一声:“爹,女儿不孝,让您老费心了。” “哎。”咸老汉应了一声,只觉得这声“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好听。 李豆花在听到咸芽儿的声音的时候就跑了出来,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女儿,直到咸鱼儿抱着她,感受着女儿身上的温度,李豆花这才放声哭了出来:“我的儿啊——” 那一声哭喊,让咸鱼儿心中瞬间酸了起来,抱着李豆花哽咽着,她只顾着宋祁氏那边,却忽略了自己的亲爹娘,真是不孝,心中愧疚,咸鱼儿越发难受了。 咸家奶奶的骂声也消失在了咸芽儿的那道呼喊中,不过人却没出院子,见着这一幕,嘴巴动了动,而后似乎说了句什么便转身回屋了。 咸鱼儿安慰好了李豆花,便跟着进了屋,咸家奶奶正坐在床上整理东西,但理来理去都是那个样子,咸鱼儿看着奶奶明明有些颤抖的手,却故作强硬的脸,忍不住在她跟前跪坐了下来,扶着她的腿道:“奶奶,是我不好,让您生气了,孙女儿以后肯定不再做这种让人担心的事儿了。” 咸家奶奶听着大孙女儿的吴侬软语,心里早已软化,但是想来冷硬惯了,此时自然也没好脸,只是瞥了一眼在门口站着不敢进屋的宋清然道:“你准备怎么办?宋家什么态度你也应该听说了吧?虽然当初是俺主张把你嫁过去的,但现在东西他们该拿的也都拿走了,他们家又没一个好东西,你这男人又愣头愣脑跟个猪头似的,你还准备着跟他过?” “噗。”咸鱼儿听着咸家奶奶的形容忍不住笑了,自己男人怎么看也不像猪啊,便道:“奶奶,大郎比猪长的好看多了,而且这两头猪还是他给牵回来的,我们跟宋家也分家了,等开了春就搬去新院子,等今儿回去了,孙女儿就得在村子里叫些小伙儿给咱家盖房子,到时候搬离了宋家院儿,想怎么过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分家了?”咸家奶奶已经,手里的活儿也不做了,进门的李豆花也愣了,忙问道:“你婆婆同意了?'' “我婆婆都听我的,不然我早就跟这傻子和离了。”咸鱼儿逞了一嘴,看着傻兮兮的宋清然道,宋清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见媳妇儿看过来,咧嘴便笑开了。 咸家奶奶看在眼里,心里倒是舒坦些,只是......:“你盖房子哪来的钱?他们宋家愿意给你出这个钱?哼,看他们那土匪似的嘴脸,俺老婆子可不信他们能那么大方。” “放心吧奶奶,我有钱,婆婆那里之前有公公给她留着藏箱底子的,就怕自己死了以后家里不好过,所以留了一手,要不然我也不敢说分家不是。”咸鱼儿吐了吐舌头,将宋祁氏搬了出来做挡箭牌。 咸家奶奶这样一听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面上也松动了些:“听你这样说,你婆婆倒是个好的。”说罢瞪了咸鱼儿一眼:“既然你主意都拿好了,那就这样做吧,这家分了也好,省的他们那些个贼头子天天在眼前晃悠糟心的慌。” “可是娘,他们这家里又没个劳动力,就这样把家分了,以后还咋过活?”李豆花担忧道,在她看来,鱼儿一家子男人又是个傻的,只她们孤儿寡母的连个活儿也没法干,这豆芽儿还小,也不能去找活计做,婆婆又身子骨差,一家子的生活都得压在女儿身上,这以后怎么过日子? 第191章 才家不知咋的昨儿夜里失了一场大火 咸家奶奶可不这样想,见儿媳妇儿苦着个脸,当即喝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啥玩意儿?俺以前不也是一个女人家把你男人拉扯大了?女人又咋了?只要有本事,他们宋家也照看着!要俺看,这家分的好,分的妙,俺还就不信了,没了他宋家,咱鱼儿就得喝西北风。” “是啊娘,在这点儿上,您还没奶奶看得开。”咸鱼儿腆着脸夸了老太太一声,老太太心里因着大孙女儿的夸奖乐滋滋的,脸上却依旧冷着: “行了,别搁这跟俺打马虎眼,我可告诉你,你们那家俺们可帮不上,俺这一家子都没了吃食,这个冬天指不定可能扛过去,要是过不去,你就擎等着回来给你奶奶收尸吧,这还想着沾你的光能温饱日子,没想到光没沾上,还被人搜罗个底朝天。” 老太太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咸鱼儿听在耳里,却没记在心里,这小老太太就是嘴上刻薄,心里可软乎着呢,她算是瞧明白了,跟这老太太就不能来硬的,得哄着来。 又说了一会子话,咸鱼儿没把自己为啥失踪的事说出来,但不说不代表没人问,李豆花便问了出来,咸鱼儿沉吟了一阵便把事情说了,气的咸家奶奶又是破口大骂,差点没把宋清然也给骂了进去。 索性这老太太虽然口功厉害,倒也没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咸老汉坐在门口听着也气得不行,好好地一个闺女差点被他们给糟蹋了,当下就提溜着烟袋子欲去宋家说理,被咸鱼儿拉了下来。 好说歹说才平息了众怒,咸芽儿也是气愤,一张脸涨的通红,咸鱼儿让李豆花把猪拴好,中午一家子望着空空如也的厨房发愣,咸鱼儿看到廊下放着的那日里管的猪肠,忙让宋清然取了下来,虽说还没风干好,但先将就着吃吧,便拿到灶房切了片,在蒸笼里蒸了,一家人吃的倒也乐呵呵的,尤其是三丫满嘴流油的窝在咸鱼儿怀里吃着,满足的小模样看的李豆花鼻尖一酸。 一家子就这么对付着把饭吃了,咸鱼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钱袋子塞给李豆花:“娘,这里面是三百文钱,你们先拿着回头去镇子里买些粮食家里储着过冬,奶奶年纪大,就不要再去田里了,那一亩三分地就娘跟爹捯饬捯饬弄点粮食就行了,等过一阵子我赚了钱,盖了房子咱就一家子都住一起,也热闹的慌。” “这......这也太多了?你们哪来这么多钱?再说了,你们盖房子,咱家哪能搬过去住?你婆婆能同意吗?”乍见到这么多钱,李豆花惊了一跳,没敢拿,咸鱼儿硬塞进了手心里,又听女儿说要接自己一家子过去,顿时懵了一下,忙问道,顺带瞥了一下宋清然,生怕他不乐意,却见宋清然乐呵呵的,只是看着咸鱼儿。 咸老汉也愣了下:“没事,咱家里你不用管,先顾着你婆家,不然咱一家老小都过去,回头让人说闲话。” “没事的爹,我婆婆的性子我知道的,到时候家里要是条件好了,跟她说一声,她会理解的,这件事交给我就成了,更何况到时候女儿还有事要麻烦您跟娘,总之这事回头再说吧,娘,女儿就不跟大郎在家里多留了,我们分了家,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还得去镇子上买些锅碗和粮食,您要是没事儿就跟女儿一起去吧?正好也添点东西。”咸鱼儿拉着李豆花的手道。 咸老汉还有些犯嘀咕,咸家奶奶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大丫头有主意你们就别操心了,豆花,你带着二丫头跟鱼儿两口子去吧,正好买点糙米啥的回来,不然咱家一家老小又得饿上一天不可。” 咸芽儿一听自己也能跟着去镇子,开心的眉眼弯弯的,笑不露齿的盯着自家大姐姐看,李豆花望了望二女儿,想着家里东西都被宋家人给搜罗走了,是该添些,便点头应了。 三丫一听二姐姐要跟着大姐和娘一起去镇子里,也想去,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虽然渴望,但也乖巧的没缠着李豆花和两个姐姐,咸鱼儿看着心疼,便摸了摸她的小脸:“三丫乖,姐姐跟娘去镇子里买东西,回来给三丫带糖糕吃可好?” “嗯嗯!大姐姐,三丫很乖!”三丫忙点头,咧着小虎牙看着咸鱼儿笑。 打算好了去镇子里,几人就没再耽搁,着急忙慌的就拿了包袱匆匆往镇子上去了,相比于咸家奶奶的大大咧咧,李豆花倒是比较关心女儿女婿的生活,一路上瞅着宋清然看了好几次,没忍住对咸鱼儿道:“鱼儿,你对你这男人咋看的?” 咸鱼儿一听李豆花这试探的问话,便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没有多想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娘,大郎人是傻了点,但是他对女儿很好,还有婆婆小叔子,他们都是心肠好的人,女儿想过了,既然遇上了这么好的一家子,不管大郎以后能不能恢复成正常人,女儿都打算在宋家过一辈子,除非以后大郎变成常人,不要我了,那到时候我就跟他和离,咱一家子怎么都是过。” 咸鱼儿说的淡然,李豆花听得却是心酸,不过也欣慰自家女儿嫁的人家还算忠厚良善,虽然大房二房不是玩意儿,但好在现在被分出去了,以后一家子怎么过都比被人压一头的墙,李豆花想着心里想开了许多。 到了镇子上,咸鱼儿心里还记挂着书寻,便跟李豆花交代了几声,给三丫和咸芽儿买了零嘴食让李豆花装起来,自己便和宋清然与她们分开了。 一路往书寻家寻去,只见不少人从书寻家的巷子走了出来,摇头晃脑的说着什么,还有人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像被火烧了一般一块一块的破布一样垂着。 咸鱼儿心里一咯噔,只觉得心里忽然慌了起来,忙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大嫂,这是咋了?怎么看着跟出了什么事一样?” 那被拦路的大嫂停了脚步,偏脸打量了一下咸鱼儿和宋清然,愣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亮,直叹这夫妻长的真好,而后才回了神道:“唉,才家不知咋的昨儿夜里失了一场大火,孤儿寡母的现在家里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不仅如此,才家老婆子也丢了性命,唉,造孽哟,可怜了才家小子,没了爹,跑了娘,这么小就跟婆婆相依为命,现在连唯一的婆婆也去了,以后真不知该怎么办啊......”说罢叹了口气走了。 第192章 小老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把媳妇儿给弄哭了? 咸鱼儿懵在了原地,才家的? 宋清然见咸鱼儿不动动,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媳妇儿......” 回了神,咸鱼儿偏头看了看宋清然,心里的那股子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忙就拉了宋清然往那巷子里跑去,边跑边祈祷,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越接近书寻家的院子,咸鱼儿心中越凉,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巷子里只剩下了零星的几个人,唉声叹气的说着什么,咸鱼儿默默放下了拉着宋清然的手,慢慢推开了人群走了进去,眼前的黑瞬间让咸鱼儿头脑发晕。 紧紧扯着宋清然的手臂这才没倒下去。 失火的院子就是书寻那破败的家,本就不大的房子此时早因为大火而被烧的七零八落,漆黑的木头叠落在地上,还冒着黑烟,书寻跪在院子里,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被人用衣服盖了起来,有些矮小佝偻,咸鱼儿在他身后只能看到那露在衣服外面苍老干涸的手,那双曾经给她烧锅饭盛过稀粥的手。 ......怎么会这样? 咸鱼儿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周遭议论的声音也听不见,只觉得自己犹在梦中般,眼前似乎不是真的,咸鱼儿愣愣的抬头去看宋清然,只见宋清然皱着眉头低头望着她:“媳妇儿,小寻子怎么了?婆婆为什么躺在地上?” 蓦然回了神,咸鱼儿转身风一般的跑到书寻身边,颤抖着手想要去扶他的肩膀,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踌躇着不敢放下去,犹豫间便听到身下响起一道微弱而又迷茫的声音:“......姐姐,婆婆是不是也要丢下我了?” 那声音脆弱而又无助,细小的跟个蚊子似的,咸鱼儿仔细听才能分辨出他在说什么,喉咙似有鱼刺嵌在那里,干涩的生疼,半晌,咸鱼儿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没有,婆婆睡着了,书寻,我们带婆婆走,好不好?” 愣愣的点了头,咸鱼儿让宋清然将婆婆抱了起来,自己则揽着书寻从地上站了起来,书寻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身子也站不稳,咸鱼儿半抱着他,才发现这孩子嘴唇惨白,不仅身上灰扑扑的,脸上也带着擦伤,双手似乎被火烧过,还在滴着血。 吓了一跳,咸鱼儿抬手抹掉眼里的水渍,忙抬起他的手检查了一遍,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下他的身上,见没有其他伤痕,这才放了心。 书寻一双眼木愣愣的一点焦都不聚,咸鱼儿害怕他想不开忙和宋清然抱着婆婆带着他去了医馆,幸好保安堂开着门,里面的伙计见宋清然抱着个尸体进来吓了一跳,忙就要阻止,转脸就看到咸鱼儿,因为是老顾客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吓了一跳道:“小嫂子这是咋了?” “吴大夫在吗?”咸鱼儿没空跟他说这些,那小伙计倒也知道事情轻重,忙就去后堂将吴大夫叫了出来,那吴大夫和咸鱼儿倒也有过几面之缘,此时见着他们这般过来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啥事。 见着一俊逸男子怀里抱着尸体愣了一下,咸鱼儿便揽着书寻上前让吴大夫给他看诊,还没走几步,书寻便两眼一闭倒了过去,吓的咸鱼儿差点跟他一起倒在地上,那吴大夫眼疾手快忙将书寻抱了过去,进了后堂,想起来那男人怀里还抱着尸体,便又回头让他将人放在厅上就行了。 咸鱼儿跟着吴大夫走了进去,宋清然也忙跟了过去。 将书寻放到了榻上,吴大夫这才得空给他诊治,咸鱼儿怕打扰他看诊,心里担心的慌,也没敢说话,宋清然感受到媳妇儿心情不好,也没敢开口,过了半晌吴大夫才收了手,咸鱼儿这才问道:“吴大夫,怎么样?” “这孩子没事,就是伤心过度,气血攻心,我给他开两副药吃了就没事了,就是这孩子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吴大夫蹙眉道,打了水将书寻的脸手擦干净,拿了药给他抹好,又用布一点点包上,这才闲了下来。 咸鱼儿不知道怎么接话,吴大夫知道肯定是出了啥事,就没再问,书寻一时半刻醒不了,咸鱼儿想到还在外面的婆婆,忙就拜托吴大夫帮忙照顾书寻一阵,自己去去就来。 吴大夫倒是个仁德之人,知道她是想处理好外面的事情,便应了,让她不用急,处理好事情再过来就可以,咸鱼儿再三谢过这才带着宋清然出了后堂,到了街上打听到了棺材铺便让宋清然抱着婆婆的尸体一道去了,拿了纸钱元宝香烛,买了一口薄棺,轻轻将她放在了里面,又花了二十文钱请了两个人帮忙将棺材推到了镇外,找了一处清净的山岗挖了坑将棺材下了。 立了个碑,上面空着,想着等书寻醒过来了带他过来祭拜时再写。 咸鱼儿跪在婆婆的坟前,一双眸子通红,她没想到和婆婆竟然这么快就天人永隔,明明昨天早上还冲着她笑,还让她以后有时间多去看看她,怎么一眨眼人就没了? 越想越难受,咸鱼儿忍不住趴在宋清然怀里哭了出来,连带着莫名穿越过来的委屈,和对生活的无力,那两个帮忙的人见状说了声节哀便走了,宋清然手忙搅乱的抱着咸鱼儿,听着怀里的呜咽声,心里难受极了,连带着一双眼也跟着红了起来。 哭了许久,咸鱼儿才慢慢没了声,揪着宋清然的衣服擦了擦眼,这才站了起来,闷不吭声的往回走,宋清然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乖乖的跟在咸鱼儿身后不敢说话。 二人去了镇上,咸鱼儿心不在焉的买了些锅碗和糙米见着猪肉摊子,那老板看到咸鱼儿认出她是那日里问猪大肠的妇人,便扯着嗓子喊:“小嫂子,今儿个可要这猪大肠了?这堆着许多勒!” 咸鱼儿被他叫住,望了过去,见到摊边确实堆了不少,想到这日子还要过,而且书寻没了亲人,她说过她以后就是他亲姐姐,婆婆没过上好日子,以后她要让书寻过上,连带着婆婆那份。 清了清心绪,咸鱼儿上前拿了几斤猪肉,那老板大房的将猪大肠给她装好了,时不时的瞧瞧咸鱼儿哭红的眼,没忍住冲着站在后头无措望着咸鱼儿可怜兮兮的宋清然道:“小老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把媳妇儿给弄哭了?俺跟你说,这样可不行,这女人就是用来宠的,你欺负她干啥玩意儿?小嫂子,俺看着这小老弟怪可怜的,跟在你后头不声不响的,委屈的跟个猫似的,你要不理理他?” 第193章 老子今儿个是来要债的 咸鱼儿听音瞥了一眼宋清然,宋清然见媳妇儿看过来,忙露了个笑脸,不曾想,媳妇儿又把脸转了过去,一瞬间脸上的笑凝了下,又耷拉了下来,那猪肉摊老板看的好笑,咸鱼儿付了钱,拎了东西塞进了宋清然怀里,而后便往保安堂去了。 书寻还没醒过来,咸鱼儿把药抓了,结了药钱,便让宋清然背上书寻,二人往家去了。 咸鱼儿还不知孔先仁那里铺子找的怎么样,现在书寻家里又忽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不知到时他还知不知道怎么找自己,当时应该问清楚他家在哪里,自己直接上门找的,想了想罢了,自己跟他说过自己住在落河村,他若寻不到书寻,应当有办法找到自己。 将心放了下来,咸鱼儿跟宋清然一路往家里去,到了村子里只觉得村里人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或同情或可怜的目光,咸鱼儿感受着这些视线,还以为是自己跟宋家分了家所以他们才这样看自己,结果到了家里一望这才明白了过来,院子里又是人烟鼎沸,里面吵吵嚷嚷的,还有苗儿麦儿和宋李氏的哭喊声。 咸鱼儿愣了一下,和宋清然对视了一眼进了院子,众人都在看着热闹,没注意到他们,咸鱼儿让宋清然先把书寻送进屋子里去,自己则推开人群钻了进去,宋祁氏拉着宋李氏气喘吁吁的,宋李氏则瘫坐在地上拍着腿边哭边骂。 苗儿麦儿相护拉扯着抱着宋李氏的腿不放,宋广富鼻青脸肿的瑟缩在地上不敢抬头,宋广田气的满脸青筋直露,宋田氏也是虎着脸护着芙儿,掐着腰站着虎视眈眈的看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两个汉子。 咸鱼儿只看到那人的脸,脸色便沉了下来,这阎三二人怎么在这里? 想着,只见那阎三抖动着手里的纸,在众人眼前环绕了一圈,脸上的表情带着不屑:“看看看看,都给老子看清楚了,这上面可是这孙子亲手按的手印!整整少了老子八两银子!老子今儿个是来要债的,这龟孙子拿自己的侄媳妇儿抵债,说好的给老子卖了还钱,结果这人跑了,那老子可不管,父债子偿,我也不说了,你家俩闺女,你看着办吧!” 宋广富听到这番话,身子又往后缩了缩,那阎三见他这副模样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满脸的凶蛮:“你给老子说说,打算拿哪个女儿抵债?嗯?” “大大大......大哥,有......有话好好说,您您不是把欠条撕了吗?咱不是说好了,把人给你,咱就两清了吗?”宋广富腆着脸谄媚的看着阎三道,阎四站在一旁斜眼看着他,听这话嗤笑了一声:“怎么着,想赖账啊?我呸!”说罢,冲他吐了一口口水。 宋广富拿手挡了一下,讪笑着不敢反抗,宋李氏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哭,直呼“造孽”,苗儿麦儿相拥着头也不敢抬,肩膀一抖一抖的,阎三转了个脸瞧见人群里的咸鱼儿,眉头挑了挑:“哟,你这小娘子够辣的啊,连都家的少爷都敢动,行啊!”手一甩将宋广富甩在了地上,上前伸手就欲去捏咸鱼儿的下巴,咸鱼儿偏脸躲过去,阎三冷笑了一下,收就追了上去。 宋清然将书寻放在床上,刚走到人群里,就瞥见那阎三的动作,抬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阎三脸色一白,只觉得手腕间疼的厉害,而后耳边便听到宋清然不悦的声音:“谁让你碰我媳妇儿的?” “我草你奶奶个腿儿......”说话间,阎三抬起另一只手握拳打向宋清然,宋清然眉毛也不挑一下,一掌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间,一动一扭间就把阎三给甩了出去,退了好几步远。 阎四见状忙就上前扶住阎三,而后就要上前动手,咸鱼儿愣了一下,这边就看到傻子丈夫眉头蹙了下就欲动手,忽然有人拿着棍子跑了出来嚷嚷道:“干啥干啥?你们两个混混还跑俺落河村欺负人来了?不想挨揍就赶快给俺们滚出去!俺这不欢迎你们!” “就是!欺负人欺负到这儿来了?宋家老叔,你们别怕,咱落河村的人也不能被人欺负了去,这宋老二欠你们的钱,你们找他要去!冲个女娃子打什么主意!” “没错!宋家老二,你要是个男人就一人做事一人当!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为了抵债把亲侄媳妇儿卖了,要不是人家来家里找,恐怕这事儿还没人知道吧?现在好了,父债子偿,你这是要把两个好好的闺女也给糟践了?” “就是,这宋老二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阎三阎四防备的看着村民,而后对视了一眼,狠狠的冲着地上坐着的宋广富啐了一声:“你给老子记住了,这八两银子三天之内老子要是见不到,你就给老子吃牢饭去吧!我们走!”说罢便收了那张欠条走了。 阎四呸了一声,也跟着走了,二人匆匆出了村,阎四忍不住道:“三哥咱这钱也要不来咋整?” “你慌个什么劲,咱之前不是从庚娘那赚了十两银子吗?怎么算都不亏,老子有欠条在手,还怕他三天之内不给老子凑钱?”呸了几声,阎三瞥了身后一眼道,反正今儿个就是来个下马威,他还就不信了,这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宋广富一听要吃牢饭,还敢不给他凑钱?想着,阎三甩了甩手腕子,眸子里划过一道狠意:“就是那小子什么来头?看着跟个干豆角似的,怎么手劲儿跟头狼似的。” “估计就是庚娘说的那个小娘子的丈夫吧?”阎四小心的看着阎三的脸色道,阎三呸了一声:“对了,巷角里那家婆孙俩怎么样了?” “死了一个。” “好,敢去赌场插科打诨,真是够胆子,查清楚那小子带来的男人是谁了吗?”阎三看向阎四道,阎四愣了一下,苦着脸:“四哥,这咋查?咱哥俩又没见着那男人的样子,场主这不是为难咱俩吗?” “你个龟孙子,你以为场主不知道咱俩私下干的事?从庚娘那换来的十两银子都给咱哥俩充腰包了,场主能不知道?他那是装傻充愣呢!拿这事儿为难咱们,要是找出来那人是谁了,老子非把他手筋给挑断!还有这赌债,咱要是能把这龟孙子的帐要回来,这十两就算是咱自己的了,要是要不回来你我还得给贴进去!” “是是是。”阎四忙点头哈腰道。 第194章 大大大大哥,那可咋办?要不,咱就卖一个丫头? 宋李氏还在地上哭着,宋广田看着这一家人实在无力再说什么了,转身就欲回屋,宋广富忙上前拉住他的腿:”大哥,大哥!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咱可都是亲兄弟啊!” 呵。看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宋李氏,咸鱼儿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宋祁氏唉声叹气的看了一阵,咸鱼儿上前扶着她和豆芽儿回了院子,肖楚楚也懒得理他们,让宋广民打发走了村民,也回了屋把门关了,站在院子里,咸鱼儿还能听到二房哭喊的声音,还有苗儿麦儿颤抖的哭腔:“大伯父,您不能不管我们啊,呜呜,大伯父,爹爹知道错了,你们帮帮我们吧呜呜......” “帮帮帮!一家子的讨债鬼!这事谁惹出来的谁自己解决!那可是八两银子!都够咱们家一整年的花销了!谁有那个能耐给你们凑八两银子出来?现在搁这儿哭爹喊娘,早干嘛去了?”宋田氏一通骂,气的胸口直喘粗气,恨不得将这一家子给打出去,省的看见就烦。 常春常青也对这个二伯父失望之极:“二伯父,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大房听他们哭的心烦,索性都回了屋,将门给插起来了,宋李氏见状哭的越发凄厉:“呜呜呜呜俺的老天爷啊——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俺那天就说让那两个腌臜货给俺按个手印儿,你非不要,人家说一句话你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不敢吭声,现在好了,人家都跑到家里来要账了,还把事儿抖落的个清清楚楚,你丢不丢人啊你!俺看你这事儿该咋办!呜呜......”宋李氏边哭边骂,苗儿麦儿一人一边抱着她的手臂也跟着哭。 哭了半晌,宋李氏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招呼着苗儿麦儿:“苗儿,你跟麦儿收拾几件衣服咱回你姥姥家去,这家俺是待不下去了!” “你干啥去啊?”装孙子的宋广富一见自家婆娘这副架势,瞬间傻了眼,忙就拉她:“你这是干啥?你回娘家干啥去?” “干啥?你说干啥?这日子还能过吗?你要作你自个作去吧!俺两个好好地闺女,俺不能让他们给糟践了去!你给俺起开!”说罢推搡开宋广富,便往屋里去收拾东西,苗儿麦儿也连忙跟着收拾,宋广富见拦不住,拉过她,直接就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吓坏了两个女儿。 “爹!”苗儿吓了一跳,红着眼就去拉宋广富,宋广富也是孙子装够了,直接就冲着宋李氏打了起来:“你个老娘们,见俺要被拉去见官就想跑回娘家,老子让你跑!让你跑!” 宋广富逮着宋李氏就揍,宋李氏没想到宋广富会冲她动手,一时懵了过去,反应过来嗷唠一嗓子,扯着宋广富的头发就往下拉,另一只手毫无章法的在他脸上乱抓着,嘴里也跟着嚎叫:“啊啊啊宋广富你个鳖孙子!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爹娘,你们干啥啊?”苗儿麦儿慌了神,只见的爹娘打作一团,毫不落下风,拉哪个也不是,麦儿忙跑出去站在院子里喊:“大伯父大伯母你们快出来啊!俺爹娘打起来了?” 宋广田在屋子里坐着发愣,一听麦儿的声音没反应过来:“这麦儿说的啥?” “还能说啥?两口子打起来了呗。”宋田氏撇撇嘴道,芙儿在屋子里也听的一清二楚,忙就来敲门,宋田氏不想让自家男人多管闲事,又怕自家女儿跑出去,听到敲门声忙道:“芙儿,你回屋去!没事不许给老娘出去!” “娘,二叔那屋子打起来了,你快让爹过去看看啊!”芙儿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宋田氏踹了一下脚边的凳子,宋广田也起了身,忽视自家婆娘的阻拦,开门出去了,常春常青两口子也慌忙跑了出来,玲儿春桃进了二房的屋忙把宋李氏从宋广富手下拉了出来:“哎哟婶子,你这是干啥?咋还打起来了?” 宋李氏浑身乱糟糟的,头发也被弄的跟鸡窝似的,嘴角和眼角都青了一块,身上都是灰,累的直喘粗气,一双眼睛红肿,朝宋广富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你个狗日的老货!在家里耍什么威风?老娘告诉你,这日子俺不过了!苗儿麦儿拿上包袱跟俺走!” “你个老货!你走!老子算看清你了,你个孬东西,你要是出了这个门,老子转脸就把小翠娶进来!你这老货这辈子都别给老子回来!”宋广富梗着脖子说着狠话,宋广田站在门外,听到这话脚往门上一踹:“你说什么蠢话呢!赶快给你婆娘道歉!” “俺给她道歉?”宋广富瞪着眼看向宋广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似是不敢相信自家大哥会这样说一般,宋李氏等了半天没等他一句话,气的胸口上下浮动,扯过苗儿手里的包袱甩了春桃和玲儿的手就走了,苗儿麦儿左右看了看忙跟了上去。 宋广田见状蹙了蹙眉头想说什么,但一想这事儿都是自己这不成器的二弟惹出来的,只能放任她们娘仨走了,想着走了也好,至少让她带两个丫头避一避。 宋广富见自家婆娘真带两个丫头走了,也懵了,而后往地上一坐,跟个斗败的公鸡似的。 宋广田气的不行,指着他的脑袋就骂:“你你你,你这个蠢货!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屎吗?你干的这叫人事吗?嗯?你这都半截身子进黄土的人了,两个丫头马上都该说婆家了,你说说,就冲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哪家敢娶苗儿麦儿? 你不为自个想想,就不为两个丫头想想?你自个用脑子好好想想,赌场里的人是咱这些泥腿子能惹的吗?八两银子,不是弯个腰伸个手就能从地上捡回来的!你让咱这一大家子人上哪给你凑去?不吃不喝一整年也给你凑不出来那八两银子!” 说完这么一通话,宋广田气的在原地来回打着转,转脸一看到自家二弟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就想踹死他,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就是打死他也弄不出来那八两银子来啊! 宋广富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跟着慌了神,忙抬头看他:“大大大大哥,那可咋办?要不,咱就卖一个丫头?” 第195章 媳妇儿,好吃,香 “你娘的说的这是人话吗!”宋广田一听他这话,上去就是一脚,宋广富被他这一脚踹的翻了个过也没敢吭气,耷拉着脑袋没吭声,宋田氏沉着个脸不说话,宋广田没办法,只得气哼哼的先回了屋不管他了。 宋田氏翻了个白眼:“老二,以前知道你糊涂,但是也没见你这么不是人过,那丫头不是你生的?开口闭口就是卖,你这话要是让那俩丫头听见了还不得寒心死!”说罢,宋田氏转身也往屋子里去了,走了几步见芙儿没跟上来,步子一顿,回头瞪她:“还不回屋在这杵着干啥?你也不怕你二叔一转眼把你给卖咯!” “说啥呢娘!”芙儿忍不住跺脚道,见着宋广富低着头不说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跟着宋田氏回了屋。 常春常青两口子也被自家媳妇儿拉回去了,咸鱼儿站在院子里和豆芽儿听着墙角,脸上带着漠然。 听外面没了音儿,几人这才回了屋坐着,宋祁氏唉声叹气了一阵道:“这老二家的真是作孽,苗儿麦儿两个丫头过两年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这么一闹,估摸着十里八村都得知道她们有这么个不成器的爹,这以后哪家还敢上门说亲啊。” “娘,堂姐她们心可大着呢,您别替她们操心。”豆芽儿漫不经心的说道,宋祁氏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别乱说话,咸鱼儿却好奇道:“咋的,你怎么知道两个姐姐心大?” “俺听她们说悄悄话呢,说以后一定要找个有钱的少爷,把咱们都踩在脚底下,让咱们以后都得看着她们脸色过日子,俺可不信,就她们那样的,有钱人家的少爷除非是眼睛瞎了才会娶她们勒。”撇撇嘴,豆芽儿不屑道。 宋祁氏不由蹙了眉:“豆芽儿,怎么说你姐姐呢?” “我当她们是姐姐,她们可没当俺是过弟弟。”豆芽儿丝毫不怕宋祁氏,缩在咸鱼儿身后吐了吐舌头道。 咸鱼儿摸了摸他的脑袋,手还没沾上去,豆芽儿就被宋清然拎着后衣领子给拎到了一边,豆芽儿忍不住哇哇乱叫:“大哥,你干啥拎俺!” “那是俺媳妇儿,你靠那么近作甚?你要是想要媳妇儿,以后让娘给你娶一个去。”宋清然板着脸不高兴道。 咸鱼儿脸一红,这个活宝。 宋祁氏倒是看了他俩一眼,心里乐滋滋的,玩闹了一阵,咸鱼儿便让宋清然去屋子里看书寻醒了没,宋祁氏和豆芽儿这才知道家里多了一个人,咸鱼儿忙将书寻的额身世跟他们说了,宋祁氏又不免唏嘘感叹了一阵,而后道:“是个可怜的孩子,就让他留下来吧,这世道乱着呢,留在家里好歹有口吃的活命。” 豆芽儿一听家里多了个伙伴也乐了,一双眸子晶亮亮的,那他以后是不是要有个弟弟了? 屋子里的书寻还没醒,咸鱼儿让豆芽儿别去扰他,自个儿则将买来的锅碗分了类洗刷好,猪大肠拿到了院子里清洗着,宋祁氏看的好奇,本想也动手帮忙,被咸鱼儿推到一边坐着去了,而后就慢慢的清理猪肠,又将猪肉剁碎加了十三香等佐料,将猪肠灌满用线穿好了放到了廊下风干。 晚饭咸鱼儿先挖了些白面兑了水蒸了些馒头,锅里放了水掏了点糙米煮些稀粥,又割了点猪肉切了干辣椒想着等会儿炒个辣菜一家人吃,宋祁氏身子不好一下子不能吃那么腻,咸鱼儿便去了后面的菜园子拔了些青菜炒了,院子里满是肉香,宋清然忍不住趴在锅灶边嗅着。 咸鱼儿瞧着好笑,拿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他嘴里,豆芽儿瞧的流了口水,忍不住凑上前:“嫂子嫂子我也要。” 忍不住笑了笑,咸鱼儿忙又给他夹了一块塞进嘴里,豆芽儿这还是头一次正儿八经的吃着嫂子做的菜,刚从锅里夹出来的肉还有些烫,豆芽儿吸溜吸溜的给吃了,只觉得这肉辣辣的真好吃,又忍不住吃了一箸子。 咸鱼儿掀了锅盖,见馒头都起来了,拿手按了按,撕下来一点塞进了嘴里,软软的香香的,还带着甜味,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想着还是分家利落,想吃什么就自己做什么,看着差不多了,咸鱼儿忙将馒头都拾了出来,让宋清然端进了屋里,宋清然端着馒头,忍不住拿了一个出来给宋祁氏递了过去,宋祁氏笑着摇了摇头,却见自家儿子将手收了回去,撕下来一小块塞进了她嘴里。 口腔瞬间被面香味所充斥,看着大儿子期待的眼,宋祁氏点点头:“真香。” 宋清然这才咧开了嘴,又给咸鱼儿塞了一块,眼巴巴地看着她:“媳妇儿,好吃,香。” 这个傻货,咸鱼儿忍不住道,相较于咸鱼儿这院子里的温馨,主院却是闻着这肉香和面香板了脸,实际上也就只有宋田氏不开心罢了,烧着柴火的手一会重重的将柴扔进灶里,发出“嘭”的声响。 芙儿忍不住道:“娘,你咋啦?” “咋啦?这三房还真是烧得慌,吃上肉不说,这味......”宋田氏伸着鼻子嗅了嗅,而后皱眉道:“怕是还蒸了馒头吧?俺道这咸鱼儿怎么敢跟咱分家,感情还藏了私房钱,不成,俺得看看去。” “哎,娘,你干啥?人家吃啥你管那么多干嘛?这家都分了,你还去找人家麻烦也太不像话了,分家那会儿,三婶他们也没要什么东西,你这看人家过得不错又去挑理了,这怎么着也不对啊......”芙儿小声劝着宋田氏道,宋田氏甩开她的手:“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子老是向外撇?从小到大就向着你那个三婶,老娘怎么不见你向向俺?” 芙儿被宋田氏胡搅蛮缠的有些无奈:“娘,俺不是向着谁,而是就事论事,三婶那人挺好的,是你老是针对人家,要俺看,这家分了也不错,省的三婶一家子老是被你挑刺。”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咋说话呢?俺是你娘还是她是你娘?”宋田氏忍不住揪了芙儿一下,芙儿吃痛,看着宋田氏瞪着的眼没再说话,宋广富还抱着手蹲在门口,眼巴巴的瞅着大房,宋田氏瞟了一眼,心下烦得慌,又瞥了一眼三房的院子,看着那院子里飘出来的烟,鼻子尖闻着肉香,只觉得心下更烦躁了,抬手推开芙儿:“起开起开,别碍着老娘做饭,你大嫂呢?把你大嫂喊来搭把手,成天搁屋子里缩着算什么样子,又不是大家闺秀......” 第196章 怎么着,你也想吃啊? 宋田氏唠叨着,芙儿无奈应了一声便去了老大的屋子去喊春桃,春桃正和林子玩闹,听芙儿喊她,便将芙儿交给了常春出去了。 春桃心中有些不满婆婆的偏心,每次干什么都叫自己做,老二家的却是什么也不干,不就是沾了一层亲吗?也不带这样偏心的,想归想,望着婆婆宋田氏膀大腰圆的样子,春桃却是不敢说出来的,忍着委屈给宋田氏打下手,鼻尖却也闻到了满院子的肉香和刚出笼的馒头香。 “娘,这是哪家烧的肉这么香,好像还蒸了馒头勒。”春桃忍不住问道,宋田氏拿着铲子在锅里打的霹雳乓啷的:“怎么着,你也想吃啊?”斜眼横了她一眼,春桃忙噤了声,摇摇头,没再说话。 二人把饭做了,便盛了出来端进了堂屋,宋广田背着手走出了屋,鼻子尖也萦绕着肉香,再看看桌子上的糊糊和青菜叶蹙了下眉头,宋田氏瞅的清楚,便扯着嗓子道: “这刚分家老三家的就吃上了肉和馒头,看来私底下藏了不少钱,怪不得那么硬气敢什么都不要就分了出去。”想到了什么,宋田氏看着一脸乌青发紫双手交插在袖口弯着身子缩着脑袋的宋广富道:“对了二弟,你那八两银子不如去找找三房借借,看能不能凑出来一些?这连肉都能吃上肯定能有俩钱。” 宋广富一听这话,眸子一亮,是啊,这三房刚分了家还有钱吃上肉,肯定有点底子,以前三弟在外跑货,肯定给三弟妹藏了箱底子,想着忙去看宋广田,肖楚楚脚刚踏进来,见宋广富眼睛发光的看着宋广田,不由轻嗤一声道: “二哥,你可别忘了是谁害的三嫂他们自请分家,还有,是谁偷偷摸摸拿鱼儿去卖钱抵债,还装不知道,现在想让人帮你还债,早干嘛去了?”说罢又去看宋田氏:“还有大嫂,三嫂家里到底有没有钱你不是最清楚的吗?二哥,当年三哥可是没少给大嫂家用钱。” “嘿,肖楚楚,你这嘴跟谁学的这么利?挤兑起老娘来一溜一溜的,你这么偏着老三家的,那你咋不去老三家吃去?这饭是俺做的,你要是看不上俺,那就别吃。”说罢上前噼里啪啦的收了她面前的碗筷。 芙儿见状忙道:“娘,四婶又没别的意思,都是一家人你这样干嘛?” “就是,凭啥不吃,俺每个月还给你银钱呢,这饭也有俺的银钱在里面。”说罢肖楚楚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夺过宋田氏手里的筷子就吃了起来,宋田氏还想再给夺过去,宋广田出声止住了:“行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说着便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吃着。 宋广富见众人都不问他的事,心里也有些急了,刚要开口,宋田氏便奇怪的看着春桃道:“春桃,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林子呢?” 愣了一下,春桃脸上有些尴尬,常春夹菜的手也顿了顿,春桃笑了笑道:“,没,林子下午多吃了些东西,这会不饿,不愿意出来吃。” “那怎么成?你以后别给小孩子零嘴吃,吃上瘾了以后哪里有钱给他买这些吃?一个女人家不知道节省。”宋田氏不悦道,春桃没搭话,只点头讷讷称是,玲儿瞧了她一眼好奇道:“大嫂,俺刚不是看林子去三嫂拿了吗?” 脸上僵了一下,春桃忙去看宋田氏的反应,果然,宋田氏一听这话筷子一撂,瞪着眼道:“好啊,你还骗老娘,怎么着,你吃不上老三家的肉就让小子去吃?可有点脸?你要是也想去老三家,成,以后就别在俺这儿吃饭!” 春桃被宋田氏说的臊的不行,红着脸不敢抬头看人,只觉得一桌子的人都在盯着她看,鼻子一酸,心下有些受不了饭也不吃了,转身跑屋里去了。 常春一见自家媳妇儿被自家娘给骂跑了,忙就要去看看,宋田氏当下喝道:“不许去!反了天了,连老娘都敢忽悠,嫌老娘做的饭难吃以后都别吃!”说着气呼呼的坐了下来泄愤似的吃了起来。 宋广田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板着脸不说话,宋广富急的急赤白赖的,没忍住冲着宋广田道:“大哥,您得给俺想想办法啊,您不能看着俺吃牢饭,俺还有两个闺女呢。” “现在想起两个闺女了?之前在外面胡吃海喝怎么也没见着你想起两个闺女过?老二,你这些年在外面扔的钱可都是俺大房给你贴进去的,俺也不求你能往家里捞点回来,至少别把钱往外扔啊!反正俺可把话撂这儿了,这钱俺没有。” “大大大大嫂,俺知道俺不是人,俺做了很多没脸的事,但是俺跟你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大哥......”看着宋田氏毫无表情的脸,宋广富又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宋广田,芙儿见着自家二叔可怜不由道:“二叔,你别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娘,您别说二叔了,他已经知道错了,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把这坎儿先给过了不好吗?” “你这丫头就是心肠软,这事儿是那么简单的是吗?那俩人什么来头?赌场里的活阎王,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东西,咱家哪有那个能力跟人家对上?再说这八两银子不是张个嘴就能到手的事儿,你个丫头片子好好吃你的饭,不该你掺和的事儿就别掺和。”宋田氏瞪了一眼芙儿道。 宋广富脸色一白,听宋田氏这话是不打算管自己了,心下蓦然慌了起来,他还壮实着呢,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没见过,还有小翠在百花楼里等着他呢,他可不能进去吃牢饭啊,越想越慌,宋广富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冲宋广田道:“对了大哥,俺想起来了,老三家之前不是还有剩的半截人参吗?肯定没吃完,你去跟三弟妹说说,让她把那半截人参拿出来换了,肯定能抵上那债!” 乍听到宋广富这么一说,宋广田心中一动,抬头瞧了他一眼,也想起来三房好像是还有半截人参,宋田氏也想起来了,忙就看向宋广田,只要不让她大房出钱怎么着都行。 默了半晌,宋广田才沉沉开了口:“俺等会儿去问问吧。” “谢谢大哥!”宋广富一听宋广田应了,这才松了口气,喜形于色的忙端了碗扒起饭来。 第197章 婆婆说她最爱吃这白馒头...... 咸鱼儿正盛着饭菜,便见门口忽然间多了一个小肉墩,还愣了一下,等看清楚了才发现是小林子,正扒着门框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往里看,心下一软,咸鱼儿忙道:“林子,你咋过来了?” 林子见着三婶婶往碗里盛着香香的肉,小嘴咽了好几次口水,一双眼追着她的铲子跑,嘴里还不忘回话,奶声奶气的好玩极了:“娘说婶婶这儿有肉肉......林子吃吃......” 眉头轻挑了下,咸鱼儿心中明白了过来,不过也没说什么,这只是个孩子而已,说实话,咸鱼儿对老大老二并没有什么反感,只要不找她的麻烦,妯娌间该怎么处就怎么处。 林子吞咽着口水,宋祁氏看的心中尤为喜爱,忙将他抱了过来逗弄,用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了他嘴里:“婶婶做的,香不香?” “香,好吃......”终于吃到馋了许久的肉肉,林子眼睛一亮,手脚也不扑棱了,乖乖的嚼着嘴里的肉,小嘴上满是油。 咸鱼儿见状笑了笑,将饭菜摆好,转身进屋子去看书寻醒没醒,豆芽儿和宋清然一大一小正趴在床脚边一动不动的瞅着床上的书寻,连动作也一模一样,歪着头二人在说些什么,连咸鱼儿进来也没发现。 咸鱼儿看着这俩活宝,抬手揪住宋清然的耳朵将他拎了起来,宋清然顺势慢慢站起来,一张俊脸笑嘻嘻的:“媳妇儿,你手劲小,不疼人。” 这傻子。 咸鱼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豆芽儿也起了身:“嫂子,这弟弟咋还不醒?” “弟弟?”咸鱼儿愣了愣,而后笑了:“他可是比你要大些呢,你得管人家叫哥哥。” “俺看着他可不像比俺大的,嫂子,俺要做哥哥。”豆芽儿昂着头挺着胸道,咸鱼儿摸了摸他的脑袋,意料之内的看见他瞬间红了的脸蛋儿,而后偏脸看向床上的书寻叹了口气,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咸鱼儿不知道书寻遭此变故是因为自己,只觉得自己以后要好生对待书寻,所以当后来不久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婆婆也不会死,书寻也不会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时,心中的那种惊惶与恨意差点将她烧灼的连灰都不剩。 书寻只觉得自己如在冰火中般,难受的想要死掉,一会儿看见的是爹娘的脸,一会儿又看见了婆婆的脸,而后便是一片火海,惊叫着书寻从梦中醒来,而后便看到床边担忧的三张脸。 宋祁氏在院子里喂着林子吃饭,听到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忙就抱着林子进了屋子,见是床上的孩子醒来了这才放了心,舒了口气。 书寻犹在梦中般,看着咸鱼儿愣愣不说话,咸鱼儿摸不清书寻是什么反应,听到他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忙道:“饿了吧?快起来吃饭,姐姐给你坐了肉。”说罢便扶他起身。 书寻木愣愣的由着咸鱼儿扶他起来,进了院子看着那桌子上的肉和白白的馒头,闻着那满院子的飘香,只觉得鼻尖有些酸,呆愣着坐了下来,颤抖着手拿了筷子,在咸鱼儿的指导下一点点的往嘴里塞着肉。 咸鱼儿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大白馒头,书寻怔怔的看了过去,而后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垂眸,一滴透明的泪滴在了馒头上,混合着热气和香甜,一股脑的吃进了嘴里。 咸鱼儿见他这幅样子有些慌了,宋祁氏也怕他噎着忙让豆芽儿给他倒了杯水,蹙着没忧心道:“慢点慢点,小心吃,别噎着了。” 听着宋祁氏温软的声音,书寻狼吞虎咽的动作一顿,直到过了很长时间,咸鱼儿仿佛以为自己过了一个世纪般,才听到书寻哽住的沙哑声音:“姐姐,婆婆说她最爱吃这白馒头......” 那无助而又酸涩的声音,咸鱼儿忍不住瞬间红了眼,宋清然也弯了腰拍了拍书寻的背:“小寻子,咱家蒸了一笼呢,明儿个给婆婆送去。” 愣愣点了点头,书寻复又开始了咬吞的动作,只是那僵硬如木偶的动作让人怎么看怎么心疼。 咸鱼儿心中难受的厉害,等书寻吃好了,便扶着他回了屋,书寻脱了鞋爬上了床,拿了被子便将自己裹了起来,蜷缩的身子宛若初生的婴儿,咸鱼儿知道,此时的书寻是最没安全感的时候。 抹了抹眼睛,咸鱼儿看着那一抽一抽的鼓起来的被子,沉默了半晌才出了屋。 豆芽儿看着自家大嫂走了出来,忙上前道:“嫂子,他咋样了?” “没事儿,咱们先吃饭吧。”给宋清然和豆芽儿还有宋祁氏把粥盛了,咸鱼儿这才坐下来一起吃饭,林子早就被宋祁氏喂得饱饱的,小嘴时不时的打着咯,满足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林子眼巴巴的瞅着碗里的肉,把成是馋猫还没过去,只是肚子已经撑不下了,咸鱼儿瞧着这幅样子,心里的难受伤心倒是消了些许,捏了捏林子肉肉的脸,忍不住道:“小馋猫......” 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如此心满意足的吃了饭,当然,除却因为书寻的事情而引起的那股子沉闷,咸鱼儿觉得这样的氛围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收拾了碗筷,咸鱼儿便去院子里提了桶水拎了进来,打算烧点热水,家里人洗洗身子,还没刚把锅里的水添满,就看到院门口忽然站着的宋广田。 愣了一下,咸鱼儿将水桶放下,拍了拍手没说话,宋祁氏也瞧见了宋广田的身影,愣了一下问道:“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话落,似是想起来了什么笑道:“您是来抱林子的吧?这孩子自个跑过来了。”说罢,宋祁氏将林子放了下来,指了指宋广田。 林子见爷爷过来了,小腿儿撒泼似的跑了过去,宋广田脸色有些让人看不出来表情,听宋祁氏这般说便点了点头:“嗯,这小子没捣乱吧。” “没有,林子乖的很,性子随常春。”宋祁氏笑了笑道,话音落下,等了一会见宋广田抱了林子还不走,看了看咸鱼儿,宋祁氏才问道:“大哥,您过来是有事吧?” 默了片刻,宋广田才道:“嗯。”抱了林子走了进来,宋祁氏忙给他拿了个凳子让他坐,沉吟了半晌,宋广田道:“三弟妹,俺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二弟欠了赌场的债,八两银子,三天之内就让把钱还完,不然就得吃牢饭。” 第198章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进了门,宋广田目光压根就没往咸鱼儿身上放过,直接就跟宋祁氏开了这个口,宋祁氏乍听到这话有些尴尬,看了看正在烧火的咸鱼儿一眼有些为难的看着正盯着她的宋广田道:“大哥,那依您的意思是?” 宋广田见宋祁氏这副模样心里有些不高兴了,脸色板着道:“家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一下子拿出八两银子是拿不出来的,你们前阵子不是得了一个人参吗?俺记得还剩半段,家里应该也用不着,你拿出来让常春拿去药房卖了,还能换些银子给二弟凑些钱出来。” 宋祁氏以为宋广田这趟来是为了提给二房凑钱的事,没想到打的是那半截人参的主意,当下脸色变了变,瞧了咸鱼儿几眼,却见儿媳妇儿背对着他们不说话,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犹豫了半晌道:“大哥,这不是我不给,这人参是鱼儿拿回来的,那就是她的东西,您跟我说也没用啊......“ “怎么,你连这点家都做不了主?”宋广田一听宋祁氏这般说,心里的不悦瞬间表露了出来,连带着声音也带了些不耐,不过倒是转头看了一眼咸鱼儿,宋祁氏有些无奈:“大哥,这个家向来都是鱼儿做主,您也知道我身子不好,对这些事情也一窍不通,所以就都交给鱼儿了,东西在她那儿,我是真的拿不出来。” 咸鱼儿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谈话,宋广田见宋祁氏模样不像作假,这才沉了脸色,眸子扫了一下在一旁烧火的咸鱼儿,沉默了半晌才开了口:“侄媳妇儿,俺跟你婆婆说的都听见了吧?”话落咸鱼儿惊讶的回头看他有些疑惑道:“大伯父,您刚说啥?我没太在意。” 顿了顿,宋广田看着咸鱼儿这副“我丝毫没听见你们在说啥”的模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本不想跟她开那个口,想了想自家总不能出个吃牢饭的人吧,便耐着性子道:“俺刚跟你娘说让你把那半截人参拿出来给你二伯父还赌债。” “二伯父的赌债为什么要让我们家还?大伯父,那半截人参是给娘救命用的,您不会不知道吧?”讶异的挑了挑眉,咸鱼儿惊讶道,宋广富看着她这表情总觉得这侄媳妇儿是在跟自己打模糊眼。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你嫁进我们宋家就是宋家人。”说罢又添了一句:“就算是分了家,你们三房也没从宋家家谱上除名,那半截人参先拿出来解眼前的急,等以后再还给你就是了。” “还?怎么还?”咸鱼儿噎了宋广田一句,宋祁氏在旁边听的干着急,见宋广田因为咸鱼儿的话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连忙打圆场:“大哥,您别急,鱼儿不是那个意思。” “大伯父,您若想让我把那半截人参拿出来可以,那请您让二伯父自己过来要,您别忘了,是谁把我卖给了阎三那两个人,又是谁不知悔改,在事后还编话造谣于我,嚼我舌根。”咸鱼儿回头继续烧火,音色冷淡。 宋广田愣了一下,没想到咸鱼儿会提出这个要求,沉默了半晌,没搭话。 这么一提醒,宋祁氏也想起来了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脸色也跟着变了变,不再有之前的恭敬,音色也淡了下来:“大哥,这事情我会跟鱼儿好好商量的,但是二哥做的这事确实是天理难容,鱼儿幸好有天保佑,不然这会子怕是不知遭了谁的毒手。” 虽然知道宋广富做的事情是不对,但宋广田觉得就算自己这个弟弟做的再错,那也是自己亲弟弟,头上还冠着一个“宋”姓呢,这咸鱼儿再怎么好,那也是外来户,归根究底都是外人,怎么着也比不上自家人亲近,这个三弟妹怎么这么没主见?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啊,想着,宋广田连带着宋祁氏也有些不喜。 闷闷的站了起来,宋广田啥话也没说就抱了林子走了,咸鱼儿看也没看他便自顾自弄着锅灶,宋祁氏第一次扫了宋家老大的脸,心里有些惴惴:“鱼儿,你说我刚刚是不是不该那么对你大伯父说话?” “娘,你说得好,没什么不对的,一家人又怎么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我们又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就是让二伯父亲自来要吗?他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连个歉也不道就想平白从咱这儿拿银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再说了,大伯父难道不知道咱们家开了春还要搬新家?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咱们手里就能有钱盖新房子了?所以这人自私就是自私,没有什么理由,他们既然都没把咱们当一家人,咱们又何必因为这一两句话而内疚呢?”咸鱼儿起身掀开了锅盖,用手试了试温度,头也没回的冲着宋祁氏道。 宋祁氏经咸鱼儿这么一说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大嫂发了话,让开了春就从家里搬出去把房子腾出来,他们家这一分家什么都没要,大房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家以后该如何过活,反而二房一出事就着急忙慌的上门,明知道自家也有难处还这样做,分明就是没替他们着想。 这样一想,宋祁氏心里舒服多了,而宋广富却是不乐意了,一听宋广田回去把这话给他说了就立马跳起来骂:“什么?那小蹄子竟然敢这么说?老子是她二伯父!是她长辈!竟然敢让老子给她道歉?” 宋广田见着宋广富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忍了忍没忍住气,抬腿就踢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骂道:“你个蠢货!你那干的是人事吗?让你道个歉和拉你去见官到底哪个严重些?你要是不自己去上门,那老子就不管了,你爱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吧,到时候进了大牢,仔细你老婆孩子都是别人的!” 说罢,宋广田便背着手进了屋,任凭宋广富站在外面怎么喊门都不理,肖楚楚躲在屋子里听着墙角乐坏了:“让他狂,现在求着人家了吧?哼。” 宋广民瞧着媳妇这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便不由一阵脑壳疼道:“楚楚,那是俺二哥......”你就是幸灾乐祸也得稍微避着点吧。 肖楚楚一听这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俺忘了。”话落翻了个白眼道:“不过俺倒还真希望你跟这满脑子都是屎的货不是亲兄弟。” 宋广民...... 第199章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在院子里骂了半晌,宋广富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三房的院门口,踌躇了好一阵子才走了进去,咸鱼儿早就看见他了,不过是视而不见罢了。 宋广富搓着手,一张老脸通红,一双眼眯着,咧着嘴笑看着咸鱼儿:“那个......侄媳妇儿......” 咸鱼儿自当没听见般往盆里舀着水,然后站在院子里叫豆芽儿回屋洗身子,豆芽儿听了音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着咸鱼儿身后的宋广富愣了一下,宋广富还没开口,豆芽儿就把目光撇了过去,跑向咸鱼儿道:“嫂子,咱家的扫帚呢?院子里脏死了。” 说罢豆芽儿嫌弃的瞥了一眼宋广富,宋广富脸上的笑一僵,刚要开口骂人,转念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忍着心里的气上前道:“那个,豆芽儿,二伯父帮你扫,你别累着了哈。” 这副讨好的模样,让咸鱼儿忍不住抖了抖,宋清然从屋子里也跟了出来,见到宋广富不由皱了眉:“媳妇儿,他咋来了?” 宋祁氏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实话,她对这老二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干笑着让豆芽儿端了水带着他进了屋,宋广富瞧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进了屋才咂了咂舌,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咸鱼儿见状直接舀了一瓢水泼了上去,正泼在了宋广富身上。 宋广富吓了一跳,嚎了一嗓子跳开,眯眯眼瞬间瞪圆:“咸鱼儿你干啥!” 宋清然忙护在了媳妇儿跟前瞪着他:“你想干啥?” 宋广富愣了一下,见咸鱼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里一慌,忙又换上了笑:“那啥,没事儿,俺这衣服也该洗了,那个侄媳妇儿......”搓了搓手,宋广富看她道:“那个俺之前不该那样对你,俺错了,你别跟二伯父计较,不管怎么说咱都是一家人不是吗?这小打小闹的也不是啥大事儿,干啥老往心里搁呢?你放心,你二伯父以后肯定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俺以后肯定好好做人,离那些东西远远地,不会再给你添麻烦......”话落,腆着脸看她:“你看,你能不能把那半截人参借给俺?等俺还了债,以后有钱了肯定会再还给你,真的,俺不骗你,谁要骗你谁就......就生孩子没**,老婆孩子全跑绝。 侄媳妇儿,二伯父真的知道错了,这圣人还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你就看在咱同是一家人的份上,原谅俺这一次吧,俺绝对不会再坐这等丧良心的事了,你就把那半截人参给二伯父吧,嗯?” 话越说越多,越说越通顺,宋广富说的差点连自己都要相信了,就差指天发誓对着菩萨忏悔,咸鱼儿乐的看宋广富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看了半晌觉得实在无聊的慌便打住了他的话道:“二伯父,这人参可不是我的,是大郎的,东西也在大郎那儿,只要他同意给你,那侄媳妇儿绝无二话。” “真的?”眼睛一亮,宋广富瞬间将目光投向宋清然,宋清然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喜的看着这个笑的跟狼外婆似的二叔,护着咸鱼儿往后退了退,而后宋广富便忙拉着宋清然道:“好大郎,你快把那半截人参拿出来给伯父,伯父小时候对你最好了,现在是你孝敬伯父的时候了,你乖,把东西拿出来好不好?” 宋清然偏脸望了望媳妇儿,见她笑看着自己,而后回头想也没想的摇了头:“不给,伯父坏,把媳妇儿卖了,还害的大郎被打,头疼,不给。” 宋清然这么一说,差点没把宋广富给噎死,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瞪着眼看他:“你你你你你说啥?” “不给。”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宋清然傲娇的把头偏了过去,宋广富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当下气的也不装了跳起来指着宋清然的鼻子尖就骂:“好你个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当年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现在伯父有难,你竟然敢说不给?好啊你,好好好,你这个傻子怪不得会变成傻子!糟心眼子的东西!” 咸鱼儿一听宋广富这骂人的话,脸上的笑瞬间挂不住了,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二伯父,有些人的良心还没有傻子的良心纯洁,有些人的良心才叫被狗给吃了。” 宋祁氏在屋里也听到宋广富这声叫骂,气的差点一愣子倒头栽过去,胸脯止不住的喘粗气,豆芽儿见状忙将宋祁氏扶到床边坐下,哪只宋广富又在外面叫叫嚷嚷的,宋祁氏坐不住了,起身开了门,迈着小步子跑到锅灶旁抽了一根烧火棍就往宋广富身上招呼去,脸色气的刷白。 宋广富还没反应过来宋祁氏是要干嘛,回了神就被她朝头扔了一棍子,顿时疼的抱头乱窜,也吓了一跳,咸鱼儿忙就和宋清然去拉她,豆芽儿冷着脸跟了出来,拿过宋祁氏手里的棍子恶狠狠的打了上去,边打边骂:“让你骂我哥是傻子!你才是傻子!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豆芽儿闭着眼一通乱揍,小脸通红,可见是气的狠了,宋祁氏捂着胸口靠在咸鱼儿怀里,眸子发红,可见也是气的不轻,宋祁氏本就对大儿子愧疚,如今回来了心里指不定因为这事儿怎么琢磨自己呢,这下这二伯父当着人的面就这么骂人家儿子是傻子,就打了这两棍子都是轻的。 宋广富被豆芽儿打的一身黑灰,脸上也有一道红印子,狼狈极了,钻了空子忙一溜神的跑了出去,边跑边骂:“好好好,你们三房一屋子泼猴子!不给就不给还打人!小心老子报官让你们吃牢饭!” 这人怕是忘了自己三天之内要是筹不到钱就要吃官司了吧?还有时间在这里跟他们叫嚣,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咸鱼儿冷笑道,而后便让宋清然好生哄了宋祁氏一阵,这才把她哄好,结束了这场闹剧,咸鱼儿让豆芽儿先扶着她进屋睡了,。 咸鱼儿那屋和宋清然只有一张床,如今正让书寻睡着,咸鱼儿交代了宋清然一声,让他好好照顾书寻,说书寻是个很可怜的孩子,这才劝了他回了屋,自己则去了宋祁氏那屋,豆芽儿刚扶宋祁氏躺下,咸鱼儿见状忙道:“豆芽儿,你今儿个跟你大哥和书寻睡一屋,我跟娘睡。” 第200章 是不是就等着看老子笑话,让老子去吃牢饭? “知道了嫂子。”豆芽儿应了一声,忙就要出屋,想到了什么忙道:“大嫂,你买的那两本书俺还不知道怎么念,你回头教教豆芽儿吧?” “成,赶明个嫂子教你。”咸鱼儿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豆芽儿一听这话忙欢喜的点了头,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宋祁氏见状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这孩子,我教他还不乐意,感情是等着让你教呢。” “豆芽儿好学是好事。”咸鱼儿将床铺整理好,将外衣脱了爬了上去,宋祁氏忙往里让了让:“挤不挤?这床是当年他爹做的,不算小,睡起来也宽敞。” “没事儿娘,咱俩又不胖,这样正好。”抬身替宋祁氏把被子噎好,咸鱼儿坐起来将灯吹了,这才躺了下来,想了想道:“娘,豆芽儿也不小了,总跟你睡也不是事儿,赶明儿个我去里正叔家让他帮帮忙在村里找些泥瓦匠把房子盖了,多花点钱多盖几间屋子,到时候就让豆芽儿自个儿睡吧,他也大了。” “唉,好是好,但是得花多少钱啊。”一提到这个宋祁氏就有些愁,这盖房子哪哪儿都要钱,请工人肯定要花上不少银子,还有这盖房子的地也要找,饭肯定也要留他们在家吃,这啥啥都要钱,现在家里哪有这么多钱。 咸鱼儿也知道自家没钱盖房子,但那也要盖啊,大不了就少盖一点,弄个三四间屋子,一人一间,婆婆自己一屋可以弄小些,书寻和豆芽儿一屋,她和大郎一屋,到时候再多弄一间给芽儿和三丫奶奶留出来,等孔掌柜那里找好了铺子就让爹娘去铺子里帮忙看店做生意,这样一家人都住在一起,和和气气的多好。 咸鱼儿设想的很好,真到了时候,却发现自己手里的银子根本不够。 二人各怀心事的睡了,第二天咸鱼儿起的早先把一家人的饭做了,又把白馒头馏了一下,拿篮子装好,用白布盖着,这才叫了一家人起来吃饭,可能是宋广富昨儿个回去把事情添油加醋的给宋广田说了,早饭还没吃到一半大房就跑来了。 宋广田似乎余怒未消,沉着脸看着他们“一家人”吃早饭,宋田氏则望着那桌子上的白馒头和稀粥“哟”了一声:“这伙食可真好,比俺大房的伙食还好,瞧这白馒头,一个个的看着可真讨喜。”说罢晃悠着圆滚的身子上前拿了一个一把塞进了嘴里,眼睛一亮,心道:这馒头可真香。 宋广富捂着脸缩在宋广田身后,一双眯眯眼时不时往那饭桌上瞄,咽着口水,贪婪的模样让人反感。 咸鱼儿也没管,宋田氏吃了一个馒头仍然管不住自己的嘴,拿了一个又一个往怀里塞,口中却冲着宋祁氏道:“三弟妹,你家连白馒头都吃上了咋还说没钱?二弟昨儿晚上找你们借跟人参还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有点不像话了啊,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 宋广田听到这儿眉头动了动,望向宋祁氏,宋祁氏本就不善言辞,连涨的有些红,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豆芽儿嘴里的馒头还没咽下去,听了这话冲道:“是二伯父先骂人的!” “骂人那也是你伯父。”宋田氏白了他一眼:“大人说话你个小崽子不要插嘴。”嘴上说着,目光盯向那桌子上碗里红通通的东西,貌似是酱?但是酱哪有这样的。 宋田氏想着就欲伸手去端,咸鱼儿见一家子都吃的差不多了,起身便把那辣酱拿到了手里,把剩下的两个宋田氏还没来得及装进怀里的馒头放进了筐里,转身拿进了屋子。 这边刚进去,书寻后脚就面无表情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宋大房一见三房屋子里还有个半大的孩子瞬间懵了:“这孩子哪来的?” 书寻抬眼瞟了她一眼,双眼红肿不堪,一看就是缩被窝里哭了半宿,宋广田也愣了片刻,蹙眉道:“这孩子是谁家的,怎么在咱院子里?” 宋广富则嗷唠一嗓子,跳了出来:“好啊你们,宁愿拿钱养一个外家货,也不掏一些出来帮帮自家人,你们真够可以的啊,是不是就等着看老子笑话,让老子去吃牢饭?” 咸鱼儿正听得这话,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怎么,二伯父要是有能耐也可以让我们养着你。” “你你你,你这话啥意思?没大没小,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大哥,你看看,这小蹄子一点规矩都没有,从咱们进来开始伯父都不知道叫一声。”宋广富打着小报告挑拨离间,宋广田还真就吃上了他这一套,看向咸鱼儿的目光越发不喜了。 “侄媳妇儿,你要是真没钱大伯父也理解,但你这还捡了个孩子回来养着算什么事儿?咱们自家人难不成比不上一个外人?那半截人参你要是不愿意拿就当大伯父向你买的,每个月把钱一点点给你。”宋广田沉声道,宋田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凭啥给她钱?又不是咱家要的。” “大伯父,您说这话未免把侄媳妇儿想的太不堪了吧?您只想着二伯父,想过我们吗?大伯母让我们开春就把屋子腾出来搬出去,但分家那一天开始,您问过我们三房一句吗? 对,可能您太忙,就这么一两天没顾得上我们,但是现在侄媳妇儿明明白白的把话给您说清楚了,我们开春从这院子里搬出去,难道就不要有房子住?还是说,您觉得我们这一家老小就活该把钱拿出来给二伯父还赌债,然后我们拖家带口的去镇子上要饭?您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我自私,好,我二话不说把东西拿给您,您去给二伯父还赌债,我们一家老小活该出去讨饭。” 咸鱼儿面无表情的把话说完,宋广田似乎才意识到这一家人也在面临着难题,他们也需要钱盖房子,看着半大的豆芽儿和望着自己不说话脑子不清楚的侄子,心里一时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要半截人参罢了,何况,到开春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怎么着也能盖上两间屋子了,便道:“这事是俺没想周全,但是你这房子要盖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等这事过了,俺就去里正那里那这事说了。” 第201章 鱼儿,你这房子怎么办? “那钱呢?”似笑非笑,咸鱼儿望着宋广田道,宋广田这才反应过来,被咸鱼儿噎了一下,心里有些恼,咸鱼儿也不想跟他掰扯了,转身进了屋子,手里拿着一块布抱着什么东西。 宋广富见状忙就从宋广田身后冲了出来就要夺过去,宋清然反应很快,直接就挡在了自家媳妇儿跟前,宋广富一头撞了上去,忙捂着头“嗷嗷”直叫,滑稽的模样就像台上的小丑。 咸鱼儿瞥了他一眼,将东西递给了宋广田:“大伯父东西我给你了,要怎么处理您看着办吧,但是我只有一句,以后二房再有什么事,您就别怪侄媳妇儿无情了,这东西给了您,可也是把我们一家子的后路给断了。” 宋广田本还想怨咸鱼儿无情,听到她后一句话,顿觉自己的行为跟个赖子没什么两样,一时无话,只觉得脸上臊的发热,偏脸看着宋广富那副耍猴似的样子,眉头一皱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宋田氏见东西拿到了手也忙跟着走了,怀里还抱着刚刚从桌子上拿的几个馒头,回了屋就给藏了起来。 肖楚楚打着哈欠见着大哥大嫂还有二哥从三房院子里出来愣了一下,忙就跑去了三房的院子。 咸鱼儿正收拾着东西,肖楚楚忙道:“鱼儿,你把那半截人参给他们了?” “给了。” 咸鱼儿没犹豫便跟肖楚楚说了,肖楚楚愣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你把那半截人参给他们了,那以后家里要用怎么办?二房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这次帮了他,也不见得他们能想你的好,下一次指不定怎么挤兑你呢。” “不给难道等着他们一天到晚的过来要啊?就当是买个清净了。”更何况,她之前答应过王富户家里给他们绣一副独特的绣品来答谢上次帮她证清白的忙,这眼看都过去不少日子了,她还没动工,自己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精力了,哪里还有时间跟他们掰扯。 收拾好了东西,咸鱼儿便跟宋祁氏说了一声和宋清然带着书寻去看婆婆的坟地,书寻木讷着脸不悲不喜的跟着,肖楚楚还不知道书寻家的事情,所以便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走了,还是宋祁氏拉着她说了这事儿,肖楚楚不免有些难过。 婆婆的坟地咸鱼儿给选在了林子里安静的一处地方,没有小路通向那边,所以也就不会经受打扰,到了地儿,将白馒头摆在那墓碑前,看着那没有墓文的土包,书寻眼眶红了起来,咸鱼儿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婆婆姓氏,也不好自己做主立碑,便空了碑文让你写,书寻,婆婆既然走了就让她好好安息,还有姐姐在你身边呢。” “嗯嗯小寻子,俺也在身边呢,以后谁敢欺负你,俺第一个不愿意。”宋清然也忙道,俊逸的脸上带着坚定。 书寻没说话,抬手摸了摸那空空如也的墓碑,而后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连那额头被石子儿硌出了血也丝毫不觉的疼,只在心里默默道:婆婆,书寻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 眼里划过寒意,书寻弯腰从身边拿了一块尖利的石子,跪移着上前狠狠在那墓碑上写着先祖母才姚氏之墓——孙立。 那碑上的字写的歪歪扭扭,但下笔很重,不一会儿就被鲜血染红了墓碑,咸鱼儿吓了一跳,却也没去拦,她知道书寻心里难受,不让他发泄出来,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 一遍遍的刻画书写,直到书寻觉得那碑上的字不会被风雨磨平,这才停了手,站起来,扔了手里的石头,而后默默的朝来时走去。 咸鱼儿一脸心疼的看着他滴血的手,和宋清然默默跟在他后头一起回了村。 书寻只是下意识就往来路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宋家也不是自己的家,看着去往镇子和村子的两个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 咸鱼儿心下一疼,忙上前轻轻环住了书寻的肩头,垂眸望着他,眸子里带着悲悯:“书寻,姐姐家就是你家,等咱把新房子盖好了就搬出去,咱一家人在一起,你跟豆芽儿一个屋可好?” 愣了愣书寻抬头望向咸鱼儿,眸子里有瞬间的迷茫:“咱一家人吗?” “对,只有咱一家人,到时候还有姐姐的爹娘和妹妹。”咸鱼儿弯了弯唇,脸上带着柔和,伸手向第一次见面那般摸着他的头来回轻抚。 点了点头,咸鱼儿伸手牵住他带了鲜血的手,宋清然生怕自己被遗忘,忙不迭就走到书寻另一边同样牵住了他的手,两大一小,不管过了多少年,书寻都不会忘记此时此刻这一幕,若不是他们,自己心里保有的那仅存的温暖怕是也消失殆尽了。 回了家,宋祁氏和肖楚楚正坐在院子里,帮她指点着什么,听到声音忙就忘了过去,宋祁氏一眼看到书寻流血的手,惊呼一声就忙站了起来跑到他跟前心疼的拿到眼前去看:“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还流了这么多血,你俩怎么看孩子的。” 宋祁氏忍不住责备道,咸鱼儿没反驳,宋清然也没敢吱声,书寻感受着手上的温度,鼻子酸了一下而后道:“婶子,没事,我不小心划的,不关姐姐和宋大哥的事。” “这得多疼啊......”宋祁氏嘀咕了一声,而后拉着他进屋包扎去了,肖楚楚的目光跟着他们移动,而后才调转了头道:“你早晨儿个刚把那半截人参给了大哥,二哥转眼吃了饭就给拿去往镇子上去了,亏了大哥还没糊涂让常春跟着一起去的,不然依着那位的性子,指不定又见钱起意跑去赌场拿着回本去了。” “他要赌就赌,这东西就这么一点儿了,再多我也拿不出来。”咸鱼儿轻道,宋清然今儿个倒是意外的没有缠着咸鱼儿,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人影,咸鱼儿一转头没看到他,只以为怕是出去找豆芽儿了,便没多想什么。 低头见肖楚楚手上绣的东西,眼睛一亮,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不错啊,这段时间进步很大。” “真的?”听到咸鱼儿夸她,肖楚楚也高兴了,欢欢喜喜的接了过来仔细瞅着,点点头:“俺也觉得有些进步,对了,鱼儿,你这房子怎么办?” 话落,才见咸鱼儿不由拍了拍脑子:“你看我这脑子竟然把这茬给忘了,不说了,你先绣着,我去里正家走一趟。” 第202章 怎么着,你也对打猎有兴趣? 咸鱼儿到里正家的时候宋广田正跟他在院子里说着什么,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咸鱼儿走了过去,宋广田和,苗连理听到声音望了过来,见是咸鱼儿愣了一下,宋广田没说什么,苗连理却是一笑: “正好,刚说到你呢,你们家不是要盖房子吗,你大伯父正跟我商量着把村后头靠近小河边的一处荒宅分给你,那处宅院是以前一个孤寡老太住的地方,总共有三间屋子,一间完好的是她住的,另两间有些破败,屋顶的泥瓦碎了不少,回头找人修葺一下就能住了。 本来那是她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的屋子,但是可惜了早些年儿子儿媳非要带着儿子出门走脚货,路上遭了难人全没了,村里也没有他们的本家人,所以那孤宅算是无主的,你要是没什么意见,那房子现在找人动工修葺,年底差不多就能住上了。” 苗连理边说边仔细观察咸鱼儿的表情,见她神色动了一下,生怕她不乐意,又恐她会觉得是大房不愿出力,便忙道:“侄媳妇儿,这盖个房子也要花不少钱,何况你们现在家里也没什么银钱,就算借,以后也要背着债过活,倒不如先把这宅子修葺修葺一家人住着,等以后有条件了再重新盖一处就是了,你大伯父是好心,他说了,回头修葺宅院的钱大房给出。” 听到这咸鱼儿不由一愣,而后想通了过来,估摸着应该是这大伯父自尊心作祟,早晨个儿被她那番话伤着了,这会子给自己找里子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道理咸鱼儿还是明白的,但是自己有多少家当咸鱼儿现在还不想让宋广田知道,既然他想找这个里子,那自己就给他这个面子,反正这么多年公爹往家里也给了不少家用,没猜错的话估计都在大伯母那藏着呢,想着咸鱼儿当下笑了笑: “那敢情好,这样能少了不少花费呢,鱼儿就先谢过大伯父了,不过这钱也不能都让大伯父出,该我们自己出的我们自己也拿一些出来,怎么也不能让大伯父把这个钱全拿了,这样吧,我回去跟我婆婆说一声,到时候就麻烦里正叔帮我在村里找找人,我娘要是同意了,咱就动工,该多少工钱一分不落。” 宋广田见咸鱼儿接受了这个提议,心里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苗连理也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真的怕掺和进宋家的家事里去,既然这两位点了头那就好办了,宋田氏那里就由着宋老大怎么说去吧。 咸鱼儿没待多久就回去把这事给宋祁氏说了,宋祁氏倒是没有什么意义,反而还有些高兴,这样的话家里就能省不少银子了,虽说那荒宅以前死过人,但也过了那么些年了,又是个可怜的老人,自己也没啥好讲究的,只是:“鱼儿,这钱怎么能让你大伯父出呢?” “怎么不该,三嫂,你就是太善良了,什么都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三哥以前往家里寄了多少钱你是不知道,大嫂全藏自个兜里呢,就你还以为咱家穷,就算穷,穷的也是咱,和大房没干系。”肖楚楚绣着帕子,抽了个空回答道。 咸鱼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肖楚楚的说法,宋祁氏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但见儿媳妇神色坚定便没再说什么,离中午还早,咸鱼儿见家里没有宋清然的踪影,难得一个清净,进了屋看到书寻在床上躺着愣了一下,没叫他,便从柜子里拿了自己需要用的东西抱到了院子里,看着肖楚楚道:“四婶,你帮我把这绣架摆了。” 肖楚楚一听忙就起身帮她去弄,打眼一望咸鱼儿从包袱里掏出了麻布还愣了一下:“哟,你这咋买了这么一大块麻布?你拿这秀东西?” “是啊,只有这个布适合。”咸鱼儿扯好布,比了比绣架剪好,而后用绣架架好,又拿了炭笔出来,用竹条子比划好尺寸,将那布分成了三等分,中间用炭笔划出一道线,正好三份。 肖楚楚瞧着好奇,便拿手在上面摸了摸,只觉得手下的布粗糙的紧,硬硬的,这样的布哪里有缎布绣出来的好看,便道:“这布也能绣东西?那绣出来的东西还能看吗?能有人要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咸鱼儿神秘一笑:“这个啊是绣给王富户的东西,上次让四叔帮我带的话,若是能帮我证了清白,我便还他一副独特的绣品。” 一听是要给王富户的东西,肖楚楚忙收了手,砸吧砸吧嘴:“那俺还是别碰了吧,依着你这脑袋瓜子,估计肯定又能整出啥俺没见过的东西来。” 咸鱼儿听了这话不由一乐,宋祁氏在旁边一边绣着帕子一边看着她们笑,院子里竟是难得的和谐氛围。 咸鱼儿没再说话,专心的弄起绣架来,咸鱼儿早些时候就想好了要绣什么东西,一共是三幅图,以“鹿”为主题,咸鱼儿静下心来想了想,将炭笔削的很尖,而后便开始动手画第一幅绣底,肖楚楚见状在一旁勾着头去看,却也不敢打扰她,一时间院子里静的只有咸鱼儿落笔的声音。 在现代的时候咸鱼儿绘画功底就很强,所以这么几幅图丝毫难不倒她,只是想着全画出来这炭笔在上面时间久了会污掉,便先将一幅图画了。 宋清然独自一人出了院子便往里正家去寻豆芽儿,走着走着就到了村口,打眼就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拿着砍刀和箭靶往村道外去,宋清然见状眼睛一亮忙跟了上去,修长的手摸向那箭端,好奇的看着。 那人被忽然出现的宋清然吓了一下,看清楚是谁后爽朗的笑了起来:“这不是宋家老三家的大郎吗?怎么着,你也对打猎有兴趣?” “打猎?”宋清然闻言眼睛一亮,清隽的脸上带着一股子兴奋,眸子里带着星芒,止不住的点头。 那男人脸上胡子拉渣的,身高不过六尺,但身形健硕,头发乱糟糟的用布袋子竖着,额间还绑着额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上下打量了宋清然一阵,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你太瘦了,两条胳膊加起来还不如我一条胳膊粗壮,不行不行,你现在可是宋老三家的疙瘩,要是受了伤不得把你娘心疼死,不成不成。” 第203章 大郎要钱,要赚好多的钱钱...... 男人说完就转身迈步走了,宋清然见他要走,心急之下忙用手去抓他手臂,那壮汉听了音,眼睛瞥了过去,右手往前一摆,宋清然换了左手去探他肩膀,男人忙撤了过去,却不防宋清然紧跟其上,二人一抓一躲间有人路过看到了还当那男人是在逗着宋清然玩,便笑道:“裘猎户,那可是老宋家的大郎,人家脑子不好使,你逗他玩个什么劲,这马上冬天了,你这是进山猎野鸡去?” 那裘猎户有些惊讶的看着宋清然,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人的问话,宋清然一听有野鸡,脸上立马兴奋了起来:“有野鸡,俺也去!” “嘿,这大郎怕是也想抓点野鸡给媳妇儿吃勒!”那人听宋清然这副兴奋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 那裘猎户本想赶宋清然走,见他动作凌厉,手劲也大,不免想着带他一起进山,说不定还能合力弄个大野货回去,想着便感兴趣的问宋清然道:“傻子,真想去?” “嗯嗯,想去想去。”宋清然两眼放光,要是媳妇儿和小寻子看见他抓了野鸡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吧?媳妇儿说娘身体不好,吃了野鸡肯定就能像他一样强壮。 裘猎户见他脸上带着兴奋,当下便道:“成,那我就破一回例,带你一起进山,不过可说好了,这进了山能不能抓到好东西就看你本事了。”说罢,裘猎户,大手一挥便率先往山道上去,宋清然忙紧紧跟了上去。 那村民见宋大郎真的跟上去了,不免嘀咕:“这裘猎户往日里最不喜跟人交际,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带个傻子一起进山......”摇了摇头,那人转身走了。 宋清然一路紧紧跟着裘猎户,一双眸子好奇的左看右看,虽说山里的路有些不好走,但对于宋清然来说,却如履平地般走起来异常平稳。 那裘猎户在前面带着路,虽不声不响,但一直观察着身后的宋清然见这傻子虽然瘦的跟竹竿似的,但跟着他走了这么久不急不喘,面色也如常,走起山路来就像在平地上一般,不由感到意外,想到这傻子在军营待了好几年,又觉得正常,兴许是打仗久了,身子锻炼出来了。 平日里裘猎户都是自己一个人上山,他是一个单身汉子,住在村里最里面,院子周边没有什么邻居,若说真有也就只有一处荒院子,以前是一个孤寡老人住的,从她死了以后那屋子就空置了下来,自己也就再没和人怎么接触过,向来独来独往,今儿个带上这宋家大郎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裘猎户在前面闷声走着,脚下的步子踩着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没多久裘猎户忽然被宋清然抓住了手臂,而后便见他忽然弯了身子不走了,冲着他“嘘”了一声,一双眸子泛着异样的光。 裘猎户愣了一下,而后揶揄的笑了起来:“怎么,怕了?” “有东西......”宋清然眨了眨眼,右耳动了动,安静的听着什么,而后便听到从林子里忽然传来“唰”的一声跑动的声音,宋清然脸上一喜,弯身快速从脚底下捡起一个石子,动作飞快的向那发出声响的地方投掷过去,裘猎户只看到那石子“咻”的一声飞了出去,而后便听到一声“吱”的惨叫。 裘猎户惊讶的看向宋清然,宋清然却是兴奋的看了他一眼道:“打到了,打到了!”话落,忙就钻进了草里往林子里跑去了,高挑的身子在林子里穿梭者,裘猎户看着竟有些滑稽,隐下心里的震惊,裘猎户忙跟了上去,而后便见到宋清然蹲在地上思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忙上前蹲下,正见他手下摸着一个兔子,浑身雪白,只是后肚子那里被宋清然之前投的石子打中,被鲜血染红了毛发。 兔子还没死,此时正扎着一双眼咬着牙,看样子是疼的厉害,宋清然也不嫌那血脏,直接就把那兔子抱进了怀里,兴奋的向裘猎户展示他的成果:“兔子,兔子。” “嗯,不错,刚进山就打到一只兔子,你这傻子要是脑袋正常,恐怕也是个不得了的后生。”裘猎户黝黑的眼里挂着赞赏,将宋清然上下打量了一遍,只觉得此子身上带着清透的气质,长相也并不似山间汉子农户那般粗犷,反而有一种浊世公子风范,这种小乡野里竟能生出这般人来,奇也,奇也。 摇摇头,裘猎户暗道可惜了,而后便起了身,拨开地上的杂草往外走,这一次竟没再闷声不说话,反而率先开起了话闸子:“这山里动物不少,但野兽也多,咱这十里八村的猎户也少,这么多野货竟没怎么有人上山来打,真是可惜了这么些好东西,你手上功夫不错,没事可以跟我来山里走走,打些好东西回去也能让家里人尝尝鲜,还能卖些银钱贴补家用,这样也没人会嫌你是个傻子了。” 裘猎户淡淡道,之前那村民说话的时候虽说没一口一个傻子的叫,但语气里终归是带着对他的嘲笑,想来这些人也是嘴上不说,暗地里一直在嘲笑这傻子吧,这也是裘猎户这么些年来不怎么爱跟这村里人交往的原因,一个是人多嘴杂,还有一个...... 目光闪了闪,裘猎户没再多想,宋清然却是在听到某一个字眼是眼睛一亮:“钱?” “怎么着,你这傻子也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财迷。”裘猎户见他注意力集中在那一点上,转脸正对上他满脸发光的表情,不由失笑。 宋清然却是不管那么多,只顾自狠狠点着头:“大郎要钱,要赚好多的钱钱......” 这傻子......摇摇头,裘猎户失笑,而后道:“想要钱,就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这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到时候大雪封山,想进山打猎也进不去,趁现在多打些,今年也能过个好冬,秋天动物正好长了膘,肥肉多,要是能让你装上一个大货打下来了,今年冬天可就不愁肉吃咯。” 调笑着二人来到了一处坡下,裘猎户噤了声,小心上前爬了上去,趴在上面往林子里看,宋清然瞅了瞅他,又瞅了瞅怀里受了伤一直没咽气的小白兔,也跟着趴了上去,只听到怀里“吱”了一声,那兔子被压的吐出了舌头,直翻白眼。 第204章 大大大大大哥,你你你你你这是干啥去了? 宋清然听了声音吓了一跳,忙低头冲它“嘘”了一声,而后神情严肃的盯向前方...... 兔子:您老快压死我了...... 林子里忽然窜出一只野鸡,正在地上找着食物,裘猎户见状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忙从身后的箭筒里抽了一支箭出来装上,而后瞄准拉弓,箭“咻”的一声飞了出去,正中那野鸡肚子上,那野鸡连声音也没叫出来,就倒在了地上,宋清然见状,忽的站了起来,拍着双手,兴奋叫道:“中了!厉害,厉害!” 裘猎户得意一笑,收弓,起身爬了起来,而后脸上的笑瞬间凝滞在脸上,伸手忙将笑的一脸开心的宋清然拉了过去,口中道:“小心!” 裘猎户一把将宋清然拉过去,脚下飞快抬起朝那入眼的黑色狠狠一踢,只听到急促的都“哼哼”声,宋清然瞪大了眼看向那东西,耳边便响起裘猎户兴奋的声音:“今儿个真是运气好,竟然碰上了这么大一头野猪,看老子怎么收了你!”说罢冲宋清然道:“小子,你在一边待着看老子怎么拿下它!” 抬手将宋清然推向一边,而后抽出一支箭对准那野猪就要射去。 那野猪被踢了一脚,气的直哼哼,一双圆溜的眼带着凶光的盯着裘猎户,而后后腿发力使劲一蹬冲了上去。 裘猎户忙闪身躲过,手里的箭射了出去,一箭射空,那边野猪忽然掉了个过顶了过来,裘猎户不仅没被吓着,反而一脸兴奋的看着它:“来啊来,就怕你不来!”话落也跟着迎了上去,手下将身上别着的砍刀扔向宋清然:“小子!接住!” 宋清然忙伸手接住那砍刀,怀里的兔子没了他的手,“噗通”一声掉在地上,白眼再次翻了几翻。 裘猎户见他手脚麻利的接住了刀,心里的胜算更有几分,而后双手一把握住了野猪的两个锋利的牙齿,裸露在外的臂膀瞬间青筋直冒。 那野猪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凶狠的看着这个握住它獠牙的男人,力气很大,裘猎户被它抵的直往后退,咬牙忙冲着一边似乎看傻了眼的宋清然道:“小子!拿刀砍它!” 宋清然见裘猎户让他下手,忙不迭的就跑了过去,那野猪没料到后面还有人打它的主意,宋清然正好得了空挥刀便砍,下手稳狠准,那野猪后背挨了一刀,“嗷唠”一嗓子哼唧着发了狠去抵裘猎户,裘猎户往后一直退,被它顶倒在地,而那野猪却是转头往宋清然身上顶了过去。 裘猎户吓了一跳,生怕那小子不避开,正待叫他躲开,却见他丝毫不慌的闪了身子,那野猪扑了个空,气的直哼哼,掉头又来,宋清然却是身子一纵旋身到它身后,又是一刀猛砍,直把那野猪砍的左躲右闪,浑身是血。 裘猎户看的目瞪口呆,而后就见那野猪在宋清然猛烈的攻势下喘着粗气倒在了地上,眨巴着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宋清然身上渐慢了血,裘猎户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行啊,就冲你这功夫再来一个也能被你干趴下,你这手法怕是后面有高人吧?” 宋清然听不懂裘猎户在说什么,只觉得貌似是在夸他,咧着嘴嘿嘿傻笑,裘猎户见状心里更加欢喜了,傻子又如何,这手段不比哪一个村户人差。 伸手接过宋清然手里的砍刀,而后上前弯身发力,一把将那野猪分为两半,内脏脑子立马四分五裂,血淋淋的好不吓人,回头去看宋清然,却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心道这人要是个正常人,怕也是个心狠的角色。 这种胆量不是说傻就可以掩饰的,这傻子没傻之前恐怕不简单。 裘猎户心中留了个地,而后弯身就地将那野猪清理了起来,能吃的留下,不能吃的就地扔了,而后扔了一半撂在宋清然脚边:“这一半是你的,小子,是老子小看你了,心够狠,胆够大,以后进山老子叫你一起,今儿个运气好这么快就打了个大货,也算拖了你的福,走吧,尽早下山。”说着走到那野鸡旁,弯身拿了一来,一股脑的也扔给了他。 “这野鸡就给你尝尝鲜吧,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够塞老子牙缝,走吧。”说着裘猎户便率先转了身,往回走了。 宋清然忙手忙脚乱将兔子抱进怀里,又把野鸡一并塞进怀里,而后握着那半扇野猪的后腿一个使劲就扔到了膀子上,步履轻快的跟在裘猎户后头下山去了。 平日里农户人想上山打个野货也不敢,一来害怕遇到野猪之类的凶货,二来则是他们种惯了庄稼,一没蛮力,二没眼色,所以想上山弄个野味吃也要费好大的劲,像宋清然这般进山,第一次就有这么大的收货简直就是如有神助。 所以当二人一人扛着半扇野猪往村里去的时候,那轰动劲儿别提多壮观了,裘猎户看着家家户户都勾头过来看,脸上立马板了起来,要不是碍着宋清然身边有个“怪里怪气”,从来不跟人打交道的神秘人裘猎户在,怕是身边早就围了一群的嫂子婶子了。 不过也亏了这野猪太大,血量也不少,留了一路还在滴着血,宋清然身上也满是鲜血,众人受不了那个腥味便没上前,只老远喊道:“哟,宋家大郎,你这咋的,咋还帮人搬起野猪来了?裘猎户吗,你这自己打了猎,扛不动,咋还使唤起别人来了?” 裘猎户懒得理他们,只跟宋清然说了一声,拐了个歪就走了,裘猎户向来就是这个性子,村里人都已经习惯了,见他这样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见那向来不跟人交际的裘猎户竟然二话不说自个扛着半扇野猪走了,一时傻了眼,相互对望着: 娘呀,这裘猎户不会是把这半扇野猪野鸡啥的都给了这宋大郎了吧? 多大的运气啊...... 众人眼馋的看着宋大郎傻兮兮乐呵呵的扛着那半扇野猪往家去了,豆芽儿跟宝儿正在门口玩,一见宋大郎这副模样都惊的瞪大了眼睁大了嘴:“大大大大大哥,你你你你你这是干啥去了?”结巴了半天,豆芽儿才表达完自己要说的话,宋清然回头一见是自家弟弟,忙咧了嘴嘿嘿一笑:“豆芽儿,回家。” 第205章 以后有大郎养你们,俺笨,不聪明,但是俺有力气 就是不说,瞧着他这样,豆芽儿也得跟他一起回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连衣服也来不及拍就跟宝儿说了一声忙就跟着往家去。 宝儿还站在原地瞪着眼傻愣愣的望着他们的背影,苗婶子倒了水出来,见门口就剩他一个人了,愣了下道:“宝儿,豆芽儿回了?” 等了半天,苗婶子也没听到宝儿的声音,便从身后绕到他跟前看是咋回事儿,咋还不理人了,这一望,差点吓了一跳,忙就伸手打了他一巴掌:“这孩子,咋还魔怔上了。” 宝儿脸上吃了一巴掌,“嘶”的一声抽了口气,憋着嘴委屈的看她道:“奶,你打俺干啥?” 呼,还知道生气。 苗婶子舒了一口气,这才问道:“你俩干啥了,问你话怎么不理人。” “哎哟,奶。”宝儿这才回了神,一个八九岁的娃儿竟然忽的跳了起来拍了下大腿,瞪着眼,圆溜的一双大眼里闪着惊奇和兴奋,手脚并用的挤眉弄眼道:“奶,您不知道哇,大郎哥扛了老大一扇子猪往家去了!” 宝儿长的喜庆,这一模仿村里小老太太的动作特别逗趣,苗婶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有些疑惑,不过总不能去人家里看吧,便揪着他的耳朵进了家:“管人家抗的啥,你个小子打了春就要念学堂,怎么还见天儿的在外面玩石子。” “奶,俺想跟去看看,老新鲜了,村子里可没多少人能打上那么大一个野猪,这个冬天光吃肉也饱了啊!”说着,宝儿还砸吧砸吧口水,一想到那肥呼呼油腻腻的猪肉,宝儿就忍不住咽口水,眼睛里满是羡慕。 “你这馋嘴的小子,家里是缺了你肉吃了还是咋的,怎么见天儿的想着肉吃,你看人豆芽儿,也不跟你一样是个馋嘴的小子。”苗婶子忍不住笑骂道,手上揪着孙子的耳朵,手力儿却用的小,生怕给他揪疼了。 宝儿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而后慌忙挣脱开苗婶子的手,两只手搓着耳朵跑了,边跑边冲着苗婶子嚷嚷:“奶,俺去豆芽儿家玩玩,等会儿俺自个回来!” “嘿!你这泼皮小子!”苗婶子追了两步没赶上,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骂了一声,想着就让这泼皮猴玩一会儿吧,便扭头回去做饭了。 豆芽儿追上宋清然,便接过他怀里的兔子帮着抱回家了,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幸好家里没人,只有几个小的带着两个小娃在院子里玩,见着宋清然忽然背了血淋淋的半扇猪回来了,狗儿愣了一下,忙捂住妹妹的眼睛,一双眼睛却止不住的往宋清然背上看。 芙儿正在灶房里做饭,听了音儿还以为是宋广田他们从地里回来了,手上的铲子还没放下来就忙出来招呼了,结果正看到宋清然背着半扇子猪正准备往小院子去,吓了一跳,手上的铲子差点掉了,瞪着眼睛问:“大郎哥,你这是搁哪儿弄的这么大的猪?” 宋清然听到芙儿问她,停了一下,而后嘿嘿一笑,摸了摸脑袋,怀里的野鸡应声而落,宋清然吓了一跳,忙就要去捡鸡,豆芽儿忙道:“哥,哥,你别动,俺来。” 豆芽儿忙去将那野鸡捡起来,见院子里没人,便忙进去喊道:“娘,嫂子,你们看大哥弄啥来了!” 咸鱼儿正在屋子里配线,宋祁氏和肖楚楚在院子里晒得有些脑热便回屋了,此时听到豆芽儿的喊声不由对视了一眼:“这孩子干啥去了这是......” 说着,宋祁氏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准备出去看看,肖楚楚看了看天也抱了筐跟在她后头往外去,三人刚出了屋门,脸色瞬间变了变,忙就跑到宋清然跟前左右查看。 宋祁氏更是吓的手都有些发抖,白着脸看宋清然道:“然儿,哪里疼啊?这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啊,鱼儿快快,你快去请张大夫过来。” “哎哟,这咋还扛着半扇子猪,大郎先别扛了,快跟你媳妇儿进屋,让你媳妇儿给你看看身上哪儿受伤了。”肖楚楚也忙冲着宋清然道,咸鱼儿看着傻愣愣站着的宋大郎由最开始的担心变成了平淡,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大郎。 豆芽儿见宋祁氏上了火忙道:“娘,俺看过了,大哥没事,这血都是野猪身上染的。” “野猪?”宋祁氏这才发现自家儿子肩膀上抗的是半扇猪身子,那血不停的往下滴,散发着血腥气,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宋祁氏才舒了口气:“真没事?” “嫂子,俺看真没事。”肖楚楚瞧仔细了,确实不见像是有事的样子,便放了心,这才想起来这大侄子从哪来的这么多野货,还没待问,院子里便响起了咸鱼儿的声音,忍不住肖楚楚便抖了两抖。 “去哪了?”咸鱼儿淡淡道,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本还在好奇为啥娘跟四婶这样紧张兮兮看着自己的宋清然一听到媳妇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忙不迭的就把那半扇子猪抗到了她跟前邀功:“媳妇儿,咱中午能吃肉了......” ...... 看着宋清然这傻兮兮邀功的模样,咸鱼儿心中的火就不知该往哪发,想了想还是忍了想要伸手摸他脑袋的欲望,冷冷道:“我问你去哪了。” 宋清然见媳妇儿不笑,扁了扁嘴,有些意兴阑珊的将身上的半扇子猪扔在了地上,低着头道:“‘俺去打猎了。” “打猎?”三个女人一个小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瞪大着眼睛望着他,咸鱼儿气的指着他道:“你你你谁让你去打的猎?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不知道山里有多危险啊?你去打猎,你你你,你是要气死我......” 咸鱼儿有火没处发,一想到这傻子面对着这么凶的野货心里就忍不住颤了两颤,亏了这次没事吗,下次要是在不声不响的跑出去了,让她们怎么找? 宋祁氏也是呆住了,回了神忍不住就抬了袖子去抹眼,心里很是心疼这个儿子,宋清然却是扁着嘴有些委屈道:“媳妇儿,那人说这猪肉可以换钱,冬天还能有肉吃,俺打了,你跟娘还有弟弟以后就不用愁钱了,还有小寻子,婆婆没了还有大郎在呢,以后有大郎养你们,俺笨,不聪明,但是俺有力气,俺能打猎,到时候打了多多的肉还能给娘和媳妇儿做了吃。” 第206章 你跟谁一块儿进的山? 听着宋清然这副傻里傻气的话,几人都不说话了,宋祁氏心里难受的同时又很是欣慰,只是看着他道:“好孩子,娘不吃肉,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咸鱼儿也知道自己的火气来的莫名,但宋清然的这番话不得不说竟让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那股子火气竟也跟着莫名消散了,半晌才板着脸道:“行了,打点水把身子给我洗干净,衣服脱下来,下次要是再想进山小心我饶不了你。” 宋清然一听媳妇儿不说他了,立马眉开眼笑的点头应了,豆芽儿闷闷的半晌才道:“娘,嫂子,俺以后一定争气。” “豆芽儿乖,嫂子中午给你弄辣子鸡吃,四婶中午别回去了。”咸鱼儿笑了笑道,肖楚楚忙不迭的就点头,反应过来想到大房二房便又有些犹豫:“这......不好吧,大郎这么大张旗鼓的将这么些野货拿了回来,指不定大嫂他们一会儿就得了消息了,恐怕又要有些麻烦。” 听肖楚楚这么一说,咸鱼儿才反应过来,是啊,这还真是麻烦事...... 想了想,咸鱼儿忽然冲着宋清然道:“大郎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宋清然衣服还没穿好,听到媳妇儿问话,忙就跑了出来,身上的衣服扣的乱七八糟的,拧着脸问她:“媳妇儿,你要问俺啥?” “你跟谁一块儿进的山?”要说是宋清然自个儿临时起意想着打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若说他还是个正常人,恐怕有可能,但这傻货现在就是个憨的,不是别人撺掇的,就是看见谁上山了,然后跟着后头就去了,不然不可能自个跑上山。 宋清然听媳妇儿问起,便也没瞒着,指手画脚的就把裘猎户说了出来,咸鱼儿不知道那人是谁,肖楚楚和宋祁氏却是知道的。 宋祁氏听宋清然这般说,便松了口气:“怪不得然儿一点事都没有,原来有裘猎户在跟前帮衬。” “娘,您认识他?”咸鱼儿目光闪了闪道。 “可不吗,那裘猎户是早些年逃荒过来的,路过咱们村子就在后头自己搭了个房子落了脚,反正也不占村里一厘一毫,没人管便由着他住那了,说起来你们要是搬进那荒宅,以后就能跟他做邻居了。 不过这人神神秘秘的,来村子这么些年了也没见得跟谁有过交际,终日以打猎为生,日子过的倒也不错,而且既无双亲又无兄弟,前两年还有人看上他的情况,找媒人上门说亲,被他赶了出来,从此就没人理会过他了。” 肖楚楚将自己知道的全数说了出来,咸鱼儿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没回神就听到肖楚楚“哟”’了一声笑道:“你这小崽子怎么着,闻了味儿跑过来了?这大中午的咋还上这来了?小心你奶待会儿过来揪你耳朵!” 咸鱼儿打眼望去,只见门口露着一个小脑袋,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着院子里,听了肖楚楚这么一说“嘿嘿”了一声,一溜烟就钻了进来,看着豆芽儿怀里受了伤的兔子,伸手就去摸:“豆芽儿,这兔子还没死呢,你别让你哥哥嫂子吃了它呗。” “俺不会吃它的。”豆芽儿说着就去看自家大哥大嫂,咸鱼儿点了点头,然后向他示意了一下屋里。 豆芽儿一喜,心里也明白了过来,忙就抱着兔子进屋去找书寻了,书寻正在床上躺着,闭着眼不知睡没睡着,这边就听到豆芽儿带了个孩子进了屋,边走边喊:“寻子你别睡了,大哥打了个兔子回来还没死呢,你起来看看。” 书寻本不想理他,豆芽儿却是存了心了不想让他睡,抱着兔子就到了床边,让给他看。 宝儿才知道豆芽儿家里多了个孩子,睁着眼好奇的看着他:“豆芽儿,这小孩儿是谁?” “你才是小孩儿。”书寻皱眉从床上坐了起来,宝儿想还嘴,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小嘴扁了扁没说话,书寻皱着眉看着豆芽儿怀里的兔子小心接了过来,而后拿过旁边放着的伤药给那兔子小心涂抹了起来。 咸鱼儿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而后才想到这半扇猪,忙拿了刀切了两大块膀子肉下来,冲宋清然道:“你先披了刚刚换下来的衣服跟我去那猎户家走一趟。” 宋清然听话的把那带血的外衣披上,而后将那肉扛上了肩膀,咸鱼儿忙冲着肖楚楚道:“四婶儿,敢褪鸡吗?敢的话你先把鸡褪了,等俺回来给你弄辣子鸡吃。” “真的?”虽然不知道咸鱼儿口中的辣子鸡是个什么玩意儿,但一听到中午能在这捞顿肉吃,肖楚楚眼睛立马放光,忙就撸了袖子干活去了,笑话,跟着大嫂那么多年也没吃过几次荤腥,可把她馋死了。 看着肖楚楚这副馋嘴相,宋祁氏忍不住弯了嘴角,去屋里抱了线框出来,坐在墙根绣着,跟忙的热火朝天的肖楚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咸鱼儿回忆着肖楚楚之前指的路,领着宋清然往那村子后头走,路上有人见着他们扛着这么一大半扇子猪往村子后头去,不由惊讶加好奇,二人正巧从秦嫂子门前路过,秦嫂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一打眼就看到二人扛着半扇子猪,立马睁大了眼。 这这这,好大一扇子猪啊......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擦了擦手,秦嫂子就跑了出来,看着两人往村子后头去的背影不由好奇:这俩人扛着猪不往家去,咋还往村子后头去了...... 两人越走越偏,到了那裘猎户家门前时,才发现,这裘猎户家里住的果然是偏,离着村子有百八十米的,周围除了一处荒宅,便再没第二户人家。 这宅子后头似乎还有条小河,站在这里,咸鱼儿都能清楚的听到河水“汩汩”流淌的声音,这两处房子相隔有五六米远,中间似乎是个菜园子,两处空的地方用篱笆扯着,只是这篱笆早已经有些烂,歪歪斜斜的伫立在那里。 园子里长满了荒草,还有些枯黄的狗尾巴草,看着便知是多年无人打理的结果。 咸鱼儿瞅了瞅那荒宅,三间屋子,一间主屋坐北朝南,另两间屋子在西边,整个成一个倒写的“l”型,除了主屋,另两间屋子有些坍塌,主屋中间也有些地方往下凹,看样子因为年久失修上面的泥土,瓦片都掉了。 第207章 哥哥,俺也想吃肉肉......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虽然有些破败,到时候拾掇拾掇就可以住人了,而且这三间屋子面积看样子挺大,到时候单间屋子里面还能再隔一间出来,这样就不怕不够住了,院子也宽敞,也有地方供自己用。 咸鱼儿心下琢磨着,倒是有些满意,虽说之前死过一个孤寡老人,不过那又有什么可怕的,连她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这个做什么。 这边正在打量着那荒宅,裘猎户却是老早就看到他们了,见那妇人望着荒宅不动静,还以为是咋了,仔细一瞅那妇人身后还有今早跟着一起去山里的傻小子,又见他肩上扛着半扇子猪想着应该是来找自己的,便站在院子里喊道:“你们找谁?” 被裘猎户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咸鱼儿这才想到自己是有事情来的,忙忘了过去,只看到一个胡子拉渣,穿着猎户衣服的男人,光着膀子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宋清然嘴巴一咧:“裘大哥,俺给你送猪来了。” “给我送猪?”裘猎户眉头一挑。 咸鱼儿忙道:“裘大哥,这事儿我听大郎说了,这半扇子猪太多了,我搁了一些下来一家人解解馋就行了,还有那野鸡也留下来了,回头做好了让大郎给你送些过来,就是这半扇野猪有点多,放在家里也是个事儿就给你送过来了。” “这猪说起来也不是我打的,是这傻小子自己打下来的,照你这么说,那半扇子猪我拿着不也有些不对劲,行了,你们拿回去吧,该谁的就是谁的。”裘猎户摆摆手道。 咸鱼儿一听惊讶的瞧了一眼宋清然,宋清然嘿嘿傻乐,不过这裘猎户既然这样说了自己也不能再说什么,想了想便直接道:“既然这样,那裘大哥你帮帮忙,先帮我们把这半扇子猪收着,等我们搬过来了,您再给我们送去,这东西现在留在我们院子里总归不是事。” 咸鱼儿把自家的事情都跟裘猎户说了,那裘猎户虽说面相有些凶,但却是个实打实的汉子,从早上带着宋清然进山又给他分了这么多东西这一点就看出来了,当下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下来。 说到底他跟村子里的人也不熟,不过倒是跟这傻小子有些投缘,索性能帮就帮些吧,而且这小妇人双目清亮无杂緖,面上坦荡,身杆儿直,看着是个好女子,便没说什么。 想到刚刚这小妇人说的话,转脸瞅了一眼那荒宅惊讶道:“你们要搬过来?” 点头咸鱼儿笑道:“是啊,以后就是邻居了,要是有什么惊扰之处,还望裘大哥多多见谅。” 裘猎户听着咸鱼儿的说辞,心里有些惊奇,等他们走了还再疑惑,这夫妻俩,一个不像农户,一个不像农妇,还真是奇了怪了。 到了家,肖楚楚已经把鸡褪好了,就等着咸鱼儿回来烧,眼巴巴的瞅着门口,终于等来了他们的身影,忙不迭的就道:“鱼儿俺弄好了。” 肖楚楚猴急的样子逗乐了咸鱼儿,咸鱼儿撸了袖子:“四婶,你手速够快啊,那你去后面园子里拔两颗葱给我呗,还有蒜苗啥的。”话落,肖楚楚便起身忙去了。 使唤着肖楚楚,咸鱼儿不由乐弯了嘴角,而后便从水里捞出肖楚楚洗干净的鸡,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便剁,宋清然在旁边看媳妇儿弄的费劲,上前就接了过来将咸鱼儿推到一边:“媳妇儿,俺来,俺也会。”说罢就有模有样的剁了起来。 男人的力气还是比女人的大,咸鱼儿本还担心宋清然会手忙脚乱,结果这货竟然有条不紊的切着几块,还有时间回头冲她傻笑。 白了他一眼,咸鱼儿便去廊下拿了一把辣椒出来,洗干净搁到一边放着,又拿了碗将盐十三香倒了一些在碗里,想了想便出去到村后边瞅了瞅,果然让她瞅见了几颗花椒树,脸上一喜忙就摘了好些花椒叶子还有种子下来回去了。 宋清然剁好了鸡块,咸鱼儿便拿过刀将辣椒切了,正好肖楚楚回来了,又洗了葱蒜切好,而后点火放油,等油热了把花椒叶种还有葱蒜辣椒一起放了进去先用油过了一遍,瞬间满院飘香。 肖楚楚忍不住嗅着:“鱼儿,你这还没放肉呢就这么香......” 屋子里的几个孩子闻着味儿也跑了出来,眼巴巴的瞅着锅,书寻也跟了出来,虽然依旧面色不好,但看着比前两日好看多了。 将鸡肉放进锅里爆炒,添了些水盖了盖子闷着,过了很长时间掀了盖子看了看,尝了下味,虽然不如现代材料多味道好,不过这麻麻辣辣的却也好吃,咸鱼儿忍不住流了口水。 端碗盛肉,满院飘香,咸鱼儿还不忘腾了个碗出来盛了些鸡肉准备待会儿让宋清然给那裘猎户送去。 又切了些猪肉掺着青菜吵了一盘子,想了想又从屋里拿了两个之前张婶子给的鸡蛋混着辣椒炒了,这才作罢。 盛好满满一碗,咸鱼儿才让宋清然给裘猎户端过去。 家里的馒头就剩两三个了,那天宋田氏一股脑拿走不少,咸鱼儿还没得及做,想着便舀了些面出来添了水揉成面团做了一锅刀削面,闻着味儿,几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宋祁氏看着这一幕,脸上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肖楚楚看着咸鱼儿做的那刀削面忍不住好奇:“鱼儿,这面还能这样做?” “是啊,可好吃了,这面有很多种不同的做法,可惜了,现在条件跟不上。”咸鱼儿有些可惜道。 将饭菜盛好,宝儿早就忍不住了,在旁边上下乱窜,咸鱼儿见状给他一个筷子,笑道:“先吃一块,我还留了些,你先端去给你爷奶送去,等会儿再过来,我们等着你一起吃。” 宝儿一听这话忙不迭的就先夹了块肉塞进嘴里,而后端了咸鱼儿递给他的碗就往家跑,让几个人看的直愣眼,这孩子...... “哎哎这肉还没拿呢!”咸鱼儿才反应过来,给里正家割的蹄髈肉这孩子没拿走,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怪不得这小子胖的跟个小猪似的。 院子里的狗儿看着宋清然和宝儿前前后后端了肉出去,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门口,桃儿和林子眼巴巴的看着对方,闻着那鼻尖的肉香,忍不住望向三人中唯一的大孩子:“哥哥,俺也想吃肉肉......” 第208章 就是爹,再好吃也不能当着娘的面说...... 目光闪了闪,狗儿没答话,芙儿正从外面回来,咸鱼儿眼尖看到了,肖楚楚眨巴眨把眼,那边就听到咸鱼儿道:“芙儿,大伯父大伯母没回来吗?” “没,他们中午在地里吃,说是不回来了。”芙儿见咸鱼儿跟她说话忙停了步子应道,咸鱼儿目光闪了闪,倒是松了口气,道:“那你带着三个孩子过来吃吧。” “这怎么行?”芙儿脸色一红,忙就推辞:“我这饭也做好了,嫂子你们吃就成了。”话落忙就匆匆往院里去了。 宋祁氏摇了摇头:“这孩子我打小看到大的,怕是不好意思,鱼儿,你盛些给他们送过去吧。” “好的娘。”咸鱼儿说着便拿了碗出来,剥了些肉和鸡蛋给他们送过去了,芙儿还想着推脱,咸鱼儿直接道:“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况还有孩子呢,他们也得吃不是。” 芙儿这么一听,见着院子里的三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瞅着自己,愣了一下便将碗接了过来,找了个盘子替下给她道:“谢谢嫂子。” “没事儿,那你们吃吧,我回了啊。”咸鱼儿说着便回了院子,芙儿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唉,这嫂子挺好的,娘干嘛不喜欢她啊...... 想着便招呼了几个孩子过来吃饭,看他们吃的乐滋滋的,芙儿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边咸鱼儿也等着宝儿还有宋清然回来开饭,二人刚进了院子就忙不迭的坐了下来,一顿饭下来净听宋清然在耳边止不住的说香。 宝儿和豆芽儿更是吃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筷子一下接着一下的,肖楚楚也是头一次吃的这么尽兴,眼里晶亮亮的,还不忘拨了几块给自家男人留了些,书寻倒是吃相雅观,但也看得出,这一顿饭他吃的也很是高兴,眼里带着水花的给吃完了。 苗连理则在家里跟着儿子吃着咸鱼儿让宝儿送来的菜喝着小酒,忍不住赞道:“这侄媳妇儿厨艺倒是不错,这炒的菜每一样都适合下酒。” 儿媳妇儿抿嘴笑着没说话,苗婶子听了却是笑嗔他一口:“咋的,你这是嫌俺做饭不对你胃口了。” “就是爹,再好吃也不能当着娘的面说......”苗兴文忍不住挤眉弄眼道,嘴里忍不住又塞了一块肉进去,嘴巴鼓鼓的,吃的满嘴流油。 苗婶子见状忍不住拿筷子敲了他一下道:“俺道宝儿怎么跟谁学的这么好吃,敢情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跟你这个爹学的。” “娘,你这是当着面骂爹呢。”段兴文笑嘻嘻道,而后夹了一块肉给那笑不吭声的女子碗里放了进去,又给自家娘添了一块,而后冲那女子道:“媳妇儿你吃。” 心里为着自家男人的贴心而欢喜,妇人又给婆婆夹了一块:“娘,您也吃。” “哎。”苗婶子吃着碗里儿子儿媳夹的肉,心里舒坦极了,她这辈子最中意的就是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和娶了个这个儿媳妇儿,文静乖巧,孝顺知理。 想了想,苗婶子道:“对了老头子,你回头去村里看看帮鱼儿把翻修房子的人给找了,还有泥瓦匠啥的,这眼看着时间过的快的很,别打了春房子翻不出来,一家老小没处住。” 点点头,苗连理表示自己知道,这翻修房子是大事儿,确实不能马虎。 一顿饭众人吃的心满意足,宝儿也满足的拍着小肚子,拎着鱼儿嫂子给的一提子猪肉往家去了,豆芽儿则把小白给安顿好拿了咸鱼儿给他买的书在看,书寻望了一眼见他看着费劲,便点着字教他。 豆芽儿一看书寻竟然会认字,忙就立马眼睛发亮的将书放到他跟前揪着他的袖子让他教自己识字。 书寻头一次给人当小先生,脸有些红扑扑的,倒是压去了因着婆婆去世而起的颓唐。 下午的时候咸鱼儿让宋祁氏将另一块割好的肉给隔壁张婶子送去了,张婶子人不错,倒是也经常过来关心宋祁氏,宋祁氏心里很开心儿媳妇儿能这样做,装好东西就去了张婶子家,回来的时候脸上喜气洋洋的,肯定是和张婶子聊天聊进心里去了。 咸鱼儿自然乐意见到宋祁氏这样,而后继续做她的事,一下午的时间倒是将第一幅图的底稿弄好了,接下来只要绣了就可以了,线之前在红绣坊让蓉姑姑给配好了,咸鱼儿想着最好能在两个月之内将这三幅图绣好,不然拖久了也不好。 算算时间,现在是九月底十月初,再过一个月天气就要冷了,她还想着到时候赶做几身袄子,家里人也能备着过冬穿。 咸鱼儿心下考虑着,接下来恐怕就是她最忙的时候了。 在绣架前一坐就是一下午,等到日头下来快要进山了咸鱼儿才将绣架搬进了屋里,豆芽儿和书寻还在勾着脑袋看三字经,咸鱼儿只听到豆芽儿稚嫩而又板正的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摇头晃脑的模样倒是跟个小学子一般无二。 笑了笑,咸鱼儿便洗手准备做饭,肖楚楚看了看天也起身将那盛了小半碗的肉端回了屋子,还没过一会儿,咸鱼儿便觉得眼前忽然一暗,抬眼就看到宋田氏怒气冲冲的脸,饼子似的脸盘上满是怒气:“好啊你,俺们一家子在地里忙活,你们就给俺躲在家里吃肉?” 宋田氏身后还跟着喘着粗气的宋广田,可见一路上是追着宋田氏往家赶的,常春常青也无奈的看着自家娘,觉得一家人怎么不能好好说话,非得吵吵嚷嚷的,便道:“娘,又干啥玩意,那地有俺和二弟呢,要她们妇人家能做什么,咱先回去吃饭吧累了一天了。” “是啊娘,别说了。”常青说着就去拉宋田氏的胳膊,咸鱼儿早就知道若是被宋田氏知道这事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让宋清然又给抗回了裘猎户那。 此时见着宋田氏气势冲冲的模样挑了挑眉有些惊讶道:“大伯母,我们不是把家分了吗?那地大伯父分了我们两亩山地和一亩田地,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怎么了?” “行了,一天到晚吵吵像什么样子,你想让人看笑话你就自个儿在这作吧,那老秦家的是个啥玩意儿你上次不知道还是咋的?听人一句挑唆就跑回来找人麻烦。”宋广田手里的锄头狠狠戳了下地,而后伸手就去拉宋田氏的胳膊,转身就拉着她往外走。 第209章 你看我做什么? 常春常青还有玲儿一见这情况忙就上前劝宋广田轻些,春桃却是没说什么,心里还在想着上次被宋田氏骂的话。 宋田氏本就身宽体胖,宋广田虽是一个汉子,但却比宋田氏瘦的紧,再加上宋田氏自己不愿意走,一直在跟他较劲, 所以怎么拉扯也拉扯不动,一气之下,直接松了手,宋田氏没防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唠”了一嗓子,“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宋广田见状眸子里划过一丝不忍,但又深知宋田氏的性子,想索性挥了手道:“你咋咋,俺懒得理你。”说罢扭头走 了,常春常青左右看看,春桃也拉着常春走了,玲儿虽然也觉得有些没脸,但这宋田氏好歹是她姨母,便道:“娘,咱也回吧。” 宋祁氏皱着眉头站在一边看着宋田氏出幺蛾子,眉心的结打的都解不开,想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宋清然下午的时候跑去裘猎户院子里了,这会子才回来,脸上带着笑意,此时见到院子里忽然多了人,脸上的笑立马收了,忙就跑到咸鱼儿跟前站着伸着手护着她,怒气冲冲的看着宋田氏道:“老巫婆,你想干嘛?” “老巫婆?”宋田氏乍听到这个称呼差点没气晕过去,反手指着自己瞪着眼看宋清然。 咸鱼儿躲在宋清然身后被他这个称呼也整的愣了下来,反应过来看了看宋田氏倒觉得这个称呼还蛮适合她的。 宋祁氏也是一愣,忙就解释:“大嫂,然儿不是这个意思......” “老巫婆!”似乎生怕宋田氏听不到般,宋清然又很大声的叫了一声,脸上气鼓鼓的,同样瞪着眼看宋田氏,宋田氏一口气没上来,缓了会子撸了袖子就欲去打宋清然,玲儿和常青忙拉着她:“娘,娘!大郎哥不是那个意思,他不懂胡说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是啊,一个傻子能知道这个?小蹄子,是不是你在背后里编排老娘?你个贱嘴的东西,老娘打死你!”说罢脱了鞋就往咸鱼儿身上扔,宋清然忙护着她,宋祁氏也过来拉架,但她身轻体弱的直接就被宋田氏一把推了开去。 “滚开!俺今儿个就要好好教训她!”心里本就因着自家男人说要出钱给她修房子的事儿而生气,宋田氏得了个机会肯定就要教训咸鱼儿。 怪不得老二家的总是跟她不对付,上一次还出主意把她给卖了,原来竟是这么会磋磨人,她没来之前这家里向来她说的算,这下好了,她一进门,老二一家子被她搞得乌烟瘴气,自个家也要给她三房贴补银子,这是啥个道理? 越想心里越气,反正宋田氏就是借着由头想要教训她一顿,看着咸鱼儿那张越看越狐媚子的脸就来气! 像是发了疯的蛮牛般,宋田氏使劲往前冲,连儿子儿媳两个人也拉不住她,豆芽儿和书寻在屋子里往外看,书寻见着这一幕眉头一皱就要出去,豆芽儿却是拽了拽他的袖子,明亮的眼里阴沉沉的,轻道:“俺大哥不会让她打俺嫂子的。” 果然,宋田氏人还没到跟前就被宋清然一把抓了胳膊,手劲一重一拧,将她一个大旋过像是抓犯人一般将她的手拧在了身后。 宋田氏疼的黝黑的脸瞬间变白,倒抽了一口冷气:“哎哟疼疼疼,你个傻子竟然敢打俺!小心俺将你一家人都给赶出去......哎哟疼!” 宋田氏疼的脸色刷白,常青见状忙就上前扯着宋清然的手道:“大郎你快放了娘,三婶娘什么性子你知道,她就是喜欢虚张声势,大郎你快松手......” 宋祁氏也扯了扯宋清然的袖子,轻声唤了句:“然儿......” 宋清然板着脸丝毫不吃宋常青那一套,咸鱼儿琢磨着差不多了便道:“松手吧。” 话落,宋清然便松了手,愤愤道了一句:“坏人。” 宋田氏恢复自由,手臂被拧的生疼,哎哟了好半天才转回到身前,恶狠狠的转着手臂瞪着他们:“行,你们一家子欺负俺一个,你们给俺等着,过了年底你们全都给俺搬出去!”话落拿了锄头转身跑了。 宋常青虽然知道是自己娘不对,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娘,也是这个家的长辈,但宋清然是个傻子,他又不能跟他置气,三婶是啥样的人他很清楚,更不会与人争执。 想了想只有这个咸鱼儿,有些气不过,宋常青气呼呼的对宋祁氏道:“三婶,大郎以前也不是个这般糊涂的人咱家以前啥样现在啥样您自己好好想想,莫让大郎给人当枪使了。”说罢,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咸鱼儿一听这话眉头动了动,一双眸子不温不喜的看着他的背影,感情这人是觉得她在背后教大郎做事儿?她在背后磋磨事儿,搞得家宅不宁?还当着她的面挑拨离间,这人,脑子装了屎吧。 宋祁氏有些尴尬,她哪里会听不出来自己这个侄子话里的意思,又怕儿媳妇儿多想,便道:“鱼儿你别在意,娘信你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咸鱼儿只道:“人在做天在看,娘,咱们自己一家人好好的就行了。” 玲儿听着这些话,本想说些什么的,想了想这事儿谁对谁错也没个准头数,这个鱼儿要是能说些软化什么的,家里也不至于搞成这样,想着什么也没说,追着自家男人走了。 见她跟躲什么似的跑了,咸鱼儿也没说什么,反正这些人也跟她无关,想着咸鱼儿继续做饭,宋祁氏则叹了口气回屋了。 豆芽儿和书寻见事情落幕,也回了屋。 “傻货,你哪听来的老巫婆三个字?”咸鱼儿好奇道,宋清然替自家媳妇烧着火,听她问话便抬了头眨巴着眼睛道:“豆芽儿说的。” “豆芽儿?”咸鱼儿声音拔高了一下,屋里的豆芽儿还以为咸鱼儿在叫他,忙勾了小脑袋看她:“咋了嫂子?” 扭头撞见豆芽儿晶亮亮的眸子,咸鱼儿摇摇头:“没事儿,你们看书吧,饭好了叫你们。” “哎。”应了一声,豆芽儿又将头收了回去。 这孩子,看着很乖啊......不会是被自己给带坏了吧。咸鱼儿心下想着,而后才反应过来身边的某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你看我做什么?”咸鱼儿奇怪道,手下却不停的揉着面团,咸鱼儿打算晚上做个手擀面吃,手上白乎乎的,宋清然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她,那模样跟个狼狗似的。 第210章 什么秘密还得藏着不告诉俺...... “我脸上有东西吗?”咸鱼儿摸了摸脸,宋清然摇摇头,而后忽然站起身凑近她的脸,仔细的在看着什么,这动作把咸鱼儿吓了一跳,忙往后撤了一下,警惕的看着他:“你干啥?” 宋清然无辜的眨了眨眼,清隽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傻里傻气,好看的眸子里带着疑惑和不解,咸鱼儿这样垂着眸看他,只觉得宋清然的皮肤好的没有一点瑕疵,宋清然的唇瓣微抿,粉润的唇轻动,咸鱼儿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但那出口的话却是雷的咸鱼儿当场恍若雷劈。 “媳妇儿,你晚上的时候偷吃啥了,为啥嘴巴里都这么甜?” ...... “你......什么意思?”沉浸在宋清然“美色”中的咸鱼儿瞬间清醒,顿时黑了脸,目光中带着危险的光瞅着宋清然,宋清然犹自不知自己正游走在危险边缘扁着嘴委屈道:“让俺每次想要吃糖只能去你嘴里吃......” “......你刚说的什么意思?”眯了眼睛,咬了牙齿,咸鱼儿危险的看着宋清然,那边宋清然却是垂了头状似在思考,口中喃喃道:“真奇怪,问裘大哥,裘大哥又笑话俺不跟俺说,什么秘密还得藏着不告诉俺......” “你你你你你你,你竟然还问了裘猎户?”咸鱼儿瞪大眼睛看着宋清然,脸色瞬间羞红,气恼的指着他道,宋清然无辜的看向自家媳妇儿,点了点头:“是啊,但是裘大哥就是不告诉俺,让俺还不要告诉你,为啥啊?” “你、等、会、儿、就、知道、为什么了。”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咸鱼儿双手相握,狠狠捏着拳头,而后院子里便响起宋清然哀嚎和求饶的声音,那求饶声却是喊的让咸鱼儿只想捂住她的嘴。 “啊啊啊媳妇儿媳妇儿大郎错了!大郎以后再也不在晚上偷偷吃你嘴巴了!” 啊啊啊!咸鱼儿听着宋清然的话恨不得拿抹布堵住他的嘴,宋祁氏在屋子里本来听到自家儿子的求饶声还吓了一跳,正待起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结果听到后半句差点没笑岔过去,抿着嘴脸上笑的满是暧昧之色,她这个傻儿子竟然还通晓点事儿,照这样看,是不是回头就能指望抱上孙子了? 哎哟,那到时候可得提前给宝贝儿做好小衣服小鞋子,于是这会子的宋祁氏立马开始做起了抱小孙子的梦去了。 晚饭的时候咸鱼儿脸色有些不好,宋祁氏偷偷瞄了几眼但笑不语,只道这儿媳妇儿是害羞了,宋清然被媳妇儿“修理”了一顿,老老实实的坐着吃饭不说话,时不时还偷瞄咸鱼儿几眼,狼吞虎咽的扒着饭,只觉得这面条好吃极了。 咸鱼儿喜欢吃辣,所以弄的辣椒酱自然也得上桌,豆芽儿也喜欢,只有宋祁氏喜欢清淡的,宋清然跟着拌着辣酱吃,辣的嘴红通通的,不停的用手打着吸溜,却又吃的过瘾,吃了还想吃,整整吃了三大碗才拍着肚子罢休,砸吧砸吧嘴看着咸鱼儿道:“媳妇儿,这面条真好吃,俺明儿还要吃。” “好......”吃屎去吧你。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宋清然应道,宋清然点了点头,清隽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却是怎么看怎么傻里傻气。 拍拍肚子,宋清然决定今晚自个儿脱衣睡觉,而后乖乖的拿了水漱了口,吐完了后一双眸子左右乱转着,见媳妇儿在忙着收拾碗筷忙就凑了上去,腆着脸眼巴巴的问道:“媳妇儿俺今晚想跟你睡。” ......“滚一边儿去。”咸鱼儿头也不抬道,笑话,跟她睡?这傻货,趁着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指不定干了啥呢,看来她得防着他点,虽然是个傻子,但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她怎么就忘了呢。 想着,咸鱼儿脸上的神色更是坚定了许多,宋清然一听媳妇儿不愿意当即就委屈的扁了嘴,眼泪巴巴的望着她:“媳妇儿,俺晚上没你在跟前俺睡不着......” “睡不着也得睡,好了,你去带着豆芽儿和书寻睡觉去,再啰嗦小心我把你的毛都给揪掉。”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咸鱼儿威胁道。 宋清然脖子一缩,忙就护住了两个耳朵惊恐的看着她:“不要不要,疼,大郎去睡觉。”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溜烟跑了,咸鱼儿不由的得意的晃了晃手,再占她便宜,小心她拔光他头上的毛。 宋田氏因为没有占上咸鱼儿的便宜,心里自然不舒坦,对她的怨气也开始滋生,更是变着法儿的把钱自己管着,根本不让宋广田知道自家的银钱放在什么地方,就是有心想要将钱拿出来给咸鱼儿做修补房屋只用也无法,只能尴尬的一声不吭。 咸鱼儿倒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自然知道这大伯父想必也是愿意拿的,毕竟是在里正跟前说过了的,这拿不出来只能是大伯母从中作怪了,虽然不齿,但看着宋田氏那得意的嘴脸,咸鱼儿淡然一笑没放在心上,恐怕这大伯母是想着自家肯定没钱出,等着她上门求她呢。 咸鱼儿倒是没想差,宋田氏果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结果等了一天两天,直到里正上门跟咸鱼儿把事情谈了,那荒宅动了工也没见咸鱼儿上门求她拿钱,便有些坐不住了,出去左右打听了才知道,这咸鱼儿不仅有钱,还大方的一天一人给了三十文的工钱。 这可是比王富户给的银钱还要多呢。 宋田氏惊呆了,嘴巴张着回了家。 咸鱼儿倒是没觉得多,三十文钱一天,里正给找了五个人,而且泥瓦匠他们也会做,这样也就少了些开支,何况这几个人她也记的,之前她“失踪”那两天,帮忙找人的这几个人都在里面,看模样也是勤勤恳恳的人,所以一人三十文,五个人一天也才一百五十文,一两银子倒是够付他们两个月的工钱。 这样的话,再加上请木匠打家具,然后还有做浴桶等等之类的东西再去个两三两银子,倒也还剩二十多两,对了,还要弄个暖炕,到时候冬天睡着不冷,宋祁氏也能睡的舒服些。 本来还以为钱不够用,结果这么一算下来倒是还剩了不少,豆芽儿念学堂的钱得给留着,还有书寻,既然她已经决定把书寻当做弟弟来待,自然就要公平对待,到时候也一并让他去念学堂,管别人怎么说呢,反正钱是她的。 第211章 她若相信我不会这般看我 中午的时候咸鱼儿是不管饭的,因为工钱给的够多,几人倒是没说什么,反而心里美滋滋的,毕竟三十文钱一天,就算只干几天也够家里伙食的了,所以非但没觉得没人管饭不好,反而觉得这宋家三房是个厚道人家。 咸鱼儿不管饭也是因为她现在确实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幸好房子的事还有肖楚楚两口子帮她看着,倒也不用她担心什么,何况那个即将成为邻居的裘猎户也是个不错的人,时不时会帮她照看着些,倒是没人敢捣乱。 二房的债应当是还上了,宋广富几天不见人影,八成是到宋李氏娘家接人去了,回来的时候宋李氏昂头挺胸好不得意,连苗儿脸上也喜滋滋的,横着眼看人。 咸鱼儿起先没注意,后来还是肖楚楚瞧着不乐意了,忍不住说道了起来才发现是这么回事儿,谈话间才知道,原来这苗儿不知怎的竟搭上了都家大公子这个高枝,听说那都家大公子有意想纳她为九姨娘,这才趾高气昂看人不是鼻子不是眼的。 不过有了这么一个高枝儿,宋李氏倒是瞧不上咸鱼儿那正在修缮的房子了,也不拿她这么阔绰的出了三十文做工钱当回事儿,只在心里默默“呸”了一声,等她女儿做了那高门大户里的姨娘,这土砖泥瓦哪能跟那高宅大院相比,因着这份心思,所以倒也没有找咸鱼儿麻烦,只是在院子里见天儿的教着自家女儿那所谓的高门“礼仪”。 房子见天儿的修着,有人帮咸鱼儿上心,咸鱼儿则把时间都花在了十字绣上,一忙便是一天,宋祁氏看着也心疼,但是见儿媳妇儿尤为看重,倒也没说什么,只在她累的时候帮些忙,倒些水,咸鱼儿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而这一忙就忙到了九月底,到了十月初才清闲了些,咸鱼儿连着绣了好多天,人也累的不行,只觉得低头低的脖子肩膀都不是自己的了,宋清然没事就往裘猎户那跑,倒是跟村里人熟识了不少。 那些人也不嫌弃他脑子不灵光,加上咸鱼儿出手大方,心里都觉得亲近不少,宋清然人傻嘴甜,只要你对他身边的人没敌意,他就跟你处的很好,不管辈分乱没乱,哥长叔短的倒是哄的几个人眉开眼笑,做起活来也格外用心。 又见他长的好看,极喜跟他开玩笑,每次回来宋清然都得拉着咸鱼儿说半天,笑嘻嘻的问她“生孩子是什么?孩子是怎么生的”一些莫名其妙又让人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搞的咸鱼儿现在都有些不敢出门见人。 十月初刚过,咸鱼儿就跟早已经急吼吼的肖楚楚挎了篮子去镇上去了,锦蓉这一次倒是心里虽急倒是没说什么,瞅着咸鱼儿二人来了这边眉开眼笑的将她们迎了进来。 照例把那三幅绣品算了钱给了她们,又给肖楚楚单独付了她的那一份,而后敲了敲脑袋问道:“你看看我,倒是把正事给忘了,那个王富户的夫人来了好几次,问我你来过没有,说如果你来了就让我给你捎句话,说东西最迟十一月底就得送到王府。” 锦蓉说完这句话,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阵咸鱼儿,见她面色坦荡,不由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眉头轻皱了一下,这边还没开口,那边咸鱼儿便已经大大方方道:“那麻烦蓉姑姑回头等夫人再上门的时候帮我道个歉,就说这阵子家里出了些事情,但是东西已经在准备了,十一月底一定会亲自送到她府上。” “好。”锦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唇上虽是笑着,但却有些显得凉薄,咸鱼儿自然看的分明,但却没解释什么,这蓉姑姑人是不错,出手也大方,但她们合作时间也不久了,但若连这点信任也没有,恐怕她们也只是生意上的“朋友”罢了。 锦蓉心中想问,但却没开口,肖楚楚拿好了东西便搀着咸鱼儿往外走了,离了红绣坊几米开外才回头看了看,而后好奇道:“鱼儿,俺怎么觉得那蓉掌柜笑的不进眼里?好奇怪。” “你没感觉错。”咸鱼儿赞赏的看了看肖楚楚,这个四婶倒也学会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便道:“这蓉姑姑估摸着是以为我跟王富户私底下做了别的合作没告诉她,所以这会子恐怕是在疑心我呢。” “那你怎么不跟她解释?”肖楚楚睁大眼看着咸鱼儿道,咸鱼儿却是摇了摇头:“咱们跟她接触的日子也不短了,什么事情不能放在台面上说?她既然心里存疑却不问,估摸着也是不信我,既如此我有何好解释的,她若相信我不会这般看我,何况商人本就重利,她又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有些心思也是难免。” 状似懂了般的点点头,肖楚楚复又眉开眼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管她了,鱼儿,你可真是俺的大福星,自从跟你在一块,俺这银子是见月儿的涨,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间俺就能存上个百八十两,到时候谁要是再敢跟俺甩脸子,俺也跟你一样从这个家分出去,反正只要有钱,俺和民子怎么都能活下去。” “是是是,四婶,你这连后路都想好了,你愿意,四叔也愿意吗?”咸鱼儿调笑道,肖楚楚却是把嘴一撇:“俺看他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就重新娶一门媳妇去,看谁愿意进他那个乌烟瘴气的家。” 二人说笑着走到了街上,咸鱼儿心中记着托孔掌柜办的事,一路上都在留意能不能碰到他,这已经过了十天半个月了,孔掌柜恐怕也急了,想着咸鱼儿便拉着肖楚楚往之前书寻家被烧的院子去。 那房子还是之前被烧的模样,残砖烂瓦还有烧的只剩空壳的屋子,咸鱼儿看着心里一疼,忙撇过眼去,肖楚楚好奇的看了一眼道:“鱼儿,咱来这里做什么?” 咸鱼儿没接话,蹙着眉头左右望了望,正准备拉着肖楚楚走的时候正巧看到旁边一户人家开了门走出来,忙就上前道:“大婶儿,我问一下,你这一段时间有没有见到过一个比我高半个头,身材中等,大概有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来过这儿?” 第212章 侄媳妇儿这是开了店了? 那妇人刚把门关上,见咸鱼儿询问,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晌,而后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人,这段时间隔个几天就过来一次,他还留了话,说如果有人问就让她去东三巷第二条街后面的一棵大柳树那去找他,他家就在那里,怎么着小嫂子,你们认识?”那妇人眼里闪着八卦的光,仔仔细细将她二人看了一遍。 咸鱼儿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冲她道了个谢,而后就拉着肖楚楚走了,肖楚楚有些好奇:“鱼儿,你找那人干啥?” “自然是有事情,婶子你得跟我跑一趟。”说着,咸鱼儿便往那妇人说的方向去了,穿过东三巷到了第二条街,两人刚走了一段路,就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吆喝,二人望去,正看到春桃擦着汗在给人做面皮,生意倒是还不错,光见这大嫂脸上喜气洋洋的就知道这段日子怕是没少赚钱。 肖楚楚还在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咸鱼儿却是拉着她掉了个头:“等一会儿再去跟她打招呼吧。” 春桃正给人把吃食弄好,偏脸就看到她们二人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心中嘀咕道:莫不是她看错了吧。心思闪过,耳边有人催,忙就应了一声送过去了。 到了街后,二人左右查看着,总算找到了一个门前栽着大柳树的院子,院子从外面看还挺气派,当然,对于在电视里见惯了这种宅子的咸鱼儿来说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心里也在打算着,等以后有钱了也弄上这么一个院子住着。 肖楚楚满脸钦羡的看着,不过倒是没有嫉妒之色。 咸鱼儿上前敲了门,过了好长时间才有人过来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面相慈和的妇人,身材圆润,圆脸阔额,看着很大气,头发梳着盘髻,上面簪了个玉簪,镶了珠翠,眉眼弯弯,目光里带着柔和,看样子这夫人平日里应该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此时见着敲门的是两个没见过的妇人,便好奇的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咸鱼儿忙问道:“夫人我是落河村的咸鱼儿,此次是来找一下孔掌柜,月前我曾托孔掌柜帮个忙,但这段时间家里频繁有事,所以便一直和孔掌柜没有联系上,得了地址就急急上门寻来了。” “原来是鱼儿妹子,快请进。”那妇人听了咸鱼儿的话忙就笑了起来将路让开让她们进来,口中道:“这几日听先仁说了,他这段时间不时就往外跑,也不说去做什么,我心急问了几次他才跟我说了这事,既然这样你们先去花厅等一会儿吧,他这个时间怕是还在书房。”说罢,那妇人便引着咸鱼儿二人去了花厅,自己则匆匆去了后院叫人去了。 孔先仁一听咸鱼儿来了,书也不看了,忙就从后院匆匆走了出来,虽步伐有些急,但却是照顾着自家夫人的脚步,慢慢往这边来。 咸鱼儿老远看到孔先仁过来了,忙就起身跟他见了礼,肖楚楚有样学样的做了一下,孔先仁见还有个妇人跟她一起,虽然好奇,但也没问什么,既然这咸鱼儿能带着她一起过来,想必也是极为亲近的人才是。 当下便道:“小嫂子可算是过来了,你若再不来,老朽这头发都要愁掉光了。”难得说了个笑话,孔先仁打心里松了口气,天知道他这一段时间跑了多少次,铺子也找好了,就是没找到人,所以钱也没敢下,这咸鱼儿要是再不来,那铺子怕就要飞了,想着孔先仁便把事情都给她一一说了。 “我看了,这几条街上有一间铺子不错,正好适合做餐馆,还有个后院连着主屋,屋子有两间,这两间屋子可做主人房来用,院子可以弄个小作坊出来,前店后坊,中间有天井,还有侧间可做储货间,不是很大,但是也够用了,前面是两间大开间不分割,窗户开的大,摆些桌椅,人多屋子里也亮堂,就是每个月租金的话差不多要二两银子。” 孔先仁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依着我看每月二两银子凭你的手艺只要店名打出去了,每月也是承担的起。” 咸鱼儿听着孔先仁的描述,在脑海里脑补了一番,这么一想倒是也合适,到时候正好不仅爹娘能去镇子上住,连两个丫头也能跟着去,毕竟她们还小,能跟在爹娘身边自然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孔先仁的眼光她是相信的,当下就拍板定了下来,跟着孔先仁一起去把铺子又看了一遍,那房东看着就是个厚道的,是个裹着头巾的妇人,脸上笑呵呵的,见他们要定,当下就跟他们立了租契,押一付三,零头那妇人还给抹去了,总共付了七两银子,倒是把这一趟赚的钱付了个多半。 一人一张租契,等那妇人走了,咸鱼儿才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店铺,正如孔先仁之前描述的那般,店铺是外店内坊的格局,还有天井和三间屋子,很实用。 不得不说孔先仁的眼光还是好的,这地方正好是个旺地,周边还没有几家餐馆店,人想要吃饭还要跑到另一条街上去,而且这店面距离几个富户的院子也不是特别远,穿过一两条街就到了,虽说有钱人有可能看不上这地,但是只要店的名气打出去了,还怕没人过来? 想着,咸鱼儿心中定了下来,又跟孔先仁讨论了装修的事情,没曾想,那孔掌柜竟然也听懂了咸鱼儿的意思,当即眼睛一亮:“你是说在这窗户底下放两个柜台,客人从外面也能选吃食?” “没错,你看,一般酒店里面都有甜品什么的,咱们店里自然也可以推甜品,不过我这个甜品倒是有些不一般,我想咱们前排柜台用来卖蛋糕,蛋糕就是每年人过生日的时候吃的东西,就是生辰,一年一次。 虽说一般都吃长寿面,但有这么个新奇又好吃的东西出来,小孩子肯定更偏向吃这些,还有吃了饭菜口中会留有味道,这东西甜腻还能遮掩着些,女子都爱甜食,所以将这东西推出去肯定会有很好的反响。” 孔先仁虽然不知道何为生日蛋糕,但听着似乎也不错,当下就点了头同意了,肖楚楚听不懂,一直如最开始那般云里雾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侄媳妇儿这是开了店了? 第213章 好险,差点着了这家伙美色的道...... 两人讨论的口干舌燥,过了阵儿咸鱼儿想了想便道:“孔掌柜,我这店既然要开了那就先把话给你说了,你之前也是大酒楼的掌柜,月钱自不必说,我也不好给你现在就说工钱能给开多少,既然这样咱们就做个合作伙伴,你出钱我出力,挣回来的银子五五分如何?” “不不不。” 咸鱼儿见他摇头拒绝,还以为孔掌柜不同意,刚要说话,孔先仁便又开口道:“这店铺也是你租的,即便后面我出钱,但这店还得靠你的手艺才能撑起来,我若跟你五五分成岂不是占你便宜,说出去我这老脸往哪搁? 你既提出愿与我分红,那我就更得凭良心了,这样吧三七分,你七我三,这原料我们也都知道用钱并不是很多,重在烹调,所以这以后还是得靠你。” 孔先仁面色诚恳,态度坚决,咸鱼儿想了想也不再说什么,只要客人多了,哪怕是三成也能拿上不少银钱,当下便决定了下来,等店铺装修好,她回去将菜品想一些出来,到时候尽量在这个月底将店开上。 二人又讨论了一阵,咸鱼儿这才和肖楚楚走了,做蛋糕要用鸡蛋牛奶白砂糖等等东西,咸鱼儿拉着肖楚楚逛了一圈才买齐了,尤其是做奶油还需要牛奶,等东西买齐了又花去一两银子,肖楚楚见咸鱼儿一个半天就把银子给拾掇光了,心疼的直抽冷气。 咸鱼儿见肖楚楚这副样子,心中好笑,想了想,咸鱼儿忽然对肖楚楚道:“四婶,你这么喜欢刺绣,有没有想过以后也开一家店?” “俺?”肖楚楚惊讶的瞪大眼睛指着自己:“你说俺自己开店?”话落忙使劲摇了摇头:“不成不成,俺可没那个胆子,再说了俺除了会绣些帕子啥也不会,而且能拿出手的也只有三嫂教的双面绣,咱又和红绣坊有合作,一个月三幅不能多不能少,想自己绣也不成啊,而且俺没那个胆子。” “你怕什么,这世道自然是钱越多越好,婶子你若想开店我自然有法子,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几个月你的存款哪能不够租一个小店面?你若有想法到时跟我说,当然,我跟你这么提议自然也是想多挣份银子。”狡黠的笑了笑,咸鱼儿看着肖楚楚道。 肖楚楚一听咸鱼儿会插手,当下眼睛就亮了亮,点了点头:“那成,俺回头回去和民子商量商量,看他怎么说。” 说是商量实际上肖楚楚在听到咸鱼儿愿意帮忙时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些苗头冒了出来,虽然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老是麻烦她,但是大不了后面多给些钱给她,就跟那个什么孔掌柜一样跟她搞什么分红,自己拿少点不就行了? 自己有几斤几两,肖楚楚还是明白的,人家愿意拉扯她一把,那是她的运气,她自然不会那么不识相的占尽人家便宜,所以晚上跟宋广民“商量”了一番后,就打定了主意,等鱼儿把那店的事情弄好后就跟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宋广民在听到肖楚楚说咸鱼儿店都开了的事情后还有些惊讶,愣了好半天才回了神,因为肖楚楚有话不瞒他,所以家里挣了这么多钱的事他也知道都是和咸鱼儿有关系,心里自然对她也是有感激的。 只是忽然间人家不声不响的把店都给开了,这能力得有多大才敢开那个店啊,真不知道如果大哥大嫂还有二哥他们要是知道这个他们看不长的侄媳妇儿竟然把店都给开了会有多大的反应。 想归想,宋广民心思还是通透的,自然知道这事儿不能让大房二房知道,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家里恐怕得翻了天了,又跟肖楚楚嘱托这事儿千万不能说出去,这才放了心。 肖楚楚又不傻,就算自家男人不提醒她,她也知道这事儿得暗地里来。 他们私底下的事情咸鱼儿是不知道的,从镇上回去中午吃了饭下午就一直在研究蛋糕和奶油的做法,这里又没有烤箱,只能依靠蒸笼和自己对火候的把控,所以做起来倒是有些麻烦,而且古代条件有限,有些东西也没有,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也是最原始的,不过只要能做出来,害怕味道不行? 人图的就是个新鲜,咸鱼儿想着便开始试做,最好今天就弄出来,不然十一月底还要交绣品,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咸鱼儿买了很多东西回来,豆芽儿和书寻还有宝儿围着她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宝儿因为吃了咸鱼儿的辣子鸡,只要睁了眼就往这边跑,总之就是能在咸鱼儿院子里蹭饭吃绝对不往家里去,搞得苗婶子每次都提溜着棍子过来逮人,也正因此,咸鱼儿一家倒是跟里正家里亲近了不少,宝儿娘也时不时的过来跟宋祁氏聊个天说个话。 牛奶这个东西一般都是有钱人家才会喝的,所以卖着也贵,咸鱼儿去买的时候,那店老板还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没有多想,咸鱼儿拿了碗出来将牛奶倒了进去,然后起火将碗放进锅里加热,差不多温热的时候放了一些盐在里面搅拌均匀,全程小心的控制着火候不敢加大,并不时用筷子来回翻搅。 没有柠檬,咸鱼儿买的橘子代替,捏了汁水过滤,而后等牛奶煮沸之后将橘子汁倒了进去搅拌至融合之后放到一边冷却,又取了一个比较深的碗在上面放了干净的棉布把牛奶倒在了上面,让棉布可以整个将牛奶包裹在里面,将口束好便开始挤水分,直至将水分挤干净了这才作罢。 奶油的做法很简单,做好了之后,咸鱼儿用筷子挑了一些尝尝,瞬间一亮,虽然味道不算顶好,但也差不多了,很香,因为没有放糖所以倒不是很甜腻。 几个娃娃见她尝了一口,都嚷着要尝尝,咸鱼儿一人一筷子给挑了些,一个个的都香的眯了眼睛,宋清然见状也忍不住了,忙就将头伸了过去:“媳妇儿,俺也要。” “就你贪吃。”嘴上说着,咸鱼儿手下不忘也给他戳了一点放进他嘴里,瞬间便感受到那股子香甜,宋清然忍不住也跟着眯了眼睛,眉眼弯弯的看愣了咸鱼儿,那唇上还沾着白色的奶油,配着那粉唇别提多诱惑人了。 心跳蓦然滞了一下,咸鱼儿忙偏了眼,拍着胸口暗道:好险,差点着了这家伙美色的道...... 第214章 那要是光吃肉不得吃成猪吗? 接下来咸鱼儿将奶油放置到一边,几个孩子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瞅着装着奶油的碗,时不时砸吧砸吧嘴,眼里带着渴望。 咸鱼儿故作没看到,心里却是因着几人的表现而觉得好笑极了,这说明她做的奶油还是算成功的。 心里想着,这边手下拿了四个鸡蛋出来,将蛋清与蛋黄小心的分离开来,而后拿了三根筷子使劲打着蛋清,咸鱼儿见宋清然支着脑袋在旁边看,眸子一转将手里的碗塞进了他手里道:“你来。” 宋清然眼睛一亮,忙就小心的拿着筷子学着咸鱼儿之前的样子小心打着,咸鱼儿见他打了一会儿,碗里冒出了些许泡沫,便放了一勺糖在里面,想着为了突出甜味便捏了些许盐放了进去。 就这样宋清然在一边打着鸡蛋清,咸鱼儿就在旁边往里放糖,直到鸡蛋清混合着糖变的浓稠,估摸着差不多有十几分钟,碗里已经变成了奶油状这才罢休。 咸鱼儿将分离出来的鸡蛋黄里放了两勺糖和适中的面粉,又将剩下的一点牛奶倒了进去搅拌至成糊状,而后倒入一半的奶油状蛋清,不停的上下搅拌,搅拌均匀之后又将剩下的一半奶油状蛋清倒了进去继续上下搅拌好。 接下来就是热锅了,咸鱼儿抹了把脸,用手探了探锅底还没凉透,便倒了些水进去拿了蒸笼放进去,让宋清然递了两个碗,放进蒸笼里温热,而后倒了些许油均匀的将碗壁涂抹了一遍,以防黏在上面,接着就将搅拌好的东西分别倒进了两个碗里,使劲蹲了一下,将气泡震出,接下来就是盖上锅盖点火烧了。 咸鱼儿是根据自己在家做蛋糕的方法来的,一般用电饭锅可以做出来,用地灶应该也可以,咸鱼儿心中琢磨着,手下不敢将火弄大,小心的蒸着,约摸着二十分钟左右便灭了火,等了一会儿将锅盖掀了开来,瞬间满院飘香。 “好香啊嫂子......”豆芽儿忍不住惊呼出声,宋清然也跟着狂点头:“媳妇儿,你真厉害!” 宋祁氏也闻着这香味眼睛一亮,书寻眸子里也是一亮,宝儿就更不用说了,当即就跳了脚,急吼吼的冲着咸鱼儿道:“鱼儿嫂子,你快弄些出来让俺尝尝吧。” “你个小馋鬼,你急啥,嫂子还没弄好呢。”豆芽儿拉着宝儿的胳膊无奈道:“你打偶这么胖了还吃,兴文叔都没像你这样胖。” “俺爷说了,胖的人以后有福气,豆芽儿你瘦的跟竹竿似的,以后也得跟俺学学多吃些肉长长肉,说不定以后还能开个猪肉摊子呢!”宝儿睁着眼睛煞有介事道。 书寻好奇的眨了眨眼:“怎么,你长大了想开个猪肉摊子?” “可不,猪肉摊子多好啊,以后能天天吃肉。”说到这宝儿脑子里满是肉肉飘了过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宋清然却在这时忽然间插了话:“那要是光吃肉不得吃成猪吗?不行不行,俺家人可不能变成猪。”边说边认真的摇了摇头。 宝儿不由急了眼,小脸红通通的:“大郎哥,那不是猪。” 咸鱼儿看着他们几个讨论“猪”的问题不由笑了,手下也没停着,将蒸笼里泛着金黄色泽的蛋糕端了出来,又拿了盛菜的盘子小心的将那碗扣在了上面一番,蛋糕整个就完整的出来了,拿了之前做好的奶油,用勺子小心的在上面涂抹了一遍,想了想又让书寻拿了几个橘子出来,剥了皮,放在上面做了个简单的点缀。 几个孩子早就按耐不住了,眼睛一直瞅着那蛋糕不放,连宋祁氏也格外有兴趣的望着,连手里的针已经停了很长时间也没发现。 拿了刀,咸鱼儿小心的将蛋糕分成了六等份,正好一人一块,豆芽儿忙用盘子接了一个端去给了宋祁氏,宋祁氏闻着鼻尖的香甜忍不住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味道真特别,很是香甜,还有牛奶的香醇,这蛋糕入口松软,奶油又入口即化,比街边卖的糕点好上不少。”说着,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竟是难得的将那甜品吃了个底朝天。 听到宋祁氏的称赞,咸鱼儿心里有了底,宝儿早就忍不住了,小脸红扑扑的,眼睛紧盯着那盘子,小胳膊直打绕,忍不住催着咸鱼儿道:“鱼儿嫂子你别停呀。” “好好好。”咸鱼儿好笑之于忙就拿了盘子给他接了一块,宝儿急吼吼的用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忍不住便道:“好吃好吃。”嘴巴里还有蛋糕,声音模模糊糊的,手下忍不住又捏了一块塞进嘴里。 豆芽儿也忍不住了,和书寻各分了一块,宋清然更不用说,忙也拿了一块吃进嘴里,看了看还没动口的媳妇儿,又将到嘴的蛋糕塞进了咸鱼儿嘴里,看着她眉眼笑开,这才吃了起来,满足的挥着手。 还剩一块咸鱼儿没吃,让几个小的给分了,剩下的蛋糕,咸鱼儿切了一小份出来,等晚上送去给肖楚楚两口子,剩下的则包好了让宝儿拎回家了。 宝儿这次倒是没拒绝,拎着小食盒就往家跑,双手护着生怕被别人看见般,豆芽儿站在院子里摇摇头,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唉,这么小就爱贪吃,长大了可怎么办哟。” 不出意外咸鱼儿做的蛋糕不仅几个小子爱吃,连肖楚楚和里正家的一家子都赞不绝口,第二天苗婶子就挎了篮子过来了,脸上满是笑意,宋祁氏在院子里坐着,边绣帕子边看两个小家伙认三字经。 苗婶子进了院子就看到咸鱼儿和宋清然头对着头在忙乎着什么,两个小的在看书,当即便朗声道:“哟,你们这是干啥呢?哎?”目光一顿,苗婶子看到跟豆芽儿差不多大的书寻,不由愣了愣好奇道:“三妹子,这孩子是哪家的?咋没见过?” 书寻正在教豆芽儿识字,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知该叫什么,豆芽儿小眼睛一转,咧了一口小白牙冲她喊了声“婶子好”,书寻听音儿也忙跟着唤了一声。 这一抬头,苗婶子正将书寻的脸纳进眼底,眼睛不由亮了亮:“这小哥儿长的不错,又白净还会说话,真不错。” “婶子,宝儿今儿咋没来?”咸鱼儿生怕书寻尴尬,忙就转了个话头儿,苗婶子一听拍了下大腿:“可别说了,这浑小子这个把月都往你这院子跑,昨儿个又从你这提溜了个什么蛋糕回去,就他吃的最多,一大早起来穿了衣服就要往这跑,被他爷提溜住了,揪着让他认字呢,这小子马上都快成你家的了。” 第215章 这是带媳妇儿一起过来视察来了? 苗婶子开着玩笑,嘴中赞道:“不过你可别说,你那什么糕的吃着味道可真不错,连他爷也忍不住多吃了两口,这不我给你送俩鸡蛋来,省的这小子天天往你这儿吃食,光进不出那哪成。” 说着,苗婶子就将篮子放了下来,招呼着宋祁氏去拿篮子将鸡蛋拾出来。 农户人就是这样,你来我往的,倒显着亲近些,宋祁氏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段时间两家人也亲近了不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应了一声就进屋拿篮子去了,咸鱼儿瞅了一眼,不由“哟”了一声道:“婶子,你家母鸡下的蛋个头不小啊。” “可不吗?不是我吹,咱们这村子里还真没几家鸡下的蛋能有我家大。”苗婶子忍不住乐道。 宋李氏隔着墙听着院子里的声音忍不住撇了撇嘴,肖楚楚后脚也进了院子,估摸着是收拾好了过来串门子来了,抱着筐眼巴巴的瞅着咸鱼儿的锅:“鱼儿,你这又是做啥好吃的来了?” “瞧瞧,三妹子,你这家里自从侄媳妇儿进来了,把一家子的馋虫都给勾上来了。”苗婶子忍不住调侃道,宋祁氏也忍着笑,这楚楚也是个爱吃的,以前没见着这般贪吃,这段时间却是见天儿的往家里的锅中瞅。 咸鱼儿锅里正吵着蒜苗炒肉,放的大红的辣椒和大片的姜蒜,又用麻椒和十三香调了味,院子里满是蒜香和肉香味,为了尽快将菜谱弄出来,所以咸鱼儿这两日一直在琢磨菜食,耳边也没少听见宋田氏在外头指桑骂槐的声音。 上回宋田氏寻衅滋事没捞着好处,所以心里一直憋着气呢,咸鱼儿虽然也不想这样“高调”,但是也没办法,新院子还没整修好,如今共用一个院子,自己在院里弄啥大房二房都看的个一清二楚,可若现在不弄好,定是白白浪费一个月的租金。 索性菜谱也好弄,咸鱼儿想好了,到时候弄些蒸菜炒菜烧菜,还有凉菜,见样各来几道,主食就以面食和米饭为主就行了,先把店开起来,等后面慢慢再上新吃食,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总得慢慢来。 咸鱼儿这边想着,那边肖楚楚已经忍不住尝上了一口,又麻又辣,却又很是带劲,越吃越想吃,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苗婶子见状不由笑开:“楚楚,你这搁的近,想吃还不正好跟着学学,以后啥时候想吃了就做上一做,说到这儿,我瞧着这菜肉都是一样的东西,咋鱼儿你做出来的就这么好吃呢?自从家里人吃上几回你烧的菜,再吃我做的一个个都揪着眉头,宝儿那小泼猴更别提了,到了饭点就想跑,拉都拉不住。” “嫂子嫂子有好吃的没?”话还没落,外面便传来风风火火的声音,众人听音儿瞧去,可不就是正说着的宝儿吗?苗婶子更是哭笑不得:“你这小娃怎么又跑来了?你爷不是揪着你认字呢吗?” “哎呀奶,俺都认全了,爷放俺出来的,嫂子,俺要饿死了。”委屈的憋着嘴,宝儿捂着小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咸鱼儿道,为了多吃些鱼儿嫂子做的饭,他早上可就吃了两口馍馍,这会子肚子里可空落落的呢。 见着宝儿耍宝的模样,咸鱼儿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给他盛了一碗蒜苗炒肉又拿了三个馍馍递给他:“拿进去跟豆芽儿还有寻儿一起吃吧,这东西辣,少吃些,别回头;辣坏了嗓子。” 口中嘱咐着,宝儿急急接了过去,早就等不及了忙就往屋里跑,看的苗婶子直觉得好没脸,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的背影无奈道:“这臭小子......” “能吃是好事,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也无妨。”宋祁氏忍不住在旁边替宝儿说了句好话,苗婶子却是摸了摸额头:“谁不是呢,关键这小子为了吃上鱼儿这口饭,早上就塞了两口馍馍说饱了。” 听着苗婶子的控诉,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苗婶子闲聊了一会儿,便挎着篮子又匆匆走了,咸鱼儿又弄了面,倒水搅拌成糊状,锅里放油,又试着烙了几张饼子出来,虽然有些糊但是吃着还不错,拿了一张卷了些菜塞进一旁早就眼巴巴瞅着碗的宋清然手上,又给肖楚楚和宋祁氏弄了一张。 宋祁氏向来吃的清淡,忽然吃的太辣胃也受不了,不能多吃,所以多半都进了宋清然的嘴里。 肖楚楚边吃边忍不住道:“鱼儿,就冲你这手艺,别说醉仙楼了,一品居你都赶得上。” “你都没去过一品居吃过饭,你怎么就知道我能赶得上?”咸鱼儿忍不住埋汰了一句肖楚楚道。 肖楚楚也不生气,辣的嘴巴直“吸溜吸溜”的,手使劲往嘴里扇着风,两片唇红通通的,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道:“俺就知道,反正俺吃着觉得你手艺是顶好,你看着吧,要俺说,你这店肯定能火起来。”‘ “那就借四婶你吉言。”咸鱼儿笑道。 要开店的事情咸鱼儿是没瞒着宋祁氏的,宋祁氏倒是也知道些,心里虽然有些不放心,但钱都是儿媳妇儿自己一个人挣的,她自然也就不会多说什么。 而且家里里里外外一直都是儿媳妇儿自己操持,她做婆婆的,既然帮不上什么忙,那也不能在后面扯她后腿,只是想着大房二房,心中就有些担心,不免道: “鱼儿,你开店的事情跟你大伯父说了吗?”宋祁氏声音小,因为生怕别人听见也特意将调子放轻了,咸鱼儿知道她担心什么便道:“没有,放心吧娘,这事儿我回头知道怎么说。” 见儿媳妇儿胸有成竹,宋祁氏倒也不说什么了,收拾好了东西,咸鱼儿想着这烙饼子凹锅还不好弄,得弄个凸锅出来才行,想着便去屋里拿了炭笔画在了纸上,样子很简单,只不过是跟平常锅灶翻了个过而已,想着回头去镇子上将这个交给孔先仁,让他去铁铺打一口出来放在店里,到时候还能烙饼子卖。 等都弄好了咸鱼儿便又擦了擦手带着宋清然去了村后头看看屋子弄的怎么样了。 到的时候隔壁的裘猎户也在帮忙,几个人热火朝天的干着,咸鱼儿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茶水,提到墙边倒好让宋清然一一端了过去给他们喝。 几人见着宋清然两口子过来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大郎,这是带媳妇儿一起过来视察来了?” 第216章 既然想做出些名堂,那自然就要与众不同 说话的是村里的泥瓦匠李大瓦,也是一个外号,因为经常给人盖房子所以起了个这么称呼,为人倒是不错,四十多岁的汉子,喜欢跟人开玩笑,和李拐子是本家,只是为人比李拐子磊落些。 咸鱼儿已经习惯了众人开他们的玩笑,如果是别的小媳妇儿恐怕此时早就羞红了脸跑开了,咸鱼儿却是笑了笑接过了话茬只道:“大瓦叔,这里有你这个老师父在哪里还需要我们来视察,哪里弄不好您一个眼神儿不就看出来了?这些活儿你们尽管做,做好了有好酒好菜等着你们呢。” “那敢情好,就冲你这句话俺们都得卖力干!”李大瓦吆喝着一声道。 屋顶已经修的差不多了,院墙到时候再补补,再将院子收拾干净,整个也就差不多了,咸鱼儿见裘猎户也在帮忙不由道:“裘大哥,您就别忙活了,我有件事儿想跟您说一声。” 裘猎户一听咸鱼儿有事找自己不由停了手,擦了擦汗道:“啥事儿你说?” “到这边坐会儿吧。”说着咸鱼儿就将凳子拿好,宋清然早就找好了位置坐了下来,伸手替咸鱼儿扇着风,裘猎户擦了擦脸走了过来见状道:“这小子对你倒是殷勤,一天到晚黏着你,我说这小子要不是个傻的,你俩倒是挺般配。” “人傻是福不是吗?也有一句话叫大智若愚,大郎不笨,只是有些糊涂而已。”咸鱼儿弯了唇轻道,偏脸看见宋清然卖力的给她扇着风,十月的天并不算很热,这傻货却担心她惹一直用手作扇子给她扇着,自己脸上却是起了汗。 伸手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见他咧了嘴吧,心中不由软了软。 裘猎户在一边用手拿碗倒了水仰头喝了进去,眼角的余光却在注视着二人,只觉得目光怔了一下,那穿着粗布衣的清隽男子脸上挂着憨直的笑垂眸看着身边的女子,修长的手不停地为女子扇着风,而那女子眉眼弯弯,目光中水光潋滟,他们身后是丛丛山林,这一幕,静谧而又美好。 裘猎户这样的汉子都忍不住心生向往起来,喝掉一大碗水,裘猎户才道:“大妹子,什么事你说吧。” “是这样的,裘大哥不是以打猎为生吗?我的意思是,到时候你打的猎多出来可否卖于我?”咸鱼儿边说边注意着裘猎户的神态,而后补充道:“当然,裘大哥卖与大酒楼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买如何?” “不是钱的事情,你若想要我打的多了卖与你便是,怎么都是换成钱,你既然有用便给你又何难?”裘猎户还当是什么事,一听咸鱼儿说的这个,当下就同意了,而后看向宋清然好奇道:“你这男人伸手不错,力气还大,下手既稳当又准狠,你若是想要野物,让你男人去山里打便是,或者让他跟着我,保准能弄来不少猎物。” 咸鱼儿听了裘猎户的话沉思了一阵,山里危险,何况宋清然又从未打过猎,脑子现在也不灵光,家里宋祁氏本就对他比较上心,若让他上山打猎,她肯定不会同意,即便是自己也有些担心,所以咸鱼儿想了想便作罢:“我婆婆早些年就因为大郎的事情伤了身体,,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又怎么好让他再去做危险的事?裘大哥,你好心鱼儿明白,既然如此到时候我就按酒楼价给你。” “不用了,我一个糙汉子用不了那么多钱。”想了想,裘猎户便道:“到时候你就按市价给我就成了,好了,我等会儿还得进趟镇子,这两天可能不会回来,你那房梁我刚给弄好了,我估摸着十一月初差不多你们也就能住进去了,到时候恐怕我少不了蹭吃食,大妹子到时候可莫嫌弃才是。”说着裘猎户哈哈大笑了起来。 咸鱼儿摇摇头:“哪里会介意,裘大哥想吃尽管说就是,这一点我倒还是能满足的。” 说好了事情,咸鱼儿便收了东西跟宋清然回去了。 第二天咸鱼儿没叫肖楚楚一起,自个儿和宋清然一起往镇子上去了,到店里的时候,店里正忙的热火朝天的,孔先仁在店里指挥着,看模样忙的不行,咸鱼儿和宋清然到了店里站了好一会儿孔先仁才发现他们。 “哎哟站了好一会了吧?坐坐坐,太忙了,这什么东西都要补,都要上,也不知道缺了啥没有,对了,这厨房我给设在了院子里头,重新拉了墙,弄了一间屋子出来,还弄了个烟灶和窗户,能通风,不是很大,小嫂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刚坐下来孔先仁就忍不住介绍道。 咸鱼儿四处环视了一眼,店里装的很简约但又不失大气,每张桌椅中间都放了屏风,可以折叠的,客人想拉起来就拉起来,想张开就张开,倒是也能给人一些私密,点了点头咸鱼儿道:“孔掌柜做事我放心,我今天过来是想跟孔掌柜说一声,您有空的时候到铁铺帮我打口锅出来。” 说着,咸鱼儿将图纸递给了孔先仁,孔先仁接过去一看愣了一下,道:“这锅怎么是凸的?” “没错,您帮我打出来就行了,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对了菜谱的话我也写了一些,您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有的话到时候一并跟我说了,十一月初开业的话到时候要提前采购材料,开业当天我想做个活动。” “活动?” “对,到时候咱们店就做一些木牌子出来,仅限十个,送给当天进店的前十个人,这十个人以后可以凭借此牌享受勿等服务,即不论何时来店只要有位子出来都先给持有牌子的人优先安排,且新菜品出来后,这些人可以有一次免费品尝的机会,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持有此牌的人不分身份地位尊卑,您看如何?” “这个想法倒是新颖。”孔先仁点了点头,而后沉思道:“只是若是这般,到时候一些少爷小姐过来,想用餐却无牌而需要排队,好说话的人还没事,脾气不好的人恐怕我们只会得罪他们。” “是这样没错,但我们店卖就要卖个特色出来不是吗?如果真有闹事的人出现,那就记下名单,此类人以后绝不接待,且是无限期。”咸鱼儿嘴巴轻扯了一下道。 孔先仁虽然觉得咸鱼儿主意新颖,但毕竟是生意人,总会有些考量,心底虽然有些疑虑,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既然想做出些名堂,那自然就要与众不同。 第217章 你们圆房了? “对了,这两天我想把我娘家那边人接过来,住在后面院子里就可以了,平日里也可以看看铺子,做些普通的采买之类的事情,只是他们可能没做过这些,还需要孔掌柜帮我多教教他们才好。” “没事,反正我这两日也没什么事,到时候多带他们在市场上跑跑就是了。”孔先仁二话没说应承了下来。 咸鱼儿考虑了一番沉吟道:“孔掌柜,到时候您就说这铺子是您的,我在这里做厨娘,见我可怜所以才让我请娘家人也过来找份工做,到时候还又您莫说漏了嘴了。” 孔先仁见咸鱼儿如此说还有些不解,但想着既然这是她自己的打算,自己便听着就是了,想着孔先仁便应了下来。 二人又商量了一阵,咸鱼儿才和宋清然走了,连街也没逛,咸鱼儿便先带着宋清然往刘家村去了。 到了刘家村的时候接近晌午,家里的烟囱正在往外冒着烟,看模样家里正在烧着饭,咸鱼儿带着宋清然进去的时候咸芽儿正抱着三丫刷碗,咸家奶奶和李豆花在灶房里忙活,李豆花刚从灶房里出来准备叫咸芽儿去地里叫咸老汉回来吃饭,一打眼望见女儿女婿到了家门口。 “鱼儿?你们咋来了?”李豆花见状,忙擦了擦手回头冲着灶房里喊了一声:“娘,鱼儿和她男人来了!” “谁来了?”咸家奶奶没听清,反问了一句,李豆花又重复了一下,咸家奶奶这才皱着眉头端着碗出来了,看着他二人道:“咋的,你俩咋这时候来了?” “大姐!”咸芽儿和三丫匆匆站了起来,三丫忙就跑到她跟前抱住了她的大腿,左瞅右瞅见大姐两手空空,嘴巴瘪了下来:“大姐,没有糖糖......” “三丫乖,姐姐这次没给你带东西,回头让娘带你去镇子上买好不好?”咸鱼儿耐心的哄着三丫道。 咸芽儿乖巧懂事,想着大姐回来应该是有事,忙拉了三丫过去:“三丫乖,别闹大姐,那屋里不是还有果子吗?姐姐带你去吃。”说罢领了三丫进屋了。” 咸鱼儿左看没见着咸老汉,琢磨着这会儿估计还在地里,便道:“娘,我去地里叫爹回来吃饭吧?” “你别去了,你和女婿去屋里坐着,俺去就行了。”李豆花忙道,咸家奶奶也帮了腔:“行了,进屋吧,让你娘去叫。”说罢咸家奶奶便端着饭回了屋。 咸鱼儿见状便点了点头,见李豆花匆匆往外去了,这才拉着宋清然进了屋子坐下了。 “俺听人说,你们开了春要住进村后头的荒宅子里去?”咸家奶奶手下摆着碗筷问道,一双眼睛不时看向咸鱼儿。 咸鱼儿也没瞒着笑了笑:“是啊,这这阵子正在翻修,差不多年前就能住进去,正好过年的时候一家子能好好过个年。” “嗯。”点点头,咸家奶奶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乐意,这落河村距离刘家村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十里八乡的,干个啥谁能不知道?现在谁不知道落河村的宋家三房自请分了出去,没钱盖房子,正整修死了人的荒宅子打算住呢。 说句实在话,咸家奶奶觉得现在这时候能省则省,就算住个荒宅子那又怎么样?以前闹饥荒的时候死人堆都赶住,更何况只是个死了个孤寡老人的房子。 见咸鱼儿脸上没有什么不满,咸家奶奶便猜到这个孙女儿估摸着也没嫌弃,只道:“你那翻修宅子的钱谁出?依着你这分家什么东西都没分到的份上,这钱总不会让你们自己出吧?” “这钱大伯父倒是说过他来帮我们出。”咸鱼儿答道,咸家奶奶扯了扯唇:“这还像个人话。”话落,一双眸子转向她,里面带着讥讽:“怕是他愿意,他那个婆娘不乐意吧?” “这倒是让奶奶您说对了,大伯母把着钱自然不想让大伯父出,不过您放心好了,这钱孙女儿出的起。”笑了笑,咸鱼儿淡淡道。 咸家奶奶见自家孙女儿沉着的样子心里倒是欣慰不少,脸上虽然依旧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温和了不少:“这就好,你可不要像你那个没脾气的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干什么都不争不抢,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还有你这男人。” 瞥了宋清然一眼,咸家奶奶才继续道:“这要是一直傻着倒也是好事,但若是哪天清醒过来了,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到时候吃亏的就是你自己,要我看,趁这房子落下来了之后尽快生个小子,到时候他就是清醒了也没法反悔了。” 宋清然不知道咸家奶奶在说什么,见二人都望着自己不由傻乐了一下,咸家奶奶皱了皱眉头,低声问她:“你们圆房了?” “没有,他这个样子怎么圆房。”咸鱼儿愣了愣,面上微微泛了红色,咸家奶奶见状不由打了她一下:“你这孩子,这成亲也有不少日子了,就算你那个婆婆现在对你好,但是等以后她儿子清醒过来了,若是不愿要你,就算你再好,人家还能迈过自个儿子把你当亲生闺女去? 俺可告诉你,这女人一辈子啊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计较,你要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到时候吃了亏可别说俺没提醒你。”咸家奶奶瞪了她一眼叮嘱道,这边说着那边李豆花已经和咸老汉进了家门,咸老汉进了院子就打水洗了把脸,整了整衣服这才进了屋。 咸鱼儿见状忙给他让了位子,宋清然跟着唤了声“爹”,咸老汉点了点头,也问了一句之前都问过的话:“咋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家里出了啥事儿?” “没事儿爹,我就是过来跟你们说件事儿。”咸鱼儿轻道,李豆花洗了手去屋里叫了咸芽儿和三丫出来吃饭,拿了碗给几人都盛了饭,口中边道:“啥事儿?” “是这样的。”清了清嗓子,咸鱼儿想了想开口道:“我之前有跟醉仙楼的掌柜有过接触,他现在自个出来开了餐馆,知道我手艺好所以叫我去他店里做厨娘,我想着他人不错,就试着跟他提了一下,到时候让你们也跟着去店里帮忙,没想到他同意了,所以我就过来问问你们觉得怎么样?要是成的话这两天就能过去了。” 第218章 能有这好事? “你说啥?”咸家人听到咸鱼儿这番话一时愣了下来,李豆花正在盛饭的手也顿在了原地,勺子里的稀饭漏出来了也不自知,还是咸芽儿忙接了过去盛好了放下来。 李豆花这才回了神,心里还在惊讶且不敢相信,快速瞟了一眼宋清然,道:“鱼儿,你刚说醉仙楼的掌柜?你啥时候跟他有的接触?” 咸家奶奶也懵了,一双眼睛盯着她,咸老汉目光沉沉,不知道是啥意思,只是见着一家人的神情,咸鱼儿便知道他们想错了,忙苦笑着解释: “爹娘,你们别想岔了,我跟那醉仙楼的掌柜没什么,就是之前跟他合作过小生意,往他楼里送过吃食,后来醉仙楼被一品居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盘了下来,那孔掌柜就自己开了个店,想起来我手艺不错,便跟我把这事说了,我想着家里也没什么事,地也就分了两亩山地和一亩田地,到时候怎么着也能种好,倒不如应了这份差事去他店里做个厨娘,一个月也能得上几两银子,够一家生活的了。 我去他店里看了,现在正在装修还没招伙计,正巧也需要晚上看铺子的什么的,那店后头有个院子,两间主房还有个侧间,够咱们一家人住的了,你们搬过去不仅有地方住,还有月钱领,怎么着也比在村里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落不了多少收成来的好。” “那......人家能同意?”李豆花有些不敢相信,双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抹了抹,有些手足无措道,咸家奶奶也有些不敢相信:“咱就光给人家看院子就成了?能有这好事?” “鱼儿,你跟爹说,你跟那孔掌柜真没什么?”咸老汉脸上没有表情,目光沉沉的看着咸鱼儿道,咸鱼儿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种事儿如果是她确实也不敢相信,不过这也正说明了自己家人不是那等爱贪便宜的人不是吗? 想着咸鱼儿道:“爹,您放心好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能不清楚?我知道我以前是泼皮了一些,但我现在想通了,我想凭自己的本事让咱家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那孔掌柜都四五十了,而且为人您见了就知道了,是个好人,要不然我也不敢跟您说不是。 这事儿是好事,而且看院子您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啊?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店里还要采买赶马车,厨房也需要厨娘啊,光我自己我也忙不过来,前堂也需要伙计,奶奶岁数大了,到时候帮忙洗个碗碟子什么的就成了,您看着是便宜事,但在人家看来可是省了不少银子呢,而且我跟他说了,到时候月钱给少点就成了。” “这......她爹,你觉得勒?”李豆花有些心动,在这刘家村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这么多年,全家人的肚子也没喂饱过,这要真是件好事儿,那他们可就真是太幸运了,以后不仅不用挨饿,还能每个月赚点银子,又在镇子上,干啥都方便。 咸老汉也有些动心,只是...... 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腿,咸老汉叹了口气:“俺这腿能行吗?别到时候给你丢人。” “丢啥人?” 咸鱼儿还没说话,咸家奶奶便是眼睛一瞪,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撂:“有啥丢人的?咱凭本事吃饭,还怕人笑话不成?你闺女既然想着娘家,那就是心里有这个家,你不想着好好努力把这差事领了,咋还跟闺女扯起后腿来了? 行了,这事儿要是真的,那就这么办,俺看在镇子上做工比在村里熬一辈子强,你不为自个想,总也得为两个丫头想吧,总不能以后一到了没粮食的时候就把闺女儿给人换粮食吧?” 咸家奶奶发了话,咸老汉即便心中再有些纠结,此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咸鱼儿一见事情说成了,心里也放松了下来,三丫年纪虽小,但是心里明白着呢,从大人开始说这事儿的时候就一直支着小耳朵听着,此时见大人们都同意了,立马弯了唇,转脸看向咸芽儿道:“二姐,三丫是不是能去镇子上了?” “是啊,咱们一家人以后都能去了。”咸芽儿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三丫一听,立马拍了手,高兴的跟什么样。 咸家奶奶向来严肃的眸子此时也变得温和了下来,一家人头一次这么开心的吃了饭,吃完饭咸鱼儿便嘱咐他们这两天就把东西收拾好,过两天就过来接他们一起去镇子上,李豆花一听这两天就要走,忙就有些急了道:“那院子里还有两头猪呢。” “那到时候就一起带走吧,反正有院子到时候养在里面就是了。”咸鱼儿想了想道。 几人一听这猪可以带过去,心中轻松了不少,只是一想到忽然间要离开住了这么些年的家,咸老汉一时有些舍不得,又想着那地里还有庄稼呢,心里便又是一紧。 咸鱼儿知道他们舍不得,但是有舍才有得不是吗?想着便忙安慰道:“爹,没事儿的,这地里的庄稼这些日子也能收了,到时候回来收了就是了,就一亩地不妨事儿的。” “是啊,往年一天也就弄好了,到时候回来收一下就好了。” 想通了,咸老汉神情显然好了不少,咸鱼儿又抱了三丫玩了一会儿这才和宋清然回了村子,走之前,咸家奶奶特地将咸鱼儿喊到一边说了些什么,这才放他们走了。 他们这一走,李豆花便忙着去屋里收拾东西,看有什么要带的,口中也不住的嘀咕着:“这住了好些年了,忽然说走就走了,唉。” “娘,您觉得鱼儿说的事靠谱吗?”咸老汉想了想忍不住道。 咸家奶奶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觉得要做了那就去做,何况又是亲孙女张罗的事,怎么也不能有假吧?便道:“行了,虽然俺们之前把她换给人家做媳妇,但怎么也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况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不把她给人家,咱一家子都得饿死。 这年头什么是真的?只有自己一家人团在一起才是真的,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就算鱼儿记恨俺之前那样做,要来坑蒙俺,俺也认了,谁让她是咱老咸家的闺女,行了,你别想七想八的了,这怎么着都是好事儿,总比一辈子窝在山疙瘩里强。” 咸家奶奶一通说教,咸老汉想想也是,就他这条腿,要想找份工挣些钱那是比登天还难,既然闺女给找着了,那还有啥号想道的? 第219章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就这样,咸老汉算接受了这件女儿忽然带回来的好消息。 索性家里也没什么好带的,只收拾了几件衣物,把该带的都带了,到时候把两头猪带过去就成了,就这样在咸家人半是欢喜半是担忧的心情下,咸鱼儿来到古代的第一家店算是开起来了。 咸家人走的时候没跟村里人说什么,只跟里正打了个招呼说是女儿在镇子上给他们找了个活儿,一家人搬过去了,里正虽然有些疑惑咸家人怎么走的这么急,但也没说什么,只嘱咐了一些话便随他们去了。 咸鱼儿是借的苗婶子家的马车,让宋清然赶着去刘家村接的咸家人,刘家村的人忽然见咸家人拖家带口拎着包袱走了,还以为是去到女儿家享福去了,私下里议论纷纷,除了几家跟他们交好的知道他们的去处外,其他人倒是不知。 孔先仁半是妥帖得当,那日咸鱼儿刚跟他把这事提了,第二日他便让人将后院的屋子收拾了出来,老太太带着两个小的住一间,另一件留给咸老汉夫妻俩,那后院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是青砖大瓦,看着比刘家村那个茅草屋显得气派多了。 一家人看着这干净利落的小院子,满心满眼的激动,李豆花默默抹了把眼。 咸家奶奶看着这院子,不由叹了口气,而后道:“这大半辈子没抱上个孙子,临老临老倒是享上了孙女儿的福。” 咸老汉一双手颤抖着,连旱烟袋也举不起来了,眼里满是激动,嘴抖了两抖,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看着咸鱼儿和宋清然说着“好”字。 咸鱼儿见一家人杵在院子里,忙抱了三丫道:“三丫,姐姐带你去看看房间好不好?” “好啊好啊,以后三丫和姐姐能有大屋子睡了!”三丫拍着手欢喜道,咸芽儿也头一次笑的这么灿烂,看着咸鱼儿目光里满是星星点点。 抱着三丫牵着咸芽儿,咸鱼儿带着她们去了西边的屋子,屋子里有两张床,应该是咸家奶奶一个,两个小的一个,屋子里还有衣柜桌子板凳,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比之前在刘家村的房间好多了。 三丫进了屋子就忙扑棱着下来了,跑到床边就爬了上去,小脸贴近了被窝里,冲着咸芽儿咧着嘴道:“二姐,你快过来,这被子真软和。” 咸芽儿看了看咸鱼儿,咸鱼儿冲她点了点头,咸芽儿忙就跑了过去,拿手摸了上去,眼睛一亮:“真的,好软和。”话落,想了想看向咸鱼儿道:“大姐,这得不少钱吧?” “不管花多少钱那也是给芽儿和三丫花的,姐姐花的心甘情愿,对了,这边还有个小梳妆台,芽儿也是大姑娘了,没有梳妆台怎么行,正好这屋子里有一个,我就让搬到你这屋了,回头姐姐带你和三丫去街上买些头花带着,小姑娘就该漂漂亮亮的。”咸鱼儿摸了摸咸芽儿的脸道。 咸芽儿忍不住羞了脸,不好意思的把头低了下来,三丫却是拍了手直叫好。 咸家奶**一次觉得原来没有孙子也能这样快活。 安顿好了咸家人,咸鱼儿便去了前店,宋清然哄着三丫在院子里玩,孔先仁在柜台打着算盘,咸鱼儿到时只听到满堂打算盘的噼里啪啦声。 算了一阵儿,孔先仁停了手,见咸鱼儿过来了忙起身道:“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这一次多些孔掌柜了,要不是你,这店还开不起来呢。”咸鱼儿说的真心诚意,若没有孔先仁在中帮衬,这店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弄起来。 孔先仁听她如此说,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看了,下个月三号是个好日子,我们要不把日子定在那天开业?” “好,都由孔掌柜办,到时候我就不露脸了,恐怕还得劳烦孔掌柜一番。”咸鱼儿这个打算心里是有些考量的,这洛河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着之前的事那好色鬼都志安还有赌场的活阎王阎三阎四两个人都对她有过照面,若是她露了面,凭着那日对都志安的做法,恐怕这店非得闹出些乱子不可,倒不如乖乖做个幕后,只管挣钱就行。 孔先仁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只以为咸鱼儿是另有打算,所以才不愿露面,想着这倒也没什么,便点头应了,这样一来就没有其他的事了,想了想,咸鱼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道:“瞧我,光顾着开业倒是忘了这店名还没起呢。” 咸鱼儿一时有些懊恼,这事情做的虎头蛇尾的,不过她这阵子确实是太忙了,又要看房子,又要绣十字绣,还要忙着弄菜谱,倒是一个人几头忙,要不是还有孔先仁在,恐怕她非得忙的晕头转向不可。 孔先仁见她提到这个,笑了笑,便道:“我倒是想了一个,不如就叫味道坊如何?” “味道坊?”咸鱼儿念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这名字也不错,味道坊,咱们卖的就是味道不是吗?行,那就这么办吧。” “那我这两日就去官府备案了。”孔先仁忙道。 咸鱼儿点了点头,这些她也不是很懂,索性一并交给孔先仁去办,孔先仁见咸鱼儿这副信任的模样,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不管怎么说这位也算是半个东家,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到时候私底下搞小把戏?想着孔先仁便问了出来,咸鱼儿却是淡然一笑,一双眸子看着他,轻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与孔掌柜做伙伴,自然就是相信孔掌柜的为人,若是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你,我又何必与你合作?” 孔先仁听了恍然大悟,倒是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连连称是。 一家人中午在店里烧了饭吃了,咸鱼儿带着咸芽儿和三丫逛了会街,三丫很少有机会往镇子上来,一路上欢喜的不行,咸鱼儿给她们买了不少果子和零嘴儿,吃的三丫满嘴掉渣,倒是把咸芽儿心疼的不行,拉着三丫的手愣是拽紧了不敢在松开。 一看自家大姐见小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一双眼睛心疼的不行,到了最后索性一把拉了咸鱼儿急道:“大姐,你咋那么会花钱?你和姐夫家里用钱也多着呢,这点东西够三丫吃了,再花下次俺就不让三丫跟你一块儿上街了。” 第220章 媳妇儿,俺想压你 咸鱼儿心里怜惜两个妹妹,自然对她们就舍得些,见咸芽儿心疼她,心里一软,道:“不打紧儿,这也没花多少,三丫懂事,要的都是便宜东西,你要觉得姐姐浪费钱,那回头过年了姐姐给你们压岁钱你们自个儿存上,到时候想买什么都你们自己拿主意,可好?” “姐,俺不是那个意思,俺就是......”咸芽儿有些急了,红着眼跟咸鱼儿解释,她不是嫌大姐浪费钱,就是觉得大姐已经很辛苦了,有两个钱也不容易,要是都为她们花了,身上没有钱肯定得受她那个胖的跟猪一样的大伯母欺负。 咸芽儿心中想着,奈何口齿不伶俐,急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咸鱼儿看她小脸憋的通红,忍不住笑出了声,捏了捏她的脸道:“好了好了,姐都明白,咱先回去吧,等会儿跟你姐夫就得回去了,你是大姑娘了,以后要好好照顾爹娘奶奶还有小妹知道吗?” “俺知道大姐。”咸芽儿眼睛一红,她知道家里穷,还没有钱,要不是靠着大姐,恐怕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没事没事,芽儿妹妹,媳妇儿有俺呢,俺以后挣钱给她花。”宋清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咸芽儿红着眼忙就上前拍着胸口道,脸上带着坚定,见咸鱼儿看她,傻兮兮的就咧了嘴吧。 宋清然傻兮兮的,平常只知道傻笑,偶尔蹦出一句话,倒是和小孩儿比较投缘,咸鱼儿拍了他一下,而后抱起三丫就带着她们回去了。 临到太阳偏了两人才在咸家奶奶的催促下赶了牛车回去了,宋清然坐在前头呦呵着,时不时回头看看咸鱼儿,咸鱼儿见他笑的傻兮兮的不由翻了白眼道:“憨货,你笑啥?” “媳妇儿,奶奶跟俺说让俺快点和你给她抱个重孙子,媳妇儿,重孙子是啥东西?”宋清然咧了嘴吧道,一双眸子时不时就瞥向她,咸鱼儿听了一愣,眉头蹙了一下:“奶奶啥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做饭的时候啊,俺帮奶奶烧火,奶奶说的。”挠了挠脑袋,宋清然回道,而后又问了一句:“媳妇儿,到底啥是重孙子啊?还有大瓦叔,他老说让俺赶快跟你圆房,说要是再不跟你圆房,以后俺要是还这样傻着你就不要俺了,媳妇儿你会不要俺吗?” 这个老不正经的。咸鱼儿啐了一口,才道:“你要是好好的我为啥不要你?” 媳妇儿,那你真打算不要俺吗?”宋清然一听咸鱼儿这样说有些急了,忙就转头去看咸鱼儿,一张俊脸揪着,委屈的看着她:“人家都说俺傻,是不是只要俺不傻了,你就不会不要俺了?” “你这个憨货,人家说啥你都听。”咸鱼儿忍不住开口道,宋清然却是扁了嘴,没再说什么,回头似乎在认认真真的赶路。 到了家里的时候太阳正好落了山,咸鱼儿和宋清然赶着牛车先去地里拔了一筐草给它喂了这才给苗婶子送去,还给宝儿留了一包零嘴食,苗婶子嘴上说着咸鱼儿太客气了,心里却是为着咸鱼儿的大方而满意。 这村里不少人想要借她的牛车,她也不是不愿意借,但那些个人只知道借不知道出,久了谁也不乐意,这年头有个牛车那是多体面的事儿,这头牛在他们家里怎么着也算是口人了。 和苗婶子说了几句闲话,咸鱼儿才和宋清然匆匆回了家,到了家里宋祁氏已经把饭做上了,书寻在烧火,豆芽儿在帮着搅稀饭,见哥哥嫂子回来了忙就喊了一声。 咸鱼儿见两个小的在做饭,忙就上前将书寻替了下来,唤着豆芽儿道:“豆芽儿快别忙活了,回头别烫了手,放着我来就行了。” 豆芽儿嘴里说着不妨事儿,那边搅和好了把盖子盖上了,书寻搬了个板凳在一旁坐着,看着咸鱼儿做饭。 咸鱼儿正在往里添火,转脸看到书寻鬓角便有道红痕,愣了一下问道:“书寻,你脸上怎么回事?” “啊?”书寻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往脸上摸去,而后忙道:“没事,我不小心划到了。” “哦,下次小心些,要不回头我给你把指甲剪剪,男孩子留那么长也不方便。”咸鱼儿没说什么,便道,书寻点了点头,目光飘忽了一下。 做了饭一家人将饭吃了,便都洗洗睡了,村户人睡得都早,咸鱼儿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个夜猫子,到了这里倒是越发习惯这种早睡早起的生活了,反而觉得这种贴近于生活的感觉让她心境也变的越发平和起来。 宋清然安静了一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反而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咸鱼儿,咸鱼儿被他热切的目光吓了一跳,不由道:“你看我干啥?” “媳妇儿,我想压你。” “咳,咳咳。”咸鱼儿忍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嗓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宋清然:“你你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你在说什么?” “嗯。”目光沉沉的点了点头,咸鱼儿蓦然觉得这样不傻兮兮笑着的宋清然竟然让她有一种压力感,就像是久经上位的人那般,让她忍不住就想臣服,愣了愣,回了神,咸鱼儿为心中浮起的这种感觉而觉得好笑,摇摇头暗道:一个傻货,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一定是她吃错药了。 宋清然却是不知道自己媳妇儿心里想什么的,只是见咸鱼儿愣着神不理他,脸上深沉的表情立马破功,泄气的呼了口气扁着嘴,可怜兮兮的看她:“媳妇儿,大瓦叔让俺不要笑,可是俺坚持不下来,大瓦叔说只有成熟一点女人才会喜欢是吗?” 无奈的摸了摸额头,咸鱼儿还不知道怎么接话,那边宋清然已经自顾自的开了口:“媳妇儿,大瓦叔还说要想女人围着男人转,就得先把女人压在身底下,媳妇儿,你让俺压一下吧,好不好?” “这个老不正经的,一天到晚都跟你灌输了什么思想,宋清然,你以后不许再往李大瓦跟前儿去。”板着脸,咸鱼儿严肃道,宋清然却是不乐意了:“为啥?大瓦叔是好人,大郎喜欢他。” “噗,你喜欢他你还要压我?你咋不去压他。”咸鱼儿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宋清然耳力好,竟是听了个全,扁着嘴不乐意道:“他又不是俺媳妇儿,俺才不压他。” 第221章 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大人都是自己睡的 这个憨货。咸鱼儿心中忍不住道,将床铺整好,这边刚把被子分了,那边宋清然就给弄到了一起,咸鱼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干啥?” “媳妇儿,俺不想自己睡。”宋清然哼了一声将被子揉成一团用脚踢到了角落里,咸鱼儿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伸手又给拉了回来,重新整理好:“你不想自己睡就不自己睡了?你是大人了,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大人都是自己睡的。” “媳妇儿你骗人,大伯父和大伯母也是大人,他们都是睡在一起的。”一副“你别想骗我”的表情,宋清然斜着眼看着咸鱼儿,眸子里满是怀疑。 咸鱼儿被他噎了一下,愣了阵,反应过来才道:“不一样,等你跟大伯父一样了咱们不就能睡在一起了?” 宋清然没接话,板着脸看着咸鱼儿,而后默默扯了被子一股脑把自己改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乌黑的发顶,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了出来:“媳妇儿,是不是只要俺也能像大人一样,你就能跟俺睡了?” “是是是,好了,快睡吧,明儿个还有事情呢。”咸鱼儿无奈的笑了下,语气有些敷衍,宋清然缩在被子里听着咸鱼儿的语气说不上来为啥有些难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媳妇儿,你是不是看俺跟看豆芽儿是一样的?” 打了个哈欠,咸鱼儿在他身侧躺了下来,理了理被子,听着宋清然的语气一时没觉察出什么,只道:“当然了,所以你要乖乖的,你看豆芽儿就很让人省心对不对?” 咸鱼儿话刚说完,就看到宋清然忽然转了个身子,被被子包裹住的身子蜷缩的就像一个蚕蛹,枕头上是宋清然洒落下来的墨发,很直很黑,比咸鱼儿略带发黄的发质不知道好上多少。 被子一拱一拱的,就像是往前爬的蚯蚓,心里为着宋清然忽然的孩子气举动而感到好笑,眼睛有些泛酸,又是一个哈欠打了出来,咸鱼儿拽了拽被子闭了眼睛。 宋清然拱了一会儿被子安静了下来,脑袋动了动,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到轻轻的呼吸声,嘴巴不由撅了一下,转了头看到咸鱼儿闭了眼睛睡着了。 有些生气的蹬了下被子,却不敢弄大动静,小心的替她拉了拉被子,慢慢翻了个身借着月色看着咸鱼儿。 目光灼灼的看了一会儿,宋清然眸子里带着委屈,半晌才开了口,小声道:“媳妇儿,俺不是小孩子。” 宋清然知道人家都说他傻,但是他能听出来,每次媳妇儿跟他说话就和哄三丫是一个语气,三丫是小孩子,他是大人,他不想让媳妇儿像是对小孩子那样对他,大瓦叔说他是男人,男人就应该多做些事情让女人享福,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受罪的。 他知道媳妇儿很辛苦,每天还要绣东西,还要挣钱养家照顾他和娘还有弟弟,可他是男人,这些事情应该男人来做才对。 宋清然眨巴眨巴眼看着咸鱼儿,小心思翻了几番,这才伸了胳膊连同被子一起搂着咸鱼儿睡去了。 屋子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那院子里原先是有一口井的,倒也不用再另外打井,院墙应咸鱼儿的要求又加了一米,一共两米来高,看着倒是顺眼多了,不至于人站在外头就能瞧见里面的东西,咸鱼儿在这一块还是比较注重隐私的。 菜园子咸鱼儿绣十字绣累了的时候就会过来清理一下,此时倒也干干净净利落的紧,篱笆用竹子重新修缮了下,留了篱笆门,用来防鸡什么的,咸鱼儿想着回头移几颗花椒树进来,再种些辣椒,这样自家吃着就更方便些了,而且店里也能用的到。 这几日里咸鱼儿忙的热火朝天,十字绣加工加点的绣着倒也绣出来了一副,宋清然每天早出晚归的,倒不像之前那般黏着自己,咸鱼儿倒是没发现什么,有时候中午他会去裘猎户那吃饭。 裘猎户这个人接触下来倒是不错,咸鱼儿倒是不反对宋清然和他来往,即便中午在他家吃饭,咸鱼儿也没多想过什么,毕竟有时候自家烧点菜做点什么好吃的,咸鱼儿都会让宋清然给李大瓦他们拿去添点菜,顺便也就给裘猎户送了些过去,久了,裘猎户打了野鸡野鸭等野货,也会分一些让宋清然拿回来让她烧。 日子就在如火如荼中慢慢跑了过去,到了十月底,房子终于修缮完工了,这中间宋广田来过一次说了田里的事儿,那麦子要收也没她什么事,咸鱼儿只说了一句,家里要是都去田里了,就没人管房子的事了给打发了,宋广田没说什么,沉着脸去了镇子让常春常青回来收麦子了。 宋田氏得了音儿跑来闹了一场,而后愣是把那一亩田地里的麦子都给自家收了去,说是种子是自家撒的,草也是自家锄的,那收成也该是自家的才对。 宋祁氏因着宋田氏闹的这一出又是一气,咸鱼儿开导了一番索性也不管了,由着她去收,反正按着现在这个境况,要想能亲亲热热的做一家人怕是不可能了。 月底,新房收尾,味道坊也在十一月三号正式开业,新房收尾前一天晚上咸鱼儿就和宋祁氏商量好了,月初就搬进去,当天正好请村里人过来吃个席热闹热闹,宋祁氏没说什么便答应了,毕竟之前村里人也为咸鱼儿的“失踪”忙乎过很长时间,只去道了谢还没正儿八经请过呢,这次乔迁之喜加上上次一并请了去。 于是宋祁氏又去张婶子家请了她帮忙做饭,苗婶子听说房子收了尾就过来跟咸鱼儿提了这事儿,说摆个席热闹热闹,也能冲冲那房子之前的晦气,二人想到一块去了,苗婶子自然知道咸鱼儿家里没几口人,便自告奋勇的算上自己,当天也去给她帮忙做个饭什么的。 咸鱼儿自然欣喜不已,忙就道了谢,苗婶子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家占了她不少便宜,做个饭只是动动手而已,倒是也没什么。 宋田氏早就支棱着耳朵注意着呢,和宋广田商量着到时候也去帮个忙做个饭啥的,宋广田听着觉得也是,他们才是一家人,外人都上赶着去帮忙做饭,总不能他们什么也不做就干看着然后等吃吧?听宋田氏自个提出来了便点头同意了。 第222章 宋清然,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宋田氏见宋广田同意了,心里不由有些沾沾自喜,想着这一个席下来恐怕有不少好吃食,到时候经自己的手,怎么着都能扣一点出来,留着也够过年加菜的了。 宋李氏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咸鱼儿的一切,眸子里时不时带着骄傲,连做派也改了,走路是小碎步,说话轻声细语,笑的时候便用手轻遮着嘴巴,吃了饭还拿手绢擦擦嘴,一副大家夫人的做派。 但宋李氏本就是农女出身,又从未见过真正大家小姐夫人的做派,所学所作都是偶尔上集听人说书听来的,走路扭腰摆胯,说话时本来的声音还算好听,但这么一刻意的放柔了调子反倒让人觉得矫揉造作,尤其是拿着手绢擦嘴的动作,宋田氏看了几次骂了几次,宋李氏倒是学乖了,不跟她吵,也不知是觉得这样会降低“身价”还是怎么着。 宋田氏心中打好了算盘便挂着笑去找宋祁氏说去了,宋祁氏见宋田氏和和气气的,一张脸挂着笑,倒是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提议过来帮忙,倒是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得都是一家人,能好好相处自然还是以和为贵,便忙应了,宋田氏见她同意欢喜的回了院子。 咸鱼儿刚从新房那里回来,宋祁氏忙就跟她把这事说了,咸鱼儿还没开口说什么,豆芽儿就先“切”了一声道:“嫂子,大伯母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这孩子说啥呢。”宋祁氏轻拍了一下他脑袋,书寻在旁边应和似的点了点头,咸鱼儿眸中带着笑,摸了摸两人的脑袋,而后冲着宋祁氏道:“没事儿娘,大伯母愿意帮忙那是好事,没事儿,咱看看能弄些什么菜,桌子里正叔说到时候借一下正好能凑个三四桌就行了,菜食什么的张婶子说各家也都凑了些,免得到时候不够,我想着咱们再弄些肉食,饼子什么的倒也够了。” “行,你看着怎么办吧,里正是好心,知道咱家难帮咱省呢。”宋祁氏轻道,咸鱼儿点了点头,若说摆席手里倒还有些钱,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现在翻修房子才拿了二两银子出来,手里还有不少,咸鱼儿却是不打算让人知道的,在众人眼里她们一家一直是“穷人”,她若是处处都做的大方,反而落人口舌,倒不如搬进新院子,慢慢来让人接受的好。 还有那大伯母,忽然自己提议要来给自己帮忙做饭,肯定是心里再打着什么主意,若是没有便宜可占,她怎么可能会上赶着过来帮忙,想了想也只有那些吃食了,别的还能有什么?新房一贫如洗,倒也没什么好算计的。 咸鱼儿倒也不怕她惦记,到时候有苗婶子在,她再过分也过分不到哪儿去,想着咸鱼儿就没再说什么了。 快吃饭的时候,宋清然才回来,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脸上似乎也蹭了些灰,咸鱼儿瞥了一眼还以为是跟小孩子玩的时候闹的,便叮嘱了一声,让他不要玩的太疯。 宋清然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乖乖吃了饭,宋祁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脸上只是笑着不说话。 等到快熄灯睡觉了,宋清然一把抱住了咸鱼儿,头埋在她的脖颈边,呼出的热气拂在咸鱼儿皮肤上,痒痒的不行,心里麻麻地,咸鱼儿忙就躲闪着,一双手去扒拉他的手,红着脸急道:“宋清然,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媳妇儿别动,让俺抱抱。”宋清然将头埋进她头发里,见她动来动去忙哑着嗓子道。 二人坐在床上,咸鱼儿有些受不了宋清然忽然的黏糊劲儿,接受归接受,但忽然间这么亲密,咸鱼儿是有些不习惯的,在现代她就没跟人谈过恋爱,虽然爱情小说动作片啥的也看过一些,但看过归看过,她也没实战过啊,宋清然忽然来这么一出倒是把她吓了一跳,莫名的脑子里就想到了宋清然之前无意间说过他晚上偷“吃”过她嘴巴的事情。 脸上瞬间发热,咸鱼儿只觉得自己似乎被火烧了一般,身子烫的厉害,觉察到自己有些不对劲,忙就更加大力的挣脱宋清然,声音也有些急促:“宋清然你快松开,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别,媳妇儿你别生气。”一听咸鱼儿说要生气了,宋清然忙就松开了她,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她的脖子,砸吧砸吧嘴,宋清然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她:“媳妇儿,你身上好香。”话落又想贴上去,被咸鱼儿支着手掌推开了。 宋清然的五官被挤得变了形,而后才囫囵道:“媳妇儿俺困了。”说着就一头栽倒在了枕头上,眨巴眨把眼就睡了过去,速度快的惊人。 前一秒还在闹她,后一秒说睡就睡,咸鱼儿一时有些惊讶于他的脑回路,摇摇头,咸鱼儿看着他弯了唇,月牙儿般的眼睛里带了一丝宠溺,宋清然睡相很好,不磨牙也打呼噜,连翻身都很少翻,咸鱼儿给他把被子盖了,只听到他似乎说了句什么,声音太小没有听清,默默道了一声:这个傻货......这才睡了。 刚闭了眼,宋清然嘴里才飘出来一句:媳妇儿,大郎能挣钱了...... 第二天照例不见宋清然的身影,咸鱼儿一大早就起来就去了新房那边,灶房是新修的,干净的紧,里面还没有什么东西,幸好为了摆席里面弄好了柴火,咸鱼儿把鸡肉猪肉什么的都洗好弄好。张婶子和苗婶子等人来了,张婶子和苗婶子连着媳妇儿一块拉来了,宋祁氏也过来打个下手,没一会儿宋田氏就颠着一身肥肉过来了,脸上的肉因为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身后还有两个儿媳妇儿,张婶子从灶房里出来见着她,不由笑道:“这婆娘今儿个倒是赶了个大早。” 宋田氏只当没听见,撸了袖子就往灶房里挤,看了看灶台上的肉眼睛一亮扯着嗓子道:“哟这么多肉呢!” 有些眼馋的看着那灶台上的肉,宋田氏有些红眼的看了一眼咸鱼儿:“侄媳妇儿,你这家里怎么连鸡肉猪肉都有,你那还给人开三十文钱一天,怕是攒了不少银子吧?” 宋田氏上来就说这些,苗婶子听了都有些不得劲儿,再加上跟咸鱼儿接触久了熟悉了,便道:“这说明侄媳妇儿心善,大妹子,你这来帮忙做饭咋还自个儿来了?老二家没来?你俩儿媳妇儿呢?” 第223章 前两天大成两兄弟俩吵起来了 “这做个饭哪里要的上那么多人。”宋田氏一双眼睛直瞅着灶台上的菜不放,道,张婶子抬手给拿到了旁边,心里看不上宋田氏的模样。 砸吧砸吧嘴,宋田氏白了她一眼,而后去帮忙弄菜,说是帮忙,实际上干的还没吃的多,宋祁氏在一旁瞧着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到嘴只软软的道:“大嫂,这肉还没下锅呢......” “咋啦,俺吃两口还不成啦?”宋田氏翻了个白眼,手下又是快速拿了一块塞进了自己嘴里,宋祁氏被她呛了一声,愣了下,眉头轻皱着,咸鱼儿瞧了一眼笑了笑:“娘,大伯母味道独特,许是就爱吃这没落锅的肉。” 讽刺的说了这么一句,宋田氏就跟没听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两个媳妇儿在旁边看着都觉得有些尴尬,苗婶子见她跟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塞肉,有些看不下去了,偏脸瞥了她一眼:“大妹子,你这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吃菜的?这菜还没下锅,肉倒是被你吃下去不少,等会儿让大老爷们吃青菜喝稀酒去?” 那肉都是经过开水煮熟的,这样再做会快一些,还烂,当然这是咸鱼儿让这么弄得,该往常,都是生的洗洗就下锅,哪里有这么细的活儿,所以宋田氏看见肉是熟的,自然也不会管味道是好是坏,见着就往嘴里塞。 “这就吃了两块还能咋的。”宋田氏嘟囔了一声,倒是不敢和苗婶子呛声,毕竟人家有个当里正的男人在那呢,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哪里还会那般没有眼色的跟她对上劲儿,所以苗婶子这么一说,宋田氏倒是收敛了些,心里倒是嘀咕着,这苗婶子没事儿干嘛帮着咸鱼儿张罗事情,自己家的事儿不管,还管起别人家的事儿来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想归想,却是不敢这样说,叽里咕噜的转了转眼,宋田氏见占不着啥便宜,忙就起身道:“那个侄媳妇儿你们先忙着,俺回去看看林子和杏儿起来了没有,也过来沾沾喜气,正好让春桃和玲儿也过来搭把手。”说罢不等她回应就拍拍屁股跑了。 苗婶子和张婶子瞧了嘴巴撇了撇,道:“你这大伯娘也跟人学的心眼子糟践了,这跑去哪里是带孩子过来沾喜气,分明是带过来占便宜还差不多。” “可不是吗?俺跟宋家做邻居,什么事儿都听得看的个真真切切,这分家怎么着看在一个爹妈的份上,也该给老三家点家什,这倒好,什么都不出还想来捞两把,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亏了三妹子得了鱼儿这么个好媳妇儿,享上福气来了,该以前,还在守着豆芽儿战战兢兢过日子呢。”张婶子摘干净手里的青菜道。 宋祁氏嘴巴弯了弯,瞧了一眼咸鱼儿,这媳妇儿她确实是娶对了。 咸鱼儿跟宋祁氏对视了一眼笑笑没搭话,两个媳妇儿也扯了扯唇,心里跟着默认,这宋家三房得亏是有了这么个媳妇儿,不然还在大房二房后头压着呢。 “哎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前两天大成两兄弟俩吵起来了。”张婶子忽然转了个话头,冲着苗婶子道,张家媳妇儿听了这话忙道:“娘,这都是听来的,真假难辨呢,你说这个做啥。” “咋了?大成两兄弟不是挺亲的吗?二娃子回来的时候那李大成不是才欢喜呢吗?东家说西家话的,那脸上喜气洋洋的,还让媳妇儿帮着照顾着,两兄弟好的跟什么似的,咋你说他们还吵起来了?”苗婶子忍不住问道。 宋祁氏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她终日里不怎么往外去,村子里头更是很少来往,所以对于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宋祁氏是很少知道的,当下听张婶子这么说也有些奇怪。 咸鱼儿切了葱姜蒜,放了之前榨出来的猪油爆炒,屋子里瞬间飘香,几人闻着这香气不由吸了吸鼻子,张婶子忘了一眼那锅灶才道:“问题就是出在禾姐儿身上,你想想那二娃子伤了腿,现在说实话就跟废人没两样,以后哪家姑娘愿意跟着他?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 那李大成对兄弟好是没错,但对媳妇儿还真是浑人一个,天天弄点儿小钱就自己收着,禾姐儿天天照顾着家里不说还每日里往山上去找野菜什么的,不仅得照顾自家男人,还得照顾小叔子,李大成一不顺心就拿禾姐儿出气,把人折磨的瘦的跟杆子似的。 那二娃子从小就是个有善心的主,见着禾姐儿忙里忙外的照顾着这个家,落不上好不说,还遭自家哥哥打骂,早就看不过去了,跟李大成好好说他不听,最后因为这事吵起来了,那李大成又是个嘴欠的,竟然说自己小叔子和禾姐儿背着他搞在了一起,把二娃子气的当时就从炕上爬下来了,禾姐儿见他兄弟俩为了她闹成这个样子,当时就拉了架,被李大成揍了一顿,好像跑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咸鱼儿听了一半才听出来张婶子说的是禾姐儿的事,脑子里立马浮现出禾姐儿瘦瘦小小却极爱跟她开玩笑的样子来,不由蹙了眉头道:“婶子,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若这事儿是真的那禾姐儿要是真的被李大成气跑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咸鱼儿心中有些担心,张婶子叹了口气:“谁知道呢,都是人家传的,但估计是有影子的事,这村子不大不小的,谁家发生点儿事能不知道?但是有人上门问,李大成也不理不睬,压根儿就不担心禾姐儿,虽然都是乡里乡亲的,但是就这情况,,想帮禾姐儿的忙也帮不上,人家男人都不着急,外人又怎么好说呢。”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禾姐儿要真是不见了,这乡里乡亲的怎么都得帮着找找才是,她又没有娘家可以去,刚嫁过来就受气也就罢了,这关乎女人清白的事儿这李大成也敢胡诌,还是自个儿女人和弟弟。”苗婶子板着脸不悦道。 “是啊,这禾姐儿是个好的,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好。”宋祁氏眉头揪了一下,有些忧心的说道。 “是啊娘,这禾姐儿是个好的,要真是出了这事,那可得跟爹说说,咱能帮就帮一下。”苗家媳妇儿听到这忍不住开口道,那禾姐儿她见过几次,最是和气不过了,逢人就笑,还热心,别人家里有什么事,她若是撞上了能帮都会帮上一把,之前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在山里迷了路扭了脚,还是禾姐儿扶她回来的呢。 第224章 你......你......你找谁...... 苗婶子点了点头,咸鱼儿听了心中也是大感不悦,这李大成也太不是东西了,想了想,咸鱼儿心中有些不放心,不管怎么说,她跟禾姐儿也算是半个朋友了,要是她真有什么事,自己心里也过不去,想着将手里的菜炒好后,忙就擦了擦手道:“婶子,嫂子你们帮我看着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哎好,没事你去吧,这里有俺们也就差不多了。”苗婶子忙应道,宋祁氏忙就擦了擦手也跟着跑了出来。 咸鱼儿出了院子,见着满院子的人忙打了个招呼就往外头去了,宋祁氏在后头叫住了她:“鱼儿,你要不看看然儿在哪,让他陪你一块儿过去看看?” 不得不说,宋祁氏生了一颗玲珑心,只是平日里不怎么用罢了,此时见咸鱼儿匆匆往外头去,估摸着是往李大成家去看看的,所以便追了出来,提议道。 从早上起来就没见到过宋清然的影子,咸鱼儿想着要不去裘猎户家里瞅瞅看他在不在那,但是裘猎户之前说会出去一阵子,这还没回来呢,这人不一定在他家,心中这般想着,脚下却往裘猎户门前走去,果然见那院门紧闭,索性没再往里看便走了。 宋祁氏见她没进去,忙就道:“然儿不在里面?” 摇摇头,咸鱼儿道:“没事,这青天白日的,那李大成还能吃了我不成?娘,你放心吧,我去去就回。”说罢就转身往村里去了。 宋祁氏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忙就回了院子,进了屋去叫豆芽儿,让他跟着咸鱼儿一起。 豆芽儿一听咸鱼儿往李大成家去了,忙不迭的就和书寻穿了鞋从床上下来了,二人小跑着追了过去。 咸鱼儿听到后头有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豆芽儿和书寻,不由愣了一下:“你俩咋来了?” 豆芽儿忙就开了口:“娘让俺跟着你,嫂子那李大成不是啥好人。” “你咋知道的?”书寻好奇的看他,豆芽儿挺了挺小身板:“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孬种。” 豆芽儿神气的小模样让咸鱼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豆芽儿长大了肯定是个会疼人的主,想着不由看着他道:“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姑娘能进咱家的门,要真是进来了,等着享福就成了。” “那俺要找个跟嫂子一样的姑娘。”豆芽儿忙道,书寻在一旁不由插了嘴:“你以为想姐姐这样的姑娘很好找?” “说的也是啊......”豆芽儿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小脑袋,书寻见状不由勾了勾嘴巴,忙就凑近他脑袋跟前说了句什么,豆芽儿眼睛一亮,忙就看向咸鱼儿,小脸莫名其妙的红:“嫂子,你看俺咋样。” 咸鱼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豆芽儿当然好了,咋,想小媳妇儿了?”说着,不由笑了起来,豆芽儿见状不由的更加扭捏了,小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垂着脑袋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那俺以后不跟村里的小花玩儿了,嫂子以后把妹妹接过来豆芽儿带她耍呗。” 眨眨眼,咸鱼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偏脸看了看笑的有些贼兮兮的书寻,不由有些无奈,这俩小子还学会开人玩笑来了,要是被芽儿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羞呢,便道:“嫂子有两个妹妹,豆芽儿要是想要个妹妹,哪天嫂子带她们过来你瞧瞧。” 咸鱼儿是不反对自由恋爱的,只要把握住尺度,那她就能接受,何况这豆芽儿在她眼里就是个孩子,说这话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估计也就是觉得自己的妹妹肯定跟自己一样吧,这孩子...... 想着,心中不由好笑,说话间便到了李大成家门口,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声音都听不到,院门大开着,咸鱼儿喊了几声没人理,便走了进去,没走几步堂屋里忽然就走出来个摇摇晃晃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眼眶很深,还带着乌青,软绵绵的靠着门框。醉醺醺的看着咸鱼儿,大着舌头问:“你......你......你找谁......” 隔了老远,咸鱼儿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书寻和豆芽儿皱了鼻子,嘀咕了一句“好臭”,那李大成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咸鱼儿,而后“噢”了一声,抬手指着咸鱼儿道:“你你你,你不......不是老宋家的那个媳......媳妇儿吗?来,来俺家干啥,干啥来了......” “禾姐儿呢?”咸鱼儿蹙着眉头看着喝高了的李大成问道,听到禾姐儿的名字,那李大成眼睛一瞪:“别......别提那个贱人,贱人......”嘴里骂着污言秽语,咸鱼儿听他说也说不出来个啥,耳边忽然听到一阵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忙就寻了声音走了过去,那屋子门关着,但是没上锁,咸鱼儿回头看了一眼软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嘴里嘀咕着什么的李大成,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那炕上正半趴着一个人,从床上趴着似乎是想要拿什么东西,地上有一个摔碎了的碗,里面似乎装着水,此时已经洒了一地。 那人二娃子听到声音抬头望了过去,咸鱼儿正好看到他的脸,不是很瘦,但是却显得有些虚弱,嘴巴发白甚至有些干裂,眸子里没有一点精气神,此时看着咸鱼儿有些疑惑道:“你是......?” “我是大郎的媳妇儿,你是二娃子吧?我来找禾姐儿的,她之前帮过我不少忙,今儿个我搬家所以想叫她过去吃个饭。”咸鱼儿解释道,那二娃子听了这话,脸色一黯,咳嗽了几声,从床边爬了起来,艰难的靠在了墙上,有气无力道:“禾姐儿前儿个跑出去了,不知道跑哪去了,你要是有心就帮俺出去找找她,都是俺没用,拖累了她,害的她被大哥打骂。” 二娃子眉宇间满是愧疚和绝望,那刚回到家时的庆幸与喜悦,早在这段日子里被消磨殆尽,他终日里躺在这个房间里,连屋也出不去,最多只能看着窗户看看外面,什么都做不了,吃喝拉都要靠人才能解决,有时候大哥顾不上来,自己也就在床上解决了,大嫂什么话也没说过,任劳任怨的帮他洗床单换被子,这么好的一个女人竟然被大哥这样糟践。 想着二娃子就恨不得自己没回来过,他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人罢了。 第225章 饿死鬼投胎啊 咸鱼儿见二娃子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些担心,这禾姐儿前两天就跑了出去,依着她的性子应该不会在外面待这么长时间才对,就看李大成这个态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禾姐儿以前没跑过,现在更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气走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越想越担心,咸鱼儿忙就收了思绪,见二娃子嘴唇干裂,忙就让豆芽儿去厨房寻了碗过来给他弄了些水喝了,家里连茶都没有只有生水,屋子里乱糟糟的,怕是这两天这二娃子都没怎么吃饭。 心里叹了口气,咸鱼儿让他放心,便领着豆芽儿和书寻走了,二娃子见他们走了这才睁开了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狠狠锤了上去,却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若不是自己的拖累,大嫂就算不得大哥待见,也不至于对她这般吧。 李大成还倒在堂屋门口的地上,咸鱼儿理也没理,任他躺在那里,匆匆回了新家,便把这事儿给苗婶子等人说了,宋祁氏一听脸上就担心了起来:“这人不见了两天了,那得赶快去找找啊,这个李大成怎么一点情分都不顾。” “这个死小子。”苗婶子骂了一句,忙就把身上的围裙给拿下来了,往锅灶上一撂就出去了。 宋田氏让两个儿媳妇正抱着杏儿和林子吃东西,一口一块肉好不快活,狗儿在旁边站着,时不时看向她们,宋田氏瞅了一眼,拿了筷子就塞到了狗儿手里,让他快吃。 咸鱼儿眉头皱了皱,张婶子起身就去她跟前把菜都端了出去,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饿死鬼投胎啊。” “嘿,你这婆子,俺还没吃饱呢!”宋田氏筷子往灶台上一扔,不高兴道。 张家媳妇儿还有苗家媳妇儿无奈的叹了口气,皆有些看不惯宋田氏的作风,但又碍于人家是长辈,不好说什么,便起身把饭菜都给端了出去,让正想转移战场的宋田氏扑了个空,嘟囔着骂了一句。 咸鱼儿懒得理她,反正也吃不穷自个儿,见灶房里人都出去了,看宋田氏一副没吃尽兴的模样,便道:“大伯母,这吃的都端去外头了,林子和杏儿怕是也没吃饱,总得紧着他们,要不你抱他们出去吃?” “哼。”宋田氏里也没理她,抱着一个牵着一个出去了,玲儿和春桃有些尴尬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双双对视了一番,春桃忙笑嘻嘻的凑近了咸鱼儿,道:“鱼儿,大嫂问你个事儿。” “大嫂你说。”咸鱼儿正准备出去看看禾姐儿的事怎么办,忽然被春桃拦了路,见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定,眉头皱了一下问道:“怎么了大嫂?” 宋祁氏也有些疑惑了,这拦了人怎么还不说,但想着禾姐儿的事便对咸鱼儿道:“鱼儿,我先出去看看你苗婶子干啥去了。” “好。”点了点头,咸鱼儿才把目光转向春桃,春桃有些尴尬,这才道:“那啥,鱼儿,就是你那个面皮,俺前些阵子刚卖的时候生意不错,就是这阵子不知道为啥,忽然少了好些人,以前面皮卖完了都不剩还有人来买,现在一天都能剩好些出来,俺想问问,这是为啥?” “没人买?”咸鱼儿有些疑惑,春桃摇摇头:“不是没人买,是买的人少,还嫌凉。” “是啊鱼儿,俺见着好几次有人买了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要不就是干脆不买,这是为啥?”玲儿也忍不住问道。 咸鱼儿想了想道:“那你看他们不买面皮基本上会往哪个摊子去?” 咸鱼儿这么一提醒,春桃和玲儿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汤面摊。” “那就是了,现在天气寒凉了些,现在都腊月了,人们自然就忌讳吃凉东西,有些人胃不好,吃了凉东西也伤胃,自然会更偏向于热汤面一些,嫂子们若是想继续做这凉皮,可以用热汤过一遍,去去凉,也可以换成汤面,一样可以继续做生意。”咸鱼儿给她们出了个主意道。 玲儿和春桃一听这话,眼睛都瞬间亮了起来,是啊,她们怎么没想到呢,这么简单的事情。 想通了,二人立马眉开眼笑了起来,纷纷道了谢便匆匆出去了,咸鱼儿看她们的背影,想着怕是回家去试试方法去了吧,倒也没有在意,既然把这生意给了她们,自己就不会藏私。 院子里人都正吃着酒席,大老爷们也没什么规矩,喝酒划拳的,都知道宋家三房没有当家男人,倒也没有在意什么,自己吃着自己的,跟宋祁氏和咸鱼儿祝贺一声便算是心意了。 李大瓦跟另外几个帮忙的人吃着席,没见到宋清然还在疑惑:“这小子平日里粘他媳妇儿黏的跟糖似的,今儿个咋不见人影了勒。”转脸看到豆芽儿忙拽了他的袖子问:“豆芽儿,你大哥勒?” “咦,大瓦叔,你嘴里都是酒味臭死了。”豆芽儿嫌弃的皱了皱小鼻子,小手在鼻子尖挥了挥。 李大瓦同席的人听了豆芽儿的话纷纷跟着笑了起来,李大瓦也是哈哈大笑,用筷子沾了一点酒塞进了豆芽儿嘴里,笑的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你这个小娃娃,这是男人味吗,女人就喜欢咱们身上这味道。” “俺哥身上就没这味道。”豆芽儿撇了撇嘴,李大瓦敲了下他的脑袋,转脸看到他身边跟着的书寻,小脸白白净净的,很是陌生,不由好奇道:“豆芽儿,这娃儿哪家的?”说罢又去问书寻:“娃儿,你哪家的?” 书寻皱了皱眉头,豆芽儿拉着他的手避开了李大瓦的魔爪,道:“他是俺家的,大瓦叔,你再喝酒婶子就来抓你了。”话落冲他做了个鬼脸,拉着书寻跑开了。 宝儿老远就瞅着他们了,忙就跑过来找他们耍去了。 苗连理本和宋广田他们正吃着,苗婶子从灶房出来便跟他说了禾姐儿的事,苗连理当下就搁了筷子皱了眉头道:“这小子怎么净干这不是人的事儿。” 李大成家的事情乡里乡村的都一清二楚,就跟宋家的事情一样没人不知,没人不晓,所以苗连理一听自家婆娘说了这事,当下就不悦起来,招呼着众人先吃着,自己起身背了手往李大成家去了。 有眼尖的人看到苗连理往外去,不由交头接耳:“里正这是去李大成家的吧?” “估摸着是,这李大成还真不是个玩意儿,这李家咋都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第226章 到底有没有倒是吱个声啊 “嘿,嘿,嘿,咋说话呢。”李大瓦在旁席听了这话不乐意了,敲了敲碗,皱巴着脸道:“俺李家咋就净出这些玩意儿了,俺李大瓦不是人啊,你们这些个人,谁家还没个糟心事儿了,见天的往嘴上放着说。” 咸鱼儿出来时就听到李大瓦冲着人嚷嚷着,愣了下,忙就上前笑道:“大瓦叔,这饭菜不好还是咋啦?怎么嚷起来了,对了这肉吃着可还行?这几天大瓦叔最是受累,今儿个可得多吃些才行,不然还可惜了这些饭菜勒。” “可不是吗,不过李大瓦,你这累也累到地方了,这大郎媳妇儿给的工钱可是也不少,赚的足够吃肉吃酒了吧哈哈!”吃席的人不由调笑道,李大瓦嘿嘿一乐,也不在乎别人的调侃,喝了一口酒,满足的打了个嗝,众人又是一乐。 招呼众人好吃好喝着,咸鱼儿又去了宋广田那席上望了望,宋广田本是之前说好的替她出了这修缮的钱,最后也没拿出来,心中有些愧疚,见咸鱼儿过来了,有些尴尬,偏就有人故意往枪口上撞,道:“田氏,你家男人之前不是说这修房子的钱你们出吗?咋样,出了多少啊?一天三十文估计得不少吧?” 声音不打不小,正好众人都能听到,听了这话,目光皆有些诡异的瞅着宋广田看。 宋广田只觉得一张老脸难看极了,又不知道该说啥,毕竟这开始确实是自己说过由自己出这钱的,看了看那说话的人,宋广田嘴角僵了僵。 咸鱼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田氏没出声,宋田氏扒拉着菜的手顿了顿,白了一眼那人:“怎么着,自己家的事管完了来管俺家的事来了?俺怎么记得前年你家老婶子生病的时候,你不是说也拿钱出来给她看吗?咋,最后人没的时候张大夫还问咋没人来请他上门给看病来着。” 那人被噎了一句,讪讪笑着没答话,宋田氏冷笑了一下,宋广田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老脸算是保下了一回。 咸鱼儿本就没抱多大希望能让宋广田给自己出一些钱,所以也就没有多大失望,看了看席上,宋广富是没来的,宋广民冲她笑了笑打了个招呼,没见着肖楚楚的影子,咸鱼儿便问了一声,宋广民笑道:“她说这吃席的人太多,她就不来了,等回头让你单独摆一桌她再过来吃。” 宋广民将肖楚楚的话传给咸鱼儿听,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咸鱼儿却是笑了,这个四婶还真是馋的连饭都惦记好了,这边刚要答话,宋田氏却是轻嗤了一声:“多大的面子啊,俺这当大伯大伯母的都没捞着单独吃上席,她这个四婶子倒是好大的脸。” 一番话说的宋广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婶子听到了不由接了下来:“这人就是将心比心,不像有人不办人事还想占便宜。” 张婶子话说的难听,虽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来,但众人都知道话音儿指的是谁,一时间都将目光投向了宋家人的身上,宋广田感受着众人的视线只觉得如坐针毡,没吃两口便搁了筷子,说了句“俺吃饱了”,就背着手走了。 春桃和玲儿也有些尴尬,抱着杏儿和林子没吭声,两个小的却是不知道事儿的,只天真的问着自家娘道:“娘,爷爷走了......” 宋田氏心中暗骂一声宋广田没出息,夹了一刀子肉塞进了林子嘴里,又给狗儿夹了满满一碗,吃的满嘴流油。 咸鱼儿见宋广田生着闷气走了,自然不会巴巴的去讨好他,不在意的招呼着众人吃酒,又麻烦张婶子帮她看顾一下,这才转身出了院子。 刚往外没走几步就迎面撞见了苗连理还有苗婶子两个人,宋祁氏也跟苗婶子走在一块儿,咸鱼儿见状忙就上前问道:“里正叔,您去问出啥了没?” “这李大成喝的晕三到四,天南地北不分,哪里能问出什么,只能等他酒醒了再说。”苗连理沉着声音道,苗婶子脸上也带着气,呸了一声骂道:“这李大成太不是东西了,自己亲亲的弟弟在房里没吃没喝的,他倒好喝的跟头牛似的,这禾姐儿跟了他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宋祁氏不善言辞,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叹了口气,随口念了句“阿弥陀佛”。 几人满怀心事的回了席上,吃了酒散了席,把院子打扫干净已近傍晚,咸鱼儿又和宋祁氏还有豆芽儿书寻三个人去以前的院子里把东西都搬了过来,这才算正式有了自己的家。 豆芽儿和书寻一个房间别提多开心了,宋祁氏也有了自己的空间,咸鱼跟宋清然屋子里也宽敞,还做了木桶,三个房间,一人一个,倒也方便,就是炕还没弄,到时候只能多弄些被子出来了。 想到宋清然咸鱼儿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见着宋清然的影子,这才有些懊恼了起来,忙了一天竟是把这个憨货给忘了。 想着忙就匆匆出了院子往村子里去了,一遍寻了下来,竟是没见着他的影子,苗儿在门口瞅着咸鱼儿从门前路过两三趟,嘴里的瓜子壳吐了出来,细声细气道:“三嫂,找大郎哥的?” 咸鱼儿听到苗儿的声音步子顿了顿没理她,但也填不上她的嘴,苗儿撇了撇嘴道:“那傻货早上就见着往山里去了,俺说你根本就是瞧不上他,三婶还不信,就你这样,人都不见一天了才想起来找,可不是没把那傻货放在心上吗。”说着,苗儿转身回了院子,这三房以前的院子她可是看上眼了的呢,就是大伯母那个偏心眼子的,把院子给了自己二儿子,气死人了。 想了想,反正她以后是要做姨太太的人了,这种地方她也不屑的再住,撇了撇嘴,苗儿进了屋,冲着躺在床上的宋李氏道:“娘,俺刚看见咸鱼儿那个贱人找那个傻货呢。”说着,眼睛四处望了望:“爹呢?爹又去赌了?” “你爹哪还敢去赌,说是去上工了。”宋李氏悠悠道,而后忙从床上坐了起来道:“苗儿,那都公子这几日可有约你了?” 苗儿听着娘的话脸色一红,点了点头,宋李氏眼睛一亮,忙就凑了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可是那个了?”话落,苗儿的脸色更红了,扭扭捏捏的没说话,宋李氏倒是急了,掐了她一把:“你这死丫头扭捏个啥劲,到底有没有倒是吱个声啊。” 第227章 她要是回来看俺不打断她的腿 点了点头,苗儿脸红的跟石榴似的,半晌才羞着脸道:“就是那都公子太霸道了,都把俺弄疼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真的成了?”宋李氏眸子里一喜,忙就拍了一巴掌,脸上喜气洋洋的,捏了捏苗儿的脸:“哎呀真是娘的好闺女,只要你这肚子里有了种,还怕进不了都家的门?哎哟娘以后可就指望你了,看谁还敢笑话俺没儿子。” “可是娘。”苗儿揪了揪衣服,有些犹豫的看着宋李氏,半晌才道:“那都家公子听说姨娘都娶到第八个了,到时候俺过去也就只是个九姨娘,上头压着八个呢,您确定俺能一直受宠吗?” “哎呀,咱们苗儿生的那样美,肯定能拿住那都家公子的心,只要把他拿捏住了,还怕那些个姨娘?总之做大户人家的妾也比做泥腿子的黄脸婆要好,你难道想一辈子跟泥腿子打交道?”宋李氏一个反问,苗儿直摇头,她可不想一辈子跟着没出息的庄稼汉,吃不到好的,穿不了好的,就算做妾她也不要当黄脸婆。 两人说着话,麦儿从外面进来了,正听到自家娘和姐姐的话,跟苗儿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心,想了想道:“娘,姐姐,那都家少爷娶姨娘跟换衣服似的,姐姐若当真进了他家的门,以后万一跟前面几个姨娘一般守活寡的话,那岂不是一辈子就毁了?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还商量什么,你姐姐人都是那都少爷的了,就算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不跟着那都少爷,难不成让你姐姐找庄稼汉去?”宋李氏瞪了麦儿一眼。 麦儿看着姐姐也白了她一眼,没敢再说话,只是心里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靠谱,但想着做有钱人家的妾,总比做庄户人的妻要好,就想开了,没再说什么。 咸鱼儿这边转了一圈都没找着宋清然的影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又有些恼,这个憨货出去也不知道说一声。 禾姐儿也不知道能跑去哪,想着宋清然一个大男人应该没事,便去寻了苗连理,一起叫了村里人四处去找禾姐儿,盲目的寻找也没个头绪,咸鱼儿想了想又跟着苗婶子等人去了李大成家去找李大成,见他还躺在地上窝着,醉醺醺的模样,眉头敛了一下,看到院子里放着水瓢,上前撸了袖子,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直接就泼在了李大成的脸上。 李大成正做着美梦,忽然被冰凉的水泼了一脸,抽了一冷子醒了过来,直“呸呸”的吐着口水,嘴里也跟着骂着:“哪个王八羔子敢泼老子冷水!” 话音刚落,苗婶子直接夺过咸鱼儿手中的水瓢,又舀了一瓢水泼了上去,口中道:“老娘我泼的,你个泼皮,媳妇儿都不见了还在这做美梦呢?给我起来,好好说说禾姐儿往哪边去了!” 李大成骂骂咧咧的,扶着墙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嘴里吐着唾沫星子,待看清是谁了才醒了过来,忙道:“哎哟,婶子,你咋来了。” “我咋来了?你说我咋来了?你媳妇儿都没了两天了,你还醉着呢?”苗婶子把手里的水瓢往他身上一扔,李大成这才反映了过来,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和怒气:“婶,婶子,那婆娘不听话,跑了就跑了,她要是回来看俺不打断她的腿。” “行了,人找着再说吧,你先说说那天禾姐儿往哪去了?”苗婶子不耐烦的摆摆手道,李大成撇了撇嘴:“俺哪里看见她往哪跑去了,这女人无后为大,娶进门这么些年连个儿子都没给俺生一个出来,俺还要她干啥。”话落,头上便挨了一巴掌吗,李大成忙捂着头嚎道:“哎哟婶子,你打俺干啥玩意儿。” “我打你还是轻的!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拿棍子打死你个糟心玩意儿!”苗婶子冷着脸道,咸鱼儿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大成,那李大成见苗婶子动真格的了,这才连忙道:“哎哟婶子您别生气,那婆娘估计是跑山里去了,过两天她就回来了,以前也是这样。” 看着李大成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苗婶子心里就来气,咸鱼儿更别说了,若是这禾姐儿要是有点儿自己的主见,说什么咸鱼儿都会支持她跟这李大成和离。 问到了禾姐儿的去向,咸鱼儿和苗婶子忙就往村里去了,叫了人匆匆往山里去,这一找就找到天黑,山里天一黑什么都看不见,更别提找人了,而且山中猛兽多,还有人挖的捕野兽的坑洞,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众人又拿着火把找了一阵儿,实在找不到都跟苗连理说了一声,看他怎么决定。 苗连理也知道村民已经是尽了心了,这找不到谁都没办法,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把自己的安全置之不顾吧,想了想,苗连理道:“既然找不到人,那大伙儿就先回吧,明儿个要是还不见人,就再上山找一趟,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吧,只能听天由命了。” 众人听里正都这么说了,便都没再坚持,纷纷拿了火把下山了,咸鱼儿也在山里帮忙找,此时也有些泄气,这山到了晚上,林子里都起了雾,确实不能再找下去了。 苗连理走了两步见咸鱼儿没跟上来,忙停了步子,回头看她:“侄媳妇儿,先回吧,这天太黑了,林子起了雾,这再继续找下去也找不到人,明儿一早再来一趟找找看,如果实在找不到只能算了。”叹了口气,苗连理转身跟着下山了。 这年头人命如草芥,更何况又不是自己的亲人,没了就没了,若是她自己的家人视若无睹,旁人就算同情也不会多管闲事去报官什么的,毕竟这年头就算你报了官也不见得官府就会尽心尽力的为你去找人,现在这个时代有时不仅人性冷漠还势力。 咸鱼儿闷着头跟在苗连理身后往山下走,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一抬眼看到旁边树上挂着一块染了血的衣料,愣了一下,苗连理见咸鱼儿没跟上来,回头唤了她一声,咸鱼儿听音儿连忙追了上去。 到了山下众人各回各家,咸鱼儿一家子已经将东西搬到了新院子,宋广民也是跟着一起上山的,此时正跟咸鱼儿一起回来,宋广民送了咸鱼儿回了新院子。 第228章 进山 院子里亮瞪瞪的,书寻和豆芽儿正靠在院子门口等着她,宋祁氏也在院子里站着,肖楚楚陪在她跟前,见丈夫和咸鱼儿回来了忙就上前询问道:“怎么样,人找着了吗?” “没有。”摇摇头,宋广民道,肖楚楚眉头皱了皱:“这可真的是......” “四叔四婶你们要不先回去吧,大晚上的,等明儿个我再做桌好菜请你们吃一顿,今天太晚了,就不留你们了。”咸鱼儿跟肖楚楚关系很好,说话也不藏着掖着故作客气,直接就对他们道。 肖楚楚也知道今天咸鱼儿累的不轻,当即便点了点头,拉着宋广民走了。 宋祁氏见咸鱼儿进了院子,往她后头瞅了瞅,半晌才皱了眉头道:“鱼儿,然儿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宋祁氏这么一问,倒是把咸鱼儿问懵了,过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娘,大郎不在家?” “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吗?”宋祁氏也懵了,这然儿一天到晚都是黏着鱼儿的,今天搬新家一院子都是人,再加上禾姐儿的事,她倒是没太注意宋清然的去向,还以为然儿跟鱼儿一起上山找人去了呢。 咸鱼儿以为宋清然自个找个地方玩呢,再加上这两天忙,她倒是没怎么注意宋清然,,此时听宋祁氏这般说才讷讷道:“没啊,我今天从早上起来就没见着他了,临傍晚的时候我还在村子里找了几圈没找见他,然后又和大家伙儿去山上找禾姐儿就没注意他,我以为他回来了......” 二人这么一堆话都傻了眼,这一天都没见着宋清然,那这人能上哪儿去? 宋祁氏有些慌了,咸鱼儿心里也有些慌,但她知道这个家里除了她就没别人能依靠了,忙就道:“娘,你别担心,大郎许是在哪儿玩累了睡着了,他之前不是也有过一次吗?我去找找看,你先别急,豆芽儿,你和书寻扶娘进屋里休息会,饭菜热一下先吃了,我去找找你大哥。” 说着咸鱼儿忙就转身往村里去了,宋祁氏想去找宋广田帮忙,犹豫了一阵儿,还是由着豆芽儿掺进了屋。 书寻看了看豆芽儿和宋祁氏的背影,转身忙就追上了咸鱼儿:“姐姐,我陪你一起去找吧。” 乍听到书寻的声音,咸鱼儿愣了一愣,见他跟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心中不由缓了缓,冲他道:“没事儿,你回去吧,大郎估计是睡在哪里了,我找着他就回来,你回去看着娘,豆芽儿没有你稳重,到时候别也跟着慌了神,快去吧。” 说着不等书寻回答就跑开了,书寻想了想咸鱼儿的话也是个理,自己是男人,姐姐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自然得帮姐姐照顾好豆芽儿和婶子,想着书寻便转身回去了。 咸鱼儿把村子里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一遍仍旧没见到宋清然的影子,心中不由沉了沉,转脸望向黑洞洞的山林,心中不禁有些发毛,犹豫再犹豫,一咬牙,咸鱼儿转身往山上去了。 想到之前好像看到过带血的衣料,咸鱼儿沿着路又回到了那处,周围静悄悄的,咸鱼儿心中不禁有些毛毛的,慌得厉害。 借着夜色,咸鱼儿来到了之前看到衣料的地方,那衣料还挂在上面,带着星星点点的血渍,咸鱼儿仔细瞧了瞧,这颜色跟宋清然平日里穿的衣服颜色很像,因为基本上宋清然的衣服都是咸鱼儿帮他清洗的,所以这会子仔细看一遍,倒是能认得出来。 左右望了望,周围满是轻飘飘的白雾,那根根树就像是伫立在夜晚间的魔鬼,不动声色的看着林子里的闯入者。 地上泛黄的草随着夜风轻轻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咸鱼儿心中提着胆子,眼睛不敢再乱看,周围静悄悄的竟是连一声虫叫都听不到,诡异的厉害。 定了定神,咸鱼儿想着这样干找也没办法,而且之前人们担心进了山顶会迷路,所以都是在林子边缘找的,没敢往里去,咸鱼儿想了一阵儿,咬了牙闷头钻进了林子里。 “宋清然——”咸鱼儿在林子里左右穿梭者,一人高的野草划破了咸鱼儿露出来的肌肤,咸鱼儿也觉察不到疼,扯着嗓子叫着宋清然的名字,说实话,此时此刻的咸鱼儿心里是很怕的,她也想转身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想到宋清然或许就在这山里,就不敢轻易离去。 如果他真的在这山里的某个地方此时是不是缩在某个角落里害怕的等着她来找她?一想到宋清然可怜兮兮的在叫着“媳妇儿”,咸鱼儿心里就止不住一疼。 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了,连咸鱼儿自己都没发现,此时的她慌的一点都没有平时的镇定。 “宋清然——你在哪儿!”咸鱼儿提着裙裤往山里走,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咸鱼儿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沉下心来再去听却又没了声音,不由的心中发了毛。 身子不由抖了抖,咸鱼儿只觉得周边有着一股子凉意。 “媳妇儿......” 咸鱼儿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声音很轻,轻的如果不仔细去听得话还真不容易听到,咸鱼儿忙噤了声仔细去听,果然听到那道细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媳妇儿......” 声音很小,甚至有些闷闷的,让人听不太清到底有没有人在说话,咸鱼儿却是在听到这道声音时脸上一喜,忙就道:“宋清然,我在,你大声点,我听不到你在哪儿!” 声音忽然又没了,过了好半晌,咸鱼儿才听到那声音穿了过来:“媳妇儿?下......下面,俺在下面......” 下面?咸鱼儿懵了一下,而后抖了一哆嗦,脸上瞬间难看起来,抖着嘴唇,脸色苍白道:“什......什么下面......”一阵风吹过,咸鱼儿只觉得浑身一凉,背后像是有什么东西盯着她般,让她浑身毛毛的,连头都不敢转,此时心中各种牛头马面都跑了出来,人不都说晚上感觉到什么的话不能回头吗? 鬼吹灯......莫回头...... 脑海里不由的便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咸鱼儿抖了两抖,忙撒腿就往前跑,没跑十来米,脚下一空“啊”的一声人就不见了。 “扑通”一声落地声,咸鱼儿“哎哟”一声嚎叫了起来,一张俏脸惨白。 没叫唤一会儿就被身下的呼痛声惊醒了过来,小手摸了摸这才发现身子底下软绵绵的,连忙爬了起来,拿掉脸上的草往地上那人看去。 第229章 捡了个麻烦(一) 那人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得还是撕的,碎成了一片一片的,上面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此时正紧张兮兮的看着咸鱼儿,刚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去检查咸鱼儿的身子,口中急道:“媳妇儿你没事吧?摔了没有,疼不疼......” 咸鱼儿一看是宋清然,心里的紧张瞬间消掉了不少,宋清然的额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脸上,咸鱼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忙往他跟前移了过去,抬手去看他的脸,左右瞅了一遍见没有什么伤,这才松了一口气,视线一凝,咸鱼儿在他鬓角边停了下来,手抚了上去,惊讶道:“你这鬓边竟然有颗朱砂痣。” 那痣很小,不仔细看压根发现不了,红色的一点,咸鱼儿之前都没注意过,凑近了才发现。 宋清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迷茫着眼睛看着她,道:“媳妇儿,你咋知道大郎在这里?” “你还说呢。”听到宋清然的话,咸鱼儿这才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不由亮了下来,有些生气的看着他:“你没事怎么往山上跑?这天都黑了也不见你回去,娘都担心死了。” 宋清然自知有错,垂着眸不说话,而后想到了什么忙从身后拽出来什么东西献宝似的塞到咸鱼儿跟前:“媳妇儿,俺今天打到了好几只野鸡,够你和娘吃的了,吃不完还能卖钱呢。” 那几只野鸡早就已经死了,此时耷拉着脑袋被宋清然攥在手里,咸鱼儿见他献宝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半晌才道:“这些东西你没必要冒着危险进山来打,有我在不会让你和娘饿肚子的,你这样不是平白让人担心吗?” 心中的气忍了两忍,咸鱼儿没冲他发脾气,只是耐心的跟他说着,拍拍腿,咸鱼儿从地上站了起来,无视有些难过的某人,抬头看了看洞口,这洞估计是人挖出来用来捕野兽的,野兽没捕到,倒是把他们困在了此处。 娘和豆芽儿还有书寻在家里指不定怎么担心呢。咸鱼儿心中轻道。 这山里气温低,他们二人怎么也不能在这山里待上一整晚,而且他们身上连个火都没有,哪怕是待上个半夜,这气温也够他们受得了,何况家里还有几个不知他们去向的老人孩子。 不行,不能在这守着。 咸鱼儿打量了一下这洞高,差不多有三米高,他们两个倒是有一个人能上去,想了想,咸鱼儿忙冲宋清然道:“大郎,你起来把我拖上去,我看看外面有没有藤蔓什么的拽你上来。” 话落,等了好久宋清然都没回话,咸鱼儿有些好奇,脸色也跟着有些不好了,不免声音就有些拔高,皱着眉头道:“怎么了?你快点,再不出去娘该急了。” “媳妇儿......”宋清然心里有些小鹿乱撞,紧张的看着咸鱼儿,而后忙移开了身子,声音很低,似乎带着小心翼翼:“媳妇儿,大郎捡着一个人......” 心里一愣,咸鱼儿狐疑的望向他身后,这才发现在宋清然身后一直躺着一个人,身上覆满了稻草,脸被头发遮住了,由于那人在阴影区,咸鱼儿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何况那人脸上满是泥泞。 看不清那人的脸,咸鱼儿忙冷了脸冲宋清然道:“过来。” 宋清然不明白媳妇儿为啥忽然变了脸,看了看那人又望了望媳妇儿,脚下的步子没动,咸鱼儿见状不由有些气了,声音更加冷了:“过来。”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直直望着宋清然。 似是被咸鱼儿眸子里的情绪吓到了,宋清然一愣,呆了一阵儿,忙移到了她跟前。 咸鱼儿拉过宋清然,一双眸子防备的看着那人,在这山洞里,咸鱼儿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此前还以为是宋清然受了伤,但检查之下除了身上刮的几道口子外就没了,这只能说明,这血腥气是那人身上传来的。 难道说是进山打猎的猎人遭了野兽攻击?咸鱼儿蹙眉心中疑惑道,想了想,咸鱼儿往那人身边移了几步,在那人跟前蹲了下来,这么一打量,脸色瞬间有些不好了。 只见那人手臂上还有胸口和大腿上都是刀口,血已经有些凝固,那稻草上被血染的的猩红,从咸鱼儿的角度看,这人就跟个死人无恙。 那人身上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跟人交了手留下的,咸鱼儿伸手撕开那衣服查看了一下,刀口很深,可以说下手的人根本就没有打算留活口,刀刀致命,手下软滑的料子倒是让咸鱼儿愣了愣。 这人不会是什么江湖上结了仇的人吧?不然怎么会遭人这般算计?这刀口,看着就没有手下留情。 而且手下这衣服料子的质感,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穿得起的,咸鱼儿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宋清然在咸鱼儿身后一直注意着自家媳妇儿的动静,见她一直看着那人沉默不语,一会儿摸摸他的胳膊,一会儿摸摸他的腿,一会儿又看看他的胸,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来变去,媳妇儿咋还摸上别的男人了。 有些吃味的想着,宋清然刚要去拉咸鱼儿,就见自家媳妇儿似乎想通了什么,身子动了动,只是怎么又定在那儿了? 咸鱼儿却是僵在了原地,胳膊上忽然被人握住,咸鱼儿心中吓了一跳,低头只见到那只细长而又惨白的手,带着鲜红的血,紧紧的握住她的胳膊。 顺着那胳膊望去,只见那地上的人此时正眼神迷离的看着她,带着血丝的嘴角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咸鱼儿没太听的清,仔细去分辨,才发现那人竟是说着“救我”两个字。 求生欲倒是挺强。咸鱼儿心下想着,宋清然此时也发现了异样,偏脸看到咸鱼儿胳膊上的那只手,俊脸一板,忙就欺身上前一把打掉他眼中的“咸猪手”,防备的盯着地上那人,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一双眸子瞪着他。 那人被宋清然突来的动作打掉了手,连带着扯动了胸口的伤,倒抽了一口冷气,双眼紧闭着,唇瓣抿着半天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宋清然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倒是有些愧疚了,嘴动了动道:“俺救了你,你还动俺媳妇儿,坏。” 第230章 捡了个麻烦(二) 无奈的抚了抚额,咸鱼儿嗔了宋清然一眼,半晌才道:“这人你从哪弄过来的?” “树林里。”宋清然吐出了三个字,而后继续道:“媳妇儿,可吓人了,这人身上都是血,俺见着他的时候他还在被野兽追呢,俺没打过那野兽,就带着他跑了,好像还有别人在追他,他身上刀口可深了,俺怕他被人抓住,就带他跑了,谁知道就掉进了这洞里。” 说到这洞,宋清然有些懊恼的说到,咸鱼儿见他这模样,眸子里的目光不变只是问他道:“那你救了这人准备怎么打算?” “没怎么打算啊?”宋清然一双眸子清亮,疑惑的看向咸鱼儿道:“俺想把他放哪个草丛里就回去来着,谁知道被这洞给弄进来了。” “你不是要救他吗?怎么不把他带回家?”咸鱼儿挑了下眉头疑惑道,她望着宋清然的脸,只见宋清然比她还惊讶,听了咸鱼儿这么说,抬手摸了摸脑袋有些懵道:“媳妇儿,俺要带他回家吗?俺没想要带他回家,俺觉得俺要是带他回去了肯定会害了你跟娘的,大郎不能害你们。” “你怎么知道会害了我们?”咸鱼儿有些讶异,宋清然眨了眨眼,有些说不出个所以然,咸鱼儿见他这副样子倒也不为难他了,虽说这男人傻不愣登的,但是却还是有些脑子的,幸好没打算把他往家里带,。 但是现在这人也是个麻烦啊,如果是个好人还好说,若是个坏人,那可就遭了殃了,救他是个麻烦,不救也是个麻烦,咸鱼儿心中止不住的天人交战,那地上躺着的人此时也在有气无力的注意着眼前那妇人的动静,他知道,自己这条命就在这妇人的手上了。 算了,还是救吧,如果这人不是个好人,至少希望能够念在她帮过他一次的份上结个善缘,以后万一有什么交集,至少能记住这点恩情。 想通了,咸鱼儿便忙对宋清然道:“大郎,你先把你外衣脱下来。” “脱衣服?”宋清然瞪了眼,咸鱼儿见他这模样忍不住上前将他外衣剥了下来,三两下撕成了条子系成了长绳子,比了比高度觉得不太行,一双眸子定在了那地上躺着的男人身上。 男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察觉到咸鱼儿的目光愣了愣,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咸鱼儿半面脸,皮肤不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晶莹白皙,但在月色下却是泛着健康的光泽,那双眸子晶亮,带着异样的狡黠,给他的感觉不像一般村妇那般无知。 男人有气无力的打量着咸鱼儿,咸鱼儿眸子轻眯了一下,而后弯身上前道了一声“得罪了”,伸手同样扒掉了他的外衣,撕成了条子,扯在一起,这下倒是够用了。 都弄好,咸鱼儿忙就拉着宋清然到了那洞墙边,冲他道:“大郎,你待会儿就把我拖上去,知道吗?”边说边比划,宋清然忙点了点头,咸鱼儿见他明白了,示意他蹲下来,咸鱼儿撩了裙子一脚踩了上去,低头看着他示意他站起来。 宋清然扶着咸鱼儿的脚,慢慢站了起来,不敢大动作,便站便小心的都盯着她,眸子里带着紧张,两人加起来也有三米多了,但顶多够咸鱼儿的手碰着那洞口,咸鱼儿伸手扒住,用脚蹬在了墙壁上,使劲往上爬。 宋清然忙在她底下拖着她:“媳妇儿媳妇儿,你慢点......” 脚下一滑,咸鱼儿差点掉了下来,幸好宋清然一直在下秒保持着托的姿势,咬咬牙,一使力咸鱼儿终于爬了上去,送了口气,歇了一会儿,把绳子扔了下去冲着里面喊道:“大郎,你能上来吗?” 宋清然自己当然能上来,只是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人拖着他,所以他才没敢上去,见咸鱼儿将绳子扔了下来,忙就用绳子将他绑好而后将他扶了起来板着脸道:“你别睡了,俺媳妇儿要把你拉上去,你这样睡着会让俺媳妇儿累着的。” 说了几遍,那人才勉强睁开了眼,撑着身子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宋清然如法炮制蹲下身摆摆手:“快点啊,站上来。” 那人瞅了瞅宋清然的肩膀,又望了望他的身子,嘴巴抿了抿,道:“我很重。” “你怎么这么啰嗦,比老巫婆还啰嗦,快点,再不上来俺就让媳妇儿把你扔了,让野猫子吃了你。”宋清然见他迟迟不上来,生气的吓唬着他道。 那人听到宋清然孩子气的话,嘴巴扯了扯,而后抬脚踩了上去,宋清然身子在他踩上来的时候往下沉了沉,俊脸憋的通红,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那人捂着胸口,嘴里轻咳着,另一只手扶着墙壁,宋清然一站起来,那人的手就够着了洞口,咸鱼儿趴在洞口向下看,那人一抬头就撞进了咸鱼儿的眸子里,愣了一下,而后手就被一双温软的手拉住。 咸鱼儿见人上来了,忙伸手拉住他道:“你忍忍,脚踩着墙壁往上爬,不然我们谁也救不了你,不想死就使使力。” 似是听进去了咸鱼儿的话,那人咬咬牙,使劲蹬着墙壁,再加上咸鱼儿在上面拉着他,费了好大半天的劲终于将他拉了上来,刚沾了地面,那人就喘着粗气栽倒在了地上,混昏过去了。 咸鱼儿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拍了拍脑袋,这人是别指望了。 想着咸鱼儿忙去看宋清然,喊道:“大郎你把绳子系身上,慢慢往上爬,我在上面拉着你。” 宋清然不笨,忙就把绳子在身上系好,看了看墙壁而后冲着咸鱼儿道:“媳妇儿你只要拉着就好了,俺能爬上去,要是你觉得绳子重了就松开,别把你扯下来了!” 说着,宋清然撸了袖子便开始往上爬,虽然有些费力,不过身手倒是敏捷,咸鱼儿看着不免惊讶。 没过多长时间宋清然便爬了上来,咸鱼儿忙上前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抬起他的手借着月色望了望,上面满是泥土和被石子扎破的痕迹。 没时间心疼,咸鱼儿瞅了瞅地上昏迷的人,道:“先找个地方把他安置了,他身上的伤我也没办法治,若要找张大夫,恐怕会惹起骚乱。” 真是个麻烦......咸鱼儿心中忍不住道。 第231章 男人就是要照顾女人的 宋清然见咸鱼儿脸上带着为难,想了想道:“媳妇儿,俺知道一个地方不知道行不行。” “你知道?”咸鱼儿狐疑的看着他,见他点头忙道:“那快走吧,把这人安置好了咱们得快些回去,不然娘会担心的。”说着咸鱼儿就让宋清然将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人身子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看了看宋清然瘦弱的身子,咸鱼儿有些犹豫,宋清然却是一把将那男人扛上了肩膀,力道粗鲁的让咸鱼儿听到了一声闷哼,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双眼紧闭,根本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不管了,能帮他一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无亲无故的,这人又是来历不明,是生还是死就让他听天由命吧。 想着,咸鱼儿便让宋清然带了路,宋清然别看傻兮兮的,但是在这夜晚竟然再加上扛着一个人,竟然走路身不斜影不歪,走两步便停下来等上咸鱼儿一阵,不知道穿过了几条小道,咸鱼儿累的不行,现在的她已经丝毫感觉不到凉意了,宋清然停了步子,惊喜道:“媳妇儿,到了。” 咸鱼儿喘了会气,抬头看去,原来宋清然带她来的是一处小山洞,乌黑的洞口看起来就像是野兽的嘴般,愣了愣,咸鱼儿好奇道:“你怎么找到这处地方的。”边说边拉着宋清然的衣服跟着他往里走。 宋清然的声音在这夜晚更显得清凉了,当然若是没有那抹憨里憨气的感觉,只听声音便可想到此人是何等绝色。 “裘大哥带俺来过一回,他说要是山上下雨了他就会来这里避雨,俺来过几次。”说着宋清然小心的伸手拉着咸鱼儿走了进去,借着月色,咸鱼儿看到那山洞里有铺设好的野草还有烧的一半的树枝,想来应该是之前那裘猎户上山打猎时弄出来的。 宋清然将那人小心的放到了稻草堆上,弯着身子凑近了他的脸仔细瞅了瞅,咸鱼儿还以为他在干什么,刚要问,便听到他忽然道:“媳妇儿这人怎么长的乌漆嘛黑的,比大郎还黑。” “别看了,把你里面干净的衣服撕掉给我。”咸鱼儿拉了拉他道,宋清然听罢努了努嘴,掀了衣服往里数了数,看了看咸鱼儿,见她神色坚定,不情不愿的撕开几段递给了她,见咸鱼儿接过那布条子,蹲下来就去碰地上躺着的人,连忙伸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手里:“媳妇儿你摸他干啥?” “止血,快松手,我把他伤口包扎一下,咱就回去,是生是死就让他听天由命。”咸鱼儿说着就欲把手抽出来,宋清然扁着嘴愣是不松手,闷闷道:“媳妇儿,俺也能包。”说着就夺过她手里的布条子,将那人的伤口扯了扯,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那人昏睡间抽了一口冷气。 咸鱼儿看着宋清然这副怨念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宋清然却是“恨”死了地上躺着的人,早知道就不顺手把他带上了,害的媳妇儿又要拉他出洞,又要给他包伤口,哼。 心里闷闷的想着,宋清然手下却不含糊,很有条紊的给他把伤口都给包扎了,咸鱼儿在一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由有些疑惑,这动作就跟做了很多遍深入骨子里一般。 心中这边想着,那边宋清然已经包好了,咸鱼儿在宋清然“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见包扎的确实很仔细,这才舒了口气,冲地上那人道:“该帮的我们也帮了,是生是死只能靠你自己了,明日若是得空,我会让大郎把伤药给你送在洞口,你若清醒便自己处理下吧。” 说罢,咸鱼儿起身望了他一眼,而后拉着宋清然转身便欲离开,腿忽然被人抱住咸鱼儿吓了一跳,抬腿就欲踢过去,垂眸一看,见是那人半梦半醒间拿手拉住了她的裤腿,愣了愣,便听到一声气若游丝的“谢谢”,而后那手便滑落了下来,彻底昏睡了过去。 倒是还知道感恩,咸鱼儿心中想着,而后不再理会,和宋清然往山下去了,没走多长路,宋清然忽然叫了一声,把咸鱼儿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憨货,你叫什么?”拍了拍惊跳了一下的胸口,咸鱼儿没好气道。 宋清然忙收了声,有些懊恼道:“完了媳妇儿,俺打的东西被落在洞里面了......” 都怪那个黑脸人,害的自己给媳妇儿打的肉都给忘了。 咸鱼儿还以为是什么事,又见宋清然可怜巴巴的扁着嘴看她,心里不由一软道:“没事,咱们明天再过来取就是了,在洞里又没人看的到。” 想想似乎也是,宋清然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见咸鱼儿走路走的有些气喘,忙快走几步跑到她前面蹲了下来,咸鱼儿没反应过来,刚要问“这是做什么”,便听到宋清然道:“媳妇儿,俺背你吧,俺力气大。” 说着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假,宋清然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咸鱼儿却是很累,但也怕累着宋清然,便拽了拽他道:“没事快起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男人就是要照顾女人的,媳妇儿是大郎的女人,大郎就应该保护媳妇儿。”说罢宋清然直接将咸鱼儿抱了起来,咸鱼儿身子一轻腾空而起,吓了一跳,忙就伸手条件反射的抱住他的脖子,没好气道:“你这个傻货,想吓死我啊。” 宋清然“嘿嘿”一笑,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清隽的脸上带着傻笑,却又那么真:“媳妇儿,你太轻了,大郎以后要挣多多的钱,将媳妇儿养的白白胖胖的。” 傻里傻气却又似乎认真到极致的表情让咸鱼儿不由弯了唇,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弯着眉眼看他,眸子闪了闪,似乎带着一抹狡黠:“这可是你说的,我要真是胖了你可不能嫌弃我,你要是敢嫌弃我,到时候我就休了你,让你净身出户。” “才不会呢,大郎才不会嫌弃媳妇儿。”宋清然连忙急着表忠心,一张脸上带着急色,似乎生怕咸鱼儿真的要把他休了般。 看着这样的宋清然,咸鱼儿心中不由感到好笑,她这样算不算是诱拐“未成年”? 到了山脚下,咸鱼儿忙让宋清然将自己放了下来,刚沾了地面差点没站稳,宋清然忙将她半抱住,脸上带着笑,傻傻道:“媳妇儿,你咋也变傻了,站都站不稳了。” 第232章 洗澡(一) “你才傻呢。”咸鱼儿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宋清然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反而更加大了。 不再理他,咸鱼儿垂眸看了看二人的身子,二人身上不仅有血,衣服还被泥土沾染的脏乱不堪,尤其是宋清然身上更像是乞丐一般,衣服都破成条了,要是这样从村子里走恐怕会惹得村里人生疑,想着到了村口咸鱼儿拉着宋清然绕着村子从后头回去了。 幸好这新屋子在村子后头,周围没几户人家,最近的就是裘猎户家了,除了他家最近的也得有十来米,这天色晚,倒是不怕被人发现。 匆匆拉着宋清然往家里去,大老远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色人影,还有两个小的在门口左右张望,想着应该是宋祁氏和豆芽儿书寻三人不放心,所以在门口等着。 宋祁氏确实着急的不行,这大郎不见影,鱼儿说去找人结果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不见人,想着要是还不见他们回来就去找宋广田帮帮忙,正打算往宋家院子里去正看到不远处有两个身形往这边来,仔细一看很像宋清然和咸鱼儿的影子,宋祁氏忙试探着唤了一声:“鱼儿?” “哎,娘。”咸鱼儿忙应道,宋祁氏听到咸鱼儿的声音,当即松了一口气,和两个孩子忙迎了上去,拉着咸鱼儿的手道:“可担心死娘了。”将咸鱼儿望了望,宋祁氏又忙去看宋清然,嘴上不由责备道:“你这孩子跑哪去了?一天不见人影不知道娘担心吗?还让你媳妇儿大晚上的跑出去找你,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娘怎么办?” 宋清然听着宋祁氏的责备,也知道自己错了,忙认错道:“娘,大郎错了,大郎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还有以后?”宋祁氏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到底心疼儿子,没有再继续责备,只说了两句便冲着豆芽儿道:“豆芽儿去把热水弄好,让你大哥嫂子洗洗。” 这大晚上的,夜色凉,两人又是刚从外面回来,肯定带了凉气,洗洗热水澡,泡一泡去去寒气。 豆芽儿忙应了下来去给他们弄热水,咸鱼儿怕宋祁氏看到二人身上的情况,忙道:“娘你先回屋吧,我和大郎洗洗就出来吃饭。” “没事,娘在外头等会儿。”宋祁氏笑笑道,拉着咸鱼儿的手叫了宋清然便和他们一起进了院子。 咸鱼儿有些无奈,这外面黑宋祁氏看不清楚,这进了院子还不得吓死,果然心中这个念头刚落,宋祁氏就惊呼了起来,脸色也紧跟着刷白,忙就扯着宋清然左右看了一遍,摸着他的脸惊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都是伤?鱼儿,你身上的血哪来的?” 又扯着咸鱼儿望了望,没看到哪里有伤口不由惊疑道,似是想到了什么,宋祁氏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一撒谎眸子带着惊恐与惧怕。 “鱼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祁氏颤抖着手道,咸鱼儿见宋祁氏反应这么大,心里有些愧疚忙道:“娘您别担心,我们没事,只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从坡上滑下来了。 大郎怕我摔着,所以护着我滑了下来,衣服也被书叉子挂到了弄的乱七八糟,就是滑了几个口子不碍事,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伤口,这血是大郎打的野货沾染的。” “真的没事?”宋祁氏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直到咸鱼儿保证了好几遍,宋祁氏这才相信,只是看着两手空空的他们蹙了眉头:“那野货呢?” 咸鱼儿有些哭笑不得:“娘,真的没事,那野货被大郎掉进了挖的地洞里,太晚了就没捡,等明天再过去找,好了娘,没事,你就放一千一万个心吧,好了,我跟大郎先回屋去洗洗,饿死了,等会儿就出来吃饭。” 锤了锤肩膀,宋祁氏见咸鱼儿脸上有些疲惫,终是咽了嘴里的话,忙催着他们回屋换洗去了。 屋子里的木桶里早就被豆芽儿倒满了热水,水蒸气热腾腾的,看着就很舒服,有个浴桶就是舒坦,咸鱼儿心中想着。 豆芽儿见大哥嫂子进来了,忙道:“嫂子水俺给你弄好了,俺先出去了。” “好,谢谢豆芽儿。”咸鱼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书寻的脑袋瓜子,送他们出去了,才把门插上。 咸鱼儿迫不及待的扯了衣服腰带,刚把外衣脱掉,才想起来屋子里还站着一个人,忙停了手,转头望了过去,正撞见某人瞪大了眼,嘴巴半张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模样。 宋清然脸色红红的,连呼吸似乎也有些变化,咸鱼儿见他这“猥琐”的模样,脸色一红,忙把衣服拢好,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色胚子。”’ “嘿嘿,媳妇儿,你真好看。”挨了一巴掌,宋清然也不觉得疼,顺势握住咸鱼儿的手嘿嘿一笑,殊不知,这眯了眼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色狼了。 幸好这人长的好看,这副模样倒是不让人讨厌,咸鱼儿抽了手白了他一眼:“憨货,我要洗澡,你不许看,要是让我发现你敢偷看,小心我打你。” 说着咸鱼儿便推着他进了里间,当时依着咸鱼儿的意思,屋子里弄了个隔墙,用布扯了帘子挡了一下,所以这一间屋子倒是分成了里外两间,方便还不会显的房间空旷。 宋清然被咸鱼儿推着不情不愿的额进了里间,老老实实的在床上坐了下来,咸鱼偷瞅了他好几眼,见他虽然不开心但却在床上坐着一动没动,心里放松了不少,这才放心的脱了衣服放到了一边,进了木桶。 水温正好,温热的水刺激着皮肤,瞬间将毛孔打开,咸鱼儿已经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泡过澡了,温热的水将身上的疲惫洗去,将身上洗干净了,咸鱼儿这才从桶里站起来,伸手刚要拿衣服看着空空的衣架,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拿替换的衣服了。 脸色瞬间变了变,暗骂自己真蠢,犹豫了一阵儿,咸鱼儿冲着里间道:“大郎,你帮我从柜子里拿一身衣服出来。” 宋清然在里面听的一清二楚,早就想出来的宋清然因为媳妇儿的话愣是没敢从床上起来,又怕是自己听错了,半天没敢动身,直到咸鱼儿又叫了几声,这才发觉自己没听错,脸上一喜,忙就站起身跳了起来,打开衣柜拿了一件衣服抱在怀里掀了帘子跑了出去。 第233章 开业 咸鱼儿叫了好几声见没人理她,还以为宋清然没听到或者是睡着了,心里嘀咕着便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拿衣服披一下,这边一条腿刚从桶里跨了出来,那边帘子就被人掀开了。 瞬间四目相对,齐刷刷的愣在了原地。 “啊——”咸鱼儿大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就欲拿东西遮盖自己的身体,惊慌失措间愣是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姿势,一个不稳身子便往前趴了过去,宋清然一眼将咸鱼儿看了个干干净净,还在怔愣间就看到媳妇儿的身子往前倒,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接进怀里,咸鱼儿吓的小脸刷白,紧揪着宋清然的衣襟没敢松开。 宋祁氏在外头听到这声惊叫被吓了一跳,忙喊道:“鱼儿,怎么了?” 咸鱼儿心绪未平,耳边又听到宋祁氏这声问话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忙道:“没事没事,刚被绊了一下。” “拌着了?没摔着吧?”宋祁氏忙又问道,听到咸鱼儿说没有这才松了口气,嘱咐道:“没摔着就好,你们洗了赶快出来将饭吃了。” “哎,知道了娘。”咸鱼儿应道。 懊恼的跺了跺脚,咸鱼儿感受着身下“砰砰”的心跳声,愣是不敢起来,大腿似乎被什么咯着有些不舒服,咸鱼儿刚要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忙就噤了声,脸色潮红,咸鱼儿抬头去看宋清然,只见那男人正低着头瞅着自己身上某处,鼻尖下是两处“洪流”。 “啪”一巴掌,咸鱼儿打在了宋清然脸上。 挨了一巴掌,宋清然回了神,委屈的看着咸鱼儿:“媳妇儿,你打俺干啥。” 有些尴尬的甩了甩手,咸鱼儿红着脸严肃道:“看什么看,快点把澡洗了。”说罢扯过他怀里的衣服把自己裹住,三两步跑进了里间忙就拿衣服穿了。 宋清然脑子里还在被刚刚所看到的场景冲击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媳妇儿好白啊......” 等两人都收拾好了,这才出了屋,咸鱼儿一想到刚刚那旖旎的场景,心里不知怎的就难受的厉害,愣是忍着没去看一直瞅着她的宋清然,目不斜视的往堂屋里去了。 宋祁氏又把饭热了一下,几人这才吃上饭,豆芽儿吃着饭,一双眼左右瞅着自家哥哥嫂子,眼睛眨了又眨,忍不住道:“嫂子,你脸咋那么红?” 话落,咸鱼儿夹菜的手一抖,掉了下来,迎上豆芽儿好奇的小眼神,书寻也跟着忘了过去,两个小家伙晶亮的眸子让咸鱼儿心里一虚,忙道:“刚刚洗澡热气蒸的,快点吃饭。”说着,给他们一人夹了一筷子的菜。 宋祁氏看了看自家儿子一双胶着在儿媳妇儿身上的眼,心里好笑,偏脸冲着豆芽儿道:“好好吃饭,你和寻儿的屋子可还行?要是少了什么跟娘说。” “不少,娘,俺跟寻哥儿睡一张床可舒坦了,寻哥儿还能教俺读书认字。”说罢冲着书寻笑了笑。 咸鱼儿听豆芽儿竟然叫书寻是寻哥儿,有些讶异,挑了挑眉望了望他俩,书寻笑的跟偷了腥似的,豆芽儿脸色一红,闷头扒饭不说话,笑了笑咸鱼儿心道,这小子怕是因着书寻当了个小夫子不好意思跟人做大了。 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又给他二人一人夹了一筷子口中道:“这样好,豆芽儿以后又多个哥哥疼你了。” 书寻抬头望了望桌子上的人,心里暖洋洋的,婆婆,真好,寻小子也有人疼了...... 宋清然不高兴了,碗往咸鱼儿跟前放了半天都没等来的她的一筷子饭菜,噘着嘴瞪了豆芽儿一眼,豆芽儿莫名其妙,宋祁氏却是被他那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 咸鱼儿这才感受到身旁的怨念,心里还有些羞,没好气的夹了一筷子塞进他嘴里,宋清然这才咧了嘴眉开眼笑的扒起了饭。 这两天还是没找到禾姐儿的影子,味道坊腊月初三开业,咸鱼儿忙的不可开交,倒也没忘那日里宋清然救的累赘,第二天送了伤药在那洞口也不知道那人收到没有,只是后来再去的时候已经没见到人了。 想着那人既然不在了,那么就应该是走了,这人倒是运气不错,只是禾姐儿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村里人山上山下找了两天都没找着,也就这么算了,于是咸鱼儿除了肖楚楚之外的一个可以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就这么忽然消失。 心里不免有些难受,想着禾姐儿瘦瘦小小却笑的一脸单纯的样子,咸鱼儿就忍不住心疼,或许禾姐儿现在在另外一个地方生活着? 于是就在咸鱼儿唏嘘间腊月初三这一天到了,咸鱼儿和肖楚楚还有宋清然一起去了镇上,味道坊的开业很是红火,不得不说,孔先仁很会宣传做生意,再加上咸鱼儿给他出的法子,味道坊开业第一天就红红火火的,虽说没有什么达官显贵,但是捧场的也也不少,重要的是没有咸鱼儿不想看到的都家某人。 食材都是孔先仁亲自选的最新鲜的,再加上咸鱼儿自己研制的材料,只要是吃了味道坊菜品的人没有一个不称赞的,于是味道坊开业第一天就在红红火火中开始,红红火火中结束。 等一天下来的时候,店里总共进账有五两银子左右,这算是不错了,毕竟进来吃饭的都是平头百姓,能有如此进账已经算是好的了,孔先仁脸上也笑眯眯的,虽然这收入不足之前醉仙楼半天的收入,但已经是好的开始了,咸家老小更是喜的眉开眼笑,咸家奶奶终年板着的脸也终于在此时舒展了开来,看着咸鱼儿,眸子里带着赞许。 “咱们一家子算是托了鱼儿的福了,我老婆子颠沛流离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还能过上这舒坦日子,也是值了,就是让我老婆子现在闭眼我老婆子也不说二话。” “老太太,你这好日子还长着呢,等着吧,好日子还在后头勒。”孔先仁打着算盘听到咸家奶奶这般说着,从算盘里抬了头笑道。 李豆花也点头称是,咸芽儿和三丫也是头一次这般欢喜,围着咸鱼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咸鱼儿正在教李豆花怎么做蛋糕,听了这话也点了头附和道:“是啊奶奶,这才是刚开始,日子还长着呢,咱们一家人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第234章 这算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别看李豆花平时默不作声的,但脑子还真是聪明,咸鱼儿教了一遍她就把步骤都给记住了,咸鱼儿这一看放心了不少,这样一来自己轻松不少。 那边孔先仁还在打着算盘,算盘噼里啪啦的响着,咸鱼儿听的好奇便凑了过去,肖楚楚则是尝着李豆花做的蛋糕,甜甜的,上次咸鱼儿就做了一点儿,分都分完了,自是没吃够的,这下子除了两个小女娃倒是没人跟她抢了,自然是逮着机会好好吃个够。 孔先仁正做着预算,咸鱼儿走了过去,望着他熟练的打着算盘,怎么看怎么麻烦,想了想便冲着孔先仁道:“孔掌柜,你这样打算盘计算不觉得很麻烦吗?” “麻烦?”孔先仁乍听到咸鱼儿这样说不由愣了一下,失笑道:“这算盘最是方便,哪里有麻烦之说?” 孔先仁倒是不觉得咸鱼儿会计算的,虽说他打心眼里便高看咸鱼儿,但怎么也没想过这小妇人也会这些商业上的东西,于是听她这般说便不由觉得好笑。 咸鱼儿见他失笑,也不在意,拿了纸,看了看他手里的账本,而后便拿了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没过多长时间就计算了出来,递给了孔先仁。 孔先仁半信半疑的接了过去,看了一下,眸子里有些游移不定,想了想又拿算盘计算了一遍,这么一算下来竟然发现二者丝毫不差,甚至咸鱼儿的计算方法比自己要快几倍不止,当下就懵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一双眸子里带着狂喜,忽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宋清然一直注意着这边,见孔先仁忽然站起来,一脸“荡漾”的看着自家媳妇儿,忙就如护花使者般快速站在了自家媳妇儿跟前,警觉的盯着他。 孔先仁却是没将他看在眼里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咸鱼儿,忍了忍才压制住心里的那份激动道:“夫人,你这算术是从何处学来的?简直就是太简单不过了,又快又准,简直大才啊。” 孔先仁直接从小嫂子变成了夫人,咸鱼儿愣了一下,也没藏拙,只道:“这叫九九加法表,还有九九乘法表,最是简单不过,最适合算账了,孔掌柜若想学,我改日里教你就是。” 孔先仁一听咸鱼儿愿意教他,当下就拜了一礼,郑重道:“夫人慷慨。” 这对于咸鱼儿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且这在现代根本就是人人都会的大众东西,倒是没什么好藏私的,将东西又整理了一遍,咸鱼儿便跟他们搞告了辞准备回去了,李豆花看着发黑的天,有些担心:“鱼儿,要不今天就在这睡吧,明儿一早你又得赶过来,这来来回回的倒是麻烦,万一路上遇上啥事儿也不好。” 李豆花讲的也不错,确实是麻烦了点,但是也没办法,毕竟这店开都开了,总不能自个不往这店里来吧?所以咸鱼儿笑了笑:“没事,这店刚开,我总不能就撒手不管,到时候添辆牛车,来回倒也方便。” “夫人,李大嫂的担心也没错,这样吧,你若是信的过我,这店我可以帮你看着,你就研究菜谱就行了,然后交给大嫂子让她来做,回头我再招两个信得过的厨师,到时候就不会那么辛苦了,你看可好?”孔先仁建议道。 咸鱼儿想了想这样似乎也可以,只是...... 看了看李豆花,咸鱼儿道:“娘,只是这样就太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不辛苦,娘就是辛苦也是开心的,以前再累收的庄稼也就那么一点儿,连徭役都不够交的,鱼儿你就放心好了,俺一定好好学。”李豆花脸上洋溢着笑容,咸鱼儿可以看的出来,李豆花是真心实意的在笑,以前脸上怎么笑都带着那么一股子忧郁,现在却是开朗起来了,可见这些日子里对他们来说确实过的很好。 咸家奶奶在家里向来说话都很有分量,当即便拍了板:“就这么定了,鱼儿以后只需要研究菜谱就行了,豆花负责掌火,也省的你们见天儿的往这跑,再累了身子,过两日招个师傅,店里也就过来了。” “可是娘,那得花不少钱吧。”李豆花有些担忧道。 “啥钱不钱的,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就这点儿钱,花也就花了。” 不得不说咸家奶奶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咸鱼儿想想也是,想着咸鱼儿想到了廊下的腊肉,道:“孔掌柜,我那里还有风干好的腊肉,明儿个给你拿过来,做法我娘知道怎么弄,你到时候添在菜谱上就好了。” “腊肉?”孔先仁愣了愣,这东西倒是没听说过。 三丫儿听到腊肉两个字倒是从蛋糕里抬起了头:“伯伯,腊肉,香香......” “哈哈”听着三丫儿的童言童语,众人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咸芽儿脸色一红,似是在为妹妹害羞般,抱了她就往怀里拢:“你这个小贪吃鬼。” 众人笑过后,咸鱼儿忙道:“对了孔掌柜,这鱼也是可以晒成干的,抹了盐风干,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储存的时间都长,也不怕坏,到时候我把法子一并交给娘,店里到时候都能多一些菜品,还有早上,我们可以弄些粥和包子,在弄些小菜,这样比较开胃,一般早上刚起来,倒是都不爱吃油腻的东西。” 咸鱼儿说着孔先仁记着,眼见确实不早了,咸鱼儿等人才匆匆回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咸鱼儿这才感觉到日月如梭是什么感觉,每天忙得晕头转向的,不过心里却是越来越充实了起来,宋祁氏看着咸鱼儿忙的眼圈一天比一天黑,忍不住是劝了有劝,好几次都在半夜里亲自把咸鱼儿从绣架上押回了床上睡觉,后来见自个儿实在不容易逮她,便把这任务交给了宋清然,让他自个儿看着咸鱼儿,只要天太晚了,说什么都不让她绣了。 于是咸鱼儿不仅要跟自家婆婆斗智斗勇,还得哄着宋清然,于是傻里傻气的宋清然终于也聪明了一会,媳妇儿要想不睡觉就得亲亲他抱抱他,自己才会宽容她一会子。 咸鱼儿又急又气的同时又不敢跟他叫板,就怕他一个转身把宋祁氏叫了起来,只得安耐着亲亲他抱抱他才能去弄自己的事情。 就这么到了十一月底,味道坊的生意一直再走上坡路,就连咸鱼儿制定的“免等牌”也派上了用场,当然仅限十个,不多不少。 第235章 快给我出去,别脏了地儿 至于有没有人拿到手就扔了的,就不归咸鱼儿所管了,这牌子只有十个不会再另外制作,何况,弄太多的免等牌之于她来说也不算是特别好的事,等到后期弄一些“vip”牌出来,咸鱼儿都想好了,到时候在这些牌子上费些功夫,倒是不怕被人仿制。 之前答应给王富户家的绣品到了腊月底也就收工了,腊月也就是十一月,古代都喜欢按古历来说,月底的最后一天,咸鱼儿便准备好了东西往镇子上去。 那绣品宋祁氏是看了的,当场便赞不绝口,所以咸鱼儿也不怕到时候镇不住那王富户,心里反而异常自信,这王富户若是见了这绣图一定不会失望。 一早咸鱼儿便拿着东西往镇子里去了,正好肖楚楚也将下个月的绣品绣好了一并送去红绣坊,两人便结了伴一起往镇子上去。 先没去店里,二人直接去了红绣坊,锦蓉这次见她们提前过来了还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数了帕子便给肖楚楚算了工钱,还有那三幅双面绣的钱也给结了。 结好了工钱,肖楚楚准备再拿些帕底子,锦蓉却是没动,笑了笑道:“两位,是这样的,这帕子光是这些个小羊之类的,镇上小姐夫人的新鲜感差不多也要殆尽了,若是没有新鲜东西出来,这绣的多也卖不完,在我这放着也是存箱底,赚不到钱,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花样了?想一些出来。” “这......”肖楚楚愣了一下,习惯性的去看咸鱼儿,咸鱼儿心里愣了一下,面上却没显其它,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一次过来,锦蓉的态度显然冷淡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熟稔。 咸鱼儿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倒也没有说什么,想到之前那次锦蓉的问话,可能她觉得自己私下里越过她直接与王富户合作了吧,虽说自己没有特意跟她解释,但若她每做一件事都要跟她解释,那自己算什么了?她的附属品? 每个人都有私心,她不觉得这样不对,但是如果说认为别人是她的附属或者说必须以她为主,那么就是太自大了。 想着,咸鱼儿笑了笑依旧没做什么解释,只道:“蓉掌柜若是想要其它花样,那我改日里画出来再让四婶拿过来给你看看吧,今儿个恐怕没有时间了,我还有事,就不在这多留了。”说着,咸鱼儿便跟锦蓉告了辞。 肖楚楚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见咸鱼儿跟她告辞,马上便跟了上去。 锦蓉有些失望,听到咸鱼儿口中那声“蓉掌柜”,心里有些讶异,见她要走,忙就问道:“你这可是去王富户家里的?这几日王夫人来的比较勤,王富户也来过两次,估计是因为你的事儿过来的,既然你过来了,不如我便随你一同走一趟吧。” 说着,锦蓉便唤了伙计过来看店,跟着咸鱼儿后头出来了。 步子没停,咸鱼儿心中笑了一下,这锦蓉估计是要跟去看看她到底和那王富户做了什么合作吧?她要去便随她吧。 锦蓉瞅了一眼咸鱼儿的背影,见她没说话,有些失望,心里也有些气,看着她挺直着背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这般状似傲然的姿态竟让她隐隐为自己心里的那点子心思而羞耻。 想到这便又有些不高兴,不过是一个农妇罢了,她觉得她有些才气便高看了她一眼,嘴上说的好听,这私下不也越过了她直接找上了那王富户?果然,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只会阿谀奉承。 心中想着,脸上不由冷笑了一下。 咸鱼儿不想也知道这锦蓉是什么想法,毕竟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就算脾气秉性再不错,始终也存在着阶级感,自认为比她们这些所谓的农户人自高一等,有一些想法也是难免的,只是这般人心她却是不喜的。 三人各怀心思的往王府去了,到了门口,敲了门,有下人来开门,见是红绣坊的掌柜的,没阻止便放她进来了,不过却是伸手拦了咸鱼儿和肖楚楚的路。 “你们哪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小厮满脸的鄙夷,不屑的打量着穿着粗布衣衫的咸鱼儿二人。 锦蓉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这一句话愣了一下回头,似是没反应过来,肖楚楚没想到她们一起过来的竟然会被拦住,顿时脸红了起来,心里又气,便道:“你这人没看到我们是和蓉掌柜一起过来的,怎么不拦她反倒把俺们给拦了?” 那小厮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锦蓉,而后冲着肖楚楚道:“你这农妇,这蓉掌柜是常客,何况你们走在一起就证明你们是一起过来的了?好,那你说说你们过来是干啥的?” “你!”肖楚楚气的伸手指着他,半天没说出来,而后忙将求救的目光放到了锦蓉身上道:“蓉掌柜,你快跟他说说。” “这......”锦蓉状似为难了一下,而后冲那小厮道:“小哥这两位确实是跟我一块儿过来的。” 锦蓉发了话,那小厮听了却是眉头一扯,“哦”了一声,偏眼斜视着肖楚楚道:“一块儿过来的又怎样?谁知道是不是蓉掌柜心好所以帮你们呢?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能是你们这些村妇进来的地儿?你们要是说不出来是干嘛的,就快给我出去,别脏了地儿。” 那小厮一脸的鄙视加蓦然,锦蓉听到那小厮这般说不由有些尴尬,扯了扯嘴想了想道:“鱼儿,不如你们就跟这小厮说了,也省的他在这说这些难听话。” 咸鱼儿见锦蓉跟她说话,脸上没有表情,只瞅了她一眼,拉了拉又气又急的肖楚楚一把,淡淡的冲那小厮道:“我上次来你可能没见过,不过我来做什么也是你这下人配知道的?你既然拦我不让进,那就随了你吧。 你家主人要是问起,你就说王家树大,我小妇人攀不起也没想过要攀,他若还想要东西就到味道坊寻我。”话落,咸鱼儿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那小厮的眼睛,直到他似乎承受不住般转移了目光,这才一字一顿道:“亲自。” 说完,咸鱼儿也不等锦蓉和那小厮作何反应,直接就拉了肖楚楚转头走了,脊背挺直,步伐坚定而稳重,把那锦蓉小厮看愣了眼。 第236章 这妇人好大的架子 锦蓉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咸鱼儿的没礼貌,她们这么一走,自己也没有待在这儿的理由了,抬脚便欲走,那小厮却是忽然叫住了她道:“蓉掌柜,这俩人是干什么的?不会真有什么事儿要跟老爷说吧?我这样帮你,别回头触了眉头。” 那小厮想着咸鱼儿最后那个眼神,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妇人不会真是有什么事情吧,不过转念一想,不过两个农妇罢了,能有什么大事,这样一想瞬间就没觉得有什么了,估计那妇人是在吓唬自己。 小厮心中不甚在意的想着,锦蓉偏眼看了他一眼:“无事,王老爷要是问起,你就装作不知道就是了,横竖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种富人看不起穷人的戏码多了,那王员外不见得就会因为这事而迁怒这小厮,说了这么一句,锦蓉便走了,那小厮想想也是,瞧不起人的人多了,那妇人又不说来干什么的,他就是拦着门不让进又如何? 撇了撇嘴,那小厮关了门进去了。 咸鱼儿和肖楚楚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肖楚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锦蓉的背影道:“鱼儿,你怎么知道蓉掌柜跟那小厮有关系的?” “你那小厮在我们进门时看了蓉掌柜好几眼,而后拦了我们,说不是她授意的估计也没人信。”目的估计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来这一趟作何的吧,但若是想知道自己来王府做什么,直接跟着进去不就知道了?锦蓉这般做估计是借着王家下人的手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顺便告诫自己一声,攀富贵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扯了扯嘴角,咸鱼儿转身走了,肖楚楚依旧想不通锦蓉为何这般做,摸着糊涂的脑袋忙就跟了上去。 而王富户早就在花厅里等着了,一直等到午时也不见有人来,不免有些着急,背着手在花厅里走来走去,王夫人见自家男人急的团团转,倒了茶水起身给他送了过去,安慰道:“你这是急什么?咱们不是跟她说过了腊月底就得把东西拿过来吗?你这般着急做甚?” 王富户,接过王夫人递过来的茶水一仰头喝了个一干二净,口中不免埋怨道:“能不着急吗?本来是无事的,但是我跟那位说了,月底会奉上一副绣图,这要是落了空可就再也没有跟那边攀上关系的机会了。” “那边?”王夫人是不知道自己丈夫说的是什么意思的,只知道自己丈夫这些日子里一直在寻找绣图,可以说是特别的东西,她只道王富户是看中了那小妇人的画艺,没想到似乎不是这样。 王富户等的有些着急了,忙停了脚步冲她道:“你可是把话传给你小妇人听了?” “传了,咱这段时间不是去了红绣坊好几次吗?那蓉掌柜也说了是跟她提过了,按理不会不来啊。”王夫人也有些奇怪,王富户听到这有些站不住了,忙就撩了衣服往外走,王夫人见状忙就跟了上去。 王富户快步走到了门口,见到守门的小厮定了定神态问道:“今儿个可有人上门?” 那小厮正是早上拦门的下人,听到王富户这般问,愣了一下,忙道:“早上蓉掌柜来过一次,刚到了门口又回去了。” “除了蓉掌柜可有其他人了?”王富户一听是蓉掌柜眉头当下就皱了起来,那小厮一见王富户这模样,心里瞬间就不淡定了,当下就试探道:“倒是还有另外两个妇人来了。” 王富户一听还有其他人过来,脸上当即一喜,忙就催到:“那人呢?” 那小厮这时候才知道早上那妇人竟然真的不是在吓唬自己,心中不由有些埋怨锦蓉,忙道:“那妇人走了,说老爷若是要找她就去味道坊里去,还说让您亲自过去。” 那小厮自然是不敢跟王富户说人是被自己给赶走的,当下只小心翼翼的传了这句话道,王富户一听有些不乐意了,但也没发火,忍着心里那不愉快让人备了车就准备去味道坊。 王夫人却是不高兴了,板着脸道:“这妇人好大的架子,到了门口不说进来行礼,倒是摆起了谱,让老爷亲自到味道坊寻她。” “这味道坊是何地?”王富户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搜寻珍奇异宝,所以自然不知道镇子上新开了一家餐馆取名味道坊,王夫人却是知道的,当下便把那味道坊跟王富户说了:“那味道坊是月初开起来的,掌柜的是原来醉仙楼的孔掌柜,东家却不知道是谁。 不过那味道坊里的菜味道却是不错,比之现在的一品居丝毫不让,早上只有清粥小菜没有其它,不过味道确实清润可口,听说还养胃,我倒是去了几次,很是不错,不过可惜了就是一家小餐馆,若是酒楼定然不输一品居。” “哦?”王富户有些惊讶,心中想着那等会儿定是要好好尝尝这味道坊的饭菜了。 而正在味道坊里琢磨新菜式的咸鱼儿此时正听着肖楚楚的絮絮叨叨,肖楚楚帮她打着下手,口却丝毫不停:“鱼儿,你怎么知道那王富户就一定会亲自过来?” 嘴角轻勾了一下,咸鱼儿道:“那王富户如此着急三番两次到红绣坊催促寻我,说明这绣品定然对他来说很是重要,所以自然会亲自上门来找。”口气很是坚定。 肖楚楚却有些不信,在她心里,人家是有钱人,还是镇子上数一数二的富户,怎么可能会为了个绣品亲自上门来找两个农妇?说什么她都不信,心里这般想着只抿了抿嘴没再说话,咸鱼儿瞧了她一眼,便知道她是定然不信的,笑了笑倒也没解释什么。 这边忙乎着,孔先仁又从前店里进来了,脸上满是汗,却又带着喜气,道:“鱼儿,外面又有客人点菜,说是要上一盘糖醋鱼还有宫保鸡丁,辣子鸡和酸白菜。” 孔先仁脸上喜气洋洋的,李豆花听罢忙就张罗着准备做,咸鱼儿看了看锅,忙就让李豆花弄些酸白菜,自己准备做糖醋鱼和宫保鸡丁。 醋咸鱼儿也是最近才知道在古代,醋就是苦酒,害的自己还以为这时候什么都没有,拿酸橘子汁来充醋,还是孔掌柜好奇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咸鱼儿是要找醋,要不是觉得酿醋太麻烦,咸鱼儿就直接自己酿制了,不过自己酿醋也得有个小半年才能食用,毕竟还要发酵淋醋,工序太过于复杂。 第237章 坑一个是一个,叫你狗眼看人低 鱼都是咸老汉宰杀好的,咸家奶奶帮着掌火,李豆花负责做菜,各司其职,倒是也能顾得上来,就是咸鱼儿也看得出来,这段日子李豆花确实忙的不得了,虽然她说没事,但咸鱼儿总归是有些心疼,咸芽儿懂事,平日里洗菜之类的都包了,李豆花只要做菜和切菜就可以了。 今天咸鱼儿在,就没让李豆花多忙活,让她歇息了阵儿,这么一上手,发现确实太忙了,心里思索着是该招个厨师什么的了,对了到时候还得招两个服务生之类的。 心中想着手下却是不停,熟练的将鱼去腮去麟去内脏清洗干净,将鱼头鱼骨头剃掉,留了肉横刀切成后片,放到盘子里加了少许的盐腌制入底味,淀粉加入清水调制成糊状,将鱼片放进去抹匀。 锅内放了油烧热,然后将鱼片一一放进去炸至金黄变硬,捞出沏干油水,然后锅里放了葱姜蒜糖醋酒进行熬制,最后加了鱼片又放了一些青豆翻炒出锅,咸鱼儿又切了些细碎的葱花撒在了上面,一盘糖醋鱼就这么完成了。 厨房里满是鱼香味,还夹杂着一丝甜气儿,做好了孔先仁忙就给端了出去,咸老汉已经帮咸鱼儿把鸡脯肉切好,咸鱼儿放了十三香,酒,酱油,淀粉还有一个鸡蛋抓匀调制了一下,锅里下油烧热,放入肉丁大火翻炒,熟后盛了出来备用,锅里再次放油烧热倒入干辣椒葱姜蒜片爆出香味继续翻炒,放入材料入味又将之前炒好的肉丁放了进去继续翻炒,最后放了花生,翻炒均匀盛出,简单的宫保鸡丁完成了。 一脸做了几个菜,咸鱼儿热的不行,咸芽儿体贴的拿了帕子垫着脚给她擦了擦汗,而后忙就端着菜出去上菜了。 肖楚楚在一旁笑道:“有个妹子真不错,跟贴心棉袄似的。” 咸家奶奶听到肖楚楚这话笑了,道:“你要是觉得丫头不错以后可以要一个,虽说小子好,这丫头老婆子现在看着倒也好,省心。” 咸家奶奶并不知道肖楚楚的事,所以说起这话倒是没有其它意思,咸鱼儿却是知道的,忙看了一眼肖楚楚,肖楚楚脸上有片刻的落寞不过一下子就恢复了过来,笑道:“什么丫头小子的,这都是缘分,有就有没有也不能强求。” 话虽这么说,但肖楚楚心底自然还是渴望能有个孩子的,毕竟一个女人要是不能生病,那对夫家来说就是大罪,幸亏家里公婆早就去世了,不然就凭她这一条早就该被休出家门了。 咸家奶奶刚要开口,孔先仁再次撩了帘子走了进来,众人还以为又有人要菜,孔先仁却道:“鱼儿,王富户在外头说是要找你。” 肖楚楚一听王富户三个字,眸子瞬间瞪大,转头看向咸鱼儿:这人还真的“亲自”来了? 咸鱼儿却是早就在预料之中,将身上的围裙拿掉,就要出去。 李豆花几人却是有些担心,相护对视了一眼:自家女儿怎么和那王富户扯上关系了? 王富户此时正和王夫人在外头站着,没错是站着,这店里已经没有位置了,满满当当的坐的都是客人,生意别提有多好了,一时间有些惊讶,这不仅屋里坐的满满的,这外头还有好些人在等着,那模样似乎吃不到味道坊的饭菜就不甘心一般,一直在外面站着。 王夫人也有些惊讶,在店里店外没瞧见有咸鱼儿的身影,二人还以为咸鱼儿在耍着他们玩,心里的气是一点点往上涨,要不是王富户却是想要看看那绣图到底能不能入自己的眼,估摸着这会子早就甩袖而去了。 孔先仁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王富户携着夫人一起来了,既没说吃饭又没说其它,只在外头站着左右环顾,想着应该是过来找人,便上前问了一下,果然是来寻人的,还是来寻咸鱼儿的。 心里一咯噔,不免有些犯嘀咕,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开始没敢说咸鱼儿在这,问清了是咸鱼儿让他来的这才去后厨跟咸鱼儿说了,倒也没问他们过来找她是做什么的。 咸鱼儿出了后厨,王富户一眼便看到了她,表情沉了下来,见她到跟前了,嘴角扬了扬冷笑道:“小妇人好大的姿态竟然让王某亲自过来寻你,真是好大的面子。” 王夫人又有些不乐意,感受着周围或是好奇或是探寻的目光,脸色有些不好道:“小嫂子我那日里帮你忙的时候可没像这般摆谱,小嫂子这般是何意思?明明到了门口却让我夫妻二人亲自来这味道坊寻你。” 若是这绣品确实难得也就罢了,若只是一些清粥小菜就别怪她翻脸。 王夫人心中这般想着,孔先仁在一旁一直注意着,见这二人脸色不好还以为真是来找麻烦的,忙就要开口,那边咸鱼儿却已经接了话茬儿,一脸惊讶道:“怎么,那小厮没跟你们说我下午再过去一趟?”说着有些无辜的皱了眉头道: “不对啊,我早上去的时候那小厮拦了路愣是不让我和四婶进门,我让他通报他也不肯通报一声,话里话外讽刺我和四婶是乡野农妇站在门口是污了王家地界,没办法这才留了话准备下午再登门,又怕王老爷急,便说如果您等不及要寻我就到味道坊来找我即可,怎么,那小哥不是这样说的?” 坑了一把那小厮,咸鱼儿丝毫不觉得惭愧,那小厮摆明了看不起他们,既然这样,坑一个是一个,叫你狗眼看人低。 咸鱼儿脸上的表情很是真切,王富户和王夫人一时间有些懵了,转念一想倒也有这个可能,一般富户人家是有仗着主子欺人的家丁,这小妇人这般说法倒也不错。 再者说这小妇人无权无势哪里敢这般对他颐指气使,当即心里便对那小厮恨急,想到咸鱼儿手里的绣图王富户忙做惭愧状道:“原来是我那小厮没规矩,差点误会了小嫂子,小嫂子绣图可带了?” “带了,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二位若是不嫌弃就到后院等我一下可好?”咸鱼儿点头道。 王富户和王夫人哪里还会嫌弃,本就误会了人家怎么说也不好再摆谱,忙就点头答“好”。 孔先仁这边便带着他们去了后院,搬了凳子给他们,王夫人皱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拿了手绢垫在了凳子上这才坐了下来。 孔先仁瞧着这一幕,嘴巴扯了扯倒也没说什么,只说让他们等一会儿,就去前头忙活去了。 第238章 找个大树来傍身 没一会儿咸鱼儿便拿着东西出来了,肖楚楚好奇那绣品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就跟着出来了。 王富户在她拿出东西的时候一双眼睛就黏在了她手里,这段日子珍奇异宝他也找了不少,但是没有一样自己能看上眼,就更别提那人了,所以才这么在意咸鱼儿手中的东西,若不是她说不会让自己失望,自己怎么着也不会搭理一个乡野村妇。 这边想着,咸鱼儿已经将东西拿了出来,一共是三块,自己拿了一副,又递给了肖楚楚一副,又让王夫人拿了一副,展开,这三幅绣图便彻底暴露在王富户眼前。 那王夫人的手在摸到料子时瞬间失望,只见这料子竟是以粗麻布为底,粗糙刺手不说,还难看极了,这样的料子能绣出什么好东西出来,心中这般想着,眼里鄙夷之色尽显,只道:农妇果然是农妇,能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 没曾想,这绣图一展开,瞬间愣在原地,只见这三幅修图皆是以鹿为主题,且是满绣,颜色大多以蓝色为主,其它颜色为辅,花瓣细腻,尤其是这鹿,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很是生动,鹿角很特别,但不得不说这图完全是以前没见过的式样,连绣法也不是寻常的手法,王夫人拿手摸了摸又仔细看了看,不得不说这绣法她确实没见过是何等针法,一时有些震惊: “这绣法不同于以往的绣法,而且这绣品重不在料子,反而在图与针法上,颜色衔接更是让人找不到错处,妙,真妙。” “王夫人谬赞了。”咸鱼儿嘴角勾了勾,王富户却是愣在原地,等她话音落了下来,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脸上满是狂喜,拍着手道:“好啊,小嫂子果然是个人才,这三幅绣品确实不同凡响,很是不错很是不错啊。” 王富户眸子里满是震惊和惊喜,狂热过后忙问道:“小嫂子这三幅图可有寓意或提名?” “自然。”咸鱼儿轻道,而后将那三幅绣图重新排列了一下道:“这三幅图分别是生财有路,鹿角生花,花开富贵,寓意家庭生意昌盛,合家福贵康泰。” “生财有路,鹿角生花,花开富贵。”王富户跟着念了一遍,当即便笑出了声:“好好好,好一个花开富贵。”王富户忍不住道,看着那三幅绣图越看越是爱不释手,当即便让王夫人收了起来道:“小嫂子你这回礼可是大了,我也不能占你便宜,这图就当是我向你收购的,二百两银子如何?” “二二二二百两?”肖楚楚惊呆了,当即便瞪大了眼,瞠目结舌的盯着王富户,僵硬的扭着脖子去看咸鱼儿,咸鱼儿却是笑了笑摇摇头回绝道:“我既然答应了夫人还一副绣图给你们自然就不能再收钱,我若收了钱岂不是出尔反尔?王富户若是生怕我吃亏,以后不妨多照顾照顾味道坊的生意如何?” 说到这儿,倒是夹杂了一些调皮的意味在里面,那王富户一听当即愣了一下,跟王夫人对视了一眼,看向咸鱼儿惊讶道:“怎么,这味道坊竟是小嫂子开的?” “有孔掌柜的帮衬才开了起来,倒是让王富户笑话了。”咸鱼儿惭愧道。 王富户眸子里却是添了几分赞许与欣赏,他早先跑商跑习惯了,自然与女商人也有过不少交道,心里自然不排斥女商人,反而为着女子能够自给自足有上进心而觉得难得,所以当即便点了头道:“小嫂子是个有大才的人,王某倒是有幸能认识小嫂子,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矫情了,以后这味道坊若是有什么事只要提一提我王富户的名字,这街上就是官老爷也得给你几分薄面。” “即使如此,小妇人就在这里多谢王富户慷慨了。”咸鱼儿冲着王富户不急不缓的行了个礼,这副沉着的气度倒是让王富户再次另眼相待了起来,等到走了还一直在嘱咐王夫人平日里多和这咸鱼儿往来。 王夫人虽然不解,不过倒也顺着自家丈夫的意思,便应了,王富户见过的人和事多了,这年头最缺的就是人才,这小妇人胆识才气和气度皆不输于大家夫人,他敢肯定这三幅图一旦奉上去,定然会被询问出处,到时候这妇人必然会入那人青眼,说不定还会来个大翻身也说不定,所以自己跟她提前示个好不算坏事。 咸鱼儿并不知道王富户心里的想法,她绣的这图也是根据王富户自身情况而绣的,所以料定了他会喜欢,虽然猜到他可能是送礼,不管这绣图的寓意入不入那人的眼,这技法却是一定会入的。 心中想着,耳边却是传来了肖楚楚的懊恼声:“鱼儿,你怎么那么大方,就这么把那二百两银子给推了?傻不傻啊你,那可是二百两银子,二百两哎!”伸出手指头,肖楚楚使劲的给咸鱼儿比划着,似乎咸鱼儿犯了什么不可弥补的大错一般。 肖楚楚这副不掩财迷本质的模样把咸鱼儿逗乐了,抬手将她在眼前比划的双手拿了下来道:“我知道,我耳朵好着呢,只是四婶,二百两银子换一个庇护你觉得哪个比较划算?” “这......”肖楚楚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对,这王富户有钱有势有他照拂确实是好事,但是他们开这店跟人不争不抢的,咋还需要他的照顾了? 咸鱼儿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这味道坊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难免会遭同行嫉恨,到时候定然会生出事端,醉仙楼那么大的招牌都砸在了一品居手里,这味道坊小门小户,自己又无权势傍身,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好大树傍身。 那都志安的品行她很明白,到时候定然会上门寻衅滋事,自己和他有过节,孔先仁又是之前醉仙楼的额掌柜,若是被那都志安知道这店自己也有份,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打压味道坊的机会,所以自己只能提前给自己找好退路,不然到时候定然没有能力与那都志安斗上一斗。 王富户在镇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官老爷私底下肯定从王家捞了不少油水,说什么都会顾上一顾王家的面子,都家虽说也是大户,两相都不好得罪,但怎么着也能撑上一撑了吧。 咸鱼儿心中打算着,孔先仁倒也从肖楚楚口中得知了这事,一时为咸鱼儿的聪慧与果决而感到佩服,心中也开始有了防备,到时候店的名声传出去后,那都志安肯定会听音儿上门的,自己得早做准备才好。 第239章 王员外今儿个过来可有递帖子? 孔先仁只以为咸鱼儿是担心自己与那都志安之间的嫌隙,压根儿不知道咸鱼儿本身跟那都志安也有很大的冲突,所以倒是提前长了个心眼。 而那王富户回了府中将王夫人送回去之后,便匆匆让马车掉了个头往都家去了。 王夫人心里还在琢磨着王富户让她多跟咸鱼儿接触的话,还没进门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叫唤,忙停了下来,扭头看向那人,见是锦蓉言笑晏晏的站在那里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一喜,忙停了步子,走至她身旁笑道:“原来是蓉掌柜,怎么,今儿个上门是有好东西了?” “倒是说不上算什么好东西,就是从京都弄过来的两匹丝绸,颜色很好看,想到夫人喜爱这些就过来问问有没有时间去看看。”锦蓉轻笑道,一双眸子温润,唇角弯弯,倒是让人亲近的厉害。 王夫人一听是丝绸,当即眼睛就亮了起来:“那我可得好生去看看才是。”说罢忙快走几步便走到了锦蓉身边,眸子里的兴趣不减,神采奕奕道:“这丝绸最是难得,向来只有京都才有,蓉掌柜是从京都过来的妙人儿,我能有这瞻望丝绸的机会也是托蓉掌柜的福了。” “夫人说笑了,凭王员外的能力和人脉,别说是丝绸了,就是再难得的衣料也难不倒王员外。”锦蓉和王夫人并肩往红绣坊的方向而去,两句话将那王夫人哄得眉开眼笑。 锦蓉偏眼打量了她一眼,而后状似不经意道:“对了,我今儿个本是和鱼儿婶侄二人往府中去的,奈何被下人拦在外头就没去,不知她们的事情可弄妥了?” “那下人不知分寸,是该好好管教了,不过那个咸鱼儿倒还真是个才女,不过几月未见就自己开了饭食铺子,甚至在刺绣方面十分有造诣,用的料子虽是粗劣的麻布,但绣出来的东西却很是精彩。 而且让我看,那绣法若是用上等的好料反倒不及麻布绣出来的出彩,想来想去我都不知那是什么绣法。”王夫人说着说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锦蓉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也跟着顿了一下,而后便听到那王夫人忽然笑开道:“还是你眼光好,提前招揽了这么个趣人儿,不然以她的功底若是开一个绣坊出来,恐怕会是个劲敌也说不定。” 王夫人的眸子里带着揶揄,锦蓉心里不知为何蓦地一沉,半晌没回话,王夫人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忙轻咳了一下而后道:“对了,她开了饭食铺子?我倒是还不知道,夫人可知那店铺叫什么名字?” “叫味道坊,客人倒是很多,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哪天得了空闲你我同去尝尝?”王夫人一直喜欢光顾锦蓉的铺子,久了倒是跟她也有些熟稔,在加上锦蓉是京都大家里出来的绣女,不管怎么说都占着“名门”二字,王夫人倒也乐意跟她走济。 锦蓉见王夫人邀约,倒是欣然同意,二人言笑晏晏,殊不知心里各有所想。 王富户乘了马车一路往都家而去,走到半道上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太过于心急了,路过一家古玩店忙让马夫停了车,跟伙计进店选了个檀木盒子,将咸鱼儿叠整齐的三幅绣图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而后才像是抱着珍宝般上了马车催着车夫往都家而去。 都家和王家一样是洛河镇的富户,都家是靠生意发家,王家则是靠跑商队发家,见多了珍奇异宝倒是有些瞧不上都家的小家子气,所以跟都家向来是皮笑肉不笑,面笑心不笑的处着。 还有一个则是因为王富户虽然有着商人固有的精明及狡诈,但是他的狡诈是对心怀不轨的人才会露出来,对于一般诚心的合作方倒是光明磊落,也就是他的奸只针对同样奸诈的人,相较于都家做事不择手段来说,王富户极为看不起也向来不与其沆瀣一气。 奈何这位京都来的大人物偏偏就选在了都家落脚,所以即便王富户不想踏进都家一步,也无法,只能忍着反感登门拜访。 想到这王富户就有些懊恼,索性也没太往心里去,见惯了大风大浪,这点子“感情深厚”的小戏王富户还是演的出来的。 到了都家门口,马车徐徐停了下来,守门的仆人一见到马车,忙过来问是做什么的,见出来的是王富户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道:“王员外今儿个过来可有递帖子?” “递帖子?”王富户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那下人:“怎么,我上门还需要递帖子?这是谁给你说的规矩?” 那下人见王富户一脸的不高兴,忙腆着脸赔笑道:“王员外不知,前段时间少爷不知是遭了哪个贼人的手,被绑了扔在大街上,害了风寒,老爷和老夫人正为这事气着呢,又怕外面的狐朋狗友上门撺掇少爷出去,所以就交代了下来上门的人必须递了帖子才行。” “狐朋狗友?”王富户眼睛一瞪,肥硕的肚子往前一挺,倒是还有几分气势:“怎么,你看我像是那些个三教九流,你家少爷的狐朋狗友?” “不不不......”那下人忙摆手,王富户见他不让路,眉毛一竖,肚子往前一顶,直接伸手将他推开:“行了,我上门不为你家少爷,你只管把你家老爷叫过来就成了。” 那下人拦不得,只得叫了人过来看门,自个忙一溜烟的跑进了院子喊人去了。 王富户倒是不想见那个三白眼,只是这贵人不知在哪个院子,倒是得让那都伟财引个路才行,而且...... 目光闪了闪,王富户找了个凳子坐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间都伟财才姗姗来迟,高挑的身子瘦的跟竹竿似的,一双吊角三白眼,脸无二两肉,颧骨凸起,留着两撇小胡子,此时脚刚踏进花厅,便冲着王富户做了个拱手礼,干巴巴的脸扯了扯,笑道:“不知兄长登门,倒是来迟了。” “没事,倒是我不请自来,给贤弟添麻烦了。”王富户看着他同样笑道,都伟财面上顿了顿,见他手边放着一个檀木盒子,眉头不由挑了下,心中有些猜出来这王富户忽然登门的目的何在,只若无其事的移了视线,故作不知道:“兄长忽然登门可是为了家母七十大寿的事情?” 七十大寿?王富户愣了下,望向都伟财,见他脸上带笑,眸子里却是一阵阴翳,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第240章 不会像那个目光短浅的都伟财一样只知道钱钱钱。 有些惊讶,王富户忽然面露惭愧道:“倒是不知老夫人七十大寿将至,实在惭愧,贤弟可安排了寿诞?若是定了日子,为兄定当上门道喜,只是今儿个为兄却是为了宴公子而来的,前段时间宴公子得知为兄早年跑商户见识过不少珍奇异宝,此次便托我寻副独一无二的绣图,正巧今儿个得到一副,便匆匆赶来了,不知宴公子此时可在府上?” 王富户率先拿话堵了都伟财的托词,果然那都伟财听王富户说是宴公子要的,便把口中拒绝的话咽了下去,眸子里有些不悦,心里也不由有些吃味,这宴公子住在都家,怎么这事儿不让他来做,反倒找了这不相干的王家去寻。 一时间有些闷闷不乐,但又不敢找理由不让王富户见人,便闷道:“既然是宴公子要的,那兄长便跟我来吧。” 背着手,都伟财转身带王富户往内院而去。 王富户挺着肚子跟在他后头,一双眸子里划过一道狡诈,想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都伟财带着王富户到了薇园停了下来,这薇园是都伟财最是喜爱的地方,里面种满了紫薇花,一到花开季节,院子里满是紫的粉的,好看极了。 早年的时候他读过几年书,自诩为才子,所以在行商发家之后便在院子里弄了这么个地方出来,就当是满足自己想做个才子的梦。 只是这紫薇花虽美,但不知为何一到花开季,他就浑身刺痒的厉害,不得已便也搬离了这个院子,只在闲暇时偶尔过来采采风罢了。 这宴公子是京都来的公子哥,自然不能当成一般客人对待,都伟财想着这薇园很是好看便让那人住了进去。 二人到了薇园,园子里没有一个人,房门紧闭,都伟财到了园子门口便停了步子道:“这宴公子不太爱跟人交往,向来都是待在这院子里不出,我若有事都是直接找的宴公子的仆人,那仆人再转告,我看你直接去找宴公子,恐怕他也不会见你。” “哦?”王富户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想了想道:“无妨,贤弟好心提醒,为兄记下了,但这绣品是公子早前自个开口要的,我不若试试,实在不行再转托仆人吧。” 都伟财见王富户一副“不识好歹”的模样,皱了皱眉,半晌道:“随你,那我便不进去了,兄长你自便。”说罢,都伟财便转头走了。 王富户也不在意,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这才上前敲了敲房门,直到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来”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桌边坐着一个白衫公子,一手握拳放于桌上,一手捧着书在看,脸上的肤色带着病态的白,轻抿的唇没有一点血色,眉毛不是很浓,但很整齐,鼻子也不是特别挺,反而有些小巧,一头墨发用一根桃花簪挽着,有些随意而又显得柔软。 整个人宛若画中人一般,谦谦如玉,泽如月华。 宴鸿轩转了脸,一双眸子里没有情绪,半晌才冲着王富户疑惑道:“你来这里寻我有事?” 王富户这才反应过来,忙回了神道:“宴公子此前让我寻副独一无二的绣图,倒是让在下寻到了。”说罢,恭敬的将木盒递了过去。 宴鸿轩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脸上有一道疤,从眼睑横直至下巴,很长很凶,那人瞅了王富户一眼,上前将那盒子打开,将里面的额东西取了出来,铺开呈在宴鸿轩眼前。 乍见到那绣图宴鸿轩愣了一下,眸子里似乎划过一抹失望,而后便是赞赏,放下手里的书,将那绣图捧了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眸子里的兴味与惊喜更加浓了,虽不是想要的,但却是另一份惊喜啊,想着宴鸿轩赞叹道:“这图倒是别致,我在京都这么多年都未曾见到过这样的图,倒是撑得起一句独一无二。” 手边还有另外两副,宴鸿轩一一拿起来欣赏了一遍,越看越是欢喜,他出身世家,对于笔墨书画向来情有独钟,从这三幅绣图就能看出来此人造诣必定极高,不免心生结交之意,但又觉这画万一是王富户从别处寻来,这画上无印无章,岂不是找不到主人? 想着,宴鸿轩忙问道:“这刺绣出自谁手?”本是不抱希望之问,没想到还真得到了回答,那王富户心道“果然被我猜中了”,而后才道:“这绣图出自一个农妇之手,此女不仅为人处世落落大方,且不受钱财之扰,又藏大智,其风范不输大家之女。” “哦?能让你称赞的人可是不多,想当年你走商那会不是能干的女子根本不入你眼,即便是有才能的女子你见了也不会大肆夸奖,如今却是毫不吝啬,倒是让我对那女子起了兴趣。”宴鸿轩不由笑道。 王富户忙咧嘴笑了起来,此时倒是少了些商人的精明,多了些憨厚模样:“那会是不知天高地厚,亏了公子点拨,我才能有如此身家,只是公子此次来洛河镇怎么不入住我府,反倒在这都家住下了?” “都家的人虽然奸诈狡猾,但是这镇上的老人了,又是当地大户,结交的人不在少数,你虽不输都家,但人脉大多都在外面,这些人面上给你面子,实际上还是以都家马首是瞻的多,我在都家倒是能用他们的手去找人。” 宴鸿轩根本就不怕王富户将他的话往外传,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宴鸿轩也不会直接告诉他自己在寻人,只是有些事他能知道,有些事却是不能的。 说到这里,王富户已经是很感恩了,至少这宴鸿轩是信任他的不是吗?人要学会知足,王富户还想借着宴鸿轩的手能够迁往京都落户。 虽说迁往京都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大事,但是他毕竟是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在这洛河镇可能官老爷还会给他点面子,但到了京都那就是一只青蛙跳出了井,你这小家子样,那些个大人物没人会把你放在眼里。 没错,王富户其实是有点野心的,至少攀上这棵大树,以后就子孙不愁了不是吗?他跑商这么多年,钱对他来说早就赚够了,他要的是要后世安稳,如今战乱四起,说不定哪天火就烧到这里了,他自然得早做打算,总不会像那个目光短浅的都伟财一样只知道钱钱钱。 第241章 我道是谁家的狗出来兴风作浪 心里把那都伟财鄙视了一个遍,王富户沉吟了会这才道:“只是公子找的人又不知其面目,只知他是洛河镇人,这洛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找起来也是要费些时间与精力的。” “没错,他只提过洛河镇,却没说是镇上还是附近村子,找起来确实如大海捞针。”宴鸿轩眸子里浮现了一丝无奈,而后便是坚定,不管如何,此次必要找到那人,否则...... “对了,这副绣图的主人在哪你知道吗?”宴鸿轩放下心中的郁结,忙执起手中的绣图冲王富户问道。 王富户笑了笑,道:“这妇人在街上开了家味道坊,在下还不知味道如何,公子可有兴趣让在下陪你去尝尝?”话落复又说道:“午时去的时候,那店里人山人海,能坐的位置却是没有空的,反而还有人在外头排起了长队,那模样想来味道应该不错,以在下之见,这铺子若是有能力做大,定不输给一品居。” “哦?”宴鸿轩被王富户的形容提起了兴趣,正巧对那妇人也起了好奇之心,当下便将手边的绣图收好在盒子里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便去瞧瞧是否像你说的那般。” 宴鸿轩撩了撩衣摆,便欲出门,那脸上带有刀疤的冷脸男人此时却是眉头轻皱了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出口道:“公子,可是你......” “无碍,今儿个有兴致,便去瞧瞧。”宴鸿轩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直接抬步往外而去,王富户冲着那男人拱了拱手,忙跟了上去。 刀疤脸目光有些冷的扫了一眼王富户,这才握紧手里的剑跟了上去。 咸鱼儿本想着把王富户的事情弄好就回去的,结果这一忙就是近傍晚,客人只见多不见少,李豆花一个人肯定不行,即便是有咸鱼儿在这帮忙,两个人也是忙的团团转,孔先仁见这模样,便跟咸鱼儿把请人的事情提了提,趁早赶快找找,正好厨师也得熟悉菜品,咸鱼儿转念一想,是这个理,便应了。 孔先仁做酒楼那么多年,自然是有几个熟识的厨师的,私交还不错,对他们人品也信得过,便把此事跟咸鱼儿提了,咸鱼儿二话没说也应了。 毕竟这孔掌柜是老人了,什么人靠谱什么人不靠谱,他比自己要知道的多,何况这事儿她也没有心力去管,用人不疑,孔掌柜是什么品性,她很清楚,便很是放心的都交给他了。 孔先仁倒也不让人失望,对这事儿上了心。 客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咸芽儿年龄不大却也是个小大人了,咸鱼儿便让她在外面柜台卖蛋糕,买的人倒也不少,小丫头收了不少银子,开心的脸上绽开了花。 九九乘法表和九九加法表,咸鱼儿一一交给了孔先仁,咸芽儿平日无事便也跟着学了,小丫头聪明,背个即便倒也记在了脑子里,让咸鱼儿忍不住夸赞,心里也在考虑着,到时候要不要让咸芽儿一起跟着豆芽儿念学堂。 当然,咸鱼儿还没跟李豆花和咸老汉提,按他们的想法,还不知道同不同意女孩子入学呢,只是若是可以,咸鱼儿倒是真的很想让咸芽儿跟着念学堂。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咸鱼儿看来就是个屁话。 在屋子里做着菜,忙的热火朝天,看着咸家奶奶和李豆花脸上的笑,咸鱼儿倒也不觉得累,只要一家人的日子能够越过越好,再累也开心。 肖楚楚就在店里帮些忙,上上菜,洗洗菜,再顺便尝尝菜,忙的也是不亦乐乎,看着咸鱼儿的店铺如火如荼,心里想到咸鱼儿之前给她的提议,不免有些微动。 这边正忙的不可开交,外间忽然传来一抹喧哗之声,似乎还有碗碟被打碎的声音。 李豆花吓了一跳,忙就擦了手要出去看看,咸家奶奶也站了起来,咸老汉正烧着火,听到这声音也愣了一下。 咸鱼儿和肖楚楚对望了一眼,将手中的菜弄好,拿掉身上的围裙往李豆花手里一塞就往外去,口中道:“娘奶奶我出去看看,你们就别出去了。” 肖楚楚忙跟着她的步子往外去,李豆花有些不放心,也要跟着,被咸家奶奶拉了回来:“你去干啥,别净给孙女儿添乱,让你男人去。” 咸老汉听到自家老娘发话,忙起身一瘸一拐的跟了出去。 到了外间的时候,咸鱼儿一眼就看到了被吓的抱着三丫蹲在人群里的咸芽儿,孔先仁在她们身前护着,一群人围着她们,为首的竟是阎三阎四两个人,再往后看咸鱼儿正看到都志安手里甩着折扇,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兴风作浪。 三丫被吓得哭声也是一抽一抽的,咸鱼儿脸上一寒,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的杯盏,再看看两个妹妹,心里一冷,上前将咸芽儿和三丫拉到了身后,护着她们。 一双眸子看也不看阎三阎四二人,直直望向他们身后看戏的都志安:“我道是谁家的狗出来兴风作浪,没想到是都家少爷从外面捡来的野狗。” “你个臭娘们说谁是狗呢?”阎四听到咸鱼儿不带拐弯的骂上前就欲去拽她,孔先仁忙挡在了前头,冲着都志安脸色不好道:“我说都少爷,你想要醉仙楼,这醉仙楼也给你了,我们这小门小户开门做生意,你这又过来兴事儿,怎么看都不在理吧?” 都志安在看到咸鱼儿的时候,眼里看好戏的表情便是一僵,脸色一寒,看了看咸鱼儿又看了看孔先仁道:“好啊,本来我也就是过来看看这味道坊是个什么来头,没想到是你这老小儿开的,怎么,看你这态度,这味道坊莫非和咸鱼儿也有关?” 一双眸子探向咸鱼儿,都志安眼里划过一抹愤恨,这小娘们不识好歹,让他白白花了几十两银子给她赎了身,最后反倒害了自己,竟然把他打晕了绑起来扔在了巷子里,害他遭人笑话,这个仇非报不可。 都志安心中想着,左右环视一下味道坊,嘴角轻勾了一下,而后道:“给我砸,狠狠的砸。” 众人一听都志安发了话,撸了袖子身边摸得着的东西,捞起来就砸,吓的咸芽儿抱着三丫直往咸鱼儿身上躲。 三丫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见到这些人穷凶恶极般,“哇”的一嗓子就哭了起来,抱着咸鱼儿直喊“姐姐”。 第242章 你这模样难不成是随了你老娘? 孔先仁脸色难看的厉害,阻止也阻止不了,见咸鱼儿一动未动,脸上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忙道:“鱼儿,你看这......” “急什么,他要砸便给他砸就是。” 咸鱼儿面无表情的看着都志安,不知怎的,被她那一双眼盯上,都志安莫名打了个寒颤,而后冲着阎三阎四道:“阎三,老子给你们赌场可是落了不少好处,今儿个爷啥都不要,就要这娘们,你们给少爷我把她绑了,今儿个我要好好将少爷那几十两给弄回来。” “嘿嘿,好。”阎三阎四嘴角斜斜的往上勾了勾,而后二人推开挡在前面的孔先仁,便往咸鱼儿抓去,咸芽儿见阎四把手伸了过来,一直盯着他们的眸子一发狠,扯过他的手便狠狠咬了下去,当即便出了血。 阎四“嗷唠”一嗓子叫出了声,压根没想到这看着没有杀伤力的小丫头竟然会下此狠手,条件反射抬脚便踢了过去。 咸鱼儿没反应过来,幸好肖楚楚一直注意着两个孩子,在阎四将脚踢过来的时候忙挡在了咸芽儿身前,那一脚踢得肖楚楚当即就白了脸。 咸芽儿被吓的愣在了原地,没有反应,咸鱼儿也吓了一跳,忙就扶着肖楚楚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那阎三阎四见状不由冷笑了一下,而后凉凉道:“小娘们,得罪了都少爷和赌场,你们还想在这镇子上混下去?看看那没人要的野小子是什么下场就知道了。” 阎四话音刚落就被阎三踢了一脚,忙噤了声没再说话,咸鱼儿却是愣了一下,回头狐疑的看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等你上了都少爷的床再说。”阎三丝毫不跟她废话,上前一把抓住了咸鱼儿就往都志安的方向拉,都志安一脸兴奋的看着咸鱼儿被他抓住,心里忍不住便痒痒了起来。 孔先仁哪里会任由他将咸鱼儿带走,忙就上前拉扯,但他又哪里是身强力壮的阎三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扔到了一边。 肖楚楚被那一脚踹的直不起身,摆着脸捂着肚子缩在一边,三丫哭的厉害,孔先仁一张老脸也满是冷汗,咸鱼儿看着这一幕心中冷得厉害,面上却是愈加没有表情了,只道:“把人撤走,我跟你走。” 都志安早就长了心眼,心里又记恨咸鱼儿之前对他的“无情”,抬手挑着她的下巴道:“想跟我谈条件,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钱,少爷我现在不稀罕你了,所以你的提议本少爷我不答应。”说罢冲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会意,一人一边驾着咸鱼儿就欲走。 “把俺女儿放下!” 打也打了闹也闹了,众人尽了兴就走,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暴喝,一愣,回头就看到一个瘸腿老男人涨红着脸手里拿着刀颤抖着手指着他们。 都志安上上下下将咸老汉打量了个遍,而后笑了:“哟,没想到你这小娘子竟然还有个瘸腿的爹,你这模样难不成是随了你老娘?哈哈!” 咸老汉被都志安嘲讽了一番,脸上愈加难看了,但却丝毫不退却,都志安轻蔑的瞟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咸老汉却是忽然挥着刀冲了上来,阎三走在后头,一直注意着咸老汉的动静,此时见他忽然冲了过来,反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而后抬腿一脚将他踢开,那一脚直接将咸老汉踢吐了血。 咸鱼儿一回头就看到这副场景,脸色一变,忙就欲上前扶他,奈何双手被人桎梏住挣脱不开。 李豆花和咸家奶奶在厨房里看到咸老汉出去又返了回来拿了刀,不放心,将东西收好便也跟了出来,刚到前面就看到这一幕,李豆花脸色一白忙就扑向咸老汉,瞬间哭了出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 咸家奶奶也是心脏一滞,捂着胸口就往后退了几步,半晌才缓过气来,冲着都志安就骂:“你个瘪犊子,遭天谴的东西!老天爷没眼啊!”拍着大腿边拍边骂,店外站着三三两两瞧热闹的人,有些人隔了很远看着这边的额情况,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 镇上谁不知都家大少爷就是个霸主,欺凌百姓,强抢民女,什么事情不干,但没办法,人家有钱,连官老爷都得给几分面子,所以压根就没有人敢上前说什么,连说三道四的人都没有,都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这边。 看着这一幕,咸鱼儿第一次有了渴望权势的心,为什么她穿越过来就成了农家女,她不是不知满足,只是想要好好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罢了,为什么连这点愿望也很难实现? 都志安被咸家奶奶骂的脸色很是难看,阎四见他不爽,上前就欲动手,咸鱼儿见他有动作,趁身边人不注意一脚踢开一个,忙就上前将他推了开来,护在咸家奶奶身前,眸子通红的盯着都志安道:“都少爷,你今儿个砸了我的店,打了我的人,这笔账你给我记住,只要我咸鱼儿还活着,总有一天会让你千百倍的承受一遍。” “哟,行啊,本少爷我拭目以待,我就看你哪天能翻身把少爷我压下去哈哈。”都志安那双三白眼翻了翻,嘲笑道。 咸鱼儿知道都志安总有一天会上门滋事,但是并没算到会这么快,现在去搬救兵还来得及吗? 不由的,心中便有些绝望。 王富户和宴鸿轩坐了马车往这边来,都伟财还有些意外,见王富户将宴鸿轩请了出来,还有些眼红,当即便候着脸皮也跟了过来。 快到味道坊的时候才看到那门前围了一圈的人,马车根本进不去,车夫忙就下车询问了一下,然后便把这事一一说了。 宴鸿轩撩了帘子走了出来,众人本是在好奇那马车,乍见车里走出来一个翩翩如玉的男人,不免惊了一下,而后便是窃窃私语。 王富户也跟了出来,都伟财到了他们二人身前,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愣了下,冲着王富户问道:“怎么,这味道坊的生意竟是如此之好?” 王富户没接话,只意味不明的瞧了一眼都伟财,宴鸿轩却是笑了笑道:“都老爷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说罢率先越过了人群。 刀疤脸似乎在意着什么,一直紧紧跟着宴鸿轩,帮他推开周边的人,生怕宴鸿轩被人碰着似的。 宴鸿轩穿过了人群,只看到一个华服男人背对着自己,一群人围着店门,有些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透过缝隙看到狼藉的地面。 第243章 大坏蛋,坏,揍他,呜哇! 都伟财跟着进来,一打眼看到这情况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忙就去看了看宴鸿轩的脸,见没什么表情,不免有些惴惴,忙冲着都志安道:“你个畜生,又在这闹什么事?” 都志安正兴致盎然的看着咸鱼儿绝望的模样,他就喜欢女人想反抗却又无奈的样子,而后耳边便响起了自家老爹的声音,还以为是听错了,没反应过来,耳朵便是一疼,扭头看去正是自家老爹板着的脸。 “爹?哎哟爹您咋来了?” 都志安弯着身子,腆着脸冲着都伟财问道。 都伟财寒着脸松了手,视线在阎三阎四脸上停顿了一下才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我回去!” 低声喝了一句,都伟财向他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宴鸿轩,都志安此时也注意到了,忙就往都伟财身边缩了缩,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个财神爷什么时候过来的,而后忙腆着笑冲他道:“宴公子什么时候过来的?要不跟在下去一品居,让在下设个宴好好招待您一番?” 宴鸿轩此时却是没有反应的,一双眸子直直望向咸鱼儿,不温不喜,而后又望了望周围的境况,眉头蹙了蹙,不悦的看向都伟财:“我还以为此前听到的言语都是误解,没想到竟是事实,都老爷,你这生意确实做得不错,但在管教子女方面上却是不尽人意,我看我还是搬去王家吧,不然哪一天得罪了贵少爷也不自知。” 话落有人喜有人悲,王富户听了这话脸上瞬间喜了开来,都伟财却是面上一僵,抬手一巴掌甩在了都志安脸上。 咸鱼儿没想到这男子会替自己说话,当即便愣了愣,三丫是个聪明的,一见这白衫男子一来那坏蛋就挨了一巴掌,当即就从咸芽儿怀里脱了出来,小腿飞快的跑到了宴鸿轩跟前,一把抱住了了他的大腿,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呜呜哇大哥哥,大坏蛋,坏,揍他,呜哇!” 刀疤脸见到一个团子跑过来时,当下就欲出手,看清竟是一个几岁大的娃娃,抱着自家少爷的大腿哭的好不可怜,当即就抽了抽眼。 宴鸿轩的身子也是一僵,低头看着抱着他的大腿,昂着脸泪眼婆娑望着他的三丫,眉头抽了抽。 王富户一双眼睛左右望了望,想到之前自己答应咸鱼儿的事,再加上宴鸿轩的态度,当即就板了脸冲着都伟财道:“贤弟,贤侄这做法似乎太打我王某人的脸了吧?这味道坊是我王某人支持开的,这贤侄招呼也不打就带了人来砸店,这是看不起我王某人,往我脸上甩泥呢?” 都伟财哪里知道王富户竟然会这么说,一想还以为是他故意落井下石,当下脸色变了变,想要反驳,又碍着宴鸿轩在,当即忍着道:“这味道坊原来是兄长的铺子?那贤弟我可是真不知,若是知道怎么也不会放任这逆子过来找麻烦,兄长您可千万别因为这事误会我才是。” “误会不误会这事儿还两说,你看看这怎么办吧。”王富户看了一眼地面,而后冷笑了一下又道:“还有这味道坊不是我王某人的铺子,而是这位夫人的,就算是道歉,也得找对人了再说.” 王富户这话直接就抬高了咸鱼儿,咸鱼儿一直在旁边默默站着,她听得出来,这位白衫公子是向着她的,王富户虽然答应了她,但是她却是没底的,此时听王富户说了这话,心中倒是大定了些,都伟财却是有些难堪。 连都志安和阎三阎四也变了脸,神情莫测的看向咸鱼儿,一时有些不知是啥意思。 宴鸿轩见他们不动,当即便上前冲咸鱼儿做了个拱手礼,有些歉然道:“在下本是想过来与夫人讨教,没想到竟是遇到此种状况,虽不是我所为,但我借住在都家,此事倒也与我有份,在下便替都家公子替夫人道个歉,还望夫人不要介意才是。” 都伟财见宴鸿轩竟然冲着一个农妇行礼,当即就变了脸色,抬脚就向都志安踢了过去:“你个逆子!还不快给我滚回去!净在这丢人现眼!” 都志安莫名其妙的被自家老爹踹了几脚,而后才连滚带爬的跑了,都伟财尴尬的冲咸鱼儿道了歉,又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票递了过去,见她接了这才松了口气。 又跟宴鸿轩再三道歉,这才匆匆回去了,就算不回去他哪里还有脸待在这儿。 宴鸿轩没想到咸鱼儿会将钱接过去,还有些意外,咸鱼儿扶了咸老汉起来,让咸芽儿出去请大夫,孔先仁也跟着帮忙打扫,等店里终于干净了不少这才请了宴鸿轩等人进来坐。 咸家奶奶早就骂累了,在宴鸿轩出口帮助的时候就噤了声,此刻忙就冲着宴鸿轩道谢,李豆花也是一个劲的道谢。 三丫此时也不哭了,小手却是一直揪着宴鸿轩的衣服下摆不放,宴鸿轩垂眸看了她几眼,觉得好玩,弯身便将她抱了起来。 刀疤脸吓了一跳,忙上前道:“公子......” “无碍。”宴鸿轩轻声道,而后望了望眨着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三丫,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倒是让三丫不好意思了起来,捂了脸就趴进了他怀里,却不知怎么的,宴鸿轩脸色白了一下。 刀疤脸见状忍不住了,上前一把将三丫从宴鸿轩怀里拎了出来,扔给了咸鱼儿。 咸鱼儿吓了一跳忙就将三丫接在了怀里。 等吴大夫来的时候,咸老汉已经不咳了,王富户和孔先仁帮着把咸老汉扶进了屋里,一番看诊下来幸好是无大碍,吐血是因为牙咬到了肉,才出的血,倒是虚惊一场。 一切弄好之后,咸鱼儿才得了空问宴鸿轩的来意。 宴鸿轩也不急,见她闲下来才道:“在下看了夫人的绣图很是喜欢,所以想前来拜会一下夫人,怎料竟遇到这种事,以后夫人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便提我宴鸿轩的名号,必无人敢再惊扰夫人。”说罢,宴鸿轩将身上的玉佩拿了下来递给咸鱼儿:“这东西是我的随身物品,夫人遇到难处只需将这东西拿出来即可,一般情况下还是有些用处的。” 那玉佩是上好的白玉所雕,上面刻着一个“轩”字,想来确实是他随身物品,虽然拿着有些不好,但这种事有一就有二,留着做傍身用也好,等以后有缘自己又有能力解决这些麻烦时,再物归原主就是。 第244章 咱大郎除了傻了点,哪点比不上那小白脸 想着咸鱼儿也没客套直接就收下了,倒是咸家奶奶觉得有些不妥,但见孙女儿面上没有其它情绪,便把心里的那股子疑惑给收进了心底。 宴鸿轩见咸鱼儿落落大方,倒是有些惊讶,但又觉得似乎并无不妥之处,见她收下了便笑道:“今天一来是为拜会夫人,二来也是为了这味道坊的饭菜而来,听王员外说味道坊的客人络绎不绝,想来这味道定是不输于一品居的,不知夫人可否赏脸让鸿轩尝上一尝?” “当然,宴公子给我行了这么大的方便,区区一顿饭菜,小妇人还是能够请的,宴公子便和王员外先行入座,吃些饭前点心。”咸鱼儿抬手请宴鸿轩在窗前下的桌子前坐了下来,而后便去柜台拿了几块蛋糕给宴鸿轩和王富户一人面前摆了一块。 那都志安幸好没注意这柜台里的东西,倒是没浪费掉。 刀疤脸一直跟在宴鸿轩左右,不曾离开半分,此时见咸鱼儿端了两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出来,当即便从怀里掏出一根泛着银光的细针,欲检查一番,被宴鸿轩抬手止住了。 咸鱼儿不动声色的将他们二人的举动纳进眼底,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能让王富户亲自陪同又小心翼翼陪着的人定是大有来头,再加上这刀疤脸的举动如此着眼,这个叫宴鸿轩的男人身份定然不一般。 咸鱼儿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宴鸿轩的同时,宴鸿轩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咸鱼儿。 此女果然像王员外说的那般,甚至不仅如此,此前初见她的脸时,宴鸿轩很是惊讶,所以才会出手相助,还给了她自己贴身的玉佩让她清理麻烦,此举不过是为了报她那日的救命之恩。 没错,宴鸿轩就是那晚上的黑衣人,他从暗探那里得了消息说那人以前应该是洛河镇附近村子的人,没曾想自己不仅没有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反而遭了别人的暗算,差点死在那树林里,要不是那个傻乎乎的男人帮了他一把,还有这女人的伸手一拉,恐怕他这次怕是要陨在这穷乡僻壤也无人可知了。 宴鸿轩自然也清楚咸鱼儿救他时肯定考虑了很长时间才决定救他的,他虽然当时有些不清醒,但是这女人的迟疑他还是能够察觉的到的,甚至她还问那傻子救了他准备怎么安置,那傻子的回答定然是让她满意的。 从此处可以看出,这女人绝非善类。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女人终是帮了他一把,既如此他便还她这个恩情。 心中想着额,宴鸿轩对眼前泛着蛋白色光晕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上面还放了水果,咸鱼儿见他好奇,便推荐道:“这是蛋糕,可以做饭前饭后的甜点,家里有人过生日,就是过诞辰都可以吃的,宴公子可以尝尝,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你们先吃着,我去张罗饭菜。” 得了宴鸿轩的点头,咸鱼儿便让孔先仁帮她招呼着,孔先仁自然知道轻重的,忙就让她去了。 肖楚楚揉着肚子,揪着眉头跟着咸鱼儿往厨房去了,看着她张罗饭菜,没忍住小心翼翼问道:“鱼儿,你看那宴公子如何?” “宴公子?”咸鱼儿抽个空瞥了她一眼:“怎么,四婶你看上人家了?” “呸,你说啥呢。”肖楚楚呸了她一声,面上红了一下,看她道:“咳,俺觉得那宴鸿轩虽然人还不错,但是长的还没大郎好看,笑的也阴嗖嗖的,看人总觉得藏着点啥,还没有咱大郎单纯可爱呢。” “没有啊,我觉得人家长的挺好看的,又白净又斯文,关键是有绅士风度,看样子还很有钱呢。”咸鱼儿眸子里带着笑瞥了一眼肖楚楚。 肖楚楚一听侄媳妇儿这就夸上了,当即就急了,肚子也不揉了,忙就转到她另一边道:“鱼儿那啥绅士风度是啥俺不懂,但是你咋能这样夸刚见一面的人呢?有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哪知道那人是啥样的品性?说不定是个大尾巴狼呢,俺跟你说,这年头长的好看的人都不顶用。” “那大郎不长的比他还好看?”咸鱼儿扭头揶揄了一句,肖楚楚脸色一红,目光闪了闪:“那不一样,大郎跟他不一样。” 肖楚楚红着脸解释道,口中一个劲的夸着宋大郎,顺便一个劲的贬低宴鸿轩,咸鱼儿早就听出味道来了,只是一直逗她罢了,见她还真急红了眼,笑了笑瞅了一眼肖楚楚道:“四婶,你就直说生怕我移情别恋看上人家了呗?” 咸鱼儿这么一说,肖楚楚被说中了心思,面上一红,嘿嘿一笑:“那啥还是瞒不了你,咱大郎除了有点傻,哪点比不上那小白脸。” “噗,四婶,人家刚帮完了忙,您背地里就小白脸骂上了,也不臊得慌。” “哎哟,俺这又不是故意的。”肖楚楚翻了个白眼道,要不是为了那个傻侄儿,她能这样编排人家,唉,可惜了,大郎要是还跟以前那样,什么小白脸来了也得靠边站。 咸鱼儿没做几个菜,只做了醋酸白菜,糖醋鱼,宫保鸡丁还有一份青菜香菇,还有一个汤,很简单。 做完了便和肖楚楚端了上去。 宴鸿轩面前的蛋糕吃掉了一大半,王富户早就吃完了,一直在那跟孔先仁讨教着做法,孔先仁自然没有透底,王富户问了几遍见问不出来便失望的没再问。 此时见咸鱼儿将菜端了上来,闻了闻,眼睛一亮:“这味道光是闻着就很香。” “那等您待会儿吃起来怕是会更香。”咸鱼儿笑道,丝毫不带谦虚。 王富户哈哈一笑:“那我倒要拭目以待了。” 宴鸿轩也很是好奇,当饭菜都上了桌,忙就迫不及待的下了筷子,瞬间眸子便亮了起来,忍不住又连夹了好几口,只道这味道竟是比家里的还好吃。 宴鸿轩自认不是好口腹之欲的人,但此时却是真心觉得这味道好吃的不行,当即便夸道:“没想到夫人不仅是刺绣的手艺好,连做菜的手艺也是一绝,看来鸿轩以后要经常光顾这味道坊了。” “是啊,夫人果然是个才女啊。”王富户丝毫不吝夸赞,对咸鱼儿的称呼也从之前的小嫂子变成了夫人。 咸鱼儿得了肯定也没有得意忘形,只道:“才女我倒称不上,只是喜好琢磨这些罢了,宴公子若是喜欢,没事自然可以过来。” 第245章 面对宋清然咸鱼儿总有一种我家孩子还小的感觉 一顿饭下来宴鸿轩头一次吃的很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见天色太晚,咸鱼儿身后的另一妇人频频看向外面,目露急色,想来定是有事,便起身冲着咸鱼儿告辞了。 肖楚楚早就急着要回去了,等咸鱼儿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便急不可耐的拉着咸鱼儿欲走,孔先仁见天色太晚了,便想着叫个车送咸鱼儿二人回去。 咸鱼儿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总不能一直摸黑走夜路,没事还好,若真遇上什么了想后悔也来不及。 便跟孔先仁提了提让他留意一下买个牛车放着,到时候也方便。 孔先仁觉得也是,便应了下来。 找了车送她们出了镇子,刚离了镇子不远,老远就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影走了过来,一高一矮,近了才看清是宋清然和宋广民来接她们来了,肖楚楚忙就唤住了他们道:“民子,你俩咋来了?” 宋广民听到那牛车上的人叫自己,听音儿是肖楚楚的,忙望了过去,还真是,紧揪的眉头舒展了开来道:“大郎在家等鱼儿等了很长时间不见回来就吵着要来找她,三嫂怕他自个迷了路就让俺一起跟过来了,你俩咋在镇上待这么晚?” 牛车停了下来,肖楚楚和咸鱼儿忙往一旁让了让,给他们让了位子。 宋清然紧绷着一张俊脸,看到自家媳妇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下,但是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将脸别了过去,不看她。 宋广民见到宋清然这副样子,有些乐了:“大郎一路上都在吵着快点快点,怕天太黑路不好走,这见到人了反倒不说话了。” 咸鱼儿见宋清然梗着脖子别着脸不理她,心里也有些好笑,深知自己做的也有些不对,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大郎乖,我错了,下次一定回来早点。” 宋清然眸子动了动,斜眼看着她,嘴嘟着,跟个生闷气的孩子一般,咸鱼儿见他依旧不理她,忙好声好语哄了一阵,宋清然这才闷闷道:“媳妇儿以后去哪儿都得带上俺。” 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额头,咸鱼儿笑道:“是是是,以后去哪儿都带上大郎。” 这么一保证,宋大郎这才笑了起来,黏起了咸鱼儿。 肖楚楚见他们如此“恩爱”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赶牛车的汉子也乐了:“小嫂子和小兄弟的感情可真好,这年头啊,汉子能这样体贴老婆的人可不多见,小嫂子有福哟。” “大哥,您可说错了,这是我这大侄子有福气娶了这么个好媳妇儿。”肖楚楚忍不住插嘴道,在她看来,三嫂一家子幸就幸在咸鱼儿身上,若不然依附着老大老二怎么会那么些年都没个出头日,反而鱼儿一来日子就红火了起来呢?所以,这一切还是托咸鱼儿的福。 牛车赶到镇子口便停了下来,钱是孔先仁之前付过了的,下了车四人便一同往村里走去,有些好事的人一直瞅着他们过去,而后说了句什么便掩了院门。 到了宋家门口的时候,宋广民招呼了咸鱼儿一声,咸鱼儿想了想还是没进去,肖楚楚也知道,要是自己也不想进这个家,但奈何自己也没分家啊。 几人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咸鱼儿和宋清然相携着往家里去。 没走几步宋清然犹犹豫豫的便冲着咸鱼儿道:“媳妇儿,裘大哥回来了。” “裘大哥回来了?”咸鱼儿愣了一下,而后道:“那好啊,正好晚上做点菜叫他过来一起吃。” “嗯嗯,媳妇儿俺跟你说件事。”宋清然眸子发亮的看向咸鱼儿,咸鱼儿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没什么事便道:“什么事,你说吧。” “裘大哥说,他这次回来想让俺跟他一起走镖,媳妇儿,俺想去。”宋清然眸子发亮道。 咸鱼儿却是一愣,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半晌才问他道:“你知道什么是走镖吗?” 摇了摇头,宋清然很是诚实的回答道:“不知道,但是能赚钱给媳妇儿,裘大哥说这次跟他走镖能得十两银子,媳妇儿,俺想去,俺想赚钱给你花。” 宋清然认真的模样让咸鱼儿有些感动,但是走镖不是简单的事情,她不是不愿意让他去,只是以宋清然现在的智商,她还真怕到时候他被人给卖了也不知道,当然,她是相信裘猎户的,她只是不太相信这傻货罢了。 想了想,咸鱼儿道:“你如果跟着裘大哥去走镖的话,就不能看见我了,你还要去吗?” 一听不能看见咸鱼儿,宋清然眸子里的光先是暗了暗,而后才默默道:“但裘大哥说俺是男人,虽然脑子不太清楚,但是俺有手有脚还有体力,就不应该靠着媳妇儿一个女人来过日子,俺要有担当。” 担当吗?咸鱼儿眸子闪了闪,没有接话,她似乎是把宋清然圈的太紧了,上山打猎怕他有危险,出去干活怕他吃亏,现在有个走镖的活她又担心他出事,难道真是自己太过于小心翼翼了? 咸鱼儿也不太理解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就算他不干活不挣钱也没关系,自己能挣钱就行了啊,但似乎没想过宋清然的想法,是不是他心里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不知为何,面对宋清然咸鱼儿总有一种“我家孩子还小”的感觉,什么都不敢让他去做,生怕磕着碰着哪了,想想自己这样似乎也不好,便道:“你若想去便去吧,只是做什么事都要听裘大哥的知道吗?不要胡来。” “嗯嗯,俺知道的媳妇儿。”宋清然一听自家媳妇儿同意了,当即便喜了起来,还没到家门口就转了个弯跑去裘猎户家里去了。 裘猎户听宋清然说咸鱼儿同意了,也很是高兴,毕竟他很是看重宋清然,身手好,体格好,关键是没有贪心。 虽然脑子傻兮兮的,但是却不笨不是吗? 晚饭豆芽儿和书寻一起过来叫的,宋祁氏虽然也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这样将儿子圈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便也狠狠心应了,孩子大了,她能做的就是不添乱。 这次走的镖是一批货,王家往京都送去的东西,所以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不止。 裘猎户想让宋清然跟着的原因,一个是因为此去路途遥远,镖局的人身手如何他很是清楚,连宋清然一半都比不上。 而且王家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这次走货又是送往京都,其价值必定不菲,半道上若是遇到穷凶极恶的人指望那些个三脚猫定然不妥,所以让宋清然跟着算是多加一层保险。 第246章 宋祁氏的疑惑 咸鱼儿听裘猎户说是王富户家往京城走的货愣了一下,当即便想到今日那个白衫公子,不由蹙了下眉头。 这往京城去的东西必然不是凡品,这一走又是将近一个月,途中能遇到什么事也尤未可知,不由的,咸鱼儿有些后悔答应了这件事,但看着宋清然一脸兴奋的模样,又不忍反悔。 裘猎户走南闯北多年,自然看到了咸鱼儿脸上的犹豫,忙道:“弟妹且放宽心,我既然提议让大郎跟着去,自然会保他周全,这往京都走货也是常有的事,虽然盗贼不少,但是也不会就这么容易将货物打劫了去,再者这又是王家往京都送的东西,肯定会做全措施。” “但这万一碰上了.....”宋祁氏有些担心,以前的事情她很多都不记得了,但是却也知道自己经历的那场灾难,到现在有时候午夜梦回也会看到那铺天盖地的血。 可是宋祁氏不知为何就是记不起来那些记忆,像是有一层雾遮掩着般,每每她想要拨开那层云雾,脑袋里就疼的厉害,让她根本不敢去回想。 偏脸看了看宋清然,那双眸子熠熠生辉,宋祁氏只觉得熟悉的好像以前就刻在心里一般,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想了想宋老三的脸,宋祁氏眸子一怔,是啊,宋老三没有这样出彩的眼睛。 又转脸望了望豆芽儿,宋祁氏有些怔忡,蓦然发现大郎和豆芽儿的眼睛一点儿都不像,豆芽儿的眸子有些像杏仁,圆溜溜的,转来转去的时候像是在打着什么小主意,让人觉得可爱的厉害。 但是大郎的眼睛虽然亮且澄澈,但是眸子整体有些狭长,而且眼尾有些微微上扬,眉毛也很是锋利,豆芽儿的眉毛弧度却很平稳,没有这般利人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 桑宋祁氏看着宋清然和豆芽儿来回比对着,有些疑惑,心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冒出来,但是刚要抓住它,头就刺挠挠的疼,忍不住蹙了眉头,抬手去揉。 咸鱼儿见宋祁氏木愣愣的,一会儿看看宋清然一会儿又看看豆芽儿,神情异样,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又忽然蹙了眉抬手去揉脑袋,愣了下,忙问道:“娘,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头有些疼。”宋祁氏轻声道。 咸鱼儿见状忙起身扶她:“那娘你先回屋歇着吧,这里也没什么事,等会儿我收拾就行了。” 头实在疼的厉害,宋祁氏没有坚持,便跟着咸鱼儿回了屋。 豆芽儿想跟着,被书寻拉了回来:“豆芽儿,你别去吵婶子了,让她休息会儿吧。” 豆芽儿回头看了看他,便没再跟着。 宋清然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宋祁氏和咸鱼儿离去的方向,裘猎户却是望着宋清然和宋祁氏,眸子里似乎绕有深意。 给宋祁氏打了水洗脚洗脸,将她扶上床,咸鱼儿才回了堂屋。 裘猎户跟宋清然在掰手腕,涨的脸红脖子粗,宋清然却是眉眼晶亮的看着裘猎户,而后一个使劲,裘猎户的胳膊便被压倒在了桌子上,宋清然不由咧嘴笑了起来:“裘大哥,俺赢了。” “你赢了。”裘猎户甩了甩手笑道,脸上的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咸鱼儿坐了下来,却是笑了:“裘大哥莫不是在让着大郎吧?” 摆手裘猎户道:“没有没有,别看大郎瘦的跟杆子一样,力气却是大得很,我是比不上。”说罢,裘猎户冲着宋祁氏屋子的方向努了努嘴:“睡了?” “睡了,不知怎的忽然头疼,怕是这几天天气忽然凉了下来不适应冻着了。”咸鱼儿轻道。 这天气一天一个样,又不像现代还有空调暖气能享受,来了这里只能扛过去。 裘猎户听罢却是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是有个原因,好了不坐了,我回了,出发那天我来叫他。”说罢,便起身拍拍身子进了夜色回去了。 咸鱼儿收拾好了桌子,打了水让两个小家伙洗了澡,豆芽儿缩着身子怕冷,书寻还笑他不是个男子汉,二人吵闹着滚到了床上。 看着日渐开朗的书寻,咸鱼儿心里总算舒了口气。 让宋清然擦了擦澡,又看了看他脸上结了疤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身上之前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上面一道一道的疤看的咸鱼儿忍不住也跟着疼了起来。 宋清然见她皱眉忙把衣服穿好,将她搂了过来:“媳妇儿不看,不疼。” “不疼就不疼,你抱我做什么。”咸鱼儿将他推开,白了他一眼道,将床铺铺好,便掀了被子睡了进去,被子里有些凉,心里想着明儿个太阳若是好的话就抱出去晒晒,这边想法刚落,身后便忽然贴上来一个滚烫的身子,把她吓了一跳,忙动了动移开。 这傻货最近越发不老实了,睡到半夜就毛手毛脚的,不是亲亲她就是抱着她上下其手胡乱摸,打了几次还不老实,现在又贴了过来。 感受到某个人的火热,咸鱼儿脸上热了热,她又不是小姑娘,加上上辈子的年龄都要四五十了,心里也有着某些渴望,但是她却又有些犹豫,她真的有些害怕就这样跟傻乎乎的他就这么圆了房。 虽说他傻,但也只是相比较以前而已,实际上他只是比以前单纯傻气,脑子里没有以前的印象罢了,说傻倒不如说是失忆更为贴切,就跟宋祁氏一般。 若他会一辈子这样自己倒也认了,她真的很怕哪一天宋清然忽然清醒过来,再嫌弃自己。 咸鱼儿想七想八的胡思乱想着,宋清然却是不给她那个机会,瞅准了唇瓣便贴了上去,咸鱼儿只觉得这男人的动作越发娴熟了,恐怕哪天自己不知道就被这人生吞活剥了去,关键自己还弄不过他。 脸上烧的像是红铁一般烫,任由他顾自火热了一阵,这才闭眼睡了,暗道以后是不是得先把他绑好了吧自己再上床睡觉,她真的生怕哪天不是他把她吃了,而是自己忍不住把他给吞了。 ...... 王富户回了府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看门的下人给打了一顿而后赶了出去,那下人还在喊冤,被王富户命人堵了嘴绑了扔出去,这举动对于向来较为仁善的王富户来说算是较为狠的了。 那下人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再继续撒泼,只得悻悻走了。 第247章 你还回来干啥?见天儿的跟那个贱蹄子在一块 宴鸿轩当天就直接去往王富户府上住下了,都伟财等了半夜没等到他才算死了心,也没敢去王家府上去请,心里把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骂了个遍。 都志安被都伟财上火的样子吓到了,这还是头一次见自家老爹发这么大火,缩着脑袋悻悻道:“爹,那宴鸿轩什么来头,让您这么扒着他。” “什么来头?那可是京都晏家的二公子,晏家什么身份?京都四大家之一,那可是有封谓的,你个乡巴佬懂什么。”都伟财狠狠瞪了他一眼。 都志安听自家老爹这般骂自己,不由有些不服气道:“乡巴佬也是你生的,再说了爹,我也不想做乡巴佬,谁让咱就生在这穷乡僻壤?再说了,那宴鸿轩就算是大家公子哥,那关咱啥事儿,咱又不能跑去京都去,人家啥身份,能瞧上咱?” “你懂个屁!”都伟财手往桌子上一拍,啐了他一声,见都志安被自己吓住,这才忍了脾气缓了缓道:“咱管他什么京都,只要他宴鸿轩在咱府上住着,那咱想要什么生意拉不过来?这位就是活招牌,比啥都管用,不然你以为醉仙楼你能那么容易就搞到手? 你以为那孔先仁到官府状告你,那官老爷为什么不予理会?还不是因为有这位大神在?不然就凭你这猪脑子,十个你也弄不过那孔先仁。”都伟财说着喝了口水,眼睛瞥了他一眼,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而后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起身道:“跟你说这些管个屁用,一天到晚就知道想些花花肠子,女人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服穿?” 都伟财边说边往外面去了,正好管家匆匆跑了来,见到都伟财忙道:“老爷,莲姨娘正等着您呢。” “莲儿日子过去了?”都伟财眼睛一亮,那管家忙点了点头,都伟财见状忙搓了搓手就急步去了。 都志安在一旁看到自家老爹这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水撇嘴道:“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罢放了水杯,转悠着眼睛走了。 自那日后,都志安倒是也不敢再随便去找咸鱼儿的麻烦,找人暗中盯着味道坊,见着那里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的好,暗自咬碎了银牙。 没几天,裘猎户便上门了,让咸鱼儿给宋清然准备准备这两天就要走了。 宋祁氏又是担心又是不舍,嘱咐了一遍又一遍,咸鱼儿虽然也担心,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总不能一直拘着宋清然在家里面。 收拾了几件衣服,又给他包里塞了些钱,这才嘱咐他一定要小心,万事以自身安全为主。 宋清然见到自家媳妇儿啰嗦的模样,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乐呵呵的,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裘猎户走了。 宋清然这么一走,咸鱼儿顿觉家里忽然冷清了下来,干什么都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不习惯。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矫情,裘猎户不是说了吗,最快差不多能在年前赶回来,而且有他在,总不至于担心他被人拐跑。 想着,咸鱼儿便放宽了心,专心经营着店里的生意。 咸鱼儿这边如火如荼,大房那边却是有些不如意了,常春常青本在王富户家里做工,但这两日该做的都已经结束了,又临近过年,所以王富户便将工人都退了,虽然钱也结了,但是这也相当于年前这一个月没有什么收入。 春桃和玲儿的面皮生意也做的不如之前好,就算加了汤面也没有多少人来,久了,一天能赚到二十文就已经算不错了。 宋田氏见两个儿媳妇儿挣的钱越来越少,也有些不高兴了,再加上两个儿子没了长工的活,更是横看鼻子不是眼的。 玲儿还好,占着一个亲侄女的份少挨了宋田氏不少白眼,春桃却是有些倒霉,一有错事宋田氏就将她说道一通,就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得拿到饭桌上说上一说,久了,春桃也被折磨的有些烦了,干脆就装了病缩在屋里不出来,让常春给她把饭端进屋里吃。 宋常春性子软,也知道自家媳妇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帮着她对付过去了,日子一长,宋田氏管你是不是病号,你要是不起,那就没得饭吃,最后索性连春桃那一份饭也给免了,直接做也不做,气的春桃在屋里破口大骂,骂完了只能起来自己做点吃,却发现灶房里的灶台比鸡圈里的盆还干净。 芙儿虽然看不惯宋田氏的做法,但那是自己的亲娘,她能咋说,只能劝着春桃别跟她一般见识。 春桃瞧着小姑子“苦口婆心”的模样,面上应承着,心里却在骂,你要是哪天嫁人遇到这种婆家,俺看你还能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不。 宋李氏这些日子却是好过多了,虽然男人依旧不着调,但总算没再给她招惹什么大麻烦出来,在加上苗儿争气,她现在就在等着哪天都家少爷能够抬个花轿上门,将自家女儿抬了去,这样她可就扬眉吐气咯。 所以,宋田氏虽然看她不惯,碍着她那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儿便也忍了,就算有气也只暗地里骂上一骂,却是不敢指着她当面骂的,所以这家里能让她出气的也就只有大儿媳和老四家的了。 于是,在看到肖楚楚又一次晚归后,宋田氏忍不住站在院子里发了火,直接就将手里的烧火棍扔在了肖楚楚脚下,掐着腰瞪着眼骂道:“你还回来干啥?见天儿的跟那个贱蹄子在一块,天天这么晚回来,你看哪家媳妇儿像你这样?农活农活不干,现在连饭也不烧,你这是把俺这一大家子当佣人使唤了?” 肖楚楚脚刚进门就遭到宋田氏一通骂,有些没反应过来,宋广民这会子不在家,她跟咸鱼儿是咸老汉赶着牛车给送回来的,所以这么晚回来宋广民倒是也不担心了,这会子自然就她自己。 左右瞅了瞅没等着宋广民,肖楚楚翻了个白眼,这大嫂估计是看民子不在家,冲自己发火来了,肖楚楚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便道:“大嫂,要是没事俺就回屋了。” “回屋你回啥屋?”宋田氏见她扭头就往屋里去,忙跑了过来拽着她不让她走,圆脸盘子上满是尖利:“你从早到晚干啥去了?一天天的让邻里看笑话,哪家的女人像咱家这样正事不干净往镇子里去?肖楚楚,你今儿个把话给俺说清楚,你去镇里都干啥了?俺可不能让俺家小叔子闹笑话。” 第248章 如果不是民子对她好,她早就被休了 “不是,大嫂,你这话啥意思?什么叫让民子闹笑话?”肖楚楚听到宋田氏这般说辞,心里顿时上了火,感情她往镇子上去就是闹笑话了?这人还真是搞笑。 宋李氏吃了饭坐在外头嗑着瓜子,此时正兴致盎然的瞅着笑话,听到宋田氏这般说皮笑肉不笑的接到:“啧啧啧,大嫂,幸亏四弟妹生不出来东西,要不然这会子咱家怕是不知道多了谁的野种。” 宋李氏这段时间越发尖酸刻薄了,以前还知道收敛些,用“贤惠”来遮掩遮掩,现在有了个争气的女儿,说话越发不把人当回事,心里早就记恨肖楚楚与咸鱼儿走得近,当他们不是一回事,见天儿的帮着寻他们麻烦,此时自然能落井下石便落井下石。 “去你娘的!”肖楚楚性子爆,听到宋李氏这番摆明了泼脏水的话,直接就捡起了脚下的烧火棍,拿起来就往宋李氏身上砸去,正掼在了她的脸上,瞬间就砸出了一道红印子,上面还有乌黑的灰底。 宋李氏被肖楚楚砸懵了,手里的瓜子掉了一地,瞪着眼看她,嘴里刚塞进去的瓜子连着口水挂在下巴上,此时反应过来撸了袖子起来就往肖楚楚的脸上抓去,口中道:“你敢砸俺,老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还有那个咸鱼儿,早晚俺会让你们倒大霉!” “我呸,就你个遭老娘们,提鞋都不配!有嘛本事你就使出来,我看你怎么让俺倒霉!”肖楚楚毫不退缩,仗着身子高,抬手就往宋李氏头发抓去,脚下也不客气,伸腿就踢,宋李氏仗着一副泼劲跟她滚做一团,二人打的不可开交,倒是把宋田氏给弄懵了,站在一旁看着又抓又扯的两人愣着眼。 苗儿麦儿在屋子里说着悄悄话,起先听到声音听是大伯母在找四婶子的麻烦,便都没理会,此时听到自家老娘破口大骂的声音忙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到宋李氏跟肖楚楚打在了一起,还落了下风当即就跑上去“拉架”。 肖楚楚被两个妮子又拉又扯的限制住,被宋李氏打了好几巴掌,气的恨不得连两个小的一起打。 宋李氏却是乐了,手下越发狠厉,大房听到声音都忙跟着出来了,这才看到院子里打起来的几人。 宋广田当下就火了,站在堂屋门口闷声吼道:“都给我住手!干啥呢这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就给我下地干活去!大人没个大人样,还能不能过了!净让孩子看笑话!” 芙儿和玲儿忙就上前拉架,肖楚楚身上还有头发都是乱糟糟的,一双眼通红,一一划过两个丫头,而后死死盯着宋李氏,狠声道:“李青莲,你给我记住了,这笔账迟早跟你算!” 宋李氏这会子却是没了之前的那副尖酸刻薄,委屈的站在一旁,脸上红黑交加,再加上抬手用袖子抹脸的做作模样,别提多滑稽了,当下便道:“四弟妹,你这是干啥?俺不就跟着大嫂说了你两句,至于这么打俺吗?要不是苗儿麦儿拉架,俺这会都要被你打死了。” “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广田打断宋李氏的话问道。 常春常青也有些不明所以,接着宋广田的话问道:“是啊四婶儿,这到底是咋回事,一家人咋还打起来了?” “咋回事?”肖楚楚瞥了他们一眼,心里的气一股一股的往上窜:“咋回事你们心里都清楚的很。” “老四家的,你这话什么意思?”宋广田皱了眉头,对于肖楚楚此时的态度有些不悦。 宋田氏乐的见肖楚楚倒霉,这阵子一个个都洋气的不行,说也不能说,害得她干了不少活,当下便阴阳怪气道:“指不定人家老三家发了啥大财,四弟妹不是向来跟那咸鱼儿好吗?每天这么晚回来都是干啥去了,跟俺说说?” 宋广田听了宋田氏阴阳怪气的话当即就将目光转向了肖楚楚,这段日子肖楚楚经常早出晚归他自然看在眼里,一个妇道人家不说在家里干活就算了,见天儿的往外跑,还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样的媳妇儿该哪户人家都该有意见,更何况这老四家的进门好几年了,连个种都没见下,按寻常人家早就该休了去。 想到这儿,宋广田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芽,沉沉的看了一眼肖楚楚,正好看到宋广民从外头身上扛着一担柴走了进来,脸色再次沉了沉,而后冲着刚进门的宋广民沉沉道:“老四,你跟我进来。”说罢,便转身进了屋。 宋广民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懵的摸了摸脑袋,见肖楚楚站在院子里,身上头发上都是乱糟糟的,脸上似乎也受了伤,当即便有些懵,忙问道:“媳妇儿,这脸咋了?” “没听见我的话吗?给我进来!”宋广田见宋广民没跟上来,当即就回头怒喝道。 宋广民头一次被宋广田这么吼,怔了怔,看了看肖楚楚又望了望宋广田,有些愧疚道:“媳妇儿你先回屋换身衣服,俺等会儿就回去。”说着宋广民就忙跟着宋广田进了屋。 宋李氏冷哼了一声,看着面无表情的肖楚楚嘲讽道:“一只下不出蛋的鸡,不想着怎么讨好婆家还敢窝里横,你还真是拎不清,没办法,没有娘教爹养就是没脑子。” “二婶儿......”芙儿忙看了一眼肖楚楚,生怕她难受,宋田氏伸手直接就将她拉了过去:“你二婶儿没说错,这儿没你啥事,跟俺回屋。”说罢拉着她就走。 玲儿也有些尴尬,苗儿麦儿瞪了一眼肖楚楚,直接扶着宋李氏回去了,常春常青也有些尴尬,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站在原地不动,春桃动了动唇,冲肖楚楚道:“四婶,二婶什么性子你也知道,甭理她,你先回屋把衣服换了吧。” 肖楚楚没理她,望了望堂屋的方向,咬了咬唇瓣自顾自的往外去了,玲儿忙就要去拉她,被常青拉住了:“你让四婶自个儿静静吧,她估计是去三婶家了。” 肖楚楚也不知自己现在是啥滋味,她知道宋广田忽然把宋广民叫去大概是说什么事,自己一个女人,嫁了人却连孩子都生不出来,这几年的福是不是要享完了? 如果不是民子对她好,她早就被休了,哪里还能跟他过了这么些年。 肖楚楚嘴角扯了扯,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虽然火辣辣的,却不及心里疼的厉害。 第249章 哪有这么容易,我要是能生个孩子,分也就分了 她很满足,至少不像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的禾姐儿那般不幸,生不了孩子就罢了,男人也对她不疼不爱的,到现在都不担心她的死活,自己还能再这样拖累民子吗?他真的很好,却因为自己连爹都做不上。 肖楚楚越想越难受,仿佛积压几年的重担都忽然冒出来了一般,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也想像寻常女人那般为丈夫生儿育女,能有儿女环绕膝前,但是老天不给她那个机会,她能有什么办法?还是说,真的是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这么罚她? 肖楚楚两眼木楞着直直往村后头走去,僵直的恍若一缕幽魂,脑子里想着万一宋广民真的提休妻,她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刚窜上心头,肖楚楚就觉得心里仿若被蚂蚁啃啮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就这样愣愣的走到村子后头,看到前方亮着的灯光,那两个挨在一起的房子透着昏黄的光,周围无依无靠,貌似形单影只的人,但肖楚楚却知道,那房子里,比宋家任何一个角落都要来的温馨。 走到了咸鱼儿家门外,肖楚楚停了脚,不知是进还是不进,宋祁氏正从屋里出来准备把门关了,刚一抬手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不声不响的,还吓了一下,捂了胸口待看清门外是谁,这才忙将她拉了进来道:“楚楚,你站门外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拉近了院子,宋祁氏这儿才看清楚肖楚楚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当即便惊呼出声:“天,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这怎么了这是,这脸上怎么还有伤?” 话落,宋祁氏语气顿了顿,往肖楚楚身后望了望,半晌才犹疑道:“楚楚,你跟嫂子说清楚,是不是跟民子吵架了?” 感受着宋祁氏的关心和维护,肖楚楚嘴一扁,眸子里蓄积的珠子,瞬间喷涌而出,抱着宋祁氏哭的好生凄惨:“呜哇嫂子——” 肖楚楚这一声把屋子里的豆芽儿和书寻吓了一跳,放了书就跑了出来,见到这副场景瞬间怔在原地,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咸鱼儿也急匆匆从屋里跑了出来,不知道肖楚楚这忽然间是怎么了,说哭就哭上了,再见她身上那副狼狈的样子,当即就冷了脸,上前冲着她道:“四婶,四叔打你了?” “呜呜呜,没,没有......呜呜。”肖楚楚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抱着宋祁氏哭了很长时间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两只眼睛肿的像个核桃,此时看着宋祁氏被她哭湿的半个肩膀不好意思道:“对嗝对不起三嫂,俺嗝俺不是故,故意的。” “你别管这个了,鱼儿,我拿一身衣裳你让楚楚进屋换了,你这衣服又是泥又是土的,快去。”宋祁氏没忙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冲咸鱼儿说着,而后扭头就回屋找了一身衣裳出来,让咸鱼儿带着她进去换了。 肖楚楚哭了这么长时间,心里的苦闷早就随着眼泪涌出去了,这会子倒是舒服多了,也没等咸鱼儿开口问,自己便话篓子似的把事情全给倒了出来。 这么一说出来,心里瞬间舒爽许多,往日里的脾气又出来了,挥着拳头道:“哼,那个作妖婆要是再敢泼我脏水,哪天我就撕烂她的嘴!要不是苗儿麦儿两个死妮子一直拉着我,李青莲那个乌龟王八蛋早就被我打趴下了,气死我了。” “好了,迟早有一天她会吃上大亏,不过四婶你觉得大伯父会跟四叔说什么?”咸鱼儿替她把头发梳整齐了,口中问道。 肖楚楚拿着宋祁氏之前送给咸鱼儿的小镜子,正照着,摸着脸上红通通的手指印,耳边听着她说的话,不由回答道:“休妻呗,还能是啥?” “休妻?休什么妻?”宋祁氏正拿了用凉水浸过的毛巾走了进来,听到肖楚楚这句话不由蹙了眉头问道,豆芽儿和书寻也跟了进来。 宋祁氏不知道肖楚楚说的事情,所以一时有些不明白,等到肖楚楚把话给她又说了一遍,这才蹙眉道:“这事儿是大嫂二嫂不对,大哥怎么找老四谈话?” “就是,四婶不怕,四叔才不会听大伯父的呢。”豆芽儿认真的听着肖楚楚的话,而后严肃着脸认真道小模样让肖楚楚看了别提多稀罕了,直接就吓了手去拧他的脸,口中道:“还是豆芽儿嘴疼人,婶子要是有个你这样的儿子那该多好啊。” “为啥?豆芽儿也可以做婶子的儿子啊。”豆芽儿昂着头认真道。 书寻摸了摸脑袋,有些无奈,这个小笨蛋。 叹了口气,肖楚楚眸子里带了几丝落寞:“三嫂,别说小子了,就是有个丫头我也心满意足。” “这孩子就是讲求个缘分,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强求也没用,这几年就算没有孩子,老四对你不还是跟新婚那时一样吗?我看这事儿不会有什么的,大哥就算说了什么,老四不愿意也没法,虽说爹娘不在了,长兄如父,但是只要你跟老四过得舒心管旁人怎么说呢?老四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 宋祁氏安慰着肖楚楚,肖楚楚自然也知道这些道理,可是事情真的能这样吗?看了看两个孩子还有宋祁氏和咸鱼儿,肖楚楚不由叹了口气,有些羡慕道:“三嫂,真羡慕你们分出来了,这样过着多自在,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四婶,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分出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管别人怎么说呢。”咸鱼儿轻声道,肖楚楚苦笑了一下:“哪有这么容易,我要是能生个孩子,分也就分了,以后还有个孩子养老,但现在我连孩子也生不出来,让民子跟我单过,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不是害他吗?这样过着,至少以后大哥不会不管他。” 肖楚楚的小心思咸鱼儿也能明白,现在不像未来,有养老院什么的,一大家子都是依附着生活,更别提无儿无女的了,只能依靠本宗帮衬养老,分了家就是挂名亲戚,就算不养也没人会说道什么的。 所以肖楚楚在担心什么,咸鱼儿都明白,豆芽儿听了这些话却是握着拳头道:“四婶不怕,以后俺和大哥养你们。” “噗。”肖楚楚郁结的心思被豆芽儿的举动给戳破了,忍不住便笑了起来,摸着他的头道:“豆芽儿真乖,但是豆芽儿以后还得养着娘亲和嫂子呢。” 第250章 侄媳妇儿,你这是干啥? “四婶待豆芽儿好,豆芽儿也要待四婶好。”豆芽儿看着肖楚楚道。 虽然很是暖心豆芽儿这般说,但终究是有遗憾,她也不能拖累三嫂一家子不是?她想好了,如果民子真要休了她,她二话不说直接走,但如果不休,她也想通了,到时候就让他再娶个进来,给他留个孩子。 农户里不是没有娶两个女人的,只是少罢了,因为多娶一个人就得多养一张嘴,一般能生养的家庭不会这样做,只有不能生养却又不忍抛弃糟糠的,才会这般做。 想通了,肖楚楚也就不想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屋子里少了个人,便不由疑惑道:“对了,大郎呢?我来了这么会子了,怎么不见大郎的影子?” “大郎跟着裘猎户去走镖了。”咸鱼儿淡淡道:“前几天走的,估摸着年底前能赶回来。” “走镖?”肖楚楚瞪大了眼,看向宋祁氏:“嫂子,你同意了?” “同意了。”宋祁氏点头道:“然儿大了,虽然脑子不比以前,但是也不能这样一直把他看在跟前,以前想着然儿要是回来了,说什么都要把他拴在身边哪儿也不让他去,但真看着他一天到晚围着我们娘几个转,心里也不好受,然儿若是清醒着怕是也不乐意这般吧?既然这样,不如便让他出去闯一闯,他不笨,只是比以前更单纯而已。” 宋清然以前是什么模样,肖楚楚自然很清楚,他以前很是意气风发,别说是打猎了,有他在家里根本不用担心没有肉吃。 他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脾气虽然冷硬,但是外冷内热,别看一天到晚不说话,实际上最是善良,那会子刚进门,大嫂二嫂给她立规矩,不知道明里暗里整了她多少回,要不是大郎,她不知吃了多少暗亏。 所以,肖楚楚压根儿就瞧不上宋田氏和宋李氏,也根本亲近不起来,反倒对性子柔弱温吞的宋祁氏很有好感。 想着便也作罢,她相信,老天不会偏待人的。 肖楚楚现在不想回去,让两个孩子回屋睡了,自己则索性就在这里跟咸鱼儿和宋祁氏聊上了,过了一会儿,宋祁氏便有些犯困,打了好几个哈欠,肖楚楚见状便催着她回屋睡觉了,自己则和咸鱼儿爬进了被窝聊着天。 心里的气没了,想着自己也该为自己做打算,想到之前咸鱼儿对她说的话,肖楚楚心思又活络了起来:“鱼儿,你说,我要是也开个铺子成吗?” “开铺子?”咸鱼儿愣了愣,暗叹这四婶转移话题的速度也太快了,这性子也实在跳脱,前一秒还在伤神,后一秒便忽然精神了起来。 肖楚楚见她沉默还以为她不看好自己,忙道:“咋,不成吗?我还想着你四叔要是真把我休了,我就自己个儿上镇子上跟你一样开个铺子养活自己呢。” “啥休不休的,四叔这还没落信儿呢,再说依我看,四叔虽然平日里闷不做声,但还是有是非观念的,您看着吧,大伯母和二伯母想把你挤兑出去,不会称心如意的。”咸鱼儿翻了个白眼道。 肖楚楚听了她的话则哼了一声:“他要真这样做,我就当是看清了他的面目,以后我自个儿赚钱当个小富婆,求我我都不会再跟他组个窝。” “噗嗤。”咸鱼儿看着肖楚楚这副傲娇的模样不由笑了,肖楚楚却是急了:“你别笑啊,我说真的,你快看看我到底开个店成不成。” “成啊为什么不成,你想开个什么店?”咸鱼儿收了笑,认真道。 小肖楚楚想了一阵便道:“你说开个绣品铺子成不成?” “也不错。”咸鱼儿想了想道:“你跟娘学了双面绣,光这门手艺就够开店的了,而且你既然想开个绣品铺子,我也入个股如何?” “入股?”肖楚楚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啥是入股?” “你看,你开绣品铺子,一般绣品铺里面的料子都是上好的丝绸锦缎,用线也都是上等线,依现在的情况你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去买这些货,还有绣架什么的,既然如此,我们都不如换一种绣法,这个你见过,就是我之前给王员外的那三幅绣图。” “你是说那三幅?”肖楚楚眼睛一亮,而后泄气道:“可是我不会啊。” “你忘了吧,你不会我会啊。”咸鱼儿笑了开来,才接着道:“那绣法很简单,重在绘图和着色,到时候我画一幅图出来,底图都弄好,教你针法,你自己就能绣了。” “不用你教我?”肖楚楚有些惊讶。 咸鱼儿见她这副模样弯了唇:“不用,我只要告诉你怎么绣就成了,这个绣法很简单,名叫十字绣,绣法虽简单,出来的成品却是很不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而且这东西只要麻布就成了,用不上好缎子,倒是省不少开支,而且到时候四婶可以直接拿我画好的画稿直接卖,有人买只需要教她怎么绣就成了。就是配线有些麻烦,需要一点点配好。” 这样一想,咸鱼儿倒是有些头疼,这画稿画好了还要配线,配线还要万分仔细,实在是有点熬人。 不过既然打算做,辛苦也便辛苦了,要想挣大钱,就得辛苦一些。 肖楚楚听咸鱼儿这么一说,也觉得可行,当下就在心里绘制了起来,越想越觉得成,于是这会子肖楚楚丝毫没有再想起宋家那档子烦心事,两人说到差点睡着了,听到外面有人叫门才醒了神。 听声音就知道是宋广民的,肖楚楚一个脾气上来直接拿被子盖住了头,闷声道:“跟他说我不在。” 咸鱼儿知道肖楚楚是在跟宋广民较着劲,实际上也没想怎么样,忙起了身,宋祁氏也听见了,希希索索的开始穿衣服,咸鱼儿听到动静忙唤了声:“娘,您别起了,我起来了,您睡吧。” “哎,好,你好好劝劝。”宋祁氏听咸鱼儿的声音传了过来,便没再起身,嘱咐了一声,复又躺下睡了。 宋广民在门外等的心急,生怕肖楚楚也一气之下走了,等了好久才等到咸鱼儿来开门,当下便急急问道:“鱼儿,你四婶可在这?” 咸鱼儿点了点头,宋广民见状脸色放松了些,当下就欲进屋去找她,咸鱼儿拦了路,堵着不让他进,宋广民见状也不敢硬闯,只红了脸闷声问道:“侄媳妇儿,你这是干啥?” 第251章 开啥店?俺家没人开店啊 “四叔,我就问你一句,你对四婶是咋想的?” “俺......俺能有啥想法。”宋广民当下就变了脸,有些闷闷道,顿了片刻,犹豫了阵问道:“是不是你四婶说了啥?”话落忙又急道:“鱼儿,你四婶在你这儿俺放心,俺就是一个庄稼汉子,你跟她说,不管这辈子怎么着,俺就只认她一个媳妇,横竖不会休了她去,让她别想那么多,俺自己的事儿,俺还是能......能做主的。” 憋闷着说出了这么一段话,宋广民的脸已经通红,又急又气又怕肖楚楚心里想七想八,宋广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 两个嫂子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清楚明白,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去埋怨自己媳妇儿,为了孩子的事,他知道媳妇儿受了不少委屈,虽说没有孩子他也难受,但是他也想开了,孩子不孩子的讲究个缘分,总不能为了一个孩子就这样折磨自己的媳妇儿吧。 横竖传宗接代用不上他,还有大哥二哥,常春常青又年轻,还有俩小子,怎么着也用不着他。 宋广民就是怕肖楚楚憋闷,一时想不开跟那禾姐儿似的也跑了,到现在也找不着影,一想到以后没了媳妇儿,心里就刺挠挠的难受的慌。 咸鱼儿一直盯着宋广民,见他脸上的神色不算作假,这才松了口气,索性四婶找的男人是个不错的,虽然老实木讷,但做起事来也不含糊,希望他能这样一直坚持下去。 想着,咸鱼儿便让了空让他进来,宋广民脸色一喜忙就跑到屋子的窗户底下喊起了肖楚楚,肖楚楚听的分明,心中郁结总算纾解开了,想理又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板了脸扭扭捏捏的出来了。 板着脸,看着欣喜的宋广民,肖楚楚别着脸道:“我这是看在侄媳妇儿的面子不跟你计较,有事咱回家说去。” “哎。”喜滋滋的应着,宋广民忙拉着她回家了,肖楚楚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咸鱼儿打,咸鱼儿笑着冲他们摆了摆手这才关了院门。 宋祁氏听院子里没了声音这才放了心,问道:“鱼儿,楚楚跟你四叔回了?” “回了,娘你不用担心,四叔看样不会听大伯父的,对四婶,他稀罕着呢。”站在窗户底下,咸鱼儿笑着冲宋祁氏道。 “唉,那就好,两口子只要真心过日子,旁人怎么着也分不开去。 “是啊娘,您快睡吧,天儿也不早了,明儿个我还得去镇上呢。”咸鱼儿嘱咐道。 宋祁氏应了一声没再说话,想来应该是睡了,咸鱼儿这才回了屋熄了灯睡去。 肖楚楚跟着宋广民一路回了家,宋田氏搁院子里瞅着两口子进来了,翻了个大白眼,宋广田看着自家四弟那模样,心里便是一沉,这个弟弟肯定是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 一个男人连个孩子都没有,在村子里指不定让人怎么笑话,这女人娶进来就是生孩子的,连孩子都生不了,要她有什么用?以前不下地也就算了,至少还会做些工贴补家用,现在却是给的钱越来越少,天天跟那个咸鱼儿往镇上跑,一回来天都透黑,这是妇道人家能做的是吗? 越想宋广田心里越不得劲,看着两口子瞧都不瞧他吧便匆匆进了屋,宋田氏又轻飘飘来了一句:“看看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弟弟。” 因着这句话,宋广田越发不舒服了,沉沉看了一眼四房的灯,背着手往院外去了。 宋田氏见他这么晚还出门,忙就在后头叫了一声:“咋,老头子,这么晚了还出去做啥?” 宋广田没理她,直接就出了院子,背着手去村里溜达去了。 自那日吃了咸鱼儿“款待”的食宴后,宴鸿轩有事没事便会往味道坊走一趟,有时候是吃饭,有时候是坐在窗户下看着忙碌的店里发呆。 咸鱼儿想赶他走又觉不好意思,不能人家刚替她摆平了一个麻烦,后脚就过桥拆河吧,就算是要过桥拆河那也得等稳定下来再说,何况她算是看明白了,有这么个活菩萨在,谁敢上门闹事,你看,都志安那色胚子不就没敢再来? 不得不说,宴鸿轩若是知道咸鱼儿的想法恐怕会气的当场吐出一口老血吧。 味道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咸鱼儿看在眼里自然乐在心里,尤其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看着别提多舒心了。 春桃这一日早早就收了摊子,因为也没什么人来买,这几天的收入和之前的收入落差很大,再加上这几天天气渐冷,便不想再摆摊子了,想着扯些布提前回去给林子做身冬衣也好。 将摊子收了,宋常春帮春桃把摊子弄好,周围有摊贩见他们早早收了摊,不由好奇道:“小嫂子,今儿个这么早就收摊了?” “是啊,今天不摆了。”春桃笑着应道。 收好了东西,春桃便拉着宋常春往衣服铺子去了,宋常春见她挑来挑去就挑了两米长的布料,皱了眉道:“春桃,你咋就弄了这么点,不多扯一些给爹娘也做一身。” “你钱多啊?”春桃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布料看了又看,这才确定要,跟老板问了价,又讲了一会这才买了下来。 看着递出去的几十文钱,心里别提多疼了。 宋常春被春桃噎了一下,也没敢再说话,只是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向来都听媳妇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不得不说,宋家的男人倒是都挺疼媳妇儿的。 买完了布,春桃便拉着宋常春往镇外去了,没走两步就被人给拉住了,见这人的面还没想起来是谁,正懵的时候,那人却是“哟”了一声,笑眯眯道:“这不是老宋家的吗?咋,你们来逛街?” “没啊婶子,刚收了摊回家呢。”没想起来这拦路的老妇人是谁,春桃便只叫了声婶子回道,宋常春倒是记起来了,道:“春林婶,您这是自个来的?” “可不是吗,家里媳妇儿怀了身子,俺来城里看看买点东西给她回去补补,你们可好了,自己摆了摊,侄媳妇儿还开了店,一家子都是大老板咯。”那春林婶眯着眼睛笑道。 春桃和宋常春却是懵了懵,对视一眼而后问道:“开店?开啥店?俺家没人开店啊。” 第252章 夫人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不错 “你们还瞒呢?该不会是看俺是农户人瞧不起人吧,可不就是你那新进门的侄媳妇儿?开了个叫味道坊的,天天生意好的哟跟那红炮仗似的,人多的不得了,怕是赚了不少钱吧?照你们这种过法,指不定哪天就搬上镇子里来咯。”春林婶扯了扯唇说道。 这下春桃和宋常春听清楚了,心头皆是一震,而后愣愣的看那春林婶道:“婶子,您不是拿俺们寻开心吧......” “瞧你这话说得,俺是那样人吗?不说了,俺得去买鸡蛋了,你们要是觉得俺是呼哟你们的,你们自个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到时候可别忘了俺们这些乡里乡亲的啊。”说着,春林婶便笑着挎着篮子走了。 二人见春林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当下觉得这事儿可能还真有点什么,想着,二人便一路问了味道坊的位置,一路寻过去了。 到了门口,果然见那味道坊门口排了好长一条队,里面的位置坐的满满当当,虽然排队的人也有不耐烦的,但是却没一个说要走的,二人看着不免有些好奇,便拉了一个人问了情况。 那人瞅了他们一眼,眸子里有些鄙夷,而后才道:“村里来的?怪不得不知道,这味道坊里的味道比一品居的味道还好,关键里面的菜品还没有一品居的贵,还有好些一品居没有的东西,看见那柜台里的蛋糕没,我敢说除了咱洛河镇有,其他地儿还真找不到。” 二人往那柜台望了望,见上面还剩最后一块,最前面的那人喜滋滋的买走了之后,队伍里瞬间发出一阵抱怨声。 那之前回他们话的人不由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唉,今天的蛋糕又卖完了,只能明天过来排队了。”说罢转身走了,队伍里还有几个冲着蛋糕来的人见状也都摇摇头走了,二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越过了人群,二人跑到窗下柜台的另一边往里瞅,瞅了半晌终于瞅到人了,春桃和宋常春当即便愣了下来,齐齐对视一眼:那不是咸家人吗? 是的,那店里端茶递菜的可不是咸芽儿吗,还有李豆花,三丫在柜台坐着,那柜台里还有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在跟她说着什么。 二人又等了一会,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后堂走了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盘菜上上去了,二人顺着她的方向望去,见是给一个白衫男子送去的,二人似乎极为熟稔,有说有笑的,那男人长得很是好看,身后还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刀疤脸。 心里不由已经,春桃和宋常春忙收回了视线,匆匆走离了味道坊,等到离那里远了,才停了下来,喃喃道:“这鱼儿真的自己开了店?” “不能吧?俺看这像是在帮忙。”宋常春摸了摸脑袋皱着眉头冲着自家媳妇儿道。 春桃看着他那副样子,不由白了他一眼:“你那脑子好好想想,有人做工能把一家子都安排了去?谁家的店也不会这么好心接纳了一家子过来干活,就算有,那三丫才几岁,哪个老板愿意给人看孩子。” 这么一说,宋常春也缓过来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沉默了一下道:“那这是好事儿。” “啥好事儿?”春桃瞪了他一眼:“三房有那么多钱开店吗?就是有,那只能说明分家这事他们早有预谋,估摸着早就想开店了,但是一家子都在一块儿到时候怕咱家把那店收了,所以就等着分家呢。” “不能吧,那三弟妹看着不想那样的人。”宋常春听着春桃的分析,不由说了一句。 春桃撇了撇嘴:“知人知面不知心,俺道她那么好心愿意把面皮的法子教给俺和玲儿,感情人家压根就没看上这面皮方子,行了,咱回家再说吧。” 说着,二人便匆匆往家里去了,咸鱼儿那边正跟着宴鸿轩说着话,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回头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又感受到那视线不见了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宴鸿轩见她转头瞅来瞅去,不由问道:“怎么,夫人看到熟人了?” “熟人倒是没有,苍蝇倒是有一个。”咸鱼儿丝毫不客气的讽刺道。 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知道这男人的身份不一般,但是有时候说话就是不经过大脑,说完了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宴鸿轩,心道,这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宴鸿轩似笑非笑的看着咸鱼儿:“夫人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不错,鸿轩这就变成苍蝇了。” “没没没,怎么会,我不是说你。”咸鱼儿忙解释道,刀疤脸站在宴鸿轩身后盯着咸鱼儿,心里不客气道:这要是在京都,敢这样跟公子说话,早就被丢出城灭口了。 刀疤脸有名字,而且还很“霸气”,叫百城,刚知道时,咸鱼儿心道,咋不叫千城万城呢,还叫个百城。 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百城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锁定她的脸,轻飘飘道:“先生说百城担得起百座城却是挑不起千座万座。” 咸鱼儿还在好奇是哪个先生竟然会这样说,后来才知道,百城口中的“先生”竟然是算命的,好吧,神棍,还是你厉害。 许是终于找到了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宴鸿轩有事没事就往味道坊去,百城跟在他后头看他没事就逗上三丫一逗,虽然好奇这小奶娃有啥好玩的,但见自家主子脸上的笑忍了忍百年也作罢。 百城生就一张面瘫脸,从来不露笑,咸鱼儿没事就喜欢讲两个笑话出来,也不知道是这里的人没有笑点还是咋的愣是没有一个人笑一笑,只有三丫极为好脾气看自家大姐没面子笑上一笑,却“哈哈哈”的让咸鱼儿更为失份,只得无奈的闭了嘴。 三丫极为爱黏宴鸿轩,只要见他来了立马就窜了过去,百城见她跑过来每次都得拎着她的后衣领给拎过去,小丫头也不怕,龇牙咧嘴冲着百城张牙舞爪。 可爱的小模样让百城心里也松了松,但是主子身上有伤,百城自然是不能让小丫头这么放肆的,所以只得自己亲自上阵,带着她玩,久了倒也觉得这小丫头不那么烦人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宋清然那边也跟着裘猎户等人顺利进了京都。 第253章 傻子,你想啥呢? 京都的繁华裘猎户早就见识过了,倒也没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宋清然倒是张大了嘴巴,看着那高耸的城门瞪大了眼仿若乡巴佬一般。 裘猎户坐在车轴子边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咬着,斜脸看到宋清然这模样不由笑了:“咋样,气派吧?” 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子宋清然忽然开口道:“俺以后肯定把俺媳妇儿接进来。” “哈哈哈哈,这傻子可以啊,够疼媳妇儿的。”一起走镖的人听了宋清然这话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宋清然也不觉得羞臊,也挠了挠头跟着傻笑。 城门早就关上了,所以车队得等到明日城门开了才能进城,这会子正在城外的树林里露宿一晚。 裘猎户对于这种生活已经习惯了,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其他人嘻嘻哈哈了一阵也觉无趣,便都凑了过来,问裘猎户道:“裘哥,你看这箱子里头都装的啥?” “装的啥也和你小子没关系。”裘猎户伸手打了那问话的人一巴掌,那小子年纪不大,差不多二十出头,还是个毛头小子,额头上绑着个黑灰色额带,脸庞黝黑,身子精瘦,一双眼睛笑的出奇,却闪着精亮的光,看着极为精明,左右转动时倒是显得有些古灵精怪。 此时听了裘猎户的话不有嘿嘿一笑:“裘哥,咱这不是好奇吗?那王富户没事咋往京都送货,这一箱子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还是往晏家送的,八成都是些奇珍异宝。” “就是有,那也没你的纷纷。”裘猎户嘴里衔着草,头扭也不扭的说道。 镖队里的人见那小子碰壁皆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华清,你就省省吧,这好东西咱护送的多着呢,但就是没一样是咱能肖想的,不过你小子是镖头的宝贝蛋子,哪天想要啥跟他说说不就来了?” “p呸,你才是宝贝蛋子,老子大男人一个。”牧华清听镖队里的人调侃自己,当即就冲着那人吐了一口唾沫。 那人哈哈一笑,也不在意。 都是大老爷们,平日里走镖也就靠着打打口水仗过过瘾打发打发时间,所以就算说啥做啥也没谁会在意。 宋清然坐在草地上,一双眼只盯着城门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宋清然心里慌了一下,而后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众人正在玩闹,忽然见他从地上“唰”的一下站起来,还吓了一跳,牧华清从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他跟前,右手环过他的肩膀,将他往下勾了勾,问道:“傻子,你想啥呢?” “俺好像......来过这儿。”宋清然眸子里迷茫了一下,悠悠说道。 裘猎户转过了头,一双眸子眯了眯,瞅着他,牧华清怔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说傻子,你是在梦里来过吧?跟我们说说,你梦里去的这里是啥样?” 牧华清开玩笑的语气让宋清然有些不开心,看向裘猎户不高兴道:“裘大哥,俺真的来过这儿。” “行了,华清你别在傻子傻子的叫大郎了,他傻人有傻福,你就看着吧。”裘猎户没回答他的话,只冲着牧华清道。 牧华清撇撇嘴,不屑的瞅了一眼宋清然,叫他傻子是给他面子。 不过未来姐夫的面子也不能不给,当下牧华清便收了手没再招惹宋清然,凑近裘猎户道:“哎裘哥,我姐那事儿你考虑的咋样?” 裘猎户一听牧华清提起这个,当下就把嘴里的草给吐了出来,忙就从车轴子边上跳了x下来,瞪着他道:“你小子可别给我乱点鸳鸯谱,你姐那脾气老子可挺不住。” “别啊,我姐多好一人,又贤淑又大方,为了你推了不少门亲事,你咋能这个态度。” “噗,华清你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就你姐那脾气,别说裘哥了,咱十个人也扛不住啊。” “就是就是。” “滚你的。”牧华清被众人堵了回去,当即就窜进人群一人给了一拳。 这一晚就在众人的嬉笑打闹中度过去了。 宋清然这一晚却是没睡好,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还有血和尸体,漫天遍野都是红色的,还有穿着铁甲的人在他面前说着什么,对,还有那张仿若鬼怪的面具。 “不......不要......”不知梦见了什么,宋清然一张俊脸蓦然惨白,还有一丝惊恐,梦里有谁在叫他的名字,却又陌生的似乎不是他的名字。 阿风......阿风...... “不是我,不是我......” 众人早就醒了,都在整理车队准备出发,裘猎户走了一圈查看了一下,没见到宋清然的影子,疑惑着往后头寻去了,见牧华清蹲在地上不知在干什么,便走了过去,正见到宋清然躺在地上脸色唰白似乎在做梦,忙就将牧华清推开,将宋清然弄醒。 宋清然还在懵懵懂懂,身子忽然被人碰了一下,蓦地就睁开了眼,眸子里的肃杀与冷厉吓了牧华清一跳,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裘猎户也怔了下,愣愣的看着宋清然,过了会儿才回了神,神色莫名的看着宋清然道:“大郎,你做噩梦了。” 听到声音宋清然这才回了神,眸子渐渐清明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神色似乎有些恍惚。 “......阿轩......”低着头,宋清然喃喃道,话落又皱了皱眉,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交的这个人是谁。 裘猎户瞥了他一眼,而后让他起来收拾收拾准备进城。 宋清然这才反应过来,忙就跟着去整理东西。 城门一开,众人便浩浩荡荡的跟着进城了。 这京都果然是京都,虽然同是摊贩叫卖,但这大街小巷压花缭乱的,连房子也高大的不得了,飞檐走壁玲珑小巷,看的人眼花缭乱。 时不时还有擦着香粉的妙龄女子走过,众汉子不免就想多看几眼,倒是宋清然中规中矩的跟在裘猎户后头,一本正经的走着,反倒收了不少女子的目光,看的牧华清气的牙龈咬的紧紧的。 众人一路问着晏家去了,走了几条大街才终于到了晏家门口。 晏家果然不愧是京都四大家,光是大门就气派无比,朱红的大门气派的石狮子,光那院墙就得有十来米宽吧,众人看着不免在心里赞叹。 那门口站着两个下人守门,此时见到这镖车在府邸门口停住了,其中一人忙就上前询问。 裘猎户向来是镖队的主心骨,当下便上前道:“这是从青城洛河镇王家发来的,这还有一封信是给晏家家主的,还望小兄弟帮忙通报一声。” 第254章 检查清楚了吗?再检查一遍 “好,你们等会儿。”那下人接了信看了看便欲转身进院子,裘猎户见状忙道:“小兄弟,我跟你走一趟吧,这信必须亲手交给收信人才行。” “怎么,你这是不放心我?”那人听裘猎户这般说,当即便有些不悦,回头面色难看的看着裘猎户道。 裘猎户扯了扯嘴笑了笑,也没在意他的态度,只道:“小兄弟多虑了,只是这信客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眼看着对方收信才行,我这做事做一半,回去也不好交代,您就行个方便让我随您一同进去,也碍不着您什么事对不对?”说罢,裘猎户便从身上掏了些钱出来塞进他手里。 那人颠了颠,这才语气松动了下来,道:“那跟我来吧。” “哎。”应了一声,裘猎户冲牧华清交代了一声,这才跟上那人的脚步进了晏家。 牧华清见裘猎户一走,立马松动了下来,甩着肩膀腿哎哟哎哟道:“可累死了,这一走半个月,我这老胳膊老腿等回去非得好好找几个妹子松动松动不行。” “那敢情好啊,华清你可不能忘了咱们兄弟几个。”牧华清话一出,众人都跟着附和起来,牧华清头一昂,斜眼看着他们:“那得看你们怎么讨好老子了。” 众人见状,忙上前捶腿的捶腿,揉肩的揉肩,一口一个“华哥”的叫着,好不利落。 “切,乡巴佬。” 牧华清正享受着,背后忽然传来这么一道女声,众人都愣了一下,而后齐刷刷的往后看,这一望都愣在原地。 “美......美女啊......”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引得那女人更加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看也不看他们就直接越过他们往前走。 牧华清正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忽然被一个女人给这么鄙视了一下,当即就不开心了,抬腿就拦了她的路:“丑女,你说谁呢?” “丑女?”那女子被拦了路,还被牧华清这般说着,当即就蹙了柳眉,瓜子脸上带着冷厉:“臭男人,你骂谁呢?” “老子骂你咋了,丑女。”牧华清说着还冲她做了个鬼脸。 那女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侮辱,当即就气红了脸,抬手就甩出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好不响亮。 牧华清大张着嘴,被她一掌打歪了脸,回过神来,手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瞪着眼慢慢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她:“你你你你打......”话没说完,另一边脸又挨了一巴掌。 众人这次更是惊呆了,嘴巴里像是塞了鸡蛋似的,愣愣的盯着二人,气氛一时安静的有些诡异。 那女子望了望牧华清脸上整齐的两个掌印满意了,哼了一声扭头就往晏家去了。 她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一双杏仁眼将牧华清上下左右瞅了一遍,而后撇了撇嘴:“活该。”说完,扭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那晏家门口的下人拦也没拦,就让她们进去了。 牧华清瞪大了眼,手指着她们的背影“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等到不见了她们的身影,这才脚一跺,骂了一句:“我去你老母!” “噗。”不知是谁憋不住笑了喷了出来,而后众人都忍不住捧着肚子笑起来了。 “哈哈哈,牧华清,你也有今天啊哈哈。” “就是,让你小子天天在镇子上拈花惹草,这下栽了吧哈哈。” “笑笑笑,笑什么笑,哪天这娘们要是落在老子手里,老子非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牧华清呸了一声,双手揉着发热的脸,冲着晏家的大门恶狠狠道。 众人却是撇了撇嘴:“华清,这京都里的人非富则贵,这小娘们路都不带绕的直接就进了晏家的大门,肯定是哪家小姐,你还打人家的主意,小心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呸,老子我怕过谁?”牧华清翻了个白眼,啐了一口。 舌头舔了舔嘴巴,牧华清眸子眯了一下,深沉的望了望那宅院。 宋清然对这忽然蹦出来的小事故视若无睹,一脸漠然的站在车旁等着,过了一会儿,那晏家大门才又开了一次,这一次出来的不止裘猎户,还有一个身穿紫衫,头戴冠帽,一身正气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身形笔直,两眼如炬,直直望向镖车。 裘猎户跟在他后头说着什么,那男人点了点头,便冲身后跟着的下人挥了挥手,便有几人从他身后出来往镖车的方向而来,齐齐动手将镖车上的箱子搬了下来。 也没有打算检查的样子,那男人就欲让人把箱子抬进去,就在这时,几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等一下。” 众人纷纷往门内看去,正见得之前那打了牧华清的女子,神色倨傲的瞥了一眼牧华清,而后走到那男人身边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腕道:“爹,这箱子咱们要不打开查验查验吧,别回头少了什么再找也找不着人了。” “莞儿,你不是去卫府了吗?”宴国安见女儿在家里不由好奇道。 宴莞笑了笑:“谋儿跟伯母去进香了,我就回来了,爹,快点打开看看,女儿还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呢。” 口中催促着,宴国安拿女儿没办法,便让人打开了箱子,宴莞见状一双描绘细致的眸子往牧华清的方向望了望,闪烁着不明的光。 牧华清不知道怎的,感受着宴莞的视线,身子不由有些发凉,而后暗道,我一没头二没盗,怕个毛,便眼睛瞪了瞪冲她白了回去。 宴莞见状心里一顿,嘴角轻勾了下,看我等会不整死你,想着,目光偏转,正对上他身后的宋清然,一双眸子愣了愣,久久没有移开。 半晌后才回了神,而后冲着身后的丫头说了句什么,身子动了动,正挡在她前面。 宋清然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会儿抬头看看宴国安,一会儿又低头,神情有些奇怪。 裘猎户见那女子要开箱验货也没有阻止,只是见这女子眸色异样,又看了看同样神情有些诡异的众人和牧华清,心里不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个下人忽然面色有异的瞟了他一眼,而后低声冲着宴国安说了句什么。 宴国安也快速的看了看箱子,而后道:“检查清楚了吗?再检查一遍。” 第255章 你说没开没碰,有证据吗? 那人听了复又埋头进去仔细检查了一遍,眉头紧揪着,摇了摇头,宴莞见状得意的勾了勾唇,挑衅似的望向牧华清,一旁的裘猎户见状心里沉了沉,暗道:今日之事怕是要出些幺蛾子了。 牧华清被看的脊背发凉,却又不肯示弱,直勾勾的盯着宴莞,梗着脖子,一双眸子横着看她。 诡异的勾了下唇,宴莞收回了视线,看向那点数的人,而后道:“怎么了,点个东西要那么长时间?少了什么东西就直接说,不然若是等人走了,到时候发现数目不对,就唯你是问。” 宴国安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眼盯着那人,那人确定了之后,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起身道:“老爷,少了一个金雀钗。” “金雀钗?”宴国安眉头皱了皱:“确定?” “确定。”那人忙点头确认道。 牧华清一听这话当场就炸毛了:“啥意思?这箱子我们一路上未开未碰,怎么可能会少东西?” “你说没开没碰,有证据吗?”宴莞似乎就在等着这句话,见牧华清跳了出来,当即便冷笑着将话接了过去。 摆明了栽赃陷害的模样让牧华清跳了脚,指着她就欲骂,被一旁眼疾手快的人当即就捂住了嘴巴,一双眸子盯着宴国安几人,嘴边凑近他耳边快速道:“华清,这里是京都晏家。” 话音刚落,牧华清这才想起来自己站着的地方是晏家门口,便不由噤了声,但又气不过,心道:晏家又如何,惹毛了老子照骂不误。 裘猎户见这一幕,心中一沉,这女子分明是故意的,必定是华清这小子做了什么事惹着人家了,不然不至于这般做。 宴国安见牧华清的嘴被人捂住,不悦的望向裘猎户道:“裘镖师,这走镖货主大都会当场验货再封箱,怎么,你们这次走镖那货主是忘了?” 话说的客气,但里面的意思却是大有不同,宴莞冷哼了一声看着裘猎户,本来她就没把这些走镖的放在眼里,也没想过打他们主意,谁让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如此冒犯于她,要怪只能怪那个不长眼的臭男人。 裘猎户见宴国安望向他,沉吟了一下道:“货物都是货主当场点封的,途中在下可以肯定绝无他人打开过这箱子,而且为了保证箱子未被人动过,锁口我们都有封蜡,刚刚这位兄弟开箱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说着,裘猎户将目光转向那查验的人。 那人点了点头。 宴国安沉默了阵没有说话,宴莞一听忙道:“封蜡又如何?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半途拆箱,然后又重新封了蜡?怎么都有可能的对不对?” 裘猎户沉着一双眉眼看着蛮不讲理的宴莞,直觉今日之事不能善了,那宴国安也有些意外,今儿个自家女儿似乎对这镖队有意见?虽说平日里自家女儿是有些不讲理些,但是却不会这般与人为难,今日之事应也不是莞儿故意寻麻烦,怕是其中有事。 想着宴国安便冲宴莞道:“既然如此,莞儿你有证据证明东西是他们拿的?” 宴国安虽说家里的事情稀里糊涂,但是却也是个刚正的主儿,不会平白冤枉人,所以宴莞想要借此事修理牧华清,自然也要费些功夫。 听了宴国安的话,宴莞当即便道:“爹,找人搜身不就行了?” 宴国安眸子动了动,裘猎户听了这话没说什么,众人却是乱了,不满的看着宴莞:“小姐这意思是把我们当成贼人了?” “是啊!我们千里迢迢走镖,还要平白遭人冤枉,这是什么意思?” 牧华清也气上心头,把捂着自己嘴巴的人的手一把挥掉,红着脸冲着宴莞吼道:“你也太过分了吧,不过是跟你争了几句嘴,你便这般侮辱人,还是大家小姐呢,怎么这么不讲理?” “你说什么?”宴莞见牧华清不但不求饶,反而变本加厉,脸上得意的笑当即僵在嘴角,瞪着牧华清问道,牧华清不甘示弱的回瞪,正要开口顶回去,裘猎户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成功止住了他到了嘴边的话。 这个不省心的家伙。 裘猎户瞪了他一眼,而后忙冲着宴国安告罪:“宴大人,小子头一回出来跟镖,莽撞不懂事,您千万别跟他计较,小姐既然想要搜身,那便找人搜吧,这趟镖走完,兄弟们还得回家过年,有些事若是华清小子做的不对,在下这就领他过来跟小姐赔罪,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这厮,家人还在等着回去过年呢。” “哼。”宴莞见裘猎户向她低头,哼了一声将脸别了过去,而后冲着身后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会意,当下便上前向着牧华清等人走了过去。 众人见是个丫头过来了,当即就愣了愣,齐齐对视一眼:这不会是让个女人来搜身吧?惊讶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众人眸子里又是兴奋又是抵触的看着那丫鬟,等那丫鬟出手才知道,原来这丫鬟竟是深藏不露,还是个练家子。 宋清然一直站在人群中没有露面,那丫鬟一个个搜了过去,正搜到宋清然,还没贴近宋清然的身,宋清然当下便躲开了她的手,皱着眉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又不是俺媳妇儿,怎么这么不自重。” 那丫鬟忽然被人这么说了一把,还愣了一下,在看到宋清然的脸时,又是一愣,周围有人见到这一幕,小声调笑道:“咋样,俺这兄弟长的不赖吧。” 话音刚落下,那丫鬟当即就瞪向那人一眼,而后一本正经的看向宋清然,快速出手,探向他的身子。 宋清然见到这一幕当即就一个旋身躲了开去,动作干净利落,这么一打岔,宴国安这才看到宋清然,当即便怔在原地,半晌没有回神。 那丫鬟几次近不到宋清然的身,也有些急了,心中暗暗惊讶,这男人的功夫竟然如此之好,宴莞在上面看的也有些急。 那丫鬟见状,眸子转了转,而后盯向一旁站着的牧华清,一个翻身跳了过去,趁他不防备,手就探向他的怀中,手腕动了动,而后眼睛一亮从他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举起来冲着众人道:“找到了!”‘ 第256章 三弟妹瞒着您和爹开了店,还把家分了,您怎么不去找她? 宴莞见贴身丫鬟“找”到了金雀钗,当即便眼睛一亮。 牧华清还在懵,一时没反应过来,那边宴莞却拿着丫鬟递上来的金雀钗冲着宴国安道:“爹,这就是证据。” 裘猎户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里更加确定肯定是牧华清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晏家小姐,不然人家何必如此诬陷他们?当即忙就冲着宴国安请罪道:“宴大人,华清虽然顽劣,但是绝不是这等会偷盗之人,其中肯定有因由,还望大人......” “他是谁?”宴国安忽然出声,打断了裘猎户的话,裘猎户话没说完,忽然被问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宴莞也怔在原地,顺着宴国安的视线望去,正见到蹙着眉不高兴的宋清然。 宋清然还不知道自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只嫌弃的看着被那丫鬟摸了的衣服,低声道:“媳妇儿要是知道俺被别的女人摸了,肯定会生气的......”想了想,宋清然一把将那丫鬟碰过的衣角直接撕了下来,扔在了地上,左右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下就不用担心媳妇儿会生气了......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人不由抽搐。 看着宋清然嫌弃的动作,丫鬟默...... 众人都望着宋清然,宋清然抬头这才发现众人都望着自己,一时间,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扯了扯唇,宋清然往牧华清身后站了站:“你们,看俺干啥?” 宋清然的声音让众人回了神,宴国安也从惊愣中回了神,看着宋清然的目光有些犹疑,裘猎户这才回道:“他出身农户,脑子也傻了,就是有一身蛮力,家里还有生病的老母和九岁的弟弟要养活,我便将他带在身边跟着走镖挣点钱做家用。” 出身农户?脑子傻了? 宴国安看着宋清然皱了眉头,脸上划过一抹疑惑和释然。 就说怎么可能呢,只不过是像罢了,想着便不由舒了口气。 宴莞见宴国安不理会她,当即就急了,忙扯着他的衣袖将金雀钗往他眼前摇了摇:“爹,你看,这钗子在那臭......人身上搜来的,肯定是他偷的。” 宴国安见着自家女儿这模样,哪里会不知道是自家女儿与人难堪?有些无奈的将那金雀钗拿了下来,看她道:“莞儿,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清楚,你说这金雀钗是那小兄弟偷的,你看这颜色款式,若说是拿出去送给心上人,这种款式一般人也不敢带出去。 就算是能卖,人家既然想偷又何必只偷这一件东西?又给带在身上,何不找个地方埋了,等回去了再挖出来?你啊,玩闹归玩闹,不要如此任性,要多学学谋儿,心有胸襟,能容世人。” “大人英明。”裘猎户听罢当即就冲着宴国安道。 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牧华清也消了心里的紧张,冲着宴莞挑了挑眉。 宴莞一见自家老爹当着外人的面拆了自己的台,当即就气得跺了脚:“爹,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不向着我啊!”说罢,手指着牧华清气道:“这金钗分明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为什么不治他的罪?” “好了好了,先不说了,你祖母刚刚还问起你呢,你快去吧,你娘也在里面。”宴国安摸了摸她的头,无奈道,宴莞有些不甘心,狠狠瞪了一眼牧华清,这才转身气哼哼的走了。 众人见这大小姐终于走了,这才舒了口气,好在这晏家老爷是个心善的,虽然看着那么严肃,却是个公正严明的官啊。 宴国安见宴莞气呼呼的走了,笑了笑,冲着裘猎户道:“让各位见笑了,小女有些顽劣。” “大人言重了,小姐性情率直天真,是我等唐突了。”裘猎户忙道,众人忙跟着点头,反正这种话他们是不会说的,向来只会说些腥段子,所以这种场面活还是交给老大吧。 宴国安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目光也没再注意宋清然,只冲着裘猎户问道:“裘镖师可见到要你送信的人了?” “没有,写信之人是让镇上的大户送来的,所以在下并未见到写信之人。”裘猎户如实相告。 宴国安不由有些失望,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而后交代了身边的下人一声便回府了。 那下人忙冲着裘猎户道:“裘镖师,要不让大家伙进后院喝了茶歇歇脚再走?” “不用了,我们这就启程回去了,家里还有人等,就不劳烦了,再会。”裘猎户摇了头以示拒绝,这晏家大小姐临走时那气冲冲的样子,他哪敢还让兄弟们再多待,以免又生意外,当即便拒绝了。 那下人也没有强求,客气的说了两句,便目送他们走了。 等众人走离了晏家的范围,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裘哥,这贵人就是贵人,说话都比镇上的富户有那什么涵什么的。” “那是涵养。”牧华清翻了个白眼补充道。 “对对对,就是涵养。”说话的人忙笑了,挠挠头道,话落撇了撇嘴:“就是这小姐没风度,太记仇了,还是咱农户的女人好拾掇,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听了这话,众人都跟着其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这些没营养的话题,裘猎户充耳不闻,宋清然更是自动屏蔽,默默的跟在裘猎户身后。 这边一行人走镖结束,准备打道回府,咸鱼儿那边在等待中继续度日。 宋家自那日开始,对肖楚楚不再顾忌,宋广田直接就将脸子摆在了脸上,对着肖楚楚终日没笑色,宋田氏做饭也是见天儿的不做肖楚楚的饭。 肖楚楚见状,该她做饭的时候直接就不做了,一家人都扑了个空,宋田氏扯着嗓子在院子里骂,肖楚楚也只当没听见,骂累了她也就不骂了,然后肖楚楚再慢悠悠的往咸鱼儿家去,蹭个饭吃。 宋田氏见状只得自己张罗早饭,却发现自己做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多,心里不开心,自然就将这气儿发在了别人身上,宋祁氏现在因为女儿的事,水涨船高,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宋田氏总得给个“面子”,自己女儿不舍得骂,受罪的自然只有儿媳妇了。 再加上二儿媳妇儿是亲侄女,自然少受些白眼,倒霉的也就只有春桃了。 春桃将那日在镇子上看到的事情埋在心底,一连好几天都去盯梢,再加上宋田氏有事没事的磋磨,心里一气嘴上便没有个把门的,直接道:“娘,您别把气都往俺身上撒,三弟妹瞒着您和爹开了店,还把家分了,您怎么不去找她?” 第257章 滚你个老蹄子,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春桃话一出,宛若惊雷,直接就震蒙了宋田氏的脑子,半晌没反应过来。 宋常春一听媳妇儿把这话给抖落了出来,心道家里又要起波澜了,果然,等宋田氏反应过来后,掏了掏耳朵,一脸震惊的问她:“你刚刚说个啥?你再说一遍。” 春桃把那话说出口,心里也有些反悔,毕竟这三弟妹之前还帮过她们一次,自己这会子把她底给掀了出来,怕是要给她惹了麻烦。 但转念一想,这三弟妹不声不响的自个儿开了店,之前还捣鼓着要分家,肯定就是因为打算要开这店,才要分家的,怕是不想让自家人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好处,这么一想,春桃瞬间觉得自己一点愧疚都没了,便道:“是啊娘,不信您问常春。” 宋常春一听媳妇儿把自己给卖了出去,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他生性怯懦,向来都听自家媳妇儿的,所以也没辩解什么,便点了头。 宋田氏一见自家大儿子都肯定了,那这事儿肯定就不就不离十了。 还有那肖楚楚,从那小蹄子进门开始就跟她一个鼻孔出气,见天儿的不离,天天往镇子上跑,一跑就是一整天,连晚饭有时候也都不吃了,她还道这老四是铁打的,不用吃饭也能活,没想到是人家根本就不屑于她这顿饭。 越想宋田氏心里越气,心里认定了这咸鱼儿分家肯定是别有目的,眼睛转向四房紧闭的门,心中火气上来,眼睛在院子里扫射一通,看见一旁放着的锄头,三两步跑了过去,拎起来就往四房门上砸。 肖楚楚正坐在床边绣帕儿,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响,吓的人一哆嗦,手上握着的针也因为这一下子偏离了轨迹,往她手上扎去了,指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个血珠子。 也没管受伤吧的伤口,看着自家被人打掉了一扇的房门,肖楚楚当即就把身上的东西往床上一扔,怒瞪着宋田氏骂道:“田翠娥!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俺发什么疯?肖楚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这些年都白养活你了!喂得东西都进狗肚子了,那小贱蹄子刚进门你就跟她一个鼻孔出气,也不想想要不是俺老宋家不嫌弃你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你这会早就被休了!你不感恩不说,竟然还偏帮着一个外人来忽悠俺!” 宋田氏可不怕肖楚楚的怒气,当下跳进了屋子里指着肖楚楚的鼻子就骂,声音大的隔壁张家都听的清清楚楚,嘀咕着这老宋家又磋磨啥事儿呢。 同是一个院子里的宋李氏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立马就从床上跳了下来,顺带将又在外面浪荡到半夜才回来的宋广富给拉了起来,两个女儿也从屋子里窜了出来,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家老娘。 “娘,这外头咋的了?咋又吵吵上了?”苗儿一双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这段日子自家可算是消停了许多,之前被人看够了笑话,这会她巴不得那些人倒霉呢,所以,只要宋家其它人有事,她巴不得能有热闹可以看。 麦儿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脸好奇的盯着宋李氏。 宋广富埋怨着起来了,宋李氏嘴角一撇:“八成是你们那个大伯母又抓住了啥小辫子,再闹呢,闹吧,使劲闹,闹的越大越好。” 反正又不是她二房的笑话,就算冠着一个“宋”姓又如何?她可没那什么家族感,只要不是她二房倒霉,谁倒霉都和她无关。 一家人说了几句,忙就出去瞧热闹了。 这会子院外头也站了人,又不知道这宋家是因为啥而置气,都在外头听音儿。 张婶子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毕竟她也就和宋祁氏比较交好,如今人家都分家了,又都不在这个院子里,她也就懒得插手,但是一看这人都堵在四房门口,心里有些犯嘀咕了。 而且这宋家老四向来是个老实的,就算四妹子平时直爽泼辣了些,人却是个好的,想着张婶子便进了院子窜了进去,一见这四房的门都被人打掉了半扇下来,心里一咯噔,忙就拉着正怒上心头的宋田氏道:“哎哟大妹子,你这是咋啦?咋还跟自家弟妹吵起来了?有啥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宋田氏一扭头见是张婶子,想到平日里这张婶子跟那老三家走得近,看着她这张脸就更不是滋味了,索性连她一起骂道:“滚你个老蹄子,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你要是不走,俺就连你一起骂!” 张婶子本是好心来劝架,哪曾想挨了这么一嘴,有些尴尬的同时也气的嘴皮子直抖,看着宋田氏当下也跟着骂了起来:“你个老货,不识好人心,得,就你这个样,三妹子分家就是个对的。”说罢转身就走。 宋田氏一听这话,还以为张婶子知道啥,立马就抓住了她的胳膊瞪眼道:“老蹄子,你是不是也知道老三家开了店?” 宋田氏张口闭口就是老蹄子,气的张婶子肝胆直颤,深呼吸了好几次忍了要甩她嘴巴子的冲动,弄不明白她在说啥,张婶子甩手将她的手甩了过去,冷脸道:“俺不知道你在说个啥玩意儿。”说罢直接气呼呼的走了。 本是一脸雾水的肖楚楚这会子明白过来了,怪不得这消停了一段时间的田翠娥忽然又闹了起来,感情是知道了鱼儿开店的事,想来分羹来了,想到之前咸鱼儿的交代,肖楚楚心里冷笑了一下,嘴上却道:“大嫂,是谁在你跟前嚼舌根子说鱼儿开店了?” 一双眸子在她背后扫视了一遍,春桃尴尬的扯了扯嘴没说话。 宋李氏一家子在后头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句话双双对视了一眼:这老三家开店了? 宋田氏认准了咸鱼儿分家是别有目的,见肖楚楚这儿问不出个啥,当即就转了身,手里拿着锄头出了院子往村后头的咸鱼儿家去了。 肖楚楚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暗道坏事了,心里把那个告事的人骂了一个遍,忙也跟着跑了出去,连大开的屋子也不管了,幸好张婶子没走远,见他们都往村后头去,想着肯定是往咸鱼儿家去的,又见肖楚楚的房门大开,生怕她回头丢了什么东西,忙就从家里唤了儿媳妇出来,帮她看了门,自个儿匆匆跟着往后头去了。 第258章 这店是俺家的,俺咋不能说了? 咸鱼儿这会子去了镇上,家里就剩宋祁氏和豆芽儿还有书寻两个人在,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挨着看书本,宋祁氏则帮咸鱼儿把辣椒翻晒了。 大部队进门的时候,院子里的三个人都定格了一阵儿,宋祁氏才回了神笑道:“大嫂,您怎么来了?” 宋祁氏自然看出了宋田氏来者不善的模样,忙就上前把两个小的护在了身后,书寻抬头望了她一眼,而后眸子里的温度冷却,对上宋田氏一批人。 春桃心虚,拉着宋常春缩在宋田氏身子后头没露面,宋李氏一家子跟在后头,见宋祁氏这副模样不由笑了。 宋李氏仿似觉得火不够似的,扯了扯嘴巴道:“三弟妹,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到了正事上还真有一套,你们这家分的好,侄媳妇儿开了店咋都不跟家里说一声,让俺们也沾沾光蹭蹭喜。” 宋田氏本来一双眼睛跟机关枪似的一直在扫视这院子,没见着咸鱼儿两口子的身影,听到宋李氏这番冷嘲热讽的话,本就没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冲着宋祁氏道:“咸鱼儿呢?” 肖楚楚刚赶了上来,忙就推开人群跑到宋祁氏跟前,瞪着宋田氏道:“田翠娥,你未免太过分了吧!且不说鱼儿到底有没有开铺子,就是开了也和你没关系吧?你别忘了,这家已经分过了!” “分家?那还不是他们计划好的?想着把俺给踢出去好你们两家占好处?”宋田氏不甘示弱的回道。 肖楚楚有些气乐了,这个大嫂莫不是脑子里有屎吧,人家开铺子没拿她一分钱,她倒好,还想着占便宜,天底下哪有这个理儿? 宋田氏见问不出来,转头就冲着春桃问道:“春桃,她们不说你给俺说,你是不是看见咸鱼儿在味道坊?还是一大家子?” 春桃蓦然被点了名,只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转向了她,脸上瞬间一红,低着头不敢去看肖楚楚还有宋祁氏等人的目光,嗫嚅道:“......是,是看见了。” 这么一来,肖楚楚算是知道了,这一家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当即就冲着春桃冷笑了一下,讽刺道:“春桃,鱼儿可没偏待你,你这样背后捅刀子,良心上过得去吗?” 被肖楚楚这么一说,春桃瞬间觉得有些没脸,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有一种想要钻进地洞里的冲动,但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压着那股子气道:“四婶,鱼儿开了铺子是好事,但是干嘛这样藏藏掖掖的,咱......咱们都是一家人......”说到最后,语气都弱了下来,尤其是在看到肖楚楚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 宋田氏有些不耐烦了,正巧人群里有人出主意道:“想知道人家有没有开铺子,去镇上瞧一瞧不就知道了?” 是啊。 宋田氏眼睛一亮,斜着眼瞪了肖楚楚几人一眼,转身拉着春桃就让她带路。 宋李氏回头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瘦脸小眼,一副刻薄的模样,可不就是秦嫂子吗,二人对了眼,眸子里皆装着看好戏的意味。 宋祁氏见宋田氏果真要去镇上,在后头一急,忙就喊宋田氏,宋田氏理都不理,直接就拉着春桃走了。 肖楚楚心里也有些担心,见宋祁氏这模样忙劝道:“三嫂你别急,有鱼儿在呢,你放心好了。”说着嘱咐豆芽儿和书寻好好照顾宋祁氏便忙就要走,书寻忙就伸手拉着她:“婶子,我也去。” 肖楚楚有些犹豫,但见书寻眼里满是坚定,便点了点头,豆芽儿本也想跟过去,但望了望满脸担心的宋祁氏,懂事的没说话,只交代书寻道:“小寻子,你替俺好好保护俺嫂子,谁要是欺负她,揍他就是了。” 重重点了点头,书寻拉着肖楚楚就走了,他们这边前脚刚走,后脚芙儿和玲儿就过来了,望了望空荡荡的院子,懵道:“三婶,俺娘他们呢?” 宋祁氏虽然对宋田氏等人心里有气,但是芙儿却算是在她跟前长大的,玲儿也是个不错的,所以倒也没有冲她们生气,便道:“她们去镇上了,芙儿你跟去看看,可得好好劝劝你娘,这事儿闹的,凭让人看了笑话去。” 芙儿忙就应了下来,刚要拉着玲儿走,就听玲儿忽然问了一声:“三婶,鱼儿......她真的开店了吗?” 听到这声询问,宋祁氏愣了一下,刚要说话,又想到咸鱼儿之前的叮嘱,便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这话是谁传出来的,但是这样没影子的事大嫂也能信,光是翻修这个房子就已经让我们喝一壶的了,哪里还有闲钱去开店,这不是往人身上扒一层皮吗?” 不知作何心里,玲儿舒了一口气,似是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忙就解释道:“三婶,俺也就是问问,依着娘那个脾气,鱼儿要是私下开了店没跟她说,这事怕是不能了了,既然没开,那事情弄清楚就行了。”说罢忙就跟着芙儿追宋田氏他们去了。 宋祁氏心里有些慌,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说辞应该没什么错处,这才心惊胆战的担心着。 咸鱼儿一上午都有些心神不安,右眼皮一直在跳,还在想是不是宋清然这一路走的不顺利,这都走了半个月了,袄子都穿上了,他这一去大半个月,也不知道有没有冻着,一早上都有些心神不宁,连宴鸿轩来了也没理。 索性宴鸿轩也就是来吃吃菜打发打发时间罢了,看她有些心神不定,倒也没说什么,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咸鱼儿终于知道今天这股子不安是打哪来了的,门口乌泱泱的一片人,为首的正是宋田氏和宋李氏一家子。 她们身后还跟着村子里很多人,这一下,直接就把味道坊的门给堵了,有些在排队买东西的人忽然被这出现的一群人挤了开去,纷纷不悦起来。 “挤什么挤?要买东西后面边儿排队去?”有人不耐烦的说着。 宋田氏自见到咸鱼儿那刻起,心里就沉了沉,过后又有些小得意,听到有人这般不客气的说话,宋田氏当即就嚷嚷开了:“走走走,都给俺走,今儿个不做生意!” 众人一见一个农村妇人竟然这般开始赶人,都有些生气了,围着她就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宋田氏一时间有些气弱,但一想到这店姓“宋”,又挺了腰杆,不耐烦道:“俺说不做生意就是不做生意,这店是俺家的,俺咋不能说了?” 第259章 还不是怕咱跟着分羹? 众人一见这妇人蛮不讲理,当即就嚷嚷起来了,孔先仁刚去了后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店里两个新请的伙计此时见到这情况有些懵,但也没乱,其中一个忙就去后头叫人去了。 咸鱼儿看着宋田氏这副模样,心中冷笑,见肖楚楚在她后头跟她使眼色,当即就明白了。 见宋田氏被人围攻的差不多了,上前道:“大伯母,你们怎么来了?” “鱼儿,你这还真开上店了?看模样,这生意不错啊。”宋李氏在后头左右环顾着砸吧了一下嘴道,宋广富也跟着点头:“是啊侄媳妇儿,咱可都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互相帮衬,你这开了店咋都不跟俺们说一声?有些不地道了啊。” 瞅着这一家人的嘴脸,咸鱼儿心中无语到了极点,面上却是顿了一下,疑惑道:“二伯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跟你们说我开店了?” 咸鱼儿说着将目光转向肖楚楚:“四婶,这话该不会是你说的吧?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在做什么你可是一清二楚,有没有开店您应该知道啊,这怎么回事儿?” 肖楚楚拉着心急的书寻站在一旁,手上拍着他的肩膀暗示他不要着急,见着咸鱼儿这副模样,心里瞬间明白过来了,这侄媳妇儿是想装傻充愣混过去呢,当下也跟着板了脸,没好气道:“俺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春桃跟大嫂说你开了店,俺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说了也没人信,还说俺跟你一个鼻孔出气,俺还冤枉着呢!” 春桃再次被点了名,有些尴尬起来,不好面对咸鱼儿的目光,没说话。 心中有些了然,咸鱼儿也没说什么,只是望了望宋田氏一大伙人,又看了看店里看热闹的人,无奈道:“大伯母,咱要说就去别的地方说吧,我就是在这帮忙呢,等会儿让老板看见了不好,咱换个地儿?” “公子,这妇人倒是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百城站在宴鸿轩身后,二人坐在角落里,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咸鱼儿如此无辜的说着,心中都不由好笑。 咸鱼儿哪里还能管的上他们的看法,这宋田氏今儿个来一出,明儿个来一出,真的是够了,想着要不借这个机会狠狠整她一顿,这边想着,那边孔先仁已经匆匆出来了,看到这模样当即就虎了脸。 “怎么回事儿这是?都不干活了?一个个杵在这,还有你们!你们哪来的乡下妇人?到我味道坊寻麻烦?这怎么回事儿?” 孔先仁在后堂早就听李豆花还有咸老汉把事情听了个明白,心中对这一家人很是不齿,咸家奶奶听到伙计说这事的时候立马反应过来,这宋家是过来分羹来了,气的拿了铲子就要出去,被孔先仁给拦住了。 要不说孔先仁能当醉仙楼的掌柜呢?这心思一翻就知道咸鱼儿当时为啥不让他唤她东家了,原来搁这儿等着呢,也是,有这么一门糟心的婆家,干啥也不能如意,想着不如借这事儿好好打压打压他们,消消他们的气焰。 不得不说,咸鱼儿跟孔先仁还真的想到一块儿去了。 于是孔先仁出来后当即就厉喝了一通,把众人吓了一跳,肖楚楚站在一旁观望着,见咸鱼儿很是“着急”的解释:“孔掌柜,您别生气,我这就把事情处理了。”说着,忙就冲着一头雾水的宋田氏道:“大伯母,咱有事回去再说,别耽误了人家做生意。” “啥做生意?这店都是咱的,你还跟俺装啥装?”宋田氏瞪着眼道。 一起跟过来瞧热闹的村里人也跟着道:“是啊,有啥事儿不能当面说了,这开店是好事,咋还藏着掖着了?” “就是,侄媳妇儿,你这事儿做的不行啊,咱都是老宋家的,你干啥开个店还瞒着咱?”宋广富虎着脸道。 苗儿撇了撇嘴:“还不是怕咱跟着分羹?” 孔先仁瞧着这一大家子的嘴脸,心中冷笑连连,周围有不耐烦的人当即就甩了碗筷:“这饭还能不能吃了?掌柜的,你这都什么穷鬼亲戚?连点教养都没有,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怎么都登不了台面!”那人骂了一通,甩了一两银子在桌子上就拉着同伴走了。 他这一开头,众人都跟着纷纷起身骂咧咧的走了。 孔先仁见状忙就跟着拉客人,好说歹说也没留下来,当即就“气”的红了脸,指着咸鱼儿就骂道:“好你个不识好歹的妇人!我好心收留你一家在这干活!你倒好给我惹了个这么多麻烦出来! 要不是看你往醉仙楼送了些新鲜货过来,我哪能借你三十两银子让你翻修房屋!还道你是个勤恳的妇人,没想到这般贪心,还说这味道坊是你家的!今儿个要是不拉着你们见官,此事不能罢了!园子!拉他们见官!” 园子就是之前进后堂叫他的伙计,身材很是瘦小,但是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很是聪明,当下就明白了,拉着宋田氏就往外走,另外一个伙计窜了出去往衙里告状去了。 跟着来看热闹的众人这下子傻眼了,互相对视了一眼忙就道:“哎哟宋嫂子,你这可就不对了,这鱼儿感情是借的钱翻修的房子,你这还上门来闹事,不管这店是谁开的,都不能这样啊。” 风凉话果然是风凉话,春桃此时也是无地自容,宋常春也懵了,忙就冲着咸鱼儿道:“三弟妹,这事儿是个误会,春林婶说这店是你开的,俺们就是来看看是真是假。” 看着宋常春“老实巴交”的模样,咸鱼儿扯了扯唇,之前宋田氏说话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出来说情?这会一听要见官出来了,这人真是老实?是对自家人老实吧,总之,对于宋家人,咸鱼儿是敬谢不敏。 宋田氏也有些慌了,连宋李氏心里也跟着犯嘀咕,这不会真不是咸鱼儿开的吧,转脸跟宋广富对视了一眼,宋广富是什么人,见到事情不妙忙就冲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走为上计。 一家子想要钻出去,咸鱼儿哪里会让他们走,当即就冲肖楚楚使了个眼色,肖楚楚恨他们恨的牙痒痒,虽然不知道咸鱼儿是在卖什么关子,但是只要是让他们倒霉的事情,自己肯定会上。 所以,接收到咸鱼儿的讯息,肖楚楚忙就上前一手拉着宋李氏一手扯着宋广富道:“二哥二嫂,你们走啥?这事情还没弄明白呢!” “你干啥?”宋李氏见肖楚楚阴笑着,心里一咯噔,忙就要甩开她的手,肖楚楚哪里能让她如愿,本就力气大,宋李氏怎么挣也挣不开。 第260章 好你个咸鱼儿,你就是故意的! 苗儿麦儿一见自家爹娘被肖楚楚桎梏住,忙就上前去帮忙,咸鱼儿见状也跟着上前,拉着两个人,手下的力道很紧,疼的苗儿只得放了拉扯着肖楚楚的手气急败坏的看着咸鱼儿:“你干啥?” 咸鱼儿无辜的看着她,眼里还有些“受伤”:“苗儿,你说说理,二伯父之前欠了赌场这么些钱,就算你们把我卖了,我也没说啥,还把二伯父欠的钱给还了,最后也不过是得了个分家的结果罢了,什么东西也没争没要,你们这忽然过来弄这么一档子事,我以后哪还有脸在这继续干活?你是个懂事的,你快跟二伯父二伯母说说,让他们解释解释啊。” “你不能干活关俺家啥事儿?又不是俺让你不要干的!你找大伯母去啊!”苗儿被咸鱼儿扯得有些急,烦躁的推搡着她。 咸鱼儿哪里管她烦不烦,听她这般说,转脸又去看宋田氏,宋田氏见势不好准备溜走,咸鱼儿哪会给她这个机会,脚下一伸,将她给绊住了,宋田氏没注意脚下,被她这么一绊,本就硕大的身子,歪斜了下往前扑倒了去,正把宋李氏等人压了个正着。 一群人哎哟哎哟的趴倒在地上。 咸鱼儿见状心中好笑,面上却是急的团团转,伸手就去拉她,口中道:“哎哟大伯母,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快快起来啊。”说着上前去拉她,脚下一个“不慎”也跟着趴了上去,将正在起身的宋田氏又给压了下去。 被压在底下的宋李氏“嗷”的一声惨叫,宋广富被她抱着腿,想走也走不掉,肖楚楚看着这一幕,上前一脚踩在了宋广富脚上,狠狠一下,丝毫不留情。 宋广富当即也嚎叫出声。 味道坊里一时间“热闹”非常。 孔先仁“气急败坏”,脸上的胡子都一抖一抖的,书寻在一旁看的心中过瘾,眼下忽然冒出一个萝莉头,愣了一下,而后忙伸手稳了稳她乱动的小身子,抱着她一起看热闹。 “噗。”宴鸿轩正喝了一口水,看到这一幕直接喷了出去。 百城一张刀疤脸也跟着抽搐,这一家人真是极品...... 店里闹哄哄的,几人正闹着,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谁人在闹事?” 众人纷纷停了手,咸鱼儿嘴角勾了勾,拍拍手“害怕”的站到了一边,孔先仁终于“等”到了官差来了,此时忙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冲着那来的几个官差指着宋田氏等人气愤道:“各位官爷,就是这群人,扰了草民做生意。” 宋田氏此时没了气焰,来到这店里还没发罪就被人要拉去见官,立即就变了脸,也不怒了,从地上爬起来,连衣服也没拍就拉着咸鱼儿道:“侄媳妇儿,你快说说,俺们不是来闹事的。” 一忍二忍三还忍就不是她的作风了,咸鱼儿抽回了宋田氏拉着她的手臂,皮笑肉不笑道:“大伯母,这事儿我可管不上,我这还欠着人家的钱呢,我这要是求情不成,万一也进去了,那可咋整?大郎不在家,家里还有娘和豆芽儿要照顾呢。” 苗儿是个聪明的,见咸鱼儿这番模样怒了,指着她骂道:“好你个咸鱼儿,你就是故意的!你分明就是想看着俺们进大牢!” “没错,你说对了。”咸鱼儿转脸对上苗儿气愤填膺的脸,此刻也没想着遮掩了,凑近她低声道:“这店就是我开的,官差也是我让人叫的,就是想把你们关进去受两天罪,宋苗儿,别忘了,你爹月把前是怎么把我卖了抵债的事情。 你以为我真那么好心将这事作罢,还帮你们还了债?今儿个是你们上赶着过来寻麻烦,可不是我寻机会报复你们,还真感谢你们这向来爱看好戏的心理,不然我还真不知怎么找机会报仇呢。” 咸鱼儿一番话说的苗儿当即就白了脸,咸鱼儿是压低声音讲的,中间又隔着个肖楚楚,所以几人都没听到她跟苗儿说了什么,只有麦儿心里一震,看着咸鱼儿阴冷的表情,吓的往苗儿身后缩了缩。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咸鱼儿轻抬了下眼皮,看向吓的有些抖的宋田氏道:“大伯母,有些时候听别人的未必是对的,本来我想着跟你们和睦相处,但你们就是不给我那个机会,别说这店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你们这番做法也是寒了我的心,这情我也求不了,只能辛苦你们几天了。” 孔先仁见咸鱼儿把话说完了,当下便招呼着官差跟他们往衙门里去了。 苗儿还没从咸鱼儿的话里回神,愣愣的跟着人走了,宋李氏不甘心,想让苗儿去找都志安帮忙,见人太多又不敢乱嚷嚷,毁了女儿的名节,便只得苦着脸跟着走了。 肖楚楚见状总算出了一口恶气,等店里清净了,咸家人才从后堂出来,之前怕给咸鱼儿惹麻烦便一直躲在后头。 书寻怀里的三丫见坏人走了,也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跑到咸鱼儿跟前抱着她的大腿道:“姐姐,坏人真坏!让大官把他们都关起来!” 书寻见这小萝卜头竟然抱着咸鱼儿叫姐姐,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倒也明白过来,应是她娘家妹子。 宴鸿轩坐在角落里看了好一出戏,等店里都清净了,这才道:“夫人真是干净利落果决的厉害,公平公正的紧。” 咸鱼儿抱着三丫看着宴鸿轩,道:“公子直接说我六亲不认大义灭亲就是,何苦绕弯子。” “什么大义灭亲,哪算哪门子亲戚,关他两天算好的。”咸家奶奶手里拿着铲子霸气道。 咸老汉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李豆花倒是觉得有些不妥,揪着脸有些担心道:“娘,那毕竟是鱼儿婆家亲人,这样做会不会不好?” “有啥不好的?家都分了还有啥情分可讲?你别拎不清,那家人是人吗,当时把鱼儿给卖了抵债的事咱们都没跟他们算,这倒好,听了音儿只道鱼儿开了店就想过来分羹,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咸家奶奶看了一眼自家儿媳妇儿道。 要她说,这样的人就该蹲牢饭。 经着他们那一闹,店里人都走了,想着咸鱼儿也想让自家爹娘歇息一天,便准备关门歇业,这边还没刚把东西收了,芙儿和玲儿便匆匆来了。 二人一路上问着找来了,见门口清净的没一个人还以为找错地儿了,看见咸鱼儿才心里一喜忙就拉着她问宋田氏的去向。 咸鱼儿没掩着,直接就说了,二人一听,有些面色不好的看着咸鱼儿,玲儿不由急道:“三弟妹,你咋不说一句,就让人把人给带走了?” 第261章 大伯父口中的滚,是让大郎休了我? 玲儿一通说,压根没看到咸鱼儿一直在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直到闭了嘴才反应过来,想到这事儿是因为谁而起的,不免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有些无措的看着她道:“鱼儿......俺......俺不是这个意思。” “二嫂,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都知道了,在你们心里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咸鱼儿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活该受着。 不过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谁种的因,谁就受那个果,我可以原谅一次两次,但是却不会再原谅第三次第四次,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今儿个是我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会为我辩解一句吗?”咸鱼儿望着玲儿,眸子里不温不喜。 那样冰冷的眸子让玲儿瞬间没了反应,是啊,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情,会有人帮她说话吗? 答案是不会,不管是她刚进门,还是被二房偷摸着卖了抵债,还是弄清楚后不让她报官甚至还让她拿人参帮二房抵债,最后闹到分家,直到现在因为开店的事找麻烦,都没人帮她说过一句话。 玲儿不说话了,应该说是无话可说。 芙儿脸色白了又白,她知道这些事都是因为自己一家人太过于无情才会发生的,别人已经做得够好了,旁人不明白,她在这个家里看了那么些年还能不清楚吗? 自己那个娘是什么脾气自己应该很清楚的,她还有什么脸替她娘求情?想着芙儿最终没说什么,只嗫嚅着冲着咸鱼儿说了一声“对不起”,而后拉着玲儿仓皇着跑了。 肖楚楚感受着这沉闷,也没说话,她受了多少委屈她很清楚,而三房受的委屈只比她多,没有比她少的。 经过这事,怕是老大会更看她不顺眼了吧,也好反正在那个家她也待够了,倒不如也分了来的痛快。 咸鱼儿面无表情的看着芙儿拉着玲儿没了影子,半晌才转了身。 一屋子人就这么干坐着。 书寻聪明,自然知道这店就是咸鱼儿自己开的了,想了想,书寻道:“姐姐,不如我以后也留在这里帮忙吧?” “你要留在这儿?”乍听到书寻这么说,咸鱼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回了神看着他认真的模样问道。 重重点了头,书寻道:“嗯,我想留在这儿,在村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留在这儿做些什么。” 咸鱼儿是想让书寻开春后跟豆芽儿一起去念学堂的,虽然到时候免不了会受到人家的冷言冷语,但这孩子可怜又懂事,她愿意为他多做些事情,此时见他这番提议,有些犹豫。 书寻见她犹豫忙道:“我知道姐姐想让我跟豆芽儿一起上学堂,但是我不想去,我就想帮姐姐忙。” “鱼儿,你就让他留下来吧,这里多个人也放心些。”肖楚楚左右望了望,想了想跟着劝道。 见书寻态度坚定,咸鱼儿只得同意了,书寻这才喜笑颜开了起来。 咸芽儿看到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男孩子要呆在店里,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带他熟悉环境去了。 宋田氏这么一闹,闹进了公堂,结果就是闹事的人都得在牢里蹲几天,宋田氏在堂上又是撒泼又是耍赖,气的官老爷直接就关他们七天,把宋李氏和宋广富气的够呛。 孔先仁回来说的时候把咸家一家老小乐坏了,直骂他们活该。 闹了这么一出,咸鱼儿便和孔先仁先把店里的帐给算了算,还算不错,一个半月去掉花销,赚了百十两银子,一家人总算眉开眼笑了起来。 咸家奶奶也不管,只说有吃有住就行,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比什么都强。 今儿个不开张,咸鱼儿和李豆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众人都上了桌吃了个尽兴,本想晚点再回去,但想到家里还有人在担心,咸鱼儿便和肖楚楚让咸老汉送走了,书寻则留了下来。 肖楚楚的门被宋田氏扒掉了一扇,宋广民回到家的时候要不是见门口有隔壁张婶子家的儿媳妇给看门,还以为是家里遭了贼,听了那妇人一说才了解了来龙去脉,于是弄好了门跟着宋广田就急匆匆的去了镇里,正跟咸鱼儿二人错了过去。 回到家里宋祁氏和豆芽儿才放了心,豆芽儿见书寻没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等咸鱼儿解释清楚了才知道留在镇子上了,一时有些失望。 肖楚楚也不打算回宋家了,宋清然没回来,就准备和咸鱼儿凑活着住几天。 咸鱼儿想着现在回去也是挨白眼,就同意了,做了饭给宋祁氏还有豆芽儿吃了,到了前半夜宋广田和宋广民来了。 宋广田板着个脸一脸煞气,没有半点温情的瞅着咸鱼儿:“你叫的官让人抓了你大伯母他们?” 宋田氏一来就问罪,咸鱼儿也不怕,直直对着他的目光:“是我。” “啪——”话音刚落,宋广田一巴掌就甩了上去,将咸鱼儿的脸打偏了,嘴角磕到了牙齿,当即便出了血。 宋祁氏吓了一跳,忙就上前将咸鱼儿护在怀里:“大哥你打孩子做什么?今天这事情是大嫂不对,不分青红皂白就去镇上找麻烦,这事儿怎么也怨不上鱼儿!” 豆芽儿一把将宋广田推开,冲他喊:“就是大伯母的错!你打嫂子俺给你拼了!”说罢,小脑袋就要往宋广田身上顶,小手挥舞着,看的宋广田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抖着嘴皮子指着他道:“反了反了,大的小的都反了天了!” 肖楚楚忙拉着豆芽儿,宋广民见她拉不住,忙上前帮着扯着他,气的豆芽儿往他手上咬了一口。 咸鱼儿冷眼看着宋广田将院子里放的盆踢到一边,而后听他道:“明天立刻上衙门给我把他们弄出来!不然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滚出去?”一直沉默的咸鱼儿身子顿了一下,从宋祁氏怀里出来,望着宋广田挑了下眉,丝毫不在意脸上火辣辣的痛感,直直盯着宋广田道:“我们一家不是早就从宋家滚出去了吗?还是说大伯父口中的滚,是让大郎休了我?” 宋广田没想到咸鱼儿这时候还跟他顶嘴,气的一张脸通红,宋广民想开口说什么,肖楚楚此时也跟着开了口:“是啊大哥,正好也让民子一块儿把俺也给休了,这个家不是早就容不下俺了吗?” “你说啥呢!”宋广民一听肖楚楚这般说,心里一凉,忙就将她扯往了后头。 第262章 谁要是再敢惹她,下一次就不是吃几天牢饭那么简单了。 肖楚楚压根就不看他,宋广田见咸鱼儿和肖楚楚一个鼻孔出气,气的身子直抖,半晌开口连说了好几个“好”字,随后看向一旁急的不行的宋广民道:“四弟,你怎么说?” “什......什么?”宋广民乍听到宋广田将话音儿转到了他身上,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宋广田此时已经铁了心了,冷着脸道:“无后为大,楚楚进宋家几年未落胎,按着寻常人家早就休了,宋家做到这份儿上算是给她留了面子,但是现在你也要给个说法,要是不休就单过,宋家没那么多钱养一个生不出蛋的鸡!” 宋广田话讲的难听,肖楚楚瞬间白了脸,似乎没想到这么难听的话竟然是从向来不吭声的老大嘴里讲出来的,就连宋祁氏身子也往后颤了颤,不敢置信的望着宋广田。 宋广民也被宋广田那翻话打击的白了脸,半天没说出话,似乎被一直敬爱的兄长所说的话打击到了一般。 咸鱼儿在一旁冷眼看着宋广田说出了这番没有温情的话,似乎他所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一般,似乎受伤的是他们宋家一般。 “大伯父,女子也是人,照你这么说,女子生来就是为了给男人生儿子的?”咸鱼儿觉得宋广田的话真的可笑,不过却也是意料之内,在古代,女人不就是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才配给男人的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所讲的话有些过分,宋广田沉着脸没有接咸鱼儿的话。 咸鱼儿没再看他,转了头望向宋广民:“四叔,您也是这样想的吗?” “俺......俺没别的想法。”宋广民一张脸通红,不知是被自家大哥气的,还是担心肖楚楚将宋广田的话听了去,挠着头就冲着肖楚楚道:“楚楚,俺真的没有旁的想法,你别多想,这辈子就算只有咱俩人过,俺也不会找旁人。” 宋广民不会说好听话哄女人,但在肖楚楚耳中有这一句就足够了,就这么一句话就足以暖和她的心窝子,当即便和宋广民对上了眼,幸福又难受的看着他。 宋广田一见宋广民这副模样,气的不行,指着他骂他孬种,不知道好歹,气的哄着脸骂道:“你既然这样,以后后悔可别怪俺没提醒你!”说罢想到一家子都在牢里,又转脸看向咸鱼儿:“你明天就给俺上镇上把事情说明白了,把你大哥二哥他们弄出来!” “说明白?说明白什么?”咸鱼儿歪着头看着宋广田,似乎不懂他在说什么,见他瞪着眼仿若要吃了她般,才“噢”了一声,恍悟道:“我知道了,大伯父是说他们去味道坊闹事的事情?” 话落,顿了顿有些无奈道:“但是这是事实啊,状告他们的不是我,抓走他们的也不是我,就连对簿公堂的人还不是我,大伯父,你就是甩我两个三个百十个嘴巴子我一介农妇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去官老爷跟前做派头,让他放人不是?” 咸鱼儿的话让宋广田一愣,才想起来她说的似乎没有错,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一时说不上来,当下只得沉着脸冲她道:“那你就去味道坊的老板那里磕个头认个错,总归这事是你引起来的。” 我引起来的? 咸鱼儿愣了愣,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是好笑,好笑,很好笑。 这位大伯父莫不是脑子秀逗了吧?这事情感情还是她挑起来的?是她上赶着让他们去店里寻麻烦的吗?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他丫的真真是醉了,脑子被门夹了吧...... 怒极反笑,心里想的什么,咸鱼儿嘴上便都说了出来,甚至连眉头都不带挑一下的道:“大伯父,按着您的辈分我叫您一声大伯父,是问从嫁进宋家那刻起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该做的我没少做,不该做的我也不敢做,做生意我也没落着大嫂二嫂。方子法子我也没藏着掖着,二伯父的赌债拿我去还,你们不但不找我,反而去我娘家闹事泼脏水,我说什么了?我不仅没说还拿了仅有的续命人参给他抵赌债,连官也没报,谁又说我一句好?我的委屈又有谁看到过? 现在大伯母就因为听了人家一句话觉得我分家是别有居心,认为我开了店自己藏私,就上门寻麻烦,现在被人告进官府吃几天牢饭,您就跑来命令我去磕头认错,那请问之后呢?是不是就用我的自由去换他们出来? 那我呢?有谁为我着想过?” 咸鱼儿一番话很轻,甚至轻的没有带进去一丝感情,但在宋广田耳里,却像是一个个巴掌般狠狠的在打他的脸。 他不是不知道她说的这些,只是在心里就觉得咸鱼儿是他们宋家换回来干活的媳妇儿,他们不管怎么对她,她都得尽心尽力帮扶宋家。 可能是咸鱼儿的表现和他预期的不一样,所以他对宋田氏还有其他人对她的所作所为冷眼旁观甚至近乎于装作没看见,但现在被她提出来,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拿下来放在地上踩。 本来家里没有这么多事儿的,就是从她进门之后才闹成这样。 宋广田心中起了这般想法,本是有些泛白的脸此时褪去了些许,只觉得如果当初没让这咸鱼儿进门,家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出现。 越想越偏,甚至连之前出现的那一缕愧疚也消失殆尽。 没错,这不是他们的错。 或许是人性本就自私,宋广田即便之前不认为咸鱼儿有什么错,此刻也觉得全是咸鱼儿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才发生的。 因为心里这般想着,脸上那抹愧疚也跟着消失了,咸鱼儿一见他这副表情便知道他是何想法了,偏了眸子没再说话,只转了身扶着宋祁氏唤着豆芽儿回屋,冲着站在原地的宋广田道: “宋家位高,我不敢攀,但是我也希望此事过后,大伯父能好生规劝大伯母不要再寻我麻烦,我娘心慈,不代表我会手软,从宋家一而再再而三对我不屑一顾开始,我就对宋家再无半分念想,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若是再滋生事端就别怪我不客气!” 咸鱼儿将话放了下来,不管他听进去多少,总之从今天开始,宋家的一切再和她没有关系,她所做的一切也不会再和宋家有关。 谁要是再敢惹她,下一次就不是吃几天牢饭那么简单了。 第263章 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说完这些话,咸鱼儿便回了屋,宋祁氏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未动的宋广田一眼,叹了口气:“大哥,这事情本就不是孩子的错,大嫂不分青红皂白就上门寻事,连问都不问就这样做,说明根本就从未为孩子着想过。不管这店是不是鱼儿开的,大嫂都不该这样做。” 话落,顿了顿,偏脸看了看烛光摇曳的屋子,回头冲宋广田道:“不管鱼儿做什么,我都相信她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被大嫂她们逼得没了办法,那孩子是不会说这些话的,天也不早了,你回吧。” 宋祁氏说完就领着豆芽儿回屋了。 宋广田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一双眼木愣愣的,背似乎也一下子弯了下来,脸上的沟壑更加明显了,整个人在一瞬间老了很多。 转身无言,背着手回去了,甚至没和宋广民说一句话。 宋广民本想叫他,但想到了什么,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肖楚楚看着他:“民子,你真不后悔跟俺在一块儿?” 肖楚楚的声音拉回了宋广民的思绪,宋广民摇了摇头,看着她,眸子里满是温情:“俺不会说好听话,但是楚楚,这辈子除了你,俺谁都不要。” “傻瓜,大郎傻,你怎么也跟着傻了......”肖楚楚笑哭了起来,锤着宋广民的胸口没好气道,心里总归是安定了下来了。 这么一闹,宋广田知道了咸鱼儿的打算,而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咸鱼儿的那番话记进心里去了,第二天便去了族里将三房从宋家出了名,从此以后,宋家再没有宋老三这一支。 事后咸鱼儿才知道这件事,只道这大伯父静海市如此记仇狠心的主。 不是没有愧疚的,只不过是对宋祁氏还有宋清然的愧疚,他们本是宋家人,就因为自己,被大伯父不声不响的除了名。 宋祁氏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没办法,或许这就是命,怪不得老三在世时经常说自己走货走的连家在哪都要忘了,等自己死了以后怕是都要忘家族本根了。 瞧,可不让他说中了,这人没了,连老婆孩子也被宋家人除了名,从此就是单独的一支了。 咸鱼儿并不理会这些,照常去镇上做自己的事情,味道坊步入正轨,锦蓉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一早便来味道坊来了,笑还是一如既往的笑,但怎么看都让咸鱼儿觉察出一抹疏离感。 锦蓉无非就是说些道喜的话,话里话外却有着另一层意思,咸鱼儿也不在意,只是心里总归是有了想法了。 环顾了一圈味道坊的装修,看着人来人往宛若闹市的店面,锦蓉笑道:“你这店面虽小,但却五脏俱全,这人来人往的,怕是连一品居也比不上吧?” “蓉掌柜哪里话,这一品居是大酒楼,我这味道坊不说是个小食铺,哪里能和那一品居做比。”咸鱼儿坐在柜台看书寻算账,头也未抬的冲着锦蓉回道。 乍听到咸鱼儿口中“蓉掌柜”三个字,锦蓉有些愣神,就冲这三个字,她们怕是也回不到之前那交情了吧? 说是交情,不过是自己给她们的恩典罢了,锦蓉心中这般想着。 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锦蓉都觉得自己比咸鱼儿高上好几个层次,虽然欣赏她,但是见到她往前迈的步子有些大时,心里反而生出一种危机感,虽然这种感觉来的完全莫名其妙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在她眼里农妇就是农妇,再怎么有能力才情那也是泥腿子,跟大门户完全不可想比,于是在见到咸鱼儿忽然就做了老板,甚至和王家有些亲密时,锦蓉心里异常不舒坦。 故作不知的没有纠正咸鱼儿的称呼,锦蓉嘴角的笑有些淡了。 “鱼儿这味道坊既然开起来了,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对了,那楚楚跟你是婶侄,既然鱼儿开了铺子,这楚楚以后怕是不会再往我那绣坊去了吧?”说着,锦蓉叹了口气,状似可惜道:“倒是可惜了,本来以你的功底还有楚楚的双面绣,应该能赚上不少银子才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锦蓉的话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咸鱼儿听到这,从账本里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也很淡,眸子里带着似乎看透一切的意味,望着锦蓉,声音很是清浅:“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没了蓉掌柜那一处,还有别的地儿能赚上银子,再说我这画工也就只能画两个花样子了,倒是难登大雅,之前若不是蓉掌柜抬举,我也难得挣上一份银子。” “呵呵。”扯了扯唇,锦蓉挥了挥手帕扇着风,忽然起来的凉风却把自己凉了一下,缩了缩脖子,尴尬的在原地站了会儿,见咸鱼儿复又低了头去指导书寻什么,没再多留,说了一声便走了。 咸鱼儿其实很欣赏锦蓉,不过却是因为这件事对她有了改观,此人虽然是个大方的主儿,但是却也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允许别人超在她前头。 罢了罢了,人都是初见时美好,相处后才发现到底是不是那个适合相处的人。 宋田氏还有宋李氏一家子到底在牢里被关了几天才给放了出来。 这一关,宋田氏倒是不敢再上门找麻烦了,听肖楚楚说她还在牢里病了,回了家就躺在床上去了,见天儿的吃着药。 地里的活儿也没法干了,宋广田这次也是铁了心要让宋广民休妻,不知道宋广民去族里说了什么,几个长辈轮番找宋广民说这件事。 肖楚楚眼不见为净,直接就搬去了咸鱼儿的院子,宋家闹了这么大的事,村里有眼睛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苗婶子也往咸鱼儿院里去了几次,探口风去了。 味道坊里的生意如火如荼,但是渐渐的咸鱼儿才发现,这生意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有些菜根本就赶不上人点的。 想了想,咸鱼儿趁着苗婶子来了便跟她提了一下帮她在村子里找些女工的事,让女工做些腊肠腊肉,法子她会交给她们,一天十文钱,有活就做。 苗婶子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这事儿成啊,村子里就是没事干的女人多,这空闲时间能赚钱搁谁身上谁都乐意,当下就包在了自己身上,顺便也让自家媳妇儿过来挣两个闲钱。 咸鱼儿并不担心这些东西被村民们学了去,毕竟调味料什么的都掌握在她手里的,这些东西她自己制作就行了,只需要让她们清理肠皮切肉灌肠就成了。 第264章 都公子,你是来找俺的? 咸鱼儿这一举动无异于在村子里放了一枚炸弹,众人被这猝不及防掉下来的馅饼砸的有些晕乎,还以为是听错了。 苗婶子再三保证众人才相信这是真的,而后便是都觉得这咸鱼儿是挣了大钱了,还有那镇子上的饭馆九成就是她自己个儿开的馆子。 不过这样一想,众人又不明白了,既然是她自己开的,那干嘛之前不说清楚呢?甚至闹了个笑话后还让官差把本家伯母大兄弟都给关了一阵儿。 一时间又觉得这个宋家侄媳妇儿未免有些心狠了些。 不过管她什么心呢,既然人家给了路子让她们去赚钱,那就没有不去的理儿,这钱不挣白不挣。 不过,事情哪里有她们想的那般好,当村子里闲着的妇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去咸鱼儿院子里干活挣钱去时,人家又发话了,这妇人年龄不得超过二十五岁,十八岁以下的也不要,偷奸耍滑不爱干活的也不要,总之就是得来个什么“面试”。 众人虽然搞不懂,但也只得这样去了,最后留下来的都是看着老实,手上没有污垢的,总共十个人,包括苗婶子家的宝儿娘还有张婶子家的媳妇儿。 肖楚楚无事也想帮忙,咸鱼儿也没拦着,知道她这些阵子憋闷,就当给她找个事儿做了。 宋家人一听这咸鱼儿招女工,一天还能有十文钱,春桃和玲儿都想去,但春桃一想自己之前干的事,又有些没脸去,玲儿倒是想去,宋田氏却是发了话,谁都不许去,谁要是去了就再不是宋家的人给止住了。 二房自觉冤屈,被关了几天心里憋闷,苗儿更别说了,拉着麦儿就往村外头走,想上山耍耍,还没到村头就看到几个人在村子外头转悠。 打眼一看,那领头的穿着青色缎面长衫,上面绣着青竹,碧绿可人,外罩一件马甲,头戴冠帽,两边垂着同色带子,手上拿着折扇正往村里王的人,可不就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都公子吗? 苗儿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把松开拉着麦儿的手就迎了上去,憋闷的脸上瞬间占了笑,心里欢喜的不行,看着都志安道:“都公子,你是来找俺的?” 都志安正在往村子里瞅着,忽然见到前面的小姑娘跑了过来,脸上笑的跟花儿一样,定睛一看竟是之前自个儿在大街上调戏的一个小姑娘。 何止是调戏啊,这姑娘虽然是个农家女,但是长的却是还不错,尤其是那滋味儿倒是也挺合他胃口。 一想到和苗儿在小树林里的一晚,都志安心里便忍不住荡漾了起来,一双三角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 苗儿被都志安看的有些羞赧,心里却又有几分得意,就算你咸鱼儿开了铺子又如何,那也没有男人愿意养她。 想着,苗儿便上前抓住了都志安的袖口,昂着头看他:“都公子要不跟俺来家里坐坐?俺爹娘都在家里呢,他们要是知道你过来了肯定会很高兴的。”说着,苗儿就欲拽着都志安往家里去。 都志安哪里肯去上她家去,不过他这次确实也是来找这苗儿的,望了望她身后,看到那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麦儿,都志安眯了眯眼,想着若是能让这双生姐妹花一起伺候他那该是何等美事啊,不过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忍了心中的激荡,冲着苗儿道:“小美人,你家少爷我就不去了,今儿个就是来找你的,跟爷走一趟?” 苗儿一听都志安不愿往家里去还有些失望,但见他真的是来找自己的,心里又高兴了起来,当下就答应了。 麦儿见自家姐姐点头,忙就将她拉到一边,蹙眉道;“姐姐,咱们回去吧。”虽然知道自家姐姐早就和这都公子有了男女之事,但是她始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女儿家还是要嫁人的,万一这都公子日后反悔了怎么办? 苗儿却是不理她的,当下就打掉了她的手道:“麦儿,你先回去吧,你跟娘说俺跟都公子在一起她不会说什么的。” 不仅不会说什么,反而还会高兴都来不及。 苗儿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跟着都志安走了,都志安揽着她往村外去,回头盯着站在原地有些担心的麦儿扯了个唇,顺带附送了一个飞吻。 麦儿脸一红,也顾不得其他了,跺了脚就回去了,刚走了几步,就撞上苗婶子,苗婶子看了看麦儿,又望了望她身后的村道,好奇道:“麦儿,苗儿咋跟那些人走了,你咋不拦着?” 麦儿愣了一下,脸色僵硬了下,而后囫囵道:“没谁,婶子俺先回了。”说罢没再理她,就跑走了。 苗婶子蹙了蹙眉,嘀咕道:“这孩子......”话落,又往苗儿的方向望了望这才匆匆走了。 咸鱼儿正在教着妇人们做腊肠的法子,抬眼就看到苗婶子一脸莫名其妙的进来了,不由好奇道:“怎么了婶子,你这模样是看见什么了?” “你还说呢,我看着老宋家的二闺女不知道跟哪个男人走了,看模样亲密的很呢。”苗婶子知道这些话不能往外传,所以便来到了咸鱼儿跟前后才压低了嗓子说道。 咸鱼儿眉头一动,这苗儿一直都说要给那都志安做姨娘,这男人不会就是那都志安吧? 想来也有可能,这苗儿既然觉得自己攀了高枝,定然不会再看上其它男子,那这人八九不离十便是那都志安了。 想到这咸鱼儿也没说什么,这种事在现代就是常有的事,未婚生子都有的,更何况是谈谈恋爱,只是在这里却是有些不守妇道,传出去孔要坏了名声的,不过人家都不在乎,自己管她做什么。 再说了,她跟那一家人可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有那苗儿,心里恨她恐怕恨的死死的吧?虽然自己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得罪的她。 只是,咸鱼儿能够预料到,这苗儿跟那都志安走的这么近,以后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那都志安只怕是换个口味,喝店清粥罢了。 灌完了手里的肠,咸鱼儿冲着一旁的妇人道:“看明白了吗?” “哎,明白了。”那妇人看的目不转睛,当下应道。 咸鱼儿点点头,拍拍手站了起来,扭了扭身子,只觉得累的厉害。 苗婶子见她这般扭动笑了:“你这扭得跟个蚯蚓似的,让人看了莫不笑话去。” 第265章 除名就除名吧,也省的有人天天到我跟前儿寻麻烦 “这叫锻炼身体,用处大着呢。”咸鱼儿笑道,扭了几下,又做了几个深蹲,觉得身上有些热乎乎的,这才站了起来,拍拍手作罢。 “得,你这丫头脑子里的东西多着呢,我可弄不懂。”苗婶子伸头去看自家儿媳妇儿宝儿娘手里管惯着腊肠,嘴里还不忘说着八卦。 “你们说那禾姐儿还能找着?”苗婶子仔细看着宝儿娘灌着肠,口中道。 宝儿娘听罢抬头瞟了自家婆婆一眼:“这事儿不好说吧?这都多长时间了都没个音讯儿,要是还活着咋能这么久不往家里来?” “可不吗?这山里就是兽虫多,禾姐儿一个女人家在山里哪能待得了这么长时间,八成是没了,哎,作孽哟。”旁边支着耳朵听着的妇人听宝儿娘那般说,忍不住接了她的话道,脸上带着可惜的表情。 众人听了这句话不免有些唏嘘和同情。 咸鱼儿心中有些沉,脸上并没浮现其它表情,对于妇人们说的话也不搭腔,一副沉默无语的模样。 妇人们也不敢多说,毕竟这位也不算是个好脾气的,虽然听人说人不错,但是大家伙儿又没一起相处过,现在人家给工钱招女工她们才过来了,说几句闲话也就算个事儿了。 一时间,妇人们都没再谈论,咸鱼儿因着禾姐儿的事,心情有些不好,就没在院子里多待,转身回屋去了。 苗婶子见她回屋了,转头问一旁的宋祁氏道:“咋的了?我咋看着鱼儿兴致不是很高?” “没事,估摸着是在担心禾姐儿的事。”宋祁氏笑了笑回道。 苗婶子哦了一声,想到什么,转了个话音儿道:“对了,鱼儿之前不是说,开了春准备让豆芽儿跟宝儿一起去念学堂吗?他爷前儿个还让我问问你们啥时候过去夫子那里报名交个学费,这等到念学再交怕是晚了吧。” 苗婶子这么一提醒,宋祁氏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当下拍了下脑袋,无奈道:“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回头我问问鱼儿,她应该有主意。” “可不是吗?鱼儿是个有主意的人,你们的日子啊在后头呢。”说罢,苗婶子又转了个话题,看了看院子,好奇道:“对了,说了这么多,咱们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大郎了?见天儿的都是你们婆媳忙乎,这大郎干啥去了?” “大郎前些日子跟隔壁的裘猎户走镖去了,说是年前能回来,所以这些日子都不在家里。”见着苗婶子跟看什么似的左右乱瞅,宋祁氏扯了抹笑解释道。 苗婶子一听宋清然跟人一块儿走镖去了,手下的伙计停了停,当下就懵了懵,瞪着眼诧异道:“走镖?那可是危险的伙计啊,你咋同意的?” 宝儿娘还有其它妇人都跟着看了过来,眼里带着惊讶,宝儿娘望了望咸鱼儿的房间,这才道:“婶子,鱼儿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这事儿也是我同意的,然儿也不小了,虽然家里里外都有鱼儿操持,日子也过得去,但然儿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没有在家里坐享其成的,所以让他出去闯闯也好,裘猎户那人是个好心肠的,然儿跟着他我也放心。” 相较于苗婶子等人的惊讶不解,宋祁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虽说之前那几年行军打仗杳无音讯确实把她吓坏了,但现在这人不是回来了吗? 现在家里又有了媳妇儿,以后肯定要添小的,媳妇儿就算再能干,那也是个女人,哪个女人不想要自家男人疼?所以就算然儿脑子不行了,体力倒是还是有的,跟着裘猎户走镖她倒是不担心的。 苗婶子和宝儿娘见宋祁氏都不在意,也就不抓着这个不放了,毕竟,咸鱼儿是什么样的性子她们也是知道的,总不会因为这么一点银钱就让自家男人做走镖的事,何况走镖这种事也是有本事的男人能做的,只会种庄稼的泥腿子哪里有那等功夫去做走镖的活儿。 由此可见,人家的儿子就算傻了,那也是有本事有福气的主。 苗婶子和宝儿娘对视了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后又将话题绕去了:“三妹子,听说你家老大去族里把你们三房除名了?这事儿可是真的?还有楚楚那丫头,这么些年没添上一儿半女,那宋老大这几日正琢磨着让老四把她休了呢,前几日上俺家找了俺男人说了这事我才直知道,要我说,他一个做老大的管这么宽做什么。” 苗婶子撇撇嘴说着闲话儿,这些事儿村里都传遍了,宋祁氏听着她的话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乎有点晕乎:“大姐,你说什么?大哥去族里把我们三房除名了?” “是啊,这事儿你不知道?”苗婶子仔细望了望宋祁氏的脸这才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忙就抬手往自己的嘴巴上给了一嘴巴子,懊恼道:“你看我这张嘴儿,这事儿真假还不一定呢,你们怎么说都是有血缘的,宋老大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这样做。” 宋祁氏哪里会不知道苗婶子只不过是安慰她罢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但又似乎没什么感觉,反而像舒了一口气般,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咸鱼儿脚刚跨出门就听到苗婶子这些话,望了望没有作什么反应的宋祁氏一眼,扯了扯唇,将手里的簸箕放到了架子上,伸手将里面的辣椒摊了摊晒了,口中道:“除名就除名吧,也省的有人天天到我跟前儿寻麻烦,这样反倒轻松了些。” 众人一听咸鱼儿这般讲,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也就没人接她的话,苗婶子有些不赞同:“这人就得有根,就算这样过自己的小日子舒坦了,那也没有一大家子在一起过的舒服啊。” “咱这不就是一大家子吗?我只要一家人过的好,怎么都成,对了婶子,宝儿什么时候去报名?定了时间您跟我吱一声儿,我带着豆芽儿跟你们一块儿去。”转了个话题,咸鱼儿忙乎着手上的活,转脸看着苗婶子道。 苗婶子先前刚提过这一茬儿,这会子见她提起来了瞬间笑了开来:“成,我回头问问你叔,到时候跟你说一声,宝儿那小子天天就知道玩,等入了学说不定还没豆芽儿学的快呢。” “宝儿聪明,到时候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婶子可别在宝儿跟前说他,孩子也最要面子呢。”咸鱼儿听苗婶子数落他,不由笑道。 第266章 这小妇人,是不是爷太惯着她了? 今年是咸鱼儿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咸鱼儿自然想要好好过,再加上想要为肖楚楚排解一下郁结的心情,老早就拖着她去了镇子上买了不少东西,还有布料,一家人的衣服都做了,好快快活活的过个新年。 咸鱼儿是打算将宋祁氏还有豆芽儿接到镇子上一起过的,咸家人也都在镇子上,这么一大家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倒是不错。 又担心宋清然回来见家里没人找不着,咸鱼儿便打算等月底再让宋祁氏和豆芽儿去镇上,反正店里屋子挤挤倒是还能住的上。 肖楚楚倒是也想和咸鱼儿一家子一块儿过,但是毕竟也没跟大房二房分家,就这么跟三房在一块儿,怕是有些不像话,咸鱼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道不像话早就不像话了,还差这一星半点儿的。 虽然觉得也是,但看着宋广民那日渐沉默的模样,肖楚楚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忍的,这男人迁就了自己这么久,自己总不能让他一直夹在中间为难吧,所以便也拒绝了咸鱼儿的好意,跟着喜上眉梢的宋广民回家了。 宋广田依旧冷着个脸,对他们不太理睬,不过毕竟马上就要大过年了,倒是也没让自家弟弟难做,好歹打了个招呼。 二房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见着他们便是冷嘲热讽的,肖楚楚索性来个耳旁风,理也不理他们,只当身旁多了几只狗罢了。 咸鱼儿天天早出晚归,倒是忙的不见人影,宴鸿轩去了店里几次也没见着她,就没再去了,等咸鱼儿闲下来才想起来似乎很久没见着这位公子哥了。 这一天依旧是人多的厉害,孔先仁现在是越来越春风得意了,看着咸鱼儿的目光就跟看到了一个金块似的,好几次都跑到咸鱼儿跟前问她有没有打算换个大酒楼,到时候跟一品居比上一比。 对于栽倒在一品居手上这件事,孔先仁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记挂的,尤其是想着哪天能把一品居给狠狠压下来,心里那才叫舒坦。 咸鱼儿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不过还得等年底把帐算了,看看营收再说,到时候再计划换个大店面,毕竟,这店刚开就换,似乎有些太快了。 书寻这段时间在店里也越发游刃有余,算账算的又快又准,孔先仁将他带在身边,教他各种事情,越教越觉得此子很有做生意的潜质,一心想着把他培养成一个大掌柜。 咸鱼儿看在眼里,觉得要是书寻喜欢,她倒也支持,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不定书寻以后就是商业里的状元头子呢。 孔先仁给咸鱼儿的提议,书寻自然也听到了,小脸埋在算盘里,头也没抬道:“换个大酒楼,还不如直接到别的地方再去开一家味道坊呢,到时候能把这店开到京都去,让那些大官都尝尝咱味道坊的饭菜。” 话落,二人皆沉默,书寻正拨着算盘,听不到音儿了,一抬头就撞见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看,那眼里的光吓的他立马缩了脖子,畏缩道:“干嘛,你们咋这样看我?” “小寻子,你可真是太聪明了!”咸鱼儿回了神,“嗷”一下就跑进了柜台,抱住了书寻,摸着他的脑袋双眼放光的夸赞道。 她一个现代人都把开分店这事儿给抛到脑后了,这小子脑袋倒是转得快。 当下,咸鱼儿就在书寻脑袋上一通乱揉,直揉成了鸡窝头才作罢。 书寻红着一张脸窝在咸鱼儿怀里,感受着女子的芬芳,结巴了半晌没说出话,好不容易得了空,推开咸鱼儿就跑进后厨去了,堂上吃饭的人见书寻兔子似的跑了皆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着身后的哄笑声,书寻更加不好意思了,一双耳朵红的仿若滴了血一般。 咸鱼儿在他后头见着这小子跑的飞快,不由笑了,看来以后得多抱抱他,让他习惯习惯。 “这是出了啥乐子,都这么乐呵?”宴鸿轩刚走到味道坊的门口,就听到这声哄笑,不由好奇道。 咸鱼儿听到宴鸿轩的声音,回头冲他笑了笑:“怎么,今儿个咋过来了?” “在府上无事就来了,三丫呢?爷都来了,怎么不见她出来了?”宴鸿轩往咸鱼儿身后瞅了瞅,没看见三丫,皱了眉头问道。 咸鱼儿见宴鸿轩这副模样,不由翻了下眼,这人之前不是很不喜欢三丫黏着他吗?这会子倒是跟她处出感情来了。 想归想,咸鱼儿却是没说出口的,只道:“三丫在后厨,你今儿个要吃什么?” “就来个爆炒鸡胗吧,还有糖醋藕条,红烧茄子,再来一壶酒。”宴鸿轩也不客气,直接就点菜道。 咸鱼儿却是没动,望着他:“成,先去把帐结了,孔掌柜看着他结账,否则不落位。”说罢,也不等宴鸿轩作何反应,便转身往后厨去了。 宴鸿轩“嘿”了一声,瞪着眼看着咸鱼儿的背影,冲着百城道:“这小妇人,是不是爷太惯着她了?” 可不是吗爷,还真是您太惯着她了,这要是在京都,早就拉出去打板子了...... 百城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孔先仁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宴公子,这边请吧。” “得,今儿个还是得先付账。”宴鸿轩利落的去了柜台先把饭钱结了,这才准备去落座,这么一打眼一看,店里乌压压一片,连一个空位置也没有,不由傻了眼,冲着孔先仁道:“不是,这爷给了钱,还没个位置,让爷我去哪儿吃饭?” “巧了,宴公子,这不,这客人正打算走呢。”孔先仁眼尖,正见着一个客人起身,忙就招呼着宴鸿轩过去坐了。 宴鸿轩还想说道两句,见状撇了撇嘴没再继续,背着手过去坐下了。 咸鱼儿进了后厨,李豆花正往外去送菜,瞥见了一旁坐着的宴鸿轩,愣了下,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回了后厨,冲着正洗手撸袖子的咸鱼儿道:“鱼儿,那宴公子又来了?” “是啊,要了几个菜。”咸鱼儿没听出李豆花的意思,一旁的三丫听到了这话,眼睛一亮,忙就跳了起来往外跑了,正刷着碗碟的咸芽儿见状开口笑骂了一句:“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妮子。” 咸家奶奶也听见了儿媳妇儿说的话,和一旁烧火的咸老汉对视了一眼,而后望向咸鱼儿道:“鱼儿,你对那宴公子咋想的?” 第267章 嚎丧 “什么怎么想的?”咸鱼儿正拿了食材准备做菜,猛一听到咸家奶奶忽然这般问,没弄明白她是想问什么。 咸家奶奶还以为孙女儿是不好意思说,手里的菜还没摘干净,甩了甩就拿着跑到咸鱼儿跟前凑近她,虎着脸道:“奶奶跟你说,那宴小子就算条件再好咱也不能有啥想法,孙女婿是脑子浑了些,但是人好啊,常言都道傻人有傻福,奶奶看这傻小子有后福着呢。 何况你想想,这人傻也就只知道一心一意对一个人好,那宴小子就不一定了,看模样就知道是个有钱公子哥,你琢磨琢磨,这有钱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娶着?都说这有钱人家的妾不如农户家的妻,这些古话肯定都是有道理的。” 咸家奶奶喋喋不休的说着,丝毫没发现咸鱼儿瞬间僵了一下,然后有些慢慢发黑的脸。 感情奶奶是生怕她抛下大郎跟人跑了? 转脸望了望一直注意着这边并时不时附和着点头的娘亲,还有刷着碗筷,小手分明好几次滑落到盆外,竖着小耳朵听的咸芽儿,以及烧着火都不忘往这边看的咸老爹,咸鱼儿无奈的摸了摸额头看着他们道:“娘,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是啊鱼儿,你可别......”兴许是怕自己说的话会伤着女儿的心,李豆花忙停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大郎人好,娘看着就觉得喜欢,虽然这宴公子帮了咱的忙,也照顾了咱不少生意,但是,这外人终归是外人,何况还男女有别......” 得,这是都把她当成见异思迁的人了...... 咸鱼儿心道,虽然有些无语家人那天花乱坠的想法,手上的活儿不停,掀了下眼帘冲着李豆花道:“你们都想的太多了,这日子我乐呵还不及呢,怎么会自个儿去呢,放心好了,女儿对那宴公子没啥想法。” “真的?”李豆花有些不信的反问了一句,咸家奶奶也眯了下眼,仔细瞅了瞅咸鱼儿脸上的表情,见没有出现什么波动,这才舒了口气,转身往旁边的凳子上走去,坐了下来,抬头瞧了她一眼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咱家本来就是个农家户,也攀不起那么高的门第,虽然你男人也没什么用,但能过得舒坦就成,如今这个年头,一家人能和乐的过一辈子就算是了不得的事了。” 这句话咸鱼儿倒是赞成,虽然她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世道,但是只要一家人能和乐的过一辈子,什么大富大贵,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拿着刀噼里啪啦将菜切了,过水洗净,辣椒葱姜蒜一个不落,下油爆炝,那香味瞬间就飘了出来。 宴鸿轩在外头等了许久,才等到咸鱼儿将饭菜送了上来。 闻着那香味,宴鸿轩瞬间就忍不住拿了筷子,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咸鱼儿手上的盘子。 “你这厨艺,有没有兴趣跟我回京都?到时候赚的钱肯定比这多。”眼巴巴的瞅着上桌的饭菜,宴鸿轩口中还忍不住建议道。 咸鱼儿弯身将饭菜落下,听他这般说,当下便拒绝道:“小妇人可没那等胆量敢跟着宴公子去京都,我还是比较适合这种小地方。” “那可真是可惜了。”宴鸿轩叹了口气,状似遗憾道,手下动作却不停,一口一口的吃着,眼睛亮了又亮,只觉得入口的菜满嘴留香,让他忍不住食欲大开。 百城看在眼里,自然是高兴在心里,巴不得他能多吃些饭菜呢。 咸鱼儿见他光吃菜也不吃饭,忍不住开口道:“你别光吃菜,这菜辣着呢,你吃些米饭就一下,别回头辣的舌头麻又找人说道。” 宴鸿轩听着咸鱼儿这么一嘟囔,嘿嘿一笑,忙就听话的扒了几口饭,三丫在旁边左右转着小脑袋看他吃,宴鸿轩瞧着可爱,夹了一筷子就往她嘴里放,咸鱼儿还没来得及阻止,那菜就被三丫一口吞了下去。 动作滞了一下,咸鱼儿见状忙冲着宴鸿轩埋怨道:“你怎么给三丫吃这个,这菜辣,三丫还小,哪里能吃这些?”说罢,忙就抱着瞬间被辣椒辣的涌起了泪花,用小手不停往嘴里扇风的三丫往柜台去。 三丫被辣的长着小嘴“吸溜吸溜”的往外吐口水,书寻和孔先仁见状忙就拿水杯的拿水杯,拿壶的拿壶,倒了水往三丫嘴里灌。 三丫辣的一张小脸红的不行,偏就忍着不哭,宴鸿轩这个罪魁祸首见状不免心疼,忙就起来去看三丫:“哎哟小乖乖,叔叔不是故意的。”说着就去抱三丫。 咸鱼儿侧身挡了一下,凉着一双眉眼看着他:“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你再给她夹几次菜,三丫就要变成喷火娃了。” 宴鸿轩自知理亏,干笑了几声没说话,跟在他后头的百城不乐意了:“你这小妇人,公子又不是故意的,旁人想让公子抱还没那个资格呢。” “旁人若想让抱,你叫旁人过来就是,我家三丫可不要那个资格。”咸鱼儿压根儿就不怕百城,当下就回嘴道,语气比百城更加不屑。 百城被她一噎,气的差点抽剑,一张刀疤脸板的更严肃了。 宴鸿轩在一旁瞧着认了真的百城,嘴角扯了扯,似乎在偷笑,被咸鱼儿瞪了一眼,咳嗽了一下收了收表情,几人这边正相护怼着,三丫漱了好几次嘴才好了些,看着那红的不行的嘴巴,咸鱼儿就心疼的不行。 店外面忽然闹腾了起来,店里吃饭的人听到声音都好奇的向外张望,咸鱼儿眼皮子跳了一下,而后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的一道哭喊,声音大的把三丫吓的小身子颤了一下。 咸鱼儿忙拍了拍她的背,让书寻看着她,看了孔先仁一眼,往外去了。 “夫君啊呜呜夫君,大家都来看看啊,我家夫君昨儿个从味道坊吃了饭回来就这样了啊,呜呜,这可咋整啊——” 咸鱼儿出了门,径直便看到味道坊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担架,旁边还跪着一个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什么,身边还有一些大汉,那些大汉见人就说是味道坊的饭菜有问题,将自家妹夫吃过去了。 看模样显然是地上的男人的家人过来讨公道来了,咸鱼儿听着那妇人号丧的声音,也没出声打断,任由她在那哭,也不上前去询问。 不疾不徐的模样让那地上跪着嚎丧的女人有些心中忐忑,心中纳闷,他们这在门口说了这么长时间,这人怎么都不过来制止?心中想着,嘴里嚎的更起劲儿了。 第268章 大哥,我耳朵没聋 咸鱼儿依旧冷言看着那妇人还有一众“亲戚”向周围的民众诉苦,宴鸿轩从里头走了出来,在她身边站定,见到这一幕,不由有些纳闷的指着那些人冲着咸鱼儿道:“咸老板,这人是吃了你家饭菜死了?” “死没死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咸鱼儿头也没转回道。 “哎哟这可太可怕了,爷可是刚刚吃了你做的菜,你没下毒吧?”宴鸿轩惊悚的瞪着眼望着咸鱼儿,双手掐着脖子,似乎是要将肚子里的饭菜给吐出来似的,一旁的百城看着忽然“戏精”附体的主子,不由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怎么发现,这公子自从跟这妇人接触之后,也开始变的不要脸起来了。 咸鱼儿懒得理宴鸿轩的耍宝行为,冲着一旁的孔先仁轻声道:“孔掌柜,你觉得呢?” 咸鱼儿并没有直接问孔先仁,孔先仁却是明白了她要问的是什么,当下便扯了扯嘴巴,冷笑道:“怕是谁眼红味道坊的生意,故意泼脏水来了。” 那妇人哭了半天,也没人上前问她怎么了,周围的人起先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头听了下来,倒是也明白了,原来是这妇人的男人昨儿个晚上从味道坊吃了东西回去之后就上吐下泻的,找了大夫开了药喝了也没用,早上的时候人就昏迷过去了,抬到医馆,大夫让抬回去准备后事,这不就跑来味道坊讨公道来了。 咸鱼儿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这事儿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他们眼里就是栽赃陷害想给味道坊泼脏水,但是在不知情人的眼里,恐怕就会觉得是味道坊的饭菜有问题。 果然,听那妇人这般说,众人便开始嘈杂起来了,冲着孔先仁道:“掌柜的,你们可得给个话,这人说是吃了味道坊的饭菜才变成这样的,我们大家伙儿也吃了,该不会也会这样吧?”话落,有几个人瞬间就跑去一旁吐去了,众人吓了一跳,还以为那些人“犯了病”,忙就去扶他们。 摆摆手,那些人摇头道:“你们别碰我,我把饭给抠出来。”说着就去扣嗓子去了。 那妇人见状嘴角似乎弯了弯,咸鱼儿正瞧了个正着,孔先仁见这模样心中有些沉,这要是闹下去,味道坊的名声非得给败坏了不可,当下就忙道:“众位请勿听信旁人之言,我味道坊自开业以来就一直循规蹈矩,大家吃了这么长时间的饭菜可曾有过问题?这位公子即便是吃了我味道坊的饭菜,也不一定就是因为我味道坊才出的问题,谁能保证他回家之后没吃过旁的东西?” 孔先仁一番话出来,众人不由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这人回了家就算吃了些什么旁人也不知道啊,当下就问那妇人道:“是啊小嫂子,你男人是不是吃了别的东西?” 那妇人一听众人有些动摇,当下就急着摇了摇头解释:“没有,绝对没有,我男人从味道坊出来后,回家倒头就睡了,哪里会吃别的东西?” “就是!老小子,你可别推卸责任!我这妹夫可不就是因为你味道坊才出的事吗!反正这人要是没了,你味道坊也得跟着完蛋!” 妇人身边站着的粗壮男人当下就指着孔先仁道,另外一个长的有些贼眉鼠眼的人仔细瞅了瞅孔先仁,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而后“呀”了一声,指着他道:“你不是醉仙楼的掌柜吗?好啊,这下子是对了,醉仙楼之前不就出现过一次饭菜有问题的事吗?就是因为这事,才被人一品居并了去,怪不得我这大弟出了事,这味道坊感情是同一个老板,总之这事儿跟你们没完!” 孔先仁一听那人说这话,当下就气的吹胡子瞪眼,好险没上去给他一巴掌,众人却是吃了这一套,纷纷望向孔先仁,有认出来的人忙就冲着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孔先仁听了老脸瞬间气红。 书寻抱着三丫没敢往外去,里面的李豆花等人也不知道外面的事,等咸芽儿出来送菜,见满堂的位子都空了挤在门口,跑了过来一瞅才发现是出了事,忙就进后厨去叫李豆花和咸老汉去了。 咸家奶奶一听又有人来找麻烦,当下就撸了袖子:“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见天儿的来找事,走!老娘看哪个敢寻麻烦!”说着,咸家奶奶抬手从灶台上操了一把刀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 李豆花怕自家闺女吃亏也忙擦了擦手跟咸老汉一同出去了。 门口被堵住了,几人出不去,咸家奶奶站在后头,掐着腰吼了一声:“门口的给老娘让开!”话落,围在门口的人身子都跟着顿了一下,而后纷纷往旁边散了散。 咸家奶奶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而后挺直着腰板站到了咸鱼儿跟前:“鱼儿,咋回事?” 咸鱼儿回头见一家老小都出来了,眉头皱了下,才道:“没事,不过是件小事罢了。”说罢,咸鱼儿将脸转了回去,不带一丝情绪的看着地上跪着哭泣的妇人,还有地上躺着的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 迈步上前,咸鱼儿在那人跟前蹲了下来,那妇人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影,下意识就抬头看去,正撞进咸鱼儿那双眸子里,瞬间就僵了下,而后,忙又低下了头。 咸鱼儿看了她一眼,低头紧紧盯着地上的男人,声音很轻:“死了?” 那妇人还沉进在那一眼之中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壮汉听到这话见那妇人没说话,忙上前道:“我妹夫可是因为你味道坊才出的事,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同情心? 咸鱼儿愣了愣吗,抬手掏了掏耳朵,有些流氓似的将指甲上白色的东西吹掉,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宴鸿轩不由嫌弃的咦了一声。 “大哥,我耳朵没聋,你们说看了大夫,哪个大夫让你们回家等着办后事?”咸鱼儿掀了眼,抬头看向那大汉,虽是蹲着网上看,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那大汉感受到咸鱼儿身上的冷意,竟然有些怯,半晌才撑着冲她粗声道:“这是济仁堂的大夫亲自诊治的!” “济仁堂?”不就是那个假仁假义的庸医? 咸鱼儿嘴角扯了一抹弧度,似是在嘲讽。 第269章 你倒是能忍,寻子,去屋里寻一把刀...... “你如果说是保安堂的大夫诊治出来的结果,我倒还会信上几分,既然是济仁堂的大夫诊治的,那你便再跟我去一趟,咱们一同再让他诊治诊治,看看到底是不是还是这个结果,对了,你男人昨儿个吃的什么菜你可记得了?”咸鱼儿说着便问了一句。 那妇人听到咸鱼儿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当下便道:“还不是吃了那什么宫保鸡丁,还有什么糖醋鱼的,总之你别想赖账。”那妇人没好气的说了两句,随后就将头偏向了一边似乎不想再搭理她。 咸鱼儿扯了扯唇,点了下头:“这两样菜确实是我家的菜没错,吃的人也很多。” “那不就是了?”那妇人听她这般说,当下便得意的斜眼看着她道,咸鱼儿见状弯了唇,眸子里划过一道狡黠:“巧了,昨儿个吃这两道菜的人也很多,唔,似乎有好些个熟客都在这里,昨儿个要是我没记错,各位也都点了这两道菜吧?” “咦?” “点了点了。”经常过来吃饭的熟客,听到咸鱼儿的话当下就出了声附和道。 这么一想反而觉得这男人病的有些怪异,他们吃了都没事,这人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 那妇人和大汉们一听到这,神色明显慌乱了一下,在一旁看着的宴鸿轩听到这,上前一步好奇道:“这可真是怪了,我昨儿个也吃了这菜,也没到要准备后事的地步啊?小嫂子,你这男人莫不是有隐疾吧?还是说昨儿个出了味道坊又去了别的地儿没跟你说?” 宴鸿轩一通话说完,众人皆跟着指点起来:“是啊,这位公子话说的没错,小嫂子,你家男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这正好发作了起来就怪到人味道坊身上去,这样做可有些昧着良心了啊。” “就是。”人们都跟着附和道。 那几人一见场面偏了,皆有些慌了起来,那大汉直接就拽着身旁最近的一个人的衣领狠声道:“感情要死的不是你家男人是吧?” “呜呜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男人明明是因为味道坊才有的事,凭什么不给我一个公道!”那妇人边说边捶地,看模样好不凄惨。 她宴鸿轩捶一下地,宴鸿轩就缩一下脖子,似乎疼的是他自己一般。 咸鱼儿看够了戏,才出声道:“你既然想要个公道,好,那咱们就直接去公堂吧,让官老爷评评理,看是我饭菜有问题,还是你的男人有问题。”重重加重了后一句话,轻勾了下嘴角,似乎嘲讽了一下,咸鱼儿让书寻看好店,而后冲着地上的人道:“走吧。”话落,轻飘飘的越过她往街上去了。 几人一见这咸鱼儿真的往官府去了,当下便慌了一慌,他们只是来造造谣,坏坏味道坊的名声,顺便捞一笔钱,可没想过要上公堂啊。 那妇人当下就冲着那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几个大汉也有些懵,接收到那妇人的目光,忙就转身去拉咸鱼儿。 宴鸿轩眉目一沉,冲百城使了个眼色,百城会意,无奈的翻了个眼,这才闪身跑到咸鱼儿跟前,挡住了那几个大汉的去路。 眼前忽然出现的男人把那几个大汉吓了一跳,咸鱼儿听见动静,回头,望着那几个人,眉目清冷,眼里没有丝毫温度,直到这一对面,宴鸿轩才看出来,这女人压根就不是故作镇定,而是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女人,确定只是一个农妇?哪个农妇能在大晚上的敢独自进山,甚至在面对他这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时还能面色不变的试探自家男人的心思,就连遇到这种场面也没有丝毫波澜? 正常农妇不应该早就慌的六神无主,抓着身边的稻草就求帮助吗? 还是他自己脑子锈了? 宴鸿轩有些懵,甚至有点接受无能。 那几个人也是同样的心思,此刻却也是进退不得,咸鱼儿等了他们好一会子也没见他们回话,有些不耐烦了,眸光下垂,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手指似乎动了动,眉目带着讥诮的问道:“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 “没......”那大汉条件反射刚要回答,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说啥,忙收了嘴,防备的盯着她。 咸鱼儿冷笑了一下,然后上前穿过那大汉,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妇人还有地上“半死不活”的尸体。 “你,你要做什么?” 那妇人见咸鱼儿忽然走过来,吓了一跳,忙就往后退了退,将那躺在担架上的男人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身上盖着一块布,看不到脸,咸鱼儿没理会那妇人的防备,一双眸子锁住她,直到她有些不自然的偏了目光,而后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腿,落脚,狠踩,左右来回碾了碾。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咸鱼儿是在做什么,那几个人却是脸色蓦地一遍,忙就欲冲过来,被百城一人挡住。 看着脚下异常能忍的“尸体”,咸鱼儿眸子里的冷光更甚,出口的话丝毫不留情:“你倒是能忍,寻子,去屋里寻一把刀......”话还没说完,地上的人便忽的从地上弹了起来。 “啊——”的一声,捂着手直蹦,头也不敢抬的道:“俺不玩了,你们自个儿玩吧。”说罢,一溜烟的穿过人群跑了。 那妇人还有那几个大汉傻在原地,连反应都没做的出来,就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尸体”跑了,等回了神,皆在心里骂了一句“卧槽”。 宴鸿轩也傻了眼,半晌才愣愣的举起手竖起了大拇指,冲她道:“还是你......厉害。” 撇撇嘴,咸鱼儿望向那妇人,有些同情道:“看来你们是被那济仁堂的大夫给骗了,你男人不仅没病,还健康的很呢。” 嘴角抽了抽,那妇人连脸也抬不起来了,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欲离开,百城伸手想要拦着她,咸鱼儿有意无意挡在了他身前,正让那妇人跑了个正着。 百城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咸鱼儿却是在他身边淡淡吩咐:“你的任务来了,跟上。” 嘴角抽了抽,百城望向自家主子,宴鸿轩耸了耸肩,无奈,百城只得转身跟上去了。 众人眼见着一场闹剧落幕,纷纷笑开了起来,该吃饭的吃饭,该回家的回家,店里又是一派祥和景象。 嘴角勾了一抹姨母笑,咸鱼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她想要的局面嘛...... 第270章 怎么样,晚上要不要去寻个乐子? 见事情解决了,咸家奶奶这才拎着刀和李豆花等人回后厨去了。 咸鱼儿则往柜台去了,宴鸿轩无聊的紧,也跟着咸鱼儿后头走去,等她坐了下来,这才趴在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咸老板,跟爷说说,你不会是别国派来的卧底吧?” “噗,咳咳。”刚喝了一口茶的书寻听到这话,嘴里的茶水全数吐了出来,快速瞟了一眼宴鸿轩,忙端着茶杯,拉着三丫走了,口中道:“你继续,继续......” 孔先仁也是胡子一翘,瞧了他一眼,往旁边站了站。 咸鱼儿嘴角貌似抽了一下,才道:“你脑子秀逗了吧,我要是别国奸细,你难不成还是落难皇子?” “唔,八九不离十。”宴鸿轩从桌子上拿了一支毛笔在手中把玩着,垂眸看到她手上的账本,看了一阵儿不由好奇道:“你这账本好生奇特,怎么和我之前见的不一样?” “都是用来记账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的。”咸鱼儿轻描淡写的掠了过去,仔细看着手中的账本,这俩月营收不错,是个开门红。 “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宴鸿轩眸子里带着惊奇,忽的伸手将咸鱼儿跟前的账本拿了过去,又把她身边写写画画的草纸拿了起来,在眼前比对着,越看眼睛月亮,最后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女子竟然会算术?” 听到宴鸿轩这般说,咸鱼儿挑了下眉没搭话,宴鸿轩却是起了兴致,仔细研究着:“你这换算方法倒是奇特,我之前见过一个算术大师,倒也会这种法子,只是我一直弄不懂是怎么算的,你这小女子倒是厉害,爷倒是没发现,这穷乡僻壤里竟然还藏着你这么个奇货。” “奇货?”咸鱼儿抬眼盯着宴鸿轩。 发觉到自己说错话,宴鸿轩嘿嘿一笑,把账本还给了她,那草纸却是塞进了自己怀里。 咸鱼儿自当没看见,又重新拿了一张计算着。 笑话,现代的加减乘除要是就这么简单让他给学去了,那还叫现代算术吗? 俩人闲聊了一会儿,百城就回来了,咸鱼儿见他过来,不疾不徐的拿了个杯子给他倒满了水递了过去,百城板着的脸这才缓了缓。 将一杯茶水喝尽,这才道:“那几人去见了一个小姑娘,长的很瘦,肤色偏黄,说话......”百城蹙了下眉,似乎在寻找形容词,顿了下才接着道:“尖酸刻薄,个头不是很高,看着十四五岁的模样。” 咸鱼儿认真听着,听到这些形容,神色顿了顿,心中有些知道这人是谁了,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宋家二房的丫头比较符合了。 估摸着八九不离十,那都志安跟苗儿本就有些牵扯,前两日才去村里找了苗儿,今儿个就出了这档子事,这都志安怕是自己不敢寻味道坊的麻烦,不知打哪里知道了苗儿跟她的关系,所以将主意打在了苗儿身上,让她计划了这么一出给味道坊泼污水。 呵,这小丫头还真是听话,可惜了就是没脑子。 咸鱼儿心中想着,将手里最后一笔账记完,起身,嘴里飘出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主仆二人见状不由双双对视一眼:这就没了? 不是应该气的咬牙切齿吗?怎么感觉跟自己没关系似的...... 二人正眉目传情间,本是走了的人忽然又拐了回来,冲着百城问道:“人呢?” “去了都志安的府上去了。”百城眨眨眼,回道。 点了点头,咸鱼儿以示明白,而后又偏脸看着他,忽然道:“一个大男人干嘛总是冷着脸,太酷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话说完,又转向宴鸿轩道:“最近似乎有些无聊,怎么样,晚上要不要去寻个乐子?” 咸鱼儿的话刚落,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怎么看怎么诡异,眸子也跟着眯了眯,盯着宴鸿轩。 两个男人此时都是一脸惊悚的望着她,尤其是宴鸿轩,瞬间就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摇了摇头。 “没意思。”翻了个白眼,咸鱼儿鄙视道,而后凑近他二人,小声嘀咕了一阵,二人一听,脸上皆浮现出一抹诡异和狡猾的神色,宴鸿轩动了动嘴:“这样不好吧。” “不好吗?”咸鱼儿无辜的扎了眨眼,百城深沉的点了点头。 “哦,那就再过分点。”咸鱼儿一脸认真地拍板定决。 “咳咳!”一旁的孔先仁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李豆花此时也从后厨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惊的手里的托盘都差点掉了,上好菜,忙就将咸鱼儿拉进了后厨,点着她的脑袋道:“你个死丫头,跟谁凑得这么近呢!” 外头的宴鸿轩抬手摸了摸下巴,啧啧了两声,看着咸鱼儿消失的方向,一双好看的眸子眯了眯,问道:“百城,你说爷把她弄去京都怎么样?” ...... “不是个好提议。”百城看了他一眼,虎着脸道。 “但是能整死那丫的......” ...... 晚上,照例咸老汉驾着牛车送咸鱼儿回了村,宴鸿轩和百城晚上则去“寻乐子”去了,回了家吃了饭,咸鱼儿带着东西便和宋祁氏去了宋家。 宋广田一看到她们脸就耷拉了下来,宋李氏一家子更别提,跟躲瘟疫似的往一边去了,凑都不往前凑。 咸鱼儿自当没看见,宋田氏似乎还在病着,出都没出来,芙儿因为之前那事心里对咸鱼儿也有些微词,不过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家娘不对,倒也没有摆脸子,见一家人都不理她们,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她手里的腊肠等物道:“婶子,三嫂,你们别介意,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咸鱼儿收了手道。 状似不经意的左右环视了一下,咸鱼儿道:“怎么不见苗儿麦儿?我还拿了两条帕子要给她们呢,这马上过年了,女孩儿家都喜欢这些。”说罢,咸鱼儿将给芙儿准备的那一条拿给了她,里面还包着一个头绳,很好看。 芙儿惊喜的接了过去,听她问起两个妹妹,忙道:“麦儿在屋里头,苗儿今儿一天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哪了,估计等会儿就会回来吧。” 宋李氏还有宋广富听到自家女儿的名字瞬间就打起了精神,警惕的看着咸鱼儿。 咸鱼儿噢了一声:“我今儿在镇上看到一个姑娘往都家去了,看模样很像苗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二伯母,听说苗儿跟那都家大少爷有交情?” “你想干啥?” 第271章 爷跟你说,昨儿晚上...... 宋李氏警惕的看着咸鱼儿,一双眸子里夹杂着防备的光,仿若护犊子的母鸡般盯着咸鱼儿。 见着宋李氏这副模样,咸鱼儿心里因为苗儿的找麻烦反而小消了些许,似笑非笑的看着这样的宋李氏道:“二伯母怎么这副样子看我,我只是好奇问一下罢了,既然不是那就算了,听说那都家公子正准备纳九姨娘呢,如果不是苗儿那可就真的再好不过了,这做庄稼汉的妻总比做大户人家的妾要好。” 咸鱼儿这句话说得确实是真心,但是听在宋李氏耳里可就不一样了,当下心里就有了想法。 这咸鱼儿不会是嫉妒苗儿找了个富家公子,然后想着怎么从中作梗吧?那可不成,这可是个金龟婿,要是被她糊弄过去了,自家女儿上哪再去找这样的男人去。 想着,宋李氏当下就冷笑了一声,冲着咸鱼儿道:“侄媳妇儿还是管好自己的家事吧,俺们二房打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宋广富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咸鱼儿简直想要仰天长笑一声,这两个人根本就不用她点把火自己就着了,看来她今儿个压根就不用来故意说这些话给他们听,就这俩人的智商,自己只要往那都公子跟前站一站,他们估计都会觉得自己要跟那苗儿抢。 得,耸耸肩,咸鱼儿无所谓的笑了笑,扭头跟芙儿说了两句便去了四房敲了门。 芙儿见她往四房去了,忙低声冲着咸鱼儿道:“三嫂,你等下多劝劝四婶,这一段时间她也不容易。”说着,芙儿眸子里划过一道心疼。 女人家生不出孩子,她知道在婆家过活有多艰难。 咸鱼儿回头望了芙儿一眼,见她面色诚恳点了点头:“这家里总算还有你是个明白人,我不经常往这边来,你没事可以多和四婶聊聊天,开解开解她。” “嗯,我省的。”芙儿认真的点了点头。 敲了几声,门便开了,肖楚楚一见是咸鱼儿很是开心,忙将她让了进来,找呼着芙儿也进来,芙儿摇了摇头,说了声便回屋了。 咸鱼儿进了屋跟她说了会话才回了家。 而宋李氏和宋广富听了咸鱼儿的话心里一直坐立不安,总觉得似乎会发生什么事似的,就等等不到苗儿回来,便叫了麦儿出来,再三问清楚了她的去向,得到她确实去了都家的答案,这才舒了口气。 左思右想,宋李氏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冲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看着什么书的宋广富道:“你说,就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苗儿跟那都少爷连夫妻之实都有了,总这么耽搁下去,万一哪天那都少爷反悔了,咱们苗儿可怎么整?” 宋李氏还是知道为自家女儿着想的,左思右想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宋广富听她这么一提,翻书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瞟了她一眼:“那你说怎么整?这事儿咱能往外说?” “是啊,女儿是咱的,咱也不能直接跟人说咱女儿跟那傅家少爷好了,连床都上了这种话,咱不要脸,闺女还能不要脸了?”宋李氏皱着眉头有些为难,但是如果不让人知道的话,那自家女儿就不是就白白吃了个大亏? 不成,她可不能让女儿赔了身子还连东西都从捞不上。 想来想去,宋李氏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眼睛一亮,而后忙就从桌子旁起身跑到了床边冲着宋广富耳语了一番。 宋广富也听的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这样能行吗?” 宋李氏一听这话,“啪”的一下就朝他头上打了一巴掌,眼睛一瞪道:“什么行不行的,为了咱们女儿,上门又咋了?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窝囊的啊?” “哎哟,说话归说话,你打人干啥玩意儿?”宋广富冷不丁挨了一愣子,忍不住抱着头埋怨道:“咱这不也是为了闺女着想吗?你可得好好想想,别到时候脸丢了,再把女儿的事给搞砸了。” “我还能不知道吗?要你说。”宋李氏白了他一眼,又想了一阵子,觉得可行,这才脱了鞋和衣服吹了灯爬上床:“睡觉。” 宴鸿轩和百城则因为咸鱼儿的一句话,晚上二人结了伴往都家去了,于是本来想着玩玩苗儿的都志安,这个晚上过去之后不得不接着纳自己的第九个姨娘。 耍了一夜的宴鸿轩,不仅没觉得疲惫,反而异常神采奕奕,没睡多长时间,天刚亮便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异常精神的往味道坊去了。 王富户还在纳闷,看了看天,这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这宴公子咋就起了那么大早?还一脸“猥琐”的出了门? 不怪王富户这般想宴鸿轩,实在是宴鸿轩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主仆二人一路往味道坊去,咸鱼儿还没来,二人等了一会才见咸鱼儿从外头进来,带进了一股冷风。 宴鸿轩还没等她将多穿的外袍拿下便急不可耐的上前伸了头:“咸老板,你今儿个可是来晚了。” 柜台里算账的孔先仁听了这话,手停了一下,摇头失笑。 “是吗?”咸鱼儿回头看了看天色,这才莫名其妙看他道:“我看不是我来的晚,是你心里有事要与我说来早了吧?” “鱼儿倒是说准了,这前脚店刚开门,后脚宴公子就来了,可比客人还要准时。”孔先仁抬头失笑冲着咸鱼儿道。 书寻打着哈欠从里头出来,听到这话还以为是在说什么,忙就打起了精神看着店道:“有客人来了?” “喏。”孔先仁冲着宴鸿轩努了努嘴。 宴鸿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后想到自己的来意,忙就冲着咸鱼儿急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听了?” 将手里的外袍放到柜台下面,掸了掸身上的雾气,咸鱼儿这才得了空,看他道:“当然,你说吧。” 一副大佬的模样让宴鸿轩撇了撇嘴,要搁以前...... “爷跟你说,昨儿晚上......”巴拉巴拉,宴鸿轩好一通说,边说还边比划,倒是让咸鱼儿看了一出免费的台戏。 原来昨儿晚上回去后,二人便蒙了脸往都家去了,那苗儿果然躺在都志安的床上,又是抬胳膊又是撩腿的,姿态好不妖娆,可惜了就是身材干巴巴的,长的也太小家子气,宴鸿轩自认不感兴趣,但耐不住人家好这口啊,当下便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了那女人的衣服,以下内容自当略过。 第272章 可见这乡下姑娘也有风浪的 宴鸿轩主仆二人免费看了一出真人版的春宫大戏,万事,便让百城在都家露了面,都家上至老少下至仆人全都被百城引去了都志安的院子。 没想到的是,那都志安倒是给力,当下又来了一次,众人抓贼抓到都志安的门口,见百城扮作的贼人进了都志安的屋,都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老太君和都伟财自然不会让他有事,从平日里都志安的作风就知道都家的长辈对他有多宠了。 所以,在老太君和都伟财的示意下,家丁直接就撞了都志安的门,硬生生瞧见了这么一出大戏。 先不说那都伟财是什么样,那老太君自然很是清楚明白的很。 自家孙儿的秉性,哪怕是在大街上看上了哪个女人都是要带回家的主,还以为这苗儿也是他从别处抢来的,气急败坏不说,但也没办法,这清白都给人家糟蹋了,只能纳回家了。 那苗儿最初被人这般看了去,差点没一口血气吐在床上,诚惶诚恐的看着一干人等,一听那老太君这般发了话,见有这么大的馅饼掉下来了,那自然是抬着双手接住,当下就答应了。 都志安一张脸跟吃了黄连似的,但平生谁的话不听都行,就是唯独会听这老夫人的话,只得压着心中的那口气同意了。 反正于他也不过是房里多添了一个暖床的女人罢了,大不了哪天用不上了扔掉就是。 总之这事儿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定下来了。 咸鱼儿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宴鸿轩说着,见他说的兴起,还好心的给他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宴鸿轩丝毫没发现自己自然的接了过去喝下,描述完了昨晚的事,还眼睛晶亮的看着咸鱼儿道:“怎么样,爷没让你失望吧?” “怎么能说是没让我失望,宴公子这是给我那小堂妹行了个方便。”咸鱼儿抬眼盯着他,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宴鸿轩撇了撇嘴,这女人还真是虚伪。 宋李氏和宋广富两口子则一大早就往镇子上去了,一路往都家寻去,见着那青砖大瓦,高房门厅,反倒在原地踌躇了下来,不敢前进半步,还是门口的门房见了好心上前问了一句。 二人你推我我推你,还是宋李氏心里骂着宋广富没用,脸上却挂了笑,姿态低下的问道:“小哥,我是苗儿她娘,昨天见苗儿一夜未回家,今儿早上听说苗儿在都家,就一路赶过来了,小哥能不能进去帮俺们问问里面有没有俺们女儿?” “你们这人怎么找女儿找到这儿来了?”那门房眉头一皱,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眉目里隐隐有些厌烦,摆摆手不耐道:“走吧走吧,这里是什么地儿,你们女儿哪能到这里来,赶快去别处找找吧。”说着,那门房转身便回府去了。 宋李氏和宋广富二人一见他要走,顿时有些慌了,手足无措的彼此互看一眼,而后忙就去拉他:“哎哎你别走啊,我们女儿肯定在这里面,你问都少爷,对对,都少爷肯定知道。” 那人被他俩一人一个胳膊的拽住,顿时有些烦,忙就甩手欲将他们甩开。 这边又听到他们提起自家少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二人是想女儿想疯了吧,正和他们拉扯间,有下人看到这边的状况,竖着耳朵听了阵,反应了过来,忙就上前来问了一嘴。 宋李氏和宋广富把话又说了一遍,那下人立马就“哟”了一声,打量了他们一番道:“二位好福气啊,你们女儿没事,正享着福呢,你们快些回吧,别在这拉拉扯扯的了,让人看了闹笑话。” 宋李氏一听这人说的话,当下眼睛一亮,忙就换了人,又去拉他的胳膊,着急的问道:“是不是苗儿被都少爷纳了?” 那人听了这话又再次望了宋李氏一眼,这才道:“可不是吗?这么大的动静谁还能不知道啊,行了行了,没事了,你们回去吧,估摸着过两天你们女儿就得回去给你们报喜去了。” “真的?”宋李氏眼睛锃亮,当下放了心将手松开了,又跟那人确定了好几次,这才和宋广富你推我我推你的走了。 那个门房还有些懵,问那后来出来的人道:“真假的,那两个乡下人的闺女儿真进了少爷的房?”看模样似是还不知道这事儿。 那人冲着他暧昧一笑,眼里带着戏谑和隐晦的光,冲他道:“呵,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老妇人都看到了,能不纳进房吗?可见这乡下姑娘也有风浪的,还没说人家就先把床给上了,啧啧。”眯了眯眼,那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门房听了也跟着摇了摇头,望了望宋李氏二人离去的方向而后拉着那人往府中去,询问细节去了,老远还能听到他们不时的笑声。 宋李氏和宋广富吃了个定心丸,这次是真的落了一口气,只要事定下来了就成。 宋广富更是得意,当下就让宋李氏自个儿回村子,自己则欲溜去耍耍,宋李氏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当下便揪着他的耳朵给拎回家了。 从这之后,宋李氏总算觉得心里的气出了出来,有事没事就拉着秦嫂子不小心“逛”到了咸鱼儿家门口,“小声”的说着苗儿入了高门的事。 起先宋祁氏还有些莫名其妙,在院子里揪着菜叶子好奇的望着她们,让她们进来坐,宋祁氏也不阴不阳的拒绝了,一次两次宋祁氏便也自当没看见。 豆芽儿把事儿给咸鱼儿说了,咸鱼儿笑了笑没做声,只道:“她愿意说就让她说就是了,横竖是她自家的事儿,人长一张嘴,咱还能给人堵上了不成?你要真觉得烦得慌,就当是家门口来了几条撒泼的狗儿,看她们玩闹就是了。” 于是,自那以后,豆芽儿奉咸鱼儿的话为圣旨,每当宋李氏拉着秦嫂子过来“溜”,便搬着小凳子边看边乐,反倒让她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 几天后,苗儿果然坐着马车回村了,这一下村里的人是真的相信了宋李氏的话,这宋家二丫真的给镇上的富户当姨奶奶去了。 苗儿也是意气风发的很,坐着马车,穿着枣红的袄褂,脸上的粉擦的比白面还白,还摸着胭脂,头上戴着金钗,脚蹬绣花鞋,那派头别提多足了,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头帮她拎东西,众人见了不免都眼热了起来,一个劲的跟宋李氏二人道喜。 第273章 二婶,这没听说苗儿许了人家啊 麦儿见姐姐回来了,一溜烟便从屋里跑了出来,拉着她的手不放,一个劲的叫姐姐,跟着她说些亲密话,却没发现苗儿瞬间的皱眉。 宋李氏见女儿坐着马车回来了,腰板瞬间就挺直了,宋广富也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忙不迭的就上前叫着“乖女儿”,一双眼睛还不停的在她身后的丫鬟身上扫射。 苗儿见状,眉头当下就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挡在那丫鬟身前,道:“你把东西拿屋里去。” 那丫鬟在大户人家里当差,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忙就应了一声提着东西往屋里去了,转身的时候嘴角不经意撇了撇,眸子里带着不屑。 这人还真把自己个儿当主子了。 宋广田见着这一幕则是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苗儿这几天不见人影他是知道的,问了,二房也只是含糊其辞,话都不给说明白。倒是从村里听来了不少风声,那些说闲话的人当时还被他给训了一通,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没弄明白状况。 看苗儿这模样八成是给镇子里那位什么都少爷做了妾了,想明白了,宋广田当下脸便是一拉,连苗儿的喊声也不理,背着手就回屋了。 宋田氏这两日好了许多,听到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还有些奇怪,芙儿给她说了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眉头就皱了一下,看了看窗外道:“这个老货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玲儿正在屋里拾掇东西,听了这话也没接,心道跟二婶比起来,娘虽然泼辣霸道,但好在不会做出这种卖女儿的事来。 芙儿也觉得自己这个二婶这次做的事情有些过了,这有钱人家的妾哪里能是这么好当的?那二妹妹虽说姿色还算可以,但是放到有钱人家看那就是清粥小菜了,哪里比得上镇子里娇生惯养的姑娘,如果那都少爷会真心对她还好,若是只是一时兴趣,那她这二妹这辈子不就毁了? 芙儿不是个肤浅的姑娘,从前跟在宋祁氏跟前,倒是学到了不少好东西,所以倒也知道女子本该自重。 虽说这农家的日子过着没有有钱人过得好,但是也很幸福啊,为什么就非得进到有钱人家里才行呢? 芙儿想不通二房人的思维,就如她也同样想不通自家娘的想法一样。 她觉得三婶一家都很好,但是娘就偏偏喜欢跟他们闹腾,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自己,却又总是这般乐此不疲。 春桃也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眼睛转了转便出去了,笑着跟苗儿打了声招呼。 苗儿倒也没给冷脸,笑着回了声,手扶着头上的金钗,翘着兰花指,一双眸子轻眯着,似乎想要表现出一副妩媚的样子来,却是让春桃抖了两抖,干笑着没走。 宋李氏却是“哟”的一声笑了:“咱们苗儿就是生的好看,这十里八村还真没咱苗儿这般好看的姑娘呢。” 噗...... 春桃好险喷笑出声,小心的打量了苗儿一阵,还真没觉得这二丫头长的有多俊,还没有三弟妹生的秀气可人呢。 这当娘的就是当娘的...... 一家人说了会话,苗儿忽然转了个话音道:“娘,我想去三婶家看看。” “去她家干啥?”宋李氏一听当下就翻了个白眼不屑道。 苗儿顿了一下,宋李氏眼珠子咕噜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笑了开来道:“哎呀是该去看看,都是一家人,你回门子还能不去婶子家望望吗?”宋李氏声音里带着不明的意味。 苗儿也弯了唇。 肖楚楚在房里压根就没出去,听到宋李氏这声音,忍不住撇了撇嘴,鄙夷道:“话说的好听,还不是去三嫂家里炫耀去?还以为人家都稀罕去别人家里做妾呢。” 肖楚楚话说的难听,宋广民在一旁听着也没吭声,这段时间一直是肖楚楚说什么是什么,自己只有听的份。 苗儿说去就去,当下便出门往咸鱼儿院子去了,一路上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心里那股子得意越来越甚,昂着头挺着胸,一双眼睛夹杂着不屑。 倒是巧了,咸鱼儿今儿个没去店里,苗儿一众人到了门口的时候,咸鱼儿眼前似乎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还怪刺眼,转头一看,哇塞,一个浑身穿了人民币的女人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 再仔细一看,哟,这不是一心想着麻雀变凤凰的小堂妹吗? 看模样是随了心愿了? 咸鱼儿眯了下眼睛心道,见她们走近,惊讶道:“呀,苗儿怎么这身打扮?得不少钱吧?就这样出门走在路上,还不得遭贼抢了去?” 话落,苗儿一扭一扭的步子崴了下,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她身旁的宋李氏眼疾手快,忙扶住了。 完事,扭头冲着苗儿旁边的丫鬟呵斥道:“你这丫头怎么做事呢没看到你家夫人差点摔了吗?” 宋李氏派头做的足,那丫头见这妇人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心下顿时便有些不悦,想到苗儿是新纳进来的姨娘,总归还有几天宠,便将心里的不悦压了下去,冲着她们服了服身告了罪。 宋李氏这才满意了,昂着头似乎是在用鼻孔出气,也不知道是在对着谁。 咸鱼儿自然将那丫鬟眸子里的不以为然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宋祁氏在屋子里还不知道是她们,便边出屋边问道:“鱼儿,谁来了?” 话音刚落,正好走了出来,看到宋家二房这一家子,还有站在中间前呼后拥的闪闪发光的物体。 “二嫂?你们这是?”宋祁氏总算看清了中间浓妆艳抹的人是谁,有些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疑惑道:“二嫂,苗儿这是?” “这进了家门,三弟妹怎么连个凳子都不给坐。”宋李氏双手交叉着,斜着眼看着宋祁氏,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嘚瑟的慌。 宋祁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当自己没看见,转身回屋拿凳子去了,咸鱼儿却是看着她道:“二婶,这没听说苗儿许了人家啊,怎么这忽然就做起了妇人打扮?这般可不好,村里人多口杂,别回头苗儿不好说人家。” “要你管,我姐姐还用得着你操心?”眼见着自家姐姐还有娘亲的脸因为咸鱼儿这番话而变得有些难看,麦儿忍不住回了一嘴道。 第274章 宁做农家妻,不做高门妾,这话还真没错 咸鱼儿却是没她那么沉不住气,轻撇了她一眼:“既然你觉得我是多管闲事,那我不说便是,那么生气做甚?你们姐儿俩模样生的好,咱十里八村的还能找不着好人家?又不是给人家做上不得台面的妾,怎的这就梳起了妇人头?莫不叫人笑话。” 似乎不知道般,咸鱼儿说教似的苦口婆心道:“这女人啊就得找个能过日子的,你看看咱村里好像还有个秀才来着,对吧娘?”咸鱼儿说着回头去问宋祁氏,宋祁氏不好回答,从屋里跟出来的豆芽儿最快,清脆的应了:“嗯嗯嫂子,俺回头念书还是他给俺和宝儿当先生呢。” “哟那可真好。”咸鱼儿“做作”的哟了一声,而后又回头道:“你看看,连豆芽儿都知道,苗儿这要是跟那秀才磋磨在一块儿了,到时候还能做个秀才夫人,多好的事儿啊,二婶,您说是不?” 咸鱼儿话说的“掏心掏肺”,本是过来炫耀的母女俩,此时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连苗儿身后的丫鬟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硬忍着没笑出声,这小妇人那张嘴可真是厉害。 那丫鬟哪里会不知道这一家人的心思,看模样就知道与人家不对盘,但又偏偏往人家门口站,那不是故意去给人家添堵的么,不过看模样,这堵没给人添成,反倒让自己添了一身腥。 想着,那丫鬟不由多看了咸鱼儿两眼。 咸鱼儿似乎是说上瘾了,说罢还叹了一口气,神态有些戚戚然道:“都说宁做农家妻,不做高门妾,这话还真没错,这高门大户看着光鲜亮丽,内里不知道多肮脏呢,听说那里面的富家公子就喜欢挑单纯不谙世事的姑娘败坏,啧啧。”咸鱼儿摇了摇头,神态可惜。 说罢,忽的想到什么,忙望向一脸难看的苗儿道:“对了,我前几日在都家门口看到一个姑娘进去了,模样跟你相似,我还道是你来着,回来还跟二婶提了一嘴,那人不该是你吧?”犹疑着看着苗儿,咸鱼儿疑惑道。 就算是,苗儿此时也不好承认了,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苗儿没看她,宋李氏也是脸色难看的厉害,二人哪里还有来之前的意气风发,此时被人家不知情的说了个狗血淋头,偏偏还没指名道姓的说,想发作也没有理由。 麦儿见姐姐跟娘亲不说话了,还以为她们是懒得说,上前便道:“就是我姐姐怎么了?那都家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给都家做妾那也是身份高贵的妾!” 您是怕是没见过什么叫身份高贵吧丫头...... 不仅咸鱼儿看着麦儿不可思议的抽了抽嘴角,连那丫鬟也是嫌恶的看了她一眼。 农女果然是农女,不仅没品位,还没见识。 “那......可真是恭喜了。”咸鱼儿眨了眨眼,看着麦儿:“希望妹妹以后也能找个高门,升高地位。” “噗。”豆芽儿没忍住,喷笑出声,随即便被一脸尴尬的宋祁氏捂住了嘴巴拉进屋里去了。 那丫鬟也是紧绷着脸,忍得好生艰难。 苗儿再难在这里待下去,气的瞪了麦儿一眼,转身便走了,脚下步子走的快,没走多远便一个往前扑趴倒在地上,“哎哟”一声好不响亮。 这会可是没人在跟前扶她,宋李氏瞧见闺女摔跤,忙就跑上前一口一个“乖女儿”的扶她起来,二人步履匆匆,背影狼狈的回家去了。 麦儿也忙小跑着,嘴里喊着“娘”跟了上去。 那丫鬟见状有些愣神,咸鱼儿瞥了她一眼:“人都走了,你不走吗?” 那丫鬟听了这话忙冲着她服了服身转身跟了上去,一直忍着的笑总算能够露出来了。 “切。”还想恶心我。吸纳鱼儿做了个鄙视的收视,拍了拍手把院门一关,往屋里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月底,咸鱼儿老早就去街上才买了很多东西,总之这个年一定要过的热热闹闹的才行,想也知道,之前的宋祁氏和豆芽儿肯定没过过一个舒心的年。 宋清然还没回来,之前裘猎户说年底前能够赶回来,这眼见着马上就大年初一了,还不见人回来,宋祁氏和豆芽儿都等得有些着急,生怕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 咸鱼儿知道急也急不来,虽然心里也有些担心,但家里就靠着她,自己怎么也不能慌才是。 买了布料让肖楚楚和宋祁氏二人闲来无事做了几套冬袄,正好新年的时候能穿。 咸鱼儿是不会做衣服的,早知道会穿越,之前就应该学学服装设计,让自己成为一个全能儿,这样自己在古代也能混个风生水起。 胡思乱想着,咸鱼儿觉得眼皮子都有些睁不开了,一个盹儿就打了过去。 正睡得香的时候,脸上忽然一阵湿濡,只觉得凉凉的有些不舒服,迷瞪着眼,咸鱼儿心里一惊,忙就欲起身。 那人忽然抱住她,闷在她脖子弯沉沉道:“媳妇儿,俺想你了。” 声音糯糯的,还有些沙哑,呼吸有些重,咸鱼儿吓了一跳,倒是听出来是宋清然的声音,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忙就借着月色看着他道:“怎么了,感冒了?” “媳妇儿,啥事感冒?”宋清然抬起头,有些没明白,咸鱼儿失笑,倒是忘了自己身在古代,改了口道:“可是感染风寒了?你走的时候没拿什么袄子,路上冻着了?”说着,就去摸他的额头,觉得没那么烫,这才放心。 宋清然享受着咸鱼儿的触碰,而后脱了衣服忙就趴进了被窝。 感受着已经一个月没有窝进的胸膛,咸鱼儿总算知道自己之前心里空落落的是因为什么了。 心里还在想着,脸上忽然一疼,原是宋清然贴了过来,下巴上满是胡渣,硬硬的扎的生疼,咸鱼儿想着明儿个得把他的胡子给刮了去才好。 许久未见得两人一阵黏腻,到了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早上宋清然也没赖床,起来便帮着起早,看到他一脸惊喜的宋祁氏做了早饭,咸鱼儿则是难得睡了个懒觉。 豆芽儿起来看到宋清然小脸瞬间就绽开了一抹笑,跑了两步跳到了他背上,直问他是啥时候回来的。 宋清然脸上挂着笑一一回了,跟他闹腾了一会,一家人才吃了早饭。 这个年,咸鱼儿是想让一家人去镇子上跟娘家人一起过的,饭桌上咸鱼儿想了想便跟宋祁氏提了一下。 宋祁氏倒也没有反对,只是觉得这过年没有在自己家过,反而去了儿媳妇儿的娘家,似乎有些不好。 第275章 大叔,你看俺像娃娃吗? 宋清然见宋祁氏有些犹豫,又望了望媳妇儿,忙就道:“娘,咱们去镇上吧,俺想跟两个丫儿一起,还有小寻子。” 自家儿子都发了话,宋祁氏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只是有些不放心道:“鱼儿,亲家公还有亲家母不会说什么吧?” “不会的娘,您放心好了,咱们能去,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见宋祁氏松了口,咸鱼儿忙就笑道,见她舒了口气,露了笑脸,偏脸冲着笑的一脸白痴的宋清然弯了眉眼。 宋清然见媳妇儿冲他笑了,随即便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豆芽儿见事情定了下来,当即便欢呼了一声,惹得宋祁氏忍不住笑骂了他一句:“你看你,这么大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吃饭就吃饭,这么大动静做甚。” “娘,豆芽儿过了年才九岁,在咱们眼里就是个孩子,孩子就该有个孩子的样子对不对?”咸鱼儿却是喜欢豆芽儿这般开朗活泼的,口中说着,手下还不忘给豆芽儿碗里夹满了菜。 宋祁氏见状不由没好气道:“你呀,这孩子现在就是仗着你宠他,性子越发跳脱了。” “那不是很好?男孩子就得外向些,才能干成大事。” “就是就是。”扒了一口饭,宋清然忍不住附和道。 吃了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说了会话,宋祁氏望着傻兮兮的儿子,忍不住道:“要是然儿的病能好起来那就更好了。”说罢,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忍不住又惭愧道: “瞧我,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好了,只要阖家平安就够了,现在又想这些有的没的,以前然儿没回来,总想着他要是能回来,哪怕缺胳膊断腿我也愿意,现在人回来了,却又希望他能变得正常起来,唉。”说罢便叹了一口气。 咸鱼儿自然理解宋祁氏的心思,做娘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子好的,如果是她的孩子忽然之间疯傻了,自己恐怕也会希望他能好起来吧? 说实话,出于私心,咸鱼儿是不希望宋清然能变成正常人的,一来不了解他本来的性子,二来古代本就有三妻四妾之说,何况她又是家里自作主张给他娶得媳妇儿,万一这男人脑子清醒了,却发现自个儿不是他想要的,那她不是亏大发了。 虽说咸鱼儿还有现代女性独立自主的思想,但是眼看着好不容易养熟的鸭子,因为清醒了过来就要飞了,搁谁谁也不乐意。 想着,咸鱼儿扭头望了望宋清然,见他笑的乐呵,忍不住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虽然被媳妇儿踢了一脚,宋清然也只当是媳妇儿对他爱的示意了。 宋祁氏三口人今年是第一次没有在宋家一起过年,有些松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家人收拾了东西便锁了院门,准备往镇上去了,咸鱼儿给豆芽儿换上了暖暖的冬衣,软和的棉花让豆芽儿当即便舒服的缩了缩脖子。 脖子上是咸鱼儿自己动手做的围巾,虽然是第一次做,好在她还算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做出来到也好看,一家人一人一个,感受着颈窝边暖暖的温度,心里舒坦极了。 宋祁氏本来还不舍得穿上新衣,架不住咸鱼儿还有豆芽儿软磨硬泡,便给穿上了,整个人倒是精神了许多,面色也不似之前在宋家那般苍白无力。 冬天的那种寒冷真的是窜进了骨子里,咸鱼儿自认抗冻能力还是比较强的,但是还是抵挡不住冷风的侵袭。 宋清然见她鼻子冻得红红的,忙就将她揽在了怀里,拿脖子上的围巾去给她遮脸,闷得咸鱼儿差点喘不过气。 宋祁氏看这两口子处的不错,会心的笑了笑,将豆芽儿的手握的更紧了。 一家人往村外去,村子里倒是没多少人,可能因为天气太冷,大家伙儿还是比较喜欢在屋里围着暖炕拉家常吧,连孩子也很少往外跑。 一家人就这么走走逛逛就当是散步了,到了镇子上,到处都是采买年货的人,穿着喜庆的袄褂,带着孩子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逛着,孩子们眼里也满是愉快的光,手里拿着裹满糖浆的糖葫芦,一下一下的往嘴里放,舍不得咬,便用舌头舔上一舔,舔一下,便甜的眼睛眯了起来。 豆芽儿一双眸子看了过去,眼睛里带着羡慕,咸鱼儿低头望了望豆芽儿,身边正好来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见一行人牵着个孩子,忙就眉开眼笑的凑了上来,推销道:“小嫂子,给娃娃买串糖葫芦?” 豆芽儿眼睛正放着亮光的看着那鲜红欲滴的糖葫芦,一听这小贩称他“娃娃”,当即就不乐意了,扁着小嘴冲他道:“大叔,你看俺像娃娃吗?” 那小贩模样很是年轻,看模样连二十都不到,却被一个半大的娃娃叫大叔,当下便苦笑着道:“得,小兄弟,是大哥叫错了,咱这年龄也不大,正是风流倜傥的年纪,就别唤大叔了,叫大哥,咋样来一串?” 宋祁氏和咸鱼儿在一旁听得发笑,宋清然看她们,自己也乐呵了起来。 笑了会儿,咸鱼儿便从腰包里拿了钱袋子出来,问道:“拿五串吧,多少钱?小哥可得给便宜些,好吃的话,家里孩子多,指不定还来你这儿拿呢。” “是咯是咯,保管让你满意。”那小贩一听这小嫂子一拿就是五串,当即便喜的眉开眼笑,小心的从上面拿了一串下来递到豆芽儿手里,又拿了两串给咸鱼儿,还有两串最后拿了下来,口中还在絮叨:“这糖葫芦是自家老娘一点点做的,干净着呢,味道还甜,一点都不算,保管小嫂子家里的孩子吃了还想吃。” 小贩嘴巴说的溜,宋祁氏但笑不说话,咸鱼儿将糖葫芦接了过来,笑道:“小哥光夸起自家糖葫芦来了,还没说价钱呢,不说,我们这可就走了。” “嘿嘿别呀,倒是忘了,五串就留小嫂子二十五文钱吧,正常都是三十文呢。”那小贩摸摸头笑道,一口大白牙露了出来,倒是让人平添好感。 咸鱼儿二话没说,数了二十五文钱出来递到他手里,那小贩见咸鱼儿大方的模样,当即便笑开,冲着他们抱拳道:“恭喜恭喜啊,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咸鱼儿冲他回了一句,那小贩才抱着插着糖葫芦的靶子吆喝着走了。 豆芽儿舔了一口,那甜味瞬间就甜到了舌头根,小眼睛眯着,好不舒坦,自己吃还不忘给宋祁氏来一口。 第276章 鱼儿可想让这小子恢复正常? 在街上逛了一阵,买了些孩子吃的果品糕点,一家人才往味道坊去了。 宋祁氏和豆芽儿是第一次来味道坊,刚站在门口就被那宽敞的门厅愣在了原地。 宋祁氏只知道咸鱼儿在镇子上开了店做生意,并不知道是开了这么一家店,在村里看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当下便欣慰而又庆幸的看着咸鱼儿:“鱼儿,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了。” “娘,一家人说什么见外话。”咸鱼儿搀着她往里走,店门上挂了个今日歇业的牌子,店里没有人,孔先仁和书寻在柜台看着账本听到脚步声,抬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今天不营......” 业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咸鱼儿搀着个妇人还有一个清瘦高大的男子站在跟前,当下一愣,便从柜台里走了出来,笑开:“来啦?我还道你们得等会儿才到呢,刚才嫂夫人还在念叨怎么还没来,这就到店了,可真是应了那句鱼儿之前说的说曹操曹操到的话。” 孔先仁借用了咸鱼儿之前说的话,笑道,书寻见豆芽儿和宋清然等人都来了,忙不迭的就跑了过来,喊了一声姐姐,婶子,宋大哥还有豆芽儿,便拉着豆芽儿说话去了。 豆芽儿忙从咸鱼儿手里拿了一串糖葫芦塞进他嘴里,见他眼睛一亮,得意道:“怎么样,甜吧。” “嗯嗯。”忍不住的点头,书寻抬手拿着糖葫芦的签子,将它从嘴里拿了出来,砸吧砸吧嘴道:“这糖葫芦可真甜。” “那是。”说罢豆芽儿便望向宋清然,宋清然迷瞪着不知道他是啥意思,咸鱼儿却是笑了,拿过他手里的两串糖葫芦,递给豆芽儿道:“拿进去给三丫还有芽儿吧。” “哎!”应了一声,豆芽儿便扯着书寻往后头去了,倒是忘了自己根本就没来过这里,还是书寻带着他去了后厨。 咸芽儿正帮着李豆花准备中午的菜食,三丫窝在咸家奶奶怀里帮她摘菜,咸老汉难得的坐在一旁闲着抽旱烟,此时见到书寻拉着个小子进来了,眼睛眯了一下才认出来这貌似是宋家的小子,当下就从凳子上起来了,睁大了眼睛问他:“可是宋家小子,你嫂子来了?” “嗯嗯,在外面说话呢。”豆芽儿忙点头道,还不忘喊人道:“奶奶好,叔叔好,婶婶好。” “哎,好好。”咸老汉应着,李豆花听到女儿来了,忙就要出去看看,咸家奶奶忘了她一眼:“猴急什么,鱼儿在外头说话,你过去干啥,等会儿她不就过来了?” 李豆花听咸家奶奶这么一说才止了动作,反应过来笑道:“娘说的是。”说罢,又专心准备着菜。 咸芽儿和三丫听到姐姐来了,就想往外去,豆芽儿手里拿着糖葫芦一人给塞了一串,嘴中道:“咱们一人一串,可甜了。” 三丫早就瞅着他们手里的糖葫芦了,在咸家奶奶怀里不安分的扭着,此时手里被塞了一串糖葫芦,当即就不动了,喜滋滋的放进嘴里舔了一口,而后就咋呼了起来:“哇哇哇好甜哦豆芽儿哥哥,奶奶。”说罢,回头就把糖葫芦往咸家奶奶嘴里塞。 咸家奶奶异常给面子的尝了一口,看着她道:“嗯,真甜,三丫快吃。” 一旁的李豆花偏脸看着这一幕,鼻子一酸,忙就转过了头,这一幕,她以前在梦里不知道梦到过多少回,如今托了鱼儿的福,终于实现了。 李豆花很满足现在这种生活,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用担心婆婆什么时候就得对她刺挠一句,说她没给咸家添个儿子,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虽不至于大富大贵,倒也幸福。 厨房里一派和乐融融,外头也是言笑晏晏,宋祁氏在外头不习惯跟男人交流,便说了一声就去了厨房,李豆花见她进来,还愣了一下,而后就笑开了。 开始时可能氛围还有些局促,久了便发现对方都是个性子温和的主,渐渐便放开了,一起忙活着,倒也和乐。 咸老汉到了外头见女儿冻得一张脸通红,有些心疼到:“怎么不提前跟俺说一声,俺赶牛车去接你们。” “没事儿爹,就当是压马路,散步了,也不冷,都穿的厚着呢。”说着,咸鱼儿才想起来宋清然背后还背着个包袱,忙就将啃着糖葫芦吃的喜滋滋的宋清然拉了过来,让他把东西拿下啦。 塞到咸老汉手中道:“爹,这是娘跟四婶这段时间赶出来的棉衣,咱一家人都有,你拿去给芽儿还有三丫穿上吧,虽然不是多好,但是也就当添置了新衣了,等明年,女儿学会了怎么做衣服,肯定给你们二老亲手做一套。” 听着女儿掏心窝子的话,咸老汉一张老脸高兴的跟什么样,颤抖着手接了过来,连说了好几个好,而后便被咸鱼儿催着拿进去了。 孔先仁在一旁看着,不由感叹道:“咸家宋家能得鱼儿这么个女儿和媳妇儿,真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孔掌柜真是抬举我了。”咸鱼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忙道:“对了,孔掌柜要不叫嫂夫人一起过来,大家一起过个年?” “不了,鱼儿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过年你们两家在一起好好过过,我们哪好意思插进来,明儿个,等明儿个,我在跟夫人过来咱们一同吃个痛快。”孔先仁笑着拒绝道。 咸鱼儿想想也是,便点头应了。 孔先仁望了望宋清然,而后冲咸鱼儿道:“我多嘴问一句,鱼儿可想让这小子恢复正常?” 咸鱼儿顿了顿,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吃着糖葫芦一脸开心的宋清然一眼,想了想点点头:“自是想的,只是咱这里又没有什么神医,保安堂的吴大夫医术倒是不错,只是我也难不准他有没有办法。” 依咸鱼儿现代人的目光来看,宋清然八成是脑子里有淤血,压迫到神经才导致有些憨傻,记忆虽然也没有,但是却还记得宋祁氏,想必定然是有恢复的希望,可是依着现在的医疗条件,她真的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孔先仁见她这般说,心里就有了底了,当下松了口气笑道:“那便好,鱼儿不用担心,我早些年认识一个神医,与他有几分恩惠,此次他前来青城,正好途径洛河镇,早早与我通了书信借居,届时我为你二人引荐一下,具体的你跟他说清楚,能治好自当是好事。” 第277章 你觉得你傻吗? 咸鱼儿懵了片刻,这忽然的好消息,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了神喜道:“真的?那真是太谢谢孔掌柜了!” “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行了,那你们先忙着,我得回去了,不然等会非得挨骂不可。”孔先仁笑着摆了摆手,冲着咸鱼儿道。 咸鱼儿笑送孔先仁出了味道坊,这才关了门,索性窗户大开着屋子里倒也亮堂。 刚回头,嘴边便出现了一抹甜味,抬头望了望宋清然咧着的嘴,咸鱼儿很给面子的尝了尝,还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很好吃。” “真的?”宋清然眼睛一亮,忙就把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去:“媳妇儿,那给你吃。” 咸鱼儿啼笑皆非,这男人还真把她当孩子哄了,推了推道:“你吃吧,太腻了。” 想了想,咸鱼儿还是想问一下宋清然的意思,便道:“大郎,你想不想变的正常?” 正常?宋清然吃着糖葫芦的动作顿了顿,而后脸上的表情有些耷拉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咸鱼儿道:“媳妇儿也嫌弃大郎傻吗?” “你觉得你傻吗?”咸鱼儿皱着眉头看他道。 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人家都觉得大郎傻,大郎觉得大郎不傻。” “对,大郎本来就不傻,只是脑子里多了别的东西而已,等那个东西没了,大郎就不会被人说傻了,大郎想让那块东西消失吗?” 宋清然听了咸鱼儿的话,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因为只有变“正常”了,别人才不会将他看成跟豆芽儿一样。 咸鱼儿见他脸上的表情认真,扯了下唇笑了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可能等他真的变成真正的宋清然的时候,现在的大郎就会不见了吧? 心里似乎有些遗憾,但咸鱼儿并不觉得治好他有什么不对,顶多就是要再次重新认识他一下罢了。 想通了,咸鱼儿便叫着他一起去了后厨,两家人一起正和谐的准备着食材做着饭,几个孩子也没闲着,忙的热火朝天,三丫看到宋清然进来了,忙就从咸家奶奶怀里挣脱了出来,小跑着过来要抱抱。 咸鱼儿瞧了不禁有些吃味:“这小丫头,见了姐夫比见姐姐还亲。” “这丫头,你跟自家男人吃什么醋。”李豆花瞪了她一眼道。 许是知道姐姐不开心了,被宋清然抱在怀里的三丫当即就伸着小短手勾着咸鱼儿的脖子亲了她一口,咸鱼儿只觉得脸上甜腻腻的,不由嫌弃的“咦”了一声,拿手直擦,三丫见状却是乐的笑开了,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 “这小丫头。”咸鱼儿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跑向灶台,去望了望上面的菜,忍不住道:“娘,今天都做了啥好吃的?” “自己看吧,你这馋相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李豆花瞟了她一眼道。 咸家奶奶却是护着咸鱼儿道:“你做娘的说孩子干啥玩意儿,这大过年的可不就得吃吗?往年家里啥都没有,孩子也啥都吃不上,今年托了鱼儿的福,不仅住上了好院子,还有这些好东西饱肚子,多给她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我大孙女还不行了?” “嘿嘿,还是奶奶疼人。”咸鱼儿腆着脸说着好话,咸家奶奶却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少跟我打马虎眼,等啥时候你跟大郎能添个孩子,让我这身子进了半截黄土的老婆子也能抱上个重外孙就知足咯。” “奶奶,你说这做什么,做饭做饭。”果然,这历年来一到过年就催命似的话题一直没变过,咸鱼儿可不想变成话把子,当下忙转了个话题。 宋祁氏听了咸家奶奶这话则快速瞄了一眼咸鱼儿,很明显,心里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只是碍于咸鱼儿的面子就没好跟她说,毕竟自家儿子这个样,人家没嫌弃就是好的了。 宋祁氏心里是没有那种女子嫁了人,就必须事事都为婆家着想的想法,反而觉得自家拖累了人家,所以有些话也不好再去要求什么,如今听了亲家这般说,心思也跟着活络了起来。 李豆花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趁着没人注意这边,忙就低声问咸鱼儿:“你跟大郎,圆房了没?” “哎哟娘。”咸鱼儿顿时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又忙瞧了一下没人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埋怨道:“娘,这事儿晚点再说,这大过年的又都在,说这干啥,臊得慌。” 李豆花一见女儿害羞了,忙收了嘴,暧昧的笑了笑,这男女之间的事,每到女子出嫁的时候娘家人都会教的,当初她嫁的急,男人也不在家,自然也就没教过她什么,现在大郎也回来个把月了,这肚子还没动静,想来这小俩口根本就没圆房,看来他们得多做做工作了。 一家人在厨房里忙了个热火朝天,几个孩子跑来跑去的倒也热闹,而宋广田那边却是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喊三房一家子过来吃饭,就算再怎么有疙瘩,也毕竟都是一家人。 背着手转弯磨到了村后头咸鱼儿院子门口,见门上落着锁,顿时就愣了好一阵没反应过来。 这大过年的家里连个人气都没有,这门上还落了锁,看样子是不在家了? 这一家人大过年的能去哪? 宋广田想着便往家里去了,宋常青正从外面和宋广民砍了新柴回来,正看到宋广田闷着头走了过来,往他身后望了望没瞧见有人,便问道:“爹,你这干啥去了?” 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宋广田一跳,抬头神色怔忡,回道:“没什么,走了两圈。”见他们都背着柴火,问道:“这是砍柴去了?” “是啊爹,趁现在没下雪,柴火干,多砍些屯着,也有火烧。”宋常青背着担子边说便往院子里去。 宋广田点了点头没吭声,望了望宋广民,想说啥,宋广民闷声叫了声大哥,低着头就挑着一担子柴火进去了。 宋广田见他这副模样就来气,眉头揪的厉害,想到这大过年的便没说啥。 一家人都在忙活着,宋广田冲着宋田氏道:“村里头叔伯长辈那边瞧过了没有?” “瞧了,不都跟往年一样吗?还能瞧个啥?”宋田氏不耐道。 家里的银钱就那么点儿,一到逢年过节还得往外送,真的是往她身上剜肉啊。 宋广田点了点头,左右巡视了一番,问道:“老二呢?” “老二在他自个屋子里,这大过年的,没一个出来帮忙的,赶上吃了就都出来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宋田氏没好气道。 第278章 你真当人都是一个样,穷疯了专捡二手的东西收着? 宋李氏搁屋里听了个正着,撇了撇嘴,而后让苗儿拿了块猪肉,看了一眼宋广富,整理了下衣服,对着镜子看了看,左右转了转头,摸着头发道:“这老三家的小铜镜也就那么大点儿,苗儿这给我拿的都顶她好几个了。” “就是,娘,啥时候也让姐姐给我拿一个。”麦儿倚着宋李氏撒娇道。 宋李氏瞅了她一眼,瞧着那跟苗儿一模一样的脸,捏了捏:“麦儿以后也跟你姐姐一样找个好人家,到时候就啥都有了。” 麦儿一听,不由红了脸,扭捏着没说话。 宋广富见着娘儿俩这副模样,优哉游哉的抱着胳膊,晃悠着腿:“看你穿的花枝招展的,老子还没死呢。” “呸呸呸,老娘穷了一辈子,还不能穿点好看的了?就只能那花楼里的小妖精涂脂抹粉,老娘还不行了?”白了宋广富一眼,宋李氏这才整理了下衣服,才挂了笑出来了,还不忘拉着他一起出去。 脚跨出了门槛,口中还不忘道:“大嫂,我这不是在屋里收拾屋子呢吗?这是苗儿给大哥割的下酒肉,回头煮了正好一家人吃个新鲜。” 抬头就见到宋李氏穿着明晃晃的橙色衣衫,还带着毛领子,头上插了不知道几个簪子,不由道:“哎哟,这亮堂的。” 宋田氏拿手遮了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这都颜色亮的晃眼睛勒,苗儿这丫头可真疼人,刚给人做了妾室,就往家里拿了这么些好东西,老二家的,你这不是把好东西都往身上拾掇了吧?这眼睛给俺晃的。” 宋田氏晃了晃头,眨了眨眼睛,似乎真给晃了眼睛似的。 宋李氏一听她这话,脸上的笑当即就僵了下来,而后哼了一声,往她跟前走去,抬手将头上的发簪拿了一个下来,往她眼前晃了晃,笑:“大嫂,苗儿说这个是纯银的,当下的有钱人家太太都带着呢,拿去换钱都得不少银子。” 宋李氏伸着手,玲儿和春桃往后避了避,一双眼睛跟着他的动作来回转动。 一听到“钱”这个字,宋田氏瞬间眼睛便直了,直勾勾的盯着宋李氏手里的簪子:“真有这么值钱?这玩意儿真是纯金的?”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宋李氏手上金灿灿的发簪。 “可不是吗。”宋李氏瞥了她的手一眼,得意的收回了手,将发簪又给带回了头上。 宋田氏见状撇了撇嘴,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肖楚楚出了屋帮忙打着下手,宋田氏见到她脸色就耷拉了下来,起身就往灶房里去了。 肖楚楚也不在意,看也不看她,自顾收拾着地上的残枝菜叶。 宋李氏盯着肖楚楚望了一阵子道:“看你这过年了身上也不添个收拾啥的,那侄媳妇儿不是跟你很要好吗?开了个店,怎么连个衣服首饰啥的都不愿意送?也太抠了吧?” “呵呵,二嫂,你真当人都是一个样,穷疯了专捡二手的东西收着?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呢,我身上这棉袄还是鱼儿从镇里买的料子和新棉花呢,穿着可暖和了。”肖楚楚笑着回道。 “你!”宋李氏嘲笑的脸一顿,肖楚楚却是不愿意放过她,归拢好了菜叶子,起身围着她“啧啧”转了两圈:“瞧瞧这衣裳,可比那橘子皮还艳着呢,怪不得大嫂说晃了她的眼,哟,这裙底是咋了?怎么还黑了一块?” 说罢拿手撩了起来,摇了摇头叹口气:“这苗儿可真是的,给自家娘送东西还捡二手的送,也真够有孝心的,呀,这金簪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肖楚楚大惊小怪道,而后冲着一旁不知该作何反应的麦儿苦口婆心道:“麦儿,你以后嫁了人可不要像你姐姐那般小气,往娘家拿东西净捡一些人家不要的东西拿。” “就是不要的你也捞不着呢!”宋李氏狠瞪了她一眼:“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说罢拉着麦儿往屋里走。 一旁缩着看着两个女人斗嘴的宋广富摇了摇头,这老婆子的战斗力还是不行啊。 玲儿和春桃面面相觑,这家里天天都得战上一回。 肖楚楚打了胜仗,得意的拍了拍手,宋广田看她进了屋,皱着眉吐了一句:“道德败坏。”而后冲着宋常青道:“常青,你去后面瞧瞧你三婶家人可回来了,回来了就喊她们过来吃饭。” “啥?”宋常青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回了神才知道感情之前自家爹是从后面过来的?不然咋知道人家家里没人呢? 这边想着,正准备过去,在灶房里听了音儿的宋田氏手里拿着铲子跑了出来,一脸不悦道:“不许去,俺看今儿个谁敢叫他们一家子过来。” “你这婆子......”宋广田见宋田氏这般阻挠,有些不乐意了:“这老三家少的少,老的老,大郎又不懂事,这大过年的指着侄媳妇儿咋过活?” “嘁,你老糊涂了吧?”宋田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侄媳妇儿在镇子上开了个店,你还当她没去处?人家都把自家娘家人接过去看店呢,可叫你了?还真把自己当人家大伯了? 行了行了,人家一家子过得舒服着呢,还用得着你操心?你还是想着回头过了年怎么让常青常春在镇子里找活,这眼看着过了年,王富户家里再不招工,咱一家人都得跟着吃糠野菜,谁还有闲心管那一门子丧门星。” 说着,宋田氏便会灶房里去了,又怕宋广田叫人去喊,折回来,一个个威胁道:“今儿个谁都不许去,咱们在牢里关着的时候他们可说来帮衬帮衬了?”说罢这才进了灶房。 宋广田一听,心里那点子叫他们一起过来过年的心思歇了歇,再说了,自己到族里把他们除名这事儿已经有些日子了,也没见他们有谁上门说这事,可见是对宋家无所谓的,既然这般,他还想那么多做甚? 想着,宋广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去了。”话落,闷着头进了屋子。 宋常青摸了摸脑袋,和宋常春对视了一眼。 肖楚楚在屋里听得分明,轻嗤了一声,这一家人可真是极品。 宋广民从外头进来,见媳妇儿在床上坐着绣花,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便问道:“咋了,谁又惹你了?” “还能有谁?每天不都是那些个人,俺算看出来了,这鱼儿一家子能分出去还真是分对了。”说罢不再理他,扭头自顾自绣着花儿去了。 第279章 能,今儿个你们都能放 宋广民知道肖楚楚最近心里有气,所以便只听着,没接话,不管怎么说,是他们宋家给她了这许多委屈。 果然说了一会儿,肖楚楚便消了气没再说了,不管怎么说,今儿个都是大过年的,怎么也不能把气往自家人身上带。 想着,肖楚楚看了一眼宋广民,把东西收好冲他道:“走吧,一直在屋里待着也不是办法,放心,俺今儿个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哎。”宋广民见她想通了,忙舒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跟着她往外去了。 味道坊里气氛异常和谐温馨,咸鱼儿听着李豆花还有咸家奶奶和宋祁氏话着家常,心里比刚来的时候平和多了,之前还会偶尔想想现代的模样,现在却是很少还会想起了,可能这就是心境的变化吧。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她多了些牵绊,而那里,却是孤独的一个人,往年的时候,过年她要不就是加班度过这漫漫长夜,要不就是自己一个人走上街头感受万家灯火,现在却又这么多的人在陪着自己一起过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真的。咸鱼儿望着一家子人,那在吵嚷的说话声在她心里也不再闹腾,反而宛如天籁一般。 谢谢。咸鱼儿在心中默默说道,谢谢让她穿越异世,遇到这么可爱的一家人。 “姐,你想啥呢。”咸芽儿唤了自家大姐好几声,都没见她应,忙就用手捣了捣她。 咸鱼儿从思绪中回神,低头就撞进咸芽儿温软的眸子,咸芽儿这段时间吃的不错,营养跟上来了,头发也不似之前那般枯黄,小脸也渐渐圆润了起来,五官也张开了许多,咸鱼儿瞧着不由笑了:“芽儿长的真好看,姐姐还真不舍的以后把芽儿嫁人呢。” “姐姐,你说啥呢。”咸芽儿一听自家姐姐这般说,顿时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嗔了她一眼:“芽儿才不嫁人呢。”说罢,就将脸偏了过去。 豆芽儿和书寻在一旁逗着三丫玩,听到这话扭头看了看她,见她面色桃红,扭捏的样子煞是好看,不由看呆了去。 宋清然挠挠头,看看左右道:“芽儿为啥要嫁人?要嫁就嫁给豆芽儿呗,这样正好还没人敢欺负芽儿。” “噗,咳咳,大,大哥,你说啥勒......”豆芽儿正看着咸芽儿,此时见自家大哥忽然吐出了这么一句,瞬间涨红了脸,被口水呛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敢再去瞧咸芽儿,咸芽儿也是脸色瞬间爆红,当即便跺了下脚跑出去了。 咸鱼儿和咸家人见咸芽儿这模样却是对视一眼笑开了,听着身后的笑声,咸芽儿越发羞赧,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在地上。 咸鱼儿嗔了一眼宋清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芽儿面皮薄,瞧你。” 宋清然有些摸不清状况的挠了挠头:“俺说的不对吗?豆芽儿咸芽儿,都叫芽儿,芽儿为什么要嫁人?嫁给豆芽儿不就行了?这样,以后豆芽儿要是敢欺负芽儿,俺非得打烂他的屁股不可。” “然儿。”宋祁氏见他越说越起劲,忙就跑了过来,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宋清然的衣服示意他别再说了,而后不好意思的冲着咸家人道:“真是不好意思,然儿脑子糊涂,说了这些浑话,你们可不要介意啊。” “那有啥介意的?不过这孙女婿儿说的话也可以考虑,两个孩子年纪相仿,以后若真能走到一起,也算是好事儿,嫁给别人,总没有搁在跟前儿放心些。” 咸家奶奶摆摆手,丝毫不在意道。 李豆花虽然觉得有些不好,但见自家婆婆这般态度便也没说什么。 宋祁氏倒也喜欢咸芽儿,那姑娘生的不错,细眉大眼,又极害羞,但却乖巧懂事,嘴也甜,如果能嫁给豆芽儿也是美事一件。 咸鱼儿见他们神情,觉得他们似乎想的太多了,便道:“行了奶奶,你们就别操心了,这孩子还小着呢,现在说这些做甚,再说了,他们的因缘由着他们自己就是,等他们长大了,若是真想在一起,咱们也拦不住,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呀,就别管那么宽了。” “是啊,鱼儿说的没错。”宋祁氏笑了笑,接着咸鱼儿的话道。 中午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咸鱼儿要是会做满汉全席,估摸着会整个满汉全席出来。 一家人落了座,添了碗筷,三丫早就对盘子里的鱼肉流口水了,眼巴巴的望着,宋祁氏见她模样可爱,忙就夹了最近的一个塞进了她嘴里,小丫头立马就弯了眉眼,高兴地直拍手。 “爹,这些年来辛苦你和娘了,今年是咱们家过得第一个不用对着稀米汤你让我让的年,相信女儿,以后的每一个年,我都会让咱们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咸鱼儿率先举了一杯酒,冲着咸老汉还有李豆花道。 罢了,咸鱼儿又冲向咸家奶奶开口:“奶奶,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也不容易,为了这个家不得不尖利一些,以前的事我一点都不怪你,反而谢谢你让我找到这么好的婆家。”说着,咸鱼儿看向宋祁氏道。 咸家奶奶被她说的心里难受,想到以前自己做的那些事儿,眸子里就不由水润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性子不好,在家里成天说这个骂那个,没给过他们好脸色,但是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自己再怎么样也只是嘴上说说,该做的还会做,她一直以为他们会怪她怨她,就算怨,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宋祁氏也是脸上一动:“鱼儿,别这么说,有你这个媳妇儿是娘还有大郎豆芽儿的荣幸,今儿个大过年,咱们一大家人好好过。” “对,来来来,说这些做什么,快吃菜。”咸老汉见气氛有些闷,忙就撺掇着吃菜,咸鱼儿也笑了:“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快吃,吃了晚上还要守岁放烟花呢。” “放烟花?嫂子,俺们也能放吗?”一听到放烟花,豆芽儿立马就放亮了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咸鱼儿见状不由笑了:“能,今儿个你们都能放。” “哇哇哇,嫂子真好!” 豆芽儿立马欢呼了起来,书寻虽然老神在在,但眼里分明也闪着兴奋地光,女孩子更别提了,对那五颜六色的烟花本就没有抵抗力,满心期待着晚上的到来。 宋清然坐在咸鱼儿跟前,一顿饭下来,把她的碗碟夹的满满的,两家人看着欢喜在心里眼里。 第280章 轻点轻点,爷的形象! 一顿饭吃到下午,李豆花和宋祁氏等人想收拾碗筷,被咸鱼儿推着出门了,让她们出去多逛逛街,顺便也带收拾碗筷的老太太出去瞧瞧热闹。 两个人见她麻利的收拾碗筷,便应了,扶着咸家奶奶出去逛街去了,咸老汉也破天荒的出了门,去茶馆听书去了,今儿个过年,茶馆里的人定然多的不得了。 几个孩子却是等着咸鱼儿收拾好,跟她一起出去玩,宋清然寸步不离咸鱼儿,帮着她一起收拾。这边正收拾着呢,某主仆二人来了,刚进门就窜到了咸鱼儿跟前,宴鸿轩那张俊脸差点就贴了上去。 “咸老板,今儿个有烟花会,怎么样,瞅瞅去?”话音刚落,一个拳头瞬间砸了上来,夹带着风,宴鸿轩身旁的百城脸色一变,抬手接了上去,而后脸色一变,盯着面色不悦的宋清然没做声。 宴鸿轩吓了一跳,忙退后了几步,拍着胸口大喘气,看着宋清然庆幸道:“我去,咸老板,这谁啊,上来就给爷一拳,幸好爷的老弟不是个摆设,不然还不得被他一拳给打趴下。 宴鸿轩自然认出来了宋清然,只是现在的他并不想让咸鱼儿知道自己就是那晚的黑衣人,所以索性装作不认识。 而百城则是听到宴鸿轩的话,脸上挂了几条黑线。 宋清然收回了拳头,盯着眼前一直拍着胸口絮絮叨叨的男人,下唇抿着,一双眸子闪烁着不悦,好看的眸子眯了一下,偏脸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想到了什么,唇动了动,偏脸看了看咸鱼儿,便没说话,只是清隽的脸上敌意更深了。 将咸鱼儿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满满的不悦盯着眼前的男人,而后动了动唇:“聒噪。” 现在的宋清然浑身的气度压根儿就跟方才傻里傻气的他一点儿都不像,连咸鱼儿都感受到了他这一瞬间周身气场的变化,这感觉很是肃杀,就跟上位者一般,有些狂傲,冷肃。 咸鱼儿有些被吓住,呆愣愣的盯着他,几个孩子在旁边玩,见到宴鸿轩进来,三丫本想撒丫子跑过去,宋清然陡变的气势,把三丫吓的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宴鸿轩在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却是脸色忽然大变,惊悚的看着宋清然,一双眸子将他上下打量个遍,又带着不可置信,而后颤抖着手指着他,哆嗦着嘴唇:“你......你你你......” 宋清然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耐烦了,伸手便打掉宴鸿轩指着他的手,而后下一秒转过脸委屈的冲着咸鱼儿道:“媳妇儿,俺不喜欢他,他长的太丑了。” 他长的太丑了...... “噗。”本是沉浸在宋清然忽然的气场之中的咸鱼儿,听到这画风突变的话,瞬间喷笑出声。 宴鸿轩和百城脸色神同步的抽了抽,百城快速的瞟了一眼宴鸿轩,又将头转了回去,偏着脸闷笑。 宴鸿轩仿若受了什么打击般,神色瞬间失落,可怜兮兮的盯着咸鱼儿捧心状:“咸老板,爷有那么丑吗?” 重重点了点头,宋清然替咸鱼儿回答了,咸鱼儿见宴鸿轩脸上的表情越发破碎了,伸了头刚要安慰两句,被身前的男人伸了大手直接按了回去,口中跟着道:“媳妇儿缩回去,这丑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噗,傻货,你这话都是跟谁学的......”咸鱼儿要笑死了,望了望某人伤心欲绝的脸,忍不住摸了脑袋问道,宋清然眉头蹙了一下,摸了摸头道:“咋了媳妇儿?俺听村里的大娘大婶吵架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啊。” 得,感情还是环境影响,她就说她家大郎那么乖,不可能会这些东西,原来还是听来的。 刚过年宴鸿轩就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心里可别提是有多不是滋味了,看着忽然变得傻里傻气的宋清然,宴鸿轩眸子动了动,而后扁着嘴转身,身形萧瑟:“算了,爷来这里就是个错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打住,宴公子,你这诗串词了。”咸鱼儿翻了个白眼无奈道。 连百城也对宴鸿轩不忍直视,悄摸着离他远了一点儿,这样的傻主子,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哦。”应了一声,宴鸿轩的戏演完了,又兴冲冲的回头,眼睛发亮的看着咸鱼儿道:“咸老板,晚上烟花会去不去?” 宋清然见他脑袋瓜子又凑了上来,便又不高兴了,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子就拎着他往外去,百城见状本想动手,被宴鸿轩一个眼神制止了,便忙跟着他二人往外去了。 三丫见姐夫忽然这么凶的拎着宴叔叔出门,缩了缩脖子忙就窝到了姐姐怀里,不由惹笑了咸芽儿:“小没出息的,平常可没少往人家身前凑,今天见着宴大叔受欺负,咋不去帮忙啦?” 三丫听姐姐嘲笑她,小脸又往她怀里钻了钻,异常不好意思,小眼睛盯着门外,眨了眨眼,姐夫太凶了,好怕怕...... 宴鸿轩嘴里叫着,被宋清然拎着衣领子扔到了门外,嘴里“啊啊啊”的乱叫。 “轻点轻点,爷的形象!” 宋清然哪里会理他,直接就把他给扔了出去,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有不少女子,一见到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屋子里出来,其中一个还被冷着脸一脸不悦的男人扔了出来,当下变驻足观看。 宴鸿轩被扔的瞬间一个旋身站定,动作优美的让众人不由“哇”的一声:“好帅啊啊啊啊——” “哼。”宴鸿轩冲着宋清然一甩头发,抛了个媚眼。 宋清然慢动作,双眼翻了一下,望天,异常不屑,而后转身进屋,动作利索的关门,门外的某人咳咳了两声,冲着百城道:“瞧瞧瞧瞧,这太过分了。” 咸鱼儿站在屋子里,一脸惊悚的看着宋清然动作迅速的丢了宴鸿轩出去,顺便把门给关了,抽了抽嘴角,便见某人脸上瞬间挂了笑,露着一口大白眼,眯着眼睛得意道:“嘿嘿,媳妇儿终于安静了。” 瞧着热闹的豆芽儿和书寻听罢不由对视一眼,而后齐齐把同情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宴鸿轩。 宴鸿轩理了理衣服,上前拍门,喊道:“咸老板,今儿晚上一品居二楼订好了位置,别忘了来哈。”说罢便异常潇洒的转身走了。 第281章 你看能看得懂里面写的什么字吗? 宴鸿轩这么一通吵闹,让咸鱼儿有些哭笑不得,但很显然,面前的男人开始生气了,抿着唇,盯着她,脸色有些不虞。 等了一会儿,男人才闷闷开了口:“媳妇儿,那人是谁?为啥要约你看烟花会?” 咸鱼儿知道宋清然吃醋了,有些好笑,这家伙还没见这么生气过呢,想着便忙哄道:“那就是经常光顾咱家生意的焖大头,你跟他叫啥劲,咱们晚上正好能一起去看烟花,去不去?” “不去。”摇摇头,宋清然将脸撇了过去,露出光滑笔直的下颚线。 从咸鱼儿的角度能看到他紧抿的唇,和没有表情的眸子,心道这家伙还真生气了,这边正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好好哄哄他。 那边等不到咸鱼儿说话的宋清然,偷偷瞧了她一眼,见她神情沉闷,撇撇嘴,似是极为勉强道:“行吧,看在媳妇儿的份上,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噗。”咸鱼儿忍不住笑了,连豆芽儿和书寻几个孩子都忍不住乐了,宋清然见他们笑话他,脸不由红了红,挠了挠头不理他们了。 咸鱼儿喊着他将桌子上的碗筷一一收拾了,又给几个孩子发了零用钱,这才领着三丫,叫着几个孩子一起往街上去了。 豆芽儿和书寻一人得了不少零花钱,高兴地不得了,晃着脑袋跟在几人身后往街上去了。 街上人山人海的,好不热闹,咸芽儿和三丫本就是女孩子,自然对这些没有多少抵抗力,当下眼睛便放光的一一看去。 尤其是那些卖发饰和小玩意的小摊子,两个孩子尤为青睐。 咸鱼儿见她们眼睛胶着在那摊子上不放,心中便知道了,那小摊贩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忙就招呼着。 咸鱼儿看那摊子上有一对拴着铃铛的红发带,瞧着倒是可爱,便拿起来问多少钱,那小摊贩眼睛转了转便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见咸鱼儿眉头一皱忙又补充道:“小嫂子不如再给妹子搭个别的一起买?可以给个三十文钱就行了。” “三十文?”咸鱼儿望了他一眼,脸上的笑不曾减半分,晃了晃手里的小东西,一动,那铃铛便“叮铃铃”作响。 三丫瞧着眼睛都亮了,但也知道三十文代表着什么,便伸着小手拽了拽咸鱼儿的衣服,奶声奶气道:“姐,不要,贵......” 咸芽儿也觉得很贵,眼里的热情在那小贩报价的时候便减了些许。 书寻见咸芽儿一双眸子在那摊子上的某一个位置瞟了好几眼,转了转眸子,冲着咸鱼儿道:“姐,这摊子东西太贵了,我知道这街上有个摊子的东西便宜着呢,十文钱就能买上两头花呢,我带你去。”说罢,拉着咸鱼儿就往街上去。 那小贩见人要走,忙就着急的“哎哎”叫了几声,急道:“别急着走啊客官,咱们再商量商量,你们看看喜欢哪两个,咱配着再讲讲呗。” “芽儿你看看。”咸鱼儿听了那摊贩的话,便停了脚步,唤着咸芽儿道。 咸芽儿犹豫了一下,便被咸鱼儿拉着手往摊边去了,那小贩见人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忙就给她们介绍。 书寻站在咸芽儿跟前一直在注意着那小贩的动静,豆芽儿倒是有些百无聊赖,左右扭着头来回乱看着。 三丫倒是喜欢之前咸鱼儿拿的那一串绑着铃铛的红绳儿,一双滴溜溜的大眼就没移开过。 咸芽儿看上的是角落里放着的一个手工编的花绳儿,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咸鱼儿见她看上了这花绳,便冲着小贩道:“小哥,就拿这两个吧,十文钱,成的话就要了。” “十文钱?”那小贩愣了一下,而后苦着脸道:“小嫂子哟,这不是要了俺的命吗?这本来那一对儿就得二十文钱,你这不仅没给涨,反而还降了十文钱下去,我这小本生意,根本就没赚钱啊。” “小哥,咱什么也别说了,这些东西我也会做,只是今儿个大过年的,家里妹妹图新鲜,所以就在外头买两个送给她们,你这要是愿意,咱就拿了,不愿意就当使是我们价降得不成,怎么样?”咸鱼儿当即便把那花绳复又放了回去,笑着跟那摊主打商量。 那摊主苦着脸站了好一会儿,这才无奈道:“得,就当是我送给俩妹子了,小嫂子,拿吧拿吧,回头喜欢了再来啊。” “那是,谢谢啊。”咸鱼儿笑了开了,当即便将那绑着铃铛的一对头绳儿给三丫绑在了头上,一边一个,一走动,三丫头上便传来一阵“叮叮当”的清脆响声。 咸芽儿头上也绑上了新花绳,五颜六色的颜色看着好看极了。 豆芽儿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倒是经过书屋的时候停了下步子,看了一会儿,书寻也往里瞅了瞅,咸鱼儿见俩小子对书本感兴趣,当即便冲他们道:“光看哪行?进去瞅瞅?” “不要了嫂子,咱们去别处吧。”豆芽儿一听咸鱼儿要带他们进去,当即就使劲摇了摇头,忙就拒绝。 咸鱼儿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乱花钱,忙就让宋清然将他给拽了回来。 “今儿个过年,你们看上啥了只管说,姐姐这店买东西的能力还是有的。”说罢就拉着三丫进去了。 咸芽儿望了望还在摇头的豆芽儿,冲着书寻道:“小寻子,他不进去,那咱们进去吧。” 咸芽儿知道姐姐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改变,便没有过多的犹豫,叫着书寻一起,跟在咸鱼儿后头进了那书屋。 豆芽儿一见他们都进去了,只剩自己被自家大哥拎着个衣领子站在门口,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往他这边看,不由小脸红了下来,忙就拖着宋清然进去了。 屋里的老板本是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有生意上门了,本是在柜台里看着书,忙就抬了头看了过来,见是穿着粗布衣的农户人,当下便有些失望,冲着他们有些没精神的招呼了一声:“各位随便看看,只能看不能摸。” “呵呵,掌柜的这般说却是有些没理了,这书不拿在手里看怎么能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咸鱼儿听了那书屋老板的话不由轻笑一声道。 那老板没料到这小妇人会还嘴,当下便蹙了下眉头:“你看能看得懂里面写的什么字吗?既然看不懂又何必多此一举给人平添麻烦呢?” 话说的有些不客气,咸鱼儿唇轻勾了一下:“ 第282章 唉,好好一个生意让我这张嘴给说没咯 “尔既不知吾懂否,何故出此喻言?”咸鱼儿顺手拿了身边的一本书,翻看了几张,口中道:“这书写的倒还不错,只是看这编纂之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名人大家吧?否则也不会被老板弃在角落而蒙尘。 这么多书,其外观平整洁净,想来平时也没多少人进来翻阅,今日既有客人上门,老板非但不热情相待,反倒出言不逊,鄙人之话脱口便出,可见老板这一书屋老板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咸鱼儿将这书屋打量了一遍,脱口的话丝毫不留情,没等那书屋老板出口留人,便已经领着三丫转身出门了,口中轻道:“书屋非你一家,不过是正巧路过,又有需求才进来罢了,尔既不情不愿,我换一间便罢。” 咸鱼儿说的话丝毫不像是农户家的妇人能说的话,一言一词还像是念过书文的大家小姐般,那书屋老板在他们身后愣了神,等人不见了才反应过来,忙追了出去,却哪里还看得到人影?当即便摇了摇头,冲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一嘴巴子,懊恼道:“唉,好好一个生意让我这张嘴给说没咯。” 书还是要买,咸鱼儿领着三丫带着他们在街上闲逛着,豆芽儿听了咸鱼儿之前的那一翻话,一双眸子两眼冒光:“嫂子,你好厉害,你说话就跟俺以前偷看人家教书的夫子一般,不对,比他们还要厉害呢。” 豆芽儿两眼冒着星星紧紧盯着咸鱼儿道。 书寻也在一旁直点头,三丫骄傲的挺着小胸脯,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肯定是在夸自家姐姐,咸芽儿也抿嘴笑了,快速瞟了一眼咸鱼儿,脆声道:“那是,我姐姐厉害着呢。” 说罢,咸芽儿又望向咸鱼儿疑惑道:“不过姐姐,你是从哪里学的识文断字的本事?奶奶常说女孩子就是给人生孩子干活的,从来不让咱们看书本,你又是从哪学的?” 咸家人不是青城本地人,是从别的地方避难跑过来的,所以倒也没有女孩子不能读书的想法,只是咸家奶奶却是觉得家里没钱,女孩子读书比较没用,所以便没让家里的孩子学罢了。 咸鱼儿听咸芽儿这般说,脑袋瓜子转了转便道:“村里又不是没有先生,你姐姐我这么聪明,偷偷师也就会了。” “噢。”咸芽儿认真的点了点头,还真给听进去了。 咸鱼儿见状松了口气,而后便带着几人往之前给豆芽儿卖三字经和百家姓的书铺去了。 这书铺里人倒是不少,当然也只是相对于之前那家店罢了,不少书生打扮的人都在里面挑书,那老板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着,见到咸鱼儿一众人进来了,还愣了一下,而后便反应了过来。 “小嫂子,又来了?今儿个是要买些什么?笔墨颜料还是书籍纸张?”想来是因为之前来的好几次,那老板倒是对咸鱼儿记忆犹新,毕竟来书铺买这些东西的女子很少,当然,一些镇子上有钱人家还有官小姐什么的倒是会来看看,农户家的女子倒是很少。 所以,这家店的老板对咸鱼儿就尤为眼熟了。 咸鱼儿见老板过来了,笑道:“今儿个给家中两个弟弟挑些书,之前买的倒是都看完了,所以再买两本,豆芽儿你跟书寻去里面好好挑挑。”说罢,便冲着豆芽儿和书寻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往书架上去了,有看书的书生见到两个孩子过来了,倒是也善意的往旁边让了让,豆芽儿一抬头看到那将眼睛埋在书本里男子的脸当即便笑道:“柳先生,您怎么也在这儿?” 咸鱼儿听到豆芽儿这道惊喜的声音,便把眸子投了过去,只见那让他惊喜的男子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很是瘦削,头戴上带着冠帽,脸庞很是清秀,一双眸子很是温润,脸上的肤色有些病态的白,身上的气质很是柔和,带着书生固有的书生气。 此时听到豆芽儿的声音,那书生还疑惑了一下,才低头冲他望去,这才笑了开来,瞬间宛若清泉流淌了开来:“原是宋家小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说罢还抬头往四周望了望。 不得不说,咸鱼儿对这书生印象倒是不错。 那书生见咸鱼儿一双眸子一直盯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将脸转过去,但又觉似乎有些失礼,便冲她点了点头,以示打了个招呼,而后便跟豆芽儿说起了话。 豆芽儿这才跟他介绍了咸鱼儿等人,那书生这才恍悟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行了个礼:“长兄好,嫂夫人好。” 那书生冲着宋清然和咸鱼儿道,又跟几个小家伙打了个招呼,宋清然不喜欢别的男人靠自己媳妇儿很近,便往他二人中间移了移,小动作让咸鱼儿无奈的揪了他一下,宋清然却是乐的露了一口大白牙。 书生姓柳,名逸,字青沅。 咸鱼儿在心中念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柳青沅书看的也差不多了,选好了自己要的两本,付了钱便跟他们说了一声走了。 豆芽儿依旧是兴奋的模样,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很明显,似乎极为喜欢那叫柳青沅的书生,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还在跟咸鱼儿说:“嫂子,那柳先生就是咱们村子里的秀才,可好了,附近几个村子里念学的都是柳先生带的。” “那好,豆芽儿可得好好跟柳先生学习才是,以后争取跟他一样厉害。”咸鱼儿趁机说教了一声。 “嗯嗯。”豆芽儿忙就止不住的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往书架上看去了。 咸鱼儿则也往这书架上瞅了瞅,见没自己想看的,便收回了目光,她之前看过几次,这书铺里卖的都是些正儿八经的书,连个最普通的小人书都没有,倒是无趣。 实际上倒不是没有,只是一般书生很少会买这些罢了,一来无用,二来又浪费金钱,所以一般写的小人书都会被无聊的富家子弟买去打发时间。 书寻和豆芽儿看了一阵,一人选了一本书,咸鱼儿看了看,两人分别拿了一本《千家诗》和《增广贤文》。 想来应该是书寻给豆芽儿选的,豆芽儿不识字,前两本还是在书寻的帮助下背诵了去,字虽认了下来,八成还有些不熟练,所以给他拿的倒是好辨认学习。 第283章 快上来,爷等你们好久了。 想着这边便付了钱,那老板因着是老客户倒也没多收,两本书收了百十来文钱。 咸鱼儿也没有计较,毕竟这是在古代,光是拓印一本书就很是费劲,这么些钱也不算特别多,比起之前那老板应当是极为实惠的了。 豆芽儿和书寻拿了自己喜欢的书揣在怀里,倒是跟抱了个宝贝似的,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的模样。 书寻倒是还好,没那么夸张,见他这模样不由笑着从他怀里抽了出来,见他过来抢夺,笑道:“这会儿在街上,你也看不进去,倒不如我先给你拿着,等回去了再好好细看不迟。” 豆芽儿一想,倒是也对,便没再去拿,背着手跟个小大人似的跟在几人身边左转转右看看,宋清然尽职的跟在他们身后,一双眼睛追随着咸鱼儿。 逛了一下午,几人都有些累,便打道回府,回到味道坊,宋祁氏还有李豆花几人已经回来了,咸家奶奶脸上满是兴奋,想必是逛的极为开心。 没等一会儿,咸老汉也背着手回来了,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三丫一看便笑了,脆生生的唤着“爹”。 咸老汉一听到小女儿的声音,忙就停止了动作,看向她,脸上笑的满是花。 晚间吃了饭,咸鱼儿想着去看烟花会,宋清然一想到又要见到中午那个“丑男人”,就有些不高兴,不过见自家媳妇儿兴冲冲的模样,倒是把那点子不开心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祁氏等人还以为他们是自个儿找了地方出去玩,极为默契的不去打扰他们小两口,连三丫要跟着,也给拉了回来,小丫头撅着嘴巴有些不高兴,书寻一给塞了糖糕在嘴里,立马眉开眼笑了起来。 催着他们出去玩,一家人守着桌子唠着家常。 感受着他们热切的目光,咸鱼儿无奈的笑了笑,得,就让他们误会去吧,想着便拉着宋清然出了门。 伸手挽着身边男人的臂弯,咸鱼儿边走边逛。 晚上的大街依旧热闹的厉害,还有各种各样的灯,特别好看,宋清然见她眸子胶着在那上面,忙就问道:“媳妇儿喜欢吗?” 点点头又摇摇头:“好看是好看,我却是不想提着个灯笼逛街市的。” 宋清然听咸鱼儿这般说,便没坚持,由着她挽着自己的胳膊走走逛逛。 街上人来人往,煞是热闹,宋清然长的很是清俊,街上来来往往的年轻女子见了不由红了脸,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盯着他。 咸鱼儿感受着周边热切的目光,目光划过那一双双望向她时瞬间冻住的目光,似是示威般的又抱了抱身边男人的胳膊。 感受到咸鱼儿的变化,宋清然嘴巴咧了咧,低头看她,眸子里满是温柔宠溺。 “瞧,因为你在我身边,我都快被这些人给戳成马蜂窝了。”咸鱼儿动了动唇,瞧了他一眼,头一次这般女儿家对他道,声音软软的,倒像是在撒娇。 宋清然丝毫不顾旁人的眼光,伸手就往咸鱼儿脸上摸了摸,口中道:“就算戳成马蜂窝,俺媳妇儿也比别人好看。” 众女子一听,气卒。 走走逛逛两人来到了一品居,一品居的大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的灯笼,写着一品居两个字。 一品居来来往往的人很是众多,大都是乡绅富户,咸鱼儿挽着宋清然在门口停了下,见着几个穿着富态的人围着一个中年男人往里去。 仔细看,都志安也在里面。穿着大紫色的华服,头上带着冠帽,弯着腰躬着手,似对那中年男人极为恭敬。 能让这都家大公子这般卑躬屈膝的非负则贵,不过这洛河镇上能比都家还有钱有地位的,怕只有王富户能与他争上一争了。 不过这人显然不是王富户。 咸鱼儿沉吟了一阵,下了定论,这人怕不会是这洛河镇上的父母官吧? 咸鱼儿心道,宋清然见她一直盯着前方看,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都是大男人,便道:“媳妇儿,你看啥呢。” “没啥,咱们等会儿就进去吧。”咸鱼儿收了神,笑道。 宋清然也跟着点了点头,静默间,眼前忽然飘过一抹粉色,咸鱼儿愣了一下伸手接住。 不知是什么花瓣,粉白色的,煞是好看,宋清然也跟着望了过来,伸手捏了起来,力道大的瞬间便将那花瓣撵的变了色。 咸鱼儿见状不由嗔了他一眼:“你力气这么大作甚。” “嘿嘿,没注意,媳妇儿回头俺给你摘一束回来,山里花儿多的是。”挠挠头,宋清然看着咸鱼儿憨笑道。 咸鱼儿见状,不由抬手轻拍了下他:“憨货。” 话音刚落,周围忽然传来“哇”的一声,二人愣了一下,见他们齐齐将目光放在他们头顶,而后便也抬头望去。 只见头顶纷纷扬扬的飘着的都是花瓣,粉的红的,煞是好看。 就像是冬天的雪花一般,花瓣晃晃悠悠的飘了下来,咸鱼儿的目光有些停滞,只觉得这纷纷扬扬的花瓣美的让人无法呼吸。 愣愣的,咸鱼儿抬手便在那纷纷扬扬的花瓣中穿插而过,感受着花瓣滑下来时的触感,咸鱼儿嘴角忽然弯了起来,乍然的笑不仅让身旁的男人看愣住了,也让那“始作俑者”的眸子忽然停滞了一下。 宴鸿轩呆愣了下,而后忙的将头从窗外收了回来,白皙分明的手拍了拍心脏的位置,只觉得那一处的心跳,跳动的厉害。 “呼——”深深呼了一口气,宴鸿轩摇摇头,想要将那一瞬间的悸动抛出脑外,却是越想要将其抛出去,就越是像长了刺的植物一般,死抓着心肉不动。 “不对不对,这不对。”宴鸿轩摇着头,红着脸道。 百城站在一边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家主子,这人莫不是脑子忽然出了什么问题吧? 想了想,为了自家主子的“精神”安全,百城看着他道:“主子,您在说什么不对呢?” “啊?”宴鸿轩忽然被百城喊了一声,吓了一跳,心“噗通”一声,忙就瞪着他,没好气道:“你想吓死爷啊。” 这不是您自个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吗……百城有些无语。 在心里狠狠骂了自个儿一声,宴鸿轩瞧了他一眼,眸子里意味不明,而后便又将头伸出了窗外,冲着楼下的二人喊道:“就这么一点儿花瓣雨就把你们给唬住了?也太不矜持了,快上来,爷等你们好久了。” 第284章 严谨肃穆的某人是怎么伺候女人的 咸鱼儿收了神,对上宴鸿轩那张勾着唇,有些欠揍的脸,面无表情的怼道:“没办法,我们这些农户人家就是眼界儿低,偏就喜欢这不大不小的毛毛雨。” “就是。”宋清然不甘示弱。 宴鸿轩撇撇嘴,咸鱼儿这才拉着宋清然往一品居去了,许是宴鸿轩吩咐了,门口有个小二似乎正在等他们,见他们进来,忙就上前询问,是否是约了宴公子。 咸鱼儿点了点头,那小二当即便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一路上并未见到都志安的身影,想来是在包厢里陪客吧。 想到“陪客”两个字,咸鱼儿就忍不住一笑,倒惹得身旁的小二忍不住有些懵,摸了摸脑袋,带着他们到了宴鸿轩定好的位置,而后便转身下楼去了。 这包厢位置很是不错,看来这宴鸿轩面子果然够大,这都志安马腿抱的还怪紧实。 宴鸿轩正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摇着扇子故作风流倜傥相,咸鱼儿瞧着这风却是往旁边删的,这些人啊还真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啊。 这边想着,那边宋清然脱口而出了两个字:“烧包。” 咸鱼儿听了不由莞儿一笑,那宴鸿轩却是脸色一顿,意味复杂的瞧了他一眼,而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百城。 百城头一点,而后忽然飞身而上,抽了手中的剑便往二人的方向奔了过来。 咸鱼儿面色一凉,这边宋清然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条件反射便将咸鱼儿拉到了身后,双脚往后退,护着咸鱼儿,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满是冰冷,直直盯着百城。 百城对上那一双眸子,不知怎的心里一寒,身形一剑尖便有些偏,宋清然见状,忽然迎了上去,脚下蓦得抬起,直接踢向百城的手腕。 百城手腕一软,手一松,那剑便掉了下来。 心里一惊,忙就用另一只手去接,宋清然眼疾手快,忙就俯身抬手探向那腕间,动作异常迅速。 咸鱼儿起先确实被百城吓到了,担心宋清然吃亏,几番交手下来,却发现百城反倒落了下风,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反观宴鸿轩,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们二人,确切的说是宋清然,眸子里的情绪时而喜悦,时而迷茫,很是复杂。 咸鱼儿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宋清然,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而后化作风轻云淡。 慢慢走了过去,在宴鸿轩跟前站定,看着打的越发难分难舍的二人,沉默了片刻,咸鱼儿轻声道:“你们以前认识。” 说是反问,实际上却像是肯定。 宴鸿轩乍听到咸鱼儿这么一句话,有些没反应过来,回了神,扯了下嘴,似是有些意外咸鱼儿的眼力。 看了看她淡定自若的神态,宴鸿轩眸子里一片复杂:“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这般模棱两可的话,咸鱼儿听了,扭头看向他,半晌才道:“可能在你眼里我属于不幸的那一方吧,但在我心里,不管他是谁,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我丈夫。” 宴鸿轩被咸鱼儿眼里的那抹认真镇住了。 虽说她是笑着讲出来的,但是那眸子里的光还有神态,无一不在告诉他,眼前的女子,很是认真的在说这句话。 宴鸿轩隔了很久才开口:“我也是刚确定,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但想来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你若跟着他,少不了颠沛流离,甚至刀口饮血。” “这么严重?”咸鱼儿挑挑眉,而后勾了勾唇,眸子里划过一丝冷意,竟与宋清然的神情有些如出一辙:“既然如此,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宴鸿轩愣了一下,细细呢喃了这八个字,而后扇子用力一合,赞赏的看着她:“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冲你这份胆气,爷就得为你竖个大拇指。”说着还真竖了个大拇指,眼里满是赞赏的光。 咸鱼儿没在意他的态度,心里说不起波澜,那都是假的,天知道此刻她的心里有多慌,最开始穿越成什么都没有的农家丫头,或许也怨过,为什么会是这般境地,但现在,她已经适应了这种平安和乐的生活。 咸鱼儿没想过假如有一天自家忽然变成了另一种境地她会怎么办,当然这种“变”指的是巨变,就跟她没想过会怀疑自家人的身份一般。 有些复杂,又有些似乎本就是如此般的莫名心理,咸鱼儿觉得这真是自穿越以来,极为矛盾的时刻。 这边二人心境复杂,那边宋清然和百城却是已经结束,宋清然显然也是打的一身劲,脸上带着兴奋的光,咸鱼儿瞧着,觉得似乎这才是他一般。 百城虽败犹荣,同样兴奋的看着满脸是汗的宋清然,眼里满是找到对手般的惺惺相惜,走到宋清然跟前,抬手就往他肩膀上锤了一下。 宋清然也不生气咧了一口大白牙:“你比裘大哥厉害。”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裘大哥是谁,但是他这般说想来是对自己极为肯定的,百城当下便咧了嘴,像是在……笑? 一同看着这一幕的的咸鱼儿和宴鸿轩嘴角抽了抽咸鱼儿忙把宋清然拉到自己身边,一脸“防备”的盯着刚刚忽然笑了的百城。 宴鸿轩也是有些委屈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控诉:“小城城,偏心了昂,怎么对着爷都没见你怎么笑过。” 脸上的笑收去,百城漠然的瞟了一眼自家主子:“公子,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笑不在负责之内。”咸鱼儿跟在后头添了这么一句。 百城瞥了她一眼,点点头。 二人一唱一和,倒是让宴鸿轩翻了个白眼,得,这俩人战线统一的怪快。 之前的话题没再继续,宴鸿轩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坐啊,爷还能落着你们板凳,跟你们说,这个位置瞧烟花最是合适,清楚不说,炮灰还落不在身上,爷估计了好几次了。” “宴公子厉害。”咸鱼儿不咸不淡的夸了一句,宴鸿轩拱拱手:“客气客气。” 宋清然见二人这般,拉了凳子便让咸鱼儿坐下了,顺便站她身后给她捶肩揉背,看的宴鸿轩真想把这一幕给他留下来,到时候给他看看,瞧瞧向来严谨肃穆的某人是怎么伺候女人的。 第285章 宋清然现在是瞎了眼看上她 二人对于之前的事情闭口不谈,宋清然见桌子上有水果,便拿了过来,递到咸鱼儿跟前,见她望了自己一眼没动动。 低头一看,见是一个橘子还没剥皮,忙就低着头认真剥皮去了,剥光了橘子皮,又认真的剥完了橘子皮,又殷勤的放到咸鱼儿嘴边,服务异常到位。 宴鸿轩和百城两个人在一旁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百城是不知道宋清然的身份的,宴鸿轩却是已经知道了,只是此时倒也不好指明,见他一个男人这般殷勤的对待一个女人,有些瞠目结舌。 咸鱼儿自然顺着宋清然的手将那黄橙橙的橘子吞吃入腹,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不明的意味瞧向宴鸿轩,似是有些挑衅。 看,不管他得身份到底如何,首先是她的男人,还是个知她疼她,眼里只有她的男人。 宴鸿轩却是聪明,自然看出了她眼里的意思,撇撇唇,眸子向下垂了垂,塞了一个橘子闭上眼睛在手里颠了颠,而后又睁开眼篁了一个苹果,将手里的橘子给扔开了,最后同样挑衅的看向咸鱼儿。 咸鱼儿嘴角弯了弯,垂了眸,这男人的意思是宋清然现在是眼瞎所以看上了她,等恢复了记忆耳聪目明之时,就会发现他喜欢的其实是苹果。 所以,橘子就只能被抛掉? 不得不说,这套鸿轩劝诫人的本是还真是厉害,她心里确实因为他的举动而动摇了一下,不过...... 咸鱼儿望了望宋请然,眸子里满是认真和坚定,不管这个男人清醒之后会作何选择,她始终会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 身后忽然传来喧闹声,随之而起的便是忽然乍响的“啪拉”声,眼前瞬间五颜六色,宋清然脸上也瞬间绽放出二个笑容,拉着咸鱼儿的手就让她转头去看。 咸鱼儿听话的回头,正见到头顶那五彩缤纷的颜色,宛若一朵七色花忽然盛开在天边,可观望而不可触碰。 “好美”.....虽然不及现代来的绚丽多姿,但在她眼里却是这么多年来见到的最美的烟花。 宋清然也同样念叨出了两个字:“好美。”,目光却是一直胶着在咸鱼儿那张被烟花映红的脸上,什么颜色都有,煞是好看,那双眸子在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宴鸿轩也同样望向了咸鱼儿,目光瞬间便是一愣,直直望向她的脸,咸鱼儿的眸很特别,坚韧,神秘,宴鸿轩自认为极为很特别,坚韧,神秘,宴鸿轩自认为极为聪明,若不然怎么也不会在那些人的手里活至今天,还能成为那人的军师。 只是如今却是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说她是普普逼逼的农妇,但她的行为学止,比他见过的女子还要出挑,可以说,她的表现,丝毫不逊色于京都里的大家女子,甚至于更甚。 也许是他抬举了她,只是他对她的印象就是这般,神秘而又有智慧。 耳边忽然的响声将他惊回了神,宴鸿轩忙就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就跟个罂粟花似的,会让人上瘾,明明他之前不过就是因为无聊所以才接近她打发时间的吗? 想着,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下意识回头,正见到那二人头对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咸鱼儿脸上笑颜如花,而他,傻里傻气,却是满眼里都装满了眼前笑的宛若桃花的女子。 烟花放了很久很久才停,二人看的尽了兴,咸鱼儿打了个哈欠起身,冲着宴鸿轩道:“好了,烟花我们也看了,多谢宴大公子给我们找了个这么个好地方,我们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先走一步。” 不打扰?宴鸿轩抽了抽眉头,连百城也对这个过河拆桥的女人有些无语。 眨眨眼,咸鱼儿觉得自己好像没说错啊,便扯着唇笑开:“是啊,也多亏了今儿的那些人有眼力见,没上来打搅你,不然我们非得......”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敲响,咸鱼儿耸耸肩:“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行了,我们夫妻二人就本多加打扰了,您忙着……”说着就和宋清然往门口去。 宋清然开了门,门外的人脸上带着的笑蓦然一僵,而后惊道:“怎么是你?” 那敲门之人正是都志安,依旧是倒三角的眼,小白脸的模样,身旁还跟看好几个人,咸鱼儿打眼儿一瞧,就看到那穿着常服,周身带着一股子官气的中年人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瞧了他们一眼。 宋请然却是不客气,直接就推开他,瞪道:“关你屁事儿……”话说的霸气又直接。 那满身官气的人当即就皱了下眉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个遍。 咸鱼儿心中暗道说的好,却见宋清然一把推开都志安,给咸鱼儿让了个道出来,咸鱼儿也不羞臊,径直就走出去t,理也未理那些人,反正这官老爷是穿看常服,就当不认识罢了。 都志安见他们这么“拽”,好面子的本性出来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闷不做声,有些脸色不好的男人一眼,眉头一些,忙就要发作。 宴鸿轩却在此时慵懒的出了声:“怎么,都公子,我这二位朋友冲撞到你了?既然如此,那我便替他们给你道个歉”。 几人见宴鸡轩竟然替这二人说话,当下便愣了愣,都志安听他这般说,哪里还敢说什么,忙就满脸堆了笑,腆着脸道:“没有没有,哪里需要宴公子替他们道歉,是我没注意,没注意。” 笑话,他抱他大腿还来不及呢,哪敢跟他较劲,眼珠子转了转,想到宴鸿轩的话,都志安心里又打起了什么主意。 宴鸿轩实在是有些反感这些人,手上转着杯子优哉游哉的瞅着他们,都志安见这样冷着也尴尬,忙就指引着那官老爷进去了。 要不是因为这官老爷还有用,宴鸿轩早就起身走人了,此时却是耐着性子跟他们唠看磕儿。 咸鱼儿和宋请然出了一品居,深深呼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此时是在外头,咸鱼月真想好好锦个懒腰,疏松疏松筋骨。 街上灯笼各式各样,灯笼将那天空照的恍若白昼一般,身边的人流很多,宋清然紧紧拉着咸鱼儿的手多似是生怕她跑丢一般,目光也一直跟随着她移动。 就像是时下谈了恋爱的小姑娘一般,今儿的咸鱼儿彻底放开了,丝毫不拘谨,拉着宋请然的手便在街上逛了起来,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望望那个。 第286章 就二百八十六章 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像是忽然间发现了新奇的东西,咸鱼儿忙拽着宋清然往那处去,宋清然随着她的目光瞧了过去,正见着人群围着的中间有个光着膀子,浑身油光发亮的男人手里拿着火把,口中似是含着什么,而后忽然将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那男人手中靶子上的火直直往外烧了出去,足足有一米远。 那被火燎去的方向,人们惊呼一声往后退去,脸上被火光映的通红。 宋清然脑海里一白,似乎有什么“轰通”一声砸了下来,脑海里有惊叫声,嘶喊声,还有兵刃交接的“铿锵”声。 懵了一下,宋清然忙就伸出双手抱着头一双眸子紧眯着,口中不住喊着“疼......好疼......”咸鱼儿手掌间挽着的臂弯忽然被抽了出去,愣了一下,望着空空如也的手腕,心中似乎有些失落。 身边的人已经落后了两米远,咸鱼儿朝着宋清然的方向瞧去,正见着他抱着头似乎极为痛苦的模样,咸鱼儿心中一惊,忙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嘴里止不住的唤着他:“大郎,大郎,怎么了?哪里疼?跟我说说到底哪里疼?”咸鱼儿用手去碰宋清然的手,却见男人忽然惊惶的往后退了退,抬头惊悚而又冷冽的看着她,那眼睛红的恍若入了魔。 咸鱼儿是真的被他吓到了,当即身子就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有些怯意。 许是咸鱼儿眼中的害怕把宋清然拉回了神,宋清然通红的眸子转变为茫然,怯生生的看着咸鱼儿,轻声道:“媳妇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咸鱼儿被他问的一懵,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他,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又摸摸他的额头,像是一个担心孩子生病的母亲一般,见他额头并不发烫,这才舒了一口气。 宋清然脸色有些难看,但总归不是那么的惨白,抬手探向咸鱼儿不住动作的手,将它拿了下来,一双眸子里,红色还未褪尽,似乎还有些懵。 咸鱼儿见状心中有些难以名状的害怕和惊恐,忙就拉着他的手往回走:“咱们不看了,大郎咱们回家。” “......回家?”宋清然低低呢喃了这两个字,咸鱼儿止不住的点头,重复着,宋清然却是没有看到,低着头将脸埋在阴影里的他根本没发现,此时咸鱼儿的脸上是有多么的害怕。 咸鱼儿拉着宋清然穿梭在人群之间,往味道坊的方向而去,走着走着,身子忽然重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忽然变重,步子也硬生生停止了下来,回头望去,正见到宋清然漠然着一张脸望着身旁的摊子。 咸鱼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那是卖着很多面具的摊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面具,有京剧脸谱,还有插着羽毛的半边脸,还有一个颜色恍若青铜,青面獠牙很是丑陋的面具,而宋清然的目光正是紧紧放在那面具之上。 心中“咯噔”一声,咸鱼儿忙就转脸看向宋清然,许是那摊贩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手里拿着两个面具就跑了过来吆喝:“两位客官,买个面具戴戴?” 那摊贩说了几遍见他们每人理会他,正当失落的要走的时候,忽然见到那清隽的男人,一双眸子胶着在摊子上的一处地方不动,顺着望去,正见到那青面獠牙有些骇人的面具,当即便“哟”了一声。 “客官喜欢这个?”说罢,就笑了起来道:“客官可是真有眼光,这是家中小儿前些日子里出去玩耍,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面具,又重又沉,放在家里无用,便被小老儿拿出来卖了,倒是没一个人看它,小老儿瞧着这面具倒是和卫长风将军的面具极为相似,只是又没见过,小老儿权当想象一番了。” 那小老儿说了好一阵子,丝毫没发现眼前的二人一个依旧木楞,一个却是脸色煞白。 咸鱼儿怔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宋清然却在此时有了动作,抬腿走上前去,伸出洁白如玉的手,将那面具拿了起来,在手上望了又望。 那小老儿见状却是欢喜了,忙就又夸了夸,咸鱼儿从惊愣中回神,见宋清然拿着那面具不放,便从怀里掏出了钱给那小老儿。 那小老儿见状,当即便喜的弯了眉眼。 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跑出一群小孩子,哈哈的笑着闹着,撞了这个,又撞了那个,正一溜子窜到咸鱼儿跟前,许是觉得好玩,便一鼓愣的全围着她笑闹。 咸鱼儿眉头皱了一下,若是平时,或许她还会有那个心情陪着他们玩闹,但是今天不行。 想着,咸鱼儿便忙低头冲着他们说了一声:“小朋友,这样围着一个陌生人闹是不对的。”许是那小老儿察觉出了咸鱼儿的不悦,忙就笑着脸帮着将那群小孩子赶走。 等他们走了,咸鱼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就抬头去看宋清然,这一瞧,三魂差点没了七魄。 人呢? 咸鱼儿心中像是被大锤狠狠锤了一下,忙就转脸往四周望去,却是寻来寻去都没见到宋清然的影子,那小老儿也被咸鱼儿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就出声安慰道: “小嫂子,没事的,你丈夫那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事的,许是刚刚人多,冲散了去,你四处找找看,肯定能找到人影的。” 咸鱼儿没空听那小老儿唠叨,忙就提着裙摆四处寻找,口中一直在喊着:“大郎。大郎!” 周围的人像是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咸鱼儿,咸鱼儿也权当没有看到,穿梭在人群里,挨个的找着。 “宋清然,宋清然你别吓我......” 咸鱼儿彻底是被宋清然给吓住了,心里头一次后悔带了他出来,早知道就跟他好好的待在家里,听着爹娘唠唠嗑儿,看看三丫和豆芽儿闹腾,为什么要出去看什么劳什子的烟花? 心中止不住的责怪自己,咸鱼儿头一次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她知道了,她真的知道了,上一世就是自己一个人独自过活,这一世,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她不要就那么轻易放手。 此时此刻,咸鱼儿心中无比坚定,不管你是落河村憨傻的宋大郎,还是那个威风八面,让人闻风丧胆的长风将军,在她眼里,他只是他,也只能是他,那个爱她护她,眼里只有她的宋大郎,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也......只能是她的。 第287章 在我心里,他比我还要重要。 街角四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一派过年时喜气而又祥和的模样。但此时的咸鱼儿却是感受不到这种热烈打的情感,她能感受到的是满满的冰冷与寒意。 不能慌,她觉对不能慌...... 咸鱼儿在心中这般告诫自己,但想要真的做到“无动于衷”真的很难。 宛若提线的木偶一般,咸鱼儿木着表情顺着街角往前走,连被人撞了多少次也不记得了。 宴鸿轩打发了都志安等人,带着百城从一品居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边跑边注意着身后有没有人追上来,脸上满是嫌弃和反感的表情。 “这小地方的官儿还真有意思,要是让他们知道爷是个恕哥不容,妾妻眼中钉的人,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抱紧爷的大腿不撒手儿?” 宴鸿轩说着嘴角轻扯了笑,似乎很是讽刺,似又夹杂了一抹自嘲。 百城知道宴鸿轩并不像表面看的那般无所谓,心里不知道怎么苦楚呢,跟了他这么久,虽然百城看着默不吭声,但是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明白,也正因为他什么都明白,所以有些话就更不能说。 有些事埋在心底不让人看见,反而对那人还是一种好事。 二人出了一品居,宴鸿轩便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逛了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围的景色,摇头晃脑道:“这地儿还真是民风淳朴啊,真该让爷那个大哥过来好好瞧瞧,什么才是民风。” “爷,那不是......?”百城没等宴鸿轩继续说话,便忙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道,眸子中满是疑惑。 宴鸿轩瞧了他一眼:“你这家伙,现在胆子变大了,连爷的话也敢打断了,什么人竟然能引起你的注意?”说罢,便感兴趣的望了过去,这一望瞬间一愣,忙就收了戏谑的表情,跑了过去。 “咸老板,怎么就你自己在这儿?长......宋大郎呢?”宴鸿轩急急改了口。 咸鱼儿失了魂般的在街上走着,忽然被人拦住问了这么一句话,眸子聚焦,看清眼前之人是宴鸿轩,木楞的脸上有了变化,半晌才复杂的问道:“你是想问卫长风去哪儿了是吗?” 此话一出,别说宴鸿轩了,连百城也惊呆了,忙就转脸去看自家主子。 宴鸿轩早就确定宋清然的身份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对他而言,这样的卫长风反而还安全些,没人知道他是否活着,也没人知道他此时的身份是什么,就这样让他安静的生活一段时间真的很好。 而咸鱼儿此时的问话却是让宴鸿轩知道,他想的这些怕是要消失了,看着眼前女子失魂落魄,仿若丢了魂一般的模样,宴鸿轩还是开了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咸鱼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宴鸿轩见她还没从失魂中回神,便搀着她让她不用着急,找了街边一个摊子要了两杯茶水,安抚她慢慢说。 喝了一杯茶定了定神,咸鱼儿的神色这才缓解了些,蹙着眉头疑惑道:“我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本就没打算逛多久,准备玩会儿就回去的......” 咸鱼儿思索着,脸上满是回忆的样子,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问题出在那个耍杂技的身上,还有那个面具。” “耍杂技?”宴鸿轩愣了一下。 “对,杂技,那杂耍人手里拿着一把火,嘴里灌着酒,一喷,火苗就会窜出很远......远的要烧到人的眉毛,对,然后大郎的表情就开始变了,抱着头很是痛苦,他好像对那火极为敏感。” “对火敏感?”宴鸿轩愣了愣,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不对,大郎经常接触火,没见他有什么不对之处,若是有什么异常,不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是对火?咸鱼儿眉头皱了一下,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仿若一道雷在脑子里打了下来,“轰”的一声,唰的一下便转脸去看宴鸿轩:“人?” 二人异口同声道。 咸鱼儿忽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连宴鸿轩也起了身,忙就跟在匆匆往那杂耍的摊子而去的咸鱼儿身后。 百城还在云里雾里,不过看这二人严肃的神色便知道今天的事情大发了,忙就握紧了手中的剑紧跟在宴鸿轩身后。 宴鸿轩蹙着眉头看着他,又望了望走在前面步履匆匆的咸鱼儿,低声道:“跟紧她。” 百城心里有些不悦,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一紧,抿着下唇看了宴鸿轩半晌,才一字一顿道:“公子,属下只负责您一人安危。” “怎么?你现在是跟爷计较?”宴鸿轩眉头一挑,有些不耐的看他,宴鸿轩深深望了他一眼,这才闷闷转了头:“属下不敢。” 宴鸿轩知道他的性子,只说了一句便没再为难他,跟着咸鱼儿到了那处时,早已人去楼空。 围观的人也都散了,那地上还掉落着杂耍人用过的东西,咸鱼儿瞧着心里总有些不安,这人去的似乎有些急,连东西落了也没发现。 宴鸿轩也看出来了,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面上却是没显露什么,只冲着咸鱼儿道:“你先跟着百城去王富户家里,今儿个就别回去了,回头我让人去说一声,就说大郎在王富户家玩上瘾了,今晚宿在王富户那里明儿再回去。” “这......”咸鱼儿有些犹豫,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若是就这样回去了,不说没法跟娘他们交代,连自己也过不了自己那关。 咸鱼儿心中担忧,面上却是一副认真的模样:“我不去,我跟你一起去找他,他是我男人,我有这个责任。” 咸鱼儿说的很是坚定,宴鸿轩望着她愣了愣,本就心存不满的百城此时冷冷开了口:“咸老板还是听公子的吧,你在王富户那里也不至于让我们分心。” “怎么,你是在小瞧女人?”咸鱼儿偏眸看他,眸子里带着比他还要冷的冷意:“我不知道你们跟我丈夫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他是我丈夫,是我此生唯一伴的人,你说我拖后腿,是,我承认,但我没要求你们要以我安危为重,在我心里,他比我还要重要。” 说罢咸鱼儿转身便走。 宴鸿轩却是被她那番话震在原地,看着她笔直的背影,心里异常复杂,这样的女人,为何他却是遇不到? 第288章 为什么这样的女子没被他遇到? 百城见她不管不顾的闷头走了,脸上一冷就要动手,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视他的话为无物。 这边刚要动手,那边宴鸿轩就发了话:“你去味道坊说一声,就说今晚咸老板两口子宿在王富户家里了。”话落便欲去赶咸鱼儿,又不放心回头叮嘱了一句:“切记,给爷把话传的好点儿。” 宴鸿轩说完就跑开了,百城心中再不耐也要把事情做好,压抑着想要打咸鱼儿一顿的心理,这才转身带着气去味道坊了。 咸鱼儿一条街一条街的寻着,路上有人见她一个人,眼睛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便上前欲拦她,宴鸿轩在她身后见状,戾气极重的上前打开那人的手。 那人本还想发作,一转脸看见宴鸿轩严肃的脸瞬间便没了脾气了,忙就扭头走了。 咸鱼儿却是停了下来,在想着什么,宴鸿轩见她发愣刚要说话,咸鱼儿却是忽然回头,目光疑惑的看着他:“如果你忽然记忆紊乱,然后恢复记忆之后最想去什么地方?” 宴鸿轩怔了怔呢个,见她不是在开玩笑,思忖了一下便道:“自然是熟悉而又感情极为深厚的地方。” 对了。 咸鱼儿眼睛一亮,而后便转身匆匆往镇子外的方向而去。 宴鸿轩也想到了这一点,忙就跑上前拉住她:“你就这样跑回去?等到了都后半夜了,你等等我。”说罢就忙跑开了。 咸鱼儿不知道他去做什么,虽然也着急,但见他这般模样,想来应该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般交代自己,便压抑着心里的急切在街边等着他。 美国一会儿,便听到马蹄声,回头就看到宴鸿轩坐在马上白衣翩翩的看着她,伸手,低头看着她:“上来吧。” 咸鱼儿有一瞬间的愣怔,反应过来后,直接便伸手,借着他的力翻身上了马。 咸鱼儿是没有男女之防的意识的,在现代超短裙超短裤的女人都见多了,这只不过是拉拉手同骑一匹马罢了,并没有什么。 但宴鸿轩心里却是忽然升起了异样的情愫,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和软绵,呼吸着那抹馨香,宴鸿轩不由再次想到了那个问题:为什么这样的女子没被他遇到? 想着却又有些苦涩,这女人这么干脆利落,怕是极为担心那个人吧,这世间除了女儿国,哪有女子不把贞洁看重的? 咸鱼儿倒是没想那么多,宴鸿轩在街上骑着马,虽然速度不至于快,但也惹起了众人的不满,纷纷冲着他二人的背影指点着什么,有一抹姜黄色的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咸鱼儿没太注意,而后二人便快快出了镇子。 穿着鲜亮,打扮惹眼的苗儿身后跟着一个丫头,见着这情况,不由有些出神,讷讷道:“这咸鱼儿是跟谁坐在一匹马上?看着也不是那个傻子啊......” “那是京都晏家的公子爷。”她身后的丫头是都家的丫鬟,对于宴鸿轩的事倒是也知道一些,所以便开口道。 苗儿一听“京都”两个字,眼睛亮了亮,而后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抹“嫉恨”,手里的绢帕被她狠狠揉了揉,那丫头看着那绢帕一角绣着的小羊图案不由有些心疼。 苗儿哼了一声,而后将手里的帕子给扔了,那丫头见状一喜,忙就要捡起来收进怀里,走在前头的苗儿却是忽然停了步子,回头看她,见到她的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收起来,回去给我弄平整了。” 那丫头本想捡个便宜,卖了换点钱也是好的,没想到苗儿忽然回头,吓了她一跳,极为尴尬的看着她,这人竟然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心中不由暗暗吐槽:这人都给扔了,又想着给捡回来,果然是穷疯了。 一路出了镇子,咸鱼儿指着路,二人往落河村去了,到了距离村口还有百八十米,咸鱼儿让他停了下来,找了处地方,将马给栓了起来,而后便一同往着村里去。 晚上的风很凉,一通马骑下来,咸鱼儿被冻得直发抖,嘴唇也有些发紫,虽然冷,但却不及心里的寒。 宴鸿轩见她这般模样,忙就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给她披上。 咸鱼儿本想拒绝,宴鸿轩像是知道般,忙道:“你披着吧,别回头找到了大郎,你却是病倒了,他若是知道,非得骂死爷不可。” 宴鸿轩都这般讲了,咸鱼儿就没再矫情,点了点头,村子里似乎很是热闹,每家每户的院子都是透亮的,咸鱼儿能够感受得到那昏黄灯光下的温暖。 宋家的院子不在村子边,就这么过去,二人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咸鱼儿停了脚步,正在为难之际,宴鸿轩却是开了口:“我去吧,村里没人认识我,我去正好还能看看情况。” “也好。”咸鱼儿想着便点了头,而后又把宋家怎么走的路线跟他说了。 宴鸿轩认真记在心里,而后便往村里去了,顺着咸鱼儿说的怎么走人少,绕到了宋家院子外头。 旁边张婶子家门口有人聚着在聊天,见他这么一个陌生人进了村,都不由把目光纷纷投向了他,眸子里满是好奇,倒是没有多少戒备。 宴鸿轩心里想着事儿,眼见着似乎是到了,左右瞅瞅没发现宋大郎的身影,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忽然有人开了口:“小伙子,你干啥来了?” 宴鸿轩长相出挑,对村子来说又是生人,自然便会有人出口询问,有见他模样好的妇人心里不免便计较了起来。 见人问他,宴鸿轩忙就收回了眼神,不好意思道:“大叔大婶,不好意思,小子迷路了,我本是跟家仆一起往镇上去的,没曾想这天黑路不好走,再加上小子体力不好,一个不慎半路我主仆二人便走岔了道,见着有个村子,就想过来找个主人家借个宿。” “你这是要往宋家去?”有人注意到他不时地便往宋家瞧,不免便张口问道。 “宋家?”宴鸿轩心里一定,面上却是故作疑惑,那说话的人见状便没再多说什么,只道:“俺还以为你认识宋家人勒,看你老是往人院子里看。” “哈哈。”那人话说完,几人便跟着笑了起来,神情中倒是没有多少恶意。 宴鸿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也不认识这家人,只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些羞于开口,所以才走到了这家门前。” 第289章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小子,这可不行啊,男人家就得脸皮厚点,不然以后小姑娘跟了你,那吃亏的可就是人家小姑娘咯。” “是勒是勒。”村民不由跟着附和道。 宴鸿轩本想着进去望望情况,却被这些人拉着话起了家常,心里又是急又是觉得好笑,又说了一阵子,估摸着有人看不下去了,便道:“行了行了,别扯着人家说这说那了,张老哥,你跟宋老大是邻居,你进去帮着说说看看他们家给不给借个宿。” 被唤作张老哥的人当即就应了一声,忙就拉着宴鸿轩往宋家院子里去了。 宋家人现在是徒有其表,表面上看着是一家人,实际上内里已经出了不少问题,吃了饭自然也就都散了伙,各自回屋去了。 宋广田虽然有心说上些什么,但现在老二家自以为有了个进了有钱人家的闺女,现在是把他的话给当成耳旁风了,索性也就这么过着,宋广田还在想回头要是真过不下去了,索性都一起把家分了算了。 和着几个小的在院子里头看着月亮,宋广田哪里会没听到院外的动静?只是没往心里去罢了,满脑子里都乱的不行,哪里还能听得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等隔壁张老哥带了宴鸿轩进了院子,这才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道:“咋了张老哥,这是干啥来了?” “宋老弟,这大过年的咋守着个还在在外头坐着?”张老哥进了院,见着这模样不由问道,几个孩子一一叫了“张爷爷好”,便自顾自玩去了,张老哥也应了一声,而后便领着状似不好意思的宴鸿轩上前道: “这是从外面来的小子,说是跟自家家仆走岔了道落了单,正巧到了你家门口,就想进来借个宿,又面皮儿薄,大家伙儿就让俺将他领进来了,你瞧瞧有没有空房间给他住一晚?” 这边说着,那边四房的门就打了开来,宋广民正在倒水,瞧着这一幕愣了愣,而后疑惑的看了看宋广田又望了望张老哥道:“大哥,这是?” 张老哥见状,忙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宋广民当下就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宋广田,他倒也不是不同意,只是这家里如今房间虽然充足,可是让哪个让出来估计都会不乐意,何况这张老哥跟大哥说也没用啊,要是被大嫂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说呢,这小子怕得被骂上一通不可。 宋广民的担心没错,宋广田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张老哥,坐在凳子上抬头道:“张老哥,你看看你家有没有房间给这小兄弟住一晚,俺这里不是不给住,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俺就不说了。” “这......”张老汉确实知道宋家的情况,这宋田氏是一毛不拔,这留人白吃白喝肯定不会乐意,但自家现在也没地儿啊? 宴鸿轩本意并不是想真的住在这里,只是过来瞧瞧宋清然有没有来过罢了,此时见他们为难,忙就有些失落又十分理解人的说道:“没事没事,两位大叔要是实在不方便就算了,你们跟小子说说,还有多久能到镇子上,到时候小子直接过去住就行了。” “那好走,跟你说,出了村子......”张老哥见宴鸿轩并没有揪着要留下来不放,当即也松了口气,忙就揽着他出去给他指路了。 宋广田看着二人出院子的背影也如释重负,宋广民却是有些担心,这大晚上的将人家赶走,怕有些不太好吧?这又是大过年的。 身后的门响了一下,宋广民回头去看,见是肖楚楚,忙就问她怎么出来了。 肖楚楚没回答他的问题,偏脸看向张老哥和宴鸿轩的背影,愣了愣,总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便出口问道:“民子,那谁啊?干啥来的?” “哦,跟家仆走岔了道迷路了,本来想在咱家借宿一宿,但是家里没有空余的房间了......”宋广民有些为难的说道。 肖楚楚听了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什么叫没有空房间,依她看,就是老大怕那母老虎发飙,所以不敢留人家吧? 心中这般想着,肖楚楚却是不会说出来的,哦了一声,便转身又回了房间。 张老哥送着宴鸿轩出了村子,老远还在跟他指路,告诉他怎么走,宴鸿轩笑着道了谢。 咸鱼儿躲在夜色里,倒是没被张老哥看到,见他这么久才过来忙就着急的问道:“怎么样,有大郎的痕迹吗?” 摇摇头,宴鸿轩也跟着有些失落:“没有,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看样子是没有回来过。” “没有?”咸鱼儿失声问道,神色有些惊愣。 没有,那会去哪儿?只有这宋家是他待得很久的地方了,他连失忆都没能全部忘掉宋祁氏,所以没理由对这里没有感情啊。 咸鱼儿有些发懵,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他,就像是迷了路的小羊羔般。 宴鸿轩见她这般,忙就出声安慰她:“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会去的?” 摇了摇头,咸鱼儿的表情有些木讷:“没有,我知道的只有这两处地方。”话落,咸鱼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还有一处地方。” “哪里?”宴鸿轩眼睛一亮,却见咸鱼儿眸色间带着复杂:“不过没理由啊,那里是镇子上废弃的庙宇,里面住的都是乞丐,大郎没理由回对那里有留恋。” “不管是不是,咱们去看看再下定论。”宴鸿轩当即便做了决定,认真道。 咸鱼儿想了想也是,至少还有地方能找找不是吗?总比一头雾水的好。 这边想着,那边宴鸿轩已经过去牵马了,二人又骑着马重匆匆回了镇上,咸鱼儿按着记忆,带着宴鸿轩到了那处地方,那庙宇确实如咸鱼儿所言很是破败,但是此时的院子,里面也隐隐有着灯光透了出来。 咸鱼儿定了定,心中很怕又找空,而后,抿了下唇,抬腿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空气凝结的有些诡异。 宴鸿轩扯了扯咸鱼儿的衣服,示意她停一下,咸鱼儿见状忙停了步子,回头疑惑的看他。 宴鸿轩蹙着眉头,吸了吸鼻子,眸子里有些复杂,而后望着咸鱼儿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 第290章 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吧 “闻?”咸鱼儿愣了一下,而后也同样吸了吸鼻子,仔细闻了闻,随后脸色一变:“血腥味?”说罢就急着要进去。 宴鸿轩眼疾手快拉住她,神色严肃道:“你跟在我身后。”话落,大手从腰间将扇子抽了出来拿在手里,防备的放在胸前,脚下动了动,小心翼翼的往屋里走去。 咸鱼儿听着宴鸿轩的话,小心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转脸往身后看了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咸鱼儿瞧着这空荡荡的院子在夜色的衬托下竟让人有些发寒。 越往里走血腥味也就越发重了,咸鱼儿心中直打鼓,右眼皮一个劲的在跳,直觉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紧紧跟在宴鸿轩身后,咸鱼儿不敢想象里面到底是何场面。 “嘎吱“一声,半掩的门被宴鸿轩轻轻推开,随着门被推开,鼻尖的血腥气也越发重了,咸鱼儿神色一凉,而后就看到那半掩的门后面的稻草上面有着一具分不清面目的尸体。 那尸体浑身被人用刀砍了四五刀,身下的蒲草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色,鲜红的血已经凝结,那人一双眼睛大睁着,似乎极为不可思议,咸鱼儿看了一眼确定不是宋清然后便将目光移转了开来。 宴鸿轩看到这一幕还生怕咸鱼儿会被吓住,结果一转脸就看到咸鱼儿虽然苍白着脸,但却是若无其事的将眸子转移开来,一时有些惊讶。 “咸老板,你不怕?”宴鸿轩说这话的时候眸子眯了眯,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望向咸鱼儿的目光里也带了一丝审视和打量。 咸鱼儿听了这话,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不怕,因为不是大郎。” 宴鸿轩似乎是被她的话镇住了,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半晌才道:“我该庆幸你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咸鱼儿没搭话,她现在心里只有宋清然的安危,旁的东西与她无关。 二人又往里面找了找,血腥气重的掩了口鼻也依然闻得到。 一番查看下来,二人又站回了院子里,宴鸿轩神情严重道:“如果按你所说,宋清然之前在这里面住过,那么这场面很有可能是他回来过,并将那群人引了来,所以才导致这场死亡的发生。” 沉默了良久,咸鱼儿才转头望向宴鸿轩,声音有些凉的不似在人间一般:“你为什么不说也有可能是大郎杀的呢?” 因着咸鱼儿的话,宴鸿轩神色怔了怔,而后失笑,随即看着她认真道:“不可能,那个人,不会滥杀无辜。” “无辜?”咸鱼儿眉头皱了一下,而后一双眸子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望向那屋子:“你怎么能确定这些乞丐就是乞丐?你能断定他们无辜?或者,他们很有可能跟追杀那个人的人是同一阵营呢?” 宴鸿轩这才反应了过来,是啊,而后快速进了屋子,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半晌才神情严肃的走了出来:“你说的没错,是我疏忽了,这手法确实跟他极为相似,看样子,那些人已经找到他了。”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造成的这种状况,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追着他不放,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大郎憨傻之前的宋清然极为有头脑,再加上他作为长风将军的那段时间从未泄露过真容,就能够明白,对于知道他真面目的人他必然会斩草除根。” 咸鱼儿蹙着眉头分析道,但又觉得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呢?想着便有想着便又摇了摇头:“兴许是我想错了。” “不。”宴鸿轩却在这时打断了她,而后异常肯定道:“你分析的没错,按照那个人的性子,他会选择这种方法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咸鱼儿愣了愣,那边宴鸿轩却是脸色变了变,而后忙冲着咸鱼儿道:“我们再去那杂耍团之前待的地方去寻寻,说不定他就在那。”说罢,率先转身往外走。 咸鱼儿转身看了看身后,冲他道:“那这边呢?要不要报官?” “报官?”宴鸿轩回身,眸子里似笑非笑:“那你准备怎么跟他们说,路过吗?” 咸鱼儿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这边宴鸿轩已经开了口:“不用管他们,如果真是那些人的话,那他们也是死有余辜,若不是,回头给他们收尸就是了。” 宴鸿轩说的轻描淡写,咸鱼儿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而后便走到了他身前往外而去:“走吧,既然不需要报官就不用管了。” 宴鸿轩怔了下没说什么,随即牵着马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二人穿过闹市匆匆往那之前去过的杂耍团那里走去,到了地方却依旧空空如也,正准备走的时候,宴鸿轩忽然看到一个黑影,从街角一闪而过,忙就冲着那出低声呼道:“百城!” “百城?”咸鱼儿忙就顺着看去,宴鸿轩想追上去,望了望咸鱼儿,有些犹豫。 咸鱼儿当即便道:“你快去,不用管我,我若做不到你们,自会往王富户家里去。” 郑重的点了点头,生怕百城追赶的人不是自己人,宴鸿轩担心京东对方,便没敢骑马,将绳子交给了咸鱼儿便立刻动身追了上去。 咸鱼儿看着打齁的马儿,有些为难,望了望不远处有条巷子,便将马给牵了过去。 路上有摆摊的摊主看她一个妇人牵着马儿,之前那白衣公子自己走了,还以为是怎么了了,当下便问道:“小嫂子,你家男人怎么自个儿走了,把这么一匹马让你牵着?你这小身板儿,要是这马发了狂,你哪里有力气制得住它?” 咸鱼儿瞧了一眼那好事的摊主,摸了摸马头:“这马儿性子温和,不会发狂的。”说罢便入了巷子找了个柱子拴在了上面,抬手顺了顺马毛:“好马儿,你在这里待上一晚,明儿个我再来接你。” “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吧。”随着这声突然响起而又落下的声音,咸鱼儿脸前忽然多了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块布,咸鱼儿没注意闻了几下,而后便没了意识。 宴鸿轩追上百城的脚步,百城正提高警惕跟着前方的人,身边忽然有动静,条件反射就欲出手,宴鸿轩忙抬手挡住他呈鹰爪般的手掌,低声道:“是我。” 第291章 ……阿轩 百城听出来是宴鸿轩的声音,忙收了手,宴鸿轩与他一起跟着前面的人道:“前面的人是谁的你看的出来吗?” “应该是上面的。”百城沉声道。 宴鸿轩一听愣了下:“上面知道了?” “属下猜想应当是知道了,不然长风将军回乡途中不可能忽然遇袭,虽说现在边疆被将军平定了,但是南蛮之处还处于躁动时期,上面如果不知情的话不会任那些人袭击长风将军,除非是默许,不然没人敢动,否则卫老将军还有祁家不会善罢甘休,正因为他们身后有人撑着,才敢如此放肆。” 听了白城的分析,宴鸿轩沉默了下来,这种情况对于宋清然来说确实危险,但是上面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呢?毕竟这件事情到现在隐瞒了很久了,不可能会有人知道才对。 更何况祁家早在三十年前就被流放,京都里也只有卫家还在,他是祁家后代,祁家和卫家自然会紧守他的身份不往外泄露才对,除非是有人觉得他的存在对他们威胁很大,所以才会将他的身份告上去,然后秘密将他处置掉。 二人沉默着紧紧跟在那些人身后,而后在一处山林中停了下来。 林子里安静的厉害,但百城却是不着痕迹的挡在了宴鸿轩身前,拉着他蹲在了一个草丛里,小心的打量着前方。 那些黑衣人似乎在等着什么,领头的人吹了一声长哨,而后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二人凝神看去,正见到两个人拖着一个似是已经昏厥的男人跑了过来,而后往地上放去,冲那领头人报道:“公公,已经确定了,这人就是卫长风将军。” “你确定?”那被称作老大的人听了他的话当即便扬了声音问道,声音很是尖利嘶哑,又带着一丝儿童般的稚细,尖利的有些刺耳。 宴鸿轩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就和百城对视了一眼,唇轻动,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太监……” 宴鸿轩和百城相视一眼,而后又齐齐往那处仔细瞧去,但见那人被众人围在中间,二人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身形和样貌,担心往前去会被发现,宴鸿轩和百城二人只得待在远处,不敢往前去。 “啧啧啧。”二人正在疑惑间,那边已经响起了说话声:“你们确实保证这真的是卫长风是吧?” “是的,属下等已经确定,这人确实是长风将军没错,耍杂技的老三之前跟他交过手,看见过他的真容,这次要不是因为打探到宴家嫡子到了这青城洛河镇,恐怕我等也找不到这卫长风。” “呵呵,晏家嫡子?”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笑声转了一个弯,很是刺耳声音里似是带着一丝讽刺,压着嗓子道:“这晏家嫡子怕是要换位置了,不过这次也多亏了他,不然还真的不好找,先不说这个了,这卫长风就地解决了吧,回头一道儿给扔去破庙,不然等他醒过来那可是后患无穷,洒家可不想被上头责罚。” “是。” 说着,那公公就带着人走了,只剩下三个黑衣人和倒在地上昏迷未醒的宋清然。 宴鸿轩和百城对视了一眼,等到耳边听不到声音时互相点了个头,而后宴鸿轩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脸遮住,正当那黑衣人手中持剑,准备动手时,百城率先跳了出去,动作迅速的奔着那手持长剑的黑衣人而去。 三哥黑衣人没有防备,见状吃了一惊,忙收了手指向忽然跳出来的百城。 宴鸿轩见百城将他们缠住,瞅准时间忙翻身加入进去,直接奔到宋清然身边,一把捞起他往林外而去。 三个黑衣人没想到这忽然跳出来的人竟然还有同伙,眼见着宴鸿轩将宋清然带走,齐齐就欲往宴鸿轩的方向奔去。 百城哪里会轻易放他们过去,当下就持剑拦住了他们,宴鸿轩见百城毫不吃力,心中放松了下,忙就带着宋清然离开了。 三个黑衣人见状更是气急,由于心急着阻拦宴鸿轩,手下也越发凌乱,百城嘴角勾了勾,抬手瞅到漏洞,毫不留情的往那人胸口刺去,转身看到宴鸿轩已经带着宋清然离去,这才放了心,而后丝毫不恋战的脱身而去了。 几个黑衣人眼见着到手了的肥肉被人劫走,别提心中有多懊恼了,此时却又追赶不上,只得放弃,心中却也知道迎接他们的必然是上面的惩罚。 宴鸿轩带着宋清然没敢从来时的路走,找了处隐蔽的地方待了一刻钟才敢带着宋清然往镇子上王富户家里去了。 王富户知道宴鸿轩向来行事神秘,再加上知晓他的身份,所以早就在家中交代,宴鸿轩可以随意出入王家,所以很顺利的,便带着宋清然回了房间。 本不欲吵醒王家人,但宴鸿轩在府中寻了遍都没发现咸鱼儿的踪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便去找了守夜的门房询问晚间是否有一农妇装扮的女子来过,结果一番询问下来,竟然都没有人说见到过。 宴鸿轩不免有些担心,之前已经说过了,如果等不到就先来王家,那咸鱼儿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除非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要么就是发生了其他的事。 想到这,宴鸿轩不敢再在这里多待,忙就要出府,这边百城确定没人跟上来之后,又在镇子上绕了几圈,这才往王家去了。 百城见宴鸿轩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不由有些疑惑,看了看他道:“主子,怎么了?” “你去房间里好好看着他,我出去一趟。”说罢抬腿就欲走。 “嘎吱”一声,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二人寻声望去,就见得那门框中站着一个男人,熟悉的面容,却是不一样的气质,那人面色很是冷峻,连眸子里也带着化不开的寒意,百城只觉得自己被那一双眸子盯上的时候,忍不住便往后退了退。 宋清然捂着胸口站在门框中间,月色将他的脸映照的很是苍白,此时却是将目光投在了有些愣怔的宴鸿轩身上,目光顿了顿,唇瓣轻启,淡淡道:“阿轩。” 宴鸿轩眼眶热了热,望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哆嗦着唇刚要开口,却见宋清然已经蹙了眉头,望着他二人道:“鱼儿呢?”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宴鸿轩本想跟他调侃几句,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便整了整神色忙道:“我和咸老板在你失踪之后去寻你,后来我便跟着百城追那批人去了,咸老板说会来王家,但是我在这王家问过了,都没见到过她。” 第292章 你们绑来的人呢 “属下就说让她留在府中不要跟出去,现在好了,将军找到了,这咸老板又不见了。”百城话说的不客气,声音中带了嘲讽,很显然十分不满咸鱼儿的举动。 宋清然没说什么,淡淡瞧了他一眼,而后冲着宴鸿轩问道:“你们在哪分开的,带我过去。” 宴鸿轩听罢看了看他的身子,还没开口说什么,宋清然已经先往府外去了,宴鸿轩见他态度很是坚定,便将到口的话咽了进去,看向百城道:“以后少在长风跟前说这说那,不然有你好受的。”说罢,忙就跟了上去。 百城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但很显然,压根儿没将宴鸿轩的话听在耳里。 二人走着来到之前分开的地方,街上的人已经开始散了,只剩下三三两两在街上买醉的人还在到处流连。 又摊主见到他们往这边来,目光在宴鸿轩身上放了放,而后才转移开来。 宴鸿轩四处找了找,在不远处的巷子里看到有一匹拴在旁边柱子上的马,这才知道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 “这匹马是我和咸老板找你的时候骑的,只是这马怎么会被拴在这里?”宴鸿轩疑惑道。 宋清然脸色变了变,那之前看了他好几眼的摊主,此时见他们脸色不好看,边收了摊子边冲着他们喊道:“你们可是寻一个身材跟俺差不多,长相俊俏的小妇人的?” 宴鸿轩一听那摊主的话忙就凑了过来问道:“没错,您知道?” “嗨俺说你这当人丈夫的也太不尽心了,怎么能大晚上的将人一个妇道人家独自扔在这大街上呢?你说说。” 宴鸿轩听了这话,快速瞟了一眼身后的宋清然,神色有些尴尬,心道:他倒是希望咸老板能是他的呢,可惜了,被人捷足先登了。 脸上瞬间便流露出了可惜的神色,宋清然没说什么,只是望向宴鸿轩的眸子变得有些深沉。 那摊主自然不知,只是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叹着气的冲着他们说道:“可怜了,你们还是赶快报官吧,之前小老儿看到赌场的闫二阎三将那小嫂子掳去了,此时怕是安危难辨咯。”说罢便蹲了下来将担子放在肩上挑了货走了。 宴鸿轩嘴角抽搐:那您老怎么不早说,还在这跟他们说三说四? “带路。”宋清然冷冷道。 宴鸿轩有些愣,没反应过来,知道感受到身上冰冷的视线,这才忙回了神,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了点头,而后便忙走在前面带路去了。 百城看着自家主子就像是小跟班一样,有些恨铁不成刚,但也没说什么,自顾自走在自家主子身后,似乎是要为他找回一点颜面。 赌场门口人声鼎沸,虽说是大过年的,这赌场里也依旧人满为患,外头站着两个人守着门口,此时倒也有些晕乎乎的,歪三倒七的趴斜倚在门口,脸上红通通的,看模样就是喝了不少酒了。 也对,大过年的,这赌场就算再怎么营业,也得有得乐呵。 宋清然冷脸看了一眼他们,直接就走到了门口,那俩人此时听到声音,便睁了眼,齐齐望向他,有些大舌头的问道:“你......你你你们谁啊?要赌钱?” 赌场里传出来莺莺燕燕的声音,还有男女嬉笑的浑浊声,不用看也知道里面目前是什么情况。 宋清然理也没理他们,抬脚直接就将离自己最近的人踢翻在地,动作异常迅速,似是脚下用的力很重,那人倒在地上竟是一时无法起身,抱着......下身窝倒在地上,很是痛苦的模样。 宴鸿轩下意识的就夹紧了两条腿。 百城也觉得裆下一寒,瞄了一眼地上的人抱着的位置,而后便快速转移了目光,不敢再看。 另一人见同伴被人踢到命根子掀翻在地,脸色一变,嘴里爆了一声粗口:“娘的。”说着,就放下了抱着的膀子,提着身边放着的大刀就走了过来,抬手欲砍。 宋清然神色不惧,唇瓣轻启,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废物。” 说罢,便又是一脚踢了上去,直接就踢中那人手腕,将他手中的刀踢落,那人脸色一变,只觉得手腕间隐隐发麻,不敢再说什么,有些惧意的盯着他慢慢往赌场中退去了。 身后蓦然撞上一个人,那人背后的人怀里正抱着一个女人在上下其手,此时忽然被撞了下,身子不由往前顶了顶,有些不悦的回头看他:“老五,你干啥玩意儿,没看老子在弄女人呢吗?” 那被称作老五的人连脸都没转过来,话都没接上,就被宋清然抬腿踢开。 宴鸿轩偏了眼睛简直对那人不忍直视,这厮......太狠了,连子孙根都不给人留。 那抱着女人的人见状已经,怀里的女人也“啊”的一声惊叫,忙就拉拢着衣服往一边小姐妹的身边躲去了。 这一状况让赌场里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有客人见这三人来者不善,忙搂着怀里面同样惊颤的女人避过他们走了。 那门口之前搂着女人的人见状狠狠呸了一声:“去你娘的,你们哪个道上的?竟然敢来这里捣乱,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儿!” 宋清然睬也没睬他,直接就将场上的人巡视了一圈,而后声音冷沉道:“谁是闫二阎三。” 那说话的男人一愣,而后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个遍,还没说话,身边有人忽然扯了扯他,而后低声说了句什么,边说还边看着宋清然。 俺男人听罢嘴角忽然笑了一下,瞥了一眼宋清然,眸子里带着些许讽刺,过了半晌才冲着宋清然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个装成大家公子的傻子,呵呵,怎么着,找你二爷爷和三爷爷有事儿?”说罢便回头冲着楼上喊了一声:“三儿!有人找你跟爷爷我!” 闫二话音刚落,下巴上就挨了一脚,直接就被宋清然踢到一边,看着楼梯上边笑着边往下走的男人,上前两步,直接就将脚放到了还没来得及起身的闫二的裆部冲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道:“你们绑来的人呢?” 闫二忽然挨了一脚没有防备,嘴里正骂骂咧咧的准备起身还手,裆部忽然出现了一只脚,吓得差点没尿出来,一个大男人脸色一变,身子有些哆嗦的看着他。 第293章 要是再来寻你麻烦,老娘就花钱买他百八十个杀手,戳他老窝 阎三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正准备动手,闫二忽然惨叫了一声,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娘的,这男人来真的。 赌场里的人都被宋清然的举动吓住了,纷纷往后移了移步子,不敢靠近他,宋清然冷冷的划过经愣住的阎三,再次问了一遍:“你们绑来的人呢?” 脚往闫二身上再次移了移,那闫二此时身上已经是冷汗淋淋,躺在地上痛苦的看着宋清然,眼里划过一抹恨意。 宴鸿轩和百城一人站在一边,用脚踩着闫二的手不让他动,阎三见状,知道他们是来真的,瞧了一眼痛苦的闫二,哆嗦道:“送送送送去百花楼了。”话落,宋清然抬头正看到一个女人边穿着衣服边往楼梯口走。 明明是大冬天,身上却穿着薄纱,青丝披散着,身上满是魅惑慵懒的神态,嘴角胭脂红的口脂有些淡,此时正拢着衣服往楼梯下走,见到闫二被人掀翻在地方,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不由“哟”了一声:“这向来目中无人的闫二哥这是咋了?” 宋清然将目光投了过去,那女人忽然愣了一下,而后便眼睛一亮,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生气道:“你这男人,上次去了百花楼闹了一场,害的老娘没了一个美人儿,怎么着,这又闹到了赌场来了?”说着,眼睛扫了一下地上的闫二一眼,嘴角撇了撇,又偏瞄了一眼身旁的阎三,撇了撇嘴:“没出息。” 下了楼,那女人冲着宋清然道:“行了,放了他吧,再晚你那女人可就真的被男人给玷污了,这次老娘可不会像上次一样蠢笨。” 宋清然认出了那女人正是那百花楼的楼主,听她这般说,淡淡扫了她一眼,而后转身往百花楼去了。 宴鸿轩和百城同样望了她一眼,忙跟了上去。 那庚娘翻了个白眼,本也就没打算指着那女人接客,只不过谁让她倒霉,跑了也就跑了竟然又落到了她手里,上次她见这女人这么着都家大公子的喜爱,没怎么想,第二天一早就去官府把备案消掉了,谁知道中间还有这事儿。 这俩人竟然大胆的将都家公子绑在巷子里过了一晚上,第二天都家公子气哼哼的找过来,自己才知道,害的自己就这么被骂了一通。 这一次就算他们倒霉,走了就走了,还这么不长心被人掳了来,既然如此不要白不要。 阎三见他们走了,忙下了楼梯将闫二扶了起来,闫二动一下那处就疼得厉害,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门口。 庚娘觉得身子忽然一暖,后背便贴上了一个精壮的身子,头也没回,便将头埋进了男人怀里,眼睛里闪烁着厌恶,口中却是娇嗔连连,有些羞赧道:“场主,这儿人多着呢~” 声音酥的那场主心神不由一荡,本打算问闫二阎三发生了什么事,此时也因着庚娘的举动而将这念头给抛在了脑后,一个弯身用力将庚娘抱了起来,低头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直亲的怀里的人儿娇笑连连。 “场主~您好坏啊~” 众人都哄笑了起来,似是已经忘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 庚娘也没把宋清然等人放在眼里,在她心里,这洛河镇上谁最大?自然是谁有钱有本事,那谁就大,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宋清然等人会做出什么很惊人的事情来,反正人在楼里,她已经说过了,安排一个客人给那女人,只要破了身子,后面就算有人过来领她也不用管,放他们走就是。 宋清然一路直接往百花楼而去,周身散发的气息阴沉的有些可怕,宴鸿轩跟在他身后压根不敢多说什么。 百城更是有些胆颤的看着宋清然,一路上瞥了他好几眼,想说什么终是没敢说出口。 到了百花楼门口,宋清然丝毫不给面子的将拦着他们的女人一一踢开,跟在后头的宴鸿轩忍不住扶额,这好歹也得来个怜香惜玉吧。 百花楼里的人压根儿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知情的又有眼力见儿的,忙就趁着人都往后退的时候连忙就往楼上去了。 宋清然耳清目明,一眼便看到那匆忙的身影,见她去了二楼拐角的一个房间,直接就抬脚跨上了楼梯。 众人感受着从他身上散发的冰冷的气息,哪里敢拦,纷纷都往后退去,尤其是见识到她的“绝情”的女人,更是不敢往前凑,就生怕自己倒了霉,挨上一脚。 那人不知道宋清然早就跟着她来到了房间门口,还没待开门,身后就忽然传来了一道森冷的声音:“滚开。” 那女人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还没完全插进锁孔里,就被宋清然这忽然响起的声音给吓的掉在了地上,回头正撞见宋清然那张苍白的脸,却目光森冷的眼。 抖了一抖,那女人下意识的便往旁边移开,宋清然动作异常利落的将那门给踢开,“嘭”的一声发出了很大一声响。 屋子里似乎也因着这一声巨响而变得有些诡异,宋清然本是紧抿的唇还有那森冷着的眼,在看到房中的情景时瞬间化作云烟。 咸鱼儿正一脚踏在凳子上,一手掐着腰,手里还拿着一串葡萄,昂着脖子往嘴里塞,眸子却是瞥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蜷缩在地上的人,那人裆间似乎隐隐有着水意,咸鱼儿的眼睛里带着得意,此时却如木偶一般僵愣在原地。 宴鸿轩和百城也跑了上来,在宋清然身后站稳,看到这一幕,不由张大了嘴巴:这男人......什么情况。 咸鱼儿也有些懵,半晌才反应过来门口站的是谁,而后脸上的表情一扫而光,扔掉手里的葡萄,脚从凳子上拿了下来,动作异常迅速的跑了过来,抱着宋清然又捶又打:“你这人,大晚上的跑哪儿去了,不知道人担心吗?你吓死我了!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人对你怎么样?都是我不好,不该大晚上的还拉着你到处闲逛,要真害得你被人带走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咸鱼儿边说边拿手将宋清然的脸左右转了个遍,又将他身子上下打量了个遍,见没有血迹什么的这才放了心,随后望着他神色郑重道:“大郎,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挣很多很多钱,要是再有人敢来寻你麻烦,老娘就花钱买他百八十个杀手,直戳他老窝,就是皇帝老子,老娘也要让他换个人做。” 第294章 别乱动,睡觉 不得不说,咸鱼儿这话说的异常大逆不道,但看身边人的表情就知道了,尤其是被绑在地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男人,更是像看怪物一般绝望的看着咸鱼儿。 几人都有些懵,看着说着“豪言壮志的”咸鱼儿目瞪口呆。 宴鸿轩的嘴巴张的很大,差不多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百城更像是要将眼睛瞪出来一般,有些惊悚的看着咸鱼儿。 咸鱼儿压根就不管他们作何反应,只是看着宋清然,眼睛有些泛红。 宋清然感受眼前人儿的情绪,脸上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个女子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意外,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帮他照顾着娘和兄弟。 说实话,他很感激咸鱼儿为他做的事情,他虽然清醒了,但是也没有将之前与咸鱼儿的接触忘掉,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很显然,眼前的女人是把他当成了那个“傻子”宋大郎的。 不知道为何,一想到这里,宋清然竟隐隐有些醋意,尽管这醋意的来源是他本身。 激动的咸鱼儿冷静下来之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宋清然,没待开口询问,忽然身子一轻,自己便落入一个怀抱之中,很结实,也很......温暖。 下意识的,咸鱼儿便伸出双手环住宋清然的脖子,宋清然低头望了望他,眸子里带着一丝笑意。 而后,一双眸子抬起,望向那地上躺着的,看着他们两眼泪汪汪的男人,眼里的温度降至冰点,而后抱着咸鱼儿上前,在咸鱼儿的目光下直接抬脚踢向他身前那处。 咸鱼儿惊愣住了,眨眨眼,看着地上瞬间青筋暴起,咬着牙“呜呜”直叫的男人,心里停滞了一下,有些复杂的收回了目光,将身子窝进了宋清然怀里。 宋清然感受到胸膛上的小脸,嘴角勾了勾抱着咸鱼儿转身出了房间往楼下去了。 门口站着的两人半晌都没动弹,看着宋清然飘然而去的目光,就跟见了鬼一样,百城讷讷回了神,好一会子才默默道:“主子,属下之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才知道米说错话了...... 宴鸿轩就跟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忙就拔腿赶了上去。 百花楼里的人是没有人敢拦他的,毕竟之前他的举动在前。 一路畅通无阻,宋清然抱着咸鱼儿到了王家,直接就去了宴鸿轩的屋子,踢腿,关门,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宴鸿轩气的在后头直叫唤:“娘的,那是老子的房间!” 当然,根本是没有人理他的。 咸鱼儿被小心的放在了床上,宋清然拉过一旁的被子弯身给她盖上,借着外面的夜色,咸鱼儿能够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凉凉的,就像是外面结了冰的水,让人感觉不到有任何温度可言。 咸鱼儿愣愣的盯着他,宋清然帮她把被子改好之后,转身就欲出去,咸鱼儿下意识的便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垂眼,便看到咸鱼儿那只柔弱无骨的手,很白,却也很细,好看的不像是农家妇人的手。 根据之前的记忆,宋清然知道她很会保养自己,皮肤细细白白的,那双眼睛宋清然尤为喜欢,很亮,没有任何杂质。 “你......是不是恢复了?”咸鱼儿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嗓子干涩的有些难受,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明明失落,却又真心为他感到欢喜,心里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见宋清然半晌不说话,咸鱼儿有些失望的放下了手,垂了眸半晌故作轻松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那就是好事,之前孔掌柜说过了这些日子,等他的神医朋友过来时,正好帮忙引荐一下带你过去诊治,这下好了,也不用麻烦人家了,名儿一早我就跟你回味道坊,跟娘说一声,也不用她老人家日日担心了。 对了,我是娘帮你娶得媳妇儿,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意思,所以你今天可以好好想一下,如果不同意这门亲事,明儿个咱们便把这事跟娘说了,不然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 还有,我不同意休妻,到时候我们就和离吧,院子就在裘猎户家旁边,你是知道的,东西我都不要,你跟还有豆芽儿......” 咸鱼儿絮絮叨叨的说着,越说心里就越难受,吸了吸鼻子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却没发现眼前的男人此时早已经转过身来垂着脸皱着眉头,一脸莫名的看着她,等她说完了,过了很长时间,宋清然确定她没话了的时候才问道:“说完了?” 咸鱼儿愣了一下,心里越发艰涩了,这才多久,就开始烦她说话啰嗦了,果然,这男人一清醒就翻脸不认人。 这边暗自吐槽着,那边宋清然已经淡淡开了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休妻?” “啊?”咸鱼儿一时不慎,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忽的抬头有些懵的看着他。 宋清然见她这副模样,缓了缓,慢慢道:“本来打算明天再跟你谈,但似乎你好像自己已经把事情想好了,不过,对于你的提议,我想我无法接受。” 啥?无法接受?咸鱼儿有些接收无能,她自认自己理解能力还是很好的,怎么一到宋清然这里就变成白目的人了呢? 或许是见咸鱼儿确实没明白,想了想,宋清然抿了抿唇,而后直接便将外袍脱了去,踢掉鞋子,拉开被子,弯身上床,刚硬的双臂捞过咸鱼儿就把她往怀里带去,双手箍着她,宛若金刚圈一般,而后口中轻道:“既然不明白,那为夫便做与你看。” 咸鱼儿懵了懵,何止是懵,简直就是没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身子动了动,抬头就欲去看宋清然,却被忽然伸出来的大手给按进了怀里,头顶同时传来一道有些疲惫的声音:“别乱动,睡觉。” 宋清然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咸鱼儿心中就像是忽然住了一个小人儿般,一直在不停的打鼓,“咚咚咚”的,害得她想睡也睡不着,最后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通“没出息”这才闭眼在心里数着数睡去了。 感受到怀里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宋清然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看向怀里毛茸茸的发顶,眸子里的光很是复杂。 像是在做梦般,咸鱼儿睁开眼看到身边宋清然的睡眼,勾了勾唇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宋清然紧皱的眉头,半晌忽然笑了,低声嘟囔:“还真以为你清醒了呢。” 第295章 娘的,打水也要让老子来? 宋清然听到咸鱼儿自言自语的声音,眉间那不安分的小手从他脸上划过,而后睁开眼,眸子里映出咸鱼儿没有防备后呆住的眸子。 眸子里隐隐带了笑,宋清然望着她,将她的脸记在心里,半晌才开口:“这下放心了?不会再提与我和离之事?” “倏”的一下,咸鱼儿忙从宋清然怀里跳了出来,一张脸通红的望着他,只觉得这大冬天的竟是浑身上下都烫的厉害。 虽然跟这男人早就同床共枕了,但那是傻子啊,傻子,现在这人就是一个健全的男人,真正的大男人...... 一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安稳的在这男人怀里睡了一夜,咸鱼儿就忍不住骂自己一通。 懊恼的拿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殊不知眼前的男人正满眼笑意的盯着她。 宋清然起身,自顾自穿了衣服和鞋子,又帮咸鱼儿把鞋子穿上,外面宴鸿轩已经等着了,在外面冻了半天,二人的房门才从里面打开,有些无语的看着宋清然,正准备说话,头上忽然出现一个黑物,忙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接,看清楚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有些气急败坏的冲着宋清然转身进了屋子的背影道:“娘的,打水也要让老子来?” 说归说,宴鸿轩还是认命的抱着盆跑了,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咸鱼儿头一次被人这般伺候,这傻子清醒过来后,虽说性子有些寡淡,但是却还挺有心的嘛。 咸鱼儿心中如是想着,有丫鬟给她备了一套衣裙,想来应该是宴鸿轩交代的。 那上衣是个淡紫色镶着花边的袄子,领口还有一圈毛毛,穿着很是舒服,下身则是冬裙,同色系,很暖,有丫鬟要给咸鱼儿梳发髻,被咸鱼儿止住了,虽说她习惯了古时候的生活,但这头发还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吧,再说了这衣服她也就穿一天罢了,明儿个指不定就得压箱底。 拿了梳子,将一头长发梳开梳顺,然后随意的挽了个丸子头,抽的蓬松了些,脸边放下两缕头发,咸鱼儿看着镜子左右望了望,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宋清然站在她身后也跟着点了点头,显然似乎也是极为喜欢咸鱼儿这般模样。 等咸鱼儿梳弄好,男人不急不慢的往外而去,咸鱼儿忙跟了出去。 眼宴鸿轩乍见到咸鱼儿这副模样,看的有些直愣眼,半晌才“啧啧”出声:“咸老板,这人果然是要靠衣装,你这一打扮,还真比百花楼的头牌还要好看。” 咸鱼儿脸色一黑,瞪了他一眼,这男人,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宋清然直接便从王家后门出去了,宴鸿轩自然跟着,百城向来是主子在哪,他在哪,只不过本就沉默的他,此时越来越沉默了,咸鱼儿见着有些不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怎么越发不爱说话了?不是说了要多笑一笑才会比较找女孩子喜欢吗?你这样,谁还敢给你介绍女孩子。” 百城的脸瞅了瞅,瞥了她一眼,而后快速移开,心道:谁稀罕你介绍女孩子了...... 宴鸿轩却是忽然接了话,幸灾乐祸道:“他是九代单传。”偏脸见咸鱼儿没明白,而后望了望宋清然的脚,又看了看百城的裆部:“他怕断子绝孙......” “噗。”咸鱼儿一脸惊悚的往旁边去了去,这男人,好歹她是个女人,目光也太直白了。 宴鸿轩却是翻了个大白眼,丝毫不把她的举动放在眼里,却在某人忽然瞥过来的一眼时,立马安静了下来。 到了味道坊,里面早已经有人打扫了,过年歇业三天,所以此时的味道坊依旧只有两家人在,宋祁氏在店里帮着擦桌子,此时见到他们几人进来,忙冲着他们笑了起来,柔声道:“回来了?厨房里还给你们留了粥呢,就着小菜吃一些,怕凉了,火都没敢灭,你们先吃着。”说罢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 “对了,咱们今儿个要不先回村子吧,里正那里还没去过,之前里正那边帮了咱家不少忙,这大过年的就去瞧瞧,还有你大伯父那里,虽说已经分出来了,但是也好歹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过去?等会儿买些东西也去瞧瞧,你大伯母说了什么就自当没听见,东西送了回来就是。” 宋祁氏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咸鱼儿,压根儿没看到自家儿子的表情,说完了,才发现宋清然一直盯着她不说话,半晌笑开了,摸着他的脸温声问道:“然儿这是怎么了?一早上回来就看着娘不说话,这一晚上过得不认识娘了?是不是然儿不想去大房那里?” 宋祁氏看着宋清然唠叨着,而后忽然身子一暖,便被宋清然抱在了怀里,愣了一下,伸手拍着他的背冲着宴鸿轩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低声道:“怎么了?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人都在这儿呢,你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娘。”宋清然闷闷的喊了一声,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傻傻的,宋祁氏有些明白过来了,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看着咸鱼儿,见她点头,这才回抱住宋清然,唇瓣有些颤抖,半晌才呜咽了一声。 咸鱼儿看着这一幕有些难受,而后上前看着他们冲着宋祁氏道:“娘,别哭了,这不是没事了吗?这是喜事,您哭什么。” “对对对,喜事。”宋祁氏听到咸鱼儿的话这才转哭为笑,忙放开宋清然道:“你们先坐着,娘去厨房给你们盛些饭吃。”说着,忙就擦擦眼泪进去了。 咸鱼儿看了看宋清然,没说什么,宴鸿轩走了过来,揽着宋清然的肩,一派轻松道:“兄弟,清醒的感觉怎么样?” 宋清然瞥了他一眼,眸子里的情绪淡淡的,宴鸿轩戳了戳他的脸:“长风,别这么冷嘛,你看看你这在外打仗,娇妻都给你娶了,瞧小爷,还是孑然一身,啧啧,真是羡慕哟。” 也不知道是说的谁,宴鸿轩痞里痞气的冲着宋清然道。 咸鱼儿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单身狗。” “......”宴鸿轩将目光投了过去,眨眨眼:“啥意思?” “就是一人寂寞如狗。”咸鱼儿瞧了他半晌才说道,宋清然听了这句话,嘴角慢慢勾起,宴鸿轩却是骂了一声:“娘的......” 第296章 争取给奶奶三年抱俩。 宋祁氏红着眼睛进了厨房,自然被李豆花和咸家奶奶看了出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一番询问下来才知道宋清然竟然恢复清醒了,一时间是又高兴又感叹上天保佑,而后忙就和宋祁氏一起盛了粥和小菜端了出去,。 到了外面这么打眼一看,果然整个人气度就不一样了,虽然似乎性子有些清冷了些,但看模样根本就不是之前那般傻里傻气的样子。 虽然都好奇宋清然怎么会一夜之间会让转醒,但好在这是好事儿,所以宋祁氏去了后院叫醒了几个孩子,说了这事儿,都跟着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了。 豆芽儿更是急不可耐,连鞋子都穿错了,便跑了出来,看到宋清然,小男子汉的他瞬间便红了眼眶,喊了一声“哥。” 宋清然看着他点点头,上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身上清冷的气息淡了些,低头看他道:“豆芽儿长高了,是个大小子了。” 豆芽儿听到宋清然这句很是清楚的话,差一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到刚刚大哥夸他是个大孩子,忙忍了下来,吸了吸鼻子,抬头眼睛晶亮亮的看着他,重重点了个头。 咸芽儿牵着三丫的手站在李豆花跟前,眼睛红红的看着宋清然和豆芽儿,书寻默默地站在几人身后,眼里同样是感动。 宋清然此时将眸子投向他,点了点头,书寻咧嘴一笑,就知道这傻大哥没有忘记他。 都看了一遍,宋清然上前冲着咸老汉和李豆花正正经经的行了一礼:“小婿见过岳父,岳母。”花落,有转向咸家奶奶,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奶奶”。 咸老汉哆嗦着手,一直点着头说“好”,李豆花也偏了脸,抬起手臂用袖子抹了抹眼。 咸家奶奶更是乐不可支,一直说着好。 “我们一家人总算是真正聚齐了,唉,大郎啊,不要怪奶奶多事,你跟鱼儿两个人咱们都是一百分的希望你们能过的好,以后这家就靠你们了,也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咸家奶奶嘱托着。 听到这,宋清然郑重的点了点头,咸鱼儿在他身后看他这般郑重的模样,心中不免郁结。 这人刚清醒,感情还没培养呢就生孩子,也太快了吧。 “你们啊,争取给奶奶三年抱俩。” ……咸鱼儿差点绝倒,捂着脑袋无奈的看着自家奶奶:“奶奶,您当孙女儿是头猪吗……” “去。”咸家奶奶虎了脸,呸呸呸了好几声:“什么猪不猪的,三年抱俩还不愿意?女人家再能耐,也得生孩子,这男人成亲还不是图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还搁这矫情上了。” 宋祁氏看着自家儿媳妇被咸家奶奶训斥的模样,嘴角弯了弯,觉得好笑,上前替她说道:“婶子,这事儿看他们两口子就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管那么多也没用这还没吃早饭呢,快些让孩子们吃吧。” “对对对,瞧我,倒是一唠叨起来都给忘了。”咸家奶奶忙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话落,拉着孙女婿就去吃早饭,咸鱼儿默默跟了过去。 宴鸿轩自然也得跟着凑个热闹,索性一家人把饭都端的足够,倒也没落下他和百城的。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饭,宋祁氏想着要回去给大房还有里正那里拜个年,吃了饭咸老汉便赶着牛车送他们回村子了。 宴鸿轩虽然很想跟着,但是也只能望而止步,咂咂舌,便带着百城回去了。 咸老汉送他们到了村口便回去了,宋祁氏本邀他到家里吃个饭也被他拒绝了咸鱼儿知道咸老汉是不想往村子里去看到宋家那些个人,便跟宋祁氏说了一声放他走了。 豆芽儿和宋清然背着大包小包的,咸鱼儿则挽着宋祁氏的胳膊,一家人往家里去了。 到了家,咸鱼儿把东西归置好,只觉得浑身舒坦极了,隔壁裘猎户知道他们回来了,便从屋子里提了个腿出来给他们送了过来。 宋祁氏正在院子里扫地,见着他拎着这么大的一条腿过来了,吃了一惊,忙问道:“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拎了东西过来了。” 裘猎户爽朗一笑,拎高手里的腿道:“巧了昨儿个猎了个大东西,刚才看你们回来了,就给你们送过来尝尝鲜。” “呀,这东西可不小,裘大哥,你真是运气爆棚啊。”咸鱼儿从屋里出来,臂弯里挎着一个篮子,冲着他道:“正好,我说要豆芽儿给你送去呢,正巧裘大哥你这顺便带走就行了。” 运气爆棚?裘猎户还在心里疑惑着,那边便听到咸鱼儿冲着他又笑道。 裘猎户见状不由可了,伸手就接了过来,顺便把自己手里提着的腿递了过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您可别跟我们客气,裘大哥一直照顾着我们家大郎,我们都还没跟你说过什么谢字呢。”咸鱼儿笑道。 宋祁氏也跟着接了话:“是啊,没事就来家里吃饭,然儿跟你又投缘,总比你自己在家里对着空椅子吃的好。” “好勒,大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可不客气了。”裘猎户当即便乐了起来。 这边说着,宋清然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站在院子里说话愣了一下,而后便走了过去。 裘猎户看到他,眼睛一喜,三步跨作两步来到他跟前,抬手就往他身上锤去:“好小子,哪天有时间喝两杯。” “不醉不归。”宋清然看着他半晌忽然道。 裘猎户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宋清然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目光惊奇道:“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子清醒起来了?” 宋祁氏听了裘猎户的话,抿唇笑开。 豆芽儿在屋里收拾好了自己的屋子,跑了出来,听到这句话,眼睛晶亮亮的看着他道:“裘大哥,俺大哥好了!” “真的好了?”裘猎户惊奇的看着淡漠不语的宋清然问道。 宋清然点了点头:“多谢。” 仅有的两个字,但眸子里的意味却很是格外认真。 裘猎户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那回头咱们哥儿俩好好喝上一场,还有华清那小子,哪天得在酒桌上练他一练。” 第297章 想你 说到牧华清,裘猎户就忍不住无奈的蹙了眉头,索性不再去想了,跟宋清然唠了一会儿磕,便拎着咸鱼儿给装的一篮子东西回去了。 咸鱼儿拿了屋子里收拾好的东西跟宋祁氏说了一声便和宋清然拎着往宋家院子去了。 宋家院子里正忙着收拾院子,宋常春和宋常青在院子里爬高上低的,老远就看到他们似乎在整拾屋顶,宋常青正在屋子顶上铺茅草,一转脸看到咸鱼儿和宋清然二人往这边走了过来,神情不由一愣,脚下一个不慎,差点打滑。 宋常春在下面看着,吓了一跳,忙冲他喊道:“常青,看啥呢?小心这些,别摔下来了!” “哎!”宋常青忙应了一声,但是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咸鱼儿夫妻二人。 村子里的人比较善意,看到他们提着东西往宋家去,一一打了招呼。 笑着到了宋家,冲着正在整顿房屋的兄弟二人道:“大哥二哥,整顿房子呢?” 二人没想到咸鱼儿会跟他们打招呼,愣了一下,便忙笑着回了。 屋里春桃听到动静,也没好意思出来看看,毕竟之前有那档子事在前,玲儿倒是出来瞧了瞧,笑着打了招呼:“鱼儿你们来啦?爹和娘去叔姥爷那里去了,估计等会儿就得回来,你们这是......?” “没事,就是过年因为有些事耽搁了没来,现在正好事情处理好了就过来了。”说罢看了看空空的院子,有些疑惑道:“二嫂,今儿个怎么不见孩子们,这给他们拿了糖呢。” “叔姥爷家的巧儿今儿个定亲,所以几个孩子凑热闹就都去了。”说着将咸鱼儿让进了屋。 春桃在屋子里听到这,便走了出来,冲着咸鱼儿和宋清然笑了笑:“大郎鱼儿你们来了?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中午就在家里吃吧,过年你们没来,爹还说去你们院叫你们呢。”说罢,在看到咸鱼儿身上的穿着时眼睛一亮,忙就走到她跟前伸手去摸:“呀,这料子可真好,鱼儿这得不少钱吧?这衣服可这好看。” 春桃边说边摸着咸鱼儿身上的衣服,玲儿在一旁看的有些尴尬,这个大嫂可真是...... 咸鱼儿也有些不悦,身子往后退了退,心中却在想着春桃刚进门的话。 这宋广田都将他们从宋家除名了,怎么会想起来叫他们来家里吃饭。 想归想,咸鱼儿却是不会说出来的,看着笑语晏晏的春桃,眼里却是没有多少亲近的。 这个大嫂虽然人不坏,但小心思却是有些多,咸鱼儿倒是也不介意跟她相处,但是再深些却是不会再有的。 这边三人讲着话,那边宋常春和宋常青也跟宋清然搭起了话。 宋清然一一喊了声大哥二哥,宋常春和宋常青还以为他没清醒,看着他皆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宋清然也没有特意解释什么,他性子本就寡淡,除了对宋祁氏和豆芽儿之外,很难对别人敞开心扉,所以见他们误会,倒也没多说什么。 坐了一会儿,咸鱼儿便起身要走了,玲儿见状忙就留她,咸鱼儿笑了笑推辞了,只道家里还要清扫,就不在这里吃饭了。 玲儿只道家里的情况,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送着他们出了门,到了门口才道:“鱼儿,娘她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被人顺着惯了,所以才会总是这样对人霸道,你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不用管她就行了。” “我知道,嫂子回吧,我们也回去了。”咸鱼儿点了点头,对她的话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这种事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吧。 总之这宋田氏得亏不是她婆婆,要是她婆婆,怎么着她也有法子治她。 想到宋祁氏,咸鱼儿就觉得自己是积了多少福,才得来这么一个明事理的婆婆。 二人也没往四房去,肖楚楚没出房间,估摸着就是不在家的,不然自己去了,她哪里会不出来。 并排走着,宋清然不说话,咸鱼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气氛沉闷的有些可怕。 之前的宋清然虽说傻里傻气的,但是却跟个孩子似的,自己在他跟前倒也不用担心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 但如今却是不一样了,宋清然的脑子清醒了过来,自己哪能再将他当成个傻子看? 想到这,咸鱼儿就有些脑袋疼,更何况每日里同床共枕。 “嘶......”想到这,咸鱼儿便只觉的脑壳儿发疼。 “在想什么?” 宋清然一直在不动声色的关注着身边神情不断变换的媳妇儿,见她似是极为头疼的模样,不由出口问道。 咸鱼儿正沉进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乍听到这句问话,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直接便接口道:“想你。” “......”宋清然脸色明显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很是意外身边的女人竟然这么“坦白。” 咸鱼儿也没反应过来,回过神看到宋清然这副奇怪的表情,不由问道:“怎么了?” 宋清然目光晦涩难懂的看了她一阵,看的咸鱼儿浑身不舒坦:“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咸鱼儿摸了摸自己的脸,故作镇定道。 男人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俯身,唇瓣从她脸颊边擦过,伸手从她耳边的发上拿下来一根毛毛,然后扔掉。 咸鱼儿感受着男人的呼吸从脸边擦过,身子莫名就紧了紧,有些发热。 这男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回了家,宋祁氏见着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异样,不由好奇道:“鱼儿,你和然儿怎么了?怎么看着怪怪的。”话落顿了顿,有些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们问道:“是不是......你们大伯母说了什么?” “没有,大伯父和大伯母不在家,巧儿定亲,他们在叔姥爷家。”咸鱼儿忙回道。 “定亲?巧儿定亲?”宋祁氏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来是哪个巧儿,点了点头道:“是该定亲了,说起来芙儿也不小了,估摸着过了年你大伯父他们也该给她张罗婆家了。” 咸鱼儿听宋祁氏这般说,不由皱了下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芙儿性子是什么样她不说很清楚,但也能了解个大概。 这宋田氏这性格,估摸着能给她说个好婆家的可能性实在是小,就看到时候那宋广田会不会自己拿主意了。 很明显,宋祁氏也知道这一点,叹了口气:“希望大嫂能在这件事上好好处理吧。” 第298章 我的媳妇儿,谁也没资格沾染 一家人热热闹闹做了饭,又把裘猎户早上拿过来的腿搁了些肉下来,搀着红辣椒爆炒,中午叫了裘猎户过来吃了饭一家人才得了闲。 宋祁氏这一段时间身体比之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基本上能做的自己都会动手去做。晚间的时候咸鱼儿和宋清然又拎了东西去了里正家,苗婶子嘴上说她客气,心里却是为着咸鱼儿还想着他们而开心的。 这段时间村里有不少人都说宋家三房发家了,就把乡里乡亲都给忘了,总之那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虽然嘴上苗婶子是帮着咸鱼儿一家,但是时间久了,总归也会有些疑问。 现在人家都上门来了,哪里还好质疑人家。 说着话,苗婶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暗淡了下来,看了一眼咸鱼儿叹了口气道:“唉,大成家的二娃子年前没了,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僵了,瞧着像是饿了几天的样子,身上盖的被子薄的都没法看,那屋子里也是臭气熏天没人给收拾,连大小便那李大成都不问。 这禾姐儿年前的时候也被村子里的人发现了,吊死在山凹子里,发现尸体的时候,那眼睛都是大睁着的,人都干瘦的没形了,唉,这李大成真是造孽,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没了?”咸鱼儿神情一怔,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愣愣道:“婶子,您是说禾姐儿没了?” “可不是吗?”苗婶子看了她一眼,苗婶子并不知道咸鱼儿跟禾姐儿私底下也算是朋友了,只觉得有些可惜。 家里除了苗婶子婆媳俩,苗连理和苗兴文都往后头宋家去了,所以宋清然便在一旁坐着,苗婶子瞅他一本正经的坐着,还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怎么这会子跟学堂里的学生一般这样认真。” 咸鱼儿听了想笑笑不出来,心里被禾姐儿的事情压着,闷得厉害,只跟苗婶子又说了一会子话便回去了。 咸鱼儿不知道是怎么从里正家出来的,路上一直愣愣的。 宋清然感受的到她的失落,沉吟着开口:“你不开心?” 点点头,咸鱼儿没说话,宋清然见她不说话,沉默了一阵儿开口:“人各有命,或许解脱对禾姐儿还有二娃子来说是件好事。” 愣了一下,咸鱼儿抬头望向宋清然,只觉得恢复清醒之后的他淡漠的有些不同于常人。 “你觉得这是解脱?” “不是吗?”宋清然偏脸,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或许对他们来说活着才是痛苦,二娃子身落残疾,家里二老仙去,李大成生性暴躁易怒,开始时会顾念兄弟之情,久了便也不会当回事了,这个结果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你不必介怀。” “那禾姐儿呢?”咸鱼儿反问他。 宋清然不知道她跟禾姐儿有什么关系,只是依着心里的想法道:“禾姐儿隐忍懦弱,她若心性坚强些便不会走到这一步,世道艰难命运多舛的人不止她一个,若人人都觉得承受不住了便去寻思,这世道得多了多少冤魂。” 咸鱼儿不能否认宋清然的说法是错的,但是她觉得如果不是李大成,禾姐儿和二娃子本不必走到这一步,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女子与男子之间,总归是女子处于弱势。 脑海里浮现出禾姐儿那道瘦小而又挺直的背影,那在山野间调皮的吓唬她说,如果听到有人叫她,不要随便答应的话。 “......禾姐儿。”咸鱼儿垂下头,低低呢喃着,有风吹过,轻轻拂过她的脸,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禾姐儿肆无忌惮的笑,似乎只有一个人在山间的时候,禾姐儿才能无比的快活。 宋清然看着咸鱼儿此时的模样,那是一种什么表情,孤寂而又萧瑟,这样的咸鱼儿让宋清然有些摸不透,不,是宋清然一直就不怎么能看透咸鱼儿。 二人相对无言,正在气氛沉闷间,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道“哟”的声音,咸鱼儿抬头望去,正见到宋广富一家三口提着大包小包的站在路边瞧着他们。 此时村子里的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咸鱼儿被冷风吹得脸上有些凉,宋清然见他们拦在路前方,没理他们,自顾自拉了拉咸鱼儿脖子上的围脖,将她半张脸遮住。 麦儿正看着咸鱼儿身上的衣服,紫色的冬袄和下裙,上面还带着白色的毛毛,衣服上绣着好看的刺绣,对比自己身上半新不旧却有些宽大的衣服,麦儿瞧着只想往宋祁氏身后躲去。 咸鱼儿身上穿的还是早上宴鸿轩在王家给她拿的衣服,很是好看,宋李氏上下瞧了她一眼,眸子里划过一丝贪婪,而后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侄媳妇儿这是带着大郎干啥去了?这衣服可真好看,这有了钱就是不一样,跟咱们农村妇人可还真没法比。” “二伯母眼光真好,这有钱人跟穷人就是不一样,光这谈吐气质和眼界儿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瞧您这衣服料子可真好,苗儿给的?果然,这大户人家就算是看不上的东西也是极好的。”咸鱼儿笑着看着宋李氏道。 宋李氏听她这番话,心里一咯噔,脸上难看了下来。 宋广富有些不高兴的看她:“侄媳妇儿你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有没有点小辈的自觉。” “这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二伯父,咱们都是粗人,当然就得说粗话了。”咸鱼儿无辜的说道。 宋清然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媳妇儿怼人,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宋李氏却是不乐意了,看了一眼一旁默不吭声的宋清然,又望了望咸鱼儿:“呵,一个嫁了傻子的女人,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要是真聪明,当时就应该好好抓住机会,找个有钱人翻了身去。” 宋李氏旁若无人的说着,反正都是自家人,又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自然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宋清然在旁边听的眸子里的光越来越暗,等着宋李氏住了口,才忽然出声:“我的媳妇儿,谁也没资格沾染。”说罢,伸手拉着咸鱼儿便从他们跟前走了。 宋二房三口人乍听到这句话有些懵,相护对视了一眼:“这这这宋大郎......不傻了?” 第299章 谁卖女儿了?那是人家都少爷自个儿看上的 “娘,这大郎哥脑子清醒过来了?”麦儿也是一懵,反应过来后忙就冲着宋李氏问道,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冲着她急道:“娘,那是不是大郎哥知道咱们对那咸鱼儿做的事情了?” “知道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们一家子都被你大伯给除名了,怕个啥,那宋大郎就算清醒了又能咋样,以前脑子清楚明白的时候不也是闷不吭声,让干啥干啥吗?” 宋李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冲着二人的背影不屑的说道。 宋广富本也有些担心,听到宋李氏这样说,转念一想是这个理,当下挺了胸膛,撇了撇嘴:“怎么讲老子都是他二伯,他还能找他二伯的麻烦不成?行了行了回去吧,看看乖女儿给咱们拿了什么好东西。”说着,宋广富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这一小插曲,咸鱼儿是没有放在心里的,一直萦绕在她心里的只有禾姐儿这件事。 不过咸鱼儿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定然会让宋祁氏多想,所以便整了整心情,才跟宋清然回了家。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咸鱼儿回了屋子便把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都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晒着,又将二人要洗的衣物整理了一下,又把豆芽儿和宋祁氏的衣服拿到了院子里,烧了热水打算一并给洗了。 宋清然见她要烧火,蹲下来将活儿揽了过来:“我来吧,你休息一会儿。”说着便动作利索的点了火。 咸鱼儿见状忙就去院子里打水倒进锅里,宋清然皱着眉头看她提水,有些吃力的模样,又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桶,将水倒进了锅里,动作利索干净。 宋祁氏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欣慰,豆芽儿也目光闪烁的盯着他们,扭头冲着宋祁氏道:“娘,俺啥时候能当舅舅?” “什么舅舅,傻孩子,你是叔叔。”宋祁氏轻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豆芽儿吐了吐舌头,忙就扭头望了一眼自家大哥大嫂。 咸鱼儿哪里没听到豆芽儿这话,心里有些尴尬,快速瞟了一眼宋清然,却见人家压根儿就跟没听到似的,没在意。 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咸鱼儿垂了眸子,似是有些失落。 烧了水,揽了衣服都给洗了,等晾晒玩了,天也黑透了。 被子宋清然早就给收进屋子里了,宋祁氏正摘了菜准备做饭,咸鱼儿忙就跟着帮忙,一家人忙忙碌碌的,倒也觉得舒坦。 而那边的宋家从本家姥爷家里回来之后,宋田氏就一直在跟宋广田念叨着芙儿的事情。 宋广田心里也有些想法,自家女儿也有十五了,这年过了,差不多也到了说出门子的年龄了,这十里八村是该好好相看后生,订门亲事了。 宋广田心中想着,这本村都是熟悉的,只是哪家男子品性好,平日里倒也是没怎么多加关注,是该好好掌掌眼了。 宋田氏心里倒是心思弯儿绕,想到二房最近得意的模样,心里就气得慌,自家女儿模样性子哪一样不比二房女儿出挑,怎么着也得找个好人家才行。 虽然不至于像二房那般巴着女儿给人家做妾,但是怎么着也得找个像样的人家才成。 越想宋田氏心里越发活络,只等着明儿个在村子周围寻寻,看看谁家条件不错。 二人满怀心事的回了家,饭已经做好摆上了着,玲儿见他们回来了,忙就迎了上来:“爹娘回来了?今儿个鱼儿两口子来过了,拿了东西,搁屋子里放着呢。” “他们来干啥玩意儿?”一听到咸鱼儿的名字,宋田氏就瞪了眼,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玲儿有些尴尬,忙就道:“娘,他们过来瞧你们的,见你们没在家,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是啊,瞧三弟妹那穿着,看来是赚了大钱呢,那衣服穿得,鲜艳的媳妇儿还都没见过呢。”春桃在一旁跟着补充道。 玲儿瞧了一眼这个大嫂,有些无语,人家穿什么样是人家自个的,又没花你一毛钱银子,这眼红的...... 当然,想归想,玲儿还是知道自己的位置的。 宋田氏撇了撇嘴,表达着不屑, 宋广田却是神态一动:“恩知道了,叫几个孩子出来吃饭吧。” “他们估计中午都往肚子里塞食了,叫了一次两次都没出来。”说归说,玲儿还是回了屋子叫孩子去了。 宋广田瞅了瞅桌子:“老二一家还有老四两口子呢?” “四......”玲儿刚要说话就见到宋广民和肖楚楚过来了,忙就闭了嘴,宋常青瞧了过去喊了一声:“四叔。” 宋广民点了点头,宋广田瞥了一眼肖楚楚没说话,但神色显然不好看。 二房一家人也是姗姗来迟,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一副没有胃口的模样,随便吃了几口就准备回屋,宋田氏见状凉凉道:“哟,这一个年过的,连家里饭都吃不下了,看来你们那女婿招待的不错。”重重加重了“女婿”两个字,宋田氏讽刺道。 宋李氏脸色一僵,有些无语,宋广富看向宋田氏:“大嫂,你说这话咋那么酸呢,这芙儿也大了,您要想要个好女婿,也让芙儿找一个呗。” 正在吃饭的芙儿筷子一抖,差点将饭抖落了去,忙将头低了下来,往嘴里扒着饭。 宋广田皱了皱眉头,宋田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俺都跟你们两口子一样,就知道卖女儿?” “谁卖女儿了?大嫂,那是人家都少爷自个儿看上的,咋能说是俺卖女儿?会不会说话。”宋广富当下便扯着嗓子嚷嚷道。 宋田氏哪里会听他这个说辞,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吃着自己的饭不说话了,宋广田沉着脸,也不知道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天天不是吵就是闹,索性吃着自己的饭,也不搭理。 肖楚楚就更不会说话了,吃了自己的饭就回屋了,宋广民见媳妇儿走了,自然也不会多待,扒了几口饭就回去了,瞧的宋田氏心里又是一憋,这一个两个的都给上眼色看了。 想着宋田氏就转了转眼睛,冲着宋广田道:“老头子,这老四的事是不是该想想怎么办了?” 宋广田听她说这话转头看了看她没讲话。 第300章 三嫂,你说这世道,为何对女子如此不公? 芙儿耳朵动了动,看了他们一眼便又把头低了下去,只当没听见。 老大老二两口子听了话也都忙自顾自吃着饭不好说什么,只当自己不知道。 年过了,味道坊也开始营业,生意越发好了起来,咸鱼儿倒也没有只靠着那几个菜色撑着门店,没事就会多研究一些新菜谱,而这也使得店里的生意越发火爆了。 王富户催着王安氏好几次,王安氏才往咸鱼儿的味道坊来了,虽说有些不耐烦自家老爷总是让自己跟咸鱼儿交好,但好在还是明些事理,有事没事就会过来叫些菜吃着,顺便跟咸鱼儿套套近乎,联络联络感情。 咸鱼儿自然也知道这王安氏的用意,怕是这王富户是想借着自己讨好宴鸿轩罢了,不过想要讨好宴鸿轩从她下手能有什么用,她又不是宴鸿轩什么重要的人,要她看,还不如讨好宋清然来的快,毕竟,据她观察,这宴鸿轩似乎还是比较听自家男人的话的。 自从上次之后,咸鱼儿和宴鸿轩很少让宋清然出门,能不出就让他待在店里,因为毕竟他们不确定那些黑衣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要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忽然窜出来了,到时候他们连躲得机会都没有。 生意开的如火如荼,孔先仁已经打算到了二月份的时候就动身去京都,寻个位置开个分店。 而这也是咸鱼儿的意思,在这之前,咸鱼儿只想慢慢的发展自己的业务,但是现在,因为宋清然身份的敏感,咸鱼儿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的生意扩大再扩大,只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一家人平安。 宴鸿轩虽然不会经营,但好在,他倒是乐意支持咸鱼儿的生意,这一段时间,咸鱼儿压根就没闲着,一直在做策划,准备回头把绣坊也给开了。 就在他们筹备新店的时候,芙儿忽然找上了门,还是哭的稀里哗啦的过来了。 店里刚开门,便有人影忽然跑了出来,店里的小二还以为是怎么了,吓得差点没坐倒在地上,还是李豆花出来摆桌椅才看到了她,忙就将她迎了进来。 芙儿看到李豆花忍着情绪跟她进了味道坊,李豆花虽然不喜欢宋家人,但眼前的丫头在她眼里就还是个孩子,倒也不会多跟她计较,便带着她去了后院。 宋祁氏还没起来,李豆花又不能把人带去咸鱼儿两口子那里,便带着她去了宋祁氏的屋子。 宋祁氏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她,睁开眼就看到芙儿红着眼站在李豆花跟前,惊了一下,忙就从床上披了衣服起来了。 “妹子,这孩子就一个劲的低着头也不吭声,俺也问不出来啥,你看看这咋回事,俺先出去忙活了。” 李豆花说了几句便出去了,宋祁氏忙就拉着她在床上坐了下来问道:“咋了,芙儿你这是跟谁来的?” “三婶,我自己过来的。”芙儿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说一句抽噎了好几次,宋祁氏一听就知道这孩子是哭过了,嗓子都有些哑了,当下便有些心疼,忙就将她揽进了怀里,柔声问道:“好孩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跟三婶说说,别闷在心里。” 宋祁氏这么一说,芙儿瞬间忍不住了,抱着她就呜咽的哭了起来,哭了好半晌才把话说明白了,原来是家里给她说了亲事,准备二月初二就让他们把事儿给办了。 宋祁氏一听也有些懵,忙就拉开芙儿,看着她道:“二月初二?怎么定的这么急?这就不到一个月了,今儿个都正月初八,你爹娘怎么定的这样急?” “娘说男方家里条件好,二月二也是个好日子,人家男方家里算的那天办事情对男方家里旺,所以就给定了。”芙儿低着头闷闷道。 宋祁氏蹙了眉头,这事儿定的也太仓促了,虽然说之前有想到这个问题,但是也来的太快了,这大哥大嫂就这么给芙儿定了人家,未免太仓促了些。 这男子品性如何,家中爹娘怎样,都不查清楚就定了日子,这要是家庭关系好就不说了,万一性格不好,那这芙儿嫁过去,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栽在里面? 宋祁氏安慰着芙儿,但心里却也知道,这事儿她也不好插手,除非是大哥大嫂自己醒悟才行,不然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劝了芙儿一会儿,宋祁氏让她上了床睡一会儿,芙儿一大早就跑了出来,又累又疲,此时哭过了,倒也有些困倦,便上了床睡去了。 宋祁氏心疼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芙儿,这才出了屋子。 咸鱼儿从李豆花哪里凑已经听了芙儿的事情了,此时见到宋祁氏进了后厨,忙就问她出了什么事。 宋祁氏叹着气,忧心忡忡的把事情给她说了,话落添了一句:“真是可怜的孩子。” 可怜不可怜的,谁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这事情是人家自己家的家事,他们现在作为“外人”,也不好插手,只能静观其变。 一时间众人默默无言,咸鱼儿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嫁的人慢慢成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不然恐怕此时的她也是个令人说起来便叹息的人吧? 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有一天费除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项规矩,男女自由恋爱,婚配,这样至少不会有那么多女子被婚姻所束缚。 芙儿睡了一上午才醒过来,睡了一觉后倒是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忙就起身穿了衣服鞋子出去了,店里人满为患,芙儿看着这一幕倒是没有什么其它的感觉,看着穿梭在人群间包着头发,却脸上神采灿然的女子,芙儿第一次觉得羡慕,羡慕这个三嫂的洒脱与敢作敢为。 如果自己...... 不不不。 芙儿忙将这念头抛出了脑后,但脑子里一浮现出那道清瘦的影子,心脏处就忍不住“扑通”一声,恍若被鼓敲打了一下般,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心里的不甘。 她不想自己的婚姻就这样被人一句话定了,她不要嫁给自己不喜欢也更加没见过面的男人,为什么这个世道就不能对女子公平一些? 芙儿望着慢慢走过来的人,心里越发的不甘。 等到那道纤细的人影到了跟前,芙儿才愣愣的开了口:“三嫂,你说这世道,为何对女子如此不公?” 第301章 这不是芙儿姐姐吗 咸鱼儿正走着的身子顿了顿,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的妹妹,半晌才轻声道:“如果这世道都是公平的,那就不会有纷争不平了。” 芙儿听了咸鱼儿的话,目光似乎是闪烁了下,而后便是沉默。 咸鱼儿知道她心中郁结,便唤了三丫冲着芙儿道:“在这店里一直待着怕是闷了,不如跟我一起带三丫出去逛逛吧。” “可是......”芙儿本想拒绝,咸鱼儿低头冲着三丫对着芙儿道:“叫姨姨。” “姨姨。”三丫奶声奶气的模样,让芙儿心中不免软了几分,弯了身子抱着她摸了摸头:“三丫真乖,明儿个姨姨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一听到有糖吃,三丫立马弯了眉眼,一个劲的点头,嘴里说着:“谢谢姨姨。” 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是让芙儿心里好受了几分,牵着三丫的手,倒是没再拒绝。 宋祁氏在后堂勾着头看到这一幕,总算放了心,这才回了后面帮忙去了。 咸鱼儿和芙儿一人牵着三丫一只小手往街上去,小孩子玩性大,看到什么都好奇,芙儿跟在她后头倒是把烦心事都暂时抛了去。 “三丫,跑慢些,姨姨都快跟不上你了。”芙儿在后头叫着撒丫子往前跑的三丫道。 咸鱼儿见芙儿欢颜起来了,倒是放了些心。 “这不是芙儿姐姐吗?怎么跟着三嫂在这哄孩子?” 一道尖利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咸鱼儿乍听到这道声音,眉头便跟着皱了起来,循声望去,正瞧见苗儿穿着姜黄色的袄子,头发盘的一丝不苟,斜着眉眼看着她们,那模样,活脱脱的小妾作态。 芙儿忙拉住三丫的小身子,将她带进了怀里,停了步子看向苗儿,见她这副勾眉画唇的妆容皱了皱眉,眸子里划过一道厌恶,面上却没显现什么,只皱着眉头道:“大妹妹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家相公可是都家的少爷,我在这不是天经地义?”撇了撇嘴,苗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芙儿,而后才道:“芙儿姐姐,听说大伯母给你定了一门亲事?那男人应该不错吧?依着大伯母的眼光,肯定会给姐姐找个好人家。” 芙儿目光滞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扯扯唇没说什么。 苗儿见她这番模样,面上更显得意了,瞧了一眼她身旁的咸鱼儿,不冷不热道:“三嫂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宋家人的吗?怎么今儿个都是陪着芙儿姐姐逛街来了。” “唔,妹妹说的没错,嫂子我呢确实讨厌宋家人。”咸鱼儿话落,芙儿转脸看向她目光有些复杂,苗儿轻嗤一声,嘲笑的望了一眼芙儿,咸鱼儿这边却是又淡淡开了口:“不过嫂子我讨厌的不过是那些爱搬弄是非,嘴巴装了屎,满嘴喷粪的人。” 咸鱼儿话刚说完,芙儿嘴角便不经意的弯了弯,目光下意识的就去看向苗儿。 苗儿得意的嘴脸一僵,回了神便去瞪向咸鱼儿,咸鱼儿哪里会怕她,直接便牵着三丫和芙儿扭头往回走,口中边道:“真是流年不利,一出门就碰狗屎。” “你!”苗儿听着咸鱼儿如此比喻,气的一张俏脸刷白,偏偏身后还有都家的丫头,硬忍着不好发作。 她身后的丫头见她这模样,嘴角不经意的撇了撇,似是有些不屑,而后便垂了眉眼。 苗儿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气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腿往他们那个方向去了。 回了味道坊,咸鱼儿前脚刚进来,苗儿后脚就跟着走了进来。 咸鱼儿没理会她,苗儿却是自顾自叫了饭菜。 苗儿的模样咸家人基本上也都见过一次,只是没什么大印象罢了,此时见着这女子忽然走了进来,似乎有些气冲冲的看着咸鱼儿,还有些愣神,宋祁氏出来才看到苗儿,还怔了一下,有些疑惑这孩子怎么忽然来这里了。 苗儿自然看到了宋祁氏,叫了一声三婶,宋祁氏应了下,跟她说了几句话便欲回后厨,苗儿却是拉住了她。 “三婶,苗儿在镇子上也没有什么朋友,以后可不可以经常过来找您聊天啊?” 宋祁氏怔了一下,看着苗儿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才笑道:“当然了,只是我很少来镇上,只偶尔过来帮帮忙罢了,你要是觉得无聊便过来跟你三嫂聊聊天。” “好啊。”苗儿当即便兴奋的应了下来,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对了三婶,我年前那会子,烟花会那天晚上看到有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带着三嫂骑马来着,三婶,大郎哥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骑马? 宋祁氏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半晌才笑道:“苗儿,你看错了吧?咱家里又没有马,好了,你先坐一会,等厨房把菜做好了你再吃。”宋祁氏说着便不再管她,往后厨去了。 苗儿见状,弯起来的唇沉了下来,这老女人竟然连怀疑都不怀疑,那天她分明看到那马背上坐着的是咸鱼儿那个女人,至于那个男人,她倒是没有看清,只是瞧着背影很是熟悉...... 书寻在柜台里抬了好几次眼,一直盯着苗儿,眸子里满是不喜,宋家人,除了姐姐身边的人之外,没一个是好人。 没一会儿,苗儿的饭菜便上了,眼睛转了转,嘴角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苗儿偏头冲着一旁的丫头说了句什么,那丫头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苗儿,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出去。 书寻正瞧着这一幕,忙就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跟了出去,想了想还是拦了一个在街上玩耍的孩子给了他几文钱让他跟着那个丫头,这才进了铺子。 苗儿正看着桌上的饭菜想着什么,没有看到这一幕,等那丫头回来的时候,眼睛一亮,忙就看向她。 那丫头眸子似乎闪了闪,犹豫着将手伸了过去,柜台里的书寻见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而后便见那苗儿左右看了看,随后快速往菜里扔了什么东西。 书寻忽的起了身,这边刚要过去,那边苗儿已经一副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忽然站起来往后退了去,指着那桌子上的几盘菜,惊呼道:“天啊,虫子!” 第302章 堂下何人,见了知府老爷还不下跪? 声音很大,店里用餐的人差不多都听了个清楚,扭头看去,正见到一个妇人捂着胸口似乎被什么吓到一般靠在身后的丫头身上,指着桌子上的几盘菜。 “虫子?什么虫子?”有客人好奇,不由冲着她问道。 苗儿脸上的惊惧越发深了,一副想要作呕的模样,偏着脸指着桌子的菜颤声道:“......菜.....菜里,菜里有虫子......”话落,像是坚持不住般,捂着嘴便跑了出去,扶着门框一副作呕的姿态。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忙就去看她桌子上的饭菜,这一看,不得了,瞬间哗然。“天,老板,你们这店怎么开的!怎么这饭菜里还有虫子?”有客人当即就不乐意了,拍着桌子便嚷嚷道。 书寻见势不好,忙就出来解释:“大家稍安勿躁,我们饭菜里不会有虫子的。” “不会有虫子?那这又是什么?”那客人说着就拿筷子将饭菜里的东西挑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众人望去只见到一个很小的白虫躺在桌子上,瞬间便响起了“作呕”声。 苗儿在门外“吐”完了,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书寻早就知道苗儿耍的小把戏,只是此时那孩子没回来,解释也无用,刚要说话,身后便传来咸鱼儿的声音:“怎么回事?” 李豆花等人也都跟了出来,有些懵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怎么回事?你这店里饭菜不干不净,你们还问怎么回事?” 有客人不耐烦的说道。 咸鱼儿听了这话,率先将目光转向了苗儿,当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淡淡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虫子,嘴角弯了弯:“这位公子,且不说是否是我们饭菜有问题,单您这般不讲证据的说是我店的饭菜有问题,恐怕就不占理儿吧?” “怎么不占理了?你要证据,这桌子上的尸体就是证据,我们大家伙都看到那妇人忽然神色惊惶的看着你家的饭菜,而后便出现了一只虫子,你还说不是你家饭菜有问题?当大家都是傻子呢!” “就是就是,咱们大家伙儿可都亲眼看着呢!” 众人一一跟着附和道,苗儿站在人群后看着这一幕不由弯了嘴角,得意的瞧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咸鱼儿。 书寻有些着急,见这模样忙就冲着咸鱼儿说了一些话,咸鱼儿听罢目光闪了闪,望了望苗儿主仆二人,而后冲着书寻使了个眼色,随即便见书寻跑出了门。 众人一直在指指点点着要说法,咸家人见此模样有些慌了,又怕他们伤着咸鱼儿,咸老汉忙就护在她身前,死死的盯着这些人。 咸鱼儿感受到自家老爹的护犊心态,心里暖暖的,而后冲着那群人凉凉道:“你们要说法是吗?好,我就给你们一个说法。”说罢便扭头看向苗儿,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 苗儿被她凉凉的目光看的有些浑身发麻,梗着脖子冲她道:“你,你看我干什么,是你家饭菜不干净,看我有什么用。” “苗儿,你怎么......”宋祁氏话没说完,便被苗儿一口打断:“三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忽然间看到菜里有个虫子被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叫嚷了出来,我真不是故意的。”说罢还有些委屈的看了她一眼。 宋祁氏看到这哪里还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看着咸鱼儿。 说不生气怎么可能呢,宋祁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只希望鱼儿知道怎么解决。 这边正僵持着,那边店外传来脚步声,随后店里便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怎么回事?” 宋清然刚进门就看到咸鱼儿等人被客人围着,大冬天的,宴鸿轩手里摇着一柄扇子,看到这一幕“哟哟”了一声:“这是咋回事,又有好戏看了?” 咸鱼儿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店里的众人还在僵持着,嚷嚷着说些什么,宋清然听了一阵儿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目光清冷的在苗儿身上划过,而后淡淡开口:“既然如此,那便报官吧。”、 咸鱼儿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宋清然,这苗儿可是他的堂妹啊...... 苗儿也是脸色一僵,反应过来后想到反正也没人看到是她放的,就算报官,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这味道坊,想罢便又无所谓了起来。 店里的小二果真去报了官,一众人等跟着去了官府,宴鸿轩有心瞧个热闹,便也跟在后头去了,一时间街上的人瞧着这浩浩荡荡的有些意外,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都带着好奇心跟着去瞧热闹去了。 堂上,洛河镇的知府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一幕,偏着脸用手遮挡着脸上的表情,冲着身旁的师爷使了个眼色,那师爷忙就俯身把事情都给他说了,那知府不由没好气的压低声音道:“就这么点小事来报官?” “哟,知府大人,今儿个这事可得好好审,别冤枉了好人。”宴鸿轩见着那知府这副模样,忙就上前嬉皮笑脸的冲着他道,那师爷是个会来事儿的,忙就把一旁的椅子搬了过来让他坐了。 苗儿想看着咸鱼儿“倒霉”,便也跟着过来了,此时正见到宴鸿轩话家常似的跟那知府说着话,心里不由一突。 宴鸿轩眸子里带着玩味的笑瞥了她一眼,那知府见宴鸿轩开了口,忙就正襟危坐了起来冲他点了点头。 宋清然站在咸鱼儿身边,一双眸子目不斜视,那知府目光望向宋清然,愣了一下,眉头皱了皱,只觉得这男人浑身的气势好强,心思晃了晃,身旁的师爷忽然拿胳膊在桌子底下捣了捣他。 那知府忙回了神,咳嗽了几声,皱着眉头看着堂下的众人,冲着师爷使了个眼色。 那师爷会意,冲着堂下道:“堂下何人,见了知府老爷还不下跪?” 咸鱼儿眉头轻皱了一下,要跪这老头子? 宴鸿轩好笑的看了一眼宋清然,冲着那知府老爷道:“大人,我看这下跪就都免了吧,把事情弄清楚不就成了?” 那知府虽然有些不悦,但也知道顺着宴鸿轩的意思来,当下便没说什么,点了一个人让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这才皱着眉头冲着站在一旁的苗儿问道:“小妇人,那人说的可是真的?是你发现饭菜里有虫子的?” 第303章 小爷连蝎子都吃过 苗儿一听那知府将话头转向了自己,心里有些许慌乱,但一想到能够让咸鱼儿倒霉,当下便直了直身子往前站了站,看了看咸鱼儿,眸子里带着些许得意,而后才道:“是的,大人,是小妇人发现的。” “苗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宋祁氏看着自家侄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知道送家里的人都看不起自家人,但宋祁氏打心里还是把宋家其它人当成一家人的,就算他们之间会吵会闹,但是从来没把人心想的那么恶过。 这苗儿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这番做法,简直就是把他们家往绝路上逼。 宋祁氏目光有些复杂而又有些受伤的看着苗儿。 几个孩子也同样脸色不善的看着她,眼睛里都体现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坏人。 咸鱼儿偏眸看了看宋祁氏,见她面上神情不好,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眸子里的光软了软。 宋清然护在二人身旁在,自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微忖,似是在沉吟着什么。 苗儿有些无辜的看着宋祁氏:“三婶,虽然咱们是亲戚,但是你店里饭菜不干净这事也是事实,我总不能因为咱们是亲戚便给你把事情瞒下来了吧?这样好像是不对的。” “就是,你家店里饭菜不干净,你还怪人家说真话?真是好笑。” “就是,什么人啊,今儿个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是。” 咸鱼儿听着耳边这些叫唤丝毫不做理会,只看着坐在堂上似是有些发愁的知府道:“大人明鉴,我味道坊是否饭菜不干净,这也只是众位听人说的,并不是自己所见的不是吗?这般如此草率的给我味道坊下定论未免太过于武断了。” “什么不是亲眼所见?那饭菜里的虫子,大家都是亲眼看见的,这还不是亲眼所见,那什么才叫亲眼所见?” 苗儿听着咸鱼儿说着,当下就跳出来反驳道。 咸鱼儿偏脸似笑非笑的瞅着她:“苗儿妹妹,你确定那虫子是我味道坊饭菜里出来的?” 咸鱼儿的目光太过于冷冽,苗儿表情一僵,心里莫名的有些惧意,反应过来后忙挺了挺胸膛:“明明就是从饭菜里弄出来的,怎么就不是了。” “是吗?”咸鱼儿眸子轻眯了一下,鱼儿不由的便往后退了退。 那知府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么点小事就上公堂,真的是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饭菜里吃出了一只虫子吗?有什么好大不了的。 宴鸿轩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慵懒的看着苗儿,打了个哈欠,无聊道:“不就是一只虫子吗,又吃不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想当年,小爷连蝎子都吃过。” 话落,苗儿的表情就白了白,有些厌恶的看了宴鸿轩一眼。 众人也白了一眼说着风凉话的宴鸿轩。 宋清然站在堂下听着这些听得皱了眉头,瞧了一眼宴鸿轩,眸子里的意味不明。 宴鸿轩却是在接收到他的目光时忙正襟危坐了起来,看着那知府道:“杜大人,这事情不好断吗?宋大娘身子骨可不好,要是被吓着累着了,我可不愿你的意。” 那知府一听宴鸿轩这般说,吓得忙正了神色,看着苗儿道:“小妇人,你说吃出了虫子,你把证物呈上来让本大人看看。” “这......”苗儿犹豫了一下,当时那么多人,她哪里会记得把那只虫子什么的带上?这时候让呈证物,她从哪里拿去呈上来? 杜知府一见苗儿犹豫,当下就不高兴了,惊堂木一拍:“好你这小妇人!竟然忽悠本大人,你连证物都没有就状告人,是当本大人好忽悠吗?”说罢又是一记惊堂木拍了下来,吓得苗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大大大人,小妇人只是是是一时忘了,忘了拿过来,并并并不是有意不呈。”苗儿本就是乡野间的农家女儿,就算认识了都志安,本性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野女子。 而且别人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被都志安收了房之后,压根儿就没见过都家其他人的面,比以前好也就好在有吃有喝罢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更何况是大场面,更是没见过也没接触过,所以此时见了官老爷,之前也就是本着让咸鱼儿倒霉的心理才挺了过来,此时一见到所谓的官威,立刻原形毕露,吓得当即就面色发白。 咸鱼儿瞧着她这模样,心道,就这点心理素质还想陷害她,真的是不知者无畏。 心中这般想着,身旁的男人忽然上前呈上了什么东西,而后又退了回来。 咸鱼儿望去,看到那杜大人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在看,半晌才道:“就是这只虫子?” 众人愣了一下,瞧了过去,这时候书寻忽然从外头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子,二人身后是追过来的捕快,一脸不悦的看着他俩道:“你们两个小子跑的倒是挺快,这是什么地儿,是你们两个孩子能进来的吗?” 那捕快说着就欲提溜他俩出去,书寻忙拉着那孩子跑到咸鱼儿跟前忙道:“姐姐,这孩子知道情况,让他跟大人说吧。” “你知道?”咸鱼儿愣了一下,而后看向那孩子。 那孩子倒是个不怕事儿的,当即就点了点头,指着苗儿身边的丫头道:“大人,小子看到是这个姐姐出了店跑到街上,从巷子里的粪堆中捡出来的虫子扔饭菜里的。”话音刚落,那杜大人脸色一变,“唰”的就把手里的虫子扔在了桌子上,同时向那师爷要了一块帕子使劲擦着手。 “粪粪粪粪便?”那杜大人惊悚的看着那孩子,苗儿脸色白了白,忙就摇头:“你胡说,这虫子明明就是从味道坊里的饭菜里出来的!” 苗儿身后的丫头也怔了一下,忙就往后缩了缩,低着头不敢去看众人。 咸鱼儿见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赞许的看了一眼书寻才冲着杜大人道:“杜大人,您明察秋毫,我味道坊自开业以来从未有过不好的言行,客人也大多都是回头客,从未有说过味道坊饭菜有问题的,这孩子所言想必也是有缘由,还请大人明察。” 第304章 嗯,干的不错 “明察,自然得明察,杜大人,这味道坊爷也是常客,可从来没见过里面有吃出过什么虫子啊。”宴鸿轩冲着杜大人道。 杜大人瞧了一眼宴鸿轩,心中思忖了下,那师爷是个有眼力见的,听了宴鸿轩说的几句话,当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忙就低头冲着杜大人说了几句话,那杜大人当即便拍了板:“这孩子既然都说是亲眼看见那小妇人的丫头从外头拿的虫子放进的味道坊的饭菜里,这么说就是你陷害人家了,来人啊,拖下去关个几天以示惩戒。” 话落,便有人走了过来,拖着苗儿和那丫头就往外走。 苗儿和那丫头吓了一跳,那丫头当即就嚷嚷了出来:“大人,不是奴婢要陷害他们的,是苗姨娘让奴婢做的!” 咸鱼儿忍不住扶额,这俩人也太不禁吓唬了,这丫头就是个猪队友吧,果然背后有靠山,什么都不用怕。 咸鱼儿冲着宴鸿轩望去,眸子里带着光。 宋清然一双好看的眸子眯了眯,瞥了一眼宴鸿轩,不知为何,划过一道危险的光。 稀里糊涂的进了官府,稀里糊涂的又走了出来。 众人也是一脸懵的表情,这案子断的也太快了吧。 那杜大人见事情这么就解决了,当即便松了口气,讨好的看向宴鸿轩,宴鸿轩点了点头,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嗯,干的不错。” 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众人出了官府便回了味道坊,不知是不是错觉,一路上咸鱼儿竟然觉得好像身后有人盯着他们一般,回头却又发现没人,还以为是自己有些神经质,却没发现身旁的男人脸上的表情阴沉的有些厉害。 这么一个小插曲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过去了,宋李氏他们还不知道自家女儿被关进了牢里,满心欢喜的等着下一次进镇子寻女儿时再拿些好东西出来。 芙儿在味道坊里待到邻近傍晚才回去,宋祁氏也带着豆芽儿跟着一起回去了,刚到了宋家门口,便看到宋田氏面色不善的站在自家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果然,一见到他们,当即便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来,看也不看宋祁氏二人,冲着芙儿道:“你这一天去哪了?” “娘。”芙儿一见到宋田氏,面上当即就暗了下来,忙就拉着她往院子里进,宋祁氏见状有些担心,但是也知道两家人不对盘,便没说什么,牵着豆芽儿回去了。 宋田氏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看她面上不好,只以为是自家女儿不好意思,便道:“芙儿,那家人爹和娘都相看过了,那孩子长的也还不错,人也老实中肯,老的性格也木讷。 你嫁过去肯定过的不错,主要人家里也没什么妯娌要相处,就一个小姑子,这女人到了年龄都是要嫁人的,你嫁过去只要等到那小姑子嫁人了,家里不就是你说的算了? 你看看你二伯母,虽然那苗儿找的人家是有钱,但是那也是给人做妾,怎么着也不是光彩的事,面上人家说羡慕你,背地里那可都是戳脊梁骨的,所以你可别学那苗儿。” “娘,你说什么呢。”芙儿蹙了眉头,心中有些羞怯,却又为着自家爹娘的打算而烦心。 他们说的那家人,自己连人都不认识,再怎么好那也不是她喜欢的。 芙儿目光轻闪了一下,脑海里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面上不由有些落寞。 瞧了一眼宋田氏,芙儿心中不免泄气,按着自家娘的想法,她知道,自己肯定没什么话语权, 但是,她真的不想就这么一辈子跟了别人,还是个自己不认识不了解的人。 宋田氏叭叭叭的说着,说完了才发现自家女儿表情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毛一竖,当即就拿胳膊肘捣了她一下:“咋,娘说的你听进去没有。” “娘,我很累,我先去睡了。”说罢就直接回屋了。 玲儿和春桃摆好了饭,见状便不由问了一句:“娘,芙儿这是咋了?” “还能咋,你们没事也劝劝她,这女人到了年龄哪个不嫁人?那男方家里条件也不错,要不是看中了芙儿,怎么着也轮不到咱家跟人结亲家。” “娘,您跟爹相看的是哪一家?”玲儿不由问道。 宋田氏笑了:“是南村的老周家,还是媒人给打听的,家里老的脾气也好,就一个小姑子,没什么兄弟,以后嫁过去也不用担心妯娌间的相处,那小姑子也十一二岁了,栽等个两三年也就都嫁人了。 人家家里还是住的青瓦房,孩子能干,会挣钱,这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你们没事也劝劝芙儿,别犟着,这十里八村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家去。” 玲儿和春桃听了相护对视了一眼,春桃当即就脱口问道:“娘,那老周家可是南村住在村子最末端的?” “是啊,咋的,你听说过?”送宋田氏见儿媳妇问,便向她望去。 宋常春和宋常青此时也跟着宋广田进来了,听到这话接了口:“那老周家住在村子后头那么远,家里干啥的那媒人知道吗?” “还能干啥的,就是在外跑货的,不然人家哪来的钱盖青瓦屋?”宋田氏当即便道。 反正这男方家里她也悄摸着去瞧过,虽然没进去里头,但是光从外面看那屋子就不错,高高的院墙,还有那几间青瓦屋,住的比自家好多了,家里想来是有些本钱的,这芙儿嫁过去肯定不吃亏。 心里打着小算盘,宋田氏打定主意要跟这南村的老周家接亲,反正总比那二房卖女儿给人做妾的好吧? 宋广田倒是也听宋田氏说了,觉得也不错,至少家里人脾气性格什么的都还好,兄弟姐妹也少,以后事情也就不会那么多,自家女儿的性子太软,妯娌少倒是不用担心她会吃亏。 宋广田听着他们说着,等玲儿和春桃饭都盛好了才皱着眉头问道:“老二老四呢?” 玲儿放下碗:“还没叫呢,这就去。”说罢就欲出去叫人,宋田氏却是伸手拦了她。 撇撇嘴,宋田氏有些不耐道:“叫什么叫,爱吃不吃。到了饭点儿还得人去叫他们,真当自己是地主了不成。” 第305章 你是不是在担心人选问题? 宋广田听到这,神色有些不耐,想着这些日子来以老二老四两家确实做得有些过分。 沉着脸听着宋田氏在耳边念叨着,宋广田用筷子敲了敲饭桌:“行了,他们不来就不吃,以后谁都不许去叫。”板着脸将话说了,宋广田自顾自的吃起了饭。 常春常青两口子见自家爹真的生气了,也没敢再说什么,抱着孩子喂他们吃饭。 宋田氏见状面上松了松,现在一想到他们两家就烦得慌,这样最好,眼不见心不烦。 一家人吃着饭,没吃一会儿宋广民便和肖楚楚过来了,宋田氏见状不由轻嗤一声。 宋广民的步子顿了顿,嘴抿的有些紧,快速瞟了一眼自家媳妇儿,见肖楚楚面上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好在宋田氏倒也没什么找麻烦的想法,冲着宋广田道:“老头子,这两天该给狗儿报名了吧?俺看村里边都有人开始去报名了,咱是不是也该带狗儿去了?” 话音刚落,春桃便快速的看了一眼宋广田的表情,见自家男人孩子闷着头吃饭,抬起胳膊肘就捣了上去,见他望了过来,忙就冲他使了个眼色。 宋常春眉头轻皱了下,这林子还小,狗儿都八九岁了本就该是上学的年龄,自家爹娘的打算,自己咋好说话,更何况,这狗儿是自己嫡亲的弟弟的孩子,自己怎么好提这个意见? 想罢,宋常春只得低了头装作没看见。 春桃见状有些气结,这男人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宋常春哪里会不知道自家媳妇儿的心思,只是这事儿确实不好说。 玲儿和宋常青二人倒是极为欣喜,目光殷切的看着宋田氏和宋广田。 这狗儿要是能念学堂那可比什么都好,这年头,就算是个秀才,那也比农户人要好啊。 宋广田也早就有这个打算,想着便点了点头:“过两日就带狗儿去柳先生那报个名。” “成。”宋田氏眼睛一亮,忙就应道,而后冲着一旁站着的狗儿道:“狗儿,回头上了学,可得给奶奶争口气,好好学。” 狗儿听到自己能读书,心下也高兴,平日里不怎么爱笑的小脸,此时也露了几分笑意,忙就冲着宋田氏点了点头:“知道奶奶。” “那个咸鱼儿不是也说要让豆芽儿去上学堂吗?她这个嫂子做的倒是不错,帮别人养孩子还养上瘾了。”宋田氏想起来之前咸鱼儿说的话,当即便拿出来说事。 肖楚楚吃着饭,听了这话不由看向她轻嗤:“大嫂,这豆芽儿头上还冠着宋姓呢,怎么都是宋家的娃儿,怎么能是帮别人养孩子。” “嘿,你这才安稳了几天又活络起来了?四弟妹,这家里的活儿可都是老娘干,你这么长时间可是一点银钱都没往老娘手里交,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啥都占了怎么尽胳膊肘往外拐?那咸鱼儿现在大钱挣着,老娘也没见人家给你送一星半点儿,在这搁老娘跟前逞什么狗尾巴狼。” 宋田氏当即就不客气的怼道,在她眼里,这肖楚楚吃她的和她的,到头来还得反过来帮着别人怼她,这人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典型的喂不熟的白眼狼。 肖楚楚听了宋田氏这话,毫不在意,依旧吃自己的,自己之前可给了她不少银子,怎么着也得吃回本再说,何况鱼儿说得对,跟别人不痛快,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既然如此,她何必给自己不痛快?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反正肖楚楚现在是想通了,这个家能待一天是一天,如果真待不下去了,只要宋广民一句话,这家就分了算了,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多自在,也省的天天听这些人在耳边叽歪。 孔先仁这段时间都去了其他城镇考察,一些有名酒楼的饭菜也亲自去尝试了,吃出来的味道上确实不比自家味道坊的口味好,这么一番调查下来,心里倒是有了几分信心。 味道坊里的味道,不是别家酒楼能够轻易赶超的,就算菜色模样上能够做到相仿,口味上面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所以回道味道坊的第一件事,孔先仁便把自己考察下来的结果都跟咸鱼儿一一说了出来。 咸鱼儿对于孔先仁说的这些倒是在意料之中,只是现在自己这边刚起步,开分店首先也要有合适的人选过去驻店,目前来看,自己还没合适的人选。 沉吟了许久,咸鱼儿才道:“孔掌柜,你怎么看?” “这个,目前来看开分店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人选问题也是个大事,我们目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贸然开店恐怕会有些问题。”孔先仁沉吟了一下道。 点了点头,咸鱼儿表示赞同,而且不仅是人选有问题,连菜品上的供应也有些问题,会做这些菜的目前只有自己一家人,很显然这边总不能把分店开了之后让自己爹娘再转战到那边去吧? 二人想了许久,咸鱼儿最终确定了下来:“我们做加盟吧。” “加盟?”孔先仁愣了愣,倒是没想过这件事,也没听说过“加盟”这两个字。 咸鱼儿见他疑惑,开口解释道:“这几日孔掌柜可以向外放出话,就说我们味道坊寻找加盟伙伴,传授菜品,但是加盟的店里要有味道坊的人员驻店,直至加盟到期。” 孔先仁认真听着咸鱼儿说的话,确定都记录下来了之后,才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办,只是这驻店人选方面......”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咸鱼儿看着他道。 孔先仁见咸鱼儿面上没有什么难色,便点了头,而后便出去办这件事了。 宋清然一直站在二人身后听着,等孔先仁走了才走了出来,在咸鱼儿身边坐了下来。 忽然出现的阴影,让咸鱼儿愣了愣,抬眼便看到宋清然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一双眸子锁在她身上,透过那宛若深潭似的瞳孔,咸鱼儿能很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 目光缩了一下,咸鱼儿忙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宋清然看了她一阵,见她有些不自在才开口道:“你们谈事情的时候。” “哦。”咸鱼儿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宋清然见她沉思,想了想开口:“你是不是在担心人选问题?” “你怎么知道?”咸鱼儿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有些没深度,点了点头:“没错。” 第306章 看他怎么做吧 “目前店里都是爹娘和孔掌柜他们经营,如果贸然让孔掌柜去别的店,这边怕是要空出来,这样做有些不妥,毕竟这边才是总店,很多事情少不了孔掌柜的打点,但是这样一来,我倒是想不出来能让谁过去。” “四叔不是在家里吗?”宋清然淡淡开口道:“四叔与大伯父这些日子怕也有些嫌隙,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到时候你跟四婶说一声,他们会同意的,何况四叔那个人虽然看着木讷,真做起事情来,也不输于旁人。” 四叔?咸鱼儿愣了愣,反应过来。 肖楚楚之前是想开个绣品铺子的,到现在也没动静,而且因为孩子的事情,宋家现在对她百般挑剔,倒是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开铺子,何况他们也还没分家,就依着大房二房的表现,真要是开了铺子,这铺子最后也不知道是给谁做了嫁衣呢。 想着,咸鱼儿便点了点头:“那我回头便试试吧。” 说完,二人之间再次沉寂下来,想了想,咸鱼儿还是开了口:“那个,宋清然,虽然有些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我觉得很有必要跟你提一句。” “嗯。”宋清然看着她应了一声,示意她说。 咸鱼儿有些无奈,莫名的有些想念之前憨傻的大郎是怎么回事?至少以前的大郎不会这般生硬的与自己说话,只会一口一句的叫自己媳妇儿。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咸鱼儿忙就收回了心绪,看着眼前这个淡漠寡言,却生的异常好看的男人道:“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很喜欢我,但是我们毕竟名义上已经成了亲,爹娘那里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说,但是如果你心里不愿意和我度......余生的话,回头把事情处理好之后我便会跟爹娘他们说清楚,咱们两个不合适,先分开一段时间,日子久了,等两家都接受了,就不会再有什么了。” 咸鱼儿说着,压根就没发现宋清然忽然有些黑的脸,等她说完了,才声音微沉的开了口:“说完了?” “额,说完了。”咸鱼儿看向他,莫名的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宋清然看着她的样子,半晌才蹙眉道:“我以为我那晚说的很清楚了。” “什么?”咸鱼儿有些懵,没反应过来,这些日子虽说二人也是同枕而眠,但是却是非常规矩,什么也都没做过。 倒不是咸鱼儿想要做些什么,只是,这样的感觉有些怪怪的,让她说不出来的有些讨厌。 宋清然盯着她看了半晌,起身:“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话落便转身走了。 咸鱼儿莫名其妙的看着宋清然的背影,有些呆,这人什么意思? 自这件事后,咸鱼儿便发现,身边的人似乎有些奇奇怪怪的,每次看着她的眼神都让她觉得莫名其妙,时不时的就会盯着她看一眼,然后笑那么一下。 搞得咸鱼儿还以为自己神经有问题。 而宋清然则在那天谈话之后,搬去跟书寻住了,奇怪的是众人竟然没有什么异议,让咸鱼儿更加疑惑,这宋清然是用了什么方法说服大家的? 宋祁氏和豆芽儿在村里住了一段时间也回来了,只是看着咸鱼儿时那跟众人相似的眼神,着实让咸鱼儿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实在忍不住,咸鱼儿便拉了咸芽儿到一旁问道:“芽儿,你跟姐说说,最近大家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奇怪?”咸芽儿眨眨眼,推开自家大姐箍着自己的手:“大姐,哪里有奇怪,是你奇奇怪怪的吧?哎呀不说了,娘喊我呢。” “哎,娘哪里有喊你......”咸鱼儿转身欲拉她,奈何这小丫头跑的倒快,无奈的叹了口气,咸鱼儿刚要走,孔先仁便急匆匆的过来了。 这几日味道坊要找加盟店的消息传出去后,有不少家酒楼都应声上门,基本上都是孔先仁初步就筛选掉了,加盟店咸鱼儿倒是不在意对方店面的大小,重要的是人品。 孔先仁倒是也清楚这一点,索性他也不和一般的势力老板一样,虽然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但依旧不骄不躁,选人的方面更是小心谨慎。 咸鱼儿瞧在眼里,倒也是越发放心。 孔先仁这般急匆匆的过来,想来是有什么事情,咸鱼儿便停住了脚步,等着他。 到了跟前,孔先仁便把事情跟她说了,咸鱼儿思忖了一下便让他将人叫进来了。 进来的人差不多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面上带着些担忧和小心翼翼。 跟在孔先仁身后目不斜视,瞧着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倒也看着老实。 那人似乎没想到孔先仁带他去见的是个女子,只见到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坐在院子里,身上穿着普通的冬袄,打扮很是简单朴素,但浑身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 那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就偏了眉眼不再去看她,似是有些没想到,面上显得有些局促。 咸鱼儿自他跟进来时,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的动作,心中的好感更添一分,问了基本情况后便让他先回去了。 那人有些忐忑,但也没有说什么便回去了。 孔先仁见咸鱼儿沉思,没有打扰,片刻后,咸鱼儿出声道:“孔掌柜,就定他吧。” “夫人确定定他?”孔先仁有些意外,他带这个人过来实际上也没有多大把握他能拿下来,现在听到咸鱼儿松了口还有些愣,条件反射就问了出来。 “这人虽说家道中落,不善经营,不过为人倒是不错,人也诚恳,店无人问津没关系,只要守着诚信二字,不愁以后没生意,先晾他两天,看他怎么做吧。”咸鱼儿轻声道。 孔先仁虽然不知道咸鱼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想来是有她的用意,便应了,没再说这件事,也没去找那个年轻人。 宴鸿轩这几日也没闲着,天天往味道坊跑,跟在宋清然后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是一见到咸鱼儿的面就是一阵坏笑,当然这是咸鱼儿自己脑补的,总觉得这家伙背地里没干什么好事,不然干嘛一见到她就心虚的将脸别开 第307章 今儿个做坏事了? 宴鸿轩要是知道自己的行为被咸鱼儿定义为“心虚”和“没做好事”,估计会被她的脑回路给懵过去吧。 “姐,姐,你过来。”咸鱼儿正看着账本,咸芽儿忽然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咸鱼儿被她这副“贼头贼脑”的模样逗笑了。 “芽儿,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今儿个做坏事了?”说着还往她身后瞧了瞧,一副帮她看人的模样。 咸芽儿见自家大姐这副帮她望风的模样愣了愣,而后想到自己的目的,忙到:“姐,不是的,俺没做坏事儿,就是娘想给你做身衣裳,让我过来给你量量身子。” “给我做衣裳?这冬天都要过了还做什么衣裳,不做了,你回头跟娘说一声我有衣服不用做了。”咸鱼儿笑了笑拒绝,而后复又埋头去看手上的账本。 咸芽儿见她一副“别烦我”的模样,有些懵,忙又唤她:“姐,你先别忙着看账本,你让俺量量,一会儿就好。”说罢就去拉咸鱼儿书寻跟着孔先仁从外头进来,见状眼睛转了转,忙就跟着帮腔:“姐姐,你就听芽儿的吧,婶子没事的时候就惦着要给你做衣裳,量量身子很快的。” “是啊是啊。”咸芽儿见书寻帮她说话,忙就点头,两只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咸鱼儿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只得无奈的点了头:“好,那你快点吧,等会儿还有事。” “嗯嗯很快很快。”咸芽儿得了令,忙就拿着手上的量尺去给咸鱼儿量尺寸。 孔先仁和书寻对视了一眼,眸子里皆带着异样的光。 没一会儿就量好了尺寸,咸鱼儿见她都记了下来,这才看她道:“芽儿,好了吗?” “嗯嗯好了,姐你去忙吧。”咸芽儿话音刚说完便抱着手里刚量好的尺寸跑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让咸鱼儿有些咂舌。 但也没有多想什么,将账本收好递给了孔先仁:“孔掌柜,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好,那我看看吧,不过夫人你算好的账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孔先仁接过来笑道。 孔先仁一口一句夫人,咸鱼儿虽然有些听不习惯,但是纠正过几次他便又叫了回来,索性不再说了。 都整理之后,咸鱼儿看向书寻:“书寻,你去后面叫下豆芽儿还有我爹,咱们要出去一趟。” 书寻还以为是有事情让他们做,忙就点头跑了进去叫豆芽儿去了。 咸鱼儿见豆芽儿和咸老汉出来,这才道:“爹,等下要麻烦你送我和豆芽儿还有书寻回村子一趟。” “好,俺去牵牛车。”咸老汉说着便一瘸一拐的往后院去了,而后牵着牛车从后门出去了。 咸鱼儿带着豆芽儿和书寻去了后门,上了牛车便往村子里去了。 豆芽儿和书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坐在车上玩了一路,咸鱼儿不时跟着咸老汉说着话,到了村里的时候便让咸老汉直接将牛车赶回了家里,自己则带着豆芽儿和书寻往苗理正家里去了。 到的时候苗婶子正和宝儿娘坐在院子里腌萝卜,宝儿则无聊的在院子里斗公鸡玩儿,听到声音回头望去,正看到跟在咸鱼儿身后的豆芽儿还有书寻两个人,无聊的小眼神一亮,忙就跳起来窜了出去:“豆芽儿小寻子,你俩咋回来啦?” 宝儿跟豆芽儿玩的好,自然也跟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的书寻认识,此时见到他们二人,别提多高兴了,当下就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你俩咋才回来,可无聊死我了,你家狗儿闷声不响的,玩起来真没劲,村里都是小丫头片子,俺跟他们都玩不过去。” 宝儿一张小嘴不住地说着,拉着豆芽儿和书寻就往旁边去:“你俩真不够义气,抛下俺自个儿躲镇上去了……” 苗婶子和宝儿娘见着自家小子猴急的模样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泼皮猴,在家里还能闷着你不成。”说罢就去看向咸鱼儿道:“鱼儿,今儿咋过来了?我还说过两日你不回来就去镇上寻你来着。” “这些日子比较忙,所以事情就拖到了现在,婶子,你看咱们今儿个去给他们报个名可成?”咸鱼儿解释了一句,而后问道。 苗婶子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当下便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去旁边打了水洗手,边洗边说道:“成,怎么不成?你家大房伯母前儿个就带狗儿去报名了,火急火燎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我正说哪天去问问你啥时候给孩子报名呢,既然你今儿过来了,咱就去瞧瞧,把名给报了。” “哎,好。”咸鱼儿应道。 苗婶子拿了布巾擦手,扭头看到书寻,愣了一下,而后凑近咸鱼儿低声道:“那孩子你也要让他去?” 咸鱼儿知道苗婶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只道:“那孩子跟我有缘,我既然认他做了弟弟,自然会让他跟豆芽儿一样。” “哎,你可真是心善。”苗婶子目光闪了闪,说了这么一句 咸鱼儿却是扬了下眉头,心善吗?她不过是觉得别人对自己好,自己便也会对别人好罢了。 宝儿娘也起身擦了擦手,对着苗婶子道:“娘,你先等我会儿。”说罢就忙钻进了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钱袋子塞到了苗婶子手里。 “娘,这是我和兴文攒的,你先拿着凑一些。” “这是做什么,这点钱娘还是有的,你们两个平日里也要用些钱,这些你们自己存着就是了。”苗婶子皱了下眉头,看她道。 宝儿娘却是不觉得有什么,将钱给了苗婶子之后便又坐回去腌制萝卜去了。 苗婶子嗔了她一眼才冲着咸鱼儿道:“鱼儿,咱们走吧?” “哎,好。”咸鱼儿忙应道,转头叫了正凑在一起玩的三个人一声,便领着他们跟着苗婶子后头去了。 一路上苗婶子边走边跟咸鱼儿说着那学堂的情况。 说是学堂,实际上是镇上的王富户开的一个私塾,附近村子里的秀才柳青沅就在那私塾里做教书先生,村子里若有孩子要报名直接就去那柳青沅家里就可以了,记了名字,交了学费,开学的时候直接跟着去镇上私塾就可以了。 那柳青沅性子温和,为人正直,学费向来遵照学堂的规矩来收,从来不收多,所以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要是给孩子报名,都喜欢往他那儿去。 第308章 我叫宋瑾瑜,握瑾怀瑜的瑾瑜 “不过这柳先生虽然人好,经常不多收为自己谋利,久了名声好了,但也引得让人妒忌。”苗婶子叹了口气道。 咸鱼儿不用问清楚,也明白定是有其他先生自己从中收取钱财,但又见这柳先生清明廉洁,所以定会看他不惯,中间兴许有些事吧。 咸鱼儿心中思忖道。 这边已经跟着苗婶子到了旁边的村子具体叫什么名字咸鱼儿倒是没听清,只知道跟着苗婶子走到一处家宅有些破败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咸鱼儿心中有些讶异,这里不会就是那柳先生所住的地方吧。 苗婶子没让她疑惑太久,上前敲了门:“请问柳先生在家吗?” 豆芽儿三个孩子起先还不知道是要做什么,此时倒也明白了过来,眸子里闪烁着光芒。 书寻却是愣了愣,面上沉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苗婶子叫了一会儿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同时响起的是有些温润和疑惑的声音:“有人。” 开了门,柳青沅率先看到敲门的苗婶子,见她旁边站个孩子便明白了过来:“大娘,是来给孩子报名的吧?快请进。”说着便忙往旁边让了开来。 这么一让才看到她身后还有个人,乍见到咸鱼儿时,柳青沅愣了一下才回过神,看到她身边的豆芽儿,恍悟,笑道:“嫂子也来了?快进来吧,正好今儿个没多少人,大娘和嫂子也不用等了。” “哎,好。”苗婶子说着便领着宝儿走了进去。 豆芽儿叫了一声“柳先生”后便乖乖的站在咸鱼儿身边不言不语,耳朵有些透红,咸鱼儿瞧了他一眼,便知晓这孩子是害羞了。 笑了笑,咸鱼儿拉着豆芽儿和书寻往院子里进,却没想书寻却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不动。 “书寻,怎么了?”咸鱼儿看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还以为他不舒服,忙就问他。 书寻却是看着她道:“姐姐,你给豆芽儿报名就行了,我不想去。” 咸鱼儿眸子里的光闪了闪,看着书寻眼里明明带着渴望却依旧压着自己的真实想法,这般跟她说道。 看了他一阵,咸鱼儿才开口:“书寻,姐姐让你念书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姐姐自己,你要多学点知识,才能帮姐姐做生意对不对?豆芽儿还小,他也没你聪明,会做生意,你先去学着,以后想考官就考官,不想考就帮姐姐做生意,岂不很好?” 考官?书寻眸子闪了闪,而后低垂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又松开,抬起头时眸子里便没了犹豫。 点了点头,书寻这才跟着咸鱼儿和豆芽儿进了院子。 苗婶子正拉着宝儿给他报名,柳青沅记了名字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开课,这才放了笔。 咸鱼儿见他们弄好了,这才带着豆芽儿和书寻上前。 柳青沅摸了摸豆芽儿的头,见他眸子里闪亮亮的,不由便温软了眸子,轻声问道:“可启蒙了?” “回先生,读了百家姓和弟子规。”豆芽儿昂着脑袋有些小傲娇道。 苗婶子听了便笑了起来:“这小子不错啊,比我家宝儿强多了,还读了不少东西,我这小子天天就知道玩,天天蹲在老母鸡窝前守着它什么时候下蛋,正事儿一件不做。” “奶奶,俺不是帮着你腌萝卜了吗?”宝儿一听急了忙就晃悠着苗婶子的胳膊邀功道。 “是是是,你这监工当的不错,赶明儿跟你老爹干活,监工你老爹挣钱去。”苗婶子伸手拍了一下宝儿的脑袋。 柳青沅见状不由笑了,而后才又问道:“那你把名字报一下吧,我给你记上。” “嗯嗯,豆芽儿,先生我叫豆芽儿。”豆芽儿忙就点着头应道,而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宝儿不由乐了,毫不留情的嘲笑了起来:“哈哈笑死人了,豆芽儿,柳先生要的是你的大名,俺叫宝儿,俺大名叫苗天宝,你叫豆芽儿,那你大名叫啥呀?” 豆芽儿一听窘迫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涨红着脸看着柳先生,支支吾吾道:“俺,俺没有大名……” “咋能没有大名呢?”苗婶子也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豆芽儿忘了,忙就要好好问问。 咸鱼儿瞅着豆芽儿无措的模样想着怕是这孩子真的没有起大名,想了想便道:“柳先生,你就记宋瑾瑜这个名字吧。” “宋瑾瑜?”柳青沅愣了愣,低声呢喃了下。 豆芽儿也怔了怔,目光闪闪的看着她。 “宋瑾瑜,握瑾怀瑜。”说罢咸鱼儿低垂了眉眼看着豆芽儿道:“这个名字,喜欢吗?” 这个名字,喜欢吗? 豆芽儿脑海里重复着这一句话。直到咸鱼儿又耐心的问了一遍,这才猛点了头:“嗯嗯喜欢!”说罢,豆芽儿回头便冲着柳青沅咧开了一嘴的大白牙,眯着眼睛道:“先生,我叫宋瑾瑜,握瑾怀瑜的瑾瑜。” 柳青沅下意识的就抬头去看向咸鱼儿,只看到女子嘴边挂着浅笑,低垂着眉眼看着兴奋的豆芽儿,那样的目光就像是宠溺的看着一个孩子。 愣了愣,柳青沅才收回了目光,握着笔写下了“宋瑾瑜”三个字。 书寻轻声呢喃着这三个字,抬头去看咸鱼儿,只觉得那嘴角的笑宛若春阳,暖人的厉害。 柳青沅同样询问了书寻,书寻倒是直截了当,把该说的都说了,记了名,收了银子,而后柳青沅将开课的时间跟他们确定了下来,这才算罢。 一切弄好之后,苗婶子便领着宝儿叫他们一起回去,柳青沅望了望咸鱼儿,温润的眸子里似乎有着别样的意思,张了嘴想说什么,终是咽了下去,脸上带着一抹落寞与纠结。 咸鱼儿回头正将柳青沅脸上的表情收进眼底,愣了一下,本想问一声,想着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便闭了口。 一行人便又往回走,路上倒是遇到了好几个人,领着自家孩子往这边来,想着应该也是过来报名的。 “这一个孩子就得八两银子,还是柳先生按照私塾里的书价要的,这要是旁的先生得要多少啊。”苗婶子边走边嘀咕着。 第309章 临时取的,难得他喜欢 “这柳先生家中如此破败,虽然为人正直,不多收百姓钱财,但是这做夫子的月银应当也不算少吧?为何我见着这家里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咸鱼儿好奇道。 苗婶子瞧了她一眼:“这你就不知道了,那柳先生平日里得来few月银,不是买书就是买笔墨了,如今还能度日,已经是不错的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购置家什。” 也是,这古代书本笔墨本就相较于常物贵上许多,凭着月钱还真不好整拾院子。 不过这古语有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虽说这柳先生家中并未有那么不堪,但是总不能为着这些劳什子的外物让自己生活窘迫吧,所以这般倒也实在是让咸鱼儿难以苟同。 几人回了村子,咸老汉在家中等着他们,见他们回来了便忙牵了牛车让他们上来,赶着往村口去了。 咸鱼儿本想去看看肖楚楚,但想到如今的情况,倒是也不好上门,便作罢。 村里有人老远看到他们一行人便都跟着打招呼,咸鱼儿一一应了,而后便往镇子上去了。 豆芽儿,现在倒是应该叫他宋瑾瑜了,宋瑾瑜自刚刚得了这个名字以后,脸上兴奋的表情就没有断过,时不时就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咸鱼儿。 咸鱼儿有些无奈,又觉得很是享受这等被人崇拜的目光,一时竟有些飘飘然起来了。 咸老汉赶着车还在问着报名的情况,在问到宋瑾瑜时,宋瑾瑜小脸笑容一扬,迫不及待的冲着咸老汉道:“咸老叔,俺以后叫宋瑾瑜,握瑾怀瑜的瑾瑜,别叫俺豆芽儿了。” “宋瑾瑜?”咸老汉怔了一下,看向自家女儿,有些疑惑。 咸鱼儿笑了笑,点头,望了一眼依旧兴奋着的宋瑾瑜,冲着自家老爹点了点头:“临时取的,难得他喜欢。” “喜欢,嫂子,这名字俺可喜欢了!”宋瑾瑜忙就忍不住接口道。 书寻无奈的瞅着这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小伙伴,一个名字而已,至于吗? 到了镇子上,宋瑾瑜又不厌其烦的每一个人都通知了个遍,上上下下全知道店里的小豆芽儿已经在有了名字叫宋瑾瑜,握瑾怀瑜的瑾瑜。 宋祁氏本就懂书香气,听着咸鱼儿给宋瑾瑜起的名字倒是十分满意,摸着宋瑾瑜的头夸道:“瑾瑜以后可要向着你嫂子说的那般握瑾怀瑜才好。” 宋清然难得的出现在了味道坊中,听到宋祁氏这般说,也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不错。”顺带将目光投向了咸鱼儿,那眼中莫名的夸赞是怎么回事? 咸鱼儿忽然觉得这男人看她的眼神怎么跟看个孩子似的。 三丫虽然不懂哥哥姐姐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倒是也拍着手叫好。 咸家奶奶得了空从厨房里出来,见着这一幕,看着三丫笑着冲咸鱼儿道:“三丫也还没名字呢,不如也给取了一个吧,这天天三丫三丫的叫着,等大了这名字也不好改了,女孩子家还是得文气点好。” 咸鱼儿听到咸家奶奶这般说,思忖了一下,才开口道:“那不如就叫紫薇吧?咸紫薇,怎么样?” 咸鱼儿倒是没想到还珠格格里面的夏紫薇的,只是很喜欢紫薇花,就想着给她取了个这么个名字。 众人听了倒是也没意义,觉得这名字倒也不错,于是今天一天里,三丫也成功改了名为咸紫薇。 咸芽儿听到自家大姐给三丫取了名字,还这么好听,虽然有些嫌弃自己的名字,但也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毕竟也冠了好多年了。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的宴鸿轩已经是未见其人声先至:“紫薇,哪个叫紫薇?” “叔叔……抱……”咸紫薇一点都不害臊,听到宴鸿轩的声音眼睛一亮,忙就扭头看去,“噔噔噔”几下,就跑到了宴鸿轩跟前,伸着两只小胳膊嚷着叫他抱。 宴鸿轩也不客气,拎起她就塞进了自个怀里,而后和宋清然对视了一眼。 宋清然眸子一动,扭头望向咸鱼儿,眸子里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 “我说,这外面都快忙翻天了,你们还搁这闲聊呢?我刚从外面进来,那人多的店里都挤不下了,咸老板,你还不快出去瞧瞧。”宴鸿轩冲着咸鱼儿嚷嚷道。 咸鱼儿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外面真的是这般情况,想到自家娘亲,忙就匆匆出去了,她这边一走,众人立马动作了起来。 咸芽儿自然明白什么情况,领着咸紫薇就往外面去,一心看着咸鱼儿去了。 咸家奶奶和宋祁氏进了屋子把该扯的该换的都一一处理了干净,宋瑾瑜和书寻则帮着整拾家具,宋清然被宴鸿轩推进了屋子里也不知道干嘛去了,院子里徒留百城一人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 孔先仁自然也知道这么个情况,不过为了不让咸鱼儿起疑,倒是耐心的待在外间看着店,索性店里倒也确实是人多,咸鱼儿一直待在厨房里帮李豆花的忙。 店里的小二也是机灵的,时不时的就会在外面喊上一嗓子,让咸鱼儿误以为今天特别的忙。 到了外面华灯初上,孔先仁便开始不接客了,等客人吃完饭,立马就在外面挂了“歇业”的牌子,而后让小二关了门去收拾残桌去了。 咸鱼儿累了半个下午,浑身酸溜溜的,李豆花和咸芽儿见她往后院去,忙就拦她:“鱼儿,累着了吧?你先坐一会儿,晚饭娘等下做就可以了。” “没事儿娘,我去换个衣服,等下帮你做饭。”咸鱼儿轻声道。 咸老汉本就木讷,看着咸鱼儿欲往后院去,心里急又不知怎么阻止,便一个劲的冲着李豆花使眼色。 就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孔先仁匆匆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圆脸的夫人,手里捧着一个包袱,面上挂着笑,李豆花见着他们,不由松了口气。 咸鱼儿望去,见到那妇人不由笑了:“夫人今儿个怎么得空过来了?正好,等下就该做晚饭了,夫人和孔掌柜晚上莫不如就留下来吃饭吧。” “那感情好,正好我这儿给朋友做了身嫁衣还不知道合不合适,你且穿于我瞧瞧,式样如何。”孔夫人说着便将手里的包袱拿了出来,递到她身前说着。 第310章 不管你以后做什么事,都有我在 咸鱼儿愣了一下,看着孔夫人手里鲜红的颜色,染红了满心满眼。 咸鱼儿以前不是没想过自己穿上婚纱的时刻,曾经也想过自己结婚的时候一定会选择一套秀禾,这种古典的嫁衣才是她比较偏爱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嫁衣,咸鱼儿心中有些心动,想来自己当初进宋家时,虽说也穿了红衣,但总归和真正意义上的成亲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因为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并没有这个男人在,那个所谓的成亲,也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主场罢了 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说不出的遗憾,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咸鱼儿伸手将那大红的嫁衣接到了手里。 李豆花见女儿接了过去,眼睛一亮,忙就看向咸老汉,示意他们出去。 咸老汉忙就起身和孔先仁出了厨房。 咸鱼儿愣了愣,看着孔夫人蹙眉道:“夫人,我回后院换吧,这厨房里不干净,莫脏了衣裳。” “无碍,就在这换吧,这厨房是五谷之地,哪里会不干净?”孔夫人说着就和李豆花上前帮她换衣服。 咸芽儿见状藏着眼里兴奋的情绪忙就差了咸紫薇跑去厨房门口看人自己则眼巴巴的瞅着咸鱼儿换衣裳,热切的目光让咸鱼儿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芽儿,你这个表情有些吓到姐姐我了。”咸鱼儿瞅着咸芽儿,捂着脑袋无奈笑道。 不就试个衣服吗?这孩子怎么瞅着她的目光跟她要嫁人了似的。 咸芽儿脸色一红,忙就收了视线,帮着孔夫人和李豆花拿衣服,废了好一番劲,咸鱼儿才将衣服穿好。 孔夫人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不错,真不错,鱼儿生的本就好看,这穿什么都好看。” 咸鱼儿只想说,亏了这寒冬腊月已经过去了,不然就穿这么个几层衣料子,非得冻死她不可。 身上的嫁衣有些像是汉服的款式,袖袍处还绣了腊梅,看着很是好看,咸鱼儿伸手摸了一下,只觉得触手所及之处很是柔软。 这边想着那边李豆花和孔夫人又忽然对着她的头发上下其手,无非是稍微调整了下,咸鱼儿却是觉得有些莫名。 “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咸鱼儿愣了一下,忙就出声问道。 孔夫人忙道:“这穿了嫁衣,自然也得好好梳理发髻,不然这驴头不对马嘴倒是也不好看。”说着便又给她整了整,都整理好了才算满意。 “不错不错,鱼儿这模样就是出挑。”孔夫人满意的打量了一下。 咸芽儿见她穿好了,忙就拉着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红盖头给她盖上了,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口中道:“姐,姐夫还没见过你穿嫁衣的样子呢,咱去给他瞧瞧。”说罢就拉着她往外去。 咸鱼儿心下一跳,莫名便感觉到脸上有些烧,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犹豫道:“芽儿,就不出去了吧?这衣服是别人的……” “没事,去瞧瞧又不会掉块布。”孔夫人忙就出声表示无碍。 咸鱼儿想拒绝,李豆花当下就推着她往外去:“孔夫人都说没事了,你就出去给大郎看看。” “姐,好看……”咸紫薇见到大姐过来,小脸上眼神一亮,忙就抱住了咸鱼儿的腿,吃吃的看着她道。 咸芽儿忙将她抱了过去,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什么,咸紫薇这才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睛晶亮的盯着咸鱼儿。 头上盖着盖头,咸鱼儿几次想掀开,手都被李豆花给打了回去,有些无奈又有些疑惑,她怎么觉得今儿个这人都有些怪怪的。 还没反应过来,手忽然就被一双大掌包裹住,咸鱼儿可以感受得到掌心感受到的粗糙,以及那手上传来的温度。 心中莫名一跳,垂眸便看到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牢牢的将自己的手包裹在其中。 “……宋清然。”咸鱼儿下意识的便叫出了这个名字,宋清然低垂着眉眼,眼里只有咸鱼儿的身影,默了片刻,出声,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沙哑:“我在。” 心中安定了许多,咸鱼儿扯了唇自以为缓和气氛般笑道:“这芽儿不知道搞什么名堂,非要让我出来让你瞧瞧,我不都一个样子吗?倒是没什么好瞧的。” “你,很美。”宋清然忽然开口道,说出的话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咸鱼儿脸上一烧,下一批的就伸手掐了他一下,却没发现男人此时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院子里站着好些人,都是平日里天天接触的,宋祁氏看着儿子儿媳此刻就穿着婚服站在自己眼前,眸子一热,差点哭出声,忙别了头用袖子将眸子里涌出来的水意擦掉。 宋瑾瑜伸手握着宋祁氏的手,抬头看她,宋祁氏这才笑了。 宴鸿轩看着他们,嘴巴一扁,叹了口气,眼睛里带着怅然:“唉,小城子,这看的爷也想成亲了咋整……” 花落,百城快速瞟了宴鸿轩一眼,心道:爷,您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宋清然的眸子里只有眼前这抹红色,盯着她,半晌出声道:“鱼儿,今日过后你我便是真正的夫妻,以后切莫再说和离之话,我虽做不到对你事事兼顾,但你要记得,不管你以后做什么事,都有我在。” 宋清然说的话里并没有什么深情可言,但停在小鱼儿耳里,却觉得分外有力量。 直至此刻,咸鱼儿要是再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那可就真的是白活了两辈子了。 心中有些懊恼的同时,也有着莫名的甜意,感受着手中有些黏腻的温热,半晌,才轻轻点了头。 宋清然眸子里的笑意更深了,牵着她走至院子中央,郑重的冲着李豆花和咸老汉拜了一礼。 李豆花鼻子一酸,忙就撇开眼去,心里却是着实欢喜。 咸老汉也是格外激动,看着如今不仅恢复正常,还格外出挑的女婿,总觉得心中欢喜的厉害。 咸家奶奶也是对宋清然越看越满意,只道:“好孙女婿,你跟鱼儿可得加把劲,让奶奶早日抱上小重孙。” “会的,奶奶。”宋清然眸子越发深沉,低头看了一眼身子明显顿了一下的咸鱼儿。 孔夫人和孔先仁对视了一眼,而后笑道:“好了好了,快点拜天地吧,今儿个都是咱们自己人,也没什么讲究的,你们两个年轻人拜了天地时间就是你们自己的了,我们大家伙儿就不耽搁你们洞房了。” 噗。咸鱼儿嘴角抽了抽,这洞房有什么要急的,谁说他们耽搁了…… 第311章 他家阿风怎么也学会这般重色轻友了 孔夫人这边说完就看了一眼自家丈夫。 孔先仁明白过来忙就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眼里含着笑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两个人高声道:“一拜天地——” 花落,宋清然拉着咸鱼儿转了个身拜天地,咸鱼儿处于懵的状态,愣愣的跟着宋清然的动作拜了天地,这边刚抬了头,那边孔先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二拜高堂——”话落,咸家奶奶和咸老汉夫妻俩神情激动的看着自家女儿女婿,孙女孙女婿,眸子里的神情很是欣慰。 宋祁氏觉得自己等着这一天等了许久许久,唇边挂着笑,眸子温润的看着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但眸子里的情绪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夫妻对拜——” 咸鱼儿愣了愣,转身和身边的男人相对,头上被红色头纱遮住,咸鱼儿看不清眼前男人的表情,但不知为何,莫名的能够感觉的到身边男人的情绪,至少不像她此前那般以为的反感。 宋清然知道咸鱼儿此时的心情,手紧紧握着她的手,率先弯下了身,宴鸿轩在一旁着急的看着咸鱼儿,催促道:“咸老板,你还等啥呢,啊,然都跟你对拜了,你还不快些?” 咸鱼儿隔着盖头翻了个白眼,这宴鸿轩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一个新娘子都没说什么呢,他这个旁观者倒是心急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成亲的是他呢。 吐槽归吐槽,咸鱼儿没再犹豫,身子动了动,和宋清然完成交拜,马上就到了最后一步了,宴鸿轩兴奋着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口中不住道:“百城百城,等会儿是不是该闹洞房了?”话落,耳朵十分尖的宋清然立刻将目光投向了他。 宴鸿轩一愣忙紧紧闭了嘴巴,眼神闪烁着往百城身边靠了靠。 唉,他家阿风怎么也学会这般重色轻友了,还真是娶了媳妇没了友人咯…… 拜了天地就要入洞房了,咸鱼儿听到最后四个字,一懵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咱们还没吃晚饭呢……” “咸老板,这洞房要紧,吃什么晚饭,好了好了快进洞房去吧,爷饿死了,要吃东西!”说罢就推着他们往屋里去了。 宋祁氏和李豆花对视一眼,相顾着笑了,眸子里满是揶揄。 被推进了屋子,咸鱼儿刚要回身,门就被宴鸿轩一把从外面关了起来,咸鱼儿无奈,耳边却忽然传来宋清然清列的声音:“娘子,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娘子? 咸鱼儿恶寒,这男人称呼改的也太快了吧。 宋清然丝毫不理会咸鱼儿心中的吐槽,带着她往床边坐去,没等咸鱼儿反应过来,便伸手挑开了她的盖头,咸鱼儿那张明艳的小脸瞬间暴露了出来。 咸鱼儿本就生的清秀,再加上她后面的保养,整张脸很是白皙光滑,眉眼弯弯,尤其是那双眸子就像是会说话般,有时候睿智,有时候沉稳,有时候又像是孩子般透露着狡黠。 宋清然伸手探向她的眸子,细细描绘着,似乎那指尖下所触及的那处万分珍贵一般。 咸鱼儿望着宋清然,清楚的感受到他眸子里的宠溺,莫名的便沉溺了进去。 耳边乍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宛若一柄鼓槌砸了下来。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咸鱼儿暂时没明白宋清然是什么意思,歪着头想了想,脑海里灵光一闪,刚要开口,却没发现男人看着她时蓦然暗沉下来的目光。 俯身,直接托着咸鱼儿的后脑,弯身贴了上去。 温热的唇相贴,宋清然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而后越发加深了这个吻。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咸鱼儿瞪着眼睛感受着男人的侵袭,眼前一暗,原是男人不知何时将烛火熄了去,轻环着咸鱼儿将她压进了软褥之中。 房间里春宵帐暖,屋外的众人看到房间里烛火熄灭,嘴上皆挂上了欣慰的笑。 孔先仁咳嗽一声,孔夫人也反应过来,脸色一红,忙就搀着宋祁氏道:“宋家姐姐,咱们也去吃饭吧。” “是勒是勒,这还没做呢。”李豆花回了神忙道,而后慌里慌张的去做饭去了,咸家奶奶自然跟了过去,宋祁氏也忙跟在后头去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自己张罗去了。 一夜春宵帐暖,咸鱼儿也数不清这男人一晚上要了自己几次,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散了架,无力极了,连想要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尤其是身上那羞人的地方更是肿胀的厉害,酸麻酸麻的。 咸鱼儿轻轻动了下腿,便觉得难受的厉害,不觉得便将宋清然怨了去。 这男人看着像是禁欲的模样,怎么吃起人来倒是跟猛虎似的。 眸子里划过一道无奈,咸鱼儿轻轻直起了身子,还没坐起来,腰间便一阵酸软,而后“嘭”的一声倒回了床上。 “哎哟。”咸鱼儿痛呼一声,扶着腰没敢动,耳边传来“嘎吱”一声,咸鱼儿抬眼望去,只见到宋清然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饭菜走了进来。 咸鱼儿香肩半露,青丝垂散的模样被他纳入眼底,只觉得那小女子半倚在床边,支着手臂,半抬着头迷蒙着眸子看着他的模样魅惑极了。 眸子瞬间暗沉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宋清然便动了动喉咙,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饭菜放到了桌子上。 咸鱼儿一直关注着他的动作,一双眸子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饭菜,咽了咽口水,肚子紧跟着响了起来,“咕噜噜”的声音倒是吓了她一跳。 咸鱼儿想要起身,奈何浑身酸软的厉害,实在有心无力,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望而吃不得,心里难受极了。 宋清然见状,眸子里划过一道笑意,执了碗筷夹了饭菜便端到了她床前坐下,夹了一筷子放至她嘴边。 咽了咽口水,咸鱼儿想起来自己还未漱口,看着他为羞赧道:“我,我还没漱口呢。” “不妨事,先吃了饭再漱口,你昨天晚上就没吃,早上又没醒,这会儿先吃点压压肚子。”宋清然丝毫不介意的说道。 手一直举着,目光看着她一直未移开。 终归是没有抵挡住诱惑,咸鱼儿张口将饭菜吃了下去,宋清然见她吃了这才放心,一点一点的喂着她,吃完了,又端了茶水喂了才停了动作。 第312章 只要四叔那边不动摇,那王家女儿也蹦跶不起来 咸鱼儿吃饱喝足,总算是觉得身上有点力气了,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宋清然瞧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勾了唇:“你再睡会吧,外间也没什么事,等睡够了再起身。” 宋清然音调很是柔缓,莫名的,咸鱼儿竟觉得其中带着轻微的宠溺是怎么回事? 摇摇头,咸鱼儿将这莫名的情绪甩开,而后,没半晌,嘴角又不由自主弯了起来。 他们这是……真正的夫妻了吧? 吃饱喝足,咸鱼儿又躺了回去,要不是不好意思,咸鱼儿还真想在床上躺个天昏地暗,想了想还是起来吧,不然非得被人笑死不可。 艰难的穿了衣服,咸鱼儿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房外阳光好的厉害,倒是没有前些阵子那么强烈的寒气,阳光打在身上却是暖暖的厉害。 众人见着咸鱼儿起来了,不免就会冲着她笑笑,虽然只是平常的招呼,咸鱼儿却总觉得心中羞赧,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闲来无事,咸鱼儿帮着收拾桌子,招呼客人,这边还没忙一阵子,书寻便忽然唤了她:“姐姐,你看那不是楚楚婶子吗?” 咸鱼儿听到书寻这般说,忙就扭头望了过去,正见得肖楚楚面色苍白,神情有些浑噩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瞧着她的样子,咸鱼儿心中一愣有些担忧,忙就迎了上去。 肖楚楚面上有些不好,但见到咸鱼儿却是扯了扯唇勾了抹笑道:“鱼儿,我想在你这住几天行吗?” “行,你住几天都行,只是四婶,你这是怎么了?”咸鱼儿迎着她进了味道坊,带着她往后院去,忙就问道。 宋清然自然也听到了肖楚楚的话,眸子瞬间一暗。 正守着桌子吃饭的宴鸿轩见状不由揶揄道:“阿风,你的女人要被人抢走咯……” 面色不济的瞥了一眼看热闹的宴鸿轩,宋清然淡淡道:“她没那功能。” “噗——”宴鸿轩乍听到这句话,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这家伙,跟谁学的冷笑话。 咸鱼儿不问也知道,肖楚楚除了因为宋家的事烦心之外就没有旁的事了,便直接阴沉着脸问她道:“是不是宋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点点头又摇摇头,肖楚楚半晌无奈的笑了笑,眸子里满是哀戚:“其实倒也怪不上他们,总归是我不能生,这女人家哪有不给夫家生孩子的,毕竟这无后为大,怎么也得是我的问题,所以他们现在想要民子另娶,我如今也没什么意见了。” “另娶?什么另娶?”宋祁氏听说肖楚楚过来了,忙就往后院过来,正听到肖楚楚这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咸鱼儿却是明白了,看她道:“四叔也是这个意思?” 摇摇头,肖楚楚轻声道:“你四叔是什么人我也很清楚,他不会因为这个就弃我于不顾,只不过大哥大嫂私下已经打听好了,后村有个王姓姑娘,品性不错,又没嫁过人,而且也看中了民子,听说宋家有意给他纳平妻,便托着媒人过来了……” “平个屁的妻……”咸鱼儿忍不住报了一句脏话,反应过来见自家婆婆和肖楚楚都看向她,老脸一红,偏眸看到某个男人站在不远处揶揄的看着她,小心脏一颤,忙就转移了话题:“四叔怎么说?” 这件事,别人怎么掰扯都没用,关键在于她那个四叔,只要他不松口,别人还能逼着他娶妻不成? 想着心中倒是没觉得是什么难事,却见肖楚楚面色白了一下,脸上带着难以启齿的神色,半晌才咬着唇道:“那女人……怀孕了。” “什么?”一语惊起千层浪,咸鱼儿当下便惊呼了一声,宋祁氏也是一懵:“怎……怎么可能,老四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四叔那个人生性老实木讷,对四婶你又是一心一意,之前大伯父大伯母说了那么多次都没用,怎么可能就忽然让那女人有了身孕?这中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咸鱼儿怎么都不相信宋广民会做出这种事,宋祁氏也不相信,毕竟印象中,老四除了跟楚楚之外,压根儿就不和旁的女人说话,更别提让旁的女人有了身子这事情怎么看怎么奇怪。 肖楚楚也是有些疑惑,但想到那女人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便有些酸涩:“不管怎么说,如果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民子的,倒也是好事,总归有人给他留个后。” “说什么傻话呢四婶,先不说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你这想法就不能有。这事儿你就先别管了,如果四叔真的承认这孩子是他的,那咱们到时再说事,如果不是,呵……”咸鱼儿冷笑一声,眸子里划过一道锋芒:“她也休想让咱们背这个锅。” 咸鱼儿话说的冷厉,肖楚楚听了却是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看着眼前的小女子,眸子一红,忙就垂了眉眼,点了点头。 宋祁氏看她这副跟平日里完全相反的模样,眼里划过一道心疼:“没事的楚楚,有我们在断不会让你吃了亏去,鱼儿本就聪明,这事儿应是有法子的,何况,你跟老四同床共枕那么多年,该是知道他的为人的,只要他没承认,就说明这事儿有误会。” “希望吧……”肖楚楚有些木然。 平日里性子泼辣直爽,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就算那男人真的有二心,自己走了便是,这世界那么大,总归有人是护着她的,现在真到了这节骨眼上,却是觉得心如刀剜一般,疼痛的厉害。 劝慰了肖楚楚一阵,咸鱼儿本想带着她去街上散散心,见她没那个兴趣,便让她回了屋子休息去了。 宋祁氏站在后头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鱼儿,这楚楚不会想不开吧?” 咸鱼儿蹙了下眉头,想不开倒是不至于,只是心里那关总是会有些难过的去的。 见着宋祁氏也跟着担心,咸鱼儿宽慰她道:“娘,您别担心了,还有我呢,这事儿应当是有什么误会,大伯母本就与四婶不对盘,指不定在捣鼓着什么呢,只要四叔那边不动摇,那王家女儿也蹦跶不起来。” “唉,这大嫂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是很好吗?非要弄的鸡飞狗跳的。”宋祁氏皱着眉头有些不解道,咸鱼儿怕她上心忙就宽慰了一阵,让她不要乱想,见她神情松了些才松了口气。 第313章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爱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宋清然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们,等宋祁氏走了,才抬了步子走到咸鱼儿跟前。 咸鱼儿见他过来,莫名的便是老脸一红,想到自己身子还酸软着,便有些不想看他。 但骨子里也不是那个陈旧的人,清了清嗓子,冲着他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爱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语气中竟是带了几分怨愤和羞恼。 宋清然眸子定定的望着她,见她眉头蹙了起来,真有些发恼了,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弯了唇道:“我不是一般男人。”所以不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咸鱼儿瞧他这副模样,莫名的就想从鼻子里哼个气出来,但想到也确实跟他没关系,自己这样但是有些无理取闹了,便收了心思,冲他道:“四叔这事儿,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儿呢,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女人连孩子都有了,总不可能自己造出来的吧。” 之前的话只不过是咸鱼儿安慰肖楚楚的说辞罢了,不是她不相信宋广民,而是这四叔虽然看着老实木讷,但实际上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她却也是不得而知的,只不过是凭着这么长时间对他的好印象下意识觉得他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但这古代女子名节本就是重中之重,还是农家女子,谁也不愿意在婚前就爆出跟人苟合还有了孩子的事情来,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还不得被人把脊梁骨戳死? 所以,这件事儿确实得好好问问那个四叔。 咸鱼儿心里这般想着,宋清然已经开了口,声音很是平淡,但却透露着不容置疑:“四叔那个人没这个胆子与心思,要说二叔做了这荒唐事但是有可能,四叔,没可能。”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咸鱼儿愣了一下,而后抬眼望着他,似笑非笑。 宋清然伸手摸着她的发顶,感受着收下温软的发丝,眸子更显柔和了:“四叔秉性纯良,为人正直,这件事必然另有蹊跷,那女人怕是有问题。” 皱眉,咸鱼儿偏了下头有些不悦,这男人摸她头发的动作怎么跟安抚宠物似的? 不过宋清然既然那么相信宋广民的为人,说这女人有问题,想必是极为清楚宋广民的品行的,也对,人家毕竟是一家人,相处了数载的。 咸鱼儿这边低垂着眸子想事情,那边男人却是看着她忽然出声:“嫁给我,你后悔吗?” 宋清然望着咸鱼儿的眸子里带了一丝审视和探究,以及让人看不分明的紧张。 咸鱼儿乍听到这句话有些没反应过来:“后悔?为什么后悔?”咸鱼儿蹙着眉头反问道,见他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而后终是咽了下去,看了她良久,起身:“四叔的事情只要查清楚那个孩子是谁的就可以了。”话落,抬腿便走了。 咸鱼儿被宋清然的态度弄的懵了懵,脑海里一直在琢磨他刚刚说的话,一时有些没琢磨出来他的意思,索性不再去想,想着明儿个跟肖楚楚回去一趟好好瞧瞧。 身上还有些不舒服,咸鱼儿回了屋没见到肖楚楚,想来是去了宋祁氏那边的屋子去了。 这院子本就几间房,住了咸家人后再加上宋祁氏母子,院子倒是显得拥挤了不少,几个房间挤着住倒也够住,只是肖楚楚忽然登门倒是要让她跟宋祁氏还有咸家奶奶凑过一晚上了。 但是两个小的也得住,所以咸鱼儿晚上带着他们,宋清然自然得和宋瑾瑜还有书寻两个小子撑一晚上。 宴鸿轩这么想着便有些幸灾乐祸的瞧着宋清然。 宋清然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只淡淡瞟了他一眼。 乐够了,宴鸿轩冲他道:“我说,你这也不憨傻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宋清然眉宇间蓦然沉寂了下来,手上拿着杯子把玩着,眉眼低垂着,宴鸿轩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百城站在一旁瞧着自家主子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蹙了下眉头,这长风将军再是厉害也不过是乡野出来的罢了,怎么自家主子这般上心。 百城不是没听说过卫长风的大名,只是认知里自家主子就不是寻常之人,之前以为这卫长风是卫家人,现在看来却是乡野中出来的,怎么也轮不到自家主子看他的脸色行事吧? 宋清然沉吟了一阵,才开口道:“再等等。” “还要等?”宴鸿轩哀嚎一声,声音大的旁边的人不由侧目,忙就收了表情压低声音冲他道:“老大,咱再不回去,咱的兵可就都被那位给白白送人了,你要知道太子跟东厂老狗本就沆瀣一气,早就想趁着你不在,把那些兵给弄进手里,要真让他们得了逞,你可就是光杆一根了。”还打什么屁的仗。 宴鸿轩在心里骂了一声。 宋清然却是不疾不徐:“他们有那个心思也得有那个肚子,吃不下去的东西硬塞只会撑爆了肚子。” “这话倒是也是,但是那东厂老狗之前派了人追杀你,要不是我跟小城子赶到,你早就成了亡魂了,这会怕是满地儿找你呢,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么个地儿,这一家老小都得跟着完蛋。” 宴鸿轩话刚说完,便感受到从宋清然身上传来的肃杀之气,忙就住了口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听你的吩咐联系了之前的部下,在味道坊周围注意着呢,有什么事会来通知咱们的,就是咱们也不能一直在这久待啊。 你忽然失踪的消息,除了几个亲近的,还有卫家老爷子之外没几个人知道,对了,还有那东厂老狗,就是不知道他们杀你这件事上头知不知道,爷估摸着是知道的,不然他们哪里有这个胆子。” 宋清然听着耳边宴鸿轩絮絮叨叨的说着,右手食指一直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听的让人有些心慌。 眸子轻眯了一下,宋清然忽然笑了,宴鸿轩“倏”的便住了口。 阿风这忽然的笑怎么看怎么惊悚。 “你觉得,没有我朝中那些人有办法搞定那些蛮人?”宋清然轻声道,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讽刺。 宴鸿轩却是眸子一亮:“对啊,那些个废物,除了安抚就是安抚,屁点能力都使不出来,要是让那些蛮人知道你不见了,还不得卯足了劲占临月的地,到时候上头那位找不到能人,还得指望着你,到时候不就是咱们翻身当地主了?”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宴鸿轩的眸子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 第314章 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宋清然目光望向门外,有些深远悠长,宴鸿轩看着他,见他深思,没再说话。 总归天塌了上面还有人顶着,他怕个鸟。 “对了,你要是回京,这家里老娘岳丈啥的都得安排好吧?不然被那些人知道了,指不定都得......”宴鸿轩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 宋清然眸子暗了暗,嘴角挂上一抹凉薄的笑:“我有分寸。” 第二日一早,咸鱼儿就和肖楚楚坐着咸老汉赶的牛车回村子去了,宋祁氏担心会有事,便让宋清然跟着。 宴鸿轩本也想跟去凑个热闹,被咸鱼儿一记目光吓退,想起来之前在村里露过脸,忙讪笑着打消了这个想法,想着营里那些人估摸着还在等消息,和宋清然嘀咕了几声便带着百城走了。 临走时倒是给了王富户一个准信,等到了京里安顿下来之后就给他派个差事。 王富贵大喜过望,又是给他装箱又是给他置行礼,整整装了好几车的金银珠宝玉石,看的王安氏心头直跳。 装了这么多,得搬了多少家财进去啊。 王富户却是不在意的,这么点儿钱,能换到跟在晏家公子爷后头的机会,几世也修不来啊。 这边宴鸿轩张罗着回京,那边咸鱼儿已经和肖楚楚还有宋清然回了村子。 宋清然一路目光紧随着咸鱼儿,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就这么几人各怀心思的走了一路。 到了村口,咸老汉便赶着牛车回去了,肖楚楚握着咸鱼儿的手,面上满是不安和犹豫。 肖楚楚面上带着憔悴,想来也是晚上没有睡好,遇到了这事,估计谁也没有心思安稳睡觉。 怕她临时退缩,咸鱼儿握了握她的手道:“四婶,你不用怕,总归还有我和大郎在呢,任谁也欺负不了你去。” 点点头,肖楚楚扯了抹笑,却怎么看怎么无奈:“没事,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真是四叔犯了错,咱大不了挪窝就是,天底下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少了他一个不是还有很多个呢吗?” 咸鱼儿出声安慰,肖楚楚听了她这些歪理,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偏眼瞥了一眼听到这些话瞬间眸子变得暗沉的大侄子,揶揄道:“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歪理,不过你说的也对,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能找不到吗?走吧,管她是什么小妖精,总归我现在还是正房呢。” “就是,四婶,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咸鱼儿见肖楚楚被教上了套,瞬间欣慰不少,挽着她的手臂就往宋家去了。 宋家人难得的都在家里,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肖楚楚小声凑近咸鱼儿的耳朵道:“这阵子他们在为芙儿的事儿忙着呢。” 芙儿的事情,咸鱼儿听说了,那日里芙儿就因为这事儿闷声不响的来了味道坊,说是定了二月二的日子,让她过门,虽说这事情定的有些急了,但毕竟有人家亲爹亲娘正主儿在那把着门呢,怎么着也轮到他们家说话,所以即便觉得不靠谱,也只能观望着罢了。 宋家人正围在院子里说事儿,此时听到院外的声音,齐齐停了话头,往外看去,宋常春和宋常青看到宋清然时愣了一下,而后便扬了笑容,冲他招呼了声。 宋广田看到宋清然的时候目光顿了顿,转眼看到咸鱼儿和肖楚楚,眸子瞬间便沉了下来,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不过到底是没说什么。 咸鱼儿叫了声大伯父,眸子在人群里一个陌生的女人身上停了停,而后若无其事的偏了眼。 感受到旁边人瞬间的紧绷,咸鱼儿伸手在她手背上抚了抚,肖楚楚才平静了下来。 宋广田这边沉着脸应了,总归是长辈,倒是没有跟她一般见识,宋广富却是把脸一撇,冲着她道:“侄媳妇儿这眼里只看见大伯父,没看见二伯父了?” 话音刚落,肖楚楚和咸鱼儿皆不由程度的浮现了一丝嘲讽,不过咸鱼儿听了倒是也言笑晏晏的喊了声:“真对不住了二伯父,我这眼睛啊刚刚在村口被沙子迷了眼,只依稀看的到人影,没看到您真对不住。” 宋广富听了这话“哼”了一声,而后便不理她了,肖楚楚却是咧了嘴,这老二还真是蠢,鱼儿拐着弯说他不是人呢都听不出来。 宋李氏跟麦儿坐在一旁眸子里带着恨恨的光,想来是为着苗儿的事记恨着她呢,此时倒也没有自找没趣的挑事儿,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宋田氏则是瞅着她“哟”了一声道:“侄媳妇儿,平日里大忙人一个,今儿个咋来俺院子里了?前阵子不是做那什么腊肉找着村里的媳妇儿帮着弄吗?这咋不弄了?” “大伯母,这腊肉吃多了也会腻的,所以让客人尝尝新鲜货,等回过头了,自然会想着腊肉的好,到时候再做也不迟。”咸鱼儿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女人道。 环视了一圈倒是没有看到宋广民的存在,想来这男人还知道避嫌躲出去了。 知道避嫌就好,说明这事儿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咸鱼儿在心中思忖道。 宋李氏本就是心思弯绕的人,听了这话笑出声来:“侄媳妇儿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王家妹子呢。” 宋李氏话说的直白,玲儿和春桃只当没听见,低着头纳着鞋底儿。 那陌生女人身子似乎颤了颤,抬头快速瞟了她一眼,又将脸埋了下去,这一抬脸的功夫,咸鱼儿倒是瞧见了大概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一双眸子既大又亮,带着一股子无辜,比起肖楚楚来倒是能让男人多几分保护欲。 不过...... 咸鱼儿没有放过她眼睛里那瞬间划过的晦涩和冷光。 嘴角勾了勾,这妹子还是个白莲花啊。 “二伯母向来聪明,一说一个准,不过这话侄媳妇儿却是不敢认的,怎么说都快是一家人了,侄媳妇儿哪敢含沙射影。” “一家人?侄媳妇儿怕是忘了你们早就被划出族谱了吧。”宋李氏轻嗤道,眼里带着讽刺,麦儿也得意的看着她。 咸鱼儿却是弯了弯唇,丝毫不在意:“名义上的东西罢了,二伯母这么较真,对了听说王家姑娘肚子里有孩子了?” 咸鱼儿将话头儿引向了那默不吭声的女人,那女人愣了愣,抬头冲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第315章 怎么起?你示范给为夫看看 宋田氏有意埋汰肖楚楚,当即就扬了声音:“可不是吗?这妹子看着就是个会生养的,不像某些东西占着茅坑不拉屎......”话落“呸呸呸”了几声:“瞧俺这张嘴,可真不会说话,楚楚啊,你到时候跟这王家妹子一起跟着四弟,她要是生了个儿子你不也跟着享福吗?” “就是。”宋李氏跟着附和道。 那王家姑娘当即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头,脸上带了红色:“楚楚姐,你别怪民子,这孩子是俺自个要留的,你这两天不在,他面上不说,心里急着呢。” “是吗?”肖楚楚看了那王家姑娘一眼,眼睛在她的肚子上看了一阵,半晌才道:“这肚子还没起来吧?瞧着也不像是会生儿子的样子,万一生出了个女儿,家里岂不是又多了一张嘴。” 肖楚楚话说的很难听,那女人脸色白了白,便忽的低下了头去,宋广田眉毛一竖:“行了,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心里就算不乐意也没办法,这四弟事情都做下来了总不能让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因为老四坏了名声吧?” 清清白白?咸鱼儿往那女人的方向瞧了去,眸子里的意思有些让人看不分明,左右待着无聊便跟着宋清然回去了。 肖楚楚本也想跟着走的,被咸鱼儿一句话打消了,便回了屋子。 咸鱼儿和宋清然并排走着,没走多远,宋清然便忽然看她道:“你之前说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很好找?你是这个想法?” 咸鱼儿正想着事情,哪里能猜得到宋清然忽然来此一问,当即便点了头,而后手臂便忽然被人拉住,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看他:“怎么了?” 这男人抽什么风。 “怎么了?”宋清然眸子眯了眯,有些危险,而后一把扛起咸鱼儿就往家走。 咸鱼儿吓了一跳,连忙左右望望看有没有人,幸好没看见人,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便有些恼怒,捶打着宋清然的脊背懊恼道:“你发什么疯?这在村子里呢!被人看见多不好!” “我抗自己媳妇儿碍着他们什么事。”宋清然皱眉,抬手打了一下不安分的咸鱼儿。 咸鱼儿脸上一囧,这男人,这男人,这男人竟然打她屁.股...... 轻松的扛着咸鱼儿回了家,一把将她扔在了床上,咸鱼儿这边还没爬起来,那边宋清然便压了上去,咸鱼儿好险没有吐出一口老血。 使劲挥着手推他,咸鱼儿虎着脸冲他道:“你干嘛,起开。” “起开?”宋清然眯了下眸子:“怎么起?不如你示范给为夫看看。”说罢,身子又往下压了压。 咸鱼儿翻着白眼,感觉这男人没几两肉,怎么压在身上那么重。 还有还有,她这男人不是清醒过后就一直走着禁欲路线吗?不过是重新拜了个堂圆了个房而已,就变了性子了? 这闷骚的模样,跟谁学的...... 咸鱼儿有些傻眼,抬腿就欲踢他,宋清然腿一动,直接就压了个紧实,咸鱼儿这次是想翻身也翻不过去了,气的直瞪眼。 宋清然却是看着她这副跟平常不一样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眸子盯着咸鱼儿嫣红的唇,眼里的光暗了暗,而后低头啄了上去。 咸鱼儿再次被宋清然强势吃了豆腐,想死的心都有了,虽说他们事该办的都办了,但是能不能让她缓缓?这身子还酸软着呢...... 许是知道咸鱼儿的心思,宋清然浅尝辄止,没一会儿便从她身上起来,眸中带笑的看着她:“虽然为夫很想吃了你,但想了想你刚尝情事,怕是适应不过来,你先休息休息,午饭我来做就好。” 宋清然说罢便出去了,咸鱼儿懵了懵,这男人的语气,那她是不是还该对他说:谢过大人不上之恩? 不过人家既然都说了让她等着吃就可以了,咸鱼儿自然没有起身做饭的理,索性脱了外衣,拉了被子美美的睡觉去了。 宋清然期间进来看过一次,见咸鱼儿睡的香,勾了勾唇替她掖好了被子便出去做饭了。 以前行军打仗,饭食都是要自己搞定,尤其是宋清然身份特殊,向来都是自己掌厨,所以做个饭而已倒是难不住他。 家里该有的也都有,找好了材料,便撸了袖子做起了饭。 咸鱼儿是被一阵香气勾醒的,睁开眼清醒了一阵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宋清然正在盛饭,听到声音,抬眼正对上咸鱼儿睡眼惺忪的模样,开口道:“醒了?正好过来吃饭吧。” 话很自然,就像是他们已经经历了多年,老夫老妻一般。 不过不可否认,咸鱼儿不讨厌这种感觉。 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拿了筷子便夹了块肉,咸鱼儿眼睛一亮:“看不出来,你手艺还不错。”对于能够让自己看上眼的东西,咸鱼儿向来不吝夸奖。 宋清然听了只是轻笑了一下,不过眼里分明带着欢喜。 盛了饭,二人相对无言的吃着饭,咸鱼儿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想问又怕他嫌自己多事,犹豫着还是没开口。 宋清然倒是看了她一眼,道:“想问什么就问吧,我虽然不是之前憨傻的模样,但也不希望你因为我清醒了就与我有了隔阂。”说罢,宋清然顿了一下,才定定望着她道:“我们是夫妻。” 很简单的五个字,咸鱼儿却觉得心中一震,是啊,他们是夫妻,所以有什么事情不好说呢? 想着,咸鱼儿沉吟了一下道:“你如果恢复长风将军的身份,这边该如何自处?” 宋清然沉默了下来,当咸鱼儿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宋清然忽然开了口:“我本想等几日跟你商量这件事,既然你问了,那么我想有些事是要跟你说清楚。” 放下碗筷,宋清然脸上的表情很是郑重。 咸鱼儿见状,也不由的放了碗筷,认真的看着他。 她以为自己此生不过就是做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安稳度过这一生,结果却是来了这么个大反转。 虽然刚来的时候有抱怨过,为何自己穿越就是个农家妇人,天天为了柴米油盐而过活,但现在,久了,她却觉得这种生活,真的很难得。 一旦宋清然恢复了身份,势必要回到那个满是泥污的地方去,咸鱼儿不傻,只是不想去细想罢了。 第316章 那王家闺女跟老周家的儿子走的颇近 宋清然忽然憨傻,还有上一次的事情,她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种间肯定牵扯了很多事情。 之前锦蓉有跟她提过卫长风,那是何等的英雄,她没想过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之前憨傻的丈夫,如今知道了,却也意味着,他们一家的安静生活被打破了。 咸鱼儿自己却是无所谓,但这其中还牵扯着一家老小,如果只是简单的身份变动倒也罢了,但很显然不是这样,即便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卫长风这一角色,会让他们一家人步入深渊。 想到这里,咸鱼儿便有些不寒而栗,她承认,她真的很怕。 宋清然看到咸鱼儿面色变了变,抬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坚实的掌让咸鱼儿的心定了定。 “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我已经想好了,过一段时间就送岳丈他们去江南,他们有你教的手艺,左右不会亏了自己,娘那里便送她和豆芽儿回京,有卫家庇佑不会出事。” “你怎么那么肯定?”咸鱼儿蹙眉。 宋清然唇抿了抿,眸子里一片复杂,半晌才道:“卫家当家人是娘的亲舅舅,他断然不会让娘有事,不然你以为我一个乡野村夫的身份如何能招的他们记恨?” 面上不由便现了一抹讽刺。 宋清然说的淡然,咸鱼儿却是听得心中震了震,惊愣的看着宋清然,半晌才看着他道:“你你你,你的意思是娘是祁禛?” 锦蓉之前跟她和肖楚楚提过一次,那祁禛是祁家独女,卫将军的外甥女,很是宠爱,入了宫便被封为慧妃赐住朝阳宫,一时风头无俩,后来因为惹恼先帝,全家被流放,连朝阳宫也被一把火烧了,这慧妃更是音讯全无。 咸鱼儿垂眸思忖,这宋祁氏的身份本来就有待考究,而且她姓祁,又会双面绣,且之前还是大家闺秀,确实跟那祁家独女极为相似,但是...... 咸鱼儿眸子闪了闪,看向宋清然,打量了许久,才看着他道:“宋清然,你不会是娘跟先帝的遗孤吧。” 如此说来才算通顺,因为宋清然时先帝遗孤,所以作为长风将军的他才会一直带着面具,不敢以真身示人,毕竟就他这张脸,只要是有些心思的人肯定都会往这处想,即便只是怀疑,也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坏处。 只有不让自己的脸暴露出来,那些对先帝和慧妃极为熟悉的人才不会多想,当然这个“多想”恐怕也就是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多想。 咸鱼儿蹙了眉头,这怎么感觉有些乱糟糟的。 还有那卫将军,定然是知道宋清然的身份的,不然不会贸然认一个乡野村夫为义子,这只不过是遮掩他的身份罢了,不过这样一来,一旦宋清然身份曝光,那卫将军怕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宋清然还没有承认身份,咸鱼儿这边已经脑补了一大堆,越看宋清然越觉得眼前的男人就是一个大毒瘤,说不定哪天就把他们一家人给坑了去。 唉,她怎么命就这么苦,嫁个男人,男人还从军打仗音讯全无,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还变傻了,等着人清醒了,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结果人却忽然给她说了这么个大秘密。 咸鱼儿脸色一变,忽然警惕的看着宋清然:“你给我说这些,不会是打算......”咸鱼儿拿手抹了下脖子:“把我灭口吧......” 宋清然哭笑不得,伸手拿下她的手:“你沉默了这么半天就是在脑补这个?” “难道不是吗?”咸鱼儿恶寒。 宋清然望着她,眸子里莫名带着宠溺:“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问你后悔吗?” 后悔? 咸鱼儿愣了愣,这男人似乎之前问过她一次,只是当时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此时听他又问了一遍,再加上他说的那些,咸鱼儿算是明白了,这男人估计是怕她后悔跑了。 想到这,咸鱼儿白了他一眼:“我会是那等贪生怕死的人吗?”话落,宋清然嘴角弯了起来,这边又听到咸鱼儿忽道:“唉,看来我得早做准备,跟着爹娘下江南去。” 笑,蓦然僵住...... 咸鱼儿嘴角勾了勾,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而后就跟宋清然之前摸着她的头那般,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安啦安啦,我是你老婆,自然是你走哪我跟哪,就怕你哪一天把我给落下了,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把你是卫长风的身份透露出去,让你的仇家全都找过来,替我把你千刀万剐......” 咸鱼儿口中说着狠话,宋清然却是笑了,揽着咸鱼儿拥进了怀里。 对于怀里的小女人,宋清然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莫名的就想要看着她,只要有她在跟前,心里便莫名的放松。 他与她本就没相处多久不是吗?或许是那个傻子的记忆在影响着自己,不过,他不讨厌。 相反,很是享受。 下午闲来无事,趁着太阳正好,咸鱼儿将被子抱出来晒了晒,裘猎户听到家里有动静,便提着酒过来了,拉着宋清然便在院子里喝了起来,不过这种静谧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人打破。 宋广民低着头闷声不响的拉着肖楚楚往这边来了,看到院子里的裘猎户时还愣了一下,半晌才冲着宋清然道:“大郎,俺这几日能麻烦你们一段时间吗?” 咸鱼儿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肖楚楚,肖楚楚的双眼明显有些红肿,很显然是哭过了。 咸鱼儿见状,眸子沉了沉,没说什么,转身便去将宋瑾瑜和书寻之前住的房间腾了出来让他们住。 裘猎户望了望宋广民和肖楚楚进屋的背影,冲着宋清然努了努嘴,抬手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道:“你这本家人里面,也就只有这一户最地道了。” 宋清然听着裘猎户说着,但笑不语。 有些事彼此都明白,只是不想把话说出来罢了。 裘猎户看着宋清然的模样笑了笑:“你这性子还不如之前憨傻时那般可爱,太没趣了。”说完,裘猎户起身,身上满是酒气,却没有几分醉意:“那王家闺女跟老周家的儿子走的颇近。”说罢便拎着酒壶走了。 咸鱼儿安置好了肖楚楚两口子,进了院子正听到裘猎户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心中有什么念头动了一下。 第317章 我与自己的媳妇儿宽衣解带如何能算耍流氓? “裘猎户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咸鱼儿在宋清然身边坐了下来,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放了心。 幸好这男人不是好酒之徒。 裘猎户一直独自住在村子后头,整日里以打猎和走镖为生,怎么会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咸鱼儿垂眸思忖,兴许是裘猎户偶然撞见的也不一定,想着便道:“这么说,只要弄清楚那王家姑娘跟那周家男人是什么关系就行了。” 裘猎户不是爱说八卦的人,既然提了这句话,这两人之间定然是有什么关联,不然这裘猎户不会无缘无故把他们俩放在一起说的。 这么一想,咸鱼儿倒是觉得这事情似乎有些明了了。 这王家姑娘怕是私底下跟那周家男人有牵连,说白了就是私底下有私情,久了以至于有了肚子,正好听说宋家老四要娶个老婆,于是毛遂自荐,顺便也给肚里的娃儿找个便宜老爹。 咸鱼儿在脑子里补充了这么一场大戏,觉得就算自己想的有出入,估计也八九不离十。 想了想,咸鱼儿觉得这症结还是出在那王家姑娘身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咸鱼儿就把这事儿跟肖楚楚还有宋广民两个人说了。 肖楚楚听了有些惊讶:“那姑娘看着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什么像不像,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再者,四婶你问问四叔,那孩子是他的吗?” “不不不,绝对不是。”宋广民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忙就使劲的摆手,目光紧紧盯着肖楚楚,生怕她误会什么,焦急的解释道:“楚楚,你一定要信俺,俺不会干出那等没脸子的事!” “四叔,你别急,你的为人四婶肯定清楚,但这事儿,只要人家姑娘一口咬死孩子是你的,你怎么解释也没用,目前也只有两个法子。”咸鱼儿目光少说,嘴角噙着笑看着她二人。 肖楚楚和宋广民瞧着她这副神秘的模样,忙就有些紧张,问她道:“什么法子?” “第一种就是让四叔娶了她,等孩子下来了弄一个滴血认亲就是。”滴血认亲这种法子咸鱼儿并不是很相信,只不过在古代这种落后的地方也没办法做亲子鉴定,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肖楚楚和宋广民一听要娶那个王家姑娘,脸上的表情立马就耷拉了下来,肖楚楚有些有气无力的看着咸鱼儿:“鱼儿,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 “有啊。”咸鱼儿脸上的笑更深了,看着肖楚楚目光轻闪,宋清然在一旁目光一直不离她左右,异常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眸子里的狡黠。 咸鱼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坏坏的,宋清然却觉得她此时这副明明耍着小心思,却异常明亮的眸子该死的入了他的眼。 “她不是和那周家男人有瓜葛吗?”咸鱼儿反问了这么一句,而后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宋广民听了有些犹豫:“这样……能行吗?” 肖楚楚却是亮了眸子,此时早已不知难受为何物,看着咸鱼儿道:“成,就这么办,敢算计老娘的男人,哼哼……”眯了眯眸子,很显然,肖楚楚这下是真的气了。 宋广民见自家媳妇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当下便有些无奈的看了宋清然一眼。 因为肖楚楚的事情,咸鱼儿这几日里都没闲着,往张婶子还有苗婶子家走门串户了好几趟。 苗婶子见她这几日来的殷勤,倒是调笑了她几句。 咸鱼儿倒是也没往心里去,该来还来,每次也不空手,所以苗婶子倒也跟她说闲话说的开心。 这几趟也没白跑,总算让咸鱼儿打听出来了,不仅打听出来了,还得知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那周家男人不仅跟王家姑娘有牵扯,还是宋广田和宋田氏两口子给芙儿定下的亲事,就在下个月二月初二成亲。 咸鱼儿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是没有表情。 这些也都是张婶子和苗婶子私底下跟交好的妇人打听出来的。 那周家小子是邻村的一户人家,家里只有个没出嫁的妹子,父母倒是比较老实,芙儿嫁过去倒是也不用担心妯娌相处的烦恼。 按理说这样的人家也还算不错,家境可以,男人也上进,还没有兄弟啥的来争家产,怎么看怎么好。 只是苗婶子却是打听出来,那男人早前曾找过媒人去王家说过亲,只是不知怎么的被赶了出来,人家不同意,好说歹说了几次也没松口。 周家夫妇眼看着儿子大了,便让人在附近几个村子里留意着,正巧宋家大房也在为自家女儿琢磨这个事,索性一拍即合也就牵扯上了。 周家也大方,事事都应着他们,就是有一点,二月初二就得成亲。 宋广田和宋田氏私下里一合计,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左右都在隔壁村,早嫁晚嫁都一样,便应了下来。 所以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 咸鱼儿听的最多的都是那周家小子和芙儿要结亲的事,跟那王家姑娘的事儿也就提了这么一件事儿,不过从这倒也能估摸出那周家小子怕是对那王家姑娘有想法,不然不会登门好几次。 这周家夫妇这么急着让儿子成亲,怕是也知道自家儿子的事情,想让他赶快成了亲,好对那王家姑娘死了心。 咸鱼儿琢磨了一通,在心里将这事情理顺,思绪便明朗了起来。 只要那周家小子对王家姑娘还有心思,这事儿差不多就能解决。 想着,咸鱼儿便松了口气。 宋清然见她目光深远,想事情想的都忘了自己的存在,不由有些吃味儿。 “弄明白了?”宋清然替她宽衣解带,咸鱼儿还没反应过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估摸着差不多了。”咸鱼儿看着不知名的地方道。 “那我们就来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宋清然眸子很是幽深,望着她忽然裸露的肌肤,目光越发深沉了。 身上忽然一凉,咸鱼儿蓦然低头才发现,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衣服都给脱了,脸色一红,忙就伸手去拢自己的衣服,同时拿手推搡着他:“混蛋,耍流氓。” “我与自己的媳妇儿宽衣解带如何能算耍流氓?”宋清然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第318章 小婶子,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咸鱼儿被他的诡辩说的脸色一红,忙就背过身去,奈何眼前的男人压根不给她那个机会,弯身便将她横抱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而去。 咸鱼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胸前,恰好错过宋清然嘴角露出来的一抹坏笑。 折腾到了大半夜,宋清然才意犹未尽的放了咸鱼儿,抱着她发软的身子,宋清然伸手替她拢了拢头发,眸光放在她恬淡的脸上,只觉得睡着时的咸鱼儿没有防备的模样仿若一个初生婴儿。 第二天一早咸鱼儿便爬了起来,感受着像是要散架的身子骨,咸鱼儿在心里狠狠地骂了某人一顿。 肖楚楚早就起来了,在院子里做好了饭,正等着咸鱼儿。 宋广民也在一旁帮她打着下手,此时看到咸鱼儿出了屋子,忙就跟她打了声招呼。 宋清然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咸鱼儿在洗脸,自然的帮她将垂在耳边的发丝归拢到耳上。 感受着耳朵上忽然出现的清凉,咸鱼儿吓了一跳,抬头便看到宋清然眸子温润的看着她。 “洗好了就过来吃饭。”宋清然自从恢复清醒了之后,话向来说的比较少,即便是谈论正事也一直是言简意赅。 咸鱼儿不知道他是向来如此,还是因为那几年的经历所以才导致了沉默寡言的性子,不过这样的性子虽然沉闷了点,让人觉得无趣,不过正好也比较让人觉得放心,不是吗? “鱼儿,你总是盯着大郎做什么。”肖楚楚吃着馒头,时不时就看到咸鱼儿一会儿瞅一下宋清然,时不时蹙个眉头眨个眼,搞的她好奇不已,没忍住便问了出来。 咸鱼儿乍听到这句话回了神,忙就收了目光:“没啥没啥,四婶咱们等会儿还得去寻芙儿一趟,这事儿总得她做个中间人。”神秘的笑了笑,咸鱼儿忙就端了碗一口闷。 宋清然见她喝完了,伸手替她将嘴边的米粒抹了下去。 肖楚楚也快速吃了饭,而后理所当然的将饭碗留给了两个男人收拾。 宋清然和宋广民看着两个女人挽着手飘然离去的背影对视一眼,而后异常默契的收拾碗筷去了。 咸鱼儿和肖楚楚到了宋家门口,咸鱼儿没进去,只跟肖楚楚说了一声,便让她进了院子。 那王家姑娘这几日经常往这边跑,也不知是为了讨好宋田氏等人还是为了刷脸,所以来的异常频繁。 这么一大早,肖楚楚就见着她在院子里忙活着。 撇了撇嘴,而后压抑着心里的鄙夷上前道:“王家妹妹,洗衣服呢?” 那王家姑娘抬头见到是肖楚楚,脸色瞬间有些尴尬窘迫,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笑道:“楚楚姐。” 肖楚楚恶寒了一下,暗地里呸呸呸了几声,脸上挂着笑贴近她,左右打量了下院子道:“大哥他们呢,怎么没见人?” 那王家姑娘目光本是瞄向她身后的,此时听到她这般问,忙就收回了目光:“大哥大嫂他们说是去叔姥爷那边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楚楚姐找他们有事?” 王家姑娘一口一个大哥大嫂叔姥爷的,叫的异常顺口,肖楚楚看破不说破,瞅着芙儿正从灶房里出来,忙就冲她走了过去。 “芙儿。”肖楚楚忙就唤了她一声。 芙儿看到肖楚楚立马露了笑,冲着她道:“四婶,你怎么过来了?四叔呢?没跟你一起啊。” “没,反正我也看开了,总归得给民子留个后,所以一早上就过来想跟王家妹妹道个歉,之前是我太偏激了些,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弄的大家都不开心。” 肖楚楚说着有些歉然的看了王家姑娘一眼,面上的表情很是不好意思。 芙儿愣了愣,那王家姑娘也是怔了一下,眸子里带着狐疑,面上却是没显露出什么,有些羞赧的笑了笑,垂着眉眼道:“没事儿,俺没记心里,楚楚姐可别说这些话了。” “那就好,你不知道,昨儿个就那么跟着民子跑去了侄媳妇儿家里,听她说了半宿才恍悟了过来,之前是俺太自私了。” 肖楚楚说的很是情真意切,而后才转了话题道:“对了,芙儿,大哥大嫂不是跟你说了一门亲吗,正好趁着鱼儿在家,咱们一块儿瞧瞧去,看看人怎么样。” “四婶……”芙儿脸色瞬间红了下来,却又带着一抹窘迫和难堪,肖楚楚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忙就冲她挤了挤眉眼,握着她的手捏了捏。 芙儿见着肖楚楚这个模样,虽然不知道为何她要这般做,但想着既然跟三嫂有关,那肯定是有些道理的,便牵了牵唇角:“好吧,就是我就不进去了,我在旁边看着?” “我们就是去打探打探,怕什么。”肖楚楚说着便拉了她往外去,顺便搀着王家姑娘一起:“妹子,咱们一块儿去吧,你怀着身孕,这种力气活儿还是少做,别回头伤了身子。” 王家姑娘冷不防被肖楚楚搀了胳膊,有些没反应过来,回了神有些尴尬的看着芙儿,肖楚楚见她望着芙儿,便道:“你望芙儿干啥。咱们迟早是一家人,做婶子的替她把把关不碍事儿。” “是啊,王……小婶,我们要不就去看一眼吧。”芙儿扭捏着道。 那王家姑娘此时也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由着她们去了。 咸鱼儿正在门外等着,此时见了她们笑道:“可算出来了,我还想着万一等会儿遇到二伯母,指不定又要怎么斗上一斗呢。” “噗,三嫂,你这话说的跟斗法似的。”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连日里的阴霾稍微驱散了下,但一想到二月初二即将临近,心情就瞬间转阴。 想到自己的决定,芙儿又转好了起来。 咸鱼儿瞅着芙儿百变的脸色,不由有些疑惑,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跟着她们一同向村外去。 王家姑娘在见到咸鱼儿时,便愣了愣。想来是平日里在大房二房那里没少听到过她的事情,所以此时便也低垂着眉眼,沉默着没说什么。 咸鱼儿打量了她一阵,看了看肚子忽然问道:“小婶子,你这肚子几个月了?” 第319章 你跟周家小哥是旧识吧? 咸鱼儿忽然来此一问,几人都没反应过来,尤其是那王家姑娘,愣了一下后,忙就去看了一眼肖楚楚。 肖楚楚回了神,扯了抹笑,挽着那王家姑娘的胳膊道:“妹子,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开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和民子的恩人,之前是我想弯了。” 王家姑娘瞧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羞赧,垂着眸冲她轻声道:“谢谢楚楚姐,孩子已经……已经两个月了。”说罢忙就垂了眸子,不去看众人。 不知道的,还道她是害羞,咸鱼儿却是清楚的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揪着衣服下摆。 垂眸思忖了下,这王家姑娘不是心虚就是不好意思,不过目前看来,怕是心虚吧。 肖楚楚听了她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睛里的情绪瞬间凉了下来。 按这姑娘的说法,岂不是自家男人早就跟她暗地里勾搭在一块儿去了? 幸好她很是清楚自家男人的性子,不然还不得心如死灰? 咸鱼儿看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半晌才道:“那您这身子骨还真不错,听说怀孕的女人前三个月最是难熬,您这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少受了不少罪呢。” “呵呵是啊。”那王家姑娘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笑了笑便扯开了话题:“不是说要去看一下芙儿未来夫婿吗?咱们就这么过去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也没见过芙儿,就当是去找小姐妹玩,恰巧路过就是了。”肖楚楚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道。 王家姑娘顿时讷讷不言,由着肖楚楚扯着胳膊去了。 到了村头,那王家姑娘便是愣了一下,很是细微,芙儿和肖楚楚没有发现,却是被一旁的咸鱼儿抓到了,神色动了动。 越往里走,咸鱼儿发现那王家姑娘脸色越是奇怪,心中更是坚定了她和周家小子有关系的想法。 果然,到了门口,那王家姑娘的脸已经不是“难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停了步子,肖楚楚拉她不动,回过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表情,疑惑道:“妹子,怎么了?” “……没,楚楚姐,芙儿的结亲对象是这家?”王家姑娘似乎有些惊讶。 咸鱼儿出口道:“是啊,听说这家男儿不错,孝顺有担当,长相也可以,就是不知道具体怎样,若是真的如人说的那般好,那咱家芙儿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重重加重了最后一句话,咸鱼儿一双眸子不离王家姑娘的脸。 那王家姑娘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唇,眸子里似是划过一道不悦和难堪。 这男人,本该是她的,要不是这老婆子变着法的阻止她跟这男人在一块,现在怎么着也不会是这芙儿的定亲对象。 想着,那王家姑娘神色便有些黯然,咸鱼儿又忽然脱口而出了一句:“看您这模样,似是听说过这人家?要是知道些什么的话,可得好好跟我们说说,不然就这么睁眼瞎的嫁了人,那可就是一笔稀里糊涂账了。” 王家姑娘面色一白,忙就掩饰道:“不不不,俺怎么会跟他们认识,只是好奇多嘴问了一句,俺肚子有些不舒服,先走了。”说罢便急匆匆的欲转身回去。 都到了家门口,肖楚楚此时哪里会放她这般就走,自然是死死的钳制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挣开:“妹子,咱都到门口了,哪有无功而返的理,进去瞧瞧就是。” “还要进去?”王家姑娘浑身一僵,差点失声而出,反应过来后忙掩饰性的咳了咳:“俺……俺就不进去了……” “那怎么行呢?咱们怎么说都是一起来的。”肖楚楚不乐意了,芙儿虽然不知道自家四婶是在搞什么名堂,不过自然也是向着她的,便跟着帮腔道:“是啊,小婶子,就进去瞧瞧吧,毕竟我也不认识他,也不想就这么嫁了……”声音越说越小,面上带着一丝犹豫。 咸鱼儿站在一旁嘴角噙着笑,肖楚楚可真是把黏皮糖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 王家姑娘想走也走不了,进又不想进,当下十分为难,咸鱼儿一番打量下来,只觉得这女人虽然在这件事上做的确实不地道,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耍心机的人。 刚开始见到她时,只觉得这女人安静的坐在一边跟朵白莲花似的,现在看,虽然表面柔柔弱弱的,但是倒也没说过什么挑拨离间的话。 咸鱼儿心中思忖着,见着左右无人,便冲着那王家姑娘直接道:“你跟周家小哥是旧识吧?” 咸鱼儿一语惊人,惊的也无非只有芙儿和王家姑娘本人罢了。 芙儿愣了一下,扭头就去看咸鱼儿,而后又去望向王家姑娘,见她面色发白,眉眼间满是惊愣,哪里还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便讷讷的望着她二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芙儿忙垂了头不再去看她们,只是一直紧揪着衣服下摆的手显示了她的不安,只是此时的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罢了。 四个人站在人家院子门口,很快便吸引了村民的注意,那王家姑娘见有人往这边张望,神色越发惊惶了,忙就冲着她们小声道:“咱们先走吧?一直在这儿站着……” 咸鱼儿深深看了她一阵,点了头:“好。” 王家姑娘见她松口,心中舒了一口气,忙就迫不及待的低着头往村外走去。 肖楚楚有些心急,见状忙就跟了上去,咸鱼儿也忙就追了上去。 她们这边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开了门,有好事的村民凑了上来,冲着咸鱼儿等人的背影跟那妇人道:“我刚刚瞅着那王家的女儿好像在里面,刚刚在这门口找了许久,不会是来找周成的吧?” 那妇人本是温和着脸,一听到那村民说了这话,脸色瞬间耷拉了下去,瞧了她一眼,又往咸鱼儿几人的方向看了看,才虎着脸道:“他们家的闺女俺家儿子可消受不起。”说罢便有扭头进了院子。 那村民见状有些没趣的收了目光,嘟囔道:“不就是早前有些个误会吗,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第320章 这芙儿……不会也私下跟谁谈恋爱了吧? 咸鱼儿三人跟着王家姑娘往来时的路上去,瞧她的路线是要回家的,肖楚楚那里能轻易放她走,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当下急得团团转。 走了许久,咸鱼儿这才上前拉住她,开了口道:“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什么?”王家姑娘被她拽了一下,身形有些不稳,停住了,肖楚楚才看到她有些发红的眼眶。 心道,她们好像没欺负她吧。 咸鱼儿也有些不喜欢这般哭哭啼啼的,虽说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误会人家是白莲花了,但是总归这女人性子也太软弱了,一点主见都没有,便道: “你根本就不想进宋家的门对不对?你与那周家小子是不是之前就在一起过?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咸鱼儿话说的很是缓慢,一双眸子紧紧锁住王家姑娘的表情,芙儿有些惊住,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王家姑娘,又望了望她的肚子。 王家姑娘似是也没想到咸鱼儿会这般直白,身子颤了颤,抖着嘴唇反驳:“不,不是的,这孩子就是民子的。” “别说什么就是我四叔的话,你的戏演的太假,我还道是怎么回事,能让四婶这么气结,看样子,你也没那么多的手段去对付人,既然如此,何必这样闹得两头不好受呢?你跟那周家小子的事情我也听了些,郎有情妾有意,既然如此直接找媒人做媒,成亲便是,何苦弄这么多弯弯绕?” 咸鱼儿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肖楚楚此时也将目光转向了她。 王家姑娘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她们,从咸鱼儿的角度能够看到她有些发红的脸,半晌,才听到她那像是蚊子似的声音:“……对不起,楚楚姐,俺不是故意的……” 这么一说,咸鱼儿顿时松了口气,想来她这是打算承认了,还以为要费些功夫呢,果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白莲花的。 肖楚楚也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生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芙儿却是在还是默默道:“四婶,想来小……王家姑娘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使劲的点着头,那王家姑娘眼睛里有些暗淡,扯了扯发苦的唇,道:“俺跟周成在一起大半年了,他也让媒人上门提过亲,本来这事情也没什么,就是俺爹娘跟他父母那里早年有嫌隙,所以一直僵着不愿同意。” “应该是周成的父母想着周成愿意跟你成,所以便将这些事放下了找了媒人上门提亲,没想到被你父母给驳回去了是吗?”咸鱼儿蹙着眉头思忖道。 王家姑娘点了点头,自家父母要是能开明些,不那么斤斤计较,他们二人差不多此时已经成了亲了吧? “俺爹娘记着之前的事情不愿意松口,非要他们家出八两银子作为彩礼,八两银子都是一户人家将近一年的开销了,周家哪里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再加上俺又……” 说到这儿,王家姑娘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肚子无奈道:“又有了肚子,爹娘嫌俺给他们丢脸,怕这事儿被周家知道以后说闲话,便一直想法子解决,正巧之前有意无意听说宋家的事儿,便让俺跟着宋家四哥去了山上,这么几次之后就将肚子的事情赖他身上了……” 王家姑娘有些歉然的看着肖楚楚:“楚楚姐真对不起,俺真不是故意的,如果被人知道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这么有了身子,不止俺,俺爹娘家人都要因为俺蒙羞。” “那周成怎么说?”咸鱼儿问道。 这周成既然跟这王家姑娘是一对,怎的又和芙儿扯上了关系? 王家姑娘此时也是一脸疑惑,快速瞧了一眼莫不吭声的芙儿:“这个俺也不知道,自从爹娘跟他们说俺要进宋家的门时,周成哥就没找过俺。”说罢顿了顿:“兴许也找过,只是爹娘不让俺跟他见面吧。” 最近这一段时间,她来宋家都是被自家爹娘逼着去的,每次都得看着她进了宋家的门才罢休,美名其曰让她在宋家拉拉人缘,实际上还不是想让她坐实了跟宋家的关系。 一想到这王家姑娘心中就难受的厉害。 那这个周成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 咸鱼儿有些弄不明白。 “但是你这样做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把事情弄的更复杂不是吗?”肖楚楚并不觉得这王家姑娘有什么可怜的,毕竟事情都是自己做下的,也不是旁人逼着她跟男人有了孩子,这出了事情就跑到别人家嚯嚯,是什么理儿? 越想心中越气,肖楚楚真恨不得跑到这王家姑娘的爹娘面前好好骂个痛快,这分明是给人家找不痛快呢。 王家姑娘自认理亏,也不敢跟她顶嘴,只低着头道:“俺也是没办法了,要是不听爹娘的,到时候俺家里的人在村子里肯定抬不起头来……” 那就得去嚯嚯他们家?肖楚楚有些无语。 咸鱼儿也觉得这般做有些自私,冲她道:“这事情是因着你和周成两个人才起的,总不能让外人替你们买单,这样吧,你跟周成见个面把事情说清楚了,若真是个汉子不会放任你们母子不管。” “可是如果他们家不接纳俺,俺岂不是……”王家姑娘听了咸鱼儿的话当下便急得抬起了头,红彤彤的眸子里带着难堪。 咸鱼儿见状面上不由划过一道讽刺:“岂不是什么?岂不是遭人白眼吗?” 王家姑娘愣了愣,见着她这副模样,复又垂了眉眼,神情恍惚,芙儿似是有些不忍,便冲着咸鱼儿道:“三婶,她也怪可怜的,而且这段时间在家里也没少帮忙,对于四叔四婶之间,实际上都是爹娘在中间搅着,跟她实际上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不如帮帮她吧。” 芙儿的眼里也有些许水意,看模样似是感同身受一般,肖楚楚没觉得有什么,咸鱼儿却是眯了下眸子,联想到之前芙儿一大早跑到味道坊说这件事的情形,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这芙儿……不会也私下跟谁谈恋爱了吧? 第321章 ……这样,能行吗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种子似的在咸鱼儿的心里扎根发芽,咸鱼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芙儿,才冲着惊惶不安的王家姑娘道:“你如果真想和那个周成在一起,就最好不要再这般做,否则到时候对你对他,都不是好事。” 理事这个理,但是这世道本就对女人苛刻,男人在外不管再怎么风流,时间久了,众人便也忘了,提起来也不过是一桩笑料罢了。 但女人却是不一样,女人只要做出了一点出格的事情,人们提起来就是满满的鄙夷,乃至于会祸及家人,所以,她不敢,也不能就这么把自己的事情暴露在公众面前。 咸鱼儿哪里会不懂她的心思,只道:“你如果想跟他在一起,就按我说的做,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心疼你,此事过后定然登门提亲。” 王家姑娘望向咸鱼儿,看着她脸上认真的表情,不知怎的就点了头。 而后咸鱼儿眸光闪了闪,便跟肖楚楚还有芙儿二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那王家姑娘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头直跳:“……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总不能真的放任你不管。”咸鱼儿笑了笑冲她道。 王家姑娘点了点头,而后肖楚楚便陪着她走了,那方向却是往山上去的。 咸鱼儿则是和芙儿又掉了头往周家去了,守了好长时间才看到有个身形高挑,面容老实的男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砍刀和绳子还有挑杆,想来是要往山上砍柴去的。 咸鱼儿见状跟芙儿对视了一眼,忙就调整了下情绪,向着他冲了过去,面上带着急切:“敢问可是周家大哥?” 咸鱼儿的声音里带着急切与不安,让人听了便不由的想要停下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周成疑惑的看着面前两个陌生的人,想着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便耐着性子问道:“小嫂子,出什么事了?” 咸鱼儿一身妇人装扮,那周成便叫了一声“小婶子”,虽然跟芙儿名义上定了亲,却是也没见过的,便看了她一眼就转移了视线。 咸鱼儿这才道:“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这妹子生性腼腆不好意思上门瞧家,便和王家妹子我们几人一起来这儿想认个门,结果到了村头王家妹子就有些不对劲,到了门口更是停了脚不进门,后来便转身哭着跑了,看那情绪有些不对,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帮我们去寻寻……” 咸鱼儿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个啥玩意儿,那周成却是在听到王家姑娘四个字时,面色一怔,愣愣道:“你说的是不是王巧儿?” 怔了怔,咸鱼儿望向芙儿,芙儿忙点头:“是的,是巧儿。” 周成见她点头,面色一变,忙就往村外去,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该往何处寻去,忙又停了脚步冲她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咸鱼儿伸手指了指山的方向,那周成脸色大变,忙就往那处奔了去。 芙儿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不安,见他追去了,不由松了口气:“嫂子,你说这样能行吗?” “能不能行就看那周成心里对那王家姑娘的感情有多深了。” 拍了拍手,咸鱼儿也松了一口气,刚才说的话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幸好这傻大个看模样也是真心关心那王家姑娘,不然用脑子一想就知道这事情有些不对劲。 事情已经开了个头,那么只要等结果就行了,咸鱼儿便收了表情往回走。 芙儿忙跟了上去,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希望事情能成的,只要他们俩在一起了,自己跟那周成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不就解开了吗? 回了宋家,肖楚楚正在门口张望着,见她们回来了,才忙迎了上去,瞅了瞅她们身后问道:“怎么样,他信了吗?” “信了,追过去了。” “那就好。”肖楚楚松了口气。 “四婶,你跟她说了不要往偏的地方去了吗?”咸鱼儿问道。 肖楚楚忙点了头:“人命关天的事儿,俺哪敢马虎,都交代好了,让她别走远,一回来我就从另一边绕了上去,见着她没事儿才回来的。” “那就好,我看那周成也是真心对她,他们要是成了,芙儿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咸鱼儿偏脸看了看芙儿的表情。果然从她脸上看到了一抹欣喜。 沉吟了一阵,咸鱼儿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这傻丫头提个醒,不然万一哪天也跟那王家姑娘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把身子都给献了,到时候依着宋田氏的性子,怕是没那么好处理了。 想到这咸鱼儿便道:“是啊,唉,就是这女人跟男人始终不一样,这交心不交身,不管什么事情,总要成了亲才能做,不然只会陷自己于不利。” “可不是吗,总不能一出事就去祸害别人家吧。”肖楚楚不知道咸鱼儿意有所指,说的话也很是直白。 芙儿当即便白了下脸,将脸快速埋了下去。 咸鱼儿却是觉得肖楚楚话说的越重越好,只有说重了,这傻丫头才能听进耳里,记往心里去。 三人说了一通,咸鱼儿便和肖楚楚回去了,反正她是不想在宋家待到大房二房都回来的,肖楚楚也是不想和宋田氏有什么冲突,便跟她一起走了。 芙儿则是满怀心事的回了屋子。 那周成和王家姑娘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咸鱼儿不知道,不过通过脑补以及那么多年的电视剧经验来看,八成就是一个哭诉一个后悔安慰罢了。 反正结果就是,那王家姑娘再没怎么登过门,而后便听肖楚楚说那周成拎着礼物登了宋家的门将亲事给退了,言辞之间极为中肯。 自然的,依着宋田氏的脾气,把他一家人骂了个底朝天,也是这时候咸鱼儿才从肖楚楚口里知道,这周成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跟芙儿结了亲,而且还要在二月初二成亲。 怪不得这周家父母这么急切,感情是在瞒着自家儿子给找的亲事,怕迟则生变所以才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于是,不仅宋田氏火了,连宋广田也气的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第322章 难道,您不介意吗? 周家人自知理亏,只拿走了一些贵重的东西,其他的什么都没拿,反而还送了些赔礼,宋田氏的脸色这才算好了些。 不过为了芙儿的声誉,宋田氏还是在外面唠叨了几句周家不讲信用,出尔反尔。 村里的人起先还在想着是不是宋家的女儿有什么隐疾所以周家才会忽然退了亲,经宋田氏这么一说,瞬间觉得周家人做事也太不地道了。 转眼到了二月初二,周家人扭头和王家姑娘结了亲,一时间众人有些风中凌乱。 这王家姑娘前段时间不是经常往宋家去吗?听说要给那宋家老四做填房的…… 这么一反转,众人瞬间有些摸不着头绪了,诡异的在三家来回观望。 王家和周家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自然是腆着脸办事,心里都把对方恨得要死,但是又不能说出口,总不能真把两个孩子给逼死吧?不管怎么说,这肚子里还有个小的,一尸两命的事情他们也做不出来,于是,便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 宋田氏本想着把那王家姑娘弄进门,起先还以为宋广民真有那个能耐让人家姑娘怀了孩子,结果竟是差点做了个冤大头,一时间又气又无语。 左右看着肖楚楚与宋广民没事人似的又搬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人拿什么东西往下拽着一样,快要耷拉到脖颈上去了。 肖楚楚算是想明白了,这个家里压根儿就没有她的位置,宋广民似乎也看清楚了,当晚便跟宋广田提了分家的事情。 宋广田不用说,当下便是十分受伤的看着自家最小的弟弟。 这弟弟还是他从小带到大的,情分自不必说,听他这般讲,差点没气过去,哆嗦着手让他想明白了再说。 奈何宋广民十分坚定,打定了主意要分家。 宋广田问了好几遍都是这个答案,一气之下索性不管了,直接就同意了。 宋田氏一见他们要分家,自是大喜过望,揩着东西嘟囔着哪些该分哪些不该分,瞧着她那副市侩的模样,肖楚楚忍了两忍才没跟她打起嘴仗来。 最后,还是宋广田心疼宋广民以后不知道有没有孩子,多给了他们一亩地,倒是比咸鱼儿之前分家要好一些,分了三亩田地,家里的锅碗瓢盆也相应着给了一些,灶也能跟着用。 宋田氏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想着肖楚楚以前还给了她家用存了不少,这一分家见她没提,心里带着小心思,自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便也不情不愿的应了。 总归以后老了不用她俩儿子来养老。 事情都办妥了,肖楚楚才跟咸鱼儿把事儿说了,咸鱼儿倒是觉得分了也挺好,至少两个人过日子比跟着一大家子牛鬼蛇神打交道要舒服些。 正巧这些日子孔先仁跟之前那人谈加盟的事情下来了, 孔先仁按着咸鱼儿说的晾了那个年轻人一段时间,那年轻人非但没泄气,反而不急不躁,还提出了一些经营法子,孔先仁听了只觉得那人心地确实不错。 这做生意本就忌浮躁,这么一番下来,心里倒是也定了下来,所以便跟咸鱼儿说了打算。 那年轻人是从阳城跑过来的,本名沐尧西,这么远过来也只是因为听自己的一个朋友说起了青城洛河镇的味道坊。 只道有幸吃了一个偏远小镇里的东西,味道竟是十分奇特,又听说咸鱼儿的味道坊正逢找加盟店,便当做趣事讲于了那年轻人听,不曾想被他听进了耳里去,询问了地址,便大老远的跑过来了。 说起来那沐尧西家境倒也凄凉,沐家经营一座酒楼,本是百年世家,一直守着家族传承至今。 如今商业兴起,各种酒楼店铺拔地而起,一个百年世家的牌子已经不够支撑酒楼经营,到了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沐尧西苦苦守着家业不让它败在自己手里,奈何自己性子耿直实诚,做事情向来坚守本心,所以导致有些合作方看不惯他的不懂变通,便都一一寻了别家合作。 如今听到友人说了味道坊的事,便起了心思,想来看看。 谁知,尝了菜色之后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谁知一次会面之后,对方竟是没了音讯。 索性这沐尧西读过几年书,信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耐着心的拜访孔先仁,有时看到有不妥或者有什么想法都会提出来与孔先仁合计一番。 而孔先仁本也就打算与他合作,几番交谈下来,倒是对他增添了不少好感。 咸鱼儿听了不由沉思,而后问道:“孔掌柜,你觉得这人如何?” “秉性率直,诚恳守信,不重名利,也不浮躁,就是有一点……”孔先仁顿了顿,实话实说道:“这人太过于耿直了,有时不懂变通,认死理。” “是吗?”咸鱼儿嘴角露了一抹微笑,而后道:“坚守是非曲直也不错,那就他吧。” 这么一定下来,咸鱼儿自然要和他碰面,孔先仁直接让人来的店里,依旧是在后院。 这一次,沐尧西倒是没有了多少紧张心理,安静的任由咸鱼儿打量。 看着他默不吭声的模样,咸鱼儿不由觉得,自己怎么跟挑拣东西的客人一样,忙就道“沐老板不用拘谨,您可以坐下来我们好好谈。” 咸鱼儿说完,那沐尧西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镇定”过头了,忙就尴尬的笑了笑,在一旁坐了下来。 咸鱼儿这才道:“沐老板应该也知道,我味道坊既然想找加盟店,自然也是想要打出自己的牌子,您沐家的酒楼毕竟是有着百年传承,一旦做了我味道坊的加盟商,势必会对您自身的牌号有影响。”说到这儿,咸鱼儿顿了顿,一双眸子看着他的表情:“难道,您不介意吗?” 沐尧西眉宇间显露出片刻的迷茫,而后又恢复坚定:“夫人说的这些沐某都有想过,但是不引入新菜色,靠着百年传承四个字也无法经营起我沐家酒楼,既然如此,为何我要死守着这么点已经不足以吸引人的菜品让酒楼苟延残喘?” 沐尧西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自嘲的意味:“家里传到我这一代几乎已经断了,我没有能力与想法推陈出新,也只能另寻它法。” 第323章 这些个人就是闲来没事干,说些闲话打发时间 “夫人推出的菜品,沐某都有尝过,不论是品相还是味道方面都是沐某所不及的,甚至可以说,您推出的菜色里面所配的材料是阳城各大酒楼都不及的,所以我希望夫人能给在下这个机会。”顿了顿,沐尧西坚定道:“沐某想做味道坊的加盟商。” 咸鱼儿听他说完并没有马上回话,只是盯了他许久才道:“希望沐老板能一直保持这般状态,既然如此,沐老板恐怕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沐老板此番来洛河镇,身边有没有比较亲近的厨子陪同?” 沐尧西一听心中便明白了过来,面上不由带了喜色,当即便点了头。 咸鱼儿笑了笑:“既然如此,我想应该与沐老板说一声,这菜色必然是要教与你们,只是有些材料方面却是需要你们另外购买,就像是你们沐家的百年传承一样,有些方子也是本家秘方,所以不便传授。” “夫人放心,这点沐某还是明白的。” “那就好,菜色一道四十文,沐家酒楼卖出一盘,我味道坊抽三分之一,若是同意沐老板直接去寻孔掌柜即可。” 咸鱼儿淡淡道。 沐尧西愣了一下,他还以为咸鱼儿会狮子大开口,心中甚是忐忑,如今却听她只是一道菜抽三分之一的利,心中大喜,忙就站起身冲她鞠了一躬:“夫人大恩。” 咸鱼儿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恩”,不过是正好赶上一起罢了,她需要把味道坊扩大,自然就需要沐尧西的百年老字号,现在的人流量不大没关系,等后面加入了她味道坊,不怕生意做不大。 二人谈了一会儿,沐尧西便去寻孔先仁去了。 咸鱼儿松了一口气。 这阳城距离京都很近,咸鱼儿虽然很想让自己有个大翻身,但毕竟一口气吃不了大头,只能慢慢来。 宴鸿轩和百城回了京都,也不知道是在谋划什么,咸鱼儿很是担心后面会出什么变故。 要是在以前,她根本用不着担心这些无谓的事情,现在自从知道宋清然的另一重身份后却是不得不担心。 如今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攥在她二人的手里。 叹了一口气,咸鱼儿也说不清楚心里此时是什么感觉,有些彷徨,又有些不知所措。 阳城的合作很快敲定了下来,咸鱼儿不仅要亲自教沐尧西带来的厨子做菜品,还要跟沐尧西讨论方案,毕竟这味道坊与沐家酒楼是合作关系,不是合并,自然需要沐尧西为她味道坊打广告。 最为关键的是,此去阳城定然是要带个人跟去的,咸鱼儿可没有那么大的心就这么放心的让那沐尧西独自带着菜方走了。 本来是想听宋清然的话让宋广民两口子去,但是他们本就不懂这些,让他们忽然跟去,怕是也没用,但要是麻烦孔掌柜…… 咸鱼儿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到最后还是孔先仁左右找不到人选,便想着推荐书寻跟过去。 但书寻不管怎么看都是不满十岁的孩子,让他千里迢迢的跟去阳城,别说两家人了,就是咸鱼儿自己都不放心,直接就拒绝了。 更何况,这几天宋瑾瑜和书寻已经被她送去了镇上的私塾去了,本就是孩子的年纪,咸鱼儿可不忍心让他那么早就失了孩子的快乐。 左右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到最后还是店里的一个小伙计自荐要跟着去阳城。 咸鱼儿倒也没有反对,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想去?” 那小伙计红着脸,虽然面上惴惴,但也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我家里有一长兄和生了病的老母,长兄不识字,只能干些劳力活,虽然我也识字不多,但是我愿意学,我想出人头地,到时候让老母和兄长都过上好日子。” 小伙计话说的很接地气儿,再加上咸鱼儿跟他接触时间也不短,琢磨了下他平时的表现和品行,便让他先等消息。 把这事儿跟孔先仁一提,孔先仁倒也觉得可行,从外面找人,倒不如培养自家伙计,一合计,孔先仁便想着带着那小伙计去一趟阳城,带在身边亲自教他。 小伙计一听高兴不已,当下便表了忠心。 总之,虽然事办的有些马虎,咸鱼儿也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宋清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唯恐咸鱼儿看走了眼,后面倒是替她铺了不少路。 宋广民和肖楚楚自从跟宋家分了家之后,没多长时间便从家里搬了出来,肖楚楚之前跟着咸鱼儿倒是也存了些许私房钱,让咸鱼儿帮忙在镇子上找了处小院子租了下来,跟宋家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咸鱼儿一家人也因为味道坊的生意还有宋瑾瑜和书寻上学的事,也在镇上住了下来,很少会往村子里去。 每次回去,裘猎户一拎着酒壶来找宋清然,便会有些长吁短叹。 期间倒是也给宋清然介绍了好几笔走镖的生意,都被咸鱼儿找了借口给推了,毕竟,宋清然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了,她可不敢再让他跟着往别处跑,万一出了什么事,她连消息都得不到。 裘猎户虽然觉得可惜,倒也有些理解他们“新婚燕尔”,提了几次见他们不松口,便没再说这个事,再加上咸鱼儿一家在镇上住的多,久了,便只有裘猎户打了猎往味道坊送的时候才会见个几面。 安静的日子过的久了,心思也就放松了下来,再加上日子过的红火,咸鱼儿一时间倒是忘了这件糟心事。 村里的人也都知道咸鱼儿开了个味道坊,时不时的就会寻着往那处去,大概是每次去“吃饭”的时候,都要跟客人一样分文不少的付吧,久了也就没多少人去了。 宋祁氏有时候回了村,少不了有人在她跟前说些什么“有钱了,就忘了本了”的话,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也知道自己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也就听听就过,从不往心里去,更是未在咸鱼儿跟前提过一言半语。 这还是咸鱼儿跟着宋清然回村整理东西的时候听苗婶子说的。 心中有数,面上倒是没有表露半分情绪。 苗婶子也怕她多想,便道:“这些个人就是闲来没事干,说些闲话打发时间,你甭理他们,久了觉得没意思了就没人说了。” 第324章 奶奶,您不老…… 咸鱼儿自然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自己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啥就得请他们吃饭,或者给他们便宜占?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咸鱼儿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就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就会有源源不绝的想要占便宜的人。 所以,她倒是没把这些事情往心里放,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久了,倒是觉得兴许宋清然的那些个仇家现在怕是没时间“想”他。 不过没多久,宋清然便一脸严肃的拉着咸鱼儿去了后院。 说严肃,实际上是咸鱼儿感觉的,宋清然这个人虽然表情向来寡淡,但是也不会制造出什么特别严肃的气氛来,如今咸鱼儿见着宋清然眉宇间带着凝重,心里也不由跟着提了起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关了房门,咸鱼儿犹疑着问他。 宋清然定定望了她半晌,想到宴鸿轩信里说的话,而后道:“蛮人已经开始发起动乱,正从边城那边过来,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打到青城。” 咸鱼儿一愣:“起仗事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起了仗事? 咸鱼儿只知道洛河镇是青城里的一个附属小镇,她也不知道青城的具体地界,只是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起了战事? 宋清然看着咸鱼儿沉思的表情,眸子里的光有些意味不明,而后暗着眸子看着她:“这场战事必须起。” 话落,没等咸鱼儿反应过来便道:“这段时间我托阿轩在江南寻好了房产,已经置办下来了,店面也寻好了,岳父他们过去直接就能住,他们有你的手艺后半生无忧。” 宋清然忽然带来的消息让咸鱼儿一时间消化不了。 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和怅然。 刚穿过来时对咸家多么的没有感情,现在就有多么的留恋。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加上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怎么可能对他们没有感情? 一时间要送他们走,咸鱼儿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愣愣的,咸鱼儿眸子垂了下来。 这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宋清然身份敏感,一旦被人查出来咸家和他有关系,到时候如果有人想要泄愤,不一定会放过他们。 咸鱼儿上辈子没少看电视和小说,她知道有些人是多么的无情,所以,就算再怎么舍不得,也要送他们走,更何况,连战事都要打过来了,不是吗? “……我想想吧,这阵子我会跟他们说。”咸鱼儿蹙着眉头思忖道。 不知为何,咸鱼儿和宋清然两个人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对方的去留问题,似乎从心底里就已经默认了二人要同进同退。 反应过来后,咸鱼儿才无奈的笑了,她这还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便坐在了一起开了个会议。 宋祁氏对于战事是心悸的,因为她的儿子就是因为打仗才会杳无音信这么些年,所以一听到又要打仗了,当即便将眸子转向了宋清然,里面夹杂着浓浓的担忧。 咸家人也是懵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去看向咸鱼儿。 家里基本上都是咸鱼儿做主,所以一有事情都等着咸鱼儿拿主意。 咸鱼儿虽然不舍,但看了看宋清然,见他点头,便道:“爹娘奶奶,我和大郎在江南托人置办了一处房产,不大但是一家人也够住了,还有店面也寻好了,你们过去直接就能住,店铺娘可以依旧开着,等这场仗结束了,我就跟大郎去江南寻你们。” 咸家奶奶还有李豆花一愣,对视一眼,而后望向咸鱼儿:“鱼儿,你不去?” 咸鱼儿顿了顿,扯了抹笑看向宋清然,眸子里带着一抹柔色:“不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总不能自己走了。”说罢,转回了头:“爹娘,奶奶,没事的,这场仗打不了多久,只是江南是个好地方,地杰人灵,江南水乡最是养人,等你们安顿下来了我跟大郎再过去。” 咸家人听了咸鱼儿的话,一时静寂无声,齐齐对视了一眼,这才望向一旁的宋祁氏,而后冲着咸鱼儿道:“那我们要是走了,你婆婆跟豆芽儿两个……” “婆婆还有豆芽儿我跟大郎准备送他们去京都。”咸鱼儿轻声道。 “婆婆之前就是从京都来的,只是没了一些记忆,前段时候宴公子去了京都,这几日来了信说是找到了婆婆的亲人也在寻她,正好这一次就将她送过去。” “那就好。”咸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面上带了笑,咸家奶奶拉着宋祁氏道:“你可是苦了大半辈子了,咱们这要是一分开,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呢,唉,这老了老了,就只想安度晚年,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还能走的动哟。” “奶奶,您不老……”咸紫薇听了咸家奶奶的话,从李豆花怀里昂起了小脑袋,看着她道。 咸家奶奶不由就笑了,面上是往日里没有的和蔼。 她这辈子守着寡,带着一家小少颠簸流离,性子难免有些乖吝尖利,亏了儿媳妇还有孙女儿不计较。 想着,咸家奶奶觉得自己一辈子也算是值了,老了老了还能过上好日子,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怕什么。 想着便同意了咸鱼儿的安排。 咸鱼儿心中松了一口气,还真怕咸家奶奶不同意,讲究个落叶归根什么的,到时候可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一说要走,很多事情都要安排,尤其是这味道坊,更要提前处理。 孔先仁自然也知道了这事,一听咸鱼儿准备将味道坊搬到阳城,率先便毛遂自荐了一把,要求跟着一起去阳城。 咸鱼儿有些惊愣,实际上她打算把这店直接让给孔先仁的,哪里能想到孔先仁也打算跟着她走。 心中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孔先仁的家人。 孔先仁倒是安了她的心,一家人全搬去了阳城,准备在阳城定居。 阳城在京都邻边,不管是商业还是其他方面,都比青城要繁华富庶的多,再加上孔先仁知道咸鱼儿的能力,自然想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想着能让自己家能快速成长起来。 既然打算好了,很多事情都要处理,咸鱼儿和宋清然去叫了肖楚楚两口子,又去私塾里接了宋瑾瑜和书寻,两大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饭。 宋广民和肖楚楚自然不舍得他们走,一听他们要走,顿时心中便有些不舍,肖楚楚更不必说,自从嫁到宋家就和宋祁氏有话说,跟别人半点感情也处不来。 第325章 唉,你们这日子眼看着好起来了,怎么说走就走呢? 等咸鱼儿进了门,便终日跟在她后头忙活,所以,可以说,这家里除了她们二人便没有谁能让她留念得了。 这一转眼,两个人都要走了,可想而知,肖楚楚心里那个难受,吃了饭,回去之后就也跟着打了包,准备跟着走。 宋广民一见自家媳妇儿这架势,心中便有些慌了,好说歹说见说不动她,只得闷不做声的也跟着收拾了行李。 所以当要走的那天,咸鱼儿看着抱着包袱在前面走的肖楚楚后面跟着一个闷不做声,满脸无奈的汉子时,不由傻眼。 当然,这都是后话。 既然打算好了要走,很多事情都要交代清楚,宋瑾瑜很显然有些失落,毕竟他是从小到大就在洛河村里生活,朋友伙伴,还有熟悉的人事物都在这边。 忽然之间说要搬走,心里自然会有些失落,耷拉着小脑袋闷闷不乐。 书寻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这里没有什么能让他留念的人和事,所以咸鱼儿他们去哪,自己自然会跟去哪,何况…… 书寻目光闪了闪,眸子里划过一抹恨意,转瞬即逝。 他们这两日在私塾里把事情跟柳青沅说清楚了,柳青沅有些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想到他们没来多长时间,便把他们的情况跟王富户说了。 王富户一听是他俩,当即便松了口,把钱全数都给退了回去。 宋祁氏心里也有些惆怅,还带着一丝彷徨和茫然,以及淡淡的心悸。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脑子里总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但是又像是有什么东西阻隔住似的。 这几日里便一直有些浑浑噩噩的。 宋清然看在眼里,咸鱼儿自然也注意到了宋祁氏的状况,心中有些担忧。 找了机会,咸鱼儿便冲着宋清然道:“要不,我们让娘跟着奶奶他们一起去江南吧?总好过将她置身在危险里。” 摇摇头,宋清然低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咸鱼儿的发:“不是我不想让娘安稳,而是一旦让娘也跟去了江南,若是有心人查到了,不止娘会有危险,连你爹娘他们也躲不过去。 为今之计,只有把娘安顿在卫府,我们才能安心。” “可是传言不是说娘已经在那场大火里……”顿了顿,咸鱼儿道:“要是有人知道娘就是方面的慧妃,到时候卫家岂不是也要被连累?” “放心好了,义父他们早已经安排好了,早在之前就已经为这一步做好打算了,娘有个姐妹,前两年就已经搬回娘家住了,她身子不好,没多久便去了,义父一直没把这事透露出去,就等着有一天接娘回去,到时候娘直接换个身份就好。” 宋清然温声替咸鱼儿解了疑惑。 咸鱼儿不由有些咂舌,果然,这身处于权势中的人,个个都是顶会算计的,真怕自己跟着这男人去了那狼豺虎豹之地,一着不慎,会被那些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叹了口气,咸鱼儿也别无他法,谁让这男人是她的男人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就不信老天让她重生一世,还能就这么早早的收了她去。 既然宋清然都安排好了,咸鱼儿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自然也要赶紧收拾东西,把铺子的事情也处理好。 宝儿跟宋瑾瑜和书寻本就玩的好,他们一家子要搬家的事,宝儿自然也知道了,小脸上从知道他们要走的时候便闷闷不乐。 逮着休息回了家,苗婶子看出来不对劲,便问了一嘴,宝儿也没瞒她,便把这事儿给她说了。 苗婶子还以为宝儿是跟她开玩笑,别是听错了,小孩子间闹着玩的吧?上了街去味道坊走了一趟,便把这事儿拿出来问了,咸鱼儿倒也没瞒她,想着应当是宝儿说与她听的。 “这两日本来说要回村子把这事跟您说的,正好咱们也好好吃个饭,既然宝儿跟您说了,我也就不特意跟您讲了,回头我让大郎和我爹去村里接您和里正叔,都来镇上吃顿饭。” 苗婶子见她神色郑重,不似作假,一时间有些感叹:“唉,你们这日子眼看着好起来了,怎么说走就走呢?阳城再好,哪里有乡里乡亲的处着和乐?你婆婆她也同意了?” 点点头,咸鱼儿笑了笑:“我娘她向来性子就软,也都听我们的,所以没什么意见,这里总归是我们的根,不管走多远,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婶子不用担心,就怕到时候回来的时候婶子把我们给忘了呢。” “瞧你说的,婶子可得在家等着呢,哪天回来了,可得来看看婶子。”苗婶子捂着嘴笑道,笑过之后便觉得伤感,说了一会子话,又去找了宋祁氏说了些体己话才拎着被咸鱼儿装了满满一篮子的东西回村去了。 晚上把这事儿跟苗连理一说,苗连理也大感意外。 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个人有个人的命,这鱼儿和大郎是有大能耐的,咱这是小地方,他们能去外面闯出个名堂来,也是个好事。” “是啊,这宋家要是没跟他们分家,以后指不定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呢,偏生两个婆子不懂事儿,硬跟着人家闹掰了,你瞧着吧。估计鱼儿他们要搬家的事,他们还不知道呢,这一家人处的还没有咱外姓人处的亲些。” 苗婶子坐在灯光底下纳着鞋底儿停了停,手拿着针往头上揽了揽,看着漆黑的窗户外头感叹道。 苗连理又何尝看不出来,不过就如他方才说的那般,各人有各人的命,强求也没用。 正如苗婶子说的那样,宋家人是最后知道咸鱼儿他们要搬去阳城的事。 知道的时候宋广田刚扛着锄头和两个儿子从田里回来,听了后脸上便有些异样,闷着头往家里走,一言不发。 到了家里便坐在了院子里,看着前方神色愣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常春和宋常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怎么好好的,忽然间说搬家就搬家。 宋田氏还不知道这事儿,就看宋广田回了家衣服也不换手也不洗,就搁院子里头坐着,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326章 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常青,你爹这是咋啦?咋回来一句话不说,闷头坐着干啥玩意儿?”宋田氏正洗着蒸笼布,抖了抖布上的水扭头冲着正在院子里洗手洗脸的送常青问道。 宋常青抹了把脸,望了一眼宋广田,这才把话给宋田氏说了。 宋田氏一听,神色滞了片刻,而后忙就把手里的蒸笼布往绳子上一扔,手上还滴着水就往宋广田跟前凑去,急切道:“老头子,常青说的可是真的?你们打哪儿听来的?老三一家子真要走?” 宋田氏的一连串发问,宋广田这才回了神,沉着眼看她:“你又要干啥玩意儿?” 不得不说,宋广田对宋田氏还是极为了解的,一见她露出此番表情就知道这老婆子定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当下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老三一家子还不知道是不是要走了,要是真走,回头咱都得去看看,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这大半辈子都过来了,怎么说走就走了这是。” “嗨,这还有啥好问的?这走就走了呗,家都分了,这样族里也没他们啥事儿。”宋田氏有些不耐烦的嘟囔道,而后转了转眼珠子,冲他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咱要不这两日去镇上瞧瞧?” 宋田氏话刚说完,宋广田和宋常青都抬眼去看她,似乎有些意外。 宋田氏咳嗽了下:“这怎么说都是一家子,这人都要走了,俺还跟他们较什么劲?这要真是打算走了,以后想见面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俺心里有数。” 宋田氏说着便甩了甩手往灶房里去了。 宋常青洗了个脸便回屋换衣裳,玲儿正在给狗儿收拾衣服,见他从外头进来,好奇道:“咋了?娘在外面又说啥呢?” “三弟一家子要搬走了。”宋常青开口道,看到床上的杏儿,忙就走了过去,抱进了怀里,拿下巴去扎她的脸,逗得她咯咯直笑。 玲儿收拾衣服的手顿了顿,抬头望了他一眼:“搬走?搬去哪儿?” “听说是阳城,具体哪儿俺也不知道,俺瞧着,爹心里估摸着不好受呢。”宋常青说着往外看了一眼。 玲儿似有所感,也跟着往外瞅了一眼,而后叹了口气:“唉,这好好的一个家,如今这院子里只剩下咱跟二房一家子,爹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二伯父他们现在自从苗儿给人做了……唉,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俺瞧着,依着二叔二婶两口子的性子,这麦儿以后的婚事怕是也难了。” 宋常青听了自家媳妇儿的话,眉头皱了皱,想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还没待搭话,玲儿忽然问道:“对了,他们不是在镇上开了个什么味道坊吗?他们这一走,那店面……?” 此话一出,两口子都楞了一下,下意识就往外看了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而后噤声。 宋常青面上更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 没等宋广田和宋田氏登门,咸鱼儿便已经和宋清然亲自来宋家请他们了。 咸老汉赶着牛车停到了门口,咸鱼儿和宋清然下了车便和咸老汉一起进了院子。 玲儿和春桃正打算收拾了东西抱着孩子往地里去,然后就看到他们进了院子。 双双怔了一下,而后露了笑脸:“鱼儿两口子来了?俺们正说去地里呢。”话落顿了顿,看到咸老汉忙就打了声招呼,叫了声“老叔。” 咸老汉点了点头,本就对宋家不喜,此时见院子里就俩妇人,蹙了下眉头,便扭头出了院子。 玲儿和春桃还以为是咋了,见状面面相觑了一下。 咸鱼儿忙道:“嫂子别介意,我爹不爱说话,我们这次来是想叫大伯父去镇子吃个饭的,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虽然之前是有了不少矛盾,但比起二房来,咸鱼儿并没往心里去,宋广田也只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罢了,无外乎没怎么关注他们。 咸鱼儿并不是会记一辈子仇的人,更何况马上就要走了,就算她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面上总要做的过得去。 宋清然跟两个妇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问了宋广田他们去了哪片地,便出了院子跟着咸老汉往田里去了。 玲儿和春桃见状,估摸着等会儿人就得回来,便将手里的东西拿屋里去了。 咸鱼儿忙就将手里的东西也给拿了进去。 无外乎就是给孩子买的吃食。 玲儿招呼她坐了下来,将之前听来的事问了一下,咸鱼儿也没瞒着,便跟她说了。 春桃在一旁听进耳里怔了怔,神情有些复杂:“你们……要走了?” 咸鱼儿看向她,嘴角扯了扯,笑笑:“是啊,要走了,说起来跟两位嫂子倒是都没怎么相处,这邻了却是要走了。” 莫名的,心中有些伤感,不管处的是好是坏,总归都是一家人,即便宋清然跟他们没什么血缘关系,名义上也是一家人。 即将分开,咸鱼儿倒是觉得,所有的矛盾也就都不是矛盾了。 闲聊了一阵子,果然见宋广田还有宋清然他们回来了,宋常青和宋长春一人扛着一个锄头跟在后头。 咸鱼儿的目光淡淡略过他们,而后便定在了宋清然身上,再也移不开。 像是感知到了咸鱼儿的目光,宋清然偏了眉眼与她目光相对,二人双双愣了一下,而后弯了眉眼。 玲儿顺着她的目光瞧去,正瞧到了一身青衣,逆着光而来的宋清然,怔了怔,又望了一眼咸鱼儿,莫名的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子恬静淡然。 他们……真的很般配。 想到这儿,玲儿便笑了,芙儿跟在他们后头,进了院子看到咸鱼儿忙就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脸上满是不舍:“三嫂,三哥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要搬去阳城?” 芙儿的脸上满是不舍和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搬走。 咸鱼儿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这家里怕是也只有芙儿对他们是真心地了。 想着有些心疼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芙儿要是想我们了,到时候就给我们写信,让你三哥来接你去阳城玩,听说阳城很是繁华,保管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 “三嫂……”芙儿知道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可是一想到家里以后再也没有明事理的人了,心里就难受的慌。 第327章 娘,大伯母又跟你说啥了? 芙儿心中有些失落,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闷在一旁。 咸鱼儿看在眼里也有些不好受,只是如果不走,到时候恐怕要生许多枝节。 抬头望向宋清然,他正和宋广田他们说着话,具体在说什么,咸鱼儿听不到,只是依稀能看到宋广田脸上不时浮现的愧色。 一家人闲聊了一会儿,宋广田便催着宋田氏等人去洗脸换衣服,换好了,一家人关了门,上了咸老汉来时的牛车。 牛车坐这么一大家子人有些吃力,咸鱼儿便让芙儿和玲儿抱着一个小的还有狗儿下了车,等会儿直接坐里正家的牛车去镇子。 里正家里咸鱼儿来宋家之前已经去过了,去的时候都收拾好了,正等着他们。 咸鱼儿便跟着他们挤了挤上了牛车。 到了镇上的时候苗兴文先跟着咸鱼儿把牛车从后门进去拴在了后院,其他人则进了味道坊。 宋田氏从进了门之后便一直在不停的打量着,芙儿瞧着新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扯了她几下,让她不要再乱看。 宋田氏却是皱了眉头看了她一眼,依旧自顾自的四处环视着。 咸鱼儿哪能没瞧见她的小动作,只是想着一家人最后一顿饭了,不去在意罢了。 李豆花和宋祁氏都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外面有声音,孔夫人忙就抬了头冲她道:“估摸着是宋家的人都来了,妹子,你出去瞧瞧吧,这里有我们呢。” “是啊,去看看,一家人好好说话。”李豆花和咸家奶奶也催着她道。 宋祁氏见状应了一声,洗了个手便出去了。 宋田氏一瞧见宋祁氏从厨房里出来,便着急忙慌的凑了上去,脸上洋溢着笑。 宋祁氏还是第一次见着自家大嫂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忍不住停了脚,看她。 “三弟妹,你们这是要搬去阳城哪里?定下来了吗?”宋田氏拉着她在一旁坐了下来,宋瑾瑜和书寻早就在宝儿到的时候就拉着他还有几个小的到院子里玩去了。 苗婶子眼瞧着宋田氏拉着宋祁氏,脸上的表情笑的跟大灰狼似的,没忍住便凑了上去:“妹子,说啥呢?笑的这么开心。” 宋田氏一见苗婶子凑了上来,脸色瞬间便有些不好,但碍着人家是里正夫人,便没有怼她,只扯了扯嘴角:“嗨,能说啥,就是一些贴心话儿。” 贴心话儿?苗婶子却是不信的,不动声色的在二人跟前坐了下来:“哎哟那感情好,咱们都多长时间没坐一起好好说过话了。” 宋田氏脸色僵了僵,心道他们一家人说话,她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心里这般想,嘴上却是不敢这么说的,只笑了笑没再说啥。 宋祁氏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大嫂从拉住她开始就不停的问这问那,还在问这味道坊以后怎么处理。 她不傻,哪里会听不出来这个大嫂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在探她的底,想要这店面罢了。 只是这些事儿都是鱼儿在管,她却是没权利处理的,好在无措间苗婶子走了过来。 宋祁氏这般想着,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看着她们没再说话。 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去后面帮忙便起身往后面去了。 咸鱼儿瞅着她一个人便忙走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宋田氏问道:“娘,大伯母又跟你说啥了?” 宋祁氏见咸鱼儿问,无奈的看了一眼宋田氏低声道:“唉,你大伯母估摸着是惦记上咱这个店了,方才一直在问我,咱们走了以后这个店怎么处理。” “哦。”咸鱼儿应了一声,而后道:“没事的娘,她若再提您就说这店被人买了去,过一段时间人家就来收店了,其他的不用理她就是。” “哎。”得了音儿,宋祁氏忙就应下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而后便匆忙往厨房去了,那急匆匆的模样跟后面有人追她似的。 咸鱼儿知道她是怕宋田氏又缠她,笑了笑,便去招呼玲儿和芙儿几人去了。 孔夫人和李豆花她们瞧着宋祁氏这般模样,就像是躲进来似的,不由对视一眼,看着她笑道:“怎么了这是,跟后面有人追你似的。”说着,还往她身后瞅了瞅。 宋祁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咸家奶奶却是瞧了她们一眼,咧嘴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笃定道:“怕是她那个嫂子啥的又想打啥主意吧?咱们都走了,这店也就空出来了,我估摸着肯定在打啥主意。” 咸家奶奶一语中的,宋祁氏叹了口气:“都是一家人。” 几人听了她这话双双对视,笑了笑,都没再说什么。 算了,总归以后估摸着是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了。 宋田氏有心想去找宋祁氏,奈何苗婶子压根就不放她走,心里气的不行。 苗婶子也懒得跟她废话,只是想着宋祁氏性子软弱,别回头听她说了什么好听的话便没了主意。 宝儿娘也明白这个道理,在一旁跟咸鱼儿她们说着话,时不时便往他们那出看看。 宋广田说不清楚心里是啥想法,聊了一会就见肖楚楚两口子过来了,。 肖楚楚本不想来的,还是咸鱼儿劝了她,不为自己想,总也得为宋广民想想,毕竟他们是处了半辈子的家人了。 虽然有些反感,肖楚楚还是跟着来了,进了门一一打了声招呼,便钻进了厨房,刚进去,脸上的笑便耷拉了下来,拿手在嘴角处扯了扯。 “这笑也是够累。”肖楚楚直接便走到宋祁氏跟前帮忙弄菜。 几人听了她的话相对笑了一下,宋祁氏帮她把围裙系好,免得水打在衣服上,口中也边跟着道:“大嫂就是喜欢嘴上说些,其实也没什么坏心,你不睬她就是。” “算了,就是嘴上说说我也懒得搭理她,不是她我们能变成这样吗?”肖楚楚压根儿就不信她宋田氏的邪,要不是她那张嘴,这家里能分裂成这样? 反正,不管怎么说,肖楚楚是打心眼儿里想要跟她宋田氏划清界限,最好以后再也不相往来。 孔夫人和李豆花对人家的家事不好多插口,只在一边听着。 第328章 男人家说话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 一顿饭做到快晌午,咸鱼儿也没闲着,里外跟着忙碌。 不知道男人们谈到了什么,往桌子上端菜的时候,咸鱼儿瞧着宋广田的脸色似乎很是不好看,不仅是宋广田,还有宋广民。 宋广民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闷着脸在那干坐着。 宋清然则是面色如常,似是感受到咸鱼儿的注视,偏脸对上她的视线,勾了勾唇。 正端菜出来的孔夫人正瞧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不由便笑开了:“鱼儿,你跟宋家大郎,瞧着倒是般配,郎才女貌,以后得娃儿指不定多漂亮呢。” 孔夫人跟她接触久了,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所以说话向来直来直往。 再加上自家男人跟着咸鱼儿做生意,自然也就跟她颇为亲近些。 芙儿在人群里坐不住,也跟着帮忙,听了这话也跟着接道:“是啊,三嫂长的好看,三哥的模样也俊俏,般配极了,以前三哥没入军之前,村里的媳妇婶子早就相中了,等着自家闺女长大后许给我三哥呢。” 叽里咕噜的说着,芙儿把话说完,自个儿倒是笑了:“不过我瞧着,都没三嫂好看。” “可不是吗。”孔夫人也跟着道。 人很多,宋清然和宋长春兄弟俩搬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男的一桌,小媳妇和妇人一桌,几个孩子倒是也像模像样的自个儿摆了一桌。 总归是几家人一起吃个饭,倒是没什么讲究。 都落了座,宋清然首先便冲着苗连理举起了酒杯,清隽的脸上是满满的谢意:“里正叔,这些年麻烦您了。”说罢,便仰头喝了一杯酒,而后又如法炮制喝了两杯。 苗连理明白他的意思,宋清然向来沉默寡言,就算有再多的话和谢意想要表达,也是没有那个口才去说的,便来了一口闷。 咸鱼儿在一旁看着他挺直的背,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苗连理看他喝完三杯以后,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砸吧了下嘴看着他又望了望宋广田,而后才道:“说起来咱们也算是沾着一点儿亲戚,宋老大这辈子是够实诚,就是有时候做事情太过于草率了,唉,今天这顿饭说是一家人吃饭,实际上说是践行饭也不为过。 以前不管有什么事,大家伙儿都别再往心里去,总归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根,你们三房去了那么远的地儿,以后有什么事家里也照料不到,但是要是在外面真受了什么委屈,别忘了这洛河村还有根呢。” 苗连理说着又望向宋广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聪明一辈子,也糊涂了一辈子,这儿孙各有儿孙福,以后指不定能走到哪步呢,你也就别摆着脸了。” “唉。”宋广田叹了口气,伸手端起酒杯,也喝了一口,入口辛辣的白酒,只觉得烧到了心坎里。 之前他还以为只有老三一家子走,结果竟然告诉他,老四也要走,这好好的一个家忽然间就跟散了似的,尤其是看到这里面少了老二一家子,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哪里不知道老三跟老二家的情况,只是觉得这到最后还要往心里记,真真是让人难受。 “老四两口子真要跟着走?”宋广田没忍住还是又问了一遍。 宋广民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在旁边桌坐着的肖楚楚,宋广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 宋田氏瞧着,不由冲着肖楚楚笑了笑,带着揶揄:“四弟妹可真有本事,把男人扣的死死的,让去哪就去哪。” 此话一出,别说肖楚楚了,桌子上的人表情都跟着变了变。 宋祁氏忙就去看肖楚楚的表情,索性,肖楚楚虽然生气,却是没有当场发作,只挂着笑装作没听见,拿着筷子自个吃自个的,宋祁氏这才放了心。 宋田氏这一拳就跟打到棉花上似的,软和的厉害,不由也没了怼她的性质,一双眼放在了桌子上。 宋广田自然听到了宋田氏说的话,眸子里的神色越发不好看,只是碍着人多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宋广民有些尴尬,心里又因着宋田氏的话而有些不舒服,瞧了一眼似乎没什么反应的肖楚楚一眼,心里稍微舒缓了些,只道:“这事儿是俺出的主意,俺在这镇子上也没什么会干的,所以就想着跟他们一起去阳城闯荡闯荡,说不定还能学三哥当初那般闯出个名堂来。” “哟。”宋田氏听到这接了话,转脸冲着他们那桌道:“你三哥可是厉害,当年走脚活转了不少钱,还捞了个媳妇儿回来,唉,就是命不好,早早就去了,不然这会儿怕是也儿孙满堂了。” 宋田氏就跟显不着她似的,喋喋不休的说着。 孔夫人皱了皱眉,有些无语,望了一眼咸鱼儿,似乎在说:你家的亲戚怎么这个样? 咸鱼儿耸耸肩表示她也很无奈,想到今儿个的目的,便也忍着没说话。 许是觉得宋田氏有些过了,宋广田有些不悦的开口:“男人家说话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 许是宋广田的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宋田氏被他这么一说,有些生气,看到两桌子的人都望着她,撇了撇嘴,往嘴里塞了一箸子菜,不再说话了。 芙儿松了一口气,忙就和肖楚楚还有咸鱼儿她们说悄悄话去了。 玲儿和春桃时不时就得去孩子的桌上照顾两个小的,倒是也没空去照顾宋田氏的情绪。 索性,宋田氏还知道给自家男人留些面子,倒是吃着饭没再多嘴说些什么。 “大郎,你们这一去阳城可有住的地方?”苗连理吃了一口菜问道。 宋清然点点头:“阿轩提前往阳城去了,前些日子来了信,倒是寻好了住处。” “那就好,有朋友在,总比人生地不熟无人帮衬要好得多。”苗连理听罢点了点头。 孔先仁见他说完话,端了酒杯跟他对饮了一下,本来这是人家几家子的事情,他忽然这么掺了进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咸鱼儿等人觉得人多热闹,央着让他们留下来吃饭。 第329章 你吃为夫的就行 宋田氏心里一直在记挂着味道坊的归属问题,吃着饭凑近咸鱼儿,忍不住问道:“鱼儿啊,你们这马上就要走了,那你们这么大的店咋整啊?” 故作没看到宋田氏眸子里的贪婪,咸鱼儿起身给宋祁氏夹了菜放进碗里,慢条斯理的吃着。 宋田氏见她不回话,有些急了,苗婶子听她又提起这话,有些不耐烦,这人是想钱想疯了吧? 正待出言,那边咸鱼儿已经惊讶的开了口:“大伯母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味道坊本就是孔掌柜和孔夫人的,我们虽然要走,但这店的归属问题总也有孔掌柜和孔夫人决定,我们总不能代为决定。 更何况,我们此去阳城也算是他们二位领我们去,这么大的恩报还来不及,哪里还能肖想人家店面。” 咸鱼儿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让两桌人都听见个大概。 孔夫人瞧了一眼宋田氏,没动声。 孔掌柜那边人也样这边看了一眼,苗连理当下便蹙了下眉头,有些不赞同的瞅了一眼宋广田。 宋广田也有些尴尬,同时也为着刚才心中起的一点小心思而感到羞耻。 咸老汉有些不齿于宋田氏那让人显而易见的心思,咳了两声冲着孔先仁举了酒杯,满是褶子的脸上挂着憨笑:“这些日子真是多亏了孔掌柜了,如今还要麻烦你给俺这女儿女婿找了去路,老汉敬你一杯。”说罢便仰头喝掉。 孔先仁早就知道他们一家子的奇葩事,所以当下便应了下来,乐呵呵的跟他碰了杯,宋广田见状心中越发不对味了,闷坐着没再说什么。 春桃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讪讪的宋田氏一眼。心中也不知是啥滋味,还以为这店最后能落在自家人手上呢,如今看来却是不一定。 玲儿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跟宋常青对视了一眼,眼里带着了然。 宋田氏心有不甘,还想再争取些什么,那边孔先仁已经开了口:“唉,我这店是抛不掉了,幸好有个远方表哥愿意帮我帮衬着开着,总归以后回来还有个念想,就是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一眼。” “总是有时间的,这阳城虽远,跟青城不也是在一片天底下?再远也不能跑到天上去,想回来也就回来了。”苗连理笑言道。 孔先仁顿时似有所感哈哈大笑了起来。 咸鱼儿看着那一桌的氛围,不由也弯了嘴角。 宋田氏也才不甘不愿的闭了嘴,而后将心中的不满全都发泄到了桌子上,一个劲的吃着。 咸鱼儿吃了一会子便没了胃口,只觉得胃里堵得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多想,便停了筷子去后院透透气。 没待上一阵,宋清然便走了出来,看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身形很是单薄寂寥,心中不由有些心疼,上前拥着她:“怎么一个人来院子里了?这天虽然渐热,但时不时还是会有凉气。” 宋清然并没有直接说着关心的话,但咸鱼儿听着心里却是暖烘烘的,头靠在他肩上,看着院墙道:“屋子里太闷,想出来透透气。” 宋清然眸子垂了垂,看着她发亮的眸子,而后才道:“大伯母说了什么,你不用睬她就是。” “是啊是啊,当做耳旁风嘛。”咸鱼儿附和着,而后抬头,眸子里带着一丝丝的同情:“真不知道你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有个嘴上不饶人的大伯母,还有个不靠谱的二伯父和喜欢装模作样的二伯母,啧啧,这农家人的饭也不比富家好吃。” “你吃为夫的就行。”宋清然难得说了句不像情话的情话。 咸鱼儿忍不住弯了唇,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心中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一股子对往后的不安。 这种日子才是她想过的,平淡而又真实,仿若细水流长。 “这店宴鸿轩派了人接手是吗?” “嗯,阿轩看着不着调,实际上有大智慧,若不然他在宴家如何能活过这么些年。”宋清然淡淡道,声音不急不缓,但咸鱼儿却觉得在这平淡的调子下,带着对宴鸿轩的关心。 咸鱼儿本不是喜欢多嘴的人,但是想到以后要去那等地方,便不由问道:“你能跟我说说那地方的事吗?” 宋清然垂眸,对上她好奇的目光,半晌才道:“你想知道?” 垂了眸子,咸鱼儿声音里有些怅然:“倒也没有多少想听的欲望,只是觉得以后要与你去那地方,总归要知道些什么,不然以后给你添了麻烦岂不害了你。” 宋清然哪里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担忧,扶正她的身子,目光望着她,眼里带着坚定:“我是你男人,出了事情总归还有我来收拾,更可况,那些个人我还没放在眼里。” 咸鱼儿心中悸动了一下,宋清然话说的异常淡然,却充斥着一股子狂妄,莫名的,咸鱼儿竟然喜欢极了他的这份淡然之中的狂妄。 只是心中依旧有些担忧,这男人说的再好听,之前也都是乡野间的农夫,再厉害还能让那些大官怕了去?莫不是诓她,让她放心的吧。 这样想着,咸鱼儿便不由的有些难受,这男人之前那些年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呢。 伸出双手环抱住他,虽然感动于他的维护,但是心中依旧下了决心,日后能不让他为难,就不让他为难,有些事情,总是要自己处理才好。 尤其,是他身处在如此惊险的位置,一着不慎,就有可能让一家人落入深渊之中。 宋清然并不知道怀里小女人此时的想法,只是为着她的担心而欣喜,怀里的温热,让他莫名有了一种守护感,以前是为了不甘和无奈,现在却是有了自己想要守护和维护的人。 那些人,估计也在等着他呢。 这一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只希望那些人能够有点眼力见,不然…… 宋清然收紧了环抱着咸鱼儿的手臂,眸子眯了一下,带着一抹狠厉。 咸鱼儿没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身边的男人,气息忽然变了一下,愣了愣,抬头看他,却只看到满眼的柔意。 第330章 ……我……要当娘了? 日子过的很快,眨眼间咸鱼儿便要跟着宋清然离开洛河镇。 之前分的田咸鱼儿倒是没有多计较,又还给了宋广田,让他们种了。 肖楚楚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就算之前有那个给他们种的心思,也被宋田氏给消磨掉了,愣是找人二两银子一亩给卖掉了,宋田氏知道后气的不行,但也别无他法。 咸鱼儿的院子则想留下来,里面的东西都规整的整整齐齐,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把院门落了锁。 咸鱼儿他们回村里收拾房子的时候,裘猎户正巧在家里,便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裘猎户倒是没说什么,只嘱咐了一句“珍重”。 二房那边,咸鱼儿他们自始至终未去见过,一个是不想与他们再有瓜葛,另一个则是省的到时候又生事端。 宴鸿轩派了人过来接了味道坊,咸鱼儿都嘱托好之后,便让孔先仁提前把味道坊的账目算好了。 这几个月来,每月分下来咸鱼儿能拿百八十两银子,这一路上应是有不少要花销的地方。 再加上咸老汉他们要往江南去,咸鱼儿便给李豆花准备了五十两银子让她揣好,回头路上好买点吃的用的。 因为有妇孺,咸鱼儿便和宋清然找了三辆马车,咸老汉他们一行人坐一辆,咸鱼儿这边则是孔夫人一家人一辆,他们一家人一辆。 宋清然和宋广民坐在外头赶车,咸鱼儿和宋祁氏肖楚楚则带着孩子坐在里面。 行李什么的都很简单,只不过宋祁氏习惯了之前的生活,再加上咸鱼儿之前弄的腊肉还有自己腌制的辣菜舍不得扔,便找了罐子密封好一并带着了,心中庆幸这天气不过三月,还带着凉意,不然这么闷着非坏掉不可。 这样一路走来便是三天,咸鱼儿这几天不知怎的有些嗜睡,动不动还有些作呕。 宋祁氏以为她是赶路赶的太急没休息好,心中有些担心,便让宋清然注意着,到了镇子上休息一天寻个大夫给她看看再走。 咸鱼儿实在难受的慌,便随宋祁氏的打算。 咸老汉他们一家跟咸鱼儿等人在漠州分开,宴鸿轩派去的人护送他们一路往江南而去。 而咸鱼儿一行人则进了漠州城。 找好了旅店,宋清然便马不停蹄的往医馆去了,匆匆便叫了大夫为咸鱼儿看诊。 咸鱼儿的脸色有些泛黄,看着很是没精神,宋祁氏和肖楚楚扶着她便往床上去。 咸鱼儿实在没力气,便在床上躺了下来。 宋瑾瑜和书寻也担心,便跟在后头,孔夫人瞧着她的模样心中似乎有个念头冒了出来,但是又觉得别是自己猜错了,便没说出声,瞧着她躺了下来,才拉着自家儿媳妇先回房里收拾东西去了。 “娘,我怎么瞧着宋夫人像是……” 孔夫人的儿媳妇跟她很像,圆脸大眼,浑身散发着想让人亲近的气质,此时正收拾着床铺对着孔夫人好奇道。 孔夫人正把包袱放进柜子里,听到这也蹙了下眉头,眸子里带着疑惑,而后又消散了开来:“宋家大郎不是去请大夫了吗?咱们等会过去瞧瞧。” “哎。”那妇人应了一声,忙就低下头去认真收拾起床铺。 宋祁氏倒了杯水让咸鱼儿喝了压压肚子,温热的水进了胃倒是舒服了许多。 咸鱼儿恢复了些精神,见着肖楚楚还有宋瑾瑜两个孩子都望着她,不由笑了:“我这还真是病来如山倒,平常都是娘身子骨弱,我这忽然间倒了下来,竟是比娘还厉害,这一路不会都这个样子了吧。”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宋祁氏忙就“呸”了几声,用手在她周身挥了挥,似是要赶走什么似的,而后嗔了她一眼道:“小孩子说什么胡话,不过是赶路赶的太急了,你又没出过远门,不适应很正常。” “就是,平常看你壮的跟头牛似的,怎么一遇到正事儿就头一个倒下了。”肖楚楚忍不住附和道。 咸鱼儿瘪瘪嘴,有些委屈:“这事儿谁能料得到,许是平日里也没个伤风感冒的,所以便一下子让我受了吧。” 几人说着闲话,没一会儿宋清然便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先生,喘着粗气,脸上还带着汗,看模样来的时候很是着急。 宋广民也跟在二人身后走了进来,刚进屋那老先生便深呼了一口气冲着宋清然道:“小兄弟,你这身高腿长的,我一个老头子哪能赶得上你的脚程?这病人要真有病,再急也没用啊。” 宋清然脸色黑了一下,偏眼便向他瞧去,眸子里很是锐利。 那老先生撇撇嘴没再抱怨,宋祁氏忙就让开让那老先生给咸鱼儿看诊。 咸鱼儿抬眼瞧了他一眼,便垂了眸子,那老先生这才上前拿了个放胳膊的小枕头出来给她垫在手腕底下,而后便认真的给咸鱼儿把起了脉。 “咦?”那老先生眼睛一亮,而后看了看咸鱼儿又扭头望了望众人,片刻后起身,冲着宋祁氏等人道:“恭喜恭喜啊,这位夫人有喜了。” “有喜?”宋清然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宋祁氏也是怔了一下,而后便是满脸的喜色,忙就冲着怔住的宋清然道:“然儿,你要当爹了!鱼儿这是有身孕了!”宋祁氏喜不自胜,忙就又给咸鱼儿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手里捂着,冲她道:“鱼儿,你要当娘了。” 当娘? 咸鱼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大脑里像是一片空白般,僵硬的转了脖子对上同样没回神的宋清然:“……我……要当娘了?” 同样懵住的还有站在桌子旁的宋瑾瑜:“小寻子……俺要当叔叔了?”话落,忙就手足无措的望着他:“等下等下等下,小寻子,俺是不是要当叔叔了?哎哟,俺还不会带孩子呢!” “慌啥,还有我这个舅舅呢。”书寻淡定的瞧了他一眼。 肖楚楚也是一怔,而后便是欣喜,笑了一阵双眼渐渐泛红,但是眉宇间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和喜悦。 “鱼儿,听见了没有?你要当娘啦!” 第331章 我要……当娘了? 咸鱼儿这下是真的反应过来了,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抬手摸了上去,愣愣道:“我要……当娘了?” 她的肚子里,此时此刻,有了一个小生命在里面? 咸鱼儿有些懵,一想到此时此刻在自己的肚子里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就觉得好神奇。 宋祁氏看她这副傻呆呆的模样,不由笑了,连孔夫人也忍不住冲她道:“这是高兴傻了?你啊,有身子了。” 孔夫人嘴角含着笑冲着咸鱼儿又说了一遍。 抬头看向宋清然,咸鱼儿半晌才冲他道:“恭喜啊,你要当爹了。” 宋清然望着她,眸子里是满满的温柔:“同喜,你要当娘了。” 二人的对话逗乐了房间里的一众人等,却又偏偏觉得这样的一幕温馨的让人不忍惊扰。 咸鱼儿有了身子,这赶路自然不能像之前那般赶,宋清然计划着路线,沿着城镇走,这样一来至少能有客栈供人休息,众人都没有意见。 只是身后跟着护送他们上京的人却是觉得有些不妥,生怕途中会有什么变故。 宋清然哪里会考不出他们的心思,只道:“如果连一队人都护送不了,那么这所谓的特卫也没什么用了。” 几人听了自然不敢再有其他想法,更加仔细的警惕着周围。 本来说先去阳城,将味道坊落实了之后再去京都,如今咸鱼儿忽然有了身孕,宋祁氏自然不想让她过多劳累,再加上宋清然也不想让她怀了身子还要做这些事情,便直接赶路去往京都。 孔先仁想着不如他们先去阳城,跟沐尧西汇合,届时在那边将情况都打探好之后,再开店。 咸鱼儿听了他的分析觉得可行,便点头同意了,只是觉得自己这般撒手让他们去办事,心中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孔先仁本就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当下便道:“既然说了跟夫人后头做生意,夫人就不必多想,等我们到了阳城,事情都弄妥之后夫人再做打算,这样也不会浪费时间。” 孔先仁都这般说了,咸鱼儿便也没有了担忧,便同意了。 宋广民和肖楚楚瞧着犹豫了半晌,便想着跟孔先仁一同去阳城。 咸鱼儿想了想,觉得也好,可以先让宋广民跟着孔先仁学些东西,便松了口,让他们先去阳城。 于是两家便又分了开来。 一路往京都而去,这一走,咸鱼儿只觉得浑身像是要散了架一般,难受的厉害,再加上孕吐期,又嗜睡,这一路行来,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宋祁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每日里送的饭菜,这边吃,那边就吐了出来。 肖楚楚未有过身孕,所以就更加不懂得这其中的道道了,只觉得咸鱼儿这情况让人看着也跟着难受。 咸鱼儿一个孕妇,身体上承受着这些,心里却是明白这是每个女人必经的一步,眼瞧着宋祁氏跟着上火,忙就反过来安慰她,安慰了好几次,宋祁氏才稍稍放了心。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众人终于到了京都,咸鱼儿卧在马车里,哪里有时间去看京都的繁华,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眼前已是一片黑色。 咸鱼儿愣了一下,目光空洞的望着这一片黑,有些没反应过来。 胃里空空的,此时倒是觉得有些饿得慌。 慢慢起了身,咸鱼儿唤了一声“娘”,没有人理,又唤了一声宋清然。 许是有人听到了动静,而后咸鱼儿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随后便听到“嘎吱”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 咸鱼儿放眼望去,只看到一个女子手里提着灯笼走了进来,而后便走到窗户一脚将蜡烛点燃。 眼前忽然亮了起来,咸鱼儿这才看清那女子的模样,穿着粉色的衣裙,梳着鬟髻,眉眼弯弯,此时正看着她笑道:“夫人醒啦?将军正说让奴婢过来瞧瞧您呢。” “将军?”咸鱼儿愣了愣,想这丫头口中的将军是不是宋清然。 那丫鬟见她面带疑色,便道:“是啊,将军将两位小公子安置在了惠明园,此时应当也有丫鬟去叫了,夫人现在是否要起身?” 咸鱼儿听了那丫头的话,垂眸思忖了一下,这丫鬟口中的小公子应该是宋瑾瑜和书寻两个,但是却没提娘的去向。 咸鱼儿想着便从床上下来,想着先去问问宋清然。 那丫鬟见她从床上下来,忙就拿了衣服给她穿上,很是艳丽的桃红色,咸鱼儿愣了一下,蹙了下眉头,不过倒是没说什么,让她帮忙把衣服穿了。 只见着这丫鬟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麻烦了极了。 系好了带子,那丫鬟又帮她梳了发髻,带了饰品。 咸鱼儿对着镜子瞧了瞧,倒是觉得还不错,这么艳丽的颜色,自己竟也拿的住,只是这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脸又瘦了回去。 咸鱼儿有些无奈,又瞧了瞧,这才冲那丫鬟道:“将军呢?” “将军在书房,夫人要去寻将军的话,奴婢领您过去。”那丫鬟忙就说道。 咸鱼儿感受得到那丫鬟身上散发出来的好意,说了声“谢谢”便让她带路,却见那丫鬟面色一红,有些讷讷道“夫……夫人,您不必跟奴婢道谢……” 话落忙就扭头领着她往屋外去了。 咸鱼儿看着她行色匆匆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忙拢了拢衣服跟了上去。 那小丫鬟手里拎着个灯笼走在前面,步伐稍有些快,咸鱼儿有些跟不上。 听到身后有些微微喘息的声音,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步子有些快,那丫鬟这才放慢了脚程,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道:“夫人,奴婢是不是走的太快了?” “无碍,你带路吧。”咸鱼儿颔首,让她继续带路,七拐八拐了一段路咸鱼儿这才看到前方有个亮着灯的屋子。 那丫鬟将她带到那屋子前便停了步子:“夫人,将军在里面,您自己进去吧。”说罢便提着灯笼站在了一边。 咸鱼儿点点头,莫名的心中有些忐忑,半晌不由笑了。 里面的男人是她的丈夫,都正儿八经拜了天地了,她怕什么。 想罢便抬脚上了台阶,想了想还是敲了下门。 第332章 将军,传膳吗? 宋清然坐在窗下,手里捧着书在看着,咸鱼儿的声音他早就听到了,原以为能听到她进来的声音,没曾想竟是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规矩的……让人有些无奈。 放下书,宋清然起身,亲自为她开了门。 咸鱼儿敲了几声没听到声音,还以为他是有事,有些失望,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去,而后就听到“嘎吱”一声。 宋清然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衫的女子,那差不多不满两个月的肚子,仿若细柳一般盈盈可握,光洁的颈在月色下泛着莹光。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咸鱼儿下垂的眉眼,那轻闪的睫毛仿若蝴蝶羽翼,在她脸上投了一层阴影。 头顶忽然出现的阴影,咸鱼儿下意识的便抬了头,正撞进宋清然眼底。 眼前的女子眉眼弯弯,眸子里仿若带着水,许是这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宋清然能够看到她眼底泛着一层淡青色,脸色也有些病态感,心中不免有些怜惜,再见到她身上有些单薄的衣服,眸子瞬间便有些沉。 咸鱼儿抬头,就望见宋清然蹙着眉头垂着眸子看她。 心里一凉,还以为自己让他不高兴了,咸鱼儿忙就道:“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宋清然有些不悦的看向她身后,冲着那带路的小姑娘道:“天寒露重,你怎么不给夫人多加一件衣服?” 话落,那小丫鬟脸色瞬间一白,没敢抬头看他,只是却是忽然跪了下来,声音有些颤:“将……将军恕罪……” “你吓到人家了。”咸鱼儿见他不是在跟自己生气,心里松了口气,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是我急着见你,这天渐热,没那么冷,穿多了倒是不好受。” “急着见我?”宋清然眸子闪了闪,嘴角瞬间噙了笑。 咸鱼儿脸上一红,忙就推着他进了屋子:“你怎么到了这里越发没脸没皮了。”边说边进了书房。 宋清然笑着看她进了屋子,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咸鱼儿瞧了一眼他的书房,东西摆放的很是整齐,除了必备的桌椅和书架外便没了旁的东西,连书画也不曾挂过一副。 屋子里冷清的就像他这个人一般。 咸鱼儿只大略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看到桌子上放的一本书半开着,想来他之前应是在看吧。 收了目光咸鱼儿转身望向宋清然,看着他的脸,望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伸手摸了下他光洁如玉的脸,问他:“不是说长风将军一直带着面具吗?” 眼前的男人不还是和之前一样?只不过…… 咸鱼儿目光闪了闪,眼前的宋清然发上束着玉冠,身上的衣服颜色很深,像是靛色,此时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谁说长风将军要一直以面具示人?”宋清然嘴角上扬,似是心情极好。 “难道不是吗?”咸鱼儿眨眨眼,之前锦荣跟她说起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没错吧。 “是,以前的卫长风确实有些见不得人。”宋清然眼里划过一丝嘲讽,话落神情变了一下,带着蔑视:“现在的卫长风总不能还像个影子似的躲着。” 宋清然望向桌子上摊着的书,谁又能知道,他这些年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到底逼着自己学到了何等地步。 莫名的,咸鱼儿觉得宋清然的背影有些冷漠,心里一揪,伸手从背后环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鼻息间的温度暖了他的皮肤:“你看,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了,有娘有豆芽儿还有我。”顿了顿,咸鱼儿眸光下垂,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才复又开口道:“还有我们的宝宝。” 还有我们的宝宝…… 宋清然身子僵了一下,而后舒缓,转身将她拥进怀里,伸手环抱住她:“是啊,还有我们的孩子。” 感受着身边男人的情绪,咸鱼儿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肚子忽然传出一道“咕咕”声,咸鱼儿面色一红,恨不得埋进他怀里不出来。 宋清然却是笑出了声,低头望着她:“饿了?我倒是忘了,你一进城门便睡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走吧,我让人叫豆芽儿还有书寻过来一起吃饭。” 咸鱼儿有些羞赧,但听到宋清然还在豆芽儿的叫着宋瑾瑜,不由出声纠正他:“他都长大了你还豆芽儿的叫他,以后别改不过来了。” “改不过来又如何,我卫长风的兄弟,谁还能瞧不上他是怎的。”宋清然当下便豪气道,虽说语气里带着一抹不可一世,但咸鱼儿却觉得,比起他平日里清淡寡言的性子,还是比较喜欢他偶尔的小狂妄。 二人又黏腻了一会儿,宋清然这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刚走了一步,咸鱼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忙就伸手扯住他,神色有些紧张道:“对了,娘呢?” 宋清然本是有些疑惑,看她这般表情才道:“娘没事,我送她去卫府了,在卫府比在这边要安全。” “那就好。”咸鱼儿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宋祁氏目前的记忆,心中便不免担忧。 虽说那卫府是宋祁氏的舅家,可是对于现在的宋祁氏而言,那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将她一个人放在那对她来说毫无熟悉感的地方,未免太苍凉了。 宋清然见她这般表情,哪里不知她的想法,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娘在那边对她也有好处,有些事情总要让她记起来才好。” “可是……”咸鱼儿有些犹豫,有些事情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宋清然说,想到宋祁氏的身份,还有宋瑾瑜,总觉得如果她真想起来什么,那对她才是真正的坏事。 宋清然不想她在想七想八,揽住她便拥着她往外去。 那丫鬟还在外面守着,见他们出来忙就问宋清然道:“将军,传膳吗?” “传。”宋清然淡淡道。 那丫鬟听了他的话忙就快步去了,期间头压根就没抬起来过。 宋清然牵着咸鱼儿绕过了一个又一个长廊,等咸鱼儿觉得自己要晕了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耳边传来宋清然似是带着讽刺的声音:“这院子很大,圣上体恤臣子所赠。” 第333章 这么大,都是咱的? 咸鱼儿有些心疼他。 本该是天之骄子,结果却沦落到乡野村夫的命运,如果不是几年前那次从军,估摸着他会一辈子与山田打交道吧?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远离权力纷争,采菊东篱下,把酒话桑麻…… 咸鱼儿心中想着,那种生活似乎也很好。 到了花厅,宋瑾瑜和书寻已经在那等着了,看到他们过来,宋瑾瑜忙就跑了过来,眼睛里带着戒备。 看样子,这孩子怕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书寻同样有些警惕,只是藏在心里罢了。 宋瑾瑜一溜烟跑了过来,便冲着宋清然道:“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宋清然显然只把他们带进了府里,却是未给他们说明情况的。 咸鱼儿见着,觉得宋清然心也太大了,有些无奈的瞧了他一眼。 “这里是我们的家。”宋清然低着头看着宋瑾瑜道。 宋瑾瑜眸子一亮:“这么大,都是咱的?” “对,都是咱的。”宋清然看着他道。 宋瑾瑜瞬间便跳脱了起来,转身冲着书寻道:“俺就说这里没事。你还不信。” 书寻有些无奈,这小子怎么就不懂脑子想想呢,这是一个房子的问题吗? 书寻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咸鱼儿,正巧之前那小丫鬟传了膳进了花厅,冲着他二人道:“先吃饭吧。” “嗯嗯。”宋瑾瑜连连点头。 桌子上什么菜都有,咸鱼儿却是蹙了下眉头,只吃了些清粥小菜,宋清然瞧进眼里担心她吃不饱,想到这两日她吐的样子,便住了口没说话。 吃了些饭,咸鱼儿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风卷云残之后宋瑾瑜这才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小寻子,吃的好饱啊。” 书寻无奈的瞅了他一眼,这小子真是心大…… 见他们都吃好了,咸鱼儿便跟着他们去了他们的院子瞧了瞧,惠明园里的墙角边种满了竹子,旁边还设了个假山,种了花草,倒是瞧着让人舒心。 屋子里的陈设很是简单整洁,园里有三处房子,宋瑾瑜和书寻一人一间,还配了个小书房。 屋子里该有的都有,咸鱼儿见有小厮照顾他们,倒也放了心,而后才和宋清然回了院子。 刚吃了饭,咸鱼儿走的很慢,宋清然也放慢了步子,拥着她往前踏着步子,之前那圆脸小丫鬟跟在后头,一双眸子好奇的盯着前方二人的背影,不时瞅上一眼。 原来,传闻都是假的啊,长风将军长得根本就是一点儿也不吓人…… 到了院门口,咸鱼儿才发现自己住的院子叫挽青苑,很有诗意的名字,咸鱼儿瞅了两眼便跟着宋清然进去了。 宋清然看着她上了床歇息,这才放了心,嘱咐她好好睡一会,便匆匆出去了。 咸鱼儿睡了很长时间,此时倒是也没什么睡意,只是往床上一躺,思想一放空,便又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迷糊间似是有人给她掖了掖被角,迷登着眸子只看到男人模糊的脸,耳边似乎传来一道轻笑,于是翻了个身复又睡了过去。 宋清然怕吵醒她,脱了外袍,让下人又抱了被子进来,便在外间放着的小榻上和衣而眠。 一夜无梦,咸鱼儿醒来的时候宋清然早已经起了身。 有丫鬟在外面侯着,听到动静,忙就走了进来,服侍她起身。 咸鱼儿有些不习惯,忙就有些尴尬的冲她道:“那个,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帮我把梳洗的东西准备好就行了。” “可是夫人,您今天要跟将军入宫的。”那丫鬟依旧是昨日的那个丫头,听到咸鱼儿这般说忙就出声提醒她。 咸鱼儿愣了愣:“入宫?” “是啊,早上才来的圣旨,这会子公公已经回宫复命去了,将军正在外间等着呢。” 咸鱼儿眸子晃了晃,这宋清然回了京都,确实是要入宫面圣,只是没想到竟来的这样快。 她简直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心中苦笑,那丫头还以为她是害怕,帮她将衣服拿了过来,口中安慰道:“夫人您不用担心,有咱们将军在呢,圣上不会为难您的。” 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将军,这两个人能比吗? 咸鱼儿有些傻眼,这丫头也太相信她家将军了吧。 身上的衣服是湖蓝色,百褶裙子,广袖衫,那丫鬟仔仔细细的给她抚平了身上的褶皱,又从妆奁里仔细挑选了一款同色脖链坠了上去。 帮着咸鱼儿梳洗,认真的给她做着妆发。 咸鱼儿只能感觉到这丫头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了一番,而后又转战到她的头发。 咸鱼儿眼前这才得了空看向镜子。 只见到镜子里的女人水眸轻漾,眉如远山,眉尾处向下微弯,显得很是温柔含蓄。 唇上点了口脂,有点类似现代的咬唇妆,咸鱼儿轻动了下唇,恍若粉色花瓣一般煞是好看。 这丫头,化妆手法倒真不错。 这边想着,那丫鬟又从妆奁里取了一枚双蝶簪点缀在她发上,另一边垂着流苏,头一动,便跟着抖动。 这么一打扮,咸鱼儿倒是觉得自己竟也是如画美人一个,一时间很是得意。 “你叫什么名字?”咸鱼儿摸着自己的发轻声问道。 那丫头嘴巴弯了弯,看着镜子里的她道啊:“奴婢叫弯儿。” “弯儿?”咸鱼儿抬眸对上她那眉眼弯弯模样,夸道:“倒真是人如其名。” “谢谢夫人夸奖。”那弯儿比较憨直,咸鱼儿倒是极为喜欢她的性子,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两颊边便会出现一对小酒窝,让她很是羡慕。 弯儿往她发上簪好了最后一个簪花,这才放了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眸子里亮晶晶的:“夫人,您真好看。” 好看?咸鱼儿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自己这么一打扮确实好看了些,但也也不至于那么好看吧。 笑了笑,咸鱼儿便让她带路去寻宋清然。 咸鱼儿对这府中不熟悉,所以只得事事都让弯儿带着她。 弯儿倒是个好性子,没有京都大户人家里丫鬟的陋习,做事情尽心尽力,咸鱼儿对这一点倒是极为满意。 宋清然正坐在堂上看着两个小的吃饭,咸鱼儿刚到了门口,宋清然便起身过来扶她:“昨晚睡得可好?” 第334章 原是有美娇娥藏于山野之中 点点头,咸鱼儿应道:“还好,睡得有些沉。” “吃了饭你要与我一同进宫面圣。”宋清然点点头,跟她说了这件事。 咸鱼儿方才听弯儿提起过了,此时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 无外乎是跟他一起见一群人罢了,没什么额大不了的。 咸鱼儿心中暗道。 宋清然见她面色如常,便知晓这事弯儿已经跟她说过了,不动声色的瞧了她一眼,而后转移了视线,亲力亲为的给她弄着汤饭。 “你不用担心,跟在我身后就行了,现在边关告急,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我闹是非。”宋清然抬手盛了羹汤放在咸鱼儿面前淡淡道。 说这话的时候,咸鱼儿注意到,宋清然面上划过一抹讽刺,转瞬即逝。 想来也是,那圣上碍着宋清然的身份,本欲让人暗地里杀了他,没想到蛮人忽然起了势头,朝中无人可用,只能倚仗宋清然。 宋瑾瑜和书寻却是不懂这些的,吃了饭,便跑回院子去了。 吃了没一会,外面便快步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健步如飞,此时看着他们在厅上用饭,便放缓了步子,极为有眼力的站在一旁侯着,等见到咸鱼儿放下了筷子,这才走了进去冲宋清然道:“将军,车已经备好了。” 点头颔首,宋清然将眸子转向咸鱼儿:“吃好了吗?” “嗯。”咸鱼儿抿了抿唇,实际上也吃不下什么了,总是觉得胃里堵得慌。 宋清然见她点头,这才扶着咸鱼儿出了门,小心的扶着她上了马车,而后也跟着坐了进去,车帘放下,一路往宫里而去。 兴许是担心她的情绪,宋清然一路都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心里的些许惊惶与担忧,稍稍冲淡了些许。 马车一路进了皇宫,到了宫门口便停了下来,咸鱼儿被宋清然扶下了马车,一抬眼便看到宫门口的一旁站着一位手拿拂尘,穿着宫装太监服的面白无须的宫人。 那宫人此时正嘴角含着笑看着他们,眉眼狭长往上往,嘴角向上弯着,见他们从马车上下来,忙就快步走了过来。 “卫将军?”那太监询问道。 宋清然眸子清冷,轻瞥了他一眼,点头:“姚公公,好久不见。” 那太监听到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看着他的眸子里带着惊讶和赞赏:“将军果然的天人之姿,人都道卫将军面具底下的脸是满布荆棘,如今看来却是世人肤浅了。” 那太监声音很是尖利,音色婉转,带着一股子阴柔气,咸鱼儿听了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上划过去一般,难受的厉害,多听了几句倒是好了不少。 那姚公公此时把目光放到了咸鱼儿身上,“哟”了一声,眸子里带着惊艳,而后笑道:“这是卫夫人吧,果然是美人一个,怪不得卫将军甘心往那穷乡僻壤中钻,原是有美娇娥藏于山野之中。” 咸鱼儿有些无奈,虽然有些弄不明白这人在说些什么,却也知道何为“示好”二字,这太监虽说是跟他们仿似话家常,但是眉宇间却是带着示好与警示。 咸鱼儿神色间动了动,而后冲他服了服身,神色不卑不亢。 宋清然神色也轻动了一下,而后便迈步进了宫门,那姚公公忙就跟了上去,边跟在后头边跟他说着信息。 “梅妃舒妃还有皇后娘娘都陪着在偏殿坐着呢,还有宴大人,护国公都在,萧太师倒是没来,说是前儿个感染了风寒,一直卧床养着呢。”姚公公说罢四处看了看,而后压低声音冲着宋清然道:“魏公公在您进京前一段时间出了趟远门儿……” 姚公公话只说到这便闭了口,而后直起了身子笑道:“宴公子前段时间进宫惹恼了公主殿下,这会子正被罚了禁闭呢。” 宋清然点了点头,全程没有发表意见,咸鱼儿听着却是心中波澜顿起,忍着心里的好奇,愣是没有转脸看向那姚公公一眼,目不斜视的跟在宋清然旁边走着,弯儿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尽职尽责的不离左右。 那姚公公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眸子不动声色的瞧了咸鱼儿好几眼,却见那女子目不斜视,面上毫无情绪的跟在宋清然身边,进了宫,眼里连一点点的好奇之色都没有,对于他说的那些话更是没有一点了情绪。 姚公公心中不由有些惊讶,只道这女人若不是太过单纯,那就是城府极深,想到第二个念头,还没将眸子里的深思收回去,便忽然对上咸鱼儿偏过来的眸子,那姚公公被咸鱼儿眸子里的淡然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咸鱼儿已经若无其事的转了眸子。 姚公公忙就收了视线,没再敢去瞧她,领着他们去了偏殿。 “将军,夫人,您在这稍等片刻,奴才进去通禀一声。”说罢便匆匆走了进去。 咸鱼儿看着眼前这栋宏伟的建筑,心中不由升起一种难言的情绪。 宋清然见她面色动了动,还以为她是在担心,牵着一直未曾放开的她的手,握了握:“你若不舒服,进去露个面就让弯儿带你出去透透气,等我出来就一起回家。” 回家两个字刚落,咸鱼儿的眉头便舒缓了下来,嘴角不由自主便溢出了笑,点了点头。 没片刻,姚公公便出来叫他们了,宋清然拍了拍身上的袍子,而后便走了进去,咸鱼儿抬脚跟在他后头走进了大殿。 说是偏殿,里面的陈设依旧同样的奢华大气,咸鱼儿低垂着眸子,目不斜视,跟着宋清然进了殿,而后便见到宋清然停了步子,冲着前方躬了身:“臣卫长风,携吾妻卫咸氏拜见圣上。” 卫咸氏?咸鱼儿此时还有心思纠结称呼问题,见到宋清然躬了身子,也不急不缓的服了服身:“臣妇拜见圣上。” 虽然有些好奇宋清然为何不行跪拜礼,但是此时很显然是没有那个时间去询问的。 话音刚落,便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有些苍老却依旧带着威严的声音:“爱卿平身,爱卿此番去往青城可就是为了殿下女子?” 咸鱼儿皱了皱眉头,听这圣上所说,宋清然好像是为了她才出现在青城的。 这边疑惑着,那边宋清然已经开了口:“圣上英明。” 第335章 他这个人背地里特别心狠手辣 “拙荆此前与臣有救命之恩,臣行军打仗这些年来拙荆一直为臣守着茅舍等臣归来,这份情,臣不能忘。” 宋清然冲着那圣上道。 咸鱼儿低眉顺眼也看不到上面人的情绪几何,只听到那皇上似乎沉默了一阵,而后便笑了起来,然后就是赏。 咸鱼儿也记不得赏了什么,只知道那些个妃嫔皇后啥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夸着,咸鱼儿听的脑子晕乎,胃里又不舒服,宋清然自然瞧出了她面色不妥,便跟圣上和那些妃嫔告了罪让她去了。 那皇帝年方五十,身形比之王富贵还要圆硕,只是双目暗淡,眼底显现着青色,声音虽带威严,却也有些中气不足,咸鱼儿听着便觉这人就跟那啥过度了一样,表面看着健硕,实际内里早已被掏空。 那皇帝叫临渊,在殿上和几个妃嫔还有三位大人说了会话,便起身让宋清然跟他去御书房。 宴国安见状便告了退回去了,另外两个齐齐对视了一眼,而后也走了。 咸鱼儿在殿外待着无聊,便想四处走走,但又想到这里是皇宫,一着不慎有可能就会万劫不复,便忍了下来,瞧着不远处有座小亭子便唤着弯儿往那处去了。 等到了亭子里坐了下来,咸鱼儿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弯儿站在她身后跟她说着府中的人事,咸鱼儿想到早上那中年人,便问了问。 弯儿便也尽心跟她说了:“那是府中的管家,林叔,咱们将军府里没有姨娘妾室,将军连同房都没有,所以夫人在府里算是独树一帜,这样也好,没有女人争风吃醋,夫人日子过的也舒坦些。 对了,咱府中丫鬟也比较少,基本上都在外院,内院的话就夫人跟前奴婢一个,基本上都是小厮,将军比较专情,从来不见得跟哪个女人亲近,对了倒是跟卫府的谋儿姑娘亲近些。” “谋儿姑娘?”咸鱼儿有些好奇。 “是啊,谋儿姑娘是卫府唯一的小姐,卫将军没有儿子,便认了将军为义子,谋儿姑娘很有智谋,被京中人称女诸葛呢,宴公子虽是将军身边的军师,但有些仗还是谋儿姑娘帮将军出的主意。” 弯儿心无城府,想到什么便都跟咸鱼儿说了,听声音,咸鱼儿能够听出弯儿对那谋儿姑娘极为崇拜。 咸鱼儿笑了笑,心中倒也有些好奇,这样一位奇女子与宋清然多有接触,不知道那般冷清的人有否心动过? 咸鱼儿莫名的心中有些吃味。 两人在亭子里坐着,并未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位穿着紫色华服的男子远远观望着,姚公公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陪着,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笑了笑,解惑道:“那是卫将军的夫人,刚被卫将军从青城接了回来,兴许是身子不舒服在亭子里歇歇脚。” “卫夫人?”那男人剑目星眸,唇薄鼻挺,眼似桃花面如白玉,发上坠着玉石,身形修长,很是倜傥。 “七殿下,咱们是否去御书房?”姚公公陪着笑脸问道。 那男人听罢瞥了他一眼,而后嘴角往上扬了扬:“去,怎能不去,太子哥哥这会子估计早就从他的太子府爬出来了。”轻笑了一声,男人收回视线抬腿走了。 姚公公擦了一把额上沁出的汗,忙就紧跟了上去,比起太子殿下来,他还是比较怕这位小祖宗的。 太子殿下那就是外强中干,这位祖宗,那可就真是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主。 瞧着面上无害,实际最是狠心。 咸鱼儿回头,眸子里的疑惑还未散去,只看到那人离去的紫色影子。 她怎么刚才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心中这般想着,咸鱼儿冲着弯儿问道:“弯儿,那人你可认识?” 弯儿听到问话,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眸子一缩,忙就道:“那是七殿下临凤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整个临月国女人最想嫁却又最不敢嫁的男人了。” “这话怎么说?”想嫁又不敢嫁,难不成这位七殿下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是这七殿下虽然貌美如花……”弯儿刚说了一句话,咸鱼儿便忍不住喷笑出声。 貌美如花……这丫头还真是会形容。 弯儿怕是也察觉到了自己措辞不对,脸色红了一下,而后忙着解释道:“哎呀,就是七殿下长的太好看了,女人见了都走不动路,但是吧,他这个人背地里特别心狠手辣,之前有个尚书家的小姐游湖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他了,七殿下笑着说了句没关系,扭头便直接将她扔进了湖里,好显没淹死在湖里,反正自那以后,尚书家的小姐是压根儿不敢再近他的身,唯恐又被七殿下扔进什么地方去。” 弯儿喋喋不休的说着,咸鱼儿听了倒是想笑,这位七殿下的性子怎么听着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旁观者听着是个笑话,当局者恐怕就要难堪了。 摇摇头,咸鱼儿就当是听了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弯儿怕她无聊便时不时的说着平日里小姐妹间听来的笑话趣事儿给她听,用来解解闷闷儿。 咸鱼儿听着倒也十分受用,听的格外认真。 宋清然往这边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亭子下面,满脸的灿然,眸子里真真切切的喜悦是他觉得弥足珍贵的。 那之前紫色华服男子站在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眸子里水光潋滟,那一双眼竟是比女子的还要出彩:“啧啧,卫将军这位夫人还真是不同于京都女子,这远远观来也不像是乡野女子啊。” “怎么,七弟也想换换口味?”宋清然右侧有一身高八尺有余,身形健硕的男子,跟那七殿下临凤柒的长相倒是有三分相似,不过他的长相却是偏阳刚一些,面目俊郎,只是眸子里时不时便有些阴郁,尤其是在看向宋清然的时候像是在算计什么一般,但脸上却是始终带着笑。 宋清然有些不喜这些人讨论咸鱼儿,面上划过一道不悦,那临凤霄见状忙就闭了口,转了话头:“卫将军人中翘楚,卫夫人应当也是不俗,改日无事卫将军可以让令夫人到太子府寻太子妃聊聊天,这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日里逛个街别冲撞上了不认人才好。” 第336章 这莫城本宫定让他有去无回 临凤霄口中的话像是在示好,但实际上其中却夹杂了一丝不言而喻的意味。 宋清然就跟没听见似的,眸子偏转了一下,看他,眉头蹙了蹙:“抱歉,方才没注意,太子殿下刚说什么?” 临凤柒闷笑出声,揶揄的看了一眼临凤霄。 临凤霄面色尴尬了一下,扯扯唇:“无事无事,卫将军别忘了七天后要赶往莫城。” “嗯。”宋清然应了一声,不再看他,而后也不理一旁的临凤柒,抬腿便往咸鱼儿那处去了。 二人望着他进了亭子,跟那女子说了句什么,那女子忽然笑颜如花,而后站起身挽着他的胳膊便走了。 临凤柒嘴角勾了勾:“太子殿下,你这是想借着卫将军把你小舅子提起来?” “老七要是想提携小舅子不妨也娶个王妃回来,不过依着你跟卫将军的交情,怕是连他的军营也进不去吧?”临凤霄重重咬了交情两个字。 临凤柒斜睨了他一眼,对于他话中的嘲讽丝毫不予理会:“我可不想像大哥这般娶个河东狮吼回家,这天下花花草草多的是,我何必为了一个不喜欢的人浪费这么多春光,还是大哥自己享受吧。”说罢,笑了笑便走了。 临凤霄见他离去,眸子瞬间沉了下来,本是阳光的脸瞬间乌云密布,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戳出两个窟窿来。 他身旁的人见状,上前一步道:“爷,七王爷也太狂妄了,还有那卫将军,一介莽夫,不过是机缘巧合得了护国公的青烟飞上枝头,竟然也敢跟您冷眼。” “你懂个屁!” 临凤霄啐了他一口,眸子里划过阴狠。 什么狗屁卫将军,要不是蛮人忽然进攻临月,早在不久前就让他丧尸荒野,哪里还容得他在他跟前这般目中无人。 额角的青筋抽了抽,临凤霄忍了两忍:“老七跟他素有渊源,定然不想让他去莫城占了此次的功,他还以为本宫是想让他提携玉龙,却不知本宫是想让玉龙取而代之,你且瞧着吧,这莫城本宫定让他有去无回。” 话落,临凤霄袖子一甩,转身而去,那人见临凤霄动了怒,忙就噤了声,低眉顺眼的跟了上去。 宋清然搀着咸鱼儿上了马车,刚坐定,咸鱼儿便迫不及待道:“我当真能在这京都里开个味道坊出来?” “自然,地方已经给你找好了,就在百花桥堤下,两层酒楼,你且去瞧瞧满不满意。”宋清然望着咸鱼儿忽然明媚的脸,心情也好了许多,见她有些喜不自胜,又接着叮嘱道:“你怀有身孕,平日里不可过多劳累,还有只许动嘴不许动手。” “啊?那我还怎么做食物。”咸鱼儿有些失望,有些东西是绝门秘方不能说的。 宋清然瞧着她这副小气样子乐了,一笑宛若春风,咸鱼儿乍见到他笑,有些沉溺。 “你且放心交于他们就是,本就是我的人,没道理叛了你去,若真是叛了,自有我来收拾他们。” “谁知道你会不会一言不合就动刀子。”咸鱼儿翻了个白眼,想想也无事,不过是让她不许动手做菜罢了,那她就动动口呗,反正有钱赚就行。 咸鱼儿心中打着小主意,没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宋清然撩了车帘向外看了看,而后下了车,将咸鱼儿扶了下来。 宋清然身为卫长风的时候一直带着青铜面具,此时用真面目示人,倒是无人怀疑什么,只道这马车里下来的公子和夫人异常俊俏,不由得便驻足多看了几眼。 咸鱼儿打眼一看,果然见着这酒楼坐落在河堤之下,旁边就是百花桥,湖里有船舫,有不少游人在此流连驻足,咸鱼儿放眼望去,只觉得繁华的厉害。 若是味道坊开在这里确实不错。 咸鱼儿点点头:“这位置人流量大,这酒楼瞧着也气派,之前也是个高档处吧?” 点点头,宋清然领着她走了进去,里面正有人忙着清扫,见到他们忙就迎了过来,客气道:“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这酒楼还没开业,您改日再来?” “无碍,让卓越出来。”宋清然轻声道。 那小二听宋清然指名道姓的叫着他们大掌柜的名号,有些懵的忙就进去叫人了。 出来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留着八字胡,目光灼灼,见到宋清然的时候,目光顿了一下,而后忙就走了上来,疑惑道:“这位公子……” “卓掌柜,一别数月,近来可好?”宋清然声音清冽,卓越本是有些疑惑,听到他的声音,再对上他的眸子,瞬间呆滞了一下,而后脸上忽然换了喜色,冲他拜了拜:“原是将军来了,宴公子让草民这两日便在店里守着,没曾想您真过来了。” 咸鱼儿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宋清然,宋清然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才道:“此前有要事在身,今日过来是让夫人熟悉下酒楼情况。” 那卓越一听宋清然所说,忙就冲着咸鱼儿躬身,面有惭色:“原是夫人,草民失礼了。” “卓掌柜不必如此见外,夫君既然让我接了这店,咱们从此后就是自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后我若有照料不到的地方,还希望卓掌柜提醒一二。”咸鱼儿当即便冲他道,声音很是舒缓,音调轻柔,让人听了极为舒服。 对于见惯了京都大家小姐娇气的卓越来说,可谓是松了一口气,前两日宴鸿轩告知他酒楼是被将军夫人接管的时候,心中煞是提心吊胆,没想到这将军夫人竟是如此平易近人的性子,一时间放松许多。 卓越当即便带着他们楼上楼下参观了一下,咸鱼儿身子不便,便大致看了看,总之一番查看下来倒是极为满意。 这酒楼不仅地段好,档次高,连周边风景那也叫一个“妙”。 二楼窗口正对着湖面和百花桥,河边青堤游子佳人别有一番诗韵,咸鱼儿瞧着,这无事坐在窗边把酒言欢倒是个好去处。 总之,咸鱼儿对这酒楼是满意极了。 宋清然见她满意,心中也舒了口气,只道她喜欢就好。 又逛了一圈,咸鱼儿提了一些意见,这才在宋清然催促的目光下跟他回了将军府。 第337章 你做文状元,我做武状元,这样岂不更好? 宋瑾瑜在将军府里戳磨了几天有些坐不住了,耷拉着小脑袋坐在堂上等着咸鱼儿和宋清然,书寻在一旁无奈的看着他。 这边宋清然和咸鱼儿刚穿过外院进了门,宋瑾瑜竖着耳朵听了音儿便忙就抬了头瞧了过来。 “大哥,嫂子。”宋瑾瑜跑了过去,昂着头看着宋清然:“大哥,俺想娘了。” 看着宋瑾瑜眸子里的渴望,宋清然眸子一软。 抬手摸了摸他昂着的头颅,想了想便冲弯儿吩咐道:“你让林管家不用将马车赶进后院了。” “奴婢这就去。”那弯儿得了吩咐忙就扭头跑了出去。 宋清然看向书寻,冲他招了招手,书寻忙就走了过来。 “这两日在府中可还习惯?瑾瑜虽和你一般年纪,但性子却是没你沉稳,事事也都需你来拿主意,如今我已经到了京都,很多事身不由己,你若不习惯这般生活,我可给你安排去路。” 宋清然知道书寻年纪虽小,但心思通透,一点即通。 书寻果然没让他失望,当下便摇了摇头:“当时是宋大哥和姐姐收留了我,我如今也是无家可归,只想跟在宋大哥身边。” 点点头,宋清然没说什么,书寻却是犹豫了一番道:“宋大哥,我知道你就是卫长风大将军,我想跟你行军打仗。”书寻眸子闪亮亮的,握着手冲着他道。 宋瑾瑜愣了愣,忙就急道:“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念学堂考状元的吗?” 摇摇头,书寻冲他道:“文状元只能有一个,你做文状元,我做武状元,这样岂不更好?” 咸鱼儿看着书寻的模样有些不理解这孩子的想法,只是这行军打仗岂是易事?她自然不希望书寻小小年纪便跟着进军营里受苦。 “书寻,这事儿回头再说,你年纪还小,总要成年才能行军打仗,你若真心想学武,回头让将军给你找个师傅就是。”咸鱼儿出声道。 宋清然点了点头:“你们先跟我去护国公府。”话落便转身扶着咸鱼儿往外去了。 咸鱼儿有些累,但知道宋祁氏在护国公府便也没说什么,只是上了马车便闭眼休息去了。 宋瑾瑜和书寻倒也懂事,知道她不舒坦,便一直坐在车里没有发出动静,风车到了地方,宋清然才唤醒她。 护国公府很是气派威严,咸鱼儿光瞧着就觉得心中敬畏。 弯儿跟在咸鱼儿身后见着宋清然寸步不离咸鱼儿,眸子里很是羡慕,宋清然拿了腰牌给门卫看了一眼,那门卫忙就让了开去,其中一个则是跑进去通报去了。 他们刚进了院子没走多久,咸鱼儿便看到对面脚步凌乱的走来一众人等。 为首的中年男子虎目生威,脚下的步子步步生风,走起路来很是有气势,身旁跟着一个妇人,着装淡雅,面静如菊,身边还有一个女子扶着她,那女子穿着百褶裙衫,衣服上绣着腊梅,虽然走的快,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周身的气质。 就跟那妇人一般,面若幽兰,恬淡如菊,眉眼间望着宋清然,满是喜色和激动。 咸鱼儿看在眼里,想着这应当是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以及弯儿之前提过的卫谋儿了。 宋清然见到他们气息也紊乱了下,而后上前便跪了下来,护国公是清楚他的长相的,看着那跟先帝如出一辙的脸,面上满是激动,扶着他起来:“好好好,风儿,义父可是等你许久了。”说罢上下打量了他一阵,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拍。 宋清然纹丝不动,那护国公夫人注意到了咸鱼儿,上前拉着她的手:“你就是鱼儿吧?果真是长的清秀可人,风儿是个武将,又不善言辞,怕是无聊坏了吧?快快快,都进屋,别在这杵着。” 护国公夫人说罢便嗔了一眼拉着宋清然话不停的护国公一眼。 护国公这才反应过来,忙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冲着咸鱼儿道:“真是失礼了,这小子没欺负你吧?哪天要是他对你不好,尽管和义父说,义父替你讨公道!” 咸鱼儿嘴角噙着笑,摇摇头:“义父说笑了,夫君他人很好。”话落便转头冲他看去,宋清然也望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笑。 护国公夫人看着他二人这般模样,便知道是郎有情妾有意,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有些黯然的女儿,心中叹了口气。 卫谋儿收了心思,又恢复了常态,上前拉着咸鱼儿道:“嫂嫂舟车劳顿,许是累了,谋儿扶您去后院歇歇,说说体己话,巧了姑母这两日也实属无聊,您来了,咱们还能好好唠唠嗑儿。” 听了卫谋儿的话,咸鱼儿心中一动,知道这姑娘口中的姑母应当就是宋祁氏无疑了,暗道这姑娘果然心思通透,知道他们的来意,当下便点了下头。 那卫谋儿又转向一旁的宋瑾瑜和书寻,笑了一下,面上满是亲近:“这就是二位弟弟了吧?你们不妨跟姐姐一同去玩玩,姑母若是见到孩子怕是也高兴不少呢。” “哎,那你们去吧,等会儿吃饭再过来。”护国公夫人忙就催着道。 护国公许久未见宋清然,手下早已痒得不行,拉着他就往练武场去,护国公夫人瞧了是拦也拦不住,索性由着他们爷儿俩去了,自己则转身跟着卫谋儿还有咸鱼儿等人去后院了。 宋祁氏正在院子里绣着东西,身旁站着个丫头在跟她说着话,宋祁氏时不时应和一句。 那丫头似乎看到了他们,忙就低头冲着宋祁氏说了句什么,宋祁氏似乎愣了下,而后便抬头冲他们看了过来,这一看,面上顿了片刻,而后便是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冲着她们奔了过来。 宋祁氏眸子红红的,里面带着血丝,想来这几天忽然换了环境,没太休息好。 宋祁氏先看了宋瑾瑜和书寻,而后便又仔仔细细看了咸鱼儿一番,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两天可吐了?饭能吃吗?娘瞧着你这怎么又瘦了一圈,然儿没有盯着你好好吃饭吗?这怀了身子可不能挑食,你得多吃些,身子养好了才行,不然这生孩子要遭罪的。” 第338章 去吧,我跟孩子在家等你 宋祁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咸鱼儿听着她难得的唠叨,心里一时间有些堵得慌,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而后才拉着她道:“娘,没事儿,我这两天吃的好多了,也不怎么吐了,这小家伙兴许是知道心疼我,所以没怎么闹腾。” “那就好,那就好,”宋祁氏听她说能吃些东西这才放下了心来,瞅着就她们几个人,眸子里难掩失望。 护国公夫人是个心思通透的,瞧着宋祁氏的模样便笑道:“风儿被他义父拉去练武场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指不定怎么练把式呢,咱们女人家不懂那些个武夫的事,坐下来聊聊天也是好的。” “夫人说的是。”宋祁氏听罢点了点头道,而后拉着咸鱼儿往那石桌旁坐了下来。 卫谋儿搀扶着护国公夫人也坐了过去,一双眸子盯着咸鱼儿看了阵,里面藏着审视和好奇。 没想到这姑母竟是如此喜欢这妇人。 护国公夫人知道这位失散多年的小姑子早已失了记忆,倒也不好提起前尘往事,只看了看宋瑾瑜,好奇道:“这就是妹妹提起的小儿子吧?倒是长的清秀,大了怕也是风儿那般好儿郎。” 宋瑾瑜见眼前好看的夫人夸他,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似乎也不想给宋祁氏咸鱼儿丢脸,红着脸挺直着脊背冲着护国公夫人朗声道:“俺长大了要像大哥一样厉害。” “哦?”护国公夫人弯唇笑了,眼里满是长辈看小辈的和蔼:“这么说,你长大了也要做大将军?” 摇摇头,宋瑾瑜抬手挠了下脑袋:“俺要当文状元,考个大官,到时候就能让俺娘嫂子他们过好日子。” 宋瑾瑜憨实的话让宋祁氏眸子又是一红,担心自己失礼,忙就给忍了回去,将他拉到跟前,摸着他的头道:“娘只希望你平安成人,安安生生过完这一辈子即可,旁的,娘什么也不求。” “妹妹,这人各有志,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多插手后辈前途,这缘啊有天注定,咱们擎等着就是。”护国公夫人安慰她道。 卫谋儿见气氛有些沉闷,跟着开了口:“是啊姑母,这有志向总是好的,对了,嫂嫂不是怀有身孕吗?娘,回头大哥回去的时候让他们带些灵芝乌鸡什么的回去熬汤,对身子总是好的,将军府里都是糙汉子,怕是也没人准备这些。” “对对对,谋儿不说我倒是忘了,回头多带些药材回去,熬汤补补身子,你这身子骨太瘦了,总要养起来才是好的。”护国公夫人当下便忙道,瞧着咸鱼儿瘦瘦的身子有些觉得不妥。 咸鱼儿听罢不由苦笑了下,忙道:“夫人……” “叫什么夫人?”护国公夫人当下便道:“风儿称我一声义母,你是他妻子该叫我做什么?” 咸鱼儿也是说错了话,当下忙告了罪称了声“义母”,见她面色转晴这才接着道:“这么多东西我却是吃不了的,别回头浪费了,倒是白白废了义母一番好意。” “这是什么话,让你一点点吃,有什么浪费的,你就是放那不吃也不会浪费义母好意,这有了身子得补营养,不然大人孩子都跟不上。”护国公夫人耐心道。 咸鱼儿只觉得这位护国公夫人热情的不行,一时也不好拒绝,便只好应了下来。 几人说着话,倒也到了吃饭的点,护国公夫人便让她们移步去了正厅。 老护国公去了寺里清修去了,至今未归,所以偌大的府里就他们一种人,再加上卫府向来风气良好,一夫一妻不许纳妾填房,所以倒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宋清然见到宋祁氏便冲她行了个大礼,宋祁氏哪里不明白儿子的苦心,她虽不懂这权势纷争,但是倒也知道儿子做的事情总不会是错的。 宋祁氏不知道自己和卫府的渊源,只道这些人是看在宋清然的面子上照顾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护国公却是实打实的激动,毕竟自己这个妹子是一别数十年,如今难得相见,却不得相认,一个汉子愣是差点红了眼。 索性还知道要面子,硬忍着一家人吃了顿饭。 回去的时候,宋瑾瑜和书寻留了下来,护国公知道二人志向后,便道届时会请夫子和武师来府里教学。 咸鱼儿又拉着宋祁氏说了一会子话,这才和宋清然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宋清然知她心中惆怅,只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点安全感。 等咸鱼儿心情好些了,宋清然才对她道:“七日后我要启程赶往莫城。” “莫城?”咸鱼儿愣了一下,疑惑的望向他。 宋清然点点头:“此次赶往莫城怕是会有不测,你在家中安心等我。” 不测? 咸鱼儿怔了怔,对上宋清然的眸子,这男人不管好坏都说与她听,这是相信她,还是觉得她不会担心? 无奈的笑了下,咸鱼儿靠进他怀里,感受着脸边的温度:“去吧,我跟孩子在家等你。” 宋清然眸子一软,揽着她的肩收紧。 那些人想趁着这个机会要他的命,也要看看老天愿不愿意收。 这几天咸鱼儿越发黏宋清然,宋清然则被她黏的乐呵,宴鸿轩好不容易趁着没人看他,翻墙跑了出来,结果到了将军府还得守着这等折磨,连连叹气又不肯走,咸鱼儿只道他是来找虐的。 趁着咸鱼儿去午休,宴鸿轩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收,看向宋清然:“这次去莫城你怎么想的?” “卫金他们已经在莫城附近驻扎了起来,他想借这个机会让萧玉龙顶替我的位置,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宋清然眼中寒光划过。 宴鸿轩也笑了,眸子里意味深长:“萧太师有一个皇后妹妹还不够,还让自家女儿嫁给了太子做太子妃,如今又想让萧玉龙执掌兵权,这是想让萧家一家独大,幸好我家里那老头子虽然在家事上没有脑子,但在国事上还算不糊涂。” “宴大人是忠良。”宋清然倪了他一眼。 宴鸿轩嗤笑:“是国家的忠良,宴家的糊涂蛋。” 宋清然不置可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了一阵,宴鸿轩担心被宴国安抓了包便急匆匆的又回去了。 第339章 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拴在家里不成 宋清然自他走后独身一人坐到天黑,等到觉得有些凉了才起身离去。 一晃眼剩下的几天也过去了。 咸鱼儿帮他收拾东西,口中不时的嘱托着:“你这一去千万保重身子,虽然你是大将军,但是有些事情也不许你钻牛角尖,有什么事情能动脑子的就不要蛮上,家里还有娘和我们等着你回来呢。” 宋清然任由她不停的唠叨,一直宠溺的望着她,不打断。 弯儿听在耳里也不由有些难受。 咸鱼儿虽然未亲眼见到战争场面,但是她也深知战争的残酷,宋清然又是将领,很多事情肯定都在等着他,何况她不傻,这莫城,指不定有多少风险等着他呢。 咸鱼儿又怕给宋清然添负担,说了几遍见他听进去了便没再说了,故作轻松的模样挽着他让他陪着她好好逛了逛将军府。 这府邸相比护国公府冷清了不少,女人更少,不过宋清然为了让咸鱼儿过的舒坦些,让林管家倒是从外头找了人牙子进府,亲自挑了几个丫头婆子留了下来,在外院由府里的老人管着。 咸鱼儿对于这事儿还不知道,一直缠着他到了晚上,连睡觉也不忍撒手。 宋清然何时见过她这般磨人的时候,点着她的脑袋无奈道:“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拴在家里不成?” “要是可以,我还真想拿绳子把你栓起来,让谁也窥不见。”咸鱼儿难得的耍起了小孩子脾气,冲着他道。 宋清然知道她心中难安,把她摁进怀里:“嫁给我本就让你吃了许多苦头,等事情平了下来,为夫就带你回乡,以后再也不踏足官场。” 他深知官场险恶,若不是事关重大,他也不会在这京都留到现在。 目光轻闪了一下,宋清然抱紧了咸鱼儿,闭上眼拍着她的背让她入眠。 咸鱼儿倒是真觉得累了,索性跟着他的节奏睡了过去,一觉梦醒,便是日上三竿,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咸鱼儿心中一惊,忙就掀了被子下床。 弯儿早就守在了外头,见她只踢踏着鞋子便跑了出来,面上带着急色,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忙就上前搀着她安慰道:“夫人,将军已经走了,他怕您担心就没跟您说,您可得保重身子。” “走了?”咸鱼儿呢喃了一声,扶着门框愣了一会儿才回了神,问她:“将军身边还有谁跟着?” “夫人放心,白土在莫城侯着呢,宴公子跟着将军一同去的,还有萧家公子。” “萧家公子?”宴鸿轩咸鱼儿倒是极为熟悉,那萧家公子她却是不知道的,甚至这京中很多事她都不清楚,咸鱼儿思忖的时候并未注意到弯儿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弯儿扶着她回了屋子,打了水给她梳洗,边为她更衣边道:“那萧公子是萧太师的嫡子,有一姐姐是太子妃,萧太师的妹妹是当朝皇后,深受圣上宠爱,这京都虽说有四大家,但是祁家已经败落,萧家如今既有皇后又有太子妃,算是一家独大了。” 这萧家野心未免太大了,既有当皇后的妹妹,就应该避些锋芒,怎的又出了个太子妃的女儿?而且还让自家儿子接触兵权,这是想自家独大,执掌半个朝堂? 这皇帝竟然也放心把这么大的老虎放在跟前,还任由他壮大,这脑子不是傻了就是昏了头了。 咸鱼儿心中摇摇头,却是没再说什么,只让弯儿跟她说了这京都的事情。 自己总归知道些什么才能保护好自己,总不能宋清然行军在外,自己什么都不懂的留在这府中,万一哪天招了什么事情自己连应对的法子都没有。 弯儿似乎也是深知这一点,再加上宋清然临走前的交代,弯儿更是事无巨细的把京中能想到的大家以及宫中最主要的几个妃嫔皇子都跟她一一说了个清楚,最后还告诉她哪些人能接触,哪些人最好敬而远之。 咸鱼儿一一认真的记在心里,倒是不敢漏了半分。 “夫人,谋儿姑娘虽然跟将军有些牵扯,但行事向来磊落,跟将军又是兄妹,定然不会让夫人难过,夫人若是有什么事拿不准可以去寻谋儿姑娘拿拿主意。 至于宴家的那位小姐,夫人还是尽量避一些,那姑娘生性刁蛮,是小妾升了位份变成了妻生的丫头,算起来不过是庶女罢了,奈何宴大人虽然在官场上刚正不阿,家事上却也是糊涂人一个,好歹不分,那丫头被他宠的很是蛮横,虽然与谋儿姑娘交好,但是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妙。” 点点头,咸鱼儿倒是赞同。 这京都大家汇聚,她一个乡野来的女子,在众人眼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若真是招惹到了什么人,怕是会给宋清然添麻烦,所以咸鱼儿在这一点上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二人说着话,弯儿又给她端了饭菜让她吃了,这才把之前宋清然交代的事情跟她说了。 咸鱼儿听她说宋清然往府里添了几个丫头婆子,心中也有些好奇,便让弯儿带着她去了前院。 正巧林管家正准备过来让咸鱼儿看看领几个到院子里去,正瞧着她过来了,忙就把这事儿跟她说了。 咸鱼儿听罢便进了院子,正见到院子里站着两排,加上婆子差不多有十个人。 那些丫头差不多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周正,看着也老实,宋清然确实是费了些心思的,毕竟他这一走,府里只剩下咸鱼儿,总得放几个老实的丫头在跟前才算放心。 那婆子也看着老实,弯儿低声跟她说着:“夫人,这些都是农家找来的,身世干净着的,也没有什么旁的亲人才外头,基本上不是孤儿,就是拖家带口的都买进了府里,有几个是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却也是老实的很,这样的人用着也放心。” 点点头,咸鱼儿心中确实放心不少,瞧了几个看着比较合眼缘的放进了内院,其他的都放在了府中其他处。 被选中的四个人很是欢喜,还有一个婆子,平时在小院子能做做饭干什么的。 咸鱼儿带着她们回了挽青苑,弯儿叫了两个丫头进屋里给她搬了个小塌出来让她躺着。 第340章 奴婢可不能让您累着 院子里的太阳打在身上倒也舒服,暖洋洋的,咸鱼儿便没拒绝,窝了上去,心中却在暗暗嘀咕,怪不得这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的女人都争相恐后的想要嫁进豪门,这日子简直舒服的不行。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路累了都有床榻让你躺,真真是享受。 心中想归想,咸鱼儿看那几个丫头和婆子道:“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不存二心,平日里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几个丫头本还是有些提着心,听这夫人开了口,声音柔柔的,眼里也带着亲近,瞬间便觉得镇定了不少,那婆子倒是头一个介绍了自己:“夫人,我是张氏,男人和儿子在前院做事。” “张氏?那便叫你一声张婶子吧。”咸鱼儿柔声道,又看向其他人,那几个丫头却是面面相觑,而后冲着咸鱼儿道:“奴婢既然到了夫人跟前,以前的名字便也不算了,请夫人赐名。” “请夫人赐名。” 那丫头一开口,另外三个丫头便跟着道。 咸鱼儿愣了愣,这怎么还让她赐上名字了。 弯儿见状,忙就弯身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咸鱼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大家买丫鬟都有这么个规矩,新买的丫头不管以前如何,进了府都得重新赐名。 思忖了一阵咸鱼儿便开了口,丝毫没看到身后的弯儿一脸好奇的盯着她。 心中想着自家夫人能取出个什么名字来,那边便听到咸鱼儿轻柔的声音吐出了几个名字:“从左到右,茯苓,白芍,半夏,还有细辛,这想名字却是费脑子,你们便以中药为名吧,也省的我给你们取出个不好听的名字来。”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而后奇奇冲她道:“奴婢多谢夫人赐名!” 茯苓身材高挑,瓜子脸,眸子晶亮,看着比较会来事,白芍文静,半夏圆脸大眼,透着一股子精灵劲,细辛和茯苓一样,身子都偏高挑,身形比较瘦,一脸认真的模样,看着稍显清冷,话应该不多。 咸鱼儿瞧了她们一眼,冲着细辛道:“细辛以后就是大丫头,她们三个人交给你管着,弯儿是我身边的人,有什么不懂得地方你们问她就是,这院子里有个小厨房,张婶子负责管厨房的事情就可以了这院子里也没什么其他需要你们做的事,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可以绣绣花种种草,都没关系。 还有,你们如果听过长风将军,就应该知道我是他农家妻,所以我很前没那么多规矩,你们不用担心,只要做事认真,不耍小心思,这府里都容得下你们,不过……” 顿了顿,咸鱼儿面色凉了下来,一双眸子盯着她们,转了话音:“如果你们谁敢在府里耍心眼,或者做了些其他让人容不得的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就不是你们哪来回哪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几人听咸鱼儿这般说,忙就跪了下来表忠心。 咸鱼儿面上缓了下来,让弯儿带她们去了侧厢房安排住的地方,自己则躺在榻上闭眼睡去了。 弯儿回来时就见着她躺在榻上睡着了,忙就回屋里拿了条被子出来给她盖着,生怕她冻着。 咸鱼儿睡的并不是很踏实,只觉得心里有些慌,就这么半梦半醒的,还是弯儿觉得天有些凉了,便出声将她唤醒了,叫她回屋里睡去。 咸鱼儿也觉得有些凉,便应了一声进屋去了,弯儿则去交代张婶子做了饭,晚上吃了饭,又喝了张婶子熬的汤,这才躺下了。 第二天咸鱼儿便奔着百花桥旁的酒楼去了,卓越见她过来,忙就迎着她往二楼包厢去,把自己的打算都跟她说了,咸鱼儿听着觉得没什么要改的,便同意了,定了开业的日子,又让他集结了店里的厨师,亲自教了他们几道菜。 弯儿看的紧,不许她事事亲为,所以咸鱼儿也就在一旁看着,指点,食材也是她指定好的,材料什么的咸鱼儿暂时不知道卓越是什么品行,便打算回头让弯儿把十三香还有其他材料都集齐了,在府中弄好之后再送出来。 幸好这里是京都,材料上倒是比乡里多了不少,咸鱼儿倒是不急。 几道菜教出来后,几个厨师都纷纷叫好,连卓越也觉得不可思议,咸鱼儿又把蛋糕和甜品的事情跟他说了,又增了水果沙拉。 卓越不明白水果沙拉是什么东西,咸鱼儿告诉了他自己做奶油需要的材料,便让他差人出去买了,一捣鼓就是一整天,要不是弯儿中间磨了她好几次让她休息,咸鱼儿估摸着还闷在厨房里跟他们一起研究吃食。 卓越这一天里,对于味道坊的希望是越来越大,他敢打保票,这点一旦开业,必然是京里第一家。 都交代好了,咸鱼儿便准备回府了,卓越知她怀有身孕,不敢再留她,便亲自送她到了府门口才放心回去了。 弯儿下午也尝了不少新鲜东西,尤其对那水果沙拉钟爱,一路上一直在念叨着,只觉得留了那么些在酒楼里实属浪费。 咸鱼儿瞧着好笑,便道:“哪天再单独给你做一份就是。” 弯儿一听这话,脸上立马灿烂了起来,想到她的肚子又收了回去,坚定的摇头道:“不成,夫人肚子里还有着小主子呢,奴婢可不能让您累着。” 咸鱼儿瞧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不由失笑,身子有些乏的慌,回了院子,忍不住的便开始打哈欠,她觉得这些日子是越发嗜睡了。 连着几天,弯儿都没再让她往味道坊去,该弄的也都弄了,咸鱼儿也就没坚持,只让她去药材铺买了些她要做十三香等物的药材,便待在院子里让她们研磨,然后便让白芍代为跑腿。 这几天咸鱼儿一直待在府里,也没去护国公府探望宋祁氏和宋瑾瑜,这天刚收拾好准备出门,林管家便领着人进来了,咸鱼儿右眼跳了一下,便停了步子。 那跟着林管家进来的是个模样周正的丫鬟,看着十七八岁的模样,眼角上扬,看人的时候带着几分傲气,挺胸抬头目不斜视的走了进来。 第341章 你是哪家的下人? 咸鱼儿怔了怔,便见那丫鬟偏眼瞧了过来,眉毛还挑了挑,一副有些意外的样子。 有些不悦这般被人打量,咸鱼儿蹙了眉头。 弯儿也瞧着那丫头的模样有些不乐意,冲着林管家道:“林管家,咱将军府什么时候不通传就可以随便进人了?” 那有些趾高气扬的丫鬟一听到弯儿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脸上瞬间耷拉了下来,刚要出声呛她,咸鱼儿这边已经开了口:“这位姑娘是?” “你就是将军夫人?”那丫鬟见咸鱼儿抢了话,也不好发作,便冲着她道,一双眼睛还不规矩的上下打量着她。 弯儿一听这语气,心中一冷,刚要上前教训她,咸鱼儿忙就伸手拉了她一下,这才作罢,只是冷着眼盯着她。 咸鱼儿弯唇笑了笑,不卑不亢:“正是。”话落,瞅着她,那笑有些凉:“你是哪家的下人?”重重加重了“下人”二字,果不其然见那丫鬟的脸变了变,偏生咸鱼儿又没说错,只得道:“奴婢是太子府的,太子妃想请将军夫人过府参宴,还望夫人赏脸。” 那丫鬟似笑非笑的盯着咸鱼儿,同样学着她加重了后两个字。 弯儿一听是叫她去太子府,当下就不乐意了,上前挡在咸鱼儿身前。 那丫鬟岂能瞧不见她的举动,不屑的勾了勾唇,冲咸鱼儿道:“夫人,外头马车可是等着呢,这要是误了时间,太子妃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 说是“请”,这丫鬟的模样瞧着跟“绑人”没什么区别。 咸鱼儿心中有些凉,宋清然前脚刚走没多久,这太子妃后脚就过来“请”人,态度还如此嚣张,看模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太子府怕是想要在她身上做文章。 咸鱼儿看过了那么多宫斗剧,再不多长个心眼,怕是就有些对不起那二十几年的活头了,打定主意这太子府不能进。 咸鱼儿点点头,示意她带路,弯儿还以为咸鱼儿真要去那太子府,怕她心思单纯,想不出其中的厉害关系,这府中将军不在,又无人主事,这夫人又是从乡里来的,哪里会知道京都大家中的险恶,所以以为咸鱼儿心思单纯,真觉得人家是好心呢。 弯儿急着拦她,想要冲着同样有些担心的林管家使个眼色,这边咸鱼儿忽然“哎哟”了一声,捂着肚子就弯下了身。 那趾高气扬走在前头的丫鬟心中正嘀咕着咸鱼儿,忽然听到身后一道痛呼声,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咸鱼儿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弯儿和林管家吓了一跳,去扶她,咸鱼儿花容失色,紧紧拽着弯儿的手,“痛苦”的冲她道:“我……肚子好……好疼……” 咸鱼儿边说边冲弯儿挤了挤眼,悄悄冲她说了“护国公府”几个字。 弯儿聪慧,当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哇”的一声“嚎”出了声,忙就让林管家备马车。 林管家能做到管家这个位置,自然心思谨慎,忙就匆匆跑出去吩咐人备车去了。 而那太子府来的丫鬟,此时还一脸懵,反应了过来后忙就竖着眉头冲咸鱼儿道:“将军夫人,您不会是不想去太子府,所以故意装的吧?” 此话一出,咸鱼儿面色更加难看,似乎极为痛苦,弯儿见状“气急攻心”,冲着那丫鬟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家夫人需要装吗!这肚子里可是我家小主子!你一个丫鬟竟然如此不分尊卑,指责我家夫人,若是夫人和小主子有个好歹,等将军回来了,定要去你太子府讨个公道! 你的模样我可是记的清清楚楚,夫人和小主子无事还好,若有事定抽了你的筋皮拿到菜市场暴晒!” 弯儿疾声厉色,那丫鬟此时也白了脸,忙就往后退几步:“你家夫人出事可和我没关系,你们不去便不去,我回去禀了就是。”说罢,忙就转身踉跄着跑了。 弯儿见她走了,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咸鱼儿也舒了口气,弯儿问她:“夫人,这护国公府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不仅要去,还得把这事闹出去才好。”咸鱼儿眸子眯了眯,而后便让弯儿扶着她匆匆上了马车。 林管家不放心,派了几个人护在马车外头,匆匆往护国公府去了。 马车刚走,旁边街上便出来个丫鬟,正是方才那丫头,此时见这马车急色匆匆,周围还有护卫,当下便泛起了嘀咕:“这女人不会真动了胎气吧……” 想罢,忙就往太子府回了。 弯儿扶着咸鱼儿到了护国公府,护国公府的下人此前见过她,知道是有了身子的将军夫人,拦也没拦便让她进去了。 咸鱼儿见了护国公夫人,便把此事跟她说了。 那护国公夫人听罢本是恬淡的脸冷了下来,哼了一声:“这太子府未免太过于目中无人了,你放心,这事儿有义母在,你好生咋个府中修养便是。”说罢便差人唤了卫谋儿,把这事也跟她说了。 卫谋儿听了护国公夫人的话,一双好看的眼没忍住瞧了咸鱼儿好几眼,等交代完了,便冲咸鱼儿道:“嫂嫂好计策,这样一来,让百姓们知道太子府欺人的事,外人便也不敢再轻易邀嫂嫂入府,倒是能免去不少麻烦。” 点点头,咸鱼儿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夫君行军在外,我若拖了后腿必然会让他有后顾之忧,我只能这般做。” “嫂嫂做的没错,我这就去办。”卫谋儿说罢便带着丫鬟转身出去了,同样的行色匆匆,面上布满着焦急。 而后,一天之内,将军夫人被太子府的丫头气的动了胎气的事情被百姓所知,顿时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众人只道长风将军行军打仗在外,独留妻儿居于府中,还要受人诋毁嘲讽,瞬间便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太子府。 甚至有人说这是太子殿下故意想要将将军夫人弄进府里,然后借着她打压长风将军,这些话传的街头市井人尽皆知。 太子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敢再动了,至于京中其他有心思的人自然也不敢再有所动作。 临凤霄和太子妃听了这事气的躲在屋子里发了好一通脾气,本想将咸鱼儿弄进府里,然后寻个由头将她扣在府中,妻儿在手,不怕那卫长风不放权给萧玉龙,谁知道竟被一个丫头给搞砸了! 第342章 有什么罪还能大的过通敌叛国? 想罢,临凤霄便狠狠瞪了一眼太子妃。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瞧不起人家是村中妇人,找个丫头去羞辱她!现在好了,被人反将一军,你高兴了?” 临凤霄气的脸色通红,看着委屈的坐在凳子上的太子妃,心中便是一阵气结,他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猪脑子的女人!连一个村妇都不如! 现在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他根本就不能再打什么主意,万一真被有心人揪着不放,那他这个太子殿下还怎么当! 虽说父皇一直对他寄予厚望,但是兵权自古就是就是烫手的山芋,谁握在手,谁就烫身,但是这兵权又是个好东西,能握在手里,总比在别人手中要放心。 圣上嘴上不说,但是也在琢磨着怎么把兵权收回来,这卫长风本就是余孽,父皇早已杀他的心,要不是赶上蛮人作乱,哪里还有命回这京都? 所以本来他打算借着咸鱼儿要挟那卫长风找个机会将兵权放给萧玉龙,谁曾想被这么个没有脑子的女人给毁了! 越想临凤霄心中便越气,转脸又见她在那抹着脸哭哭啼啼,心中更是烦躁,抬腿将脚边的凳子踢翻,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这边刚出了屋,那边便有下人来禀报,说是七王爷来了。 临凤霄面色一沉,背着手冷冷道:“他来干什么。” “七王爷没说。”那下人知道临凤霄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话,只点头哈脑的装孬种,缩在一旁。 临凤霄心里烦躁,但是想到临凤柒更是头疼的慌,转身撇了一句话:“就跟他说本宫不……”在字还没说出来,身后便响起了一道声音:“大哥,这是往何处去?” 临凤霄听到这带着笑意的声音,身子便是一滞,面上寒光闪过,转过脸时,却是带了笑意:“七弟怎么来了?” 临凤柒瞥了一眼一旁侯着的下人,看着临凤霄似笑非笑:“大哥这是不想见到七弟我?还是这下人没来得及通禀?真真是没规矩。” 眉头皱了一下,临凤霄也懒得和他周旋,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七弟来本宫这太子府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吧?” “当然。”临凤柒闲庭信步,见着不远处有个石桌,便率先走了过去他身后跟着两个没有表情的侍卫,不离左右。 临凤霄见他有话说,便跟了过去,让之前那下人去准备了酒水,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七弟想要说什么?” “大哥让太子妃请将军夫人过府参宴?”临凤柒重重加重了“请”那个字眼,好看的眸子里不知情绪几何。 临凤霄却有些尴尬,面色有些僵硬,垂了眸子掩盖住心里的情绪,笑道:“太子妃闲来无事,便设了个宴,本想请那初入京都的将军夫人认识认识各位夫人,谁知她却是个无福的,门都没出就倒了下来,幸好是没进太子府,不然真出了事本宫可不敢承袭长风将军的怒火。” “本王还道是太子殿下有意为之。”嘴角轻勾了下。 正好此时,下人带着丫鬟上了酒水放在桌上,临凤柒抬手屏退那些想要伺候的丫鬟,亲自执了杯盏为二人倒了杯酒,端起那杯子晃了晃,而后将酒水泼了出去。 “这泼出去得水覆水难收做出来的事,人言可畏,太子殿下虽说没那个意思,但是传在外人耳里可就不一样了,一传十,十传百,若是传到了卫长风那里,怕是这仗都不打了,第一个就得跟大哥算账。” 临凤柒话说的不客气,虽然直接,但是临凤霄也明白,依着卫长风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还真敢回京都找他算账,若是在之前,他自然乐意看到这种场面,但是如今若是他这般做了,百姓非但不会怨他,反而还会说是他临凤霄无情在先。 到时候他就是想借机安他一个罪名也不行。 越想心中越气,便忍不住又在心里骂起了太子妃来。 明明萧家的人都是有谋略的人,怎么偏生到了这姐弟俩身上,什么都得他来操心! 越想越郁闷,临凤霄忍不住便灌了几杯酒进肚。 临凤柒掀眼瞧了瞧他,闻了闻杯子中的酒香冲他道:“卫长风身在莫城,天高皇帝远,再加上父皇本就对他有意见,这中间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谁都保不住他。” 像是说闲话般,临凤柒悠悠说着,轻抿了一口酒,喟叹了一声,似乎极为满意。 临凤霄眯了下眸子:“你愿意帮本宫?” “帮?”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一般,临凤柒嘴角咧开,笑了:“我可不会帮太子殿下。” 临凤霄面上一寒,但眼里却分明放松了一下。 而临凤柒却又开口道:“本王实属看他不顺眼,刚入京都便遣了本王的美人,打个仗还能顺手将本王的摇钱窟给端了,这蛮人作乱,本王本想趁机自荐去莫城,这卫长风却又在这关头回京都,还将这事儿给抢了去,害得本王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由此可见……”临凤柒面色一寒,冷笑了一声:“这卫长风生来就是跟本王做对的,不灭了他,难消我心头之气!” 临凤柒的声音掷地有声,临凤霄听了半晌没表态,只是垂了眸子细细想着。 这老七向来跟那卫长风不和,若是能趁此机会跟他联手把卫长风灭了,倒也是好事一件。 想着,临凤霄心头郁结终于消散了许多,笑看着他:“七弟准备如何做?” “有什么罪还能大的过通敌叛国?”嘴角轻勾,临凤柒一双好看的眸子望向临凤霄,眸子闪了闪,诡异而又让人无从看清其中意味。 临凤霄心中愣了一下,而后大笑:“哈哈好!这个罪却是没有什么比得过,既然七弟有把握,那些事情便交给七弟了。” “大哥,我的面子那萨满王可不会给,但是大哥的面子,可是大的很。” “你什么意思?”临凤霄止了笑,一双眼里带着审视。 临凤柒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便道:“本王知道大哥跟那萨满王有着几分交情,所以才过来找你结个营,把那卫长风办了。” 第343章 你们就休个假,没事就偷个懒 “但这阿萨满脾气古怪的紧,既不贪金银,也不恋美人,所以弟弟我就算是有再多钱和美人也请不动这尊大佛帮这个忙,所以,这事情还真的只有大哥才能说得通。” 目光轻闪,临凤柒看着临凤霄道。 对于阿萨满,临凤霄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性格的人,狂妄自大且目中无人,若不是有萧太师在中间牵线,他倒是和那阿萨满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如今若是真能借阿萨满的手解决了卫长风,他倒是也可以做点事情出来。 临凤霄细细斟酌了一下,觉得此事可成,便又细细询问了临凤柒一番。 临凤柒嘴角的笑扯大,面上越看越诡异,只道:“大哥是当皇帝的命,那阿萨满如今边关作乱无非是想占几个城池出来安置蛮民,那些个蛮民近几年因为迁移死的死病的病,若不是急着保下自己的种族,那阿萨满也不敢剑走偏锋作乱,大哥只需承诺些好处,答应到时清两座城池出来给他们,不怕那阿萨满不同意配合您演场戏。” “送城池?”临凤霄愣了下,有些不乐意。 临凤柒瞧着他这番模样,眸子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嘴上却是道:“大哥多虑了,这说归说,承诺归承诺,等那卫长风一落了罪,您又当了皇帝,这城池给不给还不是您说了算?那阿萨满即便再不甘,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毕竟他也就只敢骚扰骚扰临月边境罢了,真要打起仗来,他可是没那个胆子的。” 临凤柒这么一番解释,临凤霄终于悟了过来,面上也紧跟着浮现出了喜色,临凤柒慢悠悠的倒了杯酒,端至眼前左右看着: “大哥若是不放心,可以找萧太师那个老狐狸商量商量,不过我可跟你提个醒,萧太师这个人虽说现在跟大哥你站在同一条船上,但这事可事关重大,若真被那老狐狸拿捏住,以后大哥可有的忙了,当然……” 话音一转,临凤柒道:“大哥也可以怀疑我的用心,只是我对旁的事情可没兴趣,最大的兴趣就是掰倒那卫长风,他越倒霉,本王也就越高兴,只要太子殿下承诺本王,以后放我做个逍遥散王即可。” 临凤柒这么一说,临凤霄心中定了大半,端起酒跟他碰了一杯:“好,此事就听七弟的!”话落,仰头一饮而尽。 临凤柒看着临凤霄眼里的兴奋,嘴角往上扬了扬,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回走:“今儿个酒喝多了,本王也该回去散散酒了,大哥可千万别跟父皇说我又来你这太子府偷闲才是。” 临凤霄听了他的话应和了一句,而后便独自喝起了酒。 临凤柒悠悠然的出了太子府,他身后的两个侍卫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看着临凤柒道:“王爷,您说这太子殿下会信您吗?” “信?怎会信。”临凤柒轻声道,面上却是一点儿担心之态都没有,悠悠然的逛着街,口中道:“他疑心病多,这两日定然会派人查我动向,你们就休个假,没事就偷个懒,对了给本王叫些人马去莫城杀卫长风个措手不及。” 临凤柒笑着吩咐道,声音里却是一点杀气都没有,就跟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那两个侍卫听了他的话面面相觑了一眼,而后齐齐冲他道:“是!” 临凤霄果然没有完全轻信临凤柒的话,这两日里私下里调了几个暗卫查探他的动向,见他回府之后便吩咐人调了一拨人发了“杀”令去莫城围堵卫长风,心里这才算松了口气。 想来这七弟确实是恨那卫长风恨的要死。 一连又观察了几日,都见他为此事做筹谋,便放了心,写了一封信叫人暗地里去送给那阿萨满。 临凤柒得了消息,脸上的笑越发的诡异了。 而莫城宋清然那里,自到了莫城之后便连夜不停的处理军事,宴鸿轩跟在他后头,萧玉龙也整日里不离他左右。 宴鸿轩瞧着他这副猴急的模样便不由嗤之以鼻。 萧玉龙可不管他,但奈何宴鸿轩压根儿就没有不惹麻烦的觉悟,天天变着法的嘲讽他。 人忍功也是有限度的,更何况萧玉龙本就生性易冲动,遇事喜欢钻牛角尖,宴鸿轩三番两次挑衅在先,萧玉龙早已忍不住,不顾身旁侍卫的阻拦,气冲冲扛了剑便去找宴鸿轩算账。 宴鸿轩此时正悠哉悠哉的站在城门上赏风,那萧玉龙找了许久才找到人,见着他怒视着他,剑锋直指他的咽喉。 “宴鸿轩!你这个小人,是不是你在军中乱传本公子是草包的谣言!” “哎?萧小将军?”宴鸿轩口中的小将军三个字很是讽刺,手中摇着折扇,靠在城墙上很是意外的看着他,嘴角噙笑,说出去的话却是气死人不偿命:“抱歉抱歉,在下说错了,萧小将军可不是草包。”话落,那萧玉龙还以为他是怕了,冷哼了一声,他身后的侍卫却是眼里一沉,暗道一声不好,那边便听得宴鸿轩开了口,一副可惜的模样:“萧太师也算人中龙凤,怎么儿女头上就跟长了草一般?这脑子都长到下面去了吧?” “宴、鸿、轩!”萧玉龙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滞,咬牙切齿的喊着他的名字。 宴鸿轩掏掏耳朵,抬手将上面空无一物的东西吹掉,嘴角的笑越发磨人:“你爷爷在呢……” “找死!”萧玉龙狠狠吐出了这么两个字,而后持剑上前冲了上去。 宴鸿轩身后的百城见状跨前一步,身上的剑出鞘,在腕上旋了两圈,而后堪堪挑开萧玉龙来势汹汹的剑锋。 宴鸿轩气死人不偿命,口中“啧啧”了两声,指点道:“萧小将军,你这功力不行啊,下手得再重点,左边,啧啧,剑法真差。” 宴鸿轩摇着头垂着眉眼站在一旁看戏。 萧玉龙带来的人见着自家公子跟那百城打了起来心中有些急,而后忙就翻身上前欲阻拦掉百城的攻势,这边还没动手,那边忽然腾空飞来一柄扇子,凌厉的攻势正打向他手腕。 第344章 阿风,你这偏的有些太明显了 那人心中一惊,忙就旋身躲了过去,眼见那扇子就跟有生命似的又飞了回去。 那侍卫脸色一白,沉着脸看着宴鸿轩道:“宴公子,您这般做太没规矩了吧?” “规矩?”宴鸿轩眨了眨眼,似是一副懵懂的模样:“你说的什么规矩?”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萧玉龙已经被百城一脚踢了出去,宴鸿轩偏转了眸子看向飞出去的萧玉龙:“啧啧,萧小将军功夫不行哦,我这侍从的功夫可是最差得了。” 萧玉龙听着宴鸿轩这句幸灾乐祸的话,气的差点没吐出一口心血来,而那侍卫见状则心中一惊,忙就飞身过去接住他,萧玉龙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狠狠瞪了一眼百城,又将目光转向宴鸿轩:“姓宴的,你敢让你手底下的狗对老子动手?” “狗?”宴鸿轩愣了愣,而后左右张望,一副疑惑的模样:“你说的狗在哪儿呢?”话落目光投向他身边,定在那侍卫身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说的是你身边的这条狗啊。” 宴鸿轩话说完,那侍卫脸色便瞬间涨红,但又碍着他的身份不好出言顶撞。 萧玉龙也被他的无赖模样气到了,咳嗽了好几声,怒道:“好你个宴鸿轩,今天这事没完!”说罢狠狠甩掉那侍卫的手,转身往城墙下去了。 宴鸿轩意犹未尽:“我这还没打尽兴呢,就这么一招够谁使的。” 无奈的看了一眼耍宝的宴鸿轩,百城眉头轻蹙了一下道:“主子,这萧玉龙怕是要去将军跟前告状了。” “告吧,还怕他不告呢。”宴鸿轩眸光闪了闪道。 果然没多久便有人来叫他,说是将军请他过去。 宴鸿轩似是早有预料一般,瞧了一眼百城,而后摇着扇子悠哉悠哉的去了。 宴鸿轩进了军帐的时候,宋清然正和一干人等看着沙盘,萧玉龙则是捂着胸口和他那侍从站在一旁脸色愤愤的盯着宋清然。 这边看到宴鸿轩进来了,咬着牙握着拳头一副想要打架的模样。 众人见到宴鸿轩进来,都喊了一声“军师”,跟他打了招呼。 宋清然此时也从沙盘上收回了目光,看向宴鸿轩。 宴鸿轩哟了一声:“萧小将军这是咋了?” 宴鸿轩的无赖,萧玉龙早已领教,此时倒也不再理他,只看向宋清然道:“将军,这出战在即,军师还在军中散播谣言,紊乱军心,更甚至出言侮辱诋毁于我,这事情怎么处理!” “萧小将军,这男人间有个矛盾是正常的,怎么还跟个女人家似的跑来告状?有事到外边个打一架就是,谁的拳头硬谁不就有理?” 宋清然跟前的络腮胡子将军,听到这话瞬间有些不高兴的咧咧道,一双铜眸看着萧玉龙,满是不耐。 萧玉龙被他这么一怼,脸色憋的通红,这人分明在骂他跟个女人似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在外诋毁我名声,我还得被他打是吗!” “老胡可没这么说,你要是拳头硬,天王老子也得听你的,你拳头不硬咋还怪上俺老胡了?”那胡将军不悦道。 另外几人则是垂着头看沙盘,丝毫不理会这事。 萧玉龙见他们这般模样,心中气的不行,索性便把矛头指向宋清然:“卫长风,你不会也是怕了这姓宴的,不敢处理此事吧?” 萧玉龙这话一出来,几个将军都有些不高兴了,眸子里带着不悦盯着他。 宋清然这才将眸子转向他,里面是一片清冷:“怎么,萧将军要什么交代?” “怎么说也得罚上一百军棍以儆效尤!”萧玉龙见宋清然回话,当下便得意了起来。 宋清然听罢点了点头,沉思了一阵而后看向他道:“既然如此便依萧将军所说,散播谣言,诋毁诽谤他人,私带侍从进城寻欢作乐,流连赌场,这么多罪,一百军棍却是少了,不过看在萧太师的份上,便不做其他处理,出去受一百军棍即可。” 宋清然语调平缓,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那萧玉龙本还得意,听到最后脸色越来越难看,瞪着他道:“卫长风!你什么意思!” 宋清然没说话,那之前开口的胡将军却是不耐的嚷嚷道:“没有耳朵还是咋整的!自领一百军棍!” 萧玉龙这才明白过来,这宋清然不仅没罚宴鸿轩,竟然还要打他军棍! “我不服!”萧玉龙当下便嚷嚷了起来。 “管你服不服!”胡将军说罢便叫了人进来拖他下去,萧玉龙自然挣脱着不愿领罚,但能在宋清然跟前的基本上没几个是弱的,当下便扣了他的肩膀拖他下去。 他身边的侍从见状就要去阻止,宋清然冷冷的瞧了过去:“怎么,你是想让你主子再加一百军棍?”话落,那侍从再不敢动。 没多久,外面便传来萧玉龙哭爹骂娘的哀嚎声。 宴鸿轩嘴角扯了扯,眸子里一片笑意:“阿风,你这心偏的有些太明显了。” 宋清然瞧了他一眼没说话,胡将军身旁高瘦的男人出声道:“将军,这太子殿下这次的算盘倒是打错了,还想着借着您的手拉那萧玉龙一把,没曾想是白送了一只小老鼠过来。” “他在军中散的眼线差不多都清理掉了,前几日还想把咸老板弄进太子府以此来要挟你,没想到咸老板也是够聪明,巧施一计搅了他的局。” 宋清然本是清冷的脸在听到宴鸿轩这句话时瞬间暗了下来,沉默了半晌吩咐道:“再加五十军棍。” “噗,咳咳。”宴鸿轩听了这话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瞧着宋清然淡定的脸默默道,他以后还是少惹咸老板为妙。 而外面的萧玉龙则不知道,因为太子殿下他又硬生生多挨了五十军棍。 是夜,莫城中内入了夜便都关门闭户,家家户户早早便睡了。 宋清然让军帐扎在城门脚下,不许军中的人骚扰百姓,莫城之内唯一的亮光就是宋清然军中燃的火光。 几道黑影从城内快速闪过,往营帐中去,找到粮草囤积的地方便拿了火把点燃,瞬时间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胡将军从梦中惊醒,披了外衣匆匆跑出去就看到这般场面,吓得当下便往宋清然的帐子去。 第345章 萧小将军不用着急,机会近在眼前 宋清然此时并未入眠,宴鸿轩和百城也在他帐中,不知在商量着何事。 胡将军到的时候,白日里的其他几个将军也过来了,在营帐门口聚了头。 此时正一起行色匆匆进了帐子。 那胡将军性子有些急,当下便嚷嚷道:“将军,这外面储备粮草的营帐都烧起来了,兄弟们救火也救不了多少粮食出来,您看,这可咋办?” “是啊,将军!” “急什么,阿风都不急,你们一个个的倒是急起来了。”宴鸿轩摇了把扇子,眸光在进来的几人中的其中一人身上顿了顿,而后道:“我与将军方才就是在商量此事,那营帐已经被烧了个底朝天,此时就算救了火为没多少粮草剩下来,那阿萨满虽然乖吝嚣张,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咱们要不先派个使者过去,跟他商量一番,若是能不损兵卒便停了仗,对双方都是好事不是?” “但是将军,那阿萨满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万一……”那胡将军还想说些什么,宋清然此时出声道:“就按军师说的做,今晚要辛苦你们了。”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就是这粮草……”那胡将军满面愁容,这打仗粮草充足是重中之重,这粮草忽然被人放火烧了,那阿萨满再不讲和,这仗还怎么打? “刘将军心思细腻些,此次与那阿萨满谈和,不如就让我与刘将军一同去吧。”宴鸿轩看着那站在人后不出声的刘将军道。 那刘将军中等身材,圆脸,一双眼睛很小,但看着却是沉稳,此时听了宴鸿轩的话,眼神动了动,而后点头,冲着宋清然沉声道:“将军,属下愿同将军一同前往。” “好,辛苦刘将军了,此次谈判重在讲和,若是无法谈和就拖延时间,本将会上书圣上筹备粮草。”宋清然看着他道。 又让胡将军调了五十亲兵互送他们明日一早出城谈判。 事情定了下来,几位将军没再多留,纷纷回去了,而那刘将军则是回了自己的帐篷之后,又悄悄往萧玉龙的营帐去了。 此时的萧玉龙正躺在床上“哎哟哎哟”的叫唤着,他那个侍卫则守在床边帮他上药。 萧玉龙动也不敢动,只觉得屁股上像是被撒了什么东西是的,疼的厉害,稍动一下就会牵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萧玉龙开口便骂:“宴鸿轩这个小人!还有卫长风这个混蛋!明目张胆的包庇那个小人!要是让老子找到机会,非打死他们不可!” “萧小将军不用着急,机会近在眼前。” 一道阴沉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萧玉龙声音落下,抬头向着帐子口望去,正见得那刘将军走了进来,当下蹙眉道:“你来这儿做什么?若是被他人看到了,岂不坏了太子的事?” “萧小将军不用担心,属下是悄悄过来的,并未有人看到,那卫长风明日里让属下跟那军师前往蛮人营中同那阿萨满谈判,配有五十亲兵,萧小将军可以趁机让我们的人进去,到时候属下跟军师一起与那阿萨满谈判,趁机留他一人在帐中,到时这里面的事,还不是由着我们说。 太子殿下前两日也书信给属下,让属下将信交给阿萨满,同他演一出戏,坐实那卫长风通敌叛国的罪行,到时候他的罪定了下来,萧小将军想怎么处置他们便怎么处置。” “当真?太子殿下当真这么说?”萧玉龙眼睛一亮,忙就激动的欲起身,奈何一动便扯到伤口,疼的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又趴了回去,心中对于宋清然和宴鸿轩的恨更深了,咬牙切齿道:“如此我到时便要好好与他算账。” 萧玉龙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冲他道:“好,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会让人去办。” 那刘将军听罢点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 萧玉龙沉思了一阵,而后冲着那侍卫道:“这事你去吩咐。” “是!”那侍卫当下便领命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宴鸿轩便和那刘将军出了城,一路上倒是没有受到刁难,轻易便进了阿萨满的营帐。 那阿萨满正躺在铺着虎皮的榻上,支着手臂大口的吃着肉,此时见到他二人进来,抬手把手里带着肉的羊腿扔在了前方的桌子上,接过旁边侍从递过来的布,起身擦了擦手。 那阿萨满满脸的络腮胡,头发卷曲蓬乱,虎背熊腰,说话也是粗声粗气:“你们这是要来讲和?” 宴鸿轩上前,手里摇着扇子,与那阿萨满对视,丝毫不胆怯:“正是,我家将军不想大动干戈,尔族子民也算是为了求生这才几次三番扰我边城,之前又无导致人员伤亡,算不得大事,此番若是能讲和,自然也不希望两族人发生战乱,血流成河,将军深知阿萨王此举重在为民,实属好事,但为了一国之民便兴战乱,此举却是陷两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还望阿萨王三思。” 阿萨满面无表情的听着宴鸿轩口中说着,那刘将军一双眼左右看了看,而后外面进来一个人冲着刘将军说了什么,那刘将军又跟宴鸿轩耳语了一番,而后便见宴鸿轩眉头稍蹙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那刘将军眼里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随后便冲着阿萨满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没多久,阿萨满身旁的人便也悄声出了帐篷。 宴鸿轩故作不知,只和那阿萨满谈论着此事。 那刘将军出去之后,蛮人和临月的兵就围了上来,纷纷扰扰的要以武会友。 刘将军哈哈笑着跟着后来出来的那人道:“兄弟,你这族人说要以武会友,你看如何?” “好啊,当然好,咱们三局两胜!”那人身上穿着动物毛皮做的衣服,身上带着动物骨头制作的装饰品,额中间系着发带,听了那刘将军的话当下也跟着附和道。 那刘将军听罢当即便点了人让他们去比,自己则退了退站在那人跟前,和他说着话。 “闲聊没意思,咱们也打上一打!”那人说罢便挥出了拳头,刘将军当即便躲了过去,贴近快速从胸口划过,那人眼中划过一道异样,嘴角的笑越发深了。 第346章 这是想怎么着?想覆了朕的江山是吗! 营帐里宴鸿轩丝毫不受影响的和阿萨满谈论着,等出来时众人已经闹了起来。 阿萨满和宴鸿轩瞧着这一幕也不由笑了。 “军师,看来我族人与你临月国人相处不错!”那阿萨满看着这一幕道。 宴鸿轩点了点头,事情也“谈”的差不多了,宴鸿轩便和那阿萨满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刘将军还在问着宴鸿轩他们讨论了何事,宴鸿轩笑了笑,摇着手中的扇子:“那阿萨满也算个人物。” 说了这么一句话,宴鸿轩便闭口不言了。 那刘将军沉思了一阵也没再开口。 自宴鸿轩跟那阿萨满谈过之后,那阿萨满果然让族人这几日安静许多,没再骚扰。 而京都这消息也快速传了过去。 当朝皇帝看了臣下上的折子,当庭便发了怒:“朕让这卫长风去莫城是收了萨满一族,他倒好,跟人家联合起来了!这是想怎么着?想覆了朕的江山是吗!” “皇上,风儿这样做不正避免了两国伤亡?本来这萨满族就是制造一些骚动,也没有造成真的人员伤亡,风儿这般做于国于民都是好事。”护国公当下便有些不赞同那临渊的话,出声辩护道。 萧太师此时也出了列:“护国公说卫长风没有异心,我等却是见着他那身边的军师带着人去了阿萨满的军营,甚至二人还独处在军帐里,所说之事我等也不能判定他到底是为何,何况他离了这军帐之后,那阿萨满也确实平息了不少日子,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会这般轻易便作罢,除非是许了他什么条件。” 萧太师字正腔圆,当下便沉声指出来道。 宴国安听到那萧太师扯上了自己儿子,心中骂了一声逆子,面上确实不能将这事认了的,也跟着出声辩驳:“萧太师此言差矣,卫长风是何等品行众人皆知,更何况还有护国公震着,我儿平日里虽然顽劣,但在军事上向来不会胡闹,萧太师此番话未免太过于执着表面了吧? 你既说不知他二人在帐内所说了何事,又如何不能理解为他们确实在谈和?” “宴大人,是不是在谈和,这事还有待商榷,但是那卫长风不问青红皂白打了玉龙,这事是事实吧?”萧太师沉着脸看着宴国安,宴国安眉头蹙了一下。 护国公听他这般趋势,是要数落卫长风的罪行,虎眸一瞪,厉声道:“你那儿子什么德行你这当爹的不清楚吗?这去莫城指不定哪天就得打起来,你那儿子倒好,瞅着空就带着侍卫寻花问柳,各大赌场流连,要是哪天被人钻了空子,倒霉的是我临月将士和子民!让老子看,这军棍还是打少了的!” 护国公向来有事说事做事不偏不倚,为人也最是公正,嫉恶如仇,不然凭着他占了一个卫字,当今圣上也该找机会发落于他,就是因为卫家先出了个卫老将军,又有一个护国公,极得民心和军心,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临渊顾及这一点才不敢动手,也正因如此,他收了卫长风做义子,在知道卫长风身份的事情真相后,他也不敢动他,只敢暗地里找人刺杀他。 临渊越想越憋屈,这卫家动不得也信不得,他这是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萧太师也是气急,被护国公说的脸红脖子粗,偏那些武将还都以护国公马首是瞻,连文人里也有几个同意他的说法。 宴国安听到这则老神在在,瞥了一眼萧太师,心中倒是有些舒坦些,他那儿子虽说有些顽劣,但是却也没那萧玉龙混不吝的厉害。 看着众人吵吵了起来,也没得到一个结果,临渊有些烦了,就在这时太子临凤霄从外面进来,行色匆匆的模样,到了朝上便跪了下来冲着临渊道:“父皇,探子的密报。” 临凤霄说着抬手将手里的东西举高,临渊身边的太监见状忙就弯身小跑了过来,取了他手中的东西呈给临渊。 临渊打开那密报,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瞥了一眼护国公,又仔仔细细将那密报看完。 护国公瞧着他的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转脸看到萧太师瞬间淡定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什么想法跳了出来。 而这边,临渊看了那密报之后则是大怒,拍着龙案连说了好几个“好”。 “卫平,你养的好儿子!”临渊说着便把手中的密报扔了下来,里面还夹杂着一张纸。 卫平一惊,狐疑的弯下身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拿到眼前一看,大惊失色:“这……这不可能。”说罢,卫平凝重的冲着临渊道:“皇上,这事绝对有人在中间搞鬼!风儿不是这等人。” “护国公,那卫长风说到底也不过是你的义子,怎么说前二十年也都是在乡野中长大,再怎么能力超凡,也沾染了野性,说不定就是见到权势后心有不甘,所以才有了这等局面呢?”萧太师当即便冷冷嘲讽道。 想到之前这卫平如此诋毁不屑他的儿子,萧太师心中便有一口恶气堵着。 宴国安此时也有些惊愣,上前拿了卫平手里的密报和书信快速扫了一眼,大致就是卫长风勾结蛮人的事情,只是定罪的根源还是手里的这封书信,里面说只要阿萨满不再骚扰临月,打临月的主意,他卫长风有朝一日坐上龙位,便许他两座城池,还自断粮草以示诚意。 这莫城发来捷报,粮草确实被烧,那卫长风还派了人进京都让圣上下旨筹备粮草,难道说这卫长风真有异心? 宴国安心中惊疑不定,说什么也不敢相信卫长风能干出这等事来,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他的儿子,不管宴鸿轩再怎么顽劣,那头顶上也占着一个“宴”字,这事情要是坐实了,那可就是谋逆的大罪,他宴家几百口人可都得跟着人头落地。 想着,头上止不住的冒着冷汗宴国安忙就道:“皇上,此事关重大,卫将军这两年正是拔尖的时候,难保不是有人眼红妒忌,所以才设了此局陷害于他,这事应当严查。” “陷害?”那萧太师冷冷笑出声,看着宴国安嘲讽道:“宴大人,你不会是因为你那小儿才替卫长风脱罪吧?” 第347章 宴大人,恭喜恭喜 “萧太师,你这话什么意思!”宴国安被说中了心思,当时便气红了脸,但是想到上头还有皇帝在看着,忍了忍没发作,冲着临渊道:“皇上,这事情乃是国之大事,不可草率定罪啊,于国于民都要有个交代才好。” “呵!宴大人,既然你要这个交代,那些事情便交于你办了,朕,也当真需要一个交代。”临渊眼睛眯了眯,看着他道。 宴国安面色一僵,那萧太师,听了这话却是得意一笑,冲着临渊道:“圣上英明。” 临渊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其他的了,冲着朝堂下的临凤霄道:“霄儿,你跟朕过来。”话落,没再看其他人,直接就甩袖子走了。 众臣见临渊走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忙就三三两两结着群走了。 跟宴国安交好的同僚,此时也走了过来跟他商议此事。 萧太师得了便宜,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宴大人,恭喜恭喜,这件事情若是查清了你可就要更上一层了哈哈!”说罢,萧太师大笑着出了朝堂。 宴国安阴沉着脸看着他,卫平冷哼了一声:“萧太师这个老狐狸,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老子看的清楚明白,宴国安,这件事情交给你本将军也放心,希望你能秉公处理。” 说着,卫平也走了,一众武将都跟在他后头纷纷去了。 咸鱼儿不知道这事,每日里在护国公府倒也自在,护国公夫人怕她在府中过的不习惯,便让她直接住在了宋祁氏的院子,一来有人照顾她,二来她们本就是婆媳,之前相处的也甚是好,所以住在一起倒也舒坦。 偶尔那卫谋儿和护国公夫人会去看她们一看,言谈之间倒也甚欢。 味道坊的事情咸鱼儿也没放着,自己无法出门,便让弯儿替她去看,弯儿又对这些不懂,便叫了细辛跟她一起,一来二去,咸鱼儿发现细辛倒是对这方面很是有天赋,再加上她性子清冷安静,做事细心,很多事咸鱼儿也乐意教她。 细辛嘴上没说过什么,但是却也看得出是感激咸鱼儿的,对她的事情尤为放心,只要是对她和宝宝好的事情,做事也不怕得罪她,但凡弯儿不好劝说的,细辛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或者冷暴力解决。 搞得咸鱼儿是哭笑不得,毕竟这细辛做什么都是为她好。 就比如那乌鸡汤,还有护国公夫人送来的各种补药,问了大夫之后,只要是能喝的,那细辛绝对不会落着,丝毫不嫌麻烦的给她熬制,咸鱼儿若是不喝她遍一遍遍的熬,然后端到她跟前,啥时候咸鱼儿给喝了,她才会满意的端着空碗走了。 咸鱼儿瞧着她不厌其烦的做着这些事儿,又心疼她来回捯饬,到最后也只得闭着鼻子端起来灌着。 不过也多亏了细辛一日一日的守着她喝,一个月下来,咸鱼儿发现自己圆润了不少,之前连着吐,瘦下来的身子也补了回来,精神也好些了,脸色红润白皙,宋祁氏瞧着也说胖了。 咸鱼儿倒是有些苦大仇深,这样下去,等生了孩子她非得变成猪不可,卫谋儿瞧着她这副无奈的模样,有些幸灾乐祸:“嫂嫂,这生孩子可真是磋磨人的事儿,等你生了,怕是这身子要成你说的那什么杨贵妃了。” 卫谋儿性格倒是跟弯儿说的很像,说话做事光明磊落,人也聪慧机敏,也从来不向她掩饰自己觊觎宋清然的心思,不过这女娃儿也是个有性格的主,见着咸鱼儿对宋清然先下了手,倒也直接,道她要找便找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卫长风既然娶了她咸鱼儿,她卫谋自然也就不能夺人所好,更何况她也知晓这卫长风对她就像是对妹子一般,没必要为了不可能的姻缘毁了一个亲人。 咸鱼儿听罢倒是极为佩服卫谋儿的为人,和她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 而这一个月里宴国安也没停着,亲自跑了一趟莫城,盘查这事,而临渊像是等不及了一般,再加上临凤霄在他耳边吹着风,还有萧皇后的鼓动,临渊终于下旨让人到莫城缉拿卫长风。 临凤霄得到满意的结果,很是兴奋,迫不及待便去了七王府,找临凤柒说了此事。 临凤柒直道“恭喜”,临凤霄笑着摆手,面上春风得意:“七弟快别笑话于我了,多亏了你给本宫出了这么个主意,那卫长风这次要死定了!” “呵呵。”临凤柒嘴角的笑讳莫如深。 临凤霄正在自鸣得意之中,压根儿就没发现临凤柒嘴角的笑有多诡异。 临渊下了圣旨,宴国安奔赴莫城调查此事,待了半个月起先还在劝着宴鸿轩先回京都,此事不管是真是假,他宴家必须先摘出去。 奈何宴鸿轩根本不吃那一套,理也不理宴国安的安排,每日里跟着宋清然身边,把宴国安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暗暗祈祷这卫长风跟那阿萨满没有任何关系。 没多长时间,京都便有消息传来,萧太师亲自领着人过来押捕宋清然回京。 宋清然二话没说便跟着他走了,萧太师本想给他带上镣铐,众将士自然不愿意,甚至齐齐阻挠他抓人,要不是宋清然发话,没人能将他带走。 宴国安叹了口气,萧太师虽然有些不满,但想到能掰倒卫长风,心里倒是也舒服许多。 那萧玉龙就更别提了,很是神气,要不是萧太师嘱咐他留在军中拉拢人心,怕是也要跟着他回京看宋清然是怎么倒霉去了。 一众将士望着宋清然面不改色的上了囚车,坐在了里面,几尺的汉子愣是红了眼。 莫城百姓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纷纷拦着他们不让走,要不是宴鸿轩叫了人出来控场,只怕这人也走不了。 本是意气风发的过来抓人,结果却是这么个场面,萧太师别提心里多难看了,沉着脸带着人马走了。 宴鸿轩自然也是跟在后头跟着。 咸鱼儿知道这事得时候已是他进京都两天后,人一懵,只觉得脚下有些不稳,要不是弯儿眼疾手快,指不定这会子怎么了呢。 宋祁氏也是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相信。 第348章 得妻如此,是风儿之幸 看着卫谋儿连问了好几遍“是不是真的”。 卫谋儿看着始作俑者,面上有些不悦,宴婉有些委屈,她不过是把这事情给她们说了出来,怎么还怪起她来了? 这有事情不得好好解决吗?不说出来怎么解决。 咸鱼儿这是第一次见到宴婉,没想到刚见面就给她带来了这么个消息,扶着弯儿稳了稳身子,半晌才觉得头脑清明了许多。 看着宋祁氏道:“娘,大郎不会有事的,这天不管怎么变,都变不到咱家身上来。” 咸鱼儿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也只能先稳住宋祁氏再说。 宋祁氏向来没有主见,见咸鱼儿都这般说了,便点了点头,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宋瑾瑜跟着夫子学识文断字,所以身边倒是没人会说这些事。 书寻则终日里泡在练武场上,武夫们消息灵通,走南闯北的外面都有几个兄弟,便都知道这事,说话的时候也因着书寻是个半大的孩子,讲起话倒是没有顾及,所以先知道这事儿的倒是书寻。 书寻听了信儿,脑海里头一个便先想到了咸鱼儿,生怕她知道了后有事儿,便武也没练,闷头便跑了回来。 那几个说话儿的武夫见状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话这是被书寻给听了去,当下便变了脸,禁口不再讨论此事。 咸鱼儿等人在院子里,书寻跑的脸上红彤彤的,都是汗,见着咸鱼儿还有宋祁氏面色不好,怔了一下,却又不敢多问,反倒是咸鱼儿看到他回来了,怔了一下,笑道:“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般早?莫不是逃课了吧?” 咸鱼儿开着玩笑话,书寻心思细腻,见她面上微微有些发白,宋祁氏也有些不对劲,另外一个穿黄色衣衫的女子则有些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中便猜出了个大概。 不过见咸鱼儿没提这事,书寻便把事情藏在心里没说出来顺着她的话道:“没有,我就是回来拿个东西,等下就过去。” 书寻说罢便一溜烟往屋里跑去了因为宋瑾瑜比较依赖宋祁氏所以他们二人是住在这院子后厢房中,同属一个院子。 卫谋儿看着书寻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样,心中明了这孩子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担心咸鱼儿和宋祁氏所以跑了回来。 宴婉心中对咸鱼儿不屑,但是却是实打实的喜欢卫谋儿,所以当下也不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刺激咸鱼儿。 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走了。 晚上看着宋祁氏睡了,咸鱼儿才挺着微凸的肚子去府里寻卫平,卫平此时正和护国公夫人在书房里说这事,便听到外面传来咸鱼儿的声音。 二人双双对视了一眼,那护国公夫人便起身去给她开门。 咸鱼儿看到护国公夫人便唤了一声“义母”。 护国公夫人本还担心她的反应,见她虽然眸带急色,但还算镇定,心中松了口气,同时对她倒是再次高看了一些。 咸鱼儿也不拐弯抹角,跟那护国公夫人进了书房,看到坐在书桌后的卫平,直接便将自己从宴婉哪听来的消息问了出来。 “义父,大郎真的被押捕回京了?” 卫平也不瞒她,点了点头:“是真的,不过你放心,碍于民心所向,皇上现在暂时还不敢动风儿,不过民心也是一把利刃,有多向着风儿,那皇上就有多想杀了他,除非……” 卫平眸子闪了闪,沉声开口:“这天下,换个皇帝。” 护国公夫人听到丈夫所言,只是瞧了他一眼,并无其他情绪。 咸鱼儿有些讶异的看着说出此话的卫平,神色有些复杂。 这皇帝要是能说换就换,那这天下还不得大乱? 卫平看着她,这副讶异的模样倒是笑了:“你不必惊讶,这府中都是自己人,太子殿下没有大智,人又昏愚,难当大任,更何况,萧家一门独大,若真让太子登了位,咱们卫家一门怕是也到了尽头了。” 咸鱼儿听着卫平说着,神色越发平静了下来,按着卫平所说,这王爷中能和太子争储位的人选倒是也没几个,卫家有这种想法,必然有做准备,还是说,实际上,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这萧家一门独大,面上风光无限,卫家虽然占着一个护国公的位置,但实际上族中既没妃嫔把持后宫,也没女儿拉拢世家,怎么看都是独树一帜。 除非……众人都看走了眼,这护国公暗地里另有扶持之人。 咸鱼儿垂眸思忖了一下在脑子里快速将弯儿之前给她灌输的信息回想了一个遍二王爷有尚书一族拥护,五王爷也有人支持,其他的王爷不是死了就是残了,没有争夺储位的机会,唯一的就是看着闲散无事的七王爷。 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隔年差月便会外出游山玩水,与卫长风交恶,也与卫家和朝中之人各无牵扯。 此番看来倒是有些奇怪,咸鱼儿想着,而后看向卫平忽然道:“……七王爷?” 卫平脸上的笑瞬间滞住,审视的看她:“这话谁跟你说的?” 摇摇头咸鱼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卫平听了眸子越发亮,最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好啊好,风儿果然眼光如炬,娶了个媳妇儿比我儿还要聪慧,谋儿都想不到这一层,反倒让你看出来了。” 卫平这么一承认,咸鱼儿倒是放心了不少,既然那七王爷与卫家有牵扯,定然不会放任宋清然获罪,他可是握着兵马呢。 怎么说也是一员虎将,那七王爷定然不会放任他不管。 心中这般想着,咸鱼儿心里也定了几分,眼下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总之她相信宋清然绝对不会做出通敌叛国这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耍手段。 咸鱼儿想通了这一点,心思便也明了了,便跟他们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护国公夫人这才开口道:“这都说卫长风娶了个粗鄙的乡下农妇,我瞧着却是比那些个只知道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好多了,聪慧机敏,临危不乱,倒是有几分我卫家人的性子。” 卫平双眼亮亮的,点了点头,似是对自家夫人所说,极为赞同:“得妻如此,是风儿之幸。” 第349章 细辛这脸板的都能赶上门板了 京都里很快便兴起了流言,说卫长风是前任皇帝之子,当今圣上的皇位是从自家哥哥手里拿过来的,如今坐的安稳,不想将位子还回去,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想要置先帝之子于死地。 临凤柒在七王府中听着侍卫听来的消息,但笑不语。 这些话一听就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恐怕是某人见圣上迟迟不发落卫长风,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逼他下决定。 这倒也是个法子,只是可惜了,这皇位……终究与他无缘。 临凤柒嘴角勾了勾,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那侍卫只听到一声“啪”的声响,而后就看到自家主子手里的杯子瞬间碎裂,杯子里的水也都跟着洒落了出来。 咸鱼儿得了卫平的准信,心中倒是不怎么担心宋清然的安危,也怕宋祁氏胡思乱想,便每日里磨着她教自己刺绣。 宋祁氏到底磨不过她,便耐心的教起了她,卫谋儿倒是也跟着学上了一星半点。 护国公夫人起先也担心这个妹妹钻牛角尖,此时见着有咸鱼儿在她跟前引开她的注意力,心里倒是放松了不少。 临凤霄这几日里春风得意,再加上他找人散布出去的消息,他敢肯定,这些话只要传到了皇帝耳朵里,那卫长风必然没有活头,到时候这兵权还不得落在他手里? 越想越得意,连平日里装的成熟稳重也破了不少。 晏鸿轩躲在角落里看着临凤宵得意的模样,眼里以前冷意划过,嘴角又似是有一抹讥笑,半晌才转身离去。 “听说百花桥边新开了一家味道坊,色香味乃京都一绝,殿下,咱要不过去尝尝?”萧玉龙从莫城也跟着回来了。 萧太师本想让他留在莫城等着收兵权,结果这边刚走,那边一转眼人就跟了回来,气的差点没有把他赶出家门。 萧玉龙别看在外面横行霸道惯了,但是在萧太师跟前还是不敢太放肆的,仗着之前挨了宋清然的板子,抱着屁股“哎哟哎哟”的喊疼。 萧家夫人心疼儿子,自然不舍的萧太师再责罚与他,哭着求着萧太师才住了手。 所以这萧玉龙转脸就跑到临凤霄跟前卖乖去了。 临凤霄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极为吃他这一套,听到萧玉龙此番说,倒也起了好奇之心,便跟着他去了。 到了百花桥下味道坊,刚进门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接待,门口处一边站着一个小二,穿着统一,丝毫没有下人那般的感觉,身形笔挺,见到他们进了门便弯身说了句“欢迎光临”,有人出门则说“欢迎下次光临”。 这种与众不同的言论,临凤霄听了竟觉得格外新鲜。 萧玉龙也觉得新鲜极了,眸子里带着趣色:“啧啧,这味道坊果真与众不同,就是不知道这饭菜是不是当真如众人说的那样天上有地上无的。” 这边说着那边便已经有人极为有眼色的请了他们往二楼厢房中去。 厢房里的布置也是咸鱼儿画的图纸让卓越照着来布置的,里面还放了屏风,很是雅致,有的字画也是咸鱼儿亲手做的画和提的诗,每个房间设置了不一样的字画。 临凤霄刚进了门就被那屏风上的字画吸引住了,而后轻轻念了一下上面的题诗:“肠断相思岁岁同,事世情缘梦难通。满山烟雨桔花白,无尽相思夜夜风……好诗,好诗。” 萧玉龙对这些诗什么的倒是不懂,只听得临凤霄说好,便也觉得好。 只是眼里分明带着迷茫。 让他划拳喝酒还算精通,看这些东西,脑子里就跟一团浆糊是的,他可看不来。 二人在窗边坐了下来,萧玉龙屁股上有伤,不敢直直坐下去,正巧瞧着一旁的软榻上放着一个枕头模样的东西,便拿过来垫在了屁股底下。 透过窗户就能看到河边柳堤,人来人往,才子佳人,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没一会儿便有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身形高挑,模样清冷,手里拿着一份纸质的东西。 二人听到声音回望了过来,临凤霄倒是没有什么情绪,萧玉龙却是眼睛一亮,带着淫秽之色,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便。 细辛有些反感萧玉龙的表情,不过却也没说什么,装作没看见,拿着手里的菜单递了上去:“公子想吃什么便用笔在这本子上写一下。” 临凤霄偏眼,这才看到细辛手里还拿着一支笔,模样很是奇怪,不由得便起了兴趣,抬手拿在了手里把玩着:“这笔的模样倒是有趣。” “这是炭笔,写字方便。”细辛回答道。 临凤霄自然是不会用的,萧玉龙瞧着佯装生怒:“你这丫头,拿了这么一个东西让我们写,不会是故意的吧?” “哎?玉龙不必生怒,这本就是特色,若都是大众,岂非就没了可比性?”临凤霄心情颇好耐心的问了细辛这笔如何用,而后还真的认认真真写起了字来,虽然歪扭,但也不失洒脱。 萧玉龙见临凤霄没当回事,也有些不好意思,瞪了细辛一眼,等临凤霄点好了菜,便要赶着她下去。 临凤霄忙唤住了她道:“姑娘,这屏风上的字画你可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细辛愣了一下,眉头轻蹙,拿不准临凤霄是什么意思,又是怀有什么目的,便只得道:“这屏风是我家掌柜的从外面得回来的,出自谁手这倒是不知道。” “哦。”临凤霄听罢不由有些失望,而后便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细辛自然一点都没犹豫就出了厢房,临凤霄倒是不由有些意外。 出了厢房,细辛这才吐了一口气,偏眼冲着包厢翻了个白眼,这才拿了单子下去找卓越了。 卓越此时在厨房里陪着咸鱼儿看厨师们做菜,看到细辛面无表情的进来了,不由笑了:“细辛这脸板的都能赶上门板了。” 咸鱼儿听到卓越的话跟着回头望去,也不由笑了,倒是冲着卓越揶揄道:“卓掌柜竟然能看得出来细辛的表情,赶明儿我得跟你学上几招才行。” 几个丫头里就数细辛最为清冷,做事情一丝不苟,又好学聪慧,咸鱼儿从心里倒也是比较喜欢她,只是这女娃儿委实高冷。 第350章 让奴婢看了真想把他的眼睛给挖掉 细辛听到自家主子和卓掌柜一起笑她,也不往心里去,只是面上稍稍红了下,冲着咸鱼儿道:“夫人,楼上厢房里是太子殿下和萧家少爷。” “太子?”咸鱼儿愣了愣,连卓越也怔了下:“你确定没看错?” 摇摇头,细辛极为肯定:“没有,奴婢确定是他们。” “他们怎么会来这味道坊?”卓越面色沉了下来,还以为他们知道了这味道坊跟宋清然有关。 咸鱼儿却是开了口:“卓掌柜不用担心,味道坊在京都刚开业,兴许是有了些名声被他们听到了,过来瞧瞧也不一定,用不着担心。” 卓越听咸鱼儿这么一说,想了一下觉得应该也是,不然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过来了。 “那萧玉龙简直就是个色胚子,让奴婢看了真想把他的眼睛给挖掉。”细辛眸子里划过一丝狠厉。 咸鱼儿正瞧着厨师做菜,倒是没发现,只是听到耳边她这句狠话,不由乐了。 这细辛瞧着文文静静清清冷冷的,实际上说话也是最为毒的,当然,目前倒是只听她说的狠毒,倒是没见她付诸行动的,不过对于她这样时不时的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倒是让咸鱼儿觉得轻松多了。 说话间跟现代的朋友间相处差不多,让她也放松。 “成,哪天那萧玉龙若是真落到了你手里去,尽管挖了他的眼珠子就是然后再抛尸荒野划了脸也没人知晓他是谁去。”咸鱼儿也跟着说了句玩笑话。 细辛却是目光闪了闪,带着一丝兴奋的模样:“夫人说的是。” 卓越瞧着细辛这幅模样,心里忍不住哀叹,这都是什么丫鬟这是…… 照着菜单上点的菜,咸鱼儿让人做了送过去。 萧玉龙等了许久,若不是碍着临凤霄在,估摸着早就掀摊子走人了,此时见着厢房门终于被人推开,上着一道道的菜,闻着菜香气,忍不住留了口水。 这味闻着真他娘的香…… 萧玉龙在心中暗暗道。 临凤霄闻着这菜香味也是神色一怔,头一次如此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尝了一口,眼睛一亮,便忍不住又下了筷子尝了其他的菜色,越吃越觉得味道好,忍不住便赞道:“果真是色香味俱全,这味道坊,不愧占了味道二字,这京都之中怕是没有第二家能比得过这味道坊的味道了。” 萧玉龙瞧着临凤霄这般说,也忍不住下了筷子,眼睛瞬间跟着一亮:“好,果然好。”这边话落就听到耳旁临凤霄冲着上了菜准备走的小二道:“你们这里的厨师都是哪里请的,手艺这般好?” 那小二听了这话乐了:“这厨师都是跟着东家学的,我们东家的手艺才叫一绝,要不是有了身子,怕是还能学到更多菜色勒!” “哦?你们东家竟是一位女子?”临凤霄有些意外,那小二说了话,听临凤霄问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多嘴了,忙就但笑不语,只道:“客官吃着,小的们先下去忙活了,有事且摇铃。” 那小二话说完,临凤霄才看到自己手边放着一根绳子,延伸到门外,在二楼栏杆上方悬空有一排绳子,下面挂垂着铃铛,铃铛上贴了厢房好,想必这手边的绳子就是用来摇铃的。 一时间,临凤霄大感好奇和惊讶。 想不出和人能想到如此法子出来。 萧玉龙也有些好奇,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些菜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吃着竟是比家里的厨子做的还好吃。 咸鱼儿没在厨房待多久便被细辛拉了出去,上了二楼进了西南角的厢房,又接了水用帕子打湿,给她擦了脸:“夫人,你这怀着身子还这么不经心。” “我仅是看着,又未下手,你急什么。” “奴婢不是急,奴婢是怕你忍不住下手,拦都拦不住。”细辛不由道。 咸鱼儿有些无奈,只怕是自己想下手都没有下手的机会吧。 靠窗坐了下来,咸鱼儿望向窗外,想到宋清然还在里面,心中便不由沉闷。 她想进去看看,但是又怕惹了麻烦,脑海里忽然蹦出来一个人,咸鱼儿便冲着细辛道:“你晚上的时候去晏家帮我寻个人。”咸鱼儿把事情跟细辛说了,细辛忙郑重点了头。 临凤霄二人坐了一下午才走,咸鱼儿便也在厢房中坐了一下午,听到卓越进来说他们走了这才动了动身子。 细辛早就出去晏家门口侯着了,晏鸿轩傍晚出门的时候正看到街角站了一个人,一直在望着他,愣了愣,便走了过去。 细辛瞧他过来了,忙就把咸鱼儿嘱咐她的事情给晏鸿轩说了。 晏鸿轩蹙了下眉头:“咸老板要去看阿风?” 细辛也学着他皱了下眉头,虽然有些不解晏鸿轩为何叫咸鱼儿咸老板,但是依旧尽心尽力的表达着她的意思。 晏鸿轩垂眸想了想,这皇帝下了令不许阿风跟外人接触,他想进去见他都得费一番功夫,更别提再带个人进去了。 不过想到咸鱼儿,晏鸿轩还是点了头,成,我跟你去一趟。 说罢便跟着细辛往味道坊去了。 咸鱼儿早就让卓越帮她准备了一套男装换上了,此时坐在窗边喝着白水,束着发冠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翩翩君子的模样。 推开门,晏鸿轩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由乐了:“咸老板,你这还真打算穿成男人的样子?” 咸鱼儿听到声音,转脸瞥了他一眼:“方便。” “得。”晏鸿轩耸耸肩,模样很是轻松,咸鱼儿不着痕迹的审视了他一番,见他模样确实不像作伪,心中放心了不少,想必宋清然确实没什么危险,至少就算有,也不过是一时的。 咸鱼儿可以肯定,这些人肯定在筹划着什么。 晏鸿轩瞅了她一眼,眼睛在她肚子上溜了两圈,一旁的细辛瞧见了,瞬间不乐意了:“眼珠子往哪瞅的?” “噗嗤。”咸鱼儿忍不住乐了,有时候细辛瞧着冷冷清清的,怎么有时候吐出来的话让她听着就那么可爱呢? 晏鸿轩被抓了包,脸色一红:“咋,老子瞅我干儿子还不行了?” “谁说给你做干儿子了?”咸鱼儿笑过之后瞥了他一眼。 第351章 这段时间很乖 晏鸿轩不客气的在她跟前坐了下来,桌子上放着橘子,晏鸿轩伸手拿了便剥开塞进了嘴里,还冲着细辛扬了扬手:“吃吗?” 细辛眉头蹙了一下没理他,晏鸿轩撇撇嘴:“没意思。”说罢,便将手里的橘子都塞进了嘴里吃了。 “你真打算跟我一起去里面?” “怎么,以你的能力还进不去?”咸鱼儿饶有兴味的看着他道。 晏鸿轩吃完了橘子,拍拍手起身:“得勒,难得咸老板高看于我,且走着就是。”说罢便背着手往外去。 咸鱼儿见状忙起身跟了上去。 幸好现在天气半冷不热的,穿的衣服倒是能遮挡住肚子,看不分明。 晏鸿轩瞧她翩翩少年的模样,不由也乐了。 由于临渊对宋清然的防备,里外都有布置人守着,晏鸿轩倒是不怕,反正里头大部分人都被某人收过去了,只要避开太子和临渊的耳目就没事了。 晏鸿轩带着咸鱼儿进了地牢里,嘱咐她有什么事情尽快交代,看看人没事放下心就行了,反正早晚都得出去,到时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咸鱼儿自然知晓其中道理,便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晏鸿轩知道她有分寸,所以就提醒了这么一遍,便没再继续唠叨。 宋清然被关押在最里面,所以一路走来,咸鱼儿鼻间闻到了不少血腥味还有一些难闻的气味。 各种刑具铁链,有的上面还带着血肉,咸鱼儿本就孕期,对这些极为敏感,当下便有些犯呕,强忍着心里的不适,不再左右乱看,跟着晏鸿轩到了最里面的牢房。 咸鱼儿一眼望去,正看到宋清然坐在角落的一个极其简单的木板床上,坐在上面像是在打坐一般。 听到脚步声,睁眼望了过来,视线在咸鱼儿身上停了下来,半晌才移开眸子,冲着晏鸿轩不悦道:“谁准你带她进来的?” “是我让他带我进来的。”咸鱼儿出声道:“我知晓你不会有事,只是娘担心,总要我亲眼看到你确实没事才能安心,你不必怪他。” 宋清然沉默了一下,看着她的肚子,半晌才道:“这段时间这臭小子可折腾你了?” 咸鱼儿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宋清然,只觉得现在的他才算是真实一些,脸上长了乌青的胡子,头发凌乱,再加上此刻担心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种冷漠的情绪,分明就是一个担心自家夫人孩子的汉子。 心中微暖,咸鱼儿摸了摸肚子:“这段时间很乖。”话落,顿了一下:“可能知道他爹不容易,所以心疼着我呢。”抿嘴噙笑,咸鱼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母性光辉让宋清然不舍得眨眼。 连一旁自觉的站在一边靠着墙壁的晏鸿轩也愣了愣,而后懊恼的再次泛起了嘀咕:“该死的,咋老子没这种好运……” 至于他口中说的什么好运那可就没人知道了。 宋清然瞅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笑意,冲着咸鱼儿道:“放心了?回吧,过两日我便回去,到时随你如何看。” 咸鱼儿面色一红,却也不羞赧,同样笑着调侃:“那我可得看的你以后再也不敢进这种地方才是。” 抖了抖,晏鸿轩一阵恶寒,嫌弃道:“行了行了,这儿还有没成亲的人呢。” 咸鱼儿直接忽略他的话,又跟宋清然说了两句,这才往旁边去了,将时间交给晏鸿轩。 晏鸿轩这才跟宋清然说了正事,宋清然本是温馨宠溺的表情,此时也慢慢沉寂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听了他说着外面的话,眸子里划过一道讥讽。 “这临凤霄不足为惧,临渊估计也不敢直接拉我示众,估计……”宋清然看了一眼咸鱼儿没有听他们说话,这才道:“这两日里会寻各种理由将我诛杀于这牢房之中。” “呵,他也就只有这种能耐了,那东厂老狗缩在窝里不出来,只不定怎么盘算着让你出不来这牢房呢。”晏鸿轩同样嘲讽道。 宋清然又望了一眼咸鱼儿,神色郑重:“他们不敢对我下手,但是鱼儿那里肯定会有事端,上次那临凤霄一计未成,这一次怕是会找其他办法,兵符不到手,他不会罢休。” “啧啧,这人还真是执着。”晏鸿轩也跟着看了一眼咸鱼儿道。 宋清然交代他好好保护好咸鱼儿,这才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宴鸿轩这才冲着咸鱼儿道:“咸老板,咱们走吧。” 愣了愣,咸鱼儿看向宋清然,发现他也在望着她,弯唇笑了开来,咸鱼儿冲他点了点头,而后才随着晏鸿轩出去了。 晏鸿轩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便把宋清然交代给他的话说给了咸鱼儿听。 咸鱼儿心中一凛,望了他一眼:“你是说会有人从我这下手?” “你这两日小心些,味道坊里也少去。”晏鸿轩蹙眉叮嘱道,怕就怕到时候不得不出去。 咸鱼儿知道兹事体大,自然将晏鸿轩的叮嘱记在心里。 二人分别后,咸鱼儿先回味道坊换了衣服,这才带着细辛回了护国公府。 弯儿正陪着宋祁氏,看着她绣着小孩子的衣物好奇极了。 宋祁氏时不时的跟她低声说着什么,弯儿则一副好奇宝宝模样,时不时的问上一两句,气氛很是和谐。 咸鱼儿到了跟前瞧着宋祁氏绣的小老虎栩栩如生的模样,笑了:“娘,您这老虎绣的虎头虎脑的,倒是可爱。” “夫人!”弯儿眼睛一亮,而后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可不是嘛,奴婢也瞧着好看。” 细辛也好奇,勾着脑袋凑了上去,跟弯儿两个拿着那小东西瞧着,觉得神奇极了。 咸鱼儿看着宋祁氏虽然面上带笑,但是眼里却依旧带有忧色,知晓她心里担心宋清然,只是藏着不说罢了,便坐到她跟前道:“娘,您不用担心,我今儿拖了宴公子跟他一起去瞧大郎了,他没事,好着呢,他是大将军,没有证据,没人敢对他怎么样。” “真的?”宋祁氏果然眼睛一亮,忙就冲着咸鱼儿道:“你瞧了然儿怎么样?可是瘦了?这牢里伙食不好,八成是瘦了不少。” 第352章 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祁氏叹了口气:“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了这么个是非,早知道咱们一家人就待在洛河村不来京都,娘就一直觉得眼睛跳啊跳的,没成想这到了京都没多久,还是出了事。” “娘,事情没定性呢。” “是啊,妹妹,鱼儿说的没错,这事情结果如何谁也不知道,再说风儿在百姓中向来品行很好,皇帝也不敢轻易就给他定了罪,只要没定罪,这案子自然醒也就可以翻。” 护国公夫人此时刚进了院门,听到咸鱼儿这话当即便开口跟着附和道。 卫谋儿也陪着她过来了,宋祁氏见状忙就从凳子上起身,护国公夫人抬手拉着她坐下:“一家人,客气什么。” “夫人不嫌弃收留我们,我又怎好充主。”宋祁氏有些不好意思道。 护国公夫人知道她执拗,也就没再接她的话,只转了个话题,冲着咸鱼儿道:“宫里下了帖子,说是三天后有个赏花宴,这几年难得办一次,竟赶上了这么个关口儿,也不知所为几何。” 护国公夫人扯唇笑了一下,卫谋儿眸光闪烁,嘴角轻勾:“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咸鱼儿动了动唇角,这赏花宴来的可真是“及时”,前脚刚提了心,后脚这帖子就过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早晚都会有这事。”咸鱼儿淡淡道。 卫谋儿眼睛一亮,看着咸鱼儿的目光就跟看着“同道中人”的模样:“嫂嫂说的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它什么妖魔鬼怪,见招拆招就是。” 护国公夫人听了卫谋儿的话,不由笑了,看了看咸鱼儿,又望了望自家女儿:“你们倒是对了性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卫谋儿难得的冲着护国公夫人露了个女儿家的娇态。 宋祁氏听着她们的谈话心里又开始有些担心了,冲着咸鱼儿道:“这皇宫不去成不成?我总是觉得这心里不踏实,闷得慌。” “妹妹不用担心,到时我会让鱼儿跟在我身边,这次是皇后亲自下的帖子,要是鱼儿不去,反而才会落人口舌。”护国公夫人当下便冲着宋祁氏道。 宋祁氏沉默了,私心里她是不想让咸鱼儿去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一家人本就寄居在这府里许久了,若是再让人为难,实属不该。 想着,宋祁氏便没再说什么,只让咸鱼儿到时候小心一些,少说话,少做事,到时候就跟在夫人跟前不要乱走动,遇到人性子软和一点,别跟人起冲突。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护国公夫人都有些无奈了,这妹妹现在是说不得也纠正不得,你越说她越跟你客气,索性护国公夫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跟着她们聊了会天就回去了。 卫谋儿又把宫中以及各世家夫人的信息跟咸鱼儿说了一遍,弯儿倒是都知晓,倒是便让她跟着,有什么事情也好提醒她一二。 这三日里,护国公夫人又找了裁缝绣坊给咸鱼儿做了两套宫装,到了那一日梳带整齐便跟着弯儿出了院门。 咸鱼儿只觉得这宫装甚是繁琐,头上还要顶着那么些首饰,不过咸鱼儿倒是没有让弯儿带那么多,只盘了个发髻,在右侧坠了个步摇,点缀了些珠花。 咸鱼儿锁骨很好看,这宫装有些类似一字肩,正巧将咸鱼儿的锁骨露了出来,清淡的紫色倒是显得咸鱼儿肤色细白,弯儿又给她精心化了个妆,等人走出院子后,护国公夫人和卫谋儿都不由觉得眼前一亮。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卫谋儿赞道:“嫂嫂果然好看,您这副气质,就是那些大家小姐也不敌您半分。” 卫谋儿一袭淡雅的青绿色宫装,袖摆和领口有着竹叶,她人本就出尘,倒也是好看的厉害。 宋祁氏送她们出了门,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心事重重的看着马车去了。 赏花宴设在百花宫,所谓百花宫便是其中收纳百花的宫殿,里面长廊幽道蜿蜒曲折,红墙绿瓦假山青湖,景色很是幽美,是宫里各位娘娘极为想要居住的宫殿。 不过至今为止倒是没有一个人能住得上,连皇后也没住进来,只在百花盛开之时与人一同进来赏花罢了。 这百花宴设于此,倒也不知宴中之人有几分心思放在观赏百花之中。 “这将军夫人听说是乡下来的农妇,不知道见了皇上会不会打哆嗦。” “是啊,这乡下来的妇人能有多少见识,护国公夫人还亲自带着,指不定到时候得出多少丑。” “没办法,谁让人家长风将军选了个农妇做妻子,这要是娶得是世族大家中的小姐,这会儿哪还有牢房让他蹲?” 这样的话咸鱼儿一路听了不少,卫谋儿和护国公夫人也没出声阻止,只在暗地里悄悄观察着咸鱼儿的神色,见她表情淡淡,神色无恙,心里这才放心不少。 弯儿听着这些话,眼里直冒寒光,索性咸鱼儿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这才压着火气。 这些女人品阶下等,也敢嘲笑她家夫人,真是活腻歪了。 弯儿心中冷哼道。 护国公夫人位份高,自然坐在首位,对面坐着一位华服妇人,眉目间带着严肃,一点笑意不露,此时见到护国公夫人落了座,偏眼看到她身边的咸鱼儿,表情不变,冲护国公夫人道:“夫人旁边坐着的可就是那位极得长风将军看中的女子?” 护国公夫人一句话,让咸鱼儿瞬间被众人的目光所包围。 护国公夫人神色不变:“风儿福气,能娶到鱼儿这般女子做枕边人,对于儿媳妇儿,我和护国公很是满意。” 一句话,护国公夫人直接便告知在场的所有人,她咸鱼儿不管是乡野女子还是大家女子,都是她和护国公承认的儿媳妇儿。 这样被人当众维护,咸鱼儿很是感动,要知道这场上大部分人几乎都对她抱有意见,再加上宋清然的事,这些人巴不得落井下石,护国公夫人这般做,无异于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那妇人听了护国公夫人的话,果然沉默了下来,只冲着她们笑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第353章 姑娘何出此言说小妇人调侃于你? 只是众人的目光已经吸引过来了,时不时的便会有人向咸鱼儿投过来一道或疑惑或是鄙夷嘲讽的目光。 咸鱼儿一一接纳,泰然处之,面上丝毫没有什么尴尬或者不好意思的神情。 众人不免觉得有些惊讶。 这宴上几乎都是女子,咸鱼儿并没有看到有男子,目不斜视的垂眸静神,耳边卫谋儿时不时跟她说句话,倒是显得也很和谐。 晏家是没有夫人过来参加宴会的,一来晏家当家夫人身份尴尬,二来这在场的夫人小姐都是正室嫡出,所以不管那晏家当家夫人如何得宠,或者说升上了正室的位置,都改变不了她曾经是小妾出身的痕迹。 宴婉虽跟卫谋儿交好,深受宴国安宠爱,但到底掩盖不了她是小妾生的女儿,所以这般场合自然也就没过来,主要也是觉得懒得看那些所谓的世族大家小姐的脸色。 咸鱼儿这边气氛和谐,不代表旁人也是这般,时不时的瞧她们一眼,眼里带着讥讽,没多久便有一个女子端着酒水过来了,冲着咸鱼儿道:“早就听闻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惊如天人,怪不得长风将军放着世家小姐不要,反而娶了您呢。” 话里话外皆带着嘲讽。 卫谋儿神色顿了一下,弯儿眸子一冷,护国公夫人正被身边坐着的人拉着说话,自然没看到身后桌子上发生的情况。 咸鱼儿哪里不知道这人是来找麻烦来了,抬眸瞥见众人神色,心中嘲讽,耳边还有卫谋儿的悄声提醒:“此女尚书之女李若桃。” 挑了下眉头,咸鱼儿看了一眼弯儿,弯儿点了点头。 心中觉得好笑,这参加个宴会,还碰上了之前弯儿跟她讲的关于七王爷和尚书之女趣事的主人公,心中笑着,嘴上便也带了笑意,感受到周围众人毫不掩饰的嘲讽,咸鱼儿只道:“惊若天人不敢当,只是循规蹈矩,并未对将军死缠烂打,谁也不知怎的就入了他的眼。” 此话一出,那李若桃脸色一变,众人也跟着笑了,目光似有若无的看向那李若桃。 这京都里的人都知道这尚书府的小姐李若桃,对七王爷那叫一个情有独钟,游湖与王爷正巧碰了面,刚近了身就被七王爷连人扔进了湖里,自此是见到那七王爷就躲得远远的,再也没敢踏进他十米之内。 李若桃听到耳边的嗤笑声,一张俏脸瞬间红了,手里的酒重重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杯子里的酒泼洒了出来,怒瞪她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理!我好心过来与你攀谈敬酒,你竟调侃于我!” “调侃?”咸鱼儿惊讶,有些无辜且迷茫的看着她,半晌才有些不理解的歪着头看她道:“小妇人刚从乡里过来,向来也是实话实说,说的也是小妇人与将军的事,并没有调侃于姑娘,姑娘何出此言说小妇人调侃于你?” 咸鱼儿有些不理解的说着,那李若桃气的涨红了脸,指着她说了一个“你”字,便没了下文,咸鱼儿无奈的站起身,冲她服了服身道:“若是小妇人失言,小妇人向姑娘赔礼便是。” 咸鱼儿这副无奈的模样,就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妹妹一般,神色间很是真诚,众人看了也只觉得是那李若桃无理取闹。 虽然众人心里都不怎么看得起咸鱼儿农女的身份,但好歹也是将军夫人,再怎么刁难人也要想个高招出来,这种明目张胆的去挑衅人家,真真是没有脑子。 李若桃还想说些什么,有姐妹忙就过来扯了扯她的衣服,冲着咸鱼儿说了声“抱歉”,而后便拉着她走了。 对面的萧夫人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冲着身旁的丫头道:“倒是小看这位将军夫人了。” “再怎么聪明也不过是有一点小聪明罢了,在这吃人的深宫里,随便一个法子就能让她再也出不去。” “呵呵。”萧夫人笑了笑没接话,只用袖子遮了脸,低头喝了点茶水,下垂的眼睑遮去了眸子里的锋芒。 咸鱼儿不动声色往她那出瞧了一眼,心中留了几分警惕。 卫谋儿却在她旁边笑了:“嫂嫂厉害,三两句便把那李若桃打发了,不过这席上谋儿看了一下,估摸着最想让您出丑的便是那萧家夫人了。” 宋清然在莫城打了萧玉龙的板子,这笔账,那萧夫人自然会算在咸鱼儿身上。 这萧夫人爱子如命,平日里好吃的好喝的供着那个萧玉龙,别说打板子了,就是手指头也不曾碰过他一下,如今被人一打就打了那么多板子,还是军棍,那萧夫人不恨她才怪。 咸鱼儿点点头,这萧夫人看模样就不是好相与的。 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京都里果然就是一个大染缸,怎么也比不上洛河村那个小地方来的温馨舒坦。 过日子还得防备着人时不时的给你捅刀子,咸鱼儿真心觉得脑壳都大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有宫人报道:“皇后娘娘到——” “淑妃娘娘,柳妃娘娘到——” 随着这声尖利的声音落地,咸鱼儿还有众人向着那处人群目光聚集的地方望去,只见到为首的女子穿着正红的宫装,上面绣着牡丹,很是雍容华贵,头上带着凤冠,眉眼精心细画,神态举止很是贵气。 她身后一左一右各跟着一位宫装女子,左边的清丽无双,面色清雅,身上的宫装是很浅淡的绿,一走一动间很是雅致,带着一股子仙气。 右边的女子则嘴角挂着笑,但眸子里却是带着讽刺和不屑,神情间满是傲然不屑。 “那个没有表情的是柳妃,为人不偏不倚,虽然看着不好亲近,实际上为人还不错,那个有些傲气的是淑妃,虽然占着个淑位,人却是睚眦必报,阴狠毒辣,跟那萧皇后穿一只鞋。” 卫谋儿目光闪了闪,压低声音跟着咸鱼儿介绍道。 说话间,那柳妃目光转了过来,在咸鱼儿身上停了一下,眸子里划过一道若有所思,而后便移了过去,冲着卫谋儿点了点头。 第354章 无论输赢,这总要有胆子接战才是 卫谋儿同样回了个礼,咸鱼儿道:“这柳妃目光澄澈,毫无阴晦之气,倒是让人看着舒服。” “是啊,这柳妃娘娘确实长得好看。”弯儿忍不住接了一句。 那萧皇后上到首位坐下,柳妃和淑妃一左一右坐了下来,其他妃子依着分位排座,等都坐了下来,众人才起身冲着那萧皇后弯身行礼:“皇后娘娘金安——” 萧皇后似是极为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停了一会儿,一一瞧了一个遍,身边的嬷嬷低头冲着她说了句什么,那萧皇后转眼往咸鱼儿的方向望去,咸鱼儿只觉得一道冷凝的视线投了过来,而后消失不见。 半晌,那萧皇后才道:“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这才起身落座。 “今儿个设宴就是想着这百花宫的花儿都开了,就本宫这么独自瞧着倒是怪可惜的,索性叫了你们一起过来赏赏花,也不浪费了这番景致才是。” 萧皇后见着众人落了座,这才开口缓缓道。 萧夫人弯唇笑了:“这花开百日好,皇后娘娘无私,我等也跟着沾光,到时候娘娘可得派了丫头仔细瞧着,莫让我们赏花迷了眼,偷偷摘了几朵带回家去插瓶子呢。” “呵呵,夫人要是喜欢,哪天本宫让人寻了好的摘了,送你一些便是,这花开了自然便是给人欣赏的,这般才能有它的价值,不然也不过是无用的东西罢了。” 萧皇后手上涂着丹蔻,红若血,咸鱼儿低眉顺眼的听着,只要把她当成透明人就成。 可惜了,这宴本就是别有用心,她想这般清净到最后的愿望怕是要失望了。 “将军夫人是哪位?”萧皇后收了音,目光在场上瞥了个遍,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咸鱼儿,连那柳妃和淑妃也望了过来。 那柳妃神色如常,淑妃却是讽刺一笑:“这将军夫人也快要到了头了……” 萧皇后淡淡瞥了她一眼,似是带着警告,但是只有咸鱼儿知道,这淑妃的做法怕是正合他意。 此话一出,席间神态不一,护国公夫人面色一寒,有些不悦,咸鱼儿却是起身,冲着萧皇后行了个礼,将那淑妃的话抛向脑后,故作没听到般:“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就是咸鱼儿?”萧皇后蹙了蹙眉头,声音中听不到喜恶,在场的夫人,有人知道长风将军在莫城打了萧玉龙军棍,此时见到萧皇后唤了咸鱼儿,皆不由自主的关注着她们。 “正是。”咸鱼儿不卑不亢,垂着眉眼冲萧皇后道。 萧皇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果然很有姿色,怪不得长风将军看不上咱京都的女儿。” “皇后娘娘抬举小妇人了,将军重情义,能被他青睐,是小妇人三世修来的福气。”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萧皇后嘴角勾了勾,也不知是在笑还是什么,半晌垂了眉眼,淡淡道:“坐吧,既然能被长风将军看中,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虽然说这卫长风现在牢里,但既是没定罪,你也就不算是罪臣之属,今儿个就当家宴,跟众人同等对待。” “喏。”咸鱼儿福了个礼,弯身坐下,心里直觉这萧皇后还有下文,果然,那萧皇后话音一转道:“咱们京都女儿家也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今儿个光是赏花,倒也乏味,不若咱们就学那些个文人墨士也来个比诗如何?本宫放个彩头,谁若是得了头等,本宫便将前儿个皇上赏的冰蚕雪丝还有琉璃镜赏于她如何?” “琉璃镜?皇后娘娘这回可要亏本了。” 萧皇后话刚说完,萧夫人便不由笑了起来。 萧夫人是萧皇后娘家嫂嫂,萧皇后还未入宫时便跟这位嫂嫂相处的极好,所以与她倒是说话间异常和乐:“可不是吗,这邀着夫人们赏花,若是不拿出点彩头来,以后哪里还有人愿同本宫赏这百花?” 开了个玩笑,众人便也跟着笑了一阵。 而后那萧皇后便让柳妃定了规则。 柳妃的声音一如她的长相,清新淡雅,说话语调很是和缓:“各位小姐都可以参赛,两两一比,琴棋书画二人派一人抽签选题,胜者再次进行比试,直到一人胜出。” 咸鱼儿皱了下眉头,总觉得这是等着自己往里跳呢,不对,不是等自己跳,这是生拉硬拽的让她进沟。 果然,这边刚有了这想法,那边萧皇后就出口了:“各位自愿参赛的人可以自由选择对手。” 这话音刚落,咸鱼儿便发现之前在她这踢了板凳的李若桃便将目光投了过来,里面带着得意和算计。 护国公夫人不知道她们之间之前那一出,只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这边刚关心的看向咸鱼儿,那边李若桃便已经起身往这边来了,卫谋儿当即便沉了脸。 “请吧,将军夫人。”李若桃面带嘲讽,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什么尊重可言。 咸鱼儿神情淡淡,众人瞧着这一幕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 护国公夫人面色不悦,刚要开口,萧皇后便唤了她:“听闻护国公夫人尚在深闺之时便是出了名的才女,这么些年,倒是相夫教子了起来,倒是有些可惜了,正巧今日不若便由夫人和柳妃做个评审,以示公平公正。” “娘娘抬举了。”护国公夫人忙就起身冲着萧皇后道,而这边,李若桃已经再次开了口,挑衅道:“怎么,将军夫人这是怕了?皇后娘娘一视同仁,将军夫人可不要特立独行才好。” “就是,不过是比上一比罢了,无论输赢,这总要有胆子接战才是。” “可不是吗,长风将军可不是个孬子。” 咸鱼儿听着耳边这些话,心中一凉再凉,眸子里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起身:“那边请吧。”说罢头也未回的上了场。 卫谋儿有些担忧,这可不是外边,虽说输赢不论,但若是咸鱼儿真输了,指不定被人怎么嘲笑哥哥和护国公府。 一时间,卫谋儿也有些不满咸鱼儿的自作主张。 护国公夫人也是一愣,有些担心。 第355章 诗赋 那李若桃见计策得逞,不由得意的跟着上了场,其他人也跟着陆续就位。 护国公夫人神色微敛,有些担心,偏头望了望身后的卫谋儿,眸子里带着询问。 卫谋儿摇了摇头,嘴角笑了一下,护国公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既然谋儿都不担心,想来鱼儿是自有对策。 卫谋儿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依着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和接触,她直觉的认为这位嫂嫂很是特别,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气息让人很是信任。 既然这嫂嫂敢上场,定然便是有些把握的。 这边想着,那边场上已经分了组。 咸鱼儿和李若桃是第五组,场上一共六组,十二个人参赛。 柳妃写好了纸条,放在了盘子里,让人拿到她们跟前,让她们选题,李若桃不屑的的看了一眼咸鱼儿:“将军夫人,这题不若便你选吧。” 咸鱼儿也没推辞,等到那宫女端着托盘上前之后,盘子里只剩下两个纸团,咸鱼儿上前伸手直接便拿了一个出来,递给了那宫女。 那宫女多看了她几眼,而后便将那纸团打开,愣了愣,而后扬声道:“第六组比试诗赋!” “诗赋?” “噗,这将军夫人会作诗吗?” 场上的人听了不由乐了。 那李若桃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咸鱼儿依旧面不改色,听着众人的嘲笑声,很是淡定。 心中却是无奈道:这古代的女人还真是无聊,连个打发时间的物什都没有,净把心思放在看人笑话上去了。 想着,咸鱼儿面上浮现了一抹同情和可惜之色,正被那看过来的柳妃瞧了个正着,不由讶然。 这将军夫人脸上的同情之色是何意思…… 这边想着,众人已经把场地腾了出来,第一组比试琴。 咸鱼儿瞧着宫女太监们去搬了琴放在了场上,而后一个粉衫女子翩翩上场,坐了下去,女子面容姣好,抬手,葱白的指尖放于琴上,而后,场上便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宛转悠扬,很是好听,咸鱼儿听着这曲子,倒是难得的觉得放松,。 一曲终了,众人回神,不由鼓起了掌声。 那女子盈盈一礼下了场。 后面上来的女子丝毫不怯,坐了下来试了个音后便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就这般一组一组的比了下来,前四组胜利的人喜笑颜开,失败的人黯然下场,到了咸鱼儿这一组众人不由提高了注意力,想着这将军夫人能做出个什么诗来。 咸鱼儿看着那李若桃走了过来,嘴角带着挑衅:“将军夫人,这诗小女子便先做,您也能有个缓冲的时间,如何?” “姑娘请。”咸鱼儿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不平不淡的神色,瞧的那李若桃,心中火起,看着她那张神色淡淡的模样就反感。 “既然如此,小女子便不客气了,之前抽题是夫人抽的,那这诗的立题便由我来吧,这百花盛开,就以百花为题。” “好。” 李若桃瞧着咸鱼儿一直这般模样,有些不忿,不过转念一想等会儿她就要出洋相,便又觉得心中舒畅了起来,不再理会她,认真垂眸思忖了一会儿,抬头,刚要开口,萧夫人身旁的妇人忽然道:“这诗赋不比其他,不若你二人便一同做吧。”说罢,扭头冲着萧皇后道:“皇后娘娘,不如让宫女备些纸笔,让她二人写于纸上,也好让众人传阅品赏。” 萧皇后偏眸瞧了一眼那开口的妇人,眉眼里带着笑意,那妇人见状,心中有些得意。 咸鱼儿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那妇人,场上的人挺了则是面色有些变,这夫人的意思,莫不是怕将军夫人后来者模仿那李小姐的诗吧,更何况,用纸笔? 这乡下妇人应当不会写字吧…… 那李若桃想到这一点,也明白了过来,当下笑了起来,冲着咸鱼儿道:“将军夫人,你若是不会写字,可以找宫女代劳。” 这意思,不就是明摆着说咸鱼儿连一个宫女都不如吗? 在场众人神色诡异,卫谋儿神色凉了下来,护国公夫人神色也是一沉。 咸鱼儿淡淡道:“李姑娘好意小妇人心领了,代笔就不用了。” 李若桃撇撇嘴,这边已经有宫女托着纸笔上来了,咸鱼儿抬手执笔,思忖了一阵便下了笔。 李若桃以及场上的人见她丝毫不带犹豫的下了笔,一气呵成不由大感惊讶。 咸鱼儿停了笔,李若桃还在怔着,反应过来后忙拿了笔开始写了起来。 最后一笔落下,咸鱼儿那边的墨已经干了,那两个宫女这才呈着送到了柳妃跟前。 柳妃先看的李若桃的,眉头轻皱了一下,而后才去看咸鱼儿的,这么一看,眉头轻扬了一下,大为惊讶,她看过之后便让宫人拿去给了护国公夫人,护国公夫人自然没有放过柳妃神色,心中不由有些狐疑。 等拿了两副试作一看,这才知道柳妃的表情古怪从何来:“临都四月百花开,绿柳芊芊巧手裁,漫想香风吹的远,依稀未见蝶蜂来。” 护国公夫人声音本就耐听,一首诗经她一读很是好听,众人听罢不由大赞:“好诗,这李小姐好文采。” 话落,那李若桃面色一白很是难看,抬眼便去瞪那说话的人,柳妃和护国公夫人神色古怪,听了这句话,嘴角弯了弯,似是带着揶揄。 护国公夫人又拿了另一张纸,顿了顿念道:“百花争俏百花开,万紫千红春意来。砖红瓦绿清为水,莫道诗言意境来。” 音落,众人面面相觑,这首诗虽然也可以,但相比较前一首诗确实寡淡无味了些,不过想了想,众人还是三三两两鼓了掌。 李若桃听着这稀稀拉拉的声音,面色更加难看,本来若是那纸上没写名字的话,她还能说那是咸鱼儿做的,但现在,她生怕被咸鱼儿将她一军,反而落了名字。 此时站在场上很是难堪。 卫谋儿见着自家母亲的模样,便有了底,瞧了一眼,笑了:“李姑娘文采不错,只是你既以百花为题,这前两句还算是有花的影子,这后面两句却是偏了主题了。” 第356章 这国家法律可没有一条规定说农户不许读书认字 “砖红瓦绿清为水,莫道诗言意境来,这一句与那百花毫无应题可言,若是以庭院为题倒是应景,偏生是百花,可惜了,可惜了。”卫谋儿摇摇头,一副为她可惜的模样。 李若桃听着卫谋儿当众“指点”她的诗,面色更加难看,又红又白的好不精彩。 偏生卫谋儿压根就没想过放过她,又拿了另一首道:“将军夫人这一首诗,却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象到百花场面,蝴蝶蜜蜂虽至未至,这百花倒是让咱们先赏了去,漫想香风吹的远,依稀未见蝶蜂来,这百花盛开,花香飘至蝶蜂未来,却也给了人想象的空间,妙,妙。” 卫谋儿满脸笑意。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第一首诗竟是将军夫人所做,一时间众人有些接受无能,却又看着那场上身形笔挺,淡然出尘的女子,心中不由轻愣,莫名的,似是从她身上看到了长风将军的影子。 萧皇后和萧夫人神色微不可见的暗了下来,卫谋儿又看着那笔迹毫不吝啬的夸赞:“将军夫人下笔行云流水,字里行间很是洒脱,有将军的风度,见字如见人,夫人好胸襟。”这边说罢,又看了一眼李若桃的字迹,神色淡了下来:“李小姐字迹清秀,但字窄且紧,畏畏缩缩,未免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李若桃本就难堪的厉害,卫谋儿丝毫不留情面的评说,让她瞬间爆发,怒瞪着卫谋儿:“卫谋儿你这么针对于我是什么意思!” “针对?”卫谋儿愣了一下,似是极为惊讶。 在场众人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又见李若桃怒气冲冲的指着卫谋儿道。 不由得便有些同情那李若桃。 这卫谋儿是护国公的女儿,而且是京都出了名的女诸葛,做事情从来不偏不倚,向来有话说话,也不做那等徇私之事,即便你跟她有仇,只要涉及到事情,她也只会就事论事。 更何况这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卫谋儿何至于针对她一个小小尚书之女? 这么一想众人便不由嗤之以鼻。 那李若桃压根不知道现在众人对她的想法,一心觉得是卫谋儿想为咸鱼儿出头,所以当下便冲着她发了火。 萧皇后本是不满咸鱼儿的所作所为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没有让她出丑不说,反而还间接的让众人知道了卫长风娶得女人不仅有可能不是一个草包,反而还是一块璞玉也不一定。 这么一想,萧皇后看向咸鱼儿的眸子,越发的不善了。 萧夫人更不必说,因为咸鱼儿那一首诗梗的难受,一张脸沉得厉害,想着便道:“这诗不知将军夫人从何处所听?意境上倒是很美,但这诗赋都要当场现做,照搬却是窃取。” 对啊,这咸鱼儿是从乡下来的农妇,能写的一首好字便罢了,怎么可能连诗也会做? 李若桃这么一想,眼睛瞬间一亮,放下就像是抓到咸鱼儿的小辫子一般,忙就冲着她道:“就是啊将军夫人,咱们诗赋比赛,都是当场现做,可不兴照搬的,你这样跟小偷没有区别!” “李小姐未免听风就是雨了。”护国公夫人当下出声道,一双眸子划过李若桃瞬间有些僵硬的脸,而后转向萧夫人,淡淡道:“萧夫人难道曾听过这首诗?亦或者,知道这首诗的出处?总不能因为鱼儿出身农户,便要讲将窃取二字套在她身上吧?这国家法律可没有一条规定说农户不许读书认字。” “护国公夫人太过于认真了,我不过是口快提了一下,何必当真?”萧夫人当下掀了眸子冲着护国公夫人反驳道。 护国公夫人冷笑了一声:“即是口快,萧夫人应当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话落,萧夫人面色一沉,没再接话,护国公夫人跟在卫平身上多年,虽说本性温柔和善,但要是真的认真或者动起怒来,总也学到了几分卫平的威严和气势。 场上众人见到护国公夫人有些不高兴,言语间有要护着咸鱼儿的意思,皆面面相觑,安静的看着她们。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咸鱼儿知道护国公夫人护着她,心里感动,这种场面她一无权二无势,只能靠着护国公夫人了。 萧皇后自然是想向着萧夫人,但是卫家地位根深蒂固,一时也得罪不得,便敛了眸子冲着柳妃道:“柳妃,你看呢?” 话音刚落,一旁正看着自己指尖的淑妃嘴角轻嗤了一声,懒懒的抬了眸子看向柳妃,眉眼里夹杂着不屑。 那轻抬眼眸的模样,很是魅惑撩人。 柳妃应了下来,而后清冷的声音响起:“既是公平比赛,自然要公平对待,这将军夫人所做诗作,本宫未曾听说,场下众人可有人听过?” 此问话一出,众人不由交头接耳起来,过了一会儿,众人才纷纷摇了头,称没有听过。 那柳妃见状便又去问咸鱼儿:“将军夫人,你可敢肯定这诗作是你本人所做?” “回娘娘,小夫人自然敢肯定这诗作这世间唯小妇人是第一作。”咸鱼儿肯定道。 反正这诗是她从现代的时候看来的,具体是谁的她也不知道,不过碍着这里是另一个空间,必是没有诗的作者在这里吧。 咸鱼儿心道。 那柳妃看了她半晌,点了头:“本宫宣布,此局,将军夫人胜。” “夫人赢了!”弯儿当下便高兴的低呼了一声。 卫谋儿眼里也带了笑意,护国公夫人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萧皇后自是不甘心,等到最后一组比完,还剩六个人。 咸鱼儿也不知道和自己比试的人叫什么,总之题目是她抽的,比赛是乐。 琴和歌都算,但一般都会选择琴,那女子也不例外,轮到了咸鱼儿时咸鱼儿直接弃权。 这比赛她本就无意参加,更何况,宋清然如今在牢里,她若再出了风头,依着这萧皇后和萧夫人对她那莫名其妙的火气,估计不会让她好过。 不出意外,咸鱼儿这么一弃权,让众人又是一个讶异。 第357章 不过就是有点小聪明的乡下妇人罢了 萧皇后眸子一敛,嘴角要笑不笑:“将军夫人为何要弃权?这琴若不行,自然有歌,本就是玩乐,何必在意输赢?” “皇后娘娘说的是,本就是玩乐,不必在乎输赢,小妇人弃权本就不是在乎输赢,既然不会琴乐便不会不懂装懂,不然小妇人定要贻笑大方了。” 咸鱼儿并不畏惧,虽然抬眸的一瞬间看到萧皇后眼里瞬间的不悦,但也依旧把话给说了出来。 场面有些冷寂,半晌萧皇后笑了:“好一个贻笑大方,罢了,希望你能一直如此有自知之明才好。” 萧皇后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咸鱼儿下了场,坐回了位子,卫谋儿淡淡道:“那萧皇后记恨着大哥在莫城打了那萧玉龙,再加上大哥身份特殊,这萧皇后摆明了想要打压你。” “大……将军打了萧玉龙?”咸鱼儿愣了愣,有些意外。 卫谋儿笑了:“是啊,那萧玉龙本来想找晏鸿轩的麻烦,没曾想被大哥打了军棍,现在这心里指不定要恨死大哥了。” “打便打了,将军的性子,若不是那萧玉龙做了过分的事情,怎么也不至于打板子。” 咸鱼儿为着自家男人辩解着。 场上几个女子依旧在比着,咸鱼儿也没有兴趣去看最后得了头等的女子咸鱼儿也没记住是哪家的小姐,只觉得在这宫里待的越久,心里越烦躁。 好不容易等到萧皇后发了话,众人可以自由游玩赏花,咸鱼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卫谋儿自然紧跟着她,这宫里说不定哪个角落里就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咸鱼儿,怎么也不能让她也跟着出事。 二人在宫里走走停停,这百花宫果然如其名,宫苑里满是各色花草,咸鱼儿也有些叫不出名字,有些累,卫谋儿便扶着她去了不远处的亭子底下坐了下来。 二人向外看去,周围有不少结伴的女子往这边来,本来想往这边过来,但在看到咸鱼儿时便停了步子,而后转了个方向往别的地方去了。 咸鱼儿自然看了个正着,微讽道:“这京都果然浮华。” 卫谋儿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也跟着往那处瞧了瞧,而后收回了目光。 弯儿跟卫谋儿带来的丫头在亭子周围四处看着花,一双眸子时不时的会注意咸鱼儿,转了个脖子就看到李若桃带着几个姐妹花来者不善的走了过来。 弯儿神色一凛,忙就拉着那丫鬟跑回了二人身边。 那李若桃面上带着敌意,直接便进了亭子,看着咸鱼儿道:“将军夫人好兴致,不过这亭子我们几个姐妹看上了,夫人不介意让个位置吧。” 李若桃大言不惭的话,让卫谋儿当场便冷了脸,有些不悦的望着她。 咸鱼儿开口:“介意,怎么会不介意?”抬眸,看到李若桃僵了一下的脸,而后继续道:“不过,李小姐既然看中了这亭子,那你们坐便是,不过有一句话您可说错了,这亭子你再怎么看上,它也是皇家的亭子。” “真是聒噪,想安静赏个花也总是来只苍蝇在耳边翁嗡嗡的,吵死了。” 卫谋儿忽然起身,冷着脸道。 李若桃没防备,被吓了一跳,小脸一白,卫谋儿冷笑了一下瞅她:“胆子这么小还学人寻麻烦,真不知道李尚书怎么教出了这么个女儿出来。” 卫谋儿直截了当的表达着自己的鄙视,气的李若桃抬手就欲甩她巴掌,刚把手抬了起来,才想起来卫谋儿的身份,僵着手停在半空中,看着卫谋儿眼里似笑非笑的表情,脸一红,而后直接抬腿踢向一旁的咸鱼儿。 弯儿一直在注意着她,冷不防看到她抬了腿,当下变从咸鱼儿身边挡在她前边,李若桃脚刚踢过来,弯儿右手动了一下,一道影子忽然飞到李若桃膝盖上,众人只听到李若桃“哎哟”一声嚎了出来,而后抱着腿便在那叫。 跟她一起来的姐妹们本是在看戏,忽然听到李若桃叫了一嗓子,都吓了一跳,见她抱着腿神情很是难受的模样,忙就扶着她问她怎么了。 李若桃疼的眼泪鼻涕都跟着出来了,只觉得她的腿钻心窝的疼。 “我的腿……我的腿好疼,呜呜。”李若桃抱着自己的腿哭着。 她身边的小姐妹也有些慌了,忙就扶着她走了。 弯儿翻了个白眼:“就这点能耐,还来找麻烦,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可能是梁静茹吧……” 咸鱼儿默默接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看到卫谋儿还有弯儿都盯着她看,咸鱼儿面色一红,轻咳了一声,一不小心,变接了个现代的小段子。 这么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中间不乏有来找麻烦和各种嘲笑的。 咸鱼儿就当没听见,萧皇后和萧夫人派了人老远盯着,见咸鱼儿一直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丝毫不动气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一直坐在亭子里不动动,不由得都有些懵。 这本来还以为乡里的女人肯定会忍不住犯些小差错什么的,没曾想,这人油盐不进不说,还循规蹈矩的紧。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了一眼,而后便吩咐人看着,齐齐回去复命去了。 萧皇后和萧夫人听了宫女回禀的话,都不由愣住,眸子里带着犹疑。 “娘娘,这女人该不会根本就不是什么乡里来的吧?”萧夫人怀疑道。 淑妃笑了笑:“依臣妾看,不过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妇人罢了,她以为这样不吃不走不动就没事儿了?” 吹了吹涂满丹蔻的指甲,淑妃勾了一抹小,很是邪魅,这么一偏脸,才看到她左边眼角处竟有一朵似开未开的粉色桃花,衬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惑人的厉害。 她这副天然的媚态让萧夫人很是鄙夷,但碍着她的分位,便将那抹鄙夷之色掩藏在了眼底。 萧皇后同样也不喜淑妃这模样,不过比起柳妃来,淑妃倒是好拿捏些。 “但这卫谋儿一直跟在咸鱼儿身边不走,就是有法子也被她挡了回来。”萧皇后沉着脸道。 第358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那有什么难的,直接找个借口将那卫谋儿支开就是了。”淑妃懒懒道,好看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幽光。 萧皇后看了她一阵:“你有法子?” “那护国公夫人不是在吗,这卫谋儿再怎么贴着咸鱼儿,总不至于连自己亲娘都不顾,再说了,皇后娘娘下旨宣那咸鱼儿觐见,她还能拒绝不成?” “这护国公夫人可是动不得,要是被护国公那个老匹夫找到把柄,非非得闹到皇上那里不可,青儿,你去叫那将军夫人过来。”萧皇后还是有些畏惧卫平的,当下便冲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又叫了一个嬷嬷跟她一起过去。 卫谋儿和咸鱼儿离了那亭子,咸鱼儿身怀有孕,再加上心中气闷,总觉得有些不舒坦,没过一阵儿,不远处便有两个人匆匆过来了。 卫谋儿认出来是萧皇后身边的宫人,心里不由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两个宫人走了过来,冲着她们行了一礼道:“夫人,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叙。” “皇后娘娘?”卫谋儿敛着眉眼问道。 那嬷嬷是个人精,瞧着卫谋儿的脸色,而后笑道:“卫姑娘不用担心,将军夫人不过是过去聊聊天罢了,一会儿保准给您原模原样的送回来。” 咸鱼儿知道这一行是必然的了,也没说什么,冲着卫谋儿笑了笑:“那你便去义母那里吧,顺便跟她说一声我去了皇后娘娘那里,等会儿就过去寻你们。” “好。”卫谋儿点了点头道,而后冲着弯儿使了个眼色。 弯儿接收到卫谋儿的讯息,当下便郑重的点了下头,而后跟着咸鱼儿随那嬷嬷还有那宫女走了。 到了宫门口,弯儿却是被拦了下来,那穿着粉色宫装的宫女道:“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弯儿没有皱了一下咸鱼儿怕她脾气上来,忙道:“弯儿,你在这等我。” “是,夫人。”弯儿瞥了一眼那宫女,冲着咸鱼儿服了服身,而后站往一边去了。 那嬷嬷则领着咸鱼儿进了屋子,冲着里面道:“娘娘,人到了。” 咸鱼儿这才看到,这屋子里不仅有萧皇后,还有萧夫人,以及那身形妖媚的淑妃。 愣了愣,咸鱼儿冲着皇后娘娘行了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萧皇后“嗯”了一声,上挑的眉眼上下打量着她,咸鱼儿半弯着腿,撑着身子,身形挺直,那萧皇后似是有意为难她,过了片刻见她面色有些发红才道:“起来吧。” “谢娘娘。”咸鱼儿并没有放松,又冲着淑妃行了一礼:“见过淑妃娘娘。” “嗯。”淑妃懒懒抬了眉眼:“倒是个别致的女子。”目光在她肚子上划过,凉凉道:“几个月了这是?” “三个多月。” “呵呵,三个多月了?这瞧着肚子都不显怀,真是让人羡慕。”淑妃似是嘲讽又似是别的情绪,半晌才懒懒开口:“起来吧。” “谢娘娘。”咸鱼儿起身,身上有些发汗,咸鱼儿垂眸低首站在屋子中央,萧皇后不问话,她也就不说。 等了阵儿,萧皇后才问道:“听说你与那卫长风有救命之恩,倒是个好姻缘,不过长风将军若是娶了别人,这身价倒也水涨船高,听说卫姑娘以前一直追在长风将军身后跑,本宫还以为他们最后能走在一起呢。” 咸鱼儿哪里听不出萧皇后话里的意思,不过卫谋儿的品性如何咸鱼儿自然信得过。 所以并未往心里去,只是面上却是表现出了一丝抗拒和惊愣以及受伤。 萧皇后瞧着她这幅模样,心里有着一丝鄙夷,乡下来的果然是乡下来的,就算是有点小聪明又如何,还不是没什么脑子,别人说个一句话就信了。 这样一想,萧皇后便没再把她放在心上,脸上的笑很是亲和:“本宫多嘴才说了这么一句,不过这卫姑娘确实生的好看,又是女中诸葛,和长风将军倒也是般配,若是你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修外,倒也是将军的好帮手。” “噗。”听到这儿,那淑妃噗嗤一声笑了:“娘娘莫是忘了,那卫长风如今已是阶下囚,哪来的这么好的运气再娶了卫家姑娘。” 说着,淑妃揶揄的看了一眼咸鱼儿,咸鱼儿紧抿着唇,脸色白了一下,似是有些担心又带着一丝耻辱的意思。 嘴角挂了一抹冷笑,那淑妃斜眼打量着她。 按她的意思,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罢了,直接吓唬她一顿,让她知道知道好歹,这皇后偏要走这么个形式,真是多此一举。 淑妃心中不屑的想着。 萧夫人状似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咸鱼儿,而后道:“这卫长风还没定罪,说不定过两日便出来了也不一定。” “若是卫长风出来了,估计将军夫人的位置也做不了多久,不过通敌叛国是大罪,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若是真获了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淑妃闲闲的吐出了这么一句。 咸鱼儿身子一晃,有些惊恐的抬头,无措的看着淑妃和萧皇后。 她这副没有主意的模样,倒是取悦了几人。 萧夫人和萧皇后对视了一眼,眸子里带着笑意。 果然,这女人说到真格的,就没有不害怕的。 萧夫人见状便又添了一把火:“这大人倒是罢了,就是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怪可惜的,唉,这男人出了事倒霉的总是女人。” “可不是吗?要我说,夫人不若便独自儿收集那卫长风犯罪的证据,来个大义灭亲,到时候圣上念你有功,必然不会将此事牵连于你,再加上本宫与皇后娘娘保你,你与腹中孩儿定然相安无事。” “真……真的?”咸鱼儿眸子一亮,而后又缩了缩脖子,抱着肚子一副害怕的模样:“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便将军获了罪,小妇人也该随他去才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一个小女人为了孩子不过是逼不得已罢了,若是卫长风真心疼宠你与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会一意孤行?”淑妃懒懒的掀了茶盏,吹着热气道。 第359章 要么你们一家子都去死,要么,他死,你跟孩子活 “可是……”咸鱼儿还想说些什么。 那淑妃却是脸色忽然一变,很是冷厉:“没有什么可是,要么你们一家子都去死,要么,他死,你跟孩子活,聪明人都会选择后者,就看你怎么选了。” “我……我……我想让孩子活!”咸鱼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而后闭着眼坚定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脸上的神情很是破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 咸鱼儿话音落下,淑妃还有萧皇后以及萧夫人都满意的勾了唇。 萧皇后柔柔出了声:“别怕,放轻松一些,莫动了胎气,本宫叫你来本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不用这般紧张。”话落,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冲着那之前领着她进来的宫女呵斥道:“青儿!为何不给夫人看座?若是伤了腹中孩儿,本宫唯你是问!” “奴婢知罪。”那青儿连忙冲着萧皇后道,但眼里脸上那里有认错的意思,上前扶了咸鱼儿在一旁刚拿进来的凳子坐下。 萧皇后见她坐下了这才道:“知你一个女子搜集罪证也不容易,更何况你还身怀有孕,所以这件事你若办妥了,也算大功一件。” 说罢,萧皇后冲着那青儿又递了个眼色那青儿会意,从袖袋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瓶子,塞进了咸鱼儿手里。 咸鱼儿有些迷茫的接了过来,抬头看向萧皇后,似是极为不解。 萧皇后瞧她这副“蠢笨”的模样,有些憋气,而后转头看向萧夫人,萧夫人会意,起身走到咸鱼儿跟前,俯身凑近她耳边,目光闪烁了一下,嘴巴动了动。 只见咸鱼儿眸子瞪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手一松那瓶子差点就掉在了地上,萧夫人眼疾手快,忙就握住了她的手,似笑非笑:“小夫人,这东西可就这么一瓶,洒了可就没了。” 咸鱼儿心里一惊,忙就收紧了手里的白色瓷瓶,低着头闷声道:“知……知道了。” 这模样,跟之前场上与李若桃比诗赋的那个妇人丝毫不相同。 萧夫人有些鄙夷,起身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下,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条锦帕,擦了擦手扔在了桌子上。 外面传来脚步声,萧皇后眸子闪了闪,开口笑道:“夫人不用担心,这三天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会去寺里接老将军回府,等老将军回来了,将军的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到时候你们便也可以一家团聚了。” 重重加重了“三天”这三个字见到咸鱼儿抬头望着她,也不知道这女人有没有听出她的意思。 萧皇后这边想着那边已经有宫人进来禀报:“皇后娘娘,护国公夫人还有卫大小姐在外面侯着。” “知道了,既然她们过来接你了,本宫便也不多留了,本宫也乏了,你们便都回了吧,对了,那琉璃镜只有一个,做了彩头赏给了别人,本宫也不晓得送你什么,正巧前儿个皇上送了些首饰,这镯子本宫瞧着很是别致,便赠与你了。” 萧皇后从腕子褪下了一只镯子,递给了青儿,让她拿去给咸鱼儿。 咸鱼儿诚惶诚恐的伸手接了过来,而后便听到萧皇后有些疲惫道:“好了,你们都回去吧,这花儿也赏的差不多了,都回吧。” 淑妃率先起身,冲着她行了个礼便走了,咸鱼儿听到卫谋儿和护国公夫人在外面跟那淑妃行了个礼,没说两句便没了声音。 这边想着那边见萧夫人还没动动,心中知晓那萧皇后和萧夫人,二人定是要说些什么“体己话”,便知趣的起了身,冲萧皇后道:“那小妇人便先退下了。” “嗯,回吧。”萧皇后眯着眸子冲她摆了摆手。 青儿送她出了门,在她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东西可不要外漏。” 咸鱼儿“吓”了一跳,忙就把那白色的瓷瓶收进了袖袋里。 那青儿见状这才满意的笑了。 送她出了门,冲着护国公夫人行了个礼便回去了。 护国公夫人见她走了,忙就拉着她的手上下左右看了她一遍:“没事吧?” 咸鱼儿面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此时却是没了之前在屋子里时的胆怯与怯懦,摇了摇头,反握了一下护国公夫人:“义母,我没事儿。” 卫谋儿却是看到了她手里握着的镯子,目光盯着看了一阵儿,护国公夫人此时也看到了眉头皱了一下:“这是……?” “娘,回去再说吧。”卫谋儿忙就出声道。 弯儿早就急不可耐的站在一边等着了,一副想说话又插不上嘴的模样,此时听到卫谋儿这般说,忙就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是啊是啊,夫人,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也好,那咱们先回去吧。”护国公夫人当下便点了点头弯儿忙就扶着咸鱼儿随她们走了。 青儿在门旁见她们走了这才进了屋。 上了马车,咸鱼儿便靠着扯壁睡了过去。 瞧她这副模样,护国公夫人有很多问题想问,又心疼她,便忍着没开口。 等到了护国公府,咸鱼儿才醒了过来,本就睡得浅,所以马车一停她便醒了过来。 弯儿扶着护国公夫人还有卫谋儿下了马车,咸鱼儿最后一个才下来。 进了府里,咸鱼儿才想到手里的东西,愣怔了一下,刚要让弯儿回去看看车里有没有时,卫谋儿忽然开口道:“嫂嫂可是寻这个?” 咸鱼儿瞧着她手里那泛着檀香的珠子,怔了怔,而后便听到卫谋儿道:“这东西嫂嫂还是不要佩戴的好。” 眉头舒展,咸鱼儿看着她手里的那串珠子眼里带着趣色:“本就没打算往身上带,不过是皇后娘娘赐的,不好推辞罢了。” “这里面大有文章?”护国公夫人有些疑惑道。 三人边走边说,卫谋儿将手里的珠子递给护国公夫人:“娘,您仔细闻闻。” 护国公夫人有些好奇的接了过来,轻轻嗅了一下,而后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了下她二人:“这是……麝香?” 点点头,卫谋儿冷笑道:“若是没猜错这珠子必然是中空的,里面藏了麝香,这皇后娘娘还真是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的可不止她一个。”咸鱼儿淡淡道。 第360章 将计就计 咸鱼儿面上浮现一丝冷笑,有些话不好说,卫谋儿自然也知晓,和护国公夫人一同进了房间,让弯儿在外面守着,而后咸鱼儿才把在宫中萧皇后等人的做法一一讲述给了她二人听。 护国公夫人听的脸上寒气滋生,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这萧家人太过分了!” 卫谋儿看着咸鱼儿面上的神情有些异样,便冲着护国公夫人道:“娘,您别着急,先听听嫂嫂怎么说。” 说罢卫谋儿便将目光转向了咸鱼儿,道:“嫂嫂,想必您心里应该有些想法吧?” 点点头,咸鱼儿道:“我这一棋就是置之死地于后生。” “置之死地于后生?什么意思?”护国公夫人有些不理解。 卫谋儿也低垂了眉眼,仔细思索了一下咸鱼儿话里的意思,而后眼睛一亮,但是又有些不确定,便闪烁着目光冲咸鱼儿道:“您想将计就计?” “没错,他们既然想让卫长风死,那便如了他们的意,毕竟对于我和娘而言,他若是卫长风,便不会是我的丈夫和娘的儿子,只有卫长风死了,大郎才能活,也才能解除生命危险。” “没错,嫂嫂这一步是个好棋,她们不会防备你,毕竟也没谁能想得到,她们最不放在眼里的农妇,结果才是最有大智慧的人。”卫谋儿似是讥讽的说道。 咸鱼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大智慧不敢当,小聪明还是有一些,这两日我想她们肯定会安排人在我身边,能让她们放心的办法便是顺从,到时候恐怕还要让义母和谋儿与我演一场戏才是。” “演戏?这感情好,我正觉得这两日无聊的紧呢。”卫谋儿当下便来了兴致道。 护国公夫人也点了点头,眸子里带着对咸鱼儿的赞赏:“好,听鱼儿的。” 如此,萧皇后等人压根不知道咸鱼儿她们已经把事情透了个底,没过两日,果然如咸鱼儿猜测那般萧皇后送了一个嬷嬷过来,面上和蔼可亲,煞是亲近,但咸鱼儿却没忽略掉她眼里的精光。 那嬷嬷说是萧皇后那一日过后很是喜欢将军夫人的品性,又见她身怀有孕,所以便送了个人进来照顾她。 咸鱼儿当下大为感动,忙就谢恩。 那嬷嬷本在悄悄观察着咸鱼儿的神色,见她面目真情流露,不似作伪,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女人果然如娘娘说的那般好糊弄。 当下便也放了心,只要挑拨的这咸鱼儿和卫家间的情分,到时候卫长风死,这咸鱼儿和她腹中孩子定然也一个留不得。 眼里划过一道寒光,那嬷嬷被咸鱼儿带去了内院,为了“方便”这嬷嬷监视她,院子里除了弯儿和细辛,便没再留其他人,宋祁氏那里因为她身份的问题,咸鱼儿自然不敢继续跟她住一个院子,所以就搬了出来。 虽说宋祁氏的事情年份很是久远,但也不乏万一被人认了出来,就不好了。 咸鱼儿交代细辛好好带嬷嬷熟悉环境,便回屋睡觉去了,一觉醒来,就听到外间一直在吵吵,咸鱼儿蹙了下眉头,仔细听去,才听到是那嬷嬷冲着弯儿和细辛立威呢。 只听到那嬷嬷说什么,如今特殊情况,吃什么用什么都要听她的,万一哪里没做好,小产了可就不好了。 话说的很是难听,一点都跟她那状似亲和的模样不一致。 弯儿和细辛被她这么一通训自然很是生气,当下便不服的跟她吵吵了起来。 弯儿甚至气不过的差点想要动手,那嬷嬷“哎哟哎哟”的叫唤了两声,咸鱼儿只听到弯儿在外面叫了一句:“我碰都没碰你,你叫唤什么叫!” 那嬷嬷却是不管这个,委屈的就拍了门,进屋就来喊咸鱼儿,咸鱼儿忙装作一副刚醒的模样,睡眼惺忪的瞧着那耷拉着脸,委屈巴巴的嬷嬷,好奇道:“嬷嬷,怎么了?” “夫人啊,老奴本是宫中嬷嬷,奉了皇后之命来护国公府照料您,谁知道这两个蛮丫头事情做不好不说,还容不得人说一句,脾气上来了,还想要动手打人,夫人,这不来不知道,一来才知道您这儿个竟是养了这等刁奴来。” 咸鱼儿一副“吃惊”的模样,忙就起身去看那嬷嬷,而后“怒气冲冲”的下了床,披了衣服出了房门,冲着弯儿和细辛便是一通训斥,又说了萧皇后的好话,又把那嬷嬷捧了一番,而后罚弯儿和细辛扫院子去了。 那嬷嬷这样才算心里舒了口气,又有些得意,挺直着个脊背,去院子里看着她们去了。 这一出是她故意的,就像看看这将军夫人怎么处理这事,如今看来,这将军夫人的性子很不讨喜,这下人都是跟前人,不安抚,反而不问青红皂白就罚人,久了,身边也留不住忠心人来。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事。 弯儿和细辛只是开例,那嬷嬷记得皇后娘娘吩咐,让她这三天就必须让咸鱼儿去牢里把那卫长风毒了,所以自然不敢松懈。 下午卫谋儿来找咸鱼儿的时候,那嬷嬷瞅着机会又开始给咸鱼儿上起眼色来了,说是卫谋儿看着怎么怎么有心机,各种对于她和宋清然夫妻俩不利的话都说了出来。 咸鱼儿倒也没让她失望,表现得那叫一个好,卫谋儿是高兴的来,生气离开。 咸鱼儿也气的不行,又委屈的模样让嬷嬷看了心中直乐。 又好生安慰了她一阵。 卫谋儿被气走之后自然也没闲着,私下里找了晏鸿轩把这事跟他说了。 晏鸿轩直赞咸鱼儿聪明,忙就马不停蹄的去寻让宋清然假死的药去了。 那嬷嬷见咸鱼儿从早到晚唉声叹气,手里握着个瓶子,自然也猜得到,这瓶子里的东西怕就是萧皇后让她给那卫长风吃的东西了。 不敢懈怠,便在心里留了个心眼,而后故意将这事儿给府里的一个丫鬟透了出去。 那丫鬟自然禀告给了护国公夫人,护国公夫人一听,咸鱼儿想要毒杀卫长风,这还了得,当下便带了人气冲冲的过来搜了院子。 第361章 你凭什么打我! 咸鱼儿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那嬷嬷见事情发展了起来,脸上划过一抹阴险的笑。 一通人搜了一圈,果然发现咸鱼儿屋子里藏了一个白瓶子,下人抱了只猫过来,护国公夫人当场便验了毒,那猫吃了一点,起先还有些精神,没多久便晃悠悠的倒了下去,口鼻流血死了。 护国公夫人见到这一幕,气的脸色煞白,指着咸鱼儿半天没说出话来,伸手便欲打她,卫谋儿此时上前,拉过咸鱼儿便一巴掌打了下去,“啪”的一声响,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咸鱼儿脸色煞白,眼里的泪“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捂着脸瞪着她:“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就凭我是卫长风的妹子!”卫谋儿怒视着她:“我还以为哥哥娶了个好女人,没曾想竟是包藏祸心!哥哥还没定罪呢你这毒妇就想害了他给自己谋后路!” “我……我不过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有什么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表面上你们好心好意,为着我男人忙碌,背地里。你们指不定怎么埋怨他为什么还不死呢!这样拖着对你们卫家也没好处我这般做不也正合了你们心意吗?” 咸鱼儿红着眼哑着嗓子嘶吼道,说出口的话像是刀子一般扎着护国公夫人的心。 那模样就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恐惧一般。 那嬷嬷瞧在眼里,巴不得这护国公夫人怎么着呢,却见那护国公夫人像是被伤透了心,踉跄着身子扶着身边丫鬟的手往后退了退。 卫谋儿脸色满是寒意,冲下人道:“把夫人关起来,没有我们的允许谁都不许放她出去!” 话落,那嬷嬷脸色变了变。 把她关起来?这可不成,把人给关起来了,她还怎么去毒杀那卫长风? 一时间有些慌乱,这边又听到护国公夫人无奈且悲痛道:“罢了罢了,放她去吧,毕竟是风儿的妻子,回头你代风儿写一封休书给她,我们卫家没有这样的儿媳妇儿。” 说罢,护国公夫人便扶着丫鬟的手转身走了,那模样似是被咸鱼儿伤透了心。 卫谋儿似是心有不甘,眸子里满是阴寒,划过一道杀意,正被那嬷嬷瞧了个正着。 半晌,卫谋儿才冲着咸鱼儿道:“你,好自为之!”说罢拂袖而去。 她们一走,咸鱼儿的身子瞬间瘫软了下来,那嬷嬷有些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上前扶了她:“夫人,您没事吧?” “嬷嬷,我真要这般做吗?”咸鱼儿的眸子里带着迷茫。 那嬷嬷怕她犹豫,忙道:“这护国公夫人只是一时之气,但是那卫长风毕竟也只是义子,并不是亲生的,她现在没想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明白了,以后定然会感谢你的。 再说了,这腹中孩儿是无辜的,总不能因为大人,就连这个世界都看不了一眼吧?所以,你且放宽心,事情办成了之后,皇后娘娘不会亏待你的。” 咸鱼儿握着她的手,半晌才站直了身子,随后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嬷嬷见她重新有了主意,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便去屋子里给她收拾东西去了。 咸鱼儿偏脸瞧着她这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眸子里带了一丝讥讽。 弯儿和细辛对视了一眼,眸子里带着笑意,但是在看到咸鱼儿脸上的红印子时,不由的有些心疼,本想上去查看,但又怕被那婆子看到,只得忍了下来。 那嬷嬷收了东西出来,便冲着弯儿和细辛道:“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拿的,咱们走吧?” 心里带着鄙夷,面上却是不显,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那嬷嬷自然不希望她们跟着,心里高兴着,脸上却是眉头一皱,带着薄怒道:“怎么,你们不想跟着主子走?” “夫人,奴婢们本就是将军府的人……” 这么一句话,自然也就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咸鱼儿听到这句话身子颤了颤,咬了咬唇没说什么,而后一摇三晃的走了。 那嬷嬷看了她们一眼而后忙抱着包袱追了上去。 弯儿瞧她们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了转僵直的脖子,不悦道:“这死老婆子肯定往自己身上塞了不少好东西。” 细辛淡淡扫了她一眼:“你还是赶紧跟上去吧,不然跟丢了,夫人出了事有你好受的。” “你这个人,将军不是也让你保护主子了吗?”弯儿白了她一眼。 “夫人的酒楼我得照顾好,你快些跟去,不然出了事,我不保你。”说罢,细辛扭头便走了。 弯儿见状忙向着咸鱼儿她们追去了。 那嬷嬷自然不好带她回宫。只找了个客栈把她安排了下来,而后出了房门,小心的将门关好,便一路往宫里去了。 一道影子从走廊中划过,而后便进了咸鱼儿的屋子。 “夫人。”弯儿小心关了门,这才冲着咸鱼儿开口。 咸鱼儿吓了一跳,看她:“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奴婢没有发现有人在周围。”弯儿当下摇了摇头道。 咸鱼儿这才放心:“那嬷嬷怕是回宫里复命去了,那毒药被猫吃了,估摸着被吃的也不过是别的东西,那药瓶子还在包袱里搁着呢。” 瞅了一眼那包袱。咸鱼儿勾着嘴角道。 弯儿上前看了看她的脸,从怀里拿了一个瓶子欲给她涂抹在脸上,咸鱼儿忙偏了头躲了过去:“还是别抹了,别回头被那个老婆子看出端倪来。” “可是这脸……”弯儿有些担心,而后又有些抱怨道:“卫姑娘下手也太重了,不说了是演戏吗?” 瞧着他这幅满怀怨念的模样,咸鱼儿乐了:“谋儿使的是巧劲,看着吓人,实际上并不疼,这伤也就是忽悠忽悠那个老婆子,好了,我没事儿,你回去吧,别被发现了。” “那夫人您自个儿小心些,我这两日就住在您隔壁。”弯儿嘱咐了一声便出去了。 咸鱼儿愣了愣,想要问的话没问出口,见她走了,摇摇头没在说什么。 到了临下午的时候嬷嬷才回来,脸上带着喜气。 第362章 咸老板,今天晚上你还得演一出戏。 咸鱼儿看破不戳破,依旧尽心尽力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那嬷嬷也越发的卖力了,一直在说服着咸鱼儿。 咸鱼儿也没让她失望,终于点了头。 那嬷嬷大喜过望,忙就跟她说了自己的安排。 咸鱼儿认真的听着,接过她递过来的瓷瓶子不动声色的揣进了左边胸口里。 到了晚上,那嬷嬷便拉着咸鱼儿出了门一路往地牢而去。 到了门口,不知那嬷嬷跟那侍卫看了什么东西,那侍卫拦也没拦,直接便放她们进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那嬷嬷生怕咸鱼儿临阵反悔,好话坏话都给她说了,恩威并施了一下,见咸鱼儿面色发白,这才让她掏出了瓶子倒进了食盒里的饭菜上,而后放她进去了。 咸鱼儿臂弯里挎着那个食盒,迈着小步子去了牢房,她走的有些慌乱,那嬷嬷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皱了下眉,暗道可不要给搞砸了才好,这边想着,便不远不近的跟着。 见到咸鱼儿停了一下,而后才又继续向前走,那嬷嬷还以为她是怕了,见她走到了最里面的牢房,跟那卫长风说了句什么,而后便见她拿下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地上,端出了饭菜,递了筷子给那卫长风,似是在示意他吃。 那嬷嬷一直死死的盯着他们的动作,见卫长风果真拿了筷子吃了好几口这才放下了心。 而后见着他们有说了会话,忙就上前拉着咸鱼儿,叫她走了,当天晚上,护国公府便来了人,凶神恶煞的带着咸鱼儿走了,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那嬷嬷是萧皇后跟前的人,自然没人敢难为她,那嬷嬷象征性的拦了拦人,而后便索性不管了,看着咸鱼儿望着她绝望的眼神,心里痛快极了。 咸鱼儿被“扭”进了马车,那嬷嬷瞧着这些人的模样,想着,那卫长风定是出了事,不然护国公府的人不会这般对待咸鱼儿。 这样想着,那嬷嬷忙就兴冲冲的回去禀报去了。 咸鱼儿被带劲了护国公府,进了内院,那些凶神恶煞的人,立马卸了神色,不好意思的冲着咸鱼儿请罪。 咸鱼儿摆了摆手,并未在意,其中一人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他那张好看的脸,呼了一口气,嘴角带着笑:“可憋死小爷了,皇上得了消息,卫长风死在了牢里,估计明儿个京都上下都得知道这个消息。” “那他现在何处?”咸鱼儿忙就急着问道。 晏鸿轩见她着急,忙道:“护国公去宫里了,向皇上讨要阿风的尸身,那皇帝老儿估计得派人去牢里看看阿风是不是真的死了,若是真死了,才会把尸体交给护国公,瞧着吧,最晚凌晨就能回来。” 晏鸿轩并不着急,咸鱼儿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儿就行,这边想着,那边却见晏鸿轩看着她笑的诡异,不由蹙了眉头,冲他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咸老板,今天晚上你还得演一出戏。”晏鸿轩声音里带着揶揄。 咸鱼儿愣了一下,蹙眉想了想,而后恍悟,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说?” 话音刚落,那边弯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塞给晏鸿轩一个东西:“给你,可累死我了,你怎么藏的那么深?” “这玩意儿哪能时刻带在身上,本就不多,万一掉了,小爷去哪里再寻个出来?” 晏鸿轩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咸鱼儿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只见得他手上放着的是一个黄纸包着的东西,晏鸿轩打开,里面露出来一颗红色的小丸子。 “这是?” 咸鱼儿有些好奇。 晏鸿轩神秘的笑了笑:“你先回屋吧。” 咸鱼儿瞧他这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也没再问,便跟着弯儿回屋了。 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门便被人踢开,四个丫鬟走了进来,为首的丫鬟手上托着个托盘,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而后目光冷冷的盯着咸鱼儿道:“将军夫人,长风将军身死狱中,夫人和老爷体恤你二人伉俪情深,故让奴婢们送您上路,请吧。” 说罢,便将托盘放了下来,而后有丫鬟上前,打开了那瓶子,倒出了什么东西,塞进了咸鱼儿嘴里。 咸鱼儿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倒了下去,耳边最后听到的便是弯儿的哭声,还有最后那一眼看到窗外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萧皇后正在宫里等着暗卫的消息,等到了不耐烦的时候,那暗卫才终于回来了,而后便将此事说于了她听。 萧皇后听罢,当即便大笑出声。 “好好好,卫长风死了,她女人孩子也死了,那这天下就是霄儿的了,本宫也不用再提心吊胆这孽种什么时候拿走这天下。” 萧皇后有些癫狂,而后吩咐道:“皇上不想让人知道太多事情,把那些知情的人都杀了吧。” “是!”那人话落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萧皇后这才安了心。 第二日,京都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众人都知道卫长风畏罪自杀死在了牢里,将军夫人与将军情深义重,也跟在后头去了。 起先百姓们还不相信,等亲眼见到护国公府挂了白灯笼,这才纷纷跑到了护国公府的门口,想要送他一程。 百姓们怎么都不相信卫长风会通敌叛国,一个个的又是哭又是喊,即便护国公府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假的,是做给上面看的,也依旧为这场面而动容。 皇帝派人来慰问了一下,临凤霄也来了,沉重的外表下是得意的笑,临凤柒倒是面无表情,上了柱香便走了,只是眸子里却是带着一抹诡异,盯着临凤霄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 没过多久,卫长风身死的消息便传了出去,京都外忽然出现许多蛮人,为首的正是阿萨满。 阿萨满身形魁梧,往那一站便有着一股子气势,再加上身后的人拥护着他,一时间守卫倒是不敢再动。 那阿萨满当即便跪在了城门口,也不说进去,先是对卫长风的死痛哭流涕,而后又是一番赞扬,说他行军打仗一不动百姓财,二不取百姓命,对待降军也以礼相待。 第363章 这么个小东西竟然能钻进肚子里 把卫长风赞了一个遍之后便开始进了正题,说卫长风是被冤枉的,然后便开始抖落一些事情。 众百姓们一听卫长风是被冤枉的,当即就群民激愤了起来,阿萨满称跟他通书信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让他诬陷卫长风,并以族人相要挟,让他陷害卫长风通敌叛国,并还称此事若妥了,等他登基那一日必会许他两座城池,安置族人。 巧在这时,卫平带着人从这路过,听到这话,当即便领着他进宫告御状去了。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百姓们自发的组成了队伍等在宫门口,让皇帝给个交代。 七王爷临凤柒得了消息急匆匆从王府里往皇宫去了。 临凤霄本还在太子府与美姬温存,忽然宫里来了人,传他进宫。 临凤霄还以为是有好事儿,谁知道到了皇帝跟前,却发现他阴沉着脸,阿萨满和卫平还有卫老将军以及七王爷都在。 神情皆是郑重。 临凤霄忙收了喜色,肃着脸问皇帝发生了什么事。 临渊当即便拿了桌子上的砚台甩在了他的脸上,脸上满是阴沉和怒气:“好你个太子,朕还没死呢!你竟然做出这等欺上瞒下之事!” 临凤霄还不知临渊所怒为何,等他把事情都说了出来,临凤霄的脸色这才白了下来,忙就跪在地上喊冤。 临渊也不是真的想杀他,但看着临凤柒给他拿来的书信往来记录,心里就怒气滋生。 虽然知道卫长风的死是正合他意,但是临凤霄的做法也让他失望,当即便撤了他的太子之位。 临凤霄压根儿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间就被撤了太子之位,看到一旁站的临凤柒,似是想到了什么,瞪着眼冲他道:“你设计我?” “老七不敢。”临凤柒当即垂了眸道。 卫老将军不依不饶,为卫长风求来了一个亲王的位子。 临渊也无所谓,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便都一一应了。 这些都是咸鱼儿后来才知道的,早在下葬当晚,咸鱼儿和宋清然便被晏鸿轩找人运去了阳城。 从此后也再无卫长风。 此时的咸鱼儿和宋清然在阳城购置了宅子,宅子是晏鸿轩早前就帮忙看好的。 孔先仁和木兮尧在阳城将味道坊开的如火如荼,肖楚楚和宋广民也定下来了,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宋广民一直跟在孔先仁后头跟他学东西,虽说不怎么识字,但好在勤奋。 咸鱼儿和宋清然这一次回阳城,竟也是裘猎户带着人送他们去的,牧华清也在,看到宋清然咋咋呼呼的要和他比试。 到了阳城休整了两日,便聚在了一起,肖楚楚与咸鱼儿许久未见,自然是一番悄悄话说个没完。 细辛被咸鱼儿留在京都味道坊里给她看店,弯儿却也跟着她跑来阳城了。 宋祁氏被留在了护国公府,不过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也会过来,书寻和宋瑾瑜,人小志向大,便被卫平留在身边悉心教导着。 趁着没事,咸鱼儿又张罗着开起了一个卡通店。 肖楚楚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天天跟在咸鱼儿身后做些小玩意儿,流传出去倒也大受欢迎,很快,咸鱼儿的卡通店和味道坊便名气越来越大了起来。 腊月初三咸鱼儿生了个胖小子,同年十月七王爷临凤柒称帝,并送了贺礼,宋清然这才算是真正自由了起来,出门也不用遮遮掩掩。 再加上得了个大胖小子,宋清然越发的温柔了,每次晏鸿轩去一趟阳城回来,都要大呼一阵被虐。 护国公夫人和护国公还有卫老将军听说宋清然和咸鱼儿添了个大胖小子,更是喜上眉梢,传了人给他们捎了信,送了不少礼物,咸鱼儿瞧着那一箱子的东西,哭笑不得。 咸鱼儿给胖小子取了个小名叫豆豆,小豆豆眼睛大的像葡萄似的,肖楚楚自从咸鱼儿把孩子生了之后,天天往她屋子里跑,到了她跟前就抱着豆豆稀罕的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真依着她说的那般沾了喜气,第二年,刚开春,肖楚楚便传来了喜讯,从此以后对豆豆越发稀罕得紧。 宋广民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行,啥活儿也不让她干了,就算是去卡通店,也只允许她坐着看店,卖卖东西,不允许她再做针线活儿。 肖楚楚嘴上埋怨他看的太紧了,心里却是甜的跟蜜似的。 后来的时候,宋祁氏也想念未见面的小孙子,从京都跑到了阳城,幸好身边有人护着她一路过来,不然咸鱼儿非得懊恼死不可。 卫谋儿跟着她一起去的,见了咸鱼儿就开口为那一巴掌先道了歉。 咸鱼儿倒是觉得无所谓,演戏演戏,又做不得真。 在阳城过了没几天,宋祁氏惦念宋瑾瑜和书寻,怕他两个小子在京都没人看管,便又跟着卫谋儿回去了。 宋清然和咸鱼儿也不想她见不到宋瑾瑜,便说以后他们会去京都看他们。 晏鸿轩如今在新帝面前也算是个红人,宴家也没人再敢轻视他,不过在宴国安的眼里,晏鸿轩依旧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郎。 转眼到了五月份,咸鱼儿正收拾衣服准备和宋清然下江南,肖楚楚怀有身孕自然不能跟着一起,每日里看着咸鱼儿兴冲冲的模样唉声叹气。 孔夫人瞧了不由笑着揶揄:“你若是也想四处跑,那也得等娃儿下来了再说。” “嫂子说的是,但这也馋人啊,这瓜娃子落地可得半年多呢。”肖楚楚抱怨道。 不过抱怨归抱怨,孔夫人哪里看不到肖楚楚眸子里那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这小娃娃真神奇,这么个小东西竟然能钻进肚子里,也不知道是咋来的。”肖楚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了这么一句。 咸鱼儿“噗嗤”一声笑出声儿来:“你不懂,这是精子与卵子的结合。” “那是个什么东西?”肖楚楚眼睛一亮,好奇道。 咸鱼儿却是摇了摇头,眸子里一片暧昧之色:“不可说,不可说。” 这么显摆的后果就是夜里被宋清然捞上床狠狠让它们结合了一把。 第364章 这奶娃子长的可真好看 原因就是,这小娃娃是怎么来的,咸鱼儿早早就在夜里无人的时候,跟宋清然解释卖弄了一下。 白日里她那副暧昧的神态,自然看的宋清然是心头火起,直到将火都泄了出来,才满足的抱着她躺着床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说着话。 “你跟那临凤柒是不是提前说好的?”安静下来,咸鱼儿忽然想到以前的事儿,不由问道。 宋清然垂眸看了看她圆嘟嘟的脸,伸手在她白嫩的脸上捏了一把,看到她似嗔的目光才笑道:“此人胸怀大略,隐忍有谋,对待权势有自己的见解,我与他还有阿轩皆相识在几年前,他与阿轩是旧识,算是一起长大,我知他心中所想,他知我身份,所以便联手演了场戏。” “你们这戏演的也是够久。”咸鱼儿伸手把玩着他的头发,又拿了一缕自己的头发和他的结在一起,玩兴起了,不由上了瘾。 头顶传来宋清然清凉的声音:“只有我与他相互对敌,众人才不会将我与他绑在一起,他要使自己看起来孤立无援,才能不引起那些有心人的注意,而我,只需要换个皇帝。” 咸鱼儿耐心的听他说着,原来先帝临昭与临渊之间本是很好的兄弟,但这临渊隐藏太深,临昭又心地太软,虽然听到些风声说临渊欲篡位,但始终不敢相信。 不过慧妃也就是宋祁氏深得他爱重,为了不让她受牵连,便想了个法子把她当时的宫殿火烧了,造成她身死的假象。 暗地里却是送了她出宫,又将祁家流放,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她和家人。 谁曾想那临渊如此狠心,得了消息便让人埋伏在半路,将祁家一家人都斩于刀下。 恰巧宋家三郎路过救了当时奄奄一息的宋祁氏。 也算是缘分,宋祁氏由当初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娘娘变成了如今的农妇。 不过,相比于之前的慧妃,咸鱼儿更加希望宋祁氏能像这般什么都记不起来的过一辈子。 毕竟前尘往事,记起来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京都一行对于咸鱼儿来说是个插曲,也是人生中不大不小的小浪花,起来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对她来说,眼下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还有就是身边相守的人。 “娘前几天找了人写了信,说是过得很好,芽儿聪明,在店里管账,可见之前跟着孔掌柜和书寻没少学东西,就是奶奶惦记我们,埋怨咱们白眼狼,这么久都不说去个信,还说我们要是再不带着豆豆去瞧她,她就自己个儿跑来阳城看豆豆呢。” 咸鱼儿边说边乐,宋清然看她笑,自己便也跟着笑。 “你笑什么。”咸鱼儿瞅他这副“傻”样有些郁闷,宋清然嘴角的笑更深了,看着她,眼里满是深情:“你笑什么,我便笑什么。” 宋清然向来不善言辞,但是对于咸鱼儿却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按咸鱼儿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的日子活的平淡的就像是一杯清水,喝起来平淡无味,但却一如那四个字:细水流长。 宋清然宠她,包容她,有时候咸鱼儿也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男人不会说话,就陪着她,不管她骂他还是凶他,始终抿唇笑着看她,看着这么一张俊脸,就是有再大的脾气也被那张脸给冲散了。 怪不得女人都喜欢好看的男人,这样看着,连气都生不起来啊…… 顺着路线,咸鱼儿和宋清然先是抱着豆豆回了一趟洛河村。 宋广田看到他们抱着个奶娃子时,黑瘦的脸上向来肃穆的眼顿时便红了,颤巍巍的叫他们赶快进门。 宋田氏去园子里摘菜去了,挎着个菜篮子进了院看到他们时愣了愣,有些意外:“大郎,你俩口子咋回来了?”转眼看见他们怀里白乎乎的肉团子,眼睛一亮,忙就凑了上去瞧他:“哟,这奶娃子长得可真好看,啥时候生的?这几个月了?这么大点你们就抱出来也不怕风吹着,赶快进屋去啊!” 一家人不管之前有多大的矛盾,这么长时间不见,始终是有些亲情在的,再加上豆豆喜人,没一会儿宋田氏就抱着他不愿意撒手了。 宋广田也是乐不可支,就算之前再怎么狠心,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咸鱼儿感受着他们的善意,心中也放松了不少。 等到宋常青宋长春两口子回来时,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愣,而后便是兴冲冲的拉着宋清然,三兄弟聊天去了。 玲儿则和春桃拉着咸鱼儿说话,不免又将豆豆好生夸了一顿。 一家人说了会话,咸鱼儿把给他们带的礼物都一一分了,没瞧见芙儿还有些奇怪,问出口,玲儿有些尴尬,偷偷瞄了一眼宋田氏才小声冲着咸鱼儿道:“你们回来的巧,过段时间芙儿就跟那柳青沅成亲了,这丫头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拉着那柳青沅跑去私奔了,差点没把爹娘气死。 幸好那柳青沅是个正人君子,被芙儿逼着跑了两天,然后硬扯着她回来跟爹娘认错,不过他们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了,只是不在嘴上说罢了,没法子,娘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爹倒是乐见其成,那柳青沅模样好,脾气也好,又是个秀才,就算是不考状元,那也是十里八乡有身份的人,所以便定了日子,过两日便结亲。” 听玲儿这么一描述,咸鱼儿也是大感惊讶,不过对芙儿倒也是很是欣赏,这个年代,敢为自己命运做抗争的女子简直是少之又少,不过她竟然和那柳青沅扯上了关系,倒也是让人意外。 不过柳青沅她倒是接触过几次,为人倒是不错,算是正人君子,芙儿能跟他成就秦晋之好,倒也是件好事。 宋田氏虽不喜,也没法子,总不能真逼的女儿偷偷离开这家吧?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让她学着老二家的卖女儿,她却是做不来的。 说到二房一家,玲儿又跟咸鱼儿说了一嘴,那宋广富和宋李氏见天儿的让苗儿往家里拿东西,久了都家人也都知道了这事,那都志安也不是个好货,瞧着苗儿越发不讨喜,竟然还对她动手,有一次喝了酒没注意动了手,当时那苗儿便见了红,都家人才知道苗儿怀了身孕。 总之是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