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弃后》 安排 熬过了漫长的冬季,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可是木槿的病却一直不见好,反而一日比一日严重,整个人活脱脱瘦得没了人形。 这日晨起,紫玉见木槿精神好了不少,便扶着木槿到窗边坐下,“娘娘这一躺就是半月,再躺下去可该发霉了,我看今日外面太阳升得不错,扶娘娘出去坐坐?” 紫玉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窗户,阳光便由窗口探进来,带着触手地暖意似的,很快就挤满了昏暗的房间。 木槿点点头,“也好,一直这样躺着,骨头缝里都觉得冷。”她原本想要伸手去够那阳光,奈何手上力气太小,最终只能将手又缩回那肥大的袖口里。 紫玉伺候木槿洗漱,绾发,然后扶着木槿到院子里的藤椅上坐下。 四月里太阳暖意融融,却也难掩盖整座璟和宫的衰败气息,四周院墙久未有人修缮,又常经风吹雨淋,墙皮有的已经剥落,露出丑陋的砖石,院子里杂草丛生,阴暗处皆蒙上了墨绿色的青苔,从墙根到廊柱,肆意生长,无一幸免。 紫玉环视着四周,内心不禁叹了口气,这哪里还像是个皇后的寝宫?从前娘娘身子好的时候,她还有时间修缮打扫,如今娘娘病着,她便整个人扑在娘娘身上,宫殿也就荒废了下来。 紫玉心里叹气,面上却又不想叫木槿看出来,只能强挤出笑意来,“娘娘今日精神极好,想必身子马上就能痊愈了。”说着又撸起袖子去收拾院子里的杂草,“娘娘最喜欢花了,改明儿我去跟他们要些花种,将这院子里种上各式各样的花儿,娘娘看见花,心情就能好些,病也就好得快些。” 木槿整个身子靠在藤椅上,望着头顶被周围宫墙隔出来的一小块四角天空,半晌后才转了头,低声道:“紫玉,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不要将我埋了,你知道我最怕黑……”话还没说完,便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她慌忙用手掩住嘴,猩红的鲜血却还是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紫玉再也难掩饰心中的悲怮,眼泪是止也不止不住,她几步跑到木槿身边,抽出绢子帮木槿擦拭鲜血,“娘娘,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木槿紧紧抓住紫玉的手,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紫玉,答应我,若是我死了,一把火烧了我的尸身,然后将我的骨灰……找个有南风的日子扬出去,记得了吗?” 十六岁她离开襄北,嫁到祁国,距今已有十一年。 但愿借南风,魂归故里。 “娘娘,你不会有事的!莫要再说这些晦气的话,奴婢现在就去找医士过来!” 紫玉站起身来便要冲出去,却被木槿叫住,“紫玉!”话刚出口便又是一口鲜血呕出来,她虚弱地冲紫玉摆了摆手,“别,别去……不会有人过来的……” 紫玉急忙将木槿扶到床上躺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紧紧拉住木槿的手,“好,好!奴婢不走,奴婢在这里陪着娘娘。”说着又小心翼翼地为木槿擦去脸上的血污。 木槿努力地平复呼吸,痛感席卷了全身,眼皮也重得很,她费力地朝紫玉点了点头,“我没事的,只睡一觉就好。” 木槿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昏暗,耳边则是紫玉的小声啜泣声,她哑着嗓子低声去唤紫玉,紫玉闻声急忙凑到跟前,“娘娘您醒了?” 见木槿醒了,紫玉连忙用袖子揩了揩泪,她方才怕的要命,她怕木槿就真的这样睡过去,然后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奴婢就知道,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紫玉起身去点油灯,她知道木槿最怕黑,可是每日给的灯油有限,她实在不敢浪费,见木槿睡熟了就马上就把灯熄灭,待木槿醒了再重新点上。 木槿定了会神,然后问道:“什么时候了?” “娘娘,已过了酉时了。”紫玉说着倒了水送到木槿嘴边。 木槿强撑着坐起来,然后接过紫玉手中的瓷碗,“紫玉,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紫玉见她似是交代临终之事一般,哇得一声再次哭起来,木槿却拉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明日你去同守门的太监要些砒霜,只说是宫里鼠患猖獗,用来药老鼠的,他们一定会给。” 紫玉哭得更加厉害,“娘娘,奴婢是断断不会去要的!阿栗姐姐已经不在了,在这后宫之中,奴婢可以依靠的就只剩娘娘一人了,娘娘若是做傻事,奴婢也必定要随娘娘去了!” 想到阿栗,木槿的心头一紧,那是她的陪嫁丫鬟,当日璟和宫事发,她一人抗下了所有的罪责,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只为了护她周全…… 木槿胸口疼的厉害,她垂眸许久,才缓缓道:“紫玉,你有父母双亲,有兄弟姐妹,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才是对我最大的效忠。我本就时日不多,再耗下去也不过是等着油尽灯枯的那一天,死亡之于我,不过早晚朝夕罢了,可若以我一人性命去换你们所有人周全,我的死才是值得的。” “娘,娘娘……”紫玉伏在木槿跟前,哭得肩膀也跟着一颤一颤。 “如今这后宫,一心想要我死的,只有那沈氏了,她既然一心想要那凤位,那我让给她便是……”木槿说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才缓过来,紫玉则轻抚着木槿的胸口帮她顺气,“只有我死了,她才能得尝所愿,我的母族才不会被牵累,你们才能活下去!”这是她的死局,却是其他人的一线生机。 紫玉知道木槿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再过两日,就是慕荣洵的诞辰,沈昭言作为贵嫔,整个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女人,自然是一手操弄。 这几日沁芳宫里人来人往,忙得不可开交。 偏殿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沈昭言怀里抱着个猫儿,坐在案前头也不抬地清算礼单。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服毒 沈昭言这时已生了两胎,可是却丝毫不见胖,反而更加光彩动人,即便是同新入宫的年轻妃嫔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可见其保养十分得宜。 一旁伺候的丫头秀珠一边替沈昭言磨墨,一边劝道:“娘娘刚诞下皇子不久,实在不宜过度操劳,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了。” 沈昭言则淡淡道:“不打紧的,陛下每年就只有这一个生辰,容不得出一点差错,我自然要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才好,即便换了旁人,我也是信不过的。” 秀珠忙点头道:“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多嘴了。”她一边替沈昭言揉肩膀,一边道:“方才奴婢见乳母抱着小皇子过来,娘娘可曾见过了?” “政儿还小,正是嗜睡的时候,抱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真是可爱极了!”想起儿子,沈昭言的脸上不禁浮上笑意。 “如今有了小皇子,娘娘可谓是儿女双全,陛下又偏爱娘娘,这样的好福气,可是后宫之中任谁也比不了的。”秀珠道。 沈昭言笑了笑,的确,如今她儿女双全,身份尊贵,只是这贵嫔之上,还有皇后,那周木槿到底还是她的心头之患。 秀珠忽然想起些什么,回道:“哦,对了娘娘,还有件事,早些时候璟和宫守门的太监来过,说是璟和宫鼠患猖獗,想要些毒老鼠的砒霜。” “哦?”听到璟和宫三个字的时候,沈昭言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转而脸上便换做温柔笑意,“她即便是被陛下幽禁,却也是名义上的皇后,吃穿用度皆不能苛待,她要什么,给她便是了。” “奴婢明白。”说罢秀珠点头退下。 秀珠走后,沈昭言似乎心情大好,再去看那成堆的账目时也不觉得繁重。 五年了,她是终于熬不住了吗?也好,这些年一直压在她心口的大石终于可以落下了。“周木槿,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沈昭言在心里暗暗道。 四月初五,夜。 晚风很柔也很轻,木槿让紫玉扶着自己到院子里看了半夜的星星。 “紫玉,我这一生啊,从来都是爱而不得,我想要夫君宠爱,子女绕膝,想要母族平安,想要身边人平安,可是我拼尽全力,换来的却是一场空,是不是很可笑?”木槿似是对紫玉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若是有来生,我一定要嫁一个普通人,还要给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家人团坐,灯火可亲,不求富贵荣华,只求平安喜乐。” 毒发的时候,木槿特意将紫玉支了出去,她同紫玉说:“你胆子小,又生**哭,在这里陪着我,日后可是要做噩梦的,还是不要进来的才好。”为了不让紫玉担心,她还强撑着挤出笑意,“早知道这样疼,实在不应该选择砒霜来了结自己,只是这砒霜是最易得的,也只能将就了。” 她从前总是想着,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好看些,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她倒也释然了,体面与否那皆是留给活人看的,她左不过一死罢了,又何必去在乎那么多。 紫玉擦干了泪,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一字一顿地道:“娘娘,一路好走。”娘娘放心……奴婢马上就来陪着您。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木槿在紫玉推门出去的最后一刻,叫住了她,木槿对她笑笑,只是笑中有泪,“紫玉,记着我的话,一定要好好活着,若是能熬到出宫,一定要替我去看看皇宫外的四时风景。”这牢笼一般的皇宫,囚了她的身,锁了她的心,她这一生,都是由不得自己的。 紫玉走后,痛感开始一点一点蚕食着木槿的意识,到最后,她竟分辨不出那痛到底是病痛还是毒发时的痛。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竟突然回忆起她和慕荣洵大婚的场景。 那一夜,殿内寂静无声,烛影摇红,慕容洵一袭红衣,负手而立,俊秀的面容上挂着温柔笑意,行至她跟前的时候,单手挑起她的下巴,“常听人道襄北的玥公主花容月貌,如今看来,倒不是世人以讹传讹。” 木槿被他盯得顿时红了脸,刚要撇过脸去,他的唇却紧跟着覆了上来,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脸便又红了几分,她从来没有被男子这样对待过,她一边在心里暗骂登徒子,一边伸手想要推开他,可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她又忽然想起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新婚丈夫,于是一双手是架在慕荣洵胸前,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慕荣洵挑唇,一把抓住木槿的双手,薄唇缓缓离开木槿的唇,温柔道:“既然襄北王将阿槿交与我,日后我自然是要小心珍重,不叫阿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他唤她为阿槿,他的手很大很暖,他的声音那样温柔。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在这个陌生的祁国皇宫中唯一的依靠。 那种感觉,是从前任何人不曾给过的。 自此,木槿便陷进了那温柔里。 只是后宫里的女人真多啊,即便他给了她无上的荣耀,可是她知道,他的温柔从来都不只属于她,为了守住那温柔,她便在后宫的漩涡之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朕的后宫之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毒妇!” “你这样的毒妇,怎能配做朕的皇后!” “即日起,璟和宫就是你的冷宫,此生不得再踏出璟和宫半步!” …… 还好,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襄北的月牙湖,还有秋日里大片大片的芦苇花…… 痛感最终铺天盖地地涌上来,灵魂仿佛渐渐脱离躯壳,木槿就在那几乎被绞烂的疼痛中停止了呼吸。 彼时,太和殿里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丝竹之声久久不绝。 见慕荣洵心情甚好,沈昭言最先举起酒杯,“陛下难得这样高兴,臣妾敬陛下,愿陛下身体康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殒命 慕荣洵则笑道:“贵嫔既要教养皇子,又要操持后宫事宜,朕有你这样的贤妃,怎能不高兴?”说罢便命身边伺候的王福将面前的酒杯满上,然后一饮而尽。 其他嫔妃见状,皆效仿起沈昭言,纷纷向慕荣洵敬酒,敬酒的妃嫔一波接着一波,初时慕荣洵还能应付,到最后酒劲上来,就只能让身边伺候的人代饮。 散席的时候,慕荣洵已是微醺,步子也有些踉跄,一旁的王福忙上前搀扶,“陛下,可是要去贵嫔娘娘宫里歇着?” 慕荣洵则摆了摆手,含糊道:“去御书房。” 王福悄悄地打量着慕荣洵,“陛下,时辰不早了,今儿又是您的生辰,还是早些歇息吧,贵嫔娘娘已经在宫里备好了醒酒的汤药,正眼巴巴地等着您呢。” 慕荣洵有些不悦,冷冷地扫了王福一眼,“你跟着朕这么多年,如今倒愈发长进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王福闻听这话,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慕荣洵冷哼了一声,然后道:“罢了。”说着便自顾自地向前走。 王福咽了咽口水,庆幸脑袋还留在脖子上,他心里暗自想着,近来陛下不是宿在贵嫔娘娘的栖梧宫,就是宿在新封的月夫人那里,今日竟然说去御书房,这陛下的心思实在是叫人琢磨不透。 不过说起这位新封的月夫人,却也奇了,自入宫便一直恩宠不断,不到一月便由美人抬了贤妃,第二月就又封了夫人,不过王福越看这位月夫人,越觉得像极了璟和宫的那位娘娘,尤其是眼鼻之处,简直是如出一辙。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璟和宫的娘娘被幽禁以后,陛下的脾气是愈发古怪了…… 当王福回过神时,见慕荣洵已走出老远,于是忙招呼着身后的小太监们,“小兔崽子,还不赶快跟上去!陛下要是有什么闪失,仔细你们的脑袋!” 御书房。 几个小太监交头接耳,似是在议论着什么,慕荣洵本就心情烦闷,这样一来便更看不进折子,于是皱眉唤了王福进来。 慕容洵扶着头问,“出了什么事?” 王福则吞吐着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慕荣洵有些不耐烦,怒斥道:“快说!” 王福颤颤巍巍地道:“回……回皇上,璟和宫的那位……殁了。” “殁了?”慕荣洵内心一阵冷笑,她那样在乎她的皇后之位,那样在乎她母族的荣华富贵,又怎么舍得去死?不过又是一出苦肉计罢了,这样的把戏他从前不知道见识了多少回!没想到她被幽禁了这么久,品性却是一点也没有改。 “千真万确,奴才不敢欺瞒皇上,太医赶到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凉透了。”王福如实回禀。 “你说什么?”慕荣洵伸手扯起王福的领口,“你放才说什么!” 王福腿一软便跪了下来,“陛下息怒!璟和宫守门的小太监早早地就发现了,先是去回禀了贵嫔娘娘,娘娘说今日是陛下的寿辰,叫奴才们莫要触了陛下的霉头,奴才们这才不敢回禀……” 还不等王福说完,案上的奏折皆被慕荣洵扫到了地上,外面的小太监听见了动静,也都纷纷走进来,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慕荣洵踉跄着站起来,一度无言,他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王福的一句千真万确。 她怎么会寻死?她一心想要守住的皇后之位,怎么舍得就这样拱手于人?她是那样阴狠毒辣,手段高明的女人,怎么会去寻死?怎么会……他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慕荣洵垂眸良久,再次开口时声音已有些沙哑,“尸身安置在何处?” 王福抬起头,一边擦着额上的冷汗,一边道:“璟和宫的娘娘生前留下口谕,说是死后尸身立即火化,加之娘娘是服毒自尽,尸身皮发脱落,四肢浮肿,七孔流血,死状极其可怖,贵嫔娘娘已经允了火化……” 慕荣洵心口蓦然抽痛,身子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他记得,她生前最爱惜自己的容貌,却又偏偏选择了这种方式了结自己,这些年,她到底变了多少。 他努力想要回忆起她生前的样子,却恍惚想起自己已有将近五年不曾见过她。 半晌,慕荣洵哑着嗓子道:“去璟和宫看看。” 慕荣洵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王福劝住,“陛下还是明日再去吧,璟和宫现下正乱着呢,陛下也看了半夜的折子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慕荣洵思索片刻,摆手道:“罢了。”半晌他又仿佛想起什么,吩咐王福道:“丧葬事宜,便皆由月夫人打理吧。” 王福领命退出去,慕荣洵命所有人起身,哑着嗓子道:“回寝殿。” 翌日,天气晴朗,南风。 登基以来向来勤勉的慕容洵第一次免了早朝。 木槿的灵堂就设在璟和宫里,丧事办的十分简单,只设一灵位,连棺椁都来不及准备,若不是璟和宫门口挂着的两个白纱灯笼,恐怕没人知道里面的人已经不在了。 木槿的丧事之所以办得如此简陋,一方面是因为木槿生前失势,丧期又冲着慕荣洵的寿辰,所以实在不宜大肆操弄;而另一方面,自然是沈昭言的示意。那月夫人虽然风头正盛,却也是入宫不久,根基不稳,且膝下尚无子嗣,所以凡事自然忌惮沈昭言,更何况她与木槿又无甚交情,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失势的废后与沈昭言做对。 崇清殿内,慕荣洵撑着脑袋伏在案前,目光不知定在何处,身旁伺候的太监们皆不敢上前,生怕说错一个字,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半晌后,只听慕荣洵沉声道:“唤紫玉过来。” 王福听后忙打发了小太监出去,不一会紫玉便被带到了殿前。 慕荣洵望着跪在地上的紫玉,开口道:“你们娘娘生前可留下什么话?”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重生 紫玉垂首,如实回道:“娘娘说,死后尸身立即火化,然后将骨灰找个有南风的日子扬出去。” 慕荣洵目光一怔,祁国以北,就是襄北。 他记得,她嫁给他的时候不过十六岁,那时的她,远离故土,远离父母亲人,孤身一人嫁到祁国,距今已有十一载。 “可还曾留下什么话?” 紫玉顿了顿,“无话。” 的确,对于这个她爱了半生的男人,木槿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包括被幽禁,直至病入膏肓的那几年,木槿也不曾有过任何对慕荣洵的怨言。 紫玉此时也大概明白了木槿的用意,故人心已远,往事忆早终,也许只有死亡才是对她的解脱吧。 得到回答后的慕荣洵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了一声,摆了摆手,“罢了,都退下吧。” 待众人退下,慕荣洵撑着额头,失神地坐在案前,对着手边的一块玉佩发呆了许久。那玉是他母后留给他的东西,而上面的穗子却是木槿亲手打的。 大抵是因为恋旧,那玉佩和穗子竟跟随了他许多年,即便后来璟和宫事发,他下令幽禁了她,却也没有将那玉佩摘下来。 他翻来覆去地去看那穗子,心中郁结的泪意最终还是泛到了眼中,原来他冷了她那么久,困了她那么久,竟然是因为他舍不得。即便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杀了她。 宫外,紫玉被两个侍卫护送到开阔处,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怀里的白瓷罐子,眼泪一瞬间涌出,面上却无一丝悲伤之色,任风吹散手中的骨灰……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周而复始,天意循回。” 木槿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嫁到祁国,成为了慕荣洵的的皇后,而后她因爱生妒,一步步踏进无尽深渊,以致帝后离心,被困冷宫,最终病入膏肓,服毒自尽…… 毒发的疼痛仍旧清晰,那几乎将她撕碎的疼痛让她蜷缩成一团,她哭泣着挣扎,想要从梦境中醒过来。 守在外面的阿栗最先听到声音,连忙跑到帐前,见木槿整个人弓成虾米一般,满脸泪水,嘴里还在胡乱说些什么,阿栗吓了一跳,知道这是魇着了,于是连忙去摇木槿,“娘娘,娘娘!醒一醒!” 木槿猛地睁开眼睛,却仍旧抽噎得不停,而在她看清面前之人后,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丫头,生得一张鹅蛋脸,秋月眉,杏核眼,瘦削肩膀,这分明是……十**岁时的阿栗! 见木槿一直盯着自己,自始自终一言不发,阿栗连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声唤道:“娘娘?” 那噩梦一般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木槿一把抓住阿栗的手,抱住她哇得一声便哭了出来,“阿栗,阿栗!真的是你!我一定是在做梦……” 阿栗愣了一愣,紧接着上前扶着木槿坐起来,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小心安抚,“娘娘当然不是做梦了,您怕是落水受了惊吓,等会我就去叫医士们给您熬一碗安神的汤药来。” 落水?木槿愈发糊涂了,她似乎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梦境中的阿栗还因她而死…… 到底眼前的是梦境,还是先前经历的才是梦境?木槿忙用手用力去掐脸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不是梦! “阿栗,你去实告诉我,现如今是何年何月?”木槿焦急地问。 阿栗身子稍稍向后退了退,“如今是陛下登基后的第四年,今日是六月十九,昨日是您的生辰,娘娘……您不记得了吗?” 木槿如遭雷击一般定在原处,许久才回过神来,她颤声道:“哦……我,我想必是睡糊涂了,你先下去吧,我头疼的厉害,稍躺一会就好。” 阿栗应了一声,“娘娘没事就好,奴婢就守在外头,娘娘有事喊奴婢就是了。” 阿栗走后,木槿抽身下榻,环顾着殿内四周,各处皆是熟悉的摆设,紫铜的翠羽屏风,精雕细刻的花梨木窗扇,阳台上摆着长春花,案前还放着她未临摹完的字帖。 这里,的的确确是她生活了十数年的璟和宫。 晟和四年……也就是说,这是她嫁给慕荣洵后的第三年。难道说,之前经历的种种,真的是她落水昏迷后做的一场梦?究竟是梦,还是上天又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一时头痛欲裂,木槿只得扶着桌角慢慢坐下来,不管之前的经历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都已给了木槿警醒,这一次,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心中既已下定决心,木槿忙唤了阿栗进来为自己梳洗上妆,又叫来夏平,夏平是木槿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此时不过十七岁,望着面前长相清秀的少年,木槿不禁又想起那段阿栗自尽,夏平被乱棍打死的记忆。 不会的,不会的!木槿摇摇头,强压住心口翻涌的不适感,吩咐夏平道:“夏平,你去尚珍局寻一位名叫紫玉的宫女到本宫这儿来,本宫有话要问。” 木槿记得,梦境中,因紫玉制钗手艺出众,得她青睐,这才特意提拔了紫玉在身边伺候。而她提拔紫玉的时候,是晟和五年,若是紫玉真的存在,那么就证明,她之前的经历绝不是梦境! 夏平领命出去,不一会便带了一位小宫女进来,小宫女见了木槿连忙下跪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小宫女年方十五,个头不高,梳着平刘海,一双瑞凤眼,脸颊略微有些婴儿肥,鼻子上布着几颗小雀斑,可不就是紫玉! 木槿全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手心也冒起了冷汗,也就是说,她的确真真切切地经历过一场悲惨收场的短暂人生!阿栗自尽是真,她被困冷宫是真,母族被牵连是真,最后她服毒自尽也是真! 不过好在老天垂怜,让她重新又活了一次,如今是她嫁给慕荣洵的第三年,一切都还未成定局,一切都来得及!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拉拢沈氏 片刻后,木槿平复了心情对紫玉道:“昨日生辰,你们尚珍局送来的贺礼本宫很喜欢,可是你的手艺?” 紫玉听后忙答道:“昨日的贺礼的确是奴婢和另外两名宫女所制,能得皇后娘娘喜爱,当真是奴婢们的福分了。” 木槿笑笑,“你这丫头倒是口齿伶俐,手艺又好,本宫喜欢,日后将你留在璟和宫伺候,你可愿意?” 紫玉听了自然喜不自胜,连声答应着:“奴婢愿意!” 木槿欣慰地笑了笑,“倒真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在这璟和宫中,必定不会叫你受委屈。” 木槿说着又吩咐阿栗,“你带紫玉出去熟悉环境,待会再派人去尚珍局通传,就说紫玉这丫头本宫留用了。” 阿栗和夏平当然疑惑,疑惑木槿清醒之后竟唤来一个素不相识的宫女,还要在身边留用,娘娘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而一旁的紫玉忙磕头谢了恩,便跟着阿栗夏平退了出去。 待三人退下,木槿独自走到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十九岁的女子脸庞,这张脸她是既熟悉,又陌生。 不得不说,木槿的皮相生得是极好的,如墨的远山眉下是一双秋水似的眼眸,粉雕细琢的口鼻,皮肤白得透明似的,又胜在年轻,气色极好,即便未施粉黛,也依旧楚楚动人。 不论从前还是现在,木槿都是极爱惜容貌的,她一边摸着脸颊,一边却又笑开了,“到底是十九岁的脸蛋,连一根皱纹都找不到,能够再活一次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木槿还未来得及感叹太久,阿栗推门走了进来,“娘娘,庄夫人和一众妃嫔前来问安。” 此时的慕荣洵登基不久,后宫嫔妃尚少,只有一后,一夫人,和四位才人。只是木槿明白,无论人多也好,人少也好,只要是身在后宫之中,便只有无休无止的争斗。 想到此处木槿不禁叹了口气,上一世她在临终前许下遗愿,只愿来世嫁一个普通人安稳度日,奈何命运弄人,竟让她再一次地陷入争斗的漩涡之中,“让她们到正殿等候。” 木槿进来的时候,见正殿里只有四个人,都是上一世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为首的是魏夫人,另外三个是赵才人,李才人和苏才人,可是独独缺了沈昭言。 几人见了木槿连忙行礼,“皇后娘娘安好。” 木槿则笑着免礼,赐座看茶。 这几人之中,魏夫人骄横却愚笨,赵才人是个病秧子,李才人和苏才人皆是见风转舵的,这几人木槿倒是都不担心,只有那沈昭言…… 待众人坐下,魏夫人笑着道:“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木槿道:“已无大碍,劳你们记挂着,只是沈才人呢?怎么今日没来?” 话音刚落,门外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走进来,见了木槿连忙行礼,“皇后娘娘安好,嫔妾今日来迟了,还望皇后娘娘宽宥。” 来迟的这人正是沈昭言,沈昭言的母亲是戎氏人,因而生得一张异域面孔,巴掌大的小脸,眼窝深,睫毛长,鼻梁尖而高,眼珠子则是漂亮的黑褐色,眉尾一颗黑色的小痣,更添娇媚,这样一张夺人心魄的脸,也怪不得慕荣洵会喜欢。木槿眯着眼睛打量了沈昭言许久,转而笑道:“不碍事,快坐下吧。” 魏夫人望了眼主需座上的木槿,特意提高了声调道:“嫔妾们得知娘娘醒来,第一时间便过来探望,沈才人分明是目中无人,根本不把娘娘放在眼里!皇后娘娘,您是后宫之主,可断不能轻饶了她!” 沈昭言望向魏夫人,冷冷道:“魏夫人言重了,嫔妾的确是路上耽搁了,并无藐视皇后娘娘之心。” 这后宫中的女人大多是柔柔弱弱,可怜见的,吃饭也只吃猫似的几口,夏天都一律地苦夏,冬天一律地睡不暖被窝,都是要叫人小心呵护的。而沈昭玉生性桀骜,加上外族人的身份,实在是过于扎眼了。 木槿记得上一世,她便是借着魏夫人的手,将入宫不久,还未承宠的沈昭言打发到了羽荷殿。羽荷殿地角偏僻阴冷,连打扫的宫人都极少,和冷宫也没什么区别了,原以为就此除了眼中钉,却不想第二年沈昭言就蒙了圣宠,不久就封了美人,之后更是连连晋封,慕荣洵甚至将沈昭言的寝宫移到了距离御书房最近的沁芳宫。 而最让木槿如鲠在喉的是,她多年不曾遇喜,沈昭言却接二连三地有孕,这让身为皇后的木槿怎能不心生妒忌! 不过,木槿临死也没有听到沈昭言被立为皇后的消息,想来是因为沈昭言的母亲是外族人的关系,即便慕荣洵宠爱沈昭言,可祁国的皇后怎么能由一个低等的异族人的女儿来当呢? 想到此时,木槿微笑着对魏夫人道:“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何必与一个新入宫的才人计较?沈才人想必也是无心之失,大家都是姐妹,日后要好生相处才是。” 说着又转头对沈昭言道:“你来迟了,想必是住得偏僻,璟和宫附近的沁芳宫还空着,改日我去求了陛下,让陛下将沁芳宫赐予你居住。” 一旁的魏夫人差点要惊掉了下巴,“皇后娘娘,这怎么能行……”要知道,那沁芳宫挨着的可是陛下的御书房,这皇后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木槿打断她,“你我皆为嫔妃,服侍陛下是我们的职责,沈才人才貌出众,本宫喜欢,想必陛下也会喜欢,况且姐妹们住得近些才热闹呢。”木槿说着又问一旁阿栗是什么时候了,阿栗回,已过了申时了,于是她便对众人道:“时辰不早了,本宫也乏了,你们都各自退下吧。” 魏夫人虽然吃瘪,却也实在摸不着头脑,这皇后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对这个沈昭言这样上心? “这……”其他三个才人和魏夫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得齐声道:“嫔妾告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莫问君心 众人起身准备离开,木槿叫住沈昭言,“沈才人留下,本宫有些话要同你说。” 待众人退下,木槿同沈昭言笑笑,“魏夫人心直口快惯了,还望妹妹不要与她计较。” 沈昭言对上木槿的目光,回以礼貌的笑容,“嫔妾不过一个小小才人而已,自然不敢与魏夫人计较,只是娘娘方才为什么要……” 木槿看出了她的意图,“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妹妹像极了本宫的一位故人,虽与妹妹相处时日不久,却实在觉得亲切……”她继而又道:“本宫今日在她们面前护了你,日后她们自然也会收敛些,不敢再向你发难。” 细细想来,上一世若不是因为自己接二连三地刁难,又害沈昭言小产,痛失爱子,她也不会一心想要致自己于死地了。这一世,木槿也并非是想要扮演贤后,她只想他日沈昭言获得圣宠,能够记得今日的情分,保周氏一族,免受劫难。 在这后宫之中,多一个倚靠,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入夜,木槿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 半晌,她抽身下榻,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如水的月色陷入沉思。这一世,她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了,她要守护周氏一族,还要护住阿栗,紫玉,周平……牵挂的多了,忌惮也就多了。 从此刻开始,她就不再是为自己而活。 正出神时,只听身后传来响动,木槿慌忙转身,不料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望着面前的男人,前世的记忆再次翻涌着涌进脑海。 “朕的后宫之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毒妇!” “你这样的毒妇,怎能配做朕的皇后!” “即日起,璟和宫就是你的冷宫,此生不得再踏出璟和宫半步!” …… 面前的男人此时二十有四,剑眉星目,如墨的长发只束一玉冠,身着墨色常服,身材不比记忆中精壮,只因身高比木槿高出许多来,气势上就给了木槿压迫感。 木槿脑子一片空白,白着张脸,生生地向后退了几步。 她与他做了十一载的夫妻,也曾见过不同时期的他,按理说再次相见是不应该如此紧张的,只是他来的毫无预警,实在叫人猝不及防。 “阿槿似乎很怕朕?”慕荣洵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飘了出来。 木槿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才算平静下来,她极力挤出温柔笑意,“怎么会呢……只是这么晚了,陛下怎么会过来?” “赤脚踩在地上,就不怕着凉了吗?”慕荣洵所答非所问,说着就要伸手去拉木槿。 木槿是从心底里抗拒他的触碰,还不等他的手触上她的身体,她便下意识地躲开了。 木槿显然被自己的动作吓住,生怕自己抵触的动作会惹怒慕荣洵,却不想慕荣洵柔声解释道:“白天只因政务繁忙实在无法脱身,方才批阅完了奏章,就过来看你了,身子可好些了?” 木槿舒了口气,还好,他只当自己是在使小性子,“回陛下,嫔妾已经好多了……”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身子便被打横抱起,这样亲密的距离几乎让木槿的心脏跳出了嗓子眼,她索性闭了眼睛,生怕作出任何惹怒慕荣洵的动作。 原来她对他,不仅仅是惧怕,还有多年积攒的生疏和陌生。 再次睁眼时,她已经被慕荣洵放到了榻上,他伸手拢住她的手,道:“手这样凉,想来身子应该还未大好,还要多吃几副汤药,不要坐下病来才好。” 他从前总是这样温柔,若是换了从前的自己,必定要陷进那温柔里。可是在经历那么多之后,木槿才醒悟,他不单单是自己的丈夫,更是一国之君,他的温柔从来都不只属于自己,更何况他的心注定是要给另外一个女人的。 既然想通,也就自然洒脱,她怨他吗?不怨,可是她怕,害怕他的厌弃。 于是木槿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温柔道:“嫔妾明白,多谢陛下关心。”紧接着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对了陛下,嫔妾有一事想与陛下商议。” 慕荣洵便道:“但说无妨。” 木槿定了定,把在心中组织了数遍的措辞说了出来,“新进的沈才人才情出众,又生得标志,嫔妾很是喜欢,只是她住得偏僻,来回走动实在麻烦,嫔妾记得,璟和宫附近的沁芳宫还空着,不如陛下将那沁芳宫赐给沈才人居住,我们姐妹们住得近些才热闹。”她的意思,慕荣洵应该明白的。上一世他倾心沈昭言,她多次从中作梗,反倒令他更加厌恶自己,这一世,她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木槿抬头,却对上慕荣洵奇怪的目光,她还未来得及去品味他目光中的含义,只听慕荣洵道:“你是皇后,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多谢陛下。” “好了,朕还有事要处理,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明日朕再过来看你。”说着慕荣洵便起身离开,口气中虽带着不悦,却没有同木槿发作,临走时还嘱咐门外守着的阿栗,要阿栗细心照料木槿。 慕荣洵走后,木槿望着满室的烛火陷入沉思,上一世,慕荣洵就极少碰她,说来可笑,入宫四年,她仍是处子之身,他只说她身子弱,又有娘胎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圆房之事不可强求,可即便她细心调养好身子,他依旧不提圆房之事,若不是那一年除夕夜酒醉,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沾碰她。 那时,她还痴傻地以为慕荣洵只是担心她的身子,却不想他只是忌惮她襄北公主的身份。襄北虽只是祁国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国,奈何地理位置极好,且兵力雄厚,士兵们皆骁勇善战,就连其父慕桢在位时也难以攻下。若是木槿生下皇子,难保襄北王不会借机起兵,篡夺政权。 木槿啊木槿,你真是傻得可以。 对于慕荣洵到底有没有爱过她的这件事,她不想深究,爱或不爱,此刻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礼尚往来 她如今只求周氏一族平安,身边人平安就好,至于其他,她已不再奢望了。 大抵是因为想的事情太多,这一夜,木槿翻来覆去地总是睡不踏实,直至东方微微泛白,才沉沉睡去。 临近晌午的时候,紫玉终于忍不住对阿栗道:“阿栗姐姐,娘娘还没有醒吗?从昨晚上一直睡到现在,连早膳都免了。” “陛下夜里来过,许是……”阿栗似乎想起什么,连忙住了口,脸上却已浮上了红晕。 紫玉不解,继续追问道:“许是什么?” 一旁的夏平打趣紫玉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去问这些做什么?真是不知羞!” 紫玉怒瞪了夏平一眼,知道他这是欺负自己年纪小,于是继续缠着阿栗,“阿栗姐姐,你就告诉我么,许是什么?” 阿栗被缠得没办法,只得道:“许是,许是陛下同娘娘说话,费了些精神,娘娘这才起晚了。” 正说着,只听屋内木槿唤她三人名字,于是阿栗忙道:“娘娘醒了,快去打水来,伺候娘娘梳洗。” 木槿因起来的有些急了,一时脑袋疼得厉害,足足坐了一刻钟,才稍稍缓和过来。 阿栗扶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绾发上妆。 首饰盒里,钗环首饰品类齐全,都是年轻俏丽的款式,桌上又依次摆着水粉,胭脂,黛粉,口脂,还有木槿从前最喜欢用的玫瑰头油。而这些东西,都是木槿许久未曾沾碰的,被幽禁的那些日子,她大多时间都在病着,连照镜子的次数都极少,如今望着镜子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梳妆完毕,阿栗问木槿:“娘娘今日要穿什么?” 木槿想了想道:“挑件水蓝色的裙子吧。”她从前最喜欢穿水蓝色,衣柜里也大多都是水蓝色的衣裳。 阿栗刚要去取,木槿又猛然想起慕荣洵似乎说过,最喜她穿浅粉色,于是便叫住阿栗,“还是换成浅粉色吧。” 她是他的皇后,她要做的就是顺服。 穿好了衣服,夏平已命人摆好了饭食,木槿在桌边坐下,问道:“方才你们在外面说些什么?” 阿栗笑着回道:“回娘娘,没什么。” 一旁紫玉不依不饶道:“娘娘,夏平这人实在是太坏了,总是打趣奴婢,娘娘可要好好训戒他!” 夏平不怒反笑,指着紫玉道:“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反倒学起摆弄是非的那一套了。” 木槿忍不住扶额,紫玉和夏平从前便是如此,冤家似的,整日的拌嘴打闹,木槿原本还想着,待紫玉满了十八岁,就将她配给夏平的,怎料后来……这一世,她要早早地就为他们两个做打算了。 木槿回神,见他俩依旧吵个不休,淡淡地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吵了,紫玉年纪小,又是初来乍到,夏平你凡事皆让着些紫玉就是了。” 夏平咧嘴笑得灿烂,“娘娘说的是,奴才记得了!”说着又笑着去看紫玉,却被紫玉回以白眼,最终他也只得尴尬地挠了挠头。 用过了午膳,木槿又问阿栗:“贺礼可曾清点完了?” 阿栗回道:“已经清点完毕,大小物件一共四十九件,其中当属陛下赏的云锦和襄北王送来的千年人参最为名贵。” 木槿思索了片刻,然后对阿栗道:“云锦送一匹到魏夫人那,再送一匹给沈才人,赵才人身子不好,人参便拨一株送到她那吧,至于李才人和苏才人,便在贺礼中挑上两件看的过眼的送过去吧。” 阿栗道:“其他的倒还好说,那人参可是价值千金,想必襄北王也是费了不少心血才能寻上两株送来,娘娘同赵才人来往甚少,何必要送她这样贵重的礼物?” 上一世,赵才人的身子便极不好,入宫四年才怀上孩子,在赵才人艰难产下羲和公主之后,木槿竟鬼迷心窍命人送去了一碗极寒的红花,赵才人刚刚经历过生产,本就母体孱弱,灌下红花后不久便因失血过多而亡。可怜羲和公主年幼丧母,无人照拂,木槿每每见到羲和公主,心中总归是愧疚。这一世,就当是补偿了吧。 “你只送去便是了。”木槿忽然想起什么,又对周平道:“叫上几个宫女太监,将沁芳宫收拾出来,过几日,便叫沈才人搬进去吧。” 夏平心里想说,那些女人可都是要跟娘娘您抢陛下的啊,您怎么突然对她们这样好了?话到嘴边,却也只能咽下。 璋华宫内,魏夫人,李才人和苏才人正围坐一团。 魏夫人阴阳怪气地最先开口:“礼物你们也收到了?” 李才人和苏才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魏夫人伸出手,摸了摸桌上的云锦,那云锦的手感竟似少女肌肤般滑顺,便道:“这云锦倒真是个好东西,放眼整个皇宫,也不过数匹而已,我倒是是不明白了,这一向雷厉风行的皇后,如今怎么待咱们这样好了?” 苏才人在一旁淡淡道:“怕不是落水之后摔坏了脑子?” 这话一出魏夫人的神情立刻变了,难道说落水的事,皇后已经知道了?可是如果她真的知晓,以她的性子不是应该直接兴师问罪了吗?怎么会赏赐众人,难不成……是想以退为进? 正出神时,只听李才人附和道:“说的正是呢,昨日还说要将那沁芳宫赐给沈才人,那沁芳宫边上挨着的可是咱们陛下的御书房,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皇后不会不明白,看来她是成心将沈才人往陛下那里推了。” 魏夫人气急拍了桌子,愤愤道:“那沈昭玉算什么东西!父亲不过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官,母亲还是个外族人,天生一张狐媚子面孔,就算是要举荐给陛下,何时也轮不到她!” 苏才人忙道:“娘娘息怒,那沈氏不过一个小小才人罢了,且尚未承宠,又成的了什么气候?娘娘若是讨厌她,那把她除了便是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打横抱起 魏夫人冷笑着哼了一声,“你说得倒容易,那沈氏如今倚靠的可是皇后,想下手,哪有那么容易?” 苏才人垂眸,掩住脸上阴冷的表情,“娘娘放心,嫔妾自有办法。” 用过了午膳的木槿本打算去探望沈昭言,但考虑到璟和宫到羽荷殿的路程实在过于漫长,就只好作罢。 正当她百无聊赖之时,见外面忽然起了风,顿时来了兴致,于是她连忙叫来阿栗:“起风了,快去取几个纸鸢过来,我们出去放纸鸢。” “纸鸢?”阿栗一时为了难,只能如实道:“娘娘,咱们宫里可没这种东西啊……” 木槿却笑道:“当然有,库房的角柜里有几只纸鸢,想来应该是我从襄北带过来的玩意儿,都取了拿来吧,再叫上紫玉和夏平。” 角柜里的纸鸢,是木槿被幽禁之后的意外发现,在没有生病的时候,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放纸鸢了,每当看着纸鸢无拘无束地乘风而起,大概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刻了吧。 每每纸鸢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她总要将绳子剪断,任纸鸢飞得又高又远,直至消失在天际。 人在无助到极点的时候,就是这样可笑,她有时候就在想,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变作纸鸢该多好,这样她就能飞出牢笼一般的皇宫,飞得又高又远…… 只可惜那一世的木槿,终究是没有飞出皇宫,她死于砒霜中毒,饱受折磨而死。 这边的阿栗已经从角柜里翻出了纸鸢,正当她疑惑木槿怎么会知晓纸鸢会在何处的时候,紫玉却先一步发现了纸鸢,这一看不要紧,反倒叫她高兴得手舞足蹈,“阿栗姐姐,是纸鸢!是纸鸢啊!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阿栗无奈道:“是皇后娘娘叫我找出来的,一会你去叫上夏平,娘娘要带你们一起去放纸鸢。”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叫他!”紫玉说着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从璟和宫出来,一直兴高采、脚步轻快地要跳起来的紫玉连忙走到木槿身边,问道:“娘娘,我们待会要去哪里放纸鸢啊?” 木槿见她这个样子,实在可爱的紧,像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于是便忍不住笑开了,“去锦荣园,那里场地开阔,最适合放纸鸢。” 阿栗却有些担心,“娘娘,午后炎热,小心中了暑气。” 木槿则道:“不打紧的,我只在阴凉处坐坐,看着你们放就好。” 木槿话虽是这样说的,可是见他们三人迟迟放不飞纸鸢时,却是比谁都要着急,几步跑到了三人前头,从夏平手上一把抢过纸鸢,便要自己亲自上阵。 夏平只得撇了撇嘴道:“娘娘,您不是说好了只在阴凉处坐坐吗?怎得抢了奴才的纸鸢?” 木槿提起裙摆,一路扯着纸鸢迎着风狂奔起来,“你懂什么?本宫这叫以身试教,你们三个实在不中用,待本宫将这纸鸢放起来与你们看看……” 不远处的凉亭中,慕荣洵正与人对弈,远远地便看到他们四个来了,也就放下了手中欲下的黑子。 见慕荣洵久未落子,又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木槿,一旁伺候的王福道:“这皇后娘娘倒真是活泼的很呢。” 对面的慕荣涣却笑道:“前日听说皇嫂不慎落水,臣弟还未曾探望,今日见皇嫂带着太监丫鬟出来放纸鸢,想来身子应该已经大好了。” 慕荣洵却阴着一张脸,“真是胡闹!” 而这边的木槿正飞快地跑起来,愣是在空旷的场地上,跑出呼呼的风来,身后的纸鸢也渐渐脱了手,乘风而起,愈飞愈高。 木槿正欲转头向身后的三人炫耀,谁料脚下被裙带缠住,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为时已晚,只听得一声闷响,整个人是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手中的线也随之断裂,纸鸢脱了束缚,不一会儿,便飞得无影无踪。 膝盖、手肘处皆传来剧痛,疼得木槿呲牙咧嘴,差点要叫出声来,可是却迟迟不见有人上来搀扶。 “人呢?还不过来扶本宫起来!”出声时,木槿几乎带了哭腔,疼啊,真他娘的疼啊…… 正说着,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架着木槿的胳膊就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话音未落,木槿抬头,在看清那人之后,她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再回头去看身后的三人,那三人皆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木槿心说完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嫔妾失礼,还望陛下……” 话音未落,慕荣洵伸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薄唇抵在她耳边,沉声道:“朕竟然不知道阿槿喜欢放纸鸢。”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木槿的肌肤上,以致耳边一时泛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用余光再去看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的皆眼看地面,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慕荣洵则继续道:“旧病未愈,又添新伤,此番你可高兴了?” 木槿的心跳的厉害,连额角都跟着突突地跳了起来。明明已经活了二十七载,又与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可是再见了慕荣洵,她却还是乱了阵脚。木槿一边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努力地平复着呼吸,却不想下一刻身子竟被慕荣洵打横抱起,她原本是要挣扎着下来的,更想告诉慕荣洵自己没事,可以走路。却不想挣扎了几次伤处实在吃痛,她也就只好不再乱动,任由慕荣洵抱着她离开。 木槿索性想着,呵,抱就抱吧,还不知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呢。 眼看着慕荣洵抱着木槿离开,阿栗连忙将地上散落的纸鸢捡起来,然后塞到周平和紫玉的手里,自己便要跟上去,却被突然出现的慕荣涣拦住去路。 还不等阿栗说话,那慕荣涣却先一步开口,“我认得你,你是皇嫂身边的侍女,唤作阿栗,可对与不对?” 慕荣涣此时不过双十的年纪,虽与慕荣洵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相貌做派却大相径庭。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替她上药 慕荣洵生得像他父亲,五官硬朗俊逸,生性不喜多言,不怒自威;而慕荣涣却像极了他母亲,生得白净清秀,一双微挑的桃花眼,眼下一颗小小的泪痣,虽出身皇室,却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阿栗愣了愣,曲膝向他行礼,“瑞王殿下好眼力,只是奴婢要去伺候皇后娘娘,还请殿下让路。” 慕荣洵却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哎,方才你也见着了,皇嫂自有皇兄照顾,哪里还有你什么事?” “可是娘娘她……” 见阿栗这样,慕荣涣又道:“你这丫头可忒不识趣!”说着便转身向凉亭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却突然停下,用手指着阿栗,“你过来,陪本王下棋。” 阿栗咬着唇,有些不知所措,“回殿下,奴婢不会下棋。” 慕荣涣挑唇却笑得邪魅,“你过来,本王教你下。” 这边木槿见慕荣洵走的并不是璟和宫方向,有些慌了,连忙道:“陛下将嫔妾放下吧,嫔妾已经没事了,可以自己走回去。” “哦?”望着木槿额边因疼痛泛起的细汗,慕荣洵不禁挑眉道,“真的?” 木槿咋舌,这个男人似乎有洞察她内心的能力。 于是她不想再去忤逆慕荣洵的意思,害怕又惹得他不悦,于是便不再言语,任由着慕荣洵将她抱到了寝宫。 慕荣洵将她放到榻上,直起身子睥睨着她,“你宫里的奴才们都是疯了吗?竟都不记得朕的吩咐,皆由着你胡来!” 木槿垂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着慕荣洵,“这次实在是不干的他们的事,嫔妾身子的确是大好了,只是那锦荣园里乱石极多,这才害嫔妾摔倒。” 慕荣洵则冷哼了一声,“强词夺理!照你说,倒不应该罚伺候你的奴才,反而要罚打扫锦荣园的宫人?” 木槿听闻,手心已微微冒了冷汗,心中害怕慕荣洵会因此迁怒于阿栗他们,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面上马上换上了委屈的表情,仰起头可怜巴巴地道:“嫔妾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都是嫔妾大意,千错万错都是嫔妾的错,陛下若是生气,那嫔妾以后再也不带着他们胡闹了。”说着又伸手轻轻扯了扯慕荣洵的衣角,软磨硬泡道:“可好?” 慕荣洵抬手挑起木槿的下巴,故作镇定道:“巧言令色。”可是眉眼间却已浮上了笑意。 木槿则起身一把拢住慕荣洵的手,笑得人畜无害,“陛下既然不生气了,那嫔妾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木槿从前即便是与慕荣洵亲密,却也不敢作出这样越矩的动作,只是此时的她实在顾不得许多了。 慕荣洵却正色道:“坐好。” 木槿只得乖乖地坐好,生怕慕荣洵又改了主意,只见慕荣洵命人取来了外用的跌打药粉,木槿连忙将药瓶接了过去,笑着道:“多谢陛下。” 慕荣洵黑脸,“给朕。” 什么意思?木槿愣了愣,他的意思是……要亲自给自己上药?疯了疯了,真的要疯了…… 慕荣洵也不等木槿反应,大手顺着她的脚踝一直抚到膝盖,将她的衣裙卷到了大腿处,又从木槿手里夺了药瓶,小心翼翼地在伤处上涂上药粉。 疼…… 木槿皱眉,口中倒吸了口冷气,因为有些地方已经擦破了皮,所以上了药的地方比不上药时候还要痛上百倍!再说她的身子什么时候就这样娇贵了,被幽禁的时候,即便是摔破磕破了,也不必上药,过几日自己也就好了,这个慕荣洵,分明是在折磨自己! 她心里虽然窝火,却只得咬着牙忍了下来。 慕荣洵上完了药又帮她整理好衣裙,一双眼睛则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个遍,正当木槿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的时候,却听他道:“你今日这身衣服倒是不错。” 木槿这边因上药的时候疼得呲牙咧嘴,所以此时表情也木了下来,只道:“陛下喜欢就好,得陛下夸赞也是这件衣服的福气了。” 慕荣洵侧着身子,倒在一旁,撑着下巴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样油嘴滑舌了?” 木槿却在想着,这个人怕是对她下了什么蛊,即便隔了那么多年再见他,却还是把持不住,还好这张床比较大,隔开了她同他的距离,免得尴尬。 见木槿久久不曾搭话,慕荣洵伸手在她额上弹了下,问:“怎么不说话?” 木槿吃痛,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道:“嫔妾在想,陛下方才怎么会在园子里?莫不是陛下算准了时间,特意过来准备看嫔妾出丑的?” 木槿其实一早就发现了凉亭中的慕荣洵,可若是那时她转身离开,倒显得刻意,不如将计就计叫他看去好了,只是后来的摔得那一跤,实在是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她自然也没有料想到慕荣洵会因此过来。她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怕慕荣洵会觉得,她今日之举,只是为争宠而使的下作手段。 慕荣洵一愣,略显无奈地道:“朕何时如你想得这般龌龊不堪了?不过是早些时候同荣涣约好了园中对弈,又恰好……” “陛下既然一早就在园中,那为何不早些提醒嫔妾?”木槿打断他,一脸委屈道:“却偏偏要等到嫔妾摔倒才过来,分明就是要看嫔妾出丑。” “你……” 慕荣洵一时无言,胸中也因此郁结了一股气,想发作却又发作不出来,于是翻身便将木槿压到了身下,却又害怕因此触碰到她的伤处,只得单手撑着床榻,另一手捏起她的脸颊,手劲大到让木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疼疼……” 木槿心说这个男人实在太坏了,实在不懂怜香惜玉,上一世再如何,他也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 心中实在气不过,就要去伸手推他,奈何他的力气极大,不过几下就压住了她作乱的双手。 慕荣洵垂眸望着她,“知道错了吗?” 不知怎么的,听他这样问,木槿竟犯起了从前的倔脾气,索性心一横,就是不答话。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暧昧气息 见木槿这样,慕荣洵倒也不生气了,伸出手便去呵她的痒。 如此一来,木槿就彻底乱了阵脚,她最怕痒,也就顾不得疼痛了,不停扭动着身子躲避着慕荣洵,最后实在气喘得不行,只得服软求饶道:“我不敢了,不敢了!” 慕荣洵按住木槿的腰肢,微微喘着粗气,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这下知道自己错了?” “知道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见木槿点头认错,慕荣洵这才停止了动作。 只是两人休战后的姿势实在尴尬:木槿因方才摔倒的时候掉了几根簪子,一来二去,头发便都以撩人的姿态披散在肩头,此刻是头发乱了,妆也花了,连腰间束着的裙带都松开了。 而慕荣洵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面面相觑,都气喘的不行。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氤氲的暧昧气息。 眼看着慕荣洵的唇越贴越近,木槿连忙闭了眼睛,却不想那唇许久也没有落下来。 一会耳畔传来异样的感觉,木槿蓦地睁眼,见慕荣洵正以缠绕之姿依偎在她的脖颈处。 她顿时心跳失衡,心脏像是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只听慕荣洵低哑的声音伴随着热气呵在她的肌肤上,“好香啊,今日用的什么香?” 木槿挺着身子隔开与慕荣洵的距离,慢慢从他身下挪出来,支支吾吾地道:“嫔妾……今日不曾用香。” “哦?”慕荣洵恍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木槿这才明白他是在逗自己,心里想着自己好歹也活了二十七载,当真论起年纪来,自己比现在的慕荣洵还要长上几岁的,可是在他面前,自己仍是要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一个,可见这个男人当真是个妖孽。 于是她也不再搭话,撑着胳膊从榻上起身,在他对面坐了起来,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荣洵,“陛下,时辰也不早了,您该去批阅折子了。”从前他就常以批阅奏折为借口离开,如今她这样说应该也是合情合理。 慕荣洵则直直地盯着她,口中道:“的确是不早了。” 若是再待下去可不知道又会发生些什么,还是先走为妙,于是木槿连忙道:“嫔妾一会也约了沈才人在宫中小坐,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要爽约了。” 慕荣洵单手撑着脑袋靠在一侧枕头上,衣服因为方才的动作,衣襟大敞,露出了大片紧实愤张的肌肉,“也好,让王福送你回去。” “不……不必了,”木槿一边告诫自己非礼勿视,一边垂眸摆手道:“嫔妾认得路,自己可以走回去,就不劳烦王公公了。” 慕荣洵却似听不到一般,从门外唤来了王福,吩咐道:“送皇后回璟和宫。” 见王福一副吃错药的表情,再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木槿是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她同慕荣洵的确是像刚刚经历过什么,可是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啊…… 目送着木槿离开,慕荣洵眯着眼陷入了深思,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来他的寝宫,可是她竟轻车熟路般一眼就认出了来往寝宫的路。 而且她方才说,她认得路? 阿槿啊阿槿,你到底要给朕多少惊喜? 回了璟和宫,紫玉和周平连忙迎了上来,紫玉问木槿,“娘娘,陛下这是带你去哪儿了?怎地头发也乱了,上的妆也弄花了?” 周平却敲了紫玉的脑袋,“你这丫头还真是话多!还不去打水伺候娘娘梳洗!” 木槿冷汗,其他人误会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们两个也如此,也懒得再去解释,便扯开话题,问紫玉:“阿栗去哪儿了?” 紫玉想了想,道:“在锦荣园的时候,好像被什么瑞王殿下拦了下来,现在应是同那位殿下在一起。” 瑞王?慕荣涣?上一世她并不记得阿栗同慕荣涣有过任何交集,而且慕荣涣最后迎娶的是左相嫡女颜歌,怎么这一世竟同阿栗纠缠不清?难道说是她记错了?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被自己忽略了。 正当木槿思虑万千之时,只见阿栗从门外进来,木槿则问道:“方才是去哪了?我竟到处寻你不见。” 阿栗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忙回道:“奴婢原本是要去寻娘娘的,奈何被瑞王殿下拦住去路,又命奴婢同他对弈,奴婢不得不从,这才回来晚了。” 木槿点头,“原是如此,倒也不打紧,那瑞王也正是爱玩的年纪,只是他可有为难你?” “殿下……”提到慕荣涣,阿栗的脸上不禁浮上两朵红云,“殿下并不曾为难奴婢。” 木槿也是从那样的年纪过来的,她自然看得明白。而这时她也粗略地回想起来,上一世慕荣涣大婚当日,阿栗似乎抱病,在房中不吃不喝地待了一整日,如今想来,两人的关系,的确是有些微妙。 “那便好。”木槿虽然看得透彻,却也不挑明说破,只对阿栗道:“前几日的贺礼中有一对芙蓉玉耳环,你去取了来罢。” 阿栗听闻,转身出去,将耳环从库中取了过来,“娘娘可是想今日戴上?” 那耳环由上好的芙蓉玉制成,玉石颜色温润,晶莹剔透,呈好看的深玫瑰色。木槿从阿栗手中接过耳环,又命阿栗俯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耳环戴在了阿栗的耳朵上。 阿栗不解,“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木槿却出声制止她,“嘘,别说话,小心扎了耳朵。” 待两只耳环都戴好了,木槿左右仔细打量了几次,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这对耳环你戴着倒极好。” 阿栗虽是奴婢,却不像其他宫女那般粗粗笨笨的,反而生得瘦削高挑,只是素来不喜打扮,五官虽无甚缺陷,却也看着略显寡淡,如今配上了这对耳环,立刻衬得五官有了神气。 “娘娘,这怎么能行?”阿栗说着便要将那耳环摘下来,“这是他人送给娘娘的贺礼,奴婢怎么能戴?”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职业道德 木槿止住她,道:“既然说是贺礼,那如何处置自然就是本宫的事了,你啊,如今也有十八了,却是连一件像样的首饰没有,难不成是想要让旁人议论,说我这个皇后苛待宫人不成?” 阿栗虽然得力,可到底是奴籍出身,慕荣涣是慕荣洵的亲弟弟,要做他的王妃,必定也是人中龙凤,身份尊贵。上一世的颜歌,虽然性子骄纵了些,可毕竟出身相府,又是嫡母所出,才情相貌也皆在阿栗之上,平心而论,颜歌的确要比阿栗更加适合做瑞王妃。 阿栗同慕荣涣悬殊的身份差距,的确是个麻烦。 可若慕荣涣是真心喜欢阿栗,木槿倒是愿意为阿栗冒险一试。 阿栗伸手摸着耳环,面上也终于露出羞怯的笑意,“奴婢多谢娘娘!” “确实不错,可你这身衣服……”木槿说着便皱了眉头,“宫女虽不能穿红戴绿,可你这身衣服却也太素了些,你这年纪穿鹅黄,藕粉最是好看,改日去尚衣局再做上几身衣服。” 阿栗忙道:“娘娘,奴婢衣服已经够穿了,再去做衣裳,可是要落人口舌的。” 木槿却说:“你这丫头就是处处为本宫着想,生怕叫别人寻了璟和宫的纰漏去,你是璟和宫的大宫女,即便多上几身衣服也在情理之中,旁人是不敢多说闲话的。庄夫人的大宫女沉香这一月便做了两身衣服了,你又怕什么?我看就连紫玉的衣裳都要比你新鲜俏丽些!” 闻听这话,阿栗的眼眶一热,膝盖一软便要跪下去,却被木槿拦住,木槿假意嗔骂道:“你这傻瓜!这样又是做什么?” “娘娘,奴婢……”阿栗话音未落却已是哽咽。 “好了,我自然明白你的心意,”木槿一边说着一边去帮阿栗拭泪,“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够过的好,你也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上一世,阿栗因她而死,这一世,她一定要加倍地待她好,她要给她寻最好的男子,她要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她要让她远离后宫争斗,平平安安地过一生。 仔细算上一算,木槿上一世被幽禁了四年零七个月,这一世再重新接管后宫,她才明白,这皇后啊,当真不是个闲职。 在其位而谋其职的道理木槿还是明白的,以致这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她不曾有一日清闲下来。先是沈昭玉移宫,后来便是赵才人大病,木槿跟着忙前忙后,来来回回折腾了足足一月有余。 那赵才人最初还只是轻微感染风寒,奈何伺候的丫头不精心,夜里竟然开了窗户,以致赵才人病情加重,险些发展成痨病。 木槿得知后,先是命数名医士为赵才人竭力医治,然后责打了伺候赵才人的奴婢,又从自己身边拨了两个得力的小丫头到赵才人身边伺候。 这样一来,赵才人对木槿自然是感激涕零,木槿则安慰她道:“你身子向来不好,本宫当然要多照顾你些的。” 赵才人父母早逝,又自小体弱,便一直由舅舅、舅母照拂,她入宫为妃,自然也是她那功利心切、在朝为官的舅舅的安排。 说起来,赵夫人也实在可怜,她在宫里位份不高,又没有亲生父母庇护,走的每一步都是身不由己。 赵才人大病初愈,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只得拉着木槿的手,未语眼泪却先落了下来,“娘娘的恩情,嫔妾无以为报,只愿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娘娘。”宫里的人皆会拜高踩低,见风使舵,入宫以来,她尝尽了人情冷暖,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有人是真心待她好的。 “休要再说这话,大家皆是姐妹,又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傻话?”木槿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道:“待把身子养好了,也好给陛下添个皇子或公主,有了孩子,日子也算有个盼头。” 木槿从前总是想着,若是其他女人为慕荣洵生下孩子,势必是要动摇她的位置,于是她机关算尽,手段狠毒,在她统领后宫的六年当中,没有一位皇子平安出世,只有被她遗忘了的赵才人,才得以侥幸诞下公主。 她那时爱的太自私,却不曾想过,每一个被她害死的孩子,都是慕荣洵的亲生骨肉,这也怪不得慕荣洵后来会那样厌恶她了,呵,想必他一定对她恨之入骨了吧。 还好,一切都能重新开始,若是再步前世的后尘,她就枉活了两世了。 这一世,她可以贤淑,可以大度,她也可以做一位好皇后,只是,她已经不再奢求他的爱了。 从赵才人处出来,阿栗问木槿,“娘娘,您的衣服怎地湿了大片?” 想起方才赵才人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诉,木槿不禁扶额欲哭无泪,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啊……可是她也只得安慰自己道,罢了罢了,自己胜在年轻,穿什么都好看,就不要在乎区区一条裙子了,“不打紧的,待会回宫再换一条就是了。” 用过了午膳,木槿靠在躺椅上若有所思,不一会抬头问阿栗道:“是不是快要中秋了?” 阿栗在一旁给木槿摇扇子,听木槿这样问,她想了想,回道:“今日是七月十五,还有一月便是中秋了。” “快!”木槿连忙从椅子上下来,“快,阿栗!同我去一趟沁芳宫,这几天忙着照顾赵才人,竟把大事忘了。” “娘娘,是什么大事?”阿栗愈发糊涂了。 木槿却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沁芳宫中,沈昭言正坐在院子里逗弄猫儿,那猫唤作福子,是个白底黑纹的长毛花猫,生得胖乎乎,圆滚滚的,窜上窜下的时候很是可爱,木槿也忍不住上前逗弄几下,沈昭言则笑着道:“想不到娘娘竟也喜欢猫?其他人只道福子是畜生,即便见了也要绕着走的。” “福子生得讨喜,本宫喜欢还来不及呢!”说着又唤身后的阿栗,“阿栗,快去拿几条鱼干过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沐浴惊情(一) 阿栗心说,他们的这位皇后娘娘,未免过于随和了些,竟然不顾身份趴在地上同福子玩耍,而这时又听木槿催促道:“阿栗,快去!” 阿栗取来了鱼干,木槿忙接了过去喂给福子,见福子吃得正香,木槿猛然想起此行的目的,连忙从地上起身,一边掸土,一边同沈昭言尴尬地笑笑,“这福子可爱的紧,本宫实在情不自禁,反倒叫妹妹看笑话了。” 沈昭言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木槿,她从前只听说皇后多疑善妒,如今看来,眼前的这位皇后和传言中实在有些不相符,便摇摇头道:“怎么会呢,娘娘这样喜爱福子,便是福子的福气了,这日头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正午炎热,还请娘娘移步正殿。” 木槿道:“也好。”便跟着沈昭玉一同入殿。 吃过了茶,木槿看似不经意地同沈昭言闲聊道:“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了,妹妹刚入宫不久,想来应是第一次在宫中过中秋?” 沈昭言点头道:“娘娘说的正是呢,从前都是在家中过中秋,竟不知宫中是何景象。” “每每中秋佳节,陛下总是会在宫外的行宫设宴,大家齐聚饮酒赏月,热闹的很呢……”木槿正说的眉飞色舞,突然间话锋一转,“良辰美景,若是能有美人献舞,陛下一定欢喜。” “娘娘的意思是……” 木槿挑眉,志在必得,“妹妹美貌聪慧,中秋一舞必定艳惊四座。” 木槿清楚地知晓沈昭言的美貌是配的上她的野心的,上一世,沈昭言便是用月夜一舞,获得慕荣洵倾心,这一世,她必定要助沈昭言心愿达成。 沈昭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定了定道:“娘娘这般提携,嫔妾本不应拒绝,只是心中有一事不明,还望娘娘告知。” “妹妹但说无妨。” “娘娘为何要三番五次地帮助嫔妾?嫔妾想,这其中缘由,不会只是因为嫔妾长得像娘娘的一位故人这样简单吧?” 木槿垂首,她一直都知晓沈昭言是个聪明人,故人之说自然也经不起推敲,于是她也不再拐弯抹角,“本宫帮你,也是在帮自己,若是妹妹他日飞黄腾达,不求妹妹做本宫的左膀右臂,只愿妹妹能够记得今日情分,护我周氏一族平安,仅此而已。” 木槿说得恳切,沈昭言也不扭捏推托,只道:“既然娘娘委以重任,嫔妾自然全力以赴,绝不会辜负娘娘的心意。” 沈昭言啊沈昭言,但愿你能记得今日的话,若你不会食言,即便是这皇后之位,我也可以拱手相让……木槿在心里暗暗想。 从沁芳宫出来,阿栗终于忍不住开口:“娘娘所说的大事就是这个?” 木槿却笑着反问她:“你为何这个语气?” “娘娘,奴婢是愈发不明白了,陛下是您的夫君,您为何要将别的女子推向陛下?” 看着阿栗着急的模样,木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懂得却不少!” 阿栗这下急了,“娘娘又打趣奴婢,奴婢可都是为您着想啊。” 木槿伸手捏了捏阿栗的脸颊,正色道:“我自然知道你处处皆为我着想,只是阿栗你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多个自己人,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我之所以提携沈才人,一则是因为想在后宫中多个倚靠,二则……那沈才人的过人之处,就是她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语落,阿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暗自想着,她自小便在木槿身边伺候,又跟着木槿从襄北来到祁国,她应是最了解她的人,可是为什么她最近却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呢? 虽已过了盛夏,可是秋老虎却依旧厉害,午后热浪是一波接着一波,直至太阳落山,晚风四起,整个皇宫才算凉快下来。 内殿水雾氤氲,木槿散开头发将自己埋进浴桶中,随着水汽的蒸腾,一天的疲累仿佛也跟着瞬间消散。 她将头靠在浴桶上,闭了眼睛去想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她宽待宫人,拉拢后宫嫔妃,提携沈昭言,她尽力去做一个贤淑和善的好皇后,慕荣洵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有所改观…… 但愿她所做的一切,可以让她守护好所有她想要守护的人。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不去想那么多,而正在这时,门口处传来响动,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木槿便问:“紫玉,是你吗?玫瑰花瓣可曾取来了?” 以玫瑰花瓣泡澡,可令肌肤光洁细致,这是她坚持了多年的习惯,只是方才竟然忘记带进来,只得吩咐紫玉临时去取,想不到紫玉这丫头的腿脚倒是极快。 紫玉没有出声,脚步声缓缓穿过了屏风,停在木槿身后,木槿知她一向是小孩子心性,便佯装生气道:“愈发没规矩了!竟也同主子嬉闹起来,等会我可要打你才是!”木槿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子略微探出水面,对紫玉道:“好了,将花瓣撒进来吧。” “好。” 低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木槿身体一颤。 慕荣洵?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这段日子不是一直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后宫的吗? 身后的某人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大手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至脖颈,锁骨……在那只手还要向下动作的时候,木槿本能的伸手去挡。 木槿心中惊慌至极,不单单是因为要同慕荣洵独处,更让她惊慌的是,她此刻正不着寸缕!心脏差点要跳出嗓子眼,可是她却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将身子沉进水中,只露出脑袋来,然后故作镇定道:“陛下怎么会过来?竟也不派人通传一声?” 若非他有意为之,阿栗和紫玉怎么会不进来通传?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身后的男人并不回答,薄唇抵在木槿耳边,时重时轻地吮吸着她的耳垂。 这样的肌肤之亲几乎要让木槿崩溃,大脑亦是一片混沌。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沐浴惊情(二) 在她差点要为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愫彻底投降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划过一张冰冷的面孔。 “你这样的毒妇,如何能做祁国的皇后!” “朕此生都不愿再看到你这幅恶毒面孔!” “即日起,璟和宫就是你的冷宫,此生不得再踏出璟和宫半步!” …… 上一世的记忆涌进脑海,木槿猛地清醒过来,这个男人,她爱不得,要不得,她绝对不能再步前世的后尘…… 身后的男人薄唇贴着她的脖颈,一双手探进水中,将她赤条条地从水中抱起,大步走向床边。 慕荣洵压着她的身子倒了下去,木槿却在最后一刻,快速地从他身下抽出身子,滚到床榻的最里面,拉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慕荣洵眯了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木槿脑子飞速地转动,最终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嫔妾,有些冷。” “过来。”慕荣洵命令般的声音飘过来。 不知是因为真的冷,还是因为其他,木槿的身子竟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她与他是做过一世的夫妻的,只是那一世的她,太过年轻气盛,走得每一步都是在把自己推向无尽深渊。 此时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她的丈夫,亦是一国之君,是将她的命运掌握在手里的人。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的话都是由不得她拒绝的。 木槿身子抖得厉害,半晌竟说不出话来,她一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怎么会对他如此惧怕?当真是枉活了两世了。 慕荣洵则扬起下巴,大手一伸,将她连着被子一起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感受到她的异样后,不禁皱了眉头,低头看她,“怎么抖得这样厉害?” “许是因为……从水里出来的太急了,这才……”木槿正说着,却见慕荣洵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于是也顾不得其他了,慌忙转身背对着他,“陛下你……” 慕荣洵则面不改色地道:“方才抱你时湿了外衣。” 这个男人真是叫人头疼。 木槿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这才平复好心绪,谁料身后的男人脱得只剩下里衣,掀开被子,再次从后面贴了上来。 木槿僵直着身子,不敢再乱动,男人的手贴着她的肌肤伸了过来,绕过她两侧的腰肢,将她紧紧圈进怀里。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木槿极不适应,而且她……没有穿衣服,他的身体此时正紧紧地贴着她的,伴随着身后男人愈发沉重的呼吸声,她很清楚即将要发生什么。 只是此时她应该还是处子之身,上一世圆房时的疼痛她依旧记得清晰:那一年除夕之夜,他借着酒劲对自己百般蹂躏折磨,没有丝毫平日里的温柔与怜惜,即便她哭着喊疼求饶,他也毫不理会,动作反而更加粗暴,甚至还惩罚似的咬上她的肩头……以致后来好一段时间里,她都十分抵触同他共处一室。 这个男人到底是对自己才这样?还是对所有女子都是如此?木槿不再去细想,她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好的记忆皆抛到脑后,然后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慕荣洵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再继续动作,良久后,感觉到他松开了对她的束缚,一只手在身后把玩她的湿发。 “这下还冷吗?”他出声问她。 什么意思?他竟然只是想帮自己暖身子?方才是自己想多了?木槿暗骂自己好生丢脸,不过好在她的身子的确是不再抖了,只得咬着唇回道:“多谢陛下,嫔妾已经不冷了。” 慕荣洵又将怀抱收紧了几分,脑袋枕在木槿的颈窝处,薄唇则贴近她的耳畔,“那你该如何报答?” 木槿攥紧了胸前的被子,“嫔妾……” “转过来。”不容置疑的语气。 混蛋! 木槿身子微颤,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最后索性闭了眼睛,抱住双臂护住胸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子,却不想在转头的那一瞬,嘴唇竟好巧不巧地擦过慕荣洵的鼻尖。 这下不是有意为之,也要被他理解为有意为之了! 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在对上那双深如潭水般的眼眸后,木槿又是一惊,她不停告诫自己,不能再对这个男人动一丝一毫的感情!可是错乱的心跳仍旧出卖了她。 四目相对间,慕荣洵的胸口一紧,喉结跟着上下动了几次,他伸手打开她环抱在胸前的双臂,身体一阵燥热,翻身便将面前的小女人压在身下。他的呼吸愈发急促,手掌开始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游移,在马上要覆上她胸前的时候,却被她紧紧按住双手。 “陛下……”她吐气如丝,出声轻唤他。 “嗯?”慕荣洵口中答应着,低头望着两人交叠的双手,毫不费力地便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一手支撑着身体,另一手则覆上她的脸颊,声音里充满了魅惑,“阿槿想要说什么?” 他的大拇指抵在她的粉唇上,指腹沿着她的唇线或轻或重地反复摩擦。 脑海中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要碰她!可是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叫嚣,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是你的女人,是你名正言顺迎娶过来的皇后!即便是要做些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木槿从他灼热的眼神中看到了情,欲,身子忍不住一阵恶寒,在他即将要吻上来的时候,几乎脱口而出:“赵才人大病初愈,陛下可曾去看过了?” 果然,慕荣洵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她知道这个时候提起赵才人,势必要扫他的兴,可是话已出口,就没有了收回的余地。 慕荣洵垂眸望着她,那样复杂的眼神是木槿从来不曾见过的,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开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僵持着,良久,慕荣洵从木槿身上翻身下来,替她拉好被子,转身背对着她,开始穿衣。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拂袖离开 “也是,赵才人刚刚生了场大病,朕的确是有日子没去探望了。” 木槿咬唇,心中有一瞬抽疼,在那情绪即将翻涌上来的时候,她连忙闭了眼睛,不叫慕荣洵看到她此刻的狼狈。 从前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都忍过来了,此刻又算得了什么?他走了也好,留下来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穿好了衣服,慕荣洵起身对身后的木槿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好生休息。”说罢便拂袖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声音清冷,其中听不出喜怒,“朕记得,从前与你独处的时候,你总唤朕洵哥哥。” 只一句话,让木槿的眼睛猛然睁大。 她只记得他对她的冷漠和决绝,却不记得,她同他是有过短暂的恩爱时光的。 原本那些她以为已经淡去的记忆,像是突然被打开了阀门,瞬间涌入脑海…… 那一年,她初嫁到祁国,因为水土不服,竟一连数日高热不退,慕荣洵便整日在床前守着她。 那时的他,登基还不满一年,朝中政务繁重,他就命人将折子全都送到璟和宫批阅,只为了可以时时照看她。医士们开的汤药又涩又苦,她不肯喝,他便先含了汤药,再以口渡给她;她夜里睡相不好,总是乱踢被子,他就整夜抱着她。 后来啊,她明明身子已经痊愈,却仍旧赖床撑病,甚至无法无天地趁慕荣洵批阅奏折之时,从身后攀上他的肩膀,一边蹭着他的脸,一边软磨硬泡道:“背我好不好?” 原以为他会因此动怒,却不想他竟真的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背着她在殿中踱步,“这后宫之中,恐怕只有你敢爬上朕的背了。” 她却贴上他的耳朵,撒娇道:“那陛下可知,只有哥哥才背过嫔妾?” 语落又趁机在他脸上轻啄了两下,“不过嫔妾还是更喜欢洵哥哥!” 自此以后,只要四下无人时,她便唤他洵哥哥,有时他会假装生气地质问她:“你方才唤朕什么?” 每每这时,她便死不认账了,一口一个陛下叫得毕恭毕敬,他实在哭笑不得,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得拉过她又亲又咬,直到她认错求饶才肯放过她。 原来她和他,是有过许多美好回忆的。 也许,他对她,并非全都是逢场作戏,也是有过一丝真心的呢? 木槿起身,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惆怅,如果他们是寻常夫妻,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也许,他们还会有孩子,孩子也会有孩子,一大家子和和满满地过一生。 只可惜,如果终究是如果,错就错在她姓周,她和他,注定是错过了。 “朕记得,从前与你独处的时候,你总唤朕洵哥哥。” 她只希望,方才他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可千万不要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才好。 门口守着的王福见慕荣洵出来,连忙上前,“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延清宫。”慕荣洵冷冷地丢下一句。 王福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便道:“陛下莫要打趣奴才了,您一早便说要要来皇后娘娘这,怎地又要去赵才人那里了呢?” 慕荣洵黑脸,侧头望着他,“方才皇后说,赵才人大病初愈,让朕去瞧瞧,这样明目张胆地赶朕走,你说朕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其实真正令他感到不安的,并不是她的拒绝,而是方才他真的被她蛊惑,竟失控到差一点就要…… 王福擦了擦冷汗,只得陪笑道:“皇后娘娘贤淑宽厚,体恤嫔妃,当真是后宫的表率。”宫里最近都在传着,自从这皇后娘娘落水以后,性情大变,所以如今这番举动,他倒也不觉得稀奇。 慕荣洵却在心中冷笑,呵,贤淑宽厚?体恤嫔妃?后宫表率?将自己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就能算得上是表率了? 他刚要拂袖而去,却忽然停下来,转身对王福道:“回寝殿。” 王福一头雾水,“陛下的意思是……” “召瑞王入宫。” 她既然要做这个表率,他就偏生不叫她得偿所愿! 璋华宫中,魏夫人在内殿焦急地来回踱步,一会只见伺候她的奴婢沉香从门外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娘娘不必等了,陛下今日怕是,怕是不会过来了。” 魏夫人不解,继续追问道:“这是为何?早些时候不是得了消息,说陛下今日会来后宫的,怎地又不来了?” 沉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魏夫人,吞吐着道:“陛下的确是来了后宫,只是……去的是璟和宫方向。” “什么!”魏夫人气急,抓起一旁的茶杯便摔了出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茶杯顷刻间摔得四分五裂。 怎么会去了周木槿那里!头些日子陛下不是已经开始冷落了她了吗?怎么会…… “娘娘息怒!”沉香被也好夫人气急的模样吓住,连忙道:“娘娘放心,陛下只在璟和宫待了一会儿便出来了,而且出来的时候脸色极不好。” 魏夫人扶着桌子坐下来,微微沉了气,“此话当真?” “回娘娘,千真万确。”沉香如实道。 “陛下出来后,你可按我教你的说了?”魏夫人道。 沉香想了想,答道:“奴婢是按照娘娘教的同陛下说了,陛下说,娘娘做的鱼羹固然美味,只是晚上约了瑞王对弈,不能爽约,说明日再来璋华宫看望娘娘,还命奴婢好生照顾娘娘。” 魏夫人想了想,片刻后道:“罢了,陛下虽没有过来,索性也没有宿在其他人那,你将这里收拾好了,也下去歇着吧。” 算起来,慕荣洵已有一月未踏入后宫,这好不容易来的一次,竟然去了璟和宫,虽说未在木槿处留宿,可是还是叫魏夫人起了疑心。 魏夫人似是同沉香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这陛下近来对皇后似乎十分上心啊……”若是周木槿同陛下的关系真的有所缓和,那她之前做的那么多事,岂不是徒劳?这个周木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中途折返 沉香绞着手,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莫,莫非……” 魏夫人见沉香如此,便道:“有什么话快说!” 沉香忙压低了声音,“莫非璟和宫那边已经知晓了落水之事是我们做的手脚?” 魏夫人面色不改,冷笑着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前日岭南已经传来消息,哥哥打了胜仗,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有哥哥在,她周氏敢奈我何?” 沉香忙附和着道:“娘娘说的是,是奴婢多嘴了。” 魏夫人低头看了看修剪整齐的指甲,淡淡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的确是要试试璟和宫那边的反应了。” “娘娘的意思是……”沉香不解其意。 “我自有打算,你先退下吧。”魏夫人命沉香退下,然后扶额陷入沉思,哥哥回来后想必就要封将军了,她在宫中自然也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才是,才不枉哥哥在岭南浴血杀敌,为她铺路。 翌日清晨,璟和宫。 木槿这一夜睡得极不好,睡梦之中也不得安稳,感觉似乎有人在啃咬她的脖子,身体也像被什么压住,重的要死。 半睡半醒之间,木槿喃喃呓语,“走开!”她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正当她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很不好的噩梦时,她挣扎着动了动身体,想要从梦中清醒过来,只是这一动不要紧,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猛然睁眼,低头就看到一只大手大剌剌地横在她的腰间。 木槿屏住呼吸,缓缓回头望向手的主人。 慕荣洵! 他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的那人阖着眼,现下睡得正沉,胸口也跟着均匀地起伏。 木槿的额角突突地跳起来,他昨夜明明已经离开,怎么又会中途折返回来?而且他都已经爬上了她的床榻,她自己竟全然不知! 她慌忙去检查自己的衣物,还好还好,里衣都还整齐地穿在身上,想来他应该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 只是她现在该怎么做?是马上拿开他的手,还是就这样撑到天亮,等他起身? 正出神时,身后男人慵懒低哑的声音传来:“在想什么?” 木槿闻声忙闭紧了眼睛继续装睡,只盼着身后的男人能够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像他悄无声息地爬上自己的床榻。 因没有得到回应,慕荣洵便将她搂得更紧,胸膛也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背,感觉到她的颤栗,慕荣洵鼻尖冷哼了一声,昨夜那种情况,竟也能睡得香甜,若是换了其他人来,岂不是要…… 想到此时,慕荣洵胸中似乎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恶趣味似的开始舔咬着她的玉颈,手上自然也没有闲着,他单手解开她里衣的带子,右手便滑了进去,从腰间缓缓上移,再上移,直至胸口处停下,然后暧昧地在上面揉了一把。 “你……”木槿又气又急,于是不得不扭动着身子,躲避着他的触碰。 “怎么,”慕荣洵松开手,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不打算继续装睡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所谓吻痕 木槿望着面前男人的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忍住内心要挥巴掌的冲动,强挤出最温柔的笑容来,“陛下是什么时候睡在这儿的?嫔妾竟不知晓。” “陛下?”慕荣洵用指腹摩擦着木槿的脸颊,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 木槿皱眉,心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槿似乎并不记得朕昨夜的话了。” 慕荣洵的声音并不大,却着实让木槿惊了一惊,他昨夜似乎说过,从前无人的时候,她总唤他洵哥哥。难不成,他想让她日后也这样称呼他? 可是她早已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这样的话,叫她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寝殿内的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至门外王福尖锐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两人的尴尬。 “陛下,该上早朝了。” 慕荣洵看了眼门口处,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木槿,最终只得将她放下,伸手扯过一旁的被子将她掩好,起身对王福道:“进来吧。” 王福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向慕荣洵报喜:“陛下,岭南传来捷报,魏校尉大获全胜,不久便会搬师回来向您复命。” 慕荣洵闻声这话,立刻喜上眉梢,朗声道:“好,很好!这个魏湛果真没有叫朕失望!” 魏湛?魏夫人的哥哥魏湛? 木槿记得,上一世因为魏夫人的关系,这个魏湛在慕荣洵面前给自己使了不少的绊子,只因仗着魏湛战功赫赫,慕荣洵对这对兄妹也是百般纵容。 算一算,岭南一战过后,魏湛就应该封将军了,而她,也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待慕荣洵离开,木槿才唤了阿栗和紫玉进来,见紫玉一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木槿终于忍不住道:“紫玉,你这样看着本宫做什么?本宫脸上有东西?” 紫玉瞪着一双眼睛,指了指脖子道:“娘娘,您这里好像受伤了。” 阿栗顿时红了脸,伸手去推紫玉,“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 “受伤?”木槿疑惑,连忙走到镜子前检查,这一看顿时尴尬的不行,那所谓的“伤口”竟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因她本就生的白皙,那些吻痕看起来就更加明显,倒真像是受伤了似的…… 她扯开衣领,发现连胸口处都没能幸免,再同夜里的不适感联系起来,她心里暗自咒骂,慕荣洵难道是属狗的吗?这让她怎么见人?太坏了,这个男人实在太坏了! 一旁的阿栗道:“娘娘,要不要上些脂粉遮盖一下?” 木槿心说怎么可能遮得住?便对阿栗道:“去挑一件领子高些的衣裳,再找条薄纱过来吧。” 这个慕荣洵,就是存心想要她难堪!若是被其他嫔妃瞧见,不知背地里该如何想她! 梳洗完毕,木槿问阿栗,“沈才人那里如何了?” 阿栗想了想,回道:“昨日传了歌舞师傅过去,已经开始加紧排练了。” 木槿道:“那便好,她虽无甚基础,好在体态轻盈、底子也不差,应该来得及。”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前去赴约 “可是娘娘……”阿栗欲言又止。 木槿垂眸,淡淡道:“我自然明白你在担心什么,我亦看得出来,沈氏心高气傲,并不甘于人下,对于她,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奴婢只是不明白,娘娘为何要将赌注压在沈才人的身上?依奴婢看,赵才人待娘娘似乎更加忠心。” 阿栗说的没错,赵才人的确要比沈昭言更好控制。只是上一世慕荣洵对赵才人并不上心,不过是看在她舅舅的面子上,不至于苛待了她罢了,且赵才人性子单纯,与世无争,即便提携她上位,对自己帮助也不会很大,而她那急功近利的舅舅日后也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而沈昭言不同,木槿看的出来,慕荣洵是极喜欢这个女人的,而且她父亲官职不高,母亲又是外族人,慕荣洵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必去忌惮她的身份家世,自然也就比对待其他女人多上几分真心。 木槿微微挑了眉,然后对阿栗道:“我只是觉得,沈氏的胜算更大。” 阿栗摇了摇头,“奴婢还是不明白。” 木槿则淡淡道:“沈氏美貌聪慧并不在我之下,且她性子孤傲,这后宫之中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怕是不在少数,我在众人面前对她示好,其实是有意拉拢她,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若是她那时不领情,便是与整个璟和宫为敌,所以啊,她不得不顺着杆子向上爬。” 阿栗似是有些明白了木槿的用意,便道:“魏夫人跋扈,从前对沈才人更是多次打压,也怪不得沈才人会这么快就倒向咱们璟和宫这边了。” 木槿笑了笑,然后继续道:“沈才人在宫中并无根基,又树敌颇多,只能拼力争宠上位,而赵才人不同,她性子温厚,一向与世无争,你倒说说,这两人谁的胜算更大?” 语落,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夏平这时从门外进来,走到木槿跟前回道:“娘娘,魏夫人宫里的沉香方才过来,说是魏夫人约了您到汀兰水榭喝茶。” 魏夫人?木槿皱眉,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无缘无故的,魏氏约自己是何用意? 见木槿没有回应,夏平便道:“娘娘若是不想去,那奴才现在就打发了沉香去,就说娘娘今日晨起身子不适,改日再……” 木槿打断他,“不必了,你去告诉沉香,就说本宫一会儿就到。” 夏平一愣,然后道:“一早就听说魏统领打了胜仗,那魏夫人现下正是得意的时候,这个时候约娘娘过去,必定没什么好事!” 木槿则淡淡一笑,对夏平道:“她哥哥打了胜仗,她高兴也是应该的,你又何必如此?” 夏平懵了,转头求助阿栗,阿栗则道:“娘娘自然娘娘的道理,你去回了便是了。” “额……是。”夏平虽然一肚子疑惑,却也只得去回沉香。 一柱香后,木槿便带着阿栗紫玉前去汀兰水榭赴约。 出了璟和宫,只见迎面走来一人。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再见瑞王 那人一袭紫色华服,容貌俊美,身姿挺拔,步履轻缓,好似芝兰玉树,正是慕荣涣 慕荣涣最终停在木槿跟前,一双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笑着同木槿打招呼:“实在是巧了,皇嫂这是要去哪里?” 木槿亦回以微笑,“魏夫人约了本宫到汀兰水榭小坐,现下正要过去呢。”她心中想着,这慕荣涣的确是要比慕荣洵好看些的,尤其是一双微挑的桃花眼,殊不知有多少女子被蛊惑了去,也难怪阿栗会芳心暗许。 而慕荣涣似乎也注意到了木槿身后的阿栗,挑眉笑道:“阿栗姑娘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样,倒是要比平时好看些的。” 阿栗并没有料想到他会如此说,一时心中慌乱,忙道:“多谢瑞王殿下夸奖。” 木槿望着两人,心中暗自笑了,便又问慕荣涣,“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 慕荣涣负手,无奈道:“昨夜皇兄命我入宫,我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却不想竟是要我同他对弈,下到三更天时皇兄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临走时说是天色已晚,便留我在宫中歇下了。”语落,慕荣涣的目光落在木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脖颈之上,心中顿时猜出一二,原来皇兄昨夜之所以匆忙毁局离开,是惦记着璟和宫的温香暖玉啊。 听闻这话的木槿怔了一怔,慕荣洵昨夜竟没有去延清宫? 那他后来去而复返,又是何意思? 她与他是做过一世夫妻的,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皇嫂?” 晃神的功夫,木槿又听到慕荣涣在叫她,便道:“时辰不早了,本宫也该走了,再同你闲聊下去,只怕魏夫人该等着急了。” “也是,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两人点头示意,木槿便同阿栗离开,还没走上几步,她忽然拉住阿栗,“怎么了这是?又头晕了?”说话的时候,她还故意提高了调门,生怕身后的慕荣涣听不到。 阿栗有些懵,“娘娘……” 木槿打断她,假意嗔骂道:“病还未好利索,就要逞能跟着我出来!你看,这下可好,又头晕了不是?” 身后的慕荣涣果然停住脚步,走上前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木槿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道:“这丫头前几日发了高热,方才出来吹了风,就又开始头晕了,可魏夫人还在汀兰水榭等候,这可叫本宫如何是好?” 慕荣涣便道:“皇嫂只管去赴约,臣弟送阿栗姑娘回璟和宫便是。” “那就多谢瑞王了,”木槿正说着感觉到阿栗在轻扯自己的衣角,对上阿栗无辜的眼神之后,她按住她的手,笑着道:“不必担心,本宫身边自有紫玉照顾,你啊,还是回去好生休息,待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办差不是?” “快回去吧。”木槿朝他二人摆了摆手,便拉着紫玉先行离开,只留下一脸懵的阿栗和看起来神情自若的慕荣涣在原处面面相觑。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阿栗的劫数 两人越是对视就越是尴尬,半晌阿栗才绞着手道:“回瑞王殿下,奴婢……奴婢现下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回去,就不劳烦瑞王殿下了。” 上一次慕荣洵只是闲来无聊,逗弄她打发时间而已,而这一次这样仔细地看她,却发现她的确是个好看的姑娘。 他眯着眼睛打量她,见她裁了新衣裳,是温柔的藕粉色,也小心翼翼地蓄起了指甲,耳朵上戴的深玫瑰色的芙蓉玉耳环,大抵是因为紧张,耳朵上也泛了红晕,倒是可爱。 “哦?原是这样啊?” 慕荣涣一边说着一边走近阿栗,阿栗则慌乱地连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的时候,慕荣涣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到面前。 “这么怕本王做什么?难道本王还能将你吃了不成?”慕荣涣挑眉,心里说着,你主子都已经亲自将你送到了我手上,此番你又能躲的到哪里去? 他自然看得出来,木槿方才是有意为之,可是看阿栗的反应,却又不像是事先安排好的,难不成,这一主一仆是在演欲擒故纵的戏码? 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让阿栗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她甚至可以闻到慕荣涣身上好闻的紫犀香。 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比女人还要香……阿栗在心里暗暗想。 “在想什么?”见阿栗久未说话,慕荣涣开口问道。 “没,没有……”阿栗生怕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连忙道:“奴婢真的没事了,可以自己回去。” 慕荣涣望着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却笑了,他凑近她低声道:“方才你听见了,本王已答应了皇嫂,要将你送回璟和宫,难不成你想让本王做失信之人?” 对上慕荣涣玩世不恭的笑脸,阿栗不免去想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她跟随木槿来到祁国的第一年,他奉命前来迎亲,人群之中他是那样耀眼出众,即便隔着层层的人墙,她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可是他又是那样遥不可及的存在。 这个男人,注定是他逃不掉的劫数。 汀兰水榭。 木槿赶到的时候,显然魏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木槿远远地便道:“路上有事耽搁了,让妹妹久等了。” “姐姐客气了,嫔妾也是刚刚才到,并未等候太久。”魏夫人笑得春风得意,然后命一旁的小丫头看茶,“这是今年宣州新供的灵溪绿雪,陛下知道我不喜喝陈茶,喜喝新茶,便尽数赏给我了,其他姐妹倒还好,姐姐是后宫之主,妹妹实在不敢独享,便邀姐姐一同品茶了。” 挑衅,**裸的挑衅……木槿额角抽痛,心说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不是因为你哥哥,就凭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恐怕不知在这宫中死了多少回,也就怪不得上一世我会先拿你开刀了。 不过转念木槿又安慰自己,淡定,淡定!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以后糟心的事情更多,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卫氏试探 于是木槿咬紧牙根,强挤出笑容来,“那本宫就要多谢妹妹的好意了。” 木槿在魏夫人对面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称赞道:“看成色便知是好茶,难得妹妹还惦记着本宫。” 魏夫人轻笑道:“那是自然的,姐姐若是喜欢,待会便让丫头带回去些便是。” “姐姐说的正是呢,嫔妾一人品茶倒也没什么意思。”魏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吩咐一旁的沉香道:“命人将我做好的玫瑰酥端上来吧。” 沉香得了吩咐,立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丫头端着个白瓷盘走进来。 魏夫人朝她递了个眼色,不紧不慢地道:“雀儿,皇后娘娘最喜甜食,点心就放在皇后娘娘跟前吧。” 那个被唤作雀儿的小丫头口中答:“是。”然后走到木槿跟前,小心翼翼地放好瓷盘,道:“皇后娘娘请用。” 木槿原本并未怎么注意到她,可是在她放好盘子准备收手的时候,木槿猛然看到她手背处一颗半月型的胎记。 这个胎记,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六月生辰!温泉池边! 几个画面快速地闪进脑海,手心也微微冒了冷汗,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叫对面的人看出异常。 木槿伸手捏起一块玫瑰酥放进嘴里,看起来神态自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玫瑰酥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妹妹果真好手艺,怪不得陛下会这样疼爱妹妹了。” “姐姐喜欢就好。”魏夫人同一旁的雀儿对视了下,然后道:“你先退下吧。” “是。”雀儿应声退下,谁料经过木槿身旁时,竟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茶杯,险些湿了木槿的衣裙,雀儿见状忙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饶命,都是奴婢不小心。” “无妨,起来吧。”木槿说着便温柔地拉起雀儿,在她抬头的瞬间,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当日落水之事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预谋要加害于她! 她用余光望了眼魏夫人,心中暗暗道,蠢啊,当真是蠢,谋害皇后可是大罪,她竟让她的身边人动手,这样沉不住气,倒真叫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见那雀儿仍旧抖个不停,魏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慌什么?皇后娘娘又没说要你的命!还不赶快退下!” 待雀儿退下,木槿大抵明白了魏夫人此番的用意,不过是借着雀儿试探自己,于是便对魏夫人道:“不过一个不懂事的丫头罢了,妹妹又何必动怒?” 木槿方才拉起雀儿时,脖子上薄纱松动,魏夫人盯着那暴露在外的吻痕,手掌不自觉地收紧。昨夜沉香明明说过,陛下从璟和宫出来的时候脸色极不好,又怎么会…… 下贱坯子,只会勾引陛下! 魏夫人心里暗骂木槿下贱,然后阴阳怪气地道:“丫头不得力事小,可伤了姐姐事大,幸亏姐姐没什么事,若是姐姐有事,嫔妾定不会轻饶了她!”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以退为进 木槿面上却仍旧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淡淡道:“本宫看那小丫头甚是脸生,想来应是侍奉你不久,既是新人,就难免会出错,叫沉香细心教导便是,何必同她置气?”木槿似乎想起些什么,笑着去问魏夫人:“哦,对了,本宫听说魏校尉可是要回来了?” 魏夫人定了定,笑意重新浮上脸颊,“早间岭南传来捷报,说是哥哥首战告捷,陛下知道后龙颜大悦,马上就命王公公过来璋华宫传话,还说待哥哥回来,要在璋华宫为哥哥摆宴接风。” 木槿心中冷笑,只是嘴上却说着:“魏校尉不过只比你年长五岁而已,当真是骁勇善战,年轻有为,想来这次回来便会封将军了吧?”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那魏湛年少封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封赏与否,都是陛下的事,嫔妾等实在不敢枉自揣测。”魏夫人话虽是这样说的,可是欣喜之色却已溢于言表。 “陛下向来宠爱你们兄妹二人,封赏也是应该的。”木槿暗自想着,虽自己上一世不得善终,可那魏氏也好不到哪里去,最终不过落了个赐白绫的下场,而魏氏一族赐死的赐死,流放的流放,可见,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时辰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木槿说着便从椅子上起身,她与魏樱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与她多说一句都要嫌她蠢。 魏夫人也道:“确实不早了,那嫔妾也就不留姐姐了,改日再请姐姐上门品茶。” 待木槿离开,沉香小心翼翼地上前,“娘娘,看来这皇后似乎对落水一事并不知情。” 魏夫人低头一边检查自己新染好的指甲,一边淡淡道:“也是,那日动手时天色已晚,皇后亦饮了酒,想来也不应察觉,倒是本宫多心了。” “那雀儿该如何处置?”沉香低声问。 魏夫人想了想,道:“雀儿那丫头倒听话,差事呢,办得也算不错,既然皇后没有认出她来,就继续留用吧。” 沉香依旧觉得不妥,“可是万一皇后哪天察觉……” 魏夫人却不以为然道:“方才你也见到了,雀儿一个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她都不曾认出来,日后又能生出什么事来?况且哥哥如今风头正盛,想来她也不敢怎样!” “可是……” 见沉香依旧不依不饶,魏夫人冷声打断她,“够了!本宫该如何做,还用不着你来教!” 沉香一惊,委屈道:“娘娘息怒,奴婢可是一心为娘娘着想啊。” 魏夫人吸了口气,方低声道:“好了,回宫吧。” 回宫的路上,紫玉一直心事重重,临近璟和宫的时候她终于开口道:“娘娘,依奴婢看,那个唤作雀儿的小丫头方才分明是故意的。” 木槿笑道:“你既能看出她是故意的,本宫又何尝看不出来?” 紫玉听闻,跺脚道:“夏平果真没有说错,那魏夫人就是想让娘娘难堪,真是可恶!”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落水真相 木槿则道:“你先别急着生气,本宫还有事要先回去问了你的阿栗姐姐。” 璟和宫中,阿栗见木槿回来,连忙上前,只是还不等她说话,木槿却先一步开口,“你啊你,要叫本宫说你些什么好,越是说你病了,头晕,你眼睛就瞪得越大,真是白白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你要叫瑞王如何想本宫?” 见阿栗不应声,木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瓜!平时倒是机灵,这种时候却像块木头!” 阿栗知道她这是在打趣自己,红了脸道:“娘娘,你又这样!” 木槿笑够了,才道:“对了阿栗,还有正经事要问你,是关于六月十八那天晚间的事,你知道什么,都要细细地告诉我。” “是您生辰那天?”阿栗虽然疑惑,却也开始回忆起那日的事发经过,“那日散了席,娘娘您说要去璟和宫附近的温汤池沐浴,说是喝多了酒,想醒一醒神,奴婢拗不过,只得陪同娘娘过去,奴婢不过转身去拿换洗衣服的功夫,便听到您落水呼救,于是连忙下水救起娘娘,又喊来其他人帮忙。后来陛下也知道了此事,不过好在娘娘并无大碍,陛下也就没有责罚奴婢,还命奴婢好生照顾娘娘。”阿栗回忆完,又问木槿:“只是,娘娘怎么今日突然想问这些?” 木槿挑眉,“阿栗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那日的事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加害。” 阿栗的眼睛猛然睁大,“娘娘……” 仔细想想,那温汤池最深处也不过刚刚没过胸口,边缘处才没过大腿,即便是在酒醉的情况下,她一个大活人也不至于会溺水。 恍惚中,木槿记得,有一双手狠狠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不断按入水中…… 而行凶的那人,手背上也有一块半月形的印记,再同那魏樱今日试探的举动联系起来,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她落水的事,绝对和璋华宫脱不了干系! 听木槿讲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阿栗愤愤道:“怪不得那日沉香第一个过来问安,奴婢还天真地以为是魏夫人是关心娘娘,原是来打探风声的!” 木槿则道:“既然已经知晓是谁做的手脚,便不要再声张。” 阿栗不解,“娘娘为何不去回了陛下?谋害皇后可是大罪,若是这一次不严惩,下次那魏夫人不知又要做出什么事了!” 木槿想了想,淡淡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来此事我们并无直接证据,二来魏湛打了胜仗,此时风头正盛,陛下总不能一边封赏魏湛,令一边又严惩魏夫人,这样朝臣们只会说陛下苛待有功之臣,即便这时候闹起来,陛下也不过是大化小,小化了罢了,咱们反倒得不偿失。” “那娘娘就这样放任魏夫人不管了?”阿栗实在是气不过。 木槿则安慰阿栗道:“她不是也没有把我怎样吗?日后咱们小心谨慎些就是了,至于其他,我自有打算。”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偷跑出宫(一) 门外的王福望着慕荣洵阴晴不定的脸,颤颤巍巍地问:“陛下,咱们还进去吗?” 慕荣洵显然已经将殿内主仆二人的话听了个真切,良久后只听他冷冷道:“去御书房。” 呵,她如今倒是替他想的周全,什么大化小,小化了,她竟一直都是这样想他的! 临走时慕荣洵又朝王福递了眼色,王福立刻心领神会,低声示意院子里打扫的宫女太监到他跟前来,“今日陛下来过的事,不要同任何人说起,就是皇后娘娘问起也不能说,听到了吗!” 几个宫女太监皆连声答是。 慕荣洵负手,眼神定在内殿许久,最终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殿内的阿栗大概已经习惯了木槿现在的处事作风,于是也不再多问,只道:“娘娘如今也过于好脾气了些。” 木槿的目光不知定在何处,半晌后开口道:“魏夫人的事先暂且放到一边,本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是什么事?”阿栗询问道。 木槿狡黠地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五日后,长安街的某处茶肆。 木槿同阿栗此刻正女扮男装,坐在二楼靠窗处喝茶。 长安街是整座靳阳城中最繁华的路段,街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还传来商贩们极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伴随着几声马嘶长鸣,倒是十分热闹。 许是在宫中待的太久了,就连看着茶肆门口吵架拌嘴的孩童,木槿都觉得十分有趣。 坐在木槿对面的阿栗刻意压低了声音,贴近木槿,“娘娘……” 话音还未落,便被木槿敲了脑袋,“出来的时候是同你怎样说的?要叫公子。” “是是是,”阿栗揉了揉脑袋,“公,公子。” 木槿则眯着眼,摸了摸阿栗的头,“这才乖嘛。” “公子,咱们此番出来,不会被人发现吧?若,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一定大发雷霆。” 此番和木槿从宫中偷偷溜出来,实在叫阿栗胆战心惊,她知道她们的这位娘娘向来做事随心,可是却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出格的事,嫔妃出宫是大禁,即便是出宫,也必须要先请旨,陛下的旨意下了方能出宫,即便是皇后也不能例外。 若是此事被陛下知道了,一定追究她未尽劝谏之责,重罚是免不了的。 木槿却并不慌张,一边悠然自得地继续吃茶,一边漫不经心道:“今日魏湛便会回来,‘老爷’怕是有得忙了,想来也顾不得你我,你又何必这样害怕?” 阿栗皱了皱眉,嘀咕道:“可,可公子这样偷偷跑出来,就只是单单为了吃茶?” “到茶肆中来自然是为了吃茶喽,”语落木槿狡黠地挑唇,“那可你知道我为何要挑在此处吃茶?” 阿栗摇了摇头,“小的不知。” 木槿不慌不忙地道:“因为等一会儿,魏湛会经过此处,进宫面圣。” “魏湛?”阿栗疑惑,“可公子怎么断定魏统领会经过这里?”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偷跑出宫(二) 木槿则放下手中的茶杯,心说这宫外的毛儿尖却是要比所谓的“灵溪绿雪”好吃上许多的,“从城门口到皇宫,魏湛要先回府卸甲,再进宫面圣,而此处正是魏湛回府的必经之路,我总要在魏湛进宫之前,先会一会他才是。”她继而又道:“常言道,站得高,则望的远,这也是我选择坐在二楼的原因所在。” “公子从未出过门,怎么会知道这些……”阿栗是愈发糊涂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是她同娘娘第一次出宫,既是第一次出宫,娘娘她又怎么会知晓从城门口到皇宫的路线?娘娘自从上次落水之后,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却又想不出来。 “呃,这个嘛……” 木槿尴尬地抚额,上一世,沈昭言生产,慕荣洵陪在沈昭言身边,守了整整一天一夜,而那一天正是木槿的生辰。 慕荣洵曾答应过她,要陪她过生辰的,他说要在整个靳阳城挂满花灯,还要放冲天的烟花为她庆生。 可是最后的最后,却是整个皇宫都在忙着沈昭言生产之事,根本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 也是,那毕竟是慕容洵的第一个孩子,也许还是个小皇子,相比之下,她的生辰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天她同阿栗偷偷从宫里跑出来,她拉着阿栗在长安街转了整整一夜,直至天明才回去。 她同阿栗在路边的面摊上吃了长寿面,又去了平康乐坊听曲,还在金玉满楼吃了招牌的粉蒸糕和糖蟹……虽然没有人替她挂花灯,放烟花,她这个生辰过得也依旧充实。 可是此时她要怎样同阿栗说清楚,难道要如实告诉她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是要骗她说,自己其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而正当她为难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不远处魏湛的轿子,于是忙结了茶钱,拉起阿栗便走。 “入宫的轿子已经过去了,想必那魏湛不久就该出来了,咱们快些下去吧。” 下了楼,阿栗问木槿:“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木槿伸手指了指前方,示意阿栗道:“你看那边。” 阿栗顺着木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跪在地上,一旁则跪着同样穿得破破烂烂的三个女孩,大的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而小的只有七八岁。 在阿栗看清了四人跟前写着“卖女”字样的白布条时,口中不禁叹了口气,“真是想不到,在这皇城根底下,竟也有卖女儿的人家。” 木槿却轻哧了一声,“陛下登基后就减免了赋税,这之后又赶上连年丰年,即便是贫苦人家,也不至于到食不果腹,要卖女儿的程度。” “公子的意思是?”阿栗不解。 木槿则道:“那老妇人生得黝黑粗笨,三个女儿却是肤白胜雪,出落的亭亭玉立,你不觉得奇怪吗?” 阿栗打量着那老妇,然后点了点头,“三个女孩子生得确实不像那老妇人。”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路见不平(一) “再看那老妇人少说也得有六十岁了,而最小的女孩才不过七八岁,难道说那老妇人年逾五十,还能生养不成?” 阿栗听闻,忙道:“公子这样说来,小的也觉得奇怪,难不成,三个女孩子不是老妇所生,而是……拐来的?” 木槿继续道:“我曾在书上看过,她们说伽萝国的女孩子在总角之后,便会穿耳,还会在手腕和脚踝处刺上条状刺青,你去看看那两个稍大些的女孩子身上可有类似的刺青?” 阿栗看了眼那两个女孩子,道:“果真是有,可是一个老妇人,又怎么能将三个女孩子从伽萝国拐到靳阳城呢?” “身后若是没有组织,光凭一个老妇人又怎么能做到这些?”木槿一边说着一边理了理衣服,负着手大摇大摆地上前,“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去会会他们。” 阿栗见状,马上急了,伸手就去拉木槿的袖子,“娘娘……”对上周围路人奇怪的目光之后,阿栗慌忙解释道:“公子,娘,娘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的!” “慌什么?”木槿按住阿栗的手,拉着她走上前去,一边佯装打量地上跪着的三个女孩,一边道:“不过买个使唤丫头罢了,娘知道了又如何?” 跪在地上的那老妇人见状,眼睛立刻亮了,微微直起身子问:“敢问公子想要买我哪一个女儿?” “好说,都好说。”木槿笑眯眯地说着,然后故作惊叹道:“呦,这几个丫头个个生得水灵,您老人家却也舍得?” 那老妇人听闻,眼泪倒是出来的极快,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我们是靳阳城北边的墨河村人,年前村子里遭了匪,家里男人被抹了脖子,几个丫头年纪尚小,跟着我也是受苦,倒不如叫她们出来另谋生路……” “原是如此。”木槿点了点头。 木槿在三个女孩面前踱步,她先是站在了最小的女孩跟前,随即摇了摇头道:“这个太小了些。” 再转头去看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又是连连摇头,“这个也太瘦了些,想来做不了重活,买回去也使唤不得。” 那老妇人眼睛转了一转,然后伸手指了指那个年纪最大的女孩,“我这个女儿今年十六了,模样生得俊俏,干活也利索,公子看我这个女儿如何?” 木槿伸手托起女孩的下巴,见那女孩生得是秀丽之极,尤其是一双眼睛,清透而明亮,宛若一泓清泉,于是木槿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嘴里说着:“嗯,这丫头倒是不错,敢问您老人家出价几何?” “嗯,这个嘛……”老妇人抱着拳头似是犹豫不决,半晌后只见她颤颤悠悠地伸出一个手指头,口中道:“至少一百两银子。” 一旁的阿栗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卖一个丫头的价钱竟要赶上她十年的份例,这一百两银子若是换成白米,可以折成上百石,寻常人家便是吃上十数年也吃不完。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路见不平(二) 可见,这老妇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而木槿则啧了几声,然后微微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丫头好是好,只是贵了些,小生也只能是望而却步,爱莫能助了。” 木槿作势便要拉着阿栗离开,谁料老妇人却叫住木槿,“公,公子留步,敢问公子能出到多少银子?” 木槿站定,然后朝老妇人伸出五个手指头,老妇人见状连忙摆手,“五十两?这怎么能成?这可不行啊,要知道……” “不不不,您老人家误会了,”木槿打断她,郑重其事地道:“是五两。” 老妇人先是一惊,随即微微直起身子,脸上露出阴冷的表情,“我看公子不像是要来买使唤丫头的,倒像是诚心来捣乱的!” 木槿却委屈道:“老人家,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小生可是真心实意看上了这丫头的,又怎么能叫捣乱呢?” 两人正僵持着,四周的人也越围越多,不一会从人群中挤出一人来,只见那人衣着光鲜,却生得油头粉面,弱不经风,一看便知是这靳阳城中的纨绔子弟。 那人拼力挤到最前头,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高高举过头顶,“我出二百两!让她跟小爷走。” 木槿见人围得差不多了,于是她一边按住那急着送银钱的冤大头,一边提高了嗓门质问那老妇人,“你说你是西河村人,那你是如何生出三个有伽萝血脉的女儿的!这三个女孩子分明是你拐来的!” 阿栗也附和道,“我常听人说,伽萝国的女孩子总角之后便会在手腕和脚踝处刺青,大家快看这几个女孩子的手腕!” “这两个小公子说的不假,女孩子的手腕上的确有刺青!” “可不是嘛,我就说那老妇人怎么可能生出三个这样标致的女儿来。” “拐了人家的女儿来卖,就不怕遭报应吗?” …… 四周的人皆议论纷纷,老妇人眼见事态不妙,便恼羞成怒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也憋成了酱紫色,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快来人!” 话音刚落,四五个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扒开人群,走到了老妇人身后。 老妇人指着木槿,对身后几人狠声道:“你们还不快上,给我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怕事的围观百姓皆住了口,一时作鸟兽散,只留下木槿和阿栗应对几人。 “你们敢!”方才因为有围观的人撑腰,阿栗的确是不怕,这下她也慌了,只得厉声呵斥道:“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老妇人眯着一双眼睛,口中发出几声冷笑,“两个小公子方才倒是牙尖嘴利,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这皮肉之痛。”说着便示意几个汉子,狠声道:“打!给我狠狠地打!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厉害!” 不远处的马车似乎已经停下许久,马车旁的小厮终于忍不住问道:“校尉,咱们要不要……” 小厮话音还未落,魏湛已掀了轿帘,一个飞身跃到众人面前。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魏湛相救 可怜了那几个汉子,连木槿的衣角都没碰到,一个个皆砰然倒地,被打得连连嚎叫,动弹不得。 再看那老妇人,早已是见势不妙,溜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三个惊魂未定的女孩。 木槿定了神,魏湛!他倒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兄台好身手!”木槿笑着上前,抱拳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魏湛淡淡一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兄台又何需多礼?” 方才魏湛身边说话的小厮这时走了上来,“你这小公子实在是见识浅薄,竟连我们校尉都不认得?” “校尉?”木槿皱眉,然后装模作样地一拍脑门,“难道这位就是在岭南大胜燕族的魏校尉?恕草民眼拙,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校尉多多担待。” 这时的魏湛长身玉立,体态结实,五官也生得端正,皮肤因久经沙场的关系,并不似寻常公子哥保养的那样鲜嫩,却是雄姿英发,将帅气魄甚重。 木槿不禁想着,如今的魏湛,和后来那个玩弄权势的大将军实在是判若两人,可见,人都是会变的。 “兄台不必多礼,”魏湛止住木槿,“我见兄台年纪尚轻,却是有勇有谋,方才与那些歹人对峙之时,气势上也没有低上半分,倒是叫人另眼相看。” “承蒙校尉赞赏,小生愧不敢当,方才若不是校尉出手相助,恐怕现下躺在地上的人便是小生了。”木槿正说着,目光最终落在那三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身上,“额……只是不知这三个姑娘该如何处置?” 魏湛则笑着道:“想不到兄台竟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兄台且放心,方才我已命人前去府衙报了信,想必不久便会有衙役前来缉拿匪徒,而至于这三个姑娘嘛,也自有府衙处置,兄台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远处一队人马便赶了过来,正在木槿感叹这靳阳城中的应天府尹办事效率就是高的时候,她猛然看清,带头的人竟是慕荣涣! 糟了糟了……她居然等来了慕荣涣统领的羽林卫,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若是被慕荣涣发现,必定会回禀给慕荣洵! 此时此刻,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于是木槿忙对魏湛道:“小生……小生忽然想起家里还有急事,便先行告退,望校尉多多包涵!” 魏湛却叫住木槿,“只是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小生姓周,单名一个景字!”木槿拉着阿栗边走边摆手,“他日得了空,必定亲自到校尉府上拜访!” 魏湛则笑得爽朗,“好,那便一言为定!” 眼见着木槿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魏湛的笑容却仍挂在脸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今日他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小公子这样感兴趣! 不远处的慕荣涣翻身下马,大步行至魏湛跟前,魏湛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行礼,“见过瑞王殿下,不过是几个匪徒罢了,皆已被我制服,想不到竟也惊动了羽林卫。”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荒唐世子(一) “半柱香前,有人报信说长安街附近有人行凶闹事,本王这才带人前来缉拿,魏校尉岭南一行辛苦,方才之事有劳校尉了,这后面的事便交给羽林卫吧。”慕荣涣说着便吩咐身后的羽林卫,“将这几个匪徒带回去仔细审问,敢在这皇城之中做买卖人口的生意,必定还有同谋!至于这几个姑娘,也一同带回去。” “是!”几个羽林卫领命退下。 慕荣涣则顺着方才魏湛目光的方向望了望,笑着问道:“魏校尉方才在看什么人?竟看得这样出神,本王都走到眼前了,却也不曾察觉。” “额……倒也没什么,只是个有趣的小兄弟罢了。”魏湛尴尬地笑了笑,却又忽然想起些什么,道:“说起这小兄弟,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虽然身量不足,又生得文文弱弱,却是临危不惧,有勇有谋,方才便是他协助我一起端掉了贼窝子,实在是让我刮目相看。” “哦?”慕荣涣挑眉,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能得校尉青睐,想必也不会是个等闲之辈,本王倒是好奇,这位小兄弟姓谁名谁?又是谁家的公子哥?” 魏湛挠了挠头,“方才匆匆忙忙便要走,只听他唤作周景,至于其他,便一概不知了。” “周,景。”慕荣涣心中默念了一遍,笑意重新浮上了微挑的眼角,呵,好一个周景! 只见他云淡风轻地对魏湛道:“早就听说皇兄在宫中设宴为校尉接风,现下时辰也不早了,这后面的事,自有羽林卫处理,校尉还是早些入宫吧。” 这世间之事,总是无巧不成书。 方才慕荣涣竟也在茶肆之中,距离木槿不过两桌而已,只是木槿将心思皆放在魏湛身上,竟没有注意到和她同在二楼吃茶的慕荣涣! 而这之后的事,慕荣涣自然尽收眼底。 慕荣涣望着魏湛驶远的马车,脸上的笑意更深。 他的这位皇嫂,真是愈发有趣了。 只是她这样费尽心机地接近魏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木槿这边刚刚同阿栗出了巷口,却被突然闪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木槿微微退了几步,惧怕对方是方才拐子的余党借机报复,便厉声道:“你是何人!” 对面的那人愣了一愣,几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插着腰道:“怎么,竟不认识我了?” 对面这人一袭宝蓝色华服,玉冠绾发,生得唇红齿白,眉眼弯弯,见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木槿猛地想起,这不就是方才那冲着要给拐子送钱的“冤大头”吗?于是她也放下戒惕来,淡淡道:“原来是你,你跟过来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方才没有让你买成丫头,你要来报复不成?” 那人却道:“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方才我早就看出那老妇不是什么好人了,再说了,那老妇人粗粗笨笨的,怎么可能生得出三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出水芙蓉似的女儿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荒唐世子(二) 木槿见他谈起姑娘时,眼中尽是猥琐之色,于是忙擦了擦冷汗,打断他道:“好好好,兄台果真是慧眼识人,在下佩服,佩服!只是在下家中还有急事,便先走一步了。” “哎哎哎!你这人真是的,相逢即是有缘,着什么急走啊!”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勾住木槿的肩膀,“我今年十七了,你多大了?” 呵,黄毛小子! 木槿心中冷笑,只是还不等她怎样,一旁的阿栗却先急了,伸手就要去推搡那人,“你放肆!还不快松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那人却将木槿拉得更近,口中道:“都是大男人,怕什么!” 阿栗伸出胳膊隔开两人的距离,“那也不行!” “君子之交,不拘小节,你懂什么!”那人用力推开阿栗,然后扭头笑嘻嘻地对着木槿道:“你说我说的对吧!你这小跟班就是多事!” 木槿咬牙,然后微笑,再微笑,最后一拳挥到那人的脸上。 “哎呀!” 那人叫了一声,然后一边捂着脸,一边道:“你你你,你这人怎么回事!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你懂不懂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打我!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木槿听他一口一个君子,一气呵成地说完这一大段话后,抱着胳膊道:“那好,说吧,你是谁?” 那人冷哼了一声,然后直起身子,伸出大拇指对着自己,“小爷就是宇文烨!” 宇文烨?姓宇文的人似乎并不多见,而在这靳阳城中姓宇文,还敢这样嚣张的,恐怕就只有…… 木槿尴尬地咳了几声,然后试探地问道:“兄、兄台,在下冒昧地问一句,令尊大人可是当今的宇文侯?” “正是!”那宇文烨潇洒地捋了捋头发,然后朝木槿一挑眉,“怕了吧!” 宇文烨,宇文侯的独子,人送外号“荒唐世子”。 上一世,木槿也只是与他打过几次照面,一时竟没有认出他来!她此刻只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刚才差点撞上慕荣涣,这次又和宇文烨打了照面,出师不利啊! 不过好在这个黄毛小子,没有认出自己…… 见木槿迟迟不搭话,宇文烨凑近她道:“怎么,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放心,小爷我,大人有大量,方才的事嘛……” 木槿转头望向阿栗,两人对上视线后,阿栗马上心领神会。 三十六计,走为上!不不不,这次是跑为上!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回事!” 于是还不等宇文烨把话说完,两人早已消失在巷口,跑的无影无踪。 从前每每提起宇文烨,木槿总要忍不住扼腕长叹,堂堂宇文侯世子,皇室宗亲,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整日里游走乐坊红楼,出门从来不带侍卫随从,赶走求亲使臣,皆是这位世子作出的荒唐事。 想当年,慕荣洵的姑母沁安公主也算是才貌双全,名满靳阳城,后嫁与青年才俊宇文怀之,为宇文怀之生下一子一女。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独虾煎饺 所以依照辈分,她同慕荣洵还要唤宇文侯一声姑父,而那个吊儿郎当的宇文烨,亦要唤慕荣洵一声表哥,唤她一声表嫂。 木槿只是想不明白,沁安公主和宇文侯是两个那样淡泊从容的人物,怎么会生出这样不学无术、荒唐至极的儿子来?不过好在宇文侯的小女儿宇文柔还算争气,钟灵毓秀,知书达理,脾气心性皆随了她父母,只可惜是个女儿家,想到此时,木槿忍不住要感叹,老天当真是不公平! 眼见着已经甩开宇文烨,阿栗问木槿,“公子,时辰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若是再不回去……” 木槿却道:“不急,你那里还有银子吗?” 阿栗翻了翻荷包道:“好像还有些碎银子。” “那便好!” 木槿拉着阿栗一路小跑,最终停在临街的一处蒸饺摊前。 蒸饺摊每天一大早出摊,现蒸现卖,卖完即收摊,而木槿赶上的正是最后一笼。 木槿一边心里暗自庆幸,好歹是赶上了,一边开口对老板道:“老板,来五十只独虾蒸饺,打包带走!” 老板利落地招呼木槿阿栗二人,“得嘞公子,一共二钱银子。” 木槿示意阿栗掏钱,阿栗却道:“公子,咱们两个人可吃不完这么多啊!” “不是还有紫玉和夏平嘛,带回去给他们尝尝。” 这家的独虾蒸饺,皮薄且光亮,虾肉爽口弹牙,配以猪肉鲜笋,汤汁鲜美而浓厚,木槿上一世只吃过一次便念念不忘,即便是叫宫里的御厨依模画样的做出来,也依旧逊色许多。 所以这次出来,一来是为了魏湛,二来,就是为了一饱口福。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这世间啊,唯美食与好景不可辜负。 木槿伸手递过银子,“老板好手艺,依小生看,即便是这皇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此等美味来。” 一旁的阿栗眨了眨眼睛,顿时领悟了木槿的用意,娘娘怕不是要将蒸饺师傅带到宫中的意思吧? 蒸饺摊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浓眉大眼,看起来老实巴交,闻声木槿这话后,连忙摆手道:“我这儿不过一个小小的蒸饺摊子,怎么能和皇宫里的御厨作比呢!小公子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 木槿则笑着道:“老板您谦虚了,小生有一位远房叔叔在宫中任职,您若是愿意,小生可以帮忙引荐……” “哎呦,小公子,这伺候皇帝的活儿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男人嘿嘿地笑了两声,一边替木槿包虾饺,一边继续道:“这若是进了宫啊,便不能时常回家探望,家中之事就都落在了婆娘身上,更何况,这伴君如伴虎,稍不留神,这小命儿就没了,我呀,想想也就作罢了。” 只见男人打包好了虾饺,双手递给木槿,笑呵呵地道:“小公子一番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这人啊,向来没有什么宏图远志,只求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平安安就好!”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瑞王拦路 木槿一时语塞,家人和睦,平安喜乐,这些又何尝不是她的夙愿?可是从她嫁给慕荣洵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明白,那只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回宫的路上,阿栗不明白方才还兴高采烈的木槿怎么突然间就闷闷不乐了,于是便开口问木槿:“娘娘,是不是方才奴婢多话,惹得您不开心了?” 木槿极力挤出笑容来,“傻瓜!我不过想起些让人头疼的旧事罢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阿栗道:“娘娘是想起魏夫人的事了吗?” 木槿口中叹了口气,然后道:“我没事,回去吧。” 命运让她重新活了一次,可是一切却并未改变,她依旧是慕荣洵的皇后,她依旧要和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在后宫中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如屡薄冰,而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两人行至燕午门,便远远地看到夏平在门口东张西望,与夏平眼神交汇后,两人连忙躲到一旁,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裳,装扮成出宫采买的小太监,然后跟随夏平一前一后地进了宫。 照理说,两人此番进出安排得算是滴水不漏,神不知鬼不觉,加之此时正值晌午时分,一路上只有打扫的宫人,本应是最安全的,可偏生在最后的关头出了岔子。 木槿正埋头走着,余光看见前方有人迎面走过来,只听夏平紧张到声音都颤抖起来,低声示意身后的木槿:“娘娘,糟了,是瑞王!” 瑞王? 方才他不是在宫外巡查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入宫? 木槿忙向夏平递了颜色,“别说话,继续走!” 嘴上虽是这样说的,木槿却还是为自己捏了把汗,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叫慕荣涣察觉。 眼见着慕荣涣大步流星,愈走愈近,木槿的一颗心差点要跳出来,于是她将头埋的更低,几乎要将自己的脸藏进宽大的衣裳里。 行至慕荣涣跟前的时候,木槿和阿栗跟在夏平身后向慕荣涣行礼,“见过瑞王殿下。” 只见慕荣涣摆了摆手,目光也并未在她身上多作停留,径直从她身边经过。 木槿这才舒了口气,紧绷的那根神经此刻也彻底放松下来。 危险解除!还好还好,没叫他认出来…… 正当她以为逃过一劫,准备同阿栗夏平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慕荣涣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厉声叫住他们,“等等,你们三个过来!” 慕荣涣的声音并不大,此刻却是听得木槿心惊肉跳,木头似的被钉在原处,动也不敢动。 夏平用余光望了眼木槿,木槿从那看起来雄壮且带着自我牺牲的目光中看出了坚定,于是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便见夏平打定主意,转身笑眯眯地上前,“瑞王殿下有何吩咐?” 慕荣涣则道:“呦,方才便觉得眼熟,原是璟和宫的夏公公,怎么今日没陪在皇嫂身边?” 夏平回道:“奴才们奉皇后娘娘之命,出宫采买些中秋节的物件。”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贿赂瑞王 “哦,原是这样,”慕荣涣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早已飘到了夏平身后的木槿身上,“买了些什么?拿过来给本王瞧瞧。” 果真是祸不单行!木槿简直欲哭无泪,什么中秋节的物件?独虾煎饺吗? 要死要死…… 既然左右都是一死,木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于是她潇洒地抬头,转身,满面春风地冲着慕荣涣招手,“好巧啊瑞王!你也在这儿!” “哦?原来是皇嫂啊!”慕荣涣故作吃惊地打量着木槿,“不过皇嫂这身是……” “额……” 木槿憋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最终憋出了四个字:“陛下喜欢。” “咳,咳咳!”听闻这话的慕容涣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好一个陛下喜欢,这话若是被皇兄知晓,不知该作何感想? 话一出口,木槿马上就后悔了,天啊,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半晌她只得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然后拿出一份包好的煎饺,几乎算是硬塞到慕荣涣手里,“独虾煎饺,阿栗做的,送、送给你!” 慕荣涣还不等作出任何反应,那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溜得是无影无踪。 望着手中还温热的煎饺,慕荣涣微微挑眉,这算什么?封口费吗? 礼既已收下,那今日之事他怕是要烂在肚子里了,只当是遇见了个出宫采买的小太监好了。 嗯,还是个好看的小太监。 回宫的路上,木槿自言自语地道:“这瑞王的出现未免也太蹊跷了些。” 阿栗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木槿则道:“没什么,大概是我想多了。”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木槿,慕荣涣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上一世,无论是前朝党政之争,还是后宫妃嫔争斗,慕荣涣都是以一个旁边者的身份,向来不会插手其中,可是最近慕荣涣在她面前出现的次数实在是过于频繁了,这不得不让木槿起疑心。 但愿他不是想与她为敌。 木槿回过神来,转身想要去寻夏平,却见夏平正在一旁采玉簪花。 阿栗连忙止住他,“夏平,你不要命了!这内院的花怎么能随便乱摘,若是被人瞧见了可怎么是好!” 夏平听闻这话,略显委屈地道:“可,可是紫玉她最喜欢玉簪花,我想采些送她……” 一旁的木槿忍不住扶额,果然,这陷入爱恋之中的人,皆是傻子了,于是她对夏平道:“无妨,本宫应允了。” “多谢娘娘!”夏平顿时眉开眼笑,然后从怀里分出一支玉簪花递给木槿,笑呵呵地道:“这支送给娘娘!” 木槿略显无奈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接过花,故作惆怅地道:“哎……我可算是沾了紫玉的光了。” 夏平挠了挠头,然后又分出一支花递给阿栗,“阿,阿栗也有!” 阿栗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道:“别,这花我可不能要,你皆留着送给紫玉吧。” 这幅情景,木槿只觉得熟悉。 这样痴傻的事情,自己从前竟也做过不少。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月下献舞 那一年隆冬,沈昭言失子,痛不欲生,一连数日将自己锁在房中,任谁也不见,慕荣洵亦是整日里愁眉不展。 慕荣洵将那孩子取名为琮昇,四海昇平的昇,一听便知慕荣洵对这个孩子是寄予厚望的。 既是长子,又是心爱之人所生,也就注定了这个孩子不管是聪颖,是愚笨,是乖巧,是骄横,慕荣洵都是要视若珍宝的,只可惜那孩子不幸早夭,木槿想,慕荣洵一定很难过。 事情发生在那年的除夕夜,沈昭言撑病,没有出现在除夕夜宴之上。 其中缘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琮昇已过了百日祭,沈昭言却仍旧沉浸在失子之痛中,无法释怀,这时候又怎么能强颜欢笑,看众人红飞翠舞,笙歌鼎沸。 那无异于在往沈昭言的心口上捅刀子。 慕荣洵心中苦闷,席间一言不发,一连灌了自己数杯烈酒,便命众人草草地散了席,自己则被王福搀扶着回了御书房。 那一夜的月亮很圆很亮,周遭还晕着寒浸浸的光,慕荣洵一路踉踉跄跄,还未到御书房,竟听到一阵若有似无的笛声,闻之不禁让人心神恍惚。 慕荣洵站定,以为是自己酒醉后的幻听,“这是……” 一旁的王福连忙回道:“陛下,是有人在吹笛子。” 慕荣洵微微皱了眉,挥手道,“去看看。”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那笛声愈发清晰起来,婉转悠扬,如丝如缕地缠绕在迷离的夜色中,紧接着一抹红色的剪影便出现在慕荣洵的视线之中。 月影,翠笛,红衣美人,搭配成一幅绝美的画面。美人粉面朱唇,青丝墨染,面似芙蓉,眉如柳,眉间一点木兰花钿,更添娇媚,一袭红衣衬得肌肤胜雪,轻舒云手,玉袖生风,舞姿轻灵,宛若凌波仙子。 一旁的王福看得眼睛都直了,连忙道:“陛下,是皇后娘娘在跳舞!” 慕荣洵推开王福,几步上前,木槿亦是转身,亭亭立在原处,笛声此时也戛然而止。 殿前的几个大红灯笼打出朦胧的光来,木槿的身影笼在一层红晕之中,脸上含了笑,微微颔首向慕荣洵行礼。 木槿本就生得极好,在如此的情景之下,就更是绝色,对面即便是换了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只怕也会迷得神魂颠倒。 王福见此情景,马上识相地支会开一旁伺候宫女太监,自己亦退到一旁。 慕荣洵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直直地盯着木槿,正当木槿努力去读懂他眼神中的含义时,只听他冷冷道:“朕竟不知皇后这样喜欢跳舞,既然如此,那便在这里跳到天亮吧!” 木槿微微侧了头,错愕地望着慕荣洵,眼神中是不可置信,“陛下?” 不远处的王福亦是被这没有预兆的天子之怒吓住,躲在角落半天不敢上前,这皇后娘娘的月下一舞实属惊艳,接下来本应是**帐暖,郎情妾意,陛下怎么会……眼前的情景,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罚跪 慕荣洵眼中寒意凌然,“琮昇早夭,言儿整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朕为了安抚言儿,连除夕夜宴上的歌舞表演,丝竹吹奏都免了,你竟在此处跳舞!朕倒要问问你,是何居心!” 木槿望着他,眼中渐渐升腾起水雾,“嫔妾没有……” 自从琮昇夭亡,他便一直愁眉不展,闷闷不乐,她记得,沈昭言从前便是月夜一舞,获得他的倾心,她如今效仿之,只是想他开心而已…… 慕荣洵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蓦然打断她,“你既不愿跳舞,那便跪着好了,就在此处,跪到天亮!”说着便拂袖离去,走到寝殿门口时,他停下来,冷声道:“方才吹笛子的,拖出去,杖毙!”然后头也不回地踏进殿内。 她望着他的背影,努力忍住将要翻涌出的眼泪,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地跪了下去。 除夕前一天,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好在宫人已经打扫干净,木槿甚至有些庆幸,没有叫她跪在冰天雪地之中。 望着王福投来的担心目光,木槿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她没事。 她知道,他不会这样对待她,不过是酒醉后拿人出气罢了,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疼得要命。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了起来,木槿微微直了直身子,不叫自己跪得太难看,她身上只套了件薄纱舞衣,方才跳舞的时候倒不觉得冷,此刻这样一动不动地跪着,身子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着冷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子也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足尖和双腿似针扎般疼痛。 半晌,一滴泪啪地一声砸在她膝盖前的地砖上,还不等那水渍化开,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眼泪不停地砸落在地面上。 哭够了,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口中微微叹了口气,东施效颦,果真没有什么好下场啊…… 他是第一次这样对待她,为的是他心尖尖上的那个女子。 恍惚中她又想起大婚那日他的耳鬓厮磨,“既然襄北王将阿槿交与我,日后我自然是要小心珍重,不叫阿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小心珍重、小心珍重。”她低低地念,想着祁国的冬天怎么一年比一年冷起来,冷的她快要熬不住了。 木槿并没有跪得太久,御书房的门便被人打开,慕荣洵赤着脚,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打横抱起她便往殿内里走。 木槿被他的动作微微吓住,鼻子又闻到他周遭的酒气,知他进去后,肯定又饮了酒。 才刚过门槛,身后的门便被狠狠关上,木槿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大力地推到了门板上,因从室外忽然进到温暖的室内,木槿双腿一度麻木到失去知觉,差点要站不稳,她只得拼命抓住身后的门框,这才不至于滑下去。 紧接着,慕荣洵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灼热的唇在她冰冷的肌肤上游走,似吮似咬,一手搂过木槿的腰肢紧紧贴紧自己,另一手则去撕扯她的衣衫。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慕荣洵的恨意 只听“撕拉”一声,木槿身上那件裁制了数日的舞服,便在慕荣洵手中成了碎片,丢在一旁。 “陛下……” 慕荣洵闭着眼去寻她的唇,不等木槿说完,便惩罚似的地封住她苍白的双唇。 慕荣洵近乎暴虐地咬破木槿的唇,迫使她张开嘴,他的舌便轻而易举地侵入她的口腔,霸道地舔舐着她小嘴中的一切,强迫她与他唇舌纠缠的同时,手掌则覆上她的胸口,毫不怜惜地大力揉捏。 “疼……”胸前和嘴唇传来的疼痛让木槿微微皱了眉,从前与他独处的时候,他待她也算温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像是要故意折磨她似的。 听到她喊疼,他最终离开她的唇,冷笑掐起她的脖颈,将她撞在身后的门板上。 木槿的脑袋磕在门框上,被他撞得骨痛欲裂,一瞬间眼泪差点要出来,却听到他淡淡开口,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红萝炭,气暖而耐久,灰白而不爆,但是这种炭火气太盛,多能损人,成人尚能接受,婴孩则不堪忍受,久之便会窒息而亡,琮昇的乳母谋害皇子,罪不可恕,已处凌迟,可那在琮昇寝殿中放置红萝炭的人,是否也是帮凶?” 木槿的眼睛猛然睁大,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望着他猩红的眼睛,木槿第一次对他恐惧到了极点,今日的发生的一切,不是借故发作,而是积怨已久! 感觉到卡在自己脖颈处的手愈发收紧,恐怖的感觉瞬间游走全身,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他却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靠窗休息的软塌旁,将她重重地摔在上面。 木槿眼前一黑,不过那只是一瞬,她强撑着坐起来,瑟缩到角落里,望着逐渐逼近的慕荣洵。 她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杀气,他刚才真的差一点就扭断了她的脖子!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木槿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夜他没有亲手杀了她,多年之后她才幡然醒悟,因为她还有用,即便他对她已经恨之入骨,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杀了她,他要留着她,维系襄北和祁国的短暂和平,还要留着她和魏夫人抗衡,不叫魏氏一族风头太盛,功高盖主。 也正因如此,他对她的所作所为才百般纵容。 直至多年过去,魏氏和襄北对他已经没有了威胁以后,才同她一起清算! 木槿战栗地不断地退后,直至退无可退。 慕荣洵粗暴地扯着她的脚踝,将她拖到面前,身体很快就覆了上去,轻而易举地压下了木槿所有无用的动作。 他捏住她的下巴,贴在她耳边冷声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对不对!” 恐怖的感觉游走全身,虽是在温暖的室内,木槿的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用尽全身力气,开始剧烈地反抗,声音模糊到支离破碎:“不!不要!” 挣扎中,她的指尖划破了他的脸,那张英俊的脸上立刻留下数道血痕。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她的心一定是死了(一) 慕荣洵微微皱了眉,用手背去擦脸上的血迹,然后凶狠地望着木槿,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木槿的脑袋再次磕在床板上,眼前一片红白相交,接着便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是全身**,她本以为慕荣洵已经离开,低头却发现他并没有走,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漫不经心地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衣裳,壮硕的身子便重新压了下来…… 这是木槿嫁到祁国以来,第一次哭得这样厉害,鼻尖和眼皮哭得发红,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蓝色的血管,她开始还只是小声啜泣,最后实在忍不住,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身体的疼痛她尚且可以忍受,心里的痛真是要将她逼疯,那一阵阵的抽痛,几乎要在她的心口疼出个窟窿来。 双手被他紧紧地绑在床头,在这方寸之地,她毫无还手之力,就像一条被按在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她重重地喘着气,抽噎着几乎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来,“你既然这样恨我……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慕荣洵身下的动作不停,右手揪着木槿的头发,强迫她仰头望着自己,开口时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既然如此,那你便受着!” 望着此刻在她身上施虐的男人,木槿已哭不出声来,这是她深爱的多年的男人,是那个说过会视她为珍宝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在用最残忍的方法凌迟着她,任凭她怎样求饶,他都不为所动,近乎残暴地在她身上各种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记得从前的每一年除夕,慕荣洵都会陪她守岁,他会安静地听她讲她在襄北的趣事,还会在她困得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命人给她煮好喝的甜茶,而现在她只能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嘶喊,“慕荣洵,你说过会待我好的!你说过的!” 而她的眼泪和哭喊换来的却是他更加暴虐的折磨。 木槿感觉自己像溺水,中途几度昏睡过去,脸上泪痕还未干,时不时抽噎一下,口中喃喃呓语,“阿栗,我好疼……我想回襄北,我想回家……” 慕荣洵却似被激怒一般,发狠地咬上木槿的肩胛骨,迫使她苏醒过来,口中冷笑,“你疼?你的疼比得上言儿的失子之痛吗?” 语落就更加用力地撞向她,她痛苦到无以复加,只能失神地望着床帐上摇晃的坠子,不停地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一会儿就结束了。 这个夜,远远要比她想象中的要漫长…… 最后的最后,她已经疼到麻木,失去知觉,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想,她的心,一定是死了。 木槿醒来的时候,天已完全放亮,身边的位置也早已没了温度,若不是身上青紫的痕迹,以及被褥上的点点血迹,她大概会认为她只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而已。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她的心一定是死了(二) 木槿从来不曾想过,她和他迟来四年的圆房,竟是在昨夜那种情境下发生的,那可能是她经历过最可怕的事情。 她头痛欲裂,眼睛肿得快要睁不开,全身上下酸痛不已,身上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入目之处皆是触目惊心的淤青和已经结痂的伤口,最重要的是她那里也疼得厉害…… 她的衣服昨天已经在慕荣洵的手中成了碎片,不过好在他已经命人为她准备好了衣服放在床头,没有叫她狼狈到光着身子回宫。 她应该感谢他不是吗?昨夜竟没有亲手杀了她…… 她起身穿好衣服,临出门的时候,却好巧不巧地撞上刚下早朝的慕荣洵。 昨夜梦魇般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她微微颤抖着,身体开始本能地后退,避他如洪水猛兽。 只是此时的慕荣洵脸上却是温柔笑意,几步走上前,想要拉起木槿的手,木槿却似遭雷击一般,迅速地抽回手,逃似的躲到角落,藏在阴影之中,黑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像只受伤的小兽。 “昨夜是朕酒后失态,可是吓到你了?”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一边轻抚她的背,一边似哄小孩般柔声安慰着她,“别怕别怕,都是朕不好,以后不会了……” 此时的慕荣洵和昨夜的那个对她施暴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木槿直直地望着慕荣洵,神情有些恍惚,好像面前的这个男人才是她的夫君,而昨夜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场可怕的噩梦罢了。 她的夫君,依旧是那世间最好的男子,他的笑容很暖,声音很轻,待她温柔如初。 可是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战栗? 木槿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却抚开她额前的发,温柔抱起她,将她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又命人取来药粉,小心翼翼地为她受伤的地方上药。 上过药的地方像被成千上万根针刺过一般疼痛,木槿疼得不禁皱起了眉,却还是紧紧扣着手掌,一声都没有叫出来。 见木槿疼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却还是强忍着不吭声,慕荣洵上药的动作就轻了许多,上完药不忘在她的伤处轻轻吹了吹,柔声道:“上完了药,待会再叫医士进来瞧瞧,想来不会留下疤痕。” 木槿整理好衣服,抱着胳膊直直地望着前方,身体就又开始发抖。 他不应该是已经对自己恨之入骨了吗?怎么一夜过后,竟像换了个人似的,难道说,昨夜真的只是他酒后乱性,才会那样对待自己? 可是红萝炭的事,又如何解释? 他明明知道一切,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木槿头疼的更加厉害,她一边捂着脑袋,一边拼命的摇头,自欺欺人般想要将那些不好地记忆通通赶出脑海。 “好了好了,没事了,不要再想了……”他抚着她的背,然后像往常一样,俯身轻吻她的额头。 这时外面有人推门,一个小太监端着个白瓷碗走了进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他从来不爱她(一) 慕荣洵命他将瓷碗放在桌子上,然后柔声对木槿道:“你啊,一定是因为昨夜受了惊吓,这才开始头疼,快将安神的汤药趁热喝了,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木槿回过神来,眼神定在那碗姜黄色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上。 对,对,她一定是受了惊吓,脑袋才这样疼!一定是这样! 慕荣洵摸了摸着木槿的脑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边,眼中尽是宠溺:“乖,快喝了吧!”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端起瓷碗,在慕荣洵的注视下,将那苦的要命的汤汁灌进口中。 木槿其实可以感觉到那天的安神汤和她平常喝的有些不一样,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却又说不清楚。 直至多年过去,她才从沈昭言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那是木槿被幽禁后的第二年,沈昭言破天荒地来到了璟和宫,木槿原以为沈昭言只是冷言冷语,来看她笑话的,却不想她竟同她讲起多年前的一桩旧事来。 原来那时木槿之所以会觉得不对劲,是因为那天的安神汤里面,多了两味药,一味是紫草,而另一味就是浣花草,而为了掩盖这两味止孕药的气味,慕荣洵还命人加重了其他几味药的用量,所以那天的汤药才会苦得要命。 得知真相后的木槿醍醐灌顶,她本应该哭的,可是她却浑身颤抖地低笑出声。 她嫁给他六年,却一直未能有孕,头几年是因为他不肯碰她,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还是久久不曾遇喜。 她早该猜到的,她早该猜到的!却一直自欺欺人地不敢相信。 沈昭言轻轻一笑,直起身子凝着木槿,“你可知,刚刚失去琮昇的日日夜夜,我是如何熬过来的?我每天对着空荡荡,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沁芳宫,将琮昇的小衣服叠了一遍,又一遍,有些衣裳还是崭新的,琮昇一次都还没有穿过,那时候他才刚刚满月,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因回忆起琮昇,沈昭言额头上瞬间青筋暴起,好看的一张脸因愤怒和仇恨扭曲到变形,她俯下身子,双手扯起木槿的衣襟,迫使她抬头望着自己,“为什么你能活着?为什么你杀了我的儿子,却能好好地活着!那时我真的好恨,恨不能亲手杀了你!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 木槿慢慢地敛了笑意,对上沈昭言的目光,声音听起来有些凄凉,“如果我说,那日行凶的乳母并非是我派去的,你会相信吗?” 沈昭言轻嗤着松了手,脸上的表情慢慢归于平静,只听她冷冷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又何必急着撇清自己,即便那乳母不是你派去的,可若不是你暗中授意,那乳母又怎么能进得了沁芳宫,怎么能接近琮昇!魏氏记恨我已久,她死不足惜!可你、亦是帮凶!”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你知道琮昇就是我的命,不过想借着魏氏的手,除掉我罢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他从来不爱她(二) 半晌,沈昭言抽出手绢擦了擦手,唇边浮上轻蔑笑意,“那时我每天将自己关在房里,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为琮昇报仇,可是陛下却告诉我,不必急着动手,因为留着你和那魏氏还有用,要让你们两虎相争,互相消磨,要等你们斗得你死我活得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我就一直这样等啊等啊,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木槿自嘲地笑笑,原来,她在他的心中什么都不是! 她的夫君,她的枕边人,日日夜夜想的竟都是如何利用她,然后再如何除掉她! 原来,他从来都不爱她。 可是他却用谎言为她编织了绝美的一场梦,她就在那用谎言搭建的梦境中,逐渐地迷失了自我。 而现在,梦醒了…… 沈昭言在殿内踱步,环视着萧索冷清的璟和宫,笑意中更添讥讽,从前富丽堂皇的皇后寝宫,如今竟变成了囚着周木槿的冷宫,当真是讽刺,她挑唇盯着木槿,狠声道:“我从前从未想过要争宠,只求在宫中安稳度日,走到今天这一步,皆是你们逼我的!” 木槿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再也说不出什么。 看到木槿这幅样子,沈昭言心中只觉得畅快,甚至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她最终还是笑累了,转身唤了伺候她的秀珠进来。 临走时她特意停下脚步,撂下一句话:“这冷宫中长夜难熬,周木槿,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 木槿回过神时,见已经回到了璟和宫,心中顿时感慨万千,竟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既然上天让她再活了一次,那为什么不叫她回到起点,回到她还未出阁的时候,让她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可见,当真是造化弄人。 见木槿回来,紫玉连忙迎上来,“娘娘您怎么去得这样久?奴婢都要急死了!生怕娘娘出什么意外。” 木槿则轻点了点紫玉的鼻子,“你慌什么,本宫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紫玉则道:“娘娘还说呢,早些时候魏夫人曾过来,说是想探望娘娘,奴婢只得扯谎说娘娘出去散步,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这才蒙混过去。” “魏夫人?”阿栗不解,道:“今日陛下不是说要在她宫中设宴,为魏校尉接风的吗?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耀武扬威来了呗!”提起魏夫人,紫玉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边跺脚,一边道:“陛下一早赏赐了好多礼物送到璋华宫,那魏夫人现下正得意得不行呢!” 阿栗则笑她道:“不过是些礼物罢了,何至于让你这样生气?那璋华宫有的,咱们璟和宫哪一样没有?” 紫玉愤愤道:“这历朝历代,前朝臣子一向不准踏入后宫半步,可是陛下竟在璋华宫设宴为魏校尉接风,分明是为那魏夫人破了例,还不叫人气愤?” 木槿微微皱了眉,凝了紫玉一眼,“愈发没规矩了,这样放肆的话也敢说!”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深夜召见(一) “可,可是……”紫玉辩解道:“奴婢也只是气不过……” 木槿出声止住她,“好了,魏校尉打了胜仗,陛下赏赐他们兄妹二人也是情理之中,以后这种话休要再说了,听到了吗?” 见紫玉重重地点了点头,木槿知道她向来心直口快惯了,这一点倒是一点也没变,于是口中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转头把夏平叫过来,道:“你啊你,还愣着做什么,人都已经回来了,还不赶快把东西送给人家?” 夏平踌躇着走上前,然后将玉簪花举到紫玉面前,脸颊一瞬红了起来,吞吞吐吐地道:“紫,紫玉,这花送给你……” 紫玉一向是小孩子心性,脾气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下见了玉簪花,眼睛瞬间就亮了,一把接了过去,“多谢你啊夏平,我现在就去找个瓶子插起来!”说着便蹦蹦跳跳地跑出门去。 夏平回头瞅了瞅木槿,得了授意后,便追着紫玉一起跑出去,“紫玉!我,我和你一起去,等等我!” 看着两人的背影,阿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紫玉和夏平这两个人,相处得倒是真好!” “是啊。” 最多两年,她一定要为紫玉和夏平早早地做打算,木槿在心里暗暗想。 用过了晚膳,木槿脑袋枕着胳膊,躺在桌子上有些闷闷不乐。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阿栗担心地问道。 木槿撅着嘴唇,自言自语道:“没吃饱,心里空荡荡的,不舒服。” 一旁的夏平则幽幽地道:“娘娘,方才热好的煎饺,您一个人就吃了三十个,怎么会没吃饱?” 木槿瞪了夏平一眼,只听夏平继续道:“还,还有半只乳鸽……” 木槿直起身子,根本不受他的影响,单手撑着下巴,口中喃喃道:“好想吃沙瓤的寒瓜。” “娘娘,您最近吃的好像的确要比平时多些的,该不会是……”阿栗咬着指甲,似是想起什么,虽是极力压抑,却还是抑制不住脸上的欣喜之情,“娘娘,您该不会是遇喜了吧?” “咳,咳咳!” 此言一出,木槿差点要从椅子上跌下来,遇喜?她到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又何来遇喜之说? 傻阿栗,贴秋膘啊! 冬天马上就要来了,长些肉好过冬啊! 阿栗却欣喜地拉起木槿的手,“娘娘,要不要叫医士过来瞧瞧?” “额……” 正当木槿万般无奈之时,门外一个小太监这时候走进来,见了木槿,连忙弓身行礼,“娘娘,陛下有请。” 这个小太监唤作德安,生得白白净净,这时不过十三四岁,模样身量还未长开,跟着王福在慕荣洵身边伺候。 上一世,德安因犯错被罚禁食,木槿看他年纪尚小,实在可怜,便赐了吃食与他,只因这一饭之恩,德安便感恩戴德,曾多次帮助木槿,只可惜后来璟和宫事发,德安也受了连累,逼不得已,悬梁自尽。 出事的时候,德安也才不过十六岁。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深夜召见(二) 大好的年纪,本应该有更好的人生,也许他还能攒足银钱,熬到出宫,只可惜…… 从前她一人犯的错,竟连累了这么多人。 今日见了从前旧人,木槿实在感慨良多,只是她转念又想,今天这样的日子,慕荣洵不是应该在璋华宫陪着魏夫人的吗?他这个时候唤她过去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那瑞王…… 木槿心中一万个疑惑,于是便冲着德安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德安啊,陛下现在何处?” 德安抬头看了看木槿,如实回道:“陛下正在御书房看折子。” “那魏夫人呢?没在御书房陪着陛下?”木槿继续追问。 德安则回道:“魏夫人晌午时饮多了酒,已经歇下了。” “哦……”木槿皱眉,转而对德安道:“好,本宫知道了,你去回了陛下,就说本宫一会儿便过去。” 出了璟和宫,木槿才察觉起风了,这祁国的秋天真是叫人束手无策,即便已经在祁国生活了多年,木槿却还是觉得百般不适应,白天的时候,热浪是一波接着一波,让人误以为盛夏还未曾过去,而到了夜里起风的时候,却又冻得人直打颤。 木槿只得拢紧了衣裳,心里幽幽地想着,还是襄北好啊,四季分明,且春秋长,冬夏短,也不似祁国这样阴冷。 冷风不断地从衣领和袖口灌进来,让人忍不住打起冷战,木槿原本想让阿栗回去取件外衣来,可是眼见着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就只好作罢。 木槿哆嗦着在御书房门前停下,门口守守着的王福见状连忙上前,“哎呦,娘娘,您过来得倒是快。” “应是德安的腿脚快才是,”木槿笑笑,然后看似不经心地对王福道:“说起这德安啊,倒也是个机灵孩子,你日后可要细心调教才是。” 王福怎会不明白木槿话中的提携之意,在这宫中,会讨主子欢心的奴才,才是好奴才,主子开心了,自然是节节高升。 于是王福立刻心领神会,陪着笑道:“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木槿提裙迈过门槛,走近慕荣洵,见他正全神贯注地看折子,便默默地在一旁磨墨。 这时他身上只穿了件月白色的常服,一头墨色的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一双眼睛微微垂着,浓而长的睫毛,在下眼睑留下一片弧形阴影,鼻梁高而挺,双唇紧闭,略有疲色。 木槿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许久,心中不禁想着,这个男人生得可真好看啊……转瞬她又忍不住暗骂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何时竟变得这样肤浅? 半晌,慕荣洵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望着她,然后幽幽伸出手,略显疲倦地道:“过来。” 木槿一动不动地正出神,手上的动作停下许久也不曾察觉。 慕荣洵微微皱了眉,伸长手,一把将她拖了过来,抱坐在腿上,然后单手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道:“方才在想什么?”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深夜召见(三) “额……”木槿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嫔妾在想,陛下这么晚还在看折子,一定饿了,所以嫔妾特地准备了几样可口的点心,陛下要不要尝尝看?” 说着便不动声色地从他腿上下来,轻声唤门外的阿栗,“阿栗,进来!” 阿栗推门进来,放下一个精致的食盒。 木槿起身,抬手打开食盒,然后将点心取出,逐一摆在案前。 其中一共四样点心,皆放在巴掌大小的白瓷盘之中,一为茯苓饼,一为云片糕,另两样分别是赤明香和金乳酥,都是慕荣洵从前最喜爱的点心吃食。 木槿放置好点心,转头去看慕荣洵,却见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胳膊。 原是她方才为了行动方便,便将袖口微微卷起,因而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来。 她本就生得白皙,又常年以珍珠粉牛乳敷面,玫瑰花瓣沐浴洗身,时常敷以香粉,所以肌肤就更加柔嫩白腻,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当女人穿的少时,他们便总盯着衣服覆盖住的地方;而当女人穿的多时,他们的注意力却又皆放在女人暴露在外的地方上。 慕荣洵的目光就落在这方寸的肌肤上,心中想着,手若柔荑、肤若凝脂等词用在木槿的身上似乎也毫不为过。 紧接着脑袋里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两人曾有过的肌肤之亲,这双腕子曾勾住他的脖子,她也曾贴在他耳边,声音软糯地唤他洵哥哥。 不过转瞬他却又自嘲地笑自己,又不是情窦初开的黄毛小子了,竟对着这一截酥臂想入非非。 从前两人也不乏赤裎相对的时候,可如今被慕荣洵这样直直地盯着看,木槿总觉得像是被他脱光看光一般,心里开始阵阵发毛,于是她连忙放下袖子,面上强挤住笑意,故作镇定地道:“这些都是小厨房现做出来的,陛下快尝尝,看看是否合陛下口味。”语落,还用双手撑着下巴,在一旁乖巧地眨巴眼。 慕荣洵望着她许久,最终捏起一块茯苓饼放进口中。 茯苓饼,皮薄如纸,夹心则由各种果仁,辅以蜂蜜,冰糖,桂花糖浆和茯苓粉制成,入口甜得发腻,可慕荣洵现在却只觉得食不知味。 眼见着慕荣洵对着案前的白瓷盘出神,木槿向他微笑,“陛下觉得如何?” “还不错。”慕荣洵心不在焉地回答,思绪却不知飘到何处。 面前的小女人近来似乎变了许多,她是他的好妻子,好皇后,她温柔大度,体恤嫔妃,不会争风吃醋,也不会对他时时纠缠,她望向他的时候,眼里总是含了笑的,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笑容里,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生疏。 慕荣洵伸手拉过木槿的手,将她重新带进怀里,“手怎么又这样凉?调养的汤药可还在继续喝着?”她明明近在咫尺,可是他却总觉得将她揽进怀里的时候才是最踏实的。 “医士们开的汤药每日两副,不曾有一日断过。”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深夜召见(四) 木槿这一次没有再挣开,而是顺从地任由慕荣洵抱着,“只是嫔妾这胎带的不足之症,调理起来是需花费些时日的,常言道,病去如抽丝,这种事急不来的。” 从前医士们说她体质虚寒,恐怕难以生养,她便拼了命地喝补药,谁知后来头晕目眩,夜不能寐,一连流了数日的鼻血,差一点就没了性命。 她从前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为慕荣洵生下个健康的孩子,如今她可断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知道保养自己就好,待养好了身子……”慕荣洵在此处一顿,转而继续道:“朕记得,你从前最喜欢热闹,只可惜祁国常年阴冷,你如今也只能在宫里拘着了,待养好了身子,才能随心所欲地玩乐不是?” 木槿自然不会多想,难不成他还想要她养好了身子为他生养不成?怎么可能呢…… 她这一生,只犯那一次傻还不够?于是她顺从地柔声道:“嫔妾明白,多谢陛下关心。” 看他的反应,应该还不知晓她出宫的事,看来那慕荣涣并没有将偶遇她的事告之于他。 可是那么多次的偶遇,实在过于蹊跷了些,他出现在她周围的次数,已经多到让她怀疑的地步。 这个慕荣涣,到底是敌还是友…… 因许久不曾得到回应,木槿忍不住抬头,见慕荣洵正眉头深锁,似是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她若是继续装得若无其事,似乎显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于是她想了想,柔声道:“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慕荣洵将她揽得更紧,下颌搁在她的头顶,声音中透着疲倦,“魏湛不过刚刚回城,就有数位大臣上书说,岭南一战,魏湛功不可没,理应封将,而这群人当中,为首的便是这颜照,竟一连上了两个折子,为魏湛请封!” 木槿一怔,慕荣洵从前从来不与她说起前朝之事,如今她倒不知他是何用意了。 不过说起那颜照,一方面同魏湛勾结不说,后来更是设法把女儿嫁给了慕荣涣,因这两层关系,颜照在朝中简直是一手遮天。 木槿心中冷笑,魏湛不过刚刚回城,这颜照就这样急不可耐,倒真叫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颜相也是为了陛下着想,上书请封,不过是想以此安抚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帅之心罢了,陛下又何必气恼?” 木槿太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了,慕荣洵最恨大臣们之间私结党羽,从前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等时机成熟,才连根拔起。 颜照其人,有的是通天手段,机关算尽了半辈子,最终也不过落了个一袭囚衣,行囊寥寥,发配充军的下场,当真是讽刺! “他若是真为朕着想,倒也好了!他心里在打什么如意算盘,朕怎么会不知晓!”慕荣洵鼻尖冷哼了一声,闭目许久,继而放低了声音道:“罢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哦,对了,倾儿过几日就要回靳阳城了,你便代朕去迎她回宫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失控的慕荣洵(一) 慕倾? 前孝文皇帝一共有五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作为整个皇室中唯一的公主,慕倾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慕倾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至十二岁,有一日竟突然发起癔病来,四肢抽搐,胡言乱语,连人都认不得。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熬到第五日,皇宫中请来了一位世外高人,这才将慕倾的病情稳住。 后来听那高人说,慕倾的命格凶险,切不可再养在宫中,否则不但保不住慕倾的性命,还会有损祁国的国运,需将慕倾寄养在宫外,长至十七岁方可接回宫中。 孝文皇帝自然不舍,但那时他已是久病缠身,朝中局势亦是不稳,孝文皇帝在权衡利弊后,也只能照做,忍痛将慕倾送到邻国寄养。 慕倾离开后的第二年,孝文皇帝因病崩逝,由其第三子慕荣洵继位登基,算起来,今年正好是慕倾离宫后的第七年。 每每想起慕倾,木槿额角就忍不住阵阵抽痛,她轻咳了几声,然后干笑着道:“嫔妾听说,倾儿和陛下感情甚笃,又一向来最爱粘着陛下,陛下为何不去亲自迎接?倾儿见了陛下一定欢喜。” 慕荣洵却道:“那丫头向来胡闹,见了朕,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歪脑筋,还是你代朕去吧。” 木槿轻扯着慕荣洵的衣角,“可……可是……” 慕倾那丫头性格乖张,回宫后更是闹的鸡犬不宁,常听人说,一物降一物,可见这丫头可当真是上天派下来折磨她的。 “怎么,”慕荣洵低头看她,却被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深深摄住,他单手拢住她的一双手,言语突然变得轻佻,“阿槿不愿去?” “怎么会……” 还不等木槿说完,人却已经被慕荣洵放到了榻上,紧接着他的身子就压了上来。 “陛下?”木槿眼神躲闪,尝试避开他的目光,以克服因他靠近带给她的紊乱和微颤。 他们是夫妻,这样的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原本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事,可是木槿却还是从心里抵触。 虽然他们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可是他知道,他并不爱她,哪怕曾经对她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喜欢,也是建立在欺骗和利用之上。 也许,她应该找一个适当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她再想办法逃离这个困了她半生的监牢,逃得远远的,从此同他桥归桥,路归路…… 慕荣洵望着身下的小女人,不满她这时还在想着其他事情,于是捧起她的手,恶趣味地咬住她的指尖。 指尖处传来痛感,使木槿不得不回了神。 她微微皱了眉,可还不等她出声向慕荣洵抗议,他的唇便落了下来,封住她的嘴巴,将她失措的声音彻底地吞咽了下去。 他吻了她…… 木槿脑袋一片混沌,愣是来不及反应,只能被迫接受,慕荣洵却在这时扯开她的腰带,手掌则缓缓探进她的内衫,带着灼热的温度,暧昧地在她的身体上游走。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失控的慕荣洵(二) “你今晚过来,就是成心想要勾引朕的,对吧?”他扯开她的衣服,在她的耳边低喘。 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冷意让木槿猛地清醒过来,她慌忙侧了身子想要将身上的衣服拉好。 今夜分明是他命人唤她过来,怎么能算她勾引了他…… 木槿死死抓住襟口,想要将衣衫抓拢,奈何男女力量相差悬殊,最终还是挣不过慕荣洵,被他脱得只剩下胸前的小衣。 慕荣洵一边亲吻着她雪白的肩头,一边慢慢转过她的脸,身子再次压住她的,亲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他甚至有些急切地撬开她的唇,舌尖探进去开始攻城略地。 “阿槿,阿槿……”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她的身体仿佛是种无法抗拒的毒药。 他曾无数次告诫自己,眼前的女人爱不得!碰不得!可是她每每大度地将他推向其他女人的时候,他就恨的要命! 她最近变了太多太多,他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刻意的疏远和虚伪的讨好。 可是她曾经明明是那样死心塌地地爱着他的! 胸腔之中泛起的薄怒让他失去理智,他这时只想吻她,抱她,想狠狠将她揉进身体里! 仿佛只有占了她的身子,他才能感觉到她是他的,他心里才会踏实。 他猩红着眼睛,深深地吻着她的唇,蛮横地强迫她与自己唇舌纠缠,一手勾住她的腰紧紧贴近自己…… 木槿这下有些慌了,他知道他向来将情和欲分得很清楚,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他这次真的动了情,欲。 在他准备扯掉她身上最后一件小衣的时候,木槿本能地挣扎,“不,不要在这里!” 上一世,他就是在这里占了她身子,没有疼爱,没有怜惜,一心只想撕裂了她…… 他手上动作不停,狂乱地吻着她微张的嘴唇,声音因为情,欲而变得沙哑,“怎么了……” 眼眶里升腾起水雾,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双唇一瞬没了血色,“求求你,不要在这里……” 感觉到身下女人的异样,慕荣洵这才恢复了理智,他猛地停住动作,将手从她的内衫中退出。 他合好她的衣服,将她抱进怀里,低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不做了。” 他方才已经是情难自控,可是看到木槿的眼泪,他的心还是软了下来,他实在做不到去强她,迫她。 他可以看得出来,方才她是真的害怕了…… 木槿像只小兽在慕荣洵的怀里颤抖,那一夜,几乎成了她的梦魇,每每忆起,都会忍不住瑟瑟发抖。 慕荣洵吻着木槿的额头,鼻尖,脸颊,吻干她的泪水,“都是朕的错,是朕太心急了,你若是还没准备好,那便不做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失控的慕荣洵(三)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柔声安慰,他甚至有些自责,她从未经历过情事,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差点在那种情况下就要了她…… 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已经停止了颤抖,慕荣洵试图转移话题道:“过些日子就是中秋了,你一向最爱热闹,这下你可该高兴了?” 中秋…… 木槿皱眉,也不知沁芳宫那边排练得如何了…… 她贴着他的胸膛,又恢复了乖巧顺从的模样,“陛下,何时启程去往行宫?” 慕荣洵宠溺地看向木槿,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行宫已经命人开始收拾整顿,再过半月便可启程。” 还有半月,她要赶在启程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才是。 不过凭沈昭言的美貌,要想让慕荣洵动心,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想不明白,那沈昭言已经在沁芳宫住了个把月了,慕荣洵却迟迟没有临幸于她,上一世是因为她多次从中作梗,沈昭言才久久不曾承宠,可是这一世,她明明已经将沈昭言送到了他的眼皮底下了,他为何却置之不理?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他宠幸沈昭言亦是迟早的事,她若继续在慕荣洵面前提起沈昭言,反倒显得刻意。 她如今只盼,沈氏中秋献舞万无一失才好。 见木槿又在出神,慕荣洵便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不满道:“又在想些什么?” 木槿连忙扯谎道:“嫔妾,嫔妾只是回忆起往年过中秋时的场景,这才一时失神……” 慕荣洵见她如此说,不觉笑了笑,“朕还记得你第一次在祁国过中秋的场景,那次啊,你因吃多了蟹,一连腹痛了数日,还曾拉着朕的手,信誓旦旦地说,以后再也不吃蟹了!” 木槿脑海中关于中秋吃蟹的久远记忆,此刻被慕荣洵彻底勾出来。 菊黄蟹肥秋正浓,八月中的母蟹,正是膏满肉嫩的时候,蟹肉肥嫩鲜甜,蟹黄醇香浓厚,蘸上姜醋,再小酌上几杯,啧啧,真的是人生无憾了! 想到吃蟹,木槿就开始忍不住咬手指,慕荣洵则敲了敲她的脑袋,“河蟹性凉,你身子一向不好,吃多了到头来遭罪的还是自己,今年可要少吃些,记得了吗?” “记得,记得了!”木槿吃痛,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抗议,“说话就说话,动手做什么!” 语落,木槿内心一惊,她惊于她同慕荣洵方才竟似寻常夫妻般聊家常,他训斥她的样子,也和平时完全不同,语气宠溺,像是在训斥一个不乖的小孩子。 她和他的关系,真是愈发奇怪了…… 门外王福的声音这时突兀地响起,“陛下,瑞王殿下请见。” 木槿一惊,瑞王?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看来她当真不应该对他放下戒惕来。 木槿连忙从慕荣洵怀里抽身,“陛下,既然瑞王来了,那臣妾便先行告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谁在局中(一) 慕荣洵恩了一声,然后命人取了件斗篷过来,仔细地替木槿穿戴好,“夜里凉得很,以后出门可要多穿些衣服,小心着凉。” “知道了。”木槿乖巧地点头。 旁人眼里,两人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连一旁伺候的德安也低了头。 从御书房出来,木槿才觉得两颊的肌肉酸痛,原是刻意笑得久了,脸僵得要命。 她浅浅苦笑,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要时刻戴着面具生活了呢?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阿栗见木槿出来,连忙迎上来,原本阿栗已经回宫取了外衣来,却见木槿身上披着慕荣洵常穿的鹤纹斗篷,便笑着道:“陛下当真是心疼娘娘,倒叫奴婢白跑了一趟!” 木槿假意嗔斥,“又在胡说!” 回宫的路上,阿栗终于忍不住,“娘娘,这次当真不是遇喜?” 木槿看了看她,苦笑着摇摇头。 御书房内。 待木槿离开,慕荣洵这才命人传慕荣涣进来。 慕荣洵负手走至窗边,透过窗纱望着木槿渐行渐远的身影,压低了声音道:“厦王那边可有动作?” “一切照旧,并无异样。”慕荣涣如实回道。 慕荣洵眉峰一敛,半晌后缓缓出声:“中秋将近,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皇兄的意思是……”慕荣涣微微皱眉,道:“可行宫守卫森严,即便大哥真的想要下手,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慕荣洵眸光深远,“所以,他一定会选在来往行宫的途中下手。” 慕荣涣沉思,良久后开口道:“只凭大哥手里的百余府兵,恐怕成不了什么气候,即便真的动起手来,也占不得上风,皇兄大可不必担心。” “襄北。”慕荣洵转身一字一顿道。 只这两个字,便叫慕荣涣的眼睛猛然睁大,“皇后尚在祁国,襄北王想必不会轻举妄动。” “襄北王自然不会如此糊涂,那周长亭——”慕荣洵在此一顿,“恐怕就难说了,从前周长亭以质子身份被送到祁国,其间一直同大哥交往甚密,回到襄北后又得襄北王看重,手握兵权,难保那周长亭不会因往日情谊,借兵与厦王。” 十二年前,祁国和襄北结束了多年的战争,签订盟约,襄北自此成为祁国的附属国。而作为代价,祁国将两位公主嫁去了襄北,而襄北王也将其长子周长亭以质子身份,送到祁国寄养,直至成年方送回祁国。 后孝文皇帝重病,祁国内乱,长子慕荣汲勾结延边小国,意图向孝文皇帝施压,篡夺政权,其三子慕荣洵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挺身而出,平定内乱,后登基称帝,襄北王长女周木槿则在慕荣洵登基后不久嫁到祁国。 登基后,慕荣洵念及手足亲情,并没有追究其兄慕荣汲之罪,又封其为厦王,原以为以德报怨会令其改过自新,却不想慕荣汲依旧死性不改,这些年来一直暗中谋划,训练府兵,又与周长亭常有书信往来,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谁在局中(二) 慕荣涣蹙眉,“若当真如皇兄设想一般,那此行必是凶险至极。” 慕荣洵凝神片刻,微微阖了眼,“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切莫声张,亦不可轻举妄动,厦王府那边,继续派人盯着,至于其他,朕自有安排。” “臣弟明白。”慕荣涣低声应着,转而想起些什么,道:“对了,臣弟听闻,过几日倾儿就要回来了,可当真?” “嗯,”慕荣洵回到案前坐下,又示意慕荣涣坐,“待倾儿回来,你便和皇后一起,代朕前去迎接吧。” “皇兄为何……” 慕荣洵撑着额头,目光淡淡,却依稀带着萧寞,“朕,只是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倾儿,倾儿她,心里一定很恨朕吧……” 慕荣涣则道:“若是倾儿知晓当年之事的前因后果,一定会明白皇兄的良苦用心,皇兄又何必自责?若是当日不那么做,倾儿的下场恐怕和澈弟一般了……” 慕荣洵口中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慕倾这次回来,兄妹三人皆是喜忧参半,喜是因兄妹三人久别重逢,而忧,皆是因那五年前的旧事。 这五年之中,他们一直有着书信往来,可那件事始终是三个人之间的最大的隔阂,如鲠在喉,不能被人提起。 慕荣涣见慕荣洵愁眉深锁,便道:“皇兄劳累了一天,还是早些歇息吧,一觉醒来,便不会再为琐事心烦了。” 慕荣洵扶额闭目,口中恩了一声。 须臾慕荣涣起身准备离开,谁料还未等移步,便被慕荣洵叫住。 身后的慕荣洵声音清冷,缓声道:“今日靳阳城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额……”慕荣涣停下脚步,手上略微紧了紧,转身故作镇定道:“皇兄指的是?” “皇后今日出过宫,”慕荣洵凝眉望着慕荣涣,“你,不曾发觉?” “皇嫂今日出过宫?” 慕容涣脑海中回想起方才殿外木槿经过他身边时的耳语,“既收了我的东西,就要帮我的忙。” 果然,拿人手短。 于是慕荣洵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臣弟全日里忙着审理一桩拐卖人口的案子,竟没有察觉!皇嫂出宫这种大事,皇兄为何不提前通知臣弟,臣弟也好派人随时保护皇嫂的安全才是。” 慕荣洵凝着他,转而垂眸,思索片刻后,低声道:“也是,皇后是偷偷跑出宫的,又女扮男装,想来,你也难以察觉。” “那皇嫂出宫……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慕荣涣试探地问。 “为了见一个人。” “何人?” “魏湛。”慕荣洵的语气斩钉截铁。 慕荣涣听后心中一惊,直直地定在原处,他知道,以他这位皇兄的头脑,既然能查到此事牵扯魏湛,又何尝不知自己亦是知情! 呵,方才不过是试探自己罢了! 慕荣涣心中忐忑,手心也微微冒了冷汗,正当他思索该如何向慕荣洵说明的时候,却听慕荣洵缓缓道:“好了,你亦是劳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谁在局中(三)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慕荣涣应该是最了解慕荣洵的人,若是慕荣洵因此事动怒,他一定认罚!可是慕荣洵偏偏没有…… 这才是最令他感到害怕的! 可是听慕荣洵如此说,便是没有要追究他的意思,于是他想了想,道:“臣弟告退。”说着便转身离开。 待慕容涣离开,慕荣洵唤门外的王福进来。 慕荣洵对着王福蓦然开口,“王福啊,你说皇后近来是不是变了许多?” 王福笑笑,忙道:“哎呦,陛下这样问,奴才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你只如实说便是。”慕荣洵淡淡道。 王福小心地打量着慕荣洵,见慕荣洵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块玉佩,玉佩是由上好的青白玉雕刻成祥云的图案,寓意吉祥如意,只是穗子略显粗糙,歪歪扭扭,和上面的祥云图案有些不相配。 王福记得,这块玉佩是陛下的生母,从前的宜夫人的遗留之物。宜夫人病逝后,陛下就一直将这块玉佩带在身边,而上面的穗子,似乎是……皇后娘娘打的。 慕荣洵从前极少将玉佩摘下,如今倒令王福有些琢磨不透眼前这位皇帝的心思了。 于是王福想了想道:“娘娘近来是要比从前要开朗些的。”这陛下近来对皇后似乎过分上心了,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在意…… “只是如此而已吗?”慕荣洵似是自言自语。 王福心中怎会不知道这皇后近段日子的变化,简直像变了个人一般,可是他嘴上却道:“皇后娘娘是陛下的枕边人,娘娘有什么变化,陛下还会不知晓?可就别为难咱们做奴才的了。” “也是,也是。”慕荣洵口中叹了口气,起身吩咐王福道:“朕也乏了,回寝殿吧!” 语落,慕荣洵的目光不知定在何处,阿槿啊阿槿,你身上到底还藏有多少秘密…… 王福却道:“方才璋华宫的沉香过来,说是魏夫人已经酒醒,陛下不去瞧瞧?” 慕荣洵凝眉,最终道:“罢了,去璋华宫。” 璟和宫。 见木槿回来,紫玉连忙迎上来,“娘娘同陛下说了吗?” 木槿一头雾水,“说什么?” 紫玉则兴高采烈地道:“当然是遇喜的事了啊!阿栗姐姐出门前不是说娘娘遇喜了吗?真是太好了,咱们宫里马上就要有一位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了!” 木槿拉住她,“额,紫玉,你先别激动,先听我说……” “陛下知道一定很高兴吧?” “额,不是……” “娘娘是喜欢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哦,不对,最好啊,还是生一对龙凤胎!” 木槿无奈地扶额,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向紫玉解释清楚,自己最近吃得多其实是贴秋膘,而不是遇喜。 得知真相的紫玉有些泄气,身子蹲下来,侧着脑袋耳朵贴近木槿的小腹,“这么说,这里面真的没有小皇子或者小公主?” 木槿见她如此,心中顿时有些不忍心,“紫玉,其实本宫……”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旧事(一) 紫玉却猛地站起来,拉着木槿的手道:“娘娘不要不开心了,以后陛下多来几次璟和宫,娘娘总会遇喜的!” 木槿再次扶额,心说紫玉你是如何看出本宫不开心了!若是当真有了身孕,她还如何和那人桥路两归?如今这样,再好不过了! 可方才的御书房的时候,他差一点就将自己……他今日分明是是清醒的,照理说,他不会作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又怎么会…… 见木槿皱眉,紫玉则继续安慰木槿,“奴婢常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这种事情啊,急不来的,娘娘您要放平心态才是……” 木槿强挤出笑容来,打断紫玉道:“紫玉啊,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紫玉想了想道:“已经一更了。” 木槿继续微笑,“那平常这个时候,本宫是不是已经就寝歇下了?” 紫玉这才晃悟,“是奴婢多话!现在就伺候娘娘就寝!” 宽衣解带后,木槿赤着脚爬上床榻。 阿栗替木槿掖好了被子,没有立刻退出去,站在床边似是有话要说。 见阿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木槿开口问她:“这是怎么了?” 阿栗则曲下身子,俯在床边,“娘娘,您莫言责怪紫玉多嘴,其实紫玉说得也不无道理,您一定要早些调理好身子,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出在璟和宫!” 木槿知她一定是因为紫玉的话颇有触动,也是,她嫁过来已经三年了,可是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阿栗着急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她低低笑了,所答非所问:“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阿栗则握住了木槿的手,“要知道在这宫中,除了娘娘您,谁也没资格生下陛下的长子。” 从前木槿便是如此想法,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慕荣洵心里,无论是长子还是嫡子,都比不上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 爱屋及乌,慕荣洵从前无论是对琮昇,还是对后来的琮衍和景儿,都是宠爱非常。 想到此时,木槿不觉地苦笑,却又不忍将实情告知阿栗,便安慰她道:“不管是长子还是嫡子,只要是陛下喜欢的孩子就好,又何必在乎长幼嫡庶?你说是与不是?” 阿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些什么,道:“陛下初登基时,朝务繁忙,无暇顾及后宫,如今大局已定,陛下常来往后宫,走动得也勤了,娘娘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才是。” “好了,本宫知道你的心思,”木槿抚上阿栗的手,柔声道:“时辰也不早了,今日是紫玉值夜,你下去歇着吧,有事我再唤你。” “是。”阿栗说着便应声退下。 阿栗走后,木槿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脑袋里不断回忆起前世的种种来。 她从前补药和坐胎药也吃过不少,后来只要一踏进璟和宫,便是药香弥漫。 之后,赵才人有了喜,沈昭言也有了,好像人人都能怀孕,偏生就她不能!于是她就更加拼命的吃补药,以致差点丢了性命。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旧事(二) 她只当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才没能为慕荣洵孕育子嗣,若不是后来沈昭言将真相告知于她,恐怕她到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真正害她多年不孕的,竟是她的枕边人! 她喜欢小孩子,她想生…… 上一世她那样厌恶赵才人,可是看到曦和公主的时候,她却还是爱得不得了,曦和被乳母抱过来的时候,是那样软,那样小,身上还有好闻的奶香味,哭起来像只小猫,只那一刻,木槿的心就软了,若不是后来她被幽禁,曦和也许可以在她的身边长大…… 其实想想,就算她那时侥幸生下孩子又能如何?厌弃之人生下的孩子,即便是长子嫡子,也始终得不到那个人的疼爱。 她绝不能生下一个身份尴尬的孩子,一个注定得不到父亲疼爱的孩子! 那样做,太自私了! 从前襄北王宠爱卫姬,冷落虞后,所以木槿虽是嫡公主,身份尊贵,可是能见到襄北王的次数,她几乎可以可以数出来。 那种被忽视的感觉,木槿感同身受,所以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步自己的后尘…… 想到此时,她竟不觉流下眼泪来,回想她被幽禁的时候,都不曾哭过,此时不过想起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来,竟然潸然落泪,可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翌日,木槿不出所料地起晚了。 木槿睁开眼,已是晌午时分,阳光由窗口探进来,撒了满室,她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这个时辰起床,一日已过了大半了,当真是废物啊……” 院子里阿栗和紫玉坐在台阶上,边晒太阳边小声说话,木槿坐起来,一边揉着发疼的额角,一边听她二人的对话。 说话软声软调的便是紫玉:“阿栗姐姐,咱们娘娘今日又起晚了,这不吃早饭可怎么能成?” “许是……” 还不等阿栗说话,紫玉打断她,“这次我知道,许是娘娘昨日去御书房,同陛下说话费了些精神,这才起晚了,对不对?” 屋内的木槿额角再次抽痛起来。 紫玉似是想起些什么,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我听璋华宫的小叶说,陛下昨夜宿在了魏夫人那里,哼,这下那魏夫人又该得意了!” 阿栗亦压低了声音,“你忘记娘娘昨日是如何说的了?又不长记忆!以后这种话可不准再说了!” 木槿一时陷入惆怅,昨夜,她离开后,他竟然去了魏樱处! 不过她转念想了想,也是,魏湛打了胜仗,不管是出于安抚还是褒赏,璋华宫近来一定是风头最盛的。 紫玉则嘟囔着道:“我就是气不过嘛!万一那魏夫人先遇喜,万一,万一又是个小皇子……” “生在前头又如何?”阿栗打断紫玉,“生得再前,也是个庶子,比不得咱们嫡出的小皇子尊贵,更何况,总归是咱们陛下喜欢的孩子才好,若是陛下不喜欢,生得再前又有什么用?” “也是,”紫玉这才笑了,“阿栗姐姐你懂得可真多!”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共用午膳(一) 阿栗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好了,你在这儿候着,我进去看看娘娘醒了没有。” 木槿的额角疼得更加厉害了,好像除了慕荣洵以外,所有人都在关心她的肚子,倒也怪不得他们,这宫中向来是母凭子贵,有了孩子,才算是有了依靠。 可是这些都不是她现下该想的,早日扶持沈昭言上位才是要紧事,沈昭言得宠晋封,自己才算有了臂膀。 正出神时,阿栗从门外走进来,掀了帐子见木槿已经醒来,便到一旁取来衣裳,伺候木槿穿衣起身。 阿栗一边替木槿绑腰带,一边道:“娘娘是什么时候醒的?” 木槿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将她和紫玉的对话听了去,便道:“醒了不过片刻而已。” “可是奴婢昨夜多嘴,叫娘娘睡不着了?”阿栗略微有些自责。 木槿则安慰她道:“本宫不过是想了些事情,这才睡得有些晚了,同你又有什么关系?” 穿好了衣服,夏平走进来回话,“娘娘,璋华宫的沉香方才过来,问娘娘是否方便,魏夫人略备了薄礼,待会儿想要过来看望娘娘。” 紫玉在外间已经摆好了膳食,听闻这话便走进来道:“魏夫人昨日不是已经来过了吗,今日又要来做什么?难道陛下又赏赐了什么稀奇物件是咱们璟和宫没有的,要来炫耀一番不成?” “紫玉!”阿栗出声止住她,“又在胡说了!” 木槿望着紫玉,无奈地叹口气,心说这丫头的脾气当真是改不了了。 只是她今日原本就打算去沈昭言处的,怕是无缘看到那魏樱耀武扬威了,当真是可惜。 于是她对夏平道:“你现在就去回了魏夫人,就说今日当真是不巧,本宫身子不适,让她改日再来探望吧!” “是,奴才明白。”夏平应声退出去。 紫玉则道:“娘娘早该如此!若是再不给点颜色,那魏夫人不知该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木槿正色道:“本宫可不是故意要给她下马威,本宫今日真的是有要紧事,出去了可不准乱说!” “是。”紫玉连声应着,然后开始为木槿布菜,见木槿胃口极好,她便道:“娘娘这几日吃得多是好事,多吃点,身子才能好得快些。” 木槿不解,“此话怎么说?” 紫玉道:“奴婢啊,从前身体就不好,常常生病,后来也不知怎么了,胃口突然间就变大了,顿顿吃得多,身体也越来越皮实!” 木槿笑她,“你啊,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是要多吃一些?我瞧着你,似乎要比初来时长高了些。” “足足长高了半寸呢!”紫玉说着又用手比量了下自己,略有些得意道:“还要再长高一点才好,要不然夏平成日里叫我小矮子。” 木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多吃点才能长得高……” 正说话时,门被人推开,慕荣洵大步走进来,“你丫头方才说了些什么,逗得你这样开心?”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共用午膳(二) 木槿抬头,正对上慕荣洵幽深的眼,一瞬敛了笑容,慌忙放下碗筷站起身,“陛下过来,怎么也不派人通传一声?” 慕荣洵微微皱眉,她方才明明笑得那样开心,为什么一见了他就……他将心中泛起薄怒强压下去,“刚下了早朝,又正巧路过,便来看看你。”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窝囊,连见自己的女人,都要借着理由了…… 木槿有些心不在焉,僵硬地笑着开口道:“陛下可曾用了午膳?” 原以为他会去璋华宫用膳,所以木槿只是礼貌地客套一下,只盼他早些离开,今日小厨房特意做了羊肉煲和竹笋百合乌鸡汤,若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慕荣洵望了眼桌上碗筷摆放的位置,径直走到木槿对面坐了下来,然后吩咐一旁的阿栗紫玉:“再去添双碗筷来。” 紫玉望了望木槿,见木槿亦是一脸懵,她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这似乎是她来到璟和宫后,陛下第一次在这里用膳! 见紫玉不动弹,慕荣洵睨了眼紫玉,略微有些不悦,“还不快去?” 阿栗连忙推了下紫玉,“紫玉……” 紫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是是是,奴婢现在就去!”说着便飞快地奔了出去。 慕荣洵面色稍霁,望着一侧的木槿,口中道:“方才还觉得你这丫头机灵,能时常逗得你开心,却不想竟是个蠢钝的。” 木槿忙解释道:“紫玉她年纪尚小,又初来璟和宫不久,还望陛下不赞同她计较。” “刚来璟和宫不久?难怪看得这样眼生。”说着慕荣洵斜睨了木槿一眼,“还站着什么?也不闲累!” “是……”木槿见状忙走到桌前坐好。 慕荣洵今日的胃口似乎极好,一连喝了两碗鸡汤,又命人添了两次白饭。 同在一桌的木槿却十分地不自在,默不作声地执筷往嘴里塞着饭,入口如嚼蜡,丝毫没有方才的好胃口。 若是平常,她尚可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她只是他的皇后,她不必向她展露过多的情绪,也不必在乎他的心放在谁那儿,她只要恪尽职责,不争不妒,替他料理好后宫就好。 可是像现在这样同坐一桌吃饭,实在太奇怪了! “怎么就只吃米饭?”慕荣洵蓦然开口。 木槿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却见碗中突然间多了块羊肉,紫玉和阿栗离自己还远,那碗里的这块羊肉就是他夹过来的…… 太诡异了……这种感太诡异了,她甚至会产生一种,她和他其实是寻常夫妻的错觉。 木槿突然间神经紧绷起来,“多,多谢陛下。” “羊肉性温,滋阴补气,你是应该多吃点。”慕荣洵正说着,突然间话锋一转,“你啊,多吃些也没关系,朕觉得手感极好。” “咳咳!”木槿差点要喷出来,只能强忍着吞下口中的饭菜,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太坏了,这个男人太坏了……昨夜的事,他分明一早就算好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唇印(一) 关于昨夜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木槿的额角更疼了…… 她最难堪,最想忘记的事情,他竟就这样拿到台面上说! 一旁的阿栗紫玉连忙上来为木槿拍背顺气,“娘娘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就咳嗽起来……” 木槿接过紫玉递过来的茶杯,灌了几口才道:“咳咳,本宫、本宫没事。” 慕荣洵忽然恶趣味似的轻笑出声,执起筷子,继续往木槿碗里夹菜。 木槿不敢去瞪他,只得吃了哑巴亏,闷头继续吃饭。 被幽禁的几年,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倒给木槿养成了不留剩饭的习惯,即便现下对面坐得是洪水猛兽,木槿还是强撑着将饭菜一扫而光,甚至连碗沿处的最后一粒米都不放过,用筷子夹起抿进嘴里。 慕荣洵皱眉望着她,心里突然无预兆地一紧,她从来一向是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在一边,全部撤下的,从未像今日这般,连一粒米都不肯浪费。 阿槿啊阿槿,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感觉到慕荣洵异样的目光后,木槿连忙解释道:“近几年虽都是连年丰年,可亦不能铺张浪费,皇家如此,朝中文武百官才会效仿之,陛下您说是与不是?” 慕荣洵则不紧不慢地道:“阿槿如此贤德,当真是叫朕刮目相看了。” “陛下过誉了!”木槿忙道:“喜陛下之所喜,忧陛下之所忧,这些都是嫔妾的份内之事罢了。”语落她还不忘挤出最温柔的笑意。 两人饭毕,还不等阿栗紫玉撤下碗筷,慕荣洵忽然走近木槿,俯下身子,拦腰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径直走向内室。 一旁的阿栗紫玉立刻红了脸,低头快速地撤走碗筷,便双双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小心地关好门。 木槿啊了一声,显然被他毫无预兆的举动吓了一跳,心口突突地跳了起来,这段日子,他似乎对自己过于有兴趣了…… 只是这青天白日的,他是疯了吗? 慕荣洵最终将木槿放在榻上,俯身就要去解她的腰带。 木槿慌乱地躲闪,伸手去推慕荣洵,“陛下……” 慕荣洵挑唇,上半身压住木槿,拢住她作乱的双手,“难道阿槿午睡时难道都是穿着衣服的?” “午、午睡?”木槿不可置信地望着慕荣洵,他竟然只是想午睡…… “那不然呢?”慕荣洵附在木槿耳边,声音听起来不慌不忙,“阿槿以为是什么?” 好丢人……木槿只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只得硬着头皮道:“嫔妾,嫔妾自然是同陛下想得一样了,只是嫔妾今日起得晚了,现下倒没有睡意。” “哦?”慕荣洵半撑起身子,垂眸睨着木槿,“原是这样啊……” 两人的姿势着实有些暧昧,慕荣洵因俯身的关系,衣襟处略微张开,木槿的目光也因此落在慕荣洵的锁骨处。 殷红的唇印,是魏樱最爱用的颜色…… 木槿的目光一瞬冷了下来,他昨夜宿在了璋华宫……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唇印(二) 木槿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因这枚唇印展开种种联想,可是她的心的的确确是抽痛了一下。 她无法忍受他同另外一个女人缠绵悱恻,他对她做过的事情,他亦对另外一个女人做过…… 她避开他的目光,怕他瞧出她此刻的心烦意乱,侧过头去看阳光透过窗纱照在地砖上的光晕。 她这是怎么了,竟又犯起了吃味的毛病来!从前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死不悔改……当真是枉活了两世了! 木槿侧头的举动被慕荣洵理解成了拒绝,于是他不满地捏起她的下巴,扳回她的脸,不容她躲避地开始吻她。 “你……”木槿一瞬睁大了眼睛,伸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推他,疯了疯了,这个男人一定是疯了! 慕荣洵却趁她张嘴的功夫,将舌尖探入,强迫她同自己唇舌纠缠……手上动作亦是不停,轻而易举地就扯开了木槿的腰带。 鼻尖充斥着魏樱身上常用的百濯香,木槿突然开始反胃,她实在接受不了这张吻过魏樱的嘴再来吻自己。 她猛地推开慕荣洵,起身扶着床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才将那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她抚着起伏的胸口,暗自想着,果真是妒妇啊,只如此便接受不了了,这日后无数的日日夜夜,该怎么熬下去……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还不等慕荣洵伸手去拉她,门外德安的声音蓦然响起:“陛下,魏夫人身边的沉香姑娘方才来过。” 慕荣洵不满地应了一声,朝着门外扬声道:“什么事?” 德安颤颤巍巍地回道:“沉香姑娘说……魏夫人身子不适,想请陛下过去看看……” 语落,慕荣洵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木槿。 木槿马上回以微笑,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贤惠大度,接着便柔声道:“魏夫人既然身子不舒服,陛下便去瞧瞧吧!”上一世,魏樱用尽手段争宠,可回回皆让木槿打压了下去,慕荣洵心里恐怕早已开始厌恶她,这一世,她绝不能再做蠢事。 慕荣洵盯着那张含笑的脸,手上不自觉地收紧,他最恨她这副不疼不痒的表情! 于是他愤然下床,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往外面走,低沉的声音随着脚步愈行愈远,“不舒服就去请医士,都是怎么做奴才的!” 片刻后,木槿这从榻上爬起来,开始整理衣衫。 紫玉从门外走进来,嘟着嘴嘀咕道:“娘娘,您怎么能就这样放陛下走了呢,那魏夫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阿栗怕木槿心里难过,连忙拉住紫玉,低声道:“紫玉别说了!” 紫玉的眉头立刻皱成一团,一边跺脚一边愤愤道:“坏女人!坏女人……”可话还没说完,便被阿栗捂住了嘴巴。 见她二人如此,木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摇了摇头,然后似没事人一般道:“好了,别闹了!待会你们二人陪我去沁芳宫看望沈才人。” 阿栗和紫玉呆呆地站在原处,“娘娘……”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慕荣洵的怒意(一) 从前便算了,这一次那魏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争宠,皇后娘娘竟然不生气?皇后娘娘近来也过于好脾气了些…… 木槿坐在床边,已然整理好了衣衫,然后盯着面前的两人道:“还愣着做什么?遣个人到沁芳宫去,就说本宫待会儿要去看望沈才人。” 阿栗紫玉这才回过神来,连声应道:“是,是,奴婢们现在就去!” 木槿的嘴角轻微一挑,口中叹了口气,不是她不生气,而是她知道发作了也没什么用,她倒不如顺水推舟,免得叫那人厌恶于她。 对于后宫中的女人来说,得到了慕荣洵的宠爱,便是得到了一切,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还不能被厌弃! 璋华宫。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身子不适,可叫医士们瞧过没有?”慕荣洵快步走到魏夫人面前关切地道。 魏夫人则顺势依偎在慕荣洵的怀里,一双手环住慕荣洵的腰肢,撒娇道:“陛下来了,嫔妾就什么病都好了!” 慕荣洵皱眉道:“胡闹!”说着便要传医士进来。 “陛下不要……”魏夫人出声止住慕荣洵,拉着慕荣洵的手环在自己的纤腰上,柔声道:“嫔妾只是过于惦念陛下,正所谓相思成疾,嫔妾的病啊,医士们可治不得,只有陛下能解。” “胡闹。”慕荣洵依旧皱着眉,只是这一次的语气明显轻柔了许多,甚至带着些宠溺。 他抬手捏起魏夫人的下巴,于他而言,女人不必太聪明,显然面前这个女人是可爱的,可是他的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外一个小女人的面孔。 这样的混话她从前亦对他说过不少,她也常常为了见到他,佯装生病,可被他发现后,却又不认账了。 每每这时,她便搂过他的脖子,像只小猫似的,轻蹭他的脸颊,口中说着各种好听的话:“阿槿只是太想荣洵哥哥了,时时刻刻都想看到荣洵哥哥,荣洵哥哥最好了,阿槿最喜欢荣洵哥哥了……” 她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吗?!她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她的吗?!为什么现在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到别人身边! 眼见着慕荣洵出神,魏夫人在一旁轻唤出声:“陛下?” 慕荣洵的目光重新定在魏夫人娇艳妩媚的美丽脸庞上,强压住胸口泛起的薄怒,伸手搂紧了她,“怎么了?” 魏夫人贴着慕荣洵的胸口,突然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陛下这样怜惜嫔妾,皇后娘娘一定因此讨厌嫔妾了……” 慕荣洵低头看她,“此话怎么说?” “今日嫔妾略备了薄礼,打算去看望皇后娘娘,可……可派去传话的侍女却被皇后娘娘赶了回来……”魏夫人抹了抹眼泪,委屈地搂紧了慕荣洵,“都是嫔妾不好,才让皇后娘娘如此气恼,都是嫔妾的错……” 慕荣洵盯着魏夫人,眸光微沉,半晌后淡淡道:“既然皇后不喜你过去,那你日后便不要再去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慕荣洵的怒意(二) “可,可是……”魏夫人仍旧不甘心 慕荣洵用指腹擦去魏夫人脸颊的泪水,冷冷出声:“她是皇后,即便朕宠爱你,可你亦不能越矩,懂了吗?” 魏夫人咬了咬唇,藏在袖口中的手掌蓦然收紧,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面上却也只得继续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低声道:“嫔妾明白。” 半晌,她的脸上马上漾起温柔笑意,“陛下可曾用过午膳?嫔妾亲自动手做了几样小菜,陛下要不要尝尝看?” 慕荣洵则覆上她的手,口中道:“辛苦你了,只是朕方才已经用了。” 用过了? 那一定就是在璟和宫了…… 贱人!贱人!周木槿这个贱人! 哥哥常劝她要沉得住气,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叫她如何能忍得下来! 慕荣洵走后,魏夫人将殿内能触到的物件几乎砸了个遍,偏偏这时有小丫头不识相地上前询问魏夫人是否还要用膳,魏夫人气不打一出来,回手就是一个耳光。 那小丫头捂着脸慌忙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魏夫人却还是不解气,喊来沉香道:“将这丫头带下去!找个人少的地方让她跪着,跪到天黑为止!” …… 沁芳宫。 刚刚看过沈昭言跳舞的紫玉有些兴奋,忍不住同身边的阿栗道:“沈才人方才跳得可真好!像月中的仙女似的!”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用来形容沈昭言的舞姿也丝毫不为过,即便身边只有素琴伴奏,却也十分惊艳。 阿栗也忍不住点头称赞:“的确是好。”话虽是这样说的,阿栗心中却还是不是滋味,这沈才人一舞,连她们看着都把持不住,陛下看了又怎会不心动?若是陛下对沈才人动了心,娘娘可怎么办…… 沈昭言自然将这些话听进了耳朵里,略红了脸,微笑着对木槿道:“其他的倒还好说,只剩下这最后一段的动作还不算娴熟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再练几日想必效果更好!”木槿欣慰地继续道:“本宫已经命人为你连日赶制舞服,过几日便拿过来与你试穿,若是哪里不合适,再叫人改做也来得及。” 木槿说着又命阿栗将事先带来的锦盒打开,取出一对精美的玉镯来,又示意沈昭言上前,将那玉镯套在了沈昭言的手腕上。 沈昭言微微皱眉,“娘娘,这太贵重了……” 木槿却笑开,“美玉自然是要配美人的,本宫总要为你锦上添花才好。” 语落两人相视一笑,沈昭言道:“多谢娘娘。” “客气什么!”木槿说着便转头去寻福子,“怎么不见福子出来?” 沈昭言则无奈道:“福子一向懒得很,成日里睡着,夜里才跑出来。” 木槿笑道:“懒猫儿,懒猫儿说得可一点也不假!” 两人正说着,福子突然从院子里慢悠悠地走进来,木槿出声唤它,大抵是因为喂过它的关系,它倒也不认生,直奔着木槿便过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安放眼线 木槿抱起福子,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这福子近来可是又胖了?” 沈昭言捂着嘴笑道:“可不是么,成日里不是吃就是睡,肚子也圆滚滚的。” 望着怀里的福子,木槿幡然醒悟,断不能再这样放纵自己了,成日里不是吃就是睡,早晚要胖成球! 木槿伸手捏了捏脸,感觉的确是要比从前圆润些的,罪过罪过…… …… 从沈昭言处出来,木槿刚要同阿栗紫玉抄小路回宫,忽然听得转角处似乎有人在哭。 好奇心的驱使下,木槿带着阿栗紫玉上前查看,三人走近才发现,原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正跪在地上小声抽噎,瘦弱的身板也跟着一颤一颤。 紫玉马上认出她来,忙道:“娘娘,是璋华宫伺候魏夫人的小叶!” 木槿睨了她一眼,心中料想应是这丫头犯了什么错,被魏樱惩罚罢了,便道:“你为何在此处哭泣?你们娘娘呢?” 那小丫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奴婢,奴婢只不过问了娘娘一句,是否要用午膳的话罢了,便叫娘娘赏了巴掌……还被罚在此处跪着……” 望着小叶红肿的脸颊,木槿心中已然猜出一二,慕荣洵在自己宫中用了午膳,依那魏樱的性子,一定愤愤不平,小叶这丫头也算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冲上来,魏樱便拿她出气了。 此番幸亏是被自己撞见,若是被慕荣洵或者其他人看到,那魏樱恐怕又要落了个苛待下人的名声,蠢啊,当真是蠢…… “好了,莫要哭了。”木槿柔声安慰小叶,“你们娘娘想必也是一时气急,拿你出气罢了,气消了也就好了。” 小叶则抽着鼻子道:“……奴婢明白。” 阿栗这时却贴近木槿的耳边道:“这丫头奴婢看着眼熟,若是没记错的话,从前应该伺候过娘娘几天,只因璟和宫人手过多,这才安排了出去。” “哦?”木槿若有所思。 原是自己宫中出来的丫头,怪不得那魏樱会如此“优待”了。 木槿开口问那丫头:“小叶,魏夫人待你如何?” 小叶抬头看了看木槿,口中道:“魏夫人……待奴婢很好。” 紫玉却道:“哪里叫好?”说着便撸起小叶的袖子,举起小叶的胳膊,示意木槿道:“魏夫人平日里对小叶非打即骂,您看小叶这一身的伤……” 看着小叶瘦弱的胳膊上满是被抽打过留下的淤青,木槿便知那小叶在璋华宫中挨打一定是家常便饭了。 魏樱啊魏樱,果真是一点也没变!若说自己前世心狠手辣,那这后宫中能与自己匹敌的,恐怕就只有魏樱了。 上一世小叶的存在感微乎其微,也并未在后宫的争斗中起过作用,所以木槿并未注意到她,也许这一世,小叶倒可以一用…… 于是木槿对小叶道:“若是本宫向魏夫人要人,你可愿意离开?” 小叶先是一愣,紧接着泪如雨下,点头如捣蒜,连声道:“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床共枕(一) 木槿望着小叶,缓缓道:“可现在还不是时机,你回了璋华宫,再坚持一段时日,本宫一定会想法子将你接出来。” 有小叶做内应,她便可以时常监督璋华宫那边的动静,省得那魏樱再犯蠢,误了她的计划…… 璟和宫。 因晚间不曾用过饭,木槿沐浴后,便早早地上床准备睡觉。 喝过了汤药,木槿动了动,试着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阖眼睡去。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木槿暗暗道。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慕荣洵推门进来,询问同样跟进来的阿栗,“皇后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早?用过晚膳了没有?” 木槿这下有些迷糊了……他不是应该在璋华宫陪着魏樱的吗?又怎么会来她这儿?是梦,一定是梦! 阿栗连忙回道:“娘娘说晚上不想吃,这才早早地上床休息……” “糊涂东西!皇后说不吃就不吃吗?”慕荣洵的声音因怒气拔高了几度,“都是怎么当差的!” 阿栗吓得连忙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这下木槿算是彻底清醒过来,连忙从榻上爬起来,望着慕荣洵轻声道:“不怪她们,是嫔妾不想吃……” 慕荣洵的目光定在木槿身上,只见她睡眼惺忪,一头乌黑的发任意地披散在肩头,身上的锦被滑落至肩膀以下,声音慵懒娇弱,望着他的时候像只温顺的小猫。 他一时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她初嫁他时的场景……于是,天大的怒气也立刻消了…… 他挥手示意阿栗退下,径直走到床边,搂过她,“为什么不吃饭?没有胃口?” 木槿摇摇头,“大概是因为晌午吃得多,不太饿。”总不能叫她说,她是为了维持身材才不吃东西的吧…… 慕荣洵睨着她,强压住要将她按在身下,狠狠疼惜的冲动,低声道:“当真不饿?” 木槿再次摇头。 慕荣洵将木槿放下,然后脱靴上榻,伸手重新将她捞进怀里。 两人久久无言,殿内便安静了下去,慕荣洵不说话,木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就这样尴尬地沉默着。 良久,慕荣洵出声道:“若是觉得宫里闷的话,便出宫去走走。” “出宫?”木槿睁大了眼睛,有些震惊,“真的可以吗?” 慕荣洵睨着她,“朕何时食言过?” 木槿不禁暗自想着,呵,前世食言的次数还少吗?果然,男人的话,是万万信不得的。 正当木槿猜测慕荣洵的此番意欲何为的时候,却听他继续道:“你从前就常嚷着要出宫,朕见你这几日气色不错,若是想出宫,提前支会孟霆一声,让他跟着你,也好随时保护你的安全。” 木槿垂首,内心惴惴不安起来,那孟霆武功高强,这靳阳城中普通的流氓游侠根本近不得其身,可带着他出宫,分明是带了个慕荣洵的眼线在身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慕荣洵的监视下进行,这和束着她的手脚把她关在宫里有什么区别?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床共枕(二) 于是她想了想,道:“这怎么能行?孟霆是陛下的贴身侍卫……” 慕荣洵不满地搂紧了她,下巴抵在木槿的额头,“叫你带你就带着!” “是……”木槿只得服软。 语落,又是亢长的沉默,木槿为了缓和气氛,试着开口:“陛下可曾用了晚膳?” 慕荣洵神色忽然有些不自在,避开她的视线道:“在璋华宫用过了。”他莫名的有些心虚,像做错了事被人抓包了一般,可晌午时魏樱亦问过同样的问题,他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他突然厌恨起她带给他的心烦意乱。 木槿顿了一下,继而笑着道:“那魏夫人身子可好些了?” “恩!”慕荣洵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不知为何,每当听她这样云淡风轻地在他面前地谈起其他嫔妃时,他心里都忍不住烦躁。 他就是恨她的大度!恨她的宽容!恨她对他的淡漠!可每每经过璟和宫的时候,他就是忍不住要踏进来,甚至还要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见她! “既然妹妹身子不适,陛下应多陪陪妹妹才是……”木槿在他怀里轻柔出声,她啊,前世便是太死脑筋,想要落个贤后的名声还不容易?一味地装善良,装清高,装大度不就好了? 慕荣洵却单手捏起木槿的下巴,冷冷出声:“她需要人陪,你就不需要吗?” “陛下……”木槿被他捏得疼了,微微皱起了眉。 慕荣洵鼻尖冷哼了一声,手掌覆上木槿的脸颊,指腹来回轻蹭她滑腻的肌肤,“朕不在的时候,你就睡得安稳,恩?” 木槿是想壮着胆子同他说明,他不在的时候自己一向睡得安稳,可她知道这样说了的后果是什么,于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她伸手缠住慕荣洵的腰肢,装模作样地说着违心的话,“陛下不在,嫔妾自然睡不安稳。” 慕荣洵眯了眼,似是将面前的小女人看穿一般,口中道:“既然这样,那朕今夜就在这儿陪着皇后。” “可是……”木槿差点被口水呛住,这个男人实在太坏了,怎么不按路数来? 慕荣洵盯着她,眼中怒火更甚,“可是什么?” “没,”对上慕荣洵阴沉的目光,木槿连忙识相地摇头,脸上堆上温柔笑意,“没什么没什么!天色已晚,陛下还是早些就寝吧。” 就寝…… 慕荣洵的视线开始在她的身上游移,此时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好看的锁骨。 他的喉咙有些干,昨夜意乱情迷的记忆一瞬涌进脑海。 他记得,她的手心很软,身上很香,纤腰不过盈盈一握,她的滋味是那样美好…… 对上慕荣洵愈发灼热的目光,木槿恍惚想起他昨夜似乎说过,不会对自己用强,可即便这样,她的双手还是不自觉地护住胸前,将身子往里缩了缩。 慕荣洵最终垂眸,重重地喘了口气,然后从榻上坐起来,背对着木槿道:“宽衣。”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床共枕(三) 宽……宽衣?木槿绞着手指,有些手足无措。 因半晌不见木槿动弹,慕荣洵终于忍不住扭头,“怎么,难不成阿槿想让朕穿着衣服睡觉吗?” 木槿只得犹豫着爬起来,双手缓缓绕过他的腰肢,开始解腰带。 可手上忙活了半天,也没能将腰带解开,慕荣洵终于忍不住,按住她的手,略显无奈道:“算了,还是朕自己来吧……” 木槿缩回了手,看着慕荣洵轻而易举地就解开了腰带,然后脱得只剩下里衣,躺下重新拥住她。 “陛下,要不要再命人再拿床被子进来?”木槿试探地问。 慕荣洵微微皱眉,在同一张床榻上,难不成她要和自己分开睡? 于是他冷声道:“不必了。”说着便拉起锦被盖在两人身上。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肢,脸色看起来有些不悦,微微沉着声道:“睡罢。” 木槿微微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不知是因药物的作用还是其他,睡意很快袭来,她慢慢平缓了呼吸,在他的怀里睡去。 而慕荣洵也出人意料地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拥着怀里的小女人,意识逐渐朦胧,竟也沉沉睡了过去。 木槿是二更天的时候醒来的,饿醒的…… 身边的男人此刻睡得正沉,若是此时去唤阿栗,一定会惊动他。 四周静寂无声,木槿抬头仔细打量着身边的男人,心说这男人生得当真是好看,自己那时会喜欢上这个男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是这人一向霸道,就连睡着了也是已一种占有的姿势拥着她。 她忽然觉得,此时此景像极了做梦,梦境里,他是真的喜欢她的…… 木槿默默地注视了慕荣洵良久,只是相拥的姿势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刚要翻身从他的怀里退出来,却不想他立刻醒了,长手一伸,将她重新揽进怀里,开口时声音略显慵懒,“怎么这么快就醒了?睡得不踏实?” “没有……”木槿低低出声。 “那是怎么了?”慕荣洵垂眸睨着她,浓密睫毛在下眼睑处留下好看的弧形阴影,继续追问。 “我饿。”她如实说。 慕荣洵闻言,嘴角微挑,捏着木槿的下巴道,“那为何晚上不吃东西?” 木槿眨了眨眼,吞吐道:“晚上……晚上不想吃来着……” 慕荣洵笑开,指尖点了点木槿的鼻子,“当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着便起身,提高了声音出声唤门外的德安。 德安闻声立即答应:“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慕荣洵开口道:“命御膳房煮一碗芋头糯米甜粥送进来。” 德安闻声退下,同样在门外守着的阿栗急忙追了上去,压低了声音补充道:“记得叫厨娘将白糖换成槐花蜜,娘娘爱吃。” 德安朝阿栗点了点头,心说这陛下当真是纵着皇后娘娘,这么晚了要惊动御膳房,竟只为了做碗粥? 木槿惊喜地望着慕荣洵,这时若是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甜粥,当真是让人心满意足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床共枕(四) 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她从前起夜的时候就爱喝甜粥,想不到他竟都还记得她的习惯…… “陛下是如何知道嫔妾想吃甜粥的?”她问。 “朕何时说过是要给你吃的?”慕荣洵挑眉,淡淡道:“是朕自己要吃。” 太坏了!这个男人实在太坏了!木槿在心里暗骂。 于是她气呼呼地推开慕荣洵,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准备睡觉。 她不停催眠自己,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 可她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眠,饿肚子的滋味实在难受,尤其是在身边有人津津有味地吃东西的情况下! “恩……”慕荣洵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一边吃一边赞道:“这御膳房的手艺是愈发好了,芋头甜糯软烂,糯米香甜粘滑,当真是好吃!” 木槿咬着手指,暗暗想着,那粥一定很好吃,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加槐花蜜,若是加了,一定更好吃…… 最后,她终于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腾得一声坐起来,直直地盯着慕荣洵。 “做什么?”慕荣洵唇边浅笑,装模作样地继续吃粥。 木槿歪着头,脸上堆出谄媚的笑容来,声音放得低低柔柔,“陛下,嫔妾也想吃。” 慕荣洵放下勺子,睨着她冷声道:“你方才唤朕什么?” 陛,陛下啊…… 木槿咽了咽口水,知道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她唤他荣洵哥哥? 这个男人一定是疯了! 眼见着木槿没有反应,慕荣洵冷哼了一声,右手拿起勺子,继续吃起粥来,口中道:“也罢,正巧朕也饿了!” 木槿简直欲哭无泪,索性心一横,拉着慕荣洵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道:“荣洵哥哥,给我吃一口好不好?就一口……”罢了罢了,要颜面做什么?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 慕荣洵的眸光微闪,笑意逐渐浮上眉眼,她其实一点也没变,他也有的是办法叫她乖乖听话…… 他移开视线,然后将粥碗递给木槿,绷着脸,故作镇定地道:“只准吃一口。” 木槿连声答应着:“嗯嗯!只吃一口!” 她嘴上虽是这样说的,可接过了粥碗就不一样了,还不等慕荣洵开口说些什么,她便风卷残云似的便将粥吃了个精光。 这下木槿可以肯定的是,粥里的确是放了槐花蜜,果然好吃! 木槿吃完了粥,还不忘将那干干净净地粥碗还给慕荣洵,口中道:“多谢陛下!陛下自便吧!”说着便心满意足地重新躺回床榻内侧,酒足饭饱,这下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你……”慕荣洵握拳,望着木槿的背影咬牙切齿。 这个小女人,是何时变得这样可恶的?! 慕荣洵将粥碗放到一旁的角柜上,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强压心中怒火,躺下重新拥住她。 只是这一次木槿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是带了怒气的,他紧紧地揽着她,手上的力道大到快要让她窒息,骨头也像要被他捏碎了一般。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床共枕(五) 这个男人,分明是在泄愤! “放开,我要喘不过气了!”木槿终于忍不住抗议道。 慕荣洵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边,紧攫着她因惊恐而猛然睁大的眼,“你竟还能睡得着?” “吃饱了自然睡得着……”木槿强作镇定,幽幽地回答。 慕荣洵皱紧了眉头,继而鼻尖冷哼了一声,右手则从她微敞的衣领探进去,覆上她的胸口,发泄般的大力揉捏…… 木槿疼得皱起了眉,因而回想起昨夜他没能做完的事,不祥的感觉瞬间涌上来,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绷紧,手上则胡乱地去推他。 前世第一次的疼痛仍旧刻骨铭心,之后寥寥几次的经历亦不算美好,所以对待这事,她已经有了条件反射般的恐惧。 可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是将她压得更紧,手上动作也愈发粗鲁,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不要!”木槿还想要最后拼力挣扎一下。 慕荣洵却突然压住她的双手,喘着粗气,似是极力克制自己,低声制止木槿,“别动!” 木槿似是被他吓住,抖着嗓子道:“怎,怎么了?” 他猩红着眼睛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伸手替她拉好锦被,用力闭着眼道:“睡罢!”每次想要惩罚她的时候,到最后难受的竟都是他自己,这个女人一定是对他下了什么药! 木槿用力拥紧被子,她方才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可他竟然就这样放过她了? 她转念又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向来谨慎,不到万不得已,是断不会对她做出那种事的,两人若是有了那种关系,对他来说,只会是多了个麻烦,他不会如此冲动…… 心中虽是这样想的,可是要整夜躺在慕荣洵身边,还是让木槿感到忐忑不安,于是便抱着被子从床榻上爬起来,试探地道:“嫔妾睡觉向来不老实,为了不叨扰陛下,嫔妾还是到软塌上去睡吧!” “躺好!”慕荣洵冷冷出声,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是他的皇后,竟然要和他分床睡?! 可木槿这时一只脚已经迈下了床榻,慕荣洵伸手便要去拉她,拉扯的过程中只听得一声闷响,两个人双双滚下床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门外的德安听到声音,便要推门进来,只是脚还没等迈进来,便被慕荣洵厉声呵斥住,“糊涂东西!还不滚出去!” “是是是!” 德安连忙退出去,仔细关好门后,心中开始纳闷,这陛下和娘娘,方才似乎是在地上…… 转瞬他又想起些什么,暗暗道,这大概就是师父说过的闺房之乐吧…… 屋内的木槿此时正疼得呲牙咧嘴,不过好在慕荣洵及时用身体护住了她,不至于叫她摔得太惨。 木槿想,这样看来慕荣洵还是有些人性的…… “胡闹!” 慕荣洵低声呵斥,然后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到床榻上,铁青着脸怒瞪着她,“还敢不敢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床共枕(六) 若不是他方才护着她,恐怕她不知道又该伤到哪里,又该休养几日。 “……不敢了。”木槿摇头服软。 木槿缩在床榻的最里面,料想他应该也摔得不轻,半晌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你,你没事吧?” “没事!” 说着他冷脸翻身上榻,抱着木槿再次躺好,阖眼前还不忘狠声警告:“你若是敢乱动,朕不介意再把你丢下去一次!” 木槿这下是真的害怕了,真的就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任由慕荣洵揽着。 可即便心里再抗拒,身体却也开始依赖起他怀里的温度,眼皮越来越重,视线逐渐朦胧起来,她竟在他的怀里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的时候,慕荣洵已经穿戴整齐,见她醒了,便唤了阿栗紫玉进来为她梳洗。 坐在餐桌前的两人久久无话,就在木槿将水煮蛋剥好了皮,准备塞进嘴里的时候,对面的慕荣洵突然开口,“拿过来,我要吃。” 木槿盯着他,见他面前的碗里分明有个已经剥好的鸡蛋,便知道他是故意的,于是她将那鸡蛋放到自己碗中,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一般,自顾自地喝起粥来。 见木槿没有反应,慕荣洵一字一顿地再次开口,“拿过来,我要吃!” 木槿则对上他的目光,耐着性子道:“陛下碗里不是已经有一颗了吗?” 他邪气地一哂,“可朕就只吃你的那颗。” 原本这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被慕荣洵以这样的口气说出来,木槿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混蛋男人!她在心里暗自咒骂了句。 她干瞪着他,然后用筷子戳起碗里的鸡蛋,放到他的碗里,自己则大口大口的吃粥来。 可慕荣洵看起来心情似乎极好,一边不紧不慢地进食,一边低声提醒木槿慢些吃。 木槿像是和他作对一般,依旧大口地咬着手里的牛乳酥,不一会儿便被噎得咳嗽起来。 慕荣洵却并不气恼,递过水杯,口中道:“乖,又没有人同你抢。” 木槿接过水杯,连灌了几口水,才算顺过气来,心里再次咒骂,混蛋男人! 逢场作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上一世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他待她总也算和气,这一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饭毕,木槿猛然想起今日慕荣洵就应该要下册封魏湛为护国将军的圣旨了,又想起昨夜他答应过,她可以自由地出入皇宫,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嫔妾明日想要出宫。” “哦?”慕荣洵想了想,转而道:“也好,明日天气应该不错,带上你的两个贴身婢女,早去早回,朕会派孟霆跟着你们。” “还有一事,”慕荣洵忽然想起些什么,“不可穿女装出宫,记得了吗?” “嫔妾明白,”木槿吃惊于慕荣洵竟然答应得这样爽快,连忙乖巧地点头,“多谢陛下!” 临走时,慕荣洵在众人面前意味深长地提醒阿栗和紫玉,“你们娘娘昨夜劳累了,好生伺候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设计脱身(一) “是。”语落阿栗紫玉两人相视一笑。 木槿却羞得想将自己藏起来,方才对这个男人的好感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混蛋男人! 次日一早,木槿便换上了男装,带着紫玉和阿栗出了门。 此行虽是得了慕荣洵的口谕,可亦不能太过张扬,三人一路避开人多的地方,终于行到燕午门。 燕午门前,孟霆早已是等候多时,见木槿来了,连忙行礼。 那孟霆身高八尺,生得孔武有力,为了今日出行,亦换上了常服。 木槿就这样站在孟霆跟前,孟霆的身形几乎可以将她整个人藏住,于是她心中不禁感叹:果真是有安全感啊…… 木槿向孟霆点头,低低地道:“今日便有劳孟护卫了。” “娘娘放心,”孟霆同样压低了声音,“有臣在,一定护娘娘周全!” 木槿朝他微笑,“那便好。” 一行四人刚一出宫门,木槿便拉着他们直奔东六街的成衣坊。 刚进坊内,就有小厮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呦,几位爷要选布料啊还是挑选成衣?” 木槿负着手四处转了转,然后伸手指挥小厮道:“将这件,这件,哦,还有这件皆拿到后面,本公子要试!” 小厮闻声连忙将衣服取下来,木槿则伸手一一接过,然后抱着一堆衣服走到换衣间试穿。 那孟霆刚要跟进去,却被阿栗拦下,“做什么?”接着她压低声音,靠近孟霆耳侧道:“娘娘换衣你也要跟进去?不要命了!” 孟霆一时为了难,“可陛下吩咐过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娘娘……” 阿栗却笑他道:“小小一间成衣坊能出什么岔子?让紫玉跟进去伺候,你我二人在外面候着便是!” 孟霆思索片刻,最终只得道:“那好吧。” 阿栗则嘁了一声,笑道:“当真是个木头!” 见紫玉和小厮跟上来,木槿便将手里的衣服丢给紫玉,然后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扔给小厮,压低了声音道:“坊内可有后门?” 那小厮立刻心领神会,忙收了银子,口中道:“两位爷这边请!” 两人跟着小厮来到一扇小门前,此处正是成衣坊的后门,从这里出来,向西再行两条街,就是长安街。 木槿和紫玉推门而出,临走前,木槿还不忘嘱咐小厮,“你照常出去迎客,外面的人若是问起来,你只答不知道便是!” 小厮收了钱,自然好办事,于是连声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出了门,紫玉有些不放心地道:“娘娘,阿栗姐姐怎么办?” 木槿则挑唇笑道:“阿栗她自有办法拖住孟霆,咱们先去办正事!” 此时正值早市,长安街上热闹不减,木槿同紫玉一边闲逛,一边感叹出宫的日子选得极好,晴空万里,无风无雨,当真是明智! 紫玉一向是最爱热闹的,加之是第一次出宫,自然是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一旦看到什么新奇物件,一定会忍不住停下来驻足感叹。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设计脱身(二) 木槿见紫玉这样,不忍扫了她的兴,也只得默默地跟在后面结账。 眼见紫玉手上提的东西越来越多,可也丝毫不见收敛,依旧是见了什么就要买什么,原本只要一刻钟的路程,两人生生走了半个时辰。 可越走木槿就觉得越不对劲,总感觉像被人跟着似的,猛然回头,身后却只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无异样。 木槿猛地拉住紫玉,小声地问:“紫玉,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公子是说孟侍卫?”紫玉四下望了望,道:“并不曾看到孟侍卫啊?有阿栗姐姐在,想来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察觉的。” 见木槿依旧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紫玉又道:“再说了,凭孟侍卫的身形身量,人群中一眼便能瞧出来!”紧接着她又贴着木槿的耳朵低声道:“娘娘,这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您就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 木槿也安慰自己,也许是她过于敏感了吧……可孟霆那边迟早是要察觉的,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成衣坊这边,孟霆在外间足足候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木槿出来,这才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忙唤来小厮,询问道:“方才进去的公子怎么还没出来?” 小厮连忙上前,口中道:“小的也正纳闷呢,要不小的进去瞧瞧?” “不必了!”那孟霆说着便推开小厮,自己则朝试衣间走去。 阿栗马上跟了上来,口中喋喋不休道:“我就说你这人真是的,怎么神经兮兮的,有紫玉在还能出什么事?难道这青天白日的,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若是惊扰了主子,我看你怎么办!” 阿栗正说着,只听得砰的一声响,那孟霆已经一脚踹开了换衣间的门,里面果真空无一人,木槿和紫玉早已没了踪影。 孟霆眉头一紧,心说糟了! 而旁边的阿栗见状则啊得一声尖叫起来,然后故作惊恐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主子人呢!” 话音还未落,孟霆已经冲出去,一把揪起小厮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厉声道:“说!里面的人去哪了!” “公子饶命!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啊……”那小厮颤颤巍巍地答。 “你拿他撒气做什么……”阿栗说着就去挣孟霆的手,口中道:“他方才一直在外间迎客,哪里来得这分身的本事!” 坊内掌柜这时也闻声赶出来,见那孟霆正掐着小厮的脖子,心内一惊,以为又是有人滋事,几步走上前,“公子、公子这是做什么!” 孟霆凌厉的目光望向掌柜,“我们主子在你们坊内不见了,我自然要同你们要人!” 那掌柜也是经过风浪的人,面上并不慌张,口中道:“鄙人的成衣坊在此处经营多年,做得亦是正经生意,人既然是在坊内不见的,那上报府衙便是!” 那孟霆松了手,将小厮甩到一旁,“你可知今日出事的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莫璃(一) 阿栗却先一步拉住他,摇头示意他切不可将事情闹大,然后覆在他耳侧,“若是将此事交给府衙,陛下也一定会知晓,娘娘没事还好,若是有事,你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孟霆依旧紧索着眉头,“那你说该怎么办?” 阿栗想了想,道:“你我二人先去这附近找寻,若找到了娘娘最好,若是找不到我们再另做打算!” 孟霆思忖片刻,最终道:“现下也只能这样了!一个时辰以后,无论找到与否,都要上报府衙!” 街市上。 路上紫玉一直叽叽喳喳地问:“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木槿则故作神秘地道:“自然是个好去处,到了你便知晓了!”。 未走几步,紫玉忽然扯了扯木槿的袖子,略显不安地道:“公子……后面似乎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哦?” 木槿微微皱眉,回头果然见一衣衫褴褛的女孩一路跟随。 怪不得她方才一直有异样的感觉,原来真是被人跟踪了!只是这女孩脸生得很,并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人…… 木槿愈发糊涂了,这无缘无故地的,她为何跟着自己? “别慌,”木槿低声安慰紫玉,再次回头,确认只有这一个人跟上来后,才故作镇定地道:“去那边看看。” 两人一路走到无人的巷口,木槿终停下脚步,蓦然转身,挑眉望着身后一路尾随的女孩,平静地出声:“姑娘一路跟随在下至此,可是有事?” 若是她没有其他帮手,只一个姑娘家的情况下,即便没有孟霆,她和紫玉应该也是可以应付得了的。 一旁的紫玉亦壮着胆子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那女孩木讷地站在距离木槿数丈远的地方,久未出声,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木槿。 这双眼睛,木槿似乎在哪里见过…… 不,她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缓缓上前,伸手拨开女孩额前的碎发…… 望着面前秀丽至极的年轻面孔,木槿的眼睛一瞬睁大,这是……三天前,她在拐子手里救下的女孩! “是你?” 木槿心内一惊,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一日她走后,慕荣涣便赶了过来,她和另两个女孩应是被慕荣涣带走才是,又怎么会出现在街头? 木槿一肚子疑问,见她一直没有出声,又怕她是个哑子,便继续问道:“另两个女孩呢?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若是再被拐子的余党抓回去,她们只怕是凶多吉少! “回去、迦萝。” 女孩说着蹩脚的祁国雅言,木槿努力分辨,才能理解女孩的意思,不过还好,即便说得并不流利,但还好不是个哑子。 “你是说她们被送回了迦萝?” 见女孩点头,木槿这才安心,便又问:“那你为什么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回去?” 女孩依旧盯着木槿,眸光如同一汪清澈的潭水,她伸手指了指木槿,一字一顿,笨拙地开口:“找、你。”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莫璃(二) “找我?” 木槿皱眉,心内一惊,猛然想起自己此时还是男子装束,于是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心说大事不妙,这女孩只怕是将自己错认成了男子…… 照理说,英雄救美之后,只要英雄长相过得去的话,被救的女子只怕都要说出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之类的话来。更何况就木槿的男装扮相来说,一见钟情在她身上发生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木槿心说她这一世机关算尽,每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竟在宫外欠下了风流债,当真是失策! 十六七岁,正是少女情窦初开,如花似玉般的年纪啊……作孽啊作孽! 木槿望着面前的女孩,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若是此时木槿告诉女孩,其实她同她一样皆是女子的话,只怕会在女孩的心里就此留下阴影;可若是不告诉女孩的话,只怕是要在她的心里就此留下阴影。 于是在木槿做了多番的思想活动过后,她终于作出艰难抉择,一个字,瞒! 木槿将女孩送到附近的客栈安顿下来,亦问出了女孩的名字唤作莫璃。 而许久之后的某一天,木槿才从他人的口中得知,迦萝国的女孩子其实是没有名字的,只要是未出嫁的女孩,皆唤作莫璃,木槿这才为其改了名字。 将一切安排妥帖后,木槿转身准备离开临走时莫璃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费力地开口,声音很慢很慢,木槿却难得听得清楚明白,“别、丢、下、我。” 这像极了痴情女子拼力要挽回薄情公子的场景,木槿笑得愈发尴尬,心中暗自想着,还好紫玉她心性单纯,并不知晓何为磨镜之好,不然自己堂堂一国皇后,只怕是难以收场。 于是她便对莫璃道:“你放心,办完了事,我自会回来来找你。”该如何处置莫璃,倒真要叫她费些脑筋,将女孩带回宫只怕是行不通,可宫外,又实在没有能托付的人,这该如何是好…… 莫璃倒是十分懂事,听闻木槿如此说,连忙松开了手,似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承诺似的,眼里闪着欣喜的光,两颊微红,露出难得的一个笑来,而清丽的脸庞就因为这样的一个笑显得更加明媚动人。 木槿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从客栈中走出来,她对莫璃多半是怜惜,想她一个姑娘家,在这靳阳城中无依无靠,加之异族的身份,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境,木槿都不忍心将其丢下。 路上,木槿不忘嘱咐紫玉道:“今日的事切不可同他人说起,记得了吗?” “公子明明做得是好事,为什么不能同他人说?”紫玉不解。 “额……”木槿一时尴尬,又觉得必须要在紫玉心里树立正派的皇后形象,便道:“常言道,善欲人知,其善不真,说得就是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哦,原是这样,”紫玉晃悟般地点了点头,然后道:“那是什么意思?”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平康乐坊 木槿扶额,只得耐着性子同紫玉解释,“这话就是说,若是做了好事,就急于让他人知晓,就不是真正的善人。” 紫玉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公子是想要做真正的善人?” 木槿微微一怔,“……恩,算是吧。” 平康乐坊。 路上紫玉原本还在好奇,这娘娘口中的好去处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场所,可等真正到了平康乐坊的时候,紫玉的眼睛才是真的不够用了。 两层高的小楼,雕栏玉砌,灯火阑珊,即便是在白天,这里也依旧热闹非凡,丝竹之音久久不绝于耳,入目之处皆是轻纱薄挽,雪肤凝脂,频频浅笑的美人儿。 紫玉兴奋至极,连忙将木槿拉到角落处,覆在木槿耳边低声道:“奴婢原以为这靳阳城的美人儿皆在陛下后宫之中了,如今才算是彻底开了眼界!这宫外的美人儿竟要比皇宫里的美人儿还要美……”她忽然又想起些什么,忙道:“不不不,是奴婢说错了,这些美人儿再漂亮也没有娘娘漂亮的!” 木槿则弹了下紫玉的脑袋,笑骂道:“你是同什么人学得这般油嘴滑舌!” 不过紫玉并没有说错,皇宫里的女人就像是画里的美人儿,美则美矣,却少了些生趣;而平康坊的姑娘们不必为宫规礼法束缚,皆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儿,个个都是生动的。 而曾几何时,她亦是活泼灵动的……可见,这皇宫,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正出神时,紫玉伸手摇了摇木槿,“娘娘,咱们要如何进去?” 木槿则撑着下巴道:“方才本宫已经观察过了,先到第一道门处题诗,得一块牌子,再过第二道门交了银钱,再得一块牌子,有了这两块牌子,方能放行。” 平康乐坊同普通的青楼妓院不同,这里的姑娘皆是姿色上乘,才情出众,且极善音律,精通诗词歌赋,也并不以出卖身体为生,平日只为客人表演歌舞乐曲,只卖艺不卖身。 所以,这靳阳城中的官僚贵族,文人雅客大多聚集于此,而寻常的凡夫俗子断断进不得平康乐坊。 “那公子咱们快些过去吧!”紫玉说着便兴奋地拉着木槿上前。 因事先木槿已经为紫玉提好诗词,紫玉背熟照着誊写即可,紫玉虽不识字,但胜在聪颖,又有制钗画图的经验,只需记住每个字的纹样,然后依葫芦画瓢地画在纸上即可。 好在这平康乐坊只看诗词是否情真意新,词美律严,倒是并不追究字体笔记,这样一来,两人便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第一块牌子,来到第二道门前。 第二道门前守门的是两个小厮和六七个彪形大汉,见她二人过来,那小厮连忙笑着上前迎客,“呦,两位爷看着倒是眼生,应是第一次来吧?可是要一同进去?” 一旁的紫玉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是,要交多少银钱?” 那小厮则道:“二位爷一共是八十两。”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再见宇文烨 紫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妈呀,她一年的份例不过十两银子罢了,去一次平康坊竟要花去八十两!这平康乐坊果真不是寻常人能进的地方! 紫玉拉了拉木槿的衣袖,贴着木槿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咱们还要进去吗?” 木槿一时为了难,怀里应该只剩下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了,身上所有的碎银子加起来,怕是也凑不齐这八十两。 出宫时,木槿想着带多了银钱上街总归是招摇,所以一来为了方便,二来则是为了安全,这次出来她并未准备太多银钱带在身上,如今想来,当真是失策! 银子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银子是万万不能的! 从前在皇宫里,有慕荣洵这张免费的饭票,吃穿用度皆不用木槿担心,可直到出了宫,她才明白银子的重要性,她也由衷地发出感叹,银子当真是个好东西啊…… “对了!”紫玉突然注意到手里的各式物件,忙道:“只怪方才买了太多东西了,将这些退了去,应该凑的到八十两!”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男声:“这八十两银子,小爷替他们出了!” 这声音怎地这样熟悉…… 木槿猛地转头,宇文烨!怎么是他?! 还不等木槿作出反应,那宇文烨已经先先一步上前,一把勾过木槿的的脖子,脸上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痞笑,“怎么,小爷我替你出了钱,你竟连句谢谢都不说?当真不是君子所为!” 宇文烨这次穿了件大红色绣金蝶的外衫,齐眉勒着白玉金抹额,脚下则配了一双厚底的红鞋,更衬得面如傅粉,唇红齿白。 木槿这样打量着他,暗自想着,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这样一个混世魔王,当真是浪费了这一副好皮囊…… “你,你大胆!”紫玉从未见过宇文烨,显然被他的举动吓到,于是她一边推搡宇文烨,一边厉声警告:“哪里来的狂徒!还不赶快放开我们家公子!否则要你好看!”这个人当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触碰皇后娘娘,若是被陛下知道,还不砍断他的手? “都是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宇文烨一把推开碍事的紫玉,扭头对木槿道:“你今日又换了个小跟班?” 木槿不想去理会他,他却摇了摇头,口中啧了两声,自顾自地道:“这个同上次那个一样,就是多事!你看小爷我,出门就从来不带随从!” “世子爷愿意慷慨解囊,在下感激不尽!”木槿说着便挣开宇文烨,然后将手里的银票塞到宇文烨手里,“这是五十两的银票,世子爷先收着,剩下的在下改日一定亲自登门奉上!” “哎呦!你看你这就见外了不是?”宇文烨再次搂过木槿,口中道:“你这人有趣!小爷喜欢!总而言之呢,你这个朋友小爷是交定了!” 木槿黑脸,心说早知道会遇上宇文烨这个瘟神,她一定要带上孟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魁首宫幽(一) “你这人说话就好好说么……”紫玉心说这人一定是疯了!可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她又清除自己又不是人家的对手,她只得用身体隔开木槿和宇文烨的距离,口中道:“你、你到那边去,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宇文烨却似拎小鸡一般将紫玉提到跟前,眯着眼睛道:“你这么护着你家公子做什么?小爷我还能吃了他不成?!” 紫玉知道论蛮力,自己一定不是这人的对手,可是气势上仍旧不能输,鼓着腮帮子像只小刺猬,指着宇文烨“凶狠”地道:“总之就是不能碰我家公子!” 那宇文烨斜眼打量着紫玉,鼻尖轻叱了一声,“不碰就不碰!奇奇怪怪的……” 说着便上前取了牌子,丢给身后木槿和紫玉,口中道:“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进来!”说着便负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木槿见宇文烨进了平康乐坊,竟像是出入自家府邸一般游刃有余,便知他是此处的常客。 也对,像这样大名鼎鼎的“荒唐世子”,若是说他从来不曾造访过平康乐坊,靳阳城中估计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咱们先去二楼散座等候,”宇文烨在前面带路,边走边道:“今日有宫幽姑娘的琵琶独奏,你们两个算是有眼福了,可以一睹美人之姿……” 提起宫幽,那宇文烨有些出神,眼中也尽是期待之色,一旁的木槿却不合时宜地悄然开口:“宫幽姑娘?” “怎么?”宇文烨猛地停下来,睁大了眼睛表示不可置信,不自觉地就提高了调门,“你竟连宫幽姑娘的大名都不曾听过?” 木槿如实地摇头,“在下的确不曾听过。” 宇文烨上前撑着木槿的肩膀,像是听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宫幽姑娘!平康乐坊的魁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这琵琶,同绿羽姑娘的琴,拂伶姑娘的箫,并称平康三绝之一,这靳阳城中多少的达官显贵都想要一亲芳泽的宫幽姑娘,你竟不知晓?” 废话!她堂堂一国皇后,哪有闲工夫去关心乐坊的花魁是哪位姑娘,又精于哪门乐器。 木槿心里虽是这样想的,面上却也只得尴尬地笑笑,道:“在下也是初来靳阳城不久,恕在下孤陋寡闻了,只是听兄台这样说,在下倒真是想见一见这位宫幽姑娘。” 宇文烨若有所思地转过身,引着木槿紫玉上了转角的楼梯,口中道:“若是从前啊,你怕是见不得宫幽姑娘的真容,哦,莫说是真容了,便是连头发丝都见不着!” “那今日是何缘故?”木槿不解。 “今日听说是陛下新封的护国将军造访,宫幽姑娘才破例表演,要不怎么说你们二人来得巧了,”说到此时宇文烨不禁愤愤不平,“想不到我堂堂宇文侯世子竟也要借那魏湛的光,才能一睹宫幽姑娘的芳容!小爷在这靳阳城叱咤风云的时候,那魏湛还不知道在哪呢!”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魁首宫幽(二) 魏湛!果然…… 平康乐坊是这靳阳城中顶尖的风花雪月之地,木槿之所以会来这儿,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却不想那魏湛果真在此,倒没有叫她白跑一趟! 想来也是,将军嘛也是人,平康乐坊有美人,有美酒,那魏湛又是刚刚晋封,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可不要来此处消遣? 可话说回来,这宇文烨口中艳满靳阳城的宫幽姑娘,又是什么来头? 三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有丫头小厮穿梭满堂,人来人往,此时还只是上午,二楼的桌子已经坐了六七成满,木槿侧耳细听,众人讨论的内容也皆是今日宫幽表演之事,看来这宫幽姑娘的魅力,宇文烨并没有夸大其词…… 木槿巡视一周,也不曾见过魏湛的身影,她又注意到正中的两张桌子一直未曾有人落座,料想那魏湛应该还没有过来。 “去那边坐,”宇文烨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方桌,道:“那里的视角最好!” 木槿紫玉宇文烨三人围坐一桌,刚刚入座,就有小丫头端上来酒水和点心瓜果。 “哦,对了!”宇文烨突然想起些什么,开口问木槿:“上次兄台走的匆忙,未曾来得及问清你姓甚名谁,此番可以告知了吧?” 那宇文烨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游手好闲,可人的确是不坏,于是木槿也不好再三番五次驳他的面子,笑笑过后便开始自报名讳:“在下姓周,单名一个景字。”又指了指身边的紫玉道:“这是我的侍从,唤作阿钰。” 宇文烨点了点头,默默念道:“周景,周景……倒是个好名字!” 正说着话,他忽然看到一旁的紫玉正抓着点心瓜果猛往嘴里塞,紫玉这幅鲁莽的吃相让他实在觉得好笑,便转过头去问木槿,“你这小跟班是怎么回事?出来时不曾用过饭?竟饿成这副模样!” “这么多的点心,不吃可就浪费了,小的可不能叫公子白白花出去这么多银钱……”紫玉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腾出空子道,这四十两可赶上她四年的份例了!她可要吃回本才是! 宇文烨嘁了一声,挑眉道:“若是当真想回本,单是吃些点心瓜果又怎么能够?这平康乐坊供应的酒水可是上好的竹叶青和女儿红,只一壶便值上十两,你若当真为你家公子着想,喝酒便是了嘛!” 紫玉放下手中的糕点,有些难为情,“……我不会喝酒。” “一个大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能成!”宇文烨说着便斟了杯酒,作势就要递给紫玉,“这是十年的女儿红,入口馥郁浓香,口感极佳,要不要尝尝看?” “休要听他胡说。”木槿知道那宇文烨是在逗弄紫玉,于是伸手接过宇文烨递过来的酒杯,扬手便将酒倒在了地上,然后故作吃惊道:“今日竟不知是怎么了,手抖得这样厉害,怕是不宜饮酒,还是改吃茶吧。” 说着便唤来小厮,重新上了壶普洱。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忒没情趣 宇文烨自顾自地斟了酒,一边饮酒一边慢慢悠悠地道:“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来平康乐坊不饮酒只吃茶怎么能成?小爷我可算是看错了你,你这人可忒没情趣了!” 木槿则道:“这酒啊,的确是个好东西,可若是喝花了眼,待会还怎么一睹宫幽姑娘的风采?你说是与不是?” “那倒也是!”那宇文烨说着便放下了酒杯,口中道:“这宫幽姑娘小爷我从前不辞辛苦地约见了多次了,却一次也不肯赏脸!这次我可要把握住机会,将那宫幽姑娘的一颦一笑,皆印刻在脑海里……” 接着他又叹道:“蕙质兰心,淡秀天然,今生所见,唯有宫幽姑娘了……” “堂堂宇文侯世子,这位宫幽姑娘也敢不见?”木槿挑唇,身子微微向前倾,靠近对面的宇文烨道:“这世子妃的位置,还不足以叫那宫幽姑娘动心?” 宇文烨有些错愕,不过眼中的促狭只是一瞬,继而又道:“这便是宫幽姑娘的过人之处了,宫幽姑娘为人淡泊名利,并不看重荣华富贵,当属这靳阳城中至真至性的女子!” “哦?”木槿笑了笑,看似不经意地道:“你可曾听过良禽择木而栖,依我看,这位宫幽姑娘只是想要攀上这靳阳城中最高的树枝罢了。” “最高的树枝?”这话显然惹得宇文烨不悦,他鼻尖轻叱了一声,不屑道:“那魏湛算的上什么高枝?一介武夫罢了!宫幽姑娘又怎么会看得上她!” 木槿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茶,“我说的并不是魏湛。” “那是……”宇文烨话未说完,就立刻住了口,这靳阳城中最高的树枝只能是……皇宫里的那位了! 宇文烨心神一凛,重新打量了木槿一番,见木槿身量不足,又生得文文弱弱,年纪同他亦差不了几岁,可他却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着同年纪身量并不匹配的稳重和城府。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木槿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皱眉望着宇文烨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可是有东西?” “没,没什么……”宇文烨慌忙敛了目光,然后故作镇定地望向别处。 木槿则边吃茶,边四处打量,她记得,上一世,魏夫人失宠后,那魏湛曾向慕荣洵进献过一位唤作宫柳的美人,若是她不曾记错的话,那宫柳生得弱质纤纤,清丽绝尘,琵琶同样弹得出神入化。 宫幽,宫柳。 世间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呵,真是愈发有趣了! 正出神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便见那魏湛带着两个小厮由楼梯上来,魏湛身着银色华服,腰间系着犀角带,脚踩青锻短靴,精神抖擞,大步而来。 在路过木槿身边时,木槿忍不住心中感叹,这魏湛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走路都带着风…… 一旁的宇文烨却不屑道:“不过是封了个将军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刺杀 想来,这魏湛也算的上是骁悍雄杰,谁又会料想到这样的人物后来竟会变成阴险狠辣,玩弄权势的一代权臣……当真是叫人怅惘唏嘘。 木槿微微叹了口气,风云变幻,潮起潮落,能在权力的漩涡中独善其身的又有几人…… 而这时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宫幽姑娘来了!” 全场一瞬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见一紫衫覆面纱的女子在几个侍从的簇拥下从后台缓缓走出。 众人紧紧盯着台上女子,皆似屏息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整个乐坊静得仿佛连针掉在地上的细碎声响都能听得出来。 女子微微颔首,向众人施礼,然后转身,手持琵琶遮住半面,紫色衣裙裙裾曳地,一头青丝盘成凌虚髻,发间不用金饰,只缀一只白玉嵌珠的银簪,再无其他装饰,除了因面上覆着薄纱,让人只窥得两弯月眉,一双杏眸。 身量苗条,如弱柳扶风,一顾一盼中,尽是万般风情。 宇文烨也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贴近木槿,极力压低声音道:“我就跟同你说么,这宫幽姑娘是个神仙般的人物,这下你可相信了?” 木槿冲他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 台上女子垂眸,十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终落于弦上,音律便如流水般从其指尖错落而出,凝成花间叶下的点点清露,又如山野林间清泉潺潺,雪白玉指似翻飞的蝶…… 再看身边众人,皆是一动不动,齐刷刷地望向台上。 木槿忍不住去看魏湛,见那魏湛亦是呆了,连杯中酒洒都不曾察觉。 一曲毕,那宫幽将琵琶交给一旁的侍从,再次起身向众人施礼,全场一时掌声雷动,久久不曾停歇。 而只有木槿死死盯着台上的宫幽,看到她袖口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剑,身边众人皆沉浸在方才出神入化的琵琶曲中,竟无一人察觉! 木槿微眯了眼,若是宫幽一直将剑带在身上,方才弹奏的时候一定会露馅,想来那枚短剑应是一直藏在一旁侍从的身上,方才交递琵琶的时候,才换到宫幽手里。 宫幽啊宫幽,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正当木槿不知这女人此番意欲何为的时候,只见她扯了一旁垂下的纱缦,飞身而上,直奔了二楼雅阁的主座去。 木槿大惊,这女人竟然会武功!她连忙出声提醒不远处的魏湛:“将军,小心!” 那魏湛多年习武,又经得木槿这般提醒,一个闪身,便避开了那宫幽向他刺来的短剑。 宫幽扑了个空,却依旧不死心,手执了短剑,回身继续朝魏湛刺去,只可惜男女力量相差悬殊,几个回合下来,那宫幽便被魏湛制服,手中的短剑也被踢出数尺远。 “说!”那魏湛捏起宫幽的下颌,强迫她抬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将军何不揭了此女的面纱,一切不就清楚明了了吗?”木槿从座位离开,径直走到二人面前,挑唇道。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一出好戏 “是……是你?”魏湛微微一讷。 “见过将军。”木槿向魏湛施礼,然后走至宫幽面前,盯着宫幽的一双美目,眯着眼睛道:“在下亦是好奇,这面纱下到底是怎样一张倾城绝代的面孔……” 魏湛闻言,扬手一把扯下宫幽的面纱。 在那宫幽摘下面纱的一瞬,木槿便印证了此前的猜想,那宫幽和魏湛向慕荣洵进献的美人宫柳,果真是同一个人! 魏湛盯着面前女人的面孔,一时毫无投头绪,手上略微用力,厉声道:“说,到底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只见那宫幽瞬间泪如雨下,凄厉地道:“岭南一战,我母族大军被屠二十余万,无数子民死于你的刀下……今日我便要杀了你,为族人报仇!” 此言一出,再听身边人的口风,皆已变了风向,一个个皆赞那宫幽是个至贞至烈的女子,那魏湛亦是一怔,手上脱力,竟松开了对宫幽的掣肘。 木槿却在这时轻飘飘地道:“魏将军不过奉旨出征罢了,一切皆听命于当今陛下,宫幽姑娘若是想寻仇,只怕是寻错了人吧?” 宫幽一愣,不过眼中的慌乱只是一瞬,她转而便要去够匕首,眼中泪意更甚,哭着道:“既然不能为族人报仇血恨,那宫幽就只有一死了!” 木槿挑唇,好一个贞洁烈女,好一个为族殉节,当真是一出好戏! 旁人自然是看不出来,可她这已经活过一世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宫幽的戏码? 宫幽,亦是后来的宫柳,这女人名义上是魏湛的人,实则却是慕荣汲暗中培养的眼线,一直在为慕荣汲效力,那魏湛费尽心思地将宫幽送到宫中,却不想竟是一直在为他人做嫁衣! 木槿起初还想不明白,这慕荣汲的人是如何变成了魏湛的心腹,这下却是什么都明白了,若只是寻常以色侍人的美人,魏湛即便收下,也不会将其视为心腹;而经此一番,魏湛便会觉得宫幽是个烈性女子,自然对其青眼有加。 刺杀一举虽然凶险,却是能让魏湛放下戒备心最有效的办法!所以今日的一切,不过是那慕荣汲为魏湛设下的一个局罢了! 木槿的计划容不得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这宫幽心机深重,又极有手腕,若是让这个女人进了宫,一来稳固了慕荣汲的势力,二来宫幽必定会成为沈昭言上位的劲敌,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让这个女人再次进宫! 眼见着一旁的宇文烨就要去拦宫幽,木槿却先一步挡在宫幽身前,单手挑起宫幽的下巴,假惺惺地道:“宫幽姑娘果真是个烈性女子,实在令在下汗颜,只是这万事皆有解决的办法,宫幽姑娘又何必这样想不开呢……” “是啊是啊!”一旁的宇文烨也附和着劝道:“宫幽姑娘,周兄他说得有理,你可千万不可寻短见啊!”这样的一个倾城绝代的妙人儿,若是寻死了,可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用我这把 木槿却掏出方才和紫玉在街市上购得的匕首,递到宫幽手里,口中道:“来,用我这把,刚刚开刃,要锋利一些。” 那宫幽盯着木槿手里的匕首,心中想必是要骂娘的。 一旁的宇文烨和魏湛亦是一惊,宇文烨上前便要去夺匕首,“周兄!你这是做什么!” 木槿拍了拍手,缓缓起身,眼中笑意更甚,最后几乎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口中道:“好一个为族殉节的烈女啊!只是我倒想要问问你,殉得是哪一国哪一族?” 那宫幽则狠狠地望着木槿,口中咬牙切齿道:“自然是为我母族,岭南和氏。” “呵呵,”木槿冷笑着对上宫幽的目光,不紧不慢地道:“岭南在下是不曾去过的,可是在下最喜读九州各国的风土书籍,有本书上曾说过,这迦萝国盛产美人美酒,倒是叫人心驰神往。” 宫幽的瞳孔蓦然放大,面上神色剧变,手掌紧紧攥着袖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口中道:“公子同宫幽说这些,是何意思?” 木槿再次轻笑出声,继续道:“迦萝国的女孩总角后,会在耳上穿九洞,还会在手腕和脚踝处刺青,你可以洗掉身上的刺青,可这九个耳洞却是骗不了人的。”说着又走到宇文烨身边,淡淡道:“世子爷何不亲自去瞧瞧宫幽姑娘的耳朵,看在下说的是否有假?” 宇文烨望了望木槿,又望了眼一旁的魏湛,便俯身去仔细观察宫幽的耳朵,然后大惊道:“果真有九个耳洞!” 宫幽却强撑笑意,口中道:“公子到底想要说什么?” 木槿的目光瞬间变得森冷,厉声道:“你分明是迦萝国生人,又为何要费尽心机地冒充岭南和氏族人!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宫幽亦变了脸色,盯着木槿的目光也愈发凶狠起来,木槿却淡淡对一旁的魏湛道:“刺杀当朝将军,乃是死罪,只是宫幽姑娘嘴硬的很,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将军还是将其移送到府衙审理吧!” “也是,”魏湛神色一滞,肃然道:“只凭一个女子,又怎么能完成这整件事,身后必定有人指使!”说着便要去唤侍从进来。 宫幽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几乎没了血色,她突然又想起些什么,一路跪行到宇文烨跟前,紧紧攥着宇文烨的衣角,仰起脸时一双美目已是泪意涟涟,“世子爷,你要相信宫幽……” 宇文烨皱了眉头,他一向是见不得女人哭的,尤其是这样的一个妙人儿哭,哭得人心都软了…… 正当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旁的木槿却悠悠地开口:“这哭得梨花带雨的,当真是我见犹怜啊,世子爷向来心善,要不要替这女刺客求个情?收在府中?” 木槿故意强调了“女刺客”三个字,宇文烨听后猛地摇了摇头,他是喜欢美人儿,可这样的一个美人儿收在府里,想想就觉得后怕……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灭口 于是他连忙挣开宫幽,走至木槿身边,压低声音道:“周兄瞧你说得这叫什么话!小爷我是喜欢美人儿不假,可这样的美人儿,小爷当真是无福消受了……” 木槿则瞥了他一眼,心说还好这“荒唐世子”这时难得不荒唐,便道:“在下方才还在担心世子爷被美色迷了心智,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却不想世子爷当真是睿智英明,凡事都看得透彻!在下佩服!” 宇文烨则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 宫幽瘫坐在地上,她知道,厦王行事向来狠辣决绝,如若这一次任务失败,她恐怕再难有出头之日!莫说是出头之日,她的性命恐怕都难以保全!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想到此时,宫幽死死地盯住木槿,两道怨毒的目光恨不得在木槿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木槿却是时地转身,心里暗暗道,宫幽啊宫幽,你可莫要怪我,大家各有所图罢了,我断不能让你拦着我的路! 见木槿背身过去,宫幽眸光一闪,恼羞成怒地去够方才被魏湛踢到一旁的短剑,然后一个翻跃起身,手持了短剑直直地便朝木槿刺去。 “小心!”魏湛先一步察觉,飞身踢掉宫幽手中的短剑,然后迅速将木槿拉到身后。 “来人!缉拿女刺客!” 魏湛话音刚落,便有十数个精壮的汉子闯了进来,飞身上了二楼,将那宫幽团团围住。 角落雅阁。 “殿下,现下该怎么办?”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敛眉望着主座上从容不迫的紫衫男子,低声道:“可是要派人前去营救?” 紫衫男子中等身材,五官轮廓分明,鼻直唇丰,只是面色微微泛青,总给人一种疲乏倦怠的感觉,却正是厦王慕荣汲。 慕荣汲面色未改,眉毛都不曾动一下,自顾自地斟了酒,口中淡淡道:“灭口。” 只灭口这两个字便叫黑袍男子惊了一惊,他跟着厦王多年,知晓厦王行事一向如此,只是那宫幽是厦王培养出来最得力的眼线,不到万不得已,怎能轻易舍弃? “殿下……” 黑袍男子还想要说些什么,慕荣汲却打断他,口中道:“宫幽身份已经暴露,不必留着了。” 见男子依旧杵着不动,慕荣汲有些恼火,冷声道:“炎烈,你跟随本王多年,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炎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道:“是!属下明白!”说着便退了下去。 炎烈退下后,慕荣汲眸光远眺,眼神最终定在对面雅阁里的木槿身上,手上微微用力,酒杯顷刻间在他手中化为碎片。 呵,他的这位弟妹,当真是不容小觑啊…… 为首的几个侍卫上前将宫幽制服,魏湛这才转身去询问木槿,“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 背后痛意袭来,木槿咬牙强撑着道:“没……没事。”好在方才有魏湛出手相救,那短剑并未刺中要害,应该只是划破了皮肉而已。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红颜枯骨 “血……”宇文烨忽然察觉出什么,失声惊叫:“周兄你流血了!” 魏湛听闻,一把将木槿捞到跟前,便要去为木槿检查伤口。 木槿大惊失色,紫玉连忙拦住魏湛,用身体护住木槿,口中道:“将军且慢!让小的来就好……” 见紫玉如此,魏湛只得作罢,转而又问木槿,“伤得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叫我府上的医士过来瞧瞧?” “只是皮外伤而已,”木槿连忙躲至紫玉身后,“就不劳烦将军了……” “那也不行!若是伤得严重可怎么是好,”宇文烨这时也跟着附和,然后道:“要不去我府上?” 正在几人为木槿的伤势担忧之时,一只羽箭不知从什么方向射过来,“噗”地一声射中宫幽的胸口,力道之大,以致箭头生生穿过了宫幽的身体。 “杀人了!杀人了!快逃啊!” 人群之中一时像炸开了锅,满堂哗然,尖叫声四起,原本围观的众人皆开始四下逃窜。 木槿忍着背后疼痛,推开侍卫,走至宫幽身前,见宫幽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脸变得惨白吓人,胸口处的布料皆被血染透,口中不断呕出黑血。 箭头有毒!木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只是不想让宫幽进宫,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能在这时候灭口,说明那慕荣汲一直就在平康乐坊中,而且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么多的护院竟没有一个出来,再将之前种种联系起来,木槿可以断定,这平康乐坊的主人,亦是慕荣汲的人! 她本无意卷入慕荣汲和慕荣洵的争斗之中,可是经过今日这样一闹,她同慕荣汲的梁子,恐怕是要结下了…… 魏湛和宇文烨想要上前查看,却被木槿制止住,她面无表情地道:“不必了,箭头有毒,她活不成了。” 宫幽仰着脸,清丽的面孔因血污显得十分可怖,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 她想起她自己上一世亦是中毒身亡,心底突然一阵难过,红颜枯骨终成灰,今晨她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个清丽绝尘,琵琶弹得出神入化,艳满靳阳城的妙人儿。 木槿蹲了下来,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宫幽拨开粘在额前的发。 宫幽青紫的唇颤抖着,一口血再次呕出来,骂道:“奸诈……小人……” 心头的酸楚翻涌得更甚,也许是因为死过一次的关系,木槿开口问宫幽:“你可还有什么未能完成愿望没有?” 一阵沉默过后,宫幽费力地抬手,紧紧抓住木槿的袖口,眼泪混着血从眼眶里滚滚流出,似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将我的尸骨送回迦萝……” 落叶归根,魂归故里。 原来将死之人,都只有这一个愿望…… 木槿强压住心头的悲怮,勉力点头,“好,我答应你。” 得了木槿承诺后的宫幽,终于阖上了双眼,手上脱力,胳膊重重地砸在地上。 恍惚间,木槿恍惚回到了自己服毒自尽的那个夜晚。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把手放开 而她的夫君,身边美人环绕,在太和殿庆祝生辰。 当真是讽刺啊…… 一旁的魏湛和宇文烨皆不知晓木槿突然间悲从何来,两人面面相觑,竟许久不敢上前。 楼下这时突然传来响动,木槿起身,见整个一楼皆被一众身披银甲的羽林卫团团围住,慕荣涣则带了几个侍卫从楼梯处上来。 木槿心说大事不妙,可此时却已是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荣涣朝自己大步走来。 慕荣涣的目光扫到木槿,心中明显一惊,那宇文烨却先一步上前打招呼,“荣涣表哥,你怎么会过来?” 同魏湛点头示意后,慕荣涣开口道:“有人上报说,此处发生了命案,本王带人过来查看。” 慕荣涣虽是同宇文烨说话,目光却始终盯着木槿,察觉到不对劲的宇文烨连忙拉着木槿上前,“哦,是有人要刺杀魏将军,行刺的女刺客已经身亡,”说着又介绍木槿道:“这是我新交的好友,唤作周景!” 还不等宇文烨向木槿介绍慕荣涣,慕荣涣却厉声道:“把手放开!” 宇文烨顿时懵了,有些不知所措,“怎……怎么了?” 慕荣涣向木槿施了一礼,口中道:“皇嫂,恕臣弟多有得罪。” 皇嫂?还不等宇文烨去理解慕荣涣这句话的意思,便见他伸手一把拂掉木槿的发带。 木槿来不及反应,一头长发便被散开披至肩头。 只见其粉面含春,虽未施粉黛,一时竟是万般风情。 宇文烨这才惊恐的发现,他一直以兄弟相称的人,竟是个女人?!而且方才听慕荣涣的意思,这个女人竟还是他的皇表嫂?! 这,这太荒唐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宇文烨一时心绪纷乱,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 一旁的魏湛亦是听得清楚明白,那日木槿离开后,他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直到今日再次见到木槿,他才印证了心中的猜疑,这个周景果真是个女子。 至于周景,想必也不是其闺名…… 虽只同她见了两面,魏湛却冒出了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后怕的想法,他……喜欢她!他魏湛并不是看重美色的纨绔子弟,对女人也一向有分寸,可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偏偏就让他动了心…… 在听到慕荣涣称其为皇嫂的时候,魏湛的心头仿佛被人狠狠剐了一刀,藏在袖子的手也握成了拳。 为什么,为什么她是慕荣洵的女人! 慕荣涣再次向木槿施礼,微微颌首,口中道:“臣弟方才一时情急,冒犯了皇嫂,还望皇嫂莫要介怀。” “事出有因,本宫自然不会怪罪。”木槿镇定地淡淡开口,上次是她偷跑出宫,这次她可是得了慕荣洵的口谕,自然没有必要担心慕荣涣去告状。 “那便好。”慕荣涣说着,目光又重新巡视了四周,然后吩咐身后的一众羽林卫,“搜!” 木槿心内一紧,她可以断定,那慕荣汲就在乐坊之中,可这样大张旗鼓地搜查,一定会打草惊蛇。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好生热闹 “真是好生热闹啊!” 还不等羽林卫出动,响亮的男声从对面的雅阁里飘出来,紧接着门被推开,慕荣汲满面春风,在一名侍从的陪同下缓缓走出。 木槿凝着慕荣汲,思绪不知飘向何处,想来,慕荣洵不会不知晓慕荣汲的野心,上一世,他明面上对其百般放纵,不计前嫌,暗中却在不断清剿慕荣汲的势力。 而后的中秋之行,即便慕荣汲行刺的证据确凿,慕荣洵却还是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处置了几个顶罪的将领,就草草结案了事。 而这一切,只因慕荣汲同周长亭交往甚密,慕荣洵忌惮襄北的势力,恐牵一发而动全身,直至后来襄北被灭国,他才将慕荣汲及其余党彻底绞杀…… 不过那已经是她被幽禁后的事了,她也只是从看守的宫女太监们的议论中得知。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允许慕荣汲再连累襄北! 弹指间,慕荣汲已走至众人面前,环视了众人一遭,面上依旧笑意不改,“呦,今日真是巧了,魏将军,小世子,还有四弟,你们竟然都在啊!” 几人点头示意后,慕荣汲的目光终落在木槿身上,然后故作惊讶道:“呦,弟妹竟然也在!” 慕荣汲的语气温和,木槿却总觉得那话里透着森然的冷意,她强忍心中不适,向慕荣汲微微颌首,挑唇轻笑道:“厦王一向寄情山水,闲云野鹤,本宫也只在大婚当日有幸相见,却不想今日能够再次见过本尊,当真是三生有幸。”有哥哥在,想那慕荣汲也不会蠢到对她下手…… “弟妹过奖了,”慕荣汲微眯了眼睛打量着木槿,随即一声低笑,“几年未见,弟妹是出落地愈发动人了!可见三弟当真是好福气。” 木槿被他看得头皮有些发麻,只是还未等她开口,那慕荣汲已经转了头,开口问一侧慕荣涣:“可是出什么事?竟也惊动了羽林卫?” 木槿显然是被无视了,心里暗暗道,毒蛇厦王,说得倒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有人上报说,此处发生了命案,我这才带人前来查看。”慕荣涣正色道。 “命案?”慕荣汲皱眉,顺着众人的视线走至宫幽的尸身前,口中“哎呀”了一声,紧接着面色大变,口中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魏湛盯着慕荣汲,开口道:“这是方才要行刺本将的女刺客,原本已经被制服,正欲带到府衙审问,竟不知被何人所杀。” “女刺客?被杀了?”慕荣汲猛地一拍脑袋,惊道:“怪不得方才外面一直吵闹,竟不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只见他转身面对着慕荣涣道:“四弟,此处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这案子你义不容辞,要查,可要好好地查!” 若不是此刻众人皆在场,木槿怕是忍不住要为慕荣汲鼓掌叫好,这样的天赋,不去唱戏当真是暴殄天物。 “那是自然,还请二哥放心。”慕荣涣淡淡道。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她是皇后 “你做事一向叫人放心,要不然三弟也不会这样看中你,你说是与不是?”慕荣汲凝着慕荣涣,继而负手转身,口中叹了口气,缓声道:“好了,这儿就都交给你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实在扫兴,本王也无心再饮酒作乐,便先行一步,回府去了!” 就在木槿还在想那慕荣涣会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走慕荣汲的时候,慕荣汲却突然停下脚步,侧首道:“哦,对了,今日事发之时,本王亦是在场,四弟可是要将本王带回去询问?”说着又装模作样地道:“四弟放心,本王一定知无不言。” “二哥言重了!”慕荣涣凤眼微挑,神情自若地开口:“二哥闲云野鹤,不问朝堂政事多年,刺杀当朝将军这么大的事又怎么会和二哥攀上关系?即便要查,臣弟也断不会怀疑到二哥身上。” “那便好,那便好!”慕荣汲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继而发出一阵朗笑,背过身道:“那诸位请便,本王先行告退。”说罢便带着侍从大步离开。 慕荣汲离开后,众人皆是各有心思地一阵沉默,半晌,慕荣涣向木槿一鞠身,道:“今日之事让皇嫂受惊了,臣弟现在就护送皇嫂回宫。” 木槿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就劳烦殿下了。”此番出动了整个左千户的羽林卫,动静闹得这么大,也不知道阿栗会不会带着孟霆寻到这里…… 二人将要离开,宇文烨却突然叫住木槿:“周兄……不不不,皇,皇表嫂!你的伤……” 慕荣涣亦在这时察觉到了木槿背后的剑伤,立刻皱了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木槿忙解释道:“没,没事,只是皮外伤罢了!待会儿找郎中上了药,包扎一下就好。”此事断不能惊动宫里的医士,自然也不能叫慕荣洵知晓她受伤的事,若是被慕荣洵知晓,孟霆和阿栗紫玉一定免不了重罚!今日之事是她莽撞了,断不能再连累他人…… 慕荣涣眸光一捻,没有再继续追问,转身交代了手下诸事之后,便带着木槿一同离开。 一直到木槿的身影消失在街口,魏湛才将目光收回,掌心处传来痛感,原是袖口里的一双手却已经捏得青筋暴起,意识到这点的魏湛忍不住自嘲一笑。 呵,她是皇后,怎么能是他可以肖想的女人…… 宇文烨并未察觉出魏湛的异样,只当魏湛和他一样,都惊讶于木槿是女子之事,于是为了打破尴尬,他便开口道:“哎……这好好的一场表演,竟不想变成这样!”紧接着他又环视了周围一遭,转而叹道:“这靳阳城中一等一的风雪之地,只怕也要停业一段日子了,日后竟不知要去何处消遣了……” 听宇文烨这样提起,魏湛突然想起些什么,这宫幽的身份刚一被揭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遭人灭了口,手段之决绝狠辣,连他这个久经沙场的一军将领都觉得可骇。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偷匿发带 而这一切的一切,显然都是冲着他来的,可这背后指使宫幽的人到底是谁? 从前他舍性命,苦战沙场,只当这靳阳城是潭平静无波的静水,却不想其中暗潮涌动,凶险非常…… 宫幽,平康乐坊,慕荣汲,慕荣涣…… 几个名字在他脑海中一瞬闪过,他不禁哑然失笑,呵,看来他此番封将,这靳阳城有些人怕是坐不住了! “此事惊动了羽林卫,外面只怕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世子爷还是早些回去吧,莫要叫宇文侯爷担心。”魏湛对宇文烨道。 大抵是因为木槿的关系,宇文烨再看魏湛,竟也觉得没那么讨厌了,于是便道:“也好,那我先走,将军也早些回府。”说罢便转身离开。 待宇文烨离开,魏湛这才将角落里木槿遗落的发带拾起,然后趁众人搬运宫幽的尸身之际,将那发带迅速地藏在袖口之中。 他握了握拳头,深深知道此举是多么危险,多么荒唐! 可是他能留下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魏湛和一众羽林卫离开后,梁上一个黑影闪过,紧接着便从二楼窗口一跃而出,可见其身手矫健,却正是方才慕荣汲身边的炎烈。 那炎烈终追上慕荣汲的马车,慕荣汲见状忙命车夫停下。 车夫闻声两手拽紧了缰绳,口中吁了一声,马车缓缓停稳,炎烈飞身而上。 只见炎烈侧身伏在慕荣汲耳边一阵低语,半晌那慕荣汲大笑出声,“有趣,真是越发有趣了!” “殿下可要有所动作?”炎烈开口问道。 “急什么?”慕荣汲唇角一抬,继而掀了帘子,目光远眺,口中淡淡道:“荣烈你记着,这好戏啊,可不怕迟……” 荣烈凝眉望着慕荣汲,见其眉眼远淡,便知其已经在运筹帷幄,于是他连忙道:“是,属下明白!” …… 从平康乐坊出来,木槿猛然想起对宫幽的承诺,于是忙叫住慕荣涣道:“对了,本宫有一事想要拜托殿下。” 慕荣涣一愣,然后道:“有什么事皇嫂只说便是,只要臣弟能办到的,一定竭力去办!” 木槿望着慕荣涣,恳切地道:“待此案尘埃落定之后,希望殿下能够遣人将宫幽的尸身送回迦萝。” 见慕荣涣皱眉不语,木槿连忙解释道:“只因死者生前所托,要将尸身送回故土,本宫身处后宫之中,凡事多有不便,还望殿下可以帮本宫这个忙。”她继而又叹道:“魂归故里,客死异乡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一个愿望了……” 慕荣涣蹙眉沉默半晌,最终道:“好,结案后,臣弟便会命人将其尸身送回迦萝安葬。” 木槿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道谢:“那本宫就在此谢过殿下了。” 慕荣涣则道:“皇嫂客气了。” 正说话时,木槿看到不远处有人招手,走近看,却正是阿栗和孟霆。 慕荣涣见是孟霆,便知今日之行,木槿一定是得了慕荣洵的授意的,要不然也不会派贴身的侍卫随行。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一唱一和 “娘娘,您没事吧?街上的人都在议论这里出了事,奴婢都要担心死了!”阿栗几步冲到木槿的面前,便要检查木槿有没有因此受伤。 检查的空当,阿栗余光突然扫到慕荣涣,脸立刻红了,手心也微微渗了汗,他,竟然也在…… 慕荣涣则盯着阿栗孟霆二人,眉头再次蹙起,口中道:“你们两个方才去哪儿了?为何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们娘娘?可该当何罪?!” 木槿不知道这慕荣涣突然间怒从何来,难道是因为看到阿栗和孟霆在一起?因此吃味了? 他何时变得这般小气了…… 于是她一边朝阿栗使眼色,一边扯谎道:“哦,方才是本宫想要吃金玉满楼的粉蒸膏来着,这才命他二人去买,”继而又煞有其事地问阿栗,“那粉蒸膏是最难买的,你们两个可买到了没有?” 阿栗立刻心领神会,连忙道:“哦!奴婢和孟护卫排了好久的队伍,也没能买到招牌的粉蒸膏,又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奴婢实在担心娘娘的安危,这才连忙赶了过来。” 听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慕荣涣皱眉表示质疑,紧接着便扭头问一旁的孟霆,“可当真?” 孟霆用余光瞥了眼一旁的木槿,心说不管这皇后娘娘是不是成心避开他,只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重罚一定是免不了的,皇后娘娘这样说,分明是要为他开罪…… “额……”听到木槿已经这样说了,孟霆也只得连连点头道:“……当真,自然当真!” 那孟霆认真的样子实在滑稽,木槿不禁哑然失笑,这一板一眼的武夫竟也会扯谎! 而阿栗亦在这时注意到了木槿背后的剑伤,惊恐地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她并不是担心慕荣洵知晓此事后,她会因此受罚,只是她知道,她们的这位娘娘一向最怕见血,虽说伤得不算严重,可娘娘一定被吓坏了! “没什么,”木槿安慰阿栗道:“不过是些皮肉之伤罢了,待会儿找郎中上药包扎就好,竟让你紧张成这样。” “娘娘……”为什么娘娘这次竟这样镇定,一个人真的会变得这么多吗?阿栗依旧不放心,道:“那也不行,若是留了疤痕可怎么好?咱们还是快些回宫,找宫里的医士瞧瞧才是!” “好了!都说了没事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木槿挤出笑意来,口中道:“前面拐角处就有医馆,方才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待会儿你和紫玉陪我进去包扎。” 她自然明白阿栗的意思,若是身上留下可怖的疤痕,一定惹得慕荣洵的厌恶…… 可她转念却自嘲地笑了笑,呵呵,对于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多一条疤痕,少一条疤痕又有什么区别呢? 上一世,她那样看重自己的肌肤容颜,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仔细保养,身上就是连一块细小的伤口都找不着,可即便如此,他对自己的厌恶,何曾因此减少一分一毫呢?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医馆(一) 罢了,罢了,终归是不爱啊…… 几人移步至医馆门前,阿栗和紫玉陪同木槿进去医馆包扎伤口,而为了避嫌,慕荣涣和孟霆则在外面等候。 说是医馆,其实只是个一寸见方的铺子,坐诊的也只有一个鸡肤鹤发的老者,环视四周,屋里墙皮脱落,陈设简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头腐朽的气味……若不是门前挂着医馆的招牌,恐怕没人能联想到此处可以看病。 见阿栗不停地摇头,木槿也有些担心地久久不敢上前。 那郎中半歪在躺椅上,眼睛都不曾扫过她们,不悦地开口:“既然受了伤,还在那儿干杵着做什么!” 三人见状,便知那郎中还是有些本事的,紫玉连忙扶着木槿上前,眨着眼睛问那郎中,“您是如何知晓有人受伤了?” 郎中鼻尖轻叱了一声,冷冷道:“老朽还不糊涂!若是连这个都瞧不出来,干脆到乡下种田去了好!” 紫玉吐了吐舌头,心说当真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 那郎中哼了哼,然后撑着两侧扶手起身,瞄了眼木槿背后的伤口,淡淡地道:“寻常刀剑之伤,不打紧!” 说着又示意木槿脱衣,一旁的紫玉却坐不住了,忙道:“这,这怎么能行!” 郎中冷瞥了阿栗一眼,不悦道:“不脱衣,如何上药包扎?” 阿栗拉过紫玉,示意她莫要大惊小怪,然后对那郎中道:“还望您老人家多多包含,毕竟是男女有别,上药包扎的事就让我来吧!” “去吧去吧!”郎中终不耐烦地摆手。 郎中踱步至窗前,窗外的巴掌大的地方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药草,郎中一边从屋里探出身子浇水,一边指挥着阿栗紫玉两人用药包扎。 浇完了水,那郎中同木槿闲聊起来,“我看姑娘的命格特殊,倒是和寻常人不同。” 木槿则笑道:“莫非您老还会相面?” 郎中一顿,转而道:“呵,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初时木槿倒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可是之后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的确,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命格也一定同常人不同,方才那郎中的话看似是无意之言,可细想起来,她却总觉得脊背发凉。 于是木槿开口对那郎中道:“您老方才所言……” “哎呦呦!放下!快放下!” 那郎中见紫玉正在够药架上的罐子,眼睛顿时瞪得老亮,口中一边喊着放下,一边飞快地跑过去夺紫玉手里的瓷罐,“你这丫头做什么呢!” 紫玉则略显委屈地道:“这些瓶瓶罐罐上皆蒙了灰尘,我,我只是要帮您老擦干净罢了!” “不必了,不必了!”郎中将瓷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好,然后摆手示意紫玉离自己的药架远一点,口中道:“老朽自己来就好,就不劳烦姑娘了。” 紫玉努着嘴退到木槿身边,木槿则安慰她道:“好了,都知道你是好心,可神医固然有他的道理,就莫要同神医置气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医馆(二) 紫玉点了点头,口中嘟囔着:“当真是个奇怪的人……” 方才的话被郎中打断,木槿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而这时阿栗已经替木槿包扎完毕,一边替木槿穿衣,一边询问道:“不会留下疤痕吧?” “姑娘家家的,就是麻烦!”郎中说着走到一旁的药架上,垫高了脚,费力地从最高的抽屉里取出个青白色的瓷瓶放到桌子上,口中道:“以后每日早晚各涂一次,掉痂的时候就不会留下疤痕。” …… 自打木槿进去医馆,孟霆就一直揣揣不安地来回踱步,生怕木槿再次无端消失不见。 那孟霆本就生得高大,惹人注目,这样大的一个目标在面前来回地晃,实在是叫人心烦意乱,于是慕容涣终于不耐烦地开口,“孟霆,你这是做什么!” “没,没事!” 孟霆挠了挠头,尴尬地朝慕容涣笑笑,然后便要朝后街走,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慕容涣道:“哦……回殿下,属下,属下去瞧瞧这医馆有没有后门。” “后门?”慕荣涣一头雾水,“什么后门?!” …… 木槿命阿栗将身上剩下的十余两碎银子皆掏了出来放到桌上,口中道:“这次出来得匆忙,身上银钱只剩下这么多,若是不够,改日一定亲自上门奉上!” 郎中却仰身倒在躺椅上,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口中道:“金创药一两,疏痕软膏二两,一共三两银子,剩下的通通拿回去。” 木槿知道这郎中性子古怪,便示意阿栗将多余的银钱收了,然后开口向那郎中连声道谢。 “打住打住,”郎中挥了挥手,示意三人离开,口中道:“待养好了伤,莫要砸老朽的招牌就行了!” 三人将要出门,郎中却突然叫住木槿,淡淡开口道:“寻常的滋补汤药,怕是不能根治姑娘的体寒之症,老朽倒是有张方子,姑娘可带回去一试。” 那郎中并未给她切过脉象,也从未正眼瞧过她,却能知道她的病症,可见,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谁又能料想到这靳阳城中竟藏着这样的一位神医。 木槿对那郎中实在是刮目相看,再抬眼时,郎中已将药方写好,重新倒回了躺椅上,口中道:“按着这方子抓药,熬好后趁热喝下,每日一副,喝上三月足,便可药到病除。” 阿栗听闻,自然喜不自胜,忙道:“若是当真见奇效,主子一定重金答谢,还要为您老人家做匾!” 郎中却道:“那就不必了,反正老朽在此处也待不上几日了。” “老人家的意思是是要离开靳阳城?”木槿问。 郎中恩了一声,然后似抱怨般地道:“这靳阳城中人来人往,呱噪得很,老朽实在是住不惯,若不是当日受人之托,老朽也断不会来到此处!” “那这医馆怎么办……”木槿有些担心。 郎中则眯着眼睛道:“不过闲来无事,借了个场所诊病开方,打发时间罢了!走了自然也就关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瑞王的心思 木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只是在靳阳城暂住,怪不得屋里头陈设这样简陋。 “好了,这说着说着就说远了……”郎中再次朝三人挥手,口中道:“你们走罢,走罢!” 大抵是因为知晓了郎中的心性,木槿便将挽留之类的话语,重新咽回了肚腹之中,口中道:“您老一路顺风,今后若是有缘,还望再见!”说着便和阿栗紫玉推门离开。 三人出来后,木槿见孟霆不在,便开口问慕荣涣:“孟护卫人呢?” 慕荣涣则皱眉道:“方才奇奇怪怪的,不知去了哪里,只说是要去找什么后门?” 此言一出,阿栗,紫玉二人皆忍不住笑出了声,阿栗则一边捂着肚子,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说什么来着!可当真是块木头!” 木槿却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一边憋着笑,一边道:“你们两个都不准笑了!可不准再打趣老实人……” 正说着话,却见那孟霆从后街回来了,阿栗则忍着笑上前问孟霆:“老实人,可找到后门了没有?” “额、什么后门?”孟霆一副被抓包的窘态,一边挠头,一边狡辩道:“我怎么听不明白阿栗姑娘在说些什么!” 见孟霆尴尬得手足无措,阿栗和紫玉再次捂嘴笑了起来。 木槿也跟着捂唇浅笑,半晌,余光突然扫到一旁的慕容涣,她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个慕荣涣对阿栗的心思实在叫她捉摸不透,若说他是喜欢阿栗,却又总让人觉得若即若离,并非十足真心;可若是说不喜欢,他待阿栗却又的确和待其他人不同…… 阿栗已经十九岁了,她是下定决心要为阿栗谋划好归宿的,各个方面来看,慕容涣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 可即便把阿栗嫁到瑞王府,也势必要做正妻,做平妻,若是给慕容涣做了小,主母宽厚倒还好,若是遇见个尖酸刻薄的主儿,阿栗就算如愿嫁给了慕荣涣,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 门当户对,门当户对…… 现下阿栗的身份,成了她最头疼的事,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阿栗一把…… 木槿想得额角都跟着抽痛起来,慕荣涣立刻察觉,低声询问:“怎么了?皇嫂可是哪里不舒服?” “额……”木槿咳了几声,口中道:“本宫没事,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吧,此行虽有陛下授意,可若是回去得晚了,一定惹得陛下担心。” 慕荣涣闻听此言,点了点头道:“恩,也是,眼看天就要黑下来,臣弟现在就叫马车,护送皇嫂回宫!” “多谢。” 木槿低声道谢,临行之时她又突然想起一事,于是连忙叫住慕荣涣,“还有一事,本宫思来想去,也只能托付于殿下了……” 慕容涣微微挑眉,口中道:“有什么皇嫂只吩咐便是。”她这样三番两次地拜托自己,是不是就说明她其实是信得过自己的?被扣上了这样一顶高帽子,他怕是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两害相权取其轻 “北街的同乐客栈,有一迦萝族女孩,烦劳殿下替本宫照顾。” 璟和宫。 三人回到璟和宫时,太阳已略微西沉,晚霞染红天际。 紫玉不禁感叹道:“娘娘,现下也才刚过未时而已,这天黑得是越发早了。” 木槿点了点头,口中恩了一声,思绪不知飘向何处。 在她的印象之中,祁国的秋冬似乎特别漫长,春夏连在一起也不过占了一年之中四五个月的光景。 通常过了中秋,白天就渐渐短了,而即便是在白天,日头也鲜有露面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阴沉沉,冷冰冰的。 她一向是最怕冷最怕黑的,想一想,真不知道被幽禁的那五年是怎样熬过来的……每日分发下来的半斤炭火,两只蜡烛,连晚上都熬不过,后半夜冷到扛不住的时候,她只能和紫玉挤在一起,缩成一团,盼着日头早些升上来。 后来亏得有紫玉没日没夜做绣活,可以从看守的太监宫女那里换得些少得可怜的炭火,这才不至于让她冻死在璟和宫,两人就这样硬是撑到了第五年…… “娘娘,娘娘?”紫玉摇了摇木槿。 回过神来的木槿忍不住抖了抖,然后对阿栗道:“待会你去告诉夏平,叫他现在就开始准备过冬的棉衣,炭炉……哦,对了,记得给你们屋里放上几个汤婆子,睡觉的时候放进被窝里……” “娘娘,”阿栗笑着打断她,“现下还早着呢。” 木槿这才想起现下也不过才入秋,便道:“你记得叫夏平去准备就是了。”她即便命硬也是惊不起折腾的,今年可一定要早些准备过冬的物件才是…… 因为背上受了伤,木槿换衣服实在是不方便,便命阿栗进来为她换衣。 换下男装,阿栗为木槿挑了件暖黄色的袍子换上,正当阿栗准备为木槿系上腰带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慕荣洵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木槿大惊,慌忙拢紧了衣衫。 若是被慕荣洵知道了她受伤的事情,阿栗紫玉孟霆三人一定会被重责! 慕荣洵挥手示意阿栗退下,然后一把将木槿拉了过来,抱坐在腿上,“今天宫外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木槿低低地叫了一声,背后的伤似乎因拉扯有些裂开,她却又怕被慕荣洵瞧出来,只能强忍着痛意连忙道:“长安街上的平康乐坊出了命案,连瑞王的羽林卫都出动了,嫔妾当时正巧路过,可真是吓坏了,还好陛下英明,派了孟护卫跟出来……” 出了这样的事,慕荣洵以后必定不会再让她出宫,可即便她谎将此事瞒下,慕荣洵日后也同样会知晓,以慕荣洵多疑的性格,若是被他察觉她同他说了谎,一定会怀疑她出宫的目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倒不如她先将此事告知慕荣洵。 慕容涣听闻,不禁蹙起了眉,口中道:“命案?” 木槿见慕荣洵如此反应,心里想着应是那孟霆和慕荣涣还未来得及将此事禀报于他。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杖责 于是木槿便道:“嫔妾路过之时,凶徒已被制服,所以……事发经过到底如何,嫔妾就不知了,陛下可唤瑞王过来,一问便知了。” 慕荣洵眸光一深,蓦地靠近她嗅了嗅,紧接着眉头蹙得更紧,“身上什么味道?又苦又涩。” 木槿心头一紧,赶忙道:“没、没什么,许是嫔妾换了熏香的缘故……” 还不等木槿把话说完,慕荣洵便伸手去褪她的衣服。 木槿方寸大乱,紧攥着衣襟,拼命想要将外袍抓拢,奈何男女力量相较悬殊,慕荣洵轻而易举地就按住了她不老实的手,然后一把拉下她的衣衫。 看到她被纱布包裹的背,慕荣洵这才应证了自己的猜想,她是真的受了伤! “这是怎么回事?!”慕荣洵的声音里泛着薄怒,却被其极力压抑住。 木槿连忙拉好衣服,脑袋开始飞速转动,几乎脱口而出:“是嫔妾不小心摔伤了,这才找了宫外的郎中包扎。” “摔伤?”慕荣洵盯着她,强压住心头怒火,“摔伤会伤到后背?” “嫔妾只是,只是……” 木槿开口想要分辨,却见慕荣洵冲着门外喊道:“传孟霆过来问话!” 木槿闻声急忙拉住慕荣洵,“是嫔妾自己不小心,同孟护卫没有关系……” 慕荣洵拢上她的衣服,冷声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嫔,嫔妾……” 说话的功夫,那孟霆已经被带过来,慕荣洵冷着脸将木槿放在椅子上,然后径直出去,冰冷的声音从前厅传过来:“孟霆失职,杖责三十!就地行刑!” 因孟霆行刑的地方就在璟和宫里,棍棒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可以一声一声清楚地闯进木槿的耳朵。 刑毕,孟霆被人架着抬了出去,那孟霆倒当真是条汉子,三十个板子打下来,愣是一声都没有叫出来。 可木槿的心却揪到了一起,生怕下一个受罚的就是阿栗和紫玉,若是挨板子,阿栗和紫玉一定受不住! 半晌,慕荣洵从门外进来,依旧铁青着脸,出声唤来外间守着的阿栗和紫玉。 还未等慕荣洵开口,木槿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都是嫔妾不好,千错万错都是嫔妾一人的错,还望陛下宽恕我的两个丫头……” 慕荣洵盯着她,眼神一瞬冰冷了下来,唇边现出残酷的浅纹,她向他下跪,她居然为了两个丫鬟向他下跪?! “你们两个未尽其职,罚半年的份例!”慕荣洵眸光一扫地上跪着的两个丫头,冷冷出声:“还不快滚出去!” 木槿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罚了份例…… “朕已经从轻处置了那两个丫头,你还跪得没完?”头顶慕荣洵不悦的声音骤然响起。 木槿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慕荣洵扯着胳膊拽起。 因牵扯到背后的伤口,木槿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低叫出声来,慕荣洵见状,眉峰一拧,再次将她抱起,放到一侧的软塌上,便要为其检查伤口。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意外的吻 眼见着慕荣洵又要脱自己的衣服,木槿一惊,一手拉住衣襟,一手紧紧地按住了他的手。 慕荣洵紧紧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冷声道:“又怎么了?” 木槿则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荣洵,柔声道:“方才似乎牵扯到了伤处,背后有些疼……不过不打紧的,待会儿叫阿栗进来帮嫔妾瞧瞧就好。” 慕荣洵瞪着她,胸口因她抗拒的动作开始开始剧烈地起伏,她是他的皇后,他竟连他的身子都碰不得?! 当真是笑话! 慕荣洵冷哼了一声,胸口起伏了几下,便要拂袖而去,走至门口的时候,却又不甘心地再次折返回来,单手捏起木槿的下巴,低头紧紧擒住木槿的唇,手亦从后扣住抬起她的头,逼着她不得不迎向他。 慕荣洵这一通没头没脑的举动令木槿彻底呆住,连本能的挣扎都忘记了。 他方才不是要离开的吗,怎么会变成眼下这种局面? 这个男人,倒底在做什么…… 慕荣洵陷进了她这一瞬间的柔顺之中,他目光灼灼,惩戒般的吻也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木槿有些晃神,这是她重生之后,他第二次吻了她。 亲吻对于她来说,意义是极不同的,这分明是爱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虽已经同他有过数次肌肤之亲,可他却极少吻她,即便是吻,也是带了发泄的意味。 这一世,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慕荣洵没有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伸手捞起她,便要朝床榻的方向走。 木槿立刻警觉,在他将她放下,欺身准备压上来的时候,她立刻蹙起了眉,装模作样地哎呦了一下,连声道:“痛,痛……陛下,嫔妾的背好痛!” 这一招果然奏效,慕荣洵见状立刻起身,哑着嗓子唤门外的阿栗进来,为木槿检查伤口。 在阿栗为木槿重新包扎的空档,慕荣洵则半卧在一旁的软塌上,再次开口问道:“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木槿咬了咬唇,只得半句真话掺着半句假话,道:“是被刺客误伤到,嫔妾是怕陛下知晓后会担心,这才瞒了下来……” “孟霆这个混账东西!”慕荣洵随即一拍桌子,怒道:“朕叫他跟着你出宫,是为了护着你周全的!这个混账东西,就是打一百个板子,也不为过!” “陛下息怒!”木槿合好了衣服,转身望向慕荣洵,柔声道:“孟护卫一向恪尽职守,是嫔妾贪玩,今日街上人又多,这才同孟侍卫走散了。” 木槿从床榻上下来,走至慕荣洵身旁坐下,“一来嫔妾并无大碍,二来陛下也已经处置了孟护卫,陛下龙体要紧,就不要再因为这种小事动怒了……” “小事?”慕荣洵不悦地再次蹙眉。 木槿动作一怔,紧接着脸上堆上笑意,“自然、自然不是小事了……哦对了,陛下,您猜猜看,嫔妾今日在集市上瞧见了什么新奇物件?” 慕荣洵眉尖微挑,“何物?”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勉强收下 木槿命阿栗取来一个麻布的包裹,打开后,竟是一只沉香木雕的小马。 木槿将小马递到慕荣洵手里,口中道:“这小马雕得是极好的,嫔妾只一眼便相中了,嫔妾记得,陛下亦是属马,于是便将小马以重金买了回来,想要送给陛下。”说着又眨着眼问慕荣洵,“陛下可否喜欢?” 慕荣洵低头凝着手里的小马,只见马身雕刻细致,栩栩如生,连颈部的鬃毛和腿部的肌骨纹理都看得分明,可以看得出来,这雕刻着的刀工是极其精湛的。 喜欢?他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只是却对木槿口中的“重金”产生了怀疑,雕刻所用的沉香木料并非上乘,且马尾处有瑕疵,亦算不得上品,民间买卖至多也不过十两,若真是重金所得,只能说明这个小女人一定是被人骗了! 木槿见慕荣洵只盯着手里的小马,并未作任何反应,只当他嫌弃此等民间俗物,便道:“陛下若是不喜欢,那便算了……”她原本就不指望他会收下,便作势要从他手上拿走。 “放下。”慕荣洵幽幽地开口。 木槿瞪大了眼睛,“恩?”这是……收下了的意思吗? “这做工是粗劣了些——”慕荣洵说罢便唤了孙福进来,将木马收下,口中道:“不过呢,这小马胜在有趣,朕便勉强收下了。” “额……”木槿一时语塞,足足愣了半晌才谄媚地道:“陛下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方才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不喜欢,怎地又收下了?这个男人,实在是奇怪! 这时,门外的德安走进来,覆在慕荣洵耳边说了些什么,慕荣洵恩了一声,然后转身对木槿道:“你好生养伤,以后可不准再胡闹了,记得了吗?”说罢又吩咐了阿栗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木槿连声应着,跟在后面将慕荣洵送出门去。 待慕荣洵离开,紫玉才从门外探头进来,压低了声音道:“娘娘,陛下方才发了好大的火气,当真是吓人!那孟霆生生是被人抬出去的!还好有娘娘替奴婢们求情,不然奴婢和阿栗姐姐定是免不了一顿板子了……” 继而紫玉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只是方才的小木马,娘娘不是说可爱得紧,要送给沈才人作礼的吗?怎地又送给了陛下?”什么一眼看中,什么陛下亦是属马,她在一旁是越听越糊涂…… “嘘——”木槿一边感叹自己编故事的本事愈发高明,一边做手势示意紫玉噤声。 她起身查看,确定慕荣洵走远了后,才道:“从宫外带回来的小玩意儿数不胜数,随便挑上几样送给沈才人便是,又何必在乎那区区一只小马?” 紫玉点了点头,继而又想起什么,忙道:“可是娘娘答应过奴婢,要将那风车和香包留给奴婢的,万不可送与了别人……” 木槿笑着道:“知道了!不光是风车香包,只要是你中意的,皆留下给你,可好不好?”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君心莫测(一) 木槿宠溺地捏了捏紫玉的鼻子,又道:“只有一点,在陛下面前,可不准说漏了嘴!” 紫玉兴高采烈地道:“多谢娘娘!奴婢明白!”说着便蹦蹦跳跳地去挑礼物。 木槿转身又对阿栗道:“你和夏平一起去瞧瞧,若是有看得过眼的,也皆留下吧。” “奴婢素来不喜这些玩意儿,只让紫玉和夏平去挑就是了。”阿栗笑着道:“晚上小厨房做的茄鲞和鲫鱼汤,这鲤鱼汤最是考验火候,奴婢去瞧瞧做好了没有……” 待众人退下,木槿撑着下巴开始发呆,这慕荣洵近来实在是教她捉摸不透。 今日她不过是伤寸了皮肉罢了,他竟兴师动众地杖责了他的贴身护卫,又罚了阿栗和紫玉的份例,似乎向所有人昭告,她是他心尖尖儿上的人! 紧接着她又不自觉地想起方才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吻…… 上一世他明明那样厌恶她,方才又为何作出一副他很在意她的模样? 转念木槿又暗骂自己痴傻,逢场作戏,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偏得自己每次都要当真!上一世作出的蠢事还不够多吗?! 他心尖尖儿上的人,是如今沁芳宫里住着的那位,自己怕是又在自作多情了! …… 从璟和宫出来,王福见慕荣洵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便笑着道:“叫奴才看啊,这皇后娘娘当真是心细,无论走到何处,心里都时刻惦记着陛下。” 慕荣却装得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负手道:“不过是些寻常俗物罢了,莫说是一件,百件千件宫里也寻得到!” 王福嘿嘿地笑了两声,继而又道:“这百件、千件也比不得皇后娘娘送来的贴心不是?” 慕荣洵硬板着脸,斜睨了王福一眼,鼻尖轻哼了一声,道:“多嘴!” “是是是!陛下说得极是!”王福说罢卖乖似的地打了自己两下嘴巴,口中道:“是奴才多嘴,该打,真是该打!”话虽是这样说的,他却看得比谁都真切,这陛下表面上装得并不在意,心里却是美得紧呢…… 慕荣洵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王福:“孟霆人呢?” 王福一愣,连忙回道:“哦,已经被抬到御书房了,正等着回陛下话呢。” 慕荣洵恩了一声,然后道:“去御书房。” 御书房。 慕荣洵冷沉着眼,睨着地上瘫卧着的孟霆,开口问道:“今日如何?” 孟霆努力支撑起上半身,费力地回道:“一切皆按陛下的旨意行事,臣故意放走了皇后娘娘,然后派手下一直暗中跟着皇后娘娘,据手下来报,娘娘在街上闲逛了一阵子后,便直奔了平康乐坊去……” 慕荣洵的神色辨不出喜怒,“平康乐坊?” 孟霆则小心翼翼地继续回道:“之后……之后娘娘还遇上了宇文侯的世子。” 宇文烨? 慕荣洵的眸色一怔,继而心中冷笑,他这表兄弟竟也牵涉其中了,事情不会绝如此凑巧…… 有趣,真是愈发有趣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君心莫测(二) “厦王那边有何动作?”慕荣洵再次冷冷出声。 孟霆咳了几声,强忍着疼痛继续回道:“一切正如陛下所料想一般,所谓的魁首献艺,不过是厦王设的一个局罢了,目的是想要将其培养多年的眼线安放在魏将军身边,却,却不想……”孟霆猛然想起木槿曾在瑞王面前为他开脱的事,这样看的话,木槿好歹也算是帮过他的,于是他话至嘴边竟是怎样都开不了口。 慕荣洵眉头一皱,冷声道:“不想怎么?” 他确实得到过密报,说是他的这位二哥曾暗中培养了一个了不得的妙人儿,原本以为那慕荣汲费尽心机地培养此女,目的是想将此女送至宫中,却不想最终竟是用在了魏湛身上,呵,倒真是叫他意想不到! 对上慕荣洵凌厉的目光,魏湛不自觉地抖了抖,连忙回道:“皇后娘娘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竟当众揭穿了那眼线的身份,算是彻底打乱了厦王的计划,后来那眼线便被厦王的手下灭了口,尸身则闻讯赶来的羽林卫带走。” 慕荣洵眸光微动,沉默半晌后才道:“皇后久居深宫,又怎么会知晓厦王的计划?” 孟霆想了想,然后回道:“臣先前也在纳闷,想来也许、也许只是凑巧罢了。” 凑巧?慕荣洵微眯了眼睛,渐渐拢回思绪。 魏湛如今风头正盛,且手握兵权,他的这位大哥想要拉拢魏湛,他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个小女人是如何知晓厦王的计划的?若当真如魏湛所言,一切皆是凑巧,那她为何要在今天请命出宫,又为何千方百计地避开魏湛,直奔了平康乐坊去? 这一切,只用凑巧二字解释,实在是说不通。 她嫁给他三年,又向来体弱,三年之中皆是幽居深宫,从未踏出过宫门半步,动静再大也不过是妃嫔之间的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罢了,她又怎么会牵扯上朝堂上的党派斗争? 阿槿啊阿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 慕荣洵紧锁着眉头,又问孟霆:“厦王今日可有现身?” “瑞王殿下借搜查眼线的余党之名,下令搜查整个平康乐坊,这才逼得厦王现身……只是那厦王看起来却是神态自若,同众人寒暄了一阵,就先行离开了。”孟霆回道。 慕荣洵冷笑了声,道:“痕迹抹得干净,他自然不怕。” 他这个大哥一向心思缜密,难保不会将木槿今日所为同他联系到一起,他这些年一直放任厦王,今日之事怕是要打草惊蛇了…… 而让他更为担心的是,经此一番后,那厦王势必要盯上木槿了。 “陛下可否还要继续追查?”孟霆低低问道。 慕荣洵沉吟半刻,道:“厦王可以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平康乐坊,便是算准了朕寻不到他的错处,既然如此,便不必费心费力地继续派人追查了。” 孟霆眸光一捻,口中道:“陛下的意思是……”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昭归公主 孟霆这才恍然大悟,惊道:“陛下此举是为了安抚两族,让其更加衷心地为陛下效力?” “当日朕亲自下旨宽恕厦王,如今不过因为安放眼线的小错处,就揪着厦王不放,岂不是出尔反尔?” “可陛下这样放纵厦王,只怕是养虎为患……”孟霆却仍旧有些担心。 “想要彻底连根拔起,需叫他犯下万劫不复的滔天大错才是,即便那时朕要顾及手足亲情,满朝百官、天下万民只怕是也不会答应。”语落,慕荣洵唤来门外的侍卫,示意孟霆退下,口中道:“这几日你不必再回朕身边复命,休养上几日,待养好了伤再回来吧。” 孟霆连忙道:“是!多谢陛下!” 两日后,天气晴好。 木槿名义上的小姑子,当朝的昭归公主慕倾终于在这一天从邻国归来。 上一世慕倾用火烧她头发的事还历历在目,已经站在城门口的木槿突然有些后悔,早上为何没有撑病向慕荣洵告假呢? 当真是作孽啊…… 迎接慕倾的阵仗是极其壮观的,为首的是木槿和慕容涣,而后则是数十位皇室宗亲,连那宇文烨都在其中,若不是他身边站的是宇文侯和沁安公主,只怕他早已向木槿扑过来。 木槿偶尔会对上几次宇文烨错综复杂的眼神,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只得将目光挪开,望向别处。 这个黄毛小子,当真是难缠!自己上一世只同他打过几次照面,这一世倒好,一边是宇文烨,一边是慕倾,这两个当真是上天派下来折磨她的! 正当木槿思绪万千之时,慕倾的马车已经行至城门处,随行护驾的竟足有百号人,可谓是声势浩大。 马车停稳,有侍女上前行礼,得了应允后起身掀了帘子,没一会儿便见一个绿衫女子从轿子里走下来。 那女子生得一张白净娇丽的面孔,面上未施脂粉,头发也只是简单盘起,发间不用任何装饰,只以绒花零星点缀,若是论姿色,也只能算得上中上而已,却正是慕倾。 但愿这一世可以同她和平共处……木槿在心里暗暗道,说罢她几步迎了上去,努力堆上最和善可亲的笑容来,柔声对那慕倾道:“公主一路辛苦了!”说罢又示意身边的阿栗端上酒水,口中道:“本宫已命人备下水酒,公主且酌三杯,权当接风。” 慕倾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冷冷道:“本公主向来不会饮酒,这接风酒便算了吧!”说罢眼神扫过众人,转过头来又问木槿:“怎么,皇兄今日不曾过来?” 木槿干笑了声,连忙道:“陛下这几日政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身来,不过公主放心,陛下心里可一直都在惦念着公主呢!早几日便命本宫在太和殿为公主设了接风宴席……” 慕倾冷笑了声,道:“呵,政务繁忙?抽不出身来?依本公主看,皇兄只怕是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敢亲自来见本公主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物是人非 慕倾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冷冷道:“本公主向来不会饮酒,这接风酒便算了吧!”说罢眼神扫过众人,转过头来又问木槿:“怎么,皇兄今日不曾过来?” 木槿干笑了声,连忙道:“陛下这几日政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身来,不过公主放心,陛下心里可一直都在惦念着公主呢!早几日便命本宫在太和殿为公主设了接风宴席……” 慕倾冷笑了声,道:“呵,政务繁忙?抽不出身来?依本公主看,皇兄只怕是做过什么亏心事,不敢亲自来见本公主吧?!” 木槿语塞,知道慕倾她一向跋扈惯了,并不打算同她计较,省得因此同她结下梁子,日后闹得宫中鸡犬不宁,她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慕倾!”一旁的慕容涣却厉声止住慕倾,“休得胡言乱语!” 慕倾一怔,转而眼角眉梢漫上半真半假的笑意,转头对上慕容涣的目光,“四哥哥,多年不见,一切可还安好?”说着又走到慕容涣身边,比量了下自己,又比量了下慕容涣,微微挑唇,口中道:“倾儿记得,走的时候倾儿才只到四哥哥的胸口,如今已经高过四哥哥的肩膀了。” 慕倾虽是笑着说得这话,木槿心头却是一阵阵酸楚,她一个女儿家,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若当真论起来,这丫头的身世也实在可怜,虽说这丫头是孝文皇帝的独女,高高在上的祁国公主,算得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其母兰淑夫人早逝,她又在年幼时被送到异国他乡,远离故土,远离父母兄弟,其中苦楚,木槿倒可以感同身受。 如此想来,那慕倾骄纵跋扈,处事乖张,也是有情可原的,都是可怜人罢了…… “倾儿,你……”慕倾的笑似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刺痛了慕容涣的眼睛。 慕倾脸上笑意不改,靠近慕容涣,口中低低地说了声什么,木槿努力分辨终听得大概,原是一句行云散后,物是人非。 一旁的慕容涣却听得清楚,于是如鲠在喉,竟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他们虽常有书信来往,可这最后一刻,却仍旧让人难受百倍!他曾料想过许多兄妹久别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是如今这样,心口像是坠了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木槿察觉到了这兄妹二人之间不可明说的尴尬气息,脸上的笑容愈发尴尬,连忙拉起慕倾的手,道:“还在这儿冷风口站在做什么,这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苦了你了,待到了席上,再同你四哥哥叙旧,可好?” 因同情起慕倾的身世,木槿说这话时难免带了丝长辈看待晚辈时的怜惜,慕倾见状亦是一愣,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位只比她长上两岁的皇嫂来。 慕倾见她生得娇弱,加上身量过于纤瘦,看起来似乎比实际年龄还要小,可是说出话来,却是难得的稳重得体,实在和身量相貌有些不相符。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接风宴席 不得不说,只凭方才的三言两语,她对她这位皇嫂,倒是有些好感的,可一想到她是那个人的皇后,这一丁点的好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慕倾冷冷地扫了一眼木槿,然后毫不留情面地将手掌从木槿的手里抽出来,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低声道了一句:“多谢皇嫂关心。”转身又对身后众人道:“诸位请便吧。” 说罢便示意侍女跟上来,负手大步离开,留下一众皇室宗亲面面相觑,场面顿时陷入尴尬。 木槿和慕容涣对视了下,两人不约而同脸上再次堆上笑容,开始招呼众人前去太和殿,“倾儿这些年无拘无束惯了,还望诸位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太和殿。 席间虽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可慕倾却只自顾自地吃茶,案前的饭食不曾动过一口。 木槿顿时觉得气氛尴尬得有些诡异,这分明是慕倾的接风宴席,她却似个局外人一般。 因赵才人和李才人都病着,宫里的嫔妃也只来了沈昭言,魏樱和苏才人三人。 魏樱见慕倾一直闷闷不乐,便独自斟了杯酒,举着酒杯,莲步移至慕倾跟前,脸上堆出温柔笑意,柔柔地道:“昭归公主一路辛苦,这杯酒先敬公主。” 慕倾抬头,冷瞥了眼魏樱,口中道:“恕本公主冒犯,不知对面是哪位娘娘?” 木槿笑了声,向慕倾介绍道:“这位是陛下的魏夫人。” 魏樱亦掩唇轻笑,道:“本宫入宫尚晚,公主不认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早就听说公主聪颖美貌,如今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不等那魏樱将话说完,慕倾鼻尖轻哼了声,冷声打断她:“夫人谬赞了!只是我这人性子孤僻,一向不爱同人打交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魏樱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里的酒杯是举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边上的苏才人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面上陪着笑道:“哎呦,公主有所不知了,这陛下一向最疼爱夫人,公主日后住在宫中,自然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公主的性子直来直去,当真是叫人喜欢得不得了,嫔妾也斗胆同夫人一起,共敬公主一杯!” 魏夫人因找回了些面子,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干笑着道:“公主性子爽朗,本宫、本宫亦是欢喜。” 慕倾却一直盯着那突然冒出来得苏才人,半晌,唇边浮上嘲讽的笑意,冷冷道:“皇兄当真是有福气,这后宫里的女人是一个赛一个的能说会道,舌灿莲花,想来这宫里的日子一定不会无聊了。” 慕倾一通冷言冷语说得魏樱和苏才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而她却似个没事人一般继续吃茶,头也不抬地对面前的二人道:“本公主不会饮酒,先谢过二位娘娘的好意了!” 这慕倾的一番话,算是生生驳了魏樱和苏才人两人的面子,那苏才人倒是还好,可以魏樱争强好胜的性子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错得彻底 于是还不等魏樱发作,木槿连忙站了起来,笑着道:“两位妹妹亦是好意,既然公主不会饮酒,那便由本宫代饮吧!”说罢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魏樱举着酒杯,脸上的表情也愈发难看起来,回到座位上不久便借故离席,苏才人亦跟着离开。 两人走后,木槿却内心担忧,她知道那魏樱最是要强,也最是蠢钝,喜怒易形于色,回宫后又不知该闹成怎样,当真是叫人头疼…… 于是木槿忙唤来阿栗,低声吩咐道:“魏夫人最爱用香,便将头些日子陛下赐给本宫的萼露香送去给魏夫人吧。” 阿栗却不以为然,压低了声音靠近木槿道:“分明是那魏夫人自己自讨没趣,落了个没脸,娘娘何必将这么名贵的香料送过去?即便是送了去,只怕那魏夫人也记不得娘娘的好,更何况落水的事还没……” 木槿微微皱眉,打断阿栗道:“好了!休得多话,你只送去便是了!” 呵,急什么?这帐总要一比一比清算才是! 阿栗心中知晓木槿定有盘算,口中答了声是,便离席去取香料。 魏樱离开后不久,沈昭言终也放下杯盏,行至木槿跟前,请辞离席。 木槿则笑着道:“你最是不爱热闹,既然如此,便早些回去吧!” 沈昭言闻言,向木槿和慕倾微微施礼,道:“嫔妾告退。”说罢便转身离开。 酒足饭饱后,因气氛实在尴尬,众人也跟着陆陆续续地离开,专门为慕倾编排的曲目舞蹈亦草草结束。 那宇文烨因没能同木槿说上话,愣是在门口踱步了许久,最终还是在宇文侯厉声呵斥下,才不情愿地离开了。 木槿扶额,心里想着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这一世竟遇着了他……于是,她只得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埋头继续吃菜。 谁料再次抬头时,席间竟只剩下她和慕倾两个人,气氛便更加诡异。 “宫里的这些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吧?”一旁的慕倾蓦然开口。 木槿心口一窒,扭头望向慕倾,不觉生了一层恻恻的寒意。 从前她只觉得这慕倾性子乖张,却不想她小小年纪,看事情竟如此之透彻,于是她淡淡一笑,低声道:“本宫好与不好又有什么打紧?陛下好,本宫便好。” 慕倾却忍不住轻笑出声,“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想竟这样糊涂!” “此话怎么说?”木槿微微挑眉。 慕倾则慢悠悠地开口道:“自古无情帝王家,你待皇兄这般痴情,只怕是落不着什么好下场!” 木槿心里暗笑,话粗理不粗,这丫头说得倒是一点也不错。 她记得,上一世她初嫁到祁国的时候,对未来总有着无限美好的期许,她的夫君,待她那样温柔,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她也曾天真地以为,一生一世总也过不完似的,皆是好时光。 只是她错了,从她嫁到这里的那一刻,就错得彻底……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气氛尴尬 香魂一缕随风散,她最终也只活到二十七岁。 可她知道,真正毒害她的并不是临终前的那包砒霜,而是困了她半生的一个“情”字。 可见这情字,当真是害人不浅! 慕倾仰着脸,唇边笑意却是冷冽与不屑,“找个普通人嫁了岂不是更好?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后宫之中,连喘口气儿都是煎熬!” 木槿凝着她略带嘲讽之色的面容,淡淡道:“你年纪轻轻,正是好时候,何必说出这些沮丧的话来?” 虽是丧气话,可的的确确戳中了木槿的内心,上一世她只觉得慕倾难缠,却不想她桀骜不驯的外表下,竟藏着这样一颗通透的出世之心,她顿时和慕倾有了丝心有灵犀的默契之感。 想想自己上一世好歹活了二十七载,竟没有一个十七岁的丫头看得透彻,当真是惭愧! 慕倾静静相望,半晌却又轻笑出声,“呵,你当皇兄此番将我接回来,是为了什么?” 木槿则淡然开口:“自然是陛下心系公主,不忍手足分离。” 慕倾举杯继续吃茶,冷冷笑道:“再有个把月,大越国的求亲使团便会来到祈国境内。” 听闻此话,木槿愣了一愣,回想起上一世,那大越国的确是派了求亲使团,前来祁国为其太子求亲,只是那大越国的太子,最终看中的却是宇文烨的妹妹宇文柔。 慕荣洵本就不忍慕倾远嫁,自然顺杆而上,破格封了宇文柔为郡主,又赏赐了丰厚的嫁妆,将其嫁往大魏国。 此举一来可以同大魏国修好,二来慕倾又不用远嫁,倒是两全其美。 木槿是看得出来的,那慕倾同慕荣洵虽不是一母所出,但慕荣洵却是极看重他的这个妹妹的。可听方才慕倾的意思,她对慕荣洵的成见却是极大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倾眼中笑意不曾减弱半分,低低地道:“归来途中,我就已经笃定,皇兄他不敢亲自来见我,呵,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谁说朕不敢来亲自见你?!” 慕荣洵清冷地声音突兀地响起,惊得木槿脸色一白,猛地站起身来。 “陛下、陛下怎么会过来?”木槿吃惊于慕荣洵的突然出现,强作镇定道:“陛下竟也不派人通传一声……” 慕倾亦站起身对上慕荣洵的目光,面上依旧含笑,声音却带了丝颓意,“我原本以为皇兄不会来见我。” 气氛一瞬僵到极点,方才的慕倾同慕荣涣是如此,现下慕倾同慕荣洵又是如此,这兄妹三人的关系实在诡异,直觉告诉木槿,当年慕倾之所以会突然发病,一定有什么蹊跷…… 可先不说什么蹊跷不蹊跷的,她平生最怕这种尴尬的局面,于是连忙道:“陛下同公主久别重逢,嫔妾实在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这两个人实在太奇怪了,她还是走为上策的好! “等等,”还不等木槿转身离开,慕荣洵出声止住她,口中道:“阿槿又不是外人,不必急着离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你侍寝吧 木槿犹疑地看了眼慕荣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混蛋……这种时候留她下来做什么? 大眼瞪小眼?! 慕倾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目光从慕荣洵身上挪开,冷声道:“既然见也见着了,那本公主就不奉陪了!” 说罢又望向木槿,开口问道:“敢问皇嫂,倾儿日后要住在何处?” 木槿知晓慕倾一向性子古怪,不受管束,慕荣洵亦纵着她,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倚兰宫早已命人收拾好了,皆是按公主从前寝宫规模布置,公主若是哪里不满意,只管同本宫说。”说罢她又扭头吩咐身边伺候的芳儿道:“由你引着公主过去吧。” “让皇嫂费心了!”慕倾的目光不曾在慕荣洵身上做任何逗留,便带着侍女大步离开。 木槿忍不住替慕倾捏了把汗,这世间敢在慕荣洵面前这样胡作非为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人了…… 慕倾走后,寝殿内就只剩下木槿和慕荣洵两个人。 望着慕荣洵阴晴不定的脸,木槿不停地搓着手,干笑着道:“这都已经散席了,陛下何不早些过来?现下是酒也凉了,歌舞也停了,倒叫陛下扫兴。” 慕荣洵却扬起唇角,盯着木槿慢悠悠地道:“阿槿方才说,朕好,阿槿便好,可是违心话?” 木槿顿时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处,他……他方才都听见了?! 木槿抖了一抖,然后呵呵干笑,口中道:“自然……自然不是违心话了……” “哦?”慕荣洵向前几步,极近地靠近她,眉眼轻佻,再次开口:“当真如此?” 木槿笑得益发干,索性心一横,“当真!自然当真!嫔妾待陛下的真心苍天为证,日月可鉴!只愿生生世世守在陛下身边……” 听着木槿搭台唱戏般的一段独白,这下则换成慕荣洵抖了。 木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一通话,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一边整理着簪发,一边道:“哎呦,也不知这倚兰宫的布置,倾儿会不会喜欢,嫔妾现在就瞧瞧去……”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手便被慕荣洵拉住,然后狠狠带进怀里。 慕荣洵捏起木槿小巧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鼻尖冷哼了一声,道:“阿槿如今倒是愈发口齿伶俐了。” 木槿下巴被他捏得有些疼,却又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脸上再次堆上笑意,道:“嫔妾方才说的句句真心,绝无半点虚言……” 慕荣洵松开了她的下巴,指尖捏起她的一缕头发把玩起来,口中低低地道:“哦,原是这样啊……” 正当木槿思索这人此番意欲何为的时候,慕荣洵淡淡开口:“那今晚你侍寝吧。” 侍、侍寝?! 木槿的眼睛一瞬间睁大,足足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要到璟和宫就寝,而是要和她…… 想到这一层的木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她开始不断安慰自己,不会的,他不会的! 他一向谨慎,断不会这样冲动!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绝不可以 他口中的侍寝,应该还是和从前一样,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塌上,盖同一床被子,说话聊天,再过分些,也不过是对她动手动脚而已,睡着了也就谁也不碍着谁了…… 慕荣洵眸光微动,再次挑唇,贴近木槿的耳侧,低低地道:“阿槿近些日子面色红润,气色极好,想来身子也调理得差不多了。” “……”她紧紧盯着他微动的喉结,开始没出息地手脚发麻。 他却并不打算放过她,薄唇又靠近她几分,几乎要贴上她耳畔的肌肤,“有些未完成的事,也是时候完成了……” 木槿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下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宿在魏夫人那里,怎么会突然就想起让她侍寝的事? 可即便真的要发生些什么,也不应该这样快的!这个男人向来有分寸,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木槿半边身子僵住,惨白了脸,却听慕荣洵继续道:“晚些时候,待朕批完了折子,就去你宫里。” 他在她耳边呵气,见她因此缩起脖颈避开他灼热的气息,他觉得十分有趣。 恩……到了夜里还会更有趣。 他无心再继续逗弄她,刚要转身离开,却被木槿拉住衣袖。 “陛下,陛下忘记了吗?嫔妾前些日子在宫外受了伤……”木槿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地道:“嫔妾实在担心……担心伺候陛下不周,所以、所以陛下还是改日再过来吧。” 慕荣洵却满意地再次勾唇,这个小女人,每次着急起来就会语无伦次,他甚至恶趣味般地想要继续逗弄她。 于是他一把拢住了她的一双手,邪气地开口:“没关系,朕会小心的。” 她盯住他,脊背开始发凉,他……应该只是随口说说的吧? 慕荣洵低笑出声,成功地看她僵直了脊背,然后意味深长地凝了她一眼,口中道:“好了,今日辛苦你了,先回去歇着吧,晚些时候,朕去看你。”说完还不忘轻吻木槿的鼻尖,额角,然后不紧不慢地扬长而去。 “紫玉,紫玉!” 慕荣洵走后,木槿颤抖着唤守在外面的紫玉进来,她身子用力撑着紫玉,才不至于脱力摔下去。 她是第一次这样慌张,今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同慕荣洵发生些什么,若是她能保全完璧之身,她尚能守住她的心,日后离了慕荣洵,还可作其他打算。 若是**于他,只怕是后患无穷! 所以,绝不可以! 她一定要在黄昏之前,想出一个可以让她全身而退的办法才是…… “娘娘,奴婢方才似乎听到陛下说,今夜要来璟和宫?”回宫路上,紫玉试探地开口问道。 知道慕荣洵今夜要来璟和宫,紫玉实在喜不自胜,自然也忽略了木槿此刻的心烦意乱,口中道:“这几日陛下一直宿在璋华宫,那魏夫人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娘娘您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好生杀一杀那魏夫人的威风才是!”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回宫发作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璋华宫。 回到寝宫的魏樱,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一屋子能摸到的物件陈设皆遭了殃,是摔得摔,砸得砸,屋子里一时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一旁的沉香离得远远的,连问话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一句话说不好,牵累到自己,“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 案上的茶具通通被扫下,砸得一声比一声响,魏樱却依旧不解气。 不一会儿,那苏才人从门外进来,沉香连忙迎上前去,皱眉道:“哎呦,才人您可算是过来了,快去劝一劝我们娘娘,若是伤了自己可怎么是好……” 苏才人示意沉香退下,然后几步上前,面上陪着笑,道:“娘娘,您这是同谁置气呢?” 魏樱气不打一处来,眼中怒意更甚,“还能有谁!今日叫我丢了颜面的人还会是谁?!” 苏才人颤了一颤,连忙道:“娘娘,恕嫔妾斗胆说上一句,今日之事,娘娘实在不应如此恼火。” 魏樱瞪了苏才人一眼,用力喘了几口气,情绪才微微镇定了些,愤愤道:“不应该?那慕倾和陛下又不是一母所出!仅仗着陛下对其宠爱纵容,今日就敢如此同我针锋相对!叫我如何不气?” 苏才人则道:“这昭归公主又不是只针对娘娘,对皇后不也一样没有好脸色?这公主啊,不过是在外面养得野了,性子乖张了些,娘娘何必同她置气呢?若是气伤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罢又扶着魏樱坐下,口中道:“这昭归公主虽与陛下不是一母所出,可陛下却是极疼爱这个妹妹的,就是冲着陛下的面子,娘娘也不该同那公主一般见识才对,娘娘可细想想,嫔妾说得对不不对?” 魏樱敛眉,听闻苏才人如此说,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又道:“可即便如此,本宫也咽不下这口气!” 苏才人却笑道:“哎呦,娘娘,您也不想一想,那昭归公主又能在宫里待上几日呢!” “这话怎么说?”魏樱不解。 苏才人掩了唇,然后坐到魏樱的身边,口中道:“前几日嫔妾路过御花园,听陛下同瑞王殿下谈论起大魏国要派使团到祁国为其太子求亲的事,娘娘您想,这与大魏国太子相配的人物,现下又能有谁?” 魏樱微眯了眼睛,思索片刻突然醒悟,惊道:“你是说……” “正是了,”苏才人挑眉继续道:“未进宫的时候,嫔妾便常听人议起,那大魏国太子早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却又久久不曾娶妻,身边便是连个侍姬都没有,风言风语多得很呢……依嫔妾看啊,就算这昭归公主嫁过去,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魏樱听到苏才人如此说,火气顿时消了大半,略微挑起唇角,语气中带了丝嘲讽的味道,冷笑道:“呵,这大魏国山高路远,本宫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谁能替她撑腰!”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安抚魏氏 “娘娘说得极是……”一旁的苏才人附和着道,然后命沉香携一众侍女进来,将屋内打扫干净。 刚刚收拾整齐,便听侍女进来回话,说是皇后娘娘谴了身边的侍女过来,那魏樱听了,扭头又去问苏才人:“皇后这时候派她的侍女过来做什么?!” 苏才人思忖了片刻,便道:“娘娘先唤了那侍女进来,听听怎么说。” 魏樱犹疑了下,然后示意沉香将那阿栗请进来。 不一会儿,阿栗便跟着沉香进来,见了魏樱和苏才人,微微施礼,口中道:“夫人安好,皇后娘娘知晓您向来喜爱用香,便命奴婢将陛下头些日子赏的萼露香送过来。” 魏樱正了正身子,阴阳怪气地道:“这萼露香珍贵得很,皇后娘娘怎么舍得拱手送人呢?” 阿栗笑了笑,道:“娘娘这几日身子不适,医士们叮嘱过,切不可用香的,这么名贵的香,搁在库房里实在是糟践了,更何况娘娘说了,这再明贵的香也要配美人才是,夫人冰魂雪魄,用这萼露香,再适合不过了!” “阿栗姑娘辛苦,便替本宫谢过皇后娘娘了——”魏樱拖长了尾音,然后吩咐一旁的沉香将萼露香收了,又命两名小侍女将阿栗送了出去。 送走阿栗后,魏樱一边低头打量着修剪整齐的指甲,一边对身旁的苏才人道:“你说这皇后娘娘,这时候命人过来送东西,是为了什么?” 苏才人则道:“娘娘还看不出来?方才这昭归公主在众人前驳了娘娘的面子,那皇后不过是想借送香之名,以此安抚娘娘罢了。” 魏樱嘁了一声,冷冷道:“就她会装好人!” 苏才人却突然想起些什么,嘀咕道:“不过话说回来,这皇后近来也忒沉得住气了,竟一改往日作风……” 魏樱则不以为然,鼻尖冷哼了一声,道:“哥哥打了胜仗,陛下近来又独宠于我,她可不要夹着尾巴做人?!” 苏才人却道:“嫔妾却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倒叫本宫说你什么好!”魏樱斜睨了苏才人一眼,不屑道:“你啊你就是小家子气,做什么都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时候!你倒说说自打你进宫以来,陛下可召过你几回?” 苏才人面露尴尬之色,连忙道:“陛下朝务繁忙,又独宠娘娘一人,嫔妾等实在无福常伴陛下左右,加之嫔妾身份低微,还好有娘娘在宫中庇护,嫔妾实在感恩不尽,只愿为娘娘排忧解难,尽一份绵薄之力,就已经心满意足……” 魏樱瞥了眼苏才人,轻叱道:“你能有这份儿心就好!也不枉本宫提携你。” 入夜。 慕荣洵来到璟和宫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邻近二更。 门刚一被推开,木槿就立刻醒了,她一动不动,强作镇定,手指头紧紧扣着身下被褥,努力平复着慌乱的心绪。 慕荣洵鼻尖轻嗅,一室的酒气叫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醉酒不醒 于是慕荣洵低声叫来门外的阿栗,问道:“这满屋子的酒气是怎么回事?” 阿栗则按事先同木槿商量好的台词,一板一眼地道:“娘娘今日一时兴起,吃多了酒,早早地就睡下了,奴婢们唤也唤不醒……” “糊涂东西!”慕荣洵顿时怒了,低声骂道:“不是叫你们好生照看的吗?皇后她前几日受了伤,又怎么能过度饮酒?!” 慕荣洵恼得很,却还是将那句她不知晓朕今夜要过来的吗生生咽了回去。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阿栗腿一软,连忙跪了下来,道:“的确是奴婢糊涂,是奴婢照顾不周,奴婢不敢辩解!只是娘娘的性子,陛下最是知道的,若娘娘真是想做些什么,奴婢们又怎么能拦得住呢?” 木槿绷紧了神经,手心微微冒了冷汗,不得不说,借醉酒蒙混过关的确是一险招,可是下午时间紧迫,她又实在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来。 从前她有的是争宠的招数,可这避宠的办法她实在一窍不通,而且这避宠的分寸也要拿捏得当,不能叫那慕荣洵因此对她心生厌恶。 既然装病不成,就只能装醉了…… “哦?”慕荣洵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转而怒气竟也消了大半,冷笑着道:“你是皇后的陪嫁丫头,最是摸得透皇后的脾性,还有那新来的唤作紫玉的丫头,时常能逗得皇后开心,便是连你们也拦不住?!” 阿栗一听这话,难得没有慌张,连忙道:“陛下明鉴,还请听奴婢分辨几句,今日小厨房做了几道襄北的特色吃食,娘娘说,吃这些东西必定要饮酒,才算圆满,奴婢们不忍扫娘娘的兴,这才没有多加劝阻……” 榻上的木槿暗自舒了口气,心说阿栗到底还是老练些,若是换了紫玉,势必要穿帮的。 慕荣洵微眯了眼睛,目光穿过帐缦落在了木槿的一侧轮廓上。 醉酒不醒?! 呵,倒是愈发有意思了—— 下一刻,他淡淡开口,对一旁的阿栗道:“既然皇后已经睡下,那你就好生照看着,朕明日再过来。”说罢便转身推门离开。 他竟就这样放过了自己?听着慕荣洵的脚步愈行愈远,木槿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说什么明日不明日的!能拖一时是一时。 因为她太清楚,即便她真的侍了寝,慕荣洵也不会让她生下孩子,若不想她生下孩子,自然要用手段。可避孕的汤药大多阴寒,长年服用损伤女子肌体,即便断了汤药,恐怕也难以生育,她断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半晌,房间安静得瘆人,木槿试探地去唤阿栗:“阿栗,阿栗?” 因没有得到回应,木槿犹疑地刚要睁眼,一侧的被褥却突然陷了下去。 木槿明显可以感觉到有人躺在了她身边,于是眼睛蓦然睁开,再看清身旁那人之后,她顿时怛然失色,“陛……陛下!” 慕荣洵的声音氤氲低沉,“阿槿这是醒酒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闺房之乐 “额……”木槿面上的惊慌失措只是一瞬,转而便皱起了眉头,撑着脑袋作痛苦状,口中道:“哎呦,这醒虽是醒了,只是脑袋还疼得厉害,嘶——好疼!” 说罢又装模作样地去问慕荣洵:“陛下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嫔妾竟醉得丝毫没有察觉……” “刚来不久。”慕荣洵说罢,又作出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道:“阿槿的头又疼了?” 木槿见状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自责”地道:“嫔妾酒后失仪之罪,还望陛下宽恕,今日都是嫔妾不好,明知陛下要来,却还要贪杯吃酒,当真是该打……” 慕荣洵挑唇盯着她,淡淡地开口打断她道:“既然如此,那便叫医士进来给阿槿瞧瞧!” “不必了!”木槿连忙出声制止:“多谢陛下关心,嫔妾睡一觉便好了,就不劳烦医士了……”若是被医士瞧出来,那就是欺君,他现下倒是不能把她怎样,璟和宫的一众太监侍女可就遭了殃…… “怎么?”慕荣洵蓦地抓住木槿细弱的手臂,将她拉近自己,声音低哑而魅惑:“总要叫医士们瞧过了,朕方能安心不是?” 说着又煞有其事地淡淡道:“原本以为你宫里的丫头机灵,却不想竟这样糊涂混账!一个个明知你前几日受了伤,却还要纵着你饮酒,看来这罚半年份例的处置,实在是太轻了……” 木槿的心皆揪到了一起,连忙道:“其实嫔妾,嫔妾……现在已经好多了!” 为什么每次面对他,她都会毫无还手之力?莫说是活了两世,即便再活上一世,她对他恐怕也是束手无策!没用,真是没用! 慕荣洵憋笑,嘴上不依不饶道:“要朕说啊,阿槿就是过于心善了,若是此番不重罚,只怕这几个丫头太监仍是不长记性!” “陛下,嫔妾真的已经没事了!”木槿眨眨眼,立刻打起精神来,脸上努力堆上笑意,道:“嫔妾方才是在同陛下说笑来着,这就叫……闺房之乐!闺房之乐嘛……” 慕荣洵邪气地勾唇,他怎么会看不出她方才是在装醉?! 呵,小骗子!分明是在欲擒故纵! 于是他若有所思地淡淡道:“既然阿槿已无大碍,那便早些安寝吧。” 只这一句话就叫木槿心惊肉颤,其中的暗示简直不能再明显。 她的心一瞬凉了下来,他是皇上,他可以选择宠幸她,或者冷落她,可她却没有选择的权力。 只要他想,她就不能拒绝。 之前她还抱有侥幸的心里,可今夜,注定是逃不掉了…… 她睁着一双美目,眼睁睁地看着慕荣洵欺身而上,然后伸手去解她寝衣的腰带。 只是这一次慕荣洵并没有像上次在御书房那样急切,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一次慕荣洵反倒不急了,他不想粗暴地待她,亦不想在她心内留下阴影,让她从此更加抗拒这件事。 他温柔地吻过她的眉眼,鼻尖和脸颊,最终才去吻她的双唇……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朕都答应 一通攻城略地之后,他的唇终离开她的,半撑着胳膊,俯身盯着她看,“这几日朕一直宿在璋华宫,阿槿可是吃味了?” 吃味? 木槿一愣,转瞬却又暗自庆幸,还好还好,原来他是这样以为的……她虽然内心极其抗拒,却也不得不顺杆而上,然后故作娇嗔地道:“嫔妾原本以为,陛下今日说会来璟和宫只是玩笑话……” “你这妒妇!”慕荣洵轻哼了一声,满意地再次挑唇。 她记得,他从前说她是妒妇的时候,几乎总是咬牙切齿,甚至是带了恨意的,要不然就是厌恶的语气。 可今日……却更像是调?情? 他低头含住她的嘴唇,一手伸进她的寝衣,手掌暧昧地抚过她的肌肤,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好听的情话:“阿槿……女子总归是要经这一遭的,朕是你的夫君,放心地将你交给朕……” 褪下她所有的阻碍后,她抖得实在厉害,他一边亲吻着她紧闭的双眼,一边低声安慰:“朕会很小心……不会让你很疼的,忍一忍……” 他的手探至她的腿根处,在他准备分开她双腿的时候,她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他亲吻她的锁骨,蛊惑着她,诱惑着她…… 木槿口中轻喘,她知道,慕荣洵在对付女人这方面一向有把握,并不会让她太难受,可若是真的叫她难受了,就是成心想要叫她难受。 “陛下……”她极力克制,方能说出一段完整的话来:“嗯……陛下、陛下答应臣妾,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都要保全嫔妾的母族……” 她知道男人在床上说过的话并不能当真,却还是固执地想要一个承诺。 “朕答应你。”慕荣洵低低出声。 “还有嫔妾身边的……” “朕都答应。” 木槿惊讶于他竟然答应得这样爽快,又想要同他讨其他的承诺,话未开口,却又重新咽了回去,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她更不能让这件事看起来像是一场交易,那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压住她的手,然后轻而易举地就分开了她的双腿,准确地顶住她,却又并不急着进入,继续亲吻着她没有温度的双唇,道:“阿槿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蹙眉凝着他,身子彻底软了下来,放弃最后的抵抗,轻喘着道:“没、没有了。” 她开始暗暗地想,这一天,果真还是要来的,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为她准备避孕的汤药……那药虽然损伤肌体,可总比让她怀有身孕的情况要好。 她绝对不能有孕,更不能生下一个身份尴尬的孩子,一个威胁到襄北安危的孩子…… 慕荣洵陷入了木槿这一瞬的乖顺之中,呼吸愈发低沉,他刚要用力沉下身子,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什么人!”慕荣洵不满地望向门口,正欲发火,只听门外德安焦急的声音传过来:“陛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有了反应 慕荣洵不悦地皱眉,门外德安的叫喊算是彻底地扫了他的兴,他起身拽了被子盖在木槿身上,冲着门外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是公主!公主她,她……” 见德安吞吞吐吐,半晌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慕荣洵低吼了一声:“到底怎么了!” 门外德安的声音因为惧怕变得更加颤抖,“陛下……陛下还是亲自去瞧瞧吧!” 慕荣洵凝了眼榻上将自己包裹成一团木槿,心中顿时有些不甘,方才明明差一点就……不过他转瞬却又自嘲地笑自己,他是何时变得这样心急了?她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这三年他都能忍住不去碰她,又何必急于这早晚朝夕? “阿槿……”他低声去唤她。 木槿背对着他,乖顺地道:“德安向来规矩,今日这样慌张,定是有事发生,陛下还是赶快去瞧瞧吧。” 慕荣洵扳过她的身子,单手扣住她的后颈,亲吻再次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正当木槿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他的唇缓缓离开她的,然后低低地喘着粗气。 糟了,他竟然又有了反应…… 他极力克制自己,才压下要将她按在身下狠狠疼惜的念头,他轻吻她的额头,起身道:“朕明日还会再来,你今日早些歇息。”说罢便拉过外袍随意地披在身上,然后推门离开。 确定慕荣洵离开后,木槿才从被子里爬出来去穿衣服。 自己方才被脱得一丝不挂,像只脱了壳的鸡蛋,而他身上倒是整齐,衣冠楚楚,没有一丝凌乱,方才那种情况下,竟也只脱了外袍和亵裤…… 穿好了衣服,她想起方才德安的话来,也不知道慕倾那边又闹出什么动静,只一回宫就这样,日后还不知道该闹成什么样子来,当真是叫人头疼…… 于是,她忙唤来夏平,吩咐道:“想来陛下还未走远,你跟出去看看昭归公主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夏平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转念木槿又想起晌午时慕倾在宴席上的那番话,仔细想想,这慕倾年纪虽轻,看待事情却是超前的成熟和透彻。 上一世,甚至不顾慕荣洵的反对,下嫁给了从四品内阁学士邱延的独子邱子骞。那时木槿还以为慕倾只是想同慕荣洵赌气,才故意为之,殊不知慕倾的叛逆乖张只是表面,也只有这样通透的人物,才能有此番作为,只这一点,便是自己怎样都比不来的。 不管怎么说,慕倾今日好歹算是替她解了围,侍寝这件事,能拖一日便算一日……还有几日就要出发去行宫,宫里一定忙得不可开交,但愿,慕荣洵能够彻底忘掉此事才好。 如不出意外,沈昭言一舞过后必定获宠,那以后慕荣洵的心思也就只在沈昭言的身上了,到时候,他自然也就想不到自己了。 沈昭言美貌聪颖,但愿沈她可以抓住这次机会,也不枉自己为她多番筹谋。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一场乌龙 夜里,木槿没能等到夏平回来,便抗不住朦胧的睡意,早早地便睡下了,第二日晨起,才唤了夏平进来,询问事情原委。 原是那慕倾因换了地方睡不踏实,便带着身边侍女出去散步透气,可这一透气不要紧,竟突发奇想地爬到了城墙上,由此可见,那慕倾的身手着实不凡,竟能不借助任何外力工具,徒手爬上城墙,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 城墙边上守夜的小太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这半夜里爬城墙的不是行刺那就是寻死,这一国的公主自然不会是什么刺客游侠,所以小太监便理所应当地以为慕倾是一时想不开要轻生,这才慌慌张张地跑到璟和宫回话。 所以说,这前前后后,竟只是一场乌龙。 后来又听夏平说,那慕荣洵在城墙根下苦口婆心地劝了一个时辰,后来得知慕倾竟只是想爬到城墙上透气之后,气得脸都青了,却又没办法同慕倾发作,只厉声斥责了报信的小太监,便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听到这里的时候木槿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便止不住,半晌才喘嘘嘘地道:“那、那公主后来怎样了?” 夏平犹疑地打量着木槿,然后才略带置疑地开口:“娘娘难道不是应该问,陛下后来怎样,又宿在何处吗?” “对哦,”木槿若有所思地点头,发觉自己的关注点的确有些清奇,便又对夏平道:“那你便说说看,陛下后来怎样,然后又宿在了何处。” 夏平则如实回道:“娘娘放心,陛下离开后,便直奔了寝殿去,又正好赶上瑞王殿下进宫,便同殿下对弈到清晨,便是任谁都没有召见。” “哦,原是这样,”木槿再次点头,然后又问:“那公主后来怎么样了?” “……”夏平语塞,许久之后才幽幽地道:“娘娘,为什么奴才觉得您对咱们陛下丝毫不见上心呢?” “谁说的?讨打!”木槿说着便执起手边筷子,“惩戒”般地在夏平脑袋上敲了下,嘴里说着:“本宫待陛下如何不上心了?不过是因为有瑞王殿下伴驾,本宫这才放宽了心,怎地叫你说得这样难听?”她怎么可能对慕荣洵不上心呢,她可是拼尽全力要将美人送到他身边来着…… “是是是,娘娘说得极是,是奴才多嘴!”夏平一边装模作样地揉着脑袋,一边又道:“只是……娘娘莫要怪奴才多嘴,这几日璋华宫那边实在是愈发地不像话了,连晨起请安这种事都是由沉香代请的,虽面上说是因魏夫人身子不适,不能亲自前来,可明眼人皆看得明白,分明是魏夫人侍宠生娇,全然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这历朝历代岂有奴婢代替主子向皇后娘娘请安的道理?!” 只见夏平越说越气,愤愤道:“紫玉倒是有一句话没说错,娘娘若是再不作为,那魏夫人的尾巴恐怕真的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好生厉害 木槿则微微挑了唇角,看似漫不经心地道:“陛下宠爱魏夫人,魏夫人因此骄纵些也是有的,陛下这几日都没说什么,你们却不依不饶起来,哪有这样的道理?以后休要再说这样的话!” “话虽是如此说的,可奴才有一事却又不得不回禀……” 夏平正犹豫着要不要回话的时候,只听木槿道:“有什么只说就是了!” 夏平这才开口道:“方才奴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魏夫人正在训斥赵才人,听那魏夫人的意思,似乎是因为赵才人言语冲撞了魏夫人……赵才人一向性子柔弱,竟也不同魏夫人争辩,那魏夫人便因此更加气焰嚣张,竟还要那赵才人在人来人往的主道上向其下跪磕头……” 木槿蹙眉,心说这魏樱竟然比上一世还要过分!那赵才人虽是低等嫔妃,可舅舅好歹也是朝廷正四品大员,且女子一向将脸面看得是比什么都重要的,魏樱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其丢了颜面,和递刀子叫赵才人直接自裁又有什么分别呢?况且那赵才人性子最是软弱,平日里见了魏樱也是要绕路走的,又何来言语冲撞之说? 自己上一世狠辣的事亦做过不少,可明面上却又总要保全他人颜面的,不落他人口舌,可这个魏樱!坏事做绝不说,还总能叫人记恨!当真是又蠢又笨! “奴才实在是看那赵才人可怜……”夏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木槿,然后试探地道:“娘娘要不要去瞧瞧?” 原本木槿是想要坐视不管的,因为鱼线放得实在不够长,强拉上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可她又实在担心赵才人面皮子薄,回宫后若是寻了短见可就糟了…… 木槿赶到的时候,赵才人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正被魏樱身边两个丫头压着肩膀,要命其跪下,尤其是那沉香,余光明明已经扫到木槿这边,却没有一丝要劝阻魏樱的意思。 紫玉见状冷哼一声,口中嘀咕了一句,“狗仗人势!” “都住手!”阿栗上前,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一个个都是死的吗?见了皇后娘娘竟也敢如此放肆!”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这才收了手,慌忙躲到了魏樱身后。 “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娘救救嫔妾……”赵才人泪流满面,抽噎着跪在了地上。 魏樱并不忌惮木槿,暗自翻了个白眼,然后莲步上前,刚要向木槿施礼,却听木槿冷冷出声:“魏夫人真是好生厉害啊!” 还不等魏樱开口分辨,木槿继续道:“这几日魏夫人一直撑病,连每日的晨起请安都是由沉香姑娘代请,如今却有力气训斥妃嫔,妹妹倒是同本宫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魏樱听闻这话,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了,一旁的沉香连忙道:“我们娘娘这几日确实是病着来的,今日实在是赵才人目中无人,冲撞了娘娘,娘娘这才、这才训诫了赵才人几句而已……”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飞上枝头 “训诫?”木槿盯着沉香,眉眼间笑意不减,声音却冷得没有温度,叫人心生寒意:“只当本宫是不在了吗?竟也要劳烦魏夫人替本宫来训诫妃嫔?!” 若是当真论起来,这魏樱实在是狠辣有余,心计城府却不足,若不是有沉香和那苏才人一直在背后为其出谋划策,以那魏樱的头脑,断不可能风光到现在。 所以说,要想彻底地除掉魏樱,总要先除了她的这两个左膀右臂才是。 沉香见状身子微微一颤,心说这皇后从前虽是雷厉风行,可说话间却从未像如今这样滴水不漏,于是忙道:“恐是娘娘误会了,奴婢,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 阿栗这时却道:“方才娘娘分明是在同魏夫人说话,沉香姑娘竟也能越矩,代替自家主子回话,照奴婢看啊,这沉香姑娘近来胆子实在是大得很呐。” 沉香一时腹背受敌,一边说着:“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一边求救似的望向魏夫人。 紫玉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连代替主子向皇后娘娘晨起请安的这种事都能做得,沉香姑娘还有什么是不敢的?”说着又转头对阿栗道:“若是论资质,姐姐是皇后娘娘陪嫁丫头,是这宫里的一等宫女,可也有乱截主子话的时候?可见啊,这沉香姑娘啊,怕是高咱们一等呢!” “你们两个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木槿假装嗔骂阿栗紫玉二人,然后微笑着上前几步,目光扫过沉香惊慌失措的面孔,淡淡道:“从前本宫倒是没能来得及细瞧,这沉香却是生得一副好皮子,连陛下都夸赞其心思细腻又生得标志,本宫今日仔细瞧来,这沉香的确是不俗呢。” 说罢木槿又扭头去看魏樱,含笑道:“若是沉香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这魏妹妹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沉香闻听这话,急得乱了口舌,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道:“皇后娘娘明鉴!夫人明鉴!奴婢身份卑贱,即便陛下有意提携,奴婢也断不可能有这样的念头的……” 木槿太清楚魏樱的脾性,璋华宫里略有些姿色的侍女,便是连内殿都近不得,经此一番,即便她舍不下沉香这条臂膀,可主仆之间亦存了芥蒂,所以对于木槿而言,此番出手倒不是全无收获。 魏樱怨毒地扫了眼地上的沉香,粉蓝色绛丝水袖下的手掌紧握成拳,可是却又不能当着木槿的面自打嘴巴,只得咬着牙笑道:“方才不是在说赵才人目中无人,冲撞嫔妾的事情吗?怎地又扯到了嫔妾的侍女身上?” 魏樱话音未落,只见慕倾从不远处负手走过来,慢悠悠地出声道:“魏夫人连自己宫里的侍女都管教不好,却有闲工夫管教低等嫔妃,只怕是难以服众吧?!” 待那慕倾行至众人跟前,魏樱这才勉强笑道:“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倾冷眼盯着她,淡淡道:“本公主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禁足三日 魏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后,凝着慕倾咬牙切齿道:“本宫身边侍女越矩无礼,本宫回宫后自会训诫管教,只是今日这赵才人冲撞了本宫,本宫对其训诫管教,又有何错处?” “先不说这皇宫之中,尚有皇后操持六宫事宜,夫人既然说是这个小才人冲撞了夫人,才要训诫管教,可即便是罚,也要罚得明白,才不落人口舌不是?”慕倾说罢,然后似看好戏般,挑眉望着魏樱继续道:“夫人倒是说说看,这小才人是何时冲撞?又是如何冲撞?” 魏樱笑得愈发难看,胸口也跟着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木槿原以为她要发作,却不想她竟难得压制了下来,重重地喘着气,口中道:“嫔妾不过训诫一个小小才人罢了,竟也能惊得皇后娘娘和昭归公主连番上阵,”说着便理了理衣衫,目光狠狠扫过跪在地上的赵才人身上,咬着牙道:“这常言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看在皇后娘娘和昭归公主的面子上,嫔妾便不与其计较!” “魏妹妹且慢,”木槿微笑,出声止住魏樱,口中道:“这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既然说是赵才人以下犯上,冲撞了妹妹,便是当罚,只不过这女儿家面皮子薄,下跪磕头就免了罢。”说着又扭头对赵才人道:“正所谓小惩大戒,本宫便罚你禁足三日,手抄女训二十遍,你可认罚?” 赵才人抽噎着道:“嫔妾认罚。” 魏夫人见状,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鼻尖冷哼了一声,便带着一众侍女愤愤离开。 魏樱走后,木槿命阿栗紫玉拉起赵才人,低声道:“这魏夫人的性子你最是知道,若是此番不罚你,你日后怕是更加难以招架,所以说这禁足和抄书总归是免不了的,倒是委屈你了……” 赵才人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多谢皇后娘娘和昭归公主出手相助,不然嫔妾也只有一死了!” “死什么死!”一旁的慕倾不屑道:“叫人欺负了,倒不想着还回去,只一心想着寻死,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嫔妾,嫔妾……”那赵才人说着便又要哭出来。 木槿连忙抽出帕子替她拭泪,柔声道:“好了,莫要再哭了,本宫既然说过会为你做主,便不会对你不管不顾,只要有本宫在一日,便不会叫人欺负了你去。” 说着又对一旁赵才人的两个侍女道:“还不赶快来扶着你家主子?今日若是再有事,一定要先来回了本宫,知道了吗?!” 那两个侍女连声应着,木槿又对赵才人道:“今日之事本宫虽然是相信你的,可亦不能同陛下提起,一来陛下最不喜后宫之中争风吃醋,惹是生非;二来即便争辩起来,你也未必占得上风,倒不如息事宁人,将此事彻底烂在肚子里。” 赵才人抽噎了下,连忙道:“娘娘的苦心,嫔妾是明白的,自然谨言慎行,绝不会给娘娘添乱。”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择中而立(一) “你这样懂事实在是叫本宫心疼,”木槿说着轻拍了拍赵才人的肩膀,柔声道:“快些回去吧,这几日不出宫也好,省得同那魏夫人碰了面,再起干戈。” “是,”赵才人擦了擦眼泪,然后再次向木槿施礼,口中道:“嫔妾告退。”说着便被侍女搀扶着离开。 赵才人走后,木槿才注意到慕倾今日穿了件水蓝色的裙子,因是木槿最喜爱的颜色,所以免不了要多看上几眼。 这慕倾虽算不得一等一的美人,亦不爱上妆修饰,可让人看了就是觉得舒服,果然……年轻就是本钱啊!即便是穿了粗布麻衣也是好看。 慕倾眼神复杂地凝了木槿半晌,最终道:“今日天气倒是不错,皇嫂便陪我在这宫里逛逛吧!” 木槿犹疑地凝了眼慕倾,心说这丫头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可即便这样她嘴上也立刻答应下来,道:“也好,本宫也正想走走呢。” 两人并肩还未走几步,慕倾突然扭头对身后跟上来的一众侍女太监道:“都跟上来做什么?碍眼得很,你们都退远些!” “可……可是……”几个侍女太监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阿栗上前道:“皇后娘娘和公主金尊玉贵,身边没人伺候怎么能行呢?奴婢们也只跟在后面,不会打搅皇后娘娘和公主……” 慕倾冷眼瞥向阿栗,还不等阿栗把话说完,口中嘀咕了一句:“多事!” 阿栗被没头没脑地斥责了一句,面上有些微微挂不住,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木槿,一边分辩道:“奴……奴婢只是……” “好了,”木槿微笑着对身后的一众侍女太监道:“本宫同公主也只是闲逛罢了,你们便退远些吧。”说着又用眼神示意阿栗,意思是自己没事,叫他们先暂退下。 待撇下了一众随从,慕倾的脚步也愈发轻快起来,面上神色也没有方才那样僵,只听她边走边道:“在这皇宫里,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人跟着,像是被人束着手和脚……” 木槿因慕倾这话联想起昨夜的乌龙事件,心说慕倾大抵是在抱怨这件事罢……不过也是,这慕倾倒底是散漫惯了,突然间被接回了皇宫,觉得不适应也是有的,可在这守卫森严的皇宫内院,只一点小事就能掀起千层波浪,总归是要小心谨慎些的好。 可是今日慕倾为何要同自己说这些?上一世两个人见了面不是针锋相对,就是冷眼相向…… 现在这种状态,实在是太奇怪了! 慕倾正说着,似乎又想起些什么,猛地停下脚步,转身贴近木槿道:“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个软柿子来着,却不想竟也有这样厉害的时候!” 许是因为久未运动的关系,只走了这一会儿,木槿就有些吃不消了,可她又不想在慕倾的面前丢了面子,只得努力平复呼吸,不叫慕倾看出她此刻的吃力,她努力强撑着笑意,道:“陛下朝务繁忙,替陛下料理后宫事宜是本宫的分内之事。”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择中而立(二) 慕倾则微微挑唇,略有些阴阳怪气地道:“陛下陛下……皇嫂这十句话有九句话都不离开皇兄,由此可见,皇嫂对皇兄当真是情深意切啊,处处都要为皇兄着想……” 木槿自然听的出慕倾话里话外的异样意味,便道:“本宫是皇后,自然是要……” 慕倾却打断她,声调里透着丝讥讽,“殊不知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说得次数多了,反倒要叫人生疑。” 木槿一怔,转而又反问慕倾:“既然这样,本宫却要问你一句,你今日为何要冲出来替那赵才人解围?据本宫所知,你同那赵才人素无来往,你又一向不屑于同后宫嫔妃交好,此番又何必为她出头?” “我……”慕倾一时无言,紧接着又道:“本公主、本公主不过是看不惯那魏夫人仗势欺人,以强凌弱罢了!” 听她这样急于解释,木槿脸上的笑意更甚,心说这丫头心地倒是不坏,便慢悠悠地道:“哦……原是这样啊!” 慕倾则拔高了声调道:“自然是这样!” 说出这话后,慕倾才突然意识到,三言两语之间自己似乎占了下风,便不服软地又道:“那皇嫂为那赵才人解围,又是为了什么?” 木槿则解释道道:“本宫不过是……” 还不等木槿说话,慕倾却打断她道:“打住打住!休要再说什么为了皇兄之类的话来,假!忒假!” 木槿一愣,紧接着话锋一转,挑唇道:“你看呢,这美人哭起来娇滴滴,羞怯怯,连你看了都会于心不忍,本宫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 慕倾绷脸盯着木槿,半晌后幽幽地吐出几个字:“照我说,皇嫂应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才对。” 木槿脸上的笑容一僵,知道这丫头果然什么都看得明白,于是也不再遮掩,淡淡道:“你倒是旁观者清。” 慕倾一双秀眉微挑,继续道:“皇嫂今日之举一来打压了魏夫人的气焰,拉拢人心,二来又离间了魏氏主仆,当真是好手段啊!” 木槿凝着慕倾,眉眼间笑意不减,“不错,可这样说来,本宫也有一件事不明白,方才你既然知晓本宫的企图,又为何要帮本宫?难不成也是看那赵才人哭起来娇滴滴,羞怯怯,于心不忍,这才强出头的不成?” 慕倾面色不改,转而脸上漾出笑来,口中道:“我倒真没有看错你!” 说罢便负手转身,可这一转身却又似变了个人似的,冷冷地道:“我这个人呢,行止随心,一向是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今日不过是看不惯那魏氏蛮横罢了,还望皇嫂莫要误会。” 木槿本就不指望慕倾会站在自己这头,所以听到慕倾这样说,她倒也谈不上失望,便道:“行止随心……你能这样想,就是极好的。”只要慕倾一直都是这种择中而立的态度,她便有**分的把握扳倒魏夫人,以确保沈昭言在成功获宠之后,少一个最大的敌人。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启程 回璟和宫的路上,紫玉开口问木槿:“娘娘,您说这魏夫人会不会向陛下告状?” 木槿淡淡一笑道:“皆随她去好了。” 紫玉却有些担心地道:“可若是那魏夫人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颠倒是非可如何是好?”毕竟近段日子,陛下一直宠幸那魏夫人,难保魏夫人不会吹枕边风…… 见木槿一直浅笑不语,紫玉又转头望向阿栗,阿栗笑着道:“傻丫头,这种自打脸皮的事情,魏夫人她又怎么会主动同陛下提起?” 紫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好像也是……” 木槿则停下脚步,不紧不慢地道:“今日有昭归公主在场,此事若是闹起来,璋华宫那边占不得上风,那魏夫人是个蠢钝的,可身边的沉香和苏才人却是有些头脑手腕的,自然会替咱们阻着魏夫人犯蠢。” 听闻这话,紫玉才算是安了心,口中道:“可奴婢就是看不惯魏夫人那个得意的样子!娘娘要杀杀璋华宫的威风才是!” 木槿的目光落在路旁开得如火如荼的矮株芙蓉上,似是自言自语,“这芙蓉花开得倒是好,殊不知盛极而衰,过了中秋就开不了多少时日了,这余下的日子总要它开得绚烂才是!” 阿栗和紫玉几乎异口同声:“娘娘的意思……” 木槿上前,伸手轻捻下花枝,眸光微远,淡淡出声:“这些日子,叫小叶盯得紧些。” …… 中秋节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因日子离得越来越近,整个皇宫也一改往日的平静,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 从皇宫到行宫就要半日的路程,整顿休息还要一日,加上今年出行的人口众多,所以慕荣洵在和木槿商议后,就将出发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十三这天。 两日后,总归是到了出发的日子。 马车早已在宣懿门前停靠多时,宫女太监们则忙碌着来来回回地搬运行李。 因路途遥远,嫔妃们也只带两名随行侍女,然后在太和殿前聚集整齐,跟着慕荣洵一同出发。 慕倾回来得正是时候,亦跟着一同前去行宫,但她一向不喜人多呱噪,并没有混在嫔妃的队伍之中,而是带着侍女,早早地就上了马车。 紫玉前几日还在兴高采烈地呱噪,出发的这天却难得安静了下来。 木槿心中疑惑,便问紫玉:“前几日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去行宫的吗?怎么今日看起来倒有些不高兴?” “娘娘您是有所不知,”紫玉压低了声音,覆在木槿耳边道:“奴婢这是第一次去行宫,断不可露了怯,叫璋华宫看了笑话去,所以出发前奴婢就找过夏平,向他讨教,怎样才能装得像经常跟着主子去行宫的样子。” 木槿努力憋住笑,问她:“那夏平怎么说?” 紫玉想了想,道:“夏平叫我镇定些,无论见了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地吵嚷。”说罢她又问木槿:“娘娘,您说奴婢做得好不好?有没有给您丢人?”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皇后尚在 木槿掩唇,低低地笑出声来,“好……你做得自然是好!”这丫头当真是她的开心果,有紫玉在身边,此行一定不会无聊了…… 而正在这时,一直走在前头的慕荣洵突然转过身子,目光落在木槿身上,出声道:“主仆间在说些什么呢,竟笑得这样开心?” 木槿一愣,忙道:“嫔妾……” “陛下!”还不等木槿说话,那魏樱却几步上前,挡在木槿身前,一双手缠上慕荣洵的胳膊,柔柔地撒娇道:“嫔妾每每坐马车都会头晕恶心,陛下这次陪臣妾坐同一架马车可好?” 直至魏樱走近,木槿才发现魏樱今日是精心打扮过的,乌黑的发髻梳得整齐油亮,发间缀以珠翠,髻间斜两只碧玺金发簪,还特意穿上了套樱桃红绣合欢花的套裙,用的却正是前些日子木槿送过去的云锦,因绣线用的是上好的三色金线,就更显华丽。 可以看出来,魏樱今日算得上盛装出发,经过木槿身边时,像只成了精的花蝴蝶,木槿的目光就几乎全落在了魏樱这一套造价不菲的套裙上,全然不知慕倾何时掀了轿帘,正望向他们这边。 “魏夫人这话说得怪!”慕倾扯着嗓子,冷冷出声:“这皇后尚在,岂有妃子和皇帝同车同架的道理?” 此言一出,木槿可以感觉到挡在她面前的娇丽身影明显僵了僵,木槿甚至可以凭借魏樱僵硬的背影,进而联想到她此刻的表情。 嗯……一定很难看! 魏樱咬唇,余光望了眼身旁的慕荣洵,然后出声冲着慕倾道:“公主为何要三番五次地针对本宫?本宫自问,并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公主!”说罢,又求救似的望向慕荣洵,“陛下……” “魏夫人言重了!”慕倾提高了调门,冷声继续道:“本公主何时针对过魏夫人?!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魏夫人好歹也是豪门贵女出身,如今又是宫里的贵人,竟然连最基本的礼法都不知晓,说出去唯恐丢了皇家的脸面,本公主这才出声提醒,还望魏夫人莫要误会本公主的用心才是。” 慕倾的厉害之处木槿上一世早已领教过,于是难免会对魏樱心生同情,这慕倾的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句句戳人心窝肺腑,叫人毫无还嘴的余地。 再看那魏樱,红着一张脸,心里应是刚刚想好应对的话来,只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就被慕倾出声打断,“本公主本是一片好心,奈何魏夫人却不领情,哎……罢了,罢了!”说罢,便装得一副失望的神色,命人放下轿帘,留魏樱在原处咬牙切齿,却又无法发作。 魏樱只得故作委屈地望向慕荣洵,“陛下,你看她……” 目睹了这一切的慕荣洵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丫头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他纵得这丫头愈发没了规矩,在明知魏氏兄妹现下风头正盛的情况下,也丝毫没有要给魏樱留面子的意思。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不争不妒 呵,明摆着是想让他左右为难…… 于是慕荣洵不动声色地从魏樱抽回了手,一边轻抚魏樱的背,一边柔声道:“好了,不过半日的路程而已,稍打盹儿的功夫也就到了,待一切安置好,朕再去瞧你。” 魏樱这才微微展露笑颜,柔声道:“陛下可不准诓骗臣妾!” 慕荣洵挑唇,然后略显宠溺地道:“朕何时诓骗过爱妃?去吧,乖。”说罢又吩咐一旁伺候魏樱的沉香和雀儿,道:“好生顾着你们主子!有什么事即刻就来回朕,记得了吗?” 沉香和雀儿连忙应道:“是,奴婢们明白。” 这边木槿正在出神,心说这云锦制成的衣裳当真是不俗,虽说自己早已过了爱穿新衣的年纪,可毕竟现在的这副躯体还正年轻,总不能辜负了上天叫自己青春一场。 嗯,库房里应该还余两匹云锦,一匹是银白底绣淡紫色荷花的,另一匹则是最为名贵的妆花锦。 还好,还好。 好在自己当时没有头脑一热,将这最后两匹也送了出去,待回了宫,自己一定也要做两套衣裳出来…… 而就在这时,身边紫玉却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木槿这才猛然回过神来,抬头却见慕荣洵正眼神复杂地凝着自己。 于是,她温柔地向他微笑,再微笑。 若是换作从前的她,方才一定会醋意大发,也势必要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在慕荣洵面前,同那魏樱一争高下。 可是现下……她确实不怎么难受。 毕竟挫骨削皮的疼痛都已经熬了过来,这点小伤小痛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够保全周氏一族,只要身边人能够平安,就算他身边美人环绕,夜夜笙歌,就算他要一直冷落她,她也毫无怨言! 看见木槿笑容后的慕荣洵明显一愣,沉着脸再次将脸转了过去。 她知道他是在生气,却不知道他突然间怒从何来,她已经努力作出一副贤后的模样,乖巧懂事,不争不妒。 他到底在气什么? 慕荣洵几步上了马车,众妃嫔也跟着依次上了对应的马车。 木槿则在阿栗的搀扶下,踩着踏脚凳,小心翼翼地准备上车,只是身子才刚刚探进马车,胳膊便被慕荣洵大力拉住,然后顺势将她带进怀里。 因为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木槿皱着眉头并没有强硬挣扎,只是方才倒下来的时候,掉了两根簪子,头发亦被拉扯得有些散了,于是她试探性地开口道:“嫔妾的头发有些乱了,可否叫阿栗进来,为嫔妾梳头?” 见他依旧冷着脸不说话,木槿犹疑地再次开口:“陛下?” 话音未落,身子却被慕荣洵重重压下,他用力地掐住她的下巴,惩罚似的封住了她的双唇。 他太气了! 他一直以为她心里是有他的,他方才甚至有些失常地希望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委屈和吃味…… 可是她回给他的却只有淡定从容的微笑! 两人独处的时候,她甚至连一句抱怨的话没有!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意乱情迷 他现下的感觉,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不安,她的不争不妒让他感到不安! 他噬咬着她的唇,强迫她张开嘴,然后用力地吸吮她的舌,强迫她同他唇舌交缠……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吻,她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想起来他们身在在马车里,只一点细小的动静外面就能听到,这青天白日的,若是传了出去,还让她怎么做人? 她甚至有些怀疑,他怕不是吃醉酒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她连忙伸了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横过来的双手,揽住她的纤腰,用力地向他贴了过去…… 她被他逼迫得喘不过气……甚至被他和自己的唾液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因为她的咳嗽,慕荣洵这才喘息着放开了她。 他方才的吻实在太激烈,以致两人分开后,都开始剧烈地喘息。 “你就真的不生气?”他俯在她的耳边低喘,“你就真的想朕去魏夫人那里?” 木槿猛地抬头,对上慕荣洵错综复杂地目光后,心内一惊,他动怒竟然只是为了这个? “嫔妾,嫔妾只是……”她一时竟想不到搪塞的话来。 他再次堵住她的嘴唇,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他动怒的话来。 他攫住她的唇,又是吮又是咬,多少带了些愤怒和发泄的情绪,希望借由这一次的失控,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他就是不甘心! 感觉不会骗人,这个小女人的的确确已经开始不在乎他了,因为不在乎,所以就不会吃醋,也正因为不在乎,所以在面对其他女人时,才不会淡定从容,不争不妒! 他微眯了眼睛看她,手上亦没有闲下来,隔着衣料在她的胸前揉捏。 想要彻底占有她的想法愈发强烈,甚至要冲昏他的理智,丝毫没有顾及到,现下正处在行动的马车之中…… 他伸手去解她的腰带,嘴唇离开她的唇,慢慢滑向脖颈,锁骨…… 也许是因为慕荣洵在对付女人这方面很有一套,又也许是因为身处密闭的环境之中,很容易让人放松戒惕,总之,木槿的脑袋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 就在她差点就要为这意乱情迷的情愫缴械投降的时候,马车外王福的声音骤然响起:“陛下,魏夫人身边的沉香方才过来,说是魏夫人身子不适,叫陛下过去瞧瞧。” 木槿猛地推开慕荣洵,胡乱地拉起衣服,缩在马车的一角。 “叫朕去瞧又有什么用?一群糊涂东西,还不赶快去传医士!”慕荣洵掀了一侧的窗帘,冷瞥了王福一眼,语气中明显带了不悦。 “是……是!”王福立刻心领神会,连忙回着:“此事原也不该惊动陛下的,是奴才考虑不周,奴才现在就去叫医士!” “还不快滚!”慕荣洵不耐烦地道。 王福口中一边答着是,一边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慕荣洵冷哼了一声,视线从窗外移到了角落里的小女人身上。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当朕是傻子吗 慕荣洵沉默地凝着木槿,木槿亦跟着一言不发。 木槿咬着唇,去整理妆发和衣衫,这不是慕荣洵第一次这样失控,她太了解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一向将情和欲分得极清楚,可她没想到,他方才竟会急迫到想要在马车上强占了她…… 片刻后,木槿终恢复淡定自若的模样,仿佛刚刚差点打破两人之间界限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慕荣洵皱眉看着木槿,“你不问方才……” “不问!”木槿朝他微笑,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无论他要对她做些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慕荣洵眉头皱得更紧,心底仿佛被什么重重压住一般,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太恨她的低眉顺眼,太恨她的曲意迎合! 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次之后,他终向她伸出手,“过来。”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听在木槿耳朵里,却似命令一般,于是她便硬着头皮,朝慕荣洵身边挪过去。 慕荣洵搂着木槿瘦削的肩膀,将她再次捞进怀里,下巴抵住木槿的额头,久未作声。 “既然魏妹妹身子不舒服,陛下还是去瞧瞧吧。”木槿试探地道。 慕荣洵淡淡地哼了声,沉声道:“不舒服就去请医士,朕又不会瞧病!” 木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荣洵,口中道:“可此行毕竟是由魏将军和瑞王殿下一同负责,魏将军同魏妹妹的感情甚笃,若是魏将军知道其妹身体有恙,一定心疼得要命……” 听到木槿提起魏湛,慕荣洵半眯起了眼睛,神情复杂地盯了木槿半晌,然后道:“你这样费尽心思地想将朕推向魏夫人,是为了什么?” 听闻这话,木槿心内一惊,然后强堆笑意,侧过眸去看他,“嫔妾还会有什么用心?魏妹妹是陛下的宠妃,嫔妾……也不过是担心魏妹妹有事罢了……” “你分明是为了那魏湛!” 木槿的双眼一瞬睁大,只是未等她开口分辩,下一刻她的下巴便被慕荣洵大力捏起,疼得她眼泪差点要流出来。 慕荣洵怒盯着木槿,猩红着眼睛像是要渗出血来,厉声质问木槿:“你说,你三番五次地将朕推向魏樱,是不是为了魏湛!” 木槿用力逼退泪水,义正言辞地开口分辩道:“嫔妾没有!” “没有?”慕荣洵手上再次用力,表情凶狠地像是要将木槿撕碎,“你两次出宫,究竟是为了谁?!嗯?你只当朕是傻子吗!” 木槿疼得眼泪刷地淌了下来,挣扎地想要推开慕荣洵,慕荣洵却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似乎将她反抗的动作都算好了一般,轻而易举地就按住了她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然后用身体的重量彻底压制住她,他甚至可以腾出一只手来去撕扯她的衣衫。 “不要!”木槿红着眼,语气中已带了哭腔,她清楚他的手段,更清楚他会如何让她痛苦百倍千倍。 “你就是为了那个魏湛对不对?!”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绝无瓜葛 慕荣洵喘着粗气,发狠地咬向木槿已经光裸的肩膀。 悲愤加上屈辱,叫木槿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因为是在马车之中,前面有驾车的侍卫,两侧又有太监和侍女随行,她不敢大声的叫嚷,只能用力咬着唇不叫自己发出声音来,身子不停地扭动,希望脱离慕荣洵的制肘。 慕荣洵手上动作变得愈发粗狂,几下就扯去她身上最后的遮蔽物,然后俯身堵住了木槿的唇。 木槿死死咬紧牙关,不叫他的舌探入,拼力做着最后的抵抗。 慕荣洵怒瞪着木槿,心里因为她的反抗更加气恼,毫不客气地用力掐住她的两颊,她因疼痛张了口,他的舌便趁机长驱直入。 一时间,吮声啧啧,唇舌的纠缠几乎要深入木槿的喉管,她终于忍不住心内的悲怮和那股反酸的感觉,趁慕荣洵起身去脱他自己身上衣物的空档,她缓缓地伸出手去,摸索着去寻自己方才掉落在地的簪子。 突然,指尖一凉,她将摸到的发簪紧紧握在手里。 慕荣洵眼见着木槿去够发簪,却并没有作势阻止,正当他眼神讥讽地思索木槿此番意欲何为的时候,却见木槿将那发簪抵在了她自己的脖颈之上。 木槿手上用力,簪头紧紧抵在雪白的脖颈之上,再稍向内一毫,尖锐的簪头便会划破皮肉。 “你这是做什么?”慕荣洵的目光先是惊恐,转而便冷了下来,他死死地盯住木槿,似是要在木槿的脸上灼烧出两个洞来,“你是要威胁朕,是吗?!同朕亲近就这样让你厌恶!” 从前她爱他的时候,他欺她、骗她、舍她、弃她,如今却又为何作出一副他似乎很在乎她的模样? 木槿一时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似的淌下来,呜咽着道:“嫔妾同魏将军清清白白,绝无任何瓜葛纠缠……” 慕荣洵眼神一滞,冷声道:“清清白白?朕派去保护你的人,将一切皆看在眼里!” 木槿,心内大惊,原来她第一次出宫,就被跟踪了……可既然他都知道,第二次又为何会放她出宫? 他在试探她! 得出这一结论后的木槿,脊背开始发凉,她咬咬牙,叫自己镇定下来,沈昭言献舞在即,她不能在这种时候乱了分寸! 于是她眼中泪意更甚,抽泣着道:“嫔妾嫁给陛下三年,心里从未有过别人,也从未想过要背叛陛下……嫔妾心心念念的也就只有陛下一人,陛下是嫔妾的夫君,是嫔妾在这里唯一的依靠,若是连陛下都不相信嫔妾,那嫔妾就只有一死证明清白了!”说罢她便要用簪子狠力刺向自己。 慕荣洵皱眉,在最后一刻,飞快地按住了木槿的手,然后狠力扭转。 木槿吃痛,手上一松,簪子便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这样一来,她哭得更加厉害,肩膀也随着抽泣声一颤一颤,“陛下既然、既然不愿意相信嫔妾,又何必如此?嫔妾倒不如死了去干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只为自保 慕荣洵见木槿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内心也因她的哭诉,渐渐柔软了下来。 半晌,他终叹了口气,将她重新捞进怀里,柔声安慰她道:“许是……许是朕想多了,可你何至于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陛下……嫔妾好害怕,怕陛下因为误会,就不要嫔妾了……”木槿抽噎着环住慕荣洵的腰肢,“都是嫔妾不好,事先没有同陛下说清楚,这才引得陛下误解,陛下如果还肯相信嫔妾,嫔妾一定一五一十将这前因后果皆同陛下说明……” 木槿紧紧攥着慕荣洵的衣襟,像只受了伤的小兽,蜷缩在他的怀里,“如今不论前朝后宫,唯魏氏兄妹独大,嫔妾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保……”她绝对不能在计划未完成之前,就让他厌弃了自己! 对上她无助不安的目光后,慕荣洵微微一怔,她是他的皇后,是整个祁国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居然需要接近魏湛,以求自保? 可笑,这太可笑了…… 他凝着她半晌,突然回忆起她初嫁来祁国的光景,那时,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去璟和宫陪她,可现在,即便是有时间,也要平分给后宫之中的其他女子,只因为他是皇帝,要雨露均沾。 因此,他到璟和宫的次数似乎也越来越少,从一开始的每日都去,到后来的个把月才踏足一次,有时候甚至连她什么时候病了瘦了,新裁了什么衣裳,又学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艺,他竟然都是最后一个知晓…… 其实仔细想来,他虽给了她无上的荣耀,却也要她承受和众多女子共同分享同一个丈夫的痛苦。 他因为魏湛的关系,过于地宠幸魏樱,他想过此举会让她感到不安,所以才会一有时间就去看她,亲近她,只是想让她心安,想让她知道知道他心里还是惦念着她的。可是她近来的反应,实在是叫他捉摸不透……她方才口口声声说着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人,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她最近在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她越是懂事大度,越是不争不妒,他就越是觉得害怕! “从前在襄北的时候,父王宠爱卫姬,冷落母后,嫔妾虽是嫡公主,一年当中能见到父王的次数却是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木槿吸了吸鼻子,即便是多年之后,再提起这桩旧事,她仍旧觉得心酸,“王宫里的夜那么冷,那么长,母后的寝宫就像是一座冷冰冰的监牢,嫔妾做这么多,只是不想像母后那样,任人欺凌,郁郁而终……” 慕荣洵想起她这段日子以来的变化,心口骤然疼起来,于是他将她搂得更紧,又脱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 “阿槿。”他低声唤她。 木槿擦了擦眼泪,应了一声,“嗯?”方才的说辞半真半假,不知道到底会不会让他完全信服。 慕荣洵咽了咽口水,终还是说了出来,“你从前都是唤朕荣洵哥哥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一定是梦 木槿记得,不久前他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她心内疑惑,谨慎地回道:“从前是嫔妾不懂事……” “莫要说了!”他怕她再从口中说出什么让他感到烦闷的话来,出声打断她,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发,哑声道:“距离行宫还有好一段路程,若是觉得累了,便睡罢。” 也许是方才情绪大起大落,消耗了精神,随着马车摇摇晃晃,木槿在慕荣洵的怀里竟然渐渐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慕荣洵声音低哑,语气中带了种她从来不曾听过的情绪,“阿槿,你要相信,朕将你娶过来,是想要真心待你好的。” 慕荣洵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话?又怎么会是这种语气?他明明一直都不喜欢她。 是梦,一定是梦…… 这一觉不知睡了有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在路上平稳地走了。 木槿动了动身子,发现竟还在慕荣洵的怀抱之中,难道……这一路上他都在抱着自己? 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的动作,慕荣洵垂眸,“醒了?” “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木槿声音里带了丝慵懒的绵软之感,听起来竟然像撒娇。 慕荣洵宠溺地捏了捏木槿的鼻尖,“你睡得倒是舒服。” 想到来时慕荣洵曾发了那么大的火气,木槿觉得一定不能再次触怒这个男人,于是她微微抬了身子,伸手环住慕荣洵的腰肢,脑袋蹭着慕荣洵的脖颈,开口问:“还有多久到行宫?” 慕荣洵低头睨着她,见她窝在他怀里,像只刚刚睡醒的小猫,他的目光瞬间就温柔了下来,低声道:“快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见慕荣洵语气温和,木槿料想他的怒气也应该也消得差不多了,于是软软地道:“将我放下来吧。”这一次她学乖了,因不想再触怒眼前的男人,她没有再自称嫔妾。 慕荣洵鼻尖轻哼了声,然后将她放到一侧的软榻之上。 被放到软榻上后,木槿才猛然想起自己身上除了慕荣洵的一件外袍,却是不着寸缕,而等一会就要下车,若是被人瞧见她这幅模样,她真的就不要再做人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荣洵,试探地开口道:“额,那个……” 见木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慕荣洵微微皱了眉,“怎么了?” 木槿吞吞吐吐,“那个……我……我没有穿衣裳……”说出这话后脸上早已是烫得不行,这让她怎么开口?来时的那种情况,她被他脱得连贴身的小衣都不剩,而且他根本不是在脱,而是撕!散落在各处的衣物只怕是都不能再穿了。 慕荣洵睨着她,半晌竟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扬声唤外面的阿栗。 “奴婢在,”阿栗闻声连忙跑到车窗前,询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给你们娘娘再拿套衣裳过来。”慕荣洵道。 听闻这话,阿栗立刻面红一片,连忙回道:“是!奴婢现在就去取。”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打探风声 方才听到慕荣洵厉声呵斥走了王福,算是生生打了魏夫人的脸面,阿栗心里实在是觉得解气!后又见马车暧昧地晃动了起来,既近却听得低喘和呻~吟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方才慕荣洵还叫她取衣裳,看来陛下和皇后娘娘…… 阿栗面红耳赤地跑向存放衣物的车厢,刚刚取了衣服,转身却正撞上迎面而来的雀儿。 “呦,这不是阿栗姐姐吗?”雀儿理了理衣服,一边打量着阿栗,一边阴阳怪气地道:“阿栗姐姐不在陛下和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到处跑做什么?” 阿栗则平静地道:“是陛下叫我来取娘娘的衣裳来着。” 雀儿愣了一愣,马上陪了笑脸道:“取、取什么衣服啊?” 阿栗轻哼了一声,淡淡笑道:“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车厢内又密不透风,娘娘想要换件衣服,这才叫我取来。”说罢她抬眼又去问雀儿:“你不在魏夫人跟前伺候着,在这儿又是做什么?” 阿栗就是用手指头想,也想得明白,慕荣洵方才呵斥走了王福,那魏夫人定是要派人过来打探风声的,于是还不等雀儿回话,阿栗打断她道:“哦,我忘了,魏夫人现下是一个人,想来沉香一个人也应顾得过来。” 雀儿顿时气红了脸,“你……” “哎呦,”阿栗猛地一拍脑袋,然后煞有其事地道:“你瞧我这脑子,竟在这同你闲聊起来了,我可要赶快回去,若是回得晚了,陛下可该责骂了。”说罢便错过雀儿的身子快步离开。 雀儿跺了跺脚,只得气冲冲地回了魏樱身边。 魏樱半靠在软榻上,见雀儿回来,便伸手掀了帘子,开口问雀儿:“叫你去打探风声,怎地这么快就回了?” 雀儿心中实在气不过,便将这事情原委皆同魏樱说了,然后愤愤道:“这阿栗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过仗着陛下在她们那里,就敢这样轻视咱们娘娘,当真是可恶!” “雀儿!”沉香低声呵斥雀儿,示意她住口,不要再说了。 “那阿栗当真是这样说的?”魏樱微微喘着气,手掌攥成了拳,刚刚染过蔻丹的猩红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像是渗出了血来。 雀儿则不顾沉香的阻拦,继续添油加醋道:“奴婢听得千真万确!那阿栗也定是受了指使,故意来向咱们耀武扬威来了,娘娘您可不能轻纵了她们!” “这个妖精!就只会勾引陛下,竟然在马车里……当真是不知羞耻!”魏樱气得拍了座椅,小指的指甲险些劈掉半截,她口中哎呦了一声,一旁的沉香忙上前为其检查。 魏樱忍着疼,狠狠道:“贱人!若不是因为她,陛下怎么会不来我这儿!” 沉香则嘘声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魏樱鼻尖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怕什么?哥哥现下如日中天,陛下又宠爱本宫,将那周木槿踩在脚下是迟早的事情!本宫还怕她听到不成?”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没那个兴致 沉香有些担心地道:“可那边现在到底还是正宫娘娘,咱们说话总要小心些才是……”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沉香半张脸便重重地挨了魏夫人的一巴掌,没一会儿就肿了起来,沉香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娘娘……” 魏樱则愤愤道:“你如今倒是翅膀硬了!也敢忤逆本宫的意思了!难不成,真的是想要攀上高枝?!” 沉香连忙摇了摇头,哭着道:“娘娘,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啊!” 半晌,魏樱冷哼了一声,瞪着沉香道:“本宫料你也不敢有这样的念头!”说着便将视线从沉香身上挪开,然后低头去检查自己的指甲,口中说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如真是越发草包了,连雀儿都比你要有些志气!” 沉香垂着头,知晓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让魏樱心存了芥蒂,于是也不敢再分辩,只得连声应着:“娘娘训诫得极是,都是、都是奴婢不中用……” “罢了!”魏樱深深地吸了口气,继而语气稍缓和了些,口中道:“也是,本宫同那贱人置气做什么,呵,本宫倒要看着,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 马车内,慕荣洵见木槿从阿栗手中接了衣服,半晌却没有动作,便开口问道:“既已叫人取来,又为何不穿上?” “商量件事好不好?”木槿紧紧拉着外袍,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你、你能不能先转过去?”即便两个人已经有过多次的肌肤之亲,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在慕荣洵面前赤身**地换衣裳…… 慕荣洵神色复杂地盯着木槿看了许久,继而淡淡道:“怎么,朕现在连你的身子都看不得?” 木槿分辩道:“可我毕竟、毕竟是女儿家,面皮子薄些……” 慕荣洵低哼了声,嗤笑道:“阿槿身上又有哪一处是朕不曾见过的?”不但见过,而且就差没有将她…… 木槿最怕他说出这句来,于是脸上又红了几分,可这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总不能叫她光着身子下去吧? 她索性心一横,干脆用慕荣洵的外袍挡住身子,在里面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方便,甚至还有些滑稽,可总比在慕荣洵面前赤身**地穿衣服要好些的。 慕荣洵挑唇看着木槿在袍子下笨拙地穿衣,脸上的笑意更甚,继而不紧不慢地道:“你放心,这马上就到行宫了,朕现下还没那个兴致。” 慕荣洵轻薄的语气让木槿更加难堪,好在她已经穿好了最后一件衣裳,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太着急了还是其他怎样,腰带却是半天也系不好,她最终只得求助般地望向慕荣洵,“还……还是叫阿栗进来吧!” 慕荣洵恩了一声,然后将阿栗叫进来,重新为木槿梳头穿戴。 见阿栗自从进来后就一直面露窘色,木槿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阿栗连忙道:“回娘娘,没……没什么!”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不该有的念想 心口毫无预兆地再次抽痛,转念魏湛又自嘲地笑自己,她是他的皇后,即便是做了亲密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此刻,就是嫉妒得要命!他嫉妒那个男人拥有了她! 呵呵,只恨造化弄人…… 魏湛攥紧了拳头,克制住内心的泛起的酸意,故作平静地回道:“这些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不足娘娘挂齿。” 木槿整理了心绪,瞥了眼一旁的魏樱,淡淡道:“魏妹妹也有许久未曾见到魏将军了,想必你们兄妹二人一定有许多体己的话要说,本宫就不好打搅了。”说罢便笑笑,然后带着阿栗和紫玉转身离开。 眼看着三人离开后,魏樱挥手示意身边的沉香和雀儿退下,然后愤愤不平地对着魏湛小声嘀咕道:“哥哥,你瞧她那个得意的样子!” 因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魏樱不禁侧过头去看魏湛,见他愣忡着,目光竟不知定在何处,似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便皱着眉又开口喊他:“哥哥?” 魏湛这才回过神来,对一旁的魏樱挤出抹笑容来,道:“你方才说什么?” “还不是那个周木槿!”提起木槿,魏樱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鼻尖哼了一声,娇丽的面孔微微泛了怒色,愤愤道:“表面上装得娴淑大度,好名声皆叫她赚了去!背地里却只会迷惑陛下!” “这又怎么了?”魏湛不解。 “你可见她又换了身衣服是不是?来时路上,她竟然和陛下在马车之中……”魏樱红着脸住了口,口中呸了两声,又道:“当真是不知羞耻!” 魏湛心口一窒,手掌再次收紧,强作镇定道:“不过换件衣服罢了,何至于叫你说的这样不堪。” 魏樱却道:“我身边的雀儿看得清清楚楚,若只是单纯换衣服,何至于连贴身的衣物都要一起换下?她眼红陛下近来宠爱于我,竟然连这种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你住口!” 话刚出口,连魏湛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竟然为了维护她,呵斥了自己的亲妹妹……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顿时觉得后怕。 他之所以觉得后怕,是因为他存了不该有的念想,而且那念想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殆尽,反而像藤蔓一般,在他心上滋长蔓延,愈演愈烈。 那样危险的念想迟早会害了他! 而魏樱似乎被吓了一跳,略显委屈地望着魏湛,“哥哥……”从小到大,她的这个哥哥对她从来都是唯命是从,宠爱非常,从没有像方才这样对待过她…… 魏湛也意识到方才的语气有些重了,又见魏樱一副委屈的表情,态度立刻就软了下来,道:“你现如今是陛下的宠妃,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叫旁人听去可怎么是好!”说罢又耐着性子道:“若是陛下一直这样宠爱于你,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晋你为贵嫔,所以说,万不可在这种时候叫人寻了错处,抓了把柄去,记得了吗?”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酒醉 魏樱思索了片刻,觉得魏湛说得也不无道理,即便心中气急,却也不得不压下火气,口中说着:“可是那周木槿实在是欺人太甚……” “好了,这种话以后休要再说了!”魏湛打断她,转而又道:“这一路颠簸,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说罢便唤来雀儿沉香上前搀扶。 “可是……”魏樱即便心里别扭,却还是住了口。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她这个哥哥对待周木槿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地袒护了…… 可他到底是疼爱了自己多年的同胞哥哥,绝不可能向着自己的死对头,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 入夜,晚风微凉,空气中漾着绵软的花香,木槿半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倒是十分惬意。 木槿晚间一时兴起,饮了几杯热酒,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被风一吹,竟有些昏昏欲睡。 一旁的阿栗见状,知晓木槿定是醉了,便道:“娘娘,若是觉得乏了,就回屋里躺下吧。” 木槿朦胧中扶着头,含糊地道:“现在就回去岂不辜负这良辰美景?本宫不打紧的……在这稍坐坐便回去。” 阿栗生怕木槿吹久了凉风,再着了风寒,便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娘娘,还未到十五呢,这月亮怕是还不够圆,咱们早些回去歇着吧,等明晚再出来赏月岂不更好?” “满月虽好,可这盈凸月亦是别有一番风情……”木槿迷迷糊糊撑起身子,对阿栗道:“你去烫上半壶桂花酒,再备些点心吃食端出来,咱们三人算是提前过个中秋!”说着又半带着醉意,吩咐一旁正在打瞌睡的紫玉:“去,跟着你阿栗姐姐一同去准备。” 紫玉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站了起来,口中嘀咕着道:“娘娘,这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话还没说完,就见木槿已经倒在躺椅上昏昏睡去。 紫玉望向阿栗,道:“阿栗姐姐,现下怎么办?” “明日就是中秋了,可千万别叫娘娘着了凉,”阿栗说着便去搀扶木槿,又对一旁的紫玉道:“快过来,搭把手!” 正当阿栗紫玉两人准备将木槿背回寝殿的时候,却见慕荣洵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陛下……” 阿栗紫玉两人惊了一惊,刚要行礼,便被慕荣洵嘘声制止,然后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阿栗见状连忙拉着紫玉快步离开,两人躲至偏殿,阿栗这才开始嘀咕:“陛下不是应在魏夫人那里吗?怎么又会……” 紫玉却道:“想那么多做什么,还不是因为陛下心里惦记着娘娘,可见平日里陛下对那魏夫人也只是敷衍应付罢了,咱们娘娘才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呢……”说着又愤愤道:“哼,等咱们娘娘怀上了小皇子,看魏夫人还怎么得意!” 阿栗则笑紫玉道:“你这小丫头,懂得倒是不少!”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小没良心的 紫玉微微红了脸,忙道:“阿栗姐姐,你可休要再打趣我了,我可都是为咱们娘娘着想!” 阿栗却在晃神,明日就是中秋了,那沈才人若是献了舞,蒙了盛宠,皇后娘娘可怎么办…… …… 慕荣洵低头睨着窝在躺椅上的小女人,身子缓缓蹲下来,见她像只温顺的小猫似的,便忍不住使坏般地捏上木槿因酒醉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这一下还挺用力,可即便如此,木槿也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他在她耳边微微呵气,“再不醒过来,朕可要趁人之危了……” 这样的她,倒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竟然还算……诱人?! 这边的木槿因酒意散开,正睡得浑浑噩噩,神志迷蒙,突然感觉到耳边一阵细痒,便缩起脖子,口中嘤咛了一声,想要躲远一点,身子却像是被什么压住一般,使得她不能动弹半分。 木槿就是在这种折磨下,费力地睁了开眼睛,然后勉强地辨出眼前是一人影,又见那人身着了件墨色衣裳,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慕荣洵就最爱穿墨色衣裳……她恍惚地想。 可是他不应该陪着魏樱的吗?她记得,出发的时候他曾说过会去看魏樱的。 君无戏言,君无戏言!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 慕荣洵见木槿睁了眼睛,眼神却是似醒非醒,涣散地不知定在何处,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醒了?” 木槿努力了几次,才捉住慕荣洵的手,呢喃着道:“你……你是何人?” 慕荣洵盯着木槿粉嘟嘟的小脸,怕她是和上次一样,想要装醉蒙混过关,于是微微皱了眉,沉着声音道:“你当真不认得朕?” 木槿却在这时侧过了脸,口中嘀咕着,似是自言自语:“不,不,不应该在这儿的……” 慕荣洵一头雾水,扳过木槿的脸,追问道:“什么不应该?”这到底是喝了多少酒,竟然会醉成这样…… “你啊……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将我娶过来……还把我关起来,吃不饱,穿不暖!身边只有就紫玉陪着我……”木槿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这一哭就是止也止不住。 慕荣洵微微一怔,在一旁是越听越糊涂,他何时关押过她?璟和宫又何时短过吃穿? 即便说的是醉话,也可以看出这个小女人对他是存了怨念的。 小没良心的! 他胸口起伏了几次以后,刚要伸手去替木槿擦眼泪,谁料木槿哭得更加厉害,似是被吓到一般,一边躲闪着,一边说道:“不要,不要碰我!” 慕荣洵僵了僵,慌忙缩回了手,口中说着:“好好好,朕、朕不碰你,不碰你!”她近来似乎改变了太多太多……仿佛只有在她醉了的情况下,他才能从她身上找出些许从来的影子来。 见木槿哭闹了一会,终于安静了下来,慕荣洵这才敢稍稍上前,伸手抚开她脸上粘在脸上的发丝,口中道:“谁说朕不喜欢你的?小没良心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趁人之危 若是他真的不喜欢她,他又为何要撇下魏樱,大半夜地跑来到这里来! 疯了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木槿抽了抽鼻子,声音里仍旧带了哭腔,自言自得道:“你既然不喜欢我……也好,那么以后,我也不要再喜欢你了!” 她竟然说以后不要再喜欢他了? 休想! 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寝殿内走去,躲在一旁的阿栗见状,连忙上前,在慕荣洵进到殿内后,小心翼翼地关紧了门。 紫玉望了眼阿栗,“陛下这是……” 阿栗朝她嘘了一声,拉着她便退到一旁,口中道:“咱们,咱们还是退下吧,别误了陛下娘娘的好事……” 见紫玉一副憋笑的表情,阿栗便问紫玉:“你这丫头,笑什么?” 紫玉则忍着笑道:“我是在想啊,若是叫璋华宫那边的知道,陛下来了咱们这里,魏夫人的鼻子还不要气歪了?!” 阿栗亦跟着笑了几声,口中说着:“照魏夫人的性子,只怕是要闹上一场了!” …… 慕荣洵将木槿轻放在床塌上,自己则顺着床沿坐了下去。 哭过闹过之后,木槿现下睡得正沉。 睨着木槿沉睡的样子,慕荣洵忍不住发了个鼻音,哼,她睡得倒是舒服! 方才竟然说不要再喜欢他了?! 他当真是纵得她越发地无法无天了! 慕荣洵正想着,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烦闷起来,又见木槿此刻睡得正沉,一副任人采撷的模样,就忍不住开始使坏,他伸出手捏住木槿的鼻子,使得木槿无法呼吸,不久就憋得脸通红,直至木槿扭头躲闪,他才肯收手放过她。 可以自由呼吸到空气后,木槿呢喃着骂了一句:“坏人!” 她竟然说他是坏人? 好啊……那他今天便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坏人! 慕荣洵快速地脱了靴子,翻身上榻,然后将木槿压在身下。 回想起前几次召她侍寝,皆是不了了之,这一次,看她还怎么逃过去…… 在脱下木槿外袍的那一刻,从未有过的紧张情绪突然在慕荣洵的身体内蔓延,前几次她好歹是清醒的,可这一次她醉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他仿佛成了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他只得安慰自己,面前的女人又不是别人,是他的皇后,是他的妻子,即便他这时候要做些什么,也算不上趁人之危。 正所谓,闺房之乐嘛…… 心中既是这样想的,脱木槿衣服的动作慕荣洵就更加觉得心安理得。 最终他将她脱得只剩一件贴身的小衣,然后俯下身子,含住了她的耳垂,似折磨一般地舔舐轻咬。 熟睡中的木槿明显感觉到了不舒服,口中恩了一声,便要缩起脖子躲闪。 “呵……”慕荣洵很是满意,忍不住勾了嘴角,然后捏起木槿的下颌,在她耳边暧昧地喘息,“阿槿,醒过来……这一次朕不会让你很痛的……” “嗯……”不舒服的感觉愈发强烈,木槿终皱着眉头出声:“走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荣洵哥哥 这一声走开,算是彻底激怒了慕荣洵,他伸手抬起木槿的下巴,惩罚似的堵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很柔软,很温热,她的滋味向来美好,他一直就知道的…… 他并不急于撬开她的齿贝,而是用舌尖反复地勾勒她的唇线,吸吮她的唇瓣。 鬼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忍不住不碰她的! 他原本不想在这种地方就夺了她的第一次的,可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妖精……只要沾染了一次,便永远也戒不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想彻底地占有她,他是多么想看她在自己身下呻~吟承受……他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多么地危险,可每每吻上她的时候,他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只得安慰自己,只要他小心一点,别让她太早地有了孩子,一切就不会有事。 他吻她,像是要将她吸干一般,他撬开她的齿贝,缠上她的舌,吻得愈发凶狠热烈。 她那并没有什么效果的反抗在他看来更像是小情趣,他轻而易举地就拢住了她作乱的双手,然后压下她的一切反抗。 他在吻她的过程中,扯下了自己的外袍,又腾出手去脱裤子,并脱下她身上最后的遮蔽物,然后缓缓分开她的双腿…… 木槿身上一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一度晃神,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慕荣洵? 他在做什么…… 木槿脑袋疼得厉害,七分醉意,三分清醒,显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试探着呢喃了一声:“陛下?” 话音未落,木槿的疑问被慕荣洵彻底吞下,他含吻着她,略微粗糙的手在木槿滑腻柔软的肌肤上游移,惹得木槿一阵轻颤,然后挺身,准确无误地顶上她的。 双腿间异样的感觉让木槿清醒了几分,“你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身体便被彻底贯穿,木槿因疼痛皱起了眉头,口中不停地抽着冷气。 疼……真的好疼! 木槿只得紧紧揪住身下的床单,身子被慕荣洵撞得此起彼伏。 木槿被痛感夺去了所有思绪,这疼痛她并不感到陌生,她只得安慰自己,是梦,她一定是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只要忍一忍,等醒过来就好了…… 可整个过程根本不是木槿可以控制的,她意识恍惚,几次条件反射的反抗,都被慕荣洵轻松地压了下去。 “阿槿,”他在她耳边蛊惑似的低声唤她的名字,口中喘着粗气,“阿槿,叫朕荣洵哥哥……” 她痛到无可复加,咬着嘴唇不肯开口,他就撞得更加用力,“你若是不叫,我会让你更加难受……” 近乎威胁的语气…… 他承认,他这样做有些卑劣,他也想过要温柔地待她,可是在尝过她的美好之后,他就再也没办法停下来。 木槿因疼痛,声音里已略微带了哭腔:“荣洵哥哥……”她失声地开口,虽然意识不清醒,可还是依着慕荣洵的意思,只求可以因此减少些疼痛…… “乖,忍一忍就好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果真是个妖精 这是落水之后,她第一次唤自己为荣洵哥哥,慕荣洵明显受到了鼓舞,身下动作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猛烈,他轻吻她因疼痛而微微渗出细汗的鼻尖,似哄骗般低低地道:“朕不是故意要弄痛你的,但这痛始终是免不了的,有了这一次,以后就不会再疼了,相信朕……” 这个夜远远比木槿想象得要漫长,似乎总也到不了尽头似的。 泪水混合着汗水,几乎将身下的床单浸湿,她的头很疼……不,准确的说是,身体各处都很疼,竟然无法分辨到底是哪里疼得更厉害。 他却似不知疲倦一般,吻干她的泪水,看着她在自己身下颤抖轻吟,在她的耳边粗声喘息:“阿槿,你是朕的……你是朕的!” 慕荣洵拱着她的腰,呼吸越来越沉重,身下动作也越来越快,可最终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在她身体内释放出来。 风雨停歇后,他起身,抽出她身下染上点点血迹的帕子,引燃,扔掉。 他知道这是她的第一次,所以即便他在最激越的时候,也不忘在她身下垫上一张帕子,若是在这留下什么痕迹,于他和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完成这一切后的慕荣洵,侧身上榻,慢慢地躺到木槿身边,仔细地替她盖好被子,抬手抚开她紧蹙的峨眉。 若非心里惦记着她是第一次,他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了她,这个小女人,果然是个妖精…… 最终他只得恋恋不舍地轻吻了下她的唇,然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竟是一夜好眠。 …… 木槿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邻近晌午。 不知是因为择床还是宿醉的关系,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的,木槿这一觉睡得极不好,以致于醒来的时候,头脑一片混沌。 头疼,肩膀也疼……浑身像散架了似的。 而且,她似乎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似乎还梦到了慕荣洵? 总之,梦到慕荣洵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木槿想要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奈何身子根本动不了,喉咙又似火烧一般,她只能哑着嗓子唤外面的阿栗紫玉。 听到声音后两人连忙进来,木槿便求助般地望向二人:“快,快来扶本宫起来,全身竟似动不了了一般……” 阿栗连忙上前,知道木槿定是昨夜劳累了缘故,便扶着木槿起身,又替她按揉肩膀和僵硬的脖子。 木槿从紫玉水里接过了水杯,痛饮几大口后,才微微缓解了喉咙干痛,加之阿栗按得实在太过舒服,便闭了眼睛自言自语地道:“这桂花酒虽好,可是也不能贪杯啊……昨夜本宫不过一时兴起,多饮了几杯,初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却不曾想后劲竟然这样大……”说着又问阿栗:“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娘娘,已过了辰时了。”阿栗如实道:“各宫主子已经随陛下去看划龙舟了,陛下……体恤娘娘辛苦,便叫奴婢们不要叫醒娘娘,让娘娘多睡一会。”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她失身了 木槿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误了正事,便道:“罢了,年年都是如此,也是无趣得很,不看也罢,咱们晚些时候再过去!” 紫玉却道:“这可不成,娘娘若是不在,魏夫人一定借机纠缠陛下。” 木槿眼睛睁了条缝,淡淡道:“放心吧,有昭归公主在,魏夫人占不得便宜。” 哪里还用得着她出手,只凭那慕倾的一张嘴,便是有魏樱受的!争吧争吧……反正那魏樱的好日子也不多了。 木槿说着又去看阿栗,口中说着:“本宫昨夜醉得不省人事,定是你将本宫背回来的吧,当真是辛苦你了!” 阿栗微微红了脸,道:“娘娘误会了,并不是奴婢来着……” 木槿不解,“难道是紫玉?”说罢她又摇了摇头,笑道:“那怎么可能,就凭紫玉这小身板,怎么能背的动本宫?” “回娘娘,是……是陛下。”紫玉小声道。 慕荣洵? 木槿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处。 震惊中的木槿猛地拉住阿栗,心中仍旧抱有最后一丝侥幸,“阿栗,你同本宫说实话,陛下,陛下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本宫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阿栗如实道:“陛下是夜里过来的,想来是娘娘吃醉了酒,记不得了。”阿栗心中疑惑,这陛下和皇后娘娘同床共枕是常事,娘娘这次为何会这样激动? “来了之后呢?”木槿继续追问。 阿栗看了看木槿,道:“陛下支走了奴婢和紫玉,然后,然后将娘娘抱回了寝殿。” “再然后呢?” 阿栗的脸更红了,吞吞吐吐地道:“再然后,自然……自然是……” 木槿摇了摇阿栗,一颗心差点要提到嗓子眼,“自然是什么?” “陛下和娘娘,恩……恩爱非常……”阿栗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只得站起身道:“娘娘就不要再为难奴婢了,这种事叫奴婢怎么能说得出口?!” 木槿差一点就要再次昏过去! 怎么会这样……怪不得从刚一进门开始,这两个丫头的脸上就一直挂着暧昧不明的笑意,木槿还以为两个丫头在笑她的酒后失态,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并不是初经人事的无知少女,上一世她是经历过情事的,方才因为身体各处的疼痛,她才没有察觉出异样,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下身疼得要死。 慕荣洵这个混蛋!居然在她酒醉,神志不清的情况下…… 木槿的脑袋已是混沌一片,不顾身体疼痛,起身将阿栗和紫玉推到门外,口中道:“本宫头有些痛,想要清净一会,你们……你们先出去!本宫一会再叫你们……” 大门砰地一声关紧,只留下阿栗和紫玉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娘娘……这是怎么了?”紫玉小声地问阿栗。 阿栗挠了挠头,亦是不解木槿的用意,想了半天才道:“许是,许是酒意未散的缘故?” 紫玉想了想,觉得阿栗说得不无道理,便道:“那我现在去给娘娘煮碗醒酒汤!”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这个混蛋 赶走了阿栗紫玉二人之后,木槿站着腿都在发抖,她只得一边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边努力拼凑昨夜的零碎记忆。 “再不醒过来,朕可要趁人之危了……” “阿槿,醒过来……这一次朕不会让你很痛的……” “阿槿,叫朕荣洵哥哥……” “你若是不叫,我会让你更加难受……” “阿槿,你是朕的……你是朕的!” …… 昨夜令她面红耳赤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原来那真的不是梦! 他不但把她……而且还趁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哄骗她唤他为荣洵哥哥,呸! 慕荣洵这个混蛋! 她正暗自咒骂,又突然想起些什么,连忙跑到床榻边上,一把掀起被子,然后四处检查。 她嫁给慕荣洵三年,这却是她的第一次,若是落红被人发现,一定会出乱子的! 只能同阿栗说,是自己不小心划伤了手,染了被褥,然后再让她悄无声息地洗干净,应该就没事了。 可是木槿翻来覆去地将床榻检查个仔细,也没有寻到血迹,木槿顿时有些慌了,怎么可能呢?若是她真的被破了身,一定会留下血迹的…… 慌乱中,木槿连忙唤来阿栗紫玉,焦急地询问:“你们两个可曾动过本宫的被褥?” 阿栗如实回道:“陛下和娘娘睡得沉,奴婢们断不敢进来打搅翻动的。” 想来,阿栗不会骗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记错了?这其实……并不是她的第一次? 还是说初夜不一定会落红?可上一世她明明就…… 木槿是彻底糊涂了…… 木槿忙道:“快,快为本宫换衣梳妆!”她一定要找慕荣洵问个清楚才是! …… 刚刚出了寝殿,木槿因心里想着事情,所以并未注意到前面有人过来,直到身边的阿栗紫玉出声提醒,她这才反应过来,可也是为时已晚,抬头便与那人撞了个满怀。 慕荣涣?! 木槿顿时惊愕不已,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见慕荣涣退了两步,朝木槿微微施了一礼,他虽是满脸疑惑,却还是笑了道:“皇嫂这是刚刚出来?” “本宫……本宫昨日贪杯,多饮了几杯,这才起晚了些,倒叫瑞王殿下看了笑话。”木槿镇定地回以微笑,又道:“瑞王殿下也是要去看龙舟赛的?” “正是呢,昨夜是我值夜,这也才不过睡了两三个时辰罢了。” 木槿这才发现慕荣涣面上的疲倦之色,便道:“此行当真是辛苦你和魏将军了。” 木槿心不在焉地同慕荣涣寒暄了几句,便道:“时辰不早了,若是再不赶过去,只怕龙舟赛要近尾声了。” “也是……” 木槿朝慕容涣僵硬地笑了笑,口中说着:“那……那为了避嫌,还是本宫先行一步吧。”说罢便拉着阿栗紫玉快步离开。 慕荣涣意味深长地盯着木槿离去的背影,脑袋里反反复复只有木槿的那一句避嫌…… 是啊,她毕竟是他名义上的皇嫂,若是一同前去,势必是要让人误会的。 这样……最好! ———————————————————— 明天开始加更~日更三章到五章,作者这么棒,仙女们推荐票记得投起来(?i_i?)喜欢就加收藏叭~让玻璃心的作者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看^o^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出所料,木槿赶到的时候,龙舟赛已近尾声。 众妃嫔见木槿来了,皆起身施礼,木槿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见那魏夫人铁青着一张脸,便知其未曾落得好处。 木槿淡淡一笑,示意众人坐下,自己则绕到了慕荣洵身边。 慕荣洵抬了下头,眉尖轻挑,望向木槿的时候心情似乎大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木槿吸了口气,强忍住要上前呼他巴掌的冲动,微笑,再微笑,开门见山地道:“嫔妾有话要问陛下。” “哦?”慕荣洵微微眯了眼睛看她,唇角笑意更甚,“什么话?”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颊移到雪白的脖颈,然后继续向下……昨天的记忆便不受控制地涌进脑海,他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这个女人莫不是对他下了什么蛊?他竟然整晚都要不够她…… 因体谅她是第一次,他这才放过了她,不然的话,今天起不了床的恐怕就不单单是她了…… 从此君王不早朝,他从前只当是昏君的作为,却没想到他慕荣洵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 可见,这个女人当真是个妖精! 木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压低了声音:“这里……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说罢便拉着慕荣洵离开,又吩咐要跟上来的侍女太监:“你们留下,本宫和陛下只稍说会儿话,不会走远。” 几个侍女太监互相看了看,皆不约而同地望向慕荣洵,慕荣洵则淡淡道:“皆在这里候着,朕和皇后一会儿便回。” “是。” 身后的几人闻声退下,木槿便拉着慕荣洵快步离开。 木槿拉着慕荣洵一路行至僻静之处,四周树木葱葱,有不知名的小花开得正好,微风拂过,馥郁的花香就缠上身来。 只听慕荣洵道:“此处倒是雅致,阿槿是怎么发现的?” 木槿根本无心赏景,她四处打量后,见确实没有人跟上来,才开了口道:“嫔妾只是想问陛下关于昨夜的事……” “这里又没有别人,叫得这样生疏做什么?”说罢慕荣洵又靠近了木槿几分,暧昧地贴在她耳边道:“阿槿昨夜可是一直唤朕荣洵哥哥来着……” “你……” 木槿不可置信地怒瞪着他,差点要将那句你混蛋骂了出来,不过为了不找死,她只得将这句话重新咽了回去。 慕荣洵伸手搂过木槿的腰肢,然后用力贴近自己,低头嗅木槿的发香,声音低沉暗哑:“怎么,阿槿不记得了?” 木槿的耳根霎时红了,胸口也剧烈地起伏,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都无法支撑下去。 她捏紧双手,重重地喘息了几次,抬头对上慕荣洵的目光,道:“我自从上次落水之后,有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慕荣洵微微挑了眉,“所以?” 木槿紧紧盯着他,犹豫了半晌终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在这之前,你到底有没有碰过我?” 慕荣洵却笑得温柔,“阿槿指的是?”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还疼吗 木槿知道他是故意想要她难堪,于是微微涨红了脸,口中道:“你这是明知故问!” “哦?”慕荣洵说着便将木槿搂得更紧,手掌从木槿的腰肢缓缓移到胸口,然后用力地捏了下,“阿槿指的是这样?” 木槿又羞又怒,只恨她自己从前没能看出来这个男人竟然这样混蛋! “还是这样……” 在慕荣洵低头,准备吻向她的时候,木槿猛地侧了头,然后用力地推开慕荣洵,“你混蛋!” 话一出口,木槿就有些后悔了,她眼神慌乱,想要说些什么找补回来:“我,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慕荣洵却轻笑出声,笑够了才贴在木槿耳边,低哑出声,“昨夜是你的初夜。” 木槿从耳根到脖颈,这下是红了个彻底,不过她还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可,可是……” 没道理的,既然慕荣洵都这样说了,就不可能没有落红……难道真的是有人动过她的床榻? 慕荣洵扳过她的脸,粗捻着指腹摩擦着木槿细腻的肌肤,淡淡道:“这里不是皇宫,朕很小心的。” 慕荣洵这话似乎一语双关,他的意思是,他不但没有让木槿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弄进去? 与此同时,木槿亦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不管他有没有在刻意避孕,事后他都没有给她药吃。 难道是忘记了? 他一向谨慎小心,上一世那样的状况后,他都不忘送来避孕的汤药,这一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实在是太奇怪了…… 虽说不可能一次就中,可总归是危险,她绝对不能怀上孩子,绝对不能怀上慕荣洵的孩子…… 若是慕荣洵真的忘记了,那她就只能自己去要避孕的药物了,不过也好,宫里的医士她自然是信不过的,上一世她便是被他们害得无法生育,倒不如找宫外的郎中…… 木槿猛然想起些什么,对了,可以去找那个脾气古怪的郎中! 待回了宫她一定要派人去宫外讨方子! 只是不知那郎中离开了没有…… 正当木槿思绪万千之时,腰肢却被慕荣洵再次圈住,正当木槿不理解他此番意欲何为的时候,只听他沉声问她:“还疼吗?” 回想起他昨夜的粗狂,木槿恨恨地道:“疼,很疼!” 慕荣洵的视线落在木槿的脸上,微微勾了唇,手掌缓缓抚过木槿的脊背,柔声道:“阿槿……你要知道,朕不是故意要弄疼你的,女人总归是要经这一遭的。” 就在木槿差点又要陷进他的温柔攻势中的时候,只听他戏虐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以后多做几次就不疼了。”说着再次贴近木槿的耳畔,声音中又多了几分轻佻,“今晚怎么样?” 木槿实在想象不到,这种露骨的话居然也能从慕荣洵的口中说出来,若是从他人口中讲出来,她是一定要气得跳脚,然后赏对方巴掌的,奈何说这话不是别人,而是手握着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若是惹着这尊大佛动怒,一定得不偿失。 ———————————————————— 今天加更!!作者超棒,仙女们记得加收藏~还有推荐票投起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痴心妄想 木槿盯着他,手掌攥成拳头,努力让自己堆上微笑,只是还不等她说话,慕荣洵却先一步开口,口中说着:“离开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是啊是啊,”木槿算是松了口气,再同面前的男人待上一毫一刻都是折磨,她便顺着慕荣洵说着,“确实是该回去了!”说罢便要离开。 只是还没等木槿走上两步,胳膊便被慕荣洵从后面拉住,木槿扭头疑惑地看他,却听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一起走。” 木槿眨了眨眼,他们原本就是要一起走的啊? 他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木槿错愕之时,慕荣洵的手掌已经顺着她的胳膊滑到手心,然后紧紧地和她十指相扣。 原来是这么个一起走…… 木槿的一颗心差点要跳出来,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道:“这样,这样不合规矩。” 即便两人连那种事情都做过,可是这样亲密的举动却还是让木槿感到不适应。 十指相扣这种事,比接吻还要隐晦私密,在木槿的潜意识中,这似乎是爱人间才能做的事情。 从前他也只是拉过她的胳膊和手腕,至多也不过是牵手,可像这样的十指相扣,却是第一次…… 木槿心里别扭得很,这样实在太奇怪了! “规矩?”慕荣洵冷笑了声,将她的手掌攥得更紧,“朕就是规矩。” 近乎命令的语气…… 可木槿却从这样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宠溺? 不过转瞬她又自嘲地笑自己,疯了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紧接着脑海中反反复复只有四个字:痴心妄想! 慕荣洵对她的态度,怎么会因为睡了一觉,就发生改变……若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用睡觉来解决的话,那天下早就太平了! 木槿想要将手抽出来,奈何慕荣洵攥得紧,她只得耐着性子道:“若是被人瞧见了,定是要议论的。” 慕荣洵微微皱眉,转而将她攥得更紧,“你是朕的皇后,谁敢议论?” 木槿语塞,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任由慕荣洵拉着她大步离开。 她高兴吗?一点也不! 上一世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在众人面前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自欺欺人地想要独占他的宠爱。 她甚至可以强迫自己去做自己不擅长的女红,手指头被戳得千疮百孔也毫不在乎;她可以没日没夜地练舞,摔过、疼过,一心只想讨他的欢喜。 不过还好……她的倔强和执着,终究还是在那座森冷的璟和宫消磨耗尽了。 那段时光只教会她一件事,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那么无论结果如何,是好,是坏,都不会让人觉得失望。 …… 木槿刚刚拉走慕荣洵,不久前借故离开的雀儿在这时回了魏樱身边,然后附在魏樱耳边一阵低语。 魏樱听后,略一勾唇,低声道:“可当真?” “自然当真!”雀儿说得板上钉钉,再三同魏樱保证,口中说着:“奴婢那时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皇后同瑞王殿下确实是有不轨之举。”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不轨之举 虽说是拿到了木槿的把柄,可魏樱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再次同雀儿确认道:“你没有看错?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雀儿则信誓旦旦地道:“奴婢绝不会看错!娘娘您仔细想想,若皇后和瑞王殿下真的没什么,那他们何必要一前一后地过来?”说着便用下巴点了点慕容涣的方向,口中道:“娘娘您瞧,这皇后走了好一会儿了,那瑞王殿下才刚刚赶过来,照奴婢看啊,这两人定是有鬼!” 魏樱点了点头,缓声道:“说得倒也不无道理……” 一旁的沉香亦听得真切,便道:“娘娘,此事关息重大,这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陛下的亲弟弟,若当真如雀儿所言,咱们可要仔细盘算一番才是。” 魏樱鼻尖冷哼了声,“皇后和亲王不轨……呵,还不足以把那周木槿从皇后的宝座上拉下来?” 沉香沉声道:“那瑞王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这件事闹起来便是惊涛骇浪,后宫之中也要变一变天的,咱们定要仔细盘算,总要万无一失才是。” 魏樱恩了一声,思忖了片刻后道:“这几日你们两个盯住皇后……”打蛇打七寸,沉香说得不无道理,总要待时机成熟,然后……一击毙命! 魏樱这下是心情舒畅,这么多日子以来,总算是有件能让她宽心的事了! 至于那皇后的位置么……呵,早晚都是她的,能与那个男人并肩的人,只能是她魏樱一人! 而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鼓声,原是黄龙拔得头筹,正当众人皆站起身来,高呼出声之时,却见慕荣洵同木槿一起回来了。 魏樱的目光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立刻妒火中烧,这个贱人!果然有的是狐媚子的手段,怪不得方才急急忙忙要拉走陛下,原来、原来是…… 不远处的苏才人这时候也绕到魏樱身边,阴阳怪气地附在魏樱耳边道:“娘娘您可瞧见了吗?这陛下和皇后可是牵着手回来的……嫔妾从前便同您说,您怕是小瞧了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如今您可相信嫔妾的话了?” 魏樱心里暗骂,面上却还是要强撑住,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呵,说到底她也是皇后,更何况今日又是中秋,众人面前,陛下总要给她些情面的,逢场作戏么,怕什么?” 苏才人眼睛转了一转,转而赔上笑意,附和着魏樱道:“娘娘说的是,若是论荣宠,这宫里谁还能比得上您呢……” 魏樱鼻尖轻哧了下,转而脸上重新浮上温柔笑意,莲步移至慕荣洵身边,一双手自然而然地挽上慕荣洵的胳膊,柔声道:“陛下方才不在,可是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 一旁的木槿不受控制地开始反胃,虽说他不介意慕荣洵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可她亦是有底线的,这样肆无忌惮地左拥右抱,她实在接受无能。 于是木槿便想要抽出手去,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中秋夜宴(一) 正所谓爬得越高,摔得越疼,这份堂而皇之的恩宠,木槿实在不稀罕,魏樱若是喜欢,那让给她便是了! “哦?”慕荣洵眉尖轻挑,感觉到木槿想要趁机抽回手,他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手上用力攥住她,面上却仍是谈笑风生,“是哪一队赢了?” 因没有办法抽回手,木槿只能强压下反胃的感觉,任由慕荣洵拉扯。 她也只得安慰自己,慕荣洵这样,其实也算不得过分,上一世他那样宠爱沈昭言,后宫中的新人不也是源源不断?再说了,左拥右抱,本就是人生一大幸事……若自己是男子,一定也是要如此的。 这样一想,木槿顿时豁然开朗,任凭一旁的魏樱如何得意,心中竟也生不了怒意来。 魏樱则将脑袋微微靠在慕荣洵肩膀,笑得可人,“黄龙拔得头筹,陛下可是要赏?” “赏!自然是要赏的!”慕荣洵似乎心情大好,扬声道:“往年皆是赏整套的玉碟、玉碗和玉如意,今年每人还要再加上一件玉香薰!” 说罢慕容洵便示意众人前去宴席,回想起昨夜乖顺的她,他突然不受控制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那就是……灌醉她! 因晚间要放灯赏月,这宴席便设在湖心的一处水榭之中。 木槿早饭本就没有吃,这一通折腾过后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强撑着熬到开席,奈何众人面前又不能失了礼节,只得在众人说话的空档,快速地塞上两口。 栗糕,藕合,蒸蟹,桂花鸭……还有解腻的菱角莲子汤,众人面前虽不能吃得尽兴,木槿却仍是觉得满足。 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会晓得世间万物的美好,待一切尘埃落定,她一定要出去游山玩水,吃喝玩乐…… 她这一世,是老天垂怜,来之不易,这前面的岁月她做不得主,这余下的日子她倒可以拼上一拼,总不能叫她白活了一场。 正当木槿起筷,准备要夹起面前的糯米团子时,余光却扫到对面的魏樱这时正挑唇望着她。 这种目光木槿实在是太熟悉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木槿脊背一凉,这个魏樱又要打什么主意? 与其等着她放冷箭,倒不如自己先出手…… 于是木槿收了筷子,先魏樱一步开口道:“魏妹妹这样瞧着本宫做什么?可是本宫脸上有东西?” 魏樱一怔,然后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酒盏,口中道:“嫔妾是在想啊,皇后娘娘今日来迟,莫非是夜里睡得不好?嫔妾此行带来了安神助眠的药枕,待会儿便命人送一只到娘娘那里吧!” 木槿心中冷笑,这一番话,不但在众人面前编排了说她这个做皇后的失礼来迟,她还能落得温婉娴淑的好名声,叫人说不得一个不字。 好啊,很好! 呵……这样一套周全的话倒不像是能从魏樱口中能说出来的,只怕又是沉香暗中教授……看来,要想彻底扳倒魏樱,定是先除了沉香才是。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中秋夜宴(二) 只是还不等木槿开口,一旁的慕倾却不紧不慢地幽幽开口:“魏夫人若是当真想送,还是送上两只吧。” 魏樱笑意明显一僵,继而扭头望向慕倾,微笑道:“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倒是糊涂了……” 魏樱强撑笑意,袖口中的一双手却逐渐收紧,这个慕倾,为什么一直要跟她作对! 慕倾眉尖轻挑,口中继续道:“今日是中秋,照例皇兄都是应陪着皇嫂的,魏夫人既然要送,总不能厚此薄彼,总要送与皇兄皇嫂每人一只,才算周全不是?” 这慕倾话里的嘲讽之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于是魏樱脸上的笑容愈发难看,坐在边上的魏湛这时有些看不下去,便扬声道:“魏夫人不过是关心皇后娘娘罢了,公主话语间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听闻这话,慕倾却轻笑出声,“魏将军护妹心切倒是情有可原,只是将军糊涂了呀……这皇兄尚在,哪里轮得到一个外男来断是非?” 一番话说得魏湛半天无言可对,魏樱刚要开口向慕荣洵寻求帮助,慕倾却故作乖巧地去问一直独自饮酒的慕荣涣:“四哥哥,倾儿说得可有错处?” 可还不等慕容涣答话,慕倾又再次望向慕容洵,“依皇兄看呢?” 慕荣洵放下手中的杯盏,目光淡淡扫过席间众人,缓声道:“今日只当是寻常家宴,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就争论不休?” 听到慕荣洵都这样说了,木槿便道:“魏妹妹贤良淑德,能得妹妹这样的人物,不单单是陛下之幸,更是本宫之幸;至于昭归公主,更是聪慧可人,考虑得周全!既然如此,又何必要争个谁是谁非,反倒伤了和气……” “呵呵,”慕倾再次轻笑出声,“皇嫂倒是会装好人!” 额……胸口似中了一箭,木槿只得暗自开导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于是她干笑了两声,转而望向慕荣洵,口中说着:“说起来,嫔妾还为陛下准备了助兴的表演,陛下可要一看?” 慕荣洵微眯了眼睛,想了想便道:“也好,那便邀众人一同观赏吧。” 他的这个妹妹,从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如此一来,倒可以引开众人的注意。 看来他的皇后,实在是聪明机灵,可爱的紧…… 一旁的魏樱却是听得糊里糊涂,什么助兴的节目?这个周木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而这时,与魏樱隔了两座的苏才人则借敬酒的名义,莲步移至魏樱身旁,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倒仔细瞧瞧这席间可少了什么人?” 魏樱蹙眉,眸光扫过众人,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沈昭言!那个沈昭言居然不见了! 魏樱心内一紧,“她、她去了哪里?” 苏才人则略显不安地道:“听我身边的丫头说,说是沈才人身子不舒服,告病离席,看来……是早有准备!” 魏樱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她的心从来都不曾死掉 贱人,贱人!她一早就看出来这个沈昭言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将这个狐媚子打发得远远的,奈何却被周木槿又拨了回来…… 果然如苏才人所言,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周木槿,为了稳住后位,竟然不惜将其他的女人推到陛下的身边! “快看湖心亭那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目光皆齐刷刷地望向不远处的湖心亭。 湖心亭方才还只是黑黝黝的一片,这时却点上了几盏微弱的小灯,众人只能借助月光,模模糊糊可以窥得一道曼妙的倩影。 这时,铜铃声有节奏地响起,灯光瞬间亮了起来,一个身着月牙色衣衫的美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可谓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竟似是月中姮娥仙子。 正当众人惊叹于其美貌的时候,悠扬的琴声便如丝如缕地响了起来,方才那美人还只是一个静态的剪影,琴声一起,便只能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形容。广袖罗带轻舞,明珠步摇微晃,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木槿惊叹之余,忍不住用余光去打量慕容洵,见他虽是面色如常,目光却是紧紧锁住了沈昭言。 原来,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慕容洵对沈昭言,都是一样会心动。 看来,她这一步棋,走得没有错!但愿沈昭言得宠之后,可以信守诺言…… 这样的话,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离开皇宫,去过她想过的日子。 她这时本应高兴的才是……可是为什么,她心口却猛然疼得要命。 她甚至不受控制地想,这个男人的怀抱马上就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他也会同另外一个女人两情相悦,柔情蜜意。 当她心口毫无预警地开始抽痛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心从来不曾死掉,像钻进了牛角尖,拼命地折磨着自己。 这一切都和她预想的都不一样…… 一曲毕,湖心亭的灯光缓缓变暗,慕荣洵眼神却始终不离那道倩影,直至沈昭言行至他面前,微微向他施礼。 慕荣洵怔怔地盯着沈昭言,半晌才缓缓开口:“朕竟不知你会跳舞。” 沈昭言脸上略微浮上红晕,低低地道:“嫔妾献丑,不过雕虫末伎罢了。” 木槿心口堵得厉害,却还是努力堆上笑意,称赞沈昭言道:“沈才人一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光是待陛下的这份心思,就是极其难得的。” 慕容洵的目光就落在木槿含笑的脸上,他被那笑容深深刺痛,表情一瞬间暗淡了下来。 从沈昭言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 原来,她的心里其实根本没有他,因为不在乎,所以就不会吃醋! 所有的疑问都解开了……他早就该知道的! 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的宏图,他的野心,都在这个女人面前土崩瓦解!他甚至自欺欺人地想,如果占了她的身子,他们的关系就会有所改变……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成全她 呵呵,好啊……很好! 那她想怎样,他都成全她! 半晌,他伸手拉起沈昭言,缓声开口,声音里辨不清喜怒:“这才人的位份配你低了些,自今日起便晋为美人吧。” “嫔妾谢陛下恩典。”沈昭言微微咬唇,绝美的一张脸灯光的映照下更是我见犹怜。 众人在边上皆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且都心知肚明,这后宫之中,必是要多一位新宠了。 从沈昭言出现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倾这时却轻笑出声,“美人环绕,皇兄当真是有福气……”说话间,慕倾的目光落在一直强撑笑意的木槿身上,继而无声地笑了下,因为不爱所以才不在乎,可这个样子……还会是不爱吗? 语落,她从座上起身,“坐了这许久,怕是有些积食,我出去走走,诸位轻便。”说罢便带着侍女离开。 慕倾走后,木槿便一直饮酒,直至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 恍惚中她看到慕容洵和沈昭言十指交叠,耳鬓厮磨,而这些事情,他不久前也同她做过,她以为,这一世会有所不同,他吻过她,他牵过她的手,他温柔地唤过她的名字……都让她以为,他待她是不同的。 原来,竟都只是她痴心妄想,自欺欺人…… 她一直坚信,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那么无论结果如何,是好,是坏,都不会让人觉得失望。 可她错就错在偏偏存了希望。 她明明什么都明白,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 原来,看得透彻,却并不能活得透彻…… 宴席结束,众人跟着慕容洵到河边放莲花灯,只是这一次站在慕容洵身边的,却换成了沈昭言。 木槿身子有些不稳,只能在阿栗的搀扶下缓步走着,然后抬头去看天上圆晃晃的月亮。 今夜的月亮可真圆啊……像是悬在夜空中的一面光洁的玉盘,又像是方才吃过的糯米团子,白白的,软软的,仿佛咬上一口,就会有甜得腻人的蜜糖馅儿淌出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吧?”魏樱不知何时移到了木槿身边,附在木槿耳边阴阳怪气地开口,“人本就是你一手安排的,现下又何必惺惺作态?倒是叫人恶心。” 木槿敛回思绪望向魏樱,刚想回她些什么,却见她眼神狠厉,直直地盯着前方,顺着魏樱的目光望去,原是前面沈昭言不知说了句什么,慕容洵温柔地笑了笑,继而将沈昭言拥得更紧。 这样一看,两人倒是般配…… 于是木槿唇边勾起讥讽的笑意,淡笑着道:“心里不是滋味的恐怕不是本宫吧?” 魏樱继而脸上浮上冷笑,抹得艳红的唇在月光下使其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养虎自为患……你以为那沈昭言会甘心成为你稳固后位的一颗棋子吗?” 木槿看着她,恍惚间,似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嫉妒叫嚣,面目狰狞。 她为何也会变成这样…… 木槿心底突然有些难过,说不清缘由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许愿签(一) 那种感觉就像是吃了颗放久了的粽糖,从舌尖苦到心底。 她平静地看着魏樱,声音清冷,似是说与魏樱听,又似是自言自语:“有些东西,越是强求,就越是得不到。” 魏樱皱眉望向木槿,似乎被木槿一通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刚要开口,却听木槿又道:“魏樱,这些年你只怕是也不好过吧?” 魏樱脸上原本还是冷冽和不屑,听闻这话,神色明显一僵,她别过脸,屏息凝神片刻,冷冷道:“好过不好过,日后总会好过的,有这功夫,皇后娘娘还是担心自己吧!” 望着魏樱的背影,阿栗终忍不住开口:“那魏夫人执迷不悟,娘娘何必同她说这些?” “罢了。” 木槿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只是想着,当初若是有人这样提醒过她,她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皎洁的月色将万物皆蒙上一层薄薄的微霜,越发显得天色清明,木槿越走就越觉得心情开阔,无奈和躁郁也一扫而空。 木槿同一众人行至行宫外的河流边上,因晚宴时曾在河岸边上燃放过烟花,愈是靠近河边,愈是可以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焰硝的气味,木槿有些受不住,喉咙又痒又疼,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栗一手拿着莲花灯,一手抚着木槿的背替木槿顺气,“娘娘,没事吧?” 木槿用帕子捂住口鼻,半晌才算缓过来,感觉好些的木槿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慕荣洵,她很怕她的举动会被人解读成无病呻吟,惺惺作态。 不过好在慕荣洵是美人在侧,根本无暇顾及到她,而身边众人也皆在忙着放灯,并没有人注意她。 还好,还好……木槿暗自庆幸,然后从阿栗的手中接过莲花灯,小心地放进包了油纸的许愿签。 紫玉见状,心中不解,痴痴地问道:“娘娘,为什么要将许愿签放进去啊?” 木槿瞧着她,淡淡笑着,“呐……在襄北有过这样一个传说,据说是将许愿签放进花灯里,神明便会看到,然后实现你的愿望。” 紫玉则继续追问:“那娘娘许了什么愿?” “傻紫玉!”木槿弹了下紫玉的脑袋,道:“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验了。” “那、那奴婢也要放许愿签!”紫玉兴高采烈地就去找纸笔,好不容易寻来了纸笔,刚要提笔,却又犯了难,只得可怜巴巴地求助木槿,“奴婢,奴婢不会写字……” 木槿则从紫玉手中接过纸笔,微笑着道:“本宫帮你写。” 紫玉马上乐了,道:“那就写愿皇后娘娘长命百岁,我和阿栗姐姐,还有夏平,要一直一直陪着娘娘!” 木槿眼眶微微泛了湿意,心说果真是年纪大了,受不得触动, 她这一生啊,曾有人这般惦记她,这般待她好……就已经很好了! 她也更加坚定了决心,她这一世定要守护好这两个丫头,定要守护好所有她在乎的人。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许愿签(二) 木槿微微提了裙角,和紫玉一起将莲灯放进水中,望着飘远的莲灯,紫玉开口问木槿:“娘娘,您说神明真的会看到吗?” 木槿吸了口气,微笑着望向紫玉,“心诚则灵。” 对上紫玉憧憬的目光,木槿低低地道:“回吧。” 木槿刚刚转过身子,便看到不远处的慕荣洵和沈昭言,两人长身而立,竟都不约而同地穿了月牙色衣衫,远远看去,像是一对璧人。 “娘娘……” 紫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木槿却打断她道:“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若是只见了这样,就心疼得要命,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加难过? 只要……只要沈昭言可以信守诺言,她一定会全力帮助沈昭言登上后位。 待众人离去,慕荣洵不动声色唤来德安,“找几个人,去将皇后方才放出的莲灯寻回来。” 呐……在襄北有过这样一个传说,据说是将许愿签放进花灯里,神明便会看到,然后实现你的愿望。 他方才可是听得分明。 德安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这,这……” 慕荣洵凌厉地瞪了德安一眼,“哪那么多废话,赶快去!” 德安抖了一抖,口中一边说着:“奴才明白,奴才现在就去!”一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德安走后,慕容洵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多么丢脸!多么可笑! 可他就是固执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他想知道她的愿望是什么,他还想知道她的愿望之中,到底有没有提到他…… 德安这一趟走了许久,半天才带回一盏微微变了形的莲花灯,然后交到慕荣洵手中。 因心里是存了期待的,所以当慕荣洵准备取出许愿签时,双手几乎颤抖。 他几下扯开外层的油纸,大抵是因为包裹得不够严实,许愿签上洇了水,以致字迹微微晕染开来。 可即便这样,慕荣洵却还是可以辨得清楚,因为上面只写了一句:但愿人长久。 果然……半个字都没有提到他! 刀剐般的痛意甚至让他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他是多么希望她在许愿签上提到他,哪怕一个字都好! 呵……他竟连恨她都不能! 察觉到异样的德安,试探地开口道:“陛下?” 慕荣洵抬眼,眸中已是猩红一片,冷声道:“回去。” 德安抖着嗓子,生怕说错一个字就是掉脑袋的下场,“陛下是……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 “去新晋的沈美人处。” 慕容洵无声地冷笑,她这样费尽心力地将人推给自己,若是他不过去,岂不是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慕容洵转身刚要离开,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转身便将手中的许愿签扔给身后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接住了签子,有些不知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扔了?还是烧了? 只听慕荣洵冷声道:“将这签子重新包好,随花灯一起放走。” 小太监更糊涂了,放……放走? …… 回了寝殿,木槿身上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干,关上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差点要瘫坐下去。———————————————————— 明天有床……呸!船戏(?????????) 连更了4天3000了,作者棒棒!记得收藏和投票票~mua~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旧梦 阿栗和紫玉刚要上前搀扶,却被木槿制止住,她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口中说着:“本宫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紫玉却道:“娘娘,您就不再等等陛下了?” “陛下今夜不会来了。” 照理说,每一年的中秋慕容洵都是要陪着自己的,可今年……哦,不光是今年,是以后的每一年,慕容洵都是要破例的。 阿栗知道木槿心中难过,心里头也跟着不是滋味,“娘娘若是觉得难受,哭一哭也是好的。” “哭什么哭?路总归是本宫自己选的。”木槿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动手拆了发髻,这样隆重的髻子坠得她头皮生疼,直至一头得青丝散落肩头,她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木槿若是哭出来,阿栗还觉得好一点,阿栗最害怕的,就是木槿像现在这样,“娘娘……” 因实在太过疲倦,木槿连寝衣都不曾换,直接倒在榻上,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两人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本宫只是太累了,睡一觉也就好了。” 阿栗和紫玉互相看了看,终还是帮木槿合了帐子,然后关门退下。 听到关门声,木槿拥紧寝被,而周遭似乎还存留着那个人的气息…… 她忍不住回想起慕荣洵看沈昭言时的眼神,那种眼神木槿虽不能完全读懂,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今夜过后,沈昭言算是彻底地在慕荣洵心里扎下了根。 这样就很好。 木槿的脑袋尚还算清醒,只是想的事情太多,乱糟糟得像一团浆糊,而身子却是动也动不得,疲乏得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脑袋和躯体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睡意才渐渐爬上眼皮…… 木槿睡得浑浑噩噩,不停地做梦,梦境中的场景不停转换,一会儿梦到她被幽禁在璟和宫,一会儿是她出嫁前和二哥在原野上策马的光景,一会儿……却又回到了她母后生前居住的朝阳宫。 朝阳宫中一切如旧,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虞后一改往日愁容,不似从前整日的唉声叹气,正在满心欢喜地在替她挑选嫁衣。 “母后……母后!” 木槿跪到虞后跟前,出声已是哭腔:“我不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不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我去求过父王,可父王不肯见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母后,求求您帮帮槿儿吧!” 虞后慈爱地摸了摸木槿的头,然后将木槿紧紧拥进怀里,“槿儿安心……只要有母后在一日,就一定会为你做主。” 木槿将头埋在虞后的怀里,眼角逐渐湿润,“母后,我不想要嫁人,我只想要一辈子守着母后……” “不哭,不哭,乖孩子……”虞后的声音轻轻柔柔,一边轻抚着木槿的背,一边低声安慰着木槿。 木槿靠在虞后的怀里,觉得十分安心。 半晌,虞后却也跟着哭了起来,“都是母后不好,早早地就将你丢下,留你一人在这世间,让你吃了这好些苦头……” ———————————————————— 还有两千字~马上就来(*≧w≦) 仙女们记得加收藏,投票票,还要记得多跟作者互动!! 这几天码字码到后半夜,疯狂爆痘,好惨der(??︿??)所以有时候来不及回复,闲下来一定仔仔细细地回复仙女们~ 笔芯,啾咪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不希望朕来? 虞后愈发觉得无助,哭得几乎肝肠寸断,口中呜咽着道:“晟郎真是好狠的心啊,怎么能将你嫁到那种虎狼之地!槿儿,我的槿儿……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帮你……” …… “母后!母后……”木槿呓语着低声唤虞后,“不要哭了……我嫁,我嫁人就是了……” 半梦半醒间,大门似乎被人大力推开,木槿一惊,猛地睁了眼。 脸上已是一片湿意,她胡乱地擦了擦泪,正当她以为是自己又做了噩梦的时候,却听到帐外的的确确是有脚步声。 此时正值深夜,万籁俱寂,针落有声,木槿可以清楚地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木槿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神经变得异常紧绷,她记得,外殿阿栗和紫玉守夜,门口有站夜的侍卫,根本不会有人闯进来。 可是这里毕竟不似皇宫内院,守卫森严…… 木槿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不过还好睡前阿栗惦记着她怕黑,在床榻边上留了一盏小灯,她恍惚可以瞧见进来的那人身型不稳,步子踉跄…… 木槿还未来得及想太多,帐子这时被人猛然掀开,在看清那人之后,木槿心口猛地一窒,那声来不及喊出来的救命顿时卡了咽喉之中。 木槿惊魂未定,低低地唤了一声:“陛、陛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应该是在沈昭言那里吗? “你……啊!!” 木槿还未来得及过多地询问,身子被慕荣洵重重地压下来,压得她骨头差点要散架。 “怎么,”慕荣洵支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木槿,勾起的唇却没有一丝笑意,“阿槿不希望朕来?” 木槿的鼻息中皆是氤氲的酒气,又见他脸色烧得通红,他这是……喝醉了? 可……可他为何没有宿在沈昭言那里,而是喝得烂醉,跑到自己这里来? 木槿一时心绪纷乱,半晌竟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见木槿久未答话,慕荣洵终不耐烦地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仰头望着他,开口时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为何不说话?是被朕说中了吗?” 木槿知道,慕荣洵每每喝醉就似变了个人一般,对待这事她已有了阴影,她知道,她不能跟他拧着来,越是抵触反抗,他就越是凶狠,就越是要折磨她…… “怎么会?”因有了上一世的教训,这时木槿实在不敢触怒面前的男人,便乖顺地垂了眼眸,柔声道:“我自然是希望你来的……” 木槿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慕荣洵,刚准备要从慕荣洵身下抽身出来,奈何却被慕荣洵瞧出了意图,然后使了狠劲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半分。 他冷着声音问她,“去哪儿?” 木槿肩膀被他按得疼了,眉头忍不住蹙成一个川字,声音却依旧温柔,试图平复慕荣洵的情绪,“你……你喝多了,我去叫人给你熬上一碗醒酒汤送过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捷径(一) 话还没说完,慕荣洵的微醺的脸猛地逼近她,使得她将后面的话生生地憋了回去。 “你就这么想避开朕?朕就这样让你厌恶吗!”心口骤然疼起来,他重重地喘着气,手上更加用力,直到木槿疼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他才觉得解气。 “没有……没有!”木槿摇头,努力逼退将要翻涌而出的眼泪。 他最恨她这副模样! 他的心像是被尖刀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恨得要命,发了疯地去吻她,牙齿不断噬咬她的唇,迫得她张开嘴,他的舌便探了进去攻城略地…… 唇上是猛烈地激吻纠缠,慕荣洵睁了眼睛紧迫地盯着木槿,见木槿亦是同样睁着眼睛,于是隐忍的怒意便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离开她的唇,凌厉的视线直逼她的眼,愤怒地掐住她的脖颈质问:“周木槿,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朕!” 木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荣洵,他一向谨慎律己,喜怒不与人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她以为有了上一世的经历,她就足够了解他,直到如今她才发现,她其实根本就不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眨了眨眼想要将眼泪逼退回去,奈何这一次是怎么也忍不住。 他问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呵……这一刻竟连她自己都糊涂了…… 她的呼吸愈发困难,正当她以为他要掐死她的时候,他的身子却又再次凶狠地压上来,猩红着眼睛去撕扯她的衣服。 木槿狼狈地喘着气,终于呜咽着无声哭泣,“慕容洵,你混蛋!” 扬起的手被他紧紧钳握住,愤怒从他眼中迸发出来,他捏着她的手腕,毫不怜惜地反剪过她的双手,看她脸色悲愤而痛苦。 “别逼我恨你!”手腕处传来剧痛,她一瞬惨白了脸,用力地咬紧嘴唇。 “恨?”慕容洵笑得阴冷,决绝地附在她的耳边,“好啊……那今夜咱们就好好地过!” 他是铁了心地要折磨她,他实在太恨了!从他知道她根本就不在乎他开始,他就恨得要发疯! 恨意几乎要将他逼疯,此时此刻,仿佛只有占了她的身子,压抑的痛苦才会得到缓解和宣泄。 他直接无视她的痛苦,埋下头,隔着布料发狠地咬向她胸前,看着她的眼泪因疼痛翻涌而出,也毫不在乎,看着身下女人白净的肌肤在空气中暴露得越多,他就越是癫狂…… 木槿觉得身上好疼,眼前有些发花,在他沉身挺进来的那一刻,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屈辱终于让她哭出声来。 心口像是破了个大洞,疼得人要喘不过气来。 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她突然固执地想要寻一个答案…… 他喝得烂醉地跑到她这来,是因为爱吗? 可他若是真的爱她,又怎么会用这样的方式凌迟着她? 所以……还是不甘心吧? 她终还是在他的猛烈攻势下,彻底放弃了挣扎,像只没有生气的木偶,任凭慕荣洵在她身上留下各种触目惊心的痕迹。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捷径(二) 可即便这样,慕荣洵也并不打算放过她,他一边用力地撞向她的身子,一边在她耳边说着狠绝的话语:“你不是一心要举荐那个沈氏吗?呵……你何必这样的费心费力,朕倒是可以给你一条捷径……你要不要听听看?” “不,不!”木槿嘴唇翕动,声音因剧烈地撞击,有些破碎不堪。 “你其实大可以来求朕的……”慕容洵压下她冰冷发抖的肩膀,贴在她耳边,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说着狠绝又讥讽的话:“只要你将朕服侍得好了,莫说是美人的位分,就是夫人、贵嫔,朕也给得……你说,这样是不是要比你费心费力地让沈氏献舞,要容易得多?” 木槿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整个过程她十分痛苦,虽然这不是她的初夜,可身下撕裂般的疼痛,还是叫她不停地吸着冷气。 她哭哭停停,身体甚至好一阵子麻木的没有知觉,连下意识地想要挣扎都使不上力气…… 她觉得她和他命运就像抵死纠缠的两条线,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是逃不过…… “为什么不说话!”看着木槿在自己身下哭成泪人一般,慕荣洵丝毫没有怜惜,发狠地咬上她的锁骨。 他承认自己的恶劣,他以为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心里就能好过一些…… 他将她强拉起来,狂乱地吻着她颤抖的嘴唇,不停地变换姿势折磨着她…… 他可以听到她支离破碎的哭喊,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地哀求他,可他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他想,他一定是生病了,她的身体才是解药! 他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她,享受着她身体的温热绞紧,可就算这样他也仍旧不满足,心里就像是有一个永远都无法添满的黑洞…… 这个夜晚,注定是漫长难捱,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而同样无法入睡的并不单单只有他们。 沈昭言处。 秀珠见慕荣洵步履蹒跚地离开,连忙从门外进来,又见殿内沈昭言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便忍不住皱眉道:“美人,您怎么能就这样让陛下走了?” 秀珠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可沈昭言却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来,面上看不出有丝毫的失望之色,“陛下晋了本宫的位份,中秋之夜又破了例宿在本宫这儿,已然给了本宫体面,又何必再奢求那么多?” “可……可陛下到底还是走了啊?”秀珠不解。 沈昭言低头去看自己养得如水葱一般的指甲,轻笑了一声,声音依旧淡漠:“那有什么打紧的?重要的是其他人皆以为陛下宿在了本宫这!”她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对于慕荣洵的离开,她其实根本谈不上失望…… 秀珠这下更糊涂了,“奴婢愚钝,实在是不明白。”这样好的机会,主子怎样都应该好好把握才是! 沈昭言略显无奈地扶额,道:“罢了,日后你自然会懂的。”说罢她便命秀珠去打水,为她梳洗卸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一片狼藉 秀珠在为沈昭言拆发簪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美人,您说陛下喝得这样醉,会去哪里?” 沈昭言用绢布轻轻擦拭掉脸上的妆,不紧不慢地道:“陛下去哪儿哪里还轮得到咱们操心?” 沈昭言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慕荣洵的意图,从去放灯的路上,她就看出来了,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那个人……而等那人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又连忙收回了目光,然后假意同她说笑。 外人看来,都以为慕容洵得了新宠,正在兴头之上,可只有沈昭言自己知道,那通通都是假象。 到了她的寝宫,他就只是自顾自地饮酒,那样烈的酒,他是一杯接着一杯,喝到最后,整个人差点要瘫在了地上。 她连忙伸手去扶他,“陛下,您喝醉了……”在她的印象之中,他是一国之君,谨慎律己,喜怒向来不形于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幅失控的模样…… 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一把推开她,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人,她初时还以为他喊的是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的名字,直到凑近才听得真切,原来他一直喊的是阿槿。 阿槿,阿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名字里是嵌了一个槿字的。 呵,果然是这样。 她应该是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不过位份和体面他既已都给了她,那至于他心里装得是谁,对于她来说,其实根本不重要。 她只要知道,她此番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日后她还要一点一点地向上爬…… …… 慕荣洵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泛白,他头昏脑胀,太阳穴突突地疼。 灰蒙蒙的光线下,这里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争,床榻上一片狼藉,睡帐的一角被扯落,帏幔拖在地上,被褥皱在一起,被撕成碎片的衣料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各处。 木槿则瑟缩成一团,窝在床榻的内侧,啜泣的声音很轻,肩膀亦跟着一颤一颤地上下起伏…… 慕荣洵不知道她是刚刚醒来,还是整夜没睡,只是心口憋得很,有种无法喘息的窒息感。 昨夜疯狂迷乱的记忆瞬间涌进脑海…… 他不记得他要了她多少次,过程中他听到她喊疼,也听到她无助地说着不要,可他那时被怒恨冲昏了头脑,便借着酒劲,将那怒恨在她的身上发泄到极致。 他明知这副身子刚刚经历过初夜的痛楚,怯弱地承受不得任何一点伤害,可他却怎样都放不开,只想将身下的人拆吃入腹,吞噬个干净,任凭她泪流满面,哭喊求饶也毫不怜惜…… 对她来说,那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夜晚…… 他一向理智……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她的身子,见她满脸水痕,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他顿时像生吞了一颗苦涩的果子,从舌尖一直苦到心里。 慕容洵想要试着开口说些什么,可他张了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意难平 他将她拥进怀中,原以为她会抗拒,却不想怀里的女人竟异常的温顺,整个儿贴在他身上。 “昨天……” 明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他却还是固执地想要同她解释,他甚至觉得他自己有些窝囊,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 他变得不像他了。 木槿在他怀里吸了下鼻子,其实有了一世的经历,木槿反倒觉得这种事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她就是觉得难过,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慕荣洵,她其实可以看出来,他就是故意借着酒劲折磨她的,他的招数,她早早地就领教过,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用这种不堪的方式对待她! 而另一部分原因则来自于她自己,她是真的该死,上一世那样惨痛的教训,竟然还不足以让她死心! 她在他怀里默默地擦去眼泪,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哭腔,“我知道,昨天是你喝多了……” 慕荣洵也试图要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归为酒后乱性,可是听到她这样平静地替他找借口的时候,他的心骤然疼了,也许是愧疚,也是不安,也许是不甘心,总之就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他低头看她,却正对上她望向他的目光。 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从前的一幕幕突然不受控制地涌进脑海……她嫁给过来也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而他却总觉得像过了很多年,那些泛黄的记忆里,她曾用过那样挚热温暖,那样饱含爱意的眼神看过他!可现在她望向他的时候,眼睛里面却只剩下顺从和空洞。 他反复地问自己,她这样乖顺,这样温柔、这样善解人意,她从身体到心理的臣服于他,他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 可他……就是不知足! 他不想要那个在他面前委曲求全,做小幅低的祁国皇后!他想要的,是那个完完整整,心里只有他的周木槿! “阿槿,阿槿……”慕荣洵心里很疼,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紧紧拥住木槿,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唤她的名字。 “陛下,该起了。” 这时,门外王福的声音骤然响起。 慕容洵看了眼门外,又看了眼怀里的木槿,哑着嗓子冲着外面道:“时辰还早,你先退下吧!” “是……是瑞王殿下请见。”王府嗫嚅着道。 感觉到慕荣洵抱她的动作明显一僵,木槿微微皱了眉,不是明天启程回宫吗?慕容涣为何这个时候要见慕容洵?而且方才王福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一定有事要发生。 半晌后,只听慕荣洵沉声道:“叫瑞王在听香小榭等候,朕一会儿就到。”说罢便放开木槿,起身唤了王福和德安进来服侍。 慕荣洵穿戴整齐后,木槿以为他要离开,却不想他又再次折返回来,伸手将她捞起,在她的额上、唇上亲了又亲,然后艰难地开口:“昨夜的事……不要怪朕。”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谁之情深 木槿摇了摇头,朝他微笑。 可慕荣洵并没有因为这抹明媚的笑容而感到心情舒畅,反而觉得更加难受。 他替她压好被子,哑着嗓子道:“天色尚早,多睡一会吧。”然后起身离开。 慕荣洵可以说是落荒而逃,连他自己都觉得狼狈。 在她面前,他的威严,他的身份起不了一点作用,可明明是她先背弃了他,可为什么他却像是做错事情的那一个……他原本的愤怒,不甘,恼恨都被这一刻翻涌而上的自责和悲凉覆盖。 眼看着慕荣洵像丢了魂一般,王福犹疑了一下,试探着出声道:“陛下,那药还要送过去吗?”王福其实可以看出来,慕荣洵近来对木槿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他自小就一直跟在慕荣洵身边伺候,他应是最了解他的人,可是为什么,他近来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他们这位天子的心思了呢? 慕荣洵停了一下,那药用久了必伤肌体,他一直都知道的。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强忍着没有去碰她……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同她的独处的时候,他也会心猿意马,也会想要亲近她,占有她……但是每当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他就不忍心了。 可他对魏樱,对后宫的其他女人就不会有这种感觉! 他也是许久之后才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原来只有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克制。 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的好长一段日子,他都想极力否认他对她的感情,当一个帝王心里有了爱的人,就等于有了弱点、有了软肋,今后无论做什么,都会有顾忌…… 于是他强忍着不去见她,不去想她,甚至一连数日都宿在其他嫔妃的宫中,他以为日子久了,他也就能将她忘得干净。可是往往事与愿违,每当他面对着其他貌美娇丽的面孔时,脑海中反反复复想得竟还是她!那种感觉当真是要将他逼疯! 见慕荣洵久未说话,王福忍不住又唤了一声:“陛下?” 慕荣洵这才回过神来,他捏了捏手掌,终吐出一个字,“送。” 他其实很想同她有一个孩子,在他埋在她身体的时候,他就这样想过了,他想着,虽然他寒了她的心,但只要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纽带,未来的日子那样长,他总有办法补过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奴才现在就去命人准备。”王福闻声连忙应道。 “等等!”慕荣洵突然叫住王福。 王福停下脚步,不解地望向慕荣洵,“陛下还有何吩咐?” 慕荣洵顿了一下,最终沉了声音道:“皇后她……身子弱,记得换副温和的方子。”莫说是王福,连他自己都会害怕,他怕他真的会狠不下心来。 …… 慕荣洵走后不久,阿栗和沉香才敢从门外探进头来,昨晚的动静闹得那么大,她们在外殿都能听得到…… 房间内的场面几乎可以用惨烈来形容,阿栗连忙进来动手开始整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他的心思 行宫内原是有打扫的侍女太监的,只是折腾成这样,让人瞧见总是不好。 而散落在各处的衣服皆被扯坏,不能再穿,阿栗便叫紫玉再去取套新的衣服过来,自己则上前,准备伺候木槿起身。 刚一靠近木槿,阿栗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只见木槿紧裹着被子,鼻尖和眼皮哭得红红的,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蓝色的血管,而暴露在外的肌肤上皆是各类咬痕和淤青,因木槿本就生得白净,各种痕迹则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阿栗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心里不禁想着,这陛下下手也太重了些,她们这位娘娘素来体弱,怎么能经受得住这些? 只是陛下待娘娘素来温柔,就是连大声说话都是没有的,这一次,怎么会闹成这样…… 阿栗不敢过多地询问,只得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着:“娘娘,该起了,让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紫玉也在这时取来了衣服,心里嘀咕着,这陛下也真是的,回回都是用撕的,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娘娘是没有可穿的衣服了…… 床榻上的木槿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阖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衣服就放在这儿吧,本宫现下乏得很。”慕荣洵离开后,那根一直吊着木槿的神经这一刻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她此时只是觉得累,头也疼得厉害,全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 看到木槿身上的伤,紫玉有些担心木槿,“娘娘,您……” 阿栗连忙拉住紫玉,口中说着:“那娘娘再多睡会儿,睡够了奴婢们再进来服侍娘娘起身。”说着便拉着紫玉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替木槿仔细地关好门。 走到院子里,紫玉拉住阿栗,道:“娘娘那一声的伤,姐姐不是没瞧见,为何、为何不传医士过来瞧瞧?” 阿栗朝紫玉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这种事怎么能传出去?咱们再等等……等娘娘醒了再说。” 紫玉点点头,然后又问阿栗:“姐姐,你说……娘娘身上的伤是、是陛下弄出的?” “你这丫头!”阿栗敲了下紫玉的脑袋,低声道:“咱们只要伺候娘娘就行了,至于其他,别管也别问!旁人若是问起,也不能说,记得了吗?” 紫玉这一下被敲疼了,连忙道:“记得了,记得了!” …… 木槿躺在床榻上,四周很是安静,她这才能静下心来去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她想知道,慕荣洵昨夜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他一向谨慎冷静,上一世他动这样大的火气,是因为得知了她在琮昇寝殿里常用的炭火上动了手脚……那这一世,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她出谋划策让沈昭言献舞?可他明明是喜欢沈昭言的不是吗?他的眼神不会骗人,他望向沈昭言的时候是那样柔情,那样温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看过一个女人…… 既然这样,那他为何还要迁怒于她? 木槿是愈发糊涂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梦魇 而让她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他前一日,为何要占了她的身子…… 做了那种事情,他日后就要时常担心她的肚子,这样太冒险了。 头一日他似乎并没有弄进去,所以并没有让她吃药,而昨晚,他却是不止一次地弄到里面……可他依然没有给她药吃,难道是事多忘了? 不会的,不会的…… 她若是不慎有了身孕,对他绝对是百害无一益! 那他又为何…… 木槿全身酸软无力,脑袋昏昏沉沉,半天竟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她裹紧了被子,一颗心空荡荡的没有着落,四周仍旧残留着他的气息,她的指尖,发梢都是他的味道,无不提醒着她关于昨夜发生过的一切…… 慕容洵凶狠得像只野兽,几乎是为了性而性,她在他身下失声地求饶哭喊,喊得声嘶力竭,支离破碎,可他却似听不到一般,反而更加用力地撞向她…… 直至四更的鼓角敲到第二遍,他才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她身上,昏昏睡去。 而她,却是睁着一双眼睛彻夜未眠。 …… 她现在只想去沐浴,想要彻底洗掉关于他的一切,可是全身酸软,使不上一点力气,就这样不知多了多久,她终是慢慢地有了睡意…… 恍惚中,她感觉身体软绵绵的,没有重量,像是浮在云上,一会儿却又觉得像被人按在了滚烫的热水之中,她无法呼吸,五脏六腑都跟着疼,喉咙也似刀割一般。 后来,似乎有人翻动她的身体,她的耳朵很疼,像针刺一般,模模糊糊可以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是谁?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似有千斤,重得要命,她想喊也喊不出声,灵魂像脱离了躯壳,她一动也不能动。 她这是怎么了…… 最后的最后,她终放弃了挣扎,任凭意识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魏樱处。 “早些时候,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过会替本宫除了她的吗?你倒说说看,你做了些什么!现在人都已经爬上陛下的床了!” 魏樱袖子一挥,手边的琉璃灯盏登时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可即便这样她也丝毫没有消气,她转过头,怒瞪着身后脸色发白的苏才人,狠声道:“没用的东西,本宫要你有何用!” 贱人,贱人!她就知道这个沈昭言不是省油的灯! 方才琉璃灯盏落地后,崩裂出来的碎片只差半分就擦破苏才人的脸,苏才人身子猛地抖了抖,连忙道:“娘娘息怒!自从……自从那沈氏移到了沁芳宫,陛下可是半次都没有召见过她,嫔妾就以为……以为她对咱们够不得威胁,这才……” “本宫早就同你说过,这个沈昭言迟早要坏事!现在好了,不但晋封了美人,中秋之夜还能侍寝,那周木槿也就算了,她沈昭言算什么东西!如今就这般猖狂,时候只怕还要将本宫踩在脚下!” 魏樱越说越气,于是一屋子的陈设摆件就都遭了殃。 ———————————————————— 众仙女安心啦~前面有多虐,后面就有多甜,前面有多惨,后面就有多爽!!要知道,女主可是看过剧本的!hia hia~(^○^) (小小的剧透一下,后面剧情n多反转但是铺垫比较长,希望仙女们一定要耐心看下去呀~) 最后,别忘了你们的票票和收藏!!!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一石三鸟 苏才人声怕魏樱会迁怒到自己身上,于是离得远远的,怯生生地道:“娘娘息怒!那、那沈氏也不过是刚刚得宠,根基未稳,想要除掉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轻而易举?”魏樱狠狠地瞪了一眼苏才人,愤愤道:“若是从前倒还好说,她如今蒙了盛宠,身后又倚靠着皇后,想要要除了她,哪那么容易?” 苏才人却道:“依嫔妾看,那沈氏此番虽是蒙了圣宠,可皇后对那沈氏……也并不是全心全意地扶持。” 魏樱微微沉了气,吊着眼梢问苏才人:“此话怎讲?” “娘娘,您还未曾听说呢?”见魏樱脸色稍霁,苏才人这才敢走上前去,双手扶着魏樱坐下,一边替小心翼翼地替魏樱整理略微松开的发髻,一边道:“皇后今日就病倒了,陛下方才还去看过呢,娘娘您细想想,皇后要是真心想要助那沈氏,这个时候又何必闹这样一出来?摆明了是要争宠!” 魏樱对着一地的碎片残屑出了会神,转而皱眉道:“那她为何还要在陛下面前举荐沈氏?难道就想落得一个不争不妒的贤后名声?”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就算她从前再提拔苏才人,也没有像这样堂而皇之地塞到陛下身边……这个周木槿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苏才人则命人进来收拾打扫,待侍女们退下,她这才沉了声音道:“嫔妾曾提醒过娘娘,咱们的这位皇后娘娘最是不简单,她此番动作,其一是推举新人,培养臂膀,其二是在众人面前,让自己落得个贤良的好名声,这其三嘛……” “是什么?”魏樱追问。 “娘娘您瞧,陛下这不是眼巴巴地去看她了吗?”苏才人微微挑了眉,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低低地道:“皇后这招,可谓是一石三鸟。” “贱人!”魏樱暗骂了一声,转头瞪着苏才人,绷了脸道:“那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只一个周木槿就足够让她头疼,如今又多了一个狐媚子沈昭言,她本以为她哥哥封了将军之后,她日后在宫中便是会顺风顺水,可这些人就偏偏不能叫她如意! 苏才人替魏樱插好簪子,压低声音道:“娘娘放心,嫔妾自有办法替娘娘料理此事。” “放心?”魏樱鼻尖哼了一声,冷然瞟了苏才人一眼,道:“本宫如今倒不敢对你放心了。” 苏才人却是一副十拿九稳的神情,道:“回了宫,总是有下手的机会的……” 魏樱却有些顾忌地道:“那为何不在行宫动手?”她现在是一时一刻都不能再等,日子拖得越久,她就越不踏实。 苏才人便道:“行宫之中并没有咱们的人手,若是贸然下手,只怕是会留下痕迹,到时候陛下若是查起来,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还是回宫后从长计议的好……不过娘娘这一次尽管放心,嫔妾向您保证,不论是沈氏,还是皇后,都不会得意太久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因爱生痴 魏樱听闻,仔细想了想这其中的厉害得失,又想起自己手中尚掐着周木槿的把柄,处置她们,也不急在一时,只得点了点头,道:“那也只能这样了。” …… 从魏樱处出来,苏才人身边伺候的侍女鸳儿忍不住开口道:“主子,咱们何必这样攀附魏夫人?依奴婢愚见,主子倒不如自己争一条出路……” 苏才人苦笑了下,伸手攀住路旁不知名的花枝,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心头的悲凉之感这才微微压下去,“在这些新入宫的嫔妃之中,我比不得沈美人貌美,比不得赵才人家世好,亦比不得李才人有才气……争?拿什么去争啊?若不攀附魏夫人,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鸳儿各处打量了下,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魏夫人娇横跋扈,主子做再多,在她面前也落不得好处……更何况这后宫之中身份尊贵的又不止魏夫人一个,照奴婢看,那皇后娘娘倒是比魏夫人要和善许多,主子何不……” 苏才人厉声打断鸳儿,“以后休要再说这种话!” 鸳儿脸色一变,连忙颔首住了口。 苏才人望着鸳儿,微微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当那皇后是什么良善之人?从前若不是她暗中授意,咱们做得那些事怎么会次次得逞?打压沈美人和赵才人的事,她哪一件事是不知道的?不过是想借着咱们手铲除异己罢了!咱们坏事做绝,而她手上却是干干净净,若是论狠毒,只怕是咱们几个加起来也比不得皇后一分!” 鸳儿却嘀咕着道:“可皇后近来确实是变了不少,且后宫众人无不赞其宽厚和善……” 苏才人定了定,冷声道:“你只记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鸳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苏才人这时又道:“那你可知本宫当初为何要选择魏夫人?” “恕奴婢愚钝,不知晓主子的用意。”鸳儿摇头道。 “这魏夫人虽是跋扈了些,可凡事皆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她在乎只是自己的富贵荣华,身份地位;可皇后不同,我能看得出来,这皇后满心满腹装得都是咱们陛下,用情至深,便是这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比不得的,常听世人说什么因爱生痴,因爱生妒,鸳儿你倒说说,皇后怎么可能会善待与她分享挚爱的女子?” 鸳儿皱了眉头,“话虽是如此,可奴婢就是担心主子您啊,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苏才人抬眼,望着四处开的旺盛的繁花,却再也没有办法假意微笑,怅然道:“总归是贱命一条,能挨上一日就算一日吧。” 她怎么能同鸳儿说明,她替魏樱做事,其实是因为魏樱抓得了她的把柄。 那一日她偷跑去见郑尧哥哥,却不想被魏樱堵个正着……她如今已是陛下的妃嫔,而郑尧哥哥又在宫里当差,若是事情闹起来,就是私通,是掉脑袋的死罪!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清醒 她一条贱命,死了倒也干净,只是郑尧哥哥是家中独子,她断不能连累他! 就算是为了郑尧哥哥,她也要咬牙熬下去。 …… 当木槿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收敛了光辉,有些偏西。 她口干舌燥,脑袋上似乎还放了一块湿凉的物件。 她睡了有多久? 她正浑浑噩噩地睁着眼睛出神,门突然开了,阿栗从门外进来,见木槿醒了,连忙上前取了木槿头上已然凉透的湿布,扶木槿起身,“娘娘可觉着好些了?” “好多了,只是脖子躺得有些僵了……”木槿说着便左右晃了晃脖子,晃的筋骨咯吱作响,但感觉确实比早上的时候要舒坦不少,便问阿栗,“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阿栗回道:“娘娘,已临近申时了。” 阿栗正说着就要伸手去探木槿的额头,木槿心内一惊,下意识地挡了一下,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阿栗忙道:“娘娘您是不知道,您早上躺下不久就发起高热来,怎么唤都不醒,可着实吓坏了奴婢……” 木槿讶然道:“高热?你是说本宫病了?”怪不得她早上的时候浑身疼得要命,原是生病了…… “可不,娘娘您烧得糊里糊涂,连药都喂不进去,还是陛下过来……” 见阿栗说着说着就住了口,木槿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便追问着道:“陛下来过?那、那然后呢?” 阿栗红了脸,嗫嚅着道:“娘娘喂不进药,还……还是陛下亲自含了药,以口渡给娘娘的。” 话还没说完,阿栗的脸上已经烫得不行,她那时心里就在想着,陛下待娘娘可是一贯温柔且上心的,昨夜的事……想来应是陛下饮酒多度所致,作不得数的。 木槿身子一僵,他竟然在众人面前对她……他以为这样做她就会感谢他吗?若不是他整夜的索取无度,她又怎么会生病? 混蛋! 木槿突然想起些什么,又问阿栗:“那陛下可还送了其他的药过来?” 阿栗被问糊涂了,想了半天才道:“除了退热的药……也没别的了。” “哦,本宫知道了。” 木槿故作镇定地应了一声,内心却在犯嘀咕,慕荣洵他为什么还没有将避孕的汤药送过来? 没道理的…… 行宫之中根本没有可用的医士,她断不敢贸然用药,只希望这次一定不要中…… 阿栗伺候木槿起身穿衣,几下替木槿绾了个简单的发髻,问道:“娘娘您这一整天都吃东西,定是饿了吧?奴婢去给您做一碗甜粥可好?” 木槿却朝阿栗摆了摆手,低声道:“喝了那么多的苦药汁,喝得本宫现下直反胃,是什么也吃不下。”她洗了把脸,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清明了不少,便对阿栗道:“出去坐坐吧,在寝殿里窝了一整天,怕是要发霉了。” 此时已临近傍晚,日头仿佛转了一天照得太久,有些压不住的疲累似的,将最后一些沉底的光都迸出来照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把她弄丢了(一) 光线穿过层层的晚霞,给整个院子都镀上了金色的光辉,昏昏黄黄,沙沙的一层。 木槿半卧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像只弓起身子晒太阳的猫儿,显得十分惬意。 整个院子并不大,只有鹅卵石铺就的一条主路,边上则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去年来时叫花匠们种下紫阳花,这时已经长得老高,五颜六色,开得争奇斗艳,可见花匠是费了心思的。 相比起皇宫内院,这里要显得静谧安逸许多,到这个时辰,几乎是没什么太大的响声了。 且这时的阳光最是柔和,木槿不用担心晒伤的问题,从前她就一直有这样的习惯,若是阳光毒辣,她就整日整日的不出屋子,直到傍晚才肯出来活动。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 什么都不用去想。 从前她就一直在想啊,能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过了许久,她才觉得肚子有些空,便叫来阿栗,也许是因为晒久了太阳的关系,开口时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懒:“想吃白莲蓉软糕。” 阿栗知道,她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只有在饿极的时候才会这样,便耐着性子道:“娘娘,您大病初愈,还是用些容易消化的吃食吧。” “可我口中苦得很,要吃些甜食压一压。”木槿躺尸般的一动不动,装得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好饿啊……” 阿栗实在拗不过木槿,只得道:“好好好,奴婢现在就去拿。”她有时候感觉自己是木槿的丫头,有时候却又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 木槿微微抬了脖子,冲着阿栗道:“记得配上一碗龙眼百合冰糖甜羹!” 说完便躺下继续晒太阳,没一会儿,便见阿栗端了吃食回来,木槿抬手捏了块软糕,才刚咬下一口,便听阿栗道:“娘娘您要少吃些,方才回来时奴婢还撞上了庄医士呢,拉着奴婢就问,说这些东西是不是给娘娘吃的……” 木槿抬眼看她,“那你怎么说?” 阿栗佯装叹气状,道:“奴婢只得扯谎说,这些都是奴婢们要吃的,还遭到了庄医士的好一顿白眼,说娘娘您太过纵着底下伺候的丫头了。” “好阿栗!”木槿伸手又捏了块软糕,然后将盘子递给阿栗,笑眯眯地道:“本宫只吃两块,剩下的都留给你和紫玉。” 阿栗笑道:“还是都留给紫玉吧,她最爱吃甜。” 木槿口中嗯了一声,道:“快去给她送去吧,馅料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是,”阿栗端起瓷盘,口中说着:“娘娘前些日子不是丢了方心爱的帕子吗?紫玉这丫头知道了,一得了空就在屋子里绣上两针,奴婢这就去叫她停一停。” “宫里又不是没有绣娘,叫她别这样劳累了。” 阿栗则道:“若真是论起来,只怕是宫里的绣娘加起来也比不得一个紫玉。” “那倒也是!” 木槿欣慰的笑笑,别的尚且不说,只说她的这两个丫头,确实都是得力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把她弄丢了(二) 回想上一世被幽禁,若不是那时身边有紫玉在,她恐怕早就撑不住了……这一世,她一定要为这两个丫头谋个好出路! …… 慕荣洵走进这间院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木槿整个窝在躺椅上,睡得像只小猫,手里还捏着半块吃剩的软糕。 慕荣洵难得有一次舍不得去吵醒她,而是从头到脚、一点一点地仔细看她,像是打量着一件挚爱的珍宝。 此时的木槿脸上未傅粉,也未搽面脂,被毛茸茸的阳光熨过之后,两颊现出两坨微微的粉红,这样一来,就掩了病态,看起来竟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 她的睫毛很长,阖眼的时候在眼下留下一大片好看的蝶翅般弧形,且她一向爱美,嫁给他三年身形也没发生什么变化,可她虽然纤瘦,手感却是极好的,不然他昨夜也不会那样失控…… 呸呸呸! 他努力赶走内心那些龌龊的念头,伸手小心翼翼取了她手里的糕饼,放置到一旁,然后缓缓抬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声怕吵醒她。 她的手很软,只是和宫里的其他女人不同,她一向不爱蓄长指甲,也不爱涂蔻丹,指甲总是剪的短短的,干净莹润,贝壳似的。 阿栗从殿内出来的时候,正撞上的就是这副场景,为了掩饰尴尬,她连忙压低了声音道:“额……奴婢见过陛下!奴婢、奴婢原是要去取娘娘晚间的汤药来着,就、就不打扰陛下娘娘了!” 慕荣洵下巴一点,示意阿栗退下。 这时,睡梦中的木槿微微蹙起了眉头,他连忙做贼心虚地放下她的手。 他一直将她视作珍宝,昨夜他怎么舍得将她…… 可他就是莫名的气恼,莫名的愤恨! 他恨她的大度,他恨她的不在乎!她曾经明明满心满腹装得都是他! 可他最恨的却还是他自己,是他亲手把她给弄丢了。 慕荣洵就这样沉默地盯着熟睡中的木槿看了许久,心口的抽痛差一点让他生出泪意来,他难受地想去触摸木槿的脸,可是伸出的手最终还是再次缩了回去。 总会有办法的。 他总会有办法将她找回来…… 从寝宫里出来,阿栗晃晃悠悠地不知该去向那里,她本就没什么汤药要取,晚间的药庄医士早已派人送了过来,现下正放在炉灶上咕噜咕噜地冒热气。 可她既已借故避开,这时若是贸贸然地回去,再撞上叫她尴尬,陛下也尴尬的场面,实在是不太妙…… 阿栗正在路口来回踱步,再次抬头,便看到不远处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浑身的血液翻滚着,连心跳都乱了节拍,阿栗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上前。 这些天来,她常能见到他,可是像这样私下的见面,却是没有的。 她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存了不该有的念头,因这念头名不正言不顺,就都长在了阴处,见不得阳光,可日子久了,这样的念头便在阴处烟雾般的肆意滋长蔓延,且愈演愈烈。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阿栗的私心 她知道她这是有了私心,也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如若稍有不甚,还会连累皇后娘娘……可若是连这一次都错过,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有机会。 阿栗整理了下衣衫,然后努力平复错乱的呼吸,莲步行至慕荣涣身前,微微向他施礼,声音放得很低很柔,笑盈盈地道:“见过瑞王殿下。” 慕荣涣闻声转过身子,目光落在阿栗身上,神情有些错愕,“阿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阿栗颔首,几乎不敢直视慕荣涣那双好看的眼睛,口中说着:“奴、奴婢原是要给我们娘娘去取晚间的汤药来着,正巧在这儿遇见殿下。” 慕荣涣微微皱起了眉头,询问道:“你们娘娘病可好些了?”他听人说,她一早起来就发起了高热…… 阿栗其实一直都清楚,她生得并不难看,这副相貌便是在宫里所有的丫头里面,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可即便如此,她同面前的男人依旧是云泥之别。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是她望尘莫及,永远都无法触碰的。 “用了两幅药,已经好多了。”阿栗鼓足勇气抬头望向慕荣涣,唇角微挑,脸上漾起春水般的温柔微笑,“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道理人人都懂,可若是不拼力一试,谁又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 慕荣涣则回以淡淡微笑,口中说着:“哦,原是本王闲来无事,随便走走罢了。” 阿栗的一句:那奴婢陪您走走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慕荣涣生生打断,只听他低低地问:“你们娘娘……近来可安好?” 阿栗怔了一怔,惊讶于他问得竟是皇后是否安好,而不是问她是否安好。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慕荣涣看了许久,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她不过一个侍女罢了,即便是问,也是要先问她主子的安好,应该的,应该的…… 理应是这样的! “娘娘一切安好。”脸有些僵住,阿栗只能努力强撑,才没有叫这笑容垮下去。 慕荣涣神色有些恍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对话进行到这里,顿时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慕荣涣再次开口,算是潦草地结束了对话,“那、那你好生照顾你们家娘娘。” “奴婢明白。” 阿栗向慕荣涣施礼,然后目送着慕荣涣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栗一动不动地在原处站了半晌,直至攥得掌心发疼,才微微回过神来。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他的心烦意乱,也看得出他的心不在她这儿…… 呵……她果真是痴心妄想得厉害了! 她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 木槿睡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心说阿栗这丫头倒是贴心,生怕她睡着了会着凉。 紫玉这时在一旁探出脑袋,“娘娘,您醒啦?” “嗯……”木槿含糊地应了一声。 她这是怎么了,高热不是退下来了吗?却还是怎么都睡不够似的。 ———————————————————— 感谢仙女们的一路支持,哭哭(╯﹏╰)何德何能可以遇见你们~每一条互动都给了作者莫大的鼓励,肉麻的话就不说了,大大的笔芯~ 明天作品正式上架,正常十五万就可以上架,还是努力拖到了十七万,仙女们可以放心的是,后面的剧情会越来越精彩哒~ (小小的剧透:第二世的人物大洗牌,你以为的以为,绝对不是你以为的以为~) 明天暴更,wait for me!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行刺(一) 木槿四处寻阿栗不见,便问紫玉:“你阿栗姐姐去哪儿了?” 紫玉放下手中的活计,挠了挠头道:“方才还在这里的,这时竟不知去了哪里……” “也罢,咱们先回去吧。”木槿刚要起身,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便问紫玉:“明日就要回宫了吧?行李可都收拾好了?” 紫玉去扶木槿,口中说着:“回宫的日子只怕是要再拖一拖了……” “嗯?”木槿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紫玉忙道:“早起时,娘娘可记得瑞王殿下曾匆匆忙忙地要见陛下?” “记得倒是记得……”木槿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抬眼望向紫玉,“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紫玉点了点头,继续道:“据说是来时的山路被掉落的巨石堵住,车马皆无法通行,陛下特意调了人手前去疏通,这样一来,咱们一定是要在行宫多待上几日了。” 木槿心头生起阵阵恶寒,连忙拉住紫玉,追问道:“被巨石堵住的地方在哪?” 紫玉想了想,道:“说是、说是在雁稽山脚下,回皇宫可只有这一条路,竟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通行……” 雁稽山! 木槿的眼睛蓦然睁大,耳边似炸了一声闷雷,腿上无力,再次跌回了躺椅上。 她心绪纷乱,觉得掌心湿湿地冒了一股寒意,只得努力叫自己镇定下来。 “这青天白日的,巨石堵得实在蹊跷……”她似是自言自语。 “娘娘的意思是?”紫玉不解其意。 “若不是天灾,那就只能是**了……”话还没说完,她慌忙地站起身来,连外衫都顾不得穿,便拉着紫玉跑了出去,“快!紫玉,本宫要去找陛下!” 这件事绝对同慕荣汲脱不了干系!上一世,亦是同样的状况,巨石拦路,众人在行宫收拾整顿,紧接着就遭遇了伏击。 世间断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有计划的进行! 前些日子她只惦记着沈昭言献舞之事,竟然忘了慕荣汲这个祸星!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此事……他自己不仁不义,咎由自取,断不能叫他拖累整个襄北…… 可马上就要走到慕荣洵寝殿的时候,木槿却又猛然停下脚步,紫玉见状,便问木槿,“娘娘,怎么了?” “没,没什么……” 木槿含糊地应了一声,脑袋开始快速地运转,上一世的伏击她亲身经历过,自然不会有假,可她……要怎么同慕荣洵说明?就算是说了,慕荣洵会相信吗? 难道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是说自己其实通晓占卜之事?这样可比直接告诉他厦王会行刺的事还要离奇…… 不行! 她不能就这样贸贸然地去找他! 于是木槿转身便要回寝宫,她因心中焦急纷乱,脚下步子飞快,紫玉半天才追了上来,口中气喘吁吁,“娘娘……不,不是说要去找陛下吗?” “咱们先回寝宫。”木槿低低地道。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行刺(二) 她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两人前脚刚刚回了寝宫,便见阿栗后脚进来。 只三人离开的这一会儿,天就已经完全黑下来,月亮缓缓升上来,偶尔还可以看到几颗零零散散的星星。 因心里正做着谋划,木槿便来不及去询问阿栗方才去了何处,也并未察觉到阿栗有何异样,只自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紫玉则在一旁扯了扯阿栗的衣角,小声地问阿栗,“阿栗姐姐,你方才去了何处?竟四处找你不见。” “你这丫头,我、我还能去哪儿啊!不过是方才瞧见陛下在这,不忍叨扰陛下和娘娘,这才……这才出去走了走。”阿栗生怕紫玉看出些什么,只能强撑着笑意,以掩饰内心翻涌的情绪。 紫玉点了点头,道:“原是这样,怪不得娘娘方才找不到你。” 阿栗脸上的笑容愈发挂不住,便扯开话题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我也正奇怪呢,”紫玉挠了挠头,道:“方才我只是同娘娘说,要晚几日才能回宫,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还不等两小只说上几句话,木槿突然灵光闪过,慕荣汲行刺之事,总归是不会有假,那她就要赶在他下手之前,就将此事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 慕荣洵寝宫。 慕荣洵原本正在案前看回宫的车架图,偏生手边的油灯噼里啪啦地接连爆了好几个灯花,原本灯花是为吉兆,可他却总觉得莫名的心慌。 他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眼角余光扫到外殿王福惊慌失措欲进又不敢进的身影,于是眉头一拧,沉声唤了王福进来,“出了什么事?” 王福抖着嗓子,冷汗不停地冒出来,“回、回陛下,是……是……” 见王福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慕荣洵怒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到底怎么了!” 王福悄悄地擦了把冷汗,“是皇后娘娘那边出事了……” 慕荣洵赫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王福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跪了下去,“有刺客潜进了皇后娘娘的寝宫,魏将军和瑞王殿下闻声已经带人赶了过去……” “混账东西!” 慕荣洵几乎没办法继续思考,蓦然丢了手中的车架图,然后夺门而去。 她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眼看着向来沉着冷静的慕荣洵脸上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神情,王福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追了上去,“还请陛下放心,皇后娘娘凤体并无大碍……只是,只是受了些惊吓,已经叫了医士过去瞧了。” 王福也是这时才明白,面前的男人恐怕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坚不摧的铁血帝王了…… 听闻这话,慕荣洵的心绪这才微微地缓和了些,可脚下步子却并没有因此慢下来,“刺客呢?可捉到没有?”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他定是要将那贼人碎尸万段! “魏将军和瑞王殿下赶到的时候,那刺客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无处找寻了……”王福回道。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心绪纷乱 慕荣洵步子飞快,面无表情地开口:“吩咐下去,叫守卫严加防范,一旦发现异常,速来上报!” 他一路脚下生风,直到推门而入,看到木槿好好地躺在床榻上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彻底地落了地。 他用力将她拥进怀里,所有的情绪一涌而上,原本的恐慌和担忧,以及得知她没事后的喜悦,五味杂陈,让他差点要将眼泪逼出来。 他轻吻她的额头,声音有些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登基以来,他一直有意无意地筑起了心防。太平盛世也并非真的太平,朝堂之上有党派之争,边界有小国作乱,而他那个二哥更是虎视眈眈。 她待他的情谊他不会不明白,可他不能爱上她。当一个人心里一旦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就等同于有了弱点,那弱点是把双刃剑,于他不利,于她更是不利! 所以他绝对不能动情,也绝对不能爱上她…… 他足够自信,他也相信他可以狠下心来,将她彻底隔绝在心墙之外。 但当他看到她那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笑时,他却是一日比一日难熬。 他莫名地开始烦躁,像是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直到方才……他意识到他因面前的女人而方寸大乱的时候,支撑着他的最后一丝意志力,早已是溃不成军。 木槿被慕荣洵整个捞在怀里,身子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他脚上的那双蓝缎软底鞋上。 她顿时心绪纷乱,他……竟没来得及换上常靴,只穿了在寝殿内走动的鞋子跑过来看她…… 她心里乱糟糟的,每当她想要努力摆正自己的位置的时候,他偏偏一次又一次给她希望,让她产生他其实很在乎她的错觉,从而让她越陷越深。 …… 三更的鼓角声在深夜里听来显得有些凄凉。 殿内只留下一盏小灯,微弱的火苗忽地地闪动了下,木槿眨了下眼,仍是没有睡意。 因为她受了惊吓,他今夜再次留了下来……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他的胸膛紧密地贴着她的背脊,他的呼吸似有似无地灼烫着她的肌肤。 她原本以为这样会很煎熬,但时间久了,她却一度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她一向体寒,入夜的时候手脚就凉得要命,即便是盛夏,怀里也要抱个汤婆子才能睡得着,所以,她意外地开始依赖他的怀抱。 太过依赖一个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她暗暗地想。 她试着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抽出身来,可才刚挪了一寸,她的腰肢便被他紧紧扣住,身子便更加紧密地贴向他。 借着朦朦胧胧的灯光,她知道他同样也没有睡着。 他的唇贴向她的脖颈,声音慵懒低哑,“怎么还不睡?” 她攥紧了被子,小心地呼吸着,口中低低地道:“许是因为受了惊吓,有些睡不着。” “哦?”他半撑起身子,眯着眼看她,“那朕同你说说话,分散了精神,也许就能睡得着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他的真心 “额……好。” 亢长的一段沉默之后,因找不到开口的契机,木槿只能没话找话,“今夜、今夜的月亮应是极好的。” 其实相比起沉默,这样没话找话的聊天才是最让人尴尬的。 身后的慕荣洵口中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动静,原以为两人的对话这就算是草草地结束了,木槿刚要试着阖眼入眠,却听慕荣洵开口问她:“除了你二哥哥,你还有其他的姊妹兄弟吗?” 木槿睁了眼睛,没有料想到慕荣洵会问这些,却也如实地回答:“我父王子嗣众多,只是其他的几个大多不争气,只有二哥哥这一个算是好的……”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还有两个妹妹,你都见过的,一个唤作木犀,另一个唤做木苼。”当初也是因为木苼不愿远嫁,父王这才将她嫁过来,木苼的母妃是卫姬,卫姬那样得宠,说的话父王自然也是百依百顺。可她没有生母庇护,只能是任人摆布,别人要她嫁,她就只能嫁。 他将她拥得更紧,口中说着:“兄弟姊妹众多,倒也是热闹。” 木槿内心苦笑,热闹?可不是是热闹得很……她那些个兄弟姐妹哪一个是省油的?呵,又何止是热闹了,简直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心里虽然是这样的想的,面上她却也只得装模作样地回了一声:“嗯,也许吧。” “阿瑾。”慕荣洵突然低声唤她。 木槿应了一声,“嗯?” 他犹记得初见她时的场景,明明是嫡公住,却是三个女孩之中穿得最朴素的那一个,话也是少得很,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目光。其实说实话,他那时见她,根本谈不上是喜欢,只是觉得她安静娴雅,好摆布罢了,这才将这桩婚事答应下来。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她,叫他彻底地没了章法! 慕荣洵将脑袋枕在木槿的颈窝之中,嗅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他觉得很是安心,“你可知朕为何要这样纵着厦王?” 突然被问到这样敏感的问题,木槿着实有些为难,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是陛下仁厚,顾及手足亲情……” 慕荣洵冷笑了下,笑得有些暗哑,“因为父皇临终前的遗愿,便是保二哥周全。” 木槿明显一怔,怪不得上一世慕荣汲那样作恶多端,甚至多次差点伤及他的性命,他都没有要杀了慕荣汲,原是因为这样。慕荣洵最是重孝义,有了孝文皇帝的这句话,慕荣汲就等同于拿到了保命的护身符! 回头是岸……可慕荣汲偏生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此事是皇室的秘密,木槿不明白慕荣洵为什么会同她说这些。 正当她组织语言,准备回应些什么的时候,只听慕荣洵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厦王的母妃是齐夫人,是父皇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厦王他就是抓住了父皇的这个弱点,呵,即便他起兵造反,逼宫弑父,大逆不道,父皇还是舍不得杀了他……”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厦王的计划 木槿原本想问的是那陛下会杀了厦王吗,可脱口而出的却是:“那陛下会爱一个人吗?” 问出这话后她马上就后悔了,毁得她差点咬了舌头。 疯了疯了,她一定是疯了!竟然会问出这种糊涂话来。 她方才误以为他是因为孝文皇帝的关系,才不敢轻易地爱上他人,可她转念就想起来,若他只是不敢轻易地交付真心,那沈昭言算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一直都有爱人的能力,只是不爱她罢了! 慕荣洵久久没有回答,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薄唇抵在的她额上,印上轻轻一吻。 她原以为他要做些什么,于是内心一紧,忙闭上了眼睛,可他却出乎意料地什么都没有做,只将她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低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朕会照顾好你。” 他好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好像又回答了。 木槿是彻底糊涂了。 …… 行宫以西的某处驿站,二楼转角处的屋子整夜灯火通明。 门外突然有一个黑影闪过,定神再看时那影子已经闪到了屋内。 慕荣汲原本正负手远眺窗外,听到响动迅速转过身子,见那人正是炎烈。 他狐疑地瞥了眼炎烈略显紧张的神色,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怎么,出了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炎烈顿了一顿,然后拧眉上前回道:“殿下,行宫那边情况有变。” 慕荣汲听后,顿时脸色一变,“什么?!” 炎烈颔首,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却是微颤,“是……是皇后。”虽近在咫尺,他竟不敢去面前之人的神色。 “皇后?”慕荣汲的目光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炎烈则一五一十地回道:“是安插在行宫之中的眼线出来报的信,说是皇后遇刺,整个行宫现下守卫森严,怕是已经打草惊蛇,若是再想下手,只怕是难上加难。” 慕荣汲微眯了眼睛,“是何人动的手?” “殿下未曾发号施令,所以绝不会是咱们的人手。”炎烈如实回道。 慕荣汲眸光捻动,思绪不知飘向何处,似是自言自语:“那会是什么人……” 炎烈却道:“只知道是皇后遇刺,可动静闹得那么大,咱们咱们的人手却是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只怕是……” “贼喊捉贼。” 慕荣汲手中拳头微微捏紧,脸上虽是笑意,却让人觉得阴冷得骇人。 好啊,他这个弟妹果真是没有叫他失望,竟然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坏他的好事! 只是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到底是他这个弟妹一人所为,还是他那个三弟的主意。 呵……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殿下,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慕荣汲的笑意中更添阴鹜,声音里透着森然的冷意:“是时候会会本王的这个弟妹了。” “殿下的意思是?” “计划照旧!” 炎烈听闻这话,心头不禁重重一震,“可是行宫那边已有准备……”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夜未寝(一) “没有可是。”慕荣汲的声音斩钉截铁,转而又对炎烈道:“还有一件事,本王要交给你去办。” …… 木槿寝宫。 “怎么,还不睡吗?” 头顶慕荣洵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木槿不自觉地抖了抖,知他识破了她其实是在装睡,只得道:“正、正要睡来着。” 方才她正想着,经她这么一闹,慕荣汲恐怕一时半会儿断是不敢下手的,她这才稍稍安了心。 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正当她为未来几日的计划而思虑万千的时候,竟不想慕荣洵还没有睡…… 她不舒服地动了下身子,刚想要从慕荣洵的怀抱中抽身出来,小腿处却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的身子一僵,然后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慕荣不满地皱了眉头,“怎么了?” 木槿紧咬着唇,口中嘶嘶地抽着冷气,“好像……好像是抽筋了。”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她的半边身子都僵住,她方才只是想要换个姿势,却不想突然抽筋,实在是让她意想不到,且痛感来得迅猛,痛得她差点要哭出来。 慕荣洵一个翻身坐起来,一把撩开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又见她绷直了身子,姿势十分别扭,像只打挺的鱼。 木槿窘得只想将自己藏起来,慕荣洵却在这时候伸手卷起她的裤脚,大手附上她僵直的小腿,低声问:“是这儿吗?” 木槿艰难地点了点头,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 慕荣洵小心地帮她翻转过身子,让她平躺着,然后伸手帮她按揉推捏僵硬的小腿。就这样按了许久,手下的肌肉才恢复了柔软松弛,慕荣洵却并没有马上放手,继续揉捏着,只是手上力度已然轻了许多,其实更像是抚摸。 疼痛过后,木槿咬了咬唇,一句谢谢就在嘴边,却是怎样也无法说出口,她犹豫了半晌,终还是嗫嚅着开了口:“我,我已经好多了……谢谢。” 慕荣洵抬眼去看他,眸光幽深,微抿的嘴角似笑非笑,“那你准备怎么谢朕?” “啊?”木槿大概没有料想到慕荣洵会这样回应她,于是挑了眉毛去看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放下她的裤脚,然后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紧攫了她因惊恐而睁大的眼,“朕问你,要如何谢朕?”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已经从她的微敞的颈口探入衣下。 当那双带着带了薄茧的大手粗捻地附上她的肌肤时,木槿的身体不自觉地再次绷紧,只因前两日的记忆犹新,在这样面对慕荣洵的时候,她的后背总忍不住泛起一层冷意。 慕荣洵察觉到她眼神之中的恐慌,于是一个翻身下来,双手绕过她的腰肢,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他及时地收了手……他不想让她对这事产生阴影。 即便他方才真的很想要她。 “似乎从此没听过你唱歌。”慕荣洵开口道。 木槿将被子盖至胸前,如实道:“我……我不会唱歌。” “那就说个故事给朕听。”慕荣洵继续提要求。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夜未寝(二) 木槿这才察觉出他的坏心,便闭了眼睛不再答话。 “不说话?” 慕荣洵说罢,薄唇便贴上了木槿的玉颈,紧接着绵密的吻混着粗重的呼吸就落在她脖颈上的肌肤。 这一招果然奏效,木槿顿时乱了章法,一边扭动着身体躲避慕荣洵,一边喘息着开口讨饶道:“我……我不会说故事!” “好,那就继续做。”慕荣洵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客气,根本并不打算放过她。 “别!”木槿立刻服了软,连忙道:“我说,我说还不行!” 慕荣洵这才止了手,然后舒服地将脑袋枕在木槿的颈窝,语气中透着让木槿分外讨厌的得意,“那好,朕听着。” 木槿久居深宫,哪里听得什么稀奇有趣的故事,正在发愁之时,她突然想起从前被幽禁的时候,紫玉为了让她宽心,时长讲些民间趣事给她听,但是其中大多为紫玉杜撰,根本没有逻辑可寻。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木槿便挑了一个逻辑上还算通顺的讲给慕荣洵停听。 “从前有个人留客人吃午饭,那个客人已用完了一碗饭,未曾见饱,可身边却没有人为他添饭。客人想要主人晓得此事,就装模作样地说道:‘某家有住房一所要卖。’接着就故意将碗口对着主人说:‘椽子也有碗口这样粗呐。’主人听得聚精会神,这才看到客人碗内没有饭了,急忙呼喊仆童给他添饭。随即又问客人道:‘这人准备卖多少钱?’客人回答说:‘哦,如今有了饭吃,便不卖了!’” 这故事实在太长,其实在故事还没讲完的时候,木槿就已经微微有了睡意,却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才将故事说完。 慕荣洵重新拥住她,低低地问:“这故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是我身边的侍女紫玉同我讲的。”她呐呐地回着。 慕荣洵鼻尖轻哼了一声,声音里已然听出了慵懒的睡意,“你那丫头想必也是胡诹杜撰来的。” 木槿的眼皮直打架,却也腾出功夫反驳慕荣洵:“谁说的?才不是……” “分明就是。” “不是……” “就是……” …… 这一晚上两人相拥而睡,竟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木槿醒得很早。 她仔细想了想,她没有择床的习惯,一定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的关系。 醒来的时候,慕荣洵还在睡觉,木槿便侧着身子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慕荣洵生得好看,她一直都知道。 而更重要的是,睡着的慕荣洵看不出内心的城府和距离感,也只有这时的慕荣洵,才让木槿会真实地觉得他是她的夫君。 木槿甚至有些恍惚,仿佛上一世发生的一切真的就只是她的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还能回到从前,他依旧是那个世间最温柔的男子,依旧是她的荣洵哥哥…… 正当木槿思绪万千之时,慕荣洵的睫毛突然闪动了下,木槿知道他这是要醒了,于是连忙闭了眼睛,钻进被窝之中假装睡觉。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无标题章 可是半天身边也没有任何动静,木槿便将眼睛微微睁了条缝,刚要探头去瞧慕荣洵是否真的醒过来,便被慕荣洵抓住胳膊,然后紧紧地捞进怀中。 木槿顿时羞愤难当,立刻红了脸,“你,你分明早就醒了!” 混蛋,慕荣洵这个混蛋! “你夜里再次发了高热,朕忙活了一整夜,直至天明也未曾阖眼。”慕荣洵翻身压下她,狠力捏了下她的鼻尖,“哼,小没良心的,倒不惦记着朕的好!” 木槿微微错愕了下,他竟然照顾了自己一整夜……不过转而却又想起什么,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我之所以会生病,还不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慕荣洵的唇便覆了上来,木槿未来得及说出来的话,算是彻底地被他给堵了回去。 四目相对间,木槿顿时皱了眉头,他竟然……竟然又将舌头伸了进来! 她想要去推他,可伸出的手却被他轻松地按下。 太坏了,这个男人太坏了……可她最气的还是自己,气自己不能同他彻底撕破脸皮。 慕荣洵玩味地盯着她,一通唇舌纠缠之后,最终还是缓缓地离开了她的唇。 他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伸手再次拥住她,口中说着:“再睡一会儿。” “要睡你睡,我要起床。”木槿出声抗议。 慕荣洵却闭了眼睛,将她拥得更紧,似是耍无赖一般,“有你在,朕才睡得踏实。” “你……” 木槿蹙眉,见他眼下微微泛着青意,知他夜里的的确确是没有休息好,于是也不忍再推开他,任由他抱着自己。 ……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慕荣洵又和木槿一同用了早饭,这才从木槿处离开。 撤下碗筷的时候,紫玉难掩面上的得意之色,口中说着:“陛下这一连数日都不曾去看过魏夫人,只怕那魏夫人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木槿无奈地睨了紫玉一眼,口中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紫玉却道:“娘娘,可不是奴婢乱说,今早奴婢去取早膳的时候,正巧路过魏夫人的寝殿,还未等走近呢,就听得里面又是摔,又是砸,热闹的很呢!” 木槿心中冷笑了下,呵,这才哪到哪啊,沈昭言也不过是刚刚得宠,她就这样沉不住气了。 蠢啊,当真是蠢。 也难怪,她一向如此了,竟是也是一点也没变。 于是木槿便对紫玉道:“这几日你要好生盯着魏夫人那边,可千万别叫她们闹出什么动静来。” 沈昭言刚刚得宠,这时可绝对不能叫她对沈昭言使什么绊子…… “嗯,奴婢记着了!”紫玉连声应着,转而又想起什么,愤愤道:“娘娘,您是不知道,早上的时候那魏夫人骂的可是难听了!” “她骂的什么?”木槿问。 “自然,自然是骂得沈美人,还,还有就是……”紫玉说到这时有些吞吞吐吐。 “还有什么?” 紫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木槿,“还有就是,骂的娘娘您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人质(一) 说罢紫玉口中呸了两声,口中说着:“娘娘您可莫要同那魏夫人一般见识!” 木槿却不怒反笑,其实就算紫玉不说,她也猜得个大概,便淡淡道:“由着她去吧。” 魏樱现下还不是最紧要的,最让她头疼的还是慕荣汲…… 正说话时,外面突然传来异样的声响,木槿连忙拉着紫玉出门查看,却见到慕荣涣正带了大队的人马涌向后山,后面的魏湛亦紧随其后。 “这是怎么了?”木槿忍不住皱了眉头,隐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阿栗正巧从外面回来,口中嘀咕着,“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刺客。” “刺客?!” 木槿心神一恍,料想大事不妙,刺客本就是无中生有,这时却又说发现了刺客,这一切一定和慕荣汲脱不了干系。这是……声东击西!只怕是要对慕荣洵不利! 她刚准备要冲出门去找慕荣洵,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下,而为首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孟霆,“皇后娘娘,外面只怕是不安生,还请娘娘移步殿内,以便臣等护娘娘周全。” 木槿退了两步,然后微微敛回思绪,方才的人马皆着重甲,连慕荣涣都换上了只有作战时才会穿的明光铠,而慕荣洵还把孟霆派过来保护自己,若真的只是发现了寻常刺客,又何必这样兴师动众? 正当木槿思绪万千之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大作,紧接着刀剑铿锵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喊杀和短促地嘶吼像是无穷无尽的潮水,一浪迭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不断地涌进她的耳朵。 这分明是已经开战了……木槿即便是极力克制,身子却还是因身后泛起的冷意忍不住颤抖起来。 难道是慕荣汲铤而走险攻打了过来?上一世慕荣汲再无法无天,也没有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来。 难不成……是要造反?! 木槿几乎不敢细想,这不是普通的行刺,而是真刀真枪的对敌厮杀…… 而且她二哥一向同慕荣汲来往甚密,这件事若是同襄北扯上关系,按照慕荣洵以往的性子,势必要赶尽杀绝。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做?! 木槿了抖着嗓子,“回去,先回去……” 回到寝殿后的木槿是坐立难安,即便有上一世的经历,她却还是觉得心神不宁。 她出声去唤外殿的阿栗紫玉,想要叫她们打盆冷水来,好叫她洗把脸冷静下来,可是一连唤了好几声,却也仍不见人过来。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木槿连忙从内殿跑出来,见阿栗和紫玉果然已然倒在地上,她摇了摇两人,“阿栗,紫玉!” 还好,还好……两人尚有呼吸体温,想来应该只是昏了过去,只是四周并无血迹,也没有打斗的声音,难道……难道是下毒?可为什么要对她的两个丫头下手! “来人!来人!” 木槿刚要出声支会门外守着的孟霆,只听得咚的一声,后脑突然传来痛感,紧接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人质(二) 醒过来的时候,四周是一片漆黑,木槿躺在冰冷的地面,觉得又冷又饿,后脑也在隐隐作痛,半边身子僵得厉害。 她下意识地想要试着动下身子,却发现手脚被绑住,动也动不了。 她一惊之下,意识立刻全数清醒过来,紧接着两个问题接连涌上脑海,第一个,发生了什么?第二个,她这是在哪里?! 周遭寂静无声,又没有照明之物,她无法判断她现下身在何处。 只是她最怕黑,加上身体又无法动弹,恐惧和不安愣是逼出了她的眼泪,她想大声呼救,可张开嘴却是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知道求救无望,她只能一边哭一边开始努力找寻失去意识前的记忆。 而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靴子踩在地上的声响,紧接着黑暗之中燃起一小撮火苗,整间屋子顿时亮了起来。 木槿被这突然的光亮刺得眯起了眼睛,许久之后她的眼睛才渐渐适应了强光,她也是这时才看清原来她正身处一处密室之中,门窗皆被封得严严实实,透不得一点光亮,而房间四处则是成堆干草土石,想来应是柴房库房之类的地方。 这时一角黑色衣袍出现在木槿眼前,她猛地抬头,却对上一张她完全陌生的男子面孔,“你是谁?”她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的记忆,的的确确是不认得这人。 黑袍男子并未答话,转而从怀里掏出个块油纸包着的糕饼扔到木槿面前。 木槿咽了咽口水,她不知是昏迷了多久,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可奈何手被绑住,根本没办法去够那糕饼,于是索性抬了头去看那黑袍男子,“你这样绑着我,叫我怎么吃东西?” 大抵是因为木槿此时泪眼涟涟,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黑袍男子竟弯腰捡起地上的糕饼,然后剥了油纸,伸手递到木槿嘴边。 木槿原本并不指望他会给她弄什么吃食来,可他既给了,却像是在喂个猫儿狗儿什么的,羞辱的意味极强,她到底是一国的皇后,断不可食嗟来之食。 她原本想硬气些撇过脸去,奈何实在太饿,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终还是向前探了探脑袋,张嘴咬下一大口糕饼。 人在饿的时候果真是吃什么都觉得美味,只这一块干得发硬的糕饼,木槿吃起来都觉得津津有味。她一边吃一边想着,他既然给了她吃食,就说明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杀了她,可这绑匪绑了她,必是有所求,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吃完了糕饼,木槿又觉得口渴得难受,便又对那黑袍男子开口,“我,我还想喝水……” 黑袍男子皱了眉,神情复杂地看她,“你就不怕吗?” “怕?”肚子里有了吃食之后,木槿已经微微镇定了下来,然后平静地望着黑袍男子,“怕有什么用?害怕你就会放了我吗?”她这时若是又哭又闹,只怕结果会更糟,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瞧一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人质(三) 黑袍男子盯住她的脸,“可你方才明明哭了。” “我只是怕黑。”木槿如实道,转而又问黑袍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抓我来做什么?” 见黑袍男子依旧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木槿便继续道:“你既抓了我来,就应该知晓我的身份,我不但是祁国的皇后,还是襄北的嫡公主,周长亭是我二哥,我二哥的名号想必你也听过,且二哥一向疼爱我,若是得知我出了事,他一定不会放了你,你若是肯放了我,我一定既往不咎,日后江河湖海,各不相干,我只当是从没见过你这个人。” 近乎威胁的话语木槿却用极平静的语气讲了出来,所以这样听来,其实不太像是威胁,倒像是明明白白地讲道理,也像是同那绑匪交换意见。 “呵呵!” 木槿正说着话,角落里突然传出一声冷笑,一个人影从土石堆后面走出来,她定睛望去,却正是慕荣汲。 “弟妹当真是舌灿莲花,能言善辩。”慕荣汲正说着,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一丝阴鹜狠戾,凶狠地道:“这样的一条舌头若是拔了,实在可惜了。” 方才木槿还不晓得绑她的人是什么意图,现下知道是慕荣汲,她反倒觉得踏实了许多,于是便迎上慕荣汲的目光,挑唇道:“厦王殿下当真是会说笑。”这样看来,黑袍男子应是他的手下……能将她从孟霆手里带出来,想必是武功了得。 慕荣汲微眯了眼睛靠近木槿,漆黑的眼珠透着森然的冷意,“你怎知本王不敢动你?” 木槿淡淡开口,只几个字就叫慕荣汲变了脸色,“因为你输了。” 对上慕荣汲略显惊愕的神情,木槿继续道:“因为你输了,所以要绑我来做人质,可对不与不对?既然我还有用,你就不会杀了我。” 她这时已经镇定了许多,还可以腾出思绪去仔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慕荣汲绑了她,却又没有立即杀了她,就说明她一定还有用,至于有什么用,配合慕荣汲的反应,便显而易见了。 而作为一个人质,最起码的人身安全是可以保证的,最起码,在慕荣汲彻底脱险之前,她暂时还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慕荣汲鼻尖轻哼了一声,唇边挑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本王从前还想不明白,我这三弟弟为何要取一个并不得宠的公主回来,我如今才算是想明白,原来我的三弟妹当真是不简单啊……” “殿下过誉了。” 木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却听慕荣洵冷然开口:“早知如此,只凭我同你二哥的关系,当初应是本王娶了你才是。” 木槿的笑容一瞬僵在脸上,慕荣汲的面孔又贴近了她几分,狭长的眼眸紧攫着她的眼,“是啊,我如今是不能要了你的命,可过些时日就不好说了。” 木槿则故作镇定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此番可以全身而退?” 慕荣汲冷笑,“有弟妹在,我那三弟自然可以保我全身而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人质(四) 木槿却摇了摇头,低笑着道:“照我说啊,殿下绑了我来,手段实在算不得高明。” “此话怎么说?”慕荣汲眉尖微挑。 木槿道:“我虽贵为皇后,可陛下如今最宠爱的却是魏氏,且魏氏的哥哥魏湛如今风头正盛,我若是死了,陛下便可借机晋魏氏为皇后,岂不正合了他的意?” 见慕荣汲神情微怔,木槿便继续道:“而且你与我二哥一向交好,你绑了我,便是伤了你们二人之间的情谊,所以说啊,于情于理,你都不应绑了我来。” 她确实想不明白慕荣洵为何会绑了她,魏夫人也好,慕倾也好,任凭哪个都是举足轻重,他却偏偏选了她。难道是因为之前他们在平康乐坊结了怨,这才绑了她来? 她实在是想不通…… “长亭他自会明白我的难处。”慕荣汲眉头蹙得更紧,不得不说,木槿的这番话确实让他微微乱了阵脚。 半晌他却又恢复了平静,然后猛地捏起木槿的下颌,目光在她脸上打转,语气依旧阴冷,“弟妹方才说三弟的心不在你这儿,便是妄自菲薄了……本王的这个三弟,本王最是了解,他对你啊,可是情深意重,。” 木槿再次笑出来,“这话是谁同你说的?” “是真是假,再等等不就知晓了?”慕荣汲冷哼一声,猛地甩开木槿,然后吩咐一旁的炎烈,“好生看着她!” 慕荣汲走后,便留着木槿和炎烈大眼瞪小眼。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慕荣汲是茶盐不进,木槿便试着同炎烈搭话, 木槿原本是做好了他不会回答她的心理准备的,却不想他竟出乎意料地回了她两个字,“炎烈。” “炎烈?”木槿重复了一遍,又问他:“是你原本的名字?” 炎烈淡淡地嗯了一声。 木槿暗暗庆幸,看来这炎烈还算是个友善的,便继续没话找话地同炎烈攀谈起来,“可还有蜡烛吧?我,我最是怕黑了……” “没有了。”炎烈如实道,然后又问木槿:“为什么怕黑?” 木槿怔了怔,很多人都知道她怕黑,阿栗知道,紫玉知道,二哥哥知道,慕荣洵……也知道,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怕黑。 木槿定定地望着烛火的影子,“我九岁那年,被人丢进空井里两天两夜,自那以后,我就开始怕黑。”每每回想起那些见不得光的日子,她的胸腔之中便会郁结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像压着一块大石,难受地喘不过气。 “怎么会?”炎烈不解,她身份那样尊贵,又怎么会被人丢进空井不管不顾…… “二哥哥被送到祁国做质子,母后一直伤心,没多久就……”木槿始终没有办法平静地诉说这段往事,就像是说起别人的故事。 她的两个妹妹联合其他的几个哥哥,将她丢进王宫里的一处空井,任凭她怎样苦苦哀求,他们都不肯放过她,她的哭喊换来的则是他们愈发得意的嬉笑声。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炎烈(一) “什么嫡公主!你就好生在里面待着吧!” “不要管她,咱们快走!去别的地方玩!” “哈哈!活该,活该!” …… 漫长的黑暗,她觉得像是一辈子那样长…… 木槿其实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样小的孩童是如何有了那样狠毒的念头,若不是那时她的乳母以死相逼,他们是断不肯说出她的下落的。 也是幸好有乳母在,她才有命活到现在…… 木槿一头栽进记忆的洪流之中,像是掉进了个没有尽头的深渊,苍白的微笑在烛火的映照下却看不出仇恨,倒像是无限地悲凉:“呵……他们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搬来大石堵住井口,父王的孩子那么多,即便是我死了,他眉头恐怕也皱不得一下。” 木槿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这些梦魇般的经历说与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人听,而且这人还是将她劫走的匪徒。 她从来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过这些,她原以为她自揭了伤疤之后,会失态到痛哭流涕,浑身颤抖,可是她却出乎意料地镇定。原来日子久了,再痛再深的伤口也会慢慢愈合,这样……就很好了。 炎烈自小便跟着慕荣汲,过得是刀光剑影的血光日子,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宽慰人的话来,只得重重地道:“今夜,我会一直守在这里。” 木槿扭过头对炎烈笑了下,她知道这已经是他口中能说出来的最温暖的话了,便低低地道了一声:“谢谢。” 炎烈一向听惯了命令,似乎对这个谢字出奇地敏感,他无所适从地搓了搓手,然后在距离木槿不远处的地方坐下,口中嗫嚅着道:“不……不用谢。” 半晌,木槿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又问炎烈:“你多大了?”她并非想要从对方口中探听得什么消息,只单纯是因为她现下没得事情做,想要靠聊天打发时间。 炎烈口中淡淡地应答了一句:“十七。” 木槿微微吃了一惊,她原本就想着对方年纪应该不大,却没想到他竟然只有十七岁。 “那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木槿继续追问。 炎烈的目光一窒,“只有一个姐姐,几年前生了重病,没得治……” 从见到炎烈的第一眼开始,木槿就知道他有着和年龄并不相符的沉着冷静,可当听他提起他姐姐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了一下,他虽是极力克制,却还是红了眼眶。 如此看来,这倒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木槿也从炎烈口中得知他自幼无父无母,只有一个长他两岁的姐姐,后来也染了重病,只因没钱医治,后来没过多久就病死了,而慕荣汲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不但替他安葬了他的姐姐,还将他留在身边做事。 大抵是因为想要报恩吧,所以慕荣汲之于炎烈,是主人也是恩人,炎烈总要比其他人更多几分忠心,这恐怕也是慕荣汲将他视作心腹的原因。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炎烈(二) “趁蜡烛还未完全熄灭,便睡下吧,待睡着了,就不会那么害怕了。”炎烈开口道。 木槿嗯了一声,然后尝试着阖了眼睛。 她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也不知慕荣洵逃跑的方向,所以她无法判断她此时身在何处,只是觉得这里的夜可真凉啊……她身下只垫了层薄薄的草皮,其实并没有太大用处,那冷意便从四周,从地下源源不断地渗透到她的肌骨,冻得她直打颤。 身子不过刚刚调节的好些,若是因此作了病,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她就开始忍不住怀念起璟和宫里的光景,她暗暗想着,果真还是璟和宫好啊,有温暖的床榻,有好吃的点心膳食,还有紫玉和阿栗…… 当初她为什么要去招惹慕荣汲呢? 现在可好,只能睡在冰凉的地上,还被绑了手脚,吃着干得发硬的糕饼,连水都不给喝上一口,未来的几日,还不知该怎么熬…… 在意识还未完全迷蒙之前,她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紧接着身上一沉,似乎被盖上层厚实的布料。 木槿心里的确是暖了一下。 她心里想着,其实炎烈这孩子倒不错,身手了得,心地也算是良善的,只是一心想要报恩,跟错了人罢了,若是慕荣汲败了,这炎烈倒是个可用的人。 可依慕荣洵的性子,断不会留着慕荣汲身边的旧人,一定是要赶尽杀绝的,炎烈只怕是保不住…… 不过转念她却又自嘲地笑自己,她自己这时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想着要招揽炎烈……倒不如顾好自己,再想其他。 于是她便清空了思绪,不久便昏昏睡去。 …… 快马加鞭了两日的时间,居邕关已近在咫尺,却丝毫不见慕荣汲的影子。 慕荣汲逃走之后,慕荣洵一边下令封锁各大关卡,另一边则派出人手追查其下落,果然没过多久,他收到探子的消息,说是慕荣汲逃往了居邕关方向。 其实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慕荣洵是反复思量了许久,出了居邕关就是埜兰,他这个二哥竟然没有去投靠卫长亭,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给我备一匹快马,还有不准派人追上来!” “我若平安离开祁国,自会放弟妹毫发无伤地安全回来!” “三弟大可放心,只要我能平安离开,弟妹连根头发都不会少。” …… 想起慕荣汲离开前撂下的话,慕荣洵的手掌用力收紧,混蛋!即便父皇护着他又如何?若是他敢伤了她一丝一毫,他一定要将慕荣汲碎尸万段! 他又想起那日魏樱叫魏湛射杀慕荣汲时的场景,他简直怒不可遏,若不是慕倾拼力阻拦他,恐怕他手中的剑差一点就逼向了这位战功赫赫曾为他为祁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军的脖子。 可在放走慕荣汲之后,他就慌了,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放走了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寇敌! 原本歼灭慕荣汲及其余党他是十拿九稳,却没想到慕荣汲竟然抓住了他的弱点……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梦境 他只得反复看着居邕关一带的地图,努力叫自己镇定下来去做谋划。 “皇兄莫要担心,居邕关皆有重兵把守,且出了居邕关,皆是荒凉的戈壁,二哥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是无处遁形,到时候想要将其缉拿,还不是轻而易举?” 慕荣涣这明话面上是在宽慰慕荣洵,但其实还是在宽慰自己,从得知她被他二哥掳走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办法冷静下来…… 他只得自己给自己找寻借口,他与皇兄手足情深,他只是忧皇兄之所忧罢了! 对,只是这样而已!他绝对没有旁的心思! 绝对没有…… …… 木槿这一觉睡得极不好,因手脚被绑住,实在动弹不得,就总也睡不安生,浑浑噩噩地不停地做着梦。 梦里她似乎终于回到了璟和宫,只是让她大吃一惊的是,璟和宫里面住得却是沈昭言,她是彻底糊涂了,上前便要去拉扯沈昭言,想要同她问个清楚,慕荣洵却在这时出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厌弃地将她甩到一旁。 “你这毒妇,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言儿,还不快滚!” 她踉跄地倒在地上,急得差点要哭出来,其实……其实她并没有想对沈昭言怎么样啊,她只是想要上前去问问她,问她为何要住在自己宫里?若是她想要换寝殿,她也是依的,只是也要支会她一声才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同她说,就这样搬进来吧?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可慕荣洵却根本不打算听她的解释,伸手护住沈昭言,然后扬声叫来护卫,下了命令要将她赶出宫去。 太过分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其实并没有对沈昭言做什么啊?就算慕荣洵他宠爱沈昭言,也不能这样不讲道理呀! 赶她走可以,只是也要叫她将自己的东西带走吧…… 慕荣洵却丝毫不理会她,搂过沈昭言的肩膀便回了寝殿,然后命阿栗和紫玉砰得一声关上了大门。 木槿这下是真的要哭了,怎么……怎么连阿栗和紫玉都这样对待她! 她又哭又闹,护卫们这时一块堆地冲了上来,架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丢了出去。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头昏眼花,肋骨像是断了一般,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 木槿这次是哭着醒过来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是在密室之中了,而是在颠簸的马背上。方才她一直趴睡,颠得她差点要干呕,也就怪不得她会做那样奇怪的的梦了。 木槿的眼皮又肿又痛,周遭的强光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强忍着身上拆解般的疼痛,从马背上微微坐起,才发现在背后一直拢着她的人却正是炎烈,而前面距她三五丈距离的则是同样策马的慕荣汲。 见周围黄沙漫天,入目之处皆是荒凉的戈壁,木槿有些慌了,便问炎烈道:“这是在哪里?” 炎烈淡淡开口,“前面是居邕关,过了居邕关就是埜兰。”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落水(一) 木槿的眼睛一瞬睁大,“埜兰?!”怎么会是去埜兰……要知道埜兰可不是祁国的地界,且那里兵荒马乱,动荡的很,慕荣汲怕不是疯了?! “炎烈,你快放我下来!”木槿这下是再也无法镇定下来,拼力开始挣扎。 “你……” 大抵因为没有料想到木槿会如此剧烈地挣扎,炎烈也微微有些慌了,他一手要去握缰绳,另一手还要腾出来去按住木槿,他既不能下狠手,又要把持方向,几个回合下来显得十分吃力。 两人就这样缠斗了一番之后,身下马儿却突然乱了方向,炎烈只得两手用力抓住缰绳控制方向,木槿也趁这时的空档,拼力从马背上跃下。 木槿感觉自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便不受控制地直坠下去,还不等木槿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如坠落的陨星般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肩膀、手肘,膝盖等处皆传来剧痛,内脏像是被震碎了似的,耳朵里的嗡嗡作响,像要爆炸……不过,这幸好是摔在沙砾上,若是摔在了别的什么地方,她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眼前一阵红白相交,她足足懵了数刻,然后便看到不远处的炎烈和慕荣汲从马上翻身下来,直直地奔着她来。 “炎烈!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木槿听到慕荣汲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这下也顾不得身上疼痛了,只是手脚被绑着,她没办法站起身来逃跑,只能朝一侧翻滚,拼力地滚了几圈以后,她突然急急地翻滚了下去,原来边上就是一处极抖的斜坡! 一时间天旋地转,木槿眼前一抹黑,差点要吐出来。 滚了不知多久,只听得扑通一声,木槿立刻就被四周涌上的水堵住口鼻。 斜坡下,竟然是一处水潭! 木槿本就不通水性,且手脚都被绑住,无法动弹,只能任凭身体继续下坠。 当水不断涌进口鼻的时候,她渐渐感觉到窒息,她也恍惚想起一个民间传说,据说人在将死的时候,生平的一幕幕会走马灯似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一张一张地过。 上一世临死前的记忆就就停留在她和慕荣洵大婚当日的情景,而这一世,她却十分平静,甚至腾不出思绪去想她未曾完成的事,她这期间一直睁着眼睛,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很慢,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阳光的照射下,水中沉淀的杂质,还有波光粼粼、镀金似的水面…… 正当她以为她要命断于此的时候,“咚——”一道银白色的身影跃入水中,如炸雷般响起一声。 是谁?! 木槿感觉一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捞着她的臂弯,将她整个人拖出了水面。 一口水吐出来,涣散的意识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木槿努力睁开刺痛的眼睛,阳光下慕荣洵的脸骤然映入眼底,一头如墨的青丝湿答答地搭在肩头,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朕来晚了 木槿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眼睫毛湿湿地粘在一起,很不舒服,可眼泪就是止也止不住。她人生中这样失态地痛哭的次数一双手绝对数得过来,有的是喜极而泣,有的是因为悲伤至极,可是这次她却说不清楚缘由…… 她从前隐忍了很多年,即便是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也是自己躲起来抹眼泪。即便后来嫁给慕荣洵,她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失态地哭过,她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将这些年压抑的情绪一并发泄了出来。 慕荣洵将她抱到岸上,几下解开绑着她手脚的绳索,然后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力道大到像是要将她嵌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他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低低地道:“别怕,朕来了,朕来了……” 她原本并不指望慕荣洵回来救她,若是她死了,还可以有其他的公主嫁过来。他那时是想再娶一位皇后,或者另立沈昭言为后,其实都不受影响。也许,没有她他会活得更加恣意……可她又觉得慕荣洵会来救她,那至少说明她对于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当她看清慕荣洵的那一刻,她的心口还是毫无预兆地波动了下,其实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哭够了,她甚至产生一种慕荣洵其实是在乎着她的错觉…… “是朕来晚了……” 他轻吻她的额头,低哑的声音最终被四面八方涌上来的马蹄声掩盖。 骑兵,重甲步兵一同出动,这样大的阵仗,就算慕荣汲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是插翅难飞。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正午的阳光柔柔暖暖,木槿却只觉得浑身发寒,她怔怔地站起来,看着炎烈拔剑飞身而起,挡在慕荣汲身前,他出手利落,剑剑不曾落空,隔开所有的将要落在慕荣汲身上的刀光剑影。 她可以看到炎烈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墨色的身影最终还是淹没在一众银色盔甲之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木槿被眼前的杀戮震住,身子僵在原地,她想大喊住手,可是喉咙之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半晌她听到有人来报,“陛下,逆贼已被制服。” “将人带过来。”身后的慕荣洵冷冷出声。 孟霆架着慕荣汲的胳膊将他一路拖了过来,压着他的肩膀使其跪在地上。 慕荣洵对孟霆道:“放开他。” 孟霆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松开了对慕荣汲的掣肘,退到一旁。 慕荣洵睨着地上的慕荣汲,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朕姑且还要唤你一声二哥。” 慕荣汲的头发披散着,衣袍之上皆是猩红的血迹,尘土混着血迹粘在脸上,显得十分狼狈,他仰起头直直地盯着慕荣洵,阴阳怪气地道:“成王败寇,我已经是三弟的手下败将了,三弟这时又何必惺惺作态?” 慕荣洵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平静地望着慕荣汲,“你可知父皇临终前的同朕留了什么话?”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天上的月神 慕荣汲鼻尖冷哼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可怖,“呵,那个老东西的还能留下什么话?难道……是叫你杀了我这个不孝子不成?” 慕荣洵紧紧盯着慕荣汲,声音里虽听不出情绪,可就是让人莫名觉得生畏,“父皇说,今后不论你犯了什么错处,都要叫朕留着你的命,护你周全。” 慕荣汲脸上的笑容猛然一僵,转而却又不屑地笑了起来,“呵……呵呵!这些话,一定是你计划好了,要来诓骗我的,那个老东西怎么会同你说这些?是他逼死了我的母亲!他从来都不曾在乎我,又怎么会同你说这些!你在撒谎!一定是你在撒谎……” 慕荣涣从人群中走出,盯着慕荣汲道:“何曾有人逼过你母亲?当年父皇出征,李后势力独大,齐夫人是为了保全你才自缢身亡,父王因此一直愧疚,这才对你百般纵容,一直想要补偿于你!奈何你不忠不孝,竟一直怀恨父皇,当年竟能做出逼宫的事情来,可即便如此,父皇竟还是要保全你!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慕荣汲脸上仍是不屑的笑容,口中说着:“一切都是你们商量好的……都是你们商量好了要来诓骗于我,呵呵!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吗?!你们做梦!” 木槿可以看出来,这时的慕荣汲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或者说他一直都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从来都不曾正常过。他既认定了是这样,就不会再轻易改变想法,也是无药可救。 见慕荣汲这副样子,慕荣洵淡淡开口:“原本朕是想着,要遵从父皇的遗愿,对你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你……” 慕荣汲抬起下巴一点木槿的方向,“呵……你果然是为了她!倒真没有叫我猜错!可笑啊可笑!”说着他再次轻蔑地笑了出来,嘲讽的目光在慕荣洵身上转了转,“原来……你的弱点就是她啊!” 话音刚落,慕荣汲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疯般夺过孟霆的配剑,然后直直地冲向木槿。 慕荣洵一个转身,挡在木槿身前,只是还未等众人上前制服慕荣汲,一支羽剑不知从何处射了过来,“扑——”地一声将慕荣汲的胸膛射穿,慕荣汲瞳孔一窒,手中的配剑应声掉落,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 脸上溅上了几滴温热的鲜血,木槿惊魂未定,转身望向羽毛剑射过来的方向。 阳光下,一抹高大的骑着白马的身影出现在戈壁之上,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白袍,就像是天上的月神。 二哥哥! 木槿的心一瞬提到嗓子眼,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绪翻涌,眼泪这下差点又要决堤。 周长亭利落地翻身下马,直奔了木槿过来。 他先是向慕荣洵微微行礼,口中道:“还望陛下恕长亭救驾来迟。”然后几步走向木槿,在她身前停下,开口时语气充满了紧张和怜惜,“槿儿,你没事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幽梦 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情绪起伏之后,木槿这时有些微微懵住,她只能用力地朝周长亭摇了摇头,“我没事,没事……”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后,唯一真心疼爱她的,就只有她这一个哥哥了。 见木槿的确是没有受伤,周长亭这才算安心。 他转过身子,紧紧盯着慕荣汲,口中字字铿锵,“我从前在祁国为质子的时候,得你照料,我又同情你的身世,便一直与你交好,却不想你竟能做出逼宫弑父,残害手足,谋逆造反的勾当!只当是我从前看错了你!” 慕荣汲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眼睛直直地望着慕荣洵,口中不停有血涌出来,使得其表情看起来十分狰狞,“三弟……三弟当真是好计策啊……”正说着口中又呕出一大口血,鲜红的鲜血将他的前襟完全染透,“原来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故意引我掳走皇后,以此让我同长亭彻底反目……呵呵,这样的好手段当真是让人钦佩啊……” “你住口!”周长亭狠声呵住慕荣汲,“你只说这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你所为?只当是我从前看错了你!” 木槿眨了眨眼,怔怔地地望着一旁慕荣洵,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慕荣汲这一路畅通无阻,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这样引人注目,他不可能找不到她,原来他为得是要引来她二哥。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对她就只有欺骗和利用! 是了,是了……他一直都是如此,从来都没有变过! “朕会照顾好你。” 她记得,被掳走前的那一晚,他曾同她这样说过。 所以她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她以为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会待她和上一世有所不同,她以为一定会有所不同……可一切却都只是她的痴心妄想。 他也许只是随口一说,她就傻傻的当真了…… 当真是可笑啊。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涌上脑袋,她只觉得胸腔十分难受,像是要喘不过气,紧接着就眼前一黑,整个人脱力般直直地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很想拉住她二哥哥,她想要让二哥带她走,无论是去哪里都好,只要不让她留在这里。 祁国的冬天那样漫长,祁国的夜晚那样冷,她在这里孤零零的,她不想要留在这里…… 她甚至自私地想,她可以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顾,只要能离开这里。 木槿这一觉不知睡了有多久,感觉像是有一辈子那样长…… 她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每呼吸一下,都是那么艰难,气管像是有刀子在划,连呼出的鼻息都是灼热的,很是难受。耳边还有人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话,吵得她头都疼了。 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最终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二哥哥真的带她离开了,还和她在一望无垠地原野上策马,放纸鸢……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苏醒 二哥哥似乎问过她:“槿儿,你这样真的开心吗?” 她有些糊涂了,她自然是开心的啊,二哥哥为什么要这样问…… 实在是太奇怪了! 离开了祁国,天高地阔,她怎么会不开心? 后来她梦到了母后,母后给她做了她幼时最爱吃的炙肉和糯米软糕,她还梦到了襄北热闹非凡的上元灯节…… 她暗暗地想,若是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该多好。如果这是梦,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可这期间,她耳边一直有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似乎还有很多人围着她小声说话,吵得她心烦意乱。而且每隔一会儿,就有人灌她苦得要命的药汁儿,她这下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当木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回到了璟和宫。 阿栗和紫玉眼圈红红的,就守在她的身边。 “娘娘!” 阿栗最先发现她醒过来,惊喜地唤了她一声,紫玉则一把拉住木槿的手,伏在她身前,声音里带了哭腔,“娘娘,您终于醒过来了,奴婢好害怕……” 木槿支撑着从床榻上坐起来,一边揉着发疼的额角,一边问身旁的两小只,“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哭什么?” 紫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娘娘您昏迷了三天三夜,医士们轮番过来瞧过,皆是束手无策,说是您自己不想要醒过来……奴婢们都快要急死了!”说着便要起身出去,“奴婢现在去回禀陛下,就说娘娘已经醒过来了……” 木槿却一把抓住紫玉的手,“别,先别去!” 紫玉不解地望着木槿,“为什么啊?” 木槿顿了一下,只得随便地找了个理由,“本宫、本宫有些饿了!你去帮本宫拿些吃食过来吧。”她现下还不想要见到那个人…… 紫玉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麻利地端来一碗粥,口中说着:“娘娘先吃些粥吧,奴婢已经让小厨房给娘娘熬上了一锅鸡汤,想必一会儿也就好了。” 许是因为刚刚醒来的关系,木槿身子有些发虚,只能小口小口地吃着粥,阿栗则在一旁道:“娘娘昏迷的这些日子,陛下可是寸步不离,甚至连这几日的早朝都罢了,直至方才才被瑞王殿下叫走……” 木槿一怔,继而放下手中的粥勺,抬头问阿栗:“那二哥呢?可曾离开了?” “世子爷未曾离开,只是因要避嫌,这才没能过来。”阿栗如实回道。 木槿看了看阿栗,又看了看紫玉,不禁哑然失笑,她二哥哥还没走,他总要做做样子的…… 吃完了粥,她重新躺下,然后对身边的两小只道:“你们先退下吧,本宫乏的很,浑身没力气,要再躺躺。” “可娘娘您的身子……”紫玉仍旧有些不放心。 木槿则努力牵出微笑,“放心吧,本宫已经好多了。” 木槿躺了好一会儿,却是再也没有睡意,内殿的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她没有转身刻意去瞧,却也知道是谁。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如此不堪 她其实不想见他,可总归是避不掉。 慕荣洵隔着被子搂过她,然后从后面贴了上来,“这几日瘦得有些厉害了。” 他转过她的身子,想要去吻她。他的唇浅啜着她的肌肤,临接近她的樱唇,却被她侧脸躲开。 他扑了个空,可是也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说道:“朕是真的担心你。” 她静静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他微微察觉出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木槿侧过头,声音里冷得没有温度,“你其实一早就知道厦王的计划,对不对?” 慕荣洵心口一窒,伸过手想要去拉她,却听她继续道:“你一早就知道厦王的计划,却还是故意将他放走,目的就是引二哥看清他的真面目。我,二哥,慕荣汲都是你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对不对?”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眼神复杂地盯着木槿,纵使解释的话语已涌到嘴边,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确没有照顾好她,这才叫慕荣汲钻了空子。 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她这时是恨她也好,怨他也好,都是应该的。 他的沉默被木槿理解成了默认,于是她略显凄凉地苦笑了下,“是啊,我的性命之于你算得了什么呢,呵……我之于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慕荣洵紧紧盯着她,心口堵得厉害,他用力抓住木槿的肩膀,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朕在你心里就是如此不堪吗?嗯?” 她被他捏得骨头发疼,却还是强忍着逼退泪意,半晌嘴角勾起淡漠的笑来,从容地望着慕荣洵,“不过还请陛下放心,二哥尚未离开靳阳城,嫔妾一定同陛下演好这场戏。” 听到她再次在他面前自称嫔妾,他的手不自觉地再次收紧,俊颜因牙齿紧紧地咬合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他愤怒至极,可是却不能在她面前发作出来。 “陛下还是早些回去吧,嫔妾有些累了。”她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出声。 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慕荣洵心口猛疼,疼到他呼吸都变得错乱了。 他想,面前的小女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了,她也不会再撒娇般地唤他荣洵哥哥。 她的心……再也回不来了。 他呼吸困难,整个人痛苦又狼狈。 紧接着他发疯似的将她压在身下,伸手就去撕扯她的衣服,他知道她大病初愈,病体孱弱,可是他就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她,好像只有这样做,他的心才不会痛! 把她留在身边,只要她在这儿,只要能确保她还是他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你疯了!” 慕荣洵眼睛红红的,像只凶狠的野兽,她抬起手去打他,脚上乱踢乱踹,只是她昏迷的太久,浑身根本使不上力气,慕荣洵轻而易举地就压下了她所有反抗,他伸手扯下她身上最后的遮蔽物,身子便重重地压了下来…… 她在他身下哭喊怒吼:“慕荣洵,你这个疯子!混蛋!我恨你!我恨你……”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他的承诺 他却捏起她的下巴,用力地吻她,堵下她所有的委屈哭喊。 是的,他一定是疯了…… 身下被她的紧致缠绕,他在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欢愉之中挣扎……他像是被下了什么蛊,只有她的身体才是解药。 最后的最后,木槿已经哭不出声来,感觉灵魂像是脱离了躯壳,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慕荣洵,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最终在她的身体内释放,却没有立刻退出来。脑海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响起:给她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她的心就会慢慢回来了…… 他轻吻她哭红的眼皮,吻去她的泪水,然后从她身上翻身下来,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也许有了孩子,一切真的就会不一样……他暗暗地想。 “阿槿,你要相信,朕一定会待你好的,朕其实……其实……”他想,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他吞吞吐吐,最终还是没有将承诺说出口。 木槿转身背对着他,肩膀哭得一颤一颤,枕头被她哭湿了大片,冰凉地粘在她的半边脸上。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欺骗她,即便他这时将承诺说了出来,她也是不会再相信他的……半晌她抽噎着出声,声音莫名冷得吓人:“我想同你要一个人。” “你说。”他似是被她冰冷的语调吓住,后来听到木槿同他提要求,他甚至有些松了口气,内心愧疚让他极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他总觉得要为她做些什么,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放了炎烈。”她道。 她从紫玉的口中听得了慕荣汲即将被处死的消息,而炎烈则受了重伤,被关押进天牢。其实许多事情从慕荣汲口中问不出来的,而突破口就在炎烈那里……所以慕荣洵一时半会儿并不会杀了炎烈。 听到这话慕荣洵明显一怔,“炎烈是此番谋逆事件的重要犯人,且他跟随慕荣汲多年,亦是知晓内情最多的……”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木槿冷声打断他,然后猛地回头盯着慕荣洵,“你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慕荣洵似是被那目光深深灼伤,眉头紧蹙,他开口问她:“你为何要替他求情?” 木槿却勾起嘴角,脸上的笑容透着森然的冷意,她对他道:“因为我喜欢他。” 木槿神情淡漠地看着慕荣洵的脸一瞬没了血色,报复成功后的快感让她忍不住哑然失笑。 这笑彻底激怒了慕荣洵,他坐起来,不顾她身上未着寸缕,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次!” “因为我喜欢他。”木槿似是不怕死一般,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木槿眼睁睁看着慕荣洵的脸色由白到青,她觉得很是畅快,她呵呵冷笑,盯着慕荣洵继续道:“他们将我掳走多日,慕荣汲多数时间都是不在的,只留着炎烈一人守着我,孤男寡女,若是说没有发生些什么,只怕任谁也不会相信……”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幽居(一) 胸口像是被钝器击中,疼痛到无可复加,“你住口!”慕荣洵厉声打断她,不想再听到她口中说出任何让他难受的话来,他用力地掐着她的肩膀,表情凶狠得像是要吃人。 “朕现在就可以杀了他!”他猩红着眼睛,狠狠地道:“你若是敢对他动一丝一毫的心思,朕会让整个璟和宫的侍女太监都送去给他作伴!” 木槿平静地望着面前失常的男人,痛快地冷笑,“陛下只手遮天,想要谁的命,还不是轻而易举?”她死死盯住他,眼底尽是狠绝:“只是嫔妾的这条性命,还是由得了自己的……” “呵呵!好,很好!” 她听到他如同嗜血的魔鬼般冷笑。 不知为什么,报复成功后的快感竟然在这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惆怅,像是一脚踏虚了似的。她以为她的心早已经死了……可他难过的同时,她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慕荣洵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灰败的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木槿想,她永远不会忘记他这一刻的神色。 最终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次,一把甩开她,然后摔门而去。 木槿拉起一旁的被子,盖住光,裸的身体,全身的力气像是抽干了一般,无力地蜷缩在床角,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心力交瘁过…… 阿栗和紫玉在外殿面面相觑,犹疑着却不敢进来,心里却都在嘀咕着,陛下和娘娘这才好上几天啊,怎么又吵了起来? …… 周长亭走后,一连两月木槿一直撑病,连宫门都不曾踏出去。 而慕荣洵,也没有再来过璟和宫,两人的生活似乎也再没了交集。 慕荣洵也并没有杀了炎烈,还将他安排到了璟和宫的外围做看守侍卫。木槿想,留用从前死敌身边的旧人,的确不像是慕荣洵所为。不过此事一出,满城的百姓对这位皇帝陛下皆是赞不绝口,只说慕荣洵贤德,不计前嫌,善于用人。这样看来,她竟然算是帮了慕荣洵。 而木槿身子大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宫外寻那位古怪的郎中求方子,只可惜,那间方寸大的医馆早已是人去楼空。木槿也是没得办法,每日里只能祈祷不要中招。 不过好在几天后她还是准时来了月事,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是老天垂怜,没有给她一个注定身份尴尬的孩子…… 她恍惚想起二哥离开前的话,他说若是她觉得生活不尽人意,一定要同他说,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她却微笑着告诉他,放心吧,她好的很呢。 其实有好一段日子,木槿心里都是没着没落的,她有时候甚至在想,他就这样冷着她也是好的,最起码他没有缩减过璟和宫的吃穿用度,也没有让她交出凤印,夺了她的位分。 这样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将他忘得干净,到时候,她一定会有办法离开的…… 只是还未等她怎样,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幽居(二) 木槿却不以为然,反而安心地做起了花匠,足不出户,在宫里侍弄花草。 紫玉一得了空就会在她的面前唉声叹气,“娘娘,陛下可有日子没来咱们宫里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木槿一边给院里的花枝修剪枝叶,一边扯开话茬,去问紫玉:“昨日叫你去要的花种,可要到了吗?” “娘娘您可别再提了!一提起这事,奴婢,奴婢就气不打一出来!” 紫玉撸起袖子,去帮木槿给新栽种的花木松土,口中愤愤道:“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不过几包花种罢了,却一直推拖着不肯给,若是从前,就是借他们一百条胆子,他们怕是也不敢怠慢了娘娘!”她说罢还觉得不解气,口中呸了两声,道:“什么东西!只打量着咱们璟和宫好欺负不成!定要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愈传愈离谱,传到后来,竟传出个慕荣洵要废后的版本。木槿每每听到这时,就忍不住要哑然失笑,废后的确是不假,只是慕荣洵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废了她……留着她啊,还有用处。 “那你可要到花种了没有?”木槿问。 听紫玉嘴上虽是这样说,可是木槿心里却是明镜似的,璟和宫的确是冷了下来,可只凭紫玉这牙尖嘴利的性子,那些个管事的太监就是加到一起,恐怕也不是紫玉的对手。 紫玉这时就显得十分得意,笑着道:“他们自然是给了,奴婢已经将花种放到库房中去了,难得今日天气好,待会儿奴婢陪娘娘一起种上,等过些日子天凉了,咱们再移到殿内去。” 木槿嗯了一声,转头却又想起什么,便问紫玉:“阿栗这几日可是有什么心事?竟常常找她不见。” 紫玉则道:“奴婢也正纳闷呢,这几日瞧她总是闷闷不乐……”说着又望向木槿道:“等阿栗姐姐回来,娘娘去亲自问她不就成了!”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见正是慕倾。 这些日子慕荣洵虽是不再来了,可慕倾却成了璟和宫的常客,来了这儿,时常一坐就是小半天,如此一来,木槿倒也不觉得无聊了。 慕倾初来时,木槿还会觉得别扭,只因上一世她与慕倾交往并不多,对慕倾的印象也并不太好,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也慢慢地熟络了起来,这一熟络不要紧,而后竟然出乎意料地越聊越投机,颇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慕倾刚一进门就直奔了院子里的躺椅,在木槿面前也丝毫不顾及什么影响,大字形地就躺了下来,舒舒服服地开始晒太阳。 木槿心说,自从这慕倾来了之后,这椅子便像是为她准备了似的, 慕倾坐下不久,就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桌子上放置的糕点来,口中说着:“嫂嫂倒是清闲的很,竟还有闲情雅致去侍弄花草,殊不知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有孕 木槿听闻这话,便将手里的剪刀递给紫玉,然后走至慕倾对面坐下,笑呵呵地道:“此话怎讲?” 慕倾则放下手中的糕点,腾出嘴道:“嫂嫂这几日一直撑病,后宫事宜,陛下就皆交给了魏夫人打理,魏夫人的性子你最是了解,恃宠而娇,专横跋扈,每日都要叫上各宫的妃嫔前去璋华宫问话,问话也就罢了,偏又独独针对沈氏和赵氏,每每弄得赵氏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实在是叫人看不过去!” 木槿则略微叹了口气,口中道:“沈美人倒还好些,可这赵才人最是个柔弱可欺的……” 慕倾却在这时挑眉打断她:“所以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冷着皇兄?” 木槿微微一怔,心说果真是又中了这慕倾的圈套,便故作惆怅地道:“哪里是我冷着他啊,是他不愿来,我又有什么办法……” 慕倾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世间之事,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两个看似无情的人其实最是专情,也最是伤情,两个人都是拼力地守着一颗心,却不知两人的命运轨迹早已经纠缠到了一起。 这是个不死不休的局……若是想要彻底地抽离,就只有拨皮剔骨。 于是她从紫玉手上接过茶盏,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茶,一边道:“这宫里的风言风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嫂嫂也是沉得住气!” “你既已说了是风言风语,那我又何处挂在心上?”木槿淡淡道。 “那赵才人的事情,嫂嫂就不打算管了?”慕倾问。 木槿沉默,其实说起来,那赵氏的确可怜,尤其上一世,实在是她对不住人家,因心存了愧疚,以致于她这一世每每见到赵氏,都拼了命的想要补偿对方些什么。 “管,自然是要管的。”她垂眸,低低地道:“只是我这几日身子不爽利,赵才人的事情就要烦劳你了。” 慕倾看了看她,最终也只得答应下来后。 …… 自从慕倾为赵才人强出了几次头之后,魏樱的确是消停了好一段日子。紫玉和阿栗知道木槿心情烦闷,也就不再敢在她耳边呱噪。 木槿整日里除了侍弄花草,就是窝在寝殿里看书写字,日子一天天流水似的过,时间久了,她心态也很着平和了许多。即便后来她听说了慕荣洵稍稍冷淡了魏樱,专宠沈昭言的消息,她的心绪也没有因此有太大的波动。 后来,就传来了赵才人有孕的消息。 木槿得知后,立刻谴了太医前去诊脉,得知赵才人怀胎已有三月足,且胎像极稳,于是木槿两月以来的第一次出宫门,就是直奔了赵才人的毓秀殿。 木槿拉着赵才人看了又看,是打心眼里替她高兴,赵才人这是苦尽甘来,有了孩子生活总算是有了盼头。 回想上一世,曦和公主是那样懂事,若是赵才人能亲眼看到女儿慢慢长大,一定很欣慰。这一世,她拼尽全力也要护赵才人母女二人周全,只当是为自己赎罪……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他的小失控(一) “你这次第一次怀孕,虽然医士们都说你胎像稳固,可亦不能大意,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些,日后尽量少出去走动,只在你宫里安心养胎便是,若是你想要出宫散心,也要多带上几个侍女太监,切不可自己单独出来,若是有人送东西过来,也要让医士们一一瞧过了,确认无异样之后方能收下,记得了吗?”木槿叮嘱的话总像是说不完似的,常常同样的话已经说过一遍了,她自己却也不曾察觉,“还有,饮食上也要注意些,不可暴饮暴食,生凉之物也不能吃……” 一旁的紫玉则忍不住道:“娘娘,这话不单是医士们叮嘱过,光是这一会儿,您都说上了三五遍不止了。” “是吗?”木槿呵呵地笑了几声,口中道:“本宫高兴起来,竟什么都忘了,妹妹可莫要嫌本宫唠叨才是……” 木槿话音刚落,还不等赵才人说些什么,只听大门外王福尖锐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木槿明显错愕了下,然后猛然站起身道:“额……额本宫突然间想起来还有事要忙,就、就先走了,你好生养胎。” 他怎么会过来?她现下还不想见他…… “皇后娘娘!”赵才人也跟着起身,出声作挽留状,“何不再多坐一会儿?” “不了,不了!本宫的确是有事,改日再过来瞧你!” 木槿朝赵才人摆了摆手,才刚迈过门槛,迎面却正撞上慕荣洵阴晴不定的脸。 “皇后这样急着离开,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慕荣洵微眯了眼睛,讽笑道。 木槿感觉心思像被洞察了一般,却也强作镇定,应付着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本宫想着,赵才人这是第一胎,总不好过多打扰……” 木槿话还没说完,却被赵才人笑呵呵地打断,“不打扰,不打扰!皇后娘娘能来,嫔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木槿背后冷汗涔涔,心说这赵才人果真是……可爱得紧呢! 难不成是要让她死在这里不成? 他紧紧盯着她,声音冰冷且语气容不得人拒绝:“既如此,皇后便留下同赵才人说话吧。” 木槿干笑,抻的两颊皮肉生疼,“额……也好,也好!” 木槿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坐下,目光几乎不敢望向慕荣洵的方向,只得一个劲儿的吃茶,如坐针毡,一刻的时光似乎比半生还要长。 半晌,赵才人似乎瞧出木槿的不对劲,便试着打破三人间尴尬的气氛,微笑着道:“皇后娘娘方才送来的衣裳,绣样当真是别致,嫔妾欢喜的很,只盼着肚子里的小娃娃早些出生,好穿上娘娘送来的衣裳。” 木槿亦回亦微笑,口中说着:“因不知晓你这一胎怀得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就只能做了一男一女两套出来。” “嫔妾没有兄弟姐妹,自打入宫以来,皇后娘娘待嫔妾就如同胞姐妹一般,嫔妾,嫔妾……”赵才人说到心酸处,就又要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他的小失控(二) 木槿连忙伸手递过怕子,安慰赵才人道:“可莫要再哭了,本宫本是皇后,这些都是本宫的分内之事,何至于你这般?况且你如今有了身子,可是头功一件,本宫都替你高兴呢。” 慕荣洵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姐妹情深,手掌忍不住收紧成拳,紧紧咬了下牙,怎么,后宫之中有人怀了孩子,她不但没有捏酸吃醋,反而比他还要高兴? 他越想越气,半晌终冷冷开口,打断木槿和沈才人的对话,“赵才人身子弱,便好生歇着吧,旁人就莫要叨扰了。” 木槿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方才让她留下来的是他,现下要赶自己走的还是他! 她心中发恼,却也只得强作笑意地起身,口中道:“也是,嫔妾就不打搅陛下和妹妹了……” 说着便要离开,可身后慕荣洵清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朕和你一起走。” 木槿身子顿时僵住,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再也迈不了腿,她僵直地转身,脸上的笑容愈发觉得干,她想要开口同他说,陛下还是在这儿多陪陪赵才人吧!可是她组织了许久的话还不等说出口,他就已经起身,擦过她的身子,大步离开。 木槿犹豫半晌,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话,气氛冷得有些吓人。 从前的木槿总是会没话找话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是现在……她真的没什么要说的。 她对他,已经别无他求,她也愿他对待她亦是如此。 行至偏僻处的时候,慕荣洵忽然挥手示意跟随的侍女太监退下。 木槿就这样一直淡淡地望着他,仿佛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意图。 “你就真的不难过?”他重重地呼吸了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木槿摇了摇头,表示她真的不觉得难过,“陛下马上就要做父皇了,嫔妾替陛下高兴。”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嫔妾自己也觉得高兴。” “你……” 慕荣洵真的恨不得要掐死面前的女人,他以为他冷了她这些日子,他就可以静下心来,不去想她,可是从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他知道,他在这个女人面前,输得彻底。 他对上她的目光,眸色深沉,似一滩化不开的浓墨,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就不想同朕有个孩子?” 木槿笑着迎上他的目光,“陛下到底是真心还是作戏,嫔妾现下倒有些分不清了。二哥哥已经离开多日了,陛下又何必装得一副待嫔妾一往情深的模样来?” 他其实气的要命,但盛怒过后,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凄凉,他忍不住出声唤她,“阿槿。” 他伸出一只手臂,想要去触摸她的脸,想要将她拥进怀里,他心里实在太难受,心口一阵钝痛,仿佛只有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的时候才能缓解这种疼痛。 可她却下意识地一侧身,避开了他的触碰,他的手颓然地悬在半空中,没有收回。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他的小失控(三) 慕荣洵强忍住内心疼痛,开口问她:“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木槿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这一瞬她其实有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 上一世,她曾那样不管不顾地爱过他,却没落得什么好下场,这一世,她什么都不再奢求了,只一心想要安稳度日,他却又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希望,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让她绝望! 她其实很想要开口质问他,他到底怎样才肯放过她?! 沉默片刻,她最终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定定地望着慕荣洵许久,声音轻到听不出其中的喜怒:“慕荣洵,你放过我吧。” 慕荣洵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半晌才微微缓过神来,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你方才说什么?” 木槿知道他是听清楚了,没有再继续重复,她幽幽地转过身子,背对着慕荣洵,声音听起来有些怅然若失,“都错了……我们从一开始就都错了。” 她失神地往前走着,这一次,慕荣洵没有再追上来。 她越走就越觉得冷,血液,骨骼,皮肤冻得僵硬,连牙齿都跟着打颤,她恍恍惚惚地想,祁国的冬天可真冷啊,冷得她快要扛不住了,以后出门一定要裹得严实些…… 回了璟和宫,木槿立刻脱了鞋子和外袍,裹了条毯子缩成一团,又命紫玉将炭火盆朝自己挪近些。 她实在是太冷了…… 可烤了许久,木槿也丝毫不觉得暖,半晌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寒意是从心里滋生蔓延出来的。 身体寒冷,尚可以烤火取暖,可是心寒,却是再也难暖回来了…… 她坐了半晌,眼睛里莫名地升腾起水雾来,她想,一定是烤火的关系,眼睛有些酸涩了,一定是这样…… “你就真的不生气?” “你就不想同朕有个孩子吗?” “阿槿,我们就不能回到从前了吗?” …… 耳中清晰地响过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觉得很是难受,这种难受让她再也寻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 紫玉瞧出来木槿心中难过,便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娘,您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提起吃的东西,木槿的脸上这才稍稍恢复了神采,她低头悄悄地擦掉眼角蔓延的湿意,口中说着:“这样的天气,吃炙肉是再合适不过了。等晚些时候,将宫门关上,咱们在院子里支上炭火,也好吃个尽兴!” 紫玉忙点了点头,的确,若是在这个天气吃上一块炙烤得外焦里嫩,滋滋流油,热乎乎的炙肉,那当真是一大享受了……只单想一想,就忍不住要流口水。 紫玉兴致冲冲地就要去准备材料,木槿却想起些什么,叫住她道:“对了,阿栗还没有回来吗?” 紫玉愣了下,然后如实回道:“奴婢也一直没见着阿栗姐姐。” 木槿皱眉,这些日子以来阿栗似乎有些奇怪,她是她的陪嫁侍女,从襄北跟着她到祁国,两人的关系似主仆,也更似姐妹,她应是最了解阿栗的……但愿不会出什么事。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冬夜(一) 因已经入冬,天黑得也愈发早,木槿早早地就让夏平关了宫门。 紫玉已经将炙肉用的炭火烧得旺旺的,不时从中蹦出几星通红的火点子。 将切成块的野猪肉用铁签子串成一串,撒上少许盐末,放在炭火上炙烤,烤得滋滋流油,油星子滴在炭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木槿小心地看着火候,没一会儿,诱人的肉香味儿就飘了出来,这肉香味儿自然就引来了慕倾。 敲门声砰砰作响,木槿连忙叫夏平去给慕倾开门。 “哎呀,好香啊!”刚一进屋,慕倾就脱了斗篷,然后丢给身后的侍女,自己则搬了个凳子坐下,一边搓手一边道:“嫂嫂好生不够意思,有这种好事竟然都不叫上我!” “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虽没叫上你,你这不是也来了吗?”木槿笑呵呵地将自己壶中的乳茶倒了一碗递给慕倾,“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肉一会儿就好了。” 慕倾一口气将那茶喝尽了,然后将杯子递给木槿,想要再讨一杯,口中道:“这是什么茶,竟然这样好喝?” 木槿则笑着道:“这是我们襄北特有的乳茶,用牛乳、牛油,盐和黄茶一起熬煮,可解油腻,去腥膻,吃肉的时候喝这个是再好不过了!” 正说着,肉已经烤好了,慕倾接过木槿递过来的肉串,还不等晾凉些,就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 “烫,烫!”慕倾被烫得不停地抽着抽着冷气,终还是将肉块咽下,然后赞不绝口道:“实在是太好吃了!” 木槿只觉得慕倾这丫头活得洒脱,便笑道:“襄北最正宗的吃法,还要在上面撒上些蒜末儿,那样会更好吃!只是我吃不得辛辣之物,这才没叫他们准备……” 慕倾却冲木槿摆摆手,然后将口中嚼烂的肉咽下,这才腾出嘴道:“不打紧的,这样就已经很好了!”说着又朝木槿伸出手,豪迈地道:“再来一杯乳茶!” 若只是木槿一个人吃,其实也吃不上许多,可这么多人围坐一团,吃肉饮茶,谈笑风生,即便没有胃口也变得有胃口了,于是没一会儿,地上的铁签子就堆成了小山。 酒足饭饱之后,慕倾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忍不住打了个嗝儿,她看着木槿,口中说着:“吃得太饱了,今夜我就不走了罢?” 木槿则皱了眉头,装模作样地道:“你这丫头,蹭吃蹭喝也就罢了,还要在我这里蹭睡不成?” “反正我是不走了……”慕倾说着便站起身,朝木槿的内殿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侍女为她宽衣洗漱。 木槿看慕倾进出璟和宫,竟像是出入她自己的寝殿般,不禁叹了口气,哎,她这是作的什么孽…… 等木槿换好寝衣进到内殿的时候,才发现慕倾已经在她的床榻上睡得不省人事。 木槿出声唤了她几声,见没得反应,只得命人另取来一床被褥,准备在靠窗的软塌上将就一夜。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冬夜(二) 木槿才刚躺下,就听慕倾慵懒的声音响起,“嫂嫂为什么不上床睡觉?” 木槿这才明白原来慕倾这丫头方才竟一直是在装睡!从前不相熟的时候她还觉得慕倾心性成熟,同上一世简直是判若两人,可如今看来,她倒是一点也没变。 于是木槿便转过身子,对慕倾道:“我一向不喜同人共睡一张床,你既是客人,就自然要睡床榻,那我就在软塌上将就一夜好了。” 慕倾口中哦了一声,转而又问:“那嫂嫂平日里和皇兄也是分床睡吗?” “咳,咳咳!” 木槿没有料想到慕倾竟然会问这种事,忍不住咳了两声,扯开话题道:“夜已深了,我困得很,还是早些睡吧……” 慕倾只得道:“好吧……” 只是才刚消停了没一会儿,慕倾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对了,我这几日瞧着嫂嫂身边那个唤作阿栗的侍女时常不在,嫂嫂可要注意些!” 木槿拢了被子,口中道:“阿栗这几日确实有些奇怪,做事也时常心不在焉的,许是心情烦闷的关系吧……你只放心好了,阿栗是我的心腹,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听着木槿笃定的语气,慕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也许是我多心了,我只是想要提醒嫂嫂,即便是最贴心的心腹,也不能完全放松了戒惕。” 其实,木槿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做主子的,既不能叫底下的人没有想法,也不能叫他们太过于有想法,两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是愚钝之人的做法,而后者就是暴虐之人的做法,最后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总而言之,御下的分寸总要拿捏得当。 可她之所以待阿栗紫玉夏平三人与其他人不同,是因为这三个都是她从前的旧人,上一世,阿栗和夏平因她而死,紫玉是从一而终陪伴她的人,她可以拿捏任何人,也可以怀疑人,独独这三个人她是要全心全意地相信和守护的。 等木槿完全敛回思绪的时候,慕倾已经微微有了睡意,她拉长了声调似是自言自语:“还有啊,这赵才人有了身孕,日后这宫里恐怕是不会太安生了……” 木槿则道:“赵才人虽柔弱可欺,但我一定会替她做主,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一定会让她平安诞下孩子的。” 慕倾低低地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继续道:“还有那个沈美人,只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提拔了她是不假,可你细想想,这数月以来,她可来过璟和宫一次没有?”她转念似是想起些什么,又淡淡道:“不过也是了,这宫里忘恩负义的事情早已经是屡见不鲜,嫂嫂你也莫要太往心里面去,反倒惹得自己不痛快……” “好好好,我记着了,都记着了。”木槿轻笑了声,口中道:“难为你事事都为我思虑周全。”谁能料想到,上一世让她单想想就觉得头疼的丫头,这一世竟成了为她谋划的军师……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冬夜(三) 慕倾则道:“嫂嫂若是想要谢我,那多叫我来吃几次炙肉就好了……” 木槿连声答应下来,没一会儿床榻上就传来了慕倾均匀的鼻鼾,木槿知道她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便裹好被子,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好,准备入睡。 而正在这时,内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木槿猛地坐起身子,却看到慕荣洵正负手站在门口。 他……来这儿做什么? 木槿愣了愣,这是数月以来,他第一次踏进她的寝殿。 大概是因为他从外面进来带进了冷气的关系,木槿忍不住抖了下,她慌忙拢紧了身上的被子。 这一瞬她脑子里想的是,这天儿可真冷啊,地上也一定凉透了,她这时到底是光脚下去行礼呢?还是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维持原状? 还未等木槿作任何反应,慕荣洵的目光已经在殿内转了一圈,然后转身唤了两名侍女进来。 “将公主送到偏殿去。”他道。 “别!”木槿连忙出声制止,“偏殿实在太冷了,若是着了风寒可怎办……” 慕荣洵却打断她,继续吩咐两名侍女,淡淡道:“记得给公主支上炭火盆。” “那也不行……” “再加一床被子。” “可,可是……” “加两床被子。” “……” 木槿这下是真的无言以对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侍女将慕倾裹着被子抬了出去。 临走前,木槿还不忘嘱咐两个侍女道:“你们记得两个动作轻一些,莫要吵醒了公主。” 慕荣洵却幽幽地开口:“只放心好了,她一向睡的沉,就是夜里打雷也不见得能醒。” “……” 木槿觉得慕荣洵有些奇怪,在侍女退下后,她忍不住问他:“你、你来做什么?” 他已经脱了外袍,径直走向床榻,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睡觉!” 睡觉?来她这里睡觉?他莫不是疯了吧? 她白天的时候明明已经同他说清楚了,他又为何还会来自己这里? 木槿是彻底糊涂了…… 不过还好,她和他是分床而睡,免得尴尬,也免去了许多麻烦,省得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心烦意乱。 她想,但愿今夜可以安然无事…… 慕荣洵躺下后不久,许是觉得冷,就又命人在殿内搁置了个炭火盆,一时间殿内暖烘烘的,像是熏笼。木槿原本就已经有了睡意,被这样一熏烤,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辰,木槿才开始微微感觉到不舒服,大概是因为睡惯了足以躺下三个人的大床,这突然换了个方寸大的地方,竟然是百般不适,连翻个身都十分困难,她只能僵直地保持着一个姿势,没一会儿,脖子就开始疼起来,胳膊和腰也跟着疼。 明日一大早,等慕荣洵一离开,她一定要回去自己的床榻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木槿暗暗地想。 睡得最不安稳的时候,她感觉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温暖舒适的床榻上。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冬夜(四) 她抱着被子,将自己调整成最舒服的姿势,心里不禁想着,果然还是自己的床榻最舒服啊…… 只是还没等她安逸太久,唇上突然一阵湿凉,她觉得很不舒服,刚一转头,那湿凉之物却又再次覆了上来,她几番反抗却依旧躲不过,而寝衣似乎也在挣扎的过程中被解开。 木槿这下纳闷了,明明殿内燃了火盆,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呢?她想要出声去唤阿栗,奈何睡意太浓,她没办法立刻清醒出声,只能皱着眉头,盼着日头早些升上来。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撒了一地,木槿本能地遮住眼睛,口中嘟囔了一声:“阿栗……为什么没有将本宫的帐子拉上?” 话一出口,她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她记得,她昨夜好像是睡在了软塌上来着啊?难道是她记错了? 罢了罢了……她也懒得去想了,她现下实在太困了。 于是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子,想要避开那刺眼的阳光,可刚动了下,腰间突然一紧,她不舒服地皱眉,迷迷蒙蒙地就睁了眼睛。 这一看不要紧,却正好对上一张闭眼沉睡的男人的脸。 木槿脑袋“嗡”的一声想,紧接着思绪开始飞速地运转,慕荣洵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床榻上?不、不对……他昨夜确实是睡在了这里,而她睡了软塌,那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而更让她感觉到尴尬的是,慕荣洵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而另一只手正大剌剌地横在她的胸前,而她,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小衣,那么问题来了,她的寝衣呢?? 原来昨夜的一切竟不是梦!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坏,可她天真地以为她已经同他说得清楚明白,昨夜就对他放松了戒心,却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这样无耻,居然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宽了她的衣,占了她的便宜! 木槿又怒又气,拿开了慕荣洵肆无忌惮横放在她胸前的大手,刚想要往边上挪动,却不想身旁的男人早已经睁开了眼睛,先一步地欺身压了上来。 “啊!你……”木槿失声尖叫,她可以察觉到慕荣洵的异样,他身下正以坚硬到极点的状态顶着她的。 于是她不敢再继续乱动,只能瞪着眼睛盯着慕荣洵,“你这是做什么?” 慕荣洵并没有答话,而是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双唇。 这一次,慕荣洵似乎将她每一步的动作都料想到似的,一边用力地吻着她的唇,一边毫不费力地就压下了她的一切反抗。 他精壮的胸膛紧紧地贴向她,她几乎没办法呼吸,手脚也使不上什么力,在行宫的那段记忆翻来覆去地在她的脑海中涌现,害得她整个人都跟着颤抖不已。 他将她的两只手腕固定在头顶,薄唇亦离开了她的唇,缓缓滑向脖颈、锁骨,胸房…… 木槿忍不住轻呼出声,身子无法动弹,根本反抗不得,“慕荣洵!你疯了!放开我……”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惊变(一) 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是放不开。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她光洁的肌肤上,他每吻一分,就用力地喘息一分,“是啊……我疯了,我早就疯了!” 这一次,他没有在她面前自称朕。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木槿一时心绪纷乱,她拼力扭动着身体,躲避着他的亲吻,开口却已是哭腔,“慕荣洵,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他看到她的泪水,终放开她的唇,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道:”别想着逃离我,我们两个注定是要彼此纠缠的。” 说罢,他合上她的衣服,然后翻身下床,没有命王福和德安进来为他穿衣,只拢了件外袍就出了门。 木槿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她不想把自己弄成这幅糟糕的样子,心里却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她有种感觉,她和慕荣洵注定是要纠缠到死的。 …… 冬至前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整个皇宫银装素裹,像是罩上了层厚厚的毯子。 这些日子,慕荣洵依旧独宠沈昭言,而赵氏也因怀有龙嗣被抬了美人的位分……后宫里风云变幻,如今最得宠的当属前面说的两位,而曾经盛宠一时的魏樱明面上虽挂着个协理六宫的名号,实则却是因头几次争风吃醋的事情,算是被慕荣洵彻底冷了下来。 可见,做人实在不可得意忘形…… 这日,窗外风声凄厉,雪落绵绵。木槿拢着毛毯缩在软榻上,腿上抱了本书正看得出神。 紫玉这时从门外进来,将外殿初开的寒兰搬到内殿,没一会儿,清郁的兰花香气就在殿内四处飘散开来。 刚把花盆搁置好,紫玉又给火盆重新拢上火,移到木槿脚边,口中说着:“这几日外面天寒地冻的,娘娘身子弱,医士们前几日来请脉的时候还叮嘱过,叫娘娘好生休息保暖,可娘娘您瞧,这火盆里的火已经熄了大半了,娘娘竟也不曾察觉。” 木槿见状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感觉自己像是犯了错被人揪住的孩童,忙道:“方才看书看得出神,只觉得身子冷,竟没想到是火盆熄了。” 见紫玉依旧努着嘴,木槿便道:“好好好……本宫下次一定记着!”说罢又笑着对紫玉道:“去取几个栗子丢进火盆里,待会儿就能吃上喷香的烤栗子了。” “嗯!”香甜细糯的烤栗子单想一想就会叫人流口水,于是紫玉重重地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就取来了栗子。 紫玉将栗子一颗一颗地丢进火盆,最后再在上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炭火,口中说着,“从前每到冬日,阿娘都会在炉子上放上栗子和白薯,不但好吃而且还能饱腹!” 紫玉原本还是兴高采烈地说着往事,后来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眼神一瞬暗淡了下来,泪珠子也开始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木槿见紫玉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却又埋着头不说话了,便柔声问:“这是怎么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惊变(二) “后来阿娘生了病……就只能将我送进宫里,奴婢原本以为奴婢攒够了银钱,就能治好的阿娘的病,却不想阿娘还是,还是……”还不等说完,紫玉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木槿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紫玉的脑袋,低低地道:“有本宫在,就一定不会再叫你受苦的。” 紫玉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口中说着:“只要有娘娘在,奴婢就觉得安心。” 正说着话,栗子就已经烤得冒了香气,木槿忙弯下身子拨了拨炭火,发现有几颗栗子已经被烤得爆开,甜甜的栗子香就顺着升腾的热气钻进人的鼻子里。 木槿笑着对紫玉道:“快,栗子已经烤好了,去拿双火筷子夹出来,小心烫手!” “嗯!”烤栗子的香味儿实在诱人,紫玉连声应着,然后将栗子一颗一颗地捡出来放进瓷盘里,忙不迭地拨壳吃了起来。 木槿见紫玉的脸上仍旧挂着水痕,心情却早已开怀了许多,心中想着美食果真是叫人心情愉悦,于是她自己也捏起颗栗子,因栗子的硬壳已经被烤得裂开,所以她毫不费力地就能剥了壳,只是还不等把栗子塞进嘴里,门外夏平却急匆匆地推门进来,慌慌张张地道:“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木槿皱眉望向他,知晓夏平一向稳重,若非紧急之事断不会如此沉不住气,心中一时揣揣不安起来,问道:“到底怎么了?好好说话。” 夏平不停地喘着气,可见是一路跑着过来的,他擦了擦额角的汗,道:“是毓秀宫那边出事了!赵才人……不不,是赵美人今晨出门的时候,被沈美人宫里的猫儿冲撞,似乎……似乎有流产的迹象……” “什么?!”木槿盯着夏平,一瞬变了脸色,以为是夏平传错了话,再次问道:“你可听错了没有?” 此事办得拙劣,绝对不会是沈昭言的行事作风……若不是栽赃嫁祸,那就只能说明沈昭言在得宠以后变得蠢了! 夏平则肯定地道:“绝对不会有错,毓秀宫那边一口咬定冲撞赵美人的猫是沈美人养在身边的福子,现在毓秀宫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连魏夫人都赶了回去,娘娘还是快去看看吧。” 木槿蓦地站起身来,问夏平:“魏夫人她去做什么!” 夏平看了眼木槿,如实道:“说是……说是正在提审沈美人。” 糊涂! 都这个时候了,魏樱竟然还要掺合一脚,去毓秀宫作威作福!真的是蠢钝如猪! “这事可曾通知了陛下没有?”木槿又问。 夏平面露难色,回道:“陛下现下正在上朝,恐怕是……” 木槿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以为她不对赵才人下手,赵才人就能平安诞下孩子,却不想竟还有人虎视眈眈地惦记着赵才人的肚子。 于是她连忙出声叫来外殿的阿栗,“快!快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毓秀宫,待会儿也不必传轿了,咱们脚步快些赶过去。”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惊变(三) 阿栗在外面其实已经听得了个大概,便道:“娘娘还是等陛下下了朝再过去吧,这时贸然过去,若是赵才人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可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木槿却道:“赵才人身边没有个能撑事的人物,本宫若是不去,只怕赵才人的处境会更糟!” 阿栗见木槿如此,知道其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只得快速地替木槿穿好衣服,然后跟着木槿冒着漫天风雪出了门。 夏平在后面替木槿撑伞,阿栗和紫玉则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木槿,一行人走得又快又急。 木槿手里捧着个汤婆子,平日里明明觉得暖意茸茸,可此刻捧在手里却只觉得烫手。 路上木槿脚滑摔了两跤,冷风寒雪让她慢慢地拢回思绪,赵美人如今怀胎已有五个月,胎儿已然成型,若是这个时候流产,稍有不甚就是一尸两命…… 此事若是成了,就是一连拉下了后宫之中风头最盛的两个嫔妃,那么最终受益的就是……魏樱!而且仔细想想,此事事发突然,魏樱她也不过是刚刚得了消息,却能先她一步赶到,明面上说是要提审沈昭言,实则是居心不良,只怕要误了赵美人的胎! 想到这里,木槿就又加快了脚步,是一刻也不敢再耽搁,她绝对不能叫赵美人出任何意外。 距离毓华宫明明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可以听到里面嘈杂一片,木槿快步行至园中,夏平尖着嗓子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刚落,一个侍女从殿内冲了出来,跪在木槿面前。 只见那侍女哭道:“皇后娘娘,您总算是来了,您若是再不来,恐怕我们美人就要被他们害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木槿肃然问。 “是沈美人……沈美人她要加害我们赵美人!” 那侍女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竟然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沈美人身上,连木槿都忍不住感叹,这侍女若是不去唱戏,实在是暴殄天物。 果然……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于是木槿狠声训斥那侍女道:“糊涂东西!这个时候竟还要追究是谁的罪责,若是你们美人出了什么意外,本宫惟你们是问!你就给本宫在这里跪着!没有传唤,不得入内!” 木槿那侍女晾在一旁,暗中命人看住她,自己带着侍女太监直奔了内殿。 刚一进内殿,木槿就更加恼火,屋子里冷得像冰窖,竟没有任何取暖之物,赵美人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医士也不知去了何处,只有两个侍女围在身边。 而魏樱却正坐在一旁,堂而皇之地在众人面前审问沈昭言,见木槿进来,这才装模作样地起身行礼。 木槿微眯了眼睛,赵才人尚处于危险之中,而魏樱却在这时急于追究罪责,司马昭之心似乎过于明显了些。 于是木槿正了正身子,冷眼扫过魏樱的脸,出声时不怒自威:“本宫不过病了数日,却没想到后宫之中早已是魏夫人当家作主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惊变(四) 魏樱则不慌不乱地应答着:“皇后娘娘怕是有些误会了,只因娘娘这几日病着,陛下这才准许嫔妾暂替娘娘协理六宫之职。” 魏樱话因还未落,木槿就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赵美人尚处于危险之中,你竟然还有功夫在这里作威作福,陛下就是教你这样帮本宫协理六宫事宜的?!”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魏樱的脸一瞬就红肿了起来,留下清晰的掌印,魏樱捂着脸,眼神之中事额充满了不可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木槿几步靠近她,眼睛里的杀伐之意似乎真的吓到了魏樱,“本宫是皇后,陛下是本宫的夫君,你不过一个小小妃嫔,本宫管教你理所应当,你有何不服?!若是你心有不服,大可去到陛下面前分辨!” 魏樱从未见过这样的木槿,愣是被逼得连连后退,直至撞到身后的椅子,退无可退。 一旁的紫玉亦在这时开口道:“皇后娘娘驾到,连个小宫女都听得见通报之声,出来见礼,可这一屋子的人竟然都躲着不见,莫非耳朵都是聋的不成?!” 众人听闻这话,皆跪成一片,木槿微挑了眉尖,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过后,再次射向魏樱,语气中更添几分冷意,“既然陛下已经说是暂替了,那如今本宫身子已然痊愈,那就不劳烦魏夫人替本宫费心费神了!” 魏夫人脸色顿时难看的要命,胸口也跟着剧烈起伏起来,还不等她发作,木槿却对满屋子的人厉声道:“本宫已经传了医士过来,若是赵美人和肚子里的龙嗣有任何差错,本宫定要将你们一个个剥了皮扔出宫去!” 此言一出,再看满宫的宫人,皆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木槿继续道:“所有人都到外殿等候!没有传唤不得入内!违者杖毙!” 宫里近来都在传着木槿宽厚仁善,宫人们如今见了这样的木槿,一个个儿都要忍不住抖上一抖,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赶走了所有人之后,木槿又吩咐夏平去取火盆和手炉,自己则上前拉住赵美人,焦急地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赵美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发丝混合着汗水粘在额头,惨白的嘴唇颤抖着,声音显得有些支离破碎:“嫔妾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今日出宫时经过沈美人的沁芳宫,一只长毛猫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嫔妾最是怕猫,躲闪的过程中摔了一跤……皇后娘娘,嫔妾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木槿虽从未生养过,却也知晓母子连心,忙安慰赵美人道:“你只放宽心,有本宫在,定是要护你和孩子周全!” 赵美人听闻这话已是泪流满面,“皇后娘娘……若是此番嫔妾有命活下来,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恩情……” 木槿却道:“休要再说这话,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细枝末节(一)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一定不会叫赵美人出事的! 没一会儿,只听得院子里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原是太医院的庄医士赶了过来。 进到内殿,庄医士才刚要向木槿行礼,却被木槿扬手制止,“庄医士不必多礼,赵美人和其龙胎才最紧要,还请庄医士立刻去瞧瞧!” “是是!”庄医士连声应着,上前查看了一番之后便道:“娘娘不必忧心,老臣现在就为赵美人施针!” 庄医士果然妙手回春,这几针扎下去,赵才人的不适之感果然减轻了许多,面色也微缓和些,稍稍有了血色,不像方才那样惨白了。 庄医士这才擦了擦脑门的细汗,站起身来向木槿回话,“回皇后娘娘,赵美人因母体受了惊扰,龙胎这才发生异动,好在娘娘将老臣传唤来得及时,现下情况已经稳定,娘娘大可不必担心,待会儿老臣会再开上几幅安胎的汤药来,一连喝上半月也就无事了,只是……赵美人这几日且不可再四处走动,在宫里安心养胎才是。” 木槿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口中道:“有劳庄医士了,只是……本宫还有要事想要庄医士帮忙佐证。” 庄医士忙道:“娘娘有事只管吩咐。” 木槿的目光一深,道:“毓秀宫事情闹得这样大,庄医士难道不曾得过消息?为何要等到本宫派人去传唤才肯过来?” 庄医士有些急了,连忙道:“皇后娘娘明鉴,老臣的确早早地就得了消息,奈何却没有人来传唤老臣,要知道,未经传唤进出嫔妃地宫殿可是死罪,老臣上有老,下有小,可断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木槿蹙眉,“没有人传唤?” 庄医士半跪了下来,口中说着:“老臣句句属实,若是有一句谎话,任凭娘娘处置!” 木槿盯着庄医士,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次,然后用手扶着桌子坐下,微微敛回思绪,也是,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若是有人故意拦下传唤的人,想来也是有的……就算庄医士那时心急如焚,也不能贸然违抗宫归,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于是木槿便对庄医士道:“本宫知晓了,劳烦医士先到偏殿等候,本宫待会儿再传你过来。” 庄医士退下后,木槿再次回到赵美人身边,赵美人这时明显已经好上许多了,因木槿来时就让阿栗取了新得的水貂皮镶珍珠抹额带来,这时便叫阿栗替赵美人勒上,护住额头以免受凉。 木槿用帕子拭去她脸上未干的眼泪,道:“这几日天寒地冻的,可莫要受了凉作下病来……”说罢又在赵美人的脚下塞了个汤婆子,口中道:“庄医士说了,叫你这几日好生养胎,切不可再随意走动。” 赵才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向木槿表达谢意,只能哭着道:“皇后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于水火,嫔妾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娘娘……”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细枝末节(二) 木槿柔声道:“这时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你身子康健,然后平平安安地为陛下诞下孩子,就是对本宫最大的报答了。” 赵美人也似是想到些什么,紧紧地拉住木槿的手,道:“若……若是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皇后娘娘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嫔妾定要叫他好生孝敬皇后娘娘!” 木槿知道赵美人是想用孩子让她安心,于是便止住她道:“你辛苦怀他十月,本宫怎么能做他的生母?休要再说这种傻话,孩子总归是要养在你身边才好。” 赵美人望向木槿,以为木槿这是不接受自己的示好,“娘娘……” “你放心,日后不管怎样,本宫一定会护着你同孩子的,”木槿说着轻拍了拍赵美人的手,安慰她道:“只是你也要争气些,一定要为陛下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不论是皇子也好,公主也好,日后你在宫里总归是有了依靠。” 赵美人命地点了点头,口中说着:“嫔妾明白,嫔妾明白……” 木槿伸手替赵美人拉好被子,眸色一深,转而正色道:“你虽柔弱病娇,可本宫知道,你一向不是个蠢钝的,今日究竟是何人要害你,想必你和本宫应该都是心知肚明。” “嫔妾怎么会不知晓?!”赵美人紧咬了银牙,愤愤道:“只是她母家如今风头正声,哥哥舅舅又都是如日中天,嫔妾、嫔妾又有什么办法?嫔妾此番虽能够保住性命和腹中孩儿,可那沈美人怕是要被人拿捏了……” 木槿的声音很轻,却是坚定决绝:“作恶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娘娘的意思是?”赵美人泪眼望向木槿。 木槿便对赵美人道:“陛下此时应该已经下朝,本宫早已经派人前去通传过,不时陛下就会收到消息,前来为你主持公道,到时候陛下若是问起,你只如实回答便是,切不可因私人恩怨添油加醋,到时候若是被那边反咬一口,扣上个诬陷的罪名可就得不偿失了,你可记得了?” “娘娘放心,嫔妾记得了。”赵美人忙道。 “只不过……”木槿看了看满面泪痕的赵才人,心中有些不忍,口中道:“她母家势大,若是想要将其彻底拉下马,只怕是还要许多时日,不过你放心,有了这次的教训,日后她对你也要多上几分忌惮,断不敢再对你下手的。” 赵美人垂眸,低声道:“嫔妾本是个软弱的,此番能够保住性命和腹中孩儿已经实属万幸了,至于其他,已不敢过多奢求。” “本宫一定会替你做主的。”木槿重重地地道。 …… 外面风声发大,雪花纷飞。毓秀殿里虽是放置了熏笼和数个火盆,气氛却仍旧冷得吓人。 慕荣洵面色铁青的坐在主座之上,地上已是黑压压地跪成了一片。 慕荣洵狠戾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口中道:“说说吧,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细枝末节(三) 魏樱见状,眼泪倒是出来得极快,一路跪行到慕荣洵跟前,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哭着道:“今晨,沈美人身边养的猫儿冲撞了赵美人,以致赵美人险些小产……嫔妾知晓皇后娘娘尚在病中,于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想要为赵美人主持公道,可,可皇后娘娘来了,不由分说就打了嫔妾,嫔妾……嫔妾侍奉陛下多年,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夫人,皇后娘娘竟然如此下嫔妾的脸面,嫔妾当真是无颜再见陛下了……” 眼见着慕荣洵角色愈发难看,木槿在一旁却澹然轻笑出声,“魏夫人当真是好口才啊,这颠倒是非的本事旁人可是怎么都学不来的。” 木槿说话的时候,慕荣洵的眸光不自觉地就落在了她身上,这样冷的天气,她身上竟只穿了件薄薄的袄子,鞋子和裙摆都已经被雪水浸染,染上了泥渍…… 于是慕荣洵不禁皱起了眉头,外面风雪交加,她本就体弱,竟然在这种天气赶了过来…… 她的身子才刚刚调养好些,这个小女人,当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魏樱却绞着手故作委屈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这毓秀宫里所有人可是都看得清楚……” “是本公主来迟了,竟然错过了好戏!” 这时,慕倾的声音在门外蓦然响起,众人齐刷刷地向门外望去,只见慕倾大步进来,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抖落一身的雪花。 慕倾不慌不忙地将身上的狐皮斗篷脱下,交给身旁的侍女,然后阔步走向魏樱,她在魏樱跟前停下,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魏樱,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口中道:“这后宫之中,谁人不知我这位皇嫂嫂宽厚和善,连自己宫里的侍女太监犯了错处,都舍不得苛责一句,敢问魏夫人是做什么什么出格的事来,惹得我这嫂嫂动手打人?” 魏樱脸色一沉,顿时说不出话来,“你……” 苏才人却在这时幽幽地开口:“昭归公主怕是揪错了重点,陛下的龙嗣才是重中之重。” 慕倾煞有其事地瞪大了眼睛,“龙嗣?” 苏才人便继续道:“想必公主还不知晓……今晨,沈美人养的猫冲撞了赵美人,险些致使赵美人小产。” “哦,原是这样……”慕倾正说着,然后自顾自地寻了张椅子坐下,口中说着:“本公主原本也只是路过,眼见着毓秀宫里人多热闹得很,这才要进来凑凑热闹……想来本公主也是这孩儿的姨母,既然是赶上了,那本公主索性在一旁瞧着,若是此事棘手,本公主也好帮皇兄定断定端。” 木槿见慕倾的一双手冻得红肿,便叫紫玉暗中塞了个手炉到慕倾手里,慕倾接了手炉就立刻望向木槿这边,于是两人便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苏才人余光扫过魏樱阴沉的脸,于是心中一紧,才刚要说话,却见方才一直在伺候赵美人的侍女莲儿从内殿走出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细枝末节(四) 只见莲儿向慕荣洵和木槿施礼,口中说着:“我们美人惊了胎,医士叮嘱过美人要好生休养,不可见人,因奴婢今晨是跟在美人身边伺候的,美人这才支使了奴婢出来代为答话,若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要问话,只管问奴婢便是。” 慕荣洵望了眼地上的莲儿,冷声道:“原本就准备要传唤你来着,既然来了,就在一旁候着吧。” “是。”莲儿闻声便退到一旁,等够问话。 慕荣洵正襟危坐,冷冷出声:“魏夫人和苏才人既然都一口咬定是沈美人养的猫冲撞了赵美人,可有什么证据没有?” 苏才人眼睛转了转,自然是一口咬定,口中道:“回陛下,事发之时,嫔妾正好同侍女路过,可是亲眼目睹了那福子伤人始末,绝对不会有假!既然那莲儿说她一直跟在赵美人身边伺候,想必也是同样看得清楚,陛下若是不信嫔妾所言,大可去问那莲儿……” 慕荣洵神色沉肃,对那那莲儿道:“你来说。” 莲儿上前几步,想了想如实道:“回陛下,今晨……今晨冲撞了我们美人的猫的的确确是身边养着的福子。” “哦?”木槿将汤婆子紧紧拢在手里,淡淡出声道:“那福子本宫也是见过几次的,性子最是温顺,白日里也从不出宫门,只在夜间才出来活动,又怎么会在白日里无缘无故地就冲撞了赵才人?” 慕荣洵的目光再次落在身旁的木槿身上,竟再也移不开目光,他从前看惯了低眉顺眼,温和顺从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咄咄逼人、替人出头。 可这样的她,他竟然也是喜欢得要命……他觉得他一定是被下了什么蛊。 莲儿则道:“皇后娘娘说的正是,那福子的确温顺,且我们娘娘最是怕猫,平日里即便是见了猫,也是要绕路走的,可今日竟也不知是怎么了,路过沁芳宫的时候,那福子竟突然间就发起狂来,直直地就朝我们冲了过来,美人躲闪不及,这才摔了一跤……而奴婢为了护住美人,亦被福子抓伤。” 莲儿说罢便撸起袖子,木槿见她的脸上和胳膊上的确有数道猫抓的血痕,想来此事不是子虚乌有,便道:“一向温顺的猫不会无缘无故地伤人,此事必然有蹊跷……” 魏樱却在这时打断木槿,阴阳怪气地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即便这畜生性子温顺,也架不住主人居心叵测,想要借畜生的手谋害皇嗣!” 一旁的慕倾却在这时淡笑出声,口中道:“魏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樱则冷笑道:“沈美人谋害皇嗣,人证俱在,还有什么可分说的?” 木槿的目光根本未在魏樱身上停留,扬声道:“福子一直养在沈美人身边,沈美人可有何话说?” 一直没有作声的沈昭言这时垂首膝行至最前面,口中道:“回陛下,皇后娘娘,福子一向最是个温顺的,今日之事只怕是另有隐情……”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事破(一) 魏樱却道:“你、你这分明是想要为自己开罪的说辞!” “既然大家各执一词……”木槿举起茶盏放在唇边浅酌,然后对一旁的夏平道:“那夏平就由你来说。” “是。”夏平应了声,几步上前,然后将手中的盛放猫食的碗呈了上来,垂首肃然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在来时路上便觉得福子伤人之事定有蹊跷,便命奴才从福子平日里的饭食中着手调查,奴才方才将这猫食取来送给庄医士瞧过,果然不出娘娘所料,这福子的饭食中的确混入了能让其发狂的药粉。” “哦?”慕荣洵闻听这话立刻皱了眉头,然后传唤庄医士过来问话,“庄医士,一切可属实?” 庄医士则低着头如实回道:“回陛下,这药粉最是常见,也最是可得,老臣断不会诊错!”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这药粉平常大多用于给人提神,若是用在牲畜身上,用量过大便可致其发狂。” 魏樱其实在看到夏平端来猫食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咯噔了一下,这时就只能紧紧揪住袖口,故作镇定道:“呐……嫔妾早就说么,这福子性子温顺,怎么可能伤人,原来是沈美人在福子的饭食中混入了药粉,这才叫其发狂伤人……” 苏才人亦在这时添油加醋,推波助澜道:“大家好歹姐妹一场,沈美人当真是好狠的心啊!女子怀孕最是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看来沈美人是一心想要致赵美人和其腹中龙胎与死地啊!” “呵呵!”原本面色淡漠的慕倾突然冷笑一声。 木槿则装模作样地问慕倾:“昭归公主有何了解?” 慕倾悠悠道:“沈美人如今正蒙圣宠,何必还要去害这赵美人?这事凶险非常,即便是想要害人,总也要有害人的动机不是?” “那昭归公主的意思是?”木槿继续追问。 慕倾则慢悠悠地吃茶,口中说着:“其实这件事啊,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分明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 魏樱有些急了,几乎脱口而出:“怎么会没有动机?沈美人自然是怕那赵美人生下孩子夺宠!” 慕倾脸上笑意更深,口中道:“哦……原是这样啊!” 魏樱这才知晓自己是上了慕倾的当,正欲发作之时,却听慕倾继续道:“即便是这沈美人想要害赵才人流产,总也不会用自己的爱宠伤人吧?这样做岂不是太过于明目张胆,也太蠢了些?” “许,于是……” 还不等魏樱和苏才人想要分辨些什么,只见殿外有小太监急匆匆地进来,然后覆在慕荣洵耳边耳语,慕荣洵听闻,停顿片刻后,低低地道了一声:“传他进来。” 不时一个守卫模样的男子从殿外进来,却正是炎烈,炎烈向木槿和慕荣洵行礼,垂首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属下方才在璟和宫附近巡视,发现有个小太监在沁芳宫附近鬼鬼祟祟,意图不轨,这才将其缉拿过来,等够陛下定夺。”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事破(二) 慕荣洵下巴一点,低声道:“将他带进来。” 那小太监被人架着胳膊带进来,众人仔细一瞧,却正是魏樱身边伺候的小海。 魏樱顿时变了脸色,慕倾却继续乘胜追击,幽幽道:“哎呦,这不是魏夫人宫里的小太监吗?这外面风雪交加,你为何没有跟在魏夫人身边伺候,反到去了那沁芳宫?这又是什么道理啊?” “他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木槿扬了扬眉,望着地上被炎烈打得鼻青脸肿的小海,缓声道:“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势必不会胡言乱语,那你就说说看吧?” 小海抽着流血的嘴角,嘶哑着喉咙道:“回陛下,皇后娘娘,奴才……奴才冤枉啊,奴才那时只是正巧路过,却被守卫拿住,还要诬陷奴才意图不轨……” “都这个时候了,你竟还要替主子遮掩,倒真是不知叫本公主说什么好了……”说罢慕倾转头望向慕荣洵,口中说着:“皇兄,依我看啊,这小太监嘴巴硬得很,怕是方才打得不够狠呐,要再打上几十个板子,才肯说真话呢!” 木槿却装模作样地道:“你这丫头,这几十个板子打下去,他人都未必能活下来,那时口都开不了,还能说什么真话?” 闻听这话,那小海早已是冷汗直下,拼命地磕着头,脑袋撞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陛下明鉴!皇后娘娘明鉴!奴才说得句句属实啊……” 木槿却不紧不慢地命身旁地侍女太监拉起小海,盯着他慢条斯理地道:“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肯将事情说出,本宫自然会求陛下饶你一条命,从轻发落,可若是还不肯说实话,那便按方才昭归公主所说的办吧!” 小海神色俱变,抬头望了望木槿,又望了望慕荣洵,终还是嗫嚅着开了口:“是……是魏夫人叫奴才去的……” “哦?”木槿煞有其事地皱了皱眉头,追问道:“魏夫人?魏夫人叫你去沁芳宫做什么?” 小海身子抖了一抖,他可以明显感觉到从身后射过来的狠毒目光,可是他一直都知道,能保住身家性命还是最紧要的,至于其他,还有什么要紧?于是小海索性心一横,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来:“魏夫人叫……叫奴才去将福子剩下来的饭食通通扔了,奴才赶到的时候,便被附近守卫发现,绑了奴才过来……” “呵,只是本宫却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一个别宫的小太监怎么能轻易地进到沁芳宫,然后对福子暗中下药的呢,想必是还有内贼里应外合。”木槿说罢转头望向沈昭言,淡淡道:“沈美人,本宫说的对吧?” 沈昭言鼻尖冷哼了一声,道:“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嫔妾早就该想到的!”她正说着,便看向一旁的蕊心,声音一瞬变的冰冷,“蕊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蕊心抖着嗓子,“美人……美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事破(三) 沈昭言却瞪着蕊心道:“在这沁芳宫中,能接触到福子饭食的就只有你和珍珠,你还有何话说!” “美人,奴婢冤枉啊……” 蕊心正欲磕头,却又似乎想起些什么,便哭着道:“美人方才也说了,能接触到福子饭食的除了奴婢,还有珍珠姐姐,美人为何不去怀疑珍珠姐姐,反倒怀疑起奴婢来了。” 沈昭言也不客气,立刻赏了那蕊心一巴掌,狠声道:“这几日珍珠一直病着,连屋子都不曾出过,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竟还要诬陷珍珠!” 蕊心刚要开口分辨,沈昭言却又似想起些什么,口中说着:“哦……本宫记起来了,怪不得今晨你一直嚷着,说是福子整日里懒睡,要带着福子在沁芳宫附近散步,原是因为这个!” 蕊心这下是再也没办法分辨,只能捂着脸跪在一旁,不能言语。 “呵呵,话说到这里,本公主才算是看明白了。”慕倾站起身来,行至魏樱跟前停住,然后笑眯眯地道:“谋害赵美人,陷害沈美人……想不到闹了半天,魏夫人演得竟然是一出贼喊捉贼啊!魏夫人的好手段当真是叫人佩服!” 魏樱并不理睬慕倾的冷嘲热讽,反应倒也算快,见状立刻快速地膝行至慕荣洵身前,伸手一把扯住慕荣洵的袍角,泪眼婆娑道:“陛下,你可要相信嫔妾啊!嫔妾……嫔妾一向胆子小,陛下是知道的啊,嫔妾怎么可能去害人呢……” 见慕荣洵一直不为所动,魏樱便气急败坏地将所有责任都推向苏才人,她伸手指着苏才人,气急败坏道:“是她,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嫔妾一时糊涂,才会听信小人的谗言!嫔妾实在是冤枉啊……” 眼见着魏樱使尽狐媚子的招数,木槿却并不急恼,望着慕荣洵淡淡道:“事已至此,还请陛下定夺吧。” 若是平日里,慕荣洵左不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如今事情闹得这样大,就算慕荣洵有心偏袒魏氏,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也是木槿无所忌惮的原因。 只见慕荣洵沉默半晌,终缓缓开口:“魏氏谋害嫔妃及龙嗣在前,后诬陷栽赃他人在后,证据确凿,若是此番不行处罚,日后宫里必定有人效仿之。” 魏樱瞪大了眼睛,抖着嗓子,口中说着:“陛下……陛下就是不念及往日情分,可嫔妾的哥哥可是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的啊,就算是看在哥哥的面儿上……” “住口!”慕倾厉声呵住魏樱,“你这样给母家蒙羞,还有脸提魏将军?!” 慕荣洵阖了眼,沉声道:“罚魏夫人半年份例,禁足三月,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璋华宫半步!”说罢目光又扫过苏才人,口中道:“苏才人居心叵测,罚一年份例,禁足秋梧殿,每日里抄写女则女训,直至其真心悔过,方可解除禁足。至于其他涉及的人等,便皆交给皇后处置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事破(四) 慕荣洵离开后,紫玉忍不住覆在木槿耳边道:“娘娘,那苏才人也不过是个出谋划策的罢了,处罚得竟然比魏夫人还要重……当真是叫人不解气!” 木槿却忍不住冷笑出声,低低地说了一句:“事情能做到这样,就已经是意料之外了,”她原本还在担心,慕荣洵会偏袒魏樱,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阿栗这时上前问道:“娘娘准备如何处置蕊心和小海?” “他们固然是受人唆使,可陛下方才也说过了,若是不行处罚,怕是这宫中还会有人效仿之……”木槿扶着椅子把手起身,目光一扫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人,冷冷道:“你们两个,每人各打二十板子,然后送到浣衣局听用,若是日后再生事端,一律杖杀!可记着没有?” “奴才记着了。” “奴婢记着了。” “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蕊心和小海异口同声地道。 木槿垂眸片刻,终淡声道:“将他们带下去受刑吧。” “等等!”慕倾突然站起身来叫住行刑的小太监,口中道:“记得将那蕊心和小海皆送到璋华宫附近受刑,打得声音越大越好!” 待众人退下,木槿笑着问慕倾道:“你为何要将行刑的地方挪到了璋华宫?” 慕倾却淡淡一笑,然后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吃起茶来,口中说着:“呵,既然不能重罚魏氏,那也总要让她长些记性才是。” “你这杀鸡儆猴的招数是同谁学来的?”木槿笑道。 慕倾则故作正经的道:“在后宫这样的是非地,总归是技多不压身嘛!” “你这丫头!” 木槿笑够了,紧接着似乎想起些什么,又对慕倾道:“今日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若是你不在我倒真不知该如何同时应付那魏氏和苏氏了。” 慕倾则道:“我就是怕这两个毒妇欺负了嫂嫂去,所以一得了消息,就立刻带着侍女往这儿赶了,好在来得实在及时,连我都要佩服自己!” 木槿和慕倾再次相视一笑。 “既然事情已经平息,赵美人也已经歇下了,那咱们就早些回去吧。”吃完了茶慕倾道。 木槿却摇了摇头,淡淡道:“不,还有一件事没办完呢。” 正当慕倾不解木槿此番意欲何为的时候,只见木槿出声唤来毓秀宫里的一众侍女太监,分成两排站好。 为首的管事侍女唤作茯苓,见木槿将众人叫到此处,便陪着笑上前问道:“敢问皇后娘娘将奴婢们都叫来可是要做什么?我们美人现下已经歇下了,若是醒来身边没有人照看可怎么能成……” “不急。” 木槿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口中说着:“将诸位叫过来,原是本宫有些事情要问个清楚。” 茯苓捏了捏袖子,继续赔笑道:“皇后娘娘有话直说便是,奴婢们一定知无不言。” 木槿站起身来,目光愈发阴冷,一一扫过在场每个侍女太监的脸,说话间却是与目光不相符的温声细语。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事破(五) “每日毓秀宫供应的火炭是八斤,如今赵美人有了身子,火炭更是加到了十斤,可为何本宫今日进到这里,却发现冷得像冰窖?难不成这炭火都被人克扣了去了?” 几个侍女太监皆是面面相觑,不敢回话,只有茯苓才敢上前,吞吞吐吐地回道:“皇后娘娘怕是有所误会了,奴婢们哪敢克扣美人的炭火啊……原是、原是我们美人有了身子,常感体热,这才命我们在殿内少搁置些炭火的……” 慕倾却在一旁淡淡道:“既然茯苓姑娘不肯说实话,那便一同拖下去行刑吧,这一通板子打下去,怕是才肯说实话呢!” “皇后娘娘饶命,昭归公主饶命!”茯苓顿时脸上登是没了血色,只能没命的磕头,口中道:“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木槿目光淡漠如冰霜,缓声道:“既然这样,那便说吧。” 茯苓擦了擦眼泪,略直起身子,声音里带了哭腔,口中说着:“这几日皇后娘娘病着,后宫事宜就皆由魏夫人打理,魏夫人前几日惹恼了陛下,自己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拿我们美人出气,这几日毓秀宫里的炭火就都被克扣了去,奴婢们想去找管事的太监理论,却被美人拦下,还狠狠地斥责了我们,美人说,叫我们将此事瞒下,切不可闹起风波,以免引陛下和皇后娘娘忧心。” 慕倾气得一拍桌子,愤愤道:“赵美人如今有了身子,那魏夫人竟然还敢这样无法无天?” 那茯苓却继续道:“又何止是炭火呢?这几日甚至连吃食都不肯给,若是今日没有皇后娘娘替我们美人出头,恐怕,恐怕……” 木槿捏了捏拳头……沈昭言如今圣眷正浓,魏樱不敢对其下手,就只能背地里朝赵美人捅刀子,今日又有嫁祸之事在后,看来她从前当真是低估了魏樱的狠辣了。 她知道管事的太监同样也是魏夫人的人,即便去找他们理论,也不过是碰一鼻子的灰罢了,于是便问那茯苓:“出了这样的事,为何不来告诉本宫,本宫自然会替你们美人做主!” 茯苓抽了抽鼻子,继续道:“我们美人说了,皇后娘娘尚在病中,叫奴婢们不准去打扰皇后娘娘养病,奴婢们这才不敢去找皇后娘娘的。” 这赵美人也是个懂事的,只怪她这些日子过于颓废,这才叫后宫之中接连生事,看来她的病是时候该痊愈了…… 木槿伸手拉起茯苓,然后拍了拍她的手,目光一瞬变得柔和下来,口中说着:“本宫能瞧出来你是个忠心的丫头,你只记着,赵美人肚子里的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这孩子能够平安降生,无论皇子还是公主,赵美人都是母凭子贵,晋封的日子指日可待,你们好生侍奉赵美人,便是在为自己谋前程。” “奴婢自然明白,”茯苓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日后必定会好生侍奉美人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了慕荣洵的当(一) “还有一件事……”木槿凝着茯苓,语重心长地道:“赵美人是个和气的,凡事皆是能忍则忍,从不与人起争端,可你毕竟是这毓秀宫的管事侍女,若是日后再有什么事,你可一定要来回本宫,就是天塌下来,也有本宫撑着,万不可再叫你们美人背地里受委屈,可记着了吗?” 听闻木槿这一番话,茯苓的眼泪再次翻涌出来,口中说着:“皇后娘娘大恩大德,奴婢们替美人谢过皇后娘娘!” 话音刚落,地上又是黑压压跪成一片,几个侍女太监异口同声:“谢皇后娘娘!” 木槿一一命他们起身,口中道:“好生伺候你们美人,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 木槿和慕倾从毓秀宫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路上有宫人开始打扫积雪,于是木槿便同慕倾商议着要一同走回寝宫,可以一边赏雪,一边聊天。可才刚走了没几步,却发现两辆轿子堂而皇之地停在两人面前。 木槿等时有些发蒙,问那抬轿的小太监:“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太监几步上前,向木槿微微行礼,口中说着:“回皇后娘娘,是陛下吩咐奴才们过来接皇后娘娘和昭归公主回宫的。” “嗯?” 木槿一时心绪纷乱……慕荣洵不是走了吗?竟然还会派轿子来接她回去? “难为皇兄用心良苦,”慕倾对那小太监淡淡开口,语气却是不屑和淡漠:“只是本公主原是要同皇后走回寝宫的,就不劳烦几位公公了。” 慕倾才刚要拉着木槿离开,那小太监却挡在两人面前,慕倾立刻蹙了眉头,问那小太监:“小公公,还要做什么?” 小太监则不紧不慢地道:“陛下吩咐过,说是昭归公主坐不坐轿子倒无所谓,只是皇后娘娘湿了衣裙,若是回去的时候吹了冷风可就不好了,所以叫皇后娘娘势必要乘坐轿子回去。” 从听到那小太监说到她坐不坐轿子其实无所谓的时候,慕倾就已经要炸毛,呵呵,什么叫无所谓?! 她为什么是那个无所谓?! 果然啊果然……民间有句话叫做取了媳妇忘了亲娘,看来她这个三哥哥有了嫂嫂,就把她这个妹妹彻底忘得干净了! 混蛋,无耻,没良心!慕倾在心里暗骂。 木槿见慕倾脸色有些微微不对,便陪着笑道:“好了好了,方才既已说了要走回去,这时还坐什么轿子啊?还是走回去吧……” 慕倾却拉着木槿走到轿子前,然后将木槿整个塞进轿子里,口中说着:“既然皇兄都这样说了,那本公主还非坐不可了!” “啊……啊?!” 木槿一脚跌进轿子,还不等她彻底反应过来,轿子就已经平稳地走了起来。 …… 外面没有风声,偶尔飘下几片零星的搓絮似的雪花。 木槿坐在轿子里,抬轿子的小太监们走得虽然又快又急,可脚步却十分稳健,只能听到硬皮子靴底摩擦砖石地面的轻响。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了慕荣洵的当(二) 木槿抱着手炉,整个人确实暖和了不少,她闲来无聊,打开帘子向外望去,却发现轿子去往的方向却并不是璟和宫,倒像是要去……慕荣洵的寝殿? 木槿心里咯噔一声,这才有些急了,于是连忙从轿子里探出头去问抬轿子的小太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不是说要送本宫回宫的吗?怎么走了这条路?!” 前头的小太监则如实回道:“一切都是陛下的吩咐,至于其他……奴才们可就一概不知了!” 阿栗和紫玉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轿子,见木槿这样,阿栗便对木槿道:“娘娘您先莫要着急……也许,也许是陛下想要见您了呢?这可是好事啊!” 紫玉微微喘着气,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娘娘!陛下可有日子没来咱们宫里了……” 木槿正焦心着,轿子却已经平稳地停了下来。 慕荣洵的寝殿就近在咫尺,就在木槿绞着手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只见王福从寝殿里走出,见了木槿便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对木槿道:“回皇后娘娘,陛下现下不在,事先便命奴才在此等候娘娘。” 什么?! 木槿微微一挑眉,再次确认了一次,“陛下当真不在?” 见王福点头,木槿这才算松了口气,然后又问王福道:“那王公公可知陛下传本宫过来,是所谓何事?” “既然娘娘问起,那奴才也就照实同娘娘说了,”王福再次笑了笑,口中说着:“陛下说娘娘今日操劳了,又见娘娘湿了衣裙和鞋袜,陛下担心娘娘染上风寒,便命奴才们为娘娘准备了药浴,要娘娘泡够半个时辰,然后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姜汤,再回璟和宫去。” 泡?药?浴? 为什么不早说?!害她白白担惊受怕!方才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说起来,她现下真的没有办法,也没有想好该以何种姿态,何种语气,何种神情同慕荣洵独处。 她对待感情从来都是摇摆不定,优柔寡断,如果她足够果敢的话,就不会一直撑病不见人了……一切明明已经重新来过,可慕荣洵仍是她逃不过的劫数。 木槿暗暗想着,待会儿泡完了澡就要赶快离开,恩……一定要赶在慕荣洵回来之前! 王福引着木槿来到内殿,见里面果然摆放了一只半人高的大浴桶,屋子里水汽氤氲,药香弥漫。 王福则退至门口,口中说着:“皇后娘娘请便,奴才告退。” 木槿生平最爱泡澡,所以这根本是正中了她的下怀,于是木槿便命王福和其他宫女退下,然后宽衣解带,将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 而且慕荣洵还在内殿放置了蒸笼和熏香,即便没有入水,也丝毫不会觉得冷,木槿站了一会儿,心里暗暗想着,若这里不是慕荣洵的寝宫,她还真有点不想离开了…… 木槿将自己整个埋进浴桶之中,初时她还还觉得药汤的温度略微有些烫肤,可是泡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十分舒服惬意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了慕荣洵的当(三) 她原本手脚冷得要命,全身的血液像被冻住一般,怎样捂手炉都没有多大用处,可这才泡了没一会儿的药浴,却让人觉得血液活络起来,所有的疲累瞬间一扫而空,筋骨也仿佛轻快了不少。 太舒服了,实在是太舒服了…… 升腾起的热气让木槿差点要舒服地睡过去,不过木槿却还是强撑着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里不是璟和宫,而是那个混蛋的寝殿,她若是在这里睡着了,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不行,她绝对不能睡着! 就这样足足泡了有半个时辰,药汤也渐渐冷了下来,木槿拍了拍脑袋,让混沌的意识集中起来。 她起身从浴桶里出来,用毛巾擦干净身子,抓过一侧架子上的里衣穿上,然后命阿栗和紫玉进来为自己更衣。 可木槿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进来,她察觉出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便再次扬声道:“阿栗,紫玉!” 因没有得到回应,她猛地去开门,才刚要冲出门去,脑袋却正撞上一副宽阔的胸膛。 木槿吃痛,立刻捂住脑袋,口中哎呦地叫了一声,可在她看清对面那人之后,眼睛一瞬瞪得老大,“慕荣洵?你、你怎么回来了?” 慕荣洵却对上她的目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口中说着:“这是朕的寝殿,朕怎地不能回来?” “可……可是……” 木槿这下是哑口无言了,对啊,这里是他的寝殿,他为什么不能回来?!该走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于是她稍退后几步,向慕荣洵微微地施了礼,低声道:“陛下既然回来了,那、那嫔妾就先退下了……” 木槿腿还没等迈开,就被慕荣洵拽着胳膊拉了回来,她吃痛,口中嘶了一声,然后忍不住皱眉望向他,“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慕荣洵的目光在木槿身上从上到下地审视了一番,目光灼灼,深沉中却又带了一丝轻薄之意。 木槿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慌,他这样的眼神,实在叫人想不到好的地方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定是要出事的! 于是她内心一紧,刚想要拼力挣脱他的掣肘,只听慕荣洵幽幽地道:“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出去?” 木槿登时红了脸,她的身上的确只穿了贴身的里衣,只因殿内太过温暖,她一时竟然忘了这件事! 蠢啊…… 于是木槿口中嘀咕着道:“原是,原是嫔妾叫不来人,这才……” 慕荣洵便扬声唤来门外的德安,口中说着:“送一套厚实的衣服过来。” 德安愣了愣,吞吞吐吐地问了句:“是……是送皇后娘娘的衣服?” 在对上慕荣洵阴鹜的目光之后,德安立刻咽了咽口水,连忙道:“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说完就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而木槿也是这时才想起来,她刚才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分明是他支走了阿栗和紫玉…… 什么所谓的药浴,一切分明就是他设计好的,她竟又上了他的当!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了慕荣洵的当(四) 德安到底是年纪小,脚步轻快,没一会儿,就送来了衣物。 木槿从德安手中接过衣裳,然后背对着慕荣洵开始穿衣。因腰间的带子实在繁琐复杂,紫玉和阿栗又不在她身边,所以只穿几件衣服就费了许多时间。 穿好了衣服,木槿转身,强作镇定地垂首道:“嫔妾告退。” “等等。”慕荣洵冷冷出声。 木槿眼中浮起疑惑,皱眉看他,“又……怎么了?” 对上慕荣洵的目光之后,木槿这时才恍然想起,刚刚德安连同衣物一起送过来的,似乎还有一碗姜汤,而王福也说过要叫她喝上一碗姜汤再离开的。 正恍神时,只见慕荣洵将瓷碗端到木槿跟前,淡淡道:“把姜汤喝了。” 木槿愣了一愣,这语气似乎不太像是命令? 木槿怔怔地望着眼前黄澄澄的姜汤,顿时开始发了愁,她最是不爱吃药,这些日子因身子有些好转,总算是戒了每日苦得要命的汤药,只是这才高兴没几天……如今却又要她吃药! 她的命怎么就这样苦,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竟都离不了苦药汁!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慕荣洵终忍不住开口:“怎么,不想喝?”见木槿不答话,他又恶趣味地道:“那好,若是不喝那就不要走了。” 一听这话,木槿立刻抬头望向慕荣洵,脸上努力挤出温柔的笑容来,口中说着:“都说这良药苦口,嫔妾自然是要喝的!”说着她便一把接过慕荣洵手中的瓷碗,才刚到递到唇边,却似想起些什么,又道:“只是……” 慕荣洵狐疑地看着木槿,知道她从前最怕吃药,每每吃药都要旁人哄着劝着,他原本还想不通她这一次怎么会这样痛快地就去乖乖喝药,可在听到木槿后来的这一句可是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又是在耍花样。 这一点,她倒是一点都没变,于是他便佯装出恼意,皱眉道:“可是什么?” 木槿则煞有其事地道:“只是这姜汤还烫得很,就叫阿栗给本宫带回璟和宫去喝吧,想来……这一路上也就凉透了。” 木槿话音才刚落,手里的瓷碗便被慕荣洵夺了过去,正当她不解他此番意欲何为的时候,只见他伸手捏起汤勺,舀了勺姜汤放到唇边吹凉,然后递到木槿面前。 “张嘴。”不可置否的语气。 张……张嘴?他这是要做什么? 木槿这下算是彻底没了章法,犹豫半晌后只能乖乖地张了嘴,然后任由慕荣洵投食般地把姜汤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里。 事后木槿再想起此事只觉得窝囊,她那时怎么就轻而易举地向慕荣洵缴械投降了呢?她这时想起世间有句话说得极对,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她无论重生多少世,这个男人都是她的劫数。 木槿费力地吞咽,一碗姜汤总算是见了底,她苦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辛辣之气直冲上头顶,整个人飘飘然,似在云里,又似在雾里。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请封(一) 不过好在喝完之后身体的确开始暖和了起来,和泡澡不同,这股子暖意是从五脏六腑中蔓延开来,直至身体何处的。 身上微微有了汉意,这一出汗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 木槿擦了擦嘴角,极力叫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然后向慕荣洵请辞告退:“既然已经嫔妾喝完了姜汤,那嫔妾就……” 话音还未落,身子便被慕荣洵打横整个抱起,一时间天旋地转,木槿焦急惊慌地开口:“慕荣洵,你这是做什么!快将我放下来!” 因为害怕坠地,木槿便抓住了慕荣洵的衣襟,即便她心里知晓慕荣洵根本不会让她坠地,可却还是条件反射地不敢松手。 这一举动令慕荣洵微微挑了唇,语气中轻薄之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他低头贴近木槿的耳畔,沉声道:“你这是要叫朕放下的意思吗?” 木槿怒瞪着他,口中愤愤道:“慕荣洵,你滚蛋!快放我下来。” 慕荣洵脸上的笑意更深,之后再也没有下话,目视前方,抱着她大步离开。 慕荣洵抱着木槿一路行至暖阁,进屋之后才将她放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鼻尖冷哼了一声,这个小女人近来是愈发地无法无天了,不但直呼他的名讳,方才还骂了他混蛋? 这类话近来在她的话语之中出现的频率愈来愈频繁,最初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还是带了怯意的,可是日子久了,那怯意也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她现下对他似乎真的无所忌惮了。 慕荣洵越想就越觉得生气,然后几步靠近木槿,眼睛开始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乱瞟,眼看着她的神情愈发慌乱,呼吸也愈发急促,他难得心情舒畅。 眼见着慕荣洵身子开始逐渐逼近她,木槿连连后退,直至身子贴上墙壁,退无可退。她伸手抵住慕荣洵的胸膛,胳膊横在两人之间,防止慕荣洵进一步接近,开口时声音不出意外地微微有了抖意:“你又要做什么?” 木槿的抵抗在慕荣洵面前根本就是螳臂当车,但慕荣洵似乎对木槿的反应很是满意,他终恶趣味地挑了嘴角,淡淡道:“朕记得你会下棋。” 下棋? 他竟是要和自己下棋?! 木槿的眉头蹙得更紧,如实道:“会下来着,只是下得不好。” “不碍事。”慕荣洵淡淡说着,然后自顾自地走至案前,抬头示意木槿坐到他对面,低声道:“你来接替四弟吧。” 木槿原以为慕荣洵是在同她开玩笑,却不想他真的是想和她对弈,于是犹疑地上前,见案上摆着的果真是个未下完的棋局,再仔细看去,却见她这边慕荣涣所执的白棋已经是节节败退,根本没有胜出的机会,于是便道:“陛下,胜负自然明确,继续下去也只能是个输,倒不如即使止损,早些收手。” 说完这话,连她自己的心绪都忍不住微微有了波动,这个道理,她早就应该明白。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请封(二) 她其实早就已经知晓了结果,上一世的经历历历在目,她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她紧抿了唇,胸口像是压住一块大石,难受的要命…… 慕荣洵眸光亦是一沉,颤巍巍地抬起手盖在棋子之上。他其实有一瞬觉得胸口像是要炸开一般,而且那痛感来得毫无预警,让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他闭了闭眼,却是怎么样都缓不过来。 木槿垂眸,那一句我们互相放过吧还未来的及说出口,只听慕荣洵沉声道:“还未到最后一刻,你又怎会知晓结果如何?” 木槿眨了眨眼,眼睛一瞬干涩地要命,她想跟他说,她知道,她知道的啊!上一世,她被利用,被欺骗,被冷落……为了这一世不再重蹈覆辙,所以才要即使止损! 木槿心绪纷乱,可是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在对上慕荣洵深沉的目光之后,却还是重新咽回了肚腹之中。 于是她沉默地在他对面,伸手捏起一粒白棋,然后利落地落子,开始同慕荣洵对弈。 慕荣洵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他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她一定明白! 慕荣洵抬起手去执黑子,余光却忍不住要去看她,在确认她面色无异之后,他才终是落了子。 棋盘上的黑白两军一番你争我抢之后,两个人的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些。 只是这两人从头至尾竟都是心照不宣地一直一言不发,气氛一时冷得要命,为了调节气氛,慕荣洵尝试着开口道:“你可是觉得……朕今日对魏夫人的惩罚有些轻了?” 木槿因一心都在棋局之上,便照实地开了口:“魏夫人是陛下的枕边人,行事作风陛下一向最为清楚,本就不用嫔妾过多评说。如今魏氏一族风头正盛,一来不能处罚得太重,魏夫人的舅兄皆在战场上驳命厮杀,是一刀一枪挣得的功名,若是对魏夫人处罚得重了,恐寒了前线将士之心;可二来亦不能处罚得太轻,此番单是凭借谋害皇嗣一条,便足以取魏夫人性命,若是处罚得轻了,恐怕难安一众攸攸之口,亦会寒了后妃之心。陛下这样做,就已经是最好的决断了,此举一来安抚了魏氏一族,二来亦是给了沈美人和赵美人交代……” 木槿话语一顿,亦是在这时发现慕荣洵已经久未落子,在对上慕荣洵意味不明的目光之后,她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说得有些多了,于是就想寻些话找补回来,“额……原都是嫔妾愚昧之见,随口胡说罢了,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慕荣洵原本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木槿,四目相对后,他转而便将目光转移到棋盘之上,口中道:“赵美人如何了?”这个小女人近来总是会让他刮目相看。 “嫔妾离开的时候,赵美人已经睡下了。”木槿如实回道,然后不紧不慢地落子。 慕荣洵沉吟片刻,低声道:“此番是叫她受委屈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请封(三) 木槿撑着下巴,思忖下一步该下到何处,口中淡淡说着:“受委屈的又何止是赵美人一个呢?” 慕荣洵知道木槿此番意有所指。 这些日子他明面上宠幸沈昭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样同她置气较劲究竟是为了什么…… 外面的风声闹得这样大,她竟然还能坐得住,若不是今日赵美人出事,难不成她准备要躲着他一辈子? 当一个男人千方百计地想要让一个女人吃醋的时候,这个男人在这个女人面前,就已经输得彻底。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慕荣洵心里是说不出的惆怅,他觉得他自己当真是窝囊得很。 “其实……”他艰难地开口。 木槿却打断他,正色道:“其实陛下若是当真想要补偿赵美人和沈美人,倒也不是只有处罚魏夫人这一个办法。” 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却又害怕他说些什么,总而言之,那是一种很复杂地情绪……爬得越高,摔得越疼,她只能暗暗告诉自己,她绝对不能对他再抱有任何幻想! 此言一出,慕荣洵的神情明显能够看出失落,半晌他却还是将几愈翻涌而出的情绪压下,然后故作镇定地冷冷出声:“那皇后有何高见?” 木槿面上露出浅笑,低低地道:“高见是谈不上,愚见倒是有些,只是不知道陛下可愿听其祥?” 慕荣洵佯装出一副心绪不曾波动过地模样,不紧不慢地缓缓落子,淡淡道:“你直说便是了。” 木槿的目光打量着慕荣洵,口中道:“赵美人如今有孕已四月余,这一胎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赵美人能够平安诞下一位皇子和公主自然是头功一件,作为皇子或者公主的生母,想来……就是晋封夫人之位也不为过。”语落,她还不忘小心翼翼地观察慕荣洵的情绪。 慕荣洵紧紧盯着木槿,从她开始为赵美人请封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觉得不舒服。 她的大度应是这天底下所有男子都想要其正房娘子所拥有的品格,可独独他就不喜欢她的大度,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慕荣洵不知道他在努力忍耐些什么,极而面无表情地道:“那对于沈美人,皇后还有何安排?” 木槿顿了一顿,继续道:“沈美人那边嫔妾自然会去安抚……而且沈美人年轻貌美,若是日后能常得陛下宠爱,有孕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慕荣洵看着她云淡风轻地说完这样一番话,即便极力控制,也无法再继续保持冷静。他心烦意乱,甚至想亲口问问她,她就这样盼着自己的丈夫同其他女人孕育子嗣吗?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 从前他的的确确是伤害了她,可他已经在改变,为什么她还是不肯将她的心交给他?! 他以为她冷了她这些日子,她再见到他一定会有所不同,可是这个小女人的心却是比磐石还要硬! 这些日子他时常做梦,他平日里见不到她,可在他的梦境之中,翻来覆去竟都是她的身影。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惊梦 有粉面含笑的她,有低头害羞的她…… 可无论是怎样的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表情都会瞬间冷下来。 她看着他的时候,从来都是面无表情,从眉眼到唇尖,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冰冷的。 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反反复复做的都是同一个梦,梦境中她总是背身对着他,他不停地出声唤她,她却仍旧没有反应。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令她回头,转身后,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她同他说:“慕荣洵,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吧。” 他心口抽痛,她竟然连一个温柔的目光都吝于给他……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遍遍地问着她,手臂上青筋暴起,恨不得要将她的手腕捏碎。 “你这样真的好没意思。”木槿突然间就笑了,笑得有些苦,“我还是走了,你们好生过吧。” 痛苦无意识地加重,他惊慌失措地想要去拉住她,不行,他不准!他不准她离开! 梦境中的场景不停转换,转眼间,他看到夕阳西下,她坐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个婴孩,温柔地轻拍,不停地笑着逗哄怀里的婴孩。 这一瞬间他差点要失控地哭出来,这曾是他幻想过无数过无数次的场景,他伸出手,想要去抱一抱那孩子,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她的孩子…… 她原本漾着灿然笑意的面孔骤然间变得惨白,眼神中注满惊恐,警惕地盯着他,道:“你要做什么?” “这孩子……” 他有些恍惚了,他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原谅了他,又是什么时候给他生了孩子……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可是转念他又安慰自己,只要有了孩子,她总有一天会试着接纳他的…… 她却低低地笑了一声,目光从他身上再次落回怀里的婴孩身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温柔如春水,她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婴孩,一边似猜透他的心绪般,淡淡地说着:“你莫不是傻了?这怎么会是你的孩子呢?” 慕荣洵的心脏像是被人重重地捅了一刀,疼痛铺天盖地地涌上来,让他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拉着她的手,质问她道:“这怎么会不是我的孩子?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一定是想要惩罚我,对不对?!” 她灿若星光般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动,她平静地望着他,声音冷得没有温度:“慕荣洵,你这样真的很可笑。” 他被这注视深深中伤,心口的那一刀,似插得更深了。 “阿槿……阿槿!” 他自梦中惊醒,殿外是凄寒月光。 他惊慌失措地想要去寻她,可映在眼前的却只有沈昭言那摄人心魄的美丽睡颜。 他曾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沈氏美丽,聪明,家世清白,母亲是外族人,父亲在朝中做的是无关紧要的小官儿,最重要的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身上,他看得出来,在沈氏的心里,荣宠和地位远远高于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自讨没趣 这是他可以喜欢的女人,是让他可以放松戒备的女人。她不会笨拙地讨好他,她也同样不会让他心绪纷乱,时时牵挂。 在他心里,沈氏是安全的,是让他可以喜欢上的女人。 后来日子久了,连他自己都差点要相信了他是真的喜欢沈氏的,他也天真地以为,他是可以忘记那个小女人的。 可是就因为这样的一个梦,他原本辛辛苦苦构建的心底防线就彻底崩塌,然后溃不成军…… 他起身在案前坐了许久,抓住脑中一闪即逝的念头,这样的夜,她是否也会做梦?而她的梦里是否也曾出现过他的身影?她醒来的时候,是否也会像他这样惊慌失措,怅然若失…… 熟悉的恼意和痛意袭上心头,这些东西近些日子一直持续不断地折磨着他,他终于明白,她其实一直就在他的心里,从来都不曾离开。 那一夜,他疯了一般地去找她。 甚至没有叫上内官跟着,连斗篷都没有来得及穿…… 外面寒风瑟瑟,他一路急行,最终出现内殿的门口。 他原本以为她已经睡下,却不想刚推开门就正对上她惊慌失措的面孔。 他有些做贼心虚,又看在慕倾宿在她这里,便叫来侍女道:“将公主送到偏殿去。” “别!”她出声制止,“偏殿实在太冷了,若是着了风寒可怎办……” 他心头更添恼意,故意不去看她,继续吩咐两名侍女,淡淡道:“记得给公主支上炭火盆。” “那也不行……” “再加一床被子。” “可,可是……” “加两床被子。” “……” 她这下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侍女将慕倾裹着被子抬了出去。 他心头莫名地觉得畅快,又听见她嘱咐两个侍女道:“你们记得两个动作轻一些,莫要吵醒了公主。” 于是他幽幽地开口:“只放心好了,她一向睡的沉,就是夜里打雷也不见得能醒。” “……” 他承认他的坏心,在看到她这副吃瘪的样子后,他忍不住又要扬起嘴角。 正当他准备上前抱住她的时候,紧接着却又听到她似是对着一个陌生人般,淡淡问他:“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他慢慢地攥起拳头,这些日子想她想得要发疯,他寒夜里丢下沈氏赶过来竟然只换来她这幅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反应?那一瞬他是真的很想掐死她,可又想要拥住她,将她狠狠揉进身体里,然后再贴着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这种复杂的情绪真的快要让他崩溃,于是他只得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睡觉!”然后就翻身上榻。 躺下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他方才本就应该立刻转身走掉的才对!这后宫之中有的是女人在等够他的召映,他何苦来她这里自讨没趣?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可周遭都是她的气息,他的恼意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他就不信,她真的就要在软塌上度过一整夜!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渴望 这原本是一场谁先低头谁就认输的游戏,可在听到软塌上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之后,他是再也没办法静下心来。 果然,有没有他在身边,她都能睡得着,她不会害怕,不会惆怅,也不会梦到他,因为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为什么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却能安心地睡得着? 他气呼呼地下床,然后将她重新抱到床榻上,见她依旧没有醒过来,他就更加气恼,甚至恶趣味地摸她,亲她,咬她…… “你根本就是装的对不对?”他舔舐着她的柔软的唇,手上则不老实地去解她的衣服,似是哄骗般地低低出声:“醒过来,醒过来就放过你……” 也许是因为太累的关系,她竟然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依旧睡得香。 望着她安静的睡颜,他的心一瞬就软了下来,于是他从她身上翻身下来,搂过她的腰肢将她重新拥进怀里,记忆中熟悉的香气再次钻进鼻腔,他也是在这时才发现,他竟如此贪恋她的味道。 她身上虽然香,却并不是其他女人身上的脂粉香,那香气总是淡淡的,似是她天生就自带了的,以至于他每每拥住她,总是莫名地觉得很安心。 他自嘲般无声地笑了下,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悲了?如今只这样抱着她,他竟然都会觉得庆幸和满足…… 翌日清晨,他先她一步醒来。 没一会儿她也睁开了眼睛,意识到她自己的处境之后,他见她明显顿了一顿,然后他便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玩味地盯着她瞧。 片刻后,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拿开他肆无忌惮横放在她胸前的大手,他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在她成功地脱离他掣肘想要往边上挪动的时候,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啊!你……” 他听到她失声尖叫,身上却根本不敢乱动,只能瞪着眼睛盯着他,愤愤道:“你这是做什么?” 她这个样子,倒真是叫人想要欺负她……他根本不准备答话,俯身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双唇,然后似将她每一步的动作都料想到一般,一边用力地吻着她的唇,一边毫不费力地就压下了她的一切反抗。 他根本来不及去分析他此刻急于想要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绪。 这些日子以来,他极少去触碰其他女人,他压抑得久了,如今心心念念的妙人儿就在他的身下,他又怎么会不渴望?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已经按耐不住,迫切地想要她……可是在看到她安静的睡颜之后,他却又于心不忍了,只能翻来覆去,难受地一整夜都睡不踏实。 直至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压制他对她的渴望…… 身下正在叫嚣,他精壮的胸膛紧紧地贴向她,将她的两只手腕固定在头顶,薄唇亦离开了她的唇,缓缓滑向脖颈、锁骨,胸房…… 他听到她轻呼出声:“慕荣洵!你疯了!放开我……” 她越是反抗,他就越是放不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让我回去吧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她光洁的肌肤上,他每吻一分,就用力地喘息一分,“是啊……我疯了,我早就疯了!” 这一次,他竟然忘记了在她面前自称朕。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在她面前,他似乎再也无法理智…… 身下地她拼力扭动着身体躲避着他的亲吻,开口却已是哭腔:“慕荣洵,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他看到她的泪水,心头拧巴得难受。 他一直自恃理智,可每每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会乱了阵脚。 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终他放开她的唇,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道:“别想着逃离我,我们两个注定是要彼此纠缠的。” 说罢,便合上她的衣服,然后大步离开,甚至没有命人进来为他穿衣,只拢了件外袍就出了门。 那日过后,他再也不曾踏入过她的寝殿,而她也继续撑病足不出户,直至今日赵美人出事,她才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她替人出头,面对魏氏和苏氏的时候雷厉风行,咄咄逼人,说话得时候滴水不漏,懂谋划,算人心……他一直认为她娇娇弱弱,在他又像个孩子总也长不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他曾一度认为他足够了解她,可是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地认识了她。 木槿见慕荣洵怔怔出神,连手中的棋子落地都未曾察觉,于是便开口出声唤他道:“陛下?” 慕荣洵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轻咳了两声,口中说着:“方才你说什么来着?” “哦,方才原是同陛下谈起沈美人……”木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继续道:“陛下只管放心好了,只要有嫔妾在一日,就一定会护沈美人和赵美人周全。” 慕荣洵地目光因她这番话变得黯淡了下来,他说不上是哪里不好,原都是好的……可他就是觉得极不舒服。 沉默半晌后,他终略显疲惫地开了口:“阿槿,你的真心呢?” 木槿就这样直直地盯着慕荣洵,抿紧了唇,却依旧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她将棋子重新放回棋瓮之中,脸上的笑容有些虚弱的恍惚。 由胸口翻涌而起的情绪像是惊涛骇浪,雷暴飓风,她感觉她的骨骼都快要被震荡散架,再也支撑不住肉皮。 她想歇斯底里地朝他叫嚣,为什么每次在她想要彻底放下的时候,他都要一次又一次冲出来,拨乱她的心绪!为什么?! 慕荣洵捏了捏拳头,他心里头实在太难受了,难受地想要弓起身子去按住心脏,他想,他一辈子都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 “阿槿,让我回去吧。”他声音沙哑,沉沉地出声。 他在她面前,已经有很多次没有再自称朕……木槿突然间莫名地鼻酸,说不清缘由的。 他一向骄傲,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低声下气近乎恳求的语气同她说话,于是她望着慕荣洵,脸上再没了笑意。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若是我不肯放呢? 片刻后木槿缓缓出声,淡漠的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惆怅:“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我之间,结局早就已经写好,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原本执棋的右手垂至身侧,还不等他开口,她已经直起身来,目视前方轻轻慢慢地继续道:“我们就这样吧……日后若是朝局稳定,就算陛下想要废后,嫔妾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你为何就不肯再相信朕?”他固执地追问。 她神色恍惚地凝着他,声线因心头翻涌上来地悲凉之感变得有些奇怪,“我从前做过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很可怕很可怕的梦……梦里周氏一族全族被灭,而我被陛下幽禁在璟和宫,最终被一包砒霜了结了性命……” “可那终究只是个梦!”慕荣洵声调突然拔高。 “那我只问陛下,若是我依旧同从前一样,那会不会就是我的下场?!”木槿偏过头,直直地对上慕荣洵的目光,“襄北之于陛下终究是心头大患,左右不过是靠着联姻维持着十余载的和平,可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又还能维持多久呢?归根结底,陛下想要的是天下安定,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安稳度日罢了!” 慕荣洵明显一怔,他在木槿的注视下有种无所遁形的难堪,他们的关系其实一直都不纯粹,外面只不过是包裹了层光鲜亮丽的壳子罢了。 他的窝心在于,他准备娶她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要对她交付真心的打算,而对她自然也没有抱有过多期待。在她将这层壳子彻底撕下来之后,他突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 他听到她淡淡的继续说着:“从前的周木槿即便即便面前是无尽深渊,也愿意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不管不顾地抛开一切奔向陛下,可如今,她既已知晓结果,就只想守住自己的心,陛下若是还对她念及一丝一毫的旧情,还请放过她吧。” 说罢木槿便站起身子,却被慕荣洵先一步挡在身前,她无力地道了句:“嫔妾有些累了,想要回去睡一会儿。” 她垂眸往前走,在错过慕荣洵的时候,慕荣洵突然抓住她的一支手臂,她并不觉得意外,口中低低地喘了口气,然后转头朝他笑笑,“怎么,陛下还有事?” 他盯着她,一字一顿,“若是我不肯放呢?” 木槿再也无法强作笑意,她知道她和慕荣洵的命运轨迹已经抵死纠缠在一起,上一世是她不肯手放,而这一世,不肯放手的那个人却又换成了慕荣洵。 冥冥之中,她觉得,命运这种东西当真是人抗拒不了的东西……她甚至有种预感,他们似乎真的要像慕荣洵说过的那样,一辈彼此纠缠,直至死亡。 最后的最后,木槿颤抖着唇,终究是没说出来半个字,方才内心打好的腹稿竟全都乱了套。 她曾料想过许多种情形,就偏偏没有想过他的这一句:若是我不肯放呢?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就这样抱抱你 木槿就这样怔怔地望着慕荣洵,在对上他的如墨般的眸子后,她突然有些呆住了,这双她曾凝望过无数次的眼眸里,满是她不曾见过的颓败和无奈。 她曾经是那样熟悉他的眼睛,她见过他眼里的柔情,眼里的愤怒,眼里的冷酷……却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她的心口隐隐地抽痛,那疼痛其实微乎其微,可就是让人难受得很。 四目相对间,她差点忘记呼吸,没想到下一刻就被慕荣洵拥进怀里,力道大到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贴着他坚实胸膛,她眼睛有些干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然后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自己,这一刻,她突然无声而笑,其实她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一个温暖的家,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可是……他并不是那个对的人。 于是,那笑容却便在她脸上慢慢隐去,直至消失不见。 当他打横抱起她的时候,她的眼里甚至没有闪过一丝慌乱,也没有刻意地去反抗挣扎。 最终他将她放到床榻上,又弯下身子替她脱了鞋袜,然后自己再翻身上榻。 木槿缩在床角,在他身子贴上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微微皱眉,“我有些饿了,也有些累……” 忙活了一整天,她一直绷紧着精神,这才不至于露出疲乏之色,可在沾上床榻的这一瞬她突然感觉有些脱力,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好在这一次,他出乎意料地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紧地依偎着她,贪恋地感受着来自她身上的体温,他搂着她的腰肢,心里感觉很踏实,“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抱抱你。” “可我饿了。”她如实道。 他吻了吻她额角的发,声音很低也很柔,“一会儿再吃。” 他翻过她的身子,吻过她的脸颊,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双唇之上,木槿忍不住闭了眼睛,却没想到他只是浅尝辄止,薄唇只在她唇瓣上轻点了两下就立刻离开。 …… 他紧紧拥着她,没一会儿她终忍不住皱眉再次开口:“我……我是真的饿了。” 慕荣洵嗯了一声就翻身下榻,然后扬声命人传膳进来。 没一会儿就有小太监端了饭菜进进出出,转眼工夫桌上就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式。 “过来。”慕荣洵低声唤她。 “嗯?” 木槿强撑着下了床,她中午就没来得及吃东西,这躺了一会儿过后,眼前竟然一阵阵发昏,她脚步虚浮地走至桌边坐下,在看到满满的一桌饭食之后,她顿时有些傻眼,她……她是想要吃东西来着,可是也不用这么多吧?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吃的完?! 慕荣洵却似看透她心思一般,微微挑了唇,然后做到她对面,道:“朕和你一起吃。” 木槿正出神地盯着满桌的饭食,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慕荣洵的那句一起吃,却见他已经拿着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那便歇下吧 慕荣洵眼看着木槿久不动筷,于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淡声道:“不饿?” 饭菜的香气钻进鼻腔,木槿不禁咽了咽口水,肚子也跟着条件反射般地叫了起来,她咬了咬唇,照理说,他是她的丈夫,同寝同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她就是莫名地觉得别扭,尤其是在方才把话说开的情况下。 于是刚刚还觉得肚饿难耐的木槿,这一瞬突然就没了胃口。 见慕荣洵依旧紧盯着自己,木槿终艰难地举起筷子,夹起块肉塞进嘴里,咀嚼的空档她开始想一个问题,她和他现在这样究竟是算怎么回事? 现在这样……实在是太奇怪了。 慕荣洵这人一向将心绪隐藏地极好,可是近来她却不止一次地看到他在她面前情绪失控…… 因心里想着事情,嘴里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等木槿回过神来的时候,碗里的菜已经搭成了一座小山,她忍不住皱眉看向对面的慕荣洵,她想要告诉他,她已经够吃了,若是不够,她可以自己去夹,可慕荣洵却依旧不为所动,依旧不停地往她碗里夹着菜。 于是,为了阻止慕荣洵继续往她碗里夹菜,木槿只能端起碗来,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着饭菜,慕荣洵却在一旁慢悠悠地吃着,然后偶尔还会冒出一句:“慢些吃,不着急。” 木槿只恨不得要朝他翻白眼。 碗里的饭菜终于见了底,木槿放下碗筷,然后将筷子横在碗口,意为自己已经吃饱了。 才刚要起身,却见慕荣洵伸手过来,她身子便下意识地一躲,却不想慕荣洵却重新扳回她的脸,替她摘掉了粘在脸上的米粒。 太奇怪了,这样太奇怪了…… 木槿靠在椅背上坐了片刻,这一顿实在吃得太饱,这一饱了就不太想动弹,眼见着天已经黑下来,她暗暗想着,回去到底要不要做轿子?回去的路其实并不算远,若是走回去,也正好可以消消食,她这段日子整日窝在璟和宫,吃了睡,睡了吃,再不运动迟早要胖成球。 心中既是这样想的,于是木槿便起身对慕荣洵道:“既然天色已晚,那……” 还不等木槿把话说完,慕荣洵却幽幽地打断她,“既然天色已晚,那便歇下吧。” 木槿瞪着一双眼睛,开始仔细去解读慕荣洵这话中的含义,歇……歇下?在这里吗?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后的木槿,马上朝门口方向移了两步,口中故作镇定地道:“那嫔妾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慕荣洵皱眉盯着她,没再说什么,而是几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抱起放到椅子上,又命阿栗和紫玉进来伺候她洗漱。 阿栗和紫玉脸上皆漾着暧昧不明的笑意,木槿心中有些隐隐地不安,一切似乎都在按慕荣洵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她不相信慕荣洵将她留下只是为了和她同盖一床被子纯聊天。 若是在他们还没有发生那层关系之前,也许还可以…… ——————————————— 仙女们作者明天想要请个假~哭哭(??︿??)别人的情人节,加班狗的工作日,好悲催!这几天落下的,以后一定慢慢补回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为你高兴 阿栗和紫玉分站在两旁,替她摘掉钗环和首饰,木槿明显可以感觉到身上轻松了许多,脑袋也来不及再去想些其他什么的。 阿栗则帮她将发髻散开,长长的头发解去一切束缚披在她身后,阿栗则用木梳小心翼翼地帮她将头发梳开梳顺。 慕荣洵就站在一旁,直直地盯着她看,片刻后他挥手示意阿栗和紫玉退下,然后自己拿起梳子,接替了方才两人的工作。 木槿心里咯噔了一声,忍不住道:“陛下……”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木槿有一瞬差点舒服得要睡着,可在即将眯上眼的时候,她却又强撑着让自己清醒过来。 她只能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的铜镜之中,看着铜镜之中他的面孔,她胸腔之中莫名其妙地开始犯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缘由。 这一世,他似乎变了太多太多…… 她自认为可以守住自己的心,可他为何总要不负责任地来拨乱她的心绪?! 身后的慕荣洵最终停下梳发的动作,将木梳放置在案上,然后伸手将她环在胸前。 沉默半晌,他终于哑着嗓子开口:“赵美人有了孩子,你就真的高兴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于是垂眸道:“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我是为你高兴。” 他被她的话刺得心口一阵阵发疼,疼痛之余他又突然觉得自己都有些想笑,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伸手抓住她,固执地追问:“你告诉朕,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吗?” 木槿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从头至尾都很平静,“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会很聪明,很懂事……我是真心为你高兴。” 慕荣洵感觉胸腔难受得像要炸开一般,他双手一把箍住她的小脸,强迫她正视自己的眼睛,对上她平静澄澈的目光之后,他可以看得出来,她眼中真的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她是真的高兴。 她就这样高兴她的丈夫同其他女人孕育子嗣?! 木槿不懂慕荣洵突然之间到底在气什么,于是伸手拨开慕荣洵的手,面上漾出温柔笑意来,轻声问他:“你是喜欢女儿的对吧?” 慕荣洵紧紧盯着她,她越表现得是不在意,他就越是难受……于是慕荣洵伸手一把将她捞到跟前,发狠地咬了一下她的嘴唇,仿佛只有她痛了,他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木槿果然因疼痛皱了下眉头,慕荣洵则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她猝不及防,轻呼了一声,慕荣洵却再次堵上了她的唇。 他一边走一边吻她,最终将她放到了床榻之上,他俯身看着她,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 …… 木槿的双腕被慕荣洵用力抓着,起伏的胸口抵着他坚实的胸膛,感觉到他逐渐升高的体温和愈发粗沉的呼吸,她随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他挺进她身体里的时候,她甚至没有过多地挣扎。 他的手温柔地拂过她的全身,薄唇轻吻她的耳垂。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楚楚可怜 木槿心里想着要拒绝,可身子却被慕荣洵撩拨的异常敏感,她知道他在对付女人这方面向来有把握,若是真的让她难受了,那就是成心想让她难受。 慕荣洵的身子紧紧压着她的,在最激跃的时候,甚至将脸整个埋进她的颈窝,温柔地舔舐轻咬她的脖颈的肌肤,然后在她耳边轻喘:“阿槿,你好甜,我想要你……” 听着他挑逗意味极强的话语,木槿身子微颤,耳边也因此泛起了一片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她缩起脖子想要避开他的亲吻,奈何他却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只要她一离开,他滚烫的双唇就会再次贴上来。 木槿原本艰难地咬着牙不想发出任何恼人的声音,可在慕荣洵的猛烈攻势下,她终不住轻吟出声:“慕荣洵,别,别这样……” 让她紧密地贴向自己,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每一次呼吸。他沿着她滑腻的肌肤,一路点火,最终吻上她的唇,舌尖灵活地撬开她的齿贝,同她唇舌纠缠。 “阿槿不喜欢这样?”他附在她耳边,粗喘着道:“那求我……求我就放了你……” 难捱的情绪让木槿忍不住蹙了眉毛,一双美眸紧紧盯着慕荣洵,她只能低低地开口,声音断断续续的:“求你,求求你……” 他的舌尖勾住她的,来回搅动,甚至有些发狠地吮吸她的舌头,然后趁接吻的空档继续追问:“你叫我什么?” 混蛋!混蛋…… 木槿咬唇不肯叫出那个只想想就令她面红耳赤的名字,被他松开的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想要推开他,“慕……慕荣洵……求你,不要……不要这样!” 慕荣洵拢着木槿的一双手,引着她抱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探向她的身下,开口时声音低哑而魅惑:“叫我荣洵哥哥……” 木槿觉得无力极了,像是成心要折磨她似的……她在他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支离破碎的情绪几乎要被他逼上崩溃的边缘。 最终她只能咬了咬唇,然后颤抖着开口:“荣洵……荣洵哥哥……” 木槿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再加上几分颤音,听起来时是楚楚可怜。 慕荣洵微微挑唇,似乎对木槿的反应十分满意,“乖……阿槿,放松……这原本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的……你也是舒服的对不对?”说完便再次附上木槿的双唇,含下她的所有呼吸。 这样的慕荣洵,令木槿感到疑惑了。 从前的数次经历,根本谈不上美好,他即便在平日里可以装得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可是只要到了床上,就似变了个人一般,每次就算她哭喊求饶也不肯放过她……可这一次,她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的变化, ———————————————— 情人节part终于结束了,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落下的章节会慢慢给仙女们补上的,还有之前没得极跟小仙女们说声情人节快乐吖~没有男盆友也没有关系,未来的日子有大猪蹄子荣洵哥哥陪着你们,hia hia hia !! 感谢不离不弃的小仙女,笔芯(^w^)x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说你爱我 他的攻势虽然猛烈,但明显带了讨好的意味,似乎想要让她和他一样舒服。 木槿在他身下颤颤悠悠,即便心里抗拒,可身体却是怎样推不开他,甚至羞耻地开始接纳他……这个男人,总在一丝一缕地折磨着她的精神。 她原本的心情又沉又闷,她以为她先前已经同他说得很清楚了,可是……现在为什么有会变成这样?她简直要被他逼疯。 “阿槿,说你爱我。”慕荣洵骤然在木槿耳边开口,他本就压抑了许久,这时再次触碰她,哪还肯轻易地罢休,不过是想借机逗弄她罢了,可是在听到她娇软地唤他名字的时候,他满足中却又有些犯酸,他总有种担心,担心她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仿佛只有在占有她的时候,他才觉得她是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的。 于是他一边动作,一边沉声说道:“阿槿,说你永远都不离开我……” 木槿一瞬睁大了眼睛,原本已然坠入无边的情~欲漩涡之中地木槿猛然被拉回思绪,他竟然说出爱这个字眼……她开始不懂他了。 她爱他……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是她逃不掉的劫数……可是她知道,她同他,不会有结果的。 他们就像是两只断了线的风筝,风筝线却拼命地纠缠在一起,死命挣脱和继续纠缠,都是粉身碎骨,死路一条。 可是既然没办法彻底成为陌生人,那就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守住自己的心……可是他为什么偏要一次又一次地拨乱她的心绪? 他到底想要什么?! 她心里一团乱麻,索性转了头,将自己埋在枕头之中,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木槿的拒绝回答似乎真的激怒了慕荣洵,他捏着她的下颌扳回她的脸,再次含住她的唇,身下动作不停,然后趁她迷失在情~欲之中的时候,猛地抱着她坐了起来。 “你就是成心想我折磨我的对不对?”他将她的腿缠在腰间,一次又一次地深深顶进她的身体,在她耳边固执地说着:“阿槿你心里是有我的……你心里是有我的!” 木槿的神经在痛感和快感之间游离,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在最激跃的时候,她差点要尖叫出声来,因想到这是在他的寝宫,她只能紧紧地咬住嘴唇,然后拼力扣着他的肩膀,只希望他能停住下一轮的深入攻势。最终她还是招架不住,颤抖着同他求饶道:“别这样,求求你了……” “说你爱我。”慕荣洵在她耳边低喘,见木槿依旧不答话,他又重复了一遍:“说你爱我!” 木槿睁开迷蒙的双眼,心里莫名地难受抽痛,她爱他,她一直都爱他……可是他已经有了沈昭言,他心里的那个人注定不会是她。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样可悲,于是死咬着唇不再开口求饶。 慕荣洵却似看透她心思一般,伸手一把按下她的腰肢,带着不顾一切的力道贯穿她。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避孕 似哄骗般在她耳边低语:“阿槿……说你爱我,我就停下……” 木槿仰头,口中抽了口冷气,终于忍受不住,眼泪漫上眼眶,支离破碎地哭着开口:“我……我爱你……” 慕荣洵却依旧不打算放过她,一边用力一边再次贴上她的耳畔,“说你永远不离开我。” 在慕荣洵的一番猛烈攻势下,木槿只能无助地抱住他的脖颈,承受着他所有的疯狂掠夺,身子摇摇晃晃,简直要被他彻底逼疯,她只能艰难地开口:“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闻听这话,慕荣洵总算满意地勾起了嘴角,他不再固执折磨她,而是缓缓地开始在她身体内推动。 “阿槿,阿槿……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慕荣洵身下更加用力,在木槿低吼道。 木槿却仓皇地去看他,“停下,停下!你说过的……” 慕荣洵好声好气地继续诱哄,“乖,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我会让你和我一样舒服的……” 木槿盯着慕荣洵,最终只得无力地垂下双手,任他索取。 这个夜晚,总归是漫长难捱。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慕荣洵终恋恋不舍地从木槿身上翻身下来,然后拉高被子,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木槿。 木槿一头青丝随意地散在软枕上,身上的热度已然消退,整夜的纠缠过后,她竟丝毫没有睡意。 慕荣洵靠近她,轻嗅她的发香,只这样抱着她心里觉得十分踏实。 木槿望着满室的烛火,心头却是久久难以平静,如今的局面怎一个乱字了得。 他一向谨慎,她也自以为足够了解他,可近来一次又一次发生过的事情,实在是让她愈发难懂了…… 可即便这样,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她爱他,但是他绝对不会爱她,也绝对不能爱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开始钝钝地疼起来,但是她猛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于是转过头望向慕荣洵。 慕荣洵略一挑眉,“怎么?” 木槿则嗫嚅着道:“你这几次……都忘记了给我药吃。”这一次,他依旧是尽数释放在她的身体里的,若是说前几次是侥幸,那这一次总归不会再那么幸运……她绝不能怀上孩子! 慕荣洵微微皱了眉头,似乎被她弄糊涂了,“什么药?” 木槿手指头紧紧扣着被子,“若是没有你的允许,医士们是断不敢开出避孕的汤药给我的……” 话音未落,身子被慕荣洵骤然翻转了过来。 烛光下,慕荣洵的眼睛猩红着像要滴出血来,“你方才说什么?” 他恨了……在听到她讨避孕的汤药时,他的的确确是恨了!呵,原来,她根本就不想怀上他的孩子! 慕荣洵按住木槿的一双手,箍得木槿骨头生疼,眼泪差点要冒出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求饶。 木槿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似乎被慕荣洵这个样子吓到,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阿栗之变 他不是一直不想要她怀上孩子的吗? 赵美人身世清白,即便有了孩子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所以赵美人可以生。天知道她有多喜欢孩子,在得知道赵美人有孕之后,她其实比谁都要高兴,恨不得吃穿用度都要赵美人用最好的。 她也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怎样都好,这样她在冷冰冰的祁国皇宫,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日后不管他的心在谁那里,她都不必在意,她可以一股脑儿地都扑在孩子身上,在孩子身上倾注所有的爱恋…… 可是,她与赵美人不同,她若是这时有了孩子,不管是于她还是于他,都只会是后患无穷!所以她绝对不能冒险! 但是令木槿想不通的是,慕荣洵为什么还要作出这副盛怒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她对不起他似的…… 木槿不想再过多解释,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眨了眨继续道:“我底子弱,烦劳你叫医士用药温和些。”小命就这么一条,她可不敢再折腾了。 慕荣洵却忽然冷笑,伸手捏起木槿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呵,你就这样不想怀上我的孩子?” 木槿心口疼得更加厉害了,眼睛有些微微的酸涩,蓦然对上慕荣洵的目光,开口时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惆怅:“你三年都不曾碰过我,不想我怀上孩子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眼见着木槿的一双美眸逐渐蒙上水雾,慕荣洵的心口也跟着骤然一疼。是了……他先前的确是忌惮她襄北公主的身份,可如今他却只想要她!无论前方是荆棘丛生还是万丈悬崖,他都不在乎! 可在他听到她其实根本不想怀上他的孩子的时候,他只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但是他更恨的还是自己,他恨他当初亲手推开了她,还恨他在她还义无反顾地爱着他的时候,没有同样义无反顾地回应她的爱……当各种情绪一瞬涌上心头的时候,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可悲。 最后的最后,他颓然地放开她,凝着她的脸冰冷地出声:“明日一早,我就会叫人送药过来。” 木槿强挤出笑意,对慕荣洵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这一声谢谢使得慕荣洵再次冷笑。 他是恨的,只是这一次恨意中是掺杂了自责和愧疚,心中是无法理清的烦乱纷杂,于是他一个翻身再次将木槿压在身下。 璋华宫。 沉香神色慌张,匆匆忙忙地进了内殿,然后附在魏樱耳边一阵耳语。 魏樱听闻后冷笑了声,口中愤愤道:“事情办砸了,本宫还没来得及跟她算账呢,这个贱骨头她竟还敢明目张胆地来见本宫?!” 沉香却压低了声音道:“那阿栗是偷偷扮成了送饭食的小太监才混进来的。” “哦?”魏夫人微微皱了眉头,娇丽的面孔闪过鄙夷神色,然后转头对沉香道:“先叫她进来吧,本宫倒要瞧瞧,她要使什么花招!”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深夜密谋 不大时,只见扮成了小太监模样的阿栗从门外蹑手蹑脚地进来。 阿栗见了魏樱慌忙施礼,“魏夫人安好。” 殿内只点了两盏小灯,魏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冷笑道:“安好?你瞧着本宫如今也算安好?” 阿栗连忙低头道:“娘娘息怒,奴婢深夜前来正是来向娘娘谢罪来了。” 阿栗正说着便要跪下身去,魏夫人见状便给一旁的沉香递了眼色,沉香立刻心领神会,连忙拉起阿栗,口中说着:“哎呦,阿栗姑娘这是做什么,娘娘何时要向你兴师问罪了?快,快起来说话。” 阿栗则站起身来继续回道:“今日奴婢的确是尽力拦着皇后娘娘的,只是皇后娘娘自从上次落水醒来之后,完全变了心****婢又怎么能拦得住呢?若是再加以阻拦,只怕是要惹得皇后娘娘疑心的。” 魏夫人微微扬了唇角,面上明明是笑意,语气中却透着森冷:“原是如此,本宫只当是阿栗姑娘心系旧主,不忍动手呢!也难怪了,你是皇后的陪嫁丫头,自然是感情深厚,心慈手软也是有的……” 阿栗见状连忙摇头道:“娘娘误会了,奴婢绝没有其他心思……” 魏樱则煞有其事地挑了眉毛,道:“哦?” “娘娘只管放心,奴婢的命就都捏在娘娘手上了……一定会全心全意为娘娘效力!”阿栗正声道。 魏樱转过脸轻咳了声,然后清了清嗓子,口中道:“哎呦,初时本宫还在担心呢,怕阿栗姑娘念及主仆之情会误事呢,如今有了姑娘这话,本宫也算是放心了。只是……如今本宫和苏才人都深陷囹圄之中,即便是心有谋划,恐也无处施展了……” 阿栗怎么听不出魏樱这话里的意思,于是连忙陪了笑脸,口中说着:“娘娘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便是,奴婢一定竭尽全力办好娘娘交代的事情。” 魏夫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边检查染了鲜艳蔻丹的十只甲片,一边慢悠悠地道:“你且上前几步,本宫同你慢慢细说。” 阿栗犹疑了下,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却也只能走上前去,再听到魏樱前前后后详细的计划之后,阿栗一瞬白了脸,声音也变得颤抖:“这、这不成!” “怎么不成?”魏樱挑眉望着阿栗,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恶之色,“难道你想要反悔?今日我只告诉你,主意都是你出的,若是日后事发,你也休想撇清干系!” 阿栗顿时变得脸色灰白,连忙道:“可是这样做的话,瑞王殿下也会受牵连……” 见阿栗这个样子,魏夫人冷笑了声,半晌却又微微缓和了语气,道:“你只放心,瑞王殿下毕竟是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且陛下一向宽厚,就算他日事发,陛下也会念及手足亲情,不会对瑞王殿下过多苛责的……” “可,可是……”阿栗仍旧有些担心,私通之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她绝不能让他身陷险境……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迷乱 魏樱这时却继续怪腔怪调地道:“算一算你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对皇后也算是尽心尽力,哎……这皇后也真是的,竟没有丝毫要替你打算的意思!”说罢目光扫过阿栗,面上则堆出笑容来,口中说着:“不过你放心,等事情成了,本宫就会想办法将你要到璋华宫,还会便将你收为义妹,本宫的舅兄在朝中如日中天,凭我魏家的势力,到时候你也能风风光光地嫁给瑞王不是?” 见阿栗神色有些动摇,魏樱面上微含了一抹舒展的笑意,淡淡道:“此事成了,与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好生想想吧。” 阿栗思忖片刻,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连声说着:“奴婢愿意!奴婢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只要……只要是能嫁给他,就算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愿意! 魏樱淡淡笑道:“很好,本宫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阿栗走后,魏樱脸上的笑容尽褪,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阴狠之色,艳红色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呵,周木槿这个贱人,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动手打她,害得她颜面尽扫,陛下还罚了她三月的禁足……贱人,贱人!她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 慕荣洵寝殿。 微弱的灯光下,木槿盯着慕荣洵熟睡的侧颜看了良久,眼底一片潮湿。 屋子里暖烘烘的,木槿却觉得内心一片寒意,她伸手揩了揩眼泪,脑海中突然涌上他之前说过的种种。 “别想着逃离我,我们两个注定是要彼此纠缠的。” “阿槿,你的真心呢?” “阿槿,让我回去吧。” “若是我不肯放呢?” …… 她心绪纷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走,她从来没有这样乱过。 她原本打算待一切尘埃落定就想办法离开这里的,可是现下见慕荣洵这般,只怕是不成了。 对着慕荣洵的睡颜,她无声地说了句:“你心里的那个人总归不会是我的。” 这话似是说给慕荣洵听,又似说给她自己听,她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不要因为他的一点点改变就得意忘形,再步前世的后尘…… 翌日清晨,阳光从窗格子探入,照进四角床帐。 木槿这是从睡梦中醒来,她稍微动了下身子,感觉浑身散架似的疼。 在看到身旁**着胸膛紧紧搂着她的男人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紧接着昨夜迷乱的记忆就不受控制地涌进脑海……慕荣洵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整个夜晚他不知要了她多少次,在她每次承受不住要昏睡过去的时候,他都会一次又一次冲撞她的躯壳,她浑身虚软无力,被他摆弄成各种姿势掠夺……他的吻也跟着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剧烈到像是要将她吸干一般。 她恍惚地想着,这些日子他不是一直有沈昭言陪在身边吗?昨夜又为什么会通宵达旦地对她占有掠夺?倒像是身边许久没有碰过女人似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尝尝你就好 不过转念她又自嘲地笑了,他身边怎么会缺女人呢?大抵是因为她跟他也不过才同房了寥寥几次,他对她的身体尚还感到新鲜罢了。 只是她被他抱的极不舒服,她刚转过身子,想要试着动一下身体,却不想慕荣洵却骤然用另一只手扭转过她的身体,重新将她揽进怀里。 木槿只能缩在他怀里,低低地道:“陛下,该起了。” 慕荣洵下巴枕着木槿的脑袋,声音里透着一丝慵懒之意,沉沉地说着:“朕今日不用上朝。” “可,可是……”他是不用上朝,可是她要回宫的啊……她总不能一整日都待在他这里吧?! 木槿皱了眉,试着伸手去推开慕荣洵,不想一双手却被慕荣洵轻而易举地拢住,紧接着他就拉着她的一只手紧箍在他的虎腰上,而另一只手则带着她的手缓缓向他身下探寻。 手一触上他光裸的肌肤,木槿的脸登时就红了,虽然说从前两人不乏赤裎相对地时候,可她总归是被动的那一个,这样实在是太露骨了…… 木槿脸上发烫,面皮像是要烤熟了似的,她想要缩回手,奈何慕荣洵力气极大,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情急之下她只能胡乱地开了口:“时候不早了,我……我该回去用早膳了。” 慕荣洵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一个翻身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声音低哑而魅惑,“早膳在这里用。” 隔着薄薄的布料,木槿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这下是再也不敢乱动,只能用求饶的眼神望着慕荣洵,“我身上很疼,骨头缝儿都疼……” 对上木槿可怜巴巴的目光,慕荣洵脸上的笑意更甚,他俯身含住她的嘴唇,舌尖勾着她的舌,口中喃喃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只尝尝你就好……” 她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在慕荣洵的手准备去解她里衣带子的时候,木槿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脑袋亦开始飞速地转动,在对上他明显沾染了情~欲的眸子时,她突然想起些什么,嚷了一声:“赵美人!” 慕荣洵果然停下了动作,皱眉看向她,道:“赵美人怎么了?” 木槿摇了眼他的胳膊,“赵美人昨日惊了胎,陛下也该过去瞧瞧才是……” 慕荣洵停了动作,撑着脑袋侧脸去看木槿。 他心内一阵烦闷压抑,好像只要不是她的孩子,无论是这宫里谁怀上了孩子,她都乐于上心,自从得知了赵美人有孕,她只恨不得将最好的都送到毓秀宫,那赵齐儿不过一个美人,吃穿用度竟要与魏氏齐平,也怪不得魏氏会因此心生忌恨。 他不知道一个女人不愿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繁育子嗣到底代表什么……他也很想亲口问问她,他在她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一分一毫的位置? 可是他又怯于问出口,他害怕,害怕得到她的答案……若是不问,他尚能自欺欺人地相信她心里是有他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避子汤 可若是问出答案来,可就连自欺都做不到了。 半晌,他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口中淡淡地说了一声:“待会儿朕便前去毓秀宫探望赵氏。” 木槿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却不想慕荣洵下一句话差点让她喷出来:“但是你要和朕一同过去。” 木槿眨了眨眼睛,这下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转而她又故作镇定地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干笑着道:“赵美人受了惊,想必同陛下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我就不去了吧……” 慕荣洵却道:“你是朕的皇后,是后宫之首,理应陪朕一同前去探望。” 木槿一怔,转而又道:“可,可我昨日已经探望过了啊,既然陛下要去,那我就……就改日再去吧!” 慕荣洵微眯了眼睛,然后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口中道:“那好吧,既然皇后不去,那朕也不用去了,正好……睡觉!”说着便拉高了被子,然后装模作样地调整了睡姿。 “别!”木槿出声止住他。 “怎么?”慕荣洵睁开了一只眼睛,玩味地打量着木槿。 木槿最终只得服软道:“我、我陪你一同去。” 这后宫之中,之所以有人敢怠慢赵齐儿,不过都是瞧着慕荣洵对其并不算上心,即便怀上了龙嗣,慕荣洵踏进毓秀宫的次数却也是一双手就能数过来的,而且她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儿,当初慕荣洵之所以会疼爱曦和,不过是看在其年幼丧母,于心不忍罢了,若是赵齐儿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慕荣洵不见得会宠爱她们母女二人……后宫中的人皆会见风使舵,她一定要帮赵齐儿一把。 只见慕荣洵嗯了一声,然后就真的搂过木槿,再次阖上了眼,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轻鼾。 木槿对比表示理解,他昨夜……的的确确是劳累过度了。 于是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当木槿再次醒来的时候,慕荣洵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前了。 木槿对此表示愤慨,为什么他醒了却没有叫醒自己? 混蛋…… 见木槿醒了,慕荣洵便要出声唤阿栗紫玉进来伺候她梳洗,木槿却猛然记起些什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慕荣洵不解地看她。 木槿则微微咬了唇,“药……” 慕荣洵身子一僵,继而将手从木槿手里抽出来,扬声唤门外的王福:“将皇后的药熬好了送进来。” 不时,便见王福端了碗汤药走进来,门外的阿栗见状则拦下王福,压低了声音道:“王公公,这是什么药啊?奴婢们可不曾听过我们皇后娘娘生了什么病啊……” 王福则笑着回道:“皇后娘娘昨夜侍寝劳累了……这是陛下命奴才们为皇后娘娘准备的安神补气的汤药。” 阿栗一瞬红了脸,王福便又问:“阿栗姑娘可还有什么事吗?” 阿栗见状连忙让了路,口中道:“哦……原,原是这样,那公公还是快送进去吧。” …… 内殿的气氛尴尬得有些诡异。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不敢再爱了 慕荣洵冷着一张脸,木槿坐在床榻上,裹紧了被子根本不敢去看他。 这药她总归是要吃的,而且他上一世不是也主动送来的吗?这一世她主动要求,为他省去了许多烦恼,怎么却又不成了…… 木槿觉得她实在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就在这时,王福从门外进来,似乎是感觉到殿内气氛异常,便不敢再多话,小心翼翼地放下瓷碗后就识趣地退了下去。 木槿看了看慕荣洵,深深地吸了口气,试探地伸手探向瓷碗边缘,见也不烫了,便忍着苦涩,皱眉一口气喝干。 那药苦得她差点要呕出来,真不知道她从前是怎么喝下去的……木槿只得一边顺气,一边将碗放到一旁。 才刚放下碗,慕荣洵的一截衣袖便挥了过来,木槿下意识以为他是要打她,只是还未得及躲开,就听得“砰!”得一声脆响,手边的瓷碗便应声落了地,然后顷刻间摔得四分五裂。 木槿内心轻颤,似乎是被慕荣洵的举动吓到,面上却又强作镇定,淡淡地望着慕荣洵,“陛下这是做什么?” 慕荣洵胸口起伏,冷笑着盯着她:“你喝得倒是干脆。”他知道她不想怀上他的孩子,却没想到她竟这样干脆决绝!好啊,很好! 木槿移开视线,盯着一地的瓷碗碎片,语气中透着落寞:“陛下也不想我怀上孩子,不是吗?” “你!” 慕荣洵暴怒地猛然靠近她,紧攫着她的一双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木槿则低低地继续道:“你是知道的,若是我这时怀上孩子,对你我都没有什么益处……” 慕荣洵盯着她,声音里是压抑下来的怒意:“呵,说了这么多,我看你根本就不想怀上我的孩子才是真!只怕在你心里,早就已经没有我的分毫位置!我倒要问问你,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木槿听闻这话,全身顿时被涌上的凄凉之意覆盖,为什么,为什么她每次下定决心要放弃的时候,他都会跳出来搅乱一切! 明明他才是那个先放手的人! 于是她强压住几欲涌出的眼泪,睁着一双眼睛望着慕荣洵:“我爱你,我曾经义无反顾、死心塌地地爱过你。”她是第一次同他说这样的话,但是她从没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 慕荣洵的身子明显一僵,因为听到木槿说她爱他,心内稍稍感到欣喜,可是木槿接下来的话却像似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让他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只听她继续道:“可是如今,我却不敢再爱你了。” 他身形虚晃,呼吸急促,情急之下,一双手也不受控制地抓住了木槿的胳膊。 休想!她休想! 木槿的胳膊疼了一下,却也强忍痛意,依旧维持淡漠的语气:“无爱则无恨,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不好吗?” “不好!不好!”他朝她低吼,声音听起来几乎有些哽咽。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便可废后 “你为何就不肯再相信我一次?!我说过会待你好的……” “算了吧。” 木槿垂眸不敢再去看他,她怕对上他的目光,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我们如今就不要再纠结已经过去了的东西了……你若是真心想待我好,就放了我吧。” 听闻这话慕荣洵一怔,然后拼命地摇了下木槿的肩膀,眼中是翻腾的怒火,低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到底怎样做你才能满意!嗯?” 木槿感觉骨头都要被面前的男人晃得散了架,她盯着面前的男人,平静地道:“我嫁到祁国无所出,只凭这一点,陛下便可废后。” “呵呵!” 慕荣洵无声冷笑,在听到废后两个字的时候,他是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他粗喘着气,似乎忍耐到了极限,心间剧烈地疼起来,疼到他五脏六腑都跟着像要裂开一般。他拼命咬着牙,也丝毫缓解不了这种疼痛…… 他想,她不会再彻夜不眠地等着他了,也不会再缠着她说最喜欢他了,她的小嘴里也不会再说出好听的话了…… 可是即便这样,也丝毫不能阻止他想要她! 把她留在身边…… 他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 只要她在这里,只要他还能确保她是他的,他的心才不会痛! 心里是这样想的,于是慕荣洵再次压上木槿的身子,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则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用残忍的语气在她耳边告诉她:“周木槿,你是我的,无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逃开!”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而为了验证他的话,他毫不怜惜地占有她,像是某种惩罚。 木槿双目无神地盯着帐角,听着床榻因剧烈的晃动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叫自己发出丝毫羞人的声音。 慕荣洵则贴近她的耳边,一边用力,一边重重地道:“只要你还喝避子汤,我就会一直要你!直到你怀上我的孩子为止!” 木槿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会从慕荣洵的口中说出来,她只能不断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这样胡来的! 慕荣洵却似瞧出她的心思一般,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用蒙上雾水的眸子,对上他已经被欲~望染红的眼睛,他狠狠道:“你放心,对待这事,朕一定会尽心尽力!一日也不会落下!” 而为了证明,他身下更加用力,对木槿毫不留情地占有掠夺,只要木槿稍有异动,他就会加重力道不让她叛逃,然后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她,她的抵抗有多可笑。 混蛋,混蛋! 她口中喃喃,心口疼到无可复加,可身体却不争气地开始接纳他,痛苦和快感共同存在,她像只漂泊的小舟,随着他的节奏渐渐坠入情~欲的漩涡…… 过程中她听到他在她耳边粗喘,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阿槿,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永远都别想要离开我!”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暗中试探(一) 木槿脑袋一片混沌,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脱离她的掌控,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 她开始听不清他的言语,她无力地闭上眼睛,一颗心陷进无尽的悲凉之中。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一切都和她料想的不一样…… 木槿闭眼的动作似乎激怒了慕荣洵,他骤然抽出身来,然后在她轻喘的空档,猛地再次没入,突然被填满的感觉让身下的女人忍不住抽了口冷气,就这样重复了几个回合,眼见着她愈发承受不住,慕荣洵身下的动作却一次比一次剧烈,像是成心要折磨她似的。 “睁开眼。”他贴近她的耳畔,用近乎命令的语气,“你若是再闭上眼睛,我会让你更难受。” 木槿低叫出声,然后被迫睁开眼睛,在他身下低泣地求饶:“不要了,求你不要……” 慕荣洵却似听不到一般,张嘴堵上她的唇舌,身下更加猛烈地动作起来…… 当一切平息过后,慕荣洵从她身体内退出来,然后起身拢了外袍,吩咐阿栗紫玉进来伺候木槿梳洗,自己则到外殿去等木槿。 木槿全身都疼,丝毫没有力气,她不想让两个丫头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于是一边用手背去擦眼泪,一边抓拢衣服。 两个丫头掀开帐子,在看到木槿身上的斑斑痕迹时,两人的脸顿时红了,又见木槿满脸泪痕,连鼻子都哭红了,紫玉终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莫不是属老虎的?竟……竟都用咬的?” 阿栗朝紫玉嘘了一声,示意紫玉不要乱说话,然后便扶着木槿起身洗漱。 在为木槿梳头的时候,阿栗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木槿道:“娘娘昨夜里可是着了凉?晨间时奴婢竟看到王公公送药进来,可是担心坏了。” 木槿吸了吸鼻子,她不能将这种事情告诉阿栗和紫玉,她避孕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便对阿栗道:“不过是普通的安神汤罢了,何至于让你这样紧张?” “额……”阿栗听闻这话,心内一紧,连忙解释道:“奴婢,奴婢也是关心则乱。” 紫玉则在一旁附和着道:“阿栗姐姐是真的担心娘娘,王公公晨间过来送药的时候,阿栗姐姐可是拦了王公公问了许久,生怕娘娘会出事呢。” 在听到紫玉同木槿说这些的时候,阿栗慌了慌,手心也微微渗了冷汗,她连忙去看木槿,见木槿神色无异后,这才微微镇定了下来,口中说着:“娘娘的身子才刚刚调养好,万不可再出什么差错,奴婢也只是关心娘娘的身子罢了……”她突然有种直觉,紫玉这丫头迟早会误了她的事,她绝不能让任何人拦了她的路!无论那人是谁! 木槿则冲她二人笑笑,然后垂眸道:“你们两个向来为本宫着想,本宫都是知道的。” 阿栗见状则忙扯开话题道:“娘娘今日气色有些不好,就让奴婢为娘娘上妆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暗中试探(二) 木槿口中嗯了一声,道:“也好。” 阿栗在扫脂粉的时候,木槿突然想起昨夜慕荣洵在她身上留下的种种印记,便又道:“记得帮本宫在脖子上也盖上一层脂粉。”虽然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可总比明目张胆地叫人瞧见要好。 阿栗立刻心领神会,道了一声:“是,奴婢明白。” 因夜里睡得不好,脸上根本吃不住妆,即便阿栗上妆手法精湛,妆容也是一丝一缕地虚浮在脸上。 见阿栗还要替她再补一层胭脂,木槿止住她道:“罢了,也只能这样了。”说着又命阿栗在她的脖子上盖上几层脂粉,以遮掉慕荣洵肆虐后留下的种种痕迹。 上妆完毕后,木槿被阿栗和紫玉扶着走到外殿,却见慕荣洵已经命人布好了饭菜。 见她出来,慕荣洵柔声冲着她道:“今日有你最爱吃的软糕和甜羹,快些坐下吧。” 木槿忽然有些恍惚,她觉得这个在他人面前对她百般柔情的男人和方才那个在床榻上肆虐折磨她的男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床上床下难道真的会变得这么多吗? 见木槿站在一旁许久没有动作,慕荣洵眉头一皱,原本脸上的温柔之色一瞬消失不见,有些不悦道:“怎么,不饿?” “没、没有……”木槿矢口否认,不敢再触龙鳞,连忙坐到慕荣洵对面的椅子上。 慕荣洵满意地挑眉,然后命人将软糕和甜羹放到木槿面前,说着:“你要多吃些,朕瞧着你这些日子似乎又瘦了许多。” 木槿嗯了一声,然后开始一言不发地低头吃东西,她很饿,非常饿……可经他这一夜的折腾,几乎耗费了她所有气力,以致捏起筷子时手都在颤抖。 慕荣洵却偏生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句:“朕摸着可有些硌手了。” “咳,咳咳……” 木槿差点呛住,开始忍不住地咳嗽起来,再看周围服侍的太监侍女,皆红着脸看地面,装得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木槿咬了咬牙,捏紧手里的汤勺,然后强作镇定道:“陛下不必担心,嫔妾这几日胃口极好,顿顿吃得多。” 正说着话,门外忽然有小太监走进来回话:“禀陛下,皇后娘娘,沈美人在殿外求见。” 木槿心内疑惑,沈昭言怎么会来?不过也好,既然沈昭言来了,她等会儿也好找借口离开…… 听闻这话,慕荣洵下意识地去看木槿,见木槿依旧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于是心内一阵气恼,扬声道:“唤沈美人进来吧!” 木槿可以察觉到慕荣洵话语中的恼意,她近来其实有些摸透了他的脾性,也知道他希望她这时作何反应,可她的确是没什么醋可吃。 装大度她尚能做的来,可这装吃醋对她而言实属有些难度,她如今是如何都做不来的。 不时,只见沈昭言从门外进来,抬眼瞧见木槿在这儿,似乎也并不感到奇怪,而是笑着向二人施礼道:“嫔妾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美人一笑 “起身吧。”慕荣洵挥手示意沈昭言起身,然后道:“这外面可还飘着雪花呢,怎么也不带个手炉过来?” 沈昭言则娇声道:“陛下昨日可是答应了嫔妾,今晨会到沁芳宫来着,嫔妾早早地就起来为陛下做了鱼羹,见陛下迟迟不来,恐鱼羹凉了就不好吃了,嫔妾这才过来特意送过来,想是走得急了些,竟然忘记拿上手炉。” “胡闹。”慕荣洵微微皱了眉头,眼神中尽是怜爱之意,口中说道:“这鱼羹何时吃不成?你若是因此染了寒气可怎么是好?” 他说着便命王福取来了手炉,让沈昭言塞在手里取暖。 自从沈昭言进来之后,慕荣洵的目光便再也没有顾到过木槿,听着两个人打情骂俏般的对话,木槿却丝毫不受影响,还平静自若用筷子夹起面前软糕咬了几口。 珍珠这时也将鱼羹端了上来,鱼羹用小砂锅装盛,外面严严实实地裹上了层棉布,置于木质食盒中,以致端上来的时候还在疼疼地冒着热气。 “皇后娘娘也尝尝吧。”沈昭言说罢又命珍珠给木槿盛上了一碗。 木槿则微笑着接过瓷碗,道:“沈美人有心了。” 要说这沈昭言对慕荣洵也是上心,竟连慕荣洵喜欢吃鱼羹都能知晓。其实她从前也曾试过为慕荣洵做过几次鱼羹,只是她对烹煮之事并不擅长,做出来的鱼羹也实在难以入口,为了不在慕荣洵心目中留下阴影,她失败了几次之后也就彻底放弃了。 如此看来,慕荣洵和沈昭言实属般配,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其实很好啊……这样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将她彻底忘记。 “可用过午膳没有?”慕荣洵突然开口问沈昭言。 木槿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明显一滞,难道、难道是要一起用早膳的意思??她虽然不吃醋,可三个人共坐一桌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刚想要站起身来请辞,却听沈昭言柔声道:“方才已经用过了,嫔妾暂到偏殿等候,就不打扰陛下和皇后娘娘用膳了。” 木槿忙放下了手里的汤勺,摆手道:“不打扰不打扰,本宫早已经吃好了,正准备要走呢。”说罢又笑着对沈昭言道:“本宫身子本就有些不适,既然你来了,那就留下来陪陛下说会儿话吧!” 沈昭言看了看慕荣洵,又看了看木槿,心内疑惑,“皇后娘娘……” 见木槿正准备离开,慕荣洵的眸色愈发阴鹜,冷冷道:“皇后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当然是要给你们两个人腾地方! 感觉到慕荣洵凌厉的目光,木槿准备起身的动作明显一僵,她听得出慕荣洵话语中的不悦,她不想在沈昭言面前惹得他不快,于是便笑眯眯地重新坐了下来,道:“不、不去哪儿……嫔妾原就有许多话要同沈美人说来着!”说着便看向沈昭言,没话找话地道:“昨日人多口杂,还没来得及同妹妹多说上几句话……妹妹的身子近来可好?”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还是不爱 沈昭言回以轻柔的笑意,淡淡地回道:“劳皇后娘娘记挂,嫔妾一切都好,也怪嫔妾这几日不曾前去璟和宫走动,娘娘的身子可痊愈了没有?” 木槿淡淡笑了笑,口中道:“已经大好了,只是本宫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是鲜少与你走动了。” 沈昭言垂眸,长长的睫毛似是翻翘的蝶翅轻盈垂合,“嫔妾心里一直是惦记着娘娘的,只是陛下吩咐过,叫嫔妾莫要去叨扰皇后娘娘静养,一来可以让娘娘安心养病,二来不至于过了病气到自己身上。” 木槿点了点头,道:“理应是这样的。”什么叫她安心养病,恐他担心过了病气到沈昭言身上才是真吧。 看着木槿满脸笑容地同沈昭言说着话,完全将他视作空气,慕荣洵这下是再没了胃口,便挥了挥手,示意一旁候着的小太监撤下饭食。 呵,她倒是个好皇后,好妻子,除了魏氏和苏氏,他还没见过她同谁相处得不好……这宫里人人都赞她贤淑大度,宽厚和善,可他却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于是慕荣洵重重地咳了两声,算是打断了两个女人间的对话,紧接着他又侧头望向沈昭言,口中道:“待会儿朕同皇后要去毓秀宫看望赵美人,你也跟着一同前去吧。” 见沈昭言则掩唇笑个不停,慕荣洵微微一敛眉,问:“你笑什么?” “今日也算巧了,嫔妾原本就想着要去看望赵妹妹来着,”沈昭言止了笑,道:“若是嫔妾不来,只怕是也要在毓秀宫同陛下和皇后娘娘碰面的!” 沈昭言不笑的时候是个冰山美人,美则美矣,却让人不敢亲近,可这冰山美人一笑,连木槿一个女人都觉得动容,就更别说是慕荣洵了。 慕荣洵眉间明显舒展开来,道:“待雪停了,就一同去吧。” “是。”沈昭言笑着应道。 听着这两人间的对话,木槿忽地有些感慨,她和慕荣洵是夫妻,沈昭言同慕荣洵亦是夫妻,可是她同慕荣洵相处起来却远没有沈昭言同慕荣洵相处得自然。 她回想起上一世,她活得实在拘束,说的每一句话都须得谨慎小心,生怕那句话说的错了或者说的不好,就惹得慕荣洵不悦,她活了两世,却从来没有像沈昭言这般洒脱自在,也怪不得慕荣洵会独独倾心沈昭言了。 从前她还以为,慕荣洵之所以会倾心沈昭言,不过是因为沈昭言貌美,且家世对他够不得威胁,他这才对沈昭言宠爱有加,可如今看来,倒是她肤浅了。 这后宫中的女人娇娇柔柔,谨小慎微,大多都是同一副面孔,看得多了,也是厌烦,而沈昭言的出现,实在算得上是一股子清流,叫人眼前一亮,她若是慕荣洵,也一定会对这样的一个女人另眼相看。 木槿暗暗叹了口气,她不是沈昭言,即便她再谨小慎微,可到了慕荣洵那里,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也都是错,说到底还是不爱罢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脚伤 她上一世可悲就可悲在,明明知晓他得心不在她这里,却还是固执地不肯相信,非要同沈昭言争个高低……呵,也是痴傻的厉害了。 可为什么到了这一世……那个不肯放手的人却换成了他? 她想不明白,他明明都已经有了沈昭言,为什么还要抓着她不放呢? 不放手并不代表他心里有她,他之所以会这样,也许……是因为她放手的还不是时候。 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只能是他舍弃于她,厌弃于她,断没有她先放手的道理。 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可事情已经走到如今的地步,是再也重新来过的可能了。 以后的路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不过她转念又想起一件更让她头疼的事情,方才慕荣洵还叫上了沈昭言一同前去探望赵美人,三人行,她才是那个最尴尬的人,她一定要想办法给这两个人腾出位置来……既然惹不起,总归是躲得起。 正当木槿思绪万千之时,只见王福从外面快步走进来,朝屋里的三人略一弓身,然后向慕荣洵回道:“回陛下,雪已经停了,可是要传轿撵?” 慕荣洵嗯了一声,王福得了授意,便走出去传轿子。 没一会儿,抬轿的小太监们就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慕荣洵的目光淡淡扫过木槿,口中说了一声:“走吧。” 其实木槿要求的并不算多,她希望慕荣洵能像现在这样待她就很好。 最好是一直这样。 她不需要他的宠爱,她待他像东主,而她希望他待她像客人,两不相干就是最好的状态。 临出门时,慕荣洵命人取了件玄狐斗篷给沈昭言穿上。 沈昭言穿斗篷的空档,慕荣洵则微微敛了眉,开口时语气看似责备实则为怜爱:“这样的天气,竟穿得这样单薄,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最要紧吗?身边的丫头也是个糊涂粗心的,竟也不知叫你加上件衣服。” 沈昭言则拢了拢毛领子,然后笑着对慕荣洵道:“同她们有什么干系?不过是嫔妾怕繁琐罢了。” 珍珠亦在一旁道:“我们美人心里惦记着陛下,见陛下久久不来,便要亲自来瞧陛下,且美人的心性陛下最是了解,一旦急起来,奴婢们断是劝不住的。” 慕荣洵则上前替沈昭言仔细拢好斗篷,睨着她道:“以后可不准再这样胡闹了。” 沈昭言微微偏过头,眉眼漾起灿然笑意,凝着慕荣洵的眼睛,柔柔地道:“嫔妾记得了。” 看着对面的这两人郎情妾意,你侬我侬,木槿心里其实没有太难受,她想,好在她想得周到,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她不需要慕荣洵的提醒,就知道出门时要多穿,还不忘记带上斗篷和手炉。 上一世她就是不知道好好保养身子,以致被幽禁的那几年,几乎日日缠绵于病榻之上,最算后来她没有服毒自尽,恐怕也没有几年的光景了,所以这一世拼也好,争也好,总要有副好身板不是?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知道疼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反倒像是她成心要同沈昭言争宠…… 听到慕荣洵这样说,沈昭言面色却并无太大变化,微微垂首道:“既然皇后娘娘扭伤了脚,总要好生休养才是,嫔妾一定代陛下和娘娘向赵美人传达心意。” 慕荣洵点了点头,口中道:“此番辛苦你了。” 沈昭言则摇头道:“嫔妾哪里谈得上辛苦?能为陛下分忧是嫔妾之幸才对。”说罢又笑着对木槿道:“娘娘好生休养,晚些时候,嫔妾再来探望娘娘。”说着便带着侍女,准备出门离开。 望着沈昭言即将离去的身影,木槿有些乱了阵脚,“可,可是……” 慕荣洵眉峰一凛,冷盯着她,沉沉道:“可是什么?你扭伤了脚,也要跟着一同去不成?” 木槿被慕荣洵直射过来的两道凌厉目光紧紧绞住,这下是彻底无言以对了。 不过片刻,庄医士便被德安带了过来。 庄医士在为木槿捏弄检查了一番过后,低声向慕荣洵回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这是脚踝脱臼,老臣现在就为娘娘重新接上关节,只是……” 慕荣洵皱眉看他,“只是什么?” “只是过程会有些疼,娘娘要忍一忍了。”庄医士如实回道。 脱臼?竟这样严重?怪不得会这样疼呢,总归是自己作的孽……于是木槿咬咬牙道:“不妨事,庄医士只来便是了。” 庄医士应了一声,伸手覆在木槿的脚踝之上,然后用力地一卡一捏,只听得两声骨头闷闷碰撞的声音,就算是接好了。 过程中木槿一直紧咬着嘴唇,这才没有叫自己叫出声来,在庄医士为她包扎的时候,她已然疼得说不出话来。 包扎完毕之后,慕荣洵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然后将木槿抱到床榻上安置。 “这下知道疼了?”慕荣洵的唇抿成不悦的弧度,居高临下地睨着木槿,冷冷出声。 木槿理好衣裙,垂眸不去看他,口中低低地道:“疼的,自然是疼的。” …… “大人且慢!” 殿外,阿栗急匆匆地追上庄医士。 庄医士闻声停下脚步,见是阿栗,便道:“阿栗姑娘可是有事?” 阿栗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打开递给庄医士,道:“大人医术高明,通晓药理,烦劳大人帮奴婢瞧瞧这是什么药?” 庄医士看见那帕子上的点点药渣,微微皱了眉头,面上浮起奇怪的神色,问阿栗道:“阿栗姑娘这是哪里弄来的药渣子?” 阿栗面色一滞,怕庄医士察觉出什么,故作镇定道:“原是,原是皇后娘娘用的药,我们是贴身伺候娘娘的丫头,总要知晓娘娘平日里都用些什么药,又有什么忌讳,这样才不至于出差错……”说罢又笑着对庄医士道:“大人,您说对吧?” 庄医士见状,点点头道:“理应如此的。”说罢便捏起药渣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对阿栗道:“这些只是寻常安神补气的药罢了,不必忌口,也无忌讳。”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阿璃(一) “啊?” 阿栗心中虽有疑惑,可听到庄医士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笑着道:“原是如此……那就多谢庄医士了!” 她原以为发现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竟然就只是这样而已?!可若只是寻常滋补的药……为什么王福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 慕荣洵久未出声,殿内突然安静得有些可怕。 木槿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着慕荣洵,见他一直阴沉着脸,心口开始隐隐地不安,半晌她终试探地开口:“陛下?” 慕荣洵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木槿的脸上,口中说着:“我从前倒真是小瞧你了。” 木槿却强作镇定道:“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慕荣洵负手,冷笑着反问木槿。 见木槿不说话,慕荣洵伸手卡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紧攫着她因紧张而不敢直视他的眸子,然后冷冷开口:“为了将我推到别人身边,你就这样不管不顾了?” 木槿的手掌抚上错乱跳动的心口,眨了眨眼睛,这下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呵呵,他一直都在配合她这个傻瓜在作戏! 全身涌上寒意,木槿忍不住抖了抖,慕荣洵却逼近她,继续不依不饶道:“怎么?难不成我的皇后要告诉我,方才只是不小心摔倒的吗?” “我,我没有……”木槿咬牙矢口否认。 “那我只告诉你,”慕荣洵的脸逼近木槿,狠狠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你拉拢沈氏和赵氏,想用这两个人绑住我……可我不会让你如愿!” 木槿望着慕荣洵邪佞又决绝的模样,一瞬红了眼,然后颤抖着嘴唇开口:“可,可你也是喜欢沈氏的,不是吗?” “沈氏温柔貌美,又善体察人心,世间任何男子见了都会喜欢……”慕荣洵凝着木槿的一双眼,观察着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紧接着他的面孔又朝木槿逼近几分,再稍一向前,便会吻上她的唇,他狠声继续道:“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了你!” 最后几个字他近乎咬牙切齿,木槿闭了闭眼,强压住心内所有的疼,出声时语气显得有些凄凉,“你可以有很多女人,能够坐上皇后位置的女人并不只我一个人,你为什么就不肯放了我?”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慕荣洵是非她不可! 还不等木槿把话说完,慕荣洵立刻封住了她的唇,舌尖撬开她的齿贝,又是一番唇舌肆虐。 木槿舌头被他吸得又麻又疼,一时差点要疼得哭出来,却听到慕荣洵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道:“别的都还好说,只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这一辈子,你都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 宫外瑞王府。 雪停风霁后,院子里有丫鬟和家丁正在清理积雪。 火盆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屋子里暖意融融,慕荣涣半靠在窗边的软榻上静静地翻看兵书,余光时不时地瞥向一旁练字的女孩。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阿璃(二) 女孩生得白净,一张脸白得透明似的,因在聚精会神地练字,便微垂着眼眸,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唇丰,模样十分秀丽,却正是数月前被木槿救下的莫璃。 那日因得了木槿所托,慕荣涣便将女孩带到了王府里安置。 慕荣涣之所以将其带回王府,一部分原因是莫璃在迦萝国无亲无故,若是将其送回去,恐连生计都成问题,而另一部分原因他很想说服自己,只是因为他善心发作,不忍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可他的的确确是存了私心的。 她是他名义上的皇嫂,他见她,名不正言不顺。 有这个女孩在,他才能找到借口见她…… 而慕荣涣也是后来才得知,原来迦萝国未出阁的女孩皆唤作莫璃,于是便将其名字改作了阿璃。 因语言不通,慕荣涣便为阿璃请了先生教习,好在阿璃也算是个聪慧的,不过数月时间,就能将祁国雅言说得极好,认字也认得快,一本诗经可以一字不落地从头念到尾。 偏生就是这执笔写字,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好。加之阿璃才学会执笔写字没多少时日,腕上力量明显不够,虽是极力克制,笔尖却还是忍不住轻颤,竟是半天也没能写出一个字来。 慕荣涣听她口中嘀咕,仔细听去说得竟是:“笨啊,真是笨啊,这么好的笔、我来用真是浪费……” 慕荣涣哑然失笑,然后走至阿璃身后,帮她调整好握笔的姿势,口中说着:“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手腕用力,竟还是记不住。” “这次记着了。”阿璃口中应着,努力写了两个字,见仍是写不好,索性扔了纸笔,耍赖道:“怎样都写不好!我,我就是太笨了!不写了……” 慕荣涣则微微挑了唇,问:“当真不写了?” 阿璃努了嘴,一双好看的柳叶眉凝成了麻花形,口中说着:“不写了,不写了!” “好啊,”慕荣涣放下手中的兵书,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就不要随我入宫去了。” 女孩闻听这话,一瞬变了脸色,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慕荣涣的袖子,然后猛地摇了摇头。 慕荣涣眉尖轻挑,道:“怎么了?” 阿璃看了看慕荣涣,小声说着:“要去。” 慕荣涣看着面前一脸可怜相的女孩,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道:“那便好好练字,今日若是写够一百字,明日便带你进宫。” “真的?”阿璃的目光中闪过欣喜神色。 慕荣涣看了看她,一双桃花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柔声道:“自然当真。” 正说着话,邹管事这时从门外进来,向慕荣涣微一弓身,抬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荣涣,吞吞吐吐似是有话要说。 见邹管事这般,慕荣涣眸光一扫一旁的阿璃,然后对那邹管事道:“有话直说就是。” 邹管事这才沉声回道:“殿下,那秋水姑娘现正在外面,非说要见殿下……奴才们怕是拦不住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阿璃(三) 慕荣涣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看兵书,口中淡淡道:“叫她回去。” 邹管事面露为难神色,嗫嚅着道:“可,可那秋水姑娘在外面又叫又嚷,只差撒泼打滚了,奴才们……也是没得办法,只得来回殿下。” 话音未落,只听门口传来侍女劝解的声音:“秋水姑娘,殿下之前吩咐过的,说是不准人叨扰,邹管事方才已经进去回话了,秋水姑娘即便有事,也要等邹管事出来了才好……” 一道尖瑞的女声在门外骤然响起:“通通都给我让开!若是再不让,定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门外的侍女则耐着性子继续劝道:“秋水姑娘是何等的人物?就莫要为难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了……” 见硬闯不成,门外的那道声音明显软了下来,转而冲着屋里哭嚷道:“殿下,奴婢错了!奴婢已经知错了,日后奴婢一定好生服侍殿下……” 见屋里依旧没有动静,那女子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殿下怎能如此不念旧情?殿下就见见奴婢吧……” 慕荣涣紧锁眉头,被秋水嚎得是心烦意乱,半晌后沉声对邹管事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是。”邹管事应了一声,然后便退了出去。 一旁的阿璃闻听这话,连忙站起身来,道:“我,我先出去。” 慕荣涣放下手中的兵书,淡声道:“不必。” “我还是……” “坐下。”慕荣涣正声道。 见慕荣涣如此,阿璃不好再说什么,这只能重新坐了回去,埋头继续练字。 慕荣涣重重地吸了口气,他知道阿璃在想什么,可若是让她这样贸然出去,再同那秋水正面撞上,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不多时,一抹明黄色的窈窕身影从门外闪进来,只见那女子身材瘦削,容貌姣丽,一双远山眉下是秋水般的杏眼,可见倒是配得上秋水这个名字的。 那秋水虽然方才一直口口声声自称为奴婢,可模样穿戴竟比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优上几分,钗环首饰都是如今靳阳城中最时兴的款式,连身上用的香粉都是彩霞庄的上品,那香粉不但香水浓郁,而且留香持久,只一小盒便要用上一两银子。 那秋水几步行至慕荣涣跟前,眼中已是泪意涟涟,“怪不得殿下不肯见我,原是阿璃姑娘在这儿……” 听闻这话,原本正在埋头写字的阿璃动作明显一僵,慕荣涣不愿见秋水,怎么能同她扯上关系?她今日只是被慕荣涣揪来练字的啊…… 感觉到阿璃停了笔,慕荣涣扫了她一眼,淡声道:“继续写。” “是……”阿璃低低地应着,可她这时在这儿根本是如坐针毡,一刻的时间竟比一生还要漫长。 秋水见慕荣涣只顾着同阿璃说话,并不理会她,心内一阵不爽,于是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嘤嘤低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可慕荣涣却是依旧头也不抬地翻看兵书,丝毫不为所动。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阿璃(四) 秋水见慕荣涣如此,于是哭得更加厉害,口中呜咽着道:“可奴婢到底要比阿璃姑娘来府里早些,殿下怎么能这么快就将奴婢弃之一旁了呢?” 阿璃的身子再次一僵,怎么又能同她怎么能扯上关系呢…… “奴婢有错,殿下是打是骂都好,就是不要不理会奴婢……殿下若是依旧这样冷着奴婢,那,那奴婢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那秋水说着便要冲去门去,慕荣涣立刻示意几个侍女将其拦下,拉扯间那秋水不慎摔在地上,只这一摔,秋水倒在地上是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紧接着眼泪就像是不要钱的似的,止也止不住。 周围的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看着地上的秋水又哭又嚎,竟久久不敢再上前去,连一旁的阿璃都跟着怔了一怔,这、这闹得是哪一出?演得竟比台子戏还要精彩。 阿璃也是在经历了后来的种种才得出论断,这秋水在唱戏这方面的的确确是有旁人比不得的天赋。 “够了!”慕荣涣低吼出声,一把摔了手中的兵书,从榻上下来。 阿璃被这样的慕荣涣吓了一跳,身上一个哆嗦,连忙继续埋头写字,生怕他迁怒到自己身上。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慕荣涣发这样大的火气…… 慕荣涣几步走至秋水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秋水,声音冷冰冰的,算是打断了秋水的临场发挥,“到底闹够了没有?!” 慕荣涣一向都是个好脾气的,即便动怒也没有像如今这般,秋水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慕荣涣,竟被微微吓住,身上又穿了明黄色,像只受了惊的小鸟,竟连哭都忘了。 “起来。”慕荣涣皱着眉头盯着秋水,冷声道:“你倒说说,你这般像什么样子?!” 大抵是瞧着慕荣涣的声音软了下来,便又助长了秋水的气焰,秋水似乎也断定了慕荣涣是不会狠下心冷了她的,于是内心也跟着稍稍镇定了些。 她膝行至慕荣涣面跟前,伸手拉着慕荣涣的袍角,娇声道:“只要殿下肯原谅奴婢,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就算是做个下等婢女,奴婢也心甘情愿……” 慕荣涣凝着这张和木槿足有六七分相像的女子面孔,竟再也狠不下心来。 他伸手捞起秋水,那秋水是何等的人物,见他这样,便一个趔趄,顺势倒进他怀里,口中低低地道:“奴婢就知道,殿下不会这样心狠的……” 看着秋水满脸泪水,鼻尖和眼皮哭得红红的,慕荣涣心一软,眸色一瞬温柔了下来,秋水她就是摸透了他这一点,对于她,他始终没办法狠下心。 而这期间阿璃一直埋头写字,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方才还倒在地上的秋水这时已经倚在了慕荣涣的怀里,眼前的情景差点让阿璃惊掉下巴,心中忍不住感叹秋水真是好生厉害啊!这样的好手段,好身段,当真不是谁都能学得来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阿璃(五) 既然这两人已经和好,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走了?只是不知道慕荣涣说要带她进宫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正在阿璃出神的功夫,突然觉得脖子上有些痒,她初时还并不当回事,可渐渐地,身体各处都开始痒起来,连脸上都不例外,奇痒无比。 她终放下笔,强忍住才没有去抓挠,可不适的感觉却愈发强烈,后来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起疹子了?可这屋子里并没有摆放茉莉啊? 正在阿璃疑惑的时候,不知是哪个侍女喊了一声,“阿璃姑娘,你、你怎么了?” 慕荣涣闻声转头去看时,见阿璃的脸上已经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红色丘疹,阿璃则傻呵呵地抬头问他:“我是不是又起疹子了?浑身都痒得很……” 慕荣涣心内一紧,慌忙转头去问秋水:“你今日用的什么香?” 秋水似乎被阿璃的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只得如实道:“奴婢,奴婢今日用的是彩霞庄的玉面茉莉粉……”她心内疑惑,皱眉去问慕荣涣:“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慕荣涣心说糟了,慌忙命人将秋水带了出去,又命邹管事去赶快去叫医士过来。 秋水被带到外间,独自站在门边有些不知所措,委屈巴巴地凝着慕荣涣,声音里带了哭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慕荣涣心内终是不忍,上前替她擦了擦眼泪,口中说着:“阿璃她闻不得茉莉香,你先回去,等晚些时候,本王再去看你。” 秋水则拢住慕荣涣的一双手,眼中是盈盈泪光,声音娇软,让人心生疼惜,“殿下可断不能诓骗奴婢……” “本王的话自然不会有假。”慕荣涣说罢又命人取来斗篷给秋水穿上,口中道:“外面冷,早些回去吧。” 秋水点了点头,然后恋恋不舍地被丫头搀扶着离开。 送走了秋水,慕荣涣重新回到屋内,见医士已经在为阿璃施针,他走上前开口问那医士道:“这次如何,严不严重?” 老医士灸完最后一针,起身回道:“回殿下,今日好在殿下发现得早,阿璃姑娘这次闻香不算太久,所以并无大碍,未来几日,需忌口,辛辣生冷之物皆不可食,亦不能见风,然后再喝上几日汤药也就无碍了。” 慕荣涣这才稍稍安了心,即刻便叫人按照老医士开出的方子去煎药。 这期间,慕荣涣见阿璃一直一副有话要说,却又迟迟不说的模样,待医士走了,慕荣洵便问她道:“怎么?莫非是方才扎疼了?” 阿璃犹豫半晌,这才开口问慕荣涣:“秋水姑娘方才说她用得是什么香?” 慕荣涣直直地盯着阿璃,忍不住再次皱了眉头,这丫头犹疑半天,竟然只是想问这个? “秋水用得是彩霞庄的玉面茉莉粉。”他淡声道。 “彩霞庄?”阿璃挑了眉毛,惊道:“怪不得这样好闻,这样口齿留香……” 慕荣洵则有些无奈地打断阿璃,“口齿留香不是这样用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阿璃(六) “啊?”阿璃眨了眨眼睛,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心中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找补回来呢…… 慕荣涣却一直盯着她,道:“你也想要一盒彩霞庄的香粉吗?你若是喜欢……” 听闻这话,阿璃立刻摇了摇头,道:“不不,我还是喜欢福坊的朝露果子。” 其实这些日子她常听院子里的香云和香兰聊起过彩霞庄,说是彩霞庄的香粉如何如何好,什么玉簪粉、水梅香、粉旭桃……还有什么绿雪含芳粉,丹桂香梨粉,光是听名字就觉得一定是好东西。可东西虽是好的,价格却高得骇人,这小小一盒香粉竟要要用上二两银子!她住在王府里,就已经惹得他人许多闲话了,若是再漫天漫地地要东西,岂不是太过恬不知耻了些? 香粉她就不要了,可福坊的果子却是可以吃的,不但好吃,而且用不上多少银钱,只一钱银子就可以买上**。 慕荣涣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道:“也好,明日我就让邹管家谴人去给你买上两合。” 阿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那、那我这个样子,明日还能同殿下一同入宫吗?” 慕荣涣眸色一深,安慰阿璃道:“方才医士已经说过了,你这几日断不能见风,待疹子消退了,本王一定会带你进宫去。” 听到这话阿璃明显有些失落,不过她马上又努力堆上微笑,道:“没关系的,阿璃可以等……” 看着阿璃的璀然笑容,慕荣涣的心头猛然一紧,阿璃给他的感觉,和木槿不一样,和秋水也不一样……胸口有种莫名的情愫在翻涌,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 阿璃在慕荣涣处用了汤药,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就有些昏昏欲睡。她躺在床榻上,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睡姿准备睡觉,只是才刚要合眼,就听到窗边香云香兰两个丫头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 因她的院子是整个瑞王府最安静的角落,此时又正值午后,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听见,所以她可以好巧不巧地将这两人的聊天内容尽数听了去。 “你可听说了没有?那秋水今日又去了殿下房里哭闹了。”香兰压低了声音道。 香云鄙夷道:“回回都是这幅勾栏做派!” 香兰却道:“勾栏做派怎么了?终还是抓住了咱们殿下的弱点,依我看啊,过不了多久,这秋水就该扶正了……” “呸!”香云口中唾了一口,不屑道:“那秋水算是个什么东西,竟也不知殿下看上她哪里!最初来时,她不过是咱们府里最下等的奴婢,连咱们都不如,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生得一副狐媚样子,就忘想着要攀高枝……呵,当真是恬不知耻!” 香兰则淡声道:“怎么能是妄想呢,姐姐你是不知道,我可听人说了,经那秋水这样一闹,殿下晌午时就又去了她房里……”说到这里,香兰贴近香云的耳侧道:“说不定啊……殿下是想有了孩子再将那秋水名正言顺地扶正呢!”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争宠 见香云久不说话,香兰又道:“姐姐说话也莫要再对人家针锋相对了,咱们还是要好生巴结秋水的,说不定啊,这秋水日后就成了咱们瑞王府的女主人了。” 香云手上继续作活,冷笑着道:“呵,女主人何时能轮得到她来做?她一个贱籍出身的奴婢,给殿下做侍妾都不配!” 香兰却似想起些什么,口中微微叹了口气,口中道:“什么贱籍不贱籍的,总也比咱们屋里的这位强上许多吧?”她说着便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靠近香云道:“一个迦萝国的女子,据说还是流民呐……” 香云朝香兰嘘了一声,亦是压低了声音,道:“小声些……竟也不怕屋里的那位听见!” 说着她又拉着香兰低声道:“什么流民不流民的,照我看啊,殿下对这位可是比对那秋水还要上心呢!” 香兰却道:“我看却未必,这一个异族女子,殿下不过是瞧着她在这靳阳城无依无靠,可怜她罢了!”说罢口中又啧了两声,口中说着:“没名没分,就这样养在府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 窗外的两人依旧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阿璃只能用枕头堵住耳朵,才能叫自己不要将那些话听进去。 她中途其实很想冲出门去同那两个丫头分辨,可是转念她又不敢去同人家分辨了,因为……她们又确实没有说错。 她只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可即便裹紧了被子,却还是感觉阵阵凉意,这一刻,她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助和无奈。 最后她甚至在想,那就这样吧,能过一日,便算一日。 只要能熬到她嫁人,一切就都好了。 …… 从毓秀宫出来,珍珠就一直憋闷,奈何跟着的侍女太监众多,她实在找不到开口的契机。 直至回了沁芳宫,她实在忍不住对沈昭言抱怨道:“美人今日也太过好脾气了……” 沈昭言则若无其事地摘了耳朵上的珍珠耳环,然后将其放进梳妆柜里,淡淡道:“今日你是怎么了?路上就一直看你不对劲。” “美人难道看不出来?”珍珠愤愤道:“皇后今日分明就是故意的!” 沈昭言则朝她嘘了一声,淡声道:“胡说些什么。” 珍珠则不以为然,继续道:“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偏生听到陛下要带美人一同前去探望赵美人,皇后就能崴了脚呢?从前还说什么要提携美人,如今美人得了宠,皇后竟然如此做派!既如此,当初又何必立下诺言呢?” 沈昭言猛地一拍桌子,凝眉望向珍珠,厉声道:“住口!” 珍珠似是被吓住,然后略显委屈地望向沈昭言:“主子……” “珍珠,你糊涂了!” 沈昭言闭了闭眼,强压下所有情绪,继续道:“尚不说我能有今日全靠皇后的提携,今日你可见到了陛下的反应了?那种神色是何等的惊慌失措?你可曾见过陛下这样紧张过任何人没有?”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忍一时越想越气 珍珠绞着手道:“可,可是……” “陛下这些日子几乎日日都宿在沁芳宫,那你可知他每每午夜梦回时,唤的都是谁的名字?”沈昭言重重地吸了口气,盯着珍珠平静地道:“旁人看不出,我却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插不进任何一个人。” 珍珠也安慰沈昭言道:“依奴婢看,陛下对美人还是万般上心的。” “上不上心又能如何呢?”沈昭言口中低低地叹了口气,淡声道:“既已给了我体面,若是再要求得过多,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美人就不打算再争一把?”珍珠努嘴道。 “争?”沈昭言略一挑眉,然后对着镜子用帕子擦掉唇上的口脂,不紧不慢地道:“争得过么?” 说着她又命珍珠为自己拆了发髻,珍珠却迟迟不动弹,口中说着:“美人今日就不再等等陛下了?” 沈昭言转了身子,抬头凝着珍珠道:“你瞧着今日这样,陛下还会过来吗?既知道争不过,从一开始就别指望!” 沈昭言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心里根本算不得难过,从一开始入宫,就都是他那急功近利的爹爹的主意。不过也好,她可以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上爬,她迟早要将那些人全部踩在脚下,她还要将娘亲风风光光地接回沈家…… 她不是个为情而生的痴傻女子,也一向把事情看得分明,若是她想要的,他都能给,那至于他的心在谁那儿,她又何必在乎? …… 慕荣洵寝殿。 木槿因摔坏了脚,行动实在不便,就只能窝在榻上看书。 内殿里设有地龙,又摆放了火盆,竟比璟和宫还要暖和。木槿一时有些昏昏欲睡,不过却又强打起精神来继续看书,她若是这时睡下,夜里可就睡不着了。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给您拿些点心吃食过来?您从上午到现在,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呐……”阿栗忍不住道。 紫玉亦在一旁附和着道:“娘娘,您还是吃些东西吧。” 木槿则继续头也不抬地看书,口中说着:“你们俩先去用些东西吧,本宫不饿,也没什么胃口。” 呵,还要吃东西?气都要气饱了! 慕荣洵竟然不准她回去璟和宫!还不准她出寝殿,这跟幽禁还有什么分别? 正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木槿心里实在烦闷,竟是一页纸也看不进去,索性打发了所有内殿侍奉的侍女太监,自己独自闷在屋子里生闷气。 将所有人打发走之后,木槿也并未觉得快意,气急之下一把摔了手中的书本,她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不让她回去?又凭什么关着自己?! 太坏了,这个男人实在太坏了! 因心里实在觉得憋屈,最后木槿竟忍不住喊出了声:“慕荣洵你这混蛋!” 喊出来便觉得舒服了不少,等她心绪完全平复了之后,她才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方才,她好像是将身边唯一一样可以打发时间的物件扔了出去……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风雪夜未央(一) 可刚刚她怒气冲冲地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这个时候再去叫人进来好像也不大好……似乎就只有靠自己了。 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强忍着脚痛,费力地将身子挪到床榻边上,然后探出身子,抻长了胳膊去够地上的书本。 就在手指即将触上书本的一角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内一惊,想要将身子缩回床榻的时候,却已经是为时已晚。 门板被人大力推开,当慕荣洵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正是木槿的这幅怪异姿势。 可是让木槿更加尴尬的事情还远不止于此,还不等慕荣洵将那句“你这是做什么?”彻底问出口,木槿身形一个不稳,整个人竟直直地朝地上栽去。 “小心!”慕荣洵惊呼出声。 好在慕荣洵眼疾手快,几步便冲了过来,大手一捞,便将她整个捞进怀里,这才不至于叫她摔个嘴啃泥。 四目相对间,木槿顿时觉得脸红得像火烧,心里想着方才她骂他的话,到底有没有被他听了去?若没听见就是最好,可若是被他听见了,凭他的性子,自己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木槿这个时候几乎不敢去联想后果,只能故作镇定地没话找话,“额……那个,你回来啦。” 慕荣洵脸色阴鹜,目光快速地在殿内环视了一遭,然后盯着木槿道:“内殿里伺候的人呢?” “是,是我叫他们退下的。”木槿吞吞吐吐地回着话,脑袋亦开始飞速地转动,又道:“方才我是想安静看会儿书来着,奈何人多实在呱噪的很,这才叫他们退下。” “好生看书也能将书看到地上去?”慕荣洵将她放到床榻上,冷冷出声:“怎么?难不成是打量着自己伤得还不够重?” 木槿咬着唇,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几乎不敢去瞧慕荣洵的脸。她想,她在面对慕荣洵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太怂了?自己好歹也算是活了两世,怎么还是要在慕荣洵这里跌跟头? 没用,真是没用! 只是木槿还来不及想太多,肚子却不适时地叫了起来,方才她因一口怒气顶在胸口,竟也感觉不到饿,这时一旦松懈下来,就觉得全身饿得发软。 半晌之后,见慕荣洵神色稍霁,木槿才嗫嚅着再次开口:“那个……外面可是又下雪了?” 慕荣洵微微皱了眉头,沉声问:“怎么?” 木槿眨了眨眼,略显无辜地道:“我是有些饿了……” 慕荣洵略显无奈地斜睨了她一眼,然后起身,扬声唤人进来传膳。 木槿被慕荣洵抱到餐桌前坐下,其实她从前是很反感慕荣洵在众人面前同她有什么亲密之举的,可今日她崴了脚,实是情有可原,抱不抱的也就没必要太过介怀。 眼见着德安摆上两副碗筷,木槿讶然去问慕荣洵:“陛下也要一起吃?” 慕荣洵略显不满地再次睨了眼木槿,冷声道:“不然呢?”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风雪夜未央(二) “不是!嫔妾不是那个意思……”木槿赶忙摇了摇头,她还以为,他离开了那么久,一定是在沈昭言处用过了才对…… 难不成,他没有去沁芳宫? 没道理的啊…… 不过木槿也懒得去想了,她实在饿得急,还没等菜上全,她就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慕荣洵没有在一旁欠扁地告诉她:慢些吃,不着急……从前他在她耳边呱噪,她只觉得气恼,可如今耳根子清净了,她又莫名地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摇摇头甩开脑中的奇怪想法,天呐,她到底是怎么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两人间僵持的气氛,连布菜的小太监都不敢多说一个字,于是这一顿饭吃得极快,不到半个时辰,慕荣洵便命人撤了桌。 慕荣洵起身去换寝衣,临出门的时候却又停下脚步,淡声对身后得木槿道:“方才外面又飘了雪花,今日你便不要回去了,待明日雪停了,朕再传轿送你回去。” 他捏了捏手掌,心内忍不住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连留她在这里,都要借着理由了。 “是……” 木槿低低应着,心内却忍不住一阵纷乱,她一连宿在这里两日,外面不知要传成什么样子…… 若说生活在深宫里最怕的是什么,那就一定是无形的流言蜚语,这传来传去的流言是真假难辨,可却最是杀人于无形。她从前只想着,她没做过的事情,就自然不怕他人说三道四,可在吃了那么多次亏之后,她自然是要提防的。 好在她听到他后来说明天会将她送回去的话,心里却又稍稍缓和了些。 正出神时,阿璃已经打好了热水端进来,又准备了她平时洗漱用的皂粉、青盐和珍珠粉。 木槿有些纳闷了,问阿栗道:“怎么,陛下的寝宫里也常备着这些?” 阿栗摇了摇头,然后一边替木槿拆头发一边道:“是陛下命奴婢们现去璟和宫取来的。” “哦……” 木槿低声应着,心头却又是一阵心烦意乱,他在他人面前,总是这样一副细心又温柔的模样…… 洗漱过后,木槿被阿栗和紫玉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蹦哒到了床上。 因慕荣洵还未曾回来,她只得拿了本话本到床榻上去看。 这话本也不知是紫玉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记载着各类民间趣事,木槿初时只是想随便看看以打发时间,谁料越看越入迷,越看越专注,甚至连慕荣洵进来都不曾察觉。 慕荣洵在床边站了许久,也不见木槿有任何反应,于是翻身上榻,大手一伸,夺过了木槿手中的话本。 “做什么?我还没看完呢……”木槿皱着眉头便要去夺话本。 慕荣洵眯着眼睛看她,语气中闪过一丝戏虐:“怎么,你很想看?” 木槿重重地点了头,口中嗯了两声,见慕荣洵依旧不打算还给她,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道:“还给我,这是我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风雪夜未央(三) “还给你……也不是不行。”慕荣洵故意拉长了声调,脑袋枕着胳膊,懒洋洋地说着:“那你来念给我听。” 木槿有些犹豫,道:“还是不要了吧,这话本上记载的都是些民间趣闻,粗鄙的很……”说罢又拢了拢被子,口中说着:“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睡吧。” 慕荣洵转过身子,略一挑眉,盯着木槿道:“不念?” 对上慕荣洵不怀好意的目光,她突然想起他晨间说过的话。 “只要你还喝避子汤,我就会一直要你!直到你怀上我的孩子为止!” “你放心,对待这事,朕一定会尽心尽力!一日也不会落下!” …… 想到这里,木槿心里一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对方还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她突然开始紧张,她……害怕今晚! 于是木槿慌忙从他手里接过话本,口中说道:“念,我念还不成……” 慕荣洵则满意地一点下巴,道:“开始吧。” 混蛋……木槿再次暗骂。 她心里虽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顺着慕荣洵的意思,拿起话本,照实念了起来。 “说是从前有个不学无术的人,到一户人家那儿冒充教书先生,这天,他教这家的儿子认字,打开书本看到‘一’,就教着念‘一’,看到‘二’,就教着念‘二’,看到‘川’字却不会教了,于是他到处翻,到处找,后来好不容易在书本里找到‘三’,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指着‘三’破口大骂道:‘你个懒东西!我到处找你,你叫别个帮你站岗,自己却躺在这里睡觉!’” 木槿念完的时候,见慕荣洵阖着眼睛没有反应,以为他是睡着了,而她自己也微微有了睡意,不停打着哈欠。 于是便要收了话本,转身准备睡觉,谁料慕荣洵却在这时猛地睁了眼,盯着她道:“说完了?” “嗯……”木槿应着,心想这男人怎么还不睡……便问:“你还不困?” 慕荣洵则打了个哈欠,道:“不困,继续念。” “不念了。”木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过身子背对着慕荣洵道:“我实在困了,还是睡罢。” 慕荣洵却并不打算放过她,道:“不成。” 睡意愈来愈浓,木槿迷迷糊糊地开口说着:“我困得很,等明日起来,我再念给你听……” 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动静,正当木槿以为慕荣洵这次是真的睡下的时候,他却再一次从后面贴了上来,还顺带手地将她捞进怀里,薄唇轻吻着她雪白的颈子,大手则开始不老实地上下游意。 木槿迷迷糊糊,觉得他身体好烫,手掌也好烫,他的大手在她身体上游移的时候,像是要将她的肌肤烫伤,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于是她伸手想要去按住慕荣洵作乱的双手,奈何却被慕荣洵先一步拢住双手,直至他另一只手去解她寝衣带子的时候,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风雪夜未央(四) “你,你做什么?!”木槿猛地睁了眼睛。 慕荣洵却继续亲吻她脖颈处的肌肤,口中含糊地说着:“你说我能做什么?嗯?” “啊……别!” 木槿背后涌上一层寒意,方才不是说要念书来着吗?怎么又会变成这样…… 于是她开始不停地扭动着身体,以避开慕荣洵的触碰,可次次却都不能如愿,情急之下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脚伤,慌忙道:“我、我的脚受伤了!” “那又怎样?”慕荣洵微眯了眼睛去看她。 “庄医士说过的,这几日不能乱动……”木槿说着便又向床榻内侧挪了几分,以隔开和慕荣洵之间的距离。 “没关系,我会很小心的,”慕荣洵贴近她的耳朵,似乎是一语双关:“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难受的。” 嗯……嗯?! 木槿这下是真的害怕了,她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懂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晨起,这个男人的体力就这样好的吗? 于是她连忙去够话本,口中急促地说着:“我念,我念说还不成?” 慕荣洵这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却没有立即放开她,口中说着:“念吧。” 木槿觉得现在只有狠狠地打面前的男人一顿才能泄愤,奈何男女力量相差实在悬殊,还没等这个念头彻底生出来,她就已经自我放弃了。 她口中吸了口气,继续念道:“说是从前有一武官出征,将要败下阵来的时候,忽然出现神人助阵,之后反而大胜全胜。事后武官连忙叩头,请问神人的名姓,神人便道:“我是垛子。”武官听闻,忙道:“小将何德何能,竟敢劳垛子尊神前来相救?”神人答:“我是感谢你从前在教练场,从不曾有一箭伤我。’” …… 念到最后,木槿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她强力撑着,却还是抵不过渐浓的睡意,终还是阖了眼皮去会了周公。 在意识彻底迷蒙之前,她暗暗想着,不管了,慕荣洵他要怎样都随他去吧,她实在是困得受不住了…… 慕荣洵见木槿念完一个故事,竟再也没有下文,于是便撑起身子去瞧,却见身边的小女人早已睡熟。 他又见她手里仍旧攥着话本,便小心翼翼地将那话本从她手里抽出来,听到她口中嘀咕着说着呓语:“我,我明日再给你说故事,今日实在困了……” 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慕荣洵无声地笑了,他有时候甚至在想,他能不能什么都不要,就只要这样的一个她…… 最后他将那话本放到枕头底下,然后替她拉上被子,又仔细地压好被角,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从后面拥住她。 感受着来自于她身上的体温,他莫名地觉得踏实,没一会儿竟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里,北风四起,朔风劲吹。 雪亦下得极大,狂风的卷击下,雪花仿佛也有了重量,重重地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风雪夜未央(五) 木槿醒来的时候临近四更,准确的说,她是被外面呼啸的风声吵醒的。 火盆里的炭火已经换了第二批,此时烧得正旺,烤得整个内殿暖意融融,木槿却是怎样都睡不着了。 她侧头去看身边的慕荣洵,见他阖眼睡得正熟,便小心翼翼地拿开他横在她腰间的大手。 这个男人一向霸道,即便睡着的时候也都是以一种占有之姿拥着她,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一旦醒来,她第一件事就是要从他怀里抽出身来。 因知道木槿怕黑,所以只要是有她在,慕荣洵就一直有留灯的习惯。 对着微弱的烛火,木槿睁着一双眼睛,丝毫没有睡意,算一算距离天明想来还有好一段时间,长夜漫漫,她不知该如何打发时间。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睡前还未来得及看完的话本……可四周看了看,却根本不见话本的踪影,她明明记得睡前是放在手边得啊,怎么却又找不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去找寻话本,可腰上却猛然一紧,她还未来得及叫出来,整个人就又被慕荣洵捞进了怀里。 “在找什么?”他的声音低哑而慵懒。 她摇摇头,口中淡淡说着:“没什么……” 他转过她的身子,微眯着眼睛看她,“那为什么不睡?” 大抵是没有料想到慕荣洵会醒来,木槿有些慌张,只能如实答着:“被外面的风声吵得睡不着。” 孤男寡女共睡一张床本就让人联想不到什么好地方,更何况不久前,他还在这张床上将她彻底地拆吃入腹……木槿此时不敢去触怒面前的男人,只得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万事皆由着他的心思开,只求这个夜晚可以平安熬过。 许是因为夜半醒来的关系,慕荣洵也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而是轻吻了问木槿的额头,口中说着:“那我同你说说话。” “啊?”木槿抬头看他。 慕荣洵睨了她一眼,嘴角抿成不悦的弧度,“怎么?不想说?” 木槿赶忙摇了摇头,垂眸道:“没、没有……” 只听慕荣洵鼻尖轻哼了一声,再之后头顶就再也没有传来动静。 木槿忍不住抬眼去瞧慕荣洵,见他已闭了眼睛,正当她以为他是睡着了的时候,却听他淡淡开口道:“我记得,我似乎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怕黑。” 木槿心口一窒,似乎怕黑的事情她就只说与了炎烈听,她其实不太想将伤疤揭了给他人瞧,矫情又做作……可陌生的环境,对着陌生的人总是会让人放下戒心,即便说了,也不必惧怕后果。 可听到慕荣洵如今这样问,她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那段时光应该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记忆,即便现在想起仍会觉得脊背发寒。上一世她没有同慕荣洵说起,是因为她渴望他的爱,却并不想让他对她心生怜悯,这一世,她也同样不想从他那里得到同情或者是其他什么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风雪夜未央(六) “若是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因久久不曾得到回应,慕荣洵索性也不再继续追问。 他虽没有再问,却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许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木槿也从慕荣洵地口中知道了他幼时也是淘气的很,七岁的时候因他母后想要吃枇杷,他便自己一个人爬上了枇杷树,然后就从数丈高的枇杷树上摔了下来,好在有王福及时扑到他身下充当了肉垫子,他这才不至于摔成个残废……可他虽是没有伤到哪里,王福却断了两根肋骨,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才痊愈。 她后来还知道了他是他们兄弟几人之中天资最好的那一个,但是在孝文皇帝面前,最得脸的却还是慕荣汲。 她还知道了慕荣涣幼时是最爱哭鼻子的那个,稍有个不顺心如意的,便要偷偷抹眼泪,而慕倾一个女孩子却常常挡在慕荣涣面前替他出头…… 后来他还同她说起了他那个早夭的五弟慕荣澈,他这个五弟最是聪颖,四岁便进了御学堂读书认字,只可惜后来宫变,慕荣澈受了惊吓,大病了一场就……而那一年,他也不过才十一岁。 慕荣洵一向重视骨肉亲情,所以说到这里时,木槿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语调里一闪而过的哀伤。 这一夜,他同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有的关于他自己,有的关于他身边的亲近之人,还有许多皇室之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木槿做梦也没有想到,慕荣洵竟会同她说这些,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同她说这些。而为了回应慕荣洵的坦诚,她也同他说了许多关于她自己的事,但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比如说她幼时听人说起,卫姬宫里丢了东西,诬陷是她宫里的人偷的,结果闹到最后才发现是卫姬自己宫里的侍女动的手。还有水姬为了同卫姬争宠,一直节食练舞,差点没了性命。 后来她还同他说起了她那些个哥哥们,大哥好吃,三哥好色,四哥好酒,五哥好男风,六哥好游山玩水,七哥喜欢种庄稼……总而言之,用她父王的话说就是,除了她的这个二哥,她剩下的这几个哥哥都是些不成器的。 即便木槿说的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慕荣洵也听得认真,丝毫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许久,直到最后的最后,木槿才终于稍稍有了睡意。 而就在木槿将要合眼的时候,慕荣洵又却突然问起她是否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木槿揉了揉眼睛,心中想着父王原本就要将木苼嫁给慕荣洵的,那一次宴席,她也只是陪着木苼前去凑数的罢了,所以对于慕荣洵,她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她知道慕荣洵想听什么,所以即便事实如此,她也不能这样照实去说,于是便开口道:“自然记得,那一日,你穿了件墨色的衣裳……” 慕荣洵则冷冷地打断他,道:“是蓝色。”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撞破(一) 木槿顿时有些尴尬,想要说些什么找补回来,便道:“额……想,想是我看花了眼,我还记得那时跟着你一同前去的还有王公公……” 慕荣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那是孟霆。” 这下是更尴尬了…… 木槿捏了捏手掌,故作镇定地道:“想是年限久远,记不得了也是常有的事。” 慕荣洵却道:“可是我却记得清楚,那一日你穿了件素白色的衣裳,未施粉黛,钗环首饰也都是淡淡的颜色,席间一直少言寡语,问你什么便答什么,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你只说说,我说的可是与不是?” 木槿也想起来,正是了,那时她的乳母过世没多久,她整日里难过,也无心梳妆打扮,那日即便是赴宴,她也穿得淡淡的,后来还惹得卫姬气恼,说是她在招木苼的晦气,散席之后还好生责骂了她。 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慕荣洵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慕荣洵盯着她,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既然年限久远,那你只说说,缘何我能记得清楚?” “想是我比不得你头脑灵光。”木槿也索性硬着头皮回答。 “你……” 慕荣洵语塞,气得直想将她从床榻上丢下去,什么灵光不灵光的,分明是她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最终,他只得压下心中泛起的薄怒,转过身子背对着她,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睡罢。”然后便独自开始生闷气,凭什么他能记得她的所有,而她却根本不记得他!还是说……那一次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留意过他? 他又想起晨起时,他故意同沈氏亲近,可她却丝毫没有醋意,待沈氏比待他还要亲和!甚至不惜跌伤了脚,只为了撮合他和沈氏……她就这样想把自己推向别的女人那里?! 哼,她倒是大度! 这样一来,方才胸口极力按耐下去的小火苗就再次烧了起来,他愤怒地一转身子,想要亲口去问问她,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的存在! 可转身却对上木槿沉静的睡颜后,就是天大的怒气也瞬间消散了。 木槿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蝶翅般的歇在下眼睑,两颊上浮着淡淡的粉晕,嘴唇嫣红,皮肤很白也很薄,薄到可以看到眼皮下青蓝色的血管,像个瓷娃娃似的。 于是,慕荣洵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在面对她的时候,一向没有抵抗力,他深知这个小女人根本就是个小妖精,一旦沾染就会食髓知味……真不知道那三年他是如何忍过来的。 他正值壮年,又是个正常的男人,每每与她独处的时候,总免不了会情动,可他也只能极力克制,然后等到她睡熟的时候,起身出去冲冷水澡…… 此时看着身旁沉睡的小女人,他突然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他并不后悔占了她的身子,甚至有些欣喜她总归是成了他的女人。 她想要和他撇清关系?他绝不会允许!今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撞破(二) 即便知道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己怀里挣脱,他却还是忍不住从身后再次拥住她。她好像有种特别的魔力,仿佛只要有她在,他就能睡得踏实。 若将他形容成是展翅高飞的鸟儿,那她一定就是他的陆地,无论他飞得有多高,有多远,可只要一看到她,他就会觉得异常的安心。 那种感觉,是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给他的。 呵,他这辈子就算是栽在了她手里。 …… 翌日清晨,当木槿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风雪已经停歇,院子里有小太监正挥舞着扫帚铁锹打扫积雪。 而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许久,想来慕荣洵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 木槿出神地盯着头顶看,突然想起两人昨天的彻夜长谈,想起他对她说的每一件事……竟像是做梦一般,她从没想过,慕荣洵竟也会同他说这些。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变化,也能感觉到他的用心,可她心里的寒冰,是不会再化了的。 他的心里已经装了沈氏,若是她再痴傻地将真心交付,必定是要落得和前世一样的下场的…… 傻事也只做一次就好了。 临出门的时候,木槿对抬轿子的小太监道:“走小路回去吧。” 她在慕荣洵处待了两日,她可不想招摇过市,叫所有人瞧见她是从他的寝宫之中出来的……反倒像是刻意炫耀荣宠。 直到坐上轿子,木槿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想是昨晚起夜的关系,她只能不停地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让混沌的意志逐渐清醒过来。 她这一世啊,烦心事实在太多,不过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事情是,她的脚踝没有昨天那样疼了,想来再休养个三五日也就痊愈了。 不过这事怎样算都是赔本买卖,她真的伤筋动骨了不说,也没能撮合成慕荣洵和沈昭言,后来再被慕荣洵这样一搅合,反倒搞得像是她诚心要和沈昭言争宠似的……失策啊失策,但愿这事不会让沈昭言对她心生芥蒂。 正当木槿思绪万千之时,轿子突然猛地一颠,木槿身子亦跟着一晃,好在她及时稳住身体,这才不至于从座椅上跌落下来,紧接着便听到外面阿栗训斥的声音:“你这丫头眼睛是生到头顶上去了吗?走路竟也不多看着些,你可知这轿子里坐得是谁?” “出了什么事?”木槿心内疑惑,便掀了轿帘,从轿子里探出脑袋。 只见一个身着紫衫,黄瘦黄瘦的小丫头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皇后娘娘恕罪!”小丫头身子抖如筛糠,一边磕头,一边抖着嗓子说着:“奴婢方才走得匆忙,不曾看路,这才冲撞了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还请皇后娘娘饶恕……” 木槿微眯了眼睛,对那小丫头道:“你抬起头来。” 见那小丫头没有动弹,紫玉则扬声道:“你耳朵是聋了还是怎地?娘娘说的话竟也没听到吗?还不赶快抬起头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撞破(三) 那小丫头身子僵了僵,没得办法,只得慢慢地仰起了头。 木槿也是这时才得以看清,原来这正是苏才人身边伺候的鸳儿,因心中疑心,便开口问那鸳儿:“苏才人尚在禁足之期,怎地今日你却得以出宫来?” 鸳儿眼神有些躲闪,连忙回道:“原是、原是我们才人病了,奴婢此番是去给才人取药来着的,因奴婢心里一直惦记着主子的病,未曾注意到前方的路,这才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望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哦?”木槿说罢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口中道:“原是这样啊。” 鸳儿则信誓旦旦地道:“奴婢所说千真万确,绝无一句虚言!” 木槿就这样盯着鸳儿,许久不曾说话,正当鸳儿被木槿盯得心里直发毛的时候,却听到木槿淡声道:“本宫瞧得出来,你是个忠心的丫头,既然如此,那你便快些去吧,莫要误了苏才人的病才是。” 鸳儿明显一愣,回过神来之后便开始一个劲地磕头谢恩:“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好了,起来吧。”木槿朝那鸳儿挥了挥手,柔声道:“快些去吧。” “是。”那鸳儿口中急急地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 眼见着鸳儿走远之后,紫玉却有些担心,然后走近木槿,低声道:“那鸳儿今日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娘娘怎么能就这样将她放走了?” 阿栗心头一紧,然后在一旁强作镇定道:“方才那丫头不是说了吗?苏才人生了病,想来那丫头心里慌张也是有的。” 木槿的目光却从未离开鸳儿,直到那抹紫色身影消失在转角,她伸手招来夏平,吩咐道:“跟上去,记得要小心些,莫要叫她发现了。” 阿栗这时在心里悄悄地为鸳儿捏了把汗,忙道:“娘娘您这是……” 木槿看了看她,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道:“紫玉都能瞧得出这鸳儿有古怪,怎地你如今却瞧不出了?本宫这些日子整日地闭门不出,莫非你也一同待傻了不成?” “额……原是,原是……”阿栗吞吐着,又怕木槿瞧出些什么,赶忙垂下眼眸,敛了眼中慌张的神色,口中说着:“哎呦,奴婢自然是个愚钝的,娘娘您就莫要再打趣奴婢了!” 木槿则笑道:“你若当真是个愚钝的,本宫当初也断不会带着你一同嫁过来!”笑够了木槿便又对抬轿子的小太监道:“走罢。” 阿栗心里慌张得很,那鸳儿这般举动定是有事,莫非是苏才人那边又有了什么计划?可这时她若是借故离开,势必要惹得木槿怀疑,可若是她不去,那鸳儿就一定会坏事……她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阿栗忧心的时候,队伍已经走出可老远,紫玉则在前面扬声唤她:“阿栗姐姐,快些跟上来!” 阿栗索性不再去理会鸳儿,连忙快步跟上了队伍,罢了,让那鸳儿自求多福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撞破(四) 这两日木槿虽不在璟和宫中,好在宫里的侍女太监都各司其职,一切照旧,并无差错,院子里的积雪也早已打扫干净。 木槿前脚刚刚踏进璟和宫,后脚夏平便跟了进来。 “你腿脚倒是快的很。”木槿朝夏平笑笑,然后解下身上厚重的斗篷,递给一旁的阿栗。 “泡壶热茶过来。”木槿对阿栗道。 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一路上她即便坐在轿子里都觉得打颤,更何况他们是一路跟着走过来的,这时让他们喝壶热茶也好暖暖身子。 “事情如何?”木槿转身问夏平道。 夏平喘了喘气,回道:“那鸳儿也是个狡猾的,一路上故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专捡小路走,奴才跟着那鸳儿,一路竟走到西延门。” 木槿忍不住皱了眉头,疑惑道:“她去哪儿做什么?” “奴才原本也在纳闷,不过等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一个守卫模样的人走出来,好在出来的那个守卫奴才也正巧认得,他原是奴才的同乡,唤做郑尧。后来,奴才还瞧见那鸳儿递了封信给那郑尧,随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说罢夏平又小心地冲外面瞧了瞧,然后走近木槿身边,覆在其耳边低声道:“奴才从前听人说过,郑尧在宫里有个相好的,他也正是为了这个女子才入宫当差的,莫非……那女子就是鸳儿?” 宫女和侍卫私相授受原本就是不被允许的,按照宫规,这两个人都是要被打上五十板子,然后逐出宫去的,可通常这五十板子下去,就算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木槿看了眼夏平,道:“这种话断不能乱说。” 夏平则道:“奴才家贫,且家中兄弟姐妹众多,这才被送到宫中,可那郑家世代经商,家境殷实,吃穿不愁,那郑尧亦是个有名的公子哥,若当真不是为情,那郑尧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到这么远的皇宫里当差?” 木槿定了定神,然后被夏平搀扶着坐下来,道:“那郑尧如今多大了?” 夏平想了想,然后道:“应是比奴才要长上三四岁。” 木槿撑着下巴,思绪开始飞速地运转,然后缓声道:“这样算来那郑尧如今也应有二十一二了,可看那鸳儿至多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相好之说,似乎有些说不通啊……” 听到木槿如此说,夏平亦同样事情觉得有些蹊跷,便道:“可奴才是亲眼瞧见那鸳儿去找郑尧的啊,若不是有私还能是什么?” 正说话时,阿栗端了热茶上来,木槿自己捧了一杯喝了,又命他们每人都去倒了杯热茶,“这一路上寒冷,你们也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木槿将茶杯捧在手心,脑中忽然联想起些什么,然后问夏平道:“本宫记得,你是渝州涸乡生人?” 夏平则一口气喝尽了茶,道:“娘娘记得不错。” 渝州涸乡……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宫里这位苏才人苏辛荷似乎也是出生于渝州。 郑尧,苏辛荷,渝州。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撞破(五) 她脑海中突然间有种大胆的设想一闪而过。 上一世她将心思皆放在了沈昭言身上,对魏夫人和苏才人其实并不上心,可仔细算一算,上一世在这两人身上吃的闷亏也并不算少了。 呵,如今郑尧的出现倒是让局势明朗了许多。 阿栗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便试探着问木槿:“娘娘,鸳儿这事该如何处理?” 木槿笑笑,然后捧起茶杯继续吃茶,神色之中没有一丝波动,口中淡淡道:“此事本宫自有打算。” …… 清梧宫。 苏辛荷焦急地在门口探头张望,直至看到鸳儿小心翼翼地从后门处平安回来,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主子……”鸳儿见了苏辛荷连忙快步上前。 苏辛荷摇了摇鸳儿的肩膀,问道:“怎么样?信可交给他了吗?” 鸳儿则信誓旦旦地道:“主子放心吧,奴婢可是亲手将信交到了郑守卫的手里。” “那便好,那便好……”苏辛荷抚了抚起伏的胸口,然后转身走向内殿,可还没走上几步,她又忽然想起什么,拉着鸳儿又问:“路上、路上没被人撞见吧?” 见鸳儿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苏辛荷有些急了,一对秀眉凝成波浪形,急道:“你这丫头!路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快说啊!” 鸳儿看了看苏辛荷,口中嗫嚅着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路上不过是撞见了皇后娘娘,照理说,那皇后应是走大路回宫的,今日竟也不知是怎么了……” 苏辛荷听闻,眼睛猛然睁大,身子也随之一僵,鸳儿见状连忙道:“主子不必担心,皇后娘娘是什么也不曾瞧出来,也、也并未为难奴婢,问了几句话之后就直接就放奴婢离开了。” “然后呢?”苏辛荷扶着桌角才没能让自己倒下去。 见苏辛荷如此,鸳儿声音明显收了下来,也愈来愈没有底气,继续说道:“然后……奴婢就去给郑守卫送信去了,一切都是按照主子的吩咐,一路上都是避开人多的地方,专走的小路。” “鸳儿,你怎么能如此糊涂!那皇后分明是故意将你放走!” 苏辛荷重重地捏着掌心,心中开始揣揣不安,他们的这位皇后娘娘,论手段,论心机,论城府,恐怕皆在那魏氏之上,今日之事只怕是皇后那边早就已经预料好,要不然怎么那么早就离开陛下寝宫,然后抄小路回宫呢?分明是早有谋划,专等她上钩的! 可皇后那边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主子……”鸳儿到底是年纪小,这时也有些怕了,颤着嗓子去问苏辛荷:“那,那如今该怎么办?” 强烈的不安让苏辛荷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此事若是被揭发,不单单是她,就连郑尧哥哥都会受牵连,他为自己舍弃了那么多,她不能再连累他…… 半晌后,苏辛荷似是打定了主意般,“鸳儿,夜里你要想办法再出去一次。”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殇荷(一) 鸳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去,去哪儿啊?” 苏辛荷闭了闭眼,道:“去找皇后,约她来清梧宫,就说我有要事想要同她说。”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这一条路了。 …… 五日后的夜里,亥时的鼓角声刚刚响过两遍,装扮成侍女模样的木槿如约来到清梧宫。 木槿行至后门,抬手轻轻叩门,不多时便看到鸳儿出来接应,然后引着木槿来到内殿。 内殿中烛火微弱,苏辛荷早已支走所有伺候的侍女太监,显然是已经等候多时。 木槿则上前几步,笑道:“不知苏才人约本宫深夜前来,是所谓何事?” 话音还未落,那苏辛荷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见此情景的木槿眸光微闪,脸上笑意不减,平静地道:“苏才人这是做什么?” 苏辛荷直起身子,在烛火的映照下,可以看出她的眼中已经翻涌了泪光,她颤抖着声音道:“还请皇后娘娘、赐嫔妾一条生路!” 木槿并不急于去拉起苏辛荷,而是佯装着一副疑惑神色,一对如墨的远山眉凝成一团,缓声道:“这话本宫却是不懂了,苏才人一向对魏夫人马首是瞻,即便是出了什么事,也该是去求魏夫人才对……又缘何来求本宫?” 苏辛荷直直地盯着木槿,脸上未施粉黛,因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咬了咬同样苍白的嘴唇,声音有些飘忽:“皇后娘娘分明知晓一切,却拖了这么多日子才肯来见嫔妾,实则是为攻心,嫔妾再清楚不过……” 木槿的笑容僵了僵,攻心?苏辛荷还是将她想得太过高明了些,她之所以拖了这么多天才来见她,实在是因为她脚伤不便出门,而苏辛荷又是约的她单独见面,若她当真是一得了消息就来见她,只怕是要爬着过来了…… 于是木槿索性避开攻心的话题,望着苏辛荷淡淡道:“本宫倒是想问问你,当初你明明有其他路可选,却又为何会选择魏夫人?” 苏辛荷则微垂了眼眸,唇边扬起一抹无奈却又悲凉的笑意,“呵呵!在这些新入宫的嫔妃之中,我是最不起眼得那一个,我比不得沈美人貌美,比不得赵美人家世好,亦比不得李才人有才气……入宫这么久了,陛下宿在清梧宫的次数,却是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若我不依附魏夫人,恐怕不知道要在这宫里死上了几回了。” “呵呵,”木槿眉尖微挑,鼻尖忍不住轻哧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缓声继续道:“你同魏夫人素来没有交情,入宫后也少有来往,本宫原本还在想着,你为何会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就死心塌地地归顺了魏夫人了呢?后来……本宫却也想明白了,总而言之,不过于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你受了那魏夫人的恩情,为了报答其恩情,才为其鞍前马后。要么……就是魏夫人抓得了你的把柄,你是迫不得已,才为其谋事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殇荷(二) 苏辛荷身子僵了一僵,眼中神色更添凄凉,继而呵呵了笑了两声,反问木槿道:“那娘娘觉得我是出于什么原因?” “本宫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极大……”木槿眯着眼睛看向苏辛荷,声音看似不经心,放得很轻很轻,“有了在乎的人,就等同于有了弱点,而且那还是足以致命的弱点,可是与不是?” 苏辛荷眼中的泪水是越蓄越满,几乎要挡住视线。 木槿撑着身子坐下,目光落在苏辛荷的身上,淡声道:“说说那个郑尧吧。” 苏辛荷原本还在痴痴地跪着,听到木槿提起郑尧,眼中的泪水终是溢满眼眶,凝成一颗一颗的珠子,然后顺着长长的睫毛滑落,再然后,就止也止不住似的。 木槿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苏辛荷,半晌,才见她终于极力地稳定住了情绪。 “他是个很好的人……”苏辛荷语调颤抖,音质却极其柔和,在提起郑尧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泛着暖意,这点微薄的暖意足以支撑她在这冷冰冰的深宫之中活下去,人们通便把这称之为寄托。 木槿知道苏辛荷口中的这个“他”,指的一定就是郑尧,于是口中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缓声道:“能为了你放弃在渝州的一切,千里迢迢来到皇宫里当差,这般真心,怎能不叫人动容?” “从前在渝州老家的时候,苏家和郑家中间就只隔了一堵墙。”苏辛荷拨弄着脖子上戴着的月牙形吊坠,陷入了无边的回忆漩涡,“我十岁的时候,父亲被调派到沧州任职,父亲走的那几年,便是继母当家作主,那时候继母只要稍有不顺心,便会对我动手打骂,可每每这时,他都会冲出来护着我,打过来的藤条也大多是他帮我挨下。” 有些相似的童年经历让木槿对面前的女人滋生了同情之心,又听她继续道:“他还会在我没饭吃的时候,翻墙过来给我送吃的……那时候啊常常会听到伺候他的老妈子抱怨,说是院子里进了小贼,厨房里常常丢东西,平日里丢些果子糕点也就罢了,那日竟连给大夫人炖得整只的鹌鹑都不见了踪影,闹到最后,谁知竟然怀疑到了这位老妈子身上……” 回忆起往昔的时候,苏辛荷的眼中尽是笑意,笑意里是无尽的甜蜜,不过那笑容只是一瞬,没一会儿便被翻涌上来地酸楚和苦涩彻底冲散,“后来我父亲从沧州回来了,他说他会去求我父亲,求父亲将我指给他,我那时候就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娶我的那一天,于是等啊等,一年过去、两年过去……最后等来的却是入宫为妃的圣旨……”说到此时的时候,苏辛荷的眼泪滚滚而出,脸上的表情很是难堪,似笑非笑,看起来是极力控制,可最后整个嘴角都跟着抽搐起来,她抬头望着木槿道:“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很可笑?” 木槿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竟是个如此伤感的故事。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殇荷(三) 于是她心中免不了地跟着一揪,看苏辛荷的样子,并不像是做戏……若是这样都能演出来,只凭如此的心机城府,她如今断不会只是个小小才人了。 苏辛荷闭了眼睛,抽噎着久久不能言语。半晌后才止了眼泪,睁了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前方,呜咽着道:“我不能辜负苏家,那就只能辜负他了。” 木槿定了定心神,淡声道:“可你已经入宫为妃,就应该知道你们知道早已无任何可能。” “我知道,我都知道!” 苏辛荷紧紧攥着胸前的月牙玉佩,心中是难以遏制的酸楚,“我原本已经打算彻底将他忘得干净的,可在看到他出现在皇宫里的那一刻,我就再也受不住自己的心!我的这颗心啊……疼的要命,有时候疼得像是要死过去一般,只有看见他的时候,这颗心才会不那么痛……” 木槿也是这时才得以看清,原来那玉佩背面刻的是一个小小的尧字,想来这玉佩应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之类的。于是她忍不住再次发出叹息,这样危险的东西,苏辛荷竟一直戴在身上…… 由此可见,情当真是是这世间最危险的东西,万不可随意沾染。多少人就因为这一个情字,堕入无边深渊……苏辛荷郑尧是为情,而她从前,亦是为情。 她是从心底里同情这一对苦命鸳鸯,她看着苏辛荷,感觉像是吞了颗苦涩的果子,从舌尖开始,甚至连整个胸腔都跟着苦得要命,她心里很是难过,于是忍不住伸手扶起苏辛荷,“本宫可以帮你,只是……” 苏辛荷的眼中一瞬注满期待,挣脱了木槿的手,竟再次跪了下去,“娘娘只要肯放过尧哥哥,就算是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木槿则重新将她扶到座位上,缓声道:“本宫要你的性命做什么?”她强忍耐住心底的难过,正色道:“魏夫人手里握着你的把柄,若是此事闹起来,你和那郑尧也就皆活不成了,若是想将此事彻底压下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扳倒魏夫人!” “可是我……” 木槿看得出苏辛荷的担忧,凝着她正声道:“今日你能约本宫前来,就说明你是信得过本宫的。你只放心,事成之后,本宫将你遣送出宫,至于那郑尧,本宫也会想办法将其遣出宫去。” 苏辛荷连忙拉住木槿,似是不敢相信,“娘娘您说的可都是真的?我、我真的可以出宫?” 木槿笑笑,旁的她做不到,将一个低等妃嫔赶出宫她还不是信手拈来?于是她朝苏辛荷点了点头,意为叫她安心,然后又嘱咐道:“日后那魏夫人有任何计划,你都不必推脱,只派人出来报信即可。” …… 璋华宫内,又是一通噼里啪啦的摔砸之声。 魏樱胸口不断起伏,眼中已是怒火中烧,“本宫早就该瞧出来的,苏辛荷这个小贱人,竟然要背叛本宫!” 阿栗连忙上前,劝道:“娘娘息怒,莫要气伤了身子才是。”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殇荷(四) 说罢,阿栗又扶着魏樱坐下,问道:“娘娘,现下该怎么办?” 魏樱重重地吸了口气,稍定了神,狠声道:“即便是本宫如今被禁足,也断不能让这个小贱人坏事!” 阿栗凝着魏樱,“娘娘的意思是……” “那苏辛荷既然已经投靠了皇后,那便不必留着了!”魏樱眼中闪过怨毒之色,狠声道:“省得日后夜长梦多,抖出本宫的更多秘密来。” 听到魏樱要对苏辛荷下手,阿栗身形一颤,紧接着便听到魏樱阴阳怪气地开口:“阿栗,你不会也同那苏辛荷一般不识抬举,日后背叛本宫吧?” 阿栗忙垂首正正地道:“奴婢绝不会背叛娘娘,还请娘娘放心!” …… 翌日一早,木槿便得了炎烈的消息,原来昨天夜里,清梧宫中,有个小太监试图纵火,炎烈发现后,便将这个小太监扭绑到了柴房。 而至于那小太监,用手指头想也知道是魏樱的人。 木槿忍不住哑然失笑,她果真没有猜错,这清梧宫中果不其然是有魏夫人的眼线,看来,她昨夜将炎烈派去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那小太监现下该如何处置?”炎烈看着木槿,然后比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了?” 木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只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能叫你随随便便地说杀就杀?” 炎烈沉默了半晌,低声道:“那、那该怎么办?” 木槿则淡声道:“这几日,还要烦劳你帮我好生留意着清梧宫那边。” 木槿定了定心神,思绪开始运转,按照才人的位份,苏辛荷宫中应配有侍女太监共五人,其中贴身侍女一人,外殿伺候的两人,传话洒扫的两人,而除了贴身伺候的鸳儿,想要换掉其余几个,然后顶上自己这边的人手也并非什么难事。 如此一来,魏樱那边只怕是要急得跳脚可。呵!她倒要看看这魏樱还能玩出怎样的花样来。 可她对面的炎烈此时却因也会她方才话里的烦劳二字开始莫名地心烦意乱,可他碍于面子,又不能开口同木槿分辨,只能在心里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不烦劳!不烦劳…… “我……” 见炎烈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木槿便皱着眉头看他,“怎么了?” 炎烈捏了捏手掌,口中嘀咕了一句:“没事!”说罢便转身离开。 木槿眨了眨眼,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她虽然疑惑,可因为心里正做着谋划,只能直接无视了炎烈的异常反应。 于是,当天木槿便以几个侍女太监偷懒怠慢为由,将这些人皆从清梧宫中换了出来,而那个意图纵火的小太监则被遣送到了浣衣局听用,自己的人手则顶派了上去。 …… 瑞王府。 临近傍晚的时候,阿璃正坐在案前聚精会神地看书,因看得入迷,连慕荣涣走近都未曾察觉。 “在看什么,竟看得这样聚精会神?” 阿璃从案前抬起头,正对上慕荣涣幽深的眼,于是心头忍不住一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再见阿璃(一) 自从他同秋水和好之后,她似乎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这几日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见不着他也好,省得他一直催着自己要练字,自己也乐得自在。 慕荣涣走近阿璃,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本之上,然后惊讶地发现她手中翻阅得竟是尔雅,于是眼中顿时写满不可置信,“你能看得懂?” 阿璃则诚实地摇了摇头,口中说着:“其实大多都看不太懂。” 她确实是看不太懂,慕荣涣曾给她送过很多的书,她不过是随意地抽了本出来,打发时间用的,可越看却越觉得妙,越觉得妙,她就越是想要读懂。 奈何她水平实在有限,莫说是一知半解,就是半解之中再半解,也是做不到的。 慕荣涣嘴角一勾,在阿璃身边坐下来,然后将那书从阿璃手中抽出来,手上翻了几页,口中说着:“这些书晦涩难懂,你不过才刚刚入学,平日里看些诗集即可,这些书日后再看也来得及。” 阿璃才刚要说话,却被慕荣涣打断,“可用过晚饭了没有?” 阿璃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吃过了,然后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慕荣涣道:“我的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慕荣涣自然是知道她的意图,便道:“后日本王正好进宫,你也跟着一同前去吧。” 阿璃难掩心中欣喜,两个浅浅的梨涡漾出灿然的笑容,口中说着:“谢殿下!” 对着阿璃的笑容,慕荣涣有些恍惚,同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另外一张同样笑靥如花的面孔。 却正是木槿…… 他这些日子,脑海里反反复复地都是这样一张面孔,而为了彻底打消心底里危险的念头,他甚至一度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秋水身上。秋水有着和她相似的眼眸,也会迎合他,讨好他……可即便这样,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她! 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正对上阿璃惊恐的眸子,原来他已不自觉地靠近阿璃,再进一步就要吻上她的唇。 于是慕荣涣霍地站起身来,一瞬间,脑中如惊雷贯顶。 “殿下?”阿璃似是感觉到了慕荣涣的异常,方才他曾离她那样近……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他的呼吸。 “额……本王没事,你、你先看书吧……”说罢,慕荣涣便逃似的离开了阿璃的院子。 慕荣涣离开后,阿璃颓然地做回了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书,却是什么都看不进去了。她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从一旁的书本之中随意地找了本诗集继续来看。 眼睛愈发酸涩,阿璃若无其事地揩掉眼角的泪,以防泪水掉落殷染了字迹。 哎,得不到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指望…… 他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她啊,只愿愿地看一眼就好。 …… 这日晨起,木槿刚刚用过早膳,便看到夏平从门外匆匆忙忙地进来。 ———————————————— 这几天工作实在太忙啦!!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感觉身体被掏空(??︿??)哭哭 落下的文,只能一点一点给仙女们补回来~ 作者是个极度纠结症患者,一篇文总是修了改,改了修,即便发上来的文也是反反复复地修改,导致更新速度总是提不上来,所以要感谢仙女们的体谅和包容,等闲下来一定会好好存稿~ 只有写出更好的文才算是回报仙女们的一路陪伴,爱你们~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再见阿璃(二) 这些日子以来,木槿一直紧绷着神经,见夏平进来,她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心头一紧,问夏平道:“怎么,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眼看着就要到除夕了,魏夫人那边势必要有动作,只是也不应这么早才对…… 夏平却望着木槿笑道:“没什么大事,原是瑞王殿下今日进宫,方才叫人过来传话,说是想要见娘娘您。” 慕荣涣? 木槿皱了皱眉头,慕荣涣不会轻易地约见自己,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事,于是便对夏平道:“既如此,便叫瑞王殿下在汀兰水榭等候。” “是。”夏平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木槿似是想起些什么,忙唤来阿栗,道:“去换一件新鲜颜色的衣裳,本宫瞧着那件浅粉色绣合欢花的就极好,今日难得放晴,你陪本宫出去走走罢。” 阿栗明显一愣,“是、是要去哪儿啊?” “去了你便知道了。”木槿故作神秘,然后又让阿栗戴上从前她送的芙蓉玉耳环。 阿栗对慕荣涣的心思木槿是瞧得出来的,她一定会想办法,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人的。可在这之前,她首先要知道慕荣涣对阿栗的态度。 她总觉得,慕荣涣的态度一向暧昧不明,对阿栗的感觉并不明显,她实在看不透慕荣涣的心思。 如果慕荣涣是真心喜欢阿栗的,她一定会想法设法促成两人的姻缘。可如果慕荣涣心里没有阿栗,她即便将阿栗强塞给了他,阿栗也绝不会幸福的。 上一世阿栗因她而死,这一世她一定要守护好阿栗,她要看着她幸福平安地过一生, 她绝不能让阿栗再步她上一世的后尘!她深知若是女子得不到丈夫的心,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只有吃过苦头的人才知其中的辛酸。 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日后受苦,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她断了念想。 …… 汀兰水榭。 正在等候的阿璃有些局促不安。 慕荣涣则在一旁低声安慰她道:“你紧张些什么,皇后是个最和善不过的人了。” 阿璃攥了攥袖子,她知道,皇后娘娘是个和善的人,若非这样,她当日也不会获救。可她从前一直将她错认成男子,甚至差一点就……实在是太羞人了! 她只能拍了拍发烫的脸,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边,木槿思来想去也想不通慕荣涣约见她的意图,直到看到那抹似曾相识的身影后,她差点要惊呼出声,于是几步走上前去,拉着阿璃是瞧了又瞧,眼中是不可置信,“你、你是莫璃?” 阿璃身穿了件藕荷色袄裙,外披一件银白色水貂毛领斗篷,因她本就生得秀丽,这些日子在瑞王府里也稍长了些肉,竟比之前还要好看些。 木槿其实用不着过多询问,也知道慕荣涣将她照顾得很好。 而这时,慕荣涣则望着木槿淡声道:“迦萝国的女子是没有名字的,凡是未出阁的女孩皆称作莫璃,我已为她改了名字,如今她唤作阿璃。”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一) 木槿看了眼慕荣涣,又去看了看阿璃,口中说着:“阿璃?” 阿璃点了点头,然后垂首向木槿施礼,“民女阿璃见过皇后娘娘。” 从前她一直将木槿错认成了男子,如今看到女装的木槿,她一时竟有些忸怩不安。她曾在书上看到一个词叫做:“温润如玉”,读到这个词的时候,她脑中立刻浮现出的便是男装时的木槿,也正是为了木槿,她才留在了靳阳城。如今想来,她只觉得又羞又愧,她竟差点喜欢上了当今的皇后娘娘…… 她几乎不敢正眼去看木槿,木槿男装时清秀俊朗,如今换回了女装,竟似是天上的仙女一般。她从前只觉得秋水生得好看,可如今见了木槿,相比之下她才发觉那秋水不知逊色了多少。 木槿见阿璃这样自然是喜不自胜,然后微笑着拉起阿璃,“你如今雅言也能说得这般好了,可见瑞王殿下当真是费心了!” 阿璃则微微垂了眼眸,脸上悄然浮上两朵红云,然后绞着手指道:“瑞王殿下将民女照顾得很好,民女感激不尽。” 他不但收留了她,还好吃好穿地养着她,还为她请了教习的先生……所以她对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至于别的情感,她不该有,也不能有。 “那便好!”木槿正说着又转头去看慕荣涣,道:“此番劳殿下费心了,本宫在深宫之中多有不便,还好有殿下替本宫照顾阿璃,本宫现下却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慕荣涣则淡声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又何足皇嫂挂齿。”他内心无奈地苦笑了下,他从来都不需要她的感谢,只要能时常看到她,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一旁的阿栗却有些糊涂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半点也插不上话,尴尬得很。 其实阿栗在看到阿璃的那一刻,是充满敌意的。 慕荣涣一向洁身自好,身边伺候也一向都是男子,可如今又怎么会带了一个女子?且这女子生得貌美,她深知自己其实并不难看,可在这女子面前,她却还是生生地被比了下去。 而且她不是个傻子,她看得出来,慕荣涣对这个女子很不一般……看皇后娘娘的反应,似乎也认得这个女子? 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栗心里疑惑,直到听到慕荣涣说起他将这女子名字改作了阿璃的时候,她才稍稍安下了心,阿璃,阿栗……她就知道,他心里是有她的! 大概是意识到了阿栗此时的情绪波动,木槿也想起了她此行的目的,于是便拉着阿璃道:“你是第一次入宫,本宫带你四处转转吧……对了,梅园里的红梅要比宫外的早开半月,如今开得正好,本宫带你去瞧瞧?” 阿璃是第一次进宫,自然是事事都觉得新鲜,于是连忙点了点头,低低道了声好。 木槿则笑着挽了阿璃的手,才刚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二) 木槿转身看似漫不经心地对慕荣涣道:“哦,对了,本宫曾听陛下说起过,说是殿下喜食栗子糕,来时便让阿栗做了些,殿下可要赏脸尝尝看?”说罢又对阿栗道:“你便不必跟着了,留下来伺候瑞王殿下吧。” 阿栗这时才算明白木槿的意图,来时怪不得要让她好生地梳妆打扮,还要她准备了栗子糕,原是因为这样…… 于是阿栗也不再扭捏,而是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然后端着栗子糕行至慕荣涣跟前,面上努力堆起最温柔的笑意,柔柔地开口道:“殿下请用。”机会都是自己挣来的,她一定会想办法走进他心里的……不管他心里从前装的是谁! 慕荣涣的目光就落在阿栗手上的那盘金黄的栗子糕上,他原本还在欣喜她竟然记得他的喜好,可在听到她后面的话时,他的心却一瞬冷了下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因此蒙上了阴鹜。 呵呵,原来她只是想要为自己身边的丫头铺路。 果然,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痴心妄想…… 于是慕荣涣便将目光从栗子糕上移开,然后强力压制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望着木槿淡声道:“栗子糕何时吃不成?只是这红梅盛开实属壮观,倒是不可不看。” 只这一番话便叫阿栗身子一僵,身体内像是划过一阵猛烈的飓风,浑身的血液似是冻住一般,她甚至可以听见骨骼和骨骼间的咯咯作响,手上几乎忍不住地颤抖。 木槿的眸光一扫身后的阿栗,见她仍旧举着瓷盘,脸上笑得愈发艰难,于是心里亦跟着一揪,她没有料想到慕荣涣会这样直截了当地拒绝阿栗的示好。她一直以为,慕荣涣从前待阿栗和其他人不同,是因为喜欢阿栗……其实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这样她却还是忍不住心疼阿栗这丫头 上一世两人没有走到一起,这一世依旧没有改变什么,阿栗最是个痴心的,不知要因此难过多久…… 她曾凭一己之力,改变了这一世的许多事情,可偏生这情爱之事,却是她无法干预的。 她可以创造一切能使两人相爱的契机,却没有办法左右一个人的心,所有的外力在情爱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即便如此,她面上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挤出了笑意淡声道:“既如此,那瑞王殿下便一同前去吧。”这样也好,阿栗如今不过是疼一时,省得日后日子难过。 说罢木槿又回头对阿栗道:“你这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实在是辛苦了,便回去歇着吧。”说着又朝夏平使了使颜色,口中吩咐道:“你去送阿栗回去吧。” 见几人走远,阿栗终面色颓败地放下手中的瓷盘,极力撑住意志才没有叫自己倒下去。 她以为他是喜欢她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呵,当真是可笑啊!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三) 阿璃强撑着向前走了没几步,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跌坐了下来。 夏平则伸手一把扶住阿璃,然后扶着她到凳子上坐下,担忧地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阿栗抬手覆上眼睛,深深地喘息了几次才开口:“我没事,咱们回罢。” 一路上,夏平搀扶着阿璃,两个人走得很慢很慢,夏平心里有话,犹豫了半天,终还是开了口:“你我相识多年,有些话……今日我却是不得不说了。” 夏平小心地打量了下阿栗,见她不说话,便继续道:“像咱们这种人,生来便是低贱,即便得了主子的青睐又如何?也依旧不能脱了贱籍,瑞王殿下那是何等的人物?断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可以肖想的。”说罢他沉了沉气,又道:“如今这番话,我总是为了你好,我既说了,就不怕你因此记恨于我,你还是好生想想吧。” 阿栗垂着眼眸,掌心捏得愈发紧,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的皮肉之中,好在其指甲留得不算长,这才不至于血肉模糊。 阿栗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死命盯着前方,她原以为她的这位好主子今日叫她一同过来,是为了帮她同慕荣涣更近一步,却不想她竟只是想借此羞辱自己!她只是想让自己认清处境!她只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呵呵! 阿栗蓦地冷笑,阴狠狠的眸光扫向夏平,语气之中透着讥讽:“是啊,我对瑞王殿下便是肖想,那你对紫玉呢?就不是肖想了?!” 夏平的眼睛一瞬瞪得老大,开口急急地分辨道:“你、你乱说些什么?!我只是将紫玉当成妹妹般对待罢了……” “妹妹?!”阿栗的语气之中更添讥讽,“你这话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吧?当旁人都是傻子吗!” 夏平不知一向稳重的阿栗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次之后,白着张脸道:“好,很好!今日只当是我好心当作驴肝肺,日后你愿意怎样便怎样好了!我、我若是再管,便是个傻子!” 眼看着夏平气呼呼地离开,阿栗心中仍旧是不解气,她松开手掌,眸光望着梅园方向,面上的神情凶狠得有些可怖。 她一定要嫁给慕荣涣,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她都要嫁给他!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而就在这时,她却又想起那个跟在慕荣涣身边的唤作阿璃的女子,怪不得周木槿想要让她死心,原来她早已在他身边安插了别的女子! 至于那个阿璃,她也绝不会放过! …… 梅园。 园子里的红梅开得如火如荼,远远看去,竟像是着了火一般,连着烧成一片,看起来极为壮观。 几人在醉红的花瓣连成的花海之中穿行,身上也因此沾染了梅香。 木槿见身边的阿璃表现得异常兴奋,便侧首笑着问她:“你竟这般喜爱红梅?” 阿璃则重重地点了点头,口中说着:“嗯!喜欢。”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四) 木槿也是这时才恍惚想起,迦萝国一年四季气候温暖宜人,多的是奇花异草,却没有这种寒地生的花木。于是她便对阿璃的反应不再感到稀奇,口中说着:“你若喜欢,那待会儿叫人给你剪上几支含苞待放的枝条带回去,插到瓶子里,蓄上水便能开花了,放在屋内一连开上半月都不成问题。” 阿璃则仰头看着木槿,一对梨涡漾着浅浅的笑意,面上难掩欣喜之情,口中说着:“多谢皇后娘娘。”迦萝国没有这种花,瑞王府也没有……皇后娘娘待她可真好! 望着阿璃,木槿心中总是忍不住心生怜惜,这丫头内心白纸似的,她一定要守住阿璃的这一点真。 行至梅林深处的时候,木槿对一旁的阿璃道:“还有半月就是除夕了,宫里的除夕夜宴最是热闹不过,你可愿意前来?” “可、可以吗?”阿璃说着便求助般地望向身后一直一言不发的慕荣涣。 见木槿亦是回头看他,慕荣涣心头突然一阵烦躁,然后对阿璃道:“你若是想来,本王便带你过来。”说罢便再次移开了目光。 他垂眸,他其实很明白,他同她根本没有可能……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甚至自欺欺人地想,若是当年他能早一点遇见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一切都已成定数。 …… 这几天,木槿当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从除夕晚宴的菜式到歌舞表演的曲目,再到宾客的名单,木槿只恨不得将自己拆成两个人来用。 因到了年根底下,朝廷政务繁忙,慕荣洵根本腾不出时间来操劳除夕晚宴,连出现在后宫之中的次数都少之又少,所以一切重任就都落在了木槿身上。 不过好在她已经有过一世的经验了,忙活起来倒也是井井有条,并没有从前那般吃力。 这日里,木槿将一切事宜都交代了下去,然后便亲手煲了鸡汤亲自送到慕荣洵的御书房。 御书房外守着的王福见了木槿,竟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忍不住搓了搓眼睛,一度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从前这往御书房里送饭食送汤水的都是魏夫人,后来又有了沈美人,赵美人……而他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实在是可以称之为稀客了。 怎么,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见王福久久未曾动弹,木槿淡声道:“本宫给陛下熬了鸡汤送来,还要烦劳王公公进去通传一声了。” 王福这才回过神来,口中连忙道:“不烦劳,不烦劳!皇后娘娘这话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现在就进去回话!”说罢便走进门去。 王福进去了没一会儿,便见那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然后向木槿略一弓身,低声道:“回皇后娘娘,陛下现正在批阅折子,实在腾不出空子用鸡汤了,还请皇后娘娘稍等片刻。” “啊?”木槿眨了眨眼,紧接着又道:“可这鸡汤若是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五) 王福则面露为难之色,口中说着:“可陛下现下实在是公务繁忙……” 哦? 木槿想起前几日沈昭言送的鱼羹,赵齐儿送的点心果子,他都照收不误,怎么如今她来送东西,却要让她等候? 难道沈昭言和赵齐儿来时他就不忙?偏生等她来了,他就开始忙了? 怎么,收东西也是要挑人的吗?这是什么道理! “哦,既然如此,那本宫还是先走了,”木槿说着便将手里的食盒交到王福手中,口中说着:“这个就烦劳公公了。” 她心中一阵无名的恼火,哼,爱吃不吃!她可没空照顾这尊大佛。 木槿才刚要作势离开,只听慕荣洵冰冷的声音从书房内飘出来:“站住!” 木槿脚步一顿,却听慕荣洵继续道:“把鸡汤送进来,朕要喝!”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故意想要晾着她! 一如既往地混蛋…… 对上王福暧昧不明的笑意之后,木槿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从王福手里接过食盒,大步踏进门。 好啊,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还要耍什么花招! 木槿提了裙摆走近慕荣洵,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面前堆积成小山的奏折。她突然有些同情慕荣洵,看来这一国之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原本以为她已经够辛苦了,却不想他竟比她还要辛苦。 不过转念木槿却又马上打消了她这个念头,呸!她去同情慕荣洵做什么,她应该同情的是自己才对。 而这时,慕荣洵的余光一扫木槿,蓦然开口:“还杵着做什么,过来。” “……是。”木槿口中应了声,然后缓步上前,心里却在犯嘀咕:怎么?你要我来,我就要来,要我走,我便要走,只当是我是什么?是你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还是小婢女? 于是她随意地找了个地方放置食盒,又解了身上的斗篷,挂在一旁,语气中明显带了不悦,口中赌气地说着:“陛下不是公务繁忙,腾不出空子用鸡汤吗?” 慕荣洵鼻尖轻哼了一声,知道她这是在记恨他方才叫她在外面等候的事,便头也不抬地继续翻阅奏折,淡声说着:“是啊——”他尾调故意拉着老长,继而又道:“那你来喂朕吧。”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看起来竟像是在说一件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事情。 木槿不可置信地盯着慕荣洵看了又看,心里不知将他问候了多少回,她实在想不明白,做人怎么能这样无耻?! 想要她来喂他?她偏不! 慕荣洵的目光依旧落在手里的奏折之上,朝木槿的方向张了张嘴:“啊——” 等了许久也不见木槿有任何动作,慕荣洵终忍不住侧头看她,见她根本没有要喂他的意思,而是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的火盆边上烤火,一副完全忽视了他存在的模样。 于是他眉头皱得更紧,略显无奈地问她道:“你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她到底是来看他的夫君,还是只为了到他这里来烤火?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六) “那你要做什么!”木槿本想赌气地别过脸去,可在看到慕荣洵一脸倦容的面孔时,她心口突然揪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似乎瘦了许多,眼下微微泛了青色,太阳穴和脸颊也有些凹陷下去。 她这时也猛地想起夏平曾在她耳边说起过,说是慕荣洵每日里只能睡上一两个时辰,有时候忙起来甚至连饭都吃不上……她原本还在想着,他身边有那么多人照料,又有什么赵美人、沈美人时常探望,他怎么会将自己搞得那么糟糕,可看慕荣洵如今这样,想来是不会有假了,于是她方才心中燃起的那股子恼火一瞬就熄灭了下去。 木槿后来仔细想了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觉得心里实在过不去,她这个做皇后的,竟然不曾来看过他半次……她和他好歹还是夫妻,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她立马盛了碗鸡汤出来,然后舀起一勺,递到慕荣洵唇边,“张嘴。”与此同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想,他是否也同样这样要求过沈昭言和赵齐儿? 转念她却又自嘲地笑自己,她去想这些做什么?他是皇帝,他乐意怎样便怎样!同她又有什么干系? 她一定不能再学从前的妒妇作为…… 慕荣洵看了看她,惊讶于她突然之间的情绪转变,愣神的空档却听到她又喊了一遍张嘴,于是便乖乖地张开了嘴。 浓郁的鸡汤在味蕾处缠绕,慕荣洵有些恍惚,在他的印象之中,木槿对烹饪之事向来是一窍不通,加之她又极爱惜自己的手指和脸蛋,平日里断不会踏进厨房里半步……她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烹饪之术? 这几年,他错过了她太多太多。 待这些日子过去,他一定要同她一起将错过的这几年找补回来。 一碗鸡汤见底,慕荣洵觉得胃里舒服了不少,便问木槿:“这是你做的?” 木槿口中恩了一声,道:“怎么了?不和你口味?” “没有。”慕荣洵淡淡摇头,然后又问木槿:“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烹饪之术?” 木槿被他这话问的一愣,她会烹煮之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啊,要不然被幽禁的那几年是怎样活下来的?不过转念却又想起来,是了……她在被幽禁之前,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莫说是下厨了,就是连厨房都不会进,尤其实在尝试着做了几次失败的鱼羹之后,她是彻底对厨房之地产生了阴影,自那之后,她是再也没有踏进过厨房。 于是她略显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故作镇定地同慕荣洵解释道:“哦,原是、原是闲来无聊,跟着厨娘做了几次,倒也有些模样……你觉得味道如何?”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慕荣洵凝着她正色道,对于她的改变,他说不上哪里好,也说不上哪里不好,总之心里就是莫名地直泛酸,他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滋味。 木槿干笑两声,口中说着:“陛下喜欢就好……”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七)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便将碗勺收进食盒,紧接着她便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然后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荣洵,试探地道:“还有半月就是除夕了。” 慕荣洵口中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批阅奏折,口中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过些日子就该春猎了,到时候你也能放松些。” 春猎…… 慕荣洵总是说她爱热闹,其实只要是能出宫,让她做什么她都是乐意的。 只要待在皇宫里,她就莫名地觉得压抑,觉得喘不过气。 她是皇后,她的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小心,她还要和那么多女人争同一个男人,明刀暗箭,勾心斗角,她其实很讨厌过那样的日子。 只有离开了皇宫,她才觉得她像自己。 木槿收好食盒,见慕荣洵奏折看得也差不多了,便似寻常聊天一般同慕荣洵说着:“算一算这魏夫人已关了一个多月了,罚也罚了,想来魏夫人也已经知错了,再有半月便是除夕,正是团圆热闹的日子,陛下不如小惩大戒,就将她……” 慕荣洵立刻明白了木槿的意图,沉声打断木槿道:“君无戏言,我既已下令要魏氏禁足三月,怎有说改就改的道理?”他合上最后一个奏折,然后用力地抻了抻胳膊,继续道:“若是这么快就将其放出,你该让沈氏和赵氏如何作想?若是就这样小惩大戒、含糊过去,只怕日后还会有人效仿之,后宫之中可还有安宁的日子吗?” 木槿垂眸,心里无奈地苦笑,果然,他还是为了沈昭言……不过马上她努力堆上微笑,道:“除夕夜宴之上,魏将军也会到场,到时候若是见不到魏夫人……” 慕荣洵望着木槿,一双剑眉拧成不悦的弧度,再次打断木槿道:“魏湛在又如何?他妹妹犯了错,难不成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要替他妹妹求情不成!他是为朝廷重臣,若是连这些是非道理都不明白,岂不可笑!” 木槿吃了憋,只能用力地捏了捏掌心,柔声继续道:“魏将军为陛下出生入死,总不好叫其寒心才是。” 慕荣洵微眯了眼睛打量着木槿,心中是层层疑云,阿槿啊阿槿,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面前的小女人此举是为了什么,不过他倒乐于成全她,于是便扯着她的胳膊,将其一把捞进怀里,然后目光便在其身上乱瞟,“你是想让我放了魏氏?” 木槿生怕慕荣洵瞧出些别的什么来,她想的很清楚,只有将魏樱放出来,才能让其犯下不可挽回的错处,只有魏樱犯下不可挽回的错处,她才能彻底将其扳倒。 除夕夜宴这样好的机会,魏樱她怎么可能错过! “魏夫人她……” 还不等木槿把话说完,慕荣洵却扬声打断她,口中道:“要我放了魏氏也并非什么难事。” 正当木槿不解他此番意欲何为的时候,却听到他又道:“只是你今夜要留下来陪着我。”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八) 她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慕荣洵怎么会那样轻易地就答应她! 木槿感觉到事情不妙,于是赶忙便要起身,却被慕荣洵再次捞了回来,几番挣脱无果后,她终放弃了抵抗,然后凝着慕荣洵道:“你不是还有折子要看吗?” 慕荣洵的声线突然变得沙哑:“做完了再看。” 做……做什么? 正当木槿努力去理解慕荣洵这话里的意思的时候,慕荣洵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在对上慕荣洵已经沾染了情~欲~的双眸后,她是终于理解了他方才说的“做”的含义。 “慕荣洵!你、你无耻!” 木槿可以明显感觉到慕荣洵身体的异样,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推他,可他依旧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木槿有些急了,皱着眉头去瞪他,“你不能在这里!” 他不是每日才能睡一两个时辰的吗?如今又怎么有力气做这种事情?!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慕荣洵在她耳边轻喘,“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感觉到慕荣洵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她忍不住一阵战栗,心底亦跟着一颤,急急地开口:“这里是你的书房!外面、外面还有人!” 木槿急起来,说话都跟着吞吐起来,这时候她感觉舌头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只能一边扭动身体躲避慕荣洵的触碰,一边嗫嚅着道:“总之……总之就是不能在这里!” 这大白天的,若是传扬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慕荣洵居高临下地睨着木槿,看她因此急红了脸,竟是可爱的很,心里甚至带了戏谑地想要欺负她。其实从方才她进来开始,他就忍不住想要抱她、吻她…… 他难以抑制地想要将其融进怀里,然后将其拆吃入腹。他这些日子想她想得要命,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连赵齐儿那个大着肚子的都能腾出功夫来给他做点心,她竟然将他忘得干净! 没良心的女人…… 慕荣洵心中泛起微微恼意,如今这个小女人就在自己的身下,他又怎么肯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他亦恍惚地想起,在他还未彻底地占了她身子的时候,他也是差一点就在这里要了她……他脑袋一热,紧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因心中急切,手上则胡乱着没有章法地去解她的袄子,奈何她今日穿得衣裳实在烦琐,他费力地扯了半天也不曾脱下一件来。 木槿这时突然有些庆幸,好在她今日出门时紫玉给她挑了一件烦琐的袄子穿上,只单解外面扣子便要解上好久。她初时还在抱怨紫玉给她挑了一件这样烦琐的衣裳,穿又不好穿,脱又不好脱,如今看来,紫玉实在明智得很,回去之后她定要让小厨房给紫玉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下…… 于是她一把抓拢衣裳,然后侧身想要从慕荣洵的怀里逃离出来,谁料他却从后面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紧紧将她收在怀里。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九) 而为了不让她逃离,他甚至手脚齐用,让她半分都动弹不得。 “阿槿,阿槿……”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她的名字。 “放开我!”木槿出声表示抗议。 而身后的慕荣洵却诱惑般地吻上她的耳垂,舌尖在她的肌肤上反复辗转舔舐…… 木槿最是怕痒,身子一瞬就软了下来,只得不停地扭动着身子试图躲避他的唇,而更让她无语的是,她明明想要厉声制止他,开口时却是暧昧的鼻音:“你、你别这样……” “怎样?”慕荣洵在她耳边低哑又邪魅的开口,“是这样?还是这样?” 木槿这时是真的要疯了…… 她知道,慕荣洵一惯是个**的好手,没一会儿她的身体就开始羞耻地有了反应。 “你也是想要我的吧,自己把衣服解开……”慕荣洵再次翻身压上木槿,在她耳边诱哄似的开口说着:“把衣服解开,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只抱抱你就好……” 呸!他当她是傻子吗? 就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这张嘴,尤其这张嘴在床上说过的话,最是不可相信! 信?信你个大头鬼!木槿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才不相信你!” 她同他生活过那么多年,就是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于是她一边按着他作乱的手,一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羞人的声音,口中说着:“你……你放开我!” 慕荣洵紧紧贴着木槿的身子,身下在愤挺叫嚣,他解不开她的衣服,就只能去扯自己的衣服。 “……哎!你、你别脱衣服啊!”木槿连忙侧开脸,虽然已经同他有了多次的肌肤之亲了,她还是没办法直视这个男人的“**”。 她既然想要守住自己的心,首先就要守住自己的身体,避免和这个男人一切的亲密接触,谁知道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会不会睡出感情来?实在难说…… 慕荣洵却是再也控制不住,脱了外袍之后便用力地扳过木槿的脸颊,长舌带着不顾一切地意味撬开她的齿贝,强迫她同他唇舌纠缠。 “阿槿……给我!给我……”他含糊地喃喃。 木槿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他生吞了似的,她用力地推他,却丝毫没有作用,而且他身上好烫,像是要将她的手烫熟一般。 慕荣洵却一边含吻着她,一边则握着她的手,引着她朝他的身下探去,“摸摸我……我想要你……” 呸!怎么这样下流的话他竟也能说出口!木槿这下是真的要疯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王福的声音骤然响起:“陛下,沈美人求见。”许是王福在外面听见了什么,并没有推门进来。 慕荣洵的动作一僵,口中说着:“先让沈美人在外面等候,”说罢便拢上衣,而木槿这时也似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得空从他身下逃离。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十) 果然,还是沈昭言比较有用啊…… 木槿离得慕荣洵远远的,开始整理衣裳,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曾乱,可头发却因方才两人的缠斗,凌乱地散落在肩头,头上的插着的两根簪子也不知掉落在何处。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慕荣洵这个混蛋!这下即便没做什么,也要被人误会成做过了什么的。此事若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青天白日的,作为一国的皇后,竟和他在御书房…… 混蛋! 于是,她只得一边拢着头发,一边对慕荣洵说道:“既然沈美人来了,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天了,她这时候还怎么去面对沈昭言…… 慕荣洵却盯着她道:“你就打算这个样子出去?” 木槿紧攥着裙角,脸上的红还未完全褪下来,“可,可沈美人已经在外面了……” “先叫个丫头进来给你梳头。”说罢慕荣洵便扬声唤了门外的紫玉进来为木槿绾发。 对上紫玉暧昧的笑容之后,木槿亦是一阵心虚,她不过是给慕荣洵送鸡汤过来,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反倒像有预谋的有意为之。 木槿头皮被拽得阵阵发疼,她终忍不住开口道:“紫玉,轻点儿!疼……” 紫玉嗯了两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木槿的脖颈之上,阿栗姐姐曾告诉过她,娘娘脖子上的痕迹并不是伤痕,而是陛下表达爱意的方式,可、可这爱意也太多了些吧?娘娘怎么能受得住呢…… 可碍于慕荣洵也在,紫玉她心里有话也是问不出口,只能小心翼翼地替木槿梳好了头发,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直到两人都整理好妆发,慕荣洵才命王福传了沈昭言进来。 沈昭言莲步移至屋内,然后盈盈地朝二人施礼,柔声道:“嫔妾见过陛下、皇后娘娘。” 木槿这时只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她为什么偏偏要赶在沈昭言之前过来呢?这时她只想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于是便对沈昭言道:“本宫身子有些不爽利,既然你来了,那、那本宫就先回了……” “坐下。”慕荣洵冷冷出声。 对上慕荣洵警告意味的目光后,木槿身子一僵,只能重新坐了回去。 他方才好像说过,要她今晚陪着他……这意思就是,让她、一直待在这里?疯了,真的要疯了! 沈昭言似乎意识到了面前两人的异样,忙堆上笑容,低声道:“嫔妾今日特意为陛下做了炙羊肉,既然皇后娘娘也在,也就一同尝尝吧。” “炙羊肉?”木槿她生平最是好吃,即便在慕荣洵还在的情况下,她听到炙羊肉几个字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连忙道:“沈美人当真是有心了!那、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正说着话木槿便从沈昭言手里接了瓷碟和筷子,然后夹了羊肉愉快地吃了起来。 羊肉外层焦脆,内里软嫩却也有嚼劲,加上羊肉十分入味,吃起来丝毫不会觉得腥膻。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十一) 若是此番身边没有旁人,木槿只怕是要愉悦地跳脚。她之前还觉得她自己的烹饪之术算是好的,可如今和沈昭言一比,她顿时觉得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上不了台面。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说起来,这沈昭言的手艺绝对不亚于宫里的厨娘,怪不得上一世慕荣洵那样宠爱她,看来,要想抓住男人的心,还是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只做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是断断行不通的! 她从前竟没明白这个道理,一心只爱惜自己的脸蛋,想来当真是失算…… 所以说啊,她从前不受宠绝不是没有原因的。 沈昭言这边刚要替慕荣洵盛上一碟羊肉出来,慕荣洵的眸光却淡淡扫过木槿,见她吃得正香,便道:“朕现下还不太饿,让皇后先用吧。” 木槿一边嚼着羊肉,一边暗自想着,这慕荣洵怕是方才喝了鸡汤,现下腾不出肚子来吃炙羊肉,不过也好,既然他不肯赏脸,那她就照单全收了。 于是,明明是沈昭言特地为慕荣洵做的炙羊肉,愣是被木槿吃了个干净。 木槿满意地擦了擦嘴角,吃完之后沈昭言还端来了解腻的牟麦茶给她喝,其实按照襄北的吃法,吃炙肉的时候,是要配以牛乳茶,可如今配上牟麦茶,竟是另外一般风味,木槿这时也忍不住感叹,这沈昭言想得可真是周到啊…… 这一顿吃得木槿是身心愉悦,酒足饭饱之后,木槿还不忘对沈昭言表示称赞之意,口中说着:“沈美人的手艺当真是好,日后本宫还要像沈美人讨教烹饪之术才是。” 木槿之所以会说起讨教之事,其实只是想侧面地称赞沈昭言的厨艺,再进而突出她对这炙羊肉的喜爱,却不想沈昭言紧接着竟真的同她传授起炙羊肉的做法。 沈昭言一边收拾着食盒,一边同木槿道:“皇后娘娘若是想要将炙羊肉做得好吃,其实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步骤稍烦琐了些……要先将羊肉切成块,腌入味之后再放于炭火上炙烤,烤的时候要先把油脂烤出,达到表皮酥脆的效果,再稍去掉些炭火,继续烤炙……” 木槿听的是晕晕乎乎,她从前只觉得将食物烹熟,味道可以入口就可以了,却没想到竟如此复杂,于是她便笑着对沈昭言道:“本宫从前竟不知晓你如此精通烹调之术。” 沈昭言闻言,神色微微一怔,继而却又再次堆上微笑,低低地道:“也没什么……这些原都是嫔妾幼时跟在娘亲身边学会的。” 从前她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嫌弃她母亲异族人的身份,嘴上美其名曰是为了沈家的名声,迫于沈氏族老的压力……其实只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在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她和母亲就被父亲赶出了沈府。 后来她还是听照养过她的嬷嬷说起这段往事,据说那时母亲才刚刚生产完,连月子都不曾出,就被他那个狠心的父亲送到了乡下的庄子上……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十二) 而嬷嬷每每提起这段往事,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然后拉着她的手道:“沈家的那些混账东西,没一个是良善的!姑娘可断不能再回那虎狼窝里去……” 十三岁之前,她一直跟着母亲在乡下的庄子上生活。那些日子虽然艰苦,却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她有时候甚至在想,她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母亲活着,只要母亲能多陪上她几年……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她做再多也换不回母亲的性命。 母亲因病过世后,父亲这才将她接回了沈家。那时她还天真地认为,父亲是念及骨肉亲情,不忍她流落在外,如今想来,他不过是想将她培养成一个跳板,以助其官运亨通罢了…… 沈昭言面上毫无波动,手心却蓦然收紧,如今支撑着她的,只有对沈氏满门的恨意,总有一天,她会让她那个负心薄幸的父亲低头认错!她要将母亲的牌位接到沈家祠堂供奉香火,她还要将那些欺辱过她的人通通踩在脚下…… 听沈昭言提起母亲,木槿突然间有些伤感,她亦开始怀念起她的母后。她幼时虽是养在母后宫里,可母后大多时间都是郁郁寡欢,每日里都是痴痴地守在窗前,盼着父王的到来……她幼时不单单是缺失了父亲的关爱,连母亲的关爱她得到的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在嫁给慕荣洵之后,她才会病态地想要独占他的爱。 哎……她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安慰自己,如今想这些做什么,日子再难挨不是也已经过去了吗?总归还是要活下去的…… 因心中感伤,木槿便对沈昭言道:“你母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就事论事,沈昭言的 沈昭言注视着木槿,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暖流,因木槿这样的一句话,她差点要落下眼泪来,“娘娘……”她从前对这位皇后娘娘,只想敬而远之,却不想却是差点错失了一位知心之人…… 眼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眼神交汇,其中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翻涌,慕荣洵心中又是一阵恼意,他这是被无视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就这样被无视了吗? 这两个女人不是口口声声地说,是来看他的吗?怎么如今却又将他晾在了一边……这是什么道理! 于是他冷声打断两个女人,口中说着:“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朕还要批阅奏折,你们两个便早些回去吧。”说着便装模作样地拿起一个奏折翻阅起来,然后扬声唤来门外守着的王福,吩咐道:“送皇后和沈美人离开。” 两个女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木槿却也立刻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朝着慕荣洵略一施礼,道:“那嫔妾就先告退了!”说罢便拉着沈昭言逃似的离开了御书房。 三十六计,走为上。 慕荣洵一向喜怒无常,近来的心思实在让她捉摸不透,她可不能再留在那里,谁知道慕荣洵那个混蛋什么时候会反悔?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十三) 因回宫的路程并不算远,所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弃了轿子,步行回宫。 一路上,沈昭言一直笑眯眯地望着木槿,口中说着:“娘娘若是喜欢吃炙羊肉,那嫔妾便在宫里做好了,再给娘娘送过去。” “怎好劳你这般辛苦?”木槿侧头看向沈昭言,口中说着:“下次若是你宫里再做什么吃食,只叫上本宫前去便好了。” 沈昭言则连声应着,口中说着:“那自然是一定的!” 木槿却又突然想起些什么,拉着沈昭言道:“哦,对了,本宫可否再带上一个人?” 对上木槿期待的目光之后,沈昭言亦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笑道:“莫说是一个人了,就是两个三个也成。” 木槿则笑着摆了摆手,道:“哪里有那么多人,只一个就好……原是、原是昭归公主也最爱吃这一道炙羊肉。” “昭归公主?”沈昭言初时还当是谁呢,听木槿提起慕倾,却也安了心,连忙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那昭归公主是个直爽性子,倒是个可交的人物,你若是不介意,下次本宫便带着她一同前去沁芳宫。” 沈昭言便道:“公主的确是个爽利人,嫔妾也是喜欢得很呢,只是不知嫔妾的手艺是否合公主口味……” 木槿则连忙道:“合!自然是合的!你只放心好了。”这件事她的确可以担保,连她做的东西,慕倾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就更别说是出自沈昭言之手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因两人的住处相邻,倒也顺路,一路上说说笑笑,没一会儿便到了分别的路口,沈昭言明显有些意犹未尽,便对木槿道:“皇后娘娘若是不嫌弃嫔妾呱噪,改日里嫔妾再去找娘娘叙话。” 木槿则笑着道:“怎么会?本宫在宫里也时常闷得很,你能常来就最好了。” “那便一言为定!”沈昭言面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木槿嗯了一声,便同沈昭言告别离开。 回宫的路上,木槿暗自迁思回虑,她只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一世,她居然能和慕倾和沈昭言成为朋友…… 一个是她从前的死对头,而另一个则是想一想便让她头疼的魔星,到底是这两个变了,还是说……活过一世的人,心境也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八。 因有了沈昭言和慕倾的协助,木槿明显感觉松快了不少,夜宴的诸多事宜也变得不再那么烦琐。 而慕荣洵也算信守诺言,提前便将魏樱释放了出来,得知魏樱被放出来的消息之后,其实最气愤的还是紫玉。 紫玉那时正在给木槿新种下的兰花浇水,听到夏平进来传话之后立刻就变了脸色,掐着腰愤愤道:“那魏夫人差点害了赵美人小产,陛下竟这样轻易地就放了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木槿则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翻看手中的书本,低声道:“紫玉,你小声些……”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除夕(十四) 紫玉放了手中的水壶,一努嘴道:“可奴婢就是气不过!说好的禁足三月,这关了还不到两月就解了禁足!” 木槿眉尖微挑,心说还好紫玉不知道这解除禁足的圣旨其实是她特意去求的……她又深知紫玉这个性子是改不了的了,便合上手中的书本,抬头看她,道:“那好啊,今日你倒同本宫说说,你为何一直对魏夫人冷言相向?” 紫玉看了看木槿,见木槿正盯着自己,以为她是那句话说错了,于是便低了头,绞着手指嗫嚅着道:“那魏夫人对娘娘您多次不敬,奴婢、奴婢怎么可能还对她好言好语……” 夏平悄悄打量了一下木槿,然后上前拉了拉紫玉袖子,沈声道:“紫玉,少说些吧,娘娘一向教导咱们要喜怒不形于色,你怎地又忘记了?” 望着夏平,木槿着实有些欣慰,紫玉虽然莽撞,好在夏平和阿栗是个稳重的。 说起阿栗,木槿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些日子以来,这丫头似乎外出的次数似乎更加频繁了,常常半日里都寻不到踪影。 木槿想,上一世慕荣涣大婚,阿栗也是低迷了好一段日子,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阿栗总是要经此一遭的,区别不过在于是早是晚罢了。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断不可能那么快就从情伤之中走出来的,她时常出去走走,散散心,说不定过些日子也就好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些道理,她最清楚不过。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日子才过得舒心,若是她将阿栗强塞给慕荣涣做个侍妾,她尚也能做得到,只是慕荣涣心里根本没有阿栗,即便两人结为了夫妻,阿栗也不会幸福的。 那种滋味,她最是明白。 既然慕荣涣不是阿栗的良人,那她一定会替阿栗另择一位佳婿,即便没有慕荣涣身份尊贵,也要是个真心疼爱阿栗的人。 于是木槿便叫了夏平上前,询问道:“你瞧着阿栗这几日心情怎么样?” 夏平神色有点躲闪,口中嘟囔着道:“还能怎么样?前些奴才不过上前劝慰了几句,她就像是要吃人……如今,奴才是连她的边都不敢沾靠。” 木槿却摇头道:“你这又是在胡说了,阿栗的性子最是沉稳不过。” “奴才绝没有胡说!”夏平正说着就上前靠近木槿几分,然后压低了声音道:“这阿栗近来脾性实在变了许多,娘娘您都不曾发觉?” 木槿犹疑地看了看夏平,方才她还以为夏平又是在耍贫嘴,可这时却见他一本正经,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说笑,便皱了眉头,道:“此话又是怎么说?” “奴才一时也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夏平犹疑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靠近木槿的耳侧低声道:“总之、总之阿栗近来就是古怪的很,时常找不见她的踪影,昨日里,奴才特意跟了她出去,谁知道,她去的却是……”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夜宴惊变(一) 还不等夏平将话说完,门外的阿栗却大步走了进来,走近后便盯着夏平鄙夷道:“我从前倒是真没瞧出来,夏平你竟也有背后说人长短的习惯!” 夏平登时急了,亦回过头去看阿栗,口中分辨道:“我!我……”他一向有这个毛病,只要一急起来,舌头便不利索,即便咿咿呀呀吵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栗则瞪着夏平,语调尖锐,一副要讨要公道的模样:“怎么?我可说错你了?方才我在外面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倒说说,我阿栗是何时得罪了你?竟能叫你这样在背后泼我的脏水!”还不等夏平开口,阿栗却又似想起了些什么,口中煞有其事般长长地哦了一声,斜睨着夏平道:“莫不是……因为我说了你配不上紫玉的话,你这才记恨上了我?” “你、你胡说些什么!”因夏平本就生得白,争辩起来脖子跟脸都连着红成了一片,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面红耳赤”。 一旁的紫玉因无缘无故牵扯上了两人之间的争吵,现下是一头雾水,她看了看夏平,又看了看阿栗,口中说着:“什么配不配的?我竟是听不明白了……” “没,没什么!”夏平连忙将紫玉推了出去,说道:“你先出去待一会儿,我和阿栗有些话要分说分说。” 紫玉心中尿泡疑惑,可看夏平急切的样子,她便也不再多问,乖乖地出了门去。 见夏平支走了紫玉,阿栗的眼神便更加不屑,鼻尖哧了一声,道:“怎么?竟这样怕紫玉听到啊?” 夏平则涨红了脸,矢口否认道:“我没有!” 木槿望着同夏平叫嚣的阿栗,越听越觉得不可置信,她想不明白,从前诚恳沉稳的阿栗怎么变成如今这样? “阿栗,夏平他亦是为了你好……”她突然有种难以抑制的压抑,怔了半晌,才说出一句。 阿栗闻听这话,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面对夏平时的鄙夷神色也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走上前去,替木槿将茶杯里已经冷掉的茶换掉,说话时声线也变得柔和起来,全然不见方才的刻薄嚣张,“娘娘,奴婢方才是同夏平说笑呢……”说着她又想起些什么,然后兴高采烈地对木槿道:“哦,对了娘娘,奴婢今日去给娘娘要了几株玉玲珑回来,正放在外殿呢,那玉玲珑现下已经开了,可是好看的紧呐,娘娘要不要去看看?” 对着阿栗的笑容,木槿却是怎样都没办法平复下心绪,隐隐的不详之感几乎让她身子发颤,心里有什么念头还没等彻底冒出来,她却又将他们死死地压了下去,她只能极力安慰自己,不会的,阿栗不会的…… 她捏了捏手掌,然后努力堆上微笑,故作镇定地对着阿栗道:“待会儿本宫便去瞧……只是你们两个啊,当真是对冤家,倒真是不知道该叫本宫说些什么好了!你瞧瞧,夏平都成什么样子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夜宴惊变(二) 说罢又对夏平道:“好了,你们两个就先退下吧,只有一点,好生说话,可不准外胡闹了。” 直至两人退下,木槿才能放松思绪,阿栗是她的陪嫁侍女,从襄北到祁国,阿栗已跟了自己整整七年……这七年的相处之中,她同阿栗已经超越了主仆情谊,反倒更像家人和朋友。 她开始努力地说服自己,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想来、想来只是阿栗近些日子情绪有些不稳定罢了,对,一定是这样! 阿栗她绝不可能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绝不可能! …… 岁末的最后一天便是除夕。 宫里其实早早地就忙活了起来,只为除夕这天做准备,好在这一连几日天气都不算太冷,白日里还可以晒到温暖的阳光。 出门前,木槿特意叫阿栗给她涂上了鲜艳的口脂和面脂,她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晚宴之事,熬了几个大夜下来,总显得没什么精神,面上涂上些鲜亮的颜色,整个人的气色都跟着变好了。 阿栗和紫玉则忙前忙后地替她梳妆打扮,她头发也被勒得绷紧,盘成了复杂的凌云发髻,连她平日里极少戴出来的鸾凤金步摇都被紫玉找了出来为她戴上,然后又用孔雀蓝宝石十二鎏金发簪分别固定住两边的发髻,再加上身上一袭镶嵌了名贵宝石的正红色吉服,让她感觉自己完全像是一根爆竹成了精。 木槿恍惚地想,这样隆重的装扮,除了出现在除夕宴席上,那就只有一次了……那就是在她大婚那日。 而梳妆的空档,木槿发现阿栗今日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于是内心一阵欣慰。 只因今日慕荣涣亦会出现在晚宴之上,木槿原本还在担心阿栗的情绪,可如今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终于从情伤之中走了出来,变笑着对阿栗道:“你今日穿得倒是好看。” 阿栗则愣了一下,继而堆上微笑道:“今日大喜的日子,奴婢总要打扮得鲜亮些才是。” 木槿嗯了一声,点点头道:“这样就很好。” 阿栗若是能想通,那她自然是比谁都要高兴,且今日男宾众多,其中大多是皇室宗亲和宠臣,其中叶侯的庶三子和曹将军的次子都是人品贵重、踏实可靠的。 只是在这之前,她先要知晓阿栗的心意才是。 …… 太和殿,除夕夜宴。 午时才刚过,太监和侍女们就已经进进出出地开始端菜、布菜。 夜宴的菜品属实丰富,冷膳热膳加到一起共四十七品,另加各式面食、点心、果盒。先上冷膳,再上热膳,临近申时,所有的菜式才算是全部上完。 丝竹之声早早地就开始奏起,奏得都是应景的欢快曲目,舞姬们身段柔软,在大殿中央翩然起舞,殿内四处已经放置好了火盆和蒸炉,美酒飘香,让人心神荡漾…… 而除了主桌之外,还有陪客的六张客桌。众人皆着盛装入宴,连侍女太监们也被准许换上了鲜艳的颜色。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夜宴惊变(三) 只是慕荣洵却久久未曾出现,直至所有人都入了座,门外王福的声音尖锐地响起:“陛下驾到!” 众人见状皆起身向慕荣洵行礼,“陛下万福!” 慕荣洵这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姗姗来迟,只见他同样身着吉服,就更加衬得皮肤白皙,神采奕奕,白玉头冠绾起漆黑的长发,斜飞入鬓的剑眉下是深邃如夜空的眼眸,发布,行至主座后,略一抬手,示意众人道:“都起身吧!” 木槿这时忍不住发出感叹,这样看来的话,慕荣洵竟然比她还好看些的,果真是人生得好看,就穿什么都好看。 不过没一会儿,她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好看有什么用?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慕荣洵的目光淡淡扫过身旁的木槿,木槿不自觉地就垂了眼眸,而为了缓解尴尬,她只能没话找话地道:“陛下今日怎么来迟了?” “原是有事耽搁了。”慕荣洵淡淡回应她,转而扬声对众人道道:“开席吧!” 话音刚落,已经停歇的乐曲声顷刻响起,众人纷纷座回自己的位置,一时间觥筹交错,谈笑声久久不绝,是好生热闹。 木槿和慕荣洵并坐于主座之上,她可以明显感觉到慕荣洵的目光仍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她甚至还发现,慕荣洵的酒量突然间变得极不好,只被众人劝了两杯,便支持不住,后来只要有人前来敬酒,就都由身边伺候的王福代饮。 而就在这时,乐曲突然换成了充满异域风情的曲调,紧接着五个身着金色薄纱舞衣的舞姬便出现在大殿中央,一时间裙魅飞舞,原是木槿特意为众人准备的飞天舞。 木槿则趁众人欣赏飞天舞的空档,贴在慕荣洵耳畔道:“你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差了?” “每年的今日,朕都要陪你守岁,朕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喝醉?” 慕荣洵贴着木槿的耳畔,酒气伴随着呼吸喷洒在木槿的肌肤之上,惹得木槿一阵轻颤,于是她连忙缩回身子,装得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继续低头吃菜。 而就在这时,木槿的余光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魏夫人已举了酒盏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呵,魏樱这时竟然还能这样沉得住气,可见这两月的禁足倒真是能够让人平心静气。 木槿唇角微挑,抬头时魏樱已行至二人跟前,只是还不等魏樱开口,木槿便笑着道:“陛下头晕得厉害,这杯酒便由本宫代饮吧!”说罢便举起慕荣洵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重复章节,明日修改。) 到慕荣洵的目光仍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她甚至还发现,慕荣洵的酒量突然间变得极不好,只被众人劝了两杯,便支持不住,后来只要有人前来敬酒,就都由身边伺候的王福代饮。 只见慕荣洵同样身着吉服,更衬得皮肤白皙,白玉头冠绾起漆黑的长发,斜飞入鬓的剑眉下是深邃如夜空的眼眸,发布,行至主座后,略一抬手,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夜宴惊变(四) 木槿则趁众人欣赏飞天舞的空档,贴在慕荣洵耳畔道:“你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差了?” “每年的今日,朕都要陪你守岁,朕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喝醉?”慕荣洵贴着木槿的耳畔,酒气伴随着呼吸喷洒在木槿的肌肤之上,惹得木槿一阵轻颤,只听他再次出声:“怎么,你很希望我喝醉?” “没、没有的事!”于是木槿连忙缩回身子,装得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继续低头吃菜。 慕荣洵则笑得邪魅,他想说的其实是,你很希望我喝醉然后酒后乱性?不过奈何人多,他只好不再去逗弄木槿。 而就在这时,木槿的余光却正看到不远处的魏夫人已举了酒盏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呵,魏樱这时竟然还能这样沉得住气,可见这两月的禁足倒真是能够让人平心静气。 木槿唇角微挑,抬头时魏樱已行至二人跟前,这好些日子不见,魏樱明显消瘦了不少,只是精神看起来却极好,似乎丝毫没有受禁足的影响。 照理说这样的日子,魏樱势必要好生打扮一番,只是这一次她却难得换上了一件稍寡净的藕粉色袄裙,连刺绣和装饰物都极少,脸上脂粉亦施得淡,只描了眉毛,淡扫了层浅粉色的胭脂,是和从前完全不同的装束。 “陛下……”魏樱施施然行至慕荣洵跟前,淡声开口。 只是还不等魏樱把话说完,木槿便笑着道:“陛下头晕得厉害,这杯酒便由本宫代饮吧!”说罢便举起慕荣洵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魏樱面上愣了一愣,转而对着慕荣洵作出委屈之色,口中说着:“皇后娘娘怎能如此跋扈?嫔妾、嫔妾也不过只是想要敬陛下一杯酒罢了。” 这一身素净的打扮,再加上这一副娇怯的神情,看起来倒真像是木槿欺负了她似的,只是还不等木槿开口,却听见慕荣洵淡淡道:“爱妃的心意朕已然知晓,原是朕酒量不佳,只饮了几杯便支撑不住,这才劳皇后代饮……” 魏樱吃了瘪,听慕荣洵这样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垂眸道:“是嫔妾考虑不周了……” 慕荣洵则举起面前的茶盏浅啜,然后微笑着望着魏樱道:“朕记得你从前最喜食梨花软酪……”说罢便指了面前装放梨花软酪的碟子,然后吩咐一旁的王福道:“将这道梨花软酪送到魏夫人桌上吧。” 魏樱面上这才微露喜色,道:“难得陛下竟一直记着嫔妾的喜好……”说罢便欣喜地回了席中坐下。 木槿则继续埋头吃菜,慕荣洵一向是个心思细腻的,他不但记着魏樱的喜好,亦记着她的喜好。倒不是说慕荣洵的如何如何用心,只能说明他的记忆力是极好的。 席间,男宾和女眷早已分成两波,男人们则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吟诗作赋。女人们则围坐一团,作对彩谜,亦有交头接耳地细声聊天的。 其间又有歌舞助兴,实是热闹的很。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夜宴惊变(五) 倒不是说慕荣洵的如何如何用心,只能说明他的记忆力是极好的。 …… 席间,男宾和女眷早已分成两波,男人们则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吟诗作赋。女人们则围坐一团,作对彩谜,亦有交头接耳地细声聊天的。 其间又有歌舞助兴,实是热闹的很。 只是赵齐儿因月份大了,挺着个肚子,实在有些支撑不住,早早地就向慕荣洵请辞,回了毓秀宫。 沈昭言是向来不喜热闹的,亦请辞离开。 这两人的位置空了下来,席间却依旧热闹不减,而有些格格不入地便是同慕荣洵隔了两桌的慕荣涣,这期间他一直自顾自地饮酒,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主座上的木槿。 一旁的阿璃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低低地道了一声:“皇后娘娘今日当真是好看。” 又何止是好看呢?一袭红衣的木槿只能用美艳来形容,这宫里的美人其实不在少数,可木槿偏生就有这样的魔力,就是叫人移不开眼睛…… 慕荣涣则低低地应了一声,看着主座上的二人,心中又是一阵苦闷,便继续饮酒。 浑浑噩噩之间,他突然有些自责,他混蛋了,他怎么能惦记着皇兄的女人…… 而宇文烨却在这时绕到了他身边,口中说着:“荣涣表哥,咱们先行酒令吧。” 见慕荣涣这时已经微微有些醉意,撑着脑袋神色迷蒙、昏昏欲睡,竟是半天也没有回应,宇文烨顿时有些扫兴,正欲离开之时,眸光却正与阿璃的目光相撞,“姑娘、姑娘是……” 宴席临近尾声的时候,只听德安从外面走进来向慕荣洵回话:“陛下,烟火已经准备就续,还请陛下移步大殿外,以便观赏。” 慕荣洵听闻后,则扬声示意歌舞和丝竹吹奏暂停,然后对席间众人道:“朕已命人准备了烟火表演,众卿便移步殿外观看罢。” 今年的烟花是由烟火工匠们特意赶制了两月的“火树银花”,足足用了上百斤的火药和石硝,总体由十支主烟花和五十支小型烟花组成,加到一起可足足燃放半个时辰。 燃放之时,夜空亮如白昼,绚丽多彩的烟花崩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几乎将整个夜晚照亮,实属瑰丽至极,正所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火树银花”之名便取自于这里。 只听一阵“通——通——”的响声过后,烟花便逼人眼目地绽放开来,然后哗啦哗啦地如流星陨落般落下天幕。 烟花太美,美得有了些魅惑的味道,望着漫天的烟花,木槿忽然之间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上一世,慕荣洵曾同她承诺过,要在她生辰之日,燃放“火树银花”为她庆生,可是这个承诺,最终他也没有兑现,她的生辰正赶上沈昭言生产的日子,那时整个皇宫都在忙着沈昭言生产之事,根本没有人记着她的生辰,而这所谓的“火树银花”最终还是用在了沈昭言的生辰。 木槿暗自叹了口气,她啊,就是太喜欢回忆往事……而就在这时,她的右手突然被人紧紧攥住。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夜宴惊变(六) 她略显无措地盯着慕荣洵,想要将手掌抽出来,却被慕荣洵攥得更紧,他俯身贴近她的耳侧,柔声问她:“喜欢吗?” 木槿眨了眨眼,嗫嚅着开口,声音差点淹没在烟花燃放时发出的响声之中:“喜、喜欢。”其实慕荣洵是有些明知故问,这时她除了肯定的回答,还能同他说什么?难道还能同他说,她不喜欢的吗…… 慕荣洵微微挑唇,说话的时候薄唇似有似无地擦过木槿的肌肤,“这皆是为你准备的,底下的这些人不过是借了你的光罢了。” 只这一番话便叫木槿忍不住一阵咳嗽,只得扯开话题道:“你先放开我,叫他人看见可怎么是好……”慕荣洵如今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是愈发叫人难以相信了。 正所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如今虽是占着十九岁的年轻躯体,可毕竟也是活了两世的人,断不会再相信慕荣洵的鬼话。 (重复章节) 席间,男宾和女眷早已分成两波,男人们则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吟诗作赋。 女人们则围坐一团,作对彩谜,亦有交头接耳地细声聊天的。 又何止是好看呢?一袭红衣的木槿只能用美艳来形容,这宫里的美人其实不在少数,可木槿偏生就有这样的魔力,就是叫人移不开眼睛…… 慕荣涣则低低地应了一声,看着主座上的二人,心中又是一阵苦闷,便继续饮酒。 浑浑噩噩之间,他突然有些自责,他混蛋了,他怎么能惦记着皇兄的女人…… 宴席临近尾声的时候,只听德安从外面走进来向慕荣洵回话:“陛下,烟火已经准备就续,还请陛下移步大殿外,以便观赏。” 慕荣洵听闻后,则扬声示意歌舞和丝竹吹奏暂停,然后对席间众人道:“朕已命人准备了烟火表演,众卿便移步殿外观看吧。” 今年的烟花是由烟火工匠们特意赶制了两月的“火树银花”,足足用了上百斤的火药和石硝,总体由十支主烟花,和五十支小型烟花组成,可足足燃放半个时辰。 燃放之时,夜空亮如白昼,绚丽多彩的烟花崩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几乎将整个夜晚照亮,实属瑰丽至极,正所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火树银花”之名便取自于这里。 烟花太美,美得有了些魅惑的味道,望着漫天的烟花,木槿忽然之间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上一世,慕荣洵曾同她承诺过,要在她生辰之日,燃放“火树银花”为她庆生,可是这个承诺,最终他也没有兑现,她的生辰正赶上沈昭言生产的日子,那时整个皇宫都在忙着沈昭言生产之事,根本没有人记着她的生辰,而这所谓的“火树银花”最终还是用在了沈昭言的生辰。 木槿暗自叹了口气,她啊,就是太喜欢回忆往事……而就在这时,她的右手突然被人紧紧攥住。 差点淹没在烟花燃放时发出的响声之中:“喜、喜欢。”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夜宴惊变(七) 木槿暗自叹了口气,她啊,就是太喜欢回忆往事……而就在这时,她的右手突然被人紧紧攥住。 当那双温热并略带了薄茧的大手包上她的手掌的时候,木槿几乎无意识地一颤,慕荣洵却在这时覆在她耳边,开口问她:“喜欢吗?” 她眨了眨眼,看向一旁长身玉立的慕荣洵,声音差点淹没在烟花燃放时发出的响声之中:“喜、喜欢。” 其实慕荣洵是有些明知故问,这时她除了肯定的回答,还能同他说什么?难道还能同他说,她不喜欢的吗…… 慕荣洵微微挑唇,说话的时候薄唇似有似无地擦过木槿的肌肤,“这皆是为你准备的,底下的这些人不过是借了你的光罢了。” 只这一番话便叫木槿忍不住一阵咳嗽,她咳了好一会儿,才稍顺过气来,慕荣洵则轻抚着她的背,敛眉道:“怎么了?” 木槿心里暗暗想着,慕荣洵如今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是愈发叫人难以相信了。 正所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如今虽是占着十九岁的年轻躯体,可毕竟也是活了两世的人,断不会再相信慕荣洵的鬼话。 于是她只得扯开话题道:“你先放开我,叫他人看见可怎么是好。” 慕荣洵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手指穿过木槿的指缝,紧紧地和她十指相扣,然后斜睨着木槿道:“看见了又能怎样?” “总之、总之就是不好!” 木槿浑身像是被闪电击中,紧接着便要从慕荣洵手中抽出手去,奈何男女力量相差实在悬殊,她用力地挣了数次,也没办法挣脱,最后的最后,她只得任由慕荣洵攥着,眼睛却不看他,然后赌气似的不再跟他说任何一句话。 慕荣洵却邪魅地再次挑唇,然后附在木槿耳边幽幽开口:“怎么,生气了?” “没有!”木槿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呵,明知故问。 “那好啊……”慕荣洵故意将尾音拉得极长,然后得寸进尺地揽过木槿的腰肢,下一步便要贴上他的身体。 木槿登时红了脸,慌忙去拍他的手,“哎哎哎!你这人、你这人怎么回事!” 还好这时众人的注意力皆在烟火表演上,并未注意到这边两个人的动作。 几番缠斗过后,木槿只能怒瞪着慕荣洵,愤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慕荣洵却微眯了眼睛,然后将脸凑到木槿面前,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木槿咬了咬牙,心想她从前怎么没瞧出这个男人竟这样无耻呢? 不对!他的无耻她早见识过多回了。 最终她只能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索性心一横,闭了眼睛在慕荣洵的脸上轻啄了下,然后快速离开。 她微微地喘着气,若是……若是被人瞧见当才这一幕,那她真的是不要做人了! 慕荣洵则满意地扭过头去看木槿,伸手在她鼻尖轻刮了下,道:“真乖。”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奸情(一) 木槿只恨不得要甩巴掌给他,心里不知道将他问候了千百遍。 而不远处,一道凌厉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木槿这边。 魏樱手握成拳,差点要将一口银牙彻底咬碎,凶狠的目光几乎要在木槿身上剐出个洞来。 贱人!周木槿这个贱人!她就知道这贱人有的是狐媚子的本事,竟然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勾引陛下! 好啊……她倒要看看周木槿能不能撑过今晚。 于是魏樱忙唤来沉香,低头在沉香耳边低语了什么,沉香便立即心领神会般离开,然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烟花表演结束,众人也四散而去。 夜色凄迷,慕荣涣这时醉得迷迷糊糊,连路都有些走不稳,只能被小厮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还没等启动,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挡在了车前。 驾车的侍卫用鞭子一指前面的小太监,扬声喊道:“前面什么人?还不速速离开!” 小太监略一弓身,然后尖着嗓子回道:“奴才是来替皇后娘娘传话的。” 一听到皇后娘娘几个字,慕荣涣立刻掀了轿帘,然后一抬手示意小太监上前,沉声询问道:“什么事?” 小太监看了看慕荣涣,明显有些紧张,不过看慕荣涣此时已有了醉意,他便也稳定住了情绪,然后覆在慕荣涣耳边低声道:“皇后娘娘说是有话要同殿下说,方才人多不便,便约了殿下在霜花阁相见。” 因吹了风,慕荣涣脑袋现下一片混沌,他怕是自己听错了,便又问了一遍那个小太监:“你说皇嫂要见本王?” 小太监赶忙点了点头,道:“正、正是!皇后娘娘已经在霜花阁候着了,殿下还是早些过去吧……” 得了肯定的答复,慕荣涣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过面上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淡淡地对小太监道:“好,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小太监这才算松了口气,然后急匆匆快步离开,像是身后有人追赶一般,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慕荣涣躺回车厢的座椅,即便酒醉他也能腾出思绪去想事情前因后果,仔细想来,却是诸多疑点,这小太监他从来不曾见过,她若是真的想要见他,怎么会找一个这样脸生的小太监前来传话? 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直觉告诉他这事不对…… 于是慕荣涣便扬声对驾车的侍卫道:“回去罢。” “是!” 驾车的侍卫应了一声,便挥鞭驾车离开,只是还不等马车走出太远,慕荣涣突然冲着外面喊道:“停下,停下!” 侍卫吁了一声,立刻勒紧了缰绳,待马车停稳后,他回头去问慕荣涣:“殿下……怎么了?” 慕荣涣一掀轿帘,二话不说翻身跳下了车,然后吩咐身后的侍卫和小厮道:“先送阿璃姑娘回去。” “殿下!可、可是……”身后的小厮却有些担心,这么晚了,殿下又吃醉了酒,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奸情(二) “不准跟上来!在此处等着本王。”慕荣涣厉声止住身后几欲跟上来侍卫小厮,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必须要去,不论消息是真是假,他都要去看一看。 若一切无事还好,若是她真的有事呢?他不能就这样离开! 他甚至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去看一眼,他只去看一眼便好…… 从当才开始,就一直躲在暗处的沉香这时终满意地挑了嘴角,方才见马车离开,她还有些担心呢,怕是小林子传话传得不好,可这时见慕荣涣去而复返,她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娘娘果真没有猜错,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就算璟和宫的那个没有,这个瑞王也一定动了心思。 这样一来,事情便好办了。 其实根本不必两个都动心思,只要是这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便是滔天之祸。 沉香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忍不住冷笑了下,哎,这宫里只怕是要变天了。 …… 璟和宫。 木槿斜靠在软塌上,一边翻书,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小宫女。 小宫女被木槿盯得直发毛,身体差点要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却见木槿淡笑了下,然后开口问她道:“你是说,瑞王身边的阿璃姑娘要约本宫在霜花阁相见?” 小宫女应是第一次办这种事情,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声线发抖,颤颤巍巍地回道:“回皇后娘娘,正、正是。” 木槿眉尖轻挑,然后将手里的书本放到一旁的矮桌上,懒洋洋地道:“那好……你去告诉阿璃,本宫一会儿便来。”想不到,好戏这么快就要开始了…… 小宫女这才舒了口气,然后逃似的离开了璟和宫,心里却为暗自捏了把汗,若不是沉香信誓旦旦地同她担保过,说是此事万无一失,还说事成之后大有好处,那她绝对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木槿原本已经卸去了钗环首饰,身上也换上了殿内穿的常服,待小宫女走后,她只得唤来紫玉阿栗,道:“替本宫更衣。” 紫玉此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凝着木槿道:“娘娘,换衣服是要做什么啊?” 木槿则笑道:“晚间有些积食,咱们出去走走。” 紫玉眨了眨眼,还是不明所以,“可、可陛下一会儿就要过来了啊?”不是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陛下都会陪着娘娘守岁的吗?娘娘这时候又为何要出去?她实在想不明白…… “不碍事的,”木槿说着便起身穿鞋子,道:“咱们快去快回。” 阿栗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诡谲,连忙上前搀扶着木槿起身,口中却道:“娘娘,咱只在璟和宫附近走走吧,若是陛下来了,也能快些回来不是?” 木槿却面露狡黠之色,煞有其事地说了一句:“咱们是要去见一个人。” 阿栗闻言立刻不动声色地低了头,以掩住脸上的阴狠之色,皇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要怪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奸情(三) 换好了衣服,木槿便带着阿栗和紫玉出门去了。 只见主仆三人去的却正是霜花阁方向,只是这一次没有走大路,愣是在小路上绕来绕去地走了大半个时辰。 好在这几日的天气已稍有些回暖,这时即便己经到了午夜,也丝毫不会觉得冷。 阿栗算了算时间,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拉住木槿问道:“娘娘,咱们这都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许是因为不久前燃放了烟花的关系,走到哪里空气中都弥漫着石硝的气味,木槿闻不惯石硝的气味,路上就一直咳嗽,如今听阿栗这样问,她只能一边用手绢捂着嘴巴,一边轻咳着道:“原是要带你们去见个朋友的,只是现下外面的气味实在太重,咱们先去昭归公主那里躲一躲罢。” “可是娘娘……”眼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阿栗这下是彻底慌了神。 木槿则敛眉去看她,道:“怎么了?” 阿栗生怕木槿会瞧出些什么,连忙道:“没什么、只是这么晚,公主也已经歇下了吧?咱们还是莫要再去叨扰了……” 木槿又猛烈地咳了几声,道:“没……没事的!咱们就去瞧一眼。” 阿栗甚至劝说无望,而且木槿这次出来就只带了她和紫玉,若是她此时借故离开,只怕还要引得木槿疑心。 她到底该怎么做?! 现下她只希望,瑞王那边莫要再出什么事情才好。 …… 沉香带了几个侍女太监守在霜花阁门口,只是已焦灼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中途只见到慕荣涣进去,却迟迟不见木槿的身影。 又过了两刻钟,木槿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沉香这下心里开始犯嘀咕了,她明明听送信的小瑕说,皇后很干脆地就答应了要过来得啊?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却还是不见皇后过来! 计划了这么久,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有所察觉?不过转念她却又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不会的,皇后身边尚有阿栗照应,绝不会这么快就察觉。 几个侍女太监却显然有些守不住了,打头的小太监则低声嘀咕道:“沉香姐姐,皇后只怕是不会来了吧,这天可越来越冷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听到有人这样说,其余的几个也有些要打退堂鼓,沉香却狠狠地挖了那为首的小太监一眼,压低了声音训斥道:“没志气的东西!若是扳倒了皇后,那这后宫之中便只有咱们主子身份最为尊贵,到时候还能亏待了你们这些人不成?即便不是为了主子,也要为你们自个儿考虑不是?” 几个侍女太监面面相觑,皆觉得沉香这话有道理,便不再互相打退堂鼓,仍旧继续守着。 而就在这时,木槿却忽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沉香喜出望外,忙派了个小太监出去:“快!快去回禀陛下!让陛下亲自前来捉奸。” “是!”小太监闻声连忙奔了出去。 (重复章节,明日修改,) 听到有人这样说,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奸情(四) 眼见着木槿越走越远,阿栗心中愈发疑惑起来,既然说是要去见一个人,那为何又为何提去倚兰宫的事? 难道说……倚兰宫真的就只是个幌子?绕了这么大一圈,她其实就只是想要单独去见那个所谓的“阿璃”? 阿栗正出神的空档,却听紫玉在一旁问:“阿栗姐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回罢。”阿栗淡淡道。 紫玉却有些担心,道:“可这大晚上的,娘娘若是出了什么事……” 阿栗则拉过她的胳膊,口中说着:“娘娘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要单独去见一个人,若是咱们现在跟过去,势必要惹得娘娘不悦。”见紫玉的目光依旧不安地追随着木槿的背影,阿栗便安慰她道:“放心吧,今日是除夕,皇宫中各处守卫森严,娘娘绝不会出事的!” 听到阿栗这样说,紫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阿栗回了璟和宫。 …… 霜花阁。 沉香带了几个侍女太监守在霜花阁门口,只是已焦灼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中途只见到慕荣涣进去,却迟迟不见木槿的身影。 几人紧紧盯着门口处,又过了两刻钟,木槿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沉香这下心里开始犯嘀咕了,她明明听送信的小瑕说,皇后很干脆地就答应了,说是马上便要过来的啊?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却还是不见皇后过来! 计划了这么久,不应该的啊…… 难道是皇后那边已经有所察觉?不过转念她却又打消了自己的疑虑,不会的,皇后身边尚有阿栗照应,绝不会这么快就察觉。 就算是有所察觉,阿栗也会派人来报信的! 正放沉香忧心的时候,一旁的几个侍女太监却显然有些守不住了,打头的小太监则低声嘀咕道:“沉香姐姐,皇后只怕是不会来了吧,这天可越来越冷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小太监自然是害怕的,这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陛下的亲弟弟,这种事情若是闹大了可是杀头的罪过!小命可就只有这一条啊…… 听到有人这样说,其余的几个也有些要打退堂鼓,沉香却狠狠地剐了那为首的小太监一眼,压低了声音训斥道:“没志气的东西!竟这样没出息!若是扳倒了皇后,那这后宫之中便只有咱们主子身份最为尊贵,到时候还能亏待了你们这些人不成?即便不是为了主子,也要为你们自个儿考虑不是?” 几个侍女太监面面相觑,皆觉得沉香这话有道理,便不再互相打退堂鼓,仍旧继续守着。 而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压着声音支会了一声:“来了!” 众人探头望去,见木槿的身影就忽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沉香喜出望外,忙派了个小太监出去:“快!快去回禀陛下和魏夫人!让咱们娘娘带着陛下亲自前来捉奸。” “是!”小太监闻声连忙奔了出去。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瑞王又饮了酒……呵,就算没发生什么,私通的罪名也是坐实的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奸情(五) 于是沉香又对一旁的小宫女道:“去将门从外面锁上,小心些,莫要惊动了里面的人!” 大门锁上没一会儿,便听到里面拍打门框的声音伴随着急切的女声响了起来:“开门!快开门!” 沉香不禁冷笑出声,哼……她倒要看看,皇后这次还如何翻得了身! …… 慕荣洵冷冷睨着地上跪着的魏樱,面上并无太多表情,开口时连声音都不曾颤,“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和瑞王有私?” “嫔妾以魏氏全族的荣辱做担保,此事千真万确!”魏樱一路膝行至慕荣洵面前,信誓旦旦地道:“从前嫔妾便觉得便觉得觉得皇后和瑞王殿下关系“匪浅”,因手中没有证据,便也不敢声张,可今日散席后,嫔妾见瑞王殿下明明已经出了皇宫,却又再次折返了回来,嫔妾便觉着事情不对,就派了沉香跟着去瞧,却见到瑞王殿下鬼鬼祟祟地进了霜花阁,可没一会儿就看到、就看到……” 慕荣洵的神情让人猜不出喜怒,追问魏樱道:“看到了什么?” 魏樱看了眼慕荣洵,嗫嚅着开口:“然后、然后就看到了皇后娘娘也进了霜花阁……” 魏樱说到这里,见慕荣洵神情依旧没有波动,怕是自己复述的力度还不够,便收紧了掌心,继续道:“然此事事关皇家脸面,沉香第一时间便支了人前来回禀,这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陛下您的同胞兄弟,嫔妾实在拿不定主意,这才来回了陛下,陛下若是不信,大可、大可同嫔妾便去霜花阁探个究竟!” 慕荣洵凝神片刻,然后唤来德安,“去璟和宫瞧瞧……” 魏樱见慕荣洵依旧不肯相信,便止了德安,望着慕荣洵急急地道:“嫔妾来时也怕是沉香的误传,便早早地便派人去璟和宫问过了,璟和宫那边的说皇后娘娘不久前带了丫头出去,可没过一会儿,皇后娘娘便又将带出去的两个丫头谴了回来。” 慕荣洵眸色幽深,阿槿他自然是相信的,这个小女人对荣涣绝没有心存一丝一毫不该有的心思。她一心想要同他撇清关系,一心想要从他身边逃离,所以又怎么会攀扯上荣涣? 可荣涣……对待这个小女人的态度,就有些暧昧不明了。 他们是同胞兄弟,除了父皇和母后,他们便是彼此间最了解对方的人。他其实可以看出来,他这个弟弟对他的女人,似乎过多地上心了。 即便如此,他也总是看破不说破,可如今…… 见慕荣洵面上毫无波澜,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魏樱便继续在一旁喋喋不休:“陛下,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传出去可怎么是好啊!” 慕荣洵被魏樱实在念得烦了,索性闭了闭眼,然后站起身来,道:“去瞧瞧。” 魏樱却拉住慕荣洵,口中说道:“还要再带上些人手守住霜花阁才是,这宫里人多口杂,可绝不能让这种丑事传扬出去啊!”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奸情(六) “你倒是想得周到——”慕荣洵斜睨了魏樱一眼,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明白? 魏樱则垂了眼眸道:“嫔妾也只是想替陛下分忧罢了……” “那便照你说的办罢!” …… 魏樱跟着慕荣洵一路行至霜花阁门口,一路上几乎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急切,这一次,她要亲眼看着木槿从皇后的宝座上摔下来! 只是行至霜花阁门前时,却见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住,慕荣洵便拧了眉毛,问魏樱道:“这是怎么回事?” 躲在暗处的沉香见魏樱果真带着慕荣洵过来了,便走了出来,向两人略一弓身,回道:“此事事关重大,奴婢担心叫外人瞧见,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这才将门锁上。” 慕荣洵微眯了眼睛,心说这哪里是怕外人看到?分明是怕里面的人出来才对……可面上依旧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沉声道:“将门打开。” “是……” 沉香应了一声,刚要掏出钥匙去开锁,却听不远处慕倾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这大晚上的真是好生热闹啊!” 魏樱闻声回头,在看清来人之后,她的眼睛一瞬睁得老大,跟在慕倾身边的人竟然是……周木槿! 魏樱心中一阵凌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木槿她此刻不是被锁在霜花阁之中的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那此刻锁在霜花阁之中的人又是谁?! 慕荣洵见了木槿,也并未露出任何吃惊的神色,而是不紧不慢地问慕倾道:“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慕倾几步走上前来,凝着慕荣洵淡声道:“原是我约了四哥哥在此处见面,奈何出门时正好赶上皇嫂前来倚兰宫闲坐,我唯恐失约,便派了贴身的侍女雪雁前来告知四哥哥,却不想雪雁去了多时也不曾回来,我心中实在担忧,怕是这丫头出了什么事,这才一路找过来。”说着又笑着望向身旁的木槿,口中说着:“皇嫂亦是担心,这才跟着我一同过来。” 魏樱身体抖得发颤,越听越觉得生寒,皮肤上也细细麻麻地起了层疙瘩,“怎么、怎么会这样……”所以、同慕荣涣关在一处的人是雪雁…… 一旁的木槿却装得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魏妹妹这是怎么了?” “皇嫂怕是不知道呢吧?”慕倾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转头看向木槿,然后煞有其事地道:“方才我可听人说了,说是魏夫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这才揪着皇兄前来验证呢……” “哦?”木槿幽幽地看向魏夫人,秀眉拧成疑惑的弧度,“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魏樱这下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能死命盯着木槿,脸上本就没有上什么妆,这下就显得更加惨白。 一旁的德安在得了慕荣洵的授意后,便走上前来回道:“回皇后娘娘,魏夫人说是撞见了皇后娘娘和瑞王殿下在此处私会……这才特地去请了陛下前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奸情(七) “私会?!”木槿立刻皱了眉头。 慕倾闻听此言,却前俯后仰地笑出声来,笑到最后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才微微喘着气道:“想是、想是雪雁身量体型同皇嫂相似,这才引得魏夫人误会了吧?!”说罢她又忍着笑意,看向魏樱道:“只是这私会一说,实在是、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了!” 慕荣洵却冷冷瞥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沉香,低呵道:“混账东西,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门打开!” “是,是……”沉香身子亦跟着一颤,慌忙去开门锁。 沉香心底亦是阵阵生寒,她明明亲眼看到“皇后”走进去的啊,莫说是身量体型了,连服装都是一摸一样,如今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直至大门打开,在看清里面的雪雁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一切计划好的! 那雪雁在进屋之前,身上穿得明明是件正红色衣衫,虽说雪雁身量体型同皇后相同,可这后宫之中可以穿正红色的就只有她们的这位皇后娘娘了,所以她就自然而然的,把雪雁当成了皇后。 可是雪雁再进屋后,身上的衣服却又换成了浅绿色……这下她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那雪雁见了众人,便哭着跪坐在了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奴婢不过是来传个信罢了,谁料刚一进屋,大门便被人锁上,奴婢怕得厉害,可怎样敲门也不见有人过来……” “好了,莫要再哭了,瞧瞧像什么样子!”慕倾说着便拉起雪雁,然后又问:“那四哥哥呢?” 雪雁擦了擦眼泪,指了指里面道:“瑞王殿下醉得实在厉害,已经睡了好久了。” 慕倾却拉着雪雁行至魏樱跟前,像只护崽的母鸡,一副雄赳赳气昂昂要为雪雁讨说法的模样,口中说着:“雪雁虽只是个奴婢,可好歹也是个黄花丫头,这做女子的最要紧的就是名节,魏夫人命人将本公主的这个丫头同四哥哥锁了一夜,难道不应该给本公主一个说法吗?!” 魏樱急得乱了口舌,“你、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你们是要陷害本宫!” “陷害?”慕倾冷笑了声,继续道:“人是你派人锁起来的,皇兄也是你请来的,缘何变成了他人陷害你?!” 慕倾正说着却又想起些什么,又道:“哦,对了,魏夫人不是口口声声说皇嫂同四哥哥再此处私会吗?如今还要请魏夫人在皇兄面前好好分说分说!” 木槿则笑眯眯地望向魏樱,眼角眉梢虽是笑意,却莫名地叫人生寒:“本宫惦记着你们远离父母兄弟、入宫为妃,平日里也皆将你们视作同胞姐妹般对待,如今本宫却是想不通了,本宫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竟叫你一心想要致本宫于死地……” “皇嫂怕是忘记了两月前魏夫人陷害沈美人,谋害赵才人及其腹中龙嗣之事了,那日情急之下,皇嫂曾打了魏夫人,只打那时起,魏夫人就已经记恨上了皇嫂。”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将计就计(一) 慕荣洵的目光阴鹜,声音清冷如寒冰:“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魏樱眼中立刻蓄满泪水,“陛下……” 木槿望向魏樱,眼角眉梢虽是笑意,可声音却莫名地叫人生寒:“本宫惦记着你们远离父母兄弟、入宫为妃,平日里也皆将你们视作同胞姐妹般对待,如今本宫却是想不通了,本宫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竟叫你一心想要致本宫于死地!” “皇嫂怕是忘记了吧?”慕倾开口道,面上则是玩味的笑意,“两月前魏夫人陷害沈美人,谋害赵才人及其腹中龙嗣,那日情急之下,皇嫂曾打了魏夫人,只怕打那时起,魏夫人就已经记恨上了皇嫂。” 魏樱深知这时同她对峙的两个女人是早有谋划的,此番扳倒周木槿只怕是无望了……于是,她只得求助般地望向慕荣洵,哭着道:“陛下,沉香可是亲眼瞧见皇后奔了此处来,这才来回禀了嫔妾的啊!您一定要相信嫔妾,嫔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啊……” 慕倾鼻尖冷哼了一声,然后移至沉香跟前,悠悠地道:“既然是你亲眼看到皇嫂进了霜花阁,那你倒说说看,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沉香紧紧攥着两侧地裙摆,背后直冒冷汗,这下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怎么?说不出话了?”慕倾继续冷笑,然后又道:“那本公主就来替你说,这件事啊……恐怕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计划好的,你们锁了雪雁,就是想要借此诬陷皇嫂!” 沉香这下急了,口中分辨道:“只要陛下见到同瑞王殿下见面的人不是皇后,那此事自然而然就会穿帮!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们夫人怎么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说的也是啊……”木槿也在一旁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道:“既然你如此说,本宫却也想起来了,今日散席回宫后,曾有一个脸生的小宫女前来璟和宫传话,说是有人要约见本宫,还要本宫单独前来,只是倒也巧了,这约见的地点……却正是霜花阁。” “是什么人要约见你?”慕荣洵盯着木槿问道。 木槿则淡笑道:“那小宫女也不曾说明,嫔妾初时也在疑心,可如今却又想明白,呵……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计划好的,目的要引嫔妾前来霜花阁,制造同瑞王私会的假象,且这外面皆有人把守,就算嫔妾来了之后发现事情不对,恐也难逃出去了。” 慕倾则拍了拍手,然后挑眉凝着魏樱道:“呵,魏夫人这分明是想要致皇嫂于死地啊!” 魏樱咬唇,指着木槿,又指了指慕倾,嚷道:“你、你们胡说八道!” 沉香见事态愈发不妙,便跪行到最前面,拼命磕头,口中说着:“陛下恕罪!都怪奴婢看花了眼……这才冤枉了皇后娘娘,这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同我们夫人绝没有任何干系!”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将计就计(二) 慕倾也冷冷说道:“呵,看花了眼?你这套说辞倒是将你主子从此事中撇得干干净净!” 沉香则信誓旦旦地盯着慕荣洵道:“事实本就如此,奴婢绝无一句虚言!陛下若是还不肯相信,那奴婢就只有一死,以证夫人清白!”说着便要撞向屋内的柱子。 “快拦下她!” 木槿出声命随身的两个小太监架住沉香,不让她动弹半分,然后冷冷出声:“你倒是个忠心的!这下是想死无对证吗?!” 沉香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眼睛直直地盯着慕荣洵,不停地重复道:“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们夫人啊,您一定要相信夫人啊……” “住口!”慕倾不耐烦地出声喝住沉香。 沉香被吓得身子一颤,只听木槿继续道:“沉香啊沉香,难不成你是想说,这前前后后这样周密的计划都是你一人想出来的?好啊——今日便是死,本宫总也要叫你死个明白才是。” 说着木槿便扭头对慕荣洵道:“回陛下,从一开始嫔妾就觉得那前来璟和宫传话的小宫女有些奇怪,所以就命夏平一路跟踪,眼看着那小宫女行至霜花阁附近,见得却正是沉香姑娘!” 魏樱原本以为此番由沉香揽下所有罪责,她就可以全身而退,可在听到木槿说派了夏平一路跟踪小瑕的时候,她竟再次白了脸。 想不到、她竟是被这个贱人摆了一道! “夏平人在何处?”慕荣洵冷冷出声,“传夏平进来回话!” 话音刚落,便见夏平从门外进来,然后向他施礼,慕荣洵便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夏平略一弓身,回道:“奴才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一路跟着那小宫女,见她鬼鬼祟祟地行至霜花阁附近,似是要见什么人,奴才走上前去才发现这小宫女见的那人却正是沉香,后来,那个小宫女不知同沉香说了些什么,沉香便给了她一锭银子,收了银子之后那小宫女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边魏樱已是冷汗直流,脸上愈发惨白,却听慕荣洵又问夏平:“那小宫女现在何处?” 夏平便道:“奴才已经将她缉拿了过来,现正在外面等候传训,而赃银也从她身上搜出,陛下请看。”他说着便将将手里的银子双手呈上。 慕荣洵看了眼夏平手中白花花的银锭子,目光一瞬变得阴冷,沉声道:“将那宫女带上来!” 没一会儿,那个唤作小瑕的宫女被几个太监架着押了上来,然后被扑通一声摁在地上。 小瑕这时已经哭得浑身发抖,满脸是泪,噤若寒蝉。 慕倾斜睨了小瑕一眼,冷冷道:“怎么,你是哑了?还是傻了?” 小瑕才恍过神来,然后开始不停地磕头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木槿却在这时缓缓开口,声音虽不算大,却是威严至极,将那小瑕的求饶声哭喊声皆压了下去,“你既知你有罪,那便说说吧,你是何罪之有?!”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将计就计(三) 慕荣洵看了眼夏平手中白花花的银锭子,目光一瞬变得阴冷,沉声道:“将那宫女带上来!” 没一会儿,那个唤作小瑕的宫女被几个太监架着押了上来,然后被扑通一声摁在地上。 小瑕这时已经哭得浑身发抖,满脸是泪,噤若寒蝉。 慕倾斜睨了小瑕一眼,冷冷道:“怎么,你是哑了?还是傻了?” 小瑕才恍过神来,然后开始不停地磕头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木槿却在这时缓缓开口,声音虽不算大,却是威严至极,将那小瑕的求饶声哭喊声皆压了下去,“你既知你有罪,那便说说吧,你是何罪之有?!” 小瑕抽泣着,脸上的泪水混着灰尘黏在脸上,很是狼狈,口中道:“奴婢、奴婢……” 见那小瑕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慕荣洵终忍不住低吼出声:“还不快说!” “是!是……奴婢、奴婢什么都说!”小瑕身子再次一颤,然后抖着嗓子道:“原是……沉香姑娘叫奴婢前去璟和宫传话,以此诓骗皇后娘娘独身出来,奴婢也是一时财迷了心窍,这才做出错事来……” 还不等小瑕把话说完,魏樱二话不说,冲上来对着小瑕的面门便是狠狠地两个耳光,小瑕被打得倒在一旁,魏樱却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贱人!胆敢污蔑本宫!是谁、是谁借给你的胆子!” 魏樱揪起小瑕便要再打,却被慕倾一把拉开,然后慕倾又命侍女太监们上前,将这两人远远隔开。 小瑕嘴角被打得渗了血,足可以看出魏樱方才那两下是下了狠力的,慕荣洵睨着倒在地上的小瑕,终一闭眼,挥手道:“将她带下去吧!” 小瑕被架走后,慕荣洵的目光终落回魏樱的身上,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人证物证俱在,如今铁证如山,即便朕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魏樱却膝行至慕荣洵跟前,扯着他的袍角,一时眼泪直下,哭得差点要背过气去,口中叫嚷着:“陛下!嫔妾是冤枉的,嫔妾是冤枉的啊!” 而就在这时,门外守着的德安突然慌慌张张地走进来。 “怎么了?”慕荣洵皱眉。 德安犹犹豫豫地开口:“陛下,魏将军来了。” 听到魏湛来了,木槿忍不住心生疑惑,这么晚了,魏湛怎么会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而且还来得这样及时! 难道说……是魏樱偷偷派人出去送信了?呵呵,她竟没想到这个。 不过这样也好,那魏湛早晚是要知道的。 慕倾却并不显得慌乱,还不等慕荣洵说话,只见她眉尖一挑,然后对德安道:“魏将军此番可是来得正好,还不赶快将魏将军请进来!好让魏将军亲眼看看她这个好妹妹的所做所为,也好叫他自己来裁断裁断……” 德安犹疑地看了看慕荣洵,在得了授意后,口中应了声:“是。”便退出门去请魏湛进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将计就计(四) 而就在这时,门外守着的德安突然慌慌张张地走进来。 “怎么了?”慕荣洵皱眉问道。。 德安的目光回避了众人,犹犹豫豫地开口:“陛下,魏将军来了。” 魏樱这时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急地望向门外,拖了这么久,哥哥终于来了…… 听到魏湛来了,木槿忍不住心生疑惑,这么晚了,魏湛怎么会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而且还来得这样及时! 难道说……是魏樱偷偷派人出去送信了? 呵呵,她竟没想到这个。 不过这样也好,那魏湛早晚是要知道的。如今既已知道了,那也省得宫里派人去通传了。 听到魏湛进宫的消息,慕倾却并不显得慌乱,还不等慕荣洵说话,只见她眉尖一挑,然后对德安道:“魏将军此番可是来得正是时候呢,还不赶快将魏将军请进来,也好让魏将军亲眼看看她这个好妹妹的所做所为,也好叫他自己来裁断裁断……” 德安犹疑地看了看慕荣洵,在得了授意后,口中应了声:“是。”便退出门去请魏湛进来。 不时,魏湛便从门外大步走进来。 木槿见他身上穿的还是晚宴上穿得那件,可见应是回府不久,还未来得及换衣便赶了过来。想来也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在宫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不跟着着急。 “哥哥……”魏夫人满脸泪水,求助般地望向魏湛。 “魏家当真是出了个好女儿啊!”慕倾斜睨着魏湛,阴阳怪气地道:“魏夫人所作所为,魏将军怕是还不知道吧?” 魏湛朝慕荣洵行礼,然后直起身子对着慕倾道:“公主自是不必说,微臣……” 慕倾却打断他道:“想必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路上已经有人同魏将军禀明了,可是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本公主恐那人传的不好,定是要同魏将军细细说明才好。” 慕倾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魏樱,吸了口气,然后一字不停地道:“魏夫人谋害皇嗣在先,意图嫁祸宫里嫔妃在后,论例当重罚,可皇兄一向念旧,不忍过多苛责,只罚了月例,关了两月禁闭,事情便不了了之……却不想此番轻纵,却令其更加猖狂,如今魏夫人竟要陷害皇后同瑞王私通,如此居心叵测,怎能不叫人胆寒!” “皇后和瑞王?”魏湛看了眼魏樱,眼中是不可置信,“怎么、怎么会这样……” 魏湛心口一紧,听慕倾将事情地前因后果说明后,他已濒临崩溃边缘,他这个妹妹平日里是娇纵了些,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又怎么会对她下手…… 怎么会…… 慕倾正了正发间的珠钗,望着魏湛不紧不慢地道:“魏将军倒是说说,此番该如何处置呢?” 话音未落,魏湛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着实让慕倾惊了一惊。 魏湛闭了闭眼,终沉声道:“臣妹……犯下如此大错,一切只听陛下发落!微臣绝无异议。” ———————————————— 剧透一下反派女性的战斗力排名: 入门魏樱 初级阿栗 中级卫姬 高级木苼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将计就计(五) 魏樱听闻这话,整个儿瘫坐在地上,眼中泪水泛滥得更加汹涌,“哥哥,我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能就这样将我丢到一旁不管不顾!” 魏湛一时心绪纷乱,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若是他此时再求情,只怕还要连累整个魏氏一族。 于是他也只得狠下心,不再去看魏樱。 慕荣洵仰起脸,凌厉的声音终清晰地传进屋内每个人的耳朵:“魏氏意图谋害皇嗣、诬陷嫔妃在先,而陷害皇后在后,实乃居心叵测,手段恶毒,曾禁足两月,却仍旧不知悔改,如今数罪并罚,着降为才人,幽禁璋华宫,再不许她出入!”转而慕荣洵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沉香身上,然后冷冷出声:“贴身伺候她且参与过此事的侍女太监,一律杖二十、没收财物,通通送到涣衣局、杂务坊听用,终生不得再进入内宫侍奉。” 魏樱这下是彻底绝望,几乎像个疯妇般歇斯底里地叫嚷:“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许是因为当才外面动静闹得太大的关系,内殿的慕荣涣也在这时踉踉跄跄了走了出来,在看清整整一屋子的人后,他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脚步虚浮地行至众人跟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魏樱却在这时起身冲到慕荣涣面前,撕扯着他的衣袖,猩红的目光似是要将其穿透一般,口中叫嚷着:“慕荣涣!你敢说、你没有肖想过你的皇嫂吗?!你敢说你没有存过一丝一毫不该有的心思吗?!” 慕荣涣心口一窒,他……的的确确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才被人抓得了弱点!还好他这个妹妹派了雪雁前来告知,不然他真的要险些害了她。 不过他面上的慌乱只是一瞬,转而却又镇定自若地望着魏樱,淡淡道:“魏夫人这话本王却是听不明白了。” 魏樱却接连发出几声冷笑,惨白的面孔这时看起来有些恐怖,“慕荣涣!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哈哈!哈哈……” 直至魏樱被人拉开,慕荣涣才行至慕荣洵跟前,口中道:“今日原是倾儿约了臣弟在此处见面,臣弟因席间贪杯,不想竟睡了过去……而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望皇兄告知。” 慕荣洵则挥手示意侍女将魏樱带了下去,可魏樱即便被拖出去,也不曾消停下来,口中骂骂咧咧,“周木槿,你这个贱人!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慕荣洵眉头紧皱,直至魏樱的声音消失不见,他才淡声对慕荣涣道:“事情经过朕日后再同你细说。”说罢又对众人道:“这夜已深了,便都散了吧。” …… 璟和宫。 殿内放置的绿梅现下开得正好,含蓄清澈的梅香让人心思宁静,可木槿却丝毫没办法静下心来,她命内殿伺候的侍女退下,自己则望着靠在软塌上慕荣洵有些手足无措。 慕荣洵一直端坐着,正煞有兴致地研究棋谱。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你这妒妇(一) 半晌,木槿终忍不住开口问慕荣洵:“你……相信我?” 慕荣洵抬眼睨着木槿,目光波澜不兴,淡声道:“若是我不相信你,你如今还能站在这儿?” 木槿几步行至慕荣洵对面坐下,凝着慕荣洵道:“既然信我,那为何要同魏氏前来霜花阁查看?” 慕荣洵动作一滞,转而放下手中的棋谱,淡声道:“我若是不去——你而今还能这样轻易地扳倒魏氏?” 只这一句话便叫木槿彻底僵住,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那又为何不揭穿她? 木槿这下糊涂了……不过转念她却又有些想明白,慕荣洵他之所以会推波助澜,不过是想借她的手扳倒魏氏罢了! 上一世,不就是这样吗? 于是她眼角眉梢的疑惑渐渐转成淡淡笑意,慕荣洵见她这幅表情,便眯了眼睛盯着她道:“怎么、我帮了你,你竟连句谢谢都不说?” 木槿眨了眨眼,然后缓缓起身,行至慕荣洵面前,装模作样地施礼,口中说着:“嫔妾多谢陛下。” “你!” 慕荣洵皱着眉头,心内一阵躁郁,紧接着一把将木槿拉进怀里,哑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 木槿心内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颤着声音道:“你、你还要怎样?” 慕荣洵紧攫着她惊慌的目光,“你说呢?” 对上慕荣洵灼热的目光后,木槿心中的不详之感愈发强烈,挣扎着便要起身,几番挣扎无果后,她只能重重地按着慕荣洵的一双手,口中道:“你、你别乱动……今个可是除夕!别坏了规矩……” 慕荣洵一个翻身就轻而易举地将木槿压在身下,转而却又勾唇邪笑,“除夕又怎么样?只要我想。” 只要我想、只要我想……木槿脑海中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差点要气到崩溃,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无耻! 只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吻就已经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吻到她几乎没办法呼吸。 木槿闭了闭眼,然后用力地扭过头躲避他的吻,慕荣洵显然有些不悦,在他想要再次吻上来的时候,她便伸手抵着他的肩膀道:“别!我还有事要同你商量……” 慕荣洵觉得有些扫兴,便撑着身子睨着她道:“什么事?” 木槿定了定神,然后望着慕荣洵郑重其事地道:“嫔妾是在想,那苏氏一向同魏氏交好,此番她虽被禁足,可此事亦少不了她的谋划……” 慕荣洵半撑着脑袋,“你的意思是?” 木槿则继续道:“那苏氏心思深重,从前魏氏的所作所为,也多半受其唆摆,依嫔妾看,将其养在宫中,迟早是个祸害,倒不如将她逐出宫去。” “逐出宫?” 慕荣洵凝着她,大手却覆上她的脸颊,粗捻的指腹沿着她脸颊的肌肤缓缓移至她的樱唇之上,然后一下一下暧昧的揉捻、摩擦,“幽禁了一个妃子,如今却又要赶走一个妃子……你这妒妇!”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你这妒妇(二) 慕荣洵觉得有些扫兴,便撑着身子睨着她,拉长了音调道:“魏氏已被降位幽禁,你还想要怎么样?” “不是她……”木槿立即摇头否定。 “哦?” 木槿定了定神,然后望着慕荣洵郑重其事地道:“嫔妾是在想,那苏氏一向同魏氏交好,此番她虽被禁足,可此事亦少不了她的谋划……” 慕荣洵半撑着脑袋,“那你的意思是?” 木槿则继续道:“那苏氏心思深重,从前魏氏的所作所为,也多半受其唆摆,依嫔妾看,将其养在宫中,迟早是个祸害,倒不如将她逐出宫去。” “逐出宫?” 慕荣洵眯着眼眸凝着她,缓声说着:“幽禁了一个妃子,如今却又要赶走一个妃子……哼,你这妒妇!” “我……” 木槿这下是百口难辩,不过妒妇便妒妇罢!将苏辛荷早些送出宫去才是真…… 她还未来得及想太多,慕荣洵的大手却覆上她的脸颊,粗捻的指腹沿着她脸颊的肌肤缓缓移至她的樱唇之上,然后一下一下暧昧的揉捻、摩擦。 这样实在是下流……木槿只能强忍着内心犯起的不适之感,然后故作乖巧地问慕荣洵:“那陛下觉得嫔妾的建议如何?” 她越来越觉得她摸不透这人的心思了…… “陛下?”慕荣洵重重地刮着她的唇,语气中明显透着不悦:“阿槿,我们之间有这么生疏吗?” 木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忙不迭地重新堆上微笑,道:“那荣洵哥哥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慕荣洵弯唇笑了起来,得意之色早已溢于言表,却又故作镇定地道:“苏辛荷的父亲苏筠是朝中从五品官员,且苏氏既已入宫为妃,又不曾犯下什么大错,岂能就这样将其就这样逐出宫去?” 木槿想,没有任何名头就这样把人赶出去,的确是不合章法……势必要落人口舌的。 她转了转眼睛,突然灵光闪现,道:“那便说是苏氏身染恶疾,送出宫修养,待养好了身子,还是要接回宫里的,若是她身子一直不见好,那陛下即便有心想要将其接回,也是没得办法,这样一来,朝臣们便不会再有说辞。” 怒荣洵愣了一愣,转而敲了下木槿的脑袋,道:“你这脑袋里,打得都是些什么鬼主意!” 木槿疼得皱了眉,却又强忍着继续道:“那苏氏也只是被禁足,若是日后再放出来,指不定又要兴风作浪,倒不如一举永绝了后患…” 慕荣洵却幽幽地道:“阿槿你一向宽厚待人,对待后宫嫔妃似是亲生姐妹一般,自打那赵氏有孕以来,你只恨不得将最好的都送到毓秀宫,而对待沈氏同样也是照顾有加……” 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慕荣洵明显是带了酸意的,不过他还是极力克制,不叫自己的言语之中透露出任何发酸的情绪,他盯着木槿,口中道:“怎么、如今对待苏氏却又是一副赶尽杀绝的态度?这实在不像你的所作所为。” ———————————————— 明天女人节又要开始忙了,哭哭 两天只睡了4个小时,这个月不想断更,只能把睡觉时间腾出来来给仙女们更一章。 话说为什么每到节假日作者就开始忙了呢??请诸位仙女大胆地猜一下作者的主业(?????????)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你这妒妇(三) 木槿明显一怔,继而又道:“那苏氏明里暗里同我使了多少绊子、难不成我摔了跟头,还要笑脸相迎吗?只因为我是皇后,我就不能反击吗?!” 慕荣洵却在这时拢住了木槿的手,然后贴向自己的脸颊,当木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为时已晚。 他怎么、怎么能这样! 这样的肌肤之亲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慕荣洵实在太恶心了! 正当木槿想要缩回手的时候,只听慕荣洵缓声道:“想要将那苏氏送出宫去,其实也并非什么难事……” 听到慕荣洵这样说,木槿便忍住了想要缩回手的**,然后盯着他道:“你到底怎样才肯答应?” 慕荣洵满意地一勾唇,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无耻…… 正当慕荣洵以为木槿这是默许了之后,他低头便要吻上她的唇,奈何最后一刻却被她伸手抵住,他不悦地敛眉看她,“怎么?” “你先要答应我。”木槿倔强地盯着慕荣洵。 日思夜想的人儿如今就在身下,他的欲~望早已经按耐不住,身体亦是燥热的厉害,他开始轻吻她的指尖,口中含糊地说着:“我答应你便是了……” 他这次竟然答应的这样痛快……果然是精~虫上脑。 不过木槿深知男人在床上的话是信不得的,就又道:“你可当真?” “君无戏言。”慕荣洵道。 木槿这下才稍稍安了心,慕荣洵却突然低头,紧紧攫了她的双唇,舌尖在她的唇上辗转。 他的呼吸亦跟着缠绵的吻变得愈发粗重,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迫切得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般,同时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开始猛烈的攻势。 木槿此时已经被吻得七荤八素,甚至开始顺从和配合他的亲吻,而就在她意识迷蒙之时,慕荣洵的大手突然从领口探进了她的衣衫,沿着她滑腻的肌肤向下、再向下…… 在他即将覆上她胸前的时候,她猛地清醒过来,然后慌忙按住他的手,“别!” “又怎么了……”他的声音沙哑,之中明显沾染了情~欲。 “我、我今天不方便!”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意志已经恢复了清明,“我那个来了……” 慕荣洵皱眉,心里因为木槿中途的拒绝感到阵阵不悦,“哪个来了?” “那个。”木槿咬唇,这叫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慕荣洵将手从她的衣衫里抽出来,转而探向她的身下,然后他就立即意识到了木槿口中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了。 “你!”他此时身下的**已经在奋起叫嚣,可这下却又无法发泄出来,就只能紧紧盯着木槿。 木槿则小心翼翼地从慕荣洵身下抽出身来,口中嘀咕着:“这种事又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慕荣洵闭了闭眼,重重地吸了口气,然后替木槿盖好被子,再从后面拥住她,口中说了句:“睡罢!” 他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了? 半晌后,见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动静,木槿动了动身子,问慕荣洵道:“你方才说的话可还做数?” (明天开始正常更新,女人节终于忙完了(??︿??)累哭)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那你用手 “又怎么了……”他的声音沙哑,之中明显沾染了情~欲。 “我、我今天不方便!”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意志也已经恢复了清明,“我那个来了……” 慕荣洵皱眉,心里因为木槿中途的拒绝感到阵阵不悦,“哪个来了?” “自然是!自然是……” 木槿咬唇,混蛋!这叫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慕荣洵突然间领悟了什么,便将手从她的衣衫里抽出来,转而探向她的身下,然后他就意识到了木槿口中的“那个”是什么意思了。 “你!” 他此时身下的**已经在奋起叫嚣,可这下却又无法发泄出来,就只能紧紧盯着木槿。他已有多日不曾碰过她在御书房的那次,她就没有让他得逞,这些日子以来,他简直想她想得要发疯! 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为一个女人这样,说出去岂不是要天下人耻笑? 慕荣洵正出神的时候,木槿已经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下抽出身来,口中嘀咕着:“这种事又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难道我要不来,便不来的吗?” 慕荣洵闭了闭眼,口中重重地吸了口气,他宠幸她也有多次了,她一直喝着的避子汤也被他换成了普通的补药,那为什么她却始终没能怀上孩子? 那赵齐儿不过是在他酒醉那一次过后,便有了孩子的,为什么这个小女人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 他心中的恼意掺杂了不甘和无奈,他只能伸手替木槿盖好被子,再从后面重新拥住她,口中说了句:“睡罢!”便阖眼睡去。 他就这样轻易放过她了? 木槿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身后的男人这时就像是一颗还未点燃的爆竹,她可以察觉出他当才身体的变化,所以轻易的一个动作,都同点火烧身无异。 可出乎意料的是,身后久久也没有传来动静,木槿动了动身子,试着开口问慕荣洵道:“你方才说的话可还做数?” 她这时也微微有了睡意,她只是想在睡前最后确认一次,她才能彻底安心地睡去。 “什么话?”这下他又死不认账了。 木槿猛地回头,盯着他道:“你方才说了,君无戏言!” 身后的男人久久没有回话,正当木槿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却听他生线慵懒地道:“我方才也说了,要看你的表现。” “可你明明知道……” 慕荣洵却哑声打断她,“那你用手。” 木槿的目光中有一瞬的疑惑,可她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图,无耻!太无耻了! 她索性转过身子,拉高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身后的男人道:“我不会!” 可慕荣洵却道:“我教你。” 呸!她学这个做什么! 于是木槿又将方才的我不会换成了:“我不要!” 慕荣洵紧接着就将身子整个贴上来,声音沙哑魅惑,似诱哄般地道:“你要。” 要你个大头鬼! 木槿这下是真的被慕荣洵气到了,她喘了喘气,不准备再理会他,只能闭了眼睛假装睡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你先别动 其实慕荣洵回不回应都没什么要紧,木槿这时已微微有了睡意,她只是想在睡前最后确认一次,才能彻底安心地睡去。 身后的男人久久没有回话,正当木槿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却听他生线慵懒地道:“什么话?” 木槿猛地回头,盯着他道:“可你方才说了,君无戏言!”这个男人又死不认账了,做人怎么能这样! 慕荣洵却幽幽地道:“我方才也说了,要看你的表现。” “可你明明知道……”木槿有些急了。 慕荣洵哑声打断她,“那你用手。” 用手……木槿的目光中有一瞬的疑惑,可她马上便明白了他的意图,无耻!太无耻了! 她脸一红,索性转过身子,拉高被子盖住自己,背对着身后的男人道:“我不会!” 可慕荣洵却道:“我教你。” 呸!她没事学这个做什么! 于是木槿又将方才的我不会换成了坚决的一句:“我不要!” 慕荣洵没再说什么,紧接着就将身子整个贴上来,声音沙哑魅惑,似诱哄般地道:“你要。” 木槿这下是真的被慕荣洵气到了,她喘了喘气,不准备再理会他,就闭了眼睛假装睡觉。 可身后的男人却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几下就解开了自己的外袍,然后大手就探进了锦被之中,去寻她的手。 当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有些急了,然后使了全力去挣他,口中说着:“你若当真是难受了……那、那你自己来不成吗?” 慕荣洵动作明显一僵,怎么、他堂堂一国之君,这种事情还要自己解决? 他更加严丝合缝地贴向她,“我就要你帮我……” 木槿只得不停地扭动着身体,以躲避慕荣洵的触碰,“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找别人的啊……你不是、你不是喜欢沈美人的吗?你可以去找她啊!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听到她让他去找别的女人,慕荣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掀开了被子,然后将身体整个贴向她,伸手将她后面的头发拨到一旁,开始吻她粉嫩的脖颈,口中沙哑地说着:“阿槿,我只要你……” 木槿当真是要抓狂,这、这撒娇似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啊! 这男人一定是疯了! 慕荣洵像藤蔓一般束缚着她,她根本动弹不得,而且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就只能用缓和的口吻同他商量:“你忍忍好不好?” 他轻吻她的耳垂,诱哄般地沉声道:“你先别动。” “嗯?” 木槿不敢再动,而就在这时,慕荣洵趁机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引着她探向身下…… “慕荣洵你骗人!”她涨红了脸,狠狠瞪着身后的男人。 他得寸进尺地吻上她的脸颊,口中含糊不清地叫着她的名字,“没骗你,我是真的想要你……” 谁跟他说这个了?! 木槿被他亲的满脸口水,而更让她崩溃的是,他竟然按着她的手触上他的…… 脏死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我就要你 她只能紧紧攥着拳头,抵触地想要将手抽出来,奈何他的力道极大,她尝试了几次,也没能将手抽回。慕荣洵却在这时贴上她的耳畔,“乖,摸摸我……” 木槿狠狠瞪着他,心里是又气又怒,却又不能完全发作,只能纷纷道:“慕荣洵,你不要脸!” 他却贴在她耳畔,含糊地喃喃道:“我是不要脸……我就要你。” 正说着他已经打开她的手掌,让她握住他的,滚烫的温度由掌心传来,木槿这下是彻底没了章法,“慕荣洵,你混蛋!无耻!下流!” 他、他竟然要她给他做那种事……真的是要了命了! 慕荣洵却舒服的轻哼了一声,一手覆上她的胸口,然后隔着衣料用力地揉捏,而另一手则握着她的手,开始由缓而急地套弄起来。 他的呼吸紊乱,速度也越来越快,木槿也被他杂乱的吻、和愈发粗暴的动作弄得低吟出声。 …… 整个过程根本不是木槿可以主导的,直到一切停歇过后,慕荣洵终静止不动,木槿绷紧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只搁浅的鱼。胳膊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仿佛经历了一件人生当中无法想象的事情。 慕荣洵起身去够了张帕子,收拾好了自己,然后又去替木槿擦干净。 他整理好外袍,却见木槿一直闭着眼睛不搭理自己,就又坏心地扳过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又亲,一直亲到她怒睁了眼睛,狠狠瞪着他,他才肯停止。 他对上她的目光,面上却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眼睛弯弯的,然后若无其事地问她:“生气了?” “没有!” 木槿赌气似的扭过脸,她这时累极了倦极了,根本不想要再理他,可下一刻脸颊就被慕荣洵再次扳回来,他吻了下她的唇,轻佻出声:“那说你爱我。” 无耻! 木槿咬唇继续瞪着慕荣洵,这个男人的无耻她见识过多次了,她觉得她上一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爱上这样一人。 她也深知这个男人的坏心,平日里倒还好,人前他总能装得一副温柔的君子模样,可一旦到了床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总是变着法儿的折磨她,各种招数他都能使得出来,每每还要强迫她说出那些羞人的话来……可即便如此,那也都是在她神志迷蒙的时候,现下这种清醒的状态下,又怎么能让她开的了口? “不说话?” 见木槿不肯说,慕荣洵邪气地一勾唇,便要去解外袍,口中说着:“好,那就再来一次。” “别!”木槿急急地开口,按着他的手道:“你、你要我说什么?” 慕荣洵不依不饶,紧攫着她的眼:“说你爱我。”他就是想让她知道,无论怎样,她的心、她的身体都只能是他的! 木槿想,若是不说,这个混蛋又不肯放过她…… 一番思想斗争过后,她索性心一横,说就说,说句话又会少块肉,她还在矫情个什么?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一定会来 是让她说爱他,又不是让她真正的爱他。 于是,木槿努力了半晌,终吞吞吐吐地喃喃开口:“我……爱你……”道理虽然都明白,可这种话,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乖,我也爱你。” 慕荣洵这才满意地揽过她,口中道:“睡罢!”不知为何,只要有她在,他总是会莫名地觉得踏实。 他的小女人终会有长大的那一天,他开始渐渐觉得,他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可是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一切就还都来得及! 他总有办法追回她的心。 …… 璋华宫。 侧门处,只有一个轮值的小太监在看守。 阿栗笑眯眯地上前,对那小太监道:“皇后娘娘有话要传,还要烦劳公公通融一下了。” 看守的小太监明显有些为难,皱眉看向阿栗,口中说着:“哎呦,阿栗姑娘,断不是奴才不肯通融,只是陛下有旨,不准任何人进入,奴才也只是奉旨行事罢了……” 还不等那小太监把话说完,阿栗便将一锭银子塞到了他手里,打断他道:“原是皇后娘娘命我前来传话,公公放心,我只进去一会儿,将话传到了就立刻出来,绝不会让公公为难。” 小太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银锭子,银锭子在月光的映射下泛着白花花的光,他颠了颠,足有二两,可赶上他小半年的月钱……于是他忙不迭地收了银子,转而换上笑脸,谄媚地道:“既然有皇后娘娘的授意,那阿栗姑娘便快些进去吧,我,我在外面替阿栗姑娘守着。” 阿栗则无声一笑,然后低声道谢:“多谢公公。” 此时夜色正浓,璋华宫中却是漆黑一片,除了大门口悬着的两个红灯笼,全无一丝新岁的气息。 阿栗身上穿了件暗色的衣裳,连灯都不曾打,小心翼翼地摸着黑行到了内殿。 殿内烛火微弱,可周遭陈设一切如旧,看起来并没有经历过抄宫之事。只是原本在璟和宫伺候的侍女太监现下都已不在,想是审讯的审讯,发送的发送,只留了个脸生的小侍女在外殿伺候,这时正靠着门框打盹。 阿栗避开那小侍女,然后快步行至内殿,见魏樱已拆了繁琐的发髻,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床榻上痴痴地出神,身上穿着件浅色的寝衣,目光空洞,看起来有些落魄。 想不到,这一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魏樱也会有这样一天……阿栗心内冷笑,然后关上门,缓步走向床榻,淡淡开口道:“魏才人如今虽被降位幽禁,可也依旧住着几乎同璟和宫齐平的璋华宫,可见,陛下还是给您留了颜面的。” 看到阿栗前来,魏樱并不感到奇怪,继而斜靠在身后得腰枕上慵懒一笑,似一朵开得半残的花,在凋谢的最后一刻展露红艳凝香,这场景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只听她幽幽地开口,音调之中听不出喜怒:“呵呵!阿栗啊阿栗,本宫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魏湛的心思(一) 阿栗便笑着迎上魏樱的目光,凝视她片刻后道:“娘娘还当真是料事如神啊。” 方才听魏樱仍旧自称本宫,所以阿栗便依旧称魏樱为娘娘。其实话说回来,这所谓的称谓又有什么用呢?即便被人称为之为娘娘又如何?却还不是笼中鸟,阶下囚? 呵,当真是可笑啊…… “少拿这一套出来!”魏樱突然间一冷脸,脸上的笑意也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发寒的阴冷之色。 “本宫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全都是败你阿栗所赐!呵,你倒是好,可以将自己从此事中择得干干净净……可是我要告诉你,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若是我有什么事,你也休想独善其身!就算是死,我势必也要将你拖着做垫背!”忍到这时的魏樱终是无法再忍,开始像个疯妇一般地冲着阿栗歇斯底里地叫嚷。 可阿栗脸上依旧是笑,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可娘娘今日并没有供出奴婢来。” 魏樱的胸口因盛怒开启剧烈地起伏,半晌,情绪才算微微地缓和了些,她挑眉看着阿栗,嘴角衔着诡秘阴森的笑意,“本宫今日没有将你供出,自然是留你有用。” 阿栗微微颔首,语气轻缓:“娘娘即便不说,奴婢也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倒说说看,你明白什么?”魏樱拨了拨猩红的指甲,斜瞥向阿栗。 阿栗郑重其事地一弓身,口中说着:“奴婢今日前来,便是要告诉娘娘,娘娘只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救娘娘出去。” 闻听这话,魏樱终得意地一笑,鼻尖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些!”沉香伺候了她多年,亦是知晓内情最多的人,此番事发,沉香恐难有生还的可能,若是她那时将阿栗也供出来,那她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留着阿栗果然有用!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小侍女的一声惊叫,紧接着便听到魏湛低沉的声音由外殿传了过来,“滚出去!若是今日之事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本将军一定亲手解决了你!” 阿栗的眼睛骤然睁大,心内亦跟着一紧,魏湛……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还没有出宫? 是了,以他的身份和身手,想要留在皇宫里,也并非什么难事。 只是她还不能暴露身份,她不能就这样见魏湛。 “是……是!”外殿的小侍女抖若筛糠,连滚带爬地就逃了出去。 魏湛一哼声,然后大步踏进内殿。 而这时,殿内的阿栗却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魏樱独坐在床榻之上。 魏樱斜靠在床头,却根本不去看他,开口时语气冷冰冰的,像是要将来人冻住一般,“哥哥这时还来做什么?” “环儿……”魏湛几步走上前来,目光之中透着怜惜和自责,“今日之事证据确凿,若是为兄还继续袒护于你,便是同陛下作对,到那时恐怕、恐怕魏氏全族都会被牵连,为兄也是没有办法……”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魏湛的心思(二) “没有办法?” 魏樱冷笑出声,根本不顾魏湛的解释,打断他道:“哥哥就只惦记着自己的功名利禄,只惦记着魏氏一族的富贵荣华,就能这样将我弃之不顾,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看到魏樱哭出来,魏湛的心猛地一揪,从前在家中的时候,他就最怕他这妹妹的眼泪,只要她一哭,他就彻底没了章法,万事就都只能顺着她。 可不想他的宠溺终酿成了大祸,他这个妹妹竟然会对木槿做出那种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是他纵得他这个妹妹无法无天,才酿此大祸。 于是魏湛吸了吸气,沉声开口:“若是旁的尚还好说,你……你怎么能对皇后下手?!” “皇后又如何!”魏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并不去拭眼泪,而是任由泪水不断砸在素色的衣料之上,然后向四周晕染开来。她面目狰狞,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她冲着魏湛哭嚷着道:“那周木槿多番与我作对!在这宫中,我何曾有一日是快意的?呵,我就算杀了她又能如何?!” 魏湛掌心一紧,呵斥魏樱道:“你住口!” 魏樱显然被吓了一跳,在对上魏湛盛怒的面孔后,她似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继而脸上浮起冷笑,然后盯着魏湛道:“呵呵……如今我却要问一句,哥哥为何要三番五次地护着那周木槿?” 魏湛的面上闪过惊慌之色,因心虚他开始不自觉地回避了魏樱的目光,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我……” 魏樱心里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后紧紧盯着魏湛道:“哥哥怕不是喜欢上她了吧!” 魏湛的瞳孔猛然放大,然后紧紧捏着手掌,“这种话你怎么能乱说!为兄、为兄只是……” “呵呵……呵呵!” 看到魏湛这样,魏樱终忍不住冷笑出声,笑够了却又颓然地靠在床头,眼神复杂地望着魏湛,似是自言自语:“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她的亲哥哥,竟然会喜欢上她的仇敌,她的死敌!这真的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魏湛的脸上瞬间写满了窘迫,手指的关节因用力而握咯吱咯吱地发出声响,“我……” 魏樱咬着唇,声音像是透明的丝线,扯着尖锐的尾音:“哥哥,你怎能如此糊涂!那周木槿是什么人!你莫不是疯了!”就算不是为了她,他也不能喜欢上当今天子的女人!这是大逆不道! 还不等魏湛说些什么,魏樱再次冷笑着开口:“罢了……你走吧!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环儿,你!” 魏湛一时语塞,心里知道魏樱这时在气头上,便也不再解释,只道:“今日前来,为兄只是想让你宽心,为兄一定会想办法……” “不必了!” 魏樱冷冷打断魏湛,口中道:“我的事就不劳烦魏将军费心了!陛下可是下了终生幽禁的圣旨,难道魏将军可以为了我,舍弃自己的功名利禄?呵呵,算了吧!”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魏湛的心思(三) 魏湛捏了捏手掌,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魏樱。不管日后怎样,就算他这个妹妹一辈子不打算原谅自己,一辈子恨他怨他,他也要想办法将她从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带出来…… 魏湛走后,阿栗这才从屏风后走出,魏樱便盯着她,讥讽般地开口:“你都听到了?” 魏樱无力地靠在枕上,幽幽地开口:你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当真是厉害啊,将陛下迷得乱乱转不说,连我的这个傻哥哥都可以为了她,对我这个妹妹不管不顾……” 其实在得知魏湛喜欢皇后的时候,阿栗也跟着心内一惊,可那惊讶转瞬却又被涌上的愤怒掩盖。 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陛下喜欢她、瑞王喜欢她,连魏湛都喜欢她! 她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皇后,已经是祁国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她已经有了陛下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占着其他男人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 有的人拼尽全力却仍旧爱而不得,可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他人拼尽全力也得不到的东西……这实在不公平! 而正在阿栗出神的时候,床榻上的魏樱却凌厉出声:“你且记着,今日之事你若是敢出去多说上一句,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阿栗极力压下心内澎湃的潮涌,然后淡淡一笑,道:“娘娘当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啊啊,魏将军这样待您,您却还是要顾及手足亲情,处处都为其着想……”而为了能让魏樱彻底安心,阿栗紧接着又道:“娘娘只放心好了,今日之事,奴婢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你识相就好!”魏樱闭了闭眼,努力平复下情绪,然后对阿栗道:“你走吧,若是待会儿被人瞧见了,一切就都完了。” “是。” 阿栗说着便退了下去,然后快步离开。 离开之前,她又对看守的小太监道:“哦,对了,皇后娘娘还有几句话要我传达给公公来着。” 那小太监因收了银子,语气之中便更加谄媚,尖声尖气地道:“哎呦,瞧姑娘说的这叫什么话?!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奴才们便是了!” 阿栗便道:“皇后娘娘说了,这里面的人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便不必过多优待。且陛下说了,是让她终生不得踏出璋华宫半步,可见陛下对其厌恶至极,所以啊……日后即便这璋华宫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也千万不要再传到陛下的耳朵里,省的惹得陛下厌烦。”说罢她又笑眯眯地望向小太监,道:“这后宫之中,当属皇后娘娘身份最为尊贵,若是替皇后娘娘办好了事,自然有的是好处,公公,你说是与不是?” “是、是!” 四目相对间,小太监立刻心领神会,然后连声应下,口中道:“皇后娘娘的吩咐,奴才们一定谨记!这里面的那位,奴才们一定‘好生’照顾。” “公公实乃聪明人,果真一点就透。”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新岁(一) “是。” 阿栗说着便退了下去,然后快步离开。 离开之前,她却又想起些什么,然后找到看守璋华宫的管事太监,那太监唤做曹匀,最是个会见风转舵的,见来人是阿栗便笑着道:“哎呦,这么晚了,阿栗姑娘怎么回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阿栗则面不改色地道:“奴婢今日前来,原是皇后娘娘有几句话要我传达给曹公公来着。” 一听是皇后派人前来传话,那曹匀语气之中就更添谄媚,尖声尖气地道:“瞧姑娘说的这叫什么话?!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奴才们便是了!奴才们一定鞍前马后,马首是瞻!” 阿栗唇角轻挑,然后将一锭银子塞到郑匀手里,郑匀一愣,看了看阿栗,又看了看手里手里的银锭子,然后便不动声色地收了银子,谄笑道:“哎呦,皇后娘娘真的是要折煞奴才们了……” 阿栗则压低了声音,然后靠近郑匀耳侧道:“皇后娘娘说了,这里面的人已经不是什么娘娘了,吃穿用度不必过多优待。且陛下已经下旨,是让她终生不得踏出璋华宫半步,可见陛下对其厌恶至极,所以啊……日后即便这璋华宫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也千万不要再传到陛下的耳朵里,省的惹得陛下厌烦。” 说罢她又笑眯眯地望向曹匀道:“这后宫之中,当属皇后娘娘身份最为尊贵,若是替皇后娘娘办好了事,自然有的是好处,曹公公,你说是与不是?” “是、是!” 四目相对间,曹匀立刻心领神会,然后连声应下,口中道:“皇后娘娘的吩咐,奴才们一定谨记!这里面的那位,奴才们一定‘好生’照顾。” “曹公公是个聪明人,果真是一点就透。”阿栗掩下面上的森冷神情,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 …… 翌日清晨,木槿醒得特别早。 许是因为夜里吃了酒的关系,脑袋昏昏的,像要炸开一样。 她才刚要支撑着坐起来,却被慕荣洵按住。 木槿惊讶地看着慕荣洵,有些不明所以,而慕荣洵也同样惶惶地看着她,似是有所要求。 四目相对,木槿愣忡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来,忙道:“新岁如意!陛下新岁如意!” 来到祁国的第一年,宫里的教习嬷嬷就告诉过她,初一晨起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同慕荣洵说:“新岁如意!”这是一年之中最运气的事情,绝不允许说其他的话。 可即便教习嬷嬷千叮咛万嘱咐,木槿也在心里预演过多遍,可初一晨起她却还是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开口时同慕荣洵说得第一句话是:“荣洵哥哥,你起得可真早!” …… 原以为第一年出了丑,第二年就能长些教训,可那一次她也仍旧没能幸免,即便睡前她不停地告诫自己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说吉祥话,可醒来还是将这事忘得干净。 好在这一次,她是记住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新岁(二) “乖,起来。” 慕荣洵满意地吻了吻木槿的额头,然后将她从床榻上拉起来,可还不等木槿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一点冰凉的东西。她刚要条件反射地吐出来,转瞬却又想起来了,这就是所谓的“福桔”,意为一年到头吉祥如意。 木槿嘴里的这一瓣橘子才刚咽下去,慕荣洵紧接着就又塞了一瓣进来,木槿这会儿终忍耐不住,紧皱着眉头道:“好酸。” 其实话一出口,木槿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方才喂给她桔子的人,不是阿栗,也不是紫玉,再面对慕荣洵的时候,她总要给他些面子才是。 “是吗?”慕荣洵看了看她,然后重新换了个桔子,亲自拨好了塞到木槿嘴里,道:“这次呢?” 让堂堂一国之君亲自喂桔子,木槿觉得实在不安,只能强忍着面上抽搐的表情,无奈地重重点头,口是心非地道:“好吃……”嘴上虽是这样说的,可她心里想的却是慕荣洵实在是不会挑桔子,就算是不会挑桔子,在喂她之前他就不能自己先尝一尝吗?简直要酸倒牙了…… 吃过了福桔,木槿下意识地要掀开被子下床,可下一瞬身子就被慕荣洵重新压下。 木槿的眸光中注满疑惑,“还要做什么?”起床、问好、吃福桔……她都已经做完了啊?还有什么事没做吗? 慕荣洵没有作声,接下来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木槿他想要做什么。 他只一低头,唇舌就卷上了木槿的耳垂……那湿热的触感让木槿顿时有些慌了,她只能一边躲避着他的触碰,一边口中急急地道:“你,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个男人的体力就这样好吗?昨夜他折腾了那么久,今天早晨难不成还要再来一次的吗? 她以为月事来了,他就可以放过她,却不想他竟要她帮他做那种事……当真是羞死人了。 可还不等木槿反应,慕荣洵已经急迫地吻上了她的唇,舌尖用力撬开她的牙关,然后挑起她的舌搅动纠缠,眸光也因此变得愈发深沉炽热。 她心内一紧,忍不住去推打他,他却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抱得更紧,然后用力贴向他的身子,大手则重重挑开她的衣领…… 这男人一定是疯了……木槿又俱又怕,连忙侧过身子,伸手拼命想要抓拢衣襟,可压制她的男人却毫不费力地就扳过了她的身子,然后吻上她细嫩的脖颈,暧昧地吸吮舔舐…… 木槿紧张地低喘,身子因他的亲吻逐渐软了下来,慕荣洵的手掌便在这时隔着衣料覆上了她的胸口,然后重重捏揉,挑起她一身的火热颤抖,她也逐渐陷入慕荣洵精心编织的情~欲巨网中。 “不要……我、我来月事了!”她缩着身子,极力维持最后一丝冷静。 “没关系……”他猩红着一双眼,低低地粗喘着,呼吸也变得愈发沉重,“我就亲亲你,什么都不做。”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新岁(三) 世人常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呵……什么都不做?傻子才会信他的鬼话! 于是木槿便一边躲避着慕荣洵的火热的唇,一边道:“你……你先冷静一会儿!你这样只会更难受……” 慕荣洵却根本不为所动,几下便扯开了木槿的寝衣。 木槿身子微微一颤,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慕荣洵堵住唇舌,话也被迫咽下…… 而就在这时,门外王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陛下,娘娘,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 床榻上的两人都跟着动作一僵,是了,待会儿慕荣洵要去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而她也要去接受各宫嫔妃的拜贺。 今天他们两个是有的忙了。 慕荣洵应了一声,的确,他们不能再过多耽搁,他伸手替木槿整理好衣衫,却又不舍地在她唇上亲了又亲,然后一个翻身下床,扬声唤阿栗紫玉进来伺候木槿梳头洗漱,又唤了王福德安进来伺候。 四个人进门后通通一跪,异口同声地说着吉祥话:“祝愿陛下和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吉祥如意,大祁国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慕荣洵看起来心情似乎极好,便扬手道:“都起身吧!一会儿通通有赏!” 梳妆的时候,木槿一直在出神,一年伊始,证明她现在这幅年轻的身子就又老了一岁。 其实活了二十几年再回头去看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中竟是无限惆怅,想一想,她可能是真的老了吧。 木槿对着镜子戴上耳环,开始仔细审视自己的这张脸,许是这几日没有好好休息的关系,下眼睑处微微发青,泪沟看起来也有些深,不过胜在年轻,气色看起来尚还算好的。 年轻果真是本钱啊……等这几日忙完了,她一定要好好休息整顿。 慕荣洵换好了衣服便开始命人传早膳,王福和德安也同样跟着出去伺候。 见人都走了,木槿便小心翼翼地关好门,然后压低了声音唤紫玉和阿栗上前。 而正当阿栗紫玉心内疑惑的时候,木槿却从床榻下掏出两个红色荷包分别递给两人。 紫玉忙不迭地打开了荷包,见里面竟是银子,便一瞬睁大了眼睛,“娘娘,这是……” “这是本宫单给你们两个人准备的,早早地便备下了,旁人都没有的。”木槿一勾唇,又道:“快好生收着,莫要叫人瞧见了才好。” 因阿栗是年年有红包收的,所以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可紫玉是第一年侍奉木槿,亦是第一年收红包,就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口中说着:“娘娘,这实在太多了些,奴婢又实在没什么可以使银子的地方……”这可要赶上她小半年的月钱了,且不说月钱,只说平日里的赏赐就已经够多了,她本就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这么多的银子她即便是出宫也是使不完的…… 木槿则语重心长地道:“日后你和阿栗可是要嫁人的,有些银钱财物在身上,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新岁(四) 阿栗也在一旁附和着道:“按照襄北的说法,收红包就是沾喜气,况且又是娘娘赏赐,紫玉你就快些收着吧!” 阿栗嘴上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是窝了一团火,从前收红包,她是这宫里的独一份儿,可这紫玉算是什么东西! 她才是这璟和宫的大宫女,那紫玉不过才在璟和宫伺候了半年的时间,竟要和她平起平坐,吃穿用度也皆与她齐平,有时候还更胜于她。这是什么道理?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呵呵……她以为她的主子待她和旁人是有所不同的,却不想,一切就都是她的痴心妄想!她只是想要一个忠心的奴才罢了,这个人可以是她,可以是紫玉,也可以是这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紧紧捏着一侧的裙摆,原本齐整的布料被捏得皱成了一团,她极力克制,才将内心翻涌的情绪彻底压下。 总有一天,她会得到一切她想要的东西。是争也好,夺也好,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听到阿栗这样说,紫玉这才犹犹豫豫地收了红包,口中低低地道:“多谢皇后娘娘……” 紫玉她不是个傻子,她也只跟木槿讲过她的身世,她知道木槿这样做,就是想让她有些傍身的钱,日后即便出了宫也能过得好一些,总不至于让她像娘亲一样,最后连治病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她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银子的好处,所以即便到了宫里,她也极为节俭,她方才之所以那样说,只是觉得受宠若惊,阿栗姐姐有红包是理所应当的,毕竟阿栗姐姐伺候了皇后娘娘多年,可她又何德何能,竟能得木槿如此看重……她真不知她前世是积了什么德,这一世才能遇见这样好的主子。 眼看着紫玉眼眶里已经闪了泪花,木槿连忙止住她,道:“新年伊始,可不准哭,不吉利的!” 紫玉这才连忙揩了眼泪,道:“是奴婢糊涂了,可奴婢就是忍不住……” 木槿则笑着道:“好了,傻姑娘!休要再哭了,待会儿让陛下看见,可是要生气的!”说罢又对她二人道:“好了,赶快将红包收起来,咱们也要出去了。” …… 主仆三人出来的时候,膳食已经摆好,见到木槿这会儿才出来,慕荣洵微微敛了眉,问她道:“怎地出来的这样晚?饭菜都要凉了。” 木槿便走到慕荣洵对面坐下,笑着道:“原是梳头费了些时间,陛下又何必等着嫔妾?”言下之意则是:你干嘛等我,自己不会先吃吗? 慕荣洵却盯着她,笑眯眯地道:“朕就乐意等着你,如今是,以后也是。” 一屋子的侍女太监都因这露骨的情话,纷纷红了脸,低下了头。 木槿也忍不住咳了两声,胸口像是遭到重击……这个男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当着这一众侍女太监的面,说出这种**裸、让人误会的话来!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根本没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新岁(五) 用过了早膳之后,慕荣洵便去上早朝了。 木槿才刚命人撤下碗筷,夏平便走进来回话,说是一众妃嫔已经在殿外等候。 木槿便道:“叫她们先在外殿等候,本宫一会儿就到。” “是。”夏平应声退下。 片刻后,木槿整理好衣衫,从内殿缓步出来。 众人见了木槿,皆下跪行礼,口中道:“皇后娘娘万安,愿娘娘新岁如意,吉祥安康!” 木槿则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口中道:“赐座看茶。” 因魏樱和苏辛荷都被禁足,所以后宫之中的人就更少了,来人就只有沈昭言,李甄和挺着六个月孕肚的赵齐儿。 才刚坐下不久,便听那李甄道:“皇后娘娘今日气色倒是极好呢!”说话间,李甄的面上尽是柔顺讨好之色,继而又道:“年前我父亲送来一株百年的何首乌,嫔妾想着皇后娘娘这些日子操劳,定是没能好好休息,因担心着娘娘的身子,嫔妾便特地将这何首乌送来,医书里说,何首乌安神补气,养血活络,是极好的药材,娘娘来用是再好不过了……” 李甄说罢便命身旁的侍女将那何首乌呈到木槿面前。 木槿一瞧,见那何首乌俨然是一人形,便知其价值不菲,便笑着对李甄道:“李妹妹的心意本宫领了,只是这样贵重的东西,本宫是断断不能收的。” 李甄却道:“娘娘说得这叫什么话,娘娘是最尊贵的人,莫说是这百年的何首乌,即便是再名贵的药材要娘娘来用,也是丝毫不为过呢。” 木槿怎么会不知晓李甄的用意,从前李甄一直与魏樱交好,此番魏樱和苏辛荷都已身陷囹圄,李甄自然担心自己的处境,所以才对她百般示好。 其实李甄根本不必如此谄媚示好,因为她原本也没有打算对其下手。 仔细想来,李甄其人却也不算坏得彻底,面上看起来是一直帮着魏樱做事,实则最是个精明的,做什么都留有一丝余地……就算追究起来,也根本追究不到她身上。 可不管怎样,木槿都实在不好在众人的面前驳了李甄的面子,于是她便笑着对李甄道:“妹妹的一番心意,本宫是自然不可辜负的,那便多谢妹妹的好意了。”说着便命阿栗将那株何首乌收下。 而这时一旁的沈昭言却幽幽地开口:“哎呦,原本嫔妾和赵美人也为皇后娘娘准备了礼物,可和李才人的一比,当真是要被比下去了,反倒显得我们的礼物寒酸,实在拿不出手了。” “说的这叫什么话?”木槿转过头去看沈昭言,假意嗔怒,口中道:“正所谓,礼轻情意重,既然心意到了,就已经足够了,又何必在乎贵重与否?” 沈昭言这才轻笑出声,口中说着:“嫔妾宫里头可没有什么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就只有嫔妾亲手酿的桂花蜜和葡萄酒,还望皇后娘娘莫要嫌弃才是。”说着便要珍珠和碧喜将那桂花蜜和梅子酒呈了上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新岁(六) 李甄却意有所指地道:“沈美人这份礼莫不是太随意了些?” “李才人这是什么意思?”沈昭言鼻尖轻哼了一声,然后挑眉反问:“那葡萄酒是我数月前埋下,用的是雁稽山的山泉水,酿酒的葡萄亦是我一颗一颗挑出来的,怎地到了李才人的嘴里,就成了随意了?难道非要贵重的礼物,才能看得出心意来?” 眼见着这两人将要吵起来,木槿连忙出来打圆场,笑着对沈昭言道:“一早便想要同你讨葡萄酒来着,却不想你竟主动送来了,待会儿可要开上一坛,让姐妹一同尝尝才人。” 说罢她又端坐好,语重心长地道:“陛下朝务繁忙,平日里也难得进后宫,这一宫里的姐妹,平日相处的时间怕是要比同陛下相处的时间还要长,所以啊,最重要的就是和和气气,你们可记得了吗?” 沈昭言和李甄互相看了看,知道这话是说给她们二人听的,所以即便心里再不情愿,却也只能点头道:“嫔妾记得了。” 而这时赵齐儿也攥了攥衣袖,轻声道:“嫔妾宫里有的,皆是娘娘赏赐,所以、所以嫔妾就亲手为皇后娘娘绣了幅牡丹图,愿娘娘圆满华贵,吉祥如意。” 木槿立刻让人将那牡丹图呈上来,是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只见那牡丹绣得活灵活现,十分精细,便知赵齐儿是极用心的。 她心中虽然感动,可还是忍不住敛了眉,对那赵齐儿道:“你有孕在身,怎好再去碰针线之物?” 赵齐儿却道:“自从进宫以来,娘娘待嫔妾就似亲姐妹一般,娘娘的恩情,嫔妾无以为报,就只能从这些小事上下手了……这等俗物只要娘娘不嫌弃,嫔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自然是不嫌弃!”木槿说着便唤来夏平,吩咐道:“将这幅画好生装裱起来,再挑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 见那李甄献了百年何首乌上来,赵齐儿原本还在担心自己的礼物上不得台面,却不想竟得木槿如此重视,心内一阵暖流涌过,眼角便开始湿润,而同时她也想起新年伊始是不可以哭的,于是她便默默地揩了眼泪,然后努力堆上笑容。 收了三人的礼,木槿自然也要回礼,于是便对阿栗道:“将本宫新得的两条水貂毛领子取来,还有本宫首饰盒里的赤金缠丝珍珠钗,也一同取来吧。” “是。” 阿栗应声退下,没一会儿便将这几样东西都取了来。 “这两个毛领子便送与沈美人和赵美人一人一只吧。”木槿说着便要阿栗送到两人跟前,紧接着又拿起珍珠钗来,然后转头对李甄道:“这支钗,是本宫出嫁时带来的,亦是本宫平日里最喜爱的首饰,本宫瞧着妹妹平日里最喜珍珠,今日便将这钗送与妹妹吧。” 一旁的紫玉便从木槿手里接了珍珠钗,然后双手呈给李甄。 “皇后娘娘,这、这……”李甄见状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新岁(七) 于是她便强撑笑意道:“这等俗物即便用心又能如何?低贱之物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的!皇后娘娘是何等尊贵?岂容得沈美人如此敷衍应对?!” 眼见着这两人将要吵起来,木槿连忙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妹妹的茶怕是冷了吧?”说罢她便对一旁的紫玉道:“给沈美人和李才人续茶!” 沈李二人听得木槿开口,便也都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捧起茶杯默默地吃起茶来。 木槿则淡淡开口道:“两位妹妹皆是玲珑心思,这礼物本宫是极为满意的。”说罢她又端坐好,语重心长地道:“陛下朝务繁忙,平日里也难得进后宫,这一宫里的姐妹,平日相处的时间怕是要比同陛下相处的时间还要长,所以啊,最重要的就是和和气气,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就争论不休,岂不让奴才们看笑话?” 沈昭言和李甄互相看了看,知道这话是说给她们二人听的,所以即便心里再不情愿,却也只能点头道:“嫔妾记得了。” 木槿这时便笑着对沈昭言道:“一早便想要同你讨葡萄酒来着,却不想你竟主动送来了,待会儿可要开上一坛,让姐妹一同尝尝才人。” 沈昭言这才神色舒展,道:“娘娘喜欢编好。” 而这时赵齐儿也攥了攥衣袖,轻声道:“嫔妾宫里有的,皆是娘娘赏赐,嫔妾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所以、所以嫔妾就亲手为皇后娘娘绣了幅牡丹图,愿娘娘圆满华贵,吉祥如意。” 木槿立刻让人将那牡丹图呈上来,是仔仔细细看了又看,见那上面的牡丹绣得活灵活现,浅粉色的花瓣每一片都绣得极为精细,精细到连花瓣上的水珠都能看得分明,都足可见赵齐儿之用心。木槿即便不是喜爱牡丹之人,可见了这样精美的牡丹图,却还是爱不释手。 她心中虽然感动,可还是忍不住敛了眉,对那赵齐儿道:“你有孕在身,怎好再去碰针线之物?” 赵齐儿却道:“自从进宫以来,娘娘待嫔妾就似亲姐妹一般,娘娘的恩情,嫔妾无以为报,就只能从这些小事上下手了……这等俗物只要娘娘不嫌弃,嫔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怎么会嫌弃呢?本宫喜欢还来不及……”木槿说着便唤来夏平,吩咐道:“将这幅画好生装裱起来,再挑个显眼的地方挂起来。” 见那李甄献了百年何首乌上来,赵齐儿原本还在担心自己的礼物上不得台面,却不想竟得木槿如此重视,心内一阵暖流涌过,眼角便开始湿润,而同时她也想起新年伊始是不可以哭的,于是她便默默地揩了眼泪,然后努力堆上笑容。 收了三人的礼,木槿自然也要回礼,于是便对阿栗道:“将本宫新得的两条水貂毛领子取来,还有本宫首饰盒里的赤金缠丝珍珠钗,也一同取来吧。” “是。” 阿栗应声退下,没一会儿便将这几样东西都取了来。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木槿的试探(一) 一旁的紫玉便从木槿手里接了珍珠钗,然后双手呈给李甄。 “皇后娘娘,这怎么能成?嫔妾可怎么能受得起,嫔妾、嫔妾实在是……”李甄见状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快些收下吧,你这年纪戴珍珠最是好看,这支钗与你也相配。”木槿淡笑着继续道:“大家都是一宫的姐妹,若是不收,便是见外了。” 听木槿这样说,李甄这才含笑着谢了恩,“嫔妾谢皇后娘娘赏赐,这支珠钗是娘娘的嫁妆,每每见了珠钗,就等同见了娘娘,嫔妾一定好生收着、日日佩戴!”说着便命身边的侍女将那珍珠钗收了。 木槿微微挑唇,这李甄年纪虽小,却是个极聪明的,说的通俗些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是个会看风向的。从前魏樱得势,她便巴结着魏樱,而后魏樱倒台,沈昭言得宠,她便又倒向沈昭言。 有这等本事,怪不得可以熬到最后。听说后来还被封了夫人,并为慕荣洵生了个公主,那小公主聪明伶俐,很得慕荣洵的喜爱,看来,这李甄后半生也算是安枕无忧了。 木槿口中微微地叹了口气,继而拢回了思绪,同沈赵李三人闲聊了会儿,也就叫她们各自散去了。 三人走后,木槿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一时心中惆怅,口中喃喃似是自言自语:“这不过才少了两个人,就觉得宫里清净了不少……” 紫玉却是不懂了,道:“清净些难道不好吗?”她是彻底疑惑了,自从那魏樱和苏辛荷被幽禁,宫里可真是太平了许多……可为什么娘娘看起来,却仍旧是不开心呢? 木槿无声地苦笑,继而从座椅上起身,转头望着紫玉道:“傻紫玉,再过几月便又有新的妃嫔入宫,这宫里的人啊,只会多、不会少,哪里还会有清净日子呐……”祁国选妃一年一大选,每一年都有新人入宫,这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就算慕荣洵日后没有将她幽禁,她也有的是苦头吃了。 紫玉挠了挠头,只觉得木槿这话里尽是悲凉之感,“娘娘……” 木槿朝她淡淡一笑,柔声道:“本宫没事,不过随口感叹一番罢了。”她转而又道:“哦,对了,昨夜的绿梅开得极好,素净又雅致,你同夏平再去帮本宫折上几支吧。” 听到木槿喜欢,紫玉便忙不迭地应道:“嗯!奴婢现在就去!”说罢便叫上夏平一同前去梅园。 紫玉和夏平走后,木槿又特意支走了在殿内伺候的两个小侍女,然后唤了阿栗上前。 阿栗略显不安地摸了摸鬓角和袖口,知道木槿特意支走紫玉和夏平,定是有话要同她说,而至于要说什么,是着实要让她想上一想的。 只是阿栗还来不及去思索木槿的用意,抬头就看见木槿正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瞧,她心内又是一阵局促不安,只听木槿开口道:“过了今年,你便二十岁了,可见日子真是过得飞快。”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木槿的试探(二) “是啊……”阿栗有些讪讪的,摸着袖口的花纹,心口不自觉地跳得飞快。 木槿则一边搓着手,一边似闲聊般地开口道:“昨日夜宴之上,本宫瞧着那曹将军的二子曹如晖倒像是个可靠的人,他年纪虽轻,举手投足间却是同年纪不相符的沉稳从容……” 说话时,木槿还不忘去探阿栗的神色变化,阿栗虽是跟了她多年了,可说亲这事她总归是不知该怎样开口。她没有做过媒人,也没有天花烂坠的华丽词藻,开口前她是仔细地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的。 可阿栗只是侧头认真地听着她说话,面上并没有过多表情,她觉得阿栗对此事并没有表现得太在意,就渐渐开始觉得心里没底。可话既已出口,又不能随随便便地贸然收尾,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那曹如晖虽是庶出,却极得曹将军的喜爱……不过他也是个争气的,才刚双二的年纪,就已经是从七品的副尉了,可见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大有作为。” 阿栗伺候了木槿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木槿的心思,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将她指给曹如晖罢了,可她怎么能甘心就这样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然后断送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她不甘心! 于是她只能装傻,口中淡淡地道:“娘娘说的正是呢,曹将军的这几个儿子当真是个个争气,只这一点便是要宇文侯好生羡慕的,呵~说起来啊,那世子爷可真是个魔星转世……”说罢,她似是想起些什么,便道:“这紫玉和夏平也去了好些时候了,怎地还不回来,要不奴婢去瞧瞧?” 木槿连忙止住阿栗,口中说着:“这璟和宫到梅园,也有好些路程呢,哪能这么快就回来的?” 阿栗便笑了笑,道:“娘娘说的也是。” 话题被扯开后,再想要重新说回到曹如晖身上,就显得有些刻意了,于是木槿一时无言,阿栗也没有再说什么,主仆二人就这样沉默了片刻,木槿终于忍耐不住,直接了当地问阿栗道:“你且照实同本宫说……你、你觉得那曹如晖其人如何?” “嗯?”阿栗索性装傻到底,脸上浮起干笑,道:“娘娘缘何这样问奴婢?奴婢鲜少见到曹副尉,实在不好妄下定论……” 木槿一直清楚她这个丫头是个聪明的,阿栗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之所以会这样说,就只能说明阿栗对曹如晖并没有感觉。 感情之事,最重要的便是两情相悦,若只是其中一方一厢情愿,那日子便不会好过,即便是强制凑到一起,最后也只会是两败俱伤。 这个道理,她再清楚不过。 于是木槿也不好再去逼迫阿栗,干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然后浅笑着道:“你昨日穿得那套樱桃红绣缠枝玫瑰的裙子是极好看的,怎地今日却又给脱了?按照宫里的规律,宫女穿红是可以一直穿到十五的。” ————————————— 仙女们,绝对没有重复章节啊!是先前的章节有所增加和修改,给阿栗的黑化做了一下铺垫~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岁寒香暖(一) 阿栗则捏了捏手掌,支支吾吾地道:“原是、原是昨夜添灯油的时候……袖口处被烧了窟窿,这才……这才给换下来了。”女为悦己者容,那套衣服,她原本就是要穿给那一个人看的。既然他不喜欢,那她以后就绝不会再穿了。 木槿则道:“不碍事,紫玉的绣活最好,便叫她给你补救补救,上一次逛梅园的时候,我常穿的那一件水蓝色袄子肩膀处被刮了个洞,紫玉便在上面绣了串梅花,当真是精巧又雅致。” “哦……”阿栗嘴上应着,心里却极不是滋味,不知从何时起,她发觉木槿待紫玉似乎比待她还要好,以致于后来她每每见了紫玉,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无名火,那股火气叫她再也没有办法平心静气地同紫玉继续和睦相处……可她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干笑了下,继而说道:“紫玉一向是心灵手巧的,不像奴婢,总是笨手笨脚的。” 这原是一句自谦的话,可木槿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变了滋味,她才刚要说些什么,紫玉和夏平却在这时候从大门外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见了木槿,紫玉立马兴高采烈地道:“娘娘,绿梅折回来了!” 木槿便轻笑着道:“你们两个腿脚倒是快。” 话音刚落,木槿却又注意到紫玉竟不知何时将羊羔皮的手捂子摘了,一双手也因此冻得又红又肿,可她呢,却依旧笑得没心没肝,于是木槿便忍不住敛了秀眉,对紫玉道:“你这丫头,怎地将手捂子摘了去?” 紫玉则捧着绿梅直奔了木槿面前,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一边道:“带着手捂子实在是不方便!”正说着她便将梅枝放在桌上,继续道:“哦,对了!奴婢不单给娘娘折来了绿梅,顺便还折来了几支松柏枝,一会儿便给放到内殿去。” 的确,这年节里摆上松枝也是应景。 于是木槿便忍不住想起这松枝的另一个用法,就是在炉子上烘蒸松针,取其清味,美其名曰——“岁寒香”。 这还是她在被幽禁的时候研究出来的做法。 于是木槿便叫紫玉去依法炮制,没一会儿,浓浓的木质香便在殿内蔓延开来。平日里闻惯了花香,再去闻这凛冽硬朗的树脂香,倒是让人觉得别具一格。 相比之下,花香脂粉香就显得俗气了。 而正在这时,门外王福尖细的声音骤然响起,“陛下驾到——” 这个时间,木槿原本也约莫着慕荣洵是要下早朝了,便早早地命人摆了午膳。 慕荣洵已经换上了常服,因他是在熬夜守岁、第二天又连着上了早朝的情况下,面色这时看起来稍显疲惫,坐下之后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陛下辛劳了。”木槿说罢便命起身盛了碗参鸡汤,然后递到慕荣洵跟前,口中道:“这鸡汤足足熬了有两个时辰,陛下可要尝尝看?” 慕荣洵口中恩了一声,然后舀起一勺鸡汤送到口中。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岁寒香暖(二) 木槿说罢便命起身盛了碗参鸡汤,然后递到慕荣洵跟前,口中道:“这鸡汤足足熬了有两个时辰,陛下可要尝尝看?” 慕荣洵口中恩了一声,然后左手端起瓷碗,右手舀起一勺鸡汤送到口中,浓郁的香气便从舌尖一直蔓延至整个口腔,他不免想起那日她送得鸡汤,便问了一句:“这是你亲手做的?” 木槿才刚坐下,听闻慕荣洵这番发问,显然有些尴尬,她干笑着搅动了下跟前的笋粥,青瓷的汤勺撞上碗底,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她便道:“一早就忙起来,哪里有时间下厨呢,陛下若是喜欢,嫔妾改日再给陛下亲手做。” 尴尬之余,木槿却也有些沾沾自喜,这是不是也侧面说明,她做的鸡汤已然可以同厨娘媲美了?慕荣洵的舌头一向刁得很,若是连他都这样说,那便不会有假。 慕荣洵淡淡地恩了一声,细白的瓷盏在慕荣洵修长的手指尖徐徐转动,转眼间,一碗鸡汤已然见底。 可对座的木槿还没等夹上几筷子菜,却听慕荣洵道:“朕乏了。” 因木槿嘴里正嚼着饭食,她又准备去够较远的米粿,脑袋来不及反应,她就随口答了句:“嗯。”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慕荣洵此番话中的意思,一整夜没睡,今早去起了个大早去上朝,这分明是要去睡觉的意思吧……于是她急急地吞咽,然后腾出嘴道:“陛下辛劳了数日,便去歇着吧。” 慕荣洵则放下手中的汤盏,淡声说着:“你也一同来。” 木槿眨了眨眼睛,“可是……”可是我还没吃完呢!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慕荣洵已经起身离开,木槿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竟只动了几筷子,就这样撤下去,又实在是觉得浪费,便通通赏赐给了几个侍女太监。 …… 等木槿走进来的时候,慕荣洵已经睡下。 木槿蹑手蹑脚地走近慕荣洵,见他双眼紧闭,胸口亦随着呼吸均匀的起伏,的确是睡得沉了。 彼时,烟罗纱窗滤进来干净明亮的光,熏炉里飘出淡淡的木质松柏香,院子里寂静一片,檐下的冰柱被晌午的暖阳晒得有些融化,泠泠地滴落水珠,滴答滴答的水声这时听得分外清晰。 就在木槿准备替慕荣洵拉下帐幔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慕荣洵让她一同跟进来……那他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她来‘陪睡’? 真是的,为什么不说清楚…… 木槿就这样愣忡着盯了慕荣洵,没一会儿,她就跟着打起哈欠来,看来,这瞌睡也是会传染的。 木槿原本还在纠结着慕荣洵的那一句:你也一同来的意思,可这时他已经睡下,她再贸贸然地躺上去,若是吵醒了他可就不好了……所以她就睡在软塌上好了,反正他也只说了让她进来,又没说要她和他睡在一起。 她蜷缩着倒在了软塌上,没一会儿睡意便铺天盖地地袭上来,意识亦跟着逐渐迷蒙……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岁寒香暖(三) 这一觉木槿睡得很沉,以致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可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竟回到了床榻之上,而且、而且还是在慕荣洵的怀里! 不过好在身上的衣服还是完整的,没有被撕扯过的迹象,她这才微微地安了心。 可身后的男人现下正以一种占有之姿拥着她,坚实的胸膛紧密地贴着她的背,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转过头,见他仍在睡着,浓重的眉下双眼轻阖,长而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覆盖住下眼睑,呼吸均匀而平稳。于是她便不敢再动了,生怕惊醒了他。 这个男人可真好看,她淡淡地想。 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唇……都好巧不巧地生成了她最爱的样子。 这是她从前深爱过的男人…… 所以她有时候就在想啊,其实像现在这样就很好,慕荣洵待她至少也算和气,只要她能守住她的心,未来的日子想来也不会太艰难,怎样都是一辈子,能熬上一日便算一日了。 她紧盯着慕荣洵沉静的睡颜,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的脸,可手还不等触上他的眉眼,他的睫毛突然动了下,于是,她忙不迭地缩回了手,然后转头装睡。 可身后的男人似乎早就意识到她已经醒来,大手便顺着她的腰肢一直向上,然后使坏似的在她的胸口处用力地捏了一把。 木槿口中啊了一声,她深知这个男人的坏心,慌忙摁住他作乱的手,嗫嚅着道:“你、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慕荣洵则轻而易举地就挣开了她的手,然后大手顺着她的衣领就探了进去,薄唇贴上她的耳侧,轻咬着她的耳垂,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刚刚。” 骗人的吧……木槿额角抽紧,当身后的男人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她立即意识到身后男人的意图,于是她一边躲避着他的触碰,一边用力去推他的脸,“你别这样、你弄疼我了……” 这男人,精力莫不是太好了些? 慕荣洵偏头躲开她的手,转而将她整个儿翻转过来,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地落在她的额角、脸颊、鼻尖……最后又问她道:“而今是第几日了?” 木槿刚想问他说,什么第几日?还没等开口问出来,她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立刻胀红了脸,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让她怎么说? 这个男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于是她干脆不再说话,可慕荣洵却有的是办法对付她,他凝着她的眼,沉声问她:“不说?”说罢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然后身后便要去解她的衣服。 木槿这下是彻底没了章法,眼见着外袍的襟口已经被慕荣洵粗暴地扯开,大片的肌肤因而暴露在空气之中,她隐隐地感觉到冷意,只能急急地开口道:“别、我说!” 慕荣洵这才合上她的衣裳,然后躺下重新拥住她,“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碰你?”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岁寒香暖(四) 天了,这语气平常到就像是在问她今日天气如何,早饭用过了吗……这个男人脑袋里就只想着这种事吗?! 木槿微微地喘着气,脸上烫得厉害,吞吞吐吐地道:“还有……还有三五日吧……”这种话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慕荣洵则略有些扫兴地嗯了一声,然后从她身上翻身下来,躺下重新拥住她。 半晌又听他声音懒散地问:“殿内用得什么香?倒是清爽雅致……” 听到慕荣洵夸她制的香好,木槿心里确实是有些得意的,便道:“原不是什么稀奇的香料,是用炉子直接去烘蒸松针,香气泠冽,我将其取名为岁寒香。” 慕荣洵鼻尖轻哼了声,然后扣着她的脸颊,让她仰头凝着他,他则煞有其事地说道:“哦?这是叫岁寒香呐!”说完又补上一句:“你如今会的花样倒是多……” 木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人是在成心戏耍自己,并不是真心称赞她的香好,于是心里是又尴尬又气恼……做人怎么能像他这样无耻! 在对上慕荣洵表情玩味的脸后,木槿只恨不得要赏他巴掌,可是她又不能真的去赏他巴掌,就只能咬牙,狠狠地瞪着他。 慕荣洵却邪气地挑唇一笑,低l头便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这突如其来的吻让木槿有些发蒙,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慕荣洵的舌已经撬开了她的齿贝,在她的口腔内攻城略地…… 木槿侧过头躲避他的亲吻,伸手便去推他,口中急急地道:“你、你不要脸!” 慕荣洵看她这样,心内只觉得好笑,于是也无心再逗弄她,大手一捞,便将她重新拥入怀里,怀里的人儿竟也老老实实地任由他抱着,只是赌气似的一言不发。 没一会儿,他沉声问她道:“现下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木槿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慕荣洵略一挑唇,贴在她耳畔哑声道:“呦,还在生气?” 木槿缩着脖子躲避他温热的气息,她想,睡到现在至少也有个两三个时辰了,可她心里实在气恼,于是她又道:“要不叫阿栗进来问问?” 木槿说罢便要起身扬声唤阿栗进来,却立刻被慕荣洵捂住了嘴巴,重新拥入怀中。 木槿侧过头,瞪着眼睛去看慕荣洵,慕荣洵则松开手,然后在她耳边说道:“先别去,我再抱着你睡一会儿。” “啊?” “嗯。” 这下木槿是彻底无语了,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再睡一会儿,而是要抱着她再睡一会儿……这人太无耻了! 慕荣洵却拥紧她,再度阖眼睡去。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其实被慕荣洵这样抱着,木槿始终是觉得不舒服。 于是她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是真的又睡着了,要挣脱的动作便僵住,心内亦跟着一紧。 新旧交替,朝务繁忙,而后宫之中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没能好好休息……于是她便放弃了要挣开慕荣洵怀抱的念头,而是顺从地任由他拥住。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岁寒香暖(五)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其实被慕荣洵这样抱着,木槿始终是觉得不舒服,便要想办法挣脱出来。她抬头看了看他,见他这一次是真的又睡着了,要挣脱的动作便僵住了,心内亦跟着一紧。 新旧交替,朝务繁忙,而后宫之中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没能好好休息…… 其实想一想,做皇帝也没有那样轻松。 于是她便放弃了要挣开慕荣洵怀抱的念头,而是顺从地任由他拥住。 木槿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心存了一丝愧疚,魏樱一事,她终究还是利用了慕荣洵。 虽说她同慕荣洵只是互相利用罢了,可她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凝着慕荣洵沉静的睡颜,注视着他英气的眉眼,抿紧的唇,木槿心内一紧,强忍住要去伸手触碰他的念头。 她不停告诫自己,这诺大的皇宫便是让人弥足深陷的漩涡,而面前的男人她注定是爱不得,触不得。 这一世,她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 过年的这些日子,木槿一直过得十分闲散,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叹,忙活了这好些日子,终于能够得空喘口气了。她成日里呢,不是吃就是睡,醒了就邀慕倾及一众妃嫔到宫里打打叶子牌,再不就是带着众人去听戏、赏花、投壶……宫里娱乐项目繁多,倒是好不自在。 可这人一旦闲下来,体重就也跟着窜上来,当木槿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却已是为时已晚。初一到十四,才不过短短半月的时间,木槿就足足胖了一大圈,从前纤细的腰肢如今也贴上了好几两肉,大有横向发展的趋势。 木槿沐浴时,总忍不住要捏一捏肚子上的肉,然后便自言自语地道:不成了不成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胖成猪! 而作为一个有毅力有操守的女人,她也同时下定决心,今后绝不能再放纵自己了。 这日里,木槿原本正在鱼缸前逗鱼,一把鱼食撒下去,圆滚滚的红鲤鱼便成群结队地从水中冒了头,然后互不相让地争抢起来,煞是有趣。 而这时却见紫玉端了整盆的菱角走进来,木槿心内疑惑,便问:“这冬日里的菱角最是不易得,这么多的菱角是哪儿来的?” 紫玉便回道:“自然是李才人送来的,说是这冬日里物资频乏,好让娘娘尝个新鲜。” 木槿投下最后一波鱼食,然后擦了擦手,道:“她倒是有心了……” 紫玉则道:“自然是有心,这又是冬日的菱角,又是百年的何首乌,依奴婢看,这李才人定是诚心归顺娘娘的。” 木槿心中冷笑,这李甄怎么可能诚心归顺于她呢,她这种人啊,不过是见哪一方得势,便倒向哪一方罢了……不过暂且可以不论李甄为人如何,这菱角倒是个好东西,软软甜甜糯糯,直接吃或者入菜,都是再好不过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元节(一) 于是木槿便对紫玉道:“将这些菱角送到小厨房,叫厨娘们做成各样菜式,再挑出些精致样式送往各宫去吧。” “是。”紫玉应了身后,便退了下去。 木槿宫里的厨娘,手艺向来精巧,晚膳前便做出了各种菱角所制菜式:盐水菱角、菱角糕、菱角焖排骨、菱角煨核桃…… 木槿原本还打算不吃晚饭来着,可一见到这满桌的菜式,却还是忍不住要动筷,转眼间便将减肉大计抛于脑后,全然不记得自己当初的信誓旦旦。 一旁的阿栗却在这时道:“娘娘,您就不再等等陛下了?” 木槿叫紫玉帮自己盛了碗汤,然后朝阿栗摆摆手道:“不碍事,陛下今日不会过来的。” 头两日,赵齐儿肚子里的娃娃胎动频繁,以致她成日里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活脱脱瘦了一大圈,也是可怜见的,于是便同面色红润有光泽、整个人肥成球的木槿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为了不给他人造成视觉冲击,木槿去毓秀宫探望的次数也就变得少了。 不过好在慕荣洵这几日倒是一直走得勤,有时候见赵齐儿被肚子里的娃娃折腾得可怜,他也会留在毓秀宫过夜。想来也是了,男女之间的关系其实也简单的很,有了孩子便是有了枢纽,即便慕荣洵不喜欢赵齐儿,可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会薄待了赵齐儿。 木槿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世,赵齐儿总算是要熬出头了……她正低头准备喝汤,却听阿栗又道:“娘娘就不觉得……陛下近些日子去毓秀宫的次数过于频繁了些?” 木槿听出阿栗这是话里有话,阿栗是怕赵齐儿因此得了势,日后便不好控制了,于是她便对阿栗道:“陛下去的频繁些也是应该的,赵美人如今已有六月身孕,再有几个月便要临盆,她又是第一次临盆,难免心神焦虑,陛下时常陪着她,她也能安心些,这样才能顺利生产不是?” 阿栗顿了顿,紧接着又道:“可是娘娘总要为自己考虑些才是,那赵美人若是再生下个小皇子,那咱们……” “住口!”木槿见阿栗依旧不依不饶,立即正声打断她,见阿栗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似乎重了些,便又道:“好了,日后这种话休要再说,若是被陛下听到了,必然会不高兴,你平时最是个知道轻重的,这些话本不用本宫多说,今日怎地糊涂了?” 阿栗脸色微微一变,然后重重地捏了捏手掌,垂首低声道:“娘娘恕罪,是奴婢考虑不周了……” 木槿闭了闭眼,然后道:“好了,本宫知道你皆是为了本宫着想,可是方才的话断不能再提起,记得了吗?” “是。”阿栗口中应了声,心内却已是潮汐翻涌,眼见着再过几月赵齐儿便要临盆,这个时候她本就是想看到木槿忙中生乱,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木槿竟这般沉的住气。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元节(二) 阿栗实在想不明白,那赵齐儿平安生下孩子,会对她有什么好处! …… 睡到半夜的时候,床上微微一沉,木槿这时睡意正浓,也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有人爬上了她的床榻,她懒得去理会,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可谁料上来的那人竟将身子整个贴了上来,一双手更是紧紧环着她的胸口,箍的她喘不过气来。 木槿口中恩呀了一声,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愤然睁眼,便看到慕荣洵只着了单衣睡在她的一侧。 他怎么会来她这里?这几日他不是应该陪着赵齐儿的吗…… 木槿心内疑惑,然后从床上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身侧的男人,低声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慕荣洵伸手把她捞进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用力地嗅了嗅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有些闷闷地道:“想你了。” 木槿缩着脖子躲避着他,“别,痒……” 慕荣洵这才放开她,然后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语气竟像是撒娇,“那阿槿有没有想我?” “嗯。”木槿温柔地笑着点头,一副极为真诚的模样。 “当真?”慕荣洵微微挑眉。 木槿知道面前的男人最想要听到的话是什么,于是再次点头,道:“想了。” 慕荣洵则一个翻身将其压在身下,唇角扬起一个轻佻的笑容来,凝着木槿道:“那亲我。”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种事情大多还是由慕荣洵来主导的,可这一次,慕荣洵竟然要她主动去……亲他? 疯了疯了……真的是要疯了! 木槿睁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慕荣洵,却见他又贴近了她几分。 木槿没得办法,只能心里不停暗示自己: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自然能曲亦能伸……亲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于是她也不好再扭捏矫情,她捏了捏掌心,闭眼在慕荣洵唇上印上浅浅一吻,然后快速离开,可还不等慕荣洵怎样,她的脸上却还已是绯红一片,心口亦砰砰地跳得厉害。 慕荣洵这才满意地挑唇,然后从木槿身上翻身下来,躺下重新拥住她。 两人久久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其实若是能睡过去便也好了,可被慕荣洵这样一搅合,木槿这时实在没什么睡意了,半晌,木槿只能没话找话地同慕荣洵说道:“赵美人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木槿云淡风轻的语气让慕荣洵莫名的烦闷,他只能敷衍地嗯了一声。 木槿则道:“那便好,赵美人她身子一向孱弱,这一胎实在怀得辛苦。”语落却没有得到慕荣洵的任何回应,她便又道:“再有几个月,你就要做父皇了,可见日子真是过得飞快呐。”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听到木槿坦然地提起赵美人,提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慕荣洵都忍不住烦躁,于是他一把转过她的身子,紧攫着木槿略显慌乱的目光,问她道:“那你呢?就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元节(三)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听到木槿坦然地提起赵美人,提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慕荣洵都忍不住烦躁,于是他一把转过她的身子,紧攫着木槿略显慌乱的目光,问她道:“那你呢?就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木槿脸上的表情一瞬僵住,她喜欢孩子,非常喜欢……但是她不能去冒险。 即便这一世的慕荣洵待她有所不同,可那也只是暂时的,日后如何,她没有任何把握。 自古无情帝王家,她不想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带到这世间受苦。 因没有得到回应,慕荣洵就又靠近了她几分,双手环着她的腰肢紧紧贴向他,低沉的声音从胸腔传入她的耳朵:“咱们要个孩子吧。”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至少她在看着他的时候,不会再露出虚假违心的笑了。可即便这样,他也仍旧意难平,他总觉得,有了孩子她才不会离开他,有了孩子,她才会死心塌地地留在他身边,而且这种想法正在他心里愈演愈烈…… 听到这话后,木槿明显愣了一愣,她的第一反应是,这男人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可她又该怎么去回应他?难道要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她不想要怀上他的孩子吗? 这样做的惨烈后果,上一次她已经领教过了。 “周木槿,你是我的,无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逃开!” “只要你还喝避子汤,我就会一直要你!直到你怀上我的孩子为止!” “你放心,对待这事,朕一定会尽心尽力!一日也不会落下!” …… 这男人床上和床下根本就是两副面孔,在床上,他有的是招式和手段,上一次她差点被他折磨得下不了床,所以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敢去招惹他的,于是她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从慕荣洵怀里转过身子,道:“我困得很,咱们还是早些睡吧。” “你……”慕荣洵盯着她的背影,一时心烦意乱,算一算,他们同房也有数次了,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虽说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可每每想到她不想怀上她的孩子,他的胸口就憋闷的厉害。 他喘了喘气,仍旧没办法平复下心绪,正当他要发作的时候,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便立刻沉了气,紧接着便慢慢悠悠地开口道:“明日便是上元节了——”他故意将尾音拖得老长,然后继续道:“整个靳阳城中张灯结彩,攘来熙往,百姓们还会猜灯谜、放烟花、舞龙灯、舞狮子……哦,对了,这灯会便在长安主街上,所以当属这长安街上最为热闹了……” 木槿侧耳听得仔细,心里早已是心驰神往,她从前便常听宫里的人说,这靳阳城中过上元节是如何热闹,如何有趣,因此她一直心神向往,所以没能出宫过上元节应是她上一世的一大遗憾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元节(四) 据说整个灯会规模浩大,燃灯足有两万盏,还有巨型的灯楼,高九十尺,金光璀璨,极为壮观。 而这一夜,阖城的女子都被准许出门,整条长安街上人群熙攘,最是热闹不过了。因此她一直心神向往,所以没能出宫过上元节应是她上一世的一大遗憾了…… 木槿听慕荣洵说的这样热闹,又想到她依旧不能出宫去,就免不得要怄火。 而这时却听慕荣洵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紧接着又道:“呐,原本我还打算带你出宫来着,既然你要睡了,那便算了罢……” 木槿登时来了精神,一下就从床榻上爬起来,然后抓着慕荣洵的袖口,道:“出宫?你、你是说真的?” 慕荣洵则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过身子,道:“我有些困了,咱们还是早些睡吧。” 木槿盯着慕荣洵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就一边摇着慕荣洵的胳膊,一边道:“你……你这人怎么回事!分明就是吊人胃口!” 慕荣洵一把攫住了木槿的手,然后将她抱到跟前,睨着她道:“你当真想去?” 木槿不知道面前的男人这一次是不是又在戏耍自己,可是她又实在想去凑热闹,便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只要你能带我出宫去,那日后你要我怎样,我便怎样。” 其实话一出口,木槿就有些后悔了,她嘴巴实在是太快了,方才慕荣洵还说要个孩子之类的话来着,若是这时他叫她做些不情愿的事情,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而这时慕荣洵却低低地笑了声,然后挑眉看她,“我要你怎样,你便怎样?” 在对上慕荣洵意味不明的目光后,木槿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一口答应了下来。 “哦?”慕荣洵唇角一勾,继而又道:“那我可要好好的想一想……” 木槿这下心里就更加没底,她深知面前男人的坏心,生怕他又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来。 正当木槿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慕荣洵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好,我要你赶快睡觉。” “啊?”木槿明显一惊,以她对慕荣洵地了解,他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就放过她才对,于是她抓着慕荣洵的襟口,向慕荣洵求证道:“那你方才说要带我出宫去的话,到底还作不作数?” 对上木槿渴求的目光后,慕荣洵意识到他的计策得逞了,她以为他一定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那他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四目相对间,木槿脸上的表情愈发纠结,慕荣洵这才良心发现,不打算再继续逗弄她了,然后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噙上一吻,口中说了句:“快睡吧。” 快?睡?吧?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木槿有些糊涂,仰头想要最后确认一次:“到底是去啊……还是不去?” 慕荣洵搂过她,声线慵懒地开口:“明日晌午过后便出宫,你若是还不睡,就不要去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元节(五) 慕荣洵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木槿又联想起前些日子,他说要带她出宫去吃煎饺的事,看来他并没有诓骗她…… 这样说起来,这个男人还是有些人性的。 于是这一夜木槿满脑子都是第二日的灯会,皓月当空,花灯如海,人市喧嚣……木槿兴奋得几乎睡不着,直至临近四更的时候,睡意才袭了上来,她这才在慕荣洵的怀里慢慢睡去。 …… 正月十五,上元节。 晨起的时候,慕荣洵以身子不适为由,取缔了上元节的晚宴,然后叫各宫的妃嫔在自己宫中庆祝即可。 这远不是什么稀奇事,若是慕荣洵不在,这晚宴本就没什么意义。 而木槿现下却是另外一番心境。 正所谓人逢喜事,心情舒畅,即便夜里没能睡好,她却还是起了个大早,然后爬起来选衣服、梳妆打扮。 因这一日,阖城的女子都被准许出宫,所以木槿这一次出门也就不必再换上男装。出宫的时候,她特意挑了个件鲜亮的鹅黄色袄裙穿上,外头裹上一件狐狸毛滚边的鸨粉色披风,整个人鲜嫩得仿佛能掐得出水来。 慕荣洵进来的时候,木槿正在对着镜子拍胭脂,因见慕荣洵进来,她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然后侧过头笑,眯眯地对着慕荣洵道:“我马上便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宫?” 慕荣洵的目光在木槿的身上定了一定,继而又落在那张妆容精致的小脸上,他口中干咳了几声,道:“你、你今日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是要给谁看?” 花?枝?招?展? 这个词显然让木槿极为不满,她狠狠地瞪了慕荣洵一眼,刚想要说些什么回怼过去,她却立刻想到这样做的结果,那就是他将她丢在宫里,然后一个人出去逍遥快活,想到这里,她也就识相地闭了嘴,然后转头继续对着镜子拍胭脂,口中道:“嫔妾这样,自然是要给陛下看的。” “巧言令色。” 慕荣洵鼻尖轻哼了声,然后走到木槿跟前,俯下身子,想要故意去蹭花她的脸,只是指尖还不等触上她的肌肤,却被她一把拍开,然后怒瞪着他道:“做什么?!” 慕荣洵吃痛收回了手,而这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恶趣味。他的女人原是那样光彩夺目,他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可有的时候,他却又想要将她藏进深宫里,不叫任何人觊觎她的美丽……这样连他自己都觉得矛盾。 慕荣洵出神的功夫,木槿已经收拾妥帖,才刚要扬声唤阿栗和紫玉进来,却被慕荣洵制止住,他道:“今日只叫孟霆一个人暗中跟着就行了,人多反倒是不方便。” 木槿敛眉看了看慕荣洵,“真的不带上阿栗她们?我还从来没有独自出过宫呢……” 其实吧,她主要是不想和慕荣洵单独出去,那样实在太尴尬了! 慕荣洵却似识破她的意图般,打断她道:“有我在你身边就够了。” “可是……”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元节(六) 慕荣洵却似识破她的意图般,打断她道:“有我在你身边就够了。” “可是……” 慕荣洵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板着脸孔说道:“没有可是!你若是还有意见,那就……”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木槿立刻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生怕慕荣洵这时改了主意,紧接着她又堆上灿然笑意来,笑着对慕荣洵道:“咱们还是快些出宫吧。” 两人乘马车低调出宫,慕荣洵亦换上了寻常装束,木槿从来没有见过他穿成这样,虽说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但好像人生得好看,就穿什么都好看。而且慕荣洵的确是有天子的威范,就算是将这幅躯体装进粗麻布衣之中,君王的气势也仍旧强大到无法隐藏。 木槿想,这人注定是要做一国之君的,如此的品貌气度,她实在联想不到慕荣洵除了做皇帝还能去做什么,就像她联想不到她宫里的厨娘若是离了厨房还能去做什么一样。 不过转瞬她却又推翻了这个比较,厨娘又怎么能同堂堂一国之君相提并论?这个比较实在是不成立。 因两人这次是低调出宫,所以选的马车亦是最普通的单驾车,车厢内空间狭小,木槿和慕荣洵只能够是并肩而坐,且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半拳的距离。 木槿显然有些局促不安,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只能用手指绞着披风上垂下的穗子,然后重复着系上、松开、系上再松开的动作,以此打发时间。 慕荣洵这时也终于忍耐不住,侧头睨着她道:“你在做什么?” “额……”木槿手上动作一停,继而朝慕荣洵干笑了下,解释道:“原是想要系个团锦结来着。” 慕荣洵则二话不说地伸手拉过她,扯开她方才打好的结,将她脖颈两侧的毛领子拢得严实了,才重新系好,这一次系的是结结实实。 期间木槿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荣洵,心里说着:完了,这下可连唯一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都做不得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她就只能盯着脚下踩着的一方毯子出神了。 出了皇宫,木槿掀了一侧的轿帘,探头装作去看街道两边的风景,说是看风景,其实就是为了避免尴尬。每每和慕荣洵共置一处的时候,她总是会觉得莫名的憋闷,与其去变着法儿的没话找话,倒不如什么都别说。 午时才刚过,街道上就已经有人挂起了一排排的彩灯,因还是白天,所以也就并不太显眼,只能在屋檐遮挡的一片阴影下泛着微弱的光,可一旦到了晚上,这里必定是花海如海,绚烂至极。 路上的车架流水似的来来往往,中心路段马车更是多到动弹不得,明明半个时辰都不到的路程愣是走了一个时辰。 最终马车在街口停下,这时便能看到各式各样的摊位早就已经顶着晌午的太阳支起来了,而两侧酒楼茶肆亦是人满为患,大街上亦是人山人海、熙来攘往。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元节(七) 上元节的热闹和繁华原是从日落才开始的,可是这时却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地感受到节日的气氛。木槿的一颗心被这气氛感染,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这就是她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啊…… 木槿才刚要钻进人群之中,手腕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她回头望了望慕荣洵,这才猛然想起,此行慕荣洵是同她一起的,方才她一高兴,竟将这事抛置于脑后了。 “一起。”慕荣洵沉声开口,不过好像并没有因此动怒。 木槿讪讪的,只能任由慕荣洵拉过她的手,然后紧紧地十指相扣。 还没到晚上,这街上的人就已经多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木槿想,慕荣洵倒也算明智,这种情况下若不是拉着手,只怕时要被人群冲散的,不过转瞬她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孟霆会不会跟丢了? 木槿立刻将心中的疑惑同慕荣洵说了,慕荣洵却不以为然,道:“孟霆他身手了得。” “身手了得也挤不过这么多人吧?”木槿依旧有些担心,上一次宫幽的事情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从那时她就下定决心,出宫的时候一定要带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去做,所以保住小命最要紧。 慕荣洵看了看她,然后绷起了脸,“怎么,你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 “不不,”木槿立刻摇头否认,她怕慕荣洵觉得她是轻视了他,便道:“我只是担心你。” 其实她根本不指望慕荣洵会保护他,她倒是希望慕荣洵他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她说她担心他……慕荣洵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面上却没有半点失态,凝着木槿良久后才道:“哦……不打紧的,我让孟霆走上面了。” 上面? 木槿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屋顶上的墨色身影,他们行一步,那身影就跟着行一步,他们退一步,那身影就跟着退一步。她不禁由衷地发出感叹:“孟霆还真是身手不凡啊。” 由此看来,她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非常多余。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在路过某个摊子的时候,慕荣洵猛然停了下来。木槿一愣,惊讶于什么物件竟能入得了慕荣洵的眼睛,紧接着便见他拿起一根珍珠簪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她脑袋上比了比。 木槿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漾出疑惑之色,“做什么?” “别动。”慕荣洵一本正经地低声制止她。 那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慕荣洵,一双精明的眼睛一下就瞟到了慕荣洵手上戴着的玉扳指,只看成色,便知道其价格不菲,由此便可以判断出慕荣洵地身份卓然,于是那老板立刻就眯着眼笑了起来,然后竖着拇指道:“令夫人花容月貌,气质不凡,这簪子同令夫人还当真是相配呐!公子着实好眼光,竟一眼挑中这上品之中的上品!” 木槿内心不禁想着,这老板当真是个精明的,只这一番话,竟将她和慕荣洵都夸了一遍。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上元节(八) 说起来,那簪子上的珍珠的确是上品,只是簪子的样式太过俗气了些,银制的底座亦有些小瑕疵。更何况她的首饰本就多得数不过来,对于这类的簪钗,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她刚想要同慕荣洵说别买了,她的首饰实在太多了,可还不等她开口,却见慕荣洵转头问那老板,道:“这簪子要多少钱?” 听闻这话那老板心里就有了底,脸上的笑意更深,继而伸出三根手指头在慕荣洵面前比了比,然后呲着一口白牙道:“相逢即是缘分,我看公子亦是诚心,这支簪子就只收公子三十两。” 三十两? 木槿暗自摇了摇头,这支簪子至多不过十两,这个价钱着实有些贵了……她刚想要开口同那老板还价,一旁的慕荣洵却二话不说地付了钱,将那簪子买了下来。 那老板收了钱自然是满面春风,可木槿却有些哭笑不得,她想,果然皇帝就是皇帝,行事作风就是不同凡响。 紧接着她从慕荣洵手里接过珍珠簪子,问:“干嘛非要送我这个?” 慕荣洵眸光一闪,“怎么、你不喜欢?” 那语气是绝对不允许木槿说任何一个不字的,于是她只得违心地回道:“喜、喜欢……” 不过后来木槿也对慕荣洵的霸道表示理解,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因为在宫里他若是送了她什么东西,并不能称之为“送”,只能称作为“赏赐”。所以这一次,她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才是。 木槿低声道了一句谢谢,才刚要将那簪子收起来,对面的慕荣洵却蓦然开口:“戴上。” 木槿愣了下,然后道:“这人来人往的,若是碰坏了可就不好了……”她可是亲眼看到前面的两个小童鞋子都被人挤掉了,不过还好,今日出门的时候,她为了方便就没佩戴什么繁琐的首饰,还特意穿上了软底的鹿皮长靴,这样就避免了被人踩掉鞋子的尴尬。 “可你送我的小马我都时常带在身上。”慕荣洵堵气地道。 对于这话,木槿其实并不相信,她低头望向他的腰间,见他除了佩玉、的确还戴着她上次送给他的小马。 那只小马不过是她随手买下来、又随手送给他的小玩意儿,他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漆黑的眸子漾过一层涟漪,这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镇定自若了,她怔怔地望向他,心中却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上一世他明明那样厌恶她,连她的边儿都不想沾靠,她嫁给他四年,他都没有碰过她,最后他还将她幽禁了起来。 所以她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爱她,也不可能会爱她。 可为什么这一世,他却一直戴着她送的小马,他还说,想要同她生一个孩子,想要同她重新开始,还让她试着接受他……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木槿没有细想,慕荣洵却从她手里夺了簪子,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替她簪于发间。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心结(一) 他还说,想要同她生一个孩子,想要同她重新开始,还让她试着接受他……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木槿没有细想,慕荣洵却从她手里夺了簪子,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替她簪于发间。 众目睽睽之下木槿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不妥,伸手便想要去摸簪子,口中说着:“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只是手指还没等触上簪子,就被慕荣洵沉声制止,“别乱动。” “啊?” 木槿看了看他,见他却是极为认真,插好簪子后,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在重新调整了几次位置之后,他这才满意地离手,点了点头道:“还是这样好看。” 木槿站在原地,面上镇定自若、波澜不惊,内心的情绪却早已汹涌。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不过一支簪子罢了,这点小恩小惠竟也能让她这般失态,当真是没出息…… 而这时慕荣洵却拉着她的手,直直地朝前走去,口中说着:“咱们去前面看看。” “去那儿干嘛?”木槿问。 慕荣洵则淡淡道:“那里人多。” 额……这个理由似乎有些太过牵强了吧! 木槿不禁想要翻个白眼出来,可又不能将内心的抗拒表现得太过明显,就只能任由慕荣洵拉着她向前。 最终两人在一处摊位前停了下来。摊位前的人群熙熙攘攘,木槿心内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摊位,竟能吸引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而且这些人竟还都是成双成对的。 男男女女?成双成成对?木槿猛然发觉这事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心中开始隐隐地不安,木槿便对身边的慕荣洵道:“那个、我突然想吃炸粉果了,咱们还是去那边吧!” 她刚想拉着慕荣洵掉头离开,慕荣洵攥紧她的手,一路挤到了最前面。 那老板是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见了慕荣洵上前来,便笑眯眯地招呼道:“公子可是要和令夫人选一对同心结?” 同心结? 木槿见摊子上果然挂着的各式各样的挂件,这些都是由五颜六色的丝线编织而成,也算得上是精巧,原来这就是夏平说过的“同心结”。 而关于这同心结,还有一个凄美的传说。 话说有一富家小姐,长相出众,性情孤鹜,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女子迫于生计,只得堕入风尘,倚靠技艺谋生。女子才情出众,不多时便惹得满城的风流公子争相追逐。 后来这女子邂逅了一位公子,两人日久生情,私定终生,怎奈这位公子的父亲嫌弃女子乃妓,逼迫这位公子回家,公子不从,其父便以性命相要挟。 公子没有办法,只得回家,离开时还同女子许诺:两月后一定会娶她过门,为了表明心意,还留下祖传的玉佩作为信物。 女子就这样痴痴地等待,两月之后又两月,却始终不见情郎归来,女子相思成疾,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终于还是病倒了。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心结(二) 女子就这样痴痴地等待,两月之后又两月,却始终不见情郎归来,女子相思成疾,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终于还是病倒了。 后人有诗一首道尽女子柔肠百结的心情:“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一度欲离别,千回结衣襟。结妾独守志,结君早归意。始知结衣裳,不知结心肠。坐结亦行结,结尽百年月。” 一年过后,病中的女子却从他人口中得知了情郎娶亲的消息,女子不肯相信,愣是拖着病体一路洵到公子府前,却只得到仆人送出来的金钗。 这果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世间多是痴情女子薄情郎。 女子将自己锁在房中一天一夜,一场痛哭之后却终于释怀,日后想起也不过感概一句:“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 女子至此不复相思,身子也得以痊愈。 自那以后,女子便终日周旋于文雅公子间,高朋满座,车马盈门。即便后来有人在她提起那位公子,她心里也再兴不起任何波澜,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只说一句: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提他又是做什么呢?说完便继续同众人饮酒谈笑,眼中不曾闪过一丝一毫的慌乱。 而后又过了三年,女子终攒够了银钱,并为自己赎了身。离开之时她还特意驱车由那公子府前路过,原本只是想为自己争一口气,可是却只见到大门口悬着的寿幡。 原来那位公子回去之后,就染了重病,不多时就卧床不起,府中请了一波又一波的医士,却皆被告知最多不过三两年的活头了。 公子知道女子心性刚烈,又痴心一片,如若他有任何不测,女子也一定不会苟活。于是公子便交代了后事,并说服家人放出成亲的消息,只为了能够叫女子死心。而后公子饱受恶疾折磨,终于三日前过世。 女子得知了事情始末,痛不欲生,哭得几乎肝肠寸断,悔恨最后的时光,自己没能陪伴在公子身边,亦没能赶来见到公子最后一面…… 回到住处后,女子便将公子赠与她的玉佩找了出来,取红色连理线缠成同心结挂在颈间,然后她就带着这同心结在公子下葬当日,投河殉了情。 后来,公子的家人感念两人深情,亦敬重女子的刚烈,便将两人合葬在一处。却正是: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这个凄美的传说便被人口耳相传,一代又一代地流传至今。而女子曾佩戴过的同心结也在民间流传开来,同心结便成了恋人间表明心意、传达爱意的必备之物。 据说,这世间的男男女女,只要互送了同心结,便会双往双归、有情人终成眷属。 …… 而这时慕荣洵也挑了一对同心结出来,然后扭头望向身侧的木槿,口中说着:“我们也买两个吧?” “买这个做什么?”木槿不置可否,同心结本应是有情之人才会佩戴的东西,可她和他算是怎么回事?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心结(三) 难道说,慕荣洵是要将这一对同心结带回去送给沈昭言? 嗯……这样倒还能说得通。 只是堂堂一国之君也会迷信于这些小玩意儿?木槿对此感到十分不理解。 慕荣洵手里捏着那一对同心结,见到木槿如此反应,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木槿望住他,心里开始有些发毛,怕是又说错了什么话,这才惹怒了他,她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那老板开口对慕荣洵道:“哎呦,公子真是好眼光,我们这里的同心结最是灵验了,只要是买了我们的同心结,就一定会达成所愿,同心爱之人终成眷属、长厢厮守。”说着那老板又一指慕荣洵手里的同心结,然后煞有其事地道:“哦,对了,尤其是公子手上拿得这两只,可是最为灵验,是为夫妻和睦、白头相守之意。” 听那老板说的天花乱坠,木槿心里却在犯嘀咕,若是这同心结真的像老板说得那样灵验,那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什么痴男怨女的故事了,这样一来,日后的话本和戏本上就只能出现夫妻和顺、相敬如宾的戏码了。 什么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通通都是谬说,这男女之间分明是隔上两只同心结才对。 日后男子若是看上了谁家姑娘,不必琴瑟友之、钟鼓乐之,不必挖空了心思写诗赋词,亦不必三书六聘,只要适时送出一只同心结,就可以轻易使得心上人芳心沦陷。 哎,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正当木槿想要出声反驳那老板的时候,慕荣洵却先一步开口:“那就这两个吧,一共多少钱?” 那老板呵呵了笑了两声,继而伸出一根手指,道:“我见公子也是个爽快之人,这一对就只收公子一两银子好了。” 慕荣洵道了声好,立即掏出荷包付了银钱。 不得不说,这老板看人还是挺准的,慕荣洵的爽快不但体现在挑选款式上,还体现在付钱的速度上。 木槿原本还在想,堂堂一国之君断不会迷信于这些小玩意儿,可是在亲眼见着慕荣洵付了钱之后,她却想立刻收回之前的话。 看来,爱情果真会叫人盲目。 那老板忙不迭地收了钱,脸上的笑意更深,眼角一根一根的笑纹推挤着,看起来极为谄媚,“可是要替公子将这同心结包起来?” 慕荣洵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说罢便拉着木槿离开。 从人群之中出来后,木槿没有多嘴去问慕荣洵为什么要买这种东西,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口中说着:“炸粉果的摊子好像就在前面,咱们快过去吧!” “等一下。”身后的慕荣洵蓦然开口。 木槿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了?” 慕荣洵则面无表情地拉过木槿的手,然后将略小的那一只同心结绑在她的手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 木槿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这不是他要送给沈昭言的东西吗?又为什么会给她戴上?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心结(四) 疯了,这个男人一定是疯了! “别乱动。”慕荣洵的语气淡淡的,然后将同心结系在木槿的手上,最后还不忘打上一个漂亮的结。他左看右看,这才满意地勾了唇,重新拉起木槿的手道:“好了,咱们走吧。” 木槿愣忡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反应过来,这同心结是……他要送给她的?他是要和她长厢厮守、白头偕老? 这太荒唐了! 就算是要戴,也该是他和沈昭言戴一对才是。 什么长厢厮守,什么白头偕老,她都不想要,她只是想安生过日子。 凭什么她爱他的时候,他利用她,舍弃她,而当她彻底想要放手的时候,他却偏偏想要将她绑在身边?他想不要她就不要她,他想要她,她就该认命地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和他恩爱和睦,举案齐眉? 木槿心内挣扎了许久,却还是选择对慕荣洵开口:“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慕荣洵略一挑眉,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怎么,你不喜欢?” “我……” 还不等木槿开口,慕荣洵这时忽然想起些什么,侧头对她道:“哦,对了,你方才是想吃炸粉果来的?前面就是了,咱们过去吧!” “我不想要。” 木槿的声音非常轻,可见说这话的时候她明显是底气不足的,但这几个字却还是清楚地传进了慕荣洵的耳朵里。 在明白了木槿到底说了什么之后,慕荣洵的脸色一瞬变得阴鹜,他知道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不想要去吃炸粉果,她不想要的是他送给她的同心结! 珍珠发簪她都可以收下,可这小小的且承载了美好祝愿的同心结她却不想要?他那样费尽心思、低声下气地讨好她,竟然只换来了她的疏离! 心口开始一抽一抽地疼痛,慕荣洵紧紧地扣住木槿的手,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再次确认:“你不想要?” 木槿手腕吃痛,鼻尖一阵阵发酸,说不清楚即将翻涌上来的眼泪是因为疼痛还是委屈,或者是其他什么的,可说出的话就已经没有了收回的余地,于是她努力逼退眼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抬头倔强地对上慕荣洵的目光,“对,我不想要!” 木槿眼底的倔强和疏离似乎真的触怒了慕荣洵,他目眦欲裂狠狠地盯住木槿,目光中的寒光像是要化作刀子,彻底扎透面前这幅单薄的身子,“周木槿,你再说一次!” 在对上慕荣洵目光后的木槿身子一僵,手心亦开始微微地发凉,想要再次开口,却还是没了勇气,“我、我……” “周木槿,你到底有没有心?嗯?!”慕荣洵用力摇着木槿的肩膀厉声质问。 木槿感觉身子都要被晃得散架了,她看了看慕荣洵,眼神一瞬写满凄凉,“慕荣洵,你这样真的好没意思。” 慕荣洵似是压抑到了极点,颤抖着松开木槿的手,后退几步之后,脸上的表情竟分辨不出是愤怒还是哀伤,“呵呵,好啊……很好!”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心结(五) 木槿心口抽疼得厉害,憋闷得有些喘不过气,她重重地呼吸了几次,郁结的情绪还是将眼底的眼泪逼出来,翻涌的泪水烫得她眼眶生疼。 木槿嘴角微微抽搐,眼泪是噼里啪啦地掉,她太委屈,太不甘心!她又实在太恨!她恨命运如此不公,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无法逃离慕荣洵! 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不甘和躁郁最终在这一刻彻底发作出来,她一把扯掉手上的同心结,然后塞到慕荣洵的手里,“这种东西送给我做什么?都说了是有情人之间才能相送的东西,原也不该由你我来戴!” “周木槿,你再说一次!” 慕荣洵紧紧捏着掌中的同心结,怒瞪着面前的女人,目光凶狠得像是一只野兽,若不是周遭人潮汹涌,恐怕他早已经冲上来,用他的尖爪和獠牙将木槿撕个粉碎了。 因方才将情绪一股脑地发作出来,木槿此时像是被抽干力气似的,脚下虚浮无力,连身子都跟着颤抖,她努力让自己站定,明知道接下来的话所带来的后果,却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道:“有的是莺莺燕燕等待着你的宠幸,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得副一往情深的模样!呵,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抵消你从前做过的事吗?我告诉你,不会!不会!” 木槿粗粗地喘着气,身子颤抖得几乎无法停止,她抬头迎上慕荣洵欲杀人般的目光,“我会待在你身边,可我的这颗心,绝不会再让你肆意践踏了!” 慕荣洵目眦欲裂地盯着木槿许久,终发出一声冷笑,他猛地扬起手,木槿以为他是要打她,蓦地闭了眼,却没有躲开。 他要打便打罢,总要叫她心死得彻底……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而伴随着一声细响,木槿睁开眼睛,方才他送给她的那条同心结,连同着他自己那条,皆被他甩到了地上,任由来往的行人踩踏。 慕荣洵紧紧盯着木槿,声线冷得没有温度,“我曾经以为,只要日子久了,你就会重新接纳我,而你我之间,需要的只不过是时间罢了,可我直到今天才明白,你周木槿根本就没有心!” “呵……” 木槿收回目光,口中发出一声颓败的苦笑,然后似是自言自语般,低低地道:“是啊……我的心到底去哪儿了呢……” 她曾经傻傻地、满怀期待地将炽热的一颗心交给了慕荣洵,希望他好生对待,小心珍重,可是这颗心最终还是被他亲手丢弃了,连她自己都找不回来。 慕荣洵脸色狰狞,口中再次发出一声冷笑,“很好,周木槿,你真是好样的!”说罢便狠狠地一把推开木槿,然后头也不回地挤进汹涌的人群,将木槿一个人扔在原地。 慕荣洵已经走了许久,木槿仍旧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她的目光紧紧锁在落在不远处那两条被踩踏得变了形的同心结上,眼底的泪却是越攒越多,止也止不住似的。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同心结(六) 原本大街上这样一个小娘子哭得梨花带雨,势必是要引人注目的,好在这一日是上元节,大街上人来人往,注意力皆被周遭各式各样的摊位和稀奇古怪的花灯吸引,也就并没有人注意到木槿。 而哭够了之后,木槿也开始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现下处境的不堪,她是亲眼看到孟霆追着慕荣洵离开的,且这时天已渐黑,周遭人来人往,她一个弱女子,身边又没有丫头护卫跟着,着实是有些危险的。 她胡乱地抹了抹眼泪,站在远处一动也不敢动,她想,等慕荣洵气消了,总会回来找她的,就算他不来,也会派人过来找她的,他总不至于为了一双同心结,就丢下她不管的。 所以她不能乱走,若是她走了,他就找不到她了。 木槿就这样在原地站了许久,可一直站到脚跟发疼也没有等来慕荣洵。 夜幕降临,华灯一盏一盏亮起,周遭的人群也越来越多,木槿身子单薄,被挤得是前后左右地晃动。 她心里就算再恨、再不甘,这时也开始慌乱起来,望着周围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她心中的恐惧逐渐加大,她开始不安地四处张望,想要努力在人群之中搜寻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入目的,却是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 木槿此时也明白了,慕荣洵这次是真的丢下了她。 看来这男人狠心起来,是毫无回旋的余地的。 其实她早该想清楚,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她的丈夫,还是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是绝对不会允许她一次又一次地放肆的。 他上一世可以将她幽禁五年,都不去看她一眼,这一世也一样可以。 不过这样也好。 呵,这一次她总该死心了吧…… 半晌,木槿微微弓起身子,轻敲了敲发僵的双腿,努力打起精神来,她现在需要面对的问题是,到底该怎么回去? 一个女子大半夜地这样走回宫去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可若是雇车回去,她身上又没有带银子,且今日出宫时为了方便,她身上不但没有带银子,也没有带任何值钱的首饰,发间只有慕荣洵送她的那支珍珠发簪。 也不知道这发簪能不能退…… 回想起那老板精明的嘴脸,木槿忍不住摇了摇头,哎,八成是不能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走回宫去了。 木槿低着头在人群之中穿行,周遭是人潮和灯海,有风迎面吹在脸上,其中夹杂着灯油燃烧的味道、还有来回穿行的姑娘们身上的脂粉香,以及各类吃食散发出来诱人的香气…… 整条长安街各处皆悬满了花灯,黄的,紫的,红的,玉兔形,狮子形,猴子形……各类稀奇古怪的花灯是木槿见所未见的,整条街从头到尾,俨然连成一片灯的海洋。 周围还有杂耍的,舞龙的,舞狮子的……真是好不热闹! 这类场景原是木槿向往了多时的,可是这时她却根本无心留恋其中,只盼望着早些回到皇宫中去。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将她扔下(一) 她这人是极没有安全感的,就算心再大,这时也做不到享受其中了,只能不断拨开重重的人群,朝人群边缘缓缓移动。 “哎呦,你这小娘子怎么回事!” 挪动中不知是碰到了谁,引来不悦的这一句,木槿口中说了句抱歉,低头道:“劳驾,借过。” “啧,生得水光溜滑的,怎得这样粗鲁呐……”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木槿即便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这话中的调戏之意,而且她还能听出来说话的这人并非靳阳城生人,她心里的不安之感愈发强烈,只能低着头拼命地挤开人群,这一动就引来了更多人的不满。 “哎呀!” “这是干什么!” 木槿只得低着头,口中不停地说着抱歉,最终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人群之中挤出来。 回宫走小路应是最快的,可是小路上的灯少,人也少,若是再撞见个什么登徒子夜游侠了可就麻烦了,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沿着朱雀街走回去了,慢些就慢些吧,能回宫便好。 不过转念她又开始在心底暗骂自己,今天她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做什么呢?当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夜风微凉,祁国的夜晚总是又阴又冷,方才在长安街的时候,是人贴人,人挤人,她那时还不曾感觉到冷,可从人群中一出来,凉风灌进领口和袖口,就能明显感觉到冷意了,她只得拢紧了领子,然后将手臂缩起来藏在斗篷之中,快步地走起来。 沿着朱雀街走了一会儿,肚子也跟着咕咕地叫了起来,她突地想起和慕荣洵闹僵之前,他是要带着她去吃炸粉果的。 炸粉果甜甜糯糯,最外面的一层被炸得金黄焦脆,内里则是软诺弹牙,而里面的馅心也是五花八门,她最爱吃的便是芝麻泥豆馅和玫瑰豆沙馅。 这时若是能吃上几颗,那就真的太好了…… 她咽了咽口水,现在是腿酸脚也酸,而且又饿又冷,这冷尚且可以忍受,可是饿肚子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她那时为什么就想不开,要和慕荣洵闹翻呢?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呢?真是自讨苦吃。 不过一个同心结罢了,她怎么就不能收下,戴上又不会少块肉,她那时一定是鬼迷了心窍……她心里忍不住开始阵阵懊恼。 她真的过于自信了,而且还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纵容她无理取闹。 如今这样,也是她咎由自取。 …… 皇宫。 孟霆一路跟着慕荣洵,他以为慕荣洵只是一时气急,才会将木槿丢下,可是眼见着慕荣洵真的上了回宫的马车,他才反应过来,看来这一次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的这位皇帝陛下,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 回到皇宫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孟霆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皇后娘娘……” 孟霆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在对上慕荣洵那吃人般的目光之后,他只得识相地住了口。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将她扔下(二) 天子之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两个人闹起来的时候,孟霆他离得尚远,且那时街上人来人往,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因何吵起来的,最后只看到慕荣洵狠狠地摔了个物件,然后就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孟霆疑惑得很,却也不敢过多询问,可是心内却开始担心起木槿来,这夜已深了,木槿就一个人在宫外,若是他们的这位皇后娘娘生得丑陋倒也罢了,偏生又是个神仙似的人物,若是再遇上个不怀好意的匪徒之辈,那岂不是……孟霆只得猛地摇了摇头,不敢再细想下去。 …… 御书房。 早些时候见到慕荣洵一个人从宫外回来,王福就有些纳闷,跟着慕荣洵回到寝宫,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干笑着开了口:“怎地皇后娘娘没有同陛下一同回来?” 慕荣洵鼻尖冷哼,斜睨了眼身后的王福,然后径直走向内殿,冷冷地道了句:“更衣。” 在对上慕荣洵冰冷的目光之后,王福身子微微抖了一抖,他其实最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慕荣洵这副模样,便不敢再多问,只是他心中也大概猜出了一二,料想必定是两人在宫外闹得不大愉快,只是走时还是好好的,今日又是上元佳节,怎么会闹成这样? 见王福不动弹,慕荣洵心中更加不悦,侧首冷然道:“耳朵竟都是聋的吗?还愣着做什么!” “是。”王福应了声,然后忙不迭地上前伺候慕荣洵更衣。 慕荣洵心中躁郁,索性叫太监们将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所有奏折都呈上来翻阅,他原想以此分散注意力,可脑海中挥散不去的还是那张倔强决绝的面孔。 “这种东西送给我做什么?都说了是有情人之间才能相送的东西,原也不该由你我来戴!” “有的是莺莺燕燕等待着你的宠幸,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得副一往情深的模样!呵,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抵消你从前做过的事吗?我告诉你,不会!不会!” …… 他这下是彻底明白了,无论他怎样费尽心思,也化不开她心底的厌恶和疏离,那种感觉就像是肉里扎进一根尖利的刺,刺的他一阵一阵疼痛难耐。 他捏了捏手掌,终按耐不住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 王福见状连忙快步跟了上去,“陛下这是要去哪儿?”看起来去的似乎是皇后娘娘的璟和宫方向…… “去沁芳宫。” …… 沁芳宫。 沈昭言这时刚刚沐浴过,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才刚要起身,一双手忽地绕过她的肩抱过来。 慕荣洵可以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身子轻颤了下,他便又靠近了怀中人儿几分,拨开顺滑的发丝,轻吻其粉嫩的脖颈,哑声道:“好香啊。” 沈昭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目光透过铜镜,看到慕荣洵此时正以一种暧昧的依偎之姿拥着她,于是脸煞时红了,低声地道:“陛下怎么来了,竟也不派人通传一声……”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将她扔下(三) 可能因为刚刚沐浴过的关系,沈昭言露出来的肌肤还泛着微微的粉色,慕荣洵头脑一热,弯了腰便将其抱到梳妆台上,然后身子就压了上去。 “陛下……”沈昭言觉得今夜的慕荣洵有些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又说不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拽了拽慕荣洵的衣襟,可还不等她再说些什么,铺天漫地的亲吻就落了下来,堵住了她所有的呼吸。 慕荣洵吻得激烈,以致两个人分开时,都粗粗地喘着气。 慕荣洵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凝着身下的女人,见她吐气如丝,脸颊上红红的两坨,微湿的黑发海藻似的散落在身下。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动了动,慕荣洵的手掌顺着沈昭言微敞的领口直直地探了进去,在触上那处绵软之后,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更加粗沉。 一通发泄似的揉捏过后,他突地抽回了手,然后略显心急地将沈昭言打横抱起,直奔了内殿的床榻。 在慕荣洵的身子再次压上来的时候,沈昭言有些慌乱,脑海中甚至有片刻的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得干净。 慕荣洵的眼底已染上一片猩红,灼热的目光在沈昭言的白净的身上游移,而她顺从的表情更是让他疯狂,心里像是被无数个蚂蚁爬过一般。 沈昭言又慌又急,她知道那目光意味着什么,她抬手覆住他的眼皮,声音几乎是颤的:“不要看……” 慕荣洵唇角微挑,这一句话在他听来,更像是欲拒还迎,于是他抓下沈昭言的手,吻了吻她细嫩的掌心,整个身子都埋下来去亲吻她的胸口。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在最激烈的时候,身下的女人竟发出哭泣似的低吟,慕荣洵的脑海里突然不受控制地想起另外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在他身下的时候,会叫他荣洵哥哥,会倔强地咬着唇不肯发出任何羞人的声音,会在忍受不住的时候,紧蹙着眉头,略带了哭腔向他求饶说不要。 而她求饶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着的,每每这时,他都会有一种占有般的快感,连他自己都能察觉到他的恶趣味。 慕荣洵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会在同其他女人翻云覆雨的时候想起木槿来。 他堂堂一国之君,曾那样低三下四地去讨好一个女人,可是无论他怎么做,她的心里都容不下他!就算他做得再多,换来的也只有她的冷漠和疏离! 想到这里,慕荣洵的动作就更加粗暴,他觉得这时候只有沈昭言白白净净的身子才能缓解他心头的躁郁,不过好在身下的女人并未过多反抗挣扎,而是乖顺地配合他,任由着他摆弄发泄。 直到风雨停歇,慕荣洵终于精疲力尽地倒在床榻上,伸手将同样香汗淋漓的沈昭言拥进怀里,脑中闪过片刻的沉寂和空白。 这一夜,沈昭言可以明显感觉到慕荣洵的急切,当他咬上她肩膀的时候,她甚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