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才爱你》 楔子 【楔子】 镜子映照出一张描绘精致的脸蛋,海岚木然地看着镜中的倒映,她真的笑不出来。 即使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 不过也不会有人期望一件货品会给予任何反应吧?她不过是一件名为「妻子」的货品。她忍不住自嘲一笑。 因为兄长投资失误,导致债台高筑,为了保住父亲倾注大半生心血的公司,她这不受疼爱的女儿就被他们卖掉了。 她连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也不曾见过。 深深吸了一口气,海岚提醒自己待会儿无论如何都得挂上笑颜,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如何不愿。 海家现在已经承受不起任何的蜚短流长了。 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至近的传来,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她望着镜中另一个倒映。 「妈,有事?」她唤着刚进门的妇人,一直漠然的脸孔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小岚,这次真是委屈你了。」蔡元欣心疼地抱了抱她,「要不是为了阿峻……」 蔡元欣蓦地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海岚扯开了一丝浅笑,「妈,我明白的。」 「对不起,都是妈没用,没能保护你,要你去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蔡元欣内疚地说。 海岚摇摇头。 「根本不是你的错,我没有怪你。」该怨怼的对象,是害她陷入这种境况的人。 「你大哥也不想的……」 「你别为他解释了,反正他只视我们为外人,我一点也不为他们的做法感到意外。」海岚淡然地说。 她的母亲是父亲的情妇,她虽然能冠上父姓,可是在海家却是连佣人也不如,跟母亲在家里是受尽委屈,所以她从小就下定决心,终有一天会离开海家。 跟她那个不学无术,却因是正室所出而受尽疼爱的兄长不一样,因为她够优秀,考取了奖学金往纽约升学,毕业后在当地工作了两年,并计画着接母亲同住,从此远离海家。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那急功近利的兄长误堕骗局,致令公司蒙受了重大的亏损,于是为了得到别家企业的援助,父亲跟兄长将她卖掉了,他们甚至以母亲来要胁她,使她不得不就范。 即使她万般不愿,但为了母亲,也只好点头应允。 然后,今天便是她的婚礼。 「时间差不多了。」休息室的门再度被打开,一脸意气风发的海峻走了进来,两眼在看见身穿白纱的海岚时,陡地发亮,「呵,真不愧是母女,确实有勾引男人的本钱。」 没有理会他带有侮辱成分的言论,海岚收起唇畔的笑。 眼见海岚不语,海峻顿时觉得自讨没趣极了,「哼!准备好了吧?婚礼要举行了,快点出来。」 蔡元欣为她覆好头纱,她回头看一眼镜中的自己,头纱除了掩盖着精致的面容外,也将她的心层层封着。 漾出一个美得璀璨的笑容,海岚站了起来,走出休息室,步向父亲,准备参与一个盛会── 她的婚礼。 第一章 【第一章】 笨重的礼服! 海岚嫌恶的皱起柳眉,很想褪下厚重的礼服,可是她要等待她的丈夫回来。 呵,她的丈夫! 直到刚才在神坛前起誓的那一刻,她才第一次跟自己的丈夫见面,出乎意料的俊美容颜,高大挺拔的体格,她完全想不透为什么他要买妻子? 以他的条件,绝对可以找上家世更好的对象,而不是她这种没人疼爱,空挂着富家女身分的人。 更重要的是,别说是企业联姻能带来利益,她家可是个大包袱,说不定反过来拖垮他的事业。 她真的不明白丈夫的用意为何? 来不及环视「新房」,海岚的思绪便被门把转动的细微声响勾住了,她屏气凝神地盯着大门,可是她在下一秒钟转过头,不再看着大门。 虽说是丈夫,但他们跟陌生人其实没两样,她根本不知该以什么神情面对他? 开门的声音传进耳内,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维持本来的姿势,表情有些许的变异,一颗心提得高高的。 「海岚?」符凛甫进入室内随即唤道。 低沉男嗓,配上生疏的语气,充分说明他们只是陌生人。 「嗯,我是海岚。」回头看向他,她淡淡地说,唇畔扬起一抹笑,「你是符凛……我的老公。」 笑,是因为两人疏离的语气,尽管他们已是夫妻,这却是两人头一次的对话,全然的陌生人口吻。 墨黑的眸子盯着她柔美小脸上的每道线条,凝望着她唇畔的浅笑,那是没半点笑意的弧度,他很清楚她对这段婚姻是如何不甘愿,但是在他这名「金主」面前,她还是乖乖地挂上了面具,饰演娇羞的妻子角色。 不过她紧绷的躯体出卖了她,显示出她有多紧张。 不想跟他的视线交缠太久,她旋即半垂眼脸,却仍能以眼角余光瞥见他走向自己,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停顿了,当身旁的床垫下陷时,她甚至觉得心脏要蹦离身体,身上每一根寒毛都因为他的接近而竖起,充满男性阳刚味的气息萦绕在她四周,无论她如何地抗拒,他的气息自然地窜进鼻端,骚扰她的感官。 她下意识别开脸,以全身排挤他的接近。 「忙了一整天,你应该很累了,先洗澡吧。」将她的举动看在眼底,符凛并没有说什么,让她有喘息的空间。 顷刻,一种如获大赦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匆促地落荒而逃,却感到他的视线一直在背后追随自己。 背靠着浴室的门,她大口大口地喘息。 就算隔着门板,她仿佛仍能感受到他的注视,莫名的火热从心窝传遍四肢,每个细胞都颤抖起来。为了平复异动的心情,她以微颤的指尖揪住礼服的下摆,扯出一个个绉痕。 望着浴室的门关上,符凛嘴角轻勾。 海岚,他的妻子。 以她的角度看来,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在她仍于纽约念书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她了,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 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符凛的瞳心滑过一丝温柔,与平时冷酷内敛的他大相迳庭。 她有留意到吗?婚戒可是以她最喜欢的四叶草为蓝本,镶嵌了四颗闪烁的钻石。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海岚的视线一下子跟符凛的对上,他墨黑的眸子宛如夜空,她感到胸口猛然揪紧,一股莫名的战栗涌上心窝,而这种感觉……她好像之前体验过。 她摇摇头,甩掉这念头,心脏再一次猛烈地跳动,火热涌上脸颊,她迅即别开脸。 「你也洗澡吧。」她首先打破寂静,并暗自调整呼吸,一边笑,一边轻声道。 换上了居家服的她是另一番风情,素净的脸颊上是一抹诱人的嫣红,看起来像极了刚成熟的果子,他感到一股热源往某处涌去。 他锁定自己的视线使她心生颤动,她从不知道被盯着是如此难受,心窝反覆地颤抖,在一呼一吸间产生了奇特的悸动,不过,最教她坐立不安的是他瞳心中闪烁的炽热光芒。 他该不会是想…… 如她所想,符凛拍了拍床垫,扬起一个既性感又邪恶的微笑,眼底浮现起深沉的慾望。 海岚半垂眼眸,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调整着呼吸,力求表面上的平静,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在她坐下的同时,感到一股拉力将她带进他宽厚的怀中,唇瓣亦被攫住,烈酒的味道迅速占据口腔每一个角落…… 两人双双倒向大床,衣服也一件件的被丢在地上,一夜的旖旎正式上演…… 海岚睁开眼,不由自主地往身旁的位置看去,如预期中的空荡,但心窝瞬间涌现了失落。 她随即失笑,对于自己竟然期望身边有他感到可笑极了。 明明连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也不晓得,遑论是跟他说话,即使他们已有了亲密关系,他们和陌生人其实仍旧没有分别。 掉回视线,她打算翻身下床,挪动四肢的瞬间,强烈的酸痛陡地弥漫全身,她迅即发出呻/吟,整个人像是被强行拆散再重新组装似的,两眉拧紧,裹着被子下床,每一步都痛得她冷汗涔涔。 梳洗过后,她换上了外出服,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冷冰冰的笼牢,可是当她步出卧室,赫然看见坐在偌大沙发组上看报纸的符凛。 心跳有整整一秒钟的停顿,她甚至忘记了要呼吸。 「早安。」稍早之前,他已经听见室内扬起细碎的声响,视线不时落在紧闭的门扉,等待她什么时候现身。 当看见一身外出服的她步出卧室,顿时明白到她是多么的迫不及待要离开他们的家。 海岚愣住了数秒才回过神。 「早、早安。」她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在家里,「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符氏是规模极庞大的集团,涉及的行业有很多,诸如金融、房地产、电脑网路、生化研究……在世界各地都有其分公司,他理应忙得不可开交,就像筹备他们的婚礼那时,任何一个环节的商讨,他都缺席了,就连试穿礼服当天,也不见他的踪影,后来她才知道他另定独自试身的时间,虽说她一点也不在乎他是否现身,不过从他的行径便足见他也不是那么希望娶她。 原以为他们成为夫妻的第一天,便得独自过,她为他未离开而诧异不已,心窝涌上了纷杂的情绪,在浓浓的紧张感中混和了松一口气的宽心,因为她的新婚日不用与寂寞为伍…… 「为新婚妻子放数天假,有什么问题?」他放下报纸,扬扬手,示意她过来身边。 「没有。」她依言地坐在他身边,却跟他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然而他的气息太过庞大了,她整个人仿佛被罩住了,每次呼吸都如同将部分的他吸进体内,然后在身体里肆虐。 他没有挪移身体,只是拉住她的小手,慢慢地与她的十指紧紧扣在一起。 对于他的举动,在感到不甘愿的同时,一股怪异的感觉也随之而来,他掌心的热度使她忘了要挣开,脑海蓦地浮现昨晚的火热场景。 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她不自在地别开脸,不想被他看见此刻的窘态。 「昨晚太粗鲁了?」他一边把玩她软嫩的小手,一边轻声问,感受到她的手陡地僵住了。 他的小妻子似乎很抗拒回想昨晚的情形,可是他为自己是她唯一的男人高兴不已,仅是想到从来没有人见识过她诱人美丽的姿态,强烈的优越感便浮现心头。 自从第一次遇见她之后,她纤细却倨傲的身影便进驻了心坎,但茫茫人海,要找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人并不容易。 终于,两年过去,她成了他的人──就算是这般的不甘愿。 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询问,她愣住了好半晌,才找回声音。 「还好。」尽管她力求平静,可是声音隐含的颤抖出卖了她。 「你应该饿了,对不对?家里什么也没有,看你要不要添置些什么?」这次的婚礼因为碰上正在进行的大型项目,他都没为她腾出时间,所以举行得有点仓卒。 「什么也不用了!」她想也不想地拒绝,「我的意思是,这里什么也不缺。」 唯一欠缺的,大概只是幸福甜蜜而已。 「是吗?」沉嗓夹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她急速的拒绝还真让他沮丧,「没关系,若你突然想到有需要买什么的话,尽管去买,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信用卡……」 「不用了,我想买的东西,我会自己付钱。」她绝对不想跟他有任何纠缠,尽量想与他划清界线,「我会找工作。」 第二章 高中毕业之后,她一直待在纽约,这次也是因为要为兄长捅出来的楼子善后,才不得不回来。 想不到她再也回不去纽约。 闻言,符凛的眉头蹙起,「你想找工作?」 「不可以?」对啊,她都忘了他们的婚姻是处于极不对等的立场,她应该没有资格坚持什么,「你不喜欢的话,我不做就是了。」 他用另一手轻揉她的发丝,「没关系,你喜欢的话,就尽管去做吧,我只是担心你会累坏。」 他知道她为了带母亲离开海家,大学毕业后,就一直拚命工作,所以他好担心她工作狂的个性会致使她累坏了。 尽管他的确不希望别人有机会欣赏她的美丽,可要是这样能让她绽放笑颜的话,他愿意让步。 头顶传来的触感使心脏猛然跳动,陌生且强烈的抽 动涌遍全身,教她连别开脸的意识也失去,只能愕然地抬眸看他。 眼前他的吐纳越来越接近,灼人的气息在颊畔拂过,放大了的俊颜映进瞳心,她蓦地清醒过来,迅即转过头,薄唇滑过脸颊。 她是怎么了?在他的注视下,几乎要忘记自己是谁,还好理智及时冒出,让她来得及避开。 「嗯,不是说要外出吗?」她尴尬地询问,同时快速地站起来,却未能甩开他的手。 「好。」他跟着站起来,交缠的两手始终没有松开。 在饭店吃过早餐之后,符凛和海岚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一路上,海岚想过各式各样的理由要摆脱符凛,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角色,所有到嘴边的话一下子都消失了。 然后,她的手又一次被他稳妥地牵着,明明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为什么他能如此自然地握着她的手? 彼此的掌心不留丝毫的空隙,互相缠绕的手指牵动着她的思绪,任凭她如何提醒自己不要在意,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下看。 她并不是没有恋爱经验的纯情女生,在纽约时,她曾跟当地土生土长的华侨交往过,但因为工作过于忙碌,所以跟男朋友渐走渐远,而且……也许是她从小就知道男人都是花心的──她的父亲便是最好的例子,有了正室还不满足,除了她母亲这名情妇,外面不晓得还有多少个小四、小五…… 所以她对爱情总是抱着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从不会刻意经营,反正缘分要尽的话,无论如何拚命,也不可能挽回什么。 也许这样卖掉自己对她而言是最好的,至少她算是出嫁了。 对此,她自嘲一笑。 「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符凛的声音令她一下子回过神来。 「唔?我、我在想事情,不好意思。」她小心地回应,生怕一不小心令他不快。 她太清楚自己只是他买回来的妻子,要是他一不高兴,便可以中止对海家的援助,那么她的母亲在海家的日子也将更不好过,所以不论有多委屈,她都得端起笑脸面对他。 「是吗?」即使她掩饰得很好,他还是看见她眼瞳深处的不情愿,「要是有什么烦恼的话,你大可以跟我说。」 说时,大掌再次揉揉她的头颅。 她不喜欢这样! 虽然她是这么想,可是心窝却不断地抖颤,陌生的异样感传遍全身。 纵使她从小生活无忧,但在家中的日子一点也不快乐。 父亲认定她在将来有利用价值,才会接她们母女俩进海家。除了提供生活上所需的一切外,他根本吝啬于给予任何关爱。她名义上是海家小姐,可实际上与佣人没半点分别,而母亲则无时无刻都得看元配夫人的脸色,这样仰人鼻息的生活令她喘不过气。 为了能逃离如囹圄似的海家,她死命念书,好不容易考取了奖学金,在纽约过了好几年自由的生活,哪知最后她还是得回来这块让她窒息的土地。 除了母亲的疼爱,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停留于头顶的热度,滚烫得教她手足无措,不过最让她诧异的是她竟然感到眼眶微微刺痛起来。 她迅速垂下眼脸,「我会有什么烦恼?能够嫁到像你这么好的老公,就算有,也不过是小事,怎能拿这些小事占用你宝贵的时间?」 他蓦地抬起她的小脸,「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不需要跟我客气什么。」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她全然不晓得该如何反应,望进他的黑眸,她的心坎在刹那间狠狠地抽 动了一下,急速的跳动产生了奇特的异动,她傻愣愣地点了下头,「嗯。」 不知怎的,脸颊顿时火热起来,眼神不自然地游离,她微转过头,甩开他碰触下巴的指尖,这举动,让她的视线刚好落在一旁商店的橱窗上。 布置精致的橱窗内摆放了形形色色的搪瓷娃娃,但最吸引她的是一对公公和婆婆的娃娃,它们看起来是如此的恩爱、幸福……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符凛开腔,「想要?」 闻言,她随即掉回视线,并摇头,「不是的。」 这种摆设若是放在家里,也只是讽刺她的现况而已。 「进去看一看吧。」没有理会她的话,他不由分说拉着她步入店内。 不消片刻,他手中便多了一个精美的纸袋,她凝视了数秒钟的搪瓷娃娃此刻正安稳地待在里头。 「你真的没必要买它,这根本没有用。」海岚说。 「你盯着它看了好一会。」他回应。 「只是刚好看着,这个跟家里的装潢好像不太合衬。」她是很羡慕环绕着搪瓷娃娃的氛围,可现实中的她并没有得到幸福,看着也只是令自己伤心,既然如此,何必摆放这种东西在家中来刺痛双眼? 符凛逸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对于她拚命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道界线而感到无奈。他当然明白两人才认识一天,根本不可能要求她跟自己有多熟稔,而不善词令的他也不晓得该如何才能拉近两人的距离,只好做些会讨她欢心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来,这对漂亮的娃娃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 明明他的神情、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动,可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因为她的回应而感到失落? 她随即为冒出来的念头而失笑,稍微摇摇头,甩掉可笑的想法。 「是吗?倘若真的不喜欢,那么丢掉吧。」他忽地说。 「不!」眼见他真的打算将纸袋抛进垃圾桶,她立时阻止,「让我处理吧。」 「好吧,随你要怎么处置。」明知道她舍不得,却又倔强地不想跟他有任何牵连,所以他以退为进,知道她一定不会容许自己丢掉它。 接过纸袋,海岚眼底掠过一丝渴望。 要是她也能像它们一般便好了。 只是,她的人生已经再也轮不到她做决定。 【第二章】 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刚洗完澡的海岚一边擦拭半湿的发丝,视线一边往桌面上的搪瓷娃娃看去,缓缓地伸出纤细的手指,滑过其冰冷的表面,指尖眷恋的抚过娃娃脸上恬然的微笑,回想起这三天以来跟符凛相处的点滴。 虽说他们这三天一直都陪伴在彼此身边,然而更多的时间都只是静默,谁也没有意愿打开话匣子。 而他们的活动也不过是四处闲逛,可是每次回家的时候,他手中必定会多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里头统统都是她至少注视了三秒以上的东西。 自从第一次他买下了搪瓷娃娃后,她都有控制自己的视线,但也不知他怎么会留意到,凡是她稍微多注意一会的东西,他都会买下,不容她拒绝地硬塞给她。 随着他手中拿着的袋子越多,她心中的颤动便不断地加深。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想到他一直留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的心情便难以按捺。 指尖抚过桌面,这也是他为她准备的,当第一天他们吃完晚饭后回家,她便看到这张典雅的梳妆台了。 然后,隔天,沙发上多了数个暖色系的抱枕,偌大的卧室中摆放了一张典雅的贵妃椅,跟她在纽约寓所中的那张椅子几乎是一模一样。原本单调素净的墙壁挂上了数幅风景油画,增添了丝丝柔和的气氛,连窗帘也由原来的深蓝色换了淡黄色。 厨房内有她专用的杯子,也有她锺爱的咖啡……属于她的东西一点一滴侵占了他本来独占的空间。 这些她从来没有向他提及过,就连母亲也不一定清楚她所有的喜好,偏偏不需要言语,他也知道得一请二楚。 最教她在意的是不过短短三天的光景,她竟然习惯了身旁有他的存在。 第三章 从最初抗拒被他拥抱,到今早她在他怀中睡到自然醒,真的才三天的时间,她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如此容易被攻陷的女人?她不是打定主意只做他名为妻子的装饰物吗?怎么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预期? 越想越感到不可思议,也为自己轻易动摇的心情感到泄气,可是若他真的只视她为装饰品,有必要关心她吗? 沉于思绪中的她不由自主地吐了口气,浑然没有留意到卧室的门已遭开启,颀长的人影慢慢步近。 「不把头发擦乾的话,会感冒的。」一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她两手捧着腮帮子发呆的模样,颈际环上了毛巾,半湿的发丝散发着些许的性感。 她倏地回过神来,视线跟镜中的他交会,「聊完公事了?」 她就是趁着他处理公事时洗澡,没想到会被他看见自己发呆的样子。 「嗯。」他扳过她的身体,拿走毛巾,接着覆上她的发丝,轻轻地为她擦拭。 「不,我自己来就好了……」来不及夺回毛巾,她感到头顶多出来的压力,这并没有令她不适,却让她的心频频打颤。 「嘘。」他轻声道,指尖隔着毛巾搓揉她的头皮。 「等……嗯……」她想阻止,可是头颅被按压所带来的感觉,竟让她舒服得逸出轻哼,在听见自己的声音时,她已羞得不懂得如何拒绝了。 片刻之后,符凛拿走毛巾,指尖直接抚上差不多乾透的发丝,「下次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被他的指尖撩动的地方好像不只头发,就连胸口也随着他的手指掠过一阵阵鼓动,陌生的情愫丝丝点点地累积,开始填进心坎细碎的缝隙。 「好的。」她小声地回应。 「乖。」他赞许她的听话,掌心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喜欢这个梳妆台吗?要是有任何不满意的话,尽管说出来,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什么都没所谓的。」 海岚摇摇头,「不用了,这个已经很好了。」 她真的想不透他的动机,如果他只是想买个妻子,何必这般关心她?特地为她休假,为她在家中添置物品,迎合她的喜好,这些太没理由了,不是吗?明明是她为了家族生意而卖掉自己,理应是她讨他的欢心才对,但现在竟反过来,这些都令她迷惑极了,甚至不由得产生一种他是不是对自己抱有特别情感的想法…… 不!她旋即甩掉这个可笑的念头。 「喜欢就好,明天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今晚早点睡,明天得早起。」他弯腰亲了亲她的脸蛋,黑阵看着她因为自己的举动,两颊瞬间微红,他向来抿紧的薄唇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他的气息,当他靠近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好闻的气息在肺部游走了一圈,牵扯出奇异的感觉,亲昵却不情色的亲吻在心头荡漾出圈圈涟漪,他唇畔的浅笑鼓动着她的心跳,心脏慢慢地收缩,产生了带点甜美的疼痛…… 「去、去哪?」他那带着神秘的笑痕更是刺激着她的感官,她不由自主地追问。 「明天不就知道了?」他没有回应。「好了,快点睡觉,这几天都累坏了。」 闻言,她没法子控制脑袋不要去回想夜晚的火热情节,有别于白天冷静内敛的神态,在床第间的他,举动都像是带有火苗,猛然地将她扯进了烈火之中,刹那间烧个精光。 无论她多么不愿承认,她的身体在他连日来的碰触下嚐遍了欢愉,也开始懂得回应他的抚摸,慢慢地沉醉于快/感中,每个细胞都会因为他的接近而战栗起来,甚至擅自期待他任何进一步的行动。 就像刚才,即使发呆,她还是暗地期待他会将她卷进情慾的风暴内。 她怎么变得如此不知羞? 仿佛跟脑海中的念头赌气,她迅速站起来,匆匆走向床榻。 「嗯,我睡了。」语毕,她随即拉起被子盖住头颅。 也许他是对的,在头颅沾枕片刻后,她慢慢地进入梦乡。 他的小妻子真可爱,多么地容易脸红,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蛊惑他的感官,害他差点按捺不住慾望,不顾她眼底下的淡淡阴影,放肆地占有她。 她的甜美让他欲罢不能,无时无刻想与她腻在一起,就算没有言语交流,他还是会因为她在身边而感到满足。 虽说她倔强地不愿承认,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应该喜欢他挑的这张梳妆台,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他可是按照她的喜好去挑选,这家里的每一个新的配件都是迎合她的口味,他想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让她了解他已为她建了一个属于她的家。 走至床沿,发现她已入睡,遂拉下被子,指尖眷恋地轻抚她的脸蛋,在不打扰她的情况下,他缓缓地坐在床边,游移的指尖改为抚摸她微张的嫩唇。到底还要多久,她才会对他敞开心房呢? 凝视着她的睡颜,符凛墨黑的双眸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蓝天,碧海,万里无云。 啜饮一口凉水,站在甲板上的海岚迎着海风,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早上醒来没多久,满脸茫然的她便跟着符凛来到海边,直到走至一艘游艇前,她才知道他说的节目就是带她出海。 游艇在海中心停了下来,船身随着海浪摇晃,立于围栏前的她被眼前美丽的景色吸引住,以致一时间站不稳,差点跌坐在甲板上。 「小心点。」从船舱走至甲板的符凛及时环住她的腰肢,「看什么看得这么的入神?」 「呃……谢谢。」纵使她已适时地紧抓住围栏,但还是为他的举动道谢,「眼前的景色太漂亮,一时看呆了而已。」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天空的蔚蓝跟海水的湛蓝分不出任何界线,她终于明白到什么是海天一色,在这般美丽的景色前,她变得冒失也是理所当然的。 「的确是很漂亮。」他自然而然地将她圈于身前,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与她一同欣赏海景。 他灼人的吐纳在颊畔吹拂,可海岚不敢偏头要他松开自己,微凉海风不断扑来,他温热得教她不愿从他的胸怀退出。 收紧置于她腰间的两臂,让她的背部不留丝毫空隙地贴着他,然后再也没有开口。 「为什么特地要坐游艇?」终于,她捺不住地打破沉默,全因她的心跳频率越来越快,她害怕被他发现自己的不自在,于是想逃离他的怀抱。 「你喜欢大海,不是吗?」他反问她。 「是这样没错,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知道太多她的事情了,但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他了解她的程度甚至让她有种他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自己的错觉。 「家里挂着的油画都跟大海有关,从你每次经过那些画前都会抬眸看数秒钟,便足见你喜欢大海。」他解释。 他说的没错,她喜欢海,更喜欢待在水中,这会让她有片刻的全然放松,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 「那些油画那么漂亮,我稍微看多几秒也很正常,换了任何人也会有这样的反应,你太小题大作了。」他笃定的语气让她瞬间生起闷气,「何况……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喜欢大海。」 听着她倔强地说出违心论,他微微一笑,腾出一手覆着她两眼,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有给你准备泳衣,要不要下水游一圈?」他如此提议。 眼前忽地一黑,她迅即意会到那是他的掌心。他的嗓音窜进耳窝,说明他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听进耳内。 「我不是说不是那么喜欢海吗?」她气冲冲地拉下他的手,同时旋身看他,两眼一下子对上他的双眸,他的瞳心内有着淡淡的笑意,清楚道明他不将她的说词放在心里。 「真的不游?这个季节很适合游泳的。」符凛望着她因为气恼而嫣红的脸蛋,差点要凑近咬一口。 这是他首次看见她被他激得生气的模样,之前她都努力地控制情绪,尽量不让不满等负面情绪反映于脸上。 她是很想跳进海里畅泳,可是想到这等于认同他的说法,她便不甘愿。 「放着大片海洋不游泳也太可惜了,对不对?要是我会游泳的话……」他忽地顿住了。 「你不会游泳?」她知道自己没理由两眼放亮,可是知道原来他也有不会的事情,意外地让她高兴,让她莫名地感到优越。 他不语,只是微微掀动嘴角,然后主动地松开她。 海岚掩不住笑意,近乎小步跳的方式进了船舱,迅速地换上了泳衣,然后跳进了清澈的大海内。 第四章 看着她愉快的神情,符凛弯腰前倾靠着围栏,欣赏她在海中曼妙的姿态。真的很容易哄骗呢。他想,随便一句话便能让她乐得像中了大奖一样。他并不介意示弱,但仅限于在她面前。 船舱内的厨房烤箱中有着他预先做好的柠檬派,待她游够了上船之后,便可以享用。 就在他准备折返船舱之际,竟看见她沉进水中…… 没有多想,他立刻跳进海里,并潜进水底,环住她的纤腰,往海面游去。甫离开海底,符凛随即发现她并不是真的遇溺,他一手抹去脸上的水珠,迎上她带有不满的视线。 「你会游泳!」海岚指控着。 当她跳进海中的刹那,脑海闪过一个想法,于是她佯装遇溺,一下子便拆穿他的谎言。 不会游泳的人,怎么敢自己驾着游艇出海? 她兀自游回游艇,走上甲板,拿过一旁的毛巾包裹身体。 他跟在她身后,并道:「小岚,我不是故意……」 「不是?刚才是谁说「要是我会游泳」这样的话来?」她猛然回头看他,「你觉得这样做很好玩,随便一句话便能够把我骗倒了?」 她没道理生气,可是想到他以看她的反应为乐,自己也傻得顺着他的剧本演出,无处宣泄的闷气便涌上胸口,教她忘记自己的身分,向他吐出满溢的不满。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为了赌气而放弃游泳,你明明是那么的喜欢大海,却因为我就不去游泳,这不是太孩子气了吗?」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阻止她旋身走进船舱。 「所以你就随便摆布别人的心情?还真是高高在上的想法。」她冷笑,「我喜欢海是一回事,我要赌气又是另一回事,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想到她刚才十足傻子的行径,连她也要嫌恶自己了。 「我们是夫妻。」他陈述一个事实。 闻言,海岚陡地从怒涛中惊醒过来。对啊,他是她的丈夫……不,应该是她的主人,能支配她的人生,摆布她的心情,她怎么会忘记了自己的身分? 「对不起。」数天以来埋藏心底的压力一下子释放出来,她全然忘记自己是他买回来的妻子,甚至出言顶撞他。 她怎会如此鲁莽? 出乎她的意料,符凛并没有生气,他反而揉了揉她的发丝。 「你终于跟我吐露心底的想法了,我们还要共处很多年,你不可能总是戴着面具的。」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引导出她的真性情。 她愕然了,他的话剌痛了她的心,说明他早就察觉到她对这桩婚事是多么的不甘愿,她数天以来蹩脚的演技统统给他看穿,她迅即老羞成怒地大叫。 「对啊,我是戴着面具,那又如何?你以为我真的想嫁给你吗?我在纽约有自己的生活,我根本不想管海氏的死活,但我却可笑地为了那样的鬼理由,要将自己卖掉……」 「我都知道。」他蓦地使力,将她拉进怀内,垂下头在她耳际呢喃,「就算如此,我还是想娶你。」 他的轻声细语一下子闯进心坎最深处,猛然在她的防卫罩击出一道裂缝,心脏不断收缩,衍生强烈的痛楚,额头被逼着贴住他宽广的胸膛,他身上湿透的衬衫混和了他独有的气息及海水的气味,煽动她的心情。 既然他知道她的想法,为什么坚持要娶她? 还是想娶你。 他的一字一句像咒语般束缚她的心,两脚失去了移动的力气,她顺从地靠着他,感受他烫人的吐纳渐近。 他吮住她微张的唇瓣,舌尖勾缠她的,就算她因为怯懦而退却,但舌尖依然稳妥地缠绕彼此,汲取她甜美的滋味。 松开她的手臂,他改为环住她的腰背,两手缓缓地上下移动,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 纯粹的男性气息涌进体内,为心窝那倏地点燃起来的火苗浇下了汽油,一下子变成了烈焰,高温融化了一切防备,烧光所有力气,她不由自主地仰头迎合他的侵占,两手本能地抓住他湿漉漉的衬衫,承受他越来越深入的亲吻。 「嗯……唔……」逸出难耐的呻/吟,煽情的声音使她猛然清醒过来,「不……等、等……」 他扯下毛巾,大掌直接抚摸她腰背细嫩的肌肤。 符凛并没有停下来,轻轻啃咬她的下唇,掌心覆于她柔软俏挺的臀瓣上,缓缓地搓揉,听着她的娇喘。 「真的……等一下……拜托……」所有细胞都因为他的抚摸而颤动,无处排解的燥热充斥全身,可她实在无法接受在甲板上跟他…… 他逸出轻叹,依言地停下所有攻势。 「烤箱中有柠檬派,要吃吗?」他必须扯开话题,不然他定会不顾她的拒绝,硬是在这儿要了她。 经他这么一问,她才闻到空气中掺杂的香气,微微地点了下头,两人一同走进船舱内。 符凛切了一块柠檬派递给她,「试试看。」 她咬了一口,微酸的滋味在口腔里荡漾,一扫刚才不顾一切向他宣泄感受的困窘,她偏头看向他,发现他同样看着自己,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开,却落在他的薄唇上,她的脸颊倏地火热了。 「好吃吗?」他询问。 她点头,「嗯,你去冲个澡吧,衣服黏着身子不好受吧?」 她极力控制视线不往他的身体看去,湿透的衬衫如同第二层肌肤,将他身体每道漂亮的线条清晰地呈现出来,也让她想起自己一直被他这副强健的身体抱拥着。 「你先去吧。」他拂开她黏在颊畔的发丝。她身上的毛巾遗落于甲板上,身上的比基尼泳衣将她纤瘦的体态衬托得更为动人,他实在没有多大的自信可以保持冷静。 「我想在外面吹一下海风,晒晒太阳,总之,你先洗吧。」她放下咬了两口的柠檬派,一溜烟的自他眼前逃离。 他没有阻拦,墨黑的阵子追随着她的身影,片刻之后拿起她吃剩的东西咬一口,唇畔挂上一丝明显的笑意。 坐在躺椅上,海岚一手捂住胸口,掌心下是激烈的跳动,另一手无意识地抚上两片唇,上头仿佛残留着他的触感,小舌藤了藤下唇,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她羞得想逃回岸上。 当前发生的一切都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体力一下子消耗了许多,没多久,她便已陷入睡梦之中。 这也是冲完澡后步出船舱的符凛看见的画面。 踱步至躺椅旁,他缓缓地坐在她身旁,为她盖上毛巾,修长指尖挑起她被海风吹至半乾的发丝,他禁不住凑近吻了一下,放肆地凝视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符凛轻轻地摇晃她的肩头,令她从酣睡中醒过来。 「唔……」她不情愿地逸出吟哦,徐徐地看向他,声音是浓浓的睡意,「怎么了?」 他抬手指向黄澄澄的天空,「你看,难得可以看见这么漂亮的日落。」 她一边揉眼睛,一边坐好,看着慢慢地沉下地平线的夕阳,发出了赞叹,「好漂亮!」 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看日落,整片天空都染上了橙黄色,云朵有着同样的色泽,她从躺椅上跳下,几近是用冲的冲向围栏。 「你小心一点。」他跟着上前,怕她不小心会掉入海底。 「哗!」她的视线猛然被什么吸引住,「是海豚!海豚呀!」 她指向跃出海面的海豚身影,语气兴奋得很。 「嗯。」凝视着她的侧脸轮廓,是完全沉浸于快乐的神态。 「你快点看!在那儿!」她兴奋得跳起来,小手不断拍打他环于腰际的手臂,「好多条喔,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海豚……好可爱!」 「瞧那边的两条海豚,牠们应该是恋人,牠们看上去是那么的亲昵。」他笑道。 「对啊。」她认同他的说法,不停地赞叹,「这个画面真的好美!」 「你喜欢?」他知道附近有海豚的踪影,不过能够这么近距离看见,确实不能准确预料。 「嗯,很喜欢!」她偏头回应,「在海里面一定很自由自在。」 这是她喜欢大海的原因,在海里时,她的脑袋可以放空,完全摆脱日常压得她透不过气的枷锁。 「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就常出海。」她难得朝他绽放这么美的笑容,他做出承诺。 「真的?」海岚小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神色。 「当然。」她可爱的神态,让他忍不住抬手轻拧她的鼻头一下。 也许是沉醉于眼前迷人的景色,或是她根本还没有睡醒,她并没有回避他亲昵的举动,「那么说定了喔。」 原本疏离的关系在夕阳与海豚的帮忙下,刹那间拉近了,符凛吻了吻她柔软的脸颊,与她一同欣赏眼前的一切。 第五章 【第三章】 自从那天出海后,海岚跟符凛的距离一下子缩减了许多,她不像之前那般抗拒他的接近,也开始不再害怕流露真正的想法。 尽管始终不明白他娶自己的理由,不过他既然会哄她开心,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擅自认定他对她…… 不!她要是这样想,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她瞬间甩掉这种荒唐的想法。窝在家中的单人布沙发中,即使手上拿着平板电脑搜寻着合适的工作,可是她的心思却放在已休假完毕,回到公司工作忙碌的符凛身上。 虽然筹备婚礼,他没有花任何时间,可是婚后,他却足足休假两个星期。回想起相处的点滴,嘴角不由得缓缓地上扬,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是母亲的来电。「妈,什么事?」她问。 「没有,就是问问你的情况。我早就想打电话给你,可是你爸一直阻止,说什么这样会妨碍你的新婚生活……」 「他是怕我会跟你诉苦,索性不闻不问吧。」对于父亲的真正想法,海岚心中有数,绝对是忧虑她会在听见母亲的慰问后,反悔结婚,甚至是嚷着要离婚,于是不容许母亲跟她联络。 「别这么想你爸,他其实也是很关心你过得好不好。」蔡元欣试图为丈夫说好话。 「妈,你我都清楚爸的性格如何,我们都清楚我这名女儿在他心中到底有什么价值,你真的不用替他说好话了。」他是想藉母亲探听一下她有没有好好伺候符凛这名金主。 「小岚……」蔡元欣一时语塞。 「妈,我过得还不错,符凛待我挺好的,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反悔,否则我根本不会答应嫁人。」她向母亲保证自己会如父亲要求,好好担当符夫人的角色。 「真的?」蔡元欣不放心地问。 「嗯。」海岚抬眸看一眼整个起居室。这儿有许多以她的喜好为先的东西,她喜欢的油画、摆设,还有这张小巧可爱的布沙发、柔软的动物形状抱枕,「我在这儿的生活过得挺开心的。」 「开心就好、开心就好。」蔡元欣欣慰地说。「你爸说要是方便的话,回家吃顿饭……」 「他在打什么主意?!」海岚警戒地问。 「你别那么起疑心好不好?你是他的女儿,你结婚了,难道回娘家一趟也不行吗?」 「真的没有任何附带条件吗?妈,你明知我不想回去,我可不想再看他们母子的脸色。」她已任由他们卖掉自己,他们还想怎样? 「怎么会?大家都是关心你。小岚,你应该带老公回家一趟,对不对?妈很想你!」 她明白母亲想念自己,可是也明白大概是父亲想跟符凛要求些什么,于是藉口要他们夫妇回家一趟。 家?要不是母亲还在那儿,她不会以「家」这个字眼来形容海家。 海家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囹圄。 「好吧。」海岚最后还是让步了,「我会试着跟他说的,但我可不保证他能腾出时间,他真的很忙。」 「我了解,你尽量试试看吧。」蔡元欣也没有逼她。 跟母亲聊了一会儿后,海岚挂断手机,缓缓地吐一口气。 若说父亲一点盘算也没有,她绝对不会相信。都已经得到符家的援助,难不成他还想得到更多的好处? 越想越觉得不安,她连符凛回来了也没有留意到。 「小岚?」甫进家门,便看见她蜷缩在沙发里,他唤了她好几次,见她不为所动,于是轻轻摇晃她的肩头。 「呃?」她愕然地抬眸看向他,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开口,「你回来了?我去做饭。」 她急忙站起来,一时未能稳住身子,幸好他及时扶住,她才没有跌倒。 「谢谢。」 「不用急。」他让她坐下,然后半蹲在她跟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找工作不顺利?」 为了回来结婚,她辞去了纽约的工作,所以她得重新找工作。 「不是。你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她微微一笑,询问他。 「真的没事?」她苍白的脸色一点也不像没事,他忧心地再问一次。 「真的。」为加强可信度,她重重地点了下头,「我先做饭好了。」既然他没意见,那由她决定吧。 然后,她走进厨房,开始做简便的晚餐。 没多久,两人各据餐桌一方,静默地用餐。 为了凸显她是贤慧的妻子,她都会亲自下厨。 以眼角余光偷偷地往他瞄去,每次他吃东西的时候,虽然她对味道有一定的自信,但她还是会感到紧张,害怕她所做的菜不合他的口味。 「怎么了?」留意到她的注视,他抬眸询问。 「没什么。」她摇摇头,迅速低垂眼脸,可是在下一秒钟,她又抬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符凛放下了碗筷,「小岚,我们是夫妻。」 「我知道。」她微叹,「我想回家一趟,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不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明知道要是没能跟符凛一同回家,母亲将会受到责难,然而她更不愿被符凛看见她的家庭有多不堪。 「为什么要阻止?!」他反问。「那是你的娘家,想回去是理所当然的,我和你一道去。」 她根本没打算跟他提出要他一起回家,没想到他自行提出要求。 「你要是忙碌的话,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她真的不想害他被当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算再忙,你的事也是最优先的。」他伸手为她拨好垂落颊畔的发丝,「别说得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知道吗?」 他的指尖稍微碰触到她的脸颊,莫名的颤动掠过心窝,慢慢地传遍全身,然后涌回胸口,产生了异样的热潮。 「可是……」 「就这么说定了。」他扬起浅笑。 就这样,两人在数天之后一同回到海家。 为了缩减逗留的时间,海岚特地挑在快要用餐的时间才抵达海家。 「怎么这么晚?」海父尽管满脸笑容,但眼神却暗藏不满。 「是我太忙,小岚因为要等我,所以也跟着迟到了,爸,你不要怪她。」 符凛先一步说话。 他那声「爸」,让海父瞬间心花怒放,海岚不着痕迹地看向他,发现他也同样看着自己,她缓缓地朝他露出微笑,感谢他的帮忙。 待坐好之后,海父首先开口,「阿凛,我这个女儿能够嫁给你,是她天大的福气,她个性倔强又好胜,难得你不嫌弃。」 「哪儿的事,小岚是个很好的妻子。」符凛说。 海岚从没想过父亲劈头就是数落自己,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在他眼中,她只是件赔钱货,是随时可以卖掉的货物。 海父有数秒的愕然,然后笑了笑,「你喜欢就好。对了,符氏最近收购了不少旧社区,听说是打算进行重新规画,你也知道我们海氏建造在建筑物料业界也算是上上之选……」 「爸,你以前不是教过我们,吃饭的时候不应该谈公事吗?」果然如海岚所料,父亲这样的安排,是夹杂着私心。 「你懂什么?」海峻首先跳出来责备她,「男人聊天时,你知不知道不应该多加意见?」 「我答应过小岚,吃饭时不谈公事,她说这样会导致消化不良,她是为了我的健康着想,我想小岚也是为了爸的健康,才会这样说。」符凛唇畔挂着浅浅的弧度,然而他的眼神却没有丁点笑意。 海岚为此愕然极了,她没想过符凛会为她说话,这让她有点受宠若惊,心坎升起淡淡的优越感,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因为符凛一句话,整顿饭下来,他们没有聊过一句与公事有关的事情。晚饭过后,海岚藉口不舒服,匆匆与符凛离去。 她没有忘记临走前,父亲暗地狠瞪她的眼神,说明他觉得她是多么的碍事,然而她真的不想看着父兄那种讨好谄媚的神态,她不想被符凛知道她的家庭是如何地不堪。 尽管符凛早已知道她的父兄为了利益,毫不留情地将她卖掉,可她就是不想被他亲眼看见她是怎样地不受宠爱。 车厢内是一片静谥,海岚不时分神看向驾车中的符凛,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解释刚才的情况? 最后,她终于开腔,「对不起,刚才的情况……让你见笑了。」 「为什么?」专心驾车的途中,符凛看了她一眼。 「要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你见谅。」以为他是问原因,于是她挑明来说。 第六章 「我的意思是,你根本不需要道歉,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也明白他们绝对会藉此来试探重建社区那件事,你根本不用在意。」对于海氏父子会有什么样的举动,他早已心中有数。 「是吗?」她不明白自己何以感到失落,不过也对,他哪可能不知道她的父兄是什么样的人,她竟然以为这样可以掩饰家人贪婪的本性,也太天真了。 他单手控制方向盘,用腾出来的手揉了揉她的头,「我很感谢你那样保护我。」 他在说什么?海岚瞠目。 「不是这样的,我是不想家人贪婪的本性被发现,才不是……」她蓦地顿住了。 事实上,她刚才应该保持沉默才对,随父兄喜欢怎样做就怎样做,这样一来,母亲在家中的日子才会比较好过,可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阻挡了父兄的企图,她到底做了什么? 「你不需要为他们的言论而伤心难过,你只要记住,我才是你的家,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个家都是属于你。」 从小到大,她都不认为自己属于海家的一分子,纵然不想承认,可是她心底一直渴望拥有自己的家,她压根儿没想过在策略联婚的情况下,自己有机会听见这么动人的话语。 符凛看起来的确很冷淡漠然,可是他对待她的方式都像呵护珍宝一般,他会留意她的举动,会哄她开心,现在甚至在父兄面前维护她。 他这样说,未免太狡猾了吧? 教她如何再管得住自己的心? 「嗯。」刹那间涌上心窝的不知所揩使她尴尬地别开脸,看向车窗外,她虚应了一声。 置于她头顶的大手并没有移开,指掌缓缓地收拢,头皮被搓揉地甚是舒服,她禁不住逸出吟哦。 「嗯呀……」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她飞快地捂住嘴巴,「不是的……我只是……」 她回头看他,想解释自己的叫声并没有任何含意,却在看见他俊颜上显而易见的笑容时顿住。 「我明白。」他收回手,专心地驾车,「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永远待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这都是不会改变的。」 「为什么?」她终于按捺不住地追问。「你知道我嫁给你的理由,对不对?因为我哥投资失利,连公司也保不住,他们是为了从你身上取得援助,你不可能不知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想应该没有人会不知道。」符凛分神看向她。 海氏几乎要垮台的消息根本是人尽皆知。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娶我?你说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那你一定也知道娶了我,等于是将海氏这个包袱往身上扛。」 她忍不住继续追问:「你怎能这么笨?你这样怎么可能统领一个集团?我只是庶出的女儿,在我爸的眼中,我根本什么也不是,就算我比我哥优秀又如何?我爸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进公司。他当初会让我们母女入住海家,也只是盘算着将来哪天将我卖掉,以换取利益,你难道不觉得娶我这样的女人,只会是个负累吗?」 「你认为还有什么理由?」他分神偏头看她,唇边是个温柔的笑痕。 两人的视线刹那间对上了,她的心脏猛然地抽搐,他认真的反问让她不由自主地幻想,猜测他的答案是不是一如心底的预期…… 「拜托,别说这种话……」她呢喃似的恳求着,他的话真的让她的心无法自制地动摇。 她明明决定要将自己的心封锁,不会投放丝毫的感情在这桩毫无感情基础的婚姻上,但为什么跟他相处过后,她冰封的心竟然逐渐地融化? 随着他越来越明显的温柔,她再也无法坚持他只是名为丈夫的金主,她变得渴望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护,以及疼爱。 「为什么?我们以前明明……明明就没有见过……」她想不透何以他能在未曾认识她以前,便决定要娶她。 「我们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你没有留意到我而已。」因为交通灯号转变,他停下车。 「我们见过?」她呐呐地重复。「不可能!要是见过的话,我哪可能忘记你?」 他是如此的俊逸不凡,绝对会令人过目不忘。 「以前是怎样,重要吗?只要之后我们都在一起不就好了?」他又一次揉着她的秀发,「我知道你以往在海家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以前你得不到的幸福,如今统统由我给你,然后让你没有机会吵着跟我离婚。」 「若有离婚的打算,我又何必嫁给你?」听见他如此动人的话,她哪可能保持冷静? 「可你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我。」他笑着点上了她的眉心,「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之后你一定会跟我抱持同样的心情。」 她陷入彻底的惊愕中,看着他再度发动引擎,她的心脏评评地跳个不停,甚至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脸蛋到底有多红。 他的轻声细语在她的心窝划下一圏圈涟漪,慢慢地扩散至全身…… 不该继续下去的!海岚无奈地想。 自从那晚符凛那样维护她,以及车厢中深情的对话后,她发现自己的视线再也无法不跟随他的身影打转。 你认为还有什么理由? 他带笑的反问让她的心脏不断地抽 动,寥寥数个字反覆地在脑海里重复,每次都教她的心悸动不已。 她要相信他的说词吗? 从小看惯了她父亲花心的行径,家中明明已有妻子,可是外面还有为数不少的情人,她的兄长亦是不遑多让。 母亲死心塌地的爱情让她嗤之以鼻,为一个连基本的忠诚也做不到的男人付出所有,这样值得吗? 女人,为什么就是不懂得好好爱惜自己,硬是令自己陷入爱情的泥沼中?所以她才努力地想控制心情,不希望对符凛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感情。可是她越是这般的提醒自己,越是按捺不住在意他的心情,不然她现在怎么会特地在中午时间来到他的公司? 尽管她坚持这是因为她找到工作,想先跟他说明这事,可是心坎是压不住的鼓动,揭示着她在说谎。 身处人来人往的一楼大厅内,她犹豫着是否要打电话给他?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符凛,他的俊帅挺拔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醒目,正要上前之际,脚步却因为看见他身旁的美艳人影立时顿住。 那个女人是谁?她无声地问自己。 望见两人状似相谈甚欢,胸口瞬间像是被什么梗住似的,呼吸变得极不顺畅,特别是她看见女人眼眸中闪烁着赤裸裸的爱慕。 他不可能没发现,也就是说他很享受这种纯粹的仰慕神态。 男人果然都是这样的。她不屑地想,脚步猛地一转,手臂却在下一秒被拽住。 她猛然回过头,跟他四目交接。 「小岚?」 正在跟客户寒暄之际,符凛感受到一道视线锁定自己,偏头便看见人潮中的海岚,她却已别开脸,旋身准备离去,于是他想也不想的上前拉住她。 「我看你好像在忙,所以……」察觉到自己的回应好像包含太多其他的意思,海岚噤声了。 「这一定是符太太了。」 一道女性嗓音在符凛身后响起。 两人循声回头看,符凛这才想起自己将重要的客户晾在一旁。 「不好意思,伊莉丝,这是我的太太。」他为两人作介绍,「小岚,这位是伊莉丝、埃夫达小姐,是来自法国的重要客户。」 「符太太,你好。」伊莉丝握住她的手,面带微笑地说:「我没想到向来以冷酷闻名的符凛竟然会结婚,真教人跌破眼镜。」 海岚明显的感受到她的敌意,缓缓地绽放微笑。 「我们华人相信缘分、一见锺情,它真要来的时候,根本就无法抵挡。」说时,海岚自然地挽上他的臂膀。 为自己孩子气的举动感到可笑,可是她的理智全然不管用,她坚持这是因为她不喜欢这名法国女人看他的眼神—— 是狩猎者看着猎物的饥渴眼神。 「是吗?」伊莉丝不以为然。 「看来这儿也没有我的事,我先回饭店,你要是想找我谈谈……公事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伊莉丝走近符凛,一手抚上他的西装衣领,说出暗示意味甚浓的话语,然后不待他回应便离去了。 只是,在她旋身的那瞬间,碧绿色的眼眸掠过一丝阴狠。 望着远去的美艳身影,海岚立刻甩开他的手,迳自离开。 「她只是客户。」符凛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第七章 没有回头,海岚扬起了冷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是不是你的客户,我一点也不在乎!」 是的,她一点也不介意,就算他今晚要前往那个伊莉丝的房间,她也绝对不会阻止。 「小岚。」他在她身后叫唤着。「你没必要吃伊莉丝的醋。」 闻言,本来要加速的脚步猛然顿住,她迅即转过身。 「我吃醋?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为你吃醋?」她又气又恼地瞪他。 「你在吃醋。」他笃定地说。「我的妻子是你。」 「哈,说得倒是很动听嘛,谁不知道男人都爱拈花惹草?妻子?不过是摆在家中好看的装饰品。什么偷吃是男人的本性,这只是逢场作戏,凡是男人,都会为自己偷腥找来一大堆理由。我可是一点都不在乎!你爱怎么玩便怎么玩吧。」她咧嘴而笑,浑然未觉笑容是如何的牵强。 当她知道自己将要被卖掉时,她的父兄明示暗示在婚后得对符凛的一切行径睁只眼闭只眼,她本来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他给予她超乎预期的甜蜜惊喜,不论她如何努力提醒自己保持理智,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慢慢地向他靠近,但当她陷于矛盾的漩涡里时,竟然让她目睹他和别人拉扯的画面。 在她转过身看着自己时,符凛抚上她柔软的脸颊,「我只要有你就好,我跟伊莉丝只有生意上的往来。」 他的话语、动作如同羽毛般拂走压在胸口上的阴霾,看见他瞳心内有着自己的倒影,心窝微微颤动,她狼狈地别开脸,「你真的不需要跟我解释。」 「不,我一点也不希望你误会。」他一边回应,一边要她看着自己。 「我才没有误会。」她不怎么情愿地说。「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高兴?」 「你为我吃醋,证明我在你心中变得重要了。」他嘴角微扬,平常没有多大起伏的声音都染上了喜悦。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白费的,她的心并非顽石,只是童年的经历让她不知道该怎样相信爱情。 「才不是!」她困窘地想别开脸,可是下巴被他的长指箝制着,只好半垂眼脸,不看他脸上闪过的得意神情。 「你找我,是不是工作确定了?」他没有逼迫她承认。 「嗯。」她点头,也没深究他是如何猜到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录取的。」他笑道:「那么我们得好好庆祝。」 「说什么傻话?这哪有什么好庆祝?」他瞳心闪耀着比刚才更为灿烂的光芒,说明他是如何地替她感到高兴。 他不语,只是拉着她的手,而她亦没有挣开,乖乖地任他牵着前行,挂于嘴角的弧度掺杂了一丝幸福的味道。 【第四章】 符凛黑玉般的眼眸紧锁着躲于被窝的人儿,只见粉嫩嫩的唇瓣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酣睡的模样教人连呼吸也不由得放轻,生怕一不小心会打扰她的好眠。 然而她美丽的睡脸,散发着浓烈的吸引力,平常闪烁着灿烂星光的眼眸如今紧闭着,翘长的睫毛如同扇子。视线缓缓地移动,落在秀气的鼻头上,果冻似的粉色嫩唇噙着迷人的弧度,诱惑他去碰触。 修长的指尖慢慢地移近,就在快要碰上她之际顿住了。 符凛缓缓地吁一口气,凝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更温柔。 关于她在海家承受的一切,他都清楚,她的母亲没名分地待在她的父亲身边,身为庶出的女儿,除了生母的关怀,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疼爱,一直被视作女佣般的存在,好不容易逃出如同囹圄的家,最后她还是被父兄卖掉。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纽约的大都会艺术馆,那时他因为公事,与馆长进行会议,在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伫立于一幅油画前的她,全身被一份恬静的气氛包围着,侧脸的轮廓是那么的美丽,他陡地停下了脚步,凝视着沉醉于油画世界的她,直到她离开,他才回过神来。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海家的千金,只是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再也没有遇见过。 他以为自己不会留恋任何人,偏偏那次的匆匆一瞥,她轻易而举地进驻心坎一隅。在他知道海家的困境时,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他以她的一生为交换条件,给予海家金钱上的援助。 终于,他得到她了。 当然,他并不满足于只拥有她的人,包围着她的坚固防御,如今开始裂开、碎掉,真正的她其实是那么地渴望拥有属于她的家,那么地渴望得到宠爱。 这些,他都会无上限的给予她,他希望她也能以同样的感情回应自己。 想到她为他吃醋,心脏微微抽 动,他一手撑着下颏,以更火热的眼神盯着她看。 仍在睡觉的海岚逸出嘤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片刻后缓缓地睁开眼。 「今天是休假日,多睡一会吧。」符凛呢喃。 本来还处于半梦半醒间,在听见他的声音后,她陡地清醒了大半,对上他俊得过分,亦近得过分的脸庞,脸颊不由得热起来。 「你怎么这样盯着我看?!」她语气中带着不满。 他微微一笑。 「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说时,他撩起她有些睡翘了的发丝,两指轻轻摩挲。 「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有女人喜欢被人盯着自己睡觉的样子。」她别扭地别开脸。 她微鼓的腮帮子透出淡红的色泽,他轻轻地捏了那柔软的脸颊一下。 「喂!」她恼怒地回头瞪他。 「别生气好不好?是我不对。」他迅速地让步,「但真的太可爱了,我忍不住。」 深爱的人就在身旁,流露出毫无防备的模样,教他如何按捺得了? 他的语带恳求让她发现自己难以继续生他的气。 「不理你了。」说完,她准备掀开被子下床,却被他一手环住腰际,继而被拽进他宽广的怀里,「呀!」 将她锁于怀中,俊颜正好埋在她泛香的颈际,他伸出舌尖缓缓地舔过细嫩的肌肤,感受到她的哆嗦。 「不……嗯呀……」 身体习惯了他的欺近,自有意识起了反应,诱人的吟叫自然地逸出,听到自己的声音,她顿时羞赧不已。 他轻轻啃咬,烙下一个醒目的鲜红印记,不时伴以舔舐。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娇喘,环于腰间的手臂益发收紧,另一手撩起她睡衣下摆,没入衣内,指掌 熟练地将丰盈纳入,掌心摩挲敏感的顶峰,感受绽放的嫣红。 「符……嗯呀……符凛……」海岚两手抓住他的手臂,在上头留下一个个明显的抓痕,「等、等一下……」 「我不等。」 一边品嚐她馨香的颈间肌肤,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放在纤腰上的手缓缓地下移,潜入睡裤里,越过软薄的内裤,灵巧的指尖挑拨她敏感的感官,指尖沾上些许的湿意,致令每个移动变得更顺畅。 …… 室内交织着男女激越的喘息声,以及肉体碰撞的声响,火热的氛围将他们彻底地包围着。 眼前绽放着绚烂的火花,海岚感到心坎被什么奇特的情感填满,满心都是暖暖的感觉。两手缠上他的颈项,她仰首回应他的热吻。 强烈的快/感传遍身体每个角落,莫名的兴奋自她的心窝蔓延开来,凝视着眼前的他,心脏达到一个极致的颤动境地。 「小岚……」他呢喃着她的名字,一边说,一边凑近轻啄她不断逸出吟哦的小嘴,「我爱你。」 他突如其来的言语像一道雷电劈进脑袋似的,她不由得浑身打颤,疯狂的快/感冲刷全身,她眯起双眸,近乎抽搐的战栗占据所有的感官。 「啊啊……」 极致欢愉来临的刹那,她弓身贴近他,寻求他更多的疼爱。 符凛如她所愿的深深吻住她,吞下她所有的呐喊。 身体深处持续地掠过灼热,正在煮咖啡的海岚凝视着滴漏式的咖啡壶,思绪明显地飘离。 好好的星期天,她竟然大清早便跟符凛在床上厮混……回想起刚才火热的情节,体内蓦地扬起一道火焰,她两手撑于大理石桌面的边缘,觉得连胸口也跟着热起来。 我爱妳。 承受快/感之际,她没有忽略这句呢喃,他的嗓音一直在脑海里回荡,让她至今仍是悸动不已。 可不是有人说过男人在激/情的时候说的话都不可信吗?那只是被情慾冲昏头之际的胡言乱语,为了让女人投入于欢爱之中出现的本能行为。 理智上,她是如此告诫自己,别相信他是真心的,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平复激荡的心情。 第八章 她发现她的心在不知不觉间好像被一抹高大的身影占领了。 「怎么了?不舒服?」刚冲完澡的符凛甫步进客厅便看见正在发呆的她,于是上前轻轻环住她的腰肢询问。 感受到他的吐纳在颊畔吹拂,她陡地回过神来,腰间的压力顿时使她脸红起来。 全因他身上那刚沐浴完的气息着实太诱人了,让她不期然回想起不久前的激/情戏码。 「不是,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她摇头。「要喝咖啡吗?」 「嗯。」他虚应一声,高挺的鼻子凑近她泛香的颈间,每次呼吸都宛如将部分的她吸进体内,这种情色的想法令还没餍足的慾望再度炽热起来,「还是等一下再喝好了。」 今天是假日,他们应该继续在床上缱绻缠绵。 听出他悦耳的嗓音中带着煽情的气味,瞬间变得烫人的体温使她立刻明白他的意图。 体内还残留着刚才温存的记亿,两脚依旧虚软,她可是好不容易才离开床榻,要是继续下去的话,她明天大概无法起床。 「不……别这……啊……」她本来想拒绝,但还没能完整说上一句便变成了轻吟,只因他以舌头来回舔舐她的颈窝,「啊……符、符凛……不要……」 「这可不是不想要的回应。」他一边说,一边啃咬她雪白的肩头。 「明天得上班……」她微喘着,同时拍拍他箝住腰际的手臂。 「现在才早上十一点而已,你应该会有睡觉的时间。」他咬得兴起,口齿不清地说。 他不确定的语气让她更为担心,更加卖力地挣扎,「我不要了。」 「小岚……」符凛轻声叫唤,声音已然变得嘶哑,听起来更是性感诱人。 海岚感到体内的神经全都被撩拨得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很清楚欢快淋漓的感觉爬满全身时,带来的快/感有多大,可是她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竟然在短短的时日里变得这么沉溺于情慾中。 这些都是他害的。 「就说不要了。」她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并悄然染上了一抹撒娇的意味,「我想出去逛逛。」 听见她软软的恳求嗓音,他让步了。 「好,我们一道去。」他吻了吻她的脸颊,顺从她的要求,「你想去哪?」 「你要是忙的话,可以不用管我。」她道。 「没有任何事及得上你一半的重要。」他可是一点也不想和她分开。 闻言,她感到脸颊不由自主地红起来,她狼狈地别开脸,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因为他的话而脸红。 盯着她半垂的侧脸轮廓,符凛并没有道明就算这样做,他还是看得见她羞怯的模样,他唇畔噙着笑,「那么,我们就在附近逛一会,然后找个地方吃饭好不好?」 「嗯。」她点头。只要不是跟他回到床上便好了。 片刻之后,两人并肩在街头上漫步,谁也没有开口,只是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走着走着,他们的视线被不远处一群身穿校服的年轻人吸引,上前查看,才知道是附近的一所高中举行园游会。 「有兴趣?」见海岚两眼都发亮了,于是他问。 「我都不知道这附近有学校。」 「这样不好吗?将来我们的孩子就可以在附近上学了。」他笑道。 「什么孩子?」她偏头瞪了他一眼。 「就是我们的孩子。」他接腔。「放心,我绝对会疼你多一点。」 「不管你。」她轻哼。 「进去逛一会,顺道看一下学校的环境,不然我也不放心让孩子入读。」他自说自话,拉着她走进学校。 「喂!」她抗议,但在他看似强硬,却不失温柔的拉扯下跟着他走。 他太惹人注目了,周遭的人都被他俊美的容颜、修长的体格吸引得频频回头打量,有好多高中女生还因为他而脸红。 「怎么了?!」感受到指掌间的紧绷,他低头看向她,轻声问:「不喜欢这里?」 「看来你很乐在其中。」她没有正面回应,「因为高中女生?」 「喔……」他拖长了音节,眼眸染上了明显的笑意,「又吃醋?你觉得自己及不上高中女生?」 「我没有!」她困窘极了,「别人不是常说男人无论什么年纪,都是喜欢十八岁的小女生吗?」 「其他男人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自己挺专一的,认定了就是认定了,绝不会见异思迁。」他向她保证。「我不是随便跟别人告白的。」 原以为他忘记了激/情瞬间的胡言乱语,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开始相信他对自己其实是认真的? 但,可能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结婚当天,他怎么可能对她抱有任何情感? 她笑着甩掉浮现的念头,却不知唇畔的笑痕充满了多少苦涩。 视线一下子被一抹鲜艳的颜色吸引过去,她定睛一看,发现一个气球在眼前掠过,正好卡在树梢间。 「呀,我的球球!」一名年约五岁的小女孩走到大树前,拚命踮高脚尖想抓住气球的系绳,「妈妈,我的球球……」 「哎呀,这么高,怎么能拿得到?」小女孩的母亲弯腰,「算了,我给你买一个新的,好不好?」 「我不要!」小女孩瘪嘴,拒绝母亲的提议。 海岚见状,迅即甩开符凛的手,上前试图为小女孩拿回气球。 虽然她不矮,可是就算伸尽了手臂,也构不着系绳,于是她跳了起来,指头却不慎划到了树梢的尖端,划出一个血口也不自知。 「让我来。」符凛轻拍一下她的肩头,随即轻轻一跃,转瞬间,手中已握住气球的系绳,并将之还予小女孩,「要抓好。」 「快点谢谢叔叔和姊姊吧。」母亲不断跟两人弯腰道谢。 望着小女孩笑咪咪地跟自己挥手道别,海岚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偏头看向他,从没想过他会这般温柔的对待小孩子。 其实她知道他虽然看起来一副冷淡的模样,可是他并非个性冷酷,瞧他们婚后的生活,他不是很宠溺她,为她安排惊喜吗? 他会喜欢小孩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他现在怎么会两眉蹙起?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问。 「跟我来。」他拉住她的左手,微微使了点力,要她跟上自己的脚步。 「等、等一下!」她被逼着跟着他移动双脚,看着他紧绷的背部线条,猜测着他蓦然生气的原因,「你该不会为了一句「叔叔」便生气吧?这样未免太小气了吧?」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见他没有理会自己,她不耐烦地问。 顷刻间,疑问都解开了,当她看见急救箱后,心坎狠狠地抽 动了。 「你受伤了。」他让她坐下来,跟当值的学生要了消毒药水及胶布,接着拉起她受伤的右手,「我不是阻止你帮人,可是你也得小心一些,看,都流血了。」 想起他特地避开握着她受伤的右手,胸口荡漾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滋 味,她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不过……不过是个小小的伤口,流了一点点血,你犯不着这么紧张。」 「就算是再小的伤口,我也不容许它出现在你身上。」他以沾上了消毒药水的棉花球轻轻压在她的伤口上。 「呀!痛!」她倒抽一口气,本能地呼痛。 「轻一点好吗?」她不由自主地向他撒娇。 符凛不语,但手劲放轻了一点。 「还在生气吗?」看着贴于指尖上的胶布,她试探地问。 「我是心痛。」他微叹一声,「我明明就在你身边,为什么你不开口让我来?」 方才她甩开他,自顾自地要抓住气球,结果却弄伤了自己。 「我只是……」她一时语塞,「对不起。」 听得出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心,瞬间,她自责不已。 「要是内疚的话,亲我一下当扯平吧。」他不忍看她自责的神情,于是半开玩笑地缓和气氛。 「哪有这样的?」她脸红地抗议。 看着她羞怯的姿态,他情不自禁地凑近轻啄她微张的唇瓣。 在这人来人往的校园一角,陡地被甜蜜的氛围微底包围,在两人四目交接间,情愫不断地在他们的心中蔓延。 【第五章】 尽管两手忙碌地处理着文件,海岚的心思却有大部分都不在眼前的文件上。 那天离开了园游会后,她发现自己的视线几乎都离不开符凛,每当两人共处的时候,她都紧张得差点透不过气,每次的眼神接触更是使她感到心脏一下子揪紧了。 已经不可能无视悸动的心情了,与其拚命管束、压抑心情,为什么不随心而为? 第九章 妻子喜欢自己的丈夫,根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符凛待她好,会疼她、爱护她,也会担心她,他不论是家世,还是外表,都无可挑剔,这样的男人要往哪找? 可是…… 心底还是存有一丝不确定,她能这么轻易地向他付出自己的一颗心吗? 真的可以相信男人吗? 想到这儿,原来噙着笑的嫩唇陡地凝住了,就连神情也变得紧绷,直到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她拿起来看,抿紧的唇线缓缓地放松了。 是符凛传来的讯息,他想和她一起吃午饭。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可是他在句尾竟附上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图案,她实在想像不出他在发出这样的讯息时,脸上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 和她的情况相比,身为集团总裁的他理应忙得不可开交,哪可能腾出这点时间做这种事? 越想下去,她越是感到一股甜蜜的滋味充斥全身,整个人有种飘在云端的感觉。 凝视着手机的蛋幕,嘴角慢慢地向上扬,然后她蓦地想起自己得回覆他,于是键入了文字。 她歪头想了数秒,觉得好像缺少了些什么,于是在图案库中挑选了好一会,选上了脸红微笑的图样,却在要按「送出」键时,指尖顿住了。 她怎么宛如陷入恋爱中的少女一样?为对方一个简短的讯息兀自甜笑高兴,也为该怎么回应对方苦恼思量。她明明决定不会跟买下她往后人生的男人发生任何感情,可是现在她竟然觉得喜欢他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但仅是想到他抽空传讯息给自己,她根本阻止不了悸动的心情,指尖也随即贴上手机银幕了。 因为堆积在桌面上的文件实在太多,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希望能快点见到他,即使如此,她还是迟到了好一会,才抵达约定的餐厅。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跟着服务生走进了包厢。 「没关系。」在看见她的刹那,符凛已站起来为她拉开座椅,「已经为你点餐了。」 「咦?好、好呀,谢谢你。」她一边入座,一边说,有点好奇他为自己点了什么餐点? 她都忙得没有任何胃口,只想吃点沙拉,她可不认为他会连她此刻的心情亦了解。 可是当服务生端来清淡的烤鸡沙拉时,她不由得露出一脸诧异的神情。 他……怎么可能…… 「听说你的公司最近接下了一个重要的顶目,所以应该很忙,我想你应该没有胃口,于是给你点了沙拉。」他解释。「你不喜欢?」 她摇头,分不清涌上胸口的纷杂感觉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要是他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话,怎么会连这种事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知道我公司的事?!」 「我可不会放任老婆去一家危险的公司上班。」见她不语,以为她误会自己藉故调查她的事情,于是接着道:「放心,我没有插手干预任何事,就只是从不同管道了解一下情况……」 他焦急解释的样子教她不禁笑了出来。 「我没有这么想,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要是他真的要管束她,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而且他们的地位本来就不是对等的,她也不可能忤逆他。 「是吗?」她的回应让他扬起微笑,「吃吧,你可不能再瘦下去了。」说时,他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享受指掌下柔软的触感。 「我又没有多瘦。」她稍微别开脸,却避不开他修长的手指,「你也快点吃,不要饿坏了。」 「嗯。」他应了一声,指尖清楚地感受到她脸颊逐渐上升的温度,「小岚,要是工作真的太辛苦的话,你随时可以辞职。」 「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她匆促的回应。 「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只是见到你这个样子,我一点也不好受。」他的指尖仍揉抚着她的颊畔,「我心疼你看起来越来越瘦了。」 「就说没有瘦太多,只是一点点而已,你别那么小题大作好不好?」虽然她的话听起来不怎么有礼,可是她的语气却是无限娇羞,似乎相当接受他的关心,「你只顾着说我,你不也是瘦得不像话?」 闻言,他噙着的笑意增大,他收回手,听话地拿起叉子,将一只虾子放在她的唇畔,「来,嚐一口。」 她乖乖地张口吃下蘸上了酱汁的虾子。 「好吃吗?」他询问,眼见她点了下头,于是又递给她一只虾子。 「你别……」在开口的刹那,她被逼着吃进他刚递上来的虾子,「我不用你喂食呀。」 她气鼓鼓地看着他,这次她学聪明了,捂住了嘴巴,不让他再得逞。 「这只是我小小的兴趣,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他微叹。 他略显失望的神情,使她的心揪紧了。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也得好好吃饭。」然后,她退让了。 「嗯。」 不知怎的,她有种输了的感觉,尤其是看见他嘴角上扬,仿佛她心底最深处的隐秘全都被他窥见了。 「看你多不小心。」他忽然伸出长指划过她的唇畔,指尖沾上了一抹酱料,他顺势舔去那片滋味,黑玉般的眼哞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脸颊上不断加深的红晕。 海岚尴尬地以手背抹了抹嘴角,他煽情的举动令身体深处产生了共鸣,恼人的燥热慢慢地传遍四肢,她无意识地阖拢两脚,却又在下一秒察觉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带有多庞大的暗示性,两颊瞬间更是通红。 「我没事!」她又羞又恼地说,慌忙地以吃东西掩饰此刻的羞怯。 对于她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而产生了情慾,符凛倒是满意极了。 「没事就好。」他笑容可掬地接腔。「下班时我来接你?」 「随、随便吧。」她口齿不清地说,为自己羞人的反应困窘不已。 唇畔的笑意增大,他慢条斯理地用餐,墨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每个细微的举动。 吃完这顿饭之后,她的脸蛋已红得不像话,因为他全程都盯着自己看。 「我送你回去。」 「不!」她急忙地回绝,「不用了,公司就在附近,送来送去的,也太麻烦了……」 一顿饭下来,她被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的羞人念头吓了一大跳,他不过是坐在眼前,偶尔触摸她一下,她竟然觉得他是在……爱抚自己?要是继续和他一起,她都为体内灼热的感觉羞死了。 「可是我不放心。」他没有告诉她,她此刻瑰丽的神情是如何的诱人,他不放心让她独自离去,虽说他清楚这全是他造成的,她只是在他有意无意的挑逗下产生了反应。 他很狡猾。这是她第一个想法,他用这种迷人的声线,教她如何拒绝? 耳朵深处发出阵阵鸣叫,刺激着她频频颤动的心脏,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看一眼他递过来的大手,缓缓地握上了。 他们最近真的很忙,她的公司因为开展了一个重要的项目,她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而符凛正好要到纽约出差,算起来,他们已经五天没见面了。 她记得他好像要出差一个星期,也就是说,她至少还有两天见不到他。 每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望着空无一人的寂静空间,她的心底忍不住涌上了强烈的寂寞感,好几次想离开偌大的室内,前往那些热闹的环境,希望藉此排遣几乎要压垮她的空虚孤单,然而这里每个角落都充满他独有的气息,一下子化成网子堵住所有的出路,让她乖乖地待在里头。 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他的气味密不透风地将她包围着,她甚至无意识地将他的枕头紧紧抱在怀中,深深地吸嗅着属于他的气味,仿佛他就在身边一样,她的心脏总会在想起他时揪紧。 「好想你……」 这一晚,她再次紧紧搂住枕头,喃喃地低语。尽管心中惦记着符凛,然而她就是羞于承认自己会对他情不自禁。 好吧,她知道无论是钱财,还是人才,他都是无可挑剔,而且他并不如预想般差劲的待她,反而对她百般呵护、疼爱,让对爱情从不存在任何憧憬盼望的她,不知不觉的对他产生了渴望,希望和他同偕白首。 念头甫浮现的那瞬间,她整个人都呆住了,但随即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不是早已被他温柔的举动迷得晕头转向吗?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像她这般惦记着她? 「我真的很想你。」她几乎将脸埋在枕头里,闻着那逐渐消减的气息,「你呢?」 「我想。」 海岚陡地从床上弹起来,循声看向倚着门框的高大身影。 「怎么会……」她嘴唇蠕动,却只能发出寥寥数字。 第十章 符凛双眸微眯,凝望着她两手搂着枕头,白皙的脸蛋微红,微张的唇瓣散发着淡淡的粉红色光泽,薄软的居家服罩在她纤细的身躯上,流露出一股令人想攀折的冲动。 「我回来了。」他坐在床沿,一手撩起她的发丝凑近唇畔轻吻,另一手轻轻地扯了扯枕头,抬眸笑问:「你现在搂着的……是我的枕头?」 「我……」被他逮住,她连反驳的余地也没有,「只是想……想事情太、太入神……」 越说越心虚,她咬了咬下唇,只好噤声。 「想我?」他状似在询问她,可是实际上他的语气再确定不过。 他薄唇上挂着浅笑,看得她狼狈不已。 「别看了……」她抬手想遮住他的双眸,却反过来遭他紧紧抓住。 「为什么不能看?」他好笑地反问。「我可是将本来一个星期的行程硬是缩短了,就是为了能提早回来,跟我的宝贝妻子早点见面。」 宝、宝贝妻子? 他的言词让她的脸颊瞬间红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他轻轻将她拉进怀内,俊颜凑近她泛香的颈窝,呢喃着,「你的心情不是跟我的一样吗?」 「我哪知道你的心情是什么?」她感到颈间有他灼热的吐纳,心窝评评地跳个不停。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他轻声说,不断地呢喃对她的惦念。 「够了。」她捂住他的嘴,然而他的嗓音还是从指缝间逸出,渐渐充斥一室,「我想你,行了吗?」 「真的?」他拉下她的小手,「想我想得快疯了,所以搂着我的枕头?」 「有必要问得那么仔细吗?」她羞得都要发不出声音来了,「你明明……都……看见了……」 「嗯,好乖。」他赞许。 她的个性有点倔强,有点好胜,总是不愿坦率地说出心中所想,但她真正的心情却像极了洋葱,只要他花点时间,耐心的一瓣瓣地剥下来,自然看得见她脆弱敏感的心思。 她渴望爱情,希望得到纯粹的家庭温暖,有疼爱她的丈夫,乖巧可爱的孩子……这些,他都会无条件地给予她。 窝于他身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海岚双眸微眯,逸出几不可闻的喟叹,胸口涨满了幸福感。她从不知道被人搂住是这么甜蜜的一件事,瞬间有种拥有一切的感觉。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轻如蝶舞的啄吻落在她秀气的鼻头、红润的脸蛋上,最后于粉嫩的唇瓣停留。 没有任何抗拒,她仰起头承受他渐渐深入的亲吻,小舌跟随他的节奏移动。 感觉他纯然的气息汹涌地传遍身体每个角落,他霸道却不失温柔地夺去她的所有,在缠绵缱绻的亲吻中,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啊……」她发出诱人的喘息,浑身虚软地靠着他,「嗯……」 她的柔顺是最好的邀请,符凛褪下她的衣服,两手上下爱抚她如白玉般的娇躯,听着她煽情魅惑的娇喘,原本温柔的亲吻逐渐变得狂野。 在确定她已准备接纳自己之际,他慢慢地占有她的全部。 「啊……」喘息的声音倏地拔尖,纵使已准备好,但忽然间被挤开的感觉还是令她紧皱眉头,身体本能地抗拒入侵者。 「乖,小岚,放松一点,你这样的话,大家都不好受。」他咬牙,强忍着驰骋的慾望。 多天没有碰触她,致令他差点控制不了自己,想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说时,他不忘吻了吻她拧紧的眉心。 他的柔声软语舒缓了身体的紧绷,近乎抽搐般的战栗爬满全身,她本能地环住他宽广的背部,双眸微眯,全身承受着快/感的冲刷,小嘴不断地逸出诱人的吟哦。 柔嫩的肌理紧紧地攀附着他,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全面地攫夺她的甜美,在娇嫩的躯体上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 「啊、啊……」 眼前闪过一道道绚烂的火花,海岚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到了半空中,却又瞬间急速下坠,「啊呀……」 不知过了多久,激/情缓缓退去,海岚喘吁吁地靠着他的臂膀,身体深处持续地感到灼热,里里外外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符凛偏头吻了吻她的发鬓,「小岚,还好吗?我有没有弄疼你?!」 她羞怯地摇头。 「真的?」他不确定地问。「我刚才太粗鲁了,对不对?」 因为多天的分离,让他的自制力几乎全盘崩溃,他生怕自己会弄伤她而不自知。 「就说没有了。」她羞赧不已,「我去洗澡。」 害怕他继绩追问,她心急地想下床离去。 「不要。」他两臂稳妥地圈住她,「就这样睡觉好不好?我想让你全身都沾上我的气味。」 他露骨的说法让她仍是通红的脸颊更加火热。 「好不好?」见她不语,他再次轻声问。 「嗯。」绝对是她累坏了,也因为他的怀抱太诱人,所以她才会舍不得离开。 而片刻后,她已然入睡。 望着她的睡颜,符凛以手背轻抚她的嫩颊。他也很累,可他就是舍不得入睡,想一直凝望着她酣睡的容颜。 哪怕是一个小时也好,他也想快点回到她身边。难得他们疏离的关系有所改善,他却因为工作的关系必须到纽约出差,为了提早回来,他这几天几乎都没有阖上眼。 好不容易赶回来,看见她紧紧地抱住枕头,喃喃地低诉有多想念他,一股强烈的悸动袭来,他于是开腔回应她的询问。 她愣住的模样可爱得很,让他想一口将她吃下去。 听见她心中的想法,让他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他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轻易地动心,仅凭一次的视线接触,没有片言只字的交谈,她就这么进驻了心坎最深处,让他再也忘不了她。 为了得到她,他以利益为束缚将她绑在身边,慢慢地攻占她的心。 终于,她如他所愿地说出她有多思念他了。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已经喜欢上他了? 指尖挑起她一绺微翘的发丝,他轻柔一吻,也累极的入睡了。 她喜欢他。 海岚微叹一声,在无人的时候终于承认自己早已为符凛动心了,如果硬是要深究个中因由,那她未免太爱钻牛角尖了,知道爱上是什么原因,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难道她会因此收回感情吗? 不会。心底一道声音冒出来,她的视线落在无名指上的钻戒。 记得在婚礼数天过后,她才看清戒指的样式,是她最喜欢的四叶草图案。传说找到四叶草就会得到幸福,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对此深信不疑,也曾往草地找寻过,但结果当然是失望收场,然后随着年岁增长,想觅得幸福的渴望也慢慢地变淡了。 她从没想过他会连这样的喜好也知道得如此清楚,当发现戒指上的四叶草图案时,莫名的感动涌上了心头。 假若单纯地以钻石的大小来断定价值,这戒指绝对不及格,可想到他所花费的心思,她便觉得这戒指价值连城。 也许,就是从那刻起,她对他已悄然心动。 只是她太倔强,不愿意接受自己竟然会对以金钱买下自己人生的男人动心,于是她本能地抗拒他,可是越与他相处,她发现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情了。 「海岚,怎么还没回家?」 一道男嗓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她回头,露出淡笑,「差不多要走了。」 今晚符凛要在公司跟纽约分公司的人进行视讯会议,所以她不想回去只有自己的家。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有他相伴,更是不想回去没有他的家。 这个男人是她的上司,叫做谭烈权,是个有才能的男人,在工作方面都会给予清晰的指示,所以即使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还是能维持着预期中的进度。 谭烈权被她左手的银白光芒勾住了视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你来公司上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刚好遇到正在进行着重要的项目,都没有好好跟你聊聊天。」 反正她还不想回家,加上她也觉得应该跟上司好好的沟通,于是她应允了。 半晌之后,他们来到附近一家知名饭店内高级的义大利餐厅,两人正在等待餐点送来。 「我想我应该叫你符太太,对不对?」谭烈权喝了一口餐前酒,笑问。 她一凛,因为她从没有向人提及她跟什么人结婚,同事们只是诧异她这么年轻就已婚。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家里也是做点小生意的,所以知道符凛最近娶妻了。」 第十一章 他笑望她戒备的神情,「这倒是让人奇怪极了,他不好女色,一直都是独自出席公开场合,有段时间甚至流传他是同性恋,怎会忽然间结婚呢?我个人对此非常好奇。」 「我没什么好说的。」她陡地觉得他笑容背后是不安好心眼。 谭烈权没有因她的冷淡而却步,继续笑说:「如果他娶的是什么名门千金,这反而可以理解,可是海家嘛,不是快要垮台吗?符凛是个精明厉害的商人,他没道理不明白这是稳赔不赚的交易。」 「这是我家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都不知道谭先生是这么爱打听的人。」她淡然地反击。 「其实我很清楚你不是贪婪的女人,你一定是为了挽救家族生意,才将自己卖掉,对不对?」 「别说得像是很了解我。」她蓦地站起来,却被他阻止,「放手!」 因为不想惹人注目,她被迫坐下来。 「这些事只要花点钱就可以调查清楚,你是为了帮同父异母的哥哥捅出来的楼子善后,才不得不嫁给符凛,你跟他根本没半点爱情,难道你想一辈子都这样过?」他反问。 「这是我的事!」她咬牙。 「和我合作吧。老实说,我家跟符凛在几年前有过摩擦,我很希望可以扳倒他。你身为他买来的妻子,一定知道很多他的事,若你答应合作的话,我家会无条件协助你家,这样一来,你再也不需要依靠他,我保证我绝不会像他那样要你当我的妻子,你可以重获自由,到时你要回去纽约也可以,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打倒他。」 「你以为我会答应?」她冷笑着反问。 「为什么不?」他对此相当乐观,「我能给你最想要的自由,还是说你已经被符凛驯服了?」 「我没胃口,不吃了。」他的话让她有种受辱的感觉,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谭烈权盯着她的背影,相信她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覆。 【第六章】 驯服?她哪里被驯服了?她还是当初的她!海岚气冲冲的离开餐厅,恼怒地想。 难道……不是吗?她的脚步渐渐地放慢,想起自己的心情确实转变了,由最初对他心存反感,然后一点一滴的改观,到现在她已喜欢上他。 这个过程,不就跟驯兽,样吗? 她甩甩头,不想被谭烈权的言论左右她的想法,符凛对她是出于真心的,对不对? 符凛是个精明厉害的商人,他没道理不明白这是稳赔不赚的交易。 就是因为她清楚这点,所以她才会相信符凛对她是真心的,否则他应该娶那些名门千金,不是吗?她记得自己曾为此向他发飙,而他亦乘机对她示好。 想起他那次拐弯抹角的告白,压在心头的阴霾立刻被扫走,她的唇畔勾起浅浅的弧度。 她实在不应该为不相干的人的片言只字生闷气。 但是…… 半垂眼脸,她微微地叹了一声。不讳言的是,她确实很渴望得到自由,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被困于海家,当她有能力振翅飞翔时,却被送进其他牢笼里。 可这次有点不同,因为她并不讨厌被束缚。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她从手袋里将手机拿出来接听。 「你忙完了?」符凛的视讯会议不是应该还在进行中吗? 「暂时休息一下。」符凛回道。「因为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穿过鼓膜,重重地敲打她的胸口,令她的脸颊陡地变得火热,「别胡闹了,快点处理好公事,不就可以早点回家吗?」 「你是拐个弯说想我?」符凛笑问。 「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她反问。 「难道不是吗?」他以问题回应。「我这么的想你,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吗?」 他越来越爱甜言蜜语了。她羞怯地想。 「一点点。再聊下去的话,你的视讯会议不就没有结束的时候吗?」 「遵命,老婆大人。」 他一句老婆让她绽放出更甜蜜的笑容。 不舍地与他结束对话后,她顿时感到寂寞极了。她要是坦率地承认想念他的话,他是不是会丢下工作陪伴她? 她摇摇头,她并不希望自己变成像母亲那样为爱放弃一切的女人,因为深爱父亲,即使自己并不是对方唯一的爱,仍然甘愿待在对方的身边,就算遭到元配的欺压,母亲还是不吭一句,始终如一的死心塌地。 大概是母亲的委曲求全让她对爱情失望,可是在符凛的疼爱下,她对爱情的憧憬仿佛重生了,她甚至愿意放弃自己一直渴望的自由,也不愿伤害符凛。 原来,她只是一直不愿承认心中真正的想法,为了不让自己承受失望,于是推说她一点也不渴望爱情。 不知怎的,她忽然间很想见到符凛,好想告诉他,她心中的想法,好想、好想,然而理智上她很清楚他现在正忙着,所以她努力按捺心情,决定先回家,做些身为妻子该做的事。 回到家后,她先冲了个澡,接着动手做了两人份的简餐,也为他放好洗澡水。 以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滴,她窝在沙发上等待着符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室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她握紧手机,萤幕显示她并没有漏接任何来电,心中原本温热的期盼慢慢地掺杂了担心,莫名的不安在胸腔蔓延,令她变得坐立不安,犹豫着是否要打电话给他。 她这么做的话,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她明明就知道他在公司里忙碌,他们不久前才联络过,要是被他误会她不信任他怎么办?她真的不想他们向前迈进的关系会为此蒙上一层阴影。 心中明白这也许是杞人忧天,但这念头浮现的同时,她再次意识到自己有多在乎符凛。事实摆在眼前,不仅仅是喜欢上,她是彻底地爱上她的丈夫,所以才会受他的一言一行牵动情绪。 当她再也按捺不住要打电话给他的时候,金属的撞击声令她蓦地从沙发中弹跳起来,正好对上刚进门的他的双眸。 「怎么了?!」 甫进家门,便看见海岚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下一秒钟,他感到有一股冲力撞进怀里,「噢。」 脸蛋埋于他宽厚的胸膛,她汲取他温暖的气息,悬在半空中的心霎时安稳着地,两手揪住他的衣襟。 她从不知道爱情可以让人如此患得患失。 「好想你……」她以轻得不能再轻的音调呢喃着。 「小傻瓜。」隐隐察觉到她的心思,符凛逸出喟叹,两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背,「不好意思,我晚回来了。你在担心对不对?」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为此感到高兴。 「才、才没有!」她两颊微红,陡地闷闷地说:「我只是觉得浪费了我做出来的简餐。」 听出他声音中掺杂些许的得意,所以她一点也不愿承认自己是真的担心他。 「怎么会浪费?我会全部不剩的吃完。」他轻拧她的鼻头,没有逼迫她坦承什么,「我快要饿死了。」 就算他并不饿,但为了让她展现笑颜,这点善意的谎言理应被原谅。 他的回应让她一扫胸口的闷气,她微微一笑,「我把它弄热吧。」 「好。」他松开手,看着她像只蝶儿般走进厨房。 如此平淡的夫妻对谈让符凛觉得胸口涨满了浓浓的幸福感,他以温柔得能滴水的神情看着她纤瘦的身影,眼底的笑意不断地加深。 感受到他的注视,海岚偏头横了他一眼,无声地控诉他这是在骚扰她。 他耸耸肩,并不打算收回视线。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唇畔挂着的弧度加深,有种抓住幸福的感觉。 然而在静谧空间中享受宁静甜蜜氛围的他们完全没有想过,就算是再平凡的幸福,也会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以致忘记了身旁有着虎视眈眈的眼眸,以及紧接而来的危机。 偌大的饭店的总统套房内有一对男女正在喝酒聊天。 「看来这瓶七六年的红酒很合埃夫达小姐的口味。」谭烈权摇晃着酒杯,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内划出漂亮的弧度。 「叫我伊莉丝就好了。」身穿低胸贴身长裙的伊莉丝毫不掩饰地展现她姣好丰满的身体曲线,一点也不因为对方只是才认识而感到羞赧,「我想你也不会介意我叫你烈权吧?你特地送来这瓶红酒,就代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当然,谁不想有伊莉丝这么漂亮的朋友?」谭烈权反问。 「呵,真会说好听的话。」她摇了摇酒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拉拢我跟你家连成一线对付符凛吗?」 第十二章 「我特别喜欢聪明的女人,因为她们都了解男人的心思。」 「我倒是很好奇,你明明没有加入家族的企业,反而在别的公司当高层,为什么现在又会为家里筹谋呢?」 「有时候要掌握实权,并不是一味的进攻就可以,以退为进也是有效的方法。」他是庶出的,所以从小规行矩步,绝不让长房的人有攻击他的机会。 他在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加入家族的企业,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在公司绝对不可能掌握任何实权,所以他在外谋求发展,伺机而动。 现在,绝对是他等待多时的绝佳机会。 只要他能成功扳倒最大的竞争对手符凛的话,他便能挤下长房那些没用的人,正式取得家族的继承权,并为母亲出一口鸟气。 这次可是连上天都跟他站同一阵线,符凛那买来的妻子竟成了他的下属,而她的成长背景跟他相似,所以他认为自己能让她接受他的提议,枪口一致的对付符凛。 他绝对会给予海岚最想要的自由,让妯可以永远摆脱束缚她的牢笼。 伊莉丝笑说:「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不过,我为什么非得跟你合作?我跟符凛现在可是有生意上的合作,要是出了状况,我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是他的工作出了问题,这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让你向他予取予求吗?」谭烈权露出一个满是算计的笑痕,「问题是他为了保住家族的生意,到底可以付出多少?例如他的婚姻?!」 「你觉得我条件差到要用这种方法去拴住一个男人?」伊莉丝斜睨他一眼。 「能让一个高傲的男人在面前卑躬屈膝,我想这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他啜饮一口红酒,笑道。 「的确如此。」她回应。 这些年来,她对符凛明示暗示过,但他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冷淡得根本不当她是一回事,却忽然间结了婚,对象竟然是个家道中落的女人。 「看来你已经有了全盘计画,对吧?」 无论是外表,还是家悝,她都确信自己比海岚那女人优秀得多,所以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而且,她对于符凛为何娶那个女人,至今仍是满心疑问。从利益的角度来看,那女人根本毫无用处,若说符凛是因为爱情而娶妻,这绝对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事,当中一定有些她不知道的内情。 她已经暗中派人调查,相信很快便有答案。 「要是有你的帮忙,对彼此都有好处,我们也能得到各自想要的东西。」他朝她举杯。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欠海岚的参与。 「好,合作愉快。」伊莉丝与他碰杯,笑咪咪地回应。 「谭先生,这是你要的文件。」要是可以的话,海岚一定会拜托其他同事帮忙,偏偏别人都很忙。 「你还在为那晚的提议生气?!」谭烈权问。「海岚,其实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的不无道理……」 「除了公事外,我跟你并没有什么好聊的。」放下文件后,她迅即旋身欲离开他的办公室。 「难道你没有怀疑吗?换了任何一个人在知道你们这桩婚事的情况后,都会想知道理由吧?」他两手交握支着下颏,笑望着停下脚步的她。 「理由就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相爱。」她缓缓地转身看他。 是的,这是唯一的理由,因为符凛爱她,所以他才会选择在她家陷于困境的时候伸出援手。 也许他们相遇的过程一点也不美丽梦幻,可是结果却是美好的。既然她只是希望得到平凡的幸福,那么现在又何必计较太多? 「哈哈……」谭烈权禁不住大笑,「你生活在那样的家庭,竟然还相信爱情?绝大部分有钱人的婚姻都是建基于利益之上,所有男人都会在外面包养女人,幸运的话,某些私生子女会被接进本家,然后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出色一点的会在成年后离家独立。这不就是你本来的写照吗?这么快就被人折断了翅膀,甘心当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你调查的程度也太过分了。」她有点恼怒。「你说的也许没错,不过我相信自己没看错人。既然你没有加入家族的企业,也就是说你根本不需要介入两家公司的纷争之中。」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并没有跟符凛提及这件事?」他摸了摸下巴,兴味盎然,「这可奇怪了,你是他的妻子,现在知道有人打算对付你的老公,你竟然无动于衷?」 「我不想被牵涉其中,而且我对他有着绝对的信心,否则你也不需要用这种脏乱的手段。」她不想拿这种小事去烦扰符凛。 「真是个爱慕丈夫的好妻子。」他禁不住讪笑。「你不用这么快便拒绝我,欢迎你随时回心转意。」 他以为海岚打从心底不相信爱情,所以采取直接的拉拢方式,没想到她早已被符凛迷得忘了自己,看来他得重新拟定计画,幸好还有伊莉丝跟他站在同一阵线,女人的嫉妒心也是不容小觑的。 「我先回去工作。」语毕,她旋即离开。 在门扉阖上后,谭烈权打了桌面一下。他压根儿没想过海岚会拒绝自己不过没关系,他会让她放弃爱情的。 绝对会! 折返座位的海岚逸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怎么她隐隐感到不安?她明明已清楚地回绝了谭烈权。没有跟符凛提及这事,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她只想跟符凛维持着最普通平凡的夫妻关系。 尽管她刚才说得理直气壮,但不讳言的是谭烈权的话确实在她的心底产生了不少激荡,她只是选择相信符凛对她的爱情是真实的。 所以,既然她做出了决定,便不要再抱有任何怀疑。 重新投入工作之中,这中间她有细想着晚上要煮什么晚餐。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在职场上冲锋陷阵,但原来她并不抗拒当个家庭主妇,为自己心爱的人做饭洗衣。大概是遗传到母亲那渴望爱情的基因,当开关被开启之后,她已慢慢地事事都以符凛为先。 难怪有人说女人一辈子都是为爱情而活。 处理好手头上的工作,她在下班后,决定先去符凛的公司,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他应该会惊讶她的到来,然后他们会结伴去买菜,回家后一同下厨……单是想到这些听起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场景,她便不由自主地扬起笑脸。 一会儿后,她已站在符氏大楼对街马路上等待灯号转变,在等待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打算传个讯息给符凛,就在此时,一辆熟悉的轿车在眼前出现,她的视线一下子被攫住了。 那是符凛的车,更重要的是,她看见后座不仅有他,还有另一个人,那深邃的轮廓让她瞬间认出那个人是谁,就是上次见过的法国女子伊莉丝,她会认得对方,是因为上次见面时,感受到对方朝她而来的敌意。 她对符凛有非分之想。海岚对此再确定不过,所以对方才会对她那样敌视。 他们现在要去哪儿? 就在此时,手机震动了,她盯着蛋幕,胸口在刹那间狠狠地抽搐了下。符凛传来讯息,说他今晚有个重要的会议,因此会待在公司加班。 公司?那么她刚才看见的是什么?他跟一名仰慕他的女人不知要去哪儿,这就是他说的会议? 为什么他不直接告诉她,他得接见重要的客户?为什么非得强调是在公司不可?在她看见他与别人结伴远去的情景,教她如何不怀疑? 为什么不说实话?他跟伊莉丝见面是那么见不得人吗?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她并不想这样臆测,然而脑袋自行运作,不断勾勒出一些令她不安的画面。 伊莉丝容貌美艳,气质妖娆,天生就有勾引男人的本钱。她是很想相信符凛,可是孤男寡女,他又对自己有所隐瞒,难道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暧昧吗?越想下去,她越是觉得心寒,浓浓的不安压在心坎上,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用力得连指节都泛白了。 结果,符凛整夜都没有回家,这亦是他婚后首度在外过夜。 回到家中之后,海岚没有换衣服,只是窝在沙发上,两眼凝视着紧闭的门扉,心中不断地祈求符凛会在下一秒钟进门,然而等了又等,由天黑等到天亮,门扉始终未开启过。 他甚至连一通电话、一个讯息也没有给她。 他整夜都跟伊莉丝在一起?连她这个仅见过伊莉丝一面的人都知道伊莉丝喜欢他,他绝不可能没有发现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瞒着她这名妻子与其他女人过夜?有什么工作需要在夜半时分处理的? 第十三章 许多的怀疑在心底以几何级数倍增,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好几次想打电话给他,可就算他接听了又如何?倘若他要跟她坦白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对她隐瞒跟伊莉丝见面,她看起来像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吗? 好吧,她承认自己会为此而感到不是滋味,可是她也清楚谈生意是怎么一回事,真正令她介意的是他瞒骗了她。 有了第一次的欺骗,就代表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他们之间便会被许许多多的隐瞒谎言填满。 她蓦地扬起了苦笑,这才是她最初预想的婚姻生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她只要像人偶一般听命于丈夫,就这么过一辈子。 她却以为他们会演绎一段不一样的剧本,她相信他们之间是存在着爱……不是的——她倏地摇了摇头。 她怎能因为他一次彻夜未归,就认定他跟别人有暧昧行为?也许一切只是凑巧,他是因为突发情况,来不及通知她,是因为他不想她担心,才会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因为…… 她无意识地把玩脚趾头,心中不断地为他昨晚的隐瞒找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现在除了这样做之外,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在她好不容易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之际,他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重重地吁一口气,她缓缓地站起来,因为整夜窝在沙发上,四肢发出严重的抗议,一会儿后,她才能慢慢地走动,她走进浴室,打算梳洗后去上班。 看着镜中自己的倒映,她竟然差点认不出自己。不过一晚而已,眼底下是明显的阴影,任谁看也知道她一定整夜没睡,憔悴的样子连她也有种看了就生厌的感觉。 她居然让自己陷入如此的困境,归根究柢,都是她太轻易相信符凛,被可爱的海豚拉拢,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惑,然后忘记了最根本的问题。 就算谭烈权数次提醒,她还是傻愣愣地相信符凛的真心,直到她看见昨晚的情形。 不!心底有,道声音蓦地响起,她不该如此轻易被动摇,既然她选择了相信,那么就该贯彻她的选择,不要随便怀疑他,因为这亦等于怀疑自己。 怀抱着这种想法去上班,藉着繁重的工作摒除骚扰她的纷杂思绪。 中午,她独自前往附近的咖啡店,在等待咖啡和三明治时,一道阴影蓦地罩住她,她本能地抬头,入目的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伊莉丝—— 海岚柳眉瞬间蹙起,一副戒备的模样。 「真巧。」伊莉丝笑道。 「你好像是符太太,对吧?」伊莉丝故意歪头想了数秒才说。 「不是好像,我的确是符太太。」海岚特别强调自己的身分。 「呵,就不知道可以维持多久?!」伊莉丝轻蔑地笑了笑。 海岚微笑地反击,「不劳烦埃夫达小姐费心,因为跟你这外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伊莉丝没有理会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觉得没有关系的,大概只有你一个。我之前都想不透为什么符凛会娶你,容貌是还好,可是你的家庭却是个重大的负担,娶你对他一点利益也没有……」 「我们之间有爱。」明知她是来挑衅的,海岚却做不到无动于衷,「就算你昨晚跟他在一起,我也不认为你能够动摇我们夫妇的关系。」 闻言,伊莉丝挑眉,「哦?原来被你看到了?你该不会是特地跟踪他吧?天呀,你这个「妻子」未免太爱管束丈夫了吧?男人都不喜欢的。」 「我不需要跟你交代。」海岚感到胸口一揪,伊莉丝并没有否认昨晚她所见到的。 「既然都被你看到了,我也不会辩解什么,事实上,我昨晚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伊莉丝语气暧昧地说:「我们聊了很多事,很多只有我们才知道的事。」 他们可是整夜都忙着处理海外的合作项目。 「我没兴趣知道。」海岚再也听不下去,蓦地站起来,准备回公司。 「等一下。」伊莉丝的叫唤让她停下了脚步,「我终于知道符凛为什么娶你了。」 本来没打算理会她,可是听见她这么说,海岚倏地回头,「这是什么意思?」 伊莉丝从手袋中拿出一张照片,「这个就是原因。」 海岚的视线落在照片上,刹那间,整个人陷于震惊之中。 【第七章】 周五的傍晚时分,街道上满是来往的人潮,有的人似乎赶着回家,有的人也许是打算前往夜店狂欢,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都有着明确的地方可去。海岚却浑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跟伊莉丝见过面后,她跷了班,整个下午都茫无头绪地往前行。 一脸呆然的海岚不断地向前走,全然没有理会是否会撞到别人,一整个下午,已数不清肩头被撞上了多少次,每次她都是半声不吭地继续前行,也不理会对方的咒骂。 像现在,她又一次跟别人撞上了,但因为对方是疾速向前,所以她被撞倒了/ 「啊!」海岚跌坐在地上,两手本能地撑着地面,掌心一下子磨掉了一层皮,她疼得倒抽一口气。 「小姐,你走路不长眼的吗?」大概是赶时间的关系,撞上她的人没半点同情心,咒骂了一声,便迅速离开。 坐在人行道上的海岚因为掌心传来阵阵疼痛才回过神,她缓缓地自地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淌血的手心,分不清痛楚是来自眼前看得见的伤口,还是胸口那看不见的伤口,她只知道今天以前还相信的事,如今已全盘崩塌,再也不剩下什么了。 手袋里传来手机响起的声音,她并没有拿手机出来看,直到铃声停止,她才强忍掌心的疼痛,将手机拿出来,是符凛的来电。 她蓦地扯开一抹笑。她隐约猜到是他打来的,所以才没有接听。 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神情、声音去跟他对话。 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她扬起更加苦涩的笑容,终于接听了。 「很忙吗?我现在在你的公司楼下,一起回家吧。」符凛说。 「我下午请假。」她道。 「怎么了?不舒服吗?」听得出她的声音透着疲惫,他忧心忡忡地追问。 「我没事。」她低语,「我现在就回去做饭。」 符凛轻叹,「小岚,你在生气吗?因为我昨晚没有回家?」 他压根儿没想过昨晚会忙得不可开交,因为德国那边的客户临时抵达,所以他得跟伊莉丝一同跟对方通宵达旦地商讨在当地的合作项目,根本腾不出时间打电话给她,而且她大概也睡着了,他更是不想打扰她。 「呵。」她轻笑,「我知道你工作忙,偶尔一个晚上没回家而已,我为什么要生气?男人当然要以事业为重。」 「我真的在忙。」他重复一次,虽然她说出体贴的话,可是他却觉得她在说反话。 「就说我了解、我明白,我真的没有生气。反正当妻子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该干涉老公的事情,对不对?」察觉到自己有点管不住情绪,她顿了数秒,才道:「不说了,我会尽快回去准备晚饭,bye,bye.」 说完,她匆匆挂断电话。 她仰头看一眼渐渐转黑的天空,连丁点星光也没有的漆黑夜空,一如她的心情,已全然被阴霾笼罩了。 半个小时之后,海岚返抵家中,而符凛亦已回去了。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海岚在玄关脱下鞋子,看也没看斜倚着厨房门扉的他一眼,准备绕过他走进厨房,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小岚,我为我昨晚没有打电话给你道歉,你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他有点无奈地说。 她偏头看他一眼,又迅速挪开视线,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闹别扭?是你太执着才对,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她还可以在意些什么?反正他想娶的从来就不是她,她却忘记了自己只是他买回来的妻子,傻愣愣地沉醉于他给予的温柔中,现在不过是让一切回到本来的轨道上,她压根儿不需要感到难过。 「上次我只是稍微晚了一点回来,你就已经那么担心了,现在你不是生气是什么?」沉嗓中夹杂着更多的叹息,他并不习惯跟别人解释什么,但是他觉得要是现在没将问题弄清楚,他们的关系会一下子粉碎掉。 想起自己上次的行径是多么的愚蠢,她扬起了带有淡淡讽意的微笑。 「上次是上次,之后我都不会再这样了。」她低喃。「以后,你不需要向我交代什么,你要做什么、怎样做,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第十四章 闻言,他的眉头拧紧,握着她的手劲不自觉地加重,「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不都喜爱自由,不想受到束缚吗?」她笑着反问,可是唇畔的弧度包含太多的苦涩,「我只是做好妻子应尽的本分,就是不会干涉丈夫,无论你在外面做什么,我一概不会管,这样可以了吗?」 这才是她的婚姻生活,就算丈夫拈花惹草,她都得睁只眼闭只眼,为了她的母亲、父兄,不论她如何不愿意,她都得学习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符凛被她的言词弄得一头雾水,她的态度也转变得太遽然了吧。 「没有。」她并不想提及昨晚亲眼看到的画面,不想承认自己的心为此而狠狠地抽痛。 「那为什么你一直不正眼看我?」符凛也被她的言词惹得有点不高兴了。 他忙了一整晚,打算接她回家,然后跟她好好温存一番,哪知他得到的是没头没脑的冷言冷语。他到底做了什么惹怒她的事? 「生气也该有个理由,你这样喜怒无常,一点也不可爱。」 他的话让她迅速对上他的视线。 「对!我是不可爱,你是不是后悔娶了我?我告诉你,我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反正你要整夜跟那个叫伊莉丝的女人在一起也好,还是跟别的女人厮混也罢,我绝对不会吭一声,这样你满意了吧?!」她被他的话激怒了,一下子就将心底话爆发出来。 「你见到了?!」他难得愣住了。 看着他的神情,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紧缩,衍生出来的痛楚险些令她站不稳,倔强的个性让她挺直了腰背,迎上他墨黑的双眸。 「你很不想被我看见吧?可是当我收到那个愚蠢透顶的讯息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你跟伊莉丝亲热地在轿车内。」 她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别流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情,语气也得平淡一点,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不能让他知道她心如刀割! 女人在爱情中惨败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她绝不要成为这样的失败者。只是她浑然忘了自己早已付出真心,注定走上一败涂地的地步。 「我是跟伊莉丝在一起,可是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试图向她解释。 「什么都不用说!」她迅速打断,「如我刚才所言,我对你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你昨晚到底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和她在一起,我不想知道,总之,你还记得要回家,不就好了?」 「难道你不可以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吗?!」符凛无奈极了,「你根本就判定我有罪。」 他知道在她心中,爱情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她打从心底不相信爱情,因此他才会选择用婚姻将她拴在身边,然后一点一滴地融化她冰封的心,可是她却宣告他失败了? 「我现在可是再平静不过,看来没法子静下心来的人是你才对。」她微微一笑,「你放心好了,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男人逢场作戏是平常不过的事。我想你现在应该什么也不想吃了,对不对?那么我先去洗澡了。」 语毕,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走进浴室。 看着她的背影,他缓缓地吐一口气。倘若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为什么她的背部线条是如此的绷紧?尽管她脸上挂着微笑,可是眼瞳深处却满是伤痛。 她没有像上次那般明确地透露着她在嫉妒,反而恢复到最初认识时虚假的善解人意。 他不容许两人的关系回到最初,无论如何,他都得跟她好好说明。 尽管他有这样的想法,但随后他接到一通来自德国的电话,问题大得超乎想像,他不得不尽快前往当地,最后他只能隔着浴室的门跟海岚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迅即前往机场,直接赶去德国了解情况。 躲于浴室中的海岚在听见门扉关上时开门,看着仅剩她一人的偌大寓所,心坎涌上了强烈的难过。 他是去跟伊莉丝见面?抑或还有其他她所不知道的女人? 想不到才刚把一切挑明,转眼间他便变得肆无忌惮,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能得到他一句「对不起」? 她扬起苦笑,无力地坐在地上,回想起中午时跟伊莉丝见面的情况,她感到胸口那个血迹斑斑的伤口再度淌血—— 伊莉丝从手袋中拿出一张照片,「这个就是原因。」 海岚看了照片一眼,接着缓缓地拿起它,照片中的人有着跟她相像的容貌,但真正令她瞠目的是照片中的符凛,不爱笑的他竟然挂上了一抹浅笑,笑容是无容置疑的温柔。 任谁看也知道照片中的女人与他关系匪浅,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这也许就是他娶她的原因。 「很惊讶是吧?!」伊莉丝笑了笑,「我当初看见这张照片也诧异了很久,现在我终于知道符凛为什么会娶你了,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不、不可能……」海岚呐呐地说。 「他们交往过,但因为她变心爱上别人,所以在她要嫁人的前三天,符凛娶了你。」伊莉丝笑看她逐渐转白的脸色,「想不到他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呢,为了报复心爱的女友,他选择娶一名跟她长相肖似的你。」 「假的……这是假的……」海岚摇了摇头,拒绝相信她的言词。 符凛明明说过他是想娶她,才会不顾她家的企业是个负担,没想到他真正娶她的原因居然是这般的儿戏。 只因她跟他锺爱的前女友长相相似,为了报复对方抛弃他,所以他不惜一切娶她,甚至特地挑对方出嫁前三天举行婚礼。 原来他对她好只是移情而已,他自始至终想疼爱的人都不是她,他只是藉着她的容貌去惦念别人。 怎么会这样?他怎能这样对她!他怎能用尽方法让她傻愣愣地奉上了一颗心之后,才让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她竟然相信了男人,相信了爱情,相信她已经握住想要的幸福,原来那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若你想要更多的证据,我可以提供,不过你真的想看?」伊莉丝两手交握,以手背支着下颏,不怀好意地问。 「够了。」海岚垂下头,唇畔蓦地勾起,她瞬间抬头,又道:「即使如此,我还是名正言顺的符太太,而你,却什么也不是。」 她并不是任人攻击也不还手的女人。 「呵,我就等着看你可以顶着这个身分多久的时间,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会在外面豢养其他女人,你就一辈子守着这个冷冰冰的牢笼吧。」伊莉丝一点也不将她的虚张声势看在眼底,露出带有恶意的笑痕。 维持着尊严,绝不会让人看见受伤的一面,海岚没有回话,旋身离去。只是,在转身的瞬间,眼睫已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水珠,胸口宛如被剜去了一块肉,椎心的疼痛蔓延全身,教她几乎连怎样呼吸都忘记了。 符凛整整三天没有回来。 他去了哪儿?和谁在一起?做些什么?三天以来,这些问题一直在海岚脑海中盘旋,她明知道即使想破脑袋也不会有答案,然而她就是无可救药地陷于泥沼中。 眼前甚至多次浮现他跟伊莉丝肆意交缠的画面。 要是她早点知道不就好了?那么她便不会傻傻地沉醉于他的甜言蜜语中,不会误信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优越感内,更不会……为他献上了感情。 就因为那样的理由,他可以不惜一切吗?也就是说,他很爱、很爱那个女人。 她只是个替代品,对不对? 尽管她不断提醒自己要专心工作,可是一整个上午,她都定不下心来,犯下了好几次的错误,还好有同事的提醒,才不至于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但是这已教她狼狈不堪。 她竟然为了他变得如此难看。 中午时分,她婉拒同事们的邀请,独自走在临海走廊,希望可以平复心情。 她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他娶她的原因吗?如今她知道了答案,所以她应该释怀才对,从现在开始,她一定可以好好管住自己的心情,再也不会沉溺在虚假的爱情中。 只是已经付出的感情要如何收回? 靠着围栏,她逸出叹息,目光放远,迎着海风,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要喝摩卡咖啡吗?」 眼前一个外带的咖啡杯让她放远的目光拉回近处,熟悉的男嗓让她心里掠过些许嫌恶。 是谭烈权。 「不需要。」她淡淡地回绝,随即打算离去。 「我都知道了喔。」他背靠着围栏,偏头看一眼她的背影,「原来这就是你成为符太太的原因。」 第十五章 移动中的双脚倏地停下来,她不敢相信的回头,「你怎么会知道?你跟伊莉丝认识?」 他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老实说,我真的很替你感到难过,枉费你是那么相信他爱你,结果呢?原来他只是视你为替代品。他的审美眼光真的很有问题呢,你明明比那个女人美上很多……」 「说够了没!」她冲上前喝斥,「这是我跟他的事,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多管闲事?我是不是替代品,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是他买回来的!」 「你不生气吗?」谭烈权问。「连我知道之后,都为你感到不值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那种男人身边?就因为他愿意付出大笔金钱援助你家?如我之前所言,我也可以帮助你,前提是你跟我合作。 「之前你是有理由拒绝我,毕竟你认定你的丈夫是因为深爱你,才和你结婚,但事实总是残酷的,他只是藉着你的外表,去缅怀跟其他女人的温馨时光,难保有天他会在拥抱你的时候,叫唤别人的名字,你真的受得了?只怕到时你会难堪得想死吧?现在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让你可以摆脱他。我保证条件不变,你得到自由,不用再委曲求全。」 说时,他朝她递上了咖啡,「这次,你应该懂得怎样选择吧?」 望着眼前的咖啡,他的一字一句都狠狠地敲进了心底,尽管她想回应,可是她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她甚至幻想着将来某天,他抱着自己叫唤别人名字的情景…… 胸口倏地紧缩到一个极致的地步,她几乎痛得再也没有别的知觉了。 偏头看向谭烈权,只见他一脸鼓励的神情,终于她朝他伸出手,缓缓地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沉甸甸的胸口顷刻间好像变轻了。 也许,这是最好的解脱方法。 啜饮一口微温的咖啡,她扯开一抹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德国慕尼黑—— 坐在饭店咖啡馆角落的位置,符凛颓然地放下报纸,端起已凉掉的黑咖啡喝了一口,烦恼着海岚态度遽然转变的原因。 他来到德国差不多一个星期,跟这里的厂商亦已就出了问题的地方达成了解决的方案,他难得有空下来的时间,好好思考临离开前那晚她的一字一句。 他真的没想到会被她看见自己跟伊莉丝在一起的情况,对于自己当时没有深思,便骗她说要在公司加班而感到懊悔不已,他大概有着全世界男人都有的毛病——为了不让伴侣担心、怀疑,同时也忧虑倘若说了真话会带来一连串的追问,所以撒了个善意的谎言,没想到反而将他逼进难以辩解的境地。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至于会那样的生气,只是见到他和别人在一起而已,他和伊莉丝彻夜为公事忙碌,她应该明白才对,还是说中间有些情节是他不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呢? 「嗨。」 闻声,他蓦地抬头,瞳心染上一丝讶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这次前来德国太匆忙,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的。 伊莉丝扬起灿烂的微笑,「我可以坐下吗?」 「随便。」他比个手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就是突然想来。」她啜飮一口服务生送来的温开水,「如果一定要理由的话,就当我想见你吧。」 「我应该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意思,我已经有太太了。」他很早以前便知道伊莉丝对自己有意,但他早已婉拒她的示好。 「我只知道你娶了个赝品回去。」伊莉丝扬起更大的笑容,「你不用隐瞒了,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个稳赔不赚的生意,现在我已知道你为什么会娶海岚了。」 她的说法让符凛的眉头紧紧地蹙起。 「你是不是跟小岚说了些什么?」他大胆揣测。 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便可以理解海岚态度骤变的原因。 「你以为我跟她说了什么?」她笑着反问。「我只是在隔天偶然遇见她,稍微跟她谈及前一晚跟你忙于处理公事。」 他狐疑地盯着她,「伊莉丝,别试图蒙混过关好吗?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你似乎认定我破坏了你们「夫妻」关系。」她失笑。「为什么你不想想,打从一开始你们这段关系就是错误的呢?一个对你没有任何爱意的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反过来对付你。」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跟小岚胡诌了什么?」 她不语,然后看一眼手表,才道:「我约了朋友,先走一步了。」 她站起来,在临走前回头又说:「别说我没有提醒你,留一个不爱你,甚至可能是恨你的女人在身边是件很危险的事,她搞不好随时会反咬你一口。」 语毕,她踏着优雅的步伐离去。 听完她的话,符凛若有所思,隐隐感到不对劲。 【第八章】 海岚没有想过甫打开家门,会看见符凛高大的身影在室内,胸口隐隐掠过疼痛,于玄关处脱下了高跟鞋,她没吭半声,便打算走进卧室。 「小岚。」坐在沙发上的符凛放下平板电脑,并站起来,挡住她的去路,「欢迎回来。」 听见他的声音,她蓦地打了个冷颤,抬眸看了他一秒,便移开视线。 「嗯,我回来了,也……欢迎你回来。」本来打算对他视若无睹,可是他这样挡路,害她必须回应他。 「我们要好好谈一下。」他感觉到她全身紧绷起来,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有必要吗?」她笑着反问。「那晚你已经用行动证明话题已经结束了。」 她忘不了那句隔着门板传进耳内的「对不起」,仿佛说明了他们之间存在着无可跨越的鸿沟,只是她一直无视而已,而他甚至什么也没说,便离家了,如今相隔了整整一个星期,他竟然说要好好谈谈? 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跟伊莉丝见过了,对不对?她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他知道要是不好好弄清楚整件事,他们将不可能回到本来的美好关系,他绝不容许已到手的幸福就这么从指缝间溜走。 他俊美的脸上染上丝丝的忧心忡忡,这反而让她的心更是揪住了。他就这么怕她会阻止他和别人交往吗?从她接受这桩不对等的婚姻开始,她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干涉丈夫的事,她只能委曲求全地当个人偶似的妻子,如今他何须多次提醒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见过了又如何?」她好笑地反问。 她赌气的回应方式让他泄气。 「小岚,我不管伊莉丝向你说了什么,但请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跟她半点私情也没有,倘若我对她有意的话,我怎么不娶她?你只要记住我的妻子是你,我会对你绝对地忠诚。」 这便是他的爱情,从他认定了她是今生唯一挚爱的那刻起,其他女人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只为了让她开心。 「忠诚?」她为他的言论笑了好几秒,「你打算撒一辈子的谎吗?我都知道你为什么会娶我了,你是因为别的女人,才会对我好。既然你心中另有所爱,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只要想到他是透过自己的脸来思念别人,她的心就会狠狠地缩成一团,她禁不住向他咆哮。 「什么意思?!」符凛的眉头更是拧得死紧。 他的神情让她难以自制地露出讽笑,「你真厉害呀!居然还可以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就因为被深爱的她抛弃了,所以你幼稚得要报复她,然后娶一个跟她相像的女人?」 既然知道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替身,她索性豁出去了。 此时,符凛总算晓得伊莉丝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些往事为什么会被发现? 「等一下,事情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他想拉住她纤细的手腕,却被她挥开。 「别碰我!」她嫌恶地将手背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别用一副你很喜欢我的眼神看着我,你爱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我!」 她痛恨他即使被揭穿真面目之后,还能流露出这种心痛难当的表情,墨黑的眼瞳深处是掩藏不了的浓重伤痛,仿佛在指控她做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情。真正难过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不知怎的,符凛有种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感觉,她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擅自地认定他只是视她为替代品,对别人的一言半语深信不疑,却无视一直待在她身边的他,难道他之前付出的情感一点也打动不了她冰封的心房吗? 第十六章 他知道伊莉丝故意误导海岚。 他的确曾跟一名与海岚长相相似的女人交往过,不过那时他是因为太过想念海岚,才会跟对方交往,而对方打从开始也知道他心中另有所爱。 他们只交往了一段很短的日子,他很高兴对方找到真心相爱的男人,正巧他知道海父为了挽救家族的生意,而要卖掉海岚,于是他迅速敲定跟海岚的婚期,只为尽快成为海岚的世界的一部分。 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她不信任的证明。 符凛俊颜上明显的哀伤,教她的心不断收缩。 事实摆在眼前,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解开了,她得到了最大的难堪,当她爱上丈夫的时候,竟发现他从来只视自己为别人的替身,她真的不知道往后要怎样跟他继续下去。 好一会儿后,她终于开口,「我们离婚吧。」 事已至此,她真的无法承受这样的难堪。 「不!」闻言,符凛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绝不离婚!」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我拴在你身边?」既然他们已经撕破了表面和谐的假象,勉强在一起,只是害彼此都痛苦,难道他以为她还可以对他绽放笑颜吗?为什么他就是不肯还她自由? 「总之,我绝不离婚!」胸口瞬间涌上了沮丧、难过,他凝望着她满是决绝神情的小脸,感到心脏不断地往下沉。 因为笨拙得不知如何走进她的世界,所以当他知道可以藉由婚姻,连结两人的世界时,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决定要娶她。为了讨她的欢心,生性淡薄的他费尽了心思,但别人只需数句话,便将他的努力一下子摧毁了。 这教他如何甘心? 他的宣称,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产生了悸动,强烈的战栗涌遍全身。为什么他还要坚持下去?事已至此,他们的婚姻根本已毁掉了,还是说他依旧舍不得这张令他爱恋不已的容颜? 为什么他要这样的残忍?硬是要留住她,然后给予她虚假的温柔,他的深情凝望全都不是在看她,这教她情何以堪? 「我一定要离婚!」她从牙关迸出了这一句,然后旋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令她透不过气,华丽却冰冷的牢笼。 大门砰然关上的声响狠狠地敲痛了符凛的心,看着阖上的门扉,心脏抽痛不已。 她怎么就是不愿相信他的爱? 海岚逃难似的躲进了饭店,即使深知要是母亲知道她的决定,一定会告诉父亲,她亦不想隐瞒下去。 她真的没有办法和符凛维持这种虚假的婚姻。 隔天,母亲说要跟她好好聊一聊,她依约来到相约的地点,除了母亲的身影,她还看见父亲的背影。 「爸、妈。」海岚跟两人打了招呼后便坐下。 「小岚。」蔡元欣忧心地来回看着丈夫跟女儿,「两个人相处哪可能没有争执?不过最重要的是彼此迁就,互相包容,绝不能动辄便说要离婚。」 「妈。」海岚无奈地叫唤。「我真的没办法跟他……」 「你在说什么混话?」海父气得一掌打在桌面上,杯碟迅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是故意跟我作对吗?你明知道海氏有多需要符家的援助,你竟敢说要离婚?」 还好这时饭店的咖啡馆,客人并不算多,所以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视。 「哥他经营不善是事实,就算有再多的资金,也不够他做赔本生意,有谁能保证符凛愿意一直提供资金供他浑霍?」面对父亲的怒火,海岚一点也不感到怯懦,「我没办法跟符凛继续下去。」 「荒谬!」海父怒瞪她,「你以为自己有拒绝的余地吗?你也姓海,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家里有事,难道你不该挺身而出,为家里做点事吗?」 「除了这种时候,你根本从来没有把我当女儿看待。」海岚平静地陈述。 「你也只是看我长得像妈,还算是有几分姿色,你觉得将来可以替你拉拢关系,才会将我接回家,对不对?不然你哪可能认我?」 自她懂事以来,她便知道父亲只视自己为一颗棋子,留待将来使用,所以她一直渴望跟家里断绝一切连系,偏偏母亲视父亲为天,这更加深了她对爱情的负面印象。 她绝对不要像母亲一样栽在爱情里,从此瞎了两眼、两耳聋掉,只看得见自己锺爱的男人。 明知男人并非只爱自己,为什么在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中,还是傻愣愣地付出所有? 「你这不知感恩图报的女儿!」因为被说中了想法,海父气得七窍生烟,「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希望嫁进符家?符凛是那么的完美,他都愿意娶你了,你还在抱怨些什么?」 「不是我的东西,我一点也不希罕!」海岚定定地说。 她痛恨符凛让她掉进爱情的泥沼中,本来她能好好守护自己的心,跟他保持表面上的和谐,与他做一对看来恩爱的夫妻,可是她还是陷进去了,在他有意无意释出的温柔深情中,她赔上了一颗心,但原来这一切并不属于她。她不要不是她的爱情! 「你!」海父气极,扬手就要给海岚一巴掌。 海岚闭上眼,等待脸颊传来火辣的感觉,然而却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她讶异地抬眸,看见了阻止父亲掌掴她的符凛。 符凛怎会在这儿? 「阿凛?」海父有种被逮住的感觉,只因符凛以极为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爸,我想跟小岚单独谈谈,可以吗?」符凛虽然是有礼的询问,却像极了发出命令。 「老公,就让他们小俩口自行解决好不好?!」蔡元欣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她刚才被老公的举动吓了一跳,才来不及阻止。 「那……好吧。」震慑于符凛的气势,海父瞪了海岚一眼,暗示她要是做出任何有损海家利益的事情,他绝不会轻饶她。 海岚面无表情地看着父母离去,视线一直没有落在已然入座的符凛身上。 「小岚,就一次好不好?在你判定我有罪之前,至少给我一次辩护的机会。」他想握住她置于膝上的小手,可是她避开了。 「你不用把自己说得是多么的委屈,反正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爸重视你这个「女婿」甚于一切,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最终被责难的人都只会是我,所以就算你在外面有数不清的女人,也是我做得不够好,才导致丈夫拈花惹草。」她冷冷一笑。 「你这次前来,也是为了向我证明你有着掌控我的绝对权利,对吗?」 符凛有数秒钟无言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关心她的举动为何被扭曲至如此的地步,在她离家入住饭店之后,他已有不好的预感,于是特地让人留意海家父子的情况,当得知海父前来找她,他更是急忙赶来,还好来得及阻止她被掌掴,哪知他的行径竟被她视作宣示权利? 「你真的不能好好听我说吗?!」他无奈得很,他可是放下上亿的生意,就是为了挽回他们的婚姻,她非得这样冷言冷语吗? 望着他隐隐带着伤心的神情,她为自己刹那间揪住的心坎皱眉。 「那么,你有没有跟一个和我长得相像的女人交往过?」她半垂眼脸,佯装镇定地问。 「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我的太太是你。」他并不想隐瞒自己曾与一名与她有好些地方相像的人交往过。 「原来是真的……」她喃喃地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事实上你特地选在她的婚期前和我结婚,不就是想向对方示威吗?你好幼稚!」 「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与你结婚?」他反问。 「呵。」闻言,她禁不住逸出笑声,「你要我相信?我要怎样相信?事实摆在眼前,你也不要自欺欺人吧,放我自由,也等于放你自己自由。」 「说到底,你就是要跟我离婚?」她根本封闭内心,筑起一道道的围墙,不容他接近。 「是的。」她坚定地说。 「不可能!你喜欢住饭店的话,尽管住下去,总之,我绝不离婚。」他必须回去,他出来已经太久了,有一个会议正等待他出席。 现在他就算说破了嘴,她也不会改变决定,那么他只好打扰前女友,请她帮忙说明情况。 海岚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喜欢那个女人到就算被她拆穿一切,他还是舍不得放手吗? 他知道他这样的行径对她而言是多么痛苦的折磨吗? 她爱他,可是他爱的,却是与她拥有相像容颜的另一个人,他的甜蜜呢喃、温柔亲昵,统统都不是给她的,他只是藉着她去缅怀旧情,这教她如何承受? 第十七章 父亲的无情逼迫,他的自私残酷,为什么她要成为牺牲品? 到底她要怎样做,才可以逃离目前的困局,得到自由? 她知道方法的。 只是她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可是现在看来,她也只能这样做了。 「终于下定决心了吗?」谭烈权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折射着灯光,他笑咪咪地看着身旁的海岚。 上次在海滨走廊,她看似应允了他,可是她却采用拖延战术,并回避他要求商量下一步行动的邀请。 终于,他在昨天接到她的来电,于是相约在这家酒吧中见面。 水眸凝望着眼前的高脚酒杯,里头缤纷的色彩并未映进瞳心,此刻她看见的世界都是灰暗的。 「我只会跟你合作一次,成功与否,我一概不负责任。」现在的她满心只想逃离符凛的身边,她已经受不了当他的妻子了。 三天之前在咖啡馆跟符凛不欢而散后,她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斩断与符凛的牵连,她约了谭烈权,因为只有他可以帮助她重获自由。 然而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仿佛在暗示她现在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她只是想藉机报复符凛,他将她的爱情狠狠地摔在地上,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明明不相信爱情,决定一辈子与爱情绝缘,冰封的心却在他的温柔下慢慢地融化,结果呢?他爱的并不是她,这份看似圆满的爱情实际上根本从不属于她。 既然不是她的,她怎能佯装不知情,继续和他一生一世? 他的深情凝视、软语呢喃,统统都不是她的。 眼前忽地浮现他俊美的脸庞,她的心倏地抽痛。为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她的情绪还是受他牵动? 「这个是当然的,不久之后,你便能得到想要的自由。」谭烈权回应。 「怎么了?到时是想回去纽约重新开始?」 「你还答应会继续援助海家。」她皱着眉提醒他。纵然她对父亲的做法深痛恶绝,然而他毕竟养育她多年,现在就当是她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事。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会让海氏继续经营下去。」不过那将会是在他家企业下的一片小小板块,他怎么可能像符凛那般愚蠢,成为别人的提款机? 尤其明知海家的长子根本不是经营生意的料,他绝不会无止境地倒钱进无底洞。 尽管心存疑窦,可是此时她还能怎样?半垂下眼脸,她定住了心神。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地问:「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只要……」 「她什么都不会做!」符凛的声音倏地在两人头顶掠过,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你怎会在这里?」海岚唇瓣半张,小脸上布满了惊讶与慌乱。 符凛不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离座椅。 「等、等一下。」被逼着跟着他的脚步,她走了好一会儿,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放开我!」 步出酒吧,符凛迅速地将她塞进停在一旁的轿车里,关上车门后吩咐司机开车回去他们的寓所。 回到家,她在挣扎中被他摔在柔软的床榻中。 她顺手抓来枕头掷向他,「回答我呀!你这算是什么意思?特地让人跟踪我吗?」 刚才她在车子里反覆地问他,但他只是板着脸,半声不吭。 「我要不这么做,相信你现在一定跟姓谭的聊得甚是愉快。」打从她在那家公司任职,他便知道谭烈权的存在,尽管符谭两家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可是他并不认为对方会对他们的夫妻关系带来任何影响。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心痛地问。 然而当海岚坚持要离婚,甚至搬离寓所,因为不放心,所以他派人在她入住的饭店守着,没想到竟让他发现她背着自己跟谭烈权私下见面,而最近谭氏动作频频,令他心生疑窦,于是特地前来查看情况,哪知一切居然朝他最不愿见的方向发展。 「我喜欢、我高兴,不行吗?」她拿起另一个枕头掷向他,「只要能离开你,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谭烈权开给你的条件?」他避开枕头,两眼微眯,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明知这样做有可能为符氏带来麻烦,也坚持这么做?」 为了离开他,她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明知这样做是背叛了他的爱,她一点也不在意吗? 「对!」她向他低哮。 她决绝的神情像一柄利刃,狠狠地刺进心脏,符凛痛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你是我买回来的!」他猛地将枕头掷在她身旁,枕头禁不起他猛烈的力道,雪白的羽毛瞬间在两人眼前翻飞,「你怎么能背叛我?!」 「终于说出心底的话了吗?」看着片片坠落的羽毛,她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掉进深渊中。 纵然有着相似的容貌,可是他爱的并不是她,自始至终,她只是他买回来的替代品。 当最后一根羽毛着地之后,符凛缓缓地开口,「那么,我们离婚吧,这样你满意了吧?」 语毕,他转身步出房间。 终于,她得到了想要的自由,为什么她一点也不为此感到快乐,甚至觉得全身都要被压垮了? 望着阖上的门扉,她陡地有种坠入冰窖的感觉,无止境的寒意从心底传遍四肢。 他这么轻易便还她自由? 她失神地看着一地的羽毛,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直到阳光穿透窗帘射进室内,清脆的门铃声传进耳中,因为整夜维持同样的姿势,致令两脚都麻了,花了一会的工夫才走至玄关。 望着快递送来的牛皮纸袋,她眨了眨大眼,有半秒钟的不知所措,指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出里头的文件。 随着越来越多的文字映入眼底,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心脏不断地抽搐,她不敢相信才短短数个小时,符凛已签妥了离婚协议书,并送至她手中。 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她感到胸口紧紧地被揪住,双脚蓦地无力,她笔直地跌坐地上,脸颊变得冰凉,愕然地看着地面上的水滴,完全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决定放手,他之前坚持绝不离婚的宣示仍言犹在耳,但如今他竟然说离婚便离婚? 此时充斥胸口的,没有丝毫快乐的感觉,只有椎心的疼痛,她甚至连怎样呼吸都忘记了。 【第九章】 海岚搬走了。 一如所料,符凛再度回家时,她的所有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除了那些他特地为她挑选的物品。 她走得还真彻底。他一边松开领带,一边想,薄唇勾起一个自嘲意味甚浓的笑痕,由此可见,她是多么讨厌待在他身边。 她终于得到渴望已久的自由,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离去。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她苛责什么,从一开始他选择用联婚来拴住渴望自由的她,他便该明白她并不是心甘情愿为他停留,他甚至粗心地没料到往事会被发现。 事到如今,他能告诉海岚,当初会跟前女友交往,就是因为两人长得相像吗?即使他之前想过要找前女友为自己解释,然而只要想到他曾那么失礼地对待对方,现在他哪有立场做出如此的请求? 那时的他忙于拓展海外的业务,经常游走世界各地,那一次,在巴黎遇上了跟她长得相像的前女友,两人交往了一段很短的时间,他很快便知道她们是不同的人,而提出分手,对方也在没多久之后,找到真心相爱的男人。 他不知道伊莉丝是怎样查出这段往事,可是她竟将之渲染成另一个故事,这确实令他气愤,但更教他沮丧的是接受了这种说词的海岚,她不接受他的解释,甚至宁愿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只为了离开他。 他不想恨她,不想恼怒她的行为,所以在她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之前,他只能忍痛放手。 也许这便是他的爱情,只能选择成全,而非拥有。 你是我买回来的! 他忘不了当他按捺不住这般咆哮时,她脸上流露出多么受伤的神情,尽管内疚自己的失言,却也禁不住为她的举动而心生怨怼。 既然她是那么地渴望和他离婚,他也只能如她所愿。 环视宁静的室内,耳窝深处因为过于安静而产生了尖锐的鸣叫,他蹙起双眉,半垂眼脸,从胸口涌遍全身的是浓重的疲惫感,他甚至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过还有一些事,他必须尽快处理,这样一来才能确保她得到真正的自由。 第十八章 即使住进饭店已经五天了,海岚却还没能鼓足勇气跟家里说她已经跟符凛离婚了。 她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办妥离婚手续,她木然地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灿着银白光芒的四叶草图样像是在嘲笑她此时的境地,在她要拿下它的时候,她居然舍不得了起来。 至今,戒指还是好端端的环住她的手指。 凝视着那小小的指环,她深吸一口气,就不信她无法拿下它,她可是打从心底嫌恶这桩婚姻,现在她终于重获自由了,她理应在第一时间拿下来,并将它还给他。 但当她的手碰上戒指之际,莫名的刺痛瞬间传递至指尖,一下子令她心脏收缩起来,她飞也似的挪开了手,顿时觉得自己悲哀极了。 为何她始终挣不开这座牢笼? 为了平复心情,她跟公司请了数天假,昨天上班时,发现谭烈权已经离职,她不禁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导致这样的情况? 她不知道,也不想深究原因,既然已切断跟符凛的连系,她应该回到她本来的生活,然后她会慢慢地忘记这段日子与他的点滴。 今天是周六,她蜷缩于房间的单人沙发中,一点也没有出去逛逛的打算,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妈。」她心一凛,大概知道母亲打电话来所为何事。 「我就在饭店的咖啡馆里,可以跟你见面吗?」蔡元欣询问。 因为母亲的要求,没多久,海岚便来到咖啡馆。 「妈,来了很久?」海岚入座,跟服务生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问。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母亲过来的目的,她只是有点讶异父亲并没有跟着来兴师问罪。 符凛的效率还真惊人,她根本不用烦恼要怎样向父母开口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们说?」蔡元欣轻叹,「我明白你对这桩婚事有着很多的不满,可是符凛那孩子对你不是很关心吗?你跟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妈……」海岚低喃。「有些事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明,总之,表面上他也许是对我关怀备至,然而他真正在乎的人,绝对不是我。」 说时,海岚感到心脏不规则地抽 动,每说一个字,都带来庞大的疼痛。 「如果他真的不关心你,为什么在你们签字离婚后,还特地来家里向我们道歉?他说都是他不好,他甚至保证离婚并不会影响跟海氏的合作项目。」 「或者是大哥终于做了些像样的事情来,所以他觉得若放弃两家的合作很可惜。」他怎么会这样做?他是担心她会被父亲责怪没有好好守住「符太太」 这个身分吗?他太多管闲事吧?她的事情早已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她才不会感激他! 「也许吧,生意上的事,我是不怎么明白,但有一件事,我倒是很清楚,他若不是喜欢你,他没必要担心你往后在家里的日子会如何,他甚至要你爸不要再逼你做不喜欢的事,这是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会做的事情吗?」蔡元欣追问。 海岚无奈地道:「妈,他只是视我为别人的替身,他娶我,是因为我跟他的前女友长得有点相似。每次他看着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看谁,我真的要一辈子跟他这样过吗?我可以接受他不爱我,但是我忍受不了他用那种深情温柔的眼神看我,却是藉此怀念别人。」 自从知道他另有所爱,而那人跟她长得很像之后,她开始无法直视他的双眼,因为她不知道他看的到底是谁。 「那么你有没有问他?」蔡元欣续问。 「详细情形我是不知道,可是他已承认那个人的存在。」海岚苦涩地说。「于是你就这么草率地决定要离婚?」 「我也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海岚反驳。「他都承认了,难道我应该当别人的替身一辈子吗?我也有权利找寻属于我的幸福。」 蔡元欣叹道:「你怎么这么的固执?你有没有给他一个真正解释的机会?」 海岚无言了,因为她好像真的没有认真地听过符凛的解释,每次只要他开口,她都认定他在编造故事,她根本就封闭了自己的心,拒绝他接近。 「小岚,你这样会错过很多本来属于你的幸福,不要擅自将自己看见的事实当作事情的全部。」蔡元欣苦口婆心地劝说。 她只看见自己认定的事实?海岚陡地陷入震惊之中,唇瓣不断地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甚至没有留意到母亲什么时候离开,脑海中一直盘旋着母亲说的每句话。 难道她这些「以为」都是错误的? 可不是吗?她根本将自己锁在安全圈内,擅自认定了事情全都在她的预期范围,然后以保护自己为名,反覆地伤害别人。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这样的话,符凛说了多少次?他希望解决问题,她却无视他,一味逃离。现在她才想明白真正的原因,会不会太迟了? 突然间,她很想见符凛,可是她更清楚的是,他们其实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午后,露天茶座里飘送出诱人的茶香,一对男女在宁静的一角愉悦地闲聊。 「不好意思,突然约你出来。我知道你的行程很紧密,不过我真的很想亲自跟你说声恭喜。」何音笑说:「这么说来,你是娶了那个像我的女生?」 「嗯。」符凛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错,眼前的何音跟海岚的长相有点相像,可是现在定睛细看,他发现两人其实并不相似。 海岚的容颜是如何的精致,水眸流转着多么诱人的光芒,身上散发着让人迷醉的馨香……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她们相像? 「你这种眼神好像在说我一点也及不上你的老婆喔。」何音取笑。「不过我明白的,她真的比我美很多。」 从第一天认识符凛,她便知道他心有所属,她只是凑巧跟他锺爱的女生有着几分的相像,才能跟他交往一段时日。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感情不会长久,所以没多久,他们便回到朋友的关系上,然后她就遇到了现在的老公。 「别说我了,你过得怎么样?我们的婚期刚好撞上了,我很抱歉未能出席你的婚礼。」他望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他已经离婚了。左手无名指依然戴着戒指,银白的光芒像是在嘲讽他的不死心。 「我过得很好呀。」她蓦地想到了什么,「你的老婆很忙吗?要是方便的话,不如叫她出来,当面看一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很像。」 符凛摇摇头,「我们……已经离婚了。」 满脸兴味的何音笑容倏地凝住了,「呃……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才结婚没多久,不是吗?你是那么的喜欢她,应该不可能做出惹她伤心的事,对不对?」 「你们最不像的是性格,你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会问清楚,可是她爱藏住心事,倔强又固执。」即使海岚的个性不讨喜,他还是不能自拔地爱着她,如她所愿地还她自由。 「该不会是因为我的关系吧?」何音臆测。「最根本的问题,是她从不相信我爱她。」他苦涩地说。 他端起杯子,正打算喝一口,眼光余光却看见不远处的一抹纤细身影,墨黑双眸瞬间瞠大。 海岚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画面,她的前夫跟他锺爱的女人在午后宁静的茶馆里亲昵地享用下午茶,两人优闲愉悦的神情让她感到心脏猛地揪紧。 这叫做他爱她?他们才离婚没多久,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跟他最爱的女人见面。 本来她还很懊恼,自己明明重获了自由,甚至都辞职了,却始终未能下定决心离开。 藉着漫无目的地前行,她希望能厘清内心纷乱的思绪,没想到会看见这教她震撼的一幕。 她只看见自己认定的事实? 哪有人喜欢看见让自己伤心欲绝的事实?但无论她有多不愿意,都不能改变眼前发生的事情,离婚绝对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所以她没必要难过,更加不能掉眼泪。 她不由自主咬了咬下唇,脚步一转,迅速转身离去。 「小音,我得走了。」符凛丢下一句,匆忙地追上去了。 何音瞬间有种开了眼界的感觉,她从没见过符凛如此惊惶失措过。 「小岚,等一下!」符凛一把拉住她的手。 没料到他会看见自己,所以海岚一下子便被他抓住了,她猛地回头,顿时觉得眼眶一阵刺痛。 「放手!」她拚命想甩开他的手,可是手臂还是被他紧紧地握住。 第十九章 「刚才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她凝于眼眶的泪水拧痛了他的心,他本能地以指腹抹去那抹湿意,「我跟小音见面只是——」 「我没兴趣知道!」她狼狈地别开脸,匆匆打断他的话,听见他低声轻唤别人的名字,剧烈的疼痛涌上了心窝,「你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要跟什么人见面,根本不需要向我报备!」 「她的老公受邀前来大学参加座谈会,我们只是叙旧,对彼此没有任何情愫。」 「随你要怎么说都好,既然你那么爱她的话,为什么不把她抢回来?为什么要对我这个替代品纠缠不清?」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面对他,然而说到最后,连她都听得出自己的声音里满是伤心。 「你怎么就是不愿听我说?」就算他想打破两人的僵局,她冷漠的态度却教他气馁不已。 「我都亲眼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她露出讽笑反问。 他又用这种心痛难当的神情凝望着她,仿佛她做尽了伤透他的事情。 「遇见你正好,戒指还你!」她一直狠不下心拿下的戒指,在看见那一幕之后,她再也不需要犹豫了。 符凛有一刻的愕然,他以为只有自己还没拿下戒指,原来她跟他一样吗?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他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他大概是没想到她至今还戴着戒指,所以才会摆出这副吃惊的表情。 不想再承受更多的难堪,她乘机用另一手推开他,全速的逃离现场。 心窝极致的疼痛让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她最渴望得到的并不是自由,而是符凛全心全意的爱恋。 后颈传来了剧痛,令海岚痛得醒了过来,她徐徐地睁开眼。 四周是一片昏暗,莫名的疼痛从四肢传遍全身,她这才发现自己两手遭反绑,脚踝也被绑在椅脚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她明明是在前往机场的途中,怎么会在这儿? 拜符凛所赐,她终于下定决心回去纽约重新开始,他并不属于她,而她也不愿委屈自己当替身,既然已结束掉可笑的婚姻关系,她理应回去。 自他身边逃离后,尽管她不断强调他的事与自己无关,但那一幕还是反覆地在眼前浮现,分分秒秒地剌痛她的心,于是她仓皇地回到饭店,迫不及待地订了机票,接着收拾行李,逃难似的离开饭店。 就在她等待计程车时,忽然间,有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后面撞上她,她感到后颈一阵剧痛,意识在下一秒钟飘离,直到刚刚因为疼痛才醒过来。 也许是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她看清楚自己应该是在某个荒废的货仓里。 为什么她会在这儿? 很明显地就是有人将她抓来这里,但问题是,为什么? 「给我出来呀!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住我?!」她忽地喊叫,同时拚命扭动双手,粗糙的麻绳将细嫩的手腕磨出了血红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磨掉了一层皮。 「很害怕吗?」 一道男嗓倏地自她身后响起,因为被绑住的关系,她可以转动头颅的幅度有限,尽管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是藉着他的声音,她瞬间认出他的身分。 「谭烈权,你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 他在她身后弯下腰,凑近在她耳畔轻语,「都是因为你,我才会什么都失去了。」 他的声音轻柔却冷冽,让海岚感到一股寒意自背后涌至全身。 闻言,她皱起眉,「别说笑了,你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明明是你自己要辞职的……」 「你以为我想?」谭烈权忽地吼叫,「我的计画是那么的完美,只要打倒符凛,我便可以夺得家里的实权。都是你!总是举棋不定,害我错失了大好机会,而那个伊莉丝在失败之后,竟逃回法国,要我独自收拾烂摊子。」 他的话让海岚听得一头雾水,「就算是这样,你抓我也没有任何用处,不是吗?」 就算失败了,他也不该一副天塌下来的神情,难不成其中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符凛为此向我家施压,庶出的我根本就是家里的眼中剌,他们藉此将我踢出。全因为你,我什么都失去了!」 他一手扯住她的发丝,逼迫她仰头看着他,「不过是一个女人,以符凛的身价,他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为什么他偏偏对你百般呵护?背叛他的人是你,但他却没有报复你,为什么?」 本来只要一切顺利进行,他便能得到继承权,将一直以来看不起他的人都打倒,现在却因为海岚的关系而功败垂成,他的行为被视作有辱家族的名声,于是被扫出家门。 这些年来,他处心积虑装出来的好形象,顷刻间什么都不剩了! 心一揪,这亦是她心中的疑问,符凛甚至在离婚后,还特地前往她家,向她父亲保证不会撤销对她家的援助。 你是我买回来的。 他明明都这样说了,为什么他所做的一切,却违背了他的宣称?哪有人还会在乎一件货物是否被责难? 尽管如此,她仍是忘不了他跟前女友亲昵的画面,他对前女友的爱未免太深厚了,所以才会连她这个替代品都百般呵护。 「痛!」头皮发麻,她倒抽一口气,「你很清楚我家的情况,就算抓住我,你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好处。」 以为他被逼上绝路,打算向她家勒索。 「呵,你不知道吧?」谭烈权发出声冷笑,同时松开了扯住她头发的手,「符凛知道你被我绑架了,不晓得有多紧张……要是他看见你被我五花大绑,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不可能……」她呐呐地说,思绪倏地一片混乱,「就算告诉他也没有用,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他绝对不会管我的。」 他正跟别人恩爱亲昵,哪有时间理会她。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谭烈权以胶带封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出声,然后隐身于角落。 「呜呜……」就算拚命挣扎,嘴巴还是被封住,她只能发出呜咽声。 符凛不会来的!她在心底反覆强调,同时双手不断地扭动,想尽快挣开束缚。 就在她专心挣扎之际,突如其来的细微声响令她眼阵倏地睁大,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小岚!」符凛在接到谭烈权的电话后,立刻丢下一切事务,赶来仓库。 他识破谭烈权打算利用海岚的计画,便跟谭家的掌权者说明了相关情况,而后者如他所愿的对谭烈权做出制裁,但他没料到会因此让海岚陷于危机中。 「呜呜……呜……」海岚不断发出呜咽,拚命摇头。 符凛将她的反应看成她不想见到他的表现。「我先把你解开吧。」他上前,小心地撕下她嘴巴上的胶带。 「你怎么来了?快点走呀!」她立刻大叫,「小心后面!」 后背倏地传来疼痛,椎心刺骨的感觉爬满全身,符凛抬起手,以颤抖的指尖轻抚她的脸颊。 「对不起……」 「不!」海岚看着缓缓倒下的符凛,以及从后面用刀捅向他的谭烈权,她自心窝爆出一声吼叫,用尽全身上下的力气,连人带椅地撞向谭烈权。 谭烈权承受不了她的冲力,整个人立刻向后栽,后脑撞在水泥地上,晕了过去。 同样倒在地上的海岚不顾手腕已经血迹斑斑,拚命地要挣开束缚,心底只有一个想法—— 她不要符凛有事! 【第十章】 两手手腕裹着绷带,海岚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心脏缩成一团,双眼凝视着仍亮着的红灯。 刚才发生的事仿佛有一辈子那么的漫长,她好不容易挣开绑住两手的绳子,抱住倒在地上的符凛,然后摸索着他的手机报警。 感到掌心下的温度一点一滴地消失,前所未有的慌乱涌上心窝,她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指控他的愚蠢,同时命令他不准睡觉,可是怀中的他并没有回应她半句。 「不……」她垂下头,双手懊恼地揪扯自己的发丝。 他为什么要这么傻?跟前女友高高兴兴地约会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这明明是她当日所做的决定的代价,他怎么要来蹚这淌浑水? 符凛知道你被我绑架了,不晓得有多紧张,要是他看见你被我五花大绑,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谭烈权的话言犹在耳,她当时对此嗤之以鼻,认定他的如意算盘绝对敲不响,哪知符凛真的来了,甚至为了救她而受伤。 思绪纷乱不已,她搞不清楚符凛到底在想什么?倘若她只是替代品,他为什么会傻得前来送死? 第二十章 明知道谭烈权利用她引他上钩,他怎么会笨得上当? 他怎么一再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娶她这个不能为他带来任何好处的女人为妻,并为她自招的恶果身受重伤,他到底有多笨? 就算为她付出了性命,他也得不到任何好处,不是吗? 为什么要娶我?你难道不觉得娶我这样的女人只会是个负累吗? 脑海中蓦地想起他们曾有过的对话。 对呀,他明知道她是个负担,却依然坚持娶她,是因为她长得像他深爱的女人…… 她难过地垂下头。 但是他既然跟前女友甜蜜约会中,怎还会特地来救她? 你认为还有什么理由? 他低醇的嗓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要是他心中没有她,他哪可能不顾自身安危?有谁可以为了不爱的人,即使牺牲自己,亦在所不惜?他根本爱她爱得要死,对不对? 她浑身忽地颤抖起来,刹那间的恍然大悟让她控制不了身体,源自心坎的急遽收缩衍生出庞大的疼痛,脑海中倏地浮现一个念头—— 符凛爱她! 除了他深爱着她,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释他前来救她的原因。 可是她拿什么回报他? 擅自认定他另有所爱,觉得自己的爱情被他愚弄了,于是不惜伤害他,也要跟他划清界线,直到刚才那一刻,她还对他的心意抱持怀疑…… 到底,她错过了什么?她渴望的幸福明明早已在手中,为什么她可以轻易放弃它? 面对她坚决的不信任,他却以深情回报她的伤害。 当他在眼前倒下的瞬间,她仿佛失去了一切。 她喃喃地低语,「笨男人、笨男人……笨死了!我真的笨死了……」 真正愚蠢的人,是她。 是她笨得不愿意承认对他的爱情,自以为明白爱情怎样折腾人,以为能管束好自己的心,哪知最后还是在爱情中栽跟头,并且让她深爱的人受尽了伤害。 现在,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他能快点醒过来,别让她难过一辈子。 「符凛他怎么会受伤?」 伴随着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而来的是一道女嗓,海岚循声看向来人,想起是自己通知对方的。 她记得符凛叫对方「小音」,于是用他的手机找到对方的名字,并告诉对方,符凛受伤的消息。 「都是我不好……」望着跟自己有那么一点相似的脸庞,海岚难过得几乎要掉眼泪了,「是我害了他……」 如果她能早点相信他对自己的真心,他们就不会弄到如此的境地,他更不会受重伤,得进行手术。 就因为她的自以为是,粉碎了已到手的幸福。 「你找我,应该是想知道别的事情吧?!」何音猜测。 「是的。」海岚吸了吸鼻子,「你跟符凛交往过,是吧?我听说他为了报复变心的你,特地挑在你的婚期前结婚,是不是真有其事?」 她将从伊莉丝那里知道的情况道出。 她相信符凛爱她,因此她更需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想再有任何怀疑横亘在两人之间。 这就是她打电话给何音的理由。 何音摇头,「我们的确交往过,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而且我们只交往一段很短的时间。我们会交往、分手都是因为你,因为我长得跟你有点像,让他有移情作用,可是我并不是你,因此最后我们还是分手了,因为符凛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纵然早已相信符凛爱着她,可是听见何音的说明,她的心还是狠狠地抽痛起来。她以为自己只是替身,但原来真相是她一直被爱着,而她以为获得他全副心思的女人,才是替代品。 你这样会错过很多本来属于你的幸福,不要擅自将自己看见的事实当作事情的全部。 母亲的话猛地在脑海里回荡,说明她一直都误会了他,她的自以为是让她一直不接受他的真心,也不承认自己对他动心,甚至宁愿认定他只是视她为替身,也不肯相信他对自己的关心。 最后,她为了得回自由,选择了背叛他。 因为……她真的只看见自己认定的事实。 她自以为自己思绪清晰,却不知她一直将自己困于泥沼中。 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前来迎救,当她怀抱着身受重伤的他时,刹那间有种世界统统粉碎了的感觉,不单是因为她可能失去他,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爱情都被她的不信任给摧毁了。 就在此时,手术结束了,医生表示符凛并没有生命危险,而何音因为有事要先离去,顷刻,偌大的病房内,就只有海岚及符凛两人。 看着脸无血色的他,她的心猛地揪紧,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 全都是因为她,才会令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但事到如今才说她相信他的爱,希望和他重新开始这样的话,她未免太厚颜无耻了。 「对不起……」面对此时的他,她只有这三个字能够说出口。 想轻抚他的脸,指尖却在快要碰上之际顿住,因为她清楚自己再也没有资格与他在一起。 是她,亲手毁了属于她的幸福。 她都爱偷偷地探望他。 符凛靠着床头坐着,缓缓地叹一口气,视线虽然落在手中的文件上,可里头的文字并没有映进他的眼底。 他在受伤后隔天便醒来了,他以为会看见守在床边的海岚,但睁开双眼,他只看见素白的天花板,四周寂静得连他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在他几乎要被失望淹没的时候,空气中隐隐有着专属于她的香气,他向医护人员询问,得知她一直守在身边,直到他醒来前几分钟才离开。 片刻之后,他接到何音的来电,知道她跟海岚见过面,并交谈了数句,他倏地明白海岚已知道了真相。 至今住院已三天了,她都特地挑夜深时分前来探望,而他都会佯装熟睡,细听她的呢喃。 听得出她嗓音中的悔疚,他感到心脏不断地抽 动,数度想起身拥她入怀,但他按捺住了,因为他还没听到他最渴望听到的话语。 她是爱他的,对不对? 不然她怎会为了何音的事生气吃醋? 她的爱是那么的纯粹,所以她承受不了自己只是替身,才会选择用那么激烈的方式离开他。 符凛微微叹气。这只是他的个人臆测,没有任何根据,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如此想,即使医生已跟他表示,他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但他还是待在医院,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见到她的方法。 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迅速地放下文件,一气呵成地躺下,拉好被子,门扉在下一秒钟开启了。 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海岚蹑手蹑脚地步进室内。 她应该当面跟他道歉,可在她不问原由地伤害他之后,她哪有资格得到他的原谅? 然而她想见他,哪怕只有一眼也好,她希望将他的脸庞深深地烙在心底。 只要他一天还没有出院,她便会偷偷地前来探望。 都是她自找的,她心中对此清楚得很,是她的自以为是伤害了彼此。她缓缓地坐在床畔的椅子上,视线落在一旁散乱的文件上。 他怎么不好好休息?明明伤势那么的严重,现在有什么事比好好休养更为重要?她心痛地想。 凝视着他的睡颜,她逸出几不可闻的叹息,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欲轻抚他的脸,可就在指尖要碰上他的瞬间,她顿住了。 如今,她还有什么立场碰触他? 「为什么停下来?」符凛蓦地睁开眼,双眸一下子对上她的,薄唇微启,轻声地询问。 「啊!」海岚吓到了,下意识站起来,想自他眼前逃走。 但是一股拉力拽住了她,她随即跌入他的怀中,鼻端缭绕着他混合了消毒药水跟沐浴乳的气味,他温热的吐纳在颊畔吹拂。 「对、对不起!」她心急地想起身,可是腰背上明显的压力让她动弹不得,「符凛?」 「为什么?」他在她耳际呢喃。 「咦?」他的声音窜进耳窝,揪住了心脏,她愕然地看向他,他瞳心中炽热的光芒令她不由得浑身颤抖。 「别……」她逸出抗拒,因为他的薄唇轻触她的耳垂,强烈的电流在她的体内乱窜。 「你都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对不对?」他一边说,一边吮上她雪白圆润的耳垂,「难道你不觉得你欠我些什么?」 「我……啊……」她想开口说话,然而所有的感官都集中于耳壳,脑袋一时间未能运转。 第二十一章 她身上甜美的气息刺激着符凛,情慾一下子被点燃了,环于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指尖熟练地撩起她的上衣。 一阵凉意自脊髓深处涌向四肢,海岚双眸睁大,双手开始推挤他的肩头,「不……不要……」 「你爱我。」他舔舐她的耳廓时呢喃。 「呃?」心脏倏地收缩至一个极致的地步,他突如其来的宣称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两手绞缠着他的衣袖。 「那一刻你为我哭了,对不对?」他稍微松开手,然后坐了起来,即使如此,她还是稳妥地被圈于身前,「还是你想说,那只是内疚的泪水吗?」 受伤倒下的那一刻,意识纵然慢慢地飞离身体,但他还是感觉到滴在颊间的热 液。 一切都在顷刻间发生,愕然地与他面对面,视线完全地连接在一起,她连收藏思绪的时间也没有,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全都在他的注视下表露无遗。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娶我,明明对你的事业毫无帮助,甚至有可能拖累你,为什么你可以这般的不惜一切?最初我认定自己可以跟你保持距离,当个人偶般的妻子,但你却会为我制造惊喜,我们明明没有任何交谈,你竟能知晓我的喜好,你那些模棱两可的示好总令我的心评然地跳个不停,然而,我可以相信吗?我是很想管好自己的心,但我偏偏做不到,我真的喜欢上你,我以为我们可以一世一生,可是在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你娶我的原因了,因为你爱着别人,却得不到对方,于是你退而求其次,娶我只因为我跟对方有着相似的容貌……」 纵然这都是她擅自认定的事实,可是她还是为此心痛得只想跟他划清界线。 「我受不了和你这样过一辈子,我不要我深爱的男人心中有着别人的身影,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却承受不了你只是藉着我去想念别人,我不要这样的婚姻!我以为只要离开了你,我就可以得到自由,可是……我根本没法子走远,我不想和你分开……」她以为自己可以走得很潇洒,但到头来,她发现自己早已被他套牢了。 所以,她的心情才会因为他的,举一动有所起伏,才会因为看见他跟何音在,起的情景而饱受椎心之痛。 即使被谭烈权抓住,她也压根儿不相信他会前来救她。 可是当他在她身陷危险时,出现在眼前,她的心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而他为了她,受伤倒下的画面,反覆地在眼前重播,对他的爱情抱有的怀疑已完全烟消云散。 他是那么的深爱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何音,而是因为她。 之后,她从何音的口中得知真相,他笨拙的爱情让她难过不已,但最教她心痛的是她多次不问原由地伤害了他,甚至亲手毁了他们的婚姻。 现在,她哪敢向他要求重新开始? 她甚至连得到他原谅的自信也没有。 「怎会不是你的?」符凛喟叹。 这就是她的爱情,不是全部,就是没有,这样的刚烈,勾起他内心全部的怜爱,因为他清楚这是她用来保护敏感、容易受伤的心的方法。 「我喜欢的是你,即使身处在纽约大都会艺术馆人来人往的环境中,浑身却散发着令人心疼的孤单感。我从不知道不过是匆匆一瞥,我就这么坠入爱河了,遗憾的是,那时我看呆了,完全忘了要上前结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人是很困难的,当我终于知道你的身分时,竟然是你因为家里的问题而必须卖掉自己。我不惜一切,只为和你永远在一起。」他艰涩地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他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心中所想,但这次要是不好好跟她说明,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毫无芥蒂地在一起。 听完他的告白,海岚感到心脏不断地悸动。她记起那时身在纽约的自己总是被淹没在浓浓的孤单中,那天她独自在艺术馆内闲逛,全身却莫名地感受到一股灼热,隐隐觉得自己像极正被盯上的猎物,当时她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却找不到令她战栗的源头。 原来,是因为他的关系。 她蓦地想起他以前说过他们早已见过了,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跟我说?!」她难过地问。要是她早一点知道,她便会明白他心中一直有她的存在。 「有用吗?」他轻声喟叹,「你根本一心想离开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对不对?」 他的语气很轻很柔,却是最有力的指控,让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固执。 「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地低语,「那时候我只看得见自己的伤口,以为只要离开你,我就会好过一点。」 矛盾的心情使她陷入了泥沼,唯有不断否定对他的爱恋,希冀这样可以挣脱对他的爱情。 「小傻瓜。」薄唇贴着她光洁的额角呢喃,「我宠你、疼你,就是想要你一辈子离不开我,让你的心一点一滴地被我占有,令你亲口说爱我。」 「但我却相信了别人的煽动,害你身受重伤,承受不必要的痛苦……」海岚难过地垂下头。 她是多么的可恶!这样的她,凭什么得到他的疼爱? 「这是可以理解的。」他轻揉她的发丝,「没有好好跟你说清楚,是我不好,没能让你信任我的爱,我哪有资格责备你什么?」 他以为可以用行动去证明对她的爱恋有多深,从没想过男女在面对爱情时有不同的想法,没有好好的沟通,哪怕是爱得再深,也不可能让对方理解。 当发现她为了离开他,而选择背叛他,他心痛得无以复加,口不择言地伤害她,却没能让自己得到救赎,反倒加深彼此的痛苦。 「你怎么可以一点也不怪我?」在被她的自以为是如此伤害之后,为什么他还可以对她微笑? 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深?深到可以包容她所有的缺点? 「当然是因为我爱你。」他定定地说,然后在她愕然的情况下,吻了吻她微张的红唇,「很爱、很爱……」 闻言,她的脸颊瞬间红透了,她不自在地别开脸,「我们离婚了……」事情会不会解决得太快了? 「所以呢?你不是说你喜欢上我吗?你是因为误会我为了别人而娶你,然后承受不了,才会要跟我离婚,现在不是雨过天青了吗?」他反问。 他的云淡风清让她瞠目了,「你怎能说得如此轻松?你忘了你因为我,差点死掉了吗?!」 她都为此难过得要死,没想到他对此居然毫不在意。 「这样不是挺好吗?我可以一辈子用这个伤痕将你拴在身边,让你用未来所有时间弥补我这三天承受的孤单寂寞。」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原谅我?」连她也觉得自己可恶极了,怎么他一点也不在乎?「我既自以为是又任性,而且个性固执倔强——」 「我统统都爱。」他以吻截去她数落自己的举动,「因为是你,纵然有再多的缺点,在我眼中都是最可爱的。」 她禁不住为他宠溺的语气摇头,「别这样宠我好不好?不要把所有责任都往身上揽,明明是我不信任你,才会导致婚姻破裂,你应该……」 「应该对你破口大骂,指责你的不是,然后跟你老死不相往来?」他呵叹一声,轻声反问。 「你以为这样我会快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她这颗小脑袋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不是应该搂着他,高高兴兴地接受他的爱吗?怎么还要计较他为何不气恼她所做的一切? 「就算是这样,这也是我活该。」她理应承受这样的苦果。 「要怎样惩罚你,不是该由我决定吗?」他微叹,「小岚,你的这辈子都得待在我身边,好好照顾我,我不准你再说什么绝对要离开我这种不像样的话来,你要我为生儿育女,永远都冠上符太太这个身分。」 听着他忽然强硬的语气,她忍不住露出浅笑。他总是以最宽大的包容接纳她的倔强固执,他没有尽头的爱情根本令人舍不得放手,如他所言,他们深爱彼此,当一切误会都解开了之后,她怎么能以为分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嗯,那么我之后都听你的话。」她笑着接受他提出的「惩罚」。 她的许诺让他笑逐颜开,凑近吮吻她微张的唇瓣,她柔顺地回应他的亲吻。 火热的氛围很快地弥漫整间病房,两颗依恋彼此的心终于紧紧地连系在一起。 在一片软语呢喃中,幸福,飘送一室。 后记 【后记 红芯】 大家好,我是红芯。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首先,感谢大家翻开这本《婚后才爱你》,这是阿芯第七本作品,「七」是一个特别数字,像彩虹有七种颜色,上帝用七天创造世界(谜之声:是六天才对,第七天是休息日),总之,「七」是一个很重要的数字,因为这是我第七本作品。(谜之声:其实哪一本不重要?) 不好意思,请大家稍等一会,我得先修理那在背后不断碎碎念的人!(痛扁中!) 好了,说回正题。这次的《婚后才爱你》其实在数年前曾投稿过(那时的书名也不是这个。笑),结果当然是退稿收场(泪。回想过去几年,我被退稿的次数多得如同天上的星星了!)。 我一直将它束之高阁,也没想过再碰它,直到偶然的心血来潮,把它翻出来,重新看了一遍以后,觉得当年的自己真的……很不济! 先不提故事情节的铺排了,单是粗劣的文笔,已教我汗颜不已。当然现在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文笔仍幼嫩的我还望得到大家的指教。 跟写另一个故事没有任何分别,我几乎将之前所有内容删去了,只保留了最本来的设定,就是女主因为家庭的关系被逼嫁与男主,然后在编编们的指导下,这本书终于能够面世。 不知道大家对于这本书有任何感想吗?在前作的后记提及开设了脸书,因而认识了几位都是红樱桃的作者,能够跟大家交流、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感谢她们给予的支持。 写作这条路,其实是很孤单的,但因为沿途有大家,才能一直支撑下去。 曾经在脸书提及越来越少人看实体书了,加上扫书的情况很严重,当一个新作者真的很不容易,前路如此的崎岖不平,导致内心常常有着是否还该写下去的感觉,反正会拿起我的书来看的人应该不多吧……(悲凉,泪) 放弃从来都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坚持真的很困难,现实有时真的不容人不妥协。年轻时还可以凭藉一份冲劲横冲直撞,但人长大了,自然要懂得妥协,懂得什么叫做平衡。 梦想跟理想,真的只是一线之差。 多次想过放弃,不过因为有着同伴,坚持变得有意义,希望身旁有大家的陪伴,再多的崎岖也不再是一回事,像上本作品的名字一样,我真的很感激能遇见各位。 适逢这个月是禾马的生日月,在此送上祝福,祈愿还有更多个二十年,让大家编织的美梦能找到一个绽放的国度,继续盛开美丽的梦想之花。 阿芯的脸书网址是https://.facebook/pages/红芯/716358071716459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再度和大家见面。 下次见!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