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金娇》 第一章 又回 人可以慢慢变得优秀,但永远不要干等着,要去做才行。人会有几个天生就是无敌的呢? ——题记。 瘦马,她们才情满身,能歌善舞,还会赋诗作画。 但是没有姑娘是想要成为瘦马的,她们只是交易的物品,没有地位,不受人尊重。达官贵人想要了就买下,不想要了就转手送人,抑或者消失于世间。 从始至终,她们只能笑着,成为历史中一抹逝去的影子。瘦马至十四五岁时,牙婆会请想要美貌妾室的贵家公子上门。 贵人到‘她们家’坐定进茶,牙婆母亲扶姑娘们出来,若说一声“姑娘拜客”,姑娘就下拜。 若说一声“姑娘往上走”,姑娘便依言行走。 说一声“姑娘转身”,即转身向明处而立,给富贵公子看相面和身姿。 说一声“姑娘借手瞧瞧”,牙婆母亲将其衣撩起,手、臂、肤皆露出,这是为了看手看皮肤的细嫩。 说一声“姑娘瞧相公”,姑娘转眼偷觑,好让贵公子以看清姑娘的眼眉。 若再问一声“姑娘几岁了”,即回答几岁,这是辨其她们声音是否动听。 说一声“姑娘再走走”,牙婆即手拉其裙,脚随之而出。 最后,说一声“姑娘请回”,至此才算相完一个人。 瘦马,是专门为富豪权贵而生的,是大武最挣钱的生意。她们可以满足这些男人们最想要的东西,样貌才情,小鸟依人,知书达理,百般淫巧。 赵笙歌是淮都瘦马之首。青色瓦片下,她走一步,动一下皆是风情,每个眼神里皆是千锤百炼的戏,魅惑众生。 作为家里的一等姑娘,只有出的起价钱的人才可以见。她被马无文以一千两黄金买下,是淮都有史以来卖出最贵的瘦马。牙婆一顶花轿,将她送进马府后门。 府中那马夫人不是个软弱能欺的,最不喜她这种烟花柳巷以色侍人之辈,在马无文还没回家之时,就将她送到了自家相公顶头上司,垠州巡抚张守国的府邸。时值战争频发,张守国看见她就决议将她送去匈奴和亲,为大武国延迟作战时间。 “鞑靼王喜好美色,姑娘容颜无双,气度不凡,与做被世人唾骂的瘦马,不如做为大武和亲的公主,功成名就留芳万年。” “若你不去,本巡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满口仁义道德之后,苦口婆心不成,就以人的性命和尊严相威胁。 去了那等地方,比死还难受。她的命只能她自己决定是生还是死! 大武已经风雨飘零,年老的皇帝急病乱投医,看到她的画像就直接下旨封为和亲公主。 和亲的路上,只听得一声瓦剌人来了,车外惨叫一片,血色染红车帐。看押她的侍卫出了马车,赵笙歌便也跳下马车,见看押她的侍卫已被乱箭射死。 黑色骑兵当中有一胡茬将军,正拉弓对着她,却慢慢放下来了。瓦剌人看见她,个个都露出阴险恶心的笑容,她知晓那些眼神后面的龌龊心思。 赵笙歌捡起一把大武将士的刀,就向自己的脖子抹去,她听见自己头上的翠羽明铛欢乐作响,血色将红衣的颜色染的更深了。 赵笙歌笑了。死了,至少是有尊严的死。她本来就是已经死过的人了。 诸葛王朝建安七年冬月,今年冷的特别早,老天爷还总爱下雨,寒气是越来越重。一连半月,都未出太阳,弄得人都变得阴郁了些。 畅跑的马车路过村庄,引得狗汪汪汪的乱叫。 赵笙歌睁开眼睛。她神情不安,惊魂未定,呼吸沉重时急时缓。 狭小的马车里,除了她一个人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地奇奇怪怪的蹲在角落,其他的孩子都抱在一团取暖。这里的小孩都是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却是洗得特别干净,赵笙歌是当中皮肤最白皙的,也是拐来最周折昂贵的一个。 “喂,你傻了?”招弟一脚揣向赵笙歌,将她从噩梦中拉回现实。笙歌没有焦距的瞳孔慢慢收缩,被踹到马车门上的她呆呆问起凶悍的招弟:“这是哪?” 突然,赵笙歌看见了招弟身上的华服,那是她第一世被人贩拐走时穿的衣裳。她至死都不会忘记,被拐走后受到面前这个女孩的欺负与打压。笙歌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果然是诸葛王朝的囚服,还是破破烂烂的。 远久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第一世的时候,她是诸葛王朝世人眼中的第一贵女,天子原皇后妹妹的女儿,第一国公爷的外孙女,太子殿下的表妹。只是到她死的前一刻,笙歌最爱的母亲却跟她说,她不是她苏柔的亲生女儿。这些年来故意将她养成嚣张跋扈,刻薄愚蠢人见人厌的模样,故意让她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好让她享尽人世间的悲苦。 脑海中的一幕幕,都恍如噩梦。 头上传来的痛意,告诉她这不是梦,她回到了第一世的时候!她是不死之身吗?她自己这样想,可是每一世都异常坎坷呢! 赵笙歌知道自己必须要逃走,她不能再被拐卖到边疆青楼。那里暗无天日,不是个人待的地方,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道路崎岖,引得马车颠簸不已。 她们这些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共有六个,看管的人兼赶马的只有一个人。 该怎么样逃走? 赵笙歌悄悄拉开马车的围帐,天快入黑了,越来越暗。 冬月的天很冷,外面又下着雨。透过围帐的风灌满了她的衣袖,冷的她打了个激灵,身体抖了抖,人也变得也更清醒了。 “你在干什么?”长得很高大,骨骼略粗的招弟问她。 招弟跟这些六七岁胆小的孩子不一样,她从小混迹市野,又比这些孩子大两三岁,是这些孩子中的王。 她抢了赵笙歌的衣裳,还在被拐的路上一路欺负她。 “问你呢!再不回答我就再打死你!” 那些深刻的记忆里,一路上她就没吃到几口馒头,全被这个叫招弟的女娃抢掉,去了边疆之后就老是被她暗地里欺负。 还圆滑乖巧的很,嘴甜的讨人贩和老鸨喜欢。 七岁的赵笙歌看了她好一会,低眉顺眼道:“没干什么,就是看看外面有什么。” 这个女娃倒是聪明的,跟着人贩被卖,有个温饱的地方,总好过自己一个人讨日子。看到她这个最瘦小的,自然就想欺负下来,享受一下有丫头伺候的感觉。 但她不会知道,被她踢倒摔在马车车板的小姑娘,再醒来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而是淮都第一瘦马赵笙歌。 她蔑视招弟的奴性,不将她放在眼里。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逃出去。 一定不能按着原来的轨迹走,不能被送到边疆青楼去。 身强力壮的招弟总觉得她不是真正的听话,感到很生气,正准备再好好教训她一下。反正她命硬,前面害她担忧很久,要是死了,赶车的人贩不会放过自己。 但这人命硬啊!自己醒过来了。 刚想完,马车就停了下来。 车门被抽掉栓子的声音吓得女孩们都被抱在一坨,招弟收了嚣张的气焰,乖乖的坐在那。笙歌紧紧抱住自己,将自己的脸蛋埋在胳膊下,用余光在缝隙中瞥向来人。 他骂骂咧咧地威胁说道:“老子去上个厕所,你们敢乱动我就宰了你们马上炖了吃。” 这些个姑娘都是买来的,已经入贱籍。 又甩进来一袋吃食,继续道:“赶紧吃,晚上没有了。” 啪的一声,悉悉索索的车门又被拴上。 赵笙歌仔细听着他走进草丛的声音,赶紧悄悄推开马车的小窗子,地面离车窗很高。 从这跳下去,她的腿也许会断。 但赵笙歌还是没有犹豫地跳下去,开了马车的门,一瘸一拐的跑进了山林里。没过多久,就听的令人讨厌的招弟大喊一声:“妹妹!你跑出去干什么!快回来,大哥们会炖了你的!” 脚疼的厉害的笙歌咬咬牙,加快地跑,仿佛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下过雨的地上,她跑着有些打滑。 不远处,只听得人贩用响破天的嗓子问招弟:“那个小杂种往哪里去了。” 之后,人贩就朝着她逃跑的方向来了。 笙歌人小,知道自己跑不了多远,心一横钻进了荆棘丛,躺了下去。 第二章 与命运作抗争 被刺划开的皮肤疼的她发冷汗,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寒雨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她的脸庞和发丝,逐渐侵湿了她衣不能蔽体的破布衫。 她冷静的看着人贩的脚从不远处跑过。 冬月的寒风轻轻拂过,穿着单薄破囚服的赵笙歌忍不住的发抖,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用痛意提醒自己的身体,要忍住。 冰凉刺骨的冷从地上传到她的后背,掠夺了原本的一点余温,使得她整个身体逐渐有些麻木僵硬起来。 魁梧如巨人的人贩一脚踩进的泥巴里,留下了厚厚的一个印坑。 即便是活了两世,遇到这种力量悬殊的危险时,她还是害怕。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死丫头,我看见你了!”人贩怒吼,如夏天的暴雷,吓得笙歌睁开了眼睛,微微张开嘴巴喘气。 心有余悸,幸好她没有发出声音。 人贩只是诈喊。 还好天已经黑了,她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有机会逃跑。 但是,人贩好像发现她可能并未跑远,粗壮的手臂从树上掰下一段粗树枝,对着茂盛的荆棘又戳又打。 嘴里仍骂骂咧咧的喊着:“贱丫头,老子知道你藏着,你赶紧给老子出来,不然老子找到了你,就直接剁了你吃肉。” 他最喜欢恐吓威胁,每批被拐的女孩又基本上都是三到八岁,他只要凶恶地对待她们,她们就不敢不听话。 人贩打荆棘丛的力气越使越大。 只要他走近了,就算是黑夜,也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她。 那样,就遭了。 人贩离她越来越近,他使劲地用粗树枝戳着荆棘丛,嘴里暴怒道:“贱丫头,老子找到你不把你打死老子就白干这行!” 他的棍子砸向了她旁边不远处的荆棘,嘭哒一声,荆棘丛凹陷了下去。 心已经跳到嗓子那了,赵笙歌忍不住的重重呼吸起来,浑身都轻轻发起抖来。她使劲掐着冻僵的身体,让它不要再抖。 闭上眼睛,心提到嗓子但仍然不放弃。敲到的粗树枝慢慢近了。 上天!请你保佑我一次吧! 就一次!只要这一次。 突然,一声哭声从马车那边传来:“姐姐等等我,不要丢下我。”笙歌忽的放松了一下。 人贩向马车的方向咒骂一声,赶紧往那跑去。 回魂的笙歌轻轻抬头,看着人贩出了山林。她走着猫步往高过自己头顶的树丛那边去,开始以她生命中最快的速度跑远,跑远一点,再跑一点,就有机会重活。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沿着山坡向下跑去,穿过半亩农田跑进新的林子,穿过那些松树和青冈树的层层黑影,一直跑一直跑。 继续跑,继续跑,她一直跑到双腿疲累,几乎无法动弹。她知道她已经跑得够远,喉咙里升起一股血腥的味道,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开始懈怠。她的毅力逐渐消散,但她还是央求着双腿带着她跑得更远。 远一点,离噩梦再远一点! 寒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赵笙歌跌跌撞撞的跑在空地上,回头看了看路。 遭了! 一路直跑,天虽下着雨,但是太小了,不足以将路上的脚印冲刷。 这可怎么办?赵笙歌看了看周围,毅然的跑进了山林,将自己藏在树丛里,暗暗想着对策。 她起来接着跑,只围着山跑,争取不留下一点痕迹。 人口贩卖是个暴利的活,每条路线都有专门的人接应看守,为的就是防止小孩逃跑。途中有小孩逃跑,他们会有很多种的方法找到逃跑的小孩。 如果没有逃跑成功,她只能等到三年后,在那之前会受到比前世更为可怕的遭遇。 诸葛王朝还没有瘦马生意,但是她们这些被拐的女孩,大多会被卖到边疆的青楼里。如果不是家里有亲人在边疆从军,她一辈子也回不了府。回了府也没有用,她只会被人看不起。 ‘母亲’体恤她因拐卖而变得敏感易怒,对她温柔和顺,为她把握她喜欢的男子,让她顺利嫁给意中人。只是‘母亲’早就知道洛云祁早有深爱的青梅竹马,与其珠胎暗结,对其不管不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句话,深深地刻在赵笙歌的心底。 “其实啊,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养废你,你也没让我失望!真好,你母亲那个贱人当真是要死不瞑目了!”所有的疑惑被忽然解开,所有的不对劲都有了来源。 从现在来看,她的被拐,跟这个外表柔顺内心恶毒的母亲,脱不了关系。 而她的亲生父母,又会是谁,在哪里,又是干什么的呢? 被拐卖到边疆青楼后,因她姿色出众,是老鸨眼中未来边疆青楼花魁的首选,她被大力培养。 那个逃跑被找到的姑娘,被打的半死不活抬进楼里,老鸨会让人贩男子好好的在屋里‘教训’。谁都不敢生逃跑的心。 老鸨叫她这个最有姿色的姑娘,去帮帮那姑娘起床。 推开门。那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不舒服。 逃走的姑娘年龄比她大五岁,在这院子里,应当叫声姐姐。 薄如蝉翼的纱帐里,芙蓉姐姐双眼无神地躺在那里,只身盖了一点锦被,上身的淤青让她不忍直视。眼神向下却瞥见了鲜红的血液,那红色越来越广。 赵笙歌的腿软了下来,靠在床尾,一边哭泣一边拉着她冰凉如寒冰的右手:“芙蓉姐姐,你还好吗?” 芙蓉姐姐没有理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房梁,她的手在轻轻抖着,不然她会以为芙蓉姐姐已经死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老鸨扭着肥胖的身子,带着一位医婆走了进来,看见红着眼睛掉珍珠粒的赵笙歌讲道:“小笙,你是我最器重的女儿,我对你也是最疼爱的,只要你听话,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享不尽。” 一周后,医婆说芙蓉姐姐那是治不好了,老鸨捏着鼻子对着芙蓉姐姐骂了几句。“没用的贱丫头。” 想了想又说:“就卖到城东的窑子里去吧。” 青楼日子还好点,普通窑子就是个差不多免费伺候男人的地方,芙蓉姐姐去了那,估计没几天活路了。 赵笙歌跪下哭着求,老鸨还是让两个大汉抬走了她。以后的夜里,她每晚都做着噩梦,总梦见那双无神的眼睛,没有任何生机。 赵笙歌想到这些,虽然双腿精疲力尽,但仍然在跑,她不能被抓回去。 不逃跑的姑娘都要时不时受到人贩的骚扰,特别是他喝多了酒的时候,逮住一个姑娘就会夹在一侧,往暗门里走。 第三章 南泽世子 有打碎牙往肚子咽的姑娘,有暗夜里一直默默哭的姑娘,谁都不敢逃,谁都不敢说,就那么一直长大,直到忘记自己是从哪儿来,想要到哪里去。 然后,跟着大姑娘一起劝新来的小姑娘,安分守己,得过且过。 老鸨扭着肥胖的身体,依靠在二楼栏杆上,磕着瓜子嚷嚷道:“你要是把我屋里的姑娘破了瓜,坏了老娘的财路,老娘让你断子绝孙。” 喝红了脸的人贩会对着老鸨笑:“爷我什么时候办坏过,除非是你特许的,放心我有分寸,就算喝了酒也不会误事,千百两银子呢!” 老鸨向他呸一口。 人贩道:“晚上留着那疼你,放心。” 被人贩夹在怀里的每个姑娘都不会吭声了,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不应该那时在外面呆着。 瘦马的院子跟边疆青楼差不多,赵笙歌是老鸨见过的人间尤物,因着这皮囊与原出勋贵之家的气质,她决定要将她培养成边疆最有名的花魁。她是唯一没有被人贩调教过的姑娘,老鸨还请了有几个嬷嬷专教。 嬷嬷们说她是最有天赋之人,学起来样样上道。 老鸨啧啧称奇:“小笙,发达了可不要忘记了母亲,要不是我你可成不了这个样子。” 赵笙歌的心中一片悲凉,倘若她没有这副容貌呢? 当她回到府中,向众人掩藏自己在那里学会的东西,无论是舞蹈还是诗词。她不想要被人知道这些事情,可是纸还是包不住火,西京城的贵家女儿,鲜少有人不知道她有被卖到青楼去过。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嘲讽讥笑。 想到这,她跑的更快了。 昨日听口音,是与她西京城女儿有些不同的软语声。要跑就往前跑,这样被找到的机会就少点,到了县衙就安全了。 想到一切,赵笙歌加快步伐,进入一个新的落满叶子的树林。 突然,笙歌的身子猛地向下坠落,枯黄的湿树叶纷纷弹了起来,她落进了一个坑里,漆黑一片。 好疼。 笙歌抱着腿又摸了摸手臂,再揉了揉头。这一摔,差点把她的五脏六腑给摔出来了,轻轻摇头,头晕的紧。 凄惨地笑笑,这是什么运气。 要在这里等着被人抓吗? 笙歌靠在土壁上,望着自己踩出的小洞口的光,咽了咽口水,还算隐秘,在这里待一天,有机会出去的话,成功的机会更大点。 摸了摸周围没有什么东西,只能蜷缩着,抱紧自己取暖。 猎人会隔三天看一下自己挖的陷阱,她应该能被解救。自己现在穿着一身囚服,猎人看见了最好向官府举报,跟县衙的人说明身份,她就可以被解救出去。 应该会举报的吧!本朝的监察制度最为严格,举报一等罪犯一百两银子,二等五十,普通罪犯三十……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口上方过去,她小心仔细听着。 又,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会急促,一会小步。 赵笙歌提着心看着洞口,应当是猎户吧。 ‘啪嗒一声。’ 湿润带着雨水的树叶落了她满身,接着黑暗中砸下来个大块头。 ‘嘶。’ 赵笙歌忍不住发出疼痛的声音,小手感触到了这是个活人,衣服布料是上成的锦衣。 不是人贩的人就行,她心里高兴着。 “你还好吗?” 一声软软的问候在赫连玄泽的耳旁响起。 被黑暗笼罩的陷进中,赫连玄泽冷笑一声,爬起来,用脚把她推远了一点,口中冷漠讥讽:“你们真是无处不在,机关算尽,本小爷落个陷进都能有准备好的女人伺候,真是周到啊!” 本就一身酸痛的赵笙歌被他踢开,那一块地方的痛意更加明显了。听到他的话,鼻尖发酸,眼眶中滚出了泪水。 她此生最不想要听到的就是伺候两个字。胸腔当中一股闷气憋着,气急道:“这坑是我先来的,你给我滚!” 极尽的愤怒本没有激怒对方,赫连玄泽嗤笑一声道:“对小爷这是欲擒故纵?很可惜,本小爷不吃这一套!识相的叫人把本小爷带出去,不然等本小爷出去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本想惯例给这女人一脚,不知为何,他没有下手。 黑暗中,好一会都没有声响。 赵笙歌默默地哭了会,逐渐冷静下来。她不能跟他再闹下去,万一人贩的人找来了可就完了。不理这个疯子就是! 玄泽见人半天不吭声了,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猎人陷阱上有重重的脚步声过去,越聚越多。 “统领,没有。” “统领,没有。” 十三岁的玄泽皱眉,这不是的京都口音,是带着浓重的南泽话儿。 “一定要找到他,杀无赦。”沙哑的男声清晰地传进了黑暗的猎人陷进中。 玄泽听的清清楚楚,明白自己是真的遇上刺客了,心中沉重了起来。 赵笙歌也听的明明白白,坐在那里不敢动,若他被发现了,她肯定也被跟着杀掉。 正想着,他那方的上空又是啪嗒一声,落下来一个人。树叶的遮挡之中,笙歌看见了一点黑色的衣角,还没看得特别清楚,刚才耀武扬威的贵公子压住了她,将她的嘴死死的捂住,还扣住了她的双手和双腿。 赵笙歌没有丝何的反抗,连呼吸声都是浅浅的。带水的湿树叶,将他和她深深的掩埋在猎人陷阱的一角。 不小心落下的黑衣人得到了同行人的大笑。 “快点上来吧,就你这运气还能找到人杀?” “老子落陷阱管你屁事!” 剩下的荤话笙歌没有听得太明白,心里祈祷着那人快从这里走开。 她被人贩抓回去是折磨,被这些人发现,估计就是抹脖子的后果。 而幸好,天听见了她的祷告。 没一会,黑衣人就走了。 两刻钟过后,她就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个出口伤人的公子放开了她。 湿树叶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被掀开,刺眼的太阳光照了进来,她赶紧用手臂挡住阳光。 微暖的阳光下,玄泽看清楚了她,心中微微有些吃惊,她怎么这么小! 还没来得及细看,面前的小姑娘用袖子遮住了脸。 刚想要说话,对面的小姑娘慢慢放下了袖子,露出了精致的五官。她穿着破碎囚衣的身体上血迹斑斑,双手上都是未结痂的划伤。 尽管她的脸色苍白,沾了些湿土和树叶,嘴唇干涩的起皮,但还是挡不住的好看,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瞟了他两眼后,便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玄泽好像发现自己误会了,她才多大,尽管生的好看,诸葛王朝的人也不会拿这么小的孩子来伺候他。 第四章 公子救小女 玄泽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没有说话。 赵笙歌正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开口,背后却被一袭温暖笼罩,宽大的锦衣将她裹住。 这人应该不坏。 轻轻偏头道:“小女不便多说,与公子遇见也实属有缘,还请公子就当没看见我这个人,如果方便的话,能带我去县衙吗?” 说完加上一句:“公子口中提到的,我并不是,我只是误落此地。”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玄泽,看着她虽落魄,头发梳的式样却是复杂的,应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女子,惶惶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说了一句:“好。” 赵笙歌听见他的话,才放心下来,缓了缓神看这陷阱。高度约三丈左右,她和他谁都不能出去,想到这,笙歌拢了拢温暖的衣衫。 从这底下望上去,大半个天空都被高大的林木枝干挡着。赵笙歌在这久违的阳光下抬头,空中的一群鸟儿掠过,她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双手捧了捧阳光,摊开手又左右手互相搓了搓,让自己的手更暖和点。 “咕咕……”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叫了一声,两个人各自摸了摸肚子。笙歌算是力气用尽了,本就没怎么进食的她此刻已经不想多动一步了。 “给。” 身后的公子递过来一块点心,笙歌迟疑的接过。 见她不吃,玄泽清清嗓子道:“这是我跑路用的,还有呢!吃完了我再给你。”赫连玄泽不想去西京城当质子,想着消失一段时间后再回南泽,安安稳稳的当他南泽世子,才不要在西京城受苦。 他发誓,要不是错怪了她他才不会关心她。 小爷何时对人说过这么温柔的话! “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抢回来了!”他恶劣地开口。 赵笙歌轻轻咬了一口,糕点不腻不淡,甜度刚刚好,应当都有着着称西京城御膳房的味坊糕点。 她以前,经常吃的。 当瘦马时被强迫学会的习惯,吃要有吃相,不可因为没有吃过的好东西而生难堪之姿,坏了本相。现在的赵笙歌,谁都想不到会是那个西京第一蛮横贵女。 玄泽在后面一边吃一边偷偷地看她,见她细嚼慢咽,自己的狼吞虎咽显得粗俗无比,不禁也慢下来吃。 晌午过后,她还是没有搭理他。连坐姿都没怎么变过,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么这副样子。 太淡漠守规矩了一些。 玄泽忍不住开口问道:“妹妹,你叫什么名?” 细腻婉转的动听声回答他:“赵笙歌。” 父亲虽位及尚书之位,最爱清官贤明之声,不及外公家显赫。赵笙歌一名,在男子之中,应该还算不上出名。但却是响彻了权贵夫人后院圈的!没教养,目中无人,最爱摆身份。这些可都是母亲的异样教导出来的啊!苏柔倒是最后假装强忍疼痛大义灭亲,当众被笙歌气的要跟她母女情断。 赵笙歌怔住,完全没有明白母亲在做什么,只是以为她被气急了而已。 苏贵妾赢得众人称赞,而她人人厌弃,就如同过街老鼠,被人人喊打。 “笙歌,笙歌……好听,你怎会在这?你父母呢?”玄泽有些好奇。 笙歌低头慢慢吃着糕点,对于他的话回答不上来。要说自己是被母亲送到人贩子手上? 有赫连王府小霸王之称的玄泽内心抓狂,但是不能发脾气给她,好似发脾气了就好像他是小孩子,她是小大人的样子。 他比她大,不能丢了面子。 “那小贱货肯定没跑远,谁抓住她就先享用,只要不弄死,让我回去跟婆娘交个差就行。” 该死的臭丫头,她一跑倒是引着其他丫头也跟着跑。 “林汉,这可是你说的,给我们享受享受。” “说了话要算数,哥们可是很久没开荤了!” “算得数,算得数,就是她跑了才害得我费这一晚上功夫,要不是她我就能早点爬上婆娘的热炕了,找了一晚上的姑娘,除了她还跑了一个,这两个能跑的,你们要是找到就马上享受一番!只要不弄死就行,你们爽了我再带回去!” “好,就这么说定了!” 被他锦衣笼罩的姑娘,将自己的头也裹在下面,瑟瑟发抖。 他识相的也没吭声。 有个大汉发现了猎人陷阱,大喊了一声:“有人在这里。” 小姑娘的身体抖了一抖,飞快的窜到了他的怀里,露出一点小口的衣缝中,传出快要哭了的声音:“公子救小女。” 她的声音仿佛能勾魂摄魄,不自觉地将她搂住。 这个反应玄泽很受用,他的暴戾消尽温柔着声回答:“没事。” 做安慰状拍了拍她后背。 专门捕捉逃跑的小姑娘的汉子们,围住了猎人挖的坑,将赵笙歌和玄泽团团看着。 玄泽隐隐明白了一些,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嘴上浮上一贯的邪笑,冷酷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扰本小爷的好事,本小爷特意从天香楼赶来的,赶紧给我滚,别妨碍本小爷的好事。” 人贩的声音响起,带着疑问问道:“公子特意跑到这山里……?” 玄泽用习惯的嚣张声回道:“有问题?” 他怀中的身量跟那丫头极为相仿,可是他的穿着打扮看着贵不可言,林家人贩不太死心说上了一句:“我家的姑娘跑了,你让汉子我看看是不是那丫头!” 面对他的凶神恶煞,玄泽冷笑一声:“你们可听过应天府邬家七公子,去邬家通报一声,就说我玩过头落猎人陷进里了,谁带来邬家的人,我就赏人一千两白银。” 六个莽汉看着带着玉冠的少年公子,他通身的贵族气质尽显,不能得罪。白银两千两,那可比两个丫头值钱多了,还找什么,通报去。 看着他们商量谁去,怎么分这个钱,玄泽不耐烦道:“快去啊!” “好好好,这就去。”林汉想着弄丢了两个姑娘,挣点白银回去,婆娘应该就不说什么了吧。 六人选了穿得最体面的人去通报了,其余人坐在地上等着。 头上玉冠歪歪倒倒的锦衣公子,拍了拍怀中的姑娘道:“等爷回去再疼你,落到下面,你的身子都遭湿土弄脏了。” 其中有一汉子打笑道:“这样才好玩呢!够劲!” 赵笙歌小心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敢吭声也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的囚衣露出来。 “怎生得小姑娘不说话!”汉子问。 “嘴被我封住了,手脚都被我绑了,本想玩的猛烈一点,没想到掉坑里了。她可是本小爷花了五百两银子包的呢,还是个雏。不过要不是府邸长辈管得严,暂时还不让我干那神仙快活事,不然我也不会经历千辛万苦跑到这山里来享受。” 第五章 再抢回来? 大汉们听的哈哈大笑,都是男人的爱好,聊着聊着,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怀疑。 顺利降低对方的防备心的玄泽问起:“你们做什么营生的?” 林家人贩抢话说道:“收养穷苦人家的女儿。”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继续道:“我家婆娘养的姑娘,那可是最好的。” 玄泽笑了笑。心下明白了怀中小姑娘的来处。 玄泽问上一句:“有多好?” 林家人贩还没回答,一直听龙门阵的一个大汉,眼神跟同伴相互交会笑道:“当然是有极大的好处了,怎么揉捏都是可以的,而且啊她们的技巧可不是寻常女儿有的。那贵女般的触感,那肌肤那眼神,那让人失魂的叫别提多带劲了!” 那人说的越发荤起来。其余的汉子们指着他笑,也跟着说上一两句荤话。 男人之间的眼神,玄泽一下明白了。低头瞧,怀中衣袖的褶皱越来越明显,他抬头笑了笑,问起其他事情来。 西京城哪儿要必须去?谁家贵女最有才…… 一群马蹄声由远而近,南泽王府二十名精锐侍卫骑着马而来,后面的车夫赶着辆马车,另一侧做着他们的帮手兄弟。 五个汉子中有一个说道:“应天府邬家的?不像啊!” 马车上的汉子,得意洋洋地坐在马车外面一侧,嘴里唱着小曲,心里想着权贵人的生活真好。 领头的宋默看了一眼坑里的公子,低头跪下行礼道:“公子万安!” 后面齐扑扑的跪了一地,大汉们有些手足无措。 坑里的公子吊儿郎当的打趣道:“宋将军,还不下来把小爷带上去?” 笙歌一阵恍惚,在他怀中只觉得微微晃动,便从衣缝中瞥见了林人贩的脸。 从洞里上来了! 拉上衣缝,闭得死死的。 玄泽抱着裹在他外衣里的小姑娘上了马车。六个大汉跟了上去,对着二十位腰配军刀的侍卫谄媚笑着,大声的提醒道:“邬家七公子,您说的……” 进了马车放下小姑娘后,顾玄泽推开一扇车门,笑道:“宋将军,给他们一千两白银。” 宋默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银票,给了林汉两张。 随着宋默一声令下:“出发!”两列侍卫整整齐齐地骑着马围着中央的马车,向西京城的方向而去。 玄泽关上车门后,扯了扯她的拢着的衣服道:“出来吧,他们看不见你了,你已经安全了。” 赵笙歌将衣服从身上拿开,认真地看着他道:“那钱不能给他们。” 面前的女孩子只有七岁,可是她的眼睛,她的一举一动却藏着说不明的味道。如那双眼睛,清澈干净,让人失神。 玄泽想不通这个小人哪里不同寻常,惹得他发不出脾气,偏过头,稍稍打开了一些窗户,作正常道:“哦?为何?本小爷不过是说到做到而已。” 笙歌的眼睛黯然下来,是她逾越了。别人的银子,想怎么花便怎么花。 小姑娘又不理他了! 从来就没有迁就过别人的赫连玄泽生气了,操起了平日里的暴烈性子怒道:“小爷问你话呢!” 笙歌睁着一双汪汪秋水的眼睛,诧异地看着他发怒,脸上却没有害怕,依旧不做声。 他死盯着她,一个七岁的小姑娘,他倒要看看胆大到什么程度。 “再不说,我把你扔车下去!”玄泽威胁着。 笙歌低头,心中想着马车比走着快多了,现在被他扔下去,她再往其他方向跑,人贩们得了银子应该没心思追她了,轻轻说了句:“可以。” 生下来就没让自己吃过亏的玄泽,有些无力反驳。眼前的小姑娘,软硬不吃。 “倘若我把你交给刚才那些人呢?” 他刚刚可是看见了她惧怕那些人,止不住的发抖。 笙歌的眼睛里已经冷了下来,直视他的眼睛道:“那笙歌只有一死,麻烦公子破费了。” 眼前的贵公子,年龄在十三四岁左右。她突然想起,这个年龄找老鸨要小姑娘的,也不在少数。刚刚他跟那些大汉聊天甚欢,想必也是一丘之貉! 她的冷意让玄泽的心里一怔,还没怎么着,那姑娘站了起来,推开车窗就想要跳出去。 玄泽就没见过这么固执的姑娘,忙拉住她的手腕,说软话道:“干什么,小爷逗你的。” 被他拉住的手腕很冰凉,也瘦的出奇。 笙歌死命的想要挣脱他的手。 “你与那些人,有何不同,都是将我们这些姑娘当做东西一样买卖,问过我们的意见吗?” “我们被当成东西一样明码标价,就是因为我们投胎不够看得仔细吗?” “没生在好人家,就得受欺负被冷眼一辈子吗?就该为了哥哥弟弟的前程被卖掉吗?” 赫连玄泽愣住,讪讪一笑。 “刚刚我都是说笑,我俩也算是生死之交,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不能把钱给他们,我只不过是兑现承诺,怎么就错了。”玄泽诚心而问。 赵笙歌低头浅语道:“他们会拿钱买更多的姑娘,许多父母都会禁不住几两银子的诱惑卖掉女儿。她们长大后,就是富贵人家后院的白骨。” “你知不知道,她们从六七岁开始就开始过着不是人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快乐。” 她越说越气,随即又冷静下来。现在的她实在是太弱小了,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别人。 赫连玄泽出生就是天横贵胄之家,奴仆成群,未曾踏足烟柳之地。之前就听得烟街柳巷的女子一生悲凉,惹人怜爱…… 民间有民间的心酸,宫中有宫中的腌臜,玄泽允许自己动一次恻隐之心,想想说道:“那我,再拿回来。” 笙歌抬头望向他。 赫连玄泽侧身推开另一边的窗子,叫了侍卫:“让宋将军过来一下。” 侍卫得令,往前通报而去。没一会,宋默停了队伍,步行至马车窗口。 行一礼道:“公子?” “找几个人去把刚刚大汉手里的白银都给我抢回来,别暴露身份。”顾玄泽一本正经的说着。 宋默眼神轻轻晃了一下,但也接令。 “是,公子。” 玄泽关窗,回头看着小姑娘,不自觉地宠溺说道:“可满意了?” 第六章 她的命运被改变了 笙歌点点头。 “你府上是哪儿,我送你回去,你这么小的年纪……”看见她的囚服,赫连玄泽没将话说完。 原本坐着的姑娘,起身跪了下来,行起诸葛王朝最隆重的大礼后道:“我是西京城礼部尚书之女,在花朝节的时候被人贩拐卖到此处,受到不少欺负。从公子刚刚的话中得知,您是从西京城过来的,现在也要往西京城去,能否将我送回城北赵家?” 她的小手恭恭敬敬的被放在额头下,贴着地,静静的等着回复。 礼部尚书,赫连玄泽是听过这个名字的。西京城有名的宠妾灭妻的人物,但那个贵妾是荣国公的女儿,纵然为庶女,但也是身世显赫,就算是王爷公主也不能轻易得罪。更何况这个贵妾同当今的白皇后情如姐妹,更是死去的原皇后姐姐,当今太子姨母。 眼前这个胆小瘦弱,知书达理,礼仪备至的姑娘应该是不受宠的礼部尚书夫人的嫡女。 三更天里,凛冽的北风将街上的枯叶子吹得四散飞扬,护送世子的将士都冻得发着抖。 赵笙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赵家大门,心中道:她终于回来了! 苏柔一定想不到,她回来了! 赫连玄泽看着推开马车门,慢慢走下去的小姑娘站在寒风当中,对着紧闭着大门的赵府发呆。这姑娘小小年纪的,眼里却透着无际悲凉,背影让人感觉沧桑。也是,好好一千金姑娘落入人贩子手里,该是受了很多委屈的。 “宋默,去敲门。”见她不发声,一个人孤零零地惹人心疼,赫连玄泽吩咐着。 宋默赶紧跑上去敲门,混迹于行伍的他,敲门声够响,很快就叫来了赵府的人。 门开的那一刻,一直没说话的赵笙歌晕了过去。 混沌游离之间,只听得有人叫…… 笙歌…… 五姑娘…… “我的闺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夫君,都是柔柔的错,要不是平常太放纵她,也不至于她被人拐走。” 苏柔哭的泪雨带花,痛苦的几乎要伤心欲绝过去。一直哭一直哭,抽抽搭搭的。赵府家主一直温柔劝着。 “柔柔,这不是你的错,笙歌回来就好。” 耳边的声音接二连三要晕倒,装腔做戏的苏贵妾令人烦躁不已。她还未想好该怎么做,赵笙歌闭着眼不醒过来。 一直快到凌晨,知道人都走光了,没声音后才睁开眼睛。看着金玉镶嵌的华床,闻着久违的千年沉香,眼里所及之处不是价值千金的宝物,就是各国的朝贡物件儿。 她回来了。赵笙歌这样想。 安心后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午间,笙歌转醒。一旁守护的阿冬惊喜道:“姑娘,您终于醒了。”转过身就要往外跑,赵笙歌沙哑着嗓子叫住她:“站住!” 脸圆圆的阿冬立即止步,到床前跪下。 赵笙歌爬起来,到底说不出什么话,只是道:“母亲来了就快点禀报我,其他二房三房四房的人来了,都不要让他们进来。” 阿冬点点头,只觉得五姑娘说不上来的变了。但也不问,利利落落地下去办事了。 建安三十一年,诸葛王朝覆灭,北宸政权建立。 她根据为数不多的印象中的政治记忆,微微算了下时间。此刻世间还算太平,战火暂时未起,若等到二十四年后,就不好生活了。 宸国是由北地宗政家族建立,那在二十四年之前,她要移居到现在的北寒王封地去。不,算上北寒准备作战的时间,在那二十年之前,她就应该移居过去。 自诸葛王朝建立以来,除了皇室千金,其他贵胄官家女儿,不可嫁封地之子。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是为了防止朝中大臣勾结封地王爷,确保中央政权统治。 女子独自移居,风险大,难度高。唯一低风险的就是嫁人这条路,未来第一权臣赵太师此刻就住在她家府里,照着他未来的说一不二,无人敢拂逆的官场作风,让他给她指派一名北寒仕子完婚,不是难事。 重活这一世,笙歌也想予一人温情,可是在乱世,确保自己能活下去才是第一件要事。另外,一定要想出办法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吩咐完二等婢女去做事的阿冬,走了进来。她似乎是想逗自家姑娘愉悦起来,便说道:“前几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少爷,冲撞了您,被府里家丁打了之后,就一直没出门,该是得了教训了。” 听到表少爷之后,笙歌慢慢想起了。 未来太师赵长离,就是养在她家府里的表少爷。 心里突然颤了一下,三天前她吩咐家丁教训的那个人就是他! 是的。那日她出府,被剑王府福阳郡主奚落一番,可惜自己是个嘴笨的,输的体无完肤。刚回府就撞上看着软弱可欺的表哥肩膀,她便寻了他故意又面无表情不道歉的由头,罚了他板子。反正赵府家主不在,她就是祖宗,没有家丁不敢不听她的话。 不过她知道,府里家丁只是面上听着,手下是不敢全然下手的。虽然这样,两人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笙歌不让任何人上自己的阁楼,在一张张宣纸上写下一定要做的哪些事,她自身有哪些不足…… 一点一点分析自己,一点一点回忆过去在她脑中记忆深刻的人,刻骨铭心痛入骨髓的一些经历。 三日后,笙歌推开窗,微暖的阳光照了进来。 未叫贴身婢女,还有梳妆丫头,她自己梳理了起来。胭脂台上搁满大大小小的金玉妆匣,翻起铜镜,看着自己五官精致白皙如瓷的稚嫩脸庞。 心中冷笑一声,苏柔当真是最厉害的,心思细腻又大方,给她选的首饰都华而不实,大多数完全不适合她自己。 利落的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不同于女童的稚嫩样式,她是根据她的脸型和五官特征而梳的头。 插上制作精良的金色间粉流苏发梳于额前,两侧发髻后插上淡粉色蝴蝶形小步摇。 自己看着满意了,才向外唤了声:“阿冬,我要更衣。” 贴身婢女阿冬走了进来,看见自家姑娘的样子,虽然很诧异姑娘她怎么无师自通了,但是也没敢发问,走去木架上拿衣服给姑娘。 姑娘闺房里很重的烟纸味,有些呛人。阿冬瞥见富贵牡丹花盆里的灰烬,知道姑娘是又烧书了。 一会儿要让她们来好好收拾收拾才是。 阿冬取下她之前最喜欢的玫红色襦裙。其裙样式偏老,绣花一般,只是颜色尚佳,贵女们笑话她,她只觉得别人是在拈酸吃醋。因为母亲说过,她穿这个最是好看。 心不雅而身俗,再加上衣衫搭配不善,更加俗不可赖。在老鸨眼里的可造之材,未经过打造的笙歌显得糙而糟。 明明是美人,却被无形的一点一点的淹没,泯然众人矣。 “不要这个,换个素一点的,月白色之类的。” 阿冬今年十一岁,是祖母和大夫人配给她的小婢女。因为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引得她看着喜欢,就从小让她做贴身丫头。 见小姐不满意,拿出大夫人给她选的苏绣月白袄裙,再拿出一个藕粉色白狐毛斗篷。 换上满意的衣裳,笙歌又吩咐了一句:“拿根带刺的藤条来。” 听见这个,阿冬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五姑娘赵笙歌是府里出了名的霸道,动辄就是罚跪罚例银。老太太那不敢扰清净,不管事的主母更无可奈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贵妾苏夫人宠溺的紧,警告了府里所有下人,谁都不敢跟老爷透露半句闲话。 阿冬不敢问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忙不迭的跑去找藤条。毕竟话说的越多,罚的更多,不如话少点,怎么样也会少挨点打。 她动作很快。 噗通一声跪下,将带刺的藤条双手举过头顶奉上。 笙歌看了看,就是院里带刺的那颗海棠树上的,两根手指粗般大小,树刺末端透着些光亮,看得让人直生寒意。 有诚意,够锋芒。 阿冬办的很好,带刺的海棠藤条手端被磨得很干净。 阿冬已经做好被毒打的准备。 突然双手皆一轻,眼底精美的软底珍珠绣鞋主人,往门外走去。 她转头,五姑娘拿着藤条出了门。 阿冬惊讶,神情错愕,感情五姑娘不是打她的。 姑娘身边不能没有伺候的人,阿冬赶紧跟了上去,也不敢多问什么,默默跟着。一路上遇见的奴仆,不管私下里多刁,看见五姑娘拿着根藤条,都跪了下来。 府里人都知道,这府里,绝不能得罪五姑娘,不管无意有意都不行。 穿过里院的荷花池,路过银杏林,再绕过假山群,来到偏僻的竹园。 阿冬明白了,姑娘要教训的是主母娘家的表少爷。 到了竹园门口,笙歌停下小声吩咐:“我进去后,你把门关上,到前面的花园去等着,我叫你再过来。” 十一岁的阿冬看着皱着眉头的姑娘,点头道:“奴婢遵命。” 恍惚间,姑娘今日变得尤为好看。她走路裙不动,步伐看着有说不上来的别致好看,阿冬摇摇头,自己是魔怔了吧!许是以往没发觉才是。 笙歌走了进去。 一边关门的阿冬一边看着进竹园的姑娘,还是发起了愣。 起风了。 竹园荷塘上里生的寒烟被吹动,笼罩在素衣华服女童的身上。洁白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飞,她走在雾中,像是一个即将要随风归去的小仙女。 第七章 请表兄惩罚 看着五姑娘转弯去了竹园的里院,背影消失在她眼里。阿冬才反应过来,关好门去了对面的花园等。 虽然担心表少爷,但是只能为他祈求上天,让姑娘对他下手不要太狠。姑娘其实,只是看着可怕。 赵长离安静的呆了几天。这些日子,他都在潜心研习诸葛王朝五百年来的文界瑰宝。 赵笙歌走进他的里院,眼神越过敞开的木窗,看见的就是一副美少年半卧罗汉床榻,刻苦用功读书的模样。 记忆中的赵长离,生性寡淡,不善言谈,年少老成,给人一种淡泊名利的名士之感,就是这副淡漠性子骗过了所有人。后来的青年太师,看着年纪轻轻的,却一身杀伐果断,唯我独尊。持一把纯钧寒剑,震慑整个诸葛王朝。 赵笙歌深呼吸一口气,想着自己再怎么也是活了两世的,他以后再怎么厉害,现在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自己好歹是活了两世的人,不应该生了怯心。 其实竹园对现在的笙歌来说,也是个好地方,但跟府里的院子相比,它最偏僻荒芜。比如刚刚进来的那个荷塘,面积比府中大院中庭的那个荷塘大多了,却疏于管理,水稗丛生,看着荒野的紧。 正在看书的赵长离垂眸凝视着书本,眼角末端的那个身影还没动静。 正想着,窗外的人儿动了。 她走到正屋门槛前,双腿跪下,将带刺的藤条奉于头顶,提高声音道:“表哥,笙歌前几日着了魔,干出了不可原谅的事,特来请罚,请表哥千万不要心疼。” 赵长离一个月前才被府里主母从念慈庵里接回来,不知道府里有这么个嚣张霸道的妹妹,一不小心冲撞上了,幸好打板子的奴才知道轻重,假意打了他,恳求他在院子里待个好几日再出门,说是小祖宗要是知道了,那可是不得了的。 那现在,她是在闹哪出? 赵长离侍童刚烧完茶水回来,看见五姑娘跪在地上,吓得手一抖嘭的一声,茶壶被摔在地上,他直喊饶命:“五姑娘,饶了奴才吧!” “咳……” “咳……”一声咳嗽传了出来,接着稍微有些虚弱的话落出:“无事,表妹你先进来吧!我现在不便出来迎接。” 赵笙歌见好就收,自己起来将带刺的藤条置于胸前,走到罗汉床旁跪下,将藤条举过头顶,再次情真意切,诚恳道歉:“请表哥责罚。” 侍童阿虎跪在门外,还未起身。 赵长离神色淡然,不露情绪道:“表妹说的严重了,快些起来。” 赵笙歌哭了起来,杏花雨般的娇泪开始落起来,又垂眸下去低声倾诉起来:“我前几日着了大难,被人贩拐走,一路上挨饿受冻,吃了好些苦。在逃跑的途中,我才知道离了赵府,外面世界万千大,我以前活的只像是个笼子里的珍鸟,脑子里的想法,对所有事情的认知,都是身边人给我传授的,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下之人脸厚才能成功。 赵长离看着这个娇滴滴的小妹妹,一边说一边哭,听完心下明白一半。 “表哥,你抽我吧。”眼泪汪汪的笙歌直看着他,眼睛里一副大义凛然,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 她白皙的小手上,结痂的伤痕有深有浅,有大有小。 赵长离神色淡然,从她手中把住藤条的尾端,慢慢的将藤条从她手中拿过。笙歌低头,认真等待要落下的藤条。赵长离扬高了手,胸前白色衣襟收缩了一下。笙歌闭上眼睛,突然砰的一声,吓得她轻轻一抖后睁开眼,她从眼角撇去落下声音的地方,带刺的海棠藤条被扔在门槛上。 他自己没受多大的伤,只是她不知晓这府里人对她阳奉阴违罢了。 “罢了,表妹快起来吧!我已无大碍。”赵长离往前了些,用手将她拉起。 赵笙歌站起来,才看清楚赵长离的长相。眉不染而深,唇不点而绛,色如春晓之花。谪仙俊容,淡漠君子说的就是他了吧。第一世的时候,她跟他的交集并不多,现在想想是他故意躲着她这尊瘟神才是。 对了,她好像想起来了。剑王府福阳郡主嘲讽她没人疼没人爱,说她连个朋友都没有。于是她想要跟他好好说话来着,但她内心脆弱敏感,赵长离神色淡漠的样子让她自尊心受挫,于是她又不管不顾的发脾气要打人。 想跟他做朋友,是因为他长得比皇太子表哥还好看。皇太子不喜欢自己,那她把这个表哥带出去,福阳郡主要是看见了肯定会羡慕。她这样想,谁知道最后还是搞翻了,这个表哥也不喜欢自己。 现在看来,并不是她心中想的那般。 “那表哥原谅我了吗?”秋波大眼直直的觑着他。 年仅十一的赵长离被骗倒了,看着肤色白皙,可怜巴巴的盯着他的笙歌,笑了一下:“并没有生气。” 笑完后的他依旧神色淡漠,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冷漠疏离,该是理解了些她的处境。果然是未来的第一权臣,她一说就明白了大致。 阿虎还跪在门槛那。 赵长离吩咐一句:“阿虎,你还不起来再去烧壶茶来?” 一直冷汗的阿虎得了吩咐,就快速的向小厨房跑去。他是少爷在难民堆里捡出来的,没有少爷就没有安稳下来的阿虎。 笙歌还想跟他亲近些,于是再次倾诉:“我才七岁,根本分不清好坏,辛苦二字更不能体会,如果没有到外面一遭,我真是不知晓我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幸好姨娘生前教育了我一番,父亲对我也算是严厉,没让我彻底蒙了眼睛。”说到这个,赵笙歌心里头细细算了下,总听父亲说母亲怀胎如何如何辛苦,苏柔怀胎十月这事定然是假不了的,又她并无半分伤心之意,那她的孩子一定还活着。什么原因,会让她替换掉自己的孩子呢?那个孩子一定比她现在还过得好,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赵长离想起自己的继母对自己一贯是捧杀教导,但幸好母亲在他幼时悉心教育,嬷嬷更是用死来证明继母对他心存祸心。但她……莫非是宠溺太过的缘故? 但也罢,这姑娘是个聪慧的。 她口中的姨娘是母亲生前好友,诸葛王朝第十五位天子的原皇后,现荣国府嫡出的二姑娘。而她母亲,则是荣国府庶出大姑娘。荣国府只有这二女和一独子,自然不太看重苏夫人庶出的出身,倒是一出生,荣国公视她为嫡出的孩子一般培养无二。荣国公二女与母亲在京中,从小就走的近,算起来,还真能叫的上一声妹妹。 第八章 第一贵妾 梅园。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风递幽香去,禽窥素艳来。 笙歌站在赵府最好的院子里,深沉回忆着,这里是她‘母亲’的居所。她最爱对花吟诗,父亲常称赞她志趣高雅,是少有的奇女子。 梅树群的种类很多,有些早梅已经悄悄展了俏,幽香一阵一阵的传过来,让冬月的天浮着别致的雅趣与味道。 就是这样一个品味高尚的母亲,将她故意教养成一个嚣张跋扈人人厌烦的废物。现在七岁的她,已经是京城里妇人内宅里,讨论的一定要给儿子避开的贵女。 娶了她肯定家宅不宁,祖宗基业可能会倾覆在她手里,最不适合贵妻的人选非她莫属。 阿冬默默站在姑娘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好像很悲伤的样子,似乎姑娘走进这梅园开始,脚步也变得沉重了。 苏柔贴身婢女阿月看见了笙歌,忙迎道:“姑娘,快些进来,夫人在里面呢!” 赵笙歌回过神,走了进去。既是她再怎么不想面对里面的这个妇人,但是她还是得迎难之上,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世,还是得装下去。她自己,还是太小了。 进了门,阿月给她脱下红色斗篷,让一婢女去放好。一旁的婢女端上热水盆,阿月将她的小手放入盆中,另一婢女用木勺舀好的花油倒在阿月的手里,然后给笙歌的双手轻轻揉洗。负责端热水的婢女再换上新的温水,阿月给笙歌清洗干净后,又用柔巾擦干她的手。 净手这一步算是完成了。 这是进苏贵妾屋子的规矩,除了老太太谁也避免不了。 根据赵父官阶,正室夫人院内二十四个奴婢婆子,侧室不得多于十二个,就算是贵妾,也不能越过正室夫人,但苏贵妾整整三十六人奴仆。梅园也是赵府最大的院子,在冬天里,梅园独秀,在其他季节里,也是百花争艳。 “我儿,快些进来。”苏贵妾声音妙在柔上,对待任何人都是温生温气的。 “夫人,已经好了,姑娘马上进来。”珠帘两旁各有一婢女,用手拉开帘子,阿月小心扶着笙歌走进去。进了里屋,一阵奇香扑鼻而来,其香淡浓相宜,好闻至极。 赵笙歌看着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的脸上一片淡然坦诚,似乎没有做过让别人拐走她的事一般。只是她回来后,苏贵妾只看望她了一次,其余的就是缠着父亲给她找最好的补品,去皇宫求最好的太医,就是没有守护在床。一次也没有。 赵笙歌知她虽不理世事的样子,但底下早已掌握所有事情。敛好神情,高高兴兴的请安:“母亲万福金安。” 然后走上前去讨要新的糕点:“母亲,今日又是什么好吃的糕点给我?” 苏贵妾生活十分精奢,屋子里照亮是用着好几颗东海夜明珠,皇后还送了好些珊瑚,各娘娘们也送些白玉制品给她。金玉满堂,人间仙宫说的不过如此了。 听见笙歌一如往常,苏柔笑笑:“你白姨送过来的,快尝尝。” 她口中的白姨乃是当今皇后,与她十分交好,在幼时就已经是闺中好友,白皇后经常送些好吃的好玩的过来。 “我儿,除了皇家内室的人,你都不必放在眼里,因为你是我苏柔的女儿,知道了吗?”听着似乎很让人振奋。白皇后喜爱笙歌,皇帝因她是原配亲侄女,已拟好赐封公主的诏书。只是上一世被苏贵妾教导的无法无天,皇帝只能当这件事情被他遗忘了。皇家的公主怎可如此愚蠢丢面子,偏偏她自己毫无感觉,自高自大。 跟往常一样回答:“是,母亲。我自然是除了荣华公主外,最尊贵的姑娘。”她的脸上闪着得意与娇纵。 苏贵妾听得很满意,问起了她遭遇拐卖的事情。 “母亲,你将我教的冰雪聪明,我怎会逃不出来呢!那些个人贩,简直是吃干饭的,居然敢一个人关押我们六个孩子,趁他解手之时,我跳窗跑出,然后藏在茂密的树丛里,逃过一劫。母亲,都是因为您教的好,想到母亲我就十分有力,就算跑的再累,我也坚持着跑的更远点,然后遇上南泽世子,就获救了呀。” 苏贵妾的脸上微有愠色,那些个废物,连个小孩都解决不了。 她虽谨慎,但没有想到此时的笙歌早已不是以前的笙歌了。赵笙歌没有放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几分错愕,一分怒气。 心下了然,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说到这个,母亲,南泽世子对我来说有救命之恩,女儿是不是应该您带着我去上门致谢?” 苏贵妾对于她懂得的人情世故有一丝丝诧异,不过她很快掩藏下来,摸了摸笙歌的头:“你身份如此尊贵,过些年就要被册封公主,这是诸葛王朝以来的第一例,那南泽小子不过是一质子,与你身份天差地别,万万不可如此。” 但其实,她不想让笙歌结交真正的勋贵富族。南泽王富甲一方,极得圣上皇后看重,那样的人家该是给她亲生女儿留着备选的。 “可是母亲,他跟我说好……”笙歌一副为难的样子。 苏柔给她亲自喂了一块芙蓉糕:“乖,听母亲的,没有错。”也许是极善弹奏古琴和箜篌,她白皙如葱管的手指拿的甚是好看,小拇指微微翘着,整个手掌张得像是盛开的牡丹花蕊,显得高贵华美。 赵笙歌乖巧的点点头,借了点好玩的由头,出门带着阿冬走了出去。 她其实应该被亲生的母亲疼着,知道自己的父亲应该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安心不了跟他撒娇。笙歌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海棠苑走去,问起阿冬:“我让你准备,怎么样了?” 阿冬忙回答道:“姑娘,都照着您吩咐的,准备好了。” 赵长离虽然是大夫人的表侄,但是大夫人地位本就比不上苏贵妾,府里奴才都是墙头草,都捧着苏贵妾。三年前七少爷又去了,大夫人就守着佛堂过日子了。厨房里的婆子借着大夫人礼佛的由头,扣了荤食。大夫人的长女这府里的大姑娘倒是闹过,苏贵妾罚了些人,她才吃上了好的。 至于这个三年前才来的表少爷,就只有个安饱而已,遇到逢年过节从念慈庵里接出来,才开得了荤。笙歌跟他一年到头也只见过几次面。况且他很是安静,除非父亲问些话,绝不多说一个字。 在她记忆中,只有到最后他一身玄色官服,头戴黑色玉冠,骑英俊悍马,提着纯钧寒剑,当街斩杀判臣贼子,众人皆匍匐跪下大喊:太师英勇。 当时她只觉得,世间最风华绝代的男子非他莫属。 后来,才从苏贵妾口中得知他一二,这般英雄人物,出在她家,她最后才知道,也是蠢笨极了。 刚回到府里,母亲院子里的阿云领着几个婢女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姑娘万福金安,夫人让奴婢将宫里赏赐的东西都拿了过来,还说姑娘懂事了许多,夫人允许姑娘多吃点糕点,要是吃完了,奴婢就再送些来。” 整整十个食盒,想必是把所有不同味道的糕点都送了过来。 要是还是小时候的赵笙歌,肯定每天都要吃好些糕点。可是现在的笙歌,无论吃什么都不会让自己超过六分饱。面上装出很高兴的样子,亲自拿过了一食盒,高兴道:“跟母亲说说,我还想要有跟母亲一样的东珠,我总觉得它才配得上我,明天就给我送来。” 阿云脸上透着错愕,知道五姑娘是个嚣张的,却没想到现在夫人的东西她也要了。东珠乃是东海夜明珠,整个诸葛王朝都没有几颗大的,五姑娘居然张口就要! 见她有些呆愣。 赵笙歌打开糕点盒子,站在台阶上,将糕点倒在阿云的脸上,小小年纪一身戾气的样子道:“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让你去告诉我母亲,我房间里也要有同样大小同样个数的大东珠。要是明天没有给我送过来,阿云你就别出院子了……” 话里面满满都是威胁,从打表少爷开始,五姑娘见谁不顺眼就打谁,听说她院子里的阿竹被打的几天没出门,出门后还不敢多说话。 阿云是红嬷嬷的女儿,虽是二等丫鬟,可是自己的母亲是苏贵妾的奶娘,过得日子比一等的丫鬟还要好。还从没这么受气过,可是五姑娘是个嚣张跋扈的,要是送不来大东珠,那她会被五姑娘打的。 赵笙歌音量提高:“怎么,我没说清楚?” 阿月哆嗦道:“奴婢听清楚了。” “还不去?带不来大东珠,有你好看的!” 红嬷嬷晚上回了府,就听得女儿阿云哭丧着脸,让她去找苏贵妾帮帮忙把大东珠们送过去。 “夫人,您可得救救阿云啊!五姑娘看她的眼神就像要把她打死一般,奴婢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红嬷嬷在苏贵妾这哭着。 苏贵妾既高兴又生气:“这丫头愈发了不得了,竟然连我的珍爱之物都想抢过去!” 红嬷嬷一边用手帕擦眼泪,一边道:“谁说不是呢!五姑娘一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听说又跑到表少爷院子里去打表少爷,表少爷躺在床上,到现在都没出门!” 苏贵妾看了看哭哭啼啼的奶娘,无奈道:“罢了,罢了,让阿云给她送过去吧!然后再把这些消息散出去,让贵夫人们都知道她的厉害才好。” 第九章 贵女的威慑 东盛王进贡的十二颗大东珠,有六颗在皇后宫里,现在有六颗在她手里了。她摸着大东珠,看着它们在黑夜里发光,心里头暗叹,苏贵妾可真是会享受。 赵笙歌以前,一高兴就喜欢吃东西。苏贵妾宅子里的内斗高手,知道她会因为有了大东珠而开心。见笙歌容颜比之以前好了点,忙不迭的又送来她喜欢吃的东西,巴不得她一直吃一直吃,生怕她长得过于平凡。 众人周知,女子不可耽于美食,若是吃过了些,必定影响容貌,后面直接关乎亲事。不用想,京都后宅里又是赵家贵妾之女,如何骄横奢侈,普通点的氏族如何养得起。也就是荣国府家大业大,与皇室盘根错节才这样任由着娇姑娘胡乱着来。 她也不是不知道背后人说的闲话,还与一些贵姑娘起过争执,同母亲抱怨时,她只说:“不要管那些腌臜说什么,她们没你身份尊贵,嫉妒你罢了,你有荣国府和皇家撑腰,已经够让人羡慕的了,活的如此恣意当然惹那些人怨言了。” 你不要同她们来往就好了。 自此,谁的话她都听不进去,整个人变得更加敏感多疑,愈发不可理喻。 西京城的贵妇又得了一件趣事,那礼部尚书的女儿,嚣张跋扈到抢自己母亲的心爱之物。惊艳才绝的国公府大姑娘苏贵妾宠女如命,将六颗大东珠都送给了自己的女儿。 那可是世间稀世珍宝啊!就这么给了七八岁的女童糟蹋,要是碎了可怎么办! 正在喝茶赏东珠的笙歌,想起一件事情。这院子里加上阿冬,一共有婢女八人,院子婆子两人。有几个是要给母亲禀报她的情况呢?如果把表哥扯进来,苏贵妾横插一脚,有可能会弄巧成拙。得罪了太师大人,说不定比那一世更惨。 阿冬不是。 苏贵妾不能让别人知道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必定不会干出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传话,只是借着关心的名义知道她做什么,有什么动静。得了消息就好传播出去,添点油,加点料,名声臭更臭。 想到这,这些婢女们有四个是苏贵妾在小时候给她的,其余四人都是大夫人拨过来的。 “阿冬,先把两个婆子赶出去,就说我不喜欢她们,然后关好大门,叫所有婢女到阁楼上来。”本想出门的赵笙歌,回到屋子里,在罗汉床上挨着香木桌靠着,若有所思的拨了拨鎏金镂空香炉上的白烟。她的手好像在拨弄琴弦,节奏优雅,不急不缓。 阿冬得令:“是,姑娘。” 海棠苑一共八名女婢,母亲派来的四名均是十四五岁左右的姑娘,大夫人派来的四名年龄稍微要小点,除了一个十五岁的大个婢女,其余都才十一二岁。 她们走上阁楼来,分成两排站在屋子里,埋着头等着姑娘吩咐。 “这些日子,我屋子里的事情总被人传了出去。想了下,我该是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了,我给你们一些机会,要么现在自己站出来,要么被我毒哑乱棍打死,再扔去城外的乱葬岗。” 五姑娘歪歪斜斜的靠在罗汉床的矮几上,手品茗香,样子慵懒极了。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仿佛在问到底是谁。 她攸的发起怒火来,加高声音,“是谁跟我母亲说,我偷跑出去看花朝节的灯的?”赵笙歌将香炉扔在地上,铜质的香炉被摔成两半,里面的香灰喷的到处都是。 婢女们都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一个婢女跪了下来,着急说着:“五姑娘饶命啊,夫人让我禀报姑娘的作息时间,平时爱好,除了这些奴婢绝对没跟别人嚼过舌根。” 另一名也跪下来:“奴婢怕姑娘出府危险,禀报了夫人,夫人说会派侍卫保护姑娘安全。其他的事情,绝没有提过。” 笙歌手指向另外两名婢女,她们都跪了下来:“姑娘,我俩不受夫人的重用,平常都是两位姐姐去夫人那的。” “姑娘饶命,奴婢绝没有做过什么危害姑娘的事情。” 她又指向大夫人派来的婢女,一向胆小的阿冬带头回答:“奴婢们都是家生子,做了姑娘的奴婢,不管是姑娘以后去哪都是姑娘的奴婢,绝不会对姑娘不忠。” 阿冬和其余三人,到最后都是忠心耿耿的,这四个从荣国公府过来的家生子自然是只听苏贵妾的。吩咐除阿冬以外的赵府家生子对今日的事不可说出去,就让她们重新准备要用的佳肴。 屋子里剩下笙歌和阿冬,还有四名苏贵妾送来的婢女。 “你们二人将我的生活透露了出去,而我最不喜欢让别人知道我的事情,要么你们自己吞金而死,要么被我送去窑子,选一个吧!” 二人忙求饶,害怕的哭了起来。 对着另外二人又道:“她们俩被我解决之后,母亲就会重用你们了,你们该怎么做,是知道的吧!” 两人并不知道,但还算是个聪明的,跪下问道:“奴婢愚钝,求姑娘解惑。”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姑娘被拐卖回府后,整个人已经大变了。 向苏贵妾通风的两名婢女,其实并不知道夫人要对姑娘做不好的事,只是以为自己做了姑娘不喜欢的事情。不断求饶道:“姑娘,饶命啊!” 赵笙歌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吩咐:“阿冬,拿金来。” 这两名婢女一个叫阿梅一个叫阿兰,都是苏贵妾取的,依照着花之四君梅兰竹菊定的。大夫人送的也很有趣,跟着春夏秋冬,寓意福寿绵长,四季安康。希望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姑娘一生安康遂意。 阿梅和阿兰叫声越来越大,阿兰想要逃跑,被阿菊和阿竹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阿竹是个看得会眼色的,直接将阿兰打跪在地。 笙歌很是满意,冷哼一声道:“我让你三更死,阎王爷也拦不住。” 阿梅的求生欲很强,一遍一遍的求着:“姑娘不是说自己站出来就会饶过我们的吗?” 赵笙歌泼了她一脸茶水:“饶过你们好继续给我母亲通风报信,我做什么母亲都会知道?” 阿兰也开始求五姑娘,只是赵笙歌冰冷毒辣,她们的凄切求饶根本打动不了她一分。 阿冬在内室拿出了装金的盒子,在笙歌一旁候着。 赵笙歌此刻忘记自己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俯下身子:“纵使我留下你们,下次你们再把我的事情透露出去,让我不开心,你们还是要死的啊!” “动手!” 得到笙歌的吩咐,虽然阿冬不是很敢做,但也不敢违背,挑了平常最嚣张的阿兰下手,一旁的阿竹上来按着阿兰。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的阿兰死命挣扎,打翻了阿冬的盒子,脸上惊恐一片,一直摇头,一直摇头,眼里流着泪水,眼睛睁的很大很大,抱着赵笙歌的鞋子求饶道:“姑娘,您饶了我吧,您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 一旁看的整个身体都吓软掉的阿梅,跪着磕起头来:“是啊,姑娘,饶了我们吧,您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二人保证着:“奴婢们绝不会再做不利于姑娘的事。” 又手足无措的恳求着:“奴婢们这一生都只会有您一个主子,只会听主子您一个人的吩咐。奴婢们是不知道姑娘您会不高兴这个,我二人再也不会犯这些错了,求求姑娘,饶了我们吧。” 第十章 陌上雪君 所谓要先攘外必先安内。若一屋都治不下,在乱世中,如何谋得了一生安稳,金玉满堂。 从威严上收服一干婢女,这是第一步。阿梅阿兰再也不敢不听她的话,现在给苏贵妾禀报的,只是赵笙歌自己想要她知道的东西。 撤掉已经冷掉的吃食,笙歌又吩咐着重新准备。改善关系后的第一次见面一定要慎重再慎重,莫入了些不好的印象。 今日倒是个少有的好天气,万里无云,碧色当空。 赵笙歌面带笑容,带着四人走偏僻路往竹园去。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诸葛王朝爱赋诗,诗作大家历代有知。以前他嗤之以鼻,近几年才明白过来,诸葛王朝为何能建立延续五百多年。诗中家国情怀,忠义礼孝,名族节气皆是一等一的写照。人生在世,必读史诗。 少年赵长离一身简单白衣,墨发被木簪子一半挽起,站在冬日里不多见的日头下,手捧一诗集,踱步读诗。神情淡漠,身姿超然若外,令人望而止步,高不可攀。 笙歌带着婢女站在萧瑟的枯竹后头,她微微蹙眉,心有所思。他除了没有寄人于屋檐下的窘迫感,什么事都淡定使然外,说不出什么不对劲了。难道他知道他日后会成为一代枭雄太师?似乎又说不过去。待慢慢看吧! 少年读书时,声音抑扬顿挫,哪个字该高哪个字该低,都掌握分毫不差。偏偏他有一腔热血,然而又冷静理智的将诗歌里的感情娓娓而道。 热情中有冷酷,活的清醒又大气。热血驱使英雄,使之成为霸主,但他似乎是天生的霸主,冷眼旁观的观察着世间的一切。 笙歌听着这声音,为之震撼。 只一句。赵长离,深不可测。 他站在荷塘陌上,一身衣衫素白,周围萧瑟冷寂。年仅十一岁,已眉目清秀,风神俊茂隐隐而现。 赵笙歌想起,当时西京城里为何流传一句——万千女郎皆不嫁,只为太师一回头。这样的风骨,这样的风姿,到底最后谁家女儿致了万万姑娘伤心欲绝。 也许是活的年轻,心态也跟着稚气起来,竟然觉得有机会拥有这个名不经传的表哥,也是莫大的福分,以后不知道要有多少贵女在她这里费心思讨喜欢了。 诸葛王朝爱赋诗,历代君主及为看重臣子的才气,科考中书法和文才各占一门。素有男儿心中不若心怀天下,身负朝气蓬勃之情,何以安天下? 所,天下万物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今日是第二次来竹园的笙歌,看见他一身正气,凝神专注的研究诗词,灵眸转动,带着阿冬走了出去。送别人东西,一定要择要时才能相送,可谓是雪中送炭才见真情,平常不大稀奇的,自然就不能深入人心了。 更何况他正兴趣浓厚,不好多做打扰,于是便悄悄带着人退了出去。 在赵长离的眼里,笙歌乃一女童,近日关照了他起来。俏女童转身而走,长离降低声音,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笙歌想要的时机,没想到,老天爷晚上就给她送了过来。 成千上万的雪粒子簌簌簌落在了西京城里,整个都城被银装素裹起来,天势在这场初雪里,终于开始冰天雪地起来,冻的让人发抖。 阿冬赶紧找了婆子将地龙烧起来,还让阿梅和阿兰烧起上好的银碳先暖着屋子,又吩咐阿竹阿菊准备热水,再做些暖身体的汤羹。其他三人得了笙歌的吩咐收拾起新的棉被,重新照着姑娘要的珍馐又做了份。 就算是烧了地龙,烤着碳火的笙歌也觉得甚冷。屋外,就像是老天爷在惩罚恶人,降下狂风,吹得雪粒子气势磅礴,像是极其愤怒,粒粒卯足了劲砸在地上,窗上,屋檐上。 “拿我最厚的冬衣来,再收拾好前几日婆子们送过来的全部银碳,再去看看要给表哥的东西都备好没有,把我另一个汤媪也装上热水带上。”笙歌泡好热澡,阿冬侍候她打理好挽起的乌黑秀发,穿好里衣的笙歌耐心嘱咐道。 一旁照看的阿夏机灵行礼:“是,姑娘,奴婢这就去准备和检查一遍。” 赵笙歌随意的点点头,阿夏低头退出往外屋走去。她走到梳妆台前,取下荣国府世子送她的一套边塞饰品。打开红木兔形平雕刻的首饰盒,拿出三只洁白如雪的可爱兔毛梳。 依旧是她自己梳理秀发,阿冬一旁学着,看着姑娘在云鬟中央插上白色兔毛球,两髻则是银丝细线加白玉编制垂下的小兔毛球。 这样的发式极为简单,但别出心裁,诸葛王朝的贵女们没有如此装扮的。姑娘回来喜欢穿素一点的衣裳,此番打扮,显得她灵动娇俏。 阿冬心想,姑娘在外面吃了一番苦头,让她整个人都变了一遭。从前的姑娘,……想到这,不敢再多想,怕姑娘有读心术,将她的心事看了出来。 “姑娘,都准备好了。”阿夏走了进来,行礼说着。 “嗯,穿衣走吧。”笙歌悠然的享受着安稳舒适的生活,整个人慵懒起来,做起事如春风细雨,让人找不出什么不对劲。 竹园的灯火还未熄灭,赵长离正在书房里挑灯夜读。侍童给他烧着中等银碳,用蒲扇赶着碳烟往厅外去。 外面突然一女童声:“表哥,安睡了否?”声音大大方方的,仿佛在说,我知道你没事,快叫我进去。 赵长离起身往厅外院子走去,推开双门,见那戴着红色斗篷,娇俏灵动的小姑娘冻红了两腮,站在白茫茫的院子里。她身后跟着六名婢女,都带了好些东西。 “没有,快进来。”看这阵势,他大概猜到了什么。 进了屋,几名婢女开始铺床的铺床,烧炭的烧炭,添衣的添衣。赵笙歌稚嫩的脸上浅笑盈盈道:“表哥,你的伤还没好,屋子之前又被我糟蹋过,现在表妹来赎罪了。” 小手扯着他的袖子,将他拉上罗汉床左侧坐着,然后她自己爬上罗汉床上矮几的另一侧,双手托着下巴,大大的眼睛直视着他,撒起娇来:“表哥,你快坐下啊!” 阿冬在一旁添上姑娘重新准备的热汤和名肴。 赵长离看着娇俏女童,亲自给他舀汤端于他的面前。 于是温和问道:“今日特地来给我送东西?”他一人孤身在外,对这份好意欣然接受,还有几分动容。 带着兔儿毛的姑娘眼神灵动,双手麻利,挑眉觑他一眼:“哎?表哥,我都说我是请罪啦!莫不是不相信我诚意于此吗?” 赵长离天生有一种清冷高贵之气,即使穿着不甚光鲜的衣服,也一身贵公子之气。 笙歌不得不感叹大夫人娘家人,有怎样容颜的父母,才生的出这样清逸出尘的公子。他若是女子,日后也定是倾国倾城的风华绝代的娇娥。 他大方的坐下,将汤羹端于她的面前:“今儿天很冷,你也喝点汤暖暖,我自己乘一碗就是。”说着就自己动起手来,不故作推辞,不拒她于千里之外。 笙歌自发省去他身上的超然之感,心里想着他不拒绝自己的示好,这是一种好的预兆。只是,她为了不让自己受寒,特地多喝了些暖身体的补汤。唔……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了,可不能让他觉得娇弱的她不需要别人关心。 第十一章 宗政长离 为证明自己十分听他的话,赵笙歌不矜持不矫揉造作的,毫无大姑娘架势,像是喝一碗酣畅淋漓的美酒,乐呼呼的咕噜咕噜喝下去…… 这模样,像极了北寒姑娘爽朗的特性。 赵长离看着府中这唯一交好的小个头,她虽胡闹了些,彼此之间有点小间隙,但小个头已经做到此地步。他不好再拒之于门外,说了自流落到诸葛王朝后第一句关心人的话,他开口淡淡道:“慢些喝。” 小个头点点头:“好。” 诸葛王朝建国来,占据最肥沃富饶的都城。本是国力强盛,笙歌燕舞,只是现在的天子只喜欢诗词歌赋,不喜舞刀弄枪,不关心朝政,甚至有时都不上朝了。又有奸臣与继皇后沆瀣一气,把持诸葛王朝朝政,构陷北寒王。 为保忠心之名,北寒王逼不得已送来自己亲生儿子,在京城里当质子。 北寒王妃乃是皇室公主,与他生母在闺阁之时就已生嫌隙。北寒世子奉圣旨到京,途中遭到暗杀后,北寒世子失踪。世子出事的地方,凡是八九岁的孩童,都遭到了杀害。天子震怒,下旨彻查,奉旨官员一无所获,受到降职流放到地方做官。 谁都想不到,他会在京城里活下来。 赵长离,赵长离,长离是长离,他却不姓赵。他姓宗政名长离,父亲是掌管六十万金戈铁骑的北寒王。 赵笙歌算了算时日,表哥当上太师还有很多年,但他年少成名,总听贵女们提起,他十二岁入太学,十五岁中进士,殿试天子钦点状元,此后青云直上。后来才知道他是从她府里出去。 在他离家之前,要好好的培养表亲感情才是。 只是她勉强喝进去的汤,加上之前的,吃的实在是多了些,有些撑住了。一不小心,犯了平日养成的习惯,不留神地打出个饱嗝出来。捂上嘴巴,对上少年赵长离的探究眼神嘿嘿一笑。怎么幼稚怎么来。 他送上帕子来,温和道:“擦擦。” 笙歌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接过,可可怜怜道:“表哥可会觉得我失了礼仪?” 赵长离看着这个小个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孩子老是说些大人的话,你从哪里学的?” 被顺毛了一样的感觉。 笙歌舔舔嘴,尽量装的像小孩一点,迫于她以往行事毒辣无知,还没有人发觉她不像是个小孩。她嘟嘟嘴睁大眼睛,佯装怒道:“表哥说什么,你也就大我三四岁,怎么你就不是小孩了吗?” 年少却命途多舛的赵长离,一副少年老成,相让道:“都是,都是,你慢慢吃好快回屋去,今夜会越来越冷。” 婢女们在厅里烤着火候着,阿虎按奈不住打听:“阿冬,五姑娘这是怎么了?开始喜欢跟少爷玩了。” 阿冬向他看过去,严厉教训道:“主子们的事,你也敢打听,不要命了吗?” 这一声压低的怒话,吓得他一抖,奴才间八卦一会会,不是一贯如此吗? 笙歌以一个完美的姊妹形象,顺利照进了太师表哥的心里,她高高兴兴的回了海棠苑。缩进温暖的被子里,开始入眠。 老天刚开始下着雪粒子,后面紧跟着鹅毛大雪。这场初雪整整下了三天,整个都城都被白雪厚厚实实的覆盖着。 今日,雪终于不下了,许多人都走出家门,街上许多堆雪人的小孩。赵笙歌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西京城了,闷在屋子里待了三天。本想去找赵长离说说话,但人嘛,相处久了是隐藏不住自己的。若是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话,怎么说话,如何开头还是先不要去了。 物以稀为贵。没有重要的事还是不要惹人厌烦,循序渐进为上策。 整个西京城都以瑞雪初降而欢乐着,年节来至,商铺们和各家门户的门前都挂上了红灯笼。 赵笙歌带着阿冬走在街上闲逛着,来到太湖旁边的台子上,正看着湖上被冻住的香船,船上还有人,正与岸上的人对吼着。 “赶紧想办法来救我们啊。”船上的人使劲喊着,用尽了力气,双手撑在船舷上。 岸上的人同样使了吃奶的劲回答:“我们正在商量怎么救你们,兄台稍安勿躁。” 那边的人好像气的不轻,大喊道:“我们已经被困三天了,你们还不快点!”说完跺跺脚,往后走了几步,再折回想要给岸上的大汉们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脚一滑,一个踉跄摔在船板上。引得岸上的人哈哈大笑,那边的人吃痛爬起来,脱了鞋就想甩过来。可能是想起扔还扔不过来,用鞋子指着发笑的大汉气的直发抖。 笙歌正看的津津有味,突然自己的肩旁上被砸来一团雪球,雪花碎沾上她的秀发,湿了些脖颈。阿冬朝来人怒道:“哪里来的泼皮猴,敢伤我们姑娘!吃了好大的胆子!”一边说一边赶紧帮姑娘捋出雪花。 笙歌被脖颈的冰凉给渗透了,低着头让阿冬将它们弄出来。 “就她,救命之恩都不知道相报的小没良心,本公子就敢。” 熟悉的声音传进笙歌的耳朵里,笙歌蓦然抬头,撞进一双似笑非笑,似恨非恨的黑色眼瞳里。 赫连玄泽头戴白色玉冠,着一身黑色狐裘傲娇站在那,身后带着腰佩军刀的宋默。 二人站在她的对面,笙歌扯动自己的嘴角想要奉上个笑容。 那日,她神思未定,在记忆和现实中流连不定,是他将她送到赵府的。本来在马车上约定好的,后面她要去找他玩的。可是她回府就大病了一场,又把心思花在跟府里人周折,和与表哥培养表情感情上,自然将他忘得一干而尽了。 南泽由赫连一脉统治,在诸葛王朝的地图上是最南端的领地。南泽王跟新帝交好,南泽世子赫连玄泽在西京城自然如鱼得水,活的畅快淋漓。况且天子帝都跟他家乡有极大的不同,就说这雪,南泽之地哪里来的这么大雪。他生平第一次看这鹅毛大雪,还飘了三日。见着街上热闹非凡,就带着宋默跑了出来闲逛。 没曾想就遇见这个小没良心的! 笙歌没有生气玄泽对自己孩子气的一面,本想上前说话,却瞥见一道身影。兀自弯下身子,捏了两个雪球,一个朝他脸上砸去,一个往他脖颈间砸去。 第十二章 迟来的约定 赫连玄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雪球砸了。宋默脸上一片懊恼,忙跪下抱拳请罪。 “让你乱叫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你是谁我是谁了,让你惹我!让你惹我!”赵笙歌砸了两个雪球似乎还不过瘾,骂完跑远又捏几个雪球砸向他,这次宋默眼疾手快的一一用腰刀挡过。 赫连玄泽生气了,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对他,他也捏起雪球打起赵笙歌来。赵笙歌一边跑一边说:“阿冬,快跑。” “宋默,你别愣着啊!给我捡雪球打!”赫连玄泽一脸无可救药地看着他。 宋默恍恍惚惚点头,系好腰刀,就开始弯下身子捏雪球给赫连南泽。身板极高的宋默,跟三个尚是孩子的人比起来,他的动作引人发笑。 两队主仆开始往东边去,一对跑,一对追。 不远处一嬷子,看着笙歌姑娘毫无贵家女儿姿态,一副泼皮放浪的样子,满意自得的笑起来。 看着大个宋默捏雪球,赫连玄泽气得牙痒痒的样子,笙歌边跑边笑,现在跑的都没劲了。 扶靠在街上牌匾下的石狮子上,她仔细看了看周围的鲜少人群,没有可疑的人,这才安心下来。一旁的阿冬也气喘吁吁。 没想到‘母亲’的奶娘红嬷嬷,今天从乡下回来了。还碰巧遇到她!还好没有露出让她们怀疑的地方。 赫连玄泽很快追了上来,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叫嚣:“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笙歌摇摇头道:“不跑了,不跑了,刚刚我不是故意的。”走到赫连玄泽面前,将他扯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刚刚我母亲的奶娘在呢!母亲不让我跟你交好,这不是为了甩开她嘛,好让你追过来才用雪球打你的。” 赫连玄泽不是很清楚她母亲为什么这样,怀疑道:“你不是骗我吧!” 赵笙歌生气道:“爱信不信。” 赫连玄泽忘记自己刚刚在生气,看见她语气不善的样子,妥协道:“行吧行吧,那你现在带我去逛这西京城去!” 西京城是天子帝都。享有美食之最,笙歌燕舞之城,用一句世间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形容也不为过。 笙歌带他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诗逸坊,这里有民间最好的歌舞,最美味的佳肴。它一家就站了一方形楼阁,共六层,一至四层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五六楼是制衣阁与珍宝阁。后带一大院子,是平常歌女和舞姬住的地方。 诗逸坊里的人群来往络绎不绝,等了好些时候,才赶上与诗逸坊定下晌午过后的演出席位。 笙歌要的是二楼位置。 雅间蔷薇阁里,两侧放着精心插好的瓶梅。整个隔间大体以蔷薇色为主,隔窗望去,端端看向的是舞台,距离不远不近。 四个人耐耐心心在里面一直等到晌午,赵笙歌不假思索的不看菜单,点下六菜一汤,分两份来上。 赫连玄泽倒是看了看菜单,他睁大了眼睛,这真是他下过最贵的馆子。两份菜要花一千两银子,一个隔间席位还要两千两银子!原来下面人多数选择只要一个喝茶席位,其余人坐在长凳上等演出。她还能定的上位置,坐下来看歌舞表演,是因为这里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所以才有空余给他们。 赫连玄泽脸上微有变化,他虽不缺这点银子,但是临时起意出门,身上没有那么多啊!他轻轻道:“你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姑娘,一定还不知道这里的东西都很贵,我出来没带那么多银子,现在我让宋默回去取去。我们尽量拖得久点,我住的地方宋默来回估计要会子时间。” 赵笙歌望向他,看着他脸上变化的表情,心下了然:“不用,我带银票出的门,说好要带你玩遍西京城的,这里是必来的地方,而且本来我今天就是要来这里玩的。” 荣国府外孙女赵笙歌,铺张浪费是出了名的,出门在外一定要吃二十四菜,天南地北的菜系都要每日品尝一遍。她母亲溺爱于她,专请了最好的四地厨子来教她的丫鬟,让她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吃上自己喜欢的东西。从记事起,她就有花不完的银票供她玩乐。她不学管家之道,不读女道之书,不懂人情世故,是勋贵家里私底下的反面教材。 这本是后宅内事,怎发的京城里的勋贵人家后院都知道的呢?似乎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院子里的事情总会被添油加醋的说出去。 重生后的赵笙歌,自然没有当初那般不可想象的愚蠢做法。随心随意,有俭有奢,分配合理。毕竟,她还需要钱做其他的事情。 赫连玄泽不好意思起来,他虽对笙歌有救命之恩,可是要她花这么多银子来宴请他,实在是说不过去。她不过才七岁,可他已经十三岁了。于是他说道:“今天我请你。” 戴着兔毛球的可爱妹妹,歪着头笑道:“可是你没有那么多银子,宋默大哥回去取也要些时间。下次吧!今天就又我做东道主啦!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不是?还客气什么!” 正说着,笙歌点的菜一一被端了上来,首先是南泽味鲜之极的清真闸蟹,然后是偏甜的南泽红烧肉,后面上来川蜀之地的汇集百味的怪味鸡,北寒正宗烤鸭,东周地三鲜,西域大盘肉。最后上来的是一道清汤,它里面的菜是长在天山雪地里的,产量极少,味鲜而养身。 宋默在一旁听的已经走神了,饭桌上的香味已经直扑他的鼻子。难怪世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到西京城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边的玄泽也是,美食当前,就难再推脱,豪气道:“小妹日后只要有事,我定不推脱。” 笙歌毫不做作:“好,吃吧。” 主子们开始动手享用,矮几上的宋默和阿冬也开始用起来。阿冬好像是活在梦里,姑娘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日一副要杀了梅兰两女,但却没有真正动手,现在还特意吩咐诗逸坊的跑堂,多拿一个矮几给她和宋侍卫。 赫连玄泽的舌尖一直在六种美食中打转,他真想每日都吃到这样的食物。 笙歌慢条斯理的吃着,浅尝则止般的让自己吃到六分饱,就开始喝起雪菜汤来。 跑堂敲了敲门,笙歌声音不大不小的回答:“进。” 原来歌舞表演马上就开始了,跑堂的开始送雅间的免费吃食,是一些点心和消遣时间的葵籽。 第十三章 诗逸坊 现场逐渐安静下来,紧接着跑堂们齐齐出动,将一至四楼的华灯取下来都点上,整齐划一的将外围的竹帘拉下,隔绝外面的阳光。 忽的,浅浅暗暗,朦朦胧胧的世界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万光之上的舞台两侧,开始有陆陆续续的舞女携着细腰柳姿进场,同时慷慨激昂的战歌琵琶曲响起,紧接着艳姝丽绝的主舞者,踩着轻快的音点舞步到了台上中央。 主舞者技艺高超,身体柔软灵动,舞姿优美变化莫测,引得看客们接二连三地惊呼。琵琶音高,舞者速度越快;琵琶音缓,舞者柔美悠悠蹁跹;琵琶音低,舞者仿佛就在那个时刻,悲恸万分,不得自拔。 少倾,歌女清脆撞玉般的声音唱起。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在场的看客也深深的融入了进去。他们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有在西京城闻名而至,也有从地方专程而来。 赵笙歌看着舞者,仿佛回到了第二世的时候。音乐舞蹈书法棋艺,她最喜欢的就是舞,可以让人忘我向美。只是在那之前,要花很多的心思去钻研,枯燥又无味。做不好就要被说教挨罚。 只是天下女子,一般都一生悲苦。一个丈夫,多个女子伺候。诗中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哪家女郎出嫁前没有想过,只是鲜少人梦想成真。日后到了北寒,那人若是取妾,那便和离。 陪同赫连玄泽一直玩到傍晚,笙歌才回家。 刚走进赵府正门,阿梅犹豫的走上前来禀告:“姑娘,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笙歌微皱眉头,随口问道:“是你们说什么了?” 阿梅脸上有些惊恐起来:“姑娘,奴婢绝没有。”她压低声音:“奴婢和阿兰都是一心向着您的,也按照您说的照以前禀报,姑娘您每天做什么,夫人一定是不知道的。” 笙歌面不露色的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今日的梅园,花开的更盛了些。红的,黄的样样都开了来,院里香的异常。 阿月带出来两位婢女,给姑娘净手。 给她脱下斗篷,让一婢女去放好。一旁的婢女端上热水盆,阿月将她的小手放入盆中,另一婢女用木勺舀好的花油倒在阿月的手里,然后给笙歌的双手轻轻揉洗。负责端热水的婢女再换上新的温水,阿月给笙歌清洗干净后,又用柔巾擦干她的手。 阿月柔意满满,念叨道:“姑娘的手比往常凉了些,阿冬你可要注意一二,姑娘的身体可不能大意。” 阿冬连连说是。 阿月的母亲就是苏夫人的另外一个嬷嬷,专门负责调理苏夫人的身体。从小就被言传身教的她,养人这方面有着极大的造诣,姑娘身体如何,她一摸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阿月扶着翠玉珠帘,赵笙歌走进苏夫人的里屋。苏柔躺在靠窗的贵妃椅上,看见笙歌,招了招手:“我儿,过来。” 笙歌浅笑着,迈着小步子小跑过去:“母亲安好。” 看见她极没规矩的样子,苏柔就扬起嘴角,眼神得意道:“我儿就是可爱。” 笙歌点点头,嘟着嘴说:“我就是喜欢给母亲请安,太奶奶不稀罕我我就不去!大夫人是个没趣的,我才懒得去呢!反正父亲又不会知道,反正我只喜欢母亲。” 她继续讲:“母亲才是对我好的,我喜欢东珠,您便一筐一筐的往我那送,女儿最喜欢您了。” 苏柔听着自己一手培养的废物,还是那般尖酸刻薄,愚蠢虚荣,丝毫没有贵女气质的笙歌说出这些话,笑出了声来,她扬着嘴角附和:“我苏柔的女儿,除了荣国府,其他的你都不用看别人脸色,只有他们仰望你的份。” 赵笙歌睁大眼睛,气鼓鼓的说道:“对,她们都嫉妒我,都在我后面说我坏话,我讨厌她们所有人。” “嗯。”苏柔满意的点点头,开始说起今日叫她来的正事:“你最喜欢的表哥呢,明天就会到府里来做客,会在这里待几天,你要好好对人家,小时候你最喜欢人家呢!” 笙歌点点头,开心的手舞足蹈:“我最喜欢祁哥哥了,他终于要来看我了。” 她口中的表哥,乃是荣国府二奶奶哥哥的孙儿,名叫洛云祁,年仅十三岁,就已经在地方中举,此次来京,是要到太学里去的,准备三年多后的京试。 他是苏柔给她选的佳胥。在她四岁时就给她定下了娃娃亲,赵父虽不大同意,但是拗不过苏柔。苏柔觉得,洛家夫妇教养高尚,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个成器的。 赵笙歌对这个人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出生低了点却刻苦上进。明明已经有喜欢的青梅竹马,却为了前程娶她这个徒有美貌的无脑废物。她对他百般温柔,他却不为所动。在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将养在外面的青梅竹马迎入府。 苏柔对笙歌的一生,都细细把握着。她小时候多肆意,大了就有多被禁锢。洛夫人不喜欢她,给她立规矩。笙歌为了讨老人家喜欢,也不想让相公为难,就认认真真毫无怨言地学,可是在看到他府外的青梅竹马小妾,领着个四五岁的男孩进门时,她彻底疯了,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她向母亲状告他的罪行,苏柔却一味偏袒洛云祁不管她,外面人都觉得苏柔大公无亲,赵笙歌不仅嚣张跋扈还善妒,一丝丝女德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战火乱飞之中,看着相公先带着小妾逃跑,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母亲慢慢蹲下来,温温柔柔说道:“其实啊,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养废你,你也没让我失望!真好,你母亲那个贱人当真是要死不瞑目了!” 那一刻,她感觉世界都静止了,天旋地转,身心俱疲。 苏柔趁乱,让红嬷嬷给她灌了毒药,痛苦而死。这一段记忆她一直都不太想要回忆起,可是她重生了,她想要看到苏柔眼底的不可置信,她想要…… 只可惜,那时她只顾着震惊和伤心,没有问出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苏柔不过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笙歌的皮肤倒是跟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捏着笙歌的脸蛋:“你这肤色当真是好的很。” 笙歌往后退了一步,苏柔的手落空。只见笙歌转了一个圈:“不仅是皮肤像您,我的腰身也很像您呢!外面可是有很多人羡慕。” 第十四章 少年失意的洛云祁 苏柔看着像极了那个人小时候的笙歌,温柔一笑道:“嗯,我的女儿自然是受万人景仰的。”她看向笙歌的眼神,没有焦距,像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一样。 赵笙歌觉得,她应该是想起了她自己的孩子。万人景仰?女儿……会是谁呢?一定不会是说的自己。 她第一世很少跟人来往,横行霸道惯了,也没人愿意来跟她结交,对西京城的贵女们都了解甚少。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声:“参见老爷。”是阿月给赵树寒请安的声音,接着就是水沙沙的响,没一会赵树寒打起珠帘走了进来。 看见笙歌也在,将她一把抱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头:“小没人疼的,有些日子都不见你,忙什么呢?” 笙歌看着抱着自己的赵树寒,他的眼里所及都是她,是满满的真心疼爱。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女儿会怎样,笙歌发起了呆。 赵树寒朝苏柔温柔一笑:“你看这孩子,傻掉了都。”将她放下来,向苏柔继续道:“柔儿,正巧今天笙歌也在,我有个喜事跟你们商量。” 苏柔本来是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的,听到他有些严肃的说起事来,便坐直了些。 看见爱妻凝神望他的样子,赵树寒就受用的很,卖起关子:“你一定会想不到这是件什么事。” 苏柔打趣道:“相公快些说来,不然我可就不听了。” 笙歌看着一切,似乎她有一个完整的家一般。可是,都是假象。 礼部尚书一职,是六部中最清闲的。赵树寒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了八年,得心应手,除了重大日子,一般都回府的比较早。今日算是回的晚。 赵树寒爽朗一笑:“皇后准备举办一个皇家私塾,专为培养大家闺秀,想让贵家女儿们更加知书达理,成为国家顶梁柱后的贤内助,为我诸葛王朝巩固基础。” 笙歌耳尖,乖乖的站在那。这个消息,她第一世的时候是知道的,赵树寒这次前来是想要说服苏柔和笙歌,让她去太学读书。当然,那个时候,她眼高于顶,是明确拒绝的,因为苏柔跟她讲太学如何规矩多,课业多么复杂…… 苏柔轻蔑一笑:“她是继承起我妹妹的夙愿了,陛下才鼎力支持的吧!” 不得不承认的事,苏柔自身有天生的媚意,她有着一种特别的气质。天生理性,冷静沉着。 赵树寒眼神无奈起来,压低声音,放下身段劝道:“夫人,现在今非昔比啊!你就装装样子,万一被不长眼的听了去,传到宫里可怎么好。” 看他的样子,苏柔勉强给了面子不再说,只是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赵树寒老谋深算的神秘一笑:“这个提议一出来,就遭到众多大臣们的反对,特别是御史台那帮老家伙。” 苏柔配合他接着问:“然后呢?” “我立即上书支持皇后,我不好举荐太多,就把笙歌和二房的燕舞名录纸递了上去,她们两姐妹年龄相仿,可以相互陪伴。”赵树寒一副自己做了很对,会马上赢得娇妻的称赞。 哪知,苏柔有些错愕。没想到对内宅之事一向粗心大意的赵树寒,会做出这么先前的选择。 “夫人,我是不是特别英明。”赵树寒一心想要心爱的人称赞。 笙歌心底里有一火光流过,既然她重生了,那这次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她用小手抓住赵树寒的衣袖,摇了摇,撒娇道:“皇家私塾在哪呢?” 赵树寒又将她抱起来道:“在太学办。” 第一世与女太学擦肩而过,当她看着那些贵女阳光明媚的乘马车,相伴去太学的时候,她羡慕过,羡慕她们的欢乐与扬在脸上的自信。赵笙歌喜欢围着许多书的生活,会少些烦恼,所以在成为瘦马后,她总能静下心来细细咀嚼那些流传百世的古籍,对得来的孤本爱护有加。 要想不被苏柔控制,她得有自己的底气和实力。那么太学,就不失为一个开始。 苏柔开始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没一会阿月就开始上膳,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开始吃起家宴来。 时间过得很是快,洛云祁已经顺利到达赵府。 赵树寒独宠苏贵妾,宠的明目张胆,对于原配张氏,已经很久不大搭理了。府里要操办什么事,都是苏贵妾定夺。 洛云祁来到赵府,受到了她的细心招待。一大家子都凑齐在一块吃饭。赵家原是扶风郡的一个小门小户,但祖上对子女读书尤为看重,四代以来,一共出过十五位举人,八位贡生,四位进士。赵树寒就是年轻一辈的进士,取了苏柔之后开始直上青云,坐上六部尚书之一的礼尚。 老夫人对苏柔爱恨相交,爱的是苏柔为儿子带来平步青云。恨得是继笙歌之后,就没有生育,也不准赵树寒再纳妾。 但是没了苏柔,赵家二房三房四房就没了青云梯,便一直忍着。只是背地里一直跟赵树寒说这个问题,让他可别失了嫡系长孙的香火。赵树寒一面应承母亲,一面宠妻至上。 洛云祁出生在武陵郡,也算当地的一个名门望族,但跟西京城里的相比,可就差的太多了。洛家夫妇二人时常对他耳提面命,他自身也很刻苦用功,但到了赵府,还是黯然惭愧下来。苏姨一身贵气,赵姨父满面春风,他们与皇室交往甚密,他父亲母亲的毕生所想,赵府的人唾手可得。 他最好的一声衣裳,却被人奚落是过气了的。他本想用口舌讽刺回去,但是听到周围人说他是当今丞相的儿子,便泄了气。他不过一地方小官之子,哪里能得罪的起这样的大人物。 洛云祁向女眷宴席那边看去,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神,不过她很快移去,快的仿佛他看错了一般。看他的人年龄七八岁左右,她旁边坐着一位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姊妹,不知道哪一位是他的未婚妻。来京之前,母亲特意跟他提过,他从小就是定了亲的,是苏姨的女儿,闺名笙歌,快八岁了。 女子对人与人之间的气氛,往往很能把握,苏柔是这当中的高手。她柔柔说道:“笙歌,过来给表哥见礼。” 第十五章 别对我生心思 洛云祁向女眷桌望去,众人都看着一女童,她微笑起身,欢快的走到苏柔旁边,向一身织锦服公子缓缓行了一礼:“表哥,安好。” 洛云祁将她扶起来,温文尔雅回道:“表妹多礼了。” 赵树寒碰了碰苏柔肩旁,示意她不可做的再过,两人的婚约赵府人只有他二人知道。苏柔轻柔笑笑,摸了摸笙歌的头:“回去吧,多吃点。” 笙歌乖巧的点点头,回到位置上,本本分分的吃起饭来。洛云祁心里轻轻盘算,离府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对西京城的富贵蒙了心,更不可被儿女私情闭了眼。 对于苏姨的女儿,母亲原是打听过的,听说很是嚣张跋扈,不懂礼仪,但现在看着,还行。不知道私底下是不是这样的。 晚间,洛云祁刚准备休息,有丫头敲门:“祁少爷,姑娘命我来唤你去湖边亭下一聚。” 固守礼教的洛云祁心里一咯噔,姑娘家家的大晚上唤一男子私会,就她能做的出来了吧!虽然她未满八岁,这些礼仪也是应该要注意的。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照着吩咐不动声色地跟着丫鬟走。冬日少见的满塘月色下,八角亭飞檐振翅欲飞,一姑娘袅袅婷婷地站在那。她左后方是假山群,显得此刻格外寂静。 这里很偏僻,附近的两间院子还空着,又多做用为府景。白天姑娘们爱来这里看花,晚上却是很少来人的。腊梅在月色的清辉下,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甜味。 就算他与表妹心有灵犀,常悄悄偶遇于白日园亭,却从未这般私相晚约。洛云祁施了一礼,道:“表妹。” 笙歌过完年就满八岁了,年龄虽小,但身段极好,懂行的舞者都知道,她是善舞的天赋者。 表妹是从小的美人胚子,如果能知书达理,贤惠勤俭点一定是最好的妻子人选,洛云祁这样想。 她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表哥,过来。” 洛云祁皱眉,但不敢违背,犹豫的走了过去。笙歌心中冷笑一声,他就是这样,明明不喜欢,偏偏百般顺从;明明心中有人,偏偏为了前程不惜自己名誉受损。青云与青梅,他先要了青云之上,后全了少年心意。 他不敢越池半步,走近又行一礼,问道:“表妹,这么晚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有,你往这边站。”赵笙歌用手指着她旁边一点。 洛云祁见那边,没有护栏,小心着站了过去,又道:“表妹,但说无妨。” 只见笙歌一扫腿,洛云祁没有任何防备下,他极力避开,却还是被踢下了荷塘里,冰凉刺骨的水淹过他。洛云祁不会游泳,他挣扎着扑腾,喊道:“表妹,快叫人救我。” 阿冬跑去拿出备好的竹竿,向洛云祁而去,洛云祁想抓住,笙歌却将竹竿高高抬起,情不自禁冷笑出声:“洛云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你最好打消那念头,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的声音很大,但洛云祁听的似懂非懂,在水里扑腾着,只一直叫道:“表妹,快救我。” 赵笙歌示意阿冬和阿秋将他拉上来,透过月色看一身狼狈不堪的洛云祁,居高临下的再次出声:“我再跟你说一次,你心里想要的东西,不要通过我去获得,你父母里的那些个心思,你最好自己去打消,要不然你可就没这次轻松了。” 洛云祁呆住了,看着未满八岁的赵笙歌没出声,良久才出生道:“表妹,莫不是讨厌我,是云祁做错了什么吗?”他很生气,但是母亲说过,不得惹了笙歌,要一直顺着她。 君子能屈能伸,方能成就大业,洛云祁忍着。 赵笙歌提起他的衣领,清清楚楚一个字一个字道:“绝了娶我的心思,要不然你会后悔的,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给我滚。” 洛云祁睁大眼睛,他没有想到她说的是这个,可是婚姻之约,媒妁之言,她既已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却如此戏弄他。想要驳回些什么话,却不敢,想要继续说些软话,但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又怎可如此被女人糟蹋。仓皇之下,洛云祁翻身起来,踉踉跄跄的快速走了。 那些被他伤害过的记忆纷至沓来,刻在骨子里的悲愤,此刻怎么也遮掩不住。她可以说对不起天下任何一人,可唯独对得起他,但洛云祁从来没有给予她半分真心。欺她爱意,无情背叛,最后一丝丝夫妻之情都没有,从始至终都是嫌弃她的。 她跪地上,痛苦地哭出了声。 吓得阿冬赶紧问:“小姐,你怎么了?” 赵笙歌不理,哭了好一会,才收了泪水,嗓子略微沙哑道:“阿秋背我回去。” 阿秋已经十五岁,身体比一般女孩都健壮些,她是大夫人张氏特意挑来的家生子武夫之女,府里姑娘屋子里大致都有这样一个,稍会些防身技艺的婢女,防范于未然。 众人都走了。 假山背后,黑暗之中的赵长离和侍童阿虎走了出来。这儿离竹园很近,赵长离偶读诗书——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今晚又月色颇佳,他才想从荒寂的竹园出来走走,没想到却为难的目睹一切,看着也不是,出来更不行。 一直细细憋气的阿虎,有些忐忑:“少爷,这……五姑娘她……” 清瘦的赵长离冷冷淡淡开口:“慎言,绝不可说。” 阿虎微微弯身行礼道:“是。” 少爷言语特别少的时候,那就是命令,必须得重视遵行。他若轻松说着,那就是意随心起,事情就不大重要,可缓着慢着去办。阿虎心里想着。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笙歌就站在门口等着赵父。 赵树寒到了门口,看到的就是手搓着手,冻红了两腮的小笙歌,他赶紧走过去道:“小没人疼的,大早上在这干什么,看把你给冻的。” 她是他与苏柔的心肝宝贝,此刻冻了她真真是心疼。 赵笙歌看见他,眼睛似乎发现了光亮。赵树寒把她抱起来时,她趴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我要给娘亲一个惊喜。” 第十六章 学字 两人在马车里商量了会,赵树寒就去上了朝。 昨日一不小心,看到听到主子的隐秘,阿虎本就吓得不行,却偏见赵笙歌转过拐角,轻盈如蝶而来。步子极快,但裙角未动。 正在烹茶的他,一不留神将无名指碰到了茶壶沿上,烫的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走近的赵笙歌随意说了一句:“烹茶,自己也可要小心些。” 这是体恤下人?可同少爷第一次到府里来,他看见的五姑娘可不是这个模样的。她几乎不拿正眼瞧他,还狠狠打了少爷,结果还不解气,只因为少爷一句话都不吭声,就将少爷屋子砸了个稀巴烂。 阿冬将糕点和干果盘,搁在一旁罗汉床的矮几上便退了出去。 女童施施然走近她,向长得谪仙一般的表哥行了一礼,道:“几日不见,表哥可还好?夜晚冷么?” 赵长离淡然温和看她,回道:“甚好,不冷。” 笙歌虽无日日来这竹园跟他亲近,但示好却是一样没落下。少年便心思深沉的赵长离一定会注意到,最近他的膳食跟往常不一样,除此之外,她还特意找了荣国府世子,要了名士孤本让阿冬给他送来。 今日早晨,她的婢女还送了十分贵重的笔墨纸砚过来,其中那笔,跟他父亲书房那只甚爱的狼毫是一个种类的,极为难得,听说是取自白狼王身。 赵笙歌不提及这些,笑靥如花对着赵长离分享:“表哥,皇后娘娘要在太学开办女子太学,我也能去太学读书了!你教教我写字吧,我没有学过写字,怕是去了学堂是要遭笑的。表哥可以教我吗?” 女子入太学?赵长离微有诧异,不过一思索,他倒是对这个快要倾塌的帝国敬畏了些。官家女儿,一般由府里私请夫子授课,却没有国家创办的学堂,受教有限。 皇后提出建立女子太学,王朝那些老家伙可不会轻易同意,他们本来对皇后插手政事就百般抵制。现在还要建立女子太学,朝堂之中必会兴起新的波谲云诡,这让她高兴的事儿不一定能确定下来。 看她眉飞眼笑的模样,想起她昨晚有些凄凉的哭声,未做泼冷水的一丁点事,只是回答:“可以。” 她学写字跟一般人无二,开始临字时,笔画偶尔都会犯错,笔力不稳,弯弯曲曲的。 赵笙歌无辜可怜的看着他:“表哥,我是不是特别没有天赋。” 看着白纸上,活像虫子的毛笔字,赵长离看着,沉默了一会,说道:“初次写字,这般已很是不错了,多练即可。” 她突然怔住,这样的赵长离她从未认识过,人生轨迹被改变,此后因缘会际也大大不同了。以前她只知道他冷酷无情,睥睨天下的模样,被南泽批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他,与她之间的距离相当于地与天之间那么远。 那时,洛云祁官拜大理寺卿,春风得意。她不过是个人人厌恶看低,不得夫君宠爱的落寞女子。 而现在,未来权臣的赵长离,他在教她写字。 赵长离见她学写字也能发呆,微微弯了嘴角,然后低下头来看书。 发完呆,发现未来太师表哥正在认真看书,没发觉她走了神。小心吐了吐舌头,便埋下头来写字。一笔一划的,速度很慢,写得她很累,写十个字就停下来歇歇。 一屋之中,白衣少年,耦锦衫女童都默默做自己的事。一室静谧,偶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银碳滋滋而发出的响声。 几日过后,一向感官敏锐的赵长离并未发现,她写字的速度过于慢了点,只是点评她字上看起来的不足:“你放松点,先熟悉一个字,放心大点笔画相连而写,不用过于紧张。” 笙歌一副豁然大悟的样子,奉承道:“原来是这样,我不该急于求进的。” 看她颇为用心,第二日拿来的练习比白日里写的还多,一定是晚上勤于练习,赵长离不仅欣慰劝道:“写字非一日之功,晚上早点休息。” 一个天性淡漠的人,对另一个人表示关心的时候,那就表明他对这个人已经超越普通人之间的感情了。这说明,未来太师已经真正把她当做亲人了。 梅园里的各式各样梅花,随着一场大雪,怒放开来,整个梅园变得娇艳欲滴。苏柔出了屋子赏梅,红嬷嬷搀扶站在石头上剪梅的苏贵妾,一边说道:“五姑娘跟老爷闹性子呢!死活都不去太学。皇后娘娘那边想要办太学的事情,老臣们极力反对,老爷对此烦闷的很,夫人您再给五姑娘求求情,她就不用去太学了。” 苏柔似笑非笑道:“她是愈来愈省心了,我不过就跟她说了说太学规矩多,夫子凶了一点,写错点字要挨戒尺,你看,这就不想去了。” 她的声音似水如歌,如同燕语莺声,轻盈柔美。 红嬷嬷跟着笑:“五姑娘是天生蠢笨的了,哪里像我们的千金,才七岁就已经会作诗了。” “对了,把糕点再给她送去点,如今可是长个儿的时候,吃不饱可不行。我真是善良,以德报怨。”苏贵妾将剪下来的腊梅枝放到篮子里,几个婢女远远地站在一边。红嬷嬷只要回了院子,她们是不得近身伺候的。 红嬷嬷年过四十,眼里透着打算精明,回答道:“夫人料想周全,只是老爷那您可要再哄哄,万一老爷发起怒来非要送五姑娘去了太学,那可就不好了。” “知晓了知晓了,嬷嬷对我是真好,柔柔知道啦。”苏贵妾像是一个小孩一般,神情天真,撒起娇来让人酥了骨头。 一旁婢女心中羡慕,苏贵妾虽是妾,但压于正妻之上,受大老爷独宠。出生上虽为庶女,却是从荣国府出来的,寻常嫡女根本无法相比。更何况,她的嫡妹可是先皇后,与皇上伉俪情深,听宫里人说,皇上到现在都还睹物思人。 过了晌午后,赵树寒回了府,直接就到了苏贵妾的屋里,向她说起朝里的情况。苏柔冰雪聪明,很快给了他些法子:“夫君可知,光是在朝廷之上凭口舌之争是不够的,要里外合应啊!” 赵树寒来了心思,他知道柔柔是极为聪慧的,欣喜问道:“如何为外,又如何为里。” 第十七章 皇太子妃 苏贵妾用轻盈柔美的声音回答道:“外,是跟反对的大臣们抛出一个利字;里,是要告诉他们的后宅。里外是我们要跟妇人们一起劝说,朝堂上有你们,大臣回家了后有自家夫人。” “可是夫人,这个利……”他想不通多大的利,能让这些老古董不要乱搞事情。还没说完,便被苏柔打断。 只听她娓娓说来:“皇太子年满十一岁,已经在太学受教,日后选妻,定是要选娴熟大方,品貌出众,才情满身的贵女。此次能去太学的贵女,太子妃必定是从中选出。” 赵树寒满眼宠溺的看着心爱的人,接下话道:“这些反对皇后建女太学的大臣们,更多是怨皇后提拔庶出阶层,可是如此一来,他们应该是要把重心放到太子身上才行,光是太子侧妃就让人应该要早些筹谋的了。” 苏柔深情款款道:“寒郎,妾身有罪。”说着就要下榻来折身请罪。赵树寒赶紧抱住她,让她靠在肩旁上,猜测她又是受到了母亲说教。 “妾身有罪,笙歌生来就不喜读书写字,连你我一点都不像,可是看见她不开心我就心痛如焚,就别让她去太学了吧!这一生有荣国府护着她,怎么样也不会吃亏的。” 苏贵妾痛心又不忍心的样子十分惹人疼爱。 赵树寒想起跟闺女的约定,寻思了会装模作样道:“罢了罢了,我不生她的气了,再过一两年给她请个先生教她识字即可,就让她再欢乐两年,倒是为难你替她难过。” 苏柔轻轻柔柔回抱,然后道:“多谢夫君宠爱。”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我才行。”赵树寒开始不正经起来,双手也不安分起来。苏贵妾要酥掉的声音,娇娇柔柔道:“夫君……” 外面的婢女听见里面羞人的声音,像往常一样退了出去,关好了门,又吩咐婆子加紧烧热水。就这情况,晚上可是要叫水好几次的。 第二日,赵树寒又看到在门口等待的心肝女儿,刮了刮的鼻子道:“放心,为父没有露出破绽,你可要刻苦点,替为父和你母亲正名,做到像你口中那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才行。” 赵父对她是真的宠爱,让她酸了鼻头,她坚定道:“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树寒满意的点点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西京城的贵人们对她这个,除了荣华公主,就她是老荣国公的外孙女笙歌,总是一惯抹黑,口水沫子一盆一盆的。 正如那日清晨她所说:“老奴欺我,我稍加惩治,怎么就变成尖酸刻薄狠毒无情了呢?难道我比那些人的命贱吗? “别人在我后面说坏话,我加以反驳,怎么就变成我自恃出生高贵,嚣张跋扈了呢? “我喜爱金银玉器,收集珍宝,爱尝人间美食,怎么就天理难容了呢?” “我是当今太子表妹,荣国府外孙,礼部尚书之女。先皇后临走之时还为我求了及笄礼物,是未来要封的异姓公主,我要做什么不行?” 他看着七岁的女儿,一段时间很少见面,没想到她便出口成章,想必是寻思了许久的。 那日,笙歌一脸坚定跟他说:“女儿要做一朵暗夜牡丹,到盛开时惊艳所有人的眼球,不辜负父母,不鸣惊人一鸣则已。” 听到这句话,他就觉得热血涌动,他和柔儿的女儿,绝不是可以让人轻视的。于是他答应她,保密她去太学的决定,再求一个名额给大姑娘,让府里姑娘都能去太学。振兴家族门楣,世世繁荣昌盛。 赵府五姑娘向长离学字的第十日,他认真端详她的字,笔画工整,行云流畅。进步如此神速,想必费了不少心思。 见他如此神情,笙歌心下了然。这几天天天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功力,慢慢回到真实才行。 “表哥,我还是写不好。”她微耸着肩,一副受挫的样子。 赵长离没有对一个七岁的女童产生任何怀疑,只当她天赋异禀又刻苦努力,由心而衷的称赞:“笙表妹,你对于写字这方面天赋极高,幼时的我是比不上的。” 父亲掌管六十万金戈铁骑,崇武尚文,他生来爱习武,对于文才一向不甚重视,但父亲却逼着他学。曾说一般武夫,有勇无敌,高等君者,能文能武。 自从他遇袭,对方接二连三天衣无缝的追杀他开始,对于谋略一事他便上了心,精心钻于此道。 听到他如此夸自己,赵笙歌脸不红心不跳,恰到好处的开始献媚:“都是表哥教的方法有效,您一夸我,我就有使不完的劲去练。感谢老天赐给我这么一个谪仙般的长离表哥,他还学识渊博,气质出尘。” 她边说着一边还闭上眼睛,做着手势向老天爷感谢。 赵长离手一抖。他,还未被如此方式夸过。 几场雪过后,新年即将到来。西京城一片冰天雪地,整个世界被银装素裹起来,城里每家每户都挂起红灯笼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迎来新年。 旧年最后第一顿饭,也是团圆饭,赵府四房人都要一起吃饭。 赵长离也被大夫人带了过来,跟着府里众晚辈坐在一起,笙歌偷偷跟燕舞说了些什么,跟他挨到一块儿做。 两月来,嚣张跋扈的笙歌已经很久没和大家起什么冲突了,倒是还跟燕舞亲近起来了。七八九岁的孩子,用点小礼物就能成为朋友。 赵树寒和苏柔二人跟着其他三房夫妇坐在一起,面上十分健谈,谁都不会注意孩子们在说些什么。 大姑娘赵玉如一边吃,一边给两个最小的妹妹夹菜。笙歌被照顾的不自然,但很快接受下来,可不能露了破绽。 赵燕舞已经忘记自己母亲的教诲,问起笙歌来:“五姐姐,为什么平常都不见你和我们一起吃饭?”果真是童言无忌,见自家妹妹要惹到这尊大佛,二哥儿赵全山准备出声。 谁知,赵笙歌浅笑吟吟回道:“我那有两个会做御菜的厨子,你平常没事来找我吃几次,就知道我为啥不来了,因为她们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第十八章 掌控关系 老荣国公是先皇后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国舅爷,现在深得皇上皇后重用,朝堂之上,没人不敢给面子。笙歌是除了荣华公主,他唯一的外孙女儿,自然百般娇宠,万分溺爱。谁只要明着说他外孙女笙歌,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府里人,没人敢跟她作对,也是这个原因。 各方夫人也都警告过他们,不可得罪笙歌。但是小孩子,难免会羡慕嫉妒,说些尖酸刻薄的话。跟笙歌同样大小的四哥儿赵全忠,不过说了她两句重话,就被她告诉了外公。 他父亲就在官场上被国舅爷敲打了两句。国舅爷不是分不清的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京官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四哥儿赵全忠自然受到他父亲的臭骂,再也不敢惹她。 看她如此跟燕舞和和气气的说话,桌上的姊妹各有各的诧异。笙歌对他们的反应心下了然,其实都是因为她不被众人喜欢,却想要得到众人的认可。老是做错事,老是被误解,老是被讨厌,一个小孩子被环境逼到了而已,也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办。 笙歌把那些遥远的记忆,当做另一个人的故事,总结出前因后果。心下苦涩着。 全桌的人,各有心思。赵长离余光下的她,有些落寞,有些孤单。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正不知道做点什么事好的时候,赵笙歌动了。 她站起身子,给四哥儿全忠夹了他喜欢的菜,放到他的碗里。四哥儿有些惊诧的看着她,自从被老爹一通臭骂还挨了几个戒尺之后,他便不招惹她了。 小孩子没有坏心思,赵府坏孩子应当是自己才对。心理作怪的坏孩子只是想得到爱,她安慰自己。 僵局往往是要通过自己,才能被解开。赵笙歌软软糯糯开口:“四哥哥,吃啊!” 小孩子之间的仇恨,可以被小小的示好就解开。赵府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一起玩的时候,不叫她。身为兄弟姐妹的她偷偷看着,当然会伤心,听得燕舞和全忠说了自己几句,便跑出来跟他们争吵。谁都是心气儿高的,事情就严重了。 这样的小心思下,其实她是在乎,想要同他们亲近才会这样。譬如见到赵长离的时候,他天生淡然冷漠,她误会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苏贵妾特意将她的暴戾养大,在其驱使下,她愈发变得不可理喻。 即使自己可能不是赵府骨肉,但这些小伙伴她还是要收于手中的。 “大姐姐吃。” “二哥哥,吃。” “三哥哥吃。” “四哥哥多吃点。” “表哥太清瘦了些,快好好吃。” 大姑娘首先反应过来,见五妹妹一直夹菜给众人,起身给五妹妹夹了些菜,让她坐下赶紧吃。 一桌子人开始其乐融融起来,笙歌神情愉悦。会掌控自己身边的关系很是让人神清气爽,这种感觉太舒服了。 赵树寒因为力挺皇后,给皇上出主意,女子太学的事算是要办成了。过完年关,他就要着手和翰林院的人负责女太学的相关事宜,比如夫子聘请,女学要分哪些门科等等。不过皇后既然提出了,那必然前前后后都是想过了的,他只是顺着办事。 如果女学行之有效,太子妃真的出自其中,那他的青云之路还很长的很。 朝堂上春风得意,爱妾高贵美如牡丹,女儿冰雪聪明娇柔可爱,不难看出她日后的风华绝代。喝醉了酒的赵府家主赵树寒,提高了音量朝年仅十一岁,就中了举人的赵长离说道:“侄儿,你要好好教教你的表哥表弟才行,一家之人自当齐心协力。” 赵长离起身向赵父行一礼道:“侄儿谨记叔父的教诲。” 二哥儿赵全山今年十三,参加了考试却没有得到名次。他平常是个心高气傲的,又是赵府长孙,从蜜罐子养着,哪里受过这个些个气。 见赵长离受长辈夸奖,自己颜面全失,心下起了点不忿。只要每次一吃饭,伯父总会提起他。父亲也经常念叨着:可惜不是我真正赵家儿郎。 赵全山盯着这位名义山的表弟愤然,三哥儿全义扯了扯他的衣裳提醒着。饭桌上的氛围一下就变了,燕舞还问出声:“二哥哥盯着表哥干什么?” 笙歌差点咬到了舌头,看来她装的还不像孩子,燕舞倒是实打实的。不过,未来太师表哥有难,怎可少了她的解救,笙歌天真真道:“长离表哥长得好看啊!看着就能下饭。” 未满七岁的燕舞点点头,很认同五姐姐的说法似的。 大姑娘赵玉如笑出了声,做出长姐的威严发话:“大家快吃吧,我们好一起放爆竹去。” 到放烟花爆竹的时候,赵长离就不见了。 他许是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吧。 没一会,西京城上空开始轰隆隆的响,每家每户都在放烟花,夜色的星空里燃起一片一片的,五光十色的烟花。它们完美的盛开在黑夜,然后稍纵即逝。新的烟花燃起,又消失,又燃起,又消失。 过完年后,老太太领着一大家子人往老家扶风郡去祭祖。 舟车劳顿了四天后,终于到了。回到老房子,管家已经安排好房间,笙歌的身体着不住累,到了扶风郡就要了热水洗漱,然后倒床就睡。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傍晚,晚宴即将要开始。赵府的姻亲基本都过来了,阿冬给小姐穿衣,她正准备拿起最近几个月小姐喜爱的衣服,就听得小姐说:“把皇后娘娘赐给我的过年衣拿过来。” 阿冬不多问,赶紧拿出来给她穿上。这衣服料子珍贵,柔软泛着光,宫中顶级绣娘施上栩栩如生的青鸟纹样,制衣局再精心配上其他装饰。纽扣是小东珠,勾线是金凤丝,精致无比,可抵千金。 赵笙歌生的好看,穿上这件衣服衬得她气色尤为的好,一身通透贵气。拿起镜子,戴朱钗,插步摇。跟之前低调相比,她现在活脱脱像一位公主,尊贵至上。笙歌满意地扣下镜子,往家宴走去。 她所到之处,众人皆敛声收气,挡道路的人自发给她让开,女童微微对人福身,微笑看着对方的眼睛表示谢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都在问:这娇俏的女童是谁? 第十九章 胡氏到来 扶风郡与武陵郡中隔了一个州,洛云祁母亲从儿子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口中得知,女童笙歌可能不喜欢他。想到儿子的仕途,胡氏就糟心的不行,一直在想补救方式。 与苏柔通信得知,赵府要到一家老小要去老家扶风呆半个月,她便带了洛云祁往扶风郡而来。 盛装而来的笙歌,洛云祁一眼便看见了。但他低下头来,假装没有看见。旁边的苏柔正在夸奖洛云祁,天赋超高,刻苦用功,是个可造之材。 只听见苏贵妾轻轻柔柔的笑着:“云祁啊,我最喜欢的孩子就是他,京城里好些个侯府哥儿都比不上他的。” 胡氏也夸她的笙歌,生的美,秉性又好芸芸。听得笙歌起疙瘩,真是说瞎话都不闭眼的,张口就来,哄得苏柔一颤一颤的笑。笙歌提起自己坠地的裙子,边上阶梯便开口道:“母亲,胡姨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得心,可也得跟笙歌说说才是。” 随后见了礼:“胡姨安好,表哥安好。” 胡氏连忙扶起她,道:“客气了,客气了,快快些起来。” 胡氏见她第一眼,眼睛便睁大了些。果然,荣国府外孙笙歌,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她的五官还未长开,便让人能对其他一干子女无视,只被她无意的举止吸引。 苏柔晃了晃神,笙歌上来时的神情跟那个人小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刚刚的动作也大致一样。 很快,她便收了心神。她不会让笙歌一直笑得没心没肺的,后面有的是她受苦。 “你啊!就喜欢这些亮闪亮闪的衣裳,可还穿的惯府里人给你准备的吗?”苏贵妾面上一片心疼,语气微有亲昵的嫌弃。 胡氏听得抽了抽冷气,刚刚苏氏已经跟她说了,等到笙歌及笄后,就把她嫁给云祁。这笙歌虽然奢侈了点,但是她的嫁妆该是养得起她的。等人过了府,在慢慢调教,无论出自哪家贵女,婆婆是一定要遵从的,她就不相信到时候治不了她。 于是她便帮笙歌说话道:“女孩子嘛,是该娇养的,我们幼时谁不喜欢华服呢?” 笙歌浅笑应道:“就是,就是,白姨懂我才会喜欢给我送宫制的衣裳。我不穿,她可是会生气的,我不能辜负白姨的。” 苏柔笑笑:“就你这个鬼灵精,她哪里喜欢你了。”如果不是因为荣国府的存在,区区礼部尚书之女,哪里能得到这份优待。 胡氏在一旁听得不大明白:“这笙歌口中的白姨是?”宫制? 苏柔道:“是皇后娘娘,她最是放纵笙歌。” 胡氏听得内心荡漾,如果云祁真的能取了她,这辈子的路就不会那么难走了。 笙歌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苏贵妾低头喝茶时,嘴角弯弯。胡氏的算计是那么的明显,想必苏贵妾早已经看透,是特意给她挑这么一个好婆婆的。 真是好毒辣的心思,女子的大后半生都是要在夫家过的。她却给她挑了这么一个能说会道,口甜黑心,精于算计的婆婆,真是费心了! 那她便陪苏柔唱了这一出戏便好! “对啊,除了娘亲,就属白姨和胡姨您对我最好了,老是惦记着我,顺着我。”娇俏女童脸上笑的一脸天真。 她本来打算是特意给赵长离,瞧瞧不一样的她。素衣虽然显得人雅致,但偶尔大胆一些,会令人印象深刻。 但他好像不爱热闹,她在这府邸里头转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他,倒是碰见胡氏和洛云祁。跟以前一样,面热心冷,能为自己儿子做一切事情,伤天害理也在所不惜。洛云祁在一旁尴尬,被她踹下池子的事情,他没敢说,没想到母亲没跟他说明白,就又带他来见笙歌。 胡氏见儿子不说话,笙歌也不怎么搭理他。只当是他和她之间闹了什么矛盾,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儿女婚姻,父母做主,苏贵妾已经拿云祁当未来的姑爷看,也主动说要帮云祁进太学,就任由两人自己发展吧。都是小孩脾气,当不得真的。 笙歌之于洛云祁,她似乎是忘记了那件事。洛云祁的心里细细盘算了下,也认为她终归是要听父母的话的,后面嫁到他家来,他就是她的天。 赵笙歌可爱娇纵,逗得胡氏也喜笑颜颜,府邸里一派好景象。 容貌俊美的表公子跟着赵树寒上了筵席,苏柔起身,轻声细语的邀请胡氏入座,二人走于前面。笙歌与洛云祁跟在后面。疑惑不解的洛云祁偏头看了一眼她,见她面色一片喜色,那晚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过。回头转正,跟着母亲往筵席走去。 俏女童施施然往赵树寒那边去。 赵家家主抱起自己的女儿,宠溺一笑:“今日的笙歌可真是漂亮。”他后面的人都真心附和着。 曾几何时,他只是扶风郡的一个普通士族书生,读书刻苦,高中进士。进京结识皇帝,皇帝取了荣国府嫡女二姑娘,他取了荣国府庶出大姑娘。鲤鱼跃龙门,直上青云。 赵树寒为人懂得变通,不拘泥于小节,礼部虽是个闲职,但他身后有整个荣国府。更何况,苏氏后面还有当今的白皇后,他能被称得上是一代宠臣。 曾经跟他同窗的人,如今已是云泥之别。赵树寒对于他们的目光很是受用,但他不傲慢,平心静气,能帮一分就帮一分。 晚饭过后,赵全山派遣自己院子的小厮,去告诉赵长离他在老宅后山等他,便带着自己的三弟先去了。两人在后山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遂跑到他的院子发威风。来的半路上正巧遇到他那小厮,便打了一顿。 “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我让你到后山你还敢不来?”全山从小被老太太带着,惯得很,什么都想得到。自己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逮住赵长离的侍童就揍了一顿,然后押他进了赵长离的院子。 阿虎又被抽了几鞭子,抽抽搭搭的在那哭着,看着自家哥儿面色铁青的站在那,向二哥儿求情道:“二少爷,都是奴才的错,少爷在读书不知道您的约定。” 赵全山今日本来就是来找茬的,见赵长离黑着脸站在那,心里头有点发虚,但是他好歹长他两岁,怎么样也不能被吓到了。 第二十章 他是我的人 赵长离十分隐忍,平常足不出户,落下个软弱可期的模样。 “敢问,约我到后山有何事?”十一岁的青衣少年往紫衣少年那边去,他眼里眸光泛寒。赵全山呆了一下,还没做回答。 冷冷的目光摄向赵全山,嘴里淡淡道:“叔父还不知道你来这吧!”身体上已经在行动,左手向上,梨树上略粗的枝干被他折了下来。北寒尚武,三年里白日读书,晚上习武的赵长离,轻轻松松地折下赵全山根本折不下来的树枝。 赵全山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但面子可不能丢。幸好今日准备的齐全,带了六七个人来。他冷哼一声:“再厉害我看你怎么打得过我这么多人!” “都给我上!”赵全山发了命令,家丁们跟着二哥儿在城外横行惯了,觉得他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表公子,都冲了上去。 三哥儿拉了拉他哥哥,示意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二哥儿赵全山拍开他的手,心里已经想好,一会儿教训够了人就找奶奶做主,求求苏伯母,说他目无兄长,好将他彻底的撵出去。 赵长离看着冲上来的家丁,眼角余光里都是他们的动作,正要给他们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突然,只到他胸膛的小个头表妹冲了进来,将他护在身后。 赵全山看到赵府小祖宗的时候,心中不禁升起胆寒,忙叫道:“住手,给我住手。” 赵笙歌要是被打了!他可就遭殃了! 问清楚未来太师表哥住哪个院子后,赵笙歌就过来准备加深表亲感情。在不熟悉的地方,人总会莫名感慨,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阿冬从大夫人屋里的丫鬟那打探到,长离表哥父母双亡,家中就他一个人。赵府高高兴兴地回老家祭祖,只怕会勾起他心中的悲恸。 刚走进他的院子里,就看见赵全山吩咐家丁打他。赵笙歌想也想没想,扑向人群中央,将他护住。 家丁看见是府里惹不得的小祖宗,吓了一跳,手也一松。打棍飞向了苏贵妾的女儿,国舅爷外孙女赵笙歌。 她害怕极了,这敲上脑门还能活命不?双手自发的抱住脑袋。 正当她脑中空白的时候,广袖布衣中的手将她揽了过来,略微粗壮的树枝被丢在了地上。 青色的布衣上泛着好闻的书卷香。 她跟他的距离很近,近的都好像她能瞧见长离表哥的心脏。她听见了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响。 赵长离另一只手挡落了打棍,笙歌放下双手,看见的就是他左脚两下弹起打棍,左手又接下打棍朝那家丁扔了过去。 家丁被击中大腿中部,躺在地上痛的直叫。 她慌忙去看赵长离的左手。 那只手一下一下的发着抖,虽不明显,但看得出来,他的手受伤了。 他的眼里依旧冰寒一片。 赵笙歌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他因为她而受伤,那说明他把她当做重要的人了。可是她自己知道,即使她不冲过来,他依旧能应付。 抓住他的衣角,笙歌急切地看向阿冬:“阿冬,请最好的医师过来。” 阿冬看的惊心动魄的,连忙点头道:“是。”转头就小跑出院子了。 赵全山看见赵笙歌生气了,忙解释道:“五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冲过来的,你把这个家丁发卖了都行,可别怪在我的头上!” 谁知,笙歌就像被动了崽子的老虎一般,气势汹汹道:“他是我的人,你居然敢动!” 见她没得商量,赵全山开启三十六计,跑为上策。一溜烟的功夫,只剩下那个被打倒的家丁。 俏女童望向俊美如谪仙的表哥,心疼极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只见他淡淡道:“我没事。”给她擦了擦眼泪。 赵笙歌汪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长离就看着她哭。 她见他半晌都没安慰她,逐渐收了眼泪。 见她终于不哭,赵长离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先进屋吧!” 跟在他身后的赵笙歌,心中暗暗恨着二哥儿赵全山,该死的差点得罪未来太师,嫌命太长了吗?她虽可能不是赵家骨血,但现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被他差点拖后腿了。 医师很快就被阿冬拽着进府。 听到医师再三确定只是小伤,笙歌才安下心来。为免尴尬,一边聊着天,说扶风哪里好玩,哪里的东西好吃,一边在他屋子里练字,好一会才离开。 苏贵妾的承诺,并没有让胡氏彻底放心。第二日一大早,她准备在笙歌起床去请安的时候截住她,送些个小女孩喜欢的玩意儿。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她起来。才从她身边丫头知道,她从不请安,只是隔三差五去看看老太太。 胡氏面上笑着跟阿冬念道:“笙歌昨日一定是累到了,现在才未起身。” 再等下去,便会太降身份。胡氏心里想着,手上把东西递给阿冬,笑吟吟地让她转交,然后就走了。 阿冬把东西给赵笙歌拿进去,她头也不抬道:“回了西京,你就把它卖了换成银票。”低着头,手摇竹扇,一直亲自熬着给长离表哥的山鸡汤。 “姑娘,这……”阿冬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只做工精细的蓝翠钗。 笙歌抬头,心里也惊讶了一番。此钗她知道,洛家的传家之宝,世世代代传给洛家长媳。胡氏一直没拿出来,因为笙歌一直无所出。后来局势动荡,王朝即将覆灭,洛云祁带回他养在外府的青梅,和他六七岁的儿子。 胡氏当即把这前朝蓝翠钗送给了外室。 果然,对一般人不能太好,否则当关系复杂的时候,做什么都激不起别人内心的波痕。她日日请安问婆婆,百般依就,可是就是不得喜欢。问夫君衣可暖,粥可温,可是得到的只是冷眼冷语。想必洛云祁除了让他掉面子的事情,说了些什么给胡氏,不然也不会大老远的特地来一趟。 现在她不觉得那一家子人重要,这还送来传家之宝,巴巴的讨她开心,让她唏嘘不已。 以前想要,得不到。现在不想要,别人马不停蹄地送来,还不要求回报。真真是可笑。 赵笙歌只道:“过个一年,高价卖出去。” 第二十一章 忐忑的赵全山 女子太学并没有那么容易建成,太后是反对的主要人物。皇后用了什么方法她不知道,时间上算起来至少还要三四年才有女太学。 二十多年后的诸葛王朝暴乱不断,她要早点开始做防备才行。赵笙歌,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赵长离每日五更起床读书,夜伴灯火,亥时过后便用树枝练武。每日如此,除非有要紧的事耽搁,否则一往如既。 笙歌第二日到他的院子时,他正坐在亭下看书。身姿随意,悠然自得。 她举起手,示意阿冬停下,蹑手蹑脚地往他那边去。 拿书的那只手一顿,仔细听着脚步声,随即恢复正常。赵长离正准备问上一句,温温凉凉的小手覆上他的双眼,细腻婉转的女童声在耳旁响起:“猜猜我是谁?” 她刻意模仿着少妇音说话,但稚嫩的嗓子暴露了她。她自己也知晓这点,听到长离轻笑的声音,放下手来。 自言自语道:“哎,没劲,我学不像。”看折子戏时,常有女公子调戏郎君,逗人家一笑。昨日他受了欺负,想让他开心一点。奈何他笑得是自己,并不是因为事情有趣。 往后一步,随即作一礼:“表哥安好。” 赵长离道:“表妹多礼,往后可不必如此拘礼。”北寒民风较为彪悍,诸葛王朝虽然开放,但古法与之并存。平日他以一副冷淡模样对于世人,但经常在他跟前晃的女童,总是礼仪备至,让他稍感不适应。 笙歌心里窃喜,但未表露出来。 又说道:“表哥,到屋子里去吧,我亲自熬了鸡汤给你。”小手扯着他的广袖,拉着就要往屋子里去。 长离无奈一笑,合上书跟着走,念道:“慢些走。” 听到他无奈的笑声,笙歌嘴角扬起,有些事情,小孩子讲什么道理,不过分的事,想做就做就好。 笙歌打开汤盅顶盖,然后把托着它的木盘推到他的面前,浅笑吟吟:“表哥,请用。” 阿冬临出门插了一句嘴:“表少爷可要喝完才行,姑娘熬了约莫两刻钟呢!”说完就走了出去。 赵长离淡淡道:“味道极好。” 待他喝完她亲自熬的山鸡汤,笙歌便上了赵全山的院子。 跟料想的差不多,赵全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七八岁的女童带着八个婢女,气势汹汹地往了二房住的东厢房而去。红嬷嬷去了市场给她家夫人买可口的蜜饯与点心,回来时正巧碰上了五姑娘一群人。 只见小姑娘浅笑吟吟向她道:“红嬷嬷,我去找二哥哥玩。” 这阵仗,以前又不是没出现过。表少爷搬进赵府没一个月的时候,她不就这样去他的院子了吗?把人家院子砸了个稀巴烂,还是夫人给她擦的残局。 外面谁要惹了她,不是这样一群人浩浩荡荡般的去人家屋里头,显存在,露威严。 五姑娘越这样,红嬷嬷越是欢喜,加快步伐,往贵妾那报喜去。 “上次的那些人实在是太无用了,连个女娃娃都看不住。”轻盈柔美的声音落在清香满满的屋子里头。 红嬷嬷一边打开小吃食的纸袋,一边道:“就让姑娘这样下去也好,就她那名声,是说不到好亲事的。” 苏贵妾拿起一颗绿豆糕。 她的小拇指微翘,泛白的指尖捏在酥软细腻的糕点上,慢慢往丹唇送去。 整个动作优雅高贵。 轻轻咬一口,细嚼慢咽吃完后,便放下剩下的大半糕点:“将剩下的,晚上给她送去。” 红嬷嬷道:“是,夫人。”想到今天看见五姑娘带了人,去了二房那。她继续道:“夫人,今儿五姑娘去了二房,带了八个婢女,像是……” “阿梅昨日说过,她跟二房全山在张氏表侄院子里,生了点嫌隙。” 苏贵妾嘴角弯弯,会心一笑:“出了大问题我再出手就是,二房是个软弱的,笙歌做的不是很过分,二夫人就不会捅到郎君那里去的。” “夫人冰雪聪明,什么都料想到了。”红嬷嬷一脸慈祥地看着她。夫人是自己一手奶大了的,刚出生就没了母亲。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得不容易。现在大仇得报,婚姻美满,子女高贵,都是夫人自小聪慧才得来的。 二月开头,扶风郡一片黛山枯林。笙歌在老家住的别院,管家特意安排了花匠送了好看的花。管家除了五姑娘外,苏贵妾那也没落下。其他人的院子里头,要么有两颗梅树,其他的都没。 赵全山这两天不敢出门,就躲在自己屋子里头看书,又看不进去,扔了书在地上,举头望着天。 他院子里的一等家丁阿福跑了进来,看到躺椅上的二哥儿,就喊急急忙忙喊道:“二少爷,快进屋,五姑娘带着棍子来了。” 吓得赵全山赶紧爬起来,没站稳又差点摔了下去。只看见门口衣角上带着的小东珠,在太阳的底下,闪闪发光。不用说了,就是府里小霸王赵笙歌来了。 赵全山赶紧扯起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身子,脚下发虚,踉跄跑进屋子,将门栓好。又气喘吁吁地将俩扇窗子关好,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阿福一边挡着人,一边心里头发虚,向笙歌求饶道:“五姑娘,放过少爷吧!” 笙歌坐在躺椅中央,手里拿着打棒,够不着地的一双腿晃啊晃的,好似惬意的很。手里的打棒敲了敲躺椅,眉眼带笑朝紧闭的屋子喊着:“大哥哥出来,有事同你商量。” 又不是没有招惹过她,她是什么德行,赵全山清楚得很。他透着窗上的破洞,看着院子里那个一身珠光宝气的嚣张女童。 只见她银铃一般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出来,我不打你。”好听的声音里邪气满满。 谁相信?赵全山内心回答。 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讨厌她了。 第二十二章 来娣 “你再不出来,我现在马上去二伯父那里告状,说你让家丁用棍子打我,凶器都在我手里呢!” 小小年纪就如此无赖!赵全山双手拉开门,一脸不情愿的看着她。现在出来顶多被她打几下,一个女童能有多大的劲!要是告到父亲那里,少不了的责骂。 笙歌见人出来,歪头得意而笑:“这就对了嘛!”她丢掉棍子,看着全山一脸错愕,就高兴的捂着嘴大笑。 赵全山丢来一眼不甘弱势又不敢得罪的忧郁。 “跟我走!”笙歌提着他往扶风奴仆市场而去。 官道上,只见一锦衣公子策马而行,他身后有一辆三匹骏马架着的马车。马车样式精致华贵,光是车窗的帘子就勾着金丝,车顶四周镶着金玉纹样,车门前挂着一排珍珠短帘,两侧则是兔形雕刻的宫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奢华,尽在眼前。 车外跟着八位相貌上乘的奴仆,六位高大的府兵。走路姿势步伐一致,像是受到过训练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扶风谁家这么金贵?马车慢慢而过,扶风郡百姓只觉得一阵香风飘过。 有懂行的人大惊,这竟是沉香的味道。 赵全山带着众人刚到奴仆买卖市场,就有一女子向那辆马车扑去。 “求贵人买下我,我很能干!我不想被阿爹卖给窑子里的人。”一位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哭喊着。 紧跟着来了一位老翁,嘴里骂骂咧咧道:“快跟我走!养你这么大不容易,现在到你报答的时候了。” 少女扑上来时,被府兵拦住,她抱着府兵的脚朝马车里喊着:“贵人,救救我,我愿终生为奴为婢,一生忠诚。” 她身后的老翁见怎么也拉扯不动她,拿出腰间的鞭子,就往她身上抽。姑娘被打的手上立马一道红一道红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来,但她还是不放手,流着眼流抓住府兵的脚不放。 那府兵似乎动容了,张了张嘴巴朝二少爷望去。赵全山策马过来,朝老汉道:“哎哎哎,走开。” 老汉猛抽他闺女一鞭道:“你走不走,在这丢人现眼!” 那麻衣姑娘还是不放手,仍然向马车里喊道:“我能干活,吃得了苦,不怕累。” 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扶开车帘,手腕上的羊脂玉镯散着星点光亮,婉转动听的声音传了出来:“留下她。” 阿冬便走到老汉的面前问:“这姑娘多少钱,我们买了。” 年过六十的老汉看着金晃晃的马车,贼眉鼠眼道:“我这姑娘长得标致,卖到窑子至少一百两,少一个子我都不给。”碰上有钱的不宰白不宰。 阿冬被气到了:“你……”寻常人家几两银子就够吃上好几年了,这老汉狮子大开口。 老汉嚣张不讲理道:“你们是有钱人家,莫要跟老儿讲价。” 那姑娘见老父亲想大的,哭着开口:“爹,你把我卖贵了,人家不给,看你儿子哪里来钱读书。你要是把我卖窑子去,我就自戕,让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老汉看她这样跟他讲话,又一计鞭子甩上她的背,嘴里骂骂咧咧道:“让你说话!让你说话,还不得了了,真是白养你了!” 阿冬到车窗前问自家姑娘:“姑娘,这老汉摆明坑人……” 她还没说完,姑娘的声音传了出来:“三十两。” 笙歌想了一下,照着记忆里窑子买姑娘的钱来给。 老汉见盘算落空,提起他闺女就往另一个方向扯。那姑娘拼命挣扎,就是不放手。 阿冬上前抢人道:“你这个老汉,三十两都多给你了,你还偏要把你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老汉呸了阿冬一口,道:“我的姑娘,我说了算。” 阿冬气火攻心,准备还嘴。谁知,马车里的姑娘走出来了,她站在车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汉,神情冷若冰霜,眼神冷的足够杀死人。 周围的百姓,都偷偷觑着她。 只见那贵家女郎,头上戴着做工精良的白玉链流苏,两侧还戴着配套的镶金白玉步摇。她的衣裙镶着千百颗白色小珍珠,在金色的阳光下轻轻闪着人的眼睛。脖子上的蔷薇色璎珞圈更是耀眼,中央的那颗紫玉像是圈住了太阳,茫人眼珠。 谁见过白锦服镶这么多珍珠的? 周围的百姓都看着,不敢上前,也不敢言论。 老汉心里头起了点害怕,但他是个脸皮厚的,扯着闺女就要走:“快走,别碍了贵人的眼。” 贵家女郎盯着他,轻轻松松问一句:“三十两银子卖不卖?” 老汉觉得,自家闺女长得俊,一般窑子是卖这个价,但是搞搞价,还可以多赚点。咽了咽口水道:“您是贵人,但也不能强买强卖吧。” “呵……”笙歌冷笑一声,又叫一声:“府兵,给我打!出事我负责,打死都行。” 府兵看着二少爷,动作上磨磨蹭蹭。 赵全山兴奋着,有此等好事可以看。感觉有人瞧自己,往五妹妹那看去,见笙歌看他的眼神不善,顿时脸色一收,马上反应了过来,向府兵吩咐道:“五姑娘说的话就是本少爷说的话,上!” 笙歌担心的就是这个,乱世当中,女子只能靠家族的庇护怎可行!没有一定的权利,当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又有谁可以帮她们! 最先动手的,是一直被麻衣姑娘抓住袖子的府兵,随后其他府兵都上了。 老汉没想到,这贵女看起来温柔大方,没想到弄起人来这么狠。根本不是恐吓,是要实打实的打他。老汉急忙求饶道:“卖,老汉我卖!” 果然,老痞子自然要用老痞子的方式解决。 笙歌撩了帘子,走了进去:“阿冬,让那姑娘进来。” 给了老汉银子,阿冬撵走了他,就扶了地上的麻衣姑娘起来,安慰道:“你别怕,我们姑娘是个善心的,今后你便跟着我们家姑娘了。” 赵全山听得满怀五姑娘怎样好的话,本想跟那丫头唠唠嗑,五妹妹人怎样善良了,明明嚣张跋扈,还爱欺负弱小。但他觑着车里的本尊,就没有开口说话。 第二十三章 大业 阿冬把人扶上马车,又吩咐车外的人离马车远点。 沉香淡浓适宜的味道,扑进从没有闻过这种香味的女子鼻中,来娣软着腿,进了马车里跪下:“奴婢来娣拜见女公子。”她被打都没这样忐忑不安过,现在却被眼前金贵无比的女公子,还有奢华的车内布置给吓到了。 来娣想,如果碰上的是脾气不这样好的贵人,她又会是怎样的后果。 女公子?看来这姑娘读过书。 笙歌温和微笑道:“起来吧!” 来娣并未起身,跪着听话。笙歌也不勉强,把自己要交给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来娣越听眼睛越亮,不敢相信一般,怀疑问道:“奴婢真的可以吗?” “可以,你卖身为婢的契约你自己拿着,只要以后好好帮我办事就行。”笙歌一边说一边将她的卖身契递给她。 来娣还是不敢相信,女公子竟然不要她的卖身契,再一拜后才接过卖身契,眼里十分坚决,道:“来娣对此发誓,此生忠于女公子一人,绝不违背,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想要一个人忠心,给她想要的东西就好。用些枷锁捆绑,反而会适得其反,或者达不到自己对事情想要的期盼度。给她们想要的,她们就会拼命。为她们自己,也是为她们的主人。利益捆绑,一条心。 笙歌往前,伸出戴着羊脂玉的右手,扶起她坐着,然后慢慢道:“女子活着很难,但也要从容地活着。此后,你就是我的人,不会再有如此生活了。” 来娣听着她的话,仿佛被说中了心里最大的悲痛,眼泪瞬间飘洒下来,忍不住的抽泣。她想不明白为何父亲能狠心卖了她,在家里干活的是她,在外面做工挣钱的也是她。是因为她考不了功名吗? 跪下来再一大拜,哽咽说道:“女公子以后便是我的命。”然后自己起来,坐在一旁,继续听笙歌的吩咐。 笙歌很满意,这姑娘是个坚强的,识过字,读了点书,又从小混迹市野,人也聪慧。 “来娣不好听,我给你改个名吧!”看着她哭,笙歌想起自己从前的时候,眼神略微黯淡下来。不过她很快振作起来,未让人发现分毫。 她的声音极为好听,来娣觉得她像是一件世间珍宝,被自己得到了一般不真实,低头恭敬道:“谢姑娘赐名。” “豆蔻二月,人如其玉,你就叫蔻玉吧。” “蔻玉谢女公子赐名。” 回府后,阿梅被苏贵妾唤去了她的院子。 苏贵妾坐在罗汉床上,阿月给她捶着肩,“笙歌最近在做什么?” “回夫人,姑娘今日去找了二哥儿,二哥儿说了好些软话才哄得姑娘开心。然后带着她去逛了市集,碰上个老汉卖女儿,姑娘看上了那可怜的女子,老汉蛮要价,姑娘便吩咐府兵打了他一顿,老汉才卖的。” 阿梅低着头,照着姑娘的话说着。 旁边的红嬷嬷与苏贵妾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苏贵妾眉头一扬,嘴角弧度加高,不说话。 红嬷嬷上前一步:“夫人知道了,你去后面领赏。务必要照顾好小姐,不要让她受了别人的欺负。” 阿梅低眉垂眼退了出去。 红嬷嬷又叫了阿月出去,左右瞧了好一会,才关上门。苏贵妾笑出了声:“大街上打人,她还当自己是公主呢!这般放肆。” “还不是她有夫人您,要不是夫人你好心将她留下,她怎么会有如此的好日子。”红嬷嬷捂嘴笑着,心里头已经盘算好了,回京后就告诉其他府里的嬷子,大名鼎鼎的赵笙歌又有的谈了。 这边的笙歌正坐在屋子里练字,如果赵长离此刻看见她的字,必定大吃一惊。笔精墨妙,笔下风雷隐隐而现。 赵笙歌扭了扭脖子,拿起白纸看着上面的字。心不由地感慨,她以前写得一手簪花小楷,常得人夸赞。人生际遇变了,字儿也倒雄浑了,不似女子字姿柔美。可是她,很喜欢能把握人生,把握书法风格的这种感觉。 阿冬走了进来,跟她说阿梅已经回来了,还得了赏赐。 笙歌蹙眉,稍展眉头后道:“我倒忘了这件事,你到我的小金库给大家每人发十两银子,让她们都闭紧点嘴巴,谁都不能说。露出了一星半点,我就不再发了。” 阿冬喜上眉梢,府里也赏了过年钱,但是还是姑娘大方,极力保证道:“奴婢会办好这些事的。” 五姑娘被人拐走逃跑回来后,已经变成了一个人。现在的姑娘,心是七窍玲珑心,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姑娘吩咐事给她办,那就是看得起她,她一定要办好那些事。 诸葛王朝建安八年春。 赵树寒上朝回来,就气得不行,在苏贵妾的院子里发脾气。 “这明明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太后偏偏要出来插手一脚,女太学暂时是办不下去了。我区区一个礼部尚书想要到中书省去,简直是难上加难。” 赵树寒将官帽重重摔在地上。 苏柔拉着他在罗汉床上坐下,亲自给他锤起肩来,安慰道:“先皇体弱,太后掌管政事多年,不让皇后办太学,估摸该是怕再出一个像她一样的人物。而咱们的皇后不也是这个心思吗?” 赵树寒见她赤拉拉的说出来,小声无奈道:“哎哟,小祖宗,你轻声些。” 苏柔一边垂肩一边继续道:“放心,我屋子里的人都是忠心的。皇上不爱理政事,这些年都是皇后跟着傅丞相看着朝政。太后本就多有微词,现在还要多些那些女子出来,可不就觉得要乱了吗?” 赵树寒抓起一颗西域来的葡萄,小声道:“若都像柔儿这般聪慧,女子做官倒也无妨。” 苏柔轻笑:“可是世间有几个男子如郎君这般所想呢?他们总是怕女子太过于聪明,会束缚他们。” 见他还是郁结在心,苏柔道:“郎君也不必多想,也就是女太学晚些办而已。” 赵树寒眼睛一亮:“怎说?” 苏柔心里哀叹一声,树寒就是笨了点,对她还是极好的,面上不显道:“太后无非是想要那太子妃之位罢了,皇后也想要自己的侄女儿坐上那个位置,自然就僵持下来了。” 第二十四章 建安十年春 扶风郡。 市集里,快六旬的老汉截住了骑在马背上的女子,他哭丧着脸:“来娣,你可不能不管你爹啊!” 一身紫衣的蔻玉眉目怒睁:“放开!” 老汉怒了,揪着马鞍不放手,向市集上的人喊道:“大家来看看我的闺女,如今发达了便不认我这个老父亲了。” 茶楼上的一位锦衣公子,看着下面,跟对面坐的公子说道:“今日又能看一出好戏。” 另一位锦衣公子不吭声,只是听着下面的话。 刺啦一声,鞭子的声音传到了两人的耳里。 蔻玉见着被打开的老汉,冷笑一声道:“绝了你的心思,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给你收尸。” 那不看下面的公子抬头,瞥见下面那怒着的一双丹凤眼女侠,眼睛睁大了一些。但也只就看到了一眼,那女子就策马走了。 对面的公子见状,嗤笑一声:“我们的少将军动心了?” 被称作少将军的人眉头一皱,嫌弃道:“聒噪。” “早就听说天子之地美女如云,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好友从小习武,不喜美色,刚刚多看了一眼女子,叫他这个义兄倒是吃惊了。 被称作少将军的人,乃是北寒第一悍将之子,姓傅,名怀素,字九言。旁边一直调侃他的人乃是北寒王第一谋臣之子,姓周,名一个满字。 周满大笑,站起身来:“怀素兄就是太正经了点,不如知寒博言。” 傅怀素自小生活在军野,拘束惯了,不会打官场交道。无视周满故意打趣,喝掉最后一杯酒,也站起身来道:“走了,知寒都应该到西京城了。” 提起靠在案桌旁的大刀,往腰间一挂,径直往楼下走去。周满展开羽扇,慢摇速走,赶上傅怀素。 二人脚力上佳,赶上了先前在集市看到的女子。 周满意味深长一句:“怀素兄,你看那女子,单身一人上路,也不怕途中遇上劫匪。你我二人,应当做一回护花使者,不辱没北寒好男儿名声才行。” 傅怀素没吭声,周满骑马赶上那个姑娘。 “姑娘,你一人行路未免太过危险。”周满一腔热情,并肩骑马与蔻玉说道。 蔻玉见他打扮,以为又是遇到想要她当小妾的贵家少爷,顿时眉头一冷,怒道:“聒噪。”随即加快马力,开始甩二人一大截,没一会便没了身影。 周满愣住了。 傅怀素骑马上来,对上一脸不敢相信的周满,疑惑问道:“怎么了?” 周满看他道:“你俩绝配啊!” 傅怀素摇头,只当他又疯了。 当晚,城东赵府后门。阿冬从后门领进一位戴着面具的紫衣女子,她的面具极为精致,遮住所有轮廓,让人找不出什么面部特征。 海棠苑里,枝头的花正朝天怒放。 蔻玉站在厅里,听着里面声响。 一只制绣复杂顶尖戴着珍珠的锦鞋落入了她的眼睛,随即一位娇玉动人的姑娘走了出来。美眸朱唇,令明珠生晕。 蔻玉跪下行礼,取下面具,大喜道:“女公子。” 二人已有两年未见。蔻玉见女公子如此绝色,心下的兴奋更多了些。 刚满十一岁的笙歌,上前扶起蔻玉,见她如此打扮和身量,心下的顾虑少了些。那事,怕是成了不少。“蔻玉,你辛苦了,快些起来。” 蔻玉起身,开始跟女公子讲:“建庄一共五处,一处三百来人,都在暗暗练武。两年来,已经有些身手不错的了。” 美的晃人心神的笙歌点头,眼光很是赞许的看着她道:“如此甚好,不用着急。我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做……” 三日后,苏贵妾发了在赵府的第一通脾气。皇上的旨意已经下达,女太学里名额有赵府三女,长姑娘赵玉如,五姑娘赵笙歌,六姑娘赵燕舞。 美目拧做一团:“竟没想到她倒是个孝心的,跟着树寒骗我,说什么要为我正名!我要她正什么名!” 笙歌在她面前说不想去,却跟赵树寒一起骗她。入了皇帝的旨意名单,是必须要去的了。 红嬷嬷急忙安慰道:“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骄横女子,去了太学也没用,只会更丢人现眼。与咱们姑娘天差地别,她要是去了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显得咱们姑娘更加聪慧才是啊!” “不行,我要进宫找皇后,她不可以有一丁点儿机会,不可以!”苏贵妾气急,立马要往皇宫走去。 红嬷嬷拉住她,跪下。 “夫人,万万不可啊!五姑娘是自己要去太学的,外面已经有人再传五姑娘不是您的亲生女儿,所以您对她随便捧杀,万般宠溺。现在整个勋贵后宅都知道这个,要是您执意不让五姑娘去太学,外人会怀疑这流言是不是真的,老爷也会怀疑您的用心啊!还有皇后娘娘要是误会您与她作对怎么办!” 苏贵妾痛苦着,摸了摸额头,坐回椅子上愁眉不展。 红嬷嬷站起身来,给她垂肩按摩,一边低声劝解道:“让她给我们姐儿做个陪衬也好,姑娘她三岁能读诗文,五岁识得万字,七岁便能做赋,通音律,善灵舞。五姑娘十一岁了,如今大字不识几个,莫说做赋,写几个字都是不行的,说声草包都不为过。有她做我们姐儿的绿叶,也不是不可啊!” 苏贵妾被气得不轻,现在倒是冷静了下来:“罢了,就由她去了。在太学闹出更多丑态才好,等她到了十五,我就把她嫁出去,眼不见为净。” 红嬷嬷笑着道:“就她那脾气,今天要这个,明天要打人,去了太学没您护她,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呢!反正闹得越大越好,这样皇上才会绝了封她为异姓公主的心。” 说到这个,苏贵妾一脸嫌弃道:“也不知道那贱人死前想了什么,竟然给她求了天子的及笄礼,还是公主的封号,要那贱人多事!我会好好折磨她的!在地狱碰见的时候再跟贱人说,她女儿被我养了这么多年,她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苏贵妾变成了一个跟平常不一样的人。平常的她温柔典雅,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怨妇疯子。 红嬷嬷心疼地看着道:“放心吧,夫人。有我呢!我不会让那个人的女儿好过的,只要等到她十五岁,将她嫁给那洛家夫妇,到时候她的苦日子就开始了!” 第二十五章 太学天才赵长离 建安十年春,二月。 赵府外停了一辆马车,赵府家主,当家老太太,贵妾苏氏,平常在佛堂不出来的大夫人,还有其他几房人,一大家子都站在大门门口了。 贵妾苏氏的手抓着笙歌:“儿啊,你到太学里一定要用功,把这些年的功课都补上。”一副慈母的样子,装给众人看。 周围众人窃窃私语。 即感叹女子读太学,天下奇闻。也有道:“世风日下!毁灭常伦。” 圣人一句:唯小女子和小人难养。今后怕是难后加难了。 笙歌不甘示弱,满眼是戏,操着娇纵道:“放心吧,娘亲,您才名远播,做女儿的虽学的晚,怎么也不会差的。我就算是不学,也能会。” 苏贵妾自己被她的话,都震惊地给抖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草包草到如此境界,根本不用她筹谋什么,她自己就把自己给栽在坑里面了。 赵府老太太气得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赵树寒眯了眯眼睛,没说话,还没从闺女出口成章,变成狂妄自大的变化中反应过来,只是轻轻道:“笙歌,去了太学要尊敬师长,不可骄横。” 笙歌浅笑盈盈答:“知道了知道了。” 大夫人也对着自己的女儿嘱咐:“不要辜负皇家的厚待。” “燕舞啊!去了要好好向夫子学习。”二房赵树清给自己小女儿嘱咐着。官员无事不得去太学,赵家人只得送到家门口。 赵玉如已经定了亲,因对方守孝在身,无法嫁娶,也就耽搁下来,她应该是女太学里最大的女太学生。去太学几年,若是嫁进别人家,会受些贵重。 二房的人更高兴,因着大哥的关系,两个儿子都进了太学,现在最小的姑娘燕舞也能去太学。 在仕途上,经博士入官。若在中央能任官,初始可任尚书、谏议大夫等,日久可致公卿!若任地方官,可任刺史、守、相。 燕舞若有好运气,到了说亲的时候,更容易说些高门侯府的亲事。若不成,那些个出生寒门的天之骄子还不是可以任由燕舞挑选。 儿子最好能争点气,考取好的功名,官拜宰相再成候也不是不可能的。要是能娶个郡主县主什么的就更好了。 就这样,在满怀希望中,赵府的三个姑娘乘着马车去了太学。 入太学之前,就已经有太学的粗使嬷嬷,到府里为贵小姐量身,制定太学里统一的太学服。所以现在的太学门口,清一色的淡蓝色太学服女子。 今天是入学第一天,贵女们都爱新鲜,来的早的比比皆是。 笙歌一行人刚到太学门口,就有陆陆续续的有人下车,她们不是最早的,也不是最晚的,门里面已经好些个姑娘在里面玩耍了。 玉如带着两个妹妹到门口夫子那报道。 夫子看了看她们手中的木牌名录,放了她们进去。 里面很是热闹。 太学里的桃花开得正盛。可是女学生们人比花娇,笑容声不绝如缕。上着太学的贵公子们忍不住偷觑,女子上太学,古今头一份。 可是不敢看太久,男太学生们匆匆往东院走去。 女太学设在太学院西院。 笙歌一行人正要往西院去。 在院门中央,一堆穿着淡蓝色学服的女子围着一块木窄亭瞧着。一边热热闹闹的看着,一边还发出尖叫。 燕舞好奇,先奔了过去。 笙歌和玉如没法,也跟着过去。 木亭里贴着一张红榜。上面写着东院男太学测试结果,从第一名写到第十五名。 “早就听说太学赵长离天资过人一枝独秀,天生状元之姿,每每测试都甩其他太学生一大截。” 说话的少女约莫十一二岁,是剑王府福阳郡主,她常听家中哥哥提起这个赵长离。提起时,她那个高傲过人的哥哥眼睛里,闪着的灼灼钦佩,让她对这个人很好奇。 父亲武亲王对他很属意,听那意思,想要提拔这个寒门贵子成为她的佳胥。 话音刚落,另一名女子的要发疯的声音响起:“对啊,我父亲和哥哥也说,此人应当得探花,长得可称得上是风华绝代,但他又文采过人,博学多识,常常有博士也自叹不如。这状元和探花他应该兼得才是。” 说话的太学生名叫宋琴岚,跟赵笙歌差不多同样大小。她出生将门之家,父亲乃是开国将军之后,当今大将军宋忠君嫡女。从小长在西北,说话比开放的诸葛王朝的贵女们还要开放些。 见她如此裸赤,对一个男子容貌瞎想,许多贵女没吭声但也没附和。因为她们内心里也想着,只是没像她当众说出。 见宋琴岚对自己的未婚夫婿如此爱慕,福阳郡主暗暗得意。要是她们知道了,这赵长离的以后妻子是她,指不定多羡慕呢! 宋琴岚见众人各有异色,也不生气。拉起旁边诸葛福阳和傅平君的手,往西院去,一边走一边说:“不知道学官们会给我们上什么课。” 突然,宋琴岚突然眼前一亮:“荣华公主?” 众人皆向一少女望去,那女孩穿着跟她们一样的淡蓝色学袍,却仿佛遗世独立一般。一袭墨发流光,垂于削肩。清瞳神采焕发,不施粉黛,却颜若朝霞。美眸朱唇,明珠生晕。 傅丞相之女傅平君是荣华公主的伴读,最是秀丽端庄,她皱眉轻呵:“不可乱喊,她不是荣华公主。” 宋琴岚撅了撅嘴,刚想说什么,便被傅平君打断。 傅平君上前两步,向赵笙歌做了一礼:“笙歌妹妹,安好。” 说完这话,众女都惊呆了。大名鼎鼎地赵笙歌长得竟然这么好看,只是脾气秉性太差了些,还有太草包了些。即便这样,大家还是朝她做一平礼。 宋琴岚长期呆在西北,知道有赵笙歌这么个人物,但是没想到她跟小时候见到的荣华公主长得很像。 笙歌看着那向她说话的女子,微微一笑,也回了一礼:“平君姐姐,安好。” 第二十六章 荣华公主 傅平君长得是中人之姿,但气质独特,一身饱含书香之气,一打眼看着都很静的感觉。 自从她被拐回来,基本上不跟贵女们交涉。但傅平君她是识得的,那一世命妇入宫经常参拜时,见了很多回。她是白皇后妹妹的女儿,当今丞相之女。后来的太子侧妃,最后的皇贵妃。诸葛王朝灭亡前一两年,她成了皇贵妃。 福阳郡主看见赵笙歌就很得意,走上前道:“听说你被拐后,被吓得不行,三年来连府门都不出一步,是不是真的?” 她的声音本就较为尖锐,现在碰上她最讨厌的人就更刻薄起来。 福阳郡主得意的是自从笙歌被她说了一番之后,就遭到拐卖,然后三年都不怎么出门,一定是被她说的羞愧的不敢出门,或者是被吓死了才不敢出门的。 “不如福阳姐姐去感受一下,再来说我。我这三年在府里头日日习字,刻苦读书,才不是你说的那般。”赵笙歌一边一副娇纵的模样,一边委屈巴巴的说着。声音娇柔,就算是众女子听了,也想怜惜一二。 赵玉如身体顿了顿身体,赵燕舞闭了闭自己的嘴巴。 宋琴岚在西北,不太懂女子之间的舌战,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站在傅平君旁边看着。只是觉得这个委屈巴巴的妹妹可爱的紧,在福阳的高傲面前,不卑不吭,丝毫没受到欺负。 诸葛福阳一愣。没想到三年不见,她的嘴巴竟厉害了,以前都是半天憋不出个反驳的话儿来的。 但是日日习字,刻苦读书真是说的一手谎话,福阳嗤笑一声:“谁都知道你在府里头无恶不作,今天打这个明天打这个,还读书?也不怕大家笑话你!” 赵笙歌美目睁大,一脸委屈道:“你又不在我府里,怎么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你同我们都是贵女,那些爱嚼别人舌根子的嬷子作态,我们同为官家女儿,万万学不得也信不得的。” 好意提醒,暗含讽刺。 “你……”诸葛福阳不知道她这么能说会道了,一时没有准备,说不赢她。 笙歌朝她轻哼一声,准备叫上玉如和燕舞去西院。诸葛福阳抢先一步站在她面前,伸开双手拦住她,眼神嚣张,抬了抬下巴道:“我是郡主,你还没向我行礼呢!” 赵笙歌推拒了她一把,然后像是摸了一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拍了拍手又抖了抖道:“谁会这么没规矩,专当人道?行礼?我行礼你敢接吗?再说了,来太学是向学官们学习的,太学院规你不知道?” 众人心中自己接下:好狗不挡道。 果然,大名鼎鼎的嚣张跋扈,娇纵奢侈的草包贵女,名不虚传。还不是公主,就已经不将剑王府郡主当回事了。 福阳气红了眼睛,她没想到赵笙歌口齿已经伶俐到这么厉害了。 “你……”她正想反驳,却被赵笙歌提高的声音抢过。 “第五条便是写明,入太学同为学子,不分高低贵贱,唯有读书为高。”赵笙歌摸了摸头上朱钗,插稳了一点,动作优雅,看着福阳的眼睛,吐出来的字眼十分气人:“不要跟我比嚣张,你差我太远了。” 谁都知道,赵笙歌及笄后就是公主,封号乐华。可是,她还不是呢!就如此嚣张吗?连郡主都不恭维尊敬。 “没想到我们还能有一起上太学的这天,姐姐们来的真早,妹妹我来迟了。”一声如黄鹂一般的声音从笙歌后面传了过来。 太后侄孙,武安侯嫡长女王娴走了过来。看见笙歌顿了一下,行了一礼道:“笙歌姑娘,安好。” 又向傅平君,诸葛福阳行了一礼:“平君,福阳。” 又向周围女子行了一礼:“众位姑娘安好。” 众女受宠若惊,回礼。 “就你会做人!”福阳看着她,嫌弃道,更生气的原因是她先给笙歌作礼,自己和平君姐姐落在了后头。 王娴和傅平君心里很清楚,昔日姐妹现如今已是命运上的对手。王娴笑得一脸没心没肺,则是太后已经说过,待她及笄,就是太子妃。傅平君也心里很清楚,但皇后姨娘说过,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周围众人什么感觉也没有,笙歌倒是瞧得清清楚楚,二人眼波流转之间的较量与各自的自信。 笙歌的外公虽退了国公爷的位子,但是手底下还有诸葛王朝百分之三十的兵权呢!她又是太子殿下的表妹,现在皇后也很喜欢她,两人争夺太子妃,谁有她助力,总会多一分力量。 赵笙歌暗叹,如果那辈子能在太学里来,也许不会是那样的结局。如果她的眼界能有现在的宽阔,根本不会被洛云祁几句好话,几件平凡物儿哄了心。 王娴上前拉住福阳郡主的手,拍拍道:“你和笙歌小时候的事,就不要计较了,当时那么小,笙歌不是故意的。” 说完过来拉着赵笙歌的手,覆盖在诸葛福阳的手上。 赵笙歌和诸葛福阳迅速拿开,都一脸嫌弃地看着对方。 傅平君淡淡道:“走吧,别让学官们等急了。” 进入太学第一天,就分了班次和屋舍。 班次根据贵女年龄,父亲官位还有府里爵位等分成十二班。十二班由十二时辰分成,分别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赵笙歌被分在了辰班,该班有九人。天子公主诸葛荣华,礼部尚书之女赵笙歌,傅丞相幺女傅平君,武安侯孙女王娴,剑王府诸葛福阳,大将军之女宋琴岚,长公主之女诸葛静,太学院长之孙女令沁,太子太傅孙女徐娇。 每个班的父亲官职多是差不多大小,赵府大姑娘因年龄被分在子班,燕舞则是申班。 屋舍每四人一间,各有一桌案,一书架,一木柜。 赵笙歌,傅平君,令沁,还有今日没来的荣华公主分在了一块。 气质端庄的傅平君,今日病倒没来的令沁都是荣华公主的伴读。赵笙歌心里默哀,估计分屋舍的学官以为她四人关系密切吧!可是这一世被拐回家后,她就再没进过宫找过太子和公主。白皇后下昭让她进宫两次时,也没碰见两人。 明日见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她可是很讨厌她赵笙歌的。想起她便想起那个温柔刚强又满腹才情的一代奇皇后,不仅为天下百姓谋福利,更是为女子赢来一席之地。现在的诸葛王朝,对女子的尊重了些。 只可惜,她英年早逝。 第二十七章 冰释前嫌 傍晚,纤弱娇柔的令沁和国色天香气度出众的诸葛荣华,一同走进屋舍。傅平君合上书站了以来迎道:“公主,阿沁,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今天你们不来,明儿个赶早课呢!” 赵笙歌看向与自己神似的少女,心里浅浅尴尬,面上不显,微微一笑道:“公主,令姐姐,安好。” 荣华公主与赵笙歌算是同一天生辰。 天之骄女的身边,自小就听得一耳,笙歌是未来的诸葛王朝第一美人,又是皇后侄女,可得公主称号。这本是后宫嫔妃玩笑话儿,却被母后用了心。 她对笙歌尤为喜欢,就算临死,也为她求了及笄礼物——封乐华公主。 当时的荣华公主曾背地里指着笙歌警告,不许靠近她的母亲,不许靠近自己的哥哥。 可是笙歌与原皇后天生亲近,就违背了她的意愿。说到底是孩童的嫉妒心而已,小时候的事早就应该过去了。 诸葛荣华没有想到,小时候常常黏着自己和哥哥的笙歌,近三年来没进宫找她了。 诸葛荣华拥有最好的出身,生来便是天之骄女,眉宇间自生一股傲气,小时候的不愉快,在她心中已经烟消云散,主动道:“你我四人如今都是同门,我同你们本身就是好姐妹,可不得这么见外了。” 说完走到笙歌面前大大方方诘问道:“表妹,你也太小气了吧。当日我不过拈酸吃醋说了几句,不让你黏着我哥哥的话,你竟是三年不进宫瞧我了吗?” “我……在家闭门思过呢!”笙歌没想到荣华公主会这样,主动来跟她亲近,明明小时候很讨厌她的。但别人的示好,人都是不想拒绝的。 在小时候,笙歌特别希望荣华和世华能够喜欢她,同她玩。 现在又一个屋檐下,不知道要一起住多久,不可不经营感情,更不可随便交恶。说了会话,笙歌便撒起娇来:“哎呀,表姐,可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三年在府里恶补各种知识呢!” 荣华揶揄她好一会,才放过。 令沁和傅平君面面相觑,她们好像不知道公主,会有这么想这个大名鼎鼎的赵家表妹。 今日在屋舍修整,明日辰时到辰室始学。在家未沾染阳春水的贵女们,都收拾着自己屋子的一席之地。太学里的学童和现在女太学生们的学侍女,都住在另一个地方。在特定的时间里,贵女们可以拿自己的衣服给她们洗外,不得随便出入,学童和学侍女更不得到书院里来。 女学与男学并无多大不同,分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赵笙歌未涉及射御这两门科,对这个特别感兴趣,一心想着钻于此道。 九女结伴,款款而到辰室,没想到学官早已在此等候。 辰班是天之骄女的学堂,掌管辰班的是当代大儒之子,翰林院大学士之子林云昭。主要负责教她们学习四书五经。 九个座位上,早已经编排好了各家女郎名字。 “寻自己的名字坐下,准备考试。” 昨晚还在想着谁跟谁坐在一起,不跟谁坐在一起。现在是没得想了,看见桌案上的文房四宝,还有铺在上面的试卷。兴致勃勃的贵女,顿时没了声音,大多神情怏怏。 第一排是左侧起是傅平君,中间是诸葛荣华,右侧是令沁;第二排是王娴,赵笙歌,宋琴岚;第三排是诸葛福阳,徐娇,诸葛静。辰室左右都靠窗,屋外桃花开得正盛,屋内女娥人比花娇。 众女娥没有想到的是,始学则是考试。题目涉及四书五经,做赋,天下地理,还有一些算学。 在林学官一声轻咳后,他道:“开始作答。” 静谧的学室里开始沙沙的响起写字声。 不过没一会子,有些女娥就停了下来。林学官在学室慢慢而走,看看这个的试卷,看看那个的试卷。 诸葛荣华轻皱眉头,四书五经她偷偷读着,未背下来,天下地理她也所知甚少。这次考试,怕是要差强人意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女子也有能明目张胆学的这一天。虽不能考取功名,但怡然自得的感觉还是很好的。白皇后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于这件事情上,是全了母后夙愿。她倒是愿意多看这个空中皇后一眼了。 傅平君看着题有些发怵,除了算学,做赋,其他题她答不上多少。抬起头来,瞥了一眼令沁。 只见捂着鼻子,一直在慢慢写着的她,眉间舒缓,该是都会的。想想她是太学院长独孙女,又从小体弱,多看了些书也是情理之中。 瞟了一眼右后方礼部尚书之女赵笙歌,正不缓不慢的一直作答。傅平君随即快速回头,皱眉疑惑,难道试卷上也可以乱写乱画吗?还是这三年,她当真在刻苦读书。 一直作不出来的诸葛福阳,一脸嫌弃的看着前面的赵笙歌。 赵笙歌是草包,众人皆知。此刻涂涂画画的,装的倒像懂得挺多的样子。 林学官走在富有草包之名的赵笙歌旁边,眼底大惊失色。只见她写得一手优雅簪花小楷,试卷上从头到尾没有空的。他微微看了些题,她答的竟然都对。 她正在做赋,也是信手拈来。 林云昭踱步往前,面露凝色。这试题,昨晚院长才出的,不会流露出去。可是四书五经范围极广,内容晦涩难懂,难度极高。她一闺阁女子,内院又素有恶名,他偶尔听得一耳。可没想到,她竟都答了上来。 又想到自己的另一个学生。 不,他在心里鞭策自己。那学生,自己从没有尽到老师的力量,仿佛无师自通,生来就会。这又是来了一个吗? 大将军之女宋琴岚,从小长在西北,只会识些字,读些诗文。平日里爱舞刀弄枪,四书五经?天下地理?西北的她倒是知道些,也会写算数,但是不精。早就做完了自己会的,在那将毛笔转着玩。 长公主之女诸葛静,一脸忧郁的看着试卷,心里寻思着多久不回家,怕会着骂。 太子太傅孙女徐娇坐的最是端正,一脸平静地书写着,仿佛都会写的样子。 武安侯孙女王娴,平日里最喜欢玩。诸葛福阳跟她四目相对,彼此笑笑。 第二十八章 公主的心事 学官林云昭观察二人良久,见两人虽写不出而东张西望,但搁了毛笔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打扰其他学生,也没有做其他事,只当做没看见她俩挤眉弄眼的动作。 两个时辰之后,学官收走了试卷。 王娴和诸葛福阳首先站了起来,动了动身子,齐齐道:“累死了,一考就考两个时辰,而我什么也不会。” 她俩噗嗤一笑,说的话竟大致无二。 考到最后睡着的宋琴岚,被她俩的声音震醒。 睡眼朦胧,直打哈欠,嘴里嘟囔一句:“结束了啊!都快饿死了。” 诸葛荣华转过头来看着笙歌道:“咱们一起去用午膳吧。” 赵笙歌面露微笑,点点头。 九女都是天子王侯高官之女,说着说着就全部一起去了。 她们几人的姿容皆在中上,一路上小声低语,端庄优雅,齐齐地往食舍走去。 诸葛王朝民风较为开放,设立女太学虽跟男太学不在一院,但是一日三食是在一起用的。 淡蓝色的普通学袍,穿在她们身上,竟有说不出来的贵气。她们眉宇间安静平和,大气从容。走起路来裙角幅度波动很小,柔软的衣角都带着温柔的感觉,就像是一阵微风,又轻又暖。 当九个容貌淑丽的女子结伴走来食舍,正在用餐的男太学生们不禁收敛了自己的动作。打闹的安安静静的坐下来用食,整个食舍温柔了下来,有些公子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男太学生走了过来,向诸葛荣华作一礼:“表妹。” 这人是南泽王世子赫连玄泽,去年入的太学,明年春天将会参加诸葛王朝三年一度的科考。他一身玉树临风,嘴角含笑,很能勾起女子动心。 不过,九女都知道,皇上皇后看重他,是嫡公主结亲的备选者之一。就算她们神女有意,但襄王无梦。 众太学生猜测纷纷。 堂堂天子公主,却到太学里来跟学官学东西。 听说是支持皇后,才弃了当世大儒,跑到太学里来。 那人又向笙歌一礼:“笙歌。”做完礼又道:“你倒是许久不出府了,莫不是忘了我这个好友?” 笙歌浅笑着回一礼,道:“在府里用功读书呢!” 诸葛福阳像是无意间问起:“笙妹妹在府里都读什么书?” 赵笙歌敛了敛喜色,淡淡道:“你不爱看的书。” 赫连玄泽看不懂女孩子之间的气氛,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令太学风云涌动的人物出现了。 诸葛荣华拉住了赵笙歌的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足令所有人失去颜色的神仙少年,向九女走了过来。他不过十四五岁,但轻轻一眼,就可以让所有女子为之倾倒。 他手握一竹简,竹简的颜色颇深,看得出来是上了年限的古籍。 古籍被递给了令明珠生晕的赵笙歌。 令万千少女着迷的声音,淡淡响起:“恭喜,得偿所愿。” 在众人火辣辣的眼神中,她接过古籍。向天之骄子做了一礼,浅笑道:“多谢表哥。” 少女笑靥如花,开始向冷冰冰的少年介绍起自己的同窗好友:“表哥,给你认识一下我的同窗,这是我表姐诸葛荣华。” 赵长离微微颔首。 “这是福阳,平君姐姐,娴姐姐,沁姐姐,静姐姐,娇妹妹,琴岚姐姐。” 八个女孩也同样笑靥如花,温柔平和,一副静女娇娥作态。 赵长离温和着脸,微微颔首致意。 面上平静的贵女们,心底里却波涛涌动不已。都听哥哥弟弟们说过,赵长离不苟言笑,一心致学。在学堂上谈吐不凡,常令学官钦佩。没想到他也才十四五岁,年龄跟她们差不了多少。 赵笙歌暗自得意,幸好在小时候就亲近恭维着他,现在她算是最好的朋友之一了吧。他上太学之始,她就蛮横的要了一个诺言,倘若笙歌能到太学,他便要在她来的第一天,送一本稀世古籍给他。 赵笙歌不轻易跟他提身有所需,那是第一个请求。 不无理,能办到。赵长离神色淡然的答应了她。 她便如今日这般,笑靥如花道:“那你可要准备好古籍哦!我一定可以到太学的。” 福阳红了脸,没想到她的未婚夫婿竟这样风华绝代。容貌如谪仙之姿,玉秀俊逸,却不阴柔,身量清瘦修长,挺拔硬朗,如松如竹。 赵长离走后。 除了诸葛荣华,赵笙歌外,众人皆醉。 有一北寒士子豪爽道:“子修兄天人之姿,我等就是生了断袖之心也不是有意的啊!”这番话引来一阵大笑,有打趣的声音。 “若寒兄怕是已经生了这番心思,如你得到子修兄,我等绝不多说!”诸葛王朝民风开放,公主豢养面首,男子断袖皆不是奇谈。反之文化如雨后春笋,大度融合。 赵长离,字子修,是太学里公认的举世天才。学官的考试,每每都是第一;学官的提问,他答的总能令人耳目一新,让人醍醐灌顶。天人之貌,惊世之才,男女皆图之不怪。 站在边上的宋琴岚喃喃道:“我从未见过这般男子。” 福阳想到父王已经着手准备,要给她和赵长离说亲,不免得意,故作矜持,道:“还好,论气度不如皇太子殿下。”心里却是想着,如果皇太子不是太子,天生龙子气质,较之赵长离,还是差了两分。 别人不知道嫡公主的心思,傅平君却是知道的,她微微提醒福阳,道:“不可妄论皇室。” 京城勋贵的圈子,往往都是看自家父亲官阶。站在这里的九位女太学生,则是代表了最贵重的身份。傅平君虽只是丞相的女儿,但这里的人都知道,她终会是太子殿下的妃嫔。日后,更有可能是皇帝之后,如不是,也是四妃之一。 福阳虽有些愚蠢高傲,但也不笨,听着傅平君的话点点头,温柔道:“是福阳放肆了,众姐姐妹妹可不要恼了我才好。” 王娴道:“怎会,妹妹多虑了。” 一直没吭声的荣华公主,挽着笙歌的手腕,淡淡道:“走吧,我们用午膳去。” 第二十九章 倾国倾城 九女浅笑吟吟的去打饭,然后新奇般的坐在一起。 没一会,其他学室的女太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往这边过来。男太学生们,匆匆扒了扒最后几口饭,都有意思将食舍让给女太学生们。 太学多了一百多个女太学生,屋舍,学室,食舍却没有扩建。本就有些拥挤的太学更是压缩了一点,不过听说皇后早有预料,已经让工部着手准备扩建太学各屋舍。 未时。翰林院大学士之子林云昭手上拿着试卷,走进辰室。看着一身普通蓝袍却难挡贵气的女太学生们,面露微笑道:“我竟没想到,你们如此多学。” 他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通熟儒家之道,却力挺皇后建女太学。有以死阻止老者曰:“建女太学,有违礼制,背弃祖宗之训。” 可是父亲却说:“儒家非尔一家之言,男女皆人,如何不能习学。岂非堂堂男儿怕于女子耶?” 林云昭现在明白了,女子聪慧者大有之,不输于男子者更甚有。 “首名赵笙歌。令沁,徐娇为甲等;诸葛荣华,傅平君乙等;诸葛静,王娴丙等;宋琴岚,诸葛福阳丁等。”林云昭神色愉悦,走起路来广袖翩飞。 辰室里八位女子皆有意无意地看赵笙歌,连不喜交际,沉迷书本的令沁也多看了她几眼。 徐娇心想着,自己与沁姐姐苦读十年,才有这番成绩。但赵笙歌素有草包之名,怎会夺得首名。 赵笙歌神色平常,认真听着林学官讲课。 诸葛荣华身为一国公主,气度满身,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拈酸吃醋小家子气,反是趁林学官往后走,转过头来轻轻道:“表妹,不错。” 赵笙歌回忆微笑,偷偷道:“这三年,我可是一日都没有荒废呢。” 诸葛荣华笑靥如花,她觉得这个表妹是个可怜的。母亲喜欢她,是因为她本就生的可爱,是自己小时候小气,对她苛责了些。她虽比自己漂亮一分,但是自己是天子嫡公主,这已经够了。 林学官在后面讲课,荣华偷觑一眼,迅速将课桌底下的小盒子取给赵笙歌。在学官眼皮底下搞小动作,笙歌心下像是被蛰了一下,快速拿过放在底下。 荣华正示意她打开,林学官却往正要转头,荣华赶紧转身坐好。笙歌尽量将自己的动作变成平常抬手,右手撑起自己的脑袋,假装听得入迷。 林学官轻轻叹声气,女太学生似乎不太好管,犯了错要打戒尺吗?似乎,身份不够。 一个时辰之后,林学官走出了辰室。宋琴岚靠在诸葛静的书桌上,长哀一声:“我想回大西北,骑骑马,打打猎,天高地远,自由不羁。” 诸葛静伸出兰花指,将她头部往前移,略微嫌弃,又小心翼翼道:“皇上皇后的旨意,你敢违背也不无不可。” 手下翻着林学官刚刚讲的东西,轻轻读着。平常在府里,哪里学过四书五经,这次考得这番差,要是不提高些,回家可得挨骂受罚了。 笙歌打开荣华给她的小木盒,里面是一颗小小的夜明珠。 “喜欢吗?”荣华双手手掌交叠,将小脑袋搁在上面,睁着眼睛问她。 笙歌心里很高兴,眉眼微笑点头道:“我最喜欢夜明珠。” 傅平君在这一个时辰里,一直在发呆。虽然父亲早就知道女太学也会开设四书五经,为此她来太学之前就已经学了些,没想到只能拿到乙等。 娇弱柔美的令沁向笙歌走了过来,看着她道:“能将你的试卷给我看一下吗?” 她是太学院长孙女,自小父亲叔叔伯伯都教她读书,在学识上生平就没有输给过谁,可是这次测试,首名竟然不是自己,反而是名声相当不雅的赵府笙歌。 令沁是个柔弱的少女,体弱眼睛却亮如星辰,除了笙歌与荣华,在座的女子没有能比得上她的容颜。大大方方的要看笙歌的试卷,不娇柔不造作,声音柔柔的,另有一番灵美。 荣华打趣道:“学识不输任何人的沁姐姐,这番可是遇到对手了。” 令沁微微低头,十分委屈道:“公主,我正伤心呢!您可就别打趣了我了,我自小体弱,骑马射箭比不得公主,平君姐姐,王娴姐姐。在坐的都可畅意与骏马遨游,可于我只能一旁儿看着,如今学识也有人比我高了,我倒是高兴有对手了,但也伤心呢!这是我以前唯一自豪的东西。” 笙歌将放在书下的试卷给她,突然令沁抬起袖子,轻轻咳嗽,荣华和平君皆担心的看着她,齐齐问道:“你没事吧,要不回府在休息一会?” 令沁摇摇头,拿过笙歌手中的试卷,一看,一双丹凤眼睁大,轻轻赞叹道:“妹妹这字儿可真好,没些功夫是写不出的。” 抬眼看笙歌道:“人儿也是,容颜醉人心神。” 猝不及防被夸,笙歌笑靥如花道:“我们九个都很美,只是美的位置不一样。” “哦?美的位置不一样,这说法很新奇,笙歌你好好说说都是些什么位置?”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平君道。 笙歌想了一下道:“荣华姐姐是天之骄女,国色天香,沁姐姐美如西施,楚楚动人;平君姐姐端庄典雅,徐娇妹妹腹有诗书气自华,娴姐姐娇艳灵动,静姐姐美如碧玉,琴岚姐姐英姿飒爽,福阳姐姐姿容秀丽。” 她唇畔含笑继续道:“众姐妹们环肥燕瘦,让我真真饱了眼福。” 睥睨众贵女的荣华公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最是容貌出众,可是心里头却是个喜欢揩油的。” 辰室里顿时笑语满满。 荣华公主一身天家气度,一点都不嫉妒赵笙歌日后有倾国倾城的皮囊,众贵女都是大家闺秀,平心而论者居多。福阳因着她是赵长离的表妹,也就不针对她了。 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赵笙歌似乎无有不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荣华公主不相上下,偶有一高一低,但所差不多。 但在算学上,赵笙歌面对男太学生也无敌手。只是,最后太学天才被拉来比试,最后比成平手。原因是学官不想费神出题。 第三十章 骑射 唯一令众少女平衡的是,赵笙歌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但官家女子,骑射是必学之一。她们最喜欢骑马打马球,围场射麋鹿。 一连七日将会都是骑射课。 笙歌看着马匹犯难。 其他女娥已经上了马背,在围场驰骋。英姿美华出众的荣华公主是其中的佼佼者,宋琴岚英姿飒爽,紧跟其后。其他贵女们,皆不想落于人后。 独独因病纤弱的令沁,还有没学过骑马的赵笙歌在原地看着她们,恣意驰骋。学官张武看着两人道:“赵笙歌,你今日学会上马,慢慢骑行就行,注意掌握平衡。” 令沁则是上了马由另一位学官牵着,慢慢悠悠的在围场走着。 日后战乱,不会骑马可怎么行。所幸学官挑的马都是脾气好的,不太认生,笙歌骑上去,没有多大反驳,任她骑在自己的马背上。学官在下面给她牵着马。 北寒仕子顾知寒、傅怀素、周满骑马围在赵长离身侧,剑王府世子诸葛清阳,武安侯世子王毅也骑在马上,停在一旁。 健硕的马匹吐着雄浑的呼气声,他们皆拉着缰绳,看着围场里畅跑的女子们。 平常最不着调的周满,看着那群莺语燕燕的姑娘,展开扇子道:“西京城的贵女们就是不一样,跟我们穿一样的衣服,跑起来不逊于我们,但看着就是舒心啊!” 王毅本就对这几人不满,因着子修兄貌美,几人一入学堂就抢了在他身侧的位置。赵长离走哪,他们跟哪。 他们没来之前,可是他与清阳与子修兄交情最好。 王毅轻嗤一声:“没见过世面的。” 周满充耳不闻,当做没听到。转头看着赵长离道:“子修兄,你觉得当中贵女,姿容谁最淑丽?” 赵长离还是那张不为所动的脸,淡淡道:“慎言,君子岂可胡言乱语。” 王毅大笑。 周满语揶,但随即谄笑道:“子修兄所说甚是,是我孟浪。” 他和顾知寒,还有傅怀素来这西京城参加科考,乃是知寒来京里,偶然看见了赵长离,他和小时候的世子极为相像。 反正继王妃已经生了儿子,消失的长离世子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他们借着参加科考的由头进京,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世子。 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三人只想下跪爆哭,苍天有眼。不过世子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现在三人只是太学天才的小跟班,跟诸葛清阳结拜的兄弟。 宋琴岚见笙歌跑的太慢,抽了她马一辩,在她远去的背影后喊道:“笙歌,你也有不行的时候啊!让我帮你,跑的快点,这样慢慢练可不行的。” 笙歌默念,成败在此一举。 而后,赵笙歌只觉得,像是在原地被瞬间被拉扯出去,受惊的马儿开始狂奔,她在马背上被甩的摇摇欲坠。 周满看见马匹受惊,在马背上被甩的四处摇晃的女子,正准备架马英雄救美。岂知,自己身旁的人动了。 顾知寒也跟了着过去,围场里马技好的都跟了上去。 见围场情况不对,荣华公主往前方看去。 “笙歌!”荣华公主看见笙歌的马儿受惊疾跑,大惊失色,着急朝着她喊道。使劲向自己的马打了一鞭子,向赵笙歌的方向追去。 傅平君看着马背上摇摇欲坠的笙歌,生气道:“宋琴岚,你疯了吗?笙歌从来没有学过骑马!” 看着赵笙歌在马背上的危险样子,宋琴岚也后之后怕,骑着马去追。 笙歌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甩出窍了,手下却不放弃。 受惊的马发挥出它最大的力量,从高处向围栏处跳了出去。笙歌想,要是它卡主了自己就跳出去,可别被马给砸断了腿。 正想着,马儿越过栅栏,向山林疾驰而去。笙歌低下头,尽量保护好自己的小脸蛋,要是破了相,可就嫁不了北寒仕子了。 马越跑越远。 笙歌努力让马儿安静下来,它却不停。笙歌学着外公的样子,奋力拉伸,口中重呵:“迂……” “哒、哒哒……” 赵长离追上来就看见她拉缰绳勒马,白皙柔嫩的手腕全然露出,上面挂了些彩。 看见他,笙歌快哭了。 哭丧着脸道:“表哥,我力气用尽了。”美娇娥发冠掉落,头发稀乱,衣冠不整,一片狼藉样。 赵长离架马走近她,向她伸出手。 笙歌将自己的手搁在他的大手里,他一拉又揽过她的细腰,将她横抱在自己的怀里。又将她驯服的骏马,缰绳套在身后的马鞍上,慢慢向围场跑去。 赵笙歌没有想到,救她的人会是长离。他愈长大愈冷的像块冰,自入太学两年多来,很少回赵府。他也从不曾特意来看她,有时回府又走,她生生都没截住他。 还以为,特意培养的感情没有了呢!关键时候,他还是很关心她的嘛!这就够了。 怀中受惊的少女,小声啜泣起来。 赵长离浑身一僵,过了一会道:“没事了。” 他愈说她愈哭。 正当他不知如何安慰的时候,荣华公主策马而来,看见赵长离怀中泪眼斑斑的人,眼色着急道:“笙歌,你没事吧!” 紧接着顾知寒和傅怀素追了上来。 “没事。”看见荣华公主过来,笙歌收起自己的眼泪,破涕为笑:“我就是被吓到了,不过我驯服了那匹马哦!但是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荣华与赵长离,还有紧跟其后的学官们策马而归,众女娥看着他怀中的赵笙歌,都发起愣。在想,倘若今天被惊到马的是她们,是不是就可以被赵长离抱了。 顾知寒,周满等人也围了上来。 赵长离将怀里的笙歌抱好,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朝众人道:“拿水来。”说完寻着个靠树的平地,小心翼翼将她搁下来。 王毅和诸葛清阳都没有反应过来,顾知寒立马取下自己的水囊递了上去。 赵笙歌顺势将目光打向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他另一旁的周满补充道:“喝顾知寒的刚好,他还没有用过,姑娘你别嫌弃。” 顾知寒?好名字,笙歌心中默想。 她那令明珠生晕的脸庞上,闪着七分坚韧,虽有些狼狈但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优雅颔首,眼怀感激道:“多谢顾公子。” 第三十一章 顾知寒 笙歌极为自然地转头跟着赵长离说话,道:“表哥,可要帮我好好答谢一下,我用了这水囊,不好再还。” 诸葛王朝虽然民风较为开放,但是男女始终有别。今天是骑射课的第一天,顾知寒还没有用过的水囊被她用了,是没法子再用的。 赵长离点头。 笙歌开始慢慢喝起水来。 公子,贵女将她围在中间。坐了好一会,笙歌尝试着站起来,却腿酸的很。 顾知寒在一旁道:“怕是伤到了筋骨。” 荣华问学官:“太医还没来吗?” 学官有些忐忑回禀:“派人去请了,一来一回要花些时间。” 虽说入了太学,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这可是堂堂天子嫡公主,无论如何都得供着。 “没事,表姐,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有什么大碍,你别担心。”笙歌坚强着道。 人群中,宋琴岚犹豫的走到笙歌面前,面色极为羞愧,道:“笙歌,都怪我,才害的你这样。” 赵笙歌拉过她的手来,笑靥如花般道:“我知道你其实是为我好,现在有惊无险,我也驯服那匹马了,所以我确实很快的学会了骑马。” 宋琴岚面色一喜:“你才学马第一天,就自己驯服了悍马?” 她们的马匹虽温顺,但要驯服,还是极为不易的。可是她说她自己驯服了骏马,那就是她自己将这马驯停的。这简直不敢让人相信。 “是真的,不相信你问我表哥,他到时我已经驯服了。”笙歌眨眨眼,安慰着琴岚。 又似求证般,向赵长离透去自豪地目光:“表哥?是不是。” 赵长离点头,琴岚惊呼道:“笙歌,你太厉害了。” 顾知寒面露钦佩,没想到娇柔的西京城贵女,比北寒女儿还要厉害些,外柔内刚,不可小觑,不由得衷心一赞道:“赵姑娘巾帼不让须眉。” 赵笙歌对他浅笑吟吟道:“多谢顾公子谬赞。” 又侧身向赵长离低低道:“表哥,我想去帐篷休息,走不动……” 在众女的羡慕嫉妒恨的七味杂陈中,笙歌被赵长离抱去了帐篷休息。 没一会,他就走了出来,向众贵女道:“笙歌睡着了,劳烦姑娘们这几日多照顾她些。”说完还作了一礼。 众女齐齐答是,也都回礼。 等这些公子们离开后,诸葛荣华皱着眉头,嘱咐道:“我们晚点再进围帐,先让笙歌好好休息下。” 嫡公主的吩咐,大家都听。 傅平君看着她皱着的眉头,拉了拉她的手轻轻道:“公主不必担心,长离公子与笙歌妹妹只是表亲,笙歌没有嫡亲的姊妹,所以亲近了些。” 荣华点点头:“但愿如此。” 此刻在大帐休息的笙歌,轻轻活动着腿。装的太久,脚都累了。 从进围场时,她就听得男太学生窃窃私语讲,长离表哥身边常站着的三位就是北寒仕子。而在她的记忆当中,顾知寒就是站在未来太师身边的风云人物,是他的左膀右臂。 又听得他们讲,这顾知寒是北寒第一世家的嫡长子,身份尊贵,其父是北寒王的得力干将。 琴岚的一鞭子自然不能让马匹那样受惊,是她用银针刺了马屁股一下。骏马受惊,无论是哪家儿郎追了过来,她都有机会跟他打上个照面。 平心而论,顾知寒是除了长离表哥外,长得最为俊俏的公子,为人又最是温文尔雅,博学守礼。作为未来太师一把手,定有过人之处。一辈子交到他手里,不失为一个好的决策。 落日斜阳下,赵长离看着笙歌驯服的那匹马,用手摸了上去。 周满撩了帐子出来,看着长离围着一匹马转,好像在给它按摩。 “子修兄,原来喜欢骏马。”周满捋了捋头发,往后肩一甩。 突然,马匹像是受到了惊吓,弹跳了起来,嘴里呼噜呼噜的重重出着气。赵长离神色淡然,离马匹远了一点,淡淡道:“给笙歌的马添点草料。” “哦,原来如此,你待你家妹妹真好。”周满恍然大悟。 赵长离负手而走。 要是阿虎在,肯定会想少爷在深思熟虑什么。 他并未承认他就是宗政长离,反而有意无意跟他们拉开距离。其中意味,知寒猜测他在西京城有事要做,他们的存在可能会影响他。也是,他三兄弟毕竟是北寒仕子,来西京城会惹人怀疑。 不过知寒已经祸水东引,故意亲近武安侯嫡子王毅,还有剑王府诸葛清阳。与其二人结拜为异性兄弟。他自己常与王毅发生矛盾,怎么样也存在合理。 “表哥安好。”甲班太学生看着俏女郎施施然而来,不施粉黛,却颜若朝霞。眉如新月,眼神清澈如溪,皓齿朱唇,嫣然笑着。 周满轻轻咳一声,向顾知寒悄悄道:“子修表妹以后一定是国色天香,姿容绝代的美人啊!不知道这样的女子会心悦于谁?” 顾知寒用折扇推开他的头,小声道:“闭上你的嘴。” “早晨我想吃糕点,多做了些,便拿来给你们了,不腻的,试试吧。”她一共提了两个食盒过来,一个食盒三层,每层里四只。 先是给了自己的表哥,然后是周满,最后是顾知寒。 “顾公子安好。”笙歌施一礼。 顾知寒想要扶她起来,但又觉得不妥,忙道:“赵姑娘不用多礼。” “只是我特意给你做的糕点,报答你给予我水囊的谢意。”说完把第二个食盒的第二层的糕点给了他。 那糕点晶莹剔透,中间现着牡丹,海棠花样,精致至极。顾知寒在从未见过这样有趣的糕点,惊叹道:“这糕点如此别致,倒让人舍不得吃了。” 今日的围场多风,她的话别人听不去。 笙歌莞尔一笑道:“顾公子只管吃就是,我下次再做便好,还有很多的口味今日都没有时间做。” 顾知寒知她是长离表妹,日后免不得多会相见,不好说些太见外的话,便点点头,道:“那可就劳烦赵姑娘了。” 赵笙歌施了一礼后往自己表哥那走去。 第三十二章 他爱吃甜 他手里的一盒糕点,没有动一点点。笙歌感觉奇怪,拿起其中一颗吃起来,味道应该还是合他心意的才是,于是她靠近表哥一点,悄悄道:“表哥,我特意给你的多放了些糖,也不是特别特别甜的那种,你快吃呀!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喜欢吃甜一点的糕点的。” 赵长离的耳廓升起一抹别人难以察觉的红。 四目相对。 笙歌将自己的眼睛睁大些,示意他快吃。 普通男子喜欢吃些味道淡一点的糕点,但笙歌发现她的表哥跟大多数女儿喜欢的一样,喜欢偏甜一点的糕点。 自那时起,她就是喜欢将她的糕点分一半给他。 罢了,随她去吧。赵长离心中微微叹气。 他拿起糕点吃起来。 笙歌笑颜逐开。 诸葛荣华,远远看见地便是这般场景。 女子笑靥如花,男子的眼神微微含着宠溺。这番场景就像是一根银针深深刺向她的心里,没有人知道她深爱着赵长离。 傅平君出来正要跟她说什么,可是荣华公主向自己的马儿而去,潇洒上马,勒转缰绳,朝那几人而去。 周满看着神似赵笙歌的女子纵马而来,看向赵笙歌道:“荣华公主来了。” 笙歌转头,荣华公主已经勒好缰绳,轻松落地。 周满觉得,如果没有赵姑娘,这荣华公主被称为一代佳人也不为过。她眉间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还有天家的威严至上,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但她偏偏不在乎有人比她美,满身气度荣华,真是应了她的封号,又清丽绝俗。 周满想着跟她结识,可是公主好像没有看见他,直直的向笙歌与长离走去。 “表姐,吃着我给你们留的糕点了吗?”笙歌笑吟吟地看着她。 女人的第六感极为强烈,笙歌转头的那一刻,荣华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愠怒,被她看了个一干二净。 原来,她来太学是因为长离表哥。 正好,让她有机会去跟顾知寒说话去。 荣华点头:“吃了,表妹做的糕点,就是御膳房的顶级御厨也比不上你的手艺。” 笙歌福身,娇羞笑道:“表姐谬赞。” 无比自然地退到顾知寒面前,像是想起什么,眼神忽的睁大了一点:“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说罢。解开系在腰间的水囊,双手递给顾知寒:“多谢公子你的水囊,这是我的,还没有用过,公子就将就着用吧!” 顾知寒惶惶然拿过,心里想着自己已经用了长离的,就把这个水囊给他。 周满一个人坐在地上,靠在大树底下,抱着食盒吃着糕点。 围场的生活比在太学有趣多了。 辰时,学官们齐齐出现在训练场上。 笙歌娇躯一纵,轻而易举地上了马,与众姑娘并肩骑马,恣意驰骋。 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宋琴岚,撇撇嘴道:“笙歌妹妹说我有英姿飒爽的美,我怕这个我唯一的名头也应该给你了。” 笙歌浅笑,无奈道:“快看看这拈酸吃醋的女侠,我都这般大了才学骑马,她还要酸我几句才行。” 娇艳灵动的王娴在马上笑得快要岔气,福阳也跟着捂着嘴笑。 荣华在前头看着她们,取下水囊喝了一口水,看着她们道:“西京贵女向来爱骑射,不如我们来场马上比舞如何?” 嫡公主之约,自然受欢迎。 福阳骄傲地抬头,仰着下巴道:“好,我先来。” 只见她像一只飞鸟,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绕围场跑上两圈。 少女们欢笑阵阵,引得所有学官和男太学生们都看了过来。 诸葛清阳坐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周满拍拍他的肩膀,道:“她们这是做什么?” 武亲王世子王毅,最看不过他一副小人样子,还没等诸葛清阳回答他,重重嗤笑他一声后,像是施舍一样告诉他道:“这是西京城女儿爱玩的把戏,叫做马上舞,现在在场上的那个姑娘,就是清阳的妹妹,诸葛福阳。” 周满没心思跟他扯嘴皮子,只见那场上的女子向空中一纵,手掌按住马背,而后弓腰于马背之上,一双腿摆出极为好看的弧度。攸的她又似平常坐回马背,再向空中一立,然后耍出难度高速度快的马技。 周满拍了拍傅怀素的肩膀,道:“真是令人惊讶。”又小声跟着顾知寒道:“难怪满王朝男子,想娶西京城贵女,不仅文采斐然,又有惊世之舞啊!” 王毅侧耳听见这个,瞟了他一眼,尖酸道:“你放心,她们身份贵重,瞧不上你种流氓的!” “你……”周满准备跟他吵一架,却被傅怀素拉住。 终于把他说生气了,王毅朝他挑衅一笑,跳到诸葛清阳身边道:“你妹妹的马上之舞又精彩了不少啊!” 诸葛清阳点点头:“她自小就喜欢这个,不过满城贵女,都爱这个。不知道其他几位妹妹会有怎样的高超技舞,今日可是饱了眼福。” 福阳瞥见坡道上席地而坐的男太学生们,其中那个她在意的公子也在看着,手下耍起的难度一高再高。引得男太学生们,还有几个姐妹拍手叫绝。 她利落收手,勒缰绳策马跑了一圈后,回到了少女们的身边,骑马并肩着。 王娴策马跑了出去。 傅平君用着有一丝羡慕的眼神看着王娴,道:“福阳妹妹,刚刚舞的很好看。” 笙歌向那顾公子望去,见他正用欣赏的眼睛看着王娴时,心中暗暗下了一番主意。 福阳挑了挑眉,向笙歌道:“赵笙歌,我可从来不知道你会跳马上之舞,一会儿你又要给我们惊喜吗?” 荣华也向她看去,只见赵笙歌正看着场上的王娴,聚精会神,只差再踮起脚尖看个清楚。 除了荣华公主天生能与她较之一二,她几乎是抢走了所有贵女的风头。今日诸葛福阳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不免得意。语气虽挑衅着,但没有以前恶劣了,有一种是被人压了很久,今日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求夸奖的意思。 作为一个第一瘦马,对于舞技的参详,其灵敏自然比普通人迅速,看了王娴之后,她已知大概。 福阳骑马走近看像是发呆的赵笙歌,大声道:“问你呢!” 第三十三章 心悦之人 回神过来,笙歌眼里闪着灼灼自信,稍微扬眉,道:“我这不是在学吗?” “你真当你是天才呢?看一眼就学会了?”诸葛福阳很肯定赵笙歌不会跳马上之舞,也从来没有学过。 “那倒不是。”笙歌诚信回答。 诸葛福阳得意:“一会你跳的不好我不会取笑你的。”自己反正以后就是她的表嫂,不好跟她计较小时候的事。 话应刚落,笙歌的声音响起:“我已经想好怎么跳了,一会儿妹妹给大家跳一段我苦练三年的舞技。” “你……”本想说她劲吹大话,但是赵笙歌从来没有说过假。她说她三年苦读,四书五经,各种书她仿佛都知道,看着比学官知道的还多。现在她又说苦练三年舞技,很有可能不是假的。 福阳已经闹了好些笑话,镇静下来道:“期待你的表演。” 诸葛荣华闷闷不乐起来,傅平君拉了拉她的手以示安慰,转头问笙歌道:“笙歌妹妹,你觉得对面那些公子哥,谁最入你眼?” “我嘛,表哥的绝世容颜,我已经从小看到大惯了,倒是那温文尔雅的顾公子颇得我心。”笙歌歪了歪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里头打着坏主意,希望有贵女后面去多说几句,好让顾知寒听见。 这样子,她与顾公子再也不是泛泛之交,而是他眼中的另眼相看。 傅平君捏了捏荣华公主。 荣华公主坦然一笑道:“笙歌妹妹是喜欢顾公子吗?” 女孩都喜欢讨论这个,王娴的马上之舞反而没有看了,都紧紧围在一起,连一向安静柔弱的令沁都将马绳扯了扯,希望自己听的清楚点。 只见赵笙歌丝毫不害羞道:“是呀,荣华姐姐要是求求姨夫给我跟他指婚就更好啦。” 贵女哄笑,宋琴岚直道:“你比我还不知羞。”完了捂嘴而笑。 “嘘,可不能让别人知道。”笙歌用手势让大家小声些。 荣华道:“顾公子乃是人中龙凤,我会求父皇的。” 笙歌做小女儿般状,合上双手靠在下巴上,歪头觑着荣华公主,道:“谢谢表姐。” 荣华大方一笑道:“你及笄就是公主,封号乐华公主,跟他极为相配。” 傅平君笑笑道:“众姐妹们都会帮你的。” 纤弱娇美的令沁柔柔道:“听父亲说,今年三甲,赵长离,顾知寒一定能上。” 太子太傅孙女徐娇点点头:“我也曾听父亲曾说起过。” 她俩父亲均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也是太学学官,今年哪些人他们觉得能够考上,那大概是没错的。 一直胆小瘦弱,不怎么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当个听者的诸葛静轻轻说道:“听我娘说,开国伯的女儿喜欢上了顾公子,笙歌姐姐你要小心些,不然顾公子就被抢了。” 还没等赵笙歌说什么,看起来纤弱的令沁道:“咱们先帮笙歌下手为强。” “怎么下手?”诸葛福阳因着她是未来表妹,关心而问。 “先让顾知寒喜欢上笙歌,他和她两情相悦,开国伯也不好强人所难吧。”身上一卷书香气的徐娇说道。 傅平君微微一笑道:“我看都不妥,笙歌尚小,可那顾公子已经年十五,现在正是义亲的年纪。还是公主去求皇上,赐下婚事,较为稳妥,这样顾公子父母也得同意,其他人也没法。” 笙歌用自己美丽的眼睛觑向荣华。 荣华笑笑:“我尽力而为!更何况父皇比较疼你,倒是你一连三年都很少进宫,不过父皇该是会为你满足心愿的。” 突然,笙歌像是想到什么,面上一焉儿道:“我忘了西京贵女是不能嫁给异地王公臣子的。” 霎时,八位女郎都黯然了下来。 “表姐还是先别为我求赐婚,我怕心悦之人嫁不成,那些老臣们逼姨父将我许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就糟了。”笙歌叹了口气,微微有些落寞。 众女娥都犯起难来,这是老祖宗的规定,非皇室子女嫁异地王之外,不可胡乱婚配。一个公主都不能嫁给异地王爷下的大臣之子,像普通臣女就更不可能。 默哀着,王娴的马上之舞结束了,策马回来,发现大家都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心下伤心,面上不显道:“我跳的肯定没有福阳妹妹好,可是你们有必要这样吗?” 诸葛静小声道:“不是的,娴姐姐你不知道……” 她的话被旁边的赵笙歌打住了。 只见她策马奔腾了出去,像一位仙子一样,翩然而去。她的马上之舞更像是空中之舞,轻柔又灵活多变。 “她竟然可以立在马背上跳的这么柔美?” “她的速度居然可以这么快!” 诸葛福阳被气得不行,不过赵笙歌饱含幽怨的眼神而舞,她忧愁的看着看着天空。忽然,她在马背上转起圈来,奔跑的马儿跟着马背上旋转而舞的她,形成了围场上一道亮丽的存在。 诸葛清阳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怔住地看着那围场中央的女子。 她仿佛如履平地,舞步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明明穿的是极为简单的学服,可是在她身上就是一件刚刚好的舞服。淡蓝色的裙角翩飞,美臂纤腰,恍如天上仙子在人间无意的在起舞。 她像要落去地上,绝望着。身体却软如柳条,不可思议的舞动而回,摘一朵盛开的蒲公英,兰花指捏着向天空一弹。 三千流光墨发,在她的背后舞动。一颦一动,都是满满的美,令人百看不厌,移不开眼。 惊世之舞结束了。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哀伤着,低着头,下了马。往围帐中走去。 荣华第一个下马跟过去,众女娥也都翻身下马跟着回去。 “唉?怎么不跳了。”周满像是要去追问的样子。 赵笙歌似乎是悲伤过极,坐于桌案之前,提笔写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好伤心,好感人啊。”宋琴岚快哭了。 “自古以来,为情所困的女子都这般执着,放不下,回不了头。”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徐娇感叹着。 看看柔柔弱弱,实则内心刚强的令沁,抓过笙歌手中的纸,折了起来,又抢过笙歌的纤腰香囊。 “沁妹妹,你要做什么?”傅平君不解的问她。 第三十四章 误会 众人都望着令沁。 只见平常柔弱不堪的令沁,有些恶狠狠地向笙歌解释道:“凭什么你一人在这独自伤悲,你容貌在我们姐妹当中最为出色,文采斐然,难保他不会喜欢上你,至少要让他知道你这番心意才可以。” “你要帮笙歌送这个?”冰雪聪明的荣华,皱了皱眉头,猜测道。 “是,你们得帮我打打掩护。”令沁压低了声音,说起心中的计划。 她因为自身有天生的心悸之症,不得过度劳累,只得在书中遨游。体力上比不上众姐妹,但论头脑,还是她最为灵活。荣华公主想要出宫,来去几次都没有宫人发觉,都是令沁的功劳。 “琴岚姐姐身手最为灵敏,戌时学官们已经不再管我们,到时候我们将那些人引出来,你到围帐里第四个位置找笙歌给他的水囊,将香囊挂在上面。水囊有没有香囊他自己应该清楚,别的人应当不会注意。顾公子家世清风,不会将女子隐秘告诉别人。” 令沁安排着每个人干什么,什么时候做什么。除了傅平君,荣华公主,皆听得一愣一愣的。 宋琴岚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休息的位置。” “我父亲掌管他们的大学官,这次行程的一切安排,我看了几眼,都记住了。”令沁颇有些自豪。 感情她看着柔弱,实则是最厉害的。 徐娇拍拍胸脯道:“放心,到时候我再掉几滴眼泪,别人一定会信以为真的,这事儿一定成。”她最爱看话本子,被其中的故事感动的一塌糊涂,到时候就假装自己是里面的人物,一定可以哭的出来。 笙歌本想有人去跟顾知寒说两句,赵笙歌喜欢顾知寒就好了。怎么,这帮子姐妹要去给她送情书? “这样不好吧,还未知道他是否有未婚妻,是否已有心悦之人。”笙歌忐忑着看令沁。 诸葛静终于能说上话了,立马道:“他无妻,无婚约,无小妾,无通房,家风正,正妻若无过错,男子三十后才可纳妾。” 傅平君赞道:“笙歌妹妹好眼光。” “笙歌你在这等着我们大胜归来,什么都不用做。”令沁一脸坚决。 荣华道:“下午可是还有学官的课,我们最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正常。” 众人点头。 笙歌思索了一下,如果这事暴露了,也正好打消洛云祁的念头。 那个晚上的警告,对他没起到作用,毕竟一家子人要的只是她带给洛云祁的帮助。他一生追逐的可是青云直上,怎么会被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就可以吓退。 笙歌像是下了重大决定,微笑着点头,感激地看着众姐妹,道:“那就劳烦姐姐们了。” 戌时。 一声惊叫,徐娇一脸惊慌,眼眶中挂着泪。 “来人啊!有蛇。” 贵女们的惊慌声充满围场,男太学生们都跑了出来找蛇。诸葛荣华扶着额头硬着下头皮演下去,一起惊慌失措。 “公主!”首先出来的是诸葛清阳,拿着把木棍到处敲敲打打。 周满等人而后才出来,寻声走了过来。 赵长离眼皮底下,有一女子入了他们的帷帐。 看着九位少女,其中少了两位,一个是赵笙歌,一个是大将军之女宋琴岚。 宋琴岚撩开帷帐,发现里面没人。迂了一口气,不用找理由骗人出去真好。 找到第四个位置,却发现笙歌的水囊不在那个位置上,反而搁在第三个位置的案桌上。怕来人,宋琴岚赶紧将香囊系在上面,很快的成功撤退。 傅平君瞅见绕后回来的宋琴岚,便跟众人说道:“徐娇妹妹,可能是你看错了吧!这四月份的还没蛇呢!” 令沁也道:“别哭了,可能是当真你看错了!” 徐娇收起抽抽搭搭,点点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又看着诸葛荣华道:“对不起,公主,让您受到惊吓了。” 荣华摇摇头道:“不是蛇就好,我最怕蛇了。” 诸葛清阳想了想也是,四月份应当是很少有蛇的。这围场是有专门人管理的,有蛇应该也进不来才对。 周满看着那堆人疑惑,喃喃道:“有什么是跟蛇像的?” 见赵长离往围帐走去,便跟了过去。傅怀素,顾知寒也跟着走了进去。 “你们看看多出什么……”或者是少出什么……后半句还没说出口,便发现自己的水囊上多了一只香囊。香囊上绣着好几颗珍珠,不是赵笙歌的还是谁的。 赵长离取下那只香囊,打开取出了里面纸卷。 周满走了过来,看见里面的字,惊道:“刚刚她们故意闹出动静,为的是把这香囊送你?是哪家女子心悦你。” “心悦我?”赵长离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赵笙歌的脸。她的字是他教她的,她的字他认识。 周满以为他没反应过来,解释道:“对啊!这首诗是情诗,你不知道的吗?” 顾知寒走了过来,一向不爱说笑的他打趣道:“我们子修兄风华绝代,多少女子喜欢也正常。” 傅怀素双手抱胸,还是跟原来一样冷酷。但他的样子,也还是对这件事挺感兴趣的。 赵长离微微思索,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她喜欢我,这……” “是赵笙歌?”周满猜测。见他眼神没有异色,拍手道:“是了,子修兄只跟她亲近一点。” 赵长离没说话,坐了下来,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是。”三人齐声道。 此刻的女太学生围帐里,宋琴岚喝了一口水后道:“太惊险了,不过我将那香囊系在上面了。” 位置却是没说,她以为令沁记错了学官们安排的位置。 “现在你只要慢慢跟他接触,他总会好奇我们当中谁喜欢他,有了这层神秘的面纱,这事已经成了一半。”徐娇说的头头是道。 笙歌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诸葛静找到自己能说的话了,道:“他们会参加今年的春闱。” 参加秋闱,考中之后,意味着要离开太学了。而笙歌,三四年的大多数时间都将在太学里度过。 第三十五章 那些恐惧的记忆 “没事。”反正顾知寒长时间都是跟在长离表哥身侧。只要跟在表哥身边,还怕没有机会? 长离表哥中状元后,会有府邸,她去悄悄借住会有问题? “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样才能将顾知寒的好奇心引起,绝对不能轻易将笙歌暴露出去。” 令沁捻着兰花指取下头上发冠的首饰,准备打理一下就睡觉了。 大家齐齐点头,也都收拾自己,今晚上耽搁的时间晚了些,可要快快休息才好。 围场七天已经过去了三天,今日课程是射箭。是赵笙歌没有涉及过的领域。 不是没有力气,而是射不准,短时间也找不到其中规律。 独领风骚的是荣华公主,五十米内必中靶心。 男太学们那里就比较激烈。靶子是移动的,其中傅怀素是最英勇的一个,箭无虚发。赵长离未上场,学官们对他不作要求,任他去了。 笙歌在围场一个角落里,默默练着。可是就是没有一次中的,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头转向赵长离,喊道:“表哥,你教教我吧,我老是射不中靶子。” 昨日被她表过白的赵长离,硬着头皮上去了,面不改色,神色自然。 “这怎么射?我一点都不会,你教教我。”笙歌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撒娇。 赵长离心中虽微有波动,但他表现的与往常无二。 “姿势不对,力气方向也不对……” 站位,搭箭,扣弦,预拉,开弓,瞄准,脱弦,放松。各个要领她逐渐掌握,翻身上马,马动靶不动,笙歌拉弓,铁箭咻地一声,中到靶上。 看见她已经掌握了个大概,淡淡道:“慢慢练即可,不要操之过急。” 他教完就回了围帐。 笙歌心中却略微焦急,但也知道这如果是在战场上,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于是她一直练,一直练。 诸葛福阳看着神情倔强的赵笙歌,通身打了个冷颤。这样的赵笙歌,她从未见过,有种冷漠与残忍的感觉,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 “笙歌妹妹这样出众,怎么会得那些污名?”一直骑马悠闲转的令沁,到福阳的面前问。始学的时候,她便看出福阳以前跟笙歌交恶,也许她知道一些什么。 福阳想了想道:“三年前,她就不大跟我来往了。那些话据说是从她府里传出来的。” “主母不管管吗?由得千金小姐由那些多嘴的嬷子说?”令沁有些气愤。 福阳想到些什么,也皱眉道:“府里是笙歌母亲做主,按说不应该有这些闲话才是。” “难道是赵家仇人编出来的?可是这么多年,好像根本没有人管过。”令沁思索一二道。 诸葛福阳悄悄道:“你也觉得不对劲么?还有人传笙歌不是苏贵妾的亲生女儿呢!” 场上的少女一直练着。她神色坚定,跟平时不着调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午时,赵长离出了帘子。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笙歌吸引。那张神情倔强的小脸,无比坚定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浮想起了一些事情。她……为自己挡过棍棒,几年来都很照顾他…… 诸葛荣华看着赵笙歌狂练射箭,忍不住策马过去,抢了她手中的弓,秀眉轻皱道:“笙歌,不要急功急利,会伤到你的身体。” 骤然被放松的身体,笙歌只感觉到头脑有些发蒙。吃力的点点头,摇摇晃晃地下马,诸葛荣华掺着她进了围帐休息。 令沁给她倒了一杯茶,劝解道:“你对自己这般狠干什么?我们又不用上战场打仗。” 笙歌思索了会道:“防范于未然,多些技艺也是好的。” 她见过整个西京城烽烟缭绕,血尸遍地的样子。每个人脸上露着的都是绝望,流落街头哭泣的小孩,断壁残垣的城池,令人恶心的尸臭。最后,她死在了那里。 令沁若有所思,一旁的福阳噘噘嘴,不甚在意道:“我们生活在最富饶的西京城,几百年来都没发生过战役,我们会遇上不成?” 赵笙歌缄默不语,不再多说。脑中思索自己射箭时的感受,手上的感觉也随之而来,她好像悟到了些什么。人到绝境,总能做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程度。 第二日,赵笙歌十箭能有三箭射上活动的靶。 这番进步,看呆众人。 因着她的努力,众贵女也都各自比较,勤学苦练起来。 围场上下起了雨,可是那些姑娘们都还在练着。 “不能输给她们。”王毅见着准备下马,回围帐的周满呵斥道。 “好吧,好吧。”周满无奈重新上马。 在微微雨中,射箭人用的力气也加大了,铁箭的声音随即被加大。 今日来体察的大学官林志远,看着场上自强不息的少男少女们,展露满意之色,跟着旁边的学官道:“老夫我现在是,不羡神仙羡少年啊!” 素来一丁点表情都没有的傅怀素,骑马侧身看着赵笙歌凝神。她有一双不符合身份的鹰眸,那是捕猎成功后才会有的成年鹰感觉,如同一个暗地里的死士,在看着前面的目标。 她浑身散发着王者的气息,但她明明只是一个高门贵女。这太不对劲了。 雨势渐渐加大,荣华带头道:“我们进围帐修整吧,雨太大了。” 令沁正好扶开围帐,向女郎们喊道:“你们快回来吧!雨太大了。” 八位女郎开始离开围场,周满伸了伸腰杆,回头看傅怀素,只见他盯着那些个贵女瞧,内心一股子戏开始,但是他不打扰这个呆子,只道:“这些个贵女虽比不上我们那的女侠有巾帼之风,但也算是英姿飒爽。” 傅怀素皱着眉,一贯不理他,径直往围帐而去。系好缰绳,翻身下马,往围帐了走去。 在后面看好戏的王毅,故意骑马走近,右腿一登重重击到他的腿,连环作用下,让周满的马重重呼了一声。 骑马而过的王毅嗤笑一声道:“哼……连你的兄弟都嫌你聒噪啊!” 第三十六章 她是真正的公主 说罢扬长而去。 “你……”周满真生了气,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只是场游戏。 反之,傅怀素那般神态,定是有事。回忆他刚刚的眼神,周满摸了摸鼻子,一时解不透。 顾知寒走了过来,轻飘飘一句:“遇到对手了?” 周满摆摆手,不在乎道:“他不足为患,我用不着同他计较,时机到了,就不是这般景象了。” 现在的周满,收好了所有伪装,露出真实的样子,跟众人看到的令人反感的纨绔子弟不一样。让人有些感到阴森恐怖。 “你有没有觉得赵笙歌不一样。”顾知寒颇有些认真起来说道。 周满问:“何处不一样?” “我查过赵家,据消息来讲,她应该是个不学无术,脾气暴躁的官家小姐。但是自她入了太学开始,什么都不一样了。上个月女太学考试,她拿了首名。”顾知寒疑惑不解说道。 周满猜测:“她没了娘亲,所以多年不敢露出自己的才华?”知寒的消息从来都很准确,他只能根据消息去想象原因。她这般做,可能只是蛰伏。 “她母亲是掌管诸葛王朝三分之一兵力的老荣国公庶女,她父亲礼部尚书宠她母亲多于正室夫人。”顾知寒道。 周满也不解:“那她背这多年恶名干什么,好玩?” 顾知寒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罢了,她是世子唯一照拂的人,随她去吧。”周满道。 顾知寒点点头,两人一齐回了围帐。 在太学之中,以春夏秋冬的末月为假期。在假期里,可留在太学自修,也可回家探亲。 春末已到,赵府来了马夫接三位小姐。马夫特地强调,要五姑娘回家一趟。笙歌扣上手里的兵书,黛眉轻挑道:“哦?必须要我回去一趟?” “是,夫人说想你的紧,老爷亲自嘱咐马夫的,马夫又求了我,让我务必说说。”阿冬低眉顺眼着道。 笙歌笑笑道:“那阿冬觉得我该如何?” 跟五姑娘待久了,阿冬摸出了些门道,心里的猜测不敢说出来,但是顺着姑娘的话说下去准没错:“姑娘愿意回便回,不愿意我便回绝了那马夫。” 姑娘这些年在忙活些什么,她不是不知道。作为姑娘身边的一等丫头,自该是要聪慧点的。 笙歌被她的精明样逗笑了,然后道:“准备回府吧!” 阿冬刚走出去,荣华走了进来。令沁和傅平君已经打道回府,只剩荣华和笙歌。 “要不要去我家玩儿个两天在回宫,趁着机会在西京城好好逛逛?城北有些地方很是热闹呢!”笙歌歪着头,诚心诚意地邀请。 已经得了消息,赵长离要回赵家的消息。荣华公主微笑点头道:“好啊,有些年不见柔姨了。” 笙歌嫣然一笑道:“她可是老提到你,你要去了她保准很开心。” 她笑得人畜无害,诸葛荣华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不过正好顺理成章地去赵府就行,其他不重要。 荣华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前面那辆赵府马车,白嫩的脸庞上升起一抹微红, 她放下帘子,偷偷地笑着。 诸葛荣华想起自己跟赵长离初遇时,她身扮男装与平君一起到太学里来瞎逛。当谪仙般的他见着她一愣后,然后就冷漠着脸走掉了。 那时她八岁。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嫡公主诸葛荣华哦!”她走近他,跟他说她的秘密。 赵长离抬眼看她道:“公主万福。”眼神不喜不淡,却是避开她走掉了。 “你一生所求什么?”学官堂上问。 赵长离答:“天下太平,万民有福。” 她偷偷跟着他。 那时正值雨季,青石板铺就的台阶很滑,她不慎要跌下百步阶地。 他好像无有不会,一步跨五个台阶,像神仙一样飞奔而来,将她拦腰救下。 就是那个瞬间,她觉得话本里说的故事就是她这般了。只是不知道他还记得,被他救下的那个‘男儿’不,她容貌无双,只要见过都不会忘记才是。但看到笙歌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明白他一瞬间的怔住是因为什么。 但她是天子的嫡公主,身份高贵,自小受到万千宠爱,就连现在的皇后都对她犹如亲生女儿般。虽然她是做给父皇看的,但是她诸葛荣华,的的确确是王朝最尊贵的公主。 博学多识,心怀天下的赵长离才是她驸马的首选。 荣华公主跟着赵家之人回府,连上赵府的马车和府卫,加上公主的马车和大内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好不壮观。 赵玉如差了一个府卫去告诉父亲,公主驾到。 等一行人到赵府门口的时候,赵树寒已经领着一家子人在门口等候了。赵府的大门敞的大大的,苏贵妾的眼里饱含了热情,还有这些年相思的眼泪。胡氏和洛云祁也站在一旁。 赵笙歌刚下马车,便听得一声,轻柔盈美的声音。 “公主,我儿,你们可算是来了,我备了好些吃食等着你们……”苏贵妾看见她们就想走过去拥抱。为了不引人瞩目,这么多年她未曾去见过她,只是笙歌有什么,她也会送一份更好的去。 赵树寒拉住了她,弯下身子作礼道:“微臣参见公主。” 荣华微扶着他起来,脸上有些羞涩道:“姨夫可就别这般见外了,姨娘这些年可还好?” 苏贵妾由红嬷嬷搀扶着,眼中落泪,捂着帕子擦着道:“姨娘很好,只希望公主更好。” 赵笙歌站在荣华身边,没有放过她眼底里那浓浓的思念和得偿所愿的喜极而泣。 赵树寒轻呵道:“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好让公主见笑。” 苏贵妾擦擦眼泪道:“笙歌很少这么久时间不在我身边,妾太想她啊!”说完拉着笙歌的手。 心底的猜测被证实,赵笙歌只觉得她恶心至极,一瞬间身体里升起极大的不适应,胸膛一股堵塞,让她都无法呼吸了。 眼底之处皆变了样,一时间天旋地转。如果荣华是苏贵妾的女儿,那她就是玉姨娘的女儿,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小时候的笙歌,嚣张跋扈,霸道又蛮不讲理,只有玉皇后教育她,那样不对,应该如何。 可是现在,玉皇后已经不在了。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赵笙歌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笙歌……” 第三十七章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是赵长离的声音。 她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怀里是她熟悉的未来太师的味道。 睡过去吧!再醒来便好些。 会好些的。 纵使已经活过两世,纵使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很聪慧很冷漠,但是面对自己一点儿也不想要的事实面前,笙歌自己还是没有挺住,她还是太脆弱了。 宫里面的太医来了之后,说笙歌只是前些时候着了凉,最近两天又没注意,吹了好些风,今日才发作。 没什么大碍之后,苏贵妾便陪着荣华聊天,赵树寒在一旁也陪着。 “笙歌在书院当真这般好?”苏贵妾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苏贵妾是府里做主的人,荣华一直跟她微笑说着,回道:“柔姨和姨父教导有方,笙歌说自己在家里三年刻苦读书,我们起初还是不信的,到了太学里第一场考试的时候,她就是头名,我就是再怎么刻苦也追不上她。” 苏贵妾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赵树寒倒是说起:“我就跟你说了笙歌是个孝顺的,为了让你不受非议,背着所有丫鬟,将自己关子屋子里学习。有时候做事是冲动了点,但到底她是年少。” 荣华在一旁又道:“笙歌妹妹自小容貌卓绝,现在是越来越美,太学的那些个公子,我敢保证啊,很少有不动心的。那个北寒的顾知寒我觉得,跟笙歌极配。听说今年要参加秋闱,定能上殿试,大学官说他能中探花,姨父你给笙歌看着点。” 苏贵妾反应了过来,赵树寒心底里有些为难。此番叫笙歌回来,是想要让她跟云祁的婚事定下来的。可是通过荣华公主这般说,他第一次觉得柔儿的决定仓促了点。 笙歌如此出众,怎可嫁给名不经传的无名小子呢!纵使洛家在地方也是望族,但跟西京城的公子哥比,差远了。 “荣华,你说的顾知寒可是北寒第一世家的那个?”北寒姓顾的可不多,那个顾是除北寒王外,最尊贵的姓。北寒顾姓鼎鼎大名,不知道荣华说的是不是那个,赵树寒问道。 荣华公主点头:“是,就是北寒顾家。” 赵树寒心里盘算起来,虽是异姓王下贵族,但是顾家富可敌国,几百年传承仍不衰败。笙歌要是嫁过去,也是很好的选择,那个洛家小子实在是差太多。 “笙歌不是公主,嫁不了北寒世臣。”苏贵妾看赵树寒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荣华公主见过笙歌的痴情样,免不得当起说客来:“姨娘,笙歌以后是要封公主的啊!我去跟父皇说说,姨娘和姨父去跟皇后娘娘求个情,一定能成的。” 苏贵妾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现在帮起那个贱人的女儿来了,忍下怒气,温温柔柔道:“荣华啊!父母都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远嫁的,我已经给笙歌选好了夫婿,她以后会幸福的。” 诸葛荣华觉得要把这个消息,明天笙歌传递一下,但她已经极力劝过她父母了,但是姨娘坚决不肯,她只能作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法子吧! 苏贵妾转移话儿,问起荣华其他的事情来。 渐渐夜深,悠悠转醒的笙歌只觉得眼皮有些抬不动,喉咙被无形的力量给遏制住了。难受,特别难受。 轰隆轰隆。 雷声伴随着磅礴大雨倾泻而来,她仿佛难过到极致,只觉得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依。她想大声的叫,可是多年来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叫。 绝望。 竹园的灯还未熄灭。 赵长离独自一人伴着火烛,灯下看书。 他抬眼,看着穿着单薄,随便裹着披肩,眼神涣散的女郎。 “笙歌?”他知晓她生了病,现在在院子里淋雨又算是怎么回事。 她看见他走了出来,将她拦腰抱起,搁在床上,给她捂上被子。 “把衣服换了,一会儿雨小了我送你回去。” 赵长离找了自己的新衣服出来,递给她。 赵笙歌怔怔地望着他,手下接过。他解下床帷,轻轻道:“在里面换吧,我在外面守着。” 里面细细索索的声音穿了出来,没一会湿衣服就被她扔了出来。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赵笙歌沉沉地在里面睡着了,但是睡得不是很实。 三更天里,大雨逐渐停了下来。赵长离在帘子外道:“笙歌?” 没人理他。 又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理他。 赵长离慢慢撩开帷幔,她正睡得甜。他踌躇了会,决定直接把她抱回去,这雨说下就下,保不准一会又下,要是不停就麻烦了。 弯腰将她抱起,赵笙歌悠悠转醒,谪仙般的表哥近在眼前,鬼使神差,她凑向了那极具诱惑的薄唇。 温香软玉扑鼻,热息相间。 唇上的湿热触感,让赵长离的脑中一片空洞。 笙歌最会撩人,眼神迷离,轻轻动了动自己的唇,看着他的俊美秀颜道:“在梦里真好,可以随便蹂躏表哥。” 娇艳一笑,然后闻着熟悉的味道沉沉睡去。他保持着一个很诡异的姿势良久。脑海中只浮现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赵长离抱起她来顿住,回味着那两个字:蹂躏? 嘴中念道:“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下雨天阿冬睡得很沉,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人敲她门。揉了揉惺忪睡眼,打开门被来人下了一跳。 表少爷抱着睡着的姑娘,姑娘身上还穿着表少爷的衣裳。 “她梦游了,淋了些雨,你去熬点姜汤来。”风华绝代的表少爷跟她吩咐着。 跟着姑娘老是见表少爷,这些年也习惯了他的貌美。阿冬并未失态,快速反应过来,行礼道:“是,奴婢这就准备去。” 围场上她就紧皱眉头,一直死练骑射,那日淋雨,今日才这般心绪不宁? 阿冬将熬好的姜汤给他。 赵长离开始给她喂起姜汤来。 喉咙间的异味刺醒了她,睁开眼睛,便看见未来太师表哥正坐在床前,手里端着瓷碗。 见她醒了,他便道:“醒了?” 笙歌郁闷的点点头,她明明记得睡在他的床上来着,那里的味道让她很舒心,怎么一醒来就回到这里了。想着头便很重,她摸摸脑袋,晃了晃。 “什么都忘记了?”赵长离知道她那时是迷糊的,便问问。 笙歌疑惑道:“什么?难道我后面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痴心相付的洛云祁 赵长离手下一顿,面上淡淡道:“没有,先把姜汤喝了吧。” 笙歌喉咙有些涩,端过姜汤来,全部喝下。一旁的阿冬递上温水,待她将口中的姜味散掉,望着赵长离道:“多谢表哥送我回来。” “无事便好,我就先回去了。” 他穿着素净的布衣,背影有着说不出的迷人。 笙歌目送他出去后,转眼看着她闺阁里,金玉镶嵌的华床,千年沉香正散发幽幽之香。若不拉上珠玉相间的帘子还有锦帐,就将整个屋子都照光亮的六颗东海夜明珠,价值千金的妆匣们,无一不透着华贵与奢靡。 阿冬将表少爷送出门外,回来将门关好,看着因病有些娇弱的姑娘道:“姑娘再睡会吧!奴婢在这看着,梦游了也有奴婢看着。” 表哥觉得自己是梦游吧!难怪他刚刚还问自己干什么还记得不。 都不知道她是故意跑过去的吧! “你睡罗汉床吧!明儿个随我出府一趟。”阿冬很聪慧,话少做实事,也是个忠诚的。笙歌便多有体恤她,很多事也不瞒着。 阿冬觉得,姑娘做的事总是有几分自己的道理,愈看着便愈觉得道理,自己便也学着。 “是,姑娘。”阿冬应着。 早晨,赵树寒上完早朝回来,便来看自己的亲生闺女,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正要走,闺女可怜兮兮地拉住他的手,眼神无光道:“母亲为何要我嫁给洛家表哥?我宁死都不愿。” 赵树寒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你母亲在这事上,为何这样抉择。”其实他心中猜测,跟她选择他一样,好拿捏吧。 笙歌泪雨婆娑道:“谁都可以,偏那洛云祁不行!” “为何?”女儿这般讨厌洛云祁,可柔儿偏偏说过云祁心悦于她,笙歌也自小喜欢他,今日竟这般毅然拒绝。 笙歌收泪,浅浅答道:“洛家夫妇一心想让他青云直上,若他青云直上,心中还能容下我吗?父亲您对母亲情深义重,洛云祁其实早就有心悦的青梅竹马,更何况我一点儿也不崇拜他,甚至对他十分厌恶,我若嫁给他,便是生不如死。求父亲救我。” 赵树寒明白她的意思,但这么多年,他从未违背过柔儿。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温柔道:“容我想想。” 赵树寒年过三十,依然英俊秀美,虽不绝顶聪明,但做事及有分寸。苏柔于他是下嫁,但日子过得舒心,郎情妾意,好比世间鸳鸯。 “如果日后,我嫁给了他,我便是那佛堂的大夫人。”笙歌见她犹豫,决绝道:“我绝不会嫁给他。” “好了,为父会想法子的。”笙歌是他女儿,女儿天资卓绝,容貌绝世,名动京城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她是未来的乐华公主,什么人嫁不得,偏偏要嫁一个洛云祁。 赵父走后,没一会,阿梅走进来禀报道:“表少爷求见。” 笙歌心里想到的是赵长离,但马上又觉得不是,长离表哥从不曾找过自己。 那只能是洛云祁了。 阿冬跟着姑娘到了偏厅。 赵笙歌吩咐道:“让他进来。” 距老家扶风郡一别,已经快三年了。 已经十六岁的洛云祁,一身月白锦服翩然而来。他有着笙歌那世喜欢得紧的一双剑眉星目,整个人也看着俊美文气。只是,他骨子里有天生的凉薄。 “表妹安好。”洛云祁微微见礼。 赵笙歌轻笑道:“表哥多礼了。”她坐在罗汉床上,浅品茶香。洛云祁一时搭不上话,便将怀里的一个锦盒递给阿冬。 阿冬接过,送到笙歌的旁边。 洛云祁宛如一个翩翩君子,浅笑道:“这是我费尽心思从异国寻来,希望能得表妹欢喜。” 笙歌饶有兴趣地接过锦盒,里面装着一只像是短笛一样的物件儿,洛云祁起身到她身边,很自然拿过那物件儿,教她怎么看。 这物件她是见过的,第二世在大武是个比较普通的玩意儿,但是在诸葛王朝还是个稀罕物。 这东西有的能看千里,有的能看百里。 笙歌拿过一看,转动着物件,鉴定完毕,能看百里。 洛云祁见她动作熟稔,心中暗叫不好,莫非笙歌已经有了这物件儿? “多谢表哥。”她拿在手里把玩着,兴趣颇为浓厚。 洛云祁放心下来,神色愉悦道:“表妹喜欢就好。” 赵笙歌像是无意间问起自己不知情的事情来,作平常般道:“胡姨此番远道而来,莫非是为了亲眼看着表哥你进考场?” 她是高门贵女,动作极为优雅。洛云祁回想起那个晚上,她将他踢下池子时也雅态万分,近日在太学里远远看她更觉得表妹世间无双。 算学上她跟赵长离相比不输于他,女太学中更是拔得头名。都说她日后必定倾国倾城,是绝代佳人。能有这样的妻子,夫复何求。 许多人拿她跟赵长离玩笑,风华绝代的太学天才,与倾国倾城的女太学贵女相配至极。他怒斥那些开玩笑的寒门秀才,才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笙歌。 面对她的不喜,洛云祁痛如刀割。 但她母亲跟自己母亲已经想好,要将笙歌嫁给他。她就是不愿,想必也不会违背苏贵妾的意思,比较婚姻之约,媒妁之言,哪家女儿婚姻不是由父母做主呢? 她就是一生都不喜欢他,也会是他永远的妻子。 母亲思考的更是周道,在他犯难之时,特地到西京城来,诚心诚意地请苏姨先为他和她立下婚约。 这两日嫡公主在,苏姨忙着还未开办此事。他便先来讨下姑娘欢喜,说不定她就不讨厌他了呢! 赵笙歌细细把玩着望远镜,想着如何采买多一点。从建庄开始,她已经不再只是止于保命,她心中有着更大的企图,如果有东风助她一臂之力,那她的宏图也不是不能实现。 洛云祁坐在罗汉床的一旁,脸色微红道:“苏姨记得你小时候颇为喜欢我,而我母亲也明白我对你一片深情,所以过两日为给我们定下婚事,待你及笄,我们就……” 他没有说完。 赵笙歌冷笑,用手中的玩意儿抬起他的下巴,不屑道:“就你?配得上我吗?” 第三十九章 你不配! “婚姻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妹你以后会喜欢我的。”洛云祁不甘示弱道。 笙歌放下他的下巴,灿然一笑道:“那表哥可不要后悔!” 洛家之人欺她辱她,这份蚀骨的痛,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现在她对他爱答不理,他倒是深情款款霸道起来了,还企图通过苏贵妾逼迫她同意这门婚事。真是无耻之极! 洛云祁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喜欢她,并且他有将她收于身后的机会,那他就一定不会放过。 起身,行礼告退。 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阿冬,唯唯诺诺地走上来道:“姑娘……这洛家公子简直异想天开。” 赵笙歌寻思了一会道:“通知蔻玉晚上来见我一次。” “是,姑娘。”阿冬答道。 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洛云祁太贪心了。 午间,苏贵妾兴高采烈地叫了笙歌到梅园来,同笙歌和荣华说道。 “明儿个啊,就带你们去别庄上去住两天,那儿这两天景色最美,等过些日子可是京城贵妇人人都想去的地方。” 她说的是京郊外的摇山温泉,是外公给她的嫁妆之一。 荣华在小时候跟着母亲去过,现在想来也是很久没去了,便同笙歌对笑一眼。 笙歌后面借着收拾东西的由头,走出清香阵阵的苏贵妾屋子。 最后听见句:“她就是这般,喜欢许多华贵的物件儿。” 荣华道:“有姨娘这般为笙歌打算,可真好,我母后去世的早,在宫中父皇顾及不过我来,平常总是孤单了些。” 一派其乐融融,有些人幸福不知其味,有些人却天生悲哀。 苏贵妾一心想着赵笙歌嫁给洛云祁,好让她嫁给吃人不吐骨头的洛家胡氏为媳。 去摇山温泉,也一并邀请了大姑娘赵玉如,表少爷赵长离。顺带也带上了胡氏和洛云祁。 胡氏示意自己儿子要跟笙歌好好培养感情。 于是他便寻了机会跟着落单的笙歌而去。 今日的她着平常不大穿的红装,纤纤细腰间系着金玉镶嵌的金带,上面闪闪发光的蓝色宝石,紫色宝石,粉色宝石在柔软的阳光下,散发着波状般的光泽。 白色珍珠编成的珠网挂在金带下面,更加突出她身段极佳。笙歌头戴璎珞流苏网,侧面插着金玉步摇,发后扣着蓝紫相间的朱钗。 闪闪发光的腰间金玉带上,还系着一根折起来的打鞭。 她纵身上马,对着跟在她身后的洛云祁道:“表哥,好巧,我要去山那边看看,你去吗?” 心意表妹相邀,怎可不去。 当自己是翩翩公子的洛云祁恣意上马,轻轻偏头,将长发甩于脑后道:“表妹之约,云祁哪敢拒绝。” 笙歌轻笑一声,纵马而去,洛云祁紧跟而去。 府里的风声,赵长离不是不知道。看着洛云祁跟着她,他便走过来瞧上一二。没想到她却……巧笑倩兮,笑靥如花。 但她嘴角的那抹笑,让赵长离觉得……绝没有洛云祁心中想象的那般简单。 行至无人之处,赵笙歌下马。 洛云祁随之而下,系好了马。周围都是刚长起来的野草,绿油油的。两匹骏马都悠闲的吃着草。 洛云祁刚转头,就被刚到他下巴的赵笙歌,抓住了胸膛的衣服,像往日那般嚣张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要乱打我的注意?” 他低头瞧她,又撇开头不看她。令明珠生晕的脸浮现在在他的脑海里,心砰砰直跳起来,呼吸逐渐加深。 她嘴角泛着邪魅的笑,话音也不暖不冰。 洛云祁深深呼一口气,转过头不惧威胁道:“是,你说过,但我不怕,我心悦你,我就要娶到你。” 表妹突然离他这么近,让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身体的反应直击而来。他与瑶瑶表妹已经偷食禁果,姿容绝美的表妹在他跟前,他起了反应。 可是表妹年龄尚小,还不能马上嫁他为妻。 赵笙歌只觉得他恶心,将他推拒在地上,解下腰中的鞭子,道:“你要是让我打的过瘾了,我可能会考虑心甘情愿的嫁给你。” 看见她手中的鞭子,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一点还手的余地。洛云祁就打定主意要跑,可是听见她嘴里落下这句话,心动了。 狠下心道:“可以。”表妹身小力娇,能将他打疼到哪里去,男子汉大丈夫何惧弱女子之鞭? 直到身体上某一处被打的痛意钻心,他猝不及防的被击打跪地。一鞭子一鞭子地落下来,洛云祁逐渐脸色苍白,额间冷汗连连,他竟连跑的力气都没了,全身都快要失去感觉。 “你也配娶我?这么点痛都挨不得!” 笙歌打得愈发用力。逐渐,洛云祁失去颜色,彻底疼晕过去。 一直在暗地里看着的蔻玉,见女公子将人抽晕过后,连忙走了出来。 跪下相拜道:“女公子。” 笙歌眼里一片冷冽,看着被打晕的洛云祁道:“将他卖到人贩市场,差人将他买下,百般折辱三日,再将他故意放出来。” 等待的赵长离,见着笙歌一个人回来了。 她见着表哥的那张俊容无二的脸,浅笑吟吟道:“表哥怎么不多泡一会,我刚刚随便跑了会马。” 赵长离神色还是那般自然。 笙歌知道他自小父母双亡,在接进赵府之前,经常受到别人的欺负与打骂,所以性格及其淡漠,看着有些冷漠。可是他对她还是极好的,就像是亲妹妹也不为过。 表哥提醒她道:“打马后会有汗,你不如再去泡会儿。” “嗯。”笙歌想到的是,洛云祁不见了,她若先在外头会惹人嫌疑,但是也不能拖累表哥,便也劝道:“表哥也去再洗洗,一会儿我们一起用饭。” 说完双手推拒着他往里面去,直到他走进去了才放心。 大家都泡好了澡,笙歌和荣华围在苏贵妾身侧,一直到了晚宴,不见洛云祁回来的胡氏开始担心起来。 赵笙歌一脸平常的模样,似乎不知道洛云祁去了哪里,胡氏差自己家的小厮怎么找也找不到。 最后没法子,神色焦灼地看着苏贵妾道:“柔妹妹,快帮我找找云祁吧,好半天都没有他的身影了。” 苏贵妾正与爱女说着话,可是胡氏却说自己儿子不见了。如果真的是不见了,只能说明这里不安全,那她只有把公主送回宫里。以后再见到公主,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她面色不喜,但也只能差人先去找找。 “夫人,那边有洛公子遗落的物价儿……”家丁过来禀报。 第四十章 步步谋算 一行人匆匆赶过去,是洛云祁贴身的玉佩。 胡氏见了亲生儿子从不离身的玉佩,躺在地上,一下没了力气,倒在地上痛苦:“云祁……”一时间哭天喊地起来,声音愈来愈大。 苏贵妾见状,美眸中闪过一丝厌烦。看了看四周,很明显地被人劫走的痕迹,看着荣华抱歉道:“姨娘没法留你了,我先送你回宫去,我这庄子怕是进了歹徒。” 纵使她再不舍,但为了女儿的安全着想,她必须这么做。 诸葛荣华眉间露出一丝犹豫,苏贵妾拉住她的手道:“出了恶人,姨娘担心你。下次去太学之前,你再来府里住两天,我到时候去宫中接你。” 两人正讲着话,胡氏半爬半走,跪到苏贵妾脚下求道:“求苏夫人去救云祁吧。” 苏贵妾没法,人是在她这不见的。 赵笙歌站在赵长离身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突然赵长离问了句:“人怎样了?” “被我打了一顿,然后卖了,准备凌辱三天再放回来。”笙歌悄悄道。 赵长离问:“为何?” 笙歌看着他的眼睛发亮道:“他不择手段想让我嫁给他,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我已经有心悦的人,哪能被他欺负去。” 她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他,没有一丝丝遮掩。赵长离的耳廓浮上一抹可疑的微红,他撇开自己的眼睛,只道:“不要玩的太过分。” 笙歌把玩着腰下垂着的宝石,皱皱眉道:“我已经警告他很多次,如果下次再犯,我保不准将他卖到北寒去。” “嗯。”她很少对人真正地生气,该是洛云祁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赵长离想着,就当没看见那幕吧。 苏贵妾当即带所有人回府,找了大理寺卿查案。再三问胡氏,洛云祁最近有没有同别人发起纠纷,胡氏一直哭着道:“他刚从太学回来,没有招惹过什么恶人。” 大理寺卿寻着案发地址找,但最后还是断了线索。 洛云祁不见的第一天,胡氏还能哭。 第二天,胡氏绝食。 第三天,胡氏逼迫苏贵妾发动最大的权利,去找她的儿子。 苏贵妾怒道:“你儿子泡个温泉都能被劫,而且人家不劫财,你说是多大的仇恨呢!你胡氏为人刻薄,哪个不知道,现在儿子不见了,我帮你找大理寺,人家也尽心尽力地帮忙查案,你现在这般逼我是想要干什么?” 赵树寒刚回来,就看见剑拔弩张的胡氏和被气得不轻的苏贵妾。 胡氏一看见赵树寒就道:“我儿子是到你们府里来同笙歌定亲的,你们拖着不定,现在好了,我儿子不见了,你们还安安心心地在这坐着,有没有良心!” 苏贵妾怒骂道:“你连你儿子怎么得罪人的都不清楚,现在却来怪我们!” 赵树寒见胡氏此刻的模样,心里厌烦之极,干脆道:“就算是找到洛云祁这婚事我也不定了,什么人真是……” 胡氏火冒三丈道:“我儿子还没死呢!你们就如此做派,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吗?” “你真当你儿子是人中龙凤,没我多年打点,他没有今日这番成绩!”赵树寒翻脸道。 胡氏气急道:“你……” 阿月跑了进来道:“老爷,夫人,洛公子回来了。” 笙歌早就知道洛云祁,跑出来就会回到赵府,特意在门口等着。 这三天受尽屈辱的洛云祁,看着一身绯色罗裙的赵笙歌。她站在迎松之下,背对着阳光,笑眯眯道:“表哥,还想娶我吗?” 洛云祁脸上没有血色,不吭声。 她慢慢走近他,踮起脚,将头凑在他的耳旁道:“最好是给我摆平了屋里的事,如果说的不好,我可是会生气的哦!我要是真的生气了,后果是很严重的。” 绝美的容颜配上邪魅的笑容,说不出的迷人。 洛云祁点头,失去所有的戾气道,平静道:“知道了,表妹。” 在笙歌的目光中,他走向梅园。 “我的儿。”洛云祁还未到梅园,就被胡氏给抱住。 见母亲落泪,洛云祁替她擦擦眼泪道:“我没事,母亲。” 说罢,洛云祁往梅园走,胡氏一边擦眼泪一边疑惑问道:“你进去干什么,我才同她们吵完架……” 洛云祁停住,心中暗道,果然如此。笙歌的目的就是这些吧!她懂得母亲的劣点,更能把握住他,一步一步都在她的计谋之中。 “母亲,一会赔不是,然后我怎么说就怎么做。”洛云祁自信进屋。 看见双膝跪下的洛云祁,坐着的苏贵妾和赵树寒都站了起来。 “侄儿给姨父姨母添麻烦了。”洛云祁一脸认真和自责,然后磕一头。 人家礼仪备至,赵树寒不好再发怒,双手扶他起来。 “没事,回来就好。”赵树寒道。 不过,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胡氏那样的婆婆做儿媳,干脆道:“本官考虑了一下,笙歌尚小,还不好婚配,你年龄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可自行婚配。” 苏贵妾刚才虽然生气,但是现在反应过来了想过要说什么,却又觉得不能说什么。 胡氏擦了擦眼泪,上前道:“柔妹妹,我给你道个不是,前面都是我太着急,才怒不择言的。” 赵树寒可不管这么多道:“别说了,我们两家不合适。” 洛云祁心中猜测变成真实的结果,他道:“只要笙歌妹妹说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便死了心。” 话音刚落,门外一声娇俏银铃声传了进来:“我不同意。” 果然,是她预料之中。 赵笙歌走了进来,看着洛云祁道:“这婚事我打死都不会同意。” 洛云祁道:“我真心心悦笙歌,但她不愿,那就作罢,如你后面改主意,我永远在。” “儿子你……”胡氏警告过他,不能被儿女私情蒙蔽了眼睛,可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已经坠入爱河。 洛云祁这一刻,真的像是一个翩翩君子,温文尔雅作礼:“姨父,姨母,侄儿和母亲便不便叨扰了。” 因为荣华被迫回宫,苏贵妾所以发怒。现在想给赵笙歌配的婚事,还没正式开始就解除了,她有点懵。总觉有些不对劲。 “他是被谁绑走的。”苏贵妾喃喃自语。 第四十一章 要玩就玩点刺激的 赵树寒答:“谁管那么多,他自己的糊涂账。” 笙歌补上一句道:“没想到人前仪表堂堂,背地里也有一摊鸡毛。母亲您的眼光变差了呢!下次可要给我挑个好的才行。” 苏贵妾将目光投向自己细致养大的孩子,一时间找不到话说,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她没有抓住。 赫连玄泽潜进赵笙歌的海棠苑时,她正在她闺阁楼上俯瞰下方的景色。便坐在她花廊下的秋千上,探着个头悄悄瞧着。 四月里,西京城里最常开的花是芍药和牡丹。它俩时时让人不能轻易分清,同样有各自的美,相似又有不同。微风一吹,层次叠加的花瓣们翩翩起舞,醉人心神。 她逆光而立,唯有项间的璎珞圈上的蓝色宝石发着悠悠的光。朱红色的楼阁衬得她娇腮晕红,清澈但不完全见底的眼睛含着淡淡的忧伤,没人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突然,美人回头。 她头上的金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黛眉微挑,卷长睫毛轻轻抖动,眸光不甚在意地看向赫连玄泽道:“你还要看我到什么时候?” 赫连玄泽没想到自己早就被她发现了,将手里的扇子一展,轻轻扇着,惴惴不安道:“可不是我又故意闯你院门啊!是你平日老不出府,我最近实在是没得玩了,就想进来让你跟我出去逛逛。” 赵笙歌这几年的确不大出门。赫连玄泽不喜欢平日里对他阿谀奉承的朋友,对这个对他爱答不理,时而亲近,时而冷淡的笙歌入了些心。 若说他这个朋友对她不重要吧!可是她花好几千两请他玩;可若说重要吧!她宁愿呆在府里日日读书,也不愿跟他出府多玩几次。 赫连玄泽着深蓝色圆领长袍,黑发以镶白玉金冠束着,面貌丰神俊貌,身量修长,腰间束着一条绯色玉石锦带。他一缕长发被微风拂过,风流倜傥的本质,随着他唇稍的漫不经心显现。 “你玩的那些个都不好玩,要出去玩就玩个刺激的。”笙歌依在凭栏上,俯瞰着他。 满身金华的赫连玄泽来了劲,走出花廊,双手叠在额头上遮阳,朝上面的笙歌问道:“什么事很刺激!” 笙歌扶了扶云鬟下的碎发,轻笑一声道:“仗势欺人!” 赫连玄泽愣住道:“怎么个仗势欺人法!” 阁楼上的娇娥黛眉微扬,眼波流转,卖弄关子道:“等会你就知道了,在下面等着我。” 他是听说过这赵府五姑娘横行霸道,小小年纪便嚣张跋扈。但他接触的笙歌不是这样的,初次相遇的时候她弱小可怜,知书达理。近两年来愈发自信和让人捉不透来。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有点自己在原地踱步,别人不知道跑了多远的无力感。 没一会,她的婢女端着一份四菜一汤过来,搁在百花廊下的石桌上。 “世子请。”阿秋笑着请世子用饭,又说道:“您可要多吃点,姑娘说一会要出趟远门呢!奴婢也要去吃点东西,一会子好一起走。” 赫连玄泽跟阿秋也算是老相识了,每次都是她出来款待她的。 玄泽问阿秋道:“要去哪儿?” 阿秋道:“姑娘的心思谁都不能猜到,世子还是先吃点东西。” 看着阿秋,又想起她的贴身侍婢阿冬,又觉得在她院子见过的所有侍婢,个个精明机灵。想起自己除了个宋默将军,其他都是些蠢笨不堪的大汉,心里头有些不愉快起来。他回去也得自己培养一些得力干将才行。 笙歌说等一等,他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 正准备上前去敲门。 门开了。 一袭黑色劲装的女公子笙歌走了出来,她头戴镶金紫玉冠束发,腰间用镶珠石花卉带头腰带,下垂一红玉佩。肤如凝脂,眉目如画,鼻若悬梁,唇若涂丹。 赫连玄宴呆呆道:“咱们这是干什么去?” 笙歌只管往前走,手展小扇,水漾大眼含笑道:“惩奸除恶!” 他百思没得其解,站在原地不走,两婢女阿冬和阿秋,跟着笙歌也不等他。人快走远了,赫连玄宴才发觉,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四个人绕路走偏门,出了府。 在府外等候的蔻玉向笙歌行礼道:“女公子。” 笙歌扶起她起来,问道:“准备好了吗?” 出府路上笙歌已经跟他说清楚,此次去是要为她报仇的。 被西京城禁锢的赫连玄泽听到笙歌的决定,顿时心生火热起来,对着宋默道:“宋默,带五十名将士在城外灞桥集合,记得乔装打扮一下。” “是。”宋默领了命,赶紧骑马回府召集人手。 灞桥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城外走去。 林荫马道上,林汉摸不着头脑,看着前面拦路的一群布衣。 宋默见来人,在马车外弓腰道:“两位公子,人来了。” 笙歌先出了马车,伸出白玉纤指,指着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林汉,口中轻呵道:“把他给我抓了。” 林汉本来已经认出当年见过的那行人,更认出了那张让他惊艳过的稚嫩脸庞。几年未见,但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现在,她的容颜更盛。冷冷的眼神,像是把刀子刮在他身上,令人感觉高不可攀,不敢直视。 想到她为何会出现在这条道上,林汉的后脊背阴阴发凉,吞吞口水,浑身喘不过气来。 脚下就想跑,可是上过战场的将士们将比他跑的更快。 很快,他被带到笙歌的面前,被击打跪地。 笙歌围着林汉走了一圈。 华贵的脚靴踩着小道上的积叶,沙沙作响。林汉听着心惊胆战,全身流起冷汗。 她从蔻玉手中接过一把匕首。 匕首柄部由红红绿绿的宝石镶嵌而成,刀鞘则是由一些金丝和银线勾勒着羽凤,白皙的手腕轻轻用力,她右手拔出匕首。 价值连城的宝刀上面的光亮,闪过林汉的眼眸,让他不得不闭了下眼。 笙歌慢悠悠的走着圈。 停在林汉背后,扬手猛扎,匕首横穿他的琵琶骨,林汉痛的大叫一声,却浑身无力,血流不止。他倒在地上疼的抽搐,笙歌的祥云钩金足靴落入他的眼底。 林汉的眼里升起恐惧,求饶道:“姑娘饶了我,饶了我吧……” 他一直哭喊。 旁边的赫连玄泽看的一愣一愣地,他不是没有见过血流不止的画面,但他没有看见过十几岁的姑娘,能这么冷静狠绝。 笙歌用刀尖挑起林汉的下巴,然后又用匕首敲了敲他的黑脸。 削铁如泥的匕首而过,那脸上立即鲜红一片。脸上的痛意传到林汉的心里,可是他只能痛着,很难动分毫。黏腻的血水流到他自己的嘴角,鼻息之间都是自己的血腥味。 笙歌缓缓开口道:“你不是说被你找到我就完了吗?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是起来啊!” 林汉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这么心狠手辣,求饶丝毫不管用,忍痛谄媚道:“姑娘就不想知道是谁要拐卖你的吗?” 第四十二章 留后手的林汉 她冷笑一声,敲敲他的头,说道:“还是挺聪明的嘛!” 林汉自己头上天灵盖传来的声音,击打着他忐忑的心脏。 “给你个机会,好好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一滴都不能给我忘记。”笙歌继续道。 林汉在这个行业混,知道自己会有不测的一天,但他很警觉,每次都会留着点活命的机会。 他忍着疼道:“是是是。姑娘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没办成事情,那嬷嬷还特意找过他,还要走些定金。林汉本来就对她不满,现在被拐的姑娘带着大队人马,找上门来。看她们的装扮,男子头戴白玉冠,寻仇来的贵女紫玉冠束发,衣裳料子华贵至极。根本不像那个嬷嬷说的只是普通小官之女,而是根本就惹不得的高门贵女。 笙歌转头看着蔻玉道:“人交给你了,如果他想跑,就杀无赦。” “是,女公子。”蔻玉道。 林汉哆嗦了一下,没想到心底里的那点小心思也被看穿了。 蔻玉和庄上的府卫将人带走,笙歌和赫连玄泽走近那辆马车。 宋默打开马车的门。里面七八个样貌姣好,衣衫破烂的女童都怯怯地看着她们。有几个女孩瘦骨嶙峋,面黄肌瘦,但底子很不错。 阿冬不忍心道:“她们瘦成这样,父母还能忍心卖她们到窑子里去,真是妄为人父人母。” 笙歌走近她们,朝她们伸出手来道:“你们出来,我不是坏人。” 宋默跳下马车,在一旁看着。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笙歌,此刻卸下冷漠的面具,温柔地朝着里面的小孩伸着手。有个大胆的小孩小心的将手搁在她的手里,笙歌将她拉了出来。 第二个,第三个……第九个。 阿冬拿出吃食给她们,阿秋负责给她们水。 “很多姑娘都得不到父母的爱,为了家里的哥哥弟弟,被父母卖了,有的被卖到别人府里当丫头,有的被卖到窑子,一生一世都被别人瞧不起,永远脱不了贱籍。”笙歌站在玄泽的身边,低声道。 玄泽道:“这似乎是无法改变的,如果我的家族没落,我可能也比较惨,我以前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笙歌抬头看了看阳光,道:“是啊,每个人一生下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也从没有人问过她们是否愿意出生在这个世上。只有人讲,百姓孝为先,可是当长辈不慈的时候呢?又该怎么办,没有一条明确的路给她们。” 玄泽陷入深思。 “这些女子,被看不起她们的人玩弄,看得起她们的人又从来不会去找她们。一生悲苦。” 浅浅低低地声音落在玄泽的耳朵里面,听着听着他觉得难受起来。 “商纣亡是妲己的错,大唐亡是杨贵妃的错……可明明她们不是男人口中的弱女子吗?怎会有这般的力量涌动一国灭亡。”笙歌略微提高了些声音道。 玄泽疑惑道:“商纣?大唐?” 陷在自己回忆里的笙歌,被他的疑惑声喊醒,看着他笑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世界对女子的禁锢多了些,不公平也多了些。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执着于公平或者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没有商纣,也没有大唐,但所有的东西都差不多。 她说的话他愈发不明白。 笙歌知道他年龄尚小,不懂这些,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玄泽自己思考了会,半懂半不懂,不过他不是很在意这个。他在意后面怎么玩。 他道:“接下来做什么?” 笙歌眸光微深,又清浅上转,眼露微光,道:“截人。” 转头向所有人吩咐道:“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这里找,你们隐藏起来,我示意,你们再出来。” 人贩一条路的管理者并没有按时间接到人,于是他们便飞鸽传书,确信林汉是出事在了这条道上。 先来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眼漏精光的男人。他看着一匹骏马上,有一蒙面锦衣男子,身量小巧,手里搁着把弓箭。 旁边侧翻的是林汉那辆马车。 “这位爷,旁边的马车可是您干的?”罗汉到车里操起了家伙,手里拿着把大刀出来。 用面具罩住脸的笙歌答道:“正是。” “林汉呢!”罗汉面露狠色。沙帮横行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跟他们做过对,今儿偏偏有人往死门上闯。 笙歌道:“死了。” 四月天里,这小道旁的树叶不够茂密,阳光斑驳下的面罩人拉起了弓,对着前面那个尖嘴猴腮的人。 罗汉冷笑一声,真当他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马背上的人身材娇小,看肤色就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让他一箭,然后把他抓下马来,再好好收拾也成。 “咻……”铁箭被射出。 “铛……” 罗汉看着铁箭穿过他的大刀,从他的耳边过去。碎发断裂,面前抵挡铁箭的刀也断成两半。他后知后觉不对,准备往林子里面跑。 可是笙歌没有给他机会,手中一松,铁箭射中他右侧大腿。又一只箭,射中他左腿的腿肚。罗汉无法再跑,翻过身了瞧着马背上的公子。面露恐惧,一步一步的往后爬。 哒、哒哒…… 马蹄声居然能像是恶魔的声音。 笙歌策马而近,低眼看着地上的罗汉,讽刺道:“有没有想过你也有今天呀!” 她娇柔含冰的声音,让人知道她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娇娥。 罗汉赶紧装可怜求饶:“女侠饶命啊!我家里有个怀孕的娘子还在等我回去呢!我们一家人只靠我一个人养活,求女侠不要杀我。” 马上女娇娥嗤笑一声道:“好笑,你一个青楼人贩会有一个完整的家?明明今儿个睡这姑娘,明儿个睡那姑娘,瞧上谁就睡谁,现在倒是装起可怜来了。” 不管在哪儿,经常装可怜博取女人同情的男人,都是坏到骨子里的。只可惜她赵笙歌不会上当,这世间很多东西她都已经看透,这骗人的恶心男人段位太低。 她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再听见。 抬手拉弓。 罗汉大叫:“救命啊!” 刚刚赶到的六七个人看见自家的兄弟,双腿满是鲜血的倒在地上。 罗汉看见自己的帮手来了,顿时露出凶狠之色,他急道:“快杀了这个女人,林汉已经被她杀死。” 那六七个大汉一听是个女人,又看她身量,顿时色胆包天,其中一个道:“好辣的小娘子啊!” 第四十三章 她的恶毒不是浪得虚名 罗汉看着不甚在意的兄弟们,急道:“快一起杀了她,她是个练家子。”刚刚那几箭,可以看得出此女子一点都不简单。她箭道霸气凌然,不是娇弱女子所能有的,就那力道,是个会的。 调戏笙歌的男子长得五大三粗,看着罗汉道:“你也太没用了,区区一个小娘子就把你搞成这样。” 随即向笙歌走去,嘴里不干不净道:“来,让小爷开心一……” 话音还没落,众人都还没怎么看见马上女子的动作,往前走的大汉轰然倒地。他胸前一片血色,铁箭赫然插在上面。 “一起上啊!都说了她不简单!”罗汉扯着嗓子喊道。 众人这时才警惕起来,带头的男子道:“一起上。” 这时,马上的女子丢下了弓箭,她轻轻抬手。 领头的大汉开始飘飘然起来,心里想着莫不是这女子单单对他臣服? 突然,四周悉悉索索的声音传了过来。约莫三十几个蒙面的布衣男子包围了他们。 罗汉绝望了。 他们手握锋利大刀,眼神锋利,一看就是实战经验很足的样子。人贩大汉们,不敢反抗,放下了武器。 赫连玄泽看着里面的几个人道:“这些人怎么办。” 笙歌骑在马上低下头来,小声道:“想办法送他们去宫里当差,做最苦最累的活那种。” 赫连玄泽忍俊不禁,忍不住大笑道:“你也太恶毒了吧。” 笙歌眸光灼灼道:“不这样,我鼎鼎大名的性格岂非浪得虚名?” “他们该死,尽做这些畜生的事。”赫连玄泽不想她这样自贬,劝解道。 林汉最后喊道:“你这个小娘子这么辣,没有男人会喜欢你的。” 笙歌示意玄泽将弓箭递给她,而后再给林汉一箭。 她眸光微深,眼含讽刺朝林汉道:“你可以再多说一句,我送你去见阎王爷。” 果真,他闭嘴不语。 玄泽很气愤,道:“这人嘴巴太烂,怎么不趁机杀了他!” “后面或许有用!”笙歌嘴角眼神带着神秘,看着维护她的玄泽笑道。 玄泽追着她问:“什么用处?”笙歌却不答,骑着马准备往西京城走。阿冬坐在马车里,右手靠在车窗上,将下巴搁在手上,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家姑娘。她刚刚咻咻咻的几箭,简直让人惊心动魄,也让人看得大快人心。 她是府里的家生子,虽然之前赵府并不是京城勋贵,但她长在赵府,没有挨饿受冻过。看见那些衣衫破碎不堪,饿的瘦骨嶙峋,然后被卖到人贩手里的女童,才觉得自己所知甚少。 像阿秋好一点,会点功夫,还可以自保。 如果她离了赵府,她自己可能活都活不下去。 阿冬心里愈发钦佩起自家姑娘来。 想着自己也要向阿秋学点功夫才行,现在阿秋可以护送那些女孩到山庄去,可是自己就不行。如果会点武,就不是现在她坐马车,姑娘骑马了。 第二日清晨,笙歌一行人才回到赵府。 一觉浅眠到申时。 笙歌唤了阿梅进来伺候洗漱。 阿梅一边道:“长公主给姑娘送来请帖来,说是给静县主庆生,时间是四月十六。” 笙歌点头,就算她不大喜欢那样的假惺惺聚会,但同窗过生她还是必须要去的。诸葛静对她向来很好。 阿梅推开窗,让外面的和风吹进来。珠帘上的翠玉玲玲作响,外面搁着的芍药开得正好。阿梅剪一朵下来,将姑娘屋里的那朵重新换掉。 笙歌插好最后一支珠钗,偏着头照铜镜,平常般问起:“表少爷在府里吗?” 阿梅走了进来,答话道:“阿兰去送吃食的时候,里面有一位公子在做客竹园。” “是何容貌?”笙歌来了兴趣。 阿梅想了一下道:“阿兰好像说姓顾,长得一表人才。” 那就没错了。 笙歌翻起小铜镜,细细照着自己的妆容。幸好今日没有偷懒,面色也红润,扣下手中的铜镜道:“我去趟竹园,你让阿冬拿上我最近做的糕点,还有前天写的字儿。” 顾知寒正在竹园里给世子烹茶。 突然,有人敲起了竹园的门。 阿虎走过去开门,看见是五姑娘,一时间愣住。五姑娘不是从来不敲门的吗?她又不是不知道这门从来就不会上锁。 笙歌从他旁边走过,阿冬轻笑道:“呆子。”声音像蚊虫般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女郎转过廊角,眉目宛然,美如冠玉。月白色上衣下是钩金的月兔纹样百褶裙,头插月桂步摇。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她唇畔含笑而来,只道:“表哥,我来给你送糕点。” 竹园已经新生绿叶,夕阳渐渐西下,顾知寒和赵长离在这亲自煮酒烹茶,意境高趣。 顾知寒道:“美酒香茶配赵妹妹的糕点最好不过。” 笙歌还是带了两份,先给了顾知寒。 “顾大哥先请。”笙歌笑眯眯地将食盘搁在他面前。 这才拿起另一份,推到赵长离面前道:“表哥吃。”自己也随手从里面拿了一块,在表哥身侧的石凳上坐下,位置是顾知寒的对面。 “慢点吃。”赵长离嘱咐道。 他没有立即吃,而是给她倒了一杯清茶,放在她的面前。然后才开始吃起糕点。 笙歌差点噎住,很自然地拿起茶杯,细细咽下。心里头腹排起表哥,平时不怎么多说话,现在差点害她在顾公子心中成为一个不优雅的姑娘。 顾知寒倒是没发觉她的小小动作。 但赵长离却轻轻瞥了她一眼。 “今日是过来给我看你的字?”赵长离清清淡淡道。 笙歌点头,将字儿拿了过来。是两张完全不同风格的字,一张俊秀的簪花小楷,一张是有大家之范的行楷。 顾知寒瞥见那行楷,眼底一抹惊讶,赞不绝口道:“赵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自那日跟长离比算学开始,就知晓她聪慧,在围场里她一舞震撼人心,没想到她的字儿也写得这么好。 赵长离点头称赞:“极好。”他做的很端正,明明一普通坐姿,在别人身上不足为奇,可是他就是那么普普通通一坐,愣是坐出超然世外的感觉。 北寒顾家,顶级的书香门第。当代之中出了两位名家大儒,顾知寒来京科考,犹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她就知道,顾知寒会欣赏这些。微笑颔首,不紧不慢道:“都是表哥教得好。” 第四十四章 何惧世人? 在顾知寒眼里,赵笙歌是个知书达理,温婉聪慧的女子。但西京城里,无论男女老少,对她的风评都不佳。 想想她小小年纪,便遭受这些无妄之灾,顾知寒便心有怜惜。知道她喜欢世子,顾知寒觉得自己有必要相帮一二。 这些事情她应该都知道。于是温文尔雅的顾公子劝慰又不失夸赞道:“我三生有幸能识得赵姑娘。” 笙歌凝眸望向他。 顾知寒继续道:“最近也老是听得一耳,不应听那些嬷子流言误会赵姑娘,想必当初诋毁赵姑娘的那些人,如今都在后悔莫及呢!” 三生有幸?嗯,该是留下极好的印象了。 笙歌莞尔一笑道:“也说不上误解,我就是她们眼中的那种人。” “这怎么说?赵姑娘不是在自暴自弃?”顾知寒愣住,反问道。女子的名声极为重要,她被许多人在背后嚼舌根,小小弱女子,怎么受得住那么多人的流言蜚语。 中间的赵长离吃了一块糕点后,又拿起一块继续吃。 笙歌对着顾知寒悠然一笑,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眸子里透着狡黠的光,道:“我确实嚣张跋扈,我也确实恶毒狠辣。” 顾知寒心里抖了一下,他本意是为赵姑娘赢得些世子心啊!怎么赵姑娘却偏偏承认这些,只当她面对有心人的诘难,所以自暴自弃。 他瞥了一眼吃糕点很认真的世子,道:“我认识的赵姑娘绝非是这样。” “顾公子所说是也!我虽嚣张跋扈,但人不欺我我不欺人,并且我还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我虽恶毒狠辣,但绝非是无端挑衅,没有头脑之人。” 一个人被流言蜚语困扰,自己却能独身之外,她继续道。 “我是荣国府外孙女,深受当今天子皇后宠爱,无人敢明目张胆欺我,只敢背后诋毁,这是一种嫉妒。但我觉得很知足,因为我拥有着别人毕生都无法企及的渴望。比如地位,比如相貌。” 笙歌说完,歪歪头可爱骄横至极。 她的话顾知寒听得很新奇,若是平常哪家贵女受了这番流言蜚语。她的家人第一反应就是她丢了门楣脸面,可笙歌却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宠辱不惊默默蛰伏三年,在太学一鸣惊人。 流言不攻而破。 顾知寒开始向赵长离进言道:“子修兄能有这样聪慧的妹妹,真是你的毕生之福啊!” 赵长离抬眼道:“是。” 他一贯神色平淡,言语极少。要不是有天人之貌,恐怕很让人忽略到他的存在。 后来三人说起北寒的茯茶,笙歌便道:“你带的可多吗?送些我可好?”音色娇憨,可可爱爱。 顾知寒点头道:“差人给你送来。” “这就麻烦了,阿冬去取就好。”取茶是假。想知晓些他更多的爱好才是真。 他本想赵姑娘不必这么麻烦,可是她一本正经的坚持,便也作罢,随她去了。 顾知寒起身告辞。将空间留给二人,心里想着赵姑娘,会不会心里正恼着他这个挡眼的活人。 笙歌说要送他,被顾知寒拒绝道:“赵姑娘让你婢女送我就行,你俩平日就没有太多的交集时间,趁休月你再向子修兄多请些学问,于知识上对你更有裨益。” 也罢,不能太过于关心男人。今日交谈,已经足够。 阿冬道:“顾公子,这边请。” 出了府阿冬跟着顾知寒一道儿去了顾府。 到了偏门,顾知寒刚要下马车,却听得一声惊呼:“顾公子小心。” 然后阿冬的身子抱住顾知寒,就往地上滚去。 “咻……” 一只银箭射在马车的车门上。 顾知寒拉起阿冬往门内走去,身边的侍卫拔刀开始向刺客追去。 “你没事吧!”赵姑娘这婢女倒还救他一次了。 阿冬振奋着:“没事。”终于像小姐和阿秋一样,热血了一回,现在想想刚刚像是做梦似的。回去她要抓紧时间练武,以后好堪当姑娘吩咐的大任。 对别人有一扑之恩的阿冬回赵府,不仅带回北寒名茶茯苓,还带回了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了自家姑娘。一心想立大功的她,觉得不能告诉姑娘她差点受伤的事情。 笙歌困惑想着,这顾公子该是看她年龄尚小,还没往那方面想。也罢,过两年在说些谈婚论嫁的话,这两年就做好朋友就行。 “姑娘,老爷来了。”阿梅在门外禀报。 阿冬正伺候着姑娘看书,笙歌将书收好,走下阁楼,到了一楼的厅里。 见背对着她,看园中盛景的赵父道:“父亲安好。” 赵树寒摸着下巴的青须,饶有兴致道:“笙歌,你把这院子改造的不错。”柔儿说过女儿近两年来,银钱方面用量颇大。但这一看,他儿都是用对了地方的。 但许久不来这海棠苑,一来就发现,这海棠苑特殊又雅致,一步一景,自出心裁。高树与低树俯仰生姿,花时不同的多种花树相间。 他儿究竟是找了怎样的造园大家,才能有这样意趣别院。 笙歌道:“谢父亲夸奖。” 赵树寒虽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他自己丝毫不知情,给予她莫大的疼爱。一丝沉重,压抑在她的心头。 “为父啊,今儿就是来看看你。”赵树寒已经看了她阁楼一层,没想到她会收集孤本,藏百书。琴棋书画各一室,那些个字写的堪比大家。如此看来,他和柔儿作为笙歌人父人母,很是不了解她。 笙歌坐在那,端庄稳重道:“母亲一直为我呕心沥血,还恳请父亲不要到母亲那夸赞我,我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准备给母亲。” 赵树寒皱眉。 那日柔儿情深意切,有些拈酸吃醋道:“夫君与笙歌,对我有小秘密,外人面前我装开心,可是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看他犹豫,笙歌猜测苏柔应该是跟他说过什么。 便再道:“这一次,我给母亲的惊喜会特别震撼人心,我先告诉了您,母亲虽会小难过,但是在收到那份我精心准备的大礼时,还是欢喜会多过于小难过。请父亲务必答应我。” 赵树寒是个重诺的人,只要他开口,一般都能做到。 他想了想,点点头道:“好,笙歌你只管做。” 第四十五章 温柔多情的洛云祁 洛云祁已经不大记得小时候的笙歌了。 但他总能回忆起那个丫头,喜欢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叫他表哥表哥。 什么时候开始,不这样了呢? 赵府后门的偏门开了。 先出来的是她的贴身婢女阿冬,一连等了好几天的洛云祁,心中沉重的石头落了下来。摇晃的金枝玉兔步摇,鞋尖顶珠的绣鞋落入他的眼里。随之,他心大喜。 连忙走过去道:“表妹,我在这等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你了。” 笙歌见他满脸喜悦,微微叹口气道:“有什么事?” “我找到个有趣的物件,给你送过来。”洛云祁尽量不提两人之间不高兴的事,顺着她的心情说话。 她站直身子,问道:“什么有趣的物件?” 洛云祁拿出一本孤本琴谱,在三百年前,传说已经失传的无忧曲。笙歌知道这个,洛家祖上曾经也发达过,但一百年前已经逐渐落寞。 无忧曲她识得也认得,更弹得。这曲子原本就是他家的,为了不被其他人惦记,就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如今洛云祁想要讨她喜欢,连这传家之宝都拿出来哄她开心。 可笑,又可悲。 洛云祁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拿出自己家里最珍贵的东西,可笙歌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兴奋,没有欢喜,眼底里连神色都没有变过。冷漠,不屑,无视。 “我和你家的口头婚约已经解除,洛公子不要自讨没趣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轻身上马的笙歌,居高临下地对洛云祁说着。说完,轻呵了一声,骏马慢慢奔驰起来。 他无能为力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笙歌和她婢女远去的背影。心里头有块东西在急速的消失,一点点也抓不住。 他做梦都想要的结局——笙歌一身凤冠霞帔,与他高堂齐拜,问他夫君在外粥可温衣可暖?如今已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黄粱美梦。 洛云祁好友梁浩,忍不下心,上前劝道:“赵府五姑娘以后是要位尊公主的天之骄女,外公是一等老国公,地位与你本就差的远,你跟她能说的上话已经是莫大福分,就不要这样作践自己了。” 梁浩与他一同长大,发现他每天从太学到赵府奔波二十几公里,三天前就跟着他,云祁每日等在这里,今日好不容易见面却备受冷落。他自然心里为好友心疼。 洛云祁双眼无神道:“你不懂,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差点她就是他的未婚妻。怎么就变了呢? 洒脱飘逸的鹅黄身姿,随着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巷子深处。 昨夜一场雨,将树上的娇花打残,未落的娇花失去原本的一半颜色,变得有些暗淡。 京郊城外,一片盎然春色,灵鸟啼叫,溪中之鱼漫游着,好不惬意。 笙歌站在木桥上,享受着溪上微风吹拂过自己的脸庞。 “笙歌。”哒哒哒的马蹄声逐渐响了过来。 诸葛荣华朝着她挥手,她身旁跟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一身深蓝色圆领长袍,胸前用极细致的银丝绣着云海翱翔仙鹤图,腰佩镶金紫玉带。 眉间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 来人正是与她同父同母的哥哥,诸葛世华,当今的太子殿下。 他生的极像当今皇上,尤其是那份儒雅的气质,一身玉树临风。 两人下马,笙歌福身道:“见过太子殿下,荣华公主。” 荣华赶紧扶她起来,兴高采烈道:“笙歌,皇兄平常很少得空,今天好不容易出来走走,晚上可得下一番民间馆子才行。” “笙歌小,你还是老欺负她。”诸葛世华满眼宠溺看着自己妹妹。 赵笙歌心底微涩,强撑着笑容道:“没事,我平日里最喜欢吃,哪家有什么好吃的我都知道。” 刚开始她只是猜测,自己与荣华是被互换的孩子,但知道真相的那刻才觉得沉重不堪。现在看见她和诸葛世华兄妹情深,终究还是愤恨的,但她已经死过两回,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人活着,就是将手里的牌尽力打好,而不是执着于那些遗憾。 兵荒马乱的世界,什么都是枉然。王宫美人会香消玉殒,百姓会流离失所,到处都是狼藉和哀嚎。如果她能…… 笙歌在衣袖的遮挡下,暗暗捏紧拳头。 诸葛王朝已经隐隐风雨飘摇。亲情总是割舍不断的,如果她能如愿帮他们抵挡一些,那就抵挡一些。 怪自己当时太无知,只知道最后胜出的是北寒王。 北寒王为人正直良善,北寒铁骑也规范不乱,其他王军皆有奸烧抢掠,无恶不作。 西京勋贵大多往北寒方向逃亡。 那么,该怎么谋划?笙歌暗暗想着对策。 诸葛世华三年未见笙歌表妹,她今日声名大噪,而且还不是原来那样不好的名头。才华满身,性情娇柔是妹妹对她的夸赞话。真真是三日不见,应当刮目相看。 没一会,诸葛清阳与王毅一同而来。 “参见太……” “参见太……” 两人还未见完礼,就被诸葛世华制止道:“你们要闹得所有百姓都知道我身份不成? 诸葛清阳起身,王毅也跟着起来。 “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不要这么见外。”太子世华好像一位清秀书生,平易近人。 诸葛清阳道:“那便依世华兄所言。” 京郊这片地,有西京城最盛的牡丹花裙。 一行人走到牡丹山庄的时候,暗地里跟随着世华太子的侍卫,着便装走了出来,跟随在四人之后。 牡丹山庄附近,已经有好些人都在结队赏花。极少人能走到山庄里去。 “这山庄的主人是一名江湖女子,她与在下偶然间相识于民间。自她买下这山庄,牡丹种类又多了不少……”诸葛清阳一边走一边说。 到了牡丹山庄大门,诸葛清阳拿出拜帖,守门的小厮看了便弯腰示请。一旁的小厮往里跑着,该是去告诉主人家贵客到了。 “牡丹品种繁多,色泽亦多,以黄、绿、肉红、深红、银红为上品,尤其黄、绿为贵。这牡丹山庄有齐全的花色,更是壮观成群,今儿我可是带大家来对地方了。”诸葛清阳慢慢介绍着。 第四十六章 定亲 世华太子笑道:“古人以大为美,清阳兄好际遇,能找到这般美的地方,外面的花群已经让我大吃一惊,不知道里面又会是怎样的叹为观止。” 清阳大笑道:“世华兄这边请。” “谁家的小子敢这般自来就熟,说的好像是你自己家一般。”一声带笑的英气女声传了过来。 而后走过亭台屏风,出现在众人眼前。 蔻玉眉目一张,眼底神色吃惊。笙歌悄悄示意,所幸蔻玉机敏。 忙道:“谁家小娘子如此绝色?” 说罢,走近拉起笙歌的手来。 笙歌低首浅笑道:“这位姐姐如此夸赞,我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清阳拉开蔻玉的手,笑道:“算你有眼光,这是礼部尚书之女赵笙歌,自小美到大的,你可别吓到人家。” 赵笙歌往日素有恶名,这家伙可别把她的劣性给招惹出来了。 想到这个,诸葛清阳想到小时候随父亲到赵府,给老太爷祝寿。走错屋子,跑进她的院子摘了几朵牡丹花,被她屋里的嬷嬷当场逮住。 听说那是她最喜欢的白牡丹。 只怪那牡丹比平日他看到的,要大的多,本想摘给母妃的,没想到撞到石头上了。 小姑娘哭着叫人打他。 最后更是自己拿着板子,满园的追着他打。 现在想想,真是有趣。还没见过哪家姑娘从小那么彪悍的,现在看起来就比较娇俏知礼,惹人疼爱。 “我看啊,这妹妹以后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只是现在还未长开而已。”一身紫衣的蔻玉道。 荣华骄傲抬头道:“这是一定的。”说完自信一笑。 天下第一美人的姐姐,也不会差的。 “这位妹妹也是个倾城的,我今儿什么好运气,能遇见两位美人儿。”蔻玉嘟嘴道。 诸葛清阳道:“算你有福气,这是我世华兄,这是他妹妹荣华。” 太子世华道:“姑娘安好。” “姑娘安好。”荣华与哥哥一起见礼。 蔻玉福身作一礼,之后开始带着他们逛山庄。 满园牡丹,壮大豪美,雍容华贵。皇宫虽千有万有,但眼前这片春色更让人忘记自我。 趁着几人独自在山庄逛着,蔻玉跟着笙歌,道:“女公子,我已经安排一百零八人去依次缓慢投入北寒王帐下。” 笙歌伸出白玉纤指,在娇艳的牡丹花瓣上细细摩挲,像是无意间说起道:“可嘱咐号令只有一个?如果没有号令便不得联系?” 蔻玉给她剪下一枚大朵的绿色牡丹,微笑道:“嘱咐了。” “嗯。”笙歌接过她手中的花。 荣华跑了过来,噘嘴道:“这位姐姐,我也是美人一个,怎么不给我一只绿牡丹呢?” 蔻玉立马剪下一只给她道:“这不是离你要远些吗?快拿好,你们这对姐妹花真好看。” 牡丹山庄很大。 几人逛到脚疼都不想放弃,偏要看完这盛世美景。整个山庄,数百人劳作,只有少些地方在种粮食,其余地方全是牡丹。 真令人匪夷所思。 不知道这位女子背后的人是谁,这样的大手笔。诸葛清阳猜测着。 傍晚,一身疲惫的笙歌回到赵府。 金做的走马灯下,芍药花开得正娇艳欲滴,阿梅匆匆走进来道:“姑娘,奴婢听说今儿个夫人去了剑王府,与王妃聊得甚好。王妃一高兴,就向夫人提议将你许给剑王府世子。夫人与王妃互相交换信物,说待姑娘及笄后就嫁过去。” 心情颇好的笙歌一愣,眼神聚变,眸光泛寒,阿梅扑哧跪下。 这比后娘还要恶毒!前头她好不容易跟洛云祁撇掉关系,现在又掉入另一个狼窝。剑王妃天生苛刻,诸葛清阳已经有小妾一个,通房两个,而且自命风流,为人最爱潇洒。 嫁给过去的后果,就是丈夫在外花天酒地,她作为王府世子妃就要在府里呆着治家。日日要向剑王妃请礼问安,学规矩,背家训。 明明诸葛清阳的世子妃应该是六部尚书,其中一位尚书嫡女,怎么成她赵笙歌了。 看来,没有按照命运的齿轮走,事情发生很多变化。没有洛云祁,苏柔又给她挑另外一个好婆婆。 她现在都记得,诸葛清阳不管那世子妃,任由他母亲欺负她,只管自己在外喝花酒,唱诗歌。闹得那姑娘直接奔回家痛哭,却被娘家人劝回王府。 最后受不住剑王妃的打骂,最后在府中自尽。 这事儿闹得满城皆知。 洛云祁胡氏还对她说过:“我对你已经很好了,你可别不知好歹!” 五姑娘鲜少生气,阿冬在一旁站着不太敢动。 笙歌心里的怒气压下来。 “起来吧!父亲可知道这件事情?”她端起一杯茗茶喝着,不紧不慢问道。 阿梅起身抬头回道:“老爷还不知道,奴婢是听阿云说的。” “嗯,你平常跟阿云稍微走近一点,有什么消息就赶紧告诉我。”笙歌望着阿梅道。 “是是是,奴婢谨记。”阿梅一般不太受姑娘重用,现在终于能有用武之地,她真是开心极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道:“王妃似乎要将福阳郡主说给表少爷,夫人这边倒没说什么,只是说要问过表少爷才行。” 这下,笙歌差点要将自己口中的茶喷出来,惊讶道:“什么?” 绝不可以! 福阳要是做了未来太师之妻,那她想要靠着太师横行霸道,就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回想福阳郡主在太学对她的反应,从一开始就不对。 小时候的仇恨,福阳该是不可原谅她才是。 哥哥清阳偷摘笙歌的白牡丹,气得笙歌自己拿着板子追着他打。福阳帮自己哥哥忙,被她打进池子里,喝了好多鱼水,好多人看着她想笑又不敢笑。自那时起,两人结下梁子,并且后面愈结愈大。 这次福阳还帮她和顾知寒撮合。 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嫁给寒门天才赵长离?因着表哥才对自己好一点的。 这不行,这一定不行。 要想办法为自己推掉这门婚事,成功等到表哥权倾朝野,帮他物色个脾气好温柔善良好说话,关键是要对她这个表妹好的才行。 福阳醋劲那么大,还有个厉害的娘亲,怕了怕了。 笙歌的眼眸中逐渐泛起一抹精光。 第四十七章 你觉得她怎么样 到竹园的时候,阿虎正在收拾东西。表哥还是一如既往,在看书。 “表哥,你要去太学了吗?”笙歌走进来,阿冬还是跟以前一样,仔细在矮几上摆好吃食,便退了出去。 赵长离见着三天都没有来的笙歌,温和道:“是,明日一早就过去。过几天就要参加春闱了。” “我也同你一道过去,家里烦的很。”笙歌一脸愁容。 赵长离一顿:“怎么了?” “我母亲又给我定亲了!你说可气不可气!偏偏她眼光不好,那剑王妃可不是好相处的,而且我嫁人一定是要嫁给自己心悦的人才行。”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笙歌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道。 赵长离耳廓升起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红色,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处地方突然烧热。 “表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她双手撑住自己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他轻咳一声道:“暂时还没有。你年龄小,有婚约也不碍事,以后退了便是。”这家伙什么心性他知道,那家人肯定会主动来退婚的。 笙歌悠然一笑道:“还是表哥懂我。” 她眼中闪过一束流光,眼睛睁大了一些,做娇憨状道:“表哥你知识渊博,文采过人,容貌更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现在绝对不可以贸然定亲,即便对方出生高贵也不行!” 赵长离抬眼看她道:“近几年都不会考虑婚事。” 得到确定的消息,笙歌自己想要立马高歌一曲。 他突然记起,那封情书上面,没有写她的名字。该是以为他不知道是她写的吧! 她是忘记了,她的字是他日日看着学会的吗? 好像有什么不对…… “表哥,你要是想给我找表嫂,一定得让我看过才行!”笙歌抓着他的袖子道。 他点头道:“好。” 将米饭推到她的面前又道:“赶快吃吧!不然凉了。” 用完晚饭,笙歌歪着头道:“你觉得,福阳姐姐怎么样?” 低头看书的长离道:“你同窗。” “我是说她怎么样?”笙歌抢掉他的书道。 赵长离这才抬头道:“什么怎么样?” “哎呀,就是她是符合你心中的未来妻子不!”笙歌微微有些生气道。 赵长离道:“我弱冠礼之前都不打算考虑此事。” 笙歌脸上立马浮现一抹微笑。 将手里抢过的书放到他的面前。 “你要好好学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整天沉迷这些事,顺其自然就好。”赵长离道。 最后补上一句:“你还小,现在想要的,以后说不定就不想要了。” 笙歌以为他说的是婚事,便道:“世事确实无常,以后就知道了。” 她没注意道,自己表哥的手轻轻的顿住一下。 第二日清晨,赵家家主赵树寒休沐,一大早就来到竹园。 “侄儿,你可愿意娶剑王府嫡女诸葛福阳?” 赵树寒一边跟他说着娶了郡主,如何好如何好。可是他的心里只有笙歌昨晚跑过来,让他近几年不要随便考虑婚事,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事。 昨晚是来探个路,给他提个醒。 这丫头。 赵长离心里轻轻笑了一下。 “侄儿?”赵树寒又喊了他一句。 赵长离回神过来,起身鞠了一躬道:“叔父,我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想法。” 这小子,郡主都瞧不上吗? 想想也是,若能高中状元,公主是能娶的。 “剑王府郡主蕙质兰心,知书达理,是个不可多得的妻子人选,你……”赵树寒帮着忙再说说好话,剑王爷可是诚心想着此事的。 赵树寒又作一礼道:“叔父,侄儿心思不在此。” 见他执意如此,赵树寒不好多说什么。他这半个侄子,京城哪家女儿不想嫁他,自从入了太学,就成为西京城有名的才子。 容貌风华绝代,才华满身。为人又不恃才傲物,克己复礼。 这般人以后定能成大事。 要不是笙歌被柔儿说给剑王府世子,不然他还想将笙歌说给长离呢! 侄儿不愿,做叔父的也不好再劝,于是赵树寒便道:“那好,叔父帮你回绝这事就成。” 赵长离微微颔首。 三日后。 诸葛福阳到笙歌家里做客。 苏贵妾的婢女,将她领到笙歌的海棠苑里。 福阳一路走,一路看。没想到几年没来,这里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牡丹花竟然能开得这么大!阁楼别致的风铃,胡桃树下的花藤秋千,花廊下还有小秋千。这里还有诸葛福阳许多没见过的花…… 她好像来到仙境了。 笙歌推开内室的门,绕过木窗,走到阁楼的栏杆旁,向下面的福阳道:“上来吧!” 福阳第一次到笙歌的闺房,被她的六颗夜明珠吓到了。 赵府笙歌娇奢至极不是谣言! 她堂堂郡主都没她活的娇气,能跟她比的恐怕只有荣华公主。 笙歌表哥拒绝与她的婚事,福阳想来问问是为什么? “你与我哥哥已经定亲,以后你就是我未来嫂嫂,我们之前……”福阳准备先套套近乎,然后想着拉着笙歌一起去问赵长离为什么,必要时帮她说说话。有她哥哥这层关系,两人又是同窗,该是没有问题的。 只可惜,赵笙歌就是赵笙歌。 她毫不留情面道:“我是不会嫁给你哥哥的。” 原本好心的福阳变得面目可憎起来,生气道:“你……你名声那么臭,我哥哥愿意娶你就不错了,你还这般……” “我就是不愿意,而且我一定不会嫁给他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不是留着苏柔还有用,她恨不得立马杀了她! 一波一波的来恶心她! 福阳被气的嗓子眼了! 赵长离不过是一寒门之子,她是郡主,却不愿意娶她,这已经让她感到羞愤,可是哥哥出类拔萃,又是尊贵的世子殿下,她赵笙歌嚣张跋扈,素有恶名,本就是要嫁不出去的!母亲良善,听见她为笙歌说好话,便好心让她嫁给哥哥,没想到她也不知好歹! “要不是我帮你说话,你连这门婚事都没有,还不知好歹拒绝!我告诉你,我们剑王府不是任由你们赵府欺负的!”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围城 笙歌跑到围栏上,向下面往院子外跑的福阳喊道:“诸葛福阳!” 福阳回头。 只听见赵笙歌道:“你多管闲事!你还是把你自己的婚事解决了吧!别像一个八婆一样整天操心别人家的事,我简直被你害死!” 说完,笙歌向福阳扔去一盆牡丹。 牡丹花砸在地上,花盆被摔得四分五裂。 诸葛福阳被飞来的花盆,吓得退后几步,没站稳踉踉跄跄差点摔倒,被气得用手指着阁楼上的笙歌道:“你……” 没说出什么好歹来,跺了跺脚跑掉。 想要出赵府的半路上,气不过又往回走,跑到苏柔的院子哭泣,哭声由进门逐渐加大。 红嬷嬷见去而复返的福阳郡主哭着奔来,放下手中刚剪下来的几枝粉色牡丹,福身行礼后,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郡主?” 诸葛福阳没理她,擦着眼泪走进苏柔的屋子。 苏贵妾正摆弄着手中的牡丹,寻思怎么插瓶比较好看。身后紧促的脚步传来,一回头就看见哭红眼睛的福阳郡主。 苏贵妾道:“这是怎么了?”刚刚到哭声她已经听见,心中已猜测道她这又是跟笙歌,闹别扭。两人从小就这样。 “苏姨,笙歌不愿意嫁给我哥哥,还骂我。”福阳站在那哭着。 苏贵妾给她递块糕点,用丝绢帮着她擦眼泪,一边道:“笙歌还小,不懂事,你别管她就是。” “那她不愿意,要不这门婚事就算了吧!”其实一部分也是因为自己,笙歌才有这门婚事。她知道笙歌喜欢顾知寒,可是顾知寒是北寒世臣,想要嫁过去是很难的。她哥哥好歹是个亲王世子,怎么就不招她待见了。 苏贵妾笑笑道:“婚姻不是儿戏,你们这些小姑娘不要管。” “可是笙歌怪我。”福阳委屈着,说着说着又哭了 苏贵妾道:“这事儿不怪你,是我和你母亲商量的,笙歌现在不懂事,长大就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苏贵妾一如往常,柔声柔气的劝着,说了好些赔罪的话。诸葛福阳心里得到安慰,满足的回了府。 四月的天,老是下雨。阴冷阴冷的,仿佛又回到冬天的时候那般凉。 赵府出了件怪事,苏贵妾的奶娘红嬷嬷回老家扫墓,离奇失踪。 有人猜测她不想再为奴为婢,可是她的女儿阿云还在赵府,单单走掉她一个说不过去。苏贵妾跟着阿云一起报官,可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这事儿,已经成为一桩怪事。红嬷嬷在外面不应该有仇人啊!可是没有也说不过去,这人怎么会失踪呢! “小姐,夫人那边如今是阿云贴身伺候,奴婢和她是手帕交,以后一有什么奴婢都告诉您。”阿梅小心翼翼地看着正在看书的姑娘。 姑娘被指给了剑王府世子。 她为此事已经不出府许久,每日就是看书写字,偶尔作画,弹琴。夫人来看过她几次,姑娘都不开门。 笙歌眉间轻舒道:“嗯,做得好。”收拾掉一个碍事的毒婆子,苏柔该是没那么能跳腾了。一个隐藏在心底里伤天害理的秘密,要是没人跟她一起分担和承受,想必很是难受才对。 阿冬走进来,福身道:“姑娘,大夫人来了。” 笙歌抬眼道:“快请进来。” 笙歌起身对着进来的张氏请一个安道:“大娘万福。” 张氏不过三十多岁年纪,一身素衣,头上单一只乌钗别着青丝。面容慈祥,眼含豁达。 她扶着笙歌起来。自己只有玉如这一个女儿,树寒告诉她是笙歌帮着玉如要了一个太学名额,玉如婚事耽搁,进太学不失为一个好的开始。 这犹如一份恩情。 “笙歌,四年多后便是十年一度的万国来朝,万国来朝会有许多比试,前三名能得到一个嘉奖。这个嘉奖可以是自己提要求。那个时候你刚及笄。” 大夫人慢慢说着。她知道笙歌不想嫁给剑王爷世子,就如同当初她不想嫁给赵树寒一样。可是她耐不住父母亲戚劝说,什么门当户对,女子应当温良,便可得安稳一生。 可是每个男人的心思,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把握的。她听从父母嫁到赵府,刚开始有那么几天郎有情妾有意,可是当树寒看到苏柔的时候就彻彻底底的变了。 她开始极其不和夫君的心意。 荣国公的女儿知书达理,文采出众,相貌上乘,不是她一个区区进士之女,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所能相提及并论的。 但是她的女儿笙歌帮了玉如。 笙歌又仿佛是她的影子,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虽然那人是世子,但保不准笙歌的命跟他一样苦。 “大娘的意思是,到时候我在万国朝会上拿到前三名,跟皇上提婚姻解除的要求?”笙歌猜测道。 张氏点点头,继续道:“皇上念着玉皇后生前疼爱你,必定会满足你的。金口已开,做得数。” 这么多天来,赵树寒来劝自己同意这门婚事,老太太也来劝,其他几房都是恭喜。只有大娘给她出了个主意。虽然她自己心中已有对策,但有人这么给她操心,她很感动。 “多谢大娘。”笙歌差点流出泪水。 张氏道:“女人这辈子,有很多分水岭,婚嫁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既要得心也要通世,不可以一股脑就选定一个人,关键是要看他能不能过日子。” “这过日子,可是不简单的。男人最重要的责任和担当,这两样还不错就可以嫁。女子自当贤惠,但不是软弱,任人欺凌,而是有棱有圆。这样的两种人结合,才能光耀门楣,振兴子嗣。” 活了半辈子,她已无法再挣脱自己心中的围城,只能安分守己,在也不多说什么,浪迹天涯的稚愿终归不能再实现。 但笙歌不一样,她还是个小姑娘。 笙歌叩拜道:“谢大娘教诲。” 西京城里的贵女,很少有简单的。 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比比都是;知世故劝人入世故的用心不纯;不知世故让人入了世故,再委屈怪人不懂她的善意,则是最大的恶魔。 四月末,众女太学生都回了太学。 艳阳高照,人着的衣衫渐薄。 诸葛福阳刚下马车,就看见站在太学外面发呆的笙歌。刚想气冲冲的过去挑衅一二,就被自家哥哥拉住手腕,不让去。 诸葛清阳听到母妃选了笙歌做他的世子妃,心中是满意的。但笙歌似乎一时接受不过来,对这件事非常生气。为此,她跟苏贵妾闹别扭,整整大半月都没出府。 对于诸葛静的生辰,只是派着阿冬偷偷送了份礼物过去。 第四十九章 无视 诸葛清阳走近笙歌,微微颔首作礼:“笙歌妹妹。” 这位十一二岁的少女,还未长开的容貌已经足以让人期待。明眸润唇,娇俏动人。 小美人微微侧身,看见了他,轻抿不语,而后无视掉他,拉着府中姐妹走掉。 清阳作礼的手还未完全收回来。 她走后,他极为自然的收手展扇。 笙歌是一朵还未长开的牡丹,有几分傲气是应该的。 “哥……你看她嚣张的样子。”福阳拉长声音叫道,仿佛被气得不行。 清阳却笑笑道:“嚣张吗?我觉得还好。” 福阳睁大了眼睛,仿佛自己耳朵听错了,眼睛也花了。哥哥这表情,是喜欢笙歌? 清阳回忆着小时候被笙歌追着打,她一身珠光宝气,像极荣华公主。他不敢还手,福阳倒是胆大,但是被她打进荷塘…… 幼时的记忆,现在看来还是挺美的一种回忆。 清阳用扇子点了点福阳的脑袋,嘱咐道:“你不准惹笙歌,她是你未来的嫂子!”说完展开扇子,一边扇着一边往里走去。 福阳追上,不可思议道:“笙歌不喜欢你……” 清阳自信道:“长大会喜欢我的。” “不可能的,她……”福阳本想说出笙歌喜欢北寒顾知寒的这个秘密,但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那天向自己飞来的那盆牡丹花,差点吓死她。 要是笙歌再知道这个事情,估计真的要打死她。 还有那要杀人的目光……福阳现在想起来就心惊胆战…… 清阳想多了解一下笙歌,见她突然不说下去,便问道:“她什么?” “她……力气很大……”福阳喘口气后说道。 清阳摇摇头道:“你这丫头。” 他是皇室中人,笙歌乃绝代佳人,他若是与她因缘相结,那就是如虎添翼。 梅园。 阿云在一旁哭泣着不停,苏贵妾任由着她哭。好一会才道:“你母亲即使不在,这辈子也有我照拂你。只是你得告诉我,你母亲可是在外面招惹了什么?只有知道问题根在哪儿,咱们才有法子去找啊!” 阿云道:“没有,母亲就是去上个香,还说要给您带当地的特产呢。” 苏贵妾皱眉沉思,想不通…… 再次回到太学的笙歌,产生逃学的念头。可是逃出去之后去哪呢?令沁看着失魂的笙歌,捏了个纸团扔过去,砸在她的肩膀上。 笙歌回神,身体抖动一下,一脸懵的看着她。 瞧见她呆呆的样子,令沁差点笑出声。 福阳拿着毛笔在纸上写着字,眼睛幽怨的瞧着似笑非笑的笙歌。 回到太学的第二天,学官们统一着给所有太学生们来了一场考试。 赵长离与赵笙歌是赫然然的两榜之首。 诸葛清阳与王毅看着正在看榜的太学生们。 清阳道:“若不是子修兄独领风骚,北寒顾知寒铩羽而出,这太学一定还是南泽仕子的天下。” 说到这点上,王毅深有感触道:“是啊,朝堂上南泽仕子做官的越来越多。傅丞相的权利如日中天,咱们这太后当真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吗?” 清阳摇摇头道:“南泽仕子在朝为官,并不惠及子弟,太后思及无非是这一点,具体结果如何,可能得等很多年之后才知道吧!” “所幸有子修兄,笙歌妹妹为我西京勋贵儿女典范。”王毅口中恭维道。 “哎,笙歌,笙歌,休沐日再去一次诗逸坊怎么样?”赫连玄泽追着笙歌问道。 笙歌抱着手里的兵书和地质记录年册,鼓鼓两腮道:“可以啊,只是你现在别挡着我,这书重着呢!到时候来找我就行。” 玄泽笑道:“早说嘛!我帮你,走吧!”说完极为自然地拿过她手里的书,往西院那边走去。 王毅恨恨道:“怎么哪里都有赫连玄泽的存在!” 清阳看着不甚在意道:“听说他小时候救过笙歌一次。” “笙歌肯定不喜欢他这种纨绔子弟。”王毅道。 诸葛清阳自嘲道:“她讨厌我是真的。” …… 王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清阳身为世子,但为人温和谦卑,自从他与赵笙歌定下亲事后,就搜集各种好玩的物件儿,给她送去。 可是都被退了回来。 不敢触霉头,王毅识趣地闭嘴。 苏柔接荣华公主到府里小住了两天,满心欢喜的公主到府里时,笙歌和长离已经来了太学。 恹恹的在赵府住了一日,她的贴身侍婢听得一件事,笙歌被姨母指给了剑王府世子诸葛清阳。 屋舍里,荣华看着一心只读圣贤书,脸上没有往日那般轻松的明媚脸儿,踌躇会道:“笙歌,清阳表哥年少有为,他……” 笙歌抬眼,眸光里没有任何温度,看她道:“若是有人给你定亲,对方是你不喜欢的人,我这般劝你去适应,你可欢喜?” 荣华语揶。 她是天子嫡公主,出身高贵,自母后去世之后,很少有人反驳她。父皇宠溺,太子哥哥维护,白皇后也都顺着她。笙歌这样说她。 往日那个一心想要跟她玩的笙歌,已经不见了。 “我会求父皇的。”荣华想想,要是让自己不嫁给长离,那滋味跟笙歌嫁不了顾知寒一样。 笙歌脸上缓色道:“不用,我自有法子。找皇上只能将事情闹大,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是你这些日子不大高兴,我……”荣华想说自己是一片好心,但是她贵为公主,笙歌虽然是表妹,但她从未向谁低头过。 笙歌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一件事情,然后要去做一件事情。将所有路都理顺,我才好去做。平日里我一较真,就是这副样子,没有跟公主说,是笙歌的错。” 荣华摇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想错了。”对她说的想要做的事感到好奇,继续问道:“你要去做什么?能带上我吗?” 笙歌笑着道:“这事儿有些危险!不能带你去。” 荣华听得更来劲,追问道:“什么危险的事情?” “实在是不能告诉你。”笙歌嘟嘴卖弄她的娇俏。 “你这妮子,这般坏,我难过了。”荣华不甘示弱,眨着眼睛努力泛出泪花。 笙歌轻轻一笑道:“容我再思虑一二,想好便告诉你。”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们?”娇弱的令沁,推开门,柔柔的问道。 她身后跟着一道而来的傅平君。 第五十章 准备 太学院长孙女令沁,天生患有心悸之症,相貌极佳,看起来纤弱柔美。但实则,内心里是个十分倔强的主,这一点上,与赵笙歌十分投的来。 傅平君笑吟吟跟着追问道:“公主和笙歌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俩,快些说来,不然我俩就要使坏了!” 令沁的鬼点子特别多,荣华和平君经常听她说的行事,总能找到不一样的乐趣。 笙歌默哀,将兵书扣在自己脸上,靠在圈椅上,哭卿卿道:“众姐姐们,妹妹还没想好!想好一定告诉你们。” 令沁捻着兰花指,扯下她手中的兵书,拿在手里看,来回踱步。 “武经七书中的《三略》?笙歌妹妹博览群书,我当真佩服了。”这书里,写着她看书的心得,还有她自己的看法。愈看,愈觉得笙歌不一样起来。 傅平君侧头一看,也心生敬佩。她在府里,日日学着宫里的规矩,书看的少了些,兵书就更少涉及。 荣华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但笙歌想的东西一定跟这兵书脱不了干系,于是给她下定心道:“笙歌,你要做什么,我们三个都跟着你一块去!你可别想背着我们一个人去!” 令沁的眼里浮上认真的神色,她已经在心中想好看管笙歌的一百条计策。 笙歌苦笑道:“我这还没说,就被姐姐们瞧出猫腻来了!放心吧!会带上你们的。” 姑娘对于有些事情的直觉,果真准确的令人害怕。 “那便行。”荣华骄傲一笑。 令沁走到笙歌的桌案前,将《三略》递给她,问道:“可还有其他的兵书,我也来了小许趣味,想要多多的看一下。” 笙歌取出自己看完的其中一本《六韬》,给了令沁。她接过,开始在自己的桌案上专注看起来。 见她俩认真,荣华和平君对视一笑,也都安安静静的坐起自己的事情来。 荣华公主轻轻铺好纸,慢慢研磨,开始练起字。傅平君则是站在桌案前,对着未画完的山水图仔细看着,片刻之后,开始进一步的完成画稿。 渐入佳境的她嘴角不知不觉地弯起来。不知道世华太子会不会喜欢这幅画…… 笙歌一边看书,一边拿着诸葛王朝的山川地图,细细揣摩,认真考量。 外公和舅舅镇守西南,西南方向是哈穆,哈穆人天性好斗,但有勇无谋。北寒之外有北寒王六十万北寒铁骑坐镇,列罗国不敢兴兵南下;南泽王坐守海关,广善生意,南泽之地富饶一方,彰显着诸葛王朝国力强盛。东盛之外,无外敌,只是西凉之外,五部十一国暗中联盟,势力日渐强盛起来,是诸葛王朝的一大隐患。 当今天子,笙歌的亲生父亲,将政权撂给白皇后,白皇后亲南泽,远北寒,不知道这是不是日后国破山亡的原因。 在记忆中,北寒王对朝廷多有友善,并不赶尽杀绝,而南泽王对西京勋贵穷追猛打,至于具体如何,她不得而知。 既然她是真正的公主,便不能亲近南泽王。 笙歌下心思,渐有决策。 一年四时,春时多学御射,这夏时学的是乐与书。 教这些贵女学乐的是宫中乐师杨洛施。琴,古筝,箜篌,笛,萧,胡琴等她都精通。 杨洛施款款走在九位学生身侧,看着她们带着的乐器点点头。荣华公主带来的是一把古琴,名叫玉音,传说是三百年前,道人琴圣容辰子,羽化登仙前所用的那把琴。 玉音琴古朴质华,其音色人间少有。 王娴和徐娇拿的是一把凤首箜篌,是本朝匠人力作。傅平君和诸葛福阳用的都是古筝,诸葛静和宋琴岚手里抱着琵琶,令沁拿着竹笛把玩。 赵笙歌手拿玉箫。那萧通体的白色,散发着点点寒意,其间质色纹理,煞是好看。 白玉本就名贵至极,这萧不仅是白玉制成,还是极为罕见的寒玉。它是皇室顶级匠官祖先所做,九年前被匠人送给一国之后苏玉儿。 得此玉箫,苏皇后大喜。见赵府笙歌和公主长得极为相像,尤为喜爱,大有一视同仁的心思。送公主玉音琴,赐赵笙歌寒玉萧。 这两件宝物都是世间罕见的稀有物,名贵精致,她今日倒是有幸能一睹真容。 荣华公主在宫中,是由姐姐杨洛芸负责教授乐艺。姐姐的技艺,是代表着诸葛王朝乐艺的最高境界。现在因缘巧合,竟然能做荣华公主的学官,她自己倒有些汗颜。 杨洛施觉得,要教这九位女学生不是太好的差事,诸葛王朝贵女琴棋书画,几乎都是从小由好几个夫子教授,哪个贵女没有个自己拿手的。这太学四书五经,于她们来说可能是不足了点,但论乐艺,她们一点都不差。 更何况,里面还有个姐姐的爱徒——荣华公主极善古琴。 硬着上吧!总会有些差一点点的。 年约四十的杨学官清清嗓子道:“现在,你们每人寻思一下,自己最拿手的曲子,过会儿按着顺序弹奏。” 九位女子皆微微颔首,端庄优雅回道:“是,学官。” 按着位置循序,先是靠左第一排的王娴。王娴年已十三,长得很是娇媚,善歌舞,最喜箜篌。 渐渐入情,十指葱葱细细拨弄起来,灵动而水润的曲音绵延而来,温润如玉珠滚落,润养人心。 笙歌用手肘托着脑袋,闭着眼睛尽情享受。 接着就是坐在第一排中间的诸葛荣华,她弹奏的曲子名叫采薇。古琴安放在膝上,如雪纤指在弦间上下翻飞,余韵绕梁的哀哀琴声开始流入耳中。 名琴玉音,名师爱徒,就算是笙歌听着,也意外的睁开了眼睛。 荣华眉间流着忧愁,在座之人,无一不为曲中之情动容。 曲罢,众人醒。 “公主弹得可真好。”福阳如痴如醉,众人也都回味着。 只会武艺的宋琴岚皱眉道:“这可怎好,我是真要出丑了!” 众位姐妹们在乐艺上都有一技之长,她却什么都不会…… 第五十一章 乐艺 杨洛施笑笑道:“来太学就是学习,下一次大家可以不必挑着自己会的,挑些自己喜欢而不是很会的,我来教大家。有时候不一样的乐器,能表达出更好的心境。” 宋琴岚点头,欲哭无泪道:“我一点也不会,杨学官能不能让学生我……” 杨学官笑道:“罢了罢了,这次就免了。”对她多教导教导就好,这个沙场之女,能把她教出来,也算是为自己正名。 宋琴岚如释重负,深深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循着顺序,欢笑一阵后,杨学官开始让令沁弹奏。 令沁的竹笛,看着很简单,但也是出自大家之手。她吹起来,另有一番活泼趣味。曲调欢快,余音婉转动听。 今日的辰班,真是一场音乐的盛会。 旁边的几个班听着,渐渐地,学官们让她们只听着,不让她们演奏了。整个西院北部,都静悄悄的,只有辰班的欢乐声和不绝如缕的美妙乐音。 到了赵笙歌的时候。 她白玉十指拿起寒玉萧,眼波清光流转。杨洛施将自己的眸光望去,只觉得在场少女又都失了几分颜色。赵笙歌,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绝世妙人。 低沉幽远的远古之音,慢慢悠悠流淌在众人耳中。同样是采薇,不同人的借乐器表达,其中凄凉肃杀的肃穆与宏大,若有若无细细含着的悲凉,步履蹒跚,战战兢兢中相思之情被表达的畅快淋漓。 杨洛施被她的萧声惊艳,眼底透着赞赏。 音绝,众人皆醉于其中,流连忘返。 诸葛福阳和徐娇乐艺平平,说不上特别好,但也不差。 而诸葛静弹得一手好琵琶,但她胆色有失,缺了份好的心境,带领不了听者的情感,这是唯一败笔。 两刻钟已过,到了休息的时辰。 荣华转过头来看着笙歌道:“表妹,我一直在找能与我合曲的人,如今怕是找到了。” 笙歌微微侧头,眼含傲娇:“我也一直寻着知音人,现下看来,怕是有了。” 两位天之骄女对视一笑,面露娇容。 于乐艺上,她与诸葛荣华是真的惺惺相惜。大千世界中,很少有人闻曲识人。荣华听出笙歌心中抱负,笙歌亦是懂得她心中所想。 毕竟,她流着母亲的血液,遗传她的铮铮才气与傲骨。而荣华,则是由她的母亲抚养长大,耳濡目染,心之所向。 世间女子,并不像男子,能拥有更多的契机去识得天下书,走得万里路。而女子,虽不像往日那般,养在深闺人未识。但多数女子,眼界小,懂得事也太少,多走了些本不该走的路。 诸葛荣华和笙歌作为高门贵女,这些能很好的避免,可是千千万万的女子并没有她们这样好的出生,永远活在自己的一隅之地。逐渐失去女子本有的颜色,变成少年时自己讨厌的模样。 大家一众往食舍走去。 王娴轻笑说着:“你们四个可给你们屋舍起名没?我们五个打算好了,叫芙蓉舍。” 傅平君,令沁,荣华,笙歌都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 “屋舍,屋舍,多难听,给屋子挂上一个好听的名多好!”宋琴岚取笑着。 令沁扬眉道:“取一个就成呗!”她回头看自己的三位舍友,问道:“我们屋舍叫什么好?” 荣华和平君面露无奈,双双道:“你做主就好!” 笙歌点头:“是啊,令姐姐取名就好。” 令沁得意道:“兰君小筑怎么样?” “极好。” “甚好。” 受到舍友赞许,令沁的步子微微欢快起来。 傅平君担忧道:“祖宗,你可悠着点,别摔了。” 令沁拉住笙歌的手腕,撒娇起来:“你看,平君姐姐欺负我,笙歌可要帮我才行哦。” 笙歌被她的古灵精怪逗笑了。 突然,令沁的手放开她的手腕,旁边的人也跟着稍有些变化。似乎,在调整站姿。 她向后望去,果不其然。俊美清萧,天人玉色的长离表哥,拿着两本泛黄的古籍走过来。 笙歌顿时笑靥如花,娇憨道:“表哥。” 没想到,他居然能主动找起自己来。 “嗯,这里有两本古籍,你拿去看看。”赵长离神色温和,并不像刚刚在远处那般清冷如昔。 他话语间露着的温暖,让荣华的心一颤。诸葛福阳低着头,不看他。 诸葛清阳走了过来。 赵笙歌的脸色马上就变,微微侧头跟着赵长离道:“等表哥春闱结束,我有事跟你说。” 赵长离用余光瞥向来人一眼,收回视线,看着她点点头。 “那我走了。”他淡淡道。 笙歌道:“嗯。” 赵长离踱步走开,诸葛清阳还没有走到她跟前,笙歌就拉着令沁走进食舍。荣华跟着清阳说了几句话后,就进去找笙歌。 福阳撇嘴道:“什么人嘛!看不出来哥哥你是来找她的吗?还当做看不见就走掉,真是无理。” 这场尴尬被荣华公主巧妙的化解,却被亲妹妹亲自撕开。诸葛清阳笑道着,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说着:“你……真是笨啊!” 自己帮着哥哥说话,反被他教训,福阳顿时生气,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思议道:“哥哥,我是在帮你哎!”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清阳轻咳一声道:“罢了罢了,是我的错。你快些吃饭去,我去找王毅去。” 在太学好不容易碰上笙歌,没想到又碰一鼻子冷灰,诸葛清阳决定,在她及笄之前,还是少打扰为上策。 在食舍的少女们,突然听得人群一阵骚动。 “果然是赵长离夺得榜首,位名会元。” “是啊!是啊!看来过几日他们就要去参加殿试了。” 原来是春闱的成绩公布了出来,男太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往院门口走去。 令沁啧啧道:“笙歌,你命可真好。有这么一个表哥。” 笙歌却道:“不知道顾公子的成绩如何,我想去瞧瞧。” 荣华微笑着道:“那我们一道儿去瞧瞧?” 说走就走,贵女们款款莲步,向院门口走去。 还没到院门口,只见赵燕舞奔过来,嘴里喊着:“五姐姐,表哥中会元了。” 笙歌心下了然,这都是预料之中。 燕舞跑了过来。 笙歌替她捋了捋乱飞的头发,问起:“第二名,第三名,你可知是谁?” 第五十二章 状元 赵燕舞喘口气后道:“第二名是顾公子,往后三到九都是南泽的太学生。” 半个多月不出府,竟忘记亲自送表哥到考场,不知道他的心里介意与否。 这次送他去殿试,是一定要的。 小雨酥酥,身处半山腰的太学茫茫生雾,烟波缭绕。 院长遣专门的马夫,送会试合格的太学生到宫里去参加殿试。 一行人在烟雾中的太学门口,撑着油纸伞,静静地陆续上马车。 嗒、嗒嗒…… “表哥!”一女郎小跑而来,叫着人群中的某一个。 赵长离听见熟悉的声音,撩开车帘,就看见裙角渐湿的笙歌,深一脚浅一脚的溅着雨水而来。 她身后仙雾缭绕,似是从云端走出来一般。 赵长离轻轻皱着眉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笙歌。 她右手撑着一把油纸伞,左手揣着一袋东西在腹部。跑到他的车窗前,迂了一口气道:“幸好赶上了!”说完把怀里的东西递给他。 “这是我昨晚做了很久的糕点,你在路上吃点,然后殿试结束后再吃点。”笙歌笑着道。 赵长离脸色温和下来道:“知道了,你快些回去。” 听见他关心自己,笙歌点头如葱蒜,最后道:“祝表哥金榜题名。” 赵长离点头,用眼神示意她赶快回去。 笙歌很是乖巧,听话的往回走。 马车开始动起来,浩浩荡荡的往皇宫而去。 笙歌转头,侧身而立,表哥还在看着自己。 只见表哥招手,笙歌也回应着,但就是不离开,目送着他的马车离去。 建安十年,初夏。 礼部尚书表侄赵长离,连中三元,殿试金榜题名为状元。天子亲授翰林院修撰,赐琼林宴。 赵树寒忙不迭的将府里的三位姑娘,从太学接回来。府里张灯挂彩,喜气洋洋。平日不大出佛堂的主母张氏,今日也穿一身紫色衣衫,脸着淡妆,浅笑燕燕。 戌时,赵长离着绯色朝服从正门迎入。 正厅里,长离叩拜高堂之上的老夫人,侧拜赵家家主赵树寒,主母张氏,贵妾苏氏。 “快些起来。”赵树寒扶起赵长离。 十五岁中状元的不多,连中三元的更少,如今出在他赵家,也算是光耀门楣一把。赵家本是小门小户,但重视子嗣教育,慢慢兴隆起来。 张氏面带柔色,几乎要掩面而泣,这个小少年被她捡到的时候,全身都是血,面色惨白。但几年过去,他愈发俊美起来,年仅十五,就考上状元,是不容易的。 赵树寒面带赞许,为自己当初给他改名姓赵的决定,感到很欣慰和自豪。赵家即将在朝堂上,有一个更为亲近的臣子了。相信照此下去,赵家一定能成为真正的高门显赫之族。 苏柔浅笑着,柔柔道:“该入筵席了。” 娇妻贵妾在身旁两侧,女儿笙歌才名在外,侄子连中三元,高中状元。赵树寒大笑连连,那些微微有些瞧不起他的人,如今该又拈酸吃醋了。 家里筵席过后,阿虎伺候少爷更衣后,未听少爷再使唤。看他还是如往常那般,烛光之下,静静夜读。但似乎,又是在等什么人。 没一会,竹园的门吱呀一声。 阿冬提着兔子灯先走进来,而后就是一身珠光宝气的五姑娘。她脖颈间的璎珞圈上的蓝色宝石,在灯旁闪着暗暗流光。 笙歌在矮几旁坐下,不像往常欢脱活泼,倒是少有的沉重起来。 长离放下手中书页泛黄的古籍,抬眼看她道:“你那日要说的是什么?” 笙歌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道:“过两日,我便要离开赵府。” 听到这个消息,赵长离颇为意外,良久后道:“去哪?” “这是我的小秘密,只是我走后,表哥会想念我吗?”笙歌看着他的眼睛道。 赵长离淡淡道:“会。” 听到中意的答案,她很欣慰。表哥为人冷淡,但从他以后的行事风格可以看出,他其实是个极为热情的人。但现在,和她一样,都蛰伏在土地底下,等待生根结网,在面对未来,能在诸葛王朝站稳脚跟。 他要权倾天下。 她要为自己报仇,还有,好好的活下去,享受一下作为一个人的该有的快乐。 梅园。 苏贵妾一个人在里屋坐着,柔软的长长青丝躺在肩上,她对着铜镜,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面无表情。自红嬷嬷失踪后,她总感觉心神不宁。 她一心想要养废掉的孩子,如今才名都快传播整个西京城。连荣华最拿手的乐艺,都被她给比了下去。 宴席上,她和这府里刚出的状元郎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情意。这事儿,这么多年,她竟然没有发现。 什么时候,他们兄妹感情这么深厚了! 难怪呢。她能嚣张的告诉大家是自己无师自通,原来是有勤学刻苦,博学多识的赵长离相教。 倒真的小看了那贱人的这孩子。 好笑的还是她是为自己正名才勤学苦练的。 屋内,烛火突然熄灭了。整个屋子变得阴暗紧闭起来,苏贵妾却不叫人来点灯。 在外面守着的阿云,只当是苏贵妾已经休息了。但以往,这个时候贵妾都在等着家主过来。 主子没吩咐,阿云不敢擅专,仔细听了听里面动静。好半天没声响,才舒口气。看来,苏贵妾是真的安寝了。 翌日,赵府五姑娘出府游玩,至城外松林坡,遇到劫匪。五姑娘下落不明。 苏贵妾悲恸欲绝,脸上颜色尽失,哭着向赵树寒道:“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你一定得找到她……” 最后,竟生生地哭晕过去。 赵树寒立马去皇宫求皇上找人。 一个月后。 笙歌和寇玉骑马往西南而行。 行至岭南交界线上,两人在官道上的凉亭上停脚歇息。身后哒哒的马蹄声渐近。 “笙歌。”身着便服的荣华骑马而近,她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笙歌回头,见着骑马的荣华,还有撩开车帘的令沁。 片刻征愣后,赵笙歌笑道:“还是没有逃过令姐姐的追踪。” 前几日在马车上,发现自己的玉萧有着淡淡的香气,这香气时有时无,若不细心,定然发现不了。 纤弱的令沁得意笑道:“还不是姐姐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带我们一起走。” 第五十三章 入瓮 荣华有些生气道:“你要出远门,也不用这样让自己被追杀啊!害得我们担心很久,要不是沁儿在你的玉萧里抹了天骨香,我都找不到你。” 看她的样子,关心不假。 笙歌扶着令沁下马歇息,淡淡道:“我被劫匪追杀,这事儿不是假的。”她身后跟着一只纯白的狗狗,跳下车后在笙歌身上闻着味道,冲令沁嚷叫。 令沁与荣华都有些意外。 寇玉道:“是我救了赵姑娘。”一直听着她们讲话的寇玉,一身劲装走出来,与笙歌一样,都是女扮男装。 但都是一眼可以被认出女儿身。 荣华惊喜道:“寇玉姐姐?” 寇玉抱拳作礼。 令沁看着笙歌,紧皱眉头。 笙歌拉着她走进凉亭,道:“我尚不知道要杀我的人是谁,反正也打算出去待个一两年,再回来那些人更容易露出马脚,我好收拾她们。” 看着令沁与荣华跟她们一样,不约而同着男装,但偏偏不像,那这一路,恐怕没有安生日子。 荣华与令沁跟着太学说回宫听学士讲课,但进宫后悄摸出宫,追着踪迹而来。 不管笙歌做什么,令沁和荣华都支持。 令沁道:“我细细猜着你的意思,这事儿除了我和荣华,谁都没告诉,平君也不知道。” 傅平君已经年十三,在太学里,除了上课,还有嬷嬷来教授宫廷礼仪。荣华和令沁便没有告诉她。 太学的人以为她俩在皇宫,皇宫的人以为她俩在太学。这完美无缺的缝隙,足够玩上几个月了。 笙歌面色担忧道:“沁姐姐,你身体不好……”四位姑娘出行,路上少不得遇见不好的事。 令沁顿时跨下脸来,沮丧道:“我会小心的。” 荣华也考虑过这个,跟着令沁一起求道:“就带上我们吧!”眼含乞求,笙歌打算了好些时日,一路上是该有法子的。 笙歌无奈的点点头道:“那我们雇佣镖局保行吧!” 令沁和荣华齐齐点头,这样便好,不会惊动西京城的人,也能保证她们自身的安全。 寇玉笑道:“我倒是认识一个镖局,一年都在走南闯北,鲜少出事,在整个王朝中都比较有名气。今儿先赶到城里住宿,明儿我们再去那镖局。” 四位少女,开始领着一对人马往西南深处走。 天渐热,且闷。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荣华和寇玉在外头骑马,笙歌和令沁在马车里头,扇着薄扇解热。 “我想喝冰镇的酸梅汤。”令沁一边扇凉,一边慵懒的斜靠在车窗旁。 笙歌坏笑道:“不如送你回去?” “绝对不成。”令沁道。 “前面有茶店,我们歇息会去。”寇玉在外面吩咐着。 桥亭镖局岭南分局,此镖掌行人李意道:“好。” 笙歌探出车窗,双手靠在窗上,果然看见一路边茶店。茶店里已经坐有客人,看他们桌上,还摆着包子,稀饭之类的食物。 由桥亭镖局掌行后,笙歌挑走古道。与官道相比,古道能多看些官道上看不见的东西。 一路上,有逃难的流民,有外域偷走古道的商贩…… 诸葛荣华一路感慨,外面的世界并不是在皇宫里想的那样。她明白了皇后为何要坚持那些新政,只因着她见过真实的王朝。 有些百姓,食不能果腹,衣不能蔽体。一路遇见穷人,荣华都极力救助,授予钱粮。 这样一路下来,很少乘坐马车,但不觉得累。 好久都没吃过包子了。 嘤嘤嘤,想念…… 笙歌,肚子此时此刻为食物折腰,坦诚的叫唤起来。 令沁的肚子也跟着叫起来。 她因着体弱,父亲母亲从不让她出远门。这一路上虽很少路过热热闹闹的城镇,但小镇独有的风气让她心怀大开,好不愉悦。 “寇玉,让兄弟们都吃饱点。”她一路上想骑马就骑马,想坐马车就坐马车,但这些汉子们,可都是一路走过来的。 骏马这一物,不是普通人家可以养得起的。 “是,公子。”寇玉道。 李意望向那个小小年纪,就敢独自出府的女公子。他从未碰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也从未接过这样的走镖,送的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四位娇柔妍丽的姑娘。 这四位姑娘中,当属赵姑娘最为漂亮。 她举手投足间有着别人没有的豁达恬静,施起号令的时候,有着帝王之家的王者气息。十分倾城中,有七分让普通男儿汗颜的英气,两分女儿家的娇柔,还有一分的不食人间烟火。 谁都看不懂她。 李意也不懂。 谁家女子敢这样上路,还偏偏挑寻常人不走的古道。虽有桥亭镖局护行,但难免保不准遇上匪盗和失控的流民群,万一遭遇不测怎么办? 但她似乎毫不担心,跟她同行的三位女子皆以她为中心,对她深信不疑。 李意抱拳作一礼道:“多谢赵公子体恤。” 笙歌微微颔首,轻轻笑道:“哪里,你等辛苦了。” 岭南古道多雨,今儿是个不可多的好天,火红的太阳拨开层层白雾,照在古道之上。 知了比谁的声音大,灵鸟们在茂密的绿枝里窜上窜下。有一声没一声,一堆一堆的站在枝头乱叫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一行人,两辆马车,骏马高大。 前面颇为华贵的马车,由两匹高大的骏马拉着。两侧骑着马的俊俏公子肤比玉白,有点见识的都能认出来,她们是女扮男装。 宝车停下,里面走出一位令人耳目一新的娇俏女公子,她利落的下了马车,转过头来扶着另一位女公子下马。 接着,就是一只雪白的平常人没有见过的狗,脖间的铃铛叮当响,跟在她们后面。 那被扶着的女公子,看起来很柔弱,走起路来小心谨慎,亦步亦趋。 路边的茶馆铺子瞬间安静下来。 常做生意的认出了跟在她们身后的李意,桥亭镖局岭南掌舵人。 这一镖,送的究竟是什么?李意这号人物都出来亲自走一趟。 寇玉和李意找好座位,请着三位女公子落座,其余兄弟都在她们周围坐下。 第五十四章 现在还可以走 走镖的众汉都将腰间大刀,搁在茶桌上。大刀落下的沉重声,有些震撼人心。 茶店小二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热情地走上前,准备问其中最尊贵的三位女公子点些什么。 小二被桥亭镖局李意挡住,小二止步,原地笑着问她们道:“客官,都需要什么。” 令沁闻着包子的香味,立马道:“先上个包子来。” “好嘞!”小二答着,转头向后厨道:“上些包子来。” 身量修长,皮肤黝黑的李意再道:“将店里有的吃食都上些来。 令沁吃到近三日来不一样的食物,顿时两腮鼓鼓,一边吃着一边道:“人间食物的味道。” 荣华轻笑:“饿死鬼投胎?” 笙歌笑着只管吃,她也好久没这般饿过了。但她依旧慢嚼细咽,不失优雅。 令沁饱腹之后,歪着头问她:“传说你只吃天下的珍馐,连厨子都是……你吃的惯这外面的食物么?” 暴露身份的话,令沁守住话没说,看着慢慢吃着的笙歌问道。 “我才不娇气呢!”笙歌眨眨眼睛,为自己正名解释。 荣华一路上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骑马驰骋,自由潇洒。见令沁还有心思担忧别人,一副操心的样子道:“小祖宗,你倒是吃慢点,我们可没有带医员。” 令沁语噎,然后道:“可不敢当。”最后压低声音道:“这话不能乱说要灭九族的……” 她的确是最需要人照顾的人。 原本嚣闹的茶店,从她们进来时就变得有些安静起来。 茶店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来往商客。 突兀的人,毫无知觉地闯了进来。 “走。” 一对母女,被人两个汉子驱赶着走过来。其中拿着木枝驱赶的醉汉手里还抱着酒瓶。 那位母亲很小心的保护着自己的女儿,不让她受到汉子的鞭打。 她颤抖的模样取悦了醉汉,引得他轻笑。 大汉踉跄着走进茶店,歪斜着身子道:“小二,上点酒来。” 这打着茶招牌的店,倒是什么都有。 小二还是那副热情的嗓子回道:“好嘞,客官请坐。” 醉倒的大汉笑着:“今日起,我有婆娘了。” 扶着旁边的汉子道:“大喜,大喜啊!” 他挑起那位母亲的脸庞道:“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婆娘,以后要好好伺候我。老子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卖出去!” 说完哈哈大笑。 “大……哥!”见人多,他旁边的汉子想要制止自己大哥继续讲。只是口齿不清,说不清话。 那位母亲将孩子护在怀里,不说话。眼神无光,透着绝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行动有些呆滞。 穿着褴褛的大汉,话越说越浑。 身为天子的公主,大概听懂了醉汉说的。 醉汉在别人家里,买来这个生不了儿子的女子,要卖掉这个小姑娘,再买个小娇妻。 实乃人间幸福。 这买妻的钱是他存了很久的钱。 “给老子倒酒!”醉汉喊道。 那位母亲伺候慢了点。就遭到大汉拎板凳打。 他右手抡起板凳,就要朝那女子打去。 旁边的大汉急忙站起来劝阻道:“大……哥!” 荣华听的心中压抑,拔出李意腰中大刀,朝着醉汉砍去。 锋利的刀闪着寒光,醉汉立马酒醒一半。 “你想干什么?”他站起来退到一边。 荣华道:“我想杀人!” 醉汉道:“杀人犯法,你不知道吗?你大胆,敢藐视天家法度!” 荣华恨恨收刀,对他道:“我要买下她俩。” 醉汉摇头,见着她颇为顾忌官家,渐渐大胆起来道:“我已年过三十,好不容易买到妻子,不可能卖给你!她旁边这位小姑娘,我倒是可以卖给你。” 这婆娘买的便宜。 看这女扮男装的姑娘穿着打扮,还是个有钱的。稍稍卖贵点,回去再买个女子后,说不定还能再剩点钱买点田地,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他的表情逐渐油腻起来,眼里的算计再明显不过。 一身正气的李意皱眉,但由于自己的职责,隐隐忍着。 深处皇宫又被千娇百宠的荣华公主,哪里见过这般泼皮无赖,那些个歪理她反驳不过。 下意识喊道:“笙歌,快来。” 一直只顾着吃的笙歌,向荣华走去。 醉汉看清来人的长相,心里叹道好俏丽的小娘子。之前这个已经足够漂亮,现在走过来的这个,容颜更盛三分。 笙歌笑着道:“这位大哥,我姐姐想要买你手里的这两位,你卖不卖,我向来只问一次话,你可要想好再回答。” 她面上笑着,但笑容未达眼底,里面渗着丝丝凉意。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将女子一向当成买卖的男人。 醒过酒的大汉看见她,心底里有些心神意动起来。但像他这种人家,面前的女子不是他能够到的。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另一位女扮男装的柔弱姑娘,也走了过来。 打定主意的大汉,抓起那对母女,就要离开,最后道:“汉子我买她回去是要给我做媳妇的,多少钱我也不卖。你们别多管闲事,我大表姐可是县令爷家的,她这婆娘的卖身契我也有,她就是我家的人!” 刚刚他就发现不对劲,二弟一直扯他的衣袖,原来这几位小娘子身后跟着十五位桥亭镖局的人。 惹不起躲得起。这茶他不吃了。 “小二,结账。”醉汉酒意全部醒了。 “二弟,我们走。”他口中的二弟不怎么说话,只管点头。 咻…… 一把匕首从醉汉的衣袖边擦过,带走他一片衣角,插在茶店的木桩上。 匕首飞过的时候,刀尖泛过寒芒。刀柄上的宝石,流着闪闪的光亮。 刘家老大的动作一滞,心尖上一颤。这把匕首要是插在自己身上会怎么样…… 一直坐在位置上看好戏的,岭南郡公世子李宸抬眼,眸底透过一抹不可思议。 这行人是从哪里来的? 荣华和令沁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笙歌玩匕首,玩的好像非常得心应手。 她走过去,将匕首拔出来,吹了吹上面的一点点木屑,拿在手里左右把玩。眼里透着一丝寻味,嘴上轻轻道:“从来就没有我抢不来的东西,人留下,你俩还可以走。” 第五十五章 县令长女姚莜莜 她巧笑嫣兮,模样娇俏,却令人后脊背隐隐发凉,不敢直视着她。 “我吴家汉子还不信了,青天白日你敢明目张胆的抢,我这可是有官府通办的卖身契。”吴家汉子心里已经发虚,但他有这女人和孩子的卖身契,量这人应该不敢和官府作对。 笙歌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罢了,能动手就不多说,也不为难李意,叫道:“寇玉,杀了他吧。” 寇玉拔剑。 第一招,吴家汉子侥幸躲过。第二招,左腰右臂被剑划出深深的血痕来。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吴汉叫的二弟,把那母女俩推到笙歌的旁边。在笙歌面前跪下,嘴里说不出什么话,但神情焦急,用眼神祈求着笙歌。 “寇玉。”笙歌开口道。 寇玉回到荣华的旁边站着,令沁做手势夸她厉害。荣华却是呆住,自己的表妹那番模样,她根本就没有见过。 这根本不是赵笙歌的模样。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以是勤学苦练。但杀伐果断,命令牡丹山庄的主人的笙歌,就有点说不过去。 姨父姨母绝没有这样教导过她。 一个几年鲜少不出府,就变成这般性情,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可是,似乎实事就是这样。赵笙歌还是赵笙歌。 这样的赵笙歌,也是她想要活成的模样。 大胆恣意,没有那么多包袱。 吴家老大道:“老二,跪天下万人,唯独不可以跪女人,父亲的教导你都忘记了吗?” 吴家老二摇摇头,他只是不想看着哥哥死罢了。 赵笙歌没发话,吴家老二不起来。 吴家老大恨恨盯着笙歌道:“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如此横行霸道,等我报官看你如何嚣张,不要以为你有桥亭镖局做后盾,我就不敢得罪你。” 荣华取下自己腰间的红鞭,抽在吴家老大的身上,冷哼一声道:“这女子一看就不是自己愿意卖身为奴的,你有区区县令撑腰,就可以随意打骂别人?公主都没有你这样嚣张的!” 吴家老二开始磕头,笙歌道:“你带着他走吧!下次要是在碰见他欺负女人,我会杀了他的,记住了。” 吴家老二拉着不愿意的老大,走远。 李意站起身来,抱拳拱腰道:“赵公子,李某愧疚。” 笙歌笑道:“李兄不比多虑,你做事有你的原则,我们做事大可不必守这规则。” 男人不守这规则,结果会比较严重,轻则受到一些小小报复,但重则可能会家破人亡。但女人,则会可能得到更多的原谅。 李宸站起身来,抱拳躬腰道:“几位公子热血心肠,看的李某心生钦佩,可否结识一二?” 面前的几位姑娘颇有胆识,端庄沉稳,不似一般姑娘。 说话的人一身圆领锦衣,腰间挂着青色玉佩。他一直微微笑着,看着极好接近。 笙歌道:“兄台谬赞,只是我们赶路颇急,不好说太多。” 李宸颔首道:“那有缘再见。” 笙歌抱拳,回去继续吃饭,存好体力,继续前进。 寇玉跟李意两人商量,决定将抢来的这对母女送到镖局安置,然后等笙歌要回西京城的时候,再一道带回。 岭南多雨,接下来的一连几日都是微雨朦胧。按着以前,要不了多少时日就会有倾盆大雨,要是继续走古道,可能会遇上塌方和未知的洪灾。 林荫古道上,一行人斗笠蓑衣,腰佩大刀,护着两辆马车而行。 雨水轻轻溅在斗笠和蓑衣上,大风呼呼的吹着,两道细一点的树脆弱的可怕,似乎要被大风折断,摇摇晃晃,左右摇摆,看着让人害怕。 听着外面声响,笙歌想想,撩开帘子对寇玉喊道:“找个地方暂时歇息吧,不用着急赶路。” 令沁因为一路劳累,躺着休息,轻眠着。荣华一路都很兴奋,带领着行队往前行,鲜少到马车里来。 寇玉道:“好。” 约莫一个时辰后,桥亭镖局的人带着大家到了一座破屋。看着里面的痕迹,该是被旅人住过,灰尘不厚,有过生火的新灰。 令沁刚醒,一边烤火取暖,一边打着哈欠。 出远门的感觉,还是挺好的。就是不方便了一点,其他都很新奇。 寇玉带着人从另一辆马车中,先给几位姑娘送来糕点,再让人取出采买的粮食,就地烹饪。 桥亭镖局的兄弟们,过惯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但在野外,能吃到这种热乎乎的食物倒是少见,一路辛苦,但东家出手大方,干得好就有打赏,因此他们神采奕奕,精神亢奋,干活愈发奋力。守着里面休息的四位姑娘,分次巡视屋外情况。 破屋外妖风作祟,一直呜呜的叫着。 荣华自己拿着软垫,开始浅眠。 “姑娘,这里有人。”一声岭南腔的女音欣喜的喊着。 接着,被雨淋湿透的三位姑娘往过来走着。 寇玉和笙歌一道儿走了出来。 一位头上带着一圈狼牙首饰的姑娘,作一礼道:“几位公子,前面坍塌,我们的马车损伤不能住人,能否借点地方让我们休整一下,等待家人来找们。我妹妹她已经被雨淋病了。” 她容貌姣好,特别是那一对桃花眼,惹人疼惜。 侍女扶着已经发烧昏迷的二姑娘,站在一旁,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们。 笙歌点头,请她们进来。屋子本就只有三间,不能让兄弟们都委屈了。便让这三个落住在她们四个一屋。 李意在外道:“公子,有事您就喊一声。” 笙歌道:“好。” 岭南苍县知县嫡女姚莜莜做大礼道:“多谢姑娘慷慨。” 荣华醒过来,看见屋中多了三个人,听着话弄清楚原委。和寇玉去拿了三套衣裳过来,让她们换上。 笙歌帮着照顾昏迷的姚府二姑娘。 姚茵茵转醒,就看见一位好看的郎君。他长得很漂亮,眉间英气逼人,看她的目光和善又温柔。 这便是,话本子中的神君吧! 李意在外道:“公子,晚饭已经做好了,还熬了些姜汤。” 寇玉带着两人的侍女,一起走出去把饭和姜汤端进来。 见她有些醒来的迹象,笙歌转头向换好衣裳的姚莜莜道:“可以先给她喝点姜汤,驱驱寒。” 第五十六章 她们不能挡了她的路 姚莜莜点点头,从自己丫头手中端过姜汤来。 姚茵茵轻轻睁开眼睛,看见窗前一位哥哥,身量极其清瘦,眉清目秀,俊郎不凡。 “茵茵,你终于醒了,先喝点姜汤吧!是这几位公子收留的我们。”姚莜莜轻轻哄起妹妹和姜汤来,她最不喜欢姜汤的味道,但眼下,没有其他的东西可以代替。 这次的姚茵茵变得听话,乖乖的喝好姜汤。 没有发现,如果几位当真是公子,那么男女有别,不应该住同一个屋才对。 寇玉采买东西的时候,幸得多买了一些,这些屋里的姑娘,刚好都有一张垫子可睡。被子少了一点,但两个人凑在一起,暖和不说,还余了一床被子出来。 第二日好转的姚茵茵,轻轻对着姐姐姚莜莜道:“他便是我想要寻的郎君模样。” 眼里很认真。 姚莜莜没反应过来,待清楚她妹妹说了什么便笑起来。 姚茵茵有些生气,轻轻道:“我不是说笑。” 姚莜莜无奈,趴在她耳边嘀咕两句。姚茵茵的脸刷的一下爆红。 她竟蠢到这般模样,果真是美色误人,抓起被子将自己的脸蒙住。 天哪!好丢人啊…… 姚莜莜知书达理,几人救了她们姐妹,就得邀到家中做客才行。 “姑娘,我们四个是来投奔亲戚的,哪知亲戚家道中落,我们老家又遭了灾,回不去,就想着去县城找一住处。如此倒刚好和姑娘一道了。”听着两位姑娘,是从岭南苍县来的,笙歌改口答应去府上。 姚莜莜笑道:“那正巧了,我可要好好款待款待你们才行。” 荣华和令沁正在吃着糕点,听着笙歌的话,想笑又不敢笑,噎住了。 寇玉拍拍她的肩膀,令沁递上一杯水来。 于是一行人改道去了苍县县令的府上。 笙歌跟寇玉吩咐一些事,寇玉到外面悄悄跟李意转达。 到了县令府上。 姚莜莜看着李意等人离开,亲自领着管家一一给四位姑娘安排住处。 她贴心的将人安排在一处。 姚茵茵很喜欢其中的赵姑娘,恨不得每天都跟她们腻在一起。四位姑娘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别气质,跟岭南的姑娘都不一样。 像是想起什么,茵茵觉得,她们跟郡公爷府上的嫡姑娘李玉姐姐很像。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很像,就是很像而已。 只是,姐姐不大喜欢李玉姐姐。 第二日,笙歌准备出府溜达溜达,跟着荣华二人在侧门口遇上吴家老大。 吴家老大阴沉着脸,被家丁迎着进府。 待两人走过,吴家老大开始打听起几人的身世。从大姑娘那得知,几个姑娘就是家道中落的小小弱女子,在外面那么嚣张,实则一点依仗都没有。 他表姐是知县的三姨娘,非常得宠。 吴家老大向县令三姨娘哭诉,三姨娘听到这有这样横行霸道,表弟好不容易要过好的日子如今这样被人毁了,如今还被邀到家里作客,真是羊入虎口,不请自来。 当晚,三姨娘在枕边朝知县吹风。 第二日,休沐的姚县令找了自己嫡女姚莜莜,嫡次女姚茵茵问话。 昨儿个已经从寇玉那,知道事情原委的姚莜莜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姚县令犯难道:“这四位姑娘对你俩有恩,可是确实抢了吴家老大买的人,他醉酒伤人是不对,可也算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这位赵姑娘不应该仗着人多,就横行霸道。” “治她们罪吧,你两没有报成恩,不治,你们三姨娘和吴家老大肯定不依。” 姚县令依着两个女儿的娘家人,才有今天这番地位。可是吴家对他可是忠心耿耿,暗地里给他帮了不少忙。 姚莜莜道:“女儿觉得,把她们四个都送进牢里关上个把月,好吃好喝伺候着,后面再放出来,这样既能给吴姨娘解气,也能保下她们。” 听到姐姐的话,姚茵茵觉得不可思议,道:“姐,你在说什么啊!她们可是救我性命的人,那么大的雨,要不是她们,我可能已经死了!” 姚茵茵继续道:“那吴家老大我们不是不知道,他懒惰成性,又喜欢赌,是个二赖子……” 还没说完就被姚莜莜打断道:“她们是来逃难的,我这样做又不会让爹为难。” 过些日子,就是李宸哥哥选世子妃的时候。在岭南,论容貌,她要莜莜若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论才情,她自小勤学苦读;论出生,她母亲出自岭南名家;论情分,她和李宸哥哥从小青梅竹马。 但这几位女子,一出现就可以将她的风头全部掠夺,她们要是出现在宴会上,她这些年花费的心思就可能全部付之东流。 母亲去世的早,没人给她们谋划这些。姚莜莜觉得,她一定得心狠手辣点,人不狠地位不稳。 姚茵茵一眼就看出自家姐姐,肚子里流的是什么水,脱口而出道:“你就是怕这几位姐姐,跟你抢世子妃的位置。” 眼里含着不屑,还有痛惜。 姚莜莜点头:“是,我绝不能让她们的出现,影响我精心布置的局。” 转头向自己爹爹道:“爹爹,抓人吧。我极力请她们来,原也是打了这个心思的。我必须要成为世子妃,我姚家必须成为岭南数一数二的士族。” 姚县令面露赞许,大女儿聪慧果断,她一定能给姚家带来更大的利益。 他随即吩咐人,去抓那几名女子入狱。 姚茵茵大哭道:“我们不能这么做,姐姐我求您了。” 她得到的只是拒绝。 姚茵茵很痛苦着,自己的姐姐和爹爹竟能绝情到此种地步。 赵笙歌,诸葛荣华,令沁,寇玉被十几个捕快抓到了牢房里。 从一开始,赵笙歌就没抵抗,也没说话。见她不说话,其他三人也默默不反抗。 四个人,每人一间收拾干净的牢房。 荣华在笙歌的旁边,隔着木柱问她:“可在你意料之中?” 令沁和寇玉在对面看着笙歌。 笙歌噗嗤一笑道:“我哪有那般料事如神。” 荣华顿时焉了,愤恨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道要暴露我的身份,然后解决了那个吴家老大,然后就被知县送回京城吗?” 第五十七章 迈出第一步 令沁看着笙歌的脸:“喂,笙歌,我才不信你没有办法呢!” 笙歌点头:“其实我带你们出来,是想要你们看见不一样的东西。我们是西京城的勋贵之女,从小锦衣玉食,不用担忧任何东西,就是操心一下会嫁给谁而已。” “但是,一路上你们都看见了,我们命好没有受多少苦,但那些被偷卖沦落为交易的女子,或者是被自己父亲赌输的可怜女童,还有被暴打虐待的女人。” “她们都很可怜,而我们身处高位,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她们身边永远是地狱。我们是拥有这改变这些的权贵之人,何不一起联手呢?” 三人听得热血沸腾。 身为帝女的诸葛荣华,愧疚道:“我出生皇家,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皇后出新政,我还联合人抵制,现在想来,我目光短浅不说,还令人厌恶。” 笙歌继续道:“我们拥有着改变这些东西的权利,就一定要保护这些可怜的女儿家。” 深思她说的话,令沁想想后道:“读天下书,行万里路,治天下之理。” 原皇后的志愿,不就是如此吗? 看见那些求救的人,如果没有能力去帮助,让她们伸出的手,绝望的失落放下。自身,就已经开始陷入绝境,说不定那一天那样的结果就是自己经历的写照。 绝不可以放弃,绝不可以置身事外。 “哈哈,你们这几个没有任何依托的小女子,这牢房住得可舒服?”吴家老大阴森森地笑着走进来。 看见她们的牢房居然有配齐的家具,皱起眉头。 寇玉冷哼一声道:“这牢房还是不错的嘛。” 吴家老大看见寇玉有些害怕,这人是个练家子。精打细算的目光在令沁,荣华,笙歌的身上扫来扫去。 寇玉能看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大声呵斥道:“大胆狂徒,给我滚出去,不然等本姑娘出来,要你好看。” 吴家老大嘻嘻一笑,对着牢房里面的寇玉道:“进了牢房,就是我的地盘,你就好好的待在里面吧!” 赵姑娘不能动,她是大姑娘嘴里说过的恩人。那个看起来若不经风的,听说身上有病,不敢碰,死在他手里也晦气。 吴家老大,毫不避讳的将目光锁在诸葛荣华的身上。 笙歌没想到他不挑自己下手,而是看上了荣华。她们这些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吴家老大的赤辣辣的眼神,笙歌和蔻玉看懂了。 蔻玉道:“有本事来害我啊!你这个窝囊废,一定是不敢的吧!” 荣华看着他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即将要经历什么,只感觉到很危险。 令沁也能感觉到公主会经历一些危险,威胁道:“你敢伤害她,会被诛灭九族的。” 吴家老大看着荣华阴笑道:“诛九族?我呸,你们抢走我的一个婆娘,总要还我一个吧!” 说罢,从兜里掏出钥匙来开荣华的牢门的。 诸葛荣华环顾四周,只拿起一只简陋的匣子捏在手上。 吴家老大走进她的牢房,发光的眼睛透着贪婪与恶念,嘴里不干不净道:“老子睡过不下三十位女犯人,不多你这个。” 女人嘛!好骗的很,这是个有姿色的,而且还家道中落,在岭南无枝可依。事后他对她好点,她以一定会跟着他一辈子的。 吴家老大自个儿剥下上衣,慢慢靠近已经发抖的荣华。 荣华盛怒道:“我是天子嫡公主诸葛荣华!你再敢靠近一步,我就诛你九族!”说罢,拿出公主令牌。 已经红了眼睛的吴家老大,根本没细看她的令牌。直接将伸着的手打开,令牌被击飞在另外一个空的牢房里。 “你要是公主,我就是皇帝!哈哈哈……”当他不知道她们的底细吗? 吴家老大抓住荣华的手臂,撩下她的衣袖,看见白嫩如雪的皮肤大笑:“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不要害怕。”他嘴角打开,露出几颗黑色的牙齿。 荣华又怒又恶心,奋力挣扎。 一直被大内侍卫保护的很好的她,第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恐怖。她的力气跟吴家老大相比,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她羞愤的留下一滴眼泪。 突然,吴家老大,面目扭曲,额头冒出冷汗。 荣华抬头,望见表妹站在吴家老大的后头。 吴家老大的琵琶骨被刺,痛的蜷缩在地,连往后看都无法动。 荣华猛的起身,跑到他后头用力拔出镶着三种颜色宝石的匕首,眼神狠厉,拿着匕首就往吴家老大脖颈间刺去。 吴家老大大惊,躺在地上,用双手捏住荣华持刀的右手,大声求救道:“来人啊,有人越狱!快来人……” 笙歌用衣角捂住他的嘴,和荣华冷静的对视一眼。 荣华左手接过匕首,猛的往他身下一刺。 吴家老大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汗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流。 荣华没有泄愤,一刀一刀的补。 第三刀过后,吴家老大疼晕了过去。 待狱卒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已经出了牢房的四位姑娘,还有躺在地上的吴家老大,那地方血流一地的惨状。 令沁跪地道:“公主殿下,请恕臣女没有护好您的安全。” 蔻玉跟着跪下。 笙歌抬眉道:“吴家老大妄图玷污公主,已经被我伏诛,还不快去叫你家大人过来!” 笙歌指着另外一个屋里的金牌道:“你可以进去验看一下金令。” 荣华一股气闷在喉咙口,眼神冰冷地瞧着狱卒。 她们四位通身气质不似普通,狱头觉得宁可信其真,不可错一次。认真看了一下金令,心里大惊,遣了一个狱卒去叫县太爷。 姚县令走进牢房,一边扶正乌纱帽,一边气喘微微。 姚莜莜和姚茵茵得了信,赶紧安排好一致的说辞,将错推到三姨娘身上。 刚好撇清自己,顺便毁掉每日想害她们的贱人。 姚县令哭丧着脸看了一眼金令,立马腿软伏跪道:“公主殿下,微臣救驾来迟,望赎罪啊!” 蔻玉冷冷道:“姚县令,我们起初可是住在你家的。” “都是那个贱人的错,这吴家老大是她的表弟,平日里我宠她太过,这吴家老大就利用她乱用职权啊!”姚县令当真要哭了的模样。 第五十八章 白袍小将 姚莜莜赶来,跪地哭诉道:“我的几位恩人,你们受苦了,我刚刚才知道你们竟被这吴家老大抓到牢里来了。望恩人赎罪。” 姚茵茵知道父亲这是触怒了皇家的尊严,她绝不能说出实情,只一直求道:“求几位姐姐饶了父亲吧!” 诸葛荣华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一家子,被气得一点话都说不出。笙歌捏了捏她的手掌,示意她安心。 笙歌扬扬下巴,语气稍微好转道:“罢了,无赖已经被我们杀了,将他五马分尸即可。另外,立即去找巡抚大人,派遣将士护送公主回京。” 诸葛荣华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令沁也没有想到,结局真的就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她第一次出远门的经历结束了。 尽管荣华不想回去,但是自己知道,出门未带一兵一卒,一旦传出去王朝公主在这里的消息,这对她自己是极为不利的。 “表姐回去,可以帮助皇后处理一些事情,然后才有真正地力量,去帮助那些等着被我们帮助的弱小之人。”分别在即,笙歌想让荣华明白的,她大概已经懂了。 荣华道:“你跟我们一块儿回吗?”一路上笙歌霸强凌盗,好不惬意,她已经真正喜欢上这个表妹了。 令沁一边吃着果子,一边也道:“笙歌,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不能回,但是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在西京城等我,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不是只靠我保护的人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这边。” 荣华和令沁对视一眼,都知道笙歌的嘴,骗人的鬼。很快,那就是很慢了。 建安十四年满夏。 边城。 诸葛王朝西南军与哈穆王派遣的军队,两军对峙在金沙城。 巍峨的高楼城墙上,年过五十的荣国公亲自击鼓以振士气。 “吼,吼……”三万名王朝将士气势吞天,壮志满满。沙尘飞扬,烈日炎炎。 战角吹响。 一名瘦小,白纱蒙面的戎装将军骑马而来。 这人虽看着弱小,但威名赫赫。是诸葛王朝荣国公手下的第一将军,人唤白袍神将。他自身的爆发力极强,起初只是个神箭营的普通弓箭手,在几年前太子布局,勇挫西南军,最后攻城的时候,被这小子给射上。他们哈穆皇太子被勤。 哈穆皇太子母妃是哈穆第一家族的女儿,皇太子哈穆索洛被勤后,每年到了能战的季节,哈穆兵就大举来战。 只是,每次被这白袍小将的计谋大败而归。 二皇子哈穆索昆没想到那些话都是真的,白袍小将身材瘦小,面目成迷,在战场上从不说话。 依着国师的计策,他需要假装被勤,去跟大哥呆在一起,找准机会里外应和,司机而逃。如果不行,就上书诸葛王朝,恳求停战休生养息,几十年后再论边疆英雄。 哈穆索昆提刀骑马,迎上白袍小将。 只是他行动神速,力道如雷,哈穆索昆只觉得两腿一弯,脊背巨疼。 仅一招,就将他击败在地。 笙歌眉眼一扬,没想到哈穆王居然派这样的人来,料定他打不过吧。 哈穆索昆举手投降道:“两军对阵,不杀降者。”一只眼睛闭着,一只悄悄看着白袍小将。 他的眼睛尤为好看,像倾国倾城的天女一般。他眉毛轻扬,眼含了然。哈穆索昆不知道,父皇为什么派他这个最没用的人来,这下好了,一招都没过上,就败了。 他隐隐觉得,这白袍小将看透了他们的想法。 哈穆将士兵败,西南军士气一振再振,气势如雷。 老荣国公击起战鼓,哈穆军无人再出站,鸣金收兵。 哈穆索昆,有些绝望地看着离去的军队。 “快走,看什么看!”诸葛王朝的士兵驱赶着他。 若能救出大哥,那他就是日后的有功之臣,若是救不出,大哥被废,他也会就此流落异乡,生死难料。就算回去,也会被人打被人骂。 荣国公看着又被笙歌擒来的哈穆将士,爽朗的大笑声落满整个回廊。 “笙歌,我的好外孙,真是我们西南军的骄傲。”老荣国公苏战激动不已。 笙歌扯下面纱,温和道:“都是外公教导的好。” 这句话虽是奉承,但是由这个亲外孙女说,他听着就是很过瘾。 一旁跟着的世子苏炎佩服道:“表妹巾帼不让须眉,表兄实在是汗颜。” 哈穆二皇子大惊,嘴巴微微张开,一直愣着,士兵打他,他都不走开。 白袍小将竟然是个女娇娥,容貌用倾国倾城来说一点都不为过。 苏炎看着哈穆败将大笑道:“押到牢里去。” “将军回来了!” “摆饭。” 笙歌到金沙城已经四年多,年芳十五。 苏战看着最疼爱的这个外孙女,心疼道:“笙歌,回西京城吧!你想要的,外公都给你准备着。” 最初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外孙女儿,只是图个新鲜来沙场看看,可是她偷偷混入军中,以神箭手的身份,射伤哈穆太子。布兵方式有条有序,和孙子炎儿瞒着自己带兵上战场。 无论是两年前哈穆王亲自指挥的金沙战役,还是一年前哈穆举国之力发动的战争,都未在她手里讨得分毫好处。 那日他道:“只可惜笙歌不是男儿身,要不然就是一名举世名帅。” 笙歌道:“我已是外公你手中的娇孙女,名帅为何做不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战似乎是看见了最疼爱的那个女儿。一时间老泪纵横,他的玉儿同样是巾帼不让须眉。 大女儿的女儿竟然跟玉儿神似,不知道在宫中的荣华又会几分相似。 笙歌问外公:“为何哭?” 外公道:“皇室无情,你姨母……” “只是,我无法为玉儿讨回公道。”苏战叹气,花白头发下的容颜上一片颓废。 女人家不好太出色,美貌过强,命途总是多舛。玉儿没有遇到可以保护她的男人,最终没有好结果。 在听到亲生母亲的时候,笙歌有一种麻木的悲恸,她从未叫过她一声母亲,母亲也从不知道真正的女儿,其实是她喜欢的笙歌。而那个懦弱的父亲,至今在宫里斗蛐蛐,养欢鸟。死去的人死去便死去了,再也激不起什么。 第五十九章 再遇 赵笙歌与外公商量好,放哈穆太子回去。一个快要被废掉的太子,和一个快要被新立的太子,两个人如同两只猛虎,在一个山头就会发生斗争。 哈穆两股大势力的相争,会造成哈穆王朝内部动乱,就更没有力气来骚扰诸葛王朝,西南的边地了。利益这种东西,有心人都很难改变它们对立的关系。 西京城的七月,刀刮子一样的大风,倾盆大雨而来。笙歌与寇玉,准备就在这个凉亭里等风雨过去再进城。 “少爷,奴才带您回去吧。”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笙歌耳旁响起。 笙歌回头,大风撩起帷帽,露出纱网下的她。 她借着淡淡暗光,认真看着自己明白自己心意后,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他长得更高了,眼神里透着的心思她是一点点都猜不出来了。 长离就站在不动,雨水继续往他身体里灌着水,大风掀起他的衣袖摇摆着。 暗淡的天青色下,赵长离瞥见梦里他最想看见的那副面孔。梦里,她变得更好看了。 表哥?他喝醉的模样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几年不见,再见时她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想嫁的那个顾公子,一点儿也没想起来,她倒是经常梦见跟表哥的一点一滴,还有内心深处的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知道的秘密。 赵笙歌喜欢赵长离呢。 几年里,忽然被梦到的是他和她。作为一名被训练出来的瘦马,她们更擅长媚宠。自己动心后,所需要的真诚,自然,深情,克制,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那么容易做。 以前她可以自然而然地去对他好,都是为了以后好抱大腿,当然其中包含着真正的友谊和情意。 她为表哥的才情所折服。 以前,她能感觉到的都是自己对他的钦佩之情。 距离拉开几千里,那朦朦胧胧的男女之情才恍恍惚惚的被自己发觉。 表哥踉踉跄跄的从石梯上走进这个山坡上的凉亭。 他手上抱着的酒瓶,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瓶身四分五裂,浓淳的酒跟着石阶上的雨水一起往下流。 长离走近。 风停了。 笙歌仰头看着他,好看的睫毛上沾满水珠,雨水将他修长的身姿与深衣紧紧贴合。绝美的容颜,挺拔的身姿,风华绝代下的有另一番风骨。 他撩起面前姑娘的帷帽纱网,俯身吻上梦中常常突然出现的,那张忽启忽合的粉唇。 冰冷的唇和他周遭的冷气,吸走她脖颈间所有的温度。 赵笙歌的眼睛忽的睁大,眸光斜觑着在啃咬她嘴唇的表哥。 寇玉从暗暗的天色中看清楚了这一幕,她眸子瞪得老大。但笙歌一直没有反应,一时间搞不清住状况。寇玉转身,望着亭外的风风雨雨。 阿虎看着沾酒就醉的少爷,轻薄了一姑娘,惊愣住靠在凉亭的石柱上,不敢打扰。 赵长离睡着了,头被自己重重的搁在笙歌肩膀上。 原本紧箍着她双臂的两只手无力的垂落下去。 表哥的整个身子往地上垂去。 笙歌抱住他。 秀眉微皱,薄怒轻嗔道:“还不快来扶你家少爷?” 阿虎这才上来帮着忙,把少爷扶到石凳上坐着。 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西京城的贵女都想嫁他大人为妻。眼前这个,怕也是这个念头。 以前吧,他的大人清冷禁欲,不沾女色。但是今天喝了点酒出来,把她给轻薄了,少爷好像必须得负点责吧。 但是少爷……可能会不愿意……阿虎在纠结,是不是应该开口让这位姑娘知道大人的名讳,府邸…… “他怎么会喝这么多酒?”帷帽外看不清楚长相的姑娘开口道。 阿虎将目光投向面前,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月华群姑娘,惴惴不安道:“我们少爷沾酒就会醉。” 嗯?表哥酒量如此浅吗?应该是了,以前只见他煮茶喝,未曾看见过一次他喝酒。 寇玉听着姑娘的口气,猜测着应该是姑娘认识的人。 姑娘没有生气,难道这个就是姑娘口中喜欢的人吗? 相貌上上最乘。 有那么种感情,相处的时候你会无意识地去接近一个人,那种淡淡的喜欢,微微的欢喜,人本身发现不出,但在某个日子就会突然察觉。 这是姑娘说的,军营里就她跟姑娘是女子,平日里说的话便多了些。 赵长离头疼欲裂,用手撑着自己的头,肩上滑下陌生的斗篷。余温里散发着点点暗香,让他轻轻晃神。 “少爷,您可终于醒了。”阿虎听着动静,也醒了。 见少爷看着赵姑娘的斗篷发呆,便解释道:“那是赵姑娘的?” 长离怔住:“赵姑娘?” 那姑娘打算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阿虎看着她上马的背影道:“姑娘,奴才称呼您什么?” 万一帷帽里的容颜恰好是少爷喜欢的呢?万一他醒过来问姑娘人去哪了呢?姑娘可能是怕羞,所以不打算说了。但是这样不行,他身为少爷的贴身人,总得问上一句才行。 姑娘回头道:“赵姑娘。” 语气里,颇有些嚣张。嚣张的味道有点相似一个人,只是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语气像谁的。 “赵姑娘?”长离默念。 内心深处的希冀被一点星光燃起,那人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已经过去四年多了。 阿虎小心着再说道:“少爷,您还记得昨儿个下午的事吗?” 赵长离非常清楚的记得,走到这个地方,就开始青天白日的开始做起梦来。 现在想起来,自己当真是愈发不可思议了。 起身,冷冷淡淡道:“记得。” 阿虎捡起落在地上的斗篷,紧跟着上去。 在赵长离眼中,他就是又做了个梦而已。 他又梦见笙歌了。她站在这个亭子里头,对着他看。然后,又飞走了。 “那……”阿虎想为那个被少爷轻薄过的姑娘说上一句。 “回府后,你去找顾大人来府上一趟。”赵长离吩咐道。 少爷记得昨儿个下午的事,但是一句话都不想谈跟那姑娘相关的。必定是不想负责的,他还是不触霉头比较好。男人,不都是这样么? 第六十章 苏夫人 晌午,烈日炎炎。 赵府门口,管家懵的直接下跪在地,呼吸加重,心要跳出嗓子眼了。 门口这个带着帷帽,穿着月华裙的姑娘,竟那么像是五姑娘。 比印象中的五姑娘还要好看。 这姑娘略过他,往院子里走去,管家这才爬起来走进去,反应过来:“五姑娘?” 笙歌微笑道:“管家。” 管家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歪斜着身子往苏夫人那去。 “夫人,五姑娘回来了。”管家奔进夫人的院子里头。 苏柔正在逗弄她快三岁的儿子,听到管家说的话,一时间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管家以为夫人是不敢相信,她最疼爱的姑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卖笑道:“夫人,大喜啊,五姑娘回来了。” 苏柔脸色刹变,原本温柔的面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院里传来一阵娇笑,紧接着一道影子从窗边而过,那张在她噩梦出现过的脸庞,浅笑盈盈地从五彩百鸟秀屏后走了过来。 脸上已经长开到笙歌,行大礼笑笑道:“母亲,我终于回来了。” 她脸上突然变色,有些难过的快要啜泣起来:“母亲这些年为了我,一定伤了身体吧!女儿不孝,望母亲恕罪。” 她一步一步靠近,苏柔尖叫道:“啊……你不要靠近我。” 赵笙歌,明明被她看着落入大江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鬼啊,有鬼……来人……来人……” “夫人,是五姑娘啊……真的是五姑娘……” 笙歌离她再近了点。 “不要靠近我……” “母亲,不认得了我的吗?”说完,笙歌流下两行清泪,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管家让阿云扶起夫人,再道:“夫人,真的是五姑娘,大白天的没有鬼,五姑娘她有影子呢!” 苏柔去看她的影子,才慢慢起身。五姑娘依旧轻轻啜泣着。 她看清了,赵笙歌头上带着帷帽,月白纱一直落到她的腰身,月华群清淡素雅,所以才像每月相公公务繁忙的那一天,她独自一人在房里头做噩梦的那道影子。 这一次,不是噩梦。 是赵笙歌真的回来了。 苏柔起身,走近她,抓住她的手腕,眸光柔柔道:“笙歌,真的是你,为娘太开心了。”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苏柔放心的抓着。 笙歌将目光投向屋里的这个小男孩,好奇问道:“这位是?” 苏夫人抱起孩子在她面前道:“这是你弟弟,赵笙五。” “父亲取的名?”笙歌道。 很多事情改变后,后面的一切也随之改变了。 赵笙五,原本应该是没有这个人的。可是现在,他却白白嫩嫩,像块白豆腐似的在那看着她。 “是,你父亲为你消失一夜白头,有了笙五之后,身体才慢慢好起来。你这孩子,既然没事,怎么不早点回来呢?害得我们两个为你操心难过……”说着,竟真的哭了起来。 苏柔从真的相信她还活着的那一刻起,往日里想要坏她名声的习惯随之而出。 不孝,多么大的一个罪名,被她不用说明,但传出去就是这个话。赵笙歌不顾亲生父母的感受,没有死却多年不回家。 笙歌也哭,泪雨婆娑,声音越来越大道:“女儿不孝啊!被贼人一直追杀,好不容易跑了,最后却被追上,我不小心跌入山崖,那地方不好找路,里面住着的人都不知道诸葛王朝,直到这几天我才走出来。 听到您说父亲白头,女儿心肝欲断啊!” 五姑娘哭着,哭的越来越大声。 赵树寒刚进府就被报喜,说五姑娘回来吃了。 刚进夫人的屋子,就听得女儿肝肠寸断的恸哭声,心里头忐忑不安起来。真的是,他的女儿回来了吗? 赵树寒不敢相信地站在门口,瞧着里面戴着帷帽的女子,不敢开口。 苏柔不知所措地看着相公。 笙歌回头,大哭道:“爹。” 赵树寒悲痛着,这声爹他好久都未曾听到了。 “笙歌,爹的心肝。”一看见真的是女儿,赵树寒冲了过去将她抱住痛哭。 苏柔扯着赵树寒的袖子也哭,笙五也跟着快来。一屋子都是哭声。 “那地方很难找到出口,那里的百姓都不知道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历史是在一千年前?”团圆饭上,赵树寒和笙歌聊着。 “是。”笙歌点头,帮着弟弟挑了些好吃的。 “莫不是桃花源?”他女儿还有这番好际遇,来日一定会有更大的福气。 苏柔在一边进言道:“既然笙歌回来了,那剑王府要退婚的由头也不存在了。树寒,你去帮着说说,尽快给笙歌安排婚事吧!” 言下之意,笙歌已经十五六岁,这退婚对她的名声大有影响,要赶紧坐上这世子妃的位置才行。 笙歌正色道:“母亲,我绝不嫁剑王世子,既然已经退了婚书,就没必要结亲了,退婚又结婚的,这样做置我于何地?我才刚回来,母亲就要这样草草将我打发出去? 母亲是不知道剑王妃十分善妒,经常在府里头打骂下人吗?这几年怕是从那屋子里头抬出好些个人命了吧!” 苏柔见从不忤逆她的人,如今能说会道,立马摆脸色生气道:“女儿家都是要嫁人的,剑王世子是皇室中人,你还看不上吗?难道你想要嫁给太子?他已经正妃一人,侧妃两位了。” 笙歌冷笑一声道:“这太子,我能嫁吗?母亲您自个儿想想,我能嫁?” 她意有所指。 苏柔心里一颤,难道她知道了她是苏玉儿的女儿? 赵树寒没看见过母女俩吵架过,当和事佬道:“这剑王府世子既然已经退了婚,那就没必要再结亲了。笙歌你真的想嫁给太子?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儿,赵家……” 他的意思是,赵家女可不能为妾,这是祖训。但是柔儿出身高贵,开始却是给他做贵妾的,没敢把话说完。 只听得女儿道:“我与世华表哥,还有荣华表姐,在太学情意浓厚,万没有做他后宫人的想法。” 赵树寒点点头道:“那就好,你的亲事后面在议。 再说,如果你被封为公主,婚事也不是我和你母亲能做主的了。” 第六十一章 赵家大姑娘 这句话,落在苏柔的耳里,听着分外舒服。等她封为公主,自己给皇后说说,还不是让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吗? 让她想想,京城中还有哪家后宅比较好! 笙歌浅笑道:“女儿现在只想在父亲母亲身边,好好陪着几年,弥补我这几年对你们的亏欠。” 苏柔眼底的小打算,被笙歌一览无余的瞧了个清清楚楚。 天天都想着让她嫁给虎狼柴豹之家,这心思可真是毒啊! 前有洛云祁,后有诸葛清阳,后面还会有有谁呢? 海棠苑里,阿冬伺候着姑娘沐浴,看着姑娘背上有一道赫然的伤疤狰狞着。看的阿冬心一直抖,这是多锋利的刀砍下的啊!想着想着,阿冬流起泪来。 那疤痕,很丑陋,让人看着害怕。它狰狞着,从姑娘的蝴蝶骨旁往下到脊椎。阿冬四处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疤痕,果然姑娘的右侧腰上还有两道比较小的伤痕。 听着阿冬啜泣,笙歌的身体顿了一下,但随即无意地拨弄起水来,念道:“我回来的大喜日子,你还哭?” 声若银铃,将每个字都咬的分外好听。 阿冬在一旁道:“姑娘命可真苦,小时候被拐卖差点回不来,长大了有门好亲事,一个月前却被剑王府的人退掉婚事,现在外头都说姑娘您……” 笙歌浅笑着:“外头都说什么?” 想到剑王府那些嘴碎的婆子门,阿冬就恨恨起来,语气不善道:“姑娘你容貌儿是顶好的,跟剑王府世子定亲后,就遇到截杀,现在剑王府退了婚,姑娘就回来了。 由此可见,是那清阳世子克您,才不是你命格不好呢!” 笙歌很赞同的点点头道:“那当然了。” 想到在城外碰到的表哥,便问道:“长离表哥开府了吗?” 阿冬提到表少爷就兴奋起来:“开府快两年了,也在城北,不过……” “嗯?不过什么?”笙歌问阿冬。 阿冬压低声音道:“自从大夫人去世后,表少爷性格变得很怪异,跟家主不大往来了。” 笙歌动作一滞,大夫人不应该去世才对。 想到那个穿着朴素,婉言给她出主意的大夫人张婉清,笙歌轻轻问:“怎么去世的?为什么府里人不称母亲为找赵夫人?” 难怪府里人都叫她为苏夫人,笙歌想到自己没有注意府里人对于苏柔的称呼变化。苏贵妾变了苏夫人。 苏柔被抬为正室,理当被府里人称作赵夫人才是 “夫人怀七少爷的时候,大夫人让她的贴身婢女给咱们夫人下毒,被阿云当场抓住,咱们夫人就找上门去,被大夫人气到差点流产。 家主知道后,就去找大夫人理论,并且要跟大夫人和离。大夫人当场没说些什么,第二日早晨,就被婢女发现她悬梁自尽了。” “夫人不让府里人叫她大夫人,家主宠着咱们夫人,就苏夫人苏夫人的叫,外面的人都叫夫人为赵夫人,府里却不是的。” 大娘出自进士之家,生平最爱名节二字,被人污蔑成毒害她人的恶女。夫家容不下她,娘家也回不了。 女人,从出嫁的那一刻,如果没有夫君的疼爱,也便没有家了。 可是大夫人心有佛祖,胸怀宽阔如男儿家,又该是不会自尽才对。 笙歌的心,被刀轻轻划过一样疼。 苏柔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挣一个嫡出的名分吧!才故意设计陷害的吧。 “大姐姐呢?”笙歌沉重问起。 听着姑娘的声音没那么开心了,阿冬安分的静下心来伺候,心里头责怪自己话太多。 “大姑娘嫁人后,很少回府。大姑爷倒是个能干的,是进士出身,现在已经是吏部士郎了。” “为何表哥不跟赵府来往了?” 阿冬低下头来瞧瞧道:“听阿梅说,表少爷说大夫人不是自尽身亡,而是被毒害的。 表少爷让家主查案,可是这事关赵府名声,家主不同意。 表少爷就自己找大理寺的人查,临了夫人跟家主说了些什么,家主又跟大理寺的人说了些话,大理寺没查案就走了。 自从那时起,表少爷就在外面开府,再没回来过。 听说,他现在官越做越大,是皇上的宠臣。” 笙歌越听越心凉。 她知道未来权臣心狠手辣,无人敢拂逆,但是这个性格的转折点怎么就从她的后院着火的呢? 这多年细心维系的好关系就这么没了? 不行,这可不行! 府里头还没有给她定制现在适穿的衣饰。笙歌从一堆在金沙城,外公送给她的衣裳里头,找出几件合适的给自己穿上。 梳妆打扮良久,笙歌叫上寇玉,一道儿去了三条巷子外的小赵府。 寇玉牵着马在外面等着。 笙歌麻溜的翻墙进院。走了一会后,发现自己迷路了。不得不上树,看全府的整体布置,根据布置去找会有方向些。 刚上树,就被上面藏着的人给撵了下来。 银剑轻闪,散发着点点寒芒。笙歌没有剑,只拿出腰间常带的匕首应他的招。 暗卫心下惊讶,没想到这个女子能这么抗打,拿着把小小匕首还未占下风。 她出招及快,招式看的人猝不及防,下手冷静狠厉。 笙歌以为他是来害表哥的,手下愈发狠起来。 渐渐的,暗卫招架不下来。忽的从暗处中,又窜出几个黑影来,笙歌暗叫不好。 大声道:“寇玉,有刺客。” 寇玉闻声上墙,翻了进来。 暗卫:? 暗卫:…… 到底谁是刺客? 赵长离寻着声音,走过长廊而来,看着花园里戴着帷帽的女子。阿虎站在一旁,惊呼道:“赵姑娘?” 暗卫收手,隐退下去。 笙歌转头,左手拉开帷帽的纱网。 看着那位盯着她不说话的人,插好匕首,摘下头上的帷帽,微微仰头道:“表哥。” 那张在他梦中的脸,绽放着雨后牡丹般的娇,玉色如山茶般的俏。整个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赵长离没有说话,转身而走。 阿虎愣在原地:“五姑娘?” 五姑娘遇刺的时候,少爷整整在那地方找了四天,回来大病一场后,大夫人又走了。 如今人回来了,昨日……昨日…… 阿虎眼睛瞪大,昨儿个少爷轻薄的那名女子可不就是五姑娘! 第六十二章 落水 笙歌赶紧跟上,将帷帽扔在阿虎的手里,在表哥后头亦步亦趋。 心里暗暗想着对策,却怎么也活络不起脑子来。 以前没发现自己心悦他的时候,诡计是一波又一波,现如今好了,察觉到心里的秘密后,什么也耍弄不起来。 赵长离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转头。 笙歌低着头,绞尽脑汁的想着,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她直直而来,赵长离用手挡住她。 笙歌没发觉,借着步力撞了上去。被手臂挡住,步子猛的往后一退。 长离怕她真的摔倒,会哭鼻子。 笙歌也怕自己摔倒,双手猛的一拉他的手臂,胸前异样的感觉传来。 长离的手一滞,整个身子跟着一震。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什么话也没说。远处阿虎咳了一声,拉着寇玉走远了一点。 这五姑娘还是那么生猛,这是直接要赖上少爷了。 赵长离将他的手抽出来,双唇微启,努了努嘴,最后才吐出几个字。 “失礼了,回去吧。”说完又走了。 从没有想过,再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步子及快,他的语气绝情狠厉,又留有一丝丝温柔。 笙歌有些慌乱,冲了上去,刚赶上他拉住他的手腕,脚下却一滑,要往台阶下跌去,还带上表哥跟着一起。 这下好了,妆容要乱,衣衫也会不干净了。 赵长离猛的将她护在怀里,翻身而下。 笙歌自然而然地抱紧了他。 表哥的腿似乎磕在了石头上。 看不见他的眼神与脸色,只能听见他闷哼一声。笙歌的心中微微一震,若有若无的甜意弥漫心头。 抬眼看去,朦胧的灯光与月色下,表哥的俊美容颜离的自己很近。他身上很暖,腰身……腰身壮大不少。 赵长离先落在地上,笙歌还没反应过来,跟着赵长离一块从这花园的坡上,像一个木桶一样,一圈一圈的滚下去。 嘭哒一声,水花四溅。笙歌和表哥落进池子里头。 假装自己是小可怜,不会水,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低头瞧他,睁着一双杏眼道:“我……我不会水。” 赵长离一边艰难走着,一边不去看她。 阿虎闻着声音过来道:“少爷,您和五姑娘没事吧!”少爷可是不会水的,那水浅,可是不知道少爷害不害怕。 “不许过来。”赵长离提高声音。 凉凉的胸脯前,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笙歌的手有些不自然起来,她后知后觉的去看自己。 夏季贵女们都喜欢薄如蝉翼的衣衫,在池水的浸湿下,对襟上衣松了一半。 上岸,赵长离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赵笙歌蹲在假山旁,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叹一口气道:“走吧。” 赵笙歌生气了,抬眼瞧他,薄怒道:“我这副样子,你还让我出去,往日的情分竟半分都不值吗?” 赵长离懵住,准备解释。 赵笙歌却急了,站起来把他的衣服扔在地上,气急败坏道:“谁要你的破衣服?我就这样出去,半晚上的谁会看见!” 说完就走,还故意去撞他的肩,准备来个擦肩而过。 她的手腕被赵长离拉住,他微怒道:“胡闹些什么?是跟着我一起走。” 笙歌转头。 赵长离侧目,将地上的衣衫捡起来递给她。笙歌自己将自己重新裹起来。 “走吧!跟着我。”这院子他找人特意造出来的,错综迷乱,不太好找路。 笙歌不说话,只是听话跟着。 小心着去看他的腿,微微有些不自然。 笙歌盯着他的后脑勺,心中的灼热更烧了些。 穿过黑漆漆的假山群,走过夏虫鸣叫的园子,再过一片桃花林,才慢慢到了正院。 这样大手笔的宅院,哪里是才当四年多官员可以有的。 莫非是受贿? 还是皇上的赏赐…… 应该是赏赐,姑且以最恰当的去合适意想吧。她记得就是因为皇上看重他,他也帮着皇后做些事,一时荣宠无限,一路青云直上。 一别四年多,他已经从一个小小从六品官员,上升成为一个正五品内阁的东阁大学士。跟西京城的勋贵世家相比,还有些差距,但是他是皇上身边的重要人物,在内阁参与朝政大事决议。 官阶不高,但拥有实权。 表哥已经成为西京城的新晋勋贵,前途不可限量。 正院的一个婢女走上来,恭恭敬敬道:“大人。” 表哥冷淡地道:“带她去洗漱。” 过五关斩六将的梧桐,像是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被大人袍子裹住的少女。 看清楚了一点,梧桐只觉得眼睛有些快要被她吸走,让她第一次在大人面前拖沓了一下。 “是,大人。”梧桐装作什么都很平常的样子,尽管面前的姑娘是大人带回的第一个姑娘。 大人容颜太过出众,满身才华,府里的姑娘总是绞尽脑汁地偶遇,碰巧,蹲守…… 这给大人带来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梧桐读过几句书,还是知道大人这般的男子,普通的姑娘是不会有机会的。于是她安分守己,从一个末等的丫头做到一等丫头,在府里的地位跟大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侍童阿虎是相差不多的。 那些个动了妄念的丫头,一个个们被阿虎给了她们自己的卖身契后,送出府。 如今这府里的丫头都是她调教好的,手脚干净,安分守己。 看这姑娘相貌不凡,通身气度,首饰打扮,应该是个贵女。 梧桐拿出府里平日里,给赵大姑娘准备的新衣服给这姑娘换上。 泡好热澡,表哥家里的丫头给她揉干青丝,换上新的衣服后,笙歌便往表哥那去。 梧桐跟在这姑娘身后,欲言又止。大半晚上的,姑娘家家怎么还要去大人屋里呢? 若不让去,怕是有所逾越。 若不阻止,扰了大人清修,是自己办事不利。但大人没说不让这姑娘过去,如果大人屋里的灯还亮着,那就让她进去。 没有,就不让她去。 嗯,就这样办。 笙歌无所顾忌的走进表哥的院子,萤火虫在他院子里头三三两两的飞着。在金沙城里,可没有这样的景象,心里头升起一股淡淡的回忆,似白桃的甜。 第六十三章 姐妹情断 毫无预料的涟漪在她的心底掀起,这是一个不合格的瘦马表现。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美妙的痛苦。 表哥正在案桌前写折子。 梧桐将门关好,退了出去。 长离抬头,冷淡说起:“还不去睡觉,来这干什么?” 这是让她留宿? 前面若有若无的距离感,仿佛已经被他自个儿化解了。她相信,多年的情意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更何况,她真的把他当亲人。 那么化解的原因无非是,冤有头债有主,苏柔做的根本不关她的事。 心里头装进一个人,就想把里头的秘密说与他听,企图得到一字两句的理解或者一些主意。 但让她去跟表哥说,她是个死过两次的人,怕是不妥。还是装在心里头吧! 笙歌浅笑着:“我来给表哥研墨。” 他一向不爱多话。她非常好奇表哥在官场上是怎么处理事情的,凭着他冷淡的眼神?对无知大臣的蔑视? 之前在院子里头的暧昧旖旎,被两人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笙歌捏着他的心思。 长离从她送的情诗开始,就一直知道表妹喜欢他。 飞蛾在灯笼旁忽快忽慢的打转,笙歌翻起他书房的古籍看。 “夜深了,休息吧。”长离低沉道。 笙歌点头。 表哥将她送回了房间。 长途奔波回京,第二日,笙歌一觉深眠到晌午。前院的吵闹将她弄醒。 穿着跟自己平常着衣的不大相同的衣裳,笙歌仔细打量一番,才给自己梳起合适的发髻。 本就戴着帷帽来的,头上只插了一只白玉兰金簪。 浅绯色圆领上衣,淡蓝色马面裙。今日妆容也跟着画的淡了些,跟之前牡丹般的娇贵相比,她看起来整个人钟灵毓秀。 今日是福哥儿生辰,他与他表舅约好了要在这府里头,给他亲自过生辰的。 如今表弟是她唯一的娘家依仗,赵玉茹当然乐享其成儿子对他亲近,而表弟也很喜欢福哥儿。她觉得,除了娘亲已经含冤离世,她没有什么可悲伤的。 荷塘上,八角亭旁。三岁多的福哥儿在亭中绕着一幅绣屏转圈圈,两个丫头跟在他身后。 赵玉茹站在八角亭前,身边围着一群丫鬟婆子,她们说说笑笑。 突然,她的眼角瞥见一抹淡丽淑影,静静地伫立在那。她望过去,滞住。 那张完全长开的绝色容颜上,黛眉下睁着一双浅笑吟吟的杏眼,琼鼻樱唇。她见着自己看见了她,走了过来。 纤腰曼步的丽人,跟赵玉茹心里痛恨的那个人面孔重合在一块。 赵笙歌走近一步,赵玉茹的心就疼一步。 “大姐姐?”笙歌走近。 赵玉茹抑制不住她内心的愤怒,苏柔那个贱人的女人活着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她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凭什么? 赵玉茹扬起她的手掌,刮向笙歌的脸上。 赵笙歌正满心满意的给大姐姐作礼,猝不及防挨上一个巴掌。 她不可置信地看相赵玉茹,一向温柔大方的大姐姐竟然会这么做。 脑子里浮现小时候嬷嬷克扣她吃食,她就在府里闹,后来苏柔特意关照过这件事情,嬷子们再也不敢,之后她再也没有招摇过,总以温柔和善示人。 多年都是如此,让人忘记她原本的性格。 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长离表哥是大夫人娘家的姐姐,当然跟她亲近一点。小时候男女有别,大夫人对她教导严格,未经常跟长离表哥一块儿玩。 但从表哥在太学声名鹊起之时,她也在无意似的细细相交。 但让她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大姐姐知道太学的名额是她帮她争取来的,怎么还这般不喜欢她? 大姐姐明明知道,她跟苏柔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明明上一世的时候,大姐姐是唯一跟她说贴己话,教她如何跟相公相处,如何跟小妾相处…… 什么原因,让她俩变成这样。 笙歌一脸不敢置信,疼痛慢慢升起。 她一直对大姐姐都是感激的。 “你一个姑娘家,跟外男一点都不避讳,不怕坏了赵家的名声,影响姊妹间的感情吗?你不知道,就让大姐姐教你一下这些个道理。”赵玉茹目光寒冷,眼含戾气,语气不善。 笙歌摸着脸上火辣辣的地方,眼含讽刺道:“你太没规矩了,我父母尚在,皇上皇后示我为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他们都没有多说什么,需要你来教吗?” 事关皇上皇后,赵玉茹不敢多说。 她扬起手准备再刮笙歌一个巴掌,临到耳边却收手,面色变柔道:“是姐姐不好。” 笙歌知道她是准备打自己,但她怎么能被人欺负去。 赵玉茹的手被她打开。 看到赵玉茹一改起初的语气,变得温柔和善,还有她在她耳边收回的动作。笙歌暗叫不好。 果然,温柔和善的赵玉茹柔弱地被打的站立不稳,额头跌向旁边的石砌小道上。 赵玉茹的额头,瞬间留下鲜红的血液来。 “夫人!”她的贴身丫头赶紧将她扶着,眼神张望,往前看去的目光有些急切。 笙歌回头,跟猜测的那般一样。 看见急冲冲过来的,赵玉茹的夫君,刚从外地调任回来的正六品吏部主事石万清。 被石万清抱起的赵玉茹,仍在跟她苦口婆心道:“五妹妹,大姐姐说的,你可要谨记,六妹妹的出生不如你,她的亲事你也要为她着想一二啊!” 那边站着的有表哥赵长离,顾知寒,周满,傅怀素,洛云祁…… 都瞧见她打人了? “只许你来表哥府里?你安的什么心思谁不清楚,还不是想让表哥帮你的好夫君再安排个好差事。我赵笙歌,从出生的时候就没有怕过闲言碎语,倒是大姐姐你一点礼仪都不懂。 我今儿若是走出去,脸上的伤让别人看见了,你再把你一巴掌都受不住的撞伤都露出去,人家怕是真要笑话我们赵家了。” 石万清是读书人,小女子之间的唇枪舌战他自然不能理会。 笙歌走到表哥面前,向他作一礼,然后给旁边的大人都见了一礼。 动作行云流水,礼数恰到好处,令人赏心悦目。 本就是美人,这样看多了些风骨之意。 “表哥,府里可有消除肿痛的药?”笙歌面上平常,丝毫没有委屈。 大家这才细细看她的脸蛋,果然右脸上红肿了一块。 第六十四章 后宅的女人 赵长离点头道:“有。” 转身向阿虎吩咐道:“带五姑娘去。” 阿虎立马就请五姑娘跟着他去。 五姑娘走了几步,回头向石夫人道:“大姐姐,我被你打成这样,都没摔下去,刚刚我推拒你,也没用多大劲,你身上什么伤也没有,反倒是被撞伤了额头,未免太体弱了些,大姐姐当点心吧!这园子里头的石头都小,要是换了别地,磕上可就没今天这么轻松了。 我自有父亲母亲教养,他们若教的不好,那自然还有皇上皇后,也实在不应该轮到你来教训。 若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念着你是我大姐姐,而轻易这么放过你了。” 赵笙歌转身而走。 人,若是给她一分薄面,她就还三分。若对她故意使坏三分,那她必要十倍奉还于她。 赵笙歌就是这般心狠手辣,嚣张霸道。 赵玉茹想要的体面,笙歌一点点也不给。后宅女人最喜欢在男人面前一套,女人面前又是一套。对同类搞诡计,耍心思;在男人面前装可怜,扮柔弱。 这样的人自以为吃得交所有男女,但是碰上像赵笙歌不怕丢脸面,有底气直接拆穿的人,赵玉茹输得一无是处。 刚才那出戏,都是小妾玩弄的把戏,不是正室夫人可为的。 石万清是个蠢笨的,懵懵懂懂的听懂了赵笙歌说的个中意味。将自己夫人放下来,赵玉茹顿时羞愤,但怎么也是装不下去了。看着赵笙歌离去的背影什么也不说。 她贴身丫头是个聪明的,只道:“夫人,你今儿身子弱,奴婢扶您去屋子里歇会吧!” 赵玉茹点点头道:“好。” 叫了福哥儿到表弟身边去玩,赵玉茹借着身子不适回屋了。 赵笙歌不要体面,什么话都敢说。 她要体面,又不能将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自然落于下风。但下次,赵笙歌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一干男子之前都不敢说什么,两人各执一词。赵大姑娘看着无辜,赵五姑娘也绝不像是骗人的。 跟着众人岔开话题,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赵长离却皱着眉,福哥儿叫他都没反应。不知道深思熟虑的是什么。 傍晚临别的时候,赵长离第一次主动跟赵玉茹嘱咐:“你和笙歌是同父异母的姊妹,下次这样的事不要发生了,对你俩彼此一点好处都没有。” 赵玉茹面上一片惨白道:“表弟?她母亲害死了我母亲啊!我如何跟她和睦相处,就是因为她小时候喜欢黏着你,我没有缠着跟你玩,所以表弟你就偏向她吗?” 表弟这样说话,那就证明他看的很清楚,再作谎话,恐会被表弟厌弃,倒不如直接说出来。 赵长离冷淡道:“叔母和她都对我有恩,我相信叔母的为人也不希望,你和一个帮过你的人争锋相对。冤有头债有主,她母亲做的事情跟她无关。” 赵长离走后。 赵玉茹又羞又愤。母亲喜欢赵笙歌,表弟也对她有所偏颇。就是因为她好心的让父亲去给自己求了一个太学名额,所有人都要求着她,对赵笙歌要感恩戴德一辈子。凭什么?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什么都要低她一截,什么都要跟她退让一步。 她的衣袖被抓出一道一道褶皱来,石万清抱着福哥儿走到她身旁道:“夫人,咱们回府吧!” 对着有些蠢笨的夫君,已经被激怒的赵玉茹当场就想讽刺几句,但理智没有允许她这么做,这是她要过一辈子的男人。 放下自己的手,脸上扬起笑容,端着贤妻良母态道:“是,相公,我们这就回去。表弟刚才跟我说了些贴己话,今儿个表弟可跟相公说了些其他的话?” 石万清点头:“让我好些做好手下的事情就行。” 赵玉茹柔情满满的点头。 一家三口上了马车,然后往城西去。 回到自己的海棠苑的笙歌,此刻才细细照着铜镜,瞧着自己右脸上的每一处。颧骨的那一块,有一道小小的划伤,但所幸很小。 官家女子,都喜欢在手指上佩戴象征自己夫君官位品阶的手环。有白玉,金银,百木…… 赵玉茹戴的则是最常见佩戴的金指,这个小伤口是那金指上的花瓣划上的。 唤了阿冬来敷脂。 阿冬看见自家姑娘脸庞上的伤痕,顿时被气得眼冒火光。姑娘背上的伤痕怕是难以去掉,现在还有人敢伤她的容颜! “姑娘,下次不管去哪儿,您都应该带上奴婢,奴婢现在都能跟阿秋过上几招了。您把奴婢带上,保管有些用处。”阿冬气呼呼后,保证说着。 笙歌笑着点头。 赵笙歌第一次一夜未归,碰上苏柔来找她,她这才知道自己闺女偷跑出府了。 下午阿梅过来可跟她说了,笙歌这丫头大晚上的居然跑赵大学士的府上去了。 苏柔,计上心头,终于起了要好好管教的意思。 竖日一大早上,笙歌就被叫去她的梅园。 笙歌请安礼做的十分好,让人一点都挑不出错。 苏柔想着的第一步训斥,没有做成,直接道:“昨儿个晚上你出府了?” 声音不是往日的那般矫揉造作成的温柔,而是故意装出来的失望与生气。 笙歌不紧不慢道:“是,去了表哥府上。”她并不打算将此事瞒着,赵玉茹跟她反目,少不得会拿这件事戳她的脊梁骨。苏柔最后也会知道这件事。 苏柔一副了然的神情,食指揉了揉太阳穴,颇为痛心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女儿,现在不教训你,怕是以后要给赵家招来大祸,以后你去了婆家被人教训,一我会伤心,二我会很没脸面,莫不如现在我就好好的将你教出来,一定要学会贤良二字,才好为人妻,不辱没赵家门楣。” 笙歌眉毛轻抬,心里冷笑:这才开始,就沉不住气了吗? 面上温柔着道:“能得母亲亲自教导,自是笙歌的福气。” 苏柔看着她的动作,自己竟觉得十分赏心悦目。但她很清楚,赵笙歌根本就不喜欢守这些俗礼,这些年被她放养惯了,要是一直让她这般行云流水般的行礼,迟早会不耐烦的。 似乎苏柔很认同赵笙歌的话,语气柔下来道:“嗯,我的乖女儿,母亲先到宫里头给你请最好的教养嬷嬷,一定让你成为勋贵家的淑女典范。” 那些个嬷嬷,对礼仪规矩可是最为严肃不过。笙歌从小养尊处优,一点儿苦都没受过,那个苦她可受不了! 她已经在为赵笙歌承受不住繁琐无趣的礼仪,而露出易怒易暴躁的本性后惹别人看轻的结果,而感到高兴了。 第六十五章 玩蛐蛐的皇帝 她的速度很快,皇后很快派来了教养嬷嬷。 对于皇上原配的亲侄女儿,又是闺阁密友的女儿,白皇后对笙歌向来大方。宫里公主有的,赵笙歌有,各王朝贡,皇上赏赐后宫的,她也会给笙歌一份。 前几日才听着荣华说起,她带着姐妹四人,在岭南锄强扶弱的故事。 这赵五姑娘,虽不像小时候黏着她要东要西的小捣蛋了。但是听荣华的意思,她十分支持自己的新政,立志要与她们为天下女子谋福,也颇有劝荣华不要跟自己为难的意思。 笙歌几年前的才名她就有所听过,没想到小小年纪,胆色也不小。 还没有哪家勋贵之女,敢这样直言让别人来支持自己的。 荣华也这样觉得,于是将笙歌的功劳说出,并且跟皇后商量好了,不将笙歌遇刺后躲到岭南去的事说出去。 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 赵笙歌的母亲,苏柔都没有自己的女儿有勇气和魄力,更没有这样帮过她。 白皇后寻思着自己也该送些东西给笙歌。 特意走了一次御书房,在皇上面前好一顿夸。年近四十的皇帝诸葛玄明,扬眉道:“是吗?看来玉儿没有看错笙歌,这孩子聪明。只可惜她及笄的时候没回来成,择个吉日就册封她为公主吧!” 说完,又开始玩蛐蛐起来。 白皇后也是打算着,尽快封她为公主,为自己做更多的事。 乐华这一封号可是苏皇后特意求的,她要让这个册封礼务必做的隆重点。这样才好彰显她的贤良与才能。 白皇后目光温柔,看着儒雅俊美的皇上正一心玩着蛐蛐,满足道:“谢皇上如此相信臣妾,臣妾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诸葛玄明头也不抬道:“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你想做什么,那便做。” “臣妾多谢皇上体恤。”白皇后情意无限地看着皇上。 他虽不管朝政,但给了她最大的体面,相信她跟苏皇后去世的原因没有关系。 这一点,白皇后感激涕零。 天下所有人都觉得苏皇后的死跟她相关,但皇上知道就可以了。 幼时,苏玉儿就是活在所有人口中的天之骄女。她的身边围绕的都是皇子公主郡主世子,但她只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为了跟苏玉儿做朋友,她只能接近在苏玉儿光辉下的苏柔,慢慢也认识了苏玉儿。 她为苏皇后的学识折服,为她的胆量所佩服,为她的决心所震动。 女子不拘于小节的太少了,她们总喜欢跟着身边的人一起绕,绕来绕去的,最后把每个人都困在那了。 但苏皇后,活得真实,活得通透,认识了苏玉儿,白皇后的生命从那个时候开始得到改变。 最后,她们还得到同一个男人。尽管这个俊美儒雅的皇上不爱她,自己也很满足。 赵府。 府里头,皇后派来的教养嬷嬷面带钦色看着赵府五姑娘。 她教过无数宫嫔贵女学礼仪,可是都没有赵贵女做得好。赵贵女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可以说是完美。 礼仪做的好的人大有之,赵姑娘作礼,除了把握动作准确无误,她的眼神投放的非常周到,大家之秀的气质隐隐在其中存着。 步子讲究到极致,头上的步摇也晃得自有韵律,连衣袖也有特定的律动。 这礼仪,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她就没见过比赵五姑娘做的好的人。 一连七日,阮嬷嬷愣是一点过错都没有挑出来,跟苏夫人回了话,贵府五姑娘容貌绝佳,礼仪备至,已经不用任何人教授。除了礼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插花等都是顶尖的。 苏柔面带诧异,不知其味地表面接受别人的敬意。 阮嬷嬷走后,阿冬端来热水给姑娘净手。这大热天的,手爱出汗,姑娘不喜欢粘黏的感觉,每日洗手的次数便多了些。 笙歌自己洗着手,阿冬在一旁用轻罗小扇慢慢扇着凉风。 阿梅走了过来,秉道:“夫人刚刚让我去问话,我都照着姑娘的回禀了。” 能被人抓小辫子的,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好。但从开始就心思缜密,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那么慢慢慌乱的就是你的对手。 笙歌牵起一抹微笑道:“好,今天大家都有赏。” 阿梅喜形于色,心花怒放道,作礼道:“谢姑娘,奴婢这就去看看小厨房的饭做好没有。”跟着姑娘多年,荷包渐鼓,这辈子可要跟紧姑娘,那这辈子什么都不用愁了。 笙歌点头,阿梅走出里屋,下了阁楼,迈着欢快的步子往小厨房走去。 “让寇玉晚上来一趟。”笙歌吩咐阿冬道。 阿冬下了阁楼,找到阿秋让她去找人去。拿过阿夏采来荷花与葵花的篮子,阿春刚好过来,手里提着洗干净的白桃,还有从冰库里取来的五月樱桃。 玉白的纤手用指腹从淡月色的方瓷盘里,捏起一颗泛着光亮的深红色樱桃,送进口中,一阵惬意的凉在笙歌的身体里四散开来,舌尖上享受着樱桃的酣甜。 阿冬削好白桃,切块放进青色圆瓷里,送到笙歌身旁的矮几上。 笙歌吃上好几颗樱桃后,开始吃起白桃。正值时令的白桃,甜味里泛着阳光的味道。 阿春轻摇小扇,顿生阵阵香风。 “姑娘可要食些冰糖绿豆糕?”阿冬伺候完问道。 笙歌摇头,静静地吃着樱桃和白桃。想起在金沙城的时候,外公虽有心让她的日子过得好点,但岭南金沙城,烈日的时候非常热,下雪的时候穿多少衣服都会觉得冷。 现在的生活跟在那边生活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想到这,笙歌不由得黯然下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边疆兄弟们的日子过得好点呢? 樱桃肯定送不过去,白桃……白桃可以,只要不沾水,送到那边也是顶新鲜的。 “拿纸墨来。”笙歌停下,吩咐道。 阿冬随即就去拿过来,在笙歌的旁边开始研磨。 写好之后给了阿冬。 “给荣华公主送去。” 边疆的将士们一般都是被遗忘的存在,被家人逐渐模糊遗忘,被西京城的贵人们遗忘。 衣食住行都极其的简单,但他们都是人,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笙歌请奏,由朝廷采买或者种植多项农业,让普通人能享受到的快乐,也让戍边的将士们享受。 信被阿冬送出去之后,笙歌才开始安心的吃起她最爱的两种水果来。 第六十六章 人性的极刑 红嬷嬷刚落到这些人手里的第一天。 一位戴着面罩的女子吩咐人将她打了一顿。 她的语气硬气,有些凶恶。 “你想想你心底里,有什么大秘密藏了十几年! 你可以慢慢想,过些年我再问你,说不出的话,我就将你的女儿劫过来折磨折磨,她可不像你人老皮厚,娇嫩的跟朵花儿似的,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红嬷嬷是个嘴硬的,刚开始的几个月里什么都不说,还绝食闹事,没人理她。 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给钱不行,哭着求也不行,怒骂也没反应 每天一顿饭,不吃或者浪费了就没有第二顿。 有时候饭会比较少,有时候会比较多。平日里在赵府养尊处优是红嬷嬷开始心神恍惚,意志不坚。 长时间的饥饿,瓦解素日里她的固执,每天都惦记着那唯一的一顿饭,希望碗里的食物今天能多一点。好让她的肚子能饱一点。 她每日将碗底的饭吃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点饭治也不放过。 庄子的人收回碗的时候,那碗就像是洗干净的一样亮堂。 “你女儿今年十六岁了!苏贵妾已经打算将她嫁给赵府的家生子赵贵,你说我们要是把她接过来让兄弟们玩几天,再给那赵兄弟送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渐渐绝望了,他们才开始逼问起来,只要他们一说话,红嬷嬷只觉得心口喘不过来气。 蒙着面的寇玉端着三菜一汤,让看守的人打开铁门。 红嬷嬷依着浅淡的阳光望过去,她的眼睛不可控制的睁大。 她向那些饭菜扑了过去,寇玉闪过,将桌盘搁在地上。四年未吃过一片肉的红嬷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双手一直扒饭的样子像是有恶狗要跟她抢食一样。 守卫给寇玉搬来长凳,寇玉就坐在上面等她吃完。心里头有些敬佩起女公子来。 这个老太婆是个硬骨头,被抓来的时候誓死不吐露一星半点,脾气还大的很。 只可惜,她们既不要钱也不要命。她也舍不得死。 女公子在远处看了几眼后,只是吩咐着不给她吃肉食,每天只有一顿吃的,一个月给三次油水饭,其他只要饿不死就成。 骨头再硬,脑子再清楚,都慢慢崩溃了。 在一年多以前,这个婆子就说她想起那个天大的秘密是什么,但是女公子不急着知道。 只是放话,这嬷子可以每天晒一刻钟的太阳,要让她好好想想十几年前,那件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又苟延残喘地活了一年,现在看样子,再不能出去,快要疯掉了吧! “管家的说了,只要你吐露的秘密让她满意了,你就可以被我们送出去,而我们绝不会再向你寻仇。明天晚上,管家的就会来,我可好心跟你说这一次,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不然你可就要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你的女儿也会被送进来。” 寇玉仔细跟她说着。 红嬷嬷点头,泪流满面。她等着姑娘来救她,可是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来。 她撞墙,没死成,那滋味她已经不敢享受第二次了。 她咬舌自尽,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现在她的女儿也要来过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她不想啊…… 月黑风高下,牡丹山庄门口,寇玉等到了女公子。 走进看押红嬷嬷的牢房里,里面的腐臭味让笙歌顿感不适。 “让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吧。”笙歌道。 寇玉随即去办这件事。 约莫半个时辰,原本肥胖的红嬷嬷,骨瘦如柴的被带到了笙歌的面前。 赵笙歌戴着金色面罩,将她面部轮廓全都隐藏起来。 腔调变了些,柔到骨子里的韵味,语气却是个冰冷的:“说说苏皇后与你们家苏夫人的事,说好了你就可以出去,说的不好你就再给我回到小暗房去。” 她坐在圈椅上,右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放到左手里,双手递给红嬷嬷。 递来的那只手白皙娇嫩,红嬷嬷却是往后缩了缩身子。那手不耐烦地往前扔了过去。 寇玉在旁边呵斥道:“放肆,女公子给你茶,你还不赶快接下。” 红嬷嬷身体一抖,及快的将那杯茶捧住,抱在怀里,茶水撒在身上也没反应。 这人果然要问的是十几年前的那桩隐秘事,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笙歌收回自己的手之后,右手无名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清脆的响声落在红嬷嬷的耳朵里,像是一鞭子一鞭子在抽她的心。 红嬷嬷低头道:“苏皇后是荣国公府嫡出的二姑娘,苏贵妾是庶出的大姑娘。大姑娘喜欢上了当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现在的皇上。但是被选为太子妃的是二姑娘。 大姑娘跟二姑娘是在民间一起结识的太子殿下,二姑娘成为太子妃的时候,大姑娘日日泪水洗面,拒绝老国公安排的婚事,为此惹怒了老国公。 没过多久,皇上驾崩,太子殿下登基为皇,二姑娘成了皇后。回府省亲的时候,劝解大姑娘,大姑娘也听二姑娘的话,开始出院子了。” 原来苏柔喜欢的是当今皇上,那个女儿被换也没有感觉的蛐蛐皇帝。 笙歌有些不耐烦道:“说下去。重点说说公主变成臣女的事情。” 红嬷嬷心头一震,她本来打算说出赵府苏贵妾喜欢皇帝的这一辛密之事,没想眼前这人根本意不在此。而是来确定十六年前,姑娘做的那件事! 她面色惨白,满脸不可置信,像个骷髅鬼一样。 “快点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寇玉道。 红嬷嬷伏跪在地,这件事既然已经被人知道,那么她说出来也就没事的吧!出去如果有问题的话,夫人只要抵死不认,别人是没有证据的。 “苏贵妾跟苏皇后假意交好,请了当时怀孕八个多月的皇后去佛寺祈福,苏皇后绊倒提前生胎,苏贵妾喝药提前生下她自己的女儿,派奴婢去把皇后生下来的公主换了过来。” “当时再怎么说也守卫森严,公主被换一点点也没有让人察觉吗?” “平常人都是十月才生,皇后提前生产,又是在宫外头,照顾公主的婢女没有经验。苏贵妾给自己孩子喝安神的药,奴婢带孩子进去的时候一点哭声也没有,然后奴婢提着放着衣物的篮子,篮子底下就是熟睡的贵女。奴婢进去帮着几个青涩的婢女照顾公主,给公主喝了安睡汤。 再遣了婢女们各自去做事,在这个间隙中,我就调换了公主与贵女。” “如果当时皇后产下的是男孩呢?” “若当时贵妾生下的不是女儿,她就会放火烧掉整个院子……” “公主现在如今在哪里呢?” 第六十七章 我是你的亲女儿吗? 红嬷嬷打定主意,以后打死不认,反正这些人没证据:“苏夫人的女儿成了嫡公主诸葛荣华,苏皇后的女儿成了赵家五姑娘。” 夫人说过,就算是别人知道了,也不会相信的。 谁敢随便调查这个无稽之谈呢?只会当成茶馆故事,笑呵一下。 寇玉仿佛明白了些事情,看向女公子的眼神又多出更大的敬佩来。她终于明白,女公子为何要让她做那些事。 笙歌听的仿佛是别人的故事,平平淡淡问起:“最后一个,苏皇后是怎么死的。” 苏皇后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么会暴毙!但她跟张氏一样,为了她们身为女子的体面,一点点都不可以查,不可以碰玉体。究竟是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 红嬷嬷被这个问题吓倒在地,这究竟是些什么人,连这个都知道? “前面的你都已经说了,只要说了这个你就可以被回家去了。说不说由你,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想知道细节。” 那些事都是天大的秘密,可是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红嬷嬷拿着这个唯一出去的机会,越被这人问,越不敢撒谎。 红嬷嬷爬在她面前跪下,低着头道:“是苏贵妾给太后献策,用太子殿下当诱饵,将苏皇后单独引到慈宁宫,喝下毒酒,写下了罪己诏…… 当时西京城外染天花,西南又发生暴动,哈穆举兵进攻。 太后一族党羽攻击皇后说是因为她立新政,触犯老祖宗的威严,老天爷发怒,于正统所不容。 苏皇后死了,太后还要让皇上废后。 皇上疼爱皇后,以死相逼,绝不废后。他却无法杀了太后娘娘,只对天下人说是皇后突感恶疾。” 皇后苏玉儿,是民间百姓女子的贵人。她欲用强权阻止女子一生坎坷的命运,不允许丢弃女婴,不允许贩卖自家女童。提出雇佣制家仆。 一系列新政下去,惠及困苦百姓,欲为天下女子做主。 但她违背了世家大族的利益,虽之前就提拔了许多寒门子弟入仕为官,让庶族活跃在朝堂上。 但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身死功业毁。心比之那些玩弄权术的士臣们相比,不够狠。 但打败她的,是她身边亲近之人,很可笑的是-太后也是个女人,但她站在所有男女之上。 而自己的亲妹妹,隔着不同的母亲血液,从不曾真正相亲。 红嬷嬷已经打算好,这事情被说出去,有夫人和太后撑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听到那样惊艳才华的母亲,笙歌的身体里交织着一股骄傲,和一种悲恸。 但是,现在有她来为这个英雄母亲报仇! “蒙上眼睛,堵上双耳,把她丢进西京城北。”笙歌躺在圈椅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寇玉道:“是。”看出女公子的疲惫,寇玉心下做事的决心又高了一点,她们做的有可能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红嬷嬷回赵府后,几乎所有人都不认识她。守门的更不让她进去,连个边角都不让她靠近。 好不容易有个脸熟的婆子走出来,她赶紧扑上去叫出她的名讳。黄婆子见她认得她,又说自己是四年多前的那个红嬷嬷。 黄婆子睁大眼睛瞧着身瘦如骨柴的人,见着她那双精明的眼睛,泛光的额头,信了些,跑到梅园禀告。 苏柔让阿云出来看。 阿云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母亲,两个人开始哭天喊地起来。黄婆子忙拉着两人进府。 红嬷嬷跪在地上,抽泣着道:“老奴被老家那边的匪盗盯上,他们让老奴在那边洗衣做饭,奴婢都一一听话,还说了些本就没有亲人的话,一年前开始相信老奴,老奴也没有忙着跑,等到他们很信任的时候才跑了出来……” 阿云见老母亲变成这样,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 苏柔皱着眉,将儿子抱在怀里,轻轻哄着。慈声道:“嬷嬷快起来,如今回来便好,可还记得那山匪住处?我可找兵部派军去剿匪。” 红嬷嬷摇头道:“他们经常换地方,现在老奴逃跑已经半个月了,他们肯定已经不在那山头了。” 梅园,又是红嬷嬷的天下了。 赵笙歌回府后,苏柔的嫁妆又开始任她挥霍起来。现在她有七哥儿,不得不为他的将来做打算。 虽然笙歌花的仅仅只是她嫁妆的一点零星,但苏柔开始肉疼起来。 她要为儿子铺好未来。 派了阿云唤她过来。 笙歌款款而进,身姿曼妙,媚骨天成。 竟比她娘还要长得好看! 苏柔坐在正厅前的太师椅上,看着笙歌的目光严肃起来。 她左手手指在衣袖里,狠狠抓着衣袖,昂贵的雪纱上被揪出滑丝的褶皱。葱白的右手被平躺着搁在桌案上。 字正圆腔的声音响起:“你平日里花费无度,从现在开始你跟其他贵女一样,每个月十两银子。从今儿起,你母亲我的账房就不再为你私开了。” 笙歌一脸吃惊和慌乱道:“母亲,我跟平君约好了要请她在诗逸坊吃酒呢!还有珍宝阁我定制的首饰……这些可怎么办?” 苏柔严肃道:“都退掉!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可以不学管家,现在就老实在家戴着,我会让红嬷嬷去教你怎么管家的。” “难道外面盛传的都是真的吗?”笙歌一脸痛心。 “什么真的假的?”苏柔有点口干,拿起杯盏喝茶。 “有人说我不是你的女儿,荣华公主才是,你每月给荣华送去无数的金银财宝,而我每个月只有十两,这些坊间传闻是不是真的!”笙歌一脸怒气道。 苏柔平静地心顿时慌张起来,当年,那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怒道:“胡说什么?” 由她养大的嚣张跋扈的女儿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道:“现在坊间都传遍了,还说当年喜欢皇上,却没有嫁成,您伤心一两年后,才选择嫁给父亲的。” 苏柔心里一颤,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和红嬷嬷知道,其他什么人都不知道…… 怎么传出来的? 是别人的臆测,还是…… 苏柔开始怀疑起那个消失好几年的奶娘,刚刚回到身边的红嬷嬷。 “放肆,我是你母亲,你竟然对我这么说话!”苏柔稳住心神,立马有了对策。 “您给荣华的东西,向来比我多,现在荣华还是能得到那么多,而我每个月只有十两!我还是你的亲女儿吗?” 第六十八章 谣言四起 笙歌有理有据的反驳着,用着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她。 与二妹妹脸蛋相似的笙歌对看,苏柔面色平静,但声音柔了下来,道:“母亲是想在你出嫁前,让你学会管家。” 语气中还颇有些无奈和宠爱。 笙歌杏眼被气得睁的圆圆的:“学管家就学管家,一个月十两,又是做甚?我看荣华就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是不知道从哪里被抱回来的吧!” 苏柔被闹得头疼,从来没跟她费神吵过架。 “罢了,罢了,一切如常,你听话就行。”她已经快十六岁了,早点将她嫁出去就好,现在就让她先在快活一阵。 那些钱,她一个女儿家能花到哪里去。 “我就无故被你这么一教训吗?”笙歌快要哭了。 苏柔头疼,知道她又开始要好东西,只得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去买。” “什么都可以买?”笙歌问。 苏柔:“都可以。” “可是红嬷嬷把着您的钥匙,我要钱可要不动啊!”笙歌为难。 “一会儿我会跟她说,你想拿多少就多少。” “好。” 这些年她故意将她养废,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是她花钱这件事情上,骄奢无度。要是去了婆家,不管是哪位婆婆,都是要收拾她的。 可不是每位勋贵家的女儿,都能有百万嫁妆。 也只有荣国公府能有这个实力,给嫁出的女儿这么多。 笙歌满意地笑起来。 苏柔心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些别样的感觉,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再也抓不住也想不起,自己刚刚隐隐感觉到的东西是什么。 原本打算折磨折磨她,让她日日来请安一下,罢了罢了,让她去别人家再慢慢学这些个礼数,那样才有趣。 苏柔嘴角慢慢弯起。 赵笙歌破涕为笑,眼底将她的意味神情看的一干二净,也不由得弯了嘴角。 西京勋贵圈里,又得到惊天的秘密,但涉及皇上公主,谁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说,都是悄悄地讨论。 但民间,最喜欢听皇家秘史。 荣华例行出宫巡视民情,却在茶楼听到了关于自己的故事…… 说的那么真实,有理有据,跟真的一样。 但想到,笙歌失踪后,皇宫也得知自己失踪,乱做一团。回京见到的第一个人,是特意在城门前等她的姨母,她见到自己就哭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姨母的眼神让她觉得亲切,当时笙歌在她眼里是个失踪很久的人,姨母却好像更在乎自己……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荣华失笑,自己还真的是姨母的女儿不成? 苏柔惯例一个月进宫看一次荣华公主,这次来依旧是带了好些东西。 诸葛荣华想到笙歌道:“如今表妹回来,姨母应该紧着她点才是。” 话里话外,是让她不要过多于关心自己。 诸葛荣华开始参政,其中也有苏柔的功劳。 听到这些话,苏柔的心被割过一样疼,面上还要装作没事。 “好,你忙完这阵,来赵府看看笙歌,你们两个人可是好几年没见了。” 诸葛荣华连连答是。 她最近在跟着赵长离,处理河东水患一事,其中赈灾的账目不对,有些地方还发生暴乱。笙歌回来几天了,她这个表姐都没有时间去找她。 郡主府。 已经嫁人的诸葛福阳,现在在她的府里花园里挺着大肚子,嗤笑道:“那么大个人了,失踪好几年,都不知道在外面经历了些什么,哪个世家大族敢聘她为媳。当初还嫌弃我哥,现在嫁不嫁得出去还是一个问题。” 她一身绯色衣裳,右手扶着腰杆。旁边有两位丫头左右给她扇凉。 一旁的几位妯娌附和道:“是啊,听说她本来名声就不好,现在想要找门好亲事就更难了。” 五彩的蝴蝶在花丛中翩飞,一只知了在树上独鸣,似乎是飞错了地方,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叫声有一声没一声的,特别难听。 “坊间最近老传赵笙歌和荣华公主是被对换的孩子,这些个说闲话的人也不怕皇家怪罪,皇室向来不管民间对于皇室揣测与臆想,可是这次说的太过玄乎了些。” 一行人走到府中的凉亭里,开始唠起家常,共讨趣闻。 丫头们依次上着冰糖绿豆汤,然后摆上一盘白桃,黄李子,还有切成块的西瓜。 诸葛福阳听到关于赵笙歌和荣华公主的事,细细寻问起来。 听完始末后,噗嗤一笑道:“怎么可能!” 荣华公主怎么可能是赵夫人的女儿,而笙歌一定不是真正的公主。她倒是要被册封为公主。 “都是传闻,当不得真。” “我还听说这赵笙歌在外头明明活着,却迟迟不归家呢!你看赵大人,是一夜白头啊!” “真是不孝啊,谁家敢要这样的女子。” “听说她大半晚上还跑到赵大学士府里呢!” “什么?太不遵守妇道了吧!一点点规矩都没有。” 诸葛福阳听着竟有些不高兴起来,帮着解释道:“她是赵大学士的表妹,两人自小感情好。” 偏那夫人没有看好眼色,只觉得这位郡主讨厌赵家五姑娘,继续道:“两人可不是真正地表亲啊!男女有别不说,现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深更半夜跑到男子府上去,真是不知羞耻。” “对啊,大晚上能干什么好事!”说完话的人噗嗤一笑,结亲后的女子总会变得没个正形些,说的话有些不堪入耳起来。 “赵大学士可瞧不上那样的女子。” 这个赵大学士,连中三元考上状元,做官不久就被皇上重用,平步青云。关键是那人,容貌可谓是风华绝代,每个人见了都想扑上去。 世间怎会有如此绝色的男子! “赵大学士自有风骨,你们可就别说了。”福阳觉得她们说的对,但赵大学士和荣华公主走得近。公主的心思,已经很明显,要是被她知道,赵大学士在她府里被乱说,免不得要开罪她。 于是诸葛福阳说起怀孕之后的事来,向妯娌请教孩子生下来后要当心什么。 荷塘上的凉风吹了过来,贵妇们顺着郡主说话。聊到孩子,顿时热情高涨,你一嘴我一嘴的开始讲起她们自己有喜后的事情。 第六十九章 赵大学士的梦 诸葛福阳很喜欢跟她们话家常。都是一家人,她们都是个好相处的。福阳觉得,成婚后,她的日子比以前都好,结识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 不像以前,面对荣华公主她要低一截;面对平君和娴姐姐的时候,不及她们的才华,总会被忽视;静妹妹不会跟她多说话;太学那两位才女她就更找不着话题,偏偏她俩还不搭理她这个郡主;宋琴岚整天舞刀弄枪的,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还是夫君的姊妹们好些,都喜欢她。 白日里被人提在口中的赵大学士,第三次做起不堪入目的暖梦。 杏眼桃腮,含媚丝丝。 “要嫁就嫁给心仪的人儿才行。” 她的那清灵的一双眼睛,就那样盯着他不放。 “表哥,表哥……”她的声音又甜又腻。 一声一声的唤着他。 赵长离控制不住自己。 她黛眉轻皱,满目不可思议。 春光旖旎,满屋暖息。 半夜回首,赵长离忽的睁开眼睛,微喘一下气。 然后,他又叹一口气。生平天下事,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唯有这事,出乎他的意料。 梦到对表妹行那种事,真是君子所不为。 三更末,赵长离不打算再睡,掌灯在宣纸上写起东西来。 河东水患要加快治理,那些在其中贪敛救灾款的贪官,多少银钱以上杀无赦,贪例不多者赔出双倍,若有再犯,杀无赦,抄全家贬庶民。 扶风殷实为人公正,颇有才能,可升迁担任一下要职。 河西杜淳宴为人小有贪财,却长袖善舞,得敲打敲打,给些个机会,送到磨嘴皮子的职位上去。 武安侯对自己颇有不满。 赵长离在纸上写满三十条,武安侯可能会对自己做哪些不好的事情。 要是有人看见,整个诸葛王朝的中央机构,各项要职人员的关系图,都被他一一理出,怕是要人眼珠子惊讶地都掉出来。 他又写起地方与中央各处的关系来,将整个诸葛王朝局势摸的一清二楚。 诸葛王朝看着强盛,但实则四处都是劲敌。且不说假意讨好的南泽王,心怀叵测的东胜王,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有些私心起来。 西域同西南外的番邦结盟,表面一片和平,实则在等西京城内部出现一点矛盾。 如果皇上不宠信南泽王和东盛王,失了父亲的心,这局势怕是还能解。 但白皇后就喜欢这两个支持她的心怀叵测之人,到底是手底下的来的东西太轻易了些。 皇上与太后反目,白皇后拥有了原皇后辛苦打下来的基础,现在得到了皇上的大力支持。但她终归是眼界不够,在权贵里玩不转,只会死守着自己的领域。被东胜王和南泽王骗得团团转。 傅丞相等老臣顽固不化,不肯改革,新生阶层想要改革困难重重。 诸葛王朝,权贵们的权利过于大了些。 太子殿下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这些事不可不说。 …… 寅时半,长离唤人伺候洗漱,然后去上朝。 “皇上,嫡公主插手河东一案,行事未免太过极端,竟然直接下旨斩杀何巡抚,他可是正二品大员啊!何况后宫之人不当参政,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千万不能……” 一位言官上谏道,还没说完变被赵长离的声音给盖过。 “皇上,臣有奏!”赵长离起身走到中央,行大礼。太监拿过他手中的折子,向皇上递去。 “赵爱卿,请奏。”诸葛玄明提高音量道。 赵长离站直身子道:“这位言官所言差也!”声音之大,气势雄浑。 “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何布韦带头吞并救济银两与粮食乃是证据确凿。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能蔽体食不能果腹,易子而食的情况已屡见不鲜,河东一片怨声载道,常发暴乱。 何布韦犯下的已经不是平常的私吞案,而是动摇我诸葛王朝之根本,陷皇上失天下之民心,何布韦就算是死一百次也要继续死,他就应该下地狱。 公主一心为民,堪称皇家表率。至于老祖宗,微臣相信他们一定会欣慰我朝如今的公主能力卓绝,行事果敢,绝非前朝公主籍籍无名。 微臣请奏,赏公主,贬河东巡抚何布韦入地狱,永世不得投人道。” 话落,朝堂一片哄乱。 何布韦是安国伯女婿,安国伯老祖宗可是跟随太宗建立丰功伟业的一代明臣。可是荣华公主却请旨将何家满门贬为庶民,安国伯自然不能同意。 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弹劾荣华公主,企图让她收手,退出男人们家的事! “赵爱卿所言,言之有理,准奏。”诸葛玄明严肃着。 言官再次奏请,赵长离一双凤眼像是要将他冻成冰块,明显有些哆嗦道:“微臣亦觉得赵大人言之有理,可是何氏之妻是安国伯嫡女,起初结亲的时候,安国伯识人不清,将爱女下嫁,可是贵女无辜,稚子无辜啊! 公主所奏皇后将何家满门贬为庶民,有所不妥……” 话还没说完,赵大学士声音压过于他道:“皇上,微臣觉得公主所做并未不妥,贬为庶民已是念及安国伯祖上对王朝之功了。” 赵长离怒指言官道:“你到底是吃皇家的粮,还是吃安国伯的粮,这么黑白分明的事还在诡辩!对得起你身上的朝服吗?对得起王朝对你的培养与伯乐之情吗?” 赵大学士声音如雷,震荡人心! 言官一个腿软,跌坐在地,羞愧地无地自容。他今天本来就是被逼着来的,求菩萨保佑今天赵大学士因故不能来上朝,最终是没有应验啊! 傅丞相走出道:“微臣觉得公主所为并无不妥。” 顾知寒在后面道:“臣附议。” 王毅在自己父亲不喜的目光中走出,提高声量道:“臣附议。” …… “臣等附议。” 赵大学士已经不是当初那位,看着温柔和善,只是才华满身的翩翩少年公子了。 所谓人不可貌相!看着是小白脸,然而却是武艺顶尖,杀敌如麻的高手。 他是武能打得过诸葛王朝第一悍将,文能越过当代大家的少年大学士。 第七十章 十万两白银(上) 从皇上围场遇刺开始,赵长离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到如今已是内阁成员了。 上有皇上宠信,又有傅丞相,皇后外戚等百年权贵之家帮衬,他的话,普天之下,谁敢反驳? 皇上那次遇刺,大臣们都见过,赵大学士是来一个杀一个啊!跟宰鸡鸭一样,杀的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下朝后,傅丞相跟着赵长离走在一块,压低声音道:“年轻人嘛!意气风发是好事,可是不能太过,那安国伯可不是吃素的,不过你也不用怕,我和皇后都是支持你的。” 赵长离下朝堂后就是另外一个人,神色不管遇见谁都冷冷淡淡,这一点颇让权贵们不喜,但是谁让皇帝就喜欢他这副性情呢! 他冷淡道:“谢丞相大人提醒,子修铭记于心。” 傅丞相在家中,从儿子和姑娘在太学时起,就总能听到赵长离,子修公子,这些个字眼。 话里话外都是对他钦佩,羡慕,还有些甘拜下风的意思。在大殿上见到的时候,倒是真为他的容貌大吃一惊。 傅丞相觉得自己眼光确实独到,在有些人的犹豫,害怕他相貌不凡,于朝堂没有天分之前就上去相交扶持。 而第一眼也看上他的武安侯,却没有这个机会。 他的政党如虎添翼。 荣华公主终于等到朝堂上的消息,满足而笑,有点怀疑道:“他真这么说?” 大宫女阿雅道:“当然是真的,公主您不辞辛劳亲自到河东走一趟,杀奸臣,救黎明百姓于水火,对得起这句巾帼不让须眉!” 阿雅眉宇间露着自信。 荣华嘴角弯弯,脸上娇羞一片,心底里十分甜蜜,这是他第一次夸她。 心下愉悦,起身道:“为我换便服,出宫看表妹去。” 阿雅福身马上去安排道:“是,公主。”说完踩着欢乐的步子,跑了出去。能跟着这样的公主,是她的福分,阖宫上下,谁不羡慕她能有这个主子。 刚从剑王府回来的苏柔,气急败坏地叫来红嬷嬷。 红嬷嬷从来没有见过姑娘发这样大的怒气,走上前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苏柔认真打量起红嬷嬷,被人拉去给山匪做饭,也不至于被饿成那般样子。嬷嬷是个能说会道的,在几个贱民面前,不该是受到这般对待。 瘦成那般样子,倒像是受过极端折磨一样。 只是折磨人又能不伤人身体,不留下任何痕迹,她暂时想不到是什么。 依旧声音柔美:“今儿个我去剑王府赴筵席,听见有人说我在佛光寺换下真正的公主,还参与原皇后慈宁宫一事。 若说慈宁宫的事吧!是太后那边奴婢捏造出来的,可是换下公主这个地点,那些个准备,还有时辰都被人捏造出来,我可得想想是我身边哪个人,捏造此等的流言了!” 这温温柔柔的声音,听得红嬷嬷轻轻一颤,跪下来道:“绝不是奴婢啊!奴婢也听说了这个,一直不知道怎么跟您说,太后那件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的啊,佛寺那件事奴婢也真的没有乱说过! 奴婢是您的奶娘,自然一心为您,您一定要相信我啊!一定是有人通过其他什么地方知道了那些事,不一定只有奴婢跟您知道,就是奴婢说出去的啊!” 红嬷嬷急眼解释,有些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哭起来。 “可是您一回来就谣言四起呢!”苏柔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红嬷嬷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猛然间醒悟一样:“夫人不觉得有什么人跟您作对吗?五姑娘要是只有表少爷教,那也不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这里面一定不对劲!夫人一定要当心背后的那人。” 这背后的那个人,红嬷嬷已经见过了。是一个女子,只是她不能说。 红嬷嬷嫌疑极大,但她所说也甚有道理,自己现在也不能让她消失。她身为流言中的一个角色,突然死了或者再失踪也会惹人嫌疑。 苏柔憋了一口气卡在胸腔之中,扶起红嬷嬷道:“嬷嬷是我奶娘,我当然不会信别人说的,只是这背后之人是谁呢?心怀叵测,我在明处被人欺负。” 红嬷嬷收起眼泪,出谋划策道:“奴婢觉得,五姑娘行事并没有朝着咱们想要的去,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不如找阿梅和阿兰过来,细细盘问,看个究竟。” 苏柔眸光先落到她眼睛里,接着落到红嬷嬷鞋底上,道:“也只有如此了,无风不起浪,一定有心怀叵测之人在我背后。” 红嬷嬷道:“姑娘得当心在背后的人,先不说她怎么知道的,那人想要做什么才是重要的。” 苏柔抬头,正准备说什么,阿云在外面不远处惊喜道:“公主万福金安。” “免礼。”是荣华的声音,苏柔立马神色愉悦。 “姨母?”荣华站在门外,疑惑道。 苏柔打开门,迎上道:“是荣华啊!快些个进来,刚才我跟红嬷嬷说完贴己话,你就来了,姨母可真是高兴了。” “嬷嬷回来就好,她伺候您,您能舒坦些。”荣华道。 刚刚被夫人一盘问,吓得什么都忘了。 红嬷嬷突然想到自己忘记一件事,那就是五姑娘从夫人手上支走十万两银子的事情。因着夫人之前吩咐过,不论她要多少都给,五姑娘气势汹汹来梅园,一副她不给就要弄死她的感觉,派阿云去问夫人,阿云回禀说夫人允了。 十万两不是小数目,红嬷嬷手底下管的所有钱都基本上没了。她觉得应该再跟夫人说上一声。 她总觉得不对头。 如果有差,还能向五姑娘追回来。她老胳膊老腿的可挨不得打。 五姑娘总不会这么半日功夫,全部都花出去了吧。十几岁的小姑娘,能花这么多钱?夫人同意给也是极为奇怪。 笙歌正在屋子里统筹河东流民治理一事,流离失所的百姓急需一份生计。妇女儿童可以习医术,为日后战乱做准备,再建些更大的农庄将流民集中在一块,这样她私底下的人就多了起来。 荣华上阁楼,一路蹦蹦跳跳的。笙歌闻声,将写好的东西藏在桌案柜子里,拿出作好一半的画,表现的深思酌虑。 “笙歌妹妹,荣华姐姐来啦!”荣华故意咬住最后拖声道。 笙歌抬头望去,忽漾笑意道:“几年未见,姐姐好风采。” 第七十一章 十万两白银(下) 诸葛荣华着一身月白色男子深衣,头戴金镶白玉冠,腰配翡翠带,容颜神傲,翩翩女公子是也! 笙歌在家着素衣,妆容清淡,一根木簪挽起一半的青丝,看着似是山中道士。正手执狼毫,浅笑吟吟的瞧着她。 荣华甘心赞叹道:“天下女道士,要是都像妹妹你这般看着怜人,我琢磨着大家都去拜道观了,那香火钱肯定一摞一摞的。” 笙歌真的被逗笑了,只道:“荣华姐姐可真够忙的,我进宫给皇后娘娘问安的时候,还专程去找你一趟,结果姐姐不在。明明知晓我回来了,现在才来看我。” 说到这个,荣华说起自己斩杀河西贪官的事。 聊了几句后,两人决定到诗逸坊吃好酒看表演去。 临行前赵笙歌将荣华公主劝下楼去,自己要更换衣服。 阿冬走进来服侍。 笙歌问道:“都收拾干净了吗?” 阿冬道:“都干净了。” “嗯,柜子底下有几张我写的纸,马上烧掉。”笙歌吩咐着。 府里的苏柔从听到十万两银子的时候,顿时觉得自己听错了,她耳根子有些疼。 摸了摸太阳穴,再次问道:“多少?” 红嬷嬷派自己的女儿去问的话,还是有些底气的:“十万两白银。” 苏柔怒道:“谁让你给她那么多的!” “我派阿云来问过夫人您……”红嬷嬷越说越没了声,看夫人这样子,一定是不知道。 十万两白银啊! 红嬷嬷开门,拔高声量道:“阿云,你过来。” 阿云心脏都跟着一抖,心中知道怕是出事了。 苏柔气得心肝疼!红嬷嬷用着扶不上墙的眼神看着她。 阿云忐忐忑忑道:“阿梅主动说帮我来问的……” 现在明摆着,阿梅帮着五姑娘诓骗。 苏柔准备赶紧带着人去把银票拿回来,却想到荣华公主在那,犹豫小会,还是带着人到了海棠苑里。 跟着正要出门的笙歌和荣华碰了个正着。 苏柔少有不装腔作势,脸上一片愠色:“笙歌,你小小年纪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你要东海夜明珠,母亲我全部给你了,十万两银子,你要去做什么!” 荣华有些惊讶,十万两白银! “母亲,正要跟您说这件事呢!河东灾情那么严重,我拿着这钱一部分捐了出去,一部分存在了我的名头下,等我想好怎么花我再花。”笙歌像是没看见她脸上的愠色,娇娇柔柔地回着话。 “你……”苏柔准备说些什么。 笙歌却朝她扑了上去道:“母亲疼我,说好我要多少就给多少,我就只想要十万两,以后不会再要了。母亲真是疼我,没有比你更好的母亲了。 “哎呀哎呀,美人撒起娇了,姨母您可真好,对我也好。您是天下第一好母亲,也是天下第一好姨母。”荣华估摸着笙歌要的多了一点,姨母当年的嫁妆可是羡煞多少贵女,百万嫁妆,只有极少数女子才有。 荣国公府,在诸葛王朝之前,就是世家大族,财力雄厚。 笙歌要是要多了点,但是姨母不缺这点钱,笙歌还是原来那么的任性,姨母看着要生气了,荣华双眼不拙,开始帮着笙歌,不让姨母生气。 “我俩是荣国公府的外孙女,您给笙歌银钱,出手就是十万两,笙歌拿着这钱的一部分去救济百姓,要是事情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拈酸吃醋呢!外面那些乱传笙歌不是您亲生女儿的话,才不敢乱说了呢!” 最后一句话,诸葛荣华是很介意的。毕竟,这流言传的很凶。借这件事去打破,再好不过。 谁家贵女能有十万两白银随便花!赵笙歌不是苏柔女儿谁又是! 苏柔心下一颤,虽不在她身边,但看着她长大,自己女儿心里想的什么,她一眼便知。 神色变得温柔起来,微微装着小严厉:“不是来收回,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你花的地方要对,绝对不可以被人骗了去。” 笙歌本来想好一路子理由和对策,却被荣华机缘巧合轻易地划过。眼睛漾起令苏柔讨厌的笑容道:“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苏柔拖着有些乏累的身子走回梅园,在荣华话里话外,跟她刻意疏离她的那一刻,十万两银子的痛不算做什么了。 她现在觉着,当初就不应该把赵笙歌留下,直接杀掉了事该有多好。 红嬷嬷道:“夫人,奴婢觉着,该把阿梅阿兰叫来询问一番,奴婢总觉得不对劲。” 苏柔点头,红嬷嬷亲自来拿人。 海棠苑的梅兰竹菊四女,早上已经惹怒五姑娘,已经被她发卖了。 黄梨木雕刻而成的矮几,上面的玉杯被苏柔扫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嘶响了好些会,青玉碎的倒出都是。 红嬷嬷上前给苏柔捶肩,夫人削肩起伏不定,她劝道:“夫人,物色物色好人就将她嫁出去吧,让别人收拾她去。” 面前的奶娘嬷嬷,一心为她好的样子。可是嬷嬷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知道她喜欢皇上的事,只有嬷嬷一个人知道。 苏柔轻轻撇头瞧她的手,除了瘦些黑了点,倒是滑溜溜的。 在匪盗窝里洗衣做饭?绝不可能。 背后有人,那人是谁呢? “嬷嬷,我想吃味坊的桃花糕。”苏柔沉下心思道。 红嬷嬷向往常一样,亲自走这一趟:“奴婢这就去。” 阿月走进屋道:“夫人,奴婢收拾下屋子……” 还没说完,夫人道:“叫阿云来收拾,你去把季护院找过来。” 阿云本来玩的好好的,可是夫人派阿月去找季护院了,她也可以去的啊!怎么感觉夫人不怎么喜欢自己了呢? 嘶…… 阿云自己胡思乱想,不想做事,一不小心被碎玉划伤。 “夫人……”阿云像小时候那样可怜巴巴地瞧着苏柔。 坐在矮几旁的苏柔撇了她一眼,转过头拿起本书道:“身为奴婢,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吗?” 阿云眼尖,夫人对自己不悦,虽然这从未发生过,手下的动作快了起来。 她手拇指被碎玉划得都是小伤疤,夫人今天派她做的事情有点多。晚上回房的时候,阿云哭着给母亲看自己的一双手拇指。 红嬷嬷心疼着:“怎么不知道小心点?做什么事都毛毛躁躁的,以后怎么帮夫人做事!” 阿云有苦说不出,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事了。 第七十二章 清阳又回西京 官道上,马蹄扬起一阵尘土。 临到城门口,早就在等待的剑王府管家,终于看见一别三年的清阳世子。 惊喜道:“世子,老奴在这。” 清阳世子打马而过,哒哒哒地马蹄声响远。 老管家叹气,眼睁睁地看着世子骑马跑了。 剑王爷和王妃正在看世家送上来的画像,按着口碑给儿子挑选世子妃。 一身尘土的诸葛清阳,肤色较之以前的白净,变黑了些,整个身子也消瘦不少。他一进屋,剑王爷只觉得浑身活络了些。 在外历练三年的诸葛清阳浑身成熟味,剑王爷深知儿子的秉性,剑王府的繁荣昌盛的班子,可以安心交给他了。 剑王妃见人回来,赶紧叫人摆饭阖家团圆。 “你们把我和笙歌的婚约给退了?”晴天霹雳的消息,砸进意气风发的少年脑海里。 诸葛福阳知道他喜欢笙歌,可是事实已经如此:“母亲是为你好,才去退的,谁都不知道赵笙歌最后回来了啊!而且她在大半晚上的私会男子,不堪典雅,行为举止粗鄙不……” 诸葛清阳知道赵笙歌回来了,却不知道自己的好婚事被自己的母亲给退了。 “够了!” 怒气冲天,猝不及防下还有些心痛。 就像是一直拿着的宝物,被自己丢失掉的失落感。 “在太学的时候,她就有喜欢的人了,是北寒顾知寒,不是你。”福阳从未被自己的哥哥凶过,眼眶里溢出泪水,气愤道。 剑王妃紧皱眉头,眼含嫌弃,极为鄙视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恬不知耻,水性杨花,我定然不会让这样的女子做我的媳妇。” 剑王爷觑一眼清阳,摇摇头,默不作声。 剑王妃走到儿子身边道:“儿啊,这女娃不好,娶进来免不得鸡飞狗跳……” “够了,母妃你清醒点吧!福阳你也多长点脑子,不管笙歌喜欢谁,她只能是我诸葛清阳的世子妃。”诸葛清阳平生对母妃第一次说重话。 他重重地甩下袖子,道:“赵笙歌马上就会被封为公主,她外公是王朝的第一大世家,拥有王朝三分之一的军事力量。 这些都不说,笙歌本人倾国倾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项风采样样不落于男子。 如此佳人,本是我良配,却被母亲你亲自毁了。 世间还有哪位贵女可以比得上她!” 诸葛清阳一脸青黑,面含厉色。 剑王爷听这席话,深思起来。 剑王妃一想也是,只道:“那我再去找赵夫人商量商量?我是为了你早点娶妻生子才退的婚事啊!当时谁知道她回的来!” 这样的母亲,迟早会坏大事,清阳转过身子:“母亲你冲动易怒,做事毫无章法,多年来让父亲与我在宗室面前丢尽脸面。 我的婚事您一点都不跟父亲和我商量,想让我跟谁立婚约,就私自立婚约,想给我解除婚约就私自解除婚约,跟儿子我是一点商量都没有。 母亲愚蠢不自知,还是多反省反省吧!要是再有如此的事发生,那儿子只能跟母亲划清界限,以免殃及池鱼了。” 她的儿子拂袖而走,剑王妃被气得心肝儿疼,好一个朝三暮四的小女子,前面勾得赵大学士于石夫人生分,现在勾得她儿子与她离心。 真是个贱人!贱人! 竖日下午,剑王爷夫妇带着诸葛清阳,拜访礼部尚书赵树寒。 处理完公务的赵树寒,正和夫人一块儿纳凉赏荷。听到下人来禀,有些略微的惶恐。 剑王爷屈尊纡贵到府,话语温和:“我们原是怕笙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儿子年龄不小,做父母的就想让他早点成家立业,他母亲心急,所以才解除的婚事。 如今笙歌回来了,那婚事你们看要不要如先前那般,我们两家缔结姻亲,早点给儿女成家。” 王妃接着道:“我们夫妇肯定待笙歌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必定疼爱有加。” 赵府在这件事情上,占一个理字,儿子又非要娶,没办法只能微微低下头。 一身稳重的少年半跪:“赵大人,赵夫人,我思慕笙歌已久,还望两位成全。” 苏柔和赵树寒都站起将他扶起来。 她眉毛一挑,暗道绝不能将赵笙歌嫁过去。 赵树寒为难,女儿已经表态不喜欢清阳世子,要是知道又要把她嫁给他,女儿铁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夫人先一步道:“世子有心,我们夫妇十分感激,可是皇后娘娘直言要亲自给笙歌选夫,这事儿如果您找笙歌说,笙歌若愿意,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定成。可若我和夫君去说,总归要受人话柄的。” 赵夫人说话向来周道,但剑王妃知道她是推脱,不想把女儿嫁给他们家,顿时有些不悦,但看着儿子的面,忍着没发作出来。 “是啊,皇后娘娘对此事颇为看重,不好让她失了兴趣。”赵树寒打圆场,配合的十分好。 剑王爷摸摸胡子道:“也罢,让清阳自个儿给笙歌说吧!我们就不掺和了。” 皇后娘娘的确忌惮剑王府。 这婚事,大概不会成。 诸葛清阳点头:“多谢赵大人,夫人。” 一一作礼后,清阳世子被阿月带着到了海棠苑。 “清阳世子来了。”阿月跟着五姑娘院里的阿夏道。 “清阳世子来了,快去禀报。”阿夏跟着正在打理花枝的阿春道。 阿春放下手中的活路,走进阁楼里。 阿夏道:“世子请进院歇息一下。” 正在阁楼上看医书的笙歌,听到下面的说话声时,就已经让阿冬伺候加衣,往楼下去。 清阳看着整个院子灵蕴别致不说,还富有大家风范。 变化真大啊! 总角之时,笙歌个子只到他胸膛,活泼灵动,拿着棍子追着他打。王朝里,还有哪个姑娘脾气敢这样横。 诸葛清阳正对着朱红青瓦的阁楼,楼上横梁下的风铃随着风动清脆响着。 鹅黄色带珠的裙角印入他的眼底,随之走出的女子让他心里一震。知道笙歌很美,可是没想到自己在看见她长大后的样子,还是失控了些。 将客人请进屋,阿冬奉上清明的碧螺春。 待他浅浅品一口后,听得笙歌说起话来。这是长大后她第一次同他一个人讲的话。 “我已心悦他人,与世子今生注定无缘。”笙歌道。 第七十三章 佛光寺偶遇 诸葛清阳已经料定她会拒绝,今天只是来同她说说话,腔中一片温文尔雅:“知寒兄乃是北寒士族,在朝廷里担任小职,官阶上升很有限制。” 诸葛福阳早不透露秘密,偏偏这个时候透露秘密。再此之前,和这之后,她倒是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讨厌了。 笙歌淡淡道:“我只会嫁给我喜欢的人。” 清阳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那句话:“你为何讨厌我。”他和知寒容貌相差不了多少,平时有许多女儿家对他们欢喜,她却独独喜欢他,见到自己就冷眼走开。 笙歌抬眼看他道:“因为你是母亲安排给我的,从这开始,就已经不可能了。” “他是北寒仕臣。”清阳再次强调。 笙歌淡淡道:“不论他是谁。” 眸子看向他道:“难道世子只会强迫人吗?” 诸葛清阳一向颇有风度,但此刻他看着笙歌的脸,狠下心肠道:“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他的眼里闪着笃定。 笙歌轻笑,眼角弯弯,有些不屑道:“拭目以待。” 清阳世子去了正厅找剑王夫妇,笙歌马上出府就去了皇宫。 跪求皇上皇后,语气平淡,冷静理智,低着头道:“笙歌有这幅容貌是笙歌的错,但是剑王爷掌管王朝的十分之一的武力,笙歌是皇上您的侄女,自然只跟姨父姨母一条心。 母亲先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才一时定下亲事。现如今,阴错阳差解除了婚约。就不能在定回去了。” 诸葛玄明有些为难:“你是怕他求朕指婚与你们?” 笙歌抬眼点头道:“是。我不会嫁给他,就算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嫁给他。” 诸葛玄明对剑王比较宠信,是他依靠的力量。但侄女所说的,也不无道理。 皇后道:“你啊!只有你敢这么对我俩说话了!一股子豪横。” 笙歌笑靥如花,大拜道:“求皇上皇后给我个恩典,许我一个婚事自主的旨意。” 诸葛玄明大笑道:“这鬼灵精!” 看着皇上的那张脸,笙歌心中微暖,她的父亲啊! 皇后问道:“笙歌心悦谁?姨母帮你做主。” 笙歌微微一笑,娇羞道:“容侄女过些日子再说。” 屋子里一片欢笑祥和。 第二日,赵府梅园里,夫人的里屋传来一阵声响。红嬷嬷遣走外面的婢女,急忙走进去拉住苏柔道:“夫人,您可不能这样啊!被外人察觉出来该怎么办?” 看着红嬷嬷日渐丰腴的体型,细腻光亮的双手,苏柔气愤的坐回圈椅上,双眼紧闭,左手支撑在圈围上,右手慢慢揉着自己太阳穴。 红嬷嬷在一旁给她捶肩,一边劝道:“五姑娘虽得了圣旨,但是咱们还是有法子办她的。” 苏柔良久都不搭理她,最后道:“罢了,就由着她吧,我只要替笙五着想,看他成才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红嬷嬷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夫人竟然不对赵笙歌使绊子了?不折磨她了?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苏柔吩咐道。 烦人的红嬷嬷走后,苏柔盯着窗外缸中粉荷不放,眼中掠过一丝狠厉。手从腕上扒下的玉镯,被她从手中扔下,玉镯碎的大小不一。 如果真有背后之人,那笙歌定然知道她自己非她苏柔亲生。 如果不知道,那这些紧紧是巧合,自己的秘密只是被红嬷嬷吐露了出去。对方是记恨自己的人。 又会是谁呢? 自己生平很少跟人为恶。能说得罪的,应该只有扶风张氏一门,还有洛家夫妇。 支开红嬷嬷和阿云,让阿月唤来季护卫,吩咐道:“把剑王府安插在宫里的奴才,都给我写一份名录出来。” 季护卫点头。 他是从荣国公府出来的,这么多年在赵府一直清闲着,如今看样子,有事情要做了。 “是,夫人。”季豹抱拳领命。 今儿早上还是朝阳的满天光辉,到了晌午就开始狂风乱作,天光昏暗。 佛光寺的七叶树,迎风矗立在风雨中。 长离站在佛寺后山小院门口,静静地看着那树,一动不动。 阿虎坐在小板凳上,狐疑地悄咪咪地看着他。前些日子,大人除非是有紧急的官务要处理,除此之外,大人就变得老是发呆。 似乎,被什么困扰着。 出门不顺的笙歌被小和尚领了过来。 “施主,您就在这里的厢房歇息一会吧!”今日香客颇多,被大雨困住的不是少数。赵施主最惦记他们了,总是差人来送香火钱,小和尚便领着她和她的婢女来到最好的客院。 却没曾想,这里已经有人了。 是住持的唯一外门弟子,赵大人。 “赵大人……”小和尚语塞。 赵笙歌眼含意外:“表哥?” “表少爷安好。”阿冬请安道。 “五姑娘安好。”仿佛看戏的阿虎反应过来,忙站起身子道。 从他府中生气走后,已经快半个多月没见了。 小和尚听见她呼赵大人外,便没了担心,只道:“施主您住右边厢房,我先出去了。” 赵长离脸上微微僵硬,有件事情他整整误会了四年。表妹喜欢的是知寒,她说的那些话都指的是知寒。 不是他赵长离。耳廓微红着起来。 自作多情好几年,真是丢尽脸面儿了。亏得自己还说着些暗暗的回应话,幸好没说的过于直白。 先前还担心会对不起叔母,有些想推拒她的感情,最后自己还想开了。这真是场天大的误会。 “表哥?”笙歌喊着赵长离。 长离身体一顿,干咳了一声,回应道:“表妹,你也来了。” 赵长离心中少有的总结,人生第二大失策,表妹喜欢的并不是他。 能瞧出他一点零星的不大对劲,不过说不出什么具体来。 笙歌走近道:“表哥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今儿整就是三天了。” “不用上朝吗?” “告假了一天。” 笙歌“嗯”了一声,道:“那还能再休沐一天,明儿回去?” 长离点头。 “饿了吗?”笙歌问,侧头微微靠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我带了比较甜的糕点。” 暖息扑打着耳垂,使他顿时感到瘙痒,连带着整个身体都不自在起来,更想要往后退一步。 第七十四章 册封大礼(上) 但生平从没有认过输的人,不会容许自己后退。 长离本就微红的耳廓瞬间爆红。 本来来这就是想要清心寡欲,偏偏遇上她来,两日的功夫白费了。 长离低头,平淡道:“多谢。” 笙歌往后撤一步,甜甜笑着。 黄煜进来的这一刻,抬头的那一瞬间,瞥见的就是惊为天人的笑靥。 姑娘一身浅杏色衣裙,黛眉灵眸,琼鼻樱唇,体态婀娜,煞是好看! 他心下像是漏掉了什么。 好久都缓不过气来。 笙歌眼角有人闯进来,抬眼看去,一位陌生公子站在那不动。 来人一身褐色深衣,腰间挂一红玉。相貌姣好,眉宇平淡。衣虽不华,但气质尚佳。 他似乎,眼神有些慌乱。 黄煜反应过来,滞了下走近两人,朝长离作平礼:“子修兄。” 又向笙歌一礼:“姑娘安好。” 长离和笙歌回礼。 黄煜和赵长离都是太学院院长的私门弟子,黄煜今日来,是想请教一些学问。 笙歌宝车的车轱辘坏了,一时半会回不去,不得不来这待着。 三人坐在屋檐下的石桌盘,开始说起话来。 今日的黄煜,行为举止,言语谈吐,神色反应,都变得十分好看。 没有以前那般看着赵师兄,就一直问个不停。 傍晚,风停雨歇。 黄煜猜出她的身份之后,心里堵塞,慌然难受,越到后头越不知其味。 表哥师弟走后,赵笙歌眼波流转,悄悄道:“可以吃糕点了。” 笙歌打开食盒,拿出自己做的绿豆糕给他。 长离接过,将糕点喂入口中。冰凉凉的绿豆糕不淡不腻,酥软入喉,恍惚间他想起,那个晚上两人不慎跌下花园斜坡的时候。 她身量瘦弱柔软,紧紧抱着他…… 赵长离食之有味,晃晃头不让自己多想,却忘记了正主在自己面前。 “表哥。”笙歌轻轻皱眉,自己做的糕点不好吃?“糕点味道不对吗?” 应声看她,赵长离卡住,笙歌递上水,一会后才道:“很好吃,只是我在想其他的事情。” “哦!”笙歌点头。 坐在他对面的笙歌埋下头道:“表哥可还记得,那日在城外,你喝醉了酒。” “记得很清楚,我平日很少喝酒。”赵长离回应道。 笙歌提高音量道:“记得很清楚?”她有点怀疑,他明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长离抬眼望她道:“我可是忘记了什么?” 笙歌像是明白什么,轻轻眨了一下眼睛道:“没,就是想让表哥平日少喝酒些。” 赵长离“嗯”了一声。 “不过有我在,你可以多喝点,我会看着你的。”笙歌补充道。 原本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赵玉茹,那无形的尴尬慢慢消失不见,回到以前的温和气氛。 长离失笑,无奈道:“好。” 有些事,适合成为风,四散开去。 譬如,他的心事。 万国来朝的盛会在即,诸葛王朝异地贵胄都来京祝贺。 岭南郡公世子李宸携世子妃姚莜到了西京城。 世子妃姚莜知书达理,性情温婉,见过的人都称赞她。 夫妇两都在公主府里参加乐华公主的册封大礼。 册封仪式开始时,正使、副使、宜读官和礼部官员都面西站在节案之东。 宫乐响起,公主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礼毕乐止,公主到香案前跪听宜读官宜读的册文。 礼部尚书赵树寒之女笙歌温正恭良,珩璜有则,礼教夙娴,慈心向善,谦虚恭顺深得朕心,赐名诸葛乐华,册公主,居城北公主府。 宣读完毕,宣读官将金册交给副使再转交侍女,侍女跪接后再转授公主,公主抵受后转交另一侧的侍女,侍女跪接后起来将册陈放在册案上。 公主再到拜位行礼后退出正堂,正、副使取节回宫复命。 公主转身而立。 李宸与姚莜都大吃一惊。 姗姗来迟的诸葛荣华更是让姚莜一哆嗦,心里发虚,有些想马上掉头就走。 “皇后体恤你多番劳累,特此明日才在你府里头设筵席,今儿个晚上你要到宫里头吃席,晚上跟我同住好不好?”荣华处理完政务,迫不及待地来公主府接人。 赵树寒与苏柔招呼看礼宾客,荣华跟着笙歌进屋换衣服。 令沁,徐娇,诸葛静也跟着一块儿进去。 令沁问:“以后你是住公主府还是赵府?还是两边都住?” “未出阁都是住家里的吧!”初为人妇的诸葛静柔柔道。 赵笙歌微笑道:“我住这里,方便出去玩。” 几个贵女顿时浅笑吟吟。 李宸对着曾见过一面的三位贵女背影,温柔一笑。当初就觉得她们特别,没想到是西京城的天家和勋贵之女。 姚莜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忐忑,呼口气庆幸自己刚刚稳住了。 撇向世子,正面看见他望着那几位女子面含柔色。姚茵心里顿生难堪与怒气,她知道这些女子出现在喜欢才女的世子面前,她会被遮掩所有的容光。 但现在,她已经是世子妃。 姚茵摸摸鬓发,低着头瞧开的正盛的莲花。 苏柔瞧得这一面,心里头暗笑。得来全不费工夫。 “世子,请到后面休息一下,晚上随我们府里一道去宫里赴宴吧。”苏柔端庄优雅,走近道。 李宸看着赵夫人,心里头感叹,真巧啊!荣华公主长得像乐华公主的母亲。 他不失风度道:“如此,有劳夫人了。” 世子妃姚茵也微微福身。 这毕竟是公主的母亲,现在已经是二品诰命加身的贵妇。 晚间,皇家筵席已过半,被灌醉的李宸被扶进别院醒酒。 有一位自称是慈宁宫的宫女告诉笙歌,有要事详谈,是关于苏皇后和赵夫人的。 她被领到别院。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张嬷嬷在里面,公主进去吧,时辰不多,公主可要快些进去。” 当笙歌走进去看见,半身裸体的男子时就已经知道是阴谋。 大意了。 重生以来,一直顺风顺水的她差点忘记苏柔也是及聪明的。这段时间被她逼着发不出气,该是怀疑她知道真相了。 窗扉里插入三根竹节,浓烟随着竹节缓缓而入。笙歌四处看看,到处都有若有若无的雾烟。 “快开门……”笙歌大喊着。 第七十五章 册封大礼(下) 说出那些话是故意试探,安排的这个男子则是苏柔对她蓄谋已久的大力一击。 那男子听见响动从床上爬了起来,看见喜欢的女子,他原本坨红的脸更红了些。 从没有异性公主册封后,不回府开宴,而要被留在宫里。这于情于理都不合礼制。 苏柔恐怕早就跟赵树寒商量过!赵树寒为她摆平言官的进言!使得一切顺其自然,让人察觉不到平淡下的暗潮涌动。 陌生男子踉跄着身子走近她。 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软弱无力。连踢开一扇门的力气她都没有了,无力的跌靠在朱红色的大门上。 笙歌眼睁睁地看着窗扉上,竹节里被吹入更多的浓烟。 李宸只以为自己在做梦,神思涣散,眼含纵色,朝乐华公主走去。 无数巍峨端庄的高台上的宫殿上,丝竹之乐不断,烟花满空,瞬间照亮红墙碧瓦。 “走那边,这院子不能进。”赵玉茹心里狐疑,但身子则听宫女的去往另一个地方。 她看着赵笙歌过来,就想看看她要做什么。却被人拦住了。 在拐角站住不动,用眼角余光去撇,果然没一会,那几个人走开。 赵玉茹及快的走进去,紧闭的大门里有声音在喊着“救命。”声音随着烟花的声音时高时低,时有时无。 这女声令人有熟悉的感觉。 赵玉茹走近那大门,透过破洞往里看。 赵笙歌,如今的乐华公主正在与一半赤身陌生男子搏斗,但她明显体力不足。 笙歌像是能看见她一般,朝赵玉茹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是乐华公主,快救我!” 赵玉茹后退半步,伸手想打开门,门只是被锁扣着,没有锁上。 像是想到什么,赵玉茹缩回了手,立马提裙往外跑。 在盛宴上的赵树寒朝苏柔道:“诸葛王朝的第一个大臣之女被封为公主,我们家乐华可是头一个,你的提议很好,能让大家都知道我们乐华有多受宠。” 看向笙歌的位置落空很久:“笙歌离坐怎么那么久还不回来?” 苏柔眼神中藏着别人难以察觉地得意,语气平淡道:“她一向恃宠生娇,都是我把她惯坏了,这样的场合她都不看重。” 赵树寒皱眉,唤来太监,拜托他去找乐华公主。 赵玉茹奔出那道院子后,蹲在地上咬着牙发抖,过了一会后,才站起身往宫宴那边走去。 害怕地求助,一脸惊恐,求着宫中尚宫嬷嬷去看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那边喊救命,我害怕,嬷嬷快去看一下吧!” 在此刻的赵玉茹心中,冰火交织。寒凉的是自己没有对妹妹出手相助,火热的是她终于给母亲报了仇。 苏贱人不是最喜欢笙歌吗?在此等皇家盛宴上她女儿被发现与人苟且,被多人看见,荣国公府出这么一个浪.荡.***,苏贱人要恨不得杀了她吧! 最好是这样! 赵玉茹只觉得自己的步子越来越重,都走不动路来。她的背上仿佛压着千斤重的庞然大物,连带着她的喉咙都开始喘不过气来。 她咬破自己的嘴皮,告诉自己这是为母亲报仇,她要亲眼看着贱人的女儿惊慌失措,羞愤的想要自杀的模样。 赵玉茹已经迫不及待了! 尚宫秦娥打开那扇门,奇怪的异香味顿时扑鼻而来,红色的地毯上躺着一位王公贵族。 他面色猩红,不省人事。 林娥蹙眉:“搜。” 太监们应声到处找,没有任何发现。 赵玉茹恨恨不能自拔,笙歌一定是苟且过后,逃跑了。 遂道:“林尚宫可要好好查一下,今日是我妹妹被封为公主的好日子,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石夫人言之有理,崔心你快去看一下公主是否无恙,有哪家贵女是否走失,其他人在这里等这位公子醒来。”秦娥吩咐着。 赵玉茹瞧见那敞着的窗子,往过去走,朝下看,很高的墙,下面铺着硬硬地青石板。 “石夫人快出去吧。待在这里未免不好。”秦娥跟她的母亲有交情,这是对她提醒。 赵玉茹点头道:“谢尚宫提醒。” 还没走到筵席上时,内侍匆匆忙忙跑到荣华公主的身边窃窃私语。 诸葛荣华面露凝色,跟着内侍而去。 赵玉茹神色慢慢淡定起来,眼含鄙视。 她的五妹妹自小受到大家的千娇百宠,如今已有可能是不洁之人了。 她以后的夫君知道,该如何作想? 赵玉茹嘴角轻蔑笑着,等她出来,自己这个知情人可要好好去酸酸她。这丑事可不是没人知道! 从那么高的台子跳下去,怎么着也得跛脚。她一会,会如何出场呢? 李宸被内侍扶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的头很痛,身上有很多地方像是被人打过一样。 姚莜看见他脖子上的抓痕瞬间愣住,转过身子猛喝一口御酒。 灼热感顺着喉咙流下肚子里。想上位的贱.人果然很多,他就离开她的视线一小会,就有狐媚子招惹他。 李宸的衣服都是她伺候穿好的,如今纽扣的系法跟她的不一样。 发生了什么,由此可猜测出来。 赵玉茹看着李宸,心了然,还是个郡公世子。但是嘛!这世子妃看着可不是如她的外表那般温柔。 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 乐华公主换了身衣裳,与荣华公主一道而来。跟在她们身后的是诸葛世华,当今的太子殿下。 荣华挽着笙歌的手臂,将她送到她的席位上坐着。 笙歌款款落座,动作十分优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身子快要散架般的疼痛,但她要忍着,不能让苏柔得逞。 脚上,腿上,胳膊上,还有她受过伤的脊背,都隐隐疼着。 乐华公主脸上轻描淡写地微笑着,比平常多了些端庄典雅。 约莫半个时辰后,歌舞停了,皇上站起身来,让大臣们回家。 荣华公主掺着乐华公主的手腕,准备休息去。 苏柔走上前来道:“笙歌,跟母亲回家吧!我实在舍不得你。” 荣华站在笙歌的前头道:“姨母,您自个儿说的让笙歌在宫里头呆一晚的,可不能反悔。” 苏柔自认为安排的天衣无缝,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但赵笙歌似乎行动不便,像是被那什么了…… 苏柔快速的绕过荣华公主,用力抓住笙歌的手腕,企图确认一件事情。 笙歌眼底冰寒一片,在袖子底下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苏柔吃痛放开。 苏柔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第七十六章 掀开迷雾 赵笙歌一定知道了什么。 刚被册封为乐华公主的笙歌,忽漾一笑,上前抱住苏柔,对着几人道:“我要和母亲悄悄说几句话,你们都离远一点。” 几人后退些,在不远处站着。 “我已经确定荣华才是你的女儿了,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不知道荣华会不会突然掉落悬崖,或者是否会死于非命。 毕竟,她不知道我会不会对她起了杀心呀! 母债子偿嘛!” 其音色幽韵,若微风振萧,好似娇莺初啭,哪里还是那个娇憨的小姑娘。 暗淡灯色下,乐华公主眼中满是玩弄。 她又娇笑一声道:“母亲,今晚我就跟荣华姐姐安寝啦!您走点回去,暂时不必担忧我,我明儿个会早点回来。” 世华太子回宫密请太医,为乐华公主出诊。 世华和荣华都看着躺在床上的笙歌,面含凝重。 世华开口:“到底是什么人,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要害你在百官面前出丑。” “幸好你会点功夫跳窗落地,不然……”荣华后怕。 笙歌低眸道:“我不清楚,是一个宫娥叫我过去的,说是太后找我。” 世华道:“你倒是胆子大的很,那么高的台子你都敢跳。” 笙歌淡淡笑道:“我也是没法子,再不跳清白就没了。”又想到什么:“那些侍卫……” “放心,我都嘱咐好了!谁也不敢说出去。”世华回答着。 这个表妹越长大越像母后,也跟母后一样英勇果敢。 太医诊治过后只道:“并无大碍,只是要多修养身体。” 世华见她无大碍,便先行离去,走的时候说:“明天我会去你的公主府筵席。” 意思是护她周全。 笙歌心里一乱,从未有过的感情蓬勃而发,流下几滴泪来。 阿雅端来大骨汤,荣华亲自给她喂,一边道:“这次你被吓到了吧!” 笙歌点头。 一直没有机会对她恭贺的赵长离,夙夜未眠,总觉得今日的她有什么地方不对。 宫宴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时不时地觑自己,最后却一动不动…… 不动。 中途离席很久,荣华公主突然跟着婢女离席…… 她,发生了什么事? “阿虎,你去宫里给皇后送古籍,顺便打探下消息,昨晚宫宴之时发生了什么!”上朝前,长离给阿虎吩咐着。 -- 竖日。 石夫人拜访住在驿馆的岭南世子夫妇二人,去时正巧碰见李宸正在练剑,便上前直言道:“世子当真不给我五妹妹负责吗?” “负责?你五妹妹?”李宸疑惑反问。 赵玉茹面含怒色:“我昨晚不小心撞见,你们行那等不堪入目之事了!” “什么……”事。 李宸昨晚梦见他跟在岭南遇见的乐华公主,在一屋子相遇,他…… 似乎强迫了乐华公主。 那么倾城倾国的容貌,他因喝多酒而没把持住…… 虽然记得不是太清楚,但是零碎的记忆他还是有的。 李宸瞳孔睁大,那些竟然都是真的。 他喃喃道:“那一切竟然是真的!” 赵玉茹道:“世子您不应该去找我五妹妹说清楚吗?她是公主,可不能给人当妾!” 其中意味,李宸马上就懂了。他心猿意马起来,只是他与世子妃青梅竹马长大,但,乐华公主娇柔美丽不可方物,也已经是他的人了。 世子妃姚莜等不到人,出来亲自迎接,便看见一官妇正跟世子说着什么。 宸哥一脸喜悦,一半又是忧愁,为难地看着从远处而来的自己。 “乐华公主与世子爷的事,我全都说了。世子妃可要想好怎么做,我五妹妹可是公主殿下,绝不与人为妾。”腔里透着威胁。 姚莜面不改色,微笑道:“我会和世子爷商量的,石夫人先回去吧!” 朝外道:“送客。”声量提高,面露威严。 赵玉茹没想到这个世子妃,也是个厉害的角色,遇到这种事情,竟然没有情绪失控,反而很冷静。 但是,这样的人跟赵笙歌斗才有意思。 赵玉茹冷笑,轻蔑地看着姚莜道:“告退。” 姚莜捏着茶杯,看着赵玉茹离去的背影不说话,手下的手指骨节泛白,茶杯里的水一直晃着。 皇帝给乐华公主赐的府邸,乃是三年前他就命礼部和工部修建的。里面雕梁画栋,亭台水榭楼阁,应有尽有。 特意等公主府里的宾客都走完了,赵长离才走近问她道:“昨晚?有没有事。” 笙歌抬眼望他,表哥眼里十分凝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打趣道:“表哥觉得呢!” 不愧是后来权倾天下的太师,宫里的耳目看来不少啊! “别打岔,快说。”赵长离对她少有的厉色。 笙歌黯然道:“结果很坏,我……” 赵长离转身而走,气势汹汹。 笙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道:“你干什么去?” 嘶…… 她被疼的抽冷汗,忍不住痛叫起来,往地上蹲去。 赵长离应声回头,见她十分痛苦,将她打横抱起往她闺阁走去,对外喊道:“请医师……” 用玉手蒙住他嘴巴,笙歌朝他摇头。将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她的身上的被子,赵长离默不作声。 笙歌嗔笑:“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从窗子跳下台子,让侍卫禀报给太子,太子又找了荣华帮我掩护。” 西京皇城都是巍峨高台的宫殿,他已经想到,她跳下去的到底是多高的台子了。心里微微疼了一下,开始泛起堵来。 他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居心叵测害她。 笙歌又道:“我可是有心悦之人,哪里能被人轻易欺负去。” 她慢慢讲着荣华与世华太子,为她打掩护,给她请过太医看过,并无大碍。 赵长离心中微微有些不自在。 他沉默点头:“嗯。” 温馨的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吃味起来,但笙歌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这几日好些休养。”赵长离嘱咐。 笙歌立马恰到好处的得寸进尺:“你会来看我吗?” 从她于岭南回来后,跟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会。”等她身体好了,就帮着她跟顾知寒撮合吧! 强行按下自己不安分地想法,赵长离淡淡道。 他好像无有不会,笙歌刁钻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吃你做的饭菜。刚刚一点都没吃饱……” 一双美眸含着饱满的期待。 第七十七章 不是黑暗珍馐 赵长离轻描淡写地点头,声量淡淡:“我这就去你的厨房给你做。” 他走出去过后,阿冬走了进来。 笙歌有些惊讶,问阿冬:“表少爷会下厨?” 阿冬摇头道:“奴婢不清楚,不过姑娘想要知道的话,奴婢可以去问阿虎……” “算了,等会吧。”要是他不会,自以为会,那要是黑暗珍馐,那她吃还是不吃…… 直到看到端上来,矮几上的几个名菜,都是她爱吃的。 南泽味鲜之极的清蒸闸蟹,旁边一碗细沫生姜醋汁;偏甜的南泽红烧肉,正袅袅生香,热气淡淡散发着;川蜀之地钵钵鸡,和着花椒芝麻辣油在一块,让她口中隐隐咽了一下口水;东胜地三鲜色泽及佳。 “这是……在诗逸坊买的?”笙歌按下雀跃的口腹,稳稳相问。 “我做的。”赵长离清清冷冷地回答。 她有些怀疑地“哦”了一声。 将玉筷递给她,笙歌接下。 先挑一块茄子,口中顿生清香,美味极了。 赵长离将蟹掩去掉,行云流水般的揭开蟹盖,拿着小勺把中间的蟹胃部分舀出,连勺放在碗里递给笙歌。笙歌接过,拿着勺,轻轻将那外面包裹着的蟹黄吮干净,吐出完整的蟹胃。蟹膏似凝脂,糯软入口。 “十一月份的闸蟹更好吃一点,不过这个也很不错,不知道店家在这个季节是怎么养出来的。”笙歌满足道。 赵长离道:“不同地方的时令不同,该是在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 “那不是应该很难买到的吗?”笙歌疑惑着,睁着杏眼瞧他。吃蟹的季节就那么两三个月,远地方而来,该是很难得,他怎么得来的。 赵长离一顿,思虑会道:“偶然跟诗逸坊老板结识,我向他买的材料。”看着她眼睛补充一句道:“这些都是在他那里买的,然后我再按着自己的想法做。” 他手下用着剪刀将多余的蟹脚、蟹嘴和蟹肺都剪掉,然后用勺柄将蟹身中间一个呈六角形的片状物蟹心,挑出来丢弃。然后把蟹身掰成两半,蘸好细沫生姜醋汁,递给她,示意她将剩余的蟹膏吃掉。 笙歌将闸蟹的一半吃干净后,拿起他弄好的另一半未吃完的蟹膏。 赵长离顺着蟹脚来撕蟹肉,拆出,蟹肉成丝状。又递给笙歌,她吃好后,干净的蟹壳是呈半块半透明状。吃好一半,放下继续吃另一半块。 他拿过她吃好的一半,用剪刀剪下其中最末一节蟹脚尖,先用蟹脚尖细的那一头把蟹腿中段的肉捅出来,再用蟹脚尖粗的那一头把蟹腿前段的肉捅出来。 她吃完那一半,继续吃他弄好的蟹腿肉, 然后是他弄好的蟹钳肉。 啊,肉质细嫩,鲜中带甜。过瘾! 赵长离再无动作,用阿冬备好的温水勤洗手,笙歌准备自己去抓另一只闸蟹,却被他极快的阻止了。 清清冷冷地声音响起:“一天只能吃一个。”凤眸略微严厉,然后拿过她手里的闸蟹,伺候他自己吃起来。 笙歌小遗憾会,听得他说上一句:“想吃的话,每隔两日给你送只来。” “要是我同窗来怎么办,一只不够分的。”她想着尽量多骗两只来吃。 赵长离抬眼道:“到时报备,我让府里人给你送来。” 笙歌挑眉,表哥才智过人,不好骗不好骗。 她点点头,开始吃起川蜀之地的钵钵鸡,入口嘶了一声,将钵钵鸡咽入喉中。怎么可以做的这么好吃,鸡肉娇嫩却有嚼劲,油汁清爽不腻,比岭南的手艺还好。 表哥好像不吃辣来着。 笙歌将钵钵鸡放入他的碗中,轻柔道:“这个可好吃了,表哥试试吧!” 她常年在岭南,自然习惯吃辣,但表哥却是不习惯吃辣的。啧啧,不吃辣的人嘛,对于辣味可是很敏感的。她觉得有一分辣,那他应该是能感受到十分的辣。 果然,表哥的身子一顿,有点迟疑。 但他还是用玉筷挑起那块钵钵鸡,放进口中,细嚼慢咽,好像并不害怕吃辣。 要不是他的嘴唇被辣的微红稍肿,她还以为表哥近日习惯吃辣呢! 笙歌努努嘴,不敢问,要不然暴露对他小小戏弄的心思了。要保持自己单纯善良的印象才是,对他很温柔地啦! 她开始吃红烧肉,地三鲜里面的土豆和青椒。 越吃越好吃,今日已经吃了八分饱了。笙歌边吃边腹诽,要不是荣华喜欢他,她就把他抢到手里自己独享。 她越吃越一副苦大仇深地样子。 赵长离有些不自在,像是不经意间问起:“不符合你口味?” 笙歌回神,摇摇头道:“很好吃。” 阿冬端来厨房的大骨汤,放在笙歌床前的矮几上,打趣道:“表少爷来了,姑娘的胃口都变好了。要是表少爷每天都能来给姑娘下一次厨,姑娘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笙歌念着荣华,摇摇头道:“表哥公务繁忙,阿冬不许胡说,我很快就会好。” 回想在宫中差点被害,她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备有,参了蒙汗药的手帕,捂晕那陌生男子,恐怕她真还着了道。 出门在外,还是有所防备的好。 在宫里不能携带利器,不然她非宰了那男人不可。 感情是件复杂的事情,动了心开始,一切都麻烦起来。笙歌有意无意地开始跟赵长离拉开距离。 只要,知道他视自己为亲人就好。 - 第二日,赵大人为乐华公主做好午膳后离开。 离开赵府的时候,阿冬领着来拜访的岭南郡公世子夫妇前来。 李宸抬眼望去,皇上跟前的红人赵大人面容神俊,正气肃冷,他凤眸向他一瞥。李宸不自觉地抱拳一礼,赵大人回一礼,微微颔首后就走掉了。 果然是权臣!李宸暗自佩服。 姚莜收回万福礼,看着赵大人的背影道:“没想到乐华公主跟赵大人关系匪浅,看来乐华公主以前的英气都是有来源的。” “以前?以前你认识乐华?”李宸听着她的话好奇问道。 姚莜心里面不喜欢自己相公,心悦他人,但作为正室她就应该有正室的气度。若只会拈酸吃醋,世子保不准就有废妃之意。 第七十八章 我要为你负责 她不能让他找到这样的出处,于是面上情真意切,温暖如阳,语气微慢,眸光温柔,看着他道:“是,四年前在岭南遇见到的,公主一身男装英姿飒爽,为人直率豪爽,救下我与茵茵,在我府中稍作休整,却被我爹爹那恶毒的三姨娘陷害入狱,让我姚府差点险酿大祸,然荣华公主与乐华公主为人大度,不与我等计较。只是妾身,再也不敢安心跟公主来往了。” 李宸点头,深思道:“竟是跟我差不多时间遇上的,小妾多是没有眼界之辈,只会胡乱吃醋。” 姚莜赞同地点头,两人一道儿走到公主府。 荣国公外孙女果然娇奢,姚莜第一次来到京城,腿不免得犯抖。皇宫宏大辉煌,但没有想到她出生大臣之家,但比后宫都要奢侈。 面前隔着的屏风是极为难得的紫木,屋内沉香的香味缓缓而来。天下一共只有十二颗夜明珠,这屋子里就有六颗。其他物件,皆巧夺天工,穷奢极欲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李宸见着屋子陈设,心里大震,不过随之一想,这样的人即将是他的妻子,不由得生起自豪之心。 乐华公主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她坐在屏风后头。 李宸依着屏风望去,乐华公主身姿袅袅婷婷,行为举止优雅高贵,颇为大气。 带着威严又清脆的声音落在屏风后。 “听说岭南世子夫妇找我有要事,不知是何事?”屏风后头的乐华公主,说完话后,纤纤玉手端起茶杯,抬于口前细品。 语气不缓不慢,动作不疾不迟。 一心只想抱得美人归的李宸开始为难起来,听这意思乐华公主像是忘记那回事。他要如何开口才能讨得她的芳心…… 旁边的姚莜委婉道:“昨日,公主您的大姐姐来府拜访,她说世子与您醉酒发生了一些事情,世子听闻后后悔不已,但于事无补,今日来是想请教公主,这事该如何是好?”她音色温暖,不缓不慢,真挚无比道:“若公主愿意嫁给世子,我自愿为妾。” 乐华公主为人豪爽不羁,谈吐不凡,自是瞧不上空有一副容貌的郡公世子。出事这么久,公主都没有动静,想是不愿意的。 但石夫人打上门,她姚莜必须得给她送回礼。 果然,乐华公主的身子一顿。 原来门外的人是她赵玉茹啊! 赵笙歌没想到大姐姐恨她到如此地步,就算是那样的情况下,她也可以狠心不救。心中顿生寒意。 从此赵玉茹跟她再无半点情义。 李宸看了一眼自己的世子妃,石夫人说过不要把她说出来的。 不理会世子的眼神,姚莜垂下眸子看华贵的地毯,暗叹西京城的贵女太会享受,难怪那么多的人挤破脑袋都要到西京城里来。她们岭南姑娘身上的绣花,都没人家地毯上的绣花来的精巧。 嫁了世子后,是长了不少眼见。但如今看来,岭南郡公之位,不过尔尔。若是她以后有女儿,定要她来西京城享福。 李宸大胆着道:“我欲为公主负责。” 乐华公主不在意道:“这事,是场误会,有人要构陷我,我已经向皇上禀明原由,他已经暗下旨意,不允许任何人妄论此事。”原本坐在后头的乐华公主,被侍女搀扶起来,越过屏风。 向二人睥睨道:“我与世子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世子被我用蒙汗药巾帕迷晕,我被荣华公主和世华太子救走,此等事已成宫闱秘事,还望二位只当石夫人胡言乱语,恶意滋事就好。” 姚莜见状赶紧站起身来,有些羞耻感的李宸则慢一步。 “妾身与世子感到惶恐,多谢公主体恤。”姚莜面色神情感激。 赵笙歌悠然一笑道:“原来是姚莜姐姐,这些天人多,我竟不知你也来了。” 姚莜喜出望外,乐华公主果然聪慧,这是在给她面子。 世子妃姚莜也微笑道:“公主这些天忙,看不见我也是应该的,只是怕一别多年,您认不出我了。” “姚莜姐姐还是那般端庄典雅,世子您可是得了宝呢。”笙歌转头跟着很少说话的李宸道。 李宸有些尴尬,本想抱得美人归,哪曾想到什么也没发生。心里头不禁咒骂自己,怎么不…… “是得了宝啊!”他强牵着笑容。 两人装傻,谈起往日。 李宸只得借故走开,抒发心中的怅然愁气。 跟着世子妃一块离开的时候,问起世子妃为何答应不将石夫人说出去,怎么就反悔了呢? 姚莜道:“石夫人跟公主是对头,您脖子上可是有公主的抓痕,这就说明公主被人构陷,而石夫人冷眼旁观。我昨日可听说是石夫人带人找到的你呢!”她停下来,似乎心有余悸道:“公主是天之骄女,老荣国公十分疼爱她,如果真出了事,公主不想与您结为夫妻,只怕到时候岭南郡公府……” 不好的话,姚莜没有说完。 李宸打一个冷颤。 这就是她处心积虑嫁到的人吗?姚莜心中微凉,但也无可奈何。 -- 秋风乍起,卷落一地的落叶。 长公主府邀众贵女参加秋苑,乐华公主自然在她相邀的名录里。 乐华公主名声在这段时间里及臭,被封公主后很少回家侍奉父母,宫里头还穿出她已经失贞的谣言。加之她以前横行霸道,专爱抢人东西,现在在众勋贵里,名声最差。 寇玉和阿冬跟在公主后面。 寇玉刚回京不久就听得这些谣言,想到公主殿下多年的委屈,愤愤不平道:“赵夫人真是好手笔,知道您知道了真相,直接模样都不带装的了。” “这些异样的目光,恶劣的嘲讽,羡慕又不屑的神情,我已经习惯了。”笙歌骑在马上神情高傲,仿佛丝毫不在乎。 阿冬已经知道五姑娘才是天子嫡公主,一路不吭声,默默想着自己能帮上公主哪些忙。 进了长公主的私人秋苑,寇玉和阿冬停在外围。 今日乐华公主穿的是一身靛蓝色骑装,头戴璎珞,耳戴玉髓珠。腰间的珠玉相撞,扬起好看的弧度。清晨微红的阳光下,微微发着光亮。 女郎骑马而近,利落下马,向长公主走来。 她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通身珠光宝华,面容令明珠生晕,眉目间英豪之气齐发。让人看着,不由得心头一震。 长公主诸葛玄妤是太后的亲生女儿,自驸马死后,再府内豢养面首,日子过得极为潇洒。 “乐华拜见长公主。”笙歌做万福礼朝拜。 第七十九章 荣国公夫人 诸葛玄妤赶紧上前来挽着她:“说什么客套的话呢!你跟荣华一样,叫我姑姑就好。” “是,姑姑。”宝华公主巧笑倩兮,言行举止跟传闻的不一样。 诸葛福阳从一干人中走了出来,道:“姑姑偏宠荣华妹妹和笙歌,我可是不开心了呢!” 诸葛玄妤笑着道:“本宫哪有偏心,只是你这些日子没在我跟前而已。” 远处有一行人来,长公主的脸色稍喜。 笙歌与福阳转身向后看去,一紫衣女子骑马驰骋而来。 长公主诸葛玄妤道:“国公夫人来了,我们一道接她去。” 笙歌心中一怵,硬着头皮跟上长公主,一众贵妇都站在长公主的身后跟着过去。 这位国共夫人是她最害怕地一个人,但也是,最心暖的一个人之一。 她出生名门虎女,母亲乃是有名的才女,一身豪爽不说,为人也颇有头脑。在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会背着苏柔告诉她什么是不对的,那样做为何不对,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也许正是她和母亲的一些教导,自己才没有完全变成一个不可理喻无法改变地无知女。 她公公老荣国公镇守西南,荣国公坐守西京城,儿子九岁就被送去西南历练,年仅十九岁就已经是一名赫赫有名地猛将。 诸葛王朝迄今为止,一品诰命夫人只出过三位,荣国公夫人杨淑贞就是其中一位。 “淑贞,可把你盼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诸葛玄妤走到刚下马的杨淑贞面前道。 杨淑贞道:“你第一次办秋苑,我一定得来。” 笙歌瞧舅母,三十多岁年纪,皮肤仍然紧致白皙,比在场的同龄贵妇都要好。一双丹凤眼,淡然中有三分精明。虽不是拔尖的美人,但容颜姣好,气质出众。 杨淑贞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瞥见站在诸葛玄妤后头的笙歌,愣住了一下。笙歌对上一双探究地眼睛,心里发虚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但她很快地移开目光,笑着跟着诸葛玄妤往前方走去。 笙歌没有跟在后头。这次来跟长公主交好的心思淡了一半,想着自己要不要借故离开,下次专程见长公主,一方面致歉,一方面再达到目的。 福阳见她不去见自家的舅母,走了一步又转回来道:“你不去见你舅母,是因为你知道你自己丢了荣国府的门面?” 她脸上笑得很欢,一副看好戏地样子。 笙歌看着她,眼神轻蔑,转身就走。 跟她同行的几个贵妇,一个噗嗤一笑,几个窃窃私语。 “就是个外姓公主,虽然被赐了皇姓,但到底不是皇室中人。” “这般大都还没有定亲……” “定过定过,但剑王府世子不要她,死活都要退亲!” “听说,她在宫中失身给了岭南郡公世子,可是人家有知书达理的世子妃,也不要她。” 福阳听着那行人帮着说话,脸上得意洋洋。见她要走,抓住她的手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让我哥给你一个侧室的名分……” 笙歌挥手,打开她的爪子,看着福阳的眼神从轻蔑变成同情。 “就是因为你管别人的闲事太多,你丈夫在外面养外室的事情,别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赵笙歌的声音不急不缓,周遭的闲言碎语丝毫没有影响她。 诸葛福阳的脸色泛白,一点一点垮下来,埋头又抬头,凶恶地看着赵笙歌说:“不可能,你这个贱人……” 啪地一声响起。 诸葛福阳一脸不敢相信,赵笙歌居然敢打她!她可是郡主!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在你之上,你居然敢对我言语不敬,屡屡造次。”赵笙歌面不改色,打个郡主跟拍了一掌蚊子一样。 又啪地一声,诸葛福阳眼含泪花,不敢还手。 赵笙歌用手食指轻轻推一下她,随之上前一步 诸葛福阳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她好像看见赵笙歌眼神深处,有几分杀气。 “我跟你说过,不要跟我比嚣张,你不够格!”她眉间英气逼人,美眸隐隐含着杀气。 赵笙歌缓缓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道:“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极限了,如果你胆敢再挑衅我,我就杀了你,失踪的这几年我可是杀了不少人,双手上都不知道沾过多少鲜血呢。” 平淡地语气,却让诸葛福阳止不住地发抖。 几位贵妇见势不好,想要走上来,乐华公主从福阳郡主的耳边抬头,笑靥如花,媚眼如丝。低头又瞧郡主,语气提高了些道:“不信地话,我们下次就知道啦!” 赵笙歌提步就走,准备去找阿冬,回公主府。 正提腿,就听得一声匆匆脚步声过来,荣国公夫人婢女跪道笙歌面前:“奴婢拜见乐华公主。” “起来吧!”看清婢女地样子,她是跟着舅母一块骑马来的婢女。 婢女荷花笑着对笙歌道:“公主,夫人请您一块儿过去围猎。” 赵笙歌面不改色,但心里慌乱。嘴上道:“引路。” 舅母杨淑贞手腕上有一块烫疤,是她在八岁时顽劣,不慎将滚烫地热茶打翻,给她烫伤的。 但她没有对自己凶一句,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是笙歌造成的。一向嚣张跋扈的笙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毕竟,极少人维护她。 自此,她的管教笙歌不敢不听,也不敢不信。 那一世,赵笙歌选择了苏柔,对杨淑贞这个舅母避之不及。 满山竹林深处,赵笙歌同舅母一同骑行。 “炎儿来信,说你有勇有谋,是个猛将,你今天若打到十只猎物,我就送你一件礼物。”杨淑贞淡然道,然后转头瞧着默不作声地笙歌。 表哥居然暴露她! 看着笙歌的眼神很懵,杨淑贞笑笑道:“没跟别人说过,你只管做自己的就好。” 一路上都有些不安的笙歌,被舅母的温柔和包容瓦解所有的防线,脸上浮上真心地笑:“舅母的礼物,我一定会有的。” 笙歌架马前行,往林子深处而去。 西京贵女,并不只是会琴棋书画,骑射功夫也是极好的,所有每年秋苑总是以打猎为主,其他玩乐为辅。 第八十章 回赵府 十只猎物对笙歌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她可是跟着外公在岭南大山中猎过大虫的人。 箭无虚发,个个只伤不至死。 她正玩得开心地时候,后背却感到一阵不安,回头一望,一只铁箭向自己飞来,紧跟着铁箭的是一名黑衣男子,然后两道黑影跟着从旁而出。 笙歌拔出腰间短刀,将铁箭击开。下马向后一跃,迅速出招,从背后出来的刺客没有料到她没有看见他,第一刀却给了自己。 一刀封喉。 她的速度很快,其他三位刺客都没有看见那一招是怎么用的,便见自己的同伴双眼瞪大,轰然倒地。 他脖子下血流一地。 三位蒙面刺客互相顿住,都各自对视一眼。 雇佣他们的人没有说过这个女的这么厉害。 看着面上不沾一点鲜血的貌美女子,狰狞道:“一起上,不要单。” 可是笙歌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步子行云流水,出招极快,一招便杀一人。 “你是萧老怪的徒弟?”一刀封一喉,还有那诡异的步伐,他见过一次。 笙歌看着剩下的最后一个,神色平淡,语气不缓不急道:“是。你可以死了。” 刺客刚想求饶,却已经没有机会,脖颈一片凉意,他低头去瞧,双目瞪大,想要再抬头看她,已经抬不起头了。 笙歌将匕首在刺客身上擦拭干净。 杨淑贞骑马过来,看见的就是四个黑衣人躺倒在地,翻身下马,跑到笙歌的i面前,面色严肃道:“是谁要杀你?” “还不知道。”虽然已经猜到是谁,但说出来没人会相信。 乐华公主遇刺,神秘人相救。这是荣国公夫人亲自看见的。 长公主诸葛玄妤面色十分难堪,让人将四位刺客的尸体带下去详查。 笙歌面色温和,善解人意道:“恳请姑姑和舅母先不要声张出去,我日后小心些,说不定背后之人会再次出手,趁那机会,将人揪出来,报我大仇。这样,姑姑的名声也不会损失。” 诸葛玄妤觉得这刚认的侄女,果然如刚刚第一次见面,看着就顺眼。 点头笑笑道:“谢侄女体恤,姑姑一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抓出玩阴的人。” 世家大族,总会用一些恶劣的法子解决恩怨。笙歌身为公主,却被刺杀,这事应该报给大理寺细查,但笙歌为自己着想,不让报。事出现在她的秋苑里,她诸葛玄妤一定会管到底! 杨淑贞站在两人旁边,未开腔说话。 诸葛玄妤面首中有一人,极善查案,是大理寺高官。有他查案,不管多难的案子,他总能查些蛛丝马迹出来。这下,苏柔的麻烦多了些。 -- 赵笙歌本想一个人回赵府,给那位母亲一个惊喜。 舅母的贴身侍女,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笙歌心里一跳。 她道:“夫人说想送你回家。” 赵笙歌乖乖地上了荣国公府的马车。 舅母正在闭目养神,笙歌的动作很小心,争取不弄出一点声音。 她刚坐好,舅母杨淑贞就睁开了眼睛,淡淡问道:“刚才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是。”笙歌这一次没有再逃避她,看着舅母的眼睛道。 杨淑贞又问:“你就是那人的入室弟子?” “我没有承认这一点。”笙歌淡笑道。 不善言笑地杨淑贞嘴角弯起:“那人现在在何处?” “侄女也快有五年没见过他了。”赵笙歌如实而答。 看着笙歌容貌淑丽,做的事却让人费解,杨淑贞皱眉道:“你要做的事,舅母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的,尽管说!” 笙歌苦笑不得,她和外公还有炎表哥之间的小秘密,舅母都知道了。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杨淑贞补充道:“你舅舅不知道。” 笙歌道:“谢谢舅母。” 念及她被人行刺,杨淑贞一路护送她到赵府。 得到消息的苏柔特意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趾高气扬地坐在屋子里,等人上门来。 管家把五姑娘领进夫人的院子了,院子里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一只鸟的声音都没有。 苏柔今日穿着一身火红的奢华锦衣,妆容复杂,用着极端不屑地眼神瞧着走进来的笙歌。 笙歌走进,神色淡定:“没想到吧!我被人救了。” “下一次你可就没这运气了。”苏柔压低着声音道。对她的厌恶丝毫不掩饰。 笙歌轻笑道:“红嬷嬷呢?怎么以后都不需要照顾她了吗?” “果然是你。”苏柔眯了眯眼睛,眼神泛着杀意道:“是谁告诉你的?” “什么?” “是谁告诉你,那个贱人是你的母亲!” “嘶……” 苏柔痛不可言,她原本打算激怒赵笙歌,已经做好被赵笙歌杀的准备,却没想到赵笙歌只是用银针扎她。这点小伤口算不了什么,但扎在手指上,钻心地疼从她右手中指上传过来。 笙歌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是谁啊!”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苏柔怒喊道。 笙歌手下用力,苏柔惨叫一声。 她后退一步,扣起苏柔下颌骨,确保她不会尖叫,将银针拔出,苏柔疼的青筋爆出。 平淡一笑道:“我可不傻!”将银针收好,看着疼的说不出话的苏柔道:“你嫉妒我娘,跟她假意交好,害她,害我,我要报仇,自然要找荣华。她好像还颇为喜欢我,嫌恶您呢?您说她要是知道自己公主身份,是从别人身上抢过来,一直骄傲的她会不会羞愤地想要自杀呢?” “你敢!” “我为何不敢!”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苏柔软下来,似乎被她吓到了。 看到苏柔这副样子,笙歌心中冷笑,面上笑道:“我要你一半的财产。记住,是一半!” 笙歌帮苏柔捋好头发,把她的落魄都遮掩掉。 “凭什么?” “凭你给你女儿抢了我的身份!” “那是你娘技不如人!” 不再玩口舌之争,笙歌冷冷道:“三天后,你要是不把东西给我送过来,我就约荣华出宫玩!” 苏柔见她软硬不吃,试图再激怒她,提高音量道:“你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是被我亲自送药死的,她到死都是念叨我荣华,到死都不知道你才是她的女儿。” 第八十一章 我是诸葛乐华 苏柔是个狠人。 但诸葛乐华一定要活着,笑着看到苏柔和那太后得到应有的结果。 笙歌冷笑,语气平缓道:“我是诸葛乐华,你女儿只是个冒牌货。我明天就进宫去见她,跟她约好三天后见面,要是东西送到了嘛!我们就是出去玩乐玩乐,否则嘛就是意外,谁都不会想到。毕竟这事还是很少人知道的。” 她语气一转,稍放暖和:“我无法恢复真正的嫡公主身份,所以你的钱我拿一半,是应该的,我已经为弟弟手下留情了。” 诸葛乐华一半威胁,一半示弱。 苏柔对她施软不行,来硬更不行。 无计可施。 “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可是现在不是已经来不及了吗?” 诸葛乐华轻轻笑了一下,抬眉看她,如月的黛眉下,眸光流光溢彩,樱唇微弯,一身靛蓝色骑装英气逼人,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苏柔摊在地上,眼底氤氲着怒气,双手揪着绸衣不放,渐渐捏成两个拳头,指甲将她的手掌划出了一点鲜血。 -- 乐华刚回府,蔻玉就上了门。 “公主,红嬷嬷已经被奴婢救下。”蔻玉双手抱拳,向坐在圈椅上的女公子请安道。 乐华“嗯”了一声后道:“将原来培养两人一对的仕子,武将派往南泽,东胜。除非我亲下命令,否则不得妄自行动,其他都随机缘巧合,随机应变就好。” 蔻玉颔首领命。 “公主,宫里送来西域各番进贡来的葡萄啦!”阿冬甜甜地声音在远处响起。 乐华点头,蔻玉去开门,阿冬领着四位婢女齐齐而入。在八仙桌上,婢女将手下提着的东摆盘上去。 阿冬在玉瓷瓶里插上刚采来的迷迭香和木芙蓉。 其他婢女摆上黑葡紫葡绿蒲,还有各色吃食。看见溜大的葡萄,笙歌道:“送来的有多少?” 阿冬:“回公主的话,送来的可多了。” “给赵大学士府上松些去,然后给府里人都送一份。”乐华公主道。 阿冬和几位婢女喜笑颜开。 阿冬不仅给赵大学士府送了,还把自己的那份给顾府送了去。 - 夜色如水。 中原排名第九的荆密,此刻蛰伏在乐华公主的闺院阁楼旁的柳树上。绿柳如绦,很好的将他从早晨隐蔽到晚上。 阁楼里的婢女推开窗,乐华公主正在对着铜镜,打理着她自己的三千青丝。 公主转头,倾国倾城地容貌便落入荆密的眼睛里,荆密顿吸一口凉气。第一洗杀这么美貌的女子,还真有些舍不得,忍不住怜香惜玉起来。 秋风撩过她的脸庞,墨发随风而起,绝美的容颜上眸光微转,不知道思量什么。 那女子眉间英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这样貌美的公主是注定不会属于自己的,荆密这样想。 他决定还是要杀了她! 有了五千金,多少个女人他买不得? 公主府侍卫巡逻的时间他已经摸得很清楚,那个婢女还好心地把窗户给他打开,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锃亮的银光闪过他的眼,又及快地回闪了一次。 荆密揉了揉眼睛,向那乐华公主望去。她正把玩着一只短匕,用着秀绢细细擦拭,烛光下的寒光微暖,散着点点寒芒。 这个公主跟其他女子不大一样。 公主府侍卫巡视而过。 就是此时。 阁楼旁柳树上的人终于动了。 诸葛乐华的嘴角一弯,将手中的短匕捏紧了一点。 阿冬正想往过来走,被公主一个眼神制住,她下意识地蒙住自己的嘴巴。 公主傍晚就写字,柳树上有刺客。 荆密越窗而入。 他是排行第九的名刺,善用银剑,以速度快出招狠,刺杀无一失误而上榜。 诸葛王朝官官相护,大族恃强凌弱,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个异性公主奢侈无比,屋内竟用夜明珠照亮。 杀了她,最为正当不过。 应当暗夜无声,一剑入脏。 只可惜娇娥忽闪,一剑落空。 荆密面上一闪,乐华公主就近身上来,短匕划过他右手手腕,他吃痛落剑,面带诧异。 他的双腿紧接着被击打跪地,铿锵一声,整个阁楼都能听见这重重的一声。 荆密看向那本让人不敢直视的美人,满脸不可置信。 这么利落的身手,显然是那人的招式,这个十几岁的女子竟然跟他如出一辙。 还以为算无遗策,出手不误,这下可要名落孙山,身死这宝楼中了。 宝华公主及快地关上窗,转过头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阿冬放下自己的双手,拿了花瓶,冲了过来,想要彻底砸晕他。 却被公主挥手拒绝。 阿冬拧着花瓶站在公主的身旁,乐华公主走到荆密的后头。 荆密觉得机会来了,右脚将银剑踢到左手里,准备最后一击。 若成,身死留名。 若不成…… 他快,没想到这位看着弱不禁风的公主更快,刚拿到银剑,他的左手就已经被废。 荆密重重喘着气,手腕上血流不止,仍要问上一句:“你是不是那人的入门弟子……” 乐华公主换了个地方坐着,她走到最喜欢的沉香圈椅上坐着。 阿冬知道她打累了,赶紧递上一杯茶来。 那葱白如玉的十指,根本不像是刚才狠辣毒绝的刺客身手所拥有的。 面前的公主,貌美绝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眉目平和,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美眸轻轻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给他只剩下眼角余光。 见她不理,荆密怕自己死了都不会知道那个秘密,再问道:“你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弟子。” 自萧老怪隐世后,荆密觉得自己怎么样也能扔掉万年老九这称号,没想到一女子横空出世,直霸刺首。 出招与那萧老怪一模一样,而看那架势,大有更上一层地实力。 笙歌细细品茶,对他的话不搭理,看着他手腕上的血流着,轻轻皱眉,嘟囔道:“脏了我的宝阁!” 士可杀不可辱! 荆密大怒,想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却焉下来。 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第八十二章 被看穿的未来太师 知寒照例,在休沐的时候会找赵学士喝茶吃肉。 “这个时令吃冰镇葡萄,是件惬意地事。”顾知寒第一次收到阿冬给的东西,开腔里有忍不住的耀意。 北寒地偏,离西域各番又很远,等着西域的葡萄送过去都已经烂掉了。 周满先前已在顾府吃过西域来的葡萄,现在来赵府又赶上一次,不由得一羡道:“你们的葡萄都是哪里来的?怎么没人送我呢?” 赵长离眉峰微微一动,像是平常般问起:“得先问你顾大哥。” 淡淡的语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顾知寒想随口而答,但似乎想到什么不妥,便说:“赵府。” 周满会意。 早前听得一些贵女说乐华公主喜欢的是顾知寒,回想围场还是太学生的乐华公主,当时的香囊里的只有一句话,并未提及所说是谁。 但世子知道乐华公主的笔迹,而那水囊是乐华公主给知寒兄的。 乐华公主当时是想要的是,让世子告诉知寒,她心悦于知寒。 而非,乐华公主喜欢世子。 世子为人淡定守礼,入仕成为皇帝的宠臣之后,虽有些待人冰冷,但他对乐华公主是极好的。 刚才…… 刚才世子出言……是……是试探! 周满心里发虚,自己一定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现在才发觉乐华公主心悦的人,一直是知寒兄! 周满不自觉的用右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世子。 顾知寒偏偏问:“周满,你干什么?” 被他扯下手臂,周满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投到世子的脸上。 怜悯,不知所措,担忧…… 长离心领神会,端起一杯茶来,默不作声地喝着。 周满有个习惯,那就是自己发现了什么,一定会给世子说,要是说不出来,那一定就是事关世子。 得知世子失意事,周满觉得甚是为难。普通女子也道罢了,偏偏是乐华公主。 她身世虽然比世子差了一点,但世子好像也心悦于…… 周满透觑世子,被他凉凉的眼神打回。 一心只读圣贤书,刚入情意绵绵初恋中的顾知寒,未明白过来。 还追问到:“你俩怎么了?” 世子不肯说,周满装耳聋,顾知寒不敢再有耀意,静静喝酒。 -- 苏柔第二日未等到荆密来拿另一半酬劳,就已经知道他行刺也失败了。 三日时间,她若挨得过,那一半的财产也不是好拿的! -- 长离食不知味,不由自主地从府里走出来到大街上晃悠。 乐华嫌宝阁里血腥味太重,让阿冬看着大家仔细收拾打扫,便出来走上一走。 西京城繁华辉煌,老城墙连更千里。高台建筑上挂着的珠帘,闪耀着百姓的眼睛,上面的宫灯随风轻轻晃着,她已经能想象出夜晚的景象该有多美了。 “奶奶,那里是什么?” “皇宫。” “皇宫是什么?” “皇上住的地方。” “一个人住那么大吗?” …… 乐华寻声望去,看见的是一布衣老奶奶拉着孙子,正往城南走。 世人是不是都羡慕皇帝呢? 可是他保不住心爱的女人,连亲生女儿被换都不知道。看着还那么无辜,可是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 劲风一吹,风中多了一点腥味。笙歌轻轻呼一口气,手下警惕起来。 苏柔当真舍得钱,一波又一波,这三天怕是不得安生了。早知道给两天时间好了,这还得等两天。 乐华公主走到偏僻的地方,停住不动。 刺客排行第七的武子昂,在暗处轻蔑一笑,这公主一个人敢上街不说,还专往人少的地方走。 见她不动,武子昂刚想动,但直觉让他生生停住。 这女子,怕是没那么简单。 笙歌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往后转身,叹口气道:“还是英雄好汉吗?我都站在这里,你还不出来杀我?还是不是排行第七的武子昂吗?” 武子昂见那帷帽下出声,不知容貌的女子,心下诧异,但身为铁悍武子昂,他站了出来。 他执一把铁扇,一身青衣,并不遮面,站在乐华的面前。 乐华轻笑一声道:“您就这样站在我面前,不遮一下您的面目吗?要是我活着走出去了,你的面目可就全天下都知道了!” 她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入耳。听着像是个貌美的姑娘。 只不过,她的口气太大了! 武子昂相貌还算俊朗,剑眉星目,一身书生意气,只是手中的铁扇看着怪异。 铁扇一展,扇尖齐发羽刀,乐华侧身躲过。 武子昂眉毛一挑,暗道有趣,居然能碰上个对手,好久都没接到这么有趣的走单了。 他刚想动,背后一股疾风而来。武子昂没有想到,来人功夫如此之高,他一点感觉也没有。连忙躲闪而过。 一缕青丝落下,武子昂惊愣着之余,准备逃走。 赵长离持着纯钧寒剑,面色冰冷地看着那人,脚动手更快,一剑阻击武子昂想要逃跑的心思。 铁扇上的羽刀齐发,向四周射去。 乐华翻身上墙,长离乘胜追击。 武子昂暗道大意,听闻这个乐华公主骄奢无度,嚣张跋扈,胸无点墨,是草包一个,但看那架势,只是谣言…… 还有那老妇,简直就是骗人! “乐华公主什么都不会,府中侍卫都只是中等武士。” 武子昂边跑边骂。 寒剑抵喉,他顿住不动。看着持剑的郎君道:“兄台,这人值五千两黄金,我……愿意分你一半。” 他容颜恍若天人,连自己这个男的看着都软下声来。 “是谁派你来的?”面容入谪仙的公子问道。 武子昂一笑,问话就表明还有活着的机会:“我说了我就能活下去吗?” “可以。” “不需要知道,杀了吧!” 两种不同地声音从两个人的口中落出。 头戴月白帷帽的女子走了过来,在风华绝代的公子面前,看着武子昂道:“我知道是谁要杀我!他已经是第三波人了。” 银剑划破武子昂的脖颈,就算是高傲如武子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求饶道:“别杀我,求求你们了……” 诸葛乐华被逗笑,长离看她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八十三章 师父相公 找到主事的人,武子昂立马有了主要攻略对象。 “姑娘,求求您放了我吧,虽然我是排行第七的刺客,但我从来没有乱杀过人,我刚才只是想把你打晕,把黄金骗到手,我想要杀你,一开始就用我的铁扇了……”他还没说完,便被她的手势打断。 以为没希望了。 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罢了,如果你做我的门徒,我就放过你。” 武林中人,最重承诺,倘若武子昂反悔,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后悔。 武子昂不想死,急忙回答:“好,好。” 长离收回手中的纯钧寒剑。 武子昂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技不如人啊!果然别人的恭维不可信,真正地高手从来不在榜上。 秋风啸过,掀起帷帽的纱网,一张清丽绝世的脸庞现在武子昂的眼里。 贵公子风华绝代,公主倾国倾城,绝配啊! 武子昂谄媚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相公。” 赵长离很自然地将目光瞥到乐华的身上,仅仅只是一眼,然后不露痕迹地移开。 她并无多余的表情,没有解释,也没有回应。 “去牡丹山庄找寇玉,她看到你就知道要你做什么了。”乐华吩咐道。 武子昂谄笑后,离开。 长离清清冷冷地问:“是谁对你下杀手。”神色淡然,声音温和。 乐华按捺住,刚刚对于那句话的欣喜与雀跃,表现的再正常不过,回道:“是我七岁时,就让被拐卖的那个人做的。” “这些年,一直再对你下手?” “是。” 母亲犯得唯一的错,就是对父亲用了至深之情,失去冷静与理智。而她,绝不能再步后尘。 这些日子,乐华自己思虑再三,她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情,而枉顾这些年来的努力。 顾知寒是个很好的人,适合她所有要做的事。至于他愿不愿意嘛,让他先上了贼船再说。 “表哥如今年龄也已经快二十岁了,还不打算给我找一个温柔淑敏的表嫂吗?”乐华浅笑吟吟的看着他。 长离脑海中闪过波涛汹涌,他及快地压下胸腔中不适地反应,只是温和道:“未遇到倾心之人,不急。” 表哥从来就不会骗人。 诸葛乐华原本有些歉意地心,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唔……那就祝表哥早日觅到良人。” “嗯。”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当属表哥。 既然诸葛王朝注定要灭亡,表哥身为权臣,最后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她会保护好他的。 “表哥,要不你去北寒呗!北寒王为人正气,善用人才,颇有王者风范,你……”诸葛乐华虽最好与北寒死磕的准备,但她不希望表哥跟她一块儿承担风险。 战若胜,他无事。 战若败,她也有一半的机会无事,而表哥去了北寒,最后也能无事。这样,最后她和他还能再见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表哥打断。他从不干此等事,一般都是默默地等人说完。 “不可胡言乱语。”表哥一本正经地说着,还补上一句:“只要皇上太子有心,它就不会垮。” 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一句日常话。 很多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王朝,在十多年后就会轰然倾塌。表哥这样说,就代表着他已经有所预料,所以为政颇为凛冽冷酷。 “你想嫁知寒,我帮你。”临了到公主府,长离道。 乐华的心只觉得一颤,鼻头一酸,双眼微湿,还有莫名升起来地怅然若失。 她不知其味地乏然而答:“多谢表哥。” “表哥,要不进去用了午膳再去处理公务吧!” “今日事多,改天再来看你。” 表妹不再像往日那般向他撒娇,他拒绝了便是拒绝了。 月白的衣角走进了公主府,长离征愣在那。 “赵大学士,可是忘记什么事跟公主说了?要不进去跟公主说吧!”守门的侍卫见他站在那不动,上前询问道。 长离怅然回神,摇摇头,转身疾步而走。 笙歌回到宝阁,让阿冬送各式各样地吃食上来。看着晶莹剔透的玉糕,白桃,西瓜,李子,苹果…… 阿冬见公主神情怏怏,又使人送来刚采的鲜花。 可是公主都不大喜欢。 “公主,这些都是您往日喜欢的呢!” 乐华抱住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喃喃道:“原来我还会对另一个人这样。” 知道洛云祁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她伤心难过,不知道做什么好。做什么,什么都不得他欢心。知道他有青梅竹马的外室,还有个儿子,她才轻松下来,原本想要和离,反正也没有夫妻之实,可是就差一步,差一步就能活得痛快肆意了。 但苏柔就是不放过她,用着寻常又异样的方式虐待她,已经成为苏柔每日必不可少的事。战乱爆发,没机会再那样做,所以干脆撕掉所有的遮羞布,将她捅的全身是伤,再让她愤然死去。 让她不甘心瞑目。 现在,有那么好的一个人-看着冰冷不好接近,实则最是温柔平和。 就在刚刚,表哥和她,再也不能如同往日了。 这不是她的目的吗?只是跟表哥亲近,得他庇护而已。 死过两次的人,居然还能喜欢上人,这个乐华觉得自己很可笑。 阿冬问:“公主?你从来没有这样过,到底是怎么了?”她很担忧。 “没事,想吃点热食。”今晚还要警惕,没有体力可不行。 阿冬欣喜道:“是,奴婢这就去让人送来。” 正在用膳时,阿冬奇怪道:“阿夏她们怎么还不把汤羹端上来?” 乐华手上一顿。 大白天里,公主府里此刻寂静地出奇。 原本巡视的侍卫,已经有好一会没出现过。 荣国公府的实力果然非同一般,这是来了排行前三的刺客。 看来她的命又贵了不少。 乐华示意阿冬往里面走,阿冬面带忧色地走了进去,偷偷觑着外面。 风动,意随心动,一只银剑直击乐华而来。 诸葛乐华用短匕挡住,转身攻击。 看清她的容貌,来人愣了下。 他一身斗笠蓑衣,年龄看上去三十来岁,如果能降服他,一定能为自己助力。 第八十四章 入梦 不是排行前三的刺客。乐华知道前十刺客所有的容貌,这一位,没有见过。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好胜,手下攻势加强。 斗笠下的人轻轻一笑,多年不见,小妮子愈发伶俐了。 只是,礼部尚书千金怎么变成公主了! 两人对打到了柳树旁,阿冬悄悄在后面跟着,看着公主处上风,忍不住蹦蹦跳跳,看公主稍微落于下风,便抓住衣角,一脸担忧。 诸葛乐华与刺客过了三十招后,长离持剑立于青瓦之上,借助横梁大力攻向刺客。 寒剑短刃交接而来,三十多岁的男人渐渐吃力。 乐华与长离互相配合,阻他后方,攻他弱地。短刃锋利,长剑行云流水。 “徒儿,老夫就是看看你长进没有,你咋还帮着别人来欺负老头我呢!” 妈妈呀!萧老怪抵挡不住,终于出声。 乐华收回短刃,与表哥对视一眼。 萧老怪扯下自己的人皮面具,无赖道。 见乐华并无异样,长离持剑奔于墙外。 萧老怪盯着他的背影,拍拍徒儿的肩膀道:“这一位可不简单啊!我家徒儿聪明伶俐,又及善勾搭,这么好的男人都为你倾心!” “师父说什么呢!老了都没个正经!” “他刚才就一直守在外面,现在还守着,不是你勾搭的好,人家会眼巴巴地守着你?” “他……”被自己冰冻地某些东西,有点点被融化,乐华不想再说这个,换话道:“师父,你最近是缺钱花了?帮着别人对我一个没有实权的柔弱公主下手,是我当年给你的钱少,不够花了吗?你可以问我要呀!” “你你你……”被她的话气住了,萧老怪一时间还反驳不过,想了会道:“我就是来看看值一万两黄金的公主长什么样。” “钱呢?” “什么钱?” “买我命的钱。” -- “笙歌,你救救他吧,他还这么小……” “好吧,本姑娘大发善心,就救救他好了。” 白皙娇嫩的妹妹,看着全身都是血的他,一点都不害怕。 那些人追杀他的人,在马车外面一辆马车一辆马车的查着。从小无忧无虑,每日习武读书,与父亲共讨政事的宗政长离,那一天也害怕了起来。 叔母见着那些人,怒道:“礼部尚书五姑娘的车,你们也敢查看?” 小妹妹娇斥道:“来人,将这些人送到我外公那里去。” 她一身珠光宝气,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高贵的味道,那些人不敢搜,确定了她的身份,就放了行。 他宗政长离得救,不再只崇武轻文,誓要文武兼修,读天下书,治天下之理。 她一天天长大,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三年后再次见面,就打了他,还将他的屋子砸烂个干净。他可以对任何人还手,但唯独她不行。 但她,又开始对他好了。甚至是很好,很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原本蠢笨无知的姑娘,逐渐变得聪慧明理,撒娇有度。他竟觉得,他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月白色的帷帐下,他睁开眼睛。又是一袭暖梦。 长离无奈起身,披深衣坐于案前,看着架子上的酒坛,很想一醉方休,不管不顾。 可是他不能醉,要是醉了再发生那样的事,他自己当真要没有尊严了。 当阿虎问:“大人真不为公主负责吗?” “负什么责?” “少爷您可是轻薄过公主过,装作不知道,奴才怕少爷吃亏……” “轻薄?”他自认守礼有加,从无半点逾越之地。 “少爷,那天公主在城外凉亭躲雨,您喝了酒,可是强……” 一股奇怪的感觉流于血液之中,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她喜欢的是知寒,所以对此等事装作不知。那天的问话,原来问的是这个啊!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诸葛乐华永远是宗政长离的妹妹。 -- 诸葛玄明召来整日往外跑的荣华公主,念叨道:“你都这么大了,还不为自己的终生大事考虑一下吗?我看清阳不错……” 一直在等赵学士开口的荣华面露委屈,在父皇宠溺的眼神下,撒娇道:“父皇,我的驸马,我自己选。” “你已经不小了,必须得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半年后,要是你再没有心仪的人,父皇就给你赐婚。”诸葛玄明道。 荣华心中微涩,如果那人肯听圣旨,她何尝不愿意让父皇指婚。只是,他定会反抗之意,不会为了她这个公主的脸面而欣然接受。 荣华到赵大学士府上,阿虎亲自领着她进去。 长离问:“可是有公务上的难处?” 荣华摇头。 长离再问:“那公主来是因为乐华公主的事?” 她诧然抬头,微微不自在地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想来问赵学士一句话。” “什么话?” “学士你愿不愿意娶我?” …… 荣华离开赵府,在大街上乱走,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做。她从没有想象过要跟别人过一辈子。 他们不会有赵大学士出色,不会有如他那般看似冰冷实则温柔的魅色。他谦卑,守礼,才华横溢,风华绝代。 别人都觉得他出生不好,配不上她。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可笑,只是现在要拿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赵玉茹看着跌跌撞撞地荣华公主,心下打量了一番,上前道:“荣华,您这是去哪儿?怎么跟着笙歌一样,出门都不带一个侍卫呢?出了事可怎么办!” “就……逛逛。”她是赵大学士的表姐,经常出入他府邸。 赵玉茹知道荣华公主喜欢表弟,于是道:“我正要去表弟府上看看他去,您可愿意随我一道?” 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她荣华公主喜欢他赵长离。 赵玉茹强拉着荣华公主再次走进赵府,长离不在。 问阿虎才知道,表弟又去找赵笙歌了。 “他这些日子去了多少回?” “一天去好几次,好像是乐华公主那边出了点事。” “谁的事他都不上心,就笙歌的事他从小操心到大。”赵玉茹抱怨着。 荣华只觉得心里面有一根弦崩断了。 第八十五章 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如果表弟娶了荣华公主,那么她夫君的仕途会更广阔。 赵玉茹为表弟说话道:“长离啊!外面的人都说他冷冰冰的,但其实他最善良,人也正直,从小到大,就没见他玩耍过,整天就是学习,看书。那一身武艺,我们原本都是不知道,只能是他晚上偷偷苦练的。” 已经被拒绝的荣华,还是没有死心,问道:“从小到大,大学士喜欢过什么姑娘吗?” 天子的嫡公主相问,赵玉如回答的很详细:“没有,表弟很少出府,都没见过几位姑娘。” 八月里的天,温热温热的,比前些天的烈日好了点。诸葛荣华在乐华的府邸外面四处走动。 “那人是谁,长得真好看啊!” “从来没见过呢!” 依着两位女子的目光,荣华抬头,看着三层酒楼上的赵大学士,正看着乐华的府邸。 一刹那间,荣华的心像是被利刃扎了进去。不过没事,表妹不会喜欢他的,表妹喜欢的是顾知寒。满朝贵女,没有人敢跟她诸葛荣华争他的。 那个自身风华绝代却不自知的赵大学士,向下看了下来,诸葛荣华赶紧跑到阁楼下靠墙多躲着。 “你愿不愿意娶我。”她问。古往今来,很少有女子这么露骨地求人来娶吧!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为了他屈尊降贵,他要珍惜才好。 “臣无心此事。” “哈?我不知道谁适合当我的驸马,像我这种不在闺阁绣花读书写字的姑娘,怕是很难找到夫家。” “公主说笑了,大丈夫者心胸宽阔,若是因为公主的抱负生了轻意,那只能说是他在某种地方,已经无法更上一层楼了,目光短浅,深陷囹圄无法改变,公主同这等人不必计较。” 荣华轻巧地揭过此事,赵大学士一直当她是个朝堂上的帮手,并无男女之情。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给别人,也想不到嫁给他之外的什么人。 她从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啊! 如何能放的下。 诸葛荣华失魂落魄地贴着酒楼墙壁,绕到后面,再离开。走着走着,还是到了表妹的门口。 守门的认识她,连忙让人去禀报乐华公主,荣华公主来了。 多日不见,她隐约觉得表妹又变得好看了不少。 “表妹,顾知寒如今已经十九岁了,你有打算吗?万一他的家人给他定下亲事怎么办?”荣华担忧地问。 乐华微微一笑道:“他家高堂很考虑孩子自己的感受,只要是他们家关于孩子自己的,就一定会跟孩子商量,顾大哥的父亲,二十四才成的亲。” 荣华的心微酸:“有这样的父亲母亲可真好。”想到什么,她又问:“那顾知寒喜欢你吗?要是不喜欢你可怎么办!” 其实她想知道的事,如果乐华面对不喜欢自己的人面前,她会怎么做。 乐华轻轻皱眉,她自己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原来想着等到表哥成为太师的时候,给她指一名北寒仕子就完事。 但顾知寒像是一朵天山上的雪莲,太干净了。北寒顾家,及近一千年来,都是大族,当中虽有没落,但不过百年,就又兴盛起来。族中之人,莫不是学识渊博,心胸宽广之人。 这样的人应当配的是一颗满满当当的真心。 “我会争取一下,但如果他实在是不喜欢,我另选他人就好。”乐华思索了一会道。 荣华问:“你会选谁?” “选个喜欢我的人。”一个喜欢她乐华的北寒仕子就行。话未说全部,以免引发别人的猜想。 荣华的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乐华看出她的异样,道:“后天我们去牡丹山庄聚聚吧,那边的风景跟城里不一样,可以看大好河山。” 荣华点头。约好时间,荣华就回了宫。 她走后,一直在横梁上的萧老怪跳了下来,随便抓起一把葡萄吃着,一边道:“那臭小子不错,还在外面守着呢!” 见她不开腔,萧老怪在八仙桌对面坐下来继续道:“你一个女娃子,应该好好找一个男子保护你一辈子,真不知道你苦练武功,看兵书,动毒药,参军当将军,做这些苦力活干什么!那个小白脸就不错,身手在你我之上,他的剑法有点熟悉,但我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乐华看向自己的师父。 他的脸上有一道赫然的伤疤,从下颌角一直到右眼,差一点就要到太阳穴了。头发乱遭遭的,先前阿冬才给他梳理好,他自己又故意给弄成鸡窝似的。明明还算俊美的三十多岁剑客,现在看着像是一位六七十岁的邋遢老头。 萧老怪只是姓萧,并不是个老头。 “那师父你已经三十多岁了,怎么还不给我找个师娘呢?要是每个男子都如同师父您这样,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姑娘怎么嫁的出去!”乐华说笑。 萧老怪嗔怪:“你这坏丫头,伶牙俐齿。”又微微正色道:“师父是真的觉得这小兄弟不错,为人一身正气,就那么在外面守护着你,还不跟你邀功。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噢!” 乐华深思,摇摇头道:“他会有更好的女子配他,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 她要做就做一个对情爱能收放自如的女人。绝不再会犯傻。 萧老怪摇摇头,下阁楼到厢房睡觉去。公主府里,有人给他吃,有人伺候他喝,吃喝完后拍拍屁股走人就好,自会有人收拾,他决定多住两天,保护保护徒儿几天。 苏柔的一万金被取走后,她得意的大笑,立马上乐华公主府。侍卫低着头一身不吭地带着她往里院走。 “夫人,您可得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侍卫低着头,不吭声。 苏柔心里大喜,快步跟着,到乐华公主的三层宝阁里,却看见她完好无损地坐在窗前,手捻着鱼饵往下面的荷塘扔去。 水中鱼儿抢食的扑水声,落在苏柔的耳里,显得格外地讽刺。乐华回头,轻笑道:“赵夫人是不是很意外我还活着呢?” 第八十六章 私奔 那张像极了玉贱.人的脸上,眉目张扬,美眸含讽,好笑地瞧着她。 苏柔不作声,眼似利刃,眸含火光,恨不得立马把乐华杀了一样。 诸葛乐华轻呵,嘲弄道:“赵夫人,应该做点让全城百姓都为之惊叹的事迹了,那就是女儿还未出嫁,您就给她百万礼物。” 她用小指指腹,扶了扶耳边的碎发,然后捻着鱼饵站了起来,往荷塘里给游得欢快的鱼儿喂食。 “我已经约了荣华,后日出去玩。希望明天就能听到,全城百姓都在羡慕我的声音。”乐华巧笑倩兮回头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的苏柔。 过了会,苏柔才道:“既然如此,我甘拜下风,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荣华你绝不许动。” 乐华笑靥如花,眸底泛寒:“其实跟她无关呢!您只要能让我活得下去,什么都好说。成不成为真正的公主,我倒是没那么在意。” 苏柔不信,但也希望她如此。红嬷嬷已经被她杀掉了,没有人会知道十几年前的秘密,就算是知道了也无法求证。 乐华轻嘲,西京城里的世家大多勾心斗角,几百年来的都过着太过舒坦,没有忧患意识。王朝里分权太过,许多重要位置上的人都是草包,只知道走马观花,不务正业,国破家亡的前兆是一点都没有预料到。 亡国公主有什么好做的? “她真诚待你,你可不要最后众叛亲离。”苏柔软下来道。 乐华微笑:“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就好。” 竖日,礼部尚书府一直到乐华公主府的路上,全是一箱一箱的宝物,众人嗟叹:“这赵夫人可真疼自个的女儿,出手阔绰,没人能比得上。” “是啊,这乐华公主可真是被千娇百宠啊!” “真是有母当如赵夫人啊!” -- 又是休沐日,顾知寒与周满到大学士的府上讨酒喝。 赵长离正襟危坐在桌案上,两人面面相觑,各自猜测。 “我幼时遭人追杀,是乐华公主与赵大夫人救了我。”宗政长离看着顾知寒道。 两人点头。 世子出声:“我表妹笙歌姝容无双,知寒你温文尔雅,是值得托付她终身之人。倘若我要你娶她,你可愿意?” 顾知寒大咳一声,喉咙火辣辣,眼睛被呛得眼泪汪汪。 “什么……”不敢相信,世子会这样说。赵姑娘……不,如今的乐华公主是喜欢世子的啊! 周满扶额,不敢看两人。 “她对我有恩。” “世子怎可拿我报恩?莫不是信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世子怎么不拿你自己报恩呢?”顾知寒三连问,第一次反驳世子。 北寒顾家,只做可做之事,不听没有道理的命令。 周满跟着劝:“你吃公主府的葡萄不是吃的挺安逸的嘛!娶了公主又怎么了?”难道要世子跟知寒说明白,公主不喜欢世子而喜欢他顾知寒吗? “那是……”那是阿冬送他的,怎可一样? “乐华姿色倾城,才华出众,也不失英豪之气,怎么还配不上你吗?”长离面无表情道。 顾知寒站了起来,快要被世子逼哭了:“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世子您不能自己娶了乐华公主吗?” 周满一愣,嗯?他有喜欢的人,自己这个天天跟着他待在一起的人,怎么不知道? 长离:“……” 周满皱眉:“你喜欢上了谁?” 想到阿冬的身份,顾知寒摇摇头道:“还不能告诉你们!” 长离出声:“喜欢上了还可以放弃。”他都能放弃,知寒如何不能。 顾知寒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世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愣住半天,才道:“我们是两情相悦,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赶紧溜出赵府,往公主府跑去。 周满干咳一下,道:“我从来没有看出公主喜欢知寒兄,倒觉得公主喜欢您。” 长离自身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她亲口都承认了,还有什么…… 或许她有她不得已的选择?从小到大,她要做的事都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连这个都…… -- 顾知寒到了公主府,依旧走后门让婢女找阿冬。 阿冬提着衣裙,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阿冬,你愿意和我私奔吗?”顾知寒站在后门槐树下。 槐花被风儿一吹,落下来,落在这个布衣公子身上。他虽是北寒顾家少主,但他没有高高在上的骄傲,平易近人,温文尔雅。 顾知寒从不看轻阿冬。 “私奔?”阿冬重复了一句,面带疑色。 顾知寒豁出去了:“跟我走。”拉起阿冬的手,将她带到马上,往城外走去。 一直到城外十里地,阿冬才反应过来,顾大人是真的在带她私奔! “顾大人,快停下,快停下……”公主在做大事,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她虽喜欢顾大人,但她更知道。阿冬与顾知寒之间的距离是地与天的距离,所以她未曾戳破过他和她之间的暧.昧。 她甚至打算好了,就算最后自己与他只是露水情缘,最后她终身不嫁。 私奔?到最后受苦的还是她自己而已,这也是对公主的背叛,她更不能这么傻。 松林坡中,顾知寒不顾挣扎勒缰绳的阿冬,加快跑着。父亲说过,世子是未来的北寒王,让他什么都得听他的。可是,就这一件事,顾知寒不能听。 阿冬见他不听,趁他不注意就往古道上跳,顾知寒眼疾手快的抱住她。 两人一道落在了茅草与人齐的野林里,周围静悄悄地,只有几只鸟在叫着。 “这是哪里?”天还稍热着,不知道有没有蛇,阿冬缩了缩身体。 顾知寒抱着她,大眼瞪小眼,阿冬感觉到不适,挣扎着坐起来。 她看着顾知寒问:“你发什么疯?现在可好了,我俩落在这地方了。” 顾知寒急急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阿冬犹豫了一下:“喜欢。” “喜欢就跟我一起走。”顾知寒拉着她的手道。 他的手中一片湿汗,热涔涔的。 阿冬心底里有一片羽毛划过,密密麻麻地痒痒酥酥。 她摇摇头道:“喜欢不一定就要在一起。” 顾知寒看着她的眼睛,倾斜着身子过去,用嘴堵着她想要说的话。 第八十七章 掌控自己 松树随着风沙沙作响,周围的茅草跟着抖动,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 啪…… 阿冬扇了顾知寒一巴掌。 顾知寒一愣,脸色通红,看着阿冬湿露的丹唇:“对不起,我……赵学士逼我娶别人,我……” “他让你娶你便一定要娶吗?”阿冬理了理衣服,往后坐了几步。 顾知寒不能说出世子的事情:“我……”原本温文尔雅,淡定从容的公子,手足无措。 “带我回去,罚你一个月都不能找我。”阿冬羞涩一笑道。 宗政长离知道顾知寒娶了表妹,表妹也不会幸福,他只有来劝劝表妹,另则良人。 骑马到她公主府的途中,一场瓢泼大雨倾泻下来,将他全身都淋湿。宗政长离踌躇了会,男女之间的温情,果然会影响自己对事物的判断,他也有不看天色,不计后果,突然去找一个人的时候。 他轻嘲,自己应该清心静欲,将心思放到别处去,慢慢淡化才是最好。 “赵大人,您快进去吧。”侍卫想了想,上前道。派去的人还没有传到公主那去,赵大人却像是要走的样子。 宗政长离摇摇头,正准备说什么。 一只戴着明珠的绣鞋落入他的眼底,朱红色的大门旁,走出位想见又不知用什么理由相见的人儿。 刚出门的乐华,由着阿夏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出来。 青色的油纸伞下,乐华公主今日只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头上戴着一只青鸟华胜,左侧发髻上插着只白玉步摇。右侧华胜旁边的珊瑚色流苏轻轻晃着,淡黄色衣裙上依旧绣着小珍珠,纤腰上束着白玉锦带。 振翅欲飞的青鸟华胜下,黛眉若远山轻轻皱着,一双杏眼露出惊讶,染了梅子色的丹唇微启:“表哥?” 没想到,表哥有一天会这样站在她的府们前。 颀长的身量被绸缎深衣紧紧贴着,那深邃的眼,讳莫如深的神色,让人看了忍不住生出些遐想来,反应过来道:“表哥……先进去换身衣服吧!不能着凉了。” 他摇摇头道:“无事……” 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乐华公主拿过阿夏手中的油纸伞,牵着表哥的袖子就往里走去。 宗政长离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走,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走在前面的乐华杏眼更圆了,丹唇微微弯着。 他的眼神原本深不可测,有件事她一直猜着,之前只是一点猜测,现在则是确凿。 无论他之前隐藏的有多么的深,看着有多么的不在意,但现在通过他的眼神,他的心思被她的的确确地知晓了。 快到她的院子时,长离抬眼看着上次不大相同的院门,院墙上长着带刺的青叶,上面还有他从未见过的红色橘色淡黄色紫色的花。门匾上写着-望舒苑。 “为何是望舒苑?”在她的宝阁一楼,长离挨着荷塘一侧的,窗户下的罗汉床上坐着。 乐华沉沉心思,面不改色的浅浅笑着。拿着阿夏准备好的巾帕,一边帮着擦拭他的墨发,一边道:“望舒是月亮,我在等我的太阳。” 说完,深深一笑。 “知寒……已经有心悦的人了。”宗政长离想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乐华手中动作一顿,又继续给他擦湿发,慢慢道:“原来这样。” 顾知寒一身湿透,跪在乐华公主的院子里。 阿夏赶紧来禀报。 阿冬换好衣服,被顾知寒的行为惊呆,她薄怒道:“顾大人,你在做什么?” 原本说的好好的,两人之间的事不能惊扰到公主殿下。他明明答应她了的,现在跪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公主,知寒有话要说。”顾知寒在雨中大声道。 诸葛乐华走出门外,顾知寒跪着行礼道:“公主,臣心悦您的婢女阿冬,阿冬也心悦于臣。可是赵大学士以性命相逼,非要让臣娶您,他实在是胆大妄为……” 顾知寒从不撒谎,但为了他与阿冬能有个未来,他应该巧言令色一回。 以君臣之逼,就是以性命相逼。 大学士再怎么胆大妄为,但也是与公主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意深厚,不会真的计较。 可是,乐华公主的身后走出来的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不是他的世子,又是谁?顾知寒埋头,不说话。 乐华公主看着怒气冲冲的阿冬,还有不知喜怒的表哥,还有心虚的顾知寒,浅笑道:“以性命相逼?” 阿冬赶紧走到公主的旁边,跪下道:“公主息怒,顾大人胆大妄为,将他赶出去吧!” 乐华笑着:“哎?北寒顾家唯一的公子,他又是表哥的知己,我如何能赶,你们俩就在外面好好解决吧!至于赵大人让你娶我这件事,你可别听他的。” 宗政长离没有想到,知寒喜欢的是她的侍女,一边跟着乐华回到屋内,一边偷觑她的神色,犹豫会道:“知寒性子坚硬,他什么事都能听我的,这件事我怕是……” “既然他有喜欢的人,我再另外择一个人便是。”乐华不在乎道。 宗政长离点头,没有将心里的话问出来。 乐华将干衣递给他,示意他换上。看着表哥往里屋走去的背影,她放下佯装。 那颗心,的确也对他的真挚有所动容。可是,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要与未来的北寒政权为敌,她和他能救得了日薄西山,即将倾塌的诸葛王朝吗? 南泽和东胜虎视眈眈,西南各部落群雄崛起,野心勃勃。 内忧外患啊!她想好好活着,得到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幸福。不因别人的贪恋就失去,不因天灾而溟灭。 诸葛玄明今日瞒着许多人微服出宫,连个侍卫都没带,戴着一顶剑客的帷帽,腰佩宝刀便出了皇宫。 跟一个老头结识,听他说他是刺首。诸葛玄明不大相信,不过这人挺好玩的,听听也无妨。老头说啥,他便随便附和说着。 他跟着这老头,在城郊一间破落的酒馆里喝酒。约莫是青天白日的由头,客人很少。 低头往大碗里倒酒的诸葛玄明没有看见,萧老头没有声音的笑容。 萧老怪将剑搁在一旁,道:“上一次接到的任务是刺杀乐华公主。” 第八十八章 帮徒弟一把 诸葛玄明轻轻咳嗽一下,不动声色道:“那老先生能大赚一笔了。” 萧老头哈哈一笑道:“公主太厉害,她还有一个帮手,我打不过。不过公主和我联手骗了那买家,我们对半分了佣金。” 诸葛玄明差点将口中的美酒喷出来,跟着大笑道:“老兄,你很机智。” 苏柔带着月白色的帷帽,穿着老妇的衣裳,走进这间破落的酒馆。横梁上落着碎木渣,地上是硬土,不由得生出嫌弃。 诸葛玄明看着刚走进来的一行人,一位老妇身后跟着四位顶尖的高手,看样子不像是诸葛王朝的人,他们四个皆穿着木屐,腰配弯刀,嘴上留着八字形的小胡子。 是蓬莱剑客。 看见萧老怪,苏柔在帷帽下恨得牙痒痒,讽刺道:“先生不讲信用,违背道上的规矩,多大年纪了还行骗!” 她音色袅袅,柔中含怒。费了些劲才找见他。 诸葛玄明意外的抬起头来,这些人是冲着老先生来的。 萧老怪不在意道:“乐华公主太过可爱,我下不了手啊。你跟她什么仇,要下那么多次的手,死了一个排行第七的和排行第九的,还不够吗?她没那么好对付啊!” 现在的一万金,对苏柔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她得给儿子留着。 “既然没有做到,把那一万金还我。”苏柔道。 “已经花了嘛!吃饭要钱的啊!” “给我杀了他!” 连个十六岁的女孩都杀不了,还有什么用。 四位蓬莱剑客,齐齐向老头拔剑而去。 萧老怪大笑:“老夫就不相让了!” 锃亮的刀光,雷厉的招式,都让诸葛玄明大吃一惊。 四位剑客身手也不弱,分四个方向攻击老头。 老头知道他们的用意,走位反杀,就一刀一喉。 苏柔愣住,这个刺客还有点身手,皱眉道:“谁要是杀了她,我千金相赠。” 三人互相看着点点头。他们来诸葛王朝就是做这门生意的,家中还有人在等着,只能硬着头皮上。 剩下的三人中,到最后只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萧老怪想了想后没有杀掉他,只是把人家打晕。 他速度太快,苏柔见势不对,赶紧就跑。 酒楼的小二和掌柜都躲着,这种事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萧老怪三步冲在了她前面,举剑逼着她往后退。 唰唰亮剑,她的帷帽脱落,露出她的面容来。 “啧啧,明明还年轻嘛,怎么学我一样,都喜欢扮老!”萧老怪不痛不痒地笑着。 苏柔拔出护身的匕首,用刀尖对着他。 那张有些惊慌失措的脸,白皙光滑,正是礼部尚书夫人苏柔。 萧老怪笑道:“乐华公主,为边疆做了不少事,出钱出力,抵挡蛮夷,你却让老夫杀她,到底是多大的仇恨?” 苏柔看着他,喊道:“要杀便杀,废那么多话!”老头出招有样式,道里的人认得出他是谁,如果她死了,这个人也别想活,父亲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萧老怪摇摇头,本来听说她要找刺客,因着她是徒儿母亲才来的,谁知她要杀的就是徒儿呢? 有时候,谣言总会事出有因,并非无风起浪。看着一身剑客帷帽下的诸葛玄明,萧老头叹口气,摇摇头,扣下银钱留在桌上,跳窗走了。 苏柔深深出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重新把帷帽戴好,走了出去。 诸葛玄明独自坐在那里,沉重地思考,一杯酒一杯酒的喝着。少倾,大步流星往皇宫而去。 红嬷嬷觉得自己很可怜,被夫人不信任,私下处置差点丢了命。被一伙人救下,却又被一个神秘人丢到巍峨高台的皇宫里。 “什么人?来人啊!有刺客……”一身尖锐的声音急促地响起,接着窸窸窣窣的侍卫赶到这。 十几把大刀搁在红嬷嬷的脖颈间,她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蹭到脖子上,就血流不止一命呜呼。 御林军首领庞鲁瞧着她,诸葛玄明听着声音走了过来。 看见个老妇在自己宫里,她穿着宫外的衣服。 红嬷嬷看见一身明黄色衣裳的诸葛玄明,扯着嗓子喊道:“皇上,饶命啊!民妇有事禀告。” 阿云惨死,自己差点就被害死,死了之后要被喂狼,夫人连个全尸都不打算给她留,这样的手笔都是夫人一贯用的。心狠手辣,不留一丝一毫的破绽。但她怎么也没算到自己会活下来吧!还被人扔到皇宫里御书房来了! 夫人不仁,她只能自己不义了。 诸葛玄明今天白日里遇见的事,还没有理透,晚上就来一个民妇,真是怪异! 诸葛玄明猜测着,这是今天那个老头送来的人。 他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也罢,你来说说。”诸葛玄明坐在太监搬来的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审问。 其他人已经退出去,留着大太监王礼,和御林军首领庞鲁。 红嬷嬷一五一十的将十六年前的事,说了出来。 “这件事本来没有人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何,走漏些风声,便传了出去。奴婢因此事,被人折磨整整四年,才不得已说了出去。夫人杀了我的女儿,还派人将我在荒野杀害后,再喂狼,毁尸灭迹。有几个人救下我,将我看押着。刚才,奴婢又被一位脸上有疤的老头,给打晕扔到这里来了。” “皇上,您不觉得乐华公主才更像苏皇后吗?” 红嬷嬷哭天喊地,一边求饶道:“夫人原本直接想杀了乐华公主,奴婢看她小,没忍得心,便劝夫人将她养下来。夫人想着将她教养的嚣张跋扈,再让她嫁给对她不好的人,让她受更多的折磨,夫人说这个惩罚叫做——意志摧残……” 大殿内,龙涎香的味道浸透着每一个地方。红嬷嬷被人带下去很久后,诸葛玄明都不说话,就坐在暗红色的灯笼下。 按照红嬷嬷所说,乐华其实应该知道自己非苏柔的孩子,那么,她为什么还表现得一点事都没呢?她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越看她,越像玉儿。 王礼弯腰轻问:“皇上,是否要将乐华公主召到宫里来?” 第八十九章 荷塘一舞 今儿天朗气清,乐华一贯早起,伏案写着关于让蔻玉在北寒、南泽、东胜三地密修粮仓的事情,还有准备要开哪些铺子,哪些生意可做,哪些人需要培养。事无巨细,皆都计划。 阿冬领着匆匆而来的蔻玉,蔻玉刚进她的闺阁,就跪下来,神情颇急:“公主,红嬷嬷被人救走了!” 乐华手下一滞,看着焦急的蔻玉道:“没事,她被谁救走都对我无害,该害怕的是苏柔,快起来吧!没事的。” 早上起来,几位被打晕的看守兄弟就禀告了她。红嬷嬷是知道公主身份的关键人物,被她弄丢了,公主就失去被皇上认祖归宗的关键。蔻玉非常自责,跪着不起来,埋着头落眼泪。 阿冬也担忧着,公主这辈子不容易,亲生父亲和哥哥都还不知道,公主被替换了,人还在他们跟前长大。 诸葛乐华走到蔻玉面前将她拉了起来,缓缓道:“恢不恢复真正的嫡公主身份,没有那么重要,如今王朝内忧外患,而我想要做的事越来越大,也可以说我的野心越来越大,你们只要帮我就好。” 公主虽然没有真正地说出她想要做什么,但阿冬知道,那是了不起的事,她一定会跟着公主殿下。 阿冬皱眉想到什么,跪下来道:“公主,顾知寒是北寒世家大族,不知道他对公主有没有用,我……” “要为我用美色迷惑他?”乐华了然打趣阿冬,看她羞涩又微笑道:“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现在不会有探听军情的事情,你放心大胆地跟他在一起吧!以后嘛!你可不要偏心他多过于我喔!” 阿冬伏跪,认真道:“誓死效忠公主。” 这顾家家风,阿冬要是嫁过去,也甚好。只是落在福阳郡主和赵玉茹的耳里,免不得又会到处奚落她,被一个侍女夺了心爱的人。 阁楼下有了声音,只见阿夏上来道:“公主,荣华公主来了。” 走下阁楼,便看见一身宝蓝色骑装的荣华站在窗前,她正看着外面的荷塘,眼神忧郁,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道:“表妹意趣高雅,整个府里的景致很是别致。特别又是这望舒院,一步一景,步步生欢,春日百花,夏日赏荷泛舟,秋冬也不落景色。比我在皇宫的玉星殿,呆着还舒服。上次来,那明明有棵海棠,却被你移到另一边去了。”她心情复杂,神情不宁。 乐华浅笑着走近,开腔轻柔道:“我平常就爱弄这些玩意儿。” “表妹好像无有不会,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的呢?还有牡丹山庄的蔻玉,她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荣华将目光锁在乐华的脸上,不想错过她一分一毫地表情,没沉住气问道。 能听出她声音里面的急切,还有责问。仿佛她遭受了背叛,而背叛她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乐华淡淡道:“我自七岁起,便每日三更末起读书写字,练舞做赋,我对蔻玉有恩,她视我为主子。”她回望荣华,相问道:“表姐,今日到底想要问什么?” 荣华眉目愁怨,看表妹的目光是又嫉妒又伤心,可是乐华永远那么淡定。 赵大学士冷淡偏偏对表妹热忱,连续几日都守着她府上。他不紧不慢的步子永远在朝着表妹,目光通常温柔凝望着她。 这使着自己嫉妒地发狂! 这样的男子或许需要自己主动出击,她便堵上他的门,直言了当她看上他,要让他做自己的驸马。 他的眼神,对她有所疏离,不急不淡地鞠躬跟她道:“感谢公主厚爱,可是臣已有心仪之人。” “她是谁?我不信!你只是想要拒绝我而已。”她厚着脸皮问,心里头却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这个冰冰冷冷的东阁大学士,一直对自己是特殊的,至少对她从来不会冷言冷语。可是刚才,已经开始疏离她了。心中苦涩的味道升起,但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做好准备,这是最后的努力吗? 唯一的可能就是,长离喜欢的是乐华表妹。 果然,赵长离再拜:“臣从小倾心于她。”眸子淡漠,语气平平,有意无意地跟她拉开距离。 荣华幡然醒悟:“你喜欢的是乐华表妹?” 长离并未作答,大步从容而走。 荣华看着表妹的脸蛋,悲伤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对了,你还喜欢顾知寒吗?” 乐华蹙眉,今日的荣华不对劲,但也不问,回答她道:“顾知寒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便不喜欢他了。” 荣华语揶,表妹可真潇洒,本想直接问她喜不喜欢长离,但始终没说出来。 回宫后,她犹豫地走向御书房。赵长离不愿意接受她的心意,那么便让父皇下旨赐婚。她是嫡公主,这个世界上没有她配不上的人,赵长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照常想要走进去,却被守在门外的王礼拦住。 荣华走右侧被拦住,走左侧被挡,心中微怒,如今一个内侍都要跟她反着来了? 不由得发怒道:“走开,本宫要见父皇!” “殿下,皇上说谁都不见!” “本宫也不行吗?父皇从来没有这样过,让我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请回吧!” 王礼的语气跟平常不大一样,低着头,语气里的漠然让荣华感到一阵不适。她大声道:“父皇,女儿想要见你!” “父皇……” “父皇……” 这般大的声音,父皇早该听见了,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这是不想见她。 荣华思量会才走,王礼依旧守着门,站在那。 明黄殿内,跪着三个侍女,还有两个内侍。他们是伺候过苏皇后的。 她们说的话跟坊间传的一样,红嬷嬷提了一个大篮子,装着许多小孩衣服。 一位大宫女兢兢业业道:“奴婢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只是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 “奴婢万死不能恕其罪。”大宫女害怕地流着眼泪,腔调里强忍着哭意。苏皇后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她却把真正的公主弄丢了。 诸葛玄明双手按着头穴,神情痛苦,不出声。 殿内一片死寂沉沉,谁都不敢出声,连出气也是小心再三。 第九十章 护国公主 公主府里,却是歌舞升平。乐华公主今日心情不错,在荷塘中间的台子上翩翩起舞。纤腰折柳,舞步灵动。 莲花群中,旋转蹁跹的身姿婀娜多姿,衣裙飘飘。公主仿佛是误落人间的仙女,看她跳舞的人,都害怕着公主要随风飘走。 府里的下人都跳跃着鼓掌,能伺候天下第一美人的乐华公主,真是她们修来的福分。 黄编修被阿冬带进来,看到的就是莲花从中,乐华公主的倾国身姿,顿时呆住不动。 阿冬喃喃道:“我才出去会,公主就跳上舞了?”很少看到公主跳舞,不打扰,站在旁边看着。 乐华公主是牡丹,高贵艳丽,她也是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少有的人间绝色。 黄煜动都不敢动,生怕因为他的存在打扰到公主殿下。 管家突然匆匆走进,伏跪道:“殿下,宫里来人传旨了。” 收到圣旨的时候乐华心里还是不解,莫名其妙怎么被封护国公主了,品阶已经越过荣华。 王礼亲自把乐华公主扶起来,笑眯眯道:“公主,杂家先在这儿恭喜你了。” 一直留意着御书房的动作,得到信的荣华便又跑了出来,看见的就是王礼对表妹一脸和善,跟着以前的自己一样,被千娇百宠。 宫里来的侍卫一箱一箱抬着宝物进府,哐当一声,有一只箱子被摔开了,里面的东西让荣华愣住,那是异域使臣送来的八音盒,别致的曲音响起。 荣华呆呆地站在那,这个八音盒她和皇后争了很久,父皇两边都不想得罪,现在长大,他却送给乐华。 乐华抬眼望去,荣华站在那,两个侍卫在那跪着不起来。她走过去,见荣华看着八音盒发呆,拿起八音盒对两个侍卫道:“抬走吧!”转过来将八音盒递给荣华:“给你。” 这八音盒在这里是个稀罕物,可是在大明,算不上什么,那里跟着外国已经在发展贸易,大户人家能买到西洋趣物。 乐华浅笑盈盈,荣华望着她,便觉得自己很讽刺,父皇不见她,却给乐华护国公主封号,还赐下更多的各国朝贡物件。以后见面,是不是还要给她行礼了。 诸葛王朝公主等级分为五品,一等护国公主,能参政事,五百多年来只有太宗皇帝的女儿有此殊荣,她手下豢养将军,政臣;二等便是大长公主,皇帝的同母子妹,位同诸侯;三等嫡公主,皇后所出,位同诸侯;四等郡公主,四妃所出,位同郡公;五等公主,皇帝的女儿,若德才兼备,出价可加封为郡公主。 乐华无论从小多么受宠,才华多么出众,她只是一个礼部尚书的女儿,荣国公府无论多么显赫,乐华的品阶再怎么也不应该越过姑姑和她。 荣华想到此,便打开乐华身过来的手,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乐华收回笑容,回头看着一众人,黄煜最先反应过来,参见道:“微臣参见护国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参见护国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众人又齐齐道:“参见护国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乐华挑眉,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坐上护国公主的位置上,她只是想私下搞军事,没想到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弄了。 “平身吧!”落在身上的担子重了,这下不是能嫁个北寒世臣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王礼笑着道:“公主,跟杂家去宫中参拜皇上吧!” 乐华点头,换上御赐的宫装,头戴宝冠,坐上王礼特意让人从宫中拉来的宫车。较之外公送她的宝车,更加娇奢华丽。四匹汗血宝马拉车,黑楠木车身,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马车四周丝绸相裹,窗牖镶金嵌宝。明珠珠帘,晕染生光,衬得她更加白皙娇柔,美丽倾城。风起,宝车迷迭香风阵阵。 王礼特意又带她走白玉道。 这一切的行为让乐华不由得生疑,白玉道是皇上才能走的路,怎么她还能走上了。 “护国公主进宫,众人拜。” “参见护国公主。” “参见护国公主。” 齐声阵阵,声势浩大。 几天时间,诸葛玄明看着像是老了好几岁,忍着眼泪,在御书房里等着。 他的眼里,慈爱与心疼,懊悔与歉意并存。 乐华一下就明白了,那是父亲在看女儿的眼神。 “乐华拜见皇上。”乐华微笑,眼若秋波,盈盈生泪。 王礼带着所有的宫女下去了。 诸葛玄明擦了擦眼角,走到她面前,将她拉起来:“你该叫我父皇。” 乐华美目一颤,落下眼泪来:“父皇。”腔声失控,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旁人无法想象,但她猜测到自己的身份的时候,看着荣华与他们其乐融融,受他们偏爱时。乐华只能告诫自己,她已经是个死了两次的人,所有情感都是次要的,只有活着才是她的目标。 诸葛玄明终于知道乐华这些年,鲜少进皇宫的原因了。原来她从七岁起就知道身世,并且韬光养晦。 “都怪父皇啊!当时你母后已经发现不对,还跟我提了几句,可是第二天你母后就去世了,这事儿就被父皇给忘了。”诸葛玄明痛苦道。 乐华心中微冷,面上淡然浅笑道:“母后一直是喜爱我的。”父皇明知道母后是被太后害死的,这么多年却装聋作哑。 涩意生上心头,乐华强忍着,微笑道:“多谢父皇。” 荣华到白皇后那,皇后和贵嫔正商量着,她们也不知道皇上突然封一个礼部侍郎的女儿为护国公主是为什么。 惴惴不安等到傍晚,荣华才进了御书房。 诸葛玄明抬起头看荣华,面上有点诧异:“你希望朕给乐华跟玄泽赐婚?” “玄泽哥哥英俊潇洒,又时常住在京城,而且他和乐华从小青梅竹马……”荣华想着玄泽是南泽世子,身份显赫,配得上乐华,话还没说完,却被父皇打断。 “朕答应了乐华,她的婚事凭她自己做主。”诸葛玄明还没想好此事怎么处理,若直接惩罚荣华和苏柔,传出去皇室颜面受损。 第九十一章 表哥…… 荣华又一次落寞的走出御书房,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她能感觉到父皇变了。看她的眼神,不再有幼时的欢喜和慈爱,满眼的陌生,还有一丝丝的冷漠。 表妹没有心仪的人,赵大学士风华绝代,她要是想要跟他在一起,那自己怎么办? 趁着宫门未闭,诸葛荣华赶紧出府。 “赵大学士,本宫从八岁开始就倾慕于你,这些年来,本宫一直都在努力让你多看本宫一眼。” 诸葛荣华说自己要嫁人了,这是最后一次私下见面,想要喝点酒,然后去乐华公主府上安寝。 “本宫以后不回来来赵府了,希望大学士早日抱得美人归。” “谢公主厚爱。”对于一个爱慕自己的人,是讨厌不起来的,她迷途知返便好。 阿虎略微担心地看着大人,不知道这次醉后大人又会跑到哪里去。 长离记得第一次醉酒,谁都不让碰,最后是翻墙进了叔父家的海棠苑,在表妹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偷摸离开赵府的囧样,现在想起来就想发笑。 “她喜欢你吗?”荣华没有将乐华的名字说出来。 长离闷一口酒,忧郁道:“好像是不喜欢的。”他神情微变,语气跟平常大不相同,双颊酡红,眼神逐渐迷离。 第二次醉酒,也不让任何人碰,听阿虎说,自己却轻薄了乐华。 那么这一次醉酒,自己会去公主府吗?长离浅笑,嘴角稀少的扬起来。 公子如玉,人间宝藏也不过如此。 这次令长离意外的是。 荣华落泪看他:“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实在是不想嫁给除你之外的人。” 她缓缓脱下绛紫色的外衣,取下头上的步摇,三千青丝落下来。面容娇俏看他,梨花带雨下还略微羞涩。 长离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欲开门出去。荣华扑了过去,却扑个空。向来清清淡淡的长离,皱眉道:“公主,凡事讲究你情我愿。” 对她的行为,长离没有讨厌和唾弃,而是无比清醒地在规劝她。 “回宫吧!”赵大学士翻窗出房。 荣华跌坐在地上,靠着门流眼泪。 “父皇,那为我和赵大学士赐婚吧!”她向父皇撒娇,父皇就会满足她的要求。 可是对于她的婚事,父皇好像显得不在意了,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父皇,儿臣想要赵大学士当儿臣的驸马。” “此事,容后再议,你先出去。”威严中有七分厌恶。 父皇为什么不喜欢她了呢!明明小时候很宠她的啊! 院外传来他的声音。 赵大学士在跟阿虎吩咐:“今日的事不可传出去,给我准备冰水沐浴,请医师过来。一会儿要是不行,将我绑着,绝不可以让我出去。” 阿虎看大人,比平常喝完酒的情况更加惨烈,他右手袖子里渗出鲜红的血,吓了阿虎一跳,他赶紧去吩咐梧桐,又将大人扶到正屋。 乐华劳累一天后,傍晚回到公主府。享受大厨做的美食,还有春夏秋冬四女早早就准备好的灯下鲜花,桌上时鲜果子。 横梁微微掉下一点细磨下来,乐华低眸微弯嘴唇,眸子闪过三分玩味,拿起一串葡萄,慢慢吃起来,再喝一口茶,待自己口干舌裂的喉咙好了一点。 捻下颗紫色的大葡萄,纤纤玉手送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嚼着。又捻下颗小的,朝横梁上的一处昏暗的地方而去。 藏在那的暗卫,没有丝毫准备,就被飞来的葡萄砸到眼睛。他只是来探听消息,和瞧瞧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的乐华公主,是不是如传说中的一样。 确是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公主,但那双看穿所有人,却巧笑倩兮的眸子,让他不敢直视,后脊背还隐隐生一阵凉风。 下一刻,公主抽出金丝楠木架上的宝剑,脚蹬宝柱,手执寒光闪闪的宝剑而来。 看那速度和身手,暗卫咋舌,夫人果真猜的没错,公主身怀绝世武技。他只能立马就逃。 乐华好久都未动身子骨了,追了出去。 荣国公夫人的暗卫,心里害怕死了。公主招招杀机,他可别死于美人剑下。 那个暗卫的眼神……似乎不是苏柔派来的人应该有的。 正在思索的乐华,突然踩空别人的屋瓦。 阿虎正在抱怨荣华胆大任性,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给大人下药。正屋有一处地方年久失修,工人也没多大注意,前几日下雨还漏水。 大人今天才搬出去,这荣华公主搁在那屋哭,不好叫人出来,不然得罪人。厢房较小,不得已他只有把大人重新挪到正屋泡冰澡,一会儿医师来了,再想更好的办法。 没想到荣华公主还不死心,这才没一会功夫,便又过来了。 “阿虎,你让我进去,赵大人要是怪罪你我会护着你的。”诸葛荣华一番脆弱过后,清醒过来。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公主带着自己的侍卫走了过来,大有不顾一切的意思。眼神冷酷,势在必得。 阿虎为难:“公主,大人……” 话还没说完,刀就搁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突然砰的一声,一位白衣女郎裙裾翩跹,从屋顶上掉落进了里屋。 诸葛乐华眼前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庞,然后全身被没入冰水之中,用力起身时,只见表哥双夹绯红,眼神迷离,整个人看着十分的……十分的骚.气。 他半身泡在冰水里,全身只穿着白色中衣。全身湿透,肉眼可见。宽厚的肩膀下,胸前稍微凸起。往上看,他的喉咙外结节滚动了一下。再往上瞧…… 诸葛乐华呆呆地看着表哥,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鼻头略微不舒服,像是要流出什么东西。她赶紧动了动,不让那种感觉弥漫全身,鼻子好点后,发现表哥只是乖乖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宗政长离原本高度集中的警惕,强撑的毅力在看到她之后,轰然倾塌。 一身白衣飘飘的女郎,被冰水冻得直打哆嗦,在他眼睛前挥挥手道:“表哥……??” 表哥在浴桶里早就休息,梦游到浴桶里来了? 她刚回西京城,在城外遇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美人着白衣,落水之后,依稀可见风光迷离。 宗政长离双手扶住她的香肩,朝她那只喋喋不休的丹唇而去。 第九十二章 被算计的表哥 乐华猝不及防又被表哥给轻.薄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阵风吹了过来,本就寒凉冰骨的水,生起一股冰风,冻得乐华有些发抖。 诸葛荣华瞪大眼睛,阿虎也睁大眼,他家赵学士又对乐华公主无礼了。 乐华赶紧将表哥的头移开,表哥被她一晃,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她看着荣华努了努嘴,感觉说再多的话,都会苍白无力。 寒烟袅袅,水珠在灯下轻轻晃着人的眼睛。两人和衣共浴,姿势引人无限遐想。 荣华深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深沉着声音道:“乐华,你给我出去?” 言语中已经是七分不客气,还有三分的厌恶。 原本微微有些歉意的乐华,抬眸好笑地看着荣华,看了看她的样子,还有欲言又止的阿虎,将长离表哥轻轻抱着:“你原本要对他做什么?” 长离表哥不轻易喝酒,闻着荣华身上的酒气,他这酒应该是跟着荣华一起喝的。只是,这回喝酒还被草绳给绑住了?看着怪怪的。 诸葛荣华发怒道:“本宫让你出去,不要以为你被封了护国公主,就可以不敬重我了!你给我记清楚了,我母后是荣国公的嫡女,而你母亲是庶女……” 她没有说完,便被乐华眼中的笑给打断了。 诸葛乐华轻笑,嘲:“是吗?可是现在我是护国公主啊!” 既然父皇已经知道她的身份,那么是时候可以暗暗地收拾苏柔了。自己注定跟荣华两个人,是永远对立的。 “你没有皇室血脉,就算你是护国公主……”荣华刚想说什么,直接被乐华的话打断。 “可是我是皇室血脉,有些人其实不是的呢?”乐华看着荣华的眼睛,无情地吐出这些个字眼。 诸葛荣华一愣,觉得自己有些酒劲上头。 看她愣住地样子,乐华微微叹口气,纵使知道她跟那件事无关,但是她是受到利益的最大者。本该可以视她跟苏柔一样,都应该受到惩罚,但那时她和自己尚在襁褓中,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一直以来,荣华从不曾走到她的心里面。但她拥有的才学,人品,都不允许她全部那样做。 “你是赵笙歌,你不姓诸葛,你早就知道我喜欢赵大学士,却故意跟他亲近。” “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别人不能靠近吗?” “赵笙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你却背叛我,一回来就勾引他,害得他不喜欢我了,你没回来的时候都好好的!都是你!都是你!”诸葛荣华彻底放下公主的尊严,大吼大叫着。 诸葛乐华冷笑:“天大的笑话,你喜欢了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喜欢你吗?其他人就不可以去喜欢了吗?” “我是堂堂诸葛王朝的嫡公主!” “呵……你不是的。” 两姐妹彻底撕破脸皮,荣华自动略去乐华的话,只当她胡言乱语。 诸葛乐华觉得自己快要冷死了,但荣华一点出去的意思也没有,于是道:“阿虎,将她带出去。” “谁敢?”荣华冷眼看着门外不敢进来的阿虎道。 乐华轻讽,游走到长离表哥的身后,歪头凑近他的脸庞,道:“你再不走,我就把他今天当场办了!” 荣华气得跺了跺脚,指着她骂道:“不要脸!你敢……” 话还没有说完,诸葛乐华凑上了那让荣华不敢企及的,赵大学士的薄唇。 诸葛荣华赶紧拉开乐华,却被乐华反手差点打倒跌坐在地上。 诸葛乐华面无表情地看着荣华,压低声音,话音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不走,非要对我表哥用强,那你是玩不过我的。现在走,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他选择。不然,我现在就办了他!” “我不走!我倒要看你敢不敢!”错过这次机会,她和赵大学士之间就真的没有交集了。 诸葛乐华嘲弄她一眼,身姿娇妍,如燕般轻灵,当着荣华的面,正面贴上赵大学士的胸膛。耳鬓厮磨,暧.昧满满。 阿虎赶紧将门带上,跟小厮吩咐着,让梧桐给乐华公主拿身衣服过来。 荣华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这个贱人!”想要拉开诸葛乐华。 突然睁开眼睛的赵长离吓了她一跳,他揽住乐华的纤纤细腰,将她抱住。 乐华猝不及防,整个身体没入水中。 赵长离跟着沉了下去。 寒水扑腾扑腾地响着。 诸葛荣华泪流满面,大喊道:“我走我走。”一边走一边道:“我还有一次机会,说话算话!” 诸葛荣华不知道怎么回到的皇宫,让人上酒,一杯一杯喝着。 她躺在白玉地板上,看着宝殿的金丝楠木横梁自嘲一笑,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看着玉星殿里,沉香木镂空雕刻的镶金走马宫灯,慢慢转着,黛紫丝绸罗帐下的暖玉床,几百个绣娘织就的富贵牡丹屏风,王朝第一能人巧匠做是朱红大妆匣…… 乐华从小就拥有着比她奢华的寝殿,还有更胜一筹的容貌,长大后才华也多过于她,现在自己喜欢的男人也是她的了。 她肆意的用葱白的手指捻着酒杯,远远的往自己嘴里倒着,口中发出铮铮的滴答声,美酒入喉,也溢出在她的脖颈间,沾湿长到腰间的青丝。 一夜寒凉,第二日宫女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发现公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宫女请太医来看,派人又请皇上。 可惜皇上不见,到最后,宫女也只请来了皇后。皇后见太医说公主只是醉酒又着凉,无大碍,便去金华殿找皇上了。 荣华公主转醒过来,一阵头疼欲裂,挣扎着起身,喃喃道:“父皇呢?太子哥哥呢?” 为什么她醒过来,什么人都没有! 往日她生病,父皇都会很疼惜她。可是派去请,她们都小心翼翼地跪着请罚。 “公主恕罪,皇上公务繁忙。” “公主恕罪,皇上……。” “公主恕罪,皇上跟皇后在议要事。” 荣华不甘心,和着中衣,披头散发,光着脚掌往金华殿跑。这个时候,父皇一定在那里。 第九十三章 哭的梨花带雨 宫人们见荣华公主衣衫不整的跑过来,皆都跪下,不敢直视。 朱红色的大门前,荣华跌坐在汉白玉的台阶上。王礼又不让她进去,父皇这是又不想见她了。 一身雍容华贵的白若韵从殿内走出来,看着荣华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忍道:“回去吧,荣华。” 没想到苏柔这么胆大妄为,居然敢把苏玉儿的女儿给调换了。如今被皇上识破,荣华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待皇上想处置的时候,一向视自己有那么一个英勇绝代的母后为傲的她,到时候该怎样接受这个汹涌澎湃的极端变化呢? 苏府又应该怎样接下这个后院大火呢?白家也应该再跨越一层阶级了! 这个无子皇后看她的眼神变了,有怜悯、叹息、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诸葛荣华只当没有听见她的话,厌恶的无视。 白若韵摇摇头后,不吭声走了。 她走后,荣华跪在汉白玉石阶上,大喊着:“父皇,父皇……你见见我啊!你见见我啊!荣华生病了……”听着好不可怜。 诸葛荣华在金华殿外哭,诸葛玄明在里面听着感到很烦,朝外喊道:“王礼,进来。” 王礼看了看荣华公主,将门打开又关好,走了进去。 王礼走出来,对荣华温声细语道:“公主,快回去吧!皇上发怒了,要再不走,侍卫会把你押回去禁足的。” “什么?”诸葛荣华满脸不敢相信。 脑海中乐华嚣张的样子,跟着父皇的态度加起来,诸葛荣华低沉不语。开始冷静下来,飘然的身体往自己的宫殿走去,她身后的两个宫女小心翼翼地跟着,不敢说话。 浮窗玉石墙板,宫柱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腾龙,宫殿上的振翅欲飞的凤凰,还有那些个脊兽,都好像在看她,那偷偷斜视觑她的侍卫们,都在背后偷偷嘲讽着她…… 回宫后,诸葛荣华将自己锁在殿内,关上所有的窗户,不吃不喝,不见天日。 宗政长离第一次没赶上早朝,脖颈间一片剧痛。 阿虎道:“大人,奴才已经去跟内侍说了,您今天告假。” 宗政长离“嗯”了一声,不舒服的扭动着脖子,闭着眼睛道:“昨晚的事,不能传出去。” 阿虎点头:“是。” 乐华公主已经下旨,不允许将昨晚的事说出去。 “大人,可还记得昨晚的事?”阿虎忐忑问起,如果大人记得,就不关他的事了。 “怎么,荣华公主还闹过?”宗政长离睁开眼睛问道。 “没有。”阿虎低眸道。 “乐华公主……有无来过?”宗政长离昨日又做梦了,不堪入耳的梦。 阿虎跪地,忐忑道:“没有。” 凤眸瞥向他,阿虎抬眼,哆嗦了一下低下头来。 “你在抖什么?诓骗我?”宗政长离不敢想象,那个梦是真的,但又觉得不一定是梦,因为上一次…… 阿虎弯腰下拜,照着公主的法子说:“奴才得罪了荣华公主,还请大人多保奴才一下。” 合情合理的解释,很轻易地骗了过去。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骗过大人,但公主的名誉不能受损,更何况没有乐华公主,大人不就栽在荣华公主的手里了吗? 乐华公主实在是太了解大人,知道他不会说这些露骨的话,稍微思索了下,就想到大人醒来后的所有反应,给他可以回答所有问话的铁句。 第一次撒谎,违背大人的忐忑,都被那句话遮掩去,变得合情合理的反应,没有丝毫的不对。 “笙歌,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万物有灵,倘若别人犯点小错就要挨骂受罚,那如果我们出生不这样好,是不是也会被别人这样打。” “姨母,我是外公的孙女啊!这辈子都不可能变了,我是不会成为普通百姓的。” “那是因为你足够幸运,人是会轮回的,世间也讲因果轮回。” 当她被所有孩子厌恶的时候,只有母后看出她只是被教坏了,私下悉心教导她,让她慢慢明白,世间每个人都是不容易的,都应该被尊重。 懵懂之间,她只是长成一个较为骄纵又自尊心及强的人,而没有如苏柔所想的那样,跋扈无脑。 午夜梦回,母后的音容笑貌现在乐华的脑海里,她眼角渗出泪水来。 母后,女儿是时候给您报仇了! 两日后,玉星殿的宫门开了,外面站着一堆宫女和太监。 诸葛荣华目光淡淡,如往日那般端庄典雅:“将饭菜送过来,另外去请太子殿下来一趟。” 两天前公主几次三番出府,脾气暴躁,言语含怒,今儿看样子是好了,宫女们都高兴起来。 看她们的样子,荣华低下眸子,不看她们的眼神。 “前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见哥哥我?”世华太子,担忧问道。 荣华端着优雅,从容淡定道:“一时想不开而已。” 她抬眸看太子哥哥,问:“哥哥觉得我对乐华好吗?” 世华点头,自从在太学后,荣华对乐华,是真当亲妹妹看待的。 “乐华故意自导自演被刺杀,而后去了西南,恳请我保密,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荣华心痛的说着,又继续道:“可怜赵姨父一夜白头。” 世华对那个看着才华出众,容貌处在众人之上的表妹,有些嫌隙起来。乐华还是小时候的笙歌,自私自利,做什么事情都不计后果,没有受刺居然不跟家里说一声,有些厌恶道:“乐华真是太任性了!” 荣华看到他的眼神,彻底放下心来,继续道:“我以为我对她好,她就不会像以前一样,只要我看上的东西,她都要抢掉。” 世华问:“这次是因为她抢你什么了?”大有架势给她拿回来的意思。 荣华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眼睛微红,道:“我自八岁时起,就喜欢上了东阁赵大学士。乐华原本在太学时,就喜欢北寒顾家的顾知寒,顾知寒不喜欢她,她就纠缠我长离哥哥。乐华没有回来之前,赵大学士待我都是特别的,可是她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跑去他的府上。” 诸葛荣华崩溃大哭:“哥哥,我不想嫁给除了赵长离以外的男子。”哭的那是个梨花带雨,断肠欲绝。 第九十四章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荣华的娇泪,刺疼了世华的心。妹妹出生不到四岁,母后就永远的离开了,他平常政务繁忙,不太能顾得上她。这宫里能跟她讲贴己话的,一个都没有。 姨母家的女儿笙歌,如今的乐华,从小就比妹妹过得畅快舒心,现在父皇居然封一个十六岁多的乐华为护国公主。 诸葛王朝几百年来,史上只有一位公主有的殊荣,乐华轻轻松松的就有了,诸葛世华怒道:“岂有此理,乐华不仅朝三暮四,如今连你看上的人都要抢!不知道又给父皇说了什么好话,把她封为护国公主,德不配位!不行,我去找父皇评评理去。!” “朝三暮四?哥哥,这怎么说?”荣华看着好像不知情的样子,微微收住些眼泪,哽咽着疑惑问道。 又急忙抓住哥哥的袖子劝道:“父皇肯定又向着她,小时候不就如此吗?这样去,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我只是跟哥哥你诉诉苦,解解郁闷,还是别去找她和父皇了吧!” 世华很清楚的记得那日清阳说过的话:“原来笙歌是不想跟我成亲,才故意出走四年多,不知道这些年她在外面是怎么过来的。”清阳回京后,夜夜买醉三个月,整个人一股子糜烂的味道,最近才稍微镇静下来。 一个女子能这么沉住气,把清阳祸害成这样,真是惊悚。 世华折步,重新坐回紫木花雕罗汉床上,叹口气道:“清阳起初跟她定下婚约,两家约定待她及笄后就成亲。接过乐华失踪原来那四年,她是想躲着清阳,才假装被刺杀失踪的。”说完在几上端起一杯茶喝着。 荣华抓过秀娟,轻轻擦泪,慢慢又忍不住啜泣起来:“哥哥,她这样是因为我对她不够好吗?” 世华将蜜饯推到她面前,道:“不管是怎样,她都不能欺负了你,哥哥说过,母后虽然不在了,但哥哥会护你一辈子的。” “哥哥,我与你自小一块长大,母后去世后,每一个晚上我都很害怕,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哥哥都会护着我吗?”荣华红着眼问道。 妹妹仿佛一个被遗弃的小可怜,他轻轻刮了刮她微翘的鼻头,捻起一颗蜜饯喂给荣华,温柔道:“哥哥会的,永远都会。” 荣华眼珠掉出豆大的泪水,哽咽道:“只有哥哥疼我了。” …… 八月骄阳似火,天光亮得耀眼,秋桂的香味飘的西京城到处都是。乐华在厨房忙活完,沐浴换衣后,惬意地躺在倚窗的贵妃榻上,阿春在旁边小心的用着轻罗小扇给她扇凉风。 “女人就是有点麻烦。”乐华明媚的脸色稍稍皱着眉,刚才还好好的,忙活完就觉得腰杆很累,肚子很疼,现在都快直不起腰了。 该是在岭南那一仗中受寒,到现在还留着病根。 阿春摸了摸她肚子上的暖水囊,安慰道:“公主,受苦了。” 乐华想起边关的兄弟们,便微有惆怅,不晓得自己最后究竟能做到哪一步,能不能让他们也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这一次阿冬特意在库房挑出来几只宫盘,分粉青、翠青、灰青、米黄四色。它们釉厚如凝脂,釉面莹润如玉,光泽柔和。盘上鳞鳞如波的纹片协同紫口铁足之美,看着和谐优美、神完气足。 她将色白如雪,香甜酥软的桂花糕放到的是翠青色的瓷盘,粉青瓷盘里放的是碧莹莹的豆糕,其余两只盘里放着剥好的柑橘,切成片的北地紫柰。 阿冬端来新鲜的果子,味坊新出的蜜饯,还有公主刚做好的绿豆糕和桂花糕。阿夏来的晚来一步,将采来的夜来香,插在代兽面纹双耳白玉瓶中后,端在四仙桌上。阿秋将香几上的青玉雕八宝炉打开,放入新的乌沉香烧着。 夏秋两婢女,下了楼去。 阿冬沏好姜茶,约莫半盏茶后,走到里屋作礼请安道:“公主,茶点已经备好。” 乐华慵懒地“嗯”了一声,由着阿春搀扶着到四仙桌上坐下。刚吃一口茶,尝了点辣辣的姜茶,阿夏折回上了阁楼,禀道:“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她今日身体不适,肚子稍微动一动就觉得疼。阿哥今日来,是知道她才是母后的女儿吗?一分掩不住的欣喜爬上她的嘴角。 “奴婢这就去迎太子上来吃茶。”阿冬是府里唯一知道内情的,跟着蔻玉时常会打理一下西京城店铺的生意。眼尖的瞧着公主高兴,但行动不是很方便,自作主张地要下去请。 乐华点头,稍微捋了捋耳鬓碎发,好让自己看着精灵一点。 阿冬到阁楼一楼,喜笑颜颜道:“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又道“今儿我们姑娘身体不便,还请您上去吃茶。” 太子的脸色的不是很好看,清眉轻皱,眼神微怒,但也“嗯”了一声。 阿冬惴惴不安起来,往常太子跟公主的关系看着好好的,这次是因为公主没有下阁楼来吗?于是她再道:“公主今儿叫了一道医师,医师也没法子,公主只得疼着。” 诸葛世华眉头皱的更深:“什么病这么麻烦?” 阿冬差点被咬到自己的舌头,羞红脸朝着太子的背影道:“公主来小日子了。” “小日子?”诸葛世华走在前头,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阿冬闭眼睛埋着头,狠下心道:“就是……来葵水了。” 诸葛世华轻咳一声,没说话,往楼上走去。 一道身量修长的靛蓝色官服男子,越过牡丹锦绣七屏屏风,身带微风而来。乐华淡淡一笑,起身道:“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阿哥没有母后的那份风华,跟着父皇身上的儒雅气息差不多。平日里听荣华说,他最爱吟诗弄月,羡慕着诗里的鸳鸯爱情。 “身体不适就多休息会。”诸葛世华见她一双清澈的眼,有些欣喜地在看着自己,略微不自在道。 乐华点头,请太子坐下,自己跟着也坐下。 他为了妹妹一辈子的幸福,还是开口道:“乐华,先让你的婢女出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乐华点头,示意阿冬带着她们出去。 待人走后,乐华问:“太子殿下想要问我什么?” 太子殿下是知道了,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妹妹吗? 第九十五章 再养个面首 忐忑不安的心酥酥痒痒,软软麻麻。 阿哥对荣华从小偏爱,那么知道她才是母后的女儿,会是怎样的呢? 有人开始为她遮风挡雨吗? 诸葛世华神色平淡,声音温和道:“乐华,荣华从小就喜欢长离,她对你那么好,你能不能不要再跟她抢了。” 刚暖的心湖,瞬间被他不温不冷的话给搅的天寒地冻,乐华轻嘲,是她想的太多。 她怎么还对诸葛家的男人抱有希望呢? 乐华看着世华的眼睛轻笑,嘲弄道:“抢?再?” 想到什么,声调高了些:“哦,太子殿下原来是为着荣华来的,请问她是怎么对我好的?” 世华是一心想要让自己的妹妹幸福,不理会乐华眼里明显的嘲弄,软下声来道:“你跑去西南四年多,她可是连我都没有说过,而你从小就抢她的东西,赵大学士你不能动,不然……” “不然什么?那最后,她不也还是告诉你了吗?”乐华巧笑倩兮,心里头愈发的冷,不然就是他登基后,她这个护国公主没好日子过呗! 母后英明一世,为什么有这个跟父皇如出一辙的太子呢?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听荣华的一面之词。 荣华讨厌她,他就跟着讨厌她。 诸葛世华能清楚的看见她眼里的嘲讽,容颜盛怒,他是太子,乐华不过是个异姓公主,居然如此不敬重他。 乐华轻笑,不在意道:“荣华想要嫁给我表哥,枉顾公主的体面,竟然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试图逼迫我表哥就范。现在让你来劝我不要跟她争,真是可笑,她难道不应该直接去征求赵大学士的心意吗?出烂招被我刚好撞见,现在反倒来说我了?你告诉她,我本来对我表哥不是很感兴趣的,现在,我不得不细细的要审视一下我的表哥了。” 明明是她欺负了荣华,可是她的眸光让他的心不由得一愣,仿佛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乐华一副无赖的样子,世华吃瘪:“你……”往日只要他说说她,她就会听一些话,怎么现在变成个无赖样。 乐华无所谓道:“我虽然暂时对赵大学士没有心悦之意,毕竟只当他是表哥。可是现在想想,他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表哥啊!容貌上乘中的绝顶,身量颀长,能文能武,风华绝代。又天天在我跟前晃,说不定我哪天就看上他了,直接抢过来就是。” “你……无可理喻,姨父姨母为你操碎了心,你一点孝道都不尽,害得姨父为你一夜白头!”诸葛世华听着这番惊天骇地的言论,感觉自己要被气炸了,直接讽刺道。 乐华轻嘲:“呵?太子殿下还是多关注一下朝政吧!不要再像小时候,妹妹一哭就找别人麻烦。也烦请你告诉她,是她的就是她的,别人再怎么抢也抢不走。不是她的,她再怎么不想放手,也不会是她的。” 她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诸葛世华沉下心思道:“乐华,你已经哄得父皇给你护国公主的品阶,当朝哪个公主能比得上你的一分殊荣。你就非要跟荣华过不去吗?” 诸葛乐华从刚开始的期待,逐渐的冰冷,此刻已经是盛怒。 肚子像是被切开了一样疼,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看着诸葛世华道:“你该去找父皇谈一下。” “父皇是你叫的吗?”诸葛世华怒道。 乐华拿过姜茶喝一口,扬起头轻巧问:“我为何不能?” 诸葛世华还想说什么的,却被她打断。 “我这里没有太子要吃的茶,阿冬送客。”乐华大声道。 诸葛世华彻底对她厌恶,恶言恶语道:“你就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你不配当护国公主,父皇一定又是被你骗了!” 小时候啊!也是这般,明明是荣华早就看上那对白玉蝉,可是偏偏在洛贵妃要送给自己后,她非要让自己给她。 一来二去的,不知道知道怎么成了她抢荣华的东西了。 而那个洛贵妃一声不吭,自己也傻乎乎的不解释,只是对荣华的行为疑惑不解,不清楚为什么的姨母没有出现在皇宫里了。 母亲也帮着荣华说话!根本不问问她为什么! 她怔怔地看着所有人,都在安慰荣华。 不敢骂她的就在背后说,敢说的就尖酸刻薄的讽刺。没人疼没人爱,最后还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可怜,卑微,没有自我。 “哄得皇上封我为护国公主,那也是我的本事!还有今天,我就冲你的话,赵大学士我要定了!诸葛荣华没得想。还有,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为何不能朝三暮四,说不定以后除了赵大学士,我还会养几个面首呢!”一向不跟人争的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越说越离谱。 “你……败坏伦理纲常!不可理喻!” “呵!你跟我说说,男人为何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何非要从一而终呢?” 两人争吵中,上来的阿冬惴惴不安地在缝隙当中,适当的提醒她的公主。 “公主,大学士来看您来了。” 诸葛乐华:“嗯?” 诸葛世华大笑:“子修兄来的正好,听听她的豪言壮语,还是个女人说的吗?” 乐华朝着自己身后望去,正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表哥,站在拐角那。神情淡然,眸光清冷的看着她。 乐华撇开头不瞧他,以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傲气姿势,眼角却偷偷去觑他,心里暗下懊悔,口不择言是坏事,一定不能再犯。 虽然在自己的谋划下,自己有了一定的力量,但表哥后来可是拥有诸葛王朝大半的军权的太师啊!倘若跟着她的记忆一起规避敌人,诸葛王朝说不定可以摆脱覆灭的危险。 “公主一时玩笑话罢了,太子殿下当不得真。”长离温和着声音道。 被一个女人如此说笑,赵大学士竟然没有生气。这不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耻辱吗? 诸葛世华无法想象,要是有这样一个女人敢这样对他,自己可能都想要杀了她吧! 还有子修的声音比平常和善不少,在朝堂上,他是出了名的臭脾气,冰块脸,说话毒死人的赵大学士啊! 不过,家务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太多,诸葛世华冷静下来,平心静气道:“也罢,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子修兄送我一程?” 第九十六章 同窗之情 长离微笑道:“太子殿下,请。” 诸葛世华走在长离的前面,两人准备下阁楼。 乐华觑着表哥的背影,想要看出他到底生气没,谁知他回头,看她一脸心虚,轻扯嘴角,转头跟着太子走了下去。 阁楼下,诸葛世华的声音响起:“子修,马上就到万国来朝的时候了……” 人行渐远,声音慢弱。 乐华在阁楼上面微扬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媚意。 阿冬道:“公主,刚刚赵大人都听见了!”她神情略微焦急,心里想着都怪自己,不走快点,好上来提醒公主。 乐华望着人走远的地方:“无事。” 肚子又开始疼了,她无奈的躺回贵妃榻。 阿冬重新给她用暖水囊温着腹部,拿起扇子给公主扇凉。 诸葛乐华逐渐睡着。 宗政长离在折回的时候,阿冬如实禀着:“大人,公主睡着了。” 他心里微喘一口气,今日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想来便来了,此刻她睡着了,正好。 便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回到自己府里头,院子里跪着一个人,是多日不见的顾知寒。 听着声响,顾知寒转过头来,又埋下头,行礼了一个大礼。 宗政长离将他扶起来,温和道:“是我的错,不应该逼你。” 话里话外,透着愉悦。 顾知寒知晓这一关总算是过了,迂口气站起来,跟着他进屋说正事。 乐华公主睡醒后,等待多时的大太监王礼,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公主,皇上请您进宫去赴家宴。” 随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皇宫而去,路过的人纷纷猜测,谁家殊荣如此,是由着宫中太监送进宫的。 诸葛荣华听着宫女说这事,心里头不免得咯噔一下,努力平心静气:“看看还有什么消息没?” 宫女退下。 荣华发疯般的扯着罗帐,无声地大哭。 “公主,皇上又请了太子殿下过去用膳。” 荣华觉得自己要疯了,开始六神无主,她披头散发,眼神涣散如疯魔的惊吓到了宫女。 “公主!来人啊!请太医……” 玉星殿内,慌做一团。 诸葛世华听着乐华公主也在那边,顿时垮下脸来,召太医来诊脉,装病不去。 “皇上,太子殿下身体不适,不能前来。”王礼禀道。 诸葛玄明微怒:“朕请他都不来!” 乐华浅笑:“无事,父皇就和我一个人吃吧。” 一直关注她府里的事情的诸葛世华,第二天又得到不好的消息。 护国公主要到兵部任职了! 诸葛世华暗骂,这个表妹从小就会哄人,母后喜欢她,父皇现在也偏她了!荣华才是真正的公主啊! 第二日,朝堂上上谏的人特别多。 “乐华公主德不配位,封为护国公主已经是于国制不和了!” “臣附……” 身为乐华公主的父亲,礼部尚书赵树寒,默默不说话,心里头隐隐为傲。 那位大人还没说完话,又被在朝堂上声音威严,朝堂下很少说话的赵大学士给抢了话。 “皇上,微臣觉得这位大人才是德不配位。不知其事,乱断其言,这是侮人,毁人,诽人谤人,是非君子言行,是真正的德不配位。” 太子意外瞧子修一眼,心道子修插手这事,基本没得商量了。 只是,一向公正守礼的子修,是因为乐华是他表妹,才这样的吗? 下朝堂,太子问长离:“乐华表妹,朝三暮四,子修你不知道吗?” 长离顿步问:“乐华公主如何朝三暮四了?” 他容颜淡淡,似乎是想知道个中其事。 世华低沉声音道:“她与清阳有婚约,却故意失踪多年,逼得王妃解除婚约后,她却回了,清阳一蹶不振。” 长离淡淡道:“公主只是不想嫁给不喜欢的人而已。” 他俩一边走,一边说着。 “可是她已经跟清阳有婚约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正她就是水性杨花,不识好歹,世华你离她远一点。”世华太子越说越带着怒气。 长离弯腰行礼:“太子,乐华不是这样的人,是您对她有所偏见。” 世华不再说,子修认定的事基本不会改变,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 诸葛荣华召了徐娇和令沁入宫。 “当年我们九个一同在太学,现在想起来都好久没有在一起聚过了呢!”诸葛荣华有愁眉轻皱,又嘟囔道:“以后都嫁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聚在一起了。” 徐娇眉眼一笑道:“公主,要不你叫大家都来宫里一趟?正好赏桂。” 荣华摇摇头:“马上就到万国来朝的时候了,在宫里设宴难免引人注意,怕那些个公主又要说我了。” 柔柔弱弱的令沁直接道:“不如由我设宴,大家都过来玩一两天?” 徐娇:“如此极好。” 荣华点头,像是想起什么:“太学后山的望生涯不错,在那儿看朝阳是最好不过的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看崖芝花,我最喜欢它了。” 令沁笑道:“这次一定能看见,正是崖芝开花的时令呢!公主把这都忘了,果然是朝堂上的大忙人。” 荣华笑着又说:“最近是有一点记不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小日子的关系,正巧琴岚要从边疆回来了,我们好好聚聚。你呀,作为东道主,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竖日。 阿冬收到令家送来的请帖,就拿来给公主。 自太学一别后,九人中福阳成了亲,平君和王娴入了东宫,她回来后,琴岚一次都没有见过。 这次令沁要专门为她在太学后院设宴,借此续姐妹之情。 “令家的人说,令姑娘说让您一定要去,可别让您忙忘了。”阿冬笑着传达。 乐华点头:“最近是有一点忙。” 刚入兵部第一天,里面的人故意给她说好话,故意不给她事做,正好借这个机会出去几天,表明自己只是个纨绔公主才是,放松他们的警惕。 “大人,公主今儿去了兵部,尚书大人借故不见,公主在桌案前看书了一天。” …… “大人,太学令家姑娘请了公主吃茶。” …… “大人,荣华公主见了赵夫人。” …… “大人,赵夫人……请了一位杀手。” 第九十七章 他输得太惨 傅怀素负责的暗探,向宗政长离传达最近几日关于乐华公主的消息。 宗政长离内心的猜测一点一点被印证,乐华并非赵家的孩子,荣华才是。 回想小时候,她被拐后,回到赵府三日后,在他正屋门槛前,双腿跪下,刺藤条奉于头顶,说:“表哥,笙歌前几日着了魔,干出了不可原谅的事,特来请罚,请表哥千万不要心疼。” 最重要的那句话是? 着了魔。 宗政长离脑海中闪过一句话,继续回忆着。 “我前几日着了大难,被人贩拐走,一路上挨饿受冻,吃了好些苦。在逃跑的途中,我才知道离了赵府,外面世界万千大,我以前活的只像是个笼子里的珍鸟,脑子里的想法,对所有事情的认知,都是身边人给我传授的,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的。” 这句话筛简一点。 我以前活的只像是个笼子里的珍鸟,脑子里的想法,对所有事情的认知,都是身边人给我传授的,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的。 再简单一点。 都是身边人给我传授的。 再回忆一下。 “幸好姨娘生前教育了我一番,父亲对我也算是严厉,没让我彻底蒙了眼睛。” 宗政长离平淡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联想着乐华后来的变化。 一个人三天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七岁的乐华,那日提到了被身边人的教导,姨娘的教导,父亲……独独没有提她的生母苏柔。 身边人的教导是带着不正确的,错误的,偏激的教导。而她说的那个身边人指的是!苏柔。 那日…… 乐华七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苏柔的孩子!而是当今皇上的女儿真正的嫡公主。 这就能说通为何皇帝,突发奇然地封她为护国公主。 女儿未出嫁,就给她百万礼物,此刻看来,两人早已针尖对麦芒,众人之下,一直暗潮涌动的厮杀着。 现在想来,事事诸都不对劲。宗政长离脸色一白,她的字?可以说是自成一家,在诸葛王朝中,还没有那种字体。 宗政长离颓然,呼吸加重。 表妹,冰雪聪明,行事滴水不漏,自己心悦于她,她岂会不知? 说是喜欢顾知寒,还劝谏他去北寒,又会有怎样的缘故呢? 他第一次感觉到问题的复杂,有些东西能猜透,有些东西却不能。逻辑通不了,用情也解释不通。 她刻意接近,到底为的是什么? 暗探一直跪着,眼神微转,约莫一盏茶后,大人才道:“继续打探。” 宗政长离眼里晦涩不明,嗓中溢出不自觉的伤意。 七岁之前的乐华,娇奢不讲理,七岁之后的她,只是看着嚣张,实则是步步为谋,件件事情都有目的。 宗政长离提笔在桌案上写着。 洛云祁,寇玉,还有她那个刺首师父,知寒,荣华…… 其中之人,有关联,又没有关联,解不开。 他自诩不凡,却被小他三岁的乐华耍的团团转。 心悦知寒? 那知寒喜欢她的侍女的时候,乐华的反应绝不应该是那样。被他轻薄,却一点不在乎。 做事情都有她的目的,对感情的事收放自如! 宗政长离越想越有一种想要暴跳如雷的感觉! 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地再回忆以前。 她会用鞭子抽洛云祁,对所有人都不远不近,唯独对自己,亲近有加,大有依靠他的意思。 按着她做事的风格,他身上,应该有着最想要的东西。 可是,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家道中落,寄人篱下的穷小子。他身上有什么可值得她惦记的呢? 宗政长离脑海中闪过一道念想,表妹也许早就知道他是北寒世子? 可是倘若知道他是北寒世子,又为何愚蠢的暗示他去北寒为臣。 清心寡欲,淡漠从容的宗政长离生平第一次遇到对手,被人一耍就是九年多。且现在,人家的段位明显在他之上,他看不懂也猜不透。 难以隐喻和描述的感觉,充斥他的全身。 到了约定的日子,乐华着一身蓝服骑马到了太学后院。 没想到的是,当年的九个人整整齐齐的聚在了一块。 都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了明媚的少女,容颜微红,明媚带柔。 初为人妇的福阳,平君,王娴的身上,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九女浅笑吟吟,荡秋千,下棋,奏乐跳舞,好不痛快。 宋琴岚还是不会跳舞,乐器也拿不出手,就给大家耍了一段剑舞,引得大家看的一愣,都拍掌叫好。 午后微熏,荣华像是醉酒一般,拉起乐华的手腕,道:“表妹,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完,自嘲一笑,往另一边走去。 她旁边没人,乐华只得跟着,离她们远一点的时候,荣华停下来,泪眼婆娑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从一个公主变成一个乞丐,你对我说,谁让我偷你的东西呢!” 荣华抱着头,蹲下来,像个疯子般摇头:“可是这不是我想的啊!这不是我这样做的啊!我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她看着乐华,凄惨一笑:“我已经猜到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我不是父皇的女儿,可是乐华,当年的事,不是我做的啊!” 荣华大哭,继续抱着头道:“我好痛苦,好痛苦。” 乐华见她这样,微有动容,这些事情不是同在襁褓中的她能够决定的。一个失去母亲庇护,在宫中磕磕绊绊的长大也不容易。她弯下腰,想要把她扶起来,一边道:“没事,我……” “乐华,对不起!”荣华将她抱住。 她想要挣脱,但又觉得这份姐妹之情不是假的,表亲的血缘关系也不是假的,冤有头债有主,不是荣华的错。 至于表哥,荣华于她,只是一个败将的关系。 乐华自小刻意与表哥培养感情,不是一个跟她相似的荣华可以比得了的。而且,于感情上,荣华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女子于男子之间的情感,向来是隐秘的,不可讨论的,无人教导的,少数人会说,但多数人,是从始至终都不会明白的。 第九十八章 你可不可以不要抢走他 而她不同,她是淮都第一瘦马,及善男人的心思,又有勋贵的教养与气质。男女之情的每一步,她都能恰到好处的拿捏住。 但动情后,总会有一点失策。 女人啊!只要动了真心,总会变得痴傻了一点。 荣华紧紧抱住乐华,一边哭一边求着原谅:“我在宫里,活得并不开心,如果她没有做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姐妹。” 乐华拍拍她的肩膀,温柔道:“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也没有要去夺回你的公主之位。荣华,比起这些身外之物,生命更重要。” 一直假装醉酒的荣华愣住,她轻轻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又自己否决道:“你一定是骗我,谁不想成为公主呢?你才是公主,你怎么不会想着要回去,这些本该是你的啊!” 抚平她的不安,乐华平静道:“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比起公主之位,我有更想要的东西去做,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想要做的是什么吗?不是也在支持着我吗?只要不阻止那些,你在我眼里,就还是原来那个表姐。” 有史以来,任何一个王朝的历史都不过千年,更何况诸葛王朝已经在风雨欲来中了。 荣华怔住,看向乐华:“那赵大学士呢?你可以不要和我抢吗?” “他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他是他自己。”无法同她直接说明白,乐华尽量将自己那个受害者的身份,与自己剥离开来,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去跟她交谈。 荣华闭上眼睛:“你可以不跟我抢吗?”她忐忑着再问了一遍,哽咽着。 “我从来都没有要跟你抢。”她的神情似乎在惋惜,像是在做最后的决定,乐华心里升起警钟,荣华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 想要站起身来的乐华,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软绵,头也有些昏沉,她无力跌在地上,右手去抚摸自己的太阳穴。 荣华轻轻收住眼泪,用手扶着她,低下声音道:“来世,我还你这条命。” 乐华轻嘲:“你什么意思?”语气颇为生气和着急,右手依旧轻按太阳穴,左手悄悄去取师父给的丹药。 “公主,你们……在干什么?”诸葛静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她俩,乐华公主像是中毒了一样,眼神涣散。 荣华公主回头,就看见徐娇,心里头疑惑着她怎么没有晕倒,于是自己也开始装作瘫软。 趁势,乐华艰难的吃下丹药。 一阵风动,十几个顶尖的刺客冲了上来,乐华朝诸葛静道:“阿静,你过来。” 胆小的诸葛静看了看后面,向乐华公主跑了过去,本想将乐华扶起来,可是没想到,自己脖子上一阵巨疼。 诸葛静惊讶地看着乐华公主,她用了全身仅剩的力气将她打晕,自己瘫软在地上。 一直在暗处保护乐华的蔻玉,跟着几个刺客过招。刺客们对她早已防备,她也中了软骨香,不过发现的早,中的不是特别深,用秀娟将自己半块脸遮掩起来。 荣华见诸葛静被她打晕,不再装模作样,站起身来,背对着她道:“不要怪我,要怪就要怪你自己从小就与我争这个,争那个。” 玉音琴,寒玉萧,她都喜欢,可是母后却把寒玉萧给了她。 同样是外公的孙女儿,他却更喜欢她一点儿。 哥哥说表妹长得更像母后一点,如果自己不哭,哥哥便要跟她关系好了。 如果自己从一开始只是大臣之女,那自己就甘愿承受一切,可是回不到过去了,她是尊贵的嫡公主,如果自己不是嫡公主,那么昔日不喜欢自己的人,嫉妒自己的人,羡慕自己的人,都会看轻自己。 谁都敢小瞧她,谁都敢踩自己一脚,自己将会失去所有的尊荣。 父皇嘛!明面上为母后虚设六宫,可是谁又知道他不能再生育了呢!呵!自己的皇后被害死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多么凉薄的人啊! 诸葛乐华只要死了,尊贵的父皇陛下,也只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诸葛荣华又佯装着艰难,扶着乐华,在她耳边笑着:“乐华,对不起,赵大学士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这个地方不隐蔽,苏柔说了,这场戏从始至终都要演好,要天衣无缝,没有任何纰漏。不管有人没人,她自己也是受害者才行。 刺客见着乐华公主的美貌,不由得都怜香惜玉起来。 牡丹般的娇颜,正值碧玉年华。眉宇间一片淡愁,美眸流盼,樱唇轻咬着,他们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子,将国色天香演绎的这么完全。 他们渐近,乐华慢慢往后挪移,她望了望身后的落崖。 今儿她还在感慨遇见了一处好地方,从不知太学后山竟然这么鬼斧神工。今儿也赶巧,不冷不热,天色是淡青色的,清雾氤氲在山间,大山犹如在轻纱帷幔下,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大家仿佛是人间仙客,置身在幽深的大山中,微风拂过便流云泻动。人间神仙,也不过说的是这般。 可是谁又知道,会有这么大的危机呢? “公主!”蔻玉看着刺客包围着乐华,悲怆大喊。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公主怎么可以落到如此地步。 荣华在地上半爬着,跟乐华哭着道:“对不起!” 乐华艰难的往后爬着,刺客都下不了手,步步紧逼。 “公主!”蔻玉想要往过来冲,“啊!”她痛苦的大喊,腰部中了一剑,鲜血直流也感受不到痛意一般,疯子一般的大喊着。 乐华重生以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下眼泪。 美人落泪,刺客们都有些不忍心,但不杀她,他们回去就会死。 领头的蒙面刺客,皱眉,冷声道:“动手,要不然咱们回去会没有命。” 诸葛荣华将自己迷晕,涣散之际,只感觉手臂一阵剧痛,疼的她全身直冒冷汗,但很快她就陷入昏迷,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带头的刺客举剑,准备给这倾国倾城的公主一个痛快,道:“公主殿下,走好。” 诸葛乐华邪魅一笑,一众刺客都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唯有带头的刺客,强撑着她高傲的目光注视,不由自主地解释道:“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手下狠心剑落。 第九十九章 他对她说:你要活下去 “啊!啊!……”看着刺客朝乐华公主举剑,蔻玉几近崩溃了,通天般的恸声怒喊着。围着她的刺客见势,出招伤她手臂。 撕拉一声,衣衫划破,她的手臂上有了一道赫然的,鲜红的伤口。 血色溅到她自己的脸上,手臂的痛意传来,身体都哆嗦着,但她扑跪着不管不顾,银剑发出一声铮鸣,插于土地之中。 刀光剑闪间,乐华公主用短匕挡住落下来的剑。 蔻玉迅速拿过银剑,阻挡刺客向自己袭来的致命一招。 公主说过,不到绝境,绝不认输。 公主!绝不会出事! 乐华公主秀眉皱作一团,纤细白皙的手臂,骨节分明有些泛白的手指拿着匕首,极力挡着向自己而来的银剑。她青筋都在隐隐发着抖。 很显然,她在强撑。 带头的刺客哑然,没想到中了软骨香的人居然能撑到现在,还能有力气来挡剑。 “公主殿下,来世投个好人家吧!”他们是荣国后人,天生就跟诸葛王朝有血海深仇,有人出重金要买她的命。 她面容娇艳,五官饱满,是个善人的脸相。为了他们的大业,这笔银子他们必须要拿到,只有对不起这个姑娘了。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动手?”刺客头目自己忍不下心第二次出手,企图别人给她一击致命,了却一切事情。 他们是杀手,一般都是明刀明枪的跟人干着,出手毫不犹豫,招招杀机。可是这次大规模出动兄弟们,仅仅只是对一个中了软香骨的美丽女子。她瘦弱的娇躯,含怒的美目,坚韧的神情,咬紧的丹唇,发抖的双手,让他们都于心不忍。 “再不动手,等人来了我们就都吃不了兜着走。” 身材高大,体格健硕的汉子们,敬佩这位公主的毅力,都沉沉道:“得罪了,公主殿下。” 十几把寒剑中,乐华公主向后一滚,往望生崖跳了下去。 蔻玉一声鬼泣神嚎,怆然泪下,手下放弃挣扎。 刺客当即动了最后一招杀意,一身黑衣的刺客们朝她的细脖子,手腕,脚腕划去银剑。 却被来人一一挑开,阿虎用银剑挡开他们,将蔻玉往后抱。 蔻玉只是看着乐华公主跳崖的地方,一直摇着头:“不……”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公主那么好的人,为什么总是离不开别人的陷害与追杀呢?为什么她贵为公主,也逃脱不了一直的厄运呢? 突然,一身绯红官服的男子跟着跳了下去。 清雾中,乐华的裙裾翩跹,三千青色在她脑后飘飞着,恍惚中她看着一道绯红色的人影,在朝着自己落来。 天青色的天空,无边的绿野倒影着,白雾茫茫中,一丝丝的湿气开始灌满她的身体,整个脸都感到了润意。 一道清风拂过,让人觉得冷了些。 跟着下来的人,容颜逐渐清晰。 那清冷的眉,紧紧盯着她的凤眸,还有严肃着脸的容颜。 是表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每一件事情,他好像都能清楚的知道呢。他喜欢自己,到了怎样的地步呢? 乐华笑了。竟没想到,表哥会出现在这里,还跟着她一起跳了下来。 他清冷,他待她温和如玉,他是微风,他如暖阳,护她身,柔她意。让她的心都融化了。 “表哥?”湍急的风声将她的声音淹没。 但她的口型是叫着他的。 他原本有些生气和郁闷一瞬间消失,留下的只有满满的绕指柔情。 赵大学士的侍卫与刺客们厮杀起来。 刺客见任务完成,有秩序的撤退,侍卫们身手比不上刺客们的,追了一截后,就追不上了,无奈返回原地,去救醒那些中了软骨香的贵家姑娘们。 此事不仅涉及公主,也涉及到太子妃与太子侧妃的安全。 负责她们安全的侍卫们都双腿打软,刚刚他们只是喝了一位贵人侍女送来的茶点,就昏了过去。现在好了,护国公主出了事,在场的每个侍卫都胆战心惊起来。 阿虎没瞧见大人跳下崖去了,对着大家吩咐道:“一队人随我下潭,一队人去大理寺报案,另外派人去赵府说一声。” 蔻玉抓住阿虎的手,焦急道:“公主没有受伤,她冰雪聪明,一定有法子活命,她一定在等着我们去救她,我们赶紧下去找她们。” 那绯色官服男子,不用说就是公主的表哥,赵大学士。 眉毛非常浓的阿虎,跟他的名字一样,身体壮健,沉声道:“嗯,下面是一片深潭,公主会水性,不会出事的。” 抱起蔻玉,四处找大人的影子。 人呢? “你在找什么,我们赶紧下去找公主和大学士啊!”蔻玉见他不怎么担心,微怒道。 一直在等大人吩咐的阿虎,努了努嘴,惊讶道:“什么,大人跟着跳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虎有直觉,乐华公主一定不会有事,却没有想到,大人竟然跟着跳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公主跳崖了他不紧张,听着赵大学士跳下去了就紧张的不行。 阿虎对这一块熟悉的很,望生崖下是一水潭,公主水性好,不会出什么事的,但他家大人,可是不敢下水的旱鸭子啊! 荣华公主被救醒的时候,听到赵大人跟着乐华公主一起跳崖了,荣华公主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直接失声,痛苦的哭着。 跑到崖边哭,却哭不出来。 半空中,宗政长离终于抱住了他的少女。 但下面可见的深潭让他双眼收缩,还来不及想,两人落入水中。 这不是他府里园中的莲池,而是深不见底的深潭。一片深蓝色的水淹没了他们,落下的身影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被诡异的令人窒息的黑水包围着。 一定要将她送到岸上去,他心里想着。 终于,慢慢往上浮了些。有些慌乱的宗政长离,努力将怀中瘫软的乐华她往上托,脚力不稳,不小心间,他呛水了使得胸腔非常难受,四肢慢慢开始无力。 宗政长离按着刚才落水时的记忆,将乐华往右方靠岸的地方去。 人到绝境,总能生出一种能力,原本不会水性的他渐渐的会了些,只是动作有些不对,极废体力。 终于能瞧见岸边了,宗政长离松了一口气,在她耳边道:“你要活下去。” 第一百章 公主失踪 护国公主和荣华公主遇刺,荣华公主受伤,护国公主与赵大学士下落不明。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满头银发的赵树寒,做在梅园外面的石头上,眼神呆滞,一动不动。路过的管家差点没发觉那坐了个人,依眼角的感觉看去才发现。 管家被吓了一大跳。 颓然的赵树寒终于明白,他的笙歌为何被封为公主后,就不来府里了。因为,她不是他的女儿。 他的夫人有通天的本事,把自家姑娘换成公主了。他这个汉子是一点都不知情,皇上都比他先知道。 阿月领着一个人进了府,她戴着灰色斗篷,人蒙着面,看不清脸。 那人朝他暼来一眼,赵树寒立马坐了起来。 苏柔特意穿了身素白的新衣,妆容淡雅。又细又弯的眉毛,显得愁意满满。听见响动,她转过身来,看着荣华揭下斗篷,走到她的面前。 荣华双眼冰冷,道:“那下面是深潭,她可能没有死,她不死,一回来我就会死。” 苏柔轻笑,冷哼一声道:“不会,再怎样你都是荣国公府的外孙女。” 这诸葛王朝的天下,三分之一都是靠他们家支撑着的。 “当初你为什么要换下我们!”如果不是她换了她们,在赵府跟长离长大的就不会是乐华,而是她自己,荣华薄怒道:“现在好了,所有人都会看轻我,尤其是皇后。” 苏柔嘴唇微弯,用着宠溺的目光看着荣华:“我已经物色好了几名美姬,皇后后面没空再跟你作对,也会对你稍有敬畏。” “美姬?” …… 赵树寒抱着七哥儿走进梅园,不让阿月通报便踏进了屋子。 苏柔与荣华都看着他。 赵树寒自嘲,这下到底是请安还是不请安呢? “微臣……” “爹……” 诸葛荣华撇开头道:“就不用多礼了。” 赵树寒点头,尴尬地不去看荣华。 苏柔低眸垂眼,柔声道:“今儿,我们吃一次家宴吧。” “家宴?公主姐姐要回来吗?”四岁的赵笙五,睁着大眼睛问道。 一瞬间,本就奇怪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荣华微沉着脸道:“算了,下次吧,我不能外出太久。” 说罢就带上斗篷,遮好容貌,就走了出去。 苏柔跟赵树寒对视,对上他那双探究的眸子。 “如果我自己不先发现,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吗?” “告诉你,只会给你徒增烦扰。” “整整十六年多啊!”赵树寒十分心痛,失望地看着他最爱的人。他独宠她一人,可是她什么都不告诉他。 “你当年喜欢的是皇上,是也不是?”赵树寒走近苏柔问道。 “荣华只是你复仇,而处心积虑怀上的,是也不是?”他一字一句问道。 “如果不是因为我以为乐华死了,一夜白头,你根本不会为我生下笙五,是也不是?”赵树寒满脸通红,越问越气,声音越来越大。 笙五“哇”的一声哭了,苏柔从他手里抱过,转身轻轻哄着,不理会发怒的赵树寒。 嘭的一声。 赵树寒扫落桌子上的茶杯,又砸了屋子里的花瓶。 “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算什么啊!” 他掰住苏柔的双肩,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没把一切都捅破之前,她还会哄哄他,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干脆什么都不遮掩。狠毒,攻于心计,对他爱搭不理,甚至是无视。 苏柔看着他,瞥过眼去不看他。 “你说啊!” …… 这是梅园里的第一次争吵。 赵家大房里的下人都瑟瑟发抖。 赵树寒哭了,对着苏柔道:“因为我没有皇上俊美,荣华没有乐华好看,所以你怪我。” “我出生不高,所以你看不上我。” “我人不聪明,才华不出众,所以你不爱我。” 苏柔抱着孩子,越听越听不下去,转过头来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夫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作假的,皇上现在已经知道荣华不是他的骨肉,我这当娘的不帮着她筹划一点什么,她怎么活!” 诸葛王朝分五大族,他们是王朝的基奠,当中属荣国公府的地位最高。 府中嫡女,一般都是入宫为后,庶女等都嫁王公大臣,是西京城顶级勋贵。 赵树寒一直都知道,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夫人,胆子居然会大到替换皇室后裔,自己也跟着不得不上了贼船。 赵树寒颓然地坐在梨花木圈椅上,重重地叹口气道:“那你也不应该频频对乐华下杀手,乐华死了,荣华才是真的不好过。” 苏柔冷笑一声:“皇上是个冷心肠的,我姐姐死了也没见他有多难过,没见他跟着去死啊!后宫十几年未选秀,看上去是皇上对我姐姐情深义重,万难自拔,但其实,他只是在弥补对我姐姐的内疚之情。” 赵树寒跟随皇帝多年,也不是不了解他,没有吭声,不说话了。 良久,他才道:“苏皇后,是太后杀的吗?” 皇上早年没有掌权,都是太后把持朝政,大臣谏言皇上已经成年,太后应当还政于成年的皇上。 几年后,苏皇后逐渐参政,大有改革之势,太后原本颇有微词。 王家出了个买卖官位,欺男霸女的纨绔,皇后当街让人殴打,以正市容。 王家是太后娘家人,这让太后觉得丢了脸面。 最后皇后触及王家利益,朝堂上,后宫中都波谲云诡,压抑异常。 那年万国来朝之际,皇后崩于慈宁宫,太医诊断是突发恶疾,死因不明。 老荣国公在西南正与哈穆王朝开战,太后下旨任何人都不许扰乱军情,不准将皇后崩逝的消息传出去,违令者株连九族,鞭尸七祖。 年过三十的诸葛玄明,宠幸完一名天生柔骨的美妾后,才知道乐华失踪的消息,龙颜大怒:“给我去查,要是找不到公主,你们,也就别活着了。”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吼着,挥了挥手让人下去。美人的玉手替他抚摸着脊背,柔柔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零一章 沉默的赵大学士 阿冬听到公主遇刺的消息,立马带着人骑马前往太学山下的深潭附近。 她一遍一遍的喊着。 “公主!” “公主!” 附近的人很多,有大理寺的人,也有宫中侍卫。他们想寻着踪迹找,没有任何发现。打捞的人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潭水极深,若是遇见涡旋,怕是……”一位侍卫跟着旁边的人交谈着。 阿冬一听有人在说不吉利的话,立马走过去,将他的衣领提起来。没侍卫高的阿冬异常凶悍,她冷着脸,大声凶道:“你在说什么?信不信我让人砍了你。” 侍卫正准备说什么,旁边的侍卫却微微行礼道:“阿冬姑娘,他犯了大不敬之罪,还请您看在同为下人的份上,不要跟他计较。” 那侍卫拍了拍同伴的头,道:“这是护国公主府里的女管家,还不认错!” 侍卫赶紧认错,点头哈腰。 阿冬冷冷道:“公主要是回不来,我就让你也回不来。” 现在谁诅咒公主,谁敢说不吉利的话,她都会不顾一切地去解决了他。 阿秋慢一步赶来,直接跳到深潭中去寻找。 阿冬瞥见,赶紧紧紧盯着水面,确保阿秋上来时,能跟她说最新的消息。同时,看见阿秋这般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对公主的安危放心了一半,阿秋水性其实是公主请人来教的,而这教的人说,公主水性极好,阿秋只及一半。 顾知寒也在找公主,还有自己的世子,老远就看见了阿冬,便慢着步子过来了。 自从在公主府一别后,阿冬就开始不见他,故意冷落他。 知寒明白她为何不见自己,再也不敢强硬的到公主府里了。 “阿冬,我有话跟你说。”顾知寒走近后,踌躇了会才道。 一看到他,阿冬就火大,气不打一处来,没好声道:“赵大人也失踪了,您不去找也就罢了,来找我干什么?” 顾知寒在这地方,已经呆了整整一天,他已经发现了点蛛丝马迹,公主和赵大人已经安全,只是不知道为何故意不露面。 世子不让人知道,他只能装作也不知道,以免坏了世子的计划。 顾知寒尴尬地叹口气道:“真的,我有话跟你说,很重要……” “阿秋,怎么样?”一个深潜结束,阿秋游了上来,慢慢喘着气,阿冬急忙撇下顾知寒,跑去问道。 阿秋失望的摇摇头道:“下面什么也没有。” 阿冬道:“没有也是好事。” 顾知寒跟过来道,压低声音道:“是好事,世子和公主……” 阿冬压低声音疑惑:“你说的是真的?” 阿秋也看着顾知寒。 顾知寒点头,又道:“我现在准备顺着踪迹找过去。” “我也去。” “我也去。” 阿秋和阿冬都轻轻道。 “只能去一个。”顾知寒得意道。 阿秋看着温文尔雅,一表人才的顾大人,又看看一脸不屑的阿冬,道:“阿冬姐姐去吧,我在附近继续假装找公主。” 顾知寒点头,不吭声转头就走。 阿冬跺跺脚,不甘心也没办法的跟了上去。 乐华与长离,在一山洞里坐着。因为软骨香的关系,她耗费的体力极大,上岸后只是嘱咐表哥,先不回去,装作两人消失的样子就好。 后面,她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在这了。 她的腿受了伤,不怎么能动。 表哥的腿也被石头砸了一下,但不至于行动不便。 她是打算,不那么快回去告诉大家她没事,总得让有些人开心一阵儿才是。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苏柔和荣华觉得她,再没有活命的可能的时候,她自己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该是多么有趣的场面。 表哥在旁边一直生火,保持这个山洞的温度,让这里不至于冷飕飕的。 她已经问过许多话儿了,结果都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他只当没听见。 “表哥,你干什么跟着跳下来?” “表哥,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来刺杀我的?” “表哥,你是在担心我吗?” “表哥,你怎么不理我?” 诸如此类,不痛不痒的话,乐华问了许久,他都不会答。 此时的表哥,只穿着中衣。他的外衫被拿来铺在茅草上,她躺在上面,上面软绵绵又有些硬。 诸葛乐华挪了挪身子,开始紧紧盯着他。 猜想着表哥是不是因为,又被她知道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柔弱秘密,那就是赵大学士不会水,一点都不会水。千辛万苦救她,没想到最后被她救了,面子上过不去吧! 那时,他几乎是深情地对她说:“你要活下去。” 说完,用尽他自己全身的力气,将她往那岸边推。 游鱼划过她的脸庞,如行云一般,她被他的内力推往浅岸去。 而他却逐渐往更深的地方落去,隐隐已经有沉下去的趋势。 乐华万万没想到,看着无所不会的表哥,居然不会水,刚刚他明明可以放下自己不管,游到岸边的。 宗政长离,告诉自己,这是还她的恩情,从此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她欺他,骗他的事情,要另算才行。 可是没有想到,娇软无力的表妹,身体一阵灵动,双手在头前一分一合,就像一只美人鱼一样,轻巧的向自己而来。 水光潋滟,波光粼粼。 单手拦腰抱住越沉越深的他,往岸上游去。 人在面对大自然的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当他那全力一推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宗政长离暗道:这是又欠她一条命了。 表妹根本不需要自己来救她,自己来反倒是给她添麻烦了。 诸葛乐华的眼神从他足以令人神共愤的容颜上,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表哥的皮肤不比以前白皙光滑,现在看着带着点微黄,俊美中多了分英气。 再往下看。 嗯?他的腰怎么这么细!还是男人应该有的腰吗? 余光下,表妹的眼神一直在变,从刚开始的正常打量,逐渐变成忽深忽暗的其他之色。 面对赤.裸.裸的眼神巡视,一直把她当空气的宗政长离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问她道:“看够了吗?” 第一百零二章 瘦马本色 突然,表哥凹凸有致的侧颜转成一览无余的正面。 猝不及防,距离无比之近。 喉结微动下,洁白的中衣微紧,勾勒出令人遐想的喷火身材,无法控制的,她思绪乱飞起来。 “你要看到何时?”冷漠音色响在她的头上。 乐华抬头,樱唇微弯,揶揄道:“表哥,想让我看到何时,我便看到何时。” 知晓她无赖的一面,没想到她还可以这样无赖。 宗政长离的身体微微僵硬,面无表情道:“我什么时候让你看了?” 他性子向来是比较淡漠,但面无表情只是他惯用的手段。谪仙般的俊容,加上冰冷的面目,有的人被他一看就会心虚而吐露实情,甘心认输。 乐华摇摇头道:“口是心非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后又盯着他的眼睛,看的极为认真,道:“不让我看,怎么突然离我这么近呢?难道是我让你这么近的吗?” 人心善变,本来不想碰男女之情的诸葛乐华,再看到他跟着她跳下来的时候;不想让她受伤,让他自己的身躯为她垫底,大腿受到崖壁尖凸岩石划伤,又被落下的石头砸伤的时候;受了伤也不吭声的时候;在潭底用尽力气将她往上推,他自己却往深处沉落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人绝不能放过,他得是她的。 明明是她慢慢从草床一头挪到他这草床一头的,整张草床都给她睡了,他占了一个边边角角而已。 见他思索,诸葛乐华补齐自己刚刚话中的漏洞:“我虽然是移过来了些,但是这面对面的如此近的距离,可是你造成的啊!” 宗政长离身体僵硬,后背不自觉的僵直,微微呼一口气提好,用准备好的话准备反驳她。 她低头,靠近他的脖颈,呼气如兰吐了句:“想对我做些什么?是不是有些晚了些呢?”温热的气息,扫在他的脖颈间。 无法回答。从小到大,自个儿便从没有对她冷过脸,护她是本能。现在她故意而为之的坏,他做不到像对别人那样的铁心和冷漠。 也顾不得说话,他只能用极为自然的动作,往更边边的地方了一点。 他又不说话了。 诸葛乐华挑眉,居然敢这样漠视她! 看她不发挥自己真正的功夫,将他捏在手里蹂躏。 她站起身来,双手拉住他的右手,自己往后走了一步,将他的整个身子往过来拉,嘴中义正言辞道:“表哥,快往过来坐一点,犄角旮旯的地方又这么冷,别被寒凉侵了身体,那可就不好了。” 见她大动作,长离不忍皱眉:“注意你的腿和脚踝。” 乐华浅笑,温柔道:“只是轻伤。”她动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不是一直动,就是让自己站起来一下而已。 长离并不是真的和她生气,见她拉着自己,没有任何反抗,任她将他拉坐到靠草床中间了一点。 表哥行动缓慢,由他轻皱的眉头可以看得出,伤得还是很深。 乐华心中那股歉意与柔情交织在一起,升起一种难以隐喻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不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委屈,不是被人冤枉被人欺负的伤心,而是感动和欢喜,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想要小心翼翼的触碰,又畏畏缩缩的收手。 他腿受伤,昏迷之前的自己并没有发觉。当自己醒来后,这个山洞的周围都被他清扫了一下,很简洁很干净。草床铺着,暖火烧着。 他究竟是怎样拖着这条不太能动的腿,去干下这些事情的?其中,会不会很疼,他为什么不考虑自己,直接回西京城呢? 要是她早知道他腿伤的这么重,她就不会跟他说那些话了。 男女有别,就算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坐,彼此之间也应该是一定的距离才行的。表哥在他旁边坐下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忽略了这一点。 手臂挨着手臂,彼此之间就能知道的温意。 刚刚把他拉过来是想干什么来着? 自己蠢蠢欲动的坏意,竟被他的诚意和关怀攻打的消失殆尽。 也许官家女子要是做了瘦马,会羞愤的想要自杀,但那时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自己,名声也就没那么重要,她开始自然而然的接受,认真的学习一切。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厨艺和管家之道,还有男人的心思等等,她们都要学,还没有全部用上的时候,她又不得不死了。 番外之人蛮族,没有三纲五常,没有礼义仁智信忠孝廉耻勇。可以随便抢夺人妻,父死子承父妻,若是第二任夫君也死了,那女人也是如财产一般,被继承给下一任,没有终结。 他们天生爱掠夺,杀人如麻,是野蛮之人。 所以她重生后,不仅白日读天下之书,夜晚下翻墙出去找重金聘请来的师父,学习防御之术。在别人想杀自己之前,她要确保别人没有出手之力。 瘦马。 对于现在的女子来说,是嗤之以鼻的,但每个女人又都会嫉妒她们。她们对于男人的手段,是令她们着迷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只要自己拥有一定的美貌,再腹有诗书气自华一点,掌握让男人一直保持刺激的心理,拿捏好双方之间的距离。一般的男人,都会被拿下。 但这对于女人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是不屑于也是不甘心后不得不用的手段。一段真正的感情,就应该是在复杂之后,还能保持纯粹的真心,两颗心自然而然的靠近。这才是女人们终极欲望。 但有些男人的天性,在产生这些纯粹之前,就已经丢掉他们自己了,纵欲在繁华与迷茫里。已经成婚的妇人们,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满心满意的邀宠,出生高贵一点的,是拿不出身段献媚的。不过,她们身后的实力让男人忌惮,也就不会得到被抛弃的结果。 两人良久无言,火堆滋滋地响着,偶尔会蹦出一点火花来。表哥一声不吭的拿起旁边的树棍,分四面八方的放下加火,火烧的更大了点。 乐华双手交叉着,抚摸着自己的两臂,若有所思。 “这样好点了吗?”宗政长离以为她冷,故问道。女子体寒,比男人更怕冷。 乐华回神:“啊?” “还冷不冷?”表哥一边加火,一边问道。 “不冷。”乐华看着他回答。 他并不向以前,习惯看着她的目光说话,今天几乎没拿正眼瞧过她。 诸葛乐华不由得有些生气,低下头来,眼神微变,眸光中闪过一抹微色。 第一百零三章 婢女与贵公子 跟着顾知寒一路走,越走越偏。 阿冬觉得,要不是他出生北寒顾家,家风是出了名的好,她都会怀疑他对自己这个婢女心怀叵测,滋生不轨之心了。 “喂,还要走多远啊!我们都快走了一个时辰了。”阿冬站住不动,在后面看着顾知寒的背影喊道。 一直在留意她怎么不走了,自己装作不知其事的样子的顾知寒,终于听到她的声音,顾知寒展扇回头道:“公主和赵大人没事,却不回府,这不是公主的作风吗?肯定是想做什么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又不能告诉别人,赵大人给我留下了一点踪迹,不能派人方方面面的去找,我哪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找到赵大人和公主呢?” 阿冬狐疑着看着他,道:“你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公主和赵大人在哪里?” 顾知寒点头,温文尔雅道:“确实不知道。” 阿冬横眼看他:“你这是骗我?”公主下落不明,生死难料,他跟赵大人交情非浅,到现在还不甚上心的样子。 他顿生不好之感,连忙道:“我一路都在按着大人和公主会选择的路走着呢!” 她不吭声,顾知寒收扇,走到她的面前,压低声音解释道:“世子和公主一路都留有标记。” 阿冬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他,顾知寒一脸坦诚,绝无欺骗的样子,阿冬无奈道:“带路。” 一路上大多走的是平坦而又复杂的林子。 天色渐黑,山林中开始出现奇怪的叫声,有鸣虫乱飞而过,刺耳的声音随即划过两人耳旁,也有声音如婴儿一般啜泣声,逐渐若隐若现的出现。 顾知寒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着路,开始找一个能落身的地方,心里怪着世子怎么走那么远的路,在那深潭附近几公里的地方藏着不好吗?怎的跑这么远的路啊! 还有小时候,世子明明说他掌管六十万大军,他在幕后掌控麾下文臣,一文一武刚好相合。而自从世子,不得不被送入西京城当质子开始,他与他之间就落下差距。 说好的世子专武,他善文。 可是如今世子能文能武,随便作首诗,便被西京城的贵妇贵女,还有才子佳俊拿来拜读,听说太学的男学生们,为着世子曾经住过的屋舍还大打出手过呢! 连中三元,殿试被钦点的状元住过的屋子,睡过的床,谁不想去体验体验,说不定就能学到赵大学士的一分半毫了。 武力方面,世子不输当朝名将,一跃成为王朝第一高手。 而现在,顾知寒看着自己,再看看身后阿冬。心道:就不该听世子的一面之词,应该谨记父亲的教诲,文武要双全才是。现在好了,自己越走越不敢走,阿冬该又要瞧不起他了! 他除了骑马射箭……好像没有其他会的武力了。 有蛤蟆被两人悉悉索索的声音吓到,惊慌的从自己隐蔽身体的地方跳出。 正弯腰看路的顾知寒身前,一道大大的黑影从自己面前而过,顾知寒什么都顾不上,害怕又惊悚道:“啊!……” 一边叫一边还跑到阿冬身后,双手捏着她的削肩不放。 微弱的天色当中,阿冬看了看那无辜的蛤蟆,它也被顾知寒吓到了。嫌弃的扒下他的爪子,转过身仰头看他道:“就是只蛤蟆,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顾知寒心有余悸,探出头去看,才轻松的呼了一口气。 转过头来就看见,阿冬嫌弃的样子,连忙恢复自己翩翩俊公子的身份,轻咳了声:“我自小就怕一个人走路。” “有鬼?”阿冬轻讽不屑道。 见她开始搭理自己,顾知寒接话道:“不是,就是怕黑,一个人不敢走夜路。” 阿冬顿住身体,有些害怕的看着他背后,顾知寒顿感不妙。 后面似乎有什么厉害的动静,草沙沙的响着,头上的枝叶也晃着,嘶嘶嘶…… 顾知寒吞了一口气,不敢回头看,眼睛咕噜地转了一下,道:“你……怎么了?” 在太学的时候,阿冬站在一堆丫头和小厮里头,偷偷瞧过太学的俊男俊女们。她们觉得,除了赵长离,就是这位从北寒来的顾知寒最好看了。 太学天才赵长离生性冷漠,顾知寒天生爱笑,看着温文尔雅,极好接近。 赵大人如同雪山高岭上的白莲,只可远观,谁也不敢靠近。丫头们千方百计要得他的诗,做完活后挑灯夜背,对他的诗如数家珍,首首读得背得,指望着哪天他能多看一眼。 只要一眼,便能满足。 而顾知寒面对丫头的故意接近,彬彬有礼,尊重有加。知道姑娘的心思不揭破,很有风度用其他话劝解。 若不是公主爱吃他家的茶,若不是赵大人与他相交甚深,她也不会频繁的到他府里拿茶,送糕点,也就不会有接触他的机会了。 他是贵族公子,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阿冬睁大眼睛,神色惊恐,道:“有鬼啊!” 难怪背后阴森森的,难怪他的手就像是摸到什么不该摸的东西一样,刚刚从他脚上爬过的东西又是什么? 风过,一阵异香飘过。 书中女鬼来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写书的人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事到底是真是假…… 阿冬道:“啊……她过来了!” “啊,我们快跑!”顾知寒拉起阿冬的手,焦急道。 阿冬不动,扯着他的手紧紧不放,不让他跑。 她弯下腰来,笑得不得了:“哈哈哈……” 最后笑岔气,都直不起腰来。 顾知寒后知后觉,想生气却没生起来:“你……太坏了。” 看着她笑,等她笑完,见她笑完还笑,微微黑脸道:“再找不到歇脚的地方,看你怎么办,你的肉可比我的香。” “不不不,野兽专挑弱的进攻。”她看着他的眼睛,得意道:“我比你强。”声量略高,神情颇为得意。 顾知寒“哼”了一声,不说话,专心地往前走。 心里开始分析这边山地,西京城郊,太学后山下…… 想到的可能性并不好,顾知寒望了望周边,果然,三双绿色的眼睛在贪婪地盯着他和阿冬两人。 第一百零四章 夜色渐深 太学自建立开始,选的就是风水宝地,后山连绵着许多山脉,更连接着最大的山脉,名曰终南。 月挂金钩,终南山中。 顾知寒不是西京城人,对这道不熟悉,阿冬对地理不熟稔,不知晓这山中到底有多危险。 阿冬以为顾知寒学她,还发笑道:“怎么,想吓我,我可不上当。” 顾知寒顾不得其他,盯着阴森森的绿色眼睛不动,一边拉着阿冬的手不放,眼角余光在找合适的古树,好让阿冬爬上去。 顾家家训第七条,男儿决不让女流之辈流血牺牲。 即使阿冬不是他的女人,但她是他心里面的那个人。 幸好,不远处就有一颗高大的扶桑树,她只要爬上去,就有活命的机会。 顾知寒深沉开口:“阿冬,你的左后方有一颗扶桑树,一会儿我给你挡着,你尽快爬上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往后看,呆在上面就好。” 他装的很认真嘛。 那就配合他一下?免得对不起他认真的表演。 阿冬随着他的眼睛看去,顿时吸了一口凉气,那是……野狼?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阿冬顿时觉得手脚发软,下意识喃喃道。 镇静,镇静,姑娘说过,遇到事情先要镇静。 阿冬气喘吁吁,尽力吞下忐忑,将双手捏成一团,放到口中狠狠咬一口,咬出血才恢复了一点知觉。 她拔出短刀,对着野狼那边。 顾知寒见她没反应,又道:“你现在快跑!” 阿冬数着狼匹,现在还好,只有三只,若是狼嚎之后,那可不妙了。 “一起跑,你先上树,我再上!”阿冬抉择道。 “不行,我是男人,你先上树。” 黑夜中,狼匹开始蠢蠢欲动。 “弱不禁风还磨磨唧唧!”阿冬冷言道,又说:“你身上没有匕首之类的吗?” 三只狼开始嚎叫,阿冬急道:“有的话快拿出来,如果它们冲上来了,我们就攻击。” 顾知寒摇摇头,绝望升上他的心头,其中还有无尽的挫败。如果说武力不行,那么出行都没有安排好又是谁的错呢?他自诩学问颇深,现在看来不过是纸上谈兵。 竟还不如一个女子准备的齐全。 “跑!”阿冬拉着顾知寒的手往那棵古树跑去。 一直敌不动我不动的野狼,见势也冲了上去。 一只狼对月嚎叫的更大声了。 -- 夜色渐深,月凉如水。 表哥拾了些新的柴火进来,手中抓着一只,被树枝插喉的灰兔子。中衣被挽起,当中鼓鼓的,像是放着什么东西。 “当时我很累,怕走不出去就晕倒了,所以选择了这个地方,先吃点果子垫垫肚子吧。”宗政长离看着表妹道。 乐华乖巧的点点头。 中午想做点什么的时候,表哥好像察觉到了一些她坏坏的神色,意识到她可能要出什么损招,还没等她发作,就借着理由出去了。 足足两个时辰才回来,还以为他要把她丢下呢! 他走到草床上,将中衣里包着的果子倒出来,然后提着兔子走到外面去了。 红红绿绿的果子,光滑又圆溜溜的。乐华一看,是野生的花红果。 悉悉索索,又哗啦一声。 是那只野灰兔被扒皮的声音,还有一点点血腥的味道传了进来,乐华闻着这味,有些不舒服。拿起果子又放下,即使饿,也实在没下得了口。 宗政长离苍白着脸进来,下了乐华一大跳,连忙问道:“你怎么了?腿伤严重了?” 表哥摇摇头,不说话。 他面色一点血色都没,白的吓人。 只见他不看那被剥光掏腹的兔子,将两根略粗的树枝插于火堆两侧,又将 横插兔子的两根树枝,横在火堆上烤着。 烤兔子的火不是火焰,而是烧红的树炭。 他一边翻烤着兔肉,一边用外面扯来的野草擦着手掌,一遍一遍地擦着,仿佛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在军营待过的乐华,一瞬间明白还没有习惯的野外生存的表哥,是有一点洁癖了。 乐华立马笑靥如花。 长离没好气的瞥她一眼道:“再笑就饿死你。” 乐华肯定不信他会那么做,一直笑一直笑。 宗政长离只当充耳不闻,装作听不见,觉得擦干净后,才认真烤起兔子来。 用碳火烤兔子,用时颇久。兔肉的香味逐渐溢出,勾得乐华肚子咕咕叫起来。 遂拿起一颗花红果子吃着,看着那故作失聋的表哥,乐华音色撩人般的声音,袅袅响起:“表哥,你对我可真好!” 这令人酥软如骨的声音,宗政长离从不曾听她这样讲过话,乍一听不仅身体僵直,头脑和胸腔具热。 她向来都是高傲聪慧的,虽然一直热情待他,但是这么明晃晃的招惹是头一次。 没错,就是招惹。 宗政长离虽然没有谈过情爱,但别人说什么话,什么语气,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他很少会错过意。 而且从中午开始,她就开始不怀好意起来。 宗政长离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像往常那般不冷不淡道:“别胡闹,还吃不吃肉了。” 咔嚓一声,果肉与果体分裂后清脆一响。 余光下,表妹比玉白的葱指拿捏着花红果子,放在嘴边,狠狠又轻轻地咬下一块果肉。 她细细的嚼,慢慢的咽下之后,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道:“当然要吃啊!别人都想要的美肉,此时不吃何时吃呢?” 其音妖媚,娇柔异常。 表妹这是化成妖了吗?他下意识的知道,她嘴里说的不是兔肉,而是另有所指。 “别闹……” 诸葛乐华毫不客气地将自己挪了过去,左手穿过他的臂下后,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娇躯斜靠在他的身上,右手拿起花红果,轻轻咬一口,慢嚼细咽。 他话音都还没落,她人已经凑过来了,也就作罢。 表妹就像是一颗软绵绵的蒲草,娇软的不像话,她吃东西的力道,小的他都快感觉不到她在吃东西了。 宗政长离僵直着身子,被她靠着的那只手不由得变得柔软。 打不能打。 骂又不会骂。 他从来也不会拒绝她。 靠个肩膀不算什么吧!宗政长离这样想,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默不作声。 诸葛乐华低眸,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第一百零五章 她本妖媚 男女有别在她眼里已经是虚设,她撒着娇,轻摇他的手臂,轻呼道:“还没烤好吗?” 夜风呼呼吹过,洞里更凉了些,乐华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缩身体的那微微一颤,长离向她一瞥。 表妹从不曾有过的娇媚,从她的眼,从她的玉色雪肤,从她媚态横生的身姿中散发的淋漓尽致。 柔情向来是不能掩饰和作假的,他走到了她的心里,这份情就骗不了人。 如果他不是喜欢自己,就不会时时刻刻关照她的安危。 诸葛乐华对自己的样貌和才气,还有私下的娇美是很有信心的,哪个男子逃得过她的手掌心。 已经在心中默念道家清心咒五遍的宗政长离,面无表情地清冷着脸,将她扶正坐好,作平常般道:“就快了。” 说完,还默默地坐远了一点。 诸葛乐华暗道失策,这个男人可不是普通的男人,他可是十五岁就连中三元的人,是未来的权臣。 她扮猪吃老虎,在他羽翼下多年,虽然她不知道他背后的力量,他也并不知晓她这些年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在他最近一反常态中,他该是察觉到了一些味道。 是知道她在做什么呢?还是对她的别有用心有防备。 诸葛乐华很自然地升起兰花指,优雅的将耳间鬓发别到耳后,微侧着头,黛眉轻扬,眼眸随着动作向上,口中微叹一声,眸光流连在山洞间。 作好一个完美无缺的姿态,娇呼道:“表哥,你看看我。” 撩拨撩拨,撩的是人,拨的是人的心。 只要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彼此之间的反应是装不了的。 诸葛乐华直截了当的觑着表哥。 只见他眉毛微动,眼睛正认真的看着火候,喉结轻滚,手上慢慢转着树枝,翻烤兔肉。 一副看着冷静有淡漠的样子。 实则眸光故意不向自己这边来,呼吸也比平时重一分,腰间动作较为僵硬,腿和脚的漏洞最大,放在不合适的位置,还一动不动。 坐姿不合适,不调节不难受吗? 诸葛乐华看着他轻笑一下,贴心的走了过去。 表哥似乎又要说什么,却被她笑靥如花般的抢先开口:“腿这样放会不舒服的,表哥你养成这样的习惯可不好,我帮你调整一下。” 她笑着,眸光里似乎有道光。 尽管她再怎么遮掩,那一闪而过又毫不矫饰的目光,仿佛在说我将你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宗政长离正襟危坐,单手将她伸过来的爪子抓住,又放到她的腿上,一本正经道:“坐好,吃肉了。” 诸葛乐华挑眉,这货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不过,吃肉饱腹最重要。 宗政长离习惯性的将最好吃的那部分,留给她。先将四个兔腿撕下,放在采来的大叶子上,又开始撕兔子其他部位的肉。 乐华沉重的接过,喉咙间升起难以自拔的哽咽。 她像只小兔子一样乖巧的吃着,之后再无动作。 一直坏意满满的表妹,没有再捉弄他。 是的,之前她都在有意无意地捉弄他。她早就看清了自己,也许在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就将他看的一干二净。 宗政长离叹口气,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诸葛乐华熟睡了好一会,直到夜半,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火堆旁,他正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乐华轻皱眉头,难受道:“表哥,我冷。”微微嫌弃地看着草床道:“好潮湿啊!我的腰都睡的疼了。” 女子体寒,受寒后最先感觉的地方就是后腰,会酸软无力,难受异常。 长离把火加大了一点,道:“你侧着睡,烤一烤后背。” 乐华点头,依言转过身去。 “表哥,你不困吗?”表妹轻轻的问。 宗政长离其实快两天没有睡了,刚刚他轻眠了一会,又按着时间醒来加火。 他道:“不困。” 乐华轻嗤一笑:“你骗人。” 他沉默以对。 诸葛乐华爬起身来,拉了拉他的手道:“我有办法,让你既能睡觉,我也能睡给自己驱寒。” 长离道:“怎么做?” 近段时间以来,表妹的种种行为,都说明了她比他更聪慧,若是男儿,比他还出色。 所以,他错信了表现的正常,实则坏意满满的表妹。 “你先躺好,看我怎么做。”表妹一副很有办法的样子。 没有多想的宗政长离依言而坐。 诸葛乐华斜身躺了上去,在把腿搭了上来,得意道:“就是如此的办法,你做我的人肉垫。” 她很有良心的没有把腿,搁在他受伤的腿上。 宗政长离懊悔,她果然诡计多端,自己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人一般都是在醒来的时候,最为单纯。 但乐华不一样,她是照着那份单纯的意态,去执行自己所要达到的目的。用别人以为的正确的常规的意识,自然而然地让人猝不及防。 “你……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一本正经中还有些慌乱。 乐华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当中,暖息扑来,她轻轻道:“又不是没抱过,表哥您虽长得美,但是我还没想对你做什么呢!睡了。” 她是恩人。 宗政长离默念。 没一会,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喘口气,她竟是真的只是驱寒而已。 软香在怀,他一夜难眠。 很快,天蒙蒙亮,早虫嘤嘤叫。乐华睁开眼睛,瞧见的就是表哥的下巴轮廓。 再往上看,表哥正睡着。 乐华小心翼翼的撑起双手,居高临下地瞧着表哥。细细描摹着他谪仙的脸,还有出尘的睡颜。 她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很自得,但看看表哥这五官,自己还是差了那么一分。 如果他和她有一个孩子,会比较像谁呢?像他还是像自己呢?会不会比两人还要好看。 不行,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要尽快把他拿下,预定未来孩子的盛世容颜。 他的眉毛轻抖。 乐华挑眉看他。 她慢慢低下头,离他温唇咫尺之间,呼吸相交,热情来回的回荡在两人的脸上,宗政长离的睫毛抖了一抖。 唇上湿热的感觉,还有她妖媚的轻笑,让宗政长离不得不睁开眼睛。 他以为她会收手的。 没想到…… “啊……”阿冬惊叫一声道。 天哪,她看见了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公主在上 宗政长离面上一惊,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淡漠少年。 顾知寒立马走过来,一边道:“你怎么了?” 他往过去一看,顿时被吓一跳,立马拉着阿冬的手道:“你们继续,打扰了,继续继续。” 就那一眼,顾知寒觉得自己的鼻子要喷火,太劲爆了。 公主在上? 太刺激了吧! 天哪,太好了,世子不是断背。 但是居然,是乐华公主在上。 破天荒的,宗政长离脸上闪过慌乱,像是偷.情被抓的书生。 他猛的起身,端起她的两个胳肢窝,坐了起来。 诸葛乐华顺势侧坐在他的怀里,双手揽住他的脖颈,挑眉笑道:“你慌什么?”音色娇美,身段柔软。 不待他说什么话,乐华收紧自己的双手,将他的脖颈微微拉下,仰头吻了上去。 情这一字,里头学问大的很。比如说,被不大重要的人瞧见两人的秘密,两人之间的温情会迅速提高,像被雷击一样,热血全身流淌,脑子更会空洞,然后靠着本能去做。这就叫做激情。 她喜欢他,激情二字被她演绎和导向的淋漓尽致。 惊险在前,软玉再怀,猝不及防在后。 宗政长离抵挡不住,沉迷在其中。 他不由得失神,跟着她动作回应,身体不自觉的向她靠近,直到他的呼吸重了三分。宗政长离才慢慢反应过来,快速的将狗皮膏药似的她扯下来,一本正经道轻骂:“妖精!” 世家贵女,大多谨言慎行,端的是大家闺秀姿态,着的是高贵得体。也有活泼爱闹的,绝对不会有她这么妖媚大胆的,就像是深谙其道。 乐华得意扬眉道:“我看上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情之一事,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事情,但要把这件事玩好,还是有难度的。 尤其是女子,多会遇到不属意的男子,根本生不起这份天性拥有的本能。女儿如水,似花似玉,娇也媚也。这都是她们的天性,她们能展现几分,想做到哪个程度,都是跟着那个人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有关。 若不喜欢,就会呆板,不知其味。 若喜欢,天生就会,娇艳异常。 男子,食色性也。 男女彼此追逐,追逐的状态一直在,或者持平,两人的感情才会一直好。 女子因为世间规则而长情,男子因世间放纵而滥情。 倘若有规则将男子引导,世俗管教于男子,那他们必定也会长情。 又若女子掌权,又被世间俗世放纵不理,女子也会食色性也,滥情也。 所以天下男儿多三妻四妾,只有公主才能养面首,不过也有男子同女子一样,理想的境界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乐华自信浅笑,一副得逞的样子。 宗政长离不说话,将她搁在草床上,向外面走去。 前面两个人在窃窃私语讨论。 “你家大人欺负我们公主!”阿冬想着,公主是不是受到了赵大人的诓骗,毕竟从小到大,赵大人的话,公主如数家珍,样样事情都照做。 “胡说,公主在上面呢!”顾知寒觉得自己最为了解世子了,世子为人正派,行事磊落,就算是那事,也是公主招惹的才是。 阿冬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公主从小就很尊重赵大人,对赵大人的话从不违逆,一定是赵大人使坏诓骗了公主,就像你上次一样,将我差点诓走!” 顾知寒有些急了:“世……赵大人,反正是不会对公主生不轨之心的!” 阿冬不敢相信:“你是说公主勾引的赵大人?公主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不会主动对赵大人这样的。” 刚刚那引人遐想的姿势,一定是赵大人引导公主那么做的。 前面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宗政长离,很快的捕捉到阿冬的嘴里那句,一定不会,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深思……也许那件事情能解释的通所有的事情。 那件事情会是什么呢? “胡说,西京城里对赵大人生心思的女人,可是一堆一堆的。”顾知寒据理力争。 阿冬驳回:“里面不包含我们公主。” “咳……”顾知寒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一回头,果然世子站在他和阿冬背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提醒阿冬。 阿冬望过去,立马低下了头。 顾知寒挡在阿冬的前头,道:“子修兄,接下来怎么做?” 宗政长离道:“听公主的。” 阿冬埋着头,从他的身后做走出来行了一礼道:“大人万福金安。” 宗政长离面无表情的点头,顾知寒也低下头来。 “奴婢去服侍公主起身。”阿冬行礼后走了过去。 长离让开路让她过去。 顾知寒和阿冬的样子并没有比他和公主好到哪去。 两人脸上都脏兮兮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还破破烂烂的,上面还带着血迹,像是经历过什么战乱一样。 顾知寒不好意思一笑。果然,不能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会被人听到的。 “有人跟过来?”宗政长离问。 顾知寒摇头:“只是差点被一群狼给吃了。” 幸好上树,那些狼就守着他们。幸好自个儿眼尖,看见有几个猎人路过,和阿冬一起呼喊着求救,要不然他和阿冬就不知道要在树上待到何时了。 护国公主和赵大学士失踪的第五天,皇后召礼部尚书夫人入宫。 苏柔精装打扮一番,入了宫。椒房殿里,皇后不在主殿,皇帝诸葛玄明坐在那里。 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看着她自己走过来。苏柔浅笑着,亦如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苏柔也是典型的西京美人,皮肤保养的细腻光滑,红唇娇艳。 不过,永远比不过他的玉儿。 眼神冰冷的诸葛玄明,厌弃般开口:“你这毒妇,害了玉儿不说,连朕和她的孩子你都不放过。” 苏柔笑意不减:“皇上是不是给我备好了一瓶毒药,一把匕首,还有三尺白绫等着我选呢?” 诸葛玄明看着她:“是。” 苏柔看着椒房殿,伸开手在椒房殿舞了好几圈,最后哈哈大笑。 她眉眼如酥,神情懊悔:“我本和玉儿是最好的姐妹,可是为了你,我和她注定只能活一个。她死了,都是因为你。” 第一百零七章 玄泽被套 诸葛玄明恨恨道:“我当初说过,玉儿为皇后,后面会纳你为贵妃,是你自己不愿意。” 她轻嗤:“苏家女儿不侍一夫!”又怒道:“当初不愿意娶我,就不应该招惹我,招惹了我,就不应该求娶我妹妹!” 诸葛玄明怒道:“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清楚吗?太后绝不会允许我娶你。” 他若当时娶了苏柔,苏玉儿就会嫁给他的弟弟。只有苏家嫡女才应该配得上他,皇位也只能是他的。 苏柔终于端不住优雅,像疯子一般笑道:“今日你敢杀我,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届时世华登位,你就跟着我一道儿去地狱吧!” 她敢直接入宫,什么准备都没做,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 他向来知道她做事滴水不漏,没想到如今也会算计他的命了。 诸葛玄明也轻笑起来:“刚刚都是说笑的,你会给你父亲寄信,我不会给你父亲说明一切吗?” 他转身:“你走吧,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到如今你害得乐华下落不明的事情,我都一五一十的给你父亲罗列清楚了,至于结果如何,你家里人自己做主。” 苏柔没有想到,诸葛玄明可以不要面子到如此地步。 年少时,只觉得他俊朗无双,她心欢喜。 接触后,他的自私,冷漠,无情,懦弱一点一点体现。现在事情没办法解决了,他就把她推出来。 苏柔冷笑:“你不是要给乐华报仇吗?怎么,不报了?就像太后害死玉儿的时候,那般轻而易举的揭过,粉饰太平?” 幸好自己自己醒悟的早啊! 没有不顾一切的嫁给他! 要不然他这个出事之后,永远是他身边人抗的习惯,就会加诸给她了。 太后算的一清二楚,他的儿子再怎么都不会杀掉她的。因为她是他的母后。 玉美人殿内,荣华看着睡过去的赫连南泽,一动不动。 玉美人王娆扶住她的削肩,道:“公主,快些吧!” 荣华摇摇头:“我……我做不到。”她的脸上有些惊恐。 王娆挑起荣华的下巴,温柔道:“公主你温柔美丽,世子俊美有加,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妾身特意安排宴会,为的就是替你撮合啊!” 她拉起荣华的手,让她的手去触碰赫连玄泽的脸,看着荣华不知所措的眼睛道:“皇上拿赵夫人没有办法,但你可不一样,他要让你死的话,夫人也是拦不住的。你只有尽快嫁出去,才能离开皇宫。” 荣华流下眼泪,她像个木偶人一样,任由着玉美人拉扯。 她被送到偏殿,和着赫连玄泽躺在一张床上。 看着陌生的锦床,淡紫色的罗帐。 她们给赫连玄泽惯了药,之后就退了出去。 那吱呀一声的关门声,就像是将她装在了一个密闭的盒子里。她没有任何可前进的路,也没有可后退的余地。 她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赫连玄泽的身体越来越烫,烫到他自个儿难受的醒了。 诸葛荣华闭上眼睛,装作沉睡的样子。 赫连玄泽温柔一笑:他在做梦,笙歌居然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他俯身,吻上芳泽,喃喃道:“笙歌?” 荣华身子一抖,眼角流下泪沫来。 如果乐华没有死,她一定会再想办法杀了她!如果赵长离也没有死,那她也一定会杀了他! 诸葛乐华很早就知道她自己才是真正地嫡公主,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她以自己是嫡公主为傲,背地里一定是极其嘲讽她的吧! 荣华一晚上睡得都很痛苦。 赫连玄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梦暖且爽。 一丝朝阳的光辉落到两人的脸上,宫女照旧来打扫偏殿,看着床上的一男一女,吓得打翻了手中的水盆,倒得一地都是。 头疼不已的赫连玄泽睁开眼睛,脾气暴躁道:“你在大惊小怪什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突然,他发现不对。 那下跪不敢看他的婢女,穿着红白相间的宫女服,梳着的发髻,额头上带头的铜花流苏,跪拜姿势,无一不是皇宫里的礼制。 锦被里滑腻的皮肤,绝不是自己自十五岁起,爱走千山万水的粗糙身体,赫连玄泽猛然向自己旁边看去。 荣华公主双眼发红,脸上羞愤欲死,她脖颈间淤青一片。 他的手正按着她瘦弱的手臂。 下意识的,赫连玄泽动了动。 荣华公主凝在眼眶中的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她拉上锦被,呜呜呜的哭泣了起来。 宫女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赫连玄泽连忙起身,到处找衣服。 怎么回事,他昨晚明明和几位南泽仕子喝酒来着,之后……之后他就睡着了。 他不是让那个聊得来的仕子送他回府吗?怎么把他送到这里了。 玉美人温柔地声音响起:“公主,太阳都出来了,该起床用早膳了。” 声音及慢,但步子极快。 话音未落,玉美人走了进来,一边还道:“素平,你怎么回事,让你叫公主起床,这半天都没来……” 赫连玄泽想躲,没有来得及,被玉美人看的一清二楚。 玉美人惊慌失措:“啊……” 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玄泽行礼,慌乱道:“不知道是哪位娘娘,赫连玄泽这厢有礼了。” 玉美人恍然大悟,连忙让贴身婢女派走应声而来的侍卫。 她又像是响起什么,惊呼道:“荣华公主呢?她可是陛下最爱的女儿,我不会昨晚把她弄丢了吧!” 泣不成声的声音从锦被当中传出。 玉美人颤抖着身子,去拉开锦被,像是受尽凌辱的荣华公主,紧咬着芳唇不敢哭的大声,看见玉美人,沉默大哭。 “玄泽世子,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玉美人美目带怒,看着地上的婢女道:“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你们就都不用活了。” 地上的婢女惊恐点头,玉美人的贴身婢女也颔首听令。 赫连玄泽看着床上背对着他们,默默哭泣耸肩不停的荣华,无奈道:“我也不知道,醒来就这样了。” 玉美人深呼吸一口气道:“那世子打算怎么办?” 第一百零八章 公主大婚 赫连玄泽根本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宫宴,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时之间没想到应该怎么办。 王娆是南泽的美人,昨儿是她生辰,皇帝宠爱她,特意派了南泽大臣还有南泽贵妇入宫吃席。 他是被强拉来的,只是想着吃一顿酒而已…… 玉美人责怪道:“世子,公主与本宫颇为投的来,才留宿本宫这,想着今儿要一起出宫去一趟。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本宫的心真是疼啊!” 玄泽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一直点头。 玉美人让所有人下去,看着荣华惋惜道:“圣上本来是不想荣华远嫁的,不过事已至此,公主也只有嫁给世子你了。” 玄泽微怔后点头:“是微臣对不起公主,微臣会负责的。” 王娆点头,压低声音道:“公主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陪她的。” 荣华公主一直在哭。 赫连玄泽之前就挺欣赏荣华公主,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上前说话。 走的时候只说:“公主,玄泽走了。” 荣华公主紧紧抓住被子把自己蒙住,啜泣着,被子随着哭声抖动。 大有愈哭欲裂的意思。 玉美人叹息一声道:“世子,你先走把!我会陪着公主的。” 南泽之于东胜两地相比,南泽是鱼米之乡,富饶强地,注重仕子培养,如今朝堂之上,除了西京仕子,就属南泽仕子最多。东胜则是海上贸易发达,但自先皇起,已经禁止海上贸易自由发展了,除了少些港口可官运,普通富商一律不许。相比之下,南泽更胜一筹。 况且,南泽世子赫连玄泽一表人才,东胜世子略微发福了一点,人也不太聪明。 大宫女确定世子出宫后,前来禀报。 玉美人拉开荣华蒙在头上的被子道:“人走了。” 荣华的眼泪不是假的,身体的痛意也不是假的。 “嫁给世子玄泽,总比其他人好,他最合适你不过。”玉美人劝解道。 荣华逐渐失神。 接下来的日子也让她如在云端,不知真假。 纸终究包不住火。 赫连玄泽醉后欺负了公主的消息,不胫而走,像风一样,朝野上下都知道了。 以前对她很宠爱的父皇,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直接掀翻了桌子。 乐华成为护国公主之后,父皇要把她嫁给赫连玄泽的吧!此前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不就是暗示赫连玄泽很适合她的吗? 却没有想到,还是她这个顶替的公主,要嫁给世子玄泽了。 父皇一定很生气吧! 荣华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父皇暴跳如雷的吼声,那些以为皇上痛惜爱女的南泽大臣,还有会错意的西京勋贵大臣们,都顺着圣意请奏。 荣华公主知书达理,端庄典雅,与南泽世子极为相配,应择日成婚。 极爱名声的父皇啊!最终还是给她赐了婚。 来宫里贺喜的人一波一波的。 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 尚服局下司衣司的绣女们连夜赶制婚服,簪娘们不分昼夜制作新的首饰。 在鹤鸣山修行的太后也回到了宫里,亲自送她出嫁。 宫女给她穿上一件一件婚服,里里外外十八件。雍容华贵,巧夺天工。 玉美人给她梳着头,一边梳一边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荣华回忆着小时候被万般宠爱,高贵耀眼夺目,现在却…… 一滴泪流下来,玉美人皱眉,拿丝绢给她擦掉,轻轻道:“大婚是喜事,无故不能哭。不管有什么事,都有夫人呢!” 扑香粉,染黛眉,描眼妆,抿红唇。 风光霞帔加身,众宫女贺:“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过于生气,不来送荣华公主,荣国公亲自来送荣华公主出嫁。 荣国公嘱咐:“一生要温润贤良,孝公婆,善百姓。” 荣华微微行礼:“侄女谨记。” 通天锣鼓下,十里红妆,皇家仪仗绕城三遍,鞭炮声烟花声响破整个西京城。 公主婚车走过,迷迭香味逸散开来,一路鲜花花瓣飘飞,美的不似人间。 每个少女都在观看,一路走一路追着看。 皇帝嫁女,公主出嫁,西京城人潮拥挤,热闹非凡。 荣华坐在大红花轿中,手持翠羽却扇,恍恍惚惚的看着一切,周遭十分喧闹繁杂,她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玄泽待她算好,全程是微笑着的,荣华也笑着,自个儿不知其味,只觉得脸要僵掉了。 终于到了王府,勋贵们紧紧围着她和他。 礼部尚书夫人苏柔,欣慰的看着荣华和玄泽二人。觉得一路走来,其中虽有意外,但也算结局圆满了。 整整一个月了,诸葛乐华还有那个赵大学士已经失踪整整一个月了。 过火盆,拜堂,送入洞房。 待宾客归去时,一身酒气,满脸绯红的赫连玄泽,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赫连玄泽看荣华,宝冠灼灼生光下是一张明媚的脸庞,黛眉红唇。 世事无常,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扶起荣华,拉至桌旁,交叉着手喝合卺酒。 婢女恭贺:“祝世子世子妃永结同心。” 赫连玄泽道:“赏。” 他微笑着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荣华公主,想必她也是无奈的吧!发生那种事情,实在是他的过错。 赫连玄泽质问过那名南泽仕子,人家不过是跑去解手,回来发现他就是不见了,直到宫禁前他才离开。 他本不想这么早结亲的,但事已至此,也无办法。 荣华望着这个那晚叫她笙歌的人,心下苍凉,强牵笑着:“夫君。” 少年也是第一次成亲,那晚迷迷糊糊,今儿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的。 赫连玄泽拉起荣华的手,往喜床走去。 “世子,乐华公主回来了!” 护国公主刚进宫,宋默得了消息就跑过来,在婚房外禀报。 起了情欲的赫连玄泽立马退欲,荣华两只手紧紧攥着,手指骨节泛白。 像是瞬间从梦中醒来,荣华道:“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她?” 第一百零九章 铩羽而归 荣华公主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恶意。赫连玄泽只当是她吃醋,笑笑道:“说什么呢?今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赫连玄泽向外道:“宋默,你替本世子去贺喜,她爱那些金银玉器,你把母妃前些日子送过来的,都给她拿去。” 宋默:“是。” 赫连玄泽生于南泽,十一岁的时候入京,乐华不在的这几年,他走遍天下山水,性格转变了不少。 建安帝诸葛玄明,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少女。 八分像玉儿,一分像他,还有一分的先天无人能及的风姿。 海水玉赤金冠旁,和田玉雕琢成的玉兰飞蝶步摇清脆作响。 面如满月,星眸皓齿,冰肌玉骨。 柔荑一般的手置于胸前,一身宫装广袖飘飘的乐华公主,用着雾蒙蒙的一双星眼凝望着她的父皇。 “儿臣不孝,特来请罪。”诸葛乐华跪拜。 诸葛玄明走下龙座,将爱女扶起来,流了一滴眼泪道:“乐华无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诸葛世华得到消息,马上就从东宫奔到了金华殿,到了门前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踌躇着。 当父皇告诉他,乐华才是母后生的女儿,荣华是苏柔换过来的公主,他犹如晴天霹雳,恍然大悟。 那日他去乐华的府上,对于他不明白乐华说的是什么话,现在终于明白了。 乐华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哥哥,却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偏袒着荣华,那日被气急了才与他争论。 世华内疚着,进去了该说些什么呢? 王礼笑呵呵道:“太子殿下,老奴现在就去禀报皇上和公主。 世华点头:“多谢。” “太子言重了。”王礼说完退下,转身进去通报。 那双曾经对他欣喜满满的眼睛,此刻变得疏离与淡然。 乐华微微颔首道:“太子殿下。” “不,……不用多礼。”世华说话都顺畅起来。 诸葛世华有整个荣国公府做后盾,也有太后和王家支持,当今权臣傅丞相是他的岳父。后宫之中,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不到三岁的小皇子。 苏、王、傅、娄、李,西京五大家族,他占三家势力,其他两家之人亦忠心耿耿。苏、王、傅、娄、李五家除了苏家为首,其余四家互相制衡。 出生即是太子的他,顺风顺水,没有任何的对手。 “妹妹,上次哥哥身体不适,故而没来吃团圆宴,还望妹妹勿怪。”诸葛世华小心翼翼道。 手下亲自给乐华挑了一筷子菜。 乐华微笑:“乐华没有怪哥哥。” 见兄妹两人感情很好,诸葛玄明道:“这些年,朕和世华,还有你的母后,都亏欠着你,你有什么想要的,父皇都会满足你。” 乐华搁下筷子,稍稍正色道:“父皇,能赐死苏柔吗?” 诸葛世华不说话,诸葛玄明也失声。 苏柔的母亲出自五大家族的娄家,如今苏柔的父亲成为娄家家主,若轻易赐死她,可能会动摇国之根本。 所以他才写信给了苏战,让他处理苏家的事。 良久,诸葛玄明才道:“朕已经给老荣国公写了信。” 诸葛乐华心里一颤,疼爱母后的外公知道真相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么的悲伤。自己的两个女儿,因为一个男人交恶,姐姐甚至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这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乐华低着头道:“父皇不是母后的天吗?就应该去给母后报仇啊!” 诸葛玄明不自觉道:“她们是两姐妹,你父皇我……” 不仅是苏柔,还有太后,背后多综势力,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诸葛乐华并不奢望,这个父皇能替母后报仇,眸光微颤,落下泪来,道:“女儿已经撑了很久了,不想在撑下去了。” “小时候,苏柔故意教坏我,大家都讨厌我。” “长大了一点,她就想把我随便嫁给一个男子,婆婆不恶的不要,男人不花心的不要……” 乐乎几乎嚎啕大哭。 诸葛玄明的内疚更大,道:“你想要什么,父皇都会给,赐死苏柔,父皇也想啊!可是父皇没用,父皇不配当一个皇上啊!” 诸葛玄明红了眼睛,自个儿母亲杀了人,要怎么去定罪呢? 世华红了眼睛,他又一次回到无奈,做什么事情都没办法的时候了。 每个人从出生的时候,都没有选择。上天给了他注定的太子身份,可是也给了他一个昏庸无能的父皇,会杀媳妇的太后,还有一个从出生就被抱走的妹妹。 太后自知儿子过不了这一关,还他一个大好的江山,自己去了鹤鸣山修行,但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她都知道。 隐晦下提及诸葛王朝势力,乐华恍惚间记起一星半点之后的事情。 前世好像听过太后想要称帝! 算着时间,是诸葛玄明死了,太后也死了,最后诸葛世华登位。 那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照着蔻玉送来的消息看,王太后在外这些年,民众口碑极好。 当年不支持母后参政,却对如今的白皇后参政予以支持,建立新政,循序渐进提高女子地位。 乐华忽然想通了些什么。 白皇后再怎么也是王家的姻亲,王白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踩着母后的尸体,送白皇后上位,最后…… 太后王萧君想的是!她想的是自己当皇帝! 如此一看,父皇的懦弱也是没用办法的事情。 无论哪个家族都羡慕着诸葛家和苏家的交情,那当年的苏家送进宫的那位姨奶奶,也是王太后陷害而死的了! 诸葛乐华收起眼泪,道:“不是的,不是的父皇,不是您的错,我只是怕苏柔知道您不会杀了她,会再来加害于我。” 世华道:“不如给妹妹五百名大内将士,护卫她的安全。” “不可!”乐华拒绝道。 开什么玩笑,这五百名岂不是成了看守她的人了。 世华看着她,只见乐华道:“这于理不合,我是护国公主,现在建立自己的卫队也来得及。” 诸葛玄明想了会道:“朕赐你尚方宝剑,倘若苏柔在对你生出什么坏心,就算是朕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你周全。” 第一百零十章 万国来朝(上) 乐华起身拜道:“多谢父皇。” 夜色已深,乐华留宿于宫中。 世华一路护送她到宫殿休息,一边走一边道:“哥哥这些年,愧对于你。” 他其实记不起自己对她说了那些话,做了那些事,但是他知道,它对不起乐华。 乐华浅笑着,面上让人看不出受过什么委屈:“阿哥这些年并不知道真相,所有不知者无罪。” 见她并不讨厌自己了,诸葛世华终于露出笑意道:“哥哥以后会护着你的。” 乐华点头。 到了宫殿门口,见着一直等待的蔻玉和阿冬,太子世华才离开。 乐华心里舒了一口气。 西京城准备了整整一年的万国来朝,终于到来了。 已经提前来的各国使臣们,在见证嫡公主的出嫁盛景后,终于进宫万国朝拜。 诸葛王朝是世间第一大国,受万国朝拜。 这个月的西京城,夜晚华灯不灭,即使在半夜,那天边都是火红的,昼与夜不分,热闹非凡。 巍峨的高台建筑皇宫,雄姿如旧,威严逼人;都城大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旁边小铺炊烟不断,金银玉器之宝殿的远客不绝如缕。 行人各异,发肤各异,瞳孔多样。黄头发,蓝眼睛,卷头发,光头……西京城的老百姓已经看习惯了,都尽力吆喝着手中的商品。万国来朝这一个月的进账,可抵得上往年一年的进账了。 冲天的桂花香阵透了整个长安。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万岁。” 诸葛玄明少有威严的气势道:“平身。” 到了吃万国朝筵的时候,诸葛乐华坐于太子对面,她的容貌让使臣都大为惊叹。 万国来朝会持续一整个月,以比赛为主要交流方式。 赛事不仅涉及礼、乐、射、御、书、数,还有武力,舞蹈,棋艺,马球等赛事。 王美人向陛下进言:“听说乐华公主在太学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舞后之称,公主容貌于牡丹之上,不知道臣妾能不能趁着万国来朝的机会,有幸一睹盛景呢?” 诸葛乐华依声看去,一个算得上是美人的女子坐于父皇的右下侧。柳叶眉弯弯,眼睛笑着能眯成一条缝,睁眼时媚态流转。 该是如今宠冠六宫的玉昭仪。 乐华悠然一笑,回绝道:“多谢昭仪娘娘,乐华十分惊恐能得娘娘此番称赞,日后父皇寿宴之时,乐华再奉上也不迟。” 玉昭仪浅笑盈盈,手摇轻罗牡丹团扇,向皇上道:“皇上,就让乐华献舞一次吧!乐华可是得咱们宫中舞首杨大人,都称赞有加的舞技高手,臣妾等不及了啊!” 诸葛玄明看着爱妃第一次开口求他,心都化了,但乐华是个脾气倔强的,不好要求…… “这……”诸葛玄明看着乐华道。 诸葛乐华淡淡道:“父皇,也快到您的寿宴了,到时候乐华会给娘娘多跳几场的。” 有宫婢走到苏柔的跟前,贴耳禀报了一句。 苏柔坐在筵席前,轻轻冷哼道:“没想到她这么聪明。” 当一个女人很美丽的时候,往往危险大于幸福。 在场的大多数人,无一不为诸葛乐华的容貌感到惊奇,频频偷觑。 乐华隐隐感到不安,无意间瞥见苏柔嘴角噙着一副要看好戏的笑。 便明白了些什么。 波斯舞者刚献完舞,便上来行礼,皇帝免礼后。 舞者道:“听说贵国护国公主是天生的舞后,还望陛下体谅我们远道而来,让我们见识一下。”说完又行礼,完了后诚挚地凝望着皇帝。 诸葛玄明大方一笑,向乐华道:“乐华,你看如何?父皇让你来选择。” 高台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位天下第一美人。 场上一片静寂无声,所有人都被使者的话给惊讶到了,所有来朝的人都小心翼翼着不发出响动,怕错过这位美丽的公主的回话。 只见她那令明珠生晕的绝美脸庞,悠然一笑,丹唇轻启:“如此,乐华便献丑了。” 来朝的使者们,心肝都醉了。 这位美丽的公主,她的声音比他们所有听过的声音,所有的乐器声,以及所有世间的一切声音都要动听。 这位美丽的公主,这位天下第一美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天上,是上帝送给世间的无价礼物。 荒外使臣们如痴如醉,他们毫不矫饰的称赞这位美丽的公主。 “公主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公主,能看到您的表演,是我等的荣幸。” 使臣说完,将右手斜放于胸前,低头致礼。 诸葛乐华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向四方八大的宾客致谢,道:“本宫多谢大家的赞美,今日乐华就献丑了。” 她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几位三朝元老们都震惊了,那气势,那身姿,像极了将诸葛王朝的实力达到顶峰的一代圣君高宗皇帝。 端庄典雅,落落大方,眉间微微含着英姿。 敬酒的时候,似是在睥睨天下。 所有人都被她的气质和美貌吸引。 跟着和她一起长大的赫连玄泽,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高台上的乐华,道:“几年不见,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荣华端起一杯酒来,慢慢喝下,面上平常道:“乐华在太学的时候,已经让我们震惊不已了,不知道今天她会选跳哪一首。” 呵!只要她一舞成名,苏柔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送她去和亲。 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又怎样?是护国公主又怎样?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怎样?没有一个强大的母亲依靠,做什么都很难。荣华看着高台上,美的让人窒息的乐华,轻轻发笑。 没有人比她更能明白,没有母亲的痛苦,有时候是多么的无助。 乐华拥有绝世的美貌,今日她只要在这高台上献舞,世间所有的王国都会知道,诸葛王朝有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公主。 那时,她的命格就会被人拿出来演说,皇后的命格?还是得乐华公主者得天下? 方士的话,帝王向来都是喜欢听,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万国来朝(中) 到时候,乐华的美貌就会成为所有王公争夺的欲望,她就会成为百姓们的敌人,是红颜也是祸水,世间所有人都会厌恶她。 诸葛荣华看着乐华,嘴角弯弯,仰头喝尽玉杯中的酒。 玉美人向乐华公主敬了一杯酒,笑容肆意着道:“妾今日终于能一睹公主绝妙舞姿了。” 令人沉醉的声音响起:“父皇,我要跳的舞是需要准备一下的,还请父皇让乐华下去准备一下。” 使臣们望着那曼妙的身姿往殿后走去,纷纷猜测这位美丽的公主,究竟会献上怎样的舞蹈。 荒外使臣看着那远去的公主,向旁边的年轻爵士,压低声音道:“王子殿下,这位美丽公主可真漂亮,比我们的雅塔灵公主还要漂亮,要是教皇允许您娶这位美丽的公主……” 他还没有说完,便被年轻爵士使臣拒绝:“教皇让我来诸葛王朝,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他绝不会让我娶诸葛王朝公主的。” 王子不自觉地瞧着那位美丽公主的背影。 使臣叹息点头。 教皇早有规定,王子只能娶其他国王的女儿,不能娶中原公主。 乐华知道自己的容貌,会成为苏柔手里的一把刀,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布局,这次在万国朝会上扬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送她去和亲? 外国使臣是不会求取的,和亲一般都是诸葛王朝周围的部落,像哈穆,草原等各部落才是苏柔挑选的对象。 “公主,奴婢选出了这些红纱,可以吗?”阿冬和着几位婢女,端着布料盘走了过来。 乐华摸了摸红纱,点头道:“可以,只是太短了。” 宫女面面相觑。 又听乐华公主道:“马上找绣娘来。” 二十位绣娘,齐齐到场,照着公主的吩咐,将十二段红纱修剪连接成两道红菱袖,每条长约三丈。 阿冬命人抬着十面战鼓,到了后台,与大总管商量着,前面这道表演结束,乐华公主就上去表演。 大总管点头,看着这些战鼓发蒙。 直到重新画了新妆的乐华公主走了出来,她戴着轻巧的金玉宝冠,冠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乐华公主白玉般的手腕上,脚上都戴着银铃,随着她的动作,有韵律的清脆响着。 各国使臣,都在静静等着,一场一场表演后,侍卫们抬上来了十面战鼓。 抬来战鼓后,几十位内侍们蹲于舞台之下,并用着鲜花树叶等掩盖自己。 叮呤叮呤的声音响起。 这是预示着公主的表演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在伸长脖子,想去看那听着愈来愈近的响声是怎么回事。 叮呤,叮呤呤,叮呤呤……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火红的袖,它柔软旋转,紧接着乐华公主身姿摇曳而出,如同落入人间的仙子,要乘风归去。 臻首娥眉,仙姿佚貌,眉间点着大红的鸢尾花钿,神情冷若冰霜。 素腰一束,不盈一握,袅袅婷婷的身姿踩着乐师的节奏舞着。 哈穆王朝太子哈穆索洛,与皇子哈穆索昆脸上惊恐一片。那个女将军居然就是乐华公主,她在高台上,刚刚他们没有看清,现在她在高台上,看清公主的美貌和真容后,两人都摸了摸脖子,还在。 诸葛玄明等西京勋贵,都紧紧捏了一把汗,平常人行礼时怎么甩袖都不一定能做好,公主是想要靠着长长的红袖跳舞? 太令人不敢相信了吧!难道公主的美赞都是别人的虚言? 那么长的袖子,到了舞台上,就是两条不会听使的布条,收不回,出不去,毫无美感可言。公主想要标新立异,这没有错;公主想要一鸣惊人,这也没错;公主想要…… 什么? 竟然! 竟然可以这般! 诸葛玄明,诸葛世华看着乐华刚刚出场的样子,红菱袖虽美,但也太长了,正担心着她会不会给王朝丢人,但现在的景象告诉他们,刚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那长长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飘飞,开始长时间内都没有落地,公主的舞姿和长袖仿佛浑然一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行云流水般的舒展着。 玉昭仪惊愣,她竟然能做到这一步,用自身身体的协调力和表现来带动水袖,用长袖的修长、多变来表现人的情感。 乐华神情冷若冰霜,是不食人间烟火,那身姿是仙人引路! 玉昭仪情不自禁站起身来,她是一个舞者,遇上舞中之皇,情不自禁的臣服了。 苏柔看着在场的失神的人,感到很生气,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玉昭仪也变得不一样了。 荣华心里酸涩,老天真是不公平,什么都给了她! 只是普通宫中保守的舞服,穿在乐华公主的身上,起舞翩跹,更令人遐想无限。袖若流水清泓,清脆的铃声弥散着。 曲罢,银铃声响停。 乐华公主走着,作礼回后台。 她身上的银铃不响了。 玉昭仪诧异,她竟然能靠走姿和力道控制铃铛。 她颓然的坐了下来。 这样的舞者,要被送到蛮夷之地和亲,真是太可惜了。 哈穆索洛与哈穆索昆整场对视着,眼里都是满满的震惊。 那个在西南提着大刀,吓着他们要抹他们脖子的那个恶魔,居然是乐华公主。 诸葛王朝称他们为蛮夷,但这位公主才算是真正的蛮夷。 哈穆皇太索洛打了一个冷颤,父王要让他娶个公主回去,现在适龄的公主就她一位,娶回去岂不是被吓死? 哈穆索昆知道皇兄眼里的意思,用眼神回应,表示无可奈何。但眼底里,是钦佩和感激这位公主的。 如果不是她的计谋,他还只是一个众多不受宠的皇子之一,能靠上太子,还是她的大恩。 乐华公主在沙场的音容笑貌,索昆记得一清二楚。 “喂,我放你回去,也放你们太子回去。你呢,以后就要帮我三个忙,这个交易你做不做?” “做。” “那行,我明日就放你们回去。”她转身就走。 索昆疑惑着:“你不怕我反悔吗?” “本姑娘其实杀人可以无形的哦!”她温柔笑着,根本不像是战场上的那个白袍神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万国来朝(下) 哈穆索昆正想着,在场的每个人都震撼着。 这样的舞蹈,谁都没有见过。 可谓是一个舞种鼻祖。 乐华公主是诸葛王朝的象征,她很美,很珍贵,她是一个强大的帝国标志。 自此之后,诸葛王朝的女儿家们,都爱跳起那好似仙女下凡的水袖舞,一时风靡于世间。也开始爱在额间贴花钿,戴珍珠。 正当众人无穷回味的时候,一道更为惊人的身影走了上来。 赫连玄泽将自己口中的酒喷了出来,一位番外使臣公主微微张开嘴,晶莹的美酒从嘴角流下。 正得意的荣华看见那人,脸色瞬间变化,眼神不由自主地盯着他。 轻敷白粉,略施粉黛的赵大学士,头戴一直木簪,着一飘逸广袖白衣,战于台上,朝建安帝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赵爱卿免礼。”诸葛玄明对他的姿色已经习惯,未跟着第一次来诸葛王朝的人那般,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 赵大学士颔首恭敬道:“臣也想为远道而来的客人,表演一番。” 一袭白衣,惊为天人的风貌,竟然会给大家表演? 建安帝道:“允。” 众人静静的看着台上的人,接下内侍送上来的银剑。 乐师奏萧。 赵大学士舞剑。 仙人舞剑。行云流水的剑招划出好看的弧度,银剑长鸣犹如游龙长啸,其势壮美,其声震撼。 剑舞之毕。 各国番邦使臣,皆起身敬酒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安帝大笑,起身回敬。 荣华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深深地刺了一剑。 他是最不喜欢在大庭广众被观看的人,却为了乐华,甘愿走出来敷粉舞剑。 她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换不回他向后看一眼,乐华什么都不用做,就征服了他的心。 岭南郡公世子李宸与姚莜,各有心思。 姚莜想着当初要不是违着良心,将她们送进牢房,使得荣华公主回京,要不然世子看见这些个天之骄子的贵女们,怕会千里追随,世子妃从此无缘。 这个神貌俊秀的清冷公子才配得上倾国倾城,又落落大方的乐华公主。 李宸正在后悔当初,怎么不多说几句话,怎么不把脸皮放厚一点,追不上这乐华公主,荣华公主是有望的啊!还有那令家贵女,怎么看都好看,现在都还没嫁人呢! 但是能跟乐华公主有那一晚上奇遇的邂逅,也便知足了。 宗政长离下台回到偏殿的时候,顾知寒紧盯着他,看的他一阵不适应,极快的洗脸,再扒下这太飘逸的衣裳。 顾知寒看不懂,世子怎么升起了,在各国使臣面前舞剑的心思。 现在看着还甚是厌恶的样子。 但他不敢吭声。 乐华换回宫装,再回到筵席的时候,大家的反应跟平常一样,只是窃窃私语着,仿佛刚才发生过什么其他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晚间,阿冬听得其他宫女闲磕,打听下才知道,风华绝代的赵大学士在继公主跳舞之后,上台舞剑,引得各国震撼。 诸葛乐华心里就像是被丢进了一颗石子。 不是不理她了吗? 怎么看着像是在帮她。 那天在苍郁的大山中,表哥站在一片绿色浅滩前,负手而立。 乐华蹑手蹑脚的前进,准备从后面来个拥抱。 表哥不像以前,装作不知道她过来。 转过身面无表情,神情冰冷地看着她道:“公主与臣身份天差地别,男女之间也应该有一定的距离。” 乐华挑眉:“赵大学士敢说不心悦于本宫?” 他神色淡然道:“不曾。” 诸葛乐华用很意外地目光看着他,道:“原来如戏,本宫以为赵大学士心悦本宫,才对你动了一点心思,不过既然是本宫误会了,那也就此作罢,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赵大学士点头:“如此甚好。” 她有仔细观察过他,明明是喜欢她的,怎么一转眼态度就转变了呢! 诸葛乐华开始看不透这个表哥来。 秀眉轻皱,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最喜欢夜探赵大学士府上的乐华公主,又一次翻进他家屋舍,依旧是蔻玉在外面等着她。 不过,有人似乎早有预料。 十二位侍卫刺客正拿着银剑对着她。 侍卫首领道:“姑娘,赵府今日不见客,还请您走吧!” 诸葛乐华:…… 人见不到,是可以的;放弃这段朦胧的爱意,也是可以的;他不喜欢自己,也是可以的。 但是被人摆了一道是很不爽的,诸葛乐华心里气得抓痒痒似的。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 表哥这是预料到她贼心不死,故意防着她,知道她来了被阻止,一定笑得喘不过气吧! 可恶! 诸葛乐华本可以无赖的闯进去,但是怎么也放不下这个身段,心里只觉得委屈,直接转头就走。 她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对她。 不见就不见。 一直被留着吃茶的顾知寒,见世子明显心不在焉,偷偷瞧上一两眼,便假装自己很享受茶点的样子。 阿虎进来关上门,禀报道:“大人,公主走了。” “走了?”宗政长离微微皱眉。 顾知寒拿起一颗葡萄,慢嚼细咽,细细体会着世子最近的变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最近频繁皱眉;做事一丝不苟,效率与速度并存的世子,有时候也会走神;不喜欢大众广庭下被人观看的世子,今日则是表演剑舞。 她不是最无赖的吗?怎么被仅仅几个侍卫就劝退了。 宗政长离很显然没有想通这一点。 她骗他欺他轻薄他,最后还一身轻松的样子。 他不知不觉喜她爱她,最后想要得到她的真心,没想到给她一点小曲折,她就转头就走。 跟那天一样,说话滴水不漏,神情目光满不在乎,没有任何留恋,转头就走。 顾知寒小心翼翼的吃着葡萄,但还是等到一句冷冰冰的话。 世子淡漠的声音响起:“你可以走了。” 他背对着他。 顾知寒看不见世子的神情。 最近跟阿冬感情大进的顾知寒,差点兴奋起来,脚步不禁有些透着欢快和愉悦。 宗政长离稍稍侧脸睥睨,面色冷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哈穆丹雁逛宝衣阁 顾知寒讪讪而笑:“世子早点休息。”说完脚上抹油一般溜走了。 稀星淡月,愁意满空。 不知何人,辗转反侧。或为欢喜,或为难忧。 大运河旁,西京城里欣欣向荣。这百年古城中,美人如云,贵公子骑黑骏马而过,威风凛凛。各类商铺鳞次栉比,长长宽宽的大道上人声鼎沸,货郎叫卖,戏子揽客,杂耍数不胜数。 驿站之中,哈穆王最喜欢的小公主哈穆丹雁,围着两位哥哥撒娇,她晃着耳边垂辫,柔柔道:“两位哥哥,父皇要让三姐姐和诸葛王朝太子和亲,可是太子有那么多美人,这不是让三姐姐过来受苦吗?” 索洛抬头看她道:“所以呢?在宫里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对父皇说。” 索昆已经知道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言外之意是想要说什么话,摇摇头,女人啊!看见喜欢的男人,就是灾难的开始。 丹雁笑着,一双眼睛就像弯弯的月亮:“反正都是和亲,不如和父皇说,将我嫁给那个大学士,三姐姐就不用嫁过来了,反正她不愿意的嘛!” 索洛没好气的看她一眼道:“太子殿下年轻儒雅,颇为俊朗,他不是那些人传的什么三头六臂,容貌丑陋之人,三妹妹看见会喜欢的。你就别想了!” 索昆默默不说话,三妹妹是他的亲妹妹,可以嫁给太子为侧妃。但丹雁是皇后的女儿,被千娇百宠长大,皇后是不会让她嫁过来当侧室的。 丹雁胯下脸来,道:“可是我已经一遇赵大学士就误终生了,我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索洛道:“过段时间就好了!” 丹雁见撒娇不管用,开始撒泼:“反正你不跟诸葛皇上说让我跟赵大学士和亲,我就不回哈穆,你如果非要带我回去,那只有抬回我的一具尸体了。” 真是红颜祸水般的男人,不过,真的长得像神仙啊! 索洛和索昆是男人,对那赵大学士生不起爱慕,不过听闻他的才气,见识过他的武功,便都释然了。 难怪五百多年来,都没人顺利打进诸葛王朝地界里面来,有这样文武双全的人,他们这些只管蛮横,只管武力的部落如何能是对手。 对,只是部落。 什么皇上皇后,宫中制度,他们都是向中原之地学习的。 索洛被关在诸葛王朝西南军大牢中几年,从一个桀骜的少年变成一个略微深沉的男人。见到那个十三四岁,就一箭射下的他的白袍蒙面将军时,顿觉以前的嚣张都是令人发笑的存在,足以让人讽刺和看不起。 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当知道那个白袍神将是一个女子的时候,他更加羞愧了。 这次进京来,看见那个女子跳绝世之舞的时候,原本一颗朦胧带着爱意的心,瞬间清晰起来。 索洛觉得自己虽然打不过她,但若能娶这样的人为后,他甘之如饴。 但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有武功,这般隐忍蛰伏的人,又怎会甘心嫁给一个小国太子呢? “哥!你就听到没有,要是你不让我嫁给那个大学士,我,就,自,杀!”丹雁生气了,两位哥哥听见她的话都没有反应,于是再一个字一个字的提醒道。 索洛突然道:“那个大学士要是愿意娶你,我就帮你和父皇和母后说。” 索昆意外看他一眼,想说公主嫁大臣是基本不可能的,除非那个男子愿意放弃在诸葛王朝的仕途,愿意入赘到哈穆去。 “哥,你太好了!”丹雁太高兴了。 还没高兴好,便听得哥哥一句:“不仅同意娶你,还要愿意跟你到我们哈穆去,诸葛王朝的男子不能娶塞外之公主,诸葛王朝贵女不能嫁塞外王公贵族以及世臣,这些规矩你是知道的吧!” 丹雁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哭丧着脸道:“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要入赘到我们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去!” “你……”哈穆相比于诸葛王朝,是相对贫穷的,但是没想到,她是公主,也会这样直接说出来。“你要是想留下来,你嫁给太子也成,我帮你和父皇和母后说说。”索洛道。 丹雁犹豫道:“那还是算了,我只想嫁给大学士,要是他不愿意娶我,那就再说。如果他愿意娶我,那就最好了。” 索昆听到要让丹雁嫁给太子的时候,提心吊胆了一下,不过丹雁似乎并不想嫁给太子,还好还好。丹云如果能嫁给太子,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大的恩赐。 她还不知道太子殿下很英俊,也不知道西京城有多么的繁华,更不知道他们有多想留下来。 巍峨的高台建筑,宫殿金碧辉煌,雄伟壮观,肃穆又庄严。朱墙黄瓦,光辉夺目;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还有哪个国家能办这万国之宴呢? 索昆这样想,如果自己没有乐华公主帮助,又怎么会入了太子的眼。没有做了他最亲近的人,没有跟他一道入京,他就不会知道,这个世间还有黄头发蓝眼睛的人。 丹雁觉得既然要大学士同意,那就先要好好打扮自己一下,趁着天色尚早,领着自己的婢女就跑到街上去买漂亮的衣裳。 她如果照着诸葛王朝贵女的打扮,会不会得大学士喜欢呢! 越想越开心,越想越兴奋! 照着打听来的消息,她们走进西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三年前突然火起来的宝衣阁。 什么画衣、书衣、印花衣、弹墨衣、缬衣、绣衣、刻样衣、金缕衣、金泥衣、银缕衣、银泥衣、销金衣、绣金衣、织金衣、缂丝衣、妆花衣、织成衣、軿罗衣、无缝衣、花间衣、水田衣、销金生色衣、珠衣…… 看的她们眼花缭乱。 丹霞、紫霞、红莲、猩罗、朱衣、瑟瑟、莺衣、郁金衣、浑色衣、间色衣、生色衣……听着姑娘给她们介绍衣裳颜色,丹雁每样都想要一件。 再看到哪些个漂亮的裙子时,丹雁动了要是大学士不愿意娶她,嫁给太子也是可以。 “这位小娘子,湘裙、如意裙、百褶裙、留仙裙、月华裙、千褶裙、烟缕裙、玉裙、马面裙、凤尾裙、马鱼美人裙、莲花形裙是我们这卖得最快的款式,今儿两位来就刚巧赶上第一批新货来,可赶巧了,小娘子要是看上哪件,我就给您拿来试。”林娘子继续介绍道。 婢女紫草道:“姑娘,要是您穿上这些漂亮的衣服,大学士肯定会喜欢你的!” 丹雁不禁陷入自己穿上这些衣裳,被大学士抱在怀中的样子了。 脸上笑得温柔一片。 一道刻薄嘲讽的女声传过来道:“没见过世面的,就你这种货色能嫁的了那风华绝代的大学士?”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 丹雁朝着声音看去,来人正是西北部草原霸主,完颜真烈的女儿完颜玉满。 她穿着一身露腰红裙,妖娆的从楼上走了下来,用着看不起的眼神瞧着哈穆丹雁。 哈穆丹雁轻嗤一下,不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玉满姐姐呀!” 完颜玉满斜视看她道:“你想要嫁给大学士?” 丹雁摸着一袭月白色石榴裙,也不拿正眼看她,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难道大学士会娶你这个泼辣又无礼的公主吗?” 完颜玉满也不生气,就是轻轻笑了一下道:“也不知是谁无礼,见人就咬。” 林娘子犯难,这两位都是公主,她们地位低下的,怎么劝比较好。 跟着完颜玉满的张娘子道:“美丽的公主,我们店里有一套天青色月华裙,是我们东家亲自画图制成的,颜色和款式都是顶尖的,要不带您去看一下,您十分貌美,穿上那个定衬得您娇美如牡丹。乐华公主最爱月华裙。” 完颜玉满听见乐华公主喜欢穿的,顾不得跟这个从小到大的死对头争吵,惊喜道:“怎么不跟我早点说呢!乐华公主喜欢,一定是很漂亮的裙子。” 看着林娘子带着完颜玉满,去看那乐华公主都喜欢的裙子,哈穆丹雁跟着林娘子道:“你怎么不跟我说有乐华公主喜欢的裙子,还不带我去?” 林娘子第一次认为自己反应确实不及张娘子。 那天青色的月华裙可是挂了好一段时间了。 布料华美,颜色却淡淡,有着君子如玉,温润低调的柔美。制作讲究,刺绣精美,是一等一的品质,价格自然也就非常高。普通贵女是买不起的,但这两位是公主,怎么样也能买得起吧! 丹雁见着这裙子,就喜欢上了。 完颜玉满亦然。 “什么?这条裙子是一千两?”哈穆丹雁只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身上还揣着四百两银票。 完颜玉满从她手中拿回裙子,递给张娘子道:“给本公主装上,结账!” 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高傲着,丹雁自己没那么多银子,气得不行又没法发泄。 林娘子在她耳边道:“公主,那边还有更好看的呢!钱的事不急,公主您今日出门太匆忙,之后送过来就行。” 她及时的挽回了丹雁的面子。 丹雁拾起自己的自尊心,做出一副高贵的样子道:“还不带我去!” 说完跟着林娘子就走。 张娘子与林娘子当日,在宝衣阁当中售出的金额最高,受到店主的奖励。 在宝衣阁内部的屋子当中,阿冬满意的看着近一个月的入账,点头夸奖所有人,道:“好好干就成,明天每个人赏三十两银子。“ 众娘子和小厮高兴的合不拢嘴,大家都没想到作为一名小小的店员,居然可以致富。 这份工绝对不能没了,她们要加紧力气干! 宗政长离从内阁回府时,再一拐角路时,突然冲出一名女子,穿着一身天青色月华裙,手里拿着红色的鞭子。 乍一看那身影,还以为是乐华,心里面就像突然开了花,再一眼就…… “姑娘拦我路干什么?”看她样貌,不是西京城的女子。 完颜玉满道:“我是草原上最大的王的女儿,完颜玉满,我看上你了,你跟我回草原上做驸马吧!” 这熟悉的语气,一个月前在乐华的嘴里听过。 宗政长离浅笑:“多谢玉满公主厚爱,只是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不会改变心意了。” 玉满愣住一下,又笑道:“那人家喜欢你吗?” 周围的人本来不多,但女子当街拦马,引起一些人的注目,长离道:“公主,早些回驿站吧!” 说完打马准备走过。 玉满没想到他居然对自己的样貌无感,穿着天青色月华裙也不行,只得拿出草原上的规矩出来。 甩出鞭子向大学士道:“如果大学士打赢了我,我就……” 鞭子被跟着赵大学士的阿虎下马拦住。 阿虎厌烦大人的各种桃花,每次都是他遭殃。姑娘家的又不能打,又不能骂。话说重了要哭,不说就要往大人身上扑…… 一声咯咯的笑声响起,一身浅绯色石榴裙的哈穆丹雁走了出来,围着骑在马上的大学士,和地上拦住他的完颜玉满走了一圈道:“玉满姐姐,大学士不愿意娶你,你就应该回草原上,不应该大庭广众之下拦着人家,这在诸葛王朝来说,是很没有教养的一件事哦!” “你……哈穆丹雁,你敢说你今天不是来找赵大学士的吗?”玉满翻了一个白眼,哈穆丹雁阴险狡诈,是小人,故意抹黑她。 哈穆丹雁笑笑道:“我才是不是来找大学士的呢!我是跟着乐华公主出来逛逛的,正巧走到这附近的!” 宗政长离朝着她来的那个方向看。 果然,一个月不见的乐华骑着一匹黑色汗血宝马,立在一株梧桐树下。 她额间今日贴着桃花花钿,头上的单插一只金镶白玉流苏,身穿一件蓝色的留仙裙。 乐华正静静地看着他。 长离心下漏了一拍,就像是做错事被人当场抓住一样。 诸葛乐华浅笑盈盈,只是眼里仿佛没有看见长离表哥一样,眼角余光都不带看见他的。 完颜玉满惊喜道:“竟真的是公主!” “咳,不跟你乱谈了,公主要带我去诗逸坊听曲吃饭去,玉满姐姐,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哈穆丹雁找回场子,马上要撤退。 幸好之前向别打听到,乐华公主和赵大学士是私定终生了的。刚才听到赵大学士亲口承认他有心悦的人,想必这消息是真的了。 完颜玉满一听丹雁要跟乐华公主一起吃饭,看了看恍若天人的大学士,又看了看乐华公主。 算了,大学士不会喜欢草原上的女人,要趁着机会跟公主多多接触,多知道一些变美的秘方才是。 完颜玉满从阿虎手中扯回鞭子,向着诸葛乐华跑去:“乐华公主,等等我,我也想跟你们去。” 阿虎很意外:“这……” 宗政长离看着几人的背影,淡漠道:“回府。” 阿虎随口问道:“大人是心悦乐华公主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的不堪 他真的是无心问的…… 宗政长离瞥了一眼阿虎,阿虎立马缩着头低下。 这灯火染红了一半天空的西京城,万国来朝已到尾声。今夜是满月,星空中的月亮又圆又大,满空的星星也尽最大努力的闪烁着。 妆华洗净,乐华公主披着长到大腿上的墨发,只身穿着奶青色的中衣,躺在倚窗边的贵妃榻上,头望星空,手中有一颗没一颗的往嘴里送着葡萄。 阿夏在旁边给她扇着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公主,西南哈穆,西北完颜,北部蒙古三王都向皇上提出要您去和亲,傅丞相联合武安侯提议比武,说谁赢了就将公主您嫁给谁!”远地番邦,生活艰苦不说,那里的人也蛮不讲理,公主过去怎么受得了!阿冬不由得慌了脚步。 阿夏手里的团扇一滞。 诸葛乐华站起身来,看着火红的天空道:“皇上怎么说?” 她乌黑的三千墨发随风轻轻动着,细腰仿佛一折就断,背影看着十分苍凉。声音里难辨喜忧。 阿冬有些气愤:“皇上龙颜大怒,自然不肯,谁知太后娘娘出来说了几句话,皇上就不吭声了,傅丞相跟着武安侯一起提议比武求亲!” 阿夏不解:“公主是护国公主,如何能嫁到那些地方去,再不行也应该是别人入赘过来。” 乐华低眸一笑。如此看来,苏柔是拉来了太后这张王牌。 不着急,一个一个来。 阿冬见公主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仿佛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好奇问道:“公主,您已经有了对策吗?” 诸葛乐华笑笑不语道:“好了,今儿晚了,就寝吧!” 阿冬知趣的不再问。 赵府梅园。 “什么,哈穆也要求和亲?”苏柔欣喜道。 赵树寒叹口气道:“是啊!现在番邦的三股势力都在争夺乐华。” 苏柔得意一笑:“幸好荣华出嫁的早,不然……” “夫人,乐华是在我们跟前养着长大的,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吗?”赵树寒打断她的话。 苏柔美目微微狰狞着看他:“夫君难道不知道,她用荣华胁迫我,将我的嫁妆给拿走了一半吗?” “不是你疼她才给的吗?”赵树寒反问。又道:“皇上说是看在你这点上才饶过你的!” “那都是他的借口。” “我问你,这次和亲跟你有没有关系!”苏柔已经跟他保证过,不再干涉乐华的事情。但看她现在的样子,只是意外哈穆也求娶公主,并不意外草原霸主完颜真烈和蒙古大王要求的和亲。 苏柔一点也不遮掩道:“是跟我有关系,但这是太后想出的!那个女人根本不会让一个有政治地位的女子威胁到她的存在,尤其是我们苏家的女人!” 赵树寒震惊了:“太后还不知道乐华才是她的孙女儿吗?” 苏柔笑道:“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一个孙女儿又算的了什么呢?” 诸葛乐华琴棋书画样样顶尖又如何?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是不是嫡公主又如何?没人给她筹谋,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粒沙尘,大风刮过,就会四处飘零。 朝堂上吵成一片,一派是讲历朝历代,从未有过护国公主外嫁的,和亲绝对不成;另一派是讲如今局势不同,为了国之安危,应该将公主嫁给最厉害的部落王族,强强联手,瓦解其他势力。 反对的苏家一派,支持的是王傅两家。 吵了半天,也没定下结果来。 诸葛玄明烦闷的乘大臣们不注意,自己悄悄下了朝。 刚回金华殿的他愣在台阶上,大太监王礼也顿住。 乐华公主容颜苍白,眼睛微红,看着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无助,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父皇,嘴中犹豫了半天后才道:“父皇,您真的舍得乐华吗?要将乐华嫁到远点去吗?” 那娇俏的模样,那楚楚动人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玉儿对他说:“您没有为玉儿考虑过,一点也没有。” 诸葛玄明心一疼,连忙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道:“父皇自然是舍不得的。” 乐华公主忧愁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来:“我就知道父皇不会舍得我的,父皇一定不会将我远嫁的!” “乐华啊!你听父皇说,皇族只掌握了大武三分之一的兵力,西南哈穆自然不会有机会娶到你,因为你的外公镇守在那里,可是西北和北部,都是王家在镇守,皇族的兵虽然……”诸葛玄明在跟她分析局势。 “那父皇为什么不收回王家的兵权!一定要将女儿嫁过去吗?”乐华流下眼泪来。 “父皇从未做主过什么,太后执政,你母后执政,白皇后执政……”诸葛玄明逃避着。 最窝囊的皇帝不过如此。 乐华心里暗嘲,脸上表现得痛不欲生道:“要让我嫁!可以!除非你对天下说苏柔当年抱错了我和荣华!为我正名!不然,我就自缢,让诸葛王朝成为大家的笑柄!” 说完,转身就走,步子利落。 乐华公主掩面而泣。 转角撞上赵大学士,身子颤巍巍地要跌倒。 宗政长离赶紧扶着她。 乐华看他一眼,收住眼泪,推开他,往宫门跑去。 金华殿。 赵大学士就国朝经济道:“西京城宸宫一派商人崛起,经商范围跨全国发展,成为王朝的龙头商会。” 诸葛玄明大喜:“可是超过了南泽商人?” “是,不仅如此,还是他们的三倍不止!”赵大学士道。 诸葛玄明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大力扶持宸宫商派的发展!振我中央实力!” “微臣遵旨!”宗政长离语气微转:“臣还有一事!” 诸葛玄明知道他要讲什么:“说吧!” “微臣觉得,护国公主绝对不可以外嫁番邦!”长离微微弯着腰道。 听这件事他就头疼,诸葛玄明摸摸脑门道:“自古以来,公主和亲乃是常事,如不和亲,三个异邦霸主联起手来攻打诸葛王朝,局势就不乐观了!朝中异姓五家大族,如今有两家支持和亲,朕也不好做啊!” 诸葛玄明知道自己宠信的这名臣子,跟自己的女儿可能有一腿,故而劝解道:“先皇当年,动过削弱五家大族的念头,只是没能成功,还身体羸弱不堪,早早的去世,导致太后干预朝政多年。” 宗政长离弯腰大拜:“微臣谢皇上信任,微臣已有应对的法子,不知皇上可否愿意一试。” 第一百一十六章 长离夜探公主府 公主府里哀愁一片,连守护的侍卫们也愤愤道:“咱们诸葛王朝的护国公主,凭什么要去和亲!”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皇上昏庸无能……” “这话你也敢说,不怕掉脑袋!” 宗政长离立在公主府里的石柱后,听着巡逻的侍卫窃窃私语着。 越过一棵金桂,宗政长离提气跃上乐华敞开窗子的阁楼,里面已经关了灯。 落地无声。 烛火突然一亮,照亮了他的脸庞。 看着虚弱的表妹一愣,对着他道:“表哥?” 乐华脸色稍显苍白,丹唇都失了些血色。 她不似平常见到的那般妆容打扮精致,长发披肩下,只着着一层薄薄的衣衫,隐隐约约中,微露风华。 诸葛乐华一个旋转舞步,藏于里屋珠帘后的帷帐旁,神情略微羞涩,低眸垂眼道:“男女有别,还请表哥转过身子去。” 宗政长离身体微震,极快的将身子对着外面的窗子,压低声音问道:“对于和亲,你自个儿有没有法子?” 白玉般的葱指提着烛灯,将它搁置于博古架上,到里屋寻了件外衣披上,走到他旁边罗汉床上,打开锦盒,抽出里面的糕点来:“暂时还没有。” 宗政长离淡漠着道:“没事,我有法子,先试一试。” 诸葛乐华稍微哽咽着,提裙跑到他的身后,从后面轻轻抱住他。 宗政长离身子一震,右手已经抓住她的交叉在他腰间的手腕,准备拉开她。 乐华将头埋在他的背上,语气哽咽,掩不住的低泣着,将眼泪抹在他的背部衣衫上,好一会才道:“表哥大可不必为难,乐华嫁谁也是嫁。” 宗政长离放下自己的手,任由她抱着,请冷道:“人不可自甘堕落,更不可随波逐流。” 乐华啜泣着吸一口气道:“我能怎么办,母后去世的早,无人为我筹谋。” 一阵冷风吹过,她似乎觉得冷,将他抱紧了些。 “你是我的表妹,我会管你。”好一会,他才道。 诸葛乐华放开他,往后退了几步,不在意道:“你算哪门子的表哥。” 宗政长离转身看着她的眼睛,不理会她的胡闹,就重点道:“你当真愿意嫁过去?” 乐华手一顿,极快的恢复,像是勉强着道:“自古以来,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父皇要让我和亲,我这当公主的,也必须要为王朝负起责任来。” 她话音里透着认命的意思,宗政长离心里一疼,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什么,只道:“守护山河是男儿的事,不应该你来承担。” 乐华轻笑:“可我的父皇让我嫁啊!如果我嫁过去能让王朝避免一段战争,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所有人都会为我自豪的吧!” 这话是听着没错,但听得长离心里极为沉重。 乐华走到罗汉床旁,提起紫砂茶壶,往玉青色的茶杯里倒。 又转身走到宗政长离旁,牵起他的袖子往罗汉床这边来。 宗政长离一如既往,任她拉着,在她注视的目光中坐了上去。 她神色稍缓,露出一点笑容出来。 乐华将茶杯和糕点盘向他推了过去,道:“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稍甜不腻。” 淡淡温暖的情愫围绕在两人之间,长离默不作声地拿起来吃,一时间无言。 诸葛乐华也饿了,也自个儿吃着。 两人就像回到了少时,呆在一个屋子里看书学字,共吃一切的零嘴和主食。 最后,宗政长离背着诸葛乐华,对着窗子外面的星空道:“我不会让你远嫁番邦的!” 诸葛乐华盯着他的背影问:“为什么?表哥不是已经讨厌我了吗?” “没有讨厌你。”宗政长离盯着月亮淡漠道。 “可是你拒绝了我啊!”乐华追问。 宗政长离不理会她,提气翻出窗外,踩着瓦砾越出公主府外。 火红的灯笼照耀在宽阔的大街上,宗政长离默默思考,自己始终对着乐华有防备,她是一个弱女子,虽然被封了护国公主,但也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有办法对抗两个家族的威逼呢! 夜已很深,长长的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风起,刮起他的广袖,到真像是一位天上来的神君。 “公主?可还饿?”阿冬见着阁楼上灯亮着,看着赵大学士走了之后才出来。 下午从宫中回来之后,公主便趁做了桂花糕,然后沐浴更衣,重新换上淡雅的妆容。 今日妆容住要表现的楚楚动人,乐华坐在罗汉床上道:“上菜。” 下午一直忙到晚间。 知道表哥可能回来的比较晚,但没想到会这么晚,她差点等的睡着了。 她特意不关窗,等着他进来。所有的话儿,目光交聚时,他看她所有的角度,都是被她想好了的。 阿冬应声就去。 公主府里,顿时亮堂了些。厨房的人加快的忙着。 隔日一大早,乐华正睡着,几道吵闹声传来。 是哈穆丹雁和完颜玉满。 “乐华公主应当嫁我王兄!凭什么要嫁给你那老父亲!”哈穆丹雁厉声道。 完颜玉满不甘示弱,也厉色道:“你皇兄那么蠢,配不上乐华公主,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 阿冬想着昨晚安寝晚的公主,心疼道:“两位公主可别再吵了,公主昨晚没有睡好,你们……” “阿冬,请两位公主进来。”乐华在阁楼上道,又说:“上来伺候我梳洗。” 完颜玉满和哈穆丹雁顿时不吭声,公主好美啊!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她们刚刚那么吵。 两人乖乖的在一楼等着,悄悄打量着乐华公主府里的景色。 通过窗户看过去,一道池中高台落入她们的眼睛。 丹雁小声道:“公主在莲池中跳舞,该有多么的美啊!” 玉满点头,略微担忧道:“西京城这么好,她……” 阁楼上有了声音,两人都站起身子来。 娇美的乐华公主慢慢下来,坐在两人的对面,神色稍微清冷道:“两位公主来,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丹雁道:“公主嫁给我哥哥吧!完颜王太老了。” 玉满不高兴道:“我父亲是草原上最厉害的人,他一定能保护公主你的。” 前两日看着极好接近的乐华公主,轻哼一声道:“我谁都不嫁!” 丹雁知道她和赵大学士的事,劝道:“大学士只是一个小官。” “两位公主若只是来找我来吃茶的呢!我很乐意相陪,但若只为了一己私心,那本宫没空!”乐华语气不善。 丹雁和玉满对视一眼,不开腔说话,默默地拿着糕点吃起来。 阿夏奔进院子,老远道:“公主,苏炎世子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看上他了 丹雁听过苏炎的大名,忍不住好奇向那边看。 诸葛王朝在西南的将士,除了老荣国公威名赫赫,其后当属他的孙子苏炎和白袍神将最为出名。 一声黑色劲装的苏炎箭步流星而来,他头上戴着黑玉冠,微黑的脸上五官凌厉,眼如阴鸷,看见乐华公主就笑了起来。凌厉的面容瞬间温暖起来,丹雁从没有见过前一刻还十分凶狠,后一刻立马就变成温文尔雅之人。 万国来朝之时,所有国家之间都不可发动战争。 苏炎原来这般英俊啊! “微臣参见乐华公主。”嘴上说着行礼的话,身上却没有任何行动,走进来就拿起桌子上的雪梨大咬一口。 玉满和丹雁不约而同离开了公主府。 乐华遣走身边伺候的人。 “外公让你回来的?”早前才跟外公写了信,这会子炎表哥回来,该是为了自己的事。 苏炎点头,露出严重的神色道:“是,爷爷让我回来护着你,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乐华问。 苏炎多看了她几眼,道:“爷爷说,不管你做什么他都支持你。” 乐华低头,心底里一片温暖。 嘴上疼她的父皇,让她和亲,只有娘亲的家人是要护着她的。 “有啥事尽管让我帮忙,我和你可是过命的交情。”乐华帮他当过一刀,苏炎为此十分内疚,傲娇开口道。 乐华道:“现在就有一件。” 苏炎正襟危坐,专心听着,问:“什么事?” “我看上了一个男人,我想睡了.他!”乐华拿起一个雪梨,咬了一口。 一声清脆的响。 还有一声被果肉呛住的咳嗽声。 苏炎知道她向来语出惊人,对事物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但是怎么也没想过,她居然,她居然…… “你你你……”苏炎指着她,一脸不敢相信。 “咳……我从小就喜欢他,长大后才发觉这份心意,最近他老在我跟前晃,看的我心痒痒!”说完,乐华继续咬着雪梨,腮边鼓起,一边闭着嘴嚼一边看着苏炎。 苏炎的俊脸上一片苦恼之色:“表妹啊!你日后是要找夫家的,要是丢了贞洁,你还怎么找夫家!” 乐华双手捧着雪梨,待口中的雪梨吃完,才不紧不慢道:“贞洁只是拿来束缚女人的枷锁,况且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俩是不是打过赌,比过赛,你是不是输给了我,要做我小弟十年的!这件事你必须得帮我!” 要是知道乐华表妹深藏不露,打死他也不赌,白白将自己卖了十年。 “可是你这次的要求也太过分了吧!”苏炎打着商量的语气道。 乐华睁着圆圆大大的杏眼,一字一句道:“一点都不过分,我已经打算好了,吃干净就抛弃他!” “你俩有什么仇?”苏炎摸了摸额头问,被这个妖女给盯上,那个人实在是太惨了。 乐华吞下嘴中的雪梨,看着他道:“没有仇,但是我们在明争暗斗,比谁先说出真情!我先睡了他,就没有多余的念想了,我就赢了,免得我对他日思夜想,辗转反侧。” 苏炎反问:“你如何知道人家喜欢你。” “就算是不喜欢我,我也先睡了再说!本公主开天辟地头一次喜欢上的人,怎么能放过。他一没有家室,二没有青梅竹马,睡得睡得。”乐华扬眉,对此事志在必得。 在西南边关时,苏炎就被她脑子里的大胆想法给说服了。乐华表妹在战场上不输于男子,才华出众,而且她是公主,就算多养几个面首也使得。 苏炎一拍桌子道:“好,表哥帮你!” 他跟她可是过命的交情不是。 国朝的圣旨已下,当年因嬷子过错,导致嫡公主被抱错,原礼部尚书之女才是真正的嫡公主,原来的嫡公主才是礼部尚书的女儿。 民众们的饭后余谈又多了一桩奇闻,说书先生将其丰富,娓娓道出,其下宾客座无虚席。 诸葛荣华气呼呼的到了赵府,盯着苏柔道:“你不是说不会发生意外的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嫡公主,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所有人都嘲笑我!” 她拿起红珊瑚就摔了下去。 已经得到消息的苏柔,先前被太后的话气到半死,现在被女儿如此不敬重,呆愣会道:“不管怎样,你现在是南泽的世子妃!” “区区一个世子妃,怎么比得上嫡公主之位!”诸葛荣华怒不可及道。 原本的美人,现在已经被仇恨和不堪折磨的没了颜色,只剩下狰狞。 苏柔有些心疼,女儿就像是当年的自己,羞愤欲死,孤单无助。 她心疼着,压低声音道:“嫡公主算什么!娘让你做皇后。” 诸葛荣华瞪大眼睛:“你在胡说什么!” 苏柔拉过她道:“太后自以为拉拢了东盛王,但东盛王早有反意,造反是迟早的事情!” “你说什么胡话呢!”荣华看着这个女人,她还是不习惯叫她娘。 苏柔眼神一狠道:“荣华,对于政事,你还是了解的太少。”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东盛王的野心!”荣华不解问她。 苏柔摸了摸她的头道:“孩子,你什么都不用管,有我护着你。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赶紧为玄泽生下嫡子,巩固你的地位。” 说到这个,荣华的脸上闪过一些东西,羞涩道:“这种事怎么说的准,万一生下的是女儿呢?” 赫连玄泽已经二十有一,普通世子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只要荣华给他生下嫡子,地位就没有隐患了。 “那就再生,反正你在外不必觉得丢什么面子,人要往后看,最后的胜利者才是王道。”苏柔拉着手道。 …… 晚霞染上西京城的半空,看着波谲云诡,十分妖异。 苏炎看见赵长离的真实面容的时候,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难怪表妹起了胆大包天的心,这心生的很值。 那人怎么看怎么好看。 清冷的眉,淡漠的眼,高挺的鼻,不点而绛的唇,造物主下鬼斧神工的下颌角。身姿飘逸,恍若天人。 苏炎自己都看呆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柔弱才能引人疼爱 宗政长离只觉得太阳穴跳着,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由得往后一瞧,没有人,再往府邸旁边的阁楼上看去。 苏炎惊恐着收回目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端着杯茶水朝着对面的乐华道:“你眼光可真好,只是我看他步伐稳重,像是一个练家子。” 宗政长离看着阁楼上的那人。陌生面孔,像是在与人交谈。 皱眉,负手走进府邸。 “没错,是个练家子,王朝第一高手!”乐华笑着道。 苏炎一副你没搞错吧,惊恐道:“他叫什么?” “赵长离。”乐华道。 苏炎摇头:“据说他打败了娄大将军,我都打不过娄大将军,怎么还打得过他!帮不到你,帮不到你!”他重复着摇头。 乐华浅笑:“胡说什么,不是要让你去给我抢回来,是让你帮我演一出戏。” “真的?”他十分不相信。 乐华道:“你附耳过来。” 听完,苏炎更不相信了:“你为什么要让我那么做!” “我现在就是没人疼没人爱,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怜公主,让他心疼,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乐华眨眨眼道。 自己多年学的娇美,还没有正儿八经的用过,怎么也说不过去。 表哥容貌世间无二,这一单不亏。 竖日,赵大学士正与建安帝在御书房议事。 诸葛玄明视他为心腹,直言道:“此刻王傅两家联手,太后又升起执政的心思,邻邦三大势力隐隐要结合,这对诸葛王朝来说,极为不利。” 赵大学士拜道:“微臣觉得,就此放任下去绝对不行。不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铲平王傅两家,巩固皇权,再共御外敌,方可破局。” 诸葛玄明露出别人从未见过的认真之色,道:“东盛王和南泽王看着跟皇家亲近,但背地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心思,现在居然敢明目张胆联合着王傅两家,想要助太后上位,真当朕是昏君了!” 赵大学士道:“王傅两家敌对的是苏家,太后娘娘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就算您把大权交给她,东盛和南泽也还是会有不臣之心。但苏家和北寒王是一定会助陛下铲除异己的!” “说到北寒王,朕颇觉得对不起他。”诸葛玄明叹息着。 宗政长离深深地看他一眼,垂眸低头。 又禀道:“荣国公苏战,北寒王宗政扶桑都是忠君爱国者,陛下大可信任。” 诸葛玄明想到他说的那个,不让乐华公主和亲的法子,就是让乐华嫁于北寒世子,可是北寒世子失踪多年,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 但乐华若和亲,伤了苏家的心不说。 诸葛玄明道:“从即日起,你就是太师了,乐华的这事交给你办!若我出战有意外,你要尽心尽力的辅佐太子!” 长离跪拜:“皇上不可胡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这个朝堂上啊!只有你敢对朕说真话,会真的为朕排忧解难,只有你知道朕的苦楚。”诸葛玄明痛苦着。 年少时犯的过错,如今再也弥补不回来。他无法杀了这个胆大妄为又封魔的母亲,更不能让祖宗的基业毁在他的手里。 朝堂上还是分两派,以苏家为首主张不和亲,以王傅两家为首主张和亲。一连几日,朝堂上围绕这个争吵着。 宗政长离未出声。 在内阁忙完该忙的政务过后,像往常一般回府。 正走到自个儿家门口后,一位面露凶色的少年抽打着他身边的小厮,他一边抽一边道:“让你排队去买诗逸坊的闸蟹,你倒好没给我买到,表妹已经绝食了,她最喜欢这个,看到闸蟹多多少少会吃一点东西的,你倒好,居然没给我买到!”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 宗政长离皱眉,阿虎站在他身边想着,幸好自己主子是个脾气好的,要是遇到这种狂暴的主子,自己该有多惨! 那小厮抱着一份食盒,不敢躲闪他的鞭子,一边求饶道:“奴才错了,奴才明天一定赶早排队去买,一定能给乐华公主买到!“ 苏炎骂骂咧咧道:“她今晚又不吃饭,在这样下怎么办!都怪你!可恶的奴才!” “少爷,饶了奴才这一次吧!”那奴才的手上都被抽青了。 宗政长离皱着眉走了进去。 苏炎对着墙壁抽了几鞭子,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后才小声道:“走……” 那奴才翻身起来,跟着少爷一块儿走。 回府之后,苏炎将腰间的玉佩给他道:“辛苦了。” 小厮道:“不辛苦不辛苦,少爷,以后有这种事尽管找我。” 苏炎打笑着他:“快去擦点药吧!” “得嘞,奴才这就去。” 知道自己表妹最近在闹绝食,宗政长离没有想太多,当即让阿虎到诗逸坊的老板那去要了两只闸蟹和小菜。在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他又一次翻进乐华公主的府邸。 跃上青瓦,脚蹬那颗苍郁的古柳树,翻窗进了她的阁楼上。 但是很奇怪,天色刚黑下来不久,表妹已经熄灯了。 不过,有一道微弱的烛火闪烁着,她正在那写着东西。 “你怎么不好好吃饭?”站了好一会,他才道。 宗政长离提着食盒,搁到外屋的四仙桌上。转身到她身边拿过烛火,点上灯笼,等到光亮足够的时候。取出食盒里面的菜肴,一一摆好。 乐华将手下写的东西,用另一张纸盖住。 他见着她的动作顿住了一下。 乐华转身坐着,看着微黄的灯光下的他,小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说过,不要自暴自弃。”长离淡漠着道。 乐华轻讽:“我怎么自暴自弃了?” “你闹绝食。”他道。 乐华起身,走起小步子,就像是一只刚学会走路的狐狸,妖娆与清纯并存,柔柔道:“不是闹绝食,就是少吃一点,姑娘家总要柔弱点,才招未来夫君喜欢。” 人已经到了,美食不可不吃。 宗政长离坐在对面陪着她吃。 “不到最后,结局都是说不准的。”看着她愿意吃饭,长离皱着的眉放下了。 未回答他。 乐华默默吃着美食,悄悄算着时间,怎么着他都应该倒下了,怎么到现在都像是没有感觉的样子。 他掌灯的所有地方,都被抹了药粉,只要一点燃,形成的一点烟雾就可以迷晕他。 他怎么还不倒下!不倒下怎么睡.他! “你且安心呆着,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宗政长离想了想,还是直接说了出来。她骗他欺他的事情,后面再算。 “我先回去了。”宗政长离见她没事,准备离开。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往茶里放了什么? 诸葛乐华压低声音,缓慢道:“等会儿再走吧!我这有北寒的新茶。喝了再走,如果我嫁去番邦,就再也不能给你烹茶了。” 她的腔里柔意无限,但宗政长离觉得里面充满了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未等他答应,乐华起身将紫砂壶放在炉上煮着。 他虽警惕,但她最近人不太对劲,不好拒绝她。宗政长离重新坐了下来, 转过身面对着紫檀博古架的乐华,轻轻吁了一口气。第一次如此精心算计一个男人,幸好备有第二个计划啊!她伸出手,揭开茶盖,将茶叶取出。 将茶叶放入白瓷盖碗中,等待水煮沸。 乐华一边扇着蒲扇,一边道:“表哥,既然拒绝了我,为什么又要这般为我打算呢?” 正襟危坐的背对着她的宗政长离低眸,淡漠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 乐华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也不多说什么,只乖乖道:“哦。” 他自然不会回答。 他只要暂时坐在这里就行了。 水开了,乐华舀了一勺水洗茶,又熟稔的将茶叶投入紫砂茶壶中。 一盏茶之后,乐华觑着表哥道:“表哥,煮好了。” 以往都是她煮茶,他倒茶的。 宗政长离转身,拿起茶壶将煮好的茶倒入两个白玉杯中。乐华坐回四仙桌上,静静的等着茶微凉,好入口。 他像是想到什么,淡淡道:“要好好吃饭。” “好,我会好好吃的。”乐华有些眉飞色舞起来。她将那个吃字咬的特别重,却特意压低腔调,表现出来并未有什么可令人惊奇的。 宗政长离微微皱眉,乐华瞥见这一幕,轻眨睫毛,补充道:“这个世间,只有表哥肯为我打算了,不管事情结果如何,我都觉得这辈子遇见表哥,是我几辈子当中最大的福分。” 她说的几辈子他虽不懂,但这句话听了。宗政长离不禁将身子做的更直了些。 茶已微凉。 宗政长离细品家乡的金秋茶,一时间独自回忆起来。 也是许久都没有坐下来细细品茶了。也不知道北寒的风景已是如何的风景了。 诸葛乐华仰头一口喝掉杯中的茶,眼神开始肆意打量起来。她喝茶的样子跟平常细细品不一样,而是狼饮,就像是在喝很烈的美酒,如果不一口喝掉,就会喝不下去。 乐华轻轻吞一口嘴中未喝尽的茶,就像是在回味一般。 唔……好像还没有摸过他的俊脸呢!不知道上不上手~ 被一个人赤.裸.裸的打量,是一定会有感觉的。 正回忆着年少时的宗政长离,抬眸看向那令他不太适应的目光。 哪里还是那个柔弱可怜招人心疼的乐华,她变回了以前,眸光中自信灼灼。似乎对什么志在必得,看他的眼神似乎在看一块可口的肉。 一时之间,他的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字——妖精。 少时,他对她嘴中讲过的西游记颇为欢喜。诸葛王朝虽有妖怪志异之类的书,但不及她嘴中讲的齐全。 宗政长离并未发觉她的目的,只道:“小时候,你给我讲的西游记,到底是谁给你讲的?”即便到今日,她对于这个问题都是不正面回答的,只说是身边人给她讲的。 可是那时,她的身边只有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八个婢女。早前还有两个嬷子,被她给撵了,看着也不像是能讲出这个故事的人。 西游记这个故事体系庞大,里面的观点和写作手法,都有诸葛王朝没有的,算的上是妖怪志异中的佼佼者。而且里面记录的妖怪和神仙,绝大部分都跟他看过的都不一样。 乐华颇为意外,表哥还没发现她的居心不良,居然还在跟她讨论西游记。记得少时,他还想着让她把西游记的书找出来,他好研究研究,争取将这一了不起的书传扬出去,激发更多的学者创作。 真乃大学士是也!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搞研究。 是她表现的不够明显吗?竟然还没有让他警觉。 不过看他微红的脸蛋,他已经中招了呀。 诸葛乐华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白玉般的纤纤细手贴上他的俊脸。 宗政长离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一边颇为严肃道:“做好。” 他做惯了教育她的活。就像是一名严师,她是一名勤奋又有天赋的徒弟。 要是平常,她就会听话,照着他说的做。有时候是会阳奉阴违,但绝不会跟他明着干。 宗政长离一直觉得,她对自己很特别。乐华从来不瞒着自己什么,她讨厌谁,不喜欢谁,喜欢谁,什么想要得到他等,她都是会告诉他的。 他的大手手心一片灼热,将她的小拳头捏的不松不紧。又怕她乱搞,又怕她将她捏疼。 莫名,她竟有些感动。 诸葛乐华此刻化作一团没有骨头的兔子,软萌乖巧。斜靠在他的肩上,微微仰着头,娇俏着道:“表哥不觉得,我现在看你,就像是西游记里那些个妖精,看唐僧肉的样子吗?” 其音妖媚,其神欢脱。 唐僧遇到女儿国国王的时候,身为出家人还是动了心。 表哥心志坚定,更怀有天下大志。一般人都靠近不了他,也不敢靠近他。但他喜欢她呀! 宗政长离看着她的样子,不禁联想到了在那个山洞中,她将他压于……如果知寒和阿冬没有闯进来,她还会做些什么? 这些许多奇怪的东西,她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她的眼神,她的亲昵,换了另外任何一个男人,都是抵挡不住的。 趁他怔愣,乐华扯出被他大手包裹的手。 起身跪在板凳上,正面对着他,与他直视,双手捧着他的俊脸,问道:“表哥,为什么你对有些迷药没有反应了呢?是提前服下什么药了吗?” 这样的表哥,真是可可爱爱啊! 什么天才,不对她设防,还不是落入她的手里了吗? 宗政长离就像是以往,把她当做一个徒弟一样,依旧解答她的疑问:“在荣华那里着过一次道,以后便不能发生这种意外,我特意找神医配置了药房,普通的迷药,对我不起作用……” 他似乎突然明白什么了,问道:“你往茶了放了东西?” 第一百二十章 你最爱谁 诸葛乐华点头,直面觑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发现的有一点晚了呢?” 她双手握拳,支撑着她的下巴,轻轻嘟着嘴。眼神中一片得意,嘴上抹油般还在自然而然地撒着谎言:“乐华马上就要去和亲了,我喜欢表哥,我不想要把第一次给那些野蛮的人,如果我在那边活不下去了,我就先到地府里去等表哥,我们一起喝孟婆汤,一起投胎。来世,还要做很亲密的人。” 脸不红心不跳,说法合情合理。宗政长离陷入深思,平常淡漠的清冷样子已经失去七分,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并不像世人所看见的那样,高不可攀,不可侵犯。 世间最有趣的就是,逗弄自己喜欢的情郎。 他若对她无意还好,她不动他。但他明明喜欢她,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这让她十分恼火。 乐华觉得自己不赢了表哥,不将表哥好好逗弄一番,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而且她枉费活了两世,连个男人都没有睡到过,实在是不划算。人生在世,需要得意须尽欢啊!看看这脸蛋,看看这神颜,不弄到手,对不起自己与他这么亲近~ 宗政长离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她不说话。 “表哥?”诸葛乐华轻轻试探着,又慢慢道:“你还清醒着吗?” 宗政长离努力保持着清醒,不回答她的话,将眼睛闭上,企图用内力将刚刚喝过的茶水逼出来。 乐华知道他的打算。 立马站起身来,将他往床上拉。 可是他死活不去。 乐华双手叉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看着不放弃的某个人。 她又走近,凑近他的面孔道:“你不给我去床上!我就在这里把你扒光!” 宗政长离没想到,她能吐出这样的虎狼之词。 他逼出了一点茶水,准备跳窗出去。 却被她一招挡下。 扯下腰带,解开外衣,抓住他的中衣。 宗政长离想要还手,但又怕伤到她,不由得抱住柱子,用着害怕的眼神看着她道:“别闹了,乐华。” 准备好了行云流水般的招式的乐华,看见红着脸的表哥,这般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这般的表哥,她倒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呀! 仔细看他,神色已经混沌,眼神迷离,双颊酡红。 根本已经不清醒了,只是下意识的反抗着。 她给他下药是普通人的两倍,就算他把茶水逼了出来,也不能把药效逼出来。 不急,不急,再说会儿话,等到一会儿他忍不住的时候,再玩就好。 诸葛乐华一声娇喝:“你给我过来!” 宗政长离身子一顿。 她一声娇喝,说你给我过来。刚过完生辰,七岁的乐华也是这般叫她。 那时,她根本已经不记得她拿着红鞭对着乌黑色官服的人,站在马车中,将柜中的他挡得好好的,救下他已经丢了一半的命。 他流着血,鲜红一片。她不似其他孩子一般害怕,而是将自己的手绢解下,包裹着他的伤口。 长离轻笑,这个妹妹好可爱啊! 你给我过来。 再一次见面,她已经忘记他了。根本记不得他是谁。 乐华神色不善,语中一片戾气,她扬手,手中的鞭子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身为有着战神之称的北寒王之子,绝不会让自己受辱。但她若要打他,受着便是。 见他不躲,乐华跺了跺脚跑掉了。 一边走一边道:“你们快给我打死他!” 其实她明明知道那些个家丁,是不会真的打死他的。 偌大的礼部尚书府邸,只有他知道,她是想别人怕她而已。 宗政长离并可以就此离开赵府,回到父王的身边,但他想留下来,护着她。 以此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你给我过来。”见他一动不动的,乐华悄悄靠近,嘴里随便重复着刚才的话。 只见平常淡漠清冷的表哥,眼睛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犹豫了一小会就慢慢往她这边来。 诸葛乐华不敢走动,怕破坏了他的乖巧。 指着锦床道:“你累了,快给我躺倒床上睡觉去。” 不得不说,师父独家秘制的春.药和迷药,威力是很大的。 宗政长离坐在锦床上,手摸着自己的头。他抬眼看着正慢慢走过来的乐华,摇摇头,想要将不适甩出去。 乐华挑眉,这是又恢复了一点清醒? “表哥,你最喜欢谁?快告诉我!”诸葛乐华问道。 宗政长离似乎在坐下的那一刻清醒了一些,来不及等他回答。 “表哥,乐华来给你宽衣。”说完靠近他,坐在他的旁边。 微红暗淡的灯火下,表哥的洁白的中衣被她退下。 宗政长离:“乐华,不可这样。” 他紧紧闭着眼睛。 乐华从后面将他抱住,将自己的脸蛋贴近他的脸蛋,手上不安分着。 突然,宗政长离使劲抬手,向下劈来。 她衣襟,从没有见表格生气过,这是怒不可及了吗? 不由自主的,她内心好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微微疼着,还有些不适应。 诸葛乐华猛地往后退一步,只待他攻来就避开。 那手并没有落下来,表哥也并未转过身来。 只是,她看着他将自己击晕,倒在了她的脚下。 乐华伸手捏了捏表哥,没有反应。 再探探的脉搏。 脉息平稳。 这么久没反应,原来春药对他也没有作用。他的那位神医,还真厉害。 沉睡的人特别笨重,诸葛乐华费了不少力气将他拖在床上睡好。然后看着他的俊颜发呆。 废了这么功夫,什么都不做,回不了本啊! 诸葛乐华上下起手,硬是没有做下去。 她欲哭无泪着,自嘲道:“诸葛乐华,你也是个没胆色的!” 看着沉睡的表哥,她好好思考了半天,脑中蹦出个坏坏的想法。 做好一切之后,在他均匀的呼吸声中,乐华也慢慢沉沉睡去。 月光悄悄透进屋内,斑驳的珠帘影子照在墙上。微风轻轻吹过,珠帘微动,墙上的影子也慢慢晃着。 晓虫鸣叫,昨晚被只开的阿冬听着公主的吩咐,来叫他早起。 “公主,您醒了吗?”阿冬往里屋来。 宗政长离睁开眼睛。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认真了 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香气,让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落入他眼帘的,是月白色的锦帐。旁边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变化,宗政长离转过头去看她。 刹那间,表妹睁开朦胧的睡眼,漆黑的眸子里像是闪着星星一样,顾盼生辉。 她看见他,一点儿也不意外,反而是恣意的伸了伸懒腰,拉了拉衣襟轻轻道:“你的味道甚美。” 不顾及他瞬间变化的脸色。 乐华轻挪锦被,将他盖在下面,朝着扶开珠帘准备进来的阿冬道:“本宫今儿自己洗漱,叫阿夏把早膳端上来,放在外面的桌上就好。” “是,公主。”快到里屋的阿冬停住脚步,依言将洗漱的盆,放在香几上后退下。 呼啦一声。 乐华将被子全部掀开,身无一衣物的宗政长离,迅速就着锦被,躲闪在另一床头,拉住被子盖住自己。 在她肆意的眼神下,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表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乐华翻开了一点被子,指着一团颜色较深的床单,眉飞色舞道:“你自己的东西该认得吧!” 不用多说,那独属于男子的奇怪的味道。在刚才他已经就闻见了。 “你就这般不爱惜自己吗?”宗政长离低着头问她。 乐华轻微的挑眉,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凑到他的耳边道:“表哥是世间风华绝代的人儿,外面想要您的多得是,在梦里梦见你的估计也不在少数。我这般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要是别人知道了,肯定是羡慕又嫉妒。为此,得到您,我没有任何损失,且甘之如饴!” 最后四个字她一字一句的咬着,像是在回味些什么。 宗政长离眼眸轻转,不吭声。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脸蛋跟着体肤一样的白皙。长长的墨发披散在他的肩头,不看她的样子,真的是很撩人。 表哥的皮相不仅好,连骨相和体格都是一等中的一等。 怎么看都好看。 比世间任何人都要美,俊美清萧,身姿颀长。皮相还没有阴柔之气,气质清冷如玉。 噔噔噔…… 阿夏将早膳端了上来。 “公主,奴婢把早膳搁在这桌上了。”阿夏道。 诸葛乐华单着一声中衣,毫不避讳地看着表哥道:“本宫知道了,下去歇着吧。” 看他这般吃瘪的样子,等阿夏下了阁楼之后。 乐华轻哼一声,看着他道:“起来洗漱用早膳了。” 宗政长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乐华似乎早有预料,她道:“今儿你休沐。” 习惯性的,他点点头。 正得意的乐华,突然脚下踩滑,向地上摔去。 宗政长离来不及多想,掀开锦被,就冲过去接着她。 天旋地转之见,表哥的墨发扫在她的脸上。晃眼间,她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男子阳刚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 待她站直,长离靠着床头,用锦被遮住他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的衣服呢?” 乐华神色得意:“被我给脱了呀!” 长离淡漠着看她。 乐华轻轻嘟嘴:“没趣,我去给你拿。” 只见她慢慢吞吞的,将藏在博古架下柜子里的衣衫找了出来。 宗政长离眉毛不禁一抖,这货藏的这么深…… “你出去洗漱去。”长离看着她道。 她耸耸肩,走了出去。 一边洗脸一边分析着,似乎他有点过于淡定,从神情上看不出什么来。 深沉又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们这段关系,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以后……”长离扶开珠帘,走了出来。 刚染上黛眉的乐华,回头一瞥他道:“当然了,要不然你还想让本公主嫁给你,本宫大把美好的年华,怎可因为你就这样断送了?” 她突如其来的打断他的话,将他口中的下文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本想说父王会替那个失踪多年的世子,求取公主。如此她没有任何禁锢,也不会被送去和亲,皆大欢喜。这样的前提之下,是她跟自己这个赵大学士暂时没有亲密的关系。 但没有想到,他考虑的太多,她最先想到的是和他撇开干净。莫名,被睡了的长离心中烦闷起来,特地的也就不多话了。 以后,知道他是北寒世子的时候,不知道她是会怎样的生气,肯定又要找他算账吧! 宗政长离愣了会,才向她看去,她正对着铜镜染唇。于铜镜中瞥着他,神情得意,一副吃饱了很舒服的样子。 “行吧,就依你。”他道。 也不洗漱,翻窗出了她的宝阁。 乐华想着他的话,有点连接不上来。她似乎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表哥刚刚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看来,还是不能随意打断别人的话,更不可先入为主帮别人做了决断。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忍不住的有些许嚣张。 咳…… 这就是用到别人的时候,就小心讨好;自己强大之后,就对别人随意不看重的那种坏人吗? 梳妆完毕之后,乐华剥下蛋壳,放在沾了香酱的白瓷碗里,用勺切成块吃着。 今日的早餐吃的特别香啊! 在公主府里淡定的宗政长离,回到府里不由得露出一点失落出来。 顾知寒瞧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是看见鬼一样不自在。 他也不敢乱说话,放慢自己吃果子的速度,只道:“子修兄,我认真在这府里等了你一个晚上,见你久久不回,我便住下了。” 世子在他对面坐下,低眸看着桌子,冷不丁的问出一句:“你有没有遇到过嫖男人的女人。” 顾知寒干咳一声,回道:“未曾见过。” “被女人占了便宜,男人应该怎么办?”宗政长离抬头,瞧着他。 顾知寒看他衣衫上的褶皱,他又一夜未归,瞬间明白过来,满眼不可置信,只道:“世子,是哪个女人敢欺负您!” 可是不对啊!世子武功好,平常女子根本近不得他身。除了…… 除了乐华公主,不会有其他女子了。 嫖~被占了便宜! 世子果然在下,公主果然在上! 天哪。 世子会不会回答他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清阳世子的暗示 真不敢相信,不过就阿冬那脾气,自己在下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知寒不禁脸红。 长离道:“她。” 听到世子直接说了出来,知寒有些意外。不过,也能想通,世子已经让公主占着北寒世子妃的位置了,这是承认公主的地位。但是,现在的赵大学士算什么?被公主嫖过的男人? 咳……不敢多想。 为了阿冬,顾知寒决定为公主多美言一番,只道:“原来公主已经爱慕您到疯魔的地步了,不惜任何手段也要得到您。世子您若有意,不如将错就错……” 后面他的话没有说完,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现在世子不能暴露身份,但和公主你侬我侬是可以的呀!反正都是一个人~ 宗政长离想到她说的那句话时,一双清瞳神采焕发,朱唇轻启:要不然你还想让本公主嫁给你,本宫大把美好的年华,怎可因为你就这样断送了。 那不甚在意的语气,一点也不后悔的潇洒动作,都让他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似乎昨晚两人的一切,她只当是一场露水情缘,虽然不是你情我愿,但也要好聚好散,一拍两散的意思。 这一点,不能讲出来。 “你遇到挫折时,怎么办?”长离为自己沏一杯早茶,微微摇晃着杯子,看着杯口一动不动。 这句话知寒不知道世子因何而问,只道:“若自己太差劲,就循序攻克之。” 长离“嗯”了一声,点头。 尝一口早茶,朝外提高声音道:“梧桐,送早膳来。” 那名叫梧桐的婢女走到门口,行礼:“是。” 宗政长离开始岔开话题,讲道:“宸宫商派你查的怎么样?” 原本昨晚就该讨论这个的,没想到延迟到今天。 顾知寒想到自己了解到的,就很来劲,兴趣浓厚道:“宸宫商派的会长很神秘,谁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还有就是这个会长比南泽人,更具有经商头脑。” “继续说。”长离道。 顾知寒点头:“这个会长对国朝的政策,理解把握的很通彻到位。靠着三年前对于开垦荒地的指令,硬生生的开垦出了一个郡县大小,养活了许多人。” “宸宫商派经营范围很广,涉及了工商农等各个方面,三年前开始在国朝商业当中拥有一席之位,那位会长似乎很会预料事情,两年前开始抢占南泽和东盛商人的生意,其中涉及布料……”宸宫会长是个很强大的存在,顾知寒第一次未能完全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正确。 对于商业之事,他所擅不多。 停顿了会用简单易懂的话儿道:“反正他抢了南泽和东盛的不少生意,而且在国朝之中兴起了其他商业种类,并且在国之基础上具有很强的实力。” 又钦佩道:“这个人很低调,至今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容貌如何。不过板上钉钉的是,他是诸葛王朝第一富商。” 长离淡淡问:“宸宫商会跟朝堂上哪位大人走的比较近?” “是苏家,不过我打听过,苏家的人也不知道宸宫的会长是谁,只知道是荣老国公支持的人物。”知寒道。 “王傅两家,东盛和南泽的人知道这事吗?”长离又问。 知寒道:“不知道,这是我们北寒的死士潜藏了两年才了解到的,宸宫的人都很低调,在近两年实力大增的时候,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能够打败南泽做生意的那堆人,看来这个会长不简单。”宗政长离轻抿一口茶道。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能人志士,他有些想要了解这个对手了。 “大人,早膳来了。”梧桐领着一位婢女端着食盘过来。 晨光慢慢照在大地之上。 秋来临,十月的阳光柔软绵长。 乐华穿上新作的裙子,照着铜镜看。布料微微泛着光亮,显得人更活泼了些。 “公主想出来的衣裳真是顶好看的。”阿冬笑着道。 乐华左看右看都觉得好看,忍不住扬眉道:“用这料子,给府里头的每个姑娘都做一身衣裳。” 阿冬眉开眼笑道:“奴婢替大家多谢公主。” 阿夏匆匆来禀:“公主,清阳世子来了。” “嗯?”这个人,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听说他娶了尚书大人的嫡女为世子妃。这一世,她还会不会像从前一样…… 快半年都没见到乐华公主的清阳,从她依旧顶着明珠鞋尖的绣鞋,踏台阶下来时,忍不住晃了心神。 不知是她的人太过于闪耀,还是她的衣裳过于亮眼。一片柔软的阳光下,诸葛清阳不禁移开自己的目光,背对着过去。 诸葛乐华轻轻提气,语气不乏嚣张跋扈的味道:“不知清阳世子找本宫所谓何事?” 成为嫡公主,又有护国公主的荣誉加身。以前觉得她非常高傲,原来是皇上的亲生女儿。 诸葛清阳此番有备而来,只道:“你想去和亲吗?” 乐华微笑着:“不想去又怎么样?” “我可以让你不去!”清阳自豪道。 乐华有些意外地“哦”了一声,道:“什么条件呢?” 清阳侧身不看她道:“嫁于本世子。” “世子不觉得这样,有些不够厚道吗?嫁给你?做妾?”乐华毫不犹豫地讽刺道。 诸葛清阳也不生气,劝解道:“完颜一族,虽称霸草原,但那里的一切你都不会适应的。若是老完颜死了,你就会嫁给他的儿子。” “看来世子比我父皇都先知道,我会与谁和亲。”乐华轻笑。 王傅两家参与了这件事情,连诸葛家的人也敢参与进去。有这样无脑的世子,难怪这个王朝会灭亡。大家都为利益追逐着,殊不知入了别人的圈套。 诸葛清阳毫不遮掩道:“我既然敢来,就敢……” “本宫不需要。”乐华轻讽。还以为什么事,还是个人死心而已。 忍不住为那世子妃说话:“世子,讲句真心话,你既然娶了别家的姑娘,就应该好好对人家才是,莫伤了人家的心。你这样无理的找过来,只能显得你这个人很恶心!” 诸葛清阳装不住了,怒不可及向她道:“那你就待嫁吧!如果改变了想法还可以来求本世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微笑回应是最大的蔑视 十一月二十九,荣国公夫人在摇山举办秋猎,邀请了许多勋贵家的夫人与贵女。 名为秋猎,实则是为自己唯一的儿子相看媳妇。 世子苏炎已行冠礼。 诸葛王朝第一世家,财力雄厚,护卫一方,是几百年的大族。 谁要是成为苏家世子妃,生女她则可为皇后,生男他则会继承爵位。 今儿到场的贵女无不打扮的精致得体,各种娇艳欲滴。 “那是谁?怎么如此穿得如此蛮横无理,还摆那么大的架子,不知道这是国公夫人举办的秋猎吗?” “是啊!一身红,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扎眼似的。” “嘘,别说了,那是乐华公主,从小嚣张大的,哪次她不是招摇过市?” 有些贵女窃窃私语。 “还是原来的嫡公主荣华好,不过听说,她们小时候被抱错了……” “公主还能被抱错?” “谁都觉得很奇怪,但是皇上是那么昭告天下的。” 觉得自己端庄大方,尊贵得体的福阳郡主,站在那些个说闲话的贵女前头笑着,对着旁边的诸葛静道:“你说乐华也不知道收敛一点,都是要和亲去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嚣张呢?看她那架势,旁人还以为荣国公夫人来了呢!” 她父王是皇上的兄弟,但掌握的财富和权利都不如荣国公的多,自小对乐华公主是嫉妒惨了的。虽然在太学时跟她有过一段友情,不过又生了不少怨怼之心。福阳对乐华的意见更大了,而且她自己并没有感受到。 诸葛静蹙眉,温柔道:“福阳姐姐,乐华去了那些地方会受不了的,我们也不应该在背后这样奚落她。” 被反驳的福阳诧异,有些生气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帮起乐华来了?是知道了她的嫡公主加护国公主的身份才这样变化的吧!” 诸葛静摇了摇头道:“你不可理喻!” “你……”诸葛福阳生气的看着她。脸色十分难看。旁边已经有异样的眼光向她们投了过来,她气呼呼的撇过头去。 诸葛静朝着那愈来愈近的队伍走去。 幼时,母亲严厉,她因此胆小懦弱。每次看见乐华,她都不由自主的喜欢望着她,她肆意的笑容,眼中的那无比自信都是她想要得到的。 对于母亲,她最该感谢的是她确实为她觅到好郎君。 郎君他人,对于乐华公主的传闻一概不信,并且有意的跟他分析女子之眼界,多数人都太小。她钦佩欢喜乐华一事,郎君予以支持,并同情乐华的遭遇,看到她的苦楚,也明白为什么乐华从小就谣言不断。 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大宅子里玩的把戏。 只不过,世间仅仅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活的明白通透。 更重要的是,他教会了她胆子大一点,敢于表达,做事开始有主见。 她从未正面欢喜着去接乐华,这一次她要告诉乐华,我觉得你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众夫人和贵女都望着那骑着一匹雪白的汗血宝马,身穿红色衣裳的乐华公主,她身上的宝石闪闪发光,在阳光底下闪着光亮。 其后跟着八位婢女,皆都骑着汗血宝马。 婢女的衣裳料子规格,已经超出许多普通官宦家庭的着衣。 赵玉茹因着护国公主乐华的关系上,被苏家的小厮安排了上座,她看着坡下的乐华,嫉妒的发狂。 不过像是想到其他什么,又开始笑。 不管她再如何,始终是要被嫁到苦寒之地,为王朝和亲。凭着这惨绝人寰的结果,她应该要笑着上去问安才是。 起身,提气,踩着矜贵的步子下坡去。 乐华勒缰绳下马。领着自己的八个婢女往营帐那边走去。 诸葛静冲了过来,她脸上扬着从来没有过的笑容道:“你可终于来了!” “静姐姐安好。”见人是静姐姐,乐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道。 诸葛静慢慢悠悠的走上来,见两人正拉着手说话,心上顿觉不舒服,稍微加快脚步走到两人跟前,拈酸吃醋道:“乐华,你最近都忙些什么?我去找你,你那女管家都说你不在,有时候你那女管家也不在,你都在忙些什么?” 诸葛福阳身上的傲气,和天生看不起人的神态让乐华很不舒服。乐华一直觉得福阳很蠢,但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点改变都没有。她连自己对她的厌恶,故意不待见的意思都看不出来,还真以为她忙到那种程度了。 不过,有些东西不能明着说出来,说出来既改变不了别人,也无法解决问题。乐华放缓声音,尽量将自己的不喜遮掩一点:“你找我都要说些什么事?现在可以跟我说啦!以后我可能会更忙的。” 福阳点头道:“就是想问你以后还能不能回西京城来。” 诸葛静不可思议的向她看了过去。 “福阳姐姐,你怎么这样说话!”诸葛静提醒她道。 乐华扬眉一笑,拍了拍诸葛静的手,看着福阳郡主道:“这件事啊!可能要跟父皇商量后才知道。” 她神色淡然,像是根本不畏惧远嫁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福阳郡主对于诸葛静的提醒,毫无知觉,并再次担忧着乐华道:“以后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来信告诉我,我会帮你买了,差人给你送来。” 嫁去草原的公主,无一不早年就香消玉殒。那地方的人都是住帐篷,喝腥奶,要啥啥没有,凭乐华这小身板,怎么挨得过去生孩子这一关。 福阳觉得自己没有说完,又补上一句:“你要生孩子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找最好的大夫过来。” 讨人厌的福阳,说着看似关心的话,但语气中的幸灾乐祸无一不在显示着。仿佛她诸葛乐华已经落入,悲惨有加的境地,而她诸葛福阳要对她施与天大的恩惠,在特意提醒着她要记得她的好。 乐华轻笑,但脸上并不显得怠慢于她:“福阳姐姐考虑的真周到。” 她拉起静姐姐的手,开始往舅母那边去。 福阳郡主见她颇为有礼,顿时来劲,一个劲儿的说着。 “如果可能,我真想护送你去和亲,因为你一去肯定很多年,而我不一定能来看你,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始乱终弃的女人 乐华嘴角噙着笑,默默不语地在前面走着。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不知道福阳在得知,她不会被送去和亲的时候,会不会明白,有时候,别人礼貌的微笑其实是最大的蔑视。 早已预料,看她骄傲自大后的笑话~ 突然,诸葛静拉着乐华开始跑起来。 生完孩子已经发福的福阳,平时疏于锻炼,跟着跑上几步就气喘吁吁。 一小会过后。 诸葛静看后面跟不上来的福阳,大笑着:“乐华,你别听她胡说,你会不会去和亲这件事情,没有到最后就说不定。” 乐华看着在太学时,胆子最小的诸葛静道:“静姐姐变了许多。” “是,以前我都不敢跟你走得太近,因为我怕你讨厌我。”直截了当的表达喜欢,不害怕自己的缺点暴露在别人的面前,实事求是着。 刚下坡的赵玉茹迎面走上来,对着诸葛静行了一礼道:“郡主,我有几句话想对公主说。” 诸葛静恋恋不舍走远了一点。 走远了一定才发觉。 原来的赵家大姑娘,她跟福阳一样都没有向乐华行礼。自己也没有。她们都表现的跟乐华公主,好像平常就很熟稔亲昵的样子。 惊觉过来,发现乐华并不生气这件事。 自己这样,是因为喜欢乐华。 她们应该也是这样,不,又不是。福阳嘴里听着是个好心的话,但好像挺高兴她嫁过去。 那这位赵家大姑娘呢? 诸葛静看着前面,一边走一边聊的两人。 缓坡上有清风吹来,温柔的扬在众人的脸上。 “公主,你如果能嫁去草原,我这对您的恨呐!也就消失了。”赵玉茹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奚落语气,眼神略微挑衅。 诸葛乐华看着她,沉默片刻,又继续往前走,道:“所以说,之前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因为苏柔对你娘做的事,而恨我。” 被尘封在赵玉茹记忆里的东西,倾巢而来。想起那些,赵玉茹叹口气道:“都恨,无论你是不是她的女儿,我都恨。” 这么多年过去,赵玉茹都快忘记那份心了。 明明她是付出最多的人,为什么这个什么都不用做的乐华,得到了他的心。 如果当年她勇敢一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她得不到,乐华也得不到最好。 想到乐华会被送去蛮夷之地和亲,赵玉茹就止不住的高兴。 心里头好受了许多。 不远处的树林郁郁葱葱,风过,成千上万的叶子纷纷摇动。 乐华笑。 只要自己参加什么聚会,总会有人说三道四。讥讽,嘲笑,打击,贬低。 “那就是因为我拥有了你,想有又不敢有的东西。让我猜猜,到底是什么呢?”乐华有些抱歉道。 赵玉茹冷哼一声,停下脚步,极为自得骄傲:“你永远也不会猜到,那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说完沿着另一条道走去。 他?秘密。 赵玉茹和自己之间的纽带,唯有表哥赵长离一人。他跟她会有什么秘密? 本来不太在意别人的挑衅,现在却因为赵玉茹的话有那么一点不开心了。 这个世间,总会有那么一些事情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 “她跟你说什么事情,让你这般不开心了?”诸葛静走上来问道。 乐华笑道:“没,就是好久都不曾跟她说过话了。” 以往,赵长离是权臣,她想要抱大腿。但现在的自己,其实已经有了跟他抗击的能力,就想着征服于他。 她以为自己怎么也算他最亲近的人,没想到他背着自己跟别的女人有很大的秘密。 诸葛静一路将乐华送到国共夫人的营帐后,就自个儿找其他姑娘玩耍去。 乐华刚走到营帐的时候,就听得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舅母的婢女见着了乐华,赶紧行礼,进去禀报。 没一会,就拉开帐子让她进去。 一身红衣的乐华,走近营帐,所有人都看着她。 “舅母安好。”乐华福身,浅笑着行礼。 苏炎站起身来,扶着她到自己旁边坐着,一边道:“今儿你可来的有些晚,罚你喝三大碗迟酒。” 哼,有的来就不错了。 每次一出门赴宴,基本没有好事情。 但是苏炎特地邀她来挡桃花,过命的交情她不得不来。 荣国公夫人,杨淑贞打笑道:“炎儿不怕在太师面前丢脸吗?让一个女儿家喝那么多酒。” 苏炎的俊脸上神秘一笑:“不怕,都是一家人。”怕暴露她在军营中待过,又道:“就是胡乱说说,表妹不会当真的。” 太师? 乐华美眸微转,果然在那方看见了清冷淡漠的赵太师。他正独自酌酒,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又自然的低下眼帘。 杨淑贞以为自己儿子说的是,公主之前在赵家长大,这赵太师是赵府的表少爷,两人一块儿长大,算是一家人。 未做多想。 阿冬带着其他七位婢女,笑吟吟道:“夫人万福金安,这是公主连夜做的点心。” 杨淑贞诧异笑着:“乐华还会厨艺?” 乐华浅笑:“嘴贪了些,别人做的不好吃,我便自己动手试了试。” 苏家有些轻扯嘴角,这乐华公主果然是民间长大的,做个点心都会自己来,难道苏柔连糕点,都不给她弄好吃一点的吗? 直到自己分到点心的那刻,她们消了那份想要取笑她的那份心。 这糕点做的真好,从没有见过这么别致精巧的糕点。 尝后,更觉得乐华公主心灵手巧。不经意的,苏家贵女们看乐华的眼神变了些。 赵太师看着面前的一份糕点,失了小会魂。 她真是拿着糕点到处收买人心。 “味道甚美,舅母吃这一次可是吃不够的,也不早点拿来孝敬舅母一下。”杨淑贞语气微怪。 乐华笑吟吟道:“以后会经常给您送的。” 有贵女脱口而出:“你要是和亲可怎么办,叔母就不着这么好吃的糕点了!”话一出口,那贵女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杨淑贞严肃着脸,看着她。 贵女低头,不吭声。 苏炎笑着:“母亲,以后想要吃,我便到妹妹那里去拿。” 杨淑贞“嗯”了一声。 苏世子打圆场,其他贵女开始转移话题,聊起其他事情来。 见重要的人到齐了,杨淑贞道:“人都到齐了,不如现在狩猎去?” 众人说好。 她站起身来,其他人跟着站起来。 这里除了她和赵太师,其他人都是苏家的人。 在苏家呆的不多,也记不住别人的脸。 乐华骑上马,在苏炎旁边道:“德高望重的赵太师怎么会来这?”语气里有挡不住的不耐烦。 第一百二十五章 高级的唇枪舌战 瞧着前面御马驶向林中小道的赵太师,苏炎面露欣赏之色。 听见乐华的语气,苏炎有些疑惑:“咦,你不是喜欢他吗?我特意给你请来的。光天化日,青山绿水,丛林见深,适合谈情说爱啊!” 苏炎一边回答,一边心里头想着,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前些日子还说欢喜人家,千方百计得到手后,就不珍惜了。 瞧瞧她的语气,瞧瞧她的做派。 这长相貌美的赵太师也没得到,他们西南白袍神将的心噢! 乐华唏嘘一声后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本公主现在不喜欢他了!” “你这是始乱终弃!”苏炎帮着赵太师说道。 一向不太爱说话,被别人冠以难接触,冰块脸的赵太师主动接触他,跟他交好。使得苏炎受到了许多人的羡慕,他倍感欢喜。于是乎,他为赵长离说话了。 乐华轻鞭爱马,一边道:“要你管!”看看周围都有意无意看着他的贵女们,又笑着说:“不知道在场的哪位姑娘能成为我表嫂~” 揶揄完他后,乐华御马驶向林中一小道。 今儿的贵女们,着的都是特意准备的新骑装。 荣国公夫人准备的这次秋猎,是提前一个月邀请大家的。众人得了消息之后,卯足了劲的准备,找绣娘特地制定衣裳,确保自己的女儿不落于其他小姑娘。 场上的姑娘们的架势堪比宫内选秀,个个娇艳欲滴。 好好的秋猎,居然还有人带着箜篌。那物件那么大,不嫌难得拿吗? 场上帐篷很多,她们要在这里呆上三天三夜。荣国公府的小厮和奴婢们,各自有秩序的安排着贵妇和姑娘们入住。 外围重兵守护。 老娘这一次是用了大力气,给他找媳妇啊。只不过,他现在实在是不想娶妻。 苏炎被有意无意的盯着,抖了抖身体,朝着乐华喊道:“表妹,等等我。” 荣国公夫人用一件百玉首饰套件,做此次秋猎的彩头。 玉有多种,以稀色为贵。其中黑,白,红,紫为各中翘楚。一套白玉的首饰,是普通官宦家庭享受不起的。 有些人家的庶女,不奢望做那高贵的世子妃,只希望拿到彩头,给自己增一点得体的首饰。 一直被偷偷瞧着的不仅是苏世子,还有天下第一美人乐华公主。她喜欢什么首饰,最爱什么打扮,许多贵女都跟着学。 “乐华公主为人是不太好,但长得可真是漂亮,还很会穿,我娘说就没见过这么会穿的姑娘。” “是啊,是啊,公主长得好看,喜欢的首饰衣服都很别致。只是她喜欢的珍珠服太奢侈了,珍珠本就稀少,像她让绣娘将整件衣服上都绣着珍珠,那得是多少金钱才做得一件珍珠服啊。” “什么珍珠服,那衣裳是有各种名字的,像霓裳羽衣珍珠服,织金流彩珍珠服等等,还有啊!珍珠现在不是特别贵了,宝衣阁的珍珠服从一百两往上不等。” “还有这些分别?你怎么知道的。一百两虽然不便宜,但是珍珠不可能这么便宜的吧!” “怎么不可能,你看看场上的有些姑娘骑装的身上,是不是有珍珠,那可都是宝衣阁出来的式样。” 具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乐华公主,几乎引领了整个诸葛王朝的穿衣风气,她穿什么,哪个式样的衣服首饰等都卖的火热。 宸宫商派下,养蚌的生意火遍万国,一时间各种珍珠服出现在世人的视线当中。 乐华寻见了那位赵太师,准备上前问话来着。 赵玉茹轻呵一声:“驾……”对着长离道:“表弟。” 太师勒马侧身,收回弓箭。 赵玉茹温柔笑着:“好些日子不见了,福哥儿说想你的紧。” “前些日子去了外地一趟,这些日子不大忙了,休沐的时候你送他过来,我给他讲课。”提起那个小块头,赵长离语气不知不觉温和下来。 “福哥儿听到一定会很开心的。”赵玉茹一脸笑容。 余光瞥见那道红衣白马,赵玉茹微微提高声音道:“表弟做什么,表姐都支持你。以后你去哪儿,我们就跟着你去,福哥儿可不能少了你这位良师。我可就指望着他长大后,能有你一半出息呢!” 赵长离温和道:“福哥儿已经比其他孩子聪慧刻苦了,你不用担心。” “那表弟以后会带上我们吗?”赵玉茹看着他道。 赵长离点头:“会,只要你们愿意。” 前面赵玉茹特意出现在她跟前,说的那些话不难猜测,她对他有意思。不过是什么原因,造成她嫁给别人,乐华就不知道了。 诸葛乐华扯了扯缰绳,凝望着两人。 听听现在那故意说的话,明显炫耀她赵玉茹和赵长离的关系很好,当面展示给她听呢。 乐华嘴角一弯,浮上一抹玩味。 “驾……” 诸葛乐华向着两人前去。 “吁……” 她到了两人中间。最爱的白马很给力,直接挤开赵玉茹的马头,跟着赵长离的马挨在一起。 长离的良驹似乎喜欢这匹白马,本来孤僻不跟其他马挨得近的,对着乐华公主的白马靠近一点也不排斥。 原本宗政长离,想要拉开他的马,以免伤到乐华,没想到…… 他正思索,便被乐华的话儿逗笑,只听她说:“世人皆爱美,看来马儿也会看皮相,表哥的马儿就喜欢漂亮的白马,瞧它,正使劲取悦我家素鸠呢!” 宗政长离温和笑着。 赵玉茹虽然不喜,但她可不会跟着要被送去和亲的乐华闹,温柔道:“公主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平常人不会想到这些。” 再正面跟她发生冲突,吃亏的还是自己。一般计谋藏不过表弟的眼睛,不如就不耍任何的手段,等着乐华自己往墙上撞,反正看不惯她的人多得是。 看到他的反应,诸葛乐华有些意外。上一次算是不欢而散吧!他怎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宗政长离早就知道,乐华在有意无意地往这边来,余光下,她在后面跟着他许久了,一直没上前来。 “找我有事?”他问。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本宫好像怀孕了 一股子气上在乐华的心里头,正想着跟他讥嘲几句,但看到赵玉茹眼中闪过的幸灾乐祸。 诸葛乐华沉下怒气,莞尔一笑道:“正是,有件事情要跟表哥说。” 宗政长离已经摆好要听的样子,正色道:“讲。” 乐华看看赵玉茹,面露犹豫。 赵玉茹贴心道:“以前跟公主争执,是玉茹的错,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公主有难事,我和表弟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帮助公主。” 她果然是大夫人的女儿,虽然总针对自己,但还是个顶聪明的。现在已经知道跟自己打太极,不明着干了,乐华稍微意外后,这样想着。 脸上微扯感激的神情,朝着赵玉茹道:“玉茹姐姐这样想,那便最好啦!只不过我跟长离之间的事,还不能告诉你,常人难以接受,你说是不是,长离?” 宗政长离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耳根子难以察觉的红起来,越来越烧。 见他愣住,诸葛乐华朝着赵玉茹道:“其实告诉玉茹姐姐也无妨,就是有些难以启齿,我和表哥他……” “玉茹,你先回避一下,记得改日将福哥儿送到我那。” 话没被说完,便被宗政长离一声打断。 赵玉茹原本心底里悄悄得意,现在脸上开始掩不住的红一阵白一阵。 诸葛乐华为难的看着她,不好意思道:“表哥不让我说出来,我便只好不说与玉茹姐姐听了。”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她和他之间的事,看样子不是政事,只是表弟居然要瞒着自己。赵玉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过,不能惹得表弟不开心,赵玉茹端庄一笑:“那你们先说,下一次你休沐,我赶早就把福哥儿送过来。” 长离“嗯”了一声,赵玉茹笑着策马离开。 “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诸葛长离侧身看着乐华道。 诸葛乐华看着赵玉茹的背影,又瞧了瞧周围有无其他人。 “周围没有其他人了,你说。”长离望着她。 乐华侧身看着表哥。 摇山是苏家的产业之一,林子的树多是几百年几千年的古树,枝干粗壮,树叶茂密。四周静下来,像是身处在一处恒古的道场之中。微风轻瑟,沙沙沙的响声传在两人的耳间。 见他一本正经,且耳根疑似的红晕。 本来打算实话实说的乐华,突然改变了注意。 乐华忽变脸色,低下头去,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缰绳。 见她这样,宗政长离不禁柔下声音来:“到底怎么了?跟我说便好。” 他温柔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的心动。 乐华抬头,含情的眉目下,丹唇轻启:“本宫,好像……好像是有孕了。” 说完略微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宗政长离手中的缰绳一松,整个人都愣下来。 没想到他这么好骗,乐华不禁心虚道:“只是好像,我也不敢请太医。” 强行按捺住,突然在心中升起的那种奇怪感觉,仿佛自己从此时此刻开始,什么都不一样了。宗政长离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距那次之后,已经快一个多月了。算下来日子差不多。 现在已经是深秋,过些日子就要到冬天了。前三个月是最艰难的时候,都要注意哪些东西呢?这一方面,他涉及的较少,回去要补上才好。 随口就说出来的话,乐华细想下来,表哥别想着想着就发觉不对了。特意对了对日子,一月有余,差不多能说的过去。 一时间里,两人都沉默下来。林中只剩下微风,鸣虫,鸟叫的声音。 “都有什么症状?”过了会,长离不自觉温柔问道。 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让乐华内心某处突然沦陷。 咳,上次是因为自己下不了手,但两人感情升温一下,不知不觉后,暖情浓厚下,他自己开始情深义重,情难自禁对于她。干柴烈火,这第一美男子的味道不就尝到了。 况且,只要她说了实话,这份温柔他就会收回去。 而这温柔,跟以往的不一样。这是男女之间的温柔。 宗政长离自然而然的拉住她的手腕,乐华轻扯了一下,没拿出来,只能任由他拉着。 “老是呕吐,很想吃又吃不下去,老觉得饿。”乐华低着头小声道。 长离“嗯”了一声后,沉默了会。 突然,他翻身下马,牵着两匹马往回去走。 乐华很意外地瞧着他的背影,心里面随着他的动作一阵一阵的暖起来。 他这么做,是怕颠到了她。 “以后不许骑马。”宗政长离道。 乐华:“嗯。”乖巧像是只兔子,坐在马上小心翼翼着,好像她真的怀孕了。 已经撒谎了,后果肯定很严重,不管早说晚说,她已经料到他到时候会有多么的怒不可及。 不过,有些话趁着此刻问出来比较好。 反正左右后果都很严重。 乐华吞一口气后,瞧着表哥的背影,柔柔道:“表哥,你心悦我吗?” 宗政长离顿住,没有往后看。一小会后,继续往前走,道:“心悦。”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果然没有想错,乐华这样想着,继续问道。 宗政长离道:“小时候。” 被人宠着的感觉可真好啊!没想到表哥照顾起人来,这么细心周到,人也变得极其温柔。 他原本不愿意答的话,现在无条件的轻易给她讲出来了。 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中,她算是赢了。 但也算是输了。 算了,再多后悔也不能让时间倒退,硬着头皮往下走吧。 “具体什么时候?”乐华又问。小时候,比自己想的时间还早点。 啧。他藏得可真深,连自己这个淮都第一瘦马都没有发觉。 宗政长离回头,果然看见了她得意的未收回去的笑。 他毫无预兆的回头,诸葛乐华立即收好笑容,可是还是被瞧见了。 乐华干咳一声笑道:“表哥对我可真好。” 宗政长离转身往前走,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笑容,嘴中淡淡道:“跟以前一样贫嘴。” “都是打心眼里说的好吗?”乐华道。 看着样子他挺高兴,要是知道自己骗他,他不会要跟自己断绝关系吧! 过些年他的脾气特别不好,想杀谁就杀谁,冷酷至极,今生不会因为自己才使得他变成那样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纨绔子弟苏世子 深山之处,一头麋鹿正在溪边喝水。 苏炎悄悄驾着马靠近,他看着那头麋鹿,愉悦的轻哼一声,扬眉举箭拉弓。 “咻……” 一支铁箭射中那只麋鹿。 左前方,一位青衣少女朝麋鹿奔了过去,连蹦带跳的。 在军中严肃惯了的苏炎皱眉,扫兴收弓。哪里蹦出来的野姑娘,抢了他看上的猎物。 宋戈雅摸着麋鹿道:“罪过罪过,不过你不会死的,等我拿到白玉彩头,就放了你。”说完还摸了摸它的头。 “姐姐……”刚才跟着宋戈雅藏在一起的小少年,一脸为难的提醒着自己姐姐,后面有个很凶恶的人在看着她。 宋戈雅回头看自己弟弟,瞥见那高大马匹上的男子,被吓了一跳。他睁着一双宛如阴鸷的眼睛,面露不悦地看着她,下意识的,宋戈雅将麋鹿挡在身后。 这名男子很显然也看上了麋鹿,不过被她抢先了。 他头戴着金镶白玉冠,身着缂丝骑装,腰配白玉之环,左佩一把大刀,骏马右侧挂着箭筒。面容严肃,神情略微凶狠。缂丝之物,多是皇室贵胄子弟相用。一件衣服,绣娘需要几年甚至是十年才能织得一件。 他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 宋戈雅惊慌低头道:“不知公子看上了这猎物,实在是罪过,公子若还想要这猎物,小女子可以相送于公子。” 贵胄之家的公子哥,都是爱要面子的吧! 苏炎轻轻冷哼一声,这姑娘牙尖嘴利的,跟乐华一个派子的人。刚刚他都听见了,她想要赢得那个白玉首饰套件,明明不会放手这个猎物,却把话说得冠冕堂皇,等着他礼貌拒绝她的好意。 嘴巴上说好话,把他捧得高高的,实则是抓住了别人心里在想什么,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被乐华整得稀惨,卖身十年。这一次,可不能输给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驾……”苏炎嘴上绽放一个邪笑,慢悠慢悠驱着马儿到她跟前,看着脸上装得大方端庄的小姑娘,嘴角再弯了弯,才道:“那就多谢姑娘慷慨了。” 宋戈雅脸上僵住,不要脸的男人,是她这个小女子打到的猎物,他竟真的好意思接受。 不顾她突变的脸色,苏炎像是一个纨绔子弟,纵身下马走到距离她三步的跟前,将胸前的青丝甩到背后,邪倪她一眼道:“本公子拿走了哈!多谢。” 说完,越过她向后面的麋鹿走过去,在旁边草丛中,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中,还乐哉乐哉的哼着歌。 宋戈战哧溜一下跑过来,拉着姐姐的手道:“没有这头麋鹿,我们因此输了可怎么办,母亲……” 宋戈雅心里一横,把手从弟弟戈战手中拿出,走到苏炎的跟前,打开他准备抗鹿的手,凶恶着道:“这位公子,本姑娘说送,你当真就要了?” “不是你要送我的吗?本公子还要不得了?”苏炎站起来,叼着狗尾巴草的他像极了脸皮厚到,像城墙那么深。 戈雅叉腰:“本姑娘只是跟你客气客气。” “所以你说了假话!”苏炎不屑道。 戈雅不甘示弱:“是又怎么样?反正你不能把这鹿带走!” “真是唯小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苏炎冷哼一声道。 宋戈雅是在太学上过课的,听见他如此说话,便一股气上来,讥讽道:“总比伪君子好。” “你……”十三岁就上了战场的苏炎吃瘪,小女子果然牙尖嘴利,他是翩翩君子,论口舌当然不是她的对手。 宋戈雅见他答不上来,就道:“怎么样,没话说了吧!没话说了,快给我走!”她今天已经猎得大物十三只,小物数只。 继续下去,收获应该不会少,待到下午到了时辰,就会知道结果。若是今日输了,明日还会有其他的彩头,她自己射御较为出众,在这三日功夫里,总有一日能拔得头筹。 母亲病重了,大夫人不给请医师,她们没银子。嫡妹玉珍带着她来,让其他贵女笑她穿的衣裳,做不好的礼数。这都没有事,重要的是拿到荣国公夫人给的彩头,卖了给母亲治病才好。 这位纨绔子弟应该是苏世子的好友,得罪了他,到时候避开那群公子哥,不碰面就行。碰了面也没事,不让他知道自己是谁就可以。 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对他呼来唤去!这个小姑娘竟敢对他这样说话! 苏炎生气了,她太没礼数了。 “这真是好笑了,你假仁假义的说要送给我,我当真要了吧!你就怒骂我,天下之间,哪里有这么个道礼!”苏炎决定强行带走这头麋鹿。 他利落扛起麋鹿,挑衅的看着她道:“它,我要定了!”她那小身板,铁定打不过他!不是每个姑娘都如乐华那般恐怖。 苏炎盛气凌人的用下巴瞧着她,从她身边走过。 小少年戈战小声道:“鹿……” 一心要胜出的戈雅怒了,对着这个没一点风度,又傲慢无礼的男子冲了上去,抓起他的手臂,朝着寸寸金的缂丝服上咬去。 嘶…… 苏炎吃痛,本想直接将她甩开,但看她小身板,临到手边还是没忍下心。 本想说什么,但苏炎没说出口。 小姑娘哭了。 珍珠般的豆豆落下,从眼睛落到她的下巴上。 想到病重的母亲,宋戈雅不争气的流下眼泪,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牵起弟弟的手道:“这只鹿,不要了,我们到其他地方再打一只去。” 话里话外,鼻音当中无一不透着委屈。 懂事的戈战点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苏炎,转头乖乖的跟着姐姐朝拴在那边的马匹走去。 扛着麋鹿的苏炎心里不是个滋味。 “哎!你等等!”还是还给她比较好,免得传出去说他苏炎仗势欺人。 两姐弟像是没听到,不回头的向另一边走去。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苏炎追了上去,挡在两人的前面。 戈雅已经擦干眼泪,现在也不要麋鹿了,凶狠道:“你还想干什么?不要以为你出身高贵,就可以欺负我这种小官家中的庶女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看她凶恶的样子,苏炎竟莫名觉得有趣,又忍住逗弄她道:“这你就说错了,我还真能欺负你!” 原本眼睛较小的戈雅,瞬间眼睛瞪的老大,像是要用眼神杀死他。 在战场的苏炎,豪爽大笑:“哈哈哈……” 戈雅低头,带着弟弟准备绕过他继续走。 苏炎极快的又挡住,戈雅差点撞在他的怀里。 她羞红脸道:“你这泼皮无赖,小心本姑娘告诉荣国公夫人,她会为我做主的。”荣国公夫人邀请了大量的西京城勋贵,派重兵护卫她们这些姑娘的安全,若她受了委屈,夫人肯定会给她做主的。 苏炎邪恶一笑,低下头看着只到他胸前的小姑娘,压低声音道:“摇山离京城还是挺远的,深山老林,四处无人,我就在这里欺负了你,怕是也没人能知道。” 他本来追着乐华,可是没想到她马术太好,愣是没追上她。那匹白色的汗血宝马是北寒进贡来的,是世间唯一的一匹白色汗血宝马,听说拥有战斗马皇的血统,脚步极快,耐力持久,珍贵至极,价值连城。 自己这匹马只是普通的汗血宝马,根本赶不上她的速度,拐个弯,就不知道她往哪里去了。 饶是混迹市野的宋戈雅,看到他心术不正的样子,害怕了起来,但仍旧装腔作势道:“你敢!我宁愿死也不会受你侮辱的。” 看她眼睛都气红了。 苏炎觉得也逗够了,小心扔下麋鹿,没好气道:“拿去,你的麋鹿,真当本公子稀罕这头畜生了。” 说完叼着根狗尾巴草,活动活动了身子,慢悠慢悠的走着。 他在前面道:“黑鸠,过来。” 听得他喊,黑鸠欢快的跑到他面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戈战羡慕道:“姐姐,我也好想有这样一匹马啊!” 马中王者,无不是有灵性的。像她的马只是一般,只能用来抗猎物,并不能指望着它跟着自己一起悄悄围攻猎物。 出生高贵真好,穿的都是好的,用的也是好的,这好的还不是一般的好,是她们想象不到的奢华珍贵,她的马还是借来的。 戈雅疑惑的看着苏炎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味道。这个人只是打笑他,并不是真的小人。刚刚她有点过于小气,现在想起来,他生气是正常的。 自己说送,别人真要了,自己又不高兴,他看不起她的就是这一点吧! 苏戈雅心里头一片涩意,她连个小小的猎物都要小气,什么时候才能无忧无虑呢? 自己这个样子,真的是有点可怜了呢! 晚霞染上天空,苏家奴仆点了篝火,微凉的天气瞬间变得温暖。 当朝红人,赵太师牵着白马,缓缓到了人堆当中,马上是一身红衣的乐华公主。众贵女忍不住频频偷觑,都在想着乐华公主当年跟这太师的艳闻。月黑风高,孤男寡女。 有贵女悄悄道:“你可别说,乐华公主和赵太师还真是登对。” “乐华公主,是要去和亲的……” 荣华跟福阳站在一块,看着对面的两人,心里滴血一般的痛。 乐华凭什么得到他的爱! 想着她要被送去和亲,她才好受点。 遂走回舅母的营帐。 “舅母,今晚的头名是谁?”见着统计的小厮送上来簿子,荣华端庄大方的走到荣国公夫人面前问道。 杨淑贞温柔一笑:“是个小姑娘。” “多少岁?真想见见她,看看是谁这么厉害。”荣华捂嘴偷笑,看着苏炎表哥。 看来,来的几个公子哥都没有认真打猎,都将机会让给了那些个姑娘们。对于舅母,荣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舅母喜欢潇洒善良,不矫揉造作的姑娘,那些个只顾得想让炎表哥多看一眼的贵女,她是看不上的。 拿到头名的姑娘,不仅可以拿到彩头,更重要的是可以进营帐见到舅母,若那姑娘身世品行说得过去,舅母应该就要给炎表哥说亲了。 杨淑贞潇洒一笑:“别急,等我看一眼。” 其实现在的交际对于荣华来说,是很尴尬的,谁都知道她是假公主。平日对她用敬语的人,现在都知道用平语了。 有些人甚至有意无意地嘲讽她,背地里说三道四。从苏柔那里知道,先前那些佛光寺谣言,都是乐华散布的。 诸葛乐华居心叵测多年,当真是无耻之极!等乐华和亲过去,她就告诉那个老可汗,诸葛荣华同这赵太师的事迹!一个婚前不光彩的妻子,是个男人都受不了的吧! “哟,没想到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有我当年的风范。大物二十三头,小物四十五只。”杨淑贞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头想着,只是这丫头岁数小了点,要不然真可以考虑一下。 诸葛乐华与赵长离二人,进了营帐,迎上舅母和荣华等人的目光。 苏家的贵女稍微提了提气,将坐姿行了更好了点,动作更优雅了些。 杨淑贞道:“回来了?你们猎到了多少?” 两人未参加比赛,分别出去,一同回来。一个要去和亲的公主,一个当朝冷面太师,有些引人注目。但杨淑贞只是纯粹的想要知道,两人打了多少猎。 诸葛乐华同他吃了一顿户外烤肉。 不得不说,表哥的厨艺是顶好的,这一天世间过的溜快,转眼就到傍晚了。 赵长离做礼道:“都没拿回来,半路架火烤掉了。” 杨淑贞看着乐华神秘一笑:“你们两个啊!一同长大,情分是很重,可是怎么也不知道拿回来,孝敬孝敬我这个长辈呢?” 乐华撒娇道:“明儿就特意跟舅母您烤一次。” 一直坐在母亲下方的苏炎轻哼一句:“早干什么去了。” 乐华笑道:“明天就补上,表哥莫生气。” 荣华心里冷哼一声,她自小最爱说哄人的话,那嘴脸真让人厌恶。 管家走上前道:“夫人,是不是要宣布了呢?” 宣布头名之后,就要上晚宴了。 杨淑贞道:“差点忘了,快去。” 管家弯腰走了出去。 “头名。大理寺寺副之女宋戈雅。”荣国公府管家宣布道。 宋戈雅从人群当中走上前去。 管家朝着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和蔼笑着道:“姑娘,进去吧!” 宋戈雅高兴地不行,没想到头一天就可以拿到彩头,真是让人意料之外。 更让人意外的是,营帐中,左侧前方,拥有一双阴鸷凤眼的公子,正有意无意玩味的看着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匪君子 原本落落大方的宋戈雅,瞬间有些心虚起来。 苏炎见她的样子,嗤笑一声。 那极为轻微的声音,被现在极度敏感的戈雅听得清清楚楚。她屏住心神,不去看他,朝荣国公夫人道:“夫人万福金安。” 杨淑贞见她乖巧可爱,娇俏动人,道:“免礼。你今儿拿到头名,这白玉套件儿就是你的了。” 邪恶一笑的苏炎盯着戈雅,戈雅心中慌乱,低着头道:“多谢夫人。” 众贵女很多都没想到,拿到头名的姑娘,还能和世子公主等人一同用膳,没认真打猎的姑娘瞬间后悔,想着明后两天一定要争口气。 “嘿呀,这位姑娘为了拿到这彩头,想必是很辛苦的了。”苏炎忍不住开口奚落。 内心逐渐冷静的戈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礼仪彬彬道:“多谢公子体恤,小女子觉得甚好,今日打猎尤为畅快,并无劳累的感觉。” 苏炎面对她,难以遮掩莽夫的气息,在战场上的精明状态全部丢失,只顾得自己想看她难堪的样子,低头看着金酒樽道:“也是,这白玉套件是很难得的。姑娘你奔着它来,如今得到,自然就不能感觉到体力上的累。” 乐华听着听着感觉不对劲起来,她这个表哥,她还是多多少少有点了解的。一般来说,他对女子是十分敬重尊礼的,有所为有所不为,以往绝不会用这样的言语,有意无意的奚落对方。 杨淑贞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强忍着怒气的小姑娘,目光来回转动,皱眉道:“炎儿,莫要失了风度,你怎可对一个小姑娘如此说话。” 有些难堪的宋戈雅瞬间得知,原来他就是苏炎苏世子。 苏炎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不看着戈雅,只是盯着酒樽看,听见老娘斥责。抬头看她,只见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失了礼数。没由得,就想起她掉豆豆的样子。 “哈,说说玩笑话儿,这位姑娘莫介意,小生失礼了。”说完,他起身作礼。 宋戈雅心胸开阔,知道这大名鼎鼎的苏世子,对自己有偏见,但能拿到白玉套件就好了,其他的,她什么都可以不介意。 戈雅亦回礼。 乐华在两人的眼神中流连,长离看她拿着颗葡萄搓滚来,搓滚去。不动声色地将她不爱吃,最近又必须补足的燕窝端到她的面前。 淡漠道:“吃光它。” 看八卦的乐华低头,看着面前的东西,嫌弃道:“本宫才不吃呢!” “必须吃。”他冷冷道。 乐华问:“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 “你说是为什么?区区一个欲字,你没控制住,到如今这地步了,你应该为他多着想才是。”他正色道。 他这番话,听得乐华一愣一愣的。长离说的那个他?是腹中的孩子! 乐华习惯性的撩拨他道:“还不是因为表哥你的美色,误人子弟!让本宫入了地狱也无妨。” 宗政长离给她剥葡萄皮的手一顿,就着她的虎狼之词回道:“先不说其他的,现在你先把它吃干净。” 乐华为难的看着他道:“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宗政长离将剥好的葡萄,放在她面前的盘中,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想了想道:“罢了,先吃你喜欢吃的就好。” 诸葛乐华朝着他悠然一笑道:“表哥最好了。” 诸葛荣华恨得牙痒痒,看着亲昵的两人,心里头咒骂着,该死的乐华怎么还不出嫁! 竖日。 本想在舅母的围场大快朵颐,好好玩几天的乐华,被赵大太师抓到了他的马车当中。 他今儿要回去是因为,明日要上早朝。 诸葛乐华不情愿的看着养神闭目的表哥,不满道:“我回去又没事可做,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回去,这样对舅母来说,有失礼数。” 长离淡淡道:“我让阿虎留在那了,等荣国公夫人回来,他会告诉她你府中有贵客。” 阿冬领着七婢女,还有赵府几个小厮骑着马,分两队护卫着中间的马车。 乐华道:“你想的可真周到。” 她看着他的脸,升起一股邪恶的小心思。 长离淡淡道:“嗯,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前三个月很重要。” 唔……他又是为了孩子考虑。 其实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刚才他拉着自己上马车的时候,她自己虽然在拒绝,但行动上是半推半就。 此刻,马车当中,只剩她跟他二人而已。 本来坐在对面的乐华,起身挨到他的旁边去,上手扯住他衣襟的领口,猛地一用力拉过来。 长离睁眼,来不及看到什么,就被轻薄了。 看他平日清冷淡漠的样子,乐华就喜欢揭开那层面纱,瞧见他有些惊慌失措的场面。可是他为人光明磊落,学识渊博,在朝堂上颇有政绩,一点小坎坷,是不会让他皱眉的。 她就喜欢,用她的美色引得这个看着,极度禁欲恍若天人的公子,露出红尘中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生气也不苛责,只是温柔道:“小心点,别摔了。” 乐华惊讶有余,问道:“以往我轻薄你,你不是会生气的吗?怎么这次不生气了,是因为我有孕的缘故?” 长离认真看她,道:“从来没有对你生气过。” 他只是暂未想出,最好的安置她的法子。 “那你上次不见我是因为什么?”乐华揪着他的衣袖,慢慢的上手抓住他的手掌,将自己的小手揣在他温热的大手掌里。 长离闭上眼睛道:“你太着急,我招架不住。” 乐华揪了揪他手掌的肉,有些咬牙切齿道:“我小时候就被你惦记上了,不信你对我一点想法也没有。” 长离闭着眼睛微笑:“有想法,但我不会用行动表达。” 乐华问:“为什么?” 宗政长离默默道:“以后再探讨这个问题,现在先不说。” 正来劲的乐华恨不得打他一拳,深思了会,他说的话向来让别人琢磨不完,且理解的跟他真正意思的距离,一定很远。除了他对她用情,这件人本能的一件事,是无法向别人掩盖的。 她身为他喜欢的那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感受到他的一丁点心意。 第一百三十章 公主应该为民着想 朝堂之上,一件极其荒诞的事情发生了。 北寒王宗政扶苍替失踪多年的儿子,求娶护国公主殿下,只要儿子没有回到北寒,公主就可以一直居住在西京城里。 建安帝当即答应。 朝堂上的一半官员都沸腾了,只曰:“天下之大笑也!” 有朝臣撞柱前曰:“公主不出嫁,枉为皇家人。” 公主若不和亲,那诸葛王朝就要跟草原上的完颜王族打仗,战争爆发,就会劳民伤财,会令百姓水深火热。 乐华公主府邸旁,有一些百姓扔恶臭秽物进府。 阿冬急匆匆走到公主的闺房里,禀报道:“公主,似乎是有人故意煽动百姓闹事,从昨日起,已经抓到许多人往府里头扔东西。” 早已经预料到很多人都希望她去和亲,但没有想过,会被百姓这样厌恶。 只是,凭什么他们的安危,要让她这个多年才被父皇认回的公主,嫁那么远的地方去换。 “公主,有人在府外闹事。”阿夏匆匆走来。 阿梅放下手中的账本,也走了过来,道:“公主,奴婢去处理。” 也许是被乐华公主的手段吓到过,阿梅很懂得威慑的作用,乐华知道她要靠着管理庄园的那一套,去解决外面闹事的百姓。 乐华想了想道:“不管他们,派人去找牡丹山庄庄主,让她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她本想着暴露自己的身份,让那个懦弱的父皇还有五大世家,不敢将自己嫁出去。 没想到父皇却和北寒王来了这么一招。 长离表哥跟自己说的办法,原来就是这个。 也好,晚一点暴露身份挺好。 西京城里,一共有两派人活跃在市井当中,一派人说公主不识大体,不顾全大局,不为百姓考虑,要是战争爆发,他们百姓最惨,守卫边疆的儿子们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一时间,大理寺等各个可以去的公堂,朝廷官员大臣府邸的门口,都有许多百姓去请愿,恳请皇上将爱女嫁出去,保护王朝的安危。 一派人讲一个国朝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那么也是皇上的错,也是大臣们的错。草原完颜一族如果真的想跟王朝开战,那么无论公主嫁过去还是不嫁过去,都是会打仗的。 那些人不听,两派人打了起来。 苏柔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拨人,站出来力挺乐华公主,气得捏紧了拳头打在圈椅上,道:“怎么还会有人帮她!” 一直默默不语,情绪低落的荣华道:“一定是赵太师帮她的。” 母女两个人都不说话,好一会后,荣华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她去和亲!” 诸葛荣华的语气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并不像是女儿对母亲的口气,苏柔知道她不满意自己,但她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颐指气使过。 “荣华,你怎么对我说话的?我可是最疼你的人。”苏柔伤心的看着她。 荣华看她道:“你疼我?那为什么要把我和她换掉,换掉了就换掉了,为什么要留下红嬷嬷那个人,现在我成为被全京城人都在笑话的人,这一切都怪你。” 她不遮掩自己对苏柔的傲慢,还有些讨厌的情绪。 不耐烦的起身后,走了几步,背对着苏柔道:“要是她不去和亲,那以后你就别来见我了。” 说完,荣华就离开了赵府。 途中碰见了赵树寒,一眼都没看,就像是不认识一样。 苏柔坐在圈椅上,右手倚在桌上,手撑着头,左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嘴中念念道:”怎么会这样?”她的女儿怎么会这样对她呢? “你们母女俩发生争执了?”赵树寒脱下自己的衣裳给她盖上。 上次无意间荣华说苏玉儿很漂亮,之后柔儿在女儿来府里之前,就会好好打扮一番,秋衣渐深,天气转凉,她穿的薄,别感了风寒。 苏柔不耐烦的掀开他衣衫,道:“走开。” 赵树寒僵硬着身体,无言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苏柔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建安帝难得硬气了一把,与苏家,北寒王一起联手,硬是挺住四大世家的联手出击。 太后觉得他不争气,数落道:“苏家在王朝独大了这么多年,有多少皇后都是他们家的?我看这国朝,不是诸葛家的,而是苏家的,你只是傀儡皇帝而已!真是太不争气了!” 建安帝看着自己的母亲,冷冰冰道:“母后觉得,这王朝应该是你们王家的才对?” 王太后看着自己的亲儿子道:“皇帝什么意思?” “母后不就是想要儿子的皇位?你那去便是,然后把乐华再嫁过去!”建安帝拂袖而走。 公主府。 采买食材的嬷子来说,外面老有人故意使坏,途中冲出来给菜泼秽物,还有人听着她们是公主府的,就不给卖了。 “那些可恶的刁民!”阿冬咒骂道。 乐华蹙眉道:“可有人受伤?” “倒没有。”嬷子道。 “先不要去买了,我让人给送进来。”她要等着,看看自己的父皇能为自己做到哪个地步,看看那些人到底要怎么逼她。 苏柔在府里发脾气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她那好怒的性子,怎么你们还没折腾出一点人命出来。” “夫人明察啊!无论我们怎么激怒公主府的人,乐华公主就是不出府半步,这几日,公主府直接大门紧闭,我们也没法子的啊!”小厮禀报着。 苏柔想着让她把这件事情闹大,激起更多民怨,让西京城发生一点暴动,再让朝堂上的大臣一说,她就更应该去和亲了。 可是,没有想到,诸葛乐华那么能忍! “行了,你们这群没用的人,不出来你就没有法子了吗!” “夫人的意思是?” “朝她的府邸放一把火!最好烧的干干净净!” “夫人老奴不敢啊!” “你可以找人做,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况且那么多人都希望她去和亲,你可以直接给人出主意,而不是自己行动。” “老奴明白,夫人。” …… 乐华公主府失火,但所幸烧得范围不大时,便被人扑灭了。 赵太师抓住了纵火的人,下令即刻处死。 “慢。”一道女声传了过来,赵太师向来人望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女主惑世 “贫尼佛光寺远寒。”佛光寺唯一的女僧,是主持远山的师妹。她走过来,看着他。 昔年只有七岁的孩子,如今已是铁骨铮铮的少年,他拿着纯钧的样子,像极了一位帝王。睥睨众人,眼神里有帝王独属的冷酷与霸气。 宗政长离是主持的外门弟子,收剑对着这位女师叔,低头行一礼:“拜见师叔。” 年近四十的远山看着他,面无表情道:“子修,你可知道天象异变,女主惑世。” 长离抬头平静道:“弟子只知师父所说,世间事,皆有因果。” “你难道不知,这里面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你吗?”远山看着他,眼神略微含着严肃。 周围人群中,有一个听见佛光寺的远寒主持,说天象异变,女主惑世,就赶紧往苏府跑去禀报。 远寒和远山两人窥破天机,诸葛王朝气数将近,未来帝王出生于北寒苦寒之地,隐于富庶之地,蛰伏多年,一飞冲天。 自这个孩子被念慈庵的友人,带到佛光寺一回,便被师父看到他身上的紫薇星辰,他是天定的帝王气相。师父便命师兄和她,要尽心尽力辅佐这位未来的帝王。 师父临终的时候,又算出会有女主出世,也是帝王星象,且又有七分杀戮之气,亦正亦邪,妖魔化的可能性巨大。如她掌权,这世间不知道得多乱。 在万国来朝上,远寒和远山二人,见了护国公主乐华,已经推算出她就是那个女主。 远寒在众人口中得知,这位公主不禁行事放荡,更是心狠手辣。她幼时在赵府,院子里就出过几条人命。为人好逸恶劳,生活中骄奢无度。 还用美色驱使这位紫微星主为她办事! 她今日来,本想是拜访一下这位护国公主殿下,没想到就看到未来的帝王,要为她当街斩杀无辜的百姓。此女子,绝不会是明君,是妖女。 帝星只能有一位,那就是这位具有惊世天才的赵太师。 她远寒为了天下百姓,为了真正的未来帝王,一定要除了她! 宗政长离已经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立马道:“师叔,里面说。” 远寒见他一副被妖女完全迷住的样子,眼神凌厉的看着他,痛惜道:“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师叔,里面请。”宗政长离淡淡道,手上做了请势。 见他不为所动,远寒转身,对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大声公布道:“贫尼乃是佛光寺的远寒。” 西京城人没人不知道她的,见这位大人在一旁看着,那她的身份一定是真的了。 众人都拜。 宗政长离站于远寒的前面,正准备说话。 远寒厉声道:“诸葛乐华乃是天煞孤星,若留于王朝之中,日后必定祸乱天下。” 她又大声道:“我在此立誓,若有虚言,必定不得好死。” 远寒的声音传的大而远,一群人呆呆地看着他。 宗政长离冷下脸道:“师叔不怕遭报应吗?”转身叫阿虎:“来人,这位师父以下犯上,胡言乱语,将她关押在天牢去!” 阿虎应声道:“是。” 远寒没有想到他这么绝情,失望道:“贫尼都是为了你。” 长离冷声道:“出家之人,应该常怀悲天悯人之心,而不是如师叔你一般口出狂言,以恶言之说,给别人增加无妄之灾。” 长离转身向着旁边的另一位侍卫长道:“去佛光寺请大师入宫。” “是。”侍卫接到命令,跑步上马,向佛光寺而去。 远寒见他不为所动,板着脸对着两位弟子道:“将我的遭遇,都告诉我的外室弟子们!”她料定他不会杀她,只是关押而已。她弟子众多,他们会来救她的。 两个小和尚点点头,慌乱的往出跑。 远寒得意,只要能除了这个妖女,帝王只会有他一会,倒时候他成为了帝王,,造福百姓,那她的福泽必定深厚。 宗政长离看着两个小和尚的背影:“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他呵斥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大,两个小和尚顿时腿软,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他。 已经有眼尖的侍卫在等着太师吩咐。 这个老女人真是的,乐华公主是太师心尖尖上的人,干嘛要诬陷她呢!人家什么也没做啊! “将他两一并关押。”长离道。 侍卫立马行动:“是。” “你……”远寒怒道。 宗政长离大声道:“尔等不要愚昧,轻信别人偏见之言。” 赵太师是当世读书人的典范,他的话,没有任何一个仕子反驳。今日得见正主,兴奋有余的仕子立马配合他。 有一书生站出来道:“乐华公主乃是一弱女子,为什么要替我们去和亲呢?难道是因为我们诸葛王朝太懦弱吗?是没有可以站出来的将士吗?” 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 有人呼:“回家了,回家了,原来我们一直被人玩弄,一定是乐华公主的仇人故意教唆我们来的。” 苏柔派来的人,看见赵太师手里的那把寒剑锃亮锃亮的,看着刚刚要被太师处死的兄弟,不敢说话,跟着人群散去。 刚刚被太师要提剑杀掉的人,顿时害怕起来。 太师的剑,轻轻一转,银光轻闪。 太师冷淡道:“本太师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者,保你家人性命,也保你性命。” “太师还是杀了我吧!”他可不敢说出来,这样死了,他的妻儿能得到他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若说出来了,一家人都保不住。 近日因为乐华公主去世的兄弟,他们的家属都得到了抚恤金,他若死了,家人的日子从此好过,也值! 宗政长离:“哦?” 话锋一转道:“你走吧!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梅园中得到远寒大师说的话,苏柔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没想到老天爷不想给诸葛乐华机会,她注定要被送去和亲啊。 赵树寒坐在一旁,听着苏柔的话默不作声。 以往那个优雅冷静的女子,去哪儿了呢? 这根本就不像是他的柔儿。 “给我加大民怨,将事情闹得更大一点。”苏柔笑着,眼神狠厉,面目微微有些狰狞。“谁若在这次事情中受了伤或者什么,本夫人加更多的银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的冷酷与霸道 “是是是……今天被抓进去一个。”大汉想要讨赏。 苏柔道:“那个人没有死,就给我去闹,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是,夫人。” 嘭的一声响起。赵树寒扫落桌上的茶杯,茶杯砸向地上,四分五裂,水渍渐的到处都是。 苏柔朝赵树寒望去。 赵树寒红着眼睛,向她道:“你疯了,你已经疯了。” 岳父已经跟他来信,言明要和苏柔断绝父女关系,从此她再也不是苏家人。 这番举措,他本以为柔儿会收敛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想到她变本加厉,跟着娄家与苏家作对。 苏柔与赵树寒吵起来。 “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嫁给你,你会有今天这番地位吗?” “你简直无可理喻。” 一直乖乖坐在那的笙七,见父亲母亲吵了起来,汪的一声哭起来。赵树寒抱着他道:“你娘疯了,爹抱你出去。” 刚往出走没多久,一个大汉跑了进来道:“夫人,我刚刚可是差点被赵太师杀了,你看,我这还流血呢!” 他在乐华公主府周围乱喊乱叫时,赵太师过来就向他一剑,然后差点被当街斩杀。 苏柔道:“阿月,去拿银子。” 看见他们贪婪的眼睛,苏柔就笑得合不拢嘴。 “表少爷!你不可以私自闯入夫人的院子,这于理不合。”管家在外面道。 宗政长离看着苏柔,还有将银子拿在手中的大汉,冷漠道:“来人,礼部尚书夫人乃是诬陷公主主使,押入天牢待审。” 被带来的仕子才明白,鼎鼎大名的赵太师让他们亲眼看着是怎么回事,放了这名男子又是因为什么。 苏柔怒道:“你竟敢……” “带走!”长离道。 建安十五年,建安帝建立西厂,由太师执掌,用来监督官员。 赵太师因行事过于冷硬,被一些人冠以奸臣之称。 对于远寒大师说的公主要女主惑世,被佛光寺主持在天下人面前说是她的妄言,乐华公主此生只是贵不可言。 王太后对自己的儿子怎么逼,都没有用。他还建立西厂,打击王家的势力。 一时之间,他将政权牢牢的捏在了手里。 傅丞相突然发现,自己一手提拔的赵大太师,其实只效忠于皇帝,被气得口吐鲜血。 关于乐华公主去不去和亲的问题,已经没什么可争议的了。除了苏家的人,对于其他四大家族来说,赵长离是首要的大敌。他手下的权利过于大了,如果他有族人,必定是西京城第六大家族了。 傅丞相以为他是自己人,因为在朝中他只对自己颇为敬重,做什么事情都支持自己,只是从乐华公主这件事情开始,他明目张胆的从中夺走自己的权利。 现在,赵长离不仅掌控军权,更是把政权一步一步囊括在自己的手中。更离谱的是,朝堂中许多新生面孔,本来已经被拉到四大世家的门下,一夜之间都支持赵长离。 年轻的大臣同年老的大臣开始争权夺利。 这是皇上最希望看见的样子,愈发宠信赵长离了。 使得他现在,不仅是权臣,更是许多人的依靠。 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赵长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下这盘棋的。 诸葛荣华不久就要随自己的夫君,赫连玄泽回到南泽去了。 走之前特意来找苏柔,她不屑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现在成这样了!南泽王妃不是很满意我这个冒牌多年的嫡公主,特意请了教养嬷嬷来教训我呢!” 苏柔一愣:“怎么会这样!” “你说怎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你!现在外公不管我,你也帮不上我任何的忙,我就这样去南泽,在那边别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欺负我,看不起我。”荣华冷冷道。 苏柔宽慰道:“我今儿早晨刚去找太后,太后决定以退为进,要让那个贱人主动去跟皇帝说她要去和亲!” 荣华皱眉道:“乐华会去吗?” “太后自有办法!”苏柔道。 这些日子被赵大太师相护的日子里,诸葛乐华倒真觉得自己是个非常柔弱的姑娘了。 阿冬说着从外面传来的消息:“他们都说太师是奸臣,杀戮成性,说太师被您的美色给耽误了。” 乐华乖巧的坐在罗汉床上,吃着昨日他送过来的北寒果子,笑笑道:“这一次,原来他这样变冷酷的。” “只是公主,要是北寒的聘礼到了,您马上就是北寒的世子妃了。您尊贵无比,皇上和太师为什么要让您,嫁给那个消失多年的世子啊!”阿冬抱怨着。 乐华无所谓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阿夏匆匆走进来,道:“公主,太子妃和太子侧妃来了。” 装了挺久孕妇的乐华,黛眉轻扬,美目微转,显得自己柔弱可怜,慢慢下了阁楼。 太子妃王娴与太子侧妃,站在她一楼看残荷,都着着宫服,梳着高髻,插着华丽步摇。 听见动静,两人转过身来,看着走近的乐华。王娴迎上乐华,道:“好妹妹,好久都未见你了。” 乐华柔柔道:“最近我身子不好,人也忧心的很,不怎么出门。” 王娴扶着乐华在四仙桌旁坐下来,自己跟着坐下。 傅平君从阿冬手中接过果盘,为两人剥皮切块起来。 见她故意遮掩自己的不堪,王娴说起宽慰她的话:“你身为嫡公主,那些可恶的百姓,对你做出以下犯上的事,你都没用同她们计较,你最是宽容大度了。要是换了荣华,可就不一定了!” 诸葛乐华的确看着病恹恹的,不似之前活泼灵动。 但仍然遮不住她的美,身为女人,她们都不禁想要多怜惜一点。 王娴想着太后说的事情,面露为难,但也不得不照着跟平君商量的来说。 “我实在是不想去和亲。”乐华恼火着道。 王娴道:“听说你要嫁给北寒那个失踪多年的世子,那个人还不一定能找到呢!其实……”她欲言又止。 乐华装作不明白道:“什么?” “你不如去和亲,凭你的美貌,那可汗肯定把你捧着。既赢得世人的称赞,又解决国朝的安危问题啊!” 乐华一脸不敢相信:“娴姐姐,您不知道那边是火坑吗?去和亲的公主哪个是长寿的?” 王娴道:“可是是国朝的嫡公主,理应为国朝做出牺牲。” “我是什么时候成为公主的,你不知道?”乐华看着她道。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新意话儿!还是那个大臣们的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平君静静道:“乐华,是太后让我们来的,她希望你为国朝考虑,现在的国朝不宜发动战争,你应该主动要求去和亲。” “发不发动战争,能不能发动战争,都是皇上说了算!皇上已经给乐华公主和北寒世子赐了婚,圣旨就在我手里!怎么太子妃和侧妃是打算抗旨吗?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作何感想啊!”神情已经大变的赵大太师走了进来。 他不再是有着淡漠的面孔,而像是高岭上的雪一样冰冷,寒意无限,让人看着就忍不住的发抖。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的另一面 赵太师穿着紫袍朝服,面容冰冷,眼神威严,健步如飞般的走进阁楼。他胸前补子上的锦绣猛虎,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凶恶霸道。从来没见谁将朝服穿出这样的味道,乐华不经意扬眉。 前些日子,苏柔都被他抓进大牢,如不是娄家家主亲自求情,估计她跟那些犯人一样,要被严刑拷打。 他们以前从未见过赵长离嗜血的一面,所有世家都不得不重新审视他来。本以为他出生书香世家,早年家中变故,寄人篱下,性情应是他之前那样,淡漠,平和。谁都不知道这个少年突然狠厉无情,嗜血喜刑。 那些被抓到牢里的犯人,都经不住严刑拷打,供出幕后主使。只要人证物证都在,无论贵戚与否,他都将人抓到狱里,上刑逼问。 被抓的人多了,渐渐地就没人敢说乐华公主了。 西京城平静了下来。 性情大变的赵太师其实没有变,他只是把另一面的自己,在合适的时候暴露出来,打的对手猝不及防,令人俯首称臣, 他和自己,其实是同一种人。 怀孕两月的诸葛乐华,有些羞羞答答的起身,满怀喜悦地看着他道:“表哥来了!阿冬上茶。” 赵太师微微颔首道:“参见太子妃,侧妃。” 王娴面目凝重,嘴上道:“免礼。” 如今太师是太子殿下的坐上嘉宾,她们不能得罪。 看样子太子和皇上,想要跟着苏家与北寒王削弱西京城四大世家,王娴觉得自己把太后的话带到就好,便道:“太师既然找乐华妹妹商议事情,那本宫就先告退了。” 傅平君看着王娴,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不是最听太后的话吗?怎么今天这么轻易的就回去了。 长离微微侧身,让开路。 王娴与傅平君二人,走出了望舒院。 她是孕妇她柔弱的乐华,小心翼翼的朝表哥走了上去,投入他的怀抱,撒娇道:“表哥,可是已经有好几日都没有来找阿乐了啊!” 柔弱的她较软无力,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挂在他的身上。 长离将她打抱在怀里,准备让她坐在罗汉桌上,可是乐华怎么也不撒手。 莫名,耳尖发红。却镇定自若地将她抱着,名义上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不是吗? 打小就跟他培养感情的乐华得意,还好自己下手早,这个隐忍蛰伏多年,最终暴露冷酷狠辣的权臣赵太师,将她还是护在了羽翼之下。 男人呢!最喜欢保护喜欢他们的女人,这是天性。他以为自己已经是他的女人,所以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违众多勋贵利益,都要保护她。 这里面有几分他的真情,乐华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很享受现在的感受。 “别人怀孕都是你这样吗?”被缠着的赵大太师,淡淡道。 怀里的娇娥,抠着他胸前朝服上的猛虎,很仔细很仔细的在抠,听见他问,乐华不假思索道:“当然呢!怀孕的人时常软弱无力,又特别是前三个月,没有力气还老爱犯吐。” 幸好表哥不会医术,当年逼着他学他都不学,说他先要读百家之言,然后再分纲攻克。 这次他不知道自己在骗他,想必是还是如原来那般,未习医术。 长离嘴角有着让别人察觉不到的笑意,淡淡道:“那阿乐要小心些,别伤了身子。” 乐华盯着他胸前的猛虎,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前,脸贴着他的衣服道:“要是有表哥天天陪我,我就开心,开心了,就什么事都顺遂了。” 自从她‘怀孕’以后,表哥对她愈发温柔起来,只要不占用他处理公务的时间,其他无论什么时候,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长离认真点头:“那好,我以后处理完公务就过来,最近事情多,回来的晚,你只要开着窗子,我就进来。” 乐华美目微转,嘴下温柔道:“都听表哥的。”表哥最好晚点来,到时候嘛!嘿,就可以得到他了。 长离“嗯”了一声。 乐华轻柔道:“表哥以后要学医,免得被人骗了,后果可就不好了。” 赵大太师一顿,嘴角弯弯,平淡道:“知道了。”说完摸了摸她的脑袋。 乐华舒服的让他抱着,渐渐地逐渐有困意起来。 没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段日子,她虽有把握解决眼前的困难。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对女人最大的恶意往往来源于女人,苏柔赵玉茹等人不惜用禁锢女人的那套,变本加厉的用在她诸葛乐华的身上。 即便她们知道这样的压力下,女人会有什么样的无法言喻的苦楚,但她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那样做了。 得到她画像的完颜可汗,在等着她被洗干净送去,一边从手下那里听着西京城的戏,一面唏嘘,一面期待。 赵树寒知道曾经的女儿,被人诬陷,仍然选择冷眼旁观。 那个嘴中老是说要补偿,要给她万千宠爱的父皇,原本是要送她去和亲的,因为他没有能力保护她。 只有他站了出来。 长离担下奸臣一名,为皇帝去夺世家大族手里的权利,好得以巩固皇权。世人都觉得太师风光无限,只有看懂了的人才知道他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不管他出于怎样的目的,都好,反正她诸葛乐华不算是一人了。 怀中匀称的呼吸声渐渐传来,长离低头去看熟睡的人儿,不自觉的宠溺一笑,刚才劝他学医,是以为她骗了他,以为他不知道吗? 太子妃王娴回了东宫后,处理完政务的太子来到她的寝殿,黑着脸问:“你去找了乐华了?” 正用膳的王娴站了起来,道:“太后娘娘让我去的。” “乐华是本殿的亲妹妹!”诸葛世华怒目看着她。 王娴心里一颤,柔柔道:“妾身只是去传达下太后娘娘的意思,并未一定要逼着妹妹过去。况且,赵太师一到,我就带着平君回来了。” 她自小受到家里千娇百宠,脾气跟小时候的乐华有一拼,成婚后,太子对她百般厌弃,让身为侧妃的平君先她一步诞下长子。 而她自己,至今都没有一男半女。 母亲昨日来说过,如果太子这次将公主府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平君就真的在骗她。 第一百三十四章 姐妹反目 诸葛世华看她的样子,就没来由的讨厌,道:“你是本太子的太子妃,不是王家的太子妃,记住了!” 说完,诸葛世华就走了出去。 王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跌坐在地上。 他已经整整三个月都没来这长乐殿了,今日才走进来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走了。 侍婢灵儿将太子妃扶了起来,道:“娘娘,奴婢觉得夫人说的对,君侧妃是个心思深沉的,您将她当成姐妹,人家可不一定是真的那么想的啊!” 昔日两人争夺太子妃之位,都是明争暗斗,但她被封为太子妃的时候,平君大度的恭贺于她,并言明既然局势已经是这样,她愿辅佐于她。 入宫这些年来,平君不争不抢,自己虽为太子吃过醋,罚过她。但平君仍然愿意分享得到太子宠爱的小秘诀,可是因为自己有时候过于嚣张跋扈,惹得太子对她更加厌弃了。 王娴捏紧茶杯,有点愤恨母亲将自己养的太舒坦,根本不能看出傅平君到底在打什么心思。她只知道,傅平君这人,自己是真的信错了。 她表面什么都不抢,但太子殿下只宠爱她。生下皇长子以来,有时候是不如以前那般谨慎了。就像是上午找乐华的事,谁能那么快说到太子的耳里去,明摆着就是她说的。 这是明晃晃的在挑衅她! 王娴心里很气愤,一夜未睡,待到太子去上朝,王娴就到了傅平君的寝宫质问:“你把我去乐华那的消息,告诉了太子?” 故意不遮掩的傅平君,微笑福身:“太子妃万福。” 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王娴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还想再问一句。 “你别来这些虚的,告诉本宫,是不是你做的!”王娴气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道。 刚伺候完太子的平君,不免得意道:“乐华公主是殿下的亲妹妹,太子关心公主,妾身只是让他知道一下公主最近好不好而已。” 傅平君并不直接回答。 可是她那双得意的眼睛,已经在告诉王娴,她是故意的。 “你……”王娴扬起手想要打傅平君。 傅平君温柔朝她笑着,并不打算躲避。 婢女担忧道:“娘娘……”傅平君示意她不要过来,挑衅的看着王娴。 王娴已经吃过很多闷亏,想到太子不喜自己,多半是因为傅平君从中作梗。 虽然假装不了这事情就此揭过,但一定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王娴恨恨落手,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可怕的女人,精于算计,半点真心不讲,殿下是不会爱上你这种人的。” 说完就走。 太子殿下不来看她,那她就先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灵儿,给我上酒上肉!本宫要吃好喝好,绝不能再因为相思成疾,暴瘦如柴,本宫要让自己回到之前那般的美。”王娴气鼓鼓道。 既然傅平君心有诡异,那她说的太子喜欢纤瘦的女人,一定是假的。 看她也不瘦,一定是这样。 王娴一夜未睡,吃饱喝足后,就到锦床上深眠。 她并没有睡多久,便被一盆冷水给浇醒。 “大胆,本宫……”王娴气得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对她怒目相视的太子殿下。 听说太子妃走到君侧妃的殿内,用滚烫的水将他的儿子给烫伤了。 而她居然还能睡得这般安稳,真是蛇蝎心肠啊! “你这毒妇,还不给本太子起来。”诸葛世华看着她的样子就讨厌,但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得给平君一个公道。 王娴惴惴不安,但又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听话起身道:“殿下,怎么了?” “太子妃行事无知,伤到皇长孙,罚跪宫中三个时辰。” “李云,给本太子守着她,少一盏茶的功夫都不行。” 诸葛世华甩袖而出。 不明所以的王娴,并不像之前那么吵闹,听话跪了下来。 不吵不闹,跪了一个时辰之后,才问李云道:“本宫怎么伤害的皇长子?” 李云对于这位跋扈的太子妃,不是很喜欢,于是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 王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来,心想着自己之前对这位大太监不够礼貌周到,只仗着自己的身份而胡作非为,他不想帮她也是理所当然。 太子殿下其实娶谁当太子妃,都是无所谓的,因为他不喜欢这东宫中的任何一个嫔妃,只怪自己懂得的时候太晚啊。 深秋的晚霞烧的尤其烈,但风是极其温和的,就那么轻轻的拂过人的脸庞。 乐华吩咐着阿冬备着小菜,刚入夜,表哥就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食盒,上面写着诗逸坊三个红字。 “怀孕时,有些人会厌食,你有吗?”宗政长离一边将食盒里的东西一盘一盘端出来,放在四仙桌上,一边问道。 乐华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是这样的,这些日子,我有时候吃的多一点,有时候吃的少一点。” 他“嗯”了一声后道:“过来吃,愣着干什么?” 她听话的走了过去。 这个月的闸蟹最味美,长离依旧帮她剔肉,她只负责吃。 陈醋泡着姜末,蟹肉蘸着醋姜水吃,味鲜甜美。 吃了两个闸蟹后,乐华开始吃其他菜。 一不小心,自己吃了个九分饱。乐华十分责怪自己道:“再这样吃下去,我就要胖成蹴鞠了。” 宗政长离不动声色道:“蹴鞠看着很是可爱。” 乐华拿过铜镜来照着自己,左瞧瞧右瞅瞅道:“胖了就担不起天下第一美人称号了。” “那为什么我在的地方,别人只知赵太师,而不知你乐华公主。”他夸自己的手法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自己。 乐华抬眼看他道:“没想到表哥也会打趣人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这样。” 长离一顿:“以前,忙。”他话音慢而稳,似乎在想着以前的事。 乐华想着他小时候,也算是过得悲惨,听说全家人只剩他一个了。 夜色渐深,长离准备离开,刚转身就被她拉住手。 诸葛乐华笑吟吟道:“我们孩子都有了,也不必守那世俗之礼了吧!” 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要是再不让他成为自己的人,恐怖以后就没机会了。 时不待人,择日不如撞日,肚子饱了,眼光饱了,可是想得到他的那颗心还没有饱不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下不了手 身旁的男人转头看她,疑惑道:“什么?” 他一脸微懵的样子,让乐华的心里一颤,自己似乎在诓骗一个很纯情的男孩。 她干咳一声道:“晚上我老睡不好,想让你陪我,你陪我,宝宝会很高兴的。” 表哥一脸恍然大悟,淡淡温声道:“那要怎么陪你?” 柔柔月色下,烛火微闪,冷冷的风逐渐吹了过来,乐华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她柔声道:“我想要休息了,但是不想走路去床上。” 宗镇长离微微挑眉,心下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手下的动作更快,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里去。 乐华美滋滋的享受着他宽阔的胸膛,右手越过他的头部,轻轻扣着他的右肩,左手揽在他的腰间。 宽肩窄腰,她靠的真是舒心又安心啊! 只可惜,路太近,没有享受太久,便被他要往床上放。 他俯身将她放下,乐华双手趁势揽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与自己面对面。 摆出一个她自认为风情无限的姿势,温柔的对他说:“留下来陪我。” “你是北寒世子妃。”宗政长离小声道。 乐华不放开他,微微抬声,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温声道:“那人都不知道在哪呢!” 她偷偷将左脚探出床沿,准备发动一击。 暖息扑打着他的脖颈,长离的手忍住住想要去碰她,但忍住,刚准备想说什么,被她用巧劲拉倒,他自然而然的想要反击,但硬生生地收住。 乐华顺势翻身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上次人家什么都不太记得了呢?帮我回味一下。” 长离瞬间红了脸。 对于那晚他一点记忆都没有,看她直辣辣的眼神,长离微微侧着头不看她。 自以为对她分析的已经够全面周到了,但没有算到她胆子居然这么大。 哪个女人像她一样,对他频频调戏。 他微微皱眉的样子,加上红了脸的模样,倒真是像仙君被妖女诓骗到了凡间,欲行采阳补阴之事。 长离逐渐冷静,侧着头不看她,淡淡道:“你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世子妃了!” 乐华抚摸着他的清眉,在他的脸上勾勒他的轮廓。 眉眼如酥,她俯身向下,在他耳旁道:“只要他出现,我就跟他和离。” “若人家不愿意呢!”长离看着罗帐道。 “那我就杀了他。”这个失踪的北寒太子,如果还活着,那必定是个心思极为深沉的人,隐忍蛰伏多年,诸葛家的灭亡注定少不了他的那份。 凤眸微闪,长离不做声。 乐华将全身的力气压到他身上。 刚想做什么,他一个翻身,将她禁锢在下,看着她蠢蠢欲动的神色,长离淡漠道:“安寝吧!” 说完利落的翻身下了锦床。 这人怎么突然生了气! 看着他的背影,乐华委委屈屈道:“表哥怎么生气了?是我做错什么事吗?孕妇最容易暴躁了,我错了表哥,姑娘家家的不应该喊打喊杀。” 原本有些气的长离,脸上不自觉的漾出笑意,嘴中淡淡道:“现在不能跟你行房事,未满三月,容易伤到宝宝。” 诸葛乐华一愣,嘿嘿一笑道:“表哥没有生气就好,可是乐华想让你抱着睡。”一半撒娇,一半祈求,听着让人感觉她怪可怜的。 宗政长离转身过来。 诸葛乐华心花怒放,背地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长离俯身。 乐华轻哼道:“表哥~”音色袅袅,极为妩媚撩人。 长离望着她,似乎是在看着她的丹唇。 乐华心里骄傲,男人看女人的唇,代表着一丝丝心动。 乐华等着他情不自禁。 他俯身更向下了一点。 深情的眼向上,看着她的杏眼一动不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身上的暖意越来越靠近她。 他主动的哎。 诸葛乐华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男人主动的乐趣,比她亲自上手的乐趣多得多。 看她嘴角那抹恣意与骄傲。 宗政长离眉头一扬,手上极快的扯来一床锦被,起身抱着锦被走开。 珠帘微响,脚步声传来。 没等到深情一吻的乐华睁开眼睛,就看着表哥抱着床被子,走到外室的罗汉床上。搁下锦被,将床上的矮几搬到地上。 “表哥~”乐华喊得很委屈。 宗政长离将一切打理好后,躺了上去,盖好被子,淡漠回答道:“听话,睡吧。” 乐华不吭声,侧身躺着看着月色下睡着的他。 双手枕在脑下,回忆起小时候。怎么想也想不通他改掉一贯行事的原因,以前他似乎可以用得上一句悲天悯人,来处理政事,对待官员等只是脸冷。但现在他做事冷酷狠辣,有些时候根本不留余地。 原来别人只是因为他性情冷淡,不怎么热情跟他交谈,现在则是害怕他。 夜色寂寥,冷风轻吹。 乐华起身,关了窗。 表哥呼吸声很轻,但听得出他已经睡着了。 倒是睡得快,还睡的挺安稳的样子。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罗汉床沿旁,蹲下来在悄悄看着他。 微弱的烛光闪烁着,她站起身来有些晕眩。 轻轻揭开他的锦被,乐华挤了进去。 表哥的身体好暖啊!轻轻枕着他的手臂,侧身抱着他的细腰。见他动静不大,乐华满足的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她像是一块过了冰水的丝绸,扒拉在他的身上。 本来已经睡着的宗政长离,被她身上的冷意给凉醒了。 左手揽着她的纤腰,难辨喜怒的问:“怎么这么冰。” 右手捏着她横跨在他大腿上的右脚。 脚掌心传来暖意,像是一个激灵,睡意原本有些来的乐华,瞬间清醒,不自在的柔柔道:“刚才关了窗户,悄悄瞧着你的盛世美颜,看呆了就看久了点,所以被冻到了吧!” 头上传来一阵轻笑声。 她的心肝儿一颤,表哥居然对着她这样笑了。 乐华微扬头,看他问:“表哥笑什么呢?快给乐华说说。” “没有。”宗政长离淡淡道。被她提醒,他便不笑了。 乐乎轻呼:“表哥胡说。” 他不自觉地将她抱紧。 慢慢的似乎是要将她揉到骨子里去。 “你爱我吗?笙歌。”表哥这样问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能见人的事情 她正悄悄揩油的右手,停在他的右肩上一顿。 “表哥觉得呢?”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妖媚起来。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这是什么样的前兆呢? 乐华轻笑,就着他的肩膀往上,吻上令她朝思暮想的薄唇。 风华绝代的表哥,护她喜她的表哥,让她安心撒娇的表哥。 宗政长离忘记了之前的打算,一时间情不自禁。 室内一殴春。 第二日,乐华缓缓抬起眼皮,身体酸痛。 微动,宗政长离也醒了。 四目相对,她得逞的目光丝毫不遮掩。 长离问:“昨晚是你和我……” “第一次。”乐华回答。 宗政长离轻闪眼眸,淡淡道:“那宝宝……” 他还未说完,她又斩钉截铁轻轻打断道:“这下可能是真的有了。” 长离一副被骗了的样子,低眸不语。 乐华轻轻动了动身子,起身发出嘶气声。 “殿下。”走上来的阿冬,看着眼前怔住。 公主的冰肌玉骨露在锦被外,室内一片迷乱。丢得到处的衣裳,胡乱摆放的鞋子,还有罗汉里侧的锦被下的人。 阿冬对上乐华公主的眼神,急忙转身道:“公主,奴婢什么也没看见。”说完蹭蹭跑下楼去。 宗政长离起身,略微难过道:“我心心念念的孩子,居然没有了。” 从未见过他这般,看着有些可怜,难过,惊慌无措。 诓骗他失了身子的乐华悻悻道:“哎呀,表哥,不要难过嘛!今天也许已经有了,若是没有,我们再努力努力就是。” 看他这副样子,乐华心里有着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表哥小时候是个只读圣贤书,苦练武功的好男儿。对于情爱方面是少了点经验,而她则是专谙此道过。 以前从他的所有动作,一些眼神,一些语气当中,轻巧把握住他是老早就喜欢她的。 现在他失望的样子,让她于心不忍。 可怜的美男子哦,被她骗到了身子。 表哥乃是诸葛王朝第一悍将,身板和体力都不错,昨晚他的味道甚美。 活了两辈子都没体验到男欢女爱的乐华,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终于体会到鱼水之欢的滋味了。 只是表哥有点无辜,但是谁让他那么美,那么迷人,让她惦记上他了呢! 阿冬在下面走来走去,不知道可以干什么。 楼上脚步声渐响下来。 一双男人的足靴落入她的眼帘。 穿着一身紫袍的男人的身体,逐渐完整的落在她的眼里。 那张惊为天人,玉面冰骨,风华绝代的赵大太师的面孔,清晰的被阿冬看在眼里。 阿冬福身:“太师。” 赵大太师轻扯嘴角:“去传水,公主需要沐浴。” 全然没有在楼上那般的蠢萌,不知情事,全身上下都透着我很愉悦的气息。 近日听着太师建立西厂,专门处理跟皇上作对的人。听说里面时不时的打死人,现在没人敢惹太师。 “是。”阿冬福身。 接着太师往出走去。 府里看见他的人,便退三步请安。 阿冬担忧的往楼上走去。 太师虽然跟公主的情义匪浅,但现在的太师看着很危险,他刚刚的笑看着很阴险。 三楼上,乐华公主轻哼着曲子,穿着中衣倚在床头,看着阿冬来了道:“传水,本宫要沐浴。” 阿冬道:“太师刚刚吩咐了。”她低着头道。 “嗯,还真贴心啊!”乐华惬意的点头,盖着与表哥同睡过的被子,心里头很满足。 今儿未赶上早朝的宗政长离,穿着紫袍走出公主府,他一身衣裳有些褶皱不堪,容颜微垂,一股子交合之后的气息。 见他如此失了阳气的模样,在远地等着的远寒再也等不住,准备前去会会这位妖星。 等到赵太师消失在巷口时,她才走上公主府的大门。 府里人禀报了乐华公主,公主派人将大师接到了厅堂看里。 婢女奉茶后,就退了出去。 沐浴,洗漱,梳妆,一排子过后,诸葛乐华才出现在远寒的面前。 面前的远寒一身僧袍,方脸严肃着,目光如锋。 来者不善。 乐华公主从笑脸变得淡淡起来,道:“大师光临蔽舍,所谓是何?”她坐在主位上,看着右侧下房的远寒道。 她进了道天牢,这是又打上门来了? 天象异变,女主惑世。 乐华轻轻咀嚼着这句话,轻笑着。 远寒见面前的女人一副看透于人的模样,想了下婉言道:“公主,您与太师天生就是对立的,根本没有未来,还请公主不要纠缠于他了。” 乐华公主的确美丽,但是她不能干扰未来帝星的命运。帝星是天下人未来的福祉,她要为帝星隔绝掉这个祸害! 乐华低眸看着桌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 表哥是远山大师的弟子,这位远寒一心向着他是没错,但也实在不应该陷她于万丈深渊。因为她的一句话,乐华自个儿差点就必须要去和亲了。 比起苏柔想的得此女者得天下,由她这个德高望重的人说出的那句女主惑世,更为凶恶。 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就要来如此害她呢? 乐华抬眼,满不在乎看着远寒道:“哎呀,太师,我又没敞着门让他进来,是他跳窗进来纠缠我的呀!” 远寒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便道:“世风轮下,施主要注意自己的礼义廉耻是否符合您的身份。” 她看着乐华公主的眼神十分厌弃。 乐华微微压低身子,就像是没有看见她那不屑的眼神,笑着道:“昨晚也是他主动的呢!大师入了佛门,不能体会那番快乐。不过大师可以考虑还俗试一下那鱼水之欢,说不定大师就不会这么一大早上,阴阳怪气的了!” 她越说到后面,语气越冷。 感到羞愤的远寒,站起身来,指着乐华公主道:“你这妖主!好生狂妄!” 乐华公主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大师脾气过于火辣,还是回去再修炼修炼吧!” 远寒拿着禅杖重重的击打地面,凶狠的看着乐华公主道:“不可理喻!” 乐华公主一点儿也不生气,淡定的往出走,到了门口,转身回头看着她,面无表情道:“远寒大师也是德高望重之人,但拿着诸葛家的供奉,辱骂构陷国朝的公主,您这样做合适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论时 一番话,说的远寒没什么可反驳的,便不吭声,只是看着满身珠宝翡翠的乐华公主。 乐华心中叹了一口气,因为是自己是公主,所以面对的恶才多了吗?她低眸讽道:“大师,世人不是常说出家之人最为良善吗?大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付我,是否失了佛门规矩呢?” 远寒一声袈裟加身,左手拿佛杖,左手捧钵,满口仁义道德,干得却是陷人于囹圄的勾当。 远寒道:“公主,总有一天你会害了太师的。”她一边说,一边重重击打着地面。 乐华听不懂,只觉得这个爱咬她的疯婆子胡言乱语。 轻蔑道:“大师也是女子,不会也动了凡心吧!” 远寒瞬间觉得受辱,羞红脸道:“妖女修得妄言。” 美丽的乐华公主冷哼一声道:“您不知道妄言多少次了,多的本宫都可以处死你了。” 果然是拥有戾气的女主,她绝不能成势! 远寒道:“公主殿下就是祸国殃民的妖星,这一点贫尼绝不作假!“ 公主抬眼看远寒大师,不理会道:“送大师出去。”远寒一脸严肃,一副我为你们好的样子可真丑。妖星,听着还不错呐!这可不是普通人就能拥有的。 阿夏福身:“是。” 至此之后,也不知道表哥是怕了还是怎了,一连好几日,他都不曾来公主府了。 为此,乐华闷闷不乐的。阿冬剪了早梅走上来,插在青瓷里。 一阵清香钻进乐华的鼻中,才使得她的心情好了点。 “公主,今年的蚌珠大产。”阿梅高兴的走了上来,给公主报信。 懒懒躺在罗汉床上的乐华点头:“那便好,赏。” 阿梅笑道:“奴替大家伙儿谢公主。”自己以前真傻,无意中给那苏贵妾报了信。想到公主从七岁时起,就有可能知道了她自己的身份,所以那番吓自己,还有吩咐自己在苏柔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是掩人耳目。 公主智勇双全,又是天下第一美人,自己可真是三生有幸,才跟了这么一位主子。 “公主,奴婢那边需要加大珍珠首饰等的产量吗?”阿梅问。 乐华道:“不了,按着去年定下的数量就行。物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阿梅道:“是。” 这些年下来,光是公主殿下的赏赐,都让她成了一个小富婆了。 关键公主还替自己脱了奴籍,天下间再也找不出这样的好主子了。 乐华“嗯”了一声,开始寻思起自己名义上的那位夫君。 他要是死了,那便皆大欢喜。 若他没死,自己可有的忙了。 伏久者,飞必高。 他蛰伏那么久,背地里一定有很大的力量。这人,不得不防。 蔻玉得了口信,踏入公主府来。 “给本宫好好查一下北寒世子的下落,重点从北寒内部查。”诸葛乐华有些凝重道。 蔻玉拜道:“是。” 赵大太师府里,今儿刚休沐的长离,翻阅所有可以看的医书,关于女子身孕之事,全都悉数摘抄下来。 黄编修与顾知寒看着他的举动,有些奇怪。 知寒走到桌案面前,看着赵大太师道:“子修兄,在找什么?不如说出来,我们帮着参谋参谋,也许会知道的快一点。” 长离听了甚觉得有理,看着知寒直言道:“你们可知有什么法子,行房事后不让女子有孕,除了让女儿家吃药这种伤身子的方法外,还有何种方法?” 刚喝上茶的黄编修,噗地一声将茶水全部喷了出来。 他没有想到,看着清冷的师兄竟对这个感兴趣了起来。 顾知寒刷的一下脸红,喃喃道:“我还没经验了呢!” 宗政长离以往读得所有典籍中,都没有说这个东西的。所有医书中,也没有讲解此处的。 书中只说,十八岁一下的姑娘诞子,很容易一尸两命,或者孩子容易夭折。但未讲,如何让女子更好的避孕。 宗政长离看向黄煜。 黄煜摇摇头道:“我尚未娶妻。” 宗政长离深思起来。 顾知寒小心着瞧他,温文尔雅的问:“子修兄是有内人了?”若有,公主可怎么办,怎么着也算是世子妃了。 长离摇头。 要是找不到那方法,他可就不敢去见乐华。若是不去,乐华肯定要恼。她本来就只是想睡到自己,要是恼了去找别人,可还了得! 黄煜深思了一下道:“这种事,得问有经验的人才知道。” 顾知寒和宗政长离都看向他。 黄煜干咳一下道:“每对新人之前,都会教养房事之人,她们可能知道的多些。” 顾知寒点头道:“对。只是我们还未成婚,所以不清楚这些而已。” 宗政长离淡淡的“嗯”了一声,道:“知寒去青楼问问,今晚我就需要知道。” 不能让乐华在二十岁之前,怀上他的孩子,也不知道上次会不会伤了她,要是上次就有了该怎么办呢? 女人生孩子如同在鬼门关打转,凶险异常。古往今来,有多少年女子没过那坎。 顾知寒干咳一声道:“是。” 黄煜狐疑的看着两人,莫名觉得两人不是同僚,倒像是主子与家臣的关系。 晚间,弄到法子的顾知寒再次拜临太师府。 说完方法的两个少年面红耳赤。 顾知寒过了会才说起正事来:“世子,前些日子怀素查出了,前几日冒出来的,那些突然在朝堂上支持您的寒门仕子,绝大部分都是宸宫示意的。他们当中许多人,都是由宸宫养大培养的。” “又是宸宫。”长离淡淡道。 知寒点头道:“正是,这宸宫宫主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势力,这番布局,怕是已经有好些年的光景了,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长离皱眉,正色道:“想办法找出宸宫宫主,看看他到底是谁,其下势力到底大到了何种境地。” 顾知寒道:“是。” 这个宸宫宫主,大有来头,绝不简单。 蔻玉这边,关于北寒世子的消息,是一点也没有。北寒王宫那边,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世子已经死了,北寒王妃有意无意的向北寒王示意,想立她的儿子为世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相约 但北寒王怎么也不同意,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 说到这个,表哥是怎么说服北寒王,来替儿子向自己求娶的呢? 这可真奇怪啊! 想到有一种可能,乐华凝眉一滞道:“再去查查太师的本家,他父母兄弟等人。” 蔻玉道:“是。” 阿冬踏着欢快的步子走了进来,向正在做练舞的基本功的乐华公主道:“公主,太师来信了。” 公主正躺在拴在两根柱子上的粗绳上,阿冬看呆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练舞方法。难怪公主能跳出似乎要乘风归去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练出来的。 真像是一位误落人间的仙子。 “信?”他府门离自己就没隔多远,写什么还需要来信。 乐华从绳上落下来,拆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明日,燕山见。 燕山近日下了一场初雪,表哥这是邀自己去赏雪? 备好汤媪,带上斗蓬。 “表哥。”公主府的马车到了赵大太师府门口,乐华叫住刚骑上马的表哥,娇娇柔柔道。 没想到她起来的这么赶早。 长离架马到她身边道:“要不要上来跟我一块儿骑马?” 乐华欣然点头。 三千女子皆不嫁,只为太师一回头,这要搁街上让人看见了,岂不羡煞旁人。 她戴上帷帽,抱着汤媪,下了马车朝阿冬等人道:“今日你们就不必跟着我了,自个儿想去哪里逛就去哪里逛去。” 说完,乐呵呵将手放在了表哥的手里,他轻拉着自己上马。 诸葛乐华就坐到了长离的怀里。 刚赶来的赵玉茹,就看见这一羞人的画面,她整了整衣衫,走上前道:“表弟,福哥儿吵着要来找你。” 帷帽下的乐华稍稍有些不乐意起来,要是自己赶大早起来,去不成那可就成笑话了。 这福哥儿是千里眼呢?专挑他要跟她一块儿出去的时候,出来闹脾气搅事? 诸葛乐华用着赵玉茹可以看见她和他的亲密,右手在他的大腿上揪着。 大庭广众下,她打情骂俏。 宗政长离微微有些不适应,装作没事向赵玉茹道:“你跟福哥儿说,男子汉大丈夫要懂事,等我回来,派人接他到府里来,他若不听话,我便不派人来接了。” 诸葛乐华满意的贴在他的胸膛上。 赵玉茹搁着围帽的纱,都能感觉到诸葛乐华的嚣张,揪了揪手里的帕子,嘴中大度道:“那表弟早点回来。” 宗政长离神色淡淡的点头,之后就轻呵一声:“驾。” 乐华与表哥畅快的往郊外而去。 阿冬看着赵玉茹,道:“石夫人可否让开一下,我等要回府了。” 赵玉茹冷哼一声道:“什么人!”嘴下虽严肃着,但身体已经跟她让路了。 今日的燕山非常热闹。 仕子们都在看梅赏雪提诗,长离拉着她的小手,挤在人群里。 众人无一不为他的容貌所折服。 更好奇他旁边帷帽里的女子,是何等姿色。 洛云祁和诸葛清阳看见赵太师,便从人群当中挤了过来。 “青云直上不说,太师还有了美人,只是不知道这美人是哪家的姑娘?”在朝堂上落败的诸葛清阳,走到两人面前。 乐华不吭声,看向他旁边的洛云祁。他只穿着淡青色圆领长袍,眉宇间愁眉惨淡一片。 想到那一世,洛云祁颇具贤能,有了她娘家的相助,一路青云直上。看现在,像是名落孙山的感觉。 乐华莫名觉得欣喜。 帷帽下的是谁,诸葛清阳和洛云祁双双认了出来。 “多谢世子记挂,子修多谢了。”宗政长离寒暄起来。 诸葛清阳倒没真想他说出个什么来,想起之前自己以不正当的手段,想要逼乐华就范,被这太师揪到乌漆麻黑的小巷子里一顿打骂。 起初他还觉得那人只是像太师而已,没想到打完了,太师还掀开自己头上的麻袋,跟他说,他赵长离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乐华公主的,什么君子要有风度,什么不能小肚鸡肠,什么要忠君爱国…… 将他骂的心服口服,羞愧于面对乐华公主。 诸葛清阳觉得自己对乐华只是一种,没有得到珍宝的失落后的愤恨,像是一位怨妇一般,不可理喻。 醒悟过来之后,羞愤不已。 诸葛清阳对赵太师的敬佩之心,又多了些。 朝着诸葛乐华鞠了一躬。 诸葛乐华看着长离疑惑,这……是怎么了? 洛云祁不敢直视赵太师和眼神,生怕他瞧出来自己喜欢乐华公主。 宗政长离拉着乐华的手不放,告别两人后,到了玉清殿拜元始天尊。 乐华取下帷帽,看着元始天尊的金像失神。 这里的元始天尊跟大清朝的差不多一个模样,诸葛王朝比大清更适合练武一些,不过这里练武的人少了一点。 她身上的功夫,比在大清高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她未曾在别人眼里暴露过,谁都不知道她的功力有多深厚。 她的实力,只有她自己清楚。 “你……你们!”太子世华带着太子妃王娴,看见赵太师拉着乐华公主的手出了玉清殿,乐华靠在太师的肩膀上,亲昵的样子让诸葛世华说不出来话。 最懂得被丈夫冷落的滋味的王娴,走上前拉住乐华的手道:“乐华,最近可好?” 乐华点头,另一只手挠表哥手掌心的痒痒。 还未做好打算暴露两人亲昵关系的长离,微微有些不自在,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行礼:“太子殿下。” 诸葛世华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叹了口气道:“哎……要是北寒王知道可还了得?” 自己的儿媳妇与人私相授受,还不大发雷霆。 乐华撒娇道:“他不会知道的。” 王娴帮着忙说话道:“你们日后小心一点。” 听见太子妃说话,太子世华有些怒气道:“什么坏招都是你出的主意。”要不是父皇让自己带着太子妃出来转转,他才不会带着王娴呢! 王娴努了努嘴,没吭声。 诸葛世华想了想道:“你们日后,还是不要明目张胆的出门了,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乐华点头,装乖巧。 宗政长离也“嗯”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宗政娴衣 回到公主府的乐华,收到了一封拜帖。 北寒王最疼爱的义女宗政娴衣,要来拜访她这位名义上的嫂子。 阿冬已经准备了她的各种来头,出生于北寒顾家,因父母战死,被北寒王妃收养。现芳龄十八,是北寒有名的才女。幼时与北寒世子情谊深厚,而北寒王也大有想要让她做世子妃的念头。 乐华染好蔻丹,对着铜镜拂面,看与今儿的妆造是否贴合。 阿冬一片给公主梳头,一边道:“北寒世子都还没下落呢!这位郡主就要打上门来了?” “派人去查查,这位郡主来西京城,北寒王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乐华恣意道。 阿冬道:“公主,奴婢已经差人去问了。” “长进不少啊!”乐华看着她道。 阿冬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圆圆的脸蛋跟着以前相比,瘦削了不少,算起来,阿冬年岁不小了,该是许配人家了。 乐华道:“你跟顾知寒两个人最近是怎么回事?” 阿冬手一顿:“还是那样。”语气有些犹豫。 看她的样子,应该还是有来往的。 当晚,乐华公主夜探了太师父。 当夜,月光尤为的亮堂,披着月色而来。 长离看她清浅的眉眼,灵动飘逸而至。 “表哥,想我了不?”乐华笑靥如花。 长离淡淡一笑:“想。” 二人携手进了屋子,乐华问:“顾知寒最近可有到府里来?” 长离道:“休沐的时候会来。” 乐华若有所思道:“想着我府里头那几个丫头,也该义亲了,你帮我给他传句话,要是他不能明媒正娶以正室之位来娶阿冬,我就给阿冬寻一门良亲了。” 长离点头:“他该是能的。” 乐华道:“他好歹也是北寒顾家之人,娶一侍女,怕他父母不让,我也不能委屈我的阿冬。” “北寒顾家,从不依从缔结婚姻而强大,讲究意志上的相对,知寒早已对他的父母言明过这一事,他们也盼着知寒能早点有个一男半女。”长离温柔看着她道。 得了最好的就结果,乐华开始不安分起来。 对他动手动脚起来。 宗政娴衣穿着一身浅墨色盛装,头上单一只白玉流苏。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眸子里透着灵动与聪慧,像是读了万本书后,自信满满,实力绝佳。 宗政娴衣携拜礼到了乐华公主府,礼仪备至,眉宇间淡淡的神色,让乐华觉得她跟长离很相似。 宗政长离,赵长离? 乐华突然有些明白起来,说不上原因,她突然觉得表哥跟这北寒世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心情有些沉重的乐华,摆着笑脸看这北寒的清河郡主宗政娴衣。 “听说嫂嫂跟这当朝的太师关系匪浅?”当所有的礼节都讲究完后,娴衣对着这位美人讲起正事来。 乐华笑着道:“妹妹哪里的话?从哪儿听来的呢!” 果然是来者不善啊!就不能来一个真心为她好的姑娘吗? 这位乐华公主,本来是要被送去和亲的,皇帝却跟王爷拉下练来,让公主嫁给世子,好保全自己。 上个月前,有一伙人到了北寒。到处散播这位公主多么放荡,还没嫁人就跟几个男人牵扯不清。 不管是真是假,宗政娴衣有了来西京城的原由。 怎么有这么多人来跟她兴师问罪呢? 诸葛乐华当真烦的很,直接道:“来人啊!清河郡主对本宫不敬,撵出去。” 心中那个表哥就是世子的念头,一旦起了就烦躁的很。 要是真的,这么多年,他就是在骗自己。 饶是再有准备的宗政娴衣,也没想到诸葛乐华竟然这么不给她的面子。 怒道:“我与长离哥哥情谊深厚,本郡主好心,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诸葛乐华将手中的温茶,泼在了她的脸上,没好气的说着好心话:“本公主在教你如何恭敬自己的长嫂,本公主是诸葛王朝的护国公主,你以下犯上我不计较,但传出去让别人知道北寒王有你这么个行为举止的女儿,以免有人觉得他要造反,我就先惩罚惩罚你了。” 宗政娴衣也许是太失态,这会子也反应了过来,道:“娴衣知错,多谢公主。” 乐华挑眉,这姑娘反应可真快。 宗政娴衣是背着父王来的,她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何等的容貌,被几位王争夺。 如今见到的第一眼,便知自己已经输了。若是世子哥哥回来…… 见她乖巧下来,乐华也不小气,直道:“你若是不想住外面,就住我这吧!” 娴衣点头。 乐华低眸道:“去请太师,晚上来吃个便饭。” 阿冬给阿虎讲好之后,阿虎传给了长离这一消息。 正与大臣们处理政务的赵大太师皱眉:“必须是今日?” 阿虎道:“是,说今儿晚上摆好了筵席。” “还有什么人?”长离问。 阿虎摇摇头。 一身浅绿色官服的顾知寒,兴冲冲来道:“子修,我找到找出宸宫宫主的法子了。” “传话,说我会按时到的。”长离对着阿虎道。 顾知寒跟着宗政长离往里走去,里面的人皆是他西京城的心腹,本来正讨论着要不要直接以太师的名义去请这位宫主出面。 但被赵大太师否决了。 顾知寒兴奋道:“据我调查,这位宸宫宫主正在找寻北寒世子的下落,这样看来他要么是北寒的人,要么就是北寒的仇家。” 一大臣道:“知寒所说是也!” “咱们必须尽快找出他到底是何人,对王朝是否会不利。” 商人们莫不是抛头露面,以谋取更大的利益。而这宸宫宫主乃是天降奇才,各路经营,各路商人被收买。几乎是全国的商户,都被这人收买了。 要是在这样下去,如果他傍上了哪家王爷,要是造访,就对西京城不利了。 内阁的人们讨论着。 顾知寒道:“所以,我们找一个去冒充北寒世子的人,去见那位神秘人!就可以知道他到底是谁,以便挖出他的目的。” “妙哉妙哉,妙哉啊!”大臣们道。 第一百四十章 邀约 夕阳迟暮,红枫飘舞,飞雪临降,肆虐的寒风跟着也来了。 长离应乐华公主的约,来到了公主府。 宗政长离与宗政娴衣对视的那一刻,就读懂了乐华嘴角的那抹笑是什么。 张氏确有一侄子,不过,已经死了。 那现在这里的这位赵公子又是谁呢? 宗政娴衣看着那位,传说中跟乐华公主有染的太师道:“你……是谁。” 他跟世子哥哥长得好像啊! 宗政长离盯着诸葛乐华不吭声。 娴衣看他,又看看公主。 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较量。 宗政长离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破绽,两人对视着,赵大太师拂袖而走。 乐华公主从来就不搞跟他客套的东西,特意摆了一桌鸿门宴。 “哎……你。”娴衣想要追上去,但碍于身份,就没敢追上去。 看看若有所思的公主,又看看那人背影, 阿冬大概已经猜到了,不敢多说其他什么,只道:“公主,奴婢扶你回房里休息一下吧!” 诸葛乐华点头,跟着娴衣淡淡道:“我遭受了打击,就不陪郡主又玩了,你想去哪儿,便让阿秋带着你去。” 洛云祁又一次情不自禁的在公主府外等着。 他知道公主不会见他。 看见他也会像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希玥拉着儿子的手,等在那。 其他女子,能跟着府里的女子们争宠,而她的祁郎至今未娶一人,她就是想斗也没有人。 民间有句俗话,男儿心软钱会穷,女子心软裤·裆松。多么难听露骨的话,可是又多么真实。 她千不该万不该对男人有多大的幻想。 希玥同她的祁郎认识时,她刚满三岁,他五岁。学堂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学生,除了他跟她年纪相仿外,其余人都比她大一轮。 她逐渐长大,不能再去学堂,因为不合礼制。祁郎会偷偷来看她,给她带书看,若有不懂的地方,将它划出,按照约定的地点,希玥偷偷再跑去,向他学认字。 他说,她是他见过的最有聪慧的女子,也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岁月如梭,他逐渐参加各种考试,要离开小地方到西京城去,求功名。他娘一直希望他能成大材。 仍是玉米林里,不同于往日他教她认更生僻的字,他拉着她的手,往山间走去。他一直走一直走,她问他去哪儿,他却不吭声。 来到他家的山林地,走进他家存放山柴的屋子。打开锁领了她进去。 他说:“路上无人看到我们过来,今日父亲母亲都去镇上了,没有人会来这里。” 希玥天真而问:“你是要给我什么好玩的物件吗” 她的祁郎说:“待我进京赶考回来我便娶你,你可愿意” 羞红了脸颊的希玥低着头小声道:“那我等你回来。” 他说:“可是你如此聪慧貌美,我怕我回来之时你已是别人的妻。” 她着急抬头回道:“不会的,我……” 她的齐郎将她一把横抱而起,走进里屋,栓好了木门。里屋黑漆漆的,她在黑暗中摸到了被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传进她的耳朵里。 希玥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了,下床想要出去。 他将她拉回禁锢在怀下,温热的唇一点一点印满她的脸颊,再是脖间。他在她耳边低沉说道:“希玥,对不起,我会回来娶你的,你要等我。” “原谅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整整八年的感情,以后一生便是他了吧。酥软的身体让他为所欲为,她忍着疼痛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面的他,她从未见过。 再有一月有余,他便要上京,她父亲母亲又经常早出晚归。他每每缠着她来柴屋干那档子事,她拗不过他,对于一个月后他要离乡,便都半推半就的从了他。 希玥央求着母亲带她去京城,只说是想看看那里的繁华是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如天堂一样,什么都有。 母亲听到她这样说,起初脸上一片惊慌,后听到她的理由,便恢复了正常。母亲拒绝了她,让她习琴练字,不要在想这件事情。 可是没想到,她自己怀了孕。 母亲高兴着带他上京。 原本不喜欢她的洛夫人一改脸色,很高兴她为洛家添子嗣。 不过,她绝不能张扬出去,因为云祁要娶的是赵家的女儿。 听说她是苏家的外孙女。 宝车是香的,戴的都是金玉,有数不清的好看的华衣。 只要能跟着云祁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 她愿意做一个外室,不求任何名分。 可是多年过去,赵家姑娘没有与云祁成亲,她成了公主,后来又传出她的真正身份,她是国朝的嫡公主。 身份尊贵,是金枝玉叶。 也许因为是被这位公主讨厌了,拒绝了,或者是因为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他失之交臂。 云祁对这位乐华公主,念念不忘。 乐华公主不争不抢,甚至是不屑于他的爱慕,赢她赢得彻彻底底。 长大之后,希玥才明白,母亲老早就想让她攀一门高枝,自己跟云祁之间的事她早就发现了。 她打算好要让她怀孕,得一个锦绣人生。 她怨过母亲,但母亲哭着说,她没有办法了,她不想在过人下人的生活。丈夫不争气,她身为一个女人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唯有让女儿嫁个好人家,就算是妾也比普通人要好。 母亲得逞了,她在老家做起生意了。 她自己也很争气,一举得男。 如果她还会有个女儿的话,要让她万万不能步自己的后尘。 虽然一直是外室,但祁哥哥喝醉了之后,还是会来找她的。 南泽王府。 得到消息的诸葛荣华,得意一笑,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烧。 却被人一把抓过。 赫连玄泽打开信纸,一看,看着她道:“果然是你做的手脚,你这个疯子!” 乐华是他的好朋友,但他的父王一直在想办法造反,他的妻子要置她于死地。父王若成功了,他收了乐华便是,但是没有想到,身为她的表姐的荣华,竟然这么跟她过不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新选 诸葛荣华笑道:“我这样做并未违背父王的意思。” 玄泽指着她不说话。 荣华时常做梦,梦中乐华老是对自己深深一瞥,她眼角的目光冷冽冰寒。性格本就暴躁的她愈发变得戾气了,侍奉左右的婢女们稍有不慎,就会受到斥责打骂。赫连玄泽对她也越来越不耐烦了,只是碍于西京城娄家的面子,隐忍着。 只是不像以前那样对她关怀备至,去她房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你喜欢她怎么不娶她呢?”诸葛荣华讽刺道。 那一晚,赫连玄泽是把自己当成了乐华,她记得刻骨铭心,每想起一回,就痛一次。诸葛乐华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爱,凭什么! 赫连玄泽冷漠的看着她道:“怨妇,疯子!” “你明明喜欢她,可是她嫁给了别人呢!”荣华嘲讽道。 看她笃定的样子,赫连玄泽一时间竟然说不上话来。 西京城,诗逸坊三楼。 诸葛乐华守株待兔于上,轻抿小酒。 等君来。 一位锦衣公子骑着一匹发疯的马儿闯入了闹市,紧密的人群骚乱了起来。 马上的华服公子紧紧拉着马绳,一边大喊道:“闪开……闪开……” 众人都急急忙忙的躲开,然后心有余悸的看着前方继续躲避的人群。 前面人群中有一被惊慌的人群撞倒的胖孕妇,她身旁的婢女扶不起她,一旁的男丁想要抱起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发疯的马匹冲了过来,华服少年着急道:“快闪开啊!”一边又努力牵着绳子想把马儿给停下。 乐华嘴角浅笑。 马匹距离孕妇只有五米的距离了! 四米! 旁边有很多人都不敢上前去帮忙,被马踢上一脚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残废,再严重点有可能小命就没有了。 诸葛乐华借力过去,一掌打在发疯的马匹上。随之马儿的身体重重的往地上倒去,华服少年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人的内功能到这样的地步,就没来得及抽脚。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壮马的身体连着他的腿往右侧地上砸去。 忠国公府三公子宋墨钰心里想着:这下完了,我可能要变成残废了。 说时迟那时快,乐华又赶紧将他从右侧边将他拉走,在一旁又落下。 宋墨钰已经惊呆了,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一名女子所救。 乐华走上前看了看孕妇,没什么大碍,将她扶了起来。搭了几句话,就让她先回家休息一下。 旁边的人都交头接耳道:“这姑娘的功夫太好了。” 咳咳,这种救人于为危难的感觉真不错。 “姑娘!” “姑娘!” 阿冬和阿梅跟着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诗逸坊的店小二。 俩人一脸着急,还玉先问道:“姑娘,您没事吧!” 阿冬也是很着急的看着她。 乐华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走吧,回去继续用膳。” 忠国公府三公子宋墨钰看着要走的三人,连忙跟上,搭话道:“不知姑娘家住哪里,我明日定要上门感谢才是。” 乐华道:“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齿。” 宋墨钰继续追上询问:“母亲总叫我要常怀感恩之心,姑娘救了我,却不让我答谢,宋某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乐华见自己被追得紧,心底里玩心又起来了,向他斜身小声说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眼前的问题需要帮忙,公子实在是想谢我,就看看能不能帮上我忙。” 起身,挑眉看着他。 宋墨钰心底里没由来的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但仍大义凛然回答道:“没问题,你说。” 乐华招了招手,他附耳过来。 她轻轻说道:“我乃是行走的江湖儿女,昨日刚到京,奈何这里太繁华,我所带的银子已所剩无几。准备吃顿霸王餐跑路的,你要真想报答我,就请我吃顿饭给点盘缠就好了!” 他听后,眉眼带笑:“这有何难,本公子……” 笑容逐渐丧失,他腰间的锦囊早就不见了!不好意思朝姑娘道:“我……” 他可以说马儿跑的太快,钱丢了吗?今日也没有带一位小厮…… 乐华扑哧笑了,看着他的囧样子道:“骗你的,赶紧回家吧。” 面前的小公子着实可爱。 忠国公,负责守卫西京城的安全,这位憨憨公子,是他的嫡次子,日后应该会接管这一事务。 忠国公一共有三个儿子,庶长子为外公的麾下之将,嫡二公子外出历练,至今未归。这嫡次子宋墨钰虽然平时一副纨绔的样子,但极善制造机关,是少有的天才。 宗政长离潜伏在西京城多年,还让自己对他动了心,真真是亏大发了。幸好自己没有将秘密悉数告诉他,不然在未来,输的一点余地都没有。 未来的那些战争,各中详细,她并不知情。 但宸国是北寒王或者是北寒世子建立的,不得不防。 外出鬼混不过三天不回家的嫡小公子,迈进忠国公府的大门。小厮赶紧找了婢女向夫人禀报,又特地告诉了厨房,厨房的大厨又赶紧差人去购买食材。 下朝处理完政务的忠国公和进宫刚回来的夫人,与今日很反常的小儿子,再请了老太爷过来,就吃起了团圆饭。 墨钰给老太爷垂肩,给父亲说好话,给母亲夹菜。其乐融融。 宋墨钰正想着今日遇见的姑娘,还会不会有机会见到。看着曾经是刑部一把手的父亲动起了歪心思。 他搁下筷子: “唉!我实在是吃不下!寝食难安啊! 爱子心切被蒙蔽了双眼的忠国公,问道:“怎么了?” 拥有七窍玲珑心的忠国公夫人,开始看着小儿子表演。 被母亲看穿的宋墨钰低下头,似乎无比难受,过了一会才道:“今日我在郊外,马匹不知道怎么就受惊发疯,还跑进了闹市,还差点撞上一个怀孕的老百姓。突然有一女侠从天而降,将我救起。如若不是他,我怕是不是残就是死了。” “我本想好好道谢,可是当时银钱也丢了,肚子还饿的不行。反而是她,给了我些银钱让我不至于饿肚子回家。父亲!爷爷!您们帮我找找她吧!不答谢一番,我终身都过意不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太子寿宴 忠国公皱眉:“你当时怎么不问问她住哪里呢?” 宋墨钰硬挤出两滴眼泪:“父亲,孩儿当时差点被壮马砸断脚,吓得忘记了问。现在想起来还惊魂未定,又想起自己被人救连句谢谢都没有说,心里着实难受啊!” 老忠国公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都哭了,赶紧吩咐儿子道:“宋福隆,赶紧给你儿子找找,穿出去忠国公府不知图报可还了得?” 宋福隆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回答道:“知道了,父亲。” “钰儿,明日你将画像给我。” 得逞的宋墨钰乖乖回答:“遵命,我的父亲。” 忠国公夫人看着他摇摇头。这哪里是心生难受,明明是个少男都怀了春。 忠国公府里,每日处理完政务的忠国公总会被小儿子,在门口拦住问有没有消息。 忠国公看到画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 是当朝的乐华公主。 “父亲,你这模样一定是知道那姑娘是谁了,我的好父亲快告诉我。”墨钰撒娇。 忠国公道:“是乐华公主,你可千万别造次。” 宋墨钰打听之后,才知道她嫁给了失踪的北寒世子,顿时一阵生气。 他一外男,不能直接上公主府去,不过听说乐华公主七日后,要为太子殿下做寿宴。 等啊等,宴会时刻终于到了。 没有等到公主,先等到太师赵长离。 想他不在家几年,京城里就出了这么个人物。 赵长离冷冷的看向他一眼。 宋墨钰打了一个冷颤,摇了摇身体,认为自己看错了。 赵太师是京里出了名的神仙公子,有些贵女只闻其人不见其面。今日众人中,见了他皆纷纷抽了一口气。 简简单单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就让人觉得眼前这人不属于这人间,自有仙风道骨一般,举手投足中满是清冷高贵,不应久留红尘。 他在一众公子当中,让所有少年成了陪衬。 而那个少年的眼里,只有前头那个似笑非笑,仿佛游戏人间的仙子。 宋墨钰也是欣喜若狂,主台上吃着点心,认真看戏的女子就是他那日遇见的自称是江湖儿女的女子。 赵长离和宋墨钰的表情,都一一落到乐华的眼里。引得她微微一笑,芊芊细手拿起一杯美酒,轻轻摇晃,微抿一小口。 转头对阿哥道:“平君姐姐又有喜了?” 诸葛世华道:“正是。” “那妹妹先恭喜阿哥了。”乐华道。 诸葛世华道:“还是阿哥先谢妹妹的今日的这番心意。” 赵长离自行坐下自斟一杯,若有所思,不发一言。 宋墨钰想着怎么跟她搭上话,只是不知道公主还记得他不。想了想,便离着公主和太子近了一点,跟着赵太师坐在一块。 “太师,请。”宋墨钰道。 谁知,赵太师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自个儿喝着酒。 宋墨钰扯了扯嘴角,又扪心自问,自己哪里惹了他了? 宴会过后,便是游园。一些公子跟太子说说笑笑,好不畅快的样子。 乐华遣走一干婢女,一个人走进了牡丹园。跳上大桂花树,斜依在树干上,等待某人的到来。 未曾想,先跟进来的不是宋小公子,而是一个多月都没见到的赵长离。 脚步声沉着稳重,不紧不慢。 一身白色锦衣的赵长离走了进来。 他慢条斯理的到处看了看,再是像和她有心灵感应一样,与金桂树上的她目光相交。 平常冷淡少言的宋墨琛轻轻道:“你能下来一下吗?” 剑星眉目,玉树临风也!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让她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一阵层层涟漪,酥酥痒痒的。 只是,两人之间已经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沟渠。 家国,仇恨,利益,未来。 不过在美色面前,她乖乖听话了。 他像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又集英气于一身,有着刚柔并济的美感。权当她自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说吧。”乐华道。 宗政长离道:“因为我是北寒世子,所以你就不跟我好了?”语气中颇有些难过好委屈。 他好像对她认真了。 眼神是那样的真挚,生怕她不高兴一般,进退得当,让人跟他相处很舒服。 但人是最虚伪的,比如她自己,不就是吗? 当知道他是北寒世子,不论自己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飞蛾扑火,只要损及到她自己的利益,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 乐华道:“我是国朝的公主,世子愿意做我的面首之一吗?” 宗政长离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来找她这一次,没想到竟受到她这样的侮辱。 “我从始至终,都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压着怒火道。 乐华扬眉:“本宫考虑一下。” 宋墨钰还是没敢走进去,因为太师的眼神像是在敲打他。 在警告他后,赵大太师在众目睽睽之下,单独去找了乐华公主,引得贵女们窃窃私语。 一打听才知道,太师跟公主关系匪浅。 宋墨钰思考再思考,还是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办。 太师府。 跟父亲母亲商量完婚期的顾知寒,上了太师的梧桐苑,发现里面的陈设大变不少。帷幔窗纸,物件摆设全都换了。玉石偏多,帷幔换成了月白色,屋子里的玉瓶还放上了,刚从花园剪来开得正盛的红梅。 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啪的一声被突然出现的世子一巴掌打。 赵太师是出了名的冷淡,但是顾知寒知道自家世子,是想要心无旁骛读天下书,故意为自己装扮一副生人勿近高冷面孔,私下里却是个大大的闷骚葫芦,毕竟长得太天怒人怨了。 贵女给他送私信的太多了。 但无论太师将屋子的摆设换成何种,乐华公主都未来过。 梅园,一婢女紧紧张张的跑了进来。 “夫人,五姑娘回来了。” 赵树寒听着,习惯性的高兴起来。 苏柔眉头一拧:“谁让她进来的!” “赵夫人真是,好歹我们也有十几年的母女感情不是吗?说些见外的话干什么?本宫一点也不介意把你当亲生母亲一样孝敬啊!”金玉满头的乐华公主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玩乐 世间最厉害的毒药,是让敌方滋生自大与傲慢,它们会慢慢蚕食着他的精神与行动,慢慢偏移正轨,最终失去所有。 正如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她诸葛乐华有让苏柔死的一万种法子,但看着苏柔无能为力的慢慢失去自己,更舒心有趣。 她的忍耐,从来都不是白忍的。 苏柔很直接的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她再走近一步,苏柔就要冲上来杀了她一样。 诸葛乐华哂笑一声:“赵夫人以前最是端庄,怎么最近变成疯婆子了。” “乐华……”赵树寒蠕蠕出声。 诸葛乐华一记冷眼过去,这个男人从知道自己非他亲生女儿后,并不把自己当原来那么宠爱了。 跟诸葛玄明一样,迅速的冰凉。 主张和亲的人,他可是既不同意也不反对的啊! 苏柔冷声道:“公主殿下,只是专程来说这些的吗?” 诸葛乐华突然想起一般道:“差点忘了,赵夫人还记得你给我送来的那些杀手吗?我把他们都送到南泽去啦!” 手下人来报,苏柔近段时间心情颇好,吃得好睡得棒,这可怎么行?所以她就出来逛逛,顺便来看看她。 赵玉茹刚回府,过来请安,就瞧的这一幕。 温柔典雅般的走上前来请安:“父亲,夫人。” 没想到最近的乐华公主居然这么嚣张,牙尖嘴利的不像话,居然直接打上赵府了。 “公主还是回去吧!要不然京城又该风风雨雨,让老百姓听得天花乱坠啦!这次不仅会丢赵家的面子,恐怕皇家的面子会让人大大的笑话!”赵玉茹一副好心劝解的样子。 诸葛乐华却是坐下不走了,不急不慢道:“怕什么,谁要是敢说,我就杀了谁!” “小小年纪的,戾气不要这么重!”赵树寒道。 猫捉老鼠,通常都是把对方玩的快要死了,才最后出击。 直接杀了苏柔,太便宜她了。 阿冬走进来在诸葛乐华耳边悄悄道:“公主殿下,都准备好了。” 乐华点头,示意阿冬出去。 看着闯进来的赵玉茹轻笑后道:“玉茹姐姐,今儿可是你故意撞上死门的!怨不得我。” 赵玉茹听见她乖张的语气,不由得一笑,看着她嘴角狠辣的笑,还有外边一具倒下的小厮身体,心下一缩,强忍着害怕,但还是有点哆嗦道:“诸葛乐华,你想干什么?” 乐华脸色一冷,右手掏出腰部左侧的短匕。 短匕上的几颗宝石散发流光。 乐华拔开刀鞘,锃亮的银光闪过三人的眼旁。 赵玉茹嘴中蠕蠕道:“疯子。”脚下的动作更快,准备往出跑去,却被门口的阿秋直接踢了进来。 ‘嘭咚’一声,赵玉茹被踢飞到了苏柔的脚下,背部打上堂前几上,上面的茶杯被桌子的晃动给甩下来,茶水都倒在了赵玉茹的身上。 茶杯顺着赵玉茹的身体滚下,完好无损,杯盖转了好几个圈。 “你想做什么?”赵玉茹闷哼一声道,又转头急切的告诉赵树寒,外面的情况:“父亲,外面的人都倒下了。” 苏柔心中一晃,她觉得诸葛乐华此次前来,像是来要她命的。 赵树寒皱眉起身,像是要发作的样子:“乐华,不管柔儿对你做了什么,你现在不是玩好无损吗?现在这是要做什么?” 好一个完好无损,好一个不管她做了什么!赵树寒果真是真心爱慕苏柔的,如果自己不是一个活了两世的人,现在早就随着苏柔安排的路走上去了。 诸葛乐华看着他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苏柔死,要么你儿子死,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我不会对荣华和笙七报复的。” 苏柔错愕的抬头,没想打她真的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她。 赵树寒不可思议道:“你要在光天化日下杀了她吗?” “您先听我说!我母后死的时候,我的父皇没有说什么,因为皇家的面子嘛!绝不可声张,所以我杀了苏柔,父皇知道了也只会帮我掩藏,不会说什么的。”诸葛乐华似笑非笑的说着。 赵树寒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诸葛乐华扬眉冷声道:“您是说要我现在放弃杀母之仇?” 赵树寒良久不吭声,久久才道:“怎么样,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 苏柔愈来愈软的身子,开始恍惚起来。 赵树寒后知后觉道:“孩子,别再犯错了。” 乐华微笑,她当然不会犯错,今天只是想看一场大戏。 “也是,我改变注意了,该给你一个机会。”乐华笑着看着苏柔。 苏柔不吭声的看着她。 诸葛乐华一字一句道:“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要不然一起死了算了,然后我放把火把这烧了。这是你们女儿教给我的,上一次我落悬崖可是她和苏柔的杰作。” “笙歌!”赵树寒痛苦的看向她。 诸葛乐华不再笑了,冷声冷气道:“要是你俩都昏迷了,那我就把你们都埋在这火里。” 一直默默听着的赵玉茹见事情快要解决不了了。 爬到诸葛乐华的面前道:“我没害过你,你放了我行吗?” 赵玉茹想要扯诸葛乐华的衣服,又不敢。 诸葛乐华直接无视掉她,抛下句:“你没得选,必须死。” 赵玉茹摇摇头道:“我不能死,我儿子才那么小,不能死。你一定不知道长离表弟的秘密,我告诉你好不好。” 说到这个,诸葛乐华低下头来,轻轻道:“你说的是他是北寒世子的这个事吗?” 赵玉茹如遭雷击,满脸不敢相信。 果然如此。 诸葛乐华见她的样子,就全部料到了。 赵树寒道:“笙歌,我以前是真心疼你的,不要为难我了好吗?你当时失踪,我为你一夜白头啊!” 赵树寒快哭了。 乐华有些动容道:“那赵大人不用选了,本宫帮你选吧!来人啊!送赵夫人上路。” 阿梅阿兰走了进来。 阿梅站在赵大人身边,押着他不能动。 阿兰端着一杯药,走到苏柔的面前。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利用到彻底 直到此刻,苏柔才开始真正的惊慌失措起来,无力的往后爬。 “不要,不要……”她恐惧的小声喊着。 乐华道:“我母后是你的妹妹,你都能下毒手,应该给她赔这条命才是。还有啊!从小到大,你玩我就跟玩老鼠一样,玩的爽不爽呀!” 苏柔慌乱着看着那碗黑黑的药,嘴中呼叫道:“不要,不要……” 看她的样子已经几近于崩溃,乐华轻笑道:“阿兰,愣着干什么!” 赵树寒想要不顾一切的奔过去,却被阿梅一手打晕。 “咕……咕……咕”苏柔被强制着喝下一大碗药。 诸葛乐华杏眼微眯,笑得合不拢嘴:“我母后天天在地府里等着你呢!” 赵玉茹看着倒下去的父亲大人,还有喝完药不堪一击的苏柔,这还是原来那个不可一世的苏柔吗? 眼神绝望,涣散。 赵玉茹直摇头:“求五妹妹饶了我吧!” 乐华这才下看搭理她道:“放你回去给别人说,今日这府里头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赵玉茹摇头:“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求求公主殿下!” “求求公主殿下!” “求求公主殿下!”赵玉茹一直磕着头。 诸葛乐华不可察觉的一笑道:“行吧!你走吧!要是别人发觉了什么,本宫可饶不了你,你知道的,本宫可以直接杀你全家的,毕竟我是堂堂国朝的公主嘛!” “是,是,是,我绝不会说出去的。”赵玉茹道。 乐华笑道:“嗯,你走吧!” 赵玉茹落荒而逃。 诸葛乐华看着两位婢女噗嗤一笑。 阿冬走了进来:“公主玩好了吗?” “好了,回府吧!”诸葛乐华微微喘口气道,又说:“本宫刚刚其实装的不像,还是阿秋那一脚踢得极好,才让他们信了。” 橘色的天空,云一片接一片的,将太阳挡在后面。 赵玉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进府迎面撞上自己的婆婆。 石老夫人看着她摸着胸口,像是没看见她一样走了过去,狐疑道:“她这是撞鬼了?” 三日后,赵玉茹在屋子里走过去走过来,终于等到下完朝处理好政务的石大人回府。 她如昨日那般问道:“最近可有事情发生?” “什么事?”石大人好奇问道,又说:“夫人第二次问我了。” 赵玉茹不看他道:“没事,没事。” 第四日,石大人匆匆忙忙进来道:“夫人,快跟我一起回你娘家!” 赵玉茹心底里就像是丢进一颗巨石,汹涌澎湃,她似乎是迟疑着道:“怎么了?” 力图装的更像一点。 石大人道:“苏夫人疯了。” 一时间慌乱起来。 赵树寒疯了一样跑进皇宫,在皇帝面前告状。 皇帝召了嫡公主进宫。 乐华看着深沉着脸的赵树寒道:“本宫好心好意的给尊夫人送了一晚补汤,怎么会是毒药呢!” 赵树寒那日醒来之后,赶紧让苏柔把喝的药吐了出来,见她没事就知道是乐华公主的玩的把戏。 于是他上朝了。 三日后,夫人的精神开始恍惚,总说看到了鬼。 青天白日里,就说看到了鬼,情绪及其波动易怒。 赵树寒觉得自己也要疯了。 乐华似笑非笑道:“父皇,不如让太医院院长去他府里看看吧!” 诸葛玄明看着她道:“也好,传旨。” 王礼亲自去传旨,要太医加快步伐。 赵树寒看着皇帝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悻然的退了出去。 诸葛乐华紧随其后,追着说道:“我可真没给她喝毒药,那东西就是寻常补品而已。” 说完,笑着从另一端走开。 赵树寒跟着太医回到赵府,看见赵玉茹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无视石大人的殷勤周到。 “这是怎么回事?”石大人不解。 赵玉茹看着父亲的背影不说话,当得知父亲为了苏柔去状告苏柔的时候,她突然就恨起来了,娘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伤心。 娘是爹爹明媒正娶的啊! 太医给苏柔诊脉后道:“夫人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疯。” 苏柔流泪,不看周围的任何一人。 赵树寒要哭了道:“柔儿你看看为夫。” “我没有疯。”苏柔道。 府里人却说她疯了。 尤其是老夫人,又是请神婆驱邪祟,又是请大师驱鬼。神婆说她疯了,大师说她被妖孽附体了。 一道影子又从窗边飞过。 “鬼啊!”苏柔惨叫道。 赵树寒急出汗来道:“太医,快想办法救救她!” “我没有疯,真的有鬼啊!”苏柔拉着他的手道。 太医看看外面,道:“夫人应当放宽心,刚才应当只是风吹到了树枝,您看错了。” 云层逐渐加深,变得黑暗浓厚。 夜来临。 一直等不到乐华公主嫁到的宗政长离,又一次夜探公主府。 这一次,窗未开。 长离轻敲木窗,道:“表妹睡了吗?” “谁是你的表妹?”两月以来,诸葛乐华已经想清楚该如何处理这段感情。 先不怀疑他的感情,然后享受他的喜欢,再利用他到干干净净。 宸宫这些年来培养的仕子,应当上政场了。 长离一顿:“公主,臣可以进来吗?” 乐华上前开窗,道:“进来吧!”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宗政长离看着她一动不动。 室内被重新按上了夜明珠,除了里屋,到处都亮堂着。 莫名,宗政长离回到之前她撩拨自己的时候,他那时竟没有发觉她撤了夜明珠。 诸葛乐华拿出蜜饯等干果,切了点水果,道:“最近没做糕点,将就着吃吧!” 长离道:“我那有。”心里想着听她语气,该是原谅自己了。 乐华眉头一扬,道:“什么意思?” 女人失.身就会听男的话,这处.男一失.身也是如此? 宗正长离回不上什么话,只道:“并非我想瞒你,我只是不想顶着质子的名头,我只想做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乐华不看他道。 长离道:“只想守在救我的姑娘身边,因为她老受别人欺负,我想着有本事了,就带她离开那里。” 诸葛乐华扬眉一笑:“你还真的挺有心的。” 宗政长离向来以解决事情为目的,这件事却想了很久才决定坦言相告,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平淡。 诸葛乐华心里一冷,没想到他对赵玉茹这么上心,要不是张婉清不准赵玉茹接近他,估计两人都成一对璧人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伪装 宗政长离一懵,她一直都知道的吗?他缓缓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乐华毫不犹豫地回答:“刚知道不久。” 宗政长离无法想象,自己埋藏在心里的事情,能这么轻易的被她猜到,再次确认道:“这位姑娘现在不会被欺负了。” “当然,因为有你的保护嘛!”乐华看着他笑道。 笑得温温柔柔。 宗政长离也笑了,盛世的容颜瞬间如同天花绽放,温暖如春。 乐华有片刻的怔愣,反应过来后再次一笑:“表哥做这诸葛王朝的大太师可还如意?” 他以为乐华是觉得他对于诸葛家的江山,有觊觎之心,凝神回道:“尚可。只是王朝看着鼎盛,其实内外不一,江山岌岌可危。” “可是女子摄政的原因?”乐华看着他问道。 宗政长离摇头道:“执政人有执政人的失误,品阶有品阶的野心,皇权与大家的利益,无时无刻不在争斗。” 乐华点头道:“那北寒家呢?” 长离一笑,乐华就是这般,不会掩饰,便道:“宗政的老祖宗跟诸葛家的老祖宗立过誓,绝不抢诸葛家的江山。” 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长离温柔的看着她又道:“每一代北寒王都谨记这一誓言,若违背了是要接受老天爷的惩罚的。” 乐华信任的点点头,心里头想着北寒建立宸国的,到底是个怎样的过程。 派去东胜,南泽的人都有传信过来,都有反意。唯独北寒那边,一点动静都没一。跟记忆中的一样,北寒王乐善好施,对朝廷极为忠心,对百姓也比较宽容。 北寒原本是苦寒之地,而北寒的那些人,这些年来勤劳坚韧,愣是将日子过得富足起来。还发现新的稻种,一年两熟不说,还出盛产。 “乐华想过要继承大任吗?”长离问。 乐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马上又反应过来了:“本宫已经是护国公主了,没必要跟阿哥抢皇位。” 坐在这个位置上,为天下间的女子谋福利,已经足够。再说,母后和白皇后辛辛苦苦的打下了基础,她只要帮着继承发扬光大就行。 说到这个,阿哥的太子妃是谁尤为的重要。 稍微思索了一下,乐华下了决定。 “那乐华想要做的事,长离一定鼎力相助。”长离略微深情道。 她突然泛起鸡皮疙瘩起来,这表哥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对她这么好。他是北寒的人,她终究要跟他划开一点界线的,王朝的权利只能掌握在诸葛家的手里。 “倒是真有几件事。”乐华道。 长离认真听媳妇的吩咐,先是说出几个人的名字,然后要求他把他们送上国朝的重要位置。 长离点头:“这几人颇有能力,我也是打算着大力培养他们。” 乐华挑眉:“真的?” “嗯。”长离好奇问道:“阿乐怎么想起他们的。” “就是觉得有能力的人应该在应该的位置上。”乐华笑道。“现在那些个位置上的人太老了,不做事不说,还爱敛财,继续任由他们这样将官位买卖,国朝迟早完蛋。” 长离点头:“让他们先历练一下,然后我推他们上位。” 乐华很满意,笑笑道:“为天下百姓谢谢表哥了。” “未能给你一场婚礼,是我的错,希望以后给你补上。”他突然道。 乐华看着那双温柔的凤眸,点头瞥开眼道:“本宫等着。” “那忠国公的嫡次子?”长离含着一双幽怨的眼神道,又补充说:“我已与你坦诚,你日后可不能再故意让他让你的钩。” 乐华轻咳一声道:“知道了,我最近不会去招惹他的。” “我虽早就心悦于你,但你若不给我放钩,我是不会主动招惹你的。”宗政长离正色道。 “我知道乐华你心思独特,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但我宗政长离跟别的男子也不一样,再此向你立誓,此生无论何种原因,绝不再娶其他人,若为此誓,永世不入轮回。” 乐华听得一阵恍惚,她曾经以为人就这一辈子,可是死了之后才会发现,其实不是。她虽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死,但也无所谓了,这辈子努力过好就是。 男人在立誓言的时候,一部分人是真心的,一部分人也是假深情。 身为女人,就是在他们立誓言的时候,予以信任就好。 “好。”乐华莞尔一笑。 若是以后他背叛自己了,那就杀掉他就好。 在平日里嘛,只要他不做危害自己的事情就行。 宗政长离很满足的点头,拿起一块蜜饯,甜滋滋的吃了起来。 “表哥,你知不知道,男的喜欢吃甜的真的很少的。”她像是在赵府时,待他那般好。 长离不好意思道:“也许是我年少时过的太苦,所以喜欢吃甜。” 赵夫人张婉清救了他,只是管他吃喝,喜欢给他买书,其余的不会多管。同样住在赵府,他一年到头也是见不到几次她的。 名义上的亲表姐,也不会多来亲近他。 只有她喜欢欺负自己,至于最后为什么喜欢跟他呆在一起。 宗政长离姑且以为,乐华是因为在懵懂情爱的时候,觉得他长得好看,想要亲近一点吧! 为了讨得她的喜欢,他总是穿那套素白的衣裳,因为他穿那件衣裳时,总能在她眼里看到不一样的神采。 他很喜欢她那样看他的样子。 当他不小心惹了她不高兴,挨她鞭子时,他很气自己,居然惹了她生气。 她一边打他一边哭泣的时候,真的很惹人心疼。只是她不知道,那鞭子的力道对于常年习武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乐华嗤笑道:“怎么,小时候我对你不够好吗?我可是想方设法的给你补身子呢!” 当初抱大腿抱得一本正经的,那可是不是假的情义。 现在嘛,自己拥有了一定的实力,只要他不背叛自己,那什么都好说。 听说北寒王还有一子,年龄尚小,那未来的宸帝有没有可能是他呢? 宗政长离笑道:“你对我很好,那些我一直都记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怀叵测 长离回到府里,开始写诸葛乐华今日所说的话。 隐隐中,他觉得她就是宸宫的宫主。 她似乎毫不介意自己知道,从小到大,要做的事情,也不刻意瞒他。 只是他实在不敢明目张胆的问,她跟宸宫到底有没有关系。 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婢女。 他又写下她们早年的谈吐气质,与如今的差别。 阿冬是赵府的家生子,因为一张圆脸被乐华选做一等婢女,是这七人之上。 早年颇为活泼,不知何时起识得了字,他未知全貌,只觉得近年以来,她的气质迷倒了满腹学伦的知寒,并且对她情根深种。 而阿冬跟她的主子有一定的相同,对于男人的态度是差不多的。 顾知寒与阿冬之间,情爱之事,都是阿冬在做主。 阿秋负责乐华公主的安全,春夏两人负责的都是些琐事。 梅兰两女失踪过几年,这其中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竹菊两人所事自己不详,想必是院内琐事。 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谈吐与气质,那人所在的环境必定不一样。这几位女子的容颜气质眼界大改,一定有具备这样的优质环境所在。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就是培养寒仕的宸宫呢? 宸宫跟乐华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按着最早的消息,宸宫在她九岁时就建立起来了。 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干什么? 若不是宸宫,那乐华的背后究竟是谁? 前些日子,她勾他的时候,那些柔弱都是装出来的,一得到他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特别是知道自己是北寒世子的时候,她瞬间变脸。 似乎,她说喜欢他这件事,绝大的可能是假的。 谁家的女子会这么绝情? 谁家的女子丢了贞洁毫不在意,还看上另外的男人,并且将魔爪伸向该男子,并且一通设计之后,得到了人家懵懂的心。 宗政长离越想越气,今日他这般用心,她都不留他过夜。 仿佛他用力说出来的情话,对她是没有效果的。 “暗卫甲乙丙丁。”宗政长离坐在案桌前道。 立刻有四名暗卫跪在他的面前,齐声道:“属下在。” “去给我查赵蔻玉的牡丹山庄。”长离闭眼道。 “是。” 这不去探索不打紧,一去四个暗卫再也没有消息,平常不管结果如何,都应该及早的来禀报才是。 他的四个暗卫,放眼整个西京城,应该少有对手才是。只有那个神秘,谁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的宸宫宫主,才能一次性的放倒他们四个吧。 所以,宸宫宫主的老巢就是牡丹山庄。 宗政长离瞬间如临大敌,热血沸腾起来,真是遇到对手了。 宸宫宫主应该不是乐华,她身边最厉害的不过是那个刺首,如不是不能用宗政家的招数,那老头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而那牡丹山庄庄主赵蔻玉,听太子说,她们是偶然结识的。 只是这宸宫宫主,跟乐华一定认识,并且就是他护着乐华的。 面对他宗政长离的容貌,还能让乐华变心的,应该就是冠绝天下的宸宫宫主了。 宗政长离取下纯钧,慢慢擦拭。 他必须要会一会牡丹山庄的那个人了。 云层亮开,风雪压满枝头。 阿秋匆匆走进来,将一封信递给乐华公主。 昨晚匆匆打发完宗政长离,乐华便快速的到牡丹山庄跟各部议事,没想到就来了四个高手。 喜欢过招的诸葛乐华当着各部的人,跟这四位打得火热,生生将人家活捉。 人家想咬舌自尽,却被她手快的阻止了。 不过再怎么审问,他们都闭口不说。 打得过瘾的乐华公主,今儿睡得十分香甜,躺在床上看那封信。 蔻玉说有位高手,在白日的功夫里,就把整个府都探得干干净净了,画了一张牡丹山庄的舆图,说是一个月后要到山庄来要人。 舆图清晰明了,准确无误。 下月的今日,初四? 呵,让她先猜猜这个人是谁。 初四,乐华公主一大早就到了赵大太师府里,闹着要吃诗逸坊的美食。宗政长离一一都给了。 很久都没有来的乐华看着他府里大改的场景,颇为满意道:“表哥真是用心了,弄这些是要给我看的吗?” 往日的太师府威严肃穆,但称不上奢华,现在的太师府,已经完全是公主府的又一处了。 “是。”长离站在她身侧道。 乐华看着他的眼睛,娇柔一笑:“多谢表哥,我不经常来都对不起您了。” “多来便好。”长离道。 说起正事,她道:“表哥觉得王娴与傅平君二人,我应该跟谁站在一起?” 虽然知道傅平君谋略胜一筹,但王娴是个容易控制的,因为她对阿哥用了心,用了心便是诸葛家的人。 傅平君又胆识,绝不会听她的。 而且,在东宫里,傅平君的地位高于王娴这个正儿八经的太子妃。 傅家和王家虽然都是她的对头,但利益这件事嘛!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王娴。”长离道。 乐华装作不懂,问:“为何?” 长离看着她宠溺一笑:“王娴跟着她的相公是一心的,傅平君更倾向于她的家族。” 乐华满意一笑:“嗯,表哥,真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今天不知道怎的,诸葛乐华没打算走了,倒是让人装作她的样子假模假样的的回府了。 今日晚上有事的宗政长离也不敢拒绝,小心陪着她用了晚膳。 最后见她也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小心翼翼问道:“你今日不打算走了吗?” 乐华妖媚一笑,跌坐在他的怀里,揽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中指指腹抬起他的下巴,轻轻道:“郎君,今日你吩咐下人烧水了吗?” “常备热水。”长离恍惚道。 在抛下她跟去赴约之间,徘徊。 去,不一定能见到宸宫宫主,一定会得罪乐华。 一直在太师府瞅着机会的宋墨钰,见公主走了,打算进去问太师个明白,想要知道太师估计针对自己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自己派遣到地方做官,美其名曰历练,他才不信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奸臣 宋墨钰报上大名,长离低沉着声音道:“让他进来。” “既然表哥有事,乐华先退下啦!”诸葛乐华准备走到屏风后去。 宗政长离一把抓住她的手,看着她道:“无妨,反正你是本世子的世子妃,我什么都不瞒你。” 他眉间淡淡,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但他从不曾阻挠过她的想法。 乐华看着他的样子笑笑道:“那好。” 人还没到,骂声先传到堂里来了。 “我说你赵长离堂堂太师,居然跟我一个小世子过不去,你这是干嘛!凭什么要把我调到那鸟不生蛋的地方去!”宋墨钰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赵大太师跟着一位姑娘坐在一块。 宋墨钰立马收了凶腔调,只站在那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故意针对我,但太师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做人可是不能这么做的,如果我有不周到的地方,太师你多多谅解一下,就把那调令收回去吧!” 诸葛乐华饶有兴趣看着赵大太师,这人居然公报私仇啊!头一次。 看着她那揶揄的语气,宗政长离瞥了她一眼,看着宋墨钰道:“你必须去。” 护国公主在兵部任职,虽然看着小打小闹的,但好歹一个月会去几次,只要他一直等着,总能接近公主的。 可是这个可恶的太师,居然要将他调出京外。真是不可理喻,凭着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无法无天了。 他霸道无理的语气,把宋墨钰气到了,急道:“你是不是怕乐华公主看上我,收了我做面首呢?我和乐华公主那遇见的命运可是天定的,你凭什么插手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宗政长离眼神轻扬,看着乐华道:“插不插手的,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本太师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 他说话冷飕飕的,让宋墨钰一愣,随即大声道:“赵大太师已经一手遮天了,不怕被人报复吗?” 宋墨钰突发奇想,走到那姑娘的面前,看着赵大太师道:“姑娘,太师对乐华公主肖想着呢,你可要多注意一些!” 回头看姑娘:“他……” 宋墨钰一愣:“公主你……” 乐华笑道:“世子请坐。”说完,将蜜饯往他那推。 她的动作,被长离看在眼里,心里头难受起来。 发起逐客令:“世子,本官这里不欢迎你。” 宋墨钰向来是个不要面子的,坐下道:“多谢公主。”自发略过太师那句话。 “公主给的蜜饯就是好吃。”宋墨钰道。 宗政长离一记冷眼过去。 宋墨钰只当没看见:“公主,听说您一舞,这天下万国都知道您了,您可为我们诸葛王朝长脸了。” 哼,论不要脸,他自己可是最在行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赵长离一向不爱多说话,这性子哪里能哄姑娘开心呢?待他慢慢跟公主发展,公主肯定只喜欢他,不喜欢赵长离这个闷葫芦的。 乐华道:“有这样的事情吗?本宫不大出府,都没这样听说过。” “的确是这样的,还有人专门来诸葛王朝,只为求见您一面呢!”宋墨钰一边吃蜜饯,一边说道。他吃的很快,感觉他自己很爱吃一样。 赵长离在一旁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拿起茶壶给她倒起一杯茶来,端到她的面前。 宋墨钰眉尾抖动了一下,可怜巴巴向乐华公主道:“太师也太吝啬了,我连一杯茶都没得喝,公主殿下能将那杯茶给我吗?” 乐华道:“可以。” 宋墨钰不等公主端过来,自己去拿,仰头喝下,畅快道:“赵太师家的茶就是跟别人家的不一样。” 在赵太师隐隐要喷火的时候,宋墨钰看着他再挑衅着。 宗政长离有些想要甩袖离开了,只是压抑着怒火。 “公主平时都干些什么?”宋墨钰问道。 诸葛乐华道:“平时就种种花,喝喝茶,看看戏。” 突然宗政长离莫名的愉悦起来。 “公主好雅致,可是经常去诗逸坊看戏?”宋墨钰想到第一次遇到公主的时候,就是在诗逸坊。 诸葛乐华道:“正是。” “公主殿下,夜深了,难道您不想做刚刚想做的事情了吗?”宗政长离一本正经道。 宋墨钰糊涂道:“你们要做什么?” 诸葛乐华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世子该回家了。” 本想到表哥还能有这样的时候,她万万没有想到啊。果然是奸臣,以前那些样子都是骗人的。 “那公主呢?”宋墨钰心里不爽道。 “公主喜欢爬墙回府,只是她不喜欢让人看见。”宗政长离淡淡道。 诸葛乐华满眼的佩服二字,这理由真是绝了。 宋墨钰可怜兮兮的看着乐华公主:“公主……” 诸葛乐华温柔一笑:“下次世子再到我府里找我吃果子就成了,本宫确实喜欢爬墙,全西京城的人都知道。” 宋墨钰已经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聊着聊着就偏了,听了公主的话,被管家送出大门才反应过来,赵大太师并没有答应他,撤掉调遣令。 刚想进去再说上一说,却被反应快的管家阿虎关上了大门。 “嘿,你这小厮,关门还挺快的……” 阿虎站在门后听着他嘀嘀咕咕的,眼含鄙视,这可是大人的情敌,下次他来就不要给通报了。 宋墨钰刚走,宗政长离拉起她的手,将她拽了过来。 乐华轻呼了一声,被压的她心里头咒骂一声,不应该自己这样对他吗?表哥今儿怎么开窍了。 居高临下的对她说:“故意的?” 无边的黑夜里,银月笼罩着万物,大门敞着,风儿寂寥的吹着。 男人的身体很暖,乐华摸上他的脸,妖媚道:“这不是想看你为我吃醋嘛!” 宗政长离看着她道:“那你成功了,以后不许这样。” 想起她往日的作风,似乎做那种事情喜欢隐蔽性,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安分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宗政长离欲解.她衣裳。 诸葛乐华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又轻呼道:“表哥,我们不会在这里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与太子妃结盟 “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门都没有关呢?” “没事!“ 表哥突然不要脸起来,诸葛乐华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一点招都没有。 阿虎刚想问问太师,今晚的行程要不要改变,没想到刚踏进屋子,便被香.艳的场景下了一跳。 阿虎脑筋不够,直接跪下道:“奴才该死。” 宗政长离瞬间黑脸,诸葛乐华嘿嘿一笑,趁这时赶紧起身。 宗政长离看着他道:“走吧。” 阿虎走后,乐华有噗嗤一笑,后又大笑。 这样看来,刚刚表哥那样看着很唬人的样子,但是都是强撑着的。她的衣裳分毫微动,也没什么禁忌可看,就是抱着她而已嘛。 宗政长离看着,无奈道:“你今晚到底留不留。” “当然是留啦!”诸葛乐华挽上他的手,往他给她布置的小仙宫去。 看着比公主府还富丽些的梧桐苑,乐华道:“表哥,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的?” 宗政长离淡淡道:“都是别人硬塞给我的。” 乐华轻呼道:“那可是贪官们剥夺百姓来的钱呢!” 他轻声道:“送过来后,我就把人送到牢里去了。” 乐华道:“真行。” 她肆无忌惮的样子的很娇美,又爱撒娇,娇软绵绵。 宗政长离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而去。 也许是因为对她太迁就了,所以她做事才太嚣张的,他要慢慢做回主导者才行。 竖日,太阳高照的时候,乐华才起床。 回到公主府,里面的太子妃王娴看到她回来才放下心。 “乐华,晚上不安全,少跑一点。”王娴道。 此时,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以前的那番嚣张跋扈,有的只是温婉可人,眉宇间都是淡淡的烟愁。 也没有多久的时间不见,一个人可以改变的这般大? 不过,王娴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 表哥昨晚太凶猛,差点忘了自己派了阿冬要一大早请太子妃来府的。 “乐华谢嫂嫂关心。”乐华拉着王娴的手,往罗床上坐去。 乐华坐下后道:“嫂嫂可知道我找你所谓何事吗?” 王娴其实不知道,但自她怀孕起,便小心翼翼的,也不敢跟旁人说。怕傅平君知道了,又要想着法子来弄她了。 “不知,但乐华请我来,我是很高兴的。”王娴道。 看王娴现在的样子,便想起王娴上一世的结局。 乐华叹口气后。就告诉了王娴自己到底要找她干什么。一是关于太子妃之位,而是未来的国之储君,三是她是否愿意联盟。 王娴悄悄道:“乐华你怎么知道我有了的?” 看她的样子,大概回忆了一下上一世她死的时候,似乎就在这两年时间里了。 “你有了?”乐华似乎是明白了,傅平君就是因为她有了孩子才对她急切的下手。 诸葛世华跟他的父亲一样,压了下来,反正是皇室的尊严嘛! 王娴犹豫的点了点头。 诸葛乐华正色道:“他这辈子,有我这个姑姑送他上皇帝的宝座。” 王娴想要跪下拜谢,眼角末端还溢出一点泪水来。 乐华连忙搀扶起她,道:“可不要忘记让你们家,不要再针对我了。” 王娴点头、 闲聊一会后,她才小心翼翼道:“要是我这胎是个公主怎么办?” 乐华道:“那就再生,总会有一个皇子的,本宫不急。” 想到傅平君陷害她的途径,就是效仿苏柔杀母后,乐华就心里喷火。 “我给你派一名保护你的婢女过去,一会儿你带她回去。”乐华道。 乐华先给太子妃讲要注意傅平君什么,后要怎样赢得太子殿下的野心 见完毒王弟子余鱼后。 太子妃王娴不可思议道:“她就是毒王的徒弟余鱼?” 乐华点头。 当年跟毒王一不小心就遇上了,不过毒王跟自己相比,他可就差的太远了。 医者,无非分两种人,一是毒医,二是救人的医人。 毒王输给她,她却给毒王一本自己写下来的毒经。 为此,毒王和她结拜为兄妹。 听到她有难处了,赶紧派了大弟子来。 “余鱼参见贵人。”十六岁的余鱼看着两位贵人。 那爱笑的绝世美人应该就是说的乐华公主了。 她真的好美啊。 乐华笑着道:“胆子倒挺大的,记得在皇宫不要过分的暴露自己,平时只要跟着太子妃就好,保护好她的安全。” “是,余鱼绝对做到。”余鱼道。 虽然王娴不清楚乐华是怎么清楚的知道,她和傅平君两人之间的恩怨,还知道傅平君要害她的途径。 还有在人前与她恩爱的太子,人后感情差到极致的这事给看了出来,还教她如何获得太子的心。 但她就想这样糊里糊涂下去。 王娴和乐华约定好之后,阿冬禀报东宫有人来了。 太子婢女上前来道:“太子妃娘娘,太子问您今日还回东宫吗?” “她当然回!去告诉太子殿下,本宫今日要陪着嫂嫂和他用晚膳。”乐华扬眉道。 王娴看着她笑。 那婢女低着头有些为难。 “怎么,你是打算替我哥哥回绝本公主?”乐华怒道。 那婢女吓得拜跪在地上,哆嗦道:“奴婢不敢!” “还不滚回去回禀。” “是,奴婢遵命。”那丫头匆匆离开。 看着那小贱人惊慌失措的样子,王娴就笑开了。 “今儿可真解气,也是最安心的一天。”她道。 太子殿下不喜欢她,她就被傅平君下面的奴才欺负着。傅平君就是希望她与她手底下的婢女太监犯点冲突,她可就又好去太子那告状了。 说着说着,傅平君留起泪来。 诸葛乐华冷声道:“别在我这哭,回去跟着余鱼商量该怎么办,还有把你的状况如实的告诉你的父母,与他们说好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务必要拿到我阿哥的心才行。” 王娴为难道:“我自小就是不聪慧的。” 乐华淡淡道:“你不会她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不过你不要吵,也不要闹,更不要学以前大呼小叫,只要跟阿哥讲理就行。” 王娴点点头,思索了一下道:“我回去就试试。” 诸葛世华是个认死理的,估计短时间内对她的印象是不会改变的了。 乐华最后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 婚事遇阻 今年的大雪迟迟不来,诸葛乐华坐在罗汉床上,将下巴搁在窗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梅花。 “公主,要换点梅花新枝进来吗?”阿秋道。 乐华道:“不了,阿冬还没回来吗?” 阿秋道:“还没。” 顾府这边,顾知寒的母亲正跟着阿冬说话。 好歹是公主府里出来的,礼仪什么的做的没话说。 顾家主母将客套的话问完,逐渐说起正题来。 “姑娘,顾家独子的儿媳妇是不好做的。”顾母看着阿冬道。 阿冬不卑不吭的看着顾母,她严肃着脸,眼里虽然没有对她显示厌恶,但并不是顾知寒所说的那么喜欢她。 变现的不喜欢也不讨厌的样子,像是在谈一场交易。 阿冬微微颔首:“若夫人愿意教我,阿冬感激不尽。” 顾母微微诧异,再道:“你可会识字?” “会。”阿冬回道。 “你都会些什么?”顾母再问。 阿冬道:“平日给公主殿下管着院子,还有些铺子上的事。” 顾母道:“倒是个会管家的。” 阿冬看她一眼,低下头来点头道:“公主教了我些。” 顾母又问:“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她的语气里,有着天生的看不起。论身份,她是奴婢,却要嫁给身份贵重的公子。阿冬凝神,想象着如果是公主,她该会如何做。 顾家祖母在顾母来前就嘱咐了,要这女子自愿为侧室,一个公主府的婢女,身份实在是太低了。 但是儿子喜欢,顾家也崇尚自由,为了宗室百年大计着想,她不得不跟着姑娘先讲好条件。 阿冬坦然道:“有,原来都在赵府为奴,公主回来后就给他们另置宅府了。” “乐华公主倒是个宅心仁厚的。”顾母思忖着,后看着阿冬稍微有些为难,一副难安心的样子:“姑娘,老太太说了,顾家媳妇就没有这么低过的身份,但她觉得你们这么多年的情义也不容易,愿意为你破例,让知寒纳你为她的妾室。顾家媳妇,还是交给有身份的贵女,但知寒是个品行端正的,不会再纳妾,你看如何?” 她摆着商量的语气,刻意温柔下来的态度,说着不容置喙的决定。 阿冬抬眼,与顾母对视。 顾母再道:“我们知寒在北寒,有许多女儿都争先抢后的想要嫁给他,你只是公主府的奴婢,跟他身份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要回了北寒,会影响到他的仕途的,希望你看在知寒的前途上,为他多考虑一点。” 她摇摇头:“奴婢原以为夫人是与我来谈论婚期的,但没想到夫人出尔反尔,奴婢告退。” “你只是个婢女,这样蛮横不显得搞笑吗?”顾母道。 阿冬不卑不亢回道:“我是婢女,但也有选择夫婿的权利。” “公主只是你的主子,本夫人不相信她会为你拒绝无数的千金白银。”顾母威胁道。 老太太说了,要是这丫头不同意,仗着知寒就犯横,那就到公主那将她买过来就成。 阿冬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冷声道:“北寒顾家,徒有虚名,百闻不如一见。” 一个妾室,能帮到公主什么。要她给顾知寒的妻子端茶奉水,不如不嫁,还没在公主身边风光与肆意呢! 顾母看着长得只是一般,却把她儿子迷得团团转的姑娘,听着她倔强的语气,脸不由得垮了下来。现在还没进她顾家的门呢!倒先豪横起来了,让她成为了顾家主母,那还了得? 阿冬站起来,行完礼后,直接掉头就走。 顾母气得发抖,放狠话道:“是你不尊敬长辈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进顾家的大门。” 阿冬的脚步顿了一下后,加速脚步往外走。 一直在外面等着的顾知寒,看见阿冬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前去问:“你这是怎么了?” 阿冬停下来,仰头看着他道:“我阿冬绝不为妾,也不可能让我的男人纳别人为妾,你们顾家出尔反尔,告辞了,以后你再也不要来公主府找我,来一次打一次。” 顾知寒眉心一跳,看着阿冬道:“我……说了非你不娶的,就绝不会反悔!” 阿冬看着他不说话,深呼一口气,径直走出府门。 顾知寒赶紧走进去问母亲:“母亲,您不是跟着阿冬商量婚期的吗?怎么谈成让她做妾的事了!原来你不到公主那去,是这么个道理。” “这就告状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得了!”顾母痛心道。 顾知寒无奈道:“母亲,顾家的传统怎么在我这就要变了,阿冬是我的救命恩人,您……” 顾母无奈道:“我都是遵循你奶奶的意思,原本我是同意你们两个的,不过这姑娘的性格太狂妄了,确实不适合做顾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我现在是绝对不会的同意的,赶明儿我就回北寒去。” “娘,万万不可。”顾知寒道。 …… 阿冬在路上整理好情绪,平静的回到了府里头,乐华在宝阁上看着她的眼神,便知道这事结果确实不好。 从顾夫人不主动来找她谈这事,她就猜到了。 阿冬慢慢走上,向公主道:“顾夫人让我做他的妾室,奴婢拒绝了,但她提出要用无数的金子向公主讨奴婢。” 乐华噗嗤一笑:“你没说你的卖身契被被本宫烧掉了吗?” 阿冬露出浅浅的笑道:“没有,反正奴婢也不是很愿意嫁,奴婢喜欢的是能上阵杀敌的将军。” 又想起什么,道:“以后便不让那身份尊贵的顾大人进府了。” 乐华欣慰的点头,阿冬算是个看得清的,也管得住自己,这样的女孩才会过的容易些。 放弃,也是一种智慧。 天下的女子,鲜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阿秋道:“那正好,不用离开我们了。” 顾知寒是不会在西京城呆一辈子的,要是阿冬去了北寒,那要再见,可就不容易了。 阿冬点头。 乐华看着她们,想起上一世战争的残酷,有些忧心起来。自己的准备,似乎还有点不够。 自己真的能力挽狂澜吗? 诸葛乐华有些不自信起来。 “公主怎么了?”阿冬看着失神的公主,有些担忧的问起。 第一百五十章 战争 烽火连天,硝烟满地,血流一地。 残酷,冰冷,让人颤抖,让人绝望。 乐华看着她俩道:“要是发生了战争,你们待如何?” “奴婢誓死保护公主的安全。”阿秋立马道。 阿冬后道:“奴婢也是。” 乐华低沉着声音道:“本宫要说,本宫会预言,你们信吗?” “奴婢信。”阿冬道。 老早就觉得公主总能算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阿秋问:“公主的意思是?” “要不了十年,就怕是烽烟四起了。”诸葛乐华皱着眉头道。 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相信自己的人,是外公。 但她也是绞尽脑汁才让他相信的,有了外公军队的绝对调配权,再拿到朝廷的军权,还有忠国公的信任,那胜算就会大很多。 更何况,阴差阳错下,她跟着北寒的世子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到这,乐华便觉得自己该生一个孩子了,有了这个孩子,北寒王再怎么也会收敛一点。要是个男孩子更好,只是自己从来没有生过,不知道到底有多疼。 “阿冬,派阿兰到赵府去,让太师到府里来一趟。”乐华道。 阿冬应声后就去办了。 西京城里,有一群专门等在太师骑马回府的路上,也不挡着路,就是想看太师一眼。 若他回头,说不定就看上了她们呢? 虽然太师和乐华公主的流言蜚语不断,但现在乐华公主是有妇之夫,就算她和太师有什么,也是没事的。 只要太师能看她们一眼,她们就满足了。 诗逸坊当家的,摸着胡子看着那些个姑娘,都抢着着右街靠窗的位子。 “万千女郎皆不嫁,只为太师一回头啊。”何尚云道。 身边小厮提笔写下,张贴了出去。 一时间西京城内,小孩儿都开始唱起这句歌谣来。 赵大太师年轻霸气,又是闻风丧胆的西厂厂主,无人敢拂逆他的意思。 谁都不敢再提乐华公主的不是,且乐华公主这个不常到兵部的公主,逐渐掌握了兵部实权。 偏偏有那么一伙仕子,刚出茅庐,就想扬名立万。 拉着几个文人,就开始喝酒论诗,畅谈乐华公主的艳文。 忠国公最疼爱的小儿子,宋墨钰和赵大太师为乐华公主争风吃醋的事情,喝完酒的仕子谈的越来越大声。 西厂探子已经查处有南泽的奸细,混到了仕子当中,并故意带着其他仕子,抹黑和违抗朝廷。 “你们说说,就乐华公主的品行,怎么可以担当的起护国公主之称呢?她已经嫁给北寒的世子,就应该到北寒去侍奉公婆,在西京城里,招惹这个,招惹那个,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皇室怎么还容得下呢!” 一位像是喝醉酒的世子道。 他说完之后,立马有人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如今奸臣当道,我们定要跟圣上以死明鉴,必须将重整超纲。” 有一仕子还是有些犹豫,他是从太学考出来的进士,常听各位老师对这位太师赞不绝口:“可是赵大太师和乐华公主曾在太学生声名大噪,都是极为有才的。”就算到现在,各位老师们,都很欣赏太师。 懂点事的都知道,太师跟着皇帝,集中了皇权,现在恶霸纨绔什么都少了很多。 要是没有什么政绩的勋贵家族,受爵三代之后,就不能继承爵位了。想要爵位,就得靠子女自己去挣,虽说是比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挣功名容易些,但好歹也给他们这些寒门仕子指了出路。 听到不一样的言论,那名设宴的仕子怒道:“乐华公主和太师狼狈为奸,是奸.夫.***,你怎可为他们说话!” 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西厂的人突然而至。 设宴的男子翻窗跃上准备好的烈马,准备骑马逃跑。 西厂高手,持剑射伤烈马,只是力道不够,马匹跑的更快了。 南泽奸细看着西厂厂卫阴笑,一副得逞的样子。 西厂厂位都情不自禁的笑了。 南泽奸细顿时感觉到不好,回头一看,只见长得像天神一般的冷面太师骑在马上,正拉弓对着他。 咻…… 南泽奸细被一件射死。 顾知寒听着西厂的兄弟们,将太师往这边来了。 太师一下马,顾知寒就走上前,悄悄道:“世子可得帮帮场下,我娘来了,死活不想纳阿冬为正妻。” 长离看他:“顾家的家风变了?” 顾知寒道:“怕是变了,我可是不敢回去的了。” “找你父亲做主。”长离道 顾知寒瞬间想明白世子的意思,只要父亲发话,那他娘怎么着也是会同意的了。顾家是百年的大家族,一定不能做出出尔反尔之事,奶奶会这样想,一定是一时之间搞差了,以后回想起来,定只是笑一时短见。 女人嘛,总是变化多端的。 现在最主要是安抚安抚阿冬去,要是她真的不理自个儿就完蛋了。 西厂的厂位见过太师出手狠辣,这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救圣上,一刀一个刺客。 第二次是五大家族的人蓄意谋害于公主,被太师当街斩下。 第三次就是刚刚,抹黑公主殿下的南泽奸细,被一件穿心。 赵大太师回府。 阿虎便不好意思走上前禀报:“公主那边说,让您晚上过去。” 过去干什么,阿虎清楚的很。 太师和公主的确违背了世俗,他只能帮着隐瞒,万不可让人知道了去。 太师点头。 阿虎跟在太师一旁,过了一会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传话的侍女只是说让太师去找公主,没说是晚上,只是他自己就这样说出来了。 看刚刚有些疲惫的太师,顿时嘴角微扬的样子,阿虎便不敢吭声了。 反正都一样,不是吗? 白天不是很方便呢!太师近日也忙。 男人不就是喜欢做损害身体的事情吗? 咳,是他有些想差了,下一次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 晚间,诸葛乐华缠着宗政长离要了好几次。 只是每次他都不留子嗣,乐华躺下思索着这可怎办,直接说出来可就显得没意思了,万一他再猜测出什么,可就不好了。 心上一计的乐华,躺在一旁,抱着他膀子娇柔道:“表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没控制住 跟乐华七战之后,宗政长离有些恍惚,他竟然大意了。 诸葛乐华轻笑:“表哥不行了吗?” 长离一顿道:“尚可,你还要吗?” 乐华哆嗦了一下道:“今晚就这样了吧!” 两人沐浴后就休息了,诸葛乐华睁着眼睛看床尾,一副得逞的样子。 宗政长离则在考虑,要不要明儿跟乐华提一下让她喝避子汤的事情。若是说了,怕是她会生气,但也许她自有打算,不会再这个时候要孩子,毕竟耳目众多。 但是万一,乐华不知道那样会怀孕怎么办,万一不情愿的怀了他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第二日上朝前,阿冬领着婢女送上赵大太师洗漱的东西后,就退了出去。 诸葛乐华美滋滋的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他。 赵大太师在这有些奇怪的眼神用,从容淡定的洗漱,穿衣,挽发戴冠。 金玉冠微微发着光亮,宗政长离弄完一切后,看着诸葛乐华温柔道:“昨晚我……实在是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便……便……” “便什么?表哥只管说就好。”乐华看着他道。 宗政长离叹口气道:“昨晚我没有把持住,留了子嗣在你体.内,我……” 诸葛乐华妖媚一笑:“我知道。” “那你……”宗政长离看着她不好意思道。 从她的这个角度望去,宗政长离的喉结微凸,紫色的朝服将他衬得贵气更甚。 与天下第一美生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呢? 再怎样也不会差的吧!诸葛乐华在宗政长离走后乐的笑出了声。 阿冬见着赵大太师走后,立马走进阁楼。 诸葛乐华慵懒的躺在床上,吩咐道:“请府里的那位医师过来,给我把脉。” “是。”阿冬端走面盆。 刘方一直被乐华公主养着,从没有被接见过。 今儿不知道是什么风,把公主的贴身侍婢招了过来。 阿冬道:“刘大夫,公主不大舒服。” 刘方拿了药箱就去了。 他是医圣的弟子,几个月前收到师父的密令,让他来跟随公主,保护好公主的安全。 他进府就被安排到了这个院子,公主也一直不见他。 他出生于山野,并不知道民间对这位公主的看法,还有流言蜚语。 偶尔出府一次,却听见坊间百姓对她嗤之以鼻。 若真的如她们所说,那师父一定不会派他来辅佐这样的人,真实的公主殿下,绝不是这样的。 天下百姓,多是愚民。 果不其然,乱臣贼子伙同草原完颜,想要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乐华公主,过去和亲。 古往今来,去和青岛公主就没有几个善终。 这些个百姓,为了自己的安危,就要这个半路被要回的公主前去和亲。 他觉得这样的百姓,就算是死了也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太自私。 但幸好赵大太师,挥剑冲冠一怒为红颜,以雷霆的手段快刀斩乱麻,瓦解原本五家势力的格局,皇上的权利集中,保住了乐华公主。 也护住了王朝的尊严。 刘方刚进望舒院,就被里面的景色给迷住了,走近公主的宝阁,里面传来阵阵幽香。 世人都说公主是草包,可是她不紧不慢,慢慢为自己正名,赢得太学师生的称赞,渐渐摆脱草包一名。 刘方候着公主下来。 脚步声响起,刘方低下头来,不敢直视,直到鞋尖顶着一颗大珍珠的绣鞋在他的眼角走过。 刘方的视线紧紧跟着公主,随着她的动作转着身体,拜道:“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免礼,刘先生请坐。”乐华道。 面对名利的他,一向是淡泊名利。可是她的声音一下就跳到了他的心上,就像是悬崖上的水滴,砸上了硬石一般。 让人意想不到,预料不来,却刻骨铭心一般。 刘方不禁觉得身体有些乏热。 刘方坐于公主的另一侧,刚坐下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弹起来。 跪拜道:“草民该死。” 旁边的奴婢笑出声:“刘先生不必介怀,公主没拿咱们当奴才,你可以做。” 公主的侍女的声音也好听的出奇,刘方情不自禁去看公主的容颜,一时之间竟然恍惚呆住。 阿冬掩面一笑。 见他呆愣,诸葛乐华微笑道:“刘先生坐吧。” 公主出声,刘方才反应过来,不太安心的跟公主平起平坐来。 乐华公主白皙的手臂,向他伸了过来。 刘方本想说不妥。 公主的侍婢在公主的手腕上,垫上一层薄薄的纱。 刘方心里漏了一下,幸好没说,不然又要惹得这个婢女发笑了。 他小心翼翼的给公主把起脉来。 一会后,刘方平静了一下心情,后道:“公主脉象平稳……” 还没有说完话,公主饶有兴趣打断他的话:“先生只要说说,本宫现在的体质能不能有孕,如何调理才容易有孕。” 刘方:…… 阿冬:…… 刘方被吓到了,他知道公主跟平常人不一样,没想到公主说出来的话竟然这么骇人。 平常女子最怕年幼有孕,一尸两命。 这个先不说,公主虽然已经有驸马了,但是那位驸马消失了,那……所谓有孕,从何而来。 阿冬知道,公主跟赵大太师从小就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两人之间虽然已经有夫妻之实,但公主毕竟和北寒王的世子接了亲,要是以后有孕…… 阿冬害怕的摇摇头,不管如何,她都要替公主守好秘密。 公主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主张! 刘方稳稳心神。 听着乐华公主云淡风轻的继续讲:“刘先生,本宫的身体调理,就交给你了。” 为女子调理身体费时费力,还费心神,这等事只能交给专门的医师了。 刘方吞一口气道:“公主,您还小,怕是……” 诸葛乐华叹一口气:“本宫清楚,你只要帮本宫给你吩咐的事办成就好!” 乐华公主威严侧露,刘方不敢再说,认真思忖方子。 “草民需要一点时间去考量。”刘方道。 乐华点头。 阿冬送刘方出去,到了门前,阿冬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可有第四人知道。” 刘方听着刚才还轻松笑着的姑娘,现在腔里都是硬气的霸道。 “阿冬姑娘,顾家来人了。”阿夏跑来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北寒顾家 阿冬见着刘方点头后,就打发他自个儿回府了。 阿夏喘着气,阿冬的事七个二等婢女都知道,见着那顾夫人跑来了,阿夏快步跑来告诉她。 阿冬点头,阿夏道:“姐姐可要做好准备。” 阿冬又点头,皱着眉走上宝阁,阿夏拿起瓢,给树浇起水来。 顾夫人被阿秋领进来,阿夏才想到在冬天给树浇水是不对的。连忙放下瓢,走了出去。 诸葛乐华起身迎了顾夫人,笑吟吟的,看着极好接近。 顾夫人心里的担忧少了一定,儿子说公主是个杀伐果断的,不太好说话,但依她看,还好。 顾夫人开门见山:“公主,臣妇今儿是来给知寒提亲的。” 诸葛乐华笑着道:“哦?” “公主,臣妇之前对阿冬姑娘多有得罪,还请公主代为说说,臣妇啊之前只是之前没想的太明白。” 屏风后的阿冬凝神噤声。 顾母继续道:“臣妇违背了顾家的家训,老太爷和家夫已经斥责过臣妇,是臣妇眼界不够,公主身边培养出来的姑娘,怎么会比一般姑娘差呢?” “臣妇口出狂言,还请公主让阿冬姑娘多多担待。” 她在西京城里呆了几日,听得了些流言蜚语,知道了这位跟西京城的当朝太师有染的公主容貌倾城,是天下的第一美人。 那位太师嗜血喜杀,为这公主冲冠一怒为红颜,杀权贵,为皇帝集权。 现在的皇上,是真正的皇上,将上一位皇上留下的烂摊子都收拾好了。 但难免,有人悄悄说这公主红颜祸水,说这太师把持朝政,是大大的奸臣。 昨日又在大街上听得几耳,但儿子将她带出去见客的时候,不由得噤声了。 那位太师,就是世子殿下。 她什么都明白了。 世子殿下不知道在布什么局,反正这位阿冬姑娘怕是其中一环。 乐华公主是世子妃,乐华公主的亲信嫁给知寒,是最好的结局了。 要是以后成了,那北寒和顾家就是亲上加亲。 顾夫人思忖了下,装作刚认识赵大太师,却一改对知寒婚事的态度。 诸葛乐华望着顾夫人,笑着道:“本宫会替夫人您转达的。” 虽然不知道这位夫人为何这么快的,就转变了心意,但先以礼待人为好。 之前,自个儿不是还想要嫁给顾知寒的吗? 乐华柔柔笑着。 顾母也笑着。 但乐华公主接下来说的话,让顾母颇感意外:“本宫待阿冬为亲妹妹,本想着等她出嫁,为她求个县主封号风光出嫁,但昨日她回府,便不打算嫁顾大人了。今儿顾夫人虔诚而至,本宫会将夫人您的意思转达给她的,只是这结果……” 人不能被人打了,然后别人给颗甜枣,自个儿就笑了,那是会受别人轻视的。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她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自个儿是多么的失礼和不可原谅。 也就是说,人犯错误,通常都是不自觉且不自知的。 这一点,也许有人终身都不会发现,更不会明白。 顾母很明白似的点头:“臣妇明白,臣妇失礼在先,阿冬姑娘应该多考虑一下。” 阿夏匆匆走来,慢步进屋,规规矩矩行礼道:“殿下,顾大人来了。” 顾知寒匆匆走进:“殿下万福金安。” 乐华点头道:“免礼。” 他微黑着脸道:“请母亲大人跟我回去。” 转身跟乐华公主赔礼道:“家母叨扰公主了。” 他才刚给父亲写了信,没想到母亲竟没跟自己商量,就跑来公主府了,要是将乐华公主这个祖宗给惹到了,怕是世子也不会帮着自己了。 那样,可就悲惨了。 阿冬是肯定不会跟自己私奔的。 “你……你这个不孝子哦。”顾夫人伤心起来,一点也不拿乐华公主当外人,捏着她的手道:“公主殿下,您看看这个不孝子,真是气死臣妇了,臣妇好心给他和阿冬姑娘求亲,他却不想接受,臣妇痛心啊!” 顾知寒:??? “什么跟什么?”顾知寒愣住。 诸葛乐华笑道:“顾夫人这边说要替你给阿冬求亲,但顾大人你要是不愿意,本宫也就不去和阿冬说了。” “不不不。”顾知寒赶紧答道。 弯腰道:“如此,便多谢殿下了。”他的声音轻容又愉悦,高兴的不行。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阿冬性子执拗,不太好劝,顾大人应该亲自多来府里说说,如此的话,本宫看这事,还是容易成的。”诸葛乐华稳重道。 和顾知寒一道回府的顾母,一边走一边道:“西京城里的人就是没眼光的,乐华公主为人毫不矫揉造作,温柔大方,端庄稳重,还是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一美人,这里的人却说她的坏话,看不得她好,真是过分。” 顾知寒一路都听着她为公主说话。 回到府里,顾知寒才道:“母亲昨日为何那般做,惹得阿冬不高兴,平白无故出这么个风波。” 说到这,顾母深思熟虑道:“昨儿其实我也想了一下,主要是你告诉我太晚了,一时间我没有接受,听你奶奶一说,我便动摇了,于是对阿冬姑娘有了偏见,所以昨儿才那般的,不过没事的,阿冬姑娘对你是真心的,想必不会真正生我的气,你多去哄哄就好。” 顾母快步走过:“好了,你去忙吧。” 顾知寒看着走开的母亲大人,心中无奈,但也颇为欢喜,他就知道母亲会想通的。 于身份上,阿冬跟自己其实并无不同。 他是世子的家臣,她是公主的左膀右臂。 只是现下,该怎么哄阿冬开心呢? 待二人走后,阿冬从屏风后走出来。 诸葛乐华道:“听得如何?” 阿冬小声道:“这人变化的可真快,昨儿还不是这样说的,今儿就变了说法,弄的人心上心下的。” 乐华噗嗤一下:“昨儿谁说不嫁了的,今儿看着好像又想嫁了呢?” 阿冬抬眼不好意思道:“公主……” 阿夏走进来,送上太子妃的来信。 乐华拆开,信上说胎儿已经保住,傅平君连续三次陷害都没成。 太子殿下对她逐渐上心,皇上也对她颇为关心。 “太子侧妃来了,公主。”阿秋来禀。 乐华凝眉,昨晚太劳累,今儿会这么多客,有点儿不情愿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傅怀素夜探牡丹山庄 冬日夜晚的牡丹山庄里头,光秃秃一片一片的,萧瑟又寂寥。 风与雪交织,呼呼的沙沙作响。 一身黑衣的傅怀素跃过牡丹山庄的围墙,落在地上,将积雪压到,发出滋滋的声音。 很奇怪,这里连个巡逻的都没有,他等了一刻钟也没有见到一个人。 四周都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按着世子的舆图,他将这里布局的一切都查看了一下,什么异常都没有。 那……就是有地宫了。 地宫里,蔻玉看着侍卫勤操苦练,对他们的刻骨感到欣慰,遂自觉地点头。 一守卫匆匆而来,道:“老大,有人夜闯,看样子是个高手。” 傅怀素在牡丹山庄呆的时间越久,就越感到奇怪,府里府外看似都没有人。 外面没有,屋子里头更没有。 一个山庄的人都出去了? 不可能的,总会留个看守的人防备贼人。 那只能说这里的人已经发现他了。 在暗夜里默不作声,仔细盯着他呢! 远处走过的地方,突然响起了声音,人还挺嘈杂的。 傅怀素探了过去。 几个婢女,还有几个小厮关好了主人的门,退了出来。 “你们都下去吧!”一声女声传了出来。 众婢女和小厮弯腰道:“是,宫主。” 傅怀素听见宫主二字,瞬间热血沸腾,感觉萦绕在几人中间的宸宫宫主的神秘面目,将要被揭开了。 只是,真的会有这样顺利吗? 傅怀素也担心这是圈套。 但只要关于宸宫宫主的一切,都值得他去冒险。即便这是圈套,里面的人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上套,那说明她是知道宸宫宫主的,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一点,说不定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出真正的宸宫宫主了! 从太学后,傅怀素和周满便有意跟宗政长离疏远,没有大事就不会见面,两人跟随诸葛清阳在地方为官,随着诸葛清阳回西京城,他们也被迁到西京城里做了一个小官。 对于这宸宫宫主,不管是诸葛王朝,还是其他王朝,都颇为忌惮。 这群人做什么生意,火什么生意,迅速聚拢财富,成为天下第一大富商。这位宸宫宫主,绝对是最有财力之人。 不管里面这个女的到底是不是,他都要走进去。 听说蔻玉那个丫头就是这里面的人,不知道她在哪儿,倒是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傅怀素就着一道半开着的窗子而进,正面迎上一身中衣的蔻玉。 一身黑衣蒙着面的傅怀素愣住。 蔻玉轻松按下陷阱开关,四周飞来铁箭,傅怀素跃高而起,却正中蔻玉下怀,一只铁笼落了下来,将猝不及防的怀素罩了进去。 蔻玉扬眉看着铁笼中的傅怀素,围着他走了一圈,笑道:“阁下,我这牡丹山庄好闯吗?” 傅怀素不吭声。 蔻玉将公主秘制的迷迭香粉,舀在了瓷碗里,再舀了一勺油在里面,搅拌均约,用刷子涂在铁笼的柱子上。 傅怀素心里升起警钟,暗道不好,但又不敢出声,怕自己一下就暴露了。 用双眼瞪着她。 赵蔻玉轻轻一笑,不理会他。 她围着柱子刷油,他的目光紧跟着她,身体也跟着她转动。 蔻玉是想要烧死他? 傅怀素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是木柱子那也烧不死他的,更何况是铁柱。 赵蔻玉嘴角不禁弯起,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划开火柴,一根一根点上,油刺啦刺啦的烧着,燃着浓浓的烟火。 傅怀素紧盯着她手里的火柴,这东西又小巧又方便,就那么拿着棍子一划,就燃起来了。 在外生火什么的,就方便许多。 不出意外的话,宸宫接下来就会贩卖这个。 又有多少人要去抢货了。 蔻玉看着傅怀素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火柴,噗嗤一笑道:“这位客人,不担心担心自己吗?” 傅怀素看她,还是不说话。 四周的白烟,逐渐向着他聚拢。 赵蔻玉用着早就备好的面盆,用清水洗脸,坐的离他远了一点。 开始吃起火锅,忙到这大半夜的,还没吃饭。 香味开始传进傅怀素的鼻子里,和着白烟,他逐渐快看不见她了。 蔻玉安心吃着,想着傅怀素不想暴露自己就不吭声的样子,觉得还挺特别的。 一身噗通声,傅怀素倒了下去。 蔻玉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但手下的火锅先要吃完。 傅怀素自知自己的毅力能比普通人,大一些。 算着差不多的时间,就假装倒了下去。 只要她打开铁笼,他就有机会逃出去。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赵蔻玉对于他这个刺客的心,没有吃火锅的心大。 耳边听着她的声音,他逐渐支撑不住,深深地睡了过去。 等到蔻玉让人打开笼子的时候,傅怀素已经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看到他熟睡的样子,蔻玉笑了,这人还以为她没有认出他吗? 那双牛大的样子,每次都是那样瞪她的,还以为不出声就逃过去了呢! “老大,该把他怎么办?”小厮道。 蔻玉想了又想,要是公主是自己的话,是不会放过喜欢的人自动送上门的吧!也不是说自己喜欢傅怀素,他就是刚好入了自己想要的另一半的范畴。 武功好,相貌还行,最重要的是不喜欢说话。她自己就是喜欢这种不说话,沉默的。 赵大学士也是这种的,不过那种高级货,只有公主那样的人才能拿下。 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嘛!自己也二十有一了,就享受享受他吧! 公主是怎样做的来着。 对,先是让男人以为他跟她有肌肤之亲了,再慢慢套牢,如此可攻可退,对自己有利而且百无一害。 蔻玉一本正经道:“将他洗干净,送到我的床上来。对了,给他喝个三天三夜都不能动的药。” 小厮吓得抖了一抖,不愧是老大,就是这般豪横。 揭开刺客的面纱,小厮不得不敬佩老大巨眼识慧,这郎君样貌还是挺好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薄唇中透着一丝柔色。 看的出脾气儿是个好的,老大能怀上一个孩子的话,估计相貌也是差不了的。 什么时候,自个儿抓个女刺客…… 不敢想不敢想。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经历同样事情的主仆 “送来后,给我弄点鸡血来!”蔻玉想起什么又道。 将人扛起的小厮点头道:“是。” 心里头抱怨着这个头高大的,睡过去就是死沉死沉的不要不要的,可压断他的老腰了。 傅怀素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他费力的看了看四周。 水青色的罗帐,柔软的锦被下,他能感觉到自己正一.丝.不.挂。一种奇怪的感觉包裹住他,他费力的向远处一点望。 一道女人的背影 她正坐在铜镜前梳那长长的青丝。 什么药这么厉害,迷倒他不说,还弄得他疲惫乏力,现在连一点感觉都没有,转个头都要废九牛二虎之力。 听到他的重重呼吸声,蔻玉转过头朝他看,揶揄的笑起来了。 她无法做到公主那般勾魂摄魄的眼神,也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原本打算坑他一把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拿起小厮送来的狗尾巴草,赵蔻玉不怀好意的走了过去。 刺啦一声,她掀开被子,将他冻在冷天里。 无法说话的傅怀素的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我两呢!也算是朋友,所以我用特殊的法子救了你一命,可是你必须得告诉我,是何人派你来的,夜探我牡丹山庄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一边用狗尾巴草划他的胸膛,一边用没什么语气的话说着。 傅怀素呜呜的叫了两声。 赵蔻玉撇撇嘴,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何让她直接放了傅怀素,但好在她也提前跟公主讲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反正公主说只要不暴露她,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如果昨晚本姑娘没有抓到你,你是不是就会杀掉我这个朋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牡丹山庄有什么目的?” “你也是想看看我家公子长什么样的?” 赵蔻玉一边弄得他痒痒的,一边问着。 公子? 所以说宸宫宫主是男的? 可信又不可信,昨晚那些人还叫她宫主呢?一看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正想时,赵蔻玉的眼神顺着往下,他浑身都热腾起来。 她!正!在!观!摩!他!的!身!体! 赵蔻玉失魂了好一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回过头看见他正生气的看着她。 他不能说话,只能看着她。 莫名的,她像是做坏事被人抓住,心虚的很。 但公主说过,凡是都要冷静,女人要自己用自己的力量争取自己想要的。 一辈子就那么长,何不大胆一点,做些不敢做但可以做的事情。 她附耳道:“身材不错啊!” 声音颤颤巍巍的,要是个上道的就知道她经验不足,胆子小的一下就被暴露了。 装的一点都不像。 但傅怀素也是个愣头青,被这句话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本来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但莫名,他内心还挺兴奋。 他的脑海里,还有另外的声音。 他傅怀素的英明,大概都被她毁了,一定不能轻易的放过她。 一定不能。 赵蔻玉一个人玩了会,看他只能用眼神出传递他的愤怒,俯下身子,瞳孔对着瞳孔。 呼,他脸太大,根本与他做不到五官相对。 她扑闪的睫毛轻轻抖着,原本愤怒的傅怀素突然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蔻玉看着他,犹豫着。 一双犹豫的眼神,显得柔意满满。 傅怀素心砰砰直跳起来。 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算了,不管了,赵蔻玉这样想到。 总不能到最后自己忙活一晚上,什么都得不到吧! 赵蔻玉抬眼,仔细看着他的眉目。 身体往下,亲.上.他的的薄唇。 冰冰凉凉,奇奇怪怪,一阵颤栗掠过她的身子,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腕。 傅怀素吓得闭上了眼睛。 一番温存过后,傅怀素不敢睁开眼睛,一直闭着。 他这算是被强迫了吗?算吧,刚开始他自己并不是自愿的。 赵蔻玉亲够之后,就跑到院子外面,开始粗.粗的喘气。 哎哟,女人真的能够主动做这些,真的感觉好极了。 只是,她好像做不到后面直接去见他。 吩咐完小厮给他喂了解药。 傅怀素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逐渐能动了,他假装不能动一天后,蔻玉还是没有来。 小厮奇怪着,这人是怎么回事,早就该恢复了,却还不逃走,这恢复能力太差了吧! 宗政长离等了两日,都没有等到傅怀素回来。 正准备提剑上牡丹山庄,到蔻玉那去直接要人。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看见本就话少的怀素,坐在大门里头的罗汉松底下,正发着呆,整个人就像是被神仙定住了一样。 宗政长离走上前道:“如何?” 世子淡漠的声音在怀素的头顶上响起。 怀素好一会才感觉到世子在自己的跟前,晃了晃神,才想起世子刚刚问的是什么。 “臣……” “我……” “蔻玉太狡猾了,我一时不慎……”怀素语无伦次道。 长离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话少但一定说的很简洁明了的傅怀素,现在也变成结巴了。 “你都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宗政长离问。 怀素惊愕的看着世子,慌乱道:“我……” 怀素低头不语。 长离扬眉,怀素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以说什么,便说什么。”长离道。 怀素松了一口气,将能说的,所有的疑点都告诉了世子。 “嗯,上一次我也猜测牡丹山庄有地宫,这次虽然什么也没有进展,但知道这个也算是众大的突破了。”宗政长离道。 听着世子的语气,怀素开始放松起来。 突然想到,自己在床上看到的那抹红色,连着蔻玉清晨梳妆的样子,他就明白了那晚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难怪她敢青天白日的做那些事,原来是做了对他更过分的事情。 他开始有点气愤起来。 赵蔻玉这个娘们,敢做不敢说,要不是他看见了血,还真就发现不了了。 宗政长离看着一向认真严谨的怀素,脸上风云聚变,一会儿风,一会雨,一会儿雷电闪烁的样子。 整个面目十分有趣。 “你被人强了?”宗政长离不自觉的问出这句话来,他这个样子就像是当初的自己,被乐华玩得团团转,自己还以为是真的时候的那个样子。 傅怀素就像是被箭射中的鸟儿,濒临死忙,仍然想要挣扎一下,他惊愕道:“世子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外来客 宗政长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怀素说起这种话来了。 傅怀素大胆猜测:“子修兄你被……” “不可胡言乱语。”宗政长离几不可查的收好不小心露出来的事情。 傅怀素埋头道:“是。” 傅平君从公主府上回来后,消息很快传到了王娴的耳中。 “乐华不会放弃我吧!”她有些不安起来。 余鱼一边检查她的饭菜一边道:“公主是最守约的人,一定不会违约,娘娘不必多心,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您肚中的孩子。” 太子妃王娴点头,但心里头还是担忧着。 骤雨突降,寒风刺骨,大雪偏至。 阿冬抱着汤媪,冻得发抖,一边剁椒一边道:“今年怎生的如此冷,就算是百年也没遇见过这一次。” 七位婢女站在公主的宝阁下,窃窃私语。 公主正在屋中练武,谁也不可以看。 突然一声惊雷在公主府上空响起。 声音大的足以惊天动地,吓得阿兰大叫。 “啊!……” 其余人都捂着耳朵看上房。 诸葛乐华睁开眼睛,就看见抖动的窗子突然被重力打开了,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飘了进来。 对,是飘了进来。 对任何事都很淡定的乐华,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 待看见那张与表哥一模一样的容颜的时候,她稍微安下心来,但也疑惑和防备着。 “表哥,你来了?”诸葛乐华将声音放到最低最柔。 她看见那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柔色,就知道这招有用。 在对视的这几眼中,她已经分辨出面前跟表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并不是表哥。 难道当年的北寒王妃,生了一对双胞胎。 这个人来找自己干什么。 长离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想要上前去抱她。 他曾抱着她整整一个月。 “笙歌。”他站在那,温柔道。 长离不敢往前,怕惊动她。 面前的笙歌神色狡黠,一般人都识破不了她。 “笙歌,这些年过的好不好?”长离问。 诸葛乐华一头雾水道:“表哥你……怎么了?” 面前的这人到底是谁,能够在她的眼皮下,轻易的到了她屋里。 说话还这么奇怪。 她叫他表哥只是试探,他却装得真的是表哥一样,答应的深情款款。 表哥虽然武功深不可测,但绝没有这么恐怖到飞进来的程度。 面前的这人是人吗?会是妖吗? 曾经不信鬼神的她,开始迟疑起来。 自己不也是死而复生,再重活了这一世吗? “笙歌,我就是来看看你。”他像是要哭了一样,语气里含着哽咽。 就像是大悲大喜之后,面对平常的生活那般,感到无比幸运。 突然,乐华对这个陌生的男人放下心来。 她站起身看他。 宸国开国皇帝宗政长离看着那个花一般的女子,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几乎想要掩面而泣。 突然又一道惊雷在公主府的上空响起。 长离透过窗外看向天空中的一道佛光,无奈道:“笙歌,我走了。你活着,真好。” 他慢慢往窗子外走去。 诸葛乐华像是感应到什么,忍不住道:“你是谁?” 他站在窗边,回头看着她道:“我……” “回答不出来就不许走!”诸葛乐华看着他道。 他是谁? 宸国开国皇帝宗政长离。 在他刚回到北寒的时候,他留在洛府的探子来报,洛云祁对她开始始乱终弃,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粗。洛家人无一不想欺她,而她的母亲对她也不管不顾,大有分开界线之势。 那时,他心中便抱有想法,将当年未说出来的话,都说出来。 他只要成为了这天下的王,这天下之间,谁还敢笑她,欺她,骗她,辱她…… 苏柔如此对她的女儿,让他联想到勋贵院子里的腌臜事,于是他派人将苏柔身边的红嬷嬷劫下。 将其严刑拷打,才知道乐华才是诸葛王朝的真正的公主。 那么,这天下,他自己即便是夺了,皇后的位子是她的。 这天下,是诸葛家的也是宗政家的。 没有差别。 依着她的血缘出处,诸葛家的无能皇帝,他可以留下。 他只要依着天时地利人和,当上皇帝,让她做皇后。 让她做所有人眼中可看不可及的惊羡的人儿,但他没有想到,苏柔丧心病狂到要杀了她的地步。 但当他攻入都城,得到消息她们去向,他立马就骑着马奔向了她。 只差那一步。 宗政长离哽咽着,就是那一步,他亲眼看着笙歌倒地,苏柔仰天大笑。 他对天痛哭流涕,大喊大叫。 “啊……” 老天怎可如此对她,她这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诸葛乐华看着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人。 他有着表哥身上没有的肃杀之气,隐隐约约中透着王者气息。 “你是谁,从哪里来。”诸葛乐华跑了上去,站在他的面前,仰着头问。 不言不语,他只是看着她,无语凝噎,后欣然一笑。 她只要还在,就好。 诸葛乐华感到奇怪,心里砰砰跳着,不经意开始痛,痛的撕心裂肺一般。 冰凉从他身上传来。 乐华情不自禁的抓住他的衣角,彻骨的冷传到她的身上。 她诧异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的触碰着他的手,颤颤巍巍的抓住。 他身体连一丝一毫的暖意都没有。 冷的就像是高领之上的冰雕,足以将人冻成冰块。 乐华努了努嘴唇:“你到底是谁?告诉我。” 宸帝看着她笑,笑得像太阳那般暖。 乐华抓住的手,逐渐变得透明。 不知为何,乐华落下泪来。 宸帝也落泪,他用另一只手去抓她的绣帕,却没有抓过,只是一穿而过。 “我恨他,可以陪在你身边,但是我没事,你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要永远的在一起。”一代铁血帝王,脆弱的不像话。 乐华想要再问他些什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到底是谁,但她失去一切知觉,隐隐约约见他扶着自己,最后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就像是风中的沙,极快的就消散了。 “公主,公主?” 阿冬与七位婢女,跪在乐华公主的床前,喊着沉睡的诸葛乐华。 她们都害怕着,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迷乱了 诸葛乐华只觉得又回到了虚空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无时无刻里,渺小的她永远面对着,一道巨大的白色高墙,她不知道边际后是什么,也永远走不过去。 边际与她的距离,无论她再怎么走,走多远的距离,边际与她的距离都还是原来的那般远。 有可能,她自己动的时候,天际也在移动着。 又也许,她自己根本没有动过。 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这里的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她像是失声了一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又可能,她根本就已经听不见了。 惊慌,感到恐怖;无力,举足无措。 她抱着头痛哭。 没事的时候,她就哭,只有能看见的眼泪,还可以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人。 阿冬进了宫里请太医。 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的妹妹得了怪病,立马跟着带着太医跟阿冬极快的回到了公主府。 沉睡在床上的乐华,怎么叫都叫不醒。 太医把脉之后,向诸葛世华跪着,惭愧着:“微臣无能。” 诸葛世华大怒,随后而到的太医们,把脉之后,都跪成一片。 “微臣无能。” “微臣无能。” “微臣无能。” …… “草民无能。” “草民无能。” “草民无能。” 换了一波一波的医师,都毫无结果。 护国公主殿下陷入沉睡,就像是受到诅咒一般,醒不过来。 从护国寺刚回来的宗政长离,猝不及防的收到这个消息。 顾知寒看着听到这消息的世子。 原本云淡风轻,不露喜色。 现在直接狂奔上了骏马,向公主府而去。 宗政长离颤颤巍巍的穿过人群,到了公主里屋。 看着躺在床上的乐华,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肩膀抖动,额间的青筋爆出。 太子世华遣了所有人都出去,看着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若没有那些事,乐华应该会嫁给太师。 只可惜…… 诸葛乐华缓缓睁开眼睛,眸子慢转,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捧着自己右手的表哥正流着悄悄落泪。 阿哥正在走来走去,还一边叹气,仿佛因为什么事急得很。 她后怕着,刚刚以为自己又要在那虚空当中等许久许久,没想到这次没有死,也没有生,还是原来一样。 她还活在诸葛王朝。 真好。 表哥的手真暖。 他的眼泪流在自己的手上,滑落在她的衣袖上。 莫名,心里头一暖,也分外的骄傲,这斯彻底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你们……” “在做什么?” 软软的,甜甜的,没有想到的声音响起。 宗政长离诧异的抬头,看见乐华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诸葛世华看过去,就是郎情妾意的一幅画。 只不过他有些激动:“乐华,你终于醒了。” 世华走了过来,又退了出去,喊着下面跪着的太医院院长进来。 又赶紧走进来,向赵大太师道:“该放开我妹妹的手了,让人看见不好。” 宗政长离放开她的手,站在一旁,太医院院长冯莫三次把脉后,才道:“公主,现在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冯莫心中的疑惑不敢问,这里所有人都不敢说。 前面给公主殿下把脉时,脉象只有极短的时间里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医者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现象,有脉象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医师在给几个人一同把脉一样,错综复杂,怪不可言。 给公主殿下开了方子之后,冯莫告退。 一直在旁边坐着的赵大太师,冷冷的出声道:“该怎么做,不用本太师多说了吧!要是小人抓住公主殿下的这件事搞事情,那我就只有向天下人说你们医术不精了。” 冯莫抬眼看着赵大学士眼里的狠意,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这位乐华公主因为流言蜚语,屡次遭受恶难。 要是这次有人借这事,发挥,太师会以他们医术不精,让公主遭受流言蜚语。 太师会杀了他们,保公主殿下的平安。 冯莫弯腰道:“微臣明白了。” 太医院院长不是白干的。 一身嚣张气焰的冯莫,雄赳赳气扬扬的走下阁楼。 看着下面等着结果的医师们,不屑道:“公主殿下只是被刺客投毒,自身不知道而已。老夫好巧不巧的时针揭开了,只是现在我得要去研究这毒药到底是什么,竟然将公主的脉象搞的如此混乱。” 有人疑惑,但又不敢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去求证,甚至是去看伤口。 病人是护国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尊贵无比,谁都不能去求证。 东宫。 身披狐裘的太子侧妃傅平君,眼里喜色一片,已经快整整两天了,都没人能知道,为何乐华公主陷入沉睡。 这个女人,就应该这样,最好永远沉睡下去。 那天自己去找她谈事,不管自己再怎么卑躬屈膝,万般示好,她都要帮着王娴那个猪头。 口口声声,明里暗里的让她不要肖想太子妃的位置,让她自己要安分守己。 真是……报应啊! 王娴空有美貌,干什么什么都不行,凭什么她能稳坐太子妃的位置。 只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吗? 凭什么皇后的侄女做不得未来皇后! 她老是给太子殿下丢人,还心安理得的坐在太子妃的位子上。 为什么她诸葛乐华要帮这个,曾经对她有敌意的草包王娴。 为什么不帮着自己斗垮王娴,要几次三番的跟她作对呢? 睡得好,睡得真好啊! 沉睡的天下第一美人,真是好听极了。 她的狐裘是紫色的,泛着光亮。 脸上一股傲气纵横,少了乐华这个心思多的,以后的路可就好走很多。 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要是诸葛乐华日后醒了怎么办。 不行,得找父亲商量着将她彻底的解决掉才行。 傅平君眼里闪过一片恨意。 远远看去,太子侧妃傅平君身姿曼妙,但少了点之前的书卷香气,多了点圆滑老练。 正思索借谁的手杀乐华时,贴身婢女跑了过来。 道:“太子殿下回来了。” 傅平君捋了捋衣袖,婢女将她的狐裘取下,整理好她的裙摆。 太子不喜欢东宫里的人穿狐裘,这几日太子没有回来,娘娘才拿出来穿上,爱不释手。 没想到太子今日却回来了。 宫婢迅速收好紫色狐裘,将它装进箱子里。 傅平君慢慢往前走去,太子世华走了进来。 傅平君柔笑着迎了上去,弯腰行礼:“殿下,乐华妹妹好些了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为何会回来 诸葛世华看她道:“醒过来了。” 傅平君极快的反应过来,停顿了会就道:“那便好,那便好。臣妾的祈祷还是有点用的。” 她笑着,看着极为虔诚。 一直在等着太子回宫的王娴,派人盯着大门,听到太子回宫,就赶紧跑到傅平君的院子里来亲自问。 “太子,乐华怎样了?”王娴有些担忧道。 诸葛世华看着王娴,不自觉的滞住。 王娴疑惑道:“殿下?” 傅平君看着太子看太子妃的眼神跟以前不对,心中警惕大作。 那是男人看喜欢的女人的眼神。 她的心就像被刺扎了一下,惆怅满肠,空落落的不行。 诸葛世华想起乐华说,宫里三千女子,唯有王娴对她是真心的,这个女人很喜欢他。 她蠢笨,空有美貌,无才无德,也管理不了东宫。 这些年来,除了一个月规定的那些日子里,他几乎不曾去她屋里。 巴掌大的小脸上,眉间愁云一片,小巧的鼻尖泛红,现在看上去显得娇小柔弱,惹人相怜。 王娴心里一怔,再道:“殿下?” 一双含情的眉目就那样看着太子。 傅平君再也看不下去,上前站在太子殿下的身侧,笑道:“乐华已经醒过来了,你放心。” 她俩都跟她作对,总有一天,这帐得好好算! 诸葛世华不自然道:“是,乐华已经醒了,怀着大肚子还跑,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说的话不对,看着王娴脸上闪过一丝缓慢的错愕神情,诸葛世华隐隐有些后悔。 王娴很快的调整自己,点头笑道:“是,臣妾告退。” 乐华说过,女人要知进退,永远以自己为先,如果男人爱一个女人九分,那你对他七分就好。 看着她的笑,诸葛世华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但不好表露出来。 他正色道:“嗯。” 随后,眼眸低垂,不看王娴。 王娴在这看的他最后一眼,就是他的眼皮,心里微冷,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傅平君贴心问道:“殿下心里可是有什么不快,可否跟臣妾说说。” 太子世华道:“尚无。” “殿下是平君的唯一,平君会永远支持殿下的所有想要做的事。”傅平君柔情满满道。 诸葛世华揽过她的肩,傅平君将头搁在她的肩上,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 诸葛世华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觉得王娴这个女人还行的样子。 平君这般知书达理,富有诗书的女人才是他有点想要的。 王娴心里头有些说不上来的怒气,无处发泄,仍旧是回了寝殿之后,死命的撕衣裳。撕了半天却纹丝未动,不过倒是将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了。 余鱼看着她的样子,闷不做声。 见她发泄完后,才问道:“娘娘怎么了?” 王娴靠在罗汉床上,有气无力道:“今日太子又对本宫凶了。本宫好像干什么,他都很喜欢训斥本宫,永远对本宫不满意。” 余鱼照旧让太子妃将事情的原委讲一遍,听完笑道:“太子殿下,应该是对娘娘您开始另眼相看了。” “另眼相看?”王娴疑惑着。 余鱼低下头来,拜道:“太子殿下算是开始对娘娘上心了,否则不会对娘娘失神和关心的,也许在以往,太子殿下就对娘娘开始上心,只是太子殿下不知道,娘娘您自个儿也没有发现。” 王娴赶紧扶起她来,惊喜道:“真的吗?” 余鱼起身点头:“奴婢觉着一定是的。” 王娴开心的了不起来,正想挺着五个月的身孕,就要现在跑去找太子殿下。 余鱼拦住她,抓住她的手,恨铁不成钢道:“太子妃娘娘,莫不是忘记了公主说的话?公主交给你的都忘记了吗?” 王娴被一个宫女训斥,有些不自在起来,不过她说的极有道理,而且她是乐华派来帮她的。 “那本宫该怎么办?”她有些委屈起来。 余鱼道:“娘娘现在找不得太子殿下,要等太子殿下找您来才行。” “可要是他像以前,十天半月才想起我一次,又该如何是好?”王娴道。 余鱼道:“娘娘可以做些吃的,隔上两三日就派人去送上一回。” 王娴不懂,为何不是自己去送,要让婢女去送。 “本宫亲自去送,岂不是更好?” 余鱼心里真的很很想跟太子妃翻一个白眼。 见过笨的,就没见过这么笨的 “您是太子妃,是有身份的人,现在不确定太子殿下的心意,派个婢女去,一来表示您对太子殿下的关心之情,二来要是太子殿下不愿意接受您的好意,那也是婢女的失职。与您来说,进退都有余地。 王娴很明白的点头:“小余说的对,就这么办。” 天上的云交叠在一起,冷风呼呼的吹着,但没有前几日冷的那般恐怖。 宗政长离望着诸葛乐华的眼睛,问道:“你这两日,为什么会昏迷?” 她的脉象他把过,对他来说也是药石无医,毫无预兆下,她却又醒了过来。 世界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有这般效果。 在这个关头吃药,这种说法是稳不住脚跟的。 见他一问,诸葛乐华想起沉睡之前,见到的那个男人。 他有一双深情的眼睛,一身霸道的肃杀之气,足以冻得死人的冰冷身体,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看着她的眼睛心疼又绝望。 深情款款,无比心疼。 见她少有的陷入回忆,脸上没有后天的事情矫饰,就这样展露真实的她自己。 宗政长离没有再问,由着她自己。 过了很久诸葛乐华才问道:“你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另一个自己吗?” “另一个自己?”长离陷入沉思,过会道:“还没有遇到过。” 乐华抓住他的手,很暖和,安心道:“我相信。” 她大胆的猜想,那个人可能是表哥的另一个自己。 自己现在不也是另一个自己吗?可若是另一个自己在过着原来的那样的一生,现在的自己还有意义吗? 诸葛乐华开始想不通了。 现在的一切那么真实又那么不可信。 有一天,她会不会像另一个表哥那样,就此消失,就如同话本里的灰飞烟灭。 原来是有人灰飞烟灭过,所以才有的这个词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似曾相识 西京皇城,正午门有人击鼓鸣冤。 一名自称是真正的公主,找上了皇帝。 帮她进宫的人正是苏柔。 苏柔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性情大变的女儿竟然不是真正的赵笙歌,眼前这个才正是她想要培养的模样。 蠢笨,骄横,无脑,对她唯命是从。 流落在民间多年的赵笙歌,一边抱着苏柔的手臂,跪着上座的诸葛玄明。 “娘,姨父,不,爹爹,我真的是笙歌啊!那个笙歌是假冒我的,我当年不知道为何,醒来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赵笙歌哭着。 她的样子跟小时候的乐华一模一样。 反观乐华,自从被拐回府后,就不踏进她喜欢的皇宫,蛰伏三年,在太学一鸣惊人。 苏柔自己本来想着为了荣华和笙七,对这个诸葛乐华避让一点,没想到赵府却来了这么一个人。 听她的讲述,苏柔才知道,之前的回来的那个笙歌,是个假的笙歌。没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会那么多东西;也没有一个七岁的姑娘,可以这般心机诡异,步步谋略。 她背后一定有人。 苏柔看着皱着眉头的诸葛玄明,斩钉截铁道:“皇上,臣妇对于乐华公主很恨,那是因为她抢走了我的一半财产。可是眼前这个,才是您的亲生女儿,现在公主府的那个,一定是假冒的。” 诸葛玄明看着跟乐华长得极为相似的这姑娘,道:“如此说,你是怎么流落民间的?” 赵笙歌悲恸道:“父皇,那日我只是去看花灯,被人劫走,卖给了人贩子,醒来后在马车上被人打晕,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农妇家的女儿了。女儿几次三番想要回到西京城来,可是那个可恶的农妇却将我整日关着,我不敢跑,跑了被捉回去就要挨打。” 她一边哭一边说。 “后来,我假装了三年听话,前些日子他们将我许配了人,结了亲之后,我才在新郎家跑出来,他们说我是疯子,将我许配给了傻子。娘,父皇,女儿真的过得好惨啊!” 她一边吸气一边道:“回来才知道有人顶替了我,坐上了公主的位子。” 诸葛玄明有点相信她的一点,就是她跟乐华长得极为相像却比乐华更要像原来小时候的笙歌,有些小胖,脾气也是个跋扈的,为人不聪明。 赵笙歌大哭起来。 “娘,父皇,你们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女儿在外面过的那么惨,都是拜这个假公主所赐!” 赵笙歌大哭大闹起来。 苏柔道:“皇上,这事可跟臣妾没有关系,你心里应该有一把称,看的出来谁真谁假,臣妇告退。” 她得意的笑出声来,走了出去。 迎面对上奉诏来的诸葛乐华。 苏柔撇了她一眼,骂道:“原来是个冒牌货。”她就说从襁褓中的养坏的小孩,怎么短短三天时间里,就全变了呢? 如果不是事情太过于离谱,她自己一定想得到,谁能想到一个七岁的女孩心思就如此深沉了呢? 诸葛乐华看了前面那个背影微壮的姑娘一眼,几不可查的挪回眼,朝着高高在上的诸葛玄明道:“父皇万福金安。” 侧身行礼之时,旁边有些胖的姑娘,毫无预兆的出手将她推倒,眼神狠极了她,嘴中道:“你这个贱人,冒充我这么多年,害的我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从这个姑娘进了赵府大门时,诸葛乐华已经在猜测这人是谁! 却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竟然跟着自己这么相像。 也要说一句,这个姑娘比她自己更要像是自己。 蠢笨如斯,嚣张跋扈。 正跟苏柔想要的那个效果一样,她的长得很胖,让她看着极为平凡。 推到了乐华的笙歌,惊呆了。 指着乐华道:“你……你你你。” 笙歌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女人实在是跟自己长得太像了,比自己纤瘦,比自己婀娜漂亮。 笙歌哭着向诸葛玄明跑去:“父皇,这个妖女简直是太可怕了,她跟我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啊!” 泪雨婆娑,潸然泪下。 诸葛玄明没有拒绝她的亲近,这个姑娘要是瘦下来肯定跟自己一模一样。 让乐华想起了那个上午出现的另一位表哥。 这两个人隐隐当中,似乎有什么关联,又似乎没有,说不上来,理解不通。 “乐华,你怎么说?”诸葛玄明将笙歌的话全部跟乐华重复了一边。 笙歌揪着诸葛玄明的龙袍,恶狠狠地看着诸葛乐华道:“妖女,你没得说了吧,冒充我这么多年,还不以死谢罪!” “不然的话,我让父皇灭你满门,抄你全家!”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字眼。 诸葛乐华内心里,已经认为她就是真正的赵笙歌。 而自己,是个已经死了的赵笙歌,只不过回来了。 现在的笙歌,是因为自己,而改变了命运,变成这个样子。 诸葛乐华心里开始无力,贼老天是在玩儿自己吗? 左右自己都是不幸福的。 “乐华?”诸葛玄明,还是想听听她怎么说。 诸葛乐华笑道:“女儿不是冒充的。” 赵笙歌急了:“你这个贱人,明明就是你冒充我,现在还不承认!” 诸葛乐华看着她道:“本宫脸上又没有人皮面具,怎么冒充,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本宫长得像,但是本宫绝对不是冒充的。你只是跟本宫长得有点像,学着本宫小时候的任性,就要硬说自己是公主吗?莫不是受不了民间疾苦,特地找人帮助,来宫里求荣华富贵的吗?” “我可以说出所有跟父皇之间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都知道的那种!”赵笙歌气愤道,想着那些事情她谁都没讲过,面前这个冒牌货一定不知道。 诸葛乐华眉毛一扬,如果她真的能说出来,那就作证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她就是那个灵魂被自己挤走的这一辈子的笙歌。 她俩都是赵笙歌。 “我也可以说出。”诸葛乐华自信道。 赵笙歌开始跟着诸葛玄明撒娇,说出几件事情来。 诸葛乐华先是帮她补上没有说完整的部分,又讲出一些其他事情来。 诸葛玄明犯难,有些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了。 第一百五十九 真假公主 赵笙歌被诸葛乐华吓到了,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难道她真的是妖吗? 赵笙歌仔细去看她的脸,发现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极具魅惑力,眼眸里有着自己没有的那般勾魂摄魄的神色。 顿时有些心虚,对方道行太深怎么办? “你们到底谁才是我的女儿?”诸葛玄明听得都迷糊了。 诸葛乐华有些生气,上前几步道:“父皇,女儿在皇城里得罪了不少的人,他们搞出这个人来,就是故意离间我们父女俩的!” 赵笙歌沉不住气,伸手就要打诸葛乐华。 电光石火中,诸葛乐华抓住她的手,冷冷的看着她。 赵笙歌有些心虚起来。 “父皇,女儿有办法鉴别她的真假。”诸葛乐华道。 赵笙歌也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恨恨道:“你有什么办法,我本来就是赵笙歌,只是这些年身份被你抢了,而我在山里面受苦受难这么多年。” 她笃定这个冒牌的公主,一定有阴谋,不过自己是真正的公主,身正不怕影子斜,什么都不用怕。 诸葛玄明头疼的看着她,道:“女儿你讲。” 赵笙歌怒道:“父皇你……” 这个半路出来的赵笙歌一点都不讲理,做什么事都横冲直撞的样子,还很嚣张跋扈,护国公主不应是这样的。但乐华富有才名,是帝国的象征,就算她不是公主,她也要是这帝国的公主。 诸葛选的眼神,乐华一眼就读懂了。 昔日她被洛云祁欺负,她不是没有寻求这位姨父的帮助,但他都是漠视,导致洛云祁变本加厉。 真的是很无力啊! 诸葛乐华顿了下后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囚禁她的养父母带到公里来对峙。因为世界上无奇不有,这位姑娘知道我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因为上天的机缘,也算是我和她的缘分。” 这番话没毛病,赵笙歌也想过,起先她刚从罗家醒来的时候,她自己有在水里照过镜子,跟原来的自己长得一丁点都不像。 那时吓死她了。 不过,后面一天天的,就跟原来长得很像了。 所以她才有底气回赵府。 却没想到,已经有个被封为的护国公主了。 诸葛玄明立马让侍卫将罗家夫妇带来。 跪拜完皇帝,诸葛乐华和赵笙歌走了出来。 罗氏一看见自己的女儿,就冲了上去,抓住她的手道:“阿梅,你又犯病了吗?” 噗通一声朝诸葛玄明跪道:“皇上啊!我的女儿从七岁时就得了失心疯,几年前才治好,没想到这刚嫁人就又犯病了。求皇上看在草民一家安分守己的份上,饶恕她吧!” 罗氏相公也跪道:“求皇上赎罪。” 诸葛乐华已经跟赵笙歌单独待过一段时间,两人已经差不多沟通清楚了。 - “你是不是有时会突然陷入昏迷?”诸葛乐华私下问赵笙歌。 脾气不好的赵笙歌凶狠道:“关你这个冒牌货什么事!” 诸葛乐华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生气,也不说教,就是很温柔的看着她,道:“你知道母后是怎么死的吗?” 赵笙歌依旧凶狠:“你这个冒牌货怎么可以叫她母后,不要脸!” 没想到这一世的自己会这么惨,灵魂被挤到别人身上去了。这个赵笙歌就是另一个自己,及其蠢笨,无可救药,没有经历刻骨铭心的疼痛是不会醒悟的。 “让本宫来告诉你,我们的母后是被人害死的,苏柔和太后一起用太子哥哥的性命相逼,让她自行喝下毒药而死的。”诸葛乐华看着赵笙歌的眼神道。 赵笙歌努了努嘴,终究说不出什么话来。 诸葛乐华放缓声音:“我知道你从哪儿来,但你太蠢了,容易让别人利用,又特别是仇人对你的利用,会危及到我。” 她眼神冷冷的,让赵笙歌感觉到害怕。 “如果你一旦做出对本宫不利的事情,本宫让你见不了明天的太阳。”诸葛乐华淡淡道。 赵笙歌道:“你敢……” “本宫为何不敢?你一定是见着自己越来越长得像本宫,所以才有的胆子来的西京城吧!”进宫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这个人了,苏柔将她留在府中两日才送到皇宫里来,正好儿给她时间查人了。 宸宫的情报网是她一手建立的,今儿排上最大的用场了。 赵笙歌听得心里一震,惊呆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在大清朝的时候,诸葛乐华自己也跟原来长得不一样,但后来一天天长大,就长成了自己原来的那般模样。 诸葛乐华冷哼一声道:“本宫告诉你,你只是有本宫的记忆,刚好也长得跟本宫有点像而已!其实这是一种病,叫痴心妄想,你太想成为这段梦中的自己,所以你执着的来了。可知你这样的后果吗?” 赵笙歌很愤怒,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刚开始子自己的容颜跟她长得并不像,无力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记忆跟长相是骗不了人的,我就是赵笙歌!” “你知道这样继续下去的后果吗?”诸葛乐华道。 赵笙歌做事从来不计后果,见诸葛乐华并不讨厌她,她说那么多狠话也不动怒,不好再发脾气,问道:“什么?” “有两种结果,一,本宫把你杀了,减少麻烦;二,本宫派人将你杀了。”人狠起来,自己都杀。 赵笙歌:…… 这两种说法有什么区别吗? - 赵笙歌看着罗氏有些害怕,拉着诸葛乐华的手道:“姐姐,她把我嫁给了一个糟老头,要不是我跑的快,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诸葛玄明:…… 罗家夫妇:…… 看着父皇不解的眼神,诸葛乐华走上前道:“父皇,这位妹子跟我投缘,不知什么机缘下,便做了我小时候事的梦,也算是缘分,我已经认她做妹妹了。” 赵笙歌看着眼前的父皇,有些心虚和不舍起来,但她已经跟乐华说好,都听她的。 罗家夫妇听到这事,就笑了起来,跪着道:“多谢公主体恤,那就让草民们将她带走吧!” 第一百六十章 太后驾到 赵笙歌拉了拉乐华的手,害怕的不行。 诸葛乐华有些心酸。 丢开她的手。 站在她的前面道:“她已经是本宫的妹妹,你们好歹是做人父母的,那老汉已经被你罗相公的年龄都大了,你却狠心将她嫁过去,可见也不是什么好父母。本宫会给你们一笔银子,一笔你们一生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银子,买断你们跟她的关系。要是你们以后再来,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了。” 罗家夫妇听到王朝的公主殿下这样说,脸上有些过不去,但是不敢发作,更何况有钱拿,好说的很。 罗氏最先反应过来,道:“公主殿下喜欢阿梅,那是阿梅的福气。”反正这个阿梅是原配刘氏的女儿,跟自个儿没关系。有钱拿,人走最好。 - 罗家夫妇走后,诸葛乐华将人准备领出皇宫。 却没想到,有尖锐的太监大声道:“太后娘娘驾到。” 赵笙歌和诸葛乐华眼神相交,赵笙歌的眼帘低垂下去。 正常作礼过后。 王太后坐于高位,捋了捋衣襟道:“哀家听说真正的公主回来了?就是你吧!快上来给哀家瞧瞧?” 赵笙歌听着是太后和苏柔害死了自己的母后,此刻恨不得直接上去杀了她,不过她做不到,怕还没跑上去,就被人给杀了吧! “太后娘娘怕不是老糊涂了,乐华才是您的亲生孙女儿!乐华在这呢!怎么别人说几句,乐华就不是真正的公主了吗?要是因为乐华没有听你的话去和亲,您因此生气,那乐华今儿就在这跟你赔礼了。” 诸葛乐华淡淡的笑着,脸上尽显端庄。作礼的身姿分毫不差,又好看又优雅。 王太后冷哼一声道:“皇帝,还不哀家说说这事吗?” 诸葛世华提及了几句,他也不想跟太后多说。 王太后冷眼看着赵笙歌,提高声量道:“来人啊,将这个骗子打入天牢,明日处斩!” 赵笙歌愣住,只觉得脖子一片凉。 诸葛乐华微微眯眼:“太后娘娘莫不是嫌您活得时间太长了吗?” 王太后气得直摸胸口。 诸葛乐华继续道:“本宫这几日啊!老是梦到母后托梦给我,让本宫帮她报仇,说是本宫不帮她报仇,就会不高兴,还说她托梦给这位妹妹了,让她来跟我作伴的。”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 王太后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恨恨道:“难道你还想杀掉哀家吗?” 诸葛玄明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样子,甩了甩袖子就走掉了。 他不会想到,太后会对自己的亲孙女对手。 王太后见儿子走后,看着诸葛乐华和赵笙歌,不遮掩自己的厌恶和冷意。 “苟侍卫,将她二人给我就地正法!”太后身边的一等侍卫,苟福飞跃进了殿内,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看着两女面无表情。 他身上的杀气一点也不遮掩的暴露出来。 王太后笑道:“杀了她们!” 赵笙歌怒道:“怎么也算是你的亲孙女,你至于这么狠吗?” 王太后惬意的坐在高坐上,嚣张道:“人不狠,站不稳。”早就想解决这个诸葛乐华了,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苟福向二人走去。 王太后想到点什么,道:“留下胖的。” 赵笙歌道:“你……”她担心的看着诸葛乐华。 诸葛乐华不说不笑,看着王太后,像是没有看见走过来的苟福。 赵笙歌扯了扯乐华,提醒道:“他走过来了啊!” 诸葛乐华瞥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 好久都没动手了呢! 没想到她的孙女还有点胆色,这都要快死了,都不怕。 她是有什么……哦,想起有人说她骑射很厉害来着,但是杀人嘛!那跟太学是不一样的! 苟福已经想着一招将她致命。 风火雷电般的出手。 王太后得意的看着那副场景。 渐渐地,便脸色大变,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环顾左右,惊魂失措。 赵笙歌惊呆的看着前面倒下去的壮汉。 诸葛乐华蹲下,将手里的簪子在壮汉身上擦干净,不动声色,脸色不改的将簪子插了回去。 看着左顾右盼的太后道:“你记住了,你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本宫还没有来取你的性命,你可得要做好准备,因为本宫想要提前取你的性命了。” - 回了公主府里,就让阿冬传话给了蔻玉。 阿冬刚到牡丹山庄门口,便看见傅怀素小将军抱着把大刀,守在牡丹山庄门口。 傅怀素认识阿冬,多看了一眼,随即略过。 蔻玉从阿冬那知道了公主的用意。 立马制定了劫持苏柔的计划,和阿冬商量后,请她吃完茶后,将她送出牡丹山庄。 傅怀素见人出来,立马挡在大门口。 蔻玉目送阿冬离开。 转身要进去。 傅怀素故意挡着她不让进。 “你到底要干什么?”蔻玉没好气道。 傅怀素轻咳了一声:“那晚,你没事吧!” 蔻玉甩脸道:“没事,你赶紧走吧!” “你主子没有惩罚你吗?我……有没有拖累你?”傅怀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下来。 糙汉子做起温柔来,总会让人觉得怪怪的。 赵蔻玉只觉得自己身上要起鸡皮疙瘩了。 “我的主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我想放个人的权利还是能做主的!傅将军没有本事,就不要随便夜探别人的山庄,被人抓住了可是一件很丢脸的事!”赵蔻玉讽刺道。 傅怀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很丢脸,我还不是被你强了吗?” 赵蔻玉被惊的连声咳嗽起来。 傅怀素心一狠道:“怎么,你做完事就要不认账吗?本公子可是从来没有过……还是……第一次……” 他的刀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蔻玉抬眼正色看他:“你怎么知道……” 还没说完,傅怀素打断她的话:“我看见你床上的血了!” 赵蔻玉:…… - 赵笙歌跟着诸葛乐华回府。 途中诸葛乐华就没有开腔说话过。 如果世界上能同时存在两个自己,那么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自己会不会消失,会不会回到那个虚空的世界?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与自己对视 阿冬端上来公主要的膳食,便退了出去。 赵笙歌再怎么遮掩自己,也会有点狼吞虎咽的感觉。 吃到一半,她发觉自己有点失态,动作慢下来一会后,她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就像是没吃过这些似的。” 诸葛乐华摇摇头,微笑道:“没有,你以前在京城经常吃这些的。” “这么说,你承认你才是冒牌的吗?”她急急道。 又怕她误会什么,道:“你只要帮母后报仇,我当不当公主无所谓,只是我想嫁给洛哥哥,你一定可以帮到我的对吧!” 诸葛乐华摇摇头。 赵笙歌将头一撇,没好气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难道就不能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吗?” 诸葛乐华低眸,温声道:“你的洛哥哥个,已经娶妻生子了,就在前不久。” 赵笙歌突然失魂落魄,喃喃道:“不会的。” “还不相信?我可不会骗自己。”乐华长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拿这个自己该怎么办。 赵笙歌觉得她不会说谎,难受道:“那我也还是要见他一面。” “见一面干什么?”乐华跟着难受起来。 笙歌道:“就是想要问问他,爱过我吗?” “当时你们那么小,什么爱不爱,根本就不会有爱。”乐华无情道。 心里头为自己的曾经滴血着,那般刻骨铭心的东西,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女人喜欢男人,男人变心的时候,总想要跑上去问问,人家还爱不爱自个儿,有啥可问的,人家伤害你的事情都已经做了。 但男人会享受这个被问的过程,他想着他已经坏成这样了,这姑娘还爱惨了他。 他自个儿可真是魅力大。 他一边沉迷于被纠缠,一边讨厌女人。 这个女人已经失去被爱的资格。 女人从被爱变成悲哀。 她好羡慕一些女人,被别人小心放好啊…… - 最终还是没有抵过她的糖衣炮弹,诸葛乐华同意她见洛云祁一次。 - 护国公主特请洛家夫妇。 洛云祁本以为这辈子不会见到公主殿下了。 希玥没有想到,公主会邀请相公和自己一同到公主府。 总算是能见着这位可望不可即的情敌了。 - 希玥跟着相公一步一步走近公主的阁楼。 离公主越近的时候,她很清楚的感受到相公几乎发抖的身子,真是激动呢! “拜见公主殿下。”二人齐声道。 洛云祁眼里只有诸葛乐华一人,根本没有瞧见她旁边姑娘的长相。 希玥一震,没想到会有跟乐华公主这么像的人,真的是太像了! 乐华让他们平身。 希玥端着大气,找话道:“殿下身边的这位姑娘,可真像殿下您。” 乐华微笑道:“是,有缘相见,她已经被本宫认作妹妹了。” 洛云祁当年的这位外室,懂事,知进退,所以赢得许多人的敬佩和尊敬。 现在见面,却觉得她挺可怜的,白白的被洛云祁糟蹋了。 听见乐华如此说,洛云祁才向那位姑娘看去。 赵笙歌心里猛然疼痛,心口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但贵女的姿态,不允许自己在他和她面前失态。 于是她努力微笑,尽量不让自己的悲伤表露出来。 洛云祁仅仅看了她一眼,便挪开眼神。 “听说,你已经有了女儿,这下儿女双全,可真太好了。”诸葛乐华笑着问。 希玥心里有点好奇,但面上不敢问,只得笑着附和。 诸葛乐华说什么,希玥总能接的上话,讲的东西还不俗。 当年自己输得一穷二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赵笙歌起先还开口说话来着,后来就不怎么说了。 洛云祁怎么也没有想到,乐华会留他们用膳,说话温温柔柔的,全程带笑。 他知道她是有目的的,不过不重要了,想利用什么就利用什么吧! - 洛云祁夫妇走后,赵笙歌脸上立马就跨了下去,失魂落魄。 她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赵笙歌蹲下去,抱头痛哭。 过了好久,她都不起来。 诸葛乐华实在是等不得了,蹲下去想要将她拉起来,触手的那一刻,两人都晕了过去。 阿冬见此状况,神色大变,慌张起来。 “殿下,赵姑娘!” - 宗政长离看着床上苍白着脸的乐华,心里颓然一失。 “太师,公主说过,若她又昏迷的话就请您过来,不能将她昏迷的消息透露出去。”阿冬小声道。 宗政长离淡淡的“嗯”了一声。 阿冬走后,他试探性的拉住她的手。 这一次,却没有用。 乐华没有醒。 放开手,颤抖地又拉了上去 还是没有醒。 这样十几次之后,诸葛乐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有些焦急的他。 一瞬间,心里的壁垒瞬间变薄。 “表哥?”小猫一般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旁。 宗政长离身子一震,看着虚弱的乐华,嘴角不禁弯起来:“你醒了?” “嗯。”乐华轻哼道。 与此同时,赵笙歌也醒了过来 她跑进乐华的闺房,还没走进来,便嚷嚷道:“乐华,我知道我们会昏迷的原因了!我们根本……” 赵笙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自己被苏柔毒死,重生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度,一个从没有听过的国度。 大清朝。 她做了一名瘦马,一名直属于皇帝的瘦马。犹如一把利刀,样样精通且心狠手辣。 在之后,她七岁的时候回到了诸葛王朝,骗苏柔,骗那个未来的太师…… 脸色极白的乐华和皱着眉头的宗政长离,转头看着进来有点胖的赵笙歌。 赵笙歌:…… 看见宗政长离,赵笙歌不由得想起另一个自己大着胆子,将他拿捏的刚好的场景,就羡慕的紧。 她的另一个自己啊! 做到了自己不敢做的那些事。 宗政长离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他已经在审视前头这个赵笙歌和乐华了。 别人说见到了跟乐华长得极为相似的姑娘,他还不是很相信,现在却…… 赵笙歌尴尬道:“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她愈靠近一分,诸葛乐华便觉得痛苦一分,就像是自己的灵魂要被她挤走一样。 抓住宗政长离的手臂,艰难道:“让她离我远一点。”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被自己讨厌了 诸葛乐华猜测自己的灵魂,挤走了这一世的赵笙歌的灵魂,如今她回来了,势必会影响自己。 于是,两人找出最舒服的距离。 因为乐华在梦里,同样梦见了笙歌在农户里经历过的事情。 什么都是弟弟的。 什么都要让着弟弟。 她以后是要被嫁出去的,换来的钱是要拿去给她弟弟娶媳妇用的。 有的姑娘能上学堂,她求着去都不会有机会。 笙歌重生过去,嚣张跋扈的气焰使得她挨了不少打。 乐华莫名心一酸。 看着楼下同样看着她的笙歌。 笙歌喊着:“我们将想要说的东西写在纸上,这样既可以说话,也不会影响到你啦!” 诸葛乐华点头。 赵笙歌觉得此刻开心极了。 她从来就没有过朋友,没想到会和成为很厉害的一种人的自己做朋友,她可太开心了! 阿冬笑着跟两位姑娘传递纸条。 宗政长离做完晚膳,亲自端了过来。 赵笙歌瞥见他的冷色,下意识的抖擞了一下身体,跟着阿冬退避到一旁。 阿冬正想着将笙歌姑娘的纸条送上去,太师就来了。 宗政长离老远就听见她们说的话,自然而然看向那托盘里的纸,淡然道:“乐华的?” 阿冬点头。 宗政长离将纸拿上,道:“本太师给她拿上去。” 阿冬点头。 - 赵笙歌回忆起跟宗政长离的一点一滴,不禁感叹道,女人要眼界宽阔点,不然见谁爱谁,被狼一样的男人保护过,就自然而然不会轻易的想要得到一些男人的爱了。 莫名,昨儿个还对洛云祁要死要活的笙歌,有点儿期待起来自己未来的那个他了。 - 诸葛乐华自个儿吃着他做的东西,有些吃独食内心自责的感觉。 她现在和另一个自己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宗政长离见她吃的差不多,便道:“你好像跟她还要亲近一点。” 诸葛乐华看他淡漠的脸色,眼神没有写在乎一字,听着还是挺吃味的感觉。 连她自己的醋都在吃啊! 近日里,长空上的云红的诡异。 远山睁开眼睛,眼观天色,手里移着佛珠。 - 远山来找乐华公主,禀报后由阿冬亲自迎了进来。 “施主,你们继续这样下去,有违天道,今后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但天下苍生会遭殃,整个世界会面临灭绝的影响。”远山面无表情道。 诸葛乐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装腔作势,道:“那依大师之间,可有解决的法子?” 远山叹了一口气,道:“世间只能或其一,不能两者同在。” 乐华心里一颤。 是啊,两个经历一模一样的人,今后性情也会越来越一样,长得也会无二。在这世间就是妖异的存在,要是这样下去,世界会乱的。 屏风后的赵笙歌跌坐在地上。 远山道:“阿弥陀佛。” 他穿着单薄的僧服,不紧不慢的托着铜钵走了出去。 背影逐渐消失在望舒院里。 笙歌跑了出来,泪眼婆娑道:“乐华,我不想我们两个分开。” 乐华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也不想。” 闯进来的是自己。 该离开的是自己。 “我们都不走好不好!”没有乐华,笙歌根本就不会活下来。 笙歌只会直面惨淡的人生,最后由一杯毒酒了结此生。 乐华摇摇头:“要是世界混乱了,我们两个最后谁都活不成。” 笙歌凄惨的笑笑:“那我去死,要不是你,我这辈子就从来不会这么快活过。”没有真正经历过磨难的她,腔里有些嚣张。 乐华叹口气道:“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要死也是我去死,因为就算我死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死了。” 而她这个被她挤出的灵魂就不一样了。 笙歌知道她的意思,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苏柔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娄家主母发动了大量的人去打探,怎么样也找不出她的踪迹。 王太后听见这个消息,直觉到这是诸葛乐华的杰作。 她对苏柔下手了。 她那日说过了,还要对自己下手的。 年老的王太后,害怕的直摸着胸口,赶紧找了皇帝,惨兮兮的扑到皇帝的怀里,可怜道:“世华啊!你可得救救母后啊!” 诸葛玄明正在为南泽联合东胜,密谋造反的事情烦恼。 看见太后撒泼装可怜的样子,心里不禁来气,但是她是自己老娘,不得不得遮一下情绪。 诸葛玄明笑道:“母后糊涂了吧!您是王朝的太后,当年叱咤风云的王太后,怎么会有人敢要害你!” 说正经的王太后不由得想要吐一口血。 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儿子,居然不跟着自己站在一起。 但自个儿不能像以前那么任性了,放下身段,温柔道:“你知道苏柔是被谁害的吗?” 诸葛玄明脸色微变,轻松道:“您不会是要说乐华干得吧!” 王太后脸色一变,欣喜道:“就是她,就是她,皇上您怎么……” 刚想问,被诸葛玄明没好气道:“乐华就是那么一个人,她就是放放狠话而已,她已经跟我说过这事了,说你那日故意说了些冒犯您的话,之后她很过意不去,让我见着您的时候,跟你说一声道歉呢!” 王太后愣住。 接下来儿子的话让她提心吊胆起来。 “乐华说了,她不过就是个小女子而已,怎么会对您怎么样呢!您是大权在握的太后,乐华天生柔弱,就是性子刚烈了一点。苏柔绝不是她劫走的,母后,也没有谁要来害你的。” “放宽心,没事的!” 诸葛玄明说的很笃定。 王太后听得很清楚。 她的孙女儿是步步谋算啊! 根本没有人会知道,她有动机对苏柔下手。 她要对自己下手的动机,也不会有人发现。 就算自己现在再怎么跟别人说,没人会相信自己的! 一切,都完了。 诸葛乐华实在是藏得太深了! - 苏柔慢慢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中,一阵恶臭传进自己的鼻子里。背下热乎乎的,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在背底下,毛发粗糙。 是个庞然大物,正粗粗的喘着气。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恢复了记忆 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从地窟的猪圈中传出,回音荡漾在地窟里,传过去好久,回音又传了回来。 肥猪哼哼的叫着,将她从背上跌了下来。 苏柔摸着手下的稻草,慌乱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被另一只大肥猪给拌倒。 “啊……” 叫声淹没在一堆恶臭里。 全身湿漉漉的,黏黏的秽物侵湿她的锦衣。 她做了起来,慌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摸下一坨臭秽,浑身开始发起抖。 哃嗒一声。 头顶上响起巨响。 刺的让人看不见的白光慢慢变大。 一层透明的物件隔在阳光与地窟中间,苏柔慢慢睁开眼睛,看清她待的地方犹如一道深井的井底,诸葛乐华就像是坐在半空之中,正让一位女子给她染着蔻丹,似笑非笑的看着井底的她。 苏柔顿及明白了所有,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从娄家变成普通贵族之后,她就已经料到诸葛乐华要对自己下手,为此她借住扮鬼之人,装作被逼疯的样子,时好时坏。 却没想到,这招对诸葛乐华一点用处都没有。 又是哃嗒一声。 透明的物件被收缩到两旁,诸葛乐华用着香扇挡着鼻子,朝着下面的苏柔道:“怎么样,下面好玩不好玩?” 音色缭绕,好听的腻人。谁听了,都会觉得有这样音色的女子,定当温柔如水。 只是诸葛乐华一向都是说最软的话,做最狠的事。 苏柔道:“我再怎么也是你的姨母,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诸葛乐华被逗笑了,笑完后真切道:“跟你说个秘密,你要不要听呀?” “什么秘密?”苏柔皱眉,她一边思考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让诸葛乐华想要得到的东西,一边想着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威胁到她的。 诸葛乐华微微低头,道:“正是因为你杀死了你的姐姐,所以老天才派我回来的呀!” 苏柔听得一头雾水。 来不及思索,诸葛乐华轻笑一声后道:“以后,每天都给她换猪,要是猪每天都在这陪着她,指不定会得病呢!不能太亏欠猪。” “诸葛乐华,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出去之后,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吗?我劝你现在就放我出去,这件事情我还可以既往不咎!”苏柔恨恨的看着她,眼神里似乎能喷出火来,冷静的朝乐华喊道。 诸葛乐华收起笑容,俯下身子,不紧不慢道:“就算你出去了,谁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你不是早就已经疯了吗?怎么,是装的?可是现在全西京城都在传你得了失心疯,自己走不见了。你去哪里了,关我什么事?” 苏柔心里一颤,惊慌失措起来。 她不能放过每一个机会。 苏柔双膝跪地,流出泪水来:“乐华。” 扣了一头道:“你饶了我吧,这么多年,我不是什么也没有亏待你吗?不管怎样,都是我养大的你啊!” 苏柔言语功夫实在是高深,这话听着似乎没什么毛病。 诸葛乐华啧啧一声,道:“你说的可轻巧,但是七岁就知道你不是我母亲的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将你捏在手中,会因为你的几句求饶,轻易的将你放了啊?当然不会啊!我这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以后你就好好的呆在这吧!” 苏柔看着铜墙铁壁的四周,疯了一般的求饶。 她心里真的打算出去之后,不再打算跟着乐华作对了。 诸葛乐华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转过身去,轻声道:“我对你最大度的原谅,就是不杀你的子女。” - 乐华从牡丹山庄回到公主府的时候,阿虎焦急的在那里等待着。 “殿下,太师昏迷不醒。”阿虎跪着道。 诸葛乐华淡淡道:“昏迷了就昏迷了,关我什么事?” 阿虎觉得心突突的一疼,他家大人对公主那般好,如今公主面对太师的昏迷,怎么这么绝情冷漠。 诸葛乐华又淡淡道:“他怎么了?” 太医已经诊治过,还请了治好公主无故昏迷的那位太医。 那位就是太医院院长,他让自个儿来的请的公主,说是必须要让公主去一趟。 阿虎低着头,悻悻道:“太医让你必须去一趟才行,因为……因为太医说太师昏迷,和公主上一次的状况差不多相同。”他说完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公主。 乐华公主直接向外走去。 阿冬姑娘机灵的吩咐着备马。 太师府和公主府本来就离得很近,一行人便很快就到了。 宗政长离苍白着脸躺在锦床上,额头上一片冷汗,神色紧张,似乎在做一个不可思议的噩梦。 诸葛乐华叫道:“表哥?” 宗政长离没有任何反应。 太医看着那日醒来的乐华公主,跪拜低声道:“公主,可曾记得那日太师将您唤醒的情景?” “太医的意思是?”诸葛乐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若这事被其他人知晓了,那就很麻烦了。 怪力乱神,是可以杀死任何一个人,不论多么尊贵,还是多么贫贱。 乐华公主有意无意,透着威胁的语气,吓得太医跪在地上恨不得贴在地上。 嘴中快速的小声道:“微臣愿意永远效忠公主您,上一次是微臣谎称用特殊的法子救了您,如今太师与公主您的状况相同,微臣不得不假装下去。微臣这样是为了保护公主您,也是为了微臣自……” “好了,好了。”诸葛乐华不耐烦道。 太医院院长冯莫看着白的像栀子花那般白的乐华公主,伸出手拉上了太师的手掌。 公主的玉手又捧住太师的手,嘴中轻轻的朝着太师道:“快醒过来吧!表哥。” 突然的,太师的眼帘微动,眼皮轻抬。 是要醒过来的样子。 太医院院长冯莫跌坐在地上,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做了一个特别特别长的梦的宗政长离,眼睛湿润,抬眼便看见了日思夜想。令他痛彻心扉的姑娘。 他极快的抬身将诸葛乐华抱住。 冯莫快速的升起双手抱住自己的眼睛,转过身子去,不知道是应该出去还是继续呆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就是他 出去,必定会有很多人等着问结果和过程,这还没和公主太师商量好呢!要是出去说错了,无论是公主和太师,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左右都会死。 不出去,却看见了公主和太师的另一个秘密,向来秘密知道太多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冯莫觉得活在世间好难啊!又特别是此时此刻。 坊间关于太师和公主的,一件事情有两个传闻。一个是公主和太师早有所染,暗度陈仓;另一个是公主和太师自小一块长大,兄妹情义浓厚,两人只是没那么顾及男女有别这件事情而已。 可是如今他知道了,两人的情况就是第一种。 因为他听见太师用着撒娇的声音说着:“娇娇,我终于做到了,我终于等到你了,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听得冯莫心惊胆战的同时,还肉麻的不得了。 要是谁看见了长得像天神一样的太师,撒起娇来比女人还妖媚,估计还以为太师转性了。 同样觉得肉麻的乐华,将宗政长离推开。 虚弱的宗政长离猝不及防的被她按回床上,抓不到她的手的他,紧紧扯着她的袖子。 诸葛乐华嫌弃道:“好好躺着。” 宗政长离乖乖的“嗯”了一声。 “太医?”诸葛乐华叫道。 冯莫心中一阵银铃响,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转身不敢看二人,拜道:“微臣在。” 做完礼才敢抬头看二人。 乐华公主还好,并不责怪自己。 但赵太师则是盯着自己,就像是一只狼看见了要抢地盘的敌人,露出的那种危险。 太医院赶紧低头,道:“公主尽管吩咐,微臣一定配合。” “看看他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诸葛乐华皱着眉头道。 她在思索,自己昏迷是因为这一世的赵笙歌的灵魂与自己相冲,那么表哥是因为什么昏迷的? 难道,那天那个另一位表哥,也找上了眼前的这个? 她是因为死的太冤枉,老天看不过才给的机会,那表哥是因为什么,也是因为死的太惨? “太医觉得此事应该何解?”宗政长离淡淡道。 音色淡然,气中威严却让人感觉到压迫。 浑身的……王者之气! 冯莫不是没有见过赵大太师,却仍旧被他的开腔给下到了,直接跪地。 诸葛乐华也被这一声给拉回现实,看着太医道:“起来说话吧!” 公主的声音相比之下,温柔了很多。 冯莫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道:“还如上次一般说法,微臣就说太师只是中了一种特异的毒,被微臣施针之后就解开了。 说法有些牵强,但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只会是真的。 诸葛乐华点头,道:“就如此办吧!您以后就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了。” 乐华公主轻松笑着。 冯莫心里放缓了一下,低着头道:“公主可就别打趣微臣了。” 有一种许多年没见,好不容易跟心爱的姑娘见上的宗政长离,对着这个横在两人中间的太医道:“好了,退下吧!” 冯莫心里如释重负:“是。”脚步移的很快。 门被吱呀一声关上后。 诸葛乐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被表哥压到.身下。 宗政长离仔仔细细的看着乐华,这个曾经因为自己一念之差,落入到深渊里的女孩。 那日去她的阁楼上找她,消失后他以为永远见不到她了呢! 倔强的一个人吞下所有,怎么着也不告诉她自己是谁,有什么目的。 如今可好了,他作为一段记忆被存在现世自己的体内,真是难过又开心啊! 冰凉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勾勒着她的脸颊,眉头,眼尾,丹唇。 诸葛乐华从没见过表哥这么霸道的一面,以前的表哥都是温柔的,对她及其尊重的。 一瞬间,乐华就想通了,眼前的这个人是那日从她眼前像是灰飞烟灭的那个人。这人也是表哥,只是原来的那个表哥呢!那个她保护了很久,护了她很久的表哥呢? 被他的灵魂挤走了吗? 原来的表哥会不会在那个虚无的,什么也感受不到的地方受苦。 她眼角一冷,用力将他压在身下。 狂喜的宗政长离,恨不得将她一辈子抱在怀里,可是没有想到,历经千难万险的自己,刚和她相间就是…… 被一把冰冷的匕首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持匕首的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 宗政长离心里堵得慌,不做任何反抗,只是心如死灰般的看着她。 这个姑娘的眼神冷峻,表情严肃,看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情感。 她冷冷的问他:“我表哥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就算是知道,原来的表哥也许不在这,乐华还是要问上一问,说不定会有好事情呢? 人总要乐观一点的。 “谁?”宗政长离任由着她的动作,不做一点反抗。 诸葛乐华不耐烦道:“我见过你,那日在阁楼上,你抢了我表哥的身体,那他去了哪里!” 宗政长离明白了,她以为自己是两个人。 其实不是,他也是他。 现在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他。 宗政长离淡淡道:“他……” 想要好好说来着,心里头却升起一股怨气,自己为了惨死的她复活,做了那么多的努力,现在她却只顾着关心别人,还拿着匕首对着他。 不由得心酸了。 尽管,是因为这一辈子的自己。 “说!”诸葛乐华凶道。 宗政长离沉默了会,抬眼看她不说话。 诸葛乐华将匕首贴的更近了一点,他的脖颈间渐渐地流出一些血来。 “快说,不然你下去陪着我表哥吧!”诸葛乐华狠狠道。 表哥是唯一对自己很好的人,做事又不求回报,她到拿你再去找这么个人,要是这货杀了他的另一个自己,她的好表哥,她诸葛乐华是不会让他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但是,这样变相的不就是杀了表哥吗?表哥聪明,万一想到法子回来了呢? 诸葛乐华为难起来,一直用眼神杀着他。 宗政长离难过又开心,难过的是她为了别人,对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自己下手,开心的是另一个自己对她那么重要。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渣有品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道:“现在他是我,我也是他,我们都是我们自己。” 诸葛乐华:“……” 如果是,那不是暴露自己了? 女人要是动了心,就会变得蠢笨。 就像是自己,以前根本不会这么冲动,她以前只是在默默中计划,如今什么也没想,就那样做了。 乐华缓缓放开他。 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什么会这样?” 宗政长离想到自己那日,看着她跌落在血淋漓的地上,口吐鲜血的样子就心痛的不得了。 沉沉心神道:“我说我重生了,你信吗?” 宗政长离一边说,一边回忆,只觉得不对劲…… 乐华听着他说他将自己献祭给了所谓的神,一半信一半不信。 一瞬间,他直愣愣地看着乐华,不可思议道:“你也是……” 重生的。 诸葛乐华心里替他补上他想说的话。 “是什么?”乐华问。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他下意识地摇摇头道:“没什么?” 他曾以帝王之命献祭于神,愿意用一半的寿命换取她一生的平安喜乐,如今她好好的在这里,那说明神兑现承诺了。 算下来,自己还有十多年的寿命可以陪她。 真好。 宗政长离看着她宠溺一笑,谈笑间隐去所有沧桑。 乐华看着他脸色苍白的,快要跟白色中衣差不多一个颜色了,站起身来,轻柔道:“我去让人给你送点清淡的膳食过来。” 他点头。 等了一会后,只有侍女梧桐送来吃的,不见乐华的身影。 宗政长离淡淡道:“她呢?” 梧桐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回道:“公主只是吩咐奴婢送这个过来,奴婢不知道……” 今日的太师,语气冷的有些过于了,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听到他冷冷的出声,她差点就像要习惯性跪下去。 “好了,下去吧!没本太师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进来。”长离没有任何语气道。 别人猜不出他的心思,不能从语气中琢磨出任何的东西。 宗政长离沉思了一会后,立马用食起来。 好不容易来的十几年时光,她一定要每天都呆在自己的身边,就当她这是报答自己。要是以后他死了,她跟谁在一起都行。 吃到一半的宗正长离又心情沉重起来,再也吃不下,无奈的放下竹筷。 已经知道自己寿命不久,却还要平白无故地去耽搁人家,似乎于理不合。况且,又不是她主动提出让他献祭自己生命给神的。 但是这一辈子,不是她撩拨自己的吗? 正纠结之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宗政长离不由得一怒,威严着声音道:“不是说过,谁都不许进来的吗?” 特意到公主府里让厨子做了羹汤,咋这刚进屋就要被撵的感觉。 见人对他的命令不为所动,他下意识觉得是乐华,因为这里没有人不听他的号令。 果然,转过头去,乐华正笑着看着自己,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个蛊子。 宗政长离起身走过来,喃喃道:“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乐华笑着道:“大病初愈的,人难免会有些不高兴。” 莫名,她的解释让他有些不大开心。若一个女子介意一个男人是否对自己欢喜,这般凶他不应该是要生气的吗?为何她看着一点也不生气,懂事极了。 见表哥情绪低落,心里头寻思着过些日子要是没怀上的话,还是要跟他睡的呢。现在还是得要忍忍。 就当做没看见他的臭脾气吧! 乐华转移话题道:“表哥如今已经大不相同,以后准备如何做呢?” 宗政长离道:“我想带你回北寒。” 如果他继续呆在这里,随着几年后的战争爆发,诸葛家一片混乱,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扶持不起他们,除非他们家族有一个铁血般的帝王出世,否则根本挽救不了这已经千疮百孔的王朝。 乐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果然重生会影响原本的世界的,表哥原本应当一直当着国朝的太师,时间上算起来,再怎么样也是乱世的时候他才消失的。 想必那消失,也就是回了北寒。 他拥有了那一世的记忆,这是无可否定的。 只是,他为什么看着对自己这样会好。 若说这辈子以前他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幼时对他多有帮助,那一辈子呢?自己可没少欺负他,虽然欺负的不是特别过分,但让他对自己有这般情义,直接将重生的秘密讲给她听这一点,就让人觉得很奇怪了。 人通常对一个人好,都是有目的的,或者是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某些东西。 她身上似乎没有他想要的吧! 乐华佯装不解道:“表哥,为何要让乐华这样急匆匆的跟你回北寒?” 先讨好着他,怀上个宝宝才是正道。 宗政长离说着未来会发生战乱,这里很危险。 诸葛乐华腹排,未来帝王不就是你们家的吗?她可不愿意做一个亡了国的公主,然后嫁给一个开国家族的世子妃,那是要让人瞧不起的。 她的语气,她的神情,让着历经百战,当了些年开国皇帝的宗政长离觉得有些危险。 也许是对她上心太过的缘故,说不上来她危险在哪。 他又很快将这一念头按压下去,越看她越觉得可爱。 诸葛乐华道:“现世这般太平,怎么会发生战乱呢?” “原来你就是没有相信我。”宗政长离有些挫败。 诸葛乐华浅笑盈盈道:“不说这些不让人愉快的了,表哥快些来喝乐华亲自做的汤,尝尝味道怎么样?” 公主府厨子打了一个喷嚏,有人似乎冒领了自己的功劳。 听到是她亲手做的,宗政长离不再多说,她不愿意跟他走,那他就想尽一切法子保护好她就是,要是事态发展到原来那般,按着记忆中三兵部署,他一定能有法子,极快的平息这场战乱。 见他乖乖的喝起汤来,乐华松了一口气。 她喜欢的这个表哥,已经不纯了,他的身体多了很多她没有参与过的人生。 一瞬间,她决定将自己原来的感情都放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只想要跟他生孩子 人总是要失去所有的,但人开始放弃一些东西的时候,也在慢慢得到那些东西。 捏的太紧,想要的东西就像是手里的沙会溢出去。 活着,就是要好好的活着。 再有个可可爱爱的宝宝,就一生无憾了。 第三辈子了,还没有个自己的宝宝呢!诸葛乐华只想跟他生孩子,有了孩子,他要是背叛自己了,那就一脚踹了他。 就这么打定主意。 长天上的橘色浓云渐渐分开,变得有些单薄起来。太阳藏在云层之后,透过那单薄的云层,射下一道宽宽的光辉出来,就像是仙女神君要从凡间回到仙宫特有的一条路。 让人感到神秘,引发无限遐想。 宗政娴衣回到王府的时候,浑身酸痛,不由得咒骂诸葛乐华,那贼丫头嘴上说着不讨厌她,转头就让人迷晕了她,再醒来时,她自个儿已经被送到王府门口了。 “郡主,王妃有请。”诸葛娴衣还没有骂完,府里的管家就让人来请她了。 宗政娴衣想起长离哥哥,便觉得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王妃跟诸葛乐华虽然看着是一族之人,但如今她已经有了资金的儿子,为了儿子,恐怕不一定会站在占着世子妃之位的乐华公主那边,说不定正焦急着想要她这个侄女赶快从这个位子上下去呢! 毕竟,还没人知道长离哥哥还活着。 橘色的云层逐渐变成淡红色,冷冷的天气里众人都恨不得早点回到温暖的家。 诸葛乐华同赵笙歌一起用晚膳。 诸葛乐华在一楼。 赵笙歌在三楼。 透着不太宽阔的视线,两人时不时的看上一眼。 赵笙歌看着她道:“要不我去死吧!反正我最没用,而你……”有军队不说,还有着当今富可敌国的商派,还有一身可以说的上是天下第一的武功。 诸葛乐华一愣,低着头道:“你放心,在世界乱了之前,我会杀了我们其中一个的。所以你现在必须用功,以后能接下我身上的担子,我就去死。” 赵笙歌为难的看着她。 诸葛乐华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补充道:“没事,我不怕死,但你肯定会怕死的,我手底下的兄弟都是跟我一条命的,不能因为你的无能而丢了性命,所以,你必须现在开始努力,有着我的记忆,想必学起东西来也是极快的。” 笙歌点头,不说话了。 - 王太后近日找了自己的哥哥,说诸葛乐华要对她下手,让他赶紧想办法保护自己。 王慎言看着自己的姐姐慌乱的模样,就像是碰到了鬼一样。 乐华公主在朝堂上,众所周知是个浑水摸鱼的,在兵部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为人没有心计。舞倒是跳的挺好的,但是要杀了太后,还是不可能的。 “老姐姐莫不是老糊涂了,就算是她真要杀您,皇宫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高手如云,你……”王慎言说着说着就想笑。 太后看他的样子被气得发抖,一字一句道:“她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苟侍卫,你说她仅仅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吗?” 王慎言道:“弟弟错了。” 王慎言跟姐姐安排好一切后,早早的回到了府里头,今天是孙子在外历练回来的日子,他可是好久都没有看到他的宝贝大孙子了。 - 笙歌站在一颗古老的槐树下,透过高大的槐树去看太阳。 想必,盛夏站在这下面,必定香气满满,十分惬意。 远寒看着眼前那道身影,低头道:“阿弥陀佛。” “大师。”笙歌转头,跑到远山的跟前,睁着一双杏眼看着他。 两人对视。 远山黝黑的皮肤,炯炯有神的眼睛十分淡然,似乎已经知道她的来意。 “施主,里面请。”牙槽突然痒了一下的远山,避开她水汪汪的眼睛,低头瞥眼道。 笙歌回礼,跟着他走进禅房。 “大师,解决的法子除了我们当中死一个,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笙歌急切的看着他。 她的目光十分灼热,急切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远山摇摇头,只道:“贫僧不知道其他法子。” 笙歌道:“那……那最多能活多久?” “五年。”远山放缓声音道。 “其实施主与公主也并非完全是一人,贫僧想若这五年里,贫僧有了其他法子,或许可以有解。”这是他昨日悟道的。 眼前这个姑娘,应当是阿梅。 公主府里的那个是公主。 虽然是同一个灵魂,但其实也不完全是了。 笙歌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将远寒抱住,激动的落下泪来:“真的是太好了,大师,真的是太好了。” 远山浑身一震,闭上眼睛道:“施主,男女有别。” 笙歌看他清心寡欲的样子,破涕为笑:“大师是红尘之外之人,有怎会对小女子有觊觎之心。” 远山睁开眼睛,不看她,站起身来向里屋走去,一边道:“礼制不可废。” 原本想跟着他的笙歌顿住脚步,乖乖的停在外面。 五年也挺长的,就好好的过好这五年,说不定就会有其他办法了呢! 远山大师是神师,一定会有办法的。 - 今日又是乐华公主在兵部任职的时候,一些人偷偷的瞥了她几眼,只见她正在饶有兴趣的在作画。 完全痴迷在里头,像是根本不知道别人在瞧她的一举一动一样。 王慎言今日借故来到兵部,故意要跟这乐华公主对上一回。 她跟探子禀报的一样,是个无能的,进兵部这么久来,一点能力都没有,还不如那个荣华公主。 王慎言走了上去。 诸葛乐华见着有人来,赶紧用其他宣纸挡住。 王慎言慈祥着道:“乐华在画些什么?”娴儿说她温柔善良,帮着她争取太子殿下的宠爱,更是将自己贴身的女医师给了她,太后说她蛇蝎心肠,杀了足以称得上高手的苟侍卫。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信谁的。 “回舅爷的话,乐华没有……”乐华有些不好意思道。 王慎言对她又一笑,决定单独问些她话。 果然是只老狐狸,直接说出太后找他说的话,问她怎么说。 这是来试探她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舅爷,那我可冤枉啊!她是我的皇奶奶,我怎么可能那样做!” “可是她杀了你的母后!难道你不想替你母后报仇吗?” 王慎言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神情。 诸葛乐华面上闪过一层深层的恨意,但她只是说:“皇室之子,哪里能想的那么清楚,我是想过报仇,但也一直不知道怎么做,我如何能去杀我亲生父亲的母亲!更何况,我更想做未来皇帝的姑母!” 像是个经不住问的,一下子就都说了出来。 提及到未来东宫之子,王慎言不免心动,娴儿是个没心思的,若是在宫中没人扶持,怕是不好过。太后不好插手东宫,乐华公主是世华太子的妹妹,比较好说话。 最关键的是乐华公主跟赵大太师关系匪浅,有了乐华公主的相帮,就是有了赵大太师的助力。 赵大太师是寒门子弟,无论再怎样还是不能够跟王家这个百年家族相比较的,但在他的扶持下,王家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他不贪心了,只要紧紧随其苏家之后就行。 不管再怎样,诸葛乐华总不会杀了自己的亲奶奶吧! 王慎言打定心思,先看看再说。 诸葛乐华压低声悄悄道:“是皇奶奶这样跟你说的吗?” 她似乎是很紧张的样子,像是触碰了什么禁忌一样。 王慎言思索了下点头。 乐华看看四周,才慢慢道:“皇奶奶最近很不对劲,老是说我要杀她,还当着我父皇的面这样说呢!我自然不甘示弱,顶了两句嘴,不过父皇最后将我狠狠地教训了一番,我也跟父皇保证绝对不会再去招惹皇奶奶了,可是最近她老是跟我父皇说,我要杀她,可是乐华如何能做的到啊!” 王慎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不管怎样,她都是你的皇奶奶。” 乐华点点头,又悄悄道:“宫里有人说啊!皇奶奶老是梦魇,醒了之后还说胡话,您说皇奶奶是不是糊涂了……” 诸葛乐华没把话说完。 王慎言倒是自行想通了。 姐姐她老人家想了一辈子的当皇帝,这一朝梦碎,皇帝也不信任她了,而且之前的家族争斗中,老姐姐美梦破碎,难免精神上会出现些什么差错。 乐华再道:“皇奶奶不喜欢我,舅爷多去看看她吧!找个太医给瞧瞧也行。” 王慎言觉得让太医给看看也没什么毛病,在宫中打探一下,就知道诸葛乐华说的是真是假。 - 慈宁宫烧着地龙,本该暖洋洋的,殿里的每个人都打着寒颤。 王太后将皇帝请来的太医赶出门后,开始摔东西,打人。 她揪着宫女的耳朵,恶狠狠道:“你们这些东西,是不是也觉得哀家疯了?” 宫女一边哭一边求饶:“太后娘娘饶命。” 大太监王升跪着不敢动,过会后才道:“太后,这怕是乐华公主对您的计谋啊!” 王太后何尝不知道,但是她要被诸葛乐华逼疯了。 今天太子请太医来看,明天皇后派人请平安脉,原本的一些太妃也带太医来看。 阖宫上下,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个太后如今精神涣散,需要赶紧医治,个个都想表孝道。 可是她在夜里看到的人绝对是诸葛乐华,那般的身手只有诸葛乐华才有! 她跟谁说,谁都不信。 谁都觉得貌美如天仙的乐华公主是只没有杀伤力的小绵羊。 她如今只有娘家了。 跟了她三十年的大太监道:“太后,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要是别人真的误以为您……赵夫人不就是疯了之后就失踪的吗?” 大太监想说太后不能再这样发脾气了,被人误会容易,想要改变可就难了。 太后越是发怒,越是怒不可言,越是反常,就越是中了乐华公主的圈套。 “她的圈套,哀家何尝不知!你们快给我想办法,要是哀家死了,就让你们跟着我一起陪葬!”王太后道。 大太监突然心里一寒。 宫女和太监们不由得一抖。 王太后再加威胁道:“哀家已经将你们的名单报上去,要是哀家死了,你们也就别想活了!” “奴才们一定跟太后您一条心。”刚满四十岁的大太监大声道,心里寻思着该如何保命。 心狠手辣的太后娘娘,放的狠话从来不假。 乐华公主的身手他亲自见过,这些日子每晚闹鬼人的身影他也见过,但是没有人相信宫中会闹鬼,他们只知道太后娘娘心神不宁,精神恍惚。 大太监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忠心耿耿,办事也算利索,没想到太后居然想着让他陪葬。 慈宁宫正混乱着。 太后自己弟弟王慎言请来的太医来了。 刚平复心情的王太后瞬间火气爆上来,拿着一把剑砍掉了太医。 慢一步而来的王慎言看着老姐姐持刀杀红眼的样子,心里头不知不觉地偏向了乐华公主。 “老姐姐这是做什么?”王慎言走上去。 太后见弟弟来了,卸下心房,老泪纵横道:“那个乐华存心是想逼死我啊!” 王慎言:“……” - 阿冬将打听来的情报讲给公主听。 当初太后用流言蜚语逼迫她远嫁,如今她用同样的法子将她逼疯,要疯不疯的样子也行。 “各家命妇,现在都卯足了劲想要治好太后娘娘,都以为她有些神志失常了。”阿冬想着当初太后想要逼着公主远嫁,就记恨的不行。 诸葛乐华手摸着脉搏,漫不经心道:“嗯。” 还是没有怀上的迹象。 想着大半天都没见到笙歌了,问道:“笙歌呢?” 阿冬道:“去佛光寺了。” 诸葛乐华一猜便猜到那个自己要去干嘛,叹口气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们好好辅佐她,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公主!”阿冬愤愤道。 阿冬只想认这个眼前的公主。 - 顾知寒慌慌张张的将暗卫舍身得来的情报,递给了宗政长离。 宗政长离打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宸宫下不仅是第一商派,而且是有着一群顶尖的杀手的商派,绝不下百名。 杀手的实力代表了一个情报网的实力。 宸宫发展至少七八年了,这些人的存在他们到如今才知晓,可想而知,实力之强悍。 并且之前榜单上的前十杀手,都是他们排出来玩的,根本就是混淆视听。 宗政长离轻皱,宸宫这商派,在上一辈子是没有的,这一世为什么会出现? “苏家知道他们的存在吗?”宗政长离问。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既能深情款款又能立马绝情 顾知寒摇摇头:“他们太低调了,连我们自己都才这个时候发现,要不是其中有一人出入皇宫,被怀素给盯上,我们也不会顺藤摸瓜找到这么个匪夷所思的存在!” 宗政长离眸光微转:“杀手去皇宫有何目的?” “这个,臣不知。”顾知寒道。 两人一同想到太后宫里闹鬼的事情,目光交错。 宗政长离喃喃道:“乐华?” 顾知寒恍然大悟,微提声量道:“公主!” 原本之前已经觉得不会是乐华公主,可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公主的身上。 而且…… 顾知寒有些心虚的看向宗政长离。 长离未抬眼,淡淡道:“讲。” “宸宫最大的成衣店,阿冬是掌柜,那东家……”是宸宫,想必也是公主。 长离略微想了一下,今日的乐华应当是跟她一样,拥有着那一世的记忆才对。 因为她的重生是他拿江山和性命换来的。 所以,那日她巧妙的骗了自己。 纵观以往,她对自己的态度,对自己的感情都拿捏的十分好,既能深情款款,也能立马绝情。 宗政长离心底里钦佩,他一个驰骋政场多年的人,竟然有些对她有些甘拜下风起来。 “这个消息,不可让父王知道。”宗政长离道。 顾知寒道:“是。” - 傅怀素知道了宸宫又一秘密之后,便光明正大的拜访牡丹山庄。 下人将他迎进府里头。 赵蔻玉以极好的礼节接待他,让他有些不适应。 傅怀素深沉道:“乐华公主是宸宫宫主是也不是?你们还养了百名以上的杀手对也不对!” 百名? 蔻玉轻蔑一笑,道:“怎么说?” “公主派了人去皇宫装鬼,那名神出鬼没吓得太后快疯了的人就是那些杀手中的一个!”傅怀素笃定道。 赵蔻玉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笑道:“想套我的话?你还是自个儿多猜猜就是,何必问我!用了午膳之后,就走吧!” “你……”傅怀素语瘪。 他跟知寒和世子一样,被女人拿捏在手里了。 可是就是这该死的得不到,让他完全就不能将心思放到别人身上去,似乎自己非要得到不可。 - 赵笙歌来了佛光寺就不打算走了。 她在公主府里,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权谋,她不想学,期间过程实在是太孤单枯燥了。 乐华是厉害,但想起她在大清朝,几乎没有一日的时光是休息的。每天都在学东西,学辨析人心,学武功,看天下书,学医术…… 她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精通。 而自己到底是没有经历那彻骨的痛,没有那份意志。 本来就是该死的人,死了以后也没有什么。倒不如好好看看这山水,感受一下山间清雾拂过脸庞的声音,再听听木鱼的声音。 她央求着大师给她了一间屋子。 笙歌开始在佛光寺吃斋念佛起来。 深山之中,寒天之下,笙歌对着晓月虔诚的祈求。 远山看着站在寒霜之中的笙歌,走近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如此,贫僧相信上天自有安排。” 笙歌惊讶地看向他:“大师?”没想到他会到这里来。 远山自己也很纳闷,他竟鬼使神差的走到这里来了。 “大师,这世界上有神吗?”笙歌问。 “神?”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笙歌最近老是梦见阿梅,看见乐华,她更觉得自己是阿梅,那些曾经的记忆突然假了起来,脑子里阿梅和笙歌越来越混乱,于是乎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也许都是,是那个故意被养坏的笙歌,也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农家阿梅。 “大师就是神,心地善良的神。”笙歌笑道。 虽然在农户受尽欺负,但回到这里,她有着从来没有过的安乐。 有喜欢她的乐华,有这个愿意收留她的远山大师。 - 距离上次行房已经一月有余,乐华重复把脉,还是没有。 悲叹有余,寻思着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现在的表哥可不是原来那个了,而是老奸巨猾不知深浅的油条子了。 没事,将太后收拾掉了,再来努力一把。 夜色如水,一切都静悄悄的。 苏柔蜷缩在角落,突然四周燃起了火,有人打开门了。 她冲了过去,被人推拒着进来,一道不能醒动的尸体被扔了进来。 “给我老实点!别想着出去,在这里,你永远也出不去的。”被推拒倒地的苏柔离那具要死不活的尸体,远了一点。 这人死没死,大概明天就知道了。 黑夜沉寂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太后在黑暗里醒了过来,她以为她还在做梦。 “来人啊!哀家要用茶。” 苏柔昏昏沉沉转醒。 “来人!哀家要用茶!”王太后有些发起怒火来。 慢慢的,苏柔听清了她的声音。原来是太后啊!诸葛乐华可真有本事,她虽然已经预料到她会对太后下手,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可真够胆大的,不像苏玉儿,更像是自己,但是她更聪敏。 苏柔幽幽道:“太后娘娘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吧!” “什么……你是谁!”她端着太后的架子,高高在山。 苏柔讽刺道:“太后,我是苏柔,应该消失有些时间的人了!” 王太后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走起来踉踉跄跄的。 很清晰的一道响。 苏柔噗嗤一笑:“太后娘娘当年多威风啊!怎么,现在却吃上猪屎了?” 王太后听着苏柔这语气,不悦道:“苏柔,别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 “身份?太后,您都到这份上了,还要自持身份吗?我还有很长的命可以活着,您可就不一样了,会很快老死的。”这些天没人跟她说话,现在能吵架可真好。 要不是这个老太婆当年从中作梗,那么跟皇上结亲的一定会是自己,可是她却哄骗了她的妹妹,还暗地里威胁自己。 又让诸葛玄明来再一次伤害自己! 当年她多威风啊!说一不二的皇太后,现在还不是这个样子了? 王太后寻着声音威胁道:“苏柔,等哀家出去,要你好看!” 苏柔想起当年就生气,走起来,找到她的位置,刷的一下几个耳光打去。 王太后一下懵了,跟着她对打起来。 只可惜,年老体弱,没几下就被苏柔压在猪屎上一顿乱揍。 王太后能感觉到有臭水浸透了自己的衣襟,鼻子突然灵敏起来,恶心的臭意让她呕吐连连。 按着时间,快要到用饭时间了,还是不要惹事,一会儿将这老太婆的吃食抢过来。 这里给的吃的太少了,她终于能明白红嬷嬷为何能瘦成那般了。 她苏柔一定要活着出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惊变 两人打完之后,都气喘吁吁的靠在铜墙上。 太后在黑暗中的阴森森的笑着,似乎很看不起苏柔。 很奇怪,都到这份上了,王老太婆还能笑得这么欢快,似乎对有些事情尽在掌握中的感觉,还很蔑视她的样子。 “笑什么?”苏柔将手上的猪屎擦在猪背上,压低声音问道。 王太后得意道:“哀家一定能出去,出去之后绝对不会让人知道你在这里!” 苏柔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苏柔心里闷一口气出不来,害怕她能做到,如果是真的,她岂不是要永远一个人在这里了。 王太后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苏柔眸光微深,不紧不慢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如果您不说,我不介意在这里就杀了您。” “果然够狠,我一个老太婆而已,已经死不足惜了,只是你们嘛!可真是够蠢的。”王太后哈哈大笑,不管怎样,她还是得逞了。 苏柔冲了过去,提起她的衣领,恨恨的抽了她几巴掌,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王太后丝毫不在意,哈哈大笑道:“没人说过你和乐华长得很像吗?” “什么意思?”苏柔停住手中的动作问。 “你可以调换哀家的孙女,哀家就不能调换回来?”王太后疯狂得意,大笑着继续说:“你的那个奶娘,真是够有趣的,换完孩子之后出门被人敲晕,也不怀疑一下当中发生了什么。皇后的宫女就那么无能,一点儿也没发觉异常?” 幽深的声音,连着猪哼唧的声音,显得特别神秘。 苏柔心一颤,抓着她衣领的手在发抖:“你到底什么意思!”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了。 苏柔嘶喊出声。 “还听不明白?那哀家就跟你说道说道!你让你家嬷嬷换了孩子,却被哀家又给换回去了。皇室之子,岂可轻易混乱?荣华是哀家的孙女儿,哀家怎么会让她落到你的手里头!” 像是被天打雷劈一般,王太后的声音犹如魔咒,将苏柔击打得溃不成军,无力的跌做在地上。 “你就没有发现当年的事情过于顺利了吗?” “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无数次的抹黑,派杀手,逼她出嫁,天下间的亲生母亲绝对没有比你更恶毒的了。”王太后恣意的大笑。 将她抓来又怎样,只要苏柔死在这里,诸葛乐华,不,赵笙歌就会背上弑母的路,天也不会放过她的。 苏柔焦急的想要出去,心里头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就全身颤栗,心脏似乎要骤停了。 一下子想通当年的所有事情,当年王太后还贴心的帮她掩饰,原来是掩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隔岸看着她们母女俩不和。 苏柔全身的青筋有些爆裂,再次冲到王太后的身边,一拳一拳的揍她。 王太后虽然拼命挣扎,抵不过苏柔年轻气盛。但苏柔到底是个女人,再怎么样也不能将王太后打成什么样,顶多算轻微的擦伤。 她冷笑道:“你的笙歌永远不会相信你的话,更不会对你心慈手软,你们母女注定一辈子都是大对头,不是你整她,就是她整你。” “噢,你们的一生过的可真是美妙呢!” 虽然她人已经落魄到这里了,但她安排了三个人分别将密信给皇上,总有一个能到皇上的手里。 更何况,她的弟弟应该已经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了。 - 皇宫里,太后的大太监将一封本要给皇帝的信件,交给了乐华公主。 太后虽然说过,如果此事办成了,日后她死了,就赐他良田千亩,供他颐养天年。但看太后一会魔怔一会正常的样子,他不敢信。 自打他十一岁跟着太后开始,就很明白太后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这封信绝对不止他一个亲信拿着,于是他擅自打开看了。 看得心惊胆战,哑然。 乐华公主竟然不是皇上的女儿。 乐华公主跟太师交情非浅,太师又是东宫太子的人,是未来依旧权倾朝野的人。如果被他知道了是他密报给皇帝的,那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太后自诩对他恩情颇深,但他心中其实依旧愤然。大雨冲毁了他的家乡,让他沦落为流民。 身为百姓之父的皇帝却对他们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最后啊!他被人贩子买卖好几次,高价卖到了宫里头。 摸爬滚打一年多,得了太后的看得起,让他贴身伺候,后来他也慢慢知道了。 当年发大水的时候,宫里面正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正争储君之位。 身为二皇子的先皇最终成为了新的皇帝,整个诸葛王朝的帝王。 无数的人为诸葛家俯首称臣,这似乎是天生应该的。可是诸葛王朝仅仅是一个朝代,在之前有那么多的不同家族掌权,凭什么诸葛家就要延续万万年呢? 五百多年了,也应该改朝换代了。 面对这日落山河的诸葛家,慈宁宫大太监王升为虎作伥,希望将它搞得再烂一点,再烂一点。 王升跪在诸葛乐华的面前,道:“公主才高八斗,武功绝世,谋略顶尖,是为天下之主也!奴才愿意做殿下您的铺路石,奉您为王!” 看完密信的诸葛乐华,原本平静的心顿时横生涟漪,慢慢的心口子开始堵起来。 密信中的一切都详速的很准确,连安排了那些宫女太监都说的清清楚楚,这事一定是真的。 “奉我为王?”乐华轻讽道。 王升打了一个冷颤,回道:“殿下,太后一定不止派了奴才这一个送信的,更关键的是武安侯王慎言应该已经知道了,殿下务必小心,当前应该将其余几人手中的密信拦劫下来。”他说完扣头。 乐华公主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他眼底里看着乐华公主鞋尖的明珠,与雪地里的光辉相照应,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王升悄悄抬头,戴着一身红色斗篷的乐乎公主往宫外走去。 乐华公主顿住,转身。 王升急急的埋头不敢看公主的容颜。 只听得她道:“以后,你便跟着我,只是背叛主子的人在我这里不会得到重用。” 第一百七十章 密信 王升松了一口气道:“奴才只想把命保住,太后娘娘想让奴才殉葬,奴才还没活够,奴才不想,奴才求殿下放过太后的命。”他说到最后,发起抖来,心里头微涩。 乐华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道:“允。” 有一宫女想要将信给皇帝身边的王礼,被一刺客劫下,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密信不知所踪。 一太妃送信遭人打晕,密信不知所踪。 刺客被人抓住了。 宗政长离从暗卫的手下拿过密信,打开一看。 他的瞳孔微张,寻思了一下,道:“将信放回到他的原位置,用水将这人浇醒,放他走。” 暗卫躬身行礼:“是。” - 从太后跟苏柔一样失踪的时候,王慎言就知道他的老姐姐是真的着了人家的道了。 王慎言看着今天才得知的头等大事,暗骂姐姐是个老糊涂的,在当日她就应该跟陛下说出来,非要看苏柔和乐华明争暗斗,这下好了将自己玩得失踪了。 而乐华公主稳坐护国公主之位。 王慎言带着自己的庶女,名为替庶女拜师于乐华公主,实则是要跟乐华公主做一笔交易。 王慎言看着坐上似笑非笑的乐华公主道:“公主,您要是将太后交出来,老臣的那封密信绝对不会出现在皇上的手上。” 今日的乐华公主已经不像是他先前见到的那么,巧笑倩兮,单纯可爱。 看着柔弱,实则心狠手辣,步步谋算。 现在一点样子都不带装的了。 乐华已经跟表哥打过招呼,皇帝身边的侍卫绝对不会放过可疑人,通过任何手段向皇上送信。 她的人也在诸葛玄明的身边潜伏着。 筹谋整整十年了,终于慢慢派上用场了。 诸葛乐华轻笑看着他道:“武安侯在说些什么,乐华听不懂。” 王灵看着乐华公主,小心呼吸着,这就是西京城里人人都想见,众贵女争先效仿的天下第一美人。 她果真是美人,吹弹可破的肌肤,倾国倾城的容貌,天女一般的神情。身姿风骨不是一般人可以学得来的,一颦一动,都忍不住让人心动。 父亲跟着公主,现在算是场上的对立面,怕是也攒了很多力气,才来的吧! 这样的美人,哪个人不想拥有。 王慎言看着美丽的公主,深吸一口气道:“公主,还是将太后交出来吧!老臣绝对能劝解太后不计较这事,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是您固执已见,老臣也没有其他法子,只能站在您的对立面了。” 乐华冷笑:“侯爷说的话,我听懂了些。侯爷是想让本宫放弃与您的孙女儿之间的情义,要将本宫推到傅家去?” 傅家是白皇后的姻亲,傅家与白家近年来,依着皇后的这层关系,傅丞相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现已经是除了五大家族的人,就属这两家爬的最快。 但现在风头最胜的是身后无一人的赵大太师,傅丞相居于他之下。 乐华公主有太师为后助,跟前还有第一世家的苏家为依靠,似乎放弃太后,跟这个年轻的公主结盟更长久有用一点。 他的老姐姐一心想当皇帝,几年前差点牵连了王家,害的王家倒退了不少,朝堂上的人也少了很多。朝上少了点人,办事总是没有原来那么容易了。 王慎言寻思了会道:“殿下如果能保证,永远不迫害太后娘娘,微臣愿意俯首为臣。” 乐华几不可微的扯了一下嘴角,道:“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但是如果你不跟着本宫作对,本宫保你后人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 又是一阵巨响,刺眼的白光照了进来。 身子消瘦不少的苏柔用手挡住照进来的阳光,却极力睁着眼睛往上看,这般动静,怕是乐华亲自来了。 前些日子,她还挺佩服着小姑娘比自己还狠,还要厉害。 却在今日得知她是自己的女儿。 一个人跟一个人像与不像,都是别人说出来的。 人到底是有时候是分不出这些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甚至有时候,不同时段的说辞,自己是都信了的。 她幼时,京城的贵妇都说乐华像自己,也像赵大人,眉毛眼睛身段什么,都是天生的好。 长大了,说是女儿比娘还要好看。 当她是公主的时候,人人都觉得她像先前的玉皇后,是皇上皇后所有的有点结合。 呵呵,终究还是她的女儿吗? 她跟荣华长得可真是像啊! 苏玉儿和她苏柔的女儿长得像,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吧! 诸葛乐华心情复杂的看着,地窟底下苏柔那双饱含歉意的眼神。 母亲看女儿的眼神。 诸葛乐华抬手,中间隔着的那层透明物件打开了。 看清她面目的王太后见她来了,急冲冲道:“小贱人,你别得意,你有本事杀了我们呀!” 苏柔摇摇头道:“不,公主,臣妇知错了,臣妇愿意永远呆在这里忏悔,只求公主不要杀臣妇。” “呵呵,乐华你不会放过杀了你亲生母亲的仇人吧!就这么孬的吗?”王太后笃定诸葛乐华一定会先杀苏柔,毕竟自己皇帝的母亲,她名义上的皇奶奶。 诸葛乐华面无表情,拿过阿冬托盘里的三封信,扬了下去。 嚣张的王太后看到密信的颜色,顿时失声。 看她的表情不对,苏柔跑过去拿起一封信拆开。 看到一半浑身发起抖来,她低着头不敢往上看,不敢看此时此刻乐华的面目与神情。 王太后失魂了一会,再次提气道:“我弟弟已经知道了这事情,你要是不怕他……” “武安侯?”诸葛乐华鲜红的蔻丹扶着自己耳边的碎发,讥讽打断她的话。 看着王太后的眼睛,嘲弄说起:“他已经投靠本宫了。” 王太后跌坐下去。 乐华笑笑道:“你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老是搞些事情不知道是要做什么,难道你自信能活到一百岁吗?” - 苏柔听着上面的动静,能听得见她起身准备要走的声音,急忙抬起头,望着小姑娘的背影,流出痛苦的泪水道:“乐华,苏柔知道错了。” 诸葛乐华顿住脚步,微微侧头,用余光瞥向她。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解 她终是没有回头。 苏柔看着那抹淑影,逐渐消失在她的眼里。 王太后重重的嗤笑道:“你的女儿不认你啊!你们苏家两姐妹可真是够有趣的,一个假仁假义,一个蠢笨如猪。” “可是我的女儿不是让你到这里来了吗?”苏柔幽幽道。 王太后噤声,过会才道:“要不是哀家,你们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多谢太后告知啊!我会跟乐华求情,让你死的轻松点。”苏柔捂鼻而笑。 真假公主,真真假假,到底最后,谁都是不是赢家。 冬日的阳光丝毫没有暖意,风呼呼的吹着,冷得很,大家都把自己穿的像个粽子一样厚。 看着天,晚上又该下大雪了。 下了大雪,明儿一定能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凛冽的冰冻里,藏着许多人的跃跃欲试,都期许着明天到的早一点。 赵树寒右手领着笙五,左手抱着一个红木雕刻着牡丹纹样的盒子,站公主府里头。 别处院子都是一片萧瑟寂静,乐华的府里头却很热闹,丫鬟们打笑成一片,各有各的活计,秩序井然,还别有一番趣味。 有父亲牵着手的笙五,四处张望,满头银发的赵树寒似乎苍老了些,呼吸比以前重了些。 诸葛乐华看着宸宫送来的各地产粮,对于战争,想要有备无患,除了有得力的军队,还必须有充足的粮食。 在这一点上,北寒似乎有自知之明,粮草的真实储备度都快赶超素来享有鱼米之乡的南泽了。 除了少些富饶之地,西南和西北等地,粮草都不是很充足,朝廷征收又比较多,那里的百姓可以说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了。 宸宫是可以与他们签订契约,一方面为自己办事,一方面让那里的人衣食无忧,可是,这样做太过于扎眼。 阿冬刚走进阁楼,欢声嚷嚷道:“公主,赵大人来了。” 正在分析的乐华搁下毛笔,一边抬眼,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撞进她的眼睛里。 笙五歪着脑袋看着她,眼睛圆圆的,长胖了些,看着呆萌呆萌的。 阿冬识趣的退下。 看着苍老了很多的赵树寒,拉着笙五走上前去,赵树寒将手里的红木盒放在她的手边。 双膝跪下,颔首道:“求公主,放下官夫人一马。下官不求公主能放她自由,只求公主能留她性命,让她能与下官见最后一面。” 从他跪下去的那一刻,乐华心里的悲恸才清晰的传到自己的身上。 思绪如鹰一般快,冷静理智到极致的乐华,眼眸一酸,微微哽咽道:“父亲,起来。 话音中,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赵树寒拉着笙五要跪下来,笙五看着她不为所动,喃喃着,忽的漾出一朵花来道:“姐姐!” 笙五向乐华冲了过去。 腿上撞来一坨柔柔软软的小东西,看着他的圆圆杏眼,乐华心里头一颤。 小东西道:“姐姐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玩,别人的姐姐都陪着弟弟玩的。” “殿下,臣子年幼,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赎罪!”赵树寒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把扯开笙五,离她站远了一点点。 乐华沉默了会,将心底里的不适应压下去,企图用最冷静的一面去面对这件事情。 她恨了苏柔整整一辈子,她在大清起初都是以对她的恨意支撑着自己,去一步一步学会许多无聊的东西。 让人学习这件事情,其实是违背自己意愿的,如果可以,哪个人会无聊的要学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例如医术,武艺,浩海般的书籍…… 乐华将密信的内容从开始讲到结尾。 赵树寒只觉得自己的头要裂开了。 直呼痛哭道:“冤孽啊!冤孽啊!” 笙五听不懂,一会看看姐姐,一会儿看看父亲。 都是人心在作祟,如果苏柔当初没起调换的心思,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乐华几不可微的深呼吸,长舒一口气道:“本宫暂时不想面对她,父亲您暂时也别到这里来了。” 赵树寒对这个女儿不算了解的特别多,也不算一丁点儿也不了解。 他知道乐华不会杀掉柔儿的,但是也绝不会放过她。现在真相大白,想必乐华,会对柔儿好一点。 赵树寒蹙眉沉沉道:“你母亲……其实也挺苦的。” 他开始讲在苏府里,那位大夫人如何端庄稳重,如何聪明绝世,面对一个庶女,她视如己出,赢得众人称赞。 可是,苏柔的母亲,娄氏却死了。 那只是一位爱着苏战的贵家女子。 “她啊!看着在府里头是得宠的小姐,但大宅院里,总会有些腌臜。如果苏夫人真的对柔儿好,怎会联合着太后将嫡女嫁过去,皇上耳根子软了一点,将你娘始乱终弃……”赵树寒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 乐华道:“始乱终弃?” 这么说来,苏柔在嫁给父亲之前就已经失了身,并且她以为他不知道,而父亲佯装不知道了许多年。 莫名,乐华心里头微暖,似乎有这样一个父亲,很是幸福。 赵树寒不好意思的撇开头道:“人人都以为我喜欢国朝第一世家的大小姐,是因为她才貌双全,一心想要乘青云,直上千里。可是我不是,比皇上先认识她的人是我,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直接将心底的心思跟她说明,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了。” 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女扮男装的苏柔与赵树寒在民间相识,赵树寒知道她是姑娘家,喜欢她而迟迟不肯说。后来两人认识了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三人相间就成了好朋友,一起游山玩水,可惜好景不长。 太子殿下和苏姑娘慢慢有了两人之间的秘密,渐渐与他逐渐疏远。 直到一年多以后,苏柔突然到了他的府上,一身女装,彻底惊艳到了他。 他不小心窥见过她和那位仁兄,耳鬓厮磨,私相授受。于是打算将心全部用到功名利禄之上,家里让他娶了张氏,他便娶了张氏。 “你愿不愿意娶我,如果你愿意,我当贵妾。”一双美目,没有太多的温度,直截了当的问他。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七年 被她的行为有所惊讶到,赵树寒愣住。 寒舍外的桃花的颜色更红了些,穿过破窗的风儿变得也更温柔了,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一身华服加身苏柔低眸道:“叨扰了大人,抱歉。”说完,随即就走。 赵树寒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连忙跑了上去,道:“愿意,我愿意。” 当时还很年少,现在想起来令人发酸。 第一次专门为他精心打扮的柔儿,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再是天真烂漫,她对着之前百般忍让的嫡母开始暗暗下绊。 老荣国公无意间知道了她嫡母的真面目,开始对苏柔特别关照起来,连带着对笙歌喜欢超出任何一个孙子女外孙。 赵树寒讲完一切,就不说话了。 乐华也不吭声。 笙五再次上前抓住姐姐的手,撒娇道:“姐姐,我饿了。”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掉了。 正巧阿冬走了进来,道:“太师来了。” 阿冬看过密信,知道公主此时此刻的迷惘无措,这可能是公主有始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一件事情。 乐华点头。 赵树寒带着笙五离开。 - 他将手里的烧酒搁在桌子上。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闸蟹。”长离将食盒打开,一样一样的将热腾腾的小菜端出来。 乐华挑眉,心情略好道:“表哥怎么知道我的心情不好,特意赶来送酒。”眼角得意微弯,从酒瓶上抬眼看他。 长离平淡的道:“冬日喝点烧酒,身子会暖和一点。” 乐华长长一声:“哦?”怀疑的语气拖得很久,意思是根本不相信。 她的人被人打晕,最后安然无恙不说,东西也没有任何的遗失。 只能说明,那是他的人。 他一定知道了这个事情,还装作不知道。 乐华自顾自拉起酒瓶,往碗里倒酒。 正想给她夹菜的长离顿住,轻声道:“姑娘家的,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这你不懂,英雄好汉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乐华心里头苦涩,嘴上豪气道。 心底里有一股郁闷。 被远在一方的太后整整玩了这么久啊!可笑自己还得意那么久。 通过王升找到当年相关的所有人,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秘密。 皇后苏玉儿的乳母说出了实情。 皇后在嫁给皇帝之后,发现了跟皇上牵扯不清的姐姐。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从王太后那里知道苏柔换了公主,又被太后换了回来。 苏柔想要她跟她女儿分离,并且心怀坏意,于是与太后心照不宣的守口如瓶,看苏柔作天作地。 一边亲眼看着苏柔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教养的嚣张跋扈,蠢笨无脑。 一边表现的自己与乐华心有母女之间的血缘亲近。 但她没想到,王太后会联合苏柔以世华的性命相逼,让她服毒自尽。 她恨,所以临死的时候,为乐华求封号。 将苏柔对乐华的恨意和讨厌加到最大。 含笑离世。 乐华自嘲,枉自己活了那么久,也还是被人给玩弄了。 那股以为自己是苏皇后之女的自傲,从看完那封密信开始,被无情击打。 现在越想起来,越觉得自己可笑。 现在做起什么事情来,也没有原来那般从容有力,淡定自若了。 喝着喝着,吃着吃着,乐华逐渐没有力气说话了。 宗政长离也不打破寂静,慢慢的在一旁陪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乐华看着窗外的黄色腊梅,道:“最后,谁当了皇帝?” 淡定的长离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 乐华转过头,闻着沁人心脾的香,冷静的问他,圆圆的杏眼盯着他。 秘密从来就遮不住,不是一个人的秘密保存的再好,有一天也会东窗事发的。 既然她不是诸葛家的孩子,诸葛家也注定是要灭亡的,她可不会为了诸葛家的人,拿自己这十年以来的一切去不明所以的拼命。 她,只要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好。 宗政长离思量着。 帝星有两位,一个是她,一个是自己。 他道:“未来帝王是你。” 乐华轻嗤:“说什么笑,不愿意说算了。”反正自己也算是北寒的世子妃,到时候再抱抱表哥的大腿,命也就抱住了。 长离温柔一笑,极为宠溺的看着她。 那柔情似水的眸子看的乐华,有些不适应。 - 风潮涌动,云雾千变,一年又一年。 七年过去了。 护国公主和当朝太师成为政治场上的风云人物。 亦是死对头。 - 阿冬嫁给了北寒顾家,深入到北寒后方,与顾知寒恩爱有加,如胶似漆。 赵蔻玉加紧训练人马,以好迎接可能会来的战争。 南泽和东盛已经联手,千军万马集结在运河以南,诸葛王朝大半个江山的南部,基本上已经被他们占领了。 目前,诸葛王朝的政权是运河以北。 东盛王和南泽王底下的水手是诸葛王朝最精锐的,如果诸葛家的开国皇帝一开始没有想到这层,没有修建长长的运河墙,估计人家不用花些时间,就打进来了。 诸葛乐华轻轻推着摇篮,看着摇篮中的熟睡的女儿温柔一笑。 她甜蜜的睡着,软软的,小小的,都快融化掉她的心了。 笙五跑进来,乐华转头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古灵精怪的笙五也学着她噤声,蹑手蹑脚的走近小侄女,望着她好一会,才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姐姐。 直到这两年,乐华才觉得自己是苏柔的女儿,这是没差的。 因为笙五跟自己长得很像,他的眼睛比自己大。 如果没有犹如高岭之花的谪仙赵大太师,恐怕她这弟弟就是未来的第一美男子。 父亲跟苏柔长得不算是最好看的,却生了两个好看的孩子,真是…… 笙五拉着姐姐的手,到了外面,看看里面,没听到侄女哭叫,才轻轻道:“快到中秋了,母亲盼着您回去吃个团圆饭去。” 乐华一顿。 笙五拉着她的手摇晃着,撒娇道:“姐姐,这么多年了,就让那些事情过去吧!” 乐华点头,“嗯”了一生。 第一世的记忆,她怎么也忘不掉,这辈子虽然对苏柔生不起爱的心思,但是吃个饭的事,自己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 三年前,诸葛玄明突感不适,太医诊治出是有人给他一直在下慢性毒药。 如果是这样,那之前的太医就应该知道。 但这么多年以来,直到上一任负责皇上的几名太医遭到横杀,换了新太医才诊治出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北诸葛 此时此刻,为时已晚。 皇帝的母亲为了自己能当皇帝,自己干了什么,众人不言而知。 彻底被伤到心的诸葛玄明,撤回秘密寻找太后的圣旨,将太后薨了的消息告知天下百姓。 不到半年时间,庆安帝病危,册封护国公主为摄政护国公主之后,撒手人寰。 太子诸葛世华继位,封王氏为后,傅氏为贵妃。 新皇帝将政事撂给赵太师,还有摄政护国公主。 渐渐的有人发现一个秘密,凡是当年逼迫公主去和亲的氏族,都被剥削了一番。 一些寒门氏族开始兴起。 没人敢说女子专政,因为护国公主与太师心狠手辣,绝对不允许反对他们的人存在。 反对过的人,都会消失一阵,回来后,就会俯首为臣。 但是在一年前,公主与太师成为了死对头。 似乎是因为管理国朝有分歧。 当今皇上更相信公主,对太师开始多有管制。 因此,乐华公主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 一白发老妪,跑在大街上,见人就说:“哀家是当朝太后,快护送哀家回宫,哀家重重有赏。” 她浑身一股怪味,走过的人都掩着鼻子,投去异样的目光。 “哀家是当朝太后,快护送哀家回宫,哀家重重有赏。” “哀家是当朝太后,快护送哀家回宫,哀家重重有赏。” “这人谁啊!胆子也太大了吧!” “疯子不怕杀头。” …… 她一遍一遍的向人说着,花白凌乱的头发,破碎不堪的衣裳吓到人都自行离她远一点。 笙五看着她,生了恻隐之心道:“阿姐,不如给她一个痛快吧!” “随你。”站在曲回廊桥的乐华,转身而走。 不管坏人还是好人,恶人还是良善之人,做事情都是要为那件事情负责的。 当所有的事情浮出水面,并淹没所有人想象的时候,人往往不知道怎么做,此时顺其自然就好。 乐华对苏柔,选择不了原谅也选择不了继续仇恨,只想让所有的不好都随风飘散。她只要她的女儿,一生平安喜乐。 笙五慢慢靠近那位老妪,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怎么看都不起眼,只有那双眼睛透着曾经的英明。 十二岁的少年公子,拿着一只包子,递给她。 尚有些稚气的声音响起:“吃吧!”他的声音里藏着蛊惑。 疯婆子颤颤巍巍的接过,快速的往嘴里送。 - 南泽今年冬日有少见的大雪。 瑞雪兆丰年,大雪欲说着明年是个大丰收之年,王说这是老天对他们起势的支持。 南泽王府。 雪白铺满了的青石板上,两位少女执剑相逢,招招锋利,式式杀机。她们的目光里闪着同样的执着,带着少许沉重。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荣华之前还暗自跟着府里姬妾比地位,比出生。持着诸葛王朝第一世家苏家的地位,府里鲜少有人敢惹她。 可是转眼间,她的公公造了诸葛王朝的反。 几年之前,乐华派了身边婢女前来相告当年之事。 她的皇奶奶利用了她一生,也毁了她的一生。 要是以前,她会不顾一切的奔回诸葛王朝,但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不能毫无知觉的,灵魂出窍般的出嫁,然后再不管不顾的失去自己的孩子。 乐华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自己担着国之公主的分量,因着她,荣华自个儿没有成为南泽王的利器。 反而他顾及着她是苏家的外孙,对她多有照顾,承认她的世子妃地位。 人总要留条后路,倘若造反失败,她是苏家的外孙女,苏战再怎样都会保下她和她的孩子,赫连家还是会深深不灭。 乐华替她背着家国仇恨,未将身份透露一丁点儿。 但是再怎样,她也是背负着血海深仇,府里头的小打小闹她都不看在眼里,唯有轩哥儿才是她要保护的。 赫连玄泽喜欢怎样,就怎样。 南泽家嘴甜心狠,南泽王原来给儿子取名玄泽,是要取代父皇玄明的意思啊!可怜父王还以为他是真的欣赏自己,对南泽王的儿子尤为疼爱。 耽于王府宅斗多年的诸葛荣华,开始重读圣贤书,修身养性,提剑练招,预防不测。 乱世之秋,唯有心静,才能更好的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 “败家之犬,何苦还要一心的上钻,看着真是累人。你们诸葛家的江山呀,可就剩那么一点地方了……”黄鹂一般的声音,句句却是逼人。 荣华停下,冷眉一横想要执剑向一身粉红斗篷的姑娘刺去,身边的侍女却一招剑式,并用眼神制止了她。荣华恨恨看了一眼出言挑衅的赫连盈盈,然后凝神静气与侍女过招。 赫连盈盈继续言语讽刺,可是二人皆都不理她,后面没得趣儿,走开了。 诸葛荣华将剑扔在地上,蹲坐在地上,脸上露出愤愤不平。 赵芸儿安抚着她,道:“公主不要管她们,宫主说了南泽胜不了,未来的南泽王只能是咱们轩哥儿的。” 荣华叹口气点头,站起身来,还是继续练招式。 赵芸儿表面上看是因战乱与亲人走失的桥亭镖局分舵舵主之女,实则是乐华派过来帮她的。 赫连盈盈是赫连玄泽的远房表妹,从小被家里人灌输她长大之后,是要给赫连玄泽做世子妃的。 可惜当中横杀出一个国朝公主,急速的在西京城里与她表哥成了婚。 比荣华大两岁的赫连盈盈,只能屈身做侧妃。 赫连盈盈觉得荣华抢了自己该有的位置,为此愤恨不已,视荣华为眼中钉。 自诸葛荣华到了这府里头,赫连盈盈就一次都没有给她过好脸色。 因为,用荣华背负着占据真正公主身份的痛处,经常讽刺刁难于她。 半年之后,护国公主派遣身边的侍女亲自来贺侄子出生,送了夜明珠一对。 因着生了赫连家的嫡长子,赫连盈盈开始寻求生男的方子,没空老是针对自己。 又过了不久,从小对自己感情淡淡的苏炎表哥,亲自到南泽来看望她,并带来外公的礼物。 拥有王朝皇室的支持,受着外公家重视,生下南泽嫡子的她,在南泽王宫中,没人再敢欺负轻视于她。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家国面前无仇恨 从护国公主开始监政开始,荣华猛然间想起乐华与自己在太学中,不用说也明白对方心中的抱负。 那时的她们,单纯美好。 什么时候开始,诸葛荣华开始变了呢? 也许是知道自己不是真正公主,心生羞愤与恨意的时候。 又也许是不知其味就跟赫连玄泽大婚的时候。 其实现在想起来,能不能跟赵长离在一起,真的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自己不应该看的那么重。 她应该啊! 重新去遇见一个男人,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叱……” 一只铁箭疾飞而来,撕破空气,猛烈如虎。 诸葛荣华用剑去挡,却被击落。手腕传来钻心的痛意。 讥讽的笑声响起,赫连盈盈与她哥哥赫连杰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麋鹿,好玩又可笑。 “你呀,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有我赫连盈盈在,你,不可能的。”赫连盈盈娇滴滴地笑着说。 赫连盈盈是赫连家的分支,一百年前开始在南泽崛起,她家的生意算是做的最好的。赫连盈盈与赫连杰人乃是最小辈的,集家族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别的本事没有,乱射箭的功夫倒是扶不起来的一流。 别人都不知道诸葛荣华,最近两年来勤奋苦练是有目的的,但喜欢赫连玄泽的赫连盈盈却敏捷的嗅到了她的没安好心,各种欺压讽刺,为的就是逼走她。 诸葛荣华气到不行,但芸儿几次三番都在提醒她,不要意气用事。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一个字,忍。 弱者总是会被同情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 看着穿一身粉红斗篷的赫连盈盈,荣华想着记忆中乐华的脸,对之一笑:“好箭法。” “你这个虚伪的女人,让你笑!让你笑,看我不给你好看!” 赫连盈盈每次都被她的不为所动给击败,可是近日她的阿爹才说教她不够努力,不如诸葛荣荣华沉稳。猛地气就来了,拿过哥哥手中的弓箭,对着她射。 诸葛荣华眯了眯眼睛。 乐华那么聪明,乐华那么冷静,乐华那么厉害,身为她的姐妹,怎么可以不行。 她攻,荣华只能躲。 被当做箭靶子一点都不好玩好玩!荣华心里有几百句想骂人的话。 国朝的公主本不可以受此屈辱。 但是她也想跟着乐华学最软的身段,干最狠辣的事。 她那个护国公主,可是掌握了诸葛王朝全部兵力的公主,集齐政治权,军事权,经济权的帝国公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运筹帷幄的的她,竟然放任南泽和东盛,仅仅半年的时间,运河以南的地方,都成了南泽和东盛的地盘。 那半年,不是诸葛家没有抵御之力,而是最后两王要大举进攻的时候,却发现城内空无一人,似乎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军队所到之处,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军队当中传出,这是诸葛王朝怕了的意思。 打了半年,不分上下。 南泽王和东盛王对着原本计划一月就可以进攻到运河,却用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最后的大布局下,还没开始打,甚至是军队还没有调集齐全的时候。 运河以南的百姓,全都不见了。 正好那时,秋收刚完。 南泽和东盛原本打着就是这个秋收的关头,强攻进去,抢掉粮食,为南泽和东盛省一笔。 现在,街巷全空,萧瑟的跟鬼城一样。 这样,诸葛荣华的日子自然就难过了些,到底是西京城嫁过来的,跟南泽不亲近。 乐华究竟要干什么呢? 忽然想起她在太学的时间,有时间便看兵书,说是防备未来有战事发生。 现在看来,似乎早有预料。 诸葛乐华疑惑。 她的疑惑被赫连盈盈当成害怕。 终于见她有了不一样的表情,赫连盈盈兴奋起来,手中的剑射的越来越起兴。 荣华冷哼,真是个花拳绣腿,射箭都射不准。 要是自己来,早就射中了。 南泽什么都好,就是对贵女的教养没有西京城里那么重视。 这里的人都喜欢男子多一点,多数之人喜欢考取功名,当官入仕途。 看赫连盈盈蠢笨的样子,诸葛荣华油然而生一股骄傲,诸葛家能繁衍五百年,前朝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 想起皇奶奶,诸葛荣华就恨得不行,为了一己之私,拆散柔姨与父皇,骗母后嫁到皇宫,母后最后知道了柔姨与父皇不清不楚,心生醋意,最后跟着皇奶奶诓骗柔姨。 母后故意对乐华偏爱,惹得柔姨得意,以为这是母女之间的天生默契。 直到死,都没有消减那份丈夫与自己姐姐的背叛的仇恨感,还故意在临死之前为乐华求下公主的身份。 皇奶奶啊! 你可真是将两代人害惨了。 将这原本腐朽的诸葛王朝,加速送上了风雨飘摇的顶峰。 “咻……” 铁箭射中了荣华的右臂,鲜血顿时留了出来。她的表情非常痛苦,十分柔弱地摔在树干上,恶狠狠的看着赫连盈盈道:“我已经躲你三十多箭了,现在射中了一次,你总可以走了吧!” 赫连盈盈蒙了。 身后传来动静。 一直看好戏的赫连人杰害怕道:“姐夫……” 赫连盈盈少有的直接反应过来,转过头,想要急切的解释:“玄泽,你听我说,她根本……” 一个大巴掌夹着风将赫连盈盈打倒在地。 赫连盈盈捂着脸,不可思议道:“玄泽哥哥,你竟然,你竟然打我!”她难过的留下眼泪。 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玄泽哥哥,抱起受伤的诸葛荣华离去 荣华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在路过赫连盈盈身边的那一刻,嘴角轻扬。 乐华说,不能把剑对着自己的亲人。 这样,外人就不敢欺负自己。 就让仇恨都过去吧! 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才是正经。 家国面前无仇恨。 - 南泽王和东盛王与汾河别宫相见议事。 “整整三个省份的人都消失了,这着实诡异,依本王看,暂时不宜进攻。”南泽王摸了摸下巴胡子,精打细算道。 东盛王大大咧咧道:“咱们摸了诸葛家那么久的底细,他们根本不堪一击,等到了冬天,怕是不好打了,咱们粮草充足,但运河以北,三年旱灾,粮食根本不够,本王觉得趁着冬天一直打下去,打的他们没有人手去种稻子,他们明年收成不好,这仗,就赢了一半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女月珠 南泽王总觉得不对劲,如果按照探听来的消息,在运河以南的地方,一个月就应该攻打下来,可是足足被拖了五个多月。 打进去还一个人都没有。 想不通。 东盛王说的也很有道理。 可真是难选择啊! 据探子禀报,西京城里摄政公主与太师不和,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最终在一个月后,南泽和东盛联手再度进攻。 - 十二月的西京城,红灯笼在雪白的天地里到处都是。 笙五提着食盒到了公主府。 姐姐正轻轻摇着木蓝,嘴里轻轻哼着他从没有听过的歌谣,过腰的青发躺在她的背上。歌谣调子很别致,韵律欢快。 乐华转头对他一笑,笙五只觉得心中万物复苏,脸上也漾出一朵花般的微笑。 “母亲亲手做了一些梅糕,特地让我拿来给你。”笙五将糕点放在四仙桌上,就走到她的身边讲道。 看着熟睡的小侄女,笙五不自觉的透着宠溺。 “月珠,长大以后肯定也是倾国倾城的奇女子。” 乐华噗嗤一笑,开心道:“借你吉言。” 原本想着一举得男,受到点北寒王的重视,这样她的孩子就可以无忧无虑。 但现在,千想万想没想到会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生来就是要多操心一点的。 如果她败了,月珠这孩子一定不会有好日子,所以她一定得赢。 “姐姐尝一个吧!”笙五端过一盘糕点来,轻轻的放在几上,小声道。 乐华点头,轻咬一口:“不油不腻,清香软糯入口。” 笙五笑道:“母亲一定很开心。” 乐华吃了些,又继续给月珠摇着,看着她如此宠爱孩子,笙五不由得好奇,将心中一直疑惑的东西问了出来:“姐姐,这孩子的父亲是?您是天下第一大美女,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公主,按说……” 谁都不敢问这孩子的父亲是谁,除了公主府里头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一年多前,乐华公主与太师开始争锋相对,极为不和。 乐华道:“是我暂时不让月珠的父亲知道她的存在,不是人家不愿意负责。” “是因为您是公主,名义上又是北寒世子妃,所以怕被人知道了,牵连于他吗?”他的姐姐可真是太心善了,人又聪慧,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这个他,其实笙五大概能猜到是谁,只是不敢说出来。 乐华不紧不慢道:“不是,我只是利用完了他而已。” 赵笙五:…… 所以对她情深义重的太师,姐姐竟一点都不看中吗?为了权利,她从两年前就开始对太师进行各方面的打压。 将太师手底下的人都换成自己的,反观太师的人,都被她掉到其他无足轻重的闲职去了。 而太师对她多有顺意,只要不是很过分的,就都依着姐姐了。 当年姐姐还是护国公主,她怎么成的摄政公主他不清楚,只知道朝堂上的大臣对她颇为忌惮,乐华公主又以手段狠辣出名,国朝的人都对她又敬又怕。 笙五见过她杀人的样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反对她,一直乱搞事的大臣,杀。 奸官污吏,杀。 与各王私通着,杀。 冬日的严寒并没有在宝阁里有多明显。 太师府里却犹如冰山,沉寂阴冷。 宗政长离坐于上房,眼眸低垂,整个人有些阴郁。 傅怀素,周满坐于他下方两侧,默默对视。 良久,周满才道:“臣无能,到现在都没有查出宸宫宫主是谁。” 两年前,乐华逐渐抢占他手中的权利,大有独揽朝政的架子,最后果然如他所料。 重生的长离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狠,心冷到再怎么焐,都热不了。 一年多前,对他也不笑了。 整个公主府戒备森严,宸宫的那些刺客变成她府里的侍卫,将她的公主府守卫的犹如铁桶一般。 他倒是亲自去了一趟,听到她的婢女说了一句。 “要是小主子出生了,一定最是风华绝代。” 紧接着她朝着他射来铁箭,箭心直指他的心脏。 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命丧于她之手。 宗政长离躲过那只箭,失神的望着她。 乐华冷冷的朝他开口:“不要再来了。”说完就走,容不得他回一句话。 背影渐消的时候,乐华停住脚步,头微微侧着道:“你不能离开西京城,若是擅自离开,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 语气中有威胁,有笃定他要是敢走,就会给他教训的霸气。 自那次后,她处理公务都是在府内,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也不去,直到三个月前,公主府紧紧张张的忙活了起来,守备森严不同寻常。 宸宫中有内线传出,宸宫宫主有孩子了,只是不知道是公子还是千金。 他想弄清楚,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什么她会对自己这样绝情。 周满说完,长离良久才道:“你和怀素回北寒吧!”乐华一定希望他手底下的人走干净,她一个人独揽大权。 “世子……”乐华公主在这两年里,将太师的权利架空了大部分,如果他和怀素在离开他,要是出了一点什么事,世子的处境可想而知。 现在朝堂上,王毅仗着皇后和长公主,对世子肆意打压,只差欺负到他的头上了。 “世子,您绝对不能再坐以待毙,应该想想办法挽救!”周满恨铁不成钢道。 世子就是对公主太好了,什么事都依着人家。他已经劝过世子几次,世子觉得不能给公主带去压力,带去麻烦,带去不好的事情。 王毅现在开始在朝堂上公开挑衅世子,可是公主任由着她手下的权臣,欺负到世子这个份上,都不带管一下的,可真是太过分了。 很久都没见到乐华了。 宗政长离抬眼看他道:“如何挽救?” 周满看着原本对俗世一点都不看中的世子,现在为情所困的样子,叹口气道:“此事,臣已经思虑再三,臣觉得世子无论如何要跟公主见上一面,将事情问清楚。现在局势这么简单,公主果断放弃运河以南三省一事,看的出来公主运筹帷幄,想必对于东盛和南泽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受伤的太师 “只是世子,您不一样,乐华公主知道您是北寒世子,既不让您走,也不想让您再手握权力,说明公主对您防范再三啊!要是王爷有那个心思,您可不就惨了吗?” 宗政长离叹口气:“还以为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就这些?” 他的父王对做皇帝没兴趣。 古往今来,皇室的后代死得最为惨烈。 不如坐着一方王爷,可进可退。 况且先祖和诸葛家有约,绝不背叛。 但诸葛家也有说,绝不对北寒的人动手。 能让诸葛家灭亡的,也只能是诸葛家的人。 但愿在乐华的指引下,如今的皇帝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昏庸无能,刚愎自用,乱用奸臣,自取灭亡。 周满道:“哎哟,我的世子,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男人若是连个自己的女人都治不好,以后可怎么办!乐华公主这是将他吃的死死的啊! 一直不太吭声的傅怀素僵硬的咳嗽一声,插进话来:“臣有一法。” 长离道:“讲。” 周满有点怀疑的看着傅怀素,不相信他能讲出一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毕竟乐华公主是个什么都会的,她的具体势力有多大,他们无从可知。 傅怀素再咳嗽一声道:“公主再怎么厉害,那也是个女人而已,世子不如弄清楚她为何不信任您,再装装可怜,公主应该不会对您再这么冷漠。” 周满提高音量:“你让世子装可怜?” 谪仙般的世子,为了一个女人要装可怜? 傅怀素点头:“这是个极好的法子。” 虽然现在蔻玉不大理会自己,但是他由于看着十分可怜,也不像三年前那么据他于千里之外,冷若冰霜了。 问出当年逐渐冷漠他的原因,也就是自己心里想的一样。 道不为同不相为谋。 但他死皮赖脸,最后跟她约法三章,绝不过问两人的事,这两年结成了真正的父妻。 长离心中微动,乐华对自己总归是有感情的,但是…… 她与宸宫宫主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这样突兀的前去,会不会引得她更加反感。 皓月当空,天寒地冷的冻得死人。 西京城里到处都飘荡着浓浓的黄色腊梅香味。 ‘嘭’的一声,一道影子从公主府的墙上倒下。 一凶狠的刺客见着躺在公主府墙下的赵太师,道:“他中了毒,应该活不了了,公主府里高手太多,我们赶紧走。” 说完四五个人,顿时逃的无影无踪。 - “公主,太师被人追杀,躺在府外的墙下,昏迷不醒了。”阿秋跑了进来,急急道。 她的声音大了一点,将月珠吵醒了,月珠又哭又闹。 乐华心疼的将她抱起,轻轻的哄着。 一边吩咐着:“将太师关押在外院,请医师过去看看,要是死不了,就送他回府。” 傅怀素亲眼看着公主府的人,将太师亲自送了回来,还带了许多名贵药材过来。 别人不知道公主的女儿是和谁生的,但春夏秋,梅兰竹菊知道的一清二楚,看着太师被刺客重伤,阿秋难免热忱了一点。 傅怀素看着走了的阿秋一等人,道:“世子,人走了。” 宗政长离看着身上的伤口,道:“是不是我伤的不够深?” - 乐华不是没有见过表哥的功夫,西京城里有人能将他伤到? 她问阿秋:“太师如今在朝堂上怎样?” 阿秋看着太师身上的伤口,就难免不为他说话,将话说得严重了一点点道:“太师先前得罪了太多的人,现在难免有人要报复。” 阿秋瞅瞅公主的脸色,再道:“公主,太师当年是唯一护着您的人啊!” 说完噗通跪下。 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让她权欲滔天的心顿时有些软下来,但看着月珠熟睡的小脸,就狠心冷了下来。 “传我旨意,将太师府再盯紧一点,将他身边的谋臣都给我调走!”她不相信他是真的受了那么重的伤,会那样刚好倒在她的门前! - 几天后,傅怀素和周满收到旨意。 傅怀素:…… 这还能见到蔻玉了吗? 周满抱怨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公主不吃这一套。” 沉默了许久的长离道:“你们走吧!” “世子!”周满道。 长离道:“她对我还是念旧情的,那日她府里的医师先是为了我把脉用药后,才将我送回来的。若不是她授意,公主府里的人是不敢的。” 傅怀素道:“臣和蔻玉,应该也是她允许的。” 周满本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令沁,便不开腔了。 - 王慎言与子王傅进宫,看望身为皇后的王娴。 王慎言道:“如今乐华公主独揽朝政,我们不得不防。” 苏家娄家都是她的势力,他们几家势力不得不想出路了。 更何况,乐华公主并不是国朝真正的公主,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 王娴听着屋外七岁的儿子的欢笑声,不由得开始多想起来,将肚子里憋了很久的话讲出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给先皇说了什么,竟然给她赐下摄政一权。现在皇上倒也想着拿回她手中的权利,只是乐华不肯,借着战事倒是将手里的权利扩大了。” 王慎言道:“是爷爷小看她了,当年在兵部里,她玩世不恭的印象深入为主,爷爷就对她降下戒备,防备不及。” 王傅道:“她连太师的权利都抢了,再不制止,我们怕是永远也超不过苏家和娄家了。” “可是现在战事吃紧……”王娴怕因为世家之争,影响到国朝的战争。 王慎言道:“这件事,关键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乐华公主放弃三省,皇上估计是不赞同的。” 人人都说,皇上与摄政公主感情极好。 但只有国朝上的人才知道,是摄政公主扼住了皇上的命门。 她的势力,若说杀了皇帝,扶持幼帝上位也是有可能的。 - 诸葛世华装着要做个闲散皇帝的样子,但实际上早就对摄政公主不满了。 傅家与王家开始联手,共向皇帝进言。 得到消息的乐华冷笑一声,当即进宫,朝着诸葛世华道:“阿哥,乐华是不是说过,若您不对乐华生杀心,乐华便不会背叛您。” 第一百七十七章 漫漫追妻路 谁都没有想到表面上看起来纤瘦柔弱的诸葛乐华,对权利的掌控极高。 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看出她是个心冷人狠的主。 诸葛世华对于父皇封她为摄政公主一事,颇为不解。 对于她逐步瓦解赵大太师的权利,他本是赞同的,支持的。 只是乐华丝毫没有将手中的权利让出来的意思,三个月前为了天下,他还失去了兵权。 “乐华,朕是皇帝!”诸葛世华看着她道。 诸葛乐华冷笑:“若没有本宫替你看着这江山,怕是你早已不在这位置上了。” 诸葛世华脸上怒气冲冲,这两年来,乐华几乎将政务搬到了公主府,许多事他都是过问不了。 “乐华,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妹妹,不要太过分了。”诸葛世华道。 两人之间,已经在诸葛世华一年前派杀手来公主府的时候,彻底撕破脸皮了。 诸葛乐华冷冷道:“天下人都知道本宫是这帝国的嫡公主,若阿哥您要是逼得太紧,妹妹不介意做这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帝。” 太狂妄了! 诸葛世华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乐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 摄政公主的宝车经过东华门的时候,马夫停下了。 马夫道:“太师?” 轻寐的乐华睁开眼睛,淡淡道:“让他让开。” 从前的表哥是对她很好,但现在的这个,她捉摸不定,无从可知,为了女儿的一辈子,她必须处于安全的位置。 阿秋走了出去,为难道:“太师,把路让开吧!” 宗政长离料准了她会从这儿路过,果然回府心切啊! 那么急于回府,甚至一两年都鲜少出门,府里的那个人可真让她念叨的紧。 阿秋看脸色渐黑的太师,不由得一怵。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公主,要对太师这么绝情。 阿秋不敢违背公主的命令,走下马上,对太师好言相劝道:“太师,不要让奴婢为难啊!” 青色城墙间的大红色拱楼下,奢华香溢的宝车前,身穿一身紫色朝衣的宗政长离说什么也不让开。 直到一声轻盈柔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阿秋,让他上来。”乐华无奈道、 这人看着似乎是个深情的,但背地里谁又知道呢?身在王侯之家,便会身不由己。 “你到底要怎样?”诸葛乐华冷冷的看向,走进来淡然坐下来的宗政长离。 思前虑后的长离抬眼,看着她的一双圆圆大眼,直问道:“我就想知道,你为何可以这么狠,枉我……” 枉他放弃所有,只为她可以重生。 枉他舍弃自己的寿命,她却心狠手辣对他不屑一顾,随便抛弃。 但是他不能说。 爱一个人,就不能给别人带去困扰。 他不想用恩情绑住她。 他的眼神,真挚无比。 乐华侧开头,道:“本宫问过你,未来的宸国开国皇帝是谁,你却不说,现在如果你要说呢,本宫也不会相信了。” 宗政长离没有想到,就是当日的一时难言之隐,造就她对他的冷漠。 无奈道:“未来皇帝是我,但是我重生回来,天道已变,你也是帝星之相,你想做皇帝,我不会跟你争。” 乐华听着,他就是宸帝,这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他是北寒王的世子,有惊世之才,不做皇帝都说不过去,所以她防着他。 预料之外,他说了出来,还说她也是帝星之相,这倒有趣了。 连天都知道她现在想做皇帝吗? 乐华转过头来,挑起他的下巴。冰凉的下巴触在她柔软的指尖上,一股熟悉的亲稔传到她的心上。 长离自然而然的转头,离开她的魔爪,轻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诸葛乐华心里头下了一个赌,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本宫是想要当皇帝,你有什么办法?” 心里头冷笑。 宗政长离道:“北寒绝不与你为敌。” 他语气坚定。 乐华再次撇过眼道:“本宫不需要你的帮助。” “是因为你有宸宫宫主这条大腿可以抱吗?所以就不需要你这个表哥了?”宗政长离努力将愤怒压低,话语里压不住的透露出来。 乐华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宗政长离发觉,自己现在对她跟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不需要他,仅此而已。 他沉默不语良久。 诸葛乐华道:“本宫现在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宗政长离面无表情道:“我以前对你也算是帮过吧!” “你想说什么?”诸葛乐华道。 宗政长离道:“如今我已经失势,谁都想要踩我一脚,当年为了你得罪的那些人,现在恨不得要杀了我,我身份不好暴露,难免会受些伤,我要你保护我。” 有些人要对他动手,是她没有顾忌到的。 不过他是这王朝的第一高手,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 只能说明,他在撒谎。 果然听得他道:“让我住到你府里去。” 眼神灼灼,跟昔日的她一模一样。 乐华寻思了会道:“行。” 宗政长离意外的看了她一样,极快的闪开。 诸葛乐华提声道:“回府。” 一辆奢华的马车向公主府而去。 马车一边走,一边透出清香的味道。 护城河的寒烟慢慢向城内散延,寒雨降下,寒烟更甚,远处看去,似乎将整个西京城都包裹起来。 护国寺的钟声磬响,古老的气息蓬勃而来,木鱼的声音有条不絮的在山间响着。 笙歌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看着坐在水涧边大石头上的远山大师,歪着头叹了一口气道:“果真是十年如一日,日日如此啊!” “师姐,用饭了。”小和尚向她鞠了一躬,作礼道。 笙歌点头:“知道了,小师弟。” 寒山收徒了,一个是她这个外门弟子,一个是眼前的这个小和尚。小和尚今年才六岁,长得眉清目秀的,十分灵动。 小师弟准备去叫师傅,却被师姐一把拉住。 笙歌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再示意他先过去。 小师弟听师姐的,转过头悄悄的走了。 笙歌自得一笑,总算是没有白疼这个小师弟。 小师弟,元青是她和师父一道在山下捡到的,她和师父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拉扯大,现在就像是个肉团子,乖巧又可爱。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容不下的爱 见他走后,笙歌蹑手蹑脚的向师父走去,准备出其不意,吓一吓师父。 椭圆的大石头,踩在上面有些滑。 笙歌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正准备用自己的方法吓到师父,他几乎不苟言笑,她想他多点欢笑。 逗完他,然后叫他吃饭。 要是乐华会怎么做? 吓的方式绝对不能过分,庸俗 要十分的恰到好处。 想好方法,笙歌俯身向下,正准备动手。 “小心,滑。”远山突然出声。 小心的笙歌被他的突然出声给吓到了,脚下一滑,人就要向水潭跌去。 “啊!……”笙歌害怕的尖叫。 她不会游泳啊! 乐华习水性的记忆现在她的脑海里。 腰下突然一紧。 笙歌整个人都撞进一道温热的身体上。 师父脖颈间的白皙皮肤落入她的眼睛里,笙歌的心砰砰直跳个不停,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给惊愣住了。 素衣下,笙歌纤细的手臂因为害怕,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脖颈。 女人若是瘦过,总归不会让自己胖到哪里去的。 因着乐华的记忆,她吃饭也不过七分饱,几年下来,倒真的跟乐华的模样一般无二了。 远山温热的气息喷撒在她的额头上。 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传递在两人之间。 远山不自在的将目光移过,轻声道:“小心点。” 远寒站在对面的路上,咳嗽了一声。 听到别人的声音,笙歌下意识的就放开了他的脖颈,站了下来。 脚尖下地,笙歌默默地站在师父的后面。 这个师叔不喜欢自己,遇见她总没有好事。 远寒凝眉看着师兄后面的她道:“笙歌,你先回去。”声音透着威严和不容置喙。 听说这个师叔原本性情极好,但下了几次山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她似乎是因为乐华的缘故。 一个月前,她才知道乐华是帝星之相,才不是她口中的妖主惑世。 远寒大师那是口出狂言。 想到这事,应该跟乐华说道说道才是。 “没听见我的话吗?”远寒道。 天生的顽劣根性的笙歌一横心,站了出来,不屑道:“我只是师父的徒弟,不是你的,我凭什么听你的。”师父夜观天相了,不过三年,便会天下大变。 这代表着,她可能得死了。 远寒怒道:“我是你的师叔!” “没有师叔会针对自己的师侄,您对我不好,我自然就不会认您啦!”笙歌说完,藏在远山的后面不出来。 远寒见不说话,面无表情的远山道:“师兄,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儿吗?” 说她可以,说她师父绝对不行! 笙歌重新蹦跶出来,道:“你这个妖僧,口出狂言便罢了,现在还诽谤我师父,之前要不是师父将你救出来,你可就入大狱,成为佛光寺的耻辱了,还不收敛一点点?要秉持出家人慈悲为怀,莫为了一点私利之事就将您自己的面目变得可憎,使人厌烦。” 远寒死死的盯着她,嘴中恨恨道:“牙尖嘴利,赶紧滚出佛光寺。” 笙歌将头转向师父,十分可怜道:“师父。”她一半撒娇一般祈求道。 远山轻叹一口气,谁都没发觉,没有情绪道:“用饭了。” 笙歌跟在远山后面,往食斋走去。 “师兄,您莫不是犯了戒,跟这小贱人?真如传闻中的一样,元青是你的私生子?”远寒冷声道。 笙歌气不打一出来,只想找棒将这个坏女人赶出佛光寺。 远山顿住脚步,回头看她一眼,低眸道:“师妹,你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说完就走。 鲜少听见师父这么说话,笙歌攸的一下气消散了,对着远寒做了一个鬼脸,跟在师父后面一蹦一跳的走了。 寺内的塔松上压着雪,细微可听的沙沙落雪声,落在空旷的林间。 远山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道:“她是你师叔,以后不可以不尊敬。” 步子欢快的笙歌收敛了一下,顿住脚步,又跟了上去,欢快道:“是,师父。” 春去夏来,秋走冬临,整整七年,她整整跟在他身后七年了。 至今为止,她都没听到师父有其他的方法。 刚刚的那一近距离接触,带着乐华的记忆,她明白自己对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动了心。 用完饭,笙歌一个人回到屋内,脚步才显得沉重起来。 坐于案前,提笔写下。 乐华:师父说,你是天生的帝星之相。而我,至今还没有听见其他的消息,不过我一点都不难过。因为这七年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我也无法母亲对我造成的伤害,想必你也十分理解,我想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我们就不要再见啦! 月珠能有个好的未来,这也是我所希望的。 我死了,跟活着一样。 勿念。 勿见。 最后,我似乎是喜欢上了师父,能死在他的身边,也是我最大的幸福。 笙歌绝笔。 她没有很好的文采,字也写得不好,但写完了之后,她竟觉得莫名轻松了很多。 似乎是终于将自己的秘密讲给别人了。 请人将这封信送了出去。 便回到房里打开,乐华派人送过来的衣裳。府里的丫鬟想的很周到,华丽的,素净的,高雅等各类衣裳都有。 她的屋子里,什么都不多,就衣裳多的跟成衣铺子一样。 有个天下第一首富的自己,可真好啊! - 远山一边敲打着木鱼,一边脑海里不自觉的现着笙歌惊诧的模样。 她将他脖颈环住的场景,时不时的现在他的脑海里。 木鱼声渐乱,远山睁开眼睛,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嘴中轻道:“阿弥陀佛,贫僧罪过。” 木鱼声又起。 - 宗政长离被乐华带到府里之后,阿秋给他安排了外院的院子。 阿秋不解公主为何将他带进来。 “将他看好了,不准出去,也不准让别人进来找他。”乐华道。 阿秋:“是,公主。” 原来公主是想牢牢的守住太师,这样太师一党的人就不敢有所动作了。 让诸葛乐华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进她的公主府,后脚他手底下的人就都投在了她的门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明目张胆 “嘭”的一声响。 “她这是想做皇帝啊,朝臣都听她的,百姓也听她的,现在谁还听我这个皇帝的!”诸葛世华摔完东西,恶狠狠的气急了道。 皇后王娴与贵妃傅平君站在两侧,两人都温温柔柔的。 傅平君侧身走近王娴道:“乐华一向与你交好,要不你去跟她说说,适可而止吧!毕竟她不是真的公主,这一点只有我们知道,让她别伤了自家的情分。” 王娴摇头:“我已经跟她说过这事,似乎她全当耳旁风了。不过,臣妾想着现在非常时期,等战事过了,咱们再想这些,现在由乐华操心着,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让别人抓到把柄就行。” 傅平君轻笑一声:“姐姐说这话,就是对乐华放心的很吗?她跟太后娘娘想的都一样,怕是自己想做皇帝,她要置咱们皇上于何地!” 王娴淡淡道:“只要咱们不落入把柄,爱民如子,她就不会有权利。怕就怕有些人会置诸葛家的江山于不顾,只顾提升自己世家的位置。” 傅平君微微眯眼:“姐姐这话说的是谁?” 王娴转眼看着她道:“妹妹觉得我说的谁?” 傅平君冷哼一声:“怕是指桑骂槐,姐姐说的便是我吧!” 王娴道:“不管怎样,诸葛家的江山,本宫绝不退让。” “皇上还在这呢!姐姐是觉得皇上守护不了这盛世江山吗?”傅平君讽刺道。 王娴转身,跪在诸葛世华面前,低着头道:“皇上,臣妾绝无此心,只是现在两兵对峙,国朝里绝对不能不和,若是给了别人钻空子的机会,那对国朝的打击是非常大。” 受宠的平君走到皇上的面前,谄媚道:“皇上,姐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就是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开始跟乐华走的那么近的呢?” 诸葛世华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眼,心里烦闷着,但听着听着还蛮有道理的,他的皇后到底是什么时候跟乐华成为盟友的吗? 诸葛世华用眼睛盯着她。 王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头颤了一下,佯装平静道:“当时我胎像不稳,乐华给了我一名医师,保我太子性命,我就跟她走的近了一点,其他并无来往。” “乐华会变成这样,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谁会想到她会这么装呢?”王娴低头道。 傅平君道:“姐姐就不要费心帮乐华说话了,她什么心思,路人皆知。” “皇上。”傅平君跪下,拜道:“臣妾觉得应趁此机会,控制公主府,拿回军权,再跟两王对战,我军定当胜利。” 王娴恨恨道:“两军阵前,最忌换将,妹妹这是作何,要将乐华的权利收回来,那也是胜利之后。” 傅平君面不改色:“皇上自由定夺,只是怕胜了之后,咱们都得去见先皇了!”语气颇重,带着浓浓的沉重。 王娴仍旧跪着:“皇上定夺,臣妾一定跟着皇上。” 傅平君:“姐姐你不是……” 两人说着说着又吵起来。 话未说完,诸葛世华又拿起东西摔。 前几年,两个人都口口声声的说爱他,现在却明晃晃的争权夺利。 “皇后,贵妃!” 诸葛世华不耐烦道。 “都给我滚出去!” “都给我滚出去!” 王娴与傅平君目光交错。 乐华对于权力的掌控出乎了王娴的意料之外,她之前从未对权利有什么想法,都是受着太师的的庇护,看似无公害的样子,实则最是心狠。 赵长离对她那么好,她还是背叛了他。 诸葛乐华将赵长离手中的权利,一步一步瓦解,全部囊括在自己的手里。这一点可真是让人没想到啊! “两位嫂嫂真是把乐华想的太坏啦!”不知何时,乐华出现在了殿内。 把三个人都给惊讶到了。 诸葛世华最先反应过来,道:“当年皇奶奶消失,是不是你劫持的她!” 先质问,而不是回答问题。 乐华嘴角冷笑,似笑非笑的看着诸葛世华。 “阿哥说笑了,皇奶奶已经薨了,父皇下的皇命,您不知道吗?”乐华笑笑道。 诸葛世华冷冷道:“其中关系,你会不知道吗?你到底是不是朕的妹妹,你不知道吗?” 他曾经对荣华狠心过,现在反应过来,荣华是自己的妹妹,却远嫁敌方,真是苍天弄人啊! 当年的王太后,苏皇后,苏柔,三人都高手,都将对方玩了一把。 苏皇后逐步瓦解了王太后的势力,王太后借住苏柔对苏皇后致力一击,苏柔自以为自己高明无比,实则被王太后玩的团团转。 王太后虽然是最大的赢家,却败给了乐华,。 苏柔自认为赢了苏皇后,却失去了乐华这个亲生女儿,再也感受不到自己女儿的爱意。 乐华自以为赢了苏柔和王太后,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用错了方向,谁都没有赢。 乐华曾经觉得,当贵女的时候,被叫了十多年的母亲,教养成蛮横无理飞扬跋扈的恶女。她自己愚蠢且不自知,死的时候都还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当瘦马的时候,一生悲苦勤奋,浮萍一世,自己的命运自己一点都把握不了,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瘦马只是交易的物品,达官贵人想要了就买下,不想要了就转手送人,抑或者消失于世间。 从始至终,她们只能笑着。 贵人到‘她们家’坐定进茶,牙婆母亲扶姑娘们出来,若说一声“姑娘拜客”,姑娘就下拜。 若说一声“姑娘往上走”,姑娘便依言行走。 说一声“姑娘转身”,即转身向明处而立,给富贵公子看相面和身姿。 说一声“姑娘借手瞧瞧”,牙婆母亲将其衣撩起,手、臂、肤皆露出,这是为了看手看皮肤的细嫩。 说一声“姑娘瞧相公”,姑娘转眼偷觑,好让贵公子以看清姑娘的眼眉。 若再问一声“姑娘几岁了”,即回答几岁,这是辨其她们声音是否动听。 说一声“姑娘再走走”,牙婆即手拉其裙,脚随之而出。 第一百八十章 曾经 最后,说一声“姑娘请回”,至此才算相完一个人。 至十四五岁时,牙婆会请想要美貌侧室的贵官公子上门。 像个牲口一样,被挑选,被玩弄。 如果没有遇到四爷,她就是巷中的普通瘦马,但是她遇到了,瘦马的才华加上皇家权利,细心培养下,她有了别人一辈子都企及不了能力。 比如杀人于无形,熟读两千来年的兵法,善经商,会百文。 第一世被拐卖的时候。 诸葛王朝还没有瘦马生意,但是她们这些被拐的女孩,大多会被卖到边疆的青楼里。跟瘦马的模式差不多一样,青楼里什么姿色都有,但瘦马都是样貌好的,培养长成之后,能比青楼女子值钱很多。 如果不是家里有亲人在边疆从军,她一辈子也回不了府。回了府也没有用,她只会被人看不起,那个在临死前说她不是她苏柔亲生女儿的娘亲,赵笙歌恨得不能再恨。 被拐卖到边疆青楼后,因她姿色出众,是老鸨眼中未来花魁的首选,得到了她的大力培养。 那个逃跑被找到的姑娘,被打的半死不活抬进楼里,老鸨会让人贩男子好好的在屋里‘教训’。小姑娘彻夜痛苦尖叫,人贩猥琐的笑声吓得她们哭泣,谁都不敢生逃跑的心。 老鸨叫她这个最有姿色的姑娘,去帮帮那姑娘起床。 推开昨晚惨叫声响了一夜的门,浓郁的奇怪味道充斥了她的鼻间。那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不舒服。 逃走的姑娘年龄比她五岁,在这院子里,应当叫声姐姐。 薄如蝉翼的纱帐里,芙蓉姐姐双眼无神地躺在那里,只身盖了一点锦被,上身的淤青让她不忍直视。眼神向下却瞥见了鲜红的血液,那红色越来越广。 赵笙歌的腿软了下来,靠在床尾,一边哭泣一边碰着她的脚:“芙蓉姐姐,你还好吗?” 芙蓉姐姐没有理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房梁,她的手在轻轻抖着,不然她会以为芙蓉姐姐已经死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老鸨扭着肥胖的身子,带着一位医婆走了进来,看见红着眼睛的赵笙歌讲道:“小笙,你是我最器重的女儿,我对你也是最疼爱的,只要你听话,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享不尽。” 一周后,医婆说芙蓉姐姐那是治不好了,牙婆捏着鼻子对着芙蓉姐姐骂了几句。“没用的贱丫头,这点疼爱都受不了,死男人也不知道弄轻点。” 想了想又说:“真是个骚丫头,让男人忍不住,就卖到城东的窑子里去吧。” 赵笙歌跪下哭着求,老鸨还是让两个大汉抬走了她。以后的夜里,她每晚都做着噩梦,总梦见那双无神的眼睛,没有任何生机。 不逃跑的姑娘都要时不时受到人贩的骚扰,特别是他喝多了酒的时候尤为可怕,逮住一个姑娘就会夹在一侧,往暗门里走。拍拍姑娘的臀部,邪恶地笑着道:“就让爷来亲手教教你。” 老鸨扭着肥胖的身体,依靠在二楼栏杆上,磕着瓜子嚷嚷道:“你要是把我屋里的姑娘破了瓜,坏了老娘的财路,老娘让你断子绝孙。” 喝红了脸的人贩会对着老鸨笑:“爷我什么时候办坏过,除非是你特许的,放心我有分寸,就算喝了酒也不会误事,千百两银子呢!” 老鸨向他呸一口。 人贩道:“晚上留着那疼你,放心。” 被人贩夹在怀里的每个姑娘都不会吭声了,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不应该那时在外面呆着。 瘦马的院子跟边疆青楼差不多,赵笙歌是牙婆见过的人间尤物,因着这皮囊与原出勋贵之家的气质,她决定要将她培养成边疆最有名的花魁。她是唯一没有被牙公调教过的姑娘,牙婆还请了有几个嬷嬷专教。 青色瓦片下,她走一步,动一下皆是风情,每个眼神皆是千锤百炼的戏,魅惑众生。 如果不是自己貌美,她想象不到,自己会经历什么样的劫难。 她势要铲除那些拐卖女子,逼迫良家妇女入青楼的男人,都该死。 诸葛乐华冷笑着回忆,曾经的一切造就了现在的一切。 今生,她一定握住会手中的一切。 皇位,权利,男人,她都要! “诸葛乐华,你是不是想当皇帝!”诸葛世华冷冷道。 “我若想做,阿哥觉得不行?”诸葛乐华端庄一笑。 “论才华,阿哥实在是平庸,论能力,阿哥连一个大臣都不如,要是父皇有其他儿子,阿哥一定当不上皇帝的吧!” 傅平君见她如此说,站起身来:“大胆乐华公主,敢对皇上不敬!” ‘啪’的一声。 傅平君手摸着被打的位置,不敢置信的看着乐华,脸上神色一变,正准备向皇帝哭诉,却被乐华的声音盖过。 “我与阿哥情深义重,两军阵前,中央的权利一定要集中,若是一朝城破,在这里的所有人都逃不过别人的屠戮,所以阿哥,不要在于我置气了,等战事一结束,乐华自当归还所有。” 傅平君才不会相信她,道:“公主一心为国,皇上也是,只是公主行事过于武断,还望公主收敛一点自己的气焰!” 诸葛乐华近两年,将傅家的权利剥削了一番又一番。 现在的西京城,独苏家,娄家,王家三家独大,其他家族都没落了。 诸葛乐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自古以来,没有女子做皇帝的。乐华只是希望阿哥,以后能记得乐华的好,不要辜负乐华所做的一切。”乐华十分恳切道。 诸葛世华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这世上确实没有女子可以做皇帝的。 就算她有那个心,世人也绝不会允许的。 诸葛世华态度温和下来:“阿妹有心了。” 乐华瞥向傅平君:“苏家与诸葛家百年交好,有诸葛家就有苏家,希望傅家不要因为一点小得失,就挑拨离间!” 诸葛乐华的力气很大,一巴掌将她的脸打得红肿起来。 傅平君本想说什么,但看见诸葛世华平稳的额间,便收敛下来,沉气道:“阿梅教训的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门都没有 朝堂上最难解决的是南泽仕子,他们不满于诸葛乐华的控制,试图匡扶皇帝掌权。 新帝即位第四年夏,史书记载摄政公主诛杀南泽仕子六十三人,是为南泽仕子对国朝包藏祸心,恣肆生事,扰乱超纲,众民拜矣。 宗政长离负手而立,依旧在乐华一个月上一次朝归府,必经之地等她。 什么话也不说,就是站在那等她。 乐华的嘴,骗人的鬼。 从始至终,他也许就没被她放在心里过。 上一次见面之后,她就又变得极其陌生,对她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冷。 如此痴缠于权利的她,已经根本不像是曾经的那个她。 不过,那一世,终究只算一个屋檐下的人,连话都不曾怎么说过。 她寻着逆光而来,紫色的朝服上,脖颈璎珞圈上的蓝色宝石发着悠悠淡淡的光。朱红色的楼阁下,衬得她娇腮晕红,一双清澈但不完全见底的眼睛,含着不自知的威严,没人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美人倾城,却无人随便敢上前一步。 美丽不可方物,万物皆失颜色。 她头上玉冠下的金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摆动的韵律十分整齐。 阿秋瞥见天人之姿的赵太师,不由得提醒公主:“公主,太师。” 诸葛乐华神情不变,依旧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从他面前三步远经过。 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就算是目光交错,也就像是陌生人之间的一瞥。 淡淡,不在意。 再一次被伤到的长离,提气走了上去。 既然尊重她的意愿解决不了他跟她之间的问题,那么就只好用没办法的法子了。 “公主殿下,臣有奏。”宗政长离微微弯腰,第一次行骗。 诸葛乐华很诧异他会主动叫住自己,以往不都是看着她过去的吗? 乐华示意阿秋。 阿秋眼尖的走到太师的面前,道:“大人,这边请。” 宗政长离跟上。 等公主到了宝阁,阿夏端上清明采来的茶。 乐华轻抿一口,润了润唇喉。 今年四月天,着实干燥的很。 前方战事捷报频频传来,她下的一盘局,南泽和东盛都入瓮了。 宗政长离沉沉心思,未等她请坐,便自个儿坐下了。 乐华倒未注意这一点,阿秋反应快,赶紧伺候完平日里的活,就走了出去。 “何奏?”乐华问。 两人目光相接。 她目光清澈。 宗政长离沉沉心思,道:“我来府上已经四个多月了,每次要见你,你总推脱。思前想后,得出的也只是你并不欢喜我了,所以我决定离开。” 乐华从这句话中得出的是他要离开公主府。 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诸葛乐华微眯眼睛:“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这些人难不住我。”宗政长离淡淡道。 既然乐华不欢喜于他,他想过了,这事不能强求,如此便罢了吧! 有些记忆突如其来,刺痛了他的心。 那时他正十三四岁,如往常一样,他正在看书,垂眸凝视。突然眼眼角末端,闯进来个金玉满头的她,她头上的宝石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久久,那个身影还没动静。 他正想着的时候,正待主动要出去,免得她生气,忽然窗外的人儿动了。 她走到正屋门槛前,双腿跪下,将带刺的藤条奉于头顶,提高声音道:“表哥,笙歌前几日着了魔,干出了不可原谅的事,特来请罚,请表哥千万不要心疼。” 他那时候在一个月前,才被府里主母从念慈庵里接回来,要为入太学做准备。 而后,她总是恰到好处的给予他无限的温暖,莫名的舒适,以及不知不觉的深深爱意。 过去总是美好的,因为一个人从来都意识不到当时的情绪,它后来扩展开来,因此现在的自己,体会着当时的一切情绪。 他早已深沉的爱上了她。 或许是那红红的鞭子朝着自己打下来的时候。 亦或者是她冲过来要为自己挡棍子的时候。 又也许是她的温生温气,活泼可爱。 总之,他早已经爱上了她,在他自己不经意的时候。 乐华蹙眉,连续两年里,他对自己算是无下限的纵容。 夺他权利,将他软禁在自己的府里。 他都无任何反抗。 她猜测他可能是真的爱她,但是她不敢谈,非常时期,非常事情,男女之间的情爱就显得无足轻重,她未曾将这事放在头等大事之上。 他此时此刻想走? 门都没有。 乐华等他讲完,将他看了好一会,才道:“门都没有。” 宗政长离:“……” 乐华又道:“你打不过我的,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吧!” 宗政长离:“……” 不想面对他的感情的乐华,听见他说要走,接后便记起了他跟着她跳下悬崖的时候。 蒙蒙清雾中,头发打的自己生疼生疼的,在她脑后飘飞着,恍惚中她看着一道绯红色的人影,在朝着自己落来。 天青色的天空,无边的绿野倒影着,白雾茫茫中,一丝丝的湿气开始灌满她的身体,整个脸都感到了润意。 几道清风拂过,让人觉得冷了些。 跟着下来的人,容颜逐渐清晰。 那清冷的眉,紧紧盯着她的凤眸,还有严肃着脸的容颜。 是表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每一件事情,他好像都能清楚的知道呢。他喜欢自己,到了怎样的地步呢? 她笑了。竟没想到,表哥会出现在这里,还跟着她一起跳了下来。 “表哥?”湍急的风声将她的声音淹没。 但她的口型是叫着他的。 忽如其来,乐华心底里的眷念被记忆勾起。 深情一动,情不自禁道:“表哥?” 音色柔软,叫得宗政长离心下一颤,已经很久她都没有如此叫过他了。 她不想动情。 女人一旦用情,便会有了软肋,将会有致命的地方。 乐华深吸一口气。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乐华神色微变,脸上变得温柔起来,匆匆忙忙往阁楼山走去。 宗政长离心里头一突突,不舒服及其压抑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和解 他心里头告诉自己,今日找她来是要彻底一次性讲清楚的,没讲完所以不能走。 乐华抱过阿春手中的月珠,轻哼哼的哄起她来。 月珠闻见熟悉的味道,逐渐乖下来,不闹腾了。 阿春笑笑道:“月珠姑娘真可爱,这么小就很懂事了。” 乐华微笑:“是啊,她真的很懂事。” 月珠忽然睁开眼睛,睁着湿漉漉的眼看着乐华,对世间感觉很懵懂,小手挥舞着,脚也跟着动。 月珠皮肤细嫩,白皙如瓷。 乐华总想去捏,又怕她会疼,只能抱起她来,转了几圈。 “月珠啊!为娘的一定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乐华发自肺腑的乐着。 阁楼下的宗政长离耳力灵敏,三楼上乐华说的这句,清清楚楚的进了他的耳朵里。 猛地,心一疼。 不可置信。 突如其来。 根本就接受不了。 乐华哄着女儿,逗弄着,看见她小脸上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开心的笑了起来。 平日里不怎么能陪着她,都是阿春看着。 生逢乱世,又许多事都身不由己。 对于给月珠的陪伴,乐华心里头有些苦涩。 但生而为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多多少少都不会那么完美的。 一直快到天黑,宗政长离都未离开。 一直知道他在下面等着的乐华,犹豫地走了下去。 “乐华。”表哥没有抬头,眼光睥睨着地板道。 诸葛乐华脸上挂一抹淡淡的笑:“表哥?” “我虽心悦你两世,但我的尊严不允许我再如此继续下去,所以以后你多保重。”宗政长离淡淡道。 乐华黛眉轻扬:“哦?表哥等我这么久,就只是说这些的吗?我说过了,你走不出去的。” “那就试试!”他抬眼,目光与乐华交错。 两人的真正实力,彼此都不知道。 乐华脸色漾出一朵笑花,跟诸葛王朝真正的第一高手过招,才是真的有趣。 宗政长离眉目凝住,最终直问:“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直接看着乐华,企图从她的面目中能找点答案出来。 乐华叹了一口气,不正面回答他的话:“你我都是重生的,倘若你不是重生的,是与我一同长大的表哥,我必定极为亲近,可是你重生了,你身上有着我从未知道的过去,我不想猜也不想冒险,不会放你离开,更不会让你做皇帝。” 长离心下微不可测的心动了一下。 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他失神了一会,好久才道:“你又怎知,我第一世对你没有心思,当我赶到西京城的时候,你就那样倒在苏柔的脚下,没有任何生机。” 更何况,他与寒山之约。 以三十年的寿命,换取她的重生,如今狠心一算,也没多少年了。 乐华心里微涩。 她不敢相信自己以外的人。 现在却突然冲动了。 不过仅限于他可以走近她的心。 想要离开公主府,不可能。 想要当皇帝,不可能。 “看你到底能赢我不。”乐华道。 出招,速度极快。 宗政长离也迅速接招。 突然,乐华就像是一道断了线的风筝,往地上落去。 宗政长离赶紧接住。 乐华暗骂,这些年来从未出现过差错。 偏偏今日就出差错了。 看来远山大师所说的变化,就是如此了吧! 什么时候不行,偏偏这个时候,这是要让表哥看笑话了,原本只是想给表哥一个台阶下,还有就是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这下可好,要被他当成一个说大话的人了吧! 宗政长离接住她,缓缓落于地上,不舍的将她放下来。 乐华心软了。 “我有女儿了。”她突然道。 宗政长离撇开头道:“我知道。” “你的。”乐华道。 宗政长离:“……” - 他抱起睡着的软绵绵的月珠。 整个人都僵住了。 突然明白过来月华为何不出府。 为何变得心狠手辣,下手比自己还狠厉三分。 “诸葛世华过于软弱,疑心过重,迟早都会对你下手的。”宗政长离道。 月珠闭着眼睛转了转头,他一动都不敢动。 宸宫宫主有孩子了。 那,乐华就是宸宫宫主了。 他一直都是在乱想。 察觉不了的安抚自己,平淡的看着乐华。 乐华点头,对于诸葛世华她还是了解一点的。 当年,那个大臣不觉得他软弱无能,放任傅平君对功臣动手,陷害有功之臣。 世家之争也是国朝灭亡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君主不值得卖命。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做皇帝,保护好我的女儿。” 宗政长离微微哽咽,不发一语。 她当年,到底是受了多大的苦难,所以才会绝情又可爱。 - 佛光寺最近谣言四起,四方景仰,万人尊重的远山大师跟他的外门弟子阿梅又染,其内室弟子是两人的私生子。 称自己为阿梅的笙歌,跪坐于远山大师的院中。 古老的钟声已经响了三回。 远山大师还是没有出来。 阿梅一直埋着头,什么话也不说,就跪在这里等着师父出来。 外面人都在乱传,师父一定是怪罪了。 所以才不肯见她,所以要撵她下山。 远山在蒲苇上打坐,手里捏着一瓶药失魂。 天下之大势之变,就于近日。 阿梅口干舌燥着,丹唇上褶皱着皮。 门开了。 一双素净的鞋底落入她的眼角余光当中。 阿梅抬眼:“师父,那些话绝不是我传出去的。我虽大逆不道,无可救赎,心悦于师父,并企图勾.引师父,但师父您教训我后,我便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陪着师父,不作他想。求师父相信我,绝不是徒儿去传的流言。” 远山面无表情,道:“乐华公主已经感到身体不适,你最近没有什么感觉吗?” 他权当没有听见这些话,一一略过,手里捏着药瓶静静的等着她回答。 阿梅犹如中箭,心上喘不出气来。 这一日终于来了啊! “哦。有的,昨日我在房间里晕倒了,好久才醒过来。”阿梅轻轻道。 远山向徒儿看去,她苍白的脸庞映入他的眼睑,不由得心下微涩。 就算是如此,也是跪在这里整整一日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两者其一 “你们二人,只能活一个,她是帝星之相……”远寒瞥开眼,硬下心肠道。 阿梅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起来吧!”远寒道。 阿梅沉重的将头埋下:“师父,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求师父相信我,不要将我赶走。” 远寒不说话,最后只道:“回你的院子里去。” 一股绝望升起,心如同被沉入深海,整个人都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阿梅抬头,望见他的背影,悲怆道:“师父……” “你有何愿望未实现?”他微微侧头道。 终是不忍心啊! 阿梅想一想,除了心中的那件事,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 摄政公主已经一个月未上朝了。 这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都默默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世华听着平君安插进公主府的人,禀报之后。 派传旨太监去了公主府。 名为看望,实则是打探真假。 平君安插进去的婆子说,诸葛乐华病重,如今已经下不了床了。 诸葛乐华躺在锦床上,费力的抚摸着月珠的脸庞。 “月珠啊!”温温柔柔,轻轻叫着她。 月珠挥着小手,可劲的折腾着。 宗政长离坐在月珠的旁边,看着乐华的眼里只有他和她的女儿,心中微狠:“她该离开了。” 诸葛乐华一顿,摇摇道:“不能那么做。” 表哥会为了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可是所谓的美色误君子? 该怪美色?还是应该怪君子掌控不住自己? 乐华失笑。 宗政长离冷着眉道:“我用我三十年的寿命换你重生,不是让你给我留一个女儿,你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宗政长离站起身来,似乎为着心中的决定,要去做某件事情。 “你说什么?”乐华几乎失声道。 宗政长离狠着心不去看她的眼睛,道:“你以为你随随便便就可以重生的吗?” 乐华颤抖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果然到现在,都没有百分百的相信自己。 但是,百分百相信又有什么意义呢? 长离背着她,缓缓道:“当年,远山大师进入出神入化之境的时候,用佛门法器将你重生,而在另一个世界里,你我都死了。但就像是现在,改变了,之前的所有一切也就都改变了。” 乐华心里不由得一颤,不敢去看他的背影,心里头却无比希望他此刻来抱住她。 诸葛乐华久久未开腔。 宗政长离没有等到她拦住自己,忍不住回头道:“你就不知道说点……” 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诸葛乐华眼含珍珠,正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诸葛乐华就像是被气到了一样,娇纵伤心着道。 长离将目光投到月珠的小脸上,微微有些不自在道:“不想用这些东西将你捆绑,给你造成大的压力。” 乐华娇柔着叫他道:“表哥,要抱抱。”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跟他亲昵,让长离心中软的不像话。 面上难为情的过去,转过头的那刻,情不自禁的坦然将她搂在怀里。 时光仿佛静止了,诸葛乐华突然喜欢安静起来。 如果就这样一辈子,那就好了。 可是人活着,就会有是非,权利,争斗,爱情…… 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 师父告诉了阿梅,那瓶药是先主持留下来的,先主持对未来的事情早有预料,特地的留下这瓶药,放在了锦盒中。 当年先主持与师父曰:遇盛世难题后,打开方可。 阿梅望着先主持的字迹和锦盒,手里抓着药瓶一动不动。 远山背着她,道:“可有什么愿望?” 阿梅将自己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 有啊!有太多了。 她想跟着他一辈子。 她想做他的女人。 她想他有朝一日能宠着她。 她想跟乐华一样,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想跟着他携手在夕阳之下。 她想啊,想啊!想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现在都无法一一实现。 阿梅望着他的背影,望着望着,心中一种属于乐华的那股气,变成自己的一样,阿梅愁意绵绵的眼眸微转,道:“我有太多的愿望了,但是师父只要帮我满足一个就可以了。” 就一个,真的,她就满足了。 夕阳西下,一大片的葵花花田里。 阿梅伸开手,举于头顶,转啊转,脸上笑靥如花。 远山跟着她转动的身影往前走,嘴角露出一点无奈。 阿梅看着她的眼睛笑,笑得没心没肺的,恣意嚣张。 这里离佛光寺已经足够远。 她看着师父一派俗家子弟的打扮,笑着就像是没有了眼睛一般。 - 乐华躺床上,意识越来越涣散。 顺其自然,死的就是自己。 突然间,一些前尘往事,十分清晰的传到了自己的脑海里。 瘦马啊! 贵人到‘她们家’坐定进茶,牙婆母亲扶姑娘们出来,若说一声“姑娘拜客”,姑娘就下拜。 若说一声“姑娘往上走”,姑娘便依言行走。 说一声“姑娘转身”,即转身向明处而立,给富贵公子看相面和身姿。 说一声“姑娘借手瞧瞧”,牙婆母亲将其衣撩起,手、臂、肤皆露出,这是为了看手看皮肤的细嫩。 说一声“姑娘瞧相公”,姑娘转眼偷觑,好让贵公子以看清姑娘的眼眉。 若再问一声“姑娘几岁了”,即回答几岁,这是辨其她们声音是否动听。 说一声“姑娘再走走”,牙婆即手拉其裙,脚随之而出。 最后,说一声“姑娘请回”,至此才算相完一个人。 她藏在帘子后头,掀开一个小角角,看着姐姐们风姿妖娆,或端庄秀丽,或娇柔灵动的各展身姿。 前头的那些贵公子们,就挑啊挑,看啊看,看这个喜欢,看那个也喜欢。 或者是这个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 十一岁的自己,媚术已经练到炉火纯青,可是自己从来不曾在男人面前显露过。为了稳住牙婆,她便说自己想做那陈圆圆,入王室。 可是牙婆比自己更看的起自己一点,竟然想要将自己献到宫里去。 她以为牙婆在世人说梦话,人活一世,总要为自己多考虑一点的。 于是自己便勤练武技,利用牙婆之变,获取更大的便利和更多的金钱,聘请夜间的武艺师父。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之将死回忆也 但自己始终没有想到,自己会一眼被四爷相中,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刀,未来是要进献给太子爷。 跟皇家扯上关系,基本上就没有后退之路。 她依着她的美貌获得很多东西,这一生也注定平静坦然不了,尤其像是她这种人。无强大家族支持的美人,大多数一生被悲剧。 无数的普通女人,希望自己能变得更漂亮一点。 少数的那些美人,则希望自己长得平凡一点,拥有平凡的幸福。 她想,既然不能平淡的一辈子享受幸福,那么就高高调调的恣意快活吧! 张牙舞爪的外表,给予她最好的保护色。 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一名皇家第一杀手。 她看着四爷原本只对她的美貌满意的四爷,眼睛里逐渐冒着光亮。 但日子过乏了,总想着逃离现在,于是她开始铺路。 和尚一句戏言,怎会劳动她在意。 她只是找个幌子出去一下罢了,顺便消失,只是没想到,自己真的消失了。 回到了第一世。 一切都来得及的时候。 可是报仇报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报成。 谁都没有赢。 远山说二者只可其一,那她便想着,是否会有意外,是否会有美满的结局。 人生为人,真的很不好啊! 诸葛乐华拉着宗政长离的手,轻眠着。 “表哥,对不起。”乐华艰难睁开眼睛道。 长离不看她,转开头,低沉道:“你死了,我也陪着你。” 君子流血不流泪,宗政长离此刻潸然泪下。 止不住的流淌着。 乐华摇着头,轻声道:“不要,活了那么久,我已经活够了,我就一个宝贝,那就是月珠,你当皇帝吧!将帝位传给月珠。” 长离不点头也不摇头。 月珠听着自己的名字,左看看阿爹,又看看阿娘,黑眼珠转着,灵动的很。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娘亲现在的处境。 - “师父?您可知我的愿望是什么吗?”阿梅笑着问他。 远山看着自己,稍微有些不自在,还是小时候才穿过这样的衣服,入了佛门便是一成不变的僧衣,一晃,三十多年就过去了。 “你让我换成这样,陪你到这儿,到底是为什么?”远山不解问道。 阿梅轻笑:“这里足够远,足够美。” 她能感觉到自己只有轻微的不适,但乐华已经足足有两月都未来信了。 双方曾有约,不来信只能是无法来信。 想必乐华现在已经是,连笔都握不住的吧! 近日里,自己也隔三差五的陷入昏厥,其他的症状倒无。 老天爷这样安排,安排她是阿梅,安排她毫无预兆的喜欢行远山大师。 看着他布衣的样子,阿梅打心眼里喜欢的紧。 “师父,您打坐吧!”阿梅笑眯眯道。 几年瘦下来的她,请着师父坐下。 自己则是搭棚,烧水煮茶。 一切秩序井然。 “师父请里面打坐,徒儿见这里甚美,不如住一晚,明日就会到我想要的地方去了。”阿梅笑着道。 她从来不这样活泼的笑。 这样的笑看着有些让人心疼。 远山依她之言,进帐篷打坐。 阿梅看着这悠悠葵花林。 用乐华的钱慷慨买下附近三公里,请了人看守,谁都不许入。 这里的事情,没有人会传出去。 天色渐黑,阿梅扶开帘子,走进他的帐篷,道:“师父。” 远山还未看清,娇软的身子抱住了他。 阿梅音色缭绕道:“师父,我最想要的就是你。” - “表哥,还记得我向你学字吗?”乐华几乎有些艰难着道。 宗政长离点头,泪干的眼深情的望着她。 她总带着阿冬,带来糕点和干果盘,阿冬将其搁在一旁罗汉床的矮几上,就会退出去。 还是个女童的她,施施然走近,端庄行一礼,道:“几日不见,表哥可还好?夜晚冷么?” 关心备至,如春风般的温润细致,让人无可防备。 表哥淡然温和看她,回道:“甚好,不冷。” 他那时觉得,她虽无日日来这竹园跟他亲近,但示好却是一样没落下。少年便心思深沉的他注意到,最近他的膳食跟往常不一样,除此之外,她还特意找了荣国府世子,要了名士孤本让阿冬给他送来。 送十分贵重的笔墨纸砚过来。其中那笔,跟他父亲书房那只甚爱的狼毫是一个种类的,极为难得,听说是取自白狼王身。 赵笙歌不提及这些,笑靥如花对着他分享:“表哥,皇后娘娘要在太学开办女子太学,我也能去太学读书了!你教教我写字吧,我没有学过写字,怕是去了学堂是要遭笑的。表哥可以教我吗?” 官家女儿,一般由府里私请夫子授课,却没有国家创办的学堂,受教有限。 现在想来,她要让月珠上帝位,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足足准备了很久。 乐华笑笑道:“笔力不稳,弯弯曲曲的都是假的,我在大清朝的时候,装扮成仕子,人人都夸我字儿好,有大家风范。” 那个时候啊! 从来没有想过太远的将来,也就是现在的时候。 她那时,跟着谪仙般的表哥学字时,突然怔住,这样的表哥她从未认识过。 人生轨迹被改变,此后因缘会际也大大不同了。以前她只知道他冷酷无情,睥睨天下的模样,被南泽批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他,与她之间的距离相当于地与天之间那么远。 那时,洛云祁官拜大理寺卿,春风得意。她不过是个人人厌恶看低,不得夫君宠爱的落寞女子。 而现在,未来权臣的赵长离,他在教她写字。 但现在,表哥在拉着自己的手。 只是现在才知道,他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真的好过意不去。 他多么好的一个人,为何就这样对自己好呢! 不管她真心与否,不管她温柔与否,不管她对他好与否。 他都是温润君子,暖入她心。 乐华哽咽道:“表哥。” 长离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淡淡道:“要是你死了,我让月珠坐稳帝位,便来陪你。” - 传旨太监来到公主府。 阿秋用各种理由都阻挡不了他进来。 一路走,阿秋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到宝阁,可是架不住。 传旨太监到了宝阁:“请乐华公主出来接旨。”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有异 阿秋暗叫不好,如果被人知道公主病重,那公主的权利就会被皇上名正言顺的收回。 这是公主用命换来,绝对不成。 正好,阿夏走出来道:“公主正熟睡着,吩咐了谁都不可以打扰。” 阿秋拔出佩剑,驾与传旨太监的脖子上,怒道:“退出去,饶尔不死。” 传旨太监脸上流下冷汗,大着胆子道:“皇上让咱家代看公主,秋侍卫这是做什么?” 阿秋冷声道:“公主近日安寝不适,请公公出去。” 传旨太监笑笑道:“是是是,杂家在外院等公主去。” 传旨太监一等就是三日,也没有等到乐华公主的召唤,看侍卫们的反应,他大概能确定了,乐华公主的确是病重了。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诸葛世华高兴的不行。 傅平君侧身行礼,恭祝道:“妾身贺喜皇上。” 诸葛世华笑得合不拢嘴来,“赏。” 王慎言和年迈的傅丞相一同入宫,和诸葛世华商量着如何逼诸葛乐华将手里的权利逼回来。 “事不宜迟,要是乐华公主病况好了,事情就不好办了。”傅丞相沉声道。 王慎言点头:“是也。” 第二日,五十余名官员跪于公主府,请公主还权于皇上。 也有官员谴责乐华公主私自狡诏,根本没有先皇封乐华公主为摄政公主一事。当今皇帝继任的时候,已经过了弱冠年龄,如何需要摄政之人,更何况乐华公主年龄比皇上小,如何需要她来辅佐皇帝。 且乐华公主蛇蝎心肠,实乃毒妇。 不堪大任。 “请公主遵从礼制,还权与皇上。” “请公主遵从礼制,还权与皇上。” “请公主遵从礼制,还权与皇上。” …… 五十人其其呼道,接后,越来越多的百姓也开始跪下来。 阿秋凝眉,看来皇上预谋已久了。 宗政长离看着博古架上的那把佩剑,眼含冷色。 乐华轻轻拉住他的手:“莫要动怒,我自有安排。” 六月半,运河一处暴雨如注,雷电爆裂。 南泽王与东盛王骑着马,在黑暗的暴雨里,眼神穿过宽宽的运河看那城墙。 东盛王凝眉道:“这是本王打过的最难打的战。” 运河里暗藏着机关,潜伏着比东盛还要厉害的水手。水上水下之战,足足让他们的过河计划,延迟到现在。占领了又被打回来,好不容易冲开一个关卡后,由于口子太小,过去的士兵有限,在那里根本站不住手脚,屡屡受制于诸葛王朝军。 南泽王看着那河对岸的城墙,凝神道:“看来我们只有换地方攻城了。” 距离运河三百里,有一处流势就在南泽境内,只是较为偏远,军队周转,也需一个月,但无法,只得这样了。 两军调转方向,往南泽东部而去。 诸葛世华得到消息,大喜。 诸葛乐华病重,前方大军急需调令,此刻就是拿回皇权的好时候。 官员和百姓,跪满了公主府四周,众人呼:“请公主为国家着想,交还摄政之权。” “请公主为国家着想,交还摄政之权。” “请公主为国家着想,交还摄政之权。” …… 皇宫里也有许多官员进谏。 “请皇上惩处乐华公主,延误军机,造成我军损失惨重。” “请皇上惩处乐华公主,延误军机,造成我军损失惨重。” “请皇上惩处乐华公主,延误军机,造成我军损失惨重。” 西京城里,一声爆裂的雷电声,响彻整个天空。紧接着天色突黑下来,暗沉沉的看不清,暴雨如注。 街上的雨水,像是小河一样湍急流着。 百官倔强跪拜,百姓齐呼公主还权,整个京城似乎都怨声载道,说正午时分,天就黑了下来,是老天爷和诸葛王朝的先祖对胆大妄为的乐华公主不满,这是降下预警。 诸葛世华在百官面前,面露艰难之色,说出送乐华公主归北寒的消息。 一时间,朝堂上的一半官员都反对。 另一部分则是齐呼君主英明仁爱。 - 离佛光寺甚远的葵花林里,阿梅依偎在远山的怀里,脸埋进他的脖颈当中,深吸一口气,想要将他的味道带进自己的体内,一辈子都忘不掉。 远山闭着眼睛打坐着。 阿梅轻动身体,轻轻抬头,悄悄瞧着他的眉眼。 下辈子也记得,就好了。 重新靠回他的怀里。 她轻轻在他的怀抱里挪动,似乎想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他的暖暖怀抱,让她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在眷念了。 鼻息微沉,阿梅双手揽上他的脖颈,身子向上,偏着头慢慢吻上他的凉唇,接后是他深闭的双眼。 帐里一殴春。 事后,阿梅抚摸着他白皙的皮肤,温润的眼,高挺的鼻。 轻声道:“我是阿梅。” 远山看着帐顶:“我知道。” “我喜欢你。”阿梅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远山不看她,低垂下眼眸,低声道:“我知道。” 阿梅眼眸轻闪:“那远山喜欢我吗?” 远山轻声道:“阿弥陀佛,贫僧罪过。” 阿梅忽笑,眼角流下泪来。 看着他的那一双眼睛,闪着最温热的神色。 过了许久,阿梅靠在他的肩头道:“远山,我想吃点东西。”声音弱弱的,似乎累到了极致。 远山睁开眼睛:“等着我回来。” 阿梅望着他的眼,笑吟吟道:“嗯。” 一个时辰之后,钵中装着素斋的远山,手一震,素斋倒翻在地上。 远山似乎是不敢相信,艰难的朝着葵花林中,嘴角流血的阿梅,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不等我。” 阿梅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上有了关心焦急她的神色,不由得一笑。 这一笑,嘴角的血色流出的更多了。 远山将她抱了起来,喃喃道:“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 药是灭魂药,人是再难见的人。 她是他一个人的阿梅。 远山看着一直笑的阿梅,渐渐没了笑容,她的眼睛逐渐合上,痛苦的大声道:“阿梅!” 远山失声,再也叫不出来。 说好的要等他的,阿梅失言了。 远山额头的青筋爆出,满脸绯红,内心无比痛苦,嘴大大的张着,就是喊不出声音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无敌 诸葛世华亲自率领宫中御林军,亲下公主府看望乐华公主。 一路下,百姓都齐呼公主掌权,不符合礼制,当年摄政之诏有异。 诸葛世华脸上看不出喜色,心里头却大笑着。 诸葛乐华已经在床卧病两个多月,想必已经是好不起来了。 她死了,权利会自然而然的回到他的手里。 乐华即使能被治好,她也得过几天必须就死去。 诸葛世华嘴角浮着抹狠色。 好好一个女人,非要跟他争什么权利。 好好一个公主,打什么野心。 王礼知道皇帝的真实意思,有点儿为跟着公主的师父王升担心。 乐华公主倒了,师父一定活不成, 自私懦弱的皇上会对曾经跟随公主的人,大肆加以报复的。 诸葛世华一路强行到了乐华的宝阁下,准备闯进去。 他倒要看看乐华究竟病到什么地步了,说不定已经死了,只是她手下的人不敢报出来而已。 诸葛世华笑不出声,嘴里担心道:“乐华,阿哥来看你了。” 女侍卫们低着头,看着皇帝的不发一言。 诸葛世华见状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 一只顶着大珍珠的绣鞋,越过门槛而出。 诸葛世华的面上突变,色如土灰。 玉色雪肤,神采奕奕的诸葛乐华着盛装走出房门,笑吟吟向诸葛世华道:“阿哥,有心了。” 说完,乐华行一礼。 亲昵的走近诸葛世华,看着他道:“阿哥,进来做。” 她脸上的笑容渐失,眼神有些凌厉。 诸葛世华先要不放过自己的,乐华暗道:就别怪表妹太狠了。 诸葛世华一晃神,感觉到了不好的气息,忙道:“外面百官和百姓们,都让阿妹你归北寒,阿哥我……” “阿哥打算怎办?”乐华语气中透着威胁的意味。 诸葛世华沉声道:“朕担心你的身体,你就不要操心朝堂里的事了,好好上阵前带兵打仗就好。” 乐华笑道:“就如阿哥所言。” 没想到乐华会这么容易答应,诸葛世华惊愣住了。 诸葛乐华又道:“阿哥快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日后你可有的忙了,管理朝政大事可不是容易的事呢!” 诸葛世华没那么快反应过来,但嘴上回应着:“好,好,好。” 一阵风吹过,杨柳的枝条被吹得四处飞扬,枝条上的细叶像蝴蝶展翅一样,扑哧扑哧的舞动着,煞是好看。 宗政长离轻品茗茶,云淡风轻的听完下面的对话,又看着诸葛世华灰溜溜又面带喜色的走出望舒院。 乐华走上楼来,就看着他正看着自己。 眼神里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你想要北寒怎么帮你。”他道。 诸葛乐华眼神微动,坐下来轻松道:“不用。” 长离有些诧异。 运河一处,她根据地势优势和机关之数,将城墙守得牢不可破。 可若是两军从东面金华城进攻,就不妙了。 金华城虽然离西京城甚远,但若是被两军攻进来,很快就能攻打过来。 金华城布防图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是五万士兵守在那里,如何能跟集结过去的七十万大军相比。 南泽和东盛王,势要从那攻进。 乐华为何如此自信,一只五万的军队能敌得过兵强力壮的七十万军队。 金华城对于宸宫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位置。 生意遍及天下的宸宫,是不会乐意见到那两只叛军在那里跟王朝开战,就算是乐华是宸宫宫主,她如何能这样自信? 宗政长离面含疑惑而不语。 诸葛乐华笑笑不语而露喜。 月珠突然醒了,哭卿卿的叫了起来。 只见云淡风轻的宗政长离瞬间脸色大变,脚步急促的往里屋走去,连忙抱起月珠,嘴中轻哼着歌谣哄着她。 但月珠不买账,哭的越来越大声。 乐华伸手,想要抱过来。 宗政长离移开,“你身子还未恢复,先歇歇,我来哄她。” 一副好丈夫的样子,十分认真的哄着。 诸葛乐华失笑:“月珠是饿了,我要给她喂奶。” 宗政长离恍然大悟:“哦。” 又忍不住笑道:“是我糊涂了。” 乐华抱过月珠,解开衣服给月珠喂奶,月珠立马止住了哭声,大大的眼睛溜溜的转着,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 嘴里满足的吞咽着。 宗政长离从侧面看着乐华,她正温柔的看着月珠,心里软的不行。 走近,坐在她旁边,看着母女俩。 “为何当初不告诉我。”他还是问出了,疑惑了很久没舍得问的话。 憋在心里太难受。 以前,自己是没有任何困恼的,现在只要乐华不高兴,月珠不好,他总会难受,觉得自己没照顾好她们母女俩。 乐华不在意道:“她是个女孩。” 宗政长离忽的明白了,深沉不语。 长久后,他道:“我会保护你的。” 乐华想着自己其实比他厉害,但是没有说出口来,两人之间需要维系感情,谁比谁厉害的话不应该多说。 她点头。 长离将她揽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乐华挑眉,表哥头一次主动。 而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第一次的自然而然的温情。 可真是开窍了呢! 大雨倾盆,皇宫一片死寂。 傅平君与王娴跪在被刺客刺杀重伤的皇帝床前,祈福已久,丝毫不见上天垂怜。 “皇上要是出了差错,皇后觉得我们这等孤儿寡母该如何。”傅平君面无表情道。 前线传来捷报。 诸葛乐华带领的金华城的将士,以五万大举挫败两王之军。 民间传说,公主神器在手,战无对手。 南泽和东盛两王仓惶南逃,运河一带,守军反击,获得大胜,一举攻破南泽和东盛。 本该是大喜,皇帝却被刺客重伤,卧病在床,不见转醒。 王娴冷声道:“本宫当日已经说了,我们应该守住民心,你却撺掇着皇上在背后对在阵前的乐华下手,惹得全天下老百姓都怨声载道,对皇上抱怨连连。” “姐姐现在说这话,不觉得已经晚了吗?”傅平君气道。 王娴不再说废话,只道:“乐华心里面清楚的很,你就等死吧!” 傅平君面色大怒:“你……” 王娴不再搭理。 - 诸葛乐华回府,阿秋端来两个骨灰盒。 “公主,这是阿梅和远山大师的骨灰盒。”阿秋低着头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征程 乐华心里莫名一疼,看向两个盒子道:“将她和他埋在一起吧!” 阿夏走进来:“公主,这是阿梅最后几封信。” 两位婢女退下无人后。 乐华缓缓打开。 阿梅的字变得好看了,能看得出她为练字废了多大的劲。 现在的字迹清秀。 另一个我启: 原本约定天让谁死,谁就去死。 我失言了。 国朝需要你,你要好好活下去。 还没有看过月珠,是因为怕看见了她我就舍不得死了。 师父说,其实我就是一段记忆而已,而你才是真正的笙歌,如今的乐华公主。 勿念。 说不出口的惆怅充斥整个心房,信纸被她捏的紧紧的。 月珠啼哭的声音唤醒了她。 乐华走上阁楼,便看见长离慌手慌脚的给月珠换尿布。 一向云淡风轻不动声色的表哥,面对自己的小团子也会如普通人一样。不过他很快找到换尿布的精髓,熟练的操作着,月珠咬着自己的手瞅他。 弄完一切,表哥如释重负迂了一口气。 诸葛乐华噗嗤一笑:“表哥,你做的真好,月珠都不哭了呢!”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太会。” “已经做得很好了。”乐华走近他道。 摄政公主,拥有当今最先进的武器,一时间无任何势力敢于这五万士兵争锋。他们所到之处,若死不降者,皆毁于炮灰之下。 公主的五万军队,让任何势力都闻风丧胆。 那如天降火累的火炮,无数的降到敌人的面前,让人无处可逃,遇之必死。 如今,这五万士兵大胜而归,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处,让京城里知道这五万火器营的厉害的人,都瑟瑟发抖,都细数着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乐华公主。 诸葛乐华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明里暗里不就是要做皇帝的意思吗? 谁会想到南泽和东盛挑的乱子,就这样被乐华公主化解了呢? 原本蠢蠢欲动的其他小诸侯们,立马安静了下来。 皇宫,明黄的椒房殿内。 王夫人叹息道:“这乐华公主实在是太会伪装了,你父亲说了,这样的武器制造出来,怎么样也都要几十年的功夫,谁都没有想到可以将火药用在打仗上啊!” 王娴带着太子坐在母亲的面前,蹙眉道:“爷爷和父亲怎么说?”诸葛乐华在太学的时候似乎就知道,现在会有战事发生。她一直在看兵书,没想到还会搞出这样厉害的武器。 现在,她才是天下间无人敢惹的皇家公主吧! 说到这,王夫人压低声音道:“你爷爷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现在,皇上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咱们扶持太子上位,然后……” 王娴深深呼一口气:“然后王家尽心尽力扶持轩哥儿吗?” 王夫人为难道:“娴儿,大势所趋啊!” 南泽和东盛已经是诸葛乐华的地盘,五万火器营围在西京城的周围,诸葛乐华什么心思,还用得着说吗?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她一个女人当什么皇帝,明明不是诸葛家的人,偏偏想要名正言顺,本宫是诸葛家的皇后,绝对不会同意。”王娴深呼一口气道。 没想到,自己的娘家人已经不帮着自己了,现在要急急的朝诸葛乐华挣忠心,好享荣华富贵呢!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何必呢?要是让权的是皇上,皇上才是真的下不来台,可若是轩儿,乐华公主怎么着也会封他为王爷,一辈子荣华富贵。就算没有乐华公主,轩哥儿根本做不成太子的。” 她再次压低声音:“我听说,乐华公主已和赵太师有一女了,要是她长大和轩哥儿成了,那不还是他的天下吗?咱们啊!一定得稳住,不然命都丢了,荣华富贵,王侯将相又能如何呢?” 道理都懂,但是接受不了的还是接受不了。 一下子要从皇后变成王妃,儿子从太子要变成世子,谁会接受得了呢! 王娴细细想着,皇太子轩道:“母亲,外公都跟我说过,轩儿愿意。” 王娴听着他的话,看着他懂事的模样,鼻尖眼眶一酸,落出泪来。 “我的皇儿!”王娴大哭起来。 傅平君拉着自己的三个儿女走了进来,面色深沉道:“皇后还有空在这哭?还不赶紧做主吗?” 如今皇上昏迷不醒,朝中除了乐华公主,根本就没有能主事的人。 王娴沉沉心思,面不改色的停住眼泪,深思后道:“贵妃回宫吧!本宫乏了。” 她现在得装,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 这么多年以来,乐华公主都对她呼来喝去,根本不把她当做一个皇后,不分尊卑,不敬皇上与她。 如今狼子野心,就算别人当上皇上,她也不能当。 她如今就吵吵闹闹着。 让诸葛乐华对自己掉以轻心,等到远寒大师拿着自己的信物到北寒,请北寒王勤王进京。 诸葛乐华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五万人马!她必定不会真的对西京百姓下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诸葛乐华看着宫中送来的物件,是傅平君写的,她的求生欲倒是很强,横看竖看都是表忠心和打压王娴的意思。 不过王娴葫芦里卖什么药,自己还是清楚的。 在自己没有回京之前,她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会做什么了,让远寒去帮她送信? 呵!远寒是一心想要扶持长离表哥登上帝位的啊!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可真是! 乐华失笑,将信件递给表哥。 宗政长离沉默不语,良久才道:“父王不会来,只要西京城不乱,他就不会来。” 诸葛乐华了然,北寒王忠肝义胆,不会做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这就是她自己为什么要坚持自己姓诸葛的原因了。 诸葛乐华四字已经入皇室宗碟,只要自己不乱,谁还可以说她不是皇室中人,谁会相信她没有皇室血缘。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远寒被十几个高手包围着。 自师兄死后,她就成了佛光寺的主持。 她是佛光寺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主持。 只要扶持新帝登基,佛光寺必定声名远播。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两小无猜 可是没有想到,诸葛乐华会这么快就知道她的行踪。 皇宫内的王皇后,安静的用着宫人端上来的午膳。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宫门被打开了。 只见宫婢们有秩序的战列两旁,低着头不敢看东西。 王娴心中感到不好,果然,一道鹅黄色身影越来越近。 倾城倾国的乐华公主,笑吟吟的走了过来:“皇嫂,这些日子可还好?” 诸葛乐华自顾自的坐在了上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侧的王娴。 王娴起身迎上:“托你这些年的照料,我很好。” 十分自然的在她左下方坐下。 好似诸葛乐华才是这椒房殿的主人,自己只是个来客。 诸葛乐华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样。 乐华笑笑不语,过了会道:“今儿个,远寒大师到了我的府里头,我找出了这个,嫂嫂给看看可好?” 她的笑容渐失,嘴角只剩着冷意。 王娴心一颤,知道自己被看的明明白白。 一时间也不装了,不作声。 诸葛乐华道:“本宫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娴低着头道:“公主请讲。” 诸葛乐华冷哼一声:“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如果自己没有派余鱼看着她的命,现在还有什么王皇后。 王娴抬眼:“嫂嫂一直记得你的恩情。” “可是现在只有嫂嫂您与本宫作对呢?”诸葛乐华道。 王娴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乐华,你只是国朝的公主,为什么非要学太后一样,女子为帝呢?更何况你不是诸葛家的……” “嫂嫂在说些什么,乐华不懂,不过世间男女都一样,我不照样像个男儿一样上了战场吗?”乐华脸色笑道。 远寒没有送信成功,想必其他人也没有成功了。 王娴连连道是。 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在话家常。 “本宫可就全要仰仗嫂嫂您了。”诸葛乐华笑着道。 能恰到好处的笑着的人,往往不会吃太多的亏。 王娴也跟着笑:“阿妹哪里的话?以后轩儿,你可得多担待一点了。” 乐华道:“对了,怎么没有看见轩儿呢?” “轩儿听说你回来了,正在他的宝库里给你选贺礼呢!”王娴道。 - 诸葛荣华重回西京城的时候,正当诸葛乐华登基为女帝的时候。 她站在人群当中,看着乐华戴着金玉帝冠,从众人的拥戴中登上宝殿,众人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阖宫大欢,天下同乐。 第二年,诸葛乐华先后出征大草原三次,完颜家族死伤惨重,四年后,大草原的版图都归入了诸葛王朝的舆图里。 无能的哥哥,诸葛世华还躺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妻儿已经成为了王妃和世子。 诸葛荣华牵着儿子的手,接受了诸葛乐华下达的旨意,封她儿子为南泽世子。 是的,诸葛乐华因为赫连玄泽的关系,对南泽既往不咎,除了南泽之地有诸侯,还有忠心耿耿的北寒王,其他地方的诸侯王都陆陆续续的被征服了,天下势力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她夫君是诸葛王朝唯一的诸侯王,掌管着物美富饶的南泽,她的儿子是唯一的诸侯王世子。身份尊贵,荣耀至极。 诸葛荣华问自家,倘若自家是国朝的公主,能否做到她这般呢? 答案是否定的。 她一定不能。 她无法想象乐华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诸葛荣华看着苏炎表哥与乐华相当亲昵,可是每次自己走过去的时候,苏炎表哥和他总是默契的谈论别的话题,字里行间都是跟刚刚不一样的话题。 她莫名的感到难受。 只是,这一切都怪自己,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了自己,变得面目可憎,十分讨厌。现在想来,就算是自己也不会喜欢也接受不了当时的那个自己。 所以,人啊!一定要记住,没什么是不会失去的,一定不能做那个会让自己都讨厌的事。 后悔莫及也追不及。 “臣妾多谢陛下。”诸葛荣华拜金殿上的乐华。 心甘情愿的跪拜。 诸葛乐华处理着手中的折子,道:“跟玄泽说一声,他的大恩,我还了。” 赫连玄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到莫名的悲恸。 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去阻止父亲呢? 明知道父亲会和她刀兵相见,势如水火。 - 天下有一奇闻。 北寒世子在诸葛王朝隐姓埋名十余年,为倾国倾城的公主殿下成就一番丰功伟绩。 当今女帝,功垂千古,万国朝拜。 诸葛王朝的实力达到空前的强盛。 动荡的边疆问题得到了解决,国朝的舆图前所未有的大。 一时之间,诸葛王朝中,无论是臣民,还是百姓,都对这位女帝心存敬意和畏惧。 自古以来,还没有帝王可以统治整个草原的。 谁都不敢再提女子不可为帝的事情。 已为人妇,大着肚子的令沁,问慵懒着躺在贵妃椅上吃葡萄的乐华。 “陛下,要统一万国吗?” 这位陛下不爱处理政事,除了军事,政务上的事情都交给另一位陛下处理了。 诸葛乐华咽下葡萄,白了她一眼:“就你胆子大,要打你去,我可是累了。” 火药运用在诸葛王朝,还算的上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在大清朝则不是。 大清用骑兵战胜了大明的火炮,这说明火炮和火铳的技艺上,还可以提高很多。她必须亲自监管这一块,必须给月珠一个盛世山河。 一个人的精力是远远不会够的,表哥处理政事,她负责幕后前进的方向。 有人说出生寒门的赵长离配不上女帝,有些人嚷嚷着女帝可以广纳后宫,要为国朝的将来培育优秀的后代。 诸葛乐华笑着将当年的事情讲了出来。 他是沦落在民间的北寒王世子,生母早早的就过世了。七岁时,宗政离就离开北寒,到西京当质子,质子还未进西京城,互送队伍死的干干净净,世子下落不明,生死难测。 林夫人捡到了他,对他生了恻隐之心,认他为侄子,后将他送到念慈,九岁时接他到了西京城,来赵府养病。府里人尊称他为三公子,实为赵府表公子。 女帝与帝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第一百八十九章 盛世 在每个不起眼的日子里,总有着能改变你人生轨迹的齿轮变化。 只是你当时还以为,不过是照常的一天而已。 诸葛乐华步步为谋,促使她真正一飞冲天的机遇就是,自己掌握的火药技术。在大清的时候,她并没有预料到自己有一天竟能用上。 当时,她只是慕强,希望自己掌握这些东西而已。 在大清朝,这些是禁物,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 而在那一天,她也只以为是在普通不过的一天。 翻修过的西京皇宫。 琉璃瓦,红蓝斗拱,高高的城墙飘扬着诸葛王朝的旗帜,盛世如火如荼的到来了。 一声巨响后,天上的飞鸟吓得赶紧飞走。 诸葛乐华用嘴吹了吹火铳,神情慵懒。 九岁的月珠仰着头看娘亲,奶声奶气的道:“母亲菩萨心肠,要是其他人,那天上的鸟儿可就遭殃了呢!” 乐华将火铳放在宫人捧着的掌盘上,走到月珠的面前,揉了揉她的鼻子,无奈道:“你这个丫头又打什么主意呢?” 月珠从不对其他人将好话,唯有女帝和帝夫二人。 一开口,准时个坑。 月珠嘿嘿一笑:“母亲过于了解我了。” 令沁和徐娇在凉亭下,隐隐发下,令沁道:“帝姬是不是想和姐姐们出宫去呀!” 月珠可怜巴巴地看了两位姐姐一眼,再仰头看母亲,小心扯着母亲的袖子:“大姐姐,可以让我出去吧!” 乐华有所动容。 一声冰冰冷冷的声音传过来:“这个月的功课,没有补上,你想都不要想。” 其音雄浑,冷酷,深沉,又有些动听。 乐华心里头一暖,杏眼望过去。 一身玄色帝服的表哥站在玉兰树下,看着她与月珠。 月珠身子一抖,可怜兮兮的转头看着身后的帝父,汪的一声就哭起来了。 “大姐姐,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出门。” 乐华心肝儿都要化掉了,忙道:“大姐姐带你去。” 宗政长离冷道:“功课做完可以出去,没做完想都不要想。” 月珠哭的越来越大声。 宗政长离一把打横抱起乐华,抱走。 转身的那一刻,冷冷道:“别哭了,一滴泪水都没有,身为储君,要以身作则。” 月珠收住哭声,对着他的背影鼓了鼓双腮,圆圆的大杏眼带着点微微的怒气。 可是她又不敢作声。 阖宫上下,对她都是宠溺的,唯独帝父对她严厉的不行,就没看见他对她笑过。 月珠眼睁睁地看着唯一能够为自己做主的母亲,被抱走了。 母亲的眼神仿佛在说,她也没办法。 令沁和徐娇走到月珠的面前。 令沁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月珠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令沁:“沁姐姐,我是不是母亲跟别人生的孩子,为什么帝父不喜欢我。” 令沁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怎么会,你长得多好看啊!谁还会生的出你这么漂亮的女孩。” 徐娇道:“陛下只是望你早点成才,日后好接大任。” 月珠低下头来:“可是我表现的很好的时候,帝父都没有跟我笑过。” 令沁和徐娇目光交错。 当年长离陛下在太学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冷淡过。 倒是成为帝夫之后,就变成这般了。 冷淡到极致。 听说在朝堂上,大臣们经常在殿上留冷汗。长离陛下反应太快,大臣们没几个能比得上,被他的脑子虐的体无完肤。 因此,每次上朝,都是大臣们齐心协力要挫倒帝夫,但每每以失败告终。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诸葛王朝不仅在军事方面,是列于万国之上,其经济政治都有很大的提高。 永乐盛世由此展开。 乐华仔细看着他冷硬的轮廓线,淡漠的凤眸,满足道:“你对月珠也太严厉了吧!” 这丫头刚刚就是来让她找他求求情的。 长离信步抱着她往长乐殿走去,一边点头一边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要是我陪你不了那么久,月珠就是你的走膀右臂。” “说什么陪不了我多久的话!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乐华嗅到了其中没有说出口的话,直接问道。 长离淡淡道:“随口一说,月珠容貌在你我二人之上,未来要面对的诱惑和风险比你我更甚,她自身的实力一定得强,她以后一定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乐华脸上漾出一朵花:“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乐华就是跟你学的,说好话好让人开开心心的为你做事。”长离轻笑。 他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一些。 乐华放心的将头搁在他的胸膛前:“哪有,我们都是无比真挚的称赞,换别人我们还不说呢!” 宗政长离淡淡地“嗯”了一声, - 月珠生于二月,冬去春来的季节。 赵蔻玉觉得自己最疼爱她了。 在她十三岁生辰的这一天,帝父也要她到学堂上课。 别人生辰的时候,都有许多玩伴来看,可她身为帝国的公主,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更可怜的是她还要上课。 一日,诸葛月珠想溜出学堂找母后求证一件事。 轩哥哥说她不是帝父的孩子,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她是不是英俊神明的帝父之子的否定答案。 撇下轩哥哥夫子一等人,她就急冲冲地往长乐宫跑。 没想到半路上,就被帝父给逮住了。 帝父暴怒,亲自打了她的屁.股。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帝父,所以从来就不喜欢我,所以对我这么凶,我讨厌你。” 宫里宫外,女的她都叫姐姐,男的都叫哥哥。 唯有帝父,永远都叫帝父。 帝父二字,代表了严厉,冷酷。 帝父从来没跟她笑过,仿佛她就是捡来的孩子一样。 宗政长离听着月珠痛哭着大吼,她流下的泪珠,豆大般的砸在他的手上,被砸到的那块变得火热。 他从女儿的眼中看到了讨厌两个字。 怔愣间,月珠跑掉了。 - 擦干眼泪到了长乐殿。 母亲并未在宫里头。 趁着父亲还没有反应过来,月珠心中产生了一个决定,一个想了很久的想法,她决定要开始做了。 第一百九十章 出宫 今年五月,又是三年一度的进京大赶考。 跟十几年前不同,如今的诸葛王朝,无论是哪个地方的都可以来京城赶考,再也没有延续了五百多年的地方性限制。 只要有能力,就有机会荣耀门庭。 最大的不同,就是女子也可参加科举考试,还有武举考试。 众所周知,诸葛王朝下一任也是女帝。 东北部落恒山脉,一道羊肠小道上。 两书生结伴而行,赴京城赶考。 原本十分安静的古柏丛生道上,一声似乎是酝酿了好久的声音,惊起林间的鸟儿一阵乱飞。 “黄兄,你长得这么俊美,就算是考不上,我觉得你能当上皇夫。”齐战打趣的看着他同路的公子。 他的声音很大,玩笑味很浓厚。 “莫要胡言乱语。”黄子卿皱了皱眉头。 齐战:“不知道帝姬何等容貌,要是丑的不行,你可得注意了。要是她看上你,你又不得不从……” 越来越难听的话,传到在树上休息的月珠耳朵里。 她劝着自己,不要跟这些凡夫俗子计较。 仙女是不常常下凡的。 “身为帝国的帝姬,却很少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要么美的要死,要么丑的要死,可是照理说,帝姬很美的话,不至于连我在京城里的表哥都不知道她的容貌。看来只有丑的不行的份。” “子卿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有学问,要是中了探花,帝姬瞧上了你,你可怎么办?”齐战嗒嗒嗒的讲,似乎这么久都没说话,被憋坏了,这会子要都讲出来。 黄子卿停下脚步,看着他道:“你怎么这么聒噪。” 齐战有些生气,扯住他的衣服:“你就在这儿跟我说清楚,要是她看上你怎么办!” 黄子卿无奈的看着他,这货是个话痨,好不容易让他闭嘴了,这会子他又找到话了。 齐战贼兮兮道:“是不是就算帝姬看上你了,你也不会看上她的对不对。” 他身受妹妹嘱托,不能让黄子卿喜欢上别的姑娘,要斩断他的所有桃花。 黄子卿有学问,出生名门,这样的人最容易被公主帝姬郡主什么的给看上。 首先,大帝姬就得先给杜绝了。 越来越过分的话,落在月珠的耳朵里头,让她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说我丑就罢了,我什么姿色我心里有谱,可是你还一直说一直说,这就过分了吧! 月珠越听越生气。 偏偏有些人还故意似的说给她听,偏偏要在她的树底下一直说她的坏话。 齐战:“你发誓,就算是大帝姬看上了你,你也不能看上她。” 黄子卿知道自己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把话说完,他就没有这么多话要讲了。 于是黄子卿淡淡道:“行,我发誓……” 齐战跟黄子卿是一同长大的,两人站在一起,他有多冷淡,齐战就有多热烈。 倒不是黄子卿有多性子淡然,只是身边人老是喋喋不休,他少了点说话的机会。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太过分了。 诸葛月珠从树上跳了下来。 好一位绝色神秘的冷美人,五官精美的不像话,一袭墨发被一只简简单单的黑木簪半挽着,额间流苏网闪闪发亮。 身着冰蓝色深衣,腰间挂着一串古铃铛。 她手中拿着一把剑,剑柄上镶的紫色宝石暗暗发光。拿剑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颗镶着淡紫色宝石,左右手腕上皆戴着彩绳编制的宝石链。 满身都是值钱的物件儿,只差金玉满头了。 不过,看见了她的眼眸,两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美人是淡绿色的眼眸。 生平还是第一次见。 黄子卿撇开头,将路让开。 齐战想起看的深林中的鬼故事,不由得害怕起来,直道:“他的肉好吃,我的不好吃。” 说完就跑了。 看的黄子卿一愣一愣的。 诸葛月珠也愣住。 今天没带帷帽,看见她真实容貌的男人,一个低头不语,一个直接跑掉了。 难道,帝父一直不让自己出来,是因为别人觉得她丑? 宫里的人一直在骗她,绿眸其实不好看。 本来气焰还很嚣张的姑娘,立马变得软弱了下来。 黄子卿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无奈道:“姑娘,此处偏远僻静,虽是盛世,还是要多注意一点,早些回家吧!” 他低着头,不看她道。 人家不看她,月珠倒是认真的看着他。 面前这人,除了没有帝父长得俊美,但也无人比得过他了。 黄子卿说完,低眸转身,抬头看路,准备去追齐战。 身后音色盈美的一声:“哥哥,我长得不好看吗?”委委屈屈的,似乎要哭了。 黄子卿:…… 他顿住脚步:“姑娘天人之姿,实在不必烦扰,在下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哎,你……”诸葛月珠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跺了跺脚,也朝着那个方向去。 离家快一个月了,帝父根本没有派人来找自己。 大姐姐也没有派人找她。 自个儿穿的那么显眼,就是没人捉她回去。 本想去岭南找外祖父来着,他最疼自己了。 可是走了一路,才发现根本就是畅通无阻。 最后发现自己走错方向了,这根本不是往岭南去的路。 大姐姐十一岁就去了岭南战场,自己已经十三了。 在帝父与大姐姐面前,自个儿的天赋什么都一般。 自己可真是没有用啊! “子卿啊!我们是不是招惹什么不好的东西了。”齐战瞥见后面的人,立马回头道。 黄子卿:“你又怎么了?” 似乎是心灵感应,黄子卿往后看去。 刚才的姑娘戴着帷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黄子卿转身跟着齐战一块儿走,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往后看去,果然那姑娘在跟着自己。 他停下,转身走到月珠的面前,道:“姑娘可是遇到了难处?” 月珠隔着纱看着他,轻声道:“是,我家人都不管我了。” 皇宫里失踪了一位帝姬,就像是什么也没有丢一样,风平浪静的,一定浪花都没有,可不就是不要她了么。 至于这两个人,都没见过她的面就说她丑,见了面说她是不好的东西。 诸葛月珠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不是诸葛乐华的女儿。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最毒不过小女子 面前的公子,身穿白衣,背着书囊,看着还挺温文尔雅的。 月珠有些失落的说着。 黄子卿有片刻的怔愣,寻思会道:“姑娘要跟家人好些说话,在下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解决的。” 面前的姑娘天姿玉貌,身上的行头皆为不菲,寻常人家可养不出这样的姑娘,他猜测着这位姑娘该是和家里人闹了心,一气之下才跑到这深山来的。 黄子卿微微弯下身子:“姑娘,早些回家吧!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月珠摇摇头,满眼委屈:“我父亲母亲真的没有来找我了,已经一个月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身上吃的也没了。” 齐战听了半天,才知道她真的不是妖,只是一位长得好看的富家小姐,跟家里人闹了别扭,跑出来的。 齐战道:“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 黄子卿没说话,由着齐战说。 敌不动我不动,面前这个心思有点深沉的主不说话了,月珠话也开始少起来。 听着这位姑娘说,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她从小就没走出过闺阁。 齐战:“那你怎么找家人。”他犯难着,想到子卿聪慧,便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黄子卿深深地看了月珠一眼,淡淡道:“前面就快到县城了,在那找知县吧!只要姑娘报上你的大名,个把月的时间,知县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月珠摇摇头,绿眸装了晶莹的冰水似的,无辜道:“不行,那样太丢人了,父亲一定会笑话我的。” 大白天的从树上跳下个女鬼来,只能说这姑娘武艺高。 一个月都没回家,家里人不着急,在这一个月里,她看似过的还不错,不会需要他们两个人的帮助。 黄子卿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向前走着,道:“姑娘并不需要我俩的帮助,后会有期。” 诸葛月珠内心不好受,自己果然骗不了人,还没怎么样了,就被揭穿要打发掉了。 身为帝国的大帝姬,怎么可以认输呢? 齐战看了看月珠,努了努嘴,没说什么,跟上黄子卿走掉了。 诸葛月珠,在后面指着他俩,一脸不可思议。 这两个男人也太不善良了吧! 女帝的女儿,不会认输,也绝不会这样干巴巴的贴上去。 一切都要发生的顺其自然,自然而然才行。 在永乐女帝的治理下,国朝上下的经济实力涨了许多,将贸易远远的发展到了遥远的过度。 诸葛王朝的百姓安居乐业,少有盗匪之事,也少有逼良为娼之人。在现在的法令里,逼良为娼,买卖妇女等都是大罪,要除以阉割之行。 更重要的是,宫里头的伺候之人大大见少,太监在王朝的历史上步入最终的道路。 无卖身契之说,只有租赁的讲法。 从上到下,一片欣欣向荣。 妇女姑娘们,因为国朝的许多贸易发展壮大,参与到生计里来。由此,国朝人户对于女儿,没有之前那么严苛。 国朝的法令虽然严苛,但是还是有部分游手好闲的人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还老不在一处作案,作案完就迅速撤退。 官员们虽尽心尽力,但总避免不了有些人运气不好,碰上有原则的匪盗。 松树沙沙作响,风流过黄子卿与齐战的累汗旁。 对面两人,一人拿着砍刀,抗在肩头;一人拿着把大刀,对着两人道:“放下过路前,留你们小命。” 齐战心里痛呼,早就说了上京赶考,要带些家人子的,子卿偏要说,感受风土人情,了解国朝的真正情况。 这下好了吧!遇上劫匪了。 齐战准备将自己所有的钱拿出来,保自己的小命,身上没银子了,到了前面的县城再取些出来就是。 齐战准备拿出来,却被子卿给拦住了。 黄子卿,义正言辞,面色微怒道:“国朝第三百零一条法令,杀人抢劫者,杀无赦,截人钱财者,判决十年以上牢刑。” 子卿取下背后的行囊,放出信鸽。 “我不是普通人家,信鸽一出,不久就会有人来寻我,你们只管在这里跟我耗就是。”黄子卿镇静的到。 齐战默默不讲话,怕自己话说得不对,又要坑了子卿,惹怒盗匪将自己两个砍掉就完了。 两个劫匪,其实是第一次抢劫。 知道诸葛王朝在女帝的带领下,改了许多法令,听他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本来他们也没想真的打劫,就是捉弄捉弄路人而已。 可是如此,就被这个人的话给吓退了,这可怎么回去跟哥哥弟弟们交代。 太灰溜溜了的吧! 正为难至极,一道极为动听的女声传了过来。 女侠从树间半空而来,手里把着信鸽。 “是这个吗?我给你们,这样就不用怕他们啦!上吧,我替你俩看情况。”诸葛月珠带着帷帽,将手里的信鸽放到劫匪的手里。 黄子卿眯了眯眼睛,这个姑娘果然不简单。王朝少有人会轻功,她一定不简单。 齐战轻吐:“轻功?”他简直觉得自己瞎了眼睛,轻功啊!几年前突然出现的一门功夫,所会之人极少,他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听过西京城里的表哥讲过。 看这姑娘这架势,怕是个很会的。 有了信鸽,俩个劫匪顿时有了信心,拿着砍刀和大刀就往过去走。 齐战: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这姑娘之前就是装的,一路跟着他们,现在寻上,就是报仇的。 黄子卿凝眉,自己不应该只学书本上的学识,应该要练点武艺防身才是。 月珠挑眉:让你横,软弱书生,看你怎么办! 两个大汉拿着刀越走越近。 齐战想跑,又不敢跑。 闭了闭眼睛,准备生死一斗。 黄子卿深呼吸一口气道:“敢问姑娘是何人,竟然为虎作伥,不劝人向善,非要让这两位好汉误入歧途!姑娘满身琳琅,尽是值钱的物件儿,何不向两位好汉送一两件物件,不至于他们为了一点生计,后半生就断送在牢里了。” 两位大汉向那姑娘看去,刚刚只觉得她好看,看不见脸也好看的那种。 第一百九十二章 金枝玉叶 现在才惊觉她身上的衣服是他们从来就没看见的,身上戴的东西,他们在城里看过贵家的金枝玉叶们戴过。 “姑娘何不大发慈悲送这两位大哥一两件,打家劫舍一定是没法子才这样的,也是可怜人,姑娘你就大发慈悲一下吧!”黄子卿道。 两位大汉的眼神互相交会,对视一眼之后,也可怜巴巴地看着诸葛月珠。 月珠知道这两个人干嘛的,之前她看见过他俩在另一个地方吓过人,这眼神搞得他俩真的穷到不行,需要枉顾法令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这位叫子卿,可真是聪明。 行吧!第一回合平局。 诸葛月珠,拿出腰间的匕首道:“要东西没有,命有一条。” 两个大汉已经看过她的厉害,能有轻功的,不是啥普通人家的。 算了,吓别人去。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走了。 诸葛月珠不怀好意看着两个人,一言不发。 黄子卿看着她,也一动不动。 三月的春风料峭,含着寒意,脱下外衫的两人,觉得有些冷了起来。 黄子卿微微弯腰道:“姑娘是个厉害的人,我们两人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姑娘您的雅兴了,告辞,后会有期。” 齐战跟着子卿,准备走。 诸葛月珠扬眉道:“本姑娘说过,让你们二人走了吗?” 语气的愉悦中带着点威胁的味道。 在黄子卿的心中,她成了一个川蜀之地的红辣椒,又狠又辣。 黄子卿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诸葛月珠飞跃过两人的头顶,从前面落下。 齐战躲在子卿的身后,惊问:“你想干什么?” 诸葛月珠:“抢劫!你们二人速速将包里的所有银子拿出来。” 齐战看看一言不发的子卿,默默地低下头等待着兄弟的解决办法。 “你们是想要逃吗?你们逃不过我手掌心的啦!”月珠装作单纯可欺的模样,声音透着娇俏。 黄子卿平静道:“姑娘就不要捉弄我俩了。” 诸葛月珠一愣,凶巴巴道:“谁给你说我是捉弄你们,我就是缺银子了,快点把你们的银子交出来。” 黄子卿叹了一口气,自己运气不好,遇上个这么难缠的姑娘。她身上的哪个物件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么偏偏跟自己过不去了。 他掏出身上的银钱,走过去递给月珠。 齐战也跟着走过去,将银子给了月珠。 月珠:…… 读书人的志气呢!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给打劫的人钱。 月珠心里一计,将银子砸在齐战的背上,叫道:“我改主意了,今天你俩不许走。” 齐战转过身,将银子捡起,好好揣着。 黄子卿微微弯腰作礼道:“姑娘还想要做什么?” 礼仪彬彬,礼节备至,温文尔雅,君子如玉。 突然间,一切好的都和这个人联系起来了。 但是,他这么做仅仅只是想要摆脱她而已。 自己可不能让他给得逞了。 月珠摇摇头提醒自己,看着他道:“本姑娘想要在这山里体验体验日子,缺两个仆人,就你俩吧!每天负责给我插花做饭,跳舞什么的就不用了。” 黄子卿:…… 齐战:…… 黄子卿耐下心思,姑娘这么针对他,估计是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便问道:“敢问姑娘,在下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月珠道:“是。” 黄子卿:“姑娘讲出来,黄某一定好好赔罪。” “你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月珠理直气壮道。 黄子卿在脑海里回忆,反驳道:“姑娘还是不要胡搅蛮缠了,若说坏话,黄某只违心说过大帝姬的坏话,其他人的从来没有过。” 违心? 月珠想要问他违心是指什么,但多问一句,眼前这人的鼻子,一定会嗅出一点什么来,到时候身份暴露可就不好玩了。 “告辞。”黄子卿甩甩袖子,往前走。 齐战跟在后面。 月珠在两人背后警告似的道:“给本……给我站住,不想活了你们!” 月珠收好短匕,飞跃到两人的面前,傲娇道:“行了,不逗你们了,我家人不管我了,我也没有兄弟姐妹,都没人陪我。” 说着说着,她大哭起来。 齐战:“这……”一大家闺秀跟着他俩算怎么回事。 黄子卿心烦意乱,道:“到前面县城,买个男装跟我们一块儿到西京城吧!” 眼前这姑娘,不是个好惹的,要是真逼急了她,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到了京城,希望西京城的繁华,能让这姑娘自信离去。 “好,就这么办。”月珠道。 再回到西京城,没人找她的话,估计她就是被抛弃了。 令黄子卿感到意外的是,看着双手不沾阳春雪的姑娘,一路上一点苦累也没叫,比齐战还会坚持。 一路上走走停停,齐战累道:“怎么还没到县城啊!天已经这么黑了。” 黄子卿拿出舆图,看了看道:“应该是不远了,我们再继续走。” 月珠看着娇滴滴似的齐战,帷帽下的脸上微微露着嫌弃。 要是自个儿是齐战这样的,帝父早就棍棒加身驱赶着走了。 “都怪你,好好的马车不要,非要走路看看国朝的风土人情,山川地貌,什么民间真实,顺丰顺路的到西京城参加考试不行吗?”腿走的肿痛的齐战抱怨道。 黄子卿不看他,自顾自的看着舆图,回道:“我说过不要你跟来的,是你自己非要来,到了县城你租马车就是。” 齐战的话,让月珠意外的多看了这人几眼。 突然,比之前顺眼了很多。 如果他是个人才,有这份心思,放到朝堂上,应该造福于百姓。 直到天黑半个时辰后,三人才一道走到县城,住上客栈,吃上了热饭。 月珠不是很累,慢条斯理的用餐,跟齐战的狼吞虎咽相比,反差很大。 黄子卿是两个人的中和。 第二日清晨,黄子卿突改主意,带上齐战先行离店。 “子卿,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大好,说好带这姑娘家的走的。”齐战磨磨蹭蹭道。 黄子卿背着行囊道:“我们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她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我们老是被她缠着,到了京城里无法学习,影响考试。”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莫不是喜欢我? 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像着没怎么出过门,什么都想看一看,还要拉着他们两个。 她一个去看什么都行,但是现在关键时期,什么都不能影响自己的考试。 黄子卿是个非常有抱负的人,对这位貌美的姑娘,他持着远离的态度,她绝对不能影响自己的前途。 错过这次考试,可就得等到三年后了。 齐战乐呵呵道:“我就说子卿你招姑娘喜欢,大帝姬说不定就看上你了呢?娇妻在怀,仕途在手。” 黄子卿皱眉,用晦涩的眼神看着他,警告道:“现在离皇城越来越近,你的话越来越大胆了,你想死可以去,不要带上我。” 最后一句话,是骂人的意思。 齐战打了打自己的嘴,连说道:“这张嘴就是管不住,迟早要出大事,要是得罪了京城里的贵胄之家可怎么办!多谢哥哥提醒。” 黄齐两家在当地是名门望族,可若是到了京城,什么都算不上。 齐战本来没有任何上进的意思,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看着好兄弟用功读书,自己也跟着学起来。 子卿上学堂,他便上学堂;子卿深夜用功,他便也深夜用功;子卿考试省试前三甲,自己考了个末名。但就这,家里人也是告谢神明,苍天有眼,家族有幸。 子卿貌美,招惹不少姑娘喜欢,但他从不为所动。 就这样,两人赶路走了。 等到月珠悠悠转醒的时候,太阳透过窗户,倒影落在她的脸上,天亮的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唔’的一声后,月珠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坐着,伸了伸懒腰。 梳洗打扮之后,月珠去敲俩人的门。小二走了出来,热情道:“姑娘有何吩咐。” 月珠:“这里面的人呢?” 小二:“一大早就赶路走了。” 月珠只觉得晴天霹雳,自己都当他俩是朋友了,他们却违背承诺,跑掉了。 她脸上露出要杀人的表情,小二看着她的绿眼睛移不开眼,不自觉道:“一大早就走了,怕有两个时辰了。” 大胆刁民,竟敢戏耍本帝姬,看她找到他们之后,怎么收拾他俩。 “他们坐的马车吗?还是徒步去的。”月珠打定主意,仔细的问道。 “走路。”小二道。 诸葛月珠迅速收拾了东西,买了一匹好马,就立马上路了。 出了城,月珠吹响玉哨,一只黑色的大鹰飞了过来。 月珠将手里沾着的香味,拿给自己的宝贝小月闻。 小月闻了一下,在天空中徘徊了一下,就朝着一个方向去。 月珠紧紧跟上。 千里驹上一位丽人,上前方飞着一只黑色的老鹰,远远看去,很夺人眼球。 三月的寺庙里桃花盛开着,黄子卿就着寺庙下的小溪溪水,洗了把脸,看着脚下的大好山河感叹:“王朝更甚,千古女帝。” 齐战不懂,只是以前老听人家说女的见识短浅,摄政公主成为女帝之后,慢慢的那些人不敢说这些了。 如今的诸葛王朝,实乃第一强国。 能生在这样的盛世,三生有幸。 “不知道大帝姬容貌如何,听说女帝倾国倾城,是咱们诸葛王朝的第一美人,帝夫是北寒世子,风华绝代,想必大帝姬一定更甚两帝。”齐战静下心来道。 黄子卿想了想道:“你要是考上功名,说不定能有幸进宫碰见帝姬,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齐战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了呢?就算是为了帝姬,我也要拼尽全力。” 黄子卿默默笑了一下,不说话。 哒哒哒的马蹄声悠远而近,齐战往后看去,惊愣的说不出话来。 黄子卿扬起凉水,再洗了一把脸。 诸葛月珠下马,扬起红鞭抽在两人的中间,水花四溅,打湿了黄子卿的衣裳。 黄子卿立马站了起来,擦干脸上的水,看清楚来人后,愣住。 诸葛月珠气势汹汹地看着他,姝丽的脸上写着我很生气这几个字,她肩上的雄鹰盯着他看。 不知道它是看好戏,还是准备伺机而动,攻击于他。 齐战吓得往后退,他自己最怕这些毛茸茸的东西了。 黄子卿也怕,一向淡定的看清楚之后,急急忙忙往后退。没曾想踩滑,跌进小溪里,将身上的衣裳打湿了一大半。 看见黄子卿慌慌张张的往后退,滚到水里头,神色慌张,全身狼狈的样子,月珠没绷住,笑得不行。 黄子卿勉勉强强的站起身来,脸黑的不行,直直的看着她。 诸葛月珠毫不害怕的回视他,凶道:“你以为你们那样就可以撇下我了?我告诉你,不管你在诸葛王朝的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们。” 她的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得意。 黄子卿:“你在我身上放了什么?” 月珠:“就算你把衣服都脱光了,头发洗一百遍,我都能找到你们。” 齐战不敢吭声,只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这姑娘胆大,不好惹,惹上就甩不掉了。 子卿这下打算失灵了,他不是这姑娘的对手。 诸葛月珠与黄子卿对视,他脸黑的不行,可是月珠一丁点都不怕,跟帝父相比,他这点算什么。 况且除了帝父和母亲,她谁都不用怕。 黄子卿每每用这样的眼神对付难缠的那些表姐,姑娘们,从无失算。她们看见他这般神色,胆小的直接难为情的走了,胆大的则是端着委屈的眼神离开。 可是眼前这位,看着看着竟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还走了过来。 黄子卿看着她肩上的黑鹰,往后退了退,看着她道:“离我远点,不然死也不让你跟着我们。” 月珠止步,听话。 黄子卿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姑娘需要用另外的法子,才能让他离开。 看她嚣张的样子,黄子卿扬扬眉,不坏好意道:“姑娘缠着我,莫不是因为心悦我?” 诸葛月珠愣了一下,没好气道:“本……姑娘才不会喜欢你呢!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喜欢上你!你这是痴人说梦!” 齐战:…… 兄弟这是第一次遭嫌弃,看来这姑娘不简单。 黄子卿脸上红了点,太小看她了,她根本不在乎脸面不脸面,简直嚣张到了极点。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时日无多 两兄弟的默契,就是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黄子卿装作没钱的样子,几十里路,就买了馒头吃着,一路辛辛苦苦的赶路,就只有馒头和水。 齐战叹息道:“姑娘,家里为了锻炼我们,没给我们太多的钱,前面赶路的时候,我钱袋还丢了,只能用子卿兄的,这下只能吃这些了,再加上个你,不够开销了。要不你重新找个人跟你一块儿去西京城吧!跟我们在一块,太受苦。” 齐战脸上很真诚,说的很动听。 月珠也注意到了,之前俩人还有肉饼吃,现在只有干巴巴的馒头了。 真可怜。 “没事,我觉得很好吃啊!”她贴心懂事道。 齐战看着黄子卿:不是一般的姑娘都娇滴滴的吗?怎么她不一样。 黄子卿眉头微深:再继续继续,说不定她就受不了了。 月珠:他俩不容易,到前面给两人买个肉吃吃。这惨的,都不如她的小月伙食好了。小月每天都有肉吃,现在他们每天每一顿都只是馒头。 黄子卿淡淡道:“赶路吧!” 在女帝的治理下,诸葛王朝无战事,有了天灾后,百姓们也及时得到了救治。黄子卿一路走来,面露笑意。 跟着俩人一道,月珠看到许多新奇的玩意儿,比如比武招亲,那新娘看着黄子卿就想跑过来,他看见别人的眼神之后,毫不犹豫掉头就走了。 惹得月珠和齐战抱怨连连。 “都还没看够呢!”齐战与月珠一起抱怨。 黄子卿深深的看了一眼齐战:你现在跟她是一道的了。 齐战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你不是根本那人家没办法吗? 月珠看着两人奇奇怪怪的,疑惑道:“你俩干吗呢?” 两人摇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 皇宫中,正在处理奏折的宗政长离突然咳嗽个不停,拿过明黄的手绢捂着,拿下来时,便看见了乌黑的血。 宗政长离叹了口气,这一天终于慢慢到来了。 王升吓得跪地:“陛下!” 宗政长离冷淡道:“此事,绝不许让女帝和帝姬知道。” 王升点点头,在帝夫的示意下站了起来,硬着头皮问道:“陛下是早就知道了吗?不如请神医看看。” 宗政长离淡淡道:“我这病,药石无医,天都难救,我自己有数,你就别管了,也是个快死的人了。” 王升轻轻一笑,在一旁站好侍候,心里头担心着帝夫,想着该怎么办才好。 “陛下可不能乱说。”王升重新跪下。 长离叹了一口气:“我这病,已经很久了,无人能医,你切记莫要让人知道,平日里吩咐御膳房的人给我炖点补品就行。” 王升道:“遵旨。” 帝夫问道:“月珠在外面如何了。” 王升回禀:“帝姬强行跟上上京赶考的两位书生,正往京城来,约莫半个月就到京了。” 宗政长离淡笑:“倒是个胆子大的,那两人为人如何?” 王升弯腰一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身世清白,家风纯正。” 长离点头:“先由着她吧!多见见外面也好。” 诸葛乐华手里端着汤来,笑着问:“表哥笑什么呢?” 长离放下奏折:“笑月珠,缠上男子了。” 乐华皱眉:“月珠才十三岁,你不管管她么?” 长离道:“放心吧!一路都有人盯着。” 乐华抓起明黄色的手绢,就要贴心的给表哥擦汗。 她的这个动作,吓坏了宗政长离和王升。 长离自然而然的拿下她的手,再拿过她手里的手绢,宠溺道:“今儿怎么舍得过来看看我。” 最近她养了只纯白的波斯猫,喜爱的紧,天天守着。 乐华脸上笑靥如花:“表哥真可爱,这是又会吃醋了么!” 宗政长离点头:“是呢!” 王升已经过了大半辈子,看见皇家少有这么的温馨,忍不住悄悄落泪,又悄悄迅速擦干,埋着头悄悄退下。 乐华觉得自己现在是最幸福的人,相公在旁,女儿也渐渐大了,国家也慢慢的更强大了。 什么心愿都了了。 - 宗政长离有三担忧。 第一就是他走后,乐华会不高兴。 第二就是月珠天性桀骜,他都收服不了,她早晚都得扛起诸葛家的江山,必须得早日成长起来。 第三便是,与乐华再无相见。 他叹了一口气道:“王升,给帝姬安排一点事情,为难为难她。” 王升抖了一下:“帝姬武功高强……遵旨。” 大帝姬虽不如女帝七岁起,便名声大噪,但她武功高强,除了女帝,就属她最强了。 帝姬就是不大喜欢整日看书,帝父又不让她出皇宫,所以脾气倔强着不跟帝夫示弱。 父女两一个冷脸,一个故意不示弱。 - 诸葛月珠看着眼前的十位黑衣人,热血沸腾,自己很久没大打出手过了。 黄子卿和齐战站在一块。 子卿道:“你招惹了什么人!” 月珠心里不大舒服:“什么叫招惹,我可没得罪过人。” 黑衣人:“黄子卿,你拿命来。” 他们朝着齐战攻击而去。 黄子卿:…… 齐战:“救命啊!” 看的月珠一愣一愣的。 月珠出手,黑衣人很快就跑了。 吓坏的齐战:“幸好有月珠!子卿你做了什么,人家要来杀你!” 齐战嫌弃道。 黄子卿凝眉:“你们不觉得异常吗!他们根本不是杀手,要杀我还认错人?” 月珠摸着下巴思考:“也是。” 一位小乞丐撞上月珠,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月珠大度的摇摇头道:“没事,没事。” 刚才还没看见这个小乞丐,所以没看见他,才撞上的。 黄子卿看着小乞丐,看的小乞丐心里发虚,急急忙忙走了。 月珠嫌弃道:“黄子卿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对我凶就算了,对小乞丐凶什么?” 黄子卿没说话。 直到下午到了小镇,请两人大快朵颐的时候,月珠才发现自己腰间的钱袋不见了。 小二为难道:“客官,小店是小本生意,是不能赊账的。”过往路人那么多,赊了账的从来就没还过。 第一百九十五章 见官 月珠不好意思的看看两人,在一言难尽的看向店小二,伸手摸下头上的花簪:“先用这个做抵押吧,我过段时间派人来换回它。” 店小二看着簪子为难,识货的掌柜走过来道:“姑娘,你这簪子的货色一般,我们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店里面要用钱怎么办!不如我亏点,到时候要用钱,我就把这簪子当了,你们看可好?” 月珠喝了一口水,差点被呛住。 黄子卿看那花簪,实乃不菲,这店家是想趁火打劫,于是将腰间的玉佩拿了下来:“掌柜的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姑娘的玉簪是上等品,岂是你这点吃食可以换来的,这玉佩你先拿着。”黄子卿拿过簪子,将玉佩放在掌柜的手里。 一脸精明的掌柜见簪子被拿走,有些生气,直道:“你这玉佩是假的,把簪子给我。” 黄子卿对着掌柜的眼神毫不避让,将簪子重新插回她的头上,厉色对着掌柜道:“做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我这玉佩虽不名贵,但也是上上品,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假货了。你分明就是看上这姑娘的玉簪精美昂贵,等我们走后就私吞了它,这位姑娘怕是再也不能从你这要回去了。” 齐战默默不说话,双手悄悄放到了桌下,双脚自行脱掉鞋子,将鞋底板的银票拿出来。 被说中的掌柜愠怒道:“一派胡言。” 月珠心里升起一抹奇怪的感觉,愣愣的不说话,乖乖的站在黄子卿的旁边。 齐战轻咳一声:“子卿……”你莫不是忘了我们诓骗这姑娘的初衷,钱都在他这鞋底板呢! 黄子卿看着掌柜的,一字一句道:“胡不胡言你不清楚?” 齐战奉上银票,不敢看月珠的眼神。 谁知道月珠根本没注意这一点,直勾勾地看着子卿,跟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一模一样。 黄子卿眉心一跳,自己差点将这一茬忘了,装了一些天穷,还以为自己真的穷了。 掌柜的见到了银票不好再说什么,甩袖子抱怨嘀咕了几句,就走了出去,留下来的店小二赔笑收钱。 旁边注目着他们的人,渐渐收回。 老板娘听了这事,火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拦住已经收拾好东子,准备动身的三人。 “我说你们三个,就是专门来找茬的,明明有钱却不拿出来,装穷,我相公好心好意的让你们将簪子抵押,没想到你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现在想这么轻松的走出去?那可不行!”身材臃肿的老板娘,带着两位打手走了过来,气势汹汹道。 月珠看出这店主今儿就是看上她的簪子了。 摸下簪子在眼前细细看着,扬眉冷笑道:“你们是不是就是想要这簪子呢?”这簪子是表舅出使西域得来的,是西域宫廷御用之物。 玉是紫玉,镶金带着玉髓珠,小巧精致,值些个钱,可是没有想到,有人为了得到它,居然如此不要脸。 “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月珠笑道。 听完她上半句,老板娘黑脸如碳,听到后半句稍有缓色:“今儿你们戏耍我相公,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是不是将这簪子给你,你就消气让我们走了?”月珠笑着道。 老板娘以为她识趣的很,就是两个没钱的过路书生,和一个没见识的小丫头片子,好骗的很,笑道:“算你们识趣。” 她伸手去拿月珠手里的簪子,伸出手正要拿上的时候。 月珠很快的收回手,将簪子稳稳的插在自己的头上,冷笑道:“我家这簪子,压箱底无数不清多少件,我要想送,万国臣民都能有一件,可是我就是不想送给你!想要它?门都没有!” 黄子卿和齐战双双看着月珠。 小姑娘的口气忒大了点。 要真有这实力,怕是只有女帝手下的宸宫商派才能有这么豪气吧! 宸宫手下的生意,万国都有名。 被戏耍的老板年气急道:“给我上,将这三个骗子打了送官服去!” 月珠抽出腰间的红鞭,刺啦一下抽到老板娘的身上,冷声道:“走,现在就见官去!” 人群当中,四五个人对视一眼,皆沉稳着不吭声。 老板娘怒笑:“走!” 打手赶紧附耳说,现在情形并不利于店里。 老板年精明的一点就通,开始倒地痛苦,道:“哎哟,就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客人哟,先是不给钱想要吃白食,后来被我相公识破,好心好意的让他们拿东西抵押,没想到他么恩将仇报说我相公图他们东西,现在又打了我了。”老板娘痛哭着,一边哭一边喊。 月珠没见过这么泼皮无赖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处理,心里头责怪着父皇这些年来不让自己出宫,除了一身武功,就没其他见识了。 难怪母后说宫外人心叵测,原来是有她没见识过的人。 月珠气的拔出短匕,厉色道:“行,本姑娘这就送你去天上,好让你相公来找我的麻烦!” 锃亮的寒光闪过众人的眼睛。 老板娘不敢再哭,因为这姑娘可是真的要下手。 黄子卿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向齐战使了个眼神,大声道:“走!” 本来怒火冲天的月珠,被黄子卿拉住手,只觉得自己委屈,听话跟着二人跑起来。 上了马车,齐战游刃有余的赶起马,嘴里呜呼的叫着,脸上一片欢乐。 “这可真刺激!驾!”齐战在外面赶着马车。 月珠的眼泪如露水一般,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 黄子卿伸手递过去一块方巾:“这没什么的,你出门少,遇见这种人比较少,世上比这难搞的事情多了。” 月珠哭了一会,哽咽道:“我也不想这样嘛!我从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家,我父亲对我特别严厉,我长这么大都不让我出门,就只让我练功!练功!还是练功!” 黄子卿嘴角牵扯了一下,叹口气道:“别人想练还没有师父呢!你那轻功少有人能有机会能学上。” 诸葛王朝从女帝执政开始,便出现了一些能人异士,他们会轻功,比原来的将士们更厉害。 第一百九十六章 怕蛇你还下河? 这姑娘到底是何出身? 月珠得意道:“那倒是,只是我也挺可怜的,长大了一点点,父亲就想将家里的担子都交给我,他自个儿好和娘亲享福去,也不知道多生一两个,我实在是不想管家里,就只想浪迹天涯去。” 黄子卿扯扯嘴角,她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别人没有互动说,黄子卿是不会主动相问的。 突然,齐战哎哟的叫唤了一声。他只觉得自己手膀子一酸,腿一疼不太能动了。 马车被迫使停下,骏马也斯斯的鸣叫起来。 黄子卿撩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有人偷袭我,马儿也不跑了。”齐战觉得很奇怪。 月珠闻见熟悉的味道,知道母亲的人手来了,喊道:“我知道是你们下的手脚,回去我就跟母亲告状去,将你们贬到无人之地去!快快让开,再给我使绊子,你们要有本事和胆色,让我一辈子都不知道就行。” 身后的打手和挨了一鞭子的老板娘跟了上来,月珠吩咐道:“齐战,快走!” 齐战急道:“我动不了了。” 月珠眼疾手快的将齐战扔进马车里,自己赶起马车来。 手下赶马的功夫生疏的很,马跑不快,月珠不由得有些急。 心里又责怪起帝父来,为什么偏偏只让她学功夫,读书也只是跟着夫子学那纸上功夫,就是不交她点实际的功夫。 真是气死她了。 黄子卿不紧不慢的拿过她手中的缰绳,镇静道:“到马车里去。”说完熟练的挥鞭赶马。 月珠瞬间觉得安心下来,听话的回了马车里面去。 那嚣张的老板娘身影逐渐远了,马车出了城。 这时齐战才想起来道:“貌似,我们之前都是步行的,这马车是谁的。” 一直到城外很远,一片绿林悠悠里,三人停下,疑惑道。 月珠看看马车的装饰,心里有了谱,道:“不管了,先用着吧!这一看是个不差钱的主,他们再去买一辆就行。” “子卿是想看民风,这下如何看?”齐战问。 月珠道:“走慢一点不就行了吗?” 黄子卿默默不语,心里在想事情,两人装穷那么久,笨的人,在刚刚那么明显的情况下,也知道那是骗人的了。 可是这姑娘就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还是说她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黄子卿不自觉的多看了月珠几眼。 月珠不自在道:“怎么了?”说完摸了摸鬓上发簪。 黄子卿摇摇头,只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家在哪里。” 月珠本想撒谎,但想想以后总归还是要见的,于是道:“西京城。” 齐战欢呼道:“那你回去之后,可得做一番东道主。” 黄子卿瞥了他一眼,齐战瞬间不在说下去了。 月珠为难道:“我回去可能又要被关禁闭了吧!” 黄子卿道:“那就有缘再见。” 齐战跟着道:“那就有缘再见。” 月珠看着两人气不打一处来。 天气渐热,又闷得慌,黄子卿经不住齐战再三劝说,两人准备下河洗澡。 月珠也想,但自己是女儿家,不能做这种事。 一处阴凉下,黄子卿与齐战在河里洗澡。微风轻吹,树荫颤动。 只是,一只小蛇被惊扰到了,从两人中间而过。 吓得黄子卿爬起就跑。 月珠听见黄子卿的惊呼声,顾不得太多,向两人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一身光的黄子卿撞上全身整齐的月珠。 大眼瞪小眼,月珠的眼神不由得向下。 黄子卿闭上眼睛:“还看!转过去!” “哦。”月珠沱红着脸转过去,手和身体开始不知道怎么摆放,有些僵硬起来。 “蛇跑了没有。”身后,黄子卿的声音传了过来。 “早跑了。”齐战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道。 月珠站在那不敢动,耳朵却不自觉地仔细听着。 黄子卿换好衣服,准备说她两句。 黄子卿对于看光了自己的月珠没好气道:“不是说让你别过来吗?” 月珠回怼道:“你怕蛇你还下河洗澡?” 她推开他,上了马车。 一番折腾后,齐战一边慢悠悠的赶车,一边道:“月珠妹妹,你觉不觉得子卿他一表人才,进京说不定被帝姬给看上,招做皇夫。” “哦,啊?”月珠有些心不在焉道。 齐战心里一笑,果然子卿的魅力又折服了一个少女的心。 月珠喜欢上了子卿。 月珠看着齐战,想着黄子卿被自己挑选做为皇夫。 一边点头,一边道:“就是,说不一定呢!” 齐战疑惑:自己难道感觉错了吗? 心里一旦有了主意,月珠就想知道的更多。 黄子卿闭眼轻寐。 “子卿哥哥今年多大?”月珠看着黄子卿问。 黄子卿不理她,月珠嘟嘴表示不满。 齐战道:“十六。” “能中状元不?”月珠问。中状元了,这事容易成。 齐战道:“……” 诸葛王朝如今的科举考试,是跟全国各地的人竞争,状元三年只有一位,哪里是那么容易中的。 齐战:“你以为状元是那么容易中的吗?” 月珠本想说她老爹是连中三元,殿试高中状元来着,但想着这会暴露身份,便摇摇头道:“不好考。” 月珠又问:“子卿哥哥家里是做什么的?”了解了解,好跟母后说清楚。” 齐战本想尽情的回答她,可谁知黄子卿打断了他的话。 黄子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你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片子,管这么多干什么!” 月珠想想也是,自己还小着呢! 不过又转头一想,十三了,可以定亲了,于是笑眯眯道:“我好预定你嘛!我敢说天下间美人敢跟我抢你了!” 一番豪言壮语,将两个男人惊住。 接下来的话,让人跌破眼球。 “刚刚看光了你,我总是要为你负责的。” 黄子卿淡淡道:“谁要你负责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亏还是能吃的。” 月珠一本正经道:“不行,我母亲说了,自个儿想做的事情一定得去做。” 黄子卿看着她淡淡道:“那也得看看我愿不愿意娶你。” 月珠无所谓道:“拭目以待。” 齐战轻咳两声:“都在说笑嘛!不要认真。” 第一百九十七章 京城齐府 雨绵绵的下了一周,黄子卿准备步行的计划无法实行,只得寻着大路,赶着马路。 她天生喜欢下雨天。在下雨天睡觉是一件特别惬意的事情,听着泠泠雨声,躺在软软的棉被中,微风袭在脸上,清凉与温暖相间,舒服极了。特别的天空,特别的声音,特别的心情。 月珠当了自己的朱钗之后,豪气的请了两位师傅,赶车去西京城。她自己一辆马车,黄子卿与齐战两人一辆。 黄子卿时常看天势,没想到陆陆续续的都下着雨,其中偶尔放晴半天,之后就又下起雨来。 等了许久,他便放弃了。 西京城齐府。 齐家家主乃是礼部尚书。礼部尚书在六部中乃是个不起眼的职位,但前任礼部尚书现在乃是内阁重臣赵大人。因着之前大家对这礼部尚书不太重视,赵大人对现在的礼部尚书齐大人颇为照应。 齐大人与这赵大人相交甚好,由着赵大人与当今女帝有着匪浅的关系,势力薄弱的齐府在这勋贵众多的西京城里,有着一袭之地。 齐家共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去年高中进士,已经去了地方为官,二儿子正在太学读书,三姑娘也在太学女院读着书。 齐战伸了伸懒腰,站在金晃晃的齐府面前叹了口气:“终于到了。” 齐家与黄家世代交好,黄子卿自然要在齐府住下来,一直到科举考试结束。 月珠正熟睡在马车当中,黄子卿皱着眉头敲了敲她的窗子:“你还要睡到何时?睡这么死别人将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他敲窗的时候,月珠就悠悠转醒了,听清楚他说的话,月租习惯性的怼道:“哪怕是买我的人要亏本,我可是能自己逃走的!” 黄子卿转身不回答她花,扔下一句:“西京城到了,你回家去吧!” 月珠听到瞬间兴奋起来,乐哉乐哉的下了车,跟在他的后头。 石狮子后面跑过来一位少女,约莫十三四岁,娇俏大方走近作礼:“表哥,黄公子。” 齐战和黄子卿回礼。 月珠走了过来,笑靥如花:“齐姑娘安好。” 黄子卿和齐战眉心一跳,这丫头心里打啥什么鬼主意呢! 齐敏大方道:“姑娘安好。” 看着齐战道:“表哥,这位是?” 齐战看了看黄子卿,道:“一位患难之交。” 黄子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齐战想着这姑娘看派头比表妹出身还显赫,在这天子脚下,勋贵众多,势力错综复杂,应该多交朋友,不能随便树立敌人,要是得罪了惹不起的人,那就麻烦了。 月珠姓氏他们不清楚,月珠一身武功高强,用脑子想想也是了不起的人。先不说王公贵族,某位权臣之子是大大有可能的。 齐敏看了一眼月珠和黄子卿,道:“那这位姑娘的家是在京城吗?没在的话就先在齐府住下吧!” 月珠顺杆子往上爬:“没在,多谢姑娘收留,日后我会报答你的。” 齐敏很错愕,极快的遮掩掉之后,便道:“快快请进。” 齐战看了一眼黄子卿,眼神似乎在说我也没办法。 黄子卿叹口气道:“罢了,今日天色晚了,先让她住两天,明日送她回去。” 齐战点头。 齐家家主尚在处理事情,还未回府,接见他们的是齐家主母何有玉。 齐家三姑娘在京城素有贤与才名,这会子领着家里的丫鬟,亲自去泡茶。 对于贵家家族,最看重的就是孩子的仕途,他们关系着家族的未来兴衰。齐家家主是一个地方,出来混的最有脸面的一个,回趟家门庭若市,门楣光耀。 何有玉亲切的接待侄子和黄家独苗哥儿子卿。 何有玉看着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前途不可估量的黄子卿,比对待自家侄儿还要亲近。 子卿比敏敏大三岁,乡试会试成绩都很靠前,是黄齐两家这辈当中的佼佼者,家主看上了他,想要将她的宝贝女儿嫁给他。敏敏对他也从小就生了爱慕之心,两人的婚约大家都有数,郎情妾意最好,所以敏敏的心思,何有玉看破不说破,任由发展。 “子卿在我们家可不要有什么担忧,我会帮你们妥善安顿好的,你安心住下来,安心参加考试就好,等考完了试,我让家主跟你们好好唠唠嗑。说说你们男人之间自己的话。” 黄子卿笑道:“多谢夫人,子卿感激不尽。” 齐夫人道:“子卿太客气了。” 齐战默默的站在一旁,家里人都是这样,很喜欢子卿,有他在,其他人的光芒会被遮去。 说了好一会话,齐夫人才跟齐战聊起,才发觉齐战身后,站着一位姑娘。 看清她的眼眸,齐夫人愣住了一下下,很快她便和善道:“这位姑娘是?战儿你也不知道跟叔母我介绍一下!不小心冷落了姑娘,姑娘你不要介意才好。” 绿眸,倒是很少见。 国朝的北寒王倒是有一双绿眸,不知道这位姑娘跟北寒王有何关系。 月珠作礼:“夫人安好,是月珠不请自来,叨扰了夫人。” 她的容貌娇美,跟着苏家出身的赵夫人有点相像。 难道是南泽那位的?可是荣华公主也只有一子啊! 齐夫人心中疑惑,由着第一次见面不好相问,想着过两日再问也不迟,变作罢。 一声几不可微的轻嗤声传来,月珠的余光看见黄子卿正不动声色的收回刚刚的动作,要不是站的近,快的她都以为刚刚听到的都是假象。 齐敏带着丫鬟进来,奉上茶之后,齐夫人请着三位坐下:“好久未曾见到你们,亲近的很,倒是快要忘记请你们坐了,失礼失礼了。”齐夫人笑笑道。 黄子卿笑着道:“您是长辈,想要多看看我们这些晚辈几眼,也是理所应当的,忘记这个也只是太想念我们罢了。” 齐夫人笑起来,急忙请着他们坐下:“正是,正是,你们快坐下。” 齐战与黄子卿几人应声坐下。 齐战与黄子卿坐于下方左侧,月珠跟着齐敏坐于右方。 众人嘘寒问暖几句之后,齐敏当着大家的面问起月珠来:“妹妹的家在哪里,怎么来了西京城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还是家里好 黄子卿几不可微的邹了一下眉头。 诸葛月珠也没想到,这样的人家竟会这样问出来,但回过头一想,到了人家家里,人家也是该问问的,向齐敏笑笑道:“刚刚跟姐姐说了玩笑话,姐姐当真的很,我没好意思说出来我是说笑的,我家就在西京城。” 看她装扮是个贵家小姐,身上穿的倒不是宸宫商派的,但料子却是一样的,齐夫人用着不令人察觉的眼神看了她几眼。 但西京城所有的贵家姑娘,基本上没有她不知道的,就是没有见过这位。 她是哪家的呢? 齐夫人没有见过,齐敏也没有见过。 贵女们基本上都会去太学读书,这位从来就没有见过,想必只是一位小门小户的女儿。 便放下心来,想着她跟表哥和黄公子走的近,便轻巧问道:“妹妹府上在哪儿,要是你回去了,我好找你去玩儿,姐姐我一看见你,便觉得亲近的很,我们二人结拜为姐妹可好?” 月珠没经历过明争暗斗,只是纯粹的觉得跟她讲话很不舒服,但具体哪里不舒服,她又说不上来。 但母后说过,令自己不舒服的存在往往是不起眼的,但这不舒服的原因,一定是危害自己的,只是自己不能及时的感悟到而已。 齐敏来者不善。 诸葛月珠这样想。 月珠笑笑道:“苏府。” “哪个苏府?”若是城南苏府,那可是国公府,只是国公府的姑娘她都见过,没有她这一位。 齐敏的声音缓慢,听着极为有诚意。 “敏敏,你若想要跟月珠姑娘结拜,不急于在这一时嘛!之后下去再说贴己话吧!”齐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疙瘩因为喜欢的人,快要丢掉平时的端庄大方,不由得提醒道。 齐敏很快的反应过来,脸上歉意满满,转头看着月珠道:“月珠姑娘,不好意思啊!我太心急了,月珠妹妹你这么美,身边肯定有很多小姐妹围着你,怕你回家就把我给忘嘛!” 既然她的家在京城,那不回家总是说不过去的,既然她回家,就跟她的子卿哥哥交往就不会密切了。 她的子卿哥哥,她知道,一心上进,读书刻苦,这时候的他是不会为了一个面容姣好,不知身世的女子乱来的。 月珠浑身不舒服,自小她的身边人,都是经过父皇母后的允许才可见到她。比如轩表弟,苏家表姐妹们,其余的,因着课业繁忙,很少见。 这位齐家姑娘,就像软软的棉被里藏着针尖,看不出来。 月珠笑笑道:“我自小养在深闺,很少出门。” 齐敏听着她不肯说她家在哪里,肯定了这位姑娘只是爱慕虚荣而已,一身打扮看着挺豪气的,只是外表罢了。 齐夫人试探道:“这位姑娘,有没有人说你跟一位夫人长得很像啊?” 诸葛月珠:“哪位夫人?” “内阁学士,赵大人的夫人,国公府出身,姓苏名柔。我跟她关系好,见得多,见着你,有点像她,便多问几句。”齐夫人笑笑道。 这位赵夫人,跟女帝的关系匪浅。 齐家一身的荣辱都跟着他们息息相关,齐夫人提起她,不由得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起来。再怎么遮掩,也掩不掉这个东西。 天子脚下,皇亲国戚。 不是随便谁都能跟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的。 特别是那笙五公子,长相跟子卿不相上下,在京城当中素有第一公子之称,也是朝中最年轻的权臣了。 子卿与之笙五公子相比,还是差了一点点。 不过,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区区礼部尚书之女,是配不上背后有诸葛家,娄家,苏家支撑的笙五公子的。 诸葛月珠点头:“自小,别人就这样跟我说的,不过大家更觉得我和我父亲更像一点。” 齐夫人笑着道:“哦,这样啊!” 不好当着黄子卿和齐战的面问太多,齐夫人转移话题,开始问起齐战,老家的一切来。 听得诸葛月珠想睡觉,心里头打算着今儿就在住一晚上,明日就回宫里去。 许久不见,母后肯定都想她了。 外面不好,还是宫里好。 帝父专门放自己出来玩一趟,想必回去有跟多的课业等着自己去学。 一番洗漱过后,齐敏受着母亲的吩咐,前来探究这位姑娘的身世。 齐夫人深深想过之后,便觉得还是不能小瞧了任何一人。嘱咐齐敏不要跟这位姑娘交恶,要好好的谈,如果如这位姑娘所说,她没怎么出过府,又是出生苏家,万一就是西京城第一世家苏家的人呢? 要是得罪了,可就不好了。 齐敏端着点心来:“月珠妹妹,看你晚上吃的很少,我给你就拿了一点糕点来,晚上饿了好垫垫肚子。” 诸葛月珠点头笑着谢道:“多谢姐姐。”糕点是诗逸坊的,偏巧还是她喜欢吃的芙蓉糕。 月珠拿过,就拿起一块吃起来,也递给齐敏一枚。 齐敏看她这架势,只觉得她是个土包子,连个糕点都没吃过一样。 月珠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如母后做的好吃,吃完一枚便不再碰了。 齐敏随便跟她聊了一会后,正巧吃完一整枚糕点,喝了点水之后,自然而然道:“妹妹府上在哪儿?日后我好找你玩去。” 这位长相娇美的姑娘,在晚膳的时候跟着大家说了明日回家的打算,引得她的子卿哥哥抬眸多看了几眼,她必须得问清楚一点,要是身世比她好,子卿哥哥就被她抢走了。 月珠知道她的来意,便道:“姐姐不着急,日后我们会见的,在下次见面之前,要留点神秘嘛!” 齐敏不死心:“妹妹就说说嘛!” 齐敏的缠人功夫一流。 “哪个苏家?” “在城南。” 月珠没去过外祖父家,但听着舅奶奶说起过,随便说起。 “妹妹原来出身国公府,怎么会跟着表哥他们一道儿来呢?”齐敏不大相信,但不好相问。 “我父亲不让我出门,整天让我学这学那的,于是我便跑了出来,明儿正打算回去认错呢!估计我又要好久都不能出门了吧!”诸葛月珠叹气道。 齐大人倒是个话不多,不多问的。 齐夫人和齐敏姑娘对她太好奇了点,想必是因为黄子卿的缘故。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逛庙会 原本打算好的事情,往往会因为老天而不得不中止。 一场瓢泼大雨唰唰唰而来,阻挡了月珠回宫的脚步,齐夫人热情的挽留她多住几天。 雨淋湿了开得正盛的晚杏,之后打得它们落下许多花瓣来,随着地上来不及流去的雨水,顺着花间小路,一路流往池子里。 齐夫人听着女儿敏敏说了,这位姑娘是第一国公府苏家的人,看她的模样的确是的,比自己见过的国公府姑娘都要好看些。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国公府苏家几房的姑娘。 齐夫人继续热情的款待她,一边像是无意间问起:“我与苏家几位夫人倒是相熟,只是不知道你是苏家哪位夫人的女儿?敏敏日后想你了,我好带她来向你们府上串串门。” 这里并无其他人,只有齐夫人和齐敏敏,月珠笑笑道:“夫人以后就知道了嘛!我父亲齐大人一定是认识的。” 齐夫人脸色微变,这姑娘莫不是骗吃骗喝不成,不过看着不太像啊! 齐敏想了下,子卿哥哥似乎对她无意,于是道:“哎呀,娘,妹妹暂时不想说就不说了嘛!你快回去吧!我们姐妹之间好说说话。” 早上她去看了子卿哥哥,随便聊了聊,子卿哥哥一次都没有提过她,自个儿提起了,子卿哥哥一点反应没有,还说这个女人早该回去了,似乎子卿哥哥对月珠姑娘厌烦的紧。 诸葛月珠不知道齐敏怎么对自己变了一副模样,不过别人的善意不能随便拒绝,月珠也笑得真实起来。 “月珠,月珠,你的名字真的好好听,谁给你取的?”齐敏问。 月是天上月,珠是玉珠的珠,听着就是位美丽的姑娘。 诸葛月珠道:“是我母亲取的。” “真好,你的父亲是绿眸吗?你的眼睛可真好看。”齐敏盯着她的一双绿眼睛道。 月珠拿起铜镜照着,摇摇头道:“不是,听说我的爷爷是绿眸。” 齐敏听母亲说过北寒王是绿眸,看年纪也是做爷爷的时候了,不过北寒王只有一子,那就是当今的皇夫,执政陛下。 如果她是北寒王的孙女,那不就是当今大帝姬吗? 齐敏摇摇头,怎么会呢?大帝姬应该在宫里呆着呢!不过谁也没见过她。 齐敏愣住小会,尴尬笑笑道:“那可真好,我祖上就没有绿眸的长辈。” 传说北寒王的母亲乃是一名远方而来的姑娘,拥有一双绿眸,那这位月珠姑娘的爷爷呢? 罢了,先跟母亲商量商量着,等等看,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反正子卿哥哥不喜欢她,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子卿哥哥不喜欢这么美的女子,倒是个绝佳的翩翩正人君子,看人绝不看表面。 齐敏美滋滋的笑着,欢喜的跟着月珠聊着天,说起西京城的好玩地方。 听得月珠心痒痒,她哪里也没有去过,偌大的皇宫就那么点地,她每个地方都去过了。 母亲教她练武,经商,父亲给她看当年他看过的所有的书,所有她经常逃,经常藏起来,可是不管藏到哪里,都会被很快的找出来。 她可真想出生普通官宦之家啊! “庙会?庙会真的有那么好玩吗?”月珠兴奋的问道。 齐敏道:“真的啊,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庙会了,你要去吗?” 月珠犹豫了会,再不回去,会被帝父罚的很惨吧,不过既然要被罚,不如就把这庙会给去了,反正左右都是会被罚的。 “去,一定要去的。”月珠可怜巴巴地看着齐敏:“姐姐能带着我一块儿去吗?” 齐敏大方的笑笑道:“好,还有我的小姐妹们会一起去的。” 突然她悄悄弯下身子来,小声道:“到时候可以看西京第一贵公子呢!他跟我的子卿哥哥一样长得好看。” 月珠看着她道:“长得很好看吗?” 齐敏点头:“当然了,西京的贵女没有不喜欢她的,除了我这个心里有子卿哥哥的人除外。” 她非常合适的宣告她对黄子卿的意思,诸葛月珠听得明明白白,想了想自己对黄子卿的新鲜劲已经过了,让他当不当皇夫似乎不重要了。 而且他对自己一点儿都不好,凭什么当国朝的皇夫。 想到此时,月珠看着她笑道:“那祝姐姐和黄大哥早日成婚。” 这句话说得齐敏心花怒放,她从来没有这么针对过一个女儿,不过现在她对子卿无意,子卿亦对她无感,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仔细看这月珠姑娘,长得倾国倾城的,再过个两三年,怕是更了不得,跟这样的姑娘做朋友,总是很得意的一件事情。 月珠的美是具有攻击性的一种美,光凭这一点,她就会招到许多的麻烦。 “月珠,你这番容貌,容易惹事,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齐敏道。 月珠点头,晃了晃腰间的短匕和红鞭:“放心,我母亲从小就教我学武,一般人是打不过我的。” 齐敏摇摇头:“这世间人心叵测,光凭一身武艺是不够的,要是别人对你下毒呢?你就无法反抗了啊!”她担心的样子,让月珠心中微暖,要是没有黄子卿,要是她刚开始没有对自己有敌意,那么她们两人说不定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至于毒什么,她可是在一群顶尖的医师和毒师当中长大的,毒圣是她的师父之一。不过这些,是不能对别人轻易说出口的。 月珠嘴上感谢道:“好嘛!我会多多注意的。” 诸葛月珠同齐敏谈天谈地起来,月珠一时间觉得这个齐敏还算是脑子不错的人,只是遇到黄子卿似乎就头脑不够好了。 哎,女人啊!遇到男人就脑子不太灵光了。 自己是未来的女帝,一定不能给别人留下什么弱点可供攻击,何不如就如别人所说,多娶几个皇夫? 月珠摇摇头,男人多了也麻烦,母亲也只有父亲一个。 三日后,一辆马车停在齐府的大门口,黄大学士家的嫡女黄盈盈在外面等着齐敏。 管家通禀后,齐敏拉着月珠匆匆出门,坐上黄盈盈的马车。 “这位是?”黄盈盈问。 第两百章 不能小瞧人 月珠抬眼望去,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一双淡淡黛眉笼着愁意,小巧鼻子樱桃嘴,煞是可爱。 “这位姑娘好可爱。”月珠笑笑道。 “这位姑娘真美。”盈盈淡笑道。 两人听着对方同时夸赞自己,皆用手帕捂了捂嘴笑,侧身作礼。 齐敏噗嗤一笑道:“先上车吧!” 黄盈盈对这位姑娘说不上来的喜欢,一路上三人聊个不停。 “庙会逛了,过几天就该回太学读书了。”齐敏惋惜道。以前的女子都羡慕男子可以在太学读书,可是现在去太学读书成为官家女子不得不去的地方,逐渐让人有点苦恼了。 黄盈盈捂嘴笑道:“怎么,敏姐姐还背不得那篇文章吗?” 齐敏羞答答的点头:“我总是背不了,这回去又得受夫子罚了吧!” 黄盈盈拿着轻罗小扇噗嗤大笑:“敏姐姐要不想着那是心上人写的文章,该就背得下来了。” “我可真想跟着你们去太学一起学习,不过我父亲应该不会允许的,他制定了许多要学的东西给我,学着可难了呢!”想起三更天里,天还未亮的时候,她就被帝父拖起来读书的时候,她就想哭。 可是她是帝姬,什么都得学,什么都必须学。 齐敏道:“你跟你父亲好好说嘛!太学多好啊!有那么多的名师大儒,在家里总没有在太学好的。” 黄盈盈点点头:“况且和大家一起学,可能会更快的学会哦!” 月珠哭丧着脸:“我明日回去说着试试,希望我的父亲可以批准。” 黄盈盈并没有问,关于她家里的一丁点事情,只是说了自己的家在哪个城北哪个地方,让月珠得空了来找她玩。 “要不是当今女帝,我等女子怎么可以这么轻松的出门玩。”黄盈盈看着马车外,成群结伴熙熙攘攘的人群,多是女子时发出感叹。 齐敏点点头:“千古女帝,当然跟着之前历朝历代的皇上不一样,以前将女子当做买卖的人现在再也不敢从事这一门行业了,普通人家生下了女儿也不会扔掉了,国朝现在国富民强,希望我等和大帝姬一起将这盛世江山经营的更好。” 诸葛月珠突然有点坐立不安起来,抗在她身上的担子可真是重啊! “想必天下间的女子都是这样想的吧!”月珠小心道。 黄盈盈道:“不只是女子,现如今那个男儿不希望国朝进一步壮大,还有很多的男子对女子先前也是很尊重的,比如皇夫,执政陛下啊!当年就是他帮着女帝一步步权利扩大的,我要是能找个有皇夫一丁点儿好的人就行。” “赵笙五大人,行不行啊!”齐敏揶揄的偷笑,一边道。 诸葛月珠想着大业,逐渐不怎么说起话来。自己这样偷偷跑,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好学***父和母亲一定对自己很失望,臣民知道了他们的帝姬是这个样子的,一定会不开心的吧! 下定决心,逛完庙会后就回去。 黄盈盈羞红脸,不说话。 齐敏继续打笑她, “月珠,你知道笙五大人吗?”齐敏问月珠。 月珠点头:“认识。”他可是最喜欢自己的人,怎么会不认识。 “这次庙会,他会陪着赵夫人来哦!”齐敏悄悄道。 月珠听完浑身不自在起来,不过自己好久都未见到他了,一会儿要不要玩好就去找他去,让他将自己送回去。 月珠点头。 齐敏:“你喜欢他吗?”她为自己的好姐妹盈盈担心起来。 “喜欢啊!”月珠想想道。 黄盈盈埋着头。 月珠在齐敏的眼神中莞尔一笑:“他是我长辈嘛!” “长辈?” “长辈?” 黄盈盈和齐敏异口同声道。 月珠神秘道:“是的,就是长辈,他从下看着我长大的,盈盈你要是喜欢他,我帮你和他认识怎么样?” 黄盈盈不相信道:“真的吗?” 齐敏想着月珠说她说苏家的人,跟赵笙五认识也不足为怪,毕竟苏柔是从国公府出来的。赵大人凭着苏家的她,还有一身学士,加上女帝的养育之恩,从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成为内阁的重臣。齐家因着坐着赵大人之前做过的官位,因此跟着赵大人熟稔了些,在朝堂说也说得上话。 月珠认真道:“真的啊!我与盈盈你一见如故,就帮你这个忙啦!” 盈盈点头:“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齐敏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了,哼了一声道:“就是没人跟我一见如故嘛!” 月珠和盈盈大笑,一车子又欢快的说说笑笑起来。 赵笙五跟着母亲为姐姐来庙里祈福,苏柔虔诚的跪在蒲苇上默念心中的愿望。 笙五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前些日子他进宫去看自己最疼爱的侄女,可是没有见到她人,姐夫说自个儿跑出宫了。 他心里气着,也不知道来找找他,他好把所有的假都给休了,陪她游山玩水去,她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家,在外面不知道会受什么苦。 “笙五哥哥。”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笙五转头去看,果然是月珠。 月珠正在墙头悄悄叫着他。 齐敏看着月珠趴在墙角叫笙五哥哥,不由得打趣道:“月珠,你是不是哄骗我们的,不是说笙五公子是你的长辈吗?你这么小声叫他笙五哥哥怎么说,悄悄占他便宜吗?” 月珠瞪她一眼:“说什么呢!我叫我母亲都是叫姐姐呢!” 黄盈盈本想说什么,但看见门前一角胜雪的衣角露出来时,心眼便被提在了心眼上,她努了努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齐敏噘着嘴道:“我才不相信你呢!” 赵笙五宠溺看着月珠,叫道:“月珠,你终于舍得来找我了!” 月珠回头去看,冲了过去,扑在赵笙五的怀里:“笙五,笙五。” 盈盈愣在当场,齐敏摇了摇她。 黄盈盈才反应过来,和齐敏目光交错,向前走上去:“笙五公子万福金安。” 笙五公子乃是荣国公的外孙,聪明绝世,貌似神人,乃是六年前的文武状元。现在的西京贵女们,都梦想着嫁给他,成为他的夫人。 第二百零一章 贵公子 笙五公子的脸庞如天山上的雪一样白,青眉淡扫宛如女子新妆,高挺的鼻子两侧是一双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澈的眸,薄唇微红,加着一身雪衣,超然若外之感袭人而来。 黄盈盈的心扑哧扑哧地跳着,她低着头请安。 赵笙五看着双眼望着他的侄女月珠,刮了刮她的鼻子,低声道:“两位姑娘请起。” 黄盈盈和齐敏悠悠起身,近看着笙五公子,觉得有点儿不真实。 笙五公子不同贵女来往,能在他跟前说上话的贵家姑娘没几个,她俩算头几个,特别是黄盈盈,自从八岁时在宫中参加完女帝寿诞的时候,就对笙五公子情更深中。 他的父亲乃是大学士,她的父亲也是大学士,虽然是最低等的大学士,但也算门当户对。 可是,女帝和执政陛下喜欢笙五公子的紧,他在京城中担任要职,算得上名副其实的权臣。 月珠咬了咬唇,朝着笙五笑容肆意道:“笙五哥哥。” 赵笙五听着她甜甜软软的一声哥哥,悠然一笑,笑容暖的能融得掉千年冰川一样。 黄盈盈不由得一下看痴了。 那一年,他是站在女帝身边的少年公子,眉宇间的那份淡然彻底击中她的心。 父亲看着女帝,她看着笙五公子。 看起来是有点门当户对,可是她并非父亲的亲生女儿,她只是父亲从官道捡到的弃婴罢了。 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跟自己关系最好的敏敏也不知道。 所幸自己容貌还不错,只是可能入不了笙五公子的眼。 月珠究竟是何身份,能让淡然实则冷淡的笙五公子这样一笑。 “这是盈盈,这是敏敏,她们都是我在外面玩认识的朋友。”月珠笑着和笙五道。 笙五宠溺一笑,转过头看她们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收回他脸上的笑,淡淡道:“有劳两位照顾我家这小辈了。” 黄盈盈走近后,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描摹笙五公子的画像。 一头如墨的黑发垂在肩头,仅在发顶束了一只白玉金冠,浑身都是自由而尊贵的气息,宽大的白色滚边长袍,笼在他的身上,卓然飘逸。 世人都说女帝倾城倾国,帝父风华绝代,可她觉得笙五公子最好,什么人都比不过他去。 黄盈盈天生较为内敛,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以笑容和礼节面对,从小就喜欢子卿哥哥的齐敏就好了很多,落落大方的简单聊起今日这庙会。 赵笙五淡淡附和着,简单问起月珠来:“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月珠的脸上粉腮红润,嘴角一弯:“准备明儿就回去呢!” “不如今日去我府上,你柔姐姐定会很高兴的。”一半轻哄,一半恳求。 他温润的嗓音溢出,犹如山涧的溪流,丝丝清凉,悦耳入声。 黄盈盈听得一震,想着定要说点什么才好,毕竟千载难逢。 月珠点点头:“今儿我听得你们要来,特地过来找你们的呢1想的也便是如此,笙五哥哥明儿带我回家吧!可一定要在我父亲母亲面前多求求情,让我罚的少一点才好。” 笙五笑笑:“好。” “妹妹不跟我们多玩几天吗?”黄盈盈轻轻问道,含着惋惜的语气。她想过了,还是不能随便说话,今儿没有想到能跟笙五公子讲上话,自己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有时候话说多了反而不好,除了暴露自己的短处之外,什么东西也不能得到,讲不出那么多话,还是不要讲了,说些该说的,应该说的,或者需要补充的,正正经经的话就可以了。 月珠看着心怀目的,但无坏心思的盈盈道:“日后一定会再见的,两位姐姐等着我便好。” 齐敏道:“那我们便等着妹妹来寻我们玩耍了。” 月珠神秘一笑,笙五挑眉与月珠目光交错。 城隍庙的庙会一共三天,庙会不止是游玩赏乐,庙里的老师父会将自己珍藏的孤本拿出来,以供游子在院观看。 黄子卿一个人来了这里,从鸡鸣庙里打开了门开始,他便一直呆在这个院里。月珠让黑鹰找到了他,悄悄走近他。 整个院子的书生们都不由自主的注视着,眸子如小鹿般清澈的姑娘,踩着猫步,朝看她的众少男们做出一个悄悄的手势。 众少年们不由得脸一红,都默默读起手中的书来,只是几乎是所有人目光余光都有意无意的看着绿眸少女的举动。 黄子卿突感自己的身边的氛围变了,不由得抬起头来,便看见诸葛月珠夸张似的朝自己蹦来。 嫌弃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见过很喜欢他的姑娘,没有见过她这么大胆不注意自己仪容仪表的姑娘。 黄子卿躲闪而过,月珠看着他的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他是谁,凭什么这么对自己,她不过是来说一声告别而已。 况且,她从未告诉过他自己的心意,并且那份心意在见到齐敏的时候就以及打消了。他这样子作甚,一副本帝姬要非他不嫁要死缠烂打的样子。 月珠稳稳落地,拿过他手中的孤本一看,是帝父让她看过的书,她到现在还背得呢! “你干什么,不要弄坏我的书。”这书是庙里老师父一声珍藏,一共三部,这里只有两部。此书见解精辟,辞藻华丽且句句深入肺腑,是为不可多得的好书。只是,丢了一部分。 诸葛月珠觉得要是用脸黑表示自己愤怒,那自己的脸一定会很黑很黑了。 怎么着,遇到的所有人都说自己很漂亮,可是就是这个人看见自己,又是嫌弃,又是诽谤,又是违约,什么都干出来了,现在还这样对自己,月珠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一本破书吗?这书中的内容本姑娘倒背如流,你这么紧张作甚?我又不抢你的。”诸葛月珠不屑道。 黄子卿皱了皱眉:“在此等地方,你还是不要说谎了!” 虽然她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但是她是来找自己的,大言不惭口出狂言,免不得有些丢人。 听着他有些训斥的声音,和周围书生们的明显的不相信,即使明白他什么意思,月珠还是气不过。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凡是遇事不慌张是她诸葛月珠的保护色。 月珠围着他转了一圈,神神秘秘的笑着:“黄子卿,你且听好了。” 诸葛月珠开始不急不缓的背诵这藏书。 黄子卿从刚开始不相信,到听见她背诵的与自己看的一般无二,便开始打开藏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听着听着,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发生变化。 到了这两本藏书的结尾,她还是缓缓背诵着,黄子卿逐渐有些激动,拿起笔来写下。 诸葛月珠冷哼一声,背诵的速度慢了下来,在他的身后踱步走着。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黄子卿全身流着汗,颤颤巍巍的将后面部分,写了下来。 这本书他在老家的时候,就看过一本,在这里看到两本已经让他足够震惊的了,没想到月珠看过这个,还能一次不差的背下来。 还真是小瞧了她。 背完,诸葛月珠扬着眉看着他。 黄子卿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退后两步,对着月珠行大礼:“多谢姑娘不吝分享。” 月珠道:“好说好说,本姑娘读尽天下书,这些书还是知道的。” 黄子卿道:“姑娘可知了无先生写的天下论?” “当然知道。” “那可否能背?” “当然!” …… “月珠。”笙五寻着黑鹰找到了她,看着她在一众书生当中,不由得提醒道。 尊贵无比的帝姬,被人利用,这人罪该万死。 迎上笙五哥哥的眼神,月珠瞬间知道黄子卿让她背诵这些文章,是想干什么了。 “黄子卿!”月珠头一次生气。 “后会无期!”月珠拉起笙五的手往外走去。 笙五被她软软的小手拉着,青发漂浮在他的耳间,笙五宠溺的看着她。 她气鼓鼓的样子煞是可爱。 这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侄女啊! 已经这般大了。 只是渐渐的,诸葛月珠回想这这一个多月在外面的日子,不由得留起泪来,扑进笙五哥哥的怀里:“笙五哥哥,月珠在外面过的不好,帝父和母亲也不知道来找我。” 扑面而来的少女气息,淡淡的清香味包裹住了他的整个身体,笙五身子僵住了会,才伸手习惯性的抚摸着她的脊背,暖声劝解道:“姐姐姐夫一定派人看护你的安全呢!他们不急着叫你回去,想必也是让你看看这国朝的天下究竟是怎样的。他们是用心良苦,月珠不必伤感。” 笙五想着,先将她的情绪安稳下来,再告诉她已经大了,不能这么亲密的抱着一个男子。 男女有别,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最亲近的,都要遵循这一条。 笙五自以为的一番慰勉的话,没想到月珠听了之后,哭的更大声了。 竟还真的落下泪来了。 娇泪打湿了他胸膛前的衣襟,月珠断断续续的哭道:“你还帮着他们说话,现在你只能站在我这边,你到底知不知道!” “哥哥知道了,知道了。”笙五无奈道。 月珠:“帝父和母亲是不是很坏?” 笙五:“是的,很坏。” 月珠:“是不是特别特别坏,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来找我。” 笙五:“是,特别坏,他们应该早点来找月珠的,这么长时间都不找,真的很坏。” 不论是怎样的时候,有些人的心情很好,有的人心情则很坏。 那无桑树下,一身冰蓝色锦衣女孩,就那样亲昵的扑在白衣胜雪的公子怀里。 齐敏心里一咯噔,看看黄盈盈,又看看拥抱的两人。 “盈盈,我跟你从小就相识,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黄盈盈没说话,齐敏就断断续续的讲了起来。 “她说她是苏家的人,可是苏家的那些个贵女我们都见过,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说笙五公子的晚辈,可是一个笙五哥哥,又一个笙五哥哥的叫着,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晚辈,看这样子也不大像啊!” 前面,两人走后,盈盈才想起自己的东西放在月珠的锦囊里,盈盈说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她家住哪里,虽然不一定非要拿回来,但这情形,还是回来取比较好。 两人在庙里找啊找,就看见这样的一面。 “亏你对她这么好,她却背着你这样,明明知道你喜欢笙五公子的啊!她还这样靠近笙五公子,明摆着就是想压我们姐妹一头嘛!” 齐敏气愤的说着。 黄盈盈失落道:“若真是这样,我也无可奈何,更何况笙五公子与她本来就比我认识的早。” “什么啊!你可是在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上的笙五公子啊!怎么会比她晚呢!” 齐敏替盈盈打抱不平道。 黄盈盈吸了吸鼻子:“可是,今天是因为月珠,我才跟他说上第一句话,以前只是我单方面认识他,他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想必现在也是忘了我的。” 齐敏听着好友的语气,想到月珠缠着子卿哥哥的时候,不由得愤怒,眼珠子一转,心里头升起一个主意:“赵夫人就在这府里头,刚刚我看见了,赵夫人一定认识苏家所有的贵女,到时候就知道她是何方神圣了。” “这不好吧!”黄盈盈迟疑着,脚步上却跟着她一块儿去找赵夫人苏柔了。 齐敏与黄盈盈这两位贵女,苏柔是识得的。听着这两位说,这位黄贵女的东西,落到了她儿子身边有一位叫月珠的姑娘身上,说是刚刚忘记拿了。 苏柔疑惑,但忍着没吭声。 月珠是乐华的女儿,这会子应该在宫里头呢!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知道,除了能让月珠近身,就不喜欢任何贵女了,为此她正烦恼着。 这位月珠是哪位月珠呢? “月珠。”苏柔看着月珠不可思议道。 竟然真的是她的外孙女儿。 她不是在宫中吗?怎会到这里来。 虽然很喜欢这个外孙女,但是月珠身上担子重,她这个背地里是外婆的,不好老是去打搅她。 “柔姐姐!”月珠朝着苏柔跑了过去,扑在她的怀里。 第二百零二章 去太学 她从生下来,就在享受母亲带来的福祉。 天下?她生来就有一个强大的国朝,享配万国朝拜。容貌?天下第一美人的母亲和风华绝代恍若天人的父亲,生下了更胜一层楼的她。可是,父亲母亲受人尊重,而她,在父亲和母亲刻意的保护她,再让她没有大帝姬的这个身份下,她发现恶意随之而来,娇美的容貌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灾难。 有些人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身份,会选择对她的态度,可是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不同的,你是谁,你就会拥有相同的别人的态度。 齐敏因为她的神秘,保留对她的恶意。 黄盈盈因为对她一见如故,维持善意。 可是当苏柔姐姐过来的那一刻,俩人眼里的东西没有逃过她这双绿眸。 怀疑,有些厌恶,恍然大悟,不知所措。 诸葛月珠靠在苏柔姐姐的怀里,闭上眼睛,努力将心里的郁闷吞进肚子里,企图在柔姐姐身上的香味当中释怀刚刚的一切。 “月珠?你怎么在这里?”苏柔拍了拍自己外孙女的肩膀,柔声问起。 黄盈盈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俩人温情完。齐敏却乱了心神,看向诸葛月珠的眼神变了又变。 诸葛月珠叫所有长辈都是姐姐,哥哥,这件事看来是真的。 齐敏指尖发颤,喉咙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凡聪明一点的,都能发觉自己对她的那股子冲撞。 诸葛月珠睁开眼睛,朝着苏柔撒娇道:“我一个月前从家里跑出来了,父亲母亲也不管我,更不派人来找我,我是个没家的小孩了。” 她欲哭无泪的样子惹人心疼,但是苏柔不敢触乐华的眉头,更不敢管她的事情,只得安慰月珠:“没事没事,有苏柔姐姐在这嘛!你先去我们府里玩几天再回去吧!” “好嘛。”月珠放开苏柔,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再看看旁边那两位道别过的人:“两位姐姐这么巧跟苏柔姐姐一道儿过来了?” 黄盈盈心中揣揣,嘴上慢慢说道:“先前我送你的玉珠其实是一对,想着来把另外一颗给你,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怕送不了了,刚才听说你要去笙五公子的府上,又碰见了赵夫人,所以才跟着赵夫人一道儿过来,送这个珠子来。” 黄盈盈将珠子放在月珠的锦囊里,轻轻笑着。 苏柔嗅出一丁点问题来,也不戳破道:“是了,就是这么回事,哎呀,看见你啊!我就想快点回到府里头,亲自给你做点你柔姐姐我新学的拿手菜,让你品尝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笙五笑道:“托月珠的福,我今儿也能吃上母亲做的好吃的了。” 他温生温气的样子直击黄盈盈的心底,一个简简单单的语气,话儿,都能化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包围着她,彻底软掉她的心。 月珠看着两位姐姐,福身道:“两位姐姐,那后会有期。” 看她作礼,苏柔觉得不妥,本想出声阻止,但看这两位贵女的样子,就知道月珠并没有暴露身份,便没再作声,拉着月珠往庙外走去。 一身胜雪白衣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黄盈盈的眼里,黄盈盈在那伫立了许久,齐敏本不想打扰她的心绪,但最后等到实在不想等的时候,才忍不住出声道:“我们走吧!笙五公子已经走了很久了。” 黄盈盈回味般的转头看她:“你说月珠到底是何身份呢?竟然能跟笙五公子和赵夫人如此亲近。” 齐敏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就是苏家的贵女吧!只是不怎么经常出来而已,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她。” 黄盈盈蹙眉,凝神想了会:“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苏家的人一定会知道的,我们直接找苏家的姑娘不就知道了吗?” “嗯,好主意,就这么办。”齐敏道。 傍晚,橘色的残云染上蔚蓝的天空,人们都开始在家中吃饭,街道逐渐不如清晨和下午时分人那么多。 苏柔从回来之后,一直在吩咐着厨房办事,小小的休息了会后,就开始下厨。 月珠跟着小舅舅到了他的房里,她翻看着小舅舅看的每一本书,摸着他谈过的古琴,吹了吹他最喜欢的玉箫。 笙五回来之后,就拿着一本书坐在桌案前看,仿佛那个一直在他书房里晃悠折腾的小姑娘不存在一般。 “笙五哥哥,我什么时候有小舅母呀!”月珠突然出声道。 笙五怔然,抬头看着她,淡笑着道:“月珠是有心仪的男子了吧!” 月珠被说中,呆愣了会,过会才道:“是。“ 笙五拿书的右手不知觉的捏紧了一下。 月珠看着他巧笑倩兮道:“不过,后面将他跟您一比,就逊色了许多,也便不喜欢了。” 他拿书的手徒然轻松,垂下眸子来淡淡道:“那你之前只是对他有点好奇而已,不是真的喜欢他,小小年纪的又是帝姬,先要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才行。” 又是大道理,什么时候笙五哥哥也变得和帝父一样了,不停的讲道理还说个不停。 她是帝姬她知道,一直以来,所有的折腾不过是她想要看看帝父脸上其他的表情。 身为他唯一的女儿,她想多看看一般父亲对女儿宠溺的样子。可是帝父只是对母亲温柔,只对母亲笑,只对母亲好。 月珠这个女儿,似乎是帝父捡来的,不是亲生的。 月珠转过头去,娇横道:“你竟也讲起大道理来了,我要是遇见个如你这般的神仙人物,我将将人抢到宫里去,做我的皇夫之一。” 月珠故意说胡话,却没想到。 “如此甚好,你可要一直记得你现在的打算。”笙五宠溺的温生温气道,看她的眼神愈发柔意无限。 月珠走近他,挑起他的下巴来:“美人,跟朕回宫。” 笙五看着她:希望月珠一生不为情所困,不要如他一般痴痴相守,顽固不化。 月珠望着奇怪的他问:“小舅舅,你怎么了?” 笙五摇摇头,谈起其他事来,过了会月珠才想起:“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什么时候给我找小舅母呢!” 笙五刮了刮她的鼻子:“怎么,你比我还着急?” 月珠噗嗤一笑:“什么啊!西京城想嫁你的贵女那么多,我就是想帮你举荐举荐。” 笙五:“你小舅舅我还未做打算。” “那好吧!”月珠意犹未尽。 - 看着八仙桌上的满满一桌子的菜,月珠感受着满满的温暖,看着一直看着她的苏柔姐姐和树寒哥哥,月珠尝了几口,朝着两人撒娇道:“太好吃了,这可怎么办!我回宫之后就吃不到苏柔姐姐您做的饭菜了。” 苏柔听着她的话就很开心,于是道:“那姐姐给你做好送到宫里来。” “不了,不了,那样太劳累姐姐你了。”月珠摇头就像拨浪鼓一样,认真道。 看着苏柔逐渐失落的脸,月珠故作高深道:“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赵树寒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似乎是想要麻烦赵家做点事情。她的语气和小时候的乐华一模一样,他出声不自觉地宠溺。 苏柔和赵树寒对视一眼:“什么办法?”只要有办法,赵家一定要给办去。 笙五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默默笑着不说话。 “我想去太学读书,到时候嘛!就告诉别人我是姐姐您的女儿,这样就可以经常来这里陪苏柔姐姐,树寒哥哥,笙五哥哥一块儿吃饭嘛!”月珠笑着道。 笙五嘴角微弯。 赵树寒和苏柔目光交错,苏柔出声道:“两位陛下会同意吗?” 月珠为难的将目光投到笙五的脸上,盯着他的神情道:“所以需要笙五哥哥,去游说游说嘛!” 月珠望着笙五继续道:“笙五哥哥,你要想,要是我在太学读书,到时候我对整个国朝的书生都会有所了解,之前帝父让我在宫中一个人读书,我是挨过了多少年的寂寞啊!我这出去一个多月,深知宫外的不容易,普通人家想要读点书可难了,帝父让我在宫里看完的书是别人一辈子都找寻不到的。” 赵树寒和苏柔仔仔细细的听着,觉得甚是有道理,一边点头一边看着笙五,也希望他去游说游说。 月珠继续道:“我在宫外更发现啊!我同别人沟通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因为我跟人交流的太少了,所以去太学可以锻炼我识人知人的本领,您说是不是,小舅舅。” 前面那番话,或许听起来她想在太学玩,但后半句,不得不说这是月珠的薄弱点,想必姐夫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让月珠出去一个多月,不找回她的原因吧! 在月珠希冀的眼神中,笙五点点头:“这个主意很好,我会去跟姐姐姐夫好好说说。” 赵树寒和苏柔高兴的合不拢嘴,赶紧叫着两个小辈吃饭。 赵树寒一不小心,就喝的多了点。 晚间,苏柔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回房,嘴中抱怨道:“明知道你自己喝不了多少,却还和你自己儿子比较酒量,这下可好,麻烦我了。” 赵树寒嘿嘿一笑道:“嘿呀!这你脑子不行,我脑子也一般,却生出了两个不可多得的孩子,一个成为了女帝,一个文才堪比当年的赵大太师,风靡国朝,哎哟,我这个心肝儿舒坦的哦!” 听着他的口气,苏柔不由得一笑:“那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赵树寒坐到床上,听着她的话,将自己心里一直想问的话问了出来:“柔柔,你快告诉我,当年嫁给我,真的没有一点点真心吗?” 赵树寒似乎要哭起来。 苏柔愣住,叹气道:“这么多年过去,你才问?” 赵树寒倒在床上:“我不敢问呐!怕你生气嘛!” 苏柔心中微暖:“一个人呢,如果讨厌一个人,是不会跟他这么长长久久的走下来的。” 赵树寒躺着看她的背影问:“那是不是不讨厌就是喜欢,喜欢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就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喜欢我。” 苏柔轻笑:“晚了,该沐浴了,阿云,送水来。” “知道了,夫人。” 夜色渐深,黎明又要到来了,一天又这样过去了。 - 三日后,月珠回到了宫里。 母亲对月珠嘘寒问暖,月珠讲着自己在外面的趣味经历,一直想提在外面的不好事情,最终却没有说出口来。索性只讲好的,将那些不好的都忘记了。 月珠走后,乐华跟着挺着大肚子的阿冬道:“月珠,看来是长大了。” 阿冬穿着命妇朝服,端庄大方的坐在那,笑道:“一晃眼子,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诸葛乐华浅笑道。 时间快的让她快要记不起,当年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了,也忘记了老天爷对她的捉弄。 月珠听过母亲曾拿过藤条向帝父请罪过,想着跟着母亲的办法做,总能减免自己的责罚。 “月珠特来向父亲请罪。”诸葛月珠跪在门外。 宗政长离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那个乐华一样,沉声道:“恕你无罪,进来吧!” 月珠心里头一愣,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在外面怎样?” “儿臣在外面过得不好,很是想帝父与母亲。” “嗯,回去记得看书。” “是。” “没事就去书房或者练功房吧!晚点我处理好政务,我们仨一起吃饭。” “是。” 走出帝父处理政务的玉华殿之后,诸葛月珠疑惑着,帝父怎么不惩罚自己。要不是帝父从来就不诓骗他,也从不事后算账的特性,她都要怀疑帝父开始说假话了。 中午,同帝父母亲一块的用膳的时候。 诸葛月珠看着叫如胶似漆的俩人,打着商量的语气道:“长离哥哥,乐华姐姐,月珠这一个多月在外面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更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很大的问题。” 乐华和长离一块看着她。 月珠惴惴不安道:“就是我发现我同人交流很有问题,所以我打算去太学读书,一边可以长学问,更重要的是交流这块薄弱的地方,也可以提升。” “我可以去吗?”月珠看着帝父可怜兮兮地问。一半祈求,一半撒娇。 第二百零三章 新生 宗政长离看着她小心谨慎的态度,心里头微涩,点点头道:“可以。” 那双跟他很相像的绿眸闪了闪,如同繁华盛开时的惊艳,月珠不可置信的欢欣鼓舞的看着他。 “真的吗?父亲,我真的可以去吗?”月珠简直不敢相信。 宗政长离淡淡笑着道:“月珠如今是除了你母亲最厉害的武功高手,又已经读遍天下书,现在开始是应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昨日已去,来日无多,他怀揣着一个秘密已经多年,看着她们母女两个的笑容,他便会觉得心中的暖意无限。 到底是可以放心的走了。 “月珠,辛苦你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懈怠,你以后要好好的治理这个来之不易的国朝,和你母亲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有弟弟妹妹了要守护她们的。” 见帝父第一次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些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听着帝父像是要离开她和母亲似的,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徒然间听到父亲这样说话,她开始记起,自己小时候过于倔强,不愿一尘不变的一个人在书房里读书,他就将所有要处理的奏折都搬到她书房里来,从早到晚的陪她。 就那样三个月之后,她没有任何闹腾的法子了,开始老老实实的,安安静静的看完父亲给自己的书。 曾偷偷看蔻玉姐姐家的绮云,从小也是个顽皮的,她可就不如她这个有着风华绝代的帝父之女幸运。帝父貌美又淡柔,虽然她自己一直很怵帝父,但他从不曾体罚和责骂她自己。然后绮云的父亲怀素哥哥,就老是一言不合就动粗,搞得绮云一眼就能让别人知道她是武将之女,全身都透着英气。 而她诸葛月珠就不一样了,可甜可凶可装,别人绝对是不能一眼就看穿她的。 诸葛月珠第一次开始深刻的反省自己,她对帝父太苛责了些。 月珠有些哽咽道:“长离哥哥对我最好了。”说完,扑在他的怀里,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宗政长离身子有些僵住,淡淡道:“你是帝姬,切记男女有别,绝对不可以抱其他男子了。” 月珠点点头,哽咽着道:“知道了,父亲。” 母亲听见她的决定之后,宠溺地看着她道:“那里有许多母亲和你长离哥哥的记忆,你去了也好,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我记住了,母亲。” 也许是到离别的时候,有些人才会发现有些人的珍贵。上一次她冒冒失失地跑了出去一个多月,帝父和母亲没有来找自己,那个时候她没有现在这么强烈的不舍感。 也可以这么说,当时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当自己发现这种感觉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自行帮她忽略掉这个感觉了。 以至于到现在特地告别的时候,连带着上次的不舍和隐隐的后悔感交叠而来,一瞬间侵袭了她的心。 “乐华姐姐,你最美了,我忽然不想去了,只想永远的陪在你身边。”月珠轻哼两声哭腔,在乐华的怀里撒起娇来。 刚说完,就被帝父提了出来。 “你乐华姐姐累了,你快走吧!反正你都是会走的,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宗政长离坐在诸葛乐华的旁边,一副你不要在靠近她的样子。 从小被忽略到大的诸葛月珠没好气的撇嘴:“别人家里都是疼小宝宝的,就你们你侬我侬,我完全是个意外嘛!” 乐华噗嗤一笑:“乐华姐姐最爱的还是月珠。” “还是乐华姐姐对我最好。”她的话应刚落,就立马察觉到了来自帝父的冷冷一眼。诸葛月珠摆了摆手,不在乎道:“我这个意外的破小孩先走了,乐华姐姐记得在我回来之前给长离哥哥生两个小宝宝,他们虽然没有父亲疼母亲爱的,但是他们有我这个大姐姐好好守护的。” 她看见了帝父嘴角微弯,心里头甚喜,又看见母亲平缓的额头,眼角溢笑,放心的背对着他们道:“我走了。” 乐华看着离去的女儿,脸色渐变,稍稍失落道:“长离哥哥,我似乎是离我女儿越来越远了,好想她一直在我身边啊!” 长离身子威顿,喉咙梗塞,过了好一会,才平缓着道:“那你就好好把肚子里的这个生下来,这样就有孩子再陪着你了。” 乐华将头埋在他的臂弯,沉沉道:“嗯,你要陪着我。” “嗯,一定会。” 他的语气不是那种铿锵有力的肯定,而是淡淡的坦然,好像为此他已经准备了许久。 “这一个也不知道是个女孩还是男孩。”乐华道。 长离:“女孩男孩都好。” 诸葛乐华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他温暖又令人安心的体温:“只要你陪着我就好,真的好喜欢遇到了你啊!” 他的身体连颤动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实在忍不住。 宗政长离假装咳嗽抖擞了两下身子,让心底里的那抹压抑不住的忐忑与不甘释放出来。 “我去给你熬姜汤。”乐华听着他的咳嗽声,睁开眼睛,放开他的臂弯,站起身来道。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就好。” 宗政长温和笑道:“没事,让太医熬药就好。” “才不呢!你不喜欢那些苦苦的药,姜汤可以驱寒,我给你熬,你不要喝吗?”乐华狡黠道。 她机灵的眸子一如当年。 当年是掺杂着她愿意给予的算计,而现在则是哄骗着他好好治愈感冒。 宗政长离点点头:“辛苦乐华了。” - 五月天里,学院的牡丹开得正盛。 娇艳欲滴,富贵无比的牡丹乘风对着归来的太学生们,妖娆的摆动着它们的身姿迎着。 “这朵绿牡丹开得可真大真好啊!”一女太学生欢呼道。 牡丹是花中之王,品类众多,颜色各异。 自女帝登位以来,国朝各处地方兴盛起种牡丹的狂潮,几年下来,各色的牡丹出遍国朝的每一个地方。 从远处而来的其他部落的人,一路过来都为之震撼。 “嘶……”女太学生看见一位姑娘,美的令人窒息,正缓缓朝着她们走来。 “敢问这位姐姐,去书舍是往这边吗?”诸葛月珠望着看着她的姑娘道。 那姑娘迟钝了会,才急急道:“正是。” 来人是谁,怎生的这般容貌。一时之间,牡丹似乎都有点逊色于她了。 绿色的眸子如同远山的那淡绿,神是星光闪闪的,走起路来透着股灵动。 太学第一美人似乎该换换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太学生也是如此,她紧紧跟着这位像是新来的学生:“姑娘,你可是醒来报到的?” 都是穿的太学服,偏偏她穿出来无人可媲美的模样。 什么样的诗词都不能将她的美描绘出来。 黄子卿看望友人,下山的时候和她遇上。 两人侧头相望。 黄子卿穆然顿住。 诸葛月珠欣然的转过头,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眼神和话语,忽略掉他直接走掉了。 那日,月珠背诵完古籍之后,他就发现她身上存着许多未解的谜题。原本想着什么时候能在遇见,却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再次相见,她会是这样的陌生的走过。 “月珠?”黄子卿看着两人的背影,声音微微提高,朝着月珠道。 诸葛月珠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是她身边的姑娘回过头,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月珠就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往上走,旁边的姑娘很快跟上,跟她的步伐一致。 他无法再开口叫第二声,只能疑惑又不甘心地看着两人走的愈来愈远,逐渐没入拐角,消失在他的眼底里,才托着变得沉重的步伐玩下走。 科考在即,绝不能为任何事烦扰。 黄子卿摇摇头,决定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诸葛月珠马上就十四岁了,来太学顶多能学个一两年。不过也是无所谓的,反正就是来玩玩一趟,当年的无人可及的一代太师不就是她的父亲吗?这个人可是一直在培养着自己,难道自己还能差到哪里去? “月珠?”黄盈盈不可置信的看着,当日见过的月珠路过她们的书舍。 她被夫子领到了前面的书舍。 前面的海棠小筑,里面的九个贵女都是西京城最尊贵的贵女。 月珠的身份?到底是怎样的。 齐敏朝着黄盈盈的目光望去,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她那么神神秘秘的说还会再见,原来是知道能在太学遇到我们。” 海棠小筑的九位贵女都是三大世家的姑娘,还有王室子女。 海棠苑的九位贵女看见这位绿眸姑娘,心里头也纷纷猜测起来,这位新来的是哪家姑娘。 诸葛月珠在末排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书舍,闻着这里跟着宫中书房决然不同的味道,只觉得心旷神怡。 她可真是被那位坐得住天下人都仰望的帝父,给拘谨的太久了。 坐在中间的贵女乃是娄家嫡女娄清荷,她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月珠,随即转回头看着书本,寻思着。 “喂?你是哪家的孩子啊!”末排中间的傅绮云,看着曾经在宫中遇见的女孩,好奇问道。 在宫中遇见的时候,忘记问这位绿眸妹妹的名字,没想到隔了几年,居然在太学遇见了。 听着她的语气,月珠知道她并未忘记自己。 诸葛月珠小心低头,浅浅道:“我是赵家收养的义女。” “哦,难怪在宫中遇到你,原来你是赵爷爷的女儿,咦?那不是我还要叫一声你吗?”傅绮云从愉悦变成嫌弃道。 月珠道:“辈分嘛不重要,你叫我月珠就可以啦!” 绮云就想听这就话,连忙点头。 书舍的学官,并不知道月珠的真实身份,因此对于她并没有另外的对待,跟着书舍里的九位学子一视同仁。 除了傅绮云,其他八位贵女其实也对月珠好奇的紧,但看着她攻击性十足的美貌,也就打消亲近的鸟头。 诸葛月珠也从不曾想要主动亲近别人,很快她对太学觉得无趣起来。 趁着学官不注意,从后门越窗到了太学后院。 - “顾南城,你以为你混到太学里头,就能够出人头地吗?本公子告诉你,不可能的,你永远是我诸葛轩的奴才!”诸葛轩朝着地上的顾南城又踢了几脚。 顾南城嘴角溢着鲜红的血液,气喘吁吁。 诸葛轩觉得还不够解气,又踢了几脚,看着顾南城那张俊美的脸庞,他气不打一处来,伸脚就又要往他脸上踢去。 顾南城将将脸挡住,默不吭声的任由着诸葛轩踢打着自己。 诸葛轩? 那个本来现在是太子的诸葛轩,不是说他是德才兼备,温柔敦厚的才郎吗?王娴舅母可是时不时的来看她,每次都要无意的提起这位没见过面的表哥如何如何好。 没想到背地里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诸葛轩看着地上蜷缩的顾南城,不解气的坐下,身边的两个小厮赶紧给他锤起肩背来。 “公子莫气,顾南城就是运气好而已。” 诸葛轩白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本公子最不喜欢听这些无聊的恭维话!” 顾南城是他府里的家生子,偏偏刻苦的很,这下好了,母亲回去又要数落他了,说他不如一个下人刻苦认真。 又转过头来朝着顾南城道:“今年科考,你要是敢去考!我就杀光你的全家!你不给我这个面子,我也不会给你好脸面!” 顾南城默不作声。 今年科考是他最好的机会,为此他准备了许多年,这打他也一定要挨过去。 明明他已经故意答错许多了,这诸葛轩还是没有考过自己,不知道是真该高兴还是该绝望。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你个聋子!”诸葛轩重新站起来,指着他道。 顾南城闭上眼睛道:“少爷,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对不起,您也好好努力吧!你不努力,就算是我不参加这次科考,您也会被别人比下去的。我是家生子,吃了诸葛家许多饭,但我们也没有白吃,忠心耿耿在您家为奴多年,女帝给予我们公正,我是可以参加科考的,您现在对我算是动用私行,是违背了女帝的旨意。” 诸葛轩又大怒了:“让你提这个!让你提这个!” 本来要是诸葛乐华不造反,他就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可是现在他只是一个世子! “你的声音真是难听的要死,就像是鸭子一样!”月珠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走出来道。 第二百零四章 顾南城 太学青色瓦片屋檐下,顾南城看见一个背对着太阳的姑娘走了过来,她嘴角噙着笑,对着诸葛轩讥讽。 只有普通百姓才不会认识诸葛轩,能进太学的姑娘非富即贵。 非富即贵的人不会不知道诸葛轩,这个姑娘通身气度不凡,有种天下唯我独尊的既视感,这姑娘贵不可言。 可是能比得上诸葛轩的人,除了三大世家的人,几乎没有了。 看诸葛轩诧异的看着那姑娘,这说明诸葛轩不认识这位姑娘,那这姑娘就不是皇室和王家的人。 那就是苏家和娄家的贵女了。 曾当过皇上的太子的诸葛轩,身份尴尬,时常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或同情,或讥讽。 诸葛轩面对这种痛苦,通常以嚣张跋扈欺压别人来遮盖,一副我不好惹的坏人相貌。 诸葛轩看着月珠的美貌,心中心动不已,但是听着她的语气,他觉得绝不能失了面子,于是凶恶道:“关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 月珠看着地上撇着头看自己的可怜男子,冷哼一声道:“这个人本姑娘看上了,麻烦世子赶紧走。” 旁边的家丁见这位姑娘恍若天上的仙子,愣神在那里,惶惶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诸葛轩想着这地方鲜少有人来,又是太学院长特地给自己的住处,这里会发生什么,没人会知道。 “来人啊!将这刺客拿下,等候发落!”诸葛轩打着盘算,这位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比她见过的任何姑娘都要好看很多。 西京城各大世家,官家之女没有他是没见过的,这位女子他可从来没有见过,抓住她不会有什么麻烦。 说真的,坐着世子的位置,他还没有做出格过什么事情,现在抢了她,再发生一点什么,想必她的父母会眼巴巴的将她送上门来。 两位家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家世子说了什么:“少爷?” 诸葛轩将两人各排了一巴掌,惊诧的两人一脸害怕。 “还不赶紧给我上!” 两名家丁向着诸葛月珠过去。 诸葛轩扭了扭脖子,缓解现在的心情过于愉快。 这位姑娘可真是美若天仙啊。 “姑娘,本公子看上你了,允许你进我府门!”诸葛轩在两位家丁后道。 顾南城看着姑娘:“姑娘,快跑了,他生了龌龊之心!” 唔…… 顾南城闷哼一声。 诸葛轩向着他的胸膛踢了一脚又一脚,不解气道:“让你坏我好事,让你坏我好事。” 诸葛月珠不退反而进,看的诸葛轩和顾南城一愣,两位家丁也顿住脚步。 诸葛月珠拂袖至手腕,朝着两位家丁就打了过去。 两位家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吓出来了,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落到了灌木里,全身麻痹没有力气叫喊,不能动弹一下了。 诸葛轩左看看灌木里没有动静,右看着诸葛月珠朝自己越来越近,他急切道:“你想要对本公子做什么!我告诉你本公子可是国朝亲王的世子!我父亲原是做过皇帝的,你要是伤害我一点毫毛,两位陛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诸葛月珠浅笑燕燕,放下拳头,将手背在背后,笑道:“您出身贵不可言,我好害怕呀!” 她的脸上写着我根本不害怕,我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份,也不惧怕,可是她的语气是极软的。 诸葛轩心里忐忑,知道她是说笑的,但也只能假装相信了她的话,尴尬的笑了两下后:“我……你不是看上他了吗?给你就是!我对姑娘一见如故,所以说的话亲近了些,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诸葛月珠冷笑一声,要是他遇上的不是自己,倘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其他的女子,这番强取豪夺,怕是姑娘要遭难了。 这劣质男人的发.骚,让人看着恶心。 诸葛月珠抬眼,手下速度将诸葛轩打跪在地,自背后用自己的手绢将他的嘴封住。 看了看四处,并没有能用的绳子,随即抽下顾南城的腰带,将诸葛轩绑在石柱上。 用手点开诸葛轩的穴道。 诸葛轩用着恐惧害怕的眼神看着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嘴里用力哼唧着。 但不论他再怎么哼唧,声音像是蚊子一般嗡嗡小。 顾南城用手拢着衣服,慢慢爬了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站了起来,在月珠的背后道:“姑娘,还是算了吧!不要给你惹上麻烦才是。” 刚刚她的功夫已经证实过他的想法,此女子贵不可言。 月珠瞥了瞥眼角的男子,淡淡道:“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心里怎么想的当我不清楚?一边去!” 顾南城的心事一半被月珠戳中,一时之间像是无地自容一般,默默退到后面不说话。 月珠抽出腰间的短匕,磨着自己的指甲,一边看着诸葛轩道:“我一直没试过怎么完美的切下人的肉,只试过牛啊羊啊什么的,今天就拿你开刀了。” 诸葛轩急的额头直冒冷汗,眼睛都觉得要看不清了胸膛起伏不定,一半翻白眼的样子,让月珠连继续恐吓下去都不行了。 诸葛月珠收好匕首,冷冷道:“真有出息。” 自她有记忆开始,王娴舅母就老是给她有意无意的灌输,以后要嫁个轩哥哥这个说法。 就这?太离谱了吧! 顾南城扫了一眼她装匕首的位置,刚好是衣襟挡住的地方,难怪没人发现呢! “无聊。”月珠起身,转头看着顾南城道:“你是太学的学生?” 顾南城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弯着腰恭恭敬敬道:“正是。” “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学官呢?”诸葛月珠觉得身为帝姬,太学是未来国朝上的人才发源地,是国朝重中之重,倘若学子老是受到欺凌,那这国朝岌岌可危。 顾南城躬身往下了一点点:“一点小事,不敢麻烦。” “嘁。”诸葛月珠冷笑一声,不相信的看着他。 顾南城久久听不到她的另外问话,她不开口他便一直弯着腰,作着礼。 诸葛月珠看着鼻青脸肿的顾南城道:“你叫顾南城?可是北寒顾家的顾?” “是北寒顾家的顾,但我不是北寒顾家的西京城人,只是刚好信了顾。”顾南城道。 诸葛月珠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她想了想后,看着慢慢镇静下来的诸葛轩道:“太学是读书的地方,倘若你当是来游玩的,我以后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你如今什么身份,你自个儿清楚,要是你做的太过,老天爷看不过去,你不小心就残了缺了什么胳膊腿的,是大大有可能的!” 诸葛轩震惊的看着她,再仔细看着她:“你是……” 她叫月珠,娘亲她听过有人叫帝姬为阿珠。 这容貌这神情,这语气不就是诸葛乐华和宗政长离的再现吧! 诸葛月珠皱眉,被认出来了? 诸葛轩反应非常快,立马低着头道:“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了,表妹。” 诸葛月珠:“……” 果真是被认出了。 顾南城:“……” 她只能是皇室子女,或者是王家贵女。 可是王家的贵女他大多见过,没有她。 那就只能是皇室子女了。 “你闭嘴,我羞耻于你叫我表妹!”诸葛月珠冷冷道。 诸葛轩气还没喘过来,又听得她说:“以后我走的地方,你只要看见了就给我闪开,要是敢跟我多说一句话,我打烂你的狗头!” 诸葛轩:“……” 顾南城:“……” 诸葛轩不知所措道:“表妹。”他不管遇见了哪位姑娘,都只是将人家当成小妾啊!正妻之位永远是她的!他从小都被母亲灌输着,他日后只能娶表妹的! 但她好像很讨厌他。 诸葛轩气也不敢气,就这么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记住了!”诸葛月珠拉起顾南城,往外走去。 顾南城看着自己的衣角被她牵着,身体任由的跟着她跑。 出了后院,月珠转头看着他:“你自己走吧!” 说完自个儿就走了。 顾南城:“你……”他的声音很小,她一点也没听见,也没有回头。 月珠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里。 青瓦上的翠鸟鸣叫着,饶有兴趣的看着书舍的女太学生们。 “新来的那位姑娘也不知道是哪家神仙出来的,竟然还有比我傅绮云还嚣张的,林学官的课她都敢逃!” 林学官可是大年女帝的学官,她们这些贵女只能敬服,没想到这个今天新来的这么胆大,第一堂课就逃了。 钟响了。 书舍逐渐坐满,九位贵女看着姗姗来迟的诸葛月珠,眼打微微的打量,心里头想着从未遇到过此事的林学官会作何处理,这位嚣张跋扈的新生又会作何说法。 林学官走了进来,并未向大家致好,是贵女们意料之中的面色深沉,目光严肃,进了书舍就看着新生。 林学官:“赵月珠,是学官我讲的课太难听了吗?所以你受不了才逃课的?” 诸葛月珠:“……”她只是不想重复听课而已,但后面想想,身为女帝之女,国朝帝姬,怎可如此胡来呢? 听着林学官这样问自己,月珠在想自己应该怎样的妥善处理这个问题,怎么样的回答问题,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都是要稍微考量一下的。 九位贵女心中了然,能进这个书舍的她,只能是跟赵树寒赵大人有所关联的,只是没听说过他有其他的女儿啊! 这姑娘容貌倒是个绝色的。 傅绮云侧头看着她。 前排的贵女们低垂着眸子,耳朵仔细的耐着听。 “你放心,你学官我只是询问,绝不是弄虚作假,糊弄与你,更不会事后伺机报复,我只是想改进自己的教学。”林学官诚恳相问。 书舍静的连一片羽毛都能落地一般。 月珠低下头,发出他刚好能听得见的声音:“学官,是学生错了,太学的牡丹太美,我忍不住多看了一些。学生知错了。学生日后定会好好上课,不会辜负学官的辛苦。” 林学官心下舒了一口气:“好,知错就好。” 意气风发的继续讲课,看着这位新生认真的样子,他彻底放下心来。 终于下课了。 月珠呼了一口气,装作一心听讲的学生真累。 听着重复的内容真的很无聊,日后也会如此,但为了自己的国朝,自己一定得吃下这枯燥无聊。 “喂。你是赵伯伯的女儿,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傅绮云问起月珠来。 月珠:“刚被他收养的。” 耳朵灵敏的贵女听见了,互相对视一眼,领养的能到这个书舍来。 这个赵树寒一定是疏通了不少的人吧! 傅绮云看见姐妹们的神色,不好意思的看着月珠。要是她没有直接问出来,月珠就不会面对这样尴尬的问题了吧! 诸葛月珠了然于心的看着她,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初来乍到的,绮云姐姐可要多教教我。” 傅绮云:“好。” 贵女们就是比那些无脑子的人好点,就算是心里头没瞧上别人,也不会给别人太多的感受,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可这样,于国朝而言,不是个太好的风头。 她们同自己一样,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而已,担心思已然冷漠,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 科考逐渐过去,成绩还未放榜。 顾南城身为太学的学生,自身也想多学习一些东西,并未搬离太学,而是跟着学官身侧辅助,教新入太学们的公子们入门。 今儿正好是围场学马,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前面的女太学的马车里传来:“哎,这课也就属马场我最喜欢了。” 是月珠的声音。 “那你的意思是说林学官讲课不好听的吗?”另一位女太学生相讲。 月珠:“不是,不是,傅姐姐你太坏了,我无从招架。” 言笑晏晏,欢声笑语。 五月的天放晴,微风和煦,柔情轻阳。 诸葛月珠下了马车,右手放在额头上挡着太阳,看宽阔的围场。 母亲曾在宫中给她跳过马上舞,她自己怎么学都学不会,可真是笨! 据母亲所说,这里就是她第一次跳此舞的地方。 “月珠?”一道陌生的男声在自己身后出现。 第二百零五章 咚 好熟悉的感觉! 他离她三步之远。 月珠回头,望见一道面容俊美的堪比自己的父亲,宗政长离的男子,正看着她微笑,眸子里透着宠溺。 除了父亲和他,没人能长得这么好看了吧! 这是她看见他第一眼的感想。 只是这人是谁呢?她不认识他。 顾南城迎上她探究的目光,眸子一转,思索出了她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那日,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跟现在的样子差别很大。 月珠心中异样的感觉传了上来,这个人给她有些熟悉的感觉,只是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异样,这个词在她的世界里就是,心中对外在事物的感受。她能很清晰直观的感受到自身身体,对于每个人,每个事物的不同感受。 她的身体对着这个人,有种特别的感觉,就像是在哪里见过。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没错,就是他的声音,她自己一定听过。 围场宽阔无比,绿草悠悠,横亘着许多条小溪。 这小溪一边是方便灌溉围场上的草,一方面作太学生训练之用,考究人与马的训练与默契。 溪水涓流,清澈见底,水底萦绕的亮光似乎是打在了他的脸上。 父亲的脸是冷冷清清的,与世隔绝,高居临下,俯瞰众人,不食人间烟火。 眼前这位男子,眸子漾着柔光,潋滟一方的既视感。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下子就突击了她的心。 这算是少女的萌动吧! 原谅她曾对黄子卿这样升起过心思。 月珠自然而然的知晓了自己的新起的心思,有一瞬间一丝丝罪恶感笼罩在她的心头,不久前自己还喜欢黄子卿来着,看见了一个更好的,不知不觉中,她喜欢的样子变了模样。 月珠礼貌的笑笑:“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一股子实打实的娇憨冲着顾南城而去。 顾南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实在张不开那个嘴,说自己是那天被救下的人。鼻青脸肿,毫无尊严,有辱男子之风。 顾南城低头,心中微微叹口气道:“月珠姑娘不记得在下也好,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诸葛月珠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这俊美如帝父的男子有些莫名,不是他叫住自己的吗?怎生的现在这般。 月珠薄怒,盯着他的背影道:“你站住。” 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他,可是他又知道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奇怪。 不过现在想着,也可能是书舍的那些个贵女将她暴露了去。 诸葛月珠一个翻身就到了他的跟前。 知道她功夫很厉害,人一下出现在自己的跟前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微风将他的袖子扶起,一派仙人的既视感。 诸葛月珠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下,他娘的,真的生的很好看。 这个人,比黄子卿更可以做皇夫。 母亲说,当年一部分也是因为想将自己的容貌生的好一点,所以早就拿下了帝父。 母亲有讲,如果看好了就得拿下,一定不能白白让机缘溜走。 这机缘啊!天注定下,有一半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黄子卿盲目的傲慢与自大,抹杀了她对其的一点小欢喜,在他看见她另一面的时候,又对她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思。 那心思,估计黄子卿到现在还不一定能发觉。 不过,她到底是走出来了。 噢,她自己可真是个坏女孩。 “姑娘。”顾南城往后退了三步,微微弯着腰作礼,头也不抬的非礼勿视的毕恭毕敬的。 从未见过这样收礼的男人,诸葛月珠心中对他的好感提了一些。 “你是谁?”诸葛月珠步步靠近。 顾南城步步往后相退,他不抬头,就那样往后退。 诸葛月珠瞥见他身后那道小溪,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 “姑娘……” 顾南城为曾经生过的一些心思感到耻辱,自己为了自己的大业,要利用一个古道热血心肠姑娘,实在是汗颜,厚颜无耻,毫无章法底线。 如果一个男人沦落到算计女流之辈,那这类的大部分都算是无可救药的人了。 他顾南城不应当走到那一步,今日又正巧遇见了她,顾南城没有思索就走了上来搭话,现在想起来,是自己过于急切了。 诸葛月珠笑着,不作声,只管往前走,看着他淡淡的变化莫测上,眉眼微挑。 “这位公子,小心啊!” 诸葛月珠做跳近状,惊得他大步往后退了退。 之前她就看出自己那一时的没安好心,现在绝不能让她在厌恶自己。 他想都没有想,就往后退了过去。 诸葛月珠立马蒙住自己的嘴,以至于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顾南城只觉得自己身下凉沁沁的,随之水渍淹完了她的后半身。 顾南城惊慌失措的爬了起来,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低下头看着草地一会,立马就转身往后跑去。 诸葛月珠看了看他身上的服饰,才发觉他不是学子,而是一名跟着学官学习讲课的小夫子。 小夫子不负责授课,而是协助学官处理书舍的一些问题,若是做的好,课也能讲的好,便有可能成为一学之官。 远处,娄清荷目睹了这一全过程,眸子里打着考量。 这位赵月珠是大学士赵树寒的义女,算起来跟她还算是表姐妹。 可是这位第一天课就逃走的的表姐妹,直到现在也没有跟自己打过招呼,甚至连话也都没说过一句。 娄清荷皱眉,赵月珠不跟自己打招呼,她是万不可跟她赵月珠主动开口讲话的,一个义女,配跟娄家的嫡女讲话吗? 要不是苏柔和当今女帝关系匪浅,她才不会多忍受她一分气。 要不是笙五哥哥现在算作是她的哥哥,她娄清荷才不会在这耿耿于怀呢! 傅绮云看着娄清荷,朝着她的目光看去,赵月珠站在那不知道在笑什么,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和作态。 这一点,她莫名的喜欢。 轻咳一声:“清荷姐姐,在看什么?” 娄清荷没发觉自己身后有人,被发现了只是淡淡道:“这位新来的姑娘好生可爱。” 傅绮云见识过她的真面目,知道她说的话,人是不能轻易的分出真假的,眸子转了转,附和道:“我也觉得。” 西京城里,但凡有点家世的贵女,都是这般模样,说的话不知真假。 自己也开始是这般模样了,但看着刚来,不怎么和书舍的贵女们打交道的赵月珠,傅绮云打心眼里很喜欢,很羡慕,心生亲近。 顾南城落荒而逃,进了围帐就扶着木柱发呆。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名姑娘给轻薄,恐吓,惊吓到。 她刚刚的神情分明就是玩弄与他。算好了他会没注意到小溪,算好他回跌倒惹人发笑。 她刚刚的眼神分明就是看穿了他的所有,并且打算起了如狐狸般的谋算。他猜测不到,预料不了。 她的唇角带笑,仿佛在告诉他,她甚愉悦。 这一刻,顾南城再也不能把好的词语给予给她。 这个女人很危险,不是他能撼动或者改变的。有一种感觉,他像是把自己送到了牢笼一般,正要等候她来轻泽。 莫名,他打了一个冷颤。 不是来自身体上的冷,而是来自巨大的,无法掌控的压力下。 顾南城开始练字,练字内容是道家的清心咒,以此来逐渐瓦解这想不通的问题。 逐渐的,顾南城恍然的心才开始平静下来。 今日已然出丑,那么下次见到就要装作十分厌恶的样子,去隔绝她那恐怖的某种念头。 - “大家开始上马吧!不会骑马的留下来,我来教大家。” 顾南城在那边教着男太学生们。 十位女太学生们,出生名门,都是会骑马射箭的。 赵月珠看着那不远处的美男子,不经意地瞥了两眼后,上马揪着缰绳让马转了一圈。 女太学生的学官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十位女太学生们,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们什么也不用教,便什么都会。 最大的坏处也是她们什么都会,以至于她们大多数不会露出多么求学似渴的神情,更多的则是无意识的冷漠。 那是一种自出生就有的傲慢。 学官们也自知得不起,便不多求什么,温声细语讲课就好。 “当日,女帝正是在这里跳那一场惊鸿的马上舞,至今也无人能跳出来,我等都生的有些晚了,现在很难见到那舞了。”娄清荷略微羡慕着道,腔里透着遗憾。 乍然间听见自己的母亲,月珠自然自然的扬起嘴角。她们最羡慕的人,是自己的母亲,这一点足以。 一位贵女道:“我等三生有幸能在女帝上过的书舍里读书,能在她到过的围场里骑射,都是仰仗我们的出身,要不然,这番情怀,我们怕是体会不到。” 说话的是王家嫡女王念之,她是亲王世子诸葛轩母亲的亲侄女,王家一直将她当成亲王妃培养着。 她的母亲总是告诉她,她以后长大是要当亲王妃的,要是后面女帝的宸宫出点什么差错,要是帝姬软弱无能,不如女帝,那么那些蛰伏的大臣们,总会有法子将她轰下台,那么这辈子,她从亲王妃变成皇后也是有可能的。 她说的这番话乍一听十分有理,但仔细思索,其实她凭什么要这样用着说教的口吻来说呢! 言语神情当中,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诸葛月珠清晰的把握住了这一定,见她的眉眼十分自信,便冷笑一声,。 这里的九位贵女,她都是认识的,借着赵家的身份才好看出,诸葛王朝的顶级贵女们,她的优点与缺点,她们的习惯和秉性。 九位贵女中,傅绮云最好相处,娄清荷自恃清高,王念之谜一样的自信,其他几位过于平凡又高人一等,要么是深藏不露,要么是大智若愚,这里两种猜测,后面的更好一点。 大宅子的后面,向来不好活,能过得好的,必定不简单。 待她慢慢跟着这些贵女相处。 母亲有许多可用之人,所以有了宸宫。 她身为母亲的女儿,自然可以用那些人的儿女。可是就是这样,有些人本不该在那种高位上呆着,只怕到时候宸宫真会被其他商派超过了。 母亲手下那些人的儿女,若是争气,她继续用。 若是不争气,一个字便是弃。 商人如此,当女帝亦是如此。 磨磨唧唧,不仅害己也害人。 有些人离了安逸的位置,才会发觉到自己潜能中的那部分,那样才会发现,其实人生就应该这样。 月珠的冷笑不笑不大,刚巧被众人听见,贵女们都朝着她看过去。 王念之没怎么动过气,她在家都是被教导着要有贵女的气度,但是面对一个美的十分有攻击力的赵月珠,王念之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赵月珠,你笑什么!” 月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帝父的大帝姬,面对着王念之的不怀好意,淡笑道:“笑你说话太白话,这些道理大家都很懂,没人让你讲出来,你却滔滔不绝,你想争什么?想让我们仰望你,钦佩你!那你错了,我们只是不当着你面笑你。” 王念之更怒了,脸上都气红了:“你不过是大学士的养女,可不要这么嚣张,不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咳,跟她姑姑一样的蠢。 听见她大庭广众之下,乱放话语,月珠摇摇头,十分怜惜的看着她道:“我要是你,就在背地里当着我的面说,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白白惹人发笑,彰显你多么的无脑与蠢笨。” 诸葛月珠字字珠玑,戳破王念之自小就像掩饰的东西。 王念之想要在说些什么,娄清荷策马到了两人的中间挡住,用眼神示意王念之不要继续跟赵月珠呛话。 娄清荷微微侧身,对着诸葛月珠道:“月珠,你算起来也是我的妹妹,此次是你不对,快跟念之说声我错了,于此,你们重归旧好。” 苏家这一代并未出女嗣,娄清荷才名在外,响绝京城,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贵女。 加之她容貌姣好,容貌幽冷,是一种男子心中的冰美人。 第二百零六章 又遇 在有些人眼里,都会觉得娄清荷声音娇美,知书达理,温柔端庄,再也没有比她更显高贵的贵女了。 说完话的娄清荷,坐在马背上浅笑盈盈的看着月珠。 听阿冬姑姑说,当年娄家刚开始也是针对着母亲的,恨不得母亲能嫁去外邦,替诸葛王朝和亲,只是后来帝父不许,手段之雷霆果断狠辣,后来娄家知道自己跟这位公主血缘匪浅,这才顺势倒过来的。 要是娄家没有听苏柔的劝,估计现在也就是一京中小族,哪里有现在的显赫门庭,娄清荷到处都宣示着自己是第一贵女。 要是阿冬姐姐的女儿从北寒回来就好了,她俩可以在后面将这西京城里的装腔作势之贵女,评论个够。 她最不喜欢搬弄嘴舌去获取别人好感,或者是不分是非就好端端的去充和事佬的虚伪的人。 她自个儿可从没跟娄清荷说过话,凭什么娄清荷会觉得自己想要跟她亲近呢?可真是自恃过高。 素来顺风顺水的娄清荷,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坏了,她开始听不懂别人的话来。 “娄清荷,我只是赵大人的养女,跟你算不上有这么好的关系,你可别好端端的扮演什么好人角色,我赵月珠可不吃这一套。”诸葛月珠睁着自己的一双杏眼,看着娄清荷道。 说完对着王念之嗤笑道:“把你还委屈了呢!蠢得要死,果然是她的侄女,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会说话,就把嘴闭起来,免得招惹是非。” 轻扯缰绳,月珠转头持马纵横。 不得不让大家承认的是,赵月珠骑术是万里挑一的好,这会子看上去绝美极了,不是在场的贵女所能比拟的。 傅绮云这样想道,脚下用力,马匹往上前走了走。 看了看众人的脸色,绮云还是没有走上去。 “就她长得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没家教的,区区义女嘛!没啥见识说话还难听,也就骑马还行,看她嘚瑟的样子,真是恶心死人了。” 一贵女附和道。 傅绮云不由得白了白眼,真是娄清荷的走狗。 有传言说娄清荷算的上是女帝的侄女,女帝对娄家颇有照顾,她就要上天了,要不是娘亲从不曾向女帝提要求,还轮得到她娄清荷嚣张? 要不是父亲要让她养成平和淡定的心思,她会不想跟着这位赵月珠一块儿去溜溜马技? 父亲啊,您将我管的太严,导致我都变的懦弱了。 娄清荷显然有些被打击的模样,一脸错愕加上委屈巴巴的样子:“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 王念之道:“她自己只是个养女而已,居然这么嚣张,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人会讨厌她了。” 娄清荷:“实在是过意不去,王妹妹你不要生她的气,可能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大度一点,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王念之不可思议道:“她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要为她讲话,可真的是一位好姐姐。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啊!” 溪水涓涓的流着,偶尔深一点的小溪还会跳出一条鱼来。深蓝色的天空下,白云悠闲的慢慢飘着,微风拂过围场上的每一寸碧草,稀软的泥土上,被踩下深浅不一的大大小小小坑。 诸葛月珠四处都看了,还是没有找见那个人的身影。 正懊恼之际,他人出现了。 月珠不动声色的下马,牵着马绳,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的肩膀,看着蓝天白云,绿草茵茵。 蓝天白云下,茵茵绿草上,槐树花香飘弥之地,有一娇俏女郎,穿着翩飞的淡蓝色太学服,正在骄阳低下,牵着马绳伫立在那里。 顾南城知道她已经忘记自己,前面她那番挑.逗,让他升起别样的心思。 不能再想了。 就算自己想,也得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此刻只是家生子的儿子。虽然应着女帝的旨意,他恢复了平民的身份,但是他还是个下人的孩子,没有功名在身,身后也无一物。 是不该动不改动的心思。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先放下吧! 顾南城内心难过,转头向后面走去。 男太学生们有主意到女太学生在那边,但不敢直接看过去,都是看了一两眼就将头撇过去,或者是走得远一点,不打扰了这位姑娘。 男太学生们默默的交会了下眼神,这位姑娘喜欢在这里看风景,我们可不能煞了风景,于是乎,潜移默化下都骑着马走的远了一点。 一直等待人前来找她的月珠,眼角余光下,那人牵着一匹马朝着一小土丘过去了,很快就消失不见,不过那裸露的马背,让她知道他停在了那里。 月珠翻身上马,嘴里娇喝一声,牵动着马绳让马儿转了头,朝着他的方向而去。 像是没有看见他的马一样,月珠过了马丘道:“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马儿马儿,我们休息一下吧!哎,在太学活着可真不容易,总有人要为难自己,人家家大业大的比不过,要是打了人,人家老爹可是会带人来收拾我的,只能忍一忍啦!” 顾南城皱眉:原来她也有难处,那日看着他实在是被打的太惨,所以才出手帮忙的吧! 诸葛月珠转头,骤然间眼眶睁大,瞳孔微张,娇俏的小脸上惊讶道:“是你?又遇见你了。” 顾南城本是在地上半躺着的,被她很快的发觉了自己,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姑娘会来这儿遛弯,打扰了姑娘的雅兴,我这就告辞。” 搞得他好像没听见她说的那番话似的,满满的都是在为她考虑。 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月珠眉目轻扬:“怎么,很讨厌我?就这么不喜欢我,视我跟洪水猛兽似的,本姑娘到底做错了什么,连你都要讨厌我,我可真是太伤心了。” “不不不,姑娘你实在是误会了,我只是把这个地方留给你而已,绝没有姑娘口中说的这些心思。”顾南城站起来,弯着腰身,作礼道。 诸葛月珠毫无预料的靠近,顾南城不经意的抬了腰。 又是被惊到了,要连连往后退。 诸葛月珠点了他的穴道,顾南城猝不及防的就不能动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着后面道去。 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后脑勺撞地的疼痛,突然,一袭奇特的清香笼在他的鼻子里,颤巍巍的睁开眼睛,月珠姑娘的脸庞近距离的出现在自己的眼睛里。 圆圆大大的杏眼,勾人又令人不敢直视的媚眼,琼鼻樱唇,一时之间她的美让他一瞬间失去所有的思考,脑海中什么都反应不了。 月珠揽着顾南城的腰,看着他绝美的脸庞上,一副呆萌的小样,心上便觉愉悦。 他对自己铁定是特别的,虽然她忘记了怎么认识他的,又或者他是怎么认识她的,这些问题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让自己的心动很深,看见他便会心情好 过了会,顾南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云淡风轻的看着月珠,轻咳了两声,对着月珠道:“姑娘,你这是想做什么?” 他的样子让月珠杏眼微弯:“我就是想弄清楚你是怎么认识我的,我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对不对,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顾南城回忆起自己被诸葛轩,用脚压在地上的样子,那是他此生以来,遭受到的最大的耻辱。 那时的他鼻青脸肿的,毫无男子风范,看起来一点血性都没有。 好不容易用着最正常的身份认识了她,他是肯定不会将真正的事实告诉她的。 “你说不说?”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诸葛月珠打起坏心思,脱掉他的鞋袜,到前头拔了几根狗尾巴草,在他的脚板底下摩擦着,腔里一半威胁一半甜哄。 顾南城死死的闭上眼睛,不说话。 诸葛月珠手下的动作加快,能看得出他的样子很难受,只是他非要强忍着,硬是不吭声。 看着手里揉成团的手绢,她还以为他会受不了会大叫呢!没想到人家根本不会让这种丢人的事情,让别人知道,索性闭着嘴巴绝不吭声,一副任她欺负的样子。 诸葛月珠看着他额间的青筋都忍得憋出来了,一时间下不了手,停手道:“扫兴。” 解开他的穴道,诸葛月珠背对着他转了过去。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狗尾巴草,头一会仰着,一会儿极其失落的低下头来,仿佛伤心极了。 顾南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忍心道:“你怎么会受欺负,你不是赵大人的女儿吗?” 赵大人可是女帝的养父,女帝现在也很重视赵大人,她在太学的地位,应该是很高才对。 诸葛月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狗尾巴草,将它揪的有一段没一段的,失落道:“你不知道我只是他的义女吗?赵夫人只是找了女帝将我丢在了这里,娄清荷和王念之联合起来欺负我,我什么话也不能说,也哪敢说啊!” 原来她出生也很平常,真是……只是他实在是不能告诉她,他是那天被她救下的那个受过她数落和纠正的可怜少年。 “我就是听有个女太学生这么叫你,所以记住了你的名字,你的学官和我的学官是老早就相熟的,经常在学官室里提到你,你上他的第一堂课,就溜达了出去,为此林学官整日在那里质疑着他自己的水平。”顾南城缓缓说着,一边说,一边轻轻打量她的点点神色。 果然,她只能相信这部分。 当然,这部分的确是真是的事实,不过这不是他对那件事的作答。 他说的都能对上号来,不过她也不傻,知道他隐瞒了其中什么,不过她不打算问,反正是他极力所想要遮掩的东西,问多了反而不好。 月珠点点头:“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啊!我在这里一个朋友都没有的,多谢你听我讲这么,我现在好多了。”她十分感激的看着顾南城。 真挚的目光紧紧锁住了他,顾南城稍微不好意思道:“无事,你开心了便好。” 看他的样子,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未经男女之事,而且对此事丝毫不了解,更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 月珠心中窃喜,笑笑道:“接下来我要跟你讲一些事情,你听好了。” 顾南城犹豫的点了点头:“好。” “一,以后不许跟别的姑娘笑。”月珠盯着他的凤眼道。 听见她在说什么,顾南城不由得仔细的看了看她的眼睛,再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自己没听错吧! 月珠不耐烦道:“听见没。” 顾南城实在是没有想到,刚才还委屈巴巴小可怜兮兮的姑娘,现在又有些权贵似的豪横和倔强,不过这一点他好像无法说拒绝的话。 因为她救了他,但他不想说出真实的原因,罢了答应这个就当是补偿她吧! 顾南城在她的眼神之下,点了点头。 月珠看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又道:“第二,以后看见了我就要自己走上来,要是被我发现了你没主动,后顾自负。” 这一点又是为什么?顾南城疑惑,惯性问道:“什么后果?”她一定是发现了自己刚刚没上去找她,是她差点不能问话而生气。 月珠眯了眯眼睛,威胁道:“是你惹不起的后果。” 顾南城知道她的前后差异很大,之前很可怜,现在很是嚣张霸道,估计可怜是假的吧!功夫那么高,谁能真正的欺负她去。 “第三,每到休沐的时候,你到前院连接后院的围墙旁等我!”月珠看着他道。 顾南城疑惑:“在那干什么?” 这一次月珠回答了他:“出院逛街吃好吃的去。” 顾南城在她逼迫的眼神下,略微思索心下,点了点头。 月珠心满意足的点点头道:“如此便好,其他的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 诸葛月珠走后,顾南城才惊觉过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看透了去,还被她操纵着,无法翻身。 但他其实很享受这样被她傲娇的操纵着。 也不知道她到底看透了自己什么。 “顾南城,你在发什么呆?”同为小夫子的刘斌看着他问道。 顾南城回神摇摇头道:“没什么。” 与其说是摇头,不如说是甩头。 顾南城想要将那位姑娘的影子甩出自己的脑海里。 第二百零七章 气愤的武安侯 好的猎物从来就不是一开始就能得到的,最好的往往出现在最后,特别是你不经意的时候。 诸葛月珠在围场再也没有往男太学那边走,顾南城看见她在围场的另一边,瞥了一下就转过了头,偶尔用余光在看着她在干嘛。 溪水涓涓流着,天气慢慢炎热起来,原本喜好骑射的贵女们开始抱怨起来,为何学官要把骑射课安排这个月份。 说起这个事,学官其实也是无辜的。 往年这个时候的围场,真是风凉惬意的时候,要是日子早了点,免不得娇滴滴的姑娘们受点风寒,今年这个天实在是热的早了些。 在太阳的照耀下,姑娘们身上开始渗出汗来,大多数的贵女都不太适应。 林学官带的十位贵女,要比其他学官带的女太学生们早些,人多了,能看见的也多了,那位俊秀的郎君,,月珠暂时先让自己放下,大事要紧。 诸葛月珠知道自己来太学的头等大事,就是学习和把控这里的一切。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她深刻的明白,但绝不能让无脑又贪欲到极致的人身居高位,这天下将会是她的,母亲的一世英名也绝不能葬送在她的手里。 这段时间看来,王念之与诸葛轩以后可能会联手,其背后是王家的联合,企图用举家之力谋上。 王老爷子无非是想求的稳一点,这边让王娴来给自己植入她日后要嫁给诸葛轩的念头,但是她真的很蠢。 这只是王老爷子当初给她的一个定心丸而已。 她姓诸葛名月珠,诸葛轩姓诸葛名轩,都算是皇室的后代,怎么可以纲常伦理呢?难道王娴还以为母亲会告诉天下人她是赵家的孩子,而非诸葛家的公主吗? 荒唐!母亲用半辈子的光阴步步筹谋,亲上战场,更创造出了许多万国都难以比及的辉煌。无论是经济,无论是国朝地位,无论是对于他们老诸葛家,母亲都毫无半点对不起。 就诸葛轩那个笨头笨脑,痴傻呆愣,嚣张无知的样子,就想去取她? 这绝对不可能的! 不过母亲说这个轩哥儿,在小时候还是挺聪明的,现在的样子如果他是故意装作如此的话,那他可就太能耐了。 娄清荷怎么着也算是苏柔姐姐的侄孙女,她再怎么样都跟她有着同样的血亲呢!只是没有恢复身份之前,这位表姐肯定是不会对自个儿太好的。 看着她每天极力的忍着自己,凸显了她那美好的品质,优良温顺的性格。 在月珠看来,那不过是高级的伪装和矫揉造作,其实凭她的身份地位,她完全可以不用这样,但她对别人的羡慕和敬佩充满很大的需要,导致她在这样的众人面前的样子要一直坐下去了。 付傅绮云看着比小时候要懦弱许多,能看出来她喜欢自己,但是碍着她原先的好姐妹们,不太好来靠近她。 其他的几位贵女们,其实比这三位贵女的段位都要高级,但她们因为身份的问题,不得不依附着她们三个而已。 其中有一位贵女,名叫顾云香,是北寒顾家旁支的。算起来,她是阿冬姐姐的侄女。当年北寒老太爷就要不久于人世,当家主母又去世的早,但幼子还很弱小,于是他便认了一义子,选的是自己最相信并从小养到大的书童儿子,亲自教养三年后,老爷子走了。 幼子长大后,义子分毫没有要顾家的财产,连老太爷承认给的那部分也没有要,只是要恢复平民身份,再继续在北寒顾家担任大主管一事。 那位书童的儿子说,是顾家给了他别人一生都遇不到的福祉,他读了书,识得了字,懂得了很多道理,使他家庭和睦,平稳幸福,这已经很让他感激了,不可要顾家历代的辛苦基业。 当时的十八岁的北寒少主,顿时感激涕零,于是将他的儿子收为义子,与嫡子同吃同住,一代传一代的,两家人的感情依旧很好。 当今女帝大改国朝律令,顾云香的父亲从女帝登基开始,便道西京城来支持于她,做了好几年的官,他被父亲和母亲同看好,于是大在三年前,成为了女帝提拔的第一位右相。 顾知寒被封为了北安候,替母亲看守着北寒的土地,他的侄女顾云香随着父亲进京。 幼女云香入了太学读书。 平时话不多,但人一看就很通透。 阿冬每逢三至六月份,会回京陪陪母亲。一方面是想要见见面,一方面是想要震慑宁王妃。 宁王妃王娴的野心其实一直都没有消退,诸葛世华昏迷不醒至今,但她总认为宁王会有醒过来的一天,她总能作为一个皇后而活着的。 诸葛月珠知道百姓们的忠诚与爱戴,也知道百姓们的坚信和辛苦,同样她也知道百姓们的愚蠢与自大。 就是这点缺点,有心人们总会利用这点去搅个天翻地覆,给国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有心人不会烦恼,更不会内疚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只会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无论哪家权贵家兴,无论是哪家权贵家亡,最后的结果都是百姓们付账。 百姓们的劣根性就在那里,当局者要是不知道这一点,因此不会去规避这一点,就会惹上大麻烦,昏庸无道的君者会责怪百姓们,但明君则会去解决这些有心人。 诸葛月珠坐在槐树低下,闻着槐花浓郁的清香。 闭着眼睛感受着悠悠蝉鸣,和一点的小溪细流的声音。 诸葛轩犹豫了一下,走近她,作了一礼道:“阿珠妹妹。” 诸葛月珠睁开眼睛,看着他道:“有何事?” 诸葛轩畏畏缩缩道:“我母亲想要邀请你去府里做客!” “我只是赵家的义女,身份够不上,不去了吧!”诸葛轩心里头有些摇摆不到。 原本他娘是不相信帝姬到了太学,更何况他口中的阿珠,据他母亲所说,是很正常的黑眸,绝不是绿眸,但他那天确定,她的眼里的反应似乎她就是帝姬。 到底什么才是完整的答案呢? 她面对一个世子的反应似乎,太淡定了一点,况且自己还是个曾经当过太子的人。 诸葛月租耐着性子去看诸葛轩,他的皮囊还算俊美,只是动作过于粗鄙不看了些,高手看来有些过于噱头。 月珠笑道:“世子快走吧!你的未婚妻可是会吃醋的!”她一脸嫌弃的样子赶人,极力想要撇清她跟他的关系。 诸葛轩一愣:“我没有未婚妻!” 伪装许久的诸葛轩稍稍有些发愣,此等的隐秘事她怎么会知道? “你的表妹呀,人人都知道她是您的未婚妻,王夫人之前可跟我义母说过,学院的贵女当着念之的面说过,念之羞答答的没说话,看那样子可是没准了!” 没放过他的一丝一毫的神情的月珠,弯了弯嘴角,王念之和诸葛轩这件事情,其实只是王家内部的默契。 但宸宫的情报网,自个儿从九岁开始就掌管,王家的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看来诸葛轩不简单,如果不先处理了,以后恐怕是自己的劲敌。 天子之家,心不狠地位不稳,她若想要杀一人,必须稳稳当当的做下去,绝不要让自己处在被动的位置。 毕竟天下还有那么多的人,想要颠覆现在的所有,换取新的机会 她可以为之创立机会,但绝不可以被人从她这里颠覆。 希望诸葛轩不要被自己,在外面发觉一点儿蛛丝马迹。 诸葛轩的心里产生过一点点的狠意,原本说的明明白白的,表妹与自己只是可能,要是他成了皇夫,再当上皇帝,可以纳表妹为贵妃。 但是现在在他最重要的时候,表妹竟然……置他的未来于不顾。 诸葛轩呆愣道:“母妃从小就说阿珠妹妹你,天生活泼而爱,从小也给我说要娶你,我对王表妹没有那个心思的,她父母怎么想我也不会管的。” 阿珠武功高强,他现在勤奋苦练,希望有一天能到巅峰造极的高度,彻底征服于她。 月珠不安道:“我打了你你都不生气吗?” 诸葛轩:“刚开始是生气的,不过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月珠:“可是我真的不是你所说的帝姬。” 诸葛轩像是吞了一口气:“那我带你走吧!我不管我的府里,你离开你的义父义母,我们过自己的儿子去。” 他的样子开始呈深情款款起来,脸上还绯红一片,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羞涩,单纯,善良软弱。 “才不呢!不关我是不是,我都不会抢念之姐姐的未婚夫。” “我说了我不是!” “我只当你是。” 诸葛轩企图用他的那套理念说服诸葛月珠,可不管他再怎么说,都无济于事。 顾南城看着不可一世的世子殿下,对着月珠温柔深情的样子晃了晃神。 似乎他跟着这位姑娘的距离又远了一点点。 顾南城之于宁王府世子,是主仆关系,要是不是宁王世子,他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进入太学的机会,这份恩情注定是很大的,且不好偿还!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份懵懂的感觉放下。 这样,也许还会有机会。 - 王念之休假月回到侯府的时候,进门就看见了自己的老父亲等在那里,手上拿着一条训人的皮鞭。 她从未挨过这个,但看着这个难免有点让人害怕。 温柔作礼:“父亲!” “跟着。”她父亲面无表情,忍着怒气道。 王念之立马知道自己肯定是做错什么事情了,但是依着父亲的脾气,要是不跟着,可能后果更加严重。 “对着列祖列宗跪下!”她父亲严厉呵斥道。 王念之一抖,跪在祠堂的垫子上。 跪下闭上眼睛,等待着鞭子挥舞下来,她是姑娘家,父亲一定不会打得太重的。 正当王念之紧闭的双眼,旁耳里听见母亲的哭喊声:“你到底要打死她吗?她不过是犯了每个女孩都会犯的错,我看不如将错就错,他诸葛轩已经到如此地步,我们王家对他这样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娴姑娘是当诸葛乐华是吃素的吗?大势已定,无可挽回,那帝姬的模样咱们都不知道,指不定还在我们家潜伏着呢!依我看王家为了族人,应该跟娴姑娘撇清才是!” “王家已经是西京城顶级的名门望族了,我们的念之就算是不当世子妃,以后不成为宁王妃,那也说不准能成为张王妃,反正我不会再委屈念之了!” 王夫人抽抽搭搭的哭着,武安侯实在是没下去手,看着外面,对着王夫人叹了口气,招了招手无奈道:“进来。” 王夫人不太情愿的走了进来:“夫君,不是我说,娴姑娘的语气那般不善,念之嫁过去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诸葛乐华没登基之前,咱们家可不像现在这般真正的显赫,证明乐华是言而有信的!” 武安侯:“我何尝不知,只是哪一条路都是与虎谋皮,今日这样做只是打个幌子。以后咱们的念之,要嫁给谁都是不知道的事。此计谋一箭双雕,让女帝认为我们和宁王不再往来,但若是苍天有眼,宁王上了位,这桩事也是他毁的约,迁怒不到咱们这来。” 王夫人:“所以我要继续扮演十分震怒的样子?” 武安侯:“是也!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 槐树下,荷塘旁。正午时分,天气热得很,人就在那坐着,白白的生出汗来。 顾南城想着自己看了自己的排名,没有想到自己进了前三甲,中了探花郎。 这比原本的预料要好了太多。 他正坐在槐树底下,看着池塘里的游鱼。屋子的母亲正给他做着饭,炊烟袅袅,饭香传来。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衣角。 顾南城抖擞了一下,从木凳上吓倒坐在地上,看着月珠从天而降,惊诧道:“你到底还是人吗?” 其实她飘仙的襦裙翩翩飞舞,娇美的脸庞对着他笑,被按压的心瞬间蠢蠢欲动起来。 他身体里有着对她的熟稔,不由得不顺着自己的心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显然,月珠被惊愣住了。 她清清冷冷委委屈屈道:“顾郎,我穿这个不好看吗?” 第二百零八章 猝不及防 顾南城之前拜访林学官,两人在一起讨论太学生之间的关系,顺便问了问辰班的状况。 林学官说起这个就来劲了些:“诸葛月珠稍有女帝当年的风采,看着像是个惹事的,但肚子里的墨水却是最多的。” “起先我还以为她不好管,要给辰班惹麻烦呢!但后来才知道自己实在是以貌取人,赵月珠勤奋踏实,各类书籍均有涉猎,且见之不忘,可以如数家珍的道来。她的学问,学官我啊着实有些为自己汗颜,也难怪人家第一堂课便逃掉了。” 林学官说起这赵月珠便滔滔不绝。 顾南城想着正是她那次逃课,救下了诸葛轩愤怒踢打下的他。 心中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起,酸溜溜的暖暖的。 林学官继续感叹道:“我还舔着老脸去问人家为什么不听我的课,是不是我的课讲得不好,是不是太枯燥无味了,可是人家呢!好好的将所有的错揽在自己的身上,给我赔礼道歉,从此之后,我之后所讲的每一堂课,她都在好好地在听,并且做了很多的笔记。” 林学官大笑道:“于是我自傲的认为自己很能,继续骄傲,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发现,我所讲的东西她都有延伸和衍生,她的学问啊!不一定在我之下。于是我很好奇啊!于是我就故意在学堂上提问题,众贵女都不知道,只有她非常顺畅的回答我所有的问题。那些问题可是我翻阅了很多书籍,才想出来的。” “她回答着我的问题,对我逐渐稍有敬佩的神色,只是她不知道,我只是翻阅记录了下来而已,而她却可以很平常的回答出来,能看的出,那些书她都有涉猎,并且全部都知道。” 顾南城听完,大概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赵学士的义女?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但是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辰班的学生向来难教,当年女帝和帝夫在这里的时候我觉得最难,现在看来这个赵月珠也跟着他们差不多,我们都没啥可教的,我再也不能再继续骄傲下去了!”林学官无奈道。 世界上有很多的人,从某些时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不一样了。 没有必要相比,因为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但绝对不可以放弃让自己继续学下去。 顾南城直接问出最终的问题:“那赵月珠可否在辰班受了欺负,我听得有人说有贵女借着她是养女的身份欺负她。” 林学官跟顾南城算是熟稔,平常总是聊聊天,现在顾南城问了很让人怀疑的问题,林学官也只是回答,没有一点点怀疑:“谁说的!怎么会!赵大人赵夫人三天两头的往这跑一趟,今天是这汤明天诗逸坊,后天自个儿做的糕点,赵月珠在我们都不得不享福了,最近你看,我们都胖了。” 林学官一愣,知道自己真的被骗,不过她的义父义母来,他怎么不知道呢? 林学官看着他一脸诧异,误会他以为他们这些人不叫他吃好吃的,解释道:“赵大人和赵夫人是秘密到访的,更何况他们的公子赵笙五是我们院长一手带出来,这点私例还是要给的,不便这么让这么多人知道,等休沐了,我请你去诗逸坊喝酒去。” 顾南城听了他的话,忙摇头道:“您是我的老师,怎可呢?我只是诧异自己轻信别人而已。” 林学官:“以后可得注意一点了。” - 她从天而降。 还穿着一身白裙,好看是好看,可是一下子出现,还是将他吓到了。 说实话,他没见过功夫这么高深的人。 顾南城蹭的一下脸就红了,嘴上若无其事道:“请姑娘,不要在为难在下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弯下腰做了一礼。 诸葛月珠往前走,恶狠狠的看着他:“何来为难你一说?” 顾南城心中犹豫,有个答案在他心中已经徘徊许久。 他现在已中探花郎,未来可期,但是现在只是起步,他不能将心意抖露出来。他必须得控制住那颗砰砰直跳的心。 “姑娘,来者是客,可若是你要一直这般咄咄逼人,不设男女之防,就别怪顾某要逐客了!”顾南城凶巴巴的看着她。 他不想凶她的,可是没有哪个女人如她这般大胆,他根本无力招架,要是再不管管她,以后可还了得?他被杀的一点毫无进路,只能任由着她被动。 虽然她救了他,但成为很特别的人这件事还需时间的发酵,要是以后她突然不喜欢他了,跟别人这样,可怎么办呢! 顾南城不再后退,诸葛月珠向来知道适可而止。 看着他转动的眸子,她就知道他在打算,只是他像个老狐狸深谋远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诸葛月珠停住脚步,安分下来:“我饿了,在你家蹭一顿饭吃,不过分吧!” 顾南城想着他得了探花郎,乡里乡亲的都送了些东西,本是有所感激,现在,是无限感激了。要是她早点来的话,便不能应承下来了。 她应该吃不惯那些东西的。 在太学,她装作小可怜来取的他的稍许同情心,他以为她跟他同病相怜,所以无形当中他怜悯于她。两人拉近了关系。 他在林学官那得知事实并非如此,无形当中有些东西又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行吧!不过你可不能这样了,我母亲在里头呢!”顾南城忍下心中的念头,若无其事道。 诸葛月珠点点头:“好。” 说完就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顾南城领着她进了屋,让她坐下之后,给她倒了一碗茶,叫她就在这坐着。 便走进厨房跟母亲道:“母亲,我太学的师妹来了。” 顾夫人很激动,因着南城的出身,他没太学的同窗来家里做客,家里平时也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东西,毕竟那些孩子多是官宦家庭出身的呢! 如今太学的人来做客了,顾母十分高兴道:“那好,我多做几个菜。” 转过身继续忙活,只是有什么不对劲,她很快反应过来:“姑娘家?” 她盯着南城的眼神:“你……” 顾南城淡淡道:“她帮我很多忙,所以我请她来做客。” 顾夫人:“很多?” “嗯。”顾南城走过灶头,给灶里加火。 风韵犹存的顾夫人看着儿子的样子,一切了然于心。 月珠乖乖的等着,眼神随意的扫视一眼,屋子干净整洁,堂上的一幅画上写着城一字。 画上正是外面的一切,荷塘,槐树,炊烟袅袅,天正下着雨。 像是想什么来什么,大晴天的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来,太阳逐渐消失不见,天色变成了烟青色。 诸葛月珠闭上眼睛,真挚的感谢老天赐下这场雨来。 天下雨了,她可没用带伞。 他若有伞,她可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下了雨,即便雨停了,路上也是湿漉漉的,让她脚上顶着珍珠的绣鞋怎好踩下去呢! 只得多待些时辰,好好的用轻功慢慢飞回去啦! 厨房跟正屋隔了一条茅草廊道,廊身是用竹子编起来的,看得出来,这家里的主人很用心的在装扮这个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有点简陋但很温馨,皇宫里很奢华,但这里有着满满的书香气。 顾南城从厨房走了出来。 一袭青色深衣,一声浩然正气,烟灰色的天光凝在他的身上泛着淡淡的光,犹如天人下了凡尘,超凡脱俗。 母亲说,世人没见过帝父之前,都觉得母亲美若天仙,可若是见了帝父,都会知道,天仙比不上神君。 众人都觉得她自己很美,但看见了顾南城之后,便会觉得还是有人跟她旗鼓相当的。 母亲为了让她长得好看,所以才和帝父成了亲。 顾南城这么好看,为了以后的孩子,不论是姑娘,还是公子,自己肯定得多谋算谋算呐! 哎,自己才刚满十四,想这些还太早。 可是正是这个年龄,姑娘和少男们都在想,未来的那个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正所谓,哪个少女不怀春? 哪个少年郎不会想要怦然心动呢! 赵月珠站在门槛前,看着他走了过来。 顾南城在自己的余光下,早就看见她的身影,走近才道:“不是叫你坐着吗?” 赵月珠有些委屈道:“你这不是去的有点久吗?” 顾南城轻咳两人,阻止她继续说完,自个儿在前面走着,离得远了些才道:“快过来。” 赵月珠点头,回到桌上坐着。 顾南城沉默了会。 总是想弄明白,别人在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诚然他也这样想。 但他最终是忍住了。 只道:“我家这么偏远,你怎么找过来的?” 赵月珠道:“我义父帮我查的。” 顾南城有些意外的多看了她一眼,随即撇下头来:“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不会是只是为了一顿饭吃吧!” 赵月珠:“那三十顿可以吗?” 见他神情微有不悦,笑笑道:“我的来意,你不知道吗?” “什么?”顾南城问。 赵月珠:“找娘提亲。” 纵使顾南城再想淡定,但是听到这个,刚喝了茶便梗住了,好不容易咽下去才道:“你可别胡来!” “真的,我真心实意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还觉得姑娘不可以向少年提亲吧!”诸葛月珠振振有词道。 母亲帮过苏家的表姐,违抗过父母之命,看在母亲的份上,表姐的父母选择了支持表姐自己的选择。表姐看上了一个人,母亲说着可以自己去跟那个少年提亲,没想到表姐真的那么做了,两人还成了。 现在是西京城里很如胶似漆的一对。 表姐夫很会写诗,道出了这事,引得姑娘们纷纷有了依仗。不想嫁的人,不想嫁就不嫁。 母亲得知这个事情后,对着这样的风气做出了自己的建议。 具体什么,月珠给忘了,当时正看着父亲给的古书呢!反正就是挑郎要挑好,挑错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并且还嘱咐姑娘们,父母的意见多多少少要考虑一下。 姑娘们觉得有理,那些个父母也比较满意。 不过,原来的婚嫁风俗跟着现在大大的不一样了。 姑娘家的去男方家里提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在顾南城的眼里,现在还是不能接受。 “那我告诉你!我现在绝不同意,我暂时不考虑这些事。”顾南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赵月珠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我只是跟你说说玩笑话儿嘛!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表哥,我来了。” 突然,外面来了人喊着。 黄子卿抱着瓶酒,骑着马来。 顾南城笑着起身,将人迎了进来:“表哥,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天下了雨,看你都淋湿了。” 他笑吟吟的看着两个月见到的表弟,道:“你考的不错,比我的好!” 顾南城在这次考试当中,得了探花。 黄子卿是进士第七名,也很不错。 两人虽是远亲,但是小时候见过面之后,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于是他们常有书信来往,这些年来感情逐渐加深,是彼此的知己。 顾南城笑道:“我们都考上了就好,这下总能做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黄子卿点头:“是啊!” “母亲,黄表哥来了。”顾南城提高声音道。 顾夫人道:“好,就快了,快叫你表哥做着,我这有点忙不过来,就不过来了啊!” 赵月珠转身,看着曾经喜欢过的黄子卿凝眉:这下似乎事情不妙了啊! 但回避不是她的风格,面对才是。 赵月珠起身:“黄兄!” 一袭白裙,肤如冰玉,浅笑盈盈,绝色倾城。 跟着表弟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 齐战说他貌美,但他一直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表弟就比他好看。 月珠用男子的礼仪见拜。 顾南城疑惑着,但很快纾解过来:“认识就好,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 黄子卿看着她,一言难尽。 距离上次见过月珠之后,黄子卿才发觉自己的心意。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家在那里,曾经的那些傲慢,不知道她生气了与否。 此刻,她站在表弟的家里。 黄子卿不得不担心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尴尬 不过,既然月珠喜欢他,想必也是会不介意这些事情的。 他以后,会对她好的。 黄子卿行拱手礼道:“月珠姑娘。” 顾南城笑着道:“快坐快坐。” 月珠端起一杯茶自顾自的喝着,黄子卿看着桌面若有所思。顾南城以为二人很熟,但是见这般,他觉得二人可能只是相熟而已。 黄子卿从眼角余光看去,月珠和南城很熟稔,说说笑笑的,很是亲近。 他回想着月珠与他之间发生的事情,心里头变得有些生气起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头太过于难过,记不住他们都说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将心里的事情平复下来。 正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顾夫人端着热腾腾的菜走了上来。月珠站起身来,顾南城也站起身来,顾夫人将菜放在桌上,两人跟在她的后头去了厨房。 黄子卿有些更生气了。 她是就经常来这里吗? 两人什么关系。 - 饭饱之后,黄子卿用眼神示意顾南城去后院谈话。 月珠见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老天爷到现在也没有下雨,看来有些不给面子呢! 顾夫人的相公在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她一个人拉扯着顾南城长大。女帝下令之后,她便是自由身,从王府里搬了出来。 顾夫人很感念女帝,是女帝让她从一介奴身变成平民,让她的儿子能有资格参见科考,改变命运。 她原与相公都是武安侯府里的家生子,当初的皇后,如今的宁王妃出宫后,她便武安侯府拨到了宁王府。 南城和轩世子一同长大,感情颇好,如今南城中了探花,天下间没有比她更幸福的吧! 顾夫人很满足。 看着桌上一身贵不可言的姑娘,顾夫人淡笑道:“姑娘怕是吃不惯我做的菜。”她这一身衣裳,看着虽然是简单洁净,但是面料可是宸宫的,而且是贵妇们排着队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那种。 月珠同样笑着道:“并没有,夫人一定在诗逸坊学过手艺,这么好吃的饭菜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出来。” 顾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姑娘,折煞我了,我的厨艺哪能跟诗逸坊提及并论。” 月珠:“夫人谬赞。” 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需要说说话,话不重要,但话儿需要入耳一点。因为人嘛!总能通过好听的话来拉近身份,不好听的话放在后面说,别人能接受的容易一点。 刚见面,对方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你就直言,如果你没在很高的位置上,那大致是没人愿意听的。 诸葛月珠照着自己预料之中的想象,跟着顾夫人慢慢熟稔起来。 - 黄子卿从顾南城的口中得知,月珠姑娘是当今文华阁里赵大学士的养女,且赵大学士夫妇对她百般疼爱的事。 心里头对顾南城打量起来:“几年不见,你变了不少。” 听说他母亲在王府里深得王妃的看重,要不是最近两年身体不如以前好了,到现在是还干着呢! 不过,通过王妃让着顾南城能到太学学习,也是够厉害的。 顾南城考中探花,这让从小处处比他强的黄子卿开始乱想起来。 “你我虽然是几年都鲜少见一面,但我们很早之前都在聊着关于世间所有礼义廉耻的事,说何种事可以为,何种事不能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们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黄子卿和顾南城并肩站着,看着其下的风景。 蜿蜒的小河顺着山势往下流着,翠绿的树林笼罩在两岸,河中的是浅绿色的,远处的白鹭在河面上疾驰略过,水的倒影里也跟着有一只白鹭飞过。 顾南城道:“是啊!一晃许多年过去了。” 黄子卿淡淡道:“那我就直接说了!” 顾南城疑惑的看着他道:“什么?” 黄子卿叹了一口气:“我在客栈中结识一位太学的学生,他向我说了些关于你的不好的话,我自然是不信的,我还将他骂了一顿,但是我心中需要知道你的答案。” 顾南城释然道:“什么,你问吧!”不是没有被别人在背后议论过,顾南城觉得这很正常。 黄子卿看着他:“他们说你结识了高门贵女,才得了探花郎。我原本是不信的,可是你如今跟赵大学士的女儿很熟,我不得不多问一句。口直心快,表弟要是心中不快,可以鞭笞与我,哥哥绝不多说。” 顾南城轻松一笑:“哥哥哪里的话,我跟月珠其实不算熟,这一次见面算是第三次,前两次都没说过几次话。” 黄子卿:“那她怎么来你家里。” 问到这个,顾南城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直说,要是直说会伤了月珠的面子,女追男再怎么说,都会招惹别人的非议,她一姑娘家,再怎么说都会脸皮薄一点的。 于是顾南城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碰巧救下了我,今儿又碰巧到这附近来玩,我看见了她,便请来吃顿便饭,一会儿就要送她走了。” 顾南城缓缓道,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十分朴素,一点佯装的感觉也没有,似乎就是那么一回事。 “那表弟喜欢月珠吗?” 黄子卿直接问道。既然自己已经明确的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那她和表弟之间,就什么都不能再发生。 顾南城惊愕:“表哥怎么会这么问?”难道自己已经变现的很明显了吗? 黄子卿锤了下他的胸膛,笑笑道:“表弟不喜欢她就好,我知道她,很喜欢在这种荒郊野岭玩玩耍,我与她也是在外面相识的,之前就挺喜欢她的,我已有功名,想着再过两年,若是我略有才气,便向她家人提亲。” 顾南城落寞道:“赵府的千金,怎么会嫁给我们这些无名族人呢!” 黄子卿跟着他陷入对这个话题的思考。 黄家虽然在老家算是有根基的一方富族,但是跟着西京城里头的真正的高门大院比起来,逊色不少,还有就是,虽然他进京的时间比较短,但是他也知道,那赵府可是当年女帝长大的地方。 算起来,赵家也算皇亲国戚了。 赵夫人是国朝第一世族之女。 听着南城所说,月珠还颇为受宠。 赵大人应该是不会将她,嫁给他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的。 顾南城突然出声:“要是月珠不喜欢你,喜欢别人呢!那都没法提亲了吧!” 黄子卿没有太多注意这个问题,只是沉溺在她的家人,会不会将她嫁给他的这个问题。 黄子卿平淡道:“她该是喜欢我的,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事情。” 顾南城脸色突然苍白起来,心口上闷闷的,后面一直未多做话了。 黄子卿心中有事,也不再说起话来。 月珠和顾夫人越聊越开心。 顾夫人能看的出月珠出生定为不凡,难得她对着自己这么亲近,自己也很是开心能有这样的姑娘对南城这般好。 只是以后的事情以后说,现在只要开心就好。 “以后想来这里,就过来,我呀还给你做饭吃。”顾夫人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月珠笑着道:“好,多谢夫人。” “可别夫人,夫人的叫了,,你叫我顾大娘吧!我还听得顺耳一点呢!”顾夫人道。 月珠道:“多谢顾大娘。” - 顾南城送回诸葛月珠,在门口的时候碰见了冷面贵公子赵笙五。 赵笙五看着小月珠站在陌生男子的身边,心中顿时横生警惕,在后面道:“月珠?你去哪了! 诸葛月珠惊喜道:“笙五哥哥,你回来啦!” 赵笙五带着母亲的旨意,去了一趟南泽。南泽王府的人最近有些不安分起来,他去帮着荣华姑姑处理一些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诸葛月珠喜欢顾南城的事,赵树寒与苏柔都知道,告诫她做事不要太离谱就行。 今儿就是去了去顾南城家里一趟,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早,算是规规矩矩的行事了。 诸葛月珠这样想,但是看着笙五哥哥的脸上微有愠色,月珠不得不将自己的声音放柔。 面对月珠娇柔的声音,冷冷的笙五公子不得不将自己的语气放柔下来:“嗯。” 转身面对着顾南城道:“这位是?” 月珠笑道:“他是今年的探花郎。” 顾南城行万福礼:“赵公子。” 赵笙五也回一礼:“原来是顾公子。” “既然令妹到了赵府,我就先告退了。”顾南城不卑不亢道。 诸葛月珠今儿已经很满足了,反正他的事她一般都能知道,也不急于这一时。 只是没想到。 “来都来了,不如进府喝一杯茶,我也有点事要跟你聊聊。”赵笙五面无表情道。 看着他一脸冷酷的样子,诸葛月珠对着从小最宠她的他,小声道:“你能不能对他温柔一点。” 赵笙五十分不满的转身看着她,冷冷道:“我怎么凶他了!顾公子请。” 顾南城本打算,回去之后就不再理她,冷静一下,过段时间再说这件事情。 只是没想到,笙五公子会邀他进府。 很明显,对于女帝面前的红人,他不得不应承下来。 赵笙五进府,月珠跟在后头,急问道:“你找他做什么事!人家还没上到上任的时候呢!你这就发你的大官威了?” 他的脸上明显就是不悦两个字,笙五哥哥武功是母亲教的,要是他打顾南城,顾南城一定会遭殃。 赵笙五停下脚步:“你要是觉得这些年我不疼你,你就继续说不好听的话挖我的心窝子,要是你觉得我最疼你呢!你就赶快回你的院子去!” 诸葛月珠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又看看身后跟着的顾南城,小声道:“我知道你最疼我啊!可是这不是我看上了他的美色吗?还没得手,我怕你将他吓走了啊!” 月珠用着很小的声音道,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赵笙五没好气的看了她一样,再看了看顾南城,淡淡道:“放心,我真的是跟他有事要说。” 月珠这才放心的将两人放走。 顾南城跟着赵笙五走进书房。 赵笙五在桌案前坐下,请人坐下后道:“你何时上任?” “下月十五。”顾南城道。 “那好,后日跟我走一趟。”赵笙五道。 顾南城:“敢问是何事?” “有人私自运输火药。”赵笙五淡淡道。 顾南城猛地抬头,眼里不敢置信,嘴中想说怎么这么信任他。 赵笙五话不多少,月珠那神情就是真的瞧上这人了,身为女帝弟弟,以后少不得要跟着他一起处理政事。 本来对于月珠喜欢上其他男子的事情,赵笙五告诉自己以后是要有人去照顾她的,而这个照顾只能是她的丈夫。 也便不生气了。 不过,也得看看他有没有真正的实力。 赵笙五淡淡道:“月珠是我们全家人的心头肉,要是你办不好这件事,就算现在我父母支持她,就别怪我棒打假鸳鸯了!” 顾南城道:“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了……” 赵笙五:“我眼睛不瞎。” 顾南城不吭声了。 正沉默之际,月珠端着茶点进来,笑道:“我来送点糕点,昨日亲手做的哦!” 赵笙五:“小没良心的!” 顾南城不说话。 赵笙五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他没有想象过赵家的人,会这么容易的暂时承认这件事情,也没想到月珠会告诉她的家人,更没有想到赵家的人会同意。 但是表哥说月珠喜欢他。 其实自己,是不是应该亲自问一问她呢!只听表哥一家之言,似乎对她不够公平。 - 诸葛轩在阴暗的房间里,独自坐着。 王娴敲门他也一直不开。 装疯卖傻,那女人才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那女人的狠,是谁都比不过的。 当年父亲遇到的刺客,面纱落下的容颜,分明就是诸葛乐华。 他发现了她,她却十分坦然的重新戴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将他杀掉。 他看着她给父亲吃下一颗药,看着父亲从此再也醒不过。 娘想要让他去娶她女儿,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让他退而求其次娶王家的表妹,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诸葛月珠喜欢的是自己的家生子,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他就像是引狼入室,天下人又该笑话他了。 第二百一十章 宁王世子妃 顾南城脑海中闪过子卿表哥说过的话,紧接着是月珠的笑脸,还有顾笙五说过的话。 如果月珠喜欢的是子卿,那依她的性格应该会告诉家人才对。 他和她不过是只见了三面,她就将那事告诉了父母。 表哥说她喜欢他,想必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吧! 可是,是什么样的举动让表哥误以为了呢? 正想着,赵笙五面无表情的穿着一身便衣,背着包袱,到了顾南城的家外,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道:“计划有变,收拾一下,走。” 顾南城看着他的样子,顿时心生羡慕,赵笙五出生名门,武功高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可以做很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更何况,如今的诸葛王朝是最令天下士人最喜欢的一个朝代呢! 顾南城点头,转身进了家里收拾东西,他拿的东西不多,很快的就与顾笙五一起上了路。 月珠在赵府百无聊赖的呆了几日之后,确定笙五哥哥和顾南城一同去外地了,可能需要个把月才会回来。 于是便回到了宫中,看望父皇母后。 宗政长离看着脸颊粉嫩嫩的月珠朝着自己奔了过来,温柔一笑道:“月珠回来了?” 月珠发现帝父从上次她逃跑主动回来开始,就变得温柔了许多,以为父皇喜欢自己的主动坦白,于是将黄子卿和顾南城之间的纠葛说了出来。 宗政长离微微皱眉:“月珠,感情不是儿戏,你究竟对顾南城是如何的,自己要先弄明白。” 月珠稍稍不好意思道:“我知道的,我对黄子卿刚开始只是因为几句话,想要报复他而已,可是我对顾南城是不一样的,我倾慕他,欣赏他,喜欢他,喜欢跟他在一起。” 宗政长离“嗯”了一声。 月珠看着他的脸色,悄声问道:“帝父,女儿应该怎么办呢?” 宗政长离沉默会:“黄子卿只是进士,将他封为他家当地去做官就行。” 月珠拍了拍了自己,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长离:“嗯。” “帝父,我找到自己喜欢的郎君了,你不觉得难过吗?”小时候老听知寒哥哥和帝父一块儿聊天,他说要是以后要是她们出嫁了,他会难过的。 可是帝父好像一点感觉没有。 宗政长离身体有些僵硬,略微有些艰难道:“为父没有看你成亲过,待你成亲那天,我和你母后将这国朝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你,我陪她出去走一走。” 平淡的语气当中,有些跟之前不一样,月珠仔细的想着,一边看着帝父,突然道:“帝父,你的脸最近变得很白。” 宗政长离平淡道:“为父一直都很白。” 月珠道:“是是是,正是因为帝父这么白,所以我才这么白的。” 长离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嗯。” 诸葛月珠看着他温柔的样子,不自觉的流了眼泪。 宗政长离替月珠拂去眼泪,无声哽咽了一下,轻若无状道:“怎么还哭了呢?都多大的人了!为父又没有骂你。” 他的语气很轻很温柔。 月珠捂住鼻子哽咽了一下,擦了擦眼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着想着就哭了。” 宗政长离眼眶微酸:“那顾南城回来之后,你将他带到我和你母亲的跟前爱,让我们好好看看。” 月珠:“嗯,帝父一定会喜欢他的。” - 顾南城没有想到自己一下南泽,就是一个月。 昨日的种种触目惊心,让他今天都难以释怀,那么多的火药倘若真的到了南泽王的手里,那这天下,就又会多生乱事了。 只是,赵笙五似乎过于淡定了些。 南泽芙蓉客栈。 顾南城早起照常找赵笙五,只是手下说他去了南泽王府。 顾南城疑惑,这等事怎么不叫他,怎么也算是同甘共苦过了。 但是转头一想,他是女帝和帝夫面前的红人,这等拉风的事情,是不该带他这个还没上任的普通小官的人。 - 南泽王府。 赫连玄泽跪在这个冷峻公子的面前,不发一语。 诸葛荣华带着儿子宸哥儿,和妾室幼女小薇跪在一旁。 “南泽王,很希望你能跟本官有一个好的交代,老王爷怎么不出来解释解释呢?”赵笙五冷冷道。 良久都没有人开口,赵笙五不耐烦道:“再不说话,就别管本官不给你们机会了。” 对于参加过造反的南泽赫连一脉,女帝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将老南泽王囚禁在府里头,只是没想到,他依旧贼心不死,想要东山再起。 诸葛荣华终究是开了口:“大人,老夫神志不清已是疯子一名,干出了此等不好的事情,我等本应该大义灭亲,将老父交于大人,只是老父年事已高,恐不日之后,就要故去了,还望大人开恩。诸葛王朝正值盛朝,固若金汤,有外心的人,是翻不起大浪的。我定会对参与之人,严惩不贷,还请大人相信我。” 诸葛荣华自称我,不称为本宫,诚意已经够到最大了。 赵笙五点了点头,冷漠道:“如此,那便依夫人的意思,女帝还等着夫人的结果。” 诸葛荣华道:“是。” 小薇看着自己的大娘,在看了看那位冷面俊俏的公子,低下头来又瞧着他的鞋尖着。 赵笙五,女帝面前的红人, 赵笙五的眼角余光下,有一个小女孩在偷偷的瞧着他。 小薇灵动的眼睛撞进冷面公子的眼睛里。 不自觉的她向后缩了一下。 诸葛荣华刚好看见这一幕。 - 西京城。 刑部侍郎高永受岳父大人的指点,前来丞相府向丞相请教宿州府关于灾民安置的问题,没想到看见了她。 他的青梅竹马月娘。 一晃,三年未见了。 “月娘?真的是你……”还以为看错了人的高永一脸错愕,原本一乡下丫头怎么会出现在丞相府连忙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会知道他的事情了,故意在这里等着他吧。 可又想,她不过一农妇,没这么大的本事。 月娘吸了吸气,温柔语气低头又抬头,沉痛反问:“我一直在等你,却一直也没有你的消息,最后等到的是你家人都搬走的消息。” 月娘想知道的是她的齐郎,到底有没有爱过她!睁大着眼睛,认真的看着他,继续说道:“我就问你一句,你把我当什么?我们的事怎么算!” 齐郎上前,习惯似的想要摸月娘的头。却没想到面前的人飞快地退后,决绝的看着他。 他别过头,皱眉道:“月娘,我来到京城才明白,我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很多东西我没有见过,无知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仅靠我一人,这辈子我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这个渣男理所应当的抛弃她,奔向了自己的阳光桥,一个信也不捎的。她的清白,她的一生,之后的悲惨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月娘冷笑一声:“呵,靠近我的是你,说心悦我的是你,要同我以后举案齐眉的也是你,最后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却一声不吭。” 高永转身看着动了怒的月娘,温柔一笑道:“你还是这样,一点点情绪都不会隐藏。 他的反应看的月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男人太恶心了。 “高永,你很无耻。”月娘想了想又说:“无情之人必将被无情所噬。” 听到这话的高永不以为然,反而嘲笑她道:“月娘,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更何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也是跟我是同样的人吗?不然又为何出现在丞相府,穿最好的衣服。” 原来他以为这样,月娘微微一笑:“啊!是的,我今日算好了丞相回府的时间,往那一站,他就接我进来,给我打理好一切,让我乖乖等候。 “你就如此作践自己吗?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被他自己睡过的女人,干巴巴的找了一个老鬼,心里有点不爽了” 高永用我看不起你的眼神对着她:“我再怎样,你也不能就如此进入丞相府,你以为你什么身份,进了丞相府也不会改变你自己的命运。” 丑面孔一览无余,月娘想问月娘,为何不睁大眼睛,寻了个没有心的人。 “你为攀附权贵,抛弃我违反誓言,娶郡主加官进爵。我为过好生活来到盛京,怎么就被你说的好似天理难容呢!” 面前的月娘扬起脸,像太阳一般笑着。看的高永想起了当初,他想要吸引学堂里唯一女学生的她。 “回去吧,月娘,这里不适合你。” 月娘挑眉看着他:“怎么,怕我挡了你的阳关道?” 丞相位高权重,月娘天生媚气,又聪慧难得,丞相定会宠她一段时日。如若她从中作梗,丞相很有可能不会向女帝举荐他去宿州治灾,没有功就难以快速升职。 想到这里,高永面色阴暗,压下声音说了句:“你若想要害我,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这时,久久等不到小姐回房的丫鬟跑了过来,有些着急说道:“小姐,丞相回府了,叫小姐过去。” 月娘对着他的威胁笑了笑。 可悲可叹!她想要直接杀了他!多解气,可是也太便宜这个负心汉了! 洛云祁从石狮子后走了过来:“高大人,尽早收手吧!” 曾几何时,他也曾做过做过这样的事情,后来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现在,他依旧还能梦见笙歌穿着一身红衣,笑着脸嫁给了他,日日在门口恭候着他回家。 只可惜,梦会有醒来的时候。 梦醒人去楼空。 月娘流着眼泪,回到了房间里痛苦起来。 自己是流落在民间的丞相之女又怎么样,他娶的是郡主。 除非…… 除非自己嫁一个王爷,成为皇亲国戚,就能为自己报仇吧! - 令高远没有想到的是,月娘会火速嫁给了西京城唯一的年轻世子,曾经的太子,如今的宁王世子。 宁王妃大摆筵席,皇亲国戚权臣都来了宁王府庆祝。 郡马高永在客席上看着那初恋情人,眉间点上了梅花钿,一身月白锦服,看起来高贵典雅,跟以前乡下的月娘无法联系起来。仿佛之前所有的交集,都只是一场长长的梦。 脸色大变的郡主吓得只敢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一杯水接一杯水的喝着。 她和郡马高永的表情都一一落到月娘的眼里。引得她微微一笑,芊芊细手拿起一杯美酒,轻轻摇晃,微抿一小口。 高永柔声道:“郡主,怎么了?” 那郡主转头凶巴巴的看着他:“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得罪她!” 宁王世子怎么样也是未来的王爷,女帝定会顾及面子,替他遮掩所有的不好的事情。 可是自己就不一样。 本来剑王府就不受女帝待见,父亲跟着女帝之间还有点嫌隙,现在好了,可让女帝逮住点把柄了。 那月娘如今是左相之女,如今又嫁给了宁王,看着那眼神,就知道之前的事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月娘在西京城找高永找了半年,四处打听,最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诓骗了月娘,装作好姐妹之后,套出她的所有的秘密。 原来高永之前就已经有妻子了。 这个女人妄图夺回他。 她诸葛彩儿自然不会这么容易,于是将她羞辱了一顿,没想到三个月不见,她就成为了宁王世子妃。 - 月娘回忆那个晚上。 在西京城认识的好心姐姐,将她抓了捆绑起来,塞在柜子里头一个晚上。 “高朗,你回来啦!今日累不累,可有什么烦心事。” 那姑娘的声音响起。 “爱妻,我无事,只是在朝里想你的紧。”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民间有句俗话,男儿心软钱会穷,女子心软裤·裆松。多么难听露骨的话,可是又多么真实。 一切,都不用说了,后悔再也来不及。 一个晚上,她听了一晚上他对郡主的甜言蜜语。 第二条早晨郡主并未梳妆,叫人将她从屏风后柜子里的她搬了出来。 面无表情地郡主正洗着手,低着头,没看月娘一眼,朝贴身婢女吩咐道:“你可都看见了,听见了?他早就忘记你了,你还是走吧!本郡主大发慈悲,给你一笔你一生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拿着赶紧就走吧!人都是要识时务的,再不走,可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了!” - 宁世子妃月娘看着诸葛彩儿一脸微笑。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道轮回 高永头转回来,低下头闷了一口酒,心里头也迅速回转,寻思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剑王府今时不同往日,两位陛下都不重用,如今的剑王府只剩一个空壳了。 要是早知道月娘是左丞相的女儿…… 这个该死的青妩郡主干什么,当时非要黏着自己不放呢! 高永沉思着。 心里头非常不舒服,赌气的很。 月娘一晚上都有意无意的注意着,高永那边的走动。 人的命运总是万千变化的,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下一刻,整个人生都会被改变。 诸葛月珠听着笙五哥哥在一旁,轻声说起这月娘的离奇经历。 只说这左丞相的女儿,流落民间多年,三个月前被找回,前些日子成为了诸葛轩的世子妃。 月珠瞧着她波澜无惊的眼睛,心生好奇。 一个平凡女子,绝没有这样的眼神。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月娘这个人……很可惜,她是诸葛轩的世子妃,她俩注定不会能有太多的交集。 看着她跟一个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汇,还有诸葛轩明明看见了也不为所动,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呢?她可真的是好奇了。 - 月娘注意着高永,看他一脸落寞的离席之后,她假借身体不舒服走了出去。刚刚走出牡丹园,就看见高永站在荷花池边蹙眉深思。 四下无人。 “怎么,怕我告诉世子和爹爹,你对我做过的事?” 月娘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侧,一脸淡漠。 高永现在根本不敢得罪她,努了努嘴道:“月娘……” 月娘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所有的症结都得到根治。 她缓缓又说:“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不甘平庸,想要有一番作为。大丈夫有大丈夫想要做的事,小女子从来都没有想要阻止,我默默支持这么久,如今怎么样也不能回到过去了,是该说离别的时候了。我原谅你了,高永。” 月娘说完,不带回头的走了。 那年的自己,是最好的自己。 只可惜涉世未深,被人诓骗,从此再也没有自己。 那年再有一月有余,他便要上京。趁着他父亲母亲隔两日便会上镇拿货,她父亲母亲又经常早出晚归。他每每缠着她来柴屋干那档子事,她拗不过他,对于一个月后他要离乡,便都半推半就的从了他。 一年后,他家人都搬走了,据说是去了京城。月娘央求着母亲带她去京城,只说是想看看那里的繁华是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如天堂一样,什么都有。 母亲听到她这样说,起初脸上一片惊慌,后听到她的理由,便恢复了正常。母亲拒绝了她,让她习琴练字,不要在想这件事情。 直到第二年开春,父亲被恶霸活活逼死! 母亲想为父亲报仇,颓废一个月后跟月娘说:“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他也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我只是一名婢女,是你的乳母。一次小小的战乱之后,我抱着你,跟府里的人分开了。我不想回去,因为我不想面对那个整日打骂我的丈夫,于是我带着你跑了,卖了你的首饰,逃到了这里。” “后来遇到你爹。” “我们为了你,此生决定不再有自己的孩子,将你视为己出,全力培育。送你上学堂,习琴学女工,从小到大从没有让你干活过。” 原来她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 月娘哭泣问道:“那我是谁。” 母亲缓缓讲来。 “你的父亲已经是当朝左丞相了,我一直都在打探他的消息。” 母亲看着月娘的眼睛,月娘的身体已经软掉了,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那我是……我是……” 当今丞相的女儿? 当年的婢女遇上樵夫,现在的所谓的一对夫妇。 月娘,母亲对不起你。 其实,这个婢女带着姑娘从追兵手下逃出后,遇见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子。他是一名樵夫,他愿意带着她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她动了心,在姑娘和他的选择中徘徊。当时正逢乱世,她和樵夫刚成亲不过半年,当今女帝横空出世,再过了两月,天下大局已定。叛党极其羽翼,被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随后,城榜上有了她的画像,见过她能找到她的人可得黄金百两的赏赐。 “孩子,请受民妇一拜。” 当了十多年的母亲突然告诉她,她不是亲生的女儿。月娘的脑袋里很乱很乱,她很想很想告诉她的高郎,问问他应该怎么办。 “姑娘,这些年不是民妇不想送你回去,只是当年不得已卖了你的首饰,而且我回去肯定没有活命的机会。这是当年典当你金锁等首饰的契约,你拿着回去吧!” 月娘流泪道:“母亲……” 她一直想,都是山里的孩子,为什么父亲母亲要送她上学堂,还给她买极贵的琴,让她向乡里最好的琴师学习。为了她,没有自己的孩子。 “孩子,你回去了之后,一定要回来这里,将那恶霸一命换一命,替你爱你十多年的父亲报仇。” “母亲对不起你!。” 母亲已经哭了一月有余,眼睛血红红的,看见她的样子,月娘啜泣着:“我会的,我会一直记得的。” 三日后,月娘上了母亲租好的马车,还给她买了两个婢女,亲自训诫了一番。月娘偷听过一两句,母亲用她从未听过的严厉声向她俩说道:“我家小姐的身份很尊贵,只要到了京城,依照小姐的吩咐。日后,你们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到了京城之后,刚巧遇到了高郎的母亲。她全程几乎都不拿正眼看她,只说:“月娘,我儿子不会娶一个乡间女子。就算我让他打一辈子的光棍,也不会同意他娶你这种伤风败俗的女子,连做妾也不可能。更何况他已经取了郡主为妻,识相的,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原来他的母亲,一直就知道她跟她儿子之间的事情,只是当做不知道而已。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怔怔地看了他母亲一会,带着两名婢女向门外走去,门外的郡主面无表情的盯着月娘。 - 高永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味道,有些脚力不稳的回了屋子。 被月娘吓破了胆的郡主,参加完宴会,还没等到游园就出了宫。左等右等,郡马还没有回府,直到时间过去了四五个时辰后,郡马一身酒气才回了府。 “高永,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本郡主等你已经很久了!”身为剑王府唯一的女儿,受了郡主的高贵封号,自然受万般宠爱,高永是唯一一个对她求不到的男子,她便求了父亲,促成她跟他的婚事。 诸葛清阳一向不太管后院的事,对女儿的又是要上吊又是要跳楼,腆下老脸,对高永敲敲打打,利弊分析,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夫妇二人对大女儿过于宠爱,以至于她的脾气一点儿也不像亲生的。 清妩郡主也慌了神,她之前没想着要置人于死地,只是心里的那颗妒忌心,让她变得毒辣。 高永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吗?” 要是以前的清妩郡主,一定要跟他不依不饶,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慌了:“齐郎,我……那世子妃不会饶过我的。” “世子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怕什么!” “我……她来找过你,被婆婆赶走了,当时我不知道她是左丞相的女儿,就命人将她捆住……关在我屋子里的柜子里。” 高永大吃一惊:“你……你这毒妇。” “齐郎救我,她不会放过我的。” 左丞相是女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做事及其护短,对女帝忠贞不二,得女帝十分看重。父亲跟女帝之间的事,她知道一些,要是那个月娘让左丞相知道了,她做的事,那就完了。 护短的左丞相肯定会在朝堂上继续为难父亲,也会为难她的夫君。 高永听完郡主说的前因后果,想起月娘在王府所说的话,顿时就想起了在乡下时的情真意切。越发觉得月娘是人间少有,只可惜他不小心将她弄丢了。 月娘心思简单,将他视作全部,对他百依百顺,为人温顺端庄,谦和有礼,善解人意。 而诸葛彩儿,这位授封青妩郡主的女人心狠手辣,只知道卖泼,丝毫没有贵女作态。 一个当朝权臣的女儿,一个马上就会过气的王府之女,况且诸葛彩儿在京城中的风评很是不好。 高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青妩郡主仿佛魔怔了,老是梦见宴会上月娘对自己深深一瞥,眼角的目光冷冽冰寒。性格本就暴躁的她愈发变得戾气了,侍奉左右的婢女们稍有不慎,就会受到斥责打骂。郡马高永对她也越来越不耐烦了,只是碍于剑王爷的面子,隐忍着,未对郡主发什么。 只是不像以前那样对她关怀备至,回郡主府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青妩郡主很担心他会像对原来的乡下月娘,那般弃之。 她想跟母亲诉诉苦的,可是那日出嫁,母亲便说过,不想再见她。 高永的母亲知道了月娘是权臣的女儿,对于郡主耍诡计让儿子娶了她的事,很不开心,也开始对青妩郡主出言无状,爱答不理。暗地里寻思着怎么让自己儿子的仕途再风顺点,毕竟她儿子和月娘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的呢。 想着月娘好歹也是世子妃,不管两人不可能了,但对于是同乡的原因,她总可以向世子也提携一下永儿,毕竟她婚前不洁,这一点的把柄可是捏在她的手里的。 高母细细打算着。 月娘最喜对她不好的人,先是有度的激怒挑衅一番,再以极卑微的姿态去相捧。如此,世间没有比这更厉害的毒药了,由它们滋生的自大的信心与骄傲,会慢慢蚕食着他的精神与行动,慢慢偏移正轨,最终失去所有。 这便是爱情交易哲学的捧杀艺术。 正如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高永和月娘自从王府宴会一别,已有多月不见她。刚下朝走出宝殿时,抬头望天之际,瞥见了怔怔看着他发呆的月娘。发现自己被他看见的月娘,有些慌乱地转身走向了内宫。 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白色锦服,离去的背影甚是美丽,让他本就飘忽的心变得沉重起来。心底里后悔的念头再次爬了起来,再也压制不住。后悔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刃剑,猛地一下插入到他的心里,身体也跟着悲痛了起来。 如果当初,他没有动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现在该有多好呢? 他的月娘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来偷偷瞧着他了。 已经来了两次的月娘,在转身的时候叹了一口气,终于对上眼了,再不看她就想要弄出点什么响动来了。 向女帝请安后,便回了王府。 诸葛轩看着一脸怏怏的月娘,打趣道:“怎么,不开心。” 月娘跪拜道:“民女多谢世子爷解救。” 诸葛轩沉思了一会:“无事,反正我也没找到自己想娶的人,这个世子妃的名头你就先占着吧!想要做的事就去做吧!” 他想要的,不过是左丞相。 要是有一天有机会,这位左丞相可以不反对他。 要是没机会,就依靠着左丞相活下去。 王妃娘娘经常在佛堂礼佛,不怎么管府里的事。 月娘让自己从丞相府带来的嬷嬷,先处理着府里的零七八碎的事情。月娘就一个人去了京城最繁华的街上,买了串冰糖葫芦吃着,又看了看河灯。 家里一锅乱的高永,心里烦闷。出来散散心就看见了有些失魂落魄的月娘,顿时跟了上去。 很多男人总会高估以前的女人,对他的感情,觉得跟自己在一起过的姑娘会对他终身不忘,会很自信的姑娘会一辈子记得他。 等月娘走到人比较少的时候,高永拉住了她手。 月娘本能性的想要甩个巴掌过去,但是看见是高永,硬生生地忍住了。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世界非世界 月娘用着脆生生的声音委屈道:“放开我。” 高永低低说了句:“不,我不放,打死我都不放。” 说完拉着月娘往人更少的地方而去。 月娘心里想吐,但强忍着。这人真恶心!太恶心了! “月娘,你告诉我,你已经全部忘记了吗?” 高永抓着月娘的手腕而问。 此处很是偏僻,是两户大户人家的墙角处,基本上没人。 月娘回答了他:“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你放开我。” 月娘挣脱了魔爪。 高永果然放心一笑,对月娘说:“那好,反正清妩郡主总对我母亲大喊大叫,我和她要和离。你和他也和离好不好。” 他日思夜想过,诸葛轩为何要去月娘的原因,无非是为了权势。 如今女帝当政,月娘想要和离,一定可以成功。事若成了,女帝说不定还会在背地里很开心呢! 毕竟,一个皇帝,怎么会喜欢前朝的皇帝之子呢!诸葛轩始终是两位陛下的最大隐患。 月娘变流眼泪边说:“齐郎,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一直藏着的诸葛月珠动了动腿,月娘的一双眼睛便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诸葛月珠与月娘对视,月珠笑着,保持着自己的美好的纯真的笑容。 月娘当没看见她,很感动,又笑吟吟的看着高永。 “今日我们在这时间呆的已经够久的了!你快回去吧!我会差人找你出府的,等我信件!”月娘羞答答道。 高永喜不自禁,很快的,听着她的劝解,就回去了。 - 等高永走的没影的时候,诸葛月珠走了出来。 尴尬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月娘冷冷道:“你什么都看见了。” 诸葛月珠只是觉得这位宁王世子妃,有点神神秘秘的,什么原因会使深藏不露的诸葛轩见过一次面,就向帝父求娶了这位左相之女。 今儿正巧碰见了她,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月娘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而且已经活了很多年了。 来诸葛王朝,是为了执行月娘的巫愿,还有一个就是辅佐诸葛月珠功德圆满。 - “沙。” “嘶。” 不远处有一个长发拖地的古装女子,额间戴着闪闪发光的玉髓珠,披着大红色锦袍,腰间挂着一串叮当响的古铜铃,右手拿着个黑木杖,踩着厚厚的落叶而来。 这里阴森森的像是原始森林,加上落叶被踩实的声音,显得更加诡异。 尤其是红衣女那双突然变成淡绿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她时,吓得她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这不是美瞳的正常操作,也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仙女。心里想着这要不是噩梦中的鬼,要不就是传说中的妖了吧。 一直想知道人死了之后会到哪里,可没有想过自己会离世的这么年轻。 不要乱想,先镇定,镇定…… 她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很疼。她自己还活着! 她是不经意做错了什么事了吗?害死了什么小生灵?上辈子造过什么孽?天坑里居然有这么奇怪的……人…… 本想二话不说,先跑再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双腿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 眼里泛着冷光的长发拖地的红袍女,开口朝她道:“凤笙,你可知错?” 凤笙?叫她? 她好懵逼。 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还是什么……她好像没有大的恶意。难道现在在拍戏?她是混了某外国的混血女演员?她刚刚看花了眼?她的眼睛一直是淡绿色的? 她忐忐忑忑开口问道:“你是?” 长发拖地的红袍女皱了皱眉头,转身说道:“凤笙,你别以为你假装不认识她,假装忘记一切就可以逃脱姥姥的惩罚。就算姥姥不惩罚你,她也会给你点教训的。” 本想说些什么的她,发觉自己手臂衣衫不一样的那一刻,噤了声。然后又发现她的头发也是长到拖在地上,并不是被染成冷棕色的及腰大波浪卷了。 现在的头发,说成是如墨般的青丝再贴切不过,她好像穿着跟她一样的衣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底里有个狗血的声音:可能我穿越了吧! “哈,她们在拍戏吗?” 她忍不住问出狗血的话。 同她穿着一样的绿瞳女转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不耐烦,然后没好气道:“凤笙,别耍花样,这一次你可逃不了。” 之后,她好像是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吧!她就飘起来了,从地上飘起来了!然后转成一百八十度漂移。就像是在坐高铁,看着林间一颗颗古柏树从她旁边掠过。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感受这奇妙的时刻。 大概她在做一个很真实的梦! 接着的奇妙体验从被温柔变成了粗暴,一座山接着一座山从她旁边飘过,大风像是刀子一样一道道划在她的脸上。有几次,她都觉得她快呼吸不过来了。终于,绿瞳女在一道山门前把她放下来。 这是真实的世界!太难受了。 她还没站稳,恍惚之间就被她推了一掌,踉踉跄跄好几步,差点与大地进行亲密的拥抱。 正常情况下,本是暴脾气的她,应该凶回去的。但是事实告诉她,现在是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自己在太阳底下的影子越变越短了,那么应该就是早晨到正午的某个时段。 我是穿越到了古代?还是某个平行世界?我和她一样的装扮,我是不是也会她这样的法术呢?要是会,那就太棒了。 不管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吧! 在绿瞳女凶狠的目光下,秋林爬上了一眼忘不到尽头的石梯。石梯约宽两米,结了些青苔,她一向最怕滑倒,很是小心翼翼。太阳刚刚落下,远边染红了大半个天空。景色宜人,她却无心观赏。 大概走了几千步石梯后,又绕过大大小小的宫殿,终于到了一座最为威严的古老宫殿前。这座宫殿左右一对凤凰呼应排列,像是在互相鸣叫。它们栩栩如生,蓬勃展翅,马上要飞走似的。 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带来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香味。 突然,空气好似凝结,让她感觉透不过气来。好半会,才觉得缓过来。 这时,殿里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小初,你回去吧!” 一直对她凶凶的这位‘小初’不甘心的跺了跺脚,撒娇道:“姥姥……” 殿内的声音依旧威严平淡:“先回去。” 秋林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想着该怎么办…… 被叫小初的绿瞳女狠狠地瞪了她两眼后,轻轻一挥袖,她整个人被扇翻了好几个圈,从半空中砸在了店门口,右腿磕在门框上,撕心裂肺的痛随即传满了全身,疼的她抽了几口气。 绿瞳小初冷哼了一声便走了。 她弯着腰,伏在地上忍受着这疼痛,连骂人的心都没有,只能硬挨。 叮咚一声,一根黑木杖落地。一双月白色绣花鞋出现在她的眼里,腿的疼痛好了一点后她才来得及抬头看。 好一位绝色神秘的冷美人,五官精美的不像话,一袭及腰银发被一只简简单单的黑木簪半挽着,身着冰蓝色深衣,腰间也挂着一串古铃铛。 她所持的黑木杖顶被镶上了一颗紫色宝石,持杖的右手中指戴着一颗镶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漂亮戒指,左右手腕上皆戴着彩绳编制的宝石链。 又冷又贵又美的女子。 冷美人微微弯下腰来,左手拿过黑木杖,右手在她身上划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散成淡淡的蓝色轻烟包裹着她的身体。 然后直起身子,向殿内走去。 当时的她是愣在了原地,因为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这是个怎样的神奇世界,要是学会了回去,岂不牛逼死! 冷美人走了一会,见她没反应,停下脚来,微微侧头道:“还不跟上来?” 她赶紧机灵的跟了上去。 这时她才仔细看清楚殿内的布置,一颗要双手抱的夜明珠浮在殿中央的半空中,殿两侧各又三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照着,室内一片光亮明澈,明珠下面是正燃着的古铜质香炉。 前面闻道的香味就是从这飘出的了。 穿着冰蓝色深衣的冷美人坐在殿里上方,有点像九五之尊的皇帝坐法,居高凌下的看着殿下的她。 她与她直视了几秒钟。 冷美人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挥手,一面圆镜飘在她的面前。她接住圆镜后,只听得到冷美人说:“我说世间男人皆薄幸,你偏是不听,落得一身伤回来不说,还灵力尽失,记忆全无,你现在且看看吧!” 圆镜中的凤笙,跟现代的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英气,冷傲。 三千青丝拖地,被绑在十字形的木架上,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了一半。那张令她心如刀割,再是熟悉不过的脸也穿着一身古装,用锋利的刀划开与她有同样一张脸的手腕,不,就是现在的她本身吧。 他一面心疼,一面却下手的毫不心软,鲜血直直的流进大碗里。虽然不能听见他和凤笙说什么,但隔着屏幕,看着那场景,她好像在亲身体会她心里和手腕上的疼痛。 她无意识地向自己的手腕看去,果然有一道未完全消失的痕迹。 上一次满心欢喜地去跟他认错,求复合,却从他家看见跟他手挽手的新女友。 当时没明白,朋友说了几句她才反应过来,典型的故意冷战让她说分手,自己好撇干净。 这个世界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伤害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冷美人正了正身子,望着她道:“你,你可还有半分的记忆?” 依她所说的情况看,这个凤笙应当是死了,她刚好穿越到了她的身上,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并且这个凤笙的脑部还受了很重的伤。 好歹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日常爱戏精。她露出胆怯,迷惘的眼神,问道:“你们都叫她凤笙,可是她自己却不确定,看这里,也觉得陌生的很。” 冷美人好像深深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罢了,看在你重伤的份上,为你破例一次,不再惩罚你。但你要勤加苦练,早日恢复灵力,要对得起担负得起自己身为六大巫女之首的责任。” 哈啊?巫女…… 戏精的她,真实的一脸懵逼的看着宝座上的冷美人。 冷美人又是手轻轻一挥,向她扔来一个瓶子。 她眼疾手快的接住。 “这是本座辛辛苦苦练的丹药,对你恢复灵力很有帮助。” “下去吧,其他的事情小浣会帮你安排的。” 心里有无数个问号的她,还是听话的走出了夜明珠不值钱的宫殿。刚越过殿门槛的她就看见台阶上对她一脸温柔笑的漂亮小丫头。她的穿着较于她和睁眼看见的人,还有殿里的那位冷美人姥姥,比较朴素。脖子间戴着璎珞珠,腰间挂着串小铃铛,笑起来甜甜的,让人欣赏心生好感。 她迟疑的朝着小姑娘走了去。 小萝莉先开口道:“凤笙小姐,我知道你失忆了,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我是姥姥的婢女小浣,你是咱们巴古山六大巫女之首凤笙小姐。” 从睁眼的第一刻开始,她的脑袋就是紧绷着的,看见这个才到她腰间的小丫头,顿时放松了不少。放松之后就是随即而来的困意,今天又是被吓,又是走了几千步的古梯,让这具本就疲惫的身体着实受累了。 跟她轻声细语的聊着,一直走到离那座威严的宫殿很远的地方,她才安心的打了个哈欠。 正说的小浣看出了她的疲惫,贴心说道:“凤笙小姐,今天我们就先聊到这,待明日我再来寻你说话。这是你的屋子,你先进去歇息吧,里面的木桶我已经让阿弟换上热水了,用完了就先搁在那,等明日收拾也是不迟。凤笙小姐觉得如何?” 她连连答应:“小浣,你安排的很好,实在是谢谢你。” 小浣扑哧一下笑了:“凤笙小姐,婢子哪能值得您说谢谢,快去休息吧。” 在小浣的目光下,她学着电视剧里名门闺秀的动作,微笑着打开又关上了一座小宫殿的门。关上门后,走到里院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欢快的蹦了蹦。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凤笙 小宫殿共有三座屋子一个院落,正屋,东西厢房,院落中间有一颗正盛开的大梨花树。它大约八九米高,横向的枝干上拴着藤蔓秋千,秋千藤上开着橙色的小花。 不用问,她一个人,噢,不,巴古女巫之首凤笙一个人住的宫殿。这待遇太好了吧! 推开正屋,一架华美精致的古筝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贼没志气的摸了好几次。依着窗台的琵琶又吸引了她的目光,将它抱在手里向四处看了一下。这正屋被凤笙分成了两部分,她现在所站的位置大概是一个音乐室那种,有各种的乐器。另一边则是满架的书,看着装帧都是些她认不得的古籍,书架中间摆着案桌,桌上有着砚台和毛笔,还有铺平的纸。 看来,这凤笙是一个妥妥的学霸,琴棋书画似乎是样样都会。 跟主殿一样,这里都是用夜明珠照明,只是没有主殿的那一颗大。不知道夜明珠在这里值钱不,日后若是行走江湖,可以卖一颗当盘缠。 相较于她对古筝和琵琶的向往和兴趣的被吸引,空中悬着的那不知名的乐器让她心里为之震撼,长约四寸,像凤的身子一样精美小巧绝伦。这要放现代,就是博物馆重中之重的镇馆之宝吧!实在是太精美了。 这,现在开始,都是她的了。 身心的疲惫仿佛都消失了。 噢,对了,再不洗澡水就该凉了。 实在是没敢洗拖地的长发,这么晚洗了可该如何干呢!她走到浴桶后,看见了用屏风隔成的卧室,里面有一张依托房梁栓成的吊床,吊床宽度一米八左右。床上的床品布料皆是她没有见过的,看着柔柔软软的,摸着也特别舒服。 穿越第一天的日子看着挺美好的,接下来的生活……一言难尽…… “凤笙小姐,您忘记了所有灵术,就得从灵术的基础开始学起,配上您的修为,就算想不起任何事情,要不了多少年,您的灵术就会回到以前的。” 好吧,就当是学习了,毕竟她从小就希望自己会飞,遨游在山野之间,惊起一阵林间惊慌。 “凤笙小姐,九龙宫大多数持音器作灵,您之前是用您的凤笙,婢子不会,教不了您。不过可以先学其他的,日后您自个儿琢磨琢磨,说不定感觉一上来,您就会用凤笙了。姥姥有说让您先用古琴做音器……” 要是有一天她能穿回去,能谈的一首好琴……嘿嘿,美滋滋的。 她欢乐的答应了:“好,都听小浣的。” 琴棋书画是这里的必修课。 她,琴,一窍不通;棋?这里不下五子棋;书?没有特别练过毛笔字,写了几个,小浣看着不敢说什么,但是她知道那像毛毛虫;画,还好还好,她本就是艺术生,会画点国画油画素描等等,小浣教起来比较顺畅。 “看来凤笙小姐在作画上的天赋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小浣一脸欣慰的看着她说。 她有些心虚问道:“哈?以前的我是怎样的。” 小浣想了想,不自觉地转了一个圈,眉飞色舞道:“姑娘您三岁谈的一首好琴,五岁因为一首诗名震巴古,七岁灵术突破上阶,被挑选进了九龙宫,一百年前,被姥姥及众长老选了首巫,是未来九龙界的界主。” 听着很牛逼,现在跟她这个冒牌货是一个天一个地。她很明白,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的。她用心的学起了灵术等各种要学习的东西。 一日,她正练着飞行,被从天上而来的‘小初’丢来的灵术砸中,落在了山间湍急而下的寒潭里。虽然有修为在身,寒潭对她来说算不得多冷,但是这个小初的眼睛里闪着对她的蔑视,让她心里升起了一股好胜心。 她一脸嚣张的冷笑着,嘴里侮辱她道:“一个没有任何用的巫女,你不配当我们九龙界的首巫!”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紧不慢道:“要你管,有本事你让姥姥换了我,让姥姥选你做首巫啊!如此,我会对你诚服的,现在做些小孩子的玩法,你算什么巫女。” 论吵架,走过很多地方,跟很多人打过交道的她怎么会输给一个连九龙宫都没出去过的女巫。 她果然被她气到了。 “你……” 后面几天,月初初没来找她的麻烦。可是好景不长,便打着来教她灵术的幌子经常来欺负她。她本是深恶痛绝的,但是由于月初初的挑衅,勾起了她体内的某种力量,她知道,这就是她为什么,什么都不会还能坐在首巫的位置上,因为她体内有让大多数所有巫者毕生不可及的修为。 小初愈是欺负的她严重,她愈有自发使用那股修为的感觉,渐渐地,她的修炼生涯拉开了快速而进的一幕。每每要结束时,她便说些挑衅她的话,她每天都会甩下一句: “明天你给我等着!” 她便会嚣张的向月初初喊道:“有本事就来!” 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 每日早起看看清雾,在竹巅上练练飞行,抢几下猴子手中的白桃,吓跑一树的麻雀,赶起荷叶上的群群蜻蜓,再逗逗偷核桃吃的小松鼠。 巴古山像是一个巨大的天坑,类似于穿越前在密绵山看到的天坑,但是要比那大的多。学会御灵飞行后,她出去看过,跟现代完全不一样,连绵不绝地山棱,无边无际的绿色。 那是,巴古山外的九龙界。 日子没有现代的热闹,但也不差。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去,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也没想着必须要回去,后母不喜亲爹不疼的,如不是亡母留给她的积蓄,她也没有大学可读。知足常乐,开开心心的过好她这一辈子就行。 六大巫女,总欺负她的小初是一个,其他四个人她都没有见过。小浣说被姥姥叫去解救人间各界的天下苍生了。 咳咳,本姑娘现在好歹也是巫女之首,不知道我出山会是个什么拉风的活,到时候可不能丢面子。 想到可以出山看不一样的风景,吃各种各样的美食,她便愈发的努力练起灵术来,争取早一点出界历练。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 山间的猴子看见她来了,会不情愿的摊着另一只手里的白桃递给她;蜻蜓群们会跟着她一起在溪涧飞行,再穿过乱花从中。 飞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啦!百玩不厌。 白日甚好,夜也有夜的美丽,偶尔她会向月而行,感受云的温柔。 “凤笙小姐!姥姥唤您去主殿。” 小浣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朝着坐在在大梨花树上的她喊着。 她看着她的样子笑了一笑,可能因为她是艺术生的关系,总喜欢不着调又爱自由,坐没坐相,又不太喜欢走路,老让小浣到处寻她。 小浣总结了经验,树上,房梁上,山顶山,是她最常在的地方。 “好,这就去。” 跟小浣说完话,她就向主殿而去。 刚到主殿殿外,月初初也刚刚赶到。十年了,她不似以前爱欺负她了,不过还是不喜欢她,因为她一百年前抢了她想要的位置,巴古首巫。 看到凤笙,月初初冷哼一眼。她也不甘示弱,冷哼一下不看她,反正现在月初初也打不过她了!还是要运气重要,原主太厉害,给她留下的基础实在是过于强大,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冷美人姥姥大概一个月见她一次,看着她的灵术快速恢复非常欣慰,但是也为她那琴艺平平,书法堪忧,再也不复当年的事感叹。 咳,她时常心里回应她。她只是把太多的精力花在了灵术上,毕竟她只是一个冒牌货……咳,不过,她现在也是货真价实的凤笙了。 今日的主殿似乎不一样。 她和小初还没有走进去就感觉到了里面强大的威压。 冷美人姥姥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凤笙,小初,你们进来。” 今日主殿的夜明珠的光似乎很冷。 九位长老齐刷刷的盯着走进殿里的她。他们的目光有探究的,有不服的,有喜悦的,有茫然的。 女长老有四人,男长老有五人。 她赶紧不动声色摆直了身子,模样端庄稳重,行为举止得体,礼节备至。 冷美人姥姥很喜欢她这样,这不,严肃的脸上显现出了她的满意,微笑的看着她。 她说:“今日唤你俩来,是因为你们的神谕已经下来了。现在打开神谕,宣读出来,让长老们帮你们指点一下。” 伺候在冷美人身旁的两名婢女,分别向她和月初初递来锦书。 她从托盘上拿起锦书时,听到冷美人姥姥说:“用你们的灵力驱动,神谕会现在上面的。” 想到这个神谕,她听小浣说,主殿后院有两对白玉凤凰,乎应之中,如有天锦出现,那就是有巫者该应天意出山历练了。 打开锦书,很期待她的任务是什么。拯救苍生?救死扶伤再现华佗?还是锄强扶弱,诞生一代女侠! 但是,当她看到锦书上的字时,她严重怀疑,她不识字,要么就是她眼睛太累了,看不清楚。 旁边的小初已经向大家读出她的神谕:“治理北辰国水患,化解星云大陆战争。” 小初向她投来挑衅的目光。 冷美人姥姥催促她道:“凤笙?” 众长老也都看着她。 不管了,读就读吧。 她清清嗓子念道:“凡是痴情女子行巫求术,满足之,化怨念为己身修为。” 巫求术,就是以死之身向巫者求愿,巫者满足了巫求者的愿望,就会拥有巫求者毕生的修为,巫者的灵力也会大增。 天下间一般少有人会用巫求术,因为是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做替换的。 不说其他的,老天为什么要给她安排这样的活呢!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吧!说出去跟其他巫女的拯救苍生相比,实在是难以说出口啊! 原本安静的长老门,此刻已经面面相觑,冷美人姥姥也蹙眉深思。 一位长相似男子英气的女长老,从座椅上站起来朝冷美人作了一礼道:“界主,她是上天和她们选定的首巫,那她的神谕不同于其他巫者,我想也是应该的,她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位白发飘飘的男长老强行打断。 “子君的话错也,这也许就是上天向我们说明,她凤笙不当为首巫。” 凤笙感受到了他的强烈不服。 另三位女长老齐齐发声:“洛长光,你放肆,上天的旨意岂是你可揣测的!” 她看的一愣一愣的,也明白了这可能是男权与女权的相争。九龙界的巫族向来以天意为准,以往是一届男巫掌权,再是一届巫女,但近些年来,已经连续两届都是巫女坐着首巫的位置。 冷美人看着殿内吵吵闹闹,拿起黑木杖重重敲了一下地板。顿时,整个屋子像是地震了一下,夜明珠转了好几个圈。 有一位男巫刚站起来,就被冷美人所威慑的不敢再闹。想了想,没吭声地坐下了。 她道:“不过就是一道正常的神谕,她依神谕照办就是。怎么还扯到其他上面了,今天就到这了。没什么可指点的话,就都走吧,小初和凤笙留下来。” 各位长老神色各异的出了主殿。 冷美人用算得上温柔的声音说道:“出山规矩都知道的吧!” 小初和她都回答道:“知道。” 第一条,决不透露自己是巫女的身份。 第二条,决不贪念世间七情。 第三条,不可妄生杀念。 第四条,不可坠入魔道。 …… “小初,姥姥唯一担心你的,就是你莽撞的性格。世间万事万物有自己的本质之理,你须记得不可强求,不可骄横,凡事思虑再三再去做。” “凤笙,你已吃过的苦头,就不要去吃第二遍了,记住姥姥的话。心软是好,但对你来说,也是最致命的坏处。任何事要张弛有度,不论是对心性还是外事,你都要记得这一点。” 冷美人不常召见她们,却如此了解她们。这十年来,每日课程,小浣都会听她安排,再来教授于她。马上要离开九龙宫了,她心里开始有点不舍这个银发及地,手持宝杖的貌美姥姥。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因果 “小初谨记姥姥的教诲。” “月娘谨记姥姥的教诲。” 她和小初拜别了她,各自相安无事回到自己的宫殿。 九龙界共有三域六山,各有一长老和一新生巫者管理,新生巫者差不多像是现代的接班人。在这里,只认同谁的巫灵强大,宗族血脉是次要的,以强为尊,在五百岁后若没有达到中阶的实力,则要到九龙宫等服役三百年,再放自由之身,可回归田园,也可从事教书育巫等职业。 但是,巫者的人数太少太少了,整个九龙界不过百人。起初她知晓的时候,内心非常诧异,但是想想巫者虽然强大,但是被选为九龙宫的进殿巫者才可以有机会出界。其他普通巫者,是不能随便出界的,如有违者,轻则剥夺毕生灵力,重则被杀鸡儆猴丧失生命。 原主早就是战斗机中的战斗机,她不过算是复习公式,练练就会了。 能出界的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小浣帮她将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来,让她挑几套带上。 “凤笙小姐,要是回来了可得给奴带点好玩的。” 小浣一脸羡慕。 一辈子不能出九龙界,还要必须当三百年的仆人,就相当于现代的不能出国,还要没有选择的余地来当三年的义务工。这里的规矩实在是太不人性化了,要是有一天她真的接替了姥姥的位置,她怎么滴也得想办法把这破规矩给改改。 小浣的个子还是只到她腰间,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舍道:“要是能带你一起去该有多好!对了,再过些年,你还是让自己长高一点吧,不要担心你哥哥回来会不认得你,回来看见你一直没变才回觉得不适应呢!每个人每个时段都有不一样的美丽,你呀,可不要错过了。” 小浣的哥哥三百年前被选做了九龙宫的进殿巫者,一百年前被天书派往了人间化解危难,好像任务是要结束多年的各国之间的分裂状态,帮助某位君主一统天下。 她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小丫头比自己大上了很多岁,她只是不愿意长大而已。 而她,空有二十多岁的灵魂,而身体已经一百多岁了,不过换算到现代,她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女。 小浣点点头,温柔一笑:“九龙界天才少女说的话,奴觉得应该是正确的,奴会选一天时间,让自己恢复正常的容貌。” 她以前总叫她凤笙小姐,近年在私底下,她总是自称奴,她想,她这是向她心悦诚服的表现。这里世世代代以强为尊,说了几次叫她名字便好,可她就是不听。根深蒂固的等级思想,再怎样她一个人是无可撼动的,索性罢了。 正想着,脚底传来阵阵疼痛,随后便布满全身,她撑不住蜷缩在了地上。 小浣见她额头冒出细汗,脸色苍白,一边想扶她起来,一边说道:“你怎么了?我马上去找巫医”。 意识逐渐丧失,月娘不受控制的睡了过去。 睁眼的那一刻,她的心扑通一下提到了嗓子一般的感觉,火烧火辣的难受。 她正躺在陌生的深水当中,水底起了一个小气泡,然后在向上的途中炸开,引起一阵小波动。周围水草后藏着许多看她的小河鱼,一会儿藏在右边,一会儿藏在左边,不知道想干嘛。 4 只是,都不关她的事!她可能被人投毒害了吧,这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想汪的一下哭出来。 她当巫女还没当够呢!还没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帅破天际的皇帝,冷酷霸道的王爷,她怎么就又换频道了呢? 真想哭啊! 现在不能动,难道她是一颗大石头,还是一颗大水草!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再也吃不到猴子进献的甜甜白桃;无缘再与裙裙蜻蜓翩翩起舞,花间游戏;山间风月实难相逢,谁的命有她这样悲催!勤学苦练十载,终将在无用处? 咦,李秋林啊李秋林,你忘记了你可是会修炼灵力的啊!有着记忆,迟早一天会化成人身重见天日的不是,时间虽然长了点,但是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不是? 赶紧抓紧时间从基础练起,随手而来,灵力在她手里运用自如。守心田,运天地灵气。 守在愈灵池的小浣一脸惊讶,旁边手持宝杖的界主冷美人欣慰的点点头。 “她出身名巫,又天性努力上进,不到两百岁就三次换鳞,我相信在日后的不久,她一定能使她族扬威六界!日后她也可以安心的把位置让给她了。” 小浣:“姥姥英明,小浣定当用心辅佐月娘小姐。” 认真的人儿最美! “月娘,你先在愈灵池修养一下,姥姥过两日帮你护法退鳞。” 冷美人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脑海里,李秋林只想痛哭流涕。原来还没有挂,呜呜呜呜呜呜……实在是太好了。那么现在只是不能说话而已吧! 没一会,小浣小心翼翼的向水底的她,小声的喊着:“月娘小姐,奴知道您现在会有点害怕,都是奴的错,奴忘记了告诉你,这是你身体的正常现象,过几天就好了。” 她,真的想汪的一下哭出来!实在是太好了! 可惜她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月娘小姐,对不起。” 小浣小声的道着歉。 没事没事的,只要她自己没事就行。 “奴去给你准备糕点,后面出界可以带上吃。噢,对了,月娘小姐您这次还鳞之后,灵力会增进不少哦!这代表着月娘小姐您又突破了一个阶层呢!现在长老们都有可能不是您的对手了。” 有这么牛逼的吗。不过确实是有一点不一样了,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她发现她能听到不同地方的说话声,甚至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动作。 啊!啊!啊! 撑过这几天就好了! 她被冷美人姥姥打捞起来的时候,觉得人生中没有比这幸福的时光了。 冷美人给她传度了一些功力,又向她施了一些灵术。 她感觉她渐渐能动了。 冷美人看着她满意而笑道:“月娘,游游看。” 游,为什么要游? 她看了看水池……冰蓝色的一只……她动一下手,它的爪子也动一下…… 喉咙突然极度不舒服起来。 冷美人却越笑越开心:“月娘,姥姥就知道你跟其他巫不一样,姥姥不过是一百年前才退换第三次龙鳞。而你不到两百岁就到第三次换鳞了,姥姥真是没看错你。” 龙啊!她见到活生生地龙,还是她自己! 这样的一只龙……哦,不,一条龙……不,一个龙!还挺特别的。颜色宝蓝色偏淡,如缥缈的烟雾,浑身冒着寒气。 冷美人右手一挥,月娘便化作了一半人形,一半龙身,小浣一边帮忙披上了衣衫,一边一脸羡慕的看着她这条龙。 她犹豫的试着开了口:“多谢姥姥夸奖,月娘会更努力的。” 冷美人摸了摸她的头道:“好,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身体好了再做其他的事。” 点点头和姥姥对视一笑后,月娘向小浣问道:“小浣,你是什么龙。” 小浣噗嗤一笑:“她小姐,可不是每个巫者都是尊贵的龙之身,像您一样的稀世冰龙就更少了。”随后又想到什么,偷偷看了冷美人一眼又向她道。 “月娘小姐,都是奴忘记了告诉您这一茬,只顾着想帮您恢复灵力了。” 等到冷美人走后,小浣这才详细讲来。九龙界为龙族,巴蛇族为贵。龙又分四等级,冰龙是最尊贵的,天性聪慧,天赋无巫可比,而半人半蛇身是尊贵的种族标志。 而小浣,是一只浣熊。 看着池子里的那半条尾巴,冰冰蓝蓝的,还挺好看,只是半只尾巴拖着走,会不会不方便。 小浣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拍拍我的肩膀:“月娘小姐不必烦恼,这个多练习一下就好了,如果以真身飞行,可以一跃千里,灵力大增呢!” 还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月娘好奇而问:“为何?” 小浣慢慢说道:“天生万物,相生相克,化成人形是一种对自身压制的灵术,变成真身,则没有任何的禁锢,自然而然威力大增。” 哦,难怪以前看神话剧,两人打着打着就便成阿猫阿狗的打了。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实力大比拼! 月娘迫不及待地上了下天,窜了一下林间,发现自己有尾巴还真是不错。况且这条龙的颜色还挺漂亮的,冰蓝的龙鳞在阳光的照耀下,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不,现在应该是我这条龙,月娘沾沾自喜着。 姥姥的另一位近侍婢女小茜来了,手里拿了一个黑色托盘,上面搁着红木小方盒。 “月娘小姐。” 缓缓行一礼后,走上前小茜将红木方盒给了小浣,向月娘说道:“姥姥说,里面放了小姐你的锦书,如果有女子行巫求术,就遵循上天的旨意完成即可,不用顾及太多。” “另外,姥姥研制了十年的丹药刚刚成了,特地让我给月娘小姐你拿来。吃了之后,很快就换完鳞了。” 换鳞虽然只是起初剧烈疼痛一下,可是后面会有时瘙痒无比,忍不住去抓。姥姥说要给她护法,现在丹药研制成功,就没必要用灵力了。 月娘甜甜笑道:“谢谢小茜姐姐。” 约莫过了一月时间,月娘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试着化成人形,慢慢成功后,她央求小浣姐姐给她做几身白衣。 心灵手巧的小浣欣然答应了。 拿到小浣做的白衣,月娘只觉得特别满意,低调中的高贵感,这衣服的料子搁在现代,她可穿不起。 又给自己装上了一套经典的巫女服。正愁着行李颇多,小浣天使般的拿出一个手链,运用灵力将衣服等都放了进去。 咳咳,月娘倒是忘了这有一茬方法,之前小浣是特地教过她的。 “试试用灵力取出你想要的东西。” 小浣将白玉髓手链,套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月娘浅浅一笑,记起来了,就难不倒她了。意随心动,出万物,换。 穿上白衣的月娘转了几个小圈,这白衣远处看着飘逸灵动,近看着却精美的恍如艺术品。衣袖和裙身上都有着各自的刺绣,却薄如蝉翼,层层叠叠,胸前再挂上小浣特地配上明珠圈,煞是好看。 也正是这时,盒子里的锦书出现了字迹。 月娘便拜别了姥姥,于九龙界而出。 她欢快的在界外山脊间飞着。实在是太美了,能自由自在的在天地间飞行,没想到穿越一把就全都有了。这一趟,值当! 越往南行,山势就越凶险,也更秀丽雄奇。 山崖有一人,正踩着独木去拿大灵芝。月娘玩心上来,朝他丢了一记灵术,果然,布衣公子刚拿到大灵芝就右脚一打滑,也没能拉的住救命绳子。 唰! “啊……” 惨叫声响彻了峡谷,宋琛没想到自己从小随母亲上山采药,爬了多少比这凶险的地方,没曾想竟有一日是因大意而要葬身大鹿河。也罢,上天执意如此,但,他也要尽力而为。 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准备,宋琛从刚开始的喊叫,已经变得非常镇静。 这男子反应到是快,就叫了一声就不叫了。算了,开始——神秘白衣女子相救落涯公子记。 他正想着落下峡谷后,怎样自救才不会被冲进不远处的瀑布里。忽然,一阵铜铃声从不远处传来。 宋琛抬头,便看着一身白色锦衣女子缓飞而来,她面纱遮面,眉如墨黛,一双眸子耀耀生辉,就那样绝逸而来。衣袂飘飘,青丝如舞,恍若神女,风华绝代。 月娘脸上漾出一朵花般的笑容,右手将备好的素绫甩出,缠绕在他腰间,带他好生遨游了一下峡谷。 心底里却突然怦然心动,这人是神仙颜值。她好像没有见过世面,瞬间沦陷了一样,不过,得争点气!又不是没见过帅哥,她可是从来不追星的。 可是心底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从今天开始有了. 故作平常,完美的落地,信心十足转身给她惊鸿一瞥,好玩说道:“我救了你,但是看你也没什么好报答我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来由 刚穿越的时候,九龙宫的潇洒日子李秋林记得很清楚,数不尽的珍奇宝石,无忧无虑。可是当事情一步一步走来,她发现她是凤笙,真正的凤笙,不能活在她是穿越者,上天会一直优待她的美好梦境。 天族的兵将冲破了九龙界的结界,占领了巴古,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巫族,没一会只剩的十几个。战争残酷的一面让她为之震撼,小浣姐姐还有其他巫者,宁愿自己丢失生命,也不要她这个首巫收到伤害。 那个时候的月初初说凤笙,:你是首巫,可你还是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也做不了,你不配。 小浣姐姐只说:你要活着。 冷美人姥姥冲破九重天,自刎于天帝面前,说巫族绝不会跟天族作对,以死明志。不知道哪位帝君援了手,她这个穿越者才没死在那密密麻麻的铁箭里。 到天界才听说,冷美人与天帝有一段故事,天后本就没有释怀,趁天帝在大战中受伤闭关之际,才有了巫族灭族的灾难。看她们的眼神又同情又可怜,但是不太跟她们接近。 她和月初初今天能在天界修炼灵术,一是因为她主动带巫族投了降,而是她在与妖族大战中舍命救了五帝之一的青华帝君。如今,她和初初是青华帝君的嫡系部下。 “今天不练了,走了。”初初脾气火爆,莲步快移,消失于飘渺的雾中。 凤笙微微叹口气,继续练起仙家的灵式来,巫族灵法对于仙族来说是诡秘的,但如今为一脉,巫灵用多了便会给人落破绽,久而久之便会被仙家们找到攻破的法子。这是使不得的,所以她下令,巫族所有者,除非有生命危险,不得再使用巫族灵术。 巫族在远古时代曾统领六界过,因力量过于强大,子嗣繁衍不如其他族,血脉继承极为困难,历界领导者又故意向天界示弱,后逐渐落寞。 而她,有冰龙之身,承袭巫族最强血脉,在经历了一千个巫求者后得到顿悟,成为了最强大的巫。冷美人再去天宫前,将自己所有的修为都给了她。在六界中,她凤笙已是强者中的强者。 可是她明白,众矢之的永远艰难,她必须拥有一定的军权,才能向那凤凰天后质问,报仇,雪恨。 “叱……” 一只雪白的箭疾飞而来,撕破空气,猛烈如虎。 凤笙的仙剑被击落。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轩辕玉与她弟弟轩辕杰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麋鹿,好玩又可笑。 “你呀,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但是有我轩辕玉在,你,不可能的。”轩辕玉娇滴滴地笑着说。 轩辕家乃是上古仙界皇族,如今不如东皇族,但是也是显赫仙家,族人众多。轩辕玉与轩辕杰乃是最小辈的,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别人都不知道凤笙舍命救青华帝君是有目的的,但喜欢他的轩辕玉却敏捷的嗅到了她的没安好心,各种欺压讽刺,为的就是逼走她。 但这可是她拿命换来的,根本不可能。 看着一身粉红罗裙的轩辕玉,凤笙也对之一笑:“好箭法。” 轩辕玉每次被她的不为所动给击败,可是近日她的阿爹才说教她不够努力,不如凤笙沉稳刻骨。猛地气就来了,将寒箭化为银剑执向凤笙。 凤笙心叫不好,轩辕玉本身是没什么可厉害的,但是轩辕家的幻海仙剑是无比厉害的。她现在要藏拙,仅用仙族灵式怎么可能是对手。 轩辕杰在一旁看好戏,为自己姐姐加油呐喊。 她攻,凤笙只能躲。 与剑走锋不是很好玩!凤笙心里有几百句想骂人的话。 终于见她有了不一样的表情,轩辕玉兴奋起来,用剑的速度越来越快。 “撕拉……” 幻海剑划伤了凤笙的右臂,血渐当场,白骨可见。她的表情非常痛苦,十分柔弱地摔在了千年红枫树干上。 天宫有天宫的规矩,轩辕玉本来没想伤她这么重的,可是不知道为这样。 轩辕玉蒙了。 一袭猛烈的风将轩辕玉翻倒在地,一身紫色朝服的青华帝君面色冷冽,小心将凤笙抱起,朝轩辕玉道:“玄部轩辕玉藐视天规,无端挑衅,至同部将士重伤,特遣返轩辕族,未经本君允许,不得回。” 说完,青华帝君抱着凤笙向医馆而去。 仿佛气若游丝的她朝轩辕玉轻轻一笑,轩辕玉后知后觉,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凤笙,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轩辕杰上前关心自己的姐姐,却挨了一脚。 她怒道:“帝君来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千年红枫树上有一金衣少年,坐在树干上斜靠着,手拿仙壶,饮着琼浆玉液,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伤是故意受的,但疼是真实的,肌肉被划开的时候真的好疼好疼。蔷薇医仙正给她抹药包扎,看着她疼痛的样子,揪心道:“轩辕家的姑娘下手也未免太重了吧,连我的灵力都不能给你缓解下疼痛。” 此时的凤笙疼的额头上满满是汗,脸色苍白。 她原本最是怕疼的,却又不得不冒险试一番。 在屏风外面的青华帝君听到蔷薇医仙的话,皱眉道:“可有法子替她止痛?” 蔷薇医仙小心翼翼地将纱布包好系紧,回答道:“幻海仙剑是轩辕家的至宝,一般的仙药是没法子的。除非有天后的……” 气若游丝地凤笙挤出几句话,打断了医仙想说的:“帝君,我无事。天后,天后……我本是巫族,受帝君庇佑才有今日,轩辕玉是显赫仙家后裔,性子难免娇纵了些,我一浮萍巫女,能在天界修炼已是莫大的福分。帝君,切不可为我与轩辕家离了心,如果那样,我的心里终生难安。” 青华帝君还未说什么,蔷薇医仙感慨道:“孩子,你不过百岁,却这般明理,实在是难得。若六界的巫族都如你们九龙界,就不会……” “唉!药王在就好了,可是他却云游四海去了……” 凤笙摇摇头:“无事,这点痛我可以忍过去的。” 相比起上次舍身在鬼帝手下救回青华帝君,现在的伤痛又算得了什么。 九龙界的巫族,不问六界之事,一心为凡人消灾解难。只可惜其他巫族助纣为虐,混迹于魔族与妖族之间,三千年前,因为巫族的介入使鬼族叛乱。天帝对巫族发了难,要不然九龙界的首巫身份,就还是比较显赫的远古家族。 一脉相承,牵一发而动全身。九龙界纵使无辜,但也避免不了牵扯。因冷美人与天帝是故交,要不然多年前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凤笙变得忧伤了起来,继续艰难说道:“巫族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于分裂,没有人统领,如有巫主管理秩序,严惩违背秩序的巫者,就不会给六界带来那么多的祸事了。” 一直沉默地青华帝君开口:“凤笙言之有理。” 听到他的回话,凤笙一颗不安的心终于放心了。 蔷薇医仙继续用灵力给她缓解痛意。 “谢谢仙子。”凤笙轻轻微笑,艰难说着,慢慢睡了过去。 凤笙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向她贺喜的神仙一波接着一波,蔷薇仙子挡都挡不完。 冷冽严肃的青华帝君收了她做义女,亲向天帝为她请了旨意,封她为月华公主。天帝之女名为朝华,这个巫族女子被封月华,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结果,总算是没白费她的心思。 凤笙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床对面坐在圈椅上的,一脸发愁的蔷薇仙子有些担忧道:“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呢!可别乱动。” 凤笙心情好,称心地笑了笑:“无事,仙子可否帮我看一枚药,看它有什么作用。” 费力的用左手从白玉髓手链里,取出姥姥留给她的丹药。 蔷薇仙子心痛地摸了摸胸口,另只手拍拍她的肩膀道:“有它,你会很快就好的。” 药嘛,她是有的,九龙界的灵药数不胜数,巫者倾毕生心力炼药的,占了一半。这天山雪莲炼制的丹药自然不止一颗,妖界与天界正僵持着,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有好药,更何况这是姥姥练的。 点点头,目送蔷薇仙子出去。想起姥姥给自己交代的任务,凤笙开始使用灵气配合丹药调养身体。 在蔷薇仙子的医馆里呆了大概个把月后,凤笙在管事仙子派来的仙婢服侍下,沐浴更衣,戴步摇点金钿后,才出了医馆。 青华帝君协助天帝执掌九霄雷霆,威严无限,居住在天界南华殿。鬼帝阴邪,与手持封天印的妖帝联手,致使青华帝君身陷囹圄。 五位帝君之一的青华帝君,差点陨落。 巫族凤笙以命相搏,重伤鬼帝,青华帝君才寻了阵法破绽,带着凤笙逃回了天界。其余部族,皆死于封天印下。 说到这个封天印,并非魔物,妖族在天道始初,与天族本为一脉,只是修炼灵式的道路不同。沧海桑田,日新月异,如今的妖族大多数不好好按天道修炼,偏爱捷近,吸食人的魂魄为精,更有残忍者,屠戮同类。 妖帝与天帝几十万年前还称兄道弟过,现在一个受六界敬仰,一个想要毁天灭地,重制六界秩序。 封天印法力无边,可以封印天地,颠覆乾坤。在第一次仙魔大战后落入万丈冰泉之中,谁也没有得到。不知道妖帝使了怎样的法子,拿到了封天印。 封天印中有着远古的神秘力量,妖帝持着它所向披靡。天界与妖族的战争随着青华帝君战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妖帝遣了妖使来,大张旗鼓的进入天宫,号称只要六界臣服于妖帝的统治,重写天道史书,承认仙神两族对妖族的压迫,他就考虑六界众生,不生灵涂炭。天帝退位,他来统领六界即可。 天帝大怒不已,召集了手持神器的两位战神,四位神君共同商议如何应战。封天印乃是第一神器,为了以防万一,有战神提议加派人手去上古战场寻找流落的伏羲琴,消失于人间的轩辕剑,以及成了传说的昊天塔。天界与妖族一战,不可避免。 南华殿里,今日甚是热闹。青华帝君一身紫色朝服坐于主位,两侧坐着见过但没有搭过话的神君,凤笙着公主服,缓缓而入。 跪拜。 “月华拜见父君。” 众神仙看着一身宫服的月华公主,有一瞬间失了神,年龄大点的老神仙仿佛看见了,当年救六界与水火的巫女雪凝。年龄小点的则是诧异这凤笙打扮捯饬一下,竟然这么漂亮。 冷冽严肃的青华帝君,露出鲜少的微笑说道:“起来坐下吧。” 有仙侍喊道: “天后御赐夜明珠一对,蟠桃十颗……” “朝华公主贺喜月华公主,送万年白玉手镯一对。” …… …… 今日喝的是天后赐下的琼浆玉露,天宫御厨亲做的宴席。月初初坐在下席看着青华帝君右侧的凤笙,现在的月华公主,想起当日巴古巫族死伤殆尽的时候,她说的:相信我,我要让巫族强大,强大到让别人不敢欺负我们。 看到凤笙眼里的坚定与自信,她恍惚觉得有希望了。自己老是给凤笙一些麻烦,到有点对不起她了。 前几日又听说青华帝君上了奏章,要选出一名强大的巫,去统领整治流落于六界的巫者,青华帝君提名月华公主最为合适。 她最是不服那个只是一心修炼的凤笙,而现在的凤笙,她越来越看不懂了,也,逐渐诚服了。 过了几日后,月华公主向青华帝君请旨,要去上古战场寻找失落的神器。青华帝君十分欣慰,小心叮嘱她后,便让她去了。 要统领在上古统治过六界的巫族,不是强者,就算是他跟天帝再如何扶持,也成不了气候。 强者!必经风雨雷霆。 上古战场乃当年巫族跟仙神两族与魔族开战的地方,四方灵气混合,怨念极重,到今日,六界的人到了这里,多数失去灵力。灵力强大的,也会被压制很多,所以这里被打扰。循自然生长的野兽倒成了强者,失去了灵力和法术,到这里就是它们的盘中餐。 第二百一十六章 长琛 上古战场东南口,依稀可以看得见一半的风雪,一半的森森密林。 这一次是一共来了一百位神君,年长的神君占多数。凤笙一袭男装站在队伍里,显得特别突兀。有一神君看了她半日,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上前问道:“这位神君,怎么称呼?” 凤笙正回忆着姥姥说的话,被打断了思维,懵逼地看着面前的神君。 他的眼睛似乎会说话,黑漆漆的又闪亮闪亮的,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俊美的容颜带着温柔的双眼,让人看着特别舒服。 凤笙的思考被打断,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是看见他,一瞬间便气消了。 回答道:“青华帝君的部下,月琛。” 眼前的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她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有没有见过了。 天界二殿下,帝长天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好奇。年轻的神君们来了会灵力尽失,年龄大道行深点的方才能自保。 他天资超群,两千岁的时候被战神昊炎收做了亲传弟子,现在在战神昊炎的部下做一军之将。此处,没有人比他年轻的神君了。 而这个风华绝代只是比不上他哥哥的小神君,也出现在了这里。所以他感到特别好奇,忍不住找找话说。 凤笙回答完后,回忆着姥姥说的话,看了看入口,又使巫灵查看了一番,果然如姥姥所说。天道在这有着自然的禁制。 帝长生见他又不理他了,连忙追问道:“里面的凶险你不怕吗?” 沉迷于回忆与现实对照的凤笙,没有听见他在旁边 说的话。 见他不理他,帝长生跑到凤笙前面问道:“你多大了,就敢来这里。” 凤笙低头算了算,回答道:“七百三十岁。” “什么?” 帝长离一脸吃惊,七百岁就敢来这里。更何况七百岁不应该还是个孩子模样吗?怎么这般豆蔻年华的模样。 “你你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他的表情,凤笙才想起神仙两族跟巫族是不一样的。但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不说话,随他怎么想。 越过他,准备跟领队的星辰神君说一声,她要自由行动了。 却被星星眼给拉住了。 他有些担忧跟她说:“进去了,别乱跑,我会保护你的。” 这人有些好玩,来这里都是为了找伏羲琴的,如若找到了伏羲琴那便是大功臣,为族争光。可这人竟然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 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说说还说真能做的到! 绽出如花般的笑容:“好啊!” 此神君的笑容竟如此好看,只是比哥哥差了那么一点。 凤笙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顺嘴问道:“对了,还不知道神君你是?” 帝长生想了想回答道:“战神昊炎部下将领长生。” 她点点头:“知道了,星星眼。” “星星眼?” “咳,夸你眼睛很好看。” “噢,这样。” 从这里过去,就是上古战场的入口。里面泛来阵阵寒意,众神仙都换了抵御寒气的狐裘锦衣。凤笙穿披上了青华帝君给的火凤斗篷,衬得她面色更加红润,明艳动人。 帝长生有些惊呆,这位小神君还挺俊俏,看的他都有些发呆了。 走进上古战场,里面是一片雪原,上面呼啦啦的大风吹着,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上古战场分为两个极端,一方冰原雪山,一方浩海森林,荆棘遍地。伏羲琴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凤笙只能先去抢了另一件,且要神不知鬼不觉。 拿到神器的凤笙气喘吁吁,疼痛难忍的躺在荆棘里。幸好这神器正如姥姥所说,跟巫族是有关系的,她不会有天劫降临。 巫族不历天劫,有预言的能力,只可惜到了近几代,已经没有巫会这一项了。 高大挺拔的沙树遮挡了烈日阳阳,少许光线穿过树梢透出点点斑驳,落到了她四周的荆棘上,洒到了她的火红的衣衫上。 这荆棘着实厉害,火凤羽毛织成的衣衫都能刺透,疼死她了。 穿越过来,除了有强大的巫力不能随便使,唯一的好处就是毒药灵药一大堆,这让她做什么事都要经历肉痛,再补一补就好了。 想完忍着痛,拿出姥姥留的丹药给自己喂下。 天帝所赐的月华宫,听说以前是给朝华公主的姐姐准备的,可惜那位月华刚出生没多久就陨落了。 凤笙走进月华宫,六名仙婢齐齐地向自己走来,行大礼道:“拜见公主。” 凤笙想了想说:“你们平常在外院待着就好,内院没有我的召唤,不得入内,平常没事就好好修炼吧。” 婢女们齐齐应下。 月华宫是一个一进四的宫殿,比九龙宫还要奢靡,只是在这里,不会睡得太安稳。 她装作忘记这件事,将心里的所思所想都说出来,为的就是不遗余力的表达自己。情爱之间,最好不要有误会这一事,否则伤害的只有自己。 隔墙有耳,闲话传来。 “这巫族之女可真奇怪,竟然不让人近身伺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人的秘密。” “嘘,这话你也敢说,咱们进了月华殿就是殿里的人。” “你没听说啊,轩辕家的那位可是说这巫族女子,装可怜故意受伤的。并且在守灵石面前发过誓证明她没有说谎,现在很多人都听说过咱月华公主的名讳和事迹,都是因为这事呢!” “她真的是故意受伤?” “我看八成是真的。” “这巫女莫不是为咱们太子殿下来的?” “可是天帝和帝君是信她的,又是封公主又是赐宫殿的……” 两名婢女说的热火朝天的,凤笙双脚一垫,转了个方向,落在两人后方的五彩琉璃瓦上,笑着问道:“你俩这么爱说话,今儿个如若不把我说的开开心心的,就不用回去了。” 其中一个仙婢,大概是有点名望的仙家来的,踌躇向前道:“公主,您那样做只怕是不好,婢子们倒不打紧,只是公主您的名声不能再坏了。” 另外一个则扯着她是袖子小声的说着什么。 那个仙婢倒是放开了声音:“怕什么,我说的是真话。” 哗啦,银剑划上了那名嚼舌根的仙婢,一声惨烈的声音响破整个月华宫。 凤笙向周围跑过来的仙婢怒道:“在我的宫殿里嚼舌,就是这个下场,以后再有此类的事情发生,我直接断了她的灵根。” 其他的仙婢们扑通一声都跪下了。 谁都是看不起这个巫族女子的,除了青华帝君,她没有任何可值得说的。 别人不过说了几句,凤笙就让她半年起不了身。这有可能是残忍了一点,可是在这人命如草芥,尊卑有别的世界里,她必须得如此。今日若是她当没听见,来日必定连一个小小婢子都可以欺负在她头上。 碍于她的威严与残忍,其他仙婢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后面不说一句话。 难怪一副清心寡欲,看她就是路人脸一般,原来这般了不起。攻克系数难度太高,但是得到了想必她会很爽。 凤笙暗暗想着,自己该如何对策。 遣了其余的仙婢,留下回答她的那个。 凤笙问:“你叫什么?” 那仙婢行了一个礼,回道:“禀公主,婢子夏荷。” 应当是个百岁的荷花精灵,算起来跟她差不多大。 “跟我说说这位太子殿下吧。” 在夏荷的讲述中,凤笙才知道他大概是个怎样的神仙。 宋琛,不,应该是天界的太子帝长琛。其母当年是五帝之一,也是六界无敌的女战神雪公主,他出生就是神胎,天生就拥有强大的神力。只不过一出生,雪公主就陨落了。 长大了后,更是六界众女娥心中的理想对象,都想嫁给他。妖界公主曾上天宫求婚过,说只要他娶她,妖界就世世代代臣服于天界。 那妖界公主听说也长得不错,只可惜太子殿下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一袖子将她扇到了八荒之外。 妖界因此出兵,太子长琛挥剑迎敌,一招一式就灭了一方军队,威名响彻六界。 可谓是一出生就是王者,所以才想要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跑到了凡间一趟,骗人感情。 想要得到他,首先要在天宫里畅通无阻,能扯得上关系的,只有那封号相似的朝华公主了。 朝华公主是天帝唯一的一个女儿,并未出宫,还在天宫里住着。 休息片刻,就重新到了天宫门口,让人报了帖子送进去。没一会,就来了个仙婢领着凤笙进去了。 见到朝华公主,凤笙就被她的一双大眼睛给吸引住了。 朝华公主向着凤笙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知道你来找我,目的是见太子哥哥。” 凤笙错愕,她的目的那么明显吗?只是太子是谁? 朝华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凤笙紧跟而上:“东海公主当年送我万年的夜明珠,为的只是见我太子哥哥一面;西荒的帝姬给我寻来极地寒冰,为的只是让她进重华殿一回。你这响彻天界的巫族女子嘛,别出心裁什么都不带,但是本公主今日也想见见太子哥哥,看在你的封号跟本宫的相似,那就顺便带你去一次。” 凤笙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天界已经坏的彻底了,还得罪了从远古就存在的轩辕仙家。 这个公主跟她是一路子的人,凤笙不再装模作样,大方回答:“那就谢谢朝华姐姐了。” 朝华公主回头意外地看了看她,容貌嘛看得过去,只是在这美女如云的天界,稍微普通了一点。 “好说好说。” 这个太子哥哥自小就不爱搭理人,那她就隔段时间就找他麻烦一次。前些日子跑去上古战场也不知道说一声,二哥也跟着去了,就她没去,想想都很生气。 还说了句:“你要是收服了我哥,我就认你当我真正地姐妹。” 这朝华,还挺小孩子趣的。 需要她帮助的凤笙点点头,按着她说的走了进去,其他人皆被朝华公主以死相逼,不敢进殿。 仙侍和仙婢都知道朝华公主的路数,见怪不怪地跟着朝华公主演着,谁让她是天帝天后的心尖宠呢! 凤笙开始说正事:“怎么样,联系上八大巫族了吗?” 正为愁难的月初初点点头:“找到了,但是他们都不乐意听从你的调遣,对于合巫一事坚决否定。” 凤笙心里哀嚎,继续问:“就没有一个愿意的吗?巫族继续这样分裂下去,迟早会被其他家族给灭亡的。” 月初初一副我也没办法回道:“我也讲了好些道理,可是各首巫说妖王多厉害,鬼王多信任他们,天帝又对巫族出手过,不愿意与我九龙界的巫族合巫,更不可能归顺天界。我再怎么劝说,他们都要合同妖鬼魔三族反抗天界的统治。” 月初初忐忑地看着凤笙,压低了声音道:“要不你不做这天界公主了吧,妖帝说封你为公主,比天帝待你还要好。” 听到这让人生气的话,凤笙有些生气道:“巫族的人都变成猪了吗?神、仙、佛、鬼、妖、魔修炼的方式都不一样,巫族在哪里都是特别的,可是妖鬼魔的修炼手段往往是背离天道,这样的族类怎么配得上我巫族辅佐。更何况,有一日他们成功了,那么我们巫族也必定被他们所不容。” “根不同,必不共荣。这句话印上我的玉印,送过去,待我伤好了,这八大巫族,我一个一个会会去。按巫族惯例,首巫输给了我,就得听我的。” 凤笙气呼呼地说着。 月初初有些蒙:“没有谁知道你很厉害啊,当日巴古被包围的时候,你只是傻站着,连杀个天兵天将都不会,身在其他三界的八大巫族又怎会知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法治社会的熏陶下,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用巫灵杀过人。可是这里是三六九等,尊卑有别,等级森严的世界。 定定心神,深吸一口气,看着初初道:“你这句话说的太对了,想个办法散播几句话,说长琛殿下欲娶我为太子妃,轩辕玉恼羞成怒找自己的爷爷给她出气,只可惜老头子年事已高,凤笙不过受了点小伤而已,重点说轩辕家老的小的都没用。” “你干嘛,疯了吧,你不是不敢暴露自己吗?不是说怕树大招风吗?”月初初不敢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家族 凤笙其实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总觉得那个人会照拂她一二的,那样的感觉,仿佛自己有了一个依靠。 不过,她也不能再沉默隐藏下去了,必须得搏一把。 “没事,今时不同往日,我要让八大巫族的人知道我的实力,要么主动来投靠,要么等着我打上门。” 月初初想了想,点点头:“行,我信你。” 天界的大新闻。 巫族女子凤笙,腰间有太子殿下的白玉凤佩,听说太子要娶她! 轩辕家没用了,惹了凤笙都没有好下场,轩辕玉因为凤笙,被青华帝君逐出玄部,轩辕明也不行了,亲自出手都只是小小的伤了一下凤笙,好像还是偷袭才成功的。 轩辕丘,轩辕仙门。 第三代仙主轩辕明,正喝着今年刚制好的新茶,好不悠哉。给孙女儿收拾了欺负她的人,这几日终于耳根清净了会,明日去找茅山那老头下几盘棋。 想到这,门外急匆匆地跑步声让他抬头,轩辕玉一脸泪水,眼中含着委屈,上气不接下气道: “爷爷,爷……爷爷,你不是说,断了凤笙那小贱蹄子的腿吗?她今儿个从蔷薇姐姐那完好无损的回去了。” 她越哭越厉害:“我去太华山找太昊表哥,被欢儿表妹好生嘲笑了一番,说我连个巫族女子都比不过,青华帝君喜欢她,这下连九重天的太子对她青睐有加了,这还是我给她的机遇促使她上位的。” “爷爷,你知道的,我做事是有分寸的,那是她故意的。” “爷爷……” 轩辕明天一道地一道的听着嫡孙女儿,哭着给他重复当时的情况,摸摸她的头:“玉儿,爷爷已经给你报仇了,轩辕一剑,她不过一个小仙,怎么可能抵挡的了那一剑。” 轩辕玉一半撒娇一半哭泣:“爷爷,真的,她已经完完整整地从蔷薇姐姐那回去了。现在天界都传开了,说我们轩辕家没有能人,我轩辕玉斗不过她,连爷爷您也输给了她……” “胡说,老夫就用了一剑,她就落下凡间了。”气的他直拍桌子,站起来道:“我现在就去看看。” 看爷爷那么生气,轩辕玉添油加醋了一点:“爷爷,她还说如果做上了九重天太子妃的位置,就要让我们轩辕家族灭亡。” 轩辕明的脸气得都要臭掉了,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凭她,根本不可能,玉儿,爷爷帮你再教训教训她。就她那不知好歹,没有教养的的样子,还坐不上太子妃的位置。” 凡间已经是秋季,天界各处的四时是看各仙家的意愿,喜欢春,就让各种花一直开着。喜欢夏,就种满一荷塘荷花,让它一直开着,若喜欢秋和冬,那必定是满眼的金色和白色。总之,想过哪个季节就过哪个季节。 出了蔷薇医馆的凤笙,便往南华殿而去。 叩拜。 “月华拜见父君。” 正在看军报的青华帝君抬头:“伤好了?” 凤笙低着头:“是,好了。” 青华帝君看见了她腰间的白玉凤配,欲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说,换了一件事说:“轩辕仙主那边,我会为你去说说的,这件事因本帝君起,你不必担忧。” 凤笙再拜了拜,行的是大礼,端的认真脸:“凤笙还有一件事要同父君禀明。” 青华帝君素来公正严明,听了凤笙从自己失忆说起,也知道了素女把自己毕生功力传给了凤笙,现在的天界月华公主。 “素女是真心疼爱你的,你要努力完成她的夙愿,将走入歧途的八大巫族归入正道,重新统治,建立秩序。” 一身紫服宫服的青华帝君,好像在回忆一些什么,说话没有了刻意的严肃,开始显得平易近人。 凤笙点点头,说出自己的难处:“可是,我一直不敢使用巫力,一个是怕自己掌控不好这股力量,另一个是怕天后知道这件事,更不容我巫族。我巫族天生爱好和平,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希望父君提点月华一下,怎么样才能使我九龙界的巫族不再遭殃。” 说完还跪下了。 青华帝君良久无言,此女子机灵乖巧,心机颇深但情有可原。 最后终是道了一句:“去玄部领一只军队吧,给你收服八大巫族之用。” 这一次,凤笙却是呆了。她原本只是想要告诉青华帝君,她很厉害这件事的原由,别人若告到天帝那儿去,她好有个依靠的人啊。 没想到却有了一支玄部的军队,那可是一万天兵。 跪下! 凤笙压抑着内心的强烈兴奋,作着平常感道:“女儿多谢父君。” 青华帝君听见她自称女儿,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总觉得有些奇怪,掐指一算,看了看凤笙道:“你今日有一场硬战,试试你的真实能力吧。只有王者才配军队的王,你是我的义女也不例外,如果没有真材实料,你手底下的将领也不会听从你的调遣。” 老听说青华帝君少年的时候,老喜欢去历劫,每一世的愿望都是做一国之将,指点万马,今日可真的算是明白为何这样说了。 帝长琛去历劫,每一世都好像无欲无求,对生活的点滴倒是充满新奇。 “女儿记住父君说的话了。”凤笙认真地回道。 今日的凤笙,与平常打扮素净不同,穿着一身首巫女服,一身亮丽的大红色,青发及地,额间戴着一颗粉玉。看着容颜极好,性情也带着更活泼了些。 严明公正的青华帝君,想到天帝都治不下的太子长琛,还是问出了口:“你当真喜欢太子殿下?” 凤笙沉默,不知如何作答。青华帝君对她是有些真心疼爱的,说实话太麻烦他也不一定能了解,说假话她心里又过意不去。 太子长琛就是凡间的宋琛,只可惜那时,罢了,不过是镜花水月。 那不过是她和他之间的劫数。 青华帝君明里暗里在告诫她,不要对帝长琛有非分之想。原本还是有些期待,他能像是对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她,算了,他又不欠自己的,不支持没关系。 凤笙有些失落地走出南华殿,飞往月华宫的路上,一头白发的轩辕明,正堵在去月华宫的必经之路浮玉木桥上。今日才看清楚他的样子,白发白眉白胡须,是个挺老的神仙了。 青华帝君说的硬战,应该就是他了吧!能这么明晃晃地持神剑堵人,天界没有几个,他无非仗着自己是个老的不能再老的神仙罢了! 又是一挥剑,磅礴而霸道的剑气向凤笙而来。 召出历任九龙界的黑龙灵杖,迎剑气而上。 在周围围观的众仙,窃窃私语。 “这巫族女子可真是胆大,敢接轩辕仙主的约战。” “我看被打死了也是活该,就她还敢觊觎长琛殿下。” “我说她呀,肯定被轩辕仙主活活的打落凡间去。” 她们并未用灵语,一直在说,凤笙无可避免地听了几句。躲闪了他的几个招式后,放灵喊道:“轩辕家主,今日要挑战晚辈,可还没有写战帖呢!” 轩辕明心里已有诧异,这贱丫头不止孙女儿口中说,仅仅是小仙的本领。 凤笙喊道:“下战帖吧,生死由命,败死不追究任何人。” 他还未开口之际,凤笙加大声音道:“轩辕仙主,你上次偷袭于我,害我受伤,这一次就对晚辈公平点吧。我不想再让着你了,万一将你伤了磕了碰了的点,你的家人可是要找我麻烦的,我可不负那个责任,别再倚老卖老的欺负我了。” 众人不说话了。 心里都想着这巫族女子怕是不想活了,竟然主动要轩辕仙主立生死状,她死了天规都不能惩治轩辕家主。 众人又重新发出感叹:“凤笙这是找死啊。” 生气的轩辕明快速的写好生死状,盖上自己的印鉴,凤笙也盖上自己的公主印鉴。 轩辕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心,他的孙女儿从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想都不要想,此女子心怀叵测,计谋过人,一肚子坏水。现在有青华帝君撑腰,指不定真的入了长琛殿下的眼,到时候轩辕家族就麻烦了。 此女,定要除之。 刚才他不过用了五分的实力,现在可以撒开手杀了她。上过战场的轩辕明一身杀气,不再隐晦,将周围的吃瓜众人都惊了一惊。 凤笙很清楚,他动了杀意。 眼里也同样闪过一丝杀气,不放过她,那她也不会圣母玛利亚,体恤他是个老人了。 每个人都是别人的宝贝,她虽暂时还没有拿她当宝贝的人,但是也不该让人这么任意欺压。 凤笙主动出击,轩辕明被伤到了腿部,看她的眼神杀意更浓,轩辕十八剑,重叠包围向她而来,剑气发出金色的光芒刺眼又凶猛。 她不急不缓,驱灵杖迎之,形成一个冰蓝色的屏障。运灵起身,用手舞了众仙都看不懂的招式,破剑气向轩辕明而去。那一半透明一半冰蓝的剑气,散发着点点寒意,让周围看好戏的仙人都强硬的过上了人间的冬天。仙力低下的小神仙跺了跺脚,手搓手,冷的发抖起来,但仍然不离开,想要看完这场打斗。 轩辕明看见她这副摸样,心里暗叫不好。不再比灵,持轩辕剑御灵而去,想要强攻进凤笙的屏障内,好近身攻击。 凤笙在那像是在跳一场优美的舞蹈,手动一下,脚舞一步就是一招称的上是诡异的灵式。她的青发随风飘舞着,一袭红衣,绝妙的灵式让人移开不了眼睛。 额间的宝石一晃,绝杀的招式齐齐地向轩辕明而去,周围的众仙吓得退了几步。 “太吓人了吧,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巫族女子这般厉害。” 轩辕明正要破斧成舟,拼死一杀,突然有仙侍传旨而来。 “天帝传月华公主。” 打着打着,凤笙也不是很想杀轩辕明,她只是想扬名而已。二十一世纪的孩子,才不会像他一样,不讲理养出几个废物。 想到这,凤笙看着轩辕明道:“如果轩辕家尽出蛮横不讲理的晚辈,找茬又玩不过人家,只得回家找大人,你们轩辕家继续这样下去,不用我灭族,你们自己就败了。” 仙侍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她回以微笑跟着仙侍走,对轩辕明说了最后一句:“如果轩辕家的人再来找我麻烦,今日我对你只出了五分,下一次不管是轩辕家的谁,我必出十分。” 轩辕明被说的脸色绯红,对着落云台深深拱了一揖。 刚才的落云台上,帝长琛与天帝正在观赏她和轩辕明的生死战争,所以传旨才这么及时。今日一战,她扬名第一步也算是完成了。 天帝是六界至尊的人物,他的传召让凤笙有一丝丝的忐忑。可是当仙侍领着她去重华殿时,她的心才缓缓落了下来。 “喝茶。”一向清冷高贵的太子殿下,给她泡了一杯茶。 凤笙接过杯子,浅尝一口,满齿余香。 此女今日言行有些不同于往日,帝长琛未将自己的想法外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今日我要去鬼界。” 对莫无妄心怀杀意的凤笙对低着头,发出一声:“我要去。” 帝长琛沉默半晌,终道:“这就出发。” 天界永昼,魔界便是永夜。墨色的夜里灯火阑珊,城墙上挂着红色黑字的灯笼,凤笙着红色巫女服,领着变了脸的帝长生走在鬼市中。 巫女在这并不出奇,她看见了好几个都穿着跟她差不多的巫女服,更何况自己样貌平平,帝长生化的模样是路人甲的脸。所以,小说中一出门就被围观惊叹绝世容颜的事,她一次也没有经历过。 这里的鬼市并不是鬼王直辖统治的幽都,只是各鬼之间交易玩乐的地方,他们学着人类贩卖和自由购买。有讲价的,有恣意闹事者,有猜灯谜的,好不热闹。 闹市走过,凤笙发问:“为何来这个地方。” “莫妄生是这里的城主,他应该要来接你了。”帝长琛认真地看着她说。 一脸错愕的凤笙惊讶道:“接我?” 帝长琛转过头,一字一句道:“他以为你死了,因此堕了魔,我希望你能规劝他重回正道,早日为例仙班。”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过客 他明明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却还要将她推给别人。 凤笙失声讽刺:“你不要太过分了!” 也许自始至终,她都不应该喜欢上这里的任何人,三六九等,等级森严的环境下,女子的意愿,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也许就是这样吧。 争吵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从她争取到月华公主这个头衔开始,她已经做好准备面对赐婚的准备,但是他居然叫她去规劝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凤笙失笑,流下泪水,力尽清晰说道:“有一个地方,非常尊重女人的意愿,才不会像你一样冷血,莫妄生就是一个人渣,我才不会帮你们招拢,我只会寻机会杀了他。” 帝长琛嘴角微弯:“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杀了他。” 所以他是又是因为好玩?故意说给她,让她选择。 用眼睛瞪着这个看似冷酷,实则随性至极的太子殿下,没好气道:“倘若我选择同意你刚刚说的呢!” 帝长琛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清冷高贵,向她高傲的回答:“那本殿就直接去杀了他。” 等等,他为何要来杀莫妄生。以莫妄生的段位,哪里需要六界第一人的天界太子帝长琛出手。 他好像看出了凤笙的疑惑,解释道:“我虽战无对手,但封天印却是我的克星,而就是他,寻回的封天印。又三王联手,天界落了下风。” 豁,原来也并不是什么都能做得到嘛! 她脸上的幸灾落祸落太过于明显,帝长琛撇过头换话题:“趁未正事开战,你好生再修炼一下你自己的巫力,领了兵是要上战场的。” 凤笙认真地盯着她一点都看不透的这个神,要说他对她一分心思都没有,她不信。 凤笙说:“几百年里,我还是只对你有心动的感觉。” 帝长琛好像还想要问什么,但是没有问,让她快些回去。凤笙乖乖的从他身边化作真身飞走,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封天印与伏羲琴是一脉相承的神器,伏羲琴一出,封天印自然就会自发现世。 鬼界无忧城里,红色的光芒万里迸发,六界的剑器都微微争鸣,封天印出现在了鬼界上空,妖帝立在封天印的身旁。 朝着正弹着伏羲琴的帝长琛轻笑一声:“我以为是谁,乳臭未干就敢只身而来?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帝长琛不发一语,不紧不慢弹奏,琴声已从激昂转变成了低沉,又好像是种安抚。 一直在暗处看着的莫无妄喊道:“妖帝陛下,他在唤醒封天印的器灵,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 守护封天因的器灵,被妖鬼魔三王通过它的守护者莫无妄,封印了器灵。铸造了集妖鬼魔戾气的化成者殇,以此来掌控着封天印。 妖王立即催动殇通过封天印,对帝长琛和伏羲琴发动攻击,不过三招两式,鬼界的黑暗里光亮一片,不少凄惨尖叫声响起。鬼王随即而来,加入了这场战争。 帝长琛未带一兵一卒,妖鬼魔却是集结了大军,将他围的密密麻麻。 疯子! 暗处的凤笙捏了捏拳头,厉害也不用这般无所畏惧吧! 想了想,化作真身想要回天界搬救兵。 却被赶来的魔王截住,理智告诉她,不能打! 于是凤笙下拜:“参见英俊酷毙了的魔王陛下。” 脑中一懵,只做的如此应对。 魔王穿着妖艳鲜明的红色,脸颊上有着诡异的蓝色图纹,他捋捋头发道:“你咒我死?着急忙慌的去哪呀?” 凤笙跪在地上,抬头对着魔王发去崇拜的眼神:“不不不,陛下,您是我见过的最英俊潇洒的人物,那个意思是没人能比得上您。至于去哪,那个前方天族的人来了,小鬼是想立功,去前面看看能不能遇上天界的人,如果有天界的人来了,我就好禀报立功。” 说辞流畅,眼神充满崇拜和认真。 红衣魔王上头:“你这小魔,不喜欢自家鬼魔,倒喜欢本王,还学着本王喜欢的颜色着衣。” 一身红色巫女服的凤笙小声对魔王讲:“我对我们鬼王也是心生崇拜的,可是那日我见了伟大的魔王您,就对您就产生无法言喻的崇拜。” 凤笙低头伏地。 魔王大笑道:“随着本王征战吧,本王跟鬼王说声,带你去魔界怎么样。” 一脸欢乐的凤笙抬头:“真的吗?太好了。” 如果在现代她是个演员,一定给自己挣个最佳表演演员奖。太难了,表演不好,要丢掉小命的那种。 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走到魔王麾下最边边,准备趁不注意的时候溜走。 魔王开口:“那个小鬼,你过来,就站在本王身边吧!” 凤笙心里为自己默哀一声,面上却摆出幸运之神降临了我的表情:“谢魔王。” 帝长琛专心致志地抚琴,伏羲琴与封天印时而对抗,时而相安无事。 众军对于魔王的到来表示兴奋,妖帝兴奋的声音传遍无忧城:“大哥,你来了,快来帮小弟一把,我们今天能拿到伏羲琴了,哈哈哈哈……” 红衣魔王一甩袖子:“三弟,本王来了。” 帝长琛看着三王到齐,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催动伏羲琴后离位。 一袭金色冲向了三王,妖帝失色:“帝长琛。” 莫无妄冲了上来:“他想毁了封天印。” 莫无妄穿着一身黑色战袍,手里提着剑,劲风吹起他的衣角,显得风度翩翩。 魔族队伍里,凤笙紧紧盯着莫无妄。 给三王提完醒的莫无妄,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四目交接。 莫无妄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因为想要飞升而走火入魔,对那个爱着他的姑娘做了极其过分的事情。 浮玉山上,凤笙决绝的表情和语气一直存留在他的心里。 那日的凤笙说:“无妄,你永远也成不了仙。” 第二日他曾找过她的尸身,哪里却什么也没有。 此后,他果真没成得了仙。 一生邪念缠身,自甘堕落入了魔族,受鬼王赏识,做了无忧城城主。 莫无妄对着她轻声念道:“凤笙?” 对付渣男,凤笙已经有一系列顺序的表演方法。 对于这种重逢旧爱的戏码,应当先是微微吃惊,然后像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撇过头,跟旁边的魔说说话。 伏羲琴与封天印的神力击撞,发出的神力波动让修为低的妖鬼魔痛苦鬼叫。 凤笙看着两件神器,心动不已,神器她已经有了两件,如果能再拿下两件,六界之中,她岂不是再无对手。 如果能拿到神器,巫族之人定能纷纷投靠她下,合巫之事定能成功。没有任何的人,喜欢寄人篱下,被人欺凌。 ‘啪。’ 凤笙的后背被踹了一下。 不知道来魔从哪里出现的,对着凤笙恨恨道:“不是对魔君心存爱慕吗?怎么现在还不去帮忙!” 凤笙心里骂了她一句,也明白这魔要不是魔王的妃子,要不就是爱慕魔王的无脑女人。 莫无妄紧紧盯着被踹倒的女人,赶紧往魔王的军队里去。 凤笙正愁不能过去,这女人倒是送了个机会给她。 提剑,直冲帝长琛刺去。 已经冲击过一波的帝长琛,向凤笙的方向望来,凤笙正向着他眨眨眼睛。 她还大声喊道:“魔君,今日碰巧遇见您,三生有幸,小女子只有尽力将这天界之人抓住献上,以报您赏识之恩。” 魔王的脸颊上的蓝色魔纹暗了一暗,心里说不出什么味道。 魔君喊道:“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果真,那女子并未完全靠近天界之人,却被他毁了武器,揪了人夹在腋下。 天界之人果然都是无耻之人,斯文败类。看见对自己忠心无比的小鬼被捉住了,魔君怒道:“你把她给本王放了。” 凤笙泪眼婆娑:“魔君,小鬼对不起您,来世再为您当牛做马了。” 小声问长琛:“单枪匹马就来了,你是想弄啥!” 帝长琛虽战无对手,可是也难敌万人之勇啊!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没有开口,单手弹着伏羲琴。 一直没吭声的长琛在魔王的眼里,是狂妄至极,他怒道:“二弟三弟,随大哥合力,杀了帝长琛,夺伏羲琴。” 看似清冷的太子殿下长琛,嘴角隐隐浮起一抹微笑,收琴逃走,把不明情况的凤笙看的一愣一愣的。 突然,各有两路小兵而来。 “报陛下,魔都正受天兵袭击,伤亡较为惨重。” “报大王,妖都受到了天兵的攻击,左大夫正在奋勇抵抗。” 伏羲琴一走,封天印紧跟而上,次战,妖鬼魔若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一直专心打斗的妖帝白风痛骂道:“天界之人还是那么的狡诈。” 鬼王想了想说:“大哥,还追吗?小弟觉得有阴谋。” 帝长琛逃跑之后,魔王就紧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二弟三弟,随我合力收了封天印,暂时用上古禁忌将它锁住。后面用另一个计划重挫天界就行,明战对我们不利。” 紧随伏羲琴的封天印逐渐变小,被收在了鬼王的手里。 魔王紧跟着说道:“杀了帝长琛,夺伏羲琴。” 紧跟着帝长琛的不是妖鬼魔三王,而是一直盯着凤笙的莫无妄。 追了三天三夜之后,帝长琛到了上古大山的冰原之中,用着莫名的眼光看着凤笙,又看看莫无妄。 凤笙也看了看莫无妄,心里头却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她虽然真的很想杀了莫无妄,但是却也下不了手,社会主义长大的孩子,讲理。 看着莫无妄愣神了一下,想着情爱之事终究是讲你情我愿,凤笙想让他成仙,好与她双宿双飞,不惜骗取伤害历劫的神君。莫无妄虽为了飞升杀了她,但是她觉得自己不能做跟他一样的人。对,除了杀掉他,让他失去一切不是更好吗?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吧。 莫无妄看着对他发呆的旧爱,心里头一酸,温柔道:“凤笙,你别害怕,我会一直在的。” 之前他鬼迷了心窍,辜负她伤害她。现在想起初见,她一身青衫,撑着一把油纸伞,天真无邪的站在湖面上看着自己发笑。 那时,他正在追一只百年的作恶狼妖,刚收入炼妖壶,就被她的笑声惊到。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女子站在湖面上,寻常家的女儿哪有这般大胆,他以为是妖怪,于是拿了阴剑就飞了过去。 剑尖抵着她的喉咙,她却还是天真无邪般的看着他,用着一双探索的魅惑的双眼看着他,有一瞬间让遇妖便收妖的莫无妄多问了一句:“你是谁?” 青衫女子微笑:“凤笙,凤笙。” 初初老是讽刺她,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人间七情一个都不知,可是望见他的那刻,凤笙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可以让人放弃一切的爱情。 她爱上了一位白衣修士。 凤笙向他靠前走了走,吓得他赶紧后移一下,她说:“我不是妖怪,我是灵女,偷偷跑出来的哦。” 莫无妄用法术查看了她一番,此女子灵力纯净,修为是他之上。收剑,不好意思地作了一揖:“无妄莽撞,还望道友原谅。” 恍若仙女的凤笙疑惑:“道友?” “姑娘不是修道之人?” “不修。” “那姑娘是……” 从此,玄门第三十二代第一修士莫无妄的身后,跟了一位青衫姑娘。 呆板的凤笙逐渐变得笑意盈盈,满脸幸福。 可直至知道她是巫女,是人间少有记载的九龙界未来的界主。她能活万年,如若不能飞升,他顶多只能活百年。 莫无妄开始远离冷漠凤笙。 凤笙从他最好的朋友得知他顾忌的原因,狠了狠心蒙骗当时一心修炼的历劫者。 抽了他的血,给他留下救命的药。 “对不起,你的血还会有的,你来日仍然会位列仙班。” 历劫的帝长琛正准备喝药,却被莫无妄最好的朋友抢走,一命呜呼,历劫结束。 此刻,几百年前死去的凤笙,好端端地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再怎么样也不能放开她:“帝长琛,你再怎么厉害也面对不了三军,只要你把她还给我,我就放你离开,不做任何阻拦。” 第二百一十九章 故人 帝长琛低头看她,说道:“把你还她?” 凤笙不再装模作样,灵巧的手臂抓上帝长琛的肩膀,再轻轻用力,双手揽上他的脖子,轻嗔道:“快抱我,要掉了。” 帝长琛面无表情地抱住她,任由着她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看见这一幕,莫无妄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然后像是明白了一件事,问道:“凤笙,你……你们……” 在情侣面前自作多情,硬性打脸是什么感受。只有问莫无妄了。 凤笙笑着问他:“他是我的男人,当然不能受伤害了,你凭什么要走我,我是人,不是物件。” 莫无妄生气道:“你不是凤笙,凤笙绝不会这样对我。你这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把凤笙弄到哪里去了,快说,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长琛想要开口说什么,凤笙看他一眼,抢着说:“你说的对,我并不是凤笙,真正的凤笙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李秋林。” 莫无妄不信,眉心皱成了一条线,反问:“凤笙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她去哪了,难道莫无妄不知道吗?一声讥笑嘲弄他道:“她去哪了,你不知道吗?可是你亲自下的手呀。” 莫无妄失控了,颤抖着身体说:“你胡说!” 仗着有人撑腰,凤笙有恃无恐,气焰嚣张道:“难道不是你抽了她的冰龙之血,又刺了她的龙元吗?还有啊,不是有个魔族的公主喜欢你么,但是你嫌人家出身不如凤笙,就又辜负了嘛。” 当日,在长琛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凤笙就觉得月初初一定知道点什么。还有最奇怪的是凤笙的心口被刺穿,谁又给她医治的呢! 一半打听一半套路,才发现当年救凤笙的是月初初,凤笙醒了之后又故意出现,将她带回了九龙界巴古山。 每次无端挑衅,却从不曾伤她。 以前的凤笙太骄傲,也许是别人走不近的原因吧。 本想还说些什么,长琛微微有些不耐烦:“叙旧续够了吗?” 凤笙眨眼,有些小可怜,点点头道:“够了够了,我们走吧。” 这一幕刺痛了莫无妄的双眼,以前倾心爱过的人如今对着别人娇嗔发嗲,心里说不出的堵。 莫无妄沉沉心神,阴郁道:“凤笙,以前是我不好,你也别骗我你不是凤笙。你眼前的是天界太子帝长琛,不是普通的神仙,你是什么身份,天帝是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他继续道:“你好好想想吧,我给你一次机会。” 莫无妄的话半分析半威胁,好似有什么能放大招的实力。 说的话恶心吧啦的,不知道凤笙什么眼光,瞧上了这样的人渣。 搞得很爱她似的,现在不回头还是她的问题,这男人怎么那么能呢!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女孩找男朋友真的要眼光放长远点,不是别人给你送点东西,带你玩一玩,请你看电影吃几次饭,就是喜欢你了。 通常这些东西在混蛋的男人眼中,只是拿下一个女孩的步骤。他们深谙一个女孩真正爱上他的时候,便可以为他所做任何不管多么离谱的事。 凤笙不再装笑,冷眼看着他:“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回到你的身边,是你身上的冰龙之血吗?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一定要杀你的理由,我可真的不是你遇见过的那个只喜欢你的凤笙了。” 帝长琛没耐心再等下去,说了句:“行了,走了。” 妖王白风,魔王任无天,鬼帝时战,先是灭了鬼界的天兵,然后去了最近的妖界,打着打着才发现是天界傀儡术,能将傀儡术用到这境界,气得魔王大骂:“去他奶奶的,白白放了帝长琛和伏羲琴,莫无妄那小子肯定追不上那天界太子。” 白风嗤笑一声:“大哥,二弟今日又得说一句,帝长琛手中的女子乃是九龙界的凤笙,巫族灵力第一,正想要把我们底下的巫族拉拢到天界呢!” 任无天摸摸后脑勺:“不会,那小鬼对我忠心的很,你一定是认错了。” 鬼王时战插上一句:“大哥,我们赶紧去追吧,还来得及,无妄留了鬼鸽。” 妖鬼魔三王,白风最是英俊,是六界女娇娥排出的六界第二美男,喜欢穿一身白衣,战袍也是白的。性情阴郁,诡计无双,无情无爱。 任无天是武力担当,他乃上古神王的小儿子,出生就被天界上任天帝给封印在寒冰中。出生即为神,逐渐成了魔,打败上任魔君,成了新的魔王。魔界在他的统领下,逐渐成为六界中除了天界最有实力的一界。 鬼界原是天界统领下的一族,三千年前才成为一界,人成了鬼,不愿投胎就可以留下,成为鬼族一员。鬼界偏爱自由,许多人死了之后不愿投胎,就这样,三千年来,鬼界壮大。人间却是炼狱,战争频发,人口剧减。 鬼王时战为人义气,喜欢招揽人才,学着天地秩序建立规则,鬼界者有才便有一席之位,受鬼尊敬。最有人气的一位王。 听到还有机会追上帝长琛,魔王一甩袖子,发号施令:“走,杀了帝长琛。” “杀。” “杀。” “杀。” 妖鬼魔三王后面跟着最精锐的部队,浩浩荡荡的去了上古战场。 莫无妄装作深情的样子,跟着凤笙和帝长琛,一遍又一遍地强调道:“凤笙,你听我说,你若跟着我,我便许你不比帝长琛给你的身份低。” 帝长琛想要从这返回天界,却发现自己的法力无法运行,眉头轻皱,对凤笙道:“你先回天界,我随后就来,这一次,不要再回来了,听我的。” 凤笙正疑惑,莫无妄的讽刺又狂妄的大笑几声:“哈哈哈……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六界第一人的天界太子,您现在是不是没有法术可用了呢。” 靠山没灵力了,可怎么办。凤笙从帝长琛的怀里下来,拿起他的手,发现当真没了法术。 狂妄大笑的莫无妄阴阳怪气道:“凤笙,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是妖鬼魔三王追来了,我现在可保不了你。” 他威胁道:“凤笙,给我过来。” 刚刚说自己做错事的莫无妄,现在已经是一副我是爷你还得伺候我,不然你就没活路的既视感。 凤笙心里打冷战,这人心理已经极其变态了,要不是从小受到大的教育让她不想杀人,要不然就凭他做的事,早该让人剁了喂狗。 走到长琛的前面,笑意盈盈地瞧着莫无妄道:“好啊!” 莫无妄听到她的软话显得特别开心,仰头大笑,心里寻思着怎么度过今晚的日子。 在仔细看,哪里还有凤笙和帝长琛的影子。 向往日一样,凤笙揽着他的腰,疾驰在上古战场。上古战场的重华宫,乃是巫族统领六界之时,大巫的居所,冷美人素女乃上一任灵女。 素女为了保住巫族大业,将秘密交给了她。传说,守护秘密的还有一派隐士巫族,掌管封天印的秘密。 只是那巫族也是显赫的冰龙后裔,那秘密怎么会落到莫无妄的手里。 拉着没有灵力的长琛小手手,踩着欢快的步子,像是在逛自己屋子一样熟悉,将他带到上次的她打扫出来的卧室。 扶着他坐下,他慢动作地坐下了。 摸摸他的眉,凤笙惊叹,果真是天怒人怨,凭啥他就生的这般模样,而自己相貌只能算得上平平。 凤笙坐在他旁边,靠着他的肩膀,想了想说:“长琛,我长得怎么样。” 长琛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小碎发,回答:“还行。” 下巴抵下他肩膀的上的女人顿时不高兴了,酸溜溜的味道传来:“那六界中,谁最漂亮啊!” 眼前人蹙眉,凤笙才记起上一次他还拒绝自己,这几番却是对自己莫名的好。 正在想是哪个环节出了错,长琛把伏羲琴递到她的手里,嘴里说道:“不知,但六界给我封号第一美,每次挑衅我的人都会提到这个,语气颇为生气,我想,我最美吧。” 嗨哟,夸自己,不显山不显水,仿佛自己还是被强迫的。 “给我这个干什么?”给她看看伏羲琴? 上古战场的重华宫秘密,他比谁都清楚,伏羲琴只能靠巫灵才能发出最大的力量。“伏羲琴适合你,我用承影。” 那剑,凤笙一直很宝贝,独一无二的一把剑,威力比轩辕剑还要高。这货,送给了她,还要要回去吗? 不给也行,那是他是凡人时不知道情况送的。 帝长琛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刚巧出声:“我只是用用,后面会还给你的。” 被猜中小心思的凤笙贼笑着:“我可没说不给你哈,但是你送给我了,就不能反悔。” 他低低一声:“嗯。” 废弃的重华宫里多了不同的气息,凤笙将承影给他,压低声音提醒:“妖鬼魔三王来了,那个莫妄生也来了。” 帝长琛瞅她一眼。 好似说你不用特意说你前男友,我知道。可是再怎么也是这具身体的前男友,怎么也算得上是以前的故事,推脱不了的。 跟长琛暂时还算搞暧昧,暧昧那种心领神会,互猜心意的感觉甜甜的,像是小时候投食大人不让多吃的冰淇淋。 凤笙嘟嘟嘴,给他卖了第一个萌。 他站起身来,往三王的方向走去,凤笙急忙拉住:“你干嘛,灵力全失了还跑。放心好了,你是我未来的男人,我保护你。” 战无对手地帝长琛听到这话愣了愣。 他的眉头轻皱,让人失魂的双眼就那般看着你,以及让世间所有都黯淡无光的五官,都对着凤笙。 看得她心里头一暖,上天眷顾于她,让她与长琛有缘遇见。 以为失了他的男人面子,凤笙安慰道:“以后,带着你的十万精兵,我们一起征战沙场,征服妖鬼魔三界好不好。” 长琛说:“好。” 说完却是提了向三王的方向而去。 那样子,不像是失去灵力的样子。她才恍悟,六界第一人,她又怎么察觉到他的实力。 只是那灵气,怎么那么熟悉。 巫灵向白风,时战,任无天攻来。莫无妄以为是凤笙,欣喜望去,正想开口,却被帝长琛的样子给惊讶到了。 三王显然都很兴奋,若是帝长琛战败,天界不可一世,战无敌手的军心必破一半。 这就是骄兵必败啊! 三王看着帝长琛,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在向他们招手。 任无天第一个出手,白风紧跟其后,鬼帝时战看着机会阴帝长琛。 受到灵力禁锢的帝长琛跟三王打成了平手。 莫无妄东瞅西瞅,想要找找凤笙的影子,被魔帝一脸不争气的怒骂:“姓莫的,你在干嘛,还不赶紧来帮帮老·子们。” 莫无妄心里闪过一片阴邪,面上却是赔罪一笑:“报陛下,属下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天族的人,属下这就来。” 凤笙藏在大殿的顶板上,搓了搓手,热了热身,以及平复心跳。 这可是跟妖鬼魔对战,还是有点怕怕。 她虽巫灵强大,可是几乎没有实战经验,有什么办法能帮到长琛,而不是帮倒忙添乱。 想了想,拿出长琛给的伏羲琴,按压下心里的害怕。想着要是一会自己不会用这伏羲琴,或者在她手下的伏羲琴的威力不大,她就赶紧用历任九龙界界主的黑龙杖,这样给长琛拖住一两个,应该能赢。 给自己的计划点点头,抱着伏羲琴向四人飞了过去。 一声力动山河的琴声响破了整个上古战场,琴光打在地上立马地动山摇。 凤笙心里惊叹,这琴这么厉害。 让她多弹几下。 分开三王与长琛的距离,将他挡在身后,霸气地对三王吼道:“你们给我退开些,不然就不要活着出上古战场了。” 三王直愣愣地看着她,像是找到了大哥的感觉,魔王任无天与鬼王时战看着白风。 白风上前一步:“参见灵女。” 莫无妄的嘴角噙着邪笑:“凤笙,没想到你还是真正的灵女,复活的巫女雪凝。” 巫女雪凝,最后一任统领六界的大巫灵女,六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替自己的情人,上古神帝帝释天应了劫陨落,帝释天的后人上位打压巫族,直至到巫族今日在六界到处落寞流离。 第二百二十章 尘世 魔王任无天心里甜蜜的回忆着大巫灵女,刚刚夸他英俊无比的事情。破天荒的温柔说道:“灵女,这小子骗了你,你可不要上当啊!我们之所以敢反那个没有道义的天界,都是因为在几百年前,看到您回来了的迹象,我们现在做的,都是为了您。” 妖王白风收起了自己的风流潇洒,面色严肃,附和魔王道:“大巫灵女,我白风自甘从妖帝改成妖王,为的就是等您归来。” 莫无妄悄悄向鬼王说了几句,凤笙的心底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大巫灵女雪凝,她只是一个现代girl李秋林。不过,这些难缠的对手,既然误会了那就让他们继续误会下去。 凤笙带着长琛后退几步:“这是我要保护的人,你们不可以伤他,至于大巫灵女,我现在不能相信你们。” 鬼王时战盯着她说道:“灵女,能把伏羲琴用到如此地步的只有您了。” 莫无妄嘴角噙笑,心里一句: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他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灵女,帝长琛早就知道您是灵女,故意把伏羲琴交给你好为天界卖命。” “帝长琛,你不是六界第一吗?怎么躲在女子背后了,枉为大丈夫。” “或者应该说一句神帝陛下?” 一直沉默地帝长琛,抬头,眼里冰寒一片。 神帝,一个只是传闻的人物。 帝长琛只是他的一个化身,从来没人问他愿不愿意成为神帝。 凤笙心想,她穿越都是真的,那神帝重新转世大概也是可以的。只是,真的如妖鬼魔三王说的那样吗? 帝长琛淡定开口:“没死成,才继续活着。既然你们知道了,就该离远一点。” 那他的岁数加起来,该叫一声老祖宗了。 莫无妄笑道:“那可不行。” 他飞升到空中喊道:“鬼王,助我,不能让灵女回了天界。” 鬼王低低向妖王说了一句什么。 凤笙连忙带着长琛飞行,四面八方的妖鬼魔三军齐齐出现,围的水泄不通。 向妖鬼魔三王威胁道:“在不让他们退下,就别怪我乱杀无辜了。” 她的威胁,三王置之不理。 一旁的莫无妄和鬼王时战将封天印拿了出来,与妖王魔王合力,集合封天印的神力,向凤笙攻击而来。 那神力夹杂着诡异的黑色烟雾,是魔气! 他们想干什么! 又一声力动山河的琴声响起,妖兵受伤惨重,三王被迫分开。 黑色魔气仍然直直地向她攻击而来,凤笙再弹,魔气丝毫不受影响。 倘若魔气攻击了她,她便成了魔。 再强大的心,到了这刻也忐忑不宁了起来。也颇怨恨起来,她走到哪里,都没有人帮她,拉她一把。为了他们的私心,要将她变成魔。 凤笙放弃了抵抗,等魔气入了体内,就回天界,若无办法……反正天下无敌! 然而,她的身体被推开了。 魔气从帝长琛的胸前穿过,他面目表情的脸上惨白一片,金色的眸子时暗时明,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支撑着承影半跪下来。 凤笙慌忙着再弹伏羲琴,将他们分离开来,趁机将长琛带回了天界。 天界重华殿外。 凤笙跪在殿外,忐忑不安地跪着。 “娘娘,她就是害了太子殿下的巫族之女凤笙。”语气不屑,外加怨恨。 凤笙闻声回头。 九重天太子之母平妃娘娘听到消息,赶来了重华殿。 她头上待着华美的玉冠,穿着天妃华服,看着尊贵无比。看凤笙的眼里,带着漠视。 她走近,给了凤笙一巴掌,勾起凤笙的下巴:“我的儿子你配不上,你最好断了想做太子妃的想法。” 说完就往内殿而去。 天君的罚跪还好,能让她知道长琛的情况。来来往往的仙侍们都围着她指指点点,轩辕玉站在里面,化出几个鸡蛋来,砸向凤笙。 鸡蛋嘭的炸开,凤笙只觉得头脑发蒙,本就发麻的双腿,使得身体晃动了一下。 轩辕玉来了劲,一个又一个砸去,口里嚷着:“都是这个巫族的女的,害得长琛殿下变成这样,就算我们砸到她死,谁都不会找我们算账。” “这下好了,这个骗子公主一定当不成了。” 凤笙看向轩辕玉,说道:“轩辕玉,倘若我动手,你会是对手吗?” 她眉飞色舞道:“今天我可不怕你,你只要在这殿外动手,只怕再也看不见长琛殿下了吧。” 不知道是哪个仙婢朝她扔来了鸡蛋,其他的仙婢也跟着扔来了。 “就是她,不祥的巫女,害得太子殿下这样。” “打她,打她。” “什么玩意就敢招惹太子殿下。” 重华殿外越来越热闹,给凤笙丢鸡蛋,鸡蛋碎开的样子成了好玩的事。 “呀,菊姐姐你的蛋花小了点。” “那个蛋扔的极好,又大又好看,琳儿棒极了。” 凤笙冷笑,嘴上爱慕担忧帝长琛,此刻还能说说笑笑。 “住手。” 凤笙闭眼,有些委屈地想哭,眼角溢出一点泪沫。埋着头睁大着眼睛看地面,努力地将泪水逼回去。 “都给我散开,再聚在这,本殿把你们贬到凡间去。” 仙侍们闻言散开,轩辕玉聪明的闭了嘴,离开了重华殿。 帝长生看着人散去,看了几眼低着头的凤笙,没说什么就进了重华殿。 紧跟着到来的是朝华公主,她直接向凤笙踢了一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居然把我哥哥害成这个样子,如果他有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笙不吭声的跪着,脑中一直有嗡嗡的声音,她想回二十一世纪了。 天帝与太子殿下定下计策,声东击西,削弱妖鬼魔三军的实力。在上古战场的太子殿下应当只是一个傀儡,只可惜巫族之女凤笙插手其中。害得太子殿下滞留在那里,还被凤笙带去了禁锢灵力最强的地方,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月华公主,太子殿下以身挡了封天印的魔气。 长琛殿下乃神帝转世,高贵无比,为了区区一个巫族女子受重伤的消息传遍了天界。 天帝正在为太子驱除魔气,半晌才停下,严肃的面孔上紧皱着眉,从云榻上起身下来道:“传青华帝君,互送长琛去瑶池净欲。” 平妃娘娘走近天帝的身边,担忧道:“有什么法子可以减轻长琛的痛苦吗?瑶池的水会有用吗?” 天帝摇头。 一旁的朝华公主怒道:“我这就杀了那个月华,要不是因为她,哥哥怎会如此!” 长生殿下拉住她,摇摇头道:“哥哥好不容易保护好的人,没被妖鬼魔三王杀了却被你杀了,我想哥哥不喜欢你这样做的吧。” “更何况天家的气度不能丢,她被仙婢们欺负成那个样子,好歹也是天家封的公主,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天界的。” 天帝点点头:“长生,这件事就你处理吧。” 平妃娘娘特意看了一眼帝长生。 长生作礼:“是,这就去。” 跪地低头的凤笙终于等到了第一句话。 “月华妹妹,没事了,回去吧!” 凤笙抬头只问:“长琛殿下怎样了,他……” · “那你的名字呢?” “假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来日见了再说呗。” · 长生看见她恍惚看见了一直想找的人,回答道:“你放心,太子殿下乃神帝转世,不会入魔的,先回月华宫吧。” 眼前的月华公主点点头,不会有事,那就好。等他好了,她一定对他温柔,听他的话,再也不欺负她。 “回去吧。” 她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差点摔倒,长生见状扶住了她。 月华公主站稳后给他行了个礼,让长生觉得怪怪的。 有点受虐的感觉,他自己怎么就喜欢对他爱答不理的姑娘。宋月娘是,那日的月墨琛也是,咦,哥哥以前渡劫也叫墨琛,真是有缘啊! 回到月华宫的凤笙,让人找了纸,用上自己制作的铅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作画。等长琛好了,她要送给他一件礼物,在给他讲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很长,从原始人到二十一世纪,没有神仙妖魔鬼怪的世界。 青华帝君还没有从军营感到天宫的时候,帝长琛睁开了眼睛。平飞娘娘拉起他的手,面色极为担忧,眼睛里含着汪汪泪水,显得抄碎了心的感觉。 她朝长琛念叨:“我的儿啊!你终于醒了。” 淡漠的长琛回答:“儿臣无事,月华公主呢:” 平飞娘娘给他端了一杯茶水:“她啊,害怕天帝惩罚,早跑远了。” 谁都没有想到,长琛殿下会这么快苏醒。 赶过来的长生看见大哥醒了,欢快道:“大哥,你醒了,太好了。” 让人赶紧去天帝公主那相传,自己走进了屋子。 长琛看见他,面色微缓:“长生,凤笙呢?她可还好?” 他口中的凤笙应当是前面跪在殿门的月华公主,她…… 让他怎么说,被人丢了一身的鸡蛋…… 帝长琛眉头紧蹙,被封天印的魔气击中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可是凭凤笙的力量,冲破重围,回到天界应当不难。 起身,召出承影。 太子殿下从小就不泄露自己的情绪,二殿下长生只觉得他想要去找凤笙,猜测道:“你是去找她吗?她在月华宫。” 只穿着中衣的长琛坐在了榻上,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平妃娘娘瞪了长生一眼道:“长琛,那凤笙没心没肺的,不要再见她了,免得她生不该有的心思。” 长生看向自己的哥哥:“是我让她回去的,那位凤姑娘还不知道你已经醒了。” 平妃娘娘转头对着长生:“你该回去了。” “是,平妃娘娘,长生告退。” 平妃原只是河神之女,名为洛玉平,只是天帝后宫的小仙婢,与天帝一夜风露后,生下了帝长琛。母凭子贵,成为了除天后外最尊贵的平妃。 帝长生走后,平妃想替长琛擦擦额间的汗水,自己的儿子却躲开了。 面对长琛的反应,平妃已经习惯了,笑笑道:“长琛,不管你是不是神帝转世,那都是我的儿子,你要听母妃的。” 长琛闭眼:“母妃,你来就是说这些的吗?” 平妃精美的脸蛋上微微有些狰狞:“不然呢?长琛,母妃就你一个儿子,你就算是为了母妃着想,不要再跟那个巫族女子来往了。” 长琛睁眼,但不看向平妃,淡淡道:“那母妃您呢?” 他的眼睛盯着平妃的眼睛:“您不也是巫族出生吗?” 平妃正想说什么,门外一声:“参见天君,青华帝君。” 她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向门外走去。 刚到门口,平妃欣喜道:陛下,青华帝君安好,长琛已经醒了。” 长琛坐了起来,等待着天帝的问话。 果然,知道他已无碍时,直接问道:“那日在上古战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笙乃巫女雪凝转世,妖鬼魔想要争的王。儿臣想要娶她,自此天界则无对手,六界和平。” 天界无对手,六界和平。 难怪对她容忍力极佳,还给她伏羲琴,真的是用心颇深呐。这一刻,帝长琛长得不管多么举世无双,英勇霸气,凤笙都不想嫁了。 她要嫁的人,自然应是对她欢喜,而不是权衡利弊的结果。 天帝的旨意到了月华宫,月华公主却不知所踪。 雪凝,她是谁? 让她活成了别人的替身,真是乏味。 封闭自己的灵识,变成一个凡人,淹没在芸芸众生,什么天界,妖鬼魔都不管了。反正巫族的人也没有想要自由独立,她一个人努力干什么。 九炎大陆,玄门山脚下,扶苍郡。 凤笙戴着白色纱布斗笠,牵着一匹良马,走在街头。到了一间客栈,名叫一间客栈。 这名字甚是有趣,今儿就住它了。 “爷,小心点。” 一辆人间华贵的马车上,咳嗽的公子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客栈的小二先去牵了他们的马,晾下先来的凤笙。那位看着病殃殃的贵公子拒绝了小二,他摇摇头:“那位姑娘先。” 这人还不错,斗笠下的凤笙暗暗想着。 将马给了小二,凤笙就大方的走近客栈,特意要了一间面对荷塘的上等房。安安心心的睡一觉,直至到了傍晚,才下楼。 第二百二十一章 师兄 此时,客栈的客人都下来用晚饭了,比较热闹。客人分三六九等,都在听说书人讲故事。 说这玄门脚下妖与修士的故事。 凤笙也专心的听着,却在心里想起自己看上的人,他看上了她的能力。 就算不喜欢自己,却接受自己的好,并且为了她,还愿意替她受伤。让她无奈,让她伤心,索性什么都不管了,获得自由自由就好。 不就是失个恋么,已经一年了,到凡间这么久,自己也该走出来了吧。 “师妹。” 玄门第四十一代弟子苏寒执剑走了进来,凤笙揭开斗笠的面纱,小声向苏寒说道:“师兄,你看又是讲我们玄门的故事哎。” 苏寒温柔笑笑:“师妹爱听就好,我任务结束了,咱们该回去了。” 让自己保持在十几岁的凤笙撒娇道:“不嘛,师兄,再多呆一天,听说城里今晚千灯节哦!” 苏寒对她宠溺一笑:“行吧,多待一日也不要紧。” 苏寒是玄门弟子,一年前她装作双亲被杀流落此地的弱女子,缠上了苏寒。 苏寒天生正义,待她如亲生妹妹一般。他带她上了玄门,做了一个外门弟子。 本想好好栽培她,有朝一日将她带入内院,可她居然没有灵根,只能修炼一些简单的灵术。 她姓李名秋林,他叫她阿秋。 阿秋并不担心自己不能修炼的事情,只是磨着每次下山历练的他带上她,说她会医术,总能帮上忙。她的医术连玄门的医师都称赞不已,以此入了内门。 苏寒下山,必有其妹李秋林。 千灯节就是整个扶苍郡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灯笼,晚上会有很多的人出来观灯,江面上的大船上还会放烟花,今晚无夜。 去年,阿秋就偷偷的飞下了山。 她白衣裙裾逶迤,在月的清晖下像一位仙子一样下了扶苍郡。 苏寒问她:“你是人?还是妖……” 秋林噗嗤一笑,跟以前一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无视他手中的银剑,滚到床上拉上杯子看他:“寒表哥,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也不是魔,更不是鬼。” “大晚上的待在娇娥的房中是不好的哦。” 苏寒为了能让她上山,变跟玄门之人说她是他的表妹。他本无依无靠,独独一人,又是玄门天赋异禀的弟子,玄门便同意将她留下。 苏寒听到这句,想了想就出门了。 第二日的凤笙推开门,看见他站在她的屋前,看着对面的山峰和清雾。 自封了灵识,自然也察觉不到苏寒在她门外等了整整一晚。玄门建在山巅之上,又是寒冬季节,凡夫俗子的就算是修士也难抵御。他穿着薄薄的白色道服,就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 他是个固执的人,秋林懂了这一点。 她走了过去,双手依在栏杆上,看着一脸严肃且难过的苏寒说道:“我没有骗你,我不是妖鬼魔,对玄门也无任何企图。” 苏寒转头看着她,看不出情绪:“无父无母?” 秋林站直:“确实没有父亲母亲,我连见都没见过。” 苏寒再问:“山贼追杀?” 李秋林答:“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苏寒直问:“骗我有何企图?” 秋林装作小可怜道:“没有苏寒师兄这样帅气对我好的哥哥。” 苏寒疑惑:“帅气?” 秋林解释道:“就是英俊潇洒,威武不凡,恍若谪仙的美男子。” 昨晚那身不知道是什么术法的修为,并不在他之下,苏寒决定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年多大?” 初次见时,她说她十八岁,人间十八岁根本到不到了那个修为,除非她天赋犹如妖孽,但那般人物,早应该响彻九炎大陆。 秋林微气道:“怎么能直接问女孩子年龄的呢?” 但还是告诉了苏寒:“跟苏寒师兄差不多大。” 苏寒一百多岁,她……已经三百多了,虽然在修仙界中,算是颇小了,但是当妹妹好处更多,不能告诉他真相。反正算上在现代的日子,加上在这呆的日子,她顶多活了几十年而已,本就是个小妹妹。 有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睛的苏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刻意扮严肃道:“师兄可以不问你原由,但今后你不可再隐瞒,不学不正之风。” 秋林连忙答应,又拖着师兄回房,让他赶紧换件厚的衣衫。 “师兄,往日你还没有上玄门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秋林跟苏寒走在街上,拿着刚买的面罩戴上。面罩是蝴蝶形状的,不知道用什么纸做的,染上了金色的颜料,画上了精致的图案。 苏寒回忆了一下,答:“读书练字,准备科考。” 哇,原来还是一位书生。 想起她初次出九龙界,遇到的宋琛,她上演一场美女救英雄的戏码,并且跟他说她是一只千年白狐。摇摇头,怎么又想起了不该想的人。 见听了自己的话不吭声的姑娘,苏寒关心而问:“师妹,怎么了?” 她才回过神来道:“没,我们往前走吧。” 扶苍郡今年比往年还要热闹非凡些,很多外地人都来了。听说九炎出现了很多妖物,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来求玄门帮忙驱妖的。 “公子,咱们回客栈吧,您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了。” 早上的小厮正扶着他的公子,想要让他上轿歇着。身穿锦衣的贵公子却偏偏不,面露微笑甩甩手道:“不,在家不能出门,好不容易出趟门还不让我好好逛逛,回家再出门就难了。” 苏寒见凤笙看着那位公子,问道:“认识?” 秋林给了讲了早上的事情,说小二多趋炎附势,好在这位公子是个讲礼数的。 他笑笑:“按你的脾性,是要帮他治好身子。” 心思被说中的秋林大方笑了起来:“师兄还是了解我,这世界上坏人那么多,他是个好人却被病魔缠身实在是不公平,让他病好了去影响更多的人不好吗?” 苏寒:“自然是好。” 回到玄门,照常给师父请安,清虚子摸着自己的白色胡须:“秋林,马上就是内门弟子一年一次的比试了,你就别乱跑了。” 起初她刚上山时并不引清虚子的注意,直到他派人守着她的门,跟着她的背影,可是她还是神秘非凡的跟着她的表哥下了山。 半年前门中一弟子受妖族至邪所伤,本是无可救药,可秋林却拦住了弟子将他带走,并称自己能救得了他。 自此这个看爱徒面子收的徒弟,名震玄门,在外历练的弟子不再畏手畏脚,英勇无敌。受了伤就赶紧召唤自己的师兄师弟,将人弄回来医治。 在别人知道你的能力前,别人可能会对你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甚至冷嘲热讽。 但当你有利用价值后,对你虚伪逢迎,笑容以待。 生活在一个地方,就得适应生存规则。但清虚师父的四个弟子对她都很好,不管是在知道身怀医术后还是之前。 清虚大弟子苏寒,二弟子白山,三弟子顾冯生,四弟子路远,她是五弟子,半年前被他收做内门亲传弟子。 这四位师兄被称为玄门绝色,所以总会有门中娇娥有事无事的来串门,也有献殷勤者给她好玩的物件让她出卖消息。 秋林出卖过自己二师兄的消息,乃是他在玄门最爱呆的地方,二师兄知道后,一个月都不理她,后面对于几位师兄的消息,她一概不回应。 有四个绝色师兄护着多好,简直是人生赢家。 “再推高点啊师兄们!高度不够!高度不够!” 秋林在秋千上笑喊着。 这秋千是她自己搭的,用的藤号称刀剑不断。四位师兄不信,都试了一试,发现真砍不断。 秋林心里暗笑,这可是九龙界的凤藤,是灵物怎么会被普通修士砍断。四位师兄年龄过于年轻,没那份修为。 苏寒推着秋林,三位师兄在后面看着,听到她一直喊不够高,就都上来帮忙,高度果然上去了。 “哇呜……好爽啊!” 秋林惊叹着。心里头幸福万分,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就好。 内门比试很快就到了,她会跟着四位师兄一起比试。 “小师妹,你一定行。” 最小的顾山给她加油呐喊。 “嗯!”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走进了比赛场地。 第一轮比赛是混乱战,在此战里坚持到剩下五十人即可。在内院她颇有些人气,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生的太可爱漂亮,男修士们都不攻击她,只有几个女修士一同向她攻击了过来。 秋林心里头冷笑,真会挑人,知道她没有灵根不能修炼,偏要攻击她,还五六个人一起。周慧芸给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往男修士那边躲。 平常她是爱装作古灵精怪的样子,男修士们跟她关系会近点,女修士嘛!最爱在后面嚼嚼舌根,说她恬不知耻,不知避讳。她可是新时代女性,又没有男朋友,跟一心修炼的男孩子打做一片怎么了。 女修士心里头大骂她,其实内心也希望自己能变成她那样。 周慧芸是清忘子的小徒,颇有些天赋,秋林医治过她一次,她是唯一不对秋林妒忌的女修士。于是,她成了秋林第一个朋友。 若论修灵,秋林在青华帝君下修炼了那么多年,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差,怎会让人欺负了去。 至于没有灵根,她是龙,怎么会有灵根。 第一场跟她比赛的人,修为比她高不了多少,秋林基本上踩着别人的肩膀忽上忽下,女修士根本攻击不到。 周慧芸朝她无奈的笑笑,秋林回应她便眨了眨眼睛。 接下来的比试李秋林都一招伤敌,强劲地将人打下擂台。 水芸芸落下擂台,拿着剑指着秋林怒道:“你用的根本就不是玄门的修炼灵式。” 看看周围的长老和各掌教继续说道:“李秋林,你不是其他门派派来偷师学艺的吧,你的那身医术就证明了你出生不俗,天下有哪位普通人家会教你这样的医术,苏寒师兄一定是受了你的蛊惑才这样维护你。” 水芸芸喜欢苏寒师兄,这李秋林知道,但是就因为她不会灵根,就搞出这么多幺蛾子,说辞篇篇,好优秀。 “哎哎哎,你看清楚没有,我刚刚用的是玄门第一式灵法,不过是速度快了点,你就说我不是用的本家灵式,污蔑我也不带这样的。” 秋林本不喜跟人争论无聊的话题,但九炎大陆的玄门与魔族来日必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她要保护师兄们。当自己暴露在天空的以后,她也不知道会发声什么。 秋林继续说道:“各位长老看的清清楚楚,你还是赶快下去吧!别丢人现眼了。” 水芸芸气得又羞又恼道:“你天生没有灵根,来玄门不过一年,修为之气怎会那么霸道。这事你怎么解释?” “这个嘛,我自会跟我的师父禀报,现在是比赛,你败了就赶紧下去吧!” “若你不说,这比赛就不公平,你应该立即解释!” “说的对,你应该解释。”一声苍劲的声音发出。 水芸芸的父亲,玄门九长老站了起来,逼迫秋林解释。 一直放任自己任性的秋林,心下不好,这下玩翻车了,这个她的确没想过自己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是条龙么。 “你说不出来了吧!你就是其他宗派派来的奸细。哪个平凡人可以救得了,被妖界至邪之物伤了的人。”水芸芸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里有鬼。 秋林谈了一口气:“唉,我医术当今天下我说第一无人敢称第二,我不可以医好自己么!我医术这么高是我聪慧,我不可以在这一年里提升自己的修为吗?我从来没说过没有灵根不能修炼。” “谬论!” “真理。” 吵架很好玩!嘻嘻嘻。 最后被长老制止,李秋林继续比赛。水芸芸的指控并没有引起高层的注意,她的修为展露还不足以让他们注意。 倒是听说,新弟子当中来了两个绝世的公子哥,且天赋异禀,说是玄门弟子没有一个可以匹敌。 第二百二十二章 目的 四位师兄对此感兴趣的很,就算李秋林成为内门小弟子比试也没有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兴趣。 她打算见见那两位新来的仔。 长琛站在一干人里,有人偷揶他,有人正大光明的瞧,秋林来时,已经有很多大胆的师姐师妹借理由来看他。 他穿着一身白衣,面无表情地站在人堆里,对着各色的眼光毫不在意。 秋林站在石柱下,看了他好一会。觉得以前发生的那些就是一场故事,跟她毫无关系,很多男人就是大猪蹄子,倘若她一直是一个痴心女子,那面对她的就是被抛弃的下场。 好男人是有,可是她还没有遇到,苏寒就不错,但是他拿她当妹妹,没有其他。 秋林转身向内院而去,帝长琛看着她的背影怔了怔。 “哥,我看见月华了,咱们不去追吗?”帝长生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犹豫的哥哥问了句。 面无表情地长琛道:“不去,咱们来的目的不是她。” 回到房间,秋林不自觉地再疏了会妆。 突然,窗子开了。 她转头,一只萌萌的小熊猫出现在房间里,它站立着手抱着手走了过来。 帝长琛变的? 看神情不会是,他哪里有这么呆萌可爱,上次他变的小熊猫略微呆板。天界有一术法,专门造物种,它应该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打开装坚果的匣子,小熊猫闻着味就过来了,一双大眼睛提溜的瞧着她。 秋林给它拿了吃。 过了一会对它说:“吃了就回去找你主人吧!” 小东西身体一僵硬,用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它,仿佛要被主人抛弃了一般。 秋林看着它无奈道:“别看我,我可养不起你,没钱,我很穷。” 在玄门她不能任用灵术,也不能随便拿金叶子出来,会让人怀疑的。养个这东西要买很多东西,什么小被窝,什么小衣服。 小熊猫仿佛看懂了她,抖了抖身体,先是甩出了一块上好的玉,又是一堆金叶子。 然后走近了秋林,两只小腿搭在她的腿上,又将脑袋搁在上面,泪眼汪汪地瞧着她,嘴里还呜咽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最是受不得软磨硬泡,摸了摸它道:“行吧行吧,从今往后我养你。” 小东西一听,就欢快的蹭了她起来,秋林也跟着笑了。 清虚子的院里,五弟子身后开始跟着一只不知名的熊猫。其余四个弟子没事时总爱跟它玩,院子里欢声笑语。 直到有弟子受了重伤,拼死带回来的消息:魔族已经开始进攻了。 玄门门主李弘时先是召集的长老和掌教商议对策,向其他门派送了消息,又召集了内门弟子,布局大战。 秋林和四位师兄仍然跟着清虚子,往魔族大军南部而去。除了他们,还有外院一千弟子。 九炎大陆的魔族,不知是怎样的,应该都是些小罗罗吧。 除了秋林,其他人都面如死灰,听说,今日的魔族乃是整个六界统一的魔族。那消息,秋林刚好不在,没有听到。 当看到莫无妄的时候,秋林才觉得不简单,难怪前男友都来了,感情这是整个六界的魔族。 那岂是九炎大陆的修士可以对抗的? 她还并未说话,莫无妄狂妄笑道:“凤笙,没想到你竟跑到九炎大陆了,三位大王可是在到处找你呢。” 众人都不知为何,依着他的目光看向秋林。 “哈哈哈,原来的玄门弟子。看在同门的情分上,我劝你们立即投靠魔王,不然玄门就是灭亡的后果。” 以前的莫无妄还有些良知,可是现在的他,脸颊两侧是蓝色的魔纹,证明他已经跟魔族的公主成婚,成为了魔族皇室。 “凤笙,大巫灵女,我不会伤害您的,您要是玩得开心了,就回来吧,三位大王都等着您呢!”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蓝色,脸上的魔纹诡异的变着色,像是红色的小虫在血管中爬行。 比起天界奢华的生活,还是九龙界的娇生贵养,李秋林更爱这里,有一个不着调的师父,还有宠她的四位师兄,她不会让人欺负他们的。这是她的家人,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份温暖,他们不因她是否厉害就改变他们的态度。 苏寒望着她:“魔族之人可是叫的你吗?” 白山,顾冯生,路远三位师兄,还有是福都在看着她,等她回答。 水芸芸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嚣张道:“好哇,原来你是魔族,难怪医术那么厉害,你说混进玄门想要干什么!” 水芸芸拔剑,往后对着她。 她挑唆道:“众位师弟,她李秋林是魔族的弟子,几位师兄都被她迷惑了,你们可要注意点,不能被她害了。随我拿出她,威胁魔族退兵。” 水芸芸刚刚听的很清楚,她是三位王都忌惮的人,那就是魔头了,只不过这魔头不喜欢待在那里,跑到玄门来玩了。 外门弟子,果真拔了剑都对着她。 莫无妄看的有趣,又加了一把火:“哈哈哈,凤笙天下无敌,就凭你们这些人会是她的对手吗?” 外门弟子往后退了一退。 苏寒和三位师兄,都等着她的回答。他们的眼里只有信任,他们是真的拿她当亲人。 李秋林差点落了泪,回答:“我是天界的月华公主,青华帝君的义女。” 神仙,是所有修士想要的尽途。 “我会保护你们的,不让你们受到伤害的。”她差点哽咽了出来。 秋林冲破自己的封印,一身红色巫女服的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额间是九炎大陆没有的珍贵粉玉,衣料华贵,腰间挂着玉石铃铛。 恢复真身的秋林,整个人都仙气飘飘,外门弟子不自觉的放下了自己的银剑。 清虚子的眉毛和胡须抖了抖,天界的公主拜了他为师父,她是万人敬仰的青华帝君义女,那论辈分,他岂不是跟帝君同辈。 他担待不起啊! “拜见月华公主!”一直没说话的清虚子跪拜。 苏寒,白山,顾冯生,路远赶紧也跟着跪下。 秋林没好意思说这个公主在天界没什么威望,好多人都可以欺负她。 “师父,师兄,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们五人跪下,除了水芸芸,外门弟子也跟着跪下了。 长琛站在一干人里,有人偷揶他,有人正大光明的瞧,秋林来时,已经有很多大胆的师姐师妹借理由来看他。 他穿着一身白衣,面无表情地站在人堆里,对着各色的眼光毫不在意。 秋林站在石柱下,看了他好一会。觉得以前发生的那些就是一场故事,跟她毫无关系,很多男人就是大猪蹄子,倘若她一直是一个痴心女子,那面对她的就是被抛弃的下场。 好男人是有,可是她还没有遇到,苏寒就不错,但是他拿她当妹妹,没有其他。 秋林转身向内院而去,帝长琛看着她的背影怔了怔。 “哥,我看见月华了,咱们不去追吗?”帝长生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犹豫的哥哥问了句。 面无表情地长琛道:“不去,咱们来的目的不是她。” 回到房间,秋林不自觉地再疏了会妆。 突然,窗子开了。 她转头,一只萌萌的小熊猫出现在房间里,它站立着手抱着手走了过来。 帝长琛变的? 看神情不会是,他哪里有这么呆萌可爱,上次他变的小熊猫略微呆板。天界有一术法,专门造物种,它应该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打开装坚果的匣子,小熊猫闻着味就过来了,一双大眼睛提溜的瞧着她。 秋林给它拿了吃。 过了一会对它说:“吃了就回去找你主人吧!” 小东西身体一僵硬,用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它,仿佛要被主人抛弃了一般。 秋林看着它无奈道:“别看我,我可养不起你,没钱,我很穷。” 在玄门她不能任用灵术,也不能随便拿金叶子出来,会让人怀疑的。养个这东西要买很多东西,什么小被窝,什么小衣服。 小熊猫仿佛看懂了她,抖了抖身体,先是甩出了一块上好的玉,又是一堆金叶子。 然后走近了秋林,两只小腿搭在她的腿上,又将脑袋搁在上面,泪眼汪汪地瞧着她,嘴里还呜咽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她最是受不得软磨硬泡,摸了摸它道:“行吧行吧,从今往后我养你。” 小东西一听,就欢快的蹭了她起来,秋林也跟着笑了。 清虚子的院里,五弟子身后开始跟着一只不知名的熊猫。其余四个弟子没事时总爱跟它玩,院子里欢声笑语。 直到有弟子受了重伤,拼死带回来的消息:魔族已经开始进攻了。 玄门门主李弘时先是召集的长老和掌教商议对策,向其他门派送了消息,又召集了内门弟子,布局大战。 秋林和四位师兄仍然跟着清虚子,往魔族大军南部而去。除了他们,还有外院一千弟子。 九炎大陆的魔族,不知是怎样的,应该都是些小罗罗吧。 除了秋林,其他人都面如死灰,听说,今日的魔族乃是整个六界统一的魔族。那消息,秋林刚好不在,没有听到。 当看到莫无妄的时候,秋林才觉得不简单,难怪前男友都来了,感情这是整个六界的魔族。 那岂是九炎大陆的修士可以对抗的? 她还并未说话,莫无妄狂妄笑道:“凤笙,没想到你竟跑到九炎大陆了,三位大王可是在到处找你呢。” 众人都不知为何,依着他的目光看向秋林。 “哈哈哈,原来的玄门弟子。看在同门的情分上,我劝你们立即投靠魔王,不然玄门就是灭亡的后果。” 以前的莫无妄还有些良知,可是现在的他,脸颊两侧是蓝色的魔纹,证明他已经跟魔族的公主成婚,成为了魔族皇室。 “凤笙,大巫灵女,我不会伤害您的,您要是玩得开心了,就回来吧,三位大王都等着您呢!” 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蓝色,脸上的魔纹诡异的变着色,像是红色的小虫在血管中爬行。 比起天界奢华的生活,还是九龙界的娇生贵养,李秋林更爱这里,有一个不着调的师父,还有宠她的四位师兄,她不会让人欺负他们的。这是她的家人,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份温暖,他们不因她是否厉害就改变他们的态度。 苏寒望着她:“魔族之人可是叫的你吗?” 白山,顾冯生,路远三位师兄,还有是福都在看着她,等她回答。 水芸芸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嚣张道:“好哇,原来你是魔族,难怪医术那么厉害,你说混进玄门想要干什么!” 水芸芸拔剑,往后对着她。 她挑唆道:“众位师弟,她李秋林是魔族的弟子,几位师兄都被她迷惑了,你们可要注意点,不能被她害了。随我拿出她,威胁魔族退兵。” 水芸芸刚刚听的很清楚,她是三位王都忌惮的人,那就是魔头了,只不过这魔头不喜欢待在那里,跑到玄门来玩了。 外门弟子,果真拔了剑都对着她。 莫无妄看的有趣,又加了一把火:“哈哈哈,凤笙天下无敌,就凭你们这些人会是她的对手吗?” 外门弟子往后退了一退。 苏寒和三位师兄,都等着她的回答。他们的眼里只有信任,他们是真的拿她当亲人。 李秋林差点落了泪,回答:“我是天界的月华公主,青华帝君的义女。” 神仙,是所有修士想要的尽途。 “我会保护你们的,不让你们受到伤害的。”她差点哽咽了出来。 秋林冲破自己的封印,一身红色巫女服的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额间是九炎大陆没有的珍贵粉玉,衣料华贵,腰间挂着玉石铃铛。 恢复真身的秋林,整个人都仙气飘飘,外门弟子不自觉的放下了自己的银剑。 清虚子的眉毛和胡须抖了抖,天界的公主拜了他为师父,她是万人敬仰的青华帝君义女,那论辈分,他岂不是跟帝君同辈。 他担待不起啊! “拜见月华公主!”一直没说话的清虚子跪拜。 苏寒,白山,顾冯生,路远赶紧也跟着跪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历练 秋林没好意思说这个公主在天界没什么威望,好多人都可以欺负她。 “师父,师兄,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们五人跪下,除了水芸芸,外门弟子也跟着跪下了。 莫无妄看着感人的一幕,想起了在玄门的一切,曾经是那么的简单,可是他现在回不去了。凭什么不能人人长生不老,凭什么有的人他就是仙骨灵奇,天子卓越。为何不可人人飞升,妖鬼仙同,偏偏要以区域异类之分。 他不甘,如果是命中注定,那他便要推了这天,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凤笙,你别犯傻了,为天帝卖命,他可有领情,你依旧不过是天界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公主。”莫无妄企图劝慰她,成为妖鬼魔的女帝。 有了家人的凤笙,执黑龙木杖站在玄门之人的前面,释放自己的灵力,清晰的声音传了过去。 “莫无妄,就算是你有一千个理由,一千个愿望,我也知道你心中所想,可是你不该毁灭别人宁静的生活,不该打扰别人的幸福。你这样做,自私无比。至于天界,那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听见她的话,莫无妄觉得好笑,继续劝道:“你是世间灵器的主人,成为新的天帝都不为过,你虽无心这些,但是那个真正自私又多疑的天帝会放过你这个威胁吗?他只会宁可错杀万千也不愿意放过一个。” 莫无妄说这些,是因为自己是守护封天印者的后人,天帝派遣的人找到了他,起初还骗他要助他飞升,可是最后却向他出了手,想要杀死他。 幸好他运气好,碰见就妖帝。否则,世间再无莫无妄这个人。 人的力量太小了! 力量强大的人肆无忌惮地期待弱小,妖鬼魔神与仙随手就能灭掉人。而人,要修炼百年甚至千年,还不一定能飞升。 同是六界,为何要之分!他不甘心!他要把这些毁灭的干干净净,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莫妄生开始向凤笙攻击。 她蹙眉,向莫无妄说道:“莫无妄,伏羲琴还在我手上,如若你们今天不退出九炎大陆,损失惨重我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沉沉心神,再说道:“天帝要做怎样的打算,我都是我自己,我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你不必给我做选择,我既不选天界,我也不选你妖鬼魔三族,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还希望你不要打扰我。” 妖鬼魔三王就是因为有她,才会这样嚣张的气焰,她一日不统领妖鬼魔三族,他一日成就不了大业。 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睛,莫无妄眯了眯眼睛,手指互相搓着,听着小鬼报着帝长琛在北方厮杀的消息:“行,我这就走。” 他转身而走,又回头向凤笙道:“莫无妄代三位王叩拜女帝,女帝什么时候回心转意都可以,我等恭候女的身影,无妄这就听女帝的吩咐,离开九炎大陆。”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莫无妄,在一个小鬼的悄悄话后就改变了态度,这不得不让人想到阴谋。 凤笙虽想做回秋林,可凤笙终究是凤笙,这是命中注定的,逃不了。 莫无妄无非是想要通过天界来逼她反,可是天界应该也不笨。但倘若妖鬼魔被击败,天界对她的态度应该就是防备,到时又可怎么办? 嫁给帝长琛?她已经没心思了,对于她来说,女人知道自己是替身的时候,爱情就会消失殆尽。 从古至今,多少女子为了男儿的安逸生活,被迫牺牲自己。古代的和亲公主,嫁出去的女儿。 为何男子觉得做上门女婿就是没面子,为何还可三妻四妾,其中有一部分原由,都是女人自己的纵爱。 当这份纵爱变成了该对男子的理所应当,女性从此,走上了悲催的道路。 李秋林是自私的,我很喜欢你,你对我做出了表示,却不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那你所做的,就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男人!她不惯着。 倘若天帝不知好歹,那她做六界之主也不错! 希望,别惹我! 清虚子,苏寒,白风,路远,顾冯生看着小师妹脸上的变幻莫测,以及最后那摸暴戾,打了个小冷颤。 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师妹,她之前都是可软可甜,追在屁股后面叫师兄,央求着他们带她出去玩的小女子。 可是刚刚听那魔的话,师妹好像是这六界中最厉害的主…… 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虚子摸摸胡须,开口道:“我最爱的徒儿,你说刚刚那魔是莫无妄,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秋林回神道:“回师父的话,他曾是玄门弟子,阴差阳错入了魔。” “可是那个有巫族女子守护的莫师兄?”清虚子修道的时候,年龄尚小。也见过莫无妄,他当年是玄门最优秀的弟子。 秋林点点头,心里补上了一句:还是她保护的。 清虚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小五,你这几位师兄可就要靠你了,我想他们遇见你,也是他们的仙缘。” 四位师兄齐齐开口:“师父……” 清虚子的意思不言而喻。四位师兄心疼秋林,从刚刚的对话,他们知道,师妹的处境并不好,不想为难她。 秋林浅浅一笑:“师兄们成仙是一定要的,师父也不能落下。” 清虚子跟着也微笑起来:“其实在收你四位师兄为徒时,为师已经算到他们能飞升了,我你就不用管了。为师靠自己没有问题。” 嘴上虽是这样说,可是心里头小小的难过了一下,他也给自己算过,并未飞升,而是…… 罢了罢了,生与死,本是人之常情。 秋林有点湿了眼睛,煽情道:“师父就是我的父亲一般,我不会独独留下师父的。” 苏寒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但作为大师兄,他得作出表率:“师妹,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水芸芸一直听着,心里头伤神起来,看着苏寒,又看看李秋林。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默默站在一旁。 小熊猫突然自己出来了,萌萌哒的脸上急切地拉着她往一个地方去。 “嘿,你怎么跑出来了,刚刚怎么不见你呢,你这个小熊猫。” 四位师兄还有师父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灵物,比对她还喜欢,今天晚上谁陪它,明天晚上谁陪它,每天都被安排的满满的。 他们都叫它为阿灵,秋林觉得不好听,但看他们高兴,也就随他们了。 阿灵要去的方向,跟师父需要走的路线是一样的,一行人往北部部署而去。 与南部不同的是,北部正在厮杀。 莫无妄正坐在大军中央,看好戏一般的盯着下方的厮杀。看见凤笙前来了,立马站起来道:“莫无妄拜见女帝!” “女帝,不是无妄,是战士们杀得正得兴,我叫不走他们啊!” 秋林看见了在队伍中的帝长琛和长生,然后对上莫无妄把她当傻子一样的眼睛。 拿出伏羲琴,向他的大军攻击。 莫无妄有点傻眼了,这个女人跟之前认识的不一样了。原本她是多么的善良,绝不会下这么重的杀手。 “莫无妄,你当真我怕你么,一次次的挑战我的底线,我今天就让你无法向你的王o交代!” 凤笙似乎要大开杀戒的样子,她用伏羲琴一直攻击着魔君。 莫无妄大惊失色,嚷嚷着:“撤……” 一时间,魔君溃败,仓皇出逃。 凤笙执琴追击,一身红色,风华绝代!底下的男儿,看得心神荡漾。 清虚子得意的摸了摸胡须,此女子是他的徒弟。四位师兄也正了正身,那女子,是他们的小师妹,阿灵坐在苏寒肩上,认真地看着主人大杀四方。 莫无妄带着魔君退出了九炎大陆,消失在云层。李秋林拿着伏羲琴,回到了师父和师兄身边,走到帝长琛和长生的身边,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吧,为了拿回伏羲琴,给你们,回去吧。” 伏羲琴被塞进帝长琛的怀里,他没有吭声地接住。 长生看不下去:“月华姐姐,哥哥说那话只是为了让他母妃同意此事,你就不要计较了,跟我们一起回去吧,只有他能护住你。” 秋林气不打一处来,一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公平所言,所以她理解莫无妄的想法,但不认同他的方式。而是没人问过她,尊重她。 “我即便是死了,也不要这样活着,如果天界形势就是这般,那我就是反了又如何!”秋林的眼神犀利,震得长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又说:“天地之间的秩序,早已经不是当初,妖鬼魔要反天,你们不就想想自己的问题。” 虽然她可能是大巫灵女雪凝的转世,或者只能算是替身,秋林也怜惜她,一个为爱而死的傻女子。 长生缄默。 一直没吭声地帝长琛抱着伏羲琴走掉了,也消失在天空里。长生却是没走,跟在秋林的身边。 “月华姐姐,跟我回去吧!认个错事情也就过去了,成为哥哥的太子妃多好,我跟你说啊,阿欢就要回来了,她可是扶桑帝君的唯一的女儿,自小就喜欢哥哥,哥哥母妃最喜欢她。” 无人时,长生劝慰着她。 只见她说:“他现在的一切都跟我无关,但倘若你们天界不善待我,那就是将我推入妖鬼魔的阵营,你回去将这点利弊分析给点明一下。” 转世而生,赐予她六界第一人的使命,有机会当又为何不。 但现代人爱好和平,不触碰她原则,世间就还是原来的样子。 魔界驸马带着兵回了魔界,战无天看着他问:“怎么回事,这么快拿下九炎大陆了?” 各个大陆中,九炎大陆以强为尊,以修炼为人生要事,征服九炎大陆,就会有大批的新鲜血液注入妖鬼魔三军阵营。 莫无妄跪拜请罪:“请魔君降罪,灵女在九炎玄门,无妄不是她的对手,败回。” 知道莫无妄与灵女的往事,战无天打笑道:“灵女不是因恋着你们的往事,所以待在九炎玄门吧。” 战无天的妹妹嫁给了莫无妄,她天生爱妒,但人儿却是妖艳无比,若她知道了这事…… 莫无妄低头:“魔君切勿打笑,葳蕤误会我可怎办?” 一声娇媚的声音传来:“哥哥和夫君背着我谈论什么呢?” 两魔异口同声:“没什么……” 李秋林心里产生的,以前从未敢想过的东西在滋生发芽,能不能成为参天大树是要看天界的,这是她看在天界收留她一些年的人情上给的。 “师父,我觉得长生不老就行了,不在乎是仙是魔还是妖。” “徒儿,你看着办就行,为师相信你。” “师兄你们呢?” “我们永远支持师妹。” “好。” 天界天上老君的成仙丹少了五颗,天帝下旨彻查,欢公主协助查案,查出了此事是巫女月初初所为。 “收到你的冰蝶,我就来了!长生不老,唯有太上老君的丹药管用,不然就只能修炼各百千年才行。” 月初初拿着丹药,在凤笙面前炫耀。 她却担心着。 太上老君的药极其珍贵,她哪能这么容易偷下来。 看凤笙不是很高兴,月初初开始板起脸色来:“怎么,你不相信这是真的丹药吗?” “不是。”看着她一脸担忧。 “那还不赶紧给他们服下。”月初初沾沾自喜,太上老君也不过如此。 天界却乱成一片。 太上老君重伤,丹药消失了大半,这对天界来说,损失惨重。 扶桑帝君独女,东皇欢穿着一身铠甲到了殿中,对着发愁的天帝道:“阿欢拜见陛下。” “阿欢,快起,只有咱叔侄俩,不必见外。” 儿子在六界的地位比老子高,想要取得儿媳也比他高,二儿子来跟他说不要对她下手,不然天界会麻烦。敏感多疑的天帝开始有些失分寸,与扶桑帝君彻夜长谈。 扶桑帝君也是二儿子的话,对那大巫灵女的转世应当拉拢。 可是这六界至尊的位子,本是她的,先祖抢了,难道现在要还给她吗? 听闻这凤笙是个没能耐的,没有神器她什么都不是。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仇得报 “快起来,阿欢。”看着扶桑爱女,天帝起了一个心思。 “阿伯,阿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东皇欢看着天帝,一脸难为。 天帝笑笑道:“阿欢只管说,伯父必定支持你。” 东皇欢犹豫了很久才张口:“老君的丹房里留下的灵力,乃是九龙界的灵力。可是长琛哥哥想要娶的女子是九龙界,阿欢不敢再细查。” 一袭紫衣的东皇欢,降临了九炎大陆玄门,看着凤笙很是亲切,语气中小女儿的姿态尤显:“月华妹妹果真动人,难怪长琛哥哥要娶你。我与长琛哥哥一同长大,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喜欢过谁。” “妹妹不回去等着婚礼,跑着赌什么气呢!”东皇欢的嘴角噙着笑温柔道。 第六感告诉秋林,这个女人是来示威的,不想搭理她,给了她一个蔑视的眼神就准备离开。 东皇欢在后面说道:“月华妹妹,不吃姐姐的敬酒非要吃罚酒,你九龙界巫族偷盗丹药,打伤太上老君的事我可是没有法子遮掩了,你赶紧把月初初给我交出来!” 秋林转头:“哦?堂堂天界太上老君被初初打伤?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莫不是胡乱搞事吧,初初怎能打伤太上老君?如你这般说,那是假的太上老君吧!也不怕穿出去丢人。” 除去假的大方,东皇欢无论是气质和容貌应当是六界第一美人,可是美人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眼里多了一份执念,使她的面目变得可憎,失去了真正地美丽。 是啊!太上老君怎能被一个小巫女打伤,那天帝…… 想到天帝的授意,东皇欢心里暗了一暗,冷哼一声:“当日她去偷了仙丹,不是她还能是谁!快把人给我叫出来,你可是天界的公主,最好给我懂点规矩。” 她好像在故意激怒自己,秋林看着显赫仙家出生的东皇欢因为一个男人变得可能自己都不认识了吧。 毕竟没有天生的女孩子会讨厌一个人,会妒忌,会不甘,会执念,最喜欢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样。秋林觉得从前的自己很可悲,看着别人这样感慨万分。 “以前我喜欢他,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了,你不必把自己变成面部可憎的样子,很丑。世间男儿可以三妻四妾,想的也是齐人一上的美,那为何女儿家就得守着一个男人活,跟自己的同类斗智斗勇。我志不在他,倒想后院三千。”秋林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东皇欢听见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说不出话来,月华公主竟然同时想要几个夫君,竟还看不上长琛哥哥。 “你……”东皇欢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秋林真心地笑了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想一下一件事情,你这样就过来抓人是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吗?还是对别人有好处呢!你又不可能打得过我,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吧!” “太上老君要么就是假的,要么就是有六界的绝顶高手闯了天界,好好留意一下吧!” 从听见她说不喜欢长琛哥哥时,东皇欢的心里就放下了对她的成见,听见她惊世骇俗的打算时,东皇欢竟莫名其妙地希望她能如愿。 东皇欢走近她问道:“长琛哥哥,你当真不喜欢他吗?” 秋林道:“曾经喜欢,现在也想收进我的后宫,毕竟我看上了他的颜。” 阴差阳错她成了巫女雪凝的转世,一个实力强大的神,既然实力决定了一切,她也无人可爱,那为什么不能恣意的过一生呢? 东皇欢看她认真的样子,突然好像明白了长琛哥哥喜欢她的原因。 她的模样虽然比不上她,可是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闪烁的时候仿佛是世间最珍贵的,最特别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凶手不是月初初,偌大的天界赏几颗丹药不是也是常有的事么,你还是好好查查真相吧,能够在天界来去自如,还不被发现,一定不简单,祝你好运。” “最后再说句,女人何必难为女人。” 心高气傲地东皇欢看着她离去的地方发呆,心中怅然若失,她好像选择错了什么,还错了很多年。 “九龙界巫族女子凤笙藐视天规,私自下届,抗旨不回,指使月初初用诡计重伤太上老君,投靠妖鬼魔三族,为正道所不容,杀无赦。” 天帝派遣扶桑帝君带领一万天兵天将,出现在了九炎大陆玄门,玄门之人无不惊讶。 秋林望着那黑压压的天兵天将,心里头失望至极。 并不是情愿来的扶桑帝君想了想说:“若不想这里被天兵踏平,你跟我回去吧!我会给你求情,让天帝赦免你。” 手执黑龙杖的秋林冷笑道:“我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天帝偏要我走上这条路,怎么?以为伏羲琴被拿回了就可以杀掉我了吗?” 玄门之人有一部分恳求天神不要把灾难降临给他们,只有自己的师父及四位师兄还有小阿灵站在那里为她担心。 她额见的粉色宝石逐渐变成深红色,腰间的铃铛作响,只算到上有姿色的容貌开始变得艳丽,让人看上去风华绝代。 她冷笑:“我留着你的命,你去告诉天帝,由我来主宰!” 不明所以的扶桑帝君,看着她拿出一颗巫元珠运灵起来。 “万灵显,收。” 传说中的掌管神器的万灵珠! 果然在巫族手里! 那红裙长发的姑娘周围,聚集了八大神器。她额间的粉色玉髓散发着淡淡的暖芒,逐渐包裹了她的全身,伏羲琴三声响,密密麻麻的一万天兵被击飞。 “凤笙!你简直无药可救,我倾尽全力也要将你伏诛。” 本该在天界的天帝出现在了九炎大陆。 路远犹豫地说:“我们是不是该跪拜行大礼?” 苏寒紧盯着点天上那抹红色的身影,以及突然出现将天空围的密密麻麻地天兵天将。 嘴里一字一句道:“上了秋林的贼船,回不去了。” 路远摸摸头看着秋林道:“那就把胸膛挺高点,不能低头。” 扶桑帝君本来想着回去劝一劝天帝,还是要对凤笙进行怀柔政策,一介小女子,天界不能失了颜面。 可是天帝却带了至少二十万的天兵天将而来,这一点没跟他商量过。 还是想抢救一下道:“陛下,凤笙是青华帝君的义女,她心思还是善良醇厚的,我们可能都误解了。” “巫族之人本就不该属于天界,是我太过于仁慈,才有今日之祸,凤笙必须死,否则我天界必将走向毁灭。”敏感多疑的天帝死死看着凤笙道。 一身红色的她在空中裙裾逶迤,恍若起舞,淡然道:“这你说对了,我不死,你们天界必败。” 要杀死她,才能守住长辈们传下来的基业。 扶桑帝君想了想劝道:“长琛怎么看这件事,凤笙你也算是青华的女儿,万不可如此行事,免得伤他做父亲的心。” 还没等他说话,天帝已经发了手势,天兵天将开始进攻一身红色的凤笙。 一时间,银色铠甲开始包裹着凤笙,将她围的密密麻麻。 靠,又是人墙战。 但今日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拿到伏羲琴的一年多时间里,她照着冷美人姥姥说的方法研究练习,终有成效。 “月娘,当你从九炎大陆回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原来的凤笙了,姥姥也知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但是姥姥知道,姥姥知道你是当年的大巫灵女转世,是我们巫族未来的希望。” “姥姥其实不希望巫族被统治天界之下的,从前巫族何等风光啊!可是姥姥没有那个天命,但是我知道我们的大巫灵女会回来的,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一定要在上古战场找到伏羲琴和巫元珠,若伏羲琴没得到不要紧,一定要找到巫元珠,拿到了它就得到了各神器。” “月娘,巫族已经到了这般境地,你尽力就好。” …… 今日,他没有来。应该是默许了他父亲这样做吧! 呵呵,女人,口是心非啊,还是喜欢他的吧。心口有一阵急促的疼痛传过,她的眼里有些绝望。 既然没有千宠万爱,那就独身前行吧。 伏羲琴响,力动山河,九炎大陆出现了奇怪的现象。天上开始落下蚂蚁般的黑点,越来越大,掉落的天兵天将到处都是。 妖鬼魔三王得到消息,兴奋不已。 天帝老儿真是神助攻! 大巫灵女无敌,可是三十万天兵天将,孙猴子再世也得劳累些许。不能再心慈手软了,这些天兵天将不死,她就得死。 可是她不想造太大的孽,那就试试昊天塔吧! “万物有灵,收。” 天兵天将哪里有见过真正地神器,想逃都来不及,就被收进了昊天塔里。 次战胜负本就为天界众知,真正有实力地神仙都没有来。他们不想沦为巫女之下,但劝不住暴躁的天帝。 天帝见三十万天兵被她收进了昊天塔,亲自向凤笙攻击而去。 她游刃有余地还击天帝。 天帝仅十招就落败! 看着他,就想要杀了他。姥姥就是相信了他,交出了昊天塔,被他养在九龙界,而他呢?明明知道姥姥有危险,迟迟不来营救,就是因为轮回镜中巫族将再次统治六界吗? 呵呵,爱情。 不过是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美好的谎言,他能转头立马对别的姑娘说爱你永远。但姑娘不再单纯的时候,又会是怎样呢? 看见凤笙眼中闪过的杀意,天帝哂笑:“你若杀了我,你就跟长琛永远不可能!” 那日她对长琛的感情,有目共睹。 她不敢杀他! “哦?他人呢?”她也奇怪,这么好看的现场,他怎么没有来。 “他去历劫了!”天帝道。 额,又去骗姑娘的感情了呀。 扶桑帝君看着她,走上前道:“收手吧!凤笙,我愿意扶你上位,成为这六界的主人。” 天帝一脸震惊:“扶桑帝君,你好大的胆子!” 她收剑,浅浅一笑:“好啊!” “莫信天界之人,他们全都是表面仁慈,背地里全是不能见人的勾当!”魔王任无天带着白风,时战三军来到了九炎大陆。 凤笙手里的伏羲琴一响,妖鬼魔三王齐齐闪开,后边的军队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惊艳绝伦的红衣女子,在成为了空中最耀眼是一幕,她威风霸气道:“六界不再开战,违我令者杀无赦。” 这六界,本就该是巫族的。 她成了六界至高无上的王,谁若不服她,她便杀了谁。 天宫宝殿上,众天臣向她跪拜。除了四位师兄与师父,其他都不难看出是不愿意的。也是,曾经任自己欺凌的巫族今日爬到了他们的头上,神仙两族又怎会愿意呢? 装作看不见他们的不愿意和伪装,大大方方地接受跪礼。 一向冲动的月初初都看明白了,他们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天界,都是天族的人,要她这个巫族之人统治,应该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就停息六界之战,后面想搞啥她还不知道。 她现在就是无路可退而已。 扔了权给扶桑帝君和青华帝君,又把自己的四位师兄指派在两位帝君下。师父想去哪便去哪,初初被她封了乐华公主,继而安顿好巫族来投靠者。 李秋林就去下届找历劫玩的帝长琛。 还是在一座山间,投胎转世的神君正在采药,穿着一身白衣。她也穿着小浣当日给她准备的精美白衣,还是给他丢了一记灵术。 白衣少年郎从陡峭的栈道上往下落,有一女子她从翠绿的山巅而来,三千青丝飘舞在她身后,她的眼眸似乎藏着宝石般光亮。 顾家儿郎顾宸看着嘴角挂着笑的女子,带着他畅游在山间。 行到一处无人地,她双手一晃,四面都被水墙堵起,顾宸不明所以,惊问:“你想干什么?” 话本中有说,貌美的白狐总是爱挑相貌好的相公下手,合欢之后就是吸食男人的精气,以提高修为。 顾宸想要逃跑,面前的女子虽然貌若天仙,但是他还是不想死。 “小宸哥哥,你是想要逃吗?你逃不过我手掌心的呐!”李秋林装作单纯可欺的模样。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神话 挑起他的下巴,给他放下一颗丹药。 如他心目中所想,好看的黑心女子给他喂下一颗丹药,果然要害他!他全都在发热,意识逐渐再失控。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他的怀里浅眠。他不过是轻轻一动,她就醒了。 手一挥,她的白衣穿在了她的身上,他的白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水墙被她解开了。 顾宸赶紧穿上自己的衣服,要死也是穿上衣服再死!不然留下个被狐狸精吸食后的丑陋面孔不说,还光着身子,这是对祖先不敬。 刚穿好衣服,顾宸发现那白衣女子向天上飞走了。 她不杀他? 还是忘记了杀他?先跑再说! 殊不知,他心中所想,都被那姑娘知道了。李秋林感慨,帝长琛这一次历劫投胎,投的稍微差了些。这少年是个难以修炼的体质,再努力也成不了仙,除非她刺他一剑,让他归位,要么就是意外而死,要么就是等到他老死,才能回天界了。 今天干这事,是因为自己的年龄老大不小了,选择一个一身正气长得好看,值得托付的男子尝尝味道,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情。自古只有男子三妻四妾,却对女子极为严苛。嘴里叫着男士都有处女情结,对不是处女的人多加斥责,眼含异色。 凭什么?就凭他们是男性吗? 她偏不! 但帝长琛是不一样的,虽然他从来没承认过他喜欢她,不管是去九炎还是称女帝,除了难为,绝大部分是因为他不曾开口,她心中有气罢了。 既然他迟迟不对她表白,那她凭这世间的强者为尊,对他强取豪夺就行了。 ~ 顾宸回到宗门,师兄们见他背篓里空空如也,对他大喊大叫道:“顾宸,我的药呢?” “顾宸,我的药呢?” 众师兄对着他发难。 嘭的一声,门被踢开了!宗主的女儿南宫紫儿闯了进来,对着欺负顾宸的外门弟子一顿臭骂。 众外门弟子看的牙痒痒,这顾宸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人长得好看,骗得宗门众的女子对他都动了心,献殷情的不在少数。 拉着他的手到外面药林做着,给他吃好吃的,还在一旁给他受伤的手臂擦药。师姐对他这么好,可是他已经被侵.犯了,不能娶师姐了。 正想说什么,药林中有一白衣女子慢慢走来,是那个妖孽。莫不是忘记吸取他精识,现在来索要了! “师姐你快走!” 顾宸将对自己好的师姐保护在身后,看着她眼里无惧道。 李秋林挑眉,看来这一世的帝长琛,成了个多情种子。不过那也不重要,让他爱上她不是她的终极目标,爱不爱的也不重要,让她怀一个惊天劈地的宝宝就好。 他是创世神转世,她是大巫灵女转世,天作之合,而且他相貌极好,宝宝像他就最好了,其他的什么也不重要。 “师弟,你干什么啊!” 师姐好像看不见这白衣女子!顾宸赶紧将师姐往内门的地方推,找借口说道:“师姐,我现在有点难以启齿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南宫紫儿听到他要来找自己,心里头甜蜜了一下,这呆子,终于要主动一回了吗? 女子走后,顾宸想要跑,却被白衣女子抓住了后领,呼啸的山风从自己的耳旁掠过。这一次她选的地方跟上一次不一样,之间他进入到了水中,四周也还是水墙。 这离经叛道的女子,竟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再次用强。 她并不多说什么,还是给他吃下一颗丹药,他又失去了控制,一发不可收拾。 再次醒来,她还是浅眠,见他醒来,等他穿好衣服,又把他带出去。 这一次,依旧没有杀他! 顾宸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不杀我!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李秋林回头笑笑道:“想生一个宝宝呀。” 顾宸愣神中,白衣女子飞向了天空。 想生一个宝宝?她倘若是一个修士,找他这个无法修炼之人生孩子,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 莫不是因为他的皮囊够好看,想要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 诸葛月珠听着这位貌美的姑娘讲着神话故事,一时间有些听晕的感觉,直接问道:“宋琛?帝长琛?顾宸?这都谁谁啊?”月珠听得已经够仔细了,只是想要她快点讲完,这都讲了许多天了,故事结果还不知道呢! 凤笙道:“他们都是帝长琛的转世,基本上每一世我都没放过他。” 凤笙疑惑道:“你似乎是少说了点什么?那宋琛呢?最后怎样了?” 凤笙叹了口气又回忆着说起。 历劫的创世神帝长琛,在凤笙第一次执行凡人巫愿的时候,两人遇上。 也许是…… 宋琛的记忆中。 一身白色锦衣女子缓飞而来,她面纱遮面,眉如墨黛,一双眸子耀耀生辉,就那样绝逸而来。衣袂飘飘,青丝如舞,恍若神女,风华绝代。 她觉得这人看着像是个书生,这让凤笙想起了电视剧里的书生和白狐的爱情故事。围着他转了一个圈又道:“一嘛,你长得还是很不错的,可以选择以身相许与我;二嘛,你手里的灵芝还不错,拿给我也行。” 宋琛没有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从翠绿的山巅而来,三千青丝拖地,眼眸似乎藏着宝石般光亮,声音如谷中神鸟般好听,性情出奇般的率真娇气。 宋国忠国公府世子对她,一见倾心了。 他本想开口,如她愿意,她若喜欢这山间风月,他便消失于世人的眼中陪她共赏;她若喜欢世间繁华,他便将珍馐宝珠都给她。 锦书的灼烫感加强了,巫求者生命垂危,她得赶紧赶到目的地,摄取巫求者的记忆,知晓巫求者的夙愿和怨念来源。 工作要紧! 凤笙拿过他手里的大灵芝,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要离开,又转身给他惊鸿一瞥,道:“我是这山的精灵,是一只千年白狐。人妖殊途,现在就放过你,不用做以身相许给我当小,我要你的大灵芝就行了!有缘再见!” 宋琛语噎:“我……” 随即,白衣女子转头,飞上了山巅,消失在了他的眼里。 巫求者就在鹿台山。 凤笙换上巫女服,穿梭于山林来到一位满身是血的女子面前。这里地处鹿台山深部,时常会有野兽出没,如女子没有行巫求术,也没有好结果,她会被周围闪着绿光的五匹狼分食而之。 满身是血的宋国公主看着一身红装的凤笙,凄凉一笑道:“原来世间真的有巫求术。” 生命何尝不都是宝贵的,只为自己的执念,便要用生命的终止去换一场不一样的结局。值不值当?凤笙也不知道,只是这便是巫求者最幸福的结局吧! 巫换第一步,交愿后再摄取她的记忆。 凤笙向她走近,拉上她冰凉的手,问道:“你可愿将生命交于我?” 女子又是凄凉一笑,眼角渗出泪水来:“我愿意,请仙子一定要帮我报仇。” 执愿,巫行! 宋国公主已随着一片淡蓝色的光芒消失不见,她的所求及怨念都化作了一颗墨珠。姥姥说当珠子变成全白的那一刻,就是一颗修为丹。 那一世执行的巫愿,跟这一世差不多,不对,应该是她每每接到的巫愿都是被男人伤害了女人。 她们的愿望都是,那该死的男人不得好死,声名败烈,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宋琛是帝长琛,只有他能看清楚她真实的容貌。 于是她在那一世里,上演了一出脚踩两只船的戏码。 平常冷淡少言的宋琛轻轻一笑道:“你能下来一下吗?我特地备了礼物给你。” 剑星眉目,玉树临风也!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让她平静无波的心湖泛起一阵层层涟漪,酥酥痒痒的。 凤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过在美色面前,她乖乖听话了。从树上缓缓落下来,接过他手上的盒子,打开一看。 这不论是她在现代还是这里,见过的最大的一颗灵芝了。 “我以为不会再有你的消息了,但是有两样礼物我我觉得你会喜欢,就都给你备好了。”宋琛内心忐忑,外表稳重。 继续说道:“这千年大灵芝是一样,还有一个礼物带不进宫里来,你可以来忠国公府找我一次吗?” 他像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又集英气于一身,有着刚柔并济的美感。迷得她神魂有些颠倒,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美色当前,凤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 宋琛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又说:“上次你救了我,我却没有好好报答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他好像对她认真了。 眼神是那样的真挚,生怕她不高兴一般,进退得当,让人跟他相处很舒服。谈过两段恋爱的她,能看出他是愣头青,情窦初开。 这倒让她像是个老司机了。 老司机开口:“上次说了让你当小,你有没有考虑好。” 认真的少年仿佛被噎住了,没有说话。 凤笙假装生气,作步要走,刚想回头。身后的衣裳被人扯住了,只听得他一字一句道:“我是真喜欢你,只要……我是忠国公之子,再怎样都是够做大吧!……只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要传进我耳朵里就行了。其他的,随便你。” 宋琛平日习惯了假装冷淡,不喜社交,只爱与药草相伴。他于寻常女子而言,就算是在他身旁做个婢女都行,但是她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她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可以。 这人是个痴情种子,不好招惹。 这里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女人不行。在现代虽是一夫一妻制,但是女人要有小,也得被世人戳脊梁骨。这人,还同意自己女朋友找小,还说不要让他知道就可以了。 只见过一次,便能对她做到这样,这让不相信爱情的她似乎有那么一点期待了。 宋琛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心里却寻思着如何拍掉她的各种桃花。 他也想问自己为何只见过一次,便能使他思之今日,也许是因为从未见看过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吧! 凤笙回头,在他耳朵边上凑上一句:“世间没有人能飞那么远将你救下,还毫发无伤。”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她继续说:“我是一只九尾狐,来这尘世看一看罢了。” 他第一次想要的,果真是最特别的。不管她怎样,他都认了。 “我会辞了爵位,陪你一世。” “我可能会在某一时刻消失,再也不回来。” “那我也认了。” “那行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男朋友?” “就是跟你私定终身了。” 咳咳,来这世界已经十年多了,对于精神世界的食粮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味道了。这人长得太帅,跟他谈一谈恋爱,不吃亏的。 宋琛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她。 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跟她私定终身……惶惶间不知所措。 推他一把道:“赶紧回家去,发什么呆,晚上我来看看是什么好礼物。” 宋琛心里如同获得了天下至宝归家去了。 只是…… 姥姥的出现让刚有的温馨瞬间变得冰封。 皇宫里的凤笙正准备出门,冷美人姥姥却出现了。 那时的凤笙,也不知道宋琛是帝长琛的转世。 “凤笙,近日可好?” 今日姥姥的语气平和温柔,有点……小女儿姿态…… 凤笙只以为自己看错了,回答道:“姥姥,我挺好的。” 冷美人姥姥大概问了一下她近况之后,就步入了正题。说巫者本是天地中不应该存在的力量,因为巫者的力量几乎没有可克制的东西。 所以这是为什么巫者不打算像天族等那样生生不息的繁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巫者本就强大,要是人数太多,其他族必会针对巫族。那样的情况之下,巫族会遭受灭顶之灾。 “一千年前,我巫族被凤凰族污蔑,差点全族含冤被灭。唯有一神君出手救回我全族,让我族生存到今日,他昨日拜托我一事,需得你亲自走一趟。” 第二百二十六章 纠结 冷美人对旁人一直严苛,但对她就像是亲生的女儿一般,从不严厉说话,向来因循善诱。在她这个冒牌货学灵的过程中,冷美人对她的耐心和信任,她不知道怎么报答的起。 凤笙眉眼弯弯,浅笑道:“没问题的,姥姥只管说,凤笙怎么着也要办到这件事情。” “恩人说,你出谷那日遇见的男子便是他的儿子,因觉得天宫无趣,就跑去历劫玩。而如今天界与妖界战事即将开始,需要让他回到天宫去。” 原来墨琛是神君转世,难怪能看见真实的他。 “那我应该怎么做。” “杀了他。” 凤笙问姥姥,历劫完了之后,会记得凡尘之事吗? 姥姥说,不会记得。 他何故要来下一趟凡尘,无端扰乱她冰凉的心,原以为是一颗太阳,竟没想到,这只是他的玩乐之事。 这段感情,终究是要破碎的。堂堂天族,岂能跟巫族女子牵扯不清,继续执着,等待着的,便是又一次的万劫不复。 好笑,她还想要给他寻修炼的法子,人家却是用不上的。 还好还好,索性陷得还不是很深,她还能把自己的心给撤回来。 跟姥姥说完话,凤笙就一个人去了盛京最繁华的街上,买了串冰糖葫芦吃着,又看了看河灯。 宋琛撞见她对另一个男人的虚与委蛇,但…… 他原本温柔的眸子里,伤痛万分。身体有些发抖,约摸是被气的吧。 他终究是要负她的。 凤笙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要从他的旁边走过。 衣袖被他扯住。 半晌,他才问:“给我一个解释。” 烂人,坏神君,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承担悲痛呢!让她好好虐虐他。 凤笙笑着:“你做大,小可就会有很多人。” 相处的半年时间来,宋琛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可是她与那个高永,恐怕是旧情复发。 她答应了要嫁给他,又怎可允诺别人。 宋琛的身体发着抖,拉住她衣袖的右手使着狠劲,青筋都快要爆出了。 凤笙心也跟着疼了一下,拿出一个药瓶,缓缓道:“你若真对我是真心的,回去一个月后便把它喝下去。” 凤笙还没有说完。 “我明天来找……” 宋琛已经接过去,喝了小浣给她预备的不时之需的毒药。 凤笙猛的心慌了,痛骂道:“不是说了让你一个月后喝吗?着急死干什么!” 他死死地盯住她,紧紧地扯着她袖子,慢慢拉住她的手。 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巫族的药岂能是肉体凡夫所能承受的。宋琛口吐黑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挣扎着想要说什么,却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凤笙哭了。 放声大哭…… 好像他很痴情,但后来他当做不认识她。 只可惜,一心爱着天帝得的冷美人姥姥,为了巫族死了。 她原以为天帝至少是爱着姥姥的,但他在乎的始终还是天帝之位。 那时,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刚刚还玩乐的凤笙看见他的样子,不再捉弄他,没好气的把他的右手甩开,坐在他的对面道:“宋琛,凡间一趟玩的可还好?” 帝长琛瞥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尚可。” 他居然记得……而且毫不掩饰。 月笙有些被气懵。 “我与阁下你好歹也有一番情义,阁下就没有想过下凡再来找我一趟吗?”凤笙玩笑般问着。 帝长琛清晰地吐出:“不曾。应劫的神仙那么多,你何曾看见过神仙再下凡的。” “那公子对我,当真一丝一毫的情谊都没了吗?”凤笙瞧着他的眼睛问着。 帝长琛不同于刚才的冷漠,听到她的话冷笑了一下,不屑道:“你水性杨花,动心不纯,骄奢淫逸,贪图享乐,最重要的是—你杀了我。宋琛是凡人,你玩的小把戏他当然喜欢,而我不一样,我天生就是神,永远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而几千年过去了,你要是不出现我根本不会记起你。” 世间的男人呵!都一样呢! 没有等到他想象中的暴怒。 凤笙点点头,认真地笑笑:“说的真好。” 男人跟女人是两种不同的生物,脑回路也不一样。凤笙曾在天界四处寻过他,只可惜一点消息也没有。今日见到了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现在她强他弱,那么过程和结局只能她说了算。 “嘭。” 帝长琛没有算到自己会被打晕,猝不及防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他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仅一层薄薄的细纱,可以说得算是一览无余。 此处的屋子虽落魄不堪,铺地的是落了灰的白玉。这里应该是上古战场的重华宫,此等仙家禁密,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软枕纱被是新的。 感觉她,准备的很周全…… 凤笙正坐在梳妆台上,细细打理着自己的长发,自从到了天界,她便梳了起来,好久都未曾弄戴玉珠披发的巫女装扮了。 帝长琛:“……” 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柔弱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弄出的声响被她听见了。 凤笙转头,温柔一笑:“你醒啦!” 那笑,很假。 帝长琛心里暗叫不好,这丫头古灵精怪地很,和以前没有多大变化。 她捏着一个酒杯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用右手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嘟嘟嘴道:“这位神君啊,我可做不到相忘于江湖,想当年在凡间。我对你是真心喜欢的,可是你父亲拜访了我师父,让我务必杀了你,好让你回天界。师命难违,你又抢着死。明明是你下凡乱扰人家的心,却还要说那些话,我可受不了这个气。” 她娇滴滴说着,语气中似有一半委屈,一半伤心。 用力,将他的下巴再抬高点了点。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凤笙又欢快地笑笑:“这可是我师父练的丹药,不是一般的强者,是很难克制的哟!” 说完,把杯子里的药给他灌了下去。 他被打晕时,凤笙给他塞进了禁灵丹和她自制的软无力,看着刚刚他的反应,作用还是不错的。 帝长琛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没想到他除了天道,她也是他生命中的对手,而且着了她的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道她给他吃的是什么,希望就此结束吧。 冰凉的手指蹭上了隔着纱的肩膀,又扯扯轻纱,她俯下身子,扣住他的双肩,在他的耳边轻吐温热的气息:“是不是又想说我胆大包天。” 帝长琛紧闭着双眼,她的动作好似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笑笑说:“你就不好奇,刚刚我给你吃了什么吗?现在有没有觉得开始难受了。” 他睁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凑上去,跟他鼻尖靠鼻尖,她轻轻念道:“打晕你的时候呀,给你吃的是禁灵丹,然后把你放在床上之后给你吃的是软无力,我自制的哟!刚刚嘛,给你灌得是……” 她又轻轻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仿佛呢喃。 帝长琛想要生气,可是一动怒,身体就开始莫名的难受,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女人,我这就满足你。” 他的爪子伸了过来,凤笙却突然站起来将他踢了一脚,恶狠狠道:“谁说老娘想要跟你双休啦,我只是特别想欣赏你一会儿的表演。” 语罢,搬来板凳,准备看一个人表演活色生香。软无力配上无尽欢,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效果。 帝长琛闭上眼睛,按下身体的邪念与痴望,开始运灵排药。 他一时间没有动作,凤笙只当他功力强大,隐忍力极强。迟迟没有看见想象中的表演,才发现不对劲,想要再一拳打晕他,可惜已经慢了。 凤笙跳窗追出,骗人感情的神君已经溜走了,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的踪迹。转头,却看见了一只极为可爱的小熊猫。它的脸圆圆的,像只红褐色的大猫咪,脸颊上的白色斑纹显得它呆头呆脑的。四只小短腿配上一脸呆萌的样子,凤笙顿时就喜欢上了。 双手揉上它那一双白色的软软的耳朵,把它抱在怀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考虑过它会不会咬自己。但是它没有任何动作,倒是它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抚摸它的那只手,稍稍停顿了一下。 只见她念道:“小熊猫呀小熊猫,你说我怎么就这么不幸呢?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子,却只是他的一场游戏而已,游戏结束,他便收了心。我看着好像朝三暮四,可是我只喜欢他,而且是几百年了。” 小熊猫的眼珠看向了地面。 凤笙继续念道:“你这么可爱,若有一天幻做人形,就叫我一声姐姐吧,跟我一起找那位神君算账去,再问问他为何没有忘记,却不来寻我。” “我给他毒药,是为了他回了天界,想起了我,有一个来问我为什么那么做的理由。可是他既没有因为深爱我来找我,也没有因为记恨来寻我。小熊猫,我是不是很失败呢?不知道几百年了,我为何还要记得他这个神渣。” 小熊猫的身体,莫名的软了下来,在她的怀里,将头趴在她的手腕上。凤笙拉了拉自己的斗篷,让它躲在下面,嘴角弯了弯,闭上眼睛用意念感受大部队的位置。 一片黑暗的帝长琛,才真正睁眼瞧着自己,马上又闭上眼睛。 真是一言难尽,没想到他帝长琛有一天居然会这么落魄。这丫头的药如此厉害,让他施错了法,将自己变成了一只未记入六界灵谱的灵物。 不能跑,不能动,还不能说。 快要到大部队的时候,怀里的小熊猫已经体力不支睡过去了,凤笙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玉髓链的休息灵室。 大部队的人都还在,原原本本的怎么来,就原原本本的怎么回去了。这些人大都是天帝和几位帝君派来的,若说实力,好像低了那么一点点。凤笙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这个寻器部队只怕是明着故意给别人看的,她和这些人只是幌子。 那么,天帝和几位帝君到底派了谁来取神器呢?凤笙复杂地看了看在自己灵室,睡得昏天暗地的那只小熊猫。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小熊猫是他啊!”诸葛月珠问道。 凤笙道:“我当然知道是他,这里没有熊猫的,我只跟他看过熊猫的画像。不是他幻化的还能是谁?” “前面你讲的可是特意的忽略了他哦!” “当然,我自然是想忘记他的。” 诸葛月珠:这女人中毒不浅,居然相信怪力乱神之说,还讲的头头是道,仿佛她说的都存在一般。 当她用灵识看了看玉髓链里的小熊猫,‘它’已经不知所踪了。 六界灵谱并没有小熊猫这种灵物,她对宋琛讲过,最想要的是有一只小熊猫,给他画过小熊猫。在现代想家养一只小熊猫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动物园看见。 她装作忘记这件事,将心里的所思所想都说出来,为的就是不遗余力的表达自己。情爱之间,最好不要有误会这一事,否则伤害的只有自己。 百无聊赖的逛完自己的公主殿,跳上藤树,斜靠在瓦砾旁,拿出千里踪。寻思着趁他虚弱,晚点去探探他住哪里,是何家神君。 突然又一想,不知他是否已婚,摇摇头让自己不要乱想,听他上次说的话,应该还没有伴侣。 千里踪是她闲暇时用九龙花做的,只要他戴着,她就靠着花香跟藏在花粉里的一点点巫灵,找到位置。 寻了踪迹而去,却被墙给堵住了。 凤笙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他是天宫里的。 天宫戒备森严,暗里去是不可能了。正烦恼之际,千里踪的巫灵灭了,这说明他发现了,并且毁坏了。 她有些气恼,看来说的那些情话,他并未放在心上。 一计不成心生二计,他是天宫的人,就那天怒人怨的长相,应该是一名别人一眼就认得出来的神君。 回屋就画了他的画像,叫了所有的仙婢来问。那日为她说话的仙婢犹豫了一番,走上前道:“公主,这是太子殿下。” 碍于她的威严与残忍,其他仙婢都战战兢兢的,躲在后面不说一句话。 第二百二十七章 听故事 难怪一副清心寡欲,看她就是路人脸一般,原来这般了不起。攻克系数难度太高,但是得到了想必她会很爽。 凤笙暗暗想着,自己该如何对策。 在仙婢夏荷的讲述中,凤笙才知道他大概是个怎样的神仙。 宋琛,不,应该是天界的太子帝长琛。其母当年是五帝之一,也是六界无敌的女战神雪公主,他出生就是神胎,天生就拥有强大的神力。只不过一出生,雪公主就陨落了。 长大了后,更是六界众女娥心中的理想对象,都想嫁给他。妖界公主曾上天宫求婚过,说只要他娶她,妖界就世世代代臣服于天界。 那妖界公主听说也长得不错,只可惜太子殿下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一袖子将她扇到了八荒之外。 妖界因此出兵,太子长琛挥剑迎敌,一招一式就灭了一方军队,威名响彻六界。 可谓是一出生就是王者,所以才想要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跑到了凡间一趟,骗人感情。 想要得到他,首先要在天宫里畅通无阻,能扯得上关系的,只有那封号相似的朝华公主了。 朝华公主是天帝唯一的一个女儿,并未出宫,还在天宫里住着。 休息片刻,就重新到了天宫门口,让人报了帖子送进去。没一会,就来了个仙婢领着凤笙进去了。 见到朝华公主,凤笙就被她的一双大眼睛给吸引住了。 朝华公主向着凤笙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知道你来找我,目的是见太子哥哥。” 凤笙错愕,她的目的那么明显吗? 朝华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凤笙紧跟而上:“东海公主当年送我万年的夜明珠,为的只是见我太子哥哥一面;西荒的帝姬给我寻来极地寒冰,为的只是让她进重华殿一回。你这响彻天界的巫族女子嘛,别出心裁什么都不带,但是本公主今日也想见见太子哥哥,看在你的封号跟本宫的相似,那就顺便带你去一次。” 凤笙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天界已经坏的彻底了,还得罪了从远古就存在的轩辕仙家。 这个公主跟她是一路子的人,凤笙不再装模作样,大方回答:“那就谢谢朝华姐姐了。” 朝华公主回头意外地看了看她,容貌嘛看得过去,只是在这美女如云的天界,稍微普通了一点。 “好说好说。” 这个太子哥哥自小就不爱搭理人,那她就隔段时间就找他麻烦一次。前些日子跑去上古战场也不知道说一声,二哥也跟着去了,就她没去,想想都很生气。 凤笙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心里寻思着去了该怎么把握事情发展的程度。 那人明显就是不想跟她牵扯,该怎么办呢! 朝华公主照常软磨硬泡地进了重华殿,在凤笙的耳朵边上悄悄告诉她,帝长琛应该在哪间屋子里呆着。 还说了句:“你要是收服了我哥,我就认你当我真正地姐妹。” 这朝华,还挺小孩子趣的。 需要她帮助的凤笙点点头,按着她说的走了进去,其他人皆被朝华公主以死相逼,不敢进殿。 仙侍和仙婢都知道朝华公主的路数,见怪不怪地跟着朝华公主演着,谁让她是天帝天后的心尖宠呢! 凤笙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打坐。在他身边坐下,抱住他,轻轻说道:“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走了。” 帝长琛睁开眼睛,瞥她一眼,扯掉扒拉着他的两只爪子道:“我没空。” 不能抱就靠靠,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你化作小熊猫的样子好可爱。” 帝长琛闭上眼睛道:“所以你故意说那些话。” 凤笙一副理直气壮:“不是故意,是有意。有些人有些事情,往往会因为几句话就引发误会,然后永远的错过。” 她知道他在上古战场受伤,现在只怕是不能使用法术,不然凭他的修为,早把她扇到八荒之外了。 帝长琛起身,对着坐在罗汉床的她突然一笑,看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嘲讽道:“凤笙,我竟不知我还能让你这般痴情。” 凤笙:…… 任是再真诚的心,也会被拒绝。 她面上的错愕和不明所以,让长琛有一瞬间的动容,但嘴上依旧一字一句道:“你们巫族女子都这么急不可耐的吗?你有伴侣,在我第一世的时候勾搭我不成,将我凡血送与你伴侣;第二世又故意出现,设计让我凡身倾心于你,又给我毒药,每次都让我玩的不够尽兴。” 等下,第一世? 他跟原主还有纠葛……这也太那啥了吧,这怎么解释,说她是穿越的?让她静静。 良久,凤笙才开口问道:“那你跟我说说在你第一世下凡历劫玩的时候,你遇见的我那个伴侣是谁?” 劳什子的太子,不跟他谈恋爱还不成吗?帝长琛脸上有很明显的几个字,上面写着我讨厌你,凤笙识趣的保持好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 “你忘记了?”见她规矩,不再跟她恶言相向。 一身宫服的凤笙点点头:“我在几百年前因伤失忆了。” 长琛蹙眉:“不会。” “什么不会?”凤笙好奇的看着他,像一个好奇的宝宝。 长琛道:“你是巫族的冰龙,习的是巫灵,又怎会受伤到失忆呢,除非你自己喝了忘川水。” 她自己知道什么都不是,真正地凤笙已经死了。 凤笙对着长琛突然微微一笑:“你知道我前男友是谁吧,我可能找他有点事情呢!他是谁,告诉我。” 始乱终弃,利用女性,这些都算了,偏偏还杀了凤笙。女性的柔弱不能成为别人想要欺负的途径,她要用她的方式,让他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再下十八层地狱。 “前男友?” 帝长琛不懂。 凤笙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就是为了他,我拿你的血给他的那个人,他是谁?” 帝长琛还是不懂她,但没有多问,只是说:“九炎大陆的玄门修炼者。” 这人,好像聊着聊着就不讨厌她了。 “对不起,那时猪油蒙了心,伤害了你。”凤笙诚恳的道歉,任何一个人被别人那样伤害,肯定恨得要死。而他只是当做不认识她,拒绝她的靠近,道个歉是应该的。 哪知这位殿下却说:“无事,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对我而言那只是历劫。” 唔,这人这么大方,显得她太小家子气了。 在他的寝殿里,凤笙决心要痛改前非,对他献殷勤了好一会。 他风华绝代,人格又这么富有魅力,所有女娇娥都想要得到,她也不例外。 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暂时来日方长为上计。 消磨了好会时光,凤笙在他的寝殿里顺了好几样东西,走的时候特意说了几句:“我们也算是老相识,现在也算你半个妹妹,你这屋里的毛笔甚好。再也找不出的货了。” 只想养伤的帝长琛闭眼打坐:“拿走,聒噪。” 他腰中拴着一颗白玉,好看的紧,凤笙眼疾手更快,扯了下来。 “没见过这般成色的白玉,你应该很多的吧。” 赶紧拴在自己腰上挂着。 帝长琛睁开眼睛,看着了她一眼,又闭上。 本想再顺些什么。 他轻飘飘地传来一句话:“再不走,我叫人了。” 她这才心甘情愿地离开。 外面的架势已经从剑拔弩张,变成都瘫倒在地上,看到凤笙,朝华睁着大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朝华公主问:“怎么样,怎么样?” 凤笙神秘地笑笑:“诺。”拿出白玉在大家面前晃了晃,拉着朝华公主向外走去,无端说出一句:“太子殿下与我在凡间相识,只是没想到他是太子,只以为是一位神君。” 因为这段话,凤笙蹭了帝长琛的热度,成为天界各家女儿的饭后余谈。 水性杨花的巫族女子勾搭长琛太子。 那位凶神恶煞的巫族女子,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天界太子妃。 对于这件事,朝华喜欢她的紧,凤笙向她借了一件东西-满回镜,可以看见任何灵物的生平。 朝华也很是大方,拿给了她。 九龙界的巫族只是药多,宝石多,而仙神两界在之初,就狼阔各种法器灵器。 满回镜中,显示着她跟那位修仙之人的爱恨纠葛。初次相识于山间的蒙蒙微雨,凤笙撑着一把油纸伞在江面上,同游鱼嬉戏,那人执一把灵剑向她而来。 她初次出界,满目好奇,手中的油纸伞惊落,好奇的看着他。 那人迟疑的收剑,开口向她说了一句话。 此后,她拯救九炎大陆,他亦是勤奋修炼。有一次争吵,他怒道:“你天生就是灵物,而我只是凡夫俗子,清修苦练百余载,还是不能飞升。” 于是凤笙找到了下凡历劫的帝长琛,抽了他的一些血给他喝,助她喜欢的人提高修为。被抽血的帝长琛只是得了一瓶丹药,还被其他修炼的人给抢了,没过多久,一命呜呼。 她喜欢的人,可谓是尝到了甜头,知道她是世间罕见的冰龙,于是,产生了邪念。 对待凤笙完全失去了心智,将她禁锢在玄门的灵阵中,日日抽她的血,期盼早日飞升。 凤笙看完了便追到了九炎大陆,玄门里已经没有他的踪迹,几番波折才打听出,那位天资绝顶的莫师兄可能已经飞升了。 人找不到,她只有强迫着一道士给她找了莫无妄的衣物,使巫灵万里追踪,巫灵的颜色变成了黑色…… 莫妄生,已成魔。 魔界,她是不敢明晃晃的去的。 难道他一辈子不出来,她就一辈子不报仇吗?这可不行。 果然不管在哪,最难的是不能随心所欲。 化作真身的凤笙在空中腾云驾雾,想要早点回天界,该和初初讨论一下,如何把除九龙界之外的巫族召集在一起,重建巫族。 一道霸道的金光向她而来,她平常走路都带走神的,刚刚想事情,没有完全避过,两腿被打中。几百年了,都没有这么痛过,全身疼出了汗液。 凤笙疼痛难忍,恢复了人身,任由自己如同落下向凡间坠去。 一头白发的轩辕老家主轩辕明手持轩辕剑,威风凛凛的居高临下,向她说道:“无知女子,竟敢欺负我的孙女儿,这就是下场。” 说完,扬长而去。 疼痛的同时,凤笙心酸到了骨子里。两世,从来没有人呵护过自己,站在自己的前面。眼角微湿,闭上眼睛忍住不落泪。 可是她并没有一直落下去,有人接住了她。凤笙抬头,轮廓分明的下颌角,没有感情的一双眼睛,眉间自有一副清冷高贵。 仿佛,他是人间妄想。 帝长琛低头,瞥了她一眼,又抬头,不看她。将她送到蔷薇医仙那,就离开了。 凤笙已经第三次来这了,也算老熟人,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月华公主,蔷薇医仙八卦着问道:“怎么,跟太子殿下吵架了?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哦!” 八卦起来的人特别聒噪,蔷薇医仙一直吧啦吧啦地不停。 “没想到你蛮厉害的嘛,太子之前可没有这样对过任何一个女仙。要是你真的成了太子妃,那你们巫族也能平步青云,在六界中有一席地位,不用到处辅佐于人。” 提到这个,凤笙才看了她两眼。 看着自己的腿,凤笙有些气。如果她用巫灵,跟那老头对打,谁输谁赢可不一定。只是她无根可依,太出众就会被众族折腰断翼。 成为太子妃,确确实实是一劳永逸,也是最快最稳的法子。而她,对他从开始就有情。 用巫灵吸了点白玉上,他存留的灵气,做了一只冰蝶,写了几个字,遣了冰蝶过去。 力量并没有全部恢复,长琛正在打坐,一只冰蝶从窗外飞了进来,冰蝶的腹部上绑了一小卷纸。 拿下,打开,秀气的一段字:甚疼。我还是决定喜欢你,我决定要追你。你喜欢我后,别忘记要呵护我一生,我只想让你守护。 这般大胆的表明心迹,这么露骨的腔调,也只有她了。 今日只是刚好路过,看见了她被人偷袭而受伤。她明明可以施法不落下凡间,却像一个将死之人,有着无尽的落寞。 心怀鬼胎,他接住了她。 第二百二十八章 巫愿 躺在蔷薇医馆的凤笙自己吃了一点丹药,百无聊赖地看着红了半边天的落霞,冰蝶慢慢飞近。 他回她了? 那,是不可能的。 冰蝶上没有任何的小纸条,只是被他用灵力遣了回来而已。 凤笙不死心,又写了一些话过去。 帝长琛皱眉看着去而复返的冰蝶,愣了好一会才取下。这一次不是情情爱爱,上面恳求,让他看在相识已久的份上,让他寻法子送她去魔界。 说抽干血的莫无妄,她的前男友已经堕魔,她要亲手杀了他。 凤笙忐忑地等待着冰蝶回来,看见晶莹剔透的冰蝶回来,腹部上还被绑了纸条,是原来的那个。 有些气馁的打开,望见她那段字的下面有两字:尽力。 凤笙的心里,顿生欢喜,比吃了阿更达斯还要甜。 她好像逐渐摸清了帝长琛的路子,看着清冷高贵,内心实则赤城柔软,温柔至极。而这刚好,只有她知道。 他天生就是一个强大的神,别人都畏惧他敬仰他,没有人想要和他肩并肩,也没人敢向他用强。 如同追一个火系星座,不能一直不瘟不火,有时候怼一怼,感情会更好。 他的内心跟普通人是一样的,都是孤独的。她与他牵牵扯扯这么久,一点情分总是有的,只要不过分,他也顺手的事情,让他帮忙还是不难的。 感谢二十一世纪的人人平等,给她自信要得到能称得上六界第一人,天界太子帝长琛。 像个小女孩一样将纸条的感情抱在怀里,像个坏阿姨一样步步谋略爱情。 让她想想,除了递纸条增进感情,还有什么好用的把戏。 凤笙想要快点得到帝长琛的心,想要他快点将自己护在他羽翼之下,站在她的身前,或者是不惧任何人的眼光,将她揽腰抱起。 “他一定是喜欢你的。”诸葛月珠道。 凤笙道:“也许吧!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找见他,倒是找到了他的哥哥。” “他的哥哥?”诸葛月珠问道。 凤笙道:“也就是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月珠惊诧道。这姑娘家也太会胡思乱想了吧! 月珠准备顺着她的意思说,继续问道:“那你回到过你自己的那个世界吗?” 凤笙叹了一口气:“没有,不过倒是回到过类似的那样的世界。” 她有永远数不完的巫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如果不执行巫愿,那她的法力就会消失,如果被六界的人知道,巫族将会遭遇意想不到的灭顶之灾。 ~ 喉咙间被灌入碾碎的西药水,苦得笙不自觉地胆颤。 第一个呼吸里,充斥着最讨厌的医院消毒水的腥味,让她乏累难抬的眼皮顿生酸涩。 这味道有多少年没闻见了。 “笙笙,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妈妈我了!”轻声轻气的语调里如释重负。 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现代三十多岁的贵妇。她看着很温柔很漂亮,有着长到腰间的黑色直发,脖颈上戴着一颗翠绿宝石。 温柔的脸上眉目紧皱,很担忧的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 一身奶茶色西装的宋母身边站着一位穿着蓝色校服的高中生,是她的缩小升级版,还未完全长开,但眉间风姿隐隐约约绰显。不用说,本部书中女主,她自己的亲姐姐许微微。自己现在,乃一位十五岁的初三女学生。 如书中所言,许家在s市算得上小豪门,此刻她正住在私家医院的豪华病房。偌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病人,屋里一应俱全。 宋佳看见自己的小女儿终于醒了,立马按铃叫医生。 许笙笙红着眼睛的样子让她很痛心,宋佳立马严肃着向大女儿道:“微微,快给笙笙道歉!” 宋佳是书中唯一真心疼她的人。只是太过于宠溺,反而害了许笙笙。 许微微看妹妹的眼神也逐渐发红,委屈涌上心头,硬是不吭声,别过头去不说话。 “微微,前面妈妈怎么跟你说的,很多人给你撑腰,妈妈的话就不听了是吗?”宋母痛心疾首的看着她。 许微微是长辈们的团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也有宠她爱他的表哥,老师偏袒,朋友仗义,身边从不缺乏贵人。 许微微流下眼泪,看着母亲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心里想着,没用的,母亲不会信她。 宋母更生气了。 一声虚弱地声音阻止了宋母。 “是我自己摔下楼梯的,不关姐姐的事。”许笙笙艰难开口。 她不知道在黑暗中被传送了多久,刚醒过来,现在感觉说话都说不大清楚。 宋佳听到这话,对着大女儿就是一耳刮子,失声道:“妈妈就是没有教好你,才让你这么顽劣,大家都喜欢你,你就不跟你妹妹亲了是不是!你妹妹就这么对你不重要是不是!” 许笙笙闭眼,她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了。情况好一点再搞姐妹亲情吧! 委屈难忍的许微微跑出了病房,宋佳嘴里又数落了一句,然后心疼地摸了摸小女儿额头。 “没事的,我会教训你姐姐的,让她不敢再欺负你。” 凤笙已经记不清自己在那所谓的神界,活了多少年。没想到第一次穿书,穿到了跟现代差不多一样的世界,那六界天书上所写,应该是真的了。只要将女配们的怨念化解,总有一天,她会回到现实世界的。 许笙笙的怨念有两个,一个是得到时言弘,第二个就是不应该视姐姐为仇人。 她其实,很羡慕姐姐。 一周后,许笙笙被宋佳接回了家里,回到了s市江景别墅的房间。将门锁好,拿出手机整理思绪,分析脑海中存留的剧情,制定化解怨念的方式。 本书女主是她的亲姐姐,人美音甜,未来的影视界大咖。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喜欢她,上学时她是各色学霸心中暗恋明恋之女神。步入社会后,无论是商界钻石王老五还是社会精英,更甚英国王子都要来追求她。 那过程,看的笙心里特别爽。 许笙笙容貌普通,无法跟女主相比。人人都爱美,又在女主的光环下,许笙笙没有得到家里的重视,逐渐失去自我,起初故意陷害亲姐,希望自己得到家人的关心。 高中时,无意中看见了来接姐姐放学的男主时言弘,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男主。发现他是姐姐喜欢的人,许笙笙对许微微的嫉妒变成了恨意,最后失去人性的许笙笙绑架了许微微,逼迫时言弘跟她欢好。 没想到被他用智谋救出了女主,许笙笙心生二计,跟女主打感情牌,丧心病狂到想要跟女主到h国换脸。 此事被喜欢女主的钻石王老五知道了,冒着生命危险将女配许笙笙扔到了偏远地区的野外。她惨遭当地混混轮番侮辱,最后被找到的时候精神已经失常,回到家中因为爷爷的嫌弃,自杀于家中。 哪里曾想到从精神病院出来的冷酷少年,是被商业帝国之父劳伦斯,故意流放到他妻子故乡的精神病院,只为磨其心智,锻其忍力,历其经验。成年后的时言弘也不负父望,将他父亲的商业帝国推向了更高的位置。 所有人都不喜欢许笙笙,她爱的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凤笙想了想,把自己挪到了梳妆台上。镜中的小姑娘虽然比不上姐姐的貌美,但也清秀可人。 只是她太蠢也太傻了! 追人这件事,不择手段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哪里能是她这种初中生能玩过来的把戏。更何况感情是需要真心诚意的,一味强求根本没得戏! 笙决定先不写分析和制定攻略计划了,把现在的自己捯饬整理一下才是首要的。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和蠢女人。 打开门,管阿姨要了大型垃圾袋。 将不适合自己的衣服裤子鞋子全部打包扔掉,拿上自己的银行卡,逛了好几家商场,买了一切适合自己的商品。 宋佳出差回到家后,从阿姨的口中得知小女儿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出门了。着急走上楼梯想要去看看,吱呀一声门开了。 许笙笙走了出来,浅笑着将宋佳和阿姨的惊讶收于心底。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花领小衬衣,下身则是深蓝色百褶短裙,样式看着很普通,但与她的身材比例配上的刚刚好。脚上一双简单舒适的白色帆布鞋,加之深蓝色的丘比特之箭的精美发夹,显得她看着有说不出的特别。这份特别的背后,是其多年审美经验的积累和用心准备的结果。 如果说许微微像是一朵牡丹,而被人忽视的笙笙则像是一朵长在墙角的白蔷薇,另有一番灵动。从未发现过小女儿如此漂亮一面的宋佳,温柔一笑,冲笙笙张开了怀抱。笙走上前去抱住母亲,撒娇道:“妈,就送姐姐去英国求学吧!姐姐继承了您的美貌,可不能浪费了呀,咱们家出一个国际化的影视大咖多好。” 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内心自然会燃起报复的恶缘之种,而报复完之后,自己就会要面对自己的斑斑恶迹,内心过不去。许笙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还是那个被她伤害无数次,仍旧选择原谅的亲生姐姐许微微。 刚和父亲回到家的许微微在客厅外听见了这几句。 “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胡闹着不想让姐姐去,因为我不喜欢姐姐离我太远,但是生了这场病之后,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人生,她们都应该去争取,不应该因为我的自私而终止。要是姐姐完成了自己的梦想,我站在她的旁边感受她的欢乐,我觉得我会更加幸福。” 后面的话让许微微心里更加震惊,许笙笙竟然要求妈妈现在找人联系,送她去她最想去的英国皇家音乐学院。 许笙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宋佳联系好人,许微微一个月后就可以入学。出发前夕,心底有疑问的许微微踌躇地来到笙笙房间,她正安静的坐在书桌上看书,并没有发现姐姐的到来。 她不清楚,妹妹最近这么大的转变是因为什么。更大的阴谋? 可是到了英国,她还能继续诬陷欺负她吗? 最终,许微微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离开了。 笙抬头,看着许微微离去的背影,心里头忽然一松,她坦然的知道了许笙笙和她姐姐的劫难已经化解。 书中的女主许微微正是因为妹妹存心阻挠,就算她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也没有去成。悲伤之下跑到了s市不远处的g省地级市昆市,因为护送老奶奶回家,路过了一家郊区外的精神病院,无意间看见了男主,情缘始于此。 许微微被亲妹妹欺负的很可怜,引发了时言弘的恻隐心。起初他并未动心,但由于许笙笙一直无意的撮合,才有了接下去的故事。 一句话,许笙笙就是个很蠢很恶毒的炮灰。 而此刻,许微微已经去往英国的路上了。 这里是一个书中世界,也是一个失控了的世界,笙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变故,但攻克每本书的男主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男女之间的激|情都是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燃起的,所谓一见钟情,还有极度重要的第一印象都是对它的另一种写照。 每一种人都有美的适合方向,例如许笙笙,长着一张清纯脸,为了让大家喜欢自己,偏偏要走她姐姐的千娇百媚路线,反而将自己变得俗不可耐,在众人的视线中淹没了自己本身的美丽。 灵魂的下贱,将本身还算好的躯壳变得丑陋。这么多年过去,笙从不知道选择心灵美还是外表美,变成了另一种答案。她是女子,她要做一个有智慧的貌美的不失善良的女子。 是的,越长大越会发现,世界上没有一种永存的正确选择。 许笙笙是一个妥妥的不良学渣,这为她逃离课堂有了充分的机会。对司机威逼利诱后,又带着他在老师 办公室里去充当家长,让老师拿出最难的题目出来,笙都一一做了出来。 “老师,我太顽皮了,对不起,可是这些题对我来说,太过于简单。您就为我开个特例吧,我不上课,最后回来考试就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时言弘 笙一半卖萌一半恳求,旁边的司机看的直愣愣的,没想到劣迹斑斑的小姐智商竟然这么高,还藏得这么深。 英德中学是富家子弟云集的地方,老师见她的确不需要他们的教育,其父亲也同意便应允了。 诸葛月珠:“他是帝长琛的转世吗?” 凤笙:“是啊!不知道他到底要玩多久的把戏。” ~ 医院里的大铁门开了,病人们兴高采烈的成群结队,三三两两的走了出去。清晨的阳光一缕缕慢慢打满整个广场,言弘沿着白色跑道线一圈一圈的走,眼神深沉如同黑夜,没人可以看出他在想什么。 他的皮肤如冰雪一样白皙,中德混血使他的眼睛跟周围人比起来与众不同。广场上的人都穿着一样的蓝色宽松衬衫,但是在茫茫人群中,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一米八三的高挑身材站在广场中,气质出尘。 真可谓是风华绝代!谪仙般的人儿。 笙藏在铁门后槐树旁,偷偷地看着他。还没多看几眼,言弘依着感觉朝着她的注视望过去。 笙略显意外。 一个人连别人的眼光都能在人群中精确的找准位置,还有什么他操纵不了的呢?得到一个强大的男人,对于女人来说并不容易,许微微有着强大的女主光环,和极其强大的气运才得到天之骄子的钦慕。 她只有靠真情和智慧去征服他! 强大的男人往往更倾向于喜欢稍微弱小需要被保护的女人,这是大自然赋予的天性,本质上无法改变。所以说不管女生自己有多强大,都要适当示弱,给男生表现的机会。 一味不需要别人,其实在别人眼里也是一种拒绝。 笙甜甜一笑,从槐树下完美的走出来。 戏还未开场,深沉的阴郁少年已经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挪开,估计在他眼里,她什么样子都没有被记住。 笙尴尬的收好自己的职业笑。 大佬都是轻易得不到的。 征程遥远,内心需得强大,要做就做最后的赢家。 想了想,走到他每日必去的天台,坐在破旧的木板凳上。 远处的天际线泛着一点点青色,蔚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了。 还没有等到言弘来,倒是等到了在小说中装作有精神病,逃脱惩罚的中年男子何大伟。 他的存在也是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小角色。 何大伟是出了名的小姑娘爱好者,看到精神病院里出了这么一个可人的妹妹,当然不想放过。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就盯住了她的行踪,一路尾随到天台。 何大伟栓好了门,一步步向笙靠近,一边走一边脱掉衣服。 笙并没有料到自己会遇到危险,此刻自己也没有法术,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她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何大伟猥琐的一笑,整栋楼有十层,这建筑也是最高的。而时间点儿,现在底下正热闹,九十层的都是重度的精神病人,她再怎么大喊大叫,都不会有人来救她。 笙的体力不及身当力壮的中年人。 皮肤黝黑斑点密布的肥手,按住了小姑娘白嫩的手臂,将她牢牢地按在电压室的墙壁上。 她的心里对这人恶心至极,用力呼喊着。可她越是呼喊,何大伟越是玩的尽兴。 嘶拉一声,笙的白衬衣被他拉破,露出娇嫩的皮肤,看的何大伟心神荡漾,油光满面的猪脑开始笑嘻嘻地朝笙靠去。 “嘭。” 笙实在受不了非人般的折磨,抬腿猛顶男人最脆弱的位置,作势喊出最惊人的音量。 何大伟脸色聚变,肥硕油腻的五官挤成一团。 一声尖叫要破出云霄:“救命啊!” 言弘破门而入,冲到何大伟的面前,立马给了一拳,再是一猛抬腿顶他腹部,何大伟直接痛倒在地。 与男人拉关系,被他同情或者怜惜更容易接近他,只要他管了,你就是他的羽翼之下,自然而然就亲近了。 言弘走近那个小女孩,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女孩抬头,惊恐未去如小鹿受惊的眼神令人心疼,柔嫩的肌肤上一片淤青,眼角还挂着泪水。 “小子,这不关你的事,赶紧给我下去,别妨碍别人的好事。”何大伟觉得自己是被偷袭才落了下风,此刻他站在少年的后头,扭了扭头对着言弘道。 笙紧紧抓住言弘的衣角,恐惧地看着何大伟。 阴郁的少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瘦削的身体站了起来,背对着笙,挥拳向何大伟走了过去。 从体魄上来看,言弘输于人到中年的何大伟,但笙知道,言弘早在小时候就被专业的人训练,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预料之中,何大伟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反攻,几秒钟时间他已经被打在地上彻底爬不起来。 “可以起来吗?”笙一直在地上一动不动,显得尤为体弱,风一吹好似就能晕过去。 面对男子的问候,女生若喜欢那个人,就要表现自己需要,但要会说话会表现,不然可就显得矫揉造作了。 勾搭也是一门极高的艺术,每个人一开始都不能很好的去驾驭自己使用这门艺术。但对于她这种已经活得够久的人来说,已经运用的收放自如。 笙努力想要自己起来,起到一半跌了回去,歉意的看着言弘道:“腿软起不来。”她又看看地上的何大为,吞一口气努力着起来,但身体仍然摇摇晃晃的。 表演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都相信了她的人体机能已经到如此地步了。 言弘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走进楼梯。此刻的他只当她是一个小妹妹,这可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你住哪件房,我送你过去。”沉默寡言的言弘,低沉着声音向她说道。 笙委屈吧啦的擦眼泪,小声回答:“我不住这里,今天在外面看见了你,想要成为你的朋友,才走了进来。” 这一点,言弘略感意外,特意进精神病院的可不多。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有朋友,言弘也不例外。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多了一点点温暖。 “回家吧,下次别来了,这里很危险。” 言弘不是一个能被轻易感动到的人,做事冷酷理性至极。刚才出手,仅仅是因为他的世界观不允许他冷眼旁观,这只是他的一种高贵品格。 这是明晃晃的冷漠拒绝啊! 哪知,怀中的女孩突然啜泣起来,泪眼汪汪向言弘道:“哥哥,我的家人都不喜欢我,将我从s市送过来不管不问。我喜欢哥哥你,哥哥可以不要不理我吗?” 身同感受最能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时言弘有一瞬间的柔软在心底绽开。 “这里不安全,你一个女孩子来这不好。”他的声音逐渐柔和下来。 笙心底里缓和了一下,幸好穿越的早,现在对于小女生的把戏还不是很了解。言弘随着年龄的增长会变得深不可测,没有人能猜出他的心思,在国际商界中,出了名的低调神秘。 清秀的女孩像是天真说道:“哥哥,我带你逃出这里吧!” 是的,是逃出这里。他的父亲劳伦斯在这附近安插了不少的人手,精神病人里也有几个是他父亲派来看管他的。 很难相信,一位父亲为了将孩子培养成才,用这样残忍而又恐怖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孩子。 想要逃出这里,需要极其强大的隐忍力找出那些人的行动踪迹。而精神病院为了防止病人出逃,整个院里只有一条路可以平常走出去。 他虽是父亲最喜欢和最看好的孩子,但他也只有一条路。 走出去就过光芒万丈醉纸迷金的生活,走不出去就在这里养老至死。 言弘看着算得上小女孩的笙,笑了起来。他的笑如同冰原上的暖阳,让人的整颗心都痒痒了以来。他的五官既有西方人的立体,又有东方人的美感,正如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恍若天人。 美色当前,笙努力将自己的内心调平,最终决定第一次见面后,还是保持神秘为好。一下子将自己暴露无遗,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笙穿着言弘给的衣裳,在他的目送下走出了大楼,穿过广场向管理人员走去。 言弘看着她的背影思考着,她为什么不让他送出去,好似知道有看管他的人一般。 时值盛夏,当午的阳光开始火辣辣的照射着阴暗的院里,槐花的香味像是发酵了一般,浓浓的散在院里到处都是,也散在了她和他之间相差的距离里。 笙再次站在言弘的面前仅隔了一周。这次来,她准备带他出去,藏起来。 “跟我走。”笙拉起言弘的手,往食堂走去。 言弘一言不发的跟着她。 他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待久了,在好久未见的阳光,仿佛没有了焦距,显得空洞失神。 笙的白色衬衣,在阳光下柔软异常,深蓝色的裙子随着她的步子摇摇晃晃。 她回头。 言弘皱巴巴的衣裳已经有些不合身。 笙心里莫名的心疼,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 “老刘,开车,快点。” 看着言弘的那一群人,在这个点会简单交接一下,留下看守的人并不多。食堂连接着厨房仅一道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带出去并不难。 “小姐,监控……”老刘担心道。 笙笑笑道:“今天有人送新的监控器材来,今日这边的监控是停掉了的。” 老刘在前面驾驶。 笙转头看言弘,一两秒后向他扑了上去。 言弘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没想明白和惊讶。正常人在精神病院待久了,同他们吃,同他们住,保持住自己的神经正常是一件很难的事。他只有让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分析的状态中,才能保持清醒。一时被救出来,还有些不适应,显得呆楞楞的。 一道黑影闪来。 言弘猝不及防的被压.在笙的身.下。 笙看着一脸懵逼不做声的言弘,轻轻道:“不能让人看见你出去了。” 现实世界里她可是有一副凹凸有致,玲珑曲线的魔鬼身材,走几步路让男女侧目的那种。 可是现在,十五岁了都还没开始发育的少女身材,一马平川不说,肤色也有些暗沉。幸好底子还算不错,五官精致。只要细心设计,注意饮食,好身材还是会有的。 言弘被她按在下面。 幻异的眼睛里有惊讶,有猜测,有镇定,唯独没有爱情萌发的神色。对于她的无理行为,没有多余的揣测,听了她的解释丝毫不怀疑。像是任人宰割的温柔小鲜肉,听话的躺在坐垫上。 在他心里,笙现在顶多只算一个调皮的小妹妹。 老刘在前面透过后视镜,看着小小年纪高深莫测的小姐,背脊有些发凉。 都说有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想要干的事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先是牛逼哄哄的让老师同意她不上课只考试,后面带着他买公寓,置办各种家具。现在领着个白嫩的小伙回去,让人有些胡乱猜测起来。 这公寓,莫不是专门用来养男宠的吧!老刘想着自己的儿子长得一表人才的,可不能让他被小姐瞧见了。 笙带着言弘回到自己准备的小家,标准的三室一厅,整体风格装的是新中式。 善于表达意境美的新中式风格,让从小生活在北欧的言弘,多看了几眼。 笙拉着他:“这边是厨房,那边是卫生间,你的房间在这里,看一下喜欢吗?都是我准备的哦!” 被人捧在手心的时弘点点头,看着眼中满满认真的女孩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也许是他从小就没有生活在这里,母语讲的也并不是中文,所以造就他的发音独特,让人听了有种别致的好听腔调。 他的嗓音如同低沉的大提琴在她的耳边流淌着。 望过去,白皙清秀的脸庞上五官像是被天使亲吻过,完美的令人生羡。沉稳气质中透着清冷,隐隐中藏着难掩的贵气。 言弘与其父约定,他走出精神病院就算赢了。笙可以断定,言弘心中应该是思考着怎么跟她说再见这一件事。依照他的风格,事后他会送她价值连城的财富。 他清冽的眼眸抬起,沉静的目光望向她。 第二百三十章 月牙一般 许微微当时遇见他已经是高三学生,她现在一小初中生,身板也就那样,言弘铁定对她生不起情愫。 在他开口之前,先把自己的路跟他绑在一起吧! “哥哥,我买完房没钱了,我们得想办法赚钱维持生活咯。” 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此刻的言弘对她这个奇怪的初中生,没有多余的看法。依旧是相信,他清冽的眼眸轻轻转了一下,低沉着嗓子道:“我有。” 笙笑了起来,眼睛像是月牙一般弯。 “真好,哥哥。我有你了,再也不会孤独了,是吗?” 小姑娘扑进他的怀里,冰凉的泪水滴答在他白皙瘦削的手臂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环上了笙的小脑袋。 没一会,小脑袋上传来一句:“既然是你帮我赢了,那我就护你一辈子吧。” 背上被轻轻的拍着。 言弘在温柔安慰着她。 “嗯。”笙低喃着回答,带着一丝鼻音。扯了几张纸,背着他开始擦眼泪。 “我姐姐长得很漂亮,所有人都喜欢她。我长得普通,没人关心我就算了,却偏偏被比较,嘲笑,我很生气,她们又觉得我不如姐姐大方,更加比不上她了。每次见面都要说,我总板着脸,家里人也不喜欢我了。” 小心翼翼地吐露出自己的腌臜事,尽情地享受美色的怀抱。 言弘能感觉到她因为紧张,扯着他的袖子不放。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言的安慰着她。 没有诺言。 笙被带去了时家资本集团总部h国。 恍如天上现代仙宫的几百平方米别墅里,环绕露台是极其令人惬意的地方,h国首都独特的城市风景基本上一览无余。 深沉儒雅的室内风格,配上各式各样的全世界艺术收藏品。令普通人可以窒息的美,惊涛骇浪般向她扑了过来。 此刻,她在与自己对抗。 淡定,淡定。 “小姐,午餐时间快到了,您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套别墅里只住了四个人,笙和言弘,女管家里美,司机赫端里。 “谢谢里美,随便来点什么吧,我不太饿。” 里美张着一脸没有缺点的职业笑退出了客厅,半小时她带着一名推着餐车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将食物端上餐桌,将一份牛排切好说了一句敬词后,站在一旁听吩咐。 笙尝了一口牛排,味蕾被食物的美味打开。 对于喜爱的东西,最好不要表现的太过热烈。 她吃了三块牛排后,将它推了推。里美立即温柔走上前,贴心的将中式食物放到她的面前。 主食,汤羹,甜品顺序而过,笙表示了对米其林餐厅主厨的称赞。 午餐后,躺在柔软的床上小憩一会。接后看了看言弘看过的书,很多种不同国家文字的书籍,透着晦涩难懂的味道,优雅的被排列在书架上。 认真看了几首古典诗后,畅通无余的逛这里的所有房间。 她觉得,可以给他贴上博学,低调,坚韧,神秘的标签。 攻略一个这样的人,难度系数可以打上九十分以上。 夜色逐渐降临,里美站在一旁,陪着坐在l形沙发上的笙等着时弘回家。 露台外的世界慢慢五彩缤纷,世界上最繁华的商业帝国果然闪耀人心,如不是很清楚自己来自哪里,为何而来,应当归于何处,只怕是会沉沦于此。 正恍神之际,时弘出现在了客厅,他正看着她。 里美说了几句敬语后走了出去。 在散发着高贵与顶端资本味的客厅里。 时弘歪了歪头,松了松自己领带。 他慢慢倾斜自己的头时,暖暖的灯光流下,幻异的绿眼瞳似乎在施法,让人无法行动。 他的动作很随意,但一蹙一动撩人的很。 连不经意的眸光都散发让人无法抵御的魅色。 她心想着,可不能还没有攻略他,自己先被攻略了。 笙往他身边远一点的地方挪了挪。 言弘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着她:“在这住的适应吗?” “很适应。”笙回应着。 “在休息两天,你去学校继续读书好不好。” 言语温柔,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暖暖的。 她想,被他凝望的人,无论身处黑暗还是淤泥,必定是幸福的。 笙点点头。 言弘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没有问出来。笙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低了低头,默不作声。 啊!这该死的年龄。 她无法顶着小萝莉的身体对一只大灰狼下手。 言弘三观正的可怕,他不会对一个初中生动心,更不可能满足许笙笙内心的汹涌澎湃。笙觉得,自己此刻做一个正常的小女孩即可。 “你有我,就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因为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会仰望你。但是我希望,你将来有一天能创造自己的一方天地,拥有真正的毫无顾忌的快乐。” 他以为自己不想要去上课? 这个,可能是初次见面给他的第一印象吧!毕竟是逃课去遇见他的。 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高冷哥哥攻略我的戏码,待她唱一首将计就计吧! “那好吧!我好好学习,你好好学习和工作,一到周末我们就去玩怎么样?”笙一副完全被说服了的样子。 “可以。”言弘的嘴角微微有了点弧度。 在现实生活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天资一般,能有的社会资源也一般。进入到这全世界教育资源最顶端的高中学校里,扑面而来的源源不断的都是学习上的问题,她没有任何矫情的时间和精力,努力再竭尽全力地去学习。回归现实的世界,也许将会是一笔宝贵的经历。 有用与否,打发时间才是最正经的。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事情,很多时候克制一点,在以后就会得到更加丰硕的果实。 有些东西,一开始就很甜,后面再怎样,多半是就那样,或者是怎么样也回不到原来的甜味了。这种东西就叫做失去。 学习的过程真的很痛苦,身临其境是最好的鞭策。四年后,笙成为了梦想中的会三国语言的女子,也会点金融投资,做了些公益。 她将言弘的低调也学得很好,世界上大多数人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只是有那么一次不小心,上了世界经济中心的报纸上,被炒作的媒体誉为最年轻的隐形富豪。 其他时间里,她都是属于销声匿迹型的。 四年的时间里,她的肤色逐渐由黄暗向完美趋向,白嫩里透着粉红,看上去就舒服的很。个子也冒了些,腰是a4,腿是又长又直。未烫染的健康黑发被特意留到腰间,走在银发居多的大街上,会引得小孩们侧目。 推开别墅的门,里美迎了上来。 她面带真挚的微笑:“欢迎小姐您回家。” 与言弘朝夕相处一年后,笙开始刻意远离他。最后直接,给自己申请了学校住宿的权利。对着他特意甩开公司业务,几次前来细心询问,她都故意不回答。 言弘无法,只能一个周去看她一次。过程里没有太多的话语,最多的就是沉默的两人饭局。 里美全程看着,以为是闹了别扭。 今天能看到小姐回家,她有了除职业外的笑容。 天时地利与人和,是做事的基本条件。 四年里,言弘有自己的大学学业还有繁琐的公司业务需要完成,谈情说爱也得选对时候,她可不会做一个无脑的人,别人繁忙的时候要去问你到底爱不爱我。痴傻女子,一般输了心也输了爱情。 “里美姐姐,今天我想给哥哥做一顿晚饭,给他一点小惊喜。”四年时间里,笙不怎么搭理言弘,但对里美是真心的好,两人之间已经建成亲人般的关系。 里美笑着回答:“好的,小姐,里美明白。” 傍晚六点半,言弘回到家里,偌大的屋子静静的,好似一个人也没有。 随意的脱掉外套,扯松自己的领带,厨房突然传出声响来,言弘怔了征神,走了过去。 本来笙是想做一桌子菜,但没想到多年没有操作,手艺退步。结果惨不忍睹,只能全部倒掉,安安心心本本分分的做一碗面给自己吃,想着一会儿还是打电话给楼下的米其林餐厅,让他们给言弘送饭就好。 端着面,准备去犒劳自己饿了挺久的肚子。一转头,与他目光交汇。 “没有我的?”言弘嘴角微弯,他视这个可爱的女孩为自己的亲妹妹,但她因青春期叛逆,对他生了些厌恶。但是养孩子,总归会有心累的时候,他只要耐心温柔就好。 笙的脸上有些尴尬,她还没尝味道呢?不好意思道:“不知道好不好吃。” “还从来没有吃过你做的东西。”时言弘已经转身出去,坐在餐桌上,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于是,她再拿了一双筷子,向他走了过去。 将筷子递给他。 言弘拿过马上尝了一口,表示自己的赞赏:“很好吃。” 从容的与他同吃一碗面,笙鼓鼓两腮,眼瞳一闪,笑着道:“嗯,是还行。” 拉过来一把椅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了起来。 一碗面干干净净下了两人的肚子里,笙故作优雅将筷子搁在面碗上,一本正经跟言弘开口:“吃了我的面,是要付酬劳的哦。” 言弘在生意场上从来都是面瘫,讲究冷静理智和高效。面对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微笑都是刻意记得的表现。“可以。” “我要当你的秘书,学习最棒最前沿的金融知识。” 这对言弘来说,很简单。 对笙来说,扑到计划第一步开始上演。 第二日,一身工作服的笙跟在了言弘后面,成为了高层领导偷偷窥视的对象。 高层领导们私下聊天,第一次稍稍有些不务正业。 “总裁的女人?” “应该不是吧,总裁一向不让人接近。” “但她是唯一的女助理啊!” “i''msureeveryoneiswaitingforthenews.” “workhard,oryou''llbepunished.” 本书第一女配即将出场,她是时老爷子挚友的孙女安夏,强势降落的另一位助理,时家公认的孙媳妇。她家世只是比时家差了一点点,这一世没有女主许微微的阻挡,在联谊聚会上,安老爷子给时老爷子求助,让他孙女儿在言弘的公司锻炼锻炼,恳请言弘教她一些管理公司的方式。 时老爷子自然不会拒绝,两个帝国集团的结合是再好不过的事。 言弘默许她带着目的在他公司存在。 这也是笙的计划不能再推迟下去的原因。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笙走上前去开了门。一身白裙的安夏走了进来,眼神略过笙,浅笑盈盈地走到言弘桌前:“言弘哥,我来报道了。” 平心而论,安夏比许笙笙漂亮许多。她是英德混血,眼睛又大又圆,也最爱笑,心底里对言弘势在必得。 “欢迎您,安小姐。以后你就负责在这个办公室外面接听来电,之后的事总裁会安排,现在出去吧!”笙回以浅笑,不留余地。这个主可是比原主许笙笙厉害万倍的主,很会折腾,就算言弘不喜欢她,她也会视自己为时家未来的女主人。 一生骄傲的安夏脸上没回过神,尽量用眼神提示笙,该出去的人不是她。她猜测这个小助理应该是不知道她的身份,于是故意提醒:“言弘哥,我爷爷说,这个周末邀请你们一家到我们家做客,你有空吗?” 言弘并未抬头,安夏看着笙的眼睛,再明显的不过的意思,希望笙识趣点,留在办公室里面的人应该是她。 “近期没有时间参加聚会,有心了。”言弘低着头处理自己的文件,笙耀武扬威的看着安夏。 安夏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立马转变策略,沉着冷静道:“其实我想去的是设计部,可是爷爷要让我做你的助理,我想你已经有助理了,我人已经到你公司啦,爷爷应该不会管了,我能去设计部吗?言弘哥,我保证不添乱。” 安夏在艺术造诣上的确算上流,笙没理由阻止。 言弘抬头回答:“可以,你去吧,找史密夫说一声就行。” 得到肯定,安夏开心的像个小女孩,主动离开了办公室。 笙明白这个女人,一定是探听她的底细,再去给两位老爷子哭一哭,自然有人来收拾她这个挡路者,自己不费吹灰之力。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戏 当然,今晚上的戏更重要。 同言弘一块回家,美丽贤惠的安夏做好了一大桌菜等着两人。笙一进门就收到了一颗价值一千万的宝珠,她亲切的给笙戴在脖子上,拉起她的手:“小笙,今天我一见你就喜欢你的直脾气,这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笙将宝珠取了下来,语气和善的拒绝:“谢安姐,不过小妹心领了,这些东西我不怎么喜欢佩戴。”对于今晚她送的更贵重的礼物,她更喜欢。 别墅里多了时老爷子的管家,笙不能太造词,欢乐的向那盘点心走去,将它端在自己的手里往自己房间里去。 安夏看见那盘点心被端走,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去阻拦,想要抢下来。 “安姐姐做的点心很精致,正巧明天我要回学校了,就想着带去学校吃,怎么安姐姐还不舍得一盘点心吗?”笙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 安夏一听她这样说,便放了心。许笙笙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计划,明天她去了学校,在安排一个男子跟着她,寻个时机…… 这是个除掉她的好机会! 安夏摇摇头:“不是,这点心需要好好包装一下,不然形状变了就不好了。我去厨房给你打包。” 笙爽朗的放手,让她去打包。 晚饭过后,笙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打发了安夏,自己好办事。没想到言弘在书房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安夏:“请代替我送给你的爷爷。” 一直被他冷落的安夏自然很开心,听话的回去了。 里美在一楼收拾厨房和客厅。 笙拿着打包好的点心跟着言弘上了楼上书房,言弘一般在晚饭后都会看会儿书。将点心搁在壁炉旁,以免它变的太冷,温度刚刚好才行嘛。 “你故意送走安夏是因为什么?”笙躺在罗汉床上,歪着头问他。 言弘看书看的很认真,这是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只听得他淡淡回道:“知道你不喜欢。” 唔。多么明显的偏爱,可是这个满脑子商业帝国,对男女之情没有多想的人对她只是亲情。 “嗯。”满足而骄傲的应了一声。 算好时间,他应该可以进食一点点了。 她先咬了一口点心,然后给言弘拿了一个:“哥,你尝尝这个。” 娇柔异常的声音,让言弘有一瞬间觉得不太对劲,但他接过点心,吃掉一整个。她又递上一个,言弘依旧吃掉了。他不是很喜欢甜食,但这个妹妹很少主动,要是违背她的意愿,不知道会不会又生气。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笙贴心的给他递上了一杯咖啡。 头脑已经混沌的言弘只觉得口干舌燥,眼睛里开始天旋地转。 “哥哥,你怎么了?”笙离得他近了一点。 他额头上细汗密布,白衬衣里的肌肤也散发着火热,像是发了很严重的高烧,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哥哥,你怎么了?”她用纸巾温柔的替他擦拭额头上的细汗,神情微微有些紧张。是不是吃一个点心就够,幸好了她只咬了两口。精神虽有些涣散,但还有五分意识。 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她的皮肤娇嫩的能掐出水来。 这不对劲,时言弘,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趁着那剩下的一丝理智,他本能的冲向书房的门。 眼疾手快脚更快的笙堵在了门上,背靠着门,按住他的两只胳膊,神情有些焦急:“哥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 什么抑制力极强的男人,什么禁欲系第一男主,都是扯淡的。言弘是格斗高手,体力惊人,动作敏捷,笙打算搞一搞暧昧的气息,让两个人之间亲密一点,打破他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妹妹来看待的现实,然后她就可以专心搞攻略事业。 时光静止,把她当妹妹的言弘看着满眼不可置信的笙,距离如此之近。独属于女孩的体香充斥在他的鼻间。 “抱歉,哥哥生病了,要去医院。”言弘看着被他蹂躏过的粉唇,以及她懵逼的神情,那满眼的信任和震惊,让他内心歉意万分。 笙像是反应了过来,转过身去开门,拉门往后退的她撞进了因药反应迟钝的时弘怀里。笙一愣,这一次可真不是套路。 滚烫的身体拥抱着她。 “哥?”迟疑,不适,担忧的声音唤醒了言弘。 她清澈的眼睛加深了他的内疚。 言弘大步走出书房,大声朝楼下正让人收拾厨房的里美吩咐道:“里美,十分钟后让赫端里送我去医院。” 赫端里驾驶着先生的车,里美在一旁副驾驶发信息通知时家医务人员,透过后视镜瞥见先生满头湿发一脸铁青,不自觉地抖擞了一下。 小姐乖巧的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一番折腾回家后,笙准备回房间休息,默默走上楼梯,言弘拉住了她的手:“小笙……” 若是平日里,这番拉手并没有什么,但现在……在时弘心里总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骨节分明的大手中抓着的小手,柔软白皙。她好似轻轻收缩了一下自己的手,但最终没有拿回去。 他的笙并未抬头看他一眼,低着头看地板,不敢看他的样子:“怎么了……”声音软软的,怯怯的。 他放开了她的手,无奈道:“没什么,你早点休息。” 笙点点头向楼上走去,安安心心的去睡觉。 自从那件事发生过后,笙无时无刻不在躲避他。 安夏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摸了摸自己对时代花园的设计方案,打上一个自信的脸,阳光的走了进去。 言弘正在发呆,安夏悄悄停了下来,怕吵到他的思考,高跟鞋轻轻的立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他什么时候反应了过来。 “安小姐?” “听说你找我?言弘哥。”安夏今天收到了总裁的召唤,在大众的眼光下走了进来。她今天在这站了这么久,出去……即便不是她心中想要发生的事情,也够有面的了。 “安小姐,我想我已经没有任何立场,让你有目的性再呆在我的公司了。”言弘淡淡道,一眼都没有看她。 安夏有些气,时代花园她花了可不少心思,他居然都不想看一眼。 “言弘哥?你什么意思?” 言弘做事及其讲究效率,直截了当道:“我已经有妻子的人选了,再留你在这已经不合适,抱歉。” 安夏想明白了,她的苦心已经被别人窃取,是那个披着羊皮的中国狼妹妹。 “言弘哥,如果你和我结婚,我不介意你和小笙在一起,我更不会干涉你们。再说了时伯父是肯定不会同意你和小笙在一起的,我们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根本选择不了自己的婚姻。” 只有安夏自己明白,她的心在滴血。她从小就喜欢他。 “富贵在天,我没有义务保证每个人一辈子都拥有财富,安夏,收手吧!我知道是你做的手脚。” 言弘背对着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别再对她出手,我不会再念旧情。” 安夏仿佛着了魔一样,走出办公室将自己的设计方案扔在钢化玻璃上,几秒钟后向地下停车场而去。 空灵美妙的钢琴声在偌大的客厅里,显得稍微有些孤寂。笙慢慢悠悠的惬意弹奏,滑落的音调经过精心安排,一点一滴都妙不可言。一辈子太短,人总是抓不住时间,优雅的认真学几样东西,整个一生都仿佛不一样了。 金融经济,语言与沟通,艺术的庙岭她都甘心沉沦其中,不知道下一个世界会是怎样的呢,若是回去后,她还会不会记得这里的一切。 里美刚给小姐送上一杯茶水,言弘便走进了客厅。最近两人的气氛怪怪的,也许是里美想多了吧!先生何时多了余光去看别人呢! 时家是十四世纪便流传下来的公爵贵族,一族人低调谦逊,热爱和平,是全球贵族们联姻的第一首选。只可惜三代以来都是单传,能联姻的,那必定是举世娇女。 “里美,我和小姐有事要谈。”言弘轻轻吩咐。 里美诚恳的说了敬语后退了出去。 笙手下的钢琴音调由高降低,缓缓而停。 时弘喝一口她的茶,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自己的领带松了松,朝着她的背影道:“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已经处理不好我们之间的关系了。”笙站起身,转过来,看着他那双幻异的绿瞳回答。 眉若远山,鼻梁挺直,薄唇轻抿,棱角分明。漫画一般的人物,像她这样平凡的人物,经过精心算计,才会产生故事。不然就可能会是相逢不相遇,相遇不相见吧! 他修长的大腿放在柔软的淡蓝色地毯上,裤腿的宽度让人看着都觉得刚刚好,坐姿随意。 “我说过要护你一辈子。”想要说出自己心中的决定,但又害怕她不知所措,对他再次心生厌恶,可是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当没发生过。 “做你妻子可以吗?” 总爱穿白衬衣的笙轻轻靠在钢琴一侧,眸色十分认真。 时弘心里悬着的心着地了,不自觉的又扯了扯领带,呼吸轻颤一下点头:“好。” “那么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吧!情侣们都喜欢这样。”笙想着让他过度一下,内心十分对不起他,毕竟他是她碰瓷式结婚的承担者。 “好。”印象中她爱看的都是高冷男主,可笙怎么觉得剧本不太对,这货一点都不冷啊!反而是极品的温柔。 去看了场电影,结果人前人后全是女生窃窃私语,闺蜜团的都跑过来要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我是他女朋友。”这句话,笙今天说了绝对不下两百遍。 结果这厮,只是给她咧嘴微笑。 看在对不起他的份上,就大大方方不计较了吧! 第二日,柔软的阳光照了进来,就着睡衣,她走下楼。客厅里,时老爷子正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似乎是等了很久,有点不耐烦。 见长辈这种事,还是端庄大方些好,笙立马回到自己房间,快速的洗漱打扮。在最短的时间里下了楼。她正从楼梯里下来,时老爷子便开了口,顶端资本主义的金钱味飘的客厅到处都是。 “我好心留你在这里,没想到你却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你开个价吧,离开他。”他的眼神犀利的像箭一样,向她射了过来。 笙想了想说:“你准备给我多少?” “threehundredmillion.” “dor.” 像是谈一笔生意,她耸耸肩,微笑着说着抱歉:“言弘只值这一点钱吗?你未免太小看我的胃口。” 时老爷子现在想什么,她很清楚。按他一贯的风格,用小钱解决不了,直接让问题的来源消失就是。 他想杀了她。 其实,现在要不要婚礼都行,她已经得到了言弘。只是看这个时老爷子,不爽的很,气愤的怼道:“不慈祥的老人身边是没有儿孙孝敬的哦!您看您身边一个人没有,就一个管家,多可怜啊!可偏偏你还固执己见,晚上睡觉睡得好吗?” 在他喷火的眼神中,她继续说:“我若是想要钱,嫁给言弘就是最大的胜利,为什么要傻到拿你这三亿美元呢?我又不傻。” 言弘出生在这个家里,很少能够体会到温情,为了让他成才,他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最严厉的要求,冰冷冷中长大。少年时,大多数人在感受童年,他在牢笼里挣扎,每个神经每个毛孔都要参与到思考里去。 她除了救言弘出精神病院,没有其他的功劳。可是在言弘的心里面,她这些年的陪伴则是最珍贵的,将她示若为宝。作为一个攻略者,她的目的是回家,可是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心里很难受。 在准备要离开的日子前,她用心的跟他相处每一分每一秒,给他做一日三餐。并给他留下一封坦然之信,告诉他自己没有死,只是去另一个世界了。 h国,帝国大厦会议室。 笙站在言弘的旁边。他即将宣布,要将一部分财产转移给她。 笙看着手腕上的表,心里默念着倒数时间。 最后的时间慢慢到来…… 三…… 二…… 一…… 听到一声枪.响,会议室的里人都吓得躲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二章 陪他 言弘抱着心脏口中了一枪的笙,他仿佛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拉出了身体,灵魂出窍,可是他不想失去她。失真般的努力让自己喊出最大的声音:“来人啊!叫医生。” 笙看着言弘踉踉跄跄的抱着她出去,他眼角的泪水从完美的下颌角落下,滴在她的脸上。很疼,很难受。但是她努力笑着,伸手摸了摸他,吃力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时言弘。” 那个精神病院的阴郁少年,对她从来都是温暖的,她好想这一切都不是假的。因为在外面的世界里,像他这样的男生可不多。她对他好,他万分回报。从无质疑,从不红脸,他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男孩。 再见了,时言弘。 诸葛月珠问:“你不是只管巫愿的吗?这听着可不算是为怨女报仇的故事。” 凤笙轻笑:“自然不是,执行的巫愿多了,总要歇息一下,帝长琛去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还有故事要讲的吗?”诸葛月珠想着她不同寻常之人,在这耽搁的时间已经很多了,准备再说几句就离开了。 凤笙叹了一口气:“有啊!” “案发当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绿地康桥别苑?”审讯人员张河面带严肃,看着顾笙的眼睛发问。 “我经常假装路过这小区的东南门。”顾笙迎上他的目光,淡定从容。 张河再问:“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此刻他心里,只觉得她可能是个神经病。还是现在的年轻人太会玩了,他自己搞不懂而已。 顾笙不紧不慢回答:“每次我都算准了时间,跟他偶遇。” 张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 顾笙艰难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直接跟你讲讲吧,这样省时间。”她看着张河的眼睛又说:“我有密闭空间恐惧症,现在呼吸有点困难,待久了会越来越不舒服。” 这个审讯室没有窗户,天气正热,有些体质不好的人的确会如此。 张河点点头。 “当日,你们抬着他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穿的鞋了,那是我买给他的,lv夏季限量版,所以我知道是他。” “我是他前女友。分手前,我因为毕业设计的事情,蓬头垢面三个月,当时又瘦得厉害。我颧骨高脸又偏大,整个人看起来很难看,因为一张女人的漂亮照片,他移情别恋了。” 她留着今年最流行的辛芷蕾短发,白皙的脸庞上有着精致的五官,穿着漏肩的亮黄色长裙,看起来十分的青春活力。 资料上,这女孩子刚毕业两年多点,算是入世不久。 她长得算得上漂亮!与之张扬的妆容不同是,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她很安静,很稳重。 “分手三个月后,我去找他,求复合,过程有些复杂,但跟这个没关系,我就不说了。反正我最后在地下停车场等到了他,他为了让我不要打扰他,跟我说了与我分手几天后,他就跟他二舅的介绍对象在一起了,在我不相信求证下,他给我看了和该女子的床照。” 顾笙吐词清楚,说话不紧不慢,对于前男友的惨样,她表现的太过于淡定。脸上愈来愈红的现象,证明她确实对密闭性空间不适应,有严重的反应。 “我不甘自己非常认真的爱情,就因为他母亲反对,他就放弃了我。我想起自己哭着闹着,让我父母成全我的时候,就觉得不公平,他太不是个东西了。起初接近我,用的就不是真名,在一起半年之后告诉我他离过婚,有个女儿前妻养着,我原谅了他的欺骗。最后,因为他的相亲对象头像长得还不错,就无情的伤害我,甚至把分手的责任推给了我,说是因为我让他父母不喜欢了,是我的错,所以他要分手。” 顾笙说着就有些激动了起来,桌子上的手捏紧了一下。 “我不甘心,那个头像很好看的女生我找他的时候见过,身材较为臃肿,他并不是很喜欢。虽然嘴巴上说着他和我不可能了,但是他却告诉我那女生和他结婚还早。如果真的想跟我撇清,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清楚呢?警察同志你不会懂,被自己深爱的人一直责怪的感觉。我没去找他的前三个月,那日子真的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整天噩梦,每一天都在后悔。” “我成了备胎,这是我分手见到他的感觉。我不甘心,所以与朋友一起来了这s市,过节什么的就会来这里走走。跟他重逢,想让他重新追我,然后我再狠狠地把他甩掉。” 她说完了,轻轻吁了一口气,仿佛被累到了。 s市绿地康桥别苑发生一起故意伤人事件,伤者为28岁男子,腹部中了一刀,脸上被泼了火石,容貌算是毁了一半。伤者之前长相帅气,脾气也比较好,小区里见过他的人都对他颇为赞赏。 顾笙在案发前,连续几日都出现在绿地康桥的东南门,一待就是一整天。成为嫌疑人之一,被带到警局问话。 “你不上班吗?整日在这里。”张河问她。 顾笙不紧不慢回答:“我是个漫画作家,那几日没有灵感,就想着来偶遇他。” 张河再问:“你怎么确定你自己能在东南门跟他偶遇。” “我去过他们家很多次,东南门口有四五个商店,东侧有一条长长的单街,东门是菜市场,他不会去,其他两道门出去是比较偏僻的公路,他也没有经常去的理由。这里,以前陪他遛狗的时候,他经常来。”顾笙的语气不咸不淡,像极了知道警察会问这些话,早就准备了完美的说辞样。 她安静又沉稳的诉说自己的遭遇,有些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顾笙并未出现在案发现场,也并未进入绿地康桥别苑,一直待在东南门口,小区保安亭的摄像头清晰地展示着她的身影,她一直待在对面的奶茶店里。 伤者称纵凶的是一名男子,且案发时间她正在摄像头下做着喝奶茶玩手机,这件事情应该跟她没关系。 “行吧,辛苦了,谢谢配合,看一下这个,确认无误地话就签个字。”张河给她递过笔录。 顾笙看都没有看就签了字。 “那行,我走了。”没有等张河回答,她径直走了出去。 张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有些说不上来。旁边的实习生袁弘走了过来,看着顾笙的背影说道:“这女孩子挺漂亮的啊,也有气质。” 张河点点头。 顾笙走出康桥警局后,买了水果去了医院。 张河第二次见到顾笙,是在s市医院,她正在给她前男友榨果汁。 跟前几日见到的差不多一样,一袭大波浪卷长到腰间,化着精致的淡妆,相比于那日的烈焰红唇,今日则是浅粉色口红,亮亮的闪闪的显得嘴唇别样俏皮。 他略显意外。 一个看见前男友被担架抬了出来,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扑上去,她没有。 在警局问话时,她也并未问伤者情况,一切都显得太过于平淡。 今日她却在这里。 张河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帮他连接了什么,但他脑海里,他总是抓不住,仿佛错过了什么元素,找不出不对劲在哪。 顾笙看见他,礼貌地问好微笑:“张警官。”矜持的坐下,替伤者掖了掖被角。 “我不冷,你别担心。”伤者对她说。 顾笙朝他说:“吹空调盖被子是件很舒服的事,你就给我盖好了,不要乱动。” 对于这波猝不及防地狗粮,张河吃下去了,一起来的实习生袁弘又在一旁开始装内敛老实,不多话,一副超级无敌认真做事的样子。 她今日穿着gk衣裙,戴了一副美瞳,黑亮黑亮的,像是一个在校大学生。 “今日我们来是想再问问你,近一年有没有可疑对象?有没有跟人结怨?或者经济上的纠纷。” 张河坐在软椅上问。 伤者艰难摇摇头:“没……有,外卖职业,不存……在经济……纠纷。” 顾笙给他递了一杯水,给旁边站着的袁弘也倒了一杯后,站起身来侧着身子往后走,轻挨着门把手对着他们笑道:“你们慢聊,我出去接点热水。” 张河回以微笑,点点头。 袁弘见人走后,忍不住问道:“兄弟,你可以啊!你受伤,前前女友都来照顾你了。” “我……以后会好好……对她的。”伤者有些艰难地说着。 昨天下午的谈话,足已经证明这女生是来报复他的。可是面前的这个容貌尽毁的男士仿佛还在认为自己魅力依旧很大,被抛弃了的前女友还是会对他不离不弃。 张河和袁弘对视一眼,他们的职责是找到纵凶的人,其他的跟他们无关。 但是这个女人实在是奇怪了一些,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还是她的性格太淡定了些呢?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快五十岁的大妈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保温桶,看他们穿着警服问了好。 是伤者的母亲,她的眼神犀利,看得出是个精明能干的人。资料上显示她是暖州人,暖州人做生意遍布全国各地,富商中很大部分都是暖州的。 张河问她:“请问您最近,还有您的丈夫,最近一年可有什么经济纠纷吗?” 胡大妈摇摇头:“我做家庭主妇很多年了,小区里的人都不认识几个,我老公在那单位做了几十年,都处成老朋友了。” 袁弘:“你们再好好想想,没线索我们很难查的。” 很少有人无缘无故的就伤害一个人,更何况那人如此了解绿地康桥别苑的监控布置。 绿地康桥别苑是五十年前的小区,原本是没有监控的,后来因为安全问题,在几个停车场安置了监控,其他地方没有安置。 行凶者很显然知道这一点,提前想好了策略,行凶时戴着鸭舌帽蒙着面,线索上没有任何方向。准备的十分齐全周密。 伤者对他的印象也很陌生,行凶者行凶后扔掉衣服,衣服是新的。警署同志查出这是淘宝上的原创品牌衣服,联系官方查看购买人员信息。 上面有上万个人的订单信息,单地址是绿地康桥别苑的就有两位。袁弘带着人去查,别人的衣服都好好的在家里放着。 衣服上查不出任何的线索,凶手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伤者除了脸部严重的烫伤,腹部受伤外,没有致命伤,这是行凶者最后的底线,人没有死,最坏的结果就是做牢。 用一句话说,这是别人的故意伤害。伤者若是没有任何纠纷,那可就太奇怪了。 警校刚毕业的实习生袁弘将附近所有可疑人员,都排查了一遍,所有人按部就班的,到店做生意的等等均有不在场证明。 伤者称行凶者样貌陌生,而这场行凶一定是由纠纷引起的,而且是不致死的纠纷行为。 张河将目光投在了推门进,侧着身子关门不给人露出背影的顾笙,伤者的前前女友。 温柔知性的顾笙笑笑道:“阿姨,您来啦?渴吗?” 大妈微微有些不自然,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水杯。 情感纠纷也是纠纷的一种,张河心里想。正想着让顾笙回避一下,她刚好说要走,他就没吭声。 等到她走后,张河才问:“上次的资料中,你的前女友是顾笙,现女友是王莎。” “现在的女友是顾笙,前女友是王莎。”伤者母亲解释道。 张河准备再说些什么,大妈抢话继续道:“王莎是个没良心的,她长得没人要似的,要不是我撮合他和我儿子,她能有男朋友吗?如今我儿子被人害成这样了,之后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已经让我儿子跟她分手了。” 眼神里十分唾弃和看不起。 张河问道:“可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胡大妈激动了:“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哦?我伺候她跟什么似的,有事就消失了,我没理论就是好的了。订婚的钱她是一定要退给我的!” 张河心中无语,直截了当道:“阿姨,这场纵凶就是摆明的熟人作案,因为你们的一切他都计算的很准,没有摄像头照到他。而且他并没有想把您儿子杀死,只是报复行为。所以您和您儿子,应该好好想想所有的可疑人员。”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沉思 胡大妈和伤者李洋陷入沉思。 顾笙离开医院后,坐到了一家奶茶店里,点了一杯杨枝甘露。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拨通了苏寒的微信电话。 “到那边还好吗?”顾笙问。 良久,低沉沙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不好。” 顾笙红了红眼睛道:“过些日子,我就回来。” 奶茶店外,可以看得见一个穿着黄裙子的女生在哭,哽咽着喝着奶茶,路过店门口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第二天,顾笙带着绘画板和电脑到了医院,她看起来非常正常。今日她穿了浅紫色连衣裙,映得她整个人肤色更加白皙,一路而来,众人都忍不住去看她离去的背影。护士们纷纷窃窃私语,惊讶她身体肤色怎么可以这么白。 上次听了张河的分析,李洋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艰难着问她:“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是爱着我的吗?” 顾笙稍微有些惊讶:“我找的是灵魂伴侣,当初在刚一起的时候就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爱着你的。” 李洋对于张河说的话耿耿于怀:“我和我家里人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是爱我?” 顾笙不在意地回道:“你不是告诉我了那是你妈妈的意思,跟我分手是因为你妈妈,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也是因为你妈妈,不是你的错。而现在,她知道了我的好,不反对了。她是你的妈妈,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不在意了,我俩只要好好的在一起就行。” 跟原来的顾笙一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脸部被白纱布包裹了大部分的李洋,艰难的嗯了一声。 “你别说话了,好好的把伤养好。”顾笙背着他道。 张河再到小区,发现小区各地方都装上了监控,心里头感慨:早做什么去了,出了事才装上。 这一起案件是一场高智商犯罪伤人案件,纵凶者什么都算好了,没有遗留下任何痕迹。张河动用了大量的人员,均都一无所获。 一周后,顾笙携着李洋出院了,脸部受伤的他和青春亮丽的顾笙形成对比,频频引来侧目。 张河不太好意思的走了上来,胡大妈趾高气扬的怒道:“你还来干什么啊!” 一个月来,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胡大妈认为警察不可靠。从开始的欢迎,到现在的厌弃。 张河是队长,面子上总有些过不去,心里头也不是机会,想就此离开,但看见顾笙那张漂亮淡定的脸蛋,忍了下来。 他有直觉,顾笙的出现一定不简单。 除了不在场的证明,所有的嫌疑方向都指向了她。 张河派人一直跟踪着她,今天是想再来问问李洋,他和顾笙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 此刻的顾笙在李洋的眼里,还是那个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小女生,满眼都是他。 而在张河眼里,这个女孩子满眼都是戏。 更加证明了他心里的猜测。 “张警官应该是来问话的,要不让他进我车里,你们再好好谈谈?”顾笙浅笑。 李洋和胡大妈断然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顾笙微笑地看着张河道:“那张警官,抱歉了。” 张河也笑笑。顾笙是他见过的最安静的女子,安静的有些不正常,是什么样的环境和经历能将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子打磨成如此的境界呢? 调查和询问显示,她跟很多普通人并没有多大不同。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高中是美术生,艺考考上了西城的一所大学。 跟李洋是在作者群认识的,于四年前一月份在一起,一共处了一年半的对象期。分手后顾笙去了蓉城,然后回了老家,直到去年才重新来到s市。 顾笙替胡大妈关上车门,想了想后走到张河面前:“女人都是心软的动物,我不想凝视深渊了,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张警官把我对你说的话告诉了李洋,这件事我就不生气了。但也谢谢您,促进我们相互信任。” 她说的十分有理,也十分诚恳,但张河却觉得她演技高超。 他点点头,看着顾笙上了车,驰骋而去。拿出根烟抽着,看着她车消失的地方发呆。 袁弘拍了他师父的肩膀,不经意说道:“现在的女孩越来越独立了,刚毕业两年就买了宝马车,厉害。”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河灭掉烟扔进垃圾桶道:“说的对,给我查,把顾笙的各方面都给我查一遍,一定要仔仔细细的查一遍,重点查一下经济来源。” 袁弘有些吃惊:“师傅,不至于吧,您看那胡大妈的态度,再看看顾笙姐的态度,还查吗?人家都不稀罕了!” 张河笑笑道:“你懂什么?给我查就是,记得要仔细。要是被我查出你不认真,你就别想让我盖章签字给你实习证明了。” 袁弘哀呼:“哪有这样的师傅!” 张河怒道:“快去!” 一个外卖小哥能得到女神级别的姑娘爱慕,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 车上一直没有说话声,顾笙专心开着车,胡大妈有些惊喜,没想到这顾笙还是个能干的人。 顾笙从镜子里瞥见了这一幕,嘴角上扬。 袁弘花了两天的时间,将顾笙这两年的详细记录都完完整整的整理好发给了师傅张河。发完后,心里头不是很有滋味。 看着漂亮精致的女孩,却是那么的有故事。 张河看到了资料,应证了自己的猜想,顾笙一定跟这场故意伤人案件脱不了干系。 从伤者李洋和他母亲胡大妈的口述中,顾笙是个善良简单的人。张河觉得,应该去找找胡大妈单独谈谈,李洋已经陷入温柔乡,不太容易醒过来了。 顾笙想了想道:“警察挺负责的,凶手抓到了吗?” 胡大妈故作矜持道:“没有,我准备把房子卖了换到高级一点的小区去,安全点。” “噢,搬家了说声,我来帮忙。”顾笙笑着道。 “小笙你在做什么职业呢?看你好像混得不错,有空跟洋洋表弟说说,他最近愁着毕业后干什么好。”胡大妈向顾笙套话。 顾笙认真地回答:“一年前呢,我一边工作一边画漫画,半年前漫画版权出了两部,然后我就全职画漫画了。” “漫画这么挣钱的吗?都不用工作的吗?”胡大妈不了解漫画,惊奇道。 顾笙耐心回答:“很多漫画作者是没有稿费的,我也是努力了很久才有今天的成绩呢!以前一边工作一边画漫画的时候,熬的快秃头了呢,但是现在也算小有名气,稿费能养活自己了。” “妈,你别问了!”胡大妈准备还想问些什么,被李洋拦下了。 一路上,顾笙脸上都是标准的微笑。将他们送到了康桥绿地别苑,找了个由头走掉后,顾笙在附近找了一处能停车的地方。拿出手机翻出相册,看了看照片中皮肤白皙,穿着衬衫的男孩照片。 心里忍不住赞叹,真帅! 忐忑不安的心酥酥痒痒,软软麻麻的,被一个人偏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你知晓,有个人在为你遮风挡雨,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那么的可爱,她也并不戳穿的紧紧跟在他身后。 顾笙朝着手机笑了会,然后将相册里的照片都删掉了,然后向一个微信好友拨通了电话。 刚呼叫出去,对方接了电话。 清冷低沉地声音传了过来:“喂?” 顾笙甜甜一笑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就不要来打扰我了,我自己看着办就好,你自个儿好好过日子。” 良久,那边才传出一声宠溺:“好!照顾好自己。” 顾笙无情地挂掉了电话。 笑嘻嘻拿出另外一个手机,刚刚在外面捡到的手机打了过去。 响了两声后,手机被接通了,另外一方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顾笙才笑出声道:“是我。” “嗯。”苏寒应了一声。 “这是我捡到的手机,马上还回去,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顾笙笑得毫无形象。 苏寒在另一端看着车内的人,面无表情地脸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照顾好自己。”他说。 “嗯,我会的,寒哥哥。” 她以为不会有人爱她了,可是没想到多年前的因种出了果。 顾笙还有苏寒。 隔着电脑屏幕,苏寒看见了顾笙在流泪,站了起来。 顾笙擦掉眼泪,笑笑道:“我们以后都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苏寒坐了下来,坚定地回答:“是。” 顾笙:“嗯。” 她忍不住地又流起眼泪来。 苏寒又说:“忍忍,别老是给我打电话,撑过这段时间。” 顾笙乖巧道:“嗯。” “我妈说,根据手术医生的建议时间,带我去韩国整容,你放心,我的脸一定能恢复的。” 李洋扯着顾笙的袖子,像是要被遗弃的小狗一般卑微。 顾笙抱住他,轻声道:“还能跟你在一起就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从医生口中得知,他所受到的烫伤虽然面积大,温度没有想象中的恐怖,皮肤表层创伤严重,但是还是有很大机会恢复。 她的眼底,闪过一层阴郁。 像原来一样,李洋内敛爱撒娇,跟顾笙像是以前一样你侬我侬:“以前我太混账了,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顾笙努力笑得跟太阳一样:“好。” 再次踏进康桥绿地别院的钢琴形水池,她坐在陈旧破败的木椅上,用捡到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随后不久一个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两人有一瞬间的尴尬。 那个夏天的一晚上她都坐靠在他的家门前的楼梯上,只为了能等到楼下李洋父亲去上班,母亲去菜市场买菜的时间段里,跟李洋说上几句话。当这位男士开门,惊醒了热的昏沉欲睡的顾笙。 日记本到现在都有对那天的记录。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惨,知道了分手见人心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c市去往s市的机票很贵,一来一回会花掉她工资的大半。幸好毕业的三个月时间里,她认识的新朋友都很不错。她们陪着顾笙挑选所缺的化妆品,没有买到散粉,她们就拿出自己的家当供她使用。 她也拿出自己的家当,有些价格的手镯,带上他送的银项链。 怀着希望人生从此美好的愿望坐上了飞机。 路上也很幸运,遇见了一个c市人生活在s市的阿姨和小妹妹,都是一个省份的人,说了些家常。大晚上担心她会遇到危险,正巧顺路将她捎到了绿地康桥别院。 到达的时候,大概是凌晨一点钟的样子,顾笙在李洋住的小区附近开了一间房间,睡到凌晨四点钟起来化妆打扮自己。 八月初的s市比c市热太多了,从宾馆出来后,没走多久就热的出汗。 来之前心里其实还是忐忑的,越在来的路上越发变得淡定,无论是怎样的结局,她以后想起,不会后悔就行。 她还算是个细心的人儿,早上他父亲会在六点钟出门,母亲会在六点半出门。在他家等了一个多小时候,他的父母终于都出了门。 她拿出手机,用同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他挂断后,顾笙敲上了他家的门。 大概敲了半个多小时的门,都没有人开门。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人开门。平静的心逐渐着急,大老远的归来不会刚好不在吧。 这个点怕是他母亲都快要回来了。 走到他家的上一层,半小时后,不出预料,他母亲回来了。 走到第一层的拐角处,顾笙拿张纸垫在地上坐着。又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楼上有人下来了,先是一声女生,后是熟悉的他的声音。 她心里想,那么大的敲门声,他都没有听见吗? 从后面看过去,他穿着她没有见过的衣服和裤子,头发被染成了黄色,还烫了卷。看上去没有以前帅气了,多了份二气。 他似乎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开心,旁边的女生朝着她温柔的笑,一直笑。 她和他走出门栋,顾笙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顾笙走出门栋时,已经距离他十几米。他回头,看见了她,愣住了。 旁边的女生也向顾笙看了过来,他伸手让女生继续跟着他走。 顾笙想,来了就说几句吧,于是她走了上去说:“洋,你等一下。” 他上前一步,女生站在了后面,面色温和朝顾笙说道:“快回去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倔强 “你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吗?” “都分手了,我不能找吗?” “可是你也太快了吧!” 他旁边的女生插了一句:“你们分手了多久?” 顾笙和李,都没有回答她。 李说:“快回去吧。” 顾笙仍像以前那样,倔强任性的摇摇头。 然后向那女生问道:“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女生回答:“我们不像吗?”回答的很温柔。 顾笙微笑自信的回答了一句:“不像。” 顷刻间,三人沉默了。 顾笙看着她,脸很圆,身子很胖,腿很粗,头发油油的。唯一好看的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直温温柔柔的的样子。看上去比他还大的样子,跟他后爸长得有点像了。 “我要去上班了。” 她一直跟着他和她走进了地下车库,看见他载着她向外开去,消失在她的眼睛里。 冷静的回到酒店,卸妆睡觉。 两个小时后起床,化妆。拉着行李箱到地下车库时,已经十二点多钟。 她知道,他会在两点钟之前回到这里,给电瓶车充电。 果不其然,下午一点四十多分,他驶着电瓶车进来。看到她,还是很惊讶。 顾笙抓住他的手臂,他说:“等一下,我把车先开进去。” 顾笙听话的放手。 待他挺好车后,顾笙堵在他的面前:“让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走。” 他锁好车后:“要说什么,说吧。” 曾组织好的语言,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顾笙只来了一句:“我们和好吧!” 他说:“不可能了。” …… “还有啊,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聊天记录。” “我们的聊天记录凭什么给你看?” “那你就是骗我。” “那行,给你看照片。”一张他和她喝奶茶的照片。 “这算什么,她是叔叔的女儿吧。” “那这张呢?” 是一张在床上两人的合照。 顾笙愣住了,虽然自己分析过她和他是男女朋友,但是真相摆在那的时候,还是会感觉万万没想到的惊讶。这一点,她的确没有预料过。 “呵,他的女儿?”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顾笙平淡的问。“跟我分手前?” “跟你分手几天后。” “怎么认识的,给我也说说,我也去找一个。” “相亲啊。” “谁给你介绍的?” “我二舅,。” 顾笙冷静的问:“你宁愿跟她结婚,也不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说:“快订婚了,结婚还早。” 他一边说话时,一边给顾笙打蚊子。看着顾笙脖子上戴着他送的银项链,说了句:“这都多久了,你还戴着它。” 顾笙看着他还是平常的语气,心底里很不是滋味。 “先出去吧。” 顾笙堵住他,不让。 “我不走,如果我要走,你拦得住吗?”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到了门口,他说:“她比你好。” 顾笙问:“哪里比我好?她多大。” “比你大,性格比你好,比你会体贴长辈。” “我要走了,你快回去吧。” “等下,我还没说完,我先定机票。” “你这家伙,肯定不会走,衣服都换了一件。” 顾笙心里回答,不,换衣服和行李箱都不是因为要在这里待几天才拿的。 他开始想要越过顾笙,离开。 顾笙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抱最后一次吧。” 他挣扎的很厉害,但是拗不过顾笙。很生气,但也没有直接把她摔开。 “有探头啊!” 顾笙不管不顾地说:“我真的会走,最后一次抱你了。” 他最终没有挣扎,顾笙抱了一两秒后放开了他。 “你也算是抱过了,快走吧。” 他向外面跑去。 顾笙没有跟上去,在后面跺了跺脚。 四五米的样子,他停住,向她说道:“快点滚回去。” 在顾笙小生气的眼神中,他不回头的离开了。 顾笙算着他上班的时间,在蚊虫多的地下停车场里,从下午两点等到了下午六点多。手臂,大腿被蚊子不知道叮了多少处,被她不知道抓破了多少地方。可是,还是没有等到他来。 他故意的躲她,料定她会一直等他一样。 要是以前,她是肯定要守他到第二天早晨的。只是这一次她太累了,拖起行李箱,往小区外走去;要是以前,她会发一个短信过去。可是,今天,她只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 离开的那段路,特别特别的漫长。她仍旧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变化的这么快,似乎她从来没有认识过。 虽然还是难过的很无力,但是心里却没有那么沉重了。在与那个女人相比的时候,她的静心打扮似乎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至少小小的惊艳到他的眼球,让那个女生回一句我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的勇气都没有。 那句:“你宁愿跟她结婚也不跟我结婚吗?” 他回答:“结婚还早。” 这样的结果已经够了。 与他相缠下去的执念也没有,就像是内心深处所有的不甘得到了胜利。因为她看见他过得没有那么好,心也就安了。 要一直胜利下去,就是要永远比他过得好。 他真是个可怕的人,明明分手几天后,就有了新欢。可是在所有的短信中,就只是说这是她的错,是她一手造成的。让她觉得她对不起他,三个月以来日日噩梦,从来没有开心过一天。 真是自成一派的谬论,让她歉意那么深。 想起她如噩梦般的日子里,他正花钱陪别的女人看电影,喝奶茶,逛动物园,一起起床,一起睡觉…… 她的心就像死了,但是却不如这三个月来的悲痛。 能记录下来的,都是还能忍受的疼痛,无法启齿的,是深深地恨。 复仇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两年未联系的表妹兼曾经的顶级闺蜜阿乐,告诉她要来s市,希望能借住几天。 阿乐是从小到大的大人口中,别人的女儿。她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翘楚,到了大学,才显得平淡了些。 顾笙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毕竟,这段友情,已经无言的掰了。 李洋玩着英雄联盟,看顾笙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放下鼠标,走到她跟前问:“怎么了?看你好像不高兴。” 顾笙看着他笑了:“没什么,可能就当初你在给我表妹的短信中诋毁我,我没怎么解释,然后我出的状况有什么她很介意的地方,就不大跟我来往了,也许是我们从来就不合适做朋友。” 你知道她是多么自私的人吗?她这个人就是自私。 如果再跟她在一起,我都看不起我自己了。 顾笙接着冷冷淡淡道:“她说要来s市,顺便见我下,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 “她给我的感觉很冷漠,以我多年经验来看,你最好不要跟她过多来往,不值得。”李洋一副自己很有经验,见过许多世面的样,指点着她。 她已经能很好的看出任何一个人的缺点,并不像以前觉得别人都挺好,那实则是没有明辨的眼睛和通透的心。 这不失为一个敌人露出愚蠢的模样,令人心情愉悦,顾笙嘴角带笑附和回道:“我也觉得她很冷漠,不是很想再跟她接触了。” 矫揉造作着,发出嗲嗲的声音:“可是我也没办法呢!面子上得过去,我就装作忘记那件事吧!” 已经打算不再见面,顾母却给她来了电话,让她去接阿乐的机。不想解释的顾笙想了想还是去了,亲戚之间麻烦的很,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不要做落人话柄,不违背良心的事就好。 阿乐现在是在读研究生,目前已到实习阶段。 “阿笙?好久不见。” 阿乐提着一款阿玛尼口红礼盒,举在顾笙的面前。她圆圆的脸蛋笑得人畜无害,盈盈杏眼里仿佛有两颗闪耀的星星。 “谢谢。”顾笙提过礼盒,在包里摸出爱马仕的手链礼盒,礼节备至道:“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欢迎来到s市。” 阿乐将皮肤护理的很好,她向来这样,精致到每一个毛孔。而她,一番跌跌撞撞之后才学会这些该有的武器。从小到大,都是她贴着阿乐玩。 阿乐是招所有人喜欢的,顾笙偶尔是大家最不喜欢的。 顾笙认真开着车,阿乐闭着眼睛,一路沉默。 走进公寓,阿乐问:“就你一个人住吗?” “不是,和我朋友,他出远门了,短时间不会回来。”顾笙一边烧热水一边拿出茶叶,然后看着她回答道。 阿乐有些开心:“那暂时我住他那间吧,不碰任何东西,一张床睡觉就可以。” 顾笙想到自己猜想的,可能会被证实,心里突然压抑了下来,面上装作不在意的回答:“那间门被他锁了,平常我也很少进去,你放心好了,我那间是主卧,很宽敞,我又放了一张床进去。” 要是以前,她可能就真的天真的将门给阿乐打开吧。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别处之谈。女孩子也会骗女孩子,甜言蜜语,无孔不入。 阿乐接过顾笙给的热茶,点点头:“这样也好,明天开始我就找实习单位。” “嗯,我这里离地铁挺远的,你的公司要是配有宿舍,不用顾忌我,想去就去。对了,有时我会经常不在家,因为老窝在家里没灵感,我会去附近的杭州苏州转一转,也会挑个小镇常住一段时间。” 顾笙说的很随意周到。 “没想到,学艺体毕业还是挺吃香的,你可以到处去画画,像我这种早早就放弃,一点文艺气息都没了,一心扑在那些枯燥的学习上,有些选择错了。” “不是艺体,是艺术。” 大概是感受到了顾笙语气不对,阿乐见好就收,装模作样道:“你不是一直想学好英语吗?我现在可以教你了。” 对她的失望,大概是从她眼底的不信任开始的,亦或者是顾笙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把她当做朋友时后的觉悟。每个人的生活里,都缺乏爱的教育,它分系统,亲情,爱情,友情。又有不可或缺,也有可有可无。 阿乐和苏寒几乎包括了顾笙的整个童年。 零几年里的苦瓜乐园,苹果园秘密基地,大山仙居,都已经是记忆里的东西了。 顾笙持着自己对面部管理的标准式微笑拒绝道:“不用啦,谢谢你的好意,我报了线上英语课程,是北美的老师,现在学着感觉还不错。不过,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还是可以问你的对吗?” 面前的顾笙,阿乐觉得有些不认识她了,但她好像又跟以前没什么两样,笑笑道:“当然。” 顾笙本可以直接拒绝跟这个人见面,但是内心的不甘推着她硬着头皮上,她需要另一场胜利。 “你比以前漂亮很多哎。”阿乐盯着她感慨道。 与小时候有些粗糙的像女汉子的顾笙,现在穿衣有品,任何一个角度看过去都十分特别,比如她戴的花型耳坠,跟着露腰鹅黄色泡泡袖上衣,和简单的白色短裤,配合的刚刚好。 特别是她全身白皙柔嫩的肤色,不少的人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因为她实在是太白了。 正在给她收拾一个化妆台的顾笙,转身看着她,眉毛轻扬:“本姑娘从小就很漂亮的哦!” 阿乐笑笑:“是,我们笙大姑娘最美了。” 她紧接着问道:“对了,你还记得苏寒吗?就以前跟着我们玩的那个男孩。” 顾笙心里感慨,果然如此,面上平淡,点点头回道:“记得,那间屋子就是他的,我俩关系一直都很好,我大学毕业后就一起来这里了。” “说到这个,我很想跟你说一声抱歉,那段时间因为考研,我心里压抑特别大,因为我知道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会理解我,永远不会抛弃我,所以我自私的没有理你。”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也同样让人找不出潜意识里想要反驳的理由。 “后来过年回家,我本想找你说这个事,但是我发现微信已经被你删掉了,我怕你生气,也没有给你发qq消息,过年回了家,你一看就是不想看见我的样子,人也多,我也不好上前跟你搭话。”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拘无束 她的话让顾笙有些想要呕吐,可是不行,得忍着。 “我们回到从前吧!就像小时候一样,三个人在一块玩,无拘无束。”阿乐说的很诚恳。 顾笙沉默了一会。 从她说的话中可以猜测,苏寒已经不跟她联系很久了。她和苏寒发生过什么呢?需要她大老远的跑到s市实习,然后来屈身接近她不屑一顾的自己呢?真是迷。 “我和你自然还是朋友,可是我帮不了苏寒做决定,这些年,我都没有听过苏寒提起你,怎么你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生活在没有尔虞我诈,无忧无虑,真诚美好的世界。可是这样的世界需要人冲破重重坎坷,用明辨的双眼去挑选三观正,做事靠谱的朋友,这样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圈子,美好的小世界就有了。 如果没有能力面对恶俗,那就拥有不了你想要的格调。 阿乐从没有想过,顾笙会变成一个感官敏锐言语犀利的人,一时间自己倒有些懵,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直截了当道:“是,我从小就喜欢他。大学时跟他发生了些不愉快,我想来找他说清楚。” 她圆圆的杏眼里信心十足,像是对未来十分笃定。 顾笙原本平静地心更加变得像是一潭死水。 被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阿乐帮她拿了过来。 “你前男友的。” 她的记忆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好,顾笙并没有特意给这个电话号码备注,已经两年多过去,她还记得。 “他正在追求我。”一到这种事情上,顾笙的人体机能组织仿佛活跃了起来,每个细胞都有了一层朦胧的神秘外罩。 “可以,他条件很好,人也长得不错。”阿乐尽可能的说好话。 顾笙捏了捏茶杯,不甚在意:“还行吧。” 第二天,顾笙找了一个由头,自己租了个酒店式公寓。她想想自己实在是没必要委屈自己去睁眼说瞎话,惹不起她还躲得起呢! 李洋对这件事情比较关心,有些不乐意道:“你自己买的公寓,你自己都住不上了,那么委屈自己干什么,不喜欢让她走就好了,以后不必来往。” 顾笙用自己刻意训练出来的漫画手,优雅的给他削着苹果,被削的苹果皮粗薄大约一致,不在乎的回答:“七八十平方米小房子,也不是特别贵,这两年挣的钱全花进车子房子了,她也就住一段时间,没事。” “要不你就住我这吧!我妈好照顾你,你也可以专心的创作。” 李洋看了她的作品,没想到她一个新人作者,会得到这么大的成功,居女生排行榜首三个月了。 这张床,不知道睡过多少女孩。她们也曾像曾今的顾笙,认为他让女孩子住在家里,是承认一辈子的意思。可是,他只是为了方便。 而他父母对于女朋友住进来的事,只会当做多一个人吃饭和睡觉的事。你自己要是觉得是未来儿媳,他妈不是那样觉得的,再精明点的,会算得清清楚楚。 娉为妻,奔为妾,传承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一个男生想要和你发生关系,你可以问一下他对你到底是关怀还是好奇,因为许多男生都想知道女生有什么不同,每个女生之间又有什么不同。千万不要觉得每个男生都会有自己的原则,不会伤害女生。这一条,他的父母可能就从来没有说过。 人本分三六九等,现世追求人人平等,虽不分高低贵贱,可是人与社畜的区别还是存在的。大多数的中国父母,是不会给女儿赤裸裸的说该如何面对性,怎样分别男人。只会严厉的说你不能如何如何,从不讲是为什么。 而一部分男孩子的父母,会骄傲她的儿子以自己的能力骗来几个姑娘,用自己的世界去挑选合适的姑娘来结婚。譬如胡母对顾笙,刚开始很是喜欢,她很兴奋的问彩礼钱多少,有什么礼节需要注意。 后来又坚决不喜欢了。 刚出社会的顾笙一点也不是对手,被母子二人耍的团团转。胡母向来做事周到,抉择时狠辣又留三分余地。李洋故意挑错造成顾笙说分手,然后她自责内疚,他无缝衔接跟新女友在一起,见面发现不美好将顾笙变为备胎。 “你这样纠缠,怎么对的你父母辛苦养育呢?” 可是她养了一个禽兽啊! 她不曾劝禽兽回头,反而让猎物受伤后自己乖乖的离去,不要找麻烦,否则就是错误。 男生跟女生不一样,想的不一样,要的不一样,该怎样才是两个别类的平衡。女生总要在爱情的荆棘里不断受伤,磕磕碰碰地遇见最终的美好。但有些人,一生都未曾遇到,或者在遇见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机会,被束缚在无法改变的漩涡中,最终去了深不见底的地方,过着无法选择的生活。 顾笙让自己牢记,以后要做一个好母亲。一定要记住此时此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到这种痛苦,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到她孩子的这种痛苦。 见她发呆,李洋有些生气,面色稍沉道:“你想要考验我,几个月已经过去了,还不够吗?我连碰你一下都不行,试问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一直这样。” 有人说,男人一般都喜欢拈花惹草,少沾一点就是一个女人的恩赐,就应该被女人赞赏为好男人。这样的种马思想,都能说的如此有理,还必须让别人心甘情愿折服。 顾笙式标准微笑:“那你可以去找别人啊!我们结束就好。今天我累了,先回去了,晚上我还得看股市,然后分析一下市场。” 她将削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利落的走掉。 刚出小区,意料之中,李洋的短信已经发了过来,态度诚恳,情真意切,希望她不要生气,下一次早点过来看他。 胡母在晚上也给她发了消息,说给她买了最喜欢吃的牛排,到休息时间早点过去,她做给顾笙吃。 胡母演戏的技术高超,完全不记得当年对顾笙的欺负和伤害,还变成了自来熟。毕竟,顾笙是她儿子交的学历最高,气质最好,经济能力还很强的女孩子。 有些人情世故,看故事的时候,根本体会不到,也没有引起看故事人的注意,举一反三的融会贯通,世间少有人会完美的避开。 农夫与蛇的故事,谁都听过。 李洋揣着他假模假样的深情模样,亲近顾笙。借自己单亲家庭,讲解父亲对他的冷漠让顾笙本能的对他好。然后再摆出自己那六年创业成功的意气风发,让顾笙对他充满崇拜。最后告诉她,他面对市场变化转不了型,为前进不了,梦想难以实现的苦闷,让顾笙对他充满爱意,沦陷在他一步步的幻景里。 花过心思的,还是有点喜欢的。可是生活久了,就算是相爱的人都会因为矛盾而破裂,更何况只是为顾笙量身打造的假的爱呢? 因为自身家庭教育导致被伤害,所以就不关施害者的事了吗? 因为女孩子心地单纯好欺骗,所以就不该得到公正吗? 假的爱情应该被原谅吗? 受害者只有自己与自己和解这一条路吗? 与社会灾难相比,这种事情显得微不足道,就应该被忽视吗? 不,她要报复。 时间期限和投入,她准备花一年。 然后潇潇洒洒的离开。 “我挺喜欢那些会操纵股市的男生们,你也学一下怎么炒股吧!我可以教你,你刚开始可以自己少花一些,自己感触一下。” 顾笙将这个消息发了过去。 李洋连连说好。 “我做这个,都是慢慢来,这一年来挣了不少钱,跟着我买,风险会小点。但是你要记住了哦,不要一口气想吃个大胖子,万事小心为好。虽然我同学跟着我买,他家境挺好,投入很多,去年的股市收益有一千万。我也很想做大一点,但是我不敢,你也小心点吧!什么事慢慢来就行。” 李洋跟她在短信里讨论着股市知识,他感觉特别幸福,顾笙真的太优雅知性了。没想到分别两年多,她的财商知识会这样丰富。当初就觉得她情商颇高,智商也是一等一的好,现在财商也是不普通。她好像一个宝藏,被他发现了。 教他简单看懂数据,指导他买完哪一个后,顾笙托词自己困了。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苏寒自己的事应该忙的差不多了。 她拨了电话过去。 “喂。”好听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 电话被接通,顾笙不自主地笑着回答:“喂。”她就这样傻傻的笑着。 “最近怎么样?”苏寒问。 “一切进展顺利。”顾笙将自己摊在床上。“他还想继续用pua套路我,被我强势攻回去了。” “厉害了,祝早日凯旋。” 苏寒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回答。 “你在那边忙吗?”她可能知道自己的心事了,争取着不被苏寒看出来。只是那颗心,忍不住地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还好。你喜欢公寓还是别墅?”苏寒平淡的声音传过来:“之后我们在这边创业会方便点。” 说到这个,顾笙有点为难,苏寒之前说他爸爸的私生子一直不满足财产分配,想要拿走他一部分的财产。苏伯父没怎么养育过那私生子,导致他天资平平,游手好闲,现在倒是知道上进了,只是无法赢得成功,到处碰壁,显得很颓废。所以苏伯父对他心生怜悯,准备重新分配财产。苏寒心疼母亲,因为那对母子而受到的痛苦,会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 为了不让自己跟那人差太多,于是他把这几年自己挣到的资产都转移到了顾笙的头上。顾笙知道自己选择了他一定会买,只是她还是想问,并且问出口来:“你就那么相信我吗?虽然那些资产在你眼里不算什么,可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诱惑了。” “你跟他们不一样,顾笙,从小到大,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相信你。” 苏寒信任的语气让顾笙觉得很幸福。 “那好吧,过一把小富豪的瘾也挺好。” 面对苏寒,顾笙是很惭愧的。 年龄上,他比她小了四岁。小学的时候还好,但是自从她上了初中,高中后,差距就被拉开了。他接二连三的跳级,紧接着跟着阿姨出了国,回来后就是硕士毕业。而她,本科刚毕业。 人比人,还是要气死人的,所以不比为好。只是小时候明明她是他的大姐大来着,现在反而受她庇护,几乎样样差于他。 “别整天想来想去的,做点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苏寒淡淡嘱咐道。 “那好吧。”顾笙已经习惯了像个小妹妹一样,对他展露乖巧的样子。想要提一句阿乐的事,但刚刚他那句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让她决定不说。 胡母托人办的事情已经稍有眉目,看着自家儿子坐在那玩英雄联盟,高高兴兴的去准备晚餐。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三口坐齐后,胡母吃了一半的饭之后,闲聊开始:“我的小姐妹哦!对小顾上心的很,就跑去调查她的资产,没想到把她吓一跳哦!刚毕业两年多的女孩子名下居然有一家公司,月收入据说很高的。还有她的财产,可不止我看见的小公寓……” 李洋皱眉:“妈,你就当不知道吧!顾笙不喜欢别人把这些挂在口上,当年要不是你跟她说那些,她就不会跟我闹,不跟我闹,我就不会花心到同意你给我介绍对象,没看见王莎我就不会跟她分手。白白两年没见面,她都没有以前爱我了。” 视儿如命的胡母立马闭嘴,给这段对话画上句号:“嗯,小顾是大学生,对这些东西比较看不上,不在乎,我以后不会提了,不然让她不开心可就不好了。你可要对她好点,千万不要跟王莎联系,女人对这种事很在意的。” 顾笙,我当年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于是我选择了逃避,用小号加了王莎,可是我的大号只有你没有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是错了就是错了,选择了就是选择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演戏 我当时不想管其他的,也就任由这些慌乱发展下去。谢谢你还爱我,我现在也想清楚了,我妈现在也发现你真正的好了,谢谢世界对我的这点关爱,让我至少还拥有你。 正在打电话的顾笙收到这个短信,念给了苏寒听。 苏寒问:“感觉怎么样?” 顾笙笑笑:“很荒唐,这个人太不要脸了。谈恋爱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王莎到现在都躺在我的微信朋友列表里。她qq我都知道,还看见他的留言,根据一些东西和时间推算出了王莎和他的认识时间,交往时间,还有上床时间。” “不错,逻辑能力很强!”苏寒淡漠道。 顾笙不好意思道:“我先是被接二连三骗,后是被他理直气壮地劈腿,完了发现人家不美好,处处比不上我而沦为备胎。想想都很气,我一定要狠狠地报仇雪恨。”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的心结已经打开了,以后你会快快乐乐的面对未来的。”苏寒发自内心的一笑,继续道:“我认识的那个顾笙已经快回来了。” “是的呢!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小笙要回来了。”她嘿嘿地笑,像个傻子。 岳乐莜遇见他的时候,正是夏天的暑假。 母亲工作繁忙,无暇顾及她,将她送到了小镇上的外婆家。刚下车的她被热浪扑潮而来,低头之际,看见了坡缓上跑跑追追的两人,顾小笙,苏寒。 那个男孩穿着极为好看的白衬衫,发型也是新鲜与众不同的,皮肤也跟这里人不一样,又特别是他的眼神,让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他跟在顾小笙的后面追着,踉踉跄跄的,脚上的小皮靴也光亮的很。跟母亲给她买的书里,吸引人的小绅士气质一般。她想成为这个男孩的朋友。 “顾小笙。”岳乐莜大喊,夏风轻轻吹着她马尾,飘起她漂亮的裙子。六月的阳光热烈张扬,那个男孩寻着她的声音看了过来。 可是,那个男孩子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看着顾笙向她蹦过来的背影,踌躇了会,就向相反的地方跑远。 他的背影淹没在那片竹林里。 被好多人喜欢的她猝不及防的接受了这个忽视她的人。 “阿乐。” 顾小笙朝最喜欢的表妹招手,她已经知道这个暑假有她的加入。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帮她拿下重重的小书包,回头准备喊苏寒一块儿到家去,哪知他已经跑的没影了,想着估计是回家了。 “走吧,奶奶已经应该在给你炖鸡汤哦。”顾小笙对阿乐的喜欢从来不会掩藏。 “你不是不吃鸡肉吗?” “我可以吃里面的菜呀。” “好吧。” 岳乐莜很努力跟苏寒相处,一直到他愿意跟她一起玩,但她又不得承认,他的愿意大部分是顾小笙强迫后的结果。 小笙喜欢带着她和苏寒,点一盘威王的蚊香,铺一张毯子在大洋槐树下,搬个长长的老旧木凳,然后三个人坐在那写作业。 苦瓜乐园,苹果园秘密基地,是暑假里经常呆的地方。那里,充满了顾笙的幻想。她忽略了阿乐的佯装快乐,也没注意苏寒因为多了一个人的闷闷不乐。 顾笙沉浸在自己以为的欢乐里,不自觉且不自知。 她俩都是六年级,苏寒读书读的早,比她们小三岁,已经在读四年级了。 岳乐莜拿出期末成绩最傲然的那张,满分一百分,得了九十九分的数学,另外一分被扣掉,是老师希望她暑假能再刻苦一点。 暑假的一项作业,抄写每一科的试卷,纠错与加深知识点。鲜红的九十九赫然的躺在纸卷的左上方,顾小笙果然会注意到。 “哇!你好厉害,比我喜欢的人都还要厉害,九十九分唉。我就总是上不了九十分……” 她就像个傻子。 相信每一个跟她相处的男朋友,然后最后都跟她分了手。 岳乐莜知道她第一个暗恋的人是谁,上初中喜欢的同桌,高中的第一个男朋友,大学里自认为最刻骨铭心的爱情,也知道她被甩难过的想跳楼的事情。 而苏寒,顾笙心理的完美男孩弟弟。 几乎每一门学科都是满分,什么都好,就是不大喜欢搭理人,总喜欢一个人学习,埋头捣鼓。他的班主任老师任命他为班长,他不乐意,就把老师的吩咐当耳旁风。于是,他的班主任用苏寒同学有意举荐某某同学为班长理由,终止了苏寒不管事的班长一职。 顾笙与岳乐莜的友情,被顾笙终止在两年前的暑假。 这人好烦啊! 顾小笙失了恋跑到她在的城市,隔三差五地给她发消息诉说难过。后来好像振作起来了,偏要跟着她一块学习。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于是,她消失在了顾小笙的生活里。毕竟,顾小笙从来不记路,她找不到来的路。 不接顾小笙的电话,不回顾小笙的信息。无论她的信息是担心的,还是生气的,一个都不回。 “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我以为不管怎样,你都不会丢下我的,为什么现在你故意不回来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离开。” 阿乐打给了顾笙,主动抛出问题。 顾笙心里有些难受,不想兜圈子,摸了摸额头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故意玩消失,故意不回消息的时候,我们的友情就已经结束了,永远回不到以前了,明白了吗?” “难道这段关系你不需要维持吗?每次都是我维持的,你总是那么没心没肺的。” 顾笙深呼吸一口气:“岳乐莜,你够了。你主动挽回这段关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还记得初中那会吧,也是你故意不理我的啊!我讨厌冷战,有什么事说清楚就好了。在c市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还是没回。你应该清楚,从我删去你所有联系方式的时候,我们的友情已经结束了。” 岳乐莜沉默不语:“你把苏寒的电话号码给我。” 她的目的,一向都很清楚。 顾笙心里冷哼一声,面不改色拒绝:“他不喜欢加不熟悉的人。” “你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那么紧着他干什么。”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已经不需要遮掩些什么了。 盲目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会被他人镶上一层金粉,分不清她的眼光。那双眼睛里,有你希望的彼此喜欢吗?爱情如此,友情也是。 看到她真实的样子,顾笙反而情绪稳定下来,理智说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帮你问一次,能不能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你,如果他同意,我会把号码发到你的短信里的,如果没有同意,你就等不到那个短信。” 一向温柔自律的岳乐莜,生气道:“顾小笙,你别太过分了……” 顾笙利落的挂掉电话,在湿地公园坐了会,想了想才将短信发了出去。 寒哥,小时候你被我逼着跟一个女孩玩,她叫岳乐莜,你还记得吗?她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你同意给她吗?同意,我就发过去。不同意,我也就不搭理她了。 短信刚发完,李洋就打了电话来。意思是想念她的厉害,胡母也热情的邀请到她家里玩。 “好啊,我这就过来。”顾笙温柔笑着回答。 李洋就像是把她捧在手心里,体贴周到,继续关心道:“你在哪?我来接你。” “我在南郊区这边的湿地公园,不用啦,我打车过来就好。” 咚咚咚声穿了过来。 曾经她一度觉得他好听的江南男子声音,温文尔雅又深情的响起。 “你别动,我来接你。” 仿佛认真到极致的一位男子,顾笙相信,在这一刻,李洋是真心喜欢她的。 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陷入热恋的时候。 尘封的甜蜜扑了过来,让痛不欲生的回忆加了一层伤。 “李洋,我好爱你。”从前真的很爱你。 她生于川蜀,江南于她是梦想般的喜欢。认识了李洋,又去了江南数次,顾笙爱上了那个地方,对这个追她的男孩子,从一点点喜欢变成深爱不移。 但好像,他的世界,正如他母亲大方劝解她的一句话:女人如衣服,幸福是要靠自己抓住的。他不管怎样混账,都是我儿子。 回忆难堪,还是不要想了吧。她如今只有一个目的,把不该受到的伤给还回去,把欺辱给洗清。 他来了,开着他的小车奥迪a6。 今日跟以往不太一样,他在形象上花了些功夫,穿的衣服也不再像以前没质感的装嫩服,换上了顾笙喜欢的成熟绅士风。 脸上的伤则是鲜明的对比。 他微微有些不自然。 脸上有伤后,他就很少出门,今天出来接她,却忘记了他再也不是那个自称有一张明星脸的人了。可是如果不来接她,她又会生气。 路上的行人总会注意他,不自觉地多看他几眼。 那目光里,有怜惜的,有害怕的,有厌恶的,有好奇的,五光十色,令人有些无地自容,更无可适从。 顾笙站在一大片的粉红色芦苇海里,她温柔的黄色连衣裙裙裾逶迤,像极了误落人间的俏皮仙子。看他的眼光坦荡又温柔,别人不敢直视他后,对于她的这双含笑的眼睛,真是是融化了他的整个心。在这一刻,他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都交出去。 她微卷的头发被微风轻轻的撩飞,气质出众恍如遗世独立缓缓而来,走到他面前,挽起他的臂膀,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念道:“我真的很喜欢江南,它是我童年里梦想的国度。” 李洋仿佛也回到了刚与她认识的时候,他邀她到西湖玩,可是因为他犯懒,不想走路,没有找到断桥,就回了s市。 想到这,他内疚道:“明天,我陪你去找断桥吧。” 顾笙也想起那个时候,她温柔知性。 “我们还没有找到断桥唉。” “反正细水流长,以后机会多的是。” 回神,她精致的面孔充满了深情,回答他的话:“好啊,一直很想和你去。” 李洋拉着顾笙的手,夏季刚刚过去,凉风微袭卷卷来,她漂亮的秀发被轻轻送到他的脖间,微感痒意。 众人的目光更加充满了探究。 毕竟顾笙太美,他这样想。 不自信地再问:“你真的还爱我吗?” 他的手心一片汗涔涔的。 第看着李洋忐忑不安的模样。 顾笙直视着他的目光,不顾周围零零散散的路人,轻轻的抱住他,认真道:“我这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落到如此地步,顾笙还是爱着他。李洋顿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回抱住她。 “有好多好多的可以生气的事,可是我觉得还是让它过去吧,所有影响我们感情的东西,都不要再存在了。”顾笙继续拉着李洋的手臂走。 “好,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负你。” “好,我们此生不渝。” 秋季刚刚到来,壮美的法国梧桐温柔满满,给惬意的秋日多增了些暖意。寒风择势,归期有期。 又一次来到绿地康桥别苑,阿乐站在拱形的住宅楼门口。 她真的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就会化作春风一般的温柔,和着料峭的细雨一同融进别人的心里。 顾笙看见她,有一瞬间的愣住。 李洋发现了这一点,也知道顾笙与她是闹过一两次的别扭的,尴尬笑笑道:“她昨日跟你妈妈提起,我和你重新在一起的事,你妈妈很满意,昨日是中秋,我特地打了电话过去问候。可不是我不顾你的意愿啊,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 岳乐莜端庄大方的笑着。 不理会在一旁他的尴尬,顾笙皱皱眉头,随后莞尔一笑,自己都惊叹于自己的善变了。内心干呕也以笑容面对,毫不在意道:“来这儿找我?” 撕破了脸,这已经是来者不善。 岳乐莜扬眉浅笑:“你男朋友不错哦,刚刚胡阿姨拉着我说要给你们在这个小区买套房子,你真是运气好,遇见这么好的婆婆。” s市的房子,一般都是上了百万的,在这个地段,九十平方米左右,至少要三四百万以上。 阿乐的语气里有一部分是真的羡慕,但当着她的男朋友就将这些话说出来,味道可就不是很纯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还击 “是挺好的,但是判断男朋友好不好可不是这些条件决定的,也不是看他对你好不好决定的。你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可能不知道,选择一个男人是要看他处理事情的三观,人品是不是够好。” 有些时候,被人黑,你苦恼的只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还击回去。可是现在的顾笙,完全有能力面对失去爱人的痛苦。 岳乐莜点点头:“笙姐你经验丰富,谢谢教我这些,跟我关系再好的人只怕也难将这些话说出来。” 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总是要有些原因的。顾笙细细分析过自己喜欢阿乐的原因,大概是听见奶奶说阿乐在家,是不能与弟弟一起享受鸡肉美味的,因为他们家重男轻女的严重。 于是第一个美好的谎言诞生了,顾笙说自己不喜欢吃鸡肉,她喜欢这个瘦瘦的眼睛大大的表妹能吃够肉。 多么美好的童年。 长大后,顾笙倒真的不喜欢吃鸡肉了。 李洋在一旁站的很尴尬,他最能感受到女人之间的火药味,急忙说道:“我们先上去吧,我妈已经做好饭了。” 岳乐莜来到s市后,发现别人对于她跟顾笙,目光则是更多的放在顾笙上了。无论她多么会处理人际关系,多么会沟通和聊天,但是胡阿姨总是要跟顾笙聊,一心一意地聊。 她被无理由的忽视了。 “小笙呀,你也是该打电话问下你的妈妈了哟,彩礼多少,有什么习俗没。我们都会配合的,你跟洋洋一路走来也不容易,争取早点定下来吧。” 胡阿姨的眼睛里,闪着精明。 顾笙还没有搭话,阿乐先帮她回了:“我们小笙的陪嫁都准备好了,我想也快了吧。阿姨您不要直接问她啦,小笙会害羞的。” 顾笙面不改色的插进去一句:“我过两天打电话问下我妈妈。” 胡阿姨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被李洋打断了:“妈,这些就再说吧。” 无聊透顶的饭局。 回到租的酒店式公寓后,顾笙给苏寒打了电话过去。她上次发的消息,他就没有回。有一点点担心,难道真的他和阿乐之间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吗? 心里不免得怅然若失起来,如果她对生活早点认真起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了。 夜、萤火虫和你的悠扬欢乐铃声响起,却一直没有被接通。 放下手机,洗了个澡涂涂抹抹后,再看手机,也没有未接来电。 顾笙又打了过去,还是没有人接。 莫名,她的心又慌了。 在她的生命里,好像每个人她认为重要的人,想要离开她,就会一声不吭,消失在她的世界。 那股无法言喻痛的身心俱疲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他被漂浮的她当做救命稻草,一直引领着她面向太阳的拥抱,现在他……也要离开了吗? 不,苏寒不会。 她相信世界上就算所有的人都会离开她,但是他不会。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了顾笙的电话里,地址显示为暖州。 稍微迟疑了一下,细长的手指滑动屏幕接听,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强,温柔的女生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您好,我是李洋的前女友。”语气稍有些不自然,颓然中不自信。 “您好,小姐姐。” 王莎只是个无辜的人,且是个善良执着于爱情的女孩。她跟李洋在一起,也质疑过那是不是爱情。 王莎没有想到,李洋口中蛮横无理引起他父母厌恶的顾笙,会这样的礼貌。 “小姐姐,有什么事可以直说。”王莎一直没开口,顾笙又补了一句。 王莎这才说道:“我找你,是想知道他怎么想的,又或者是怎么说我的,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也许是她自己觉得李洋口中的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要不我们串个词?因为他可会讲故事。” 顾笙一方面觉得,自己报复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网的时候了。 “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的电话我也打不通。” 王莎比她想象中还要通情达理。 “他四年前追我的时候,告诉我他追他初恋整整一年,每天接送她回家。噢,现在说起来,我怎么这么蠢,如果一个女生不喜欢那个人,怎么会允许一个男生追求一年,如果喜欢,根本不会让那个男生等一年。明显的深情矢志不渝的人物设定。” 顾笙突然感慨起来。 “还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有一段感情,那是他初恋,谈了三年时间,然后六年时间没有谈恋爱。那个时候我真傻,竟相信了。” “十四岁就开闸的男生,怎会对女生认真,都是动物。后面再跟我坦白他离过婚,有个女儿,由前妻养着。” 王莎不自觉的跟着这个豁达的女生放松下来,自嘲道:“他追我的时候,只告诉我他前妻如何不懂礼貌,如何不尊重长辈。” “是不是说他前妻直接叫他母亲的名字,骂他的父亲是浦西狗。”骗人也会累,所以骗人的话可是一整套的,也许有些真实性,绝没有那么夸张。 “可是,一个为他怀孕十个月的女生,怎会如此对他呢?怀孕多不容易啊,有几个女生会在生下孩子一个月后,就选择法院离婚,那得是对这个男的有多失望才会如此。” 王莎自嘲道:“我没有想通的问题,原来是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怎会想不通这个问题,原来是这样。” 其实,顾笙并没有料到李洋会跟王莎分手,并且那么干净利落。这个女孩是那么的温柔,完全能受他摆布,只是没有满足他的眼欲。 “你呢,为什么跟他分手?” 顾笙问起,本来她是打算强势介入,拆散,然后怒甩李洋,再跟这个女孩子道歉的。可是,在顾笙出现在医院之前,两人就已经分手了。 “我那天只是看他的表情不对,然后安慰他。他觉得我不是真情实意,就跟我闹分手,然后你出现了,他就铁了心。” 王莎在电话的另一边有些哽咽,整整二十七年,她都没有遇见她的爱情。李洋的出现,满足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天真的以为真爱来临。 也许是想安慰她,顾笙自顾自说:“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前妻出轨,跟她的青梅竹马。还有,她青梅竹马是两家大人都同意的那种,而且她青梅还是不能生育的那种。” 说到这,顾笙觉得曾经的自己真是蠢到无可救药,都结婚了。对方父母的孩子到底有多差,能把别人的闺女劝的离婚,再来嫁他的儿子。怎么也说不过去,太不正常了。 王莎突然哭了。 “我觉得我好没用。” 顾笙毫无预兆的跑到s市,从敲门他不开,从没有坚定的跟他前女友说,这是他女朋友那一刻,就什么都不对了。 可是她已经依赖上了他,不知道离开他还会不会遇到更好的人,她这个年龄已经很难遇上了吧。 小心翼翼,总算是谈了两年多下来,可是还是分开了。 顾笙听着她的话,李洋毁容应该跟她没有关系。那么是谁? 苏寒说当他挑好时间准备进屋打人的时候,有一位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壮汉打倒了李洋,然后给他泼了煤炭火石。那个好汉奔出门,看着门外苏寒,又看看他拿着的棒槌,也明显愣了愣,只问了一句:“你也是来弄他的?” 差不多打扮的苏寒点点头。 好汉匆忙说句:“撤退。” 苏寒从门角瞥见,李洋的手机只被碾碎了一部,提醒道:“他有两部手机。” 此时的门已经被壮汉给关上了。 壮汉已经相信他不会为这个混账东西出卖他,于是说:“我还有b计划。” 小月音,你已经很久都不是日更了!!!小编在线催,能不能给点面子!!! 将责任编辑给她发的信息,截了图发给李洋,并写上:亲爱的,最近谈恋爱都没好好更新漫画了,待我努力,争取给咱们买个别墅住。 李洋立即回复:好的,理解,亲爱的加油。知道了顾笙的住址后,每天忙不迭的给她送饭。 第一天,顾笙用拥抱欢迎,附带香吻一枚,邀请他进入她的房间,亲自给他泡茶喝,允许他在她的软软的床上睡了一个下午。醒来后,顾笙还在画。 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努力,又有才华,还这么爱他。 李洋觉得自己幸福死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二十天,都是如此。 李洋已经习惯每天都来这。 “洋哥,不能光我一个人努力吧!你每天都来,不用做事的吗?” 李洋照例要往她的床上躺,顾笙说话让他愣住,反应过来撒娇道:“我那套房子一个月租金两千,店铺租金三千,还有你教我的炒股,怎么也上万的收入。我就这样照顾你,伺候你不好吗?” “不是,你总得另外找个事做吧,这些都是有风险的事。我们后面结婚,你也要如此吗?怎么给宝宝提供优渥的生活,你再想想你当初意气风发的时候啊……” 顾笙尽心尽力的劝着。 “还有,人要成功就得离开家里的照顾,总是待在自己的温室里,是经不住外面的磨难的。” 跟顾笙复合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让他离开家自己独自出去闯荡。 “我这两年来,虽然有些辛苦,但是运气很好。漫画大神,买了房车,加上和朋友投资,还赚了另外一个市的别墅。” 脸不红心不跳的借用一下苏寒的资产,就像当初他借助亲生父亲的资金,给女孩摆出年少有为的形象一样,她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当初,令人心疼的他赢得了顾笙的钦佩。 现在,令人惊艳的她勾起了李洋的自恋。 有人说,如果你有三百万,你只要告诉男人,不要给他花,不要对他投入,他就会围着你转。 对你好,无微不至。 当然,有才华和自有正气的男儿是不会这样的。但李洋是心有诡意的落败的小生意人,用心不纯,不正直,不善良,无责任感,不担当,擅长演戏的男子。他喜欢看女孩子喜欢上他爱上他,最后因为他,痛不欲生的时刻。 这是一种卑劣男子的自豪感,将深情当做舔狗,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顾笙庆幸自己,可以活在女性能在社会上发声的时代,让她明白许多事情不对劲在哪,这样肮脏的男子对她随意欺辱践踏,她为何就要默默忍受?不应忍受的,该给这样男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好男人天下间还是有的,为何要独独吊死在一颗树上。如果你有这样悲痛的时刻,请你一定要用力站起身来,用自己的努力去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你一定会享受,你步步为营后的胜利,爱上这种可以控制的享受。 李洋对于这样优秀的女朋友,当然捧着呵护着。仔细想想她说的话没有错,他没有优越的学历,不具有优秀的社交能力,更没有一己才华。 所以才会一直进步不了。 “那我俩住一起呗!一起努力木。”李洋照常用最后一个字发出鼻音撒娇。 她干净利落地拒绝:“没有结婚,你是不可能碰到我的,上一次的教训我可是记忆犹新,我是那种一旦爱上就不会改变的人,但是你却移情别恋。所以,这件事情,你别想。” 李洋本想生气,但是现在的顾笙是一旦要说离开就会离开的女人。他忍了忍,陪笑道:“好,我尊重你。” “时间到了,你快回去吧!” 每天下午六点,顾笙就会准时的赶人,从无例外。李洋也已经习惯了,乖乖的离开。 确定他离开,再过了半小时后。顾笙从柜子里取出自己打包好的行李箱,踏上了去找苏寒的路。 坐在高铁上,她才给苏寒发了消息。 苏寒熬了一个月,终于将一个上市报备做好,拿出没电的手机,充上电,看见了顾笙的消息。 本来累的精疲力尽的他,瞬间集中注意了起来。他特意给她发的告知她要忙一段时间的消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发出去。 她的三个短信,两个电话。 他已经能看得出来,没有收到他的回复之后的顾笙会有多么的无助,崩溃,但唯一庆幸的,她还是很信任他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实 从s市到这里的高铁需要十一个小时,苏寒立马给她回了消息,说明了原因,马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时间。 六个小时后,嘱咐阿姨对家里进行整个大扫除。沐浴,让发型师来给他休剪头发,再做个熟女喜欢的发型,让他看上去再成熟稳重些。 换上西装,打上领带,开着她喜欢的绚兰色跑车。 一切准备就绪,苏寒前往高铁站去接她。 被接到的顾笙内心像是一坨棉花,她飘在不真实的梦幻故事里。 这个比她小四岁的男孩子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是有了喜欢的人吗? 应该是了,男生喜欢一个人都会注意自己的形象的。 十一月份g市的凌晨,并不冷,就像大部分地区的初秋一般,不冷不热,天气都刚刚好的样子。 脱掉大衣,她里面穿的单裙就可以应付这里。当然也是有点小心机的啦!这条紫色裙子会让她显得温柔些。 脑袋里兴起的念头一直被她压着,一个月的失联让她没有把持住。顺其自然吧,尽人事听天命。 “g市好像真的很适合生活,那边已经是初冬,这边还是温柔的秋天。” 小时候女汉子顾小笙,尽量让自己淑女一点,语气温柔柔顺。 苏寒一边开车,一边不自觉道:“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做这么久的高铁肯定很累。” 在发觉自己内心小邪恶之前的顾笙,是可以从容的跟他交谈,可是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顾笙怎么样也不能遮掩自己。 变成了伸手怕疼,又想大胆前进的犹豫女性。 “g市简.素服饰已经准备上市,你那边可以准备了。” 他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终于解决的差不多了,顾笙应该可以有足够的泄愤点了。 不是很懂金融的顾笙惊讶道:“这么快?” 苏寒扬起自信的笑容,柔软绵长的阳光从他完美的侧脸照过来,恍惚了她的目光。 他转头,看见认真看她的神色,有些微微紧张起来。 顾笙反应过来,转回头看着前面,装作什么也没发什么的样子。 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有些龌龊,她安静下来。突然,粉粉嫩嫩的零食包被搁在她的怀里,鼓鼓的包装上是她最喜欢的白桃干。转头,苏寒正专心的开着车。 他微微侧头道:“吃点东西,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嗯。”顾笙听话的吃了起来。 她爱吃白桃,关于白桃的零食都很喜欢。还记得带苏寒去摘白桃,不小心碰了野蜜蜂窝,然后他就被蛰了几个肿疙瘩。 想到这,顾笙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怕白桃干被自己喷出来,然后就捂住嘴看着他笑。 苏寒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跟着微笑道:“怎么,我今天穿的很好笑吗?” 想起小时候,她笑得没了眼睛,还挤出了点泪沫。 平常比较高冷的苏寒,不好意思起来:“啊……你别笑了。”这货看着他笑,一定是嘲笑他什么。 顾笙将嘴里最后一点白桃干吃完,扯了扯他的衣角,得意笑着道:“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带你去摘桃子,然后蜜蜂蛰了你,我俩落荒而逃……” 苏寒想起,她嘴馋,想要吃树上的白桃,跑进他的家里将他带出去摘桃子,结果他被蜜蜂蛰了,她一点事都没。 回家后听见他给母亲说,是他自己要捉蜜蜂玩才被蛰的,那忐忑不安不知所措的小眼神……很美好的记忆。 “嗯,蜜蜂惹不得。”苏寒笑了起来。 情绪放松后,顾笙在车上睡着了。她搁在旁边的手机轻轻地响了起来,上面的号码苏寒背的到,轻轻划过,拒接了他。 他又打了过来。 苏寒直接帮她关了机。 等到顾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该吃午餐的时间。她转过头,看见苏寒正闭着眼睛休息,偷偷瞧着他的五官,真是好看的没话说。眉毛不用画,鼻梁高挺,薄唇勾人,男神级别中的男神。 他在国外,应该是有过女朋友的,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多么特别,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人在醒着的时候,一个动作久了会不舒服,顾笙轻轻动了动。苏寒皱了下眉,睁开眼睛看着她,拉起靠背,系好安全带:“走,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做你最想去体验的滑翔运动。” 顾笙轻轻去拉靠背,可能是她的动作太过于温柔,苏寒解掉自己的安全带,附身过来帮她拉。 “系好安全带,出发了。”苏寒睡醒后,比之前看着精神多了。 顾笙很高兴,踢了踢腿:“你都安排好了?臭弟弟。” “安排好了。”苏寒回答。 诸葛月珠听着超出自己认识外的故事,不由得想要多听一听。 “你还分得清你到底是凤笙还是顾笙吗?”她问凤笙。 凤笙道:“有时候我确实是分不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顾笙还是凤笙,我甚至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成为顾笙的了。” “顾笙如果没有许巫愿,那么你也不会知道她的一切。”诸葛月珠道。 凤笙道:“是啊!我已经懒得去记得是怎么回事了,反正到时候长琛都会消失,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又消失。” 诸葛月珠:“……” 顾笙再也不敢睡懒觉了。 因为,睡了会做噩梦。 “顾笙,不就是个男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的。” 义无反顾不留后路的深情,最终还是没有结局。很多女生都会有两面,一面觉得不就是个男人,分手就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最终还是丧失了理智,变成了她们最不想要的样子。蓬头丐面的痛不欲生,行尸走肉的失魂落魄,无限卑微的承诺恳求,但最后仍然是惨遭抛弃。 “顾笙,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本来好好的,如果你没有做那些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已经回不去了啊!我已经不想了啊!” 是啊,回不去了!可是顾笙到底做了什么可恶的事情呢? “可是,你跟我说的,与我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啊!” “呵呵,谁谈恋爱不说是不分手的恋爱,可是那么多人还是分手了。” 陌生、残忍、却是真实。 无论是飞机场还是高铁站,顾笙都觉得害怕,从一个享受孤独的人变成了害怕孤独,一个人呆着就止不住的心慌。充满了恐惧,充满了迷茫,充满了绝望。西城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初夏,顾笙逃走了。 嘘!她真的以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日日浑浑噩噩不知所措。无底线开始相亲,想把自己嫁出去,证明没他也可以活得很好。 顾笙选择了mu,它是国内最优质的婚姻网,预约、安排见面等是一条龙的服务。在划过无数人的面孔后,顾笙选择了一位成熟帅气的大叔闲聊,聊了几句,喜欢谈不上,但还是可以见见面。 只是,很有意思的是,顾笙的见面对象知道她二十二岁时,临时决定不来了,绅士的付好了晚餐的钱,以表歉意。 耸耸肩,她可是真心的想结婚,怎么一听她二十二岁就不来了呢!难道嫌她太年轻吗?顾笙心里暗笑着:可能年轻也是一种罪过吧。 大叔好像很有品味,选了一家本市最好的海鲜自助。吃不大习惯海鲜的的顾笙,品尝过后,都觉得不错,果然人要open起来,才会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正在凝神之际,一只宽度大概十几厘米的大高脚杯,不轻不重的被放在了顾笙的面前。 抬头一看,是个眼神微迷,脸颊酡红的醉酒男士。他的脸天生像是完美装造过,浓密的剑眉轻轻皱着,精致的双眼皮下是一双深邃又会说话的大眼睛,鼻梁高挺,薄唇紧闭。 最特别的是,他好像故意留了络腮胡。小鲜肉的颜值,大叔的气质淋漓尽致的体现在了身上。 他左手半插在西装裤里,向右侧着头,骨节分明的右手有节奏的倒起了葡萄酒。他专注的看着他自己的动作,仿佛在进行神圣的仪式一般。 顾笙好奇抬头一看,他专注的眼神让人的心轻轻漏了一拍。不敢再看,眼神轻快的移到他胸膛上,盯着他的衬衣一动不动。 顾笙觉得,面前的先生可能是认错了人,矫情了一句:“先生,您可能认错了人,我不……” 面前的陌生先生绅士的微微一笑:“勃艮第香波蜜思妮产区的特级庄,请。” 他的眼神深邃,又很专注。要是别的人这样,顾笙一定会觉得是麻烦,可是他,就是一种幸运了。 不过直觉告诉顾笙,他是她招惹不起的人。他眼里闪现的世界跟她的完全不一样,像是一个还未迸发的火山激情满然。一向自信的顾笙,第一次觉得黯然失色,落寞可怜,这样的人,她完全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不知道是该认识,还是不该认识,顾笙讪讪一笑:“谢谢。” 从前男友的禁锢式情感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落伍了。有一个都知道的道理:身处爱情激流的女孩,从来都不会真正想到,有一天不得不去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慢用。” 恍惚间,他已经转身,右手举着酒瓶将剩余的一点葡萄酒喝掉,步子悠扬轻快地朝门外走去。 从背后看过去,他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听酒的名字像是特别难得,他可能是不想浪费吧。 不会喝酒的顾笙,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草莓清香下,是巧克力中夹杂着烟的气息,其他的味道顾笙便说不出了。低头看着高脚杯的葡萄酒,只觉得它漂亮精致,像是珍贵的红色宝石,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 不会喝酒的她,只身出门不敢喝多,小抿几口,让服务员帮忙买了一个好看的玻璃瓶,将自己喝不掉的葡萄酒带回了家里。 相亲第一次,被人放鸽子。mu为了补偿顾笙,说是顾笙看上哪个,就帮顾笙极力的去约,不会再有不愉快的经历。 可能是相亲也只是顾笙的一种发泄,顾笙极力的是忘记一个人,一个该忘记的人,忘记那个愚蠢的自己。 顾笙还是浏览着mu,不过也只是看看了。考虑到如果真的选择结婚,那可能不是顾笙想要的,她真正需要的应该是冷静。 再次见到络腮胡帅哥,是一个月后了,他出现在了顾笙的mu主要推荐里。 看着他的简介,跟见到他的本人一样,很是open,懂酒爱哲学,最爱的是八十年代的disco,讨厌一切流行音乐。 出乎意料的是他是一个很会做饭的人,他说没有他不会做的菜。 他姓李,就暂时称呼他为李先生吧。 顾笙很明白,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主动来跟顾笙认识的。顾笙很知趣地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好像招惹不起。可以当个普通朋友,咨询一点小问题吗?增加我写小说的灵感。 里面还加了一些顾笙惯用的表情吧。 大概是过了四五个小时吧!在下午六点多的时候,他便回了顾笙:可以呀。 推了他自己的微信号给顾笙。 对于的他世界,顾笙充满了好奇,像探索世界,将他的朋友圈看了个遍。现实告诉她他就是顾笙招惹不起的男人,是顾笙从没有接触过的痞子英雄。 顾笙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段话过去,他大方地用语音回答了顾笙。 顾笙问:“你难过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他用语音回答了顾笙:“我啊,找朋友吧。” 顾笙没想到会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异常开心,顾笙居然可以认识他。只是,后面顾笙太紧张,说的话不讨人喜,感觉他也没有多大兴致同顾笙聊天。 顾笙很明白,顾笙俩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没有话题聊也是很正常。知趣地不再打扰,成为了一个透明的人。 此刻,他是顾笙心目中的英雄,因为他活的恣意,就像是顾笙想要的样子。 一个人要想做什么,只要用心了都是可以做好的。 他发了一个关于他工作地方的视频,只有建筑物能看清。顾笙问了无数个本市人,终于找到了,刚好离自己不过就是两个地铁站。 顾笙找到了他在的公司地址,顾笙慢慢了解了他常去的地方,顾笙知道了他的全名。 第二百三十九章 假亦真真亦假 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也许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顾笙就是想做,想去做,用心的去做。 她觉得她差不都走出来了,由着自己多睡了会,还是一如既往的做了噩梦。 第二天没有睡懒觉,顾笙还是做噩梦了。前面甜美无比,醒来要接受现实,顾笙被抛弃了。 顾笙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任何力量。 幸好生活永远在继续,拖着疲惫的身子也只能走下去。时间长一点,就会淡一点。 不可否认,李先生的特别,吸引了顾笙。让顾笙想要知道真实的他是怎样的,只是他优秀的无与伦比,顾笙从刚开始就丧失了自信。 顾笙想默默地认识他。 顾笙去了他公司地址,已经搬迁。看着空空的办公室,心里很失落,不过又很开心,这是他呆过的地方。她仔细的看着他曾经做过的位置。 诸葛月珠:“所以最后她为什么许了巫愿?” 大跌眼镜的结局 大概是凌晨一点钟的样子,顾笙在娄先生住的小区附近开了一间房间,睡到凌晨四点钟起来化妆打扮自己。 八月初的s市比c市热太多了,从宾馆出来后,没走多久就热的出汗。 来之前心里其实还是忐忑的,越在来的路上越发变得淡定,无论是怎样的结局,她以后想起,不会后悔就行。 她还算是个细心的人儿,早上他父亲会在六点钟出门,母亲会在六点半出门。在他家等了一个多小时候,他的父母终于出了门。 她拿出手机,用同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他挂断后,顾笙敲上了他家的门。 大概敲了半个多小时的门,都没有人开门。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人开门。平静的心逐渐着急,大老远的归来不会刚好不在吧。 这个点怕是他母亲都快要回来了。 走到他家的上一层,半小时后,不出预料,他母亲回来了。 走到第一层的拐角处,顾笙拿张纸垫在地上坐着。又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楼上有人下来了,先是一声女生,后是熟悉的他的声音。 她心里想,那么大的敲门声,他都没有听见吗? 从后面看过去,他穿着她没有见过的衣服和裤子,头发被染成了黄色,还烫了卷。看上去没有以前帅气了,多了份二气。 他似乎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开心,旁边的女生朝着她温柔的笑,一直笑。 她和他走出门栋,顾笙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顾笙走出门栋时,已经距离他十几米。他回头,看见了她,愣住了。 旁边的女生也向顾笙看了过来,他伸手让女生继续跟着他走。 顾笙想,来了就说几句吧,于是她走了上去说:“娄,你等一下。” 他上前一步,女生站在了后面,面色温和朝顾笙说道:“快回去吧!” “你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吗?” “都分手了,我不能找吗?” “可是你也太快了吧!” 他旁边的女生插了一句:“你们分手了多久?” 顾笙和娄,都没有回答她。 娄说:“快回去吧。” 顾笙仍像以前那样,倔强任性的摇摇头。 然后向那女生问道:“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女生回答:“我们不像吗?”回答的很温柔。 顾笙微笑自信的回答了一句:“不像。” 顷刻间,三人沉默了。 顾笙看着她,脸很圆,身子很胖,腿很粗,头发油油的。唯一好看的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直温温柔柔的的样子。看上去比他还大的样子,跟他后爸长得有点像了。 “我要去上班了。” 她一直跟着他和她走进了地下车库,看见他载着她向外开去,消失在她的眼睛里。 冷静的回到酒店,卸妆睡觉。 两个小时后起床,化妆。拉着行李箱到地下车库时,已经十二点多钟。 她知道,他会在两点钟之前回到这里,给电瓶车充电。 果不其然,下午一点四十多分,他驶着电瓶车进来。看到她,还是很惊讶。 顾笙抓住他的手臂,他说:“等一下,我把车先开进去。” 顾笙听话的放手。 待他挺好车后,顾笙堵在他的面前:“让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走。” 他锁好车后:“要说什么,说吧。” 曾组织好的语言,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顾笙只来了一句:“我们和好吧!” 他说:“不可能了。” …… “还有啊,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聊天记录。” “我们的聊天记录凭什么给你看?” “那你就是骗我。” “那行,给你看照片。”一张他和她喝奶茶的照片。 “这算什么,她是叔叔的女儿吧。” “那这张呢?” 是一张在床上两人的合照。 顾笙愣住了,虽然自己分析过她和他是男女朋友,但是真相摆在那的时候,还是会感觉万万没想到的惊讶。这一点,她的确没有预料过。 “呵,他的女儿?”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顾笙平淡的问。“跟我分手前?” “跟你分手几天后。” “怎么认识的,给我也说说,我也去找一个。” “相亲啊。” “谁给你介绍的?” “我二舅,。” 顾笙冷静的问:“你宁愿跟她结婚,也不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说:“快订婚了,结婚还早。” 他一边说话时,一边给顾笙打蚊子。看着顾笙脖子上戴着他送的银项链,说了句:“这都多久了,你还戴着它。” 顾笙看着他还是平常的语气,心底里很不是滋味。 “先出去吧。” 顾笙堵住他,不让。 “我不走,如果我要走,你拦得住吗?”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到了门口,他说:“她比你好。” 顾笙问:“哪里比我好?她多大。” “比你大,性格比你好,比你会体贴长辈。” “我要走了,你快回去吧。” “等下,我还没说完,我先定机票。” “你这家伙,肯定不会走,衣服都换了一件。” 顾笙心里回答,不,换衣服和行李箱都不是因为要在这里待几天才拿的。 他开始想要越过顾笙,离开。 顾笙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抱最后一次吧。” 他挣扎的很厉害,但是拗不过顾笙。很生气,但也没有直接把她摔开。 “有探头啊!” 顾笙不管不顾地说:“我真的会走,最后一次抱你了。” 他最终没有挣扎,顾笙抱了一两秒后放开了他。 “你也算是抱过了,快走吧。” 他向外面跑去。 顾笙没有跟上去,在后面跺了跺脚。 四五米的样子,他停住,向她说道:“快点滚回去。” 在顾笙小生气的眼神中,他不回头的离开了。 顾笙算着他上班的时间,在蚊虫多的地下停车场里,从下午两点等到了下午六点多。手臂,大腿被蚊子不知道叮了多少处,被她不知道抓破了多少地方。可是,还是没有等到他来。 他故意的躲她,料定她会一直等他一样。 要是以前,她是肯定要守他到第二天早晨的。只是这一次她太累了,拖起行李箱,往小区外走去;要是以前,她会发一个短信过去。可是,今天,她只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 离开的那段路,特别特别的漫长。她仍旧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变化的这么快,似乎她从来没有认识过。 虽然还是难过的很无力,但是心里却没有那么沉重了。在与那个女人相比的时候,她的静心打扮似乎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至少小小的惊艳到他的眼球,让那个女生回一句我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的勇气都没有。 那句:“你宁愿跟她结婚也不跟我结婚吗?” 他回答:“结婚还早。” 这样的结果已经够了。 与他相缠下去的执念也没有,就像是内心深处所有的不甘得到了胜利。因为她看见他过得没有那么好,心也就安了。 要一直胜利下去,就是要永远比他过得好。 他真是个可怕的人,明明分手几天后,就有了新欢。可是在所有的短信中,就只是说这是她的错,是她一手造成的。让她觉得她对不起他,三个月以来日日噩梦,从来没有开心过一天。 真是自成一派的谬论,让她歉意那么深。 想起她如噩梦般的日子里,他正花钱陪别的女人看电影,喝奶茶,逛动物园,一起起床,一起睡觉…… 她的心就像死了过去,但是却不如这三个月来的悲痛。 一边坐车,一边告诉闺蜜最后的结果。真心笑着比难过多。这一趟,来的很值。 她所有的知性与优雅瞬间回来了。 第二日凌晨,顾笙回到了朋友家,用朋友的手机给他发了消息,写的很平淡,大致是最想说的话都留在了qq消息上,如他有一日想起她,可以看一看。 他回消息道:“不可能了,你找别人吧。” 一股天生吃定她的感觉。 她可从没有说过,他变心之后她还要唯他一人。 写了一段冷静加嘲笑的话:“我不会饥不择食的,我会慢慢等待的,生活还是很美好。只是我把你当成了小说,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故事情节呢?不用回复了,我仿佛已经看见中年的你了。” 朋友:“不要再天真的以为他待你不同,他在吊着你。以后,不要理他了。” 顾笙笑了笑说:“我知道他过得没我好就行,这一趟去的很值。” 朋友a说:“你有这钱,不如做做美容。” 朋友b说:“你有这钱,不如请我吃几顿火锅。” 顾笙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机票那么贵,不如出去玩一趟呢! 从前,顾笙从不喜欢化妆,最喜欢素颜朝天。直到今天才明白,化妆真的是很有必要,不是要给别人看,而是在这公司社会里,脸好不好看,导致你受到的态度的不同。 从他的眼神里,从那个女孩不自信的眼神里。顾笙下了一个决定,就算是不日日涂抹粉底,也要画上眉毛,染上口红。 她终于明白,那些坚持不化妆不出门的人是何道理了。 凤笙:“她离开后发现自己宫外孕,她去找他的路上还遇到了坏人,李洋不负责任,胡大妈撕破脸皮不要脸,发生一些事情后她万念俱灰,无奈之下许了巫愿。” “许是这般,那月娘也是吗?”诸葛月珠道。 凤笙道:“是。” 诸葛月珠看着她白皙的脸庞,讲的故事跟真的一样,这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凤笙瞧着她微微凝着的眉,轻轻一笑道:“你不信还听我讲这么多?” 月珠讪讪笑道:“讲的太好了。”刚说完她就后悔了,月娘听了这样的话应该是要伤心的。 凤笙见四处无人,拉起她的手,一跃上空千里 诸葛月珠怔住:“月娘……凤笙?” 凤笙将她带回到地面,笑笑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月珠点点头,腿软的不像话,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会跟她想的大不相同 彼时,诸葛王朝只是零星的一小点地方,她所认知的世界也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她的武功在现在来说,除了母亲,算得上是第一高手,可是在凤笙的面前,却犹如跳梁小丑。 诸葛月珠委屈着脸:“怎么办,我知道了天机,上天会不会惩罚我。” 她变脸的太快,凤笙没有明白意思,只是:“哦?那怎么办?”月珠的语气外满满是诱惑,在指引着她根据她的话说出一些东西。 这模样,可真像当年的自己啊! 诸葛月珠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喜笑颜开道:“只有成为您这样的天人,才能避免上天的惩罚啊!你收我为徒吧!” 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芳龄永驻,施云布雷,无所不会啊! “小算盘打得挺响的!”凤笙轻轻嗤笑道,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诸葛月珠最能分辨出那样的眼神了,如同母亲和帝父看她的目光,是一样一样的。 月珠奶声奶气的噘噘嘴道:“求求你了嘛!” 凤笙点点头。 帝长离与诸葛乐华本就是太子帝长琛的弟弟和弟妹,算起来,月珠也是她的侄女。 且先就这么说吧! 第一百四十章 你的了 约着眼里迸发出闪闪发亮的星光,拉住凤笙的手:“真的吗?”她也只是赌一赌运气,没想到居然…… “假的。”凤笙逗她道。 月珠摇摇头:“不可以是假的!” 手摇摇晃晃的,似乎是不答应就不放手似的。 凤笙道:“我本意就是想收你为徒的,不然怎会告诉你这么多。” 月珠欣喜道:“难道是看我长得好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月珠开始智力下降,以着没有任何防备的心态开始接近强者。 凤笙点头:“你跟我真正的样子长得很像。” 诸葛月珠:“师父真正的样子是怎么样的?” 凤笙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帝长离以秘术操纵,让诸葛乐华得以重生,免受重生七世之苦,可自己却要接受英年早逝的遗憾。归位之后,也会发力大减,可真是爱的深沉。 帝长琛就不一样了,潇潇洒洒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同样是一个爹妈生的,怎生的差别这么大。 “师父,徒儿想跟你打听打听,这万千世界,是谁做主?”既然知道了这个世界大的离奇,那她就要知道谁是老大,以后不能闹了笑话。 凤笙眯了眯眼:“现在是我在做主。” 诸葛月珠:“……” 凤笙笑道:“等我解决了高永,我就教你法术。” “不可以直接杀了高永吗?这么费劲干什么?”月珠道。心里头跃跃欲试着自己遁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模样。 凤笙:“杀了一个人容易,诛他的心不容易。” “所以李洋最后怎么样了?”月珠问。 凤笙:“苏寒消失了,李洋再也没能找到比顾笙爱他的人,生意失落,落寞一生。” 诸葛月珠吞了一口气,万不能将师父惹怒,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关系。 她轻轻道:“师父,徒儿还没有正式向您作礼呢!” 说罢,作一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凤笙拉起她的手,微笑点头。 月珠并不想等到师父执行完巫愿再学法术,但是又不能让师父缓后执行月娘的巫愿,脑海中蹦出个想法道:“师父,既然您能去很多地方,可不可以把徒弟送去修仙世界呢?这样徒儿既可以学习法术,师父后面也能教我的得心应手一点,也算是徒儿自学自学嘛!” - 东越天虞山的山门开了,走进了源源不断的修仙者。传说一千年前,神女凤华为天下苍生就香消玉殒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神剑在这深山中。 三年一度的寻剑日,神门等望族都来到了这里。 沈府是东越凰都的新贵之家,现任府主的长女是东越王的宠妃,因这层身份,沈府众人才有了资格进山寻剑。 “月珠,你说神女的剑当真存在吗?一千年了,都没人找到哎!” 沈秋来左晃晃又右晃晃地张望,一门心思的找神剑得影子。一回头,无人在后。沈秋来傻了,月珠不见了。 沈秋来和月珠都是沈府二姑娘院子的奴婢,二姑娘因着长姐的荣耀,能带两个侍女入山。沈秋来是二姑娘的贴身丫鬟,二姑娘痴爱灵修,一向不管院子的事,带另外一个人就让沈秋来自己看着办就行。 沈秋来念着月珠经常给她些香花的情分上,带她来见见世面。只是她实在不是个省心的,没什么本事,在这天虞山走丢了,怕是再也走不出来了。 另一边的正主儿月珠,在密林里像是在逛花园子。一双干净清澈的杏眼乱转,神动色飞地到处瞧林里的香花,小手里还拿着一把刨出来的花根。 待反应到自己一个人落了单迷了路时,已经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了。阴郁的古树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一阵冷风穿过,月珠打了个颤,喉咙变得不舒服起来。可她不敢太大声,听说天虞山是有妖兽的,她没学过什么高级法术,要是碰到了就完蛋了。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像是被绿色包围的绿林,月珠不由得心悸起来,头皮发麻。由于恐惧,迈不动腿,她好像连走路都艰难。 想想都觉得很恐怖,她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她平常不是这样的啊!月珠想到自己又一次因为花痴,蠢笨到弄丢了自己,气的跺了跺脚。 在天虞山走丢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的话,就出不去了。她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 鼓起勇气,加快脚步,向她觉得会有人的地方走去。然而走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不禁更加紧张了起来,全身逐渐变得燥热。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对劲,今日进山才第一天,人应当是只进不出,可走到现在她也没碰见一个人。 天虞山是古山,三年才会开一次,为时五天。月珠左思右想,挑了大一点的古道坐下,等着人出现,带她出山门。 这一等,就到了天黑。看着胆大实则胆小的月珠,就近找到能遮挡自己,稍微能休息的古藤树。反反复复将它看了很多遍,没有大虫和蛇。 她爬了上去。 不幸中的万幸是古藤树盘里比较宽敞,朝下的树藤将四周隐蔽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树屋。 为了自己的小命,月珠利用树藤将自己的位置变得更加隐蔽,直到她觉得安全为止。又脱下外衫给自己盖上,缩成一圈躺在古藤盘上。 她盯着眼前乌黑的树藤发呆,都说能来天虞山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可她月珠来就是风餐露宿,担惊受怕。 这好像是个不太平的兆头。 仲夏的天总爱生变,白日还是艳阳天,夜半时分,就下起了小雨。藤树繁茂,倒是不错的温暖小窝,让她没受这风雨摧残。只是要是出不去,她可就算是把命还给老天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安安心心的睡,养好精力再找人。 很快,月珠小憩过去。 “嘭!” …… 古藤树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惊醒了月珠,她睁大了杏眼,又强迫自己闭上,平缓的呼吸着,一点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心里想着能把这古藤树撞的如此大力,应该是不小的妖兽。而她挑的地方最为隐蔽不过,这么猛的撞击应该是妖兽路滑不小心的吧!妖兽肯定不知道她在这里,她只要镇定再镇定…… 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她的身体也快要颤抖起来了! 她除了会养花,什么都不会! 月珠强制让自己不为所动,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好半天没有声音后。她慢慢睁开眼睛,杏眼转了一圈,前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雨声在刚刚的忐忑中,不知不觉地已经停了,在这无边的夜色里,天虞山又陷入了诡静。月珠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睡了过去。她选的地方,足够安全。 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月珠轻轻的拨开树叶,一抹蓝色的袍子映入她的眼帘,袍子沾着血迹。她的心底里升起了丝丝恐惧感,不想牵扯进去,怕丢了自己的小命。 但是,月珠做不到袖手旁观。 轻轻拨开胡乱生长的树藤,月珠蹲在古树上,俯视着乱草丛里,脸色苍白呼吸羸弱的男人。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威胁。 利落的滑树而下,干脆的背起他风风火火地爬进古藤树盘里。 将他扔在藤盘上,月珠也摊在了上面,常常的舒了一口气,他,实在是太重了。 缓过劲来,月珠轻车熟路的搜起了他的身体。来天虞山寻神剑的人,必定都会随身携带救命的药丸。 袖口里没有任何东西。 月珠将他翻过身来,想要看看他有没有放其他地方。 她突然变得呆住。 月珠一直觉得,沈府三公子沈寒是极为俊美的。今天遇见这个人,才觉得他也不过是一般。 一张天生冷漠的睡脸,无形中让人倾服,似乎无物可以比得。皮肤白皙,女孩子见了也会心生羞愧。眉头轻皱,便生出一股冷冽,不难看出他的实力不一般,而且平常也不近人情。 头发脏乱,脸上也粘上了湿湿的黏土,但还是挡不住他的气质非凡。 她晃了晃神,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要是能嫁得这样一个夫婿,该有多好啊! 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醒来看见她,会不会心生好感,而与她…… 月珠叹了一口气,拿出手娟将自己的面目遮上。 她是贱籍出生,是沈府永生永世的侍女。看他的衣料,是她都没见过的,气质又非同常人能比。孤身一人敢来闯天虞山,可想而知他的天赋不一般,岂是像她这种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女子能肖想的。 可是,她又不甘心。 想到二夫人有意将她嫁给管家的儿子,便心生悲凉。 沉了沉心思,从自己的布袋里翻出,对于她来说昂贵的药材给他服下。 这本是给二小姐准备的,但二小姐嫌弃她和秋来走的缓慢,碰上她的同门,便让她们二人跟着沈府众人就好,就跟着她的师兄师姐们去寻神剑了。 老天不作美,清晨刚停的雨又开始下了。 月珠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他,纠结了好一会,才上前利利索索地将他衣服和外裤脱掉。又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他盖上。 跪坐而下,看着他好久。想了想,将他的湿衣服拴在树藤上晾着。一声闷重的呼吸声传进她的耳旁,冷风刮起树藤的叶子。 不远处,全身黑漆漆,面目凶狠恶劣的狼兽出现在她的眼里。 月珠的整个身体都是软了下来。 缓慢让自己的身体向下,往受伤的公子身旁移去。正好看见双眸如星辰的他,睁着眼睛望着她,薄唇轻启,像是要说什么话。 她轻轻弹起,堵住了他的嘴唇。 凤离刚从沉睡中醒来,就看见她胆小如鼠的模样,正想询问她什么。没想到…… 他……竟遭受到了轻薄。 虽然隔着一层纱,但温热的气息氤氲在她和他的脸庞上。月珠脸色微红,轻轻转头,用手蒙住他的嘴巴,作出手势让他不要讲话。 凤离看着眼前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女子,沉默地听话了。 过了好一会,月珠才放下心来。转过头来道:“是我救了你,刚刚情况危及,不是我所愿。” 面前陌生男子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点点头。 像是想起什么,朝她问道:“有没有看见我手里拿着的剑。” 为了这个剑,他第一次这么狼狈。修为尽失,沦落到一个女子相救。 月珠思考了一番,皱了皱眉头回答道:“没有。” 凤离看着她手里拿的剑,默不作声,平静问道:“那姑娘手里拿的是什么?” “什么……” 她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剑!剑鞘精致绝美,数颗蓝色宝石镶嵌,锻造看着极为复杂。此剑,价值连城! 禁不住欢喜和好奇,她轻轻拉开剑鞘,剑气赫然,流闪过一抹乌红色。 凤离捕捉到了那抹消逝及瞬的乌红色,眼底里升起诧异之色,不甘心道:“看够了吗?看够了还我。” “哦……” “嗯……给你吧。” 可能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胡乱抓在手里的吧! 凤离将剑拿过来,拔出剑身,轻轻挥动。任他怎么看,都没有变化。 没想到到头来,他凤离为她人做了嫁衣。 看着面前的女子问道:“喜欢这剑吗?” 他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她有些快要忘记自我。不好意思说喜欢,难道她说喜欢还能给她不成! “给你吧!” 他恍若下凡的神君,模样清俊,世上仿佛无人能与之媲美。 就算只盖着她的外衫,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眼里满是惊愕:“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岂敢。”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该得也守不住的。 凤离低下头,将剑入鞘,扔在她的怀里。闭上眼睛,低沉着声音说道:“你的了。” 缓缓的呼吸声慢慢传过来。 月珠才回过神来,用手指摩擦着神剑,心里欢喜的不行。 时间随着雨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凤离醒了过来。面前只着里衣的姑娘正靠树根打盹,一向冷漠的凤离薄唇缓平,趁她睡着,穿好自己的里衣,又用自己的深衣给她盖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冷 月珠的睡眠一向很浅,在他起身的那刻就已经醒了。偷偷一看,映入她眼帘的就是一副春色,吓得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似乎刚刚睡醒。 “你好了啊!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我们出去找人出山吧!” 月珠轻轻挑眉,看着他。 凤离看她一眼,皱眉。只觉得眼前的女人不自量力:“你现在要出山?” 他本就生的一副活人勿近的冷漠样,一皱眉头更让她觉得犯怵了。 看着他,月珠小心翼翼地问:“现在不出,再过一天可就要等到三年后了。” 凤离低下眼来,沉默。看来她不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她对神剑一无所知。 面前这姑娘,虽然灵修为零,但是天生有着治愈人的神场,正是因为她,他才好的如此快速。 突然,月珠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辟谷太久,忘了她是一个需要进食的人。 月珠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浅浅一笑,厚着脸皮道:“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嗯。” 再抬眼,面前有了两盘肉,一杯酒。 月珠心里再次震惊,原来这样,没有找到他的灵药,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神室。 只有到了神境的人才会有神室。他的实力…… 月珠觉得自己的筋骨在裂开,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努力微笑着。 “吃吧!” 醇厚的声音传来她耳边。 听说神境的人实力都很恐怖,一招就能另普通的人灰飞烟灭,她可不敢招惹他。 乖乖的,小心翼翼地吃起肉来。 食物的美味慢慢充满了她的味蕾,她也渐渐地镇定下来。 搁下筷子,朝他微笑:“婢子与公子萍水相逢,我救公子,公子赠宝剑与我,便无相欠了。若有缘定会再见。” 凤离一生都在痴迷灵修,年纪轻轻就达到了神境。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但还是听懂了她的话里话外。第一次被人拒绝,有些不好受:“你不跟我一起走?” 深黑的眼眸盯着只露出杏眼的姑娘,疑惑不解。已经是他的人了,不跟着他走,灵修为零,还拿着神剑,出山必是死路。 她看着他,点头。 凤离看着她,提醒她道:“你可知你手里拿的是世人都想拥有的神女神剑吗?” 月珠错愕,低头看着怀里的剑,觉得它沉重了许多。 也问他:“是神剑,那你为什么要送我。” 她猜测过,自己手里的可能是神剑。 面前的贵公子,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融合上古神力时走火入魔,你一定是被我拿了宝贵的东西后我才恢复的如此之快。” 她被他拿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了?她怎么不知道。 “你拿我什么东西了?” 凤离转过身去不看她。 低沉清冷地声音传了过来:“此后,你便是我凤离的女人。” 没见过比他好看的人了。 她也不想嫁给管家的儿子。 可怜道:“可是你真没拿我东西啊!” 他转过身来瞪着她:“我说是就是。” 他自己融合的是上古纯阳之力,加之他体质又是逆天的纯阳之体,月满则亏,除了她的纯阴体质,没人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让他恢复。 看她跟他一般的年纪,一身婢女的打扮,应该是不想惹什么麻烦,所以假装忘记那件事。 混迹于各类婢女的沈府月珠,看出他经历的人情世故少,而且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稍微了解了他一点,还是个有恩必报的主。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月珠,顿时有底气跟他讲话了,杏眼也是一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想到被她回击,凤离语噎,看着她的怒气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也不敢真的把惹怒,点到为止。 拿上剑站起身来:“公子是未入红尘,婢子是红尘之人,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他是神境高手,她是种花婢女。云泥之差,她不想嫁管家之子,也不会肖想不该有的。 而凤离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看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你可别后悔。” 他的脸有些微红,胸脯微微起伏着,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 月珠一边走一边心事重重,如果直接回沈府,就要被接受二夫人的配婚;如果就此做回自己,会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正在埋头踌躇着,眼前多了一双脚靴,月珠心里一惊,猛的抬头。 不小心落魄的贵公子,一身整齐的出现在她面前,他耳边的发丝随风轻轻飘动,看得她又是一恍惚,像是看见了神仙下凡时的场景。 他看着跟她一样,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没有泥巴的面庞格外白皙,透着红润之色;精致的五官世间少有,眸子透着淡淡的冷漠;穿着一身白色深衣,左手拿着配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自己也算面容姣好,怎么看见他,自己都觉得黯然失色了。 决定做回自己的月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看着他:“公子追上来所为何事?” 凤离面部略微有些僵硬,慢吞吞开口道:“你身无一点灵修,拿着神剑出去就是送死。而我只有一身灵修,除了这两天的记忆,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月珠看着他佯装的模样,心里狂笑,欢喜上了眼角。 凤离嘴角硬是扯了一个笑容,微微有些不自在。眼前姑娘是个道行深的,没有那么容易被骗。 “公子的好意,我月珠心领了。月珠出山确实有些麻烦,那就麻烦公子了。” 没有纱巾遮面的女孩,一身黄衫,面容姣好,灵巧活泼。忽闪忽闪的睫毛下,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眼里是真诚的笑容,精通世故却又天真无邪。 看着她简单的笑脸,一向面瘫的凤离,学会了第一个自然而然的笑。 不自觉地温柔道:“好。” 他这一笑,如雪日里升起了太阳一般耀耀生辉,惊艳了她的整个世界。 走神过后又圆场,月珠一笑,径直向前,步子尤为轻快。她有绝世高手相护,怎么着也能横着走。 凤离想清楚了,她若不愿意承认那事,他便随她装作不知情好了。 月珠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贵公子灵修深不可测,面容宛若天人,表面冷漠,内心良善。刚刚在树盘里的一切,像是那么一回事,冰肌玉肤,耳鬓厮磨,衣衫不整…… 遨游苍穹的感觉,大概是刚刚那样了。当凤离单手揽着她出了天虞山门时,她第一次体验了飞的感觉。在他相护之下,呼啸的风温柔而过,群山连绵在她脚下,一眼千里,斗转星移。 看着百变的群山都城,月珠的脸上,从满脸笑容变成面无表情,轻轻问道:“公子能带我飞一个晚上吗?” 凤离低头,看到了满脸落寞与伤情的她,不自觉地温柔道:“好。” 她若回沈府,一定会被二夫人给逼死。如果她借在天虞山消失之事假死,重新做回月珠,她便不再是贱籍,成为一个相对有自由的平民。 整个大武州,六大国,三十七小国无不是等级森严,以神门为首,皇家贵胄次之。 月珠寻了一人迹缥缈处让凤离落下,挑了有山茶花和野樱之地作落脚点。 心里大石头落地,她的声音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凤离公子,我们且先在这里住下吧!” 野樱开的正好,花姿烂漫,香气弥漫。远处还能看见清雾妖娆在山谷里,懒懒散散,慢慢悠悠。 这里离属于凤来国,与神门也相近。凤离回答:“嗯。” 月珠正想着怎么砍树盖房子。 拿神剑试试威力? 一边的凤离已拔出佩剑,挥了几道光辉过去,就有了一方平地。又是运了一下功力的样子,一座竹屋在平地上出现。 看着他毫不费力的样子,月珠诧异不已,以为他很厉害,没想到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刚改头换面可不能还是丫鬟品性,她装起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竹屋里一应俱全,刚好有两件卧室,月珠毫不客气先挑了起来,凤离经历惯了让他先选的人,她的模样倒是让他觉得不一样,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扬着浅浅笑意。 十五岁少女的银铃声充满整个竹屋,偶有几声少年低笑。 这是她干过最疯狂的事了,像是装死与情郎私奔。 月珠不三不四的斜坐在圈椅上,两只腿在上面晃悠着,手里一颗接一颗的吃着葡萄。心里想着,就算是大夫人也没有这待遇,一次能吃这么多的葡萄。 葡萄是来凤朝才产的御品,南昭皇帝给大臣赏赐了才有的吃,之前在二小姐那看见一小盘,才认识了它。没想时间运转,桌子上的一整蓝都是她的。 不过月珠还是心底惊讶,面上不漏声色,挑眉弄眼向隔着一张桌子的俊郎说道:“凤离,你说我们是不是私奔呀。” 在俗世面前,凤离单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是私奔。” 他真的有他表面这么单纯吗? 放飞自我的小婢子变身成了小恶女。她没有修炼,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慢慢就会变老。 这十几年来,她都没有选择过一次。 今天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 趁他单纯善良,趁她年华还在;他俊美如天人,天赋妖孽……这么好的人,当慢慢占为己有。 说的多不如做的多。 月珠站起身来,剥好一颗葡萄,左手放在他的右肩上,指尖摩擦着他的衣衫。身体顺势坐在他的腿上,左手手指抠着他深衣肩上图案的金丝,右手拿着葡萄送到他的嘴边。 凤离淡定如常的身体顿时不淡定了,慢慢变得燥热起来,喉咙不自觉地无声无息哽咽了一下。她的眉和鼻突然变得无比之近,四目相对,暖息相间。 他慢慢张开了嘴,由她把葡萄塞进去。 对,是塞进去的,很粗鲁。 看着她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凤离不知其味的吃着她剥的葡萄。 月珠粉唇轻启:“还给我。” 从小便很少跟女人接触的凤离一愣,少女邪魅一笑,温暖的唇温逐渐袭满他的整个口腔。 他逐渐感受到了什么,仿佛知道了应该怎么做,慢慢自己来主导。 月珠感受到了他的用劲,挣脱了他的怀抱,跑出了竹屋,在盛开的野樱下坐着喘气。 左手掰扯了几颗草,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拈断,一小块一小块的。自己还真是不能像一个千金小姐,有大家之气。事儿是她挑的,月珠为自己的逃跑生起闷气,再三合计了一下,想了想反正她是个心气高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容貌上成极品,善良单纯还对她好,横算竖算都是他吃亏。 一股作气,月珠气愤的扔掉小野草,踏进竹屋。 屋里没人。 她心里一惊,该不会是被自己气跑了吧!对啊,天之骄子的人…… 又想起什么,月珠急冲冲地跑进他的卧室。 床上有他的背影。 听到声响凤离也不动声色,仿佛睡得很沉。 月珠只觉得脸上火热一片,但还是轻轻关上门,踌躇思考了好一会,向他走去。 脱掉靴子,小心翼翼地翻过他,面对着朝他躺下。 凤离再也装不下去。 睁着忽闪忽闪的杏眼,月珠一本正经问:“公子,奴家想双休。” 刚刚被抛弃的凤离看她一眼,右手背在后面甩出一个结界。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眼神不是特别正常。怕自己受挫,月珠浅浅一笑道:“没事,过一会我再来问你。” 说完,正准备灰溜溜地回自己房间去。 强劲的腕力让摔回了床上,正诧异时,耳边传来他清冷又格外温柔地声音:“允你。” …… 但日子不能一直这样过下去。 月珠给凤离做了一个小斗篷,加上黑色面纱,给他戴上,拉着他飞向都城。 他本就生的人人都爱,可不能让别的人惦记上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做贼的心虚 离开客栈很远后,月珠在商河旁,停下喘气。 魏歌云刚刚跟人交手,现在又小跑了好一会,清秀的面庞上冒出点点细汗,脸颊微红着,朝着见鬼了一样逃跑的月珠道:“你跑什么呀?” 月珠抬头,睁着大眼睛看她,好生思考了一会,粲然一笑道:“也没什么可跑的。” 二小姐对她应该也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她自己做贼心虚罢了,沐府府主又不会来。只是,她消失了,他会派人找她吗? 月珠陷入惆怅。 “听说在这次的天宗门选拔中,只要进入了前十就可以获得乾坤袋一个。” “是啊,我也听说了,天宗门是我们来凤的门面,出手果然阔绰。” …… 商河上,茶馆交谈的声音落入了两女的耳朵里。月珠想起被自己藏在竹屋床底下的神剑,有点心动。那么精致绝美的神剑,如果有了乾坤袋,就可以随身带上,不让它屈就去黑漆漆的床底下了。 只是,要在此次的选拔中拿到前十,实在是难啊!想到这,月珠将自己的脸蛋儿皱成一团,朝魏歌云撒娇道:“歌云姐姐,你有没有把握名列前茅,将乾坤袋拿下送给小妹。” 灵修一般般的魏歌云,朝笑的像栀子一样香甜月珠讪讪一笑:“没有把握。” 看见月珠立马丧失了笑容后,又哈哈大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可是我有好几个乾坤袋,送你一个不就得了。” 月珠连连答谢,想起能带着美剑在身上就美滋滋的,她有着世上独一无二的神剑,这感觉真好。 魏歌云瞧着她的样子,打趣道:“你真是娇柔可爱,我是个男子的话,娶你为妻好了!你身上穿的衣服可是用玉蚕丝制成的,可比乾坤袋珍贵多了。” 玉蚕丝…… 莫名其妙地从竹屋醒来过后,她的旧衣衫都没有了。从她睡的屋子里选了一件好看的而已,没想到是百闻不如一见的玉蚕丝。 月珠觉得自己的身体沉重了起来。 拉住魏歌云道:“我们回竹屋去。” 月珠试了所有的衣衫,竹屋里的每件衣服都好像是根据她的尺寸大小定制的一样,很合适。 魏歌云啧啧一声,又说:“容妹妹可不要瞒我,你是哪家皇亲国戚?” 月珠看着她眼睛,一脸认真道:“我说我是一个种花婢女,你信不。” 面前女孩,肤若凝脂,柔弱的可怜。魏歌云摇头:“不信。” 不过她不是爱打听别人的人,见月珠看着竹屋有些发呆,知趣地给她留一点自己的时间,自个儿跑到外院赏花去了。 看着院里的牡丹和寒梅竟同时开放,回头看看在屋里的月珠,更加坚定要锁定月珠为培养对象了。 这失忆的小姑娘不简单呐! 竹屋里的东西,月珠看着很熟悉,想要努力回忆却是一片苍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受,空洞洞的感觉袭满她的全身。 将屋子里能用的东西,装进了乾坤袋里。 月珠关上门,来到未打开的另一扇门。犹豫了小会,走了进去。 一股夹杂着高贵的清香味缓缓而来。室内布置简单,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几本古籍。 本想一个东西都不动,但是唯一的线索也只有这些了。古籍她看不懂,翻开第一页,有一个写的骨气洞达的离字,其余什么也没有发现。 离?是主人的名字吗?人又去哪里了呢? 在竹屋小住一日后,两位少女,一着紫衣,一着玉白服向天宗门而去。 天宗门第二次测试为文测,共有两道可以选择。 一方为对药石的见解,一方为对方位的把握。 花亦是药,药亦是花。 月珠舒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算什么都不会,这题她答得出。 殷浩看着左侧方的月珠,温柔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有缘定会相见。 - 月珠不三不四的斜坐在圈椅上,两只腿在上面晃悠着,手里一颗接一颗的吃着葡萄。心里想着,就算是大夫人也没有这待遇,一次能吃这么多的葡萄。 葡萄是来凤朝才产的御品,南昭皇帝给大臣赏赐了才有的吃,之前在二小姐那看见一小盘,才认识了它。没想时间运转,桌子上的一整蓝都是她的。 不过月珠还是心底惊讶,面上不漏声色,挑眉弄眼向隔着一张桌子的俊郎说道:“凤离,你说我们是不是私奔呀。” 在俗世面前,凤离单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是私奔。” 放飞自我的小婢子变身成了小恶女。她没有修炼,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慢慢就会变老。 这十几年来,她都没有选择过一次。 今天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 趁他单纯善良,趁她年华还在;他俊美如天人,天赋妖孽…… 月珠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蹲下,将剥好的葡萄送到他的嘴边。 她的眉和鼻突然变得无比之近,四目相对,暖息相间。 凤离淡定如常的身体顿时不淡定了,喉咙不自觉地无声无息哽咽了一下。 他慢慢张开了嘴,由她把葡萄塞进去。 对,是塞进去的,很粗鲁。 看着她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凤离不知其味的吃着。 月珠粉唇轻启:“还给我。” …… 她跑出了竹屋,在盛开的野樱下坐着喘气。 左手掰扯起几颗草,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拈断,一小块一小块的。事儿是她挑的,自己还真是不能像一个千金小姐,有大家之气。月珠为自己的逃跑生起闷气,再三合计了一下,想了想反正她是个心气高的,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容貌上成极品,善良单纯还对她好,横算竖算都是他吃亏。 一股作气,月珠气愤的扔掉小野草,踏进竹屋。 屋里没人。 她心里一惊,该不会是被自己气跑了吧!对啊,天之骄子的人…… 又想起什么,月珠急冲冲地跑进他的卧室。 床上有他的背影。 听到声响凤离也不动声色,仿佛睡得很沉。 月珠只觉得脸上火热一片,但还是轻轻关上门,踌躇思考了好一会,向他走去。 脱掉靴子,小心翼翼地翻过他,面对着朝他躺下。 凤离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睛看着她,不言一语。 睁着忽闪忽闪的杏眼,月珠一本正经问:“公子,奴家想双休。”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眼神不是特别正常。怕自己受挫,月珠浅浅一笑道:“没事,过一会我再来问你。” 说完,正准备灰溜溜地回自己房间去。 小手被拉住,正诧异时,耳边传来他清冷又格外温柔地声音:“允你。” …… 双休像是狐狸精修炼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她体质的原因,她本修炼的迟,但压榨他一次就能提升一截。 天一次次的变黑,白日一夜一夜的到来,初常禁果,不知其累。 但日子不能一直这样过下去。 月珠给凤离做了一个小斗篷,加上黑色面纱,给他戴上,拉着他飞向都城。 他生的风华绝代,可不能让别的人惦记上了。 刚从小角落站稳,便来一身黑衣的男子俯身向风离行礼:“少主,宗门主令。” 凤离对旁边的少女轻轻一笑,转头接过,皱眉道:“告诉你主子,我现在不回去。” 月珠乖乖的一句话都不说,小手捏着他的深衣,站在一侧。 “现在由不得你。” 醇厚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透着杀伐果断的狠厉。 少年紧紧抓住了月珠的手,眼睛急切的看着她,仿佛要说些什么,眼睛却闭了过去。 月珠扶住他,想要转过头看来人是谁,可是没想到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 再醒来已经在一间客栈里,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吵醒了月珠。 还是那个一身黑衣的人背对她而立。 “姑娘,奉劝你一句,忘了这段往事,莫要纠缠,否则……” 月珠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踉踉跄跄的回到了竹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记忆在止不住的模糊,一块块粉碎。 凤都天宗门三年一度的选拔开始了。 全城大多以青石板铺路,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肉铺、庙宇、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魏歌云拉着月珠从大山走进凤都,瞧着凤朝与自己的故乡截然不同的热闹模样,兴致勃勃的拉着月珠在人群中穿梭。 “月珠,你快看呀!”魏歌云边走边叫着月珠。 月珠为自己好像遗忘了一段事情而烦扰着,她怎么到的凤朝,怎么有的灵修,怎么有的竹屋,怎么脱的奴籍…… 从告别那个神秘的少年开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魏歌云看着怏怏不乐的月珠,扯了扯她的袖子,指着排着很长的队伍说道:“月珠,要不我们一起去天宗门吧!” 莫名就有了灵修,月珠想起自己母亲的嘱咐,沉下心道:“嗯。” 天宗门第一道测试很简单,天玄地黄九品阶,年纪未过十八岁的达到地阶五品即可到天宗门参加第二道测试。 月珠和魏歌云轻轻松松地就过了这一关,月珠是半信半疑的,自己居然是个天才。 魏歌云看着月珠呆愣的样子:“我跟你说你是个修灵的天才,你还不信我。现在天宗门的测试你总要相信的吧!” 歌云看见月珠的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修灵的天才,魏氏家族在整个大武州来说,不是修灵强族,但是在培养修灵强者上是与生具有的本领,所以就算修灵不高,也备受尊重。 知道月珠是她的可塑之才,魏歌云发挥家族本领,遇到人才绝不放过,以备日后扬名立万,为家族增光。 为等三日后的第二道测试,月珠魏歌云在客栈住下。 用晚膳时,魏歌云爱热闹偏要在大厅吃,点了一大桌菜,献殷情一直给月珠布菜。 “你要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 魏歌云的热情让月珠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连忙让她别忙和,一起好好吃饭就行。 正吃着,一位肥腻的锦衣公子,身后跟着两位小仆朝两人走来。肥腻公子将折扇一展,欲在月珠身边坐下。魏歌云眼疾手快阻止了他,将月珠扯在了自己的身后。 朝肥腻公子厉色道:“滚!” 肥腻公子大概是没受过这种呵斥,有些没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的泼辣也有些味道,朝身后仆人道:“二人欲对我图谋不轨,将二人带回去严加审讯。” 魏歌云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与两位打手交起手来。没想到这纨绔公子身边的是地阶三品的实力,歌云一对二,只能自保。 月珠虽然有了灵修,但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记忆也丧失,看着魏歌云陷入泥潭,但也帮不上什么忙。肥腻公子看像小白兔一样乖巧的她,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月珠眯着眼睛准备…… “苏戈雅,没想到你居然来了我的地方!”一位穿着蓝色袍子的男人走了出来,头发已经偏白。 他似喜似怒的看着她。 月珠:“苏戈雅?” 她被师父传送到这个地方之后,花了很长的时间做成了养花女月珠,而不是那个诸葛月珠。 “你忘了?”他嗤笑一笑,又道:“我师祖被你害的太惨了!” 月珠仔细想了想师祖两个字,一段回忆落到了脑海里。 大武,莫道山系。黑沉沉的夜雨来临,雷声阵阵,气势汹汹。 他斜飞的剑眉下有一双星目,像是藏着万般心事,又温柔无比:“谢谢你,给我换血,让我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人,然大劫渐至,我必无情无欲才能荣登九天!师妹,你的大义我必将传遍五洲。” 苏戈雅伏倒在地上,冰冷的雨水拍打煞白的娇容,死亡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从灵魂深处一下子传遍了她的全身,她无力的发抖,压抑的努力微笑:“王升师兄,你的大恩我算是报了!如果我还能重生,你最好不要遇见我!” 他多年经营,不管不顾的付出,原来就是为得到她心甘情愿的正血。刚刚还浓情蜜意,此刻他阴险的嘴脸一览无余。 王升俯视着草地上的苏戈雅粲然一笑,大雨的倾灌让她姣好的身材暴露无遗,本是一代绝色佳人,只可惜,他要的是长生。 第二百四十三章 桃花树 此时,桃花树下,绿衫女子打着油纸伞,目光闪烁着得意,正饶有兴致的瞧着这一幕。 见苏戈雅命不久矣,便迈出莲步,小步走上前来替王升撑上伞,眉眼弯弯,俯视戏谑道:“还跟她什么废话?直接杀了她,你把她的灵魂拿去,什么天劫,通通不在话下!” 这女子,妖妖娆娆,眉间一颗红痣尤为突出。 苏戈雅紧抓着地上的草:“你是谁?” “我?……我是王升心爱的女子,为了得到你的血,我忍了你这么久,今天,总算让我出了口气。”绿衫女子掩嘴一笑。 “王升...她是谁?为什么她的话我一点都听不懂?”苏戈雅美眸中又惊又恐,眼眶中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呆呆的瞧着王升。 王升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那绿衫女子举着油纸伞,俯下身子,笑道:“虽然你是血脉正统的天才,不过是我男人的一颗棋子,死前给你个明白,也算是对你正血的答谢了...” 苏戈雅紧紧盯着王升,她想恨却恨不起来,或许是人之将死,什么都显得那么淡漠吧,只是心中的不甘实在难以宣泄,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是莫道门的天之骄女,掌门之女,本该顺应天命修炼成仙,却为这王升舍去了前程,换得这般不得好死... 人间的话本就是虚构的,哪里会有什么真的爱情! 绿衣女子看着她的样子轻视一笑:“你这天才高高在上,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不过也罢,你再也回不去了。” 王升缓缓从空中落下,以往的温柔荡然无存,只留下空洞的双眸,俯视苏戈雅,语气淡漠:“你可能会记恨我,但这是你应该做的...” “等我郎君登上九天,我便携他苍穹同游。”那绿衫女子享受着苏戈雅绝望的目光。 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痛,真希望死前的这一幕,什么都没有看见。苏戈雅眼前渐渐模糊,身体逐渐感受不到冰冷,心中充斥着难以宣泄的不甘... “既然你如此绝情...”苏戈雅身体一挣,凝结心神,寻灵倒气。她要与这二人同归于尽。 绿衫女子面露凝色:“不好,她要自曝,郎君快拿她灵魂。” 苏戈雅让自己的血逆行倒施,因为中了法术,她的速度慢了不少。 王升似乎没有半点畏惧,反而嘲弄道:“哦?毫不犹豫的自爆,我对你又高看了几分,没想到你这烈性倒与前世有几分相似...” “好险好险,郎君,我们成功了,你可以跟我回天界了。” 这是苏戈雅意识消失的那一刻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也不知何时开始,雨停了,太阳即将要从乌云中袒露出来,琴杀突然脸色一变:“郎君,我先回去,改日在来寻你。” 琴杀走后,王升很久都没有开口,他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体内消失了,让他的心里有些空洞起来。也许是还没有接受,事情可以这样顺利。不想自己多想,化为一阵风消失而去,林间渐渐宁静下来,花瓣悄悄的落下。 莫道大陆最北处,极地冰原。 原上是一望无际的冰川和万年不化的雪山,偶尔掠过一些雪雁划过长空。不知道到底是沉寂了多少万年的幽静,这雪风依独自歌唱飘舞着,沙沙作响,荒芜人烟。 冰原地下三万米处,一个冰洞中,有一金衣少年正在打坐,坐前浮了一颗拇指大的泛着金光的珠子,忽暗忽明。这里寂静的可怕,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的眉梢已经结了冰,面部已经看不清,凉凉的泛着白色寒烟。皓皓银栗之发如同雪原一样冰冷,静静地躺在他的后背上。 突然,那颗珠子的光灭了!渐渐展开,形成一把黑色长剑。他悠的睁开了眼睛。一双金色的眸子就出现在了泛着寒烟的脸上,冷漠的冰霜悄然间化为削沫又消失。他伸手接下那把黑色长剑,金色的眸子慢慢变暗,发色渐黑直至正常。 往生剑,终于练成了。 突然,黑剑争鸣起来,然后飞了出去,金色少年追了出去。 剑身停在了漫漫桃花林中,他惊讶,这里不过是凡俗之地,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执念。 往生剑剑向一指,云深执剑:“也罢,就为你开刃吧!” 剑一挥,浓郁的怨念逐渐纯净。云深收剑,心下了然,给这样的灵魂往生,对往生剑也是极好的。 云深想走,剑却不走。他不解,静静等待。 有一着天碧罗衣的女子从空中凝聚而下,轻轻地落在了桃花树下。云深眼神低沉,金色的灵力绕满了他的一身,他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苏戈雅再次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四周。 难道地狱就是这个样子吗? 她爬了起来,眼中出现了一位小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金色发冠将他的头发半挽起,一身金色勾边锦衣,腰间系着白色玉石,手拿一把黑色长剑,个头刚好到戈雅肩膀下。远远看着他,戈雅觉得他小小年纪便有一身贵气,应当是出生皇家。只是,可怜了。 苏戈雅向他走近,他睁着一双漂亮的凤眼,深邃动人。微微蹲着身子,摸摸他的脸蛋,又一把抱住他:“不怕啊!姐姐会保护你的。” 面前的小少年皱眉,眼中充满了嫌弃,要挣脱她的怀抱。苏戈雅以为他害怕,一边抚着他的脊背安慰着:“不怕啊!我不是坏人。” “放开我。” 云深很憋屈,几万年也没有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姑娘。 他从戈雅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殿下,殿下……可找着你了。” 一位穿着白色锦衣的男子跑了过来,与戈雅一般高。 谁家下人可以穿这么珍贵的衣料。苏戈雅皱皱眉头,看那衣服的质地和材料,是莫道大陆没有的,难道?竟是来自其他大陆的。 “弟弟,你叫什么?我们……”我们可以在这里为伴…… 苏戈雅还没有说完,便被白衣侍从严肃训道:“大胆,竟敢对殿下无礼。”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吼她,苏戈雅回击:“你才大胆,我生前可是莫道门掌门之女,即便你们是皇宫贵胄,那也要敬我的。”莫道大陆以强为尊,莫道大陆第一修仙门派——莫道门,受各个国家尊敬,并且经常送来皇室子弟来学本事。 “你……”面前的姑娘理直气壮地让南七一愣一愣的,他举足无措地看向自家殿下。 “你还没有死。” 云深轻轻说着,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 “怎么可能……”她明明被王升拿走了一半的灵魂。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惊呼着:“真的,我没有死……” 她高兴地转起了圈来。 像是想起什么,苏戈雅又蹲下来摸摸云深的脸蛋:“可是,你的脸怎么那么凉啊!” 一掌拍下她的爪子,云深离她远了点。 “救命之恩就不用了,你赶紧走吧。”身为扶桑帝君独子,又生的惊为天人,云深以为她又要像以前的女子那般,落着报恩的名头,留在他身边,索性就直接拒绝了。 救命之恩。她倒是忘了,她算是死过的人了。只是眼前的救命恩人,年龄如此之小,道行却如此之深。带他去见父亲,父亲一定会很开心。 “如此大的恩情,怎么说我都要答谢一下。姐姐的家就在不远处,就请去做客一下。” 戈雅也算是重生了,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意味。只是死了一次,她才发现,自己最想见的是父亲。想到父亲会有一天见不到自己,他该有多伤心啊! 云深算算,约莫是……多少万年了?他没有动过凡间的食物了。 “小公子,请吧!”她微微颔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嗯。”云深想了想,随着她的方向走去。南七犹豫地跟上,又犹豫地想要提醒自家殿下:“这?殿下,这凡俗……” 天规虽然对殿下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如今扶桑山和天界的恩怨交错,一个不小心就会引发纠葛。 小殿下出生开始,就学会修炼法术,帝君和公主千交代万嘱咐要隐藏实力,就在这莫道大陆大摇大摆,是不是耀眼了一些。 “无碍,他们发现不了我。” 云深低沉着眼眸,一双凤眼里邪魅慵懒,他就像是沉睡了一场,刚刚苏醒过来。 他为九重天四处征战,才换来三界的统一,可是没想到人间的无趣的功高盖主的后果,也印在天帝的心里了。 “就在不远处了,你们饿了么?想要吃什么呢?”刚刚死而复生的苏戈雅此刻,心情愉悦。 真的好想好想见到父亲。 戈雅的母亲在她出生的那日便去世了,莫道掌门独自将她拉扯长大,女儿又天赋异禀,他对她的宠爱,只差给她摘那天上的星星了。 到了莫道山门口,两个守门的人拦住了她。 “大胆,你们连我都不认识吗?” 守门的人看着眼前穿着天罗碧衣的女子,相视一眼,笑着说:“姑娘,你还是下山去吧!没有到炼精化气的境界,我莫道山门是不能给你进的。” 难道是新来的吗?竟然不认识她。 “我是掌门的女儿,你们竟然不认识我。” 苏戈雅很生气,难道父亲真的不要她了吗? 守山门的人一笑,有些得意道:“姑娘,骗人也要思索一番,如今莫道的掌门人不过二十多岁,哪里来的你这么大的姑娘。” 这个消息,散在苏戈雅的心里,有些忐忑起来。她失声问道:“原来的苏掌门呢?现在的掌门人是谁?” 父亲曾说过,要将莫道掌门人之位传授给她的。不过三月,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守门人本不想理她,但是面前姑娘实在貌美,耐着心情回答她:“苏掌门两月前在去世了,大小姐也跟着去了。现在的掌门是苏掌门内室弟子——王升掌门接任。姑娘你灵气全无,还是快快下山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忐忑,害怕,愤怒,震惊……她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早在她之前,父亲就离世了。戈雅的心里,恨了起来。 王升,琴杀。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你们几个,挑选好了没有啊!我和王哥哥大婚可是要用的。” 那天的那个绿衣女子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苏戈雅的耳侧。戈雅抓起云深的袖子,就往莫道山里奔去,南七在后面努力追赶。 不知道跑了多久,戈雅终于停下了。 云深若有所思地在那看着她,南七有些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我说这位姑娘,你要跑,拉着我家殿下作何。” 南七本来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可是前面的姑娘蹲下去,开始哭泣了起来,哭的都让他有些伤心了。 南七自小就跟在云深殿下身旁,除了跟自己的家人分开,就没有掉过泪了。如今看着一个凡人失去了父亲,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内心,南七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云深看着她哭,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打打坐,凝凝心神,南七无聊,也跟着殿下开始打坐。 苏戈雅哭够了,转过来就看着主仆二人一起打坐的样子,走到云深的面前:“姐姐这么伤心,你都不安慰一下吗?” 云深慵懒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又闭上了眼:“活的太久了,看淡了。” 苏戈雅张张嘴巴,说不出什么话,想了想才说:“你是哪国的殿下,我带你去官道吧!” 少年是少年,只是老成的不像话。 南七睁开眼,鄙视着看她:“你不过是个区区一个凡人,竟想着给我家殿下指路。” 苏戈雅冷静下来,又回想起她无故重生:“你是说,你们是神仙?” 南七:“对啊!你们这些凡人,就算是修炼成了仙,那等级还是最低的,与我家殿下还是相差万里的,一面都难见。你啊!竟有如此的机缘识得我家殿下,也算是三生修来的缘分了!你就不要难过了,好好修炼,希望在九重天上,我们还能见面。” 苏戈雅有些颤抖:如果有一天,王升飞升的时候,她能够站在九重天上,提着剑对他,不知道哪个场景会是怎样的。 “噗通。” 第二百四十四章 报恩 苏戈雅跪在了云深的面前:“殿下,你的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此生愿为奴为婢报答殿下的大恩,若为此誓,必遭天打雷劈。” 南七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不过就是想安慰她一下,没想到她知道了殿下的身份,要缠着不走了。南七不安的看看自家殿下,果然,云深殿下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到着,南七赶紧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 “为何要跟着我?” 眼前的这个十二三岁小殿下,想必是已经看透了她的。戈雅实话实说道:“只想成仙。” 云深点点头。 “你已经是神仙了啊!” 苏戈雅惊愕。 南七错乱,赶紧使用仙力查看了一下。 “你是成了仙,但是……”但是却是个无法修炼的仙。 苏戈雅有些惊喜,只是是不是容易了一些。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虽是成了仙,但是却是个无法修炼的神仙。算算,你连仙宫里,一个普通的婢子都打不过。” “我为何成了仙?”苏戈雅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云深睁着一双凤眼,看起来真诚清澈。 她再次向他跪下:“戈雅再求殿下,收留戈雅,您要让戈雅往西,戈雅绝不往东,上刀山下火海,婢子绝不会退缩。” 云深提高音量:“哦?这么听话!” 在她苏醒的第一刻,云深就知道了她的过去。这是第二次,救她了!她因要报答他的第一次恩情,选择了王升却遭背叛和杀害。而且刚刚的琴杀公主,他也不太喜欢。 听见他的语调,苏戈雅知道这事是有商量的。抬起头来,睁着她猫一样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听话的,听话的。” 她之前的死跟自己虽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因果轮回…… “也罢!就收了你吧!” 眼前少年,小了她不止三岁,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戈雅轻轻笑了。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王升,待你飞升之日,我必定送你一份大礼。 “殿下,可是要回紫薇殿了。” 南七又开始提醒自己的殿下了,不久前,自家的殿下心情大变,开始云游六界,娘娘特地嘱咐他要将殿下在帝君大寿前带回去。 没想到殿下在这收了个婢女。 “先不了,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帮我办一件事!在帝父大寿前,我会赶回去的。” 云深寻个理由将南七送走了,苏戈雅心下了然,她也经常用这招。 莫道山系是莫道大陆的神圣之地,这里的一山一木,一花一草都没有人敢碰。经过千年的风雨洗涤,长成了参天大树,灵力葱郁的森林。丝丝雾气氤氲其中,雨露沾湿了她的衣襟。 南七消失在山林间里,他走的那个地方射来了斑驳的阳光,戈雅心里有些呆愣,她突然就成为了神仙,可是没有灵力,一点点法术也使不出来,只是她必须得知道,父亲的死是怎么回事:“殿下,能否再应婢子一个请求。” 云深转身,看着又是下跪的她,心中叹了一口气,终是因果轮回:“何事?” 戈雅低头:“婢子想要知道,父亲为何会死。” 看着她,点点头:“此事简单。”他的手轻轻向戈雅一挥,她的天罗碧衣就换成了藕粉的罗裙,就连皮肤也像是换了一层。 “这样去查,会简单很多。”他看着她说道。 戈雅不由得有些佩服,明明才十二三岁,行事却懂得滴水不漏。只是进自己家还要这样,不免的有些心酸。 “殿下英明。” 扶桑氏云深看着她,没有回答,再次往山上走,浑身散发着强者的息气,戈雅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震惊,莫道大陆最强的人都不及他的分毫,他的实力不知道是何等的震撼。 守门的人没有拦截,反是恭恭敬敬地迎上去。 “公子来自哪里?小的已经让人去通传掌门了。”遇到强者,再嚣张的人也变得俯首低腰,对于云深实力的压迫,他有些伸不起腰来,脚下软绵绵的。 云深没有回答,一副我不爱搭理人的模样。 带路的人就找起戈雅说起话:“公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的修为,不知道是来自哪里,小的竟是没有听过。” 像莫道门现在的掌门,少年天才之名早已贯彻大陆。如今冒出个更妖孽的人物,自然让人惊奇。 不过,他的问话还是没人理。戈雅装作一副冷酷的模样训道:“休要多问。”这人她不认识,应该是王升自己换的新弟子。 莫道大陆强者为尊,再嚣张,别人还是得忍着。那人不敢再多问,又一弟子带了一个婢女过来,让她招待戈雅和云深二人。 戈雅看着面前斟茶倒水的婢女,心头有些酸。那婢女的脚上带了铁链,行动迟缓,手上布满了淤青。 “小鱼,你怎么成这样了。” 那婢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竟然不小心流了泪。她擦擦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姐:“你是?” 戈雅有些心痛:“我是戈雅,只是换了容貌,所以你认不出来。” 小鱼有些不相信:“他们说小姐死了。” “那是他们自己胡乱编造的,我没有死。”个中缘由,要说的太多了,苏戈雅只挑了重要的询问。 问出来的结果就是,只有王升知道掌门的死是怎么回事。 “小鱼,你跟我们走吧!”戈雅抓着小鱼的链子疼惜说着,又转头看着云深。 “殿下?” 云深本若有所思地喝着茶,听到她叫,她那猫一样的眼睛里闪着期盼。 “知道了结果,那就走吧!” 又是手一挥。 戈雅睁开眼睛,已经到了莫道山下。 “你让她走吧。” 小鱼脚上的链子碎成了细磨,手上的伤也快速的恢复了。小鱼噗通一身跪下,答谢救命之恩。戈雅嘱咐了她几句,看着她离开了。 “成仙之人必要无情无欲,你机缘巧合成了仙,可要好好珍惜。” 云深见她对凡间之事放不下,不由得相劝了一句。 眼前的小公子,心还是挺善良的:“那婢子在神仙中算那一类。” “这个说来可就长了。” 云深向她慢慢解释,戈雅呼了一口气,原来神仙还分这么多。在人间的四个境界不过是基础零沫,要是升了仙,还得分为五等: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五等上面还有品阶…… 她勉强算个人仙,品阶什么的,应该是没有了。 “殿下是天仙吗?” “吾生而就是神的后人。” 传说中,神族能力超天,因此极难繁衍,到现在,神族逐渐凋零…… 眼前的小人,也是个珍惜宝贝。她要好好珍惜…… 戈雅看着到自己肩膀的云深,大胆的碰了碰他的肩头:“你愁什么呢?小小年纪的……” 云深瞥了一眼自己肩膀的手,再看看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戈雅,转身淡淡说道:“我已经九百岁了。” 戈雅缩回了手。 面前少年不禁一笑,心想着自己算算时日,不知道多少万年了,要说出来,岂不吓飞她。 少年一笑,青涩的脸庞不再是面无表情,多了些亲近。 戈雅假装淡定,再拍了拍他的肩膀,欢快一笑:“刚见的时候,我就觉得亲近,把你当成了弟弟想要照顾,我说话算话的,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也许是万年的时间太寂寞,他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戈雅嘻嘻一笑:“那小殿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云深说:“闭上眼睛。” 戈雅遵从。 “睁开眼睛。” 入眼的又是一片花林,不过是通彻的白色,竟是一片万亩的梨花林。 云深手中多了一把古琴,他伏地而坐,轻轻拨弄,一阵行云流水的琴音流淌在了花林间。曲调忽快忽慢,有些欢快有些惆怅。 战场上挥刀向魔,宫殿上把酒言欢,只是最后,把他抛向了咒神井。 恩恩情情,何以回首。 一身天罗碧衣的戈雅,翩翩起舞,旋转在白色花林间。梨花瓣瓣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 “云深兄,真是好雅兴。”一声磁性的男声从空中传来。 琴声轻轻落下,云深轻轻皱眉,忽然又散开,再拨弄起琴弦。此子他认识,天帝的二儿子,骄奢淫逸,不思进取,被他教训了不知道多少回。 不过现在,却比他低了一个头。 “释恩表兄,别来无恙。”他面上淡淡回答。 戈雅在一颗梨花树下停下,好奇的看着两人。 “算一算,我们两兄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今日我来可带了好酒与你一起品尝。”来人头戴金色发冠,身穿金色蟒袍,腰系红玉,身后跟着一位小童,比南七的打扮还要好些。 戈雅皱皱眉,当神仙真好,衣食无忧的。 “太子表哥有心了,快上坐,戈雅快上来倒酒。” 帝释恩回头一望,一身天蓝色衣衫的女子站在梨花树下,一双少有的凤眼,像是一对宝石般漂亮珍贵。她走起路来,别有一番灵动。这样貌,在天宫里都是绝色的,没想到竟在人间发现了。 戈雅一边朝云深走边想,不知道这位太子又有多少岁了,看起来与自己一般大小的样子。走到云深的身侧,端起不知何时出现的杯子开始倒酒。 “表弟,这位是你新收的婢子?” 帝释恩好奇地盯着他表弟问。 云深看着她点点头:“是啊!刚刚收的。” 帝释恩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一眼,有些惋惜道:“可惜了,竟然不能修炼了。只是没想到,表弟竟然可以允许女子留在身边了,为兄真是没想到啊!” 话中透着不怀好意,戈雅的太阳穴痛了痛,他想的可真多。 她生为莫道掌门之女,本就宠爱了一些,性格自然有些随性,如今别人戏弄她。她终究有些接受不了,不过现在还是得受着。 如果可以修炼,倒是可以带回去。不过把她放在人间……帝释恩看着戈雅静静发呆,默默盘算。 云深心下了然,果然,帝释恩还是原来的模样。 戈雅细细倒酒,自己不擅长做这种事,还要学着来。想着不能丢了殿下的脸,所以酒倒得慢了些。 但在帝释恩的眼里,眼前的女子却更显得别有一番风韵。这样的女子怎么他没有遇上呢? “表弟,表兄可否跟你商量一件事……” 云深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以前他也是,遇见漂亮的仙子就要带回去。 “表兄不可,她是我帝父给我的婢子,帝父他……” “表兄明白,明白……”帝释恩招招手,表示此事作罢。 扯上了帝父,风流多情的帝释恩马上就消停了,说起正事来。 “如今我三弟颇受天父的喜爱,表弟与我同出一支,你……” 帝释恩今天来的正题是,探知以后掌管扶桑兵权的云深殿下是不是跟自己一条心。 “表兄说笑,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太子就是这般,虽然风流多情,但是对于正事,他从来不会耽搁。 得到云深的确认,帝释恩心满意足的离开,离开的时候瞟了戈雅几眼。 确认太子已经离开,云深转头呛她道:“你倒个酒,也能把太子吸引,想必我要让你做的事,你也一定可以完成。” 听到这话,戈雅有些气恼,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不过一日为奴,她还是忍着吧。侧跪在他的身侧,低着头说: “什么事要婢子做。” 听他的样子,要让她做的事不会是好事,然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我记得你说过,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小云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戈雅心下凛然,像是吹进了一阵寒风:“当然,你说吧!” 他的个子虽然比她低了一个头,但是他的眼睛里似乎装着浩海,有汹涌澎湃过的淡然,但又没有对俗世陌生,藏着玩味。 真是要命啊!这破小孩该是怎样妖孽般的存在。 扶桑氏云深看着苏戈雅,嘴角微弯:“论年龄,我比你大。” 猛然间,她的心忽然一跳,竟忘了他能知道她的想法。 实力上输了,气势上不能输,苏戈雅小快的跑到他旁边的一块古石上,朝他低头说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事!” 真是,小孩脾气……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云深 云深低头抚琴,嘴中淡淡道:“算了,你就在梨花谷好好呆着吧!我的孽我自己还。” 见他对自己的挑衅不带搭理,还有点弃之不顾的感觉,苏戈雅赶紧换了副模样。 安慰道:“什么事要姐姐做,快说吧!我肯定能办好的。” 他还是不搭理,默默抚琴,微风吹起了他的长发,他的眼眸随琴音的高低变化,已然是对她充耳不闻。 戈雅气馁,蹲下来在他面前打坐,偶尔托托下巴看着他。心中悄悄欢喜,一定要让他当她弟弟才行,实在是个美男子啊! 琴音落下,他起身要走,戈雅伸手扯住他的袖子,问他:“你说的孽是什么?要怎么还,我能做些什么?” 他用了些力气,准备强行离开。戈雅张开双臂挡在他的前面,问他:“是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还让我阴差阳错的成了仙,那些成仙的磨难,是不是都要你去还……” 她出生于修炼名门,自然知道逆天要付出后果。云深虽是神族后人,怕也要遵从天地秩序,他刚刚让她帮忙,肯定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云深心中有些诧异,难道他的心思这么容易被猜了?皱皱眉头,微仰着头看她:“是,也不全是。” 因果循环,他害了她,又救了她,要受那成仙之难。而他本身的重生,则要受量劫,然量劫他能不能过,没有人知道。 戈雅脾气虽然没有那么好,但是知恩图报她还是懂的,看着他问:“我该怎么做……” 云深也在看她,想着从一开始,就与她牵扯不清,因因果果循环。 “不用了,我只是一时玩笑话……” 话还没有说完,戈雅眼前的人就不见了了,她气的跺了跺脚。风儿仿佛也生气了,梨花花瓣飘得到处都是。没见过人报恩,别人惶恐避之的。 摆脱了苏戈雅,回到紫薇府。帝父并不在府中,与小云深母亲小小聊了几句,便带着南七离开了。 南七一副仇怨的模样回到梨花谷,看得戈雅一阵发麻。 他抱怨着:“都怪你,我家殿下才要受苦受难,你必须得做出点什么才行。” 苏戈雅心中了然,假装不知道的问:“什么事啊!我怎么让殿下受苦受难了!” 南七有点气不过,他家殿下让他找一个祸国殃民之貌的妖女,去迷惑受成仙之难的殿下,让他的成仙之路越艰苦越难才越好。 但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仍然浑然不知,南七怒了:“殿下救了你,才会这样,亏你还是莫道门掌门之女,这些个事你都不知道。” 戈雅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惨兮兮可怜巴巴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看她一脸的委屈模样,又一副要做出报恩补偿的样子,南七心中好受了一点点:“那好!接下来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歪打正着,得来全不费工夫,想要她心里有疙瘩,她才不愿意呢!看着南七,戈雅的眼眶里充盈着泪水:“有劳南七公子,让我有报答殿下的机会。” 南七盯着她的脸蛋,搜索着自己几千年来的记忆,实在是没有看过比她还好看的人了,又细细考量:“可是殿下让我找的是妖……” 戈雅点点头:“难道我不够祸国殃民吗?”媚眼轻眨,吓得南七往后退了一步,说话有些哆嗦:“对……对,就是……就是这样,让殿下越难成仙越好。” 他眉头又紧锁起来:“可是你是仙啊!岂不是又推波助澜了?” 戈雅靠近他:“这有何难啊,你找一颗妖的内丹让我吞下,我自然就有了妖气,完事之后再吐出来不就好了?” 一副若有所思的南七,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还是可行的,赶紧去了下界寻妖的内丹。 回来时还带了另外一颗珠子,他气喘吁吁道:“这是茉莉花妖的内丹,这个是可以遮掩你的仙气的灵珠,你要随时带在身上,不然你就要成为众魔的桌上珍馐了。” 戈雅轻轻点头,她自小都带有类似的珠子,不然先前的南七定能看出她已经成了仙。 吞下花妖的内丹之后,南七为她护法了三天三夜,终于融合成功了。 云深殿下拜别雪心娘娘后,南七以为他要回梨花谷,没成想半路上殿下就去凡间应劫。他想了再想,罪魁祸首肯定就是她,踩了云深殿下的运,才成的仙。 “你自己造的孽,你就要自己还,要是殿下出了一点差错,我就先扒了你皮!” 南七顶着扶桑大帝和雪心娘娘的压力,带着戈雅在云中穿越。 被他抓着肩膀的戈雅连连答是,南七哼了一声,觉得她没骨气。 “就是这了!你给我下去吧!” 戈雅只觉得肩膀被大力击了一掌,听见‘嘭’的一声,戈雅就被这么随意的给扔了下去。 大风刮在戈雅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她连生气也来不及,南七实在是太过分了! 云层一闪一闪而过,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御剑飞行过,只是现在半点修为都没有,只能由着自己往下落。 “你现在是妖,都不会飞的吗?” 南七出现在双眼紧闭的戈雅面前,听见他说的话,她赶紧试了试花妖内丹的作用。 果然是有用的,她重新又可以飞了! 戈雅悠然自得的飞了几圈,南七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凶巴巴地说道:“别玩了,快跟我去寻殿下。” 也是,报恩是大事,一路上,她再没闹腾。 玄武大陆,大武国。 今日的南山极为热闹,御林军下令封了山,朝中大臣都领着皇恩在这打猎,后宫受宠的妃子陪着皇上在皇帐下等着,婢女和侍卫在一旁伺候着,都想知道今年拿彩头的是谁。 大山中,皇子和各家公子们骑着快马在林中奔腾着。 “驾,小云深快一点,我们可不能输给哥哥们,我们要拿父皇的赏赐才行。” 一少年一边在前面吼着,一边策马快行,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他话中的小云深,正虚汗连连,手执着银剑对着黑衣蒙面的刺客。他虽自小习武,可是面对这么多的行刺高手,实在不是对手。 小小少年,此刻捏紧了剑柄,正准备殊死搏斗。 南七指着那个少年:“那就是我家殿下,你快上去救她,记得留下你的名字。” 他正准备推戈雅上去,戈雅连忙躲过:“我现在这副这样子,怎么上去,你总得把我变回小时候吧!” 南七看看受众人围攻的小殿下,急得不行,连忙用仙法将戈雅变小,南七喊着:“你要陪着我家殿下长大!” 戈雅看看自己已经变小的手,跃起脚尖甜甜一笑,飞向被三名刺客包围的小云深。 生来就是皇后嫡子,又被父亲宠爱,他从出生开始,就被人刺杀了好几次,可是这一次,他好像躲不过去了呢! 银剑渐渐抵挡不住,刺客的长剑慢慢的抵在了他的喉咙上,额角的汗滴在了剑上。 一根青绫将刺客的剑拉回,她又将三人击飞,一身藕粉色的俏丽女童撞进了他的眼里。 来不及反应,转眼之间,她环住他的腰身,便往林中深处疾驰而去。三名刺客本想追,奈何就是动弹不了,就像是中邪了一般。 一颗古树下,戈雅放下小云深,微笑着瞧着他,没想到殿下小时候这么可爱。 小云深一身淡蓝色袍子,额间系了一颗红色宝石,珍贵的宝石下是一双清澈的凤眼,不难看出,此少年长大后,少女们怕是再无颜色。 云深望着眼前的小姐姐,她跟自己一般高,武功修为却这般高,有些不好意思的弯弯小腰,一本正经的朝她说:“救命之恩,难以为报。” 又伸起腰来:“你是哪家的姑娘,我带你去父皇那领赏赐。” 哪知,他在前面走着,身后的姑娘却不跟上,他难为情地慢慢挪回了原地,解释道:“本皇子今天出来,没带什么好东西,给不了你……” ‘哃……’ 他的额头被她用扇子给敲了一下,那还是他的扇子。 “你……” 云深看着扬着眉打她的姑娘,她的眸子里像是闪着流星一样,自信又快乐。 你什么你,打的就是你,谁让你的小跟班推我下灵霄。 她眉眼转笑,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朝着道:“我可不是为了赏赐才救你的。” 玄武大陆,大武皇宫,御书房。龙吟香的味道包围着金碧辉煌的屋子,毛笔在纸上的摩擦声异常清晰。 穿着淡紫色袍子的云深,白色的里衣因为跪着而扯出了一点边角,他不发一语,腰杆挺的笔直,一直看着自己的父皇。 十七岁便执政的武帝旁若无人的舒意作画,老太监在一旁伺候着。武帝收笔,瞥了一眼一直盯着自己的云深,挑眉低下头来着墨提字:“云深,你可知天下人,莫不想成为王侯将相,天子之位也是心有一想。” 云深仍旧跪在地上直视他,面无表情地回答:“父皇之言只是一家之想,天下之大,有山林隐逸之仕,淡泊功名之徒。” 武帝一顿,老太监轻轻一笑:“看着太子殿下空无一物的样子,倒像是那得道成仙的。”话音刚落,便看见武帝变幻莫测的脸,老太监顿时呆住。 得,说错话了! 武帝提笔就像往老太监脸上一画,老太监不敢躲,闭上眼睛紧张地接着御笔,是一脸滑稽。武帝看他的样子轻笑,又回头看着跪着的云深:“你可知学玄术,少说也要几十载,你让大武如何等你!” 云深听到这话,知道他还是拗过了武帝,凤眼有了神色:“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再说宫中还有各位皇兄照看。” “你,你,你……” 自古以来,谁登上皇位不是手染鲜血,踏过无数的尸体,才能登上这九五之尊。他这个儿子倒好,迷上了学道,连这个太子之位都不要了,武帝被气的手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从牙缝里蹦出几个狠字来:“我告诉你,要想学道,前提是你是太子,大武的继承人。如果不是,那你也就别想去了。” 玄武大陆,修道者甚少,大武国曾是大陆第一国,可是百年前皇室之乱,到了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国了。原来第二的玄晶国如今已是大陆一霸,玄武也不得不俯首称臣。 云深眸色微有变化,抬头向武帝一笑:“父皇不用担心,我不会放下大武不管的。” 武帝挥挥手:“修道之路,也要看缘分,如果你遇不到,那你就早点回来,免得让你母后惦记。” 云深磕头后,不紧不慢的起身。 被南七关住的苏戈雅此刻正琢磨着妖法大全,练习着妖术。 南七原是东海神树的枝干,扶桑大帝年轻的时候来了兴致,顺手掰了枝好看的枝丫给了雪心公主,在云深殿下出生的那一天,南七也有了意识,逐渐修成了仙身。 本想让苏戈雅陪着殿下长大,但是看着苏戈雅不停地欺负云深殿下,南七生气的化作了原身,卷走了苏戈雅,关在了这里让她学妖术。 但是他不知道,无形之中,他让云深提前走上了修道之路。 “快学快学,别磨磨蹭蹭的,每一世,殿下都有磨难,要是谁要想伤他,你都得挡上去。现在你偷懒,丢命了我可不管你。” 戈雅不过停下来了一会儿,南七便叫嚣了起来。她本想顶上两句,但是想着说不定能遇上王升,用妖法也能打败他,便没有再抱怨,认认真真的学了起来。 原本一个修仙的天才,如今学起了妖术,更是手到擒来,妖术修炼对于戈雅很容易,短短几十年,她已经成为了一方大妖怪,小妖们都向她点头哈腰,俯首称臣。 南七慌慌张张的朝戈雅奔了过来:“你怎生还在这里,殿下都跑去修炼了……” 戈雅挑眉:“你这是求我出去了?” 刚开始,房子都不让她出,有了一定妖力后,才允许她在这山头称霸。 终于又可以出去了呢! 玄武宗,灵越墟。 灵越墟是万年前留下来的战场,如今大树环绕,遮天蔽日,灵力充裕,是玄武宗内室弟子修炼的地方。墟的四周都是山,挺拔天地,延绵不断,缥缈的浓雾围绕在其中,深邃神秘。 第二百四十六章 白衣青年 有一白衣大袖衫青年踏风而来,墟中本来认真打坐的五个弟子,突然都睁开眼睛来,合力向一个地方攻去。 五道灵锋向青年攻去,青年拿出配剑相挡,止步后退,一跃而起,坐在了古树的枝干上,脸色微变,有些严肃:“不好好修炼,都胡闹些什么!” 五人同青年一样,穿着白色大袖衫,领口都有绣着一只蓝色神兽,发冠样式也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配剑。 戏耍青年的几个弟子,动动鼻子,相视而笑:“云深兄果然天赋异禀,虽是同时入宗,但是现在我们与云深兄已经是云泥之别啊!难怪宗主对你另眼相看。” 云深的性子本是安静,但是在玄武宗遇见这几个纨绔,倒是被带的话多了些,也学会了玩笑和打闹。今日是默道的日子,可是就是不见他五个去,每次都是身体欠安。每每今日灵越墟都没有其他人,都会看见身体有恙的这五个人,有人也学过他们,只是被强打了出去,再没有人来。 今日宗主召见他,收他为内室弟子,兄弟们怕他忘了以往的情分,要试探试探他。 “放心吧你们,做鬼也不会忘记你们五个的。” 云深轻轻跃下来,微笑着对着五人说道。 “云深师弟,你是不是太狂傲了些!我也是宗主的内室弟子,可没你这么招摇啊!” 欢笑突然被打破,六人身后传来这一阵戏谑。玄晶国太子魏过,带着两个侍童笑着脸走了过来。笑虽是笑,但是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众人都觉得心中有一股凉风而过。 唯有云深依旧不变脸色,淡淡笑着,向他弯腰颔首:“见过大师兄,多谢大师兄提醒。” 魏过刚刚出关,就听见师父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名叫云深,特意来瞧了瞧,也没什么特别的,实力比他低了不少。因此,客套了一下,便离开了。 魏过走后,五名弟子围了上来,与云深喋喋不休起来。 云深今日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弄的他很是不适应。师父派人来相传,让他下山捉妖,云深顿时来了劲,没有请辞就往下山的路走。 上古战场就是上古战场,每颗大树不是上千年就是上百年,名贵树种也多的是。有的树还发着淡淡清香,沁人心脾,像是茉莉的香味,清香扑鼻。这味道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想到这,云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呆子,你在想啥呢?” 轻灵的魅惑声同一阵轻风而来,夹杂着茉莉的花香。 云深拔剑,环顾四周,镇静的大声问道:“你是谁?给我出来。” 青涩的脸上是皱着的眉,玄武山下就有妖的出现,可知这妖孽胆大妄为的紧。 魅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欢乐的笑声。 “你为什么要修仙呢?不如我带你去人间享受富贵荣华。” 话音刚落,烟雨迷雾中,一位穿着碧衣的女子款款走出,面带含笑。她的肤色白皙,里面透着桃花色,眼神像是镶着隐形的蓝色宝石,如同猫一样的眼睛,令人感到温柔和迷乱。 看来这是个厉害的女妖,专门魅惑人的心智。云深将银剑指向她,严肃冷漠道:“受降吧。” 云深修为在玄武宗年轻弟子中排第七,自然看出了眼前的人是一只花妖。能大摇大摆的在这名宗山下,怕是有两下子。 苏戈雅看着投胎转世的云深,掩嘴遮笑,真真的像是一个人间道人。跟那个小大人的神君殿下相比,眼前这个好玩的多。 放下手来,将手背在她后面,不畏银剑的锋芒,上前问他:“喂,你忘了我吗?云深?” 云深皱眉,难怪敢来这,感情本事很高,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他变得严肃起来,银剑一挥向来不及躲闪的戈雅而去,戈雅赶紧盾身而逃。 她逃到山下的小溪旁,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转身往后一望,尖锐的银剑正无情的指着她,像是要划破她的眼睛。 ‘哧……’ 银剑的余晖声响落,云深手持着剑抵在了苏戈雅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在玄武山下作何?” 苏戈雅认怂,作出投降的手势。云深将剑再近了点,刺破了戈雅的皮肤,鲜红的血液从她的脖子下流下,严肃冷漠的催促:“说!” 戈雅淡定下来,无畏的看向他,眼神里充满着忧伤:“找人。” 无情的眼眸盯着她:“何人?” 眼前的姑娘眸子像是一痛,眼睛里噙着泪沫,委屈的小声说道:“你啊!” 云深将剑往后挪了挪,戈雅眼泪溢出眼眶,抬头再问: “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苏戈雅啊!” 云深有些不相信,淡然道:“戈雅是人!” 戈雅低下头来,有些落寞:“本来我也是修仙的,可是那日我与那妖怪斗了三天三夜,它虽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将内丹强行封印在了我的身体里,不知道为何,我的法术再也使不出来了,没办法,我就只好学了妖术。” 云深内心沉重,但又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轻松了下来,侧身转头:“那你来这里干什么。”话还没有说完,他被她的动作打断。 此刻,苏戈雅正小心翼翼的扯着云深的广袖不放,宝石般的眸子正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粉唇轻启:“那哥哥可有办法?” 云深往后退了小步,拽回了自己的袖子,淡然道:“我回头会问我师父,可有解决的办法,你先走吧。” 玄武大陆劫难已到,太师祖已回阳昭示,化解劫难的是自己。 不是云深无情,道之最高境界便是忘情,他是神君转世,不可以弃苍生于不顾,任何私情都不可以在他身上发生。 这么多年来,云深为避免有任何意外发生,拒绝与任何女弟子来往,除了五位师弟,对着其他人,能少一个表情就绝不多一个。 戈雅瞧着他一脸决绝的面色,心知这人,她的软是不吃了! 刚刚还掉眼泪的姑娘,立马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用手指着他,痛彻心扉道:“早知道现在,我当年就不救你了,害得自己现在这么惨,人不人,妖不妖……” 又哭又闹,只差悬根绳子要上吊了。 苏戈雅是云深心头的一块结,总之,是他欠她的,他无力反驳。 云深淡漠看着她问:“你想怎么办!” 戈雅止哭,擦干眼泪,理直气壮道:“直到你找到恢复我法力的办法之前,我都要跟着你,不然你赖账我去哪里找你!” 这样说,好像是这么回事。云深低头思索,也是没有办法了,他欠她一条命,开始带着她一起上路。 此次要捉的是一只百年狼妖,居住在牛首山,妖龄虽然不大,但是却狡猾无比,最爱将一家人的心挖出来,住在山里的农户都已经搬出来,没人再敢靠近。 山里没吃的,狼妖便在县里开始作祟,知府大人折了很多衙役却也没办法阻止狼妖继续害人,只得到处打听寻了人来除妖。 兜兜回回,狼妖已经肆行了三个月。 云深和戈雅不约而同的往深山里走去,经过密密树林,寻到一处有山有水的住处。 竹屋的后面傍着小山,屋前是一片翠竹林,屋的右侧有一口古井,旁边是一颗很大的柳树,在前面就是一片小湖,湖面的早雾还没有散完,弥留在上空。 院子里还种着茉莉花,也正开着,戈雅一看见就喜欢上了,丢给一个锦囊给云深,眉色飞舞道: “这个给你,我们就在这住,等狼妖自己上门就好了。” 没等云深同意,开始用妖法收拾屋子。云深见状,连忙制止拉住她的袖子,表情严肃: “你用妖法,是想让狼妖来串门吗?” 戈雅轻轻用了些力气挣脱他的手,挑眉反驳:“妖是万灵所化,他本身是狼,天生对自己的领域有独占心,如果闻见了我的气味,他想的肯定是怎么让我臣服,他来了,我就好好的收拾他省我力气入找他了。” 看着云深一脸凝重,戈雅又说:“再说了,这不是有你吗?不过区区百年狼妖,能奈何你?” 云深离她远了一步:“戈雅,他不同于寻常的狼妖,狡猾异常且凶狠手辣。” 苏戈雅不以为然,她可是个一方大妖怪,哪里那么容易碰见比她强的大妖。 “我知道,锦囊可以遮掩你的灵气,免得狼妖闻见你的味道不过来。” 又故意靠近云深,让他离自己远一点,用法术收拾起屋子,待屋子干干净净后,又从外面摘了几只茉莉花放在罐子里。 罐子摆放在陈旧的木桌上,戈雅坐着,将脑袋搁在上面,轻轻呼吸着茉莉的花香,渐渐睡着。 云深摇摇头,抱着剑站在门口,暗暗警惕,静静观察。 一觉醒来,戈雅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肚子也饿的难受。伸伸懒腰,睁开眼睛,嘴里哼了两句,就要往树林里走去。 一把剑横在她的前面。 “哪里去!” 戈雅一瞬间就清醒了,一巴掌拍下他的剑,瞪着他:“我去找点东西做饭,难不成没找到他之前,我们先饿死不成?” 少女勇救少年的桥段,并没有引起少年那颗童心的爱怜,反倒是对道着了迷。云深对她只有恩一说,没有情可言,苏戈雅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道南七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云深听着她的话,确有道理,但是去林子里,未免有些危险,拿出自己的乾坤袋,找出一些食物给戈雅。 “出去太危险,你就先吃这些吧!” 乾坤袋是个好东西,有大有小,看云深的也不小,只是为什么不多装点好吃的呢? 戈雅看看他给的食物,大饼,馒头,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美眸怒瞪:“就给我喂这些?” 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当大王的时候,小妖奉献的可都是各种好吃的,今天只能吃大饼馒头? 对于挑吃的戈雅,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戈雅执意要出去,云深也拦不住。 这牛首山还是不错的,戈雅小半柱香的时间,提着的篮子里已经装满了竹笋,蘑菇,还有些野莓。 点点头,甚是满意。抬头看见树上的蜂巢,心血来潮,放下手中的篮子,便想要攀上树去摘下。 一阵阴风吹了过来,一片枯叶飘打在她的脸上,戈雅的身体不禁打了一个抖擞,后脊背阴凉阵阵,渗透到了她的心里,她微微转头观察着,喉咙哽咽了一下,小手抓了抓裙摆。看见四周树的叶子都细微颤抖了起来,爬虫都快速的离开,蜂巢里的蜜蜂也都成群结队飞了出去。 山间雾气结成的水珠在叶子上滑来滑去,如同戈雅的心一上一下,忐忑不安。 突然,她破口大骂,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起:“王升,我恨你,我这辈子都恨你,你给我等我,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死无全尸,让你碎尸万段,把你的碎尸再抛出去喂狗!!” 她转了一圈,美眸中噙着泪水和恨,裙角飞扬,戾气肆掠。一动力,将眼前的大树毁成了几段,似乎是还不甘心,头发乱飞之间,她的眼眶愈变愈红,似乎成了疯魔一般摊在地上。 树林逐渐恢复正常,蜜蜂慢慢回到蜂巢,大树静静地站立一旁。 她采摘的兴奋,一不小心走远了一点,怕狼妖回过头反应过来,再来追她。戈雅撑着软趴趴的身子,抓起篮子就开始踉踉跄跄的狂奔。 云深在树林里慢慢走动,四处步符。见戈雅狼狈而来,飞跃过去拉住她的手让她停下,她这才回过神来。 抓住云深的大手,不顾他的挣扎,深深呼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先回竹屋。” 竹屋有云深布置的阵法,怎么说也安全的多。 见她这幅模样,云深作罢,没有继续反抗,什么也没说,带着她快速的走了回去。 一进屋,戈雅丢开他的手和左手里的篮子,抱起水壶猛喝。 看她的做派,云深皱眉横生。 “你怎么回事?” 戈雅觉得自己的心没那么忐忑时,对着云深的眼睛,平静地说:“我有可能碰见狼妖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因缘巧合 云深凝视了她一会,抱剑准备出去,戈雅立马拉住他,严肃教训道:“你就这样贸然出去,会死的。这狼妖不简单,似乎有什么法宝加身,在他面前我都没有办法用法力。” 云深皱眉,看着她,眉色间不动声色:“我不是去找他,只是想将阵法完善一下,星阁传来消息,这狼妖因缘巧合之下得到了我玄武宗的镇魂珠,因此此狼妖非寻常狼妖功力可比,他的实力可与我宗师相比,寻常收妖的法子对他不起作用,且一般的阵法对他也没用。” 玄武宗的星阁广知天下事,一得了消息就传信给在外弟子,以此保证任务的顺利完成,还有玄武弟子的人身安全。 他师宗的实力?开什么玩笑,就是说连云深自己都不是对手吗?那她苏戈雅岂不是亲自送了自己进狼窝,还送到了狼的嘴口? 戈雅身子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摊在木桌上。修仙很久,但是被掌门父亲保护的很好,没有真刀实枪的跟妖怪干过。原来收妖,这么不容易! 云深递来一个馒头:“先吃吧,吃了东西才有体力。” 戈雅盯着他,心里滴泪,不发一语慢慢咀嚼馒头。 “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云深不解地看着她。如果以他现在的修为与狼妖对上,下场肯定很惨,丢了性命也说不定,除了狼狈点,是怎么从狼妖手下安然逃脱呢? 戈雅吃完一个馒头,又喝了几口水,看着他疑惑的神情,没好气的解释:“我也感受到了他的妖力不同于别的妖,纯净又浓郁,想来他要得也是干净的灵魂和血肉,以此来填肚子,增法力,所以我就故意激起自己的戾气让他下不了口,一个要成魔的妖他下不了口,再露出自己的弱小,让他选择放过了我。” 听她解释,云深点点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等她吃完,云深指着一间屋子让她去休息。 戈雅怏怏地走了进去,看见一堆干草铺的床,轻轻躺了上去,慢慢深睡。云深见里面没有响动后,搬了一个木凳搁在门旁,抱着剑闭目养神起来。 天色刚刚亮,戈雅推开竹窗,用木棍支撑住,不让它落下。抬眼一看,清雾缭绕在对面山的半腰,湿润的风儿扑鼻而来,让刚起的她感到有些冷意。 原来是下雨了。 戈雅转身,悄悄看了看外面屋子的云深,瞳孔有些微微张大,只见云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抱着剑坐在门旁。 戈雅叹气,要是自己当初没有那么懒惰,像他一样有毅力,也许爹爹就不会离她而去了。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戈雅失去了父亲,就要哭天哭地,难过的没有动力。可是戈雅不是,苏掌门从小到大就会教她同样一件事,遇到事情了要去解决,而不是颓废。 深呼吸一口气,戈雅转身对着大山轻轻微笑。猫一样的眸子灵动一转,慢慢从竹窗那爬出去,窗台有些高,戈雅翻窗的动作有些滑稽。 “你在做什么?” 云深看着古怪动作的她,问道。 云深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脚踝一不小心,撞在了窗下的石头上,传来疼意。戈雅站稳后,生气又嫌弃看着云深:“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怕打扰你睡觉,所以我才轻轻的去那边做吃的。你倒好,一上来就质问我!吓得我撞上了石头,疼死了都。” 声音软软蠕蠕的,带着些委屈。 听到她说话,他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云深低眉沉默了会,看着有些恼怒的戈雅,便说上一句:“我以为是狼妖……” 戈雅本想再为难为难的,但是念着自己还没有吃早饭的情分上,就打算先不计较了。 推开云深,有些跛脚的往灶房走去,她昨日虽然受了惊吓,但是收获还是不错。 跟南七一块儿,过了一段喝露水,吃花草的日子,苏戈雅受不了,后面找了巧,随身携带海盐和一些调料,避免再过那吃些些花花草草的日子。想到马上可以做好吃的,苏戈雅就很高兴。 他跟在身后,看原来还很生气的她,此刻却脸色柔和,一门心思的洗菜,撕菜。 云深坐在不远处,看见她的乾坤袋,摸摸自己腰间:他自己的乾坤袋就已经是世间最好的了,而她的乾坤袋,锦绣珍贵独特,容量也不是他一眼能看出来的。 疑惑问道:“你的乾坤袋出自哪里?” 戈雅正兴致勃勃地做菜,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莫不经心地回答:“我……别人给的。” 突然,她的眉毛又拧在一块了。她乾坤袋里的油用完了,还没有来得及添上。 猫一样的眸子看向云深,问:“你有油吗?” 云深看着她缓缓回答:“油……有。” “那就太好了!” 大山给的食物,经她的手三菜一汤,素炒蘑菇,素炒山耳,竹笋汤,凉拌野菜。 屋外的小雨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太阳隐隐约约的藏在雾里,不愿意出来。 戈雅利索的飞上茉莉枝头,采了开的正好的茉莉洗涤。摘下最好看的两朵,其余的都用开水冲泡,凉的差不多了,再将那两朵茉莉各放进一个碗里。 菜已上桌,在一旁的云深有些坐立不安,戈雅用木板端着两碗茶来,看着他不适应的样子,随心一笑:“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云深抬头,只见苏戈雅小步而来,摇曳间有着独特的姿态,他低眉微笑道:“没有,只是很久都没有这样吃过了。” 清修多年,不食的境界他早已经达到,只是这种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了。 云深抬头,面色正常,仿佛他刚刚的青涩没有出现过:“谢谢你!” 戈雅趁他又低头,挑眉一笑,放一碗茶在他右边。 “我这人啊!就是喜欢吃,虽然不用吃东西吧!但是就是喜欢做,喜欢品尝美食。” 戈雅亲自给云深挑了一筷子蘑菇后,他才开始慢慢吃。 又道:“多谢!” 吃饭不生气,戈雅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他拿下才好,如果他有一天恢复记忆,嘲笑她妖媚惑众的能力不行。 一直给他夹菜,有意无意地说自己的喜好,畅谈天地。 此刻,还差一壶酒,几道磨难,才会更精彩。 戈雅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壶酒,云深止住她:“在这种地方,有茶就好了。” 她不自觉的挑眉一笑,软软蠕蠕的朝他笑着说:“那你的意思,这个任务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喝咯!” 想好的,好的事情不来,一想坏的,就来个尽。 云深起身,目光紧紧盯着外面。一团狂风骤雨,疯癫般而来,里面阴险惊悚地声音传来:“哦?在这里,你还想出去喝酒?” 不好,磨难真的到了,狼妖找上了门。 云深走上前,拔剑挥开那一团不正常的风雨,剑气的作用下,化作了一摊水。 “哈哈……哈” “太有趣了!小女子,你昨天可是骗得本王好苦啊!” 想他堂堂狼王,竟然被一个小妖精给耍弄了。明明是一个再干净不过的小花妖,装作一个化魔的肮脏物,蒙蔽他的眼睛。 今日认出来,狼妖的眼睛泛着浓浓的绿光,贪婪渴望的盯着戈雅。 戈雅被盯的身体发麻,这狼妖功力了得,焦急道:“云深,你快逃,不用管我。” 前面的云深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转剑向狼王攻去,久攻不下,再反手躲闪,将狼王引进了先前设置的符阵里。 狼王气恼,又被骗了。 狼王解符,云深一脸镇静,面无表情地布符阵。 一时间,苏戈雅目瞪口呆,她终于知道,他的乾坤袋是装什么的了。 这一仗,憋屈的狼王最终还是先逃跑了。 云深从空中下来后,苏戈雅饶有兴趣地跑上前去:“云哥哥很棒,狼王都拿你没办法。” “噗!”云深吐了一口鲜血,白色的道袍上顿时染上浓郁的红色,戈雅连忙过去扶着。 他的力气已经用完,无力的躺在戈雅的怀里,想挣脱出来却没法。 她就当是没有看见他的挣扎,脸色焦急,纤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又突然一阵阴风而来,戈雅和云深同时一怔,都僵住身体。 师宗还没有赶到这里,今日难道是他的死期? 苏戈雅的心里先是一惊,后来马上又欢喜了起来。 整个身体都欢悦了起来,将云深的身体扶倒,她自己也亲密的接触他。 对上愣住的云深浅笑:“道人,您真厉害,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只要狼王再单枪匹马的来,您可不可以把他的牙齿留给我,以后再没有其他妖精敢欺负我了呢!” 她的手正大胆的就这他的身体缓缓而上,云深皱眉凝身,见他一副呆愣的样子,苏戈雅冲他皱皱眉头,眼神往后示意。 云深突然反应过来,脸色红了一片,说出的声音异常温柔:“好,就依你。” 一只鸟从天上掉下来,让两人的身体一僵,云深用了用力气想要爬起来,戈雅将他用力按到:“道人,不过就一只小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如我们先……” 狼王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只见前面的那只小花妖扒了玄武宗弟子的衣服,将他的脸遮住,头埋在他的脖子里,狼王眼中的男人越来越衣不蔽体。 场面也越来越令人脸红心跳,缠绵温柔。 云深极力忍着,可是还是重重呼吸了几口,戈雅心中得意起来,愈发没有度。 反正这人是神君转世,她的救命恩人,她想要潇洒一生,那么,是他也无妨。 阴风不知何时,已经慢慢散去,只余料峭的风飘着。 纤纤细手一拨,她头上的秀发散落下来。落在了他的鼻上,属于茉莉的芬芳,第一次如此近的传到他的鼻息中。 她的动作很慢,似乎是蚂蚁一般,云深轻轻问:“好像走了。” 戈雅一顿,很快就反应过来,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也轻轻回答:“我感应一下。” 潮湿温热的触感又让云深僵住,他闭上眼睛,默念: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 苏戈雅爬了起来,瞧着他的样子噗嗤一笑。 “你当真不与女子亲近吗?道家人不都有双休之说吗?你又何必苦苦清修一生,那多没意思。” 这人倒是现在念起了清心咒,难道是心乱了不成,戈雅胡乱猜测着。 听着她爽朗的笑声,云深心里闪过一些刚才的画面,内心觉得罪孽不已。 他闭上眼睛:“扶我进去。” 戈雅朝着闭眼的他,做了一个难看的动作来嘲笑他,又听话的将他半拖半扶进了屋。 将他搁置在昨晚的茅草上躺着,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说到这个问题,云深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不用担心,我师宗应该快到了?” 戈雅端着一碗酒来,用勺子喂他:“狼妖是极为阴邪,你刚刚因为它受了伤,喝点酒说不定会好点。” 这个说法虽然不成立,但是她的香味像极了师宗当时收他为徒的玉露味,听说是一名仙人所赠,会一样吗? 云深轻轻尝了一口,除了有些酒的辛辣味道,甘甜的味道跟师宗玉露的味道一模一样。 云深看向苏戈雅的目光,充满了探究。 戈雅对上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酒,骄傲挑眉:“你可别不识好歹,这是天上的仙酿,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呢!” 又凶巴巴地补上一句:“要不是指望你打败狼王,我才不给你喝呢!” 云深已经感到此酒的作用,他的身体正在快速的恢复当中。 他低声道:“这么说,很珍贵?” “当然了!”苏戈雅道。 正欲知道后面的事,月珠想了起来自己不过是被师父送来学法术的,这些字法术怎么能束缚她呢! 一声爆喝之下,月珠从老者的幻境当中醒了过来。 老者摸了摸胡须,轻蔑道:“你还不错!” “你到底是谁?”月珠眯了眯眼,如临大敌一般对待着他。 反正她死了就能破解师父的法术,随时都能回去,不怕死,就可以尽管上。 老者轻蔑道:“你跟那人是什么关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变强 梨花满开,又是一季新春。 诸葛乐华靠在躺椅上,仰着头看看簌簌落下的洁白的花儿。 两个十五六岁的婢女在她的旁边,规规矩矩的站着。她们通过无数次的学习,参见宫廷女官的考试,终于站在了这个伟大的女人身旁。 乐华回想自己的大半生,从刚开始的艰难困苦,到现在的苦尽甘来,这一路就这么走过来了。安逸了太久,都忘记了曾经的那些苦难,往日似乎都是过眼云烟,更甚者没有存在过一般。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轻问道:“帝姬近日怎么样?” 一婢女道:“笙七大人传了消息过来,说她在外面过的不错,请陛下不要担心,笙七大人说他会照顾好帝姬的。“ 乐华拿过婢女手边的扇子,站了起来,轻轻摇着:“还真是忘记她还有这个老娘了。” “陛下。”两婢女侧身行礼,往后退出梨园。 “表哥这才记起人家,怎么不再晚一点来呢?”乐华轻轻撇头,不看他。 宗政长离淡淡一笑:“小生就在这跟小姐赔罪了,来得迟还请小姐莫怪,小生一定谨记在心,绝不再犯。” “再犯?你以为你还有下一次的机会吗。”她的小脸上微愠。 长离拉起她的手来,深情道:“小生说不出太温情的话,还请姑娘放过小生这一回。” 看着他习惯了的求饶,乐华噗嗤一笑:“表哥,我真的好无聊啊!早知道不做这诸葛王朝的帝王了,要是能早点出去跟着你浪迹天涯,多看看这世间的风光。” 宗政长离听到她的话,喉咙只觉得一阵酸涩,一时半会突然说不出话来,胸膛你一股闷气,突然上来。 “表哥,你怎么了?”乐华疑惑的问。 长离说不上话,只好将她的手牵起,一边想要正常的说话,一边稳住他的情绪。 他带着她走过三条长廊,七条小道,踏上几百步的石阶,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道:“你的丰功伟绩终会被记录在史册里,如今的诸葛王朝已经威名各国,如今也是到了出去走走的时候,我们把月珠叫回来,让她提早继任好不好。” 宗政长离看着乐华道。 诸葛乐华也正有此意,只是略微担心:“只怕孩子不愿意,她夫家到现在也没个着落呢,这样会不会对她有所耽误。” 长离摇摇头:“她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是我俩的女儿,以后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诸葛乐华心里的担忧少了不少,于是便点了点头。 宗政长离穿着便服,领着两个侍卫,亲自去买随行要用到的东西。 宁王世子妃月娘偷偷见高永的事情,逐渐被郡主所知晓,郡主气得大骂:“贱人,都是贱人,都已经嫁人了,成为了宁王的世子妃还不满足,竟还来勾引我家相公!真是不要脸!” 旁边的老嬷子劝解道:“郡主,您还是先装作不知道吧!想想法儿该如何是好,您可不能由着您的性子闹,要是只闹,不出点实际的法子,那吃亏的可是您啊!” 郡主娘娘:“凭什么,我堂堂郡主,他原本不过是一穷小子,要地位没地位,要家世没家世要不是我们家的帮衬,他能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吗?” 郡主气得牙痒痒,但碍于世子的颜面和自己的体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等着高永回来,好好说些该说的话。 “别以为自己一下就是丞相家的人,就可以斗得过我了,要是我想出了法子,我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哎哟,姑奶奶哎,可别再郡马面前这样数落,不顶作用的,您先想想该怎么办吧!或者先跟夫人说说,问问怎么做最好吧!”老嬷子是她从娘家带过来来的,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为她着想。 郡主听到她的话:“不能找母亲,我要亲手解决这个问题,要是母亲知道我的处境一定会笑话我的,当初她不允许我嫁给这样的人,我非要嫁高永,这下高永背叛了我,母亲指不定会怎么笑话我呢!” “夫人是林家出生,郡主娘娘你就算是跟和离了,一样也会有更好的男人在前面等着你的!”老嬷嬷道。 如今的林家依着女帝,乃是世间最贵重的名门望族,身为林家的外孙女,诸葛家的皇室贵胄,区区高永,王府夫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要不是郡主屈尊降贵,看上高永,高永现在能做这么大的官? 但郡主娘娘喜欢,老嬷子就想为她排解忧患,想了会出主意道:“郡主娘娘,如果您心里还有郡马,要不您还是先装作不知道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大人回心转意,毕竟你要是蛮横无理,横冲直闯的胡闹,只会让郡马厌恶您的。” 老嬷子千说万说,郡主娘娘才听进去一点劝,点头道:“我知道嬷嬷的意思了,只是那贱人是丞相家的人,丞相是女帝如今喜欢的大臣之一,是当红的宠臣,如今她又嫁给了宁王,我如今可是比不上的了。” 老嬷子又道:“不管怎样,不管是谁,规矩是要守一守的,更何况她只是个大臣之女,又不是高贵无比的大帝姬!” 老嬷子又劝,一定不能露出什么马脚,皇家的女人,不应该优柔寡断,被这样的感情所掌控。 高永不过是寒门,却这样放肆,真当他有多少能耐了。 稳住郡主娘娘后,老嬷子想了想还是禀告了夫人,郡主娘娘的这回事。 - 月珠跟老者对峙起来,老者丝毫不念及她只是个晚辈,便大打出手,没过多少回合,月珠便被打的心脉断裂。 变强,一定要变强,她一直牢记着这句话,沉睡了过去。 记忆里。 晋阳侯府,清荷园。 时当深夏,酷暑难耐,偶而有带着清丽的荷花香气飘过,夹杂着丝丝凉意,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娴衣才会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冰冷。 清荷园,在夏季,是府里最好的院子没有之一,因为四周环水,碧荷倾倾,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峪哥哥,这可真是个好地方,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生住下。” 多年不见的四姐念音用着软软酥酥的声音对着娴衣的夫君说着。 “可我怕七妹不会同意啊!毕竟后来为侧,不及她是你的正室,人微言轻的还是不住这里好了。” 惋惜千转,不愧为当朝第一女音。 娴衣站在荷园后侧,听着自己的夫君与自己亲爱的四姐说着话,心底里想着:慕容峪,你会…… 会拒绝吗? “念音,你要知道你才是我的心中人,当年我无财无势的,你也没有嫌弃我,而当年求取,夫人她心疼你怕你跟了我受苦,所以才没有同意。” 原来,他早与念音相识,还互相喜欢过。 在心里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凉凉的话推到了深渊,娴衣期盼着他能说出拒绝,也许他是忘了,这院子是老夫人为娴衣怕热而建的。 “峪哥哥,原来你还记得,我真怕你忘了我。”声音酥得仿佛入了骨,没有男人可以逃过。 “夫人。”念念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娴衣,她自己眼里的泪水也打起了滚,侯爷这般,怎能对得起自己的夫人,她的小姐。 “回去吧。”话里透着无言的软弱,还有那不争也不抢的性格,从不同府里的人争宠,但府中女眷甚少,从来也没有那么多的纷争。 “夫人,侯爷怎么能这样对你呢?您陪着他可是这么多年了啊,将这府里打理的如此井井有序,奴婢替夫人不值。”念念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 “苏苏,没事的,侯爷只是对念音一时新鲜而已,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娴衣安慰着苏苏,声音里透着无奈,念念虽说是自己的侍女,但与她的感情却是与姐妹一般无二。 “这是怎么了,七妹近来可好?四姐姐我来探望一二。” 声音极美,娴衣抬了头,念音还是原来那么的美,音美人美。 总爱穿着莱芸楼精心制作的衣服,眉间点着朱砂痣,一双脉脉含情的的眼睛。 “念念眼里不慎进了沙子,正哭着让它流出来呢。”娴衣步步退让,只求换得一个安宁的日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娴衣啊,多年不见,还穿着这些破破的没有颜色的衣服,你果然还是那副上不了台面的料啊!难为峪哥哥的候府夫人之位。”没有人会相信这么美的声音会突然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语。 “正阳侯夫人是何意思,不管怎样,我家夫人都是正室。”苏苏再也看不下去了,一个失了自己夫君的人,改嫁改到自家姐妹的家里来了,还如此的嚣张跋扈。 “七妹妹这是何意?也是啊,四姐姐我也不配拥有峪哥哥的爱了,我怎么还能呆在这里呢?”一时间,那个声音柔美腔带委屈的花念音又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念音,何人要赶你走。”透着威严与冷漠,突然的声音吓得娴衣一抖。 心里更是凉透了,今天,她是来宣告她花念音的入了自家姐妹府,而他,是来为她来立下威信的。 “峪哥哥,念音本不想离开你,可听七妹妹如此一说,念音知道其中的历害关系,我万不可害了你,请峪哥哥送我离开吧!”义正言辞且深明大义,眼里透着丝丝不舍。 慕容峪看着这样的花念音,心中似乎更加坚定了。 “无事,念音你这般女子,谁娶之三生有幸。” “花娴衣,你如此善妒,连你自己家的姐姐都容不下吗?” “如此失德,怎配晋阳候府的主人” …… 他曾说:你既已嫁与了我,我便不能让你再吃苦,我会努力,重获圣上的赏识,让你做一个真正高贵的候府夫人。 他曾说:这一生,我会照顾你。 如今,却这般。 “夫人。”念念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的夫人是那么的善良,对侯爷也是一心一意,体贴入微,自从十七岁嫁入这候府,一直任劳任怨,从未抱怨过。 “不要哭,以后会好的。”娴衣还是充满了希望,侯爷说过,他会一生对她好的,她信他。 其实,她也不确定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刚才如此生气的样子,他一直温文尔雅…… 心好疼,却还要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因为,她是晋阳候府的女主人,她不能失态,不能失态。 “娴衣。”坐了许久的身子早已麻木,听着熟悉的声音,心里不禁甜蜜了起来,侯爷还是心软了,不会不管娴衣的,娴衣不会是念音说的那样。 “啊!” 想要起身,却没想到麻木僵硬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差点摔倒在地,慕容峪扶住了她,又打横抱起。 “还是这般不小心。” 娴衣的鼻子一酸,忍不住的流出了眼泪。 “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有一人赴京赶考,途中遭了盗贼,本想回乡再考,可又不想浪费这次机会,咬着牙坚持着上了路,碰到一位小姐施舍了银两,这才到了都城赶上了考试,书生心中感激不甚,希望还能遇见那 位女子。” “那他和她遇见了吗?” “遇见了,书生爱上这位小姐,可这小姐生为贵胄之家,书生倾计求取,却无所得。” 娴衣慢慢听着,心也慢慢的没了温度。 “这小姐的哥哥与这书生相识成为了知己,但他并不知道书生与自己的妹妹相识相爱的事,书生也不知道这位知己是那位小姐的哥哥,而这位知己为作了一道作了一道媒,也是他的一位妹妹。” “书生知道自己与那位小姐无缘,便听从了知己的意见成了家。” 原来,娴衣确实是因为念音才能嫁出去的啊! “娴衣,你能听懂吗?”她想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可没想到慕容峪却这样直截了当的说了说来。 “夫君想要什么?”娴衣用着灵动的眸子看着慕容峪,果然,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才会弥足珍贵,轻易得来的不为人所重视,多年的陪伴比不了多年的往事。 心,何其凉。 第二百四十九章 巫愿转移 “我曾承诺她,若得她,一生只此一个,娴衣,我可曾亏待于你?” 娴衣看着清秀俊美的自己的夫君慕容峪,他的面上没有说笑的痕迹,满是凝重。 “夫君是要我,要我离开候府吗?”娴衣哽咽的说着。 “本候并无此意,念音大度,你又是她的妹妹,我们不会如此对你。” 慕容峪没有表情的说着。 “那夫君是何意?”特地来找她,绝不是如此的简单。 “老夫人独自在琼花山,没有人照顾,我希望你能去陪陪老夫人。”原来是这样,只是为了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让他和他的念音双宿双飞。 心中有一股愤愤不平的恨意升起,如此对她,还想要自己听着他的意思行事。 “夫君想要与四姐做一对鸳鸯,何不休了娴衣,让娴衣离去?” “你不知你这样做会害了你姐姐吗?也会影响我。” 是啊,南凤国向来重视礼仪尊卑,不能宠妾灭妻,身为官员,也是万万不能的,若是让人作了由头,会让他的仕途有所影响。 “那就可以这样对我吗?我有什么错?”娴衣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就陌生了起来,人怎么会如此的善变,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样的他,狠心又绝情。 娴衣强忍着泪水,她决不会哭出来的,她虽软弱,却也不会这般委屈自己。 “既然你不爱我,何必要困住我,你大可以我善妒的原由休了我,或者以我无所出的原因和离!”娴衣闹着,她不要此生都这样过下去。 “你真是不知好歹!” 慕容峪甩甩袖子就摔门而去。 “娘,你看见了吗?您的妹妹夺走了您的夫君,您的生命。而现在,她的女儿我的姐姐却又来抢走了我的夫君,娘,您看见了吗?”终于忍不住,还是哭了出来,忽的眼前一片白光,晕了过去。 “夫人,快来人啊。”刚要进门的念念就看见了晕倒在地的娴衣,吓得花容失色,她的夫人打小就身体不好,以前侯爷体贴,好了不少,如今……如今可怎生好。 天气还是很炎热,树上的蝉儿也叫个不停。 阁楼里。 “我这是怎么了。”娴衣用着虚弱的嗓音的问着。 没有见念念露出伤心的表情,反而隐隐有些喜意。 “恭喜夫人,您终于有喜了,奴婢已让人通知了侯爷,想必侯爷也会很高兴的。” 这仿佛是个诅咒的来临,娴衣不禁担心了起来。 “侯爷怎么还不来?” 苏苏瞧着门外,却还是没有看到自家侯爷。 “夫人安好,婢奉主子之命恭喜夫人,侯爷政务繁忙抽不得身,又在我家夫人那给耽搁了,夫人她早前就呕吐不止,请过大夫才知道,原来是害喜个不停呢!” 是念音的贴身侍女,在丞相府就见过的。未向她请安就叨个不停,表为禀告,实为示威。 有这样的侍女,念音的确是寻得了良婢一个。 她这四姐,不仅是当朝第一女音,更是第一才女,生来步步顺利,还嫁了个亲王作为侧妃,救过圣驾,和当今皇上感情甚好,亲王府改嫁过来,南凤国只一人。 “原来是这样,甚好,甚好。”强扯出一个笑意对着这个侍女。 “那就不打扰夫人了,奴婢告退。”这侍女有规有矩,不愧为第一女音第一才女的人,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出来。 可她说的话让人心头被浇了一盆水一般。念念不敢说话,害怕自己又说错话害了自家的主子,惹她伤心。 待她走后,娴衣摸了摸肚子,她只有这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可以依靠了。 “妹妹。” 花念音穿着比那天更为华丽的裙子款款而来,身后跟了八个侍女,这仗势比她这候府正夫人大了不少。 花念音走进阁楼,六个侍女门外待候,两个贴身奴婢跟了进来,又坐在床沿上,亲切的拉着娴衣的手,温柔的说着话,娴衣依旧冷冷淡淡。 “你我同时发现有孕,姐姐一定会照顾好你,让你我的孩儿平安出生。”真是贤惠,照顾,好一个照顾。 “念音,你如此贤惠,让我怎生报答你。”屋外响起了慕容峪的声音,不难听出,他是多么的高兴。 “娴衣,你姐姐已经是我的平妻,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相处,丞相府的误会就释怀吧!” “误会,是误娶了我的误会还是其他的呢?”娴衣不禁冷笑了起来。 “还是如此的不知好歹,竟敢如此善妒。”慕容峪挥起手掌就想要给娴衣一巴掌。 “峪哥哥,妹妹她只是一时还接受不了我而已,又在孕期,一时激动是正常不过的了。”花念音阻下慕容峪的手,慕容峪看着这样善解人意的她,仿佛又变成了绕指柔一般,情意无限。 “就看在你姐姐的份上就且宽恕你,不可再犯。”没有让人更加凉心的了,冷酷又无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当年,这位四姐姐同二哥哥说这书生是如此的好,晋阳候府的后人,又腹才华,是个不可多得的有才人,此后必会出众。 是啊,二哥哥的话成真了,慕容峪在六年后的此时平步青云,晋阳候府如今又门庭若市了。 可是,她花娴衣陪他度过了清苦的六年,却换来这般的结局,与自己的姐姐共侍一夫,还要看他和她恩恩爱爱,情意绵绵。 老天是在戏弄娘亲和娴衣吗? 林如是抢了自己姐姐的夫君,她的女儿又抢了自己的夫君,左右都不幸福。 慕容峪走了以后,花念音看着娴衣,脸上的笑意早已不在。 “当年你娘自持是林家嫡女的身份,抢了我娘的心上人,嫁入花府,可你娘没有想到,林府败落,为拉拢爹爹又将我娘嫁入丞相府。自此恩恩爱爱,不羡鸳鸯不羡仙。” “你娘怎么也没想到吧!当年最后所谓的,被你娘害死在我娘腹中的孩儿是不存在的,都是我杜撰的。” 花念音贴近娴衣的耳旁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而你嫁入候府,不过是我的施舍而已。” 字字诛心,好一个了不起的女子,好似她能掌控着她想要的一切。 “你真可怕!”娴衣虽然吃惊于她当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的谋略,她就没有相信是娘亲害了小妹妹,可是,娘亲为了保护她,却甘愿以死谢罪。 时光荏苒,光阴不再,世上的是是非非早已不重要。 任她再想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可到底是没有护住,在这琼花山上结余此生。 “孩子,你如今大限已到,不过,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不过是命而已。”琼花园的主持给娴衣说着。 她还是来了这琼花山,陪着老夫人,直到老夫人去世,慕容峪也没有想起要接她回去,不过这样也好,在山上持经念佛的日子对她是再好不过的了。 琼花山的原生大师说她的三魂六魄丢了一半,能够存活这世间乃是生母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这样看来,当年娘亲的自杀不过都是为了自己,所有的疑惑都可以解开了。 娴衣躺在红木椅上,看着红了半边天的的落霞。 “真漂亮。” “你们出去吧!”古老的法子有没有办法呢?她实在是太恨了啊! “醒醒,月珠。” 声音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温度,透着地狱般的冷风。 月珠哆嗦的醒过来,看着师父凤笙。 “下面我说的,你可要记住了,我给了你强大的力量,你要帮我执行巫愿,等我找到了长琛,我就来找你。” “我是在做梦吗?”月珠听得一颤一颤的,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月珠自己也不禁陷入了沉睡。 又是一个及热的夏天。 “小姐,该歇着了。” 夜奴看着对这盛夏刚开的菏已经发呆半晌的月珠,不禁提醒着她。 她仿佛没有听到夜奴的话,依然沉浸在那份开始似有似无,逐渐越来越清晰明朗的记忆里。 绿娥站在一侧同夜奴交流了一下眼神,透着担心,主子最近发呆愈发地严重了。 绿娥和夜奴都是母亲赐给娴衣贴身婢女,从小一起长大。母亲的眼光不错, 绿娥机灵乖巧,性格爽朗;夜奴细心谨慎,性子深沉,会点功夫,有她们在身边,娴衣的确轻松了不少。 她一直以为那是个梦,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却真的成为了花娴衣。 照着这样活下去,也是太惨了点,她要为自己而活,她得改变这一切。 花念音,前世一生的敌人。 娴衣喜欢五皇子慕容璟,花念音抢了,娴衣嫁了人,花念音改嫁又抢。 月珠不明白,她得是跟她有多大的仇恨,值得她这样来对付娴衣。 时间溜走的很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月有余。 乐风小筑。 秋日的清晨,微风徐徐。 “煮茶讲究的是心静,心静下来了便能慢慢掌握这其中的奥妙了,其它的可用技巧。” “大夫人,二夫人来了。” 月珠正静静的听着母亲给她讲解着茶道,绿娥低眉着眼从门外走进来说着,随后又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母亲的右后侧。 “姐姐,这喜鹊怕也是知道娴衣醒来了,特来贺喜呢,真是羡慕。”还没有见到这府里的二夫人的面,却先是听到了她如黄鹂一般的声音,然后携着金绣边雪白绸服款款而来。 这二夫人与自己母亲长的一般无二,性子却是差了许多。 “姐姐,怎么不说话呢?” 二夫人像是个自来熟的人,没有等母亲说话,就自个儿坐下,吃起了母亲的茶。 “娴衣昏迷,与你无干系?我是不信的。” 声音里没有任何表现自己情绪的语气,平平淡淡的,仿佛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样。 母亲喜静不好动,精通诗词歌赋,女红也是一等一的好,若用句好听的话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可另一面,与这二夫人相比,却是死板了一些。 “大姐还是这样,说话从来不加掩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二夫人依旧吃着茶,还捡着盘里的点心用着。 “这点心真好吃,是二哥从宫里带给你的吧!你从小就爱吃这些可巧的点心,二哥也总是为你找寻,真是令人羡慕啊!” 她从进门就一直微笑着,没有其它的表情。 “说吧,今天来我这院子干什么。”母亲仿佛真的不想再这么跟她耗费口舌下去,直接开门进山了。 “就是来看看娴衣啊!还能干什么。” …… 二夫人一直叨叨絮絮的,没个不停,直到晌午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终于走了,女儿可真是要被她烦死了。” 没有令人压抑的人存在,确实是轻松了许多。 “刚才的那些沉稳都是装的?”母亲佯装着严肃问着她。 “夫人,小姐的天性就是这样,也和小姐一样接受不了这样虚假的东西。”母亲的贴身嚒嚒替月珠说着话。 “哎呀,就是,母亲,这里又没有外人,还不能让女儿轻松轻松吗?”月珠撒着娇,企图让再疼惜点自己,当然,要求低点就更好了。 “行了行了,用个午膳就去休息休息吧,下午三时到竹苑找我继续练茶,不许误了时辰。” 显然,她的企图没有得到,还是得继续学习泡茶。 看着母亲走远了,便关上了门,用手势叫住了准备离去的绿娥。 “小姐有何事吩咐奴婢。”绿娥疑惑的看着我。 “先坐下吧,绿娥。” 月珠这样说,绿娥也坐下来了,看来以前的自己也是个随和的主。 “小姐有何事尽管说,奴婢必定万死不辞。” 一脸的严肃样,以此证明自己的忠心。 “什么死不死的,没什么大的事,只是我刚刚醒来不久,以前的那些日子忘了不少,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想起来的,我就想知道,我,以前是怎样的,可有什么变化?”小心的问着绿娥,怕露出太多的破绽来。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样啊,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又聪慧,待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 “夫人呢?我是说我娘,她特别喜欢什么。” “喜欢小姐啊,没有什么比小姐更得夫人喜爱了。” 第二百五十章 南凤 “夫人呢?我是说我娘,她特别喜欢什么。” “喜欢小姐啊,没有什么比小姐更得夫人喜爱了。” 这问了也当是白问了,没想到重活一世还能有个亲娘,大夫人对娴衣的爱,不论是上一世还是现在,月珠都觉得很温暖。 十岁了,和上一世一样,花念音会为娘亲设下一个没有漏洞的局,让娴衣失去至亲。 秋日的午后,温暖得不行。 “这泡茶的方法你可大概掌握住了。” 母亲在一旁问着娴衣。 “大概是记住了,不过女儿觉得,选择喝茶的人尤为的重要,还有彼时的心境与小景。” 月珠一本正经的说着。 “小姐说的在理,小姐是丞相府嫡女,不必刻意去学那些技艺,明白其中的韵味就好。”林嚒嚒心疼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姐。 “是啊,小姐才十岁就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奴婢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比那些帝女都好呢!” 绿娥最实在是甜的不得了,说在了作为娘亲的心坎里。 而夜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那双聚精会神的眼睛却出卖了自己。 “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嘴都跟抹了蜜一样甜。”母亲虽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了微笑,开了金口让娴衣可以去休息了。 “母亲,女儿有些话想要说。” 一旁的林嚒嚒带着夜奴和绿娥走了出去。 “母亲,女儿先前可是生了什么病吗?”月珠想要知道,这一世的自己的三魂六魄是否已经齐全。 “你这样问母亲,想必也算是康复了,母亲一直害怕,娴衣永远不会好,孩子。”没有想到的是,母亲这个时候突然哭了起来,又忽然不确定起来。 “你可好了?对,娘亲再带你去普智法师那瞧瞧。” “娘,女儿大概是已经好了,不过我自己想要去拜见一下普智法师,当面以示感谢。” “这样也好。” 看着母亲笑着,娴衣靠近了她的耳旁,小心的说着。 “这样会很危险,母亲会担心你。”林暖玉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可是仙人给我的方法啊!女儿不想像以前过得那么难,女儿要和娘亲幸福快乐的活着。” 这话说得又让林暖玉红了眼眶,她自己经历了什么,她能记得,可是,自己女儿在以前所受的苦不是自己能想象的,这一世,她要竭尽所能去守护自己的女儿。 “那就拜托娘了,能让女儿脱身个几年。” “你这孩子。” 房屋里一片笑声,外面的林嚒嚒,绿娥,夜奴也笑了起来。 “夫人,该用午膳了。” 林嚒嚒轻轻的敲了门经了允许走了进来,提醒着自己的夫人吃饭的时间到了。 “吩咐厨房,今天多做些菜,全家人一起吃!”林暖玉微笑着,万分自信尽显。 “夫人这是?” “奴婢知道了。”林嚒嚒有点疑惑,夫人向来不喜与二夫人同桌,以往都是在院子里开小灶,今天怎生要去那大堂一起吃,不够林嚒嚒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去吩咐厨房去了。 “夜奴,绿娥,去给小姐梳妆打扮,穿我在莱云楼给小姐定制的那一套,妆容得体就行。” 林暖玉就像是从低谷恢复过来的女将军一样,威风凛凛,高贵典雅。 回到房间,看着绿娥和夜奴将母亲说的那套衣服拿来出来,顿时傻了眼。 “要穿这么多?”不确定的问着绿娥和夜奴。 绿娥做了个鬼脸又嘟嘟嘴说是,夜奴没有说话。 月珠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这是母亲的要求,也只能照做了。 绿娥笑着看着把自己表现的像只木偶一样的月珠,不禁又笑了起来。 “小姐何必表现得如此绝望啊!这件衣服,奴婢怕是一辈子都未必能穿上呢!” 月珠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件衣服里里外外好几层,折折腾腾了半个小时,画了小会儿妆容。 月珠看着镜中的自己,和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是生活的精致了些。 想想自己,不过是一位仙子历劫扰了自己的命数,如今自己活了那么多年,也算是有价值的了。 仔细看了下南凤国的服饰风格,月珠觉得有点像是中国古时南北朝的服饰了,但又好像不是,没有固定的规定,服饰风格多样。 “小姐,好了,去大厅吧,时间刚刚好呢!” 大厅里,老夫人坐在桌子的正上方,喜色溢于言表,看得出来她的高兴。 “孙女拜见祖母,祖母万安。” 月珠在这三个月里,学会了这个朝代的礼仪,行起礼仪来自然不差。 “娴衣,快起来,这吃饭呢,还这样。”心疼着自己的孙女刚刚好,就如此劳累给自己这样行大礼。 “这都是孙女该做的,祖母,孙女伺候你吃饭。” 这府里共有三位女主人,月珠现在的母亲林暖玉为正室夫人,林如是为侧夫人,还有小妾一名,说到这个小妾,她出生不高,但是却是个能生育的,比林暖玉还要早入府,育有一子一女,大小姐花落忧,二公子,花无道,她在林如是没来府中的时候颇为受宠,不过现在,大小姐已经出嫁,入了皇宫,二公子在路北书院读书去了。 林如是是最受宠的一位夫人,不过膝下就两个女儿,花念音,花姣悠。 丞相府共七个孙辈的,除了丞相父亲的五个儿女,二伯家还有两个女儿。比起来,花娴衣是最小的那一个,又是嫡孙女,老夫人异常喜爱就很正常了。 老夫人笑着看着跟前的孙女,笑得合不拢嘴,林暖玉也轻轻笑着,二夫人的笑最是爽朗,倒是个看得透的人,不过她的两个女儿,二小姐花姣悠,四小姐花念音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看着自家祖母如此溺爱一个孙女,心里难免不好受。 南凤国极为重视血统,嫡庶非常分明,难怪上一世的花娴衣会有那么惨的命运,老夫人如此溺爱,不懂得大院里的各色纷争,大夫人林暖玉位保住自己女儿的命而牺牲自己,能重活一世,想必这样的母亲也是感动了那位仙子了的。 也许是丞相父亲政务过于繁忙,今日聚餐也没有看见他。 月珠看看自己的母亲,不由得有些心疼,她能看得出来,不是丞相父亲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而是自己的母亲心不在这里,可是却没能随了自己的心愿离开这里。 又是一个夜,月珠睡不着,心里的疑惑那么多,却又没有谁能给自己一时间内解惑,只能等着,等着,随遇而安。 广德观,竹苑。 “施主懂得随遇而安就好。”普智法师微笑着说着。 “可有解法?” “如梦中一样,离扰四年,有缘,皆安。” 微晨,琼花山,半山腰。 月珠伸了伸了累的酸疼的腰,看了看已经露出一点的太阳。 想到那个老法师说,让自己在太阳落山过后,驾马车至第二天的微晨,半分不能停,月珠她照做了,一刻也没有停。 真累,好想一觉睡过去,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老法师又没有说,能不能睡觉呢? 虽然在思考着能不能睡过去,月珠却已经靠在车门睡过去了,莫约过了半小时。 祁玉看着这个熟睡的女子,虽然没有什么惊世之美,未施粉黛的她透着灵气,自己大约是第一次对女孩有这样的感觉,看着让人舒服。 她大约与自己的年纪要小些,却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呆在半山腰里,还熟睡了过去,一个女孩在这里,实在是危险了些。 “喂,醒醒,醒醒。” 想着要叫醒她,可是碍于她是女孩子,没有直接的碰触她,毕竟男女有别。 “醒醒。” “啊!”月珠尖叫了起来,也是,自己正睡得香,被人叫醒还对着这样一个生疏的面孔。 祁玉被吓的往后一步,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不过,不管怎样,他要告诉这个女孩,独自呆在山里是不安全的。 他虽然性格冷漠,心肠却是很好的。 “一个人在山里不安全,回家去吧!我走了。” 月珠还没有见过这样冷淡的人,刚刚稍有颜色的脸现在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了。 瞧着他的脸,月珠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呆滞了。这少年皮肤白皙,神色冷淡,仿佛没有任何欲望,可月珠却觉得又有万分的力气要在埋藏着,个子倒也与自己差不多。 这是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她在想,他到底是不是有自己的解生令。老法师说,要在他身边呆四年,才能拿到解 生令,化去她所有的债,重活新的人生。 清俊的面容令月珠不禁范起了花痴,不过前世那么多的俊男她都没有动心,这样的美男子她也并没有动心。 解生令,是她此行的目的。听说那是个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老法师让月珠只要好好的呆在他身边四年,就可解了。这样的说辞总让月珠有所怀疑,他不知道解生令长什么样,却知道自己前世本不该有的劫该如何解。 可是时间紧迫,月珠也不能想的太多,总比没事呆在大宅院与那亲爱的四姐斗着的强啊! “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祁玉。” “小哥,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呢?” “不需要知道。” 真真是一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字字珍贵,多说一个都不行。 “小哥,我初来乍到的,没什么认识的人……” 月珠开启了杜撰模式,可对方并不想多打理,她也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突然停下跟着的脚步,向前面走着的少年略施一礼。 祁玉疑惑着怎么一直说话的人不说话了,一直跟着的突然不跟了,转过头来却看见这一幕。 “你这是……” “公子,小女子现在并无去处,公子可否能收留月珠。” “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对姑娘名声不好。” 自报了姓名,又装的这样柔弱,楚楚可怜,他这样的书生情节,自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那日,月珠仍是记得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能留下来。 祁玉最后还是答应了,不过不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祁玉是琼花山稍好一点的人家,不过命也不太好,从八岁起,自己的父母就去了,独独留下一座大房子,自起,家里的一起他便一力承担。 房子很大,大概是一个人住着不太开心,就给改成两座屋子,种了花,看得出来,是个会生活的人。 “公子喜欢梨花?是因为你的名字中有一个离字吗?” 他略微思索了会,便回答说:“我姓苏,字祁玉。” 此刻的面容不能用是清冷的词来形容了,只能说是冷漠了。 月珠感觉自己踩在了别人的心头上说事,给了别人痛处。 可是,她只是想能和他好好的相处,多说些话而已。 就这样,月珠在琼花山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琼花山半山腰居住的人并不多,大多住在山脚下。她虽然总在一个人嫌着去集市不太方便,不过,这样也好,大不了多去几次集市把需要的东西买齐,尽量少下山,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呢?为了这个解生令,月珠总觉得一天没有人说话心情总是闷闷的,祁玉又不管自己,整日整日的看书,令月珠惊叹的是,他居然也会舞剑,那剑舞的虽然很是一般,但月珠却总觉得有一股凌人的气势贯通于其中。 为了解解自己的闷气,月珠费劲心思又抓了两只兔子,一只山中常见的灰兔子,还有只白兔子。通常山中的人都是将兔子抓来吃的,不过月珠却是让它们来陪自己的。 别说,她真的将兔子照顾的挺好的,用自己的双手为两只兔子筑起了一个大大的窝,每日晨起又为它们采摘新鲜的叶子,还采集着露水给自己熬上了茶,如果说这是诗意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一日,祁玉正舞着剑,那是个梨花纷飞的日子,院子里雪花洋洋洒洒,舞剑的人又一身月白衣,他的容貌偏美,很容易的让人陷入痴迷的状态,月珠摸着怀中的兔子看着他,真真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不愧为上一世结束丞相爹的权利之人,却不知道他的命运结尾是如何,是有一点遗憾。 第二百五十一章 熟悉 怀中的兔子一动不动,享受的很,软软肥肥的,闭着眼,可爱极了。 月珠将它轻轻放进窝里,手扶在木栏上。 她的屋子比他的屋子高了一个坡的高度,她总能看见他安静看书的样子,除了翻书,偶尔喝下茶,就没有怎么动过身子了。 来到琼花山快一个多月了,她充分认识了他的冷漠,不过又不如说是祁玉是过份不理俗世了,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过是他的一翻说辞罢了。 这样的祁玉让月珠看着不太乐意,她实在是太想改变一下他的生活了。 “月珠,你在干什么?” 他脸上终于有些表情,不过不太高兴。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啊,我看天气不太好,又看见蚂蚁在搬家,想着你正认真读着书,可能不会想起这些被晾晒的药材,怕下起雨淋坏了它们,就来帮你收啊!” 月珠看他这样生气,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不过这次她是真担心这些药材坏了,这些可是苏祁玉来换银钱生活的,她本想要每月都给他付房费,不过他却从来没有收过,要是淋坏了这些,他靠什么维持生活。 “我早就算好了时间要来收的,你放下,我自己来。”语气不太友善,让做好事的月珠不禁生起了气,脾气也执拗了起来。 “我就要收,怎么了?” “我想收就收。” “白姑娘,放下吧,我自己来。”也许是发现自己的节奏不太对,苏祁玉的又没有了表情。 “我就不。”说完又举起了晒药材的簸箕,这簸箕是有一点的重量,让她摇摇晃晃的。 也许是苏祁玉太在乎这药材了,又也许是月珠的力气太小了,一不小心,药材撒在了地上。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劈起了雷,雨滴像是如约而至,大滴大滴的,很快就密集了起来。 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月珠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药材捡了起来,苏祁玉也忙着将其它的药材搬到了屋去。 “进来吧!” 当捡得差不多时,苏祁玉从她手中拿走了簸箕向屋内走去,她本来以为他不会管她,可是没想到他却让自己进屋,实在是意料之外。 刚刚感受到了柴火的温度,可月珠才想起被自己放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两只兔子,它们在窝里,不能自己去找到避雨的地方,想到这,月珠内疚死了。 站起来给苏祁玉说了声有事走了,就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雨势倒是小了点。 穿过他的院子,过了坡,快速的冲到兔子窝的前将两只兔子抱了出来,护在怀里向屋内走去。 苏祁玉一路跟来就是看见这样的情景,心里不禁有一点点柔软了起来。 不过没一会儿,月珠跑了出来,怀里抱着兔子,看见还没有离去的苏祁玉。 这是双方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眼里都遮遮掩掩的。 还是月珠先开了口说要带小兔子去暖和,免得生病。 他没有拒绝,走着前面。月珠瞧着他的背影,蓝色的素袍已经湿透,却仍看不出他的狼狈,只会让人觉得清冷无双。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虽一身书生气却又习得一身武艺,现在不谙世事的他日后却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月珠坐在坐垫上认真擦拭着兔子身上的水,苏祁玉将一件衣服丢在桌上,就让她去换下来,以免让病魔入了身。 “怎么变得这样好心了!” 月珠小声嘀咕着。 “你在说什么?”声音变得温柔了些,没有那么清冷了,多了些人情味。 “没什么,我这就去换。” 看了看这衣服,也是宝蓝色,不过不同的是,这是套女装,应该是他娘亲的衣服吧! 换完衣服的月珠想起,他除了那天舞剑穿着白衣,其余的衣服都是蓝色的了,有这么喜欢蓝色吗? 又看了看这屋子,这大概是他的里屋吧!简洁明了,全是书,除了床。 走出来,又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碗刚熬好没多久还冒着热气的药,她知道这是给她的,一向不爱喝中药的她大口的喝了它。 “雨终于停了。”月珠瞧着又在认真读书的苏祁玉说着。 “嗯。”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回应了自己,哪怕就只是一个字。 “我可以多呆一会儿吗?” “嗯。” “我的兔子可以多呆一会儿吗?” 他转过头来无奈道:“嗯。” “嘿嘿。”不小心就笑了出来,不过这次他就没有说话了。 摸摸两只兔子的毛,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再发抖了,睡着了过去,看着自己的兔子宝贝们睡了,月珠也趴在也趴在软毯上睡了过去。 苏祁玉差异着月珠如此长时间不说话,侧过头却又看见她熟睡的模样,与第一次见她一样,安静而有灵气的美。他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当然,他也知道她绝不是为他这个人而来,不过其目的,不知是为何了。 一个人的世界的确热闹了许多,自己也只能是慢慢接受了,不管她能陪伴自己的时间是多长。 这一觉大概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睡的最好的觉了,约莫只做了美梦,笑得竟然流了些口水,也不知道他看见了她这狼狈的样子没,要是看见了,也不知道笑了没有。 不过月珠醒来的时候,苏祁玉已经没有坐在窗户那读书了,想要站起来,脚却麻了,手臂也不大麻利,肩上滑落了一件素蓝色的袍子引起了月珠的注意,这个人,还是很热心的。 兔子不知道去哪里了,不会跑去林子了吧,出去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呢!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是吃素的。 强撑着酸麻的身子,向屋外蹦去,这兔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也不爱惜自己,要是被人抓住炖了吃怎么办。 刚蹦出门外,就看见苏祁玉正拿着不知道哪里采的兔草喂着小灰和小白。 月珠蹦的声音可能有点大吧!出来就听他在与自己说:“你的兔子饿了。” “谢谢。” 心急又想要蹦着下这三步石梯,可没想到却扭了脚向前扑去,一时间里,她看见自己的小灰和小白向两边闪去,约是自己扑的太吓兔了些。 隐隐约约中,苏祁玉好像没有怎么动,大约是被自己吓傻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这下会被摔成什么样,不要太严重就好。 可是预想的那种疼痛没有传过来,她反而闻到了梨花的清香,两臂被人扶住,让人感觉这是轻轻的拥抱,被人当作至宝的拥抱。 睁开眼睛的那时竟觉得世界在旋转,看得让人花了眼,月珠索性又闭上了眼睛。 “睁开吧!没事了!” 缓缓睁开,身上却没有力气站稳自己的身子,好在他也没有立即放开自己,而是将自己靠在步梯上坐着才放开。 她仍然觉得这是个梦,梦中的苏祁玉是如此的温柔。 不知不觉,在这琼花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月珠发现苏祁玉并没有表面那样的冷漠,也许,时间久了,他大概是当自己为他的亲人一般了。 不过呢,她发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了,他居然几天才吃一顿饭,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难怪身子这样看着病弱。 午后,太阳照满了整个大地,天气越来越炎热了,不过这木制青瓦结构的房子比在现代住着的水泥高房要舒服多了。 他打着座在窗边,仿佛在聆听微风的声音。 “祁玉大哥,这是我今天做的鱼汤,你尝尝吧!” 不知道月珠第几次端着补汤来了,不过每一次他都没有喝,难道她做的汤都没有一点香味吗?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月珠说:“以后也别做了,我吃素又经常辟谷,你这是徒劳无功。” 她听到了什么……辟谷……吃素 他是仙人吗? “我不是仙人,只是一个修仙者。”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好像在为一会要说的话做铺垫。 “我想了很久,你到底想要可以说,只要不是很为难我便好。” “这世间的妖最是爱来找我,你又不是妖,到底所谓何事?” 言语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把自己的所有都告诉他。 月珠没有立即开口说话,思索着该如何说。 “算了,你不用说了,这般慢,只怕在想说得过去的话,如此,可不听。” 说完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月珠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要告诉他,这半年来,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 想要开口与他说话,他却突然又说了句:“我要去无幻山寻药,一会儿便走。” 他这么忙,她想着等他回来再说也不迟。 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离开的那么匆忙,人走了也不锁个门,月珠乐了一心,留她一个人这样无聊,不如翻翻他的书看看解解闷好了。 看了他的书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真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仿佛与前一世都不一样了。 这里崇尚武力,修灵的人甚少。 她所在的地方为九渊大陆,这九渊大陆有九个国家,一百多个宗正部落,而她所在的国家是南凤国,九渊三足鼎立,南凤国,北雀国,还有苍梧国。三国势力相当,其他各国还有部落都各自依附着这三个国家,也正是这样,才有了如今尚为和平的一面。 还好,不是什么战乱的年代,这里要是开启了战,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数了数日子,她看了有几日的书了,也不见祁玉回来。 祁玉的书大多是是什么政治还有什么心经啥的,还有的月珠就看不懂了。 不想看书就看看这座屋子好了,她能看出来,他让她住的那房子比自己的要好多了,虽然略微雅致一些。 走到屋子后面长廊上,却看见琼花山脉和另一座不知山名之间隔着一条河流,是碧绿色的,这又是早晨,清冷的风夹杂着白雾,倒真的是人间仙境了。 约莫又过了大半个月,祁玉终于回来了,他的模样变了一番,又清瘦了不少,都有了胡渣,想是被什么折磨了一个月,这才逃出生天的感觉。 “需要我做什么不!” 她以为他至少会给她好脸色,可没想到只是有一个比原来更冷的眼神递了过来。 “不要和我说话,不要打扰我,三天不要敲我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他捂着心口,虽然神色淡色,身子偶尔摇晃却暴露了他此时是无比的痛苦。 月珠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她没有学过医,硬要进去也不能帮到什么忙;她也没有这个世界所谓的灵力,没有力量来救他。 她不知道自己着急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还是为了解生令。 坐着不舒坦,走着也不安心,想要回屋怕又出现什么状况。 “给你一个东西,对你有好处。” 对了,她想起来了。师父除了给自己了一个手镯之外好像还给了自己什么东西,自己刚来到这世间时,被前世的恩恩怨怨迷惑了头脑,一直没有想起这件事情来。 那东西应该是在的,老婆婆可是神仙,可是在哪呢? 月珠跑回了屋,找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却没有找到。 神仙给的东西肯定都不一般,没有那么容易被找到。 自己身上有什么宝物呢? 月珠又将手上的镯子看了看,应该是在这里了,她的身上没有什么比这可能性大了。 摸摸手上的镯子,到底有何玄机呢? 三天了,祁玉还没有出来,不知有没有什么危险。 推门走了进去,不在客厅也不在书房,走进他的卧室,印入眼帘的是他那俊美的脸,没有任何生机,苍白的吓人,月珠用着自己颤抖着的手指试了下他的鼻息,尚好,还活着。 将丹药放入了他的口中,这样,应该是救的活了吧! 师父就给了她三颗救命丹,如今在他身上用了颗,就剩两颗了,要省着用。 只盼他能记得自己恩情,不要再对自己那么冷漠。 倒是凭着越来越清晰的记忆,对着后宅争宠懂了不少,但这正是月珠所厌恶的,怎么还会接受这些呢?嫁也只要一双人。 第二百五十二章 点到为止 想的有点多了,到如今为止,她还没有将自己前世的劫给化了呢! 都五天了,也不知道祁玉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月珠扯了一根马尾草在手里把玩着,真是闲的发慌了。 他每日的气色都在便好,脸上也有了红润之色,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他,果然是没有任何挑剔的俊美,只是睁着眼的他难相处了点。 也许只有这样熟睡的他才会这样近人气,睁着眼的他…… 睁着眼,他居然睁着眼!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发痴的样子。 “我在想事情呢,你什么时候醒的?” 月珠这才正常过来。 “你救了我,可有什么想要的?” 虽然神色依旧冷淡,不过又多了些人情味,让月珠觉得牺牲一颗丹药也是值得了。 “有啊,不如你以身相许吧!” 她本是开个玩笑,却看见苏祁玉蹙着眉仿佛在想些什么,想得很认真,看他这个样子是当真了。 “等你长大吧!” 本想给他说这只是给他开得句玩笑话,可没想到,他却回答了这么句话,令月珠猝不及防。 “小姐,琼花山布衣苏祁玉结束了丞相大人的权利呢,他是个传奇,半生无妻。” 想起前世侍女念念说过这些信息,月珠心里嘀咕着:半生无妻 半生无妻,当是个不滥情的人,这样的人最是难寻,想到这里,月珠不禁有点动心了,当个未来夫君培养也挺好啊! 不想了,就先这样吧! “我有些渴了。” 这是他第一次要求她去帮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高兴,立马就跑了过去,还贴心的摸了摸茶杯的温度。 “刚醒来喝茶水对胃不好,就先喝喝白开水好了。” “白开水?” “就是白水。” 苏祁玉喝完水抬头看了看屋外,便说:“起风了,寒冬快要到了,你怕冷,去集市购些棉被,储存些粮食,琼花山的冬天很冷,你要注意保暖。” 月珠认真的听着,用着专注的眼神,当真是个小女生。 “你不用吗?”不确定的问着他。 “不用。” 仙人应该都是不怕冷的吧,不知道修仙的人又是怎样的。 走在集市上,与往常不一样,月珠今天特别开心,因为今天她不是一个人出来逛街,后面跟着苏祁玉。 俊美的人总是能引起别人的侧视,青衣蓝衫成为了今日的茶余饭谈。 “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你的身份就如同是我的未婚夫一样,是许给了我的。” “难道不是许给了我的吗?” 听着他的话,月珠才想起这里是男权的世界,不是新世纪的年代了。 “可是是我要求你娶我的啊!你同意了,所以你就是许给了我的。” 苏祁玉听着她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如四月的春风般温柔,令人感到阵阵暖意。 “你居然会笑!你居然笑了。”月珠也笑了,笑得一点也不含蓄。 不过没一会儿,苏祁玉就没有笑了,任月珠怎样逗乐也不笑了。 这一次下山采购的东西有很多,毕竟马上就进入冬季了。 “这可怎么带回去啊!”月珠瞅着眼前的货物发呆,这么多,怎么带回去。 马车也只能到山腰啊,怎么带回去,只能多跑几趟了。 “戴着。” 下了马车,苏祁玉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去个项链给月珠,这冷面未婚夫居然也会懂浪漫了? “这是储蓄链,我告诉你念语,你试试能不能学会。” 好吧,她是想多了,不过这链子很是漂亮,银的材质,造型简单富有韵味。 果然是个好用的东西,方便实用,又不占地。 当冰雪包围了自己的整个世界时,月珠才觉得祁玉让自己购置那么多粮食和棉被是有道理的。 冰雪封了整个琼花山,银装素裹,月珠觉得这是极美的,祁玉教了她些暖身的法术,可月珠觉得还是很冷,约莫是自己的法术太一般了吧。 专家说多运动可提高自身的保暖度,月珠忙不迭的堆起了雪人,但没有胡萝卜,堆起的雪人便没有了鼻子,这样的雪人还是很可爱的。 小灰和小白除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动动嘴,其它的时间都是窝在兔房里一动不动。 祁玉还是那样,日复一日的看书,窗子依旧开着,他只是偶尔在风大的时候关关,月珠就不行了,门窗都紧紧的闭着。 也不知是祁玉大发善心还是怎么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炭火给了月珠,这个冬天应该可以这样撑过去了。 “这样冷的天,我看你都没有怎么动过,不如我陪陪你去走走吧!” 月珠穿着棉衣,披着狐狸毛披肩,这都是原来采购是买来的,她也给祁玉买了件,是黑色的,她在想象着他穿上的样子是何等的耀眼,夺人眼球。 祁玉没有拒绝,不动色让月珠给他披了上,他穿着果然很好看,月珠心里默念着。皮肤白皙的他在玄色披肩的衬托出更为突出,让人忍不住注视,这样的人,日后出了山,得迷死多少少女呢! 走了这一趟,月珠不由得后悔,琼花山向来地势陡峭,山峰奇秀,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就能滑半个时辰,可恶的是苏祁玉看见了竟也没有施法术救自己,害自己白白的受苦。 更令人心碎的是他那淡淡的神色,淡淡的语气:“这点危险都化解不了怎能做我的妻子”。 月珠气急,这样的语气让她心生了好胜,她一定要改变苏祁玉,一定要狠狠的虐他。 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收集苏祁玉资料如下: 男,十五岁,背景神秘,自己的解生令在他手上。 性格冷漠,没有过前任,功夫神秘,未来大腕。 自己与他的实力悬殊,硬来是行不通的,得另外想办法,自己怎么算也才十三岁,心生的美人计也是行不通的。 该怎么办呢? 在月珠认真的想着该如何收服祁玉时,也在练着他给一些江湖招式和一些法术。 在没有想出方法之前,月珠不打算主动去跟他说话了,也不给他熬汤了,也不带他去看风景了。 祁玉虽然觉得很奇怪,这几月的月珠竟然如此的安静。 对策,练武艺,学法术,不知不觉,冬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再次去集市采集的时候,月珠也没有叫上祁玉。 他站在门口看着一眼也没回的月珠的远远的背影,紧了紧拿书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珠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过她没有回头,她也是有脾气的人,生气了你也不来哄哄。 也许只有这样熟睡的他才会这样近人气,睁着眼的他…… 睁着眼,他居然睁着眼!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发痴的样子。 “我在想事情呢,你什么时候醒的?” 月珠这才正常过来。 “你救了我,可有什么想要的?” 虽然神色依旧冷淡,不过又多了些人情味,让月珠觉得牺牲一颗丹药也是值得了。 “有啊,不如你以身相许吧!” 她本是开个玩笑,却看见苏祁玉蹙着眉仿佛在想些什么,想得很认真,看他这个样子是当真了。 “等你长大吧!” 本想给他说这只是给他开得句玩笑话,可没想到,他却回答了这么句话,令月珠猝不及防。 “小姐,琼花山布衣苏祁玉结束了丞相大人的权利呢,他是个传奇,半生无妻。” 想起前世侍女念念说过这些信息,月珠心里嘀咕着:半生无妻 半生无妻,当是个不滥情的人,这样的人最是难寻,想到这里,月珠不禁有点动心了,当个未来夫君培养也挺好啊! 不想了,就先这样吧! “我有些渴了。” 这是他第一次要求她去帮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高兴,立马就跑了过去,还贴心的摸了摸茶杯的温度。 “刚醒来喝茶水对胃不好,就先喝喝白开水好了。” “白开水?” “就是白水。” 苏祁玉喝完水抬头看了看屋外,便说:“起风了,寒冬快要到了,你怕冷,去集市购些棉被,储存些粮食,琼花山的冬天很冷,你要注意保暖。” 月珠认真的听着,用着专注的眼神,当真是个小女生。 “你不用吗?”不确定的问着他。 “不用。” 仙人应该都是不怕冷的吧,不知道修仙的人又是怎样的。 走在集市上,与往常不一样,月珠今天特别开心,因为今天她不是一个人出来逛街,后面跟着苏祁玉。 俊美的人总是能引起别人的侧视,青衣蓝衫成为了今日的茶余饭谈。 “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你的身份就如同是我的未婚夫一样,是许给了我的。” “难道不是许给了我的吗?” 听着他的话,月珠才想起这里是男权的世界,不是新世纪的年代了。 “可是是我要求你娶我的啊!你同意了,所以你就是许给了我的。” 苏祁玉听着她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如四月的春风般温柔,令人感到阵阵暖意。 “你居然会笑!你居然笑了。”月珠也笑了,笑得一点也不含蓄。 不过没一会儿,苏祁玉就没有笑了,任月珠怎样逗乐也不笑了。 这一次下山采购的东西有很多,毕竟马上就进入冬季了。 “这可怎么带回去啊!”月珠瞅着眼前的货物发呆,这么多,怎么带回去。 马车也只能到山腰啊,怎么带回去,只能多跑几趟了。 “戴着。” 下了马车,苏祁玉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去个项链给月珠,这冷面未婚夫居然也会懂浪漫了? “这是储蓄链,我告诉你念语,你试试能不能学会。” 好吧,她是想多了,不过这链子很是漂亮,银的材质,造型简单富有韵味。 果然是个好用的东西,方便实用,又不占地。 当冰雪包围了自己的整个世界时,月珠才觉得祁玉让自己购置那么多粮食和棉被是有道理的。 冰雪封了整个琼花山,银装素裹,月珠觉得这是极美的,祁玉教了她些暖身的法术,可月珠觉得还是很冷,约莫是自己的法术太一般了吧。 专家说多运动可提高自身的保暖度,月珠忙不迭的堆起了雪人,但没有胡萝卜,堆起的雪人便没有了鼻子,这样的雪人还是很可爱的。 小灰和小白除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动动嘴,其它的时间都是窝在兔房里一动不动。 祁玉还是那样,日复一日的看书,窗子依旧开着,他只是偶尔在风大的时候关关,月珠就不行了,门窗都紧紧的闭着。 也不知是祁玉大发善心还是怎么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炭火给了月珠,这个冬天应该可以这样撑过去了。 “这样冷的天,我看你都没有怎么动过,不如我陪陪你去走走吧!” 月珠穿着棉衣,披着狐狸毛披肩,这都是原来采购是买来的,她也给祁玉买了件,是黑色的,她在想象着他穿上的样子是何等的耀眼,夺人眼球。 祁玉没有拒绝,不动色让月珠给他披了上,他穿着果然很好看,月珠心里默念着。皮肤白皙的他在玄色披肩的衬托出更为突出,让人忍不住注视,这样的人,日后出了山,得迷死多少少女呢! 走了这一趟,月珠不由得后悔,琼花山向来地势陡峭,山峰奇秀,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就能滑半个时辰,可恶的是苏祁玉看见了竟也没有施法术救自己,害自己白白的受苦。 更令人心碎的是他那淡淡的神色,淡淡的语气:“这点危险都化解不了怎能做我的妻子”。 月珠气急,这样的语气让她心生了好胜,她一定要改变苏祁玉,一定要狠狠的虐他。 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收集苏祁玉资料如下: 男,十五岁,背景神秘,自己的解生令在他手上。 性格冷漠,没有过前任,功夫神秘,未来大腕。 自己与他的实力悬殊,硬来是行不通的,得另外想办法,自己怎么算也才十三岁,心生的美人计也是行不通的。 该怎么办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 顺其自然 在月珠认真的想着该如何收服祁玉时,也在练着他给一些江湖招式和一些法术。 在没有想出方法之前,月珠不打算主动去跟他说话了,也不给他熬汤了,也不带他去看风景了。 祁玉虽然觉得很奇怪,这几月的月珠竟然如此的安静。 对策,练武艺,学法术,不知不觉,冬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再次去集市采集的时候,月珠也没有叫上祁玉。 他站在门口看着一眼也没回的月珠的远远的背影,紧了紧拿书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珠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过她没有回头,她也是有脾气的人,生气了你也不来哄哄。 “法术练得怎样了?” 月珠刚从集市回来,祁玉就来到了她的屋子这样问着她,那语气是万年的不变,冷冷的淡淡的。 “还好吧!”月珠像是痞子一样,没有看他,手里把玩着茶杯。 “练给我看看。”祁玉面色不改,不知是喜是怒。 “好啊。” 月珠爽朗的练给他了他看,眼神眉目间闪着种种自信。 “招式力度不够,你力气没有男人大,可以借助巧力以力发力,法术倒练得还行,只是你学的速度慢了些。” 月珠左右听着苏祁玉这意思是她不够优秀,入不得他的眼。 “学好了法术还练什么招式。” “倘若你法术被封了呢?”祁玉又不紧不慢的回了她句。 “祁玉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用法术来查查我到你身边的目的呢?” “没有这个癖好。” 说完就离开了。这个问题一直是他和她心中的一个梗,如今被月珠这样说出来,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自己大概是让他伤心了吧!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提高自己的能力,又好心的督促,却换的月珠这样的报答,他终于感受到了月珠那时的感觉。 月珠心里窃喜,喜滋滋的去做了汤,端到了祁玉的书桌上。 “这是作何?”他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疑惑,不过也没有多问些什么,自己用起了勺子喝起了汤。 往日的月珠总爱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她,不过这一次,她却坐在了祁玉的右侧,祁玉爱坐于软毯上,桌子本没有多高。 坐在他右侧的距离果然近了很多,她都能闻得到祁玉身上独有的味道。 祁玉十六岁,应当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她非得把他搅的天翻地覆不可。 “祁玉,我好困,把你借借我当枕头使使。”说完就靠在了他的旁边,闭上了眼睛。凭着声音和感觉,她能感觉得到祁玉身体的一颤,拿勺子的手的停滞。 “我在看书。”他无奈的说着,似乎是不适应与人这样近的距离。 “我知道啊!我不会打扰你的,我睡了,别叫我。” 没有再听到他的拒绝,月珠竟真的睡了过去。 月珠越来越贪恋这样的感觉,整日沉迷于其中。 祁玉又去寻药了,他说三日才能回来,琼花山没有他的日子,当真难过去。走进集市的茶馆,这里很热闹,有说的先生,听书的人。 里面有这么一句,说是男人通常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靠近是没有任何想法的,这句话引起了月珠的主意。 三年多一点过去了,她对苏祁玉所做的那么近距离的事都没有引起祁玉的任何兴趣,难道是他不喜欢自己,还是自己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月珠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的吸引力这样差,真是丢脸死了,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有什么办法呢?让她静下心来好好缕缕思路。 在古代有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青楼应该是最能懂得这些的了。 身为丞相府千金,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月珠扮成男人去了青楼,老鸨虽然一眼看出了月珠的女儿身,但她手里的一锭银子实在是太想去要了,在月珠的眼神下去了客房细谈。 走出青楼的那一刻,月珠心里想着祁玉喝下药的那一刻,自己再施施火,定让他求自己,自己想怎么对他就可以怎么对他了。 月珠心里窃喜,为了能让明天即将回来的苏祁玉能准时喝上汤,她早早的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天气特别好,又是春日的太阳,月珠守在门口,一直望着路等着他回来,直到他踩着阳光,迎着绿叶,走了回来。 “你一直在等我回来?”恍惚间,月珠突然觉得他不是很冷,只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而已。 “嗯。你应该很累了,去睡会儿吧。”刚回来的苏祁玉像是三天三夜都没有歇过一样,让月珠不由得心疼,拉着他的手就往屋里走去,不由分说扒了他的外衣,屈尊降贵的第一次把他鞋子也脱了,让他闭上眼睛去睡觉,而他大概是真的很累了,听话的睡了去。 做完这些事才反应过来的月珠暗骂自己不争气,不过也在心里默念着自己这样做是为了等他醒后要狠狠的折磨他,她是很公平的,趁人之危她是不会做的。 晚霞降临天空时,祁玉便醒了过来,没想到他这一觉睡得这样长,一觉睡到了傍晚。 祁玉一起床就点烛火看起了灯。 “出去三天,都没喝我做的汤了,来,我做了清汤,喝点吧。”月珠笑着,第一次以微笑掩盖心里的小九九。 烛火被风吹得忽暗忽明,今夜的月色很美,整个世间都变成了银色。 “你该回去歇息了。” 祁玉看着怀里月珠说着,她蜷曲着在软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到了可以说是烫的时候 再过了一会儿,他滚烫着的身子,滴滴汗液流下。 月珠心里乐滋滋的,好不开心,在等一会儿,让他再热点。 月珠看着汗液如雨的祁玉,便从他的腿上爬了起来,只不过没舍得将手从他的心口拿出来。 “你怎么这么热?”月珠佯装着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的样子,用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没事,大约是病魔入体,你先回去,明天就好了。”他的声音有些抽搐了,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 “我怎么能回去呢?你这么热,我帮你脱了外衣吧。” “不用了,你回去,我自己……” 不等他同意,月珠就已经脱了他的外衣,只剩下了歪歪扭扭的里衣。 “还看书啊!”右手拿过他手中的书,放到他后面的书架上,不经意见,月珠的软唇擦过了他的耳垂,又引得他身体一颤。月珠右手还不忘继续在他的身体继续施火。 越来越热的身体,越来越不正常的身体,傻子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 “给你喝汤了啊!” “什么汤?” “蘑菇清汤啊!” 月珠打着哑语,不想说实话。 “这是你自找的。”语气有些凶凶的,让月珠听得一颤,他不是该求着自己要解药吗? 望着他的眼睛,月珠突然就害怕了起来,因为那眼睛里泛着深红色的血丝,密密浓浓的,好不吓人。 月珠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不能再动弹,眼睛只能看见房梁,最喜欢的青衣被他撕破,他果然平常是装的,哪里是书生,这分明是将军的化身,力气极大。 月色悄悄跑到了屋内,在愈发微弱的烛光中,月珠能够看到他仿佛像一只野兽趴一样在自己的身上,看到这样的他,不由得害怕了起来。 “苏祁玉,你不是修仙的人吗?不可以……” “苏祁玉,你醒醒,我有解药,你醒醒。” 祁玉没有说话,月珠看着衣衫不整的他和裸身的自己,并没有关闭的门让月珠怕突然有人来看见这一幕,虽然这里也不可能有人来。 “祁玉!” 声音大得可以刺破人的耳膜,也惊醒了失控的苏祁玉。 在他发愣的时候,月珠使了狠劲把他推开,抓起他的外衣裹着自己,跑到门口看着他。 “我……”他眼底的血色又慢慢变浓了,月珠又害怕了起来。 “等一下,我有解药的,就在门口。”老鸨告诉她,喝了解药就会好的。 祁玉心里知道春药哪里还会有其它的解药,希望她跑了就不要回来,他不知道他一会儿会干出什么事来。 没一会儿,月珠就端着另一份他蘑菇汤来。 “喝吧!” 汤已经冷了,冰冷的滋味让祁玉再次清醒。 “我不是故意的。”月珠突然很委屈,很想要哭,说完就流了一滴清泪。 “你不是定力挺高的吗?你不是修仙之人吗?还这样。”月珠瘪瘪嘴,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是你招惹我的,我修仙但不修和尚。”祁玉笑了起来,看着用他衣衫裹着自己的月珠,裸着脚站在地上,衣衫实在是不合身了些,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让人想把它扒下来。 “你快回去。”祁玉低下头,用着低沉的声音给她这样说着。 “怎么了?” 月珠凑近他问着。 “我让你回去。”他的语气又凶了起来,让月珠心里感到特别不爽,虽说是她的错,可她不也道歉了吗?应该生气的人是她吧! “我就不回去。” 话刚说完的月珠又被扑倒在了软软的地毯上,祁玉的身子也贴身而上。 “你干什么,不是给你解药了吗?”问着又在低喘不停的祁玉。 “等一会儿。” “等一会儿”祁玉一边亲吻着月珠的脸庞一边重复着这句话。 找理由说服自己的月珠,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接近苏祁玉的目的,把一切都抛之了脑后。 月珠轻轻的搂住了他瘦瘦的腰。 风微微的吹着,带着无比的温柔,像是轻轻的抚摸。 月珠睁开惺忪的眼,动了动不舒服的身子。天已经大亮,突然的白光让刚醒来的月珠有些不适应。 一身蓝色绸衣,玄发腰间,身材颀长,本来就容貌屹立的他在现在看来,就像是天上星君一样,自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祁玉站在窗口眺望远方,双手在后,右手有意无意的点着左手,仿佛在想写什么。 月珠有些羞涩,想要给自己一些矜持的模样,便没有说话。 “你醒了?”同样还是淡淡的语气,可这一次却让月珠觉得有什么似乎不同了。 “嗯。”心中疑惑,可也没有问出口来。 他慢慢向她走来,伸出手, 他总喜欢将她抱在怀里,迎着凉凉的微风,暖暖的太阳,偶尔也看看书,祁玉也总让她看那些什么大洲志,说什么世界很大,多学点还是好的。 走到哪学到哪是个检验过的真理。 “之战?这个挺有趣的,你给我讲讲吧!”月珠笑着,这样轻松的感觉真好。 “天地分为六界,神界,仙界,魔界,鬼界,妖界,还有人界。” “这样说来,人界不就太危险了吗?可我们不也过得好好的?” “神界一统了六界,不过后因神界败落,仙界与妖界为争天地共主的地位,不惜发动了仙妖大战,仙族胜利了,妖族死伤惨重,力量减弱。天地在仙界的统治下,逐渐恢复了秩序。” 这个世界离自己很遥远,现在也不那么远了。 母亲还是赵笙歌的时候,一高兴就喜欢吃东西。苏贵妾宅子里的内斗高手,知道她会因为有了大东珠而开心。见母亲容颜比之以前好了点,忙不迭的又送来她喜欢吃的东西,巴不得她一直吃一直吃,生怕她长得过于平凡。 众人周知,女子不可耽于美食,若是吃过了些,必定影响容貌,后面直接关乎亲事。不用想,京都后宅里又是赵家贵妾之女,如何骄横奢侈,普通点的氏族如何养得起。也就是荣国府家大业大,与皇室盘根错节才这样任由着娇姑娘胡乱着来。 她也不是不知道背后人说的闲话,还与一些贵姑娘起过争执,同外婆抱怨时,她只说:“不要管那些腌臜说什么,她们没你身份尊贵,嫉妒你罢了,你有荣国府和皇家撑腰,已经够让人羡慕的了,活的如此恣意当然惹那些人怨言了。” 可是到最后,母亲是她的女儿。 任再悔恨,再也换不回母亲的一点点亲近。 母亲碍于血缘关系,也不能……只好顺其自然下去。 顺其自然下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最后 “执行,现代。” “徒儿,现在开始,你的巫愿变了,你现在要做的事让男人爱上宿主,祁玉已经爱上了你,你可以离开了。” 月珠:“……” 前面的那些,都可以说是让坏男人得到报应,可是现在来说算什么,祁玉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人了。 身体有一丝丝变轻起来。 月珠赶紧往祁玉那边跑。 “祁玉……” 祁玉听见了月珠的声音,能感知到她的焦急和绝望。 刚出来就看见月珠逐渐消失的身体,和越来越弱的声音。祁玉心猛的一突,赶紧跑下去。 “世界上没有渣男这种东西该有多好,玩弄女人感情的渣男就应该去死。” 破旧的面包车里,散发着夏季的隐隐酸臭,小胳膊小腿的月珠躺在丰腴的小姑怀里,皱了皱眉,翻个身,继续睡。 小姑顾清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也是,一路上,她们位置旁边的女人一直抽抽搭搭,骂骂咧咧的哭着打电话,侄女儿累了两天也睡不着个好觉。 “他凭什么抛弃我,那个女人哪里比我强了,会给他做饭吗?会给他洗衣服吗?会帮他照顾老人孩子吗?” 初到温市的月珠,一边沉睡一边浑浑噩噩的听着旁边可怜人的抱怨。 成为现代人的时候,她蛮不适应的,不过现在她还小,慢慢学就完了。 宿主机缘巧合下,得以重生,但她乃仙门之人,用大半辈子的修为跟师父交换,所以这次的任务不一样。 可以不管刚接到任务的时候的要求,为了弥补她失去祁玉,师父说这场可以自由发挥。 至于祁玉,他本就是神仙,不会死,待她飞升,再找他。 爱是爱,在一起是在一起,她若不能成仙,不也是要分开的吗? 她不舒服的轻轻哼了两声,皱皱眉,挥挥小手,呢喃道:“我的姐姐哎!人家不要你了,你好好打扮打扮,重新找个不就完了吗?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今天的你被他抛弃,明天的你让他高攀不起……” 破旧的面包车里一时变得寂静无声。 司机忍俊不禁,笑道:“你这女娃好玩的紧。” 月珠的心里颤了一颤,得,又超纲发挥了。这实在不是一个九岁女孩该说得来的话,再说在这个年代里,零零后刚出生几年,这话也算是惊世骇俗了。 睁开水灵的眼睛,对上小姨有些疑惑的眼神,月珠天真烂漫的笑笑。 “你这孩子真聪明,成绩肯定很好吧!” 一直抱怨的女人听到一个九岁孩子的良言,寂寞苦楚的内心得到了一点点安慰,开始找起其他话来。 月珠本想说些什么,被小姑一个眼神叫停。小姑把她从爸爸那里接过来的时候,细心叮嘱过:在外面不能随便说话。 白白嫩嫩的小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装睡过去。 初来乍到,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日后出行总会方便点的。 耳边响起小姑顾清霞官方又不失礼貌的交谈声。 渐渐地,听着听着,月珠真的睡了过去。 被顾清霞轻轻摇醒的月珠,挣扎的翻开眼皮,看了看窗外,梧桐静静地伫立在两旁,知了在阴凉处叫个不停。 顾清霞温柔地笑了笑,肩上仿佛卸了重担,声音都跟刚才不一样了。 “月珠,我们到温市了。” 婉约轻巧,娇柔青涩。她的姑姑,仿佛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一般。 月珠愣了愣:“嗯。” 一下车,翻卷过来的热浪袭满自己的全身,顿时给了她一个激灵,温市的夏季比蜀地要热很多啊!不过现在还没有开始温室效应,即使是夏天,还是能稍微能在太阳底下走一走,还没有十几年后热的那么汹涌。 侧身过去,姑姑穿着故乡很少见的漂亮裙子,撑开一把遮阳伞,将她拉在手里,不紧不慢的向巷子里走去。 在顾家,对于认真学习的孩子,大人们都不会吝啬。因为知识是改变命运的途径,大人们都是经历过苦日子,不想自己的孩子再走自己的老路。 安置好月珠,顾清霞拿出买好的手机,教她如何使用。 侄女儿真的很聪明,一教就会,还会举一反三,顾清霞暗自满意着。 她稍微拧着眉头,秀气的脸蛋有些严肃,认认真真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你先在屋子里看看书,玩玩游戏,但就是不许出去。” 没有想到,在这个不太能吃饱饭的日子里,姑姑会给她备一部手机。月珠轻轻捏着手机把玩,郑重其事地点点道:“我知道了,姑姑。” 见她听话,顾清霞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去工作了。 她走后,月珠打起了精神,利落的翻下床,跑到壁纸前面仔细看着。 真是天助她也! 一张超细致的城市地图,被小姑用作壁纸贴在了墙上。 月珠水灵的眼睛神采奕奕,本来还想着去问路,没想到直接水到渠成了。 提起自己的小包包,捏了捏包里的一叠钱,乐呵乐呵地看了看时钟。 ok!她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 正在赶车回家的顾华严,即使很累,但也一直微微弯着嘴巴。一直望子成龙养女成凤的他,听到一直成绩不好的女儿,开始嚷嚷着要考北大清华,然后不到一个月的努力学习,语文和数学的期末成绩变成了班上第一名,语文九十九分,数学满分,可给他长足了脸面。 顾华严的心里甜蜜蜜的,女儿挑灯夜读,不分昼夜,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没有与在外工作的老婆商量,直接应了女儿要去发达地区学习的愿望,给妹妹顾清霞寄信定了时间,送月珠去了温市学习。 月珠乐呵乐呵地拦了俩出租车,大大方方地去了车站。 季一老家在哪个县哪个乡哪个村,她可都知道。虽然现在跟十五年后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这也难不倒她的。 穿着红色卫衣的少年季一,正在陪着自己的外婆烧饭。 “浩浩,火再大点,这菜才好吃呢!” 季一皱皱清俊的眉头,转过头看看地上,已经没有多余的枝丫可以加火了。 “火再大点啊!浩浩。” 外婆的声音加大了。 季一再看看周围,有一只单独的鞋子躺在地上,他迅速地把它抓了过来,扔进了火浪里,灶台里的火势瞬间增大不少。 油锅里响起刺啦的声音。 “对对对,就要这样的火。” 他点点头,快速得从地上弹起来,跑去外面重新抱了柴火扔在地上,拿起一些枝丫塞进灶里,大火一直燃着。 梅会英手持铲子,利落的起锅又放油。 季一沉默地加着火。 又是一生长长地刺啦声,一瓢水倒进了油锅里,升起白色的烟雾又消失。锅底凝结了一颗颗细小的白色泡泡,一堆一堆的,很是密集。 “好了,歇会儿吧。” 得到外婆的指令,他呼口气,加火可真不容易。 “季一,你看见我的布鞋没,我刚刚明明都放这里了,怎么只剩一只了?” 梅会英转了一圈,不信邪地又仔细在地上瞅了瞅。 季一愣了愣,咳嗽了一下道:“那个,外婆我……” “快看看那堆柴里有没有。” 迎上外婆梅会英疑惑的眼睛,季一讪讪一笑:“刚刚我看只是一只鞋,以为不要了,火不够大,我扔灶里了。” “败家破猴,我的新鞋子哩!后天去城里走亲戚要穿的哎!”梅会英心疼的自己的新鞋子背烧掉一只,抬起头,伸伸铲子,做势要打他。 季一脸皮厚地笑笑,外婆肯定不会打他的。摸摸头,弯弯嘴角,嘿嘿一笑。 深青色铁锅的汤开了,从中间向周围涌出,发出呼呼的声音。梅会英听到声音,假装凶狠道:“一会儿再收拾你。” 她赶紧走到灶台,利落的从橱柜拿出一个小碗,开始打蛋搅拌,再往烧开的汤里浇了一个圈。 季一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地看着火。正在走神之际,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去开门看看谁,汤这就起锅了。”梅会英看着季一念道。 “哦。”想不出谁会来拜访,这会子不是应该都忙吗? 季一疑惑的拉开门。 月珠抱着小书包,脸上泛着一对梨涡,浅浅一笑:“季一哥哥,好久不见。” 季一看着眼前的小妹妹,稀薄的齐刘海下有一双灵动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像跟他关系很好一般,只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关于她的印象了。 “你是谁啊!” 九岁的月珠站在十三岁的季一面前,只是够到了他的胸面前。 原来,不管是发育的时候还是没发育的时候,她都只能够到他的胸脯啊! 跟他照片里的小时候一样,不是特别白皙,也没有如古铜色那般黑,身材不瘦不胖,都是刚刚好。还没有长开的模子里,透露着他日后的盛世美颜。 以前,总有女孩说帅的人花心,找男朋友不能要太帅的。可是经历了才知道,长得不帅的人反而更坏更花心。 “你是谁啊!!” 黑色的瞳孔正凝视她。 季一拔高了音量,把月珠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嘭’,月珠想都不想撞进了他的怀里。这个时候的季一虽然没有长大后的英俊帅气,不过是一等一的漂亮啊!不管怎样,先抱一抱再说。 向来淡定的季一,有些发愣了。又很快回过神来,把月珠扯开。 “好好站着。” 离她远了一点。 要是让外婆看见又得嘲笑他了吧! 月珠主动开口道:“季一哥哥,我是月珠啊!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去年在温市,我说过要找你玩的,地址也是你留下的。” 她穿着月白色的连衣裙,梳着齐肩的蘑菇头,肩上挂着个小书包。一双不大不小的睛眨巴着,小嘴轻抿,在未褪去婴儿肥的白皙脸蛋儿上,显得非常可爱。 季一皱眉,想破了脑袋也没有记忆,实在是想不起来。 “哇,好香啊!是你外婆在做饭吗?好香啊!我好饿。” 连他住在他外婆家都知道,一定是认识的,只是他什么时候记忆这么差,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皮厚脸不红的月珠,准备自己迈进他外婆家,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青年男声。 “来小客人啦!季一,快领进去吃午饭。” 做农活的外公胡言之回来了。之前家里总是来一些小朋友找季一玩,胡言之已经习惯了,没有问是谁家哪村的孩子,直接迎了进去。 热情的梅会英和胡言之招待了九岁的月珠,吃完了饭就让季一领着她去玩了。 有些内向的季一领着她走出去,月珠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后面。到了外面不远处的小树林,在一棵挂着硕硕果实的杨梅树下停下,低头凝视她:“你要吃这个吗?” 他背对着阳光,与白光相比,他的脸上多了一层柔软的阴影。他的眼睛,是她看见过最好看的了。偏偏他的神色又很认真,看向你,你会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了。 没回到九岁之前,月珠总是和季一惋惜,她和他为什么没有早点相识。对于她不是他名义上的第一个女朋友,月珠始终耿耿于怀。 月珠想过,如果和季一从小就相识,可能结果不会太好: 她小时候一直在乡下读书,没有去过大城市,一直被父母放养着。穿衣打扮不用考虑,穿的上就行,什么好不好看,流不流行也是初中以后的事情了。生活中有男孩子喜欢的,被大家喜欢的,总是那些漂亮的,会讲话的女孩子,跟大学前的月珠是没有关系的,毫不沾边的。 相遇了,面对瞩目的季一,懦弱的月珠会一见倾心,心生自卑而不敢靠近。孤傲冷漠的季一可能就是月珠心中遥不可及的理想男朋友。 可是现在她不一样,她有自信,她也会撩,坚定的月珠发誓,一定要从头到尾的当季一他女朋友。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想起被他宠的上天的她,月珠不由得又是一阵发涩,一股难言的委屈顿时上了心头。 不说二话,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哇哇大哭。 对于第一次和月珠见面的季一,他感到有些陌生,再次扯开了月珠。 第二百五十五章 意外 扶着她站好,轻轻皱眉道:“男女有别。”转过身,踮起脚尖给她摘了一颗很大的黑红色杨梅。 他班里的女孩子,虽然也有给他塞情书,抢着帮他值日,但是没有这么热情的,大概是他多想了吧。一个小学生,能懂些什么。 没想到过会被他拒绝,当初,可是他先想要泡的她好吗? 心里有些小酸酸,微红了眼睛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很不容易啊!我才九岁……” 第一次有女孩对着自己哭,当十三岁有些内向的季一,有些束手无策,笨拙的用袖子替她揩去眼角的泪水。忧伤的眸子流淌着认真的神色:“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叫什么名字?” 看见他认真道歉的模样,月珠有些内疚,毕竟是她硬要和他认识的。不过,就这样了吧! “那你可要听清楚了,我叫月珠,是你很重要的人。” 她一本正经的说着。 在她没回到九岁之前,她有过前渣男,他有过前恶女。在爱情里面,很少有人一帆风顺的找到那个对的人。女孩总要经历一些渣男,才能识别那些拙劣的泡妞手段、开场白和套路。见多了也才会知道,在一段感情里,不是所有的女生都是受害者。后来才会明白,渣男恶女一样多,只是男生不会多说而已。 对于内向的季一来说,现在的月珠只是一个突然来的小妹妹,又爱哭,又爱闹。她说什么,他顺着就好了。 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的月珠,当然明白双方一见倾心的这种事,不适合她和季一。 想起季一说过他小时候,相信世界上有神仙。 心上一计的月珠,装蒜道:“季一季一,我就说实话吧!你之前是没见过我,我也不是温市的人,我来自四川。” 小学就已经获得奥数奖的季一,虽然很聪明,但是不知道她到底要说啥,眉头轻轻拧着,疑惑道:“你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看见上套的小绵羊,得意的月珠神秘一笑:“我说我会预言,你信吗?” 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季一严肃道:“这话可不能乱讲。” 温市的人大都数都做生意,季一的爸爸妈妈也是,从小就信神明。胡言乱语,是比较忌讳的。 就知道他不会容易相信,不过她就是会预言的啊! 月珠拉住他的手:“虽然我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但我的的确确是会的,因为你是我以后的另一半,所以我提前,背着父母偷偷的来看你了。” 青天白日下,季一很惊奇。明明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行为如此怪异。 哼!就知道你会这样。 月珠扔下重磅消息:“我知道你所有近亲的名字,知道你的生日,你父母你爷爷奶奶的生日。” 不信的季一把她说的全都问了一遍,结果都是正确的。 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的季一,蹲下身子坐在草地上,手托着腮帮走神。他的亲戚名字,他都没有这个陌生女孩记得清。 月珠寻思了一下,在他旁边一起坐下:“季一小哥哥,你爸爸来电话没,最近他可能就要带你去国外了,我好舍不得你啊!” 九岁的女孩就想忽悠人了,这个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季一笑了,道:“小骗子挺厉害啊!还知道我的各种情况。不过这些事是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 他爸爸同他母亲分开过,就没有给季一打过电话。九岁的女孩说这个,根本就是骗人的。 季一还是季一,总是给她起外号。月珠假装严肃,生气的站了起来,微微低着头对他说道:“就快了,你的爸爸很快要给你妈妈打电话将你接走了。如果电话来了,说明我的话就是真的,我真的会预言。那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的话犹如天方夜谭,不过就一破小孩,点点头,他应了便是。 突然,他的手心多了一团东西。 耳边响起这个小女孩的声音:“季一,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我以后不能找你,你要记得给我发短信。” 从他跟她的讲述中,季一离开中国的时候,就是他初一,也就是他十三岁的时候。 想到他快要出国了,月珠趁着自己九岁,装作不知道男女有别的意思,再次扑向季一要抱抱。哪知她使得劲有点过,正在思考的季一有些没反应过来,便被她压倒了。 做错事的月珠有些红着脸,她不像温市的女孩子,个个苗条,现在的她不是很瘦。 已经拒绝过很多次她了,还是不听话。季一有些生气,但是她可怜巴巴地样子令人有些心疼。 季一面冷,声音却放柔下来:“先起来再说。” 月珠佯装着不小心的样子,一边起来一边委屈巴巴道:“我腿站累了,都麻了。” 季一有些不知所粗:“那怎么办?” 月珠可怜道:“你背我回去喝点水吧!” 跟季一相处过很久的人都会知道,只要不要惹他生气,他都会很温柔和善。 月珠顺利爬上了他的背,暗暗自喜:这桥段怎么像手段百出的白骨精和一心向善的唐僧,中间还没有孙悟空的阻挡。 回到他外公外婆家,月珠喝了点茶水,看了下时间,她得马上走了。从温市到这,一来一回就得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要是回去的太晚,被小姑发现,以后就不能溜过来找他了。 舍不得走的月珠,考虑再三,还是让季一送她去了车站。下午的太阳很大,穿着裙子的月珠汗流浃背,额头上也渗透下水珠。 “去哪儿哩?” 热情的司机上来接了。 月珠坐在了上车口的位置上,司机关上门。她摇下车窗,冲季一傻笑道:“如果我说的成真了,你要记得联系我。” 季一点点头。 司机开着有月珠的面包车,消失在斑马路上。 正在晃神之际,跟季一要好的大舅家表弟,走过来了,嘴上挂着彩,头发也乱糟糟脏兮兮的。 “又被欺负了?”季一有些生气,上次跟那个人交过手,那个小子个头大力气大,他没有打赢。这已经很生气了,欺负他季一表弟上瘾了是不! 气头上的季一,吸一口气,在某家后屋檐下,拿了一根一大一小的棍子,带着表弟回家。 欺负他表弟的孩子跟他一样大,争强霸道,还耍无奈,冒火的季一决定这一次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林家驹站在田坎上正捉虫,准备拿来玩。一阵闷痛从后脑勺传来,他转头看见季一黑着脸,紧紧捏着一根棍子过来了。 那眼神要把他打死一般,林家驹吓得哆嗦了一下,看了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赶紧爬起来,大步迈开准备跑回家。只可惜没看路摔在了田里,再抬头,脸上已经粘了许多泥土。 一心想给林家驹一个教训的季一,噌的一下就跑到了林家驹的旁边,狠狠地朝林家驹打去。害怕哆嗦的林家驹闭上了眼睛,一声闷棍下来,倒是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只是田土陷下去了一部分,看着可怕惊人。 “你以后要是再欺负我的表弟,我就不会这么放过你了。”季一居高临下,蹲下看着趴在田里的林家驹,一边狠厉威胁着他。 被吓坏的林家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敢他。 季一带着表弟又离开了。 “表哥,我还以为你会打下去呢!你刚才的样子把他吓坏了。”胡宇天崇拜的看着季一,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吃过亏的季一笑笑:“我才不会那么笨呢!上次小胖明明输了钱,却赖账跟我打,我被他的又臭又脏的指甲划破了脸,只是因为他哭,我外婆就给他输的钱的好几倍做补贴,这次我可不会那么傻了!” 胡宇天看看四周,没有人,原来他表哥还注意了这些。 季一认识了月珠,但跟未来的不一样。 那个暑假,季一还是去了国外。 军训刚结束的同学们,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把迷彩帽扔向高空中大笑着,不过,我却没有,我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是文绉绉的来句诗吗?好像不合时宜。 有一种孤独向我袭来,让我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避开这个世界的光;而另一方面,我又爱着这个喧嚣的新世界,有一颗雀跃的心想要尝试,却又不知自己的方向在哪。是自己太不合群吗?我不得不反省自己了。 对面宿舍的门开了,高跟鞋的那种独特的声音在走廊上响着,是萧潇。她要干什么去? 轻轻打开房门,我静静地看着萧潇的背影,她嘴里哼着悠扬的小调,抱着吉他不知道要去哪儿。鬼使神差的我跟了上去,跟着萧潇出了校园们,走过了不知几条街,几个红路灯。我不知道这在别人的眼里会不会很滑稽,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跟着她。 天已经黑了,外面的所有店铺都开起了彩灯。 萧潇走到一家餐厅,走了进去,里面的服务员好像早就认识她般,走上来说什么,领着萧潇就往前去了。我快速的跟了上去,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需要跑过去,到了店门口的时候,我站在门口气喘吁吁,贴心的店员为我打开了厚重的玻璃门,在店员诧异的目光中我急冲冲地跑了进去,却看见,那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萧潇低着头,似有似无的看着吉他,手指尖拨着吉他的弦,嘴里也唱着,身体也随着音乐轻轻动着。 她长长的头发垂在她的耳旁,垂在她瘦削的肩上。 她把自己活的真好啊!我在心里欣赏着她。看看自己,不高挑的身材,不迷人的脸蛋,不会唱歌不会跳舞,除了书还是书。好想好想改变自己。 这样的萧潇,我第一次见,心里突然有一个强烈的欲望,我要和她成为朋友,成为很好的朋友。 “小姐,需要我帮你服务些什么吗?” “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店员重复着问我,我听见了,可是却忘记了回答他。心里只是想,还以为她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呢? “小姐?” “哦,帮我来一杯原味奶茶吧!”我回过神来回复着店员。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没有奶茶,只有咖啡。”店员微笑着解释。 我便随便点了一杯咖啡,默默地喝着,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听着萧潇唱歌。 “味道怎么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潇走到了我的面前问着我说。 “还……还好。”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明显,我的跟踪让萧潇发现了。萧潇也笑了起来,向一个店员招了招手,那个店员就跑了去吧台,萧潇又坐在我的旁边,问:“你跟着我干嘛?”声音柔柔的,非常好听。 “想和你做朋友。”我放下手中的咖啡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着。 “为什么?”萧潇听了有一秒的发愣,似乎很疑惑,她似乎没有和对面的这个姑娘见过吧! “我早就认识你了,是通过别人认识的。”我知道萧潇内心的疑问,回答了她的疑问,却没有回答萧潇的问题,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喜欢萧潇。 “给你讲一个故……”我还没有说完,店员就给萧潇送来了咖啡,并说:“萧潇慢用。” “你刚刚想要讲什么故事?” “你是这里的常客?”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萧潇,我都看着对方笑了起来。只不过,她是优雅地笑着,而我是傻傻地笑着。 我说:“你先回答,我的故事可能会长一点。” “嗯,好。”萧潇毫不推脱,就说:“因为我经常来这里兼职,所以他们都认识我。” “真好,我都还不能独立。”我叹了一口气。 “你的故事呢?”萧潇转移话题问着。 “故事。嘿嘿,故事就是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妈妈还不知道我来了这里呢!”我轻松地笑着说着。 萧潇没有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一个晚上,我们谈了很久很久,就像是相见恨晚一样,我终于要到了我想要的,成为了朋友。可是,我觉得还不够,我想要她成为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我也会把她当成我生命中的重要的人对待着,这样,我相信,我也会成为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 知己 后来,我们一起回到宿舍,等待着明晚的入班班会。因为军训的时候,只是分了方队,班上的同学并没有互相在一起,也没有见过。 ※ 第一次班会 依旧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清晰而又模糊。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陆华,来自……” 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见陆华的声音——他竞选班干部时候的演讲。他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让我不由得关注起他来,不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任何一个动作。 而在萧潇的眼里,长的帅会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因为总有一句话说美男总多情,她的表哥长的也很帅,花心的要死,换女友就真的像换衣服一样快,对女生似乎来者不拒,还经常在她这个同龄人表妹这里炫耀。 就这样,萧潇似乎从此对长的好看的男生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疏离。他演讲的时候,她玩着自己的指甲,并有多看几眼这个容貌英俊的陆华。 而我却一直关注着他。他演讲的时候,会低着头,眼睛看着手指点着讲台,好像在与什么作斗争般,不敢直视同学们的眼睛。有点青涩,还有点点怯意的陆华。看着他的样子,想着,他比自己勇敢多了,我都没有胆子敢去台上演讲拉票。 而在萧潇的世界中,这样的男孩,7似乎并不为奇。萧潇朝我笑了笑,我也回应着。 而台上的陆华,过了一会儿,他抬起了头,眼睛里散发着原来没有的自信,演讲的越来越好,仿佛刚才的那个演讲的人不是他,而现在站在台上的他,是另一个陆华,言辞流利,风华绝代。他仿佛是觉得他自己应该好好做一件事了,淡漠中带着激昂,同学们听了很有感觉,仿佛是另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萧潇坐在下面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看陆华,但好像他的演讲,她还是满心的不好奇不在乎。这样的人她应该是司空见惯了吧,不值得她好奇。 我看着萧潇,打心眼里佩服,我什么时候才能如此的淡定呢? 当然没有意外的是,他竞选成功了,第一,长的帅,个子高;第二,声音好听;第三,文艺青年一枚;第四,愤青。 这是下面丝丝窃语的结论,可能因为如今真的是看脸的世界,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特别的好。 在这高颜值的班里,校园生活也就这样开始了。 “我与他讲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一直想要回忆起,陆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也许是记得太多了吧! 人总是慢慢成长的,在这青涩的年华里,谁都有过青涩的曾经。就像他,初见时,他的那份模样,虽然总是没有电影中主角那般耀目,却总是让人挥之不去,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就算当初没有关注,可在我的世界里,这个场景不曾遗忘,留在我记忆的长河里,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 ※ “我好想学化妆啊!”坐在床上的小茹突然坐起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你学啊!”李静回答了她一句。 “可是向谁学呢?你们觉得萧潇会教我不?”小茹好像特别想学的样子,萧潇化妆画的最好,应该是想要向她学的。 “会的,我陪你去找她吧!”通过这么长的时间和萧潇相处,我自然知道她的为人并不是韩笑儿口中的那么差。反倒是我特别喜欢的人的模样——勇于活出自己,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的人,关键她还是那么的潇洒讲义气。 ※ “画眉最简单是两端末处轻点,中间稍重一点,突出立体感。” 萧潇好像把坐在凳子上的小茹当作一个艺术品一样,一边专注地画着,一边精细地讲解着。 一旁的韩笑儿也看着,认真的眼神泄露了她也想学的内心。 人总是很奇怪,口上说不好不需要,可是仍然希望自己也能够有这样的东西。 ※ “你们宿舍的人对你好么?” 我问着萧潇,只希望她的处境能够好点。 “好啊!特别可爱,让我的生活很有趣。”她轻松的回答着。 “你……”我知道韩笑儿是一个怎样的人,和她相处好像不太容易,还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蔡妍。 她仿佛知道我在担心她一样,看着我说:“不用担心也不用在意,这都是很正常的事,而且这都是小事,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的。而且,她们真的很有趣啊!” 我看着她笑着,真像是特别乐观的人。可是这样不会累吗? “以后慢慢就好了。”她仿佛真的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知道我在想什么,还回答了我。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她,羡慕她能够看的如此透彻,也很庆幸我能够有这样的朋友。 有时候,月珠开始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穿梭在一个个世界当中。 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她根本不会真正的爱上一个人,即便有所不舍,最终也会忘记。 季一并没有成为她的忠诚者之一。 师父一定没有想到,如今的这个世界里,她是可以控制的。 于是她重新选择了一个人生。 在这里认识了新的朋友。 “请给我来几块冰。” 欧式酒店大堂里,一身红色裙子的萧潇用手拨了拨碗里的水,又轻轻把水抖下。 男服务员疑惑着,但遵循着每一位顾客都是上帝的工作要求,他照做了。 “妈,的,夏婵,你要是不把你每月的工资给我,我有你好看的。” 前面不远的桌子旁,一位穿着脏兮兮的黑夹克衫的男子指着一位坐在椅子上小姐骂着。 那位小姐捂着脸怒视着他:“我自己生活费都没有,哪里有钱给你?” 夹克衫男子朝她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可不管,不给我,我就让你的爸妈,让你所有的亲戚都知道,她们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一个女儿。” 她仍旧捂着脸怒目瞪着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我没有做那些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周围的人都一脸好戏的看着两人,酒店服务员也不知所措。 萧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 刚刚的男服务员端着几块冰走了过来,放在了她的面前,他眼睛突然增大:“小姐你?……” 萧潇拿着空啤酒瓶开始砸起了冰块,待冰块碎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她将它倒进了之前要的一盆凉水里,又端着这盆加了冰的水向前走去。 身姿优雅,不紧不慢,红唇轻启:“请让开一下。” 穿着黑夹克衣衫的男子愈发的嚣张了,店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他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了一根熄灭了的名烟。突然,他重重地将烟吐了出去,不耐烦道:“快点把所有钱给我,不然我就告诉你妈去……啊……” 黑夹克衫男子突然站了起来,哆嗦着打了一个冷战,生气着一张脸往后过去一望。 “萧潇?你,你干什么……” 夏婵看着熟悉的姐妹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捂着脸低下了脑袋。 黑夹克衫男子有些生气,重复道:“萧潇你干什……” 那男子话还没有说完,看了看没有表情的萧潇,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声,想了想又离开了。 刚刚有些泼辣的萧潇旁若无人的坐下:“说吧!许木为什么这么对你。” 夏婵依旧低着头,捂着脸,声音像是蚊音,小的可怜:“他是我妈给我找的未婚夫,我们是同乡……” 说及此,萧潇已经明白了。她和夏婵一个宿舍,夏婵同另一个人谈恋爱怕是被许木知道了。 萧潇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跟你妈妈说清楚许木的为人。” 夏婵吸了一口气,摇摇头:“没办法的,他太会表现了,我妈不信,况且,同伟才刚刚离婚,许木却将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萧潇缄默了,不知该如何开口,要是在前两年,她还可以很轻松的替夏婵解决了这事,可是,什么都已经不同了。 世间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就是变化,因为它是千变万化的,不可猜也无可预料。 萧潇从卫生间出来,洗了洗手准备去找在酒店大堂等待的夏婵。 突然前路被两个男保安拦住,随后进来一位打扮的很阔绰的年轻太太,上下打量萧潇,眼神犀利:“你就是夏婵?” 看着打扮,她又叫着夏婵。萧潇将她的来路猜了个大概,转过身退回到了洗手台旁,像是不经意的摸了摸手机。 转过身来斜靠在洗手台旁,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她:“是夏婵又怎么样?” “怎么样?”那女人尖叫了起来。“你说我怎样?” 对于这种女人,萧潇摇摇头,用着一种看不起人的眼神对着她,事不关己的问:“是啊,你要怎么样啊?” 看到她这副样子,那女人更加激动了:“我劝你,乖乖的离开同伟,否则后果自负。” 萧潇摇摇头,看了看天花板:“什么样的后果啊!你既然已经跟他离了婚,我跟他在一起也算是名正言顺啊!谁让你要离婚了呢?” 眼前的女人,已经被萧潇的话气了个半死:“同伟不会真的跟我离婚的,一定是你搞的事,不然他不会这样。” 这女人越看越心烦,萧潇不打算跟她在这厕所耗下去。 “你这样让你现在的男朋友作何感想啊!念旧情不放吗?” 方同伟这位原妻,之前是搭上了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准备离婚跟真爱在一起,看现在这架势,怕是快黄了。 “是,我放不下同伟,请你离开,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见萧潇软硬不吃,这女人就装起了可怜,晓之以理道:“你是一名大学生,有还没有毕业,同伟与你年龄相差较大,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倘若你同学知道了,你还会有什么脸面啊!” 萧潇脸上没了表情,脱口道:“我对他,日月可鉴。” 又向她微微一笑:“我不会放弃的。” 原来的方太太,现在的林芳小姐被她气了个半死,举起手来就想要打她。 萧潇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扯了过来,收起来了自己的玩心,眼神略带冷意,恶狠狠的勾起唇角:“我已经录了音,你要是再敢来找我麻烦,我可以让你连现在的男朋友也没有。” 那女人挣扎了一下,萧潇的手使劲了一下,惊得她连连尖叫,刚想叫人进来,却被萧潇的眼神震慑住了。 那双眼睛简直就是已经疯了的人才该有的神色和狠劲。 如同黑夜暗寂恐怖的声音传在了林芳的耳朵里:“不信你试试!” 像是被下破了胆,林芳不敢在动。 萧潇将她的手往后一扔,她往后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又急急地走到门口叫上两个保镖离去。 萧潇咧嘴一笑,又重新洗了个手,甩了甩手中的水,面带微笑的向酒店大堂走去。 刚走到门口,萧潇顿住了,呆若木鸡,整个人傻掉了一般愣在那。 面前的男人,一身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只那一站,气场十足。 未曾开口一句,周围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光那容颜,就能够让人不自觉的跟随着他的目光。 萧潇僵硬的低下来了头,心底里升起来莫名的心酸感,眼眶也不禁的一热,泪水便开始止不住的打转,低落在了名贵的冰凉的大理石上。 一身黑色西装的陆华走了过去。 他的动作惊到了夏婵。 夏婵像是有所悟,立马冲到了萧潇的面前。 “萧潇,没事的没事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来洗手间……早知道……” 夏婵温柔的替她抹了抹泪水,一直安慰着她。 萧潇也用手擦了擦泪水。 一直低着头的萧潇,眼底里出现了一双质地高贵的皮鞋,接着又是如同天神修过的一般完美的手,那只手里有着干净的纸巾。 “这些年,你就是这样过来的吗?”这声音如同来自深海一样,模糊又动听。 她的身体就像是被不知名的东西给绊住了一般,难受的不能动,只能麻木着。 她心里的酸涩更甚了,看着那只手,萧潇僵硬的想要去接住那张纸巾。 第二百五十七章 熟悉 可是还没有拿到手里,拿着它的人却已经放手,任它飘落到了地上。 萧潇惊讶的抬了抬头,可是那人已经转身,不紧不慢的离开。 她想追,却觉得自己没有可以追的理由,心里难受的紧。 夏婵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不起,没来得及告诉你,陆华回来了。” 萧潇无言的摇摇头,甩开夏婵的手冲了出去。 夏婵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她,又像是明白了什么,她也跟着跑了出去。 夏婵跑到了陆华的车前拦住,着急低腰道:“陆华,萧潇不见了!” 车里的陆华眼睛一闭,头向后一靠:“与我无关。” 司机抱歉的看了眼她,示意她让开。 夏婵捏了捏手心,又四处望了望,并没有萧潇的影子。 这世间最难过的事,莫过于你刚刚明白了爱情,爱情却离你而去。 这林子里的一颗石楠树旁,萧潇使劲哭着,又自己擦着眼泪,边哭边道:“你看你,演技已经这么好了,不该高兴吗?” 想到那张脸,她气得抓了抓石楠花:“你真是没用,这么容易掉眼泪。没用,没用……” 她觉得站着哭没用,索性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嚎啕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萧潇依旧有些小抽泣,摸了摸面前的石楠树:“对我好的只有你这一颗树了。” 她眨眨眼睛,对着石楠树说道:“你在让我坚强对不对,好,我坚强。” 晚间,夏婵望着窗口,神情担心。 “你俩感情真好,也不枉费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宿舍的王婧有些羡慕看着夏婵。 夏婵低低头:“是啊,我和她从小学就开始同校了,我们一直是好姐妹。” “难怪那么担心她呢!”另一个舍友于润之附和了一句。 突然,门锁动了。 萧潇一打开宿舍门就愣住了,因为宿舍四个人都在看着她。 夏婵走上前来:“没事吧。” 独自疯狂过的萧潇恢复了平常,轻巧的笑笑:“没事。” 王婧看着这尴尬的场面,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自嘲道:“你们说,我喜欢的那个学长,我和他还有可能在一起吗?该怎么追啊?能追到吗?” 于润之疑惑了起来:“哪一个啊!学生会主席吗?” 王婧点点头。 说到怎样追自己喜欢的人,心不在焉的夏婵倒是打起了心思。 主动问道:“萧潇,你有何办法,帮帮小婧。” 萧潇顿了一下,认真说到:“只要你用心,就没有追不到的人。” 只记得,那是一个秋日。 别人家的院子早已经花落叶飞,可是在萧家的别墅旁,依旧是花红柳绿,桂花的香气尤其弥漫。 “团团,一会儿哥哥来了,要好好跟他玩,不许耍小性子。” 萧父对着自己顽皮的女儿说着。 不足七岁的萧潇坐在腿够不到地的红木椅上,晃着小腿点点头。 吱呀。 门开了,袁叔带着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小哥哥出现在了萧潇面前。 萧潇麻利的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他面前,咧嘴一笑:“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了。” 年仅十二岁的陆华小小的沉默了一下,看着她点点头。 萧父哈哈一笑,觉得两个小鬼头在一块刚刚好,让妻子周玉带这俩个孩子去看给陆华准备的房间。 走到一半,萧潇挡住了周玉的路,说要自己带小哥哥去。 年轻的周太太点点头,没有说太多的话就下去了。 一时间,楼梯里的俩人大眼瞪小眼。 刚到别人家的陆华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沉默的性子让他并不开口说话。 “你就是那个刚落马的皇太子?” 萧潇仔仔细细的看了会他,开口说了话。 陆华的鼻息重了一点,低下头来没有看她,微微扭了扭头。 看到好看的小哥哥并不想理睬自己,萧潇只觉得自己受了挫,一把拉起小陆华往上走去。 比萧潇大五岁的陆华有点小意外,这个妹妹的力气真大。 “怎么样,床不错吧!” 萧潇自己跳在了床上打起了滚,嘴中还嘟囔了起来:“爸爸都没有给我这么舒服的床呢!” 小陆华看了看她,又望了望房间的其他布置。抬步向书桌走去,不紧不慢的打开书包,拿出一本书,一支笔,开始安静的学习了起来。 只顾自己滚床的萧潇发现不对劲了,皱着眉看着低头学习的人。 她没有脱鞋就踩上床,向小陆华的那旁走去。刚刚不觉得他有多高,只是现在他坐着跟她站着一样高。 “喂,你有没有礼貌啊?” 萧潇有点生气,第一次有人漠视自己。 “走开。” 这是小陆华第一次对萧潇说话。 语气中有着孤傲和执着,刚刚萧潇的打趣已经让他不喜欢她。 萧潇哼了一声,转头看他的书,书上密密麻麻的字母,自己全看不懂。 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心虚了一下,不适应的离开了他的房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翻开书本看起来了英文书。 嘴中念念道:“他看的一定不是不是英文,不然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萧父听妻子说了情况,安慰了一下她,就自己来看两个孩子。 这两个毛孩子都没有关门,各自乖乖的看着书。看着萧潇认真的劲,萧父欣慰的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古有东山再起一说,他且得不放过每一个机会。 萧家对孩子的教育尤为看中,所以任是萧潇顽皮,那也不得不学。 萧潇聪慧,不足七岁,将英语学的个七七八八,与外友交流,也无问题。看见陆华手中那本自己全部识不得的书,她觉得自己要被比过了,开始有些不开心起来。 萧父在客厅里宣布了一件喜事:“小华真棒,全市第一名。” 萧潇的继母周玉拿出了自己备好的礼物给了陆华。 沉默寡言的陆华客气的微微鞠躬:“谢谢叔叔阿姨。” 萧父摸了摸他的头,周玉陪着萧父一起笑。 有些狼狈的萧潇拿着自己的试卷,站在门口嗤笑了一声,嘴里念念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父见着自己的女孩,顿时严肃了起来:“你怎么回事,身上怎么又那么脏,还有考试是不是又没考好了。” 被自己父亲第一次遗忘的萧潇鼻头酸涩了起来,倔强的性子让她没有流下眼泪,气冲冲的跑去了自己的房间。 萧父见萧潇这样,有些生气的道:“别管她,不争气的孩子。” 旁边的周玉替他抚了抚背,温柔的道:“我上去看看。” 萧父没有说话,陆华礼貌的道谢了萧父之后,也回去了房间。 在安静的房间里,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让萧潇烦躁,索性拿起闹钟就向地上砸去。 “我们的小萧潇怎么了?要开开心心的哦。” 周玉耐着性子哄起了她。 萧潇对着突然改性的继母周玉疑惑了起来。 周玉对着她的小眼神并不意外,弯下腰来摸了摸她的头:“萧潇不要生气,你爸爸只是想让你好好学习而已。” 孩子就是孩子,萧潇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周玉拍了拍她的小手:“阿姨入了你家两年了,还没有听过你叫我一声妈妈呢!不过没事,阿姨只会有你这一个孩子,只疼你一个。” 萧潇只觉得惊悚,这女人跟她刚来萧家别墅时不一样了。 萧潇就像是找到去爸爸那撒娇的理由,麻溜的下床向萧父跑去:“爸爸,周姨说以后只会有我一个孩子……” 萧父也惊奇了起来,萧潇的眼里露出了得意。 周玉并不惊慌,温温柔柔地说:“前两天,我去医院做了绝育。” 萧父放开萧潇的小手,上前抱住了周玉,后又拉起萧潇的小手,郑重的对萧潇说道:“潇潇,叫妈妈。” 年幼的萧潇往后退一步:“我有妈妈,我妈妈没有死。” 萧父听到这话又被气到了,指着萧潇就想骂,周玉忙说自己不在意,善解人意地让萧潇回了房间,自己留下来安慰着他。 萧潇跑回了自己房间,抱着自己亲生母亲的相框伤心的哭了起来。 陆华听着隔壁的哭声,拿起了纸巾,慢吞吞地走到了她的房间。 萧潇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走开,谁让你来我房间的。” 自从第一次见面便不愉快后,萧潇就没有同陆华讲过话,两人每天都由同一个司机接送,同坐一辆轿车,但互相都是看不过对方,不同讲一句话。 陆华并不理睬她的不礼貌,走近她,把纸巾丢在她的脸上,不屑的一笑:“你就只会哭,只会胡闹。” 萧潇本来就不开心,听到他这样说更加生气了。 从床上爬起来,抓起他的手就重重的咬了起来。 并不是大人的陆华,一声不吭地让着她咬,不在意的来了句:“你就这点招数吗……” ‘招数’二字,曾很长一段时间刻在萧潇的脑海里。 比如经常在去学校的半路上,嚷着要吃手抓饼,粗鲁地催促陆华去买,待他下车之后,威胁司机开车,将他丢在了闹市里。 又比如殷勤地做个小大人帮大家盛饭,在他的米饭里撒一层盐,然后又盖上一层米饭,待他脸色微变时得意地朝他挑眉弄眼。 可是,在学校的风云榜上,他永远是第一,无迟到无旷课,是三好学生的标准再标准。任萧潇百变招数,他也风轻云淡,没有太多的表情。 又是一日晚饭,萧潇照常做小大人帮大家盛饭。 继母周玉朝着萧父温柔一笑:“南怀哥,我们的女儿真孝顺懂事。” 萧南怀点点头,欣慰地一笑:“倒是比前两年好多了。” 想到近两年来陆华的习惯,又提高声音加上了一句:“萧潇啊!帮你陆华哥哥倒一碗开水。” 萧潇每到众人吃饭时,总要给陆华在饭上撒盐,又盖上一层。总吃太多的盐,哪里让人受得了,小小年轻便不言于色的陆华便称自己喜欢清淡的口味,好养生,每次和大家一起吃饭便将菜涮过清水后再吃。 萧南怀只当是陆华原来在家的习惯,周玉倒是心细瞧了出来。 面对萧父又让萧潇帮自己,陆华赶紧站了起来,忙说:“妹妹小,开水很危险,我还是自己来吧。” 在厨房的萧潇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哥哥说的哪里话,倒杯水嘛,还是不难。” 萧父见两个人终于话多了起来,笑笑道:“小华去看看那丫头,别真烫伤了。” 十四岁的陆华点点头,走了进去。来萧家已经两年之久,他同萧潇的关系一直处不好,如果能回到原来,想到这,陆华便轻轻一笑。 刚刚走进厨房,便见萧潇站在凳子上拿着大水壶往碗里倒着水。 见他进来,萧潇张狂得意的笑笑:“本小姐给你倒水,你倒是荣幸了。” 陆华轻轻哧一声:“多谢。” 见他笑,萧潇便不开心了:“笑什么笑。” 又是重重的将水壶落在大理石案板上。 陆华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些严肃起来,往前走去。 萧潇从未见过他这种模样,以为他要怎么样,急忙要从凳子上下来,可是借力错了,按翻了热水壶。 一时间,她已经感受到了澎湃的水热气向自己袭来,还有自己即将要天旋地转的事实。 “哇……” 九岁的萧潇急的哭了。 女儿的哭声,惊动了在餐厅里的萧南怀和周玉。 他们走到厨房,便看见被陆华抱在怀里的,一脸泪痕的萧潇。 陆华蹲在地上不吭气。 见到自己的父亲,小萧潇挣脱出了陆华的怀抱,扑向了自己的父亲:“爸爸……陆华坏……陆华吓我……” 她哭的是断断续续,有点儿伤心欲绝的味道。 “我被烫到了,痛……” 听到女儿被烫到,萧父赶紧检查了她一番,见只是手臂红了一点,便放心了下来,叹一口气,抱着萧潇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周玉没有说话,看了看陆华的脊背,湿了一大片,还冒着滚滚热气,她连忙叫了家医给他治疗。 被爸爸抱在床上喂过饭的萧潇甜甜一笑:今天爸爸没有理他呢! 房间门‘嘭咚’一声惊吓到了萧潇,打断了她的内心幸福感。 “萧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坏心眼的,简直跟你妈一个样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 陆华 萧南怀黑着脸站在床前盯着萧潇,胸口起起伏伏,仿佛被气的不轻,眼睛里迸发着怒气。 萧父这副样子,萧潇在他跟她妈妈离婚时出现过,小萧潇慢慢爬起来,颤抖地撒娇道:“爸爸……” 想要向往常一样被自己的爸爸抱一下。 萧南怀见小萧潇又这样,以为她又想要撒泼卖浑圆过去,便将她的手甩开了去。 又好像气不过,俯身翻过萧潇的小身体,就开始打起了她的屁股,边打边说:“让你学坏,让你学坏……” 萧潇嚎啕大哭,没有反抗。 陆华听到这惨烈的哭声便冲上了二楼。 萧潇将头转在一方哭,萧父边打边骂。 陆华拦住萧南怀:“萧伯伯,你这是干什么。” 萧南怀见他上来,停了一下:“小华不要管,让我打,不然她不长记性,真是被我宠坏了。” 他又要打,陆华又拦。 因为用力,陆华发出嘶嘶地痛声,萧南怀停下,开始检查起来陆华的背部:“小华怎么样……” 只见陆华的背部大部分泛着深深地紫色,血肉模糊一片。只那一看,就觉得很疼,也不知道他怎么忍下来的。 萧父想想,又想要给萧潇一个教训,陆华再次拦住。 不能教训,萧南怀大声呵斥道:“还不起来看看,你将你的陆华哥的背害成了什么样子。” 萧潇心里一颤,不敢回头,抽抽搭搭地想着,她没有感觉到痛,原来是陆华被烫伤了。 见她这副样子,萧南怀用着恨铁不成钢地语气又骂道:“你尽是学你妈,成天不学好……” 萧潇听到爸爸又骂自己的妈妈,鼓起勇气转了身过来,揉揉眼睛:“我妈妈才不是……” 萧父更气了:“不是,那怎么会生出个你这样的女儿,你说说,你在你陆华哥饭里撒盐的事,干了多久了。亏我还高兴,以为你变性了。” 萧潇在饭里撒盐一事,自知理亏,只说道:“我不知道他被烫伤了……” 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让萧父怒火再次升起。 周玉走了进来,挡在了萧潇的前面,有些心疼道:“南怀哥,萧潇错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过错,我会好好教导她,你就别生气了。” 萧南怀别过了头去,不想看萧潇。 周玉对陆华微微一笑:“小华,对不起了,萧潇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别担心了,赶紧去医生那在处理处理,不然可要留疤了。” 听到这个,萧父也赶紧劝他。 陆华点点头:“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这事也怪我,我下次注意。” 说完便要下楼去,萧南怀想想也跟了上去。 见人都走了,周玉转过头温柔地摸了摸萧潇:“萧潇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难过了啊!这事我肯定好好跟你爸爸说说,让他跟你道歉。” 受到委屈,却只有继母来安慰自己,为自己着想,萧潇不争气地流起了泪来。 萧潇给陆华的饭里撒盐一事,萧南怀顺藤摸瓜调查了一番,一弄清楚,觉得是时候该治治萧潇了。 车上撕掉陆华作业,上学半路扔掉陆华,故意弄脏陆华衣服,抢陆华零花钱…… 想到这,萧父摇摇头,这怕是冤家才会有的吧!他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萧潇面对父亲那日失控,有了些抵触心里,没有像往日一样笑个不停,小小年纪慢慢稳重起来。 继母周玉刻意示好几年之久,萧潇渐渐不那么针对周玉了,只觉得最大的恶人便是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抢掉所有人的眼球,抢掉爸爸的关心的陆华。 她讨厌他,好像是很讨厌很讨厌的那一种。 不过像那种一眼就可以让人看出来是她做的事,她决定不做了。她要换战略了!! 变得有些沉默地萧潇让陆华心里头有些难受。 又到了上学的日子,萧潇和陆华还是坐同一辆车去上学。 萧潇一路都望着前方,陆华做在一旁。 经过闹市,陆华瞧见了以前每日她都要吃的手抓饼,主动问道:“要吃手抓饼吗?” 她几月都没有同他闹腾了,寒假也躲得远远地,出去旅行就回来过了一下年,后面又缠着继母周玉带自己去旅游了,一直到昨天才回来。 萧潇并不瞧他一眼,鼻孔也没有多余的气,有些他的风范,小小年纪便遮去了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吃。” 陆华更不是滋味了:“为什么?” 他的反问,倒是让萧潇转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不劳烦哥哥了,马上中考了,我想多点时间早读。” 与她对视,陆华先转过头去,她的眸子里的小九九,还有眼底里的笑,他没有忽略,只觉得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萧潇回过头又看着前方,陆华突然问她:“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萧潇有些不耐烦地闭了下眼又睁开:“几岁的时候。” 陆华自嘲:“这样看,你肯定是忘了。” 她不再说话,只觉得今天的陆华有点神经病的味道。 一时间,车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下车后,萧潇用着帅气的动作,拎着书包走去了教室。 刚走进教室门,就被人打笑了起来:“哟,萧潇,一个寒假不见变帅了不少。” 一位身材臃肿的小男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憨笑着。 萧潇将书包扔在了他旁边的桌子上,自己才慢慢走到了位子上,对着自己的胖子同桌说道:“胖子,你可别说,我这一趟出去,学了不少呢!” 胖子张玄愣了愣,听出了她的话中有话,年龄小,直接便开口问:“都学到了啥?” 萧潇并不说话,指了指饮水机。 胖子心领意会,二话不说帮她到起了水来。 “都学了啥,跟我说说呗。” 萧潇只顾喝水,没有理他。 胖子有点心急:“萧潇,萧大哥,你倒是说啊!” 萧潇翘起二郎腿,拍拍他的肩膀:“比如说――借刀杀人。” 胖子疑惑了:“你要杀谁,杀人可是犯法的。” 她觉得要被自己同桌蠢哭了,好笑道:“我的小弟哎!杀什么人啊!是整人……” 十四岁的陆华没有想到过,她会这么狠。 胸膛微微起伏下,他攥紧了自己的手。自父亲陷入昏睡,天之骄子的他一夜之间沦为笑柄,见尽了什么是世态炎凉。 “你就是传说的陆太子啊!也不怎么样嘛!哈哈!还不是寄养在萧家的一条狗……” 说完后又狂笑不止的这个人,十岁左右,背着书包,嘴上还有油腻未揩干净,样子是个正在上学的学生,他的身后跟了三个社会混混,叼着烟,眼里透着好笑。 陆华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他自己并不认识,也并无得罪之处。而他带了几人过来,在这个学校的小道里,明显就是截胡的。 “你是谁?” 陆华开口,嘴里有着天生高贵的气息。 此刻,他的眸子如一潭沉静的墨水,仿佛对别人毫不在意也无惧怕之心。 姜小军被他的一身气场给吓住了。不过一想到萧潇的委屈,自己还有表哥的撑腰,哪里要来怕他这个落难的太子。 十一岁的姜小军把书包扔到了地上,叫着身后同陆华一般大小的小混混:“打他,让他再嚣张。” 姜小军身后三人向陆华冲了过去,陆华将自己的书包搁在了绿篱上,向上迎了上去。 嘴角传来的痛意,没想到爸爸教给他的格斗,今天倒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姜小军在一旁发号施令,小混混三人见陆华是个练家子,也开始认真起来。 “你们三个都打不过一个吗?”姜小军看见三个人打一个,都没有将对方撂倒,有些生气了。 陆华狠狠又稳稳地喘着气,心下是愈发的镇静,看了眼姜小军,警告着:“你若是再不带他们走,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 姜小军听到这话,以为他是害怕了退缩了,更加来势了:“你以为我怕你吗?” 陆华心下一狠,快速地掠过小混混三人,单手将姜小军提了起来扔在了绿篱上,再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疼的他哇哇直叫。 三个小混混有些目瞪口呆,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一起冲了上去,陆华再将姜小军提起来,用他的身体去遮挡三人的攻击。 只感觉天旋地转的姜小军吓得嚎啕大哭。 一名小混混看见姜小军这样,怕回去不好交差,劝道:“你快将他放下来。” 陆华不理,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四散开来,他捏起姜小军的下颌骨,恶狠狠地说:“懦夫才找帮手,我在京武社,等着你来挑战。” 陆华更加粗鲁地将姜小军丢在了地上,天生高贵不可亵渎的气质看得姜小军一愣一愣地,甚至是忘记了哭。 陆华转过身,准备去初中部接萧潇。 三个小混混就想要后面偷袭,姜小军急忙说道:“不用了。” 他自己又爬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送我回家吧!” 这一事就这么告了一段落。 陆华嘴角带着伤出现了在了萧潇的面前。 “哟,这是跟谁打架了。” 萧潇一脸好玩地看着陆华。 陆华冷冷地一句:“你不是看见了吗?” 萧潇手一顿,又不在意地问了句:“看见什么……” 陆华第一次,没有再示好。坐在车上,累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没有瞥见她的衣角,他不会那么速战速决。 只是他想的没有错,他的麻烦都是她故意给的。日后,怕是没有安生日子了。 他很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事情会变成这样。 见他不再言语,萧潇偷偷望着他。他真的很帅,帅的很过分。 可是,为什么就那么令人讨厌呢? 想到这,萧潇故意踢了他一脚。 陆华并无反应。 再踢一脚。 他还是没有反应。 萧潇心中,一股气突然就上来了。 可是任她怎么踢,陆华就是不为所动,好像没有任何影响。 一直到萧家别墅。 萧潇推开他,自己跑在了前面,冲到了爸爸地面前:“爸爸,陆华跟别人打架了。” 萧南天面色变得更加严肃,没有理会萧潇,就去接客厅外的陆华。 “小华,怎么了?是谁?” 声音焦急,里面透着浓浓地关心。 跟在身后的萧潇鼻头一酸,心里头又是一涩,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的啊。 陆华的脸色有些缓解,微笑回答:“萧叔叔,我没事,是故意找我茬的人,不过我练过手,并未被别人欺负。” 萧父担心起来:“你来这里,原是没人知道的啊!唉,叔叔给你两个保安。” …… 夏婵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一点感情,她只是很好的在享受她现在的这个身份。说实话,做过这么多人,保护她的,萧潇还是头一个。 看着对面在回忆的萧潇,夏婵道:“你还记得他吗?” “不记得了。”萧潇道。 夏婵淡淡笑道:“我还没说是谁呢!” 萧潇沉默不语。 她虽然没说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说陆华最后为什么去了国外,更没有提及两人相见,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两个人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回到宿舍,夏婵躺在宿舍的床上,规划着日子,想着什么时候就回去,再不回去,父皇母后该担心了。 “要说咱们班的姑娘,还是萧潇最漂亮。”张某道。 周某:“那又怎么样,不过我觉得也一般吧!” 夏婵闭上眼睛,逐渐不去听这些毫无营养的话语,其中拈酸吃醋,实在是太难看了。 夏婵和萧潇选择了同样的选修课。 运气不好,那位老师过于负责,要是连着三次请假,就不给过,直接挂科。这让萧潇和夏婵直呼选择错了。 大学的选修课,怎可以不逃几堂课呢!这老师可真是的,一点都不照顾学生一下。 整个教室,约莫九十人。 老师走了进来,大家都自觉地的静静的,不说话,只有几个大胆的女学生发出丝丝咋舌:“我的天,我现在才觉得没选错课,这老师也太帅气了吧!” 萧潇和陆华坐着一动不动。 一旁的萧潇眯着眼睛,看着台上瞩目的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开始点名,点到谁谁就举手答到,不要给别人代达,我会听出来的,不要有侥幸,无论男女,被我发现给别人代答到,我就视为你这次没有来。” 嘶……真严格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念一 “萧潇?” “萧潇。” 陆华叫着她的名字,月珠看着旁边不为所动的萧潇,动了动她的肩膀,轻声道:“还是答个到吧!咱犯不着跟学分过不去。” 萧潇摇摇头,盯着陆华的身影看着。 陆华像是有所感应,往这边看了过来,淡淡的扫视而过,手下拿着钢笔在笔名录划上x。 萧潇挑眉,明明都已经看见她了,却还要这样,看来还是来者不善嘛! “陆老师果然是为师者典范,虽然我是您妹妹,但是你点我名,我没有站起来,你还是秉公处理,真是位好老师。萧潇在此答到。” 穿着深蓝色连衣裙的萧潇,微笑着站在偌大的教室中间,她那蔷薇似的娇笑,瞬间吸引了同学们的眼光。 周围发出丝丝的赞叹声。 陆华对于她的这波操作,丝毫不惊讶,眼底波澜不惊,微笑道:“坐下,上课了。” “现在继续点名。” 两个小时之后,萧潇一边收拾一边道:“我姐姐念一回来了。” 月珠顿了一下,这个念一,她听过她的故事。 ——人在年少的时候,简单美好的人和记忆一定要留下一些来哦。它会让你,以后无论走到哪里,结局都不会迷失方向,无论多么痛苦,终将乌云见月,觅得快乐。 又黑又胖的陈念一被班上的几个捣蛋鬼拦在了走廊上。 “胖子,你到底吃什么才长这么胖的,给我说说。”他们围观着她,说说笑笑。 陈念一觉得自己果然是丑的没法见人了呢。 她不理他们,打算绕过这些人。还没有人直接这样让她难堪过,鼻头有些酸涩,念一遮住自己的脸庞,怕让别人看见自己潸然泪下的模样。 可是他们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喂,胖子,问你呢。” 有人扯着她衣服的袖子,使劲的想要把她遮脸的手臂给晃下来。 她好想哭出声,忍不住的掉眼泪。想要落荒而逃,也被人强拉着继续做嘲讽寻开心的对象。 不由自主地深刻绝望。 “你们这些死渣渣,没教养的狗,爹妈生你们就是出来欺负女生的吗?小心报应以后娶不到媳妇......” 大手掌拉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呆到自己的身后。 陈念一孤立无援奄奄一息时,第一次,有人帮她说话。 他后面说了两个当时所有人都没有听懂的单词。陈念一刻在了心里,后来才知道是法文,垃圾,败类的意思。 眼泪不知怎的,像是开了闸的水,汪汪流下。模糊地看见他洁白的衬衣衣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动着。 他说完,周围顿时一片唏嘘之声,有打笑有惊讶…有不屑的起哄……不过他是和妍嫣哥哥一起来的,年龄比这里的学生大上个三四岁,个子又很高,体格一看也是经常运动的,被吼的人只是做声,但也作罢。 她听到了寒水哥叫他的外号--小鱼儿。 沈寒水和他陪着念一到了教室,沈寒水道:“小妹妹,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就反击,给那些人一个巴掌也不过分,就算告到老师那,你也是不理亏的,别这么老实让别人欺负了。” 听到沈寒水的语重心长,念一哽咽出声:“嗯。” 忘记了她自己怎么走到的教室,只记得他如大提琴的低沉儒雅声:“进去吧,不用理他们。” 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哭的念一,还是用比她肥大的校服遮着自己。回到课桌上就趴在桌子掉眼泪,另一只手悄悄在课桌里拿纸巾给自己抹泪。 那两节课,陈念一都没有听,一遍一遍回忆他那独特的温暖的声音。长大了才知道,那是浓浓的江浙口音。 妍嫣自己递来敷了冰水的湿纸,让她红红的眼睛逐渐变好,然后一如既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害怕社交将自己变成了文静内向的人,说话也小小声,连眼神都怕自己乱瞟会得罪别人。可是此刻,好像有多余的阳光漂浮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温暖的颤抖着,幸福着。 曾幻想着能加入妍嫣的大圈子,但在看到那个漂亮精致的如公主般的人时,陈念一还是退缩了。 众心捧月的江玥,有着高挑削瘦的个子,天真烂漫的笑容,说话像悠扬婉转的歌声一样动听。 他们在一起笑的很开心,每天上学和放学都是一起。幸好跟他们住的方向不一样,没人会注意她是否是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孤独着。 江玥是太阳下的蓝宝石,漂亮又闪耀;而她只是黑夜里的一撮泥巴,任何人都会忽视。 美好的人,无论男女都喜欢。妍嫣在看见江玥的时候,眼里都是她。念一的那束光,看见她也会微微一笑。 陈念一重新回到c市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的夏天。 这座城市还是一如既往地闷热,夏夜总是雨,空气湿度高。女生不用每天敷面膜,也能得到很好的保湿效果,皮肤白嫩白嫩的。它也一如既往的到处散发着栀子花的香味,有时很浓烈,有时只是一股远远的清香,从某个小区溢出,或者从路上随处可见的卖花小姐姐,小哥哥的木篮飘出…… 付妍嫣开店试营业的第二天,收到了陈念一订的捧花,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知道她回了c市,磨着她定要第二天过来尝尝手艺。 “念一,你到哪啦?都答应我了哎,你可不能反悔。” 几年不见的妍嫣,瞪着大眼睛看着墙,跺了跺脚,背靠在收银台上,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念一在挑空的二楼上接着电话,看着一楼那个淡金色爆卷及耳的可爱女孩,轻轻一笑:“我已经来了啊,你手艺太好了,害得我多吃了一些。” 像是心灵感应,付妍嫣抬头,楼上靠着木栏杆,有一位穿着法式白茉莉色的泡泡裙女子,微微有些卷的头发长至腰间,肤色白皙,细腻透红的脸上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深邃灵动。法式妆容自然而慵懒,优雅的红唇略带性感,眼角微扬看向妍嫣。 她用眼神告诉她,她就是是陈念一。 怎么会…… 怎么会是陈念一。她的变化让付妍嫣忘记了周围,呆滞在那。付母走过去拍了拍她,好笑的问她怎么回事,妍嫣才反应过来。 楼上女孩的眉目让妍嫣还是确定了,楼上那个漂亮女孩就是她曾经的同桌--陈念一,赶紧的蹭蹭跑上楼去。 妍嫣疑惑,震惊,不可置信的眼神,都在念一的预料之中。五年前,她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去,你是念一啊?我还是得确认一次,你是吗?” 妍嫣坐在念一的位置对面,直愣愣地看着她问。 “当时是啊!我以前总爱把自然卷拉的直直的,根本不适合自己,胖加上古怪就更丑了。”陈念一左手撑着下颚,俏皮回答。 妍嫣的变化不大,还是一张长不大的小圆脸,大眼睛配上淡金色的短卷,活脱脱地一个洋娃娃样。相比于五年前,只是鼻梁上多了一个圆圆的金色镜框,可爱中添了几分文艺气息。 妍嫣还是有些呆,念一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歪歪头撒娇道:“是我,陈念一,你的高中同桌。” 妍嫣二话不说伸手摸上了她的脸,她的鼻,她的下巴。念一也配合,由她蹂躏。 现在的陈念一,娴雅精致,漂亮自信,比江玥姐还漂亮了。她认为,这样的陈念一绝不需要再被照顾,妍嫣毫无顾忌就问道:“没有整的痕迹,陈念一,你瘦的锁骨下的肋骨都能看见了,这五年你经历了什么。” 这五年么? 陈念一想的却是那三年。在青春期来临后,从初中开始,她就开始往横着长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就连喝水都好像能长胖一样。 在初中和高中的毕业照中,她还能瞧见那个假笑起来眼睛都快没了的她。 初中因为是转学生,没有特别好的朋友,有一些,也没有联系了。付妍嫣是她三年高中同桌,一直联系到现在的朋友。 “不用说了,我能猜到,你一定是坚持不懈,百折不挠地学习和减肥了。” 妍嫣自嗨的本领还是那么高,念一点头。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成功啦!终于瘦了下来。” 念一轻轻地笑着,好似冬日里的暖阳一般,给人带来快乐。 那天,来妍嫣店里的人很多,她一家人都忙里忙外,也没有说太多,约定以后要常见面,妍嫣就忙于厨房调料去了。 念一会知道她开店的消息,是在他的朋友圈瞧见的。他是第一天就来了的,就在她现在的位置坐着。 翻着他的朋友圈,她又不自觉地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她当时胖的样子,如果没有妍嫣,就好像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别人问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胖。 时尚爱打扮的小姨会对她说:“你胖成这样,谁会喜欢你。你再看看冬子,天生一副美人胚子,整个人就像衣架子,穿什么适合什么。” 念一看着她带着大姨的女儿阿冬,高高兴兴地去市场,回来的阿冬表妹穿着漂亮的裙子,手里提着好几个购物袋。 她像个乞讨爱的人,泛着孤独和心酸,羡慕又可怜地忍不住问:“阿冬啊,小姨有给我买什么吗?” 阿冬像是想起什么:“小姨没有说,可能忘了你,不过你可以试试我的呀,下次她会想起你的啦。” 一个胖纸怎么能穿得上瘦子的小裙子呢?她只是看看,轻轻地摸摸,给阿冬说:“你穿起来一定好看。” 也许长得胖就没有被喜欢的资格吧。 最爱美的表哥说:“你如果瘦了,打扮打扮我就带你出去玩。” 初三的时候,看着表哥带着两位表妹,和一位表弟出去的时候,她只能装作不在意和腼腆,笑嘻嘻地目送她们开心的笑着去玩的背影。然后,一个人蹲在客厅里,默默地哭泣,从无声无息变成小声哭泣。大哭她是不敢的,被人听见了多没面子啊。 只有天知道她有多想追出去跟表哥说:你带上我吧!我也好想出去玩。 可是,她只能傻傻地笑,傻傻地说外面没什么好玩的,你不带我出去就算了!她才不在意呢。 喉咙怎么会有些咽不下气呢,鼻子为什么会止不住的发酸呢。 往事历历在目。 陈念一朝着天花板笑着,深吸一口空气,又不紧不慢地呼气。 什么都过去啦! “念一,你的变化好大,我都差点不认识你了。你这五年都不跟我见面,真是狠的不要不要的,恨死你了,也担心死你了。” 凌晨,念一穿着柔软的睡衣将自己摊在沙发上,看见妍嫣的微信消息就回了她。 “亲爱的妍嫣,对不起,虽然跟你说了我会消失一些时间,但没有想到一晃就是五年。谢谢你还当我是朋友。” 跟妍嫣断断续续地聊了半个小时。念一慵懒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小步走到阳台上,望着对面的那栋楼,眼神温柔,充满了繁星。他就住在对面的那栋楼里,十多年。 知道念一住的地方,妍嫣第三天就过来了。 “念念,你怎么不选择离你上班近点的地方,这里离地铁那么远,做公交多麻烦啊!还不能直达。”妍嫣替她操心起来。 念一递上自己煮好的咖啡与茶,自己也拿上一杯,神秘一笑道:“这里可是风水宝地,也挺安静的,晚上我睡的好。” 陈念一的变化很大,她现在的眼神和动作充满了自信和稳重,甚至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让付妍嫣已经联想不到那个曾经只会偷偷哭的女孩了,她朝念一转头不屑道:“切,故作神秘!” 又像是想起什么:“对了,我哥的发小也住这里。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好帮忙。” 早就知道李小磊住这里的念一点点头,真心诚意道:“谢谢你,妍嫣。” 挑食的妍嫣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念一就想着给她做爱心午餐,只可惜事与愿违。 “陈念一,你这做的是什么啊!” 红烧肉成了红汤肉,还有些糊,勉强能吃。可照烧鸡变成了锅巴鸡,放多了盐,叫人难以下咽。 好在几个素菜还不错。 “过来就是让我吃素不成。”妍嫣故意调侃道。 第二百六十章 那一低头 念一无辜的朝她眨眨眼睛:“我这几年,吃过肉的次数不上十次,皇上你理解一下嘛。” 说到这,妍嫣来了兴趣:“说说你怎么瘦下来的。”拿着一支笔当话筒,像一个记者采访起了陈念一。 陈念一爽朗而笑,倒是真的有点明星的样子:“我啊,管住嘴,迈开腿。嗯……随时吸腹收身,不跷二郎腿……” 妍嫣吃过午饭,下午的时候就回去了。为了保持自己皮肤最好的状态,除了平时做好防晒外,上午十点到五点的太阳,她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傍晚时,念一收拾了厨房的垃圾往楼下而去。 一俩张扬炫酷的幻蓝色跑车在香樟树下停下,走下来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傍晚的夜色柔软绵长,让他的衣裳泛着点点光色。他从夜色里过来,黑暗也挡不住他气质出尘。极挑脸型的圆寸发型下,有一双漠视众生的眼睛,夹杂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让人不敢靠近。 任何人打眼一看都会觉得,此人非凡夫俗子。他也如是所看,走在哪里,干什么事情,都是领航的人,且第一到达终点。 淡定娴雅的念一好似不经意地缓步前行,与他擦肩结缘。 他哼着悠扬的歌往楼上走去,从陈念一的身边经过时,熟练的绅士靠边。 在这夜色中,月光悄然而至,一丝温柔的清风轻快而过,掠起她的青丝微微飘动。 这一刻如童话世界一般温暖美好,在她心底里掀起阵阵涟漪。 擦肩而过后,陈念一停在原地,轻轻转身,看着他消失在她的眼睛里。 c市虽然是她的故乡,可是陈念一除了妍嫣,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陈念一听到妍嫣给自己准备了一个聚会,好让她尽快融入大集体,念一内心感动不已。 聚会的地点就在妍嫣店里,来的人大概有三十来个,很是热闹。 “需要什么,跟我说。” 妍嫣的哥哥沈寒水走了过来,公式般的微笑着。 看见这笑,陈念一也公式化的笑了笑说:“好。”心里却是一个大写的尬。 初回c市时,她拿着李小磊在朋友圈发的一张小区照片,询问了很多人,那个小区在哪里。 陈念一觉得,这个城市很大,小区那么多,怎么可能问得到呢?只是她觉得,这样拿着一张照片问,对于她自己来说很幸福很开心,以后也是一种很美的记忆。 这样做的感觉,像西瓜味一样甜。 可是,有时候命运就是很奇妙。 念一去了他在朋友圈推荐的一家美食店,吃完了便想着随口问问。询问了店员,店员对这个小区脱口而出,让念一惊讶了一把,她多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c市小区那么多,你还能认得出来?” 那店员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跟她讲:“这小区的墙壁很特别,你看这里……我朋友就住在那里。” 有点小怀疑,有点小开心,说不定真是店员说的那里。 走的时候,念一忍不住问他道:“能告诉我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吗?” 那店员讲道:“李小磊。” 念一楞了一秒钟,点点头:“哦……” 店员没有看明白,问道:“怎么了?” 有些开心的念一摇摇头:“没……谢谢……” 那个店员是妍嫣的哥哥沈寒水,那个店其实就是妍嫣现在开的店,只是那个时间段妍嫣刚好不在而已。 听说沈寒水被他媳妇养的幸福肥,胖了不少。五年的时光,陈念一没有认出沈寒水,沈寒水也没有认出陈念一。 “我们都叫他小鱼儿,鱼儿今天本来今天是要来参加开业的,可是因为有事,出差了,下周二会过来。” 沈寒水这样说,看来已经反应过来了她在朋友圈盗图的来源处。眼里的笑容不言而喻,不知道他猜到了几分,看得念一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对于她这个陌生人,沈寒水说的隐晦又主动透露兄弟行踪,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探他了。 念一点点头,公式化的微笑:“我周二刚好出差,就不过来了。” 好巧不巧的是,妍嫣蹦了过来:“哥,难道你认出了念一?” 这下,轮到沈寒水疑惑了。他妹妹的所有朋友,他没有不认识的,怎么这个没见过。 陈念一还是公式化的笑着,开口讲道:“谢谢寒水哥当年对我的照顾。” 沈寒水还是没有想起来。 妍嫣笑的快没了眼睛:“我的高中同桌,念一啊,怎么样,现在变得是不是特别漂亮了。” 沈寒水对于她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好意思道:“现在很漂亮,不过以前记不太清楚了……” 念一摸了摸自己的小卷发,稍稍俏皮道:“没事,但是我记得你哦!只是上次没有认出你来。” 沈寒水突然想起什么,眼里又升起意味不明的眼神,本来想问念一些什么,江玥的到来让他没有继续再问。 “寒水,妍嫣,有新朋友也不介绍一下。”江玥右手举着红酒杯,微笑问道。 短短的几个字被她说的极为好听,像是稍微的抑扬顿挫,恰到好处。这是一种长时间的状态美,融入了她的生活一般。 “小玥玥,你一定猜不出来,她是念一吧。” 妍嫣献宝似的推出念一。 念一只能笑笑,伸出手向江玥道:“你好。” 从江玥眼神里,陈念一知道她已经不记得她是谁。可能妍嫣在江玥面前念叨的多了点,对于陈念一的过去还是很了解的。 “你好,经常听妍嫣提起你。” 五年的时间,江玥已经成为了柔弱且强的boss,动作温和,眼神露着锋利。右手拿着红酒,左手拿着一只极细地香烟。 看到江玥和沈妍嫣都跟着一漂亮女生说话,一直对江玥表示友好的宋小茹凑了上去。她右手搭上陈念一的肩膀,感慨道:“你居然是陈念一,那个大胖子陈念一,哪儿整的容,给姐说说我也去。” 她的声音很大,整个二楼都能听见,同学们都被吸引了过来。 江玥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右手夹着香烟托着左手肘,轻轻晃着酒杯,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陈念一对于宋小茹的肢体接触是拒绝的,她拉下宋小茹的手臂,看着同学们好奇的眼神笑着道:“没整容,管住嘴迈开腿,我就是瘦了,你这么漂亮整什么容啊,可别介。” 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想要刁难你,你只要死命的夸奖他,就会让他不好意思再刁难你。陈念一向用夸奖别人来缓和气氛。 只是宋小茹不同,在高中时候,陈念一只是她的陪衬,她向来发泄的对象。如今巧舌如簧,看着同学们像是窃窃私语笑话她宋小茹一般,一股气顿时上来,转身就想给陈念一个巴掌。 都已经是陈年人了,谁都没想到宋小茹会有这一出。 还好陈念一为了减肥,大学体育课选了跆拳道,还特地向老师深学过。 宋小茹发脾气发的猝不及防,陈念一的快速反应看呆了吃瓜众人。 宋小茹的右手被陈念一抓的生疼生疼的,左手却不敢有任何动作,但仍然想要找回一点场子:“你这个贱人,整容了就是整容了,能不能像江玥姐一样坦荡承认。” ...... 陈念一看明白了,刚刚江玥眼神的意味。出生是不能选择的,宋小茹有她爸爸作为后盾,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见谁都不客气,估计这样就养成了说话说错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她。 宋小茹唯独对江玥,还有江玥的朋友很客气讨好,只是怕是每次使得劲道方向都不对。 被提及的江玥叹了一口气:“宋小茹,我整容怎么了,我乐意啊!” 这里的人的出生只有江玥能匹及,只是江父经常要她对宋小茹宽容点,但是宋小茹实在是太讨厌了,怎么做也把她的智商救不下来。 陈念一看着她闪过一丝冷漠,稍微用劲后又松开。念一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拿起一杯红酒从宋小茹的头上倒了下去,面无表情道:“我就是贱人。” 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亏的宋小茹,红了眼睛,就要哭出声来。她跑了出去,撂下一句话:“陈念一,你个死胖子,你给我等着。” 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失优雅,听到宋小茹的话,顿时觉得自己没有错,就算是重来一遍,那红酒她也是会倒下去的。 很多同学已经不记得陈念一原来的样子,她原来有多胖倒没有多吸引人,只是她敢向宋小茹泼红酒的事迹传遍了整个圈子。那句我就是贱人,你能奈我何的霸道表情被制成动画,做了圈内表情包。 当妍嫣给她发过来的时候,陈念想起依宋小茹的脾气,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知道幼稚的宋小茹会怎么对她。 第三章——要不你横刀夺爱 一战成名后,陈念一有点懊悔,她本来打算的是继续走低调路线的,这一来,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然后想起那个黑黑的爱哭胖女孩。 他比她大六岁,在妍嫣的毕业party上,体重一百六的念一鼓足了勇气,向他说了第一句话:“我变成九十斤的时候,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当时那个眼睛有大海的少年,因为被别人拒绝正苦恼着,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瘦了之后再说吧,不过你瘦了之后应该很好看。” 他就是那样的,简单坦诚。 尽管念一觉得自己很丑,还是很开心地笑了。 有些人的体重就是很容易胖的,如果想要瘦下去的话,就必须一直坚持下去。在这个夏天里,陈念一选择坚持每天游泳。 每个女生在喜欢一个男生的时候,都可以变成福尔摩斯。在这个游泳馆里,这个扶梯看过去的场景就是他拍摄的照片场景——这里是他经常陪他父亲游泳的地方。 今天是周三,游泳馆里人少的可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很低落,不知道在伤感什么。好想好想,忘记一切。 陈念一在泳池前闭上了眼睛。 今日刚得空的李小磊,才换了泳衣走了进来,在二楼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那个奇怪的女生。 她慢慢往前走着,一小步一小步的。 像是能精确脚下的距离一样,大脚趾和泳池边缘刚好贴合。 这姑娘有些厉害。 李小磊心里赞叹了一下。 可是姑娘好像有些想不开。 她……垂直倒向了泳池。 他心里就一个想法:轻生? 脱口而出喊道:“喂?” 他急匆匆的跑去楼梯,想要快速的去救她。 跑到一半,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望着水中轻快的像只美人鱼的姑娘,微微愣神。一头及腰的自然卷像海藻一样,飘在轻舞的她身后,稍有些保守的泳衣衬得她皮肤愈看愈白皙。 不知怎的,她刚刚忧伤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游泳是个体力活,游的花样百出又很优雅,像是经历了刻苦的训练。或许这姑娘是个花样游泳队的成员吧,只是比赛的姑娘们大多都很矫健,她看起来像是柔若无骨的水中舞,他刚好欣赏到一段绝美的表演。 “小鱼儿?看什么呢?” 他的好朋友金智健搂着新女友走了过来。 “欣赏。”李小磊回答着。 “哇,好漂亮的姑娘……” 还没有等他回答完,金智健就惊呼出了声。 李小磊从他的眼睛方向看了过去。 一幅美人出浴的场景。 怎么也忽视不了的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正有些失神。那模样仿佛在惆怅,又仿佛像是在倔强。较为保守的白色泳衣勾勒出了她的精致曲线,不露更胜露。她海藻一般温柔的及腰青发随着她的晃动,水珠轻轻落下。姑娘一步一步上台阶走出泳池,一双白皙完美的腿踩着优雅的步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她微微颔首,用右手抹了抹眼角的水滴。体质算是越来越差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就到这好了,不如把体力用在星期五的卖力表演上吧! 陈念一这样想着。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金智健念出了声。 旁边的新女友跺了跺脚,有些气呼呼的说道:“老天真是不公平,给了她那么好看的脸蛋,还给了她那么好的身材……” 第二百六十一章 沉默 看着新女友不矫揉做作的样子,他勾起她的下巴:“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新女友咯咯的笑出了声。 一旁的李小磊,今天沉默的出奇。 这里的游泳池很大,此刻只有他们三个人和底下的姑娘。 跟了兄弟多年,他这点心思金智健还是懂的。拍了拍李小磊的胸膛,金智健一副我懂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我去给你要微信号。” 李小磊看了他一眼不做声,向更衣室走去。 刚刚一心走神的陈念一,现在才觉得被人看的有些不适应。 她抬眼向二楼望去,有一个丰满的姑娘朝她笑着。 心里有些错愕,难道她瘦了之后变成男女通吃了吗?内心有些小骄傲,朝楼上女生回以微笑。 噔噔的脚步声,跑下来个六块腹肌男,笑嘻嘻地朝念一说道:“漂亮小姐姐,把你微信号给我留下呗。” 楼上那个女孩子笑的一脸澄澈。 陈念一想着,应该是那个女孩子喜欢这位男士吧!心甘情愿的看着他来要别的女孩子微信号。 简直像极了她爱他的样子。 陈念一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男朋友不让我加别的男生。” 没想到会被拒绝的金智健惊讶道:“啊?你有……哦,对不起……” 公式化的笑笑,陈念一回了女更衣室,走后门离开了游泳馆。 有些郁闷的金智健走进了更衣室,看见穿戴整齐的小鱼儿还坐在那,顿时有些心虚。 踌躇道:“那个……人家有男朋友了……” 这大哥已经五年没有看上女孩子了,终于有一个他多看了几眼的,没想到时间却是不对的。 李小磊回答道:“没事。” 看到自家兄弟承认自己,刚刚是想要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一心想让自己兄弟幸福的金智健开始出主意:“要不,一把横刀夺爱,我觉得你一定能行。” 一向运筹帷幄的李小磊淡淡道:“女孩子是要靠魅力吸引来的,才会长久。虽然我也想要一个家庭,但是也不能随便将就,慢慢等好了。” 金智健接道:“是是是,你从来都是不屑的。可是你还没有谈过一段像样的恋爱啊!刚刚那个女孩漂亮的不行,身材还那么棒,关键看着还贼有气质。你要是有点点喜欢,我就去给你搞她的全部资料,咱策划个横刀夺爱的计划。” 李小磊没有搭理他,只是催促道:“你走不走?衣服换快一点。” 一心想让老大脱单的金智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你这年纪,有这么成功,就是别人说的钻石王老五,你要是想得到,一定会得到的。这年头都是看实力说话,连女朋友也不例外。你看刚刚她不开心的样子,来游泳池没有男朋友陪,那肯定是她男朋友对她不好啊。” 三人一边说一边朝车库走去。 李小磊这人身上,仿佛天生就带有让人心甘情愿诚服的魔法,也有凌驾众人之上的能力,且眼光独到,恰到好处的运筹帷幄。小时候是孩子王,长大了是他们当中的ceo。任何有情义的,他都愿意带着他们致富。 只是对于情情爱爱上,挑剔的要死。长这么大,除了江玥,就没喜欢过别人了。可是呢,三年都没有追到,一直单身到现在。金智健有时候笑着和兄弟们开玩笑道,老大那方面有问题。 回到家洗过澡的陈念一摊在床上翻着相册,看着高中时候的他,跟现在一样的是,永远一副我什么都掌握在手中的神态,好像对什么都傲娇不屑。偏偏他做的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怎么这个年代还会有人有这样强悍的人生。想做男模,便拿了新人奖,想做红酒生意,搞定了整个地区红酒市场,又带着沈寒水等人另行创业,风生水起。 只是他创业的时候,她失去了他的行踪记录。 刚高考完,陈念一想要让自己跟过去的自己深深刻刻地说再见,谁也没有商量,拿了通知书就去了s市。 而在大学毕业后,陈念一直接去了帝京。 这就是陈念一为什么消失的原因。 她在首都也像前两天那样,拿着建筑物问别人知不知道。可能帝京实在是太大,她一个地方都没有问到,尽管如此,她还是很开心。 当他朋友圈告诉她他回了c市已经几年,并且事业上取到极大的成功。她才发现她在帝京是在单漂,处理好一切后,就回了c市。 回到c市大概已经两个月,陈念一还没有等到跟他重新认识的机会。 好在李小磊从来都是痞坏张扬的性子,又给陈念一找到了蛛丝马迹,她立马投了他公司的职位新媒体策划。 他和她的距离,又算是被她拉近了一步吧! 大学最好的朋友在宿舍小群里艾特她:“念念,跟你的男神表白没有。” 三个舍友其实都在好奇陈念一为什么不跟那个人表白,凭她的样貌,难度可能有,但绝没有问题。毕竟能从一百多斤的胖子,变成瘦的骨肉匀称的美女。她的变化,她们都看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陈念一的执行能力,坚持能力,保持能力实在是太他妈的惊人了。 其他两个舍友跟着附和:“说不定都搞定了。” “肯定能行。” 陈念一笑笑回道:“一句话都还没有讲过。” 群里顿时炸了,三个人催促着赶紧表白,赶紧拿下。 陈念一:我了解他,直接送上门的不要,喜欢他的单相思的不要,不是特别的不要,再漂亮没有感觉的不要。 群里:握草...... 群里:牛逼...... 群里:这个男人太难拿下了,念念好可怜。 他确是这样的,典型的射手座,要是突然跟他说喜欢他多年想要跟他在一起,怕是她能立马出局。 第四章——她的背影到他公司面试 收到面试邀请的陈念一,第二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配上半身荷边裙,踩着一双白色的细高跟,踏着欢快的脚步向停车场走去。 走在她身后的金智健和李小磊停在原地。 金智健:“李哥,这女的真漂亮,还居然跟你住一个小区,不得不说这是你们的缘分。只是看她蹦蹦跳跳的,这怕是跟她男朋友一夜.春度的结果。唉,既然有缘,就抢过来吧。” 李小磊看他一眼:“要不是我家老头子,我就不让你再进门。杭州计划做的怎么样,你要谁跟着你去……” 说到公事,金智健立马严肃了起来:“大致完成的差不多,等给江董看过之后就确定日子了。” 面试官看着念一的简历,在经济最发达的地方读书,前三年都做着各色各样的兼职,到第四年实习的时候就开始呆在首都,毕业就转了正,那工资在首都也能算高工资了。这个人从履历上看,能力很强,只是为什么会回c市呢他问出了声:“你为什么要选择到c市工作呢?” 陈念一笑笑:“高中就是想离家远一点,就去了s市和首都。c市是我从小呆到大的地方,现在又被列为了新一线城市,我很看好它的发展。况且我与你们的品牌有过邂逅,我对它很感兴趣。” “你对薪资有要求吗?可能c市的工资没有首都的理想哦。” “我想羽尚这一品牌,有一天会是巨头的,它也在那路上,那么薪资会比我在首都的更理想。” “羽尚欢迎你。” “谢谢你。” 自陈念一加入,新闻部一共七个人,一个总编,两个摄影师,两个文案编辑,两个新媒体策划。 c市的生活节奏没有首都那样快,陈念一的接受能力在她自己的培养下变得很快。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把公司情况摸得清清楚楚的,也把自己的工作完成的很好,受到了总编的夸奖。 只是,李董并不常来公司,这里由总裁管理,他只是偶尔负责项目洽谈。也是,他曾经说过:一名合格的商人一定是有很多自己的时间。 看来,他又做到了。 不管怎样,又近了一步吧。 已经几个周五,她去游泳馆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了。今天也去了,没有看见他。陈念一懒得下水,呆了会就回小区,换了套健身衣跑起步来。 赶巧不如碰的巧,李小磊也正在一个人跑步。陈念一加快自己的速度,勉勉强强地跟上了他的速度,在后面隔着一定的距离。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 李小磊察觉了有人跟着他,在他转身想看的时候。陈念一不知道是立马逃走还是停在那让他瞧个仔细,没想到忽略了一块大石头,被她踩翻撞到了她的脚踝,痛的她钻心刺骨,加上扭伤,她直接疼的跌到了地上。 是她? 李小磊走了回去。 陈念一疼的顾不上许多,龇牙咧嘴的丑相被他一览无余。忍不住笑道:“你没事吧!打电话给你的男朋友,送你去医院吧。” 陈念一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看他笑话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开心,欲哭无泪道:“哪里来的男朋友?” 李小磊:“那要送你去医院吗?” 陈念一心里念道:当然要了。嘴上却挽回优雅的形象:“能麻烦你吗?我也是真的走不了路了。” 装可怜获取男神的戏码,她不是没有想用过,可是难度太大,一不小心也显得婊里婊气,她觉得她是笨的,所以计划里没有这一条。只是,她是傻的,跑步发了下呆,就被可能是小孩搬出来的石头给绊倒。 不过,念一觉得挺好的,总算和他讲上了话。 李小磊爽朗笑笑:“我送你过去吧。” 李小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人。你说要是为他而来的吧,应该像其他女人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求救。这个女人要不是他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她脸上疼的抽搐的表情,关键她还有意无意地不想让他这个陌生人看见,紧咬着袖子没让自己出声。 受伤的陈念一在小诊所里拍了片,敷上了冰袋后。 见她好了点,李小磊问:“你家人在这里吗?要不要打电话来接你。” 陈念一埋着头:“没有,我一个人住这里。” 李小磊:“那我送你回去吧。” 陈念一:“嗯。” 陈念一在难过自己好好保养的腿,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还被他看见了。 一边的李总而在自我怀疑着,他的魅力似乎对她没有用,都不多想看一眼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背着她回了小区,陈念一小心翼翼的趴在他的背上。幸好她有喜欢整洁的习惯,到了家里总不会被看了笑话。 李小磊第一次进女性味如此浓烈的公寓,影中之水的冷香浓度刚刚好。大多数女生用迪奥等牌子,她却用的是这个,忍不住夸赞道:“你很有品味。” 陈念一大大方方接下赞美:“谢谢。” 天色已晚,李小磊主动离开道:“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这段时间有什么要帮助的,就联系我。” 念一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等他走后,将名片撕成了碎片,放在了桌子上。 李小磊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再打开手机,看到有新的信息,不紧不慢的打开。在看到是发小和死党的信息后,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放起了老头子的文物留声机,享受八十年代的disco。这种音乐,柔美甜性,性感又积极向上,跟各大夜店冷酷麻木的金属音乐相比,他更喜欢待在家里听这个。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扭伤倒是耽误了陈念一很多事,没办法请了几天假。她住的地方并不方便,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请了阿姨定时照看自己。这状态,挺惨的,挪个位置都挺费事。 沈寒水看着发小一脸沉默,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撞邪了?好几天你都在发呆。” 李小磊:“我这是沉默。” 沈寒水啧啧一声:“可这沉默也太长了吧!而且你天天看手机” 他还是沉默,半晌道:“你有没有遇见一种女人,不认识却觉得她很懂你,你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能预料一般,那眼神让你觉得很美好,很......” 沈寒水:“兄弟你有喜欢的人了?” 李小磊:“喜欢谈不上吧,就是觉得很特别,很奇妙的感觉。而且感觉她对我没什么兴趣,所以我挺想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也喜欢? 沈寒水:“有没有照片我看看,长什么样让你这个万人迷大男神,什么都看不上的人觉得特别了。” 李小磊:“没有照片,算了,不想这事,来说说杭州的事情……” …… 时间过得很快,陈念一两个周没有来公司,今天来公司,新媒体部门只有她和莎莎两个人。莎莎是文案编辑,为人很是热情,看念一有点懵逼,解释道:“最近公司有几个大项目要谈,他们被分成两个小组都出差了,我和你是一组,暂时没有分配出去。这是上一周的文章你看看,说不定过几天你也要做这样的了。” 念一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拿着文稿回到办公桌看起来,为莎莎点了一杯星巴克咖啡。 “莎莎,你喜欢喝的卡布奇洛。”念一递给她。 “谢谢小姐姐了,刚刚总编找我,说雅安科研组的实验成了,李总要带一个新媒体的人过去,实地体验,然后撰写相应的文案。”莎莎快速的说完,猛喝一口咖啡。 陈念一内心微微动容:“有没有确定谁去。” 莎莎打个小隔:“还没确定下来,你的两个前辈都在外地出差,也不知道调谁回来。” 次日下午,李总在后排微眯着眼睛补觉。这两天项目很多,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司机将车停下,陈念一在司机大叔的帮助下放好行礼,做到后排上里。 她轻轻打开车门,又轻轻坐下。 闻到熟悉的影中之水的味道,李总睁开眼睛看到了陈念一的侧脸,以为没睡醒看错了。微微伸了个懒腰,再打眼一看还是她。转头继续睡,李总有些意外的脸上,恢复正常。 陈念一正在认真的看路上沿途的风景,从学校毕业后,她基本三点一线,家,公司,家,很少有机会出门,都是待在空调房里。 车在大香樟树下停下。 两个小时的车程,他都在睡觉,念一犹豫了一下,轻轻道:“李总,到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道:“好,下车吧。” 扑面而来是滚滚的热浪,仿佛从温度适宜的美好世界被送到了火山口。汗毛瞬间打开,渗出点点细汗。这里,真热。 大树上的知了,不知道有多少只,没完没了的叫着。 科研基地在雅安的大山里,此次过来要在这里呆十来天左右。这里并没有五星级酒店,有的只是临时搭建的铝合金宿舍,没有空调,只有落地的电风扇。这边的工作人员特地把房间安排在了一起,他就住在她旁边的屋子里。 条件略微有点艰苦,但是好在有一个小冰箱。陈念一觉得,这样的小生活别有一番风味,将生活用品放置妥当后,念一在宿舍里做起了冰粉。 “李总,方便进来吗?”陈念一端着果盘和冰粉站在门外。 李小磊看着侧站在门口的姑娘道:“可以。” 她今日穿着很朴素,贴身牛油果色的t恤加纱质长裤,头发被扎成了马尾高高竖起,看起来更阳光了。北欧风的果盘,配着点心和冰粉,很是精致。 陈念一淡定优雅的端着两个果盘:“今天天气太热,厨房做好饭估计还要一会,这是我做的,李总要不试试看。” 李小磊心里其实有疑惑,她怎么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不可以拿来跟他聊天吗。 嘴上却说道:“好。” 陈念一将用微蓝色的玻璃碗装的冰粉放到他的右手边一点,将一点水果和点心的盘子放在了他的左手边一点。帮他放好后,陈念一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享用劳动成果。 她切的猕猴桃竟然都一般大小,厚度也都差不多。冰粉里配着他喜欢吃的糍粑,也没有标配的,他不喜欢的葡萄干。李小磊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觉得有些舒服,却又说不上哪里舒服。 陈念一给自己留下了切得不好看的,大小不一的猕猴桃,但是她把它们摆放的很好看。开着电风扇,吃着冰粉,水果,点心,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隔壁的人,愈发觉得日子很美妙。 大概三四点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山的这一面已经是阴面,也就不热了。念一拿起相机向外走去。 大自然赋予的往往是最美的,念一边走边拍,在绿色的世界里陶醉。寻到一处特别的地方,一颗古树下,裸露着树根,前面是一条小溪,流淌着稍稍湍急的泉水。这里的一切,让她想起了宫崎骏的动漫,充满着治愈气息,她老气横秋的心都动容了,心情莫名的轻松愉快。拿起相机咔的一声拍下,才发现对面农田里有一个正在种庄稼的老伯。念一看了看自己拍的,老伯也在画面里。 她顿时笑了起来,第一天的外勤工作很成功。 傍晚了,已经到了厨房开放的时间,陈念一还没有回来。 晚上八点半,念一回到了小院子里。他并没有睡,念一敲门二进:“李总,这是我今天拍摄的照片,计划以生活化切入,这样给读者首先带来的是轻松感,便于理解我们的品牌。” 李小磊看了看她拍的照片,点点头:“这个可以有,只不过以后必须六点半回来,这里加不加班没有那么重要。还有下次去哪里,最好是两个人一起去。” 念一回答道:“好的。” 夜间,李小磊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想要喝水,拿起水杯却是空的。正准备去接点水烧水喝,陈念一端着小果盘和一杯开水过来了,果盘里有他比较喜欢吃的芒果。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百变小樱吗?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陈念一微微一笑:“我比较喜欢吃这些。” 李小磊点点头,感慨道:“喜欢的跟我差不多。” “李总早点休息。” “好的。” 就这样持续好几天,陈念一好像会魔法,总能给他惊喜,她做着像是秘书一样的工作,自己手头的工作也没有落下。 今日要去深山的小储存室,路上有一段距离能开车,也有一段路程不能开车。 “你脚好全了吗?能不能走上去。”山路崎岖,李总关心下属道。 陈念一带着个小草帽,脸上因为太阳大绯红一片,喘着气回答道:“能。” 走到阴凉处时,李总让大家停下休息。 整个团队里,就是她一个女孩子,却一声不吭的跟着他们这些大男人走了一路,他们都觉得有些累了。实验组的一个男孩,也刚毕业一两年,在这里实习刚转正,向她递来水道:“小陈,你喝点水吧。” 念一笑眯了眼睛:“我真的没事,就是平常运动的少了点,我脸上皮肤又比较敏感,所以红了点,怪丑的吧。” 有一大叔道:“那正好,我们这次研发的产品专门是修复皮肤,改善红血丝的,李总,产品上市了之后送小陈一些呗。” 自李小磊创业以来,除了能总领公司外,也能和大家打成一片,他阳光一笑:“你们在这里研发的人,人人有份,辛苦了各位。这次上市后,给你们放一段小长假,好好陪陪家人。” 周围的人都与他聊起天来,阳光透过缝隙融了进来,流淌到他的身上,他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辉。温柔,耀眼,夺目。 “你一般喜欢看什么书” “国富论。” “这么巧?” “你也喜欢?” 那一天是陈念一觉得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是跟他说过话最多,相处时间最多的一天。她的脚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晚上泡了泡脚,就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陈念一在雷声中醒来。雨特别大,像是豆子一粒粒从天空砸了下来。这一次的采访和采景都很成功,如果她能拍出很好的雨中风景,是不是更好呢?陈念一起身,向厨房的阿姨借了水筒靴就往林子走去。 雨越下越大,陈念一走出不久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地是......远处的山上,一片林子往下滑,裸露出黄色的土,面积越来越大,声音传来的也越大。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恐惧,立马往回跑,因为他应该睡得正香。雨伞太碍事,她不得不扔掉伞继续跑。 跑到宿舍楼,她愣住了,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原本是宿舍楼的地方已经被泥土淹没,可是她顾不得许多,一边刨土一边叫:“李总,你在哪里,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一边又一遍。 宿舍楼的位置已经是最好的防滑位置,只是宿舍楼后面那块菜地由于开垦的过度,所以导致了滑坡。陈念一继续刨,想要用力把铝合金搬开,却怎么也弄不动,不由得哭了起来。越哭越大,越哭越大。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儒雅江浙普通话,在雨声中显得如此不真实。 陈念一抬头,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的李小磊正在奇怪的看着她。看见他还在,陈念一哭的更凶了。李小磊手足无措,将黑色大伞给她也撑着,安慰道:“虽然不知道你想要找什么,你可以找公司补偿。” 念一摇摇头又点点头。原本走掉的人逐渐都聚集在了一起。这里,相对安全。在寻求帮助后,众人都在等救援队的到来。 回到c市后,陈念一觉得那段经历像是在做梦,生命太过于渺小,当你与死神擦肩而过,你才会觉得,能够活着,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手机的微信群发来提示,总编的消息:最近大家辛苦了,周一不上班,在威斯汀酒店办活动,望各位来参加。 消息还没有看完,就被敲门声打断。念一看是从小长到大的表妹时初,赶紧开了门。 “念念,我分手了,最惨的那种,被他父母反对。” 时初从小到大,跟陈念一都是同一个年级,不过在不同地方读书。前年十月份,跟她说她恋爱了,跟她说他对有多好。 前几天才跟她说住到了这里,没想到成为了她的逃避所。 其实,女孩是感性的,男孩是理性的,似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物种。谁都不知道世界为何会这样,这完全是个不能解释的东西。 “我记得,他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问他,我说要是你父母反对的时候会怎么办,他说他带我离家出走的。结果呢?是我父母反对,不想让我嫁那么远,我哭我闹我发脾气,我妈终于同意了。可是现在他父母反对,他一句话都没有。” 时初很爱他。 时初最讨厌交通工具,不想坐火车,不想坐飞机,更不喜欢坐高铁。可是在一年多的异地恋里,时初每个月都会去找他一次。 “你知道吗?这个秘密我谁也没告诉过,我跟他谈了大半年之后,我才知道他是离过婚的。他跟我说的时候,我只是心疼他的经历,心疼他怎么没有早点遇到这么爱他的我。他也对我承诺,以后会对我好,特别特别好。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他的过去。” 有的女孩恋爱的时候像是个傻子,没有分辨是非真假的能力。时初刚认识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用的是假名,要被看身份证的时候,才告诉她他之前用的是假名。 “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他跟我说他父母离婚,他母亲有多好,有多善良。搞得我都心疼他妈妈啦。可是一直的感觉就是他妈妈并不喜欢我,但又在他面前说我很好,打算让我们结婚之类的话。” “可是你知道吗?有一次两只母狗为一只公狗争风吃醋,一只母狗等公狗走掉了,才冲上去朝刚刚与公狗玩的开心的母狗凶。他妈对我说,这就是两个女人跟一个男人一样,在私下处理就是。可是我当时在想,这都什么时代了,不应该想的是赶紧离开那个脚踏两只船的男人吗?后来啊,我才发现,在我前任面前,她对我无不体贴关怀,前任离开家就是另外一个样子。” “刚见面的时候,她说啦,当我是女儿啦。后面又说,你跟我儿子不合适我把你当什么女儿!这是此生以来,人生给我上过的最大的课。” 时初刚开始其实是不喜欢那个男人的,只是那个人感觉对她特别好。女人吧,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个男人对她好,她就要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威胁 时初最后的死心是在他假装被家里威胁,求她跟他分手。人可能在最绝望的时候,全凭看不见的脑思维把持,时初很礼貌的跟他妈妈打电话,问她出了什么问题,她哪里做的不好,她说她可以改。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礼貌的不能再礼貌,也不管那个女人如何刻薄,就是她爱他,非他不可。 她这么做,并不是真的她自己有那犯贱,而是深深地报复。时初是本科生,那个人是从初中去了国外,但是初中都没有读完就开始在社会混。回国六年自己开了寿司店,前面四年生意还不错,一个月两万多,几年下来挣了些钱,在第五年第六年的时候就没那么好了,第六年就有些亏损。也是认识时初的这一年,他把店转出去了。 时初在当今社会也许不算优秀,那个人也许在创业上成功过,但是什么都说不一定。时初也算是很了解他,自命不凡却命途多舛,性格有缺陷,只知错从不改。从父母反对,他的那份责任和担当都被他扔到脑后去了。那个家庭也并没有良心不良心一说,只是半路家庭,大多敏感脆弱吧。 分开之后,时初找过他聊天,有的只是他指责她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满满的诋毁,满满的戾气。 念一给她端了一杯水,笑笑说道:“你不觉得你自己从看人身上就有问题吗?这么一个习惯说谎,只觉得错在别人身上,一点点担当都没有的人,你到现在才发现真正的他,你自己是不是问题大着呢?” 留着短发的时初撩了撩刘海,悲痛回答道:“是啊!他父亲真有他说的那么不好,怎么他十八岁就开上了奔驰。他说他从不会相亲的,后面无所顾忌说也不是没相过。” 他说的那些话,时初都觉得全是自己的问题了,后来细思极恐。无非是她来自普通家庭,又娇惯的很,她儿子给她递了杯水她就不喜欢了。时初看见她儿子朝她发脾气的那一幕开始,就已经讨厌的不能再讨厌了吧。 时初还是忍不住流泪:“他很坏,可是我还是很想他,但是我再也没有勇气义无反顾的去找他了。” 念一给她擦眼泪:“女人在生理结构上就决定了对男人的依耐性吧!你经历过这一遭,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的你在这次的事情中,已经是一个质的改变了。反观他,第一的婚姻大概也像是你这样,第二次的你也是这样,那么第三次,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因为责任和担当从他父亲那,就没有学习到。他现在也没有感受到,不负责任和没有担当的后果,然而生活以后会反馈他的。” 时初的眼里流的更厉害了:“念念,谢谢你陪我。这几天,我老是忍着,一到黑夜我就走在街上哭,没人我就放声大哭。想起我就哭,晚上回家是没忍住蹲在别人的车后面哭,我太难受了,念一。” 陈念一心疼的摸了摸她头:“时间会让你变好的,苍天并不会饶过谁,它是公平的。最重要的是你应该学会放下,不要再纠结这段往事了。深渊,你若是凝视,它也会凝视你。如若你放下,它还是深渊,而你还是你。” 时初还是放声大哭了,但是念一知道时初是很聪明的,她很快就能从深渊中站起来,成为一个她想要的自己。 “其实想想,我自己也不是全无问题,任性,有些事情不理智,没情商,让他妈妈觉得花钱不节约,不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可是,谁天生就是被别人希望的那样啊!还有,怎么能放弃真心爱他的我啊!” “那你遇见他也是上天馈赠你的礼物,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人。难过吧,过段时间就好了,你现在不舍得的是那个时间的你,会好的啦。” 时初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乱。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体重掉的惊人,食欲也大减,晚上要听重度失眠音乐才能勉强睡着,不敢一个人呆。可是每天都聊天,持续一年多,现在不接她电话,不发一条短信,她再怎么惨也不会搭理的人,真的已经不爱她了。 在首都大大小小的聚会,念一参加过得不少,但是布置的这么精美的,来人都热情洋溢的真是比不上这次。这里的人大多是都是九零后,工资福利好,工作环境好,又有前景,所以每个人都似乎斗志昂扬,青春洋溢。 在主灯的熄灭下,换上了柔柔暗暗的灯光,在主绿色大厅里,显得格外小清新。只是,投影仪上的图片让公司的人频频交头接耳。一个很胖的女生,含胸驼背,眼神涣散。 坐在沙发上的陈念一认出了自己的老照片,一股不好的预感向自己袭来。主持人江玥走上台区问怎么回事,宋小茹却抢过话筒向大家喊麦道:“我们公司有一款产品是纤身的,我想问一下这里减肥最成功的的人,大美女陈念一小姐的经验,她到底有什么秘籍变成今天的样子呢?” 随之,聚光灯打在了陈念一的身上。 陈念一保持微笑,很明显,宋小茹有备而来。念一站起身,看见她的样子,公司的人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都说胖子是潜力股,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把眼前的人,同投影仪上的人联系起来。 她穿过一排排花架,走上中央的舞台,拿过宋小茹的话筒,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地讲:“其实今天我完全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小插曲,给我的感觉是挺突兀的,我本人不是特别开心。” 念一微笑着,继续说道:“但是又觉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讲出来,是很难得的。谢谢你,宋小茹小姐,我的高中同桌。” 念一将话筒对着她,示意她讲两句。可是宋小茹什么也讲不出来,她原本只是想让大家看到陈念一丑陋的样子,让她赶紧消失在c市,哪知道陈念一看见自己的样子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念一轻轻笑着:“宋小姐?” 宋小茹深深呼吸一口气:“不用谢。” 她话音刚落,陈念一拿开话筒,独自一人走上舞台中心,她不紧不慢讲到:“其实我能减肥成功,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在我高中时光留下温柔的男生。他很帅,我很胖;他很高,我很矮;他很优秀,我平淡无奇。所以我只能先让自己瘦下来,凭着一直喜欢他到现在,我成功了,并且一直坚持游泳以此来保持身材。如果要让我一句话觉得什么是减肥的关键,那么我觉的,是我的毅力和信念,谢谢大家,活动愉快。” 在黑夜里宋小茹看见那个让她所向披靡的人走了过来,偷偷的离开了舞台。陈念一还没有讲完之前,江玥已经将投影仪的照片换了下来。陈念一也恰到好处的结束话题,由主持人继续主持活动。 李小磊身边的金智健摸摸自己的发型,吊儿郎当道:“李哥,你不抢有些有违天理。你说在游泳池遇见就算了,关键人还在你公司,这不是缘分还是什么。只是看来难度系数有点大,高中?算下来她喜欢那个人至少得五六年了。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 李总冷冷道:“闭嘴。” 金智健:摸摸自己的嘴巴,选择闭了起来。 舞台下的陈念一俨然已成为公司的宠儿,女生有一点点身材不满意的都跑去问经验,一双眼睛晶莹澄澈的陈念一都一一回答。稍微八卦一点的女生问道:“念一妹妹,那你喜欢的那个人如今跟你在一起了吗?” 念一今日穿着不规则的鱼尾裙,侧放着双腿,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我还在追他。” 又是一阵唏嘘声。 坐在不远处的李小磊和金智健都拿起一杯红酒,默默地喝着。本来今日他们身边才是比较环肥燕瘦,但是今日换主了。 金智健咳咳两声:“陈念一小姐,真巧啊!” 陈念一身边的人逐渐往他那坐去,念一也回答道:“金先生,好巧,又遇见您了。”第一次见面时并没有认出在李小磊的朋友圈的金,后来回去越想越觉得眼熟,一看才知道是他。 金智健没想到她能知道他的名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李小磊也更加沉默了,他总觉得怪怪的,像是有一只无形的网向他铺天盖地而来。 看看对面的女人,打扮得体,坐姿优雅,旁若无人般的淡定似乎与生俱来。聪明如他,也不知道最近自己在疑惑什么。 “今日还是老样子,有李总讲话后,我们活动就开始。”主持人喊麦。 李总在下喊道:“今日大家吃好喝好就行,开始。” 没想到今日如此欢畅,几个活泼的姑娘,开始舞动起来。 念一最不喜欢的就是过于热闹,坚持到一半,去了厕所,旁边的江玥也跟了去。 她从厕所出来,在洗手池的时候,江玥也在。 江玥微笑问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喜欢的是小鱼儿吧!” 念一小小的愣住。 男厕所准备开门走出来的人也生生停住。 几秒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陈念一温柔一笑:“不,我不喜欢他。”心里却补上一句,我可能是爱他。 和江玥一齐出来,谈到高中的时候。 “江玥姐,其实你知道吗?高中的那个时候,没有人不羡慕你的,只是你……”陈念一对于江玥也算是崇拜的,在她现在的性格上,很多都是模仿江玥的样子而养成的,这她不得不承认。 江玥笑笑:“你是想问我那么漂亮为什么要整容,是吧!” 陈念一像小猫一样的乖巧回答:“嗯……” “你肯定也知道的,我当时特别喜欢的人,赵又延。高中毕业后,我千方百计的打听他填哪里的志愿,好不容易在一个城市读书,我一有空就去找他。可是他就是对我动不了心,而不到一年,他就要出国留学,我也跟着去了。在国外不到三个月,他就有了女朋友,他说比我漂亮比我智商高,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对自己不自信了,居然去做了整形。当我顶着欧式双眼皮,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去给他看的时候,他说丑,让我别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再也没有勇气去追他,我就滚回国来啦!和小鱼儿还有寒水开始创业。” 江玥淡淡而谈,仿佛不关自己的事。 念一认真的聆听着。 金智健看着李小磊走了过来,像发现秘密一样:“李总,你有没有觉得,小悦悦同陈念一的气质很像。” 李总看了一眼,点点头:“确实挺像的。” “那正好,你就喜欢这个类型的,江玥不喜欢了,陈念一怎么样。”金智健如获至宝的样子说道。 李总若有所思:“不可能的。” 金智健瞥他一眼:“活该你单身这么多年,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身边的人都陆陆续续的结婚,有的娃都一队了,兄弟我都准备结婚了,你还不要想一下这个问题吗?” 李总让人摸不清情绪道:“也不是我想有就有的。” 他就是最近感觉很奇怪,一种不受他掌控的东西在慢慢侵蚀他,一点反抗力都没有,然而他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状况。 宴会结束后,时间已然有点晚了。陈念一打了滴正在等待,绚蓝色跑车在她面前停下,车窗缓缓而下。 车里的李总说:“这大半夜的打车回家,不是很安全,既然一个小区,那就一起回去吧!” 陈念一点点头:“也是,谢谢李总,麻烦啦!”点开手机微信,将订单取消,付了违约的金额。 车里播放正播放着他最喜欢的音乐——freedom。这是奥地利着名歌星法尔考的一张1982年的专辑《珍妮》第四首歌,也是专辑里唯一一首不是他唱的。故事是他爱上了一位19岁的女孩,可是女孩还没有玩够,还要自由。当他看到女孩夜夜去迪厅投入其他怀抱的时候,不由怒火中烧,不留神在卫生间将女孩打晕了。而他竟误以为打死了,抱着女孩在巨大的下水道内,在一间屋子里为女孩办了葬礼。此时女孩渐渐苏醒。 第二百六十四章 意外 几天后,他意外的在街上遇到了女孩,追赶时女孩报了警,他被送进了疯人院。在疯人院里,他竭嘶底里地高喊着珍妮的名字,思念让他产生了幻觉。 “这首歌以最劲的曲调,却演奏出了最悲伤的意境。”念一找话题聊着。 李总:“这个你也喜欢?” 念一:“喜欢。” 李总向她问了第一个问题“你高中跟我一个学校吗?” 念一揪了揪自己的裙摆:“是一个学校。” 李总一边开车一边不经意的问:“高中时候你认识我?” 念一想了想他暂时还没有看见她最丑的一幕,深吸口气道:“你读高中的时候,我在读初中。” 李总:“哦,这样。” 他高中时,心心念念的都是江玥,可是江玥不喜欢他。陈念一是这样觉得的。 “今天听到你说,你喜欢一个人四五年了,有没有可能你是把他当哥哥了,而不是女性对男性的那种喜欢。我高中时喜欢一个女生,我从小看着她长大,长大她喜欢上了一个人,我陪她去追那个人,无怨无悔的。我以为我喜欢她,看着她将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我很伤心。当我们确定关系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跟其他情侣不一样,我对她只是兄妹之情。那么你呢,喜欢一个人那么久,你能分清楚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让念一想要告诉他她喜欢的就是他。但是念一知道,此时还不能,幸福一笑道:“我不是很能分的清楚,他是我的精神支柱,在不在一起还不是很重要,如果他结婚了,我再考虑其他的。在这段关系里,朋友还是恋人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心里有阳光。” 她有些小紧张,右手悄悄扭自己大腿的肉,让自己显得大方淡定。 后面只是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了。 回到家,念一在日记本里写了一句话:今天,他终于问了第一个问题。 周五的中午,念一就收到妍嫣让回小区吃饭的微信消息。下班后,在小区门口就看见了妍嫣正在等着自己。念一招招手,喊道:“妍嫣。” 妍嫣看到她笑的眼睛都没了:“创业就是很忙,都没有时间来找你。不像我哥的发小老板有两家公司,却有很多空闲时间在家里做饭。” 念一听到她的话,反应过来今天可能不是她们两个吃饭那么简单:“妍嫣,那你的意思不是去我家做饭吗?” 妍嫣嘿嘿一笑:“念一呀,我不是一直跟你讲我哥的发小在这里吗?也没有让你们认识,这次我听我哥要过来蹭饭,软磨硬泡,厚着脸皮让我哥把我带上。到了这里,我又跟李哥说我有一好朋友你住这儿,让你们认识一下。,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的同意啦。” 念一心里有点忐忑:“你提没提我的名字。” 妍嫣:“没有,只说朋友。你知道的啦,他跟我哥关系很好,我的请求他就没拒绝过,当然我的请求从来也没过分过。” 念一暂时安下心来。 念一想着自己今日的打扮还算得体,为显得一切正常,没有特地换衣服就去了他家。 沈寒水开门的时候,看见是念一,微笑着给她拿换的鞋子。念一无数次靠着他朋友圈的照片想象他住的地方的样子。跟她想的差不多,欧式奢华风,这应该是在那个年代里,他老爸喜欢的原因。 她今日穿着鹅黄色连衣裙,鲜活的颜色衬得她皮肤比之前看着更好。也许是刚刚走路的原因,脸颊两块有些微红,让人看起来异常可爱。之前的陈念一是精致的,今天更像萌萌的洋娃娃动人。李总从自己的厨房里瞥见了她的样子,心里已经淡定的感受着,她给自己的又一次惊喜。 沈寒水喊道:“吃饭了。” 妍嫣:“伯父呢?” 李总:“去欧洲旅游了。” 念一认真的摆好桌子上的才,拿起李小磊爱喝勃艮第香波蜜思妮产区的特级庄,往酒杯里倒差不多不高于二分之一不低于三分之一的样子,倒了三杯。 沈寒水问:“念一,你怎么不给自己倒酒。” 念一不好意思道:“我喝了酒就会变得很丑,所以我不爱喝酒,小常几口倒是可以,我喝妍嫣的就好啦!” 沈寒水:“她这几年你可不知道,挣得钱都拿去喝酒了。你还是给自己倒上,少倒点就是。” 念一:“好。” 一直在厨房的李小磊走了过来:“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没想到是这么的有缘分,你竟然是小妍嫣的朋友。” 沈寒水拿起酒杯,眼神若有所思,朝念一道:“那件事情,我暂时是守口如瓶呢?还是帮你给说说。” 念一正在喝橙汁,听到这个,一不小心被呛到了,所幸喝的是小口,没有贻笑大方,向沈寒水赶紧回答:“守口如瓶吧!” 一直在好奇李总做菜的步骤的妍嫣被不寻常的气氛吸引:“哥,你跟念一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说的。” 沈寒水甩锅道:“那你要问念一了。” 妍嫣用无名指戳了戳念一的手臂,撒娇道:“念一,快说到底是什么秘密嘛!” 念一拍拍她道:“这事咱私房里再说哈,先吃饭,先吃饭,李总做的饭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李总看着三人各说各的,都打着哑谜,有些无奈道:“感情你们三个即将知道我不会知道的,也没有打算告诉我。” 沈寒水奸笑:“不,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越是别人想让他主动问的,李总越不会问。念一细细品尝着他做的每一道菜,颜色好看,吃起来也很不错。嗯,真是幸福。 天色已渐晚,沈寒水装醉到阳台上看星星,拉上了妍嫣,妍嫣一个劲的抱怨道:“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嘘,你不觉得咱可以撮合撮合念一和小鱼儿吗?”沈寒水用手指示意悄悄地。 餐桌上,只剩下李总和念一,李总看着她,稍微寒暄道:“随便做了几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念一跟平常一样,克己复礼般距离,让人看不清的微笑回道:“吃李总你做的菜,让我的一些不开心的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李小磊开心的笑了:“是吗?” 念一扬扬眉毛:“对啊!” “嗯......”面前的姑娘总让他捉摸不透,神神秘秘地想要让人一解疑惑,他还是问出来了:“你在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认识我。” 念一搁下筷子,鼓了鼓两腮,看起来很可爱,像是顺其自然的回答:“认识的,只是很少讲话。” 李总本想问为什么刚见面时假装不认识他,但是她不说,他问的话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许是这些年习惯了别人来告诉自己,未曾遇见自己想要知道,但那人好像没有意识到应该告诉他。也罢,且在等等吧! 于是他淡淡回答道:“哦,这样。” 谁也看不见念一的左手,小心地在桌子底下划着自己裙子上的纹绣。他应该不记得了,那个炎热的夏天,有一个胖胖的黑黑的女孩问他:如果我瘦了,可以当你女朋友吗?他说:你瘦了之后再说吧!不过你瘦了之后应该挺好看的。 其实就算他当时不这么说,她也会还是喜欢他的,因为那个时候他被江玥狠狠地拒绝而苦恼着,她不过是告诉他,有人喜欢他,他不必苦恼了。 手机传来震动,在李总的注视又挪开眼神下,念一打开对话框: 念一,我还是很伤心,他好狠一人啊!我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一面给了他,他给予我的却是逃避。想起我就哭,不应该哭的,不过我又觉得可以哭,就当他死了吧,这是纪念,纪念我失去的青春。 念一给时初回了微信:你过来吧,在我这住几天。 看着念一刚刚的失神,李总若有所思。妍嫣和寒水走了进来,两人一脸打着哑谜的样子,妍嫣先开口道:“念一,你上班的地方和小鱼儿公司一个地方哎!”又朝小鱼儿道:“鱼儿哥,你要是去公司就带上念一呗。念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喜欢这个小区,住的地方离公司那么远,又没有直达的公交和地铁,挺麻烦的。” 李总坐在位置上点点头:“没问题,就不知道这位美女愿意不愿意了。” 念一嫣然一笑:“我倒是想天天坐李总的车呢。” 她笑得很坦荡,她看他的眼里像是在看他后面几百米的树一样,并无什么特别的东西。 妍嫣和寒水眼里的东西,陈念一能猜出来一些,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慢慢来。晚饭过后,念一说朋友要过来借宿,不便呆的太久就先回了一步。 李总想,这姑娘跟别人不一样。 “我来自偏远的农村,那里虽然建了小镇,但小镇的施工工程名字叫棚户区改造。大二时,我认识了他,是我主动咨询了一些问题。可能是看了我的朋友圈,对我由此产生了兴趣,每天都找我聊天。那个时候有一个女生喜欢他,只是从来没说口,他每天来找我,有可能是女生的骄傲心,即使对他不是很感兴趣,我也有意无意的回着他的微信。渐渐地,我们无时无刻的聊了起来,热闹又孤独的大学生活逐渐鲜活了起来。两个月后,他问我:你有男朋友了吗?我说:没有。他问:那我算什么?我说:那我就应该是有男朋友了。” 说到这里,时初哭的眼睛红红的,泪水止不住的掉。念一给她递纸巾,她擦掉又继续讲: “长安城的冬天,那年第一场雪,雪大得是我喜欢的样子,冰天雪地的。他来见我了,带我去看电影,我们一起在雪地里走着。但其实,网络里的样子跟现实里的他,是很大不同的,他现实的样子,我并不是很喜欢,因为觉得娘里娘气的,少了些我羡慕的想拥有的阳刚之气。后来。就是前段时间,他承认他软弱,他妈也说他软弱。不知道是不是地域差距太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软弱这个词对于一个男生来说,应该是要尽量去克服的吧,女生也不例外,但是到了他的嘴里,却好像应该是迁就他的理由。” 说到这的时候,时初对那最开始的朦胧,眼里还是闪现着幸福的味道。哦,不,应该是她自己青春的味道。 “他走的时候好像很舍不得我,听见我报的补习班还有十八天才开课。回去不久后,又极力邀请我去他那边玩,我去了。我们去了挺多地方,没人对我这样过,我的心跟着就柔软了,我想我最终是失陷了。后来,我们每个月都见一次......” 时初大哭起来了, “怎么办,念一,我讲的我自己都觉得他是深爱我无疑的。就在不久前我们还见面,念一,因为日常的异地作,就此生不再见面了。念一,我真的没有想过我没有他怎么生活下去,因为之前的未来,都是依着他计划的呀!念一,我到现在都觉得是做梦,他太狠啦!” “最后见得那一面,我才觉得那是我想要认识的他,不完美但是真实。相比于他之前给我构筑的美好,距离近的多,不是那么让人心慌,患得患失。可是当我回了长安的时候,我离开他那的约定,他想着各种办法作废,什么我这做的不对啦,什么你那是干什么啦。我真的我以为我错的很彻底,我一定要好好改。可是一个大耳刮子给我扇了过来,他假装被家里胁迫跟我分手。他的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我哭着跟我妈妈说,让我嫁那去吧!不要逼我分手了,我嫁给他我会幸福的。我妈心疼我,最终还是默许了。” “我现在想起我妈妈年不过五十,就细纹布满额头的一生操劳的脸。我都觉得我当时应该抽自己一个耳刮子,再抽现在的他一个耳刮子,他失去了最爱他的姑娘,我失去了最美的青春。” 念一给时初找了很多的纸,还是止不住她的眼泪,念一叹了一口气: “来的越快的感情,可能去的也比较快吧。我也说说我的好了。我喜欢一个人,今年第九年了,他一直不知道我喜欢他。他之前有喜欢的女孩,那我想做最一个最懂他,默默关注他的女孩就好了。因为没有也特别多的交集,我就只想稳扎稳打的循环渐进,真心朋友也好,普通朋友也罢。” 第二百六十五章 难受 时初听了抽抽搭搭的问:“你喜欢他,不跟他在一起不会觉得难受吗?” 念一:“会呀,可是那个时候的我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呢!如果冒冒失失的表白,我的人生可能会失去当初的阳光。” 时初:“你这样真好,克己复礼,自在随心。那我这样随便的人,是不是以后就不配遇到幸福了。” 念一:“胡说什么呀,每个人跟每个人不一样,总会遇到哪些灵魂上相交的人的。” 时初开始收干眼泪,哽咽着捋了捋头发:“其实我知道所有的原因,因为每次我每一次的猜测都没有让我失望过,从中我得到一个结论,他并不爱我。那么我的软弱人生正式做一个决定,无论谁是是非,我时初不再爱他,我将会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门铃响起。 时初擦擦眼泪,念一从沙发上爬下,穿上拖鞋去开门。 李小磊提着她落下的手提袋站在门口:“你明天可能会用这个,我正好想要夜跑一下,顺道就给你拿过来了。” 念一有些发愣,缓缓道:“噢噢,谢谢李总。” “你有客人,我就不多打扰了,再见。”瞥见客厅里的那个人,他看着她说道。 念一:“嗯。”不知道说什么了,那袋子明明被她放到了比较隐蔽的位子,怎么还是给找到了。 门被他绅士的关上,时初还是有些抽抽搭搭,问道:“故意放的被人拿回来了?” 念一鼓了鼓两腮点点头道:“嗯……”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陈念一到了公司。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怪,平常都是她早一点,没想到今天倒是最后一个,莎莎扯着她赶紧坐下:“嘘,总编换人了,宋董事换的,你人还没来的时候就提到了你,语气不太好,来者不善你小心点。” 陈念一的平淡生活看来要多点其他味道了,但是她一直坚信,只要不伤天害理,不日常的路总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总编办公室的门开了,负责新媒体工作的宋子君垂头丧气的出来,看着陈念一的眼神略带同情道:“总编叫你进去。” 她想着最近工作上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她做的很不错。只是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陈念一一瞬间就明白了。 “陈?念?一?”一身西装革领却浑身透着猥琐的气息,很奇怪的抑扬顿挫惹得她起一阵鸡皮疙瘩。 “是,我是陈念一。”不卑不吭地回答。 莫尚学一只腿搁在办公桌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他将墨镜推到自己的额头上,做了一个自以为可以魅惑众生的电眼甩向陈念一。紧接着伸出恶心的舌头来了一个大回卷,最后鼓起右腮吐了口气道:“陈陈念念一一,你的变化真大,长成我喜欢的样子,你的过去我不在乎,这样吧,你做我女朋友,在这个公司我罩着你。” 陈念一发誓,自己再也不鼓腮帮子了。 莫尚学看她没说话,继续道:“我不妨跟你说说,小茹让我在这里工作的原因,就是要各种羞辱你,让你失去这份工作。你要是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可以考虑帮你遮风挡雨。” 看着他的样子,陈念一越看越恶心,也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就是那个她走在路上,把她拦下来羞辱的莫尚学,她的高中同学。 “我也知道,你要是失去了这份工作,你的生活也得不到保障,怎么样,做我女朋友吧。”莫尚学透着无比自信地朝陈念一说着。 今日穿着v领过膝裙的陈念一在莫尚学的眼里,果真比高中那个黑胖女人好看多了,应该比玩过的女人更有味道吧,他对她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陈念一心中万只羊驼飞过,强扯一个笑容:“莫主编,我还没有你微信吧,你微信号多少?” 莫尚学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份奸笑,霸气的说出自己的微信号。 “嗯?莫总,你刚刚说的太快,我没有全部听懂,你能再说一遍吗?” 陈念一诚恳又态度好,莫尚学再重复了一遍,说的更详细了一点。 “我说,宋董事让我来找你麻烦,后面再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你开除。但是你如果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会保护你,与宋小茹作对也无不可。” 不得不说,宋小茹找的队友和她一样的级别。陈念一将他说的话不多不少原原本本的发给了李小磊。 “我考虑考虑。”陈念一睁着眼睛闪着无辜地说。 那模样活脱脱受了委屈又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样子,让莫尚学看的心里痒痒的:“快点哦,别让我等太久,我脾气可不是很好哈。” 走出总编办公室,在李小磊微信联系人里当了几年死鱼的陈念一,又发了一条消息:我是陈念一,弱小可怜求帮助。 一直想找个机遇让他知道,她和他早就认识,只是他忘记了有她这号人物。那么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普通朋友总算的上吧,该聊聊天了。 莎莎看着陈念一面无表情的脸,关心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 陈念一挑挑眉,摇摇头,静静等着消息。不过,她知道,他可能不会回消息。 正在开车的李小磊收到了消息,听了那段对话后,踩了油门,向公司奔驰而去。 当一向都不多来的李董来到公司,又一脸阴郁,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变了。 “把宋董事叫到公司来,明天一早开个股东会。” 金智健喝着咖啡差点吐出来,连连答应。一向在公司面不改色,不知喜乐的面瘫大董事今日却阴气沉沉,浑身戾气,让身为副总的他琢磨不透。 宋小茹从来没有被叫到办公室过,对于他,她只是股东,其他什么都不算。她站在门口,想着一会该有一个怎样的开场白。过了一会儿,她走了进去。 然而她刚走进去,一叠打印纸扔在了她的头上。李董推出一张纸,脸色阴沉。 宋小茹突然想哭,但是强忍住了。拿起那张纸:我说,宋董事让我来找你麻烦,后面再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你开除。但是你如果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会保护你,与宋小茹作对也无不可。 “李哥,这绝对是陈念一那个贱人对我的诬陷。”宋小茹狡辩道,眼里的恨意更深了。 李董不说话,又播出一段对话。 “嗯?莫总,你刚刚说的太快,我没有全部听懂,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宋董事让我来找你麻烦,后面再找个合适的理由把你开除。但是你如果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会保护你,与宋小茹作对也无不可。” 宋小茹听得目瞪口呆,她明明嘱咐了莫尚学不要将她牵扯进去,一个字都不能提她。肯定是看到那个贱人现在漂亮想要泡到手,就把她给出卖了。 看到她的神情,李董突然大拍桌子:“创业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了,商人就是商人,公私要分了,你在做什么,随意开除我选的新闻部总编,随意给我安排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狗屎进来乱搞。你是想把我的公司搞垮吗?” 他的脸色很难看,宋小茹知道犯了他的大忌,低头道:“对不起,李哥,我被恨意冲昏了头脑,你不知道她多过分……” 桌子被狠狠地拍响,他面色铁青道:“明天股东大会,我希望你总结一下自己的错误,我不希望再有人拿公司利益当儿戏。” 理亏的宋小茹不再说话,肚子里憋了一口气向新媒体部门走去。 “啪!” 新总编办公室传来响亮的耳刮子声,办公室的人猜测云云,只有念一知道,怕是宋小茹发威了。 少倾,莫尚学拿着东西走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陈念一。宋小茹隔了不久也走了出来,看着陈念一倒是比平常镇静了不少,讥讽道:“陈念一,几年不见,你的手段这么高明了,这么快就跟我李哥牵扯不清了吗?” 宋小茹今日扎着高高的马尾,好似哭过的眼圈泛红着,不服输的眼神恨着她。念一吸一口气又缓缓呼气,低眸看看鞋子又抬眸看着宋小茹:“宋总,之前的我再怎样,不堪......那也是一个人,你把我当人了吗?” 她低眸又抬眸的那一刻,就像是清晨看见沉睡多年的美人突然睁眼一样,经历过风风雨雨,仍有一双清澈含笑的眼眸。很难想象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但让人看着莫名的心疼。李小磊站在办公室门外,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一切,看完又觉得不太合适,默默走开。 纵使陈念一混过首都大职场,但这样明目张胆的刻意为难,堂而皇之的霸凌欺压,无所顾忌的指责看低,跟高中的感觉没有两样。就算她变漂亮了,也没有用,被宋小茹一时欺辱,就好像要一直被她欺辱下去一样。可是,陈念一不想这样下去。 宋小茹本想还说些什么,转头瞥见门口的背影,大声跟陈念一讲道:“陈念一,不管你做了什么,从今天起我就原谅你,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是这个讨人厌的样子。”说完就向那个背影跑去。 她略带慌张的样子,让陈念一猜测到一些,慢慢走到门口,就看见宋小茹和他同框的背影。原本因受到他的保护而有些甜蜜的心。在看到这个场景后,免不得有些酸涩涩的,果真是自己想多了。宋小茹跟他再怎么样都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人,其中的情意不言而喻。而她,顶多能说的上是认识数月的下属,她自己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她愈发想到还没有靠近的时候,无论他是跟谁走在一起,跟谁一起玩,她都是开心的,因为可以窥见他的生活。而现在有所交集,却觉得还不如以前好了,她很想恶狠狠地走上前去,将宋小茹霸道的一推而开,牵起他的大手,跑进车库,将他塞进后座,踩油门扬长而去...... “念一,没想到你和李董事刚认识这么久,他就为你和宋董事不和,你这功夫可是高呀。虽然吧,这李董事在c市算不上顶尖的富豪,可是他从一个没背景的人,在金融圈里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来,在这个年纪有了一席之地,也算是c市风云人物了。” “是呀是呀,念一的眼光真好......” 心里五味杂陈的陈念一淡淡说道:“我们先好好做事吧,都是打工的。”转身回了座位,乱打开了一个文件开始看。 小a硬是想从她嘴巴里套出点什么来,张着自己丑陋的大笑脸,跑过来追问道:“念一小姐姐,那个你做了什么,宋董事说不跟你计较了?” 念一刚刚觉得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可是攸的想起自己回击她那事,不由得一笑。 小a见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换了一个问题:“女生之间那点事吧,是有点不应该说,可是你总得教教我们男女生之间那点事,是吧,我们办公室单身的女孩子还多着呢!” 陈念一低眸又抬眸:“嗯……女生有时候不能太被动,可以用强的呀,比如有个词叫征服。”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小b瞬间来了劲:“念一小姐姐,你是说你直接把李董事给强了吗?难怪他为你不动声色地出头呢。” 一脸惊讶的陈念一回答道:“我……保持沉默,你们自己猜吧。这都上班时间了,你们要是还不回到自己对我工作岗位上去,怕是要挨主管说的哦!” 小a小b听到这话,意犹未尽地离开了新媒体部门。等她们消失在门口后。莎莎坐在椅子上,用脚在桌子上狠狠一蹬,滑到了陈念一的旁边,悄悄的附在陈念一耳朵旁问道:“念一,你不会真是把李董事给强了吧!” 只见一本正经的陈念一,笑了。张着无辜的脸说道:“你觉得我像是能把李董给强了的人么,我看着没那么彪悍的吧!跟她们开玩笑的啦,我没那么勇敢。” 莎莎点点头,原来如此,又替她补充一句道:“就是,我说呢!李董一米八三,八块腹肌男,怎么能被你给强推倒呢!” 念一哈哈大笑一声:“那可不一定哈!我要是制定个完美扑倒计划,说不定李董事真的多被我扑倒了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多年 本应该走了的李董事杀了一个回马枪,来到了新媒体部门,刚走进来就听见了某女的豪言壮志,两手抱于胸前。 坐在旁边的莎莎瞥见那抹影子,再认真一看,深吸了一口气:“李董事?” 低头沉浸在刚刚他与宋小茹同框的悲伤中,有些中二的放纵自己的陈念一,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腰带。以为莎莎不相信,补充了一句:“对啊,完美计划之扑倒李董事,第一步按到,第二步,嗯,扒光?”陈念一想起那个同框杀,声音里不由得加了一层愤恨的味道,听起来让人觉得她说的很认真。 陈念一说的有模有样的,莎莎再怎么用眼神和动作都叫醒不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她。 身边传来莎莎有些哀嚎之声:“李董事……” 这声音……像是提醒…… 陈念一后知后觉,转头,愣住,又微笑。 “办公室讲讲笑话,我过分了,李董事不要介意……” 李小磊淡淡笑道:“不介意。”说完就离开了。 陈念一看见他走了,站起身子问莎莎道:“他来干什么了……” 谁知道呢?大姐姐,莎莎一脸无辜其他人也不知其然。之前的总编走了进来,大家就各归各位了。总编安琴看向陈念一的眼里多了份复杂,犹豫了一下向她走了过去,低头俯身小声说了句:“谢了。” 安琴今日跟平常不太一样,往日是一贯的清爽干练,今日竟然穿了一条碎花不规则鱼尾裙。风格大变的缘由谁也不太敢问,有可能是她的傲气受到了宋小茹的摧残吧!所以柔弱了起来? 顶着锅盖头的莎莎看着安总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又一脚滑了过来,呆呆道:“我没看错吧!这么有女人味的竟然是安总编。”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叹息道:“要是我以后也能变成这样,该有多好呀。” 心里的五味杂瓶被突然折回的李董吓得消失了,现在的陈念一心里像是刚刚做了过山车一样,来不及平复心情,照常向莎莎讲真话道:“你要是把你的肥给减下来,也不至于浪费了你那五官精致的脸蛋。” 又是好笑又是伤心的莎莎假嗔道:“我也想瘦下来的嘛,只是太难了呀。” 陈念一眨了眨眼睛,无比正经的说道:“你要是不吃冰淇淋,不在办公室放牛肉干,一顿少吃点,总会瘦的。” 欲哭无泪的莎莎可怜巴巴问道:“我是不是很胖?” 陈念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有点胖。” 莎莎笑着作心痛的模样把头埋在桌子上,一两秒后又抬起头怒嗔道:“要是梅姐就不会这样伤我心,她肯定会说还好......唔......” 陈念一开心地笑笑:“我是不想让你把你的脸蛋给浪费了,你瘦了肯定很好看。” 莎莎突然想起上次宋董事在聚会上,看见念一的那张最丑照,当时她就想上前安慰,只是觉得她最不想就是这个时候觉得别人可怜她,于是乎,她没有走上前去安慰。令人震惊的是她居然毫无感觉,反而大大方方地上台,气场全开,硬是没有着宋董事的道。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她还是很踌躇地问念一道:“念一,你是因为有了你喜欢人的鼓励而决心减肥,才瘦下来的,所以才想对我说真话,让我也变得更好,对吗?” 陈念一打开了笔记本,开始敲起了文字,一边回答道:“对呀,瘦下来的世界会比胖的时候美妙的多。” 莎莎暗自下定决心,她要做下一个陈念一。 她曾在镜子面前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自己,黑圆的大盘脸上,是一双小眼睛。被拉直的黑色头发贴在了头皮上,头感觉尖圆尖圆的,加上顶一个锅盖头,加上肥硕的身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偏爱穿裙子的她,也许是出生不在大城市,也没有出生书香门第之家,举手投足间没有淑女的气质。 就是这样的她,从来不敢再他面前出现。 她只能今日想着少吃这个,明日比今日再少吃点。一遍又一遍的照镜子,也一次一次的跟自己说: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出现在他面前,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为了瘦,她是体育课上最认真卖力的人,跆拳道课上拉韧带拉的她生疼生疼的。如果不是一向严苛的体育老师跟她说拉伤韧带对人特别不好,估计她会一声不吭的练下去。 她知道学校的游泳馆最早什么时候开门,最晚什么时候关门。吃饭前喝一杯温温的水,晚上过了八点就不再吃任何东西。特别馋的时候就再照照镜子,再是就看看他的照片,或者是看看他的朋友圈。 甜腻治愈的蛋糕,油油辣辣极好吃的火锅的魅力很大,陈念一的胃在无时无刻想者去尝尝。 当看见他嘴角的笑容时,她就觉得她可以忍下去。当有些事成为习惯后,在一定数量的累积上,会有质的飞跃变化。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小了很多,腰慢慢成了a4,腿逐渐纤细。所有见过她的同学都会发出惊叹佩服的声音。 这怎么是陈念一啊! 渐渐地,她喜欢上了这种自律给她带来的快乐,并且做的愈发极致。 有了好的身材,绝好的皮肤成为了她的目标。时直今日,她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 午饭过后,陈念一撇下了时初,应李小磊的约,陪他逛书店。 今日已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刺眼又灼热的阳光烧的人只想躲在自己的家里。就算只走了一下广场,念一的额头上就渗出了一点点热汗。 她拿出一包纸,抽出一张纸给他,自己也用上一张,轻轻揩试细汗。 一路上,他和她的话并不多。 她开口道:“李总,你需要什么类型的书。” 李小磊弯弯嘴角:“嗯,还没想好。主要就是很久没逛书店了,刚巧你离我住的近,你看的书又多,就想起让你参谋一下。你?不介意的吧。” 陈念一大方笑笑:“在家闲的也没事可干,不介意的。” 她带他去的书店是言又几,一家装修味道颇好,书也齐全的店。带着他在书店逛了一会,他还是没有想好要买什么书。 陈念一认真的继续带他逛着。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丝毫没有别的意思。 一向不屑主动的李小磊问道:“听见你喜欢一个人好多年,我给感动到了,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帮你。” 陈念一对他,一向不惨杂任何私心。工作是,陪他买书也是,她真的只是很认真的去做。 听到他这句话,念一的心攸的跳的很快了起来。面上呆愣呆愣的,像是回不过神来,但很快,她粲然一笑道:“还是不了,不告诉他,我们还能做一辈子朋友。万一他不喜欢我,这辈子怕是说再也不见了。我想,像我对他的爱,是感激还是喜欢,我其实分不太清。” 本来一边走一边说的,听到她说的话,李小磊停了下来,有点诧异的看着她:“怎么说?” 陈念一也停了下来,轻轻一笑道:“因为,他喜欢别人时,我没有任何嫉妒,也没有想过要拥有他。” 我只是想站在他的身边,让他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就足够了。 他顿了一下,笑道:“那他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很幸运。” 念一:“但愿他也这么想。” 李小磊:“你很喜欢在水里跳舞吗?” 念一微微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因为他看过的。为此除了周五,他都去游泳池等着看她的表演。只是等了快一周,都没有等到她的影子。这些,总归是不能跟别人说的,显得太幼稚。 李小磊道:“莫名觉得。” “噢,我是挺喜欢花样游泳的。”念一抿抿嘴唇道。整天待在空调房里,一出门倒有点不适应了。 李小磊道:“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他就大步向出口而去。 “哎……你。”本来想说要是有事下次逛也行,但是等等吧。 开始一个人在这个四四方方的书架上挑起书来。这是一个关于日本文学的书架,奶白色的书架上放着村上春树,东野奎吾,川端康成等人的全集,随手拿起一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看了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李小磊气喘吁吁地走了回来,递给她一杯饮料。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等很久了吧,这是你最爱喝的柠檬水,但好像不解渴,所以我给你也买了一瓶矿泉水。” 说完,又拿出矿泉水。 陈念一心里如惊涛骇浪波动,面上却镇定平淡地道:“谢谢你。” 他今日只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不似在公司那般正式西装带给人距离的冷漠感。在此时,仿佛他只是一个大男孩,有着她从未见过的青涩。 李小磊大方笑道:“所以你要先喝哪一个?” 陈念一小小纠结了一会:“嗯,先喝几口矿泉水,再喝柠檬水。” 李小磊随即递上一瓶矿泉水给她。 大概是凌晨一点钟的样子,时初在娄先生住的小区附近开了一间房间,睡到凌晨四点钟起来化妆打扮自己。 八月初的s市比c市热太多了,从宾馆出来后,没走多久就热的出汗。 来之前心里其实还是忐忑的,越在来的路上越发变得淡定,无论是怎样的结局,她以后想起,不会后悔就行。 她还算是个细心的人儿,早上他父亲会在六点钟出门,母亲会在六点半出门。在他家等了一个多小时候,他的父母终于出了门。 她拿出手机,用同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他挂断后,时初敲上了他家的门。 大概敲了半个多小时的门,都没有人开门。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人开门。平静的心逐渐着急,大老远的归来不会刚好不在吧。 这个点怕是他母亲都快要回来了。 走到他家的上一层,半小时后,不出预料,他母亲回来了。 走到第一层的拐角处,时初拿张纸垫在地上坐着。又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楼上有人下来了,先是一声女生,后是熟悉的他的声音。 她心里想,那么大的敲门声,他都没有听见吗? 从后面看过去,他穿着她没有见过的衣服和裤子,头发被染成了黄色,还烫了卷。看上去没有以前帅气了,多了份二气。 他似乎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开心,旁边的女生朝着她温柔的笑,一直笑。 她和他走出门栋,时初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时初走出门栋时,已经距离他十几米。他回头,看见了她,愣住了。 旁边的女生也向时初看了过来,他伸手让女生继续跟着他走。 时初想,来了就说几句吧,于是她走了上去说:“娄,你等一下。” 他上前一步,女生站在了后面,面色温和朝时初说道:“快回去吧!” “你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吗?” “都分手了,我不能找吗?” “可是你也太快了吧!” 他旁边的女生插了一句:“你们分手了多久?” 时初和娄,都没有回答她。 娄说:“快回去吧。” 时初仍像以前那样,倔强任性的摇摇头。 然后向那女生问道:“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女生回答:“我们不像吗?”回答的很温柔。 时初微笑自信的回答了一句:“不像。” 顷刻间,三人沉默了。 时初看着她,脸很圆,身子很胖,腿很粗,头发油油的。唯一好看的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直温温柔柔的的样子。看上去比他还大的样子,跟他后爸长得有点像了。 “我要去上班了。” 她一直跟着他和她走进了地下车库,看见他载着她向外开去,消失在她的眼睛里。 冷静的回到酒店,卸妆睡觉。 两个小时后起床,化妆。拉着行李箱到地下车库时,已经十二点多钟。 她知道,他会在两点钟之前回到这里,给电瓶车充电。 果不其然,下午一点四十多分,他驶着电瓶车进来。看到她,还是很惊讶。 时初抓住他的手臂,他说:“等一下,我把车先开进去。” 时初听话的放手。 待他挺好车后,时初堵在他的面前:“让我把话说完,说完我就走。” 他锁好车后:“要说什么,说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忘得一干二净 曾组织好的语言,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时初只来了一句:“我们和好吧!” 他说:“不可能了。” …… “还有啊,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聊天记录。” “我们的聊天记录凭什么给你看?” “那你就是骗我。” “那行,给你看照片。”一张他和她喝奶茶的照片。 “这算什么,她是叔叔的女儿吧。” “那这张呢?” 是一张在床上两人的合照。 时初愣住了,虽然自己分析过她和他是男女朋友,但是真相摆在那的时候,还是会感觉万万没想到的惊讶。这一点,她的确没有预料过。 “呵,他的女儿?”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时初平淡的问。“跟我分手前?” “跟你分手几天后。” “怎么认识的,给我也说说,我也去找一个。” “相亲啊。” “谁给你介绍的?” “我二舅,。” 时初冷静的问:“你宁愿跟她结婚,也不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说:“快订婚了,结婚还早。” 他一边说话时,一边给时初打蚊子。看着时初脖子上戴着他送的银项链,说了句:“这都多久了,你还戴着它。” 时初看着他还是平常的语气,心底里很不是滋味。 “先出去吧。” 时初堵住他,不让。 “我不走,如果我要走,你拦得住吗?”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到了门口,他说:“她比你好。” 时初问:“哪里比我好?她多大。” “比你大,性格比你好,比你会体贴长辈。” “我要走了,你快回去吧。” “等下,我还没说完,我先定机票。” “你这家伙,肯定不会走,衣服都换了一件。” 时初心里回答,不,换衣服和行李箱都不是因为要在这里待几天才拿的。 他开始想要越过时初,离开。 时初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分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抱最后一次吧。” 他挣扎的很厉害,但是拗不过时初。很生气,但也没有直接把她摔开。 “有探头啊!” 时初不管不顾地说:“我真的会走,最后一次抱你了。” 他最终没有挣扎,时初抱了一两秒后放开了他。 “你也算是抱过了,快走吧。” 他向外面跑去。 时初没有跟上去,在后面跺了跺脚。 四五米的样子,他停住,向她说道:“快点滚回去。” 在时初小生气的眼神中,他不回头的离开了。 时初算着他上班的时间,在蚊虫多的地下停车场里,从下午两点等到了下午六点多。手臂,大腿被蚊子不知道叮了多少处,被她不知道抓破了多少地方。可是,还是没有等到他来。 他故意的躲她,料定她会一直等他一样。 要是以前,她是肯定要守他到第二天早晨的。只是这一次她太累了,拖起行李箱,往小区外走去;要是以前,她会发一个短信过去。可是,今天,她只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 离开的那段路,特别特别的漫长。她仍旧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变化的这么快,似乎她从来没有认识过。 虽然还是难过的很无力,但是心里却没有那么沉重了。在与那个女人相比的时候,她的静心打扮似乎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至少小小的惊艳到他的眼球,让那个女生回一句我们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的勇气都没有。 那句:“你宁愿跟她结婚也不跟我结婚吗?” 他回答:“结婚还早。” 这样的结果已经够了。 与他相缠下去的执念也没有,就像是内心深处所有的不甘得到了胜利。因为她看见他过得没有那么好,心也就安了。 要一直胜利下去,就是要永远比他过得好。 他真是个可怕的人,明明分手几天后,就有了新欢。可是在所有的短信中,就只是说这是她的错,是她一手造成的。让她觉得她对不起他,三个月以来日日噩梦,从来没有开心过一天。 真是自成一派的谬论,让她歉意那么深。 想起她如噩梦般的日子里,他正花钱陪别的女人看电影,喝奶茶,逛动物园,一起起床,一起睡觉…… 她的心就像死了过去,但是却不如这三个月来的悲痛。 一边坐车,一边告诉闺蜜最后的结果。真心笑着比难过多。这一趟,来的很值。 她所有的知性与优雅瞬间回来了。 第二日凌晨,时初回到了念一家,用念一的手机给他发了消息,写的很平淡,大致是最想说的话都留在了qq消息上,如他有一日想起她,可以看一看。 他回消息道:“不可能了,你找别人吧。” 一股天生吃定她的感觉。 她可从没有说过,他变心之后她还要唯他一人。 写了一段冷静加嘲笑的话:“我不会饥不择食的,我会慢慢等待的,生活还是很美好。只是我把你当成了小说,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的故事情节呢?不用回复了,我仿佛已经看见中年的你了。” 念一:“不要再天真的以为他待你不同,他在吊着你。以后,不要理他了。” 时初笑了笑说:“我知道他过得没我好就行,这一趟去的很值。” 朋友a说:“你有这钱,不如做做美容。” 朋友b说:“你有这钱,不如请我吃几顿火锅。” 时初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机票那么贵,不如出去玩一趟呢! 从前,时初从不喜欢化妆,最喜欢素颜朝天。直到今天才明白,化妆真的是很有必要,不是要给别人看,而是在这公司社会里,脸好不好看,导致你受到的态度的不同。 从他的眼神里,从那个女孩不自信的眼神里。时初下了一个决定,就算是不日日涂抹粉底,也要画上眉毛,染上口红。 她终于明白,那些坚持不化妆不出门的人是何道理了。 “念念,我不会。” 时初小心翼翼的顺着扶梯走下来。 陈念一向她游了过去,转了个三百六十一度的圈,看的时初好生羡慕。 陈念一道:“没事,你抱着游泳圈先适应一下,然后我教你。” 时初打退堂鼓:“不了不了,这次我害怕,下次来的时候再学吧!” 陈念一无奈道:“好吧,但是游泳可以塑身呐我跟你说。” 时初动心道:“我来c市已经长胖了好多,那我还是今天开始学吧。” 陈念一笑道:“好。” 时初憋气,努力将身子浮成一百八十度,费力向前游着。 至少游了个三四米的样子吧。 浮出水面,念一还在跟前。 她天使般的笑容对着时初:“你还在原地。” 说完,二人皆笑了起来。 金智健和李总正陪着李父游泳,转头便看见陈念一和一个女孩在嬉笑。 旁边的人动了,去了换衣室。 金智健道:“你今日不是还要去公司的吗?怎么换泳衣了。” 李总淡淡说道:“游个一两圈再走也不迟。” 完美的起跳,咚的一声在她们附近响起。 念一和时初闻声望去。 时初道:“他游的好快啊!” 念一回道:“嗯,挺快的。”只是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那男生游到了对面,浮出水面,朝她们这边凝视了一番,抹了把脸上的水,又埋头向她们这边而来。 时初不怀好意的问:“你认识的吧。” 念一点头:“嗯,但是我们回去吧!暂时不想见到他,我们也在这里呆了个把小时了。” 虽然美男好看,但是还是闺蜜重要,时初道:“好吧,走吧。” 某人游到对面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 金智健算是明白了。 但是怎么每次都让他遇见了呢。 讪讪一笑朝李总道:“李哥,公司忙,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就溜走了。 · 对于接触人,与女人交流这件事,他好像越来越不行了。 有点小打击。 · ● 傍晚,陈念一将饭菜端上桌,时初见状去厨房拿来筷子食勺。 门响了。 时初开门,见来人,向在厨房盛汤的念一道:“念念,上午的那个帅哥来了。” 陈氏家族的人好客,不会将来客拒之门外。更何况,这个李总的手里还提着水果,两个小礼箱。 这人,有备而来。 他站在门口踌躇着,时初也盯着念一的眼睛,都好像再问:他可以进来吗? 念一看看他道:“进来吧。” 进厨房又拿了一副餐具。 今日用餐,时初看见念一和他的动作很慢,两人都不说话。快速的将碗里的饭菜解决掉,拿起包包向沉默地两人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去陪同事逛个商场。” 不待回答,就向外面走去。 念一喊道:“早点回来。” 一直埋头的李总抬头,看着她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念一将目光从门口收回的时候撞上了他的小眼神。 他低头,在她面前的一盘菜里夹了一筷子。在她的眼神下,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今天就是来蹭饭的,这一个目的。 良久,念一问道:“李总,今日来是?” 李总自己拿了纸巾,擦了擦嘴道:“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辞职。” 陈念一回答:“就这事吗?劳动你大驾亲自问吗?” 李总不敢看她的眼睛:“这,毕竟公司辞职的人不多。” 她又问:“每个人你都去问原因吗?” 李总摇摇头:“不是。” 她咄咄逼人道:“那李总为何来独独问我?” 他的样子,像是个小受气包。这样的他,陈念一从来没有想象到过。面前的人,如此之近,又那么远。 本想多这样严肃几句,岂知这人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睛里像是有引力般的存在,深深的将她的目光锁住。 这样的目光下,原本的刻意为难荡然无存。她执拗的撇过头。 他说:“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来羽尚,又为什么要辞职。” 她低头:“为什么又要告诉你呢?” 李总:“那个人是不是我。” 陈念一抬头:“什么?” 李总:“你一直喜欢的人是不是我。” 她看着他道:“是你……又怎样?” 他心里一阵狂喜时,她又说:“不是你,又怎样呢?” 一向所向披靡,鲜少有对手的李总无言以对,想了半天憋出一句:“陈念一,你不能坦诚一点吗?你只要说,是我或者不是我就可以了。” 陈念一从他面前开始收盘,重叠在一起之后,朝他面无表情道:“无聊,门在那。” 走进厨房之后,反锁了门,将碗和盘子放在水池里。蹲在地上大声又无力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的李总。” 良久后,门吱呀一声。 她知道,他回去了。 陈念一重新站起身来,打开门,到客厅的窗子前,偷偷地看着他稍微落寞的身影,越接近越是想要的多。 记忆中的少年,似乎是喜欢上自己了呢! ● 叮咚。 正在看书的时初起身开了门。 打开门,又是一束送来的九十九支玫瑰,昨天是红玫瑰,今天是白玫瑰。 玫瑰中央依旧写着:李小磊送给你的花。 昨天,他加了她的qq,她装作不认识的同意了。他也没有说一句话,就是把她的空间转了个遍,傍晚就有人来送花了。 陈念一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到两年前发的一个动态:每日有花,心情会好。 她想,就是因为这个吧。 时初问送花的人:“明天还有吗?” 仔细看,就能知道,这是同一家店送来的。 送花的人微笑道:“有的。” 时初又问:“让你们送多久?” 那人笑道:“老板才知道呐。” 时初放过了他:“好吧好吧,辛苦了,谢谢啦。” 关上门,将白玫瑰放在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陈念一怀里。 “那个大帅哥送的吗?”时初笑着问。 念一点点头:“是。” 她原本就是一个爱隐藏自己秘密的人,突然要撕掉自己的面具,她很不适应。只有故作推辞,故作不在意,故作冷漠,以此来遮盖自己内心深处的惊慌失措。 她也从来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能与他这般关系。虽是暧昧还不能说上一二什么,但她觉得,很是足够了。 时初突然想起,念一好像就是为这个男人而回c市的吧。 问道:“他是你那个喜欢多年的人吗?” 陈念一点头:“是。” 第二百六十八章 推远 “那你傻呀,把别人推那么远干什么。”时初猛拍她的腿。 念一喊道:“疼啊!”又说:“我根本不敢想……” 时初说:“胆小懦弱如你,固执坚持是你,难道你就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念一答:“还是想的。” 两人犯了难,那人只送花,人却不出现了。 时初出主意道:“要不你给他发短信?” 念一摇摇头:“不行,那样太主动了。” 第二日开门接花的是陈念一,送花的还是那个小哥。迎上他的笑脸,陈念一假装冷冷的说:“要送花就送一辈子,要么就别送了。” 送花的小哥还是笑着:“好嘞,一定帮你转达到。” ● 李小磊听着沈寒水透露的半点信息,有百分之五十的证据能证明她喜欢的是自己。 此时的沈寒水还不知道,他的不可一世的李哥已经在这个女人面前受挫,还劝着他道:“我看你对她挺特别的,这姑娘其实很不错,人家也不定像一般的姑娘都想嫁给你,你要不主动一些。” 李总第一次有些钦佩的看着他:“你说的完全正确,她现在拒我于千里,都不想看见我。” 沈寒水笑了起来,不给面子的出了声:“你跟我讲讲,她怎么就讨厌上了你呢?” “应该就是从我讲出那是你发的短信,她就变脸了。先是从我公司辞职,后是把我从家里赶出来。”李总幽幽的说着。 听到这么多故事的沈寒水再次忍不住爆笑:“哈哈,小鱼儿,你活该啊!” 从小到大,算是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恋爱的李总为了取经,对他的嘲笑视若无睹,继续询问:“怎么说?” 沈寒水控制自己的情绪,细心解释道:“用我老婆那句话,就是你是直男,不懂女孩子心思。你想,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多年,那个人约她出门,却告诉她那是别人发的短信。那你让她怎么想,告诉她你别喜欢我了,那是别人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李总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啊!可是我只是不想骗她,那我自己都去了肯定是我自己想去的。我这个人要是自己不想去,别人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去的啊,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已婚的沈寒水笑着说:“男女之间,不一样,小鱼儿加油,咱可都老了。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媳妇怀上了。” ● 第四日的下午,陈念一没有收到玫瑰。 看来,那个邀请,他拒绝了呢。 时初赶紧安慰道:“没事的,念一,他这么快就放弃了,是不值得的人。” 念一将自己关进了卧室,一个人慢慢接受这个事实。突然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像是上天的讽刺。 时初看着陈念一拿着浴巾和换洗衣服慢慢悠悠的进了浴室,约摸过了小半个小时出来。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扎起了马尾,微卷的发梢恰到好处被她用卷发棒弄得更卷了点。 今日戴的耳环也跟近几月以来太不相同,一亮丽的黄色小圆贴下是一灰绿色的大圆贴;不再是优雅知性的法式妆容,而是画上了帅气的中性妆;衣服也换上了小西装,脚也穿上尖尖的高跟鞋。 这样的陈念一,美得很有攻击性。 准备换个心情的陈念一朝直直的看她的时初说道:“走,姐带你去兜风。” 时初放下手中的书,回答道:“等我一下。”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她出门了。看她穿那么高的鞋子,十厘米了吧,忍不住问道:“念一,你这样能开车吗?” 念一回道:“车上有换的鞋。” 听到这样,时初放心的跟着她上了车。在她还没有想出念一会带她去什么地方的时候,车前有人拦着不让走。 只见念一摇下车窗,朝那人道:“金总,有事?” 那人跑了过来,趴在车门上求道:“念一小姐姐,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算是我求求你了,不然小鱼儿要炒我鱿鱼了。” 念一的反应看着有些疑惑,还有些犹豫。 那金总说道:“我上还有父母要养,下面还有个会花钱的女朋友,您就去看一眼吧。” 那人继续卖惨,越说越夸张。 念一深呼吸一口,扬起长长的睫毛看向那个人道:“你让开一下,我把车停回去。” 下车后的金总,很显而易见的能看见他也被今日的陈念一给惊艳到了。比之前的小职员优雅软妹装扮相比,现在的火爆美艳女老板更夺人眼球。 那金总好半天没有说话,安静地带路。时初和陈念一上了他的轿车,路上用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穿过冷冷清清的各种办公楼,也从热闹无比的市中心购物广场上而过,车驶进了一道高高大大的罗马式门,沿着里面的林荫大道,终于到了一栋欧式别墅面前。 时初下了车门,心里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小忐忑。偷偷瞧了瞧显得很淡定的念一,她好似只是想知道李先生搞什么鬼。 别墅的门开了,是李先生开的门。 他看着念一道,有些稍微不好意思道:“念一,时初,你们先进来吧。” 念一点点头,时初跟着她走了进去。 玄关前的一切都很平常,玄关后的一切都让时初不得不惊艳了起来。她们被满屋子的花与浪漫包围了,吊顶都被鲜花布置的严严实实,走到哪里都是花的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玫瑰,也有念一最喜欢的蔷薇。 时初心里羡慕极了,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面前的李先生应了念一的要求。 李先生带着陈念一走到别墅的内院,低低缓缓温温柔柔的歌声响起,在满天的鲜花中,有几位穿着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西装男士,还有穿着连衣裙的美女齐齐的从一道花墙后走了出来。 他们有人拿着相机正在对着念一和李先生拍照,有个大胆的姑娘抱着一大捧花,朝李先生跑过去将花放在了他的怀里,跑到队伍里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小鱼儿,快表白啊!” 原本呆呆愣愣的时初地跟在念一和李先生的身后,听到这句,麻利的站到帅哥靓女的阵营中,帅哥和靓女们朝她回以微笑。 听说李先生原本就不是个脸皮薄的人,今日虽有些怂气了一些。但他接下来的举动回归了时初从陈念一身上听到的那样。 而念一沉着走出的网也收到了自己的心爱猎物。 只见李先生眼神锁定了陈念一,精神抖擞阳光帅气的朝她说:“我几个月前见到你的时候就对你动了心,后面一次次遇见我就慢慢深陷,原谅我明白的太迟,陈念一,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他将捧花向念一递着。 李先生的声音果然如念一所描述那般,低沉又富有磁性,让在场的她都不禁羡慕的起来,也期待着有一天能得如此对待。但是她知道,念一等这一天,足足花了几年学的时间。 时初配合着帅哥靓女们一起喊了起来:“在一起,在一起。” 微微有些羞涩的念一,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接过了花,全场欢声一片。 接下来就是尽情享乐的party,可是时初自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许是还没有从失恋中走出来,也许是没人这样对待自己而不高兴。 这里的一切,离她都太远。而生活却没有一个极其大的定义,让她对自己的方向不知何如。如果能重新选择,她倒是想做一回学霸,想抓得住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永远在被动。 念一并没有抛下她,她获得了最珍贵的友情。 “想什么呢?”念一从李先生的视线里走了过来。 时初很抱歉地说道:“我是不是又一副看起来不开心的样子了,你别理我,我平常也这样,今天你要开心才行。” 陈念一摸了摸她的头:“时初,你总会找到你想要的人的。慢慢等,咱不着急,最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时初:“我想做学霸,重新回到学校,认真学习一下,在大学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把图书馆的书多看看。念一,你说我考研能行没事?” 念一:“当然能行,只要你想,就朝这个方向去做吧。” 一段恋情里,没有谁可以说谁耽搁了谁,只是某一方的决然退出,让另一方总是失去了很多。后悔已没有意义,只能根据自己惨遭遭遭的境地,选择自己心声向往的那条路,方才觉得人生有意义。 爱情于娄先生只是一场游戏的结束,他坦然的进行了下一场的开始,不知是否愉悦。于时初来说,是一场伤到骨子里的悲痛,但所幸还好,时初并非一蹶不振的人儿。 她只是怀恋那个自己,幸福又开心。感谢遇见也罢,仇恨离开也罢,统统地都跟她无关。 毕竟所有人,最终都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念一也问她如今作何展想,她只觉得自己知道她自己想要的另一半是怎样的了。 很简单,有责任,有担当之人。 时初很明白,自己为何是一个吸渣体质。原因一个是因为自己还是较于滥情的很,一个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重新进入学校,她势在必行,未来的老公可还在里面等着她呢。 越来越明白,越是沉默之人越容不得小觑。一个二十三岁年纪的女孩,想要继续去学习,学成归来也就可能二十七八,甚至更晚。在世俗的眼光职中,她回来也不是香饽饽,只是一个年龄大没人要的老姑娘罢了。 顶着挺大的压力,时初觉得自己还是要去做的,至于什么原因,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吧。 时初做了个梦,那是小时候的场景。她第一次看见面包店的时候,不敢走进去,因为那里面精致漂亮极了,看起来很贵的样子。对,她没有见过世面,被蛋糕店的豪华装修给吓到了,拉着表弟退的远远的。 表弟是二舅的儿子,房地产小富二代,虽也是第一次来县里,但是大胆的紧,不信邪的走了进去。一看,还好的价格嘛,三块五一个。 时初跟着进去,接到了表弟的嫌弃的眼神。面包对于他们每一顿饭来说,是还算得上是便宜的。味道也是好极了,导致于每天下午她只想去吃面包喝牛奶。晚上还想吃,就继续再来一个面包,最终的结果,从一个瘦子变成了一个肥肥的姑娘。 看现在,身材刚好,目标是去日本留学的女孩,跟以前相比,真的变化了太多太多。也不是没有忘记过那些前男友,只是这一次真是动了心,没有这样难受过啊。 但是他过的不怎么样嘛,她就很开心了,不说能不能让自己主动的出现在他够不到的位置,她只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是该如何去走。 仍然记得梦中,她做了某某大学的老师,未来的先生来接她下班,车里头探出个小男孩的头,对着她生着气。她也不知道为何没有梦见女孩,而是个看着不太好教育的顽皮小儿,但是真的是极为有趣。 哇,生活啊!可以走向美好。 生活不是说向上了就可以真的好起来,时初卯足了劲想要挣脱现在环境对她的桎梏。可是她无法再向身兼重担的父母开口,只能无畏的继续向前,生活,总不会坏到特别离谱的地步,她庆幸自己还能有选择的余地。 李先生虽然向念一表了白,念一也答应了她。可现在,念一该对他冷淡就冷淡,该是温柔就是温柔,该是羞涩就是羞涩,不近不远,不紧不慢。 连她这个小三走在一旁,李先生都会毫不修饰的日常表白。 “念念,跟你在一起我好像如获至宝。” 听的她都对自己的另一半期待了起来。 和念一一起待久了,才觉得自己的人生面太窄,经历的还是太少,也没有人教导自己,漫无目的地野蛮生长。这样的生活让她自由生活了很多年,并且也很开心。 只是她从未体验过自律带来的欢乐,也没有机会爱上自律后的甜蜜结果。现在有很多无能为力,只能重新开始一番征程,且比别人晚了许多步。 就像家有儿女里的刘星一般,心里总会想到一两句,当初父母为什么不逼她一两把。可是,父母对我们当真是没得可说的,许是命运将你推到这般境地,但是知道了命运何如,像念念一般也不是不能不改变。 第二百六十九章 姜离 也许只有极力的去多上点学,受点儿高等教育,明白这等事情才不会如此费劲。如果你有初中就想辍学,高中就想放弃,那就想想你能想的通人生不,如果你连人生都想不出一二,那还是等等吧,别在长大后悔恨和遗憾。 萧潇说完念一的事,月珠想到自己的曾经,便觉得自己很奇怪,能轻易的喜欢一个男子,也能不说二话直接从那个世界离开。 就例如现在。 有一股气愤在姜离心间升起,也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悲伤“什么时候才算长大,我长这么大,不记得也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母亲?”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激动,因为不知道父亲为何不见她,宫婢又为何被遣走,姐姐又为何这样常自悲伤。 就这样,这偌大的梨花岛,便只剩下了她们三个,姜离,玄灵,红姨。 红姨不会说话,也总是奇奇怪怪的,姜离和她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玄灵很喜欢一个人在思远塔里修炼着,小姜离以前喜欢跟着她去,可是后来,因为一心想要辅导姜离,玄灵的修炼速度比以前慢了不少。 姜离发现后,仰头甜笑,告诉玄灵:“姐姐,我自己想要自己一个人修炼,自己琢磨。”姐姐听了这之后,摸了摸姜离的头,笑了笑说好。 就这样,姜离开始了自己的修炼。可是有很多时候,姜离和玄灵是见不到的,不是她在闭关,就是玄灵痴迷于其中了,总之,她们能够见到的机会很少很少。 三年过去了。 姜离走出思远塔,看着熟悉的白色世界和朱红的墙,一切都好像没有变。 姜离有很多次闭关出来,都没能见到姐姐,便想:三年了,姐姐这关闭得是不是太久了。 姜离这才感觉到奇怪,去了玄灵的寝宫才知道,她早已离开去寻人了。 吾妹亲启: 结界已开,看此便可离。吾心寻一人,便先离去,心愿了,便寻你。世多繁华,人多事故,可去看看,一切小心。 灵留 “姐姐”姜离不禁喃喃自语,虽然对于玄灵的离开,姜离心中仿佛失去了重心,也好像没有了方向。 说好的一起离开,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就离开了呢? 但同时,她又为她姐姐感到高兴,她能感觉得到,玄灵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而世界之大,我又应该去哪呢?”姜离暗自伤然。 梨花依旧开着,姐姐走了,红姨也不见了。偌大的宫殿就只剩下姜离一个人,又当何去何从...... 来到梨花苑,因为玄灵曾经说过,离开这里的唯一出口就是这里,也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飞出去。 姜离回头看着开不尽的白色梨花,朱红色的宫墙,不知是何滋味,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淡然,脚步慢移,忽起,衣襟轻轻飘动,许些青丝飞扬。 看着那道天然的屏障越来越近,纵使离再是淡然,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突然,那方蓝色的天上降下一团火来,声音大的惊人,似乎是冲着姜离而来,她的脸上也出现错落的神情,不禁喃喃而语道,“我怎么会有天劫...”自知是抵挡不住,护好心脉,却也疼遍全身,渐渐地,便失去自己的意识...... “你是哪里的人?”一位面相像弥勒佛,身穿暗红色带有刺绣大衣的管家问着姜离。询问中带着考量,那一双眼睛仿佛要把姜离看出个洞来才甘心。 “小离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姜离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姐姐,现在的一切她都还不清楚也没有弄明白,她属于哪里呢?梨花岛吗?可是父亲母亲呢! 沐管家将视线移到自己面前的红木案桌上,良久,又问:“家中还有何人?”这次的语气已经没有那么的多疑了,只是还是在加以询问。 “从小姐姐陪着我长大,三年前姐姐也离开了我。”姜离只说了这个,在心里却想起了自己从没有见过的其他家人。 想想这么多年,她有怨过,有恨过,但一想到这么久的时间都有姐姐在陪着自己就什么都不怨了。 “听你这样说倒是个可怜的孩子。”沐管家将自己的目光又投向了她,眼睛里多了份慈爱。 姜离用着自己忽闪的眸光看着沐管家,她已经很久没有同人讲过话了,以至于都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了。 沐管家看着姜离这样,以为她还没有明白自己所说的话,微微笑了一下说:“毕竟你来路不明,若非大公子施救于你,你早该没命的了,希望你时刻记得大公子的恩情。” 沐管家一口一个大公子,姜离知道自己是被误会了,可是她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便低头不语了。 沐管家叹了一口气,说:“罢了,谅你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偌大侯府也不差你一个。” “冬儿,”他略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话音刚落,便有一名穿着淡绿色袄裙的年轻女子轻轻退门二进。 姜离只见她又微微向管家行一礼,眼睛始终看着地下,没有抬起头一次。 沐管家又说:“今天起你就带着她吧。” 说完就没有任何话语了,只是专注的看着案桌上的账簿。 声音也是淡淡的,仿佛也没有温度。 姜离感觉这一切都怪怪的,然而这个世界也很新奇,姐姐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儿呢? 姜离跟着绿衣女子走着,心里却还是想着这到底是哪里,离姐姐有多远?离自己的家又有多远呢? “别怪沐管家多疑,他也是为了大公子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过去的事,沐管家是担心那样不好的事情会重演。”声音温柔,似乎有愁肠百绕,像极了姐姐玄灵的声音,却是穿着绿衣的冬儿姐姐在说话。 “姐姐,”姜离不禁呢喃出了声。 没想到冬儿却听见了,冬儿愣了愣,然后嘴角弯了弯说:“我叫沐冬儿,是老夫人赐的名。我从来没有妹妹的,你既然叫了我声姐姐,那以后便是了,此后姐姐来照顾你。” 冬儿姐姐的眼里有着姐姐的愁与怨,自己与她不曾相识,却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很孤独吗?这侯府,到底是什么样的。 姜离这样想着,却没有想到自己是多么的惹人怜爱。一双带水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双腮带点婴儿肥,还有那似是被火烧火的锦缎衣裳,让她看着落魄万分。 冬儿摸了摸姜离破烂的衣裳。皱了皱绣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先带你去换件像样的衣服吧!” 在这秋日里,今日的阳光甚好,使得大地温暖而不灼热。 “这里是沐侯府,老侯爷当年征战沙场而死,老夫人伤心不已,已经去佛罗山祈福多年了。” 听着冬儿姐姐絮絮叨叨的说着,姜离终于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这里有蓝色的天,想必就是姐姐一直想来的地方,也许姐姐就在这个世界里,只是还没有重逢而已。 而她所在的地方为九渊大陆,这九渊大陆有九个国家,一百多个宗正部落,而姜离所在的国家是南凤国,九渊三足鼎立,南凤国,北雀国,还有苍梧国。三国势力相当,其他各国还有部落都各自依附着这三个国家,也正是这样,才有了近十多年未开战的局面。 南凤重视礼乐制度,同时又兼顾军事力量发展这里的人以修武者居多,修习灵法者甚少。 “对了,大公子因为一些原因不能习武,你以后遇见他不能提到这些,以免大公子伤心,世子为人较为严苛,但我估计你不会遇上他,还有就是管家了,你也见过了。他们是府里最重要的几位了。” “知道了吗?”冬儿看着又在发愣的姜离,不由得又说了一次。 “嗯,我知道了,冬儿姐姐。”姜离看着冬儿的眼睛说着,好像不能再比这更为诚恳了。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沐冬儿看着从一开始就知道说知道了,嗯,好的小离,府中她没有说的小离都没有问。 “嗯,没有的。”小离嘟着嘴,心里却在想着自己最终都会离开这儿的。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就在你旁边的屋子里。” 沐冬儿走后,姜离关上了门,到上打起了坐,从她醒来就一直与不认识的人说着话,回答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修武者居多,修灵法者甚少,这里应该是人界。 姜离试着使用自己的法术,果然,自己的功法早已尽散,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一切都还可以从来。 又试了试吸收灵气,还好,灵气还可以汇聚,这也算是不糟糕了。可是这里灵气稀薄,吸收的太慢,恢复的太慢,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非常柔弱的人,谁都能轻易地杀掉她,遇上人界以外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姐姐玄灵曾说,南沐月光是天地间都有的较好的灵气充沛之地,在这屋子里自然是灵气稀薄了。 看看冬儿姐姐的房门,姜离小心的关上门,蹑手蹑脚的向沐侯府南苑而去,今天的月光甚好,应该能有一些收获吧。 “拿住她。”姜离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去就被侍卫给抓住了,心里不经有点惊慌起来。 “放开我。”双臂试图挣开两个侍卫的手,可无奈怎么也挣脱不开。 这也是不是太惨了点,居然没有能力挣脱的了他们。 “参见世子。” 听着这齐扑扑跪拜的声音,被两个侍卫提着的姜离不禁抬起了头,还没有看世子是何模样,就大喊到:“世子,我是冤枉的。” “噢,怎说冤枉二字?”姜离看着前方两个比自己稍大,却也大不了多少岁的两个男孩,略去自己一修炼就是好多年的记忆。 两个人,谁是世子呢?刚刚说话人的应该便是吧! “我只是想去南苑看看月亮,诗人有说沐月光而浴是件极为美妙的事,我也是想要效仿一二。”幸好跟着姐姐有学过一些诗词,此拿来遮挡自己一二了。 “不知道夜间侯府是不能乱走动的吗?”声音清冷,年龄虽然与自己一二,却一副小大人模样。穿着月白蓝边绸衣,眉宇间尽是冷色,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表情。 “哎,二弟不必生气,我倒觉得这个丫头挺好玩的。”姜离看着这个‘世子’,觉得甚感欣慰,这样的性子,应该是不会为难自己的,于是看着他,没有吝惜自己的笑脸。 “丫头挺漂亮的啊!叫什么名啊!” “唉,还被提着呢!放她下来吧。” 看着穿着锦花复杂的衣服,腰间挂着一个香囊和一个玉佩的他,姐姐说过有恩必报,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说一声谢谢了。 “多谢世子。”在这里,姜离行了第一个礼。 在她行礼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两位公子,其中一个挑眉看着那位穿着月白衣服的公子,又向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炫耀着什么,而那位公子不禁皱起了眉,脸更冷了一些。 “竟不知晓你连自家主子都不识得。”冷冷淡淡地声音又传了过来。 姜离心里不禁咯噔一响,糟了,居然认错了人。 看着姜离这样,刚刚被她称为世子的人又大笑起来,“我说这个丫头好玩吧。” 听着这样的话,姜离此时只觉得他是个纨绔了。 测过身子向沐世子说道:“姜离今天刚到这府,适才这位公子与我回话,这才认错了人,望世子恕罪。” 说完又施礼与他,按照冬儿姐姐所教的那样。 “哦,这样啊,我姓凤,你叫我凤少爷好了,你这丫头真的挺好玩的啊!到这府中?你不是府中的丫鬟吗?” “我落难至此,是府中大公子救了我。”姜离低着头,佯装柔弱的说着。 “原来是场英雄救美的故事啊。” “我是凤无疆,记好了。”凤无疆打开手中的扇子,倒像是文人雅客般摇了起来。 说完就带着他的随从出了府去。 姜离看着还没有发话的沐世子,心里惴惴不安,到了人界的日子,是如此的不顺,姐姐,你又在哪里。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挺能说的吗?”眼前的这个沐世子,还是跟刚才一样冰冷,说话也还是那么的冷酷。 姜离想要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眼底里的那份距离,姜离就什么也说不出了,也不知道为何,不想伤害这个人。 姜离又低下头来,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 “哼。”沐世子仿佛是被姜离给气到了一般,也带着人就走了。 第二百七十章 弄错 留下的侍卫,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办。侍卫长沐衡倒是淡定让自己的手下继续巡视去了。 “小姑娘,回房间去吧,以后晚上都不能乱走了,这是府上的规矩,不可以违背。”三十多岁的沐衡看着八岁多的姜离,眼底里有着真心的关爱。 “我知道了,谢谢。”心里却想着自己的灵力该怎么恢复呢,照着这个速度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修炼了。 沐侯府真是大,前面发生了声响,沐冬儿这边却什么也不知道。 回到自己的房里,已经有了困意,看来到了人界,她自己已经变得和普通的人一样了,以前,她是可以不休息的。 ※ “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沐冬儿看着正在瞧着水中的鱼看得忘乎所以的姜离,面带忧色。 显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么快的速度,沐冬儿就知道昨晚的事了。 姜离,抬起头来,用着自己特有的小萌脸对着沐冬儿笑着。 “我这不是想看月亮吗?以前读过几句诗,想要沐浴月光呢!” “就你嘴贫。” “也怪我没有告诉你府中的规矩,今天就给你说说这些吧!” 姜离嘟着嘴,不满意的说:“怎么这么多规矩啊!”心里却想着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独立的生活,要不然早离开这里了。 “多学点总是有用的,你虽不是侯府的下人,可是你现在在侯府住着就不能什么都不干,我就派给你去照顾后府的花吧!每天浇浇水便好了。”沐冬儿略有所思的说着。 “好,我也觉得我不能白住在这里,浇花的事就我好了。”小姜离爽快的答应了。 “再来给你说说府中主子们,先前所说的还差了位,便是大公子的未婚妻,也是府中的表小姐,你可不能招惹她,不然我可保不了你。”沐冬儿小心翼翼的嘱咐着姜离。 “小离,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姜离连连点头,表现不能再乖了。 沐冬儿看着率真的小离,不禁摇了摇头,小离原来的生活该是多么的无忧无虑,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这样的她能在侯府生活多长时间呢! “哎,冬儿姐姐,大公子让你带着这位姑娘过去!” 姜离和沐冬儿同时看向屋子外面走来的人,是个府中的小厮。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冬儿微笑着对这那小厮说着。 “好勒。”那小厮也就出去了。 沐冬儿一边替姜离整理了一下衣服,一边说:“大公子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讨厌话多的人,讨厌一直看他的人,我觉得他比较喜欢安静的人,你就乖乖的,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嗯,我知道了,嗯,姐姐,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知道是什么吗?”姜离故作神秘的说着。 沐冬儿好奇的问:“是什么啊?” “你猜。” “姐姐不会猜,你就说吧,你马上要就要去大公子那呢!” 姜离看着沐冬儿的眼睛:“我发现你对着管家可是冷若冰霜的,对着其他人可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呢!” 沐冬儿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没了。 “你该去大公子那了。” 姜离一看冬儿姐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向她做着萌萌的表情,企图换回原谅。 沐冬儿看着如此卖力的小离,还是笑了。 “快去吧!” ※ 来到大公子沐延霖的院子里,满满的菊花盛开着,虽然对南凤国的规矩不是太懂,但也还是知道一点的,大公子比世子沐延煜年长十来岁,已已行过了成年礼,可是侯府世子却不是他,冬儿姐姐虽与自己说过府中大概得情景,但偌大侯府情形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摸清的。 “大公子。”前面领路的小厮朝着前面坐在椅子上正在品茶的清俊男子行着礼,姜离亦低着头,却偷偷的看着那品茶的人,他拨弄杯盖的姿势很优美,胖姜离觉得很特别,她以前喝茶了可没有这样讲究过。以前姐姐想让自己学着这些繁文缛节,但她自己却觉得没有这些必要,但看到大公子这般,心里却想着要好好学学这些了。 “你退下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公子沐延霖已经放下了茶杯,已经遣了人下去,姜离也才发现自己竟是发了呆去,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你的家在哪里?”沐延霖直接开门见山问了出来。 姜离就知道,对于这个救了自己的人,绝对的不简单,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我想你不是人界的人吧!”真是一个能看穿别人内心真实想法的人,莫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我没有什么特异功能。”沐延霖用着微笑看着眼睛瞪得老大的姜离。 “你这个小破孩,你心里想什么早就写在脸上了,我还用什么特异功能吗?”沐延霖又笑了笑说着。 “大公子,你真厉害!”姜离由心的佩服着。 “是你入世不深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倒着茶,右手提着紫金茶壶,左手扶着袖口,不紧不慢的三洗三泡,终于好了,将茶递给了姜离。 姜离双手接过。 “我知道你不是常人。”他又微笑着,看得姜离心里疑惑,他到底要说什么,又想要干什么。 “大公子想要干什么,我现在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姜离终于将自己的状态调节好了下来,仿佛回到了梨花岛的那样冷漠又冰冷且沉静。 “变化的可真快,不过我没想要干什么啊,你不用担心。”沐延霖摆摆手,一副我不在乎的模样。这副样子像极了老奸巨猾,要是姐姐在的话,肯定能收拾的了她,可惜,姐姐并不在。 “别把我当成坏人,我只是想要为人族做一些事情而已。” 后面,沐延霖说着自己心中的事。 “我小时候曾修过武道,且颇有天资,十四岁替父上了战场,侥幸赢得过几场大战。” “后来的日子,我过得是非常舒心的日子,一直苦于没有对手让自己更进一层楼,听说在南凤国的北地森林有奇异怪兽,无人敢靠近,于是我变找了去,遇见了一个美貌的女子,穿着紫衣黑边的裙子,甚是欢喜,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不是很喜欢,我便想要让她看见我的英勇,于是到处找野兽进行虐杀,可是没想到她更厌恶我了,趁我休息的时候逃走了。” “后来呢?”姜离像是听故事一样的认真的听着。 “后来,又不知道为何,她又回来了的,脸上带着笑意,但我从她的眼底里却看见原来的不变的厌恶,可我又不知道原因。”沐延霖叹了一口气,仿佛是为后来发生的事而叹气。 “原来,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只是为了杀我而已,我亲眼看着她变成了一条紫色的大蛇向我袭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妖。” “我想抓住她问个明白,但我心里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她恨我,是那种侵犯家园的恨,人与妖的距离,很远,我不是她的对手,本以为会被她杀掉,可是当我醒过来之后,却回到了侯府,距离事情发生已经有一个月了,而我也不能再习武了。”沐延霖不知是喜是忧的说着,姜离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注意,也没有说话。 “好久没有与人说这些话了!” 真是冬儿姐姐所说的那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如果冬儿姐姐知道事情的所有,还会不会这样说呢!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一转眼间,姜离又回到了天真无邪的模样。 “有妖自然有仙,我遇见你的时候,你身上有着一些灵力,我在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可能会帮我治好我的身体,我已经许久都没有动过这副残旧的身子了。” “灵力?什么是灵力?”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情,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之前的事,也许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在这个世间,修灵者是比较少的,她还小,很容易陨落,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其实我也没报多大的希望,不过如今天下的局势早已不是三国之间的事了,在这个世界里,平衡即将被打破,妖族联合魔族正日益强大,已有仙人向陛下说明,各仙派也将会举办新一轮收徒,当然最重要的事,会扩大收徒的范围,人族也会有很大的机会能够习得灵法,这世界,将会是一个暂新的世界,而我,也许也是有机会的。” 姜离听着这些,渐渐的沉默了下来,她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原来,是她生活的圈子太小了。 “你刚到这里,不可对别人太过于相信,但也不要封闭自己的内心。”沐延霖用着温润的笑说着,手里继续摆弄着茶具。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姜离很清楚,这个沐延霖在遇见自己的时候一定看见了什么,可是那个时候自己是昏迷着的。 “莫要妄自菲薄,你只是个黄毛丫头而已。”说得好像他多大似的,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在人界确实是比小姜离大了不少,姜离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谢你救了我!”不管怎样,都是他救了她。 “在府中且好好呆着吧!一切吃穿用度皆以小姐的一样,一会儿我就会跟管家说的,你先回去吧!” 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温润公子,他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自己淡定的情绪,更没有多余的表情,永远以微笑待人,但总有一抹无名的距离阻挡着旁人接近于他。 那个故事应当是没有讲完的吧,但,故事,又怎么会完结呢?天道酬勤,且不生不息。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被沐冬儿拉进了房里。 “好妹妹,如今你可是半个侯府的小姐了,大公子遣了我做你的贴身丫鬟伺候。” 沐冬儿穿着淡黄色的襦裙,柔柔的布缎愈发显得她温柔秀美了。 “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姐姐,我初来府中时,姐姐就万般照顾于我,这份恩情我又怎么会忘呢?” 沐冬儿看着眼前这个只有八岁的孩子,没有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却也没有多问。 姜离知道,在人界,八岁的孩子多跟自己不一样吧!不过,像是王侯将相家的孩子总是不一样的,因为以后的路跟原来不一样了,这个世界,将会有新的一番面貌。 “最近新颁发一道圣旨,说是让各家选拔子弟要去仙人那修行呢!听那些看见道人飞行的人说,这个世界是真的仙的呢。” 姜离看着沐冬儿不似凡尘的笑容,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是啊。人是可以修仙的,现在居然也会发生在我们身边了,说不定我的寿命也可以增加哦!” “真好!”沐冬儿笑着,整个院子里也欢欢喜喜。 外边传来了似有似无的声响,姜离疑惑的望了过去。 “是管家给你派遣的四个婢女来了,正打扫着院子呢!不过你也是要搬入新的院子了,走吧,姐姐陪你去吧。”沐冬儿温柔的拉起姜离的小手,向外走了出去。 “梨花苑?”一股熟悉的感觉袭到了姜离的心里。 “大公子亲自选的院子让你住,该是要谢谢的,走吧,进屋吧!”沐冬儿拉着发愣的姜离走进了屋里,来到里屋,将姜离扶到卧椅上坐着,而她自己站在姜离的一旁。 “奴婢芙春。” “奴婢凉夏。” “奴婢灵秋。” “奴婢暖冬。” “参见小姐。” 四位婢女齐扑扑向姜离行着礼,姜离看着沐冬儿,沐冬儿却什么不说,只是微笑着,那眼神告诉姜离让她自己讲话。 沉下自己的心思,整了整心神,有模有样的摆了摆手。 “起来吧!” 慢慢的,秋季也终于要过去了,接下来就会迎接寒冬了。姜离犯困,想要睡过去,又想着修炼,早日找到姐姐。想着想着,却睡了过去。 沉睡的月珠转醒,才发现自己被这女孩的天命给锁了进去。 姜离身上有封印,将月珠锁在了里面。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父皇母后都应该担心了,再不回去,她可真就要被父皇母后抛弃了。 趁她睡着之时,应当抓紧机会离开,月珠施法往诸葛王朝而去。 恍恍惚惚中,听见母后的哭声。 “我的月珠,你快醒醒!” 第二百七十一章 梦回 诸葛乐华昏昏沉沉的睡着。 “你在干什么?”小时候的徐静茹睁着一双天真无邪地问着她。 跟去了牙婆母亲家一样,抢了她的馒头吃,却与牙婆天真无邪地说告状:“她说她不想在这里呆着,也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偏要抢我的馒头。她若想吃,我给她一半就是。” 圆滑乖巧,嘴甜的徐静茹最讨牙婆喜欢。 她的天真无邪下,有一颗剧毒无比的心。马车里有六个女孩,就她看出了赵笙歌不一样的心思。 七岁的赵笙歌看了她好一会,转过头道:“没干什么。” 这些姐妹们,赵笙歌现在救不了。 从出发已有一月有余,再不逃跑几就来不及了。 刚想完,马车就停了下来。车门被抽掉栓子的声音吓得女孩们都被抱在一坨,笙歌也紧紧抱住自己,将自己的脸蛋埋在胳膊下,用余光瞥向牙公。 他骂骂咧咧地威胁说道:“老子去上个厕所,你们敢乱动我就宰了你们马上炖了吃。” 又甩进来一袋吃食,继续道:“赶紧吃,晚上没有了。” 啪的一声,悉悉索索的车门又被拴上。 赵笙歌仔细听着他走进草丛的声音,赶紧悄悄推开马车的小窗子,地面离车窗很高。 从这跳下去,她的腿也许会断。 但赵笙歌还是没有犹豫地跳了下去,一瘸一拐的跑进了山林里。没过多久,就听的年幼的徐静茹尖叫大喊一声:“妹妹!你跑出去干什么!快回来,牙公会炖了你的!” 脚疼的厉害的笙歌咬咬牙,加快地跑。下过雨的地上,她跑着有些打滑。 只听得牙公用响破天的嗓子问徐静茹:“那个小杂种往哪里去了。” 之后,就朝着她逃跑的方向来了。 笙歌人小,知道自己跑不了多远,心一横钻进了荆棘丛,躺了下去。被刺划开的皮肤疼的她发冷汗,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寒雨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她的脸庞和发丝,逐渐侵湿了她单薄的衣衫。 她冷静的看着牙公的脚从不远处跑过。 冬月的寒风轻轻拂过,穿着单薄囚服的赵笙歌忍不住的发抖,她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用痛意提醒自己的身体,要忍住。 冰凉刺骨的冷从地上传到她的后背,掠夺了原本的一点余温,她的身体逐渐有些僵硬起来。 牙公一脚踩进的泥巴里,留下了厚厚的一个印坑。 他长得很魁梧,手臂比笙歌的头还粗,她闭上眼睛,未发出任何声音。 “死丫头,我看见你了!”牙公怒吼,如夏天的暴雷,吓得笙歌睁开了眼睛。 心有余悸,幸好她没有发出声音。 牙公只是诈喊。 幸好天已经黑了,她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有机会逃跑。 但是,牙公好像发现她可能并未跑远,粗壮的手臂从树上掰下一段粗树枝,对着茂盛的荆棘又戳又打。 嘴里仍骂骂咧咧的喊着:“贱丫头,老子知道你藏着,你赶紧给老子出来,不然老子找到了你,就直接剁了你吃肉。” 他最喜欢恐吓威胁,每批带回的女孩又基本上都是六到八岁,他只要凶恶地对待她们,她们就不敢不听话。 牙公打荆棘丛的力气越使越大,只要他走近了,就算是黑夜,也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她。 那样,就遭了。 赵笙歌悄悄的流泪了,如果是让她重生,那为什么老天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她真的不想要再过别人瞧不起的生活,不想要在当走出去被人指指点点的不如妓女的瘦马了。 妓女还有些选择,而瘦马的存在,只是那笔不菲的交易钱财,生死没有人在乎,不如牲口。 牙公离她越来越近,他使劲地用粗树枝戳着荆棘丛,嘴里暴怒道:“贱丫头,老子找到你不把你打死老子就白干这行!” 他的棍子砸向了她旁边不远处的荆棘,嘭哒一声,荆棘丛凹陷了下去。 心已经跳到嗓子那了,赵笙歌忍不住的重重呼吸起来,浑身都轻轻发起抖来。 闭上眼睛,心提到嗓子但仍然不放弃,等待他的粗树枝。 上天!请你保佑我一次吧! 就一次!只要这一次。 一声哭声传来:“姐姐等等我,不要丢下我。” 牙公向马车的方向咒骂一声,赶紧往马车那跑去。 回魂的笙歌轻轻抬头,看着牙公出了山林,走着猫步往高过自己头顶的树丛那边去,开始以她生命中最快的速度跑远,跑远一点,再跑一点,就有机会重活。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沿着山坡向下跑去,穿过半亩农田跑进新的林子,穿过那些松树和青冈树的层层黑影,一直跑一直跑。 继续跑,继续跑,她一直跑到双腿疲累,几乎无法动弹。她知道她已经跑得够远,喉咙里升起一股血腥的味道,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开始懈怠。她的毅力逐渐消散,但她还是央求着双腿带着她跑得更远。 远一点,离噩梦再远一点! 寒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赵笙歌跌跌撞撞的跑在空地上,回头看了看路。 遭了! 一路直跑,天虽下着雨,但是太小了,不足以将路上的脚印冲刷。 这可怎么办?赵笙歌看了看周围,毅然的跑进了山林,将自己藏在树丛里,暗暗想着对策。 天已经朦朦胧胧地亮了。 她起来接着跑,只围着山跑,争取不留下一点点痕迹。 养瘦马是个暴利的活,每条路线都有专门的人接应看守,为的就是防止瘦马逃跑。途中有瘦马逃跑,会有很多种的方法找到逃跑的姑娘。 那个逃跑,被寻着脚印找到的姑娘,被打的半死不活抬进家里,牙婆让牙公好好的在屋里‘教训’。小姑娘彻夜痛苦尖叫,牙公猥琐的笑声吓得她们哭泣,谁都不敢生逃跑的心。 牙婆叫她这个最有姿色的姑娘,去帮帮那姑娘起床。 推开昨晚惨叫声响了一夜的门,浓郁的奇怪味道充斥了她的鼻间。那时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只觉得不舒服。 逃走的姑娘年龄比她大一岁,在这院子里,应当叫声姐姐。 第二章-掉落的男孩 薄如蝉翼的纱帐里,芙蓉姐姐双眼无神地躺在那里,只身盖了一点锦被,上身的淤青让她不忍直视。眼神向下却瞥见了鲜红的血液,那红色越来越广。 赵笙歌的腿软了下来,靠在床尾,一边哭泣一边碰着她的脚:“芙蓉姐姐,你还好吗?” 芙蓉姐姐没有理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房梁,她的手在轻轻抖着,不然她会以为芙蓉姐姐已经死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牙婆扭着肥胖的身子,带着一位医婆走了进来,看见红着眼睛的赵笙歌讲道:“牡丹,你是我最器重的女儿,我对你也是最疼爱的,只要你听话,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享不尽。” 一周后,医婆说芙蓉姐姐那是治不好了,牙婆捏着鼻子对着芙蓉姐姐骂了几句。“没用的贱丫头,这点疼爱都受不了,牙公也不知道弄轻点。” 想了想又说:“真是个骚丫头,让男人忍不住,就卖到城东的窑子里去吧。” 赵笙歌跪下哭着求,牙婆还是让两个大汉抬走了她。以后的夜里,她每晚都做着噩梦,总梦见那双无神的眼睛,没有任何生机。 赵笙歌想到这些,虽然双腿精疲力尽,但仍然在跑,她不能被抓回去。 不逃跑的姑娘都要时不时受到牙公的骚扰,特别是他喝多了酒的时候尤为可怕,逮住一个姑娘就会夹在一侧,往暗门里走。拍拍姑娘的臀部,邪恶地笑着道:“就让爷来亲手调教调教你。” 牙婆扭着肥胖的身体,依靠在二楼栏杆上,磕着瓜子嚷嚷道:“你要是把我屋里的姑娘破了瓜,坏了老娘的财路,老娘让你断子绝孙。” 喝红了脸的牙公会对着牙婆笑:“爷我什么时候办坏过,除非是你特许的,放心我有分寸,就算喝了酒也不会误事,千百两银子呢!” 牙婆向他呸一口。 牙公道:“晚上留着那疼你,放心。” 被牙公夹在怀里的每个姑娘都不会吭声了,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不应该那时在外面呆着。 赵笙歌是牙婆见过的人间尤物,因着这皮囊与原出勋贵之家的气质,她决定要将她培养成淮都最有名的瘦马。她是唯一没有被牙公调教过的姑娘,牙婆还请了有几个嬷嬷专教。 青色瓦片下,她走一步,动一下皆是风情,每个眼神皆是千锤百炼的戏,魅惑众生。 牙婆啧啧称奇:“牡丹,发达了可不要忘记了母亲,要不是我你可成不了这个样子。” 赵笙歌的心中一片悲凉,倘若她没有这副容貌呢? 天已经大亮,虽然跑的很慢,赵笙歌还在极力的跑着。 昨日听口音,是与她杭州女儿不同的软语南直隶声。从交州一县衙,辗转一月有余,应是到了与家乡不远的南直隶地,她若再往南,就离家不远了。 她成为了一位瘦马,并且丧失了神里,月珠无奈着,将就着时间找回去的办法。 到‘她们家’坐定进茶,牙婆母亲扶姑娘们出来,说一声“姑娘拜客”,姑娘就下拜。 若说一声“姑娘往上走”,姑娘便依言行走。 说一声“姑娘转身”,即转身向明处而立,给富贵公子看相面和身姿。 说一声“姑娘借手瞧瞧”,牙婆母亲将其衣撩起,手、臂、肤皆露出,这是为了看手看皮肤的细嫩。 说一声“姑娘瞧相公”,姑娘转眼偷觑,好让贵公子以看清姑娘的眼眉。 若再问一声“姑娘几岁了”,即回答几岁,这是辨其她们声音是否动听。 说一声“姑娘再走走”,牙婆即手拉其裙,脚随之而出。 最后,说一声“姑娘请回”,至此才算相完一个人。 如果被送去了,到十五岁时她仍然会被大腹便便的陈朝第一奸商马无文看上。 瘦马,是专门富豪权贵而生的,是大武最挣钱的生意。她们可以满足这些男人们最想要的东西,样貌才情,小鸟依人,知书达理,百般淫巧。 若就这样下去,至十四五岁时,牙婆会请想要美貌侧室的贵官公子上门,来看今日在这的她们这些女孩。 像个牲口一样,被挑选,被玩弄。 她作为家里的一等姑娘,只有出的起价钱的人才可以见。她被马无文以一千两黄金买下,是淮都有史以来卖出最贵的瘦马。被牙婆一顶花轿送进了马府,府中那马夫人不是个良善之辈,最不喜她这种烟花柳巷以色侍人之辈,在马无文还没回家之时,将她送到了杭州巡抚张守国府邸,时值战争频发,张守国看见她就决议将她送去匈奴和亲,为大武国延迟作战时间。 “鞑靼王喜好美色,姑娘容颜无双,气度不凡,与做其颠沛流离的瘦马,不如做为大武和亲的公主,功成名就留芳万年。” “若你不去,本巡抚就将你在被流放的亲人诛杀殆尽。” 她从生下活到现在,扪心自问没有对不起人的,可是总是逃不过被命运捉弄。瘦马,她不想做!和亲,她更不想去!可是她没有路,更没有选择。 和亲的路上,只听得一声瓦剌人来了,车外惨叫一片,血色染红车帐。月珠拿出一把匕首走了出去,黑色骑兵当中有一胡茬将军,正拉弓对着她。 我命由我不由天。 月珠将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她听见自己头上的翠羽明铛欢乐作响,瓦剌人都被她吓到了。 月珠笑了。 那一生刚刚结束,现在却逐渐又一次上演。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知道,月珠现在只知道自己必须逃走,她不想过那些暗无天日的生活,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些笑的天真无邪姑娘的生活是怎样的。 弹琴吹箫为取悦自己,吟诗写字,画画围棋,为自身求之风雅。 这些,她不想只是为博那些油头肥耳,胸无大志的男人一笑。 该怎么样逃走,她不想要按轨迹被送去淮都。 月珠悄悄拉开马车的围帐,天快入黑了,越来越暗。 冬月的天很冷,外面又下着雨。透过围帐的风灌满了她的衣袖,冷的她打了个激灵,身体抖了抖。 父亲获罪,满门牵连,陆家三百口人被斩的斩,流放的流放。月珠是要被卖到交州军需窑子的,途中地方县令的亲戚在狱中任职,因为她五官长得好,将她高价卖给了牙公。 第二百七十二章 绝地逢生 诸葛乐华在凤笙的法术中,看清楚了女儿的处境,不由得怒道:“凤姑娘,如果我的女儿要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我就算是死也要你痛苦!” 月珠已经昏迷一阵时间,而她的神识却一直游荡在另外的世界。 凤笙诧异于诸葛乐华的对于她这个巫的反应,不害怕不惊讶不意外。 “你难道不怕她回不来了吗?”凤笙眯起眼睛,看着这个诸葛王朝的女人。 诸葛乐华警告道:“那你就等着。” “我是这大千世界的主人!你敢如此对待我!”凤笙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玩味道。 诸葛乐华冷冷不屑道:“那又如何,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疯子而已。大千世界的主人?你为这大千世界都做了什么?来残害你的子民?”乐华冷笑。 凤笙看着她的样子平静下来:“你果然是有异。” 此刻,更加清楚了诸葛乐华去过的世界,就是在大千世界之外,若不是长琛施法,帝长离和她又怎会改掉该有的命格,在这成为一对幸福鸳鸯。 “要不是他帮你们,你以为你和长离两个人就这么轻易的在一起了吗?望舒神女。”凤笙淡笑道。 诸葛乐华知道她所说非虚,但现在月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我是谁,只要月珠真的出了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只要你说出长琛在哪,我就马上将月珠施法带回来。”凤笙道出自己的目的,月珠是自己的徒儿,她才不会相害呢! 她,似乎很难从昏睡中醒过来。 “你永远不能停,因为你注定要杀戮一生,因为你满身仇恨。” 混沌朦胧之中,那声音如同空谷传音一般缠绕在她整个耳膜中,冷酷又无情。 她既想要去追着寻又想要着远离。 追寻那抹温暖,远离那份冷漠。 我的仇人是谁?为何要我报仇? 她仿佛在喃喃自语,眼角悄悄滑下一小滴的泪沫,侵入枯草没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恨及此,怒及此,又猛然间,未开的凤眼突然睁开了。 一堆枯草上,鲜血满身的白衣少女直愣愣地盯着上方异色的天空。 她这是在做梦吗? 有意识的动了动手,她的身体不禁僵硬了起来。 不对,这不是她的身体。 似乎是来不及多想,那女孩的眼眸轻轻向下一转,眸色微微有所变深,右腿又猛地一踏地,双手又向后一翻,扫翻了冰凉的骸骨,躲过了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不明物的攻击。 只不过,她自己身体传来的一声‘咔嚓’声,还有入及骨髓的痛意让她不由得一轻轻哼了一声。 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撕扯着她,她在控制不了的模糊意识里努力挣扎着。 似有似无,似真似假的那些场景,隐隐约约却又异常清晰。 摇摇头,什么时候,她竟这般弱了! 骷髅头“咕噜”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转了几个圈在黑焦石旁停下。 她跌靠在一堆焦石旁,恍惚间可以看见的是,面前的‘人’从颧骨处到下颚都‘画着’妖异的纹路,‘真实地’就像黑色血丝镶嵌在脸上一般,张扬醒目,嚣张吓人,使人看了有些骨寒毛竖。 一身骇人黑间魔纹衣,右衽下挂着两颗孩童的骷髅头,随着那人的动作叮叮当当的响着。 堕兽夔牛氏牛穷诧异的看了一眼她,挂上一脸迷之微笑,又看了看四周,捏了捏手中的两个小骷髅头,满意的点点头: “这批货,看来不错,大皇子要是有赏我不会少你们好的。” 在他旁边的‘小厮’马上附和:“牛穷大人说的对,大皇子一定会喜欢的,大人成为护法的日子指日可待,还请大人不要忘记了小的们啊!” 那个叫牛穷的,又满意的点点头,人模人样地把手背在后面,踱步走了出去。 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也都跟了出去,消失在月珠的眼睛里。 月珠也不禁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这是哪里? 意识还是很模糊,她紧了紧自己邹着的眉,太阳穴也生疼的很,耳边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呜咽女声,还有水滴叮咚叮咚的节奏声,火堆时起时灭的诡异声。 一个猛然间,她抱紧了自己的头,鬓间隐约有些青筋露出。 有一股痛意,就像是一阵极速的电流,莫名的记忆植入到了她的脑海里。 片刻过后,她摊在了稻草上一动不动,嘴角噙了一抹奇怪的笑容,额间皱眉消失不见,倒是有另一番的解脱模样。 她轻声踹息:“很好,很好。” 意识又模糊起来。 终于,她又重新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九渊大陆最北处,极地冰原。 原上是一望无际的冰川和万年不化的雪山,偶尔掠过一些雪雁划过长空。 不知道到底是沉寂了多少万年的寂静,这雪风依独自歌唱飘舞着,沙沙作响,荒芜人烟。 冰原地下三千米处,一个冰洞中,有一华服蓝衫少年正在打坐,坐前浮了一颗拇指大的泛着金光的珠子,忽暗忽明。 这里寂静的可怕,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的眉梢已经结了冰,面部已经看不清,凉凉的泛着白色寒烟。 皓皓银栗之发如同雪原一样冰冷,静静地躺在他的后背上。 突然,那颗珠子的光灭了! 他悠的睁开了眼睛。 一双金色的眸子就出现在了泛着寒烟的脸上,冷漠的冰霜悄然间化为削沫又消失。 他伸手接下那颗珠子,金色的眸子慢慢变暗,拿着珠子的右手轻轻用力,但又好像是,恍惚间的颤抖。 多少年了!他等了多少年了! 一场暴动的风雪中,有一抹金黄色的光闪过,快的让人怎么也捕捉不到。 长离在一处大山中停下,轻轻转一个半身,惬意,舒适,自然而然的呼吸着。 刚刚还有些热闹的上古大山的某处,现在已经不失于雪原上那般的寂静了,连风声都很微小。 他双手慢慢向上,身子微微向上升起。 如精刀细削过的脸上,双唇启开,一阵磅礴的气势四散开来。 “以吾之命,换汝安康。” 那声音冰的就像是来自冰川下千尺深的寒水一样凉,令人畏惧,令人遐想。 又,天地间忽然失色,整个天几乎都暗了下来。 九渊大陆中部,上古大山南部,突然电闪雷鸣,似乎遇上了是千年不遇的暴烈天气。 一些正在闭关的避世高手,都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震惊,疑惑,膜拜…… 任是看着不可一世,绝无对手的他在天的攻击下,嘴角也无奈的溢出了鲜红的血色。 不知道多少个时辰后,一切似乎都终于结束了。 他像是一片叶子一样,轻飘飘的跪落在了已经泥泞的湿土上。 他双目像是没有焦距一般,呆愣愣的看着前方,嘴唇没有合上,一直傻傻的轻轻的笑着。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终于回来了! 突然,又一道天光激在了他后背上,将他打趴在软倒在了地上。 他轻轻闷哼一声,嘴角冒出一口血水出来。 “呲剌。” 又一道天光攻击而来,他口中的鲜血就如同流水一般汹涌而出。 他紧紧地闭住口,不再让它流出。 身体的力量在渐渐减弱,也许,他现在连一个正常人都不如了吧! 他现在心中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活下来。 金色的眸子逐渐淡了下来。 天谴算什么? 只要,她可以回来。 只要,还能再见见她,和她说说话,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 一间没有光亮的黑暗宫殿里,有一中年女子,嘴角一直没有放下过。 她荒凉一笑:“这天下,终于又要好看了呢!” 她发誓,世人欠她的,她都要一一找回来。 月珠疾步飞跑在自己甚为意外的地方。 火烧过一样的黑色焦石屋子,赤色灰烟的天空,通路用烛火照明,没有任何的规律性可言。 夔牛氏手下的一名同类小将穷狼气喘吁吁的追着她,满嘴碎语:“给老子站住。” 她可是穷牛大人亲自挑中的猎物,怎么可以逃跑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三天前还半死不活,混混不醒的小姑娘突然就像是有了新力量一样活蹦的不行。 独自破了牢房不说,还打伤了看门的小弟跑了出来。 不过,她怎么会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离开呢。 没一会儿,穷狼带着几名小兵追了出来。 月珠皱皱眉,她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些真实的麻烦,不过身体的本能让她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只可惜,她的灵力时有时无,只能用着速度快的格斗来破路。 这样下去,不是明智之举。 穷狼看着她进入到了禁地,举手向后示意:“不追了,向穷牛大人禀报一声吧!真是可惜了!” 月珠只觉这一处黑暗的地方较多,应该可以避开他们的追踪,追着自己的几个魔人也当真没有追进来了。 只是这里,的确黑暗的过了头,没有一丝丝光亮,月珠一走进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眼罩。 于是她索性闭上了眼睛,跟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开始了摸索路径。 再睁开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鱼纹之门。 满天的黑暗里有一个白色的一圈,圈里有着两只鱼在互相逐尾,一黑一白。 在白色细圈下,月珠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个碑。 轻声念出:“黑暗与光明之门。” 穷牛听说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到了暗室里,嘴里不住的骂道:“你说说要你有何用?一个人类女娃娃你都守不住。” 声音越来越近了,月珠深深呼口气:“是向死而生吗?” 她用尽自己的一点微末灵力,斜身跃入了那抹黑暗,消失在这个空间里。 魔人都有天生的在暗间行走的能力,穷狼跟着穷牛走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那个姑娘的影子。 挠挠头:“是不是跑了已经?” 穷牛向四周一扫:“不会的,没有人从这里逃跑过!” 穷狼不经意间看见不远处的鱼纹之门,眼里冒着好奇,不由自主的就往那边走,眼神里慢慢有了迷惘。 穷牛正打量着这洞里可以藏身的地方, 穷牛猛地一闭眼,努力凝好心神,用力转头。 不一会儿,白鱼又归于平静,像是没有活过一般。 他摇摇头:“我已经说过了,不要看鱼纹之门。” 如果他日前没有同大皇子来过这里,恐怕今天跟穷狼一个结局了。 那女娃,可能也就是这样消失了吧! 他叹口气,走了出去。 一小兵奇怪的望望他后头,疑惑的问道:“穷狼大人呢?” 穷牛向后背着手,边走边说:“被鱼吃了!” 那小兵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就这样死了? 穷牛停下脚步,一脸严肃:“以后谁都不许进二皇子的禁地。” 小兵连连说是。 那种地方,谁会敢再进去。 月珠又一次从黑暗中醒来。 高大挺拔的沙树遮挡了烈日阳阳,少许光线穿过树梢透出点点斑驳,落到了她四周的荆棘上,洒到了她的灰色麻衣上。 阳光下的荆棘黑紫刺,就像是被打了着聚光灯一样的效果,让人对它的尖锐和密集感到恐惧。 透过树梢依稀可以看得清,那位麻衣姑娘的小脸上挂着不少彩,粗衣上也血迹斑斑,使得血腥味稍有些浓。 一只不知名,长相较为凶煞的中长型异兽正垂涎欲滴地看着那抹鲜血,吊着舌头就想要伸出腿从荆棘上踩过去,碰到无法避免的大刺却又伸了回来。 她像是没有看见这个威胁一样,悠然自得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这抹阳光。 轻轻一笑:她以为,她又要死了呢! 又略微叹息:“这身子,很弱呢?”从无生城逃出来后,到达了相对安全的位置后,她便疲惫选了个地方倒下了。 这副身子黄阶一级都没有达到,也难怪被称为废物呢!只是,她本不应该如此吧! 落魄不堪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眸子在微微转动,透着玩味和兴趣,这事,好玩的很。 她眯眯眼睛,动动身体,扯了扯扎入她身体的刺,刚想要爬起身来,只觉得四周一整躁动,林间瞬间变得沸腾起来,便又趟了回去,荆棘上的刺又重新在她的肌肤上扎进,没一会儿静静地流出一小股鲜红的血液。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运气不错 第二那只小兽也因为这异动,卷成一个小圈滚到大沙树下藏着,露出一双小眼睛一闪一闪地,偷偷瞧着接下来的动静。 一团黑气作着云雾状,极为诡异的飘了过来,从中传出沙哑的声音,像是撕扯着嗓子喊话: “小女孩的肉肯定又香又可口,哈哈,老子运气不错!” 黑雾云慢慢靠近他想要吃的那个女孩子,欲要张开血盆大口一般,企图将她卷入口中。 没想到,刚刚还沉睡着的女孩,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睁没睁眼睛,甚至是没有看见她起身的动作。 一个眨眼间,她已经快速的往后一跃,站在不远处的树根上,手扶着大沙树,拉开了他和她的距离。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一张脏脏的小脸上,有着一双冷静的过分而显得不寻常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黑雾云,不含自有的杀气从她的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着。 黑骷站在黑雾中打量着这她后,咧嘴一笑:没想到一个小女娃倒有这般境界,吃下去,我的魔力一定会再提升一个等级! 月珠从记忆中提出了一个穿着粉色华服的女子,从心中生出一抹冷笑:这害她的人真是好心机啊,想让她无法逃离生天不说,连个森森白骨都不想让她留下! 那么你再次看见她,会是怎样的惊诧呢? “有趣,有趣的很呐!”一个打着光头,顶着一张黑色大脸,独独只有右臂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长了一个像是中了毒的大黑唇,太突兀而抢走了其他四官的存在感。 月珠站在远处保持沉默,静静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她没有任何武器,灵力也时有时无,怕是正用时使不出。 她的王牌,仅仅是速度。 她习惯的用无名指往下搓了搓大拇指,食指紧跟其后擦下,手腕外转。一滴鲜血从她的衣袖自手臂流下,静悄悄地落在草地上, 黑骷心中颇为意外,这女孩满身伤痕,还在这上古大山存活了下来,着实让人意外。他又看了看她刚刚躺的地方,咧嘴一笑:“女娃娃挺会挑地方啊!” 月珠轻轻挑了挑眉,没有开口讲话。 眼前的人就像是一个衣架子挂着一件黑色大衣服,只有一个头和一只手,走路好似在地上漂移一般。黑骷欲作势冲过来,月珠也全身紧绷准备迎敌。 忽的,那张乌黑色大嘴唇变了形,似乎是因为剧痛而扭曲,他甚至是都没有回头的功夫,便化作尘土落在地上,极快的消失了。 月珠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地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她不禁往大睁了睁眼睛。 又而,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如同雪原一样冷的皓皓银栗之发下,一双看不出焦距的金眸时浅时深,似乎是像是容纳了世间万物般古井无波,让人不自觉去注视着。 白暂的面庞很是深邃硬朗,五官犹如精刀修过一般完美无缺,高挺的鼻梁下是紧闭的薄唇,似乎整个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月珠的心脏不争气的跳动着。 只怕是所有人,无论男女,看见他都会黯然失色吧! 一身淡黄色勾金绣广袖深衣,三千银发倾泄而下,貌美的男子本该是阴柔之美,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那些凡俗之美,反倒是自有一身风骨,清冷高贵。 他落下衣袖,转过身离去。可能是受过伤,走路时挺拔的身子微微有些歪斜。 月珠跟了上去,亦步亦趋。 小会儿时间过去。 长离转身,淡淡地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月珠,落下一句继续走: “别跟着我。” 他的声音落在月珠的耳朵里,就像是来自天外的寒水涌进了暖室一般,被一种莫须明的孤寂冷傲包围。 月珠挑挑眉不为所动,继续跟着。 “你想死吗?”这一次,他没有转过身来。 月珠停下脚步,有点迟疑:“不想。” 长离低了低袖子,沉默不语,又开始往前走。 后面的人又跟上了,他停住,高了高衣袖往后扇去。 转身,空无一人。 再转身,长离的眼眸略微诧异。 “你在找我吗?” 只见月珠用着笑眯眯地眼神看着他,她还想咧一个嘴,可是挂了彩的脸生疼的紧,于是咧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她继续开口道:“我就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才要跟着你。” 刚刚那魔物出现的时候引得山林震动,可是当他出现时四周却愈发寂静起来,他全身散发着一种奇怪而强大的力量,让那些动物自觉向四周散去,无物再敢靠近。连那只看了她好久的中长型异兽也颤抖着腿跌跑开了。跟着他走,她至少不会被异兽吃掉。 看来他真的受过伤,因为他那强大而奇怪的气息又时常变得微弱。不知为何,这种力量总给着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宗政长离沉默了片刻,到底是没有干出弃“弱小”而不顾的人,很很君子范的不再赶她走。 他一声不吭地再前面走着,只觉得耳旁有一阵劲风袭来,他轻轻低眸,头微微一撇,避开了了威胁。 转头,没有焦距的金色眼睛盯着她,就像是没有任何感情一样,伸出左手就向月珠一挥。 月珠跳跳眼,这匹受伤的青年郎君脾气很大的嘛!她月珠此时不收拾何时收拾。 宗政长离只觉得自己的肩头一沉,那容貌不佳的女子已经越过他自己到了另一边,手已经附上他的脸颊,而他心中微微有些吃惊:这女子好快的速度。 唔……摸到了! “哎呀!这么巧,您受了这么重的重伤,可不能再乱动了哦!” 得逞后,月珠用着无辜的语气和可怜的模样对着他道,又看看他刚刚朝她挥去的那一袖风落到不远处那小片树林已经是残枝断叶了。 宗政长离顿首,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良久才说了句:“你胆子可真是大!竟敢……” 月珠挑眉,抢言道:“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今日遇君,总要留下什么记忆才好。” 宗政长离垂了垂眼眸,像是俯瞰一只小蝼蚁一般。 眼前的女子虽一身落魄之意,但那双狡黠的眸子却分外的动人,像是…… 他轻轻叹息:“罢了,就这双眸子,就饶了她这一次。” 可是某人却不这么想,月珠就像是刚从笼中飞出的灵鸟一般,开启了放飞模式。 一次偷袭不成,第二次,第三次…… 他竟然一时不慎摔倒了地上! 机会来了,月珠心中升起一股极大的胜利心。 无视他愈来愈的震惊,愤怒,像是喝醉酒了一般,又轻薄了他一番。 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最不喜的就是与别人有所碰触,此刻,如果他身边的人可以看见,就一定会俯跪于地,颤巍巍的不敢抬头了。 他在这个大陆活了二十年也未曾遇过对手,要不是这一次的天劫应身,会有她此刻的嚣张? 月珠与宗政长离紧紧对视着,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肩上,月珠微微斜眼,移动自己的手,犹豫着要不要缩回来,他好像已经快要暴怒了。 “不想死就给我放开手!”声音低沉,这是处于暴怒的边缘。 哪知月珠一动,宗政长离以为她要对他再进行下一步的大胆犯上,他的灵力刚刚已经差不多耗尽,如果再用灵力,要恢复的话不知何年何月了! 他体质特殊,别人从不能伤他分毫,可是自伤就不一样了,启动九灵阵本就是有违天道的事,除了受九灵阵的反噬外,他刚刚才承受了天劫的惩罚,寻常人恐怕连尸骨都不会存在了。 而他依然能够皮囊完好无损,只是暂时要做个一段时间的相对的普通人了。 月珠见他又要向自己袭来,她刚刚也看见那片树林的结果,她可不想变成那样,自然使出了十分的劲来对付着。 她很想知道,他身上的东西跟她体内的灵力有什么相关的联系没。 一时间里,受伤的白发金眸贵少年和落魄如乞丐的月珠纠缠了起来。 她出招他接招解招拆招,来来回回百个回合,他的体力已经没有之前的好了。 看见他渐渐有些吃力,月珠微微一笑,假装问道:“你是哪里来的俊郎,从了奴家呗!” ***** 她皱皱眉:怎么什么都没有,古代人一般不是都把东西挂在腰间吗? 难道他藏的很深吗? 说时迟那时快,玩心大起的她,速度自然非现在受伤的宗政长离可以相比,一个不经意间,宗政长离身上的白色祥云宽腰玉带,已经松松垮垮的不堪一击,露出贴身的白色贴身衣裳来。 宗政长离有些错愕,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一个恍惚间,他的右手已经被月珠按在了他的头顶,面上传来温热感,耳边响起月珠软嚅的女声:“哎呀!公子,我采到你的豆腐了哎!” 听到她说的话,宗政长离彻底暴怒了,好似泛着寒意只想要杀了这个胆儿太肥的女人。 宗政长离强行催动灵力,反手抓住月珠的左臂就着劲风打去。 可是那股熟悉的灵力与他体内的灵珠偶有共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原来紧皱的眉头忽的放开了,禁闭的唇齿突的打开,一个足以倾国的笑化开了他脸上的冰意。 他不管不顾的将灵力撤了回来,要知道发动灵力容易,撤回是要接受反噬的,结果就是跟自己打了自己一掌是一样的。 他不禁重重地闷哼一声,虚弱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扶上月珠的双肩就向前倒了过去。 月珠挑挑眉,接住了比美人还迷人的他。 好似听到轻轻一声:找到你了。 月珠很疑惑,她不是没有感受到他想要的最后一搏,正准备躲闪。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撤回了,然后就没了动静。 有没有人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重的呼了口气,像是重获新生般的轻轻笑着,又贪婪的吸了吸这里的空气。 她是不是获得了自由呢? 想要伸伸腰,腰间沉重的压力让她有些不能动弹,一阵温热包围她。 任他面庞再怎么看上去都很冰冷,但是躯体仍旧是与普通人一般无二的,都是温热的。 她摸了摸他的银发:他是什么人呢? 良久,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在这当肉垫?她才不想呢! 一个使劲翻身推开他,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月珠深呼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撑着笑容,伸开双手在地上她的自由,终于不是梦了。与他对打一番,终于将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喂,醒醒!” 陷入昏睡的少年依旧不醒来。 时间静静的流淌着,无声无息。太阳逐渐落下,他不知做何梦而皱起眉毛,又渐渐舒展。 月珠暗想着,他的气息非比寻常,没有东西敢靠近,将他留在这里也不会发生事。 这样想着,月珠心安理得的, 又带着探寻与忐忑地离开了。 月珠再伸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打了个哈欠:“你对她挺尽心尽力,只是她醒来怕是不能知道你日日夜夜的精心照顾吧!” 那眼光像是一把剑穿透了青黛的心脏,她不禁低下头来,想要掩饰些什么,却又坚定的抬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月珠嘴里叼着白馒头,咬下一口,慢吞吞的咀嚼完,噎了一口气,拍了拍胸,不紧不慢回答着:“很简单啊!” 听到此话,青黛喜上眉头,欲要问个清楚。 可惜此女粲然一笑:“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青黛淡下眉头:“我也算是帮了你吧!” 月珠挑眉:“说的也是呢!” “你……” 青黛不解,这人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月珠轻轻一笑:“那么紧张干什么。既然我欠你一个人情,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她又顿顿:“你让她看见不就好了!” 青黛蹙眉:“她昏睡很久了,怎么醒得过来呢!” 月珠摇摇头:“掐人中呗!” “人中?” “人中不行就用簪子扎吧!” “那怎么行?” 月珠摇摇头:“怎么不行了!”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嘈杂了起来,一个黝黑壮汉拿着鞭子走了进来:“都给我起来,起来……” 第二百七十四章 老夫人 他一边拿着鞭子抽人一边怒骂着:“押着她们赶紧换地方!” 青黛看了看月珠,狠下心撇过头往下一扎,枕在她腿上的姑娘就醒了过来,连带着一声尖叫。 那黝黑大汉走了过来,就想要往她仨儿身上抽鞭子,只是还没落到她们身上就被一股力扯翻到了地上。 黝黑大汉惊讶地看着月珠:“你是谁……” 刚刚才醒来的那个女孩子也凝眉看着她,那眼神有着月珠不懂的平静。青黛也是一脸好奇,那些胆小的女孩们也忘记了哭泣,门外两个大汉的小弟冲了进来。 “你有必要知道吗?” 月珠反手一转,将他硬生生地扭伤不得动弹,其他人则不敢近身。 很快,官兵在青黛的意料中如时而来了。 刚醒来的女子盯着月珠看了好半天没有说话,随着青黛搀扶着离去。 月珠继续为自己寻找药材。 “你是什么?” 突然耳后传来询问,月珠心生警惕。声音软软蠕蠕的,一听就是个女声。 她转过头来,没有说话,看着那穿着一身紫色如花的纱衣裙女子摇曳坠地。 见月珠不说话,那女子抓起旁边的藤蔓,芊芊右手向上转一个花,裙裾飘动,抚在了月珠的脸上。待衣襟飘过,那女子已经落做在香花丛生中间的白寒玉上了。 “你怎么变成人了,还这么丑。”倾女像是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故人,眼底里透着些许久不见的喜意。 “你认识我?”体肉可解百毒的玉鲛人认识她自己?月珠皱眉。 倾女很疑惑:“你?不认识我了吗?” 月珠摇摇头。 面前女子叹叹气:“也是,她不会像你这么丑的。” 月珠噎住:“我很丑吗?” 虽然记忆中有人是叫她丑女,不过她还真没有细想,也没有照过镜子…… “小苏你长得这么丑,怎么去报仇?”玉鲛长寿,千年来独自一人,没有一个朋友,几日与月珠相处,看得顺眼,就成了朋友。 “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这么丑!”刚开始吧,她好好摸过自己的脸,说不上光滑细腻,但也绝不是粗糙啊!可没想到在水中一看自己的容貌差点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 再想想自己以这样的容貌去调戏了一个天之骄子,不知道那人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啊! “放心好了,看在你眼睛像她的份上,只要你在这里多陪陪我,再多一个月,我就帮你治好它。” 月珠摸摸脸上的摸不到却能看见的丑陋疤痕,心下一股冷意而过,到底是谁,能对一个七岁的孩子出这样的重手。 七岁之前,她出生之时就有鸾鸟音绕屋一天一夜的吉利异象,而又因天赋出众,先帝便提前为自己最为喜爱的四皇子提前定下婚约,亲封月珠为未来四皇子妃,待她年满十五时即可出嫁给四皇子慕容御。 可没想到,七年后,黑鸦包围了丞相府,月珠天赋陨灭,沦为废柴一个,再也不能修炼,白家家主白南,月珠的父亲也骤然去世。 而在第二年,不满四十岁的皇帝也突然驾崩,不满十五岁的二皇子火速继了位,莲太后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四皇子慕容御被派至边疆习兵,名曰身为皇室之子应当做好表率。 上一世的月珠过得尤为悲惨,重生之后,小月珠却不记得了前世,她确能知晓。 小月珠为何没有记忆,她却记得。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谜底,等着让人去一一揭开:又像是一张大大的网,无声无息地就将她笼罩在了这里。 玉鲛血虽可以解百毒,魔咒。但是要她拿自由来换,那是万万不能的。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你要不要出去看看。”独处虽然是一种平稳的生活,但是月珠更能知道那是多么的寂寞。 听月珠说自己必须要离开,倾女虽然有些不舍得,但还是同意了。 “我是不能去的,你要回来多看看我,多给我带些话本,我们还要继续跳你编的曲子长歌舞。”带着些憧憬,向往。 “嗯。”倾女性子极为善良,月珠觉得这样的她也实在是不适合去凤京。 “我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喜欢采些草药,你回去可是要面对那么多的心怀叵测之人,少不了要用上。”倾女看得话本太多,此刻是事无巨细,什么都想到了。 换上倾女较为素净的衣裳,勾好黛眉,染上丹唇,点一粒眉心美人泪。 倾女叹叹气:“你虽然不是她,却是像极了她,相貌像她,声音像她,连脾气也是惊人地相似。” 月珠:“很像吗?” 倾女笑笑又点点头:“随着时间的增长,你脸上的魔咒将会越来越淡,从而恢复真正的你。” 月珠:“。。。。。”看了她又欠了一个人情了。 归途缓缓而至,已经恢复了两三成灵力的她,思索着如何继续修炼她原本会的灵修,也与大山中的千年少女告了别。 马蹄声与车轴滚动的声音时浅时深,经过离城的山林丘壑,掠过碧草连天的佳木小镇,终于到了熙熙攘攘的帝京,时值清晨,各色的店铺都开始了新的一天营业,凉凉的轻风吹着漫漫炊烟。 月珠掀起车帘向外看去,青砖瓦黛多为三层楼,道路分成了三部分,青石车道很宽,彰显着财富,两旁人道槐树相拌,或杨柳依依,晨本为静,早间已然是人声鼎沸的模样。 九渊大陆共有三大帝国,五个小国。南凤为三大帝国之一,自然是实力强盛。 “几年未见玲姨,她可还好?”月珠心中虽然知道在自己这个过了气的白家嫡女下伺候,在如今的白府必定不会有太好的日子可以过。 玲姨是在月珠七岁那年不知所踪的娘亲留下的婢女,原白府奴婢早已被现任家主夫人换得七七八八,而玲姨却求了白慕让她留下,甚至为了月珠至今也未出嫁。 “玲姨还是跟原来一样。”夜奴的话很少,但月珠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绿娥和夜奴都是玲姨买给月珠的贴身婢女,从小一起长大。 绿娥机灵乖巧,性格爽朗;夜奴细心谨慎,性子深沉,会点功夫。 按理说在这样极为忠心护主的玲姨的辅佐下,原主本不应该这样惨的,可是原主内心作祟,喜欢上了三王爷慕容震,天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 慕容震因为当年贵妃的宠溺,又是个无心帝位的主,早就养成了凤京纨绔第一公子。当今皇帝幼时与他交好,如今的慕容震虽然没有实权,但是除了皇帝与太后,他谁都敢得罪。 在慕容震的眼中,月珠不过是爱慕他的一个相貌丑陋的废物过气嫡女而已,少不了要逗弄两番,因此原主可是丢尽了脸面,世人皆知丞相府过气小姐想要奶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 缓缓行驶的马车拐了一个弯,绿娥拂开窗帘,便看见了盼望着她归家,已把月珠当成自家女儿归家的玲姨,左右踱步,仿佛在说,怎生还不到? “玲姨。” 月珠笑了笑叫了声,就向上前去抱住了她,惊得玲姨一顿,随即笑颜张开又落下几滴泪来,搂住无奈的说:“都怪玲姨不好,害得小姐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不关玲姨的事,是以前的月珠太傻了,以后不会了。”月珠能被送到离城去养病,其中有一部分也有当年的三皇子如今的三王爷的功劳。 “小姐的脸?”见她脸上的那道疤已经不见,玲姨这才想起来问起。 “在离城偶遇高人,他帮我治好的。”月珠从倾女那离开后,就去离城道观找了夜奴与绿娥,发现除她俩外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死了,早就回来向主母复命了。 “咳咳,那就好,我一直相信,你一定不会永远是那个样子的。”玲姨年纪本不大,可是从刚开始就一直咳嗽个不停。 “玲姨,您和小姐进了屋再叙吧!”绿娥一脸担心的模样。 听着玲姨咳嗽的声音,月珠心中也担心了起来,赶紧扶着她走了进去。 “我没事,苏儿不用担心。”玲姨实在怕着小姐伤心,想要强自忍下身体的不适,可是这一切怎能逃的了月珠的眼。 察言观色是特工的本能反应,到了这里有一个这样疼爱自己的胜似母亲的人,怎能不好生关心,见着她这咳嗽的模样,怕是很久了。 “娘,那个废物又回来了!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我可是亲自收到消息月珠她已经死了。”此刻,白家大小姐白柔不顾婢女的阻拦冲到自个儿母亲的房间里,一把抱住她的母亲,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惊恐。 “你是白家大小姐,得有一副大小姐的样子,现在的模样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是要笑话你的。” 白家主母林如是看着与自己当年相似的女儿忍不住摇摇头,同样都是人,为何经历她们母女要遭如此对待。 “娘,她又回来了,听说已经治好了那张脸,府里那些人在私下说她变漂亮了,她是不是又要抢去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了。”放开她母亲,抬头望着她母亲,而她自己的眼底里好似痛彻心扉,压抑无常。 “柔儿,做好你之前就好,其余的交给母亲,你不用担心。我先去瞧瞧那贱女人的女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了。” 林如是安慰着,又摸摸白柔心口,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她女儿的心痛还是压惊。 “我也去。”没有比白柔更想知道月珠的变化了。 “你就在这给我呆着,哪儿也不许去,整顿好自己的礼仪,做出属于世家女儿的高贵与矜持,我的女儿不应当如此落败的模样,我也绝对不允许你给我成为这样的人。” 林如是也算上是月珠的二姨,当年林家两姐妹嫁给了白家两位公子,倒成为了一段佳话。不过她从小就被身为嫡女的林暖玉,月珠的母亲掩去所有的光华,当年的凤京都知道第一才女林暖玉,无人知晓同是诗腹满纶的她,到了后面,就连自己喜欢的人白家嫡子白南也被林暖玉抢了去。 如是如是,暖玉暖玉,光看名字就知道之间的差别到底有多大,如是是青楼女的象征,暖玉则是玉中珍品。 她林如是就算为青楼女之女又怎样,她现在还是成为了南凤国权贵世家白府的当家主母。 那个人的女人,呵呵,她还会让她像她娘一样的消失,为她自己的女儿铺好未来的路。 “娘,爹还在上朝,我们现在把她撵出去吧!”白柔还是有些六神无主,她受够了天才下的暗淡光芒生活了。 “不可,你的聪明劲去哪儿了,一个废物就算是脸上的魔咒没有了,那也还是废物,比不了我的女儿如今的玄阶一级高手的。” 九渊大陆灵力共分为四个天赋品阶,黄阶,地阶,玄阶,天阶,又各自分为九个阶级。 上又有入清境,坐清境,上清境,玉清境,太清境,各自又分四个品阶。 不过能入清境是少之又少,多为皇室内部力量。 白柔如今为玄阶一级,南凤国第一少女高手,众男无不倾慕,女的无不羡慕。 林如是拂了拂白柔耳边的碎发,继续道:“我的女儿天女之姿,南凤国第一美女,又天赋异禀,世人皆知,太后早已预定你为南凤国后,再多不过一年,你就会入宫为后了!” “对,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费的。”白柔终于定下心神来,努力变为那个淡定的自己。 “娘,你说月珠是不是知道了当年的那件事,知道我夺了她的……”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如是所打断。 “不会,此事莫要再提方是智慧。” “娇娇,你终于回来了,祖母好生想念啊!” 老夫人萧云英半弯着腰,杵着一根花梨木拐杖,在左右嬷嬷的搀扶下向月珠走来。 月珠被送去离城道观更多的是她自个儿愿意去的,原因不过是三王爷慕容震说她要是在离城一直待着,就会娶她。那傻女孩就心甘情愿去离城了,若不是这样,白南的孩子岂会被这样欺负。 “祖母,娇娇错了,不求祖母原谅,只求能让娇娇在您膝下伺候。” 第二百七十五章 错了 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宠爱,月珠不禁撒起了娇来,娇娇是她的乳名,意为美好可爱。 “哎呀,老夫人,可不能这样叫了呢,孩子们都大了!” “怎么不能叫了,娇娇才十三岁,小着呢!” 还没有见到这府里二夫人的面,却先是听到了她如黄鹂一般的声音,然后携着金绣边紫色绸服款款而来。 月珠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现代也只活到了二十岁,有一点点遗憾啊。不行的,她要好好修炼,这一世要活的长长的。 “侄女给叔母请安了。”双手于侧拂一个身,礼节先之。 “苏苏快起来……呀!你的脸,你的脸!” 疑惑,不解,吃惊,还有些微微地恨意。 看见二夫人这样,月珠嘴角勾起不经意的微笑,双手拽起裙角,转了两个舞步旋圈,脸上展现一个大大的天真又无邪的笑脸。 “祖母,叔母啊!您们是不知道,那日,我正在美美的睡觉呢,却没想到被人迷晕又把我丢在了山林里头,又是大晚上的,黑漆漆阴森森的,可恐怖了,您们不知道啊!当时我是有多么的害怕和慌张啊!” “我的娇娇哎,没想到你在外面受了这么的多苦,老身心疼啊!”白南是老夫人的第一个儿子,天赋异禀非其他人可比,去的早了点,只剩下这么个独生女儿,却也命途多舛,变化多端。 “没事的祖母,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是没有那些贼人,我也不会遇见我生命中的贵人。她治好了我身体的伤和我的脸。” 月珠还是笑着,眼神灵动,好似一个开心果一般。 林如是心底里已经有了一番较量,自己的女儿恐怕是因为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心里惴惴不安所以想要一劳永逸杀死月珠,可是没有想到这该死的丫头却因祸得福被高人治好了脸。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月珠在离城被自己特意的照顾也是没有证据了的,林如是心底里轻轻一笑,谅这丫头也不敢说出来,不然也不会只是说是被掳到山里头了。 “苏苏真是好际遇,多年不见,不知你修炼的怎么样了。” 自七岁起便沦为了修炼废柴,后又被送到离城道观多年。官家的孩子大多早熟,何况是自小就带荣誉光环的小月珠了。 说到修炼这块,月珠低下头来,没有说话,老妇人见着,忙说道:“提什么修炼不修炼的话,在老身的眼里,女子只为德就可以了。” 白府府门强者比较多,箫云英自许她的孙女可以不用过多的去修炼。 “你的大姐姐如今已是玄阶一阶的高手了,还入了玄清门下,做了七长老的入门弟子,小苏要是想去,可让……” 有些试探,有些关心,这二夫人她的叔母虽然有些智慧,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忘记了还有老夫人的存在。 “如是,你还是没有学会要记住我的话了吗?此事休要再提,娇娇自己决定就好。” 这是个以强为尊的时代,但也还是个封建社会。林如是现在为白家主母,可也还是白府二房夫人,自然是必须要听这个当家老太太的了,何况老太太还是先皇亲赐的一品诰命夫人呢! 感受到老太太对她的维护,心中一暖,觉得这二夫人扎眼了一些,便说道:“祖母,好久都没有见到您,孙女儿心中还有好多想要跟你说的话呢……” 再也不搭理林如是,她一个人站在那看着白苏和老夫人的背影离去,直至不见,手心里紧紧攥着绣帕,多少年,老夫人可不曾给她过脸色看了,如今白苏回来了,噩梦又要重新开始了吗? 说到当年,林如是能够顺利嫁入白府也是因为以子为贵,可是没想到最后是一个女儿,还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老夫人对于此事唯有颇词,不过看在白柔近年来的表现,就少了些话。 也就是这样,白柔年龄要比白苏大一岁。 三房的白华因为幼年走失,被农夫所救,早早在乡野娶了妻,倒是同两位哥哥白南白慕差不多时期娶了妻生了子,如此,白苏变成相府最小的七小姐了,这一辈的年龄都相当,差不了多少岁。 “老夫人,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厨房来问,老夫人今日可有想要吃的菜。。” 林嚒嚒轻轻的敲了门经了允许走了进来,提醒着自己的夫人吃饭的时间到了。 “吩咐厨房,今天多做些菜,全家人一起吃!”老夫人微笑着,慈祥又善目。 “是,奴婢知道了。”白府府中共有三房人,至今还未分家,因为老夫人早年就失去了大儿子白南,小儿子又才刚刚找见,自然是分不了的了。 “夜奴,绿娥,去给小小姐梳妆打扮,穿我在莱云楼给小姐定制的那一套衣裳,妆容得体就行了。” 老夫人这是不想让府里其他人看轻她,要知道莱云楼的衣裳寸寸金贵,价值不菲的。回到房间,看着绿娥和夜奴将祖母说的那套衣服拿来出来,顿时傻了眼。 “要穿这么多?”不确定的问着绿娥和夜奴。 绿娥做了个鬼脸又嘟嘟嘴说是,夜奴没有说话。 白苏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这是疼她亲她的老祖母的要求,也只能照做了。 绿娥笑着看着把自己表现的像只木偶一样的白苏,不禁又笑了起来。 “小姐何必表现得如此绝望啊!这套衣服,奴婢怕是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能穿上呢!” 白苏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套衣服里里外外好几层,甚是繁杂,来来回回折折腾腾了半个小时,接下来又折腾了小会儿的妆容。 白苏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眼角未开,但也小小年纪便明眸皓齿,一双眼睛晶莹灵动,显得娇柔貌美。 “小姐变美了真好,以后就不会受欺负了。” 她不会,让别人再欺负她了! 大厅里,老夫人坐在桌子的正上方,喜色溢于言表,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的高兴。 “孙女拜见祖母,祖母万安,侄女拜见两位叔父,叔父安康……” 见过众人,一一行礼,有模有样的。 “苏苏,快起来,这吃饭还这劳心劳累可不行。” “是啊,苏苏快起来吧!” 众人见老夫人如此心疼也都附议着,拉着白苏起了身坐下。 “侄女儿一路劳累,辛苦了。”声音肃穆清冷,这是长时间为官的才会有的特征。 丞相白慕说着话,桌上就噤若寒蝉了,很熟悉,这是属于权力和财富的压迫。 白苏见此,心中不由得想,当年的事怕是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这都是孙女该做的,祖母,孙女伺候你吃饭。” 老夫人笑着看着跟前的孙女,笑得合不拢嘴,屋子里又有了欢笑声,三房夫人也轻轻笑了起来着,她的笑最是爽朗的,倒是个看得透的人,不过她的女儿,二小姐白琴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嘟着嘴以表式自己的不满,其他公子小姐倒是没有吭声,只是听长辈说着,偶尔插句嘴。 都知道,刚从小地方回来的丫头哪里会穿这么好的衣裳,老太太有这么件衣服肯定是为府里某位小姐特地定制的衣服,众人瞅瞅白大小姐没有说话,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了,这专为皇室服务的莱云阁做的衣裳肯定就是她的呀,可是现在却穿在了白苏的身上。 白柔脸上虽没有多少不满,可心里却没有多大高兴,看着自家祖母如此溺爱一个孙女,心里难免不好受。 白苏见她这样,嘴角一勾,又讲起了自己的离奇之遇,绘声绘色的。 白柔心里一痛,这际遇竟然是她给白苏的,不禁暗暗有些后悔,还有痛骂那些拿钱办坏事的人。 吃完饭,白苏就来了梨花苑歇着了。 “小姐,我们是回不了玲珑阁了吗?” 白苏的父亲亲自为宝贝女儿设计了玲珑阁,有什么好的东西就往玲珑阁放,可想而知,它是多么的奢华与精美。 “会的,我会回去的。”坚决而自信,被人抢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哪种感觉,这不言而喻,她要快快的变强起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现在的她的功力尚不及白柔,也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去查证当年的事,而大爷白南则是府里的禁忌,无人在敢提,因为提过这件事的人都被割去了舌头,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刚才在晚宴上,老夫人与丞相白慕有些貌合神离,虽然还是母子,礼节上倒也过得去,只不过令人觉得有些怪异。 “小姐,奴婢听说大武国丞相之子作为特使要来南凤国了,不日便到。” 绿娥有些激动,好像特别想要见这位丞相之子似的。 九渊大陆上大武为帝国之首,国力强盛,修灵者甚多,军队强悍无比,能人异士更是数不甚数,土地范围广阔而肥沃,总之,那是南凤国君都要称臣的国度。 “有什么激动的,又不是大武国皇太子要来。” “小姐,你也知道大武国皇太子啊!” 以前的白苏眼里只有三王爷,绿娥现在不免打趣着她,夜奴也抬头望着这个性格忽然改变的小姐。 “年仅二十岁,就成为了九渊大陆第一人,面容俊秀,不可多得,确实让我心生想见一面的想法。” 坐在软塌上,白苏悠悠漫漫的说了一大堆,绿娥心里现在想要拜下菩萨,她的小姐终于不再只是喜欢三王爷了。 “小姐,听您现在这样说,奴婢就放心了。”绿娥此刻的眼神充满了感动,只差要流出眼泪来了。 “有人相传,皇太子穿一身金黄色战袍于上古大山大战山林之王紫玉虎兽,采得紫玉水晶送给了大武皇后,还有啊,大到飞禽走兽,小到蛇虫鼠蚁见到他,无不退到几十里之外,有皇太子在的地方总是令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说到这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咱们四王爷的风貌虽然比不上皇太子,但在我南凤国也是榜上第二美男子,虽然年少,多年来却战功赫赫,小姐何苦要看上那只有容貌的三王爷呢?” “是啊,小姐,四王爷不日也将到达凤京,您万不可在糊涂啊!” 一向话不多的夜奴也开了口,以前的小白苏到底是多么的让人担心啊! 看来自己的记忆并不完全,这四王爷在她的心里记忆并不深刻,这会子提及,才想起那个自幼丧母话不多的小男孩,以前的她被众星捧月,他也默默守护。 小时候的慕容御是喜欢着小白苏的,只不过她七岁天赋丧失,后来追着三王爷跑的事,白柔焉能不会把这个消息传给慕容御?答案是肯定的。 “小姐?” 她仿佛没有听到夜奴的话,依然沉浸在那份开始似有似无,逐渐越来越清晰明朗的记忆里,右手摸着左手上的玉镯若有所思。 绿娥站在一侧同夜奴交流了一下眼神,透着担心,主子最近发呆愈发地严重了。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镯子,玲姨今日才相交给她。 “本小姐现在对那三王爷没有想法,你们不用担心,去把这个镯子收起来。” 回过神来,看着为她担心的绿娥和夜奴不由得好笑。 “好了,你们快去休息吧!不用守夜了。” 两个婢女想想现在白苏的性格,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退下去了。 待她们走后,坐到床上放下帷帐,她好像又想起来什么,右手一个拈花微转的动作,就有洁白如寒玉状似羽毛的灵力落在屋内,悄无声息地形成一个结界。 《天羽诀》是洛桑师父所教她的灵诀,威力强大,不过却极难修炼,小白苏也只修炼到了第一修炼段的第九重。听洛桑师父所言,这天羽诀共有三个修炼部分,第一部分为寒玉段,也就是白苏所达到九层的阶段。其他两个部分从来没有人知道,因为再也没有人修炼到过,如今她到了这九渊大陆,说不定会有契机让她更上一层楼。 洛桑师父留下的灵诀所言:遇修炼之师,扶桑之血。 此间中意,应是突破之处。 春日百花,秋赏月,夏有凉风,冬玩雪。 南凤女子外游时间是约定俗成的,这就包括了你每月要干什么,可以干什么。 正月寒夜寻梅,二月曲池荡千,三月闲亭对弈,四月庭院观花,五月池亭赏鱼,六月荷塘采莲,七月桐荫乞巧,八月琼台赏月,九月深秋赏菊,十月文阁刺绣,冬月围炉博古,腊月踏雪寻诗。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低调 白苏六七月间才回到这丞相府,林如是在她回府的第三日,便派遣了一名从宫里请教来的礼仪婢女来教她规矩,白苏也欣然接受,这礼仪婢女大概三十多岁,虽有意刁难,却被白苏巧然化去,愣是是挑不出错处来。 想要调查当年的事,最好要无声无息的,因此白苏一贯低调行事,连家门都很少出,一心提高灵力,今日正好突破第四重,心情愉悦,又去老夫人那遣了那婢女,极为高兴,便想要出去走一走。 时至九月,南山的菊花开的正好。 老夫人一听说这回来就足不出户的孙女儿头一回想要出府,就忙派家丁去准备马车要接送她去南山。 “南山的菊啊,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的颜色布满了整个山头,要不是老身老了,倒是还是想去看看。” 有些遗憾的语气令白苏心里微微有些酸意冲上了心头,她回府后老夫人对她可是百般照顾,面面俱到。 白苏不禁撒起娇来,说这就要去南山给祖母摘那菊中之王,带上绿娥和夜奴就要出府去。 “七妹妹这是要去南山吗?” 三小姐白嫱声音委婉的说着,明摆着的,老夫人房里的动静她还能不知道? 正要回答,另一个声音响起:“我们也要去,七妹妹与我们一起同路呗。” 五小姐白洛就说了起来,爽朗的性子令白苏不由得一喜。 “好啊!” 白洛是个胸无城府半点墨的女孩,这不就说起了白柔:“六妹妹真好,不像大姐姐,总是瞧不起我们,也从来不搭理我们。” “洛儿,不可胡说。”白嫱自幼爱书,言谈举止是大家闺秀的典型模样。 白苏笑笑,没有说话。 “祖母对你可真好,马车上都有九香楼的糕点为你备着。”语气有点羡慕,睁着大眼睛就望着白苏。 “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没事儿的。”白洛想要跟白苏说话就没有同自己的姐姐一辆马车。 …… “小姐,菊中之王可真是不好找啊!奴婢看了半天也没有寻见。” 大概是听着老祖母想要看菊花,白嫱和白洛也都去寻了。 白苏觉得自己来的有点早了,菊花喜地势高燥、土层深厚,松而肥沃而排水良好的沙壤土里,而现在未到时辰,当然是寻不见那菊中之王的。 “没事,未到时辰。我们暂且先看看其他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慵懒与舒适。 南山果然风景优美,南凤每一月都有的活动虚则赏景,实则是一种变相的相亲,这不,那亭子下就有贵妇带着自家儿子来赏景的,一会儿就会有另一家的贵妇前来相约。 风微微吹起白苏脸上的藕粉色面巾,与之她穿着的藕粉色袄裙裙角扬起,小小年纪又是身段微凸,一身暖色调煞是可爱,纱巾又给她带了神秘感,一双灵动的眸子甚是吸引人。 也就是这样吸引了凤京第二纨绔,大司马林然的次子林武。 林武看见这样的女孩从来都不会放过调戏的机会,于是带人跟上前去,身影猥琐可笑。 “咦,表兄,这么可爱的女子怕是要遭咸猪手啊!”林炎看着刚刚让宗政长离微微走神的女子,再看看猥琐的林武的背影,眼神中透着玩笑,便开了口。 宗政长离没有说话,只是瞧着她离去的方向微微发愣,又低下眸来不知作何。 “唉,她用纱遮面,你用玄铁面具,都是要遮挡绝世的容颜,就不能像本少爷一样大大方方的吗?” 这可是他的表兄宗政长离第一次盯着女人发呆啊!这可是不得了的,回去他要告诉姑父去邀功的。 嗯,心里微微掂量,第一件事就是打听这女子的生辰八字,家住何方。 “表兄,走,我们英雄救美去。”话中恣意生发。 “聒噪!” 语气中微有嫌弃,但宗政长离的脚步却是去了刚刚那个女子走的方向。 林炎凌乱了,他们的皇太子最近不太对啊! 宗政长离见着眼前的女子总觉得似曾相似,也许,她便是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是的,他失忆了,十五岁后发生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可是灵力却达到了他预期的目标。 林炎瞧着他现在又对着一个女子发呆,心里的小九九盘算的一遍又一遍。 又想起殿下见到他居然问他:“我怎么来了南凤国?” 林炎心想:这我怎么知道啊!在大武国,你可是神一般的存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虽然小时候,这种游戏做的特别多,但是皇太子十五岁那年,血脉觉醒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样不太让人容易亲近,要不是他脸皮过后,又般般纠缠,现在只怕也只能远远称一声殿下。 不对劲!不对劲!表兄不对劲!林炎微眯着眼睛,就像是有了更重大的发现一样,表兄莫不是已对那姑娘情深义重? 说到这里,白苏一行人来到一坡处停下,望着这一片菊花仔细寻找着。 “这里阳光充足,又临水岸,土地肥沃,南山的菊中之王应当是在这里的。” “姑娘说的对,菊中之王确实是在这,那不,就那一朵。” 回过头来就看见一直跟着她的林武,刚刚就发现一行人跟着她们三个了,她也没有作声,这里人迹罕至,要动起手来也方便的多。 “是吗?那就多谢公子的提醒了。” 伸手想要去那朵菊中之王,果不其然,这浪荡公子就靠近了过来,绿娥和夜奴被其他人牵制住了,给了夜奴一个眼神让她不要乱动。 放弃采摘那朵花,酥酥的来了一句:“公子,这是何意?” 见白苏如此天真善良,林武也不由得温柔了起来。 “我父亲是当朝大司马,我乃他次子林武也。刚刚见姑娘仪表非凡,定是不可多得的妙人,你今天要是肯从了我,我必定温柔的对你,要是不从……” 林武的声音变得狠厉起来,仿佛胜券在握。 “是吗?” 疑惑的女声刚落下,只听见扑通一声,林武落在了水中,此处高出,水流自是有些湍急,此刻林武被水打着就往池中滚去。 看着林武落下水去,白苏回过头来就看着被夜奴撂地的奴仆们说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救你们的公子去。” 此处流往南山中央水池,水池不深,一米五左右。 林武的奴仆哪里见过自家主子吃亏过,赶紧跑起来就去救林武了。 “小姐好厉害,林武可是地阶的高手呢!” 佩服,羡慕,她家小姐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走吧,免得别人追上来认出我们来麻烦。”白苏想着换条路到山脚下乘马车回家,可是没想到。 “姑娘踢了人进了池子这就想离去?这让我这个守护正义的人有点为难啊!” 只见来人,浅紫色华服加身,如墨的头发被一只玉冠束起,清俊的面容上带着浅笑,用身体挡住了她们要离去的道路,手里摇着山水画扇。 他的旁边有一位身穿冰蓝色深衣,白玉冠束发而立的男子,只是脸上戴着面具,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喜是怒。 刚刚在暗处想要出手相帮的宗政长离,看见那女子不需要相帮时,微微低下头,好像是在想些什么。 他的一举一动可是被林炎瞧的一清二楚,觉得他是懊恼,也是,他这个表弟第一次看上人家女孩,结果却没被注意到,是他林炎也接受不了啊! 于是乎,他这个好表弟就跳出来拦路了。 可是,林炎却是误会了,宗政长离只是想要好好回忆一下而已,然而却没有想起半分。 白苏微微有些疑惑,他拦她路作何?难道他没看见,是林武图谋不轨的吗? “公子想要干什么?赶紧让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声音有些微微发怒,这刚采得的菊花要在半个小时里放入花瓶中才好,这厮挡路让白苏好生心烦。 “你……”林炎本想说你咋这么凶,可是他也不想想,哪个男孩主动认识女孩要帮欺负她的人呢? “你走吧!” 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表兄,居然,拉了他的后背衣服,硬生生的给这姑娘让开了路。 林炎心中很是痛苦,这是不是有些重色轻友啊! “七妹妹,你在这儿啊!好巧。” 白苏正眼望去,只见白柔,白嫱,白落一路人正慢慢走过来。 这是白柔第一次与她主动搭话,内心有些疑惑。 “原来是柔姐姐,嫱姐姐,洛姐姐。”此刻还不能让她们知晓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可以修炼了。 白苏用着标准的微笑看着她们,心中思索着如何圆过去。 “走吧!不是她!” 宗政长离开了口,有些惋惜。她的眼睛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相似,但面容却差了不少。 林炎本想着会会这些个南凤女子,但听着宗政长离的话,想想还是跟着离开了,自皇太子表弟十五岁以来,这般近人情的机会可不多啊。 转过来向白苏道:“告辞了。” 见她们离开,白苏才松了一口气,目击证人没有了,她也得赶快离开这。 “各位姐姐,这花可耽搁不得,我先送去给祖母了。” 白府众姐妹中,有些人心中微微有些不甘。菊中之王竟然真让白苏给采着了。 “走,一定要找到她!” 林武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行动迟缓,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全身,左边的衣襟大敞着,脚一瘸一拐的。 “林武此人……我们招惹不得,都快些回府去。” 看见他来了,白嫱轻轻的说起了话,又拉起自己的妹妹向相反的地方走去。白柔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她虽然不怕他,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人言可畏,她还是小心为上。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特工一定是无所不能的,然后,白苏却有自己办不到的事。 比如,她现在的体质。 她原本很自信可以重新开始,哪知又回到了原点。 “嘭。” 是绿娥手中的托盘掉落的声音。 “小姐,你怎么了!” 绿娥心痛,呼吸不过来的语气让守门的夜奴闻身而来。 白苏此刻心里蔓延着无法诉说的疼痛,眼神迷离无光。 她原来是那样的自信,能够找到当年事情的原委,找到父亲。 可是现在,她仍旧是个废柴,修不了灵力的废柴。 对,她之前几个月的努力又白费了,她现在的灵力又变回了黄阶一级天羽决的功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这样的她,日后遇上秦以南该如何报仇? 就此为鱼肉,任人宰割? “小姐……。”绿娥跪在她身旁,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不,她白苏决不放弃。 上古玄珠?白苏眼眸中流露着精怪。 “好了,人都有伤心的时候,我伤心过了,现在没事了,你不要为我哭了。” 看着绿娥,白苏有些好笑,定是自己刚刚吓到了她。 扶她起来,让她出去。绿娥不放心的在门口呆着,小心的听着屋里的响动。 “吱呀。” 门开了,看着眼前的小姐,绿娥夜奴有些吃惊。 “小姐你?” 疑惑,不解,她们的小姐怎么又变回了原样,还穿了男子的衣服。 “最近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们守好房门,就说我醉心于修炼不得打扰,更不能让祖母知道我出去了,免得她担心。” 见绿娥夜奴还没有回过神来,又说了句:“可明白了?” “明白了!” 两个丫头齐齐点头如葱蒜,呆愣的样子怕白苏很满意。 上古玄珠在这里被称为灵珠,分别由皇室和修仙门派保管。三大帝国各一颗,玄清门和碧落宫各一颗。 前世的记忆中,南凤的那颗灵珠应当在琼花山布衣苏长离的手中。 她要在他交还给南帝之前得到它才行。 易容成男人,还有丑陋的容颜,是最好的通行证,没有人想要来认识自己,她的道路才能畅通无阻。 南凤都城,客店内。 “过几日,我便回琼花山,你在南凤国办好事情后就回大武去,我过几年就回。” 宗政长离急于找回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想起了那部分记忆的开始。 琼花山。他只记得到了琼花山,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无从可知。 那么,从哪里开始,他便去哪里。 第二百七十七章 心酸 月珠这里,有着莫名的心酸,这天上飞的人真不少,她却不能修炼。 “唉!” “唉!” 你说她命怎么就这么惨呢?在现代吧!天生无父无母,有了洛桑师父的扶养才长大,后洛桑师父不知所踪,她又是孤单的一人了。 刚刚出府又遇上空灵学院的人,喊着:“妖怪。” 她以为是她此刻的面容太丑的原因,甩掉了空灵学院的人,恢复了真正的容貌,可是还是没有躲过追踪。 但幸好追她的人不多,她逃的方法千奇百怪,总算是甩掉了他们。 前世的记忆告诉她,空灵学院可是除玄清门外最强的门派,他们说她是妖怪,难不成她真是妖怪? 妖怪? 上一世的月珠可不是妖怪啊! 上一世! 只有月珠自己知道,她不是上一世的月珠。 空灵学院是除了玄清门外最强的修仙圣地,他们的话还真是不得不信的。 “是只妖怪就算了!还是只不能修炼的……” 月珠愕然,她是只什么妖呢? 前几个月,也遇到过空灵学院的人,没人说她是妖,如今天赋又陨灭,会不会与此有关系。 前世记忆中,苏长离是一名道法至高的散仙的徒弟,清心寡欲,半生无妻。 听说,容貌甚好。 “你是谁?” 正当月珠心里打着小九九,背后传来了一阵略微有些低沉,带着些许疑惑的男声传来。 “长离,我可找着你了。” 此刻不管他是不是苏长离,她先套好交情再说,宁错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你认识我?” 有些惊喜,有些愉悦。 月珠低着头,没有看他,嘴角微微勾起,看,她赌对了。近乎套上了,灵珠还远吗? 看着眼前的人慢慢走过来,月珠掐指一算,算好时间准备来个一抬头百媚生,她对自己的容貌可是很看好的。 可是,宗政长离见着她半天不抬头,有些急了,于是,跟她算好的时间就差了些。 “嘭。” 月珠的额头好生酸痛,宗政长离的脑海中闪过图片只影。 他果真是认识她的。 “你是?” 扶她站好,一个接触间就知道了月珠是妖,且是不能修炼的妖,心中放下了一些防线,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点竟是他日后的轻敌之故。 “是你?” 宗政长离微微有些吃惊,这不是那日,他认错的人吗? 月珠抬起头来,就看见…… 连忙挣脱出来,与他隔了几步距离,忙说道:“那日,我不是故意的。” 妈妈呀!他就是苏长离?这可不得了,在上古大山她可是扒了他的衣服,轻薄了他。 他的实力让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有些害怕,她实在是不想这么早就去见阎王。 “那是怎样的。” 宗政长离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由得好笑,刚才还如此之近,现在却视他如洪水猛兽般远。 心中终于落下了石头,很好,终于有突破口了。 “那日,我心中本有了断之意,可是看见你,我就重新生了希望,因为我喜欢上了你。” 月珠绞尽脑汁的想着合理的说辞。 “然后呢?”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月珠心中一咯噔,不好,这是生气前的节奏了吗? 不管了,赌一赌。 她总觉得,来了这个地方后,她总是在豪赌。 “然后,苏苏大胆,拥有了您,成为了您的人。” 宗政长离微微吃惊,面前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已经是…… “你是怎么……” 怎么拥有我的?怎么成为我的人的? 这话实在是没有说出口,宗政长离呆愣在那里。 虽然月珠美则美矣,可是不化妆打扮,还不能说是倾城之姿,毕竟还没有完全长开不是。 见他脸上呆愣的表情,这像是处男情节啊! 她又赌对了! 那日,他昏迷,本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月珠内心咧嘴一笑,她就知道,哪个男人会伤害自己有过的女人呢? 宗政长离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失去的那些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她是,自己的女人。 而他对她也有点……当日追着她的步伐,他原来还是疑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你找我了多久?” 他向她走近,她愣是没敢动,她虽然是优秀的特工,但是在实力面前,一切皆是浮云。 又低下头来,略微有些哭腔,声音里还有着委屈:“快一年了!” “你别哭啊!” 宗政长离有些笨拙的说着,想要用手抬起她的头,可是这种事还真是没有做过。 “你不认识我了吗?” 月珠很生气的扶开了他的手,心中却很害怕,狭路相逢,他怎么就是苏长离了呢? 她当日也是见过那片林子的下场,就是这只手造成的,所以,还是离这只手远一点为好。 “我失忆了。” 月珠抬头,望着眼前的这人,有着人神共愤的英俊面容,气质清冷。 失忆了。她听到了重点,失忆了,那,岂不是她想怎么说就算怎么回事了! “那,要怎样才能恢复呢!你可不能忘了我!” 月珠又低下头来,眼里有些贼贼的笑意。 伸开双手,努力垫起脚,抱上他精壮的腰部,头埋在他的胸口出,抽抽搭搭的,像是在哭。 宗政长离伸起手,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就这样僵持着。 半晌,他才扶上她的肩头,轻轻说了句:“好了,看你也干了半天的路,你又是没有灵力的妖精,应该很劳累了,我带你去休息休息吧!” 月珠听着她耳旁低沉清凉的声音,不知为何,感觉有一股暖流进入了她的心房。 不由自主的说了声:“好。” “哎呀!” 刚松开手,正准备跟着他走,可是垫久了的脚跟也会累的,一向不柔弱的月珠竟然踉跄了一下,向前方摔了去。 宗政长离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看着她眼里的呆愣,摇了摇头,牵起了她手,慢慢向前走去。 母后走路时总不好好走,他的父皇就这般牵着她,想到这,宗政长离微微勾起嘴角。 回到竹屋后,宗政长离却突的醒悟,面前这个女子,是只狐妖。 他所修的道法可是要清心寡欲的,这算是,背道而驰了。 他与她这样,可是为什么他丢失的五年中,他自己的功力已经这般强大了呢? “你以前住哪里?为何不修练?” 给她倒了一杯清茶,慢慢寻问着。 “我是南凤国丞相府的幼女月珠,七岁时天赋陨灭,就到了离城道观,被歹人掠进了上古大山后由离城知府所救,却不小心迷了路然后认识了你。” “我也想修炼啊!可是再怎么修炼都没有用。” 月珠撅起嘴,透露着十五岁的女孩的天真。 宗政长离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甚是,她还小啊!自己怎么就…… 转过头,不看她的眼睛。 “你是妖,当然不能照着人族的方法修炼。” 虽然那日,自己再怎么跟他说她自己不是妖,但他的反应就是不咸不淡,也不太搭理她了。 为此,月珠是绞尽脑汁的纠缠他,打扰他,以博取存在感。 “月珠,你在干什么?” 他的面容终于有些表情了,不过不太高兴。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啊,我仰观天象微暗,俯观蚂蚁搬家,想着你正认真读着书,可能不会想起这些被晾晒的药材,怕下起雨淋坏了它们,若是真淋坏了,实是可惜,所以我就来帮你收咯!”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块膏药一样,无论苏长离怎么扒拉也扯不下来,扔不掉也甩不掉,赶不走。 “我又是你的女人,自然得操一点心咯!” 上一世中,他只是琼花山布衣吗?那在上古大山中,她遇见的又是谁,他好巧的就失忆了! 也幸好失忆了,当日相貌遭毁,她却悠然不知,他日后想起,加上今日不得已的谎言,他那番的实力,月珠想起就一阵惊恐,对自己不由得佩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不是找死吗? 但是这人,虽然表面清清冷冷的,但内心却是赤诚的。 月珠心里打着九九,找到灵珠,就赶紧溜吧! “我早就算好了时间要来收的,你放下,我自己来。”语气不太友善,让做好事的月珠不禁生起了气,脾气也执拗了起来。 “我就要收,怎么了?” “苏苏,放下吧,我自己来。”也许是发现自己的节奏不太对,苏长离的又没有了表情,恢复了有理有节的语调。 “我就不。”说完又举起了晒药材的簸箕,这簸箕是有一点的重量,让她摇摇晃晃的。 也许是苏长离太在乎这药材了,又也许是月珠的力气太小了,一不小心,药材撒在了地上。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劈起了雷,雨滴像是如约而至,大滴大滴的,很快就密集了起来。 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月珠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药材捡了起来,苏长离也忙着将其它的药材搬到了屋去。 发觉已经搬完了所有的药材,月珠愣在雨中看着长离,心里有着小小歉意,不知作何。 “进来吧!” 看着她如此的模样,长离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让她到了屋内。 刚刚感受到了柴火的温暖,可月珠突然想起被自己放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两只兔子,它们被困在窝里,不能自己去找到避雨的地方,想到这,站起来给苏长离说了声有事就先走了,小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雨势倒是小了点。 穿过他的院子,过了坡,快速的冲到兔子窝的前将两只兔子抱了出来,护在怀里向屋内走去。 苏长离一路跟来就是看见这样的情景,心里不禁有一点点柔软了起来。 她虽为狐妖,可是心地善良,难道这就是他看上她的理由吗? 不过没一会儿,月珠跑了出来,怀里抱着兔子,看见还没有离去的苏长离。 这是双方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眼里都遮遮掩掩的。 她没有想到夏日暴雨来的这样快,京中贵女的山中生活技巧是只能欠缺,不能精通的,所以月珠没有来得及备好柴火取暖,连做饭的都被淋湿了,燃不起火来。 话说那日苏长离带着她回家后,没有让她跟他住一个屋子,而是领了她到另一个屋住宿,连生活也不在一起。 月珠愕然,这人怎么这么呆愣不近人情了呢? 月珠透过窗帘瞧着他的背影,蓝色的素袍已经湿透,却仍看不出他的狼狈,只会让人觉得清冷无双。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虽一身书生气却又那般恐怖的实力,看着现在他不谙世事的模样,怎么也说不通在上古大山中又那般华贵逼人,成熟冷漠。 月珠坐在坐垫上认真擦拭着兔子身上的水,苏长离将一件衣服放在桌上,让她去换下来,以免让病魔入了身。 “怎么变得这样好心了!” 月珠小声嘀咕着。 “你在说什么?”突然觉得,他的声音没有那么清冷了,反而多了些他特有的人情味。 “没什么,我这就去换。” 摸起蓝衫,月珠心里一阵激动,男神近在咫尺,瞧着他的容颜更是一番番心跳。 长这么大,还不知道,爱情的滋味是怎样的呢! 她可是说过,这样的男人,是不可以错过的。 第二次走进这间屋子,第一次因为有点害怕,没有仔细看。 竹屋已经有些陈旧,屋里大多数用品摆设都是竹子做成的。竹屋外面还有一条长廊,仿佛是专门用来看对面的风景的。 对面一半的琼花山脉和另一座不知山名之间隔着一条河流,如绿绦般流动,在早晨,清冷的风夹杂着轻轻的白雾,倒真的是人间仙境了 今日已经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恢复记忆,月珠的胆儿就肥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身为特工,她从未怕过谁,可不知为何,对那日在上古大山遇见他的那个模样,是有些害怕的。 他便是她怕的第一位人。 走出来,又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碗刚熬好没多久还冒着热气的姜汤。 “雨终于停了。”月珠喝完姜汤,轻轻地放下青鱼瓷碗,瞧着又在认真读书的苏长离说着。 “嗯。”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回应了她,哪怕就只是一个字,她也觉得很欣慰。 “我可以多呆一会儿吗?” “嗯。” “我的兔子可以多呆一会儿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 无奈 他侧过头来无奈道:“嗯。” “嘿嘿。”不小心就笑了出来,不过这次他就没有说话了。 摸摸两只兔子的毛,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再发抖了,睡着了过去,看着自己的兔子宝贝们睡了,月珠也趴在软毯上睡了过去。 宗政长离翻阅着屋中典籍,他明明不记得自己看过这些书,但是见到书名就能想起其中的内容,九渊大陆的光怪陆离,上古大山的地脉灵水,各处山脉的宝石珍物。 宗政长离良久都不发一语,或许,他忘记的并不只是五年。 抬眸侧过头看见月珠熟睡的模样,看着她白嫩细腻的脸庞,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青丝静悄悄的散落在香肩上,随着不时的轻风微微飘动,而他的视角还能看见她不小心透露的胸前点点的玉肤。 宗政长离正眼回过神来,心中轻轻叹一声,难道自己被迷惑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一觉大概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睡的最好的觉了,约莫只做了美梦,笑得竟然流了些口水,也不知道他看见了她这狼狈的样子没,要是看见了,也不知道笑话她了没有。 当月珠醒来的时候,宗政长离已经没有坐在窗户那读书了,她想要站起来,脚却麻了,手臂也不大爽利,肩上滑落了一件素蓝色的袍子引起了月珠的注意,这个人,还是很热心的。 兔子不知道去哪里了,不会跑去林子了吧,出去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呢!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是吃素的。 强撑着酸麻的身子,向屋外蹦去,这兔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的生命,要是被人抓住炖了吃可怎生好办。 刚蹦出门外,就看见苏长离正拿着不知道哪里采的兔草喂着小灰和小白。 月珠蹦的声音可能有点大吧!出来就听他在与自己说:“你的兔子饿了。” 这兔子是那天他刻意回避她时,她自己寻来的乐物,总要让自己有点事做是不是。 “谢谢。” 心急又想要蹦着下这三步石梯,可没想到却扭了脚向前扑去,一时间里,她看见自己的小灰和小白向两边闪去,约是自己扑的太吓兔了些。 隐隐约约中,宗政长离好像没有怎么动,大约是被自己吓傻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这下会被摔成什么样,不要太严重就好。 可是预想的那种疼痛没有传过来,她反而闻到了梨花的清香,两臂被人扶住,让人感觉这是轻轻的拥抱,被人当作至宝的拥抱。 睁开眼睛的那时竟觉得世界在旋转,看得让人花了眼,月珠索性又闭上了眼睛。 “睁开吧!没事了!” 缓缓睁开,身上却没有力气站稳自己的身子,好在他也没有立即放开自己,而是将自己靠在步梯上坐着才放开。 她仍然觉得这是个梦,梦中的长离是如此的温柔。 心中微微思量,便说:“苏长离,我就不得不说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把我养在那个小屋又是作何?” “我……”提到这个问题,宗政长离,不知作何解释。要告诉她他是修道之人,所以要清新寡欲吗? “我姓宗政,名长离。不叫苏长离。” 避开话题,找到重点。 宗政长离? 月珠心里有些疑惑,是她认错人了吗?不可能,一定是一个人。 “好吧!宗政长离,你为何要躲开我?是不想要我了吗?那你当日为何允许了我?” 允许?此女仗着他失忆,她怎么说当然就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你灵力微弱,若是强行与我一起……会伤到你的。” 每每提到这些羞人的话语时,宗政长离变会变得呆愣,傻乎乎的模样让人总想欺负他。 “我才不怕呢!”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成了妖的体质,但是,她是一个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怕劳什子呢! “苏……宗政长离,你以后不可以躲着我!” 月珠的眼神里透着倔犟与委屈,带着点点泪花。 这一世,终究是变化了许多,带着小月珠的记忆重生,本就是一种变化吧! 宗政长离看着她的双眸,心中长长叹了一声,嘴上说了声:“好。” 他定是又被蛊惑了。 此刻,宗政长离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去休息,踌躇不前,用余光扫视着跟在他身后的人。 他实在是见不得她哭,今日下午她说着说着,泪流满面,痛诉着他做过的不道德的事。 宗政长离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承诺:不抛弃你。 月珠偷偷地笑了,他这副呆萌的模样,她实在是喜欢的紧。 宗政长离走到床前,双手想要松开眼带却总觉得不妥。哪知,身后伸出两只手来抓上了他的腰带。 “郎君,妾身为你宽衣。” 软软儒儒的声音从后背传来,还有香软温暖的身子靠了过来。 宗政长离一阵晕乎,呼吸有些急促,极力敛好心神:“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完就想要扶开她的小手,他有一瞬间不想放下。 就是这一瞬间,月珠灵巧的纤纤细手已经落下了他的腰带,从身后走到他的胸前,踮起脚尖为他宽衣。 宗政长离盯着她,一动不动,忘记了阻止,到最后只剩下了里衣,月珠还想动手。 当日调戏他时,她可清楚的记得他是多么的有料。 “你们狐妖,都是这般吗?” 一阵清风,唤醒了宗政长离,抓住了她仍想继续乱动的小手。 “不知道,我没和她们接触过。” 狐妖?难怪她自己长的这样美。 “好了,就这样吧!你睡里面去。” 宗政长离说完就走到木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给她收拾的时间。 听到他这样说,月珠乐滋滋的脱了衣服,盖好被子,躺到了里面,也只剩了里衣。 身旁细细碎碎的声音,是他躺下了。 月珠乐滋滋的美着,男神近得不能在近了。 可是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动静。 侧过头去,便看见他闭着双眼,是真的在睡觉。 月珠气恼!一点点也不发生什么,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看着他如神袛般的容颜,月珠心中升起一种小邪恶,你高高在上,不食烟火,宛若天神。 那么,我拉你下着万丈红尘可好? 想象着他日后恢复了记忆,该是怎样的气恼,是恨不得杀了她?还是打她下十八层地狱呢? 想到这,她便觉得更有趣好玩了! 宗政长离伸出手来抓住哪只不消停的手,无奈的说了句:“今日不可?” “为何不可?”想要从他手中的禁锢脱出继续,可是没法,他实在是捏的紧啊! “不可就是不可。” 他突然翻身过来,语气似乎有一些暴怒。 身体的接触,使得他脑海中的图片只影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温热又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的耳旁,痒痒的,酥酥的。 其实好想,抱抱他,他和她仿佛认识了很久了一般。 “喂!我不动了,放开我。” 被他压的很累啊! “别动!” 有些急促,有些惊喜。 月珠本以为,待她起床时,宗政长离定已经去忙活了,没想到的是,他仍然在睡着。 痴痴的望着他,就当作,这是自己的真正的第一场恋爱吧! 月珠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会儿,他的眼如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天质自然,实在是美男子也。 那么,什么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月珠微微有些惊愣,果然美色误人啊! “色女!” 想起林炎对他所说的话,女子要是常盯着他看的,必定是心怀不轨的。月珠盯了他好长时间,应当是此类女子了。不知道自己为何之前看上了她,还有了关系。 “什么……色……那我就是了,怎么了!” 月珠充分发挥了她的无赖,与他相处的几天,她已经摸清了该如何与他生活。 这男人,讲理节是万万行不通的,因为他比你还要紧守规矩。 “起床了,带你去集市。” 宗政长离想起此女虽然没有什么灵力,但迷惑人的功力却是很深厚的,与她争吵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长离,我有些渴了。” 声音软软儒儒的,好听的腻人。 宗政长离听到话后,没有搭话,倒是径直走向了厨房,没一会儿端着新烧好的茶水走了过来。 “先漱漱口在喝水。” 他在宫时都是这样的,怕她是狐妖,不知道这样,学着模样嘱咐了起来。 宗政长离见她喝完了水,抬头看了看屋外,便说:“今日起风了,寒冬快要到了,你怕冷,得去集市购些棉被,储存些粮食,琼花山的冬天很冷,你要注意保暖。” 月珠认真的听着,用着专注的眼神,当真是个小女生。 “你不用吗?”不确定的问着他。 “不用。” 他灵力深不可测,小小的风寒是奈何不了他的。 走在集市上,俊美漂亮的人总是能引起别人的侧视,青衣蓝衫成为了今日的茶余饭谈。 “你知道吗?有一个地方,你的身份就如同是我的未婚夫一样,是许给了我的。” “难道不是许给了我的吗?” 听着他的话,月珠才想起这里是男权的世界,不是新世纪的年代了。 “可是是我要求你娶我的啊!你同意了,所以你就是许给了我的。” 宗政长离听着她这样说,不禁笑了起来,如四月的春风般温柔,令人感到阵阵暖意。 不过心里却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同意过。 “你居然会笑!你居然笑了。”月珠也笑了,围着他打转,笑得一点也不含蓄。 不过没一会儿,宗政长离就没有笑了,任月珠怎样逗乐也不笑了。 这一次下山采购的东西有很多,毕竟马上就进入冬季了。 “这可怎么带回去啊!”月珠瞅着眼前的货物发呆,她的储物袋已经装满了,这么多,怎么带回去。 马车也只能到山腰啊,怎么带回去,只能多跑几趟了。 “戴着。” 下了马车,宗政长离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去个项链给月珠,这冷面未婚夫居然也会懂浪漫了? “这是储蓄链,我告诉你念语,你试试能不能学会。” 第一次觉得他说话如春风般温柔,不禁呆愣了片刻。长离也发现自己的改变,转向头不知作何,略显微促。 月珠悄然一笑,低头看着这链子,觉得它很是漂亮,银的材质,造型简单却富有韵味。 当冰雪包围了自己的整个世界时,月珠才觉得长离让自己购置那么多粮食和棉被是有道理的。 冰雪封了整个琼花山,银装素裹,月珠觉得这是极美的,长离教了她些暖身的法术,可月珠觉得还是很冷,约莫是她的法术太一般了吧。 专家说多运动可提高自身的保暖度,月珠忙不迭的堆起了雪人,但没有胡萝卜,堆起的雪人便没有了鼻子,这样的雪人还是很可爱的。 小灰和小白除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动动嘴,其它的时间都是窝在兔房里一动不动。 长离还是那样,日复一日的看书,窗子依旧开着,他只是偶尔在风大的时候才会关窗,月珠就不行了,缩在卧室里,门窗都紧紧的闭着。 也不知是长离大发善心还是怎么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炭火给了月珠,这个冬天应该可以这样撑过去了。 “这样冷的天,我看你都没有怎么动过,不如我陪陪你去走走吧!” 月珠穿着棉衣,披着狐狸毛披肩,这都是原来采购是买来的,她也给长离买了件,是黑色的,她在想象着他穿上的样子是何等的耀眼,夺人眼球。 长离没有拒绝,不动色让月珠给他披了上,他穿着果然很好看,月珠心里默念着。 皮肤白皙的他在玄色披肩的衬托出更为突出,让人忍不住注视,这样的人,日后出了山,得迷死多少少女呢! 走了这一趟,月珠不由得后悔,琼花山向来地势陡峭,山峰奇秀,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就能滑半个时辰,可恶的是宗政长离看见了竟也没有施法术救自己,害自己白白的受苦。 更令人心碎的是他那淡淡的神色,淡淡的语气:“这点危险都化解不了如何能保护好自己。” 第二百七十九章 心生好胜 月珠气急,这样的语气让她心生了好胜,她一定要改变宗政长离,一定要狠狠的虐他。 对,他的心肠又变硬了,逼着她修炼。可是还是与往常一样,修炼五重掉四重,他也是很诧异,她的体质如此之废。 “你也看见了,根本没有用的。无论是妖道还是仙道,我都无法修炼。” 月珠是真有些委屈,她的自信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如果说以前见着长离,她必定不用任何原因就能心生欢喜,总想着能看见他展现自己的笑容,他开心她便开心。 是不是自己太缠着他了点,所以他才般随意的对着自己,虽然让她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是一个好事,可是月珠总过不了心里的坎,不愿再次主动去亲近于他。 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收集宗政长离资料如下: 男,二十岁,背景神秘,自己的灵珠在他手上。 性格冷漠,没有过前任,功夫神秘,未来大腕。 该怎么办呢? 在月珠认真的想着该如何收服长离时,也在练着他给一些江湖招式和一些法术。 在没有想出方法之前,月珠不打算主动去跟他说话了,也不给他熬汤了,也不带他去看风景了。 长离虽然觉得很奇怪,这几日的月珠安静的出奇,想来也是奇怪,一个如此黏着自己的人突然不关心自己了,被关心的人怎么也是能感到疑惑的。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开始关注起了她呢?晨起找嫩草喂兔子,堆堆雪人,就是没有找他了。 对策,练武艺,学法术,不知不觉,这个冬天,月珠也就这么过去了。 当春季再次来临的时候,终于又可以下山去集市采集了,三个月没有下山,整天练着法术,着实有些孤独,心情不好不想对着他的冷漠眼儿,还是自个儿去逛逛好了,顺便写书一封给老夫人。 大雪封了山,这么久没有回白府,老夫人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模样了! 宗政长离站在门口看着一眼也没回的月珠的远远的背影,紧了紧拿书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冰雪包围了自己的整个世界时,白苏才觉得长离让自己购置那么多粮食和棉被是有道理的。 冰雪封了整个琼花山,银装素裹,白苏觉得这是极美的,长离教了她些暖身的法术,可白苏觉得还是很冷,约莫是她的法术太一般了吧。 专家说多运动可提高自身的保暖度,白苏忙不迭的堆起了雪人,但没有胡萝卜,堆起的雪人便没有了鼻子,这样的雪人还是很可爱的。 小灰和小白除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动动嘴,其它的时间都是窝在兔房里一动不动。 长离还是那样,日复一日的看书,窗子依旧开着,他只是偶尔在风大的时候才会关窗,白苏就不行了,缩在卧室里,门窗都紧紧的闭着。 也不知是长离大发善心还是怎么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炭火给了白苏,这个冬天应该可以这样撑过去了。 “这样冷的天,我看你都没有怎么动过,不如我陪陪你去走走吧!” 白苏穿着棉衣,披着狐狸毛披肩,这都是原来采购是买来的,她也给长离买了件,是黑色的,她在想象着他穿上的样子是何等的耀眼,夺人眼球。 长离没有拒绝,不动色让白苏给他披了上,他穿着果然很好看,白苏心里默念着。 皮肤白皙的他在玄色披肩的衬托出更为突出,让人忍不住注视,这样的人,日后出了山,得迷死多少少女呢! 走了这一趟,白苏不由得后悔,琼花山向来地势陡峭,山峰奇秀,一不小心就滑了下去就能滑半个时辰,可恶的是宗政长离看见了竟也没有施法术救自己,害自己白白的受苦。 更令人心碎的是他那淡淡的神色,淡淡的语气:“这点危险都化解不了如何能保护好自己。” 白苏气急,这样的语气让她心生了好胜,她一定要改变宗政长离,一定要狠狠的虐他。 对,他的心肠又变硬了,逼着她修炼。可是还是与往常一样,修炼五重掉四重,他也是很诧异,她的体质如此之废。 “你也看见了,根本没有用的。无论是妖道还是仙道,我都无法修炼。” 白苏是真有些委屈,她的自信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如果说以前见着长离,她必定不用任何原因就能心生欢喜,总想着能看见他展现自己的笑容,他开心她便开心。 是不是自己太缠着他了点,所以他才般随意的对着自己,虽然让她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是一个好事,可是白苏总过不了心里的坎,不愿再次主动去亲近于他。 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收集宗政长离资料如下: 男,二十岁,背景神秘,自己的灵珠在他手上。 性格冷漠,没有过前任,功夫神秘,未来大腕。 该怎么办呢? 在白苏认真的想着该如何收服长离时,也在练着他给一些江湖招式和一些法术。 在没有想出方法之前,白苏不打算主动去跟他说话了,也不给他熬汤了,也不带他去看风景了。 长离虽然觉得很奇怪,这几日的白苏安静的出奇,想来也是奇怪,一个如此黏着自己的人突然不关心自己了,被关心的人怎么也是能感到疑惑的。 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开始关注起了她呢?晨起找嫩草喂兔子,堆堆雪人,就是没有找他了。 对策,练武艺,学法术,不知不觉,这个冬天,白苏也就这么过去了。 当春季再次来临的时候,终于又可以下山去集市采集了,三个月没有下山,整天练着法术,着实有些孤独,心情不好不想对着他的冷漠眼儿,还是自个儿去逛逛好了,顺便写书一封给老夫人。 大雪封了山,这么久没有回白府,老夫人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模样了! 宗政长离站在门口看着一眼也没回的白苏的远远的背影,紧了紧拿书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离,喝点汤在看书吧!” 傍晚时分,白苏站在他的书桌旁,端着汤说。 在逛集市时,白苏左思右想,觉得长离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不懂得讨女孩喜欢也是正常的。 俗话说,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如今他不太需要自己,就不会重视自己,她必须的寻良策解决这个问题。 存在决定思维,她应当遵守事物的本质,找出他本质的规律,遵从他的规律改变现状。 白苏又略微的想了想,本质――他是男人,一个没有谈过爱情的男人。 规律――现在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 所以得出方法就是――让他体验爱情的感觉,让他欲罢不能,无可自拔。 长离不喜别人太过于亲近,她得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 “嗯。”长离低埋着头答应了,又自己端过了汤喝着。 “你只会做汤吗?怎么没有见过你做其他的东西。”语气不急不缓,仿佛就是随口一说。不过白苏却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奇怪,可有想不出有何奇怪,只当是自己多想了吧。 白苏走到他的右侧坐下,抱住他的手臂,轻轻将头靠在长离的肩上说:“我还会做其他的吃食,可惜你又不喜欢吃饭,就懒得做了。” 能感觉的到,长离微微变僵硬了的身体,心想:果然是个只知修炼的书呆子。 “长离,你每日这样看书写字打坐修炼不会觉得无聊吗?”白苏轻轻的问着。 “不会。” 这样的回答在白苏的预料之中。 “长离你去外面玩过没,外面有很多新鲜的东西。” “只是去过集市,并未离开过琼花山。” 他仿佛在和她认真的聊天一般,放下了手中的书汤碗,没有在喝,仔细的听着白苏讲话也慢慢的回答着她的话。 白苏也感觉到了他的认真,抬头看了看他的侧颜,很是完美,舍不得离开视野。 被人这样盯着,怎么说也得看两眼,长离看着离自己如此近的白苏,有些微微发愣,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的嘴唇在说话的时候很好看,微启微闭,好不吸引人。 “我知道一些有趣的事,要不要我带你尝试一下。” “好。”长离并未多想就同意了,心里却在猜着是何事。 记得她早上潇洒离去的背影,让他心里第一次产生了陌生的情绪,有些孤独,有些不舍,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他只知道他喜欢着她的亲近。 此时,白苏放开抱着他手臂的右手,和左手环住他精壮而又瘦弱的腰说:“闭上眼睛。” “干什么……”长离有些挣扎,他倒是从未与人有过这样如此的亲近,不过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嘘,别说话。”白苏在他的耳旁轻轻的说话,嘴唇轻触长离的略微冰凉的脸颊,最后停在长离的闭着的薄唇上,他的鼻梁和她挨得很近,呼吸在了一块儿。 “你干什……”没有说完话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天还不是很黑,淡淡月色笼罩着,透过窗户上的两道影子紧紧的挨在一起,耳鬓厮磨,唇齿相接。 “我这算是早恋了。”白苏喘息气说着。 宗政长离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作出那样的举动。 “谁教你的?”不知为何,他变得有些生气,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没有想要看到的爱恋。 “看别人的啊!”她的眼里有着得逞过后的狡黠,让他看了之后微微有些不舒服,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他始终是没有问出什么个来,也没有想过自己到底要问什么。 “这是什么?” 宗政长离背着她坐在红木矮几旁,手持着书,安静认真的浏览着。 白苏一起床就看见了矮几上偶尔灵气微溢的灵珠,心里惊叹道:玄珠。为隐藏自己太过于惊诧的眼神泄露,她收好心神,仿佛是不经意的问着。 “九渊大陆至宝,金珠。” 她大概是开天辟地最没用的狐妖,任她热情似火,到底还是没有把他收为石榴裙下。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拿……出来干什么。” 她还想着,到底他会藏哪儿去呢!如今赤坦坦摆在那儿。 “给你舒筋洗髓用,早饭你也不必用了,在药房的浴桶里打坐一天再出来找我。” 白苏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灰溜溜的就去了。 药房里一片清香夹杂着苦味,白苏此刻坐在桶中,内心又在纠结着,既是为自己洗髓,就不会那么快就把灵珠收起来了吧! “长离,为什么我洗髓没有任何痛楚的感觉呢,反倒是舒服的紧。” 很是疑惑,她以前洗髓的时候可是特别的疼的。 “天下间洗髓的方法千百种,所用药物更是多样,也自然就分效果不同了。” “你且坐下,进行下一个过程。” 长离的声音平淡又清凉,仿佛对她有一种特别的魔力。 “怎么还有……下一个过程。” 不应当只是…… “近日,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你也不必再着急,我想我跟快就能想起所有的事情。” 听到他这话,白苏心里一咯噔。大事不好,这厮要想起所有的事情了!!! “你不是想不起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有意无意的问着他。 “与你……接触的近一点,我就会想起一点……” 听到这话,白苏算是明白了。 宗政长离晚上老是抓着她的玉手将她压在床上却什么也不做,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白苏很是恼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想要杀了她。 如今他失忆了,竟为了回忆过去就那样…… 过份,很过分。 宗政长离,我会让你如意? “哦,这样。” 白苏满脸地不在乎,倒是他有一点微涩之意。 但往往,寂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洗髓刚刚结束,白苏虽然身体舒畅,但坐了一天也是很累,宗政长离忙了一天也微有疲惫。 “你睡下面!” 她现在仍将怒气隐藏的很好。 “为什么?” 宗政长离很疑惑,她和他不一直这样吗?她下面,他上面。 “换个花样,放心。我不会对你做啥的。” 第二百八十章 将实情告知 宗政长离总觉得她眼里的笑意与平日不一样。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假寐的白苏见着他熟睡之后,有一阵的愣神。 可恶,你是回忆的睡着了过去,是吧!! “嘶……” “你干什么?” 宗政长离被已经的下巴的痛意疼醒,他身份尊贵,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她是第一个。 有点生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做。 “我在这里睡不着,你却在那呼呼大睡,我实在是看不惯。” 白苏一副不讲理的模样。 “那好,我不睡。” 宗政长离无奈,只得陪她,最近,她暴躁的很。或许,这是她们狐狸的特性。 洗髓共分为三次,两天一次,今天是最后一次。 “从今天起,你就可以修炼了。” 宗政长离看着她柔软的头发,忍不住的拿起双手抚摸起来,又用木梳打理了起来。 与她越接近就越能想起以前的事,她骗了他!事实不是她所说的那样,可是,他现在并不打算揭破。 “长离,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就成了狐妖了!好像变人变狐都是一会会的事情。” 宗政长离沉默了一会儿,虽然现在他知道她是人,不过却仍然解释不通为何她为何有妖精的气息,是她体内隐藏的有什么吗? 白苏虽能看见她上一世的事情,可天道无常,世间事物自有变化,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的体质特别,所以要用金珠来洗髓,现在,一般的人是不能看出来的,至于原因,我现在尚不能知晓。” 愣神片刻后,他将实情告知,有提醒,有别意。 白苏着轻纱躺在浴桶中,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炉中燃烧着的尾香。尾香是狐狸的一种攻击武器,用来抓捕猎物,迷惑心智所用。 不过,这当然不是她的尾香,是她买来的,专门对付修道之人所用。 宗政长离对着香炉微微顿了几秒钟,眉毛依旧轻舒,仿佛不以为然。 而他日后才知晓,此女不可小瞧。 白苏轻轻一笑,还是倾女的药管用啊!内服加上外吸,还怕你不上当? “我……有点困了,先睡一会儿……” 还没说完呢,就倒了过去。 白苏看好时间,拿下悬在自己头上的金珠,心中好一阵微扬。 她,又可以修炼了! 看了看睡着的宗政长离,心中升起难言的愧疚:对不起,等你回忆起所有的事,怕是不能饶过我,而我还不能死,亲仇未报,恩情未还。 狠了狠心肠,转身离去。 待她离开过后,床上躺着的人慢慢睁开眼睛,眼神里有着解脱,意味不明。 还是低估了她的实力,果然妖女是不该招惹的,他竟然昏睡了半刻。 其实倾女的药配上千年之狐的尾香,哪怕是神还是仙,最少也得睡上三天。 要不是这三日,他逆天为她洗髓,太容易疲惫,又太轻她之故,怎么会这么容易让她得逞。 本想去追,可是不知道追上该怎么办,带回宫该向父皇母后解释? 还好,她作出了选择。 宗政长离想到这,轻轻叹了一声。 记忆还是不完全,也许是他太贪心了,也罢,想不想起来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边的白苏,是洗髓后第一次用灵力,她疯狂的奔着,直到累的不行了为止。 停下后,猛猛的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恢复特工的心智。 她什么时候这么蠢了,那厮气息强大,如果真的要追她,而他怎会追不让她? 可能还在昏睡当中,又有可能根本就不想追她。 在他眼里,金珠好像也不是特别的贵重之物啊! 摸摸心口,在他面前,她总是失了心智,变得蠢呆呆的,连自己都不瞧上自己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哞哞” “哞……” “哈哈……哈哈” 状似牛的怪声中混合着阴晴不定的笑声。 “呜呜呜……” 又一会儿却又哭声不断了。 白苏紧了紧手中的储蓄链,她忘记了,金珠的灵气四溢会引得无数妖精前来缠绕。 此路,甚难。 “呀呀呀。” “细皮嫩肉,禁不住爆炒,还是清炖好了。” 去你劳什子的。 听到这声音,白苏心里好一阵抱怨。 “出来吧!我的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心中微量,速度还是她最好的武器,得把它引出来才可以。 “喂,出来,我一不能修炼二没有灵力,你还怕我?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白苏嘴里还碎碎念念的说着: 这一定是个低级的,上不了台面的妖精。 “小姑娘不要胡说。” 来人,不,来魔。 一身红衣自空中而下,飘逸风流。若非见过长离那般神袛的容貌,白苏倒是会对他的容貌惊叹。相貌英俊,五官清秀。 不过大概,也喜欢不起来的,他一身红衣像是一位女子在空中跳舞,一身红色在他身上骚气的很。 “这位大哥真是英俊,有没有说过你是四海八荒最为英俊的男子。” 白苏作着一度痴迷的模样,仿佛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哈哈……姑娘也甚貌美,深得我意!” 那骚气的红衣男子慢慢向白苏走近,她不自觉的向后退。 “公子……要干什么?” 语气梗塞,似乎特别害怕。 “你这么美,一定很好吃,又这么香,想想,真是我的幸运。” 红衣男子咽了咽口水,已经急不可耐。 妈妈呀!这是只吃人的妖怪! “吃我的人一定要很厉害很厉害才可以,不然我就自爆内胆,毁体而亡。” 坚决绝望,说到做到。 “你敢!” 红衣男子有些急了,看来,他的这只猎物有些不好抓啊! “我有什么不敢的,都要死了。” 白苏眼神里透着玉石俱焚的意思。 “本君可以不杀你,每天给我一杯血就好了,你是难得的纯阴之体,何必自暴自弃。” 纯阴之体?原来,他把金珠的灵气当成了…… “好。” 白苏大胆的向红衣男子走去,,似乎真的信了他的话了。 他的眼里有那么一丝的急切,哼,抓住了你还怕你爆体?一定要禁锢你。 白苏抓住了他的一抹幽光,嘴角忍不住的微微弧起。 三步。 两步。 一…… 红衣男子本想用灵力将她缠住,可无奈某女速度实在是太快,又有一阵莫名的浓烈雾气而来,刺鼻难耐。 上古大山玉鲛一族独有的秘制迷雾,第一次被白苏用上。 “想吃我,下辈子吧!” 白苏说完就立马换了一个位置,果不其然,红衣男子闻声而去。 “好,很好。” 气急败坏,暴怒待发。 这边的白苏抬起脚步就疯狂的奔着,脑子也快速的运转起来。 她不是那魔人的对手,得找个能跟他打的人才行。 幸好,这里离玄清门很近。 三清山山脚下,白苏刚刚放下自己的脚步,后面就传来充满怒气的声音。 可她却是不怕了,这里一定有守门的弟子。 “救命啊!救命啊!有魔族的人来了!” 此刻,还是要扮作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还是比较好。 果不其然,玄清门的人一看对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山门求助,终于出来了。 “大胆魔族,胆敢来犯玄清门。” “列阵。” 玄清门徒们都穿着素白的道服,手持银剑向红衣男子飞了过去。 “玄清门?姑娘可真是聪明啊!也罢!就来试试你们这些所谓的玄清高手。” 面部有些微微狰狞,露出了特有的妖异魔纹。 “不好,他是魔族大皇子。云里,你快去通知长老。” 魔族大皇子?乖乖,她碰上的都是什么事啊! “姑娘,赶快往山上走,这里危险。” 带头的应该是这里的师兄,他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众师弟,随我护姑娘上山。” 白衣飘飘,气势如虹。 白苏心中微微有些惊愣,她与他们,只不过是陌生人。 “我不走。” 白苏身为国家的特工,深深明白他们想要保护自己的用心,然而她也有一颗赤诚的心,那就是不会丢下别人而逃走。 “姑娘快走。” 只见那魔族大皇子已经发动攻击,这些守门的玄清门徒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七八个回合,已经落败。 “吓吓,你看我这么厉害,你就让我吃了吧!” 他真的想吃她,纯阴之体对于魔族来说可遇不可求,他当然不想放过了,就算到了玄清门,他也不会走退路。 “吃你妹。” 白苏气急的爆了粗口,要是她能恢复在现代的那般灵气,会有他此刻的嚣张? 地上被他打躺的玄清弟子们已经爬起来进行第二波战斗。 “不知死活!” 嚣张的气焰满天,仿佛他天下第一。 魔族大皇子抓起带头的玄清弟子就想要吸取他的灵力。 “慢着,你不就是想吃我吗?可以,你放了他。” 他们这些弟子要是被杀了,她良心也难过得去。 “好。” 他就像丢垃圾似的将那个玄清弟子丢落在她的脚下。 “我还有一个条件。” “嗯?” 不耐烦的语气。 必须得拖延时间,她相信,送信的人应该送到了吧! “也不是什么大条件,就是我要与你决战,若你能让我输的心服口服,我便让你吃了。” “炖了可以,炒了可以,红烧也是可以的。” “姑娘,我叫木云,你尽量拖延时间,我师兄就快要来了。” 木云小声的说着,趴在地方已经无力起身了。 “好,你先出招吧!” 白苏这才想起来,记忆中的魔族大皇子是魔界皇子中灵力最弱的一个,也是最笨的一个,可是却是最为残暴的一个,他尤爱吃食人类貌美女子的肉。 “不,你先出招吧!” 能拖一时就一时。 “麻烦。” 白苏以为,他会讲究一下绅士的礼貌,可没想到这魔人说出招就出招了。 她只能全力以赴了! 猎豹的速度飞驰在魔人的周围,倾女的给的防身武器也最后用完。 玄清弟子的眼里,是一位穿着青色衣服的姑娘在眼前不停的飞着,给魔族大皇子布下了一个迷阵。 “这姑娘真聪明!” 一旁受伤并未昏迷过去的弟子同木云讲着话。 白苏见魔族大皇子正在阵中解阵,回过头来作势一个噤声的动作,让木云不禁呆呆愣住。 “师兄?师兄?” 他没有听见除了她任何的声音。 她的回眸没有微笑,但那清秀的眉,灵动的眼却惊艳了他所有的眸光。 一白服道士,自百步梯飞跑而下,带着一阵风从白苏的身旁而过。 见到他的面容,白苏不由得感叹,古代美男子就是多啊!虽没有宗政长离那般风华绝代,但在白苏的眼里也是一个妥妥的大帅哥了。 鼻梁高挑,凤目如阳。较之于宗政长离的高贵冷漠,他天生就是温暖的代言词。 他一定是温柔的! “弟子青华见过师父。” 自称青华的人对着前方拘一个礼,微微弓着腰。 良久都没有人回答他,白苏与未昏迷的人面面相觑。 “噗。” 突然,银灵般笑声响了起来。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啊!” 白苏看着这人傻乎乎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是啊!青华师兄,这里确实没有其他人了。” 木云也很奇怪,自己尊敬的大师兄作出这番的举动。 白苏本想还说些什么,就被马上要破阵而出的魔界大皇子莫战天给打断了。 “人类女娃娃,要么你跟我走,要么今天老子撕了你。” 莫战天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受过这般的奇耻大辱,竟被一个女娃娃骗的团团转。 “莫战天,休要猖狂。” 陆青华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拔出银剑就向莫战天冲了过去,在阵中去他交手起来。 莫战天虽是魔君儿女下修为最低的一个,但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放心吧!有大师兄在,你不会有事的。” 木云见白苏紧盯着交手的两人不放,以为她是害怕,出口安慰着。 “嗯。” 白苏低下头来,轻轻回答着。 “今日本君跟你不是一对一,我连番作战早已疲惫,你们玄清门人就是欺负别人的?” 莫战天的声音又从阵中传来,白苏不禁一笑,这个魔界大皇子还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魔啊! “哼,这个魔人还挺聪明的,他这样说,大师兄肯定就会放过他了!” 木云冷哼一声,眼中露着不屑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