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青松落色》 楔子 或许每个少女都曾经幻想过遇到一个白马王子,他英俊,爱你,还多金。于是你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不用赚钱养家,甚至十指不沾阳春水,只负责和白马王子谈情说爱。 但生活不是偶像剧,更多的女生最后只能遇到一个平淡无奇的男人,他家世一般,甚至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够勉强养家。也曾犹豫、也曾徘徊和动摇,最后却只能像《项链》里的女主角,在日复一日的岁月蹉跎中,消磨自己的青春和美貌。 也有那么一些女人,一开始就坚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一切,一直朝着目标往前冲。最终得偿所愿的同时却也失去一些人。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回首,是否会心疼那些被自己错过的、伤害过的? 顾小青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拥有姣好容颜、毕业于名牌大学的她,配得上过安定富足的生活。 所以她从未将谢松柏放在心上,他们的认识只是一个意外,他们的结合只是因为寂寞。她一开始就想好了何时将他抛开,去迎接自己的锦绣前程。 可谢松柏什么都不知道。 他为了她的美好生活拼尽全力,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做好一切准备,他以为终于可以等到她了,可他迎来的只是一场羞辱和背叛。 …… 本文虐。 虐心。 虐男虐女,如果不够虐就是我水平不够。 不喜慎入。 第一章 破产 “……由于股市重整,各中小股票上市公司纷纷进行计划调改,其中不乏基盘不稳的中小企业面临破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顾小青神经紧绷地坐在沙发上,听到这里,忽然感到天都塌下来了。 因为她看到镜头打到的招牌,正是宇坤的那家本来做得红红火火的公司招牌。 那是宇坤这些年来的所有心血所在,奋斗了三年,本来在业界已经做得风生水起,在这个城市也算小有名气,怎么会说倒闭就倒闭? “……安氏法人代表安宇坤因为经济问题被谢氏状告,据我台记者了解,一旦状告罪名成立,被告将被判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小青睁大了眼睛,看着镜头下面被熙熙攘攘的记者围在中间艰难前进的宇坤,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不明白电视里说的是什么。 被状告,有期徒刑,二十年以上……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词语,重重复复,一遍一遍的出现,越来越快……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三岁的儿子天真的推了推她,“妈妈,是不是爹滴又惹你生气了?” “惹我生气?”小青双眼无神的看着儿子,喃喃道。 忽然她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儿子,“安之,你到外婆家去好不好?” 安之的小嘴嘟起来,“为什么?离过年还远呢,为什么要让我去外婆家,你不去吗?爸爸呢?” “安之,”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勉强对安之微笑,“妈妈有事,照顾不了你,爸爸也很忙,所以让你去跟外婆住几天。等妈妈有空了就接你回来,你就原谅妈妈这一次,好不好?” 安之还是嘟着小嘴,有些不开心的看着她。 “宝贝,你不是很喜欢外婆家前面那条河吗?还有隔壁的虎子哥哥也很好玩,他们会带你去捉鱼……”小青急了,一样一样地数给他听。 “那好吧,”安之的眼睛转了转,“回来要带我去迪斯尼乐园看唐老鸭!” “好的,宝贝,”小青亲了亲他的额头,一颗眼泪却掉下来。“我让李叔送你去。” “妈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气了?妈妈你别怕,我替你撑腰!” “没有,妈妈只是舍不得你。” “噢——”小家伙眉开眼笑,“吧唧”一声在小青脸上亲了一口,“妈妈放心,等到你忙完了,不就可以来接我了吗?” “是,安之要乖乖的,听外婆话,好吗?” “嗯。” 送走安之,又给老家打了个电话,小青全身瘫痪的坐在沙发上。 想起妈妈像儿子一样问她,“小青,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又跟宇坤闹别扭了?” 她和宇坤并不和睦,很多人都知道。 这些年,宇坤在外面玩女人,花天酒地,一反当年大学里洁身自好的形象,回家也不过是为了儿子,真真应验了那句“男人有钱就变坏”。 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习惯了,也不去计较许多。 偶尔回家,似乎两人也不能和睦共处,他总是当着她的面和外面那些女人打电话,视她于无物。她偶尔提醒他两句,他就冷嘲热讽,“怎么,先被戴绿帽子的人是你吗?” 她知道他心里一直疙着那件事,于是不再说了,可两人还是会隔三差五的吵架。 于是就连孩子和远在老家的爹娘也知道他们俩常吵架。 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闲置着名牌大学的名头,按照他的要求在家里带孩子,只为了让他有一天能放下成见。 人这个东西,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半点不由人。 所以,即使不和睦,即使不幸福,他都是她唯一的丈夫,他们都是团圆的一家三口,她希望他好,希望他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飞快的擦了一下眼泪,走到电话旁边想给他打个电话,电话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喂?”她迅速地接了电话,随后似乎有点失望,只听着电话那头的训斥,一个劲的点头,道歉。 才挂了电话,又响起来,她看了一下号码,重新瘫坐在电话旁,任它响,自己哭起来。 她不想再接电话,不想再听亲朋好友或同情或疑惑的问她,“宇坤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被告了?” 也不想再听别人的训斥,“哎,你这个媳妇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一点用也没有!” 刚刚那个电话,是宇坤的妈妈打来的,她先是问,然后嚎啕大哭,“都怪宇坤这个死脑筋,讨了你这么个没钱没势没用的媳妇!一天就知道在家里白吃白喝不管事!要是当年他听我的话,娶了许厅长的女儿,也不会到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只好一个劲的道歉,“妈,对不起,妈,您别生气……” 在听了无数遍相同的哭辞之后,她忽然开窍了,“妈,那个许嫣不是一直喜欢宇坤吗,您能不能再去求求他们家,我……我……我怎么样都行……”说到最后哽咽起来。 “你说什么?”老人家忽然停止了嚎啕,来了精神,“让你离婚也行?” “……行……妈,”她没想到老人家这么直接,心一下下的抽痛起来,却还是继续说道,“妈,只要他们家可以救宇坤,只要宇坤不用坐牢,我怎么都行。” “那孩子怎么办?人家一黄花大闺女,谁愿意嫁给一个带拖油瓶的男人!”说着又哭起来。 “妈,我要,我带安之!”她诚惶诚恐,“妈,求您,您去求求她们家,她想怎么都行!”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先去看看,”安母终于停了哭泣,“不过她们家要是愿意帮忙的话,肯定没有问题,她们家上面有很多大官。你,可要做好准备!” 第二章 成全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先去看看,”安母终于停了哭泣,“不过她们家要是愿意帮忙的话,肯定没有问题,她们家上面有很多大官。你,可要做好准备!” 第二章 “是……妈。” 她把之前的对话回想了一遍,擦了擦眼泪,跑回卧室,把结婚证找出来,她甚至不敢打开它,出门的时候她几乎跑出来,一下也不敢抬头,生怕看到床前摆着的巨大婚照。 没关系的,顾小青,他白手起家,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本科毕业生,奋斗出自己的事业,你从来也没有帮到过他,今天,你一定要帮他,你终于可以帮他了,你应该感到幸福啊! 她抱紧鲜红的本子,拼命地安慰自己,眼泪却越加汹涌。 别哭别哭,他肯定也会高兴的,他早就不爱你了,你们离了婚,他不就自由了吗? 而且,许嫣,他可以娶许嫣了不是吗?对,据说许嫣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温婉贤淑,最重要的是,婆婆不是说了吗?她是个黄花大闺女! 是的,她是个黄花大闺女!可自己在嫁给宇坤之前,就已经不是处女了! 宇坤不就是因为这个才看不起她,才冷落她吗? 这样正好,她欠他的,可以一并让他拥有了。他有处女情节,让他娶到冰清玉洁的许嫣,他们应该会幸福了吧。 他有钱,她有权,她爱他,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忽然一阵钢琴声有节奏的响起来,她侧耳一听,《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me》,熟悉的钢琴曲,她的手机铃声!她忽的跳起来,在沙发一角找到手机,看着上面烂熟于心的号码,她几乎哭了起来。 婆婆刚刚不是还打不通他的号码吗? “喂?” 那边一阵静默,她的心悬起来,“喂?宇坤?” 又是一阵狭长的寂静,然后听筒里传来他沉稳而让人安心的声音,“……怎么不接电话?” 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又平静,仿佛结婚以来她都没再听过这样不带嘲讽的干净的声音。 她极力隐藏自己的哽咽,“我不知道是你……电话一直在响……有很多人打电话……我不想接……”她终于忍不住带了哭音,“坤,你在哪里,电视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短暂的沉默后,他平静地道,“是真的,”然后声音低沉了下去,“小青,”他顿了顿,仿佛说这些话需要极大的力气,“这些年……我对不起你。” 小青忽的大哭起来,尽管拼命拿手去堵,却还是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毫无所察,继续说自己的话,“床头的婚照,背面,夹了一张卡,是以你的户头开的,里面有一笔钱……密码是安之的生日……”他又顿了顿,犹豫到,“小青……” “……嗯……”小青哽咽着勉强应到。 “我进去……就是二十年,你如果……”说到这里终于也哽咽起来,“……你想到哪里去?美国吗?我现在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帮我,我送你们走……” 小青的心忽紧忽松,生怕他说“小青,我们离婚吧。” 他一直没有说,虽然隐隐的似乎有这样的意思。 小青忽然充满了勇气,因为他最后一刻也没有执拗地推开她,而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她。 她擦干了眼泪,握紧手机,坚定地对着电话那头道,“宇坤,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的,安之被我送走了。我不会让你去坐牢的,你一定会好好的。” 小青不知道,安宇坤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心脏似乎被人狠狠地击中了,刻意狠下的心肠一阵阵柔软,铺天盖地的温暖涌上心头。 有多少年了,他们没有这样和和气气地说过话,只因为他一直放不下她的过去,却也放不开她,每日里硬着心肠,不去看她,不去想她,倒处拈花惹草,只想在她面前找回所谓的尊严。 他从一结婚,就给她开了户头,里面存了大笔的钱,就是因为知道她爱钱,她爱钱,比爱他更甚。 当初她为什么决定嫁给他?不就是看准了他是潜力股,比那个人有前途吗? 她要钱,没有他,她可以活下去;可没有钱,她又会择了高枝,弃他而去。所以他给她准备钱,很多很多。 如今他暗示他给她自由,给她钱,她不是应该很庆幸吗?她不是应该立刻跟他离婚,以保留自己最多的财产吗?可她没有。 几乎是一刹那,他又想起以前大学恋爱时的种种美好来,或许他一直是错的,其实他们也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他怎能因为她的错误一直耽搁两个人的幸福? “小青……”他泣不成声,如果不是这时候回去会给她带来灾难,他多么想立刻冲回去拥抱她! “宇坤,”她的声音明亮起来,轻易的平复他复杂的心情,“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会支持你的,我不会让你坐牢……”说到这里却又哭起来。 我不让你坐牢,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宇坤,告诉我你的想法,告诉我你会喜欢我的做法,宇坤,我该怎么办?小青死死的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一出声,就问出心中纠结的话。 可是她不能问不是么?即使她问了,即使他不同意,又会有别的办法吗?不过为他以后的生活徒增烦恼而已。 “宇坤,你在外面要好好的,我先挂了。”不等他说什么,她掐了电话,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以前在电视里看到别人哭,她总会笑,觉得矫情。可当灾难真的降临自己身上,而自己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她竟然情不自禁的哭,哭,眼泪掉下来似乎从不需要大脑的允许。 良久,她终于停止了哭泣,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两只大眼睛无神的看着吵闹不休的电话,充耳不闻。 金黄色的阳光从诺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给她镀上一层金边。 随着阳光角落的变换,金黄色的光芒终于直直的照进眼睛里,照得人眼睛发疼。 她动了一下,像是忽然惊醒了。 第三章 欠债 第三章 她动了一下,像是忽然惊醒了。 她看了一下墙上悬挂的金边挂钟,忽的站起来,匆匆地冲向电话,挂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熟练地拨起来。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激动的声音,“儿子,是你吗?” “妈……”她的声音沙哑,带着自己也没觉察到的急切,“是我……” “哎呀,”婆婆的语气立马变了一番,“我还以为是宇坤呢!宇坤人呢?怎么一直也联系不上!” 她稍稍有些诧异,又觉得心里有些暖意,宇坤甚至没有联系婆婆,此刻在外面肯定很不容易,却还是打电话给她。 她安慰婆婆:“妈,你放心吧,宇坤可能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他现在应该很好……” “好什么好?!”婆婆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媳妇,老公不回家那么多天,竟然一点不担心,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能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打多少个电话也不见你接!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有多严重?!” 婆婆先是大骂,骂着骂着却哭起来。 小青在这头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妈?” “怎么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媳妇,你知不知道,宇坤的公司现在欠了几个亿!多少个债主在到处逼债,你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呆着,宇坤现在在外面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知道吗?!”婆婆说着又哭起来。 小青一愣,这些年都在家里,公司她很不了解,她只听电视里说是被告,但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几个亿?宇坤为什么忽然欠了几个亿? 这么说宇坤联系不上是因为他在躲债?电视里那些流亡般的躲债生活出现在脑海里,心脏忽然一阵刺痛。 “妈,”她忍不住又跟着哭起来,“您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我求您办的事呢?” 婆婆抽抽嗒嗒的哭诉,“我去找过许厅长了,他说这件案子有幕后人在操纵,就连宇坤公司的事情也是有人做了手脚!哎呀,我可怜的儿呀,在外面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从来不跟家里人说,都怪我,没有多关心关心他,又给他娶了这么个不知冷热的媳妇,你说他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 小青一边听一边哭,顾不得婆婆此时刻薄的话语,连忙追问,“是什么人在做手脚?” “我怎么知道?!说是得罪了谢氏,你说他怎么就得罪了谢氏呢?他一个中等大小的小公司,怎么会有机会得罪那么大的企业?哎哟,这是命呀!他现在被谢氏告了,不就是因为欠了人家很多钱吗?我这个傻儿子,怎么会欠下那么多钱!” 小青全懵了,这些都不在她的世界里,离她太遥远,以至于她一时不明白那是什么概念。 过了几秒,她忽然反应过来,“妈,我们不是有这座别墅吗,还有车,对,宇坤给了我一张卡,里面有钱!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卖了替他还债好不好?” 她好像看到希望,声音激动起来,“这样宇坤就不会被告了,也不用倒处躲藏,更不用去坐牢!” 第四章 找他 过了几秒,她忽然反应过来,“妈,我们不是有这座别墅吗,还有车,对,宇坤给了我一张卡,里面有钱!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卖了替他还债好不好?” 她好像看到希望,声音激动起来,“这样宇坤就不会被告了,也不用倒处躲藏,更不用去坐牢!” 那头的婆婆被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几秒才呼天抢地起来,“你说我该怎么说你!你怎么那么笨!宇坤能有多少钱给你,你的房子值多少钱,车子又值多少?加起来也不够个零头!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几个亿?他根本不可能还这些钱好不好?有人想弄死他你明不明白?” 后面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何况这个傻孩子竟然说什么也不肯拿那个别墅作抵押……” 小青又呆住了,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有人想弄死他,有人想弄死他,有人想弄死他……” 直到电话那头又响起婆婆的呵斥声,“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总之,你快点想办法找到宇坤,跟他离婚。我再做做许嫣的工作!” “好的,妈。”她像是溺水的人拽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紧紧地拽住手里的各种证件,还有那张刚刚从此传真机里过来的离婚协议,几乎迫不及待的冲下了楼。 有一个声音在心里默默地嘲笑自己,顾小青,你竟然会有这样一天,迫不及待地想跟他离婚。 眼泪嘀嗒嘀嗒的往下掉,手放在门把的时候,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迅速地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冰冷的女声一遍遍重复。 她失望地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给他发短信,“宇坤,你在哪里,我害怕,你在哪里?” 不知坐了多久,怀里的手机忽然闪烁起来,她狂喜地接下电话,是他! “宇坤……” “小青,你看一下,房子周围是不是有人?” “嗯?”小青后知后觉地拉开窗帘往外看看,惊觉外面竟然探头探脑地潜伏了许多端着摄像机的记者。 “对不起小青,你别怕,我暂时不可以回去,你别出去,院里的保安会保护你的。” 久违的温柔和疼惜语气让她几乎失控,她咬着嘴唇只是坚持,“不,宇坤,我想你,你在哪里?我要来找你。外面没有人,一个都没有,他们刚刚就走了,真的。” 那头沉默了几秒,她上次这样软软的,充满依赖的和他说话,是多少年前了,却让他该死的难以拒绝。 太阳已经偏西了。 小青换好佣人的衣服,戴着巨大的帽子,又细细的乔装打扮一番,才开着佣人平时用来采购的小车出了门。 汽车一驶出大门便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做贼似的闪出来,有几个一看是佣人便重新坐了回去,有几个仍锲而不舍的想问这个“佣人”打听消息。 多亏看门的保安机灵,替她拦了,她一踩油门,汽车哄的一声,绝尘而去。 第五章 离家 汽车一驶出大门便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做贼似的闪出来,有几个一看是佣人便重新坐了回去,有几个仍锲而不舍的想问这个“佣人”打听消息。 多亏看门的保安机灵,替她拦了,她一踩油门,汽车哄的一声,绝尘而去。 第五章 夏日的下午,非常炎热,佣人的汽车设施不好,冷气开不起来。 不知是不是天气缘故,她只觉得汗一汩汩地流下来,从额头上流到眼睛里,她只觉得涩,一眨眼,那汗却又从眼眶里掉出来,顺着两颊淌下来。 她这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汗。 她一边快速的开,一边留意身后的各种车辆,生怕一不小心被跟踪了。 她刻意饶了远路,只为摆脱身后可能存在的尾巴。 可能是精神太紧张了,她明明隔得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叫“江湖”的酒吧,可车开出去了一大截才后知后觉的猛踩一脚刹车,几乎把自己摔到挡风玻璃上。 她在车上坐了几秒钟,不断地跟自己说,“下去,去找他。” 几秒钟之后,她失败了,车子“嗖”的一声又开了出去,越来越快。 她把车停在路边,快速的给婆婆拨了个电话。 “妈,麻烦您到芙蓉路的“恋雨”茶馆来一趟。” “哎呀,我怎么出来,外面守着一大堆记者……” 小青没继续听下去,果断的挂了电话,下车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所幸自己平日里对下人还不错,佣人装在这样中等的茶馆里虽有些格格不入倒也不至于太招人耳目。 她知道婆婆肯定会来的,婆婆肯定知道这时候小青找她跟宇坤有关。只要她想出来,一定有办法的。 果然,小青面前的龙井还没喝一半婆婆就来了,她穿着夸张,戴一顶八十年代上海滩舞女的黑色镂纱帽子,浓眉大眼国字形的脸上化了浓浓的妆,看起来老了不只十岁——一看就知道她乔装打扮成到安家老宅打牌的牌友出来的。 她一边走一边压低帽子,很快到了小青的对面,弗一坐下来就瞪着眼睛冲这个“不争气”的媳妇发起火来,“我还是第一次见敢挂婆婆电话的媳妇,就算不出这样的事,这样的媳妇我也不敢要了。快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我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青冲她笑了笑,干脆的从包里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递给她,这才来得及恭敬地叫了声“妈”。 她历来是个循规蹈矩的媳妇,不敢错说一个字,不敢错少一个礼,凡事都毕恭毕敬,甚至这些年在安家所有人面前忍气吞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有愧于心。 她从不敢放纵自己的行为,大学里唯一的那次放纵,害了她的一生…… “这是什么?”婆婆狐疑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小青没说话,伸手打开文件袋,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她的前面,“妈,这里,我已经签过字了,您先看看,我……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小青的声音带了乞求的色彩,“麻烦您帮我交给宇坤,让他签了字……再请律师帮忙对外宣布离婚的消息,这样,许家应该就放心了。” 婆婆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没想到她怎么这么快。然后她细细地看起来。 婆婆年轻的时候自己做生意,是个很精明的人。可当她浏览了离婚协议书上寥寥可数的几行字之后,她出奇地没再习惯性地冲小青喊叫,甚至有些不相信的看了看小青,又看了几遍协议。颇有些忽然对这个媳妇刮目相看的感觉。 眼看婆婆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朝婆婆推过去,“妈,这是宇坤给我的卡,密码是宝宝的生日,我不知道有多少钱,您帮我还给宇坤,看看能不能替他还点债。” 婆婆拿起卡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重新露出鄙夷的光来。 还说怎么不趁机捞一笔,原来钱已经拿走了,她说不知道有多少,我还不知道她拿了多少呢! 小青明白婆婆的为人,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但她没理会这种误解。她此刻惦记的只有一回事,怎样让宇坤脱离困境。 她从小包的隔层里取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写了一个地址,递给婆婆,“妈,宇坤在这里,麻烦您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别人看见。” 婆婆马上忘了刚刚的猜忌,惊喜地差点落泪,“这个臭小子,也不告诉我一声。”说着又不满小青的嘱托,“你闲操什么心,眼看你也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我是他妈还需要你教!”说罢急匆匆地站起来。 “等等,”小青跟着站起来,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出一个信封递过去,“妈,如果他不同意,您就把这个交给他吧。” 这原本是怕自己当面说不出口而写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哼,放心吧,”婆婆傲慢地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好的,我儿子会不同意?”嘴里是这么说的,到底伸手把信封夺过去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小青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秒婆婆又出现在她的眼前,伸手道,“别墅钥匙。” 小青一愣,想起自己并没收拾行李,可转念一想,以后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那些精致、奢华的衣物用品留着也用不上了吧。 她摸摸索索的,有些失神,最终还是把钥匙递了过去。然后又掏出一样东西,叫住骂骂咧咧要走的婆婆,“这是家里那辆买菜车的钥匙,车就在下面,您也一并拿走吧。” 婆婆劈手夺过去,终于走了。 小青有些呆愣地站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桌子,没有焦距。 然后她终于轻轻巧巧地坐下去,那动作小心翼翼到似乎怕吵醒熟睡的孩子。 眼泪再一次顺着光洁的面庞滑下来,只是这一次却是伤心的,耻辱的。 这时候才来得及为离婚这样的事情伤心,这时候,才更清晰地体会到被婆婆欺压多年,直到最后一刻的耻辱。 第六章 离婚 这时候才来得及为离婚这样的事情伤心,这时候,才更清晰地体会到被婆婆欺压多年,直到最后一刻的耻辱。 第六章离婚 她不会再为了钱让自己受这样的耻辱。 可无论怎样,她都不后悔,不后悔为宇坤所做的选择,如果还能为宇坤做些什么,她绝对会继续,毫不犹豫地去做。 那时候她为了生存,为了钱,很现实的选择了他,可三年以后,却发现钱在自己心中或许并不是至高无上。 在宇坤夜不归宿的这些年里,她才发现,一个温暖和谐的家是多么重要。 她缩在紫色沙发的角落里,安静的哭泣,安静到就连来往走动的服务生也不曾发现。 而此刻另外一个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一口口押着茶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冷眼看女人一耸一耸地哭得越来越伤心,想起她连哭的样子都和数年前一模一样。 窗外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一个服务生走到她身边替她开灯,这才惊醒了她。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重新坐回小沙发上。 不过这回她没再缩成一团,也没再哭泣,她把脊背挺得老直,甚至下巴微微扬起,就像若干年前那样。 她条理清晰地从包里把自己的财产找出来,又掏出随身携带的速记本,在上面写划起来。 三年前,也就是刚毕业结婚前那阵子,她靠着大学里的奖学金和偶尔做兼职,攒了一张六千块的银行卡。 六千块并不多,宇坤从不在钱这方面委屈她,所以在结婚之后,她几乎从未想起来,那张还是学校发的卡就一直安静地躺在她的钱包里。 现在却派上用场了。而且是救命钱。 几天前,她在这个城市算是阔太太,即使不是特别顶尖级的腰缠万贯,但吃穿不愁,不用工作,出门有人接送,有人看脸色,有人谄媚。 几天后,她在这个城市是个最最低级的穷人,没车没房,手里只有区区六千块小钱,身上是一套可笑的佣人服,没有安身之所,没有一个人可以求助。 这就是钱的好处,它可以让一个人的社会地位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青这么想的时候,又飞快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顾小青,你被钱害得还不够惨吗?钱是个好东西,可还是要自己挣的才是好东西。 她用三年的青春,一次破裂的婚姻,一辈子的幸福,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多么痛的领悟。 天快黑了,她该去哪里呢?她习惯性的在本子上又勾画起来。 她是孤儿,但是有一对不错的养父母,也就是安之被送去的地方。 那里很远,是一个山清水秀,蓝天白云,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消息闭塞,所以她不必担心父母会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才把安之送过去。 那也是个疗伤的好地方,况且安之还在那里。可是她不能回去。她要留在这里,就在这个有他的城市,密切的关注事情的走向。 她应该出去租个屋子,或许再找份工作,宇坤的事情不会那么快结束,她要保证自己在那之前没被饿死。 她太久没出来,对外面的事情一点儿也不了解,她或许应该找个朋友出谋划策,可很快她就可悲地想到,自己在这个城市居然没有一个朋友。 结婚三年,为了消除宇坤对那件事情的芥蒂,她疏远了所有的朋友同学,从未跟其中的一人联系过,她甚至怀疑这个城市是不是只留下了她一人。 “江湖”二楼拐角处的房间里,安母正一处处地打量着这狭小的房子,一边看一边心疼的掉眼泪,“儿啊,这些天你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你看看这沙发都是上世纪的,又黄又旧,灯也不亮,电视都是黑白的!儿啊,就是以前没钱的时候也没让你过过这样的生活。你吃什么呀?儿子,”她叫了一声没听见回应,又叫了一声,“儿子,你平时都吃什么……” 然后她就发现儿子以一个很奇怪很僵硬的姿势坐在沙发角落里,手里拿着她递给他的几张纸,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 “儿子,”她急到,“你这是怎么了?” 宇坤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似的,拿着纸的手却颤抖起来。 安母被吓到了,她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都带了颤音,“没发烧啊,儿子,你哪里不舒服?” 沙发上的人忽然将脸埋在手心里,泣不成声地哽咽起来,“妈,她要跟我离婚……她竟然要离婚!她刚刚还说了不离开我的,为什么?妈!” 他忽的抬起头来看着母亲,“为什么?妈!难道就因为我欠了钱吗?难道就因为跟着我会没钱吗?妈!可是为什么她在协议里什么也没要?” 他急急地又低下头去看那张纸,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一,顾小青自愿与安宇坤解除婚姻关系;二,婚后的所有房屋,财产及各种存款,归安宇坤所有;三,儿子安之由顾小青抚养;四,顾小青与安宇坤不再有任何物质或非物质关系。 这样决绝的协议,看一次心痛一次。 她为了与他彻底摆脱关系,竟然连儿子的赡养费也不要! 她为什么可以这样决绝?难道她又找到了更好的依靠? 他腾的一声站起来,“我要去找她!” 顾小青,你凭什么一声不响的说走就走?你凭什么不自己来找我?你凭什么不给我交代?你凭什么连你最爱的钱也不跟我要,领着儿子就走?你凭什么对我这么无情,却对儿子这么好?你怎么就不怕他碍到你的路?你千方百计地带他走,早早的就他藏起来,难道真如父母他们怀疑的一样,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那么顾小青你,找到的新靠山又是谁? 一把火在心里腾腾的直往上冒,烧的他双眼通红,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安母早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的儿子竟然反应这么大,竟然真的不想离婚? 她原以为儿子这么多年拈花惹草,平时都对顾小青没什么好脸色,必然已经烦透了她,对离婚求之不得,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把拉住儿子,“儿子,你不能出去啊,儿子!” 安母拼命地摇晃他,想让他清醒过来,“外面有多少人在等着你,在找你?你这样子出去还能活吗?” “妈,”短暂的沉默后,宇坤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她,一张英俊的脸上颜色尽失,“我不想再躲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说着又去开门。 第七章 昔日夫妻反目成仇 “妈,”短暂的沉默后,宇坤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她,一张英俊的脸上颜色尽失,“我不想再躲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说着又去开门。 第七章 “宇坤!”安母急呼一声,从手提包里掏出那封信来,“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他下意识地接过信,信封上熟悉的娟秀字体让他莫名的激动起来。他颤抖着双手拆开信,迫不及待地看起来。 “宇坤:如果你能见到这封信,那么就说明我最后还是没勇气跟你说出下面的话,说出这些可能会让你难过的事实。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宇坤,我决定离开你,就像三年前我嫁给你一样,如你所知,都是为了生存。妈妈说你欠了很多钱,我不知道你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还清让人咋舌的巨款,可是我和孩子需要一个有保障的未来。 房屋和存款我都不需要了,我们就此分开吧。 请你原谅我,为了我和我们的孩子,择木而栖。 祝你东山再起。 小青绝笔” 宇坤死死地捏着简短的信,眼睛血红,一遍一遍地读,一遍遍自虐似的让那些伤人的字句在心脏上一刀一刀地凌迟。 为了生存?跟三年前一样为了生存?他忽然呵呵的笑起来,安宇坤啊安宇坤,亏你还以为自己误会了她,现在她承认了,你还怎么骗自己?你对她的意义,不过是一块生存的浮木而已,和所有别的男人一样,只要有钱,只要能给她的未来一个“保障“,你都能够被替代。 择木而栖?你之于她,到底算什么,算什么?!亏你还为自己的行为愧疚,为你对待她的态度苦思冥想,原来,你之于她,不过提供一个栖身之所。 你现在没能力为她提供“保障”了,她重新去找人,甚至不要钱也不要房,肯定找到了更有钱更有势的人,你该高兴啊,高兴啊。 可为什么他只感觉酸楚,只感觉委屈,只感觉愤怒? 她此刻在做什么?大概正千娇百媚地窝在某人的臂弯里,温言软语吧? “啊!”他忽的发起狂来,劈手把摆在门边的衣柜推倒在地,大大的衣柜忽然之间倒下来,差点砸到被他吓呆的母亲,可他没看到似的,气冲冲地跨到屋子中间,将电视抱高高举起,“啪”地砸在地上……转眼间,电视,沙发,茶几,烟灰缸……所有的东西都滚了一地,他不知足地继续砸着,踢着,发泄着,像一只受伤的狮子,一边踢一边哭吼,“顾小青,你这个贱人!你个荡妇!我要杀了你!” 安母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里,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张缩在衣袋里的银行卡更加不敢拿出来。 就让他恨那个女人吧,无论如何,这样他才会死心的离婚,接受她的安排。 他现在也许痛,可长痛不如短痛,自己的儿子她还不清楚吗?从来都拿得起放得下。 果然,当房子里的东西都摔得稀巴烂的时候,他终于安静下来,蹲在地上,那模样就像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小小的孩子总是很倔强,不哭也不说出来。 就在安母试图走过去安慰他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睛里却没有泪水,只有无边无际的恨和坚定。 “妈,”他声音低哑却有力,“我不要躲了。我要去自首,我要去面对一切。” “……儿子,”安母呆了两秒,怕他做傻事,“你……” “放心吧,妈,我不是破罐子破摔,我要出去,再找找以前的朋友,活动活动。即使不能成功,我也不要整天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躲藏藏地过日子。我要重新开始,总有一天……” 他咬了咬牙齿,在心里补充,“总有一天,我要她后悔。” “哎,”安母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喜极而泣,“儿子,你这么想就好了。女人算什么,只要你有钱,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眼下正有一个合适的,既年轻漂亮,又正好能帮得上你……” 母子二人义气横发的谈论起来…… 就此,两个明明彼此相爱的人,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一个愿为另一个倾其所有,而另一个却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我们该说小青傻吗? 其实她这么做之前应该是知道后果的吧? 因为了解宇坤的为人,才必须这么做。 如果跟他说清楚自己的良苦用心,他宁愿去坐牢,也不会甘心把自己的前途寄托在一个并不喜欢的女人身上。 只有让他以为她欺骗他、因为他的失败离开他,他才会化悲愤为力量,重新站起来。 她对自己说,顾小青,记住了,这是你的选择。 小青在碾转在市区二环路附近一个老旧的城中村里,租了一个小小的房间,每月一千块,不到十平米,摆了一张床,剩余的空间里摆着沾满污渍的一张小桌,上面放了一个吱吱呀呀的黑白电视,再旁边是一口她向房东借来的劣质电磁炉和一口小小的锅。 这几乎占去了房间所有的位置,好在小青只是一个人,东西也不多,当时看上这个房子只是因为有电视,她需要通过这个媒介了解外界,了解那个已经远离她生活的他。 收拾好买来的牙刷、漱口杯、毛巾和纸巾等生活用品,她坐在床上发呆。 她已经顾不上去想现在和以前的生活有多大落差了,反正她是吃过苦的人,再比这样苦些,又有什么呢? 而宇坤的事情似乎被搁置了,小青每天守着看新闻,却总也没再看到半点后续消息。 眼看着几天过去了,卡里的钱因为各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开支偷偷减少。 小青在网上找到两份家教的工作,白天备课,看新闻,傍晚孩子放学了,就背着在旧货市场淘来的二手教材,穿过大半个城市轮流着给两个孩子辅导。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她一边就着一盆凉水擦洗身子,一边翻看新闻。 生活步入正轨之后,担心就会慢慢减少,她在心里跟自己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呢。 听婆婆说,那个许嫣家里有财有势,或许已经帮宇坤找到了解决方法。 直到有一天晚上上完课之后,看到一个她以为再也不会看到的熟悉侧脸,她才重新不安起来。 第八章 归来 直到有一天晚上上完课之后,看到一个她以为再也不会看到的熟悉侧脸,她才重新不安起来。 第八章 那天她从末班车上下来,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小区大门。 这个位置稍显偏僻,路灯不亮,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小青走在黑漆漆的马路上,忽然感觉有点不对。 她抱紧挎包加快速度,后面的脚步声也快了,她吓得半死,忽的转过身,看到几个痞子不怀好意地冲她笑,“哟,美女,一个人呀?” 她冷下声音喝道,“我没有钱,你们找错人了!” “哈哈,找错人?没有,小妞。哥不要你的钱,哥让你开心。”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将她包围了,她壮着胆子喊,“走开!不然我喊人了!” 几个痞子笑得更夸张了,“哈哈哈,小妞,还是没见过坏人吧,听听这声音抖得,哥都被你叫得全身发热了。” 一个男人说着就把手伸过来,小青下意识地去挡,可预料中的咸猪蹄并没有伸过来,她只听到“碰碰”几声闷响,几个痞子被两个黑衣人轻而易举地料倒在地。 几个痞子连滚带爬地迅速消失了,小青睁大眼睛看着,谁知两个黑衣人没看到她似的,转身上了几米开外的一辆轿车,随即车子毫不犹豫地启动。 车子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侧影,一时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目送那辆闪耀的宝马远离视线,然后又嘲笑起自己来,你认识的那个人,恐怕下辈子也不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吧。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心烦意乱。 她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几秒之后,话筒里传来婆婆防备的声音,“你什么事啊?” 小青反而紧张起来,“妈……那个……” 话还没说出来又被骂了回去,“谁是你妈?你乱攀亲戚啊,你什么事快说,不然我挂了!” “等等,”小青急了,“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啊?我可不知道你的什么事啊。” “我是说,宇坤怎么样了,那个许嫣肯帮忙吗?” “帮忙!你有本事你怎么不帮?要不是嫣儿一直在活动,宇坤早就进大牢了!可这回这个谢松柏不只是怎么了,得理不饶人,”安母情不自禁地诉起苦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惹到他了,他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非要把宇坤往死里整!他要一直这么坚持,恐怕嫣儿他们家也没有办法啊!” 听到“谢松柏”三字的时候,小青全身一僵,脑袋里有什么嗡的一声,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您是说想害宇坤的那个人,谢氏的董事长,叫谢松柏?” “是啊,”安母叫嚣起来,“连谢松柏都不知道,真是个商业白痴,我还能指望你帮宇坤吗?”安母说着就“啪”一声挂上了电话。 …… 确定这个“谢松柏”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人的时候,小青触摸着鼠标的那只手不收控制的颤抖起来,然后是脚,再然后是全身。 三伏天的网吧里,冷气开得并不足够,可她却只觉得冷,手脚凉成一片,就连心里也觉得冷,冷得彻骨,冷得浑身发毛。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并不曾真正放下,只是刻意不去想起。 那些混乱的日子,成为她一个永久的禁忌,雷区,一旦触碰,就会疼得彻骨,怕得彻骨。 怕?是的,她顾小青,怕他。 她这辈子唯一利用过一个人,对不起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谢松柏。 她一直避免正视这个问题,可当她坐在网吧里,看着屏幕上衣冠楚楚的谢松柏,浑身不可控制的瑟瑟发抖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承认,其实在她心灵的最深处,是有那么一些歉意的。 也就是这样,她的脑子里才拼命出现一个念头:原来是他,原来他就是谢松柏,原来他一直在这个城市里,他会把她怎么样?他会把宇坤怎么样? 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人难道真是他?那么他知道她在这附近? 还有婆婆的那些话……难道他真想弄死宇坤? 小青像是彻底崩溃了。 如果说宇坤的事情对她是一个打击的话,那么当年卑微如尘,被她鄙视的谢松柏竟然成为这个城市的商业翘楚,与宇坤争锋相对,这个消息,成功地唤起了往事,唤起了这么多年竭力隐藏的不堪和伤痛。 这样的唤醒,更残忍,更具有破坏力。 这样的唤醒,意味着耻辱,意味着悔恨,意味着自责,甚至意味着自弃。 小青辞退了工作,每天坐在生硬的木板床上,抱着膝盖垫着下巴,看电视里无关紧要的新闻,一坐就是大半天。 有时忽然被外面的声音吵到了,她会如梦初醒地抬起头,然后发现电视里已经在放电视剧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到,这件事情起因在她,应该由她解决。 可很快就会有另外的想法岔上来掩埋这个想法。她告诉自己或许并不是因为自己呢,或许是碰巧呢,或许那天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他呢……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在逃避。每当想到这个的时候,她就会把头重新埋回身体里,懦弱的哭泣起来,不是她不想去面对,不是她不想去求他,只是让自己去求一个她曾经那么鄙视的一个人,让她去求一个脾气那么暴躁,一个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一个被她深深利用后又狠狠抛弃的男人,他会饶了她吗?他会杀了她吧! 心里有一个声音适时的出来谴责她,顾小青,你这是在找借口! 她竟然不知要如何辩白,于是更加懦弱地把自己缩起来,像个刺猬那样,缩成小小的一团,害怕被伤害,害怕被报复。 更多的时候她会自虐似的捶打自己,恨恨地哭骂,“顾小青,你有种做那样的事怎么没种承担后果?顾小青,你当年的那些勇敢哪去了,怎么变得这样懦弱?!” 这样的情景周而复始,小青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自弃之中,人迅速地消瘦下去,脸上尖尖的颊骨突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想到“形销骨立”四字。 第九章 往事不堪 这样的情景周而复始,小青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自弃之中,人迅速地消瘦下去,脸上尖尖的颊骨突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想到“形销骨立”四字。 第九章 然而这样的逃避并不是办法,因为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没法结束。 婆婆打来电话是在三天后的中午。 当时小青还在睡觉,电话忽然响起,她腾的从床上纵起,仿佛即将收到什么噩耗。 她又喜又怕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立马传来婆婆雷打似的声音,“顾小青!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扫把星!你到那天的茶馆来见我!” 小青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呆呆地看着被挂上的电话。 婆婆语气里的敌意如此明显,是她从未见过的。 小青到茶馆的时候,婆婆已经在那里了。 小青走到桌边,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妈”,婆婆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小青没防备,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上面的杯子水壶花盆劈劈啪啪砸落在地上,茶馆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婆婆像一只被抢了崽的母狗,继续欺身上来,劈头劈脸地打下来。 她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贱女人!你居然做那样的事!我儿子竟然是因为你才被害得这么惨!你这个扫把星,我们安家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造孽!你这个浪货!你竟然有脸嫁给我儿子!” 说到这里呜咽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儿子多苦?你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怜我这个傻孩子,竟然一直也不肯告诉我真相!你这个害人精,你怎么不去死?你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别人替你偿罪?!你这个害人精,你让我们怎么办?你让宇坤怎么办?!” 还是那个角落里,还是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子,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是旁边的小周看不下去了,试探地问,“谢董,这个……” 男子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这边,已经有人围了上来,有人想上去拉开两人,却被这阵势吓到了,只是站在一旁议论纷纷。 良久,婆婆似乎打累了,终于停下来,抽抽噎噎地哭骂起来。 有人上去扶小青,小青这时候已经伏在桌子上起不来了,头发被抓得披散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被泼倒的水浸得湿透,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角落里的男子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竟然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一下。 身边的小周不明白了。这几天谢董像上班似的每天准时准点守在城中村,跟着她坐的公交车绕大半个城,再一路跟着回来,几乎算是护送了。他还以为总裁对这个女人有意思,可现在这女人被打了,他反而是这副表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迅速崛起的商业骄子的心思,倒不是他可以猜到的。 小青终于在围观者的帮助下站起身来,有热心的大妈大概看着小青不像坏女人,竟然愤愤不平地问她需不需要报警。 小青苦笑着拒绝了。 有些时候人不可貌相,她这个看起来满脸无害的女人,的确就是婆婆嘴里说的那个浪货。 她是个坏人,坏女人。 茶馆的服务员上来收拾东西,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婆婆还坐在对面沙发上小声的一边哭一边念叨着。 小青没走,她就在沙发上迅速地整理了一下仪表。 然后她深呼吸口气,看着婆婆的情绪渐渐稳定了,才开口到,“妈,发生了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发生了什么?”婆婆一下子瞪大眼睛,“顾小青,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在外面勾搭的野男人,如今出息了,报复在你老公的头上,你竟然说你不知道?你还装作不知道?那我就让你看清楚点!” 婆婆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来砸在她的脸上,“你自己看看这些恶心的东西!真是个浪货,那么小就勾搭小流氓!” 看到照片上赤裸着缠绵的谢松柏和自己的时候,顾小青严重的被冲击了,她“嚓嚓”的几把撕了照片,眼睛里眼泪情不自禁地掉下来,“妈,宇坤知道吗?这些照片你哪来的?宇坤看到了吗?”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重的恐惧。 安母冷扫她一眼,“怎么样,承认了?别以为你做了那些浪事,还可以摇身一变掩盖历史!这个世界上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小青不罢休,甚至伸出手去乞求地拉她的袖子,声泪俱下,“妈,你别让宇坤知道好吗?我求求你了,你别让他看到!” 安母嫌恶地站起来,“我告诉你,顾小青,你的那个老相好又向有关部门施压了,宇坤眼看就要坐牢,就连嫣嫣也帮不了。你如果不想宇坤看到这些照片,不想下一次见宇坤是在监狱里,你就想办法自己去承担自己的错误!” 角落里的男子勾唇一笑,起身离去。 果然,当晚电视里就有了事情的后续报道,“……安氏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安宇坤,因欠债过多被谢氏状告,现已接到传讯,不日开庭,据估计,此事证据确凿,后果毫无悬念,到法院只是走正常流程……” 小青缩在床上听到这个消息,连心里怀的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破灭了。 小青是第二天下午去谢氏的。 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和恢宏的建筑物说明了谢氏的确是这个城市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小青进到大厅,看到里面豪华的装修,一阵眼花缭乱。 美丽的迎宾小姐礼貌地问她,“你好小姐,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小青一毕业就结婚,之后又在家带孩子,并没有真正工作过,这样的情境她不是很熟悉。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你好,我想找你们……谢董。” 迎宾小姐似乎有些诧异,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才道,“请问小姐有预约吗?” 小青又是一愣,这才意识到谢松柏已经是谢董了,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更不会像以前那样打个电话就会不管不顾地来见她。 第十章 苦苦等待 迎宾小姐似乎有些诧异,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才道,“请问小姐有预约吗?” 小青又是一愣,这才意识到谢松柏已经是谢董了,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更不会像以前那样打个电话就会不管不顾地来见她。 第十章 这样想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不自在。 直到对方又问了一句,“小姐?” 她才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地笑道,“没有,可以麻烦通报一下吗?” 对方显然是有素质的人,她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恶语相向,只是同样回以抱歉一笑,“对不起,小姐,我们谢董很忙,您如果没有预约,他不一定在的。” 话是这么说的,事实上不过是委婉地拒绝。这一点小青还是懂的。 她态度更加谦诚地请求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冒昧地来打扰实在很不应该,只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不可以请你帮我问一下,就说他的……故人,顾小青,来向他道歉的。” 对方似乎被小青的态度打动了,她有些犹豫地道,“那您稍等,我帮你问问。” 谢氏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神秘男子正交叠着双腿沉默地坐在落地窗前,他背靠着椅子,视线低垂,俯视着脚下的世界,一动不动,似乎在出神。 秘书犹豫地看着男子忧伤而孤寂的背影,踯躅不已。 通常这样的时候是不可以打扰他的。 他的这个老板,平时工作努力得要命,似乎他的全部生活就是工作,可是每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会一改商场上果断决断的形象,沉默地在办公室里发呆,拒绝所有人打扰。 他平时待下属并不苛刻,可这样的时候如果打扰了他,你会见识到这个世界上最火爆的脾气,承受最严厉并且无可逆转的惩罚。 这样想着,秘书只好暗暗叹息着想要掩上门退出去。 窗前的人却动了一下,随即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事?” 秘书暗暗惊讶,有些犹豫地道,“谢董,下面有人想见您。” 窗前的人身体一僵,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什么人?” 秘书心里莫测,莫非谢董在等什么人?她一刻也不敢怠慢,连忙小心翼翼地答道:“前台说是一个叫顾小青的年轻女人,说是来向您道歉的。” 谢董的身子在听到“顾小青”三字的时候舒展了,似乎还无声地松了口气。 秘书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谢董等的就是这人。 “我没时间。” “嗯?”秘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的,谢董。”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男子的身体重新紧绷起来,搭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攥起,双眼露出嗜血的光芒,杀气四起,仿佛一只看到猎物的豹子,试图用最大的理智控制自己一时的冲动。 直到门外秘书挂电话的声音传来,他才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双眼通红起来。 谢氏接待的小姐们这几天快要疯了。 因为那个叫顾小青的年轻女人,从她们一上班就来守在大厅里,直到所有人下班,整栋大楼的灯火熄灭,才肯离开。 刚开始几天她一进门就跟接待员说要找谢董,后来干脆不说了,每天自觉的守在大厅里,要是有人表现出来一点点不满,她就笑笑,识趣地出门守在门口,一直等。 她不胡闹,也不硬闯,举止优雅,进退有度,言辞有礼,因此你不能让保安去哄走她;你更不能礼貌委婉地劝她离开,因为上面的态度十分不明确,每次通报之后只说知道了,却没有进一步的指示——这太不寻常了,而那个奇怪女人的行为却也不像无事生非,小姐们都害怕万一这女人真跟谢董有什么关系,自己得罪了她,那还不完了? 所以深谙职场之道的小姐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性无视她,不问她,不赶她,不搭理她。反正她就乖乖地等在那里,不吵不闹,甚至不会拉个人打听消息——幸亏她不打听消息,不然她们该怎样回答她呢?为什么你们谢董就在公司竟然接连六七天都不出入公司大门? 谢氏大厦顶层的董事长秘书对此事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几天每天一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向董事长通报那个女人想见他,到后来只需要说,“董事长,又来了。”他就明白了。 可谢董事总也不给个明确的答案,每次只说声,“嗯。”不说见也不说不见,他不敢暗自揣摩,更不敢追问,于是也每天装聋作哑地报告一次,只要谢董知道了,就悄悄地退下。 谢董跟以前没什么两样,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工作还是一样的努力,似乎完全不知道有人彻天彻天地在等他。 说起来下面那个女人也怪,明明应该猜到谢董不肯见她,却还是每天自觉自愿地来等他。 他曾按耐不住好奇心下去看了一回,还是个不错的美女呢。这就更奇怪了,这年头痴情的美女多了去了,可像这样又痴情又安安静静不吵不闹默默守候的女人却少了。 哎,这个傻乎乎的女人,谢氏那么多明的暗的出入电梯,还有直通地下停车场的高层专用电梯,他要是想躲你,你守在那里又有什么用?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他照例通报过后就出去上班,谢董忽然叫住他,“去法院的日子,就在明天了吧?” 秘书一愣,想了几秒才想起他说的是哪回事,连忙答道,“您放心吧谢董,这个官司一定是我们赢,安氏也会马上变成您的,没有一点悬念。” 谢董点了点头,却不再有其他的表示。 这是下午两点钟,公司员工吃完饭休息完陆陆续续来上班了,小青等在公司大门口,顶着大大的太阳,一个个的辨认着,深怕一不小心那个三年未见的身影就从身边过去。 不是,还是不是,没有,还是没有。 身边有两个女人窃窃私语,“啧啧,真是佩服,她都不用吃饭的吗?” 小青顾不得去管这些各种各样猜测,她急得快掉眼泪了: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如果还是见不到他,宇坤该怎么办? 正当小青在原地彷徨无措的时候,那个首次接待她的女人过来了,“您好,顾小姐,谢董请您上去见他。” 第十一章 士别三年 正当小青在原地彷徨无措的时候,那个首次接待她的女人过来了,“您好,顾小姐,谢董请您上去见他。” “见我?”小青一时有些不习惯,愣了一下才问,“他在哪里?” 谢氏顶层的办公室里,谢松柏穿着得体,表情淡漠,好整以暇地坐在宽大的沙发上。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可是如果你认真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桌子上,茶几上,椅子上,每一个角落都被细心的整理过,处处都整洁干净,井然有序。 如果你再细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谢氏的主人今天重新烫了头发,甚至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色西服——原本就俊逸的外表显得更加的斯文帅气,却也因为浑身上下的黑色而透露着阴郁和深不可测。 当然,不会有人想到这一层,谢董也不会为此而重新审视自己,因为他只是在秘书进来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办公室有点乱了。” 吃过午饭回来的时候,办公室就变成这样了——他的秘书的确很尽职。 小青在秘书的带领下向办公室走去,如果说她不紧张,那简直错透了。从进电梯门的那一刻起,她就紧张得要命,怕得要命,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她不只一次地想转身逃走,可每当宇坤的脸一出现在她眼前,宇坤最后的话语一在耳边响起,她就又忍住了:顾小青,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宇坤都是被你害的,你守了这么多天,怎么能放弃自己恕罪的机会呢? 无论眼前等待的是什么,你都没有权利放弃。 她们很快来到办公室门口,秘书礼貌地敲了敲门,“谢董,顾小姐到了。” 顾小青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竖着耳朵听着,里面静悄悄的,许久才传出似曾相识的低沉声音,“你可以下班了,让她进来。” 秘书似乎微微诧异,却仍迅速地道,“好的谢董,”又冲她道,“顾小姐请。”这才转身离去。 顾小青深呼吸一口,轻轻的拉开了门。 谢松柏就坐在正对门口的沙发上,姿态高贵,表情闲适,神态悠闲,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的气质完全变了,可熟悉的五官,低沉的声音却还是成功的让尘封的往事迎面扑来。 那时小青在上大三,她生平第一次恋爱,几乎投入了所有的感情和精力,可那个男孩却背叛了她。 那时的小青是骄傲而要强的。 她虽然是孤儿,可自懂事起便有养父母照顾,家境贫寒却没让她受过苦,她一路走来十分顺利,上重点初中,上重点高中,最后考上全国排名前十的名牌大学。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同学的学习榜样,邻居小孩争相模仿的对象。她聪明,漂亮,人际关系好。 于是她以为自己就应该这样一路平坦地走下去,她以为自己一颗心对待的人就应该同样地回报她。 可是她发现她错了。 一个不曾经历挫折的人是很不能够承受失败的。 小青因为这个打击而颓废了。 她开始整日整日地把自己泡在网络里,用虚幻的网络麻痹自己,并在网络上遇见谢松柏。 谢松柏,谢松柏,他是生长于松柏之间的孩子,一个生在山里长在山里的地地道道的农民。 他跟顾小青这个同样是农民的孩子不同,他从小就上山打柴,下地耕耘,照顾父母,吃透了苦头。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穷人,没有高学历,没有好背景,甚至没有健康的父母——他残存的母亲也在他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逝世了,于是他小学毕业的时候就辍学了,从此自生自灭,一个人四处流浪。 他跟着村里人辗转流落到城市,成为这个城市最底层的人。 他结交了几个街头混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被几个小青年带着街头巷尾的乱晃。 他们一有钱就去网吧,几个稍稍有见识的小青年教他打游戏,聊qq。他就这样遇上了小青。然后几乎一有钱就往网吧跑。 那时刚刚失恋的小青心灰意冷,她在字里行间读懂了谢松柏不过是个街头巷尾的小混混,一个彻头彻尾的社会渣子,可她没有拒绝他,甚至暗示他向她献殷勤。她心里有一种叛逆,有一种想报复地心情,社会渣子是吗?她就是要跟他好,就是要堕落,一直当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孩有什么好,还不是一样的被耍。 他们网恋了。 谢松柏向小青提出见面,她不同意,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见什么面? 可谢松柏苦苦哀求,小青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得勉强同意一起吃个饭。不过是吃个饭而已,大不了她就不再理他,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的不幸都因这顿饭开始。 那天天气很好,年少虚荣的顾小青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一身洁白的长裙,一双同色的细带高跟凉鞋,一顶意大利风情的白色编织帽,一个闪闪发光的迷你小挎包,一张素净的嫩白小脸,盈盈一握的纤腰,笔直修长的双腿……这一切让她一路赚足了眼球。 年轻的女孩总是喜欢证明自己的魅力,所以那天她的心情很好。 那时的顾小青是这样的女子:即使没有亲生父母,即使她的家坐落于偏僻的山里,即使从小家庭就不富裕……但从小就比同龄人优秀的十多年,让她有一种优越感,一种莫名的,像是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她特地乘出租车到那个明明坐公交车只需一块钱的“天客”餐厅。 “天客”饭店在这个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并不是什么知名的大餐厅,但是对于来自山里,没见过大世面,并且只是个街头混混的谢松柏来说,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为了今天的这顿饭,他已经准备了两个多月:他破天荒的答应跟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去打架,砸店,收保护费……只为了赚足这顿饭的饭钱,再给自己准备一套看起来不错的灰色西装。 他来得很早,十二点的饭局他一大早就到了,就怕有一点点的纰漏,不能取悦这个他认为很了不起的女大学生——是很了不起呢,在他的村里,几十年来也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老人们谈起大学生都一个劲的叹息:要是咱这出一个大学生呀,啧啧,那可不得了。 第十二章 初识 他来得很早,十二点的饭局他一大早就到了,就怕有一点点的纰漏,不能取悦这个他认为很了不起的女大学生——是很了不起呢,在他的村里,几十年来也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老人们谈起大学生都一个劲的叹息:要是咱这出一个大学生呀,啧啧,那可不得了。 大概就是这个认知,让他和顾小青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公平。也让他听信了他的狐朋狗友的话,“你觉得她很了不起?” “你想让她离不开你,嫁给你吗?” “那你就在她喝的饮料里放点这个吧。” “放心,房间就在旁边,老弟我帮你准备好。” 那包为数不多的白粉花了他大半的钱,他一点也不浪费,全部倒进了她的橙汁里。 ——这也是他此刻站在这里紧张兮兮的原因。 天气很好,正午的太阳很毒。 他站在“天客”的大门口,不停的擦汗,一辆出租车在他的身前缓缓停靠,他往旁边让了让,这时出租车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轻盈身影飘落下来,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妙龄女子,几乎一瞬间就喘不过气来。 下一刻,女子冲他笑了笑,他木讷的回了一笑,呆若木鸡。 顾小青打量着这个紧张兮兮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身崭新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一看就是新买来的,一米八的个子,英俊的脸庞,本来应该很帅气的一个人,却因为浑身上下散发的紧张气息和脸上频频下流的汗水给人一种懦弱而又无知的印象。 几乎是一瞬间,小青就对他产生了不可逆转的轻视。 他不是小青的菜,她喜欢的一直是那种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不过小青并没有表现出她的这种轻视。她轻轻一笑,上前一步,对着呆若木鸡的男子伸出右手,盈盈一笑,“你好,我是顾小青,你是谢松柏吗?” 男子呆了一下,睁大眼睛,过了几秒才慌乱的伸出手来握住她的纤纤玉指,满面通红,笨嘴笨舌地道,“你好……你好……原来你就是小青,我是……谢松柏。” 她对他的鄙视更进一层,心想,果然是没文化又没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贪婪地看着她的脸,紧紧的握住她微凉的手,忘了放开。直到她笑着提醒他,“你的手出汗了。” 他才赶紧放开她的手,低着头羞涩地喃喃:“你真漂亮。” 年轻女孩总是喜欢被别人夸奖,她呵呵一笑,之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礼貌地回到,“过奖了,你也长得很帅。” “真的,真的?”怕她不相信他的溢美,他急急的肯定,直到她微笑着不再说话,他又支支吾吾地小声问,“你……你真的觉得我这样好看?” “是啊,”她歪着头假装认真的想了想,“不过如果你穿的是黑衣服,会更好看。” 他羞涩地笑,“那我下次就穿黑衣服。” 所以当他一身漆黑的安然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审视她的时候,她最先想起的是这句话。 沙发上的人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怎么,顾小姐,你是来这里发呆的?” 顾小青一愣,事先想起的那些恳求之词在面对他的时候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人又是一笑,有些不耐的道,“顾小姐,我不是安先生,没有那么多的空闲陪你耗,你要是没事就请便吧。” 一听到她说宇坤,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心里有个嘲讽的声音对她说,算了吧,顾小青,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女大学生,他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街头混混吗?你现在要求他,好好的求他。收起你那可笑的尊严吧。 她低下头,非常诚恳的出声,“谢……先生,我知道我当年不应该欺骗您,可是,无论怎样,那些事情不是宇坤的错,我求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沙发上的人没有动,也没出声,脸上仍然没有丝毫表情,像是什么也没听到。 只有他知道,在三年后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到这魂牵梦萦的声音,他是如何的激动,似乎又回到了那年初见时,他还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一颗心几乎跳出来。 三年前她笑着对他说,“你好,我是顾小青,你是谢松柏吗?” 三年后,三年后……这副同样清澈的嗓音,在略一犹豫之后,喊他……谢先生。 他用三年的时间,不择手段地坐上这个位置,费尽心思,将她逼上绝路,然后换来她一声“谢先生”。 有那么一刻,他忽然想抛开拥有的一切,回到三年前的那个时候,听她连名带姓地唤一声“谢松柏”。 他竟然如此期待她的嘴里吐出他的名字…… 可是她薄薄的嘴唇里,吐出的是“谢先生”、“您”,“宇坤”,这样鲜明的对比,真是让人心寒哪。 她那么轻巧的说“……我知道我不该欺骗你……” 那只是欺骗吗?那是玩弄啊!因为他没有钱,没有文化,因为他是山里来的乡巴佬,她竟然一开始就将他视为粪土,在寂寞的时候对他召之即来,却在最后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 她知道他为她做了什么吗?在认识她之前,即使在最没落的时候他也未曾做过违背良心的事,可为了她,为了每一次请她到高档餐厅吃饭,每一次给她买她想要的东西,他跟着那些狐朋狗友,彻底沦为一个混混,一个社会败类,却换来她更深切的鄙视,这一切都是为了谁?最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一开始就是在玩弄他,消遣他,并且在他猝不极防的时候,高傲而决绝的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她的离开曾掠夺了他的整个世界,可她竟然将这一切轻巧地说为,“……我不该欺骗你……” 仅仅是欺骗吗? 他曾千万次发誓要让他们万劫不复,然而在梦境深处,反反复复出现的还是那个洁白的身影,多年如一日…… 可她可以这么谦卑地来求他,必然是彻底不在意那些过往——试问像她那样虚荣的女人,又怎能谦卑地去乞求一个哪怕爱过一点点的人呢? 第十三章 哀求 可她可以这么谦卑地来求他,必然是彻底不在意那些过往——试问像她那样虚荣的女人,又怎能谦卑地去乞求一个哪怕爱过一点点的人呢? 原来在她心目中,他确实只是个玩具,从来没有立锥之地。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商场如战场,有赢必有输。顾小姐这么说,却好像不是这样。” 小青一怔,被他不露声色的模样唬到了,“谢先生这样做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因为你?”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安氏再不济也值几千万,顾小姐对钱这么感兴趣,难道自认为值这么多?” 小青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字字珠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懦羞涩,不会说话的谢松柏,而她婚后交际圈极窄,不常与人打交道,以前那个自信笃定灵牙利齿的顾小青早已不见踪影,自己在他面前,却反而如一只丑小鸭,引人发笑。 她一时无言以对。 她不说话,谢松柏也沉默,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像看一个小丑一样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顾小青彻底投降了,“谢先生,我今天是来求您的,我在公司门口等了您好几天,谢先生既然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我以前的所作所为,还请您看在我们曾经……认识的份上,放宇坤一马,”说到这里,语气哀戚起来,“他进去二十年……再出来,这辈子就算完了……” 谢松柏怒极反笑,“顾小姐,据我所知,你和安宇坤已经解除婚姻关系,安先生甚至一度传出与许家联姻的消息,他的事情,似乎跟顾小姐没有关系。” 小青没回答他的问题,执拗地看着他,“求求你,谢先生。” 谢松柏轻蔑一笑,“顾小姐似乎没求过人,不知道怎样求人。” 小青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缓慢而坚决地跪下右膝,又跪下左膝。 谢松柏浑身一震,随后哈哈地笑起来,“哈哈哈……想不到心高气傲的顾小姐,也会给我这个小混混下跪,哈哈哈……为了一个叫安宇坤的男人……哈哈哈” 小青无动于衷,重复到,“求求你,谢先生,”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恨我,当年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求求你不要让他去坐牢!” 她一边说着,焦急和屈辱的眼泪滴滴下落。 沙发上的人终于停止了大笑,一字一句地道,“是的,顾小青,你猜对了,我这么做,就是因为你!因为我恨你,我要让你爱的人不得好死,我要把当年所受的屈辱都还给你!顾小青,你当年选择了他,真是聪明,权钱在手的感觉,的确很好——你不是要求我吗,顾小青?你用什么求我?” 小青一直瞪大眼睛听着,听到这里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半天才喃喃道,“我没有钱,也没有权……” 谢松柏扯开唇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顾小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我们每次见面是为了做什么,难道你忘了?我倒是怀念得很呢。我们每次一做完,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是一个贪图美色的男人,难道你忘了?” 顾小青浑身都颤抖起来,她一边打着颤一边试图站起来,“我……我去给你找女人……” “住口!”男人忽然怒吼,随即又邪魅地诱哄道,“顾小姐是在装傻吗?眼前不是就有一个吗?我对顾小姐这具身体……可是迷恋得很呢!” “谢松柏!”顾小青彻底爆发了,她狠狠地瞪着他,“我是骗了你没错!我是看不起你没错!可是你别忘了,是你对我下的药,是你强迫我!我可以去告你!你如果让宇坤去坐牢,我一定告你!” 谢松柏一怔,又哈哈大笑起来,“是强迫么?我看你可是爽的很哪!那个时候,每个周末你都会给我打电话,然后我们到“天客”旁边的旅店里……啊……” 他轻叹一声,像是在回味什么好吃的东西,“你销魂的叫声,滑腻的肌肤……真是……” “住口,你给我住口!”小青双手徒劳地捂住耳朵,失控的哭喊起来。 就是因为这些,就是因为这样的事,她才被宇坤冷落,才在婆婆面前抬不起头,才失去她一生的幸福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让她如何忍心去听? 可他的声音还是透过指缝溜进耳朵,一声声地提醒她,让她想起那样年少无知的自己,曾做过些什么。 ……那天在“天客”的饭吃得很愉快,两个人都是来自农村的人,即使文化水平不再同一个层次,也能在幼时爬树摸鱼的趣事中找到共同语言。 他用笨拙而真诚的语言给她讲他的童年,讲他的家乡,讲他多病早逝的父母,她在旁边认真的听,偶尔发出一两个疑问或者附和,让他将他多年未曾吐露的心声一吐为快。 他问她的情况,她不愿多说,只说自己是孤儿。 他连连叹息,只觉得心疼。 谢松柏觉得自己遇上了所谓的命中注定,因为她如此美丽,如此善良,如此善解人意。他从未遇到过能够这么认真地听他讲完自己故事的人。 他是他第一眼就倾心的女子,更是能够懂他的女子,他以为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这个时候他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街头混混,而她却是前途光明的女大学生。 他有一种冲动,想要永远守护照顾眼前这个惹人心疼的女子,他要娶她,他们在一起一生一世。 他是如此迫切地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痕迹,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她。 所以当饭后她皱着眉头说头晕的时候,他略一犹豫就将她带入了旁边的旅馆。 当顾小青在谢松柏的搀扶下走进旅馆的时候,当她浑身上下有了奇怪的感觉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她想挣扎,他却装傻似的将她扶得更紧;她想尖叫,可是竟然发现嗓子一片沙哑……更何况,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叫嚣着想要一个出口,他的触碰,让她莫名的惬意…… 于是什么都发生了,一个初尝人事的阳刚男子,一个被下了药的双十少女,在旅馆的房间里,无休无止地缠绵…… 第十四章 往事 于是什么都发生了,一个初尝人事的阳刚男子,一个被下了药的双十少女,在旅馆的房间里,无休无止地缠绵…… 谢松柏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玉体横陈的场景和床单上的点点落红让他想起前一天晚上的缠绵和甜蜜。 他一颗心塞得满满的,满面笑容地看着安睡的女子,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可几乎瞬间他又想起自己做了什么,想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害怕得冷汗直冒——那时他害怕的竟不是她报警,找他麻烦,而是怕她生气,怕她生气、怕她恨他、怕她再也不理他。 她很快醒了,只是呆愣了一阵,没有哭闹没有指责,甚至连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她在他的目光中很快梳洗好,拎起自己的小包就往外走,没有一句话。 就在她的手触到门把的时候,他忍不住冲过去,想隔着她的手握住门把,又怕冒犯了她,最后只得笨笨地挡在门上。 她有些吃惊,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她看了他两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么?” 他有些愧疚似地别过头去,他没忘眼前这个女子被他半强迫地失去了清白之身,她不计较他应该感到庆幸。 可是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她轻盈离开的步伐,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就好像昨夜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春梦,了无痕迹。 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像是上帝的一场恩赐,而在她那里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他宁可她大哭大闹,至少这样能证明昨天的一切不是场梦。 她想这样就走吗,一句话也不留下?她是怎么想的?他还能再见她吗?她为什么不说清楚? 他有那么多问题想问她,可在听到她问有什么事的时候,却什么也答不上来。 他也觉得自己无耻,做了那样的事,吃亏的是女孩,可不依不饶的却是他自己。 顾小青歪着头看了看眼前这个腼腆憨厚的男孩,忽然觉得他其实蛮可爱的。她弯起嘴角,露出一对迷人的梨窝,三分挑逗七分调皮的问,“你要对我负责吗?” 男孩睁大了眼,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来,半天才激动地语无伦次,“我要……我会……我对你负责……我娶你……” 顾小青还是好笑的看着他,他急了,怕她不相信他,急急地将几个手指竖起来,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认真地道,“我一定好好对你……不让你吃一点苦!我……我一定好好赚钱,让你可以吃好穿好……我、我……” 男孩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一张脸憋的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 小青带笑看着他,忽然想起初恋男友对她说的那些话来…… 男生这样说,其实只是为了尽快得到你,或者说得到以后,再继续几次吧? 她微笑着思索了一会儿,打断了他笨拙的表达,“好啊,那你等着我联系你吧。”说着就往门外走。 他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拿着一张写了歪歪斜斜号码的烟壳纸追上去递给她。 那时他还没自己的手机,号码也是一个混混朋友的。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一直神经质的追问那个朋友,“黄毛,有电话吗?有人找我吗?” 一堆人都嘲笑他,有人说他单相思,有人说那不过是一个春梦,有人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他还是一直等她,等她的电话。 他甚至用自己辛辛苦苦冒险赚来的钱买了第一个可以登qq的手机,每天在线等她,可她的头像一直也没亮,发消息也没人回。 他陷入极度的相思和困苦之中。 直到他们见面后的第六个周六,黄毛忽然拿着手机来找他,告诉他有个声音超好听的女孩打电话找他,让他打回去。 他高兴得快疯了,照着号码打回去,果然是她! 他有满腔的相思要诉,可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变得笨嘴笨舌不会说话。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约他在那天的小旅馆见面。 他欣喜若狂,找出自己这段时间努力存的一些钱,又借了一些——他说过他要努力赚钱,他说过他不会让她吃苦,他要给她最好的。 黑色夹克和黑裤子黑皮鞋早就准备好了,这时候终于派上用场。 小青的态度却全然不是这样的。 尽管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必要一直去难过,那个口口声声爱她的初恋男友背叛了她,她不再需要为守身如玉。她更不会觉得谢松柏就该为自己的行为,用他所说的那种方式负责,社会都发展到今天,宿舍里的姐妹个个都有男朋友,失去第一次,她绝不是第一个。 更何况他所谓的负责,她并不稀罕。 为了不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她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躲避,在线对其隐身,发消息也不回,甚至屏蔽了他。 学校的事情很多,更何况优秀的她其实从不乏追求者,所以很快的,她几乎忘了他。 直到某个无事的周末,宿舍的姐妹们各自约会去了,她一个人落了单。 不是没有人约她,不是没有人抱着大捧的玫瑰在楼下等她,可是不是那个人,就什么兴致也没了。即使她孤独,她寂寞,需要一个人来安慰她的灵魂,可是这个人不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刚刚失恋的她自知倾覆不了真心,自不会玩弄一个熟悉的人,她历来很重视自己的声誉。 直到她无意中从包里翻出那张皱巴巴的烟壳纸,她忽然想起那个被她遗忘在脑后的人。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的存在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更不会对她的前程有任何影响。 她甚至想起那天在旅馆,两个人忘情的缠绵,还有朦朦胧胧的快感。那种忘却一切,欲仙欲死的快感。那个时候,这个尚且陌生的国度,对寂寞的她有莫大的诱惑力。 她毫不犹豫地给他打了电话。 有些事情,第一次很难,第二次就简单了。无论是坏事还是好事。就像她原本重视的贞洁,连初恋也不曾给过的东西,她给了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人,就毫不犹豫地给了第二次。 第十五章 往事二 有些事情,第一次很难,第二次就简单了。无论是坏事还是好事。就像她原本重视的贞洁,连初恋也不曾给过的东西,她给了一个自己都看不起的人,就毫不犹豫地给了第二次。 他们在小小的旅馆见面,他手足无措的站在她面前,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得体的微笑,“你穿黑衣服果然很帅,”说着自然而然的替他拉了拉领子。 他忍不住握住她在他胸前乱动的纤纤玉指,呼吸都急促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询问似的看着她。她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指,微笑着回视他。 他心下一动,一个多月的思念化为欲火,狠狠地燃烧他,他一把将她抱起,迫不及待地走向床边…… 小青嘲讽地看着这个男子,鄙夷的对自己说,瞧瞧,男人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他们在旅馆度过了一整天,周日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买好了早餐,憨笑着坐在床头等她。 她很快梳洗好,他殷勤的递过手里的一堆东西:包子,油条,豆浆,稀饭…… 他平时是不吃早餐的,山里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再说城里的东西每一样都那么贵,就连一个包子都要一块五,一嘴下去就没有了。 可是他的小青当然不一样,别人都说吃早餐对身体好。他的小青一定要吃早餐,要吃得饱饱的。 他不知道早餐吃什么比较好,更加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他只知道他一定要让她满意,一定要让她吃好吃的。所以他买了旅馆周围可以买到的所有种类的早餐,眼巴巴地等着她醒来。 她却一眼看到他手指甲里残留的污垢——他出门前可能已经清理过,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残留在指甲深处。 好恶心。 她微微皱着眉头对他说,“谢松柏,我不喜欢吃外带的东西。” 这是她对他撒的无数个谎里的其中之一。 她不知道自己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在某一个一不小心的时间点,没注意到自己手指甲里残留的那一点点污垢,可对象是他,这个小小的细节变得好恶心。 谢松柏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听说小青不喜欢吃外带的事物,有些失望,随即带着他到下面的小店,她要了喜欢吃的早餐,他则坐在一边狼吞虎咽地解决那一堆她不吃的东西。 吃完饭的时候,他几乎神经质的抢着付钱。在他的意识里,小青愿意让他为她花钱,才能说明小青是他的女朋友了。 饭后他小声地跟她说,“我给你买点衣服吧。” 这次见面,他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他不心疼,只觉得开心。但是还不够,他给她的还不够好,不够多,他为能够为她花钱而幸福,也为不能给她更好的而惭愧。 她是个孤儿,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孩子,一边上学还要一边做兼职赚取自己的生活费,生活该是多么的不容易啊,现在有他了,她不用再做兼职了,他赚钱供她上学,他赚钱给她生活费。 他心疼她,舍不得她花钱,舍不得她受苦。 谢松柏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那天回去之后他找到黄毛,重新找了几分“工作”,没日没夜,不要命的“工作”,然后把自己赚的几乎所有钱给她。 或许他是自卑的,潜意识里他觉得配不上她,所以他才想更多地补偿她。 其实小青的生活远比他想的要好,她的学费可以享受国家贷款,暂时没有什么压力。她成绩很好,几乎每年都能获得八千块的奖学金,节约一点还是够的。更何况她从大一开始就接了几分家教,每天傍晚去给下学的孩子补课。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她每个周可以赚四百多块,一个月就是一千多……她过得很宽裕,甚至可以给家里寄些回去。 他给她的那些钱,只会让她变得更虚荣。因为她忽然发现有钱可以做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吃很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穿以前没穿过的衣服。 所以,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顾小青的虚荣与势力,他要负一大部分责任——是他教会她钱的重要性。 那天以后他们就经常见面了。每次小青一打电话,无论多忙,他都会兴冲冲的跑去见她。 她们一起享受无休止缠绵的夜晚,休息一整个白天,然后他带她去吃饭,逛街,买衣服、买鞋子、买包。 刚开始她会略有推辞,渐渐的都习惯了,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享受得心安理得。 在一起的时候,她会给他讲学校的趣事,讲她看过的书,听过的故事,他被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故事吸引着,觉得她充满了魔力,他越来越迷恋她,从生理到心理。 她讲遍了古今中外的故事,却独独不讲自己的事,不讲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讲。可彼时的谢松柏一颗心在她身上,只觉得她给自己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话都是天大的恩赐,更不用说她时不时地给他讲故事。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在意。 他听别人说,男人的性和爱是分开的,女人的性和爱是连在一起的。他一直以为她是爱他的。 如果不爱,她怎么会每个周末都约他出来?如果不爱,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一次次把自己交给他?如果不爱,她怎么会那么温柔的对他笑? 可事实上在他们认识一个学期以后,也就是大三上学期的时候,顾小青就开始跟金融系当之无愧的学霸安宇坤交往了。 安宇坤并不是追她的人中最有钱的,但她聪明的选择了他,因为十分有钱的大家豪门必定不会接受一个身世凄凉的女子,更何况……她已经不是冰清玉洁之辈。她不要一阵子,她要的是一辈子的安逸。 她选的这个人既要能跟她结婚,又要有变成富人的潜质,还要有不错的外表和性格。这一切,安宇坤全部符合。 第十六章 窄路相逢 她选的这个人既要能跟她结婚,又要有变成富人的潜质,还要有不错的外表和性格。这一切,安宇坤全部符合。 宇坤是那种学习好,长像好,性格好的男孩,在系里一直是女生们不二的梦中情人,可面对众多的追求者,他并未人云亦云地谈恋爱。他甚至从未想过找个人去恋爱,直到他在敬老院看到顾小青。 他作为协会组织部的重要成员,带领大家到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 敬老院有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视力不好,耳朵不好,偶尔还莫名其妙的骂人,不分地点地乱吐痰。 很多学生被他为难之后都远远地躲开,三五成群的抱怨。 闻讯过来查看的他看到一个纤细干净的女孩,好脾气地一遍遍给老人喂粥。老人一边吃一边吐出来,嘴里絮絮叨叨地抱怨什么,她耐心地帮他擦掉流下来的东西,不厌其烦地听着他念叨,只是微笑。 眼光照在她莹白的脸上,温暖又温柔,像一个误落凡尘的仙女,一瞬间就俘虏了他的心。 一个学期之后,被谢松柏宠坏的顾小青在所有的追求者中筛选了集才气、潜力、外表、性格于一身的安宇坤。 一开始她并不爱他,只是她开始认识到自己需要找一个能够给自己归宿,给自己地位和金钱的人。 她并没有停止和谢松柏的见面,每次做的事和以前没有两样。 周一到周五的时候,她在学校和宇坤一起学习,约会,没有谈过恋爱的安宇坤对她发乎情止乎礼,从不越雷池半步。 周末的时候,安宇坤经常忙社团的事,而她则放肆的享受谢松柏带给她的刺激和欢乐。 偶尔她觉得对不起宇坤,但从未觉得对谢松柏有什么愧疚。在她心里,安宇坤是她真正的恋人,是她需要用心经营的爱情,他对她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呵护有加,是值得托付终生的正人君子。 而谢松柏是她的性伙伴,他们在一起只是贪图一时的欢愉和快乐。他给她钱,可那是他自己要给的不是吗?她甚至觉得她这样是在帮他:要是他拿着那些不干净的钱再去多做些违法犯罪的事岂不是更不好? 她从不像谢松柏那样追问他平时都干些什么,她甚至觉得谢松柏这样不成器的社会青年,肯定不只她一个女人,可她并不是很在意,贪欢的男女不该彼此限制自由,这样才会快乐。 好在谢松柏从不敢限制她的自由,周一到周五的时候,他好想她,在扣扣上找她、给她打电话,她统统不理,周末见面的时候她把他臭骂了一顿,她说周一到周五是用来学习的,她从早上用功到晚上,一丁点时间都没有,以后不许他打扰她。 他连连道歉,说自己没有上过大学,不知道上大学也这么辛苦,他确实不该打扰她,学习是最重要的。 他总是默默地承受她的指责,她眼底的鄙视,甚至她偶尔的坏脾气。 小青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带她去办了一张卡,想她的时候就给她打钱,他赚的钱是大哥按次给的,每次收保护费收得多、打架冲在最前面,回去以后大哥都会“按功行赏”。 以前他不太爱参与这些事,赚够吃饭的钱就好了。认识小青以后,他每次都是冲在最前面。 完事以后,大哥总会表扬他,他每次能获得几百块钱,别人拿了钱就去喝酒、找女人,他全部攒起来,一想小青就给她转钱,几百块几百块的转。 每次转钱他都可开心了,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傻笑。 他对她百依百顺,她一直以为他是好脾气的,他的一切忍让都是理所当然的。 大学毕业的那天,各奔东西的年轻人,或洒泪告别,或踌躇满志。可那些都与小青无关。 因为她已经成功的收到了宇坤的求婚,尽管他的父母并不赞同,他仍然决定娶她。 他们甜蜜地十指相扣,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口。 一个呆愣的高大阴影矗立在他们身前,甜蜜的两人并不在意,想要绕过再走,却被堵住出路。他们诧异地抬头,然后她看到了一脸惊痛看着她的谢松柏。 有两秒钟的时间,她在想他是怎么找到这来的。潜意识里,他的存在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为了稳妥起见,她从未跟他说过自己学校的地址,也从未让他送自己回来。他竟然找到这里来? 下一刻,耳边响起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疑惑,一个颤抖,“他是谁?” 颤抖的是谢松柏,因为他刚刚听到他们正在商量结婚的事情——他只是需要一个求证,需要给自己无法接受的心灵一个确切的答案。 小青马上就反应过来孰轻孰重,何况在她心里,谢松柏一直是个懦弱隐忍的人。她面不改色地跟宇坤笑着道,“这是我外面的一个朋友,谢松柏。” 然后又转向谢松柏,“这是我男朋友,安宇坤。” 就在话音落地的那一刹那,一个拳头冲着安宇坤狠狠地砸过去。 谢松柏不愧是常常干这个的,他在宇坤还没弄明白状况的时候,就将他撂下了,压在地上,一拳接一拳的砸。 那是顾小青第一次看见谢松柏生气。 她被吓到了,徒劳的在一旁哭喊,“你停下来,谢松柏,我让你停下来!” 可这回谢松柏不听她的了。 他通红着眼睛,一拳接一拳不知疲惫地揍,像一个失去灵魂的魔鬼,正在发泄着自己的伤痛和愤怒。 宇坤是个清瘦的儒雅男子,从小娇生惯养,不曾参与过这样的事情,他在谢松柏的面前不堪一击。 他只能尽量蒙着脸以躲避那些雨点般的拳头,却哪里躲得掉,鼻子里流出血来。 小青已经哭哑了,看到血忽然尖叫起来,她发疯似的去拽谢松柏的衣袖,反而蹭到他衣袖的金属片流出血来。 “跟我走!”谢松柏一反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形象,他停下拳头拽起她的手就往人群外走。 “放开我!”小青低喊,“我要结婚了,你走吧!” 第十七章 三年前的决裂 “跟我走!”谢松柏一反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形象,他停下拳头拉起她往人群外走。 “放开我!”小青低喊,“我要结婚了,你走吧!” “结婚?”他停住脚步,凄惨地笑起来,“你不是我的老婆吗?” “你胡说什么?!”小青恼羞成怒。 “我胡说?”他自嘲地笑了笑,忽然低声说起来,“我胡说为什么你要一次次的约我上床?我胡说为什么每次欢爱你都要喊我老公?我胡说为什么一年前你要答应嫁给我?” 他上前一步,勾起她黄色连衣裙的腰带,“这裙子还是我给你买的,你上个周还穿着它躺在我的床上,这个周却穿着它和别人约会。你把我当成什么?顾小青?” 他的声音很小,围观的同学没有听到,在地上的安宇坤却显然听到了。他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青,试图爬起来。 那是她期待已久的婚姻,绝对不能被谢松柏毁了! 眼泪从她脸上滑落,她一边哭一边反驳,“谢松柏,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强迫我的,都是你用药迷昏我的!你这个一事无成的社会渣子!我那么做都是害怕你报复我!”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在委曲求全,一直都是你在逼我!现在我就要毕业了,遇到这辈子最爱的人,马上就可以结婚了,你为什么又要来破坏我的幸福?你要缠着我到哪一天?” 那个时候的她好虚伪,好可怕,她一心只想着不能让宇坤觉得她是个坏女人,这个时候只有装成受害者,才有可能留住宇坤。 事实证明这些话是有用的。因为她看到原本对自己失望的安宇坤忽然满脸愤怒地向谢松柏送出了拳头。 谢松柏出乎意料地没有还手,也没躲闪。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承受着安宇坤的攻击,陌生地看着顾小青,一动不动。 这时门口走出来几个跟宇坤要好的男生,一见这场景明白了七七八八,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对谢松柏拳打脚踢,谢松柏僵硬地被推倒在地,一群人又欺身上去,一边踩一边骂道,“小混混!让你知道厉害!让你勾引女大学生!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打死你!混吃混喝的小混混也想讨老婆!下辈子吧!” 顾小青就待在一边,紧张的同时感到庆幸。幸亏他不说话,不然自己这么久以来经营的爱情算是彻底完蛋了。 她看见谢松柏的脸上渗出血来,有那么一瞬,心里感到恐惧,但她立刻安慰自己,反正他本来就是干这行的,打架流血应该是家常便饭。 那天的最后,谢松柏像条死狗一样浑身狼狈地躺在柏油路上,鲜血随处可见。 顾小青梨花带雨地在安宇坤的安慰下越过他,眼神没有一丝停留。 那是炎热的夏天,火热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烤炙着大地,几乎融化的柏油路烫得人生疼,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尚未退去的一群大学生满脸鄙夷地看着他,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在他们眼里,他这样的混混一无是处,道德败坏,思想下流,是危害社会的社会渣滓,活该被人狠狠的教训。 就在那一刻,透过那些带着优越感的浓烈不屑的目光,谢松柏忽然明白了顾小青的心思,明白她为何不吃“外带”的食物,为何总建议他换个正当工作——原来她从来就看不起他,嫌弃他,嫌弃他这个人,连带着他的工作,他的食物,他的一切。 她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仙女,他只是一个供她消遣的玩物……她一开始就给他贴上了“卑贱”的标签,他却一直傻傻的试图跟她站在一起…… 天很热,太阳很大,全身都疼,动弹不得,他就那么躺着看着那刺眼的太阳呵呵笑起来…… 谢松柏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下午,不会忘记她无情控诉的语言,不会忘记被围攻和谩骂的侮辱,不会忘记她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不会忘记夹杂着血腥的柏油味,不会忘记围观者脸上鄙夷而漠然的神情,不会忘记那刺眼的太阳,炙热的温度…… 这么多年,正是这些东西,一次次的提醒他,让他不眠不休疯狂努力,不择手段,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的高度。 那天的场景,小青已经记不太清了,那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正常生活中一个小小的威胁,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两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打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无论如何,她嫁给了那个她该嫁的温柔男人;她得到了她算计于胸的安逸,在安家大宅当阔太太。虽然她一直不曾等到有处女情结的宇坤的原谅和完全释怀,可她一直以来后悔懊恼过的,只是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她不该因为受了刺激就失去了自制力,误交损友,遇人不淑。 她后悔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结合。却从未反省过,最后见面的那天,自己对他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而此刻,经过岁月洗礼的顾小青,为自己当年的一言一行感到愧疚和耻辱:自己当初是个多么虚荣而虚伪的女人!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他?”小青微扬起头,平静地看着沙发上的人,说话的语气却像是英勇就义的革命英雄。 “过来。”沙发上的人面无表情地回视她,“爬过来。” 小青略一迟疑,抬起膝盖,一下一下的爬过去,在隔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 “靠过来。”他再次命令。 小青只得照做。 他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连姿势也未变,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良久,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逼她看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轻笑一声,“如今看到我这么有钱有势,顾小姐是否后悔过当年的选择?” 小青没回答他的问题,坚定地看着他,答非所问,“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他细细地在她眼睛里搜寻,终究无果。 她那么爱钱,看到他如今这么富有,竟然无动于衷……是因为那……可笑的爱情? 他嘲讽地一笑,“顾小姐什么都愿意做?” 小青没回答,只是将微仰的脸又抬高了些,眼睛里散发出坚定的光来。 第十八章 重逢 他细细地在她眼睛里搜寻,终究无果。 她那么爱钱,看到他如今这么富有,竟然无动于衷……是因为那……可笑的爱情? 他嘲讽地一笑,“顾小姐什么都愿意做?” 小青没回答,只是将微仰的脸又抬高了些,眼睛里散发出坚定的光来。 “给我……”他充满暗示地用手指摩挲着她的嘴唇,用口型说出了那个词:“……” 顾小青瞬间石化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 可他戏谑的表情证明自己并未听错。 她刹那间愤怒起来,即使想过他会刁难她,她也未曾想过他会提出这样侮辱人的要求来。 “怎么,顾小姐跟安先生难道没有试过?这么说技术差强人意,这样一来顾小姐也没有什么可以求我的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他说着作势起身。 “……等等。”她急切地拉住他的裤脚。 “怎么,顾小姐改变主意啦?”他坐回沙发,一脸毫无温度的笑意,冷眼看她一遍遍地咬住嘴唇,又一遍遍地松开。 “看来顾小姐还需要考虑一下。”谢松柏说着拿开她的手。 小青迅速伸手拉住她的裤子…… 三十六层的“谢氏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雨水滴滴答答的拍打着落地窗玻璃,天色已经晚了,再加上阴雨的天气,屋里的光线稍暗。 地上凌乱地扔着女人的衣物,女人孤独地躺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走近看,青一块紫一块遍布全身。 她应该是累坏了,睡得很沉。 雨越下越大,雨点噼噼啪啪拍打着玻璃,扰乱了一室的安静。沙发上的女子皱了皱眉,终于迷蒙地睁开眼来。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小青迅速捡起地上已然被撕坏的衣物,将自己一层层凌乱地裹起来,这才环视了一周自己身处之地。 还是那个办公室,简单的桌椅,沙发,电脑,别无他物。 他不在。 那个叫谢松柏的男人达到了羞辱她的目的之后将她扔在这里。 谢松柏—— “呕——”几乎同时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来。 “呕——”小青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身子一下一下地前倾,似乎想将整个胃都吐出来。 与此同时,屈辱的眼泪一颗颗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空气里还漂浮着独特的味道,这一切都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离开这里!”小青顾不得自己频频蠕动的肠胃,跌跌撞撞地在办公桌上抽了几张纸,囫囵的将自己满脸的污迹擦了,又将身上几处撕裂的地方掩盖一下,拉开办公室门,逃也似的离去…… 外面的雨很大,让人想象不出几个小时以前这里还是风轻云淡的艳阳天。也幸亏雨很大,天色又晚,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即使有也不能看出她身上的狼狈。 淋着瓢泼大雨,呼吸着自由而干净的空气,小青竟然莫名地感到安全。她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在空旷的雨地里,一边走一边孩子似的呜咽起来…… 而另一边,黑衣黑裤的谢松柏正匆匆地走出总裁专用电梯,他的左手拎了几个食盒,右手上是某知名品牌女装的袋子。他的头发上挂着水珠,两只皮鞋一下下地在漂亮的地砖上留下水痕。看来这位叱咤商界的谢董事长今天似乎没叫司机,自己在雨里走了一遭。 幸好此时员工已经下班,不然这该成爆炸性新闻了。 他该怎么解释他因为后悔自己失控地要了她一个下午而把她扔在沙发上,却又冒着大雨急匆匆地买了衣服和她爱吃的饭菜回来? 说商场做活动衣服是送的?那饭菜怎么解释?说这是自己和女伴吃剩,用来侮辱她的? 谢松柏一路想着,最后也没有一个答案。 算了吧,他暂时放下这些思绪,却不知想到什么,嘴角露出笑意,走得越来越快。 到办公室了,他小心地放轻了脚步,轻轻的推开门,正对门口的真皮沙发,干净大方地展现在眼前,他就保持这样一手推门一手提东西的姿势,僵在门口,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冰冻。 几秒之后,他快速走进,手上的东西被放在桌子上,他急急地推开洗手间的门,又折回来环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一种名为失落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后又被铺天盖地的怒气所掩盖。 谢松柏,你就是有病,就是受虐狂。大雨天的走一公里路去买她爱吃的东西,买她喜欢的衣服,结果…… 被抛弃了一次不够,还要被抛弃第二次吗? 抛弃??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女人吗?以他谢松柏今天的地位和财力,各种各样的女人趋之若鹜,或清纯或妖艳,或可爱或成熟,其中不乏世界名校的高材生,金融业界的佼佼者,哪一个不比她好?顾小青,她不过是一个虚荣又不自爱的女人,一个嫁过人还带着孩子的女人!一个残花败柳! “咚!”他一捶砸在桌上,眼睛狠狠的盯着那些叮当乱响的文具,几乎想毁之而后快。 他提醒自己,谢松柏,记住自己找她是来干什么的,记住自己这些年所吃的苦,记住在学校门口被她凌辱的那个下午,记住在华盛顿大学那一个个被孤独和寂寞席卷的夜晚,记住这一路走来受过的白眼…… 记住自己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他看着沙发上残留的那些呕吐物,冷冷的笑了: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顾小青,你跑不了!”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大步离去。 雨越下越大,强劲的雨水拍打着脸庞,似乎要狠狠地在人脸上穿出窟窿。小青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无人的马路上,哭声也越来越大。 第十九章 她的提议 “顾小青,你跑不了!”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大步离去。 雨越下越大,强劲的雨水拍打着脸庞,似乎要狠狠地在人脸上穿出窟窿。小青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无人的马路上,哭声也越来越大。 连老天也在嘲笑我吗?嘲笑我年轻的时候做了那些不堪的事情?嘲笑我刚刚为这个自己鄙视的人,做了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情? 顾小青,你曾经是个多么优秀,意气风发的女孩,谁想到竟然落到这样的田地。 昔日自命不凡的顾小青,竟然被自己曾经深深嫌弃的人如此侮辱。 或许这一刻,她又发现了一样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尊严。 尊严在的时候,她体会不到它的重要性,当尊严受到威胁的时候,她才觉悟了。 可是——还是有比自己的尊严更重要的东西啊,就比如,明天之后的宇坤,是蹲在监狱里吃二十年的牢饭,出来无依无靠地等死,还是幸运地摆脱牢狱之灾,谋划着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勇敢起来,不就是接受他的侮辱吗?不就是给他报复的快感吗?不就是替他……吗?她用这些了无痕迹的东西,换来宇坤截然不同的人生,这是多么划算的一比交易。她忽然感到幸福——能为自己爱的人做些什么,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心里还是有个地方尖锐地疼痛着,可她刻意的用成就感去掩盖它,不要想,不要问,不要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彻底埋葬,这样子,应该会慢慢变好吧?就像曾经的那些不堪往事,即使不能遗忘,只要没有人故意提醒,她也可以不去触碰。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在马路上滑行,不知跟了多久,终于缓缓地滑到她的身侧。小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边低声的呜咽,一边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小轿车却并未远去,悄无声息的停靠,随即一声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上车。” 雨声很大,他的声音隔着雨帘并不是很很清晰,可就是这模糊的声音,还是让小青心惊胆战起来。 她不敢抬头去看,埋着头加快了步伐,小轿车追上来,“咯吱”一声挡住了她的去路,“上车。” 简单的两个字里包含了不耐和警告的意味。 小青抬起头就看到他刚毅冷漠的侧脸,和遇到小混混那天夜里看到的侧脸并无差别。 她微仰着被雨水浸湿的小脸,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上车?” 车里的人冷笑了一声,“顾小青,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喜欢对别人招之则来挥之即去,你是忘了你刚刚还在苦苦哀求我,怎么现在就这么骄傲了?” 小青倔强地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车里的人又是一阵轻笑,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将她的一切反应都猜透了。 “顾小姐,你听到新闻说我撤除对安先生的状告了吗?” 小青身体一僵,“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太高估自己了。可惜这远远不够。” 小青愣在那里,不由自主地咀嚼他刻意强调的两个词语,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里却带了哭意,“是你答应我的。” “是。”谢松柏嘲讽地道,“我是答应你了。可惜你态度不端正,我并不满意。” 小青愣愣地看着他,嘴唇无声的抖动。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表情,声音,动作无一不昭示着他的激情。他竟然不满意? “你要怎么样?” “我怎么样?”谢松柏好笑的重复了一遍,“当然是狠狠地蹂躏他,让他给我报复的快感。怎么蹂躏呢?哎,好歹他的女人也不知羞耻地为我服务了一个下午,不如我就打个折,让他进去十七八年吧。十七八年,他就是……” 他伸出手指,认真地算起来。 “住口!”小青已经崩溃了,酸酸的眼角和涩涩的味道提醒她频频流下的不是雨水,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是为自己悲惨的境地,还是两个人颠倒互换的角色。 “当年玩弄你的是我,羞辱你的是我,抛弃你的是我,你怎么不敢来报复我?莫不是对我余情未了?让我来给你报复的快感吧。你放过他。” 车里的人久久没有说话,两眼凝视着前方,只有方向盘上紧握得发白的指节能说明他的愤怒:为什么今时今日,他有权有势,甚至轻而易举地掌握她的生死存亡,她的话却还是,可以那么轻易的伤害他? 当“玩弄”、“羞辱”、“抛弃”这些词明明白白从她口里吐出来的时候,心里的伤口又加深了一分。 小青走近一步,低下头看着她,一笑,“怎么,谢董事长,舍得吗?你不会对我余情未了,舍不得从我身上做文章吧?” 车里的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顾小姐打算怎么给我报复的快感?” 小青直起身,眼泪又和着雨水流下来,她绝望地笑了笑,说出的话像一个魔鬼,“我们的过去就是一场x游戏,所以你喜欢用x侮辱我。可是和你做,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以前就做过。这样的举动抵消不了你的仇恨。” “我可以满足你——你去找一些人来,这些人可以是蓬头垢面的乞丐,可以是长着虱子的流浪汉……可以是任何人,你让他们……肆意地侮辱我,然后你就坐在一旁,高高兴兴地看着我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她停了停,坚持说下去,“这样,够解恨吗?” 谢松柏在听到“侮辱”二字时突然转过身来,眼神犀利地盯着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摩挲,像是一个被激怒的野兽,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将对手拆吃入腹。 他们都明白这个“侮辱”的含义。 他没有等来她的求饶,却听到了这样无情的话。原来被一群肮脏低贱的乞丐、流浪汉侮辱也比跟他做好……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三年前她在那间旅馆醒来的时候可以那么平静,原来她骨子里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亏他那时候还那么愧疚,那么诚惶诚恐的弥补她。 第二十章 奋不顾身 怪不得三年前她在“天客”那间小旅馆醒来的时候可以那么平静,原来她骨子里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亏他那时候还那么愧疚,那么诚惶诚恐的弥补她。 这样、够解恨吗? 挺解恨的吧? 可是他忽然有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高高兴兴”地看着。 说什么他对她余情未了,那完全是蠢话,只是用来激怒他而已。她从不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会产生爱情,三年前一无所有的谢松柏是这样,三年后冷酷无情的谢董事长也是这样。三年前,他因为贪图她的青春美貌用金钱诱惑她;三年后,他是被仇恨噬尽灵魂的恶魔,一心只想着报复。 而她做的,从来只是满足他,然后换取一些别的东西。 她又走近些,低下头露出一个完美的笑,“怎么样,谢松柏,你还有比这更解气的方法吗?” 谢松柏终于从深远的思绪里醒来,他看着眼前这张被雨浸湿的苍白小脸,残忍地笑了,“顾小姐既然这么配合,这么迫不及待,我还等什么呢?”后面的几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顿了顿,恢复了冷漠,冷冷道,“上车吧。” “等等,”小青扶住被他打开的车门,冷冷地道,“不过这次要先说好,人和地方你都可以决定,但是有一点,做完之后撤销诉讼,并且再也不要骚扰我。” 谢松柏闻言一怔,良久才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嘲讽道,“顾小姐确定能承受得住我的仇恨?确定能熄灭那些饥渴的流浪汉的欲火?确定还能活着离开??” 顾小青一颤,咬牙道,“生死由命,无需谢董费心。”说着干脆的上了车,将车门狠狠地一甩。 真勇敢呵!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么勇敢的女孩! 这难道,就是她的爱情? 他嘲讽地一笑,缓缓将车启动。 雨还是在下,一道道水流顺着车窗往下淌,车里静得出奇,小青别过脸看着窗外不远处一座座的高楼大厦静默无语。 谢松柏从反光镜里看到她的身体在抖,车里的暖气明明已经开得很大了,他已经热得出汗,她却那么冷?是害怕得发抖吧?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了一声。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掏出手机迅速地播了一个号码。 清脆的键音响起,她像忽然受了惊,全身紧绷起来,侧耳听他的对话。 “黄毛,请你帮个忙。” 那边似乎爽快地说了句什么,他继续道:“帮我把城东那边的乞丐,流浪汉聚起来带到“柏城ktv”,越多越好。记住,不许装扮,越脏越恶心越好。” 小青一顿,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起来,城东那边有火车站,地铁站,和两个汽车站,是人流高峰区,更是乞丐聚集地,每次从火车站走到公车站,短短一百多米,都会被四五个乞丐缠住…… “今天有免费的女人供他们享用。” 她听见谢松柏这么对电话里说。 越多越好、越脏越好,她咀嚼着这些话,意识到自己大概真如他所说,不能活着离开了吧。 谢松柏不置可否地听黄毛一阵瞎吹,这才得个空挂了电话,余光一瞟,却见她顾小青全身紧张地拿着湿漉漉的电话哆哆嗦嗦地按着。 他以为她要报警,嗤笑一声,“怎么,害怕了?别这样顾小姐,警局不是你们家。你知道谢氏今年给了他们多少好处费?再说了,这可是你自愿的。” 顾小青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哆哆嗦嗦着继续按,街灯照得她的脸闪闪发亮,却是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她按了许久,好像是在发短信。 他心里一动,劈手抢过,几乎瞬间脸就黑了下来。 “亲爱的坤,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遇见你,最悲惨的事情就是在遇上你之前,就失去了配得上你的美丽。我后悔一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要走了,永远地离开,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若有下辈子,我会乞求上帝,让我早点遇见你,在最美丽的年纪……” 小青伸手去抢电话,他一躲,毫不犹豫地扔向窗外。 小青低呼一声,又气又急,“你干嘛丢我手机?!” 身边的人不发一言,双眸平时着前方,线条分明的侧脸上看不出情绪。 “停车!” 小青一边说一边去开车门,这么多水,手机马上就会被淹坏了。 车门被锁死了。 小青气急败坏地敲打两下车门,原本缓缓滑动的车开得更快了。 短信还没有发出去,要是宇坤打电话给她怎么办,要是婆婆打电话给她怎么办?想到这里不禁一滞,有个声音自嘲地对自己说,算了吧小青,宇坤都这么久没联系你了,婆婆每次打电话都是找茬,他们应该不会再联系你了吧。 老家通讯不方便,自己也没有什么朋友,这电话从来都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丢了就算了,反正过了今晚,她顾小青就是孤魂野鬼,还要手机有什么用? 只是……她还是想发条短信给宇坤,至少……至少她应该告诉他孩子在哪里。 “把你的电话借我一下。” 谢松柏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一点反应也没有,小青又重复了一遍,“把你的电话借我一下,我只是发条短信。” 谢松柏紧抿着的双唇松动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他腾出右手去摸身上的手机,小青见状松了一口气,谁知他拿起电话,只按了一下,放在自己耳边。 小青一愣,没搞清楚状况。 电话很快接通了。 那边传来黄毛大咧咧的声音,“怎么了,松柏?我这里正给你准备呢。” “很好,多挑一些‘精力旺盛’的。” 果然黄毛马上开心地道,“哇,谢松柏,你这是又打算拿哪家的千金给兄弟们开荤啊?上次那个李总家的女儿,啧啧,味道可很不错,还是个雏!” 黄毛没玩没了,意犹未尽,“话说松柏,哪个有钱人不听话,又连累自己的女儿了?” 谢松柏沉默着,被黄毛的话引入沉思,这么多年,他爬上这个位置,不择手段。 第二十一章 背叛 黄毛没玩没了,意犹未尽,“话说松柏,哪个有钱人不听话,又连累自己的女儿了?” 谢松柏沉默着,被黄毛的话引入沉思,这么多年,他爬上这个位置,不择手段。 为了在最快的时间里掌控全局,他一点也没像华盛顿大学的教授所说那样合法、文明的做生意。 他做过很多坏事,钻法律的空子、拿捏有权势人的软肋、绑架、威胁他们的家人……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大都在他的授意下由已是大哥的黄毛帮他做。 像今天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但让他这么难受的,是第一回。 “亲爱的坤,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最悲惨的事情就是在遇见你之前就失去了配得上你的美丽。我后悔一切对不起你的事情……” 只是看过一遍的短信,他几乎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一句一句,都像沾了盐水的鞭子,一鞭鞭抽得伤口生疼。 他们的相遇,结合,是她“最悲惨的事情”。她以为她本无情,对所有人都一样,原来她也会像别的女人一样,甜甜地叫自己的爱人,款款诉说情话,甚至傻乎乎地为他奋不顾身……只是对象不是他谢松柏而已。 “松柏,松柏!你怎么了?谢松柏……”那边传来黄毛焦急的声音。 “没什么,就这样,记住要‘精力旺盛’的。”他再次强调。 “哦,吓死我了,”黄毛松了一口气,“已经吩咐下去了,你放心吧。等等,”说着又恢复了戏谑的口气。 “你还没说是哪家千金呢?长得怎么样,是不是雏?哈哈哈……说吧,”言语之间又恢复了正经,“她老子怎么得罪你了,要不要我去帮你摆平?” 以往要是听到这样的话,谢松柏必是感激的,这么多年黄毛没少帮他。可现在听着黄毛的话,心里却觉得没来由的愤怒。 他沉默了一下,又沉默了一下,答道,“待会见吧。” 那边又说了什么,谢松柏没细听,干脆地挂了电话。 小青静默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雨。 那深深无助的侧影,轻易就可以惹人心疼,可你不会知道,她伤人的时候可以多么狠。 谢松柏没管她,仍旧沉默地开自己的车。 车开到“柏城”的时候,小青呆住了,一个闪耀辉煌,规模不小的ktv,这些都没有问题,问题是……这附近的景物竟然那么熟悉,似乎它所在的位置……“天客”旅馆! 黄毛已经到很久了,城南一直是他的地盘,又是这样的好差事,召集人手是很容易的事情。 雨已经停了,他带着一群跃跃欲试的“流浪汉”们,杵在“柏城”的大门口,耐心地等待。 熟悉的黑色跑车缓缓停下,几个“有经验”的兄弟摩拳擦掌地靠近了些,黄毛勾起唇角痞痞一笑,伸手制止了。 每次这个时候,松柏都会给某个重要人物打电话,让女人做最后的一番“劝导”,如果成功,他就不需要出现了,如果对方顽固不化,弟兄们就可以“饱餐一顿”。 “怎么样,在我们恩爱过那么多次的这个地方,会不会很爽?” 谢松柏仍旧坐在车里,打开车门锁,凝视着前方。 他赌她不会有勇气主动下车走向那些又脏又臭的流浪汉。 小青看着他,没有言语。 谢松柏嘲讽一笑,“我是不是给你选了个好地方?这里已经是我的了,你可以放心的享受,不会有人打扰。” 特地选了这个地方,他可真够有心的。 小青冷笑一声,“谢松柏,你真聪明,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猜你也会很满意的。别忘了履行自己的承诺。” 说着干脆而决绝地打开车门。 该死的!她竟然真的下去!他以为她只是逞强,他以为她会临场脱逃,苦苦哀求他带走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知死活! 车门开了,一只穿着细高跟凉鞋,白色长裤的修长细腿跨出来,一群脏兮兮的流浪汉愣了愣,争先恐后地涌上去。 黄毛“咦”了一声,就见一个纤细的女子从容地下车,只走了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流浪汉包围了。 黄毛心里只觉得奇怪,哪个女人遭遇这种事情不是吓得花容失色,要么哭天抢地,要么破口大骂,要么瑟瑟发抖。这个女人怎么自己走下来了?!而且看起来那么平静,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不要是诈吧?他心里一动,赶紧走上去。 看清楚她的长相的时候,黄毛愣了一秒,恍然大悟。 三年前那个女孩曾让谢松柏难以忘怀,那时候他每天晚上都要看着那个女子的照片入睡,那是个看起来阳光漂亮,又惹人怜爱的女孩,黄毛看了一次就记住了,没想到后来竟做出那样的事…… 前不久听说松柏要对付“安氏”,刚刚又说是女人自己决定的,前后一联系,黄毛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黄毛!黄毛!让他们停下来!” 黄毛正想上前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却见车那边谢松柏急急忙忙地下车,一脸焦急地冲他喊。 黄毛更愤怒了,他竟然还不忍心! “还不拉进去!表现好的重重有赏!”黄毛对那些流浪汉喝道。 “黄毛!”谢松柏大喊。 黄毛恍若未闻。 大批的流浪汉围住了小青,一边迫不及待地轻薄她,一边将她推着往柏城里走去。 饥渴难耐的流浪汉看见了漂亮的女人,疯狂得让人害怕。 他们将小青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断往里挤,没有黄毛的配合,谢松柏想往里挤,却只是徒劳。 他们带着满身的臭味,挂着猥琐的笑容,用一只只沾满污垢的手伸向她,摸她的脸,甚至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他们推推搡搡地为谁第一个占有她而发生争执,她就像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肉,被宰杀只是时间和顺序的问题。 小青闭上眼睛,企图将一切与自己隔绝,却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水。 第二十二章 他的正牌女友出现了 他们推推搡搡地为谁第一个占有她而发生争执,她就像一块被放在砧板上的鱼肉,被宰杀只是时间和顺序的问题。 小青闭上眼睛,企图将一切与自己隔绝,却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水。 “嘭!!!” 忽然响起的枪声,怔住了一大群疯狂的流浪汉。 她睁开眼,看见谢松柏一手拿着枪,扒开人群朝她走来。 他脸上冷若寒冰的表情,让人毫不怀疑他会对着任何一个冲上来的人开枪。 呵呵。 他竟然后悔了。 脑子好乱,头痛欲裂,周围的世界开始旋转,一整天没有吃饭,又被折磨了一下午,还淋了一场大雨……好累。 她忽然倒下,意外地落入宽阔的怀抱里,在昏迷的前一秒,她竟然想,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很想感激他在这一秒救了她。 可是现在她该拿什么去救宇坤? 晚上十点,雨已经停了,但路面上仍有很多积水,马路已经逐渐安静下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马路上疾驰,溅起一路的水花。 谢松柏把油门踩到底,轿车快得好像要飞起来。 “咳……咳……” 他转头,看到躺在后座上的人好像醒了。 他把车停到路边。 “阿嚏……阿嚏……“ 顾小青终于醒过来,她来不及询问身上盖的的西装外套是谁的,抓紧身上所有的衣服,一边连连打喷嚏,一边瑟瑟发抖。 好冷。 “这是哪里?” 车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 她挣扎着坐起来看窗外,路灯在夜色中灰蒙蒙地照射着整个街道,陌生的道路,一定不是要送她回家。 她立即警惕起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谢松柏没有回答,缓缓地把车启动了。 “停车!”她大喊,“我要回家!” 车子平稳地驶入道路,她用尽全力去拽车门,车门又被锁住了。 她抬脚踹了两脚车门,车门纹丝不动。 遇到谢松柏以后,她的脾气又变坏了。 车子一直往前走,最后停在市人民医院门口。 他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她紧紧缩在离他最远的那个角落里。 他没说话,钻进车里,拽住她的一只手,一拉,没拉动——她用一只手紧紧攥住车门的把手。 “下车!” 她没动,像一受惊的小猫,死死地缩在角落里。 谢松柏火了,他一只手抓住她的左臂,一只手将她攥着车把的手指一个个扒开。 她紧紧攥着把手,但是无济于事,终于最后一个手指也被扳开了。 谢松柏正要强行将她拖下车,忽然发现她哭了。 第一次,他听到她乞求的声音。 “不要……” 他停住了。 “我不想别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他低头一看,她的头发胡乱地黏在脸上,身上裹着的西装在拉扯中滑落下来,身上原本的衣物经过两轮蹂躏已经不成样子,到处都是被撕扯开的布条和裸露的肌肤,肌肤上甚至有黑色的手指印,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产生遐想。 她不愿意在医院里接受医生的询问,不愿意承受路人暧昧的目光。 他松开手,心里忽然有一丝不忍。 这瞬间他没有想起他曾满身是伤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抛弃在马路上一整天,承受别人的白眼和谩骂——而那都是都是拜她所赐。 他放开她,下车,锁上车离开了。 片刻,他拎着一袋东西上车扔给她——是药,很多药。 她已经平静了很多。 “谢谢。”她说。 谢松柏没有回答。 他启动汽车,朝她的出租屋驶去。 他没有询问她住在哪里,也没有问她怎么走,在每一个路口正确地拐弯,好像已经开了很多次。 现在她可以确认,那天晚上在车里见到的那个侧影就是他。 一路无言。 她趴在后座上昏昏沉沉,一直到车开到楼下才清醒过来。 她用那件西装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拎上药,下车,关门,上楼。 没跟他打招呼,没说谢谢,也没说再见。 整日的奔波和折磨消耗了所有的体力,淋雨后的感冒发烧更是让人全身酸疼,她几乎连开口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爬上六楼出租屋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打开门,开灯,把药扔在桌子上,进了浴室,打开喷头,脱力地坐在地上。 下了一整天雨,太阳能里储存的热水被别的租户用完了,花洒里洒出来的是冷冰冰的水。 冷水从头上哗啦哗啦地冲下来。 她像是感觉不到冷,任由冷水在身上冲刷,然后一把把狠狠地搓洗自己的身体,几乎搓掉一层皮。 一边搓一边哭。 她折腾了一晚上,快凌晨一点的时候才从浴室出来。 谢松柏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抽着烟,盯着楼上那扇亮着灯的窗,直到那灯熄灭了,才掐灭烟头,掉头离开。 这个夜晚好漫长。 谢松柏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已经快两点了。 意外地,一辆熟悉的白色沃尔沃横埂在公寓的门口。 他瞄了一眼车牌,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黄毛,然后开门下车。 沃尔沃里的女人打开了车门,一只穿着红色细高跟的光洁细腿先落了地,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留着一头性感的棕色大波浪,夜风吹得她的裙子和头发飘飘欲仙。 “松柏。” 她喊了一声,倚在车门口等着他。 他停在和她距离两步的地方,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衬衣,他的外衣不见了,这真是件不寻常的事情。 这几年他总是把自己弄得很整齐,不管天气多热都会老老实实穿着外套。 他的外套去哪了? 她这么想着,但是没有问出口。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她微笑着,歪着头看他,“黄毛给我打电话,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来陪陪你。” 她的脸在路灯的照耀下,比平时更白更美,长了一张高级脸的她,歪着头轻轻的笑,在夜色中,又柔又魅,像一个招人的妖精。 “遇到点棘手的事,现在好了。”他说。 风吹得她的裙子哗哗地响。 她抱住双臂,带了点撒娇的口吻,“松柏,我好冷啊,我们上去再说吧。” 她钻进车里,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去,谢松柏紧跟其后。 第二十三章 怀疑 风吹得她的裙子哗哗地响。 她抱住双臂,带了点撒娇的口吻,“松柏,我好冷啊,我们上去再说吧。” 她钻进车里,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去,谢松柏紧跟其后。 夜深人静,整座大楼都陷入了沉睡,只有23楼的窗口还亮着灯,在夜色里显得孤孤单单。 谢松柏在洗澡。 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环臂站在客厅,她左手拿着一个白色的小手机一遍遍摩挲,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这手机已经被雨水淹坏了,按所有键都没有反应。 她该不该问松柏呢? 她沉思很久,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播了一个电话。 那头很久才接起,接着传来一个年轻女孩抱怨的声音:“楚颜,你搞什么啊,大半夜不睡觉?” “丹丹,今天你说看见松柏的车上丢下这个手机,你看清了吗?” 丹丹嗫嚅了一会,有些不确定,“我也不知道啊,你知道的,那会下好大的雨,我只是看着车像是你男盆友的,车牌我没看清啊。” “我原本捡了手机想追上去还给他,谁知道他开得好快,我都不知道他从哪个路口走了,所以才让人拿给你,怎么了?” 电话这头陷入沉默。 丹丹觉察到不对劲,忙问,“颜颜,那个手机不是你的吗?” 她一屁股坐起来:“那明明是个女式手机,你男盆友不会脚踏两只吧……” 说到这里,她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知道楚颜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男盆友的半点不是。 她连忙放缓了语气,试探地建议,“要不你看看他的手机,有没有什么陌生电话?” 楚颜瞄了一眼谢松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平静地说道,“好了丹丹,那个手机是我的,只是我很久没用了,以为丢了,原来在他那里。” 丹丹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接着就听那边挂了。 楚颜挂了电话,看着茶几上的那个电话。 爸爸说,在感情中,怀疑是个无穷无尽的深渊,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就结束。 可是…… 她看了看手里白色小巧的手机,犹豫了…… 不弄明白又怎么去信任呢? 她最终把手伸向那个手机。 这是她第一次偷看谢松柏的手机。 出乎意料的顺利,他的手机没有任何密码。 她打开手机通话记录,有点紧张。 通话记录很多,但她大多都认识,几乎都是他们的生意伙伴,或者是谢松柏的手下、秘书,通话时间很短,很像他的风格,简明扼要。 没有任何不明通讯记录。 她松了一口气。 接着打开短信。 空空如也。 谢松柏不喜欢用短信,大家都知道。 又松了一口气。 她依次打开微信、邮箱……几乎所有他的社交软件,所有的通讯都非常正常,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她把手机放回原位,笑了笑自己,楚颜,你真是太敏感了。 谢松柏是一个连秘书都用男秘书,公司招人除了前台之外一律不招女员工的男人,你怎么会怀疑他呢? 谢松柏好像很讨厌女人。 他们一起去华盛顿留学的这几年里,他几乎没有跟任何一个女性说过话,包括女教授,当然除了她。 她笑了笑。 有一次一个美国女学生在健身房跟他说了一句:“宝贝,你的肌肉很性感。” 他恶狠狠地瞪了那女人一眼,吓得那个美国女孩当场就离开了健身房。 这件事让她笑了一整个学年。 丹丹一定是看错了,一个城市开同一款车的人数不胜数。 她把小手机揣回包里,正好谢松柏出来了。 她站起来看了一眼手表,笑着说:“很晚了,我可以留宿吗?” 谢松柏点点头。 “你睡主卧,次卧被黄毛弄脏了还没收拾。” 谢松柏一边说一边向次卧走去。 楚颜掩去自己心里的那抹失望,笑着说,“开玩笑的,我本来还有一份会议要点要整理,拜你所赐,今晚我还得回去加班。” 谢松柏点点头,送她出门,“你自己开车还是我送你回去?” 楚颜笑了笑,“我自己回去好了,你早点休息。” 她忽然踮起脚尖调皮的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像以往一样,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厌恶,也没有喜悦。 “拜拜,”她说。 楚颜回到家,把那个小手机随手扔入了放杂物的小抽屉里 送走楚颜后谢松柏返回客厅,把身子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拿起电话播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他停了一下,淡淡地开口,“你都跟楚颜说了什么?” 黄毛那边很吵,估计还在夜场,干他们这行的,经常黑白颠倒。 黄毛没回答他的问题,却苦口婆心的劝起来,“松柏,你被玩弄得还不够惨吗?也只有兄弟我知道你是怎么挨过来的。哦,她倒是好,没钱的时候一脚把你踢开,有钱了再回来找你。他当你是什么?” “你到底跟楚颜说了多少?”谢松柏继续问。 他的声音,语气,丝毫没有变化,仿佛一点也没受这堆话的影响。 黄毛在那边火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这个狗日的谢松柏!一遇到这个婊子就不正常……” 谢松柏忽然打断了他,“不要说她是婊子。” 他的声音透着冷意,黄毛听出来了,可这让他更为光火,“我怎么不能说?他不是婊子是什么?他陪你睡了两年半又嫁给别人,最后还腆着脸来找你!他怎么不是婊子?!” “住口!”谢松柏愤怒地低斥。 他的心在疼,每次一想到她在别人的身下辗转承欢,他就痛得不得了,恨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她杀了,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黄毛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他被这声低斥伤到了,愤怒地吼道,“怎么,还想因为他跟你兄弟反目了是不是?谢松柏啊谢松柏,钱没让你忘掉七八年的兄弟情谊,倒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婊子就让你晕头转向了!好啊,我倒是要看看,兄弟和女人谁重要!我告诉你!你如果娶了她,就不要认我这个兄弟了!” “我说要娶她了?”谢松柏淡淡地反问。 第二十四章 随叫随到 “我说要娶她了?”谢松柏淡淡地反问。 那边沉默了一下,黄毛好像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了。 “那你想干嘛?” 谢松柏没有回答,继续刚刚的问题,“你跟楚颜说了什么?” 黄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能说什么?就是说你心情不好,让她安慰下。我就是怕你又被那个……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关于顾小青的事,一个字也不可以跟她讲。”谢松柏一字一顿地强调。 黄毛叹了口气,无奈的回答:“知道了。” 谢松柏右手拿着被挂断的电话,左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为什么那里会痛得那么难受?碰不到,摸不着。 这一晚,同样夜不能寐的是缩在狭窄出租屋的顾小青。她无助的抱膝坐在床上,想打个电话,却发现电话也没了。 连身边最后一样东西也离自己远去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堕落的青春,因为遇人不淑。 她想到白天的遭遇,想到她在谢松柏的逼迫下做的事,想到夜晚那些恶心的流浪汉,那些泛着臭味的手在她身上攀爬,想到这一切委屈最终都无济于事,想到明天就是宇坤的案子开庭的日子,想到明天一过,她和安之有可能在未来二十年再见不到他…… 她抽抽噎噎地在床上哭泣,缩在床脚,哭得睡过去,又在梦中哭醒过来。 如果明天可以不来,该多好。 可一切还得继续。 阴霾的早晨终于到来,顾小青疲惫地拎着服装袋和手提包走出小区。 光线一暗,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 顾小青一愣,停下脚步,抬起头就看到一身黑色的谢松柏站在前面冷冷地看着她。 她是不喜欢看到他的。每次遇见他都隐藏着悲剧。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关系着她最黑暗和不堪的一面。 除了大学期间的那些事,还有昨天晚上,他策划并目睹她被一堆臭气熏天的流浪汉轻薄,还有……她咬了咬唇,避开他的视线。 男人似有似无的冷笑,“起得挺早啊。” 小青示意了一下装着他西服的袋子,避重就轻地道,“衣服还没洗好。等我干洗完了就到法院送给你的秘书。”说完就绕开他往前走。 “你可真忍心啊,顾小青。”他在身后不疾不徐的开口。 小青回过头去看他,“什么意思?” 他仍然背对着她,保持原来的姿势和语气,“竟然舍得让自己前夫进监狱一蹲二十多年。” 小青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没有回答。 有一两秒,空气里一片静默。两秒过后,她踩着啼踏作响的高跟鞋转身离去。声音不带一丝犹豫。 身后的男人忽然又开口了,“你现在还有一个机会,救他。” 脚步声停住了。 他不知道此刻这样的心情到底是庆幸还是悲哀。庆幸她停下来,却又悲哀,她并不是为他而停。 顾小青只是停在原地,甚至没有转过身去。狼来了的故事她知道,她被耍了好几次,每次都尊严扫地,可最后都一无所获,她知道他只是在玩弄她。 她已经不再抱希望了,可还是忍不住停下来。 “但是我有条件。”他继续诱惑。 她还是没说话。 “做我的……,”他一字一顿的说,那两个字别有用意地轻飘飘,却清晰的落在顾小青的耳朵里,仿佛每个字都透着侮辱,“在我有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你,顾小青。” 顾小青呆住了。她缓缓地转过头来看他,他正眼神笃定而略带讽刺的看着她。 他确信她会答应。 她悲哀的在他眼睛里搜索,几乎一瞬间就看到了掩埋在背后的仇恨和鄙夷。 这是一场巨大的报复和羞辱。 她做了他的……,像昨天下午那样的羞辱,以后都会是家常便饭。 如果是三年前的顾小青,光是他眼底的那些鄙夷就足以另她愤怒,另她仰着下巴骄傲的离去。 可现在不是了。 她眼睛一动不动地逼视他,几秒之后,一字一顿,“我要先看到成果。” 他勾唇一笑,拿起手机拨通电话,不疾不徐地吩咐,“今早的官司不必打了,向法院提出撤诉。另外,招待记者发布会。” 不过十几分钟时间,都市商业报微博上就出现了谢松柏高抬贵手、放弃起诉的消息,其他诸报也陆续发布消息。网上顿时沸沸扬扬,很多人纷纷猜测这一意外消息其中的奥妙。 谢松柏神色倨傲地看着眼前这个低头用他的手机看消息的女孩,“好了,成果出来了。顾小青,你是我的了。” 小青抬起头来看他,眼神里有一丝丝的不甘。 三年前,他何曾用这样霸道的语气跟她说过话?真是六十年河东六十年河西啊。 谢松柏面不改色的回视她。 她低下头,宇坤自由了,心里竟然没有预期的狂喜。 宇坤自由了,她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想要压住心里腾腾燃烧的那片屈辱、伤心和恐惧的火焰。 却只是徒劳。她低着头,关了网页,把手机还给他,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嗯。知道了。” 男人又勾了勾唇角,毫无温度地道,“上去收拾东西,你有五分钟时间。” 五分钟后,她果然下楼朝着车走来,拎着一个白色的手提包,其他什么都没带。似乎跟上去的时候没什么差别。 那个不大的手提包里,装了些什么呢? 就在她上车的那一瞬,谢松柏扯过她的手提包,拉开拉链哗啦啦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不过是一面小镜子,一支口红,一些女人出门必带的东西。 意外地,他从这堆零碎的东西里,找到一本包装精美的相册。 小青想去阻止已经晚了。 相册是她和宇坤的纪念册,包括结婚时的婚纱照,以及度蜜月时在北海道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或婚纱曳地或衣着清凉,仰着一张洁白精致的漂亮脸蛋,顺从地依偎在男子的怀里,满脸的柔情蜜意。 男子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眼神宠溺,两个人甜蜜地紧贴在一起,真真是天作之合。 他一页一页认真地看着,面无表情。顾小青猜不透他的心思,不敢贸然行动,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拾拣被他倒出来的东西。 第二十五章 醋意 他一页一页认真地看着,面无表情。顾小青猜不透他的心思,不敢贸然去抢,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拾拣被他倒出来的东西。 一刻钟过去了,他终于翻完了手中的相册,缓缓地合上,放在一旁。 脸上的神色很平静。 小青心里暗松一口气,原来还害怕看到这些照片刺激了他,现在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她伸手去拿相册,一只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提前抽走了它,还没等小青反应过来,“煞”的一阵风从耳边扇过,然后“啪”一声重响从车窗外传来。 小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愤怒,双眼通红,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男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被扔在地上的是自己的相册。 “你疯了?!”她尖叫一声,急忙跳下车去拣。 可是相册又被提前一步捡起,不知什么时候下车的谢松柏重新把照片狠狠地砸在地上,一脚一脚用力去踩。 相册材质再好也禁不起这样的蹂躏,很多照片马上皱了,卷了,撕坏了,要不是有硬质外壳的保护早就阵亡了。 顾小青只觉得心疼,仿佛一脚脚都是踩在自己心上,她冲上去拉他,被他一把甩开。 小青绝望地坐在地上看着,祈祷他发泄完之后照片还能够想办法复原。 这时他忽然停了一下,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蹲下去,只听“嗑嗒”一声,火焰很快冒起来。 小青愣了一会,看清楚那是火焰。 “不!”她顾不得站起来,飞快的爬过去想去挽留照片,可他一把将她掀开,她不甘心地再爬上去,火舌已经吞灭了整本相册。 这是她身上最后一样关于宇坤的东西了,最后一样……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化为灰烬。洁白的婚纱,甜蜜的笑容,随着火光一点点消失,消失,就像他们曾经的幸福一样,抵不过现实,抵不过世俗,抵不过他心中的坎,最终也烟消云散了……再也不会有了。 照片,还有他们的那些日子,她永远地失去它们了。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永远地失去了什么——做了这样的选择,她便再没脸回去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永远…… 谢松柏站在一旁瞪着她,仿佛在等她手脚并用地揍他一顿,跟他理论。 是啊,三年前的顾小青,年轻,美丽,优秀,骄傲,万万容不得如此这般的侮辱,那时的她爱恨分明,朝气蓬勃,是绝不会任人摆布的。 可她毕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她表情沉痛地膝行过去,卑微而小心翼翼地捧起带有余温的灰烬,颤抖着双手,虔诚地将它靠近心脏的地方,伤心的呜咽起来。 谢松柏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子,跟三年前那个骄傲要强的顾小青判若两人。心里又疼又恨。 这一切,不过是为她所爱的那个人。原来她在那个人面前也是卑微如斯的。他自嘲地笑了笑,三年前他之所以没见过这样的模样,不过是因为,他不是她心爱的那个人啊…… 他收起心底的痛苦,淡漠地转过身去,冷冷道,“顾小姐,我的主意随时会改变。请别再让我看到你恶心的哭丧脸。”说完就自顾自地上了车。 小青并没有哭很久,她听话的站起来擦了擦泪水,头也不回的向他的方向走去。她就像战场上被追击到穷途末路的战士,来不及去哀悼刚刚失守的城池。 谢松柏一边开车一边在脑海里回放着那些照片,照片上的她,温柔漂亮,活脱脱一个小女人。 可她在他面前从不是这样的,三年前,他把她当做高高在上的女王,他迷恋她,仰慕她,对她唯命是从。而她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样的待遇。 三年后,她哀求他,诅咒他,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侮辱……却从未流露出像照片里那样全身心依赖的笑容。 那……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吧。那种他以为无情如她不会有的感情,她也可以给别人,只是不可以给他。 他可悲的发现,原来这个女人有那么多是他所不了解的。他为这个认知感到愤怒,随即又自嘲地告诉自己,谢松柏,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吗,知道她不过是在玩弄你而已。现在好了,不是轮到你玩弄她了吗? 他貌似无意地将眼睛瞥向车窗外,一丝伤痛转瞬即逝。 车子下了绕城高速,一直往南开去,渐渐进入郊区,两边是荒无人烟的野草地。有那么一瞬,小青怀疑他是要找借口将她带到这样的地方来杀掉,抛尸。 然后转了一个弯,在一座小山之间,出现一条隐蔽的车道,两边的花花草草井然有序,显然是有人修理的。 车道盘山而上,视野越来越开阔,沿途有不同的花花草草。 山上的空气很好,风景很好。朝阳温柔的照耀着草儿,来不及干的露珠亮晶晶地发出耀眼的闪光,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歌唱。 车子开得很慢,仿佛装门让人欣赏沿途的风景。 小青不由自主地把脸倚在车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杂乱的心情竟然神奇地平静下来,甚至隐隐夹杂了几分雀跃。 记忆里,自己的家乡就是这样的,没有尾气,没有污染,没有嘈杂,没有尔虞我诈。她的家乡坐落在云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那里的一切就像现在这样,宁静,朴实,温暖,给人以莫名的安全感。 感觉就像回了家一样。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视野里出现了一座设计独特,气势恢宏的庄园。庄园依山而建,远远地望去,几乎占去了一整个山头。 车子开始加速,很快到了大门口。小青坐在车里,近距离的观察这座宫殿似的建筑,脑海里出现这么个词:一望无际。 跟眼前的建筑物比起来,自己以前住的那个别墅,简直小得可怜。 旁边的人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下去,小青只好跟着下去,洁白冗长的大理石台阶上,并不曾像小说中一样,跑出巨大的迎接阵容来。安静的台阶在这样的山林里未免有点过于冷清。 第二十六章 谢氏山庄 旁边的人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下去,小青只好跟着下去,洁白冗长的大理石台阶上,并不曾像传说中一样,跑出巨大的迎接阵容来。安静的台阶在这样的山林里未免有点过于冷清。 旁边的人踏着沉稳的步子走上台阶,小青很自觉地跟着一登登走上去。 台阶终到尽头的时候,一扇雄浑巨大的大门出现在眼前,高大,洁白,为高档石料所做,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而中间镶嵌的几个烫金大字“谢氏山庄”,显得尤其显眼。 所有的门都是指纹控的,小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厚重结实的大门在他轻轻一触之后悄无声息地打开,心里着实为高科技的发展感叹不已。 大门一开,小青呆住了。 大片大片的红色山茶花,在这个初夏的早晨,含羞带露,开得朝气蓬勃。 微风拂过,一支支花纷纷向来人弯腰示意。 小青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将自己置于花海之中,贪婪的呼吸着淡淡花香的空气,注视着一朵朵美丽灿烂的山茶,心中充满了激动。 山茶是她小时候所住那个小山村里最多的花,每个春夏之交的时候,漫山的山茶会开得火红火红,装点这个朴素的山村。 她和小山村的所有人人都爱极了这种花,因为那是他们乡土的象征。 离家这么多年,未曾在这个炎热的城市见过它的身影。这样的花,注定是不能忍受这样四季分明的气候吧。可是它竟然出现在这里,种花人必定花费不少心思。 那个时候,她似乎跟谢松柏说过这种花。难道?小青惊讶又疑惑的转头去看他。他逆着阳光站在那里,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没有,看不清表情。 他似乎勾唇一笑,略带嘲讽地道,“不只是你们家乡有山茶。” 原来他们那也有山茶啊?小青一愣,转过头去,脸都红了。这花一看就是栽了一两年了,自己现在才来,怎么会以为是为自己而种的呢?这不是自作多情吗? 可是这花当真是为她而种的。 连谢松柏自己也并未意识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影响有多深。他只知道从她走后,他开始四处搜集一切她用的,她喜欢的,甚至只听她说过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收藏起来,小心翼翼地保管。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一方面是恨她的,可另一方面却千里迢迢去请园艺师教他如何培育这些自己原本并不感兴趣的东西,山茶,玉兰……应有尽有。 他一方面憎恨又嫌恶自己的这种行为,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去继续。 为什么?他告诉自己,这些东西,是用来提醒他的,提醒他不要忘了仇恨,不要忘了报复,不要忘了一雪前耻。 当她疑惑而惊讶地看着他的时候,那种对自己的愤怒更加明显了,她以为自己是为了她,是忘不了她?怎么可能! 他冷冷地在她身后提醒,“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不是来赏花的。” 小青这才反应过来,恋恋不舍的跟着他的脚步,一路走进去,玉兰,海棠,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呀草呀,树呀,在这个季节交相辉映。 山庄太大,走得脚酸,可是她并不讨厌这里。 小青一路跟着他走到一处小别墅之前,他依然录入指纹,大门打开,里面是簇新的沙发,茶几,吧台,每一片瓷砖每一掌灯,每一种家具都是时下潮流的名牌。 只是大多没用过的样子,小青用手轻轻一拂,却没有灰尘。 谢松柏上了二楼,那里应该是卧室,小青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站在客厅,有些踟蹰。 他回过头来瞪她一眼,“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吗?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是啊,她是他请来的客人吗?她是哀求着作他床伴的女人啊,并不是他请来的尊贵的客人。床伴嘛,与其呆在客厅,卧室不是更符合身份的选择? 原本好转一点的心情一瞬间又灰暗了,她静静的跟上去。 卧室的门一开,一早就看到硕大的床。 他当着她的面脱下衣服。 或许像她这样结了婚又不知羞耻的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出害羞显得太做作了。 她假装自然的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 “别碰它。”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她尴尬的放下手,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他浑然不知的光着身子走进浴室,里面传来水声,门没有关,但是他终于看不到她了。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想走到床边坐一下,又怕他不许她碰。只得罢了。 这人可真是奇怪,以前也没见他有洁癖,怎么现在连窗帘都不许碰? 不过这终究是他的事,她并不十分关心。 她识趣地站在窗边,一手摆弄丝丝屡屡的头发,心里想着此刻家里是什么情况?宇坤在做什么?他肯定接到通知了吧,会不会很开心? 想到这里又落寞的笑了一下,宇坤是不会高兴的。即使不被上诉,不进监狱,他也有那么多的债要还。他经营多年的公司算是全完了,这些对他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不过好歹还是有一点比较好的,那就是,她这个不贞洁的老婆,害他和父母闹矛盾的老婆,终于在他的人生舞台退场了。 他终于能娶一个贞洁又美丽,家室良好,配得上他的好女人,从这个层面来讲,他应该还是幸运的吧。 她勉强的扯开唇角笑了笑,心里却满满的只是苦涩,眼里有一些东西把它胀得酸酸疼疼的。 不要哭,不要哭,顾小青。 她抬起手按了按眼睛,想让它坚强点。一抬头就看到谢松柏一丝不挂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她。 她慌乱的擦了擦眼角,掩饰地笑道,“你洗好了?那我去洗。” 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她抱起来,扔进浴缸里,狠狠地压上去…… “嗡……嗡……”手机震动的微弱声音吵醒了小青,她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躺在男人的臂弯里,身上盖着丝滑的薄被,男人正闭着眼睛安稳地睡着。 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嗡嗡地一直响,她想了几秒,拿起来,没有看,放得远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抽身下床。 才走了两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去哪里?” 第二十七章 都过去了? 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嗡嗡地一直响,她想了几秒,拿起来,没有看,放得远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抽身下床。 才走了两步,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去哪里?” 她顿了一下,身上没穿衣服,她没有回头,低着头道,“我去洗澡。” 他却忽然生气了,坐起来一把把她拉回去,压在床上,重重地捏着她的下巴逼问她,“你想把我在你身上的东西洗干净是不是?我的唾液,我的痕迹,你都觉得很脏对不对?” 小青一愣,扭头道,“没有。” “没有?”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没有吗?顾小青,你总是那么口是心非。三年前,你从不愿意和我接吻,说自己不喜欢接吻;你从不吃我给你带的早餐,不吃我给你带的零食,我还傻乎乎地以为你真的吃不惯外带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不过是你看不起我,觉得我脏。” 他怎么会知道? “为什么?”他重新把她的脸转过来,“告诉我,为什么?”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嫌弃我?因为我穷,因为我是混混,是因为这些吗?”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拼命地呐喊:说是的,快说是的。如果你因为我穷,因为我是混混而鄙视我,那么现在我有钱了,有权了,不是混混了,是不是你就可以不再嫌弃我,是不是你就可以…… 顾小青再次别过脸去,她已经大了,不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女孩,做不到随口说出伤人的话。 他却不放过她,声音低沉而略带威胁地冲她低吼,“我让你说!” 小青拗不过他,转过头来迎上他的眼睛,平静地道,“谢松柏,不要再纠结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过去了?”他似乎没听清,两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她,有些迷茫重复了一遍。 小青认真地又说了一遍,“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你看,我不是为此付出代价了吗?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那些事情,还是忘记吧。” 如果一直记着别人对自己的伤害,不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吗? 有时候选择遗忘,对很多人都是一种解脱。 小青自认为说得很真诚,很有道理。 可她不知道她的一字一句,对谢松柏是怎样的伤害。 她说她付出代价了……可不是么,陪他到这里来,陪他到他几乎特意为她打造了多年,没有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过的地方,陪他一起洗澡,睡觉,一起回忆以前的事情,于她而言都是迫不得已。 她称之为代价,可她不知道,外面眼红这代价的女人,排成了长龙。 她说,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过去了。 她说,都那么多年了,那些事情,都忘了吧…… 忘得了吗? 他压在她身上看着她,一直沉默,良久,几不可闻的问了一句,“你忘了吗?” 小青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他已经更快的起身,穿衣,下床,开门,决绝的离开。 他真是傻,她怎么需要忘记呢?她从来就没放在心上,从来就没有记起过啊。 小青坐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卧室门口呆了两秒,然后她忽然想起什么来,拉开被子赤着脚追下楼去,别墅的大门刚刚合上,她追上去,往下压门把手,大门纹丝不动。 一个小小的指纹读取区域,提示这道门上装的是双面指纹锁。 她急忙用手去拍门,一边拍一边喊,“开门,谢松柏,你把门锁上了!谢松柏!” 可是外面已经没声音了。 她匆匆跑上楼去,拉开窗帘,远远地看到他的车从庄园门口平稳地开出去。 她靠着窗子滑下来坐在地上,忽然窗口的景象吸引了她,她重新站起来,庄园大门右面的那一大块空地,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草地边是一条小溪,似乎隔得这么远也能听到叮咚的就水声,她皱起眉想了想,似乎什么时候来过这里。什么时候?对了,好像她跟谢松柏最后一次约会放风筝的地方就在这里。 怎么会这样巧合呢?她很快打消了心里的想法,顾小青啊,不是只有你的家乡有山茶,也不是只有你喜欢这里。 谢松柏的童年也在乡村度过,他喜欢这一切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他不许她拉窗帘,就是不让她看到这景象吧?或许他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不配看他喜欢的东西。 她悻悻的放下窗帘,一天没有吃饭,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她在小别墅里找了一圈,没有米没有菜,没有可以吃的东西,或许是这庄园没什么人住,固定电话和电视都处于不能与外界联系的状态,书房的门则被锁住了。 她失望的坐在沙发上,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想起自己来的时候,自己还没被饿死。 谢松柏一手开着车,将手机打开,手机里响起滴滴的短信声,还没来得及看,秘书就把电话打来了,“谢董,关于安氏收购一事,尽管我们不走法律程序,现在以安先生欠债的额度,我们现在就可以无条件将它收购,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 谢松柏沉默了一会,用中指揉了揉太阳穴,简单地答道,“让我想想。” 挂了电话,将短信仔细看了一遍,大多是公司高管联系不上他,以短信的方式报告工作。公司没什么问题,他简单地回了几条短信,发了两封邮件,车子已经滑行到绕城高速了。 他忽然觉得特别累,一点也不想再往前开了。 上次自己开车是什么时候? 他缓缓将车停在路边,打电话让司机过来。 好在隔得不远,司机很快来了,问他去哪里。 他沉默着,中指无意识地轻揉太阳穴。 两分钟过去了,他将手机重新拿起来,皱着眉,播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接着变成冰冷而有规律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被拒接了。这个世界敢挂他电话的人也就这一个。 他皱了皱眉,无奈地叹口气,发短信过去:我去柏城。 第二十八章 禁足 电话响了两声,接着变成冰冷而有规律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被拒接了。这个世界敢挂他电话的人也就这一个。 他皱了皱眉,无奈地叹口气,发短信过去:我去柏城。 果然,没过一分钟,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他略显欣慰地笑了笑,干脆地挂掉电话。 这么多年,身边的人来了走,走了来。有些人看上你的钱,有些人看上你的权。可就这么一个好兄弟,陪他从卑若尘土到声名鹊起,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如果说他的生命里还有一样是最重要的,那么就是这个兄弟了吧。只有他,贫贱的时候不曾抛弃他,有钱的时候不曾忌惮他,该骂的时候骂他,甚至敢揍他。可如果真有什么困难,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帮他。 有些时候谢松柏觉得自己很贫穷,别的人有亲人,有爱人,可是他却孑然一身。这种时候他就安慰自己,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好兄弟黄毛。 他们都珍惜这份一起经历过贫穷,甚至体验过生死的兄弟之情。 他们曾经身处社会底层,是正常人所不屑的社会渣滓,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正是在那刀光血影中积攒起来的交情,多了一分真诚、少了一份世故。 到柏城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柏城的生意正是一天之中渐入佳境的时候,灯光闪耀、人声鼎沸。 谢松柏不说话,只是喝酒,黄毛便陪着他喝个够。 入夜时,他们都醉倒了。 黄毛一边打着酒嗝一边指着谢松柏说:“兄弟,做人得讲良心。你能拥有今天的一切,能离得了楚颜?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这么些年都对你一心一意,你得好好对她。” 谢松柏端着酒杯呵呵的傻笑。 黄毛继续口齿不清地说:“楚颜pk顾小青,外貌赢,性格赢,家世赢,而且她们都是怎么对你的,谢松柏,你心里没点数吗?” 谢松柏举起杯子,一顿狂喝。 “一个是漂亮的玫瑰花,一个只是不起眼的狗尾巴草。”黄毛总结道。 谢松柏听到这里又呵呵的傻笑起来。 谢松柏醒来的时候正睡在市区公寓,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回想发生的事情,好像最后是黄毛把他送回来的…… “醒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温柔女声响起,谢松柏一顿,抬头看这个一身优雅白裙的女人,愣了一下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啊,”楚颜优雅的将手中的碗放在床头桌上,“黄毛说你喝醉了,让我来照顾你。来,先喝点醒酒汤,我还炖了……” “昨天?”谢松柏一惊。 “是啊,”楚颜奇怪地看他,随即了然地笑起来,“你都睡了十多个小时了。” 谢松柏匆匆拉开被子,诧异,“你换的衣服?” “嗯,”楚颜面露羞涩,“我找不到别的人,所以……” 谢松柏却没在听,他急匆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几点了?” 楚颜玉有些委屈,但她什么也没说,答道,“中午十一点……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的,公司那边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谢松柏已经出门去了。 谢氏山庄。 谢松柏一打开门就看到靠着门蜷缩成一团的顾小青。 她没穿鞋,赤着双脚,用两只手把自己紧紧地抱起来,好像正在睡觉。 她那么小,那么无助,总是能轻易地勾起他的怜爱,心疼和愧疚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 几乎忍不住上去把她抱住。 可这时小青醒来了。 大概是饿的太久了,她有气无力的地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眼。 谢松柏被她这么一看,原本拿在手上的盒饭不由自主地缩回去。 他怎么又忘了,她不吃他带的熟食。 这个想法所激起的巨大怒意,吞没了刚刚心中的怜爱和愧疚。 他怎么能那么容易心软?怎么能曾经狠狠抛弃他的女人产生怜爱? 他想起她昨天对他说的话。 忘了吧…… 她以为他还像以前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吧? 不,决不。 小青看到他手里的饭盒,然后又看着他拿着饭盒从她身边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她忽然就想起三年前,那个时候谢松柏总是喜欢在她醒来之前买一大堆东西,尽管她从来不吃。 不知怎的,鼻子有些酸,她知道那样的谢松柏一去不复返了。 她吃力地站起来往二楼走,挎包被谢松柏扔了,她只好把钱包找出来捏在手上。然后下楼。 在门口的地方被叫住了。 “你去哪里?” 小青回头,看到谢松柏站在楼口不悦地看着她。 “我去吃饭。” 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小青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沙哑。 “去吧,走到最近卖吃的地方,最少六小时。”谢松柏冷冷地说。 他说得对,这是在郊区。 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谢松柏忽然一步步走近,握住她的下巴,轻轻地抬起来。 “知道你为什么会饿这么久吗?” 她没说话。 “因为你惹我生气了。” 他放开她的下巴,退后了一步。 “记住这种感觉,以后每惹我生气一次,你就会多饿一天。” 他轻描淡写地宣布。 她露出吃惊的表情,仿佛不相信这是他说出的话。 他呵呵冷笑了两声,瞅了一眼大门,“知道这种定制的双面指纹锁为何而生吗?” 他在她惊惧的目光中自问自答:“就是为你而生的。我早就准备好了顾小青。只要我不想让你出去,你是永远出不去的。” “记住了,每惹我生气一次,你就会多饿一天。”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 “你想要活着,只能取悦我。” 为了吃一口饱饭取悦他,这就是她应该有的待遇吗? 很久,顾小青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想限制我的自由?” “看心情,”谢松柏说,“开心的时候,我也会带着宠物出去遛遛。” 第二十九章 他亲手下厨 她的恐惧取悦了他,他呵呵地笑起来:“床伴也分好几种,你只配做最低级的那种。” 很久,顾小青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想囚禁我?” “看心情,”谢松柏说,“开心的时候,我也会带着宠物出去遛遛。” “你这是犯法的!”她怒斥。 谢松柏像是听了一个笑话,“你别忘了,安宇坤欠我几个亿,让他坐牢,这可不犯法。” “而且,这是你自愿的。”他最后提醒。 他说得对,是她自愿的——这个被囚禁的结果,竟然是她求之不得的、可以让宇坤自由的唯一机会。 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的不要惹他生气,也许他消气了就会放过他。 她认命地坐回沙发上,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做到更像一只悄无声息的宠物。 可咕噜咕噜的声音尴尬地打坏了一室寂静。 好饿。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谢松栢手里的那盒饭,他“嗖”的一声将饭盒准确无误地投入垃圾桶里。 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听见他打电话让人送什么过来。 十分钟后,一个农民背着一篮菜站在门口,乐呵呵地冲谢松柏介绍:“你看大兄弟,这是刚从地里摘回来的南瓜,这是白菜,这是辣椒,这是土豆、茄子,都是刚从地里摘下来、很新鲜的,也没打农药。” “还有这个,这是一袋自己打的米,”农民打开了手边的蛇皮口袋,“这是去年的烟熏火腿,还有我们自己养的一只小兔……” 谢松柏接过农民手里所有的菜,爽快地给了他几张老人头。 他把蔬菜拿回厨房,一样一样地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 顾小青跟到厨房门口看着。 谢松柏熟练地开始淘米。 顾小青赶紧跟上前去,洗他拿好的蔬菜。 谢松柏没搭理她,饭煮上就开始杀那只兔子。 半个小时后,一道麻辣兔肉,一盘青椒土豆丝,一碗白菜汤上桌了。 这些都是谢松柏的杰作,顾小青只是帮忙打下手。 好饿啊。她坐在桌边看着这几盘简单的家常菜,暗暗吞口水。 谢松柏慢吞吞地开始动筷子。 她抓起手边的筷子,精准地伸向那盘兔肉。 好香。 又一筷子。 没想到谢松柏的厨艺这么好。 无论是又麻又辣又鲜的兔肉,还是清淡爽口的土豆丝,或者是香甜的白菜汤,都好吃得停不下来。 半个小时后,她心满意足地歇下筷子。 桌上的几个菜几乎吃了个底朝天,谢松柏坐在一边没看她。 今天的菜和饭几乎全部被她一个人吃了。 莫名的感觉有些理亏。 她细细地在心里思考了一下这种理亏的原因——结婚三年,他从来没有吃过安宇坤做的哪怕一碗汤,从来都是她自己煮好等在桌边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最后只是倒掉。 她没想到第一天会吃到谢松柏亲手做的饭。 毕竟如今的谢松柏,比宇坤更有资格做一个饭来张口的人。 第一次,她有那么一点点,对谢松柏另眼相看的感觉。 她自觉地站起来收拾碗筷。 “不会觉得恶心吗?”他忽然说。 顾小青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的意思。 “吃我做的饭,不会觉得恶心吗?”他重复。 “很好吃。”她小声回答。 对不起,她在心里补充。 能在心里把一个人的轻视和嫌弃记三年,想必映像很深刻吧。 她听见谢松柏哼了一声。 她洗碗出来,谢松柏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 他穿一身黑,头发被发蜡固定的一丝不苟。 二十六七岁的男人正当年少,他拥有轮廓分明的面孔,古铜色的肌肤,性感的喉结,高大的身躯,沉稳的气质……现在的他,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看什么?”他忽然抬起头,直直撞上她的视线。 “对不起。”顾小青收回视线,有些尴尬。 “换衣服,带你出去遛遛。”他说。 遛遛……这确实是对宠物的说法。 顾小青来不及反驳这种说法,她很快想起眼下的另一个问题来。 “我没有带别的衣服。”她低着头说。 昨天走得太匆忙了,她没来得及收拾衣服。穿来的那套衣服在他野蛮撕扯下已经坏了,她现在身上穿的是谢松柏的睡袍,穿在她身上下摆长长地拖在地上。 “那就洗漱一下,快一点。” 顾小青冲向盥洗室,洗脸、刷牙,整理头发。 没有化妆,昨天回来的时候,谢松柏把她小包包里的所有东西都丢了,她现在连一只口红都没有。 好了。 她走出来。 “过来。”他说。 她对这两个字有种恐惧,她想起那天他也是坐在沙发上对她说这两个字…… 她迟疑地走过去,在他的示意下坐到他身边。 好在他没再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他抽掉她绑起的马尾,长发簌簌地落下来,柔软的长卷发落满她的肩头,不多不少、不长不短,和三年前相比,少了一份青春活力,但多了一种自然而然的妩媚,不喧哗不造作,很容易勾起男人的兴趣。 他控制住自己的躁动,理了理她的头发,然后起身。 “走吧。” 他现在好像心情不错。 顾小青穿着一身又长又宽的男士睡衣跟着他坐上了副驾驶,还好车窗是单向透明的,外面看不到里面。 车子进了市区,谢松柏把车停在临时停车位,自己下车了。 几分钟后,他拎着一个袋子回来,里面有一条白色的裙子,一套内衣和一双平底公主鞋。 “快点换。”他说。 “在……这里吗?”她有点脸红。 “不然呢?” “……” “快一点。” 她摸摸索索地脱掉睡袍,穿内衣,把裙子往身上套。 尺寸很合适。 终于弄完了。 她抬起头,发现谢松柏一直在看。 “……” 她把脸转向车窗外,缓解尴尬。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像是笑了。 车子继续开,出了市区,一直开到机场。 直到上了去邻省省会b市的飞机,顾小青都没想明白,怎么“遛遛”竟然遛得这么远,难道他们要去旅游吗? 第三十章 带她去买衣服 车子继续开,出了市区,一直开到机场。 直到上了去邻省省会b市的飞机,顾小青都没想明白,怎么“遛遛”竟然遛得这么远,难道他们要去旅游吗? 到达b市已经傍晚了。 谢松柏没有浪费时间,他们直接去了当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叫了酒店的晚餐。 服务生才刚刚收走了餐具,他就对她说,“洗澡去。” 尽管不情愿,她还是乖乖走进浴室。 花洒把热水均匀地洒在身上,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遭遇了那么多,都没有时间好好放松一下。 她放空大脑,把水放到最大,静静享受热水的抚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浴室门被敲响:“怎么还不出来?” 水声太大了,她一点也没听到。 “顾小青?”他的声音有点急了。 还是没有回应。 他尝试地拧着把手一转。 顾小青惊讶地转过身,在满室的水雾中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朝她走来。 她下意识地环住了胸口。 谢松柏忽然一把把她拉进怀里。 发生了什么? 他不会以为她在浴室里想不开吧? 他什么都不说,在流得汹涌的花洒下吻住她。 如果抛开两个人的恩怨来说,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深情的吻。 她忘了像三年前那样别过头躲开他的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加深了这个吻。 毫无技巧的吻就像三年前那个憨厚老实的谢松柏,笨拙又固执。 难道这几年身价暴涨的谢松柏,竟然忙到没有时间跟女生接吻? 能够在短短几年里,从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农村孤儿成长成为一个称霸一方的商业大佬,想必要付出很多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心酸吧? 她见识过他最可怜、最落寞的时间,又见证了他如此辉煌的时候,这应该是一种很难得的缘分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笨拙又固执的动作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她轻轻碰触他,引导他。 他很快缠住她,在她的引导下占了上风。 他像一个食髓知味的孩子,不依不饶……这一晚,他缠着她,像三年前的那些夜晚……直到凌晨五点多才睡去。 小青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身边没有人。 酒店是套房式的。 她穿好衣服走出来,看见谢松柏穿戴整齐,戴着耳机坐在电脑边。 他在开视频会议。 她重新回去,洗澡、刷牙、梳头。 做好一切出来的时候谢松柏已经在客厅等着她了。 用过午餐后,他们坐上酒店派的专车。 车子一路开到市中心的购物中心,直接停到某国际女装的地下停车场。 这是本市最有盛名的女装城,豪女名媛们都在这里选购她们的衣服。 她知道这里的衣服很贵。 他们要买衣服吗? “怎么不走?”谢松栢站在车外回头冲踟蹰的顾小青说道。 顾小青又磨蹭了一下,或许他有别的什么事呢。你还以为他是以前那个谢松柏,没事就喜欢把自己所有的钱拿出来给你买衣服首饰哄你开心吗? 想到这里她跟了上去。 国际服装城就是有国际范,闪亮发光的装潢,设计独特的服侍,轻缓抒情的曲调,温度适宜,服务到位,让人宾至如归。 爱美是人的天性,爱逛街是女人的特质,美丽的衣服首饰尤其是三年前顾小青的最爱。 这一刻顾小青发现其实这种特质并没有从她身上消失,只是因为婚后无人陪伴,所以就自然而然的搁置了。 美丽的服装还是让她心动不已,但是她忍住了,且不说他是陪谢松柏来的,光是那令人咋舌的价格就让她望而却步。 周围的美女很多,谢松柏一米八几的个子,走在这座男性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七的城市里,鹤立鸡群。他们所过之处,都有女生在身后小声地议论他,连带着小青也被猜测了一回。 “哎,你看他旁边那个女人!” “嗯,我看到了,都说高富帅大多喜欢纤细的女人,果然没错啊……” “可是也太瘦了吧?你看她平得像飞机场……” 小青尴尬地听着别人对她品头论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抬头去看谢松柏,他像是根本没听到似的,若无其事地问她,“怎么不进店里看,没有看得上的?” 小青一顿,原来他真是带她来买衣服的啊。 在这种地方,她那点家当也不够买一件t恤吧。 可是小青是要强的,尤其是在他面前。 她别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我不想买衣服。” 谢松柏明白她那点小心眼。 他拉着她进了一家白色主打的服装店,他记得那个时候她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你们好,二位,这里今天刚来了新款,这位小姐身材这么好,肯定穿什么都好看!”服务员热情的把他们迎进去。 服务员实在太热情了,她引着小青絮絮叨叨地介绍着每一件衣服,这件是今年某服装展的压轴力作,那件是某某有名设计师的杰作…… 小青勉强笑着回应她,眼睛偷偷地瞟价格。 过惯了衣来伸手的生活,这样需要小心翼翼地偷偷去瞟价标的日子让人心里万分难受。 上次这样子过日子是什么时候?大学的时候了吧? 视线里忽然闯进一件白色无肩的长裙。 她一惊,抬头看到谢松柏正把裙子递给她,“去试试看。” 一旁的店员已经开始介绍,“这位先生真有眼光,这是亚洲服装展上刚刚展过的裙子,还是今天才开始上市的新品,这位小姐穿上肯定漂亮。” 她不想去试,他执拗地保持着递给她衣服的姿势,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必须去。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接过来瞟了一眼价格,元。 钱不够,怎么办? 待会就说不好看不喜欢好了,她拿着衣服转身往试衣间走,一边走一边想。 小青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店员们忍不住纷纷称赞,有两个还激动地鼓起掌来。 第三十一章 用来羞辱她的西餐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接过来瞟了一眼价格,元。 钱不够,怎么办? 待会就说不好看不喜欢好了,她拿着衣服转身往试衣间走,一边走一边想。 小青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店员们忍不住纷纷称赞,有两个还激动地鼓起掌来。 纯白修长的裙子,腰部微微收拢,把她盈盈一握的小腰包裹起来,小巧玲珑的胸部显得尤其坚挺,v字型的领口里露出性感的锁骨,无比诱人。 “太漂亮了,小姐,就像是为您量身做的。” “看起来又年轻又有气质,小姐,您很合适穿白色。” 不愧是大牌制作,款式潮流,布料上等,显白显瘦显气质。 安宇坤从柜台上抽出一双鞋,递给她。 她在他高压的眼神下,接过鞋子,换上。 “先生您真是太有眼光了。” 她咬唇看着镜子里那个清新脱俗的样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裙子的半点不好。 怎么办?她用余光偷偷瞄谢松柏,却见他已经付了款。 她跟在他身后,踟蹰地走出了这家店。 他继续朝着商城里面走去。 她停住了脚步。 “走啊,”谢松柏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不走了?” “我……我平时都不怎么出门……不用买那么多衣服。”她结结巴巴的说。 “怎么,怕我买不起?”他笑着嘲讽。 “不是的,我……” 她只是……不想再欠他了。 谢松柏看着她,思考了两秒,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 “放心吧,”他冷笑着说,“我是花钱装扮自己的宠物,这几个钱,不会让你还的。” “走吧。”他冷冰冰地说。 她好像惹到他了。 她不能惹恼他,她得顺着他,尤其是她有求于他。 待会一定要乖,她跟自己说。 他们逛了一整个下午,她买了很多衣服,除了身上穿的那套,其他的都由商场派人送回。 从这里到他们住的a市有三千多公里。 她不明白谢松柏为什么要来这么远的地方买衣服,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谢松柏只是想把她藏起来,不被另一个女人发现。 晚饭时间到了。 他带她到本市最高档的西餐店,这个西餐厅即使在整个全国范围内都是非常出名的,她听别人说过。 餐厅的占地面积很大,外面是大面积的绿化和湖泊,吃饭的时候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广阔的湖泊和绿林,在这繁华的都市,倒好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他们坐在最豪华的包间里,有专人帮忙倒红酒,切牛排。 他并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自己要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囊括了这家西餐厅最受欢迎的菜品,不要说两个人,就是十个人也食用不完。 服务生贴心地切好牛排,倒好红酒,甚至把叉子递到她的手里,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好了,出去吧。”谢松柏说。 服务生出去了。 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身前桌子上的刀叉。 他看着眼前的一桌子食物,又看一眼她,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来这里吃过饭吗,顾小青?” 她不明所以,照实回答:“没有。”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带了些不屑,“这么有名的西餐厅,你那有钱的前夫,没有带你来过?” 她没说话。 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继续说道:“他当然不会带你来这里了。这是本市,甚至在全国都最高级、最昂贵的西餐厅。这里的每一样食材,都是在下锅前半个小时,从大西洋彼岸空运过来的。” “在这里正常吃一餐饭,都会花掉几十万块。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一些钱多得花不完的主。你那前夫……” 他看着她的眼睛,又笑了笑,“还来不起这种地方。” “在我眼里,他还是个穷人。”他最后说到。 他终于做完了演讲,拿起叉子。 “吃吧。这些东西冷掉可就不好吃了。这么贵的一餐饭,变卖成钱的话,也许够买你前夫的一年自由了。” 她握紧手里的叉子,明白了,这顿西餐是为羞辱她而来。 “吃呀,”他用刀刃挑起她的下巴,“不要惹我生气。” “你知道的,如今的我,搞死安宇坤,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她低下头,认真地将叉子插入盘子里的牛排,吃起了这顿让人难受的晚餐。 吃饱了。 她抬头看,发现谢松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正在看着她。他盘子里的东西没怎么动过,事实上桌子上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没有动过。 “我吃饱了。”她说。 “继续吃,这么多的东西怎么能浪费呢?”他说道。 她看着他,在他的目光下,重新拿起叉子开始吃。 而他就在一边看着。 好撑,好想吐。 可他不放过她,一定要她继续吃。 她胡乱地将桌子上的食物往嘴里喂,吃不出味道,却尝到了眼泪的味道。 “呕……” 她不可避免地当场吐出来。 他看着落地窗前的湖泊,,不为所动。 此时天已经黑了,湖泊上亮起斑斓的灯光,在夜色里分外美丽。 他好像看得入了迷,一边看一边开口。 “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我没钱带你来西餐厅吃饭,我曾经……” 曾经为了想带你去吃一顿西餐为人杀人卖命。 他停顿了一下,吞下了这句话,继续道:“曾经很想吃一次西餐,可是后来在美国的两年多里,这些东西,吃得我想吐。” “我多想吃一次中餐,回国吃一顿正宗的中餐。可是我不能,你知道为什么吗顾小青?” “因为你,”他低沉的声音里忽然带了一抹狠意,“为了可以在某一天,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和你。” 温暖适宜的室内,她却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正视他。 “顾小青,”他死死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早知道我会么有钱、这么有出息,你会不会选我?” “你后悔吗,顾小青?告诉我,你后不后悔?如果当初选的不是他,你就不会承受不贞的罪名,不会忍受被离婚的痛苦,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别人狠狠地羞辱和威胁。” “你后悔吗?”他固执地再次重复。 下巴上的那只手用力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她捏碎了,她张开嘴,明明知道她要的就是那句后悔,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第三十二章 不眠夜 “你后悔吗?”他固执地再次重复。 下巴上的那只手用力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她捏碎了,她张开嘴,明明知道他要的就是那句后悔,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如果说后悔,你就会放过我吗?”她问。 “不会。”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 他知道,她不后悔,在这么多年里,就算被人羞辱,就算承受不贞的罪名,就算与安宇坤并不恩爱,就算现在安宇坤一无所有,是他的手下败将,她也毫不后悔! 一次也没有后悔过! “哗啦啦!” 一声巨响传来,面前摆满西餐的桌子,被他狠狠地推了出去。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门外有服务生礼貌地发问。 “滚!”他吼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注视着落地窗前的湖泊,不再说话。 意外的,她竟然在他毫无表情的外表下,感受到一种悲伤,刻进骨子里的悲伤。 她以前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这种感情。 他永远憨头憨脑地跟在她身边傻笑。 无论她是不是刚刚责怪了他,在心里暗自鄙视了他,他总是呆头呆脑的,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他傻笑。 即使那时候他一无所有,是个混混,生活在黑暗里,但他的个性绝不是这样的,虽然笨嘴拙舌,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个非常乐观、开朗的青年。 这样的改变,像是一种扼杀,杀死了曾经那个乐观的、傻乎乎的年轻人,重生出了如今的这个冷漠、悲伤的谢松柏。 是因为她吗? “谢松柏,对不起……”她说。 他若有似无地嗤笑了一声,站起来。 她以为他稀罕她的对不起吗? 这个夜晚他们连夜回到了山中的别墅。 谢松柏钻进书房里,没再来打扰她。 她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一切,他带她去买高档的衣服,吃高档的西餐。 他在告诉她他现在已经非常有钱了。 他要一血当年被她嫌弃穷的耻辱。 她要怎么办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怒火,让他彻底放过安宇坤,也放过她呢? …… 凌晨两点了,书房的灯还亮着。 谢松柏坐在桌前,电脑上是明天会议应该准备好的资料,可他却在发呆。 他想起多年前,他带她去批发市场买衣服。 在一个路边的小摊上,有很多年轻女孩在买衣服,他一路看过去,发现一条纯白的长裙,又高雅又清纯,非常适合她。 他高兴地拿出那条裙子给她看,才发现她嘟着嘴,一点也不高兴。 他放下裙子,跟着她离开了小摊。 离开了人群,她转过头对他说:“以后不要给我买这种便宜货。”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那个是路边摊。 “我忘了,”他傻笑着,抓起她的手,“路边摊的衣服质量不好,我们去市中心的专卖店里买。” 他一直没告诉她。他之所以会带她去路边摊买衣服,是因为自己的衣服大多是在路边摊买的, 二十块钱的牛仔裤,三十块两件的衬衣,他买过很多次。 当然,除了见她时候穿的那两身。 他在老家的那些年,一个人没有什么钱,吃饭都吃不饱,穿衣服大多是村里小孩穿剩给他的。 有时候冷到了,小树林里捡到一件可以避寒的衣服也是好的。 认识她以前,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那以后他再没带她去过批发市场,大哥给他发工资了,他就全部攒起来,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带她到市中心的专卖店给她买漂亮的裙子、鞋子、大衣。 说是专卖店,当然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大品牌的衣服,只是六七百块一件的大衣,三四百块一双的鞋子,在那时候的他眼里,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 他为了给她的女人穿上这些漂亮的衣服,拼命地帮人收保护费、砸场子、打架、拼命。 …… 她是个多么虚荣的女人,她嫌贫爱富,可现在她不愿意花他的钱。 在她心里他成了她欠不起的人。 是啊,他冷笑了一下。 她现在才明白,他是她欠不起的人。 翌日,秋高气爽。 谢氏最高层的会议室里,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安静地坐在会议桌上,听着谢董对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作做总结指导。 “……也就是说,综合这个月股市所表现出的疲软状态和金融市场的走向来看,我们应该做出以下调整……” 秘书小董和参会人员,一边听一边记下重点。 谢松柏是一个很直接的领导,说话简明扼要,一句废话也没有。很快,会议就结束了。 相比啰啰嗦嗦一大堆,讲几个小时也让人不明所以的领导,有这样的领导真是一桩好事。 “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所有内容,请问大家还有其他疑问吗?”谢松柏作出最后的总结。 参会人员都纷纷鼓掌,对此次会议的所有决议没有意见。 “散会。”谢松柏简短宣布。 回办公室的路上,两个负责人悄悄谈论:“尹总,那天谢董忽然撤销对安氏的诉讼,这两天都没动静,今早忽然又说要将它收购,我可是有点看不懂啊。你们运营部有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呢张总,”尹总摇摇头,“这件事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放心吧,谢董能在留洋期间就在美国建立自己的公司,回国后仅用一年时间,就将谢氏从一个金融界的无名小卒做到几乎占有a市市场份额的80%。能有这样的成绩,靠的不是胆识和能力又是什么呢?跟着这样的老大,我可是一点也不担心。” 尹总也认同,“这倒也是啊,谢氏简直就是业界的一个神话。不过我听说谢氏背后是有人的。” “就是楚氏嘛,这事公司的人几乎都知道。楚氏的千金不是经常往这里来嘛。听说谢氏一开始的资金支持全部来自于楚氏,不过能把谢氏做这么大,就全靠谢董本人的能力了。” 谢松柏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楚颜坐在办公室里。 她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连衣裙,裙摆摇曳在膝盖上方,露出穿着黑色细高跟的芊芊细腿,配着姣好的面容和时尚的卷发,性感极了。 第三十三章 女友有约 谢松柏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楚颜坐在办公室里。 她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连衣裙,裙摆摇曳在膝盖上方,露出穿着黑色细高跟的芊芊细腿,配着姣好的面容和时尚的卷发,性感极了。 此刻她正微笑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怎么样,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她一边说一边朝他走来。 谢松柏一笑:“你今天很漂亮。” 楚颜满意的挽住他,两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咦,”楚颜忽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怎么这么大黑眼圈?” “今天开会,昨晚熬夜整理资料。”谢松柏不动声色的回答。 门口待命的小董在心里偷笑了一下,谢董今早开会的时候,准备的会议资料上总共还没有一百个字,只有大概的提纲。 这样的一份提纲,放在谢董那里估计废不了一根烟的功夫吧?这哪需要熬夜呀。 而且谢董已经两天没来公司了。 原来无所不能的谢董也会在自己的女朋友面前撒谎啊。 谢董昨晚不会是偷会哪个美女去了吧? 呸呸呸,他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谢松柏是业界公认对女人不感兴趣甚至厌恶的男人。 曾经有个客户为了拿下单子,事先把一个娱乐圈新起的小明星塞进谢松柏的被窝里,结果这个公司被拉入了谢氏的永久黑名单里。 而这个小明星更是惨,不仅当场被赤裸裸地从酒店扔出来,还在事后被财大势大的楚家彻底封杀,从此淡出了众人的视线,结束了自己才刚起步的娱乐生涯。 想起那时候那个小明星被爆出各种丑闻、被几乎所有的媒体口诛文伐,被不明真相的网友恶意侮辱,还让人心有余悸……据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楚氏在幕后操作。 楚氏真是可怕,小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即又想到还好我是男的,不可能激起楚大小姐的嫉妒之火。 小董忽然想起那天来谢氏找谢董的那个女人…… 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 美丽的楚小姐出现在门口。 “楚小姐,有什么需要吗?”小董连忙问。 “咖啡在哪里?” “在这里,”小董连忙去准备,“要加糖吗?” “我自己来。”楚颜制止了他。 楚颜亲自泡好一杯浓郁的咖啡放到谢松柏身前,“没有加糖。” “谢谢。”谢松柏喝了一口。 楚颜看着他,用有些疑惑的语气,问道:“松柏,我真搞不懂你,喝咖啡一直不加糖,这么苦,为什么不试试加糖呢?” “咖啡本来就是苦的,”谢松柏又喝了一口,感受那苦到心里的滋味,“就算加了糖,咖啡还是苦的。尝到的甜味是糖的味道,说咖啡是甜的,不过是自欺欺人。” 楚颜微微皱眉,她总感觉谢松柏这个人好像有很多负面的东西,即使坐在那不说话,也让人感到忧伤和沧桑。她最初就是被这种感觉所吸引。 她想让他阳光起来。 所以她经常诱导他多笑、多说话。 她好像做到了——在别人面前不苟言笑的谢松柏每次跟她说话时都面带微笑,但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终究无果。 她决定换个话题,“松柏,刚刚我从下面上来,听到有人说你放弃了数亿的债权,而收购了一个不值几千万的公司。” “是的。”谢松柏没什么表情。 “为什么呢?”楚颜追问。 “这个公司的拥有人没有还债能力,如果诉讼,不过是让他进去几十年而已,于公司没有好处。不如留下来为我所用。” 楚颜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办法。 “松柏,”楚颜挽住了谢松柏的手臂,带了点撒娇的语气,“你知道我还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谢松柏配合的发问。 “我听到有人说谢氏是靠着楚氏起家的……”楚颜一边说一边观察谢松柏的表情,见他没什么情绪才继续说道:“他们还说起了我。” “他们都知道,这是事实。”谢松柏点点头,笑着问,“然后呢?” “松柏,你会介意吗?”楚颜缓缓的说,“介意他们议论你……” “议论我靠着女人发家。”谢松柏接到。 楚颜没有说话,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我介意。”谢松柏干脆的说。 “那如果我们结婚了,谢氏和楚氏变为一家,就不会有人再说了。”楚颜乘机说出了自己早就想说的话。 “你错了。”谢松柏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正因为我介意才不能这样做。就算谢氏楚氏合二为一,以后也会有人拿出来说事——因为这是事实。我要做的是,继续发展谢氏,把当年借楚家的钱全部还回去,这样才会让所有人闭嘴。” 楚颜从他怀里直起身,有些意外,“所以你打算还清所有钱才跟我结婚?” “是的。”谢松柏很肯定的回答。 “可是我现在已经25岁了。”楚颜说。 谢松柏笑了笑,“这么迫不及待嫁给我呀?你放心吧,在a市,事业有成的女性,25岁只是一个最年轻的年龄。况且,我会……努力早点实现的。” 楚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可能是自己太急了。 谢松柏有这样的志气她应该感到高兴,这说明他是一个有担当、负责人的男人。 “松柏,你今天几点下班呀?” 谢松柏看了看表,“下午还有几个客户要见,见完客户才可以走,要不你先走吧?” 楚颜眨了眨眼睛:“松柏,你真是个工作狂。” 谢松柏只是笑笑:“不努力工作怎么能早日娶到你呢?” 楚颜幸福地笑了笑,说明了今天的来意:“少嘴贫了。上次爸爸就说要见你,结果正好赶上金融风波,你忙得日夜不休。现在事情都平息了,工作也恢复了正常。今天下班去我们家吃饭吧,陪陪我爸。” 谢松柏低下头沉吟了一会,答应了。 谢氏山庄优雅而沉默地隐匿在群山之中,路过的村民只是遥遥望着,羡慕里面的人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才可以住进如此奢华的庄园。 又有谁知道,这依山而建、气势恢宏的庄园只是一个用来囚禁金丝雀的牢笼呢? 第三十四章 见未来老丈人 谢氏山庄优雅而沉默地隐匿在群山之中,路过的村民只是遥遥望着,羡慕里面的主人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才可以住进如此奢华的庄园。 又有谁知道,这依山而建、气势恢宏的庄园只是一个用来囚禁金丝雀的牢笼呢? 不,她不如金丝雀,虽然同是被囚禁,但金丝雀好歹是被主人所珍惜的,好吃好喝伺候着。 而她,只是一个犯了错,来赎罪的犯人。 顾小青叹了口气,在窗前席地而坐,这扇窗是她唯一能够与外界联系的地方,透过这座窗,她可以看到远处的羊肠小道上偶尔有农民抬着锄头悠悠走过。 虽然能够远远看到农民的身影,但她知道,就算喊破了喉咙,那些人也不会听到她在叫。 再说听到了又有什么用?她要求救?报警? 不,她不能那么做。 很快农民的身影消失在群山之中,她收回视线,孤独地坐在地上。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这个别墅除了书房之外的所有角落她都细细参观过了,里面没有任何一样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电视、手机、电话……这些可以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通通都没有。 也不知道宇坤怎么样了。 还有儿子安之,她在养父母家里有没有哭闹,有没有想她?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眼泪很快湿透了裙摆。 太阳要落山了。 应该是要吃饭的时间了吧? 小青习惯性的抬起手腕,这才想起自己的表被谢松柏扔了。 早上的时候,谢松柏忽然打开门出现在她的房间,他再一次仔仔细细搜索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把她之前幸免于难的随身携带的用品一样样拿走。 钱包,包括里面的钱和银行卡,她偷偷藏起来的项链,那天被他猴急地撕破的衣服,甚至是一件内衣,最后,他抓起她的手腕,凶巴巴地扯下她的腕表,然后转身出去。 她亲眼看到他在窗前花园的空地上,点燃了那堆东西,最后变成一堆灰烬,被风一吹了无痕迹。 所有与过去有关的东西都被毁了。 不,还有安之,她幸福地笑了笑,还有他的宝贝儿子,那是关于过去的记忆,永远不可磨灭。 她抬起头环视四周,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他的。 他给她买的衣服、鞋子、内衣……摆满了好大好大的衣柜。 她自嘲地笑了笑,这些东西根本用不上的。 她被囚禁起来,穿这样好看的衣服做什么? 最后一抹阳光彻底消失了。 她站起来,走到厨房,给自己准备晚餐。 冰箱的上层还有一些蔬菜,茄子、土豆、白菜,她都洗得干干净净放在冰箱里。 冰箱的下层是老伯送来的那只烟熏火腿。 橱柜里还有一小袋,大概十斤的大米。 她很珍惜这些食物,别墅她无论如何出不去,如今的谢松柏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她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惹他生气,也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忽然被饿上几天。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淘米做饭。 她给自己做了一份米饭,一小份腊肉,一碗白菜汤。 她把米饭和腊肉吃得干干净净,又喝完了最后一口菜汤。 盘子里空空如也的感觉真是好,她自娱自乐笑了笑,庆祝自己第一次吃光了所有的东西。 以后也要这样哦小青,节约粮食从我做起! 晚上十点,她终于睡去。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晚,谢松柏没有回来。 她在睡梦中梦见谢松柏原谅了她,她和宇坤、安之重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晚上五点半,谢松柏在楚颜的陪同下见完了所有的客户。 今天的客户异常的爽快,一方面是见到谢氏短短八个月崛起的惊人成果;另一方面,楚氏唯一的大小姐楚颜小鸟依人地陪同在侧,这样的情景更是坐实了谢楚联姻的传闻。 要知道,楚氏是在全国范围内都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从做房地产起家,后来又延伸入金融、娱乐、互联网等行业,以楚氏的实力就算是连年亏损,也可以数十年屹立不倒——有这样可靠的靠山,还有什么好疑虑的呢?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办公室里只剩下谢松柏和楚颜两个人。 楚颜笑着夸赞他:“松柏,你真棒,以这样的势头,估计两年之内,谢氏就可以坐稳西南片区金融界的头把交椅。” 谢松柏真诚地说:“这些都归功于你们楚氏。” 楚颜摇摇头:“你太谦虚了松柏,就你今天在见客户时的表现来说,你的能力已经不在爸爸之下了。” 楚颜说到这里,拎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小包包,“好了松柏,这下该去见我爸爸了。” 晚上六点半,谢松柏和楚颜踏进了楚家的大门,楚建国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旁边站着他的左右手刘峰,此人四十多岁,从楚建国创业伊始就跟在他身边,一开始只是秘书,如今已经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和最信任的心腹。 楚颜一进门就脆生生地叫爸爸,“爸,你看,松柏给你带了上好的人参还有一些补钙降压的补品。” “叔叔好。”谢松柏和楚颜一起站在沙发旁边问好。 “好好好。”楚建国合起报纸从沙发上站起来,笑道,“你看我这个宝贝女儿,哪天都不忘在我面前拐弯抹角地夸你。 “本来就是嘛,”楚颜撒娇地拽住爸爸的手臂,“你看看,我陪松柏一起去挑的礼物,他东挑西选,还上网查什么东西好,我在旁边站着,脚都等酸了。” 楚建国又是一笑,“好好好,都是孝顺的好孩子。” 佣人上前接过了谢松柏手上的礼物。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佣人开始上菜。 楚建国看着谢松柏,说道:“松柏,这段时间都没来看看我,是不是公司比较忙啊?” 谢松柏恭敬地答道:“是的叔叔。公司建起来才半年多,仗着您的照顾,这段时间公司的客户很多。前段时间又遇到股市动荡,我能力不足,经常忙到很晚。没能来看您,还请您多见谅。” 第三十五章 试探 谢松柏恭敬地答道:“是的叔叔。公司建起来才半年多,仗着您的照顾,这段时间公司的客户很多,前段时间又遇到股市动荡,我能力不足,经常忙到很晚,没能来看您,还请您多见谅。” 楚建国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又说道:“这次股市调整,谢氏没有受到波及吧?” 楚颜抢先回答:“没有爸爸,谢氏不仅没有受到波及,还收购了几家公司,估计是赚了一笔吧。” 谢松柏没有反驳。 楚建国笑了笑,“不错,乱世出英雄,像我年轻的时候。” 说着又问道:“我倒是听说之前一个小公司叫什么来着,欠了你们很多钱,可你没告他,反倒收购了它。据我所知,这个公司可不值什么钱啊。” 谢松柏不动声色地解释道:“叔叔您有所不知,这个公司并没有还款能力,起诉以后于我们谢氏没有好处。” 楚建国皱了皱眉,有点意味深长地说:“我还听说这家小公司的没落是人为的。” 谢松柏点头道:“叔叔,不瞒你说,这是我的意思。” 楚建国并不意外,只问“这是为何?” “叔叔,谢氏正在扩充,这个人是国内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在金融方面很有天赋,我看中了他的才干,但他并不想屈就于我,所以……” 楚建国沉吟了一阵,提醒道:“可你害他失去了多年的心血,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一定要注意防范。” “我知道了,多谢叔叔的提醒。”谢松柏真诚地道谢。 楚建国笑笑,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才开口道:“松柏,你去美国这些年,变化很大啊。”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谢松柏诚心诚意地回答:“叔叔的栽培,松柏不胜感激,只有以最大的努力,来回报这份恩情。” 楚建国笑了笑,抚了抚楚颜的手,宠溺地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你把她照顾好了,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楚颜接话道:“放心啦爸爸,松柏都快把我宠坏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都不跟我吵架。” 楚建国宠溺的笑了笑,“可不能宠坏了,宠坏了就不是乖女儿了。” “讨厌。”楚颜娇嗔。 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晚饭在愉快的气氛下开始,然后温馨地结束了。 饭后,几人闲话了一会,楚建国把谢松柏单独叫到书房里。 这位年过半百的精明老人,用犀利地眼光打量着年轻人的一举一动,他没说什么废话,开门见山:“松柏,叔叔把你喊到这里,就是想问问你,你今年已经二十八岁,颜颜也二十五岁了,你们俩的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 “叔叔,我想先立业后成家。”谢松柏礼貌而坚定地回答。 “哦?你现在不是已经立业了吗?” “叔叔,我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有您的帮衬,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但我希望,最起码,可以用自己的钱迎娶颜颜,这是我对她、也是对楚家的尊重。” 楚建国沉默了一分钟,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想靠自己的努力,赚够当时楚氏支持我的资金还给楚氏,然后向您提亲,风风光光地迎娶颜颜。” 楚建国又沉默了,他在想要不要因为这个年轻人貌似发自肺腑的一番话而对他刮目相看。 然后他点点头,赞许道:“有志气,我也不想别人说我的女婿吃软饭。” 他最后补充道:“松柏,希望你做好准备,中国的经济日新月异,楚氏需要一个绝对有能力的接班人才能让它屹立不倒。” 先是提到婚事,再是说到接班人……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我会努力的,”谢松柏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只是我,害怕会让叔叔失望。” 楚建国皱眉,严厉的说:“做大事的人,一定要有用不完的自信。怎么瞻前顾后的?” “知道了。”谢松柏最后回答道。 “出去吧。” 谢松柏出去后,刘峰从书架后走出来。 “以你看,怎么样啊?”楚建国问道。 刘峰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也拿不准是吧?” “是的,”刘峰点点头,“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楚建国点点头,又叹息了一口气,“可是就算他谢松柏再怎么厉害,我们借他的那些钱最起码也要赚一两年吧。” 刘峰说道:“董事长,楚小姐还很年轻,等得起。” 楚建国摇摇头,“我原本以为他们回国就会结婚,可现在都一年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主要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颜颜,前后一两年倒也无所谓。” “那您正好可以乘这段时间再观察一下,以前在国外,我们都不能了解到太多。” 楚建国沉吟半晌,然后点了点头,赞同道,“也有道理。顺便看看他的能力到底可以到什么程度,配不配做我楚氏的接班人。” 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今天他回答我的话,跟你调查的怎么样。” “相差无几,”刘峰回答,“他没有骗您。” 楚建国点点头,又道,“他当年在楚楚的学校旁边受伤,到底是不是偶然?” 刘峰道:“根据我掌握的情况,他当时是城南的一个小混混,我之前找到当时跟他一起混的两个人,都说他平时跟别人砸店打架,攒下的仇家太多,在那里被一群人围殴了。” 楚建国听到这里,若有所思,说道:“刘峰,我是不是太多疑了?” 刘峰回答道:“董事长,您家大业大,就只有这么个宝贝女儿,多少人巴结您,想要娶颜颜,都是觊觎我们楚氏。” “您当年之所以能够看上一无所有的谢松柏,不过是希望他能感念您的再造之恩,好好待颜颜,在您百年之后,给她安定富足的生活。这样的良苦用心,若是被辜负了,该有多伤心啊!” 楚建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刘峰,还是你最了解我。颜颜的妈妈走得早,从小我忙生意也顾不上她,她没有享受过幸福的家庭生活。我不想像其他人一样,把女儿拿出去做砝码,换取自己的事业锦上添花” “我只想她有一个疼爱她的老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第三十六章 孤独 楚建国点点头,说道:“刘峰,还是你最了解我。” “颜颜的妈妈走得早,从小我忙生意也顾不上她,她没有享受过幸福的家庭生活。” “我不想像其他人一样,把女儿拿出去做砝码,换取自己的事业锦上添花。我只想她有一个疼爱她的老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他说到这里又是一叹,“可农夫救蛇的故事大家都听过。谢松柏以前是个混混,我怕他歹性不改,害了我的颜颜。如果他乖乖的像表现出的这样,我必然毫无保留全部交给他……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不禁带了抹狠意,“如果他辜负了我的颜颜,有什么歹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刘峰只是默默点头。 楚建国沉默了一会,又说道:“还有他今天最后说的那句话……实在是耐人寻味啊。” 刘峰想了想,说道:“我们再观察观察吧。” 楚建国沉吟了半晌,说道:“以后和谢氏划清关系,不要给他任何帮助,我想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大能力。” “是。”刘峰答道。 一大清早,谢松柏和楚颜已经在餐桌前等着楚建国了。 楚建国已经在房间里穿戴整齐。 佣人把拧干的毛巾递上。 他一边擦手,一边问道:“昨晚松柏住哪里?” 陈妈笑眯眯的说,“老爷,这孩子先是和小姐在卧室里聊天,午夜的时候还是回自己房间去了。” “聊天?”楚建国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聊天?” “小姐的卧室门虚掩着,我擦地的时候听到了。小姐说国庆节到了,要谢先生陪她去北海道度假。” “哦?”楚建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松柏怎么说?” “谢先生说公司还有事情要忙,不知道能不能休假。刚刚我还听到他们在讨论这事呢。” 早餐过后,楚建国貌似无意地问道:“松柏,国庆打算去哪里度假呀?” “叔叔,公司有几家新收购的小公司,还没来得及整理,我想乘这个时候好好整治一下,还不知道能不能休假。” “哎,松柏,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楚建国说道,“这是收购后的第一个假期,你如果不让这些公司的员工休假的话,估计很难赢得人心,何不缓一缓呢?” “对呀松柏,”楚颜说着挽住他的胳膊撒娇,“正好陪我去北海道玩一下嘛。” 谢松柏思考着。 “好吧……”他终于回答道,“后天才是国庆,那我们后天去?” “不要嘛,”楚颜乘热打铁,“后天出发堵都堵死了,肯定会误机的,不如我们今天就出发吧,错开高峰期。” “可是我还要准备一下。”谢松柏说。 “准备什么呀?” 楚家两父女都看着他。 千头万绪在脑海里飘过。 他知道,去北海道度假的话,肯定要国庆节过后才会回来。 他只停顿了一下,最后不动声色地含笑说:“准备你要吃的零食、要穿的衣服,还要做好这几天的旅游规划。” 两父女都笑了。 陈妈笑眯眯地说,“谢先生,小姐的那部分我们马上就可以准备好。” 楚颜接过来说道,“规划嘛,我有现成的。丹丹之前刚去过北海道,我可以问她,或者去那里找个导游也好。” 谢松柏犹豫着。 陈妈说,“那我这就去准备!” 早上十点二十,楚颜挽着谢松柏的手,坐上了飞机。 飞机上升的时候,空中的云层层翻涌,犹如海底深处的波涛暗涌。 他看着那些云,想着别墅里的那个女人。 她此刻在干什么呢?昨晚他没有回去,大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会不会觉得孤单? 会不会有一点点想他? 冰箱里的食物够不够她等他回去? 应该够吧,她饭量很小的。 或许等到他度假回去,她会想他呢? 毕竟她的生活里,只剩下他了。 太阳又一次偏西了。 恢宏的别墅在花园里留下一个大大的投影,诉说着它的庞大和牢固。 小青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在窗前看到的第几个黄昏了。 第四个,第五个? 这些天谢松柏都没有回来过。 他是把她忘了吗? 尽管她一再的节俭,冰箱里的蔬菜还是快吃光了,现在只剩下最后的几片白菜叶子和那半只火腿。 火腿再好吃,连吃几顿都会觉得恶心。 怎么办呢? 她忽然想起小学时看到的那本书——《鲁兵逊漂流记》。 她像里面的男主角一样,被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上。 鲁滨逊没有食物的时候做了什么呢? 他学会了打猎、抓鱼、甚至种出了粮食。 好厉害。 她看着大大的庄园,想到如果能在庄园里种点菜挺好的。不要说种菜,就是可以去花园里走走也是好的呀!那么多的花花草草,还有蝴蝶、蜜蜂,如果可以在花园里活动,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其实一个人的日子里最难熬的就是这长长的、周而复始的生活。 她不是鲁滨逊,没有他那么坚强,她想,如果一直一个人待在这座别墅里,她一定会疯掉的,迟早的事。 窗外飞过一只回巢的小鸟,吱吱的叫着。 她飞得多么轻快,多么自由! 不像她,只能透过这扇窗往外看。 这天她没有吃饭。 她的情绪开始变得很糟糕。她想安之,想宇坤,想家,想不要一个人呆着。 只要多一个人就好。就算是谢松柏,就算是喜欢骂她、嘲讽她的谢松柏也没关系,只要有个人跟她说说话就好。 她紧紧环抱住自己。 北海道稚内市的海滩上,谢松柏和楚颜正躺在沙滩上。 夕阳把大海和沙滩染成金黄色,好像连周围都散发着夕阳的味道。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海豚纪念碑正好亲吻着轮廓完美的夕阳。 几个游人正在海豚纪念碑前合影。 谢松柏看着夕阳,忽然想起那天被他烧毁的婚纱照。 里面好像也有这个地方。 顾小青穿着婚纱伸头去吻橘黄色的夕阳,和海豚形成一个对称的画面,而谢松柏从后面勾住她的细腰。 那时候她是什么心情呢? 他们在北海道卿卿我我地拍婚纱照的时候他在哪里呢? 他大概还在a市的医院里躺着吧…… “松柏,松柏……”楚颜喊了他好几声没回应,干脆拉开他的手,躺进他的臂弯里。 第三十七章 救命之恩 他们在北海道卿卿我我地拍婚纱照的时候他在哪里呢? 他大概还在a市的医院里躺着吧…… “松柏,松柏……” 楚颜喊了他好几声没得到回应,干脆拉开他的手,躺进他的臂弯里。 他终于回过神来,“怎么?” “松柏,你在想什么,怎么那么出神?” 谢松柏揽住她,望着远方的夕阳,缓缓说道,“我在想,那年在c大旁边的小胡同里,你为什么会救我。” “那年啊……”楚颜开始回忆。 那天是她在c校的最后一天,作为西南片区的第一高校,大四上学期已经有很多名企挤破头到c大招聘,就业指导中心的教室从早上七点半到晚上十一点,坐无缺席。 几乎所有打算就业的同学都拿到了两份以上的offer,而她已经在爸爸的安排下联系好美国的大学,打算过几天就去报道。 那天过后就要各奔东西了。 大家先是出去聚餐,完了又去唱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爸爸派了车在学校小南门附近等着。 她匆匆地从小南门走出来。 忽然,在灯光照不到的路边,她隐隐约约看到几条尾巴。 狗狗? c大校园里有好几条流浪狗,不知道是学姐学长毕业时遗弃的,还是校外跑进去的。 她很喜欢狗,每次看到狗狗都会给他们买点东西吃。 这次好像有很多,他们在干什么? 她悄悄地走过去。 她看到几条狗正在围着一个黑黑的东西又闻又舔。 什么东西? 她又走近一点,看清楚那是一个人。 “啊!”她吓了一跳。 几条狗也被她吓走了,但仍然徘徊在附近不肯离去。 它们想干什么? 她忽然想起一个新闻,几条流浪狗捕食了一个女人,难道它们想……吃了他? 好残忍,这个人好可怜。 他死了吗?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照到满脸已经干涸的血。 旁边是一只被狗拽落的皮鞋。 显然这些狗打算从他的脚开始,一一分食。 如果她晚一点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她打电话给司机,司机很快过来了。 他们把谢松柏送到熟识的医院里。 医生说谢松柏是被人打了,断了两根肋骨,因为重击受了比较严重的脑损伤,所以长时间昏厥。 谢松柏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楚颜跟他说话,“这位同学,你是c大的学生吗?” 他一句话也不说。 陈妈送饭来,楚颜把鸡汤一勺勺乘进碗里,“哥哥,你喝点汤吧,这个骨头汤对身体好,喝这个你会好得快一点。” 他仍然不说话。 足足三天,他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过她一眼,他背对着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那段时间楚建国正在国外谈单子,没有时间管她,她就在医院守了三天。 她一度以为谢松柏是个哑巴。 第三天晚上,他可能是肚子饿了,忽然开口跟她说话。 “是你救了我吗?”他说。 楚颜点点头,“你放心,这是我第一次救一个人,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我没有钱的。”他说。 “啊?”楚颜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谢松柏终于看了她一眼,“吃的、住的、还有医药费,我都给不了,因为我……一分钱都没有。” 他所有的钱,都用来买那对戒指了。 楚颜笑了,“你不要担心,我有的是钱。” 楚颜让陈妈去准备吃的,又问他,“那你的钱呢?” 谢松柏沉默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说道,“被抢走了。” “哦……”楚颜焕然大悟,“所以坏人因为抢你的钱,把你打伤了扔在胡同里?” 很久,谢松柏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要报警吗?”楚颜问。 “不用,我跟他们有仇。”他说。 陈妈端鸡汤进来的时候,谢松柏对她说,“我会还你的,这些钱。” 谢松柏在医院里待了快一个周。 这个周里,楚颜大多数时候都在医院里陪着他,他们不怎么交流,主要是谢松柏特别沉默寡言,一天可以不说一句话。 但是楚颜还是喜欢来这里,在家里也是一个人,跟闺蜜出去玩,不外乎唱歌、吃饭,没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谢松柏特别神秘。 楚颜去美国的行程被延误了。 楚建国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 第八天,谢松柏忽然提出要出院。 “肋骨完全痊愈需要两到三个月,而且你还有脑损伤,如果没有重要的事的话,最好多住院观察几天。” “不疼了。”谢松柏一边爬起来一边说。 不管医生和楚颜怎么劝,他都是这句话。 倔驴。楚颜在心里骂了一句。 楚颜贴心地让司机给他准备了新衣服和新鞋子,他原本那身衣服已经全是血污,还烂了好几处,住院的时候就被她喊吴妈处理掉了。 他一边穿鞋子一边说,“麻烦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医药费、还有衣服的,花了多少钱?我赚够了就还给你。” 楚颜忽然有点生气,“十万。” 谢松柏愣了一下。 好贵啊。 “怎么了?这是a市最好的私立医院,你住院期间给你用的都是最好的药,还有你的这身衣服、鞋子都是阿玛尼的最新款,一件衣服就要两万多,你觉得不值吗?” 一件衣服两万多…… 他平时穿的衣服裤子大多是二三十块一样,甚至三十块两样在路边摊买来的。 这衣服料子确实很好,穿上精神了不少。 应该……值吧。 他穿好了鞋,直起身说:“我记下了,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吧,我尽快还你。” 这是楚颜第一次看到他站在她眼前。 好高。 她在女生里已经算高的了,可站在他面前,最多只到肩膀。 特别有安全感。 闺蜜说,情侣之间最好的身高差距是一个头,应该……就是这个差距吧。 高大的谢松柏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他就不能笑一下吗? “可以吗?”他又问了一遍。 楚颜转过身,想了一会。 “你不是学生吧……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她忽然问。 谢松柏停顿了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楚颜转身看进他的眼睛里,“我救了你,问你个问题都不可以吗?” 第三十八章 小混混伴读 楚颜转过身,想了一会。 “你不是学生吧……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她忽然问。 谢松柏停顿了一下,“问这个做什么?” 楚颜转身看进他的眼睛里,“我救了你,问你个问题都不可以吗?” 谢松柏无声的冷笑了一下,“我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是做什么的?”她穷追不舍。 “小混混。”谢松柏干脆地回答。 “那你们赚钱快吗?”楚颜又问。 “看情况。”他说。 “那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来钱快的工作。” 他没说话,看着她。 “这个工作不用当混混,而且工资挺高的。” 他吞了吞口水。 他想起顾小青每次提起她的职业那种轻蔑的眼神,心里一阵锥心的疼。 “真的吗?”他说,“干什么?” “我要去美国留学,可是我爸的生意大部分在国内,不可能一直照顾我。 “他一直想给我找个伴读,伴读你懂吧?” 谢松柏没有说话。 “就是有点像古代那种伴读,不同的是,你不仅要每天和我一起上下课,而且还要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谢松柏失望了,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工作,“你找错人了,我只有小学毕业。” “没关系啊,”楚颜说,“只是伴读而已,重点是陪我,学不学看你心情啦。”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华盛顿大学商学系可是很牛的,如果你愿意好好学习,这也是个机会。” 谢松柏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学费……挺贵的吧?” “你放心好了,你是伴读,学费生活费我爸爸都会安排好的,不仅如此,你还会有一笔工资。” 她看着他的眼睛,把两个手指交叉在他眼前,“一年十万?” “不对不对,”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数额,“贴身保镖的价格应该挺高的。我不太懂这个,只要你愿意,价格我会去跟爸爸谈的。” 楚建国本来已经托人在美国给楚颜找女保镖,他听楚颜说给自己找了个“男伴读”,而且以前还是个混混,立刻否定了。 可是耐不住楚颜一遍遍向他保证、撒娇,他终于答应远程面试一下这个伴读。 有点憨,这是谢松柏给楚建国的第一印象。 楚建国年轻的时候在农村待过,见过很多这样憨厚的年轻人。 他们通常生在贫穷落后的山村里,性格比较木讷,沉默寡言,不善交际。 楚建国问了他几个基本的问题,他都一一照实作答了。 楚建国最后思考了一下,问道:“如果我同意你做颜颜的伴读,你想要多少钱报酬?” “我不要钱。”他说。 这倒是意料之外,楚建国接着问,“那你为什么想做颜颜的伴读?” “我想重新做人。”他很真诚地说。 楚建国沉默了很久,问了原本以为用不上的问题,“假如颜颜被人绑架了,你就在她身边,可是对方人很多,你救不了她,但是你可以在最后关头逃走,你会怎么做?” “陪她一起死。”谢松柏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楚建国追问。 “她救过我,我不想她一个人面对死亡。”他回答。 楚建国又沉默了。 “爸爸,爸爸,”楚颜忽然出现在镜头里,她红着眼睛说,“不要问了,我就要他做我的伴读。” 挂了视频,楚建国叹息一口,“这傻孩子,这么容易感动,要是遇到别有用心的人可怎么办?” 一旁的刘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查这个人的底细了。” 他们查到的内容是,谢松柏是个山里来的穷光蛋,家里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来城里以后和城南的小混混混在一起,干些打架、砸店的勾当。 至于当天的事情,由于当时是毕业季,等刘峰派去的人到的时候,当天在场的人早已各奔东西,只隐隐约约听说那天是有个人被一群人围殴了。 楚建国在英国伦敦的一家酒店里,听着这些资料,感到头疼,虽然这些跟谢松柏说的一样,但是亲耳听别人说起他之前干的事又是另一回事。 “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听信了颜颜的话,去面试一个混混呢?刘峰,快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很快别陈妈接起,“老爷,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小姐刚刚上了飞机,我和司机去送她,才刚刚回来。” “什么?她已经走了?去美国报道了?” “是。小姐不是说是您安排好的吗?” “那那个小伙子呢?” “您是说小姐的伴读谢松柏吗?跟小姐一起走的。” 楚建国“啪”一声挂了电话,又给楚颜打电话,冰冷的女音提示已关机。 他连连骂道,“这个臭丫头!还学会先斩后奏了!我什么时候同意小混混做她的伴读了嘛?” 刘峰在一边小声说道,“这也未必就是个坏事,有时候小混混反而重情义,小姐毕竟救过他。而且我听以前跟他一起的混混朋友说,他平时为人很老实,不是偷奸耍滑的人。” 楚建国听到这里,在心里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刘峰又说,“而且,小姐明显很喜欢这个伴读。董事长,您不是想……”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也许可以观察一下看看。” 楚建国看着刘峰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摆手,“不行。怎么可能?一个混混。” 话是这么说,但他终究给了谢松柏一个试试的机会。 一个月以后,他忙完了生意,赶到美国,与谢松柏约法三章,谢松柏正式成为楚颜的伴读。 之所以楚建国会同意,是因为他在华盛顿大学任职的朋友跟他说,这一个月里,谢松柏把楚颜照顾得面面俱到,哪怕一壶热水、一本重书也没有让楚颜拿过。 楚颜半夜嘴馋,想吃夜宵,谢松柏会立马起身跑步两公里去买回来。 人多的时候他会紧紧护着她,哪怕人潮再拥挤,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在学习上,他更是无比用功,虽然他只有小学毕业,但是为人非常勤奋。 白天努力记笔记,晚上就在宿舍里拼命学习英语读写。 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已经可以和当地人交流了,当然不是流利的英语,甚至不是成句的英语,有时只是一个,或者两个单词,只要记住了大量常用的单词,在那个大环境里,辅以肢体语言,基本别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第三十九章 沙滩上的亲吻 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已经可以和当地人交流了,当然不是流利的英语,甚至不是成句的英语,有时只是一个,或者两个单词,只要记住了大量常用的单词,在那个大环境里,辅以肢体语言,基本别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楚建国坐在房间客厅里,说完了他的各项要求,这是一年前就为楚颜买好、装修好的房子了,就在学校旁边,装修成类似国内三室一厅的格局。 谢松柏拿着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把他说的整整齐齐的记下来,没有一个字遗漏。 哪怕是他的秘书刘峰,也做不到这么仔细吧? 虽然之前条件差了一点,但他这么努力,对颜颜又这么好。 也许刘峰说的,可以考虑考虑? “记好了,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吗?”谢松柏问他。 还有什么要求吗?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因为天天熬夜而堆积出的黑眼圈,说道:“最后一个要求是,晚上要睡早点,这样第二天才能保护好颜颜。” 这一条谢松柏没有记下来,他固执地看着楚建国,用很坚定的语气说:“我绝对不会让楚小姐受到一丁点伤害。” 只有两年多。 楚颜在这里留学最多只待两年半的时间。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要补上落下那么多年的知识,彻底掌握在这里所学的东西,谈何容易! 如果不夜以继日,怎么可能做得到! 总有一天,他要堂堂正正地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亲耳听她说,后悔当初所做的选择! “爸爸!”楚颜在一边撒娇,“松柏晚上学习不会影响到保护我的,他就差弄个牌位把我供起来了!” 一边的刘峰忍不住笑了一声。 楚建国叹了口气,终究罢了。 夕阳渐渐下沉,只露出一个半圆。 楚颜回忆到这里,忍不住翻身看他。 “松柏,我一直不明白在华盛顿的那两年多里,你为什么那么拼命?甚至连陪我健身的时候都在默记单词?” 谢松柏望着远方,侧颜有些忧伤,语气里莫名的有一丝嘲讽和自弃。 “我是农村来的土包子,如果不努力的话,怎么会有今天呢?” 楚颜看着他的侧脸,歪着头疑惑的思考了一分钟,“可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不然你以前为什么不那么努力呢?” 谢松柏转过头,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以后你会知道的。” 楚颜抱怨的瘪瘪嘴。 以前在华盛顿的时候问他,他也是这么说的。 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呢? 她抽回思绪,继续刚刚的话题,“不过你的努力是对的,第一年结束的时候,你已经学会了生活中和课堂上所用到的所有英文,可以在课堂上与美国的教授流利交流,阅读全英文的aer,专业的课程也到达平均水平,成为我们商业系历史以来进步最快的同学。” “在第二年里,你和教授联名的论文被发表在权威期刊aer上。你成为所有老师的得意门生,所有同学尊敬、效仿的对象。最重要的是……” 楚颜转头看他,脸上泛起一抹红色,“你赢得了爸爸的认可,他开始支持你在美国成立小型的投资公司,把你当作……未来女婿来培养。” 谢松柏看着她,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几乎要把人吞没进去。 谢谢你,颜颜。 是你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永远不要伤害你。 当海平面彻底吞没整个夕阳,夜幕降临。 楚颜献上自己的双唇,温柔地吻他。 他们在北海道海豚纪念碑旁的沙滩上拥吻,路过的人都为他们祝福,祝福他们成为世界上最完美的眷侣。 而在世界的另外一个角落,山间别墅里的日子,除了白天黑夜,没有一丝变化。 楚小青正在做晚饭。 她烧了大大的一锅水,把手里的那小块烟熏火腿洗了一遍又一遍。 这几天她习惯了慢吞吞的干活,能用一分钟干完的活最好干十分钟,能只洗一遍的菜最好洗十遍。 因为一旦煮完了饭,洗完了碗,就意味着她又陷入了孤独,一个人守着一栋空旷的别墅无事可做。 火腿的表皮已经从白色渐渐被洗成黄色,最后被洗脱了一层薄皮,变成了红红的火腿肉色。 不能再洗下去了,不然肉越来越少,就要饿肚子了。 她慢吞吞地开火,倒油,炒了一个火腿肉。 又用切得细细的土豆丝,做了一个薄薄的土豆丝饼。 已经没有汤菜了。 所以今晚的汤是熬得浓浓的米汤。 这米汤她用小火足足炜了一个小时。 反正如今的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可以吃饭了。 她看着桌上的饭菜,想起儿子最喜欢吃这个土豆饼。 养父母在家里吃得都很简单,以前偶尔回去小住都是她买菜做饭,如今没有她的陪伴,安之在那里能吃的惯吗? 他会哭着找妈妈吗? 家里打电话给她,打不通会着急吗? 还有宇坤……他现在处于什么状态? 还有自己…… 谢松柏已经很多天没露面,不说别的,别墅里的食物已经消耗殆尽,明天的食物都是问题,她真的会被饿死吗? …… 花了那么久做的菜,她忽然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她没有洗漱,转身上楼,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捂起来。 午夜一点,她在睡梦中惊醒,意外地,她发现自己被一个人从背后紧紧搂在怀里。 短暂的惊慌后,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是谢松柏——他有一双与他身高完全匹配的手掌,又大又厚,可以把她的两只手紧紧的包裹。 这是她这八九天已来接触到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会呼吸、有温度、能说话的生物。 他本该是她,害怕的、不想见到的人。 但在此刻她竟然特别感动。 夜色让人变得脆弱、丧失理智。 这么多天来积压在心里的恐慌、寂寞和委屈,在一瞬间爆发了。 她忽然转过身趴在他怀里抽噎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紧紧的包裹在怀里。 第四十章 感动 这么多天来积压在心里的恐慌、寂寞和委屈,在一瞬间爆发了。 她忽然转过身趴在他怀里抽噎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紧紧的包裹在怀里。 她好想家,好想安之,也想宇坤,哪怕他那么久没有给过她一点温存。 可是她不敢说,最后残存的理智让她死死地咬住了唇。 这场时隔三年的报复,她和宇坤都没能幸免,她不想让儿子再被牵扯进来。 黑夜里只有她一声接一声的抽噎,悲伤而柔弱。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怀里哭。 她为什么哭? 这么多天没见,她也在想他吗? 她担心他离开就永远不回来吗? 真的会吗? 她的心,真的会因为他的离开,改变哪怕一次跳动的节奏吗? 她的哭、她的笑、她似是而非的依赖……他早已分不清哪一样是真哪一样是假了…… 他用力地吻上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诅咒似的低声呢喃,“我们不会再分开,即使是下地狱。” 一夜缠绵。 被饿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顾小青洗漱好,打开门就听见锅铲撞击的声音。 在偌大的别墅里,锅铲的声音、洗菜的声音……汇聚成一道美妙的音符。 以前没觉得这些有什么,可是自己一个人在别墅里待久了,这样平凡的声音听起来竟然觉得特别令人感动。 就连把她囚禁在此的罪魁祸首也变得可爱了。 或许她确实是个害怕孤单寂寞的人吧! 事实上害怕孤独是人的共性,就像被困在孤岛的鲁滨逊,如果在被困的那几年里,在岛上遇到原本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估计也能喜上眉梢而后和睦相处。 厨房里添置了很多蔬菜和各种肉类,冰箱里甚至有许多新鲜的水果、饮料和一些小女生爱吃的零食。 她一眼看到紫色的葡萄,一小串一小串地躺在冰箱里。 超市里的葡萄都是一大串一大串买的,很少会有人把它纠成一小串一小串的,但是谢松柏会。 以前有一次去买葡萄,她发现谢松柏喜欢把葡萄摘成一小串一小串,检查里面有没有烂葡萄。 他一直有保持这个小家子气的习惯。 她觉得很丢人、很麻烦,但想到这个挑剔的、勤俭的习惯,有可能继承于他贫寒的家庭,所以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 但此刻这个细节告诉她,冰箱里的这些东西都是谢松柏亲自去买的。 从这里开车去市区,来回接近四小时。 他应该起了很早去超市里买这些东西吧。 厨房里充斥着炒菜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谢松柏围着簇新的围腰,背对门口在锅前忙碌,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小青。 当最后一个菜被铲起,一双纤细的手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法。 是她,他知道。 这是第一次,她用这个姿势抱住他。 她偏头靠在他的背上,温热从她的身上传过来,他感受到了。 很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怎么了?” 她把他抱得更紧些,轻声说:“谢谢你,松柏。” “什么?” “谢谢你起这么早给我买东西、做早饭。” 有一种被看穿的窘迫。 他试图扒开她的手,“东西都是别人送来的,早饭是做给自己吃。跟你没关系。” 她没松开,把他抱得更紧,像撒娇的小猫一样,轻轻地用头蹭了蹭他的背。 “干嘛?”他尽量冷冰冰地说。 她没回答,只是抱着他。 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事情要求我?”他说。 “嗯。”她乖乖的点头。 心情一瞬间跌落到冰点。 他嘲讽的说:“想问我你前夫的消息?” “不是。”她很快否认。 “那你想干嘛?”他很怀疑她大早上这么亲近他的居心。 她又蹭了蹭他,低低的说,“能不能不要把我关在小别墅里……” 怕他不同意,她又急急地补充,“我不离开这里,你把小别墅的门开着好不好?我想去院子里。” 谢松柏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像过山车,前一秒还是低落,这一秒却高昂起来。 这么乖的待在这里,她把这里当成家了吗? “吃饭。”他说。 这顿饭吃得很和谐。 出门的时候,谢松柏没再把小别墅的大门关上。 虽然庄园的大门仍然紧闭,但是好歹她可以在偌大的庄园里活动,而不是被锁在封闭的别墅里。 院子里的玉兰花在空气里含苞待放,鲜艳的红山茶在微风中招摇。 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在整个山庄里争奇斗艳,热闹极了。 顾小青几乎一整天都待在院子里,看完了盛开的花朵,她就坐在玉兰花树下,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想起早上时候的谢松柏,又想起三年前的谢松柏,想起他其实一直以来,都给过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心中有种名为感动的情绪。 她想大概是自己被宇坤冷落得太久了,别人的一小点体贴就会让她感动。 是啊,结婚这么多年,她何曾见过宇坤亲手为她做一顿饭? 更不要说跑远路去给她买零食。 有一瞬间,她忽然有点怀疑,她自以为是的爱情…… 大概四点的样子,原本就不是特别灿烂的天空忽然飘起雨来。 顾小青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雨。 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院子里的花瓣上,花儿在雨水的洗礼下更加娇艳,在风雨里肆意摇曳。 远处的山林像仙境一样仙雾缭绕,让人产生置身仙境的错觉。 这样的景色,特别像……特别像记忆里的一个景点。 刹那间,她好像穿越时空,回到大三时的那个国庆。 那个假期,家在同城的宇坤在父母的要求下回家了,而宿舍里的小伙伴回家的回家,度假的度假,根本没有人。 只有她一个人待在宿舍里。 她只好同意和谢松柏一起出去玩。 谢松柏带她去a市的一个着名景点。 10月份的a市还非常温暖,只要不下雨,大街上到处都是穿裙子短裤的女生。 顾小青没有特意准备,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跟在谢松柏就出发了。 但谢松柏准备非常充分,他带了一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 他们坐上通往景点的大巴上,车上游玩的人都对这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纷纷侧目。 第四十一章 往事 10月份的a市还非常温暖,只要不下雨,大街上到处都是穿裙子短裤的女生。 顾小青没有特意准备,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跟在谢松柏就出发了。 但谢松柏准备非常充分,他带了一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 他们坐上通往景点的大巴上,车上游玩的人都对这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纷纷侧目。 “你在里面装了什么呀?”顾小青问他。 “衣服,羽绒服和毛线衣。”谢松柏回答。 37摄氏度的天气带羽绒服……车上穿着裙子短裤的年轻男女露出了不可言说的表情。 顾小青闭紧嘴巴,真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一路上她都嫌弃这个又重又大又黑的行李箱。 直到景区的旅游大巴从山脚到达山腰,太阳从有到无,气温从37降到接近0摄氏度,一群外地人傻眼了。 大巴在山腰上停下来,前方是一条崎岖而凹凸不平的小路,大巴没法再往上开了,只能自己爬上去或者坐索道上去。 车外的温度更低,山顶上下来的人都穿着商贩兜售的军用大衣,又长又难看。 听说山顶下雪了。 路口的小商贩手上搭着几件大衣,冲他们兜售。 看起来丑丑的军用大衣要四百块一件,如果嫌贵不买的话就租用别人穿过的。 旁边的几个小姑娘瑟瑟发抖,又心疼四百块钱,又嫌弃别人穿过的大衣。 而这时候的谢松柏已经从箱子里拿出白色的长长的羽绒服,将顾小青全身都包裹起来。 帽子,手套,刚刚向店家买了热水灌满的暖手袋,小青一下子从夏天穿越到了冬天。 暖融融的。 而且还……挺好看的。 旁边兜售军用大衣的大妈,乐呵呵地对顾小青说,“姑娘,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这样的。要是每个小伙子都像你男朋友这么体贴,我们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谢松柏在一边得意的傻笑。 旁边的两个小姑娘看见谢松柏行李箱里,还放了两件崭新的厚大衣,跑上来跟他们搭话。 一个小姑娘说,“小哥哥,你的行李箱里还有两件女式大衣呀!” “嗯。” 谢松柏没抬头,手不停歇地把行李箱合起来。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又说:“哥,你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你看,你和你女朋友都穿得这么暖和,那两件衣服也用不着了,能不能卖给我们呀?” “不卖。”谢松柏毫不犹豫的回答。 被拒绝得这么直接,两个小姑娘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但是想到天这么冷,军用大衣那么难看,又尝试着说道:“哥,天太冷了,你看我们只穿了短袖和热裤……军用大衣又那么难看。” “反正你女朋友也用不上了,要不卖给我们吧,多贵都行。” “哥,求求你了。”另一个女孩开始撒娇。 谢松柏已经收拾好行李箱,一只手提起行李箱,一只手拉起顾小青戴着手套的手。 “不卖。”他最后说了一遍。 谢松柏拉着顾小青就走。 两个小姑娘冻得直跺脚,顾小青看着不忍心,推了推他的手。 “走吧。”谢松柏说,“我们要待好几天呢。你要换衣服,我专门挑好的,只够你穿,多一件都没有。” 走了好远一截,还听到两个小姑娘在后面愤愤不平的说,这个男人又冷漠又矫情。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顾小青问他。 “没有。”他说。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这么冷?”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为了准备这次出行,连着四个晚上收工的时候,都在网上查看旅游攻略。 那样肯定会被她嫌弃笨的。 谢松柏呵呵傻笑,“这件衣服喜欢吗?” “还好吧。”顾小青回答。 “那晚上到了住处我要奖励。”他坏笑着凑近她耳旁说。 她嗔怒地捶了他一拳。 山顶真的在下雪,气温特别低,但是顾小青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这是他们一起出行的时候非常尽兴的一次了,因为装备齐全,生在四季如春的西南地区,没怎么见过雪的小青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好像也有不愉快的记忆。 这座山是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山顶上有着闻名中外的普贤菩萨,据说特别灵验。 很多人都捐功德,到旁边的寺院里请香祭拜。 谢松柏非要去请一对同心香。 顾小青不同意。 但谢松柏这回特别坚定,好说歹说自己去请了一对同心香。 尴尬的是,顾小青的那炷香怎么也点不起来,每次一点燃,过几秒就熄了。 尽管工作人员一再解释可能储藏的时候被回潮了,但谢松柏还是一直不高兴。 顾小青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养父母家里都是信佛的人,她不敢对着菩萨撒谎。 这件事情以后,直到离开,谢松柏都闷闷不乐。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情来,顾小青想,普贤菩萨莫非真能洞察人心,认为她不配点燃那对同心香? 三十六楼的董事长办公室里,谢松柏终于从码得高高的文件堆里抬起头,看了一眼表。 六点了。 几天没办公,等待审阅和签字的文件堆成了小山。 秘书小董敲门进来。 “谢董,今天晚上七点飞龙资本的邹董约您一起吃晚饭,晚上九点,御风国际的徐总约您共进夜宵,谈合作的事宜……” 谢松柏抬头瞟了一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雨。 “推掉吧,就说我们没时间,改日再约。” 小董一愣,问道:“那谢董,我们晚上的安排是?” 谢松柏说:“都六点了,下班吧。” “……” 小董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谢松柏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没有了谢董,那我这就安排。” “嗯,”谢松柏把一沓文件递给他,“这些发下去。” 小董接过文件,走出办公室的步伐都比以前快了一倍。 天哪。 这可是他进这家公司这一年多来,第一天在晚上十点之前下班。 虽然公司表面上规定是六点下班,但他们公司内部从来没有实行过。 工作狂老板不下班,谁敢下班呢?尤其是他这个秘书,必然坚挺到最后一秒。 晚上加班,周末加班,连女盆友都没时间谈,如今看到个母猴子都觉得眉清目秀。 当然了,让他坚定留在这里的原因也很诱人:第一,高薪;第二,老板。 高薪就不用说了,加那么多班,公司又发展得快,他们公司的平均工资已经成为业界标杆。 第四十二章 温馨的晚餐 晚上加班,周末加班,连女盆友都没时间谈,如今看到个母猴子都觉得眉清目秀。 当然了,让他坚定留在这里的原因也很诱人:第一,高薪;第二,老板。 高薪就不用说了,加那么多班,公司又发展得快,他们公司的平均工资已经成为业界标杆。 至于老板,他的这个老板,虽然平时冷冰冰的,一句废话也没有,但是说话做事干净利落,下面的人办事很方便。 而且只要你把工作做好了,绝不用担心他看不到、工资和不会涨。 唯一的缺点就是跟着工作狂老板,加班时间太多。 如果从今以后老板把工作狂这个毛病也改了,那他的工作不就完美了?对象问题也有望解决了! 他一边想一边笑着打完电话,取消了谢董晚上的约会。 再去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老板已经下班了。 走得比他还急! 要知道平时谢董可是争分夺秒,恨不得通宵工作至天明。 下雨的时候,山里总是特别容易降温。 初秋的雨天开始有凉意,小青抱着手臂摩挲了一下。 雨下得更大了,不知道是天晚了还是下雨的缘故,天空变得暗沉沉的。 远离人烟的山间庄园,空旷、冷清,只有她一个人。 有一点点害怕。 他应该……不会过来了吧。 前几天天气那么好,他都一直没回来。 今天下这么大雨,山路又不好走,他肯定不会过来。 这次,她会自己一个人在这空旷的山庄里待多久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去厨房做晚饭。 做几杯米呢? 做两杯吧,这样明天中午就不用再做饭了。 她不知道自己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思,最后煮了三杯米。 两菜一汤刚刚做好,屋子里忽然响起一个标准的女声。 “美丽空调给您温暖。” 顾小青意外地转过身,看见谢松柏拿着遥控站在门口,“怎么不开空调?” 她没发现,自己的心,因为他的到来产生了一丝雀跃。 她打开冰箱,拿出材料又加了一个菜。 一小碟青椒炒肉,一碟番茄鸡蛋,一碟清炒油麦菜,一碗豌豆尖汤。 落地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和满园繁花,温暖的屋内,四个小菜摆在沉默的两人眼前,莫名的温馨又暧昧。 谢松柏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回家有人做好饭的生活。 在来a市之前,都是在村里吃百家饭,饥一顿饱一顿。 遇到收成不好的年时,村里人没有余力给他口剩饭,他自己在山野间浪迹。 好的时候在山里刨个野红薯,点火一烤就是一顿,差的时候饿着肚子就在自己的破屋里睡着了。 后来身边有了楚颜,但楚颜是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苦日子过惯了,学不来有钱人那一套,家里从来不请保姆。 虽然自己会做饭,但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心思,基本都是在外面吃。 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他回家有人做好饭等着。 他端起她放在桌上的这碗饭,夹起离得最近的青椒炒肉,吃到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味道。 一瞬间感觉特别心酸、特别委屈。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吃到桌上的这几个小菜,他努力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而这过去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却正如如今这般的模样,乖巧地等在桌边,等她的老公回家吃一餐饭。 而据他的了解,那个人并不屑于这样的等待。 而他下班回家凑巧吃到的这顿饭,该说是她的的虚情假意,还是他的不请自来呢? 她表面所体现的乖巧,又有几分是真心实意呢? 算了吧,谢松柏,这个问题的答案,三年前就已经明明白白。 他们沉默着吃完这顿晚饭。 顾小青收拾好桌上空空如也的碗碟,心里有一种久违的愉悦。 在家里的时候,每次等宇坤不回来,整桌的饭菜无用武之地,最后只有倒掉。 只有经历的人才懂这种失落。 自己做的饭,能有一个人跟你干干净净的吃完,这是一种只可意会的快乐。 顾小青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一楼已经没有人了。 她轻手轻脚地爬上二楼,看到有灯光从书房里传出来。 在加班吧。 她瘪瘪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不敢去打扰他。 不知道为何,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至少,这个屋子里,不再像过去的这几天,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他在书房,虽然他在忙的是工作,但是她知道他在,知道他总有一个时候会忙完出来,心里就一点都不觉得孤单了。 以前宇坤也是这样,事业上升期的男人,很少有人可以准时准点下班。 但是宇坤从来不会回家加班,而是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带着安之,翘首以盼。 后来外面开始传起风言风语,说宇坤在外面有女人,大多是冰清玉洁的女大学生。 她心痛,但因为理亏,从不敢埋怨什么。 她一直等,以为会等来宇坤回家,却不想,她永远地失去机会了。 寂寞太久了吧,顾小青。 所以才会这么容易感受到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她侧耳听,听到书房里间或传来文件翻动的声音,或者笔记本电脑打字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应该还要加班很久吧。 谢松柏以前只有小学毕业,不懂英文,不懂电脑。 现在可以在金融行业混得风生水起,用电脑办公行云流水,肯定要付出很大的努力。 他肯定每天都要加班,要加班到很晚。 这些年,应该吃了很多苦吧。 她想起谢松柏跟他说起过的生世,父母早逝,孤身一人,小时候连吃饭都成问题,受同村的小孩欺负更是家常便饭。 还有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里,她对他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情。 尤其是最后那次见面,在她的设计下,他被宇坤和同校的男生按在地上殴打……那满脸是血的场面,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在这一刹,她忽然不怨他、不恨他了。 第四十三章 温柔 还有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里,她对他做了很多不应该的事情,尤其是最后那次见面,在她的设计下,他被宇坤和同校的男生按在地上殴打……那满脸是血的场面,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 在这一刹,她忽然不怨他、不恨他了。 就算他害她家庭破裂,害宇坤身败名裂,害她和儿子安之母子分离……毕竟,是她先利用了他将近三年,是她,欺骗他、玩弄他、还在最后狠狠地羞辱了他。 而且平心而论,相对于自己过去的做法来说,这几天谢松柏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心中隐隐的怨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想她可以等,可以去努力,直到抹平他心中的仇恨。 直到那一天,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就算是两清了。 等到那一天,她顾小青,也可以昂首面对世间万物,无愧于心了。 到了那一天,在选个清静的地方,谋一个可以安稳度日的营生,带着儿子安之,静看庭前花开花落、天边云卷云舒,这一生,也算无憾了吧。 夜色重了。 书房办公的声音仍然毫不衰减。 她悄悄下楼,舀了一些米,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出谢松柏早上买回家的皮蛋和瘦肉。 小伙炜炖下,锅里的材料咕嘟咕嘟的冒泡泡,她就安安静静地守在一边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别墅里开始弥漫起一股皮蛋瘦肉粥的浓浓香味。 谢松柏正在回复一封邮件,忽然响起敲门声。 门根本没上锁,他刚刚听到顾小青下楼去了,但是没留意,别墅的门被他进来时带上了,他不担心她会跑出去。 “干嘛?”他说。 “我可以进来一下吗?” 谢松柏眯了眯眼,快速地扫视了一圈书房。 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要进就进,别打扰我工作。”他说。 小青推开书房进来。 浓郁的香味在书房飘荡开来。 谢松柏转过头,看见她端着一只碗。 在他愣神期间,这只碗已经被放在他的桌子上。 一碗熬得绵软、黏稠,可以想象入口即化的皮蛋瘦肉粥。 这是他最爱吃的一种粥。 有一两秒钟,他盯着这碗热气腾腾的粥,不知所措。 然后他转过身看她,发现顾小青已经转身出门,还把门带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讨好他?取悦他? 或者……他是不是,该高兴她记得起他的一种喜好? 不不不,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她该不会以为他会因为这一晚深夜的粥,就大发慈悲,放过她和安宇坤吧?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嫌弃地把这碗粥摆在一边。 他继续回那封邮件,可是皮蛋瘦肉粥浓郁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肚子也不合时宜的发出了饥饿的信号,他看了看时间,十点半了。 怪不得这么饿。 他瞅了一眼那碗粥,过了一会,又瞅了一眼,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端起了碗。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么讨好我,可以持续多久。 他乘起一勺,迫不及待的喂进嘴里。 好香! 下一秒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真烫啊! 谢松柏干干净净的吃完了那碗粥,又把该回复的最后几封邮件一一回复后,已经十一点了。 他合起电脑,收拾好桌面,拉开书房门走出来。 客厅里有一盏灯,但是人已经不在了。 他推门走进卧室里。 床头灯亮着,顾小青已经躺在被窝里,刚刚洗过的头发没完全干,发梢湿答答的。 她快睡着了,听到声响抬头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兴趣特别浓烈。 都快迫不及待了。 谢松柏冲进卧室洗了个战斗澡,赶在她彻底睡着前,躺上床,一把把她搂过来。 “嗯……”她迷迷糊糊地埋怨。 情不自禁的笑意涌上了心底,随之而来地还有汹涌的冲动。 他重重地吻上她的脸…… …… 天空一片阴霾,尽管滴雨不落,但可以预知马上就有倾盆大雨。 入秋前的最后一场雨,看来要延绵数日了。 a市的早晨似乎一点也没受天气的影响,依旧繁忙而热闹,小跑的上班族,中规中矩的红领巾,出门买菜的大妈,晨练的老爷爷……构成这个城市一天最早的景象。 谢松柏下了车,心中还在回想刚刚出门前,她问他“今天也要回来吧?” 他虽然没有明确回答,但他想,她应该知道答案。 嘴角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抹笑意。 刚进公司的大厅,就听见一阵喧哗。 几个保安把一个男人围在中间。 前台小姐上前来报告:“谢总,安氏的总经理一大早就来说要见您。我们说您还没上班,他非要上去等。” 谢松柏看了一眼被保安围在中间的那个人,“五分钟后,让他来见我吧。” 五分钟后,安宇坤站在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 谢松柏不说话,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这个比他小一两岁的男人,刚刚失去了家庭,失去了事业,但是仍然衣着整洁,看起来光鲜亮丽。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高等教育吧,可以教会一个人如何伪装自己。 很久。 安宇坤忽然笑了笑,有些嘲讽的,不知道是对别人还是他自己。 “不请我坐下吗,谢董?” 谢松柏一摊手,“请便。” 安宇坤沉默着。 他本来心中有很多嘲讽想要当面说给他听,可是当他一路从楼下走上来,一路看着这迅速崛起的商业神话是多么的灿烂辉煌,原本想说的那些话都说不出来了。 美国留学、靠着女人发家…… 即使有再多的外部因素支撑,对于一个没有文化、混迹于社会底层的小混混来说,要在短短的一年内,把一个品牌从无到有,从有到出名,再到不可取代,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蛰伏 要在短短的一年内,把一个品牌从无到有,从有到出名,再到不可取代,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大概有一刻钟吧。 谢松柏抬手看了看表。 “我待会还有会要开,不知安总有何贵干?” 安宇坤无奈一笑,“谢董如今这么呼风唤雨,却对我的微不足道的小公司下手,想必就是为了一解当年羞辱之恨吧?” 谢松柏假装认真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 安宇坤接着道:“我现在妻离子散,连多年奋斗的心血也拱手让人,人生可以说是一片灰暗。谢董的心头之恨应该消散了吧?” 谢松柏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我今天来,就是想请谢董高抬贵手,让我继续留在安氏。毕竟是自己的心血,我绝对比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好它。” 谢松柏又眯了眯眼:“我好像没有赶你走吧?” 安宇坤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的恩怨就此了结,我想请谢董平等地对待我。” 谢松柏笑了笑,他想他明白他今天的来意了。 “那得看你的表现了。”他说。 安宇坤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告辞。 “谢谢你,谢董。” 安宇坤伸出手,等待谢松柏伸出手来。 谢松柏看着他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一直没有站起来。 “不客气。”他说。 安宇坤收回手,在转身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顾小青,在你那里吧?” 谢松柏不置可否:“不送。” 安宇坤点点头,“告辞。” 安宇坤走后,谢松柏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枯坐很久。 整个世界,过去和现在所欠的债,把他紧紧束缚起来。 未来该何去何从? 虽然一切还没来,但是迟早有来的那一天,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应该迎难而上还是全身而退? 这场由他拉开序幕的游戏,终于走到了今天,可若说掌控全局,又谈何容易。 窗外阴霾的天开始落下倾盆大雨。 这场雨,注定要下很久了。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凶猛些吧。 他喊进秘书,“新收购的安氏这两天怎么样?” “运营部的尹总昨天按照正常流程,已经进驻安氏了。想必今天安氏公司内部的装饰今天基本就会做完。” “通知司机,出去一趟。” 半小时以后,车子停在安氏前面一个停车位上,迷蒙的雨帘里,不会有人注意到众多车辆中的其中之一。 谢松柏按开车窗,看着那个不大不小的铺面。 原本的“安氏投资”招牌已经被取了下来。 尹总指挥着一群员工抬着做好的新招牌出来。 安宇坤在人群中满面春光,看不出一点把心血拱手让人的不甘和失落。 相反周围的员工面对这个总公司派来将他们公司改头换面的尹总,个个脸上都诚惶诚恐。 是啊,公司被收购,人事上有什么变动,会不会裁人,会不会降薪,能不能养家糊口……这些都是他们要担心的问题。 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表面工作做得那么好。 安宇坤接过员工手上的新招牌,踩到站台上,亲手把新招牌挂上。 那上面像所有谢氏的产业一样,用烫金的大字写着“谢氏”。 亲手把自己花费多年时间才建立的公司,挂上别人的招牌,还能笑着问正不正……这得心理素质多好才能做到呢? 自己的女人被掠夺,事业被尽毁,家庭被破坏,这样的恨,怎么可能消散呢? 今日的安宇坤,就是当初的谢松柏,安宇坤的想法,他不需要猜就知道。 安宇坤留在谢氏,就是一颗毒瘤,这颗毒瘤慢慢的扩散,会导致整个谢氏轰然倒塌。 之所以不拔掉这颗毒瘤,一方面是不想让他狗急跳墙,另一方面,或许也是对曾经的自己的恻隐之心吧。 既然不能拔掉它,就只能不断的看好还没被毒素侵蚀的肌肤,增强免疫力。 下午三点,雨渐渐停了。 尹总奉命回公司汇报工作情况。 “安氏的整合怎么样了?”谢松柏问。 “该办的手续已经完成了,这两天已经对安氏的装修、宣传海报等进行易名处理。下一步计划对安氏内部的运营情况和人事方面进行调整。” “很好。”谢松柏赞许。 尹总笑笑,实事求是地说道:“也多亏了安总,这几天对我们的工作特别配合。” “哦?”谢董意味不明的问道:“为什么这么配合呢?“ 尹总一愣,说道:“原本我也奇怪,但是想到谢总宽宏大量,没有起诉安氏,免去了安总的牢狱之灾,他对您感恩戴德也是应该的吧?” 谢松柏笑了笑。 那是他不知道,安氏就是他搞垮的。 见谢松柏不说话,尹总又问:“谢董,那安氏内部的人事这方面,您有什么指示吗?” “有,”谢松柏回答:“尹总,如果我派你到安氏去做副总,你会有意见吗?” 尹总一愣,完全没有想到。 “那谢氏的运营部呢?”他问道。 “由你的副手接替你。” 尹总又是一愣,思前想后都不明白其中的奥妙。 以往有这种收购小公司的情况,一般都是总公司派个一般的小领导去,指导一段时间,等到小公司运营步入正轨之后就会调回来。 还从来没有他这个级别的领导去当副总,并且听他的意思是……是长期的? 若不是谢董一直很看好他,他都怀疑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回想起关于安氏收购一事的不同寻常,和刚刚谢董所问的那句话,他忽然有点明白过来。 莫非谢董跟这个安总有什么过节? 谢松柏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虽然心里有一堆疑问,但他历来相信谢董的判断和决策。 他回答道:“只要是谢董安排的,我自然愿意去做。只是,关于我去安氏做副总,谢董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吗?” 谢松柏呼了一口气,“你要帮我注意安宇坤的一切,尽快把安氏的上上下下全部变成谢氏的。” 这种半路被收购的公司,最怕内部矛盾、各自为阵,尤其是分管领导如果有异心的话,公司的同化更是难上加难。 第四十五章 安氏易主 这种半路被收购的公司,最怕内部矛盾、各自为阵,尤其是分管领导如果有异心的话,公司的同化更是难上加难。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果然,谢松柏继续说道:“派你去,是因为我觉得只有你能胜任这个工作,也是因为我信任你对公司的忠诚。关于待遇和职位的问题,你完全不用担心,只升不降。” 尹总摇摇头,“和谢董的信任和赞誉相比,待遇和职位不值一提。安氏的公司,我会做好工作的,我一定会密切注意安宇坤的动向。” 谢松柏点点头,又道:“据我了解,安氏的员工,原本薪资待遇并不高,很多人也对此有怨言。” “你告诉他们,好好工作,半年内公司不会辞退任何一个人,工资是之前的1.5倍。” “半年后看他们的业绩。做得比之前好的,提成涨一个百分点,并且按照谢氏的章程进行提拔;做得比之前差的,全部辞退。” 尹总闻言一笑:“现在业界听说安氏归属谢氏,都望风而动。今后的生意只会更好不会更差,只要认真工作,业绩都能做上去吧。” 谢松柏自然清楚,只说道:“你在安氏初来乍到,想要掌控全局也不容易,这个消息由你去宣布,估计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好感。” “这是我能给你的一点帮助,以后的安氏,就交给你了。” 尹总连连点头,“谢谢谢董,我这就回去安排。” 谢松柏叫住他:“尹总,今天的这件事情,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尹总点头,虽然没有明说,但什么事情,二人已经心知肚明。 安氏迎接新副总的宴会,由总公司出资,置办在a市最奢华的酒店里。 很多人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更不要说可以在这里用餐、泡温泉。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新来的尹副总在会上宣布不会裁去任何一人的职,工资还变成原来的1.5倍。 此举大得人心,安氏上下的员工一时间从诚惶诚恐变为干劲十足,甚至有很多人在感激和庆幸这次收购。 俗话说,树大好乘凉。 安氏被谢氏收购,就意味着他们会有更多的机会,和更大的公司合作。 他们每个人的业绩会更上一层楼,并且如果表现好的话层层提拔,不排除被提拔进业界大名鼎鼎的谢氏总公司。 但是在这一片欢欣的背后,安宇坤却恨得牙痒痒。 这是他的东西,他的地盘! 他用了三年时间,费尽全力才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公司,却给他人做了嫁衣。 谢松柏只要轻轻一开口,给他的员工涨了工资,这些人就忘了自己原先属于谁了。 而受邀参加宴会的合作方还一直跟他说恭喜恭喜,好像他占了多大的便宜。 他只能陪着笑脸,说同喜同喜。 何喜之有? 谢松柏派一个总公司的头目过来,是想监视他?取代他? 他不会让谢松柏得逞的。 安家别墅里,安宇坤喝醉了酒,“啪”的一声把酒杯摔在地上。 谢松柏。 你记住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还有你,顾小青。 他醉眼迷蒙地环视这个人去楼空的,所谓的家。 床头的婚纱照,衣柜的裙子,鞋架上摆着的女式拖鞋。 他明明已经让人清理了,为什么她的影子还是挥之不去? “陈妈!陈妈!”他大吼。 陈妈战战兢兢地从一楼上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他拾起桌上的遥控器啪一声砸到地上:“不是说让你把那个女人的东西都收走吗?!为什么不收走?!” 陈妈吓得一抖,“少爷,我已经收过了,哪里还有?” “那里!”他指向床头,一愣,床头明明空空如也。 再看鞋架,上面的拖鞋是他自己的。 还有衣柜里,哪里还有什么衣服?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了。 他蒙住脸,忘记陈妈还在旁边,呜呜的哭起来。 陈妈给安宇坤的妈妈打电话:“您快点来一下吧,少爷今天回来就喝酒,喝醉了还发火。我刚刚上去,看见屋子里全是玻璃片,现在正在哭呢!” 安母到的时候,安宇坤还在喝酒,喝一杯就砸一个杯子,然后再换一个杯子。 屋子里全是透明玻璃杯的玻璃。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砸东西,只要不高兴了,他拿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陈妈一边埋怨一边吩咐道:“陈妈。快来把这些玻璃片扫掉,划到人可怎么办?” 陈妈赶紧拿扫帚来把玻璃扫掉。 安母抢掉他手里的杯子,“儿子,不能再喝了,你这样喝会胃出血的!” 安宇坤还能认得清楚人,他搂着妈妈的腰,像受了委屈的孩子,呜咽起来。 安母安慰的拍着他:说道:“儿子,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留在那里,以后免不了经常受委屈。你为什么不出来,找个工作,或者我和你爹支持你重新做?” 安宇坤摇摇头:“妈,哪有那么容易?!我用了三年,我的心血都在那里!你不知道,今天我去谢氏了。那么辉煌,那么大……” “我如果从零做起,要多长时间才能做这么大?多长时间才能让他尝尝我现在的滋味?只有像现在这样,打入内部,才有可能让他付出代价!” 安母摇头劝道:“儿子,要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谢氏愿意放弃起诉,你不用坐牢,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你留在谢氏,以后会很危险的!” “我危险……你也觉得我不行,觉得我斗不过他是吧?”安宇坤逼问她。 “儿子……”安母还想再劝。 “你也觉得他比我有出息是吧?” 醉酒的安宇坤有些癫狂了,他瞪大眼睛吼道:“你觉得他有钱有势,跟着我会受苦受累,所以就赶紧跑了是吧?我不会输的,我会比他更有钱!你等着来求我吧!” …… 安家小别墅的这个夜,混乱一片。 山间的谢氏庄园,这晚的气氛却非常宁静美好。 谢松柏还是六点下班,准时回家。 下过雨的山间,已经一片凉意。 第四十六章 悸动 山间的谢氏庄园,这晚的气氛却非常宁静美好。 谢松柏还是六点下班,准时回家。 下过雨的山间,已经一片凉意。 谢松柏走到小别墅的阳台下,收起伞,正想输入指纹,却发现门根本没锁。 这几天出门的时候,他都不给小别墅上锁了,他知道他有时候会跑出来庄园里看花,看看那双小拖鞋上粘的泥就知道了。 只要她不跑出庄园,乖乖的待在这里,他不介意满足她的小小要求。 他推开门,温暖的空气迎面扑来。 迎面来的,还有顾小青那张不施粉黛的脸。 一天的阴霾消失殆尽。 小青接过他的伞,递过早就准备好的棉拖鞋。 然后,在他弯腰换拖鞋的间隙,她用一块毛巾,擦干净他头上和脸上溅上落的那滴雨。 跳动的发丝轻扰过他的脖颈,挠的人心痒痒,空气里温馨和暧昧交相涌动。 她轻柔的动作,好像在呵护一个孩子。 他何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他愣在原地,好希望回来的时候没有开车,被淋得满脸满身都是雨。 这样就可以一直擦下去。 可惜她很快擦干了水滴,拿着毛巾走开了。 他掩去心底的那么失落,换好鞋跟着她走向餐厅。 今天的菜是一碟红烧肉,一碟鱼香茄子,一碟清炒小白菜,一个紫菜蛋花汤。 全是他爱吃的菜。 他端起碗,迫不及待地将筷子伸向这些热气腾腾的菜。 饭后小青开始收拾碗筷,谢松柏说:“我要洗澡,给我放水。” 小青只好放下手中的碗筷,去卫生间给他放水。 再回来的时候,桌上的碗筷不见了,厨房里传来碗筷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只见谢松柏已经洗好碗放进碗柜里。 小青含笑看着,她想,她的选择是对的。 只要她继续努力,化解三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便是尽在咫尺。 谢松柏还在书房加班。 小青赤脚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渐渐降临的暮色发呆。 好无聊啊。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 院子里的白玉兰已经盛开,在风雨之后,如同出浴的美人,摇曳生姿,惹人爱怜。 小青忽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一门插花的课程。 红色的山茶,白色的玉兰,混合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呢? 这么多花,摘几朵不要紧吧? 她穿上鞋,轻脚轻手地下楼,拉开门跑进庄园那一片花海里。 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细细一闻,还有淡淡的花草香味,沁人心脾。 她专心的挑选盛开得最美的花朵。 红色的山茶已经采了好几朵,该摘玉兰了。 可是玉兰树好高,开得漂亮的,更是长在她跳起来也够不到的地方。 她小心地放下手中的山茶,手脚并用,爬上那棵开得最美的玉兰树。 就差一点点了,她攒了攒身子,努力的伸手去够。 忽然,“吱呀”一声,脚下的枝丫发出断损的声音,她赶紧伸手去抓旁边的树枝,可是来不及了,那树枝又是“吱呀”一声干脆的折断了。 “啊——” 她尖叫着从将近两米高的树上摔下来。 可是预想中又湿又冷又硬的地面没有出现,而是跌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谢松柏将将接住她,被下坠的力量冲击得抱着她旋转了一圈。 刚下过雨的树枝经过这番震动淅淅沥沥地落下水来,还有那将要凋谢的玉兰花瓣,从空中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她在这漫天花雨的暮色里,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兔,看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他终于站稳了,双眸深深地望住她,她猛的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砰砰乱跳,好像她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而这个将她抱在怀里的人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俊逸少年。 很久以后,她在一本书上看到一个研究,上面说爱情其实只是一种人体产生的激素,而人在受惊、激动的时候最容易产生这种激素,如果这个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异性,你就会产生爱上他的感觉。 这就是传说中英雄救美传为佳谈的科学解释。 哈。 或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对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吧。 她羞涩地推了推谢松柏的胸膛,示意他放她下来。 被折断的树枝是大大的一杈,此刻安静地躺在草地上,上面原本开得娇艳的花朵落了花瓣、沾了淤泥,一蹶不振地被踩踏在淤泥里。 好浪费啊。 弄坏了这么好的花,他会不会责备她? 她低着头,两只手紧张地交握着。 谢松柏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玉兰。 然后他抓起她的手,带她来到一棵更高大,开得更好的玉兰树下。 “要哪朵?”他说。 她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玉兰,心里暖流涌动。 她好像看到三年前的那个他,从不责备,从不埋怨,事事以她为重。 可是三年前和三年后,终究不可能一样了。 她抑制住心底忽然涌起的悲伤,微笑着冲他指那开得最漂亮的一朵。 谢松柏踮起脚,轻松地摘下那朵花。 是啊,他有一米八几的个子,加上双手的长度,摘那朵花绰绰有余。 “还有呢?” 她又指了一朵。 “然后呢?” 她忽然调皮心起,指着高高的那朵花,“我要那朵。” 这下谢松柏也够不着了。 他要怎么办呢? 谢松柏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她。 “你来摘吧。”他说。 “我?”小青连连摇头,“我够不着……” 话音未落,谢松柏忽然直直地将她抱起来。 她惊呼一声。 谢松柏已经将她高高地举过头顶。 一米八几的谢松柏,浑身是肌肉的谢松柏,举起四十多公斤的她,像举起一只小猫咪,轻而易举。 “这样够得着吗?”他说。 小青意识到他的用意,伸手够了够,“还差一点点。” 谢松柏又举高了些。 小青轻松地摘下了那朵花。 “还要摘吗?” 小青摇了摇头,拾起刚刚摆放在一旁的山茶,跟纯白的玉兰放在一起,分外美丽。 她满足地闻了闻,开心极了。 小青一回小别墅就开始翻箱倒柜,翻了一刻钟也没翻出一个可以勉强当作花瓶的东西来。 第四十七章 体贴 她满足地闻了闻,开心极了。 小青一回小别墅就开始翻箱倒柜,翻了一刻钟也没翻出一个可以勉强当作花瓶的东西来。 翻了一楼就开始翻二楼,这时候她发现刚刚放花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圆柱体。 呀。 这家伙不漏水,可以用来插花。 是谢松柏给她放花的吧? 她兴致勃勃地将花插进去,再灌足了水,摆在桌子上,越看越喜欢。 然后忽然感觉这个圆柱体有点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对了,好像昨天进去送粥的时候见过——是他的笔筒呀! 为了报答他的笔筒,她也应该去做点好吃的呀。 她站起身,却见书房的门开了。 “你不工作了吗?”她问。 现在好像还不是很晚吧。 谢松柏关上书房的门,直直冲她过来。 “花很漂亮。”他说。 “嗯。”小青点头赞许。 “我们休息吧。” 谢松柏忽然附身将她抱起,直接走向卧室。 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在他情不自禁唤她青青的时候,她开始有了幸福的感觉。 小青洗完澡,扶着腰从卧室里走出来。 较好软,站都站不住。 她有些委屈的嘟起嘴巴,虽然说是情人……虽然说他让她感受到了幸福的味道,但是他这一晚接一晚,一次接一次,也太疯狂了吧 早餐已经做好了。 这两天早上的早餐都是谢松柏做的,不是她偷懒摆架子,主要是晚上过于“操劳”,每次等她醒的时候,谢松柏已经摆好碗筷了。 今天早上吃的是小煎包和葡萄汁。 她夹起盘子里的小煎包,坐得直直的吃了两口,发现谢松柏没看她。 她偷偷塌下挺得笔直的腰,酸疼的感觉少了不少。 这是她到这个庄园的第十一天,她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关系渐渐缓和了,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不再大吵大闹,也不再冷战赌气,他也没再说一些恶毒发狠的话。 晚上他比往常回来得要早,她刚刚把米饭放进电饭锅里,正要动手洗菜,他忽然就回来了。 他给她带了两支漂亮的青花瓷花瓶,虽然不知道值多少钱,但是她非常喜欢。 腰细臀丰,色泽美丽,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就好像是从中国古典画里走出来的女人。 她从厨房里跑出来看这两个花瓶,爱不释手,为自己的想象笑出声来。 谢松柏已经开始洗菜。 她跑回去对他说:“你去休息吧,我做好喊你。” 谢松柏并没放下手中的活,他尽量冷冰冰地说:“沙发上那个袋子拿走。” 沙发上的袋子? 沙发上是有个粉红色的塑料袋,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一盒暖宝宝和几袋女生用品。 她的脸瞬间红了。 他不会今天早上发现她扶着腰,以为她特殊时期到了吧? 虽然那些年一直有来那个腰疼的习惯,但是现在好像还没到日子吧? 那个没有来,要不要跟他解释啊? 跟他解释这个干什么?这样不正好可以休息几天吗? 可是那个真的来的时候怎么办啊? 他会不会又以为她在骗他生气呢? 解释……不解释……解释……不解释…… 唉…… 她坐在沙发上纠结的时候,谢松柏已经炒好菜了。 在她的万分羞愤中,他们吃完饭,谢松柏洗了碗,顾小青百无聊赖的把昨天的花换了一个花瓶。 心中默默反省,今天这顿晚餐偷的懒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啊。 在万分惭愧中过了一个晚上,没想到睡觉的时候,谢松柏搂住她,一只手不安分起来。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脸红到了脖子。 “你干嘛?”她发出了蚊子似的声音。 谢松柏抓住她的两只手,把手伸下去,在她的羞涩和不安中,摸了摸,然后拿出来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 又闻了闻。 她捂住了脸,第一次感觉好羞耻好羞耻。 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用刚刚那只手环住她,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要来那个了,不要碰冷水。” 怎么可能?!明明还有好几天! 他以为他是野兽吗,能通过闻对方的味道就知道对方的生理期。 “你怎么捂着脸?”他企图用那只手搬开她捂着脸的手。 “你好恶心。”她紧紧捂着脸,推开那只作乱的手。 “有吗?”谢松柏脸上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没有吧?” 这一次,在她亲口说出恶心的时候,他的心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滋生出愉快,因为他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不是在嫌弃他。 他放开她,爬起来。 他不会因为发现她没来那个,今天还要继续吧? 片刻,在顾小青的各种猜测中,谢松柏拿着粉红色的袋子回来。 他打开包装,撕开暖宝宝,掀开被子,熟练地贴在她腰上。 不偏不倚,正好是酸疼的那个位置。 暖宝宝贴心的温度传来,他重新钻进被窝里,从身后将她抱住。 在他关灯的一刹那,她的眼角终于湿润了。 有几个男人知道暖宝宝怎么用,女生用品什么品牌的好用? 她和安宇坤恋爱两年,结婚三年,但安宇坤就不知道,他从来没有为她买过任何女生用品。 可是谢松柏知道,他不仅知道,而且比她还了解。 三年前,每次她那个来,肚子痛,谢松柏就满大街去买女生用品,暖宝宝,然后亲手给她贴暖宝宝,洗弄脏的裤子,泡红糖姜茶。 他从来都说的很少但是做的很多,他这么好,这么体贴入微,可三年前的他为什么就看不到呢? 现在她看到了,可是还有什么用? 一切都太晚了。 这么体贴入微的他,会遇到冰清玉洁的女人,温暖他、回馈他,唯有这样,才配得上这样的温柔和体贴。 她开始羡慕,是哪个女人,才会那么幸运呢? 等到那个女人出现,他的一切美好将再与她无关了。 那就让她贪婪的享有这最后的时光,直到那个女人出现,再将他完好无损的交给她吧! 希望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美丽善良的姑娘! 第四十八章 接风 这么体贴入微的他,会遇到冰清玉洁的女人,温暖他、回馈他,唯有这样,才配得上这样的温柔和体贴。 她开始羡慕,是哪个女人,才会那么幸运呢? 到小别墅的第十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之前插的花开始凋谢了。 红色、白色的花瓣落满了花瓶周围的桌子上。 谢松柏正在做早餐,顾小青拉开没有上锁的门,到院子里去摘花。 去哪里摘呢? 她正思考着,门一响,谢松柏也出来了。 他们一起到院子里采花,够不着的时候就用老办法,他把她举起来。 红白相映的花朵在身姿妖娆的青花瓷花瓶陪称下,高雅又美丽。 她满意的看着两瓶花,笑了。 早餐是银耳粥,里面放了非常多的大枣。 谢松柏好像笃信她马上会来姨妈。 下午快一点的时候,肚子开始疼。 她到卫生间一看,姨妈真的提前来了。 谢松柏是妖精吗? 还好他昨天买了姨妈巾,不然怎么办? 妖精啊妖精。 肚子疼,这几乎是她来姨妈的标配了。 上学的时候听生活老师说,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就不会再疼了,而她似乎是一个例外。 姨妈来的那天,腰疼、肚子疼,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顾小青躺在床上,疼得直打滚,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掉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太“操劳”的结果,这次疼得尤其厉害。 肚子疼扯得浑身都疼了,就连毫无关系的下肢和双臂,都开始隐隐作疼。 她挣扎着起来,往肚子上贴了一片暖宝宝,腰上又贴了一片。 暖宝宝的温度温柔地抚慰着小腹,很久,身上的疼痛渐渐退去,只有小腹和腰部还隐隐作痛。 她在这隐隐的疼痛中疲惫地睡过去。 下午四点,谢松柏刚刚结束一个会议,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秘书敲门进来:“谢董,要订晚饭吗?” 鉴于这几天谢董都不在公司吃晚饭,今天也很有必要问一下。 “不用了。”谢松柏把厚厚的一沓文件放进文件包里,一边收拾一边交代:“能完成工作安排的准时六点下班,不能完成的,自己安排加班。” “好的谢董。” 秘书小董一边往外走一边想,谢董最近下班这么早,其实不是回家玩去了,只是换了个地方办公。 就那每天厚厚一沓的文件,不加班也完不成吧? 不管怎么说,谢董的工作一点没落下,还解放了他,让他有时间去参加老妈安排的相亲。 真是开心。 谢董不会是发现他在公司,全公司的人都得陪着加班,所以才选择换个地方加班吧? 啊,忽然发现谢董还是很善解人意的。 谢松柏刚刚收拾好东西,电话就响起来。 他拿起一看,手机上清楚地显示来电:“亲爱的颜颜。” 这是楚颜拿他的手机自己改的备注,她觉得备注“楚颜”太平常了,不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拿起手机,思索着,走向落地窗往下看。 三十六层的楼下,楚颜穿着最爱的红裙,倚在她的白色沃尔沃旁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冲他挥了挥。 她看见他了? 三十六层的高度,接近一百米的直线距离。 楚颜的视力,好得离谱。 他退后一步,摩挲着手机,最后只有按下绿色的接通键。 “喂,松柏,快下来!”她说。 “叔叔不是派你去首都出差?”他问。 楚颜开心地一笑:“是啊。不过这个单子很好谈,原本以为要一个周,我用三天时间就搞定了。” “恭喜你。”谢松柏说。 楚颜又笑了,“谢松柏,不只是你在进步,我也在进步哦!” 谢松柏笑了笑,没说话。 “走吧,”楚颜催促,“我刚刚从飞机上下来就过来找你了,给我接风。” 电话里沉默了很久,久到楚颜以为谢松柏挂断了。 “喂,松柏?” “知道了,”谢松柏回答,“我在收拾晚饭后回家加班要带的材料。” 楚颜心情愉悦地挂断电话,以前松柏从不愿意回家加班,说是在家里没有工作气氛。 她很开心谢松柏因为她而破一次例。 华丽的西餐厅里,谢松柏正陪着楚颜等待他们的晚餐。 餐厅里的西洋乐师正在吹奏萨克斯名曲《我心永恒》,他吹得很动情,餐厅里流淌的音乐,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楚颜很认真的在听。 谢松柏盯着舞台,看起来听得很入神。 以前每次听这首萨克斯名曲,他都感到深深的心痛,心痛现实中的rose只会抛弃jack. 可是现在呢? 明明是沉静悲伤的音乐,却让他感到烦躁。 已经五点多了。 她一个人在家里,是不是姨妈来了,是不是肚子痛了? 顾小青来姨妈的惨状他见到过,有时候疼得在床上打滚,都能滚到床底下去。 终于忍到一曲终了,他站起身说:“我去下卫生间。” 卫生间里,他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却忽然顿住了,给谁打? 他扔了她的手机,因为担心她与外界有过多接触,他在家里既没有准备电视电脑电话,也没有给她配备手机。 给秘书打让秘书去看她? 不行,他不能让外人知道他的最后一个藏身之所。 给黄毛打? 不行。 黄毛一直不喜欢顾小青,让他去了只会更加麻烦。 他捏着手机,在厕所待了很久,最后只能咬牙将手机放回原处。 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她不要今天来姨妈,希望她肚子不要疼,希望她贴了暖宝宝会好一点,希望她可以乖乖地睡着等他回去…… 回到桌前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 楚颜含笑看他:“你还好吧?” 谢松柏点点头:“没事。” 餐厅的萨克斯又开始吹奏一曲《昨日重现》。 楚颜用一只手撑起下巴,看着他,没有开始吃饭的意思。 “松柏。”她忽然唤他。 “嗯。怎么了?” 楚颜深深望着他:“松柏,我好怀念我们在美国的时候。” 谢松柏看着她,静静听下去。 “那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叫一声你就能回答我。” 第四十九章 独家止痛 楚颜深深望着他:“松柏,我好怀念我们在美国的时候。” 谢松柏看着她,静静听下去。 “那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叫一声你就能回答我。” 谢松柏轻轻叹了口气。 “谢松柏,要不我来给你做秘书吧?”她最后说。 谢松柏听到这里笑起来。 楚颜也跟着笑起来。 为这些孩子气的话。 她明明知道,他们都有不同的任务。 爸爸送她去美国读那么书,决不甘心只让他做个秘书。 “颜颜。爸爸培养一个女婿,只是希望爸爸百年之后他能帮你分担重任,但是你要记住,两个人在一起,走得快的那个人一定会抛下走得慢的那个人。“ “你们既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即使哪一天,你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也必须保证自己不会被他抛下。” 爸爸是这么说的,她也深以为然。 她想,她还远远没有到可以放开手的地步。 “松柏,”楚颜最后说道:“我好怀念华盛顿大街上的流浪歌手,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一趟好吗?” 谢松柏笑笑,说道:“你肯定是听了这里的音乐,触景生情了。” “可以吗?”楚颜又问。 “好啊,”他说,“等到我们都有空的时候就去。” 他一边回答,一边给她倒了红酒。 他们开始吃饭。 楚颜用餐一直都很慢,她一直秉持着家里的那一套,动作优雅,不疾不徐。 切个牛排,都一定要切成整齐漂亮的模样。 喝红酒的时候一小口一小口的呡。 她才刚刚切好牛排,就看见谢松柏放下了叉子。 “嗯?”楚颜诧异道:“你吃好了?” 谢松柏说:“我习惯了,吃东西比较快,你不着急,慢慢吃。” 楚颜瘪了瘪嘴,她看到谢松柏的东西已经吃光了。 “跟你说细嚼慢咽身体好,你怎么吃得这么快?”她带了点责怪的语气。 谢松柏一笑:“男生吃饭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楚颜环视周围,餐厅里的男士无一不是衣冠楚楚,举止优雅,绝对没有像谢松柏那样的。 谁让她摆着出生名流的贵公子不爱,偏爱这个从小在山里长大,又不喜欢做表面功夫的谢松柏呢? 她低下头优雅地把牛排喂到嘴里慢慢享受,但是一个人吃饭始终没有什么意思。 她放下刀叉,说道:“走吧,我也不想吃了。” 谢松柏如释重负,可是下一秒,楚颜又笑着说:“我知道你忙着回去去加班,我陪你加班好了。” 晚上九点,谢松柏终于从市中心的公寓送走楚颜。 夜里的盘山公路,漆黑一片,他紧紧握着方向盘,把油门踩到底,汽车在夜色里快速穿梭,耳边只有呼呼的山风掠过。 他心里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晚上十点半,他终于把车开进庄园。 远远的,他看到小别墅里里一片漆黑。 别墅的门都没锁上。 他推开门,冲上二楼。 二楼的卧室里,黑暗中有轻微的呻吟声。 他打开灯,看见小青躺在床上,撑着一只胳膊正要坐起来。 她面色惨白,头发丝丝缕缕地黏在她沾满汗水的脸上。 “我真的来姨妈了,”她皱眉看着他,身体的不舒服使她的神色变得格外柔弱,“好疼。” 谢松柏在床边坐下,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吃饭了吗?”她问,“我还没做晚饭。” 他紧紧搂住她,没有回答。 小青也静静窝在她怀里,禁不住轻微的哼哼。 “需要去医院吗?”他问。 她摇摇头:“痛经很正常,我习惯了。” 他摸了摸她的手,凉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瘦,她的手脚总是凉凉的,每次来姨妈的时候更是冰冷一片。 他脱掉鞋子,钻进被窝里,从背后搂住她,把她的手脚放在胸膛前捂热,一只手不住摩挲她的双手,一只手贴在她冰凉的小腹上。 他的大手温柔又有力地按摩,渐渐的,冰冷的小腹开始变暖,子宫里纠结的血块似乎被揉散,一大股血水涌了出来。 要命的疼痛渐渐的消褪了。 她停止了呻吟,舒服的享受他的按摩。 他的体温比她高,在这样的时刻被他抱在怀里,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会有特别温暖、舒服的感觉。 “好点吗?”他问。 “嗯。”她闭着眼睛答道。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谢松柏是她经痛的克星。 每次只要谢松柏在,他都会把她搂在怀里,用他的大手不厌其烦地为她按摩。 当血块消散、小腹变暖,疼痛就会消失。 后来变成了安太太,痛经的时候基本都是一个人挨过。 疼痛难忍的时候她用过暖宝宝、暖水袋、电热毯……但是没有一样可以像他那么温暖、那么全面。 他用庞大的身躯在被窝里撑出一个窝,小巧的她蜷缩在这个温暖的窝里,手、脚,脸庞,所有的部分都能够得到呵护。 久违了。 再次享受到这种待遇,她忽然发现,自己是怀念的。 她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昏昏欲睡。 他忽然抽身出来,把她重新裹进被子里。 “别睡着,等我一下。”他说。 午夜十一点半,快要睡着的顾小青靠在谢松柏的怀里,不情不愿的喝一大碗姜汤。 里面放了很多姜,虽然也有很多红糖,但仍然掩不住姜的辣味。 “可以了吧?”她说。 “才喝了一点点。”他继续喂。 她哭丧着脸:“好辣,我不想喝了。” 他没有责备她,但是也没有放过她,一勺一勺的姜汤点滴不漏地灌进了她的胃里。 等到一碗姜汤见底,胃里已经是暖暖的感觉。 小腹热乎乎的。 她知道,这场以往要折磨她两三天的痛经彻底过去了。 她闭着眼睛推开他,重新窝回被窝里。 被疼痛折磨了一天,虽然是睡在床上,但是感觉比干了一天体力活还困倦。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碗熬得稀烂的红枣银耳粥。 可是她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吃了。 罢了。 谢松柏爬上床,搂过她。 山间的最后一点光亮熄灭,整个庄园都陷入了沉睡。 第五十章 清醒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碗熬得稀烂的红枣银耳粥。 可是她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吃了。 罢了。 谢松柏爬上床,把她搂进怀里。 山间的最后一点光亮熄灭,整个庄园都陷入了沉睡。 来小别墅的第十三天。 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不疼了,可还是被灌进了一大碗红糖姜茶。 早餐是红枣冰糖银耳粥。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享受在被窝里吃早餐的待遇。 她一边吃早餐,一边反省自己,24小时待命床伴,应该享受饭来张口的待遇吗? 昨天真是不应该,不仅没做晚饭,还反倒让谢松柏回来给她端汤递水。 想到昨天晚上他温柔呵护的样子,一种陌生的幸福感就涌上心头。 虽然来的时候把话说得特别狠,但是谢松柏对她,远远超过了对待24小时床伴。 谢松柏不会一直喜欢她吧? 哈哈。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得笑了一下。 以谢松柏今天的社会地位和身价来说,他可以找到比她好一万倍的女人。 她低下头,乘起一勺粥,一颗泪却猝不及防地掉进粥里。 顾小青,你在难过些什么?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你没有资格说后悔。 她飞快的擦净眼角,在谢松柏转过身来看她的时候,笑着问他:“今晚你想吃什么菜?” 谢松柏说:“冰箱里没有菜了,今天别瞎折腾了,中午就喝点粥吧,我做了很多。晚饭等我回来再说。” 这么快就没有菜了? 她点点头,乖巧地窝回被子里,说:“那我等你回来。” 小鹿般充满清澈而依赖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忍住亲上去的冲动,提上公文包出门了。 黑色的宝马流畅地在山路上前进,谢松柏专心地注视着前方,脑海里却涌上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被疼痛折磨了一天,原本红润的脸变得苍白如纸,发丝一缕缕被汗水黏在脸上。 如果他可以早点回去,她就不会疼那么久了。 他记得以前顾小青经痛的时候,最喜欢他抱着她。 …… 他把她藏起来,却无法护她周全。 不让她与外界接触,一方面是他强烈的占有欲,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他能把她藏到哪一天? 楚氏和谢氏有交叉的业务,更不要说楚颜隔三差五查岗。 像昨天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楚氏的手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如果哪一天发现了顾小青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善了。 如果没有楚氏,他们可以就这样在别墅里待一辈子,一起做做饭、养养花,该多好啊! 前方便是入城高速,辉煌的建筑迎面扑来,他忽然猛的清醒了——谢松柏,你在想什么?! 你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你难道忘了,自己不眠不休努力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难道忘了,别墅里的那个女人,翻脸如翻书的速度?! 你难道忘了,三年前那残忍的背叛,蚀骨的伤和痛? 你难道忘了,是谁把你从野狗的嘴巴里抢出来,给了你第二次生命,给了你重新做人的机会? 楚颜对你情深意重,楚氏对你恩重如山,你岂能辜负? 你怎能因为那女人装模作样的虚情假意,就忘了过往的一切?! 你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 你觉得她会感激你? 她只会瞧不起你。 三年前你付出了多少?可是你得到了什么? 三年后,你害她家庭破碎,骨肉分离,难道她就会真心的对你? 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了。 午夜时分的热粥,下班摆好的热饭热菜,还有出门前她依赖的眼神……甜蜜的点点滴滴从心头闪过,此刻却不觉得甜,只觉得无比的心痛。 为什么她只是轻轻的勾一勾手指头,施舍你几个甜蜜的笑脸和一两顿家常便饭,你就屁颠屁颠地上钩呢? 大概是渴望太久了吧。 因为太渴求这种温暖和甜蜜,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被俘虏了。 谢松柏,理智一点! 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满足了报复的欲望之后,放开她,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可心底的某个地方却更剧烈的疼痛起来。 他们要从此相忘于江湖,永不再见? 不! 他跟自己说,谢松柏,你不可以就这么放了她,你要留下她,然后把三年前的一切还给她。 从现在开始,从今天开始!就让她试一试! 中午十二点,顾小青从睡梦中醒来。 大概是昨晚和今晨的姜汤起作用了,肚子里暖暖的,一丁点也不难过。 她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昨晚真是睡得太舒服了。 一想到昨晚,她的嘴角不禁挂上了甜蜜的笑容。 镶满大枣和枸杞的浓粥被放在智能电饭锅里保温,一打开盖子,一大股甜丝丝的热气喷了出来。 真是太贴心了。 她开心地吸了一口气,乘起一碗粥喝起来。 阴沉的午后,有山雨欲来之势,但她一点也没有觉得不愉快。 境由心生,她现在可开心了。 她兴冲冲的把整个小别墅干干净净地打扫了一遍,又把花瓶里凋谢的花枝挑出来,换了新水,想到院子里去摘几束花。 这时候她又想,等着他回来摘吧。 等吃了晚饭,他们一起去摘花,就像之前那几次一样。 她够不着的就让他摘,他也够不着的,就把她举起来。 她喜欢这样。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到小窗子那里去等他吧,这样他一进庄园她就可以看见了。 她跑到卧室的落地窗前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庄园的入口。 天空暗沉了下来。 她看到地里劳作的农民,开始抬着锄头往回走,疲倦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飞回树林。 她知道,天不早了。 已经过了这两天他回来的时候。 或许是有事情耽搁了吧。 谢松柏的公司那么大,一定有很多要做的事情,那几天可能是迁就她才回来这么早。 她爬起来,自己到院子里采花。 红红的山茶,洁白的玉兰,大片大片地在黄昏里招摇,她把最大、最美、最高的那几朵留起来,等着他回来了一起采。 她把采来的花朵,小心地插进漂亮的青花瓷瓶里,放在房间最显眼的两个位置。 这样,他回来就一眼可以看见了。 第五十一章 雨夜翻墙 她把采来的花朵,小心地插进漂亮的青花瓷瓶里,放在房间最显眼的两个位置。 这样,他回来就可以一眼看见了。 夜幕即将降临。 他还是没有回来。 这么晚不吃饭,又忙了一天,肯定会很饿。 虽然他叮嘱过晚上等他回来做饭,但是等到他回来才做饭就太晚了。 她跑到厨房里,先把米饭做上。 她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蔬菜其实还够今天晚上吃。 他告诉她没有菜,大概是因为怕她洗菜摸了冷水肚子疼吧? 她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眼里的甜蜜快溢出来了。 她拿出冰箱里的最后一点蔬菜和肉,做了一个豌豆炒肉,一个清炒百合,一个青菜汤。 正好够两人食用。 她把菜饭和碗筷摆出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 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开始慌了。 他说好晚上回来做饭的,怎么天都快黑了还不回来? 山路曲曲折折,又没有路灯,夜里开车非常危险,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这么有钱,以前又做过小混混,是不是被什么居心不良的人盯上了? …… 担忧和恐惧席卷了整个心房。 她跑到落地窗前,紧张地盯着庄园入口,和一切她有可能看得到的山路。 却只是一片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远处隐隐可见的几点灯光开始熄灭。 深沉的夜空开始下雨,不大不小,淅淅沥沥。 已经深夜了。 心中的恐惧到达了极限。 她跑下楼,一边跑一边想,人这种东西真是奇怪,只是短短的几天之内,她竟然为这个,自己曾经视如敝履的男人,一次晚归而如此恐惧。 她跑下楼,跑出小别墅,继续跑,跑到庄园的围墙边上。 庄园的大门又高又大,从来都严丝合缝地紧闭着。 想要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爬墙。 她要出去找他! 如果他在山路上出车祸了、如果他在路途中被绑架了,她一定可以救他! 她抬起头,看着高高的围墙,细雨落在她的发梢、眉上、眼睛里。 下着雨的夜幕,她看不清围墙长什么样,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那么高,是她征服不了的高度。 夜很深了。 焦急的泪水混着雨水,从脸上滑落下来。 她跑回小别墅,找到所有可以找到的椅子,一把一把地搬出来。 雨下得更大了。 在如同瓢泼的大雨里,她把椅子一把一把地叠加起来,高度虽然还差一点,但是可以试试。 她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爬上去。 好不容易爬了两把椅子,却踩到了椅子的一边,重心不稳,叠加的椅子哗啦啦倒了,她从上面重重地摔下来。 胳臂承受了整个身体的重量,被重重地压在地上。 疼得说不出话来。 好久。 才缓过一口气来。 她抱着手臂,回小别墅里找到几根结实的细绳,把椅子码好,然后一把、一把紧紧地绑起来。 这次椅子不会散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雨水冲进她的眼睛和鼻孔,她屏住呼吸,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爬上了最高的椅子! 距离墙头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伸直手应该可以爬上去。 她努力地踮起脚尖,伸长手抓到墙头。 墙头上有小小的突起,硬邦邦的很结实。 夜色中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应该可以承受她的重力。 她稳住墙头,又搭上另外一只手,双脚一蹬,同时把身体的重量都转移到双手上。 “啊——” 夜空中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接着是乒乒碰碰椅子落地的声音,和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剧痛从双手的掌心袭来。 顾小青被倒在地上的椅子淹没,她的手上涌出温热的液体来。 她颤抖着双手摸了摸,手上插满了尖尖的玻璃和玻璃的碎渣。 此刻她明白了,墙头上的硬物,是插在墙头,防盗用的玻璃…… 散落的椅子交叠着紧紧压在身上,她动弹不得,只觉得全身都疼。 她艰难地抬起头,环视四周。 山庄虽大,却空无一人。 连个求助的人都没有。 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明白了。 谢松柏如今有钱有势,他在外面,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有人求着帮他。 更何况,他不像她——他有手机,可以随时向别人求助。 他之所以这么晚不回来,大概是……有别的原因吧。 她悲伤的笑了笑自己,顾小青,你记性真差,就在前面几天,他不是还连着七八天没回来吗? 一晚上不回来算什么? 你又不是她的妻子,这也不是他的家,他为什么要每晚都回来呢? 可是…… 想到昨晚的温柔,想到这些日子的体贴,心中的酸楚一阵接一阵。 是惋惜,是遗憾,也是后悔。 她应该8知道的,这份体贴,她终将失去,或迟或早。 因为她早已错过了,配得上这份体贴的岁月。 雨水密密麻麻落在身上,她挣扎着,手脚并用,一把把把椅子挪开,然后爬起来。 右边的膝盖可能是被椅子砸到了,疼痛难忍。 她慢慢地、一步步挪向小别墅。 手上不断涌出的鲜血被雨水冲落在地上,转眼便消失不见。 她回到屋里,颤抖地举起双手,灯光下,清晰地看到双手戳满了玻璃渣。 没有了雨水的冲刷,伤口上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一点一滴砸在干净的瓷砖上。 她坐在地上,用受伤的右手一点点拔掉左手的玻璃渣。 然后是右手。 等到两只手上的玻璃渣拔完了,双手已经是血肉模糊。 小别墅里没有酒精,也没有纱布。 她笨拙地烧了些烫水。 摔下来的时候,双手曾经在草地上蹭到过,今天又下那么大的雨,这么多伤口,不消毒的话很容易感染的。 她咬紧牙关,把双手按进滚烫的热水里。 “啊——” 剧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委屈的眼泪猛地涌上眼底。 她告诉自己,顾小青,你都是当妈的人了,这点小事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行呢? 她轻轻拭掉手上水分,在一件衣服上剪下两块布,把双手包扎起来。 等到她艰难地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钻进被窝里,已经黎明了。 第五十二章 通宵 她轻轻拭掉手上水分,在一件衣服上剪下两块布,把双手包扎起来。 等到她艰难地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钻进被窝里,已经黎明了。 早上七点半,秘书小董提前到达办公室。 虽然谢氏是八点上班,但是作为秘书,需要提前把一天需要的东西安排好。 打印会议资料,检查会议室的幻灯片、播放器…… 最后在老板到的时候,准时奉上一杯清茶或者咖啡。 一推开门就看到老板端坐在桌前。 “谢董……” 小董吓了一跳。 虽然说谢董以前工作十分勤奋,经常早出晚归,但是他出门之前都会提前打招呼,让他到公司配合他工作。 而且这段时间谢董都下班很早,上班很晚。 但昨晚走的时候,谢董就坐在那里,让他提前走。 今天怎么又这么早就在这里? 看谢董也没换衣服,全身上下都跟昨天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他不会昨晚没回家吧? 难道公司遇到什么重大事件了? 天哪。 好不容易撩了一个漂亮的女孩,不会又要被疯狂加班扼杀在摇篮里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冲好的咖啡放在谢董桌子上。 谢董忽然递过来一沓文件。 “这些是市场部提交的意向客户,帮我打电话约见做过标记的公司。” 小董领命出门。 翻开这厚厚一沓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做了标注,包括各个公司的历史效益、市场份额、资产构成、意向产品…… 这么厚一沓,分析得这么仔细,看来谢董昨晚可能确实没回家。 谢董好拼。 公司现有的业务,已经让全公司上下应接不暇,又要去谈这么多…… 看来接下来两个月,是不可能按时下班了。 工作狂啊工作狂。 谢松柏见完小董安排的客户,是下午五点半。 太早了。 这也不怪小董,以往像这种级别的公司,一般是市场部的项目经理去谈的,一般一天见个三四家已经非常高效了。 但现在他心血来潮,亲自去谈这些公司,公司的负责人都感到受宠若惊,所以项目谈起来尤其顺利,根本花不了那么多功夫。 时间已经接近晚饭时分,如果现在才打电话约客户的话,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可是怎么办呢…… 闲下来心里好乱。 只要一安静下来,他的脑海里都是顾小青。 昨天他说好回家做晚饭,结果他没回家,她怎么样?她会怎么想? 冰箱里的食物只够一顿食用,她现在是不是很饿? 她还处于生理期,昨晚雨那么大,夜里降温,她会不会又肚子疼? …… 不能再想了。 不然他会忍不住回去,好不容易找回的理智也会瓦解。 一定要找点事情做才行。 谢松柏习惯性地用手指揉着太阳穴,最后掏出手机打给楚颜。 那头很快传来楚颜愉悦的声音。 “松柏,怎么了?” “有时间吗?想约你吃晚饭,弥补那天在西餐厅,不太愉快的用餐经历。” “真的呀?你今天不加班?” 楚颜很惊喜,回国的这近一年来,他很少主动约她。 “用功了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谢松柏回答。 “那你等我一下,我手上有几份文件等着签字。要不你开车来接我,我马上就好。” 谢松柏挂了电话,望着楼底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发呆。 这是第二天。 她被毫无征兆的扔在别墅里,会是什么心情? 痛苦?怨恨?或者委屈? 他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又有一种莫名的疼痛。 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着缠绕在心头。 他没有去细究,坚定地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大步向外走去。 顾小青下午一点就醒了。 虽然天亮才入睡,但是手上有伤、心里又有事,怎么都睡不安稳,梦里全是谢松柏冷冰冰的脸。 虽然又困又累,最终还是挣扎着醒过来。 但谢松柏还是没回来。 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晚上六点,晚饭时间到了。 空旷的山间公路,仍然荒无人烟。 她忽然想起那个空落落的冰箱。 如果她此刻还有食欲的话,冰箱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她就得饿着。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天他跟她说,如果她惹他生气的话,就让她饿着。 每生气一次就多饿一天。 她惹他生气了吗? 昨天他出门的时候,明明气氛很好。 他给她做了红糖姜汤,还做好了补血好喝的粥…… 她把脸埋在双膝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天快黑了。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地面被自己的血弄脏了。 椅子也还在院子里没有收拾。 如果他忽然回来,一定会发现她做的傻事。 她爬起床,忍着疼痛来到院子里,一把一把把椅子拖回原处。 然后又沾湿拖把,把地上的血迹和污渍擦净。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他知道昨天的事情,她要把一切痕迹都掩去。 她要把因为他晚归,而失控受伤的事情,彻底埋藏在心底。 等她终于做完一切,手上的伤口又撕裂了,血水从白色的布上渗透出来。 又红又黄,看起来很脏。 不要说手上裹着的布了,就连她这个人,都因为昨晚在院子里的折腾变得脏兮兮。 还有自己处于生理期,可是昨晚太累太伤心,根本就没顾上处理。 没想到去卫生间一看,发现姨妈已经消失了。 她的正常生理期是五到六天,如今只过了一天半,就提前结束了。 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运动会遇上生理期,她代表班里参加一万米长跑比赛,等她坚持跑完全程以后,生理期就提前结束了。 又过了快半个月才重来。 也难怪,昨天又是下雨又是摔跤,怎么可能还正常呢? 她打开花洒,脱掉衣服,轻轻撕掉手上裹着的纱布。 纱布被血水和脓水紧紧粘在手上,她咬紧牙,用力一揪。 “嘶——” 好疼。 布条撕开了,伤口也撕开了,血水从红红的伤口冒了出来。 心情因为谢松栢的不归而沮丧,可不知为什么,伤口的疼痛却给她一种自虐般的快感。 那些因为对生命极度失望而自残的人,或许就是贪恋这种快感吧? 她一边想一边开始洗澡。 第五十三章 病痛折磨 那些因为对生命极度失望而自残的人,或许就是贪恋这种快感吧? 她一边想一边开始洗澡。 水冲在双手裸露的伤口上,刺骨的疼。 她没有闪躲,生生受着。 慢慢的,双手变得麻木,疼痛感竟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咬着牙,固执地打开洗发露、沐浴露,一丝不苟地洗干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手上的伤口疼到极限,也麻木到极限。 此时已是午夜。 一天又过去了。 谢松柏还是没有回来。 大概是因为脑海里,那些模模糊糊的猜测,她已经不抱着他会回来的希望了。 她再次剪了两块干净的布条,把手掌慢慢包裹起来。 夜深了。 她捧着两只胀疼到颤抖的手,双目呆滞的看着黑暗里的天花板。 他不会回来的,直到猜测她大概会被饿死。 想到这里,她猛然想起,自己一天多都没吃东西。 可是肚子一点都不饿,只是身上特别无力,此刻感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无奈的是,明明已经没有抬手的力气,大脑却仍然转个不停。 她想,她大概有点明白他不回家的原因了。 他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等着报复她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原谅她呢? 她给了他那么多伤害,怎么能奢望能得到他的体贴呢? 是啊,她是他的仇人,她曾经让他备受侮辱与轻视,他怎么能那么温柔地对她呢? 或许,他在后悔这几天对她的温柔吧。 松柏,快回来吧。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地给你端茶递水、深夜煮粥。 是我,害你遗失了折磨我的初衷,害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感到茫然…… 都是我。 你不要责怪自己。 如果这是你的意思,以后我会乖乖的做好一只宠物,不争宠、不关心、不在乎,让你主宰一切,而不是受到我的影响。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 绵绵的雨丝和蒙蒙的水雾,笼罩着整个山间。 山里静悄悄地,只有雨打在花草上的声音,沙沙沙……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顾小青昏睡了几乎一天一夜。 谢松柏消失的第三天傍晚。 顾小青被极度的饥饿感叫醒。 头又疼又昏,几乎分不清身在何处。 她试探地用手臂附上脑门,一股惊人的热量传来。 她发烧了。 全身上下又酸又疼,头痛欲裂。 最重要的是,肚子好饿。 她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下床。 “阿嚏——” 突如其来的喷嚏几乎让她站不稳。 她扶着床头站稳。 “阿嚏——” “阿嚏——” 接二连三的喷嚏过后,是汹涌而出的鼻涕。 她扯了几张纸,胡乱擦干净,跌跌撞撞地向楼下走去。 她打开冰箱,看见他买的葡萄还剩下一些。 还有一盒牛奶。 其他的零食,被她那两天在家里无聊的时候吃掉了。 她快速地撕开吸管,迫不及待地用吸管一戳。 牛奶没戳开,反倒是用力过猛,捏到了手上的伤口。 好疼。 她抬起手,发现自己的双手比之前胖了一圈。 又肥又大。 昨天新换的布条上,已经沾满了黄色的分泌物,看起来脏脏的。 轻轻地尝试着握拳,一种尖锐的、怪异的疼痛传来。 两只手都没办法握紧拳。 她细细端详着两只疼痛难忍的手。 伤口发炎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她此时又感冒又发烧,连一口吃的都是奢求,怎么还有能力顾得上伤口发炎呢? 它肯定会自己好的。 她安慰着自己。 一滴眼泪却从眼角直直的淌下来。 饥饿感催着她重新用力戳开那盒牛奶。 一次,两次…… 她终于戳开那盒牛奶,而手上伤口流出的脓水,也逐渐浸染了包裹的布条。 她顾不上这些,坐在冰箱旁边的角落里,贪婪地吸吮着手里的牛奶。 一盒牛奶喝完,肚子里仍然空落落的。 连续两天多没吃饭,一盒牛奶怎么够? 她拿出冰箱里的葡萄,没有洗,也没有剥皮,一颗颗喂进嘴巴里。 她吃了很久,直到吃光了所有葡萄。 这时候胃里开始翻涌,涌起一阵阵呕吐感。 在长期未进食主食的情况下,迅速食用了大量带有酸味的水果,胃里很不舒服。 她趴在地上干噎,泪水和呕吐出的液体,一起流淌到地上。 等到一切结束,她挣扎着站起来,搜寻厨房的每一个角落。 她发现,自己刚刚吃完了这个厨房里,所有可以食用的东西。 明天怎么办? 明天该靠什么果腹? 她感到绝望。 第四天是周六。 谢氏一般都是单休,加班除外。 这一天会比平时提前半小时下班,以便一些有家室的员工,可以用这半个小时赶回家去,看妻儿和父母。 下午五点半。 公司的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整座办公大楼陷入沉静。 谢松柏坐在办公室,面对着那座落地窗,已经很久了。 六点半。 紧闭的办公室门没有一点要打开的痕迹。 凑近听,办公室里没有半点声响。 小董在办公室外坐立不安。 他知道,谢董还在对着落地窗发呆。 明明谢董已经忙完了工作,为什么还不走呢? 他现在手上已经没有工作了,可是身为秘书,老板不走,他怎么能走呢? 再拖下去,约会就要迟到了呀! 他在被老板臭骂,和被美女拉入黑名单之间,艰难地权衡着。 终于,他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进来。” 低沉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小董推开门进去,看见谢松柏背对门,面对落地窗站着。 谢董这个行为说明他心情不好。 事实上谢董这几天一直这样发呆,仿佛对这个巨大的落地窗百般钟爱。 说话一定要小心点才行呀。 小董把腰挺得笔直,装出一副爱岗敬业的美好模样。 “谢董,这个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问谢董还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我做?” 谢松柏仿佛这时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 他抬起手,看了看表,没有转身,只说:“下班吧。” 小董如临大赦,连忙退出了办公室。 颜颜今天早上去首都出差了。 周末他该去哪里呢? 去找黄毛? 不不,找黄毛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 去健身? 不不,好不容易不加班,健身太累了。 第五十四章 心疼 去找黄毛? 不不,找黄毛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 去健身? 不不,好不容易不加班,健身太累了。 …… 他否定了所有可能的去处,最后只剩下那个地方…… 其实他知道,自己迫不及待,焦急万分地,只想去那个地方…… 厨房里已经没有食物了。 她这几天怎么过的? 明明已经坚持到最后一秒,坚持到她快被饿死的第四天,明明应该高兴的,可巨大的恐惧忽然席卷了他。 她不会已经被饿死了吧? 饥饿的感觉有多难熬,他最清楚不过了。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发动了汽车。 谢松柏把车开得飞快,从窗口涌进的风吹得他的鼻子和眼睛一片酸涩。 吹得心底一片难过。 黑色的宝马风驰电掣般在山路上奔驰,惊起一路早早栖息的鸟。 谢松柏把车开到院子里,来不及停进停车室,直接下车冲进小别墅里。 在这个他们曾经抵死缠绵的卧室里,她安静地躺在被子里。 她的脸颊通红,脸上有层层薄汗。 “小青?”他试探着唤她。 没反应。 他抓住她摇晃,“醒醒!” 她只是紧闭着双眼,嘴唇蠕动,似是呓语。 他伸出手一试,下一瞬就缩了回来。 好烫! 她发高烧了! 烧得昏过去了! 他掏出电话,颤抖着双手,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 医生过来最快也得一个半小时。 他用温水擦洗她的脸,脖子,想让她清醒过来。 她不仅没醒,还开始发抖,好像很冷的样子。 可身上却一片炽热。 他把她抱起来靠近自己怀里,忽然,随着被子的滑落,她手上包裹的白布露了出来。 伤口分泌的血和脓,把白布染得一片污渍,看起来满是狼藉。 她受伤了?! 一个人就呆在别墅里,她怎么可能受伤呢? 他尝试着拉开布条检查伤口,却发现布条已经紧紧被分泌物黏在伤口上。 心里有千千万万个疑问,也只能压下。 他不在的时候,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原本只想离开几天,以此告诉她,也提醒自己:自己辛幸苦苦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等待她背叛之后的回归。 可是…… 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 晚上九点,李医生来了。 谢松柏坐在床边,盯着医生手里那个温度计。 “41度。”他宣布。 好高的温度! 李医生先给她打了退烧针,然后轻轻打开她手上的布条。 可能是因为手肿了,布条显得特别紧。 最后一道布条打开,他们看到了一双惨不忍睹的手。 手上原本的伤口在哪里、有几道都已经分辨不清了。 伤口严重发炎,整个手掌高高肿起,几乎是原本的两倍厚。 伤口上黄褐色的脓水,和红色血水,一起流淌、交汇,遮掩了整个手掌……手心里看不到任何一处完好的地方。 看起来只是血肉模糊。 谢松柏双手紧紧地握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才会造就这样的累累伤口? “看来是伤口发炎和感冒引起的高烧。”李医生初步判断。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弄伤的?”谢松柏问。 医生摇摇头,表示需要进一步清理才有可能知道原因。 李医生用消毒水轻轻地擦拭她的手心,一点点擦干净手上的污渍。 一个个尖锐但深刻的伤口露了出来。 他拿起镊子轻轻拨了拨,一分钟后,从一个伤口中取出一小片残留的玻璃片。 他凑近看了看。 “玻璃片。”他说。 “她手上应该扎了很多玻璃片,做过简单清理,但没清理干净。” 医生看着溃烂溃脓的伤口继续道:“并且受伤后应该接触过大量水和清洁剂,所以伤口严重感染了。” 谢松柏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双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他的报复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没有一点点报复后的快感,只有满腔的痛苦? 这种痛,比自己受伤更重。 他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哪里会有玻璃呢?”他问自己。 “看起来是双掌一起按到碎玻璃上,应该是有很多玻璃的地方。” 李医生的话点醒了他。 他忽然想起这座别墅因为坐落深山,所以建造的时候做过防盗处理,墙头上插满了又尖又硬的碎玻璃。 她想逃出去吗? 满是疼痛的心,又夹杂上了一种愤怒和心酸。 时至今日,她还想离他而去吗? 他想离开这里,去找安宇坤? 所以说,她前几天的虚与委蛇,不过是做戏而已? 不过是想让他放松警惕,然后逃之夭夭? 巨大的嫉妒和痛苦席卷了他。 他多想转身而去,不再管她。 可是却做不到…… 她现在满身是伤,满身是病,他怎么可能弃她不顾? 她的薄情和他的愚蠢,鲜明的对比,让人寒心。 可他却只能守在她旁边,一动不动。 李医生清理完伤口,用镊子夹出六七个小小的玻璃渣。 这些玻璃渣有小又不起眼,隐在伤口中,不专业的人很少能看得到。 但如果留在伤口里,却会造成莫大的伤害。 谢松柏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在每一次镊子进入伤口的时候,在昏迷中疼得皱紧眉头。 很疼吧? 他想。 在这种时候,在他发现她为了逃离他,不惜弄伤自己的时候,他竟然还在心疼她的每一个皱眉。 他绝望地笑笑自己,谢松柏,你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什么? 李医生做完最后的清理,一边包扎伤口,一边交代: “她身体很不好,感冒发烧,伤口又发炎,一定要按时服药,擦药。这两天要吃清淡好消化的食物。” 谢松柏听着,没有说话。 李医生笑笑,又道:“谢先生估计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人吧?我认识一个不错的看护。正好伤口的纱布要每天更换,可以让她来……” “不必了。”谢松柏说,“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别墅的存在,今天让医生来,已是无奈之举。 李医生点点头,开好药物,收好各种器械,离开了。 谢松柏看着顾小青,因为疼痛而变得虚弱苍白的脸,心里的情绪无比复杂。 天快黑了。 上次送米的农民大哥送来了米蔬。 厨房里的情况和他所料不差。 几乎没有可以食用的东西了。 垃圾桶里还有她呕吐过的痕迹。 第五十五章 冷漠 上次送米的农民大哥送来了米蔬。 厨房里的情况和他所料不差。 几乎没有可以食用的东西了。 垃圾桶里还有她呕吐过的痕迹。 他知道,这几天她过得很差。 他打开新米,把瘦肉剁得细细的,放进粥里熬。 做完这些,他重新回到楼上,看着她。 夜色渐浓。 她终于醒过来了。 在看清他的那瞬间,她的眸间竟然迸发出喜悦。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却因为浑身的疼痛失败了。 他黑着脸坐在床头,没有说话。 她眸间的喜悦渐渐沉了下去。 她想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今的他,大概不喜欢,她主动接触他吧? 她安静地躺回床上,清澈的眸子看向他,像无辜又无助的小兔。 “手上的伤口怎么回事?”他冷冰冰地问。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那里已被重新包扎过,疼痛也不像之前那样剧烈了。 她后知后觉地藏起手,低下头不敢看他。 她不能告诉他,这伤是因为他而来的。 她不能让他知道……她的心里……开始有了谢松柏三个字。 她不想得到他狠狠的嘲讽,不想被他说没有自知之明。 但她躲闪的行为,似乎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想,他一把抓住她细细的手臂,逼问:“问你呢?怎么回事?” 她微微别过头,局促不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谢松柏冷笑了几声,站起来离开了。 他又要离开这里吗? “松柏……”她忍不住开口挽留。 然后忽然住嘴了。 她不应该挽留他,一切的选择,应该由他自己来做,而不是受到她的影响。 他如果要离开的话,就离开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黯然一片。 她看着他消失的门口怅然若失。 忽然,谢松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 他端着一碗粥,放在床头。 她的心,重新雀跃起来。 原来他刚刚,只是去给她乘粥? 他到了很久了吗? 他今晚会留在这里吗? “吃吧。”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但她却一点也没有感到难过。 因为他给她煮了粥,因为他今晚有可能会留下来。 如果她乖乖的,他应该就会留下来吧? 她努力坐起来,用缠着纱布的双手去端碗。 好烫! 好疼! 端碗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差点掉下来。 她忍住钻心的疼,紧紧地攥住那只碗,生怕它掉下去,惹他生气。 “你有病吗?!” 随着一声怒吼,他劈手夺过了她的碗。 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那滚烫的瓷碗落在她的手上,自己的心有多痛。 他只是故意那么说,但没有想到她真的会用受伤的手去端碗。 这样的讨好,就是为了要快点离开吗? 顾小青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会因此生气离开吗? 下一瞬,一只装满烂肉粥的勺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意外的一愣,然后张口吞掉了那勺粥。 很好吃。 这勺粥勾起了饥饿感,她整整吃掉两碗粥,才停下来。 他喂完粥,放下碗,伸手试探她的体温。 降下来了。 看来退烧针的效果很好。 他没说话,收拾好粥碗,出去了。 这一次,她才来得及观察他的表情。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做这一切的时候,不带有任何的表情。 他的脸冷冰冰的,一丝一毫也没有之前几天的温柔。 原本溢满整颗心的喜悦,一点点冷却下来。 他是不喜欢她的吧。 他不是因为关心才照顾她,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不想让她死掉,所以给她吃饭,给她看病。 他的体贴,大概只是他本人的性格如此,对待谁,都会这样吧? 她沮丧的看着自己缠满纱布的手,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他回来就好。 不管他喜不喜欢她,总之,她一直在盼望他的归来。 他来了。 就好。 谢松柏不久就回来了。 他还是板着脸,端着一杯水,把桌子上的药一一拆开,各拿了几颗,然后走过来。 她伸手去接。 他没有递给她,只是坐下来,面无表情的让她靠进自己怀里,把药喂给她,然后喂她喝水。 她努力地喝了一大口水,把药片全部吞下去。 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她的听话,而松弛一丁点。 他拿过遥控,打开空调。 等到屋子里逐渐暖和了,他扯开她的被子,把她抓出来,开始脱她的衣服。 顾小青慌了。 挣扎了一下。 但是没有用。 他很快扒光了她身上的所有衣服。 腿上、膝盖上、还有腰上……大片大片的青紫露了出来。 不难猜测,这是从墙头摔下造成的痕迹。 怒意在他的眼眸里燃烧起来。 顾小青遮掩着身子,缩在角落里。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满身的伤痕不可能遮掩得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但是谢松柏没有再问她。 怒火在他的眼眸里升腾到顶峰,然后又在一瞬间化为冰冷。 他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柔软的睡袍,帮她穿起来。 他的这一切举动,本该多么的温柔体贴。 但她知道,他没有带任何一丝温柔的感情。 他只是在做,对一个病人该做的事情。 他最后把被子盖还给她,拿起刚刚换下的衣服,去盥洗室清洗。 那里面,有她的内衣和……沾染了血的内裤。 “我自己洗。”她急忙说。 她掀开被子,一只脚抽出来。 他回头瞪了她一眼。 她愣了一下。 这个眼神,至少不是在赞同她的提议。 她停住了起床的动作。 忐忑不安地躺回床上。 她身上比之前好过多了。 浑身酸疼的症状减轻了很多,头也不再昏昏沉沉。 被汗水沾湿的衣服,换成带有香味的柔软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 她还是会打喷嚏,但鼻涕不那么多了。 卧室的门没有关,她躺在床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听着他的动静。 他在放水。 他在搓洗。 他在漂衣服。 他在晾衣服。 小别墅里没有洗衣机,也没有烘干机。 谢松柏私底下的生活方式,似乎大部分还保持着他小时候的习惯。 唯一的变化就是,空调取代了柴火,密码锁取代了老式机械锁…… 第五十六章 明白心意 小别墅里没有洗衣机,也没有烘干机。 谢松柏私底下的生活方式,似乎大部分还保持着他小时候的习惯。 唯一的变化就是,空调取代了柴火,密码锁取代了老式机械锁…… 很快,门外传来了谢松柏上楼的声音。 她像一个害怕被发现的偷窥者,提前闭上自己的眼睛,假装在睡觉。 谢松柏瞥了她一眼,然后去浴室洗澡。 半小时后。 他擦干头发和身体,出来了。 他发现她睡的位置比之前靠里了,床上留出了宽阔的位置,还有充足的被子。 地球人都知道她在装睡。 又气又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股气,好像消散了一点点。 他没有揭穿她,直接走到床边,拉开她给他留的被子。 “啪。” 他干脆地关灯,然后背对她躺下。 卧室陷入了黑暗。 顾小青睁开眼,忐忑的心终于落下了。 这下不用担心他会走了。 今晚他都会在她身边。 今晚,别墅里不会再只有她一个人。 她知道他不属于她,但在夜深人静、在他睡着的时候,她可以偷偷的,假装他是她的。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假装自己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黑暗里传来他有规律的呼吸声。 她轻轻地翻过身。 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一动不动,几乎僵硬了。 她调节了一下,然后继续轻轻地靠近他。 黑暗里,他有规律的呼吸声没有一丝变化,睡得香极了。 她轻轻地,把整个身体贴近他宽阔的脊背上。 温热的体温从他身上传来。 他的脊背,宽广,可靠,坚不可摧,给人无比的安全感。 她想伸出手去抱他,但是忍住了。 她就这样,像一只小猫,蜷缩着贴住他的脊背,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黑暗里,一双深沉的眼,重新睁开。 他在感受她的呼吸,她的体温,和她的……依赖。 为什么,每次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分辨不清真实和虚假? 如果她这么依赖他,她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如果她只是假装,为什么选择在他睡着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靠近? 周日的早晨,顾小青赶在谢松柏之前醒过来了。 她小心地离开他的身体,轻轻地,挪远一些。 就好像昨夜的靠近,只是一个梦。 她在心里想,谢松柏今天又要离开了吧? 去上班,然后晚上住在别的家,或者……别的女人那里? 心痛了一秒。 然后听到他醒了。 她咬住嘴唇,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谢松柏压根没看她。 他起床洗漱、做饭。 然后他又把碗端了上来。 “吃饭。”他说。 顾小青心里一惊,然后睁开眼,假装刚刚醒来。 谢松柏像是没看见。 今天的早饭是小米粥。 他舀起一勺粥,没有再说话。 顾小青识相的靠着床头坐好,乖乖的开始喝粥。 照样是吃完饭后半小时左右吃药。 之后谢松柏不再理她,转身进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调出这几天围墙的监控,从他离开这里的那天起,一个一个地看。 然后找到那个雨夜里发生的一切。 她几乎趴在落地窗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庄园的入口。 她焦急地从小别墅里冲出来,茫然地四处奔走。 然后跑回去拿出椅子,一把把叠加,一把把往上爬…… 掉下来,然后又爬上去。 最后,在一声惨叫后,跌落在泥泞的草地上。 瓢泼的雨水淹没了一切别的声音。 他只看到她被一堆椅子压得一动不动…… 他看到她颤抖着抬起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 他看见她一动不动躺在椅子底下,躺在瓢泼的大雨里…… …… 理智回归了大脑。 第一,如果想逃离这里,雨夜绝对不是一个上上之选。 第二,她根本没有事先侦查过,翻墙似乎只是临时的无奈之举。 最后,她脸上焦急的表情、她在落地窗前翘首以盼,这些都说明一件事:她这么失控,大概只是因为,他的夜不归宿。 如果她真的这么担心他、在乎他,这说明了什么? 巨大的喜悦和强烈的自责、爱怜……一股脑涌了上来。 故意冷硬的心肠,和这一周以来的坚持,一瞬间轰然倒塌。 他冲进小花园里,找到那处她攀爬的围墙。 当时的血水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毫无痕迹。 但是那椅子脚在泥土里深深扎出的洞,被重物压得杂乱无章、狼狈不堪的草地,那墙头已经被折断的两小窝玻璃…… 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情景。 他蹲下身,温柔地抚摸这块草地。 她把椅子搬回远处,恢复原样,她把自己的血水擦干净,把地上的泥土拖干净,她忍痛用沐浴露把自己洗干净…… 她做这些……是怕他知道她的在乎,还是责怪她的鲁莽? 他没有问她。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早上,他感觉到这些年最贴心的温暖和快乐。 他像一个得了糖的孩子,悄悄地藏起来,生怕糖果被人识破、抢走。 在一瞬间,他对自己原本对未来的规划,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他猛然发现,这么多年的恨和怨,这么多的报复,其实只是因为她的不在乎…… 他猛然发现,自己要的,原来只是这么简单。 …… 顾小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在几十分钟以后,他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温柔的给她清洗伤口、上药、换纱布。 他爱怜地帮助她洗脸、刷牙,不让她使用任何一只手。 他抱起她放回被子里,细密地亲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他仍然习惯性沉默,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但他的目光、他的动作、他的表情都让她知道,今晨和昨晚,不一样了。 这猝不及防的温柔,像是偷来的。 她不敢问多一句,只想这温柔维持得久一点。 连日阴雨的天气开始放晴,午饭过后,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庄园。 顾小青捧着两只被纱布裹得密不透风的手,坐在饭桌前。 谢松柏正在洗碗、收拾厨房。 她乖乖坐在桌前,眼睛却望着窗外。 那里有满园的花、满园的阳光,满园的新鲜空气,还有时不时飞过的、叽叽喳喳的鸟儿…… 这几天几乎都躺在床上度过,好想透透气。 第五十七章 美好时光 她乖乖坐在桌前,眼睛却望着窗外。 那里有满园的花、满园的阳光,满园的新鲜空气,还有时不时飞过的、叽叽喳喳的鸟儿…… 这几天几乎都躺在床上度过,好想透透气。 但是小别墅的门还没打开。 她不想跟他提额外的要求,生怕打破了难得的和谐。 但是他好像知道她的每一个小小愿望。 洗完碗筷以后,谢松柏开始清理花瓶。 那两个原本插满鲜花的花瓶,因为这几天无人照料,花谢、水干,看起来糟糕极了。 他拿出里面的枯花扔掉,然后把花瓶里里外外洗干净。 他以前从不是个惜花之人,也断没有采花、插花这样女人气的爱好,但因为她的喜爱,他也渐渐迷恋上这种感觉。 他注意到,顾小青从看到他收拾花瓶开始,就双眼亮晶晶的注视着。 他的嘴角轻轻勾动了一下。 “走吧。”他站在她面前说。 顾小青早有准备,愉快地站起来,跟在谢松柏身后出了小别墅。 今天摘花有点不一样。 顾小青行动不方便。 手上是层层伤口和纱布,身上是重重叠叠的淤青,实在无法胜任采花这个活动。 新的采花模式是:她负责选喜欢的花朵,谢松柏把它们一一摘下来。 他们没有约定,没有交流,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了这种模式。 “这朵好大……” “这多也好看……” “还有这朵!” …… 她说一朵,他就采一朵。 有时候她不说话,只是指着那朵花冲他微微一笑,他就知道去把那朵花摘下来。 她惊讶地发现,其实他们的相处,一直非常有默契。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不论是谁在沉默、谁在叽叽喳喳说话,他们的相处都自然而默契。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有相似的童年——他们都是农村人,都在山林田野间,度过自己的童年。 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往往是非常深远的。 所以他们的这种共同点,甚至超越了受教育的差距。 这一点,深深的体现在现实生活中。 所以有门当户对这个词。 很多出身不好的女孩,都企图通过婚姻来实现阶级的跨越,改变自己的人生。 但事实上,最终大部分的女孩,只能跟自己出身相似的人,共度余生。 偶尔有那么几个幸运的,像她一样,自以为实现了阶级的跨越,然而实际上,却没有彻底实现。 所以,她的公婆,一直介意她的出身,一直没有从心底接纳她。 可惜她一开始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才会造就一系列的错误。 然而——如今的谢松柏与她,不也存在巨大的阶级鸿沟了吗? 她忍不住唇角弯弯,笑了一下自己。 花摘得差不多了,她继续往前走。 谢松柏一手拿着两只花瓶的颈部,一只手拿着刚采的一大捧花,跟在她后面。 和煦的阳光照耀着满园繁花,带着花香的清新空气迎面扑来,无比舒服。 如果不是手上裹着厚厚一层纱布,腿上的淤青处隐隐作痛,她说不定会像一个小女孩那样,蹦蹦跳跳起来。 谢松柏走在后面,抬眼望她的背影。 清风把她黝黑、带点微卷的长发轻轻拂起,她在阳光下一步步往前走,那妩媚的长发就随着脚步,一下一下地跳跃起伏着。 他知道,此时她很开心。 他微微地笑了。 他也很开心。 顾小青在花园里的一个洗手池边停下来。 谢松柏把花暂时放在草地上,把花瓶接满水,放在洗手池里,开始把花往里插。 谢松柏不知道插花还有什么艺术,但他知道,他插出来绝对不如顾小青那么好看。 花瓶里已经放了两朵白色的玉兰,并排放在花瓶里,显得有些傻气。 他瞥了一眼顾小青,然后拿起一朵红色的山茶。 顾小青接收到他的信息了。 她伸出自己裹着纱布,只露出一小节的纤纤玉指,说道:“插这里。” “再来一朵红的……” “从这里插进去……” “要个花苞……” …… 就这样,他们配合着插完了两瓶花,在他们的完美配合下,这两瓶花格外美丽。 天气多好啊! 怎么舍得就此回到小别墅里去? 顾小青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折过头来,偷偷看了一眼谢松柏的脸色。 谢松柏脸上有些不赞同,但是倒底端着两瓶花跟过来了。 她在一株高高的玉兰花下停下。 玉兰的叶和花交映着掩去午后的阳光,只在空隙处透过斑斑驳驳的光斑下来,在这里既不会太晒,也不会太冷。 谢松柏明白她打算在这里玩,已经把花瓶放在旁边平坦的草地上。 顾小青见状,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就要坐下来。 谢松柏忽然一手抓住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在草地上。 “坐吧。”他说。 他让她坐他衣服上? “这件衣服挺贵的吧?” 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一般人穿不起的品牌。 谢松柏没有说话,拉着她坐下里。 外套隔离了草地上的湿冷,上面传来他遗留的体温。 她忽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谢松柏刚刚几乎搂着她一起坐下来,此刻她们的身体亲密的贴在一起,她甚至根本就是靠在他怀里。 对这种大白天的亲密,有点不习惯。 以前他们也亲密,但是几乎都是在夜里,在床上。 三年前,他们在外面最多就是拉拉手,她不喜欢他挨着她坐,也不喜欢当众有什么亲密举动。 三年后,这几天,他们的亲密接触,也几乎仅限于夜晚…… 如今坐得这么近,她竟然紧张得,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 她默默地往旁边攒了攒。 一只大手忽然搂住了她。 他把她搂在她怀里,让她靠得更近。 顾小青低着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跳出来了。 “靠着我。” 她听见他低沉温暖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来。 甜蜜一点点从心尖溢出来,她不再抵抗,顺从的靠进他怀里。 怀里的身体,渐渐从僵硬变为柔软、顺从,他感觉到她全身心的依赖。 谢松柏嘴角的笑意渐渐明显了。 她不知道,刚刚那瞬间,紧张的不只是她。 他怕她推开他、嫌弃他…… 还好,她最后接受了他…… 幸福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第五十八章 美好时光(二) 他怕她推开他、嫌弃他…… 还好,她最后接受了他…… 幸福在空气里蔓延开来…… 他们就这样静悄悄地,坐在午后的暖阳里。 假如时光可以一直持续到永恒,他们可以就这样相拥此生,该多好啊! “阿嚏——” 重重的喷嚏声打断了沉默。 他下意识地把她搂紧一些。 “冷吗?” “不冷……” 她穿的很多,在他怀里,甚至有点冒汗,打喷嚏不过是因为感冒还没好罢了。 “走吧,你病还没好,不能多吹风。”他说。 她像小猫一样,用头蹭了蹭他的胸膛。 “不要……”带着鼻音的声音低低传来,“我想多呆一会儿。” 明明跟自己商量好,凡事都让他做主。 可是这样良好的气氛和环境,都让她贪恋,让她情不自禁想要多继续一会。 好在谢松柏也并不想这么快离开。 他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在他腿上。 他小习翼翼地把四周都挡住,确保不会有风灌进她的鼻孔和嘴巴里。 顾小青仰面躺在他腿上,正对着他轮廓分明的脸、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的瞳孔缩了缩,有点不好意思。 谢松柏伸手抚上她的脸,一下一下轻轻抚摸,像抚摸一个宝贝般珍视。 顾小青害羞的低下头,她没有看到,谢松柏此时的眼眸里,满是深情和爱意。 她在他温暖的抚触下,渐渐平静下来,安心的躺在他腿上。 “这几天……很难过吧?” 他忽然问她。 顾小青呆了一下。 他看到她的眼眸黯淡下去。 “没有。”她低声回答。 他看进她躲闪的眼睛,“这个院子里有监控,那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想起那个雨夜里,焦急、担心、疼痛、委屈…… 种种情绪在心间重现,她低垂眼帘,努力忍住,一滴泪水还是从眼角滚落下来。 “你说过要回来……我以为你出事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能听出她的心有余悸和委屈。 他猜对了。 她真的在担心他。 他俯下身,紧紧把她抱紧怀里,说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这是重逢以后,他第一次对她说对不起。 她流着泪在他怀里摇头。 他其实不必说抱歉,对她这样,伤害过他的女人。 “小青,你想要什么?” 谢松柏放开她,认真的问她。 想要什么? 顾小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 一开始来这座山间别墅的时候,她希望他能原谅安宇坤,奢望她们一家三口还能够重聚、然后其乐融融。 可是,现在呢…… 宇坤怎么样了? 她还希望一家三口团聚吗? 未来会是什么样? 脑海里空白一片…… 她忽然有点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那你想出去吗?” 谢松柏又问。 “这座山里有很多风景好的地方,你想不想出去看看?一直被困在这里肯定很难受。” 小青抬起头看他,她真的可以吗? 是他把她关进这里的。 她也向往自由,她也向往山里那些悠悠的小径、大片的草地和田野。 谢松柏看出她很想出去。 他轻叹了一口气。 “小青,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但是要跟我在一起,才能出去。你一个人出去很危险,所以我不在的时候,还是会把庄园锁起来。你就自己待里面,绝对不能再像那晚一样了,知道吗?” 他的语气带了些歉意和无奈。 小青听出来了。 她的眼眸里写着疑惑和不解。 外面会有什么危险的? 怕山林间有毒蛇、猛兽? 可是那些农人,明明都一个个独自穿过山间小径。 她在落地窗前看到的,只有山间的一片和谐、美丽,从来没有危险的东西。 谢松柏没有解释,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 “快点好起来吧。”他说。 她意识到他不想告诉她更多,所以没有追问,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起风了。 谢松柏看了看表,对她说:“走吧,到吃药的时候了。” “几点了?”她问。 “三点半。” 这段对话勾起了他的思绪,她一个人待在别墅里这么多天,甚至连准确的时间都不知道…… 阳光明媚的谢氏山庄,谢松柏端着两瓶花,和顾小青并排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郎才女貌,像一对璧人。 这注定是一个和谐的周日。 顾小青吃完下午的药,开始哈欠连连。 一来吃了感冒药,实在很催眠;二来这几天她在别墅里除了睡还是睡,都已经习惯了。 “走吧,去休息一下。”谢松柏说。 他们一起向二楼的卧室走去。 有好几天的日子里,她都见不到谢松柏一面,而今天他却一直陪着她。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今天周末。”他回答。 所以说,谢松柏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这里? 她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 等到他们一起躺到床上,谢松柏像往日一样将她拥住,她终于相信,今天谢松柏都会属于她,陪伴她。 本来已经困意袭来,现在却又兴奋得睡不着。 她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空气发呆。 她知道,他也没睡着,她听得出来。 “松柏,”她忽然开口问他,“今天是几号了?” 她依稀记得,刚来小别墅的时候是九月底。 “二十八,”他回答,“十月二十八。” “哦。”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过了一个月。 她待在小别墅里,不知道日月星辰,不知道今夕何夕。 心底有淡淡的惆怅,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日子过到哪一天,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不可以出门,不可以跟外物接触…… 这样的日子,有几个人不恐惧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她。 他在心里说,我们不会一直这样的,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的。 两个人相拥的大床,比往日更温暖、更有安全感。 他的怀抱,好像有治愈孤独和恐惧的力量。 她被他紧拥在怀里,忽然感觉之前的那种恐惧和伤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有他在的话,她什么都不会害怕。 只要他可以每天这样拥抱她,孤独、恐惧……这些情绪都将不复存在。 第五十九章 美好时光(三) 如果有他在的话,她什么都不会害怕。 只要他可以每天这样拥抱她,孤独、恐惧……这些情绪都将不复存在。 可是他不可能一直在呀,就像这次,还有上次…… 他总是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抽身离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来。 她转过身,窝进他的怀里。 她要乘他在的时候,多汲取一点温暖,这样才可以抵御猝不及防的孤单。 她受伤的手没有办法拥抱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蜷缩在两人中间。 他注意到了,小心地把她抱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里传来细小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顾小青睡着了。 谢松柏睁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小青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 她在他的怀抱里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他的脸。 她愣了一下,直到他爱怜的用手掌抚摸她的脸,她才反应过来。 “你没睡吗?”她问。 “刚刚睡醒。”他说。 脑子渐渐清醒了,她忽然意识到,好不容易的一个周末,被她睡过去了。 “我们睡了很久吗?”她又问。 “没有,就一小会。”他回答。 她翻了个身,在他怀里坐起来看窗外。 还好,太阳还没落山,天还没黑。 这一天,还有好几个小时才结束。 她的心中,一片欢愉。 他也已经坐起来。 “晚饭想吃什么?”他问。 肚子适时地传来了饥饿的声音。 她自告奋勇:“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谢松柏捉住她裹满纱布的双手,放在她眼前。 啊。 她的手受伤了。 不能碰水。 她竟然忘了。 她低下头,有些苦恼。 “吃什么都行。煮面吧,”她忽然想起最方便的,“煮面好了。” 昨晚和今天,他已经照顾她一整天,她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 虽然她很不喜欢吃面,但是这个是最方便的。 谢松柏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记得她的一切喜好。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又问:“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下去?” “一起下去。”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已经迷恋上跟他相处的每一分一秒。 哪怕他不善言辞,甚至,一句话也不说。 谢松柏从床上坐起来,去床头拿衣服。 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她不知道,他在听到她不假思索的回答以后,脸上的笑意弥漫开来,持续了很久。 那个雨夜,不仅扎伤了她的手掌,还跌痛了她的胳膊和大腿。 虽然没有骨折那么严重,但是行动起来仍然不太方便。 每次穿套头的衣服,双手举起来,会感觉到一阵钝痛。 可是她现在在感冒,外套下面,一定要穿一件套头的打底衫,才足够保暖。 谢松柏手里拿着打底衫,犹豫了一下。 细心的他,看似沉默,其实每一个细节都注意到了。 他早上就发现,她自己穿衣服会扯到手臂。 稍作思索之后,他在她的配合下,先把她的双手轮流装进袖子里,然后温柔地、轻轻地从她的头上套下来。 这一次,她的胳膊,竟然一点也没有痛。 他们穿好衣服,一起到小厨房里做饭。 谢松柏打开冰箱看了一下。 老伯送来的蔬菜,不添加任何化肥、农药,是真正的纯天然蔬菜。 他在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种地的老伯,所以记下了联系方式,在需要的时候请他送菜过来。 当然,他给的价格也配得上老伯的悉心劳作。 “有没有想吃的菜?”他又问了一遍。 顾小青连连摇头。 让他伺候了自己一天一夜,她已经十分过意不去,怎么还能挑三拣四? 谢松柏先把米饭做上,又拿了几样菜出来。 顾小青凑上去,想要帮忙。 可是她的手,干什么好呢? 她的手上裹着纱布,纱布里有药,伤口上又有残留的血和脓…… 洗菜或者切菜,都有可能把这些脏东西沾在菜上。 可是她又特别想帮忙。 她围在他身后,转来转去,有点手足无措。 谢松柏在心里偷偷笑了。 “你在干嘛?”他问。 她咬咬唇,“我想帮忙。” “真想帮忙吗?”他忍着笑,问她。 “嗯。”她连连点头。 谢松柏说:“看到那个椅子了吗?” 顾小青抬眼一看,看到一米开外有个椅子。 “嗯。”她连忙点头。 “去那里,”他说,“坐下来。” 顾小青走到椅子旁,坐下来。 “然后呢?” “看着我做饭。”他说。 她一愣,又问:“然后呢?” “等着吃饭。” 顾小青一愣,“这样真的能帮到你吗?” 谢松柏忍不住笑了一下,“能。” 顾小青只得在椅子上坐下来。 自己坐在这里,唯一能帮忙的,大概就是,不在他身旁乱转添乱吧? 谢松柏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没有骗她。 她确实可以帮到他。 只要她在他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哪怕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她也能帮到他。 因为,这样他的心情会非常愉快。 只要知道她在身边,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就会感觉到心里满满的,仿佛全世界已在身边,再无遗憾。 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她做什么。 只要她在那里,不抛弃,不离开,他可以一个人挡在前面,去面对人世间所有的苦难。 顾小青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洒在她的身上。 她抬起手,看了看。 手上的伤口经过医生的处理,和谢松柏悉心的换药、包扎,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胀痛了。 感冒发烧也好了大半,身上的酸疼消失无踪。 她发现,她的所有不幸、病痛,似乎都在他回来以后消散了。 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笑了。 一个小时后,三菜一汤出现在眼前。 一个茄子炒豇豆,一个鸡蛋炒黄瓜,一碗粉蒸肉,一碗青菜汤。 顾小青虽然没有点菜,但是他最后做的菜,全是她喜欢的。 她愉快的端起身前的饭,大快朵颐。 等到吃完饭、收拾好,已经快七点了。 夕阳已经落山,空旷的山间,只剩下最后的光亮。 他们一起在花园里散步,直至天黑。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顾小青躺在床上,心里重新升起莫名的失落。 白天有多愉快,现在就有多失落。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今天是周末,明天就是周一。 明天,他还会回来吗? 第六十章 美好时光(四)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今天是周末,明天就是周一。 明天,他还会回来吗? 明天早上,他出门之后,又要过多久才回来呢? 她闭着眼睛,假装在睡觉。 心里却忐忑不安。 黑暗里,谢松柏也失眠了。 他在想他的过去,和他们的将来。 第二天一早,顾小青的感冒发烧,已经彻底痊愈了。 谢松柏一大早就给她换了纱布,手上的伤口经过妥善处理,已经不再流脓,开始结痂。 他们一起吃了早餐,谢松柏再次试探了她额间的温度,交代道:“今天的药要吃完。” 顾小青看着他,点了点头。 谢松柏开始换衣服,收东西。 顾小青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午饭在冰箱里,待会自己放微波炉里热一下,”他最后说,“我走了。” 顾小青点点头,答道:“嗯。” 她想问他晚上回不回来,晚饭想吃什么,如果今天不回来的话什么时候回来…… 但是她忍住了。 他对她已经这么体贴,她怎么能奢求那么多呢? 谢松柏走了。 顾小青返回卧室的落地窗,目送他驶离庄园的大门,目送他黑色的宝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忽隐忽现,最终彻底消失…… 她坐在玻璃窗前的地上。 心底重新被失落和寂寞席卷。 这次,他会走多久呢? 他就像是她心中的阳光,只要他一来,她的心底就一片灿烂;但凡他一走,她的心底重新一片阴霾。 不知从何时起,他在她心目中,竟然已经有这样惊人的分量?! 顾小青没有起床吃午饭。 她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 最好可以一觉睡到,他回来的那天。 晚上六点。 顾小青被人唤醒了。 顾小青迷蒙着双眼,看着眼前的谢松柏,眨了眨眼睛。 是她在做梦,还是已经睡了很多天? 谢松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脸上有责怪的神色,“问你呢,怎么不吃午饭?” 顾小青一屁股坐起来,因为用力过猛,不小心碰到了大腿上淤青的地方。 “嘶——” 她在心底叫了一声痛,定定地看着谢松柏。 谢松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 “你怎么回来了?”她问。 他皱眉,“不想我回来?” 顾小青没反应过来。 谢松柏作势往外走:“那我走了。” 顾小青直起身,一把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不要。”她说。 谢松柏的嘴角,弯出一个很大的弧度。 他没发现,最近自己笑得很多很多。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吃午饭?” 她搂紧他,有些心虚:“我不饿。” “是吗?”他不冷不热地说。 她怕他生气,又改口:“我睡着了,没醒过来。” “是吗?”他又说。 顾小青知道糊弄不过去,把头靠在他腰上,不敢再编理由了。 “下次不好好吃饭,我就不回来了。”他说。 “我会好好吃饭的。”她急急地承诺。 话一脱口就后悔了。 她这么急,显得太……太……太……太不矜持了。 还有此刻她的姿势……她紧紧地搂着谢松柏的腰,一副生怕他离开的样子。 脸煞的红了。 她连忙放开他的腰,低着头不说话。 谢松柏在心底愉快的笑了。 他转身从床头柜拿起一个盒子,递到她眼前。 “这是什么?” “给你的。” 顾小青接过来,在他的目光示意下,打开这个盒子。 里面躺着一个银色的、小巧的手机。 是传统的按键机,机身很小,但是拿在手心里却很沉。 整个手机流光溢彩,仔细一看,才发现周身镶满了钻石。 看不出是什么品牌,但她知道,这一定不会是市场上,可以随意买到的手机。 虽然与时下大屏、全面屏的流行趋势完全相悖,但可以看出来,眼前这个手机,一定有过人之处。 “给我的?”她有点不敢相信。 谢松柏点点头,“昨天打电话定制的,时间仓促了些,可能有点粗糙。” 她重新翻看这个手机,为它精美的做工折服…… 这到底是用来打电话的手机,还是一件艺术品? “全世界只有这一款,”他继续说,“独一无二的。” 他知道,她最喜欢独特的东西。 顾小青把手机放回盒子里,有点结巴了。 “不用……手机可以打电话就行了……还可以看时间……不用这么贵重……”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这个可以打电话和看时间的、别墅里唯一的现代沟通工具,仍然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 谢松柏拿起手机:“这个手机是可以打电话,不过只能固定的打给一个人。” 顾小青看着小手机在他的掌心里亮起来,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名字:松柏。 他翻出自己的号码,要求道:“记住它。” 顾小青接过来,认真的记起来。 “背给我听。”他现场要求。 这么认真。 顾小青瘪了瘪嘴,开始背诵这个号码。 直到她背得滚瓜烂熟,他才放下小手机。 “我不会换号码的。”他说,“只要你记住这个号码,就可以随时找到我。” 其实这个号码,一直就没有换过。 三年前和三年后,哪怕是他穷得吃不起饭,哪怕是在华盛顿求学的那些年……他总会定时给这个号码充话费。 一次也没有停机过。 连他自己都不敢问,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可是这个手机,从来没有等来他要的那个人。 但是顾小青没发现。 她从来没有关注过他的号码是电信还是移动,是158还是180开头…… 他知道她从来没有记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今后记得就好。 顾小青点点头。 她感觉他说的这句话太过认真,仿佛是一个承诺。 她记住了他的号码,又问:“那我的号码呢?” “你没有号码。”他说。 什么意思? 顾小青疑惑的看着他。 谢松柏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一个空隔间,然后按下拨号键。 很快,她手里的小手机响起来。 铃声是萨克斯版的《my heart will go on》。 她好奇地拿过他的手机。 通话记录里有“尹总”、“小董”、“李总”…… 唯独没有刚刚打过的记录。 第六十一章 亲爱的颜颜 她好奇地拿过他的手机。 通话记录里有“尹总”、“小董”、“李总”…… 唯独没有刚刚打过的记录。 “去哪了?”她到处找。 “找不到的,”他回答:“没有记录。” 顾小青一愣。 “那如果去移动公司查呢?” 谢松柏摇摇头,“一样找不到。” “为什么?” 谢松柏示意了一下她的小手机:“这就是它的强大之处了。” 她重新拿起小手机看了看。 只可以打一个人的电话。 没有自己号码…… “那别人怎么给我打电话呢?”她疑惑道。 谢松柏的脸一下子拉下来:“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给你打电话。” 顾小青“哦”了一声,低头摆弄这个小手机。 谢松柏却不放过她,接着问:“你还想谁给你打电话?” “没有啊。”她漫不经心的说。 这个小手机真无聊。 不可以上网,不可以聊天,甚至连铃声都不可以换。 后面就是一些“精准定位”、“向联系人发出求救信号”、“寻求国际援助”……一系列看似高大上,其实没作用的功能。 搞得跟特工似的。 这么贵的手机,十秒钟就可以翻完所有可用的功能。 真的只能打电话、看时间而已。 她兴趣缺缺地把手机放床上,一抬头,发现谢松柏正在一边生闷气。 她一惊,好像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三年前,一直是他在包容她的小脾气,他自己有什么不高兴的,都会自己消化掉。 三年后,谢松柏变得成熟、深沉,生气的时候脸上反而会波澜不惊,不了解的人一丁点都看不出来。 这样外漏的、孩子气的表现在脸上,是第一次见。 真让人不敢相信。 她试探地伸手碰了碰他:“怎么了?” 谢松柏扭头哼了一声。 “你说,还想谁给你打电话?”他固执地逼问。 他竟然为这么一句话生气。 他是在介意她的过去吧? 顾小青下床,抱住他:“只有你一个。” 谢松柏还是拉着脸,但是可以看出,他的情绪缓和多了。 顾小青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面颊,印上一吻。 这个吻勾起了压抑多日的欲念。 谢松柏忽然反手抱住她的头,狠狠地亲下来。 …… 很久,他才放开她,顾小青气喘吁吁,半天平复不下来。 要不是顾及她手上受伤严重,身上也是片片淤青,今天的晚饭,估计要推迟到午夜才能吃了…… 一如既往,晚饭仍然是谢松柏做的。 吃完晚饭已经八点了。 谢松柏在厨房洗碗,顾小青在沙发上摆弄花瓶里的花。 今天太晚了,花都没有来得及摘。 昨天摘的花都快焉了。 之前她留着等他回来,一起摘的那几朵最大、最好的花,已经早早凋谢了吧? 昨天摘的时候就没看见。 但是花园里那么多树、那么多花苞,肯定还会有更大、更漂亮的开出来。 不是吗? 想到这里又开心起来。 也许等他忙完了,他们还可以一起去摘今天的花。 夜晚摘花还没有试过,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情调? 她这样想着,嘴角带上笑容。 忽然,楼上传来一阵声音,她侧耳一听,是萨克斯版的《my heart will go on》。 那个小手机的电话铃声?! 她转身看了看谢松柏,他正在洗碗,并没有听到声音。 不是说只有他,能给她打电话吗? 为什么他人在这里,她的小手机会响呢? 在强大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放下手中的花,走向二楼。 她倒要看看,这个神奇的小电话,在搞什么鬼。 令她意外的是,小电话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 而正在发出声音的,是旁边那个大大的、黑色的手机。 那是谢松柏的手机。 啊。 原来他也是这个铃声。 他们的铃声一样。 她开心的想着,快步走向他的手机。 他在洗碗,她要赶紧把手机送给他去,以免耽搁了重要的事情。 忽然,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凑得更近一点,几个字清晰地映入眼帘。 “亲爱的颜颜。” 颜颜? 这是一个人的昵称吗? 亲爱的……颜颜…… 亲爱的…… 以他对谢松柏的了解,谢松柏应该,很少可能称呼一个人为“亲爱的”。 是谁,这么特殊? 她愣在原地,裹着纱布的双手被她紧紧握住。 颜颜…… 那是他的女朋友? 或者……妻子?! 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心里的滋味,是酸、是涩、是恐惧……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是啊,她是什么? 她是24小时待命床伴,她不是女朋友,更不是妻子……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起? 她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人。 她撞破了他的秘密? 不,她撞破了自己的秘密。 她现在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别人爱情的第三者、婚姻的破坏者…… 怪不得他总是不回家,他怎么能经常回家呢? 不不,这不是家…… 这不是他的家…… 这是一个金丝笼,是一个宠物的巢穴…… 他当然不能经常来了。 楼下锅碗撞击的声音惊醒了她。 谢松柏快洗好碗了! 不能让他知道她发现了这个电话。 她压下满满的心事,像个小偷一样,轻手轻脚地回到一楼的沙发上坐下。 谢松柏从厨房里转过头,“你干嘛去了?” “上厕所。”她说。 谢松柏没多想,继续擦干手中的餐具。 顾小青坐在沙发上,继续摆弄花瓶里的花。 但心情已经不能平静了。 十分钟后,谢松柏洗好了碗。 他走出来在她身边坐下。 “焉掉了。”他说。 顾小青一愣,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还好,她的头发太长了,低着头的时候长发滑落下来,遮掩了她脸上的神色。 谢松柏并没有发现异常。 “是啊,”她笑着抽出手中的那柱枯花,说道:“焉得好快。” 谢松柏转头看了看窗外。 今夜大概是农历中旬,朗月悬空,花园里月华如水。 今夜的星空很美,蓝蓝的天空,挂满了繁星。 可以预见,明天是一个好天气。 今夜的天气也很温柔,偌大的花园,树梢没有一丝波动。 可以想象,外面风不大,不会太冷。 这样美妙的夜色,岂能辜负? 第六十二章 见不得光的女人 今夜的天气也很温柔,偌大的花园,树梢没有一丝波动。 可以想象,外面风不大,不会太冷。 这样美妙的夜色,岂能辜负? 他转头看她,声音很温柔:“我们去摘些花吧。” 顾小青转头看了看窗外美丽的夜色,心里却反复浮现那个“亲爱的颜颜”。 她貌似不经意地问:“今天不用加班吗?” “不用,”他爽快地拉起她:“走吧,出去摘些花。” 顾小青只得站起来。 她很想提醒他,他有未接来电。 可是…… 又不能表现得太刻意。 况且,今夜的夜色实在是太美了。 他小心地拉住她裹满纱布的手,一手拿着两只花瓶往外走。 满园的繁花,在月色中静静地开放,美得不像凡间。 她看着这满园的夜色,陶醉,但是心碎。 她是一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男朋友,或者老公。 偷走了本该属于另一个女人的,美妙的夜。 但是谢松柏看起来心情不错。 “走吧。”他拉着她朝花园深处走去。 “这朵好看吗?”他指着一朵开得特别美的玉兰,征求她的意见。 “嗯,”她配合的回答,“好大。” 他把花瓶放在地上,踮脚去摘。 她蹲下来,把花瓶里那些凋谢的花朵一一拿出来扔掉。 如水的夜色下,他们在花园里穿梭,他为她摘下一朵朵美丽的花。 他的侧颜轮廓分明,在月光下,像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 和往常一样,他们摘了很多花。 他带她往水池边走去,想像昨天一样,在那里插花。 “要不我们回去插吧?”她提议,“在外面看的不清楚,插出来不好看。” 谢松柏停下脚步,想了想:“那你不想在外面看一下月亮?” 她微笑着说:“我们可以插完了再出来。” “好吧。” 他们一起回小别墅,一起把花朵一朵朵插进花瓶里。 很快,两瓶漂亮的花出现在眼前。 “好了,要放哪里?”他问她。 忽然,夜色中传来一阵音乐声。 是他们的手机铃声。 “等我一下。” 谢松柏放下手中的花瓶,朝二楼走去。 大大的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亲爱的颜颜(5)”…… 是楚颜…… 这么晚打电话,还一连打了五个…… 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他拿起手机,思索了片刻,然后走进书房,将书房门关上。 走廊的灯没开。 昏暗的夜色中,他没发现,顾小青跟在他的身后上楼,躲在转角的阴影处。 此刻,她轻轻地靠近了书房的门。 “喂,颜颜,怎么了?” “松柏,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楚颜的语气有点着急。 “刚刚在洗澡。”他回答。 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楚颜的语气愉悦起来。 “松柏,猜猜我在哪里?” 谢松柏抬手看了一眼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还在加班?” “no no no ,”楚颜愉悦地笑了,“我已经完成任务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最少要到周三,”谢松柏赞许道。 楚颜调皮地一笑,又道:“因为我想你了,想早点回来看你。” 谢松柏宠溺地笑,提醒道:“你走的那天早上,我们才见过。” “嗯,我知道呀,就是前天早上,”楚颜说着,语气不禁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可是我又想你了嘛。” 谢松柏笑笑,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楚颜没有回答,反问:“松柏,你难道不想我吗?” 她开玩笑似的问他,但是可以听出来里面的真情。 谢松柏无法逃避,答道:“想。” “真的?” 她的声音,染上了小女孩般的快乐。 “那你现在就到机场来。”楚颜说。 “机场?”谢松柏愣了一下,“哪个机场?” “当然是a市的机场啊,”楚颜恶作剧得逞般笑了:“我已经回a市了。” “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连爸爸都不知道我今天要回来。我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你竟然让我等那么久。”楚颜不无抱怨的说。 谢松柏愣住了,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所有可以找的借口。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借口都用不了了。 大晚上八点多,女朋友一个人在机场等待,作为男朋友,怎么能不去接? “你在哪里?”他问。 “我在星巴克,”楚颜回答:“我还没有吃东西,你要快一点。” 她一边说一边透过落地窗看窗外,嘴角弯弯:“正好今晚的夜色很美,我们可以一起赏月。” 赏月…… 他本来说过要和顾小青一起赏月…… 看来只能泡汤了…… 心里有强烈的惋惜和自责。 但他只能点点头,像往常一样说道:“你等我,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谢松柏握着手机在书房里,踟蹰了两分钟。 他在想该怎么跟顾小青交代。 他原本跟她说好,要一起赏月的。 唉。 几分钟之后,谢松柏从书房里出来。 顾小青仍然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把弄两瓶花。 见他从楼上下来,她抬头对他笑。 他的心里又是一阵愧疚,不知该怎么开口。 “有什么事情吗?”她笑着问。 “公司有点急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哦,”小青露出焦急的神色,“那你赶紧去吧。” “嗯。”谢松柏点头应了,又交代道,“你不用等我,赶紧睡。” “嗯。”小青乖乖地点头,“正好我有点困了。” 谢松柏松了一口气。 他还怕她不高兴,怕她不愿意,没想到她这么乖。 谢松柏出了门,快速启动汽车。 机场在城西,庄园靠近城北。 从这里过去机场,要开快一点才行。 顾小青没有开灯,她站在黑暗的卧室里,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他的车,疾驰而去。 他肯定不会回来了吧? 她顺着落地窗滑落到地上,抱着膝盖发呆。 她想到他带她去遥远的b市买衣服,他把她关在远离人烟的山里,他总是毫无预警的消失,他给的手机连号码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应该承受的一切。 她把下巴搁在手上。 一滴泪滑落下来,滴在她冰冷的手上。 她跟自己说,顾小青,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都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整个人蜷缩成一个球体。 第六十三章 用餐 她跟自己说,顾小青,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都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她把头埋进膝盖里,整个人蜷缩成一个球体。 顾小青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话,想起他温柔地叫电话那头的女人颜颜,想起他说想她,想起他每说一句话都会习惯性的先笑一下…… 他对她,何曾这么温柔? 何曾给过她这么多笑容? 心好痛。 她紧紧握着拳,从心底升腾而出的一声哽咽已到喉头,她张开嘴,咬住自己的膝盖,死死地忍住了。 黑夜中,悲伤悄无声息。 但她尝到了,那是咸咸的味道。 他明明是出去见自己的爱人,为什么要跟她撒谎呢? 他说公司有急事…… 或许只是想给她一个面子吧。 不把话挑得那么明,这样她还有脸在他面前笑下去。 呵呵。 她自嘲地笑了两声。 顾小青,作为一个24小时待命床伴,你有什么资格难过? 该难过的,应该是那个,对她的存在,毫不知情的女人吧。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听到那个女人说,要松柏陪她吃饭,然后赏月。 此刻,他们在烛光晚餐,还是赏月? 她抬起头,看着窗前的那轮明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古人曾许下这样美好的愿望,但有些人,注定无福消受。 她站起来,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美。 在山野里,没有霓虹灯的闪耀,没有路灯的喧嚣,只有这一轮明月,静静的照耀着山间。 清冷,纯洁。 还有这满天繁星。 安静,繁华。 还有这纯洁得几乎透明的蓝天…… 其实一个人的月夜,也会很美的。 她转身下楼,走进开满繁花的花园里。 玉兰在月色下,更加的洁白,它们昂首绽放,高贵得像是九天的仙子。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那棵玉兰树下,席地而坐。 夜好静。 她半拥着自己的膝盖,一个人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夜色。 谢松柏,谢松柏,谢松柏…… a市国际机场,谢松柏停好车,朝星巴克的位置走去。 深秋的夜已经很冷了。 楚颜身穿一条黑色的及膝裙,外面披了一件长款大衣。 裸露的小腿露出来,纤细,洁白。 虽然开着空调,但是难免有些冷意。 服务员给她换了一杯咖啡,她没有喝,只是时不时的朝窗外张望。 然后看见谢松柏向她走来。 笑容瞬间在她的脸上绽放。 她迅速站起来,拎起随身携带的小包包,向他走去。 像久别重逢的爱人,他们来了一个拥抱。 店里店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吸引了。 男的又高又帅,女的又性感又漂亮,这样赏心悦目的情侣,实在是少见。 他们终于结束了拥抱,分开来。 楚颜含笑看着谢松柏,好像在等什么。 谢松柏笑笑,“走吧,不是说肚子饿了?” 楚颜虽然绝不是一个看偶像剧,冒粉红色星星的小女生,但恋爱中的她还是在期待属于自己的浪漫。 她期待谢松柏在这个时候,给她一个吻。 可是看来没有。 她有点失望,但是重新振作起来。 在感情方面,谢松柏从来都是个不善言辞、不懂烂漫的男人。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她这个期待,本身就是个错误。 她释然一笑,挽住他:“走吧,快饿瘪了。” 谢松柏接过她手里的小提包。 他们并肩向停车场走去。 月色把夜照耀得如同白昼,空旷的机场高速路上,黑色的轿车行云流水般疾驰着。 楚颜看了看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说道:“松柏,怎么开得这儿快?” 谢松柏专心地注视着前方,“怕你肚子饿。” 楚颜为这个答案展颜一笑,“好吧。” “想好去吃什么了吗?” 楚颜又想了几分钟。 a市好吃的都吃得差不多了,实在想不起来还可以吃什么。 “要不,”她带了点开玩笑的语气,“你给我做?” “可以是可以,”谢松柏停了停,“但是我那里没有厨具,或者去你家,我给你做?” “no,”楚颜立刻拒绝了,“让我再想想。” 回家的话,爸爸肯定又要逮住他们一顿问。 最后,他们停在了路边一个一般的餐馆。 不是平常去的,也没有人推荐,单纯因为楚颜肚子饿了,然后路过的时候看见了。 这是一家很一般的餐馆,人均消费在一两百,里面的食材不会太新鲜,更不可能是无添加的纯绿色食品。 但一般的市民吃饭不会考虑那么多,只要干净好吃,价格亲民,很多人都会来吃。 当然,可能还会有很多人,因为收入低微或者家庭负担沉重,只会在节日的时候来这种地方吃一顿饭。 因为旁边有个商场,所以,虽然已经晚上九点多,这里仍然门庭若市。 谢松柏和楚颜走进去。 门口吧台的服务员愣了一下,连忙跑过来招待,一脸的受宠若惊。 单看这两个人的衣着和派头,就知道,这不是寻常情况下,会来他们餐馆用餐的人。 得伺候好了。 好在这两个人,并没有部分有钱人爱摆谱的臭毛病。 服务员热情地招呼:“二位晚上好,楼上有包间,请随我来!” 楚颜习惯性的冲服务员一笑,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里有很多共同进餐的年轻情侣,有周围商场的职工,有附近大学城出来吃饭的学生…… 整个餐厅都嗡嗡的,有说话的声音,叫服务员的声音……有些微的吵,但感觉很热闹。 这一切,都比她平时吃饭时看到的情形,有趣多了。 “不用去包厢了,给我们一个靠窗的位置。”她爽快地说。 他们在窗前坐下。 这个位置很好,视野很开阔,向里可以看餐厅内发生的一切事情;向外,月色下的整个商城尽收眼底。 “两位想吃点什么?” 楚颜看了看菜单,又看了看谢松柏。 谢松柏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菜好吃。 “那就来几个你们卖得好的招牌菜吧。” “两位请稍等。” 服务员拿着菜单快速走进厨房,特意交代这桌的食材,一定要用最新鲜的。 第六十四章 贫穷的学生情侣 “两位请稍等。” 服务员拿着菜单快速走进厨房,特意交代这桌的食材,一定要用最新鲜的。 菜很快上来了。 他们卖得最好的几个菜,一个是爆炒牛肉,一个是清蒸虾,搭配着两个素菜和一个汤。 “吃吧,”楚颜拿起筷子,“我好饿。” 谢松柏笑笑,也拿起筷子。 虽然他已经吃过晚饭,但是不可能干坐着。 楚颜夹起一块牛肉,嚼了嚼。 “味道不错,”她赞赏道,可随即,一顾辛辣的味道传来,她皱了皱眉,“好辣呀。” 这个牛肉里有剁碎的小米辣,不吃辣的楚颜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谢松柏贴心地递上纸巾,把那盘牛肉换到了自己面前。 几分钟后,服务员已经让厨房重新上了一份不辣的牛肉。 这次楚颜开始认真的吃饭,可能是因为饿了,她吃得比平时快。 餐厅里等餐的人很多,有几桌在他们之前的食客尚在等待。 谢松柏知道,他们是被特殊照顾了。 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待遇吧。 以前他带顾小青去吃一餐饭,人多的时候,可能要等四十分钟。 他举起筷子伸向那盘牛肉。 他很喜欢吃辣。 顾小青也是。 越辣越喜欢。 “姐姐你等一下,我们点好了再叫你。” 一个女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从穿着来看,应该是附近的大学生。 并且,经济条件不是太好。 服务员想来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识趣地走开,把空间让给这对情侣。 果然,服务员一走,女孩就拿着菜单遮住脸,压低声音跟对面的男生说:“早说了不要来,这上面的菜都好贵。” 男生有点固执地说:“没关系的,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又不是经常来。” 女生又扫了一眼菜单,上面的菜最起码都是几十块一个。 她嘟起嘴,有些生气了:“我不想吃了,我们去学校门口那家吃自助火锅吧。29一个人,吃多少都行。” 男生坚持不去:“你不是说想尝尝虾吗?我们室友说他家的清蒸虾很好吃。我们就点个清蒸虾。” 女生闻言有点心动,在菜单上找到那个清蒸虾。 58块一份。 正好是两个人吃自助火锅的价格。 好贵。 “一份虾有多少呀?” 女生说着,目光落在了谢松柏他们桌子上。 一份虾真的没有多少。 但是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女生收回了目光,笑着冲男朋友说:“也就那样吧,我不想吃了,我们去吃那家火锅吧。” “佳佳,”男生有点急了,“我昨天做家教刚刚赚了100呢!我有钱。我们就在这吃一次吧,我早就想带你来的……” …… 谢松柏一直安静地坐着。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以前的他,其实就像这个男生,虽然很努力想给顾小青最好的,但很多时候只是力不从心。 打肿脸充胖子很容易被识破,只有他本人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正是因为不想遭受这种窘迫,顾小青才另择他人吧。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其实也无可厚非。 但眼前的这对情侣,感动了他。 楚颜发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桌学生。 她也发现了这桌学生的窘迫。 谢松柏放下筷子,跟她说,“我过去一下。” 很快,谢松柏回来了。 谢松柏刚一落座,餐厅的老板就站上了台阶,开心地朝大家击掌,示意安静一下。 “各位顾客大家好,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感谢附近的学生对本店的长期支持,本店决定:今晚对所有在场的学生,予以全部免单!无论消费多少,结账时出示学生证即可享受!” 餐厅静了一秒,随后被在场学生的尖叫声充斥。 “好!好!好!” “老板万岁!” 老板笑着接受了所有的感谢,心想,要不是有人愿意行善积德,他也不可能这么大方。 那对情侣本来因为要不要留下吃饭,争得面红耳赤,此刻也高兴起来。 “从来没听说过,这里会对学生免单呀!”女孩有点不敢相信。 “你运气好,”男生开心地说:“今天是你生日!” “嗯嗯,”女生笑起来,“还好没走掉!” “快点点菜吧!”男生说。 “那我们要一个虾?”女生问。 “嗯嗯。” “再来一个小炒肉?” “好啊。” “再要一个汤吧。”女生说。 男生点头赞同。 “这样会不会有点多?”女生有点犹豫。 “不多啊,两个人,两个菜,一个汤,正好。” 女生咬了咬唇,“如果卖的话,要买一百多块呢。老板免单,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好?” 男生笑了。 “不会的傻瓜。” 谢松柏也在心里笑了。 为这个,还未被社会污染过的纯洁灵魂。 楚颜把一切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安静地吃完这餐饭,此时隔壁桌还没开始上菜。 楚颜去洗手间补妆,谢松柏在门外等着。 忽然,隔壁桌的男生出现在他面前。 “哥,我知道是你。”他说。 谢松柏愣住了。 这个男生明明从来没有向这边看过。 “谢谢你。”男生真诚地对他说。 谢松柏回过神来,“没什么。” 男生从口袋里,掏出折的整整齐齐的一百元,双手递给谢松柏。 “如果不是你,我女朋友不会答应在这里吃饭,”男生认真地说,“她还没有吃过虾,我想带她尝尝。” 谢松柏没有动。 “你女朋友是个好女孩,好好对她。”他说。 “我知道,”男生仍然保持着递钱的姿势,“我会的。” 谢松柏伸手,推还他这来之不易的一百元。 “我不是因为你。” 是因为我自己,他在心里说。 男生愣在原地,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楚颜已经在洗手间的玄关处烘手了。 谢松柏转身向她走去,走了两步,他情不自禁的停下。 “好好赚钱。”他最后说。 你赚钱的速度,一定要超过她被现实浸染的速度。 谢松柏和楚颜携手离去。 男生一个人愣在原地。 第六十五章 以前谈过恋爱吗? 楚颜已经在洗手间的玄关处烘手了。 谢松柏转身向她走去,走了两步,他情不自禁的停下。 “好好赚钱。”他最后说。 你赚钱的速度,一定要超过她被现实浸染的速度。 谢松柏和楚颜携手离去。 男生一个人愣在原地。 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楚颜揽着他,笑着说:“我发现你还挺有爱心。“ 谢松柏笑笑,没说话。 楚颜又说:“为什么不单独替他们买单呢?在场的所有学生免单,要多花不少钱。” “那样太刻意了。”他回答。 那样刻意地照顾,会让人以为被施舍,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这些年轻的学生,自尊心都强得很。 只是没想到,那个男生观察那么仔细。 最起码,那个女孩应该没发现吧? 他转过头去,透过落地窗,可以看见,那个男孩已经回到桌前坐下。 两个人正在高高兴兴的研究,虾壳怎么剥。 谢松柏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希望他们能像现在这样,永远和和睦睦地在一起。 楚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笑了。 但她的神色变得有些若有所思。 “松柏,你以前谈过恋爱吗?”她忽然发问。 这是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以前?”谢松柏反问。 “就是认识我以前。” 谢松柏笑了笑,“认识你以前,我是个穷光蛋,还是个小混混,哪个女孩能看上我啊。” 话说得轻巧,但他的心里开始警铃大震。 刚刚的做法太欠考虑了,很有可能让楚颜起疑心。 还好楚颜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没表示怀疑,只是笑着说:“那你怎么对那对情侣那么特殊?” 谢松柏又是一笑,“他们看起来都是农村人——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在认识你之前,我也没有吃过虾。” 楚颜听到这里,笑了起来。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海鲜餐厅,你竟然连着虾壳咬了一口,还好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 谢松柏听到这里,也笑起来。 但他的心里,满是辛酸。 他以前赚了钱,是带顾小青去吃过一些好吃的。 但他的认识里,好吃的不过就是火锅烧烤,这些重口味的东西。 什么虾、蟹、鲍鱼、蛤蜊、海胆……确实没有去吃过。 他们一边聊一边走,最后停在车旁边。 “上车吧。”谢松柏说。 “好,”楚颜在副驾驶上坐下来,对他说:“送我回家吧。” “回家?”谢松柏有点意外,“不是说要去赏月?” 楚颜疲惫地往后一靠,“原本想去,但是现在感觉太累了。赏不动了,我们明天吧。” 明天…… 谢松柏不动声色地劝道:“今晚的月亮这么圆,再等明晚,估计就不是这样了。” “没事,”楚颜无所谓地说,“明晚不圆,但是会更亮。” “那好吧,”谢松柏只得发动汽车,“去你家别墅,还是锦秀春天?” 楚颜家的别墅在靠近城边上,一个自然生态环境不错的地方,那是颜颜上高中的时候,楚建国买的,图清静、养生。 也就是楚家现在的居住地。 但是楚颜自己有一个小窝,在一环边的锦秀春天小区里。 事实上,楚颜名下的房产,连她自己也数不清。 楚建国有段时间对投资房子很感兴趣,所以买了很多,楚颜的名下就有数十套,分布在全国各地,但大多数她都没去过。 不过锦秀春天这一套不一样。 这是她自己回国后,做成的第一笔单子赚来的。 当然,百分之九十是仰仗爸爸的平台,但单子是她做成的。 爸爸为了奖励她,把这笔钱打在了她的账户上。 锦秀春天的位置所处地,原本是前清某位有名人的居所,后来房子烂了,也没有修葺的价值,干脆卖给了开发商盖房子。 这个位置处在a市最大的公园旁边,每天起床就能看到偌大的公园和湖水。 因为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自然资源,这个小区房价炒得高上了天,远远超过了它实际的使用价值。 但是楚颜不在乎,对于她来说,东西贵不贵,从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她只考虑喜不喜欢。 她喜欢房子的布置,喜欢周围的设施,所以就买了。 这样,工作累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在市区休息,烦老爸唠叨了,也可以自己清静清静。 楚颜靠着座椅想了想。 “去锦秀春天。”她最后宣布。 车子朝着市中心开去。 楚颜好像真的累了,途中她懒懒的靠着座椅,没再说话。 晚上十一点半。 车子开进了景秀春天。 门口的保安远远地就打开了伸拉门 谢松柏正要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楚言忽然说:“可以了。送到这里就行了,待会掉头麻烦。” “这怎么行?”谢松柏一愣,“我送你到楼上。” “不用了,”楚颜语气很坚定,“我自己上去就好。” 谢松柏停在原地没有动。 他知道,楚颜认真的时候,脾气比她爸爸还倔,决定的事情,说一不二。 楚颜已经解了安全带。 她拎起小包,打开车门,笑着跟他说拜拜。 “真的不用我送你进去?”谢松柏再次问。 “不用,这边治安很好,”楚颜仍然保持着笑容,“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注意安全。” 谢松柏关了照明灯,在漆黑的车里,目送楚颜进了小区。 她一直走,没有回头。 直到楚颜消失在小路尽头,谢松柏才掉头离开。 他能感觉到,楚颜今晚的不同寻常。 虽然她一直在笑。 但他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 保持微笑,这只是她从小养成的,一种礼节性习惯。 从吃饭出来以后就不一样了。 他一路走,一路回想自己的每一句话,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未果。 锦秀春天二栋16楼,楚颜正打开门,打开灯。 整间屋的灯都一起亮了,如同白昼。 明亮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她在门口换了鞋,一路走进来。 房间是复式别墅型,分为两层。 上层是她的卧室、鞋帽间、书房,她平时办公或者休息都在上面。 一楼有她的客厅,还有健身房,隔壁是一个小型的温泉水池,从这里看出去,a市最大的公园尽收眼底。 第六十六章 晚归 房间是复式别墅型,分为两层。 上层是她的卧室、鞋帽间、书房,她平时办公或者休息都在上面。 一楼有她的客厅,还有健身房,隔壁是一个小型的温泉水池,从这里看出去,a市最大的公园尽收眼底。 温泉水池经过专人设计,全年都有循环流动的温水。 累的时候,泡在温泉里看个电视,或者干脆看着公园里的绿柳湖泊……无论怎样,都是一种享受。 当然,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个象征性的厨房,但里面一切崭新如初,没有炊具,没有米蔬……从来都没有用过。 楚颜把小包包扔在客厅的沙发上,只带了手机,一路朝着温泉房走去。 她从衣橱里拿出浴帽和浴巾,脱了衣服,走进温泉。 暖暖的水流抚上全身,慰藉着每一个疲倦的毛孔。 楚颜闭上眼,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是温泉,但因为做过专门处理,这里从不会像森林温泉那样烟雾缭绕。 只有温泉,干净、简单、也省心。 很久。 她睁开眼睛,从池边摸过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谢松柏三年以前,有没有女朋友。” 那边停了一下,“楚小姐,关于谢松柏的经历,令尊已经派人查过好几遍了。” “我知道,”楚颜笃定地说,“但我这次查的是,有没有女朋友。” 她把“有没有女朋友”这几个字加重了,那边的人,听出来她生气了。 可以想象,这次如果查出谢松柏的女朋友,那女人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那边的人连声应道:“我这就吩咐下去。” 楚颜听到这里,憋住的气才咽了回去。 “记住,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我爸。” 那边稍一停顿,连连称是。 楚颜不放心,又加了几句:“童总,我知道,你们每年的单子,有百分之八十是来自楚氏,来自我爸爸。”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声音开始带了狠意,“但你要注意了,如果这件事情你让我爸知道了,我一定会让你做不成这百分之八十的单子。” 被称为童总的男人,不敢有半点怠慢,连声保证。 楚颜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她烦恼地扔开电话,把自己整个身子都埋入温水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谢松柏跟她,不是第一次恋爱。 第一次,应该有青涩、有懵懂、有害羞…… 但是谢松柏……除了一直不肯越雷池半步这一点之外…… 实在是…… 看不出是第一次恋爱…… 她沉在水底,反复回想,想起他们在北海道的那个吻。 他的吻特别生涩,好像以前没有“学习”过。 这一点,像是第一次恋爱。 她忽的从水池钻出来,激起一片水花。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由怪怪的感觉。 尤其是今天晚上,他在餐厅里看那对苦命鸳鸯时的眼神,他为全场学生买单…… 还有最后,她无意中听到的,他对那个男生的叮嘱…… “好好赚钱……” 这让她产生了可怕的联想…… 他会不会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因为他的贫穷,离开了他…… 所以他才那么拼,所以他才对那对情侣那么同情,所以他才会对那个男生那样叮嘱…… 好烦。 她重新钻进水底,脑子里一片乱麻。 不要想了,楚颜,等一切调查清楚,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安慰着自己,在宽大的温泉水池里,游动起来。 谢松柏离开锦秀春天,一路往城北开。 他想了很久,没有想起究竟哪句话露出了纰漏,但他知道,即将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那就抓紧时间,感受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吧。 谢氏山庄。 整座楼的灯都熄灭了。 但是顾小青并没有睡。 窗帘敞开着。 她抱膝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山路的尽头。 今晚的月很亮,照得整条路都是亮堂堂的。 那条路一直很空旷。 她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了,连一只鸟都没有飞过。 她知道他不会回来的。 他交代过让她不要等。 可是她没办法入睡。 那个“亲爱的颜颜”,和她偷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在她的大脑里反复回放着。 她拿起身边的小电话。 按亮它。 10月30日半夜 1:30 上面这样显示。 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他肯定不会回来了。 他当然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在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面前,掩盖都来不及,怎么会打电话给她呢? 她抬起头,最后看一眼窗外。 忽然,她发现山路的尽头,出现了一辆小轿车。 远远地,看不清是什么牌子,月光下也看不清是黑色还是蓝色,但是它在朝着这边快速驶来。 是他吗? 啊,是他! 你看那车跑得多么流畅,那种行云流水的姿势,跟谢松柏的车一模一样! 每次都在这里,偷偷目送谢松柏离开,她竟然记得了他的车奔驰的样子。 无法具体描述,与别的车有何不同,但是就是可以看出来。 它离她越来越近了。 最后拐了个弯,被山林遮挡住了。 她兴奋地拉开被子,钻进去。 然后又爬起来,把小电话放回床头柜。 再重新躺好。 真的是他吗? 他真的回来了? 他不陪自己的女人? 她闭着眼睛在被子里胡思乱想。 “咣当——” 庄园大门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空旷。 打破了她的所有担心和不确定。 确实是他! 他回来了! 她死死闭上眼,假装睡熟了。 几分钟后,谢松柏停好车,打开别墅的大门。 他全程没有开灯,轻手轻脚地走上来。 卧室的门没有关。 他轻轻地走进来。 在她床边停下。 然后他捏亮手机,照了照她的脸。 微弱的屏幕光亮照出她的轮廓。 她背对着他,睡得很安静。 他无声的笑了。 他灭了屏幕,轻轻地脱掉自己的衣服,也没有洗漱,直接爬上床,在她外侧躺下。 虽然人睡着了,但还是给他留了位置和被窝。 这算是一种为他养成的习惯吗? 他钻进被子里,又对着黑暗笑了笑。 黑暗里是她轻巧的呼吸声,他下意识地向她伸手,中途却又收回来。 第六十七章 三个不许 黑暗里是她轻巧的呼吸声,他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抱她,伸到一半又收回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 好冰! 还好没有去搂她,不然得把她冻醒。 他把双手在身上轻轻摩挲,直至双手暖和了,才伸手把她抱住。 折腾到半夜,很累了。 他抱着她,很快入睡了。 顾小青感受着他的拥抱,听着他的呼吸,嘴角重新带上微笑。 好困啊。 明明刚刚还毫无睡意,可他一回来就困了。 她暂时摒弃所有不好的想法,顺应自己的身体,很快在他怀里安心地睡着了。 早上六点,谢松柏准时起床,洗漱,做早餐。 等到一切准备好,已经六点四十。 他回楼上卧室里去看顾小青,发现她刚刚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刚醒还迷糊,顾小青没有跟他说话,只是在被窝里注视着他。 他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感觉怎么样?”他问。 她点点头,没说话。 他试探了一下她的体温,完全正常,昨晚也没有发热的症状。 夜里也没有听到她打喷嚏、吸鼻涕。 看来感冒发烧应该全好了。 “身上还疼吗?” 顾小青动了动身上被摔伤的地方,大部分已经痊愈了,只有摔得最重的屁股还疼。 被窝随着她的蠕动波动起来,可以猜到里面的动作。 谢松柏喉头一紧。 他的唇角坏坏地勾起来,手从被窝里钻进去,一下子就摸到了她的…… 顾小青脸刹的红了。 “出去。”她嗫嚅着,躲了躲。 谢松柏的手跟了上去,“这里疼,是吧?” “出去,出去……” 顾小青双颊通红。 他现在已经衣冠楚楚,可是她窝在被子里,衣裳不整。 他他他…… 她用被子捂住脸,像个初经人事的少女。 “别动,我给你揉揉。” 顾小青停止了躲闪。 “趴好了。”他说。 顾小青半信半疑地转过身趴好。 他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肌肤,轻柔地开始推揉。 揉起来挺舒服的。 她安静下来。 很久,她都快被他揉得睡着了。 “起床吧,吃完早餐,我要上班去。” 对,今天是周二。 几点了? 她想问他,一张嘴就想起自己的小手机。 她翻了个身坐起来,伸手抓过自己的小手机。 6:55 她乖乖地在床上坐好,思考要不要换衣服去吃早餐。 睡衣的胸口本来就低,现在刚刚从被窝里钻出来,褶皱之下,美好风景若隐若现。 谢松柏才刚刚压下来的火腾地又升起来。 他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重重地吻上她嫣红的小嘴,宽阔的手掌也迫不及待地攻城略地…… “嗯……”顾小青在他怀里发出嘤咛。 所有自制力都抛之脑后了。 原本因为想惩罚她,四五天没回来,后来回到家她又全身是伤,不能轻易“蹂躏”。 他已经忍了快七八天了! 奇了怪了,以前在美国的时候,三年都忍过来了,这几天却过得这么煎熬。 她一定是个小妖精,会下蛊毒的那种! 他满足地吸取着她给的快乐,越来越疯狂,越来越难以控制…… …… 结束的时候都快八点了。 看来今天想要上个早班的愿景破灭了。 他也不知道,原本只是上来喊她吃早餐,怎么就……怎么就吃干抹净了? 顾小青大病初愈,昨晚又没睡好,现在经过他一番折腾,像水一样摊在床上,好像又睡过去了…… 他用食指戳了戳她的手臂,“要不要先起来吃点东西?” 回应他的只有她清浅的呼吸。 好吧。 只能等她醒了再吃了。 他给她盖好被子,坐起来穿戴整齐,然后拿来医药箱,把她的手掌从被子里挖出来。 解掉上面的纱布。 很好,这次没有黏住了。 说明伤口没有再流脓流血。 全部打开之后,他细细检查,发现她手上的伤口,已经全部开始结上薄薄的痂。 也没有撕裂的痕迹。 刚刚他太急了,没顾得上她的双手。 还好,她还知道一直把双手放在她的背上,没有被压到。 想起刚刚自己猴急的样子,谢松柏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在她面前,怎么总是感觉没吃饱? 可是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外界都传闻他不近女色。 谁能想得到,他私底下其实这么,这么…… 没脸想下去了…… 承认了吧,其实他本来就很这么这么…… 他一边想一边认真地帮她换完了纱布。 然后把她的手放回去,又给她留了字条,吃了点早餐。 最后神清气爽的出门了。 大早上被喂饱的感觉真好啊…… 顾小青一觉醒来已经中午了。 小手机显示:12:10 手机下面压了一张字条。 旁边摆着一只钢笔。 她拿起字条,读上面的内容。 “早餐在电饭煲里,鸡蛋在微波炉里,转一分钟。 晚饭……如果我回来得晚的话,就再吃点粥,不要做饭。 今晚可能会很晚。 手伤没好。 不许洗澡。 不许洗碗。 不许碰水。” 没有落款。 但她当然知道是他写的。 她拿着这张字条,反复看。 意外地,他的字刚劲有力,像他的人,非常好看。 不知道是以前就写这样,还是后来炼成的。 以前她没有见过谢松柏写的字。 她伸手去摸,能够感觉到字的痕迹。 三个“不许”排成一列,简单,但是显眼。 他把三个“不许”写成了诗一样的格式,隔着纸都能想象到,他写这三个不许的时候,皱着眉的严肃表情。 嘴角渐渐地弯起来。 如果没有这张字条的话,她确实打算洗个澡。 不许就不许吧。 不洗了。可是不洗的话好脏啊。 最重要的是,脸,还有…… 她动了动双腿,还可以感觉到黏哒哒……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到枕头边整整齐齐摆了一沓湿巾。 她拿起来一看,口子都已经撕好了。 好贴心。 她用湿巾把脏的地方擦了一遍,终于感觉干净了。 她穿好衣服,下楼吃饭。 今天的早餐还是粥,放在电饭煲里,热乎乎的。 她打开微波炉,看见里面有两只,已经剥好壳的鸡蛋。 第六十八章 查情史 她端出盘子,仔细端详那两个鸡蛋。 剥得很好,表面光滑,没有一处剥坏。 垃圾桶里还有碎碎的蛋壳,可以想象,谢松柏用宽大的手掌,托着小小的土鸡蛋,一点点小心的抠掉蛋壳。 在对她的事情上,谢松柏从来都非常仔细,一点也没有出过错。 她叹了一口气。 昨晚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她滑坐在厨房的地板上,一筹莫展。 这些日子,她被虚无的感情,蒙蔽了双眼,竟然渐渐,忘了事情的始末。 这个秘密忽然点醒了她。 生活不是偶像剧,日子还得一天天过。 谢松柏已经有对象,他们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 她的存在,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受人唾弃的。 她的存在,是谢松柏的污点。 他会留她到哪一天呢? 她想了很多,想她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甘心待在这里,甚至……为什么……舍不得……离开这里。 但是她想不明白他的态度。 昨晚,她以为他不会来了,结果他在半夜一点多回来。 他怎么跟那边交代的? 而且他回来以后的态度……仍然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脑子里很乱。 她最终也没有理清思路。 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下午三点,谢氏顶楼的办公室里。 谢松柏正在埋头看一份文件。 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上面显示“黄毛”。 他的面色沉重起来。 黄毛约他出去喝酒,一般只会在晚上,大白天打电话,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喂?”他很快接起。 “松柏,”黄毛的语气有点急促,“你是不是还跟那女人在一起?” 谢松柏一顿,没回答,只问道:“怎么了?” 黄毛对他了如指掌,已经猜到了大半。 他破口大骂,“谢松柏,你脑门被驴踢了!你迟早要毁在这女人手上!” 大嗓门震天响,谢松柏把手机拿远了些。 “到底怎么了?” 黄毛气的呼呼直喘,“我跟你说,你收敛着点!楚氏又开始查你了!” “他们都查了多少回了,”谢松柏顿了顿,“这跟你问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黄毛直嚷嚷,“这回,人家查的是你的情史!” 谢松柏用食指按摩着太阳穴,没应声。 黄毛继续说道:“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哪里露出什么破绽来了?好在这次查你的,是楚颜。老爷子好像不知道!你自己想好怎么擦屁股吧!” “你那边没问题吧?”谢松柏问。 “我这边没问题,你的事情也没几个人清楚,现在基本都不在这行混了,找得到的几个,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 黄毛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重点是你他妈自己那边!” 谢松柏停顿了半晌,“我知道了,黄毛,谢谢你!” “少整那些没用的!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如果不想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少胳膊断腿,你就趁早让她滚得远远的!” 谢松柏在这句话糙话里,听到了黄毛的关心。 他笑了,“你还挺关心她。” “我关心个屁!我是怕你这个傻逼,被拖到泥潭里爬不起来!” “我知道了。”谢松柏恢复了正经。 那边犹豫了一下,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还有什么吗?”谢松柏问道。 “松柏,”黄毛的语气少有的严肃,“楚氏的水,比我想得深,估计你也整不明白。要是真发生什么事,哥哥我也护不了你周全。” 谢松柏认真听着,没有说话。 “听哥哥一句劝,事情过了就过了,不要紧揪着不放。你别看楚氏平日是正经生意人,他们要是动真格的,我们绝对惹不起。” 谢松柏沉默着。 “我知道了。”他最后说道。 挂了电话,谢松柏坐在桌边沉思着。 黄毛是个东北人,也像他一样是个苦命的农村娃,很早就出来讨生活。 黄毛很有混社会的潜质,他人高马大,胆大心细,又讲义气,很能服众。 他混了七八年,从一个不起眼的街头混混,混到整个城南的头目,到现在,a市见不得光的那个世界,基本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能让黄毛这么忌惮,估计楚氏背后的人,根本不是a 市可以容纳的吧。 他叹了口气。 都怪他,昨晚大意了。 他沉思了很久,然后掏出电话,打给楚颜。 锦秀春天。 二栋十六楼。 整个房间都在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楚颜正在窗前做瑜伽。 紧身的瑜伽服,把她的身材一展无余。 她一直有健身的习惯,身材保持得非常好。 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该瘦的地方——你只需看她露出来的那段细腰,还有此时正缓缓举起的纤细笔直的长腿…… 她闭着眼睛,随着音乐的节奏,伸展着自己的肢体。 仪态非常优美。 忽然,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起来看了一眼。 “傻大个松柏来电”。 这是她三年前给松柏的备注,还透着一股子孩子气。 但她从来没改过。 那时候的松柏,看起来又高又笨,只要你不跟他说话,他就一句话也没有。 用“傻大个”这仨个字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但那时的她,是怀着一种捡到宝的心情,写下这个备注的。 可时至如今,她忽然有点不确定,谢松柏到底是不是她心中的那个“傻大个”。 铃声契而不舍,一遍遍响着。 她忽然想起,自己之所以对这个来电显示如此感概,是因为谢松柏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了。 回国以后他总是很忙。 忙着给公司选址装修,忙着招募员工,忙着开会,忙着和意向客户约谈,忙着签合同……然后忙着吞并小公司,忙着同化收购的小公司…… 周而复始,他总是有忙不完的活。 电话还在响,她就那么看着,看着它一直响。 最后,在铃声就要结束的前一秒,她接起了电话。 “松柏。”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没有丝毫异样。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刚在卫生间。”她说。 话才出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撒了第一个谎。 “哦,”松柏似乎没有介意,他笑着问她,“现在在哪呢?” “在家。”她说。 谢松柏有点意外,“今天不上班?” 第六十九章 肚皮舞 “哦,”松柏似乎没有介意,他笑着问她,“现在在哪呢?” “在家。”她说。 谢松柏有点意外,“今天不上班?” 她笑了,“我爸心疼我,给我一天假,让我休息下。” 确实如此。 不过事实上,她今天也没有心思上班。 “那你现在,在锦秀春天?”谢松柏猜测道。 “嗯,”她顿了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谢松柏看了一眼表,“快五点了,你昨晚不是说要赏月?” 楚颜沉默了一下。 本来应该高兴的。 但是,在调查的事情还没有结果的此刻,她一点心情都没有。 “今天太累了,”她回答,“我想好好睡一觉,不想出门了。” 那边也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谢松柏问。 “没有,就是想睡觉。” “我过来看你吧。”谢松柏说着就要挂电话。 “不用了松柏,真的,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 挂了电弧,楚颜心里那种不舒服减少了大半,或许是因为他的那句“我过来看你吧”。 她甚至为,自己找人调查他这件事情,产生了歉意。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想着昨晚的事情。 忽然,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拿起一看,心忽的揪了起来。 “童总来电”。 他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答案呢? 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很快接起电话,“你好童总。” “您好楚小姐,”那边态度依然很恭敬,“您昨晚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怎么样?”楚颜问, “楚小姐,根据我们的调查,谢松柏认识您之前,没有谈过恋爱。” 纠起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但她还不放心,又接着问道:“你们都怎么查的?会不会有遗漏?” “不会的,”童总笃定地保证道,“我们昨天连夜找到了几个以前跟他一起的人,他们都说谢松柏是个老实人,不会谈恋爱。” 楚颜想到什么,又问,“你们不会傻到,去找他的好兄弟黄毛问吧?” “当然不是了。”童总回道:“我们哪能让黄毛知道,找的都是已经不在a市混的兄弟,黄毛不过是a市的地头蛇,手伸不到那么远。” 楚颜的心放下了大半,他继续听着童总说下去。 “不仅如此,我们的兄弟昨天连夜飞到贵州,今天坐了一天车,赶到了谢松柏的老家,把当地人都问清楚了。谢松柏在老家的时候也老实的很,看见女娃都是绕着走。” “我们也是为了稳妥起见,这不,直到现在多方确认了,才敢给您回话。” 楚颜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放心了,她开始后悔自己太冲动了,连松柏老家都打扰了。 “你们没吓到当地村民吧?” “没有,”童总回道:“我事先交代过了,兄弟们都客气得很,当地的老乡特别热情。” 童总说到这里,忍不住抱怨起来,“不过那地方是真穷,又偏。兄弟们夜里三点下的飞机。先是坐汽车到他们县城,结果后来又坐了四个小时的拖拉机,徒步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才到的。” 楚颜本来想要挂了,听到这些,对他的老家产生了心兴趣。 “有那么偏吗?” “有啊楚小姐,”童总大倒苦水,“您是不知道,他们那里就是纯粹的山区,就像原始森林,据说今年刚通的车,一天只有一趟汽车,错过了只能自己去拦拖拉机。” “那山路十八弯,又陡又多弯,去的兄弟每一个不吐的。现在人还在贵阳。” 今年刚通的车? 那谢松柏当年出来的时候,靠的是什么? 徒步吗? 她忽然心疼起来。 拖拉机还要开四小时,徒步是不是要走一天? “当地的经济条件怎么样?”她继续问。 “那肯定很差嘛,”童总说道:“谢松柏他们村,总共就十二户人家,全都住在山里,房子烂得不成样子。” “哎呀,”童总说到这里,感叹起来,“谢董能有今天,真是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 楚颜沉默了两秒,没再问什么问题。 “费用从我户头上记,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楚颜最后交代了一句,然后挂了电话。 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心里堵着的地方,瞬间舒畅了。 是她错怪松柏了。 松柏来自那么贫穷落后的地方,对贫穷的理解,绝不是她这样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可以感受到的。 他看到穷人,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产生恻隐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都怪她,以前对松柏这方面的感情,关注得太少了。 她一边自责,一边高兴起来。 她没有犹豫,拿起电话给谢松柏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起来。 “松柏。” 她的声音里透着轻松。 谢松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终于在黄毛的帮助下,顺利通过了。 “怎么样,身体好点没?”他问。 “好多了,真是奇怪,前后不过是几分钟,我已经身轻如燕。”楚颜开玩笑。 谢松柏笑起来。 “所以今晚,还去赏月吗?” “去……” 楚颜一边回答着,忽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这样的她,好美。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身材好脸蛋好,但是穿着这样凸显身材的衣服,她的所有优点都展现出来了。 连自己都被迷住了,如果谢松柏看到,会怎么样呢? 她的脸忽然红了起来。 “颜颜,怎么不说话了?”那头问道。 “没什么,”她对着镜子嫣然一笑,“我们吃了晚饭就去,你先来我这里吧。” 楚颜挂了电话,冲进浴室,快速冲了一个澡,换上同款的衣服,然后开始给自己化妆。 半小时后,她坐在化妆台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脸蛋。 淡妆。 遮瑕、遮皱纹、又遮黑眼圈,她底子本来就好,这样一化就更美了。 最重要的是,男人大多数都看不出来上过妆。 看起来像是纯素颜。 镜子里的人脸上带着微笑。 她知道,自己现在心情很好。 她满意地起身,打开音乐,对着镜子,舞动起来。 谢松柏把车开出地下室,手机“叮”的一声响起来。 他把车停在路边,划开看。 是一条短信,楚颜发来的。 “待会自己开门哟,钥匙在你车上。” 谢松柏愣了一下,想起来,楚颜好像是给他车上放过一串钥匙。 他到处找,最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那串钥匙。 半个小时后,谢松柏到达锦秀春天,他停好车,拿着钥匙,一路走上来。 第七十章 怕我控制不住 半个小时后,谢松柏到达锦秀春天,他停好车,拿着钥匙,一路走上来。 他刚一打开门,轻快的音乐便迎面扑来。 在诺大的落地窗前,楚颜穿着连衣裙,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红色的薄纱将她曼妙的身体紧紧裹起,长而光洁的天鹅颈,高贵地微扬,不盈一握的细腰在空气中露出一小节,洁白细腻,在红色衣服的衬托下更加莹白。 下身的薄纱裙,左边一直拖到地上,右边高开,随着她轻快的步伐,纤细修长的右腿时隐时现。 楚颜看到谢松柏来了,她没有停下来,一边舞动一边温柔地冲他微笑。 谢松柏没有说话,他步入客厅,静静欣赏她的舞蹈。 楚颜的乐感很强,她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每一个动作都和音乐契合无比,音乐和舞蹈,相得益彰。 她如鱼得水般,流畅地扭动着自己的细腰,舞动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棕褐色的长发,随着每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在空气里甩动、飘扬……女人身上最美的部分,都被她展示得淋漓尽致。 整个屋子,都被楚颜所散发的女人味所充斥了。 这是谢松柏第一次,看到楚颜跳这种舞。 这叫什么? 好像是肚皮舞。 楚颜从小智商情商双在线,学什么都可以学到精髓。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舞蹈,几乎没有人可以比她跳得更好。 几分钟后,她的动作,终于随着音乐的节奏,渐渐缓慢,最终背对着他,以一个撩人的姿势,停了下来。 夕阳透过窗照进来,勾勒出她完美的轮廓…… 谢松柏抬起双手,由衷地鼓起掌来。 楚颜回眸一笑,结束了这个漫长的舞蹈。 她微笑着,婷婷袅袅地冲他走来,最终在离他半米的位置站住。 她因为刚刚的舞蹈而微微喘息着。 她身上的清香味,一股股钻进他的鼻子里。 任何一个男人先后经历了这样的视觉和嗅觉体验,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楚颜上前一步,勾住他的脖子,张嘴咬住他高耸的喉结。 谢松柏痛呼一声。 随后那用力的啮咬,变为了轻柔的舔。 谢松柏抓住她的双手,用力地扯下来。 只在一霎那,他就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 今天的约会,本来是想安抚楚颜的情绪,可他的这个反应显然事与愿违。 他这么迅速地拉开她,会让她怎么想,这个动作会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 可是就在楚颜双手勾上他脖子的那瞬间,他反射性地,扯开了她。 楚颜站在原地,清澈的双眸注视着他,带着疑问,无辜,还有受伤。 是啊,她有什么错? 她搂抱、亲吻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已经朝夕相处三年的男朋友。 谢松柏沉默着,面对这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深爱着他的女人,如此受伤的眼神,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推脱之词,忽然说不出口。 楚颜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原本火热的心,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冷却下来。 失望和伤心在空气里流淌,他们安静着,谁也没有说话。 很久。 “为什么?”她轻声问他。 谢松柏没有说话。 “为什么?”楚颜又重复了一遍。 随着这一句“为什么”,她的眼睛湿润了。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爸爸从小就说,眼泪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她从来都很少哭。 上次掉眼泪,是去华盛顿留学之前,因为他面试时回答爸爸的那个问题。 没想到再次想哭,也是因为他。 她从小生活条件优越,学习成绩优异,无论是在家还是学校,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她从来没有试图去讨好一个人,去想方设法地得到一样东西。 只有他。 他明明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可为什么,总感觉那么不真实,那么没有安全感? 她不惜舍弃自己的骄傲,用女人最美好、最宝贵的的那面讨好他,可为什么,他竟然拒绝了她? 此刻她的心中,除了伤心,更多的是屈辱。 他刚刚那个动作,是在嫌弃她吗? 谢松柏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神色,愧疚涌上心头。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 他多么想不再欺骗她,把一切都告诉她……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一旦事情真相大白,顾小青绝对会万劫不复。 理智重回大脑,他在心中轻叹一声,微微闭了闭眼睛。 然后他搂住她,用温柔的语言安慰她:“傻颜颜,你想多了。” 楚颜收住了眼泪,双眼紧锁住他,想要一个合理的答案。 谢松柏对着她笑了。 他说,“这种事情,我舍不得让你主动。” 话音刚落,他低头吻住了她。 楚颜呆住了。 转变来得太快,她呆在他怀里,几秒之后,眼里的伤心变成了惊喜。 须臾,谢松柏松开她的唇,将她紧紧搂入自己怀里。 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颜颜,以后不要这么傻。” 楚颜安静地在他怀里,没有抬头。 她想,自己一定是被昨晚的事情弄得太敏感了,所以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你刚刚的舞蹈很美,是个男人看了都会控制不住。”他在她耳边说。 楚颜听着他的赞美,笑容渐渐在眼底荡漾开来。 “以后不要再跳这种舞了。” “为什么?”楚颜终于从她的怀里离开,仰头看他,“既然这么美,为什么不让我天天跳?” 他看进她的眼眸里,“我怕我控制不住。” 楚颜“噗”的笑了。 “谢松柏,你是个老古董吗?”她笑着说。 “怎么说?”谢松柏一本正经地问。 楚颜娇嗔了一声,脸红了,她低着头说:“你可一点都不像去美国留学过的人。” “那像什么?”谢松柏打趣地问道。 “像旧社会穿越来的榆木脑袋。”楚颜说。 谢松柏笑了。 楚颜也被自己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榆木就榆木吧,”谢松柏最后说,“只要不伤害你就行。” 这句话彻底驱散了她心中残存的那一点不高兴。 晚上七点,楚颜揽着谢松柏的胳膊,从自己的小窝里走出来。 他们一起去附近吃了晚餐。 这顿饭吃得很顺利,没有任何的小插曲。 第七十一章 香水味 他们一起去附近吃了晚餐。 这顿饭吃得很顺利,没有任何的小插曲。 谢松柏一直给楚颜乘汤、夹菜……楚颜幸福地微笑着……整顿饭都洋溢着愉快和幸福的气氛。 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一起在美国留学的日子。 晚饭后已经快十点了,此时月色正美,他们相互依偎着,在锦秀春天旁边的公园里赏月。 他们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前面是一湾碧水,后面是满堤垂柳。 十点的公园深处,游人已经稀少,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地坐着。 圆圆的月,在水中投下清晰的倒影,微风吹过,月亮变得颤颤巍巍,身旁的垂柳轻轻地摇摆着,抚上他们的脸颊。 “好美。”楚颜说。 “嗯。”谢松柏应道。 “松柏,你们老家的月亮美吗?跟这里相比如何?” “美,”松柏说,“比这里还要美。” “真的吗?” “嗯,”谢松柏回答,“我们老家在山里,月亮和星星都比城市看起来更大、更明亮。” 楚颜认真地听着。 然后她说,“我好像还没有见过,山里的月亮。” “嗯。”谢松柏回答。 “松柏,什么时候,我们回你的老家去一趟吧?” 谢松柏愣了一下。 “为什么?”他随后问道。 “我想去看看你们老家的月亮,而且……”她停顿了一下,“你不会想念老家的亲人吗?” “我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他说。 “叔叔,伯伯都没有吗?”她又问。 “什么人都没有。” 楚颜有点失望,又问:“你不想为自己的家乡做点什么吗?” 谢松柏笑笑,“想。” 楚颜来了精神,“那我们一起去吧!” 松柏又是一笑,“不是现在。” 楚颜也笑了笑,“如果你要做的话,我捐一半钱。” “不用。”谢松柏说。 “为什么?”楚颜追问,“我也想为你的家乡做点什么。” “我自己有钱。”谢松柏说。 楚颜嘟嘴:“那不一样。” 谢松柏笑笑,最后回答:“到时候看吧。” …… 很晚了。 楚颜一直靠在谢松柏肩头,仰头看着月亮,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谢松柏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多了。 不知道顾小青一个人在家怎么样了。 一天三顿喝粥,不知道她有没有嫌腻,有没有不听话用伤手洗菜做饭? “颜颜,”他动了动肩头,说道:“十一点多了,明天你还要上班。” 颜颜看着月亮,没动。 “要是可以一直在这里看月亮,该多好啊。”她懒懒地说。 谢松柏笑笑,“月亮一直都会有,今天有,明天也有……下个月,明年……都会有。” 楚颜直起身,看着他:“每一次都会有你吗?” 谢松柏看向远处,“不能保证。” 楚颜嘟嘴。 谢松柏用手指扣了扣她的鼻头,“颜颜,我当然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我有自己的事情,可能回出差,会开会,还可能会……离开很久。” “你不能那么依赖我。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要怎么办?” “哼!”楚颜嗔怒,“一点烂漫细胞都没有,你真讨厌!” 虽然她知道这是事实,但是,他干嘛那么认真? 不过,谢松柏这个榆木疙瘩,哪天要是学会浪漫和花言巧语,那倒奇怪了。 这样想着,她又笑起来。 “走吧,该回家了!”谢松柏站起来,“不然你明早起不来。” 楚颜恋恋不舍地站起来,“松柏,下个月我们还来赏月!” “嗯。”谢松柏回答。 楚颜挽着谢松柏的手臂,两个人背着月光,朝锦秀春天走去。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楚颜看着那两个紧靠在一起的影子,笑了。 谢松柏在锦绣春天二栋的楼口停住脚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颜颜,去吧。”他说。 楚颜歪着头,有一点点羞涩,“要不,今晚住这里?” “不用了,”谢松柏笑笑,“我睡觉打呼噜,会吵得整个小区的人都睡不着。” 楚颜“噗嗤”一声笑了,“有那么夸张?” “差不多吧。”谢松柏笑着回答。 楚颜当然没有把他的这个小玩笑当真,但是她不再坚持,只是听话地回答:“行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楚颜回到楼上,走到窗前,一直看着谢松柏的车子开出视野,才开始洗漱。 此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谢氏山庄。 顾小青双臂环膝,坐在床上。 小手机就在眼前,她一直看着它。 一直也没有响。 他给的字条上,只是说今日晚归,没有说不回来。 他还会回来的吧? 再等等。 她没有不吃饭,也没有让伤手沾水,她很听话,都按照他交代的来。 对于昨晚知道的这个秘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最起码,她不想惹他生气。 乖乖的。 今天思考了一天也没有结论,她最后告诉自己,就这样吧,把一切交给他,由他来决定。 她知道自己是个无耻的第三者,但她的去留,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想,谢松柏或许就是迷恋她的身体,迷恋年少时的记忆,等到他厌烦她了,自然会赶她走。 在此之前,就让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偷偷地享受,来自于他的,短暂的幸福。 等到他厌烦的那天,她一定不会给他们多加烦恼,一定会自此消失得干干净净。 午夜一点半,庄园的大门“吱呦呦”一声,打开了。 车灯透过窗照进来。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拉开被子躺下。 几分钟后,谢松柏走进卧室。 他没有开灯,手机屏幕微弱光亮照在她脸上,她眯了眯眼,假装刚刚醒过来。 “松柏……”她轻声唤道。 “怎么醒了?” 顾小青没有回答,从被子里坐起来。 谢松柏也在床边坐下,把她拉进怀里。 一种陌生的香味,闯进了顾小青的鼻子里。 这是一种欧美品牌的香水味,她以前曾经在陪宇坤参加的某个宴会上,闻到过。 这种香味,可以增加男人的情欲,所以经常被女人用来俘虏他们的男人。 这是他口中的那个“亲爱的颜颜”使用的吧? 所以,他这么晚回来,确实是去约会了。 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第六十二章 不开心 所以,他这么晚回来,确实是去约会了。 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我看见,电饭锅的粥都吃得差不多了,吃了一整天粥,是不是很腻?” 顾小青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发出哽咽。 以前她也在宇坤身上,发现过女人的香水味,那时候是什么感觉? 她不记得了。 但是此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 这么晚才回来,他们做了什么? 他跟那个女人……拥抱了?接吻了? 上床了? 混乱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里。 是啊,跟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做这些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的是她,就比如此刻的拥抱,都应该是属于别人的。 她忽然一把推开他。 谢松柏一愣,“怎么了?” 顾小青已经为自己的失态找到了理由。 她佯怒着说:“我都闻到臭味了,快去洗澡!” 谢松柏像个孩子,咯咯的笑起来。 他一把把她捞过来,按进自己怀里,不许她逃走。 他笑着说:“好好闻闻看,哪里臭了,待会我好好洗。” 那种若有似无的香味,更加清晰地闯进了鼻子里。 顾小青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上已经有了薄薄的怒意。 他连忙收敛了笑脸,问道:“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顾小青埋着头,过了几秒才说:“你压到我手了。” “压到哪里了?”谢松柏急急地拿起她的手,“拆开看看有没有流血。” 顾小青挣开了。 “不会的。”她说,“没有那么严重,你快去洗澡吧。” 谢松柏委屈巴巴地站起来,去浴室里洗漱。 等到他洗好的时候,顾小青已经背对着他,睡着了。 他从背后拥住她,安心的躺下。 他能感觉到她有点不高兴。 因为自己回来得晚吗? 是啊,连续两天都这么晚才回来,她肯定会不高兴。 内心里有一阵喜悦。 她在意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希望他早一点回来……这让他感到愉快。 第二天早晨,顾小青从睡梦中醒来。 手边没有人。 周围静悄悄的。 她摸起小手机一看,快到九点了。 经过了这些日子,顾小青大概摸清楚,谢松柏周一到周六都要上班。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一般都会七点多出门,准时到公司上班。 现在都快九点了。 他是不是已经去上班了? 她穿好衣服,赤脚从卧室里走出来。 她顺着走道,想要到楼下去看看,忽然,身后的书房门开了。 谢松柏从里面走出来。 她站着没动,但是忽然就安心了。 走近了,她看见谢松柏在朝她笑。 不由自主的,她也弯起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谢松柏走过来,没有说话,拦腰将她抱起。 顾小青吓了一跳,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 他把她抱回卧室,放在床上,从衣柜里找出一双崭新的毛毛鞋。 “天冷了,不要不穿鞋到处跑。凉拖鞋也不要再穿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她小巧的脚,套进毛茸茸的鞋子里。 好温暖。 幸福的味道,大概跟温暖有相似之处吧! 不然为什么此刻,她感觉这么幸福? 他把凉拖鞋收进衣柜里装起来。 然后折回来,坐在她旁边,把她的双手拿起来,拆纱布。 “昨天有没有碰水?”他问。 她乖乖的摇头,“没碰。” 他满意地笑了,“那就好。” 纱布拆开了。 红色柔软的痂,已经变得更硬、更干燥、更红。 再过几天,大概就能脱掉痂,恢复原样了吧。 今天就不用再敷药了。 他换了新纱布,将她的手重新包好。 手掌被包了很多天,不能活动自如,好不容易快好了,又被包起来。 她撅着嘴,有点不高兴。 谢松柏看到了。 他抱住她,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乖乖的,过两天就好了。” 有再多的不快,也因为他的温柔而消散了。 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谢松柏却没有就此结束,他把她按在床上,把她的睡衣拉起来。 顾小青脸煞的红了,她抗议地抓住他的手,瞪着他,不让他继续。 他怎么总是有这种坏毛病,不打一声招呼,就理直气壮扒人家衣服? 谢松柏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好笑地说道:“我就看看身上的伤好了没有,快松开。” 原来如此。 他扒开她的衣服,在之前有淤青的地方四处观察。 有少部分的地方还保留着淤青,他伸手轻按,问她:“疼吗?” 她摇摇头。 不疼了。 等到全部检查完了,他才满意地帮她把衣服穿起来。 “好得差不多了。”他宣布。 “走吧,”他冲她伸出手,“我们去吃早餐。” 她把手递给他。 他们一起下楼,走到厨房旁的小餐桌前。 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已经摆在眼前。 “连续吃了几天清淡,很不舒服吧?”他问。 顾小青没有说话,但她迫不及待坐下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快吃吧。”他把米饭放在她面前,“你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我问过医生,现在可以吃这些。” 他的手艺历来很好,她吃得很满足。 吃完饭已经九点半了。 谢松柏没有要走的意思,收拾碗筷到厨房洗碗。 碗筷和厨房都收拾干净了,他把小花瓶拿起来。 “走吧,去摘花。” 顾小青忍不住问他:“今天是工作日,你不上班吗?” “下午再去。”他说。 这两天都回家得太晚,今早他想陪陪她。 所以今天起了个大早,把重要事情都处理好了,其他的事情就等下午吧。 他们一起在花园里摘花,最后在花园里坐着晒太阳。 他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顾小青静静的靠着他,仰头看着天空。 天空很蓝,空气很清新,今天的天气很好。 他也在身边。 可是她却忍不住想起昨晚,她身上的香水味,想起昨晚他的肩头,靠的是别的女人。 谢松柏低头温柔地注视着顾小青,他能感觉到今天顾小青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 她还是在笑,但是不再像之前那么欢快了。 为什么呢? 第六十三章 谋划 谢松柏低头温柔地注视着顾小青,他能感觉到今天顾小青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 她还是在笑,但是不再像之前那么欢快了。 为什么呢? 按理来说,她的身体渐渐好转,她应该更加高兴才对。 是因为在这里待了太久吗? 是啊,被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一步也不能出去,怎么可能心情好呢? 他感觉到心疼,还有自责。 是他把她关在这里,是他让她处于这样的境地。 但是他却,放不开她。 “小青,”谢松柏唤她,“你再等等,周末你身体就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顾小青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嗯。” 她的声音,听不出之前的那种雀跃了。 是啊,周末出去玩,回来以后,还是一样要待在小别墅里。 谢松柏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一早上的时间过得很快。 中午十二点,他们一起吃了简单的午饭。 顾小青开始午休,谢松柏则出发去上班。 下午两点,谢松柏到达办公室。 秘书小董敲门进来。 “有什么事?”谢松柏问他。 “谢董,桌子上的文件里,贴有便签的文件是加急的。销售部已经来问了好几次了。” 谢松柏低头,看到桌面上,是一堆等待批阅和签字的文件。 能远程处理的事情,他已经起大早弄完了,这些文件,没有他的签字不能进行下一步。 所以就等到现在了。 “知道了。”他回答 这是一个繁忙的下午。 董事长办公室几乎每十分钟,就会进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配合核实和了解材料。 好在谢松柏效率很高。 下午四点半,他终于处理好了今天早上堆积的所有工作。 秘书小董适时奉上一杯清茶。 出门的时候被叫住了。 “有什么吩咐,谢董?”小董连忙问道。 “小周他们的假期,休到哪一天?” 小董愣了一下,连忙帮着手指算了一下。 “谢董,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小董回答。 谢松柏似是早就算好了,他接着说道:“打电话给他们过来。” “是。” 小董出了办公室,赶紧找电话号码。 谢董说的“小周他们”,一共三个人,是谢董的司机兼保镖。 他们跟在谢董身边,每天都同出同进,没事的时候都在董事长办公室待命。 他们除了负责保护谢董的安全,也做一些谢董交代的,其他的事情。 或许是跟谢董接触的时间很多,虽然他们在公司没有什么实际职位,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他们。 另外,公司里的人私下里都说,这几个人不仅是谢董的贴身保镖,还与一些黑色地带有所关联。 总之,是危险和神秘的代名词。 国庆节后,谢松柏忽然让这几个人带薪休假,然后每天自己开车,自己上下班。 谢董今天提前找这几个人回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了。 小董一刻也不敢耽搁,一找到电话就赶紧打过去。 半个小时后,处于休假中的三个人已经到齐了。 小董进去送咖啡,看到谢松柏坐在沙发上,小周、小李、小陶三个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衣服,规规矩矩地站在谢松柏身前。 怪不得外界都传言这几个人有不一样的背景。 看这架势,真的像啊。 小董送完咖啡,连忙退出办公室。 “假期去哪里玩了?”谢松柏开口问道。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笑了,“去了欧洲。” 他们三个人,总是形影不离的。 谢松柏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有点严肃。 “恐怕你们要再跑一趟欧洲了。” “有什么事情,谢董?”带头的小周问道。 “我要你们,帮我调查清楚,楚氏在全世界范围内,所有国家的产业情况,投资规模、在当地的影响力,还有未来十年之内,在哪些国家有投资计划。” 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片刻之后,小周开口问道:“谢董,什么时候要结果?” “最多一个月,”谢松柏回答,“越快越好。” “记住,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谢松柏最后交代道:“尤其是不能让楚氏内部的人,有所察觉。” “明白。”三人齐声回答。 时间紧任务重,几个人没有再耽搁,立马就出门准备去了。 三人一起上了小周开来的车,年纪较小的小陶问道:“周哥,咱们谢董这是要跟自己家女人竞争?” “我看没那么简单,”小周说着,冲副驾驶的小李问道:“你说呢?” 小李沉默了一下,回答道:“金蝉脱壳。” 小周启动了汽车,没有反驳。 小陶一惊,“你们是说,谢董真的要丢下白富美,和那晚被小流氓调戏的那个女人私奔?!” “私奔你个头!”小李冲他砸了一包纸,“就你嗓门大!” “外面听不见的,”小陶说着,放低了声音,“我就是太惊讶了!我以为谢董就是玩玩那个女人,没有想到是来真的?!” 小周摇了摇头,“你难道不记得之前那一晚一晚的跟着?我看假不了。” 小陶回想了一下,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又说道:“我还是不信!反正如果是我,我一定选白富美,毕竟跟楚小姐在一起,那就是少奋斗一万年啊!” 小周和小李都笑起来。 “人家楚颜能看上你?”小李说。 “我就是假设嘛!”小陶说,“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什么也得不到。” “这倒是,而且不只是什么也得不到。”小周说着和小李对视了一眼。 几人都想起之前那个小明星的事情来。 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而且还会十分危险。 得罪了楚氏,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小李叹了一口气,“谢董……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这次小陶没再反对,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几人走后,谢松柏也提前离开了办公室。 这天晚上,楚颜没有打电话找谢松柏。 下班以后,她就约丹丹去舞蹈班了。 其实有很久没有专门去报班学舞蹈了。 她的肚皮舞,是上高中和上大学的时候,陪丹丹去学的。 第六十四章 情侣表 那时候丹丹看了成龙大哥的《神话》,被里面的印度肚皮舞迷住了。 丹丹拉着她去报了跳肚皮舞的班,结果丹丹没学好,她倒是变成了舞蹈班老师的得意门生,但凡有什么活动都会让她领舞。 丹丹说,跳肚皮舞,可以让女人变得更有女人味,以后可以以此捕获喜欢的男人。 但那时候她不以为然——从小到大,她的追求者就多,根本没必要露着肚皮去讨好谁。 那时候去学肚皮舞,纯粹是舍命陪丹丹。 后来出国了,丹丹不在,她也就没再专门练过肚皮舞。 健身的时候,健身老师有时候会带着跳跳,但都是入门级别、比较简单的。 可是现在她发现,这个还是很有用的。 想到昨天谢松柏的表现,她就笑了。 谢松柏说她跳得很好,会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但他最后还是控制住了。 她要跳得更好,让他彻底控制不住。 更衣室里,两人正在换衣服。 “颜颜!”丹丹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楚颜抱怨地说,“声音这么大。” 丹丹坏笑着,用一双凤丹眼探索地看着她,“颜颜,你今天不对呀,先是破天荒约我陪你练肚皮舞,后是一个劲的傻笑,叫了好几声都不理我。” “切,哪有什么不对劲。”楚颜否认了。 “那你说,你为什么忽然来跳肚皮舞?”丹丹审问她。 “你不是说,肚皮舞可以增加女人味吗?”楚颜说着,莫名的脸红了。 丹丹瞬间领悟了,她长长的“哦——”了一声。 她凑近楚颜耳边,坏笑着问:“你们家冷面门神,看到你跳肚皮舞了吧?” 楚颜没说话,但是笑了。 “哦——”丹丹像个小孩子,哈哈哈的笑起来,“笑死我了,你们家谢松柏,看到你这么柔嫩的小腰,这么妩媚的舞蹈,是不是化身为……” 楚颜捂住了她的嘴巴,“你小声点!这里是更衣室,隔壁还会有人!” 丹丹点点头,等到楚颜把手松开了,她才压低声音继续道:“是不是化身为大灰狼,把你吃了呀!” “哪有。”楚颜说。 “怎么没有?我是女人我都想扑上来!你就骗我吧!”丹丹说着,穿好了衣服。 “真的没有。”楚颜说。 丹丹看了一眼楚颜,看她表情不是假的。 她惊讶了:“真的?!” “真的。” “那他……那他什么都没做?”丹丹接着问。 “他……”楚颜的脸红了,“kiss了嘛。” 丹丹点点头,又问:“就这样?” “嗯……”楚颜回答。 “我去!”丹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那个冷面男朋友,不会是不行吧?” “什么不行呀?!”楚颜补充道:“他还说了,让我以后不要跳这种舞,怕他控制不住。” 丹丹听到这里,又坐下来。 “你这个男盆友可真奇怪,”丹丹嘟着嘴说,“你们都在一起三年了,以后也会结婚,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还在等什么呢?” 楚颜甜蜜的笑了:“他想等到结婚吧。” “不会吧?”丹丹露出夸张的表情,“你男朋友真是个老古董!” 楚颜瞪了她一眼,“松柏的老家在大山里,特别偏僻落后,他的性格古板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反正我理解不了,”丹丹抗议道:“我遇到的男朋友,表面上都是正人君子,其实私底下都很色,他们……” 丹丹说到这里,停了停,她看到楚颜的脸红红的,还对她比了一个“stop”的手势。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颜颜啊,你和你男盆友都是这个浮躁的世界里的一对奇葩,不说你男朋友,就说你,家里有钱,事业成功,长得闭月羞花,可是呢,都二十五六岁了,对男女之事还一无所知……” “走吧。”楚颜已经换好衣服,推开门往外走。 丹丹站起来跟上去,又说道:“傻瓜颜颜,反正你一定要小心点,我总觉得你男盆友冷冰冰的,特奇怪。你以前谁都看不上,也没有谈过恋爱,我怕你被渣男骗了。” “放心吧,”楚颜说:“松柏表面上冰冷,但对我很好很温柔。再说了,他如果是渣男,不就应该骗财骗色吗?” 丹丹想了想,赞同道:“也是。” 此时已经来到舞蹈教室门口,她们的老师已经在教室里等待。 两人没再说话,上课去了。 晚上六点半,谢松柏准时回家。 他买了很多东西,零食,水果,饮料…… 顾小青在他身后站着,看他把那些东西一样样放进冰箱里。 最后,他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 “闭上眼睛,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谢松柏说。 顾小青听话地闭上眼睛 空气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谢松柏说。 顾小青睁开眼睛。 在身前的白玉石茶几上,她看到一对手表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手表是一大一小,表盘和表链都是白色主打,金色镶边。 熹微的阳光从窗前斜射进来,两只手表熠熠发光,非常漂亮。 她一愣,“手表?” “喜欢吗?”他问。 很久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她喜欢好看的东西、贵的东西,他拼尽全力,可是钱总是不够用。 这么贵的东西,他很想送给她,但也只能想想而已。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轻而易举,就可以送给她这样的东西。 几十万的手表,上百万的手机,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那么昂贵。 顾小青看着眼前的手表,没有说话。 她能看出来,眼前的手表,价值不菲。 应该高兴的。 可是,她不禁想起,这有可能,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共同财产。 谢松柏从盒子里拿起那款女士手表,捉住她纤细的手,把手表戴上。 “我不是扔了你的表吗?”他说,“所以重新送你一块。” 顾小青轻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用了,”她低着头,“我那块表,不过是几千块钱买的。” 谢松柏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顾小青会拒绝。 他愉快的表情,渐渐地收敛了。 “为什么?”他问。 第七十五章 伤心 顾小青轻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用了,”她低着头,“我那块表,不过是几千块钱买的。” 谢松柏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顾小青会拒绝。 他愉快的表情,渐渐地收敛了。 “为什么?”他问。 “不为什么,”顾小青的表情躲闪起来,“我现在不需要用表,你已经给了我手机,我用手机看时间挺好的,再要个表,有点浪费了。” “怎么会呢?”谢松柏说,“手机有可能没电,也有可能忘带了。但是手边表戴在手上,会一直跟着你。” 顾小青还是摇摇头。 谢松柏忽然有点生气了。 “为什么不要?”他的语气冷了下来。 顾小青听出来了。 她低着头,沉默着。 她该怎么说? 说她知道他有家了,不想用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共同财产? 不,她不能这样说。 “不会是触景生情,怀念他给你买的表吧?”他冷冰冰地说。 顾小青没有想到谢松柏会想到这层,也没有想到拒绝一块手表,会让谢松柏有这么大反应。 她有点慌了。 谢松柏看着沉默而慌乱的顾小青。 被他猜中了吗? 疯狂的嫉妒,在胸中燃烧起来。 他的手紧紧握住又松开,然后又握住。 这些天的愉快相处,在脑海里回放,那些都是假的吗? 他以为她也爱他,这是假的吗? 她的心里,还是只有安宇坤一个人? 所以连他送的表都不想要? 从昨天开始,他就发现她不高兴,他以为她只是太闷了……原来他错了……她……是在想念安宇坤吗? 他都已经准备抛开一切,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她可以变得这么快? 他失败了吗? 失败了?! 他等待了三年、期盼了三年、准备了三年,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愤怒忽的消失了,渐渐转变为悲伤。 到最后,他的心头满满的,是一片荒凉。 就像这三年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广阔的天地间,全是杂乱的枯草,中间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路两边的风景都一样,枯燥、乏味。 而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寂寞,麻木。 还有疼痛。 他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听。 他把紧紧攥住的手表,放回盒子里,站起身,像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转身上楼。 一双纤细的双手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他停住了,低头看着那手。 他做过很多个这样的梦,她的手温柔地抱住他、爱抚他…… 可是,梦醒了她都会消失。 他想,他这次梦得太投入了。 竟然以为是真的。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无论他多有钱,在她心里,都是一开始那个危害社会、一无是处的社会渣滓。 她喜欢安宇坤那样的,虽然暂时失败了,但是骨子里始终是绅士。 不像他…… 总是用卑鄙的手段得到她。 他缓慢地、但是坚定地,扳开了那双手。 可是那双手,执拗地,又抱了上来。 “放开。”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顾小青拥得更紧了。 寂静的别墅里,他忽然听见她带着回音的哽咽。 他听不得这个声音。 他的心又开始软了。 “你想干什么?”他问。 “我要……”她哽咽着说,“我要你送的手表……你别生气……” 谢松柏扭过头,“我后悔了。” 顾小青停住哽咽,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不想给了,”他冷冷地说,“外面想要这些东西的女人,排长队。” 他拉开她的手。 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顾小青,我是对你太好了。让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顾小青愣愣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又要说一些伤人的话了。 她害怕,但是阻止不了。 果然,他冷笑了一声,“顾小青,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离过婚还有一个孩子,你做别人的老婆三年!” 谢松柏说到这里,情绪激动起来,他伸出三个手指在她眼前比了比,“三年!你以为谁都能忍受吗?!你以为这样的你,还配得上我吗?!” “你以为我离开你就找不到别人吗?!外面有的是女人,多漂亮的、多聪明的、多纯洁的,都有!你以为我稀罕你吗?!” 眼泪从顾小青脸上连串地滑了下来。 在他说,她离过婚还带孩子的时候,说她做别人的老婆三年的时候,说她配不上他的时候……她的心在滴血。 她知道,他说的都对。 她离过婚还带着孩子。 她做别人的老婆三年。 她什么都没有,而他——如今是这个城市里首屈一指的有钱人。 他英俊潇洒,年轻有为。 她怎么可能配得上他呢? 是她太任性了。 她为什么要拒绝他? 他给她手表,她就应该乖乖地拿着,不应该惹他生气。 谢松柏说完那些伤人伤己的话,拿起沙发上搭着的外套和茶几上放着的钥匙,气冲冲地往外走。 “松柏……”顾小青哽咽着跟在后面。 她想挽留他,却说不出挽留的话来。 他不是说了吗? 外面喜欢他的女人排长队,她有什么资格阻止他? 谢松柏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她哭着爬墙的事情来。 心软了一下。 他很快否认了这一下。 他想,他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不想让她再做傻事而已。 他松开门把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转身上楼。 顾小青一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边哭一边跟在他后面。 小时候,妈妈还在的那些年。 他每次被他妈揍了,都会哭着跟在她后面。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想着讨好妈妈? 想着妈妈不要生气了? 想着妈妈不生气了给颗糖吃? 反正她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些原因。 他给她送几十万的手表,她都不愿意要。 他怒冲冲的走进卧室,没有洗澡,没有洗脚,脱完鞋就往床上一躺。 顾小青跟了进来。 谢松柏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顾小青一直坐在床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 空气里有她一抽一抽的哽咽声。 谢松柏躺了很久都没有动。 第七十六章 求和 他真的睡觉了吧? 她这样哭,会影响到他睡觉的。 他一生气,肯定又会离开这里。 她不想让他走,不想他不理她。 顾小青站起来,走出卧室,把门轻轻地掩上。 门隔住了外面的声音。 过了很久。 谢松柏从床上爬起来,轻轻地打开门。 他看见顾小青,坐在空旷的楼道里哭。 她一边哭一边用缠满纱布的手背抹眼泪,可是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滚下来,怎么都抹不完。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时不时地发出哽咽。 她在想他说的那些话。 想自己是个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想自己做了别人的老婆三年,想自己配不上他…… 想他外面排成长队的女人,想谢松柏手机上的那个“亲爱的颜颜”…… 还有……三年前谢松柏对她百依百顺的日子…… 她越哭越伤心,最后把头埋在膝盖上。 光线昏暗的楼道里,只看见她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他的心好疼。 有好几次,他责怪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责怪自己是不是误会她了。 可是,一想到她一言不发拒绝他的手表,一想到她是因为怀念安宇坤送的手表才不要他的,一想到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他的心就冷下来。 她哭了很久。 直到太阳落山了,室内的光线愈发暗下来。 她知道,该做晚饭了。 这几天她手受伤了,一直都是谢松柏在做饭。 可是现在他在生气。 如果她做饭给他吃,他会原谅她吗? 她抹干眼泪,来到厨房里。 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好多新鲜的蔬菜。 应该做什么菜呢? 他喜欢吃什么菜? 她想了想,有些拿不准,所以试着拿了几样出来。 她把蔬菜放进水池里,放上水。 去旁边的橱柜里拿一个装菜的盘子。 一抬头就看到谢松柏站在厨房门口。 他一脸凶巴巴的表情,瞪着她的手,和那个放着水的水池。 她忽然想起来,谢松柏的“三个不许”。 其中之一就是不许碰水。 可是现在,那“三个不许”还算数吗? 他嫌弃她是离婚带孩子的女人,是当过别人三年老婆的女人,是配不上他的女人…… 他还会,管她的伤口发不发炎,手疼不疼吗? 谢松柏冲着她走过来。 顾小青把手藏在身后,低着头不敢看他。 谢松柏走过来,没理她,只是伸手关了水龙头。 她这才发现水池的水快满了。 谢松柏一言不发,开始淘米、做饭,洗菜、炒菜。 顾小青站在他身后,有心帮忙,但不敢动手。 因为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她不敢招惹他。 谢松柏做好了饭端上餐桌。 他的手艺一直都很好,但是今天她没吃多少。 她一点也不饿,一点也不想吃。 谢松柏吃完饭,洗完碗,上了二楼,进了书房,反手把门关上。 顾小青坐在二楼的沙发上。 胡思乱想,忐忑不安。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谢松柏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顾小青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住自己,下巴搁在膝盖上。 谢松柏的书房里没有床,上次给他送粥的时候,她进去过。 他难道打算一直在里面吗? 他不睡觉了? 那她也不睡了。 就在沙发上坐着陪他。 十一点。 书房的门打开了。 顾小青竖起耳朵听,但是没有回头。 谢松柏出了书房就去卧室,接着是上床的声音。 半晌。 卧室里没有声音了。 看来谢松柏没洗漱也没洗脚,就这么睡觉了。 她穿上毛毛鞋,轻轻地走进卧室里。 谢松柏就没开过灯。 窗帘紧掩着。 卧室里黑漆漆的。 她轻轻地走过去,爬上床,跨过他,在自己的位置躺下。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她睡里面,他睡外面。 她小时候自己睡床,还滚到地上过。 跟他睡一张床,小小的她睡里面,谢松柏就像山一样挡在外面,她怎么滚都不会掉下去。 两米大床。 谢松柏却紧紧靠着外侧睡着。 留给她的空间好大好大。 他还在生气,所以要隔她远些。 她等了很久,可是卧室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有。 她像上次一样,偷偷地挪过去。 隔着一点点距离。 紧靠着他睡下。 谢松柏一动不动。 她试着伸手搭在他身上。 谢松柏推开了她。 看来他还没睡着。 顾小青的眼睛闪了闪,有点委屈。 她不敢再搂他,就这么挨着他躺着。 她没有睡着,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这次生气会持续多久? 他这么嫌弃她、讨厌她,会不会明天就把她赶出去? 她曾经对离开这里求之不得,可是现在,她却害怕离开。 如果说曾经的委身于他是因为救宇坤,那么现在的依依不舍,又是为了什么? 她想起被自己送到老家的安之。 她是一个妈妈,她想念自己的儿子,但这段时间来,她想得最多的,不是儿子。 她想念儿子,但是此刻她却不愿意离开这里,去找他。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她想起离开的时候,安之说要去迪斯尼乐园看唐老鸭。 安之,再等等妈妈。 妈妈会带你去的。 应该会很快了。 就让妈妈贪恋一下,这最后的温暖吧。 以后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 渐渐的,黑暗里听到谢松柏睡着的声音。 她再一次,轻轻地,用自己的手环上他结实的腰。 这次他没有再甩开她。 因为他睡着了吧。 她搂着他,在疲倦中渐渐睡去。 谢松柏却没有睡着。 一夜都没有闭眼。 回国之后,他又多了一项新技能——假装睡觉。 他只是想看看,当他睡着的时候,她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黑暗中,顾小青睡得不太安稳,他时不时听到她在睡梦中哭泣。 为什么而哭泣?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到底值不值得? 早上七点,顾小青提前醒过来,但谢松柏已经不在了。 这比他往常出门的时间都早,她知道,他在生气,他不想见她。 顾小青从楼上找到楼下,什么也没有找到。 没有字条,没有做好的早餐,。 只有那对手表,仍旧静静地躺在原处,提示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场梦。 第七十七章 煎熬 没有字条,没有做好的早餐,。 只有那对手表,仍旧静静地躺在原处,提示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场梦。 顾小青重新回到楼上,坐在大床上。 小巧精致的手机就在眼前,她盯着看了很久。 虽然她知道他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她在床上枯坐了很久,直到朝阳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卧室,照在她的身上, 她下床,把窗帘大大的拉开。 灿烂的阳光瞬间涌入,照亮昏暗的卧室。 蓝天如洗,没有一丝杂云。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她深呼吸一口,心情好了不少。 她在窗前坐下,想象如果他在,他们会做些什么。 他会帮她换好衣服,帮她检查伤口,帮她换纱布,然后和她一起吃早餐。 她站起来,在衣柜里找到今天想穿的衣服。 谢松柏给她买了好多衣服,每一件都价格昂贵,自然也没一件都精美无比。 她把衣服放在床上,先把自己身上的睡衣脱掉,像他以前每天所做的那样,检查身上的淤青。 好得差不多了。 换衣服的时候,手也不会再疼,只是隐隐的感觉到不方便。 她检查好自己的身体,把衣服一件件换上。 穿衣镜里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穿着精致的衣裙,留着妩媚的长卷发。 她满意地对自己笑了笑。 然后她在坐下,把自己手上的纱布解开,一层层拉开。 所有伤口上的痂,都已经非常成熟,有些地方甚至还开始掉痂,露出红色娇嫩的新肉。 谢松柏给她用的药,肯定是上好的,不然不会好这么快。 她清理干净手上脱掉的小部分痂,重新给自己换上崭新的纱布。 最后下楼,给自己准备早餐。 冰箱里有很多食材,但是她想起了谢松柏的“三不许”。 她想早点痊愈,早点给他做饭吃。 如果下了水,不仅会惹他不高兴,而且有可能推迟痊愈的时间,让谢松柏一直给她做饭。 她不想这样。 她没有做饭,在冰箱里找到昨天他才买的面包,牛奶。 冰箱里还有很多零食这些零食,够她吃好几顿了。 还有很多菜…… 她悲伤的意识到,她又开始计算了。 计算这些零食够吃几天。 计算冰箱里的蔬菜够吃几顿,柜子里的那袋米,还剩下多少,还可以煮几次…… 或许,从早上起来开始,她就在想,谢松柏这次又要让她饿几天。 她在冰箱前蹲下来,抱住自己。 她想起,那个雨夜之后,他心疼地搂着她,跟她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那时候,她幸福得以为,他以后都会夜夜回家,夜夜属于她。 现在她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说好回家而不回家”的这件事。 他怎么可能夜夜都回来呢? 他不是她的,他是别人的。 他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属于她。 她就这样坐在厨房的冰箱前面,度过了一天。 早餐和中午,她都吃了面包和牛奶。 她把小手机放在厨房的那个椅子上,一直盯着它。 有好几次,他翻出里面唯一的那个号码。 松柏…… 松柏…… 松柏…… 那个号码已经烂熟于心,但她却怎么也按不下拨号键。 如果这个时候谢松柏已经想清楚,不需要再要她这个见不得光的“24小时待命床伴”,而要重回他的伴侣身旁,那她这个电话……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还会回来吗? 他还会要她吗? 她抱紧自己,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要是昨晚没有发生那件事就好了。 她来到客厅,看着桌子上那对漂亮的手表。 都是因为这对手表,他才会那么生气。 她把那对手表拿起来,贴近自己的胸口。 这对手表长的一模一样,那么漂亮。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到它“哒哒”的声音。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不会让自己拒绝…… 她把女士手表拿起来,笨拙的,用裹满纱布德手,把它戴在自己德手腕上。 很合适。 她天生骨架小,手腕也比一般女人要细很多,以前买表的时候都很头疼,服务员把表链缩在最小一扣,戴起来还是松咔咔的。 即使勉强合适了,美丽的表链也常常因为缩得太短而散失了魅力。 而这只手表没有,小巧的表链箍在手腕上,不松不紧,精美的花纹爬在手腕上,倾诉完了它的美丽。 市面上不会设计这么短的表链,因为能戴上它的人,太少了。 她想,这手表,应该是专门为她定做的。 这是国外的着名品牌,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做好。 他什么时候订的呢? 或许是扔了她的表那天,或许是他们的关系开始缓和的那天,或许是她问他几点的那天,或许是……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只手表代表的,不只是昂贵的价格,更包含了他的心意。 她把手表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一瞬间爱上了这块手表。 它跟她这么契合,它顺从地拥抱着她的手腕…… 它将会在未来的很多年,很多个日子,陪伴她,不离不弃。 无论她会在这里呆多久,无论谢松柏最后会不会原谅她、会不会记得她,他送她的手表,都会永远跟随。 这将会是他们之间,永远的关联。 这是,他,送给她的。 她爱惜地抚摸,甚至亲吻了这只手表。 晚上六点半,谢松柏推开小别墅的门。 顾小青穿着一身灰色的毛衣裙,在沙发上睡着了。 裙摆凌乱了,莹白的小腿露在空气里。 他靠近她,发现她怀里抱着一样东西。 是那块男表的盒子。 女表的表盒空空的敞开着,而她的手腕,正戴着那款精美的手表。 谢松柏心里堵着的那股气,消失了大半。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 她手上的纱布是崭新的,看来她还知道自己换纱布。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下水。 他走到厨房里,看到厨房跟他走的时候一样。 冰箱里的菜没有动过,电饭锅里没有饭。 垃圾桶里扔着两个面包的包装袋,和一个牛奶盒。 看来她只是吃了零食,没有做饭。 应该没有下水。 她还知道他说过不能碰水。 第七十八章 和解 看来她只是吃了零食,没有做饭。 应该没有下水。 她还知道他说过不能碰水。 心里最后的那点气,因为她的听话而消散了。 他走到沙发旁,弯下腰,轻轻地将她抱起来。 睡着的她,柔顺地落到他的怀里,软绵绵的,特别舒服。 心都要化了。 他的嘴角不自禁地弯起来。 “咕噜噜——” 脚下传来东西滚落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看到她怀里抱的表盒滚到了地上。 顾小青一下子惊醒了。 她一醒来就下意识地伸手去地上捞。 捞了一空气。 她意外地抬起头,看到了谢松柏的脸。 然后呆住了。 几秒之后,她反应过来自己被他抱在怀里。 见她醒了,谢松柏干脆抱着她坐下来。 顾小青紧紧地搂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松柏,不要不理我,”她哽咽着说,“我错了,我喜欢你的手表,特别喜欢!以后我都会戴着它,” 他紧紧拥着她,没有说话。 她的哽咽声在空旷地别墅里特别明显。 她一边哭,一边重复着那两句话。 好几遍。 他终于不忍心了。 用宽厚的手掌安慰地轻抚她的头发。 她感觉到了,不再说话了,只是一声声的哽咽停不下来。 他拿起她的手,看了看。 白色的手表和莹白纤细的手腕,相得益彰。 如他所想,非常适合她。 “真的喜欢吗?”他问。 顾小青从他怀里扬起脸来,认真地看着他。 “喜欢,”她说,“特别喜欢。” 他看进她充满泪水的眼眸深处,细细地探究。 “那为什么昨天不要?”他又问。 “因为,”顾小青低下头,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说道:“因为,我觉得这块手表太贵了。” “我之前的那块手表,就几千块钱。”她说。 他停了停,思索了一下,“那你喜欢原来的那块手表,还是这块?” “这块。”她说。 谢松柏沉默着,他在思索,她是不是为了让他不生气骗他的。 “什么时候送你的?”他又问。 “什么?” “他……什么时候,送你的那块表?”谢松柏艰难的说。 这次顾小青回答得很快,她不假思索的地说:“不是别人送的,那块手表是我自己买的。” “真的?” “嗯,”她用力地点点头,“真的,前年双十一的时候买的。” 那时候刚刚有了安之,安之每天要喝好几次奶,医生建议按时间喂奶,但她一只手抱孩子,一只手拿手机看时间,非常不方便。 所以,双十一的时候,买了那块手表。 她认真地看着他。 他意识到她没有说谎。 那块手表,根本不是某某某送给她的。 昨晚莫名吃了飞醋。 他的脸上露出可疑的笑容来。 顾小青看出来了。 她比他先笑出来。 谢松柏也笑了。 这可笑的一架,竟然是因为误会! 这时顾小青才想起那块男表来。 “表还在地上。” 她低下头去寻找。 谢松伸手将几下的表盒捡起来,递给她。 顾小青打开表盒,检查了一下。 表盒很结实,里面的托衬很软,手表丝毫无损。 她把手表拿出来,找到谢松柏的左手,这才发现上面已经戴着一块手表。 她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下。 他已经有表了,那这块男表怎么办? 谢松柏将她靠在胸前,腾出右手,把左手戴着的手表解下来放在桌上。 他把空出的手表抬到她面前。 顾小青用裹着纱布的手,笨拙而缓慢地帮他戴上。 终于,他们戴着一模一样的表了。 顾小青也伸出自己的右手,举得跟他的手一样高。 结实粗壮的男生手腕,柔弱纤细的女生手腕,戴着一模一样的手表。 顾小青的嘴角带上幸福的笑意。 她看够了,缩回自己的手。 谢松柏的手忽地攥住她。 他宽大的手掌,将她小小的手握成拳,紧紧地包在掌心里。 白色的情侣表也紧紧贴在一起,在黄昏的阳光中一起散发美丽的光彩。 她把头靠进他的怀里,含笑看着它们。 这一刻,她忘记了“亲爱的颜颜”和“排着队的女人”,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这对美丽的情侣表。 如果时光可以静止在个黄昏,该多好。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很久,直到顾小青手酸,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他终于握着她的手,放下来。 “饿不饿?”他温柔地问她。 顾小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今天只吃了两个小面包。 “想吃什么?”他又问。 “随便。”顾小青说。 “想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辣的。”顾小青果然很快回答。 “真的?”谢松柏的问题,带了一点开玩笑的挑衅。 顾小青也来了精神,她含笑说:“当然是真的。” “多辣都不怕?” “不怕。”顾小青微扬着下巴说。 “那我们吃火锅?”谢松柏说。 啊,火锅火锅…… 多久没吃过火锅了? 大概有三年吧…… 他走了以后,她好像就没有吃过火锅。 安宇坤并不喜欢吃火锅,并且……结婚以后,他们其实很少一起出去吃饭。 她在a市几乎没有朋友,总不能一个人去吃火锅吧? 一想到火锅又麻又辣的口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她开心地说。 “那我们自己做?” “你做得好吃吗?”她开心地问。 “保证好吃。” 顾小青从他怀里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去买菜吧。” “想吃些什么菜?”谢松柏掏出电话,“我让人先买了,待会我们去拿。” “我们……” 顾小青想说我们一起去买吧。 一起买菜,一起做火锅,这样才有吃火锅的氛围。 可是她忽然想起如今的境遇来。 以如今谢松柏的地位,盯着他的眼睛到处都是。 如果它们一起去超市买菜,被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她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继续道:“我们买点腐竹吧。” “嗯,”谢松柏点头,“还有呢?” “海带、土豆、牛肉……”顾小青一口气说了好多想吃的菜。 “再来点虾吧?”谢松柏问。 第七十九章 吃火锅 “嗯,”谢松柏点头,“还有呢?” “海带、土豆、牛肉……”顾小青一口气说了好多想吃的菜。 “再来点虾吧?”谢松柏问。 自从那天看到那对学生情侣以后,他就想跟她一起吃虾。 “嗯嗯。”她回答。 “然后……想喝点什么呢?”他问。 以前他们一起出去吃火锅,基本都是喝啤酒。 是她教会她喝啤酒的。 但现在……他要征求下她的意见。 “冰镇啤酒。“她说。 一拍即合。 谢松柏一边打电话交代小董买东西,一边去楼上拿了一件大衣给顾小青披上,然后两个人一起出门。 等他们开车到环城立交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小董的车等在路边。 谢松柏隔着一截停下里,升起所有车窗,然后自己下车去取东西。 顾小青在车里等着,她没有开车窗,没有看外面。 她知道,她的存在是个秘密。 谢松柏不让任何人知道她,所以她要乖乖的躲起来。 须臾,谢松柏提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回来,里面装满了蔬菜和啤酒。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但他们感觉,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小董买了a市最好吃的那家火锅的秘方火锅料,谢松柏把蔬菜拿出来洗好,顾小青负责帮忙递盘子勺子…… 几乎是为了烘托吃火锅的氛围,等到他们洗完菜,天空竟然下起雨来。 客厅的落地窗前有个小方桌,他们干脆把火锅、蔬菜和啤酒,放在小方桌上,两个人在窗前坐下。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簌簌地落在满园的花草树木上,屋里的两个人相对坐在窗前,身前是热气腾腾的火锅。 这样的天气吃火锅,应该是最合适不过了吧。 锅底沸腾了。 谢松柏把桌上放的蔬菜和肉,夹一些放进去。 顾小青捏着筷子,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守在桌前。 不久,火锅又沸腾了。 谢松柏把她装了酱料的碗拿过来,舀了些汤进去。 空气里漂浮着火锅的香味。 顾小青忍不住咽口水,“可以吃了吗?” 谢松柏没说话,夹了一块牛肉试了试。 “可以吃了。” 他帮忙把牛肉夹进她的碗里。 顾小青迫不及待吃了一片。 “好好吃。”她立马感叹。 谢松柏又开始尝其他的,熟一样就给她夹一样。 火锅又麻又辣,特别爽口。 谢松柏早准备了两个玻璃杯,把冰镇啤酒倒进去。 麻辣的火锅搭配冰凉的啤酒,过瘾极了。 这顿火锅持续了很久,最后两个人都抱着肚子坐在椅子上,撑得动不起来。 他们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的样子,都笑出声来。 好久好久,没有那么开心地吃到撑,不用担心任何人的看法。 吃火锅留下的锅底、剩菜、酒瓶摆的满桌子都是,看起来一片狼藉。 但是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无视这片狼藉,而是一起回卧室睡觉。 这顿火锅吃得好过瘾,但是也好累。 至于桌子,就等明天再收拾吧,偶尔放纵一次,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们都觉得开心就好。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周末。 顾小青的手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伤口上的痂已经掉完,只是长出的新肉带着红色,看起来嫩嫩的,不太结实。 谢松柏抓着她的两只手,仔细检查,在确认了伤口恢复完整之后,同意了不包纱布的请求。 顾小青抽回自己的双手,愉快地在衣柜里找衣服。 今天早上她非常开心。 因为谢松柏说好要带她出去玩。 窗外阳光灿烂,从这里看出去,远处的山丘,一片碧绿,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朗,欢快,就像她此时的心情。 至于之前发现的“亲爱的颜颜”,这几天没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确切的说,是她没再发现“亲爱的颜颜”出现在谢松柏的手机上。 而在谢松柏一如往常的早出晚归中,是否有颜颜的存在,她不得而知。 但是,这几天,她已经暂时地把“亲爱的颜颜”放在了脑后,如果一直想着那个人的存在,她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这些杂乱的情绪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飞快地摒弃它们,专心在衣柜里找衣服。 穿什么好呢? 今天阳光这么灿烂,穿裙子肯定会美美的,可毕竟已经入冬,不知道会不会冷呢。 顾小青在衣柜前游移不定,一只长手忽然越过她伸过来。 谢松柏不知何时已在身后,他的手跳过了漂亮的裙子,拿出了一件崭新的白色短毛衣,还有一条黑色的紧身休闲裤。 然后又从鞋柜里打开盒子,拿出崭新的系带小白鞋。 “穿这个吧,”他说,“山里有风,穿裙子会着凉。” 顾小青看着他摆在床上的衣服……嗯……这是很休闲的风格,虽然穿起来很舒服,但是,哪个小姑娘出去约会会打扮成这样呀? 像个中学生一样。 毛衣长裤小白鞋。 顾小青嘟嘴看着,模样有些滑稽。 谢松柏哭笑不得,把她拉过去,开始动手给她换衣服。 看来没办法改变穿这身衣服的命运了。 顾小青只好自己开始穿衣服。 意外的是,她这个天生的衣架子,穿上这身平淡无奇的衣服,仍然让人惊艳无比。 她给自己简单涂了防晒霜,和淡粉色的唇彩,比原本白一个号,但是看起来非常自然,起色也好了很多。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颜姣好,皮肤光滑,黑色微卷的长发妩媚地依附在肩头。 白色的毛衣下是微微耸起的胸,性感而又不突兀,高腰的休闲裤裹着两条又长又细的腿,可能是腿太长了,细细的脚踝裸露在空气中,圆润莹白的两对小骨头露出来,又增添了几分性感。 她满意地朝镜子里笑了笑。 忽然,谢松柏出现在镜子里,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今天不再穿套装,而是一身黑色的休闲装。 黑色让沉默的他,气质更为神秘。 此刻,他站在她身后,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他看着镜子里的她。 “瘦了,”他说。 顾小青开心地笑了一下,“好看吗?” “嗯,”谢松柏说,“要多吃点肉。” 顾小青笑了。 第八十章 出游 他们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的样子,都笑出声来。 好久好久,没有那么开心地吃到撑,不用担心任何人的看法。 吃火锅留下的锅底、剩菜、酒瓶摆的满桌子都是,看起来一片狼藉。 但是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无视这片狼藉,而是一起回卧室睡觉。 这顿火锅吃得好过瘾,但是也好累。 至于桌子,就等明天再收拾吧,偶尔放纵一次,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们都觉得开心就好。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周末。 顾小青的手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伤口上的痂已经掉完,只是长出的新肉带着红色,看起来嫩嫩的,不太结实。 谢松柏抓着她的两只手,仔细检查,在确认了伤口恢复完整之后,同意了不包纱布的请求。 顾小青抽回自己的双手,愉快地在衣柜里找衣服。 今天早上她非常开心。 因为谢松柏说好要带她出去玩。 窗外阳光灿烂,从这里看出去,远处的山丘,一片碧绿,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朗,欢快,就像她此时的心情。 至于之前发现的“亲爱的颜颜”,这几天没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确切的说,是她没再发现“亲爱的颜颜”出现在谢松柏的手机上。 而在谢松柏一如往常的早出晚归中,是否有颜颜的存在,她不得而知。 但是,这几天,她已经暂时地把“亲爱的颜颜”放在了脑后,如果一直想着那个人的存在,她根本无法正常生活。 这些杂乱的情绪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飞快地摒弃它们,专心在衣柜里找衣服。 穿什么好呢? 今天阳光这么灿烂,穿裙子肯定会美美的,可毕竟已经入冬,不知道会不会冷呢。 顾小青在衣柜前游移不定,一只长手忽然越过她伸过来。 谢松柏不知何时已在身后,他的手跳过了漂亮的裙子,拿出了一件崭新的白色短毛衣,还有一条黑色的紧身休闲裤。 然后又从鞋柜里打开盒子,拿出崭新的系带小白鞋。 “穿这个吧,”他说,“山里有风,穿裙子会着凉。” 顾小青看着他摆在床上的衣服……嗯……这是很休闲的风格,虽然穿起来很舒服,但是,哪个小姑娘出去约会会打扮成这样呀? 像个中学生一样。 毛衣长裤小白鞋。 顾小青嘟嘴看着,模样有些滑稽。 谢松柏哭笑不得,把她拉过去,开始动手给她换衣服。 看来没办法改变穿这身衣服的命运了。 顾小青只好自己开始穿衣服。 意外的是,她这个天生的衣架子,穿上这身平淡无奇的衣服,仍然让人惊艳无比。 她给自己简单涂了防晒霜,和淡粉色的唇彩,比原本白一个号,但是看起来非常自然,起色也好了很多。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颜姣好,皮肤光滑,黑色微卷的长发妩媚地依附在肩头。 白色的毛衣下是微微耸起的胸,性感而又不突兀,高腰的休闲裤裹着两条又长又细的腿,可能是腿太长了,细细的脚踝裸露在空气中,圆润莹白的两对小骨头露出来,又增添了几分性感。 她满意地朝镜子里笑了笑。 忽然,谢松柏出现在镜子里,他已经换好了衣服,今天不再穿套装,而是一身黑色的休闲装。 黑色让沉默的他,气质更为神秘。 此刻,他站在她身后,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他看着镜子里的她。 “瘦了,”他说。 顾小青开心地笑了一下,“好看吗?” “嗯,”谢松柏说,“要多吃点肉。” 顾小青笑了。 谢松柏从身后抱住她,让她靠进自己的怀里。 他认真地看着镜子里的她,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眸深沉,似乎多看一眼都会让人溺毙。 不知为什么,顾小青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低下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车子从车库开到小别墅门口。 谢松柏打开后备箱,一样样往里面放东西。 顾小青站在一边等着。 终于放完东西,他们一起上车,然后朝着庄园外驶去。 这是她进这个庄园以后,第一次出去。 新鲜自由的空气从车窗里钻进来。 她仰着头,尽情感受着,笑容渐渐弥漫开来。 谢松柏看到了。 他知道,她多么渴望自由。 可是他不能给她。 因为那意味着危险。 车子缓慢地在山间行驶,窗外的景色轮番变换。 南方的冬天,山仍然是绿的。 路两边的风景很好。 无论是长满树木草丛的山林,还是嫩绿一片的冬小麦,都能引起顾小青的注意力。 她真是太久没有出庄园了。 上次来的时候,农民的田地里,长的还是黄绿的水稻和玉米,这次出来,已经换成了小麦和豆芽。 顾小青一直看着车窗外略过的景物,一个偶尔路过抬着锄头的农人,一只低空飞过的鸟儿,都会让她的目光紧紧追随。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雀跃的心情渐渐的低落了。 这是人世间每一天都在发生的、最平凡不过的事情,可是她,却是难得一见。 约莫半个小时过后,它们顺着山间公路,开到了一块草地上。 这块草地看起来很眼熟,她四处观察,发现这其实就是她从窗里看到的那块。 他们以前,似乎在这个地方放过风筝。 但是这里跟之前有些不同了。 宽敞的草地,比以前的面积更大,地上的草更加柔软,少了那些会扎人的刺。 草地旁有一条隐秘的公路,可以一直开车进来。 草原的尽头,还有一条流淌的小溪。 车子在草地上停了下来。 顾小青下了车,小白鞋浅浅地陷进草地上。 这草好软啊。 她往前走了两步。 这种感觉好熟悉。 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村里有一个鱼塘,经常干涸。 等到水干的时候,池底厚厚的水草露出来,厚厚的,软软的,像一个天然的绿色地毯。 村里的小孩最喜欢去这个“地毯”上玩耍。 每次放学以后,孩子们都会在这个大地毯上,尽情地跳跃、翻腾、玩耍。 顾小青也去。 但是她不敢玩太久,每次都比别的孩子早回家。 顾小青是路边捡来的孩子。 第八十一章 思乡 顾小青也去。 但是她不敢玩太久,每次都比别的孩子早回家。 顾小青是路边捡来的孩子。 那是一个秋天的早晨,她被抛弃在路边的玉米地旁,哇哇啼哭声引来了路过的村民。 她的养父母结婚六年都没有孩子,于是收养了她。 这对朴实的村民,给了她所有的关怀。 或许是上天对善良人的回馈,在她四岁的时候,养父母竟然怀孕生下一名男婴。 虽然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养父母对她却一如既往的疼爱。 从她记事起,周围的人就跟她说,“小青,你养父母对你这么好,你一定要懂事,长大以后好好回报他们。”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也一直将乡亲们的叮嘱铭记于心。 于是她从小就比同龄人要懂事的多,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放学以后,她每天都早早回家,帮养父母做饭洗衣,找猪草。 她比同龄人懂事得多,成熟得多,也世俗得多。 从小到大,她都有很好的人缘,但没有一个是一直维持下去的。 在每一个阶段,她都有最要好的朋友,但过了那个阶段,她不会再花心思去维护这种关系。 给要好的老友写信、打电话,这种事情,一方面是没有条件做,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去做。 每个人都是孤单的,没有一个人可以陪另一个人一生。 或许就是这种世俗和凉薄,造就了和谢松柏的那些事情吧。 尽管如此,对待自己的养父母,她还是非常感恩的。 捡她的时候,养父母已经三十多岁,如今已经快六十了。 两个老人家身体不好,经常生病。 二十多岁的弟弟不爱上学,高中毕业就辍学在家,去年过年的时候,听养父母张罗着给她找对象。 家里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结婚以后,她经常按时寄钱回去,家里的生活倒也不算拮据。 只是现在,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联系家里。 她不仅没有照顾到年迈的双亲,还把正处于调皮捣蛋时期的安之送回去…… “怎么样?” 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转过头,看到谢松柏正期待的注视着她。 她抬起头,环视四周,到处是嫩绿绵软的草坪。 在几百米之外,草坪的尽头,是一圈自然生长的灌木丛 这圈灌木丛把草地遮挡起来,从公路或者其他地方看过来,看到的是杂乱的灌木,不会有人想到,这里有一大片草丛。 也是因为如此,这里非常僻静,只有天空飞过的鸟儿,偶尔叫唤两声。 今天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下,是无比清新的空气,和灿烂的阳光。 清风徐徐,和着灿烂的骄阳,这里的温度正好,不冷不热,非常舒适。 她点点头,赞许到:“很美。” 谢松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们一起往前走,忽然耳畔传来一阵叮咚的水流声。 片刻之后,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她惊讶地注视着这条小溪。 很久以前,他们曾经来这里放过风筝,但他们没有发现这条小溪。 她蹲下身子,望着清澈见底地河水,感叹:“这水好清。” 谢松柏也蹲下身看着,没有说话。 顾小青不由得感叹:“要是可以在这里野外烧烤就好了。” “你等一下。” 谢松柏说着就起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几分钟后,他在顾小青惊讶的目光中,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来。 顾小青不由得站起来。 走近了,她看到塑料袋里装的是好几只保鲜盒和蔬菜。 保鲜盒里则放着腌制好的各种肉类。 谢松柏把东西一一拿出来。 肉,蔬菜,调料,餐具,,水果,啤酒,烧烤铁架…… 顾小青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什么时候放的这些东西? 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怎么样?”他得意地问,“我们可以烤烧烤了。” “你什么时候收拾的?” “你睡觉的时候。” “太棒了。”顾小青兴奋起来。 他们一起把烧烤架摆出来。 谢松柏在小溪旁的草地上刨了一个坑,用来放柴火,烧烤架则摆放在上方。 接下来该找柴火了。 草地上肯定没有柴火,他们走到草地尽头的灌木中去,在地上捡一些枯落的树枝。 这个时候,顾小青才感受到穿小白鞋的好处来。 平底小白鞋穿在脚上很舒服,在灌木中穿越也很方便。 须臾,两人找了一大一小两堆柴。 谢松柏抱着大的那堆,她抱着小的那堆,两个人一起向“根据地”走去。 接下来,谢松柏掏出准备好的打火机,开始烧火,顾小青则把准备好蔬菜拿出来捡好。 等到蔬菜永溪水清洗完,柴火也燃烧得旺盛了。 谢松柏先拿了些牛肉放在烤网上。 很快,牛肉被烤的吱吱冒油,肉香味在山谷中飘散开来。 谢松柏往上面撒了孜然、特制辣椒面。 肉香味更加浓郁了。 顾小青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谢松柏看到了,在心里偷偷笑了笑。 “可以吃了。”他说。 顾小青伸出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进自己的蘸料里蘸了蘸。 牛肉一入口,浓郁的香味便分散开来。 越嚼越香。 顾小青不住地点头,“好吃。” 谢松柏满意的笑了。 湛蓝的天空中时不时有鸟儿飞过,空谷中只有叮咚流淌的溪水声,和烧烤发出的吱吱声。 两人围坐在考炉旁,心满意足的吃着烧烤。 牛肉很香,吃得特别过瘾。 谢松柏打开啤酒,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喝。 眼前是冒着香味的烤肉,身后是一大片碧绿的青草,身边有款款流淌的小溪,阳光普照,清风拂面…… 这一刻,好像世上的所有纷争都已不存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眼前的美食,还有这满谷美丽的风景。 这顿烧烤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 结束的时候快一点了。 太阳的温度升高了,烤得大地暖洋洋的。 他们先是手牵手在草地上和小溪边漫步,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他们并排躺在草地上,烤着冬日的暖阳,听着耳边的流水声、风声、鸟叫声。 微风把灌木吹得嗡嗡的响。 谢松柏忽然翻身看着她。 “如果要选一个国家定居,你愿意去哪里?” 顾小青的眼神有片刻的呆滞,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第八十二章 盗密 谢松柏忽然翻身看着她。 “如果要选一个国家定居,你愿意去哪里?” 顾小青的眼神有片刻的呆滞,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你要去国外定居吗?”她问。 谢松柏沉默了一小会,“算是吧。” 顾小青翻身看着天空。 他要出国定居?和他的颜颜一起? 他们要分开了吗? 如果此时空中有个人的话,他会看到她的脸上满是忧伤。 可是谢松柏没有看到。 她沉默半晌,说道:“我没有出国过,不知道哪个国家比较好。” 是啊,只有亲身置身于那个地方,才能够感受到当地的风土人情,才能知道自己喜不喜欢。 谢松柏想起小周昨天刚刚传来的消息。 “谢董,据我们这几天的信息收集,楚氏在美国、日本、英国、法国这几个国家都有生意,并且都有扩大规模的趋势;” “在印度未来三年内有合作计划。gdp排名前十的其他国家目前还没有计划。更详细的信息我们还正在获取中。” 他想,他还有时间带她慢慢熟悉每一个国家,毕竟,现在还没有确定哪些国家是候选。 除了小周所说的那些国家之外,他也没有去过。 这些年都一心扑在工作学习上,去国外多半是因为生意,当然除了那次陪楚颜去北海道旅游。 他也不了解哪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是怎样的,经济发展是怎样的。 这个事情要仔细琢磨。 毕竟他们要呆一辈子,万一以后她不喜欢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有点期待以后的生活。 他把双手交叠在脑后,仰望着天空,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 “我在美国待过比较长的时间。”他说。 顾小青听到这里,翻身看着他。 她对他这些年的生活很好奇。 谢松柏感觉到了。 她的认真和专注让他刚拿到愉悦。 仿佛只要把这些年的事情让她知道,这些年的孤单就有人来分担,那么多的痛,就烟消云散了。 他继续说道:“我在美国待了三年,在那里学习,生活。” “一开始去的时候,我不会将英文,也根本听不懂当地人说话。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有一个人帮我。她帮我翻译,教我单词,甚至从字母开始。” “我们在那里三年,学习经济学。我没日没夜地学习,学会了英文,也学活了经济,变成了今天的我。” “美国成就了现在的我,我很感激它,但是……”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顾小青:“我不喜欢这个国家。” “为什么?”顾小青问。 “因为……” 因为那三年里,他总是在想念她,所以过得很煎熬。 以至于每次回忆起美国,都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伤痛。 可是他说不出口。 这样的话,估计他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可能是因为不是家吧。”他说。 顾小青还是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那个人是谁?”她说,“就是你们一起待了三年,教你学习英文的那个人。” “那是……” 他别过头,不愿意告诉她,他为了得到今天的一切,得到她,依赖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那是我的恩人,”他说,“我一辈子都欠的人。” 顾小青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她几乎可以确认,那个人就是“亲爱的颜颜”。 虽然他没有说更多,但凭着他说的这句话,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在他的人生之路上起到多么巨大的作用。 想不到,他和楚颜之间,不仅情深义重,还恩重如山。 这样的女人,怎么是她这个曾经抛弃过他的人,可以比拟的呢? 她也翻身看着天空。 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逼近眼眶的泪水忍了回去。 惭愧,心酸,嫉妒,痛苦…… 所有的情绪都在折磨她。 这都是自找的。 活该。 她对自己说。 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山谷中的宁静。 是谢松柏的电话在响。 来电显示是“尹总”。 谢松柏走到远处去接电话。 回来的时候,他的面色有些沉重。 “公司有点事情,我要去一趟。”他说。 “哦。”她答。 谢松柏把她送回庄园就离开了,送她回来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 此时已经五点多了。 即使是工作日,这也应该是接近下班的时间。 她推测,他应该遇到了比较麻烦的事情。 谢松柏赶到公司的时候,记者和围观者已经把公司大楼包围了。 一个中年男子跨坐在谢氏顶楼天台的围栏上,只要稍一挪动就会从三十六楼的高空摔下,粉身碎骨。 警察和消防队工作人员站在男子的身后,却被逼得站在几米远处,无法靠近。 谢松柏坐在车里,远远看着楼顶上发生的一切。 他想起刚刚尹总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 “谢董,这个高远是安氏原本的老员工,虽然与安总明着走动不近,但是我怀疑这次盗密事件与安宇坤有关系。“ 眼尖的记者很快发现了谢松柏的车。 他们一窝蜂拥过来,围住了谢松柏的车。 “谢董,开开门,请问对谢氏的这次盗密事件,您有什么看法?” “谢氏的员工,宁死也不愿说出您的指示,请问您有何感受?” …… 谢松柏一直沉默着坐在车内,任由车窗玻璃被记者和好事者拍得砰砰作响。 这时公司的管理层和保镖终于扒开围观者,来到了汽车旁。 车门一打开,记者争先恐后的问题就从四面八方扑向他来。 “谢董,外界都传言,谢氏之所以发展得这么迅速,就是因为盗取别人的商业机密,请问这是不是真的?” “对于高远这么衷心的员工,您打算如何处理?” “谢董,外界盛传,您之前是小混混,做了生意也改不了混混脾气,请问真是真的吗?” …… 谢松柏一言不发,在保镖的保护下向谢氏走去。 谢氏的大厅里也挤满了人群,一些在谢氏有投资的散户聚集在大厅里和前台又叫又嚷,此时见到谢氏的管理层来了,都急忙围过来。 “还我们的钱!“ “我们才不跟商业小偷合作!” “对对!搞不好哪天谢氏倒闭,全部进了监狱,我们的钱可跟谁要去?” “还钱!“ “还钱!” 第八十三章 间谍 “对对!搞不好哪天谢氏倒闭,全部进了监狱,我们的钱可跟谁要去?” “还钱!“ “还钱!” 铺天盖地的声浪把整个谢氏大楼震得嗡嗡作响。 摄像机的闪光灯让整座大楼频闪不息。 几乎同一时刻,全国各地的网络平台、商业电视台都报道了这个迅速崛起的商业奇迹的巨大变动。 这是谢氏成立以来,第一次听到外界否定的声音,而且一来就气势汹汹。 谢氏的员工面对如此声势,都有些彷徨了。 他们沉默着,把目光投向了同一个人——那个年龄比他们都小,但让他们赚的比谁都多的男人。 他是谢氏的主人,带领他们把谢氏从无到有,从小做大,他的商业才能无可置疑,但他从未经受过如此重大的变故。 沉默寡言的他,面对事业上第一次重大的挫折,能不能合理的处理,还他们一个稳定的工作环境? a市的某个财经节目,对此事进行了全程直播。 而此时,楚建国和楚颜正坐在自家别墅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通过电视屏幕,关注事情的走向。 楚颜的表情是担心的,而楚建国的眼睛里,只有沉稳的审视。 “爸爸,我得去。” 楚颜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 “坐下。”楚建国严厉地说。 “爸爸,这是松柏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如果处理不好,谢氏就前功尽弃了!” “那你去了能做什么呢?” 楚颜哑口无言。 她能做什么呢? 在风口浪尖上,她去了只会把舆论推到最高点,只会把楚氏也牵连进来。 只会让那些说他靠女人发家,无真才实学的声音得到证实。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呢! 她重新坐下来,拉着爸爸的衣服,请求他。 “爸爸,我知道全国上下的媒体圈,你都有办法干预,我求求您了,您帮帮他,不要让这件事情传开来!” 楚建国笑了笑。 “来不及了,颜颜。再说了,从一个月前,我就不再插手谢氏的事情了。” “如果他只能在楚氏的庇荫下生存,那么他不配做楚氏的女婿。” 楚颜听到这里安静下来。 她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爸爸从来都说一不二。 再央求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嘈杂的人群被一个熟悉的男声所代替。 她抬起头,看到屏幕上的谢松柏,沉着地面对着大厅里数百个闹事群众。 “各位,请不要着急。此次盗密事件,如果是真的,也是个人行为,绝不是公司的意思。关于这一点,空口无凭,大家也不会信任我,等到这件事情查清楚,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另外,关于各位在谢氏的投资,我谢谢大家!也请大家认真考虑一下,从你们在谢氏投资开始,谢氏是否让你们亏损过,是否拖欠过你们的收益。谢氏所提供的收益率在业界算什么样的水平。” “如果大家考虑以后,认为谢氏还值得你们继续投资,那么请耐心等待我们查清楚这件事,再决定是否继续合作。” “如果大家觉得不值得合作,也可以现场退钱。” 此话一出,现场的群众安静下来。 扪心自问,自打投资谢氏以来,他们的收益率在业界算是高水平。赚来的钱可是实打实的。 眼看着在场的群众犹豫了,人群中的几个男子高声叫嚷起来。 “退钱!我们要退钱!” 此言一出,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又跟着喧闹起来。 谢松柏的眼睛扫视过带头的一个男子,讽刺地笑了。 “好,退钱。”他说。 谢氏的员工听闻此言,脸色都变了。 这么多人,都退吗?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谢松柏不动声色,冲着那个最先带头的男子问道:“你要退钱是吗?” 男子一惊,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他站在人群中间并不起眼,没有想到谢松柏会针对他一个人。 可是此刻大厅里的眼睛都看着他,刚刚是他带头闹事的,总不能当众出尔反尔吧? “对!”他说。 “好,你过来。”谢松柏说。 “过来干什么?” “报一下你的身份证号,我们当众给你退钱。” 男子慌了。 “我不退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人群中又嘈杂了。 “刚刚不是说要退吗?” “对呀,就他声音最大。” “怎么忽然不退了?” “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后面的群众七手八脚拦住了他。 不知道是谁,从他的裤兜里抽出了他的身份证。 “身份证在这呢。” 男子伸手去抢,却被那人躲过了。 “身份证号码是……” 群众七嘴八舌报了他的身份证号。 工作人员记下了,快速从数据库里调取此人在谢氏投资的信息。 大厅的大屏幕上很快弹出这个人的投资信息来。 “无此人投资信息。” “什么?” “他在谢氏没投资?” “身份证号没错呀。” “难道这个人是别家公司的托?故意来捣乱的?” “难道盗密的事情也是假的?” 人群再次嘈杂起来。 被几个群众拦住的男子此时想逃,但已经晚了,及时赶来的警察控制了他。 “各位,在投资行业,信息的真伪非常重要。刚刚大家都看到了,带头要求退钱的人,其实在谢氏完全没有投资。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只能等警察调查清楚,才能给大家答案。但是无论如何,大家的投资选择,不应该盲从于这样的人。” “并且我能够想象到,在台下的群众中,他的同谋还有好几个。” 谢松柏说到这里,眼风凌厉地扫过那几个来不及退场的男子,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那几个人都是一颤。 “我不想再继续追究。但是如果你们还要故意激化矛盾,继续带头闹事,你们的同伴,就是例子!”谢松柏一字一顿的说。 “是谁啊?还有谁?”群众不由得互相张望。 但是他们肯定看不出来谁是恶意闹事的人。 “哎,我就说这么大企业不可能这样!”、 “这肯定是恶意竞争嘛!” “都怪这些人来捣乱!” “说不定这次盗密事件也是有人恶意安排的。” “哎,差点退钱了。” 第八十四章 诬陷 “说不定这次盗密事件也是有人恶意安排的。” “哎,差点退钱了。” “说实话,我投资这么久,谢氏是我最满意的一家,就这么退钱,还真有点舍不得。” “对呀,我也是。” “先回家等两天再说吧。” 原本群情激奋的群众,此刻已经改变了对此事的看法。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前后不过十分钟,谢董已经解决了数百个难搞的群众。 有谢董在,谢氏倒不了! “大家都回去吧!我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工作人员开始疏散群众。 刚刚发生的事情是有目共睹的,眼看着事情的快速反转,记者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抓紧机会,乘人群还未退去,多拍几张照片,为自己的报道增添一点选择。 而谢松柏已经带领公司的领导层上了电梯。 顶楼的天台上,叫高远的男子仍然在和警察僵持着。 谢氏的外壁是用单面透光玻璃做成的,从外面看,这座大厦宏伟非常。 但是这个时候,它的弊端就体现出来了。 因为外壁没有任何突出物的遮掩,以及玻璃本身过于光滑,消防队员根本无法从楼下偷偷营救。 高远一直僵持着,仿佛在等谁的到来。 谢松柏一边听着这些汇报,一边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小董见谢董并没有上天台,有点着急,“谢董,我估计高远就是在等您呢,要不,您先上去劝劝他?” 谢松柏没有说话。 尹总也劝到:“楼口有很多记者,刚刚就一直没见您,现在您还不过去,我怕舆论朝不好的方向控制。” “知道了。”谢松柏冷静地回答。 众人见他如此镇定,也不再劝了。 谢松柏进了办公室,这时候传真正好来了。 他看着传真机里一页页缓缓吐出的资料,紧缩的眉头都舒展了。 这些资料是他开车过来的路上,让人查的 人群被高远逼到三米开外。 警察还在耐心地安抚他:“你冷静一下,想想自己的孩子,父母,你如果死了,他们怎么办?” 高远不为所动。 带队的警察说到这里,轻声问旁边的助手:“这都一个多小时了,怎么他们家的人还没来?” “宋队,他们家里关门闭户,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我们的人正在四处打听呢。” 这么大的事,家里一个人也不来,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宋队心里暗暗抱怨,却只能继续徒劳地规劝着。 “大兄弟,注意安全!这都跨在上面一个多小时了,小心没力气摔下去!就算有什么事,也要先说清楚!” 可能是真的累了,高远耷拉着头不说话。 这时候谢松柏出现了。 高远忽地来了精神,冲谢松柏地方向哭了起来。 “谢董,你放心吧!我的女儿得了绝症,您出钱帮我医治!还出钱给我全家人出国!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我是不会出卖您的,我这就去死……” 谢松柏冷笑着。 高远对他满口的维护,可在媒体、警方的面前如此说,真的是在维护他吗? 果然,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谢董确实给了高远封口费?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情还是有可能的。” “对呀,谢氏真的干这种事了?” 在场的记者一句话也没有漏下,一个表情也没有放过,全部拍摄下来。 而高远说着也作势将另一条腿迈出栏杆去。 “等等。”谢松柏说,“事情我都清楚了。要死也要先看看你女儿能不能活下来。” 高远一愣,动作停了下来。 他知道,谢董已经查到自己的女儿生病的事实,他事先就预料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一口咬死,谢松柏就别想撇干净。 “怎么可能呢谢董?苗苗正在医院呢?” “在美国的医院是吧?”谢松柏问。 高远没说话,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颤抖。 原以为送女儿和全家出了国,谢松柏就鞭长莫及了。 可现在…… 谢松柏继续不慌不忙的说:“她现在已经停药了,因为欠费!” “不可能,”高远慌了,“明明钱已经到账了。那么多钱,够治好苗苗的病!怎么可能停药?苗苗的病,根本不能停药!” 他忽然又清醒过来,“苗苗不可能停药,你肯定是骗我的!谢松柏!” 谢松柏笑了,“我怎么会骗你呢?如你所说,我给你的钱封你的嘴,此时我应该让你去死。骗你干什么?” 此言一出,高远也知道露馅了。 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苗苗的真实情况。 谢松柏没说话,把一张医院的催款通知扔过去。 纸张落在高远的脚边,他看到了,熟悉的医院名称,熟悉的名字“高苗苗”。 “苗苗……” 他从栏杆上跨下来捡那张纸,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肯定是你搞的鬼,我的钱呢?!我的三百万呢?!” 旁边等待已久的警察一个箭步冲上去,控制住了高远。 高远没有挣扎,只是拿着那张纸喃喃自语,“苗苗不会停药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高远很快被警察带走,一旁的记者拿着相机拍个不停。 “谢董,请问高远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 “您真的给高远钱了吗?” “谢董,如果您没有做过,那您认为这是一场商业战吗?” …… 谢松柏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他很认真地面对着所有的媒体朋友,一字一顿地发言。 “各位记者朋友,感谢你们今天的到来。但是今天我来不及招待大家了!正如你们所见,我的公司陷入了商业盗密案。”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为了协助警方快速破案,我现在就要去警局。请各位记者朋友不必担心,事情彻查清楚,我一定会主动告知大家。” “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但是各位因为谢氏的事情都还饿着肚子,如果大家不介意,我请大家在我们公司的食堂吃饭。就在二十六楼,请大家听工作人员的指挥。我先走一步。” 谢松柏说完这些,在保镖的保护下,快速地离开了。 第八十五章 调查 “现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但是各位因为谢氏的事情都还饿着肚子,如果大家不介意,我请大家在我们公司的食堂吃饭。就在二十六楼,请大家听工作人员的指挥。我先走一步。” 谢松柏说完这些,在保镖的保护下,快速地离开了。 记者们一时愣住了,他们很少见过,商业大腕会这么真诚谦虚的。 每个人都害怕自己的短处被揭开,恨不得对记者三缄其口。 以前在外界的眼里,谢氏董事长一直是神秘而高冷的存在,没想到今天一见,竟然这么接地气。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松柏已经离开了。 工作人员正安排现场记者去餐厅,大多数人在饥饿的驱使下,都向二十六楼走去。 少部分人,拼着肚子饿也要搞到独家,急忙去追,但此时电梯人满为患。 等他们从三十六楼的楼梯道里气喘吁吁地跑下楼,谢松柏已经不知去向。 一天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电视机前的楚颜终于松了一口气。 楚建国看着屏幕,也微微笑了。 楚颜骄傲地看着爸爸:“爸爸,怎么样?” 楚建国笑笑,“今天的临场应变能力不错,但这个事情能不能善了还是未知数。” “爸爸,以您看,这到底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 楚建国叹了一口气,“只怕他用错了人呐。” 楚颜没想清楚,想要再问,却又听得爸爸说:“不过反应速度这么快,应变这么果断,说明他早已在防范,应该没有大问题。” 楚建国说完这些就回房去了。 楚颜一个人在沙发上回想爸爸的话,想到爸爸最后的那句“应该没有大问题”,悬着的心放下来。 转念又想到谢松柏如今的处境,还是忍不住担心不已。 她给谢松柏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秘书小董。 “楚小姐,谢董正在配合警方调查,不方便接电话。他让我转告您不用担心。” 谢松柏和尹总到警局的时候,警察正在对高远进行审讯。 高远不回答任何问题,嘴里一直重复着要见谢松柏。 准备好的资料已经交给警察,谢松柏没有立刻进去审讯室。 他等了两个小时,直到高远快奔溃了,在审讯室里大喊大叫。 “我要见谢松柏!谢松柏!” 他给审讯员下跪:“求求你!让我见他!我的孩子得了绝症,停药随时有生命危险!我就是不活也不能让苗苗停药!不能!求求你了!” 审讯员接到宋队的指示,从审讯室里出来。 谢松柏和尹总进去单独见他。 高远一看见谢松柏就疯了,他扑上来,用戴着手铐的手紧紧扯住谢松柏的衣服。 “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大声咆哮,“我的孩子明明已经住院了!三百万,足够治好苗苗的病!你到底做了什么?!” 谢松柏没说话,把他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扯下来。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从兜里掏出医院的那张催款通知。 “看清楚了,我没有骗你。” 高远捧着纸张,看着看着双手就颤抖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谢松柏笑了一下,“那就要问问你自己,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了。” “你犯了这么大的罪,你的不合法收入都应该被没收,你以为你的那些钱,还可以原封不动?” “不会的,”高远说,“我的钱已经不在国内了……” “是吗?转到美国去了吧?” 高远一愣,你怎么知道? 谢松柏毫无感情地笑了两声。 “从你的账户有钱汇进的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在观察你了。你把钱汇进美国的账户,但事实上在中间环节就已经被冻结了。” “不可能!”高远大叫,“我的家属已经离开四五天了,如果没有把钱打进去,那他们用的是什么?” “如果那样,这些天苗苗用什么看病?!你骗我!” 高远一边喊叫着,眼睛里流露出惊惧来。 “如果你早就发现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阻止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谢松柏任由他大喊大叫,直到他安静下来,才开口道:“不早点揭穿,是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彻底除掉叛徒。” “至于你家属的吃穿用度,”谢松柏伸手,从尹总那里接过电话来“你可以自己问问。” 高远接过电话,看到上面是一个已经拨通的电话。 号码正是他的妻子。 他颤抖着双手把手机凑到耳边。 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传来。 “高远?是你吗?” 是他妻子的声音。 “秀英,你别哭……” “高远,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别哭秀英,我给你的账户有没有取到钱?苗苗怎么样了?”高远焦急地问。 “一分钱都取不出来,我又联系不上你。我在医院遇到你们公司的人,他们先垫付了这两天的医药费,但是两个小时前,医院忽然发了催款通知过来。我们没有钱了,孩子停药了,怎么办?” 高远的妻子在电话里哭得梨花带雨,“医生说,如果今晚八点之前还不交费续药……苗苗就会有生命危险……” 高远绝望地挂掉手机,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 “我就想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想老婆孩子活下去,我有什么错?我宁愿去死,换一个他们好好活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那么难?” 他一边呜咽,一边说。 “作为一个父亲和一个丈夫,为了自己的妻儿可以去死,你算是一条汉子。”谢松柏说。 高远没有什么反应,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絮絮叨叨。 “我可以救你的孩子,”谢松柏说,“医药费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高远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但你要把所有事情跟我交代清楚。” “我答应,”高远急切地保证,“只要你帮我付苗苗的医药费,我什么都答应。” “我求求你谢董!苗苗等着医疗费!八点不续费就会没命的!我求求你,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你先帮她续上,我什么都告诉你。” 第八十六章 意外的相遇 “我求求你谢董!苗苗等着医疗费!八点不续费就会没命的!我求求你,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你先帮她续上,我什么都告诉你。” 谢董看了一眼尹总,尹总当面打电话让人续上了今天的医药费。 “剩余的部分,等这件事情处理清楚,我就打给他们。”谢松柏说。 这个多事的周末,受煎熬的,不只是被诬陷的谢氏和谢松柏,还有哪些做了亏心事的人。 安家的小别墅里,安宇坤在电视机面前,忐忑不安地看了一下午。 当看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局,缓缓在眼前展开,他感到解气,痛快;可最后,这个局还是被谢松柏巧妙地破解了。 他先是愤怒、不甘,生气,后来他开始担忧。 被带走的高远,会不会把他抖出来? 他会不会受到此事的牵连? 随即他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高远的女儿没有医药费就是死路一条,高远不可能出卖他的。 即使高远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他也可以抵死不认,因为高远没有证据。 就连那用来收买高远的巨款,也不是他的。 为了更好的嫁祸于谢松柏,他挪用了一笔公司的资产,用的是尹总的名义。 如果彻查下来,查到的只会是尹总。 而大家都知道,尹总是谢松柏的心腹。 这件事情的结果,最后应该是:谢松柏授意尹总收买高远,盗取竞争公司的机密。 这样仍然能够起到让谢松柏身败名裂的作用。 唯一的变数是高远。 原本计划让高远跳楼死无对证,以此彻底栽赃谢松柏;而此刻,高远尚存于世。 “高远不会说的。”他对自己说,“就算说了也没有证据。” 可是谢松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涌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重新不安起来。 他在屋子不安地走来走去,连晚饭也没有吃。 现在该怎么办呢? 公司出这么大的事情,高远又是他的老员工,他不去总公司看看,是不是有点不应该? 下午的时候,因为害怕到场增加事端,而且也没有人通知他,他就假装在家里度过周末。 而现在,闹事的人已经走了,电视里铺天盖地的报道,他再假装不知道,是不是太刻意了? 而且去公司也可进一步了解事情的进展。 想到这里,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下楼。 晚上八点,安宇坤到达谢氏。 已经过了往常的下班时间,但是整座大楼仍然灯火通明。 安宇坤走进大厅,看到一片繁忙的景象。 前台的数台电话响个不停,几个前台小姐不断地接电话,不外乎解释今天的情况、帮忙查询资产状态。 安宇坤站在门口,一时没有人来得及招待他。 他看着这个繁忙的景象,想到这些人的繁忙、这个公司的乱像,都是因为他而产生。 他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感。 今天的闹剧虽然被谢松柏暂时解决了,但是,这种影响是深远的。 正如眼前的这副景象,负面的形象。闻讯而乱的投资者,驻足观望的潜在客户……这些影响,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失。 更不用说,等到事情调查清楚,谢松柏授意盗密的新闻一出,这个曾经让人瞩目的公司,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了那一天,谢松柏将会彻底倒下,再也别想爬起来。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到的笑容。 前台的接待小姐终于放下手中的电话,朝他走来。 “您好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这些前台不认识他。 是啊,虽然他是谢氏分公司的副总,开会也来过一两次,但是谢氏的分公司那么多,就连总公司的一个部门主管也比他的影响力大,这些人又怎么会记得他呢? 他压下心中的不快,出示自己的工作证。 “我是分公司的副总,我来找谢董。” 前台接过确认了一下,说道:“谢董不在公司,要不您明天再来吧。” “我上去等一下吧,”他说。 “谢董没有交代过今天是否回来,”前台说。 “我知道了。” 安宇坤收回名片,向电梯走去。 安宇坤乘坐电梯往上走,几乎每隔一层就有人乘坐电梯。 进来的都是忙得焦头烂额的职工,拿着文件请示各自的领导。 透过电梯门开关的间隙,可以窥得谢氏的全貌。 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站在角落里,冷眼看着一切,在心底享受报复的快感。 谢松柏打倒他的时候,也是这么快乐吗? 电梯终于在36楼缓缓打开了。 这里是高层管理的办公区域,比楼下要安静些,但每一个人都没有闲着,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一路走,想要走到谢松柏的办公室里去看看。 却被拦住了。 秘书室的赵秘书最终发现了他。 赵秘书客气地将他让到休息区,给他泡了一杯咖啡。 “您就是安总吧,今天谢董不知道回不回来呢。” “谢董去警局了吗?”他问。 赵秘书笑着说,“不知道,我不负责谢董的行踪安排。” “安总,我还有工作要做,您在这里先等一下,看看谢董会不会回来。” “好,”安宇坤说。 赵秘书离开了,休息区重新安静下来。 一阵隐隐约约的高跟鞋声音传来。 侧耳一听,正是从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传来。 这时候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美女打开门,正在向外观看。 赵秘书小跑着迎上去。 “楚小姐,有什么吩咐?” “小赵,刚刚我听到你跟谁说话,是松柏回来了吗?”女子有些急切地询问。 安宇坤眉毛一挑,没想到这么晚,谢松柏的办公室里,还有女人在等他。 这个女人,跟谢松柏肯定关系匪浅。 “没有呢,楚小姐,”赵秘书答到,“是分公司的安总,过来等谢董的。” “哦,”楚颜有些失望,随即又对这个和她一样等待谢松柏的人产生了兴趣,“他在哪里呢?” “就在那边。”赵秘书示意。 楚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 安宇坤站起来,朝她打了招呼。 楚颜笑笑,朝他走过来。 赵秘书也跟着走过来。 “安总,这是楚氏的千金楚颜小姐。”赵秘书介绍道。 第八十七章 秘密 楚颜笑笑,朝他走过来。 赵秘书也跟着走过来。 “安总,这是楚氏的千金楚颜小姐。”赵秘书介绍道。 安宇坤心里暗暗吃惊。 以前曾经隐隐约约听过谢氏和楚氏的关系,但是他把心思放在了谢松柏和顾小青身上,尽竟然没有留意。 如今看来,恐怕谢氏和楚氏的关系匪浅。 “您好,楚小姐。”安宇坤伸手。 “您好,”楚颜一笑,伸手和他握了握,“安总请坐。” “安总,这么晚还来公司,有事情吗?”楚颜问。 “今天周末,下午出去玩了,晚上回来看到电视里的新闻,有点担心谢董。”安宇坤回答。 “哎,”楚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松柏怎么样了。” “放心吧,谢董那么能干,一定会没事的。”安宇坤安慰道。 楚颜想到谢松柏,心神不稳,没有搭话。 “楚小姐,楚氏跟谢氏也有业务往来吗?”他问。 楚颜回过神来,答到,“没有。” “那您这么晚还过来?” “我担心,”楚颜回答,“松柏出了这样的事,身为女朋友,怎么可能若无其事?” 这个回答,验证了安宇坤心底的猜想。 “原来您就是谢董的女朋友,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安宇坤不动声色地夸赞道。 听惯了这样的夸奖,楚颜只是笑笑。 两个人都各有所思,他们没有再说话。 安宇坤开始在内心盘算起来。 今天真是没白来,证实了这么大的秘密。 虽然以前对此事也略有耳闻,但楚氏于他,距离太过遥远,这个传言无法得到证实。 但是今晚,他不仅见到了楚颜本人,而且得到了当事人的亲口承认。 他又多了一步棋可走。 谢松柏家里有个这么有权势,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却对一个有夫之妇念念不忘,还花大精力得到她。 这些内情如果让楚颜知道了,他会怎么样? 怪不得这么久都得不到顾小青的半点消息,谢松柏有个这样的女朋友,又怎敢让地下情人被外人所知? 可笑的是顾小青本人,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 是不是还在幻想着嫁入豪门,从此衣食无忧? 哈哈哈哈,他在心底讽刺地大笑起来。 晚上九点半,公司的职员陆续下班了,三十六楼很快人去楼空,只有秘书室的两个秘书,仍在一边等待伺候贵客。 小董那边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 两个秘书已经在偷偷打哈欠,可以想象,在忙碌一天之后,此刻是多么想要下班。 虽然碍于两人的情面,不敢有任何不愉快的表情,但是,他们暗地里肯定在偷偷腹诽,这两个让他们没法下班的人。 “看来,谢董不会回公司了,”楚颜说。 “我想也是,”安宇坤说着站起来,“那我先告辞了,明天再过来。” 楚颜也站起来。 安宇坤伸出手,两人再次握手。 “很高兴认识你,楚小姐。”安宇坤说。 “我也是。”楚颜礼貌地回答。 同一时刻,谢松柏从审讯室里出来。 高远已经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安宇坤涉嫌挪用公款罪和教唆罪。 宋队已经带人出警了。 小董迎上来,“谢董,楚小姐和安董去公司了,他们等了两个小时,刚刚离开。” 谢松柏和尹总都是一愣。 他们俩都去公司了? “一起去的?”谢松柏问。 “不是,楚小姐先去,在总裁办公室等您,安总后面才来。” 谢松柏立马给接待的赵秘书打电话。 “安宇坤见到楚小姐了?” “嗯,楚小姐以为是您回来了,后来听说他也是等您的,两个人在休息区聊了几句。”赵秘书回答。 谢松柏挂了电话,面色沉重起来。 他根本不用问他们聊了些什么。 这么晚了,还有女人在办公室里等他,任由是谁,都能猜到二人的关系,更不用说,是别有用心的安宇坤。 他转身看向尹总。 尹总也是一脸焦急。 今天太忙,疏忽了。 晚上十点,宋队和手下埋伏在安家别墅的外面。 谢松柏在附近的一座高楼上,远远地看着。 安宇坤的车一路开过来,在门口停住了。 门口的保安走出来开门。 就在这时,警察出现了。 “不许动!” “你们是谁?”门口的几个保安一拥而上。 宋队抽出自己的证件。 “警察,配合一下。” 安宇坤一直在车里没有动。 “安宇坤,你涉嫌一起商业盗密昂,请配合一下,跟我们走一趟。 安宇坤沉默着,还是没有动。 这么多的警察,来势汹汹的样子,看来不只是简单的协助调查。 高远……多半把他出卖了。 “安宇坤,请立即下车!” 安宇坤把汽车熄了火,打开车门,一脸从容地走下来。 “怎么警官?这都十点半了,不可以等到明天吗?”他笑着说。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种时候,还可以这么镇定。 不过干警察这行地,已经见怪不怪了。 “跟我们走吧。”宋队说。 接下来安宇坤上了警车,一行人离开了。 安家别墅混乱起来,门口的保安把车开进去,安家的阿姨听说安宇坤被抓走了,急忙联系安母。 今晚是安家的不眠夜,又何尝不是别人的不眠夜呢? 亲眼目睹安宇坤被带走以后,谢松柏没有回山间小别墅。 他给顾小青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 “喂?” “小青……”谢松柏轻轻唤了一声。 这声之后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果今天的事情被她知道,她是不是会怪他? 安宇坤……是她有着三年婚姻的前夫,是她幼小儿子的父亲。 挪用公款罪,教唆罪……这些罪行,最起码也得判处十来年。 她最初来找他,也是为了帮安宇坤脱罪,换他一个自由之身。 如今兜兜转转,安宇坤的结局仍然和之前一样? 就算瞒得了现在,也瞒不了一生,她总有知道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要怎么交代? 他感觉到累。 很疲惫很疲惫。 他只想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但是全世界都在说不。 他在所有人的面前,伪装,欺骗,只有面对她的时候,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可如今,他是不是也要在她面前演戏? 第八十八章 一夜 他只想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但是全世界都在说不。 他在所有人的面前,伪装,欺骗,只有面对她的时候,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可如今,他是不是也要在她面前演戏? “怎么了?说话呀……”那边还在问。 “没什么,”他很快整理好情绪,说道,”遇到了比较麻烦的事情,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来。” “知道了。” 顾小青没有生气,也没有停顿,好像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夜里冷,不要光脚在地上,”他忍不住补充道,“早点休息。” “知道了,”她说,“你也是。” 谢松柏挂了电话,马不停蹄的朝市中心的小公寓开去。 以楚颜的性格,联系不上他,一定会等到他为止。 如果她在那里一直等不到他,他又该怎么交代呢? 唉。 车子一直开到小公寓楼下。 隔得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那辆红色沃尔沃。 初冬的夜晚,有些寒冷。 楚颜窝在车里,开着空调和车灯,睡着了。 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他叹了一口气,先把自己的车开进停车室,然后返回来,打开车门,把楚颜抱出来。 她睡得很好,平时睡着了就算雷鸣闪电也不会醒来。 楚颜安静地睡在主卧的大床上,眉头紧紧皱起。 谢松柏为她盖好被子,退出来,在次卧的床上睡下。 这张床主要是给黄毛准备的。 有时候他们会到他的小公寓喝酒,时间太晚,黄毛就会在这张床上歇下。 小公寓好久没人住了,床单也没有清洗过,躺在上面有一股烟味。 谢松柏不抽烟,所以觉得这烟味特别让人难受。 真难闻。 不像顾小青的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化妆品的香味,也不是香水的香味,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体香,靠近了才能闻得到。 每天晚上抱着她,闻到这种令人安心的味道,就可以睡得很踏实。 他躺在床上,幻想被他抱在怀里的被子,就是顾小青。 终于渐渐睡去。 孤寂的山间小别墅里,顾小青一个人躺在两米宽的大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凉,总感觉自己一个睡比往常冷。 在这清冷的夜里,一丝睡意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的草地勾起了回忆,她又开始想念安之,挂念自己的老家。 儿子安之不明不白地送回老家待了这么久,村里人难免说闲话。 上次打电话回家,听养母说,弟弟看上了邻村的一个姑娘,想要娶媳妇儿。 这么久没联系,弟弟会不会已经娶了老婆? 弟媳会不会嫌弃被她扔下的安之? 养父母这么久联系不上她,一定很着急,会不会……联系了宇坤? 结婚以后,她和宇坤很少一起回去,养父母也从来不给宇坤打电话麻烦他,但是家里有记下宇坤的号码。 在长时间联系不上她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会联系宇坤。 他是怎么说的?有没有说离婚的事情?养父母会不会跟他说安之的近况? 她拿起枕边的小电话,不甘心地尝试拨打号码。 可惜的是,每次按下的号码,都提示拨号失败。 谢松柏早就跟她说过,这个电话,只可以联系他一个人。 她无奈地放下小电话,在黑暗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第二天早晨七点,谢松柏洗漱完毕,打开主卧的门。 楚颜还在睡,不知道是不是被子太厚,被她推到了一边。 谢松柏把被子拉过来,替她盖好。 楚颜正好醒过来了。 他坐会床边的椅子上,“你醒了?” 楚颜四处打量了一下,“我在你的房间里?” “你昨晚在楼下等我,睡着了。”谢松柏解释道。 楚颜也立即想起昨天的事情来。 “怎么样?调查清楚了吗?那个跳楼的职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调查清楚,”谢松柏说道,“不过已经有线索了,就是一场没有底线的商业战。” “查清楚幕后人是谁了吗?”楚颜问道。 “快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确认。”谢松柏说,“我可以搞定的,放心吧颜颜,你忙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楚颜瘪瘪嘴,为谢松柏的那句“忙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这句话好像她是一个不相关的人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谢松柏也是怕她担心,所以她又释然了。 她还想问得更多一点,但是谢松柏的电话响起来了。 谢松柏看了一眼电话,跟她说,“颜颜,这两天我会非常忙,不一定在公司,也不一定在家里。你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等我忙完这两天再去找你,好吗?” 他的声音非常温柔。 楚颜情不自禁地说“好”。 谢松柏接着电话离开了。 她反省了一下自己,在他这么繁忙的时候,她还给他添乱,就如昨晚,还让他照顾她睡觉,确实不应该。 想到昨晚,她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她在车里睡着了,他一路把她抱上来。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是用什么姿势抱她上来的呢? 如果当时她醒着就好了。 她羞涩地拉开被子看了看,跟想象中一样,谢松柏是个老古董,她昨晚穿的衣服仍然纹丝不动。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谢松柏迟早是她的,那些事情不过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她一路走出来,到他的每一间房间里参观了一遍。 将近一个月没来这里了。 没想到这里还是那么乱。 次卧里是一股烟味,烟灰缸里有十多只烟头。 这些肯定不是他的,她知道,他不抽烟。 昨晚他是在这里睡的吗? 床上似乎还有余温。 只是被子好臭。 一股烟味。 上次来就是脏的,这次还这样。 男人真是不讲究。 就连细心的谢松柏也是如此。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种甜蜜的感觉。 她把烟灰缸里的灰倒掉,洗干净放回床头。 又把床上的被套、床单拿到盥洗室。 可是床单这么大该怎么洗呢? 直到这一刻犯了难,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她以前从没有收拾过烟灰缸,更没有亲手洗过床单被套。 第八十九章 安母大闹警察局 又把床上的被套、床单拿到盥洗室。 可是床单这么大该怎么洗呢? 直到这一刻犯了难,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她以前从没有收拾过烟灰缸,更没有亲手洗过床单被套。 她本可以找个钟点工来做这些,可不知为什么,自然而然就拿到了盥洗室。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强大的,可以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学会俗世间的所有事情,哪怕脏、累、难,都毫不在意。 她没有一丝抱怨,开心地开始清洗床单。 洗完床单,又开始擦桌子,扫地…… 最终,她不仅清洗了床单,还把小公寓从头到尾清理了一遍。 离开之前,她最后检查了一遍焕然一新的公寓。 等到松柏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切,不知道会有多惊讶呢! 谢松柏到警局的时候,尹总和小董已经在等待了。 负责审讯的几个警察都是一脸疲倦、哈欠连连。 看见谢松柏到了,宋队一脸疲倦地走过来。 “谢先生,请你来是想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这个人很难搞,每次问他什么,他都不答重点,像泥鳅一样滑溜溜的。目前为止,审讯工作没有任何进展。” “不过在我们告之现在所掌握的情况以后,他要求见你。” 谢松柏沉默着,正在思考。 忽然一阵叫嚷声打破了沉默。 “我儿子呢?我要见我儿子!” 警厅的十几个人都循声望去。 来者是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妇。 发出声音的是女人,短卷发,此刻正一脸焦急地大声嚷嚷。 男人跟在后面,相比之下要镇定些,但也难掩焦急之色。 两人快速走到宋队面前来。 “警察同志,我儿子昨晚被你们抓进来了。你们凭什么抓他?他做错了什么?”女人情绪激动地冲宋队嚷道。 “你儿子是谁?”宋队问。 “宇坤,我儿子叫安宇坤。”后面的男人快速答到。 “他涉嫌一个商业盗密案。”宋队解释道,“我们需要他配合调查。” “什么?”安母愣了一下,“什么叫商业盗密?” “就是涉嫌参与盗取商业机密。”宋队耐心解释。 “盗取?你是说我的儿子是小偷?”安母一听,情绪更加激动,“我儿子怎么可能是小偷?我儿子是c大毕业的高材生,从小就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五好学生,毕业了自己开公司,他怎么可能是小偷?” 警厅里全是她的叫嚷声来回回荡,吸引了来办事群众的注意力。 宋队不得不安抚她的情绪,“这位大姐您别着急,我们只是说涉嫌,具体情况还有待调查,请您不要激动。” “不激动,我怎么可能不激动?要是换了你的儿子,你能不激动吗?” 几个警察都围过来试图劝说安母,但她越说越激动,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的儿子?!你们没有调查清楚就抓人,你们这是冤枉好人!” “我儿子在哪里?!”安母一边说一边揪住宋队的衣服,“你说,我儿子在哪里?你让我见他!马上让我见他。” “安宇坤正在审讯中,不能会见。”宋队一边说,一边扯开她的手。 没想到安母开始撒泼了,她双手抓住宋队的衣服,不依不饶,“快点让我见他!” 旁边的警员也拉不开她,警告,“快点放开,再这样你就涉嫌袭警了!” 安父也上前去拉她,终于把她拉开了。 然后她就开始哭闹。 “儿子啊,你冤枉啊!一个年纪轻轻的五好青年被冤枉成骗子呀!” 周围的人纷纷驻足观看。 安母见状,更加变本加厉。 她冲着周围的人哭喊,“你们大家来评评理!我儿子从小就有听话又孝顺,上学从来没让我操过心,老师同学都说好,大学上的是c大,毕业以后自己开公司给我买别墅!” “这样的好儿子,硬是被这些人——”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大厅里的警察,“就是这些人——说成是个小偷啊!” “他们在夜晚偷偷摸摸抓走了我儿子,关在里面,现在连见都不让见!” 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安母干脆在地上坐下来,一边骂一边哭,“唉,我不活了,我活不下去了!他们这是要整死我儿子啊!儿子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就在这个大厅里一头撞死算了!” 眼看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工作人员只能不断疏散。 但围观群众太多了,有些人被劝离现场,干脆就在远处围观,一些年轻人还拿着手机拍照。 “不许拍照,不许拍照。”工作人员提醒道。 “为什么不让拍?”安母大嚷,“你们就是心虚!你们冤枉好人!” 拍照的人更多了。 谢松柏在角落里冷眼看着,此时跟小董交代了几句,小董出门了几分钟之后又进来。 几分钟之后,在现场拍照片上传至网络的年轻人,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无论是微博还是微信,照片都提示审核未通过,上传失败。 面对安母的蛮不讲理,宋队只想尽快将案子审理清楚,以事实让她哑口无言。 他分派几个警员去处理场面,同时走出人群,向谢松柏走来。 可安母却看出来关键人物是宋队,她在拉扯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宋队。 直到看到谢松柏,她忽然安静下来,表情变得若有所思。 “谢先生,请跟我先去见安先生吧。”宋队说。 谢松柏点点头,跟着宋队往里走。 安母忽然从人群中冲出来,狠狠地拽住他的袖子。 “谢先生……你就是谢松柏吧!”她的话语变得狠厉起来,“我在那些照片里看到过你……” 谢松柏听到“照片”二字,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就是谢氏的董事长对吧?我儿子的事情是你从中做手脚的吧?!” 谢松柏看着她,没说话。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早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你跟他们说,”她指着宋队,“跟他们说,是你搞的鬼!” 警察也被这一幕呆住了,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谢松柏还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第六十章 情敌的正面交锋 谢松柏听到“照片”二字,停下脚步,看着她。 “你就是谢氏的董事长对吧?我儿子的事情是你从中做手脚的吧?!” 谢松柏看着她,没说话。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早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你跟他们说,”她指着宋队,“跟他们说,是你搞的鬼!” 警察也被这一幕呆住了,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谢松柏还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你不说是吧?!”安母点点头,目光更加凶恶,“你不说,我这就把你干的好事说出来!” “大家快来看呀!”她张开双手,朝整个大厅里的人招呼,“大家来看,这个男人,名字叫谢松柏,是谢氏公司的董事长!” “他是一个流氓,一个小混混,装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年纪小小的时候就强占女大学生!这世道奇怪得狠哪!短短的几年,小流氓竟然翻身做了董事长!他……” 围观的群众无不窃窃私语。 谢松柏仍然在沉默,但是神色冷若冰霜。 “闭嘴!”尹总和小董一直在阻止她,“再这样我们告你诽谤!” 但她像是疯了,一边挣扎一边大喊,“你怕了,不敢让我说了!我就要说!我告诉你,我有照片!那些照片我全有!你要是害我儿子蹲大牢,你也会身败名裂!” 整个大厅被她搅得鸡飞狗跳。 警察拿来手铐,强制性将她带到会客室。 谢松柏一言不发,朝着审讯室走去。 身后还传来安母竭嘶底里的尖叫,“谢松柏,你要是敢害我儿子!你试试看!” 大厅里有很多人拍了照片和视频,虽然已经跟媒体打了招呼,但为了以防万一,小董还是一开始就联系了保镖过来。 刚刚赶来的保镖,守在警察局外的某些地方,巧妙地删除了那些照片和视频。 但混乱中,拍了照片视频又进警察局办事的人,成为漏网之鱼。 谢松柏进了审讯室,脑子里还回荡着安母说的那句话:“我有你照片!那些照片我全有!” 他知道是什么照片。 是他为了逼顾小青来找他,故意寄去的照片。 三年前,他和顾小青经常在周末约会,但是时间都是顾小青说了算,在顾小青不找他的日子里,血气方刚的他,在思念和欲望里仿佛沉沦。 所以,他偷拍了那些照片,在寂寞的时候聊以慰藉。 再后来,被背叛和伤害的他,去了美国。 他发誓不再看那些照片了。 但是,他却没有烧掉它,只是把它们藏在看不到的地方。 可是最后,他沉不住气,把那些照片寄到顾小青的婆家,用来逼她屈服,但他没有想到有这样一天,自己寄出的照片会变成自己恐惧的东西。 他反复回忆,在那个叫“恋雨”的小茶馆里,他亲眼目睹,顾小青似乎撕坏了那些照片。 但是谁能保证,那些是所有的照片? 或者,那些照片还有没有复件? 他想着这些,在安宇坤的对面坐下来。 “谢总,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 谢松柏回过神,发现审讯室里只留下他和安宇坤两个人。 此刻,安宇坤正含笑看着他,面色看不出丝毫即将身陷囫囵的担忧。 谢松柏看着他轻松的表情,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是你要求见我,不是我要见你。”谢松柏不动声色地说。 安宇坤冷笑一声,几个月以来隐忍的情绪,终于完全流露在脸上。 “谢松柏,顾小青在你那里吧?”他问。 谢松柏不置可否,“讨论这没有意义。” 安宇坤对这个答案置若不闻,嘲讽地继续道,“她的床上功夫,很不错吧?” 谢松柏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她表面温柔如水,内心却狂野无比,啊,真是个有趣的女人。怪不得谢董千方百计得到她。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最喜欢女上男下,她自己动……” 谢松柏的脸彻底黑了。 他对顾小青的过往本就嫉妒得发狂,怎能忍受她的前夫在自己面前炫耀这种事? 更何况,重逢后的顾小青,在这方面,绝对没有他所说的那些情形。 安宇坤观察着他的神色,得意地笑了,“难道谢董没有领教过吗?” 谢松柏冷冷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 “哦,对了。她曾经跟我说过,喜欢我的文雅,温润,像谢董这样粗狂的男人,大概不能勾起他的欲望吧?他在你床上,是不是像一条死鱼?”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松柏的衣着,“谢董,您不会以为,小流氓换一身文雅的衣服就会变成文明人吧?告诉你,在名牌大学毕业的顾小青眼里,你永远是个垃圾。” 谢松柏从椅子上站起来,“看来安总跟我,没什么可聊的。”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往门外走,没有丝毫停留。 “谢松柏!”安宇坤大喝一声,“我知道你的秘密了!靠楚氏起家的你,如果被楚颜知道了旧情人的存在,会有什么后果?!” 谢松柏像是没听到,拉开门就往外走。 安宇坤急了,他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手铐限制住了自由。 谢松柏带上门,安宇坤恼羞成怒的声音破门传出。 “谢松柏,我警告你!我有证据!我出不去,别人还可以替我!你小心点!” 尹总和宋队一起迎上来。 “这么快?”宋队问,“聊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松柏回答,“一点进展也没有,他耍你们玩的。像这样喜欢耍滑头的重大嫌疑人,我建议你们在可能的范围内,用一些特别手段。” 宋队点头。 几个警员听到此话都恨得牙痒痒,“大家这么忙,他还耍我们玩?” 谢松柏没搭话,径直往外走。 尹总连忙跟上来,等到出了警局,他才提醒道,“谢董,你这样就走了,真的没事吗?” 保镖已经打开车门。 谢松柏没说话,坐进车里。 尹总也坐进来,再次提醒,“谢董,昨晚安总和楚小姐一同在谢氏待了两个小时,还有今天,那个老太太说的话……” 尹总没有再说下去。 第九十一章 暴风雨 谢松柏没说话,坐进车里。 尹总也坐进来,再次提醒,“谢董,昨晚安总和楚小姐一同在谢氏待了两个小时,还有今天,那个老太太说的话……” 尹总没有再说下去。 之前谢松柏跟他说防范安总和楚氏的时候,没有说明白,但今天听那个女人说的,再联系谢董前后的反应,他大体都明白了。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需要说得太清楚,点到为止,就能够提醒到谢董。 至于怎么选择,就要看谢董自己的了。 “先让他在里边待几天吧。”谢松柏说。 尹总闻言思考了几秒。 也是。 刚抓到谢董软处的安总,现在想必十分猖狂,让他在里面先吃几天苦头,也许会更好谈。 路上谢松柏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他还在回想安宇坤说的那些话,她喜欢温文儒雅的男子,因为他天生粗狂,所以勾不起她的欲望。 她是个狂野的女人,喜欢女上男下式…… 他为什么不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试过。 真的是因为他勾不起她的欲望吗? 她是不是还在介意他的不绅士,他的不文明?她是不是仍然没有从心底里接受他? 他深沉的眼眸里,酝酿着狂风暴雨。 空气里弥漫着沉闷、愤怒的低气压。 尹总和小董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自然感觉到了不寻常。 他们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不敢多言。 “尹总,你谈过恋爱吗?” 两人都是一惊,同时看了看谢松柏。 谢松柏仍然看着窗外,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但是可以确定,这句话是他说的。 几乎同时,两个人都想到刚刚那个老太太说的话,“年纪小小就勾引女大学生”。 尹总小心地答到,“谈过。” 谢松柏像是没听见,继续说,“有没有试过,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可以放弃?” 尹总正要说话,却听得他继续说道:“可是……你却搞不懂,她到底爱不爱你。” 尹总和小董听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谢董心甘情愿地单相思? 这个人……肯定不是楚颜,楚颜对谢董的关心和爱,他们有目共睹。 难道是……那个老太太嘴里说的女大学生吗? 谢松柏沉默了几秒钟,转过头看着尹总和小董,“如你们所知,这个人不是楚颜。” 尹总和小董正襟危坐,没敢吭声。 谢松柏继续说道,“所以,这些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尹总和小董听到这里,都了然地点点头。 车一直开到谢氏楼下,小董下车为他打开车门。 谢松柏没下车,“你们先去吧。” 两人下车后,谢松柏又对司机说,“你也下车。” 司机听命下车,谢松柏自己坐到驾驶位上,发动汽车。 因为特殊时期,谢松柏很谨慎,在市里七拐八绕,确定没有人尾随,才往郊区开去。 谢松柏把车开得飞快,油门好像变成了泄愤的工具,他一脚踩到底,就连拐弯的地方也没有丝毫松动。 时间是中午一点,顾小青刚刚洗完澡,吹干头发,准备下楼做午饭。 忽然,听到一阵响声,她走到窗前一看,看到庄园的大门徐徐打开,谢松柏的车出现在眼前。 她一阵惊喜,一直看着谢松柏的车迅速开进来,大门重新关上。 不知为何,今天谢松柏的车开得很快,转眼已到小别墅楼下。 顾小青打开卧室门,飞快地朝楼下奔去。 她还没下完楼梯,谢松柏已经打开小别墅的门。 四目相对,顾小青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怒火。 她放缓了脚步,试探地问:“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谢松柏大步走过来,一伸手,大力把她从几台台阶上扯下来。 她重心不稳,连跌带撞扑进他的怀里。 纤细的手腕被紧紧攥住,一阵生疼。 “你弄疼我了……”顾小青下意识说。 谢松柏离她很近,怒火升腾的眼睛紧紧抓住她的视线,“怎么,我不可以回来吗?这是我家!这是我的地盘!” 最后几句是低吼出来的。 顾小青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谢松柏问了问自己,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好,好!”他点点头,紧紧抓住她的手,三两步往楼上走去。 他人高马大,一步就跨过三四个台阶,顾小青完全跟不上,被他拽得几乎跌倒。 顾小青被他连拉带拽拖上了楼。 一上楼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快,脸上的神情阴云密布。 顾小青被吓坏了,在转弯的时候抓住了楼梯扶手。 谢松柏狠狠一拽,顾小青的手被拽开了。 “你要干什么?”顾小青的声音带了哭意。 谢松柏不说话,一路把她拖进卧室,扔在床上,反身把门锁上。 顾小青紧紧缩在角落里,恐惧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昨天还柔情蜜意的谢松柏,一夜之后变成了这样。 谢松柏一把拽开领带,开始解西装的扣子。 顾小青缩在角落里,她有点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他要用这种手段惩罚她。 这让她更加害怕。 “脱!”谢松柏冷冷地说。 顾小青紧紧缩在角落里,抱紧自己。 谢松柏的神色更加冰冷。 他几下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布满肌肉的上身。 然后拉开裤子拉链。 顾小青害怕到了极点,抓过床上的被子,把自己盖住。 谢松柏脱完衣服,甩掉鞋,直接踩上床,朝角落里走去。 松软的大床因为承受了过大的压强,一下下向下凹陷。 他看到,顾小青身上的被子开始发抖,这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他一把抓住被子,猛地用力一拉。 被子被拉到一边,连带抓住被子的顾小青也被重重摔到床上。 她很快反应过来,想要往床下跑。 但是谢松柏的速度更快,她抓住她的两只手,像抓一只小猫一样,把她扔到床上,随即重重压住。 他的体重让她动惮不得。 他发现她哭了。 泪水布满了整张脸,她在他身下瑟瑟发抖。 “不要这样,松柏,不要这样……”她哭着说。 第九十二章 暴风 巨大的力道让她动惮不得。 他发现她哭了。 泪水布满了整张脸,她在眼前瑟瑟发抖。 “不要这样,松柏,不要这样……”她哭着说。 安宇坤的那些话又浮现在脑海里,和此刻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抓住她的脑袋,让她看进自己眼睛里。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眼泪和恐惧。 “我有那么可怕吗?”他冷冷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一头老虎,随时会把你拆吃入腹?” 她没有说话,但他清楚地在她眼中看到了恐惧。 他绝望了。 巨大的疼痛和自弃席卷了他。 安宇坤说得对,骨子里的卑贱和粗鲁是天生的,合着他的血液,无论有多少金钱,都不可能改变。 她不可能真正从心底接受他。 她在他怀里虚与委蛇这么多天,不过是为了替安宇坤开罪。 愤怒和伤心使他的双眼通红,像一个魔鬼。 他紧紧按住她,像一只饥饿的老虎,吞吃自己的猎物。 “啊,”顾小青痛呼一声,拼命挣扎,“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她的挣扎在磅礴的力量下不值一提。 她的声音带着哭泣,那么可怜,那么柔弱,可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加一丝怜悯。 她的眼里满是痛苦和恐惧,这让他更加愤怒,紧紧捏住她的下巴,“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因为我没办法让你有感觉,对吗?如果现在是安宇坤那个小白脸,你又会怎样呢?” 她没有应答,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她太疼了,疼得喘不过气来。 “你休想!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有别人了!只有我!!!” “我就不信,你会对我一直没感觉!“ 反抗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她麻木地等待着,等待一切结束。 …… 接近天黑,这场来自于他的暴风雨终于结束了。 顾小青早已昏睡过去,长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上,看起来像个破布娃娃。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折磨她。 他让她体无完肤。 窗外天快黑了。 他打开手机,接到十多条来电提醒。 宋队、小董、楚颜…… 还有一条来自宋队的消息。 他点开。 “谢先生,安宇坤还要见您,否则保持沉默。收到速回。” 他冷笑一声,把这条短信删掉。 顾小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抽身下床,穿好衣服。 他看到她就这么在空气里,感到解气。 他到书房,开始把电话一一回过去。 小董跟他汇报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经过昨天的风波,谢氏受到一定影响。 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小机构出现解除合同的意向,原本有签约意向的潜在客户驻足观望。 今天的接单量有大幅度降低。 这些都在预料之内。 谢松柏简单指示了几点。 尹总一方面是汇报安宇坤一事的证据收集进展,另一方面提醒他速战速决。 最后是楚颜。 她在电话里问他在哪里。 “还在处理昨天的事。”他说。 他没有回答在哪里。 但楚颜没有注意到,她继续问他有没有回过小公寓。 “还没有。”他说。 “那你几点回呢?” “还不知道。” 楚颜有点失望。 “早点休息,不要等我。”他简单交代。 他的声音没有之前的温柔,似乎没有多少精力。 楚颜想到他遭遇这样的事,肯定不可能对她面面俱到。 她不断安慰他,“松柏,不要担心,你还有我,还有爸爸,我们会支持你的。” “知道了。”谢松柏说。 打完电话,又开始回邮件。 忙完已经十点了。 他今天没有吃东西,他相信她也没吃。 但是肚子一点不饿。 他回到卧室。 她仍然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但是冷得蜷缩起来。 这已经是冬天了。 屋里开着空调,但仍然不够暖和。 他尽量不看她瑟缩的样子,上床睡觉。可还是在拉被子的时候,不自觉将她盖起来。 他背对着她,躺在离她最远的那侧。 白天安宇坤说的那些话仍然在脑海里回荡,他不自觉地想起三年前的那一个个周末。 他一直以为,那个时候,她唯一喜欢的就是他在这方面的表现。 他强壮,有力,精力充沛。 第九十三章 想要放弃 如果他自以为的唯一,都是假的,那么那些过往还有何意义? 顾小青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空落落的,没有一丝声响。 谢松柏已经不在了。 她坐在床上,回想起头天夜晚所发生的事情。 他让她感觉,自己还不如在街头卖笑的女子。 是啊,爱一个人,才彼此尊重,可如今的她,有什么值得尊重的? 她是吸血鬼,寄生虫,是俗世间不被人所接受的第三者。 她依附于他而存在,就连一日三餐,都要仰仗他的恩赐,这样的她,有什么值得尊重的? 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的感情,她开始产生了离开的念头。 她不要这样活着,她不要被他看不起,被他不尊重,被他用强硬的手段,侮辱性的占有。 一想到离开,想到今后永不相见,她的心像被凌迟一样疼痛,但想到昨天的折磨和侮辱,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留个不停。 中午时分,她起床吃了点东西,打算去院子里透透气。 遗憾的是,小别墅的大门紧闭着。 毫无疑问,她又被囚禁在了小别墅里。 连进入花园的权利也没有。 她只得回到卧室里,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远处的那片草地,想谢松柏的变化无常。 她有点累了。 对这份本就没有结果的感情。 他是有对象的大企业家,她是带着孩子一无所有的二婚女人,这样的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言而喻。 即使爱又如何? 单方面的爱情是无法长久的。 她爱他,可他却喜怒无常,变幻莫测。 他昨晚那么失态,是为了什么? 那样令人羞愧的姿势,她从来没有尝试过,为何他会怒气冲冲地逼她表演? 或许,他昨夜在自己的女人身上受了委屈,才用她来泄愤吧? 伤心,嫉妒……种种滋味在心头。 她以前就听说过,做有钱人的情妇,就要懂得忍气吞声,因为金主在外面受了委屈,都会发泄在情妇身上。 对于一个如她这般的情妇,这样的待遇是正常的,但是……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忍受。 这天晚上,谢松柏没有回山庄。 晚上九点,心灰意冷的顾小青早早躺在床上,等待睡意袭来。 而市中心的小公寓里,却是一副郎情妾意的好景象。 楚颜早早就打了招呼,在小公寓楼下等谢松柏。 会面之后,他们一起回到小公寓。 进门的瞬间有点意外。 他的这个公寓,因为闲置太久,有很多地方没来得及打理,往常进来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烟味。 但是今天一进门,一股淡淡的空气清新剂香味扑鼻而来。 触目之所及,都是干净整洁的模样。 地面被重新擦过,亮得可以照出人影,茶几焕然一新,烟灰缸被清理过,客厅的垃圾桶里空空如也…… “怎么样,干净吧?”楚颜含笑看他。 谢松柏回想了两秒,想起昨天楚颜在他的公寓里待了一宿。 他也笑了,“何必这么麻烦?” 说着就要进门。 楚颜却还期待地看着他。 他又想了一下,问到:“这是你弄的?” 楚颜一笑,“嗯。” “喊个钟点工就行了。” 楚颜嘟嘴,“钟点工哪有那么细心?” “好吧,”谢松柏不得不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只是心疼你的手。” 楚颜满意地笑了,深情地注视着他,“松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松柏沉默着。 他知道,楚颜说的是真心话。 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为了他,她什么都做了。 如果这话是另一个人说的,如果这些是另一个人为他做的,该多好啊。 可是没有如果。 他张开怀抱,抱了抱楚颜。 心疼。 心疼这样的楚颜,和这样的自己。 谢松柏去浴室冲澡,出来的时候,看到一桌子的饭菜。 楚颜正在开红酒。 谢松柏一愣,“这是?” “我带来的。”楚颜说着,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来,“你忙了一天,肯定没有好好吃饭,我们一起吃点吧。” 他说得对,他今天没怎么吃东西。 但原因并不是因为太忙。 “看起来不错。”他说。 楚颜把红酒倒进高脚杯里,递给他。 “这些都是陈妈做的,我试过一下,但是……不太好吃……” 事实上是生糊掺半。 “不过我会努力学习的。”楚颜补充道。 谢松柏听着楚颜的表述,心里很感动,但同时,有更多的歉意。 “颜颜,你不用这样。” “为什么?” “你已经很优秀了,”他说,“像你这样的女人,有显赫的家室,又有极强的能力,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 楚颜笑了,“我知道自己不做饭也会有人递到我手上,喂到我嘴里。但是,那是不一样的……” 楚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睛直直望进谢松柏的眼睛里。 “为爱的人做饭,这是一种幸福,不是他人可以替代的。”她说。 谢松柏沉默着。 他何尝不知道,为自己心爱的人,做好吃的饭菜,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只是……不想楚颜陷得太深。 但是她不会明白的。 他也不敢让她明白。 “知道了。”他说,“我们吃饭吧。” 饭菜还是热的。 陈妈是经过专业学习的厨师,做出来的饭菜味道没的说。 但是谢松柏没什么胃口。 他在想小别墅里的另一个人。 但是,他没有停下筷子。 一方面是为了不露出破绽,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辜负楚颜的一片好心。 他不紧不慢地吃着。 楚颜不停给他夹菜。 “松柏,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吗?”楚颜问。 “差不多了,”谢松柏回答,“媒体的报道昨天最多,今天的头条被大明星的绯闻占据了,公司的运营比昨天好多了。” 楚颜点头,“过不了多久,观众就会忘了这件事。” 谢松柏点点头,没有再就这件事发表观点。 楚颜不知道想到什么,漏出了微笑。 第九十四章 婚约 “松柏,我爸对你那天的表现很满意呢。”楚颜笑着说。 谢松柏的筷子微微一滞,“他怎么知道的?” “那天财经频道做了全程直播。”楚颜说,“你的表现很棒,坐在屏幕前的我们,都感觉到了强烈的正义感和满满的真诚。这也是舆论导向没有恶化的重要原因。” 谢松柏笑笑,没有说话。 “现在粉饰太平的商人看多了,观众反倒对实事求是的诚恳态度有好感,他们关注的不是事实本身,而是当事者的态度。” 谢松柏笑笑表示赞同。 但他心里想的是,楚建国会不会对当天的事情产生怀疑。 夜宵还在继续,两人继续闲聊,但大多时候是楚颜在说,他在听。 “松柏,那天我在你们公司见到一个,姓安,叫什么来着?” 谢松柏心中警铃大作,他不动声色地回答,“我们公司姓安的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楚颜想了一下,“好像是个分公司的总经理?” 她歪头回忆了一下,又有点不确定,“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他好像是我们c大同级的校友。” 谢松柏夹菜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他是你校友?”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只是今天我们同学聚会,有人说起来,我们c大计算机系的系草,好像在你们谢氏某个分公司当总经理。” 谢松柏点点头,“你们c大人才辈出,有这种可能。” 楚颜点点头,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听我们同学说,这个校友要结婚了,娶的是a市一个姓许高官的女儿。” “是吗?” “嗯,”楚颜应道,“松柏,到时候如果收到请柬,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见见这个校友。” 谢松柏嗯了一声。 楚颜又道,“到时候,你也要给人家一点面子,适当提携一下。虽说a市的领导帮子,我爸爸基本都认识,但是你应该还没见过,就当给个新婚礼物,以后办事会方便些。” 谢松柏笑笑,“都和高官结成亲家,估计也不会在我的公司卖命了吧。” 楚颜想了想,“那可不一定。” 同一时间,某富人区,许厅长家中。 偌大的客厅装饰得富丽堂皇。 在奢华的大沙发上,坐着许嫣和她的父母,还有安父和安母。 虽然是二婚,但安父安母下足了本钱,不仅结婚程序一样不少,而且几乎所有的积蓄都用在了这段婚姻上。 这一点,光是从聘礼的丰厚程度上即可窥得。 在安宇坤身陷囫囵之际,安父安母却费尽心思巴结许氏,对自己儿子的真实去向闭口不提。 其意图不过是为了尽快为儿子巩固这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以此为自己的儿子寻得庇护。 许嫣坐在沙发上,一脸羞涩的模样。 “伯母,您说宇坤哥哥出差了?” “是呀。”安母笑眯眯地说。 “那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呀?”许嫣撒娇地摇了摇安母的手。 “估计要过几天呢。”安母说。 “那我们的婚期……” 婚期本来初步定在这个月,只是没有敲定具体日程。 如今安宇坤出差了,也不知道具体的归期,许嫣忍不住焦急。 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被许厅长瞪了一眼。 许嫣连忙住了嘴,她知道,爸爸是嫌她表现得太着急了。 许厅长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耐不住许嫣以绝食上吊抗议才应允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十多年前,许家和安家同住一个小区,同一个楼层,门对门。 两个人年龄相仿,上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 算是青梅竹马吧。 那时候许家和安家都是一般的小职员,相交甚好。 再后来,许家父亲高升,搬离了这个小区。 两家大人联系少了,但两个孩子在学校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 按说就这么发展下去,两个孩子要在一起,许家也不至于如此反对。 虽然现如今安家家室不如许家显赫,但毕竟也是正规家庭,最重要的是,安宇坤知根知底,从小都特别优秀。 问题就在于,在谈婚论嫁的时候,安宇坤娶了别的女人,说对许嫣只是兄妹之情。 这件事让许嫣在家里哭闹了一个月,现在倒好,他离婚了,知道攀高枝了,他们许家就得答应吗? 以许家的家世,什么样的找不到? 纪委的小伙子,组织部的副部长……个个都是年轻有为,可是许嫣一个都瞧不上,就对二婚的安宇坤着了魔。 眼看着许嫣岁数越来越大,还天天在家里耍公主脾气,为了嫁给安宇坤要死要活,许厅长只好一咬牙同意了。 但他的心里仍有不畅快。 “有什么差,出到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啊?”许厅长不冷不热地说。 安父陪笑答到,“孩子自己应该是大概有谱,但不太确定,所以没有具体说。我们做家长的,怕打扰到孩子工作,也不好过多追问。” 许厅长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这什么工作,还不能打扰了。” 安父安母对视一眼,都在愁如何解释,还好许嫣撒娇地扯了扯许厅长的袖子,马虎过去了。 谁知道许厅长抽了一口烟,又说道,“我看宇坤不如考个公务员吧,他以前学习那么好,肯定能考上。” “爸爸,公务员能赚几个钱呀?”许嫣埋怨,“让宇坤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哼,”许厅长冷哼一声,“公务员怎么了?你爸我不也是公务员?巴结的人不照样排长队?” 这句话就有点含沙射影的嫌疑了。 安父安母都尴尬地笑笑。 许夫人及时地朝丈夫使了个眼色,许厅长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接下来客厅里便是安母,许夫人和许嫣聊天,内容不外乎婚礼想在哪里举行,婚纱应该去哪里定做,首饰应该佩戴什么。 出门的时候,许嫣出来送未来的公婆。 安母拉着许嫣的手,重重的拍了拍,“嫣嫣,你爸爸那里,就麻烦你多帮宇坤说好话了。” “我知道了。”许嫣笑着应允。 安家夫妇这才离去。 第九十五章 妥协 警局,宋队在屏幕前看着监控里的安宇坤。 已经几天过去了,安宇坤始终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这时一个接待员进来汇报,“宋队,安宇坤的父母又来了,请求探视,而且今天态度特别客气,还为那天的事情向我们道歉。宋队,让不让见?” 宋队静静听着,片刻后点头,“让他们见见。” 会见室。 安母一见到儿子眼泪就掉下来,她扑过去抱住安宇坤,“儿子,你瘦了好多!” 安宇坤看着眼前的父母,表情却有些麻木,“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宇坤,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涉嫌盗密了?”安父问道。 安宇坤沉默片刻,“那要看怎么说了。” 安母闻言和丈夫对视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安宇坤这么说,说明这件事跟他或多或少有关系。 安母感到一阵眩晕,“这可怎么办?许家已经在安排婚事了。” 安宇坤眼前一亮,“对了,妈,能不能让许嫣的爸爸打个招呼?” 安母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不可以的儿子,许厅长历来要面子,你和许嫣的婚事他本来就不赞成,如果让他知道了你进警察局的事,他怎么还会愿意跟我们做亲家呢?” 安宇坤眼里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他当然知道是这么回事。 除非他真是被冤枉的,不然怎么请许厅长帮忙? 可他真是被冤枉的吗? “宇坤,你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许家那边快瞒不下去了。一旦错失这门婚事,你再想翻身恐怕难了!”安母继续道。 办法?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想起来律师跟他说的话,“除非谢氏撤销对你的控诉。” 难道他真的要这个有夺妻之恨的男人低头吗? “知道了,”他双手抱住头,“爸妈,你们回去吧,让我再好好想想。” “宇坤,你一定要清醒啊!”安母却不肯离开,情绪激动起来,“我们来之前咨询过律师了,谢氏手上已经掌握足够证据,几乎没有胜算!这个案件涉案金额过大,量刑最少是三年有期徒刑,这样一来你的一生就毁了!你是我们必生的骄傲,你是天之骄子,你如果被毁了,你让我和你爸怎怎么活呀!儿子,要不你跟那个姓谢的小流氓低个头,跟他认个错,就说你把顾小青让给他,让他撤诉吧!反正你们已经离婚了……” “够了!”安宇坤崩溃地低吼,安父安母也是泣不成声。 眼看几人情绪变得激动,审讯员将安父安母二人请了出去,留下安宇坤一个人。监控画面上,男人的肩膀有轻微的耸动,竟是哭了。 三日后,仍然是那个审讯室,谢松柏和安宇坤再次坐在了审讯桌的两边。 相比上从的竭斯底里,这次的沟通就平静多了。 安宇坤低头坐在椅子上,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你要怎样才可以放过我?”他开门见山问道。 “离开这里。”谢松柏缓慢但坚定开口道,“永远。” “永远?”安宇坤的声调激动起来,“你要让我去哪里?” “离开中国的土地,并且永不再踏足。”谢松柏冷静地补充,“包括你们全家,越快越好。” 谢松柏不说话,双拳屡次握紧又放松。 谢松柏冷漠地坐在椅子上,旁观着他的挣扎。他知道,安宇坤已经是穷途末路。 他能理解安宇坤的纠结。 在爱的女人和现实面前艰难抉择。 如果是他呢?他绝不会因为现实放弃自己的爱人,但讽刺的是,他的爱人却为现实放弃了他。 “可以等我完婚吗?”安宇坤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决定跟许嫣结婚,这对于你来说也会让你更安心吧?你可以带顾小青来参加我的婚礼。” 谢松柏沉默着。 “放心吧,结婚后我会和许嫣一起出国,我不会傻到妄图利用岳父的能力再做无谓挣扎。” 是的。 这个案子证据确凿,又引起广泛的舆论关注,不管多大的官员都不可能再左右。 而且此举确实可以让顾小艾对安宇坤完全死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谢松柏心里有隐隐不安。 转念一想,他也想看看顾小艾对这件事的态度。 “好,”谢松柏从椅子上站起来,“届时我会安排顾小青前来观礼。婚后立即出国,具体事宜我的律师会跟你联系。” 谢松柏说完就离开了。 他没有发现,安宇坤的嘴角露出一抹仇恨和阴狠的笑容来。 全世界都以为他事到如今还舍不得顾小青,笑话! 在他身陷囫囵的这些日子,她可曾想过帮他一丝一毫? 凭谢松柏对她的痴迷程度,但凡她为他求过,也不至于把他逼到穷途末路吧? 他的风雨都是她带来的,但她却在他的仇敌阵营里温室如春。 一个不忠不义的女人,一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一个害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尊严扫地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还会舍不得?他的内心扭曲了,那样深深的深深的,只有恨意。如果还有一丝丝的爱……不,怎么可能还有爱?不允许还有爱!一丝也不行! 让一切毁灭吧! 他做不到,有人可以做到! “呵呵呵……”他忽然对着一室昏暗,阴森森地笑起来。 蜿蜒的山路,黑色的轿车开得很急,只有转弯的时候才会稍稍压低车速。 很快,轿车从一个岔路拐进去,又开了几分钟,终于停在了那座华丽的房子前。 顾小青正坐在床上发呆,她在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还有长期未能获得自由的圈养,让她的精神状态差极了。 她的小脸发白,眼袋很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好累啊。 忽然,卧室门打开了。 小青抬起头,看见谢松柏回来了。 天有点冷了,他穿一件黑色大衣,高大的身材将大衣笔挺强大的气场展示得淋漓尽致。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谢松柏看她一眼,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然后走过来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