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首诗，震惊满朝文武！》 第1章 我是皇子 “阅破天下九州录，吟遍海内五湖诗。 宝殿桂树连根起，不许他人摘寸枝。” “啧啧啧，那李登高不愧是大魏才子！” “一诗压尽焕章书院，这都快一炷香了，还没人作得出比他还厉害的诗，唉……” 侍卫的议论声钻进耳中，秦赢猛然睁开眼睛，本能反应让他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大红床上跳了起来，举目四望，一脸茫然。 “这是哪儿！我不是在西部沙漠吗？” “殿下，您醒了？”恰在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如春风沐面。 秦赢这才发现，床上还有一个绝色美人，穿着华丽的宫裙，媚眼盈盈红唇水润，眉目如画胜似仙韵，简直就是个仙女。 特别是她那温婉古典的气质，哪怕是如今惊慌失措的表情，都让人血脉偾张，浑身火热。 秦赢瞪直了双眼，下意识的问:“美女你是谁啊？这里不是西部沙漠吗？” “殿下，妾身是仙儿啊，您不记得了吗？这里是您的宫殿，哪有什么西部沙漠啊。” 见秦赢不正常的样子，绝色美人怯生生的回应。 秦赢眼眸缓缓睁大，这时，一大段记忆在脑海中闪现。 春秋历，大汉皇朝，九皇子秦赢，字不败，二十三岁。 秦赢瞳孔震愕，满脸惊色: “我居然穿越到古代了？” 他本是蓝星某神秘特种部队的军械专家，正在西部沙漠执行维修任务，遭到敌人埋伏，炮弹轰炸。 谁知他再睁眼，竟然穿越到了大汉皇朝，成了九皇子。 这皇子还正巧与他同名同姓，年龄也不差。 眼前这绝色女子名为柳韵仙，是汉帝亲自给他指定的皇妃，昨夜刚好是大婚之夜。 柳韵仙有些幽怨的看着他，低声委屈抽泣道： “殿下，昨夜洞房花烛夜，您怎么倒头就睡，怎么也叫不醒，妾身苦守一夜。” “什么？”秦赢一怔。 看到大床被褥整整齐齐叠放，佳人宫装不曾凌乱分毫，秦赢立刻明白了。 这身体的原主人可真是够命衰的，美娇娘就在身边，他居然在洞房花烛就嗝屁了？ 也就是说，柳韵仙还是原封不动的雏儿！ 一念至此，秦赢心头马上火热了起来，他的心理能力很强，接受能力自然也很强，既然我已经穿越过来，那既来之则安之。 一下扑倒柳韵仙，温香软玉满怀，秦赢的邪火猛窜起来，嘿嘿笑道: “为夫这就补偿你。” 柳韵仙姿容羞红，有些不敢看秦赢，这般欲拒还迎的魅态，彻底点燃了他的血液。 秦赢正要枪出如龙时，突然殿外传来侍卫急切的声音: “殿下，魏国使臣正在焕章书院与大汉文斗，您还是快赶过去看看吧。” “魏国使臣说了，要是这次文斗胜了，要十万牛马，三十万石粮食。还要陛下挑选一位皇子前往魏国，充当质子！” 秦赢动作一停，瞪大眼道: “什么？” 融合记忆，秦赢知道，这里的帝国不存在于蓝星历史上，应该是一个平行世界。 在这片大陆上，共有七大帝国，合称春秋七霸，魏国排名第一，而大汉皇朝排在第七垫底。 近些年来，魏国版图不断扩张，已侵犯到大汉边境，不少百姓遭战火涂炭。 这次派遣特使前来，以文相斗，立下赌局。 大汉以武立国，文坛积弱，至今都没有出现过什么才子宗师。 秦赢获得了身体原主人的所有记忆，他风流放荡，纨绔傲慢，是九个皇子中年纪最小，却惹祸最多也最废材的一个。 文斗失败，不光损失牛马粮食，汉帝要送谁去魏国做质子，那一定是九皇子秦赢。 质子就是政治牺牲品，这要是被送去了，那还不得完蛋。 想到这些，秦赢再也坐不住了。 自己刚穿越过来，就极有可能要被送去当人质，这还能忍？ “不行，这次文斗说什么都不能输！”秦赢面露凶狠。 想要不沦为政治牺牲品，那就要尽快改变汉帝对他的印象。 至于文斗，对现在的秦赢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本就喜欢研究文学，唐诗宋词，音律丹青，那是样样皆通。 穿上金袍，秦赢在侍卫的带路下，直奔焕章书院而去，刚到大门口，便是听到其中传来阵阵刺耳了讥讽声。 “焕章书院不是大汉最高学府么？各位学子，师长不都是文人墨客么？怎么连一首诗都接不下？” “汉帝，这才是第一场文斗，你们就束手无策了么？时限马上就到了，再对不出，那就算大汉输了。” “汉朝文武尽沽名，不及大魏一青衣。哈哈哈，太丢人了吧！” 焕章书院中，魏国众使臣头颅扬起，鼻孔朝天，一脸不屑鄙夷的看着满堂汉人。 被魏国使臣大肆嘲讽，满堂文武皆是面红耳赤，拳头紧握，恨得牙都咬碎，指甲甚至都刺破掌心，滴滴鲜血渗出指缝。 一身青衣，手拿折扇的魏国才子李登高，与大魏公主魏芷嫣对视一笑，已然胜券在握。 大汉帝王秦穆坐在书院首席上，老脸已是极为阴沉，那嘲讽何尝不是扎穿他心的利刃，目光一扫，汉帝威严开口：“院长，你来作一首诗！” “陛下恕罪，非老臣不愿作诗，实在是……”焕章书院的院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羞愧至极的低头。 见状，汉帝嘴角一抽，又看向人群中的一名老者，“太师！你学富五车，定能替朕解忧。” “老臣惶恐，只怕有负皇恩！”太师立刻下跪，老脸羞得涨红。 “混账！这焕章书院难道就真无人可用么？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一个个点名都无能为力，如此回答，让汉帝终于抑制不住心头暴怒，一声龙啸，整个书院都仿佛在颤抖。 “汉帝，这一炷香可快过了，若还是无人应答，那么可就算你输了，第一关都过不了，剩下的也就不用再比。” 魏芷嫣轻笑一声，得意说道。 汉帝龙袍之下的身躯在轻颤，面露痛苦之色，无奈长吟道: “大汉文坛积弱已到这般田地了吗？任人欺辱却无力反抗。” “我等该死！” 看到汉帝如此痛心，满堂汉人尽皆下跪，一片惭愧之声，尤其是焕章书院的人，恨不得就地刨坑把自己埋了。 作为大汉最高学府，他们实在是无颜面对天下。 魏芷嫣见此，美眸神采奕奕，高声道：“既败局已定，那就请汉帝下旨，十万牛马再加三十万石粮食，尽归我大魏。” 汉帝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悲痛。 粮食三十万石，可是大汉整整一年的全部收成。 牛马则更是重要的劳动力。 军队不可无马，百姓农耕不可无牛。 十万头牛马，这是得把家底掏空啊！ 这赌注一旦输出去，那大汉连今年的寒冬都无法度过。 若不同意，给得大魏借口发挥，百万雄师压境，汉朝亦顷刻亡矣。 沉默许久，汉帝终于是强忍着屈辱悲痛，默默拿起大印，便要在圣旨上盖章。 看到汉帝的动作，魏芷嫣笑意盈盈，没想到这么容易，实在太无趣了……而这时，大门外，突然一道清澈的朗诵声传来。 “阅破天下九州录，吟遍海内五湖诗。 宝殿桂树连根起，不许他人摘寸枝。” “潜心奋志上天台，瞥见嫦娥把桂栽。 偶见广寒宫未闭，故将明月抱回来。” 秦赢大步入殿，高声吟诗，瞬息引得无数目光。 见来者是秦赢，满朝文武尽皆震诧。 过了片刻。 “妙啊！妙啊！” 焕章书院的院长颤巍巍起身，眼珠瞪大似铜铃，不敢置信的叫道: “九皇子吟出的诗，意境远超李登高，其气势更是让他拍马莫及！” 院长一席话，引得满堂文武皆是大喜，全都握拳激动得大叫了起来。 太师陈松泰更是满面红光，默默品读一番后，惊声大喝：“何止是拍马莫及啊，其意境气势，更是碾压无数倍！” 李登高所吟之诗，乃才子气魄宏大，狂傲不羁，直言要独占功名，一分一毫亦不肯分与人。 而秦赢所吟，却是上达九天，与广寒仙子夺月，气魄何止是大，甚至是盖世。 “赢儿，此等佳作是哪位宗师教给你的？有此人才，为何不早说？” 汉帝也愣了片刻，随即眼眸精芒闪烁，发出爽朗大笑，原本沉落谷底的心又冉冉升起。 随后，八皇子秦舟也站了出来，附和着道：“九弟，你认识如此文采的大宗师，怎么不早点说呢，快快引荐。” “无论他是谁，只要今日能解大汉之危，老夫愿意回乡放牛牧羊，将这院长之位让与他。”院长宋鹤年诚恳无比的说道。 “朕也一定要重重赏赐这等人才！” 汉帝笑的嘴巴都快裂到耳朵根了，一改之前颓态，这种绝境逢生的感觉，简直是太爽太刺激了。 满堂众人，没有一个认为，这是秦赢所作。 秦赢一脸懵，从这些人的态度便可以看出，这九皇子到底是有多么不受人待见啊，就连亲生老爹都不信他。 “并无什么文坛大师教我。”秦赢一咬牙，心中想道，蓝星的文学大家们，今日只能剽窃你们了。 他看向高台上的汉帝，掷地有声的道: “这便是我作的！” 话音落地。 汉帝脸上的笑容一瞬凝固。 “哈哈哈，这汉朝谁人能做诗我都信，唯独你秦赢作诗，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魏芷嫣忍不住冷笑，眼神极尽不屑，冷哼道: “天下谁人不知，你九皇子是不学无术，纨绔下流，平庸无能！” 秦赢看向魏芷嫣，这女子虽然嘴毒，但长得真是不错，瓜子脸，星辰眸，飘然如仙的白衣，气质出尘淡雅。 大魏才子李登高也一脸怪笑，道: “九皇子可真有勇气，为人也很风趣。” 见到秦赢被嘲笑，汉帝非但没有开口帮忙，反而脸色阴沉冷了下去。 知子莫若父，他这个最小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又怎能不知？这等佳作，他绝不可能作出来。 非要将他人功劳说成自己的么？简直是丢人现眼。 “秦赢，你要会作诗，我就把鞋底吃了！” “我也一样，我吃一双！” “哈哈哈！” 魏国一众使臣捧腹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冷嘲热讽如雨点打来，秦赢不怒反笑， “各位是看不起我了，那敢不敢赌一局？” 魏芷嫣道: “赌什么？” “今日文斗我若败，便当殿学狗吠！我若胜出，那就请魏国使臣，当众群狗狂吠！” 第2章 力挽狂澜 秦赢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汉群臣皆惊。 当众学狗吠！ 就算九皇子名声再不好，那也是大汉的皇子啊，若当众学狗吠，大汉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天下人。 “九皇子好生傲气，既然如此，那就定了！” 魏芷嫣连忙快语应下，生怕秦赢反悔。 她笑的眼睛都差点看不见了，这个纨绔傻皇子，实在是蠢到家了。 竟敢自己立下恶毒的赌注，本来今天就是故意来羞辱汉朝的，如今他搞这一出，简直是推波助澜，不让汉朝无地自容才怪。 这时，李登高面带微笑，手中折扇收拢，漫步到人前来，慢悠悠的道: “九皇子接下了第一首诗，那我便再出一首如何？” 秦赢瞥了他一眼，这大魏才子，号称青衣居士，在魏国也算是名气不弱的文坛高手。 “你就是再出三百首，我也对答如流。” 秦赢漫不经心的道。 第一眼见李登高，他就很不爽。 看似文人，实则笑里藏刀，棉里放针。 “在下早年去过汉朝的江南一带，那里以美女闻名天下，我便以美人为题如何？” 李登高淡淡一笑，手中折扇轻摇，高声吟道: “江南风色秀越春，盈盈宫额胜花红。 良辰佳渡美人骨，不梦黄粱不梦仙。” 李登高一诗吟毕，大魏使团立刻便是爆发出隆隆喝彩声。 “妙！真是妙极！” “李居士这首诗，让老夫仿佛看到了江南美女的温柔乡，好文采！” “九皇子，出诗啊！你可别作不出来，老夫还等着学狗叫呢，哈哈哈……” 秦赢一脸厌恶，怎么连古代也有喷子？ “九弟这回丢脸大了，唉……” 八皇子秦舟无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汉朝众臣亦是唉声叹气，坐立不安。 汉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冷汗从额头顺着两颊悄然滑落，连两只手掌都不知道该放才合适。 这逆子若敢当众学狗叫，朕非砍了他不可！ 面对众人目光，秦赢嘴角上扬，平静的眸光一瞬变得凌厉如出鞘利刃，一股旁人从未见过的霸气与傲气，自体内疯狂肆虐而出。 秦赢看向一脸自喜的李登高，戏谑的道: “大魏青衣，仅此而已？那你输定了！” 话音刚落，秦赢双眸如电，字字清晰: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轰！ 一诗吟出。 犹如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开。 “好！” 一声暴吼，从老太师的喉咙之间迸出。 他浑身颤抖，激动得一张老脸都涨红，让人害怕他会过于激动直接嗝屁。 当大汉文武群臣回过神来，满堂爆出一阵炽烈的激动大吼，他们没想到，秦赢居然真的作出了诗。 随口一吟便是千古佳作。 焕章书院院长，宋鹤年两眼圆睁，大声惊呼：“诗才！当真是诗才！九皇子当真是我汉朝诗才！” 以美人为题，秦赢这首诗显然略胜一筹。 字字不提美人名，却句句都是美人影。 尤其最后一句，更是令人无限遐想。 究竟怎样的绝世尤物，才能将帝王都迷得失了心智，以至于早朝都不顾。 听到秦赢真的作出了诗，汉帝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紧握的手掌悄然松开，心头巨石总算落地。 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文采过人了？ “不错！作得好诗！” 汉帝压住心中激动，面色一片淡然，轻描淡写的称赞了一句。 “谢父皇盛赞。” 秦赢拱手施礼。 汉帝表情变化他都尽收眼底，心中欣喜，魏国今日真是送上门来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改变一下老爹对自己的固有印象。 “什么？秦赢真的作出诗来了！这怎么可能，他这个纨绔子弟也能作诗？” “这……怎么会这样？” 秦赢作出诗来，就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把大魏使团的嚣张气焰抽没了，魏臣人人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魏芷嫣和李登高两人的表情更是十分精彩，三分愕然七分震惊。 如果之前他所吟之诗，可说是别人教他，那么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现出的题，现作的诗，可就让人无话可说了。 “为何会如此？” 魏芷嫣心中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她来之前，早已调查清楚，汉朝有九位皇子，其中八位都擅武。 太师、院长倒是文采斐然，可面对大魏青衣，也只落得个黯然失色的下场。 这九皇子一向纨绔跋扈，且不学无术，才学品行都最为低劣，怎么今日突然力挽狂澜？ 秦赢一脸冷笑看向李登高，“李兄，我这诗如何？” 李登高一脸尴尬，沉默不言，只是将折扇并在手中，向他弯腰行礼。 “九皇子深藏不露，真是惊到了我。” 魏芷嫣冷笑一声：“不过这文斗的规则，是斗到一方接不下去为止，秦赢殿下还不算胜出。” “没错，接着斗啊！我大魏何惧！” 魏芷嫣话音落下，魏国使团又开始叫嚣。 李登高自信说道:“公主放心，在下还未认真。” 这时，秦赢却摇起头。 “九皇子可是怕了？”见他摇头，李登高不由得讥讽道。 “我怕你？”秦赢一脸不屑: “每次都是你出题，这太不公平，这回轮到我出题。” 闻言，李登高笑了，你出什么题我都不怕，大魏青衣可并非浪得虚名。 一念至此，李登高笑着道: “愿闻其详。” “我以凌云之志为题，你可听好了。”秦赢胸中一股豪迈之气勃发，声如洪钟: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时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当秦赢出口成诗，魏国使团全皱起了眉头，陷入沉默。 汉朝众多大臣皆是一惊。 这又是一首绝世佳作。 魏芷嫣俏脸猛地一变色，骇然的看向秦赢，美眸震颤。 “这……” 李登高眼睛睁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觉得不妥，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要开口，但几次犹豫，又沉默了下去。 魏芷嫣眼珠狠狠一瞪，呵斥道: “李登高，你在干什么！快点作诗！” “容在下片刻！” 李登高额头冒出细汗，脸色有些涨红，神态窘迫。 方才他的狂言，此刻犹如一记巴掌抽在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他把折扇放在掌心里轻轻敲打，在这大殿之内不断来回踱步。 汉朝官员见状，纷纷大笑出声。 “哈哈哈，你们看到没有，他对不出来了。” “大魏青衣不是号称文采无双吗？吟诗啊！作对啊！你怎么不狂了？” “你刚才的气焰呢？李大才子？” “你不是还没认真吗？你倒是认真起来啊！” 书院内外皆是快活的气氛，能看到李登高如此窘迫的样子，让他们顿感胸中恶气得以抒发。 “李登高，本公主命令你马上作出诗来！” 听着大汉文武百官的嘲笑声，魏芷嫣俏脸一阵火辣，好像今日来丢脸的反而是他们魏国。 “请容在下思索片刻。”李登高急了，额头细汗已变成了豆大的汗珠。 他被魏芷嫣这么一施加压力，这下更是急切慌乱了。 魏芷嫣气的波涛起伏，好不壮观。 这可不是李登高一人荣辱，事关魏国的名声。 天下皆知魏国盛文强武，若今天在大汉栽了跟头，败给一个文坛积弱的国家，以后还能混吗？ 汉帝坐在龙椅上，看着陷入窘境的李登高，那是笑的满面春风。 这大魏青衣的名头，他早有耳闻，在魏国名气很大，以擅长作诗为傲。 只是今日，他恐要陷入大败。 而且还是败给大汉最不成器九皇子……这让汉帝心里，别提有多舒服了。 “九弟居然把李登高逼入绝境。”八皇子秦舟目瞪口呆，一脸震愕骇然。 大魏青衣李登高在文采方面有多强，连老太师，老院长都望尘莫及。 可秦赢只出一题，就让他陷入无言以对的尴尬境地。 这……这简直…… “来人，给李兄上香！” 这时，秦赢大手一挥，侍卫立刻便搬来香炉，在大殿中立下了一炷香。 秦命笑道，“李兄，文斗规矩，超过一炷香对不出来，就算你输了。” “这……这……你……我这诗……” 李登高看着殿中竖立的一炷香，头皮都差点炸了，脚步踉跄摇晃，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要他作诗，其实不难。 但要做出比这首诗气势大的，就很难。 这炷香无疑是给了李登高一个更大的心理压力，而秦赢也当然知道这一点，于是便打算给他再加点猛药。 秦赢满脸笑容，“李兄，作不出来别勉强了。” 其实秦赢还有后话没说。 你就是作出来了也没关系。 我这里唐诗宋词有的是，总有一首能砸死你。 “不可能！我不可能输给你这个纨绔子弟，你算什么东西！” 李登高方寸大乱，竟是破口大骂。 而他这一骂，也正中秦赢下怀。 高台龙椅上，汉帝勃然大怒，大手狠狠一拍龙头扶手，龙威震怒: “混账！胆敢辱骂朕的儿子，拖下去斩了！” 众臣一同大怒。 “李登高目无王法，辱骂皇子，按律当斩！” “辱骂皇子，就是藐视大汉！斩！” 士兵立即从门外走进，一脸凶神恶煞直逼李登高而来。 看到披坚执锐的士兵，李登高吓得瞬间清醒过来，心知闯下了大祸。 魏芷嫣可以骂秦赢，那是因为魏芷嫣是魏国公主，身份地位相当。 而他算什么？ 无官无职，只是一个颇有文采的魏人而已。 辱骂皇子，这可是死罪啊！ 就算闹到魏国，都是不占理的。 魏汉之间，如今还没有到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的地步，魏王不会保他！ 他今天真可能因为这句话而死。 眼看大祸临头，李登高连忙看向魏芷嫣，一脸凄惨求救。 魏芷嫣现在恨不得一脚踢死他，但终究是得维护自己人，于是立刻站了出来，拱手向汉帝赔礼道歉: “陛下，李登高只是一时失言，他绝不敢对九皇子，乃至大汉有藐视之意。” 刹那间，朝堂内无数双冰冷目光齐刷刷凝聚在魏芷嫣身上，一股沙场铁血的杀气，让得她俏脸猛地一变。 “我相信李兄是一时失言，父皇就放过他吧！”见目的已经达到，秦赢便一脸大度的向着汉帝求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下不为例！” 汉帝大手一挥，士兵即刻退了下去。 满堂杀意也退潮般散去。 秦赢走上前，拍了拍李登高的肩膀，笑眯眯的道: “香烧完了，李兄你可得学狗叫了。” 第3章 气到吐血 “秦赢！你也欺人太甚了！” “李居士读的是圣贤书，他是圣人门徒，你怎敢让他学狗叫！你这是侮辱天下读书人！” 大魏使团暴跳如雷，指着秦赢的鼻子就是一顿怒骂，大帽子直接往他头上甩。 个个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狗一样，龇牙咧嘴，张牙舞爪。 秦赢冷眼看着这群跳梁小丑，目光缓缓转过，落在李登高身上，“李兄，你是否认输？” 李登高脸色惨白，还未开口。 大魏使团中，一名肥头大耳的老臣便站了出来，色厉内荏的吼道: “李登高！你敢认输，老夫第一个不放过你！” 认输？ 怎么可能让他认输！ 只要他开口认输，那大魏使团就得当众学狗叫！整个大魏也将成为一个笑话！ “聒噪！” 秦赢冷哼一声，目光如刀瞪向那大臣。 一股如孤狼嗜血般的凶狠杀气，瞬息之间，让得那大臣全身肥肉止不住颤抖，老脸煞白，汗流如瀑布。 此时的秦赢早已不是昔日的秦赢，他这杀意，那可是经历过无数残酷战斗锻炼出来的，那大臣没有当场失禁，已是算不错了。 “哼！” 秦赢冷哼一声，淡淡的道: “这里不是你魏国！再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那大臣面色铁青，背后早已被汗水湿透，咬了咬牙，却是真的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真是九皇子殿下吗？” “好强势！好霸道！” …… 汉臣之间，议论纷纷。 秦赢突然展现出来的霸道气势，不光震慑了魏臣，甚至连大汉的满朝文武都慑住了。 魏芷嫣俏脸一阵青紫，犹如吃了死苍蝇，道：“秦赢殿下，你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别忘了我们可是使团，你这么折辱我等，就不怕魏王震怒！” “公主殿下，你这话真是可笑！赌局是当众立下，你亲口承认！何来折辱一说？愿赌服输，既然输了那就要兑现承诺！” 秦赢反唇相讥，冷冷一笑: “说到欺人太甚，我只是在学你们魏国而已，明知我大汉文坛积弱，却非要以文斗相欺，狮子大开口，要拿我大汉十万牛马，三十万石粮食！” “难道这，不算欺人太甚？” “只能你往我脸上打，不许我往你身上踹？” 秦赢一席话，让魏芷嫣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口中银牙紧咬欲碎。 魏国的使臣们，更是气的七窍生烟。 面对这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秦赢没有丝毫在意，从容淡定的道: “对不出来就认输，魏国好歹也是大国，输也输得磊落一些。” “呵呵呵呵……” 李登高突然发出一阵不正常的笑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浑身筛糠一样颤抖，看得人以为他要变异——他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想不到我李登高自认才学无双，今日居然败得这么彻底！” 他的双眼充血涨红，犹如恶鬼一般，近乎嘶吼一般: “我认输！” 这三个字一出，彻底抽空了他全身力气。 李登高就如断脊之犬，跪在地上，怒火攻心，牵扯心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当场晕厥。 “李居士！” “这不会死了吧？” 魏国使团顿时慌了，而魏芷嫣却面沉如水，内心一阵无力。 想不到堂堂大魏青衣，居然被气到当场吐血，这可真是足以称为千古奇闻了。 秦赢眼中没有快意，反而闪过一丝怜悯。 你我无冤无仇，但奈何立场不同。 你帮魏国搞我大汉，那我只能狠辣无情了。 大鱼吃小鱼。 我不吃你，就得被你吃，只能算你倒霉。 “秦赢殿下，恭喜你赢了！”魏芷嫣硬是挤出一个很僵硬的笑容，说道。 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力回天，想不到本来是必胜之局，竟然会因为一个废物九皇子而逆转。 今日注定是铩羽而归了。 魏芷嫣认输，让得汉人个个发出大笑，欣喜若狂，就连汉帝都松了一口气。 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如梦似幻。 居然真的赢了！ “文斗三局两胜，今日斗诗你汉朝胜了，还有丹青，音律两局，你们想如何斗？” 魏芷嫣话锋一转，绝美的俏脸上又出现了之前的自信。 大汉是赢了！ 那又怎样？ 三局两胜，这才不过第一场！ 她不信秦赢这么神通广大，还能拿下第二局。 “斗什么先不忙。”秦赢眼眸微眯，露出饿狼似的极其危险的笑容，“赌注之事，可别忘了！请魏国使团，当众群狗狂吠！” 大汉群臣皆是一脸冷笑。 都在期待着看好戏。 魏国使团众人，脸上横肉抽搐。 听到秦赢又提起这个，魏芷嫣深吸一口气，毫不慌张的道: “愿赌服输！但是我想用别的东西代替！” 说到这里，魏芷嫣扫了一眼身后的魏国使团，无奈的道: “让他们学狗叫，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们！当然我泱泱大国，又怎会言而无信！本公主愿意用黄金三百万两，代替这次赌注！” 此言一出！ 大魏使团顿时炸锅了。 “公主殿下！” “不可啊！” 魏芷嫣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说话的几个大臣，怒斥道:“住口！还嫌不够丢人！” 被当众怒斥的几个老臣，脸色青一阵紫色一阵，不敢再说话。 汉朝文武百官眼眸精芒闪烁，有的文官什么已经默默在心里算了起来。 三百万两黄金！ 对家大业大的魏国来说，这可能不算什么。 但对大汉而言，这可是一整年的税收。 汉帝都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大汉也是春秋七霸之一。 可是却排在垫底，论富饶程度，哪能和第一的魏国相提并论。 秦赢敏锐的捕捉到了老父亲的神色变化，当即开口: “好！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便收下了。” 闻言，魏芷嫣暗中松了一口气。 她还怕秦赢不肯答应呢，想不到这次那么爽快。 虽然三百万两黄金，数目不小，但花点钱就能保住魏国的脸面，无疑是很值得。 “唉，可惜了……”秦赢心中暗暗说道。 以他的脾气，今天大魏使团不学狗叫，就别想出这个门。 但看便宜老爹的眼神，明显更想要钱。 反正也不亏，目的已经达到了。 魏芷嫣说道: “下一场，七日之后，斗丹青之术如何？” 秦赢眉头微挑。 比画画？ 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秦赢爽快的道: “七日后见。” 不料这时，魏芷嫣冷笑一声：“秦赢殿下，我还想与你再外赌一局，你可敢？” “哦？还要赌？”秦赢一脸微笑。 你是真是没记性啊，才摔了跟头就忘了疼？ “对！原来的赌注不变，你们若输了，牛马粮食仍要给，三百万两黄金也得如数奉还，至于你秦赢，我要你亲自去大魏都城，狗吠三天！” 赌这么大？！ 龙椅上，汉帝神色惊诧，魏芷嫣这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赢满不在乎，淡然的道: “可以！既然要玩大的，那么公主殿下，你输了又当如何？” 魏芷嫣不假思索的道: “我若输了，任你处置，绝不反抗。” 第4章 本皇子爱美女 任你处置！绝不反抗！ 这八个字一经说出，顿时便引起一阵哗然。 毕竟这句话，太过引人浮想联翩了。 尤其公主国色天香，身材一等，倘若真的落入秦赢之手，那下场想想都“毛骨悚然！” 魏国使团更是反应剧烈，一群老臣急忙劝说。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岂能用作赌注！不可，万万不可！” “此事关系太大，必须请示魏王，公主殿下不能擅自做主。” “万望公主三思！” 这事可大可小！ 若胜那当然最好，可如果败了呢？ 即便败的几率仅有万分之一，那也绝不可冒险。 这可是大魏公主！魏王的金枝玉叶。 倘若有半分折损在汉朝，他们这些臣子，就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都难赎其罪。 “大魏公主，你真的要赌？”汉帝双眸沉沉，威严开口。 魏芷嫣轻启贝齿，沉声说道: “自然是真的！” 说到此处，她还刻意瞪了旁边的秦赢一眼，满是挑衅。 她是个极其自傲的女子，但今日却屡屡被秦赢这个废物皇子压制。 说什么都要扳回一局。 “看来，你是有十成的把握，一定可以胜过了。”汉帝秦穆声音中气十足: “比诗词，汉朝势弱，但是比丹青，我们大汉可未必会输！汉人擅画者无数！” 听闻此言，魏芷嫣嘴角微翘，一脸古怪的笑容，道：“如果是与凌道玄比呢？” “什么！” 听到魏芷嫣口中说出的名字，大汉这边犹如雷霆在头顶炸响，顿时慌乱了起来。 “你说的是那个画圣，凌道玄？”汉帝面露惊诧之色。 “普天之下除了他老人家，还有谁敢称画圣？”魏芷嫣一脸自信的笑容。 “胡说八道！”汉朝一名文臣站了出来，大声道: “画圣凌道玄早已隐居，他的笔不为任何人而画，只为心中乐趣而画，哪怕是大魏，也请不动他吧？” 话音落下，引得不少人赞同。 那画圣凌道玄，行踪飘忽不定，而且脾气古怪。 他若不想画，你就是砍他的头，他也不画。 但他若是想画，你就是砍了他四肢，他用舌头蘸墨水也要画。 就是这么个古怪性格，多年来，无数王公贵族想讨他一幅画却不可得。 “无知！” 魏芷嫣冷冷瞥了那说话的文臣一眼，冷蔑的道: “凌道玄曾欠魏王一个人情，让他出手，自然会出手。” “陛下，这次不能赌，绝对不能赌！” 当魏芷嫣说完，老太师陈松泰连忙开口。 “父皇，儿臣认为不可赌！” “老臣也认为不可赌！” 紧接着，八皇子秦舟和焕章书院院长宋鹤年，也站出来反对。 随后便是各位大臣。 “凌道玄画技超凡入圣，不可与之比试，必败无疑啊！” “我曾见过凌道玄作画，惊为天人！大汉无人能在画技上胜他。” “凌道玄太厉害了……” 他们都反对这次赌局。 秦赢站在一旁，通过记忆得知，这凌道玄号称画圣，成名于四十年前。 曾日画江陵三百里，一幅漫天神佛图，震惊天下。 魏芷嫣真能请他来，那么大汉的确无能为力，甚至可以说第二场文斗，已经毫无悬念。 但很可惜，他终究要碰上秦赢这个变数。 汉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信心全无。 “赢儿，对那画圣凌道玄，你如何看？”汉帝秦穆，将目光看向了秦赢。 今天之前，他甚至懒得搭理这个小儿子，但今日他力挫大魏青衣，实在让汉帝心中有些改观，在场的人都反对，唯独他一言不发，气定神闲，因此秦穆很想听听他的看法。 秦赢闻言，粲然一笑：“凌道玄，不如我！他若敢来，儿臣必让他惨败而归！” 轰！ 此言一出，顿时如巨石砸入海面，掀起万丈惊涛。 九皇子秦赢，竟然直言，画圣凌道玄不如他！ 这等狂言，就连大汉的文武百官都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普天之下，何人敢这般不把凌道玄放在眼里。 “猖狂！真是猖狂至极！” “他大概是不知道凌道玄的厉害！画圣成名时，他还没出生呢！懂个什么！” “不过是赢了一场而已，竟然就傲慢至此，简直不可救药！” 魏国使团又开始口水狂飙，一个个面红耳赤。 “九弟，这次不可以赌！” 八皇子秦舟满脸阴沉的喝道：“你可知那凌道玄画技早已出神入化，比文采你能胜过李登高，比画技你根本不可能胜过凌道玄，你这是自掘坟墓啊！输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整个大汉！一旦输了，大汉就要亡国！” 下一刻，秦赢冷笑一声：“皇兄，你看不清现实么？难道我说不赌，魏国就会撤回去？” 秦舟被反驳，顿时一脸恼怒的狠瞪秦赢。 汉帝秦穆却没有说话，眼神如炬紧盯秦赢。 秦赢自然是看到了他的眼神，从记忆中得知，自己这个便宜老爹，其实一直是主张对魏国态度强硬的。 可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做事要考虑方方面面，臣子的意见也不能不顾。 满朝文武的态度，则大多都是求和。 他们并不敢和大魏面对面硬碰。 秦赢知道父皇的想法，他需要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强硬的声音。 一念至此，秦赢双眸犹如火焰燃烧，一股霸气释放开来，气动云霄，凝声大喝: “我大汉自高祖皇帝起，便是以武立国，纵使国力不如人，最多不过一死！何惧？你们倒好，听到个名字便怕得不敢应战，连汉人的风骨都丢了！” “无论魏国派谁来，我秦赢都唯有一战，纵死也是为国而死，死得其所！” 当秦赢这一番话说出，大殿中顿时骚乱了起来，汉朝文武百官，看着他那挺直的身躯，竟是有种面对擎天紫金柱的感觉，反而自身感觉到一阵羞愧。 他们没想到，一向被视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九皇子，都有如此傲骨，而他们却连身为汉人的尊严都没有。 敌人狼子野心，步步紧逼。 他们却不敢一战，而是妥协服软。 八皇子秦舟更是一脸动容，狠狠擦了擦眼睛，仿佛不认识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亲兄弟。 今日的秦赢，彻底惊呆他了。 “不愧是吾儿！” 听得秦赢这一番契合他心意的说辞，汉帝秦穆站起身，声如龙吟，威严霸气的道: “不管是什么画圣还是画仙，都让他来吧！我大汉儿郎何惧！让天下人看看，汉人的血与骨！” “好！七日之后，我大魏定然领教一番汉人的傲骨与血性！”魏芷嫣高声回应，却一脸的蔑视冷笑。 “等等。” 这时，秦赢挡住了魏芷嫣离去的脚步。 魏芷嫣瞧了他一眼，“九皇子还有何高见？” 秦赢笑眯眯的道: “你说的任我处置，包括为所欲为吗？你要知道，本皇子平生第一大爱好，便是美女！” 第5章 舞清秋 本皇子平生第一大爱好，便是美女！ 此言一处，满朝汉人皆是大笑。 “你！” 魏芷嫣被气的俏脸一阵涨红，如熟透的红苹果，娇艳动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久闻秦赢殿下好色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魏芷嫣很快冷静下来，一脸挑衅怪笑着道: “只要秦赢殿下真有本事，小女子也不是不能委身。就怕最终自取其辱！反而学狗叫，丢尽你汉朝先祖的脸面！” 秦赢嘿嘿一笑，一脸的无所谓，“公主殿下的嘴巴，若能不这么毒，那一定会更吸引人，这个毛病，本皇子以后会替你治好。” 不理秦赢的调戏，魏芷嫣带领魏国使团，当场离开了焕章书院。 这大魏公主带着笑意而来，却满怀羞怒而去，身后是长久不衰的汉人大笑。 大魏与大汉的文斗第一场，以大汉胜出为落幕。 此消息径走天下，引起无数读书人的哗然。 消息传回魏国，朝野上下一片震动，魏王的养心殿内，当天传来了无数杯子摔碎的声音。 与此同时，那画圣凌道玄，已从大魏皇宫出发，直奔大汉而来。 秦赢斗诗，当众将大魏青衣李登高气的吐血三升，这事一经传出，引得天下文人津津乐道，诗圣的大名也由此而来。 这也引得天下的文人墨客尽往大汉而来，都想看看这初出茅庐的九皇子，如何与那早已名动天下的画圣一战。 一时间，四方云动，齐聚汉都。 而身为此事件主角的秦赢，却丝毫没有风雨欲来的危机感，当日离开了焕章书院后，便回了自己的宫殿，闭门三天不出。 秦赢十分确定，自己在汉帝的心中印象已经改观，至少不再是那昏庸无能之辈，当日他一番铁骨铮铮的言论，说得魏臣震惊，骂得汉臣羞愧。 从记忆中得知，这位便宜老爹的性格就是宁折不弯，刚硬生猛。 就凭秦赢敢叫板大魏这一点，汉帝就会对他刮目相看。 。. “殿下，该起床了。” “您累坏了身子，妾身可万死难赎。” “傻瓜说什么死不死的。” 香闺罗帐内，男人甜言蜜语，女人婉转承欢。 秦赢离开焕章书院后，第一时间便回来，扑进了柳韵仙的温柔乡里。 整整三天，算是让他真切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 红床大被里，柳韵仙媚眼如丝，被汗水浸透的发丝凌乱的披在羊脂玉一般的背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魅惑天成。 盯着柳韵仙，秦赢眼眸深处，一簇烈火又汹涌燃烧，重生到了皇家，他才能理解为什么自古皇族多风流。 身边有这样的绝色佳人，谁能忍得住啊。 注意到秦赢那极具侵略性的炽热眸光，柳韵仙娇靥火红，又情不自禁的有些害怕起来：“殿下，让妾身休息吧，这都三天了……” 想起昨夜，她实在怕了秦赢的战斗力。 听到这话，佳人楚楚动人的表情，秦赢心中升起了一股极大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轻轻拨开她的秀发，秦赢便这么安静的欣赏着。 柳韵仙握住了他的手，忽然轻声说道:“殿下，您不去看看舞姑娘么？” “舞姑娘……舞清秋？”听到这话，秦赢这才回过神来。 通过记忆，秦赢得知，这是他重生前，九皇子做的一件荒唐事。 那名叫舞清秋的姑娘，乃是江南一带，舞家的千金小姐。 舞家在大汉，是五大门阀世家之一。 门阀世家势力深厚，富可敌国，当年高祖皇帝打天下时，这五大世家给予了大量的财力物力。 汉朝建立之后，五大世家便成了汉朝境内最大的贵族。 时至今日，五大门阀已然根深蒂固，家族中不少人都在朝堂上任职，许多都是政要高官，可以说门阀之力，在大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舞清秋说来也是个妙人，成天把玩着一样物件，并且放话天下，谁若能解开此物，便下嫁与他，贫富不改，老幼不计。 当初的秦赢正是利用这一点，宣称宫内有人可解此物，就这么简单的把舞清秋从江南骗到了这里。 舞清秋到了帝都，发觉被骗，对秦赢深恶痛绝，她又是出了名的贞洁烈女，背靠家族实力更是强大，这才没有让秦赢碰到一根手指。 当初的秦赢有贼心没贼胆，拿下不人家，却又不肯放回去，便吩咐了身边的侍女，将她软禁在梧桐苑。 柳韵仙焦急的道：“殿下，舞家那边已经派来表哥李复，要带人走……您看，是不是要释放舞姑娘？” 舞家毕竟是门阀贵族，秦赢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把舞清秋永远软禁在宫里。 “去看看。”秦赢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竟然两腿发软，差点摔趴了。 “这身体真弱，才大战三天就不行了，哪像我前世的百战之躯！”秦赢摇了摇头，心中暗暗说道。 原九皇子的这身体，本来就没有好好锻炼过，又多年的酒色财气，早就把底子祸害空了。 这可不行！ 重生到古代当皇子，当然是要潇洒快活了！ 没有一个好身板，铁打的腰子怎么行，抽空得制定一个训练计划，把这幅身炼成真正的猛男。 此时此刻。 梧桐苑内，舞清秋的表哥李复正在石亭中，与舞清秋谈论着什么。 李复身段修长，一袭白衣，模样倒是挺不错的小生面孔，他看着一脸愁容的舞清秋，说道：“表妹，你入宫的这段日子，我可想死你了，那纨绔废物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唉！”舞清秋幽幽一叹，摇头不语。 见此，李复当场急了，“难道他已经……” 舞清秋连忙摇头，说道: “我好歹是舞家大小姐，他怎敢？” 李复闻言，松了一口气，“那表妹你这是哀愁什么？难道怕那废物不放你走？无需担心，我这次是奉家主的命令前来，谅他不敢不放人。” 舞清秋轻声道: “我是哀愁，天下无人能解我这八面玲珑锁，那人中之龙的夫君，不知身在何处。” 李复皱眉，说道: “那不过是算命先生胡诌八扯的罢了，我看那八面玲珑锁，本就是无解之物，表妹何必在意。” 李复是舞清秋姑母的儿子，自幼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但他曾经解过八面玲珑锁，可摆弄大半天，一面都解不开。 因此他认为，天底下也没人能解开。 也许，这东西根本就无解。 “那算命先生料事如神，他曾替舞家推算过三件事，不全都对了么？” 舞清秋轻声回应道。 “如果解开锁的人是那九皇子秦赢呢？那种人渣废物你也愿意嫁？” 李复有些不服的说道。 这么多年了，他深爱着舞清秋。 可就是因为这八面玲珑锁他解不开，舞清秋便认定，他不适合。 “人渣？谁给你的狗胆，敢诽谤本皇子！”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秦赢出现在梧桐苑门口。 他在门口看半天了。 这李复什么狗东西，居然敢骂他。 还换着花样骂——纨绔、废物、人渣！ “参见殿下？。” 门口侍女纷纷下跪。 看到秦赢，李复一缩脖子，有些手足无措的从凳子上站起来，一脸尴尬的行礼: “参见九皇子。” “哦？你还知道我是皇子？”秦赢一脸冰冷，走到石亭内。 李复额头汗水涔涔，他背后骂人被正主听见了，自然是有些尴尬的，但面对九皇子的身份，他却不害怕。 汉朝九大皇子，唯独他秦赢不得势也不得宠，一个废物纨绔，怕他作甚？ “表哥不用多礼！面对这种小人，就该狠狠骂他！九皇子秦赢就是个人渣！”舞清秋美眸含怒瞪向秦赢。 被一顿呵斥，秦赢并未生气，反而细细打量起舞清秋，冷艳的面容精致绝美，修长白皙的玉颈下，锁骨如凝脂白玉，白色的广袖流仙裙裹身，更显其完美身段。 最为吸睛的，当属她的一双圆润修长的美腿，亭亭玉立，高挑动人，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青莲，冷而不傲，魅而不妖。 注意到秦赢不怀好意的眼神，舞清秋冷哼一声：“九皇子，你闹够了吧，今天总该让我回家了。” “秦赢殿下，我是奉家主之令，一定要带回清秋表妹，还请你不要为难在下。”李复一脸笑容的说道。 “轮得到你说话，滚！” 秦赢冷冷瞥了他一眼，这小人，背后骂他，当着面却又装出另一幅面孔，简直恶心。 “秦赢，你再骂我表哥，别怪我不客气！”舞清秋怒道。 见舞清秋帮他，李复顿时一喜，竟然连腰杆子都直了一些，阴阳怪气的道：“让九皇子骂吧，他整日与那些三教九流混在一块，难免沾染市井之气，这不把表妹你都骗过来了么？” 秦赢眼珠一瞪。这小人，仗着有女人帮忙，居然还变脸了。 李复内心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说不定今天可以借秦赢当踏脚石，让表妹对他刮目相看。 “谁说我骗人！”秦赢冷笑。 “你说宫中有人能解八面玲珑锁，我表妹到了这里，却被你软禁起来，难道这还不算骗人？”李复嗤笑一声。 “宫中当然有人可解！” 秦赢一脸自信，指向自己，“那人便是我，我今天就是来破解八面玲珑锁的！” 第6章 一起愉快的玩耍 “你能解？” 李复闻言，忍不住大笑，讥讽的道: “九皇子殿下，你可知道，这八面玲珑锁乃世外高人所赠之物，变化无穷，有无数种排列组合。” 舞清秋也站出来，皱着眉头道: “这八面玲珑锁解法复杂无比，就连那大魏有名的青衣居士都只能解开两面！” “大魏青衣？你是说那李登高吧，他解不出来很正常！”看着二人如此凝重的面色，秦赢讥笑一声。 顺手一把拿过舞清秋手中的八面玲珑锁，秦赢抓在手中把玩，笑容不禁更盛了。 这东西有八个面，每个面颜色都不同，但所有的颜色都是错乱的，要通过复位才能使每个面的颜色互相对应。 秦赢笑了，这不就是魔方么？ 八个面的魔方罢了！ 他来自蓝星最强的特种部队，玩魔方简直就是小儿科，在部队里，十二面的魔方都只是思维灵活训练的前菜罢了。 李复一听，顿时又阴阳怪气了起来：“九皇子可真傲慢轻狂，目中无人，你可知那大魏青衣何许人也？放在天下读书人中，那也是独占鳌头之人。以九皇子之能，嘲笑人家，还早了一百年呢！” “秦赢，这八面玲珑锁必须在一炷香内复位八面才算解开，你若真有本事，就试试看！” 舞清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冷着脸说道。 梧桐苑内，四位侍女俏脸古怪，这李复和舞清秋，显然还并不知道焕章书院文斗一事。 如果他们知道，被他们吹上天的大魏青衣李登高，就是被九皇子秦赢当众斗诗，斗到吐血，不知会有什么表情。 秦赢随意把玩着八面玲珑锁，并不着急，而是慢悠悠的道: “舞清秋，如果我真的解开了这玩意儿，你当真会嫁给我？” 舞清秋的姿色，身材，那放在现代简直妥妥的极品御姐。 这样的绝色美人如果能弄到手，那不得销魂欲死。 “你真能将八面复位，我就嫁给你！” 舞清秋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介意我是纨绔，废物，人渣？” “别说你是纨绔，废物，人渣，你就是全天下最恶心，最烂的人，我舞清秋也照样嫁！”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不准反悔！” “你还有完没完！行不行一句话！解不开就放我走！婆婆妈妈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好！” 秦赢一口应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本皇子用不了一炷香时间，三秒足够。” 话音刚落，众人便是看见，八面玲珑锁在秦赢手中转出了残影，他的手法竟然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好了！” 秦赢动作停了下来，八面玲珑锁安静的躺在他的手掌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颜色混乱的八个面，已经完全排列整齐。 梧桐苑内，顿时变得寂静无比，风扫过落叶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李复眼睛都看呆了，嘴巴张大能塞下一个拳头。 “八面……复位了？” 舞清秋一脸茫然，美眸深深颤抖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秦赢就已经结束了，八个面全部复位。 “你……你能再来一次吗？” 舞清秋狠狠咽下一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 “可以。”秦赢快速将八面颜色全部打乱，说道:“我这次速度放慢，让你看清楚。” 说着，他便不紧不慢地开始转动。 当李复，舞清秋看到那颜色混乱的八面玲珑锁，在秦赢的扭动下，缓缓开始复位后，皆是面色大变，围观的侍女也是一脸震撼动容。 十秒后，八面再次复位。 这次，所有人的表情都已出奇一致。 ——瞠目结舌！ 八面玲珑锁的传闻，天下皆知。 无数文人都曾尝试过，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即便是李复极尽吹捧的大魏青衣，也用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复原出两面。 而秦赢，居然只用三秒！ 看着一脸惊愕的众人，秦赢冷笑道: “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儿，居然难住了天下文人，可见他们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以后有机会，我定要好好整治一番天下文坛。” 这不是秦赢装哔，实在是魔方太简单了。 放在二十一世纪，这就是个小玩具，会玩的人实在太多了。 就这玩意儿，居然还是世外高人所赠？ “难倒天下读书人的八面玲珑锁，就这么简单被破解了……这怎么可能！”李复脸色惨白。 舞清秋的娇躯止不住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秦赢。 后面赶来的柳韵仙，恰好目睹了全过程，一张俏脸也是呆滞住，望着秦赢的背影，她恍然间，竟然眼眸痴迷。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在外人口中极其不堪的九皇子，居然也这么有魅力。 看到李复惨白的面色，秦赢内心讥笑不已，解个魔方都不知道，这水平放在现代，估计得被小学生吊打吧。 下一刻，秦赢笑眯眯走向舞清秋：“按照约定，现在我是你的夫君了，来，跟我回宫！” 见秦赢把手伸向表妹，李复猛然变脸，直接用身体挡了上去。 “滚开！” 秦赢没有好脸色，一巴掌直接抽了过去。 一掌抽在他的小白脸上，李复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式。 “表哥！”舞清秋惊叫一声，急忙去扶。 这时，一只大手却将她抓了回来，刚转身，便撞在了秦赢宽阔的胸膛上，抬头恰好对上他那双霸道的眼眸。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不许去担心别的男人！” 秦赢霸道的声音，震住了舞清秋。 李复狼狈爬起来，脸肿如猪头，几颗牙混着血被他吐了出来，看着大牙被打掉，李复一张脸瞬间扭曲，歇斯底里的大叫： “秦赢，你竟敢打我！舞家不会放过你！门阀不会放过你！就算你是皇子，也得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 秦赢冷笑一声，快步冲过去就是一脚，踢得李复口飙血箭，飞出去五米。 “你背后诽谤辱骂本皇子，按汉朝律法，该掌嘴一百，下狱三月。现在才抽你一巴掌，算是给舞家留面子了！否则，送你去刑部大牢，让你尝尝十大酷刑！” “你……”李复蜷缩在地上起不来，一脸痛苦，嘴里不停吐血。 秦赢说的没错，这里可是古代，皇权凌驾于一切之上，门阀世家的人又怎样？整个大汉都姓秦，这是秦家的天下。 辱骂皇子，虽然罪不至死，但绝对有办法叫你生不如死。 秦赢眼神睥睨，不屑的道：“马上滚回江南，告诉舞家，舞清秋不会回去，她已是我的妃子。” 说着，秦赢摆摆手，两名侍卫立刻进来，把死狗一样的李复拖了出去。 看着被拖行留下一地血渍的李复，舞清秋还处于惊讶中，脑海一片空白，完全没注意到，秦赢的手已经搂住了她的丰盈小蛮腰。 “娘子。” 秦赢暧昧一笑，霸道的将她横抱起来。 头一回与男人有亲密接触，舞清秋下意识的反抗起来，却发现男人臂弯如铁，她柔软的拳头砸在上面，更像是打情骂俏。 “放我下来，你这混蛋！” 舞清秋俏脸发烫，一片红晕迅速攀上脸颊，脖子下锁骨粉红一片，极其可爱诱人。 秦赢不为所动，说道：“你要反悔？” “我不是要反悔……你……你至少得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我过门吧，这是礼节……” 说到这里，舞清秋再也说不下去，羞得不行，男性的气息不断冲击她的理性，使得芳心乱颤。 看着如此娇羞可人的舞清秋，秦赢大笑道: “那些都是繁文缛节，形式而已，我们可以先上车后补票。” 舞清秋倾城绝色，既有大家闺秀的书卷气，又有一股不输男儿的傲气，这简直令人征服欲大起。 “先上车后补票是什么意思？你先放我下来啊，你要带我去哪儿？” 舞清秋挣扎着，却被秦赢抱着越走越远。 直到离开梧桐苑，看到秦赢的寝宫后，她才像是认命了一样，安静的像一只小猫蜷缩在他怀里。 “唉…事已至此，这也许便是我的命吧，但愿他不要是个负心人就好。” 舞清秋心中无奈的低吟。 她随未经人事，但哪能不知道秦赢的心思，反正八面玲珑锁都被他破解了，按照约定她也必须嫁。 虽然这个九皇子在外人眼中非常无能且下流。 可今日他的表现，貌似也没有传闻中那样不堪。 想到这里，舞清秋内心小鹿乱撞，居然有了一丝期待。 跟着回寝宫的路上，柳韵仙望着秦赢那霸道强硬的身姿，不禁俏脸泛起了苦涩。 秦赢貌似变了，可好像也没变。 这风流的毛病，似乎更大了。 她虽得宠，但并非独宠，如今又多一人来分享宠爱，只怕秦赢会逐渐冷落了她。 她出身柳家，也是汉朝五大门阀之一。 可她和秦赢是联姻，是家族和皇室的政治纽带，因此，她不能确定，秦赢是否对她真有感情，还是只贪图欢好。 如今秦赢抱得美人归，还是江南最有名的舞家大小姐，柳韵仙感觉到自己的地位明显动摇，顿时心里多了一股怨气。 嘭！ 寝宫大门重重关闭。 柳韵仙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外，顿感心中凄凉万分。 但下一刻。 宫殿门又重新打开。 秦赢双眸火热，风一般冲出来。 拉过柳韵仙的小手，把她抱了起来。 “殿下，您这是……”柳韵仙一下子手足无措。 秦赢嘿嘿怪笑，“爱妃，本皇子不会厚此薄彼的，你们都是我的女人，当然要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第7章 父子谈话 柳韵仙俏脸红润，羞怯动人，就这么被秦赢横抱入寝宫，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也便乖乖从了。 侍卫宫女们识趣地放下帘子，退到宫外。 寝宫内，暧昧升温。 “你是说那小子，真的解开了八面玲珑锁？” 养心殿，御书房内汉帝秦穆正处理文综，听到大太监曹万淳的回禀，不由得放下了笔，一脸讶然。 “回禀陛下，是梧桐苑的侍女们说的，这些奴才不敢欺骗老奴！” 曹万淳一脸恭敬的回道。 秦穆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奴才不知。”曹万淳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小子解开了八面玲珑锁，后来呢？” 汉帝颇有兴致的问道。 “后来……”曹万淳低声一笑，悄悄靠近汉帝秦穆耳边低语了一阵。 “什么？荒唐！未行夫妻礼法，他怎能……这小子，好女色的毛病真是一点也改不了！” 汉帝秦穆大怒。 但沉默了一下，又笑道: “不过，对方是舞清秋的话，也好！” 说到这里，秦穆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既然他解开了八面玲珑锁，那舞清秋就得嫁给他，这对皇室，也有好处啊。” 秦穆早已知道，秦赢把舞清秋从江南诓骗了过来，但他清楚自己这个儿子有色心无色胆，不敢真对舞清秋怎么样，本想着等处理完魏国使团的事，再去梧桐苑放人。 八面玲珑锁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据说是一位和舞家私交深厚的世外高人所赠，能解此物者，便是舞清秋的夫君。 不过从没有人解开过，其难度可见一斑。 没想到秦赢这臭小子，不仅在和魏国的文斗上大放异彩，还破解了八面玲珑锁，算是彻底把舞清秋拿下了。 这样，也可以让皇室和门阀亲上加亲。 顿了顿，秦穆又眉头一皱，“不过沉迷女色也不好，迟早会弄坏了身子，不能任由这臭小子胡闹，必须得让他节制！” 曹万淳闻言，笑了笑道：“九皇子殿下对女色尤为痴迷，戒吃喝之风尚可，戒女色，只怕很难啊。” “哼！这小子……七日后文斗，如今已过三日，他竟还在厮混，马上去把那小子带过来！”秦穆满脸严肃，沉声喝道。 “是！”大太监曹万淳连忙应下，恭恭敬敬退出御书房。 此时。 寝宫内偃旗息鼓，云雨初歇。 秦赢随意披了一件长袍，走到落地的铜镜面前，仔细打量着自己这副身躯。 五官白如玉，眼睛漆黑深邃，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背后，发丝飘在脸颊两侧。 是男儿身，整个人却透着一种秀气的美感。 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 “魔鬼训练，刻不容缓啊！” 秦赢无奈一笑，伸了伸懒腰，看向一旁的大床。 床单上那一朵盛开的桃花，鲜艳刺眼。 舞清秋静静地瘫软在床上，眼睛紧闭似乎睡着了，眼角还有未干了泪痕，嘴里却时不时传来梦呓。 “殿下，曹公公等候多时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曹公公……曹万淳？”秦赢微皱眉。 曹万淳是宫里年纪最大的太监，在汉帝还未登基时，就已经伺候在身边，颇为得宠，在宫里地位也很高。 有什么圣旨下，都是曹万淳代笔或口传，他既然来这里，那就意味着汉帝秦穆要召见他。 快速穿好衣服，离开寝宫之前，秦赢贴心的在美人脸上轻轻一吻：“夫君去去就回。” “抱歉，让曹公公久等了。” 刚从寝宫走出，秦赢便一脸笑意。 “岂敢岂敢，这是做奴才的本分！”曹万淳惶恐的说道。 “曹公公大驾光临，可是代父皇传旨？”秦赢问道。 曹万淳摇头，说道:“陛下邀九皇子殿下速去养心殿御书房，商讨与魏国文斗之事。” 秦赢报以微笑，“我正有此意，还劳烦曹公公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说着，秦赢掏出一根金条，塞到曹万淳手里。 曹万淳连忙摆手，惶恐的道:“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秦赢强行塞了过去，郑重的道:“我从小顽劣，不得父皇欢心，以后还请曹公公多在父皇面前替我美言。” 秦赢这一手，可谓把人情世故玩通透了。 听到他这么说，曹万淳也是不好再推辞，一脸笑容地收下。 很快地，在曹万淳的带路下，秦赢来到了御书房。 秦赢推门而入，老太监曹万淳后脚就把门关上。 汉帝秦穆正处理上报来的各省公文，瞥见秦赢进来，便放下了笔。 “文斗准备得怎么样了？” 秦穆放下笔，开门见山的问道，站起身来，顿时一股真龙之气滚滚而来，肃穆威严。 秦赢闻言，淡定的道：“毫无准备。” “你说什么？”秦穆双目一沉，怒气浮现。 秦赢无所谓的笑道：“若无必胜之心，纵然准备再充分也还是会输，相反，若早有必胜之意，又何须准备？” “儿臣只担心一件事，便是我文斗取胜之后，魏国必无地自容，恼羞成怒，届时还是父皇坚守承诺，不惧一战。” “所以，该有准备的是父皇，并非儿臣！” “臭小子，教训起朕来了！” 秦穆笑骂一声，但脸上的严肃表情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赢儿，大汉已经在走向衰落了，内有门阀之争，外有强敌环伺，但有一点却没变，大汉以武立国，朕是马上天子，无论魏国怎样强盛，要打便打，汉人的脊梁可断不可弯。” “有父皇支持就够了。”秦赢说道。 朝堂上的求和派还是很多的，主战派却并没有多少，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因此汉帝面临的压力难以想象。 如果汉帝能坚持对魏采取强硬态度，那么秦赢才有发挥的空间，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场文斗的胜利。 他有更大的野心！ 而且秦赢也有这个把握，通过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大汉弱国的现状。 他前世可是最强特种部队的军械专家，手握无数的先进武器制作方法。 古代的战争，还停留在冷兵器阶段。 有这把握，秦赢对外战争，相当于降维打击。 “哦，对了，你大哥明日到京城，你们也很久不见了，不要因为当初一些小事记仇，去见见他吧。”秦穆话锋一转。 秦赢一怔，皱眉道：“大皇兄秦荡？他镇守边关十几年，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8章 黄山河 见到秦赢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汉帝幽幽一叹，“朕知道你恨他，但你们终归是兄弟，往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朕不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手足相残。” 秦赢面色沉着，在想起大皇子秦荡之后，内心深处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这是来自肉身的本能反应。 一股恨意。 从记忆中得知，大皇子秦荡，比秦赢大了整整二十岁，年少时从军行，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二十岁时就已经出发边关，一待就是十几年。 秦赢和他的仇恨，来自后宫母妃争宠。 当时秦赢的母亲极其得宠，导致秦荡的生母妒恨。 年少的秦荡为母抱不平，将刚刚生产完毕，身体还未恢复完全的秦赢生母狠狠推下高楼，从此留下内伤。 在秦赢才长到七八岁时，母亲便永绝人世。 这是杀母之仇，刻骨铭心！ 汉帝深知如此，便把秦荡送去边关，说是惩罚，实则是为了避免兄弟相残。 “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秦赢心情阴沉到了极点，虽然他是穿越重生，但毕竟拥有了这副身体，自然也融合了原来九皇子的一切感受。 “儿臣告退。” 汉帝还想说什么，秦赢已离开了御书房。 秦赢走出御书房，看到曹万淳恭敬立在门边，他顿了一下，旋即想到了什么。 “曹公公，宫内的大内高手可在？” 曹万淳一怔，“殿下何故有此一问？” 秦赢说道:“学点武功，强身健体。” “要学武功，殿下何不找黄山河？”曹万淳笑呵呵的道: “他的武功是宗师级，又是您的护卫。” 秦赢一脸懵，“我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护卫，他在哪儿？” 曹万淳恭敬回道，“三个月前被您关进天牢了，您亲自下的令，没有手谕绝不释放……怎么，您忘了？” 秦赢一脸尴尬。 努力回忆了一阵，果然在记忆中找到了黄山河这个名字。 没有再多说，秦赢立马直奔天牢而去。 “这位主子怎么突然对武功感兴趣了？” 曹万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 天牢是关押死囚重犯的地方，据说是一处地牢改造而成，建于地下百米，有几百间牢房，可以关押数千人。 天牢守卫森严，建成至今，有过许多人囚犯暴动，但都被血腥镇压了，从未有囚犯能逃出去过。 秦赢刚到门口，便是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迎面而来，前方仅有几盏发着黄光的灯火，阴森恐怖。 九皇子突然驾临，把天牢守卫和狱卒吓了一跳，急忙下跪迎接。 “免礼！” 秦赢看向他们，说道:“黄山河关在哪里？带路！” 在狱卒的带路下，秦赢踏入了这阴森森的天牢。 在记忆中，黄山河并不是大内高手，而是跟随母亲身侧的人。 秦赢的母亲曾是寒门出身，嫁给汉帝秦穆之后，黄山河也跟着进了宫，但母亲被秦荡推下楼那天，黄山河并不在，貌似出宫去办什么事。 因为他护卫不力，秦赢一直不怎么喜欢他，上次将他关进天牢，也仅仅是因为黄山河与他顶了一句嘴。 七拐八弯后，就到关押黄山河的牢房，牢房阴森幽暗，连一盏油灯都没有，冲天的臭气混合着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冷潮湿，让秦赢一阵胃里翻腾。 这样的环境，老鼠可能都住不下去，难以想象，这样的环境中居然有人能生存。 他待了不到一分钟，都已经快受不了。 但是黄山河被他关进来将近三个月。 这不会死了吧？ “马上打开牢房！” 秦赢连忙吩咐狱卒。 “不用了。” 这时，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中，突然飘荡出来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 “殿下要见老夫，老夫自己走出来便是。” 下一刻，一股狂风般的气势猛然绽放，弥漫在这里的腥臭潮湿瞬间被驱散。 整个牢房貌似都颤抖了几下，黑暗中伸出一只干枯苍老的手掌，缓缓按在牢门上。 下一刻，只听一声巨响。 轰！ 厚重的实质木门轰然爆裂，化作满地的碎屑。 一道苍老略显佝偻的人影，踏着满地木屑缓缓走出，到秦赢面前时单膝下跪。 “参见殿下。” 秦赢眼眸逐渐放大，下意识的问: “这木门多重？” 狱卒上前，回话道: “回禀殿下，为防止囚犯逃脱，天牢的牢门经过特殊处理，重超过千斤，硬度堪比铁块。” 闻言，秦赢满脸震动，“老黄，你是怎么一掌打碎木门的？” 老……老黄？ 黄山河一愣，显然没想到，秦赢会这么称呼他。 以前他可都是喊老头，心情不好时直接叫奴才。 “老夫有七十年的内家真气，区区天牢木门，挡不住老夫。”黄山河沉声回应道，声音听不出悲喜。 “真气！”秦赢脸上出现笑意。 他看过很多武侠小说，都有关于真气的描写，本以为是虚构的，没想到穿越重生后，居然能见着真的。 这一趟是来对了！ 练武强身！老黄一大把年纪还这么猛，可见真气妙用无穷。 为了日后的性福生活，必须要练武，做个猛男。 “一刻钟后，去我寝宫。”秦赢捂着鼻子，快速说了一句后便离开了天牢。 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出了天牢这才松一口气，没有停留，秦赢快步向寝宫又去。 “恭喜黄大人出狱。” 秦赢走后，狱卒们连忙拱手行礼，一脸谄媚。 黄山河起身，同样回礼，“多谢几位的照顾。” 天牢有一条规矩。 任何人被关进天牢，都必须经一百杀威棒，那棒子可是铁做的，打上一百棍，就是老虎也得变成猫。 黄山河自从进了天牢后，这几位狱卒便有心照顾，不仅免去了杀威棒，每天还好酒好肉伺候着。 除了环境没办法照顾之外，黄山河是一点委屈都没受。 “我等早就知道，黄大人总有官复原职的一天，哪儿敢怠慢啊。” 牢头连忙说道: “九皇子殿下听说转性了，黄大人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往后若有什么差事，别忘了我们就是大恩大德了。” 狱卒也连忙称是。 他们这些看守天牢的，几乎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有眼力劲。 哪些人是真的死囚，哪些人是一时落魄，这都得分清楚。 九皇子亲自来天牢放人，这明显就是要重用的样子啊，狱卒和牢头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多亏没有用刑，否则让秦赢看到黄山河一身伤痕累累的话，还不得砍了他们狗头？ “殿下，转性了么？”黄山河老脸错愕，他关在天牢三个月，与世隔绝，哪儿知道外面的事。 牢头把外面发生的事快速跟他讲了一遍，听得黄山河老脸震惊，喃喃自语道: “殿下果真一鸣惊人，老夫就知道，小姐的孩子，不会有错的！” 第9章 知我者，老黄也 一刻钟后。 黄山河准时到了秦赢寝宫。 沐浴更衣后，身上的臭味没了。 离开了黑暗的天牢，老黄的样貌才算真正让人看清。 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满头白发，身材不算高大，有些佝偻瘦削，外貌看上去毫不起眼。 但双眸却时不时有精芒闪，似乎内蕴无穷之力，仔细盯着他眼睛看，便会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老黄来坐。” 秦赢此时正在一座大画框前，挥笔作画。 见黄山河来了，便招呼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坐位。 黄山河轻手轻脚走了过来，不敢出声打扰，颇有些好奇的看着。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秦赢的画作落下最后一笔，顿时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跃然纸上。 龙生五爪，翱翔于天空，鳞片分明，线条匀称刚劲，尤其是龙头的细节，每一根毛发都清晰，有种生动真实之感。 乍一看，竟好似龙威霸气冲破画纸，犹如活物跃然于眼前一般。 秦赢随口问道: “老黄，你看我这真龙图，比那画圣凌道玄的功力如何？” 黄山河凑近去看，认真斟酌了了一会儿后才说道: “老夫认为，殿下的画技，与那画圣凌道玄不相伯仲。” 闻言，秦赢笑着道: “说真话！” 老黄回道: “老夫见过那凌道玄作画，不敢欺骗殿下，论画技，您与他的确差不多，不过……” “不过什么？”秦赢问道。 “墨！” “墨？” 老黄解释道: “那凌道玄所用的，是一种特殊调配过的墨水，配上他那神乎其技的画技，画出的佳作便犹如赋予了生命力，因而得画圣的美名。” “我们大汉并没有这种墨水，殿下的这条龙霸气足够，栩栩如生，却在墨水上逊色半分。” 闻言，秦赢来了兴致，他画这条龙，也也并非用了全心全意，最多总用了五成的画功，如此都已经媲美那凌道玄，那么秦赢此战必胜。 “泱泱大汉，居然连这种墨水都没有？”秦赢皱眉问道。 老黄说道: “有人会调配这种墨水，但因为造价昂贵，而大汉又不兴舞文弄墨，所以无人售卖。只有普通的水墨供日常使用。” 听到这里，秦赢就懂了。 简单的供需关系罢了。 没人买，当然没人卖。 秦赢接着问: “谁会调配这种墨水？” “蔡敬仲。”老黄恭敬回道。 “他人在帝都吗？” “就在帝都。” “来人！”秦赢向门外大叫。 侍卫赶忙走了进来。 “去请蔡敬仲入宫，就说本皇子找他，事成之后有重赏。” “是！”侍卫连忙快马出宫去。 侍卫走后，老黄却缓缓跪下：“殿下，请责罚。” 秦赢面色古怪，“你何错之有，我为何责罚。” “老夫身为下人，却和主子顶嘴，这是大忌，应该罚。” 老黄面无表情的说道。 “错不在你，在我。”秦赢一脸尴尬。 老黄当初顶嘴，只是要他别过度沉迷酒色，以免伤身，就这样被关进了天牢。 这可是金玉良缘啊！ 说实话，秦赢现在都想狠狠给原来的九皇子一巴掌。 “殿下，您找老夫来，是想修内家气真气？”老黄已经猜出了一些，毕竟他也不是瞎的，在天牢，秦赢就已经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了。 “没错。老黄你练的是什么武功？大把年纪了还那么生猛？”秦赢对这个最感兴趣。 通过记忆得知，老黄的年纪至少八十往上了，如此高龄，放到现代那能不能走得动道都难说，但老黄在天牢的出手，着实震惊了秦赢一把。 这不比那些什么大力丸强多了？ 老黄解释道：“殿下，老夫练的家传绝学，归元无极功。以童子身练功，斩断俗世情欲，三十年可大成，步入大宗师之境，有万夫不当之勇。” 说着，老黄从怀中拿出了一本皱巴巴的秘籍。 “内家真气不光可强身健体，还可以百病不侵，延年益寿。” 秦赢接过后，翻看了几眼，反而有些犹豫，“童子身练功？老黄你这么大年龄了，不会还是……” 老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秦赢看得心惊肉跳啊。 为了练功，连这都戒了？ 老黄是个狠人啊。 秦赢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 他可不是童子身，而且要他为了练功而断欲？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看出了秦赢所想，老黄连忙说道: “殿下若练，虽不是童子之身，也可练成，只是无法达到最高境界。” 秦赢闻言，当即一拍大腿，笑道: “我对成为绝世高手没有兴趣，只要能当个猛男就够了。” 说完，他试探的问道：“老黄，这点要求可以满足吧？” 老黄目光和蔼，点头笑道：“这点必然不是问题，待老夫替您打通全身经脉，再以归元无极的心法调息身体，保准让殿下您心想事成。” “好！” 秦赢当即说道：“老黄，那就麻烦你了。” 老黄立即点头，笑的眼睛眯起。 殿下愿意练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以前他苦口婆心，甚至都跪下了，秦赢都不肯练，如今主动要求练，这可是一个极大的转变。 看来殿下真的变了。 老黄说道:“殿下，我们便开始吧？” 秦赢点点头，眼神期待。 老黄干枯的手掌从黑袍下伸出，并拢两指，闪电一般在秦赢胸口点下。 秦赢浑身一颤，突然感觉到身体轻松了许多，被击打的穴位感觉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殿下，这门功夫叫做指玄劲，是一门打穴的功夫，妙用无穷，您想学吗？” 老黄趁热打铁，想让秦赢多学一些。 “点穴？”秦赢点了点头，“貌似是一种不错的功夫，可以学一学。” 老黄大喜。 接下来。 老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断击打秦赢身上的穴位，每次出手，秦赢都会感觉到一股暖流直入体内，最后汇聚在腹部和背部中线两个位置。 当暖流发烫之后，秦赢体内仿佛有什么被冲开了，顿时一股从未体验过的畅快淋漓感席卷全身，忍不住轻快的叫了起来。 “全身经脉已畅顺，殿下按照归元无极的心法练功，很快便能感觉到真气流动于体内。” 老黄略显疲惫，眼中的精芒也收敛不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浮。 “老夫有些累了，便先行告退。” 说完，老黄便离开了寝宫。 方才秦赢感觉到的那种暖流，实际上就是老黄的内力在冲破阻塞。 要为一个从没有练过武功的人打通全身经脉，这是一件极为费神费力的事。 也只有老黄这样的大宗师才能让秦赢既不疼痛，还能感觉到舒畅。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只要对秦赢的身体有好处，他便开心极了。 老黄离开后，秦赢迫不及待地盘膝而坐，把《归元无极功》放在膝盖上，按照其中的方法开始练功。 半个时辰后。 秦赢感觉到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 这就是内家真气的好处！ 效果比现代的先进医疗还猛十倍。 可惜到了二十一世纪失传了，不知多少男同胞欲哭无泪。 秦赢此刻只感觉到体内有九牛二虎之力，精气神都达到了顶峰。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柳韵仙的声音：“殿下，黄大人让我过来的，说是您找。” 秦赢脸色大喜。 知我者，老黄也！ 第10章 猖狂的罪人 侍女们贴心的关闭寝宫大门，落下纱帘。 一夜无眠。 直至清晨，秦赢才鸣金收兵。 一夜征伐，他仍然生龙活虎，秦赢不禁感慨，老黄的家传秘籍果然非同凡响。 伸了一下腰，秦赢就地盘坐，以归元无极功继续蕴养精气神。 下一刻。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九皇子殿下，卑职归来复命。” 秦赢睁开眼，这才想起昨夜，他让侍卫去请蔡敬仲了。 “进来！” 侍卫轻轻推门进入。 一下跪在地上，惶恐的道: “卑职未能请回蔡敬仲，请殿下责罚。” “哦？蔡敬仲为何不来？”秦赢问道。 侍卫匍匐在地，额头贴着地面，满脸冷汗的说道：“蔡敬仲得知是九皇子请人，便说什么也不肯来，卑职用尽了方法，也请不动他。” “听说高人都是有脾气的，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高人。” 秦赢也不恼，吩咐道:“备马，叫上老黄，我要出宫。” 半个时辰后。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从皇宫内冲出。 秦赢骑着白马在前，老黄黑马在后。 穿过闹市，没多久，便到了一处小巷子。 巷子很小，看上去很破旧，尽头只有一家铁匠铺开着，和外边的闹市简直是两个世界。 刚下马，秦赢便听到了巷子深处传来的打铁声，以及迎面扑来的热浪。 “老黄，你确定蔡敬仲住在这里？”秦赢眉头皱起，问道: “蔡敬仲既然能制作出特殊墨水，应该是个手巧的匠人，怎么会住在这种贫民窟？” 老黄解释道: “蔡敬仲祖上曾显赫过，为大汉的军队制作军备，但是后来军备出了问题，打造的刀剑盾甲完全不能用，陛下盛怒，便抄了蔡家，并下令永不录用蔡家的人。” 秦赢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为军队打造军备，若是出了质量问题，那可是要杀头的。 难怪汉帝秦穆会盛怒之下抄了他家。 如果换做秦赢，不止要抄家，还要让他九族充军。 要知道，这军备可是要装备到士兵手中的，说的严重一些，军备的好坏直接决定了一场战争的输赢。 这要上了战场，手中的家伙不给力，那还打什么？ “先去看看。” 秦赢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走进去看看。 很快，秦赢和老黄便走到了那家很小的铁匠铺门前。 打铁的是一个面容沧桑，满头白发的老汉，他察觉到有人来了，头也没抬，轻飘飘的说道: “小店不打武器只打农具。二位客人需要什么？” 秦赢往店内看了一眼，果然墙壁上挂着的都是耕地所用的农具，他正在打着的，也是一把锄头。 “阁下便是蔡敬仲？”秦赢有礼的问道。 听到这话，白发老汉手中的打铁动作依然不停，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便是罪人蔡敬仲，有何指教？” 声音有气无力，充斥着一股酸楚和无奈。 “我是秦赢！”秦赢自我介绍道: “秦穆的第九个儿子！” 哐铛！ 听到这话，蔡敬仲手中的锤子突然掉落，他猛然抬起头，秦赢这时看到，之前还算平静的白发老汉，现在居然像是发了疯，两眼血红，苍老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怨恨。 “滚！” 下一刻，他猛地大吼一声，手中带火星的铁钳狠狠砸在碳火堆里，爆出冲天的火光。 见蔡敬仲突然激动起来，老黄一步上前挡在秦赢面前，苍老的双眸冰冷，身上的杀意也释放而出。 无故被骂，秦赢的好脸色也由晴转阴，不再多客气什么，冷漠的道: “蔡敬仲，本皇子与画圣凌道玄有一场画斗，我要你做出凌道玄所用的那种墨水。” “滚！快滚！老子死也不替姓秦的做事！”蔡敬仲扬起脸，如一只嗜血的老狼恶狠狠瞪着秦赢。 话音落下，蔡敬仲把手中的家伙事一扔，便是转身回店铺内，要关门逐客。 秦赢向老黄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身子突然如鬼魅一样一步就到店中，抓鸡崽似的把蔡敬仲抓了出来。 被老黄抓住，蔡敬仲大怒，叫骂起来：“姓秦的杂种！老子死也不会为你调制墨水，有种的杀了老子，反正老子全家都被你们杀了，多杀老子一个算什么！” “本皇子不是在求你！是在命令你！”秦赢眼神一眯，冷哼道: “想死还不容易，我就偏不让你死！” 一个罪人，竟然还敢如此猖狂！ 制作军备这么大的事，出了问题，还能留他一条小命，居然还不知感恩，毫无悔过之心？ 蔡敬仲冷笑道：“秦穆是老杂种，你是小杂种！杀我啊！你敢吗？啊哈哈哈！” 老黄眼眸怒睁，“住口！你找死！” 手掌骤然发力，方才还在叫嚣的蔡敬仲，突然一阵窒息，脸庞憋得通红。 这时，秦赢却示意他停下。 老黄手中力道松了一些。 重新得到呼吸的蔡敬仲，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却仍在嘴硬：“我说了，你不敢杀我！”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觉得，我不敢杀？” 秦赢冷冷一笑，“老黄，给他点穴！” 砰砰！ 老黄手指在蔡敬仲身上闪电般的点了几下，将他如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很快，蔡敬仲便痛苦的在地上扭曲着，嘴巴张大，眼睛翻白外凸，一根根青筋在他的皮肤下暴起，犹如在经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呃啊……折磨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就……杀了老子……” “殿下，老夫封住了他的两个大穴，打入两道真气在穴窍内乱蹿，这痛苦不亚于钝刀刮骨。” 老黄说道。 秦赢好奇的看着。 这应该就是指玄劲那门点穴功夫。 看起来非常适合折磨人。 此刻，蔡敬仲脸上布满黄豆大小的冷汗，剧烈的痛楚让他五官扭曲，浑身筛糠一样发抖，如一条被折断了四肢的狗，只能在地上痛苦哀嚎。 看着蔡敬仲痛苦难忍，秦赢再次喝道： “这便是你口无遮拦的代价，本皇子要你做的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话音落下，老黄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便这么缓缓拖出巷子外。 这蔡敬仲本是罪人，秦赢这次找他办事，那是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可不是来求他的当然不需要客气。 刚走到巷子外。 秦赢和老黄便停住了脚步。 前面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一队甲士包围，他们的马也被牵到了一边。 在这些甲士的面前，一匹红鬃烈马傲然屹立，马背上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高大壮汉，身穿漆黑铁甲，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赢。 四目对视，空气中仿佛撞出火花。 下一刻，秦赢面色阴沉如水，口中缓缓挤出两个沉重的字: “秦荡！” 第11章 不服就干! “九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秦荡一脸笑容，翻身下马。 魁梧的身躯高出秦赢一个脑袋，大步走上前来，有一股军人刚猛铁血的气息扑面而来。 被秦荡拦住了去路，秦赢一脸漠然：“让开！” “九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秦荡脸上的表情总是给人一种阴鸷感，咧嘴笑道: “我们兄弟多年不见，你就这种态度？” 秦赢暗暗压下心头火，他知道秦荡不会专门为了他来这里，而今日却恰恰于此处重逢，显然秦荡目的不是他。 那么，就只有蔡敬仲了。 秦赢面无表情的道：“魏国约定七日后文斗，如今已过三日，时间紧急，我在为文斗而做准备，还请大哥不要阻挠。” “此言差矣，贤弟为国办事，我怎么会阻挠呢？只是这蔡敬仲是我的人，贤弟不能带走他！”秦荡直接了当的说道。 他本来就看不上秦赢，也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他是冲着蔡敬仲来的。 看到自己的人要被带走，秦荡当然不可能让路。 听到这话，秦赢这下明白了。 怪不得蔡敬仲狂言，秦赢不敢杀他。 原来这老头是大皇子秦荡的人，按长幼尊卑的顺序来说，大皇子的地位自然是高于九皇子，身为大皇子的人，蔡敬仲的确是用不着怕秦赢。 难怪这老匹夫如此狂妄了。 但秦赢并不打算退步。 “此人，借我用几天。”秦赢说道。 “不行！”秦荡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一字一顿的道: “一刻都不行！” 秦赢挑眉，“为何？” “他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除了我，谁也不能带走他！”秦荡淡淡道，态度强硬。 “他身上，也有我需要的东西。”秦赢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不留下人，那你今天就走不了！”秦荡笑容收敛，眼眸一冷，身上竟然散发出一股血腥的杀气。 看到秦荡如此强势，秦赢双手抱胸，一脸从容的冷笑道：“我要走，谁也挡不住！” “是么？你试试看！”闻言，秦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不屑所替代。 多年不见，这个废物老九居然也学会了霸道？敢和我叫板了？ 但这又怎样！废物终究是废物，不是讲几句硬话，就可以改变什么的。 “老黄，我们走！” 秦赢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铮铮铮~ 下一刻，秦荡身后的百人甲士骑兵纷纷拔刀，无数凶狠的目光凝聚在秦赢的身上，如群狼觊觎，释放着沙场铁血的杀戮之气。 毫无疑问，没有秦荡的命令，他们绝不会让路。 老黄这时缓缓走上前，挡在秦赢的身前，苍老的双眸缓缓抬起，瞥向前方挡路的骑兵甲士。 “滚开！”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起来甚至轻飘飘，绵软无力。 但从这个老者口中说出，落在前方那些骑兵的耳中，却宛如一道惊天巨雷。 老黄身上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如泰山崩塌一般势不可挡，碾压一切。 在场的骑兵，那都是常年在边关厮杀，活到现在的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个个都是提刀能让小鬼发抖的狠人。 可老黄只是站在他们面前，就已让所有人铁甲内的衬衣湿透，握刀的手忍不住颤抖。 他原地一动不动，就已经是将在场所有人都震慑住。 “黄山河！”秦荡怒吼一声。 下一刻如猛虎扑兔，身上释放出一股狂暴气势，砂锅大的拳头猛然砸了过来。 老黄淡然一笑，在拳头临近胸口时，苍老的手掌往上一覆，阴柔内力倾泻而出，将这凶猛霸道的一拳直接卸去，又是轻轻一掌前推，秦荡高大的身躯就犹如被重锤击中，狠狠后退而去。 噔噔噔…… 秦荡背后撞在一堵矮墙上，竟是直接把那墙体撞得粉碎，方才停下。 秦赢眼珠瞪大，一脸震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接化发？” 秦荡的身高目测有一米九，体重应该超过二百斤，虎背熊腰加上一身铁甲，简直就是行走的人形金刚。 但他刚才暴怒一拳，居然被老黄轻易接下，还随手还击，将他震退出去。 看老黄那轻描淡写的世外高人姿态，秦赢甚至毫不怀疑，他只要想，就能一巴掌打烂秦荡的脑袋。 秦荡被击退，大惊失色，刚回过神来便一声怒喝：“杀！” 百余骑兵浑身一凛，正要动手，秦赢却大步上前，怒吼道: “我是大汉九皇子！谁敢动！” 此言一出，众人略显犹豫。 杀皇子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杀！父皇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秦荡怒发冲冠，身上铁甲铮鸣。 他纵横边关十几年，手底下早就养了一批亲兵，暗中势力不小，哪怕今天真杀了秦赢，难道汉帝还会为了一个废物皇子，而去动自己这个大皇子？ 西瓜和芝麻，想必父皇分得清！ 正是有此想法，秦荡这才敢下杀令。 见自家主子已下了命令，骑兵们不再犹豫，长刀在日光下寒芒凛冽，杀气纵横。 秦赢面色微变，他知道秦荡一向自大狂傲，但没想到他居然敢当街杀自己。 “殿下退后！” 老黄暴喝一声。 浑身黑袍无风而动，满头白发狂舞，犹如凶魔复苏。 两只大手闪电般伸出，直接抓住了骑兵的马缰，狠狠一甩。 轰！ 两匹马连带上面的人，直接飞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老黄一人杀进骑兵中，黑衣穿梭游刃有余，许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巴掌抽飞出去。 掌起如风，仿若呼啸气浪，厚重的铁甲上都留下一个深深的五指印，战马嘶鸣发狂，也根本挡不住老黄，被整个掀翻。 不出片刻，百人骑兵队就被老黄一人打翻在地上，战马也再起不能，哀嚎一片。 “卧槽！” 秦赢亲眼目睹这一切，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太猛了！ 老黄简直是人形推土机。 原来他说，大宗师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不是夸张，而是真的这么猛！ 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人被打趴，秦荡怒不可遏，抓起一旁红鬃烈马身上的长枪，便是要决一死战。 “二位皇子住手！” 正在这时。 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太监曹万淳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巷口。 “曹公公。” 秦荡见到来人，顿时戾气收敛。 曹万淳是汉帝的心腹，虽然只是个太监总管，但深得圣宠，论实际地位，诸位皇子，大臣也得给三分面子。 见曹万淳出现在这里，秦赢便知道，一定是汉帝秦穆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为避免冲突继续升级，才派他过来。 “皇上口谕，二位皇子接旨！” 曹万淳尖锐着声音，高声喊道。 “儿臣接旨！” 秦赢和秦荡一同下跪领旨。 曹万淳清了清嗓子，开始代传皇帝口谕， “秦荡速速回宫，不得有误。” “秦赢，继续做你该做的事！” “钦此！” 曹万淳传完皇帝口谕，没有再说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便骑马回宫了。 “大哥请回宫吧！” 秦赢知道，这次汉帝秦穆是向着自己的，冷笑一声，“你这些人的汤药费，回头来我宫里取！” 秦荡嘴角一抽，没想到父皇居然会向着老九，满肚子火无处发泄，只得扔下一句狠话：“今天算你好运，若不是黄山河在，你连全尸都留不下！” 秦赢寒声道: “你好像很不服？” “不服怎样！”秦荡不屑的喝道。 秦赢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锋芒，“不服就干！你不用兵马，我不用老黄！你敢不敢和我空手斗一场！” 第12章 武斗 空手斗一场？ 此话一出，秦荡都差点以为听错了。 “我七岁学武，力大无穷！你敢与我比武？你这是找死！” 秦荡目光戏谑，觉得秦赢发疯了。 这个愚蠢的弟弟有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 手无缚鸡之力，在床上对付女人有一手，让他动武？简直可笑！ 秦荡自小就刻苦练武，又常年在边关历练，十几个大汉都不能近他身。 秦赢哪儿来的底气敢挑战？ “谁说打架一定要靠力量，我是技术流。”秦赢淡淡的说道。 闻言，秦荡一愣。 “什么流？技术流是什么？” 他一个古代人，哪儿听得懂秦赢说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秦赢嘴角微微上扬，冷冽一笑。 秦赢穿越之前，可是来自蓝星的最强特种部队，虽然是军械制造专家，但特种部队的严格训练他也一样没落下。 秦赢精通现代各种格斗搏击，而且这身体素质，经过归元无极功的调息，已经增强了许多。 秦赢的现代格斗技巧，是从无数武术流派中演练出来的，去繁留简，取精华去糟粕，专攻一击必杀的杀人技术，未必不能胜过古武。 见秦赢如此自信，秦荡冷笑道：“你非要找死，那可就别怪我了！” 本来今天是他吃亏，但怎么也没想到，秦赢居然主动提出要和他打一场。 也不知道这废材哪儿来的底气。 难道是这么多年深宫生活，酒色财气灌坏了脑子？ 不管怎么样，既然他自己找死，那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刚好憋了一肚子怒火，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 “啧啧！九皇子这是发疯了，没有他那个白发老仆帮忙，他能打得过大皇子？” “能打得过个屁！大皇子骁勇善战，力大如牛，一拳就能把他打死！” 这时，躺地上那些骑兵互相搀扶着起身，鼻青脸肿的，甚是狼狈。 也顾不得疗伤，皆是兴致勃勃的打算看好戏。 老黄出手很有分寸，只打伤没有打残，否则现在他们还有心情看戏？ 早就回家哭爹喊娘了。 秦荡卸下战甲，将手中的银枪插在地上，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骨骼发出声响。 “你现在求饶，跪下磕头认错的话，我最多打你半死！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听到大皇子秦荡的话，在场的骑兵纷纷大笑。 面对虎背熊腰的秦荡，秦赢不仅没有丝毫胆怯，反而跃跃欲试：“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现在你跪下唱征服，我就不打你！” “给脸不要脸！今天这场比武，谁要是伤着了，可别去父皇那里告状！” 秦荡冷喝道。 “老黄，你喊开始。”秦赢吩咐了一声。 与此同时。 他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双手握拳抬起，呈格斗抱架姿态，重心放下，弓紧身体犹如猎豹。 看到秦赢这古怪的架势，秦荡忍不住讥笑，“老九啊，你连怎么打架都不会，这是什么姿势？跳舞？” 秦赢一言不发，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嘲笑。 精神高度集中，眼睛死死锁定着秦荡。 “开始！” 当老黄发出信号，秦荡满脸狞笑，脚步猛然往前一踏，地面居然直接凹陷下去一个坑，他的身体就像是离弦之箭，飞冲了过来。 秦荡一步踏入秦赢的攻击范围，大手狠狠朝他脑袋抓过来。 秦赢下潜躲开的同时，三连发直拳狠砸其面门，大摆拳砸在其太阳穴上，上勾拳锤在下巴，一击低扫正中大腿。 打完，秦赢立刻后跳拉开距离。 这一套连招，只用了不到五秒钟。 “好强的抗击打能力。” 秦赢心中忍不住暗暗说道。 普通人遭这一套连击，早就当场趴了。 但秦荡身躯伟岸，头大脖子粗，常年在军营历练，锻炼出了一身盔甲般的坚硬肌肉，浑身散发着雄性的刚猛之气，这使得他的抗击打能力远超常人。 “呸！” 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下巴被一击重拳使得他口腔出血，但并无大碍，秦荡眼神凛冽，看向秦赢的眼神不由得震惊，诧异。 “想不到你还偷偷练过武功，这是什么拳法？” 没想到这看起来古怪的架势，居然动如雷霆，一套连招把他都打懵了。 但太可惜了，秦赢的拳头力量太弱。 秦赢没有回答他，而是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改变了架势。 蝴蝶步跳起，身体充满协调性和爆发力。 “又是怪招？”秦荡冷冷一笑，不屑的道: “小聪明没用，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武功！” 揉了揉脖子，秦荡下一刻直接冲了过来。 五指并拢成爪，招招凶狠残暴。 秦赢大惊，连忙滑步躲避。 刺啦！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荡双手如钩，撕下了秦赢腹部一块衣服。 “卧槽！龙爪手？” 看着腹部被撕裂的衣服，秦赢满脸惊悚，刚才要不是他躲得快，这一下不光撕裂衣服，可能肠子都给拽出来了。 “哼！算你有见识！这便是铁爪功！” 看到秦赢吃瘪，秦荡顿时发出一阵大笑，再度冲上前，一击凶狠的高鞭腿直扫秦赢脑门。 “大皇子这是要杀九皇子？” 见到秦荡出招如此凶狠，骑兵们纷纷惊呼，这鞭腿若打中，那秦赢的脑袋就会如爆裂的西瓜一般。 秦荡心里，就是想弄死秦赢。 今天如果不是老黄在，他早就让人把秦赢剁成肉酱了，本来该逃过一劫的，却自己还不知死活挑衅，当然得趁此机会下死手。 到时候，就算父皇怪罪下来，也可以说是秦赢先挑起的，他只是拳脚无眼，一时收不住。 “玛的，不装了，老子要打残你！” 秦荡的杀心毫不遮掩，这也激起了秦赢的凶狠。 秦赢险之又险地躲过攻击，在地上几个战术翻滚，再次拉开距离。 见一脚不中，秦荡有些恼火，但是看到秦赢居然在地上翻滚，旋即又忍不住嘲笑起来： “你这又是什么招式？满地打滚？教你武功的师傅，难不成是杂技耍猴的吗？” “九皇子，认输吧！身为皇室血统，在地上打滚可不雅观啊！” “九皇子殿下，来文的你行，斗武你可就太弱了，要不你认输让大皇子打一顿出出气得了，别丢人现眼了。” 一群骑兵嘲讽大笑，满是对秦赢的不屑。 这些秦荡的亲兵跟他一条心，根本不把秦赢放在眼里，没有半点的尊重。 众人大笑，唯有老黄专心的看着，颇为精奇，他是行家，自然一眼能看出。 秦赢刚才的翻滚看似不雅，实则却是最实用的。 包括刚才秦赢打出的所有攻击，看上去也很简单，可招招都没有多余动作，攻敌之弱点，简单实用。 他有点看不懂自己这个主子了。 这些招数，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秦赢仍然一言不发，眼中杀意涌动。 “擒龙八技！” 秦赢的架势变了，握紧的拳头松弛开来，随即是全身肌肉也放松，身体放低，两手成爪。 看到秦赢又变化了架势，秦荡已是不耐烦了，深呼吸一口气，下一刻身上肌肉猛地暴鼓，直接将上身衣衫撕裂，古铜色的健壮肌肉暴露在空气中。 轰—— 秦荡如一道闪电，爆炸性的肌肉力量，使得他一步就冲到了秦赢面前。 毫不花哨的一击“黑虎掏心”直接袭来！ 第13章 断手 秦荡一击势若奔雷。 就连场外的老黄都有些坐不住了，正要打算出手，却看到秦赢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似要硬接这招。 “擒龙八技——锁黄天！” 秦赢一声低喝，在拳头落在胸口的前一秒，身体侧位一躲，因为惯性秦荡整条手臂落空，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秦赢欺身而上。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秦赢整个人居然如一条巨蟒，以手脚并用的方式，缠住了秦荡粗壮的手臂。 秦赢看上去整个人挂在了他的手臂上，也正是因此，使得秦荡整个人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秦赢抓紧机会，立刻转换姿势，将秦荡的手臂反折扣住，整个人稳稳坐在了他的背上。 这一刻，秦荡懵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 不光是他懵了，就连围观的骑兵，老黄也都一脸惊诧。 众人大眼瞪小眼，一脸不可置信。 “这……你看清楚了吗？这什么功夫？” “天啊，大皇子被压住了！他居然被九皇子压在屁股下了！” 骑兵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哗然。 他们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表情极为精彩。 天生神力的秦赢，居然像是一匹马那样，被人骑在身上。 一直面无表情的老黄，这一次终于剧烈动容，因为整个场中，只有他一人看清楚了。 “好像是擒拿手，但又不是……也不是分筋错骨……” “江湖上貌似没有这种武功，殿下去从何处学来的？”老黄喃喃低语，眼眸震颤。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武功绝学。 而是秦赢穿越之前，在特种部队综合了多种武术自创出来了战斗技巧。 ——擒龙八技。 这一招名为锁黄天。 其意在于锁，有擒拿手的影子，也有十字固的套路，必须在瞬间形成锁，专门用于压制力量，体型比自己大的敌人。 秦荡生得一副虎背熊腰身躯，又是沙场军人，勇猛无比，秦赢绝不会和他拼正面力量，硬碰硬乃下下策，想要胜，只能采取锁技。 “混蛋！放开我！” 被秦赢死死锁住，秦荡脸色涨红，身体不停地发力，想要站起来。 然而秦赢锁住了他的手臂，反折在背后，扣住关节，整个人的重量又坐在他的身上，秦荡刚一发力，被锁住的手臂便传来锥心的疼痛。 剧痛让秦荡狂怒大吼：“卑鄙小人，只会耍这些下三滥的招式，有种让我起来！” 话刚说完，秦荡体内便爆发出一股刚猛的巨力，如同暴怒的猛虎。 “别挣扎，除非你不想要这条手臂了！” 秦赢冷哼一声，往他的手臂关节处狠狠一掰。 “啊！！” 秦荡剧痛大吼。 “大皇子力大无穷，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制服？” “起来啊大皇子！快点起来啊！” 骑兵们纷纷大吼，他们比秦荡还着急。 这些人，都是被秦荡的勇猛所折服，收入麾下当亲兵，秦荡是百战之身，神勇无敌，怎么可以被人压在身下？尤其还是被九皇子，这个人尽皆知的纨绔废物。 对他们来说，这无异于信仰崩塌。 “废物，放开老子！” 这时，秦荡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水，可以想象关节被制的痛苦有多大。 这招锁技是无解的。 哪怕你的力量再大，强行挣扎最终也只会扭断手臂而已。 “再不认输，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秦赢力道再增，狠狠威胁。 面对这个杀母仇人，秦赢本想直接杀了。 但想到汉帝秦穆和他说过的话，秦赢心中便又多了几分顾虑。 “王八蛋……” 秦荡并不听警告，哪怕因为剧痛而浑身冒冷汗，依然在企图起身。 秦赢神色一狠，“当年你推我母亲，现在就先收一点利息！” 秦荡闻言，神色猛地一变，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怒吼道: “你想做什么？” 回应他的却是一股力道，秦赢抓住他的手臂，狠狠一掰。 咔嚓！ 清脆至极的响声传遍四周。 “啊！！” 比杀猪还凄惨十倍的惨叫声，从秦荡口中爆发而出，他再也无法控制身躯，整条手臂失去所有的力量，顿时瘫软了下去。 “断了！” “秦荡殿下的手臂断了？” 听到这清脆的骨头声音，在场的骑兵们纷纷痛苦的闭上双眼，脸庞忍不住抖动。 断了！ 在战场上勇猛无敌，从未败过一场的大皇子秦荡，就这么被硬生生掰断了手臂。 这怎么可能？ 哪怕是亲眼所见，也不愿相信！ 将秦荡的右臂折断，关节分离，秦赢这才解开锁技，看到那些骑兵一脸难受的样子，心里感觉到无比痛快！ 看在汉帝的份上，可以暂时不杀你！ 这条手臂，就先当做利息吧！ “呃啊……我的手……我的手！” 秦荡挣扎着起身，脸色青紫交替，右臂无力下垂，他竟然被一个从没有放在眼里废物给折断手臂，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而且，还是在自己这队亲兵的面前，尊严都被打碎，他有种感觉，自己多年营造出来的勇猛形象，今日彻底崩塌了。 败给一个废物，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回到军营。 看着秦荡下垂无力的手臂，秦赢满脸冰冷的笑道: “去找个医师，把骨头接上，否则留下后遗症我可不管。” 痛吗？难受吗？ 秦赢心中低吼，这就是我当年的感受！ 我的母亲被你所害，我所承受的痛苦又何止如此？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大皇子秦荡，你欠下的债，我会一点点全部讨回来！ 本来，身体的原主人是不可能有机会报仇的，但秦赢穿越过来了，他既然拥有了九皇子的一切，那么替他报仇，也是理所当然。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秦荡大吼着冲向秦赢。 此时的秦荡已经疯了，如同一头狂牛横冲直撞，毫无理智，浑身都是破绽。 当他逼近时，秦赢忽然一击低扫踢在他的膝盖上，突遭重击，膝盖宛若针扎一样疼，秦荡身体直接失去了控制，在惯性冲击的作用下，狠狠趴在了地上，狗啃食一样滑出去数米。 “大皇子！” “秦荡殿下！” 骑兵们连忙上前，刚把他扶起来。 转头已看见秦赢和老黄上了马，老黄手里还提着蔡敬仲，三人两马就这么潇洒的离开了这里。 “秦赢！！我绝不会放过你！” 小巷中，只有秦荡愤怒到极致的吼声在回荡。 第14章 一缕光 “你杀了我吧！说什么老子都不会为你做任何事！” 寝宫内，蔡敬仲昂首挺胸，一脸不屑的瞪着秦赢，大有一死不过头点地的气魄。 “你这种犯过重罪的人，最期望的应该就是能戴罪立功，但看你这样，似乎一点都没有悔过之心。” 秦赢躺在长椅上，慢悠悠的说道。 张嘴接过柳韵仙递过来一颗葡萄，手掌极不老实，惹得怀中的美人娇羞轻颤，满脸绯红。 蔡敬仲只是瞥了一眼，便满脸都是厌恶鄙夷之色。 秦赢眸光深邃，这蔡敬仲身上，似乎有一种不屈的傲骨，在老黄给他点穴之后，明明受到折磨痛不欲生，却一个求饶的字都没有说。 也正是这般铁骨铮铮的表现，让秦赢打算详细了解一下此人。 “本皇子打算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制出我所需的墨水，我便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撤去你的戴罪之身，如何？若你愿意，也可以留在宫中，会给你个一官半职。” 秦赢淡淡微笑道。 这样的条件，已是非常不错了。 光是撤去戴罪之身，就已经算皇恩浩荡。 大汉重律，凡是重罪的之人，祸连九族，几乎就不可能有翻身之日，哪怕死后，墓碑上也会刻上他的罪行。 真正的死都不得安宁，遗臭万年。 此等严苛的律法，警示天下人。 但是，蔡敬仲闻言，却是一脸冷笑，不屑的哼道: “有秦穆那种昏君在一日，我蔡敬仲便不会在京中为臣！” 秦赢眼眸微冷，“给你面子，不要太过分！” 从见面到现在，蔡敬仲口出恶言已经很多次了，任何一次，秦赢都可以斩了他。 现在居然还敢辱骂当朝皇帝，也亏在梧桐苑这里，秦赢的私人别苑，不会隔墙有耳，否则蔡敬仲怕是要马上拉出去，处以腰斩极刑。 “过分？老子骂他几句也叫过分？他不分青红皂白，抄我全家，将我儿子孙子全都斩杀了，九族发配边疆，这难道不过分？” 蔡敬仲气的全身发抖，指着秦赢鼻子怒骂，“你们这些姓秦的，最会过河拆桥，用完就弃，老子无时不刻都在期望汉朝灭国。” “想让我调制特殊墨水？简直是痴心妄想！让魏国灭了你秦氏皇族，老子才觉得解恨！” 听到蔡敬仲如此凶狠决绝的诅咒，秦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事情越发的不简单。 “老黄。” 秦赢喊了一声。 老黄缓缓从角落中走出来。 秦赢示意他凑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老黄点点头，便立刻又一阵风似的飘出去。 “老黄这功夫，比什么忍者都厉害。” 秦赢忍不住赞叹一声。 “殿下，什么是忍者啊？” 柳韵仙扬起绯红的玉面，吐气如兰的问道。 “哈哈哈，就是一些精通潜行异术的人士。” 秦赢哈哈一笑，表面看起来正经，但怀中的柳韵仙娇躯却止不住颤抖，俏脸羞红如滴血。 “下流！” 蔡敬仲狠狠呸了一声。 闻言，秦赢正色道: “你说汉帝不分青红皂白？此话怎讲？” “哼！你可以去问问他，我蔡家三代都为大汉尽心尽力，汉室皇族最困难时，我蔡家不惜耗尽家财相助，结果换来了什么？落得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蔡敬仲悲愤欲绝，心痛碎裂。 “你蔡家为大汉军队打造军备，却偷工减料，中饱私囊，致使打造出来的军刀盾甲都不合格，这也叫尽心尽力？” 秦赢眼神一眯，“功是功，过是过。制造军备不力，按大汉律法，该九族问斩，但还留你一命，这你不该感恩？” 蔡敬仲闻言，悲从心头起，老泪纵横：“对！是非黑白全都是你们说了算！制作军备不力？我蔡家百年前就是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兵器无人不晓，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就因为我蔡家是寒门之后，就要被你们这般污蔑？别忘了你们秦氏，在六世之前也是贫农而已！” 蔡敬仲说到气急之处，竟然胸口一阵猛烈起伏，怒火攻心之下，一大口鲜血吐出。 但他仍不肯停，因为暴怒而扭曲的五官狰狞可怖，声声泣血，字字悲恨: “民间百姓都知道，是那王家故意谋害我蔡家，那汉帝秦穆莫非眼瞎不成！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他却不知道！还是说他本就知道，但却宁愿和王家沆瀣一气！” 这等锋利如刀的怒吼，简直是挤压在心底多年的憎恨一股脑爆发而出。 下一刻，秦赢站起身，他目露寒芒，说道：“你说的王家，是五大门阀之一的那个王家？” 蔡敬仲咆哮: “还能是哪个王家！” 秦赢眉头皱得更深了。 王氏门阀，如今正好是掌管着整个大汉的武器铸造产业。 秦赢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难不成这真是一起冤假错案 若是真的，恐怕要震惊帝都了！ 蔡家为汉室皇族鞠躬尽瘁，整整三代人。 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天下人岂不是要骂汉朝皇族忘恩负义么？ 秦赢沉默了下去。 “哈哈哈，九皇子殿下不是能言善辩么？听说你在焕章书院，将那大魏青衣斗得吐血！” 蔡敬仲满脸都是嘲讽，抹去嘴角残留血渍，阴鸷道: “怎么今天被我知道老头子呛得说不出话？啊……哈哈哈……” 下一刻，秦赢步伐沉重地朝他走了过来。 蔡敬仲昂着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既然敢说，就不怕死！ 但下一刻，却没有等来屠刀，反而是秦赢拱手行礼，沉声道: “蔡大师，本皇子与你做个约定！你帮我调制特殊墨水，我替你翻案！”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 “只要你真是被冤枉的，我秦赢不惜一切代价，都会还你一个公道。” 蔡敬仲猛地睁开眼，老脸遍布错愕。 “你说什么胡话？老子可不要你假惺惺。” 秦赢再次迈步上前，语气铿锵：“我以仙逝的母亲发誓，若你真被冤枉，我秦赢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替你讨回公道！” “你……你…” 秦赢的话，让蔡敬仲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满脸惊愕震撼，他苍老的双眸第一次认真打量其眼前的年轻人。 怎么会这样？ 蔡敬仲敢肯定，刚才那番话无论是对哪个皇子说，他都会遭到难以想象的惩罚，哪怕不是立刻斩首，也会被关进天牢十八层，受尽黑暗孤独，腐朽而死。 他做梦都没想到，传闻一向纨绔的九皇子，不仅不怪罪，反而主动提出要翻案？ 看着一脸惊愕的蔡敬仲，秦赢再次喝道： “我没办法让您的家人复活，也没办法抹平您的伤痛，但我可以让您，在有生之年，得以洗刷冤屈，堂堂正正做人。” 看着秦赢认真的神色，蔡敬仲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神色。 沉默许久，他低声喃喃道: “我…可以信你？” 秦赢笑道: “当然可以！” 蔡敬仲身体有些发抖，悲戚的道: “我这条老命不足为重，只是不想背着骂名而死，我的亲人，家族他们都是无辜的，不该带着污名。” 秦赢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缺席。别人不给你公道，我秦赢给！” 蔡敬仲说不出话来，看着秦赢如此真挚的眼神，他竟然感觉到，这黑暗的世道，也有那么一缕光。 “凌道玄所用的那种墨，配方很复杂，而且墨需要沉淀，整个过程大概三天左右。” 下定决心相信秦赢后，蔡敬仲也是不再多说其他，开始讲起了墨水制作过程。 秦赢笑了笑，道：“三天，没问题！” 七日之约已过三日。 还剩下四天，时间很充裕。 第15章 三日后，画斗开始 夜色浓。 梧桐苑石亭内，秦赢烹茶静坐。 外面起了一股风。 接着，秦赢身后便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殿下，老夫已经查到了。” 老黄从黑暗中走出，双手递上一封卷宗。 “刚沏好的茶，尝尝看。” 秦赢接过卷宗，招呼老黄坐下。 他之前和老黄耳语，就是让他去调查蔡家当年的事。 秦赢可不是愣头青，不会因为蔡敬仲说几句就真的信他。 老黄喝茶期间，秦赢翻开了卷宗，一行行一字字仔细看了过去。 一会儿后，秦赢阅完，反而皱眉道，“老黄，卷宗可信吗？” 老黄点头，说道: “这是刑部秘案库里偷来的，应该不会有错。” 闻言，秦赢一脸佩服，“老黄啊，那刑部我记得应该是大汉最严密的机构之一吧？日夜都有卫兵巡逻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你怎么进去的？” 大汉有三个地方最为严密，堪称十面埋伏。 皇帝的养心殿。 刑部的秘案库。 天牢一十八层。 老黄居然能潜入秘案库盗取卷宗，这让秦赢除了佩服之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形容词了。 放下卷宗，秦赢面色凝重，“这件事有些棘手。” “蔡家的案子，真是冤情？”老黄低声询问。 秦赢苦笑道: “卷宗记载了案子的全过程，看上去就是蔡家的罪，抄家灭族一点也不过分，可是细节经不起推敲，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秦赢展开卷宗，指着上面的盖印，说道: “这是玉玺大印。” 听到这里，老黄也知道为什么秦赢说事情棘手了。 有玉玺盖印，说明蔡家的案子，是皇帝亲自审理的。 如果是刑部官员审理的案子，那秦赢想翻案，只要去大理寺，要求重新彻查即可。 可这是皇帝亲自过手的案子。 谁敢翻案？ 就算有疑点，大理寺敢接么？翻案就是打皇帝的脸！ 老黄看出秦赢的顾虑，说道，“殿下，只是要他调制墨水而已，待文斗结束，老夫可以……” 说着，他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秦赢摇头，道:“老黄，你以前是干杀手的吗？我要是这么做了，岂不是连人格都没了。说帮他，就一定帮他。” 老黄闻言，有些惭愧的道: “老夫以前，帮小姐处理过不少黑暗中的东西，所以碰到问题，也只会这么做，不如殿下想得仔细。” 他说的小姐，就是秦赢的母亲。 “难是难了一点，不过也不是干不成！” 秦赢看着卷宗，喃喃着道: “案子过程写的很详细，蔡敬仲奉命打造一批能够装备三万人的军备，但是到了战场上，这三万兵马却一战覆没，事后追究，竟然是军备有问题。” “这案子的疑点也就在此处，按工部的流程，打造好的军备要经过层层检查，最后才能送到军营中。” 秦赢眼眸寒芒闪烁，沉声道: “如果这些武器本身有问题，那绝对过不了审查，更不用说送到军营，让将士们拿着上战场。” “看来，有人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 经过秦赢这么一说，老黄也瞬间懂了。 “工部的官员，大多数是王家的人，但是当时审查兵器，陛下也在场。” “父皇也在场？”秦赢一怔。 这下，更扑朔迷离了。 皇帝亲自在场审核，那狸猫换太子的计策便不可能实施。 看来，另有蹊跷啊。 “老黄，你继续去调查，把当年涉及此案的人员全都查一遍，但是要小心，别暴露了。”秦赢吩咐道。 老黄点了点头，应道: “殿下放心。” 此时夜已深了。 与老黄分别后，秦赢走在回寝宫的路上。 梧桐苑和他的寝宫相距不算远，是当年她母亲居住的地方，母亲离世后，这里也就成了他的私院。 走了一会儿，迎面突然飘来一股香风。 秦赢抬头一看，柳韵仙提着灯笼正向他走来，背后跟着两个侍女两个侍卫。 “殿下。” 见到柳韵仙，秦赢快步上前，轻轻抓住她的小手，笑着道: “你怎么来了，不在寝宫等我？” 秦赢的亲密，让柳韵仙俏脸一红：“迟迟不见殿下，以为您今夜在梧桐苑睡了。” “正打算回寝宫呢。”秦赢嘿嘿一笑。 “咦，清秋呢？好像我今天没怎么见她。”秦赢柔声问道。 看着他饿狼一样的眼神，柳韵仙俏脸更红了，哪能不知道他问这个是想干嘛。 “她回江南了！”柳韵仙说道。 唰—— 秦赢一愣，脸色迅速变得难看，“什么？回江南了，我怎么不知道。” 柳韵仙柔声道: “刚走的，还说让您别去追了，真的有心意，就去江南舞家提亲下聘。您也不能就这样把她留在宫里呀。” 舞清秋和柳韵仙不同。 柳韵仙是明媒正娶的皇子妃，她陪在秦赢身边是再正常不过了。 舞清秋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总不能长时间不回家吧？ 这还不得让整个江南的人笑话她舞家吗？ 在古代，女子可没有现代那么开放。 “嗯，是我急躁了，的确应该多站在女方角度想想。” 秦赢点了点头，坏坏一笑，直接将柳韵仙软若无骨的娇躯抱了起来，大步往寝宫去。 …… 月朗星稀。 一辆马车在大道上缓行。 舞清秋掀开车帘，望着天上的明月愣愣发呆……这次来京都，对她而言可谓经历太多了。 尤其是，被秦赢那个大色狼占了身子。 但她也并不恼，反而对这位人尽皆知的废物九皇子刮目相看。 “文斗败了李登高，又解了八面玲珑锁，貌似武艺也不错，连大皇子秦荡都被折一臂，这样的人做我夫君，也还算凑合吧。” 舞清秋美眸闪烁喃喃自语，想到她和秦赢，柳韵仙三人一块的荒唐，便觉俏脸发烫，羞得难以见人。 除去才气心气高，舞清秋也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子，未过门就已经让人要了身子，这对她而言，可是一次对心理的狠狠冲击。 如果秦赢不是那个解开八面玲珑锁的人，她都会直接自杀，无颜面对江南父老。 …… 三日时光，弹指即过。 寝宫内，柳韵仙正替秦赢更衣。 “爱妃，本皇子可帅？”秦赢穿戴完毕，大手一挥气势十足的道。 “殿下，这帅是何意？”柳韵仙一头雾水。 她发现，最近秦赢总是会从口中蹦出一些她从未听过的词。 秦赢一阵尴尬，他毕竟当了二十几年的现代人，说话的方式一时怎么可能改得过来？ “这帅，就是英俊的意思。”秦赢解释了一番。 柳韵仙点了点头，红着脸道：“殿下是臣妾见过最帅的人。” “那是当然。”秦赢有些臭美的欣赏着镜中自己。 古装本就自带仙气，加上他日日修炼归元无极功，气质早已非凡，配上这俊美的脸蛋，简直可以靠脸吃饭。 此时。 阔别七日的魏国使团，又一次出现在了帝都中。 这次的比试地点已经不是焕章书院，而是直接来到了金銮殿。 今日这场斗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故而选择在了皇宫内最为庄重的大殿。 汉帝秦穆已坐在龙椅上，未发一言，滚滚龙威已是浩荡在这大殿的每个角落。 殿中，魏芷嫣目不斜视，紧盯着龙椅上的秦穆，说道：“我大魏人已到齐，今日要再次领教九皇子的高才。” 话音落下，魏芷嫣拍了拍手，魏国使团中，便有人抬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箱子，直到堆起一座小山。 魏芷嫣说道: “这是黄金三百万两，按照约定，我们魏国送来了。” 满朝文武一阵交头接耳，不少人目露精芒。 看着堆积如山的箱子，暗道魏国果然财大气粗。 “好，收归国库！”秦穆淡淡的说道。 见到汉帝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魏芷嫣忍不住冷笑说道：“汉帝，这些黄金不急着入国库，毕竟这场画斗还未开始，胜负还不得知，我怕你们白忙一场啊。” “狂妄！” “能赢你们一场，就能赢第二场！” 几个大臣忍不住怒斥。 “哦？是么！”魏芷嫣俏脸冰寒，向金銮殿外看去。 “老朽听说，有一位九皇子，名叫秦赢的小辈，扬言可以战胜老朽，不知谁是秦赢？” 金銮殿外，一个老人踏着遍地阳光，缓缓走了进来。 第16章 画圣真姿，蒙眼作画 满朝文武目光齐聚大门外。 一直脸色严肃的汉帝，此时也有些忍不住凝神看去，眼神凝重。 画圣凌道玄！ 那可是闻名于天下的大人物。 哪怕在以武立国的大汉，也有一大批忠实的追随者。 金色的阳光中，一布衣老者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进来，老者看上去年纪很大，满头华发，但面容却显得红润年轻，眸光熠熠，显然是驻颜有术。 粗布麻衣并不显得低卑，反而更衬其身上的大儒之气。 “这便是画圣凌道玄？” “是他！我曾远远见过画圣一次，没想到这么多年，他风采依旧。” “哎！想不到第一次见传闻中的画圣，居然是以敌对的关系，我还想求他一幅墨宝呢，这不可能了……” “也就是个老头子而已，没什么了不起吧？” “舞文弄墨的终究是小技，真男人还得靠拳头硬！” ………… 画圣凌道玄的出现，让汉朝的文臣皆是激动，议论纷纷，而武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无一句赞誉。 “爷爷，您等等我。” 正在这时。 金銮殿外又传来了一道黄莺出谷般的声音。 一个纤柔的身影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这一刻，诸人的瞳孔同时一缩。 这女子，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但那双美眸却清彻透明，犹如未染人间半分污尘的宝石。 俏脸娇小柔美，肤如凝脂，倾国倾城的绝色芳颜，宛若不似这凡间人物，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天上仙子。 美！ 太美了！ 在场的众人，一时有些看呆了。 “呵呵，这是老朽的孙女，名叫凌曦若，自小被宠坏了，请大汉皇帝不要治她失礼之罪。” 凌道玄笑眯眯的说道，眼里满是溺爱。 “无妨无妨。” 汉帝大手一挥，威严的说道。 “爷爷，是谁要和您比画技啊？”凌曦若冲着众人一笑，旋即轻声问道。 这时，魏芷嫣上前，拉过凌曦若的小手，笑道: “曦若妹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叫做秦赢。他上次可害姐姐输了好多钱呢。” 凌曦若问道: “那他是恶人？” 想起秦赢那张脸，魏芷嫣俏脸便冷了下去，哼道: “他何止是恶人，简直是天下最不要脸，最下流，最卑鄙无耻的混蛋！” “那我待会儿让我爷爷狠狠教训他，替姐姐出气！”凌曦若小声道。 她这懵懂却又善良的样子，惹得在场众人一阵欢笑，到底是凌道玄溺爱保护过度，才让这个小姑娘如此的天真无邪。 看到她这样，真是一点气都发不出来。 因为凌曦若的出现，让本来这场严肃的画斗，气氛悄然松弛了一些。 恰在这时。 金銮殿外，传来了爽朗笑声。 “芷嫣公主，你可不要带坏了小妹妹！背后说本皇子坏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众人目光中，秦赢走了进来。 一到金銮殿中。 秦赢的眼珠子便被凌曦若吸引了，一时间，整个人都呆了。 天啊！ 仙女下凡？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这么有仙气的少女。 本以为，拥有了柳韵仙和舞清秋这两个绝色倾城的佳人，秦赢对美女的抵抗力会增强。 但凌曦若的美，一瞬间击中了他的心。 这是一种纯粹自然，没有经过任何粉饰的美，天真清澈的眼神，柔柔弱弱的身姿，足以激起男人心底最深处的保护欲。 “你叫凌曦若对吧？我可以叫你曦若妹妹吗？你长得可真好看。” 秦赢快步上前，直接把凌曦若从魏芷嫣的手里抢了过来。 这突然的举动，让凌曦若顿时如受惊般的兔子，想要挣脱，却发现小手被秦赢紧紧攥住，头回被男人触碰，那张俊郎白皙的男子面孔近在咫尺，小姑娘螓首低垂，双颊抹上了一抹粉红。 “放开！”凌道玄突然呵斥一声。 急忙上前，强行把两人分开。 刚才还儒雅的画圣，此时居然像是被人捅了腚的野牛，双目怒睁，极为吓人。 凌道玄人老成精，刚才秦赢的举动，居然让他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自己的宝贝被小偷盯上了——这小子，胆大包天，莫不是打我家曦若的主意？ 秦赢脸皮老厚，压根不理凌道玄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仍然冲着凌曦若眨眼睛。 “曦若妹妹，在下失礼了。”秦赢一脸温和笑意，轻声道: “为表歉意，我替你作一首诗如何？” 闻言，凌曦若美眸一亮，“好呀好呀，早就听说大汉有个诗圣，原来就是你啊。” 秦赢笑着点头，便在这大殿之中缓缓踱步，迈出三步时，口中悠悠吟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云想衣裳……”凌曦若呆住了。 多美的诗。 “啧啧，九皇子张嘴，便是半个盛汉。” “绝了！这诗送给曦若姑娘真是绝了。” 大汉文人纷纷叫好。 这一幕，让画圣脸都气绿了。 好小子，真敢撩啊！ 见秦赢又吟出佳作，魏芷嫣面色冰寒，讥笑道: “秦赢殿下，好色也要有个限度！不要见着美女就往上贴！你好歹也是皇子，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秦赢瞧了她一眼，反讽道: “男女授受不亲，那你爹和你娘是怎么生下你的？变出来的？” “哈哈哈……” 话音刚传出，满朝文武尽皆哄笑。 不得不承认，九皇子嘴巴也太毒了。 “你说什么？”魏芷嫣如被一巴掌抽在脸上，顿时急了，恨得牙痒痒。 “汉帝，我要求马上开始斗画！” 魏芷嫣忍着怒火，高声喝道。 说着，还恨恨的瞪了秦赢一眼。 狂吧！继续嚣张吧！ 待会儿让你满朝文武跟着一块哭！ “赢儿，别闹了。”汉帝威严开口，“现在画斗开始。” 话音落下。 侍卫便抬上来两个巨大的画板。 凌道玄老脸沉沉，冷哼道: “与你这等小儿斗画，有损老朽的名声。” “老先生是要不战而降？”秦赢笑道。 “哼，牙尖嘴利！”凌道玄漠然道。 “一时辰为限。画斗开始！” 大太监曹万淳站上前一步，高声喊道。 当开始的信号发出，全场也迅速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都静静的注视着同在画板前的两人。 下一刻，众人便看见，凌道玄从怀中摸出一条绸带，缓缓遮住眼睛。 “画圣这是在干什么？” “遮住双眼，如何作画？” “天啊，画圣这是要蒙上眼睛作画，莫非他已到了心中有画，落笔有神的境界？” 场中又掀起一阵惊呼。 谁都看得出，凌道玄这是故意在让着秦赢。 以他画圣的名头，出手对付一个小辈，而且还是个没有佳画作品流传于世的无名之辈，哪怕胜了也得不到什么赞誉。 他故意如此！ 是要展现他身为前辈的气度，同时也是不将秦赢放在眼里。 但是这蒙眼作画，也太有些匪夷所思了吧？ 黑墨落在白纸上，那可是无法更改的，错一笔，那画便失败了。 别人若如此，那定然是托大逞强，也就是凌道玄，拥有着画圣之名，他的画技超凡入圣，蒙眼作画令人折服。 凌曦若双手捧来砚台墨水，凌道玄手中毛笔准确点入，然后画笔快速的在纸上挥舞起来，虽蒙着双眼，但动作却无比纯熟，下笔如风，刚劲有力，速度愈发快猛，叫人只能瞧见以一片残影舞动。 在诸人诧异又震撼的目光中，凌道玄运笔如飞，整个过程不见片刻停顿，每一种不同颜色的墨水，他都能切换自如。 “画圣就是画圣，竟能蒙眼作画！实在是神技。”老太师陈松泰低声赞叹道。 “最厉害的是，他竟不用眼睛看，只凭感觉就能着点色墨，而且分毫不差，简直是神了。” 院长宋鹤年也是惊声道。 这画的精髓，在于色彩。 黑墨勾勒线条，彩墨为精髓点缀。 凌道玄蒙上双眼，却还能将彩色有条不紊地点上涂抹，并且颜色丝毫不蹿在一块，这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天下人都知道画圣，但却不知圣在何处。 今日画圣亲身作画，方才是解了所有人疑问。 “蒙眼作画……”秦赢眉头稍皱。看来这老爷子果然有几分真货，绝不是李登高那等小角色可以比。 要达到这种境界，必须是身与画合，也就精神与画技高度统一，这样纵然闭目，也能也下笔如有神助。 这样的境界，称之为画圣，绝对毫不为过。 第17章 人间百态图 “看来，我没白做准备。” 秦赢暗自说道。 凌道玄的画技还有对色彩的运用，都已经达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这天下，只怕很难找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人——当然，不包括秦赢。 他是个变数。 前世那个时代，他纵观天下名作，更是浏览古今大师的佳画无数，在见识上，绝对比凌道玄要高。 凌道玄虽老，可所见所闻也仅是一个时代而已，秦赢却是能够细观五千年。 在画技一途，他自小仿作无数，十五岁那年，唐寅之作就能以假乱真，此后又岁岁精进，对画道，秦赢亦是有着不输任何人的超凡自信。 此时。 凌道玄一手蒙眼作画的神技，早已令得众人目瞪口呆，所有的目光眼神都集中在那张画纸上。 那凌道玄已是渐入佳境，达到一种奇异的境界，仿若摒弃了一切外界杂念，手中挥毫越来越快。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秦赢依然没有动笔，而是带着一脸的好奇，身体前倾看凌道玄作画。 凌道玄的画纸中，已隐隐出现了一片壮阔的江山，貌似某个风景绝佳之处，也有城郭，人影…… 看来，这是一幅百态图。 而这类画作，最为重要的就是细节。 见秦赢沉迷于看画圣作画，自己却一笔未动，龙椅上的汉帝眼中，明显闪过一丝焦急。 难道，他被画圣的技巧震慑住了？ 也难怪，凌道玄的确如传闻中，不，比传闻中还要厉害，画技出神入化。 一个时辰才过去不足十分之一，他竟已画出轮廓，且看他这般模样，待笔停之时，必然会有一幅震惊天下的佳作问世。 面对如此奇人，束手无策也正常吧？ 汉帝刚想到这里，额头冷汗已涔涔冒出。 “他的成画，应该在二十分钟左右。” 秦赢心中默默估算。 一个时辰时限，也就是两个小时。 对于一个合格画手而言，这无疑足够。 对于画圣而言，便显得多余。 果然如秦赢所料，在时间来到二十五分钟左右，凌道玄的笔停了，他取下蒙眼的绸带，严肃如峻岭一样的老脸上，缓缓扬起笑容。 显然，他很满意自己这幅画。 秦赢轻声一笑……二十五分钟。 比自己估算的时间还多了五分钟。 秦赢知道，凌道玄有真本事，不愧于画圣之名，但他真是高估对方了。 “快让我看看，凌道玄画的是什么。” 金銮殿内，传来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叹。 蓝天白云之下，一座宏伟巨城立在大地之上，此后群山环绕，陆上行人匆匆，有孩童追逐嬉闹，有农人肩挑谷物，有商贾小贩讨价还价，极其热闹的人间百态。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不一样的笑容，仿佛焕发着生命力。 那远在北方的天上，似还有大雁征鸣。 地面之上偶见秋叶片片，泛黄枯萎。 一幅大街小巷都可以见得到的人间百态图，但其中细节却显得那么完美，加上凌道玄先前那一番足以称得上神技的画技表演，简直把这幅图整个升华。 “公主，这不是咱们大魏的丰天城吗？” 魏芷嫣身后，一名魏臣高声惊呼。 “没错！这正是我大魏的丰天城，犹如近在眼前，生动活现！”魏芷嫣大声称赞，眼中满是敬佩之意。 凌道玄曾去过一次魏国境内的丰天城，没想到今日就将那所见所闻都给画在纸上。 “这画作，无论是技巧还是细节，都无可挑剔啊。” 就连陈松泰和宋鹤年这样的汉朝文臣代表，都忍不住惊叹，哪怕画圣站在他们对立面，但就从这画技而言，实在不得不承认，他独步天下。 “此画名为《人间》，老朽曾经游历民间所见所闻，此图之中，尽显人世百态。” 凌道玄说完，潇洒地将笔收起。 “画圣凌道玄，果然非同凡响。” 汉帝此刻也是忍不住赞誉一声，威严的声音沉重无比。 “就连汉帝都亲口承认，看来画斗的结果已经无需多言。” “画圣出手，自然是惊世骇俗，还用得着比吗？” “画圣之神笔，简直是老夫平生仅见！” 魏国使团中，爆发出一阵炽烈的称赞。 面对四面八方传来的赞誉，凌道玄面色平静，内心毫无波澜，这些称赞，他早年时就已经无感了。 汉朝这边也是一阵阵哗然，可毕竟是敌方阵营，他们哪怕有心，也不能称赞，只能在心中默默惊叹。 看着一边倒的局面，汉帝脸色有些不好看，目光转向秦赢，问道：“赢儿，你觉得怎样？” 场中安静下来，都看着秦赢。 秦赢目光平淡的扫了一眼，说道：“还算可以，不过今天仍是我大汉胜出。” 此话一出，顿时惊得众人瞠目结舌，他一笔都没有画，却直接宣布了胜利？ 秦赢的表现，连汉帝的脸上都出现一阵不可置信的错愕，这么狂妄？ 心中不由得想到，莫非朕这九子疯了？ 金銮殿内，嘲笑声四起。 魏国大臣一个个笑的肚子疼。 “见过死鸭子嘴硬的，没见过这么硬的，九皇子，你一笔都没画，是怎么想的？” “九皇子大概还在梦游，他在梦里赢了，哈哈哈哈……” 魏芷嫣眼神不屑，嘲笑道: “秦赢，你太让我失望了！只会哗众取宠，画圣这等传世之作，你一辈子都赶不上。现在的你，就是个跳梁小丑。” 秦赢看了魏芷嫣一眼，说道：“这种水平也可以叫做传世之作？那只能说你们魏国的人，不光文采不行，就连审美都有问题。” 这话无疑是彻底把气氛绷紧了，狂妄无边，直接是针对凌道玄的作品，狠狠将其奚落嘲讽一番。 “你不许这么说我爷爷！”见有人嘲讽凌道玄，小姑娘凌曦若坐不住了，嚷着道:“就算你送我诗，我也不许你嘲笑爷爷。” 凌道玄老脸一抖，瞬间又恢复平静，斜眼瞟了一下秦赢，说道：“小子，你对我这画貌似很有意见。” “不是很有意见，那是相当有意见。”秦赢直白说道。 凌道玄眼眸微眯，面色骤冷。 这么多年，他听多了赞誉，倒很少听到批评，他还真想看看，这小辈有什么意见。 秦赢走到凌道玄面前，指着画问他，“敢问前辈，何为人间？” “人间，自然是酸甜苦辣咸。” 凌道玄不假思索的道。 人活一世，便是在这酸甜苦辣咸中度过，此为人间，并无不妥。 秦赢再问: “那么何为百态？” “喜怒哀乐惧。”凌道玄回答。 “那么为何这画名为人间，却只看到了甜，既然包含了百态，为何却只有乐？” “这……”凌道玄猛然一惊。 秦赢满脸失望，摇头道：“你所画的是人间百态，可你且看，画中无论孩童，老人，壮年，女子，商贾，小贩他们都在笑，你为了给画增添活性，只突出人物欢快，这使人物单一，毫无灵动可言。” “你自己说了，人间是酸甜苦辣咸，百态是喜怒哀乐惧，可这画中，何曾表现出？” “你既表现不出，又为何叫人间百态？我看不如叫不伦不类算了。” 凌道玄:“……” 第18章 皇子作画，技惊四座 凌道玄惊愕，额头冒出细汗。 秦赢的点评，辛辣独到。 所谓人间百态，自是复杂且多变。 而他为了增添画中的活力，极力营造出一种人间盛世的场景，从而竟忽略了最为基本的细节。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一刻，凌道玄收起了所有轻视之心。 他还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一个小辈，戳中痛点。 汉朝文武百官见此，皆是呼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秦赢的眼光居然如此毒辣。 驳得凌道玄都无言以对。 此时，一名魏国使臣站了出来，大声道：“秦赢殿下，这画斗比的是画技，不是嘴皮子！” 魏芷嫣也是说道：“不错！大家别忘了，画圣他老人家可是蒙眼作画，有些瑕疵也是正常，这次比的是画技，他老人家的画技，各位有目共睹！” “秦赢殿下，你要胜，那就得画出一幅画来！别光动嘴！” “没错！我看你就是画不出来，这才故意挑刺，想忽悠我们！” 魏国使团议论纷纷。 汉朝众臣闻言，尽皆沉默。 虽然秦赢点评到位，可凌道玄方才那一手蒙眼作画的技巧，简直神乎其技，一点点的小瑕疵，自然不能作为黑点。 秦赢淡然一笑，说道：“要看画技，这还不容易？” 话音刚落，秦赢移步到画板面前，拿起画笔沾墨，旋即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向凌道玄伸手，说道: “老先生，你方才所用的绸带，借我一用？” 听到秦赢的话，众人一愣。 魏芷嫣皱眉，冷声道: “秦赢，你又要搞什么鬼？” “我可没空搞鬼。”秦赢一脸正色的道: “既然你们觉得，蒙眼作画就是神技，那我也可以展现一下。” 唰—— 秦赢一番话，引起了金銮殿内，所有人的骚动。 就连汉帝秦穆都忍不住脸色一变。 他也要蒙眼作画？ “不可啊！”太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蒙眼作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画圣他有六十多年的画功才能达到此境界，九皇子不可胡来。” 院长宋鹤年也是劝道: “秦赢殿下只需要正常作画即可，切不可争强好胜。” 八皇子皱着眉，开口道: “九弟，为兄知道你性子争强好胜，见画圣蒙眼，你也不甘示弱，但你要知道，今日并非儿戏，你不可胡来。” 今天只有八皇子秦舟到场，不见秦荡。 想来他应该是手上有伤，仪容不得体，故而不出席，但根本原因还是不想看到秦赢。 “赢儿，别逞强。”汉帝忍不住也说了一句。 见朝堂上的人都相信自己，秦赢也是一阵无奈。 他的手就这么伸着，笑眯眯看向凌道玄，“老先生，这绸带你借不借？” 凌道玄冷哼，“一条绸带罢了，为何非要借老朽的？” 秦赢说道: “我若用自己的，待会儿画出惊世骇俗的作品，你们魏人又要说我作弊了，倒不如直接用你的，这样他们总没话说了吧？” 秦赢说话的同时，目光瞟向了魏国使团，特别在魏芷嫣身上停留了数秒。 注意到他的眼神，魏芷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显然是针对她说的。 而秦赢这番话，无疑比刚才任何一句都要狂。 还没动手画，就已经自称是惊世骇俗的作品。 霎时间，又引起了魏人阵阵讥讽不屑。 “拿去。”凌道玄拿出刚才所用的绸带，交到秦赢手中。 “老朽真想看看，你如何蒙眼作画！” 凌道玄来了一些兴趣。秦赢点评很到位，的确指出了问题所在。 但，眼光独到，并不代表画技。 这蒙眼作画的技巧，可是他日日夜夜苦练的成果，从少年时一月用尽三缸墨水，再到中年时意气风发，日画江陵三百里，背后付出的艰辛，无人能懂。 也正是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练，方才成就了他画圣的美名。 蒙眼作画，与其说是神技，倒不如说是这无数努力汇聚出来的极致画功。 他天赋异禀尚且如此，秦赢又如何？ 不过是个猖狂的年轻人罢了。 秦赢接过绸带，不忘向他道谢，“多谢老先生。” 凌道玄冷哼一声，不作应答。 秦赢目光一扫，落在人群中，凌曦若的身上，轻轻一笑。 这一笑，让凌曦若又想起之前，他拉住自己的小手，顿时俏脸又是一阵娇红。 他为什么冲我笑？ 还别说，他笑得真好看。 人长得又高大英俊，还会作诗有文采。 他的手也好暖……一想到这些，小姑娘的脸更红了，心里小鹿乱撞。 “秦赢，别再装模作样了！赶紧开始！” 魏芷嫣不耐烦的道。 秦赢深吸一口，轻轻将双眼蒙上，一股异常强大的专注力突然迸发而出。 单手执笔，点墨、落笔……手上动作连贯流畅，残影不断，光是其速度，就已远胜凌道玄，以这样的速度，他的成画时间绝对是要早于凌道玄的《人间》。 秦赢作画刚一开始，凌道玄便被震撼到了，看他挥毫泼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俨然大师风范。 看到秦赢作画的瞬间，他后悔了，之前的强大自信发生了动摇。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他是画中之圣，自是内行之中的内行。 只看其动作，就能看出画功的深浅。 凌道玄额头冷汗涔涔，几乎流遍了整张脸，他从未想过，在成就画圣之名后的几十年，居然还能有人，在画技一途上使他感觉到如此重压。 偏偏，那人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秦赢作画。 他貌似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场中一片寂静。 比凌道玄作画时还要静，甚至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和心跳。 那些暗中嘲笑他狂妄的魏国使臣，此时只剩满脸震撼，以至于现在他们开始相信，秦赢并非狂，而是真有本事。 秦赢作画之时，哪怕蒙着眼睛也大概能猜出，如今的金銮殿内，众人是何等精彩表情。 凌道玄的境界，他在十五岁时就已经达到了，如果说之前第一次场文斗，他是借了古代诗人的光，那么这次，可就是秦赢实打实的真本事。 终于，在极其诡异安静的气氛中，秦赢的笔停下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连忙凑了上来，争先恐后想要一睹为快。 第19章 神乎其技，画中画 秦赢让开身体。 画板上的画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但，下一秒。 场中却是没有响起任何一句赞美，反而陷入了犹如空气凝固的极致尴尬气氛中。 无论是魏国使臣，还是汉朝的文武百官，亦或是八皇子秦舟，汉帝秦穆，他们的表情全都凝固了。 秦赢画中所绘，乃是一女子。 看其体态身材，应当是双十年华，但女子却并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惊艳，反而处处透着一股粗重庸俗的线条感。 整幅画线条明显，看上去完全没有经过任何修饰，乃至连最基本色彩都没有，粗制滥造，以至于让人一眼就能从这画中，看到其作者的慵懒之心。 这幅画并不出彩，甚至可以说不及格。 沉默许久，魏国一名使臣开口了，“秦赢殿下，你这画是否未完成？” 魏芷嫣皱着眉头，神态不悦的道: “秦赢，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色墨补充完整，你这也叫画么？” “赢儿……”汉帝沉喝了一声，投去极为疑惑的目光。 “不会吧……九弟虎头蛇尾？”八皇子秦舟面色惊讶。 “这画不行啊！” “比凌道玄的《人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没资格与他相比！” 金銮殿内，声音从最开始小声，逐渐变成了喧哗。 最后，便只剩下魏国使团们的一致嘲笑。 “哈哈哈，看他刚才这气势，我真被唬住了。” “就连画圣都被唬住了吧，还以为有什么惊世大作，就这啊？三岁小孩也可以啊！” “果然是个庸人，只会嘴皮子厉害，偏偏还大言不惭，太可笑了吧。” 讥笑声如狂风暴雨，似要将殿内这幅画撕裂粉碎，也要将秦赢彻底踩死。 原本众人对秦赢刚刚生出的那一点敬佩之心，也在这幅画出现的刹那，以及在魏人毫不留情的嘲讽不屑中，再度的化为飞灰。 魏芷嫣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秦赢的脸上，竟洋溢着平静的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又是这个表情！ 上次斗诗，他便是如此！ 在魏国以为，李登高必胜的时候，他力挽狂澜，不仅赢下胜利，还狠狠羞辱了魏国使团。 难道，这次也…… 摇了摇头，魏芷嫣不急着开口，而是看向凌道玄。 此时。 凌道玄一言不发，目光专注的看着这幅并无任何美感的画像，这画实在粗糙，只有线条，勉强可以看出是个体态婀娜多姿的美女。 但也只是勉强而已。 凌道玄不敢轻易下定论，以秦赢刚才展现出来的画功，哪怕退一万步讲，都绝不可能交出这样一幅画。 难道真有什么奥妙隐藏其中？ 但任他怎么凑近细瞧，恨不得把脸都贴上去，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这画，根本没资格与他的《人间》相提并论。 虽说《人间》不完美，可也是一幅佳作啊，这幅画算什么？若是严格一些的话，直接就可以算是一幅污人眼球的涂鸦乱作。 “各位点评完了？那么该听我说一说了。” 秦赢一脸微笑的道。 一名魏国老臣站出来，冷笑道: “你今天就是舌绽莲花，也改变不了事实！难不成你还能把画说活了？” 头发花白的老太师此时站了出来，拱手向汉帝说道: “陛下，老臣觉得，应该再仔细看看，也许真有什么玄机。” 他的话，让众人齐齐点头。 秦赢作画时展现出来的气势，完全碾压了画圣凌道玄，如此技巧之下，竟出现这般拙劣之作？ 这让汉朝的人无法接受！ 这也太虎头蛇尾了。 汉帝大手一挥，威严十足: “各位大臣，都凑近了看！” 汉臣纷纷上前，眼睛睁大。 “老臣眼拙，实在看不出门道。” “差，太差，真是差！” “线条粗糙，毫无美感，就连五官都没能画出来，这根本就是废品。” 汉帝听着大臣们各自的评价，汉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胡须似乎都在抽搐。 事到如今，他再怎么找台阶也没用了。 画，就是拙劣之作。 “你们讲够了没有？能不能让我说一句！”秦赢大声喝道。 “你要说什么，说吧。” 汉帝虽然脸色铁青难看，但眼神中还有着为数不多的期盼。 “我这画的玄机，可大了！”秦赢微微一笑，然后叫来侍卫：“把这画搬出去！” 众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面面相觑，皆是疑惑。怎么把画搬出去了？ 见气氛拉得差不多了，秦赢拍了拍手，把大家的目光重新集中在自己身上，自信的道:“各位想看，那就跟我出来！走得慢可就看不见了！” 说着，秦赢就已走向金銮殿外。 “跟他出去！”汉帝开口说道。 同时从龙椅上走下，大步流星跨出大门。 众人纷纷跟随。 殿外，秦赢的画已经被放在阳光下。 在看到金銮殿内的人都出来了，秦赢满意一笑，不知何时他手中多出了一个酒葫芦。 “怎么，他还要喝酒？” “装神弄鬼，我就不信他有什么手段，能把一幅破画变成佳作。” 魏人纷纷不屑的嘲讽。 “行了。” 魏芷嫣打断了他们的声音，说道: “等赢了再嘲讽他也不晚，先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秦赢的平静，始终让她不安心。 经过第一次被打脸，魏芷嫣学乖了不少。 “是。” 魏臣连忙闭嘴。 秦赢拔开塞子，顿时一阵清冽醇厚的酒香弥漫开来，他走到画前，一脸神秘的笑道: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仰头猛灌了一口，然后对着画板的上方用力一喷，烈酒尽数化为细水雾花撒满半空。 在这金色的日光之下，犹如一阵天降神水，泛着令人心神剧颤的光辉。 众人都被秦赢这古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但，下一刻。 “啊！你们快看，那画！” 一声尖叫，使得无数目光重新聚拢在画上，随之，一张张面孔如石化般凝固，在场男女老少，性格不同，性别不同，但在这一瞬间，他们的表情却是真正做到了完全一致。 岂止是他们，连一向威严十足的汉帝，这一刻都仿若看到了此生最为震撼的画面，深邃的双眸中，灰暗尽散，一种名为狂喜的情绪，完全占领了眼眸，不断的狂欢跳跃着。 “天啊……”魏芷嫣傻了。 她的眼眸在触碰画的一瞬间，彻底呆滞。 不苟言笑的凌道玄，也彻底失神，短暂的震撼过后，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越来越落寞，慢慢地低下了头，不再多说一句话。 他知道，他输了。 在这幅画的面前，他彻底输了。 …… 阳光下，酒香弥漫，那被所有人嗤之以鼻的粗制滥造之作，竟然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 原本粗糙的线条，居然如奇迹一般的开始变得柔顺完美，使得画中美人有骨有肉。 在此之后，色彩缓缓出现，如同戏法一般，在颜色出现的同时，画中的其他景物也开始有序呈现。 古巷、细雨、丁香以及那单手撑着红色油纸伞的美人，白玉一般的手掌轻轻伸出，接住了一片随风而逝，被雨淋湿的丁香花，也接住了顺着雨伞边缘自然滑落的雨滴。 而那雨滴之中，居然还倒影着女子和其周围的一切景物，让人一瞬间觉得，这并非画，而是货真价实的美人走过雨巷。 画道中人皆知，倒影一直是最常见，却也最难以描绘清晰的，而此时的这幅画，细节令人拍案叫绝。 最让人沉迷其中的，赫然是伞下露出的半张脸。 不错！ 秦赢根本没有画五官，而是以伞遮盖了大部分容颜，只露出精致白皙的脖子和下巴，往上一点只能看到樱花般的唇。 那唇尤为动人，仿佛是女子在似笑非笑，欲语还休。不知不觉间，有股淡淡愁绪在酝酿。 众人知道，这定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可就是看不到她的真容，以至于叫人遐想无限，心头痒痒。 雨巷、红伞、飞花、美人愁。 这样的意境，简直把画整个升华，令人平息跌入其画中美感，久久难以自拔。 这真的是画吗？ 他们宁愿相信，这就是亲眼所见的一位美女，她正心怀忧愁地走过雨巷。 没人知道她在忧愁何事，更加没人知道她要前往何处，众人的眼睛，只死死盯着那道细雨之中，撑伞接花的身影。 她彷徨又神秘，忧愁而美丽。 这种意境，甚至已影响了大家的思绪。 连带着他们，都仿佛置身雨中，内心也莫名的涌起一股悠长的寂寥。 秦赢默默喝下一口烈酒，烈酒入喉，酣畅淋漓。在场所有人，唯独他没有被画中意境影响。 画中的变化，全都在他意料之中。 原理很简单。 类似于无字天书。 需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看出隐藏的玄机。 阳光，烈酒，便是两大条件。 蔡敬仲的特制墨水，加上他的超凡画技，所呈现出来的便是这种神乎其神的视觉冲击。 凌道玄用的，也是这种墨水。 可惜，他根本想不到，墨还能这么用。 但是，最惊人的还不止于此。 秦赢又拿出一壶清水，含在口中喷于画上。 下一刻，雨巷居然模糊了起来。 神奇的一幕，再度扯动无数双眼球。 那忧愁的深深雨巷竟开始消融，取而代之的乃是另外一副光景。 阳光、白云、清澈的河畔，有一佳人迎风而立，微风吹起她的发梢，荡起河水波纹无数。 这女子，与之前的雨巷少女截然不同，她约莫只有十五六岁，但她的五官清晰无比的展现在众人眼前，那澄澈如山涧清泉一样的眸子，传情入神，微抿的淡淡红唇，娇艳欲滴。 “啊……这，这不是我吗？”凌曦若害羞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就这么突兀的看到自己出现在画中，小姑娘顿时慌了神。 怎么也没有想到，秦赢居然把她画了进去。 秦赢用力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思绪拉拢回来，笑着道: “这是画中画，第一幅为雨巷，色墨接触烈酒而引起反应，显出真容，但接触清水后便会重新隐去。” “而第二幅画用的是另一种墨水，接触清水后才会显出，对烈酒并无反应，因此大家才能看到，虽然是同一张纸，可是却能画出两幅截然不同的画。” 听到秦赢的解释，全场爆发出一阵惊天哗然。 “画中有画，这种画法从未见过，简直闻所未闻！真是大开眼界。” 这次大加赞誉的，赫然是汉帝秦穆。 有力的声音，已完全代表了此刻的心情。 “世上竟还有这种画法？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真是坐井观天了。” “难以置信，若非亲眼所见，老夫绝不能相信，世上有这样一幅画。” “一张纸，两幅画……而且还能用这种极其神奇的方式呈现，天人！非天人不可作啊！” “老夫才是那蠢人……唉，早知九皇子有这等神技，还比什么呢？自取其辱。” 那些毫不吝啬的赞美，竟然有一半来自魏国使团。 之前嘲讽秦赢最凶的魏国老臣，此刻自惭形秽，老脸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魏芷嫣心情复杂无比，美眸深深盯着秦赢，不知不觉间，手掌竟因太过用力，指甲刺破皮肉，流出了鲜血。 第20章 言而无信 “我们输了！” 魏芷嫣咬着牙，内心经过强烈的挣扎之后，最终松口。 秦赢这一手画中画的绝技，就连凌道玄都从未见过，无论从技巧还是画的意境上，都已经彻底碾压。 虽然这次一认输，想要兵不血刃吞并大汉的计划便会彻底破产，可既然斗不过，那也没办法。 “太好了！魏国终于认输了！” 听到魏芷嫣亲口认输，汉朝文武百官皆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继而兴奋狂喜。 “汉朝九皇子，我记住你了！”魏芷嫣眼神冰冷的瞪着秦赢。 秦赢之才，让她叹为观止。 竟连画圣凌道玄都只能黯然失色。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危险。 秦赢之才，就是大汉之幸。 可这，对她魏国而言却是一个威胁。 “文斗三局两胜，既然汉朝赢下了两局，那最后一局也没有再比的必要了。我等告辞。” 魏芷嫣拱了拱手。 魏国身为春秋七霸之首，主动提出文斗，竟两次落败，这足以贻笑大方，她魏芷嫣还有什么脸留在这里，只能赶紧走人，这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等等！” 看到魏芷嫣急着离开，秦赢一步挡住了去路。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魏芷嫣俏脸阴沉，不悦的道: “秦赢殿下，难道还不许我们走？” “魏国使团要走，当然可以走。”秦赢淡然一笑，眼眸迸出一股极具侵略性的光，“你，魏芷嫣不能走！” 魏芷嫣蹙眉道：“为什么？” “赌约，难道你忘了？如今我胜了，以胜利者的身份，我有权利，对你为所欲为！” 秦赢神色自若，语气淡漠，“我说你不许走，你就不许走！” “你……你想怎样？” 魏芷嫣心头一颤，这才想起的确有这回事，当初她敢立下如此赌约，是因为对凌道玄的本事深信不疑，普天之下，无人能在画道之中胜他。 所以赌注立得再大，她都不怕，可谁能想到，秦赢居然有如此逆天的本领。 看秦赢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可他眼中的侵略性却犹如烈火，魏芷嫣便知道，他绝对是认真的。 众目睽睽之下，魏芷嫣不惧反笑，满脸讥讽：“即便我留下，你还真敢动我？我是大魏公主，你若动我一根汗毛，魏王盛怒之下，百万雄师压境，你汉朝顷刻之间化为飞灰！秦赢，差不多就算了，别自讨没趣。” “放肆！” “魏国公主，你太狂妄了！” “认输不认赌，这就是魏人的真面目吗？当我大汉软柿子？” 魏芷嫣一番话说出，立即引起了朝堂文武百官的怒斥。 “魏芷嫣，你这是在侮我大汉无人？” 汉帝声音隆隆，犹如天威。 那犹如深井一般的眼睛里，更是透露出一股冷酷，让人看上去不寒而栗。 “事实就如此！”魏芷嫣面对汉帝的威严，却是半分不惧。 “如果我非要留你呢？”秦赢一改笑脸，变得态度强硬。 “那就开战！”魏芷嫣一脸蔑视。 下一秒，秦赢大手一拍，“来人！” 四周禁卫军鱼贯而出。 魏国使团如临大敌，纷纷背靠背，一脸的警惕。 “秦赢，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当然是想为所欲为！” 秦赢冷冷一笑，大声道: “魏人无信用，专横跋扈，欺辱我大汉，既然要打，那就打，打个鱼死网破，打个天崩地裂！” 秦赢的声音传遍四周，禁军纷纷拔刀。 凌厉的寒光闪过每一个魏人的脸，映射出他们惊惧的冷汗。 他们都是文人，哪儿见过刀架脖子的景象，看到周围的禁军已然拔刀，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魏芷嫣也变了脸色，秦赢突然之间的霸道，让她浑身僵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 她没想到，汉帝都没下令，秦赢居然就敢动手？ 一向借大魏的名头无往不利，今日居然碰到个疯子。 这时，秦赢从一名禁军手中夺下长刀，缓缓走向魏芷嫣，长刀拖在地面，划出一道火花。 冰冷而肃杀的声音，犹如死神磨刀。 铮！ 冰冷的刀，架在魏芷嫣的脖子上。 此时的秦赢，已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轻浮之气荡然无存，他的眼神冷漠无情，透出一股嗜血的味道， “魏芷嫣！既然要开战，我先拿你祭旗！” 冰冷的刀，闪着慑人的寒气。 魏芷嫣俏脸发白，秦赢的眼神告诉她，这不是开玩笑……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刚才秦赢还是一脸的色眯眯，现在却能突然变得这么霸道。 九皇子秦赢，到底哪张脸才是你的真面目？ “混账！你要干什么！” “放开公主！你这是找死！” 见到秦赢竟敢对魏芷嫣出手，魏国的几名老臣纷纷咆哮着想要上前，但禁军的刀锋却是抵在了喉咙，顿时冷汗直流，连忙后退。 “秦赢，有话好说！” 魏芷嫣被震慑住了，不得不服软。 “有话好说？你的话还能信？言而无信之人，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么讲话就跟放屁一样！你的脸呢？” 秦赢闻言，顿时怒了。 要不看在你是个大美女的份上，我早就一刀砍了，老子最痛恨那些言而无信的狗东西。 自知理亏，又被屠刀架着，魏芷嫣也不敢顶嘴，面色难看的说道: “你放我走，我给你黄金三百万两。” “又想用钱摆平？”秦赢邪魅一笑，“堂堂大魏公主，只值三百万两？” “五百万两如何？”魏芷嫣见有机会，连忙加码。 “不够。” “八百万两。” “还是不够。” “一千万两，这是我能调度的最大数目。” 魏芷嫣狠狠一咬牙，说出了这个让她肉疼滴血的天文数字。 加上之前的三百万两，两次文斗，足足割掉了魏国一千三百万两黄金。 这哪怕是春秋七霸之首，也感觉到肉疼啊。 秦赢一脸邪魅，不置可否，看得魏芷嫣心急如焚，却又不能怎样。 “可以，钱我也很喜欢。” 沉吟少了，秦赢说道。 虽然美人他很想要，可也得看情况。 如今的大汉国力孱弱，主要是穷得叮当响，这么一大笔钱收入，可以解决不少燃眉之急。 唉，这皇子也不好当啊，得处处为老父亲分忧。 “那就请公主殿下暂住皇宫几天，等黄金到了，自然放你们走。” 秦赢收起长刀，眼神之中的锐利杀意快速退去。 魏芷嫣恼怒，“难道我魏国，还能缺这点钱？我今天就要走，黄金绝不会少给你！” 秦赢瞟了她一眼，冷漠的道: “事到如今，你觉得你的话，还有可信度？你回了魏国，钱也不给我怎么办？我还能去再把你抓回来？” “信任只有一次，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教教你们魏人，什么叫做诚信第一。” 魏芷嫣一时语塞，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说完，看向汉帝，秦赢拱手道: “父皇，听潮阁环境幽静舒适，最适合公主居住，儿臣斗胆借用，可否？” 汉帝点头，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 魏芷嫣面若寒霜，冷笑道：“好，那就打扰了！” 秦赢看向禁军，吩咐道:“来人，带公主殿下和诸位大人去听潮阁。” 第21章 魏王发兵，剑指江南 “秦赢，你这么对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魏芷嫣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咬死秦赢。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堂堂大魏公主，金枝玉叶之身，来到大汉居然处处被声名狼藉的纨绔皇子压着。 “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再骂几句听听？”秦赢没心没肺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魏芷嫣被气的无语，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气呼呼地跟着禁军离开。 魏国使团也是不敢多说什么，迅速离开。 当魏国的人离开后，画圣凌道玄也是向汉帝拱手，有些落寞的说道: “老朽也告退了。” 这时，秦赢又挡住了去路。 “请等一等。” 凌道玄皱眉，“秦赢殿下，也要扣下老朽？” 秦赢说道: “不敢，能否让在下和曦若妹妹说几句话？” 凌道玄闻言，却是没有说话，警惕的看着秦赢。 虽然这九皇子的纨绔庸才并不属实，可他的风流却是人尽皆知，就连他本人都不会否认。 他果然盯上曦若了吗？ 想到这里，凌道玄内心苦涩了起来。 秦赢走到画框前，摘下画纸，双手捧上来到凌曦若面前，“曦若妹妹，这幅画我想送给你。” “啊？”凌曦若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怎么能收？” “这是专门为你而画的，你不收，那只能毁了。”秦赢见状，无比失望，便要撕了。 凌曦若连忙伸手夺了过来，一脸爱惜的道: “这可是佳作，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疼惜。” “再好的画，送不到它的主人手里，也就没意义了。”秦赢微笑着道。 “那……那就多谢了。”凌曦若俏脸微红，有些不敢看秦赢。 初次见面，又是赠诗又是送画的，而且这貌似都专门为了她而作，小姑娘人都快麻了。 “若没有别的事，老朽告退了。”凌道玄看着孙女的模样，简直如坐针毡，恨不得赶紧逃离。 画圣拉着凌曦若，快步离开…… “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秦赢望着远去的背影，有些留恋。 “九皇子这是看上人画圣孙女了。” “我觉得郎才女貌，很般配。” “不错不错。” 看到秦赢一脸痴迷样，文武百官皆是古怪的笑了起来。 “别乱说，人家还是小妹妹。”秦赢摇摇头，简直是一脸的口是心非。 众人在大笑中，移步回到金銮殿。 这时，一名武将突然站出来，惊叹道： “没想到九皇子殿下，居然能有如此霸气，悍然拔刀，这才是皇子气魄！” 秦赢看了说话之人一眼。 此人浓眉大眼，身高八尺，赤色的面庞上有一条蜈蚣似的刀疤，虽然破坏了五官的端正，却更显出一种刚猛和凌厉之色。 高大的身材看上去并没有夸张的肌肉，反而膀大腰圆，显出一副肥壮之态。 秦赢想起前世，他看过一些历史古画中的人物图，那些孔武有力的大将军，赫然就是这种体态，此人必然是勇武凶猛的沙场悍将。 “多谢宁侯爷称赞。”秦赢拱手回礼笑道。 此人名叫宁禄山，四品官员，封英勇侯，是朝堂上极为少见的，不属于五大门阀阵营的武将。 出身寒门，却凭借武艺超群和不怕死的凶狠劲，硬是踩着无数战功登临庙堂。 “哈哈哈哈！不必与我客气，我只是实话实话。” 宁禄山哈哈大笑，他是武将，不懂什么文绉绉的东西，但秦赢之前的那霸气举动，深得其心，这使得秦赢纨绔的形象在他心里稍有瓦解。 汉帝也是难得的开怀大笑：“不错！这次文斗能胜，都是赢儿的功劳，朕要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孩儿身为皇子，已是享了万人不能享之福，为大汉而战更是本分所在，不敢奢求奖赏。”秦赢谦逊有礼的回道。 “不行，有功就要赏赐，这样吧，拿朕的金龙令，你可以去军营挑选八百兵甲做亲卫，只听命于你一人！” 说着，汉帝便摘下腰间的金龙令，由大太监曹万淳转呈秦赢。 “多谢父皇！” 秦赢也不推脱，双手接过了金龙令。 “陛下这是有意培养九皇子了！” “能从军营中挑选亲卫，这特权大皇子都没有吧？” 满朝文武纷纷低声议论。 从这一刻起，他们都知道，这九皇子是彻底翻身了。 挑选亲卫，这可是变相的下放兵权。 在大汉只有皇帝才拥有亲卫，京城禁卫军，只听皇帝一人调遣。 皇子是没有任何权力调配士兵的，这也是为了维护皇帝的权威。 若皇子拥有亲兵，那岂不是随时拥有造反的力量？哪怕是三军元帅，也只有在战时，才能掌握兵符。 将军的府邸，只能有家丁仆从，不能有带刀侍卫。 大皇子在边关打拼十几年，才拉起来一支属于自己的骑兵亲卫，这还是因为他远在边关，权力影响不到京城的情况下，才特许他拥有，而秦赢居然能得此特权赏赐。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皆是看着秦赢，不知内心在想什么。 大汉九位皇子，八位都有自己的派系，唯独秦赢，因为太过庸才，以至于文武百官无一人愿意靠拢。 不过今日之后，这样的情况就要改变了。 聪明人已经在向着秦赢挪动脚步。 人群之中，八皇子看着秦赢手中的金龙令，眼中满是阴鸷，也是这一刻，他从不重视的九弟，分量渐渐重了起来，并且已足够引起杀心。 。. “画斗结束了！秦赢殿下强势击败画圣凌道玄！” “九皇子蒙眼作画，首创画中画的神技，让画圣甘拜下风！”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消息也传到了民间。 “画圣凌道玄居然败了？这怎么可能？” 来自七国的文人墨客，早已占满了京城附近的客栈，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得知结果。 然而，当他们听到结果时，却又一阵哗然，难以置信。 “是不是皇室惨败，故意放出假消息？”有一名公子哥说道。 “不可能胜的吧？那可是画圣凌道玄啊，他会败？我不信！” 无数人骇然，纷纷摇头。 更是有不少画道中的文人，将凌道玄视作信仰，听到他败了，第一反应便是有人造假！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相信凌道玄会输！ 而且还是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秦赢。 这时，人群中一人高声喊道：“我表兄就在宫内当差，他是禁卫军，目睹了整个过程，就是秦赢殿下胜了，那画中画的神妙，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听到这有力的证明，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张脸皆是清一色的懵。 “先是气吐血李登高，现在又击败画圣凌道玄，这……这秦赢难道是文曲星下凡？” “听说大魏公主不愿兑现赌注，他便当众拔刀，威胁魏国公主！那场面，不知有多霸气。” …… 整整一天，汉朝的坊间沸腾一片。 无数人都在传这次画斗的结果。 无数只飞鸽从京城离开，带着此次结果飞往各地。 很快，一只白鸽飞到魏国帝都。 “凌道玄竟然败了！混账啊！” 魏王得知消息，雷霆震怒。 “凌道玄居然会输，他有负孤的期望！他是不是故意的，难道暗中收了汉帝的好处？”魏王愤怒道。 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画圣凌道玄居然会被一个废物皇子击败。 一名老臣脸色铁青，说道: “以画圣的脾气，应该不会如此。” 又一名武将大臣站出来说道：“汉朝扣押公主，这是不将大魏放在眼里，亦是挑衅大王的威严！微臣提议，发兵！” 一名老臣连忙说道: “大王，当务之急是尽快筹集黄金一千万两，尽快赎回公主。” “公主还在汉朝，贸然发兵会使她沦为人质。” “难道就真的给一千万两黄金？这可不是小数目！” 大殿上，文武两派展开了激烈争吵。 “肃静！” 魏王站起身，文武百官立刻安静下来。 目光阴沉，魏王声如洪钟道：“传孤命令，重甲骑发兵十万，围困汉朝江南十五郡，围而不攻，截断江南陆路和水路，汉朝一日不放嫣儿，孤就一日不退兵！” “臣，吕凤愿领兵！” 一名年轻的将领走出人群，恭敬大喝。 第22章 雨夜杀戮 梧桐苑内。 “云想衣裳花想容……” 柳韵仙喃喃自语，美眸痴迷。 这正是白天，秦赢在金銮殿内所吟之诗。 侍女春儿一脸崇拜的道: “殿下的诗句极尽浪漫与赞美，画技更是超凡入圣，春儿若有此夫君，死了也愿意啊。” “可惜，并非是为我而作。听说那幅画中画，也赠给了别人。”柳韵仙内心五味杂陈。 这首诗，是秦赢送给画圣凌道玄之孙女凌曦若，那幅惊世的佳作，也赠给了她。 谁还能看不出来秦赢的心思么？ 柳韵仙是秦赢的正妃，当然是想要独享宠爱，可秦赢的天性便是风流。 有她之后，还有舞清秋，如今还要加一个凌曦若？ 夫君才高八斗，魅力无穷，身为女人她自当感到骄傲，可一想起往后，他身边女人可能会越来越多，又不免心生醋意。 春儿是陪嫁的丫鬟，从柳家就一直伺候柳韵仙，能一眼看出见自家主子心情低落，便低声道：“小姐，春儿看殿下虽然风流，但对您的感情还是不浅的，要不，您再加把劲儿，把殿下的心牢牢抓住？” “怎么说？”柳韵仙好奇的问道。 春儿目光四望，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拿出一本小人书，“小姐，您看……” 柳韵仙只看一眼，便立刻合上了，精致的俏脸上呈现一抹红晕，蔓延直耳根脖子。 “这……春儿，你哪儿来这种书啊。” 柳韵仙羞红了脸，这书的内容，赫然是房中术，也叫，春宫图。 春儿笑嘻嘻的道: “出门前，夫人特地给我的，说是怕小姐不会。” “啊？娘亲给的？”柳韵仙脸更红了。 她怎么能想到，娘亲居然连这方面都考虑到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身酒气的秦赢，在侍卫的搀扶下晃悠悠走了进来。 “殿下您怎么喝成这样了。” 柳韵仙和春儿连忙上前搀扶，侍卫们也识趣地赶紧退下了。 “父皇宴请百官，我喝的多了一些。” 秦赢扑在柳韵仙怀里，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兰花幽香。 “春儿，伺候沐浴。”柳韵仙连忙吩咐，有些心疼的托着秦赢。 “仙儿…” 秦赢眯着眼，轻轻搂住她的小蛮腰，神态暧昧的道: “你身上好香。” 柳韵仙微红着脸，赶忙把他扶到床边。 “咦，这是什么？”秦赢一眼看到了掉落地上的小人书。 柳韵仙俏脸一红，连忙弯腰捡起，尴尬的道: “没，没什么。” “我都看到了，仙儿，原来你喜欢看这种啊。”秦赢伸手夺了过去，一脸的笑容。 “我……我是怕殿下身边女子多了，就……就不喜欢仙儿了。”柳韵仙红着脸，低声细语的说道。 “所以你看这种书，是为了取悦我？”秦赢闻言，双目之中流露出一股温柔。 柳韵仙害羞地点点头。 “傻瓜，想什么呢？”秦赢认真的道: “我若负你，天打雷劈。” “别……” 柳韵仙赶忙一根手指捂住秦赢的嘴，柔柔的说道: “在家以父为天，出嫁以夫为天，仙儿既已成妻，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鬼，怎能看夫君发毒誓呢？” 一瞬间，秦赢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这就是古代女人的三从四德么？也太享受了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嘿嘿……”秦赢一把将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抱起，眼中好似岩浆涌动般地炽热。 春儿见气氛逐渐失控，便乖巧地退了出去，不再当电灯泡。 秦赢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把浑身的血液都点燃了，不等柳韵仙有反应，滚烫的吻便一路落下。 “哎呀，殿下等等。” 柳韵仙轻手撑着他胸膛，羞红脸撒娇道:“今天您给凌曦若作了一首诗，人家也要一首。” “等会儿作行不行？”秦赢都快被欲火烧死了，哪儿还有心情吟诗作对。 “不嘛，就要现在。”柳韵仙撒起娇来，简直连钢铁硬汉都能融化。 “好好好，就为仙儿作诗。” 秦赢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听懂诗中含义，柳韵仙如水般的眸子渗出无限柔情，主动贴上秦赢，双手解开发髻，宫裙滑落。 秦赢两眼喷火，仙儿那张又纯又欲的俏脸，简直勾魂摄魄，尤其是那张湿润微红的玉唇，更是致命的诱惑力。 秦赢呼吸粗重，口干舌燥，嘿嘿邪笑，“像书上那样。” 柳韵仙脸红如血，知道了他的意思，顿时羞得不行。 …… 深夜。 一场大雨毫无征兆的笼罩帝都。 深秋暴雨，微凉刺骨。 一道黑影悄然从帝都中，某个高大建筑的背后缓缓浮现，犹如蝙蝠一般，滑翔而下。 落地竟没有一点声音。 在他之后，数十道黑影齐刷刷落下。 十几人动作一致，整齐划一，皆是蒙头遮脸，浑身黑衣，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无声无息地立在黑暗中，犹如死神。 这群的身上，竟渗出一股杀意，比这场深夜秋雨还要冷三分。 为首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衣人，面罩下传出冰冷的声音:“抢蔡敬仲，杀秦赢。” “是！” 众杀手抱拳，眼中透出一抹寒芒。 隆隆暴雨，遮盖一切。 黑暗中的杀机，正悄然蔓延。 与此同时。 八皇子秦舟的寝宫。 四下仆从早已被遣散，秦舟端坐于正厅中，铜炉煮茶，在他对面，是手缠绷带悬挂于脖子上的大皇子秦荡。 “大哥，你的亲兵不会失手吧？”秦舟神色紧张，有些不安，“我可听说了，黄山河一人就把你的骑兵卫队打翻了。” 秦荡冷冷瞥了他一眼，似在责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山河是大宗师，我的亲兵当然打不过。” “天下大宗师并非只有他一人，我师尊也是，今夜师尊会出手拖住他。这次派出去的，都是暗杀技巧一流的高手，他们参军前是江湖上重金悬赏的杀手，不会有问题。” 听闻此言，秦舟脸上的不安这才消失，长舒一口气。 秦荡喝下一口茶，抚摸着断臂，眼神杀意闪烁：“秦赢，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都怪你太张扬了。” “你若一直都是废物，待我登基大宝，还会赏你一块封地，让你继续做个风流王爷，你非要展露锋芒，这就别怪我了。” 说着，他手中的茶杯不知不觉间，已被捏碎。 汉帝已老，再过几年必然会立储君，最有希望的就是大皇子秦荡。 任何想要与他争太子之位的人，都要死！ …… 雨越下越大。 秋风瑟瑟，吹灭了过道上的明灯。 夜色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铺满鹅卵石的走廊角落，堆着一具具尸体，有太监，宫女，侍卫……他们的血汇聚在一块，淌进雨水里。 没人知道这群杀手怎么潜入的皇宫，他们就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任何看到他们的人，喉咙都被刺穿。 梧桐苑内，秦赢枕着柳韵仙雪白的玉臂正睡得香，一阵冷风吹入，送来阵阵微弱的血腥气。 秦赢猛地睁开眼，惊道: “血？” 前世的本能，让他对血腥味极其敏感。 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会让他立刻从睡梦中苏醒。 他小心起身，未惊动柳韵仙。 悄悄走到门前，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浑身被雨淋湿的侍卫，堵在门外。 “怎么回事？” 秦赢开了门，皱眉问道。 那侍卫一动不动，满脸发白浑身僵硬。 秦赢刚伸手触碰他，一柄长刀骤然击穿了侍卫的胸口，直袭秦赢面门。 “有刺客！” 秦赢猛然向后退去，躲过这危险一刀，同时怒吼划破夜色。 藏在侍卫背后的杀手立刻蹿出，一刀凶悍至极劈向秦赢。 秦赢双手合十，空手接住利刃。 一脚狠狠踹在杀手腹部，对方闷哼一声，刀掉落在地，连连后退而去。 不等杀手反应，秦赢已经上前靠近，一击上勾拳砸在下巴，直接把他整个人打得离地飞起，撞碎大门飞了出去。 “老黄！” 秦赢立刻大声呼喊。 可一向隐身暗中随叫随到的老黄，这次居然没有出现。 与此同时，又是三个杀手破窗而入。 秦赢抓起地上的刀，立刻退到床边。 柳韵仙也惊醒了，看到三个浑身漆黑的杀手，顿时发出一声尖叫：“殿下，快逃！”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顾及自身安危，却是让秦赢快点逃。 杀手一言不发，猛然跃起，长刀迎头劈了下来。 秦赢双眼睁大，一个飞扑抱住柳韵仙，滚向另一边。 咔嚓！ 长刀劈在床上，竟将厚实的梨花木直接一刀两断，可见其威力之大。 秦赢刚想突围，就发现又是五个黑衣杀手从外边冲了进来，几柄锋利的长刀瞬间就到了眼前。 秦赢面对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显得有些独木难支，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柳韵仙。 噗。 抵挡了几刀后，他的手臂不慎被砍中，顿时一簇血箭飙射而出。 “啊……殿下！”柳韵仙惊慌大叫。 “走！” 秦赢不顾手臂伤痛，怒吼一声，修炼归元无极功后，力气大得惊人，一刀狠狠震退众人，带着柳韵仙冲破包围。 当他来到外面，瞬间眼红了。 长长的走廊上，遍地尸体，血已经染红了路上的鹅卵石。 难怪他大喊却没有人救驾，恐怕梧桐苑内的侍卫，暗哨全都被干掉了。 如果不是他醒得及时，刚才在睡梦里就已经被割了脖子。 “那是……” 秦赢目光一扫，瞬间发现，有一群黑衣人从另一边正在撤离，其中一名黑衣杀手的肩膀上，扛着五花大绑，被堵住了嘴巴的蔡敬仲。 第23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仙儿，你先走！这些人是来杀我的！” 秦赢冷静快速的分析了一下情况。 蔡敬仲被绑，老黄不在，这很明显就是一场布局缜密的杀局。 目的就是为了杀他！ “殿下，一起走！”柳韵仙死死抓住秦赢的手臂，看到他臂膀上流下的血，已将袖子染红，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把她吓得惊慌失措。 “听我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去追你的。你跑出梧桐苑，往东门去搬救兵！” 事态紧急，秦赢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尽可能快速且详细的解释， “这些杀手能摸过来，说明梧桐苑周围的守卫力量已经全部被干掉，只有去东门找禁卫军，才能救我！” 柳韵仙还是死死抓住他的手，泪如雨下，拼命摇头: “殿下，跟我一起走吧！” “不行！”秦赢低吼一声，“我要去救蔡敬仲！放心吧，我没这么容易死！” 说完，秦赢挣脱她的手，迅速蹿向蔡敬仲被抓走的方向。 “殿下！殿下！” …… “有刺客！” “在梧桐苑方向！快救九皇子！” 这场雨夜的杀机，终于惊醒了皇宫。 禁卫军如炸锅，潮涌向梧桐苑，疯狂地冲过来救驾，然而下一刻，黑暗中浮现出大批的黑衣人，人数居然多达上百。 原来潜入皇宫的杀手，不是只有梧桐苑那一撮，看样子这些是专门在此埋伏的。 只要暗杀被发现，惊动禁卫军，他们便负责拖住，好让梧桐苑的暗杀不至于失败。 “杀！” 禁卫军之中，有人爆发出怒吼。 杀手一言不发，悍然冲杀过去。 仅一个照面，禁军人仰马翻。 杀手训练有素，手中的利刃极其凶残，武功更是远在禁卫军之上。 一时间，皇宫禁卫军居然被挡在了路上。 兵器碰撞，扯出一串刺耳的交织声，暴雨越下越大，不断有惨叫发出，有人倒下。 杀戮的声音彻底盖过了暴雨声，浓烈的血腥味汇聚地面，融入雨水触目惊心，整个皇宫在这一刻，彻底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 绑架蔡敬仲的那一队杀手，正远离人群，快速地朝黑暗的巷子角落中去，他们似乎对皇宫的构造极为熟悉，哪怕在黑夜，也能熟练认路。 但是很快，他们就停了下来。 前面，秦赢持刀拦路。 论熟路，这些杀手又怎么比得过从小就在皇宫长大的秦赢？ 他找了条近道，便截住了杀手。 “把人放下！” 秦赢长刀直指，暴喝一声。 “找死！” 杀手中，一名领头的冷笑一声。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充满不屑。 “谁派你们来的？”秦赢双眸阴沉，冷漠道。 杀手们再一次沉默，形成合围之势，很快把秦赢的各个退路全部堵死。 他们只负责绑架蔡敬仲。 秦赢本该死在梧桐苑里。 可没想到，他居然有本事杀出重围，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追过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看来斩杀九皇子的这份功劳，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想到这里，这些杀手便不急着走了，把蔡敬仲丢垃圾似的仍在地上，缓缓向秦赢逼近。 “不说我也知道！” 见杀手逼近，秦赢持刀的手更用力握紧了一些。 心里默默想着对策。 对方有十三个人，如果是普通人，秦赢有把握全都砍了。 可从他们的身手看，这些人有武功底子，而且个别武功还不弱，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悍勇杀气，不像江湖中人，更像是常年在战场拼杀的军人。 “是秦荡派你们来的！我没猜错吧！”秦赢冷笑一声。 “你猜错了！” 为首的黑衣人立刻出言否认，“我们只是看不惯你，像你这种废物，凭什么享受荣华富贵，你就该死！” 听到这杀手的回答，秦赢心里已经稳了。 杀手越是着急否认，那越能证明心虚，若不是，那他甚至大可承认下来，如此还能来个栽赃嫁祸。 他们虽然穿着黑衣，但身上那种军人的悍勇杀气可消除不了。 绝对是秦荡手下的亲兵。 “头儿，禁卫军很快会过来，不能再拖。” “那就麻利点！把这个废物乱刀分尸！” “杀！” 一声怒吼冲破夜色。 十三个杀手瞬间袭来。 秦赢双眼赤红，挥刀便冲了上去。 铮！ 叮铛铛~ 暴雨中，秦赢一人对战十三人。 从没学过任何武功招式的他，凭着前世的特种部队训练，以及老黄传授的归元无极功心法，竟然一时不落下风。 绝境之中，爆发出来的力道极其的大！ 一刀直接靠在其中某个杀手的肩膀上，往下狠狠一拉。 噗嗤！ 爆裂的血水飞溅而出，那杀手惨叫一声，扑倒在雨水中。 又是一脚，踢在另一个杀手的膝盖上，力道之大，将他的腿都踢断，趁其跪地惨叫时，秦赢一刀砍断了他的头。 噗！ 乱战之中，秦赢背后中了一刀。 剧烈的疼痛，让他怒吼一声，回过身去，狠狠将那人扑倒在地，举起刀猛砍，直到那杀手彻底稀巴烂。 此时的秦赢，浑身上下释放着一股狂暴的杀气。 疯狂地挥舞着长刀，刀势杂乱却凶猛。 在他发狂一般的攻击下，又是两个杀手脑袋飞起，而他自己身上，也多了几道刀伤。 他不会那些华丽的招式，但出刀凌厉凶狠，一个个杀手被他砍翻。 再又砍死一个杀手后，秦赢的凶狠让其他杀手纷纷后退，眼神惊悚。 这还是那个整天沉迷酒色，掏空身体的九皇子秦赢吗？ 他的凶悍，可不下于沙场悍将，完全就是一副不怕死的疯子模样。 一轮拼杀下来，他们居然损失了六个兄弟，这使得杀手们头皮发麻。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深知临阵杀敌，拼的就是凶狠和勇气。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会武功当然有优势，可碰到那种不怕死的狠人，就连阎罗王见了，都得抖一抖。 “嘶……真疼。” 以刀撑地，秦赢深吸一口气，后背的砍伤最严重，几乎斜跨了他的身体，疼得他脸部肌肉抽动。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经过刚才这一战，伤口似乎撕裂了，现在整条手臂又疼又麻。 更别说身上还有很多新的刀伤，血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秦赢的刀都出现了几处卷刃，眼神也开始有些模糊，他快要因失血过多而晕倒了。 这种近身白刃战不是他的特长。 这一刻，他无比怀念起枪械来。 现在手里要是有一把步枪，这些混蛋早就成筛子了。 “放箭！” 咻咻咻！ 这时，杀手头子一声怒吼，七个杀手排成一线，举起弩弓就朝他射来。 凌厉的弩箭撕破雨幕，秦赢一咬牙，手中长刀劈砍撩划。 挡下致命的几箭后，他一个猛扑翻滚，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其他弩箭。 弩箭射入地面，钉进三寸，坚硬的花岗岩爆裂，不由得让秦赢眼睛睁大，这要是挨上一箭，他就彻底交代了。 秦赢气喘粗重，但下一刻，他听到了沉重如擂鼓一般的脚步声。 黑暗中，一个苍老的白发人影，犹如杀神一般走了出来，在他的手里，还抓着两半血淋淋的尸体。 看上去，应该是被硬生生撕成两半。 “黄山河！” 见来人，杀手头子浑身一颤，连声音都变了，可当他将目光放在老黄手中的两半尸体上时，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充满了惊恐，仿佛看到无比可怕的东西。 第24章 听潮阁，危险! “黄山河……你……你……” 杀手头子腿抖如打摆，他身后的黑衣杀手们，也纷纷后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你想说，为什么老夫会出现在这里？” 老黄将手上的两半尸体扔在他们面前，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阴沉冰冷的笑容，“就凭这废物，也想杀老夫？” 众杀手看到地上，被整齐撕裂两半的血淋淋尸体，顿时头皮都炸了。 杀手头子声音颤抖，“这是铁爪飞鹰……” 看着地上的尸体，杀手头子内心升起一股浓烈的绝望感……铁爪飞鹰，赫然是这次刺杀的最强战力。 同时，也是大皇子秦荡的师父。 那可是大宗师级别的高手。 论武功，应该是和黄山河一样的存在。 他负责引开黄山河，并且拖住对方，可看如今这死状，那分明是被活生生从头到尾撕裂两半。 黄山河杀他就像杀鸡一样简单。 老黄干瘦的身体，释放着恐怖杀意，看见秦赢身上的伤，他更是怒火滔天。 虽然杀了铁爪飞鹰，可也被他拖住了一些时间，如果不是及时赶到，恐怕秦赢就…… 想到这里，老黄怒火冲天，直接杀向杀手。 只见他脚步一点地面，整个人就像是脱离了重力，直接飞了起来，随后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瞬间拧断了一名杀手的脖子。 随后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凶悍的杀手，在老黄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 也许是老黄过于愤怒，出手异常的凶狠残暴，凡是被他抓住的杀手，不是被撕裂就是被打爆脑袋。 “卧槽……真猛啊！”秦赢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眼前的一幕，简直太惊人了。 他知道老黄很厉害，可没想到人力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一巴掌，把一个大活人拍得四分五裂。 “蔡大师。” 老黄屠戮黑衣杀手的时候，秦赢连忙把被扔在一旁的蔡敬仲扶了起来，割断了绑他的绳子。 “救人……快去救人！” 蔡敬仲拿下嘴里塞的布团，一把抓住秦赢的手，满脸惊慌，连忙吼道。 “放心蔡大师，你已经安全了！”秦赢连忙安抚。 “不是我！听潮阁！”蔡敬仲两眼睁大，气喘慌张的道: “刚才我听见他们说了，不仅要绑我！还有魏芷嫣！听潮阁也去了一队杀手！” “什么！”秦赢顿时如五雷轰顶！ 听潮阁！ 他们要绑魏芷嫣？ “老黄！”秦赢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大吼。 “老夫听到了。”老黄刚杀完最后一个人，便立刻朝听潮阁的方向冲去。 他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这就是轻功吗？”秦赢又是忍不住赞叹一声。 老黄这本事太厉害了，一步冲出去十米。 “蔡大师，你先回我的寝宫，我也要赶过去看看。”话音刚落，秦赢也立刻跑了过去。 但跑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捡起地上杀手的弓弩，装上一支箭，快速地冲向听潮阁。 魏芷嫣如果出了什么问题，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是魏王心头肉，破点皮都不行，虽然秦赢不怕开战，可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打仗，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秦荡那个混账到底在想什么？ 绑架魏芷嫣能得到什么好处？ 听潮阁不算远，但秦赢跑到的时候，也累的够呛。 身上起码有五六处刀伤，疼的要命，流了一滩血，现在全靠意志力在撑着。 到了听潮阁，只见这里有满地尸体。 一眼看去，全都是禁卫军。 听潮阁的守卫力量比梧桐苑还要多，可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禁卫军太弱了。”秦赢摇了摇头，看来这也是未来一个改革方向啊。 武功这么弱，怎么保护皇宫？ 冲进听潮阁后，秦赢便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循声而去，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大湖。 湖中心是一座桥，有人在上面。 听潮阁之所以这样命名，是因为这里有一座人工开凿出来的湖，夏时供皇族消暑赏景。 秦赢靠近过去，很快就看到了老黄在桥上。 而他的对面，则是一名杀手，此时他正挟持已经昏迷的魏芷嫣，匕首架在其脖子上，与老黄对峙。 四周横七竖八都是杀手尸体，还热乎的，应该是老黄赶到及时，把他们都灭了。 那些魏国的大臣们，一个个呕吐不止，被这些血腥的场面吓坏了。 看到秦赢来了，魏国使臣们立刻便一拥而上。 “秦赢！快点想办法救我国公主！” “公主金枝玉叶，若有半点损失！你汉朝就要全国陪葬！” “是你把我们留下来的！有什么事你要负全部责任！” 一帮大臣脸红脖子粗，上前撕扯秦赢。 恰好扯到他的伤口，顿时让秦赢闷哼一声，疼的龇牙咧嘴，怒上心头直接一个巴掌抽了上去。 啪！ 一名老臣被他抽翻在地上。 “都他妈闭嘴！” 秦赢怒了，大吼一声，“都滚开，老子去救人！” “他这一身伤……” 魏臣中，有人惊呼一声。 这时，那些大臣才发现，秦赢居然浑身都是伤，把衣服全都染红了。 但身受重伤的秦赢，居然更显凶狠，一番话直接让他们乖乖让路，不敢再张嘴。 迈着沉重脚步，秦赢神色冷酷地走到湖上大桥。 “放开那女孩！” 见秦赢来到，老黄顿时一怔，旋即急忙的说道: “殿下，您怎么还没去疗伤。” 秦赢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桥中央，又说了一遍，“放开那女孩！” 对面杀手闻言，冷冷一笑，面罩下传来冰冷的嘲笑声，“放了她？好啊！你自杀我就放了她！” “放你娘的狗屁！” 秦赢直接破口大骂，“你最好别让我活捉，不然叫你知道什么是残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直接说吧，你到底怎样才能放人？” 杀手沉默了下来，一会儿后，恶狠狠的吼道: “让你后面那个老东西退后！” 闻言，老黄面泛杀气。 秦赢却摇摇头，“老黄，退后。” 老黄闻言，虽然担心但也只能照做。 “再退！”杀手怒吼。 老黄只能再退。 一直退到桥的尽头，距离杀手至少有数百步远。 见老黄已暂时威胁不到自己，杀手眼中杀意纵起，对着秦赢冷笑道，“想救人？过来啊！” “殿下，不可冒险！”远处，老黄大吼一声，满脸焦急。 秦赢没有搭理老黄，径直地朝杀手走过去。 在距离杀手十步的时候，杀手眼神寒芒凛冽，手掌猛地抬起，露出衣袖中暗藏的飞刀。 秦赢身体连忙侧躲，但还是慢了。 噗嗤！ 飞刀准确刺入他的腹部，整个刀身没入，只剩一节刀柄露在外面。 秦赢痛苦倒地。 “殿下！” 老黄暴怒如雷，一声厉吼震得湖水都泛起涟漪，疯了一般冲杀过来。 “哈哈哈！太晚了！”杀手厉啸一声，根本不怕老黄，把魏芷嫣扔到了湖里，随后拔刀猛地冲向秦赢，要给他狠狠补上一刀。 这样，今夜的刺杀就成功了！ 他是死士，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距离太远了，老黄哪怕使出全身力气，也不可能一瞬间就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屠刀劈向秦赢。 嘭！ 下一刻。 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本来倒地的秦赢，居然在刀落下的瞬间，猛然一个翻滚躲开，随后摸出一把弓弩，刹那间抵在了杀手的脑门上。 “死吧！” 秦赢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噗！ 随着他手指拨动弩弦，一簇灿烂的血花绽放开来。 杀手的脑袋整个被穿透。 这杀手到死都不知道，秦赢为什么中了飞刀还能活动，他手里怎么会有一把弩。 其实秦赢也很悬，他躲刀是计算好位置的，如果有点偏差，就很可能毙命。 但是不中这刀，杀手就不会放心，也不会放开魏芷嫣而过来杀他。 “遭了，魏芷嫣……”秦赢看向湖里，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扎了下去。 伤口接触水，立刻疼的不行。 忍着痛，秦赢在水下，只能借助一点点微弱的光线游过去，很幸运，他很快就找到了魏芷嫣，一把抓起就往水面上浮。 刚冒出头，来不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秦赢连忙大喊，“老黄，快救人！” 老黄一跃而下，快速抓起秦赢和魏芷嫣，脚踩水面借力，竟是神奇地飞回了桥上。 此时秦赢也顾不得老黄这神乎其神的武功，连忙把魏芷嫣平躺在地上，解开她的衣扣和腰带。 手按在她的心脏部位，一下又一下的按压，期间还做人工呼吸。 “这是什么救人手法？”老黄一愣，他知道秦赢是在救人，可从未见过这种方法。 看上去倒是很像占便宜。 这时，那些魏国的大臣也纷纷冲到桥上。 看到秦赢的手居然按在那个地方，还俯身下去嘴对嘴，顿时急了。 “秦赢！你这畜牲在干什么？” “混账啊！公主殿下都这样了，你还占便宜，你还是人吗？” “快把他们拉开！这成何体统，简直是趁人之危，秦赢也太不要脸了。” 几个大臣就要上前，却被老黄挡住。 “咳咳……” 这时，经过秦赢抢救，魏芷嫣心脏恢复了跳动，咳出几口水。 她幽幽睁开眼，便看到了秦赢，还有他那只没来得及拿开的手。 “你……下流！” 魏芷嫣满脸怒容，羞愤欲绝，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 秦赢被突然一巴掌打的懵了，回过神来，毫不客气地回了她一巴掌。 啪！ 魏芷嫣没想到秦赢占了自己便宜还打人，顿时疯了，手脚并用乱踢乱抓，不小心抓到了秦赢的伤口。 “够了，你发疯了！”秦赢吃痛，粗暴甩开她，怒道: “没有我救你，你早就死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魏芷嫣被一嗓子吼镇住了，捂着被打红的脸，半泪半怒的叫道: “就算你救了我，也不可以轻薄我！” “土鳖！”秦赢气的浑身哆嗦，“这叫心肺复苏！你个土鳖！” 说完，秦赢突然感觉到一阵虚软。 老黄连忙上前扶住。 “回宫，传太医。” 秦赢虚弱的说道。 失血过多，伤口泡水，他现在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殿下……殿下！”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让秦赢睁开了眼睛。 在禁卫军的簇拥下，柳韵仙正朝这边跑来。 “殿下，您怎么样？”看到秦赢的伤势，柳韵仙哭了，颤抖地伸出手想碰，却又害怕弄疼他。 “我没事，别哭。”秦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染血的手轻轻抬起，为她拭去眼角泪花。 “我扶您回去。” 柳韵仙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用身体撑着他。 禁卫军已经开始清理周围的尸体，秦赢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一个被搬运的杀手尸体突然活了过来，他竟还没死透，暗藏在袖下的匕首猛力掷出。 匕首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射向秦赢的心口。 电光石火之间，柳韵仙用力推开了秦赢。 就连秦赢都想不到，她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回过神来时，那柄匕首已经刺入柳韵仙心口，一大片血渍迅速从刀尖刺入处渗出。 这一刻，秦赢呆住了。 “仙儿！” 过了几秒，他歇斯底里大吼，双眼血红，秦赢双手托住柳韵仙，却发现她已痛苦得全身发抖，血更是止不住地飞快渗流。 第25章 与阎王夺命 “啊——!！” 秦赢目眦尽裂，狰狞怒吼。 他从未感觉过如此愤怒，那柄没入仙儿心头的刀，犹如真真切切插在他的身上一般，望着怀中佳人逐渐苍白的面庞，秦赢几乎失控。 “混账！” 老黄暴怒，一掌拍向那杀手。 “不要杀他！” 秦赢最后一丝理智仍然占据着主导，大吼咆哮。 老黄眼神一凝，呼出的凌厉掌风猛然一拍向另一边，一旁的假山顷刻之间暴碎，化作无数的碎石飞射。 “我要出他供出幕后主使！” 秦赢红着眼睛咆哮，剧烈的喘息声宛如一头即将失控发狂的野兽。 听闻此言，那杀手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做出咬舌的动作。 可老黄却比他还要快，犹如鬼魅出现在他面前，手掌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掰，只听见咔嚓一声，杀手面露无比痛苦之色，却呜呜哇哇说不出话来，他的整个下颚已然脱臼。 用分筋错骨将他四肢全部打断，老黄又迅速在他身上几个大穴连续点下，封住其体内真气。 “送去天牢！”老黄冷哼一声。 “是！”禁卫军架着人，迅速离开。 “殿下，让老夫看看。” 老黄一脸愧疚，把住柳韵仙的脉门，脸色却是一直凝重。 “老夫可以用真气吊住九皇妃一口气，但仅能维持一个时辰。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老黄深深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双目看着柳韵仙染血的身子，充满了自责。 他是在场的最强者。 可居然会被一个杀手，在眼皮子底下刺杀秦赢，若非柳韵仙挡刀，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我要她活着，我要她活着！”秦赢热泪如雨，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有柔情一面，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柳韵仙呆呆看着他，这一刻仿佛忘记了疼痛，惨白的脸色有种说不出的凄美:“殿下……这泪，是真心的么？” 秦赢点头，“真心！我对仙儿一直都是真心的！” 柳韵仙泪水涌出，嘴角咳出血沫，却一脸满足非常开心的说道:“知足了，仙儿知足了。” “殿下，您听我说，我怕再也说不了了……” 她紧紧抓着秦赢的手，哀婉的微笑:“其实，我一开始很讨厌殿下……迫于家族压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嫁。” “但是嫁给殿下后，仙儿才发现，原来殿下这么好，既有文采，又会武功……咳咳……还……还很疼爱仙儿。” “得夫如此，仙儿无求了……但……但是，仙儿好舍不得……明明已经喜欢上殿下了，却要死在这儿……” 她一边说着，血一边从嘴角渗出，混合着泪水，不停地滚滚滑落。 “仙儿。” 秦赢两眼布满血丝，恨不得替她受苦，这辈子，他从未有过这般哭泣伤心，感受怀中逐渐冷下去的佳人，秦赢心如刀割。 “老黄，御医……快去请御医啊！” 秦赢失控大吼。 “刀入心口，这……这……唉，神仙难救!” 老黄满脸悲戚，最终摇了摇头。 “你胡说什么！怎么会救不了！” 秦赢面色狰狞大吼，“就算是阎王，也别想带走我的仙儿！把所有御医都叫过来！再给我准备一把锋利的小刀，棉纱，酒精……快！赶紧去！” 老黄虽然不知道秦赢要这些想干什么，但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可能忤逆什么，连忙吩咐下去。 “仙儿好痛……殿下，送我走吧。” “把刀拔出来吧……”柳韵仙轻声呢喃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赢疯了一样摇头，“我能救你，我有办法的，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秦赢一边说，一边抱起柳韵仙往外冲去。 能救，他能救。 秦赢隐约感觉到，这一刀虽然刺入心口，但并没有真正穿透心脏，出血量大，应该是划破了动脉血管，对古人来说可能是神仙难救。 但他是从那个医学发达的时代穿越过来的人啊。 手术！ 不错，手术可以救她。 “仙儿不能睡啊，一定不要睡……我不许你死，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要你死就不能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要恩爱到白头，仙儿听到了吗？我不要你死。” 秦赢一边跑，一边大声狂喊，身上的刀伤已经撕裂了，血不停流出，但他全然感觉不到疼痛。 柳韵仙说不出话，已经昏死了过去。 秦赢一脚踹开听潮阁的偏殿，急忙把人放在床上。 数十个御医已经赶到，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全都被禁卫军背着过来的，否则再晚一些，什么都凉了。 当他们看到床榻上的柳韵仙时，数十张老脸都陷入了深深的为难。 “救不了啊。” “唉，刀入心口，拔刀即死，不拔刀血又止不住……” 御医纷纷摇头。 能当御医，医术自然是极好的，可这种伤，他们唯有摇头，无力施为。 “我要的东西呢？”秦赢此时稍稍冷静了下来。 “殿下，您看合不合用？”老黄亲自拿来了小刀，棉纱，但没有酒精。 只有一坛烈酒。 “老夫实在不知酒精为何物……”老黄低下头，充满愧疚有些不敢看秦赢。 让老黄去找医用酒精，这真是为难他了。 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有。 “好了，御医给我打下手，我要为仙儿手术。”秦赢快速的说道，接着拿过小刀试了试锋芒，然后用烈酒消毒。 “手术？” “什么是手术，你们听过么？” 御医们面面相觑，皆是愕然。 “老黄，你能让仙儿感觉不到疼痛么？” 老黄点头，“老夫只需封住九皇妃几个穴道，便能让她不痛苦。” “好，赶紧。”秦赢连忙说道。 他学过外科手术急救，虽然这里条件有限，但应该还是有把握救回来的。 一群御医不明所以的看着秦赢，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皆是一脸懵圈好奇的围了过来。 “去配药。看什么看！”秦赢怒吼道: “止血药，刀伤药……什么药都给我配出来。” 御医们闻言，不敢再迟疑，纷纷动了起来。 听潮阁内外，重兵把守。 皇宫内的厮杀也已渐停，所有杀手尽数伏诛。 大半个皇宫都被染红，浓烈的血腥内，弄得皇宫上下人心惶惶。 魏芷嫣和魏国的大臣们，站在听潮阁外，神色极其复杂。 “他还算个有情有义的人……”良久，魏芷嫣才缓缓说道。 “老夫看他，只是舍不得美人罢了。” 一名脸上有五指印的魏国老臣，不屑的冷哼道。 他就是那个被秦赢一巴掌抽飞的老头。 ”行了。” 魏芷嫣摇摇头，制止了对方再说，随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一众大臣们走开了。 她心绪复杂，秦赢能毫不犹豫地跳水救她，这是魏芷嫣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要知道，前不久他们还是敌人，文斗上针锋相对，都恨不得分尸了对方。 而是魏芷嫣从没见过哪个皇室成员，会为一个女人流泪痛哭。 自古帝王家就是薄情家，女人都是利益筹码而已。 她的父王后宫佳丽三千，从没有见过对哪个女子流泪，深宫女人，死一个跟死一只鸽子差不多。 从这一刻起，魏芷嫣对秦赢的偏见，正在逐渐的消融。 深秋暴雨，持续到凌晨才停。 期间有不少人想要探望，却都被阻拦下来，九皇子下死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屋。 此时。 听潮阁偏殿内，数十个大臣经过一夜劳累，已经就地睡去，只有老黄担忧的看着床边的秦赢。 “殿下，要用血的话，老夫去找一些身体精壮的人来，或者用老夫的，不必殿下亲自用血，这会伤身子的。”老黄一脸心疼的低声说道。 秦赢的手臂上，插着一根黄色牛血管制作而成的输血管。 他的血正源源不断地输进柳韵仙体内。 “老黄，只有我的血能救仙儿。”秦赢摇了摇头，拒绝了老黄。 手术在半个小时前就结束了，很成功。 但柳韵仙失血过多，要输血才行。 秦赢不知道其他人的血型，所以只能输自己的，他是o型血，又称万能血型。 “殿下，您……” 老黄看着极为担忧，秦赢衣服染血，身上的刀伤也只是草草处理，一夜未眠做手术，又为柳韵仙输血。 秦赢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全靠钢铁意志在支撑着。 柳韵仙的脸色已稍微有些恢复，双眸依然紧闭着，呼吸微弱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太有限，秦赢已尽了最大努力，但哪怕手术很成功，仙儿也面临着感染的风险，如果十二时辰后能醒来，那才算万事大吉。 秦赢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干涸的喉咙，转过头看向老黄，问道: “那个杀手，交代了么？” 老黄沉声:“没有，他嘴很硬。” “去告诉牢头，别弄死了，我一定要从这个杀手嘴里，得到一个名字！”秦赢面色阴沉。 他猜到是秦荡，可没有证据。 这个杀手就是唯一证据。 老黄皱着眉说道: “两位皇子在听潮阁外，您是不是见一下？” 秦赢冷笑，眼中透着一股杀意:“他们是来猫哭耗子的吧，见，当然要见。” 第26章 彻查 秦赢强打精神，用力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 一夜搏杀，身中数刀，又给柳韵仙输了不少血，若是以前，够他死两回了。 多亏老黄这门内功心法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但饶是如此，秦赢的脸色也难以掩饰的苍白，走路都脚步浮动。 老黄急忙过来搀扶，但走到门口，他还是推开了老黄的手，他不想在那两个人的面前，露出自己受伤虚弱的一面。 秦赢推门而去。 御医们纷纷围上柳韵仙床边，看着九皇妃居然真的被救回来了，众人震撼不已。 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医界泰斗？ 刀入心口，这可是必死无疑。 居然被九皇子那种古怪的技术救回来了，那叫什么来着……手术？ 这帮御医活了几十年，从没有听过这种医术。 “竟然还有如此疗法，将自身的血输进别人体内。” “闻所未闻，真是闻所未闻，九皇子竟还懂得医术。” “手术？你们到底听没听过？这是哪位先人医书上的记载？” “行了，莫要再多言，叨扰到皇妃我们承担不起。” 此言一出，御医们的七嘴八舌这才立刻收拢，不敢再多言。 秦赢走到听潮阁外，略显苍白的脸庞萦绕着一股深沉的杀意。 他刚为大汉赢下文斗，这说是立下汗马功劳也毫不为过，居然当夜就被刺杀，何其讽刺。 号称铜墙铁壁的禁卫军，竟然犹如无头苍蝇，任由杀手潜入皇宫，大杀特杀，他们才后知后觉，何其可笑？ 秦赢心里憋着一股怒火。 看来，皇宫需要一场清洗。 走出百步，秦赢看到了站在庭院中等待的秦荡与秦舟。 在他们的身旁，还有一个跪地额头贴地的禁卫军。 他已自己卸甲，身前放着盔甲和长刀，还有一根手臂粗的棒子。 这人是昨夜当值禁卫军的统领。 秦赢记得，他叫做赵虎。 赵虎趴在地上，手脚发软，冷汗直流，魁梧的身躯忍不住发抖。 禁卫军统领负责率队巡逻，保护皇宫的安全，可昨夜，竟发生了如此大规模的刺杀。 无论怎么说，他都难逃一死。 见秦赢来到，赵虎连忙跪爬至他的脚边，磕头如捣蒜:“殿下，罪人赵虎求死！” “砰!” 秦赢一脚把他踢倒，随手抄起一旁的木棍，狠狠往他身上打去。 一边打，秦赢一边狰狞着神色怒吼:“混账！这就是你带的禁卫军？杀手都他妈摸到老子床边了，你在干什么？你眼睛是瞎的还是耳朵是聋的！” 赵虎浑身颤抖，任由木棒落在身上，死死咬着牙，一哼不敢哼，他知道必死，只求秦赢打完之后，心中怒火可以稍微平息，不至于连累家人。 咔嚓。 在秦赢一顿暴打下，木棒断裂。 他也后退几步，咳嗽了几声，刚才动作太大，扯着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赵虎后背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这汉子被打都没有哼一声，此时却是声泪俱下的祈求道:“殿下，求您杀了我！我自知罪不可赦，只求殿下网开一面，放过家中老小，他们都是无辜的。” 秦赢气得满脸通红，怒骂道:“谁不无辜？我的仙儿不无辜？那些被杀的太监宫女不无辜？” “咳咳……”秦赢气急，衣服下显出一道血渍，老黄连忙上前搀扶。 秦荡秦舟二人见此，皆是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这时，秦舟赶忙走了过来，扶住秦赢的肩膀，一脸关切的道:“九弟，切莫动肝火，这件事为兄会帮你彻查清楚，涉案相关人士一律诛杀。” 秦赢捂着胸前伤口，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你帮我彻查？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又看向秦荡，后者的手臂上还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当天与凌道玄斗画，这么重要的场合他都没有来，今天却如此殷勤？是想来看看，他死了没有吧？ “大哥，你的手不疼了？”秦赢突然问了一句。 秦荡眼神一凛，“管好你自己吧。” 秦赢目光沉沉，盯着他的脸。 秦舟见气氛紧张，便又笑道:“听说九弟你生擒了一个刺客？不如把刺客交给我们，不出三天，必给你个完美结果。” “九弟身上有伤，这些事不宜过多操心，我们两位哥哥，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说着，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容亲善。 可回应他的，却是秦赢冷冽如杀人刀锋的眼神。 瞪着秦舟，秦赢语气变得冰冷，“八皇兄，你们是专门过来，要带刺客走的？” 秦舟浑身一颤，被这种目光盯着，他竟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勉强的笑着:“为兄这不是关心你吗？怎么了，这都不行？” 秦赢收起冷意，说道:“不劳皇兄费心，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话罢，秦赢大步走回听潮阁，留下面面相觑的二位皇子。 回到偏殿，秦赢满脸冰冷。 “老黄，去吩咐天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提审那个刺客，让狱卒昼夜不停地看管，一刻都不许离开。” 秦赢冷喝道，“去军营，替我挑选一批人来，背景越简单越干净越好。” 说着，便将汉帝赏赐给他的金龙令交给了老黄。 老黄接过令牌退下。 …… 晌午。 汉帝秦穆一下早朝便立刻赶过来看望。 昨夜皇宫遇刺，让文武百官皆是震动。 当今天下，竟有人敢入宫行刺。 汉帝下旨，严查！ 这是挑战皇权，必须要杀一儆百。 否则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关上门，秦赢向汉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皇，这次刺杀，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上百个刺客，居然能在皇宫中如入无人之境，儿臣追击过他们，这些人对皇宫的路线非常熟悉。” “这足以说明，此次刺杀是里应外合布局，一定有内鬼向他们提供了皇宫的内部构造图。” “儿臣恳请父皇下旨，让儿臣全权负责此事，查到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 秦赢声音冰冷，目光充斥着杀意。 “这次刺杀，也是让朕心惊肉跳啊，刺客能如此轻易潜入皇宫刺杀与你，下次就能来刺杀朕，看来朕的禁卫军已是靠不住了。” 汉帝长叹一声，很快眼神变得狠辣绝情，沉声道: “好，朕就给你一道圣旨，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眼神杀意迸射，冷酷的道: “赢儿，记住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凡是与此事沾边的人，全都要杀，必要时九族可诛。” 第27章 大清洗 汉帝一番话，杀气凛然，仿佛都能闻到话语之中蕴藏的无穷血腥之气。 这位皇帝，可不是面上看起来这么和善。 杀，就杀个干干净净。 必须要用铁血手段镇压，让整个天下知道，这次刺杀的后果有多严重。 皇族之怒，有多么可怕。 秦赢拿了圣旨，一言不发离去。 这一天，皇宫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秦赢不顾伤痛，手握圣旨，亲自披坚执锐，带领着禁卫军彻查整个皇宫。 经查证，这些刺客都是在帝都犯了罪，被发配边疆的充军大汉。 发配边疆的人实在太多了，有的甚至无名无姓，查证起来很困难。 但再困难，一道圣旨下，整个帝都的机关情报部门运作起来。 这一查，果然牵扯出不少。 从太监到宫女，从嫔妃到百臣，一个个都被严查，或多或少都有些牵扯，凡是此类，都被抓了去砍头，包括皇宫之外，任何与刺客有联系的人，一个不留。 直到深夜，秦赢的刀都卷刃了。 死在他手中的人，不下二百。 有心人能看出，秦赢杀的大多都是大皇子和八皇子阵营的人，不由得让人联想，莫非刺杀之事，和两位皇子有关？ 更有聪明人一下就想到，或许九皇子秦赢此举，这是在排除异己？ 一天之内，秦赢便让所有人看到了他冷酷，凶狠的一面，但他圣旨在手，谁又敢说个不字。 此时风头上，谁也不敢站出来反对。 刺杀一事，牵扯越来越大，死的人越来越多。 皇宫的天空都好似被血染红，血腥味久久无法散去。 半夜。 秦赢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听潮阁，因为柳韵仙还没有醒来，他也便暂时住在了这里。 今天他手中的刀砍废了好几把，杀的血流成河，但内心却是没有半分怜悯。 他本就不是什么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之人。 既然找不到证据，那就一路血洗过去，他就不信，每个人嘴巴都这么严实？ 就是撬，他都要撬出一个名字来。 清水洗干净染血的手，秦赢走到铜镜面前，望着身上的伤痕，眼神愈发冷冽。 本想和秦荡他们斗智斗勇，你们非要斗狠，既然已经出刀，那就别怪我亮剑。 秦赢去看了柳韵仙，检查一遍伤势。 她还没有醒，状态尚平稳，伤口也没有感染发炎的迹象，秦赢这才放心下来。 走出房间，老黄已在门外等候。 “殿下，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老黄走上前，弯腰恭敬的道。 “人在何处？”秦赢目光一闪。 “在东门广场上，一共八百人。” 老黄说着，把金龙令恭敬呈了回来。 “去看看。”秦赢拿过令牌，便往东门走去。 很快，二人走到东门。 夜色中，站着一批甲士。 他们白天的时候，还在军营中训练，直到老黄拿着金龙令出现，这八百人便被带入宫中，从此以后，就是秦赢的近卫。 他们原本都是家境贫寒的普通人，没有任何政治背景与资源，在军中也都是炮灰角色。 因此当这些人得知，要成为九皇子近卫的时候，内心无比兴奋。 成为皇子的近卫，就意味着升官发财，在宫中的生活条件，也远比军营要滋润。 更何况，如今的九皇子风头正盛，极得陛下欢心，若有朝一日，得立储君，他们也能有机会踏上金銮殿。 因此，这些人极其感激秦赢可以选中他们，人人眼眸炽热，都恨不得剖开心胸表露忠心。 “今夜只是来认识一下你们，从明天开始，我会安排训练计划。”秦赢目光扫过他们的脸，声音铿锵有力。 “解散吧。” 众人面面相觑……训练？ 秦赢知道他们的想法。 以为入了宫，傍上皇子，就能从此平步青云？ 想美事呢？ 我秦赢的米饭不养闲人。 经过这次刺杀，秦赢想明白了太多东西。 秦荡有一支亲兵，对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如今秦荡已亮屠刀，那么秦赢想要反击，也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支武装。 一支完全听命自己，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背叛的军队。 在这群人离开后，回听潮阁的路上。 老黄皱着眉头，低声道: “殿下，您今日杀了很多人，他们或多或少，都与大皇子，八皇子有关联，难道您真的已经确定，这二人是幕后主使？” 秦赢呼出一口气，沉声道:“一开始只有五成确定，今天和他们见了一面后，已有十成把握。” 老黄点头，沉声道:“死在老夫手中的大宗师高手铁爪飞鹰，他所用武功，与大皇子秦荡是一门路数，应该是师徒关系，不知这点，可否成为证据？” 秦赢闻言，沉默了一阵，而后摇摇头，说道:“不行，只是武功招式相同的话，还不能用作证据，而且也没有谁能证明，铁爪飞鹰就是秦荡的师傅。” “今天杀了一通，每个死在我刀下的人，往深了挖都和刺客有些许关系，可他们宁死都不肯漏一点口风。” 秦赢深吸一口气，办案最痛苦的地方就是这里，明明猜到是谁，可就是没有一项实质性证据。 “殿下，老夫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老黄突然话锋一转，脸色有些为难。 秦赢说道:“但说无妨，你我不必行那些繁文缛节。” 老黄斟酌着道: “今日，殿下暴打的那人，他其实也算个人才，老夫还曾喝过他几顿酒。” 秦赢一怔，“你是说赵虎？老黄你是想替他求情？” 老黄摇摇头，“也不算求情，这次刺杀是里应外合，赵虎有失职，但罪不至死，殿下不如饶他一命？此人忠心耿耿，何不趁机收入殿下营帐。” 秦赢沉吟片刻，说道:“查清楚，他若背景干净，与此事全无瓜葛，那可以饶恕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关在天牢里，吃几天苦头吧。” “多谢殿下仁慈。”老黄挤出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笑容，露出满口黄牙，十分别扭。 殿下如今的改变，让老黄非常欣慰，他不再是那个蛮横无理，整日沉迷酒色的废人了。 “殿下，魏国公主求见。” 刚到听潮阁，一名宫女小跑了过来禀报。 “让她过来吧。”秦赢话音刚落。 老黄便隐入黑暗中。 不一会儿，身穿淡黄色宫裙的魏芷嫣走了过来。 第28章 三生有幸 “秦赢。” 魏芷嫣轻呼一声，落落大方走了过来，面带微笑，“谢谢你救了我。” 看着眼前这人，秦赢一时间恍惚。 她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对自己这么好？ “怎么，不认识我了？干嘛这么看着我？”魏芷嫣轻轻一笑，移步到秦赢面前，好闻的香气飘入鼻息。 “魏芷嫣，你吃错药了？”秦赢瞪大了眼睛。 闻言，魏芷嫣神情一暗，不悦的道:“我才对你有些好感，别逼我讨厌你。” 说着，她看向听潮阁内，“有空吗？陪我去镜湖走走？” 听潮阁内的大湖，名为镜湖。 秦赢没有拒绝，走上前与她并肩。 前往镜湖的路上，魏芷嫣一双美眸时刻都在打量秦赢，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貌似在看一种从未见过的新奇物件。 秦赢很不喜欢这样的眼神，忍不住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其实，抛开你我之间的对立，你还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魏芷嫣突然说了一句。 黑暗中，她的面容似乎有些红润，但秦赢看着侧脸，并没有发现多明显。 “公主殿下，你不会是因为我救过你一次，就爱上我了吧？”秦赢一脸戏谑。 但这次的语言调戏，却并未得到魏芷嫣的针锋相对，反而是让她掩嘴轻笑，“也许……呵呵，为什么不呢？你才高八斗，画技通神，又救过我的命。” “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从自身本事，我都有理由喜欢你，不是吗？” 这……？ 这下子，反而是秦赢愣住了，怎么今夜这个女人，变化如此大？ 秦赢差点忍不住以为，她该不会也是被某个穿越者夺舍了吧？ 看着秦赢发愣的眼神，魏芷嫣娇媚一笑。 其实，她的态度变化，是从昨天开始的。 她说的是实话，秦赢诗斗胜了李登高，画斗胜了凌道玄，仅凭一人之力，败尽大魏文坛；论武功掰断了大皇子秦荡的手臂，以及救过她……当然最让她震动的，还是他对柳韵仙的深情。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独属男人的浪漫。 秦赢杀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一个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魏芷嫣看到了他身上，有种独特的魅力，决定了解一下这个男人。 很快，两人走到了镜湖。 踏上当夜的那座桥。 夜风吹起湖面波澜，倒影出屋檐下的灯笼与漫天的星辰。 “如果……”突然，魏芷嫣开口了，“如果我父皇不肯给赎金，你会一直扣押我么？” 秦赢看着水中倒影的景物，若有所思， “你想要走，我不拦着。” 魏芷嫣笑了，“钱不想要了？” “想。”秦赢说道:“但是，在我查出刺杀幕后主使之前，整个皇宫都不算安全，你还是走比较好。” 魏芷嫣闻言一愣，这男人，在关心我？ “你……”魏芷嫣话刚出口，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呼喊声，打断了她接下来将要说的话。 “殿下，九皇妃醒了。” 前来喊话的是他身边的小太监，小春子。 秦赢快步从桥上下来，紧绷的脸色终于松弛开来，露出欣喜。 这一刻，他顾不得魏芷嫣，快步冲向偏门殿。 看着秦赢着急离去，魏芷嫣眼神有些落寞，随即又用力摇了摇头，自语道:“我在想什么呢？他是汉朝皇子，我是魏国公主，两国之间迟早一战，与他扯上关系只是徒增苦恼。” …… 秦赢推开大门。 两排宫女太监齐齐下跪。 “恭喜殿下，皇妃醒了。” 在宫女太监的祝贺声中，秦赢快步来到床前。 温柔的捧起柳韵仙的小手，牢牢握在掌心，关切的问道:“仙儿，你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柳韵仙俏脸苍白，看上去非常虚弱，眼眶红红的看着秦赢:“殿下，听下人说，您给我输血……这怎么行呢，您是万金之躯，要是有点损伤，仙儿就是万死都难赎。” 她懂事的样子让秦赢无比心疼，轻轻抱住了她，柔声安慰道:“我秦赢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要不是仙儿，我早就死了。” 秦赢宽大的胸膛无比温暖，几乎要融化了柳韵仙，死里逃生让她格外珍惜眼前人，紧紧搂住秦赢的腰，轻声道:“仙儿能不叫你殿下吗？感觉好生分。” 秦赢点头，“仙儿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柳韵仙抬起头，“那……没人的时候，我叫你秦赢哥哥好吗？” “好好好。”秦赢连忙应下。 “仙儿，这件事我不会放手的，一定会查到幕后主使，把他的心挖出来给你报仇！” 说完，秦赢眼神中迸射出一股冰冷恐怖的杀意。 听到这话的在场宫女太监，皆是忍不住浑身一抖。 他们可是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位主子，已经不是以前的酒色草包了。 一天之内就连砍了二百多人。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 他说要追查到底，就不是开玩笑的，不知这次还要死多少人。 “赢哥哥……”柳韵仙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宫女刚才已经把秦赢的事都给说了一遍。 他是如何的救人，怎样的慌张，又是怎样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秦赢安抚她躺下，捋开额前秀发，轻轻落吻在光洁的额头上，柔声的道:“仙儿，你刚刚醒来，不要说太多话，好好静养。” 柳韵仙乖乖点头，但下一刻，她又紧张的问道:“仙儿的这里……是不是变得很丑？” 她知道，秦赢为她做了一种名为手术的治疗方法，这才保住了命，可那手术却是要割开再缝合…… 秦赢沉默，他是主刀医生，当然知道柳韵仙的伤情如何，创口即便愈合，以后也会留下伤疤。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伤疤就是丑陋的象征，更何况还是柳韵仙这样绝色倾城的美女，伤口部位还是在那种地方。 哪怕有衣服遮掩，但疤痕终究是留在身上，洗不去也盖不掉。 秦赢抚摸着她的脸庞，轻声道:“仙儿，不丑！这道疤是为我而留，它象征着我们的爱情。” 柳韵仙知道这是安慰，但她伸出双手，捧住了秦赢的脸庞，目光温柔如水:“仙儿不怕丑，如果再来一次，仙儿还是会推开赢哥哥。” 秦赢心中感动，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能有一个愿意为你而死的女人，这是三生有幸。 秦赢哄睡了她，又陪在床边直到天亮。 正准备去睡一觉养养神，刚打开门，发现蔡敬仲居然站在外边。 看到秦赢，他快步上前，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眼神坚定的道: “九皇子殿下，我有要事，要与你详谈。” 第29章 宝藏 梧桐苑。 小石亭中。 秦赢泡了一壶好茶，倒出一杯推到蔡敬仲面前，笑道:“蔡大师，有什么话直说吧。” 蔡敬仲面色凝重，“九皇子就不好奇，大皇子为何非要带走老朽？” 秦赢淡淡说道，“不好奇。” 蔡敬仲抬起头，表情认真: “如果你知道这背后的秘密，也许会好奇。” “那说来听听？”秦赢笑眯眯的道。 蔡敬仲神情严肃，“宝藏。” 秦赢眉头一挑，问道:“什么宝藏？” 蔡敬仲直言道: “这宝藏，是我蔡家的先祖，曾在一次意外中所得，当年为了资助你父皇秦穆，蔡家拿出了一半，并谎称这是全部财产，其实，还有另一半藏在深山。” 秦赢一怔，倒是真没想到。 蔡敬仲继续说道: “当年蔡家被抄家灭门，唯独我活了下来，并不是你父皇慈悲，而是大皇子秦荡求情，我才免去一死。” “而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独吞我手中剩下的一半宝藏，唉，这宝藏的消息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也不知他从何处得知的消息，不过也正因此，老夫才活到现在。” 秦赢这下来了兴趣。 “既然秦荡是为了得到你的宝藏才救下你，为什么他不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直接逼问？” 秦赢问出了他的疑惑。 第一次见蔡敬仲，虽然是戴罪之身。 但也算自由，在自家店铺内打铁做营生。 “你以为他没试过？” 蔡敬仲冷笑，扯开胸前衣服。 “秦荡暗中将我关在天牢，每日酷刑，想逼我说出藏宝地点。” 这一刹，秦赢瞳孔微缩。 蔡敬仲的胸口上，竟然有烫伤，刀伤，还有大.大小小无数的疤痕。 秦赢深吸一口气，从这些疤痕便不难看出，当年蔡敬仲遭受过难以想象的酷刑折磨。 “那他为何又放了你？”秦赢问道。 “这件事，还要多谢英勇侯。” 蔡敬仲回忆起当年，一阵感慨，“是他利用关系，把我从大牢救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机会向他道谢。” 秦赢眉头微挑，“英勇侯，宁禄山？” 他有印象，画斗当天，宁禄山还称赞过他。 “我出狱后，秦荡因边境公务繁忙，便离开了帝都，但他还是暗中留下了人手，时刻盯着我。” 秦赢点了点头，又道: “蔡大师，你不愿意秦荡得到宝藏，却又愿意我得到？” 蔡敬仲无奈一笑，“我已苍老无力，守着这宝藏又能怎样？既然你肯为我翻案，这宝藏送给你，也理所当然。” “虽然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奸诈狂徒，但是，你有一点与其他皇子不同，你有一颗真心。” 蔡敬仲言语之间并不客气，但秦赢没有感受到敌视。 “那宝藏都有些什么？”秦赢饶有兴致的问道。 “黄金。” 闻言，秦赢兴奋了，“总数有多少？” “时间太长了，记得不清楚，大概有个百万两。” 秦赢眼眸精芒闪烁，百万两。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刚刚才组建了属于自己的亲卫队，正是需要大量投入的阶段，这笔钱足以解燃眉之急。 “这宝藏在何处？”秦赢迫不及待的询问。 “江南。”蔡敬仲淡淡吐出两个字。 “江南?”秦赢嘴角微扬。 舞清秋也是江南人氏，等处理完皇宫刺杀的事，他便要下江南去提亲，到时顺便把宝藏带回来。 “九皇子，老夫翻案一事，你可有眉目？”蔡敬仲突然话锋一转。 “有眉目了，但还不能急。”一想到这个，秦赢就有些头疼。 替蔡敬仲翻案，就等同于打皇帝的脸。 这天底下有两种事做不得。 老虎屁股摸不得。 皇帝脸面打不得。 但既然答应了，秦赢就一定会做。 只是时机还不够成熟。 这时。 老黄突然如一阵风似的，从高墙上翻了过来。 “殿下，皇上有请。” 秦赢抬起头，“父皇？” “曹公公已在外等候。”老黄低头说道。 “蔡大师，等我回来，我们继续谈。” 秦赢说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石亭。 梧桐苑外，曹万淳果然如木桩一样挺立在那里，见秦赢，他便快步走了过来施礼，“参见九皇子殿下。” 自从上次收了秦赢的好处，他的态度就特别好，一见面那张脸笑的跟朵菊花一样灿烂。 “父皇何事召见我？”去养心殿的路上，秦赢悄悄打听。 “急事。” 听到这话，曹万淳也不笑了，“江南太守急函，魏国调兵十万，封住了江南的水运和陆运。” “魏国派兵下江南了？什么时候的事？”秦赢一惊。 “殿下您赢凌道玄的那天，魏国连夜出兵了，江南太守派出了十几个传令兵，只有一人来到帝都，据说跑死三匹马。” 曹万淳阴阳的声音颇为凝重，深深叹了口气。 江南一带十五城，自古有水乡之美称，水陆航运发达，四面通商，是大汉极为富庶的省郡。 魏国封住了江南的水运和陆运，这无疑是狠狠掐住了江南十五座城池的脖子。 秦赢心情沉重，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很快，便来到养心殿。 秦赢推门而入。 只见养心殿内，秦荡和秦舟早已到了。 见秦赢进来，二人纷纷转头看去。 “好，人到齐了!” 汉帝看向秦赢，说道:“路上，曹万淳都和你说了吗？” 秦赢点头，眼中浮现怒火，“儿臣都知道了，看来魏王并不想支付赎金，反而想以武力逼迫，简直是臭不要脸。” 汉帝点了点头，并未接话，而是眸光深邃盯着三人，沉声说道， “朕有九子，论才能德行，你们三个最是出众，而且也只有你们三个在朕身边，其他六人都在各处省郡。” “这件事，朕想从你们三兄弟中选出一人去处理，也正好看看你们的本事。” 闻言，秦舟开口道: “父皇，您是想要魏国退兵，还是打？” “退兵是上策！”汉帝毫不犹豫的说道。 但顿了顿，又接着道:“若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朕也要吃下他这十万兵。” 显然，汉帝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吃半点亏。 文斗是汉朝胜了。 大魏公主承诺给黄金一千万两，而魏王却不想兑现，反而出兵剑指江南。 因此这件事，必须处理漂亮。 否则汉朝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全都会被踩在地上，彻底沦为七国笑柄。 “父皇，儿臣愿往。”秦荡第一个站出来，声音铿锵有力的道:“儿臣自幼习武，精通兵法，有把握将魏国十万兵甲杀个屁滚尿流。” 秦舟不甘示弱，也说道: “儿臣虽然没有带过兵，但兵书也看得不少，论武艺也不算弱，愿意为父皇分忧。” 秦赢冷眼看着二人，真是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傻大个。 一点都没会意父皇的意思。 没听到他说退兵是上策吗？ 那么打仗自然就是下策了。 想到这里，秦赢站出来说道，“儿臣没带过兵，也没有二位皇兄这么高强的武艺，但儿臣有退兵良策。” “老九，你就算了吧。”秦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遭遇刺杀，身上有伤，还是别去了。” 秦赢反问道，“身上有伤就不能去么？大哥你手断了不也想去？” 听到秦赢又提起他的断臂，秦荡顿时怒了，“你再敢提这件事！” “提了又怎样！”秦赢一步不退，气势爆发。 “够了！”汉帝一声大喝。 “像什么样子？朕是让你们来吵架的么？”汉帝喝止二人的吵闹，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三支木签。 “为了公平起见，你们三人抽签。” 汉帝抓签在手，目光扫过三人的脸，说道:“三支签里，有一支是上上签，抽到的人就去江南。” “秦荡，你是大哥，你先来。” 第30章 父子交心 秦荡一言不发。 大步上前，从汉帝手中抓下一根签子。 “下下签……” 看到映入眼帘的三个大字，秦荡脸色不太好看。 一旁的秦舟却是得意一笑，同样去抓了一根签。 “也是下下签。” 当看到签中内容，秦舟的面色也苦了。 这时，汉帝将最后一根签收了起来，说道:“你们都是下下签，那么最后一根就是上上签，赢儿，这次江南你去。” 秦赢面色一喜，“是，父皇，儿臣一定不让您失望。” 秦荡和秦舟一脸不悦，恶狠狠瞪着秦赢。 汉帝见状，对二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和赢儿谈。” 二人面色难看，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得乖乖给秦赢让路。 “儿臣告退。”二人异口同声，退出了御书房。 两人一走，汉帝便目光深邃的盯着秦赢，笑道，“你运气可真差，看来这江南苦差，非你莫属了。” 秦赢无奈一笑，“这不是运气，而是父皇心中，本就选定了儿臣。” 闻言，汉帝一脸冷漠，“明明是你运气不好。” “其实，根本没有上上签。”秦赢挑眉，缓缓说道，“父皇手里的签子，都是下下签，所以二位哥哥怎么抽，结果都是一样。” “江南事急，但也不算苦差，一旦办好可是大功一件，父皇这是在有意照顾儿臣。” “哈哈哈。” 汉帝大笑，他本来还想卖个关子，没想到秦赢自己全都看透了。 “咳咳咳……”汉帝的笑声突然变成了一连串急促的咳嗽，他连忙用手捂住嘴，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见此，秦赢连忙上前搀扶。 目光一瞥，竟看到汉帝的手中，有一撮血渍。 秦赢惊了，连忙问道:“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旧疾复发。”汉帝幽幽一叹，声音有气无力，苦笑着道: “朕早年御驾亲征，遭流箭射中心肺，虽然万幸捡回了一条命，却落下无法治愈的病根，时常会咳血，年轻时还好，现在越老越不行了，哪怕多走一段路都会气喘。” “这件事，现在只有曹万淳和你知道了，否则让你的那这个皇兄们知道了，他们只怕会立刻回京，逼朕退位。” “如今，朕的八个儿子，都在文武百官之中建立起来了派系，支持者众多，唯有你，朕的小儿子秦赢，朝中文武百官无一人是你心腹。” “朕给你娶了柳家小姐，也是想借此，让你得到柳家支持。这样在朕归天之后，你总算还有依靠。” 汉帝的真情流露，让秦赢一时愣住了。 他其实对汉帝并没有什么感情，纯粹只是想不沦为政治牺牲品。 但是此时，他也不知道是身体的原主人情感，还是他内心发生了变化，看到一向威严的汉帝，此时好像在说临终遗言，秦赢感觉到一阵揪心。 “臭小子，其实看到你开窍了，朕心里真的很高兴，也很愿意培养你。”汉帝抓住秦赢的手，目光凝重的道。 秦赢点头，郑重的道，“过去是儿臣不懂事，让父皇操心了。” 秦赢的转变，让他很欣慰，目光和蔼的看着他，缓慢的道: “朕对你的母亲有亏欠，看到你开窍了，就想多让你去立功，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立你当太子。” 闻言，秦赢眼睛睁大，瞳孔微微一缩。 “父皇，您说立我为太子？” “这不好么？” “不是说不好，只是……” “朕知道你的顾虑，你是害怕你的八位皇兄不服？” “八位皇兄都是父皇的亲儿子，也是我的大哥，我不想最后手足相残。” 听到这里，汉帝长长一叹，此时的他并没有帝王威严，而且更像一位愁容满面的老父亲，“你的八位皇兄，都跟朕太像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大汉的江山，朕不可以交给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汉帝苦涩一笑，自嘲道:“朕年轻的时候，自认为武力超群，可推平一切，但朕却发现，治国之谋略，朕尚有不足，连老祖宗留下的江山都守不好，朕在位期间，大汉不仅没有达到繁盛，反而沦落到七国之末。” “所以，朕决定，下一代汉帝，绝不可是如朕这样的人，而你，却恰好不同，以你的文采，治国不成问题。” 秦赢听着他说的话，内心已经不能用震动来形容，简直是惊涛骇浪。 他本意只是改变一下老父亲对自己的看法，没想到改变过头了？ 他居然要立我当太子！ 沉默片刻，秦赢忽然问道:“父皇，若皇兄们有意见要争大权，我是否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处理？” 汉帝当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于是也沉默了下来，整个御书房内，安静得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汉帝抬头，说道:“若真有那一天，随你的意思办。” 得到汉帝的承诺，秦赢也放心大胆了一些，接着说道:“父皇，若解决了江南的事，可否答应儿臣一个请求？” 汉帝说道:“说来听听。” 秦赢的眼眸陡然锐利如锋，压低声音，语气坚定的道: “革新吏治！” 听到秦赢的话，汉帝一脸震惊的看向秦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良久，汉帝轻声一叹：“此事事关重大，容后再议。” “要改善民生，要使大汉繁荣，这事就不得有片刻耽误！”秦赢眼眸深邃，声音有力。 “谈谈你的看法。” 看着一脸认真的秦赢，汉帝点点头。 “要使国家强大，无非便是对外霸道，对内王道，但如今的大汉，却是对内霸道，这是因为汉朝选拔官员的制度，有才能的人，因为出身低微而得不到重用，无能的门阀后人却享受着荣华富贵。” “这样的制度，只会催生一片腐朽的土壤，迟早有一天，大汉的根会被彻底腐烂。” “大汉国力孱弱，除了外有强敌，更多的其实是内部的腐坏，这就如同一棵根部腐烂的大树，如何能经受狂风暴雨？” 听到秦赢的一番讲述，汉帝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的脸，久久无法移开目光，他只感觉，自己这个小儿子越来越陌生了。 他在政治上的观点，一针见血。 秦赢趁热打铁，沉喝道：“父皇，门阀的手太大了，已遮住了大汉的天，若不将这只手砍掉，大汉的天就永沉黑夜。” 听到秦赢深刻入骨的一番话，汉帝深感欣慰，五大门阀就如同不知足的蚂蟥，他们在疯狂的吮吸大汉的血。 可汉帝对他们，早已无能为力。 他老了没有，又身又患有旧疾。 而他的八个儿子，背后都有五大门阀做支持。 “这件事，等你当上太子之后，我们父子再详谈。”汉帝和蔼一笑，“你现在动身去江南吧。” 闻言，秦赢摇头，“儿臣需要一个月时间。” 汉帝眉头皱起，“为何？” “梧桐苑刺杀一事，还未有结论，我不能就这么离开，至少要调查清楚。” “江南官仓充裕，有五万府兵镇守，哪怕被围困一个月，相信也可以支撑下来，因此儿臣请求，一个月后行事。” 秦赢抱拳，坚定的说道:“儿臣可立下军令状，一个月后，必退魏兵，如果做不到，就砍了儿臣这颗头。” 见秦赢句句有理，汉帝也不好强求他，只得说道:“好，就给你一个月时间。去准备吧。” “多谢父皇。” 秦赢又接着道，“儿臣还想向父皇借用一人。” 汉帝问道:“谁？” “英勇侯，宁禄山。” 第31章 心中的火 秦赢离开御书房。 马不停蹄回到听潮阁。 推开朱红色大门，一阵芳香气味扑面而来。 见秦赢推门进来，床上的柳韵仙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参见殿下，请恕妾身不便行礼。” 秦赢微笑，快步上前，接过侍女春儿手中的参汤，“我来喂，你先下去吧。” 看着柳韵仙气色日渐好转，秦赢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来，把参汤放在嘴边轻轻吹凉，再递到柳韵仙嘴边。 “殿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说着便伸出手。 秦赢佯怒道:“先前还叫秦赢哥哥，现在怎么又叫殿下了，这多生分。!” “秦赢哥哥。”柳韵仙甜甜一笑，声音温柔软黏。 秦赢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喝参汤。” 柳韵仙美眸奕奕，秦赢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有种活在美梦之中的感觉。 看到秦赢已略显的黑眼圈，她既心疼又无比的沉迷享受丈夫给她的爱意。 自从遇刺之后，秦赢就拖着一身伤忙前忙后，几乎没顾得上休息，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守在她床前。 “赢哥哥，以后让下人照顾我就行了，你太累了。”柳韵仙白皙的小手轻轻捧着秦赢的脸庞，一阵心疼。 “不累。”秦赢咧嘴一笑。 倒不是他真的逞强。 老黄这门归元无极功心法，的确是有独到之处，普通人受他这种伤，要么当场嗝屁，要么十天半个月恢复不过来。 但他处理好伤口后，依然生龙活虎。 不得不感叹，这老黄的内功心法，当真是天下一绝。 喝完参汤，秦赢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哄着睡着后，这才离开。 次日凌晨。 天色尚暗，深秋的露水格外冰凉。 整个皇宫还未从睡梦中醒来，由秦赢挑选出来的八百名士兵，已经整齐列队。 秦赢看着列队整齐的士兵，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精兵，每个都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此时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在露水打湿后，显出满身的肌肉轮廓，浑身带着一股冷厉的气息。 就这么静立不动，犹如一柄出鞘利刃，森森冷冽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他们都看向秦赢，目光炽热。 他们本是普通人家子弟，参军原因多是家徒四壁，活不下去了，只能用命去拼一把。 但即便立下战功，也都会被上头抢走，他们出身微寒，无权无势，几乎是没有什么上升空间。 因此身为底层兵卒，他们早已不奢望当什么将军，最大的梦想就是入宫吃皇粮。 在宫里，无论伺候哪位主子，至少都可以安安稳稳拿月俸，地位比普通士兵要高，也不用一道命令下来，就得冲上前线去抛头颅洒热血。 脱离了绞肉机一般的战场，皇宫简直就是天堂，他们因此十分感激秦赢。 “从大家的眼中我可以看出，各位对现状是颇为满意，当然了，皇宫的条件自然是比军营好很多，不用整天艰苦的训练，也不用担心某天上战场丢了命。” 秦赢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嘿嘿笑着道:“在宫里可舒服多了，要是运气好，还能取个宫女当老婆，安安稳稳，舒舒服服过日子，想想都美滋滋啊。” 秦赢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效果也是十分的好，众人在听到这些之后，皆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眼神精芒涌动，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美好人生。 秦赢一脸笑容，十分亲切的看着他们，只是这些士兵早已沉浸在美好幻想中，完全没有看到，这位九皇子眼神之中的寒芒。 在他背后，老黄如雕塑屹立面无表情，作为秦赢的贴身护卫，他最清楚自己的主子。 调配八百人前来，可绝不是让他们享福的，如果想在他手底下混日子，那绝无可能。 等众人笑的差不多了，秦赢缓缓踏出一步，体内突然爆发一股狂暴的气势，宛如惊涛拍岸。 众人均是面色一凛，浑身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脸色迅速有喜转为惊悚，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杀气！ 他们都是沙场悍卒，对杀气尤为敏感，这种气势，他们身上也有，一旦释放出来，普通人绝对会吓得面无血色，可这一刹，八百人凝聚一块的气势，居然抵不过一个秦赢。 秦赢的杀气，犹如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将他们八百人的气势硬生生压了回去。 一时间，众人相顾骇然。 从小在皇宫锦衣玉食长大的皇子，怎么身上有种如此凌厉逼人的气势？ 看到这些人的样子，秦赢冷笑一声道： “你们这些人，太让我失望了，不配为军人，最多就是一群菜鸟，妄想攀附权贵主子一飞冲天，看看你们这样，你们也配？” 秦赢态度突变，让他们一时愣住。 “军人，应思国家之危难，血染黄沙，建功立业！看看你们这样，只想着找一个好主子，苟且偷安？” “那么你们不是军人，你们是奴才，知道什么叫做奴才，只要下跪磕头，讨主子欢心，便可以得到奖励，这就是奴才，你们看看自己，是不是奴才！” 秦赢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股怒火。 他们没想到，秦赢居然这样侮辱他们。 他们为国而战，在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九死一生，所为的就是扞卫皇权。 可如今，他们所扞卫的人，居然在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但很久，依然没有人站出来怒驳秦赢。 他们一个个紧握着拳头，敢怒不敢言。 “怎么，连还嘴的勇气都没有？” 秦赢继续挑衅，“我听老黄说，你们虽然出身低微，但个个悍勇，其中好几个还斩过不少人头。” “怎么了？说话啊？不敢了？” “害怕我？怕我会把你们打回原籍？还是怕我会扣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到你们头上？” 在秦赢的连番刺激之下，终于，有一个健壮高大的青年沉声喝道：“九皇子，我们虽然都是下人，但并不是贱人，我们投身军营，为大汉流过血，你不该这样侮辱我们！” 秦赢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朝前一步，昂首挺胸道：“高恭。” 秦赢嗤笑一声，道：“为什么不能侮辱？难道你们不是奴才？你们不是希望本皇子关照吗？靠跪舔权贵得到荣华富贵，这还不是奴才？” 高恭脸上涌起一股怒色，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大声道：“这并非小人所愿，世道如此，小人只是滚滚红尘之中的一粒沙，唯有随波逐流。” 青年高恭的声音落下，引起了一大片的哗然吵闹之声。 “我也曾为国为民，我也曾想过报效国家，可现实却太残酷，无论我如何一腔热血，却始终得不到重用。” “我曾一人斩敌首二十一，但这份军功却落到了上级头上，只因他是门阀贵族，他踩着我的肩膀步步高升，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公平！这世道黑暗。” “那些抢我们军功的人，他们都是世家门阀的人，就因为他们有权有势，就可以随意欺负穷人。” “不是我们喜欢当奴才，是这个世道，只有奴才与权贵。” …………… 秦赢看着他们一个个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脸上也是终于出现了笑容。 他们并不是因为懦弱，所以才想要逃离战场。 他们只是被压迫得太狠了。 从心里对军营失去了希望。 秦赢非常理解他们。 当你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离自己目标越来越远时；当你发现，你辛苦打拼下来的功绩，被别人占有，而你却只有无能狂怒时。 ——失望，绝望便会如潮水一般汹涌泛滥。 在这种令人绝望窒息的环境下，铁打的人，最终都唯有两个选择。 要么认命，随波逐流，抛弃尊严去换去生活；要么反抗，可结果往往就是被踩到死。 人群越说越激动，他们都被秦赢的话触及内心，甚至以此刻的自己为耻。 从军行，为男儿本色。 可如今，他们却想要远离军营。 所为的就是投身在一个好主子的脚下，靠着讨好和卑微，祈求主人施舍生存空间。 他们几乎忘了初心……当这种羞愧感觉翻涌，众人一个个，在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铁打的汉子，却被这不公平的世道折磨至流泪。 秦赢扬起了手，止住众人，目光沉沉声如洪钟：“你们不甘吗？” 当秦赢的声音传出的刹那间，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的颤抖。 良久，一名士兵站出来，苦笑道：“大汉从上至下皆是如此，纵使我们不甘又能怎样？哪怕成为九皇子您的亲卫，我们依然还是个下人，在门阀贵族的眼里，同样是蝼蚁。” 这话充满了颓丧，但却很现实，使得众人纷纷点头。 这世道的不公平，源自阶级固化。 底层人的身份就是原罪。 无论你怎样努力，如何的一腔热血。 最后也不可能跨越阶级。 秦赢看着他们，心中暗笑，果然不出所料，这些人都是好苗子，只是被压抑得太久了，心中那团火焰早已熄灭。 但秦赢就是要重新把他们点燃起来。 看向那一张张充斥着不甘，愤怒的脸，秦赢慢悠悠的说道：“跟着我，从此你们的刀锋，纵使门阀也要为之颤抖。” 第32章 铁浮屠 秦赢缓缓拿出金龙令，目光森然，“从今日起，你们名为铁浮屠。往后遇上压迫，不要退，一刀杀过去，砍死谁都无所谓，我秦赢就是你们的靠山。” 秦赢声音不大，却使得八百名士兵顿时两眼血红，目光灼灼盯着他手中的金龙令。 这是皇权象征。 这也意味着，秦赢所言的每一个字，都是属实。 “总之一句话，成为铁浮屠，除了造反不能干，出任何事我都能替你们兜着！” “这就是铁浮屠的特权！” 秦赢声音隆隆，仿佛充满了某种魔力。 这使得那八百人看向秦赢的眼中，充满了狂热与崇拜！ 如果说，秦赢只空口白牙，那么他们必然不敢这么相信，但他手里有金龙令，那就不同了。 金龙令的主人是汉帝。 也就是说，铁浮屠的特权是汉帝亲自赐予。 这还怕什么？ 众人的血，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 其实众人不知道，汉帝压根不知道秦赢要组建铁浮屠。 但是这金龙令在手，不用白不用。 看着众人如此，秦赢笑吟吟的道：“不过嘛，想成为铁浮屠，还要经过一个月的特训，你们现在只是挂名而已，谁训练不合格，我照样把他踢出去。” “到时候，别说特权，他连留下来的资格都没有，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听他说到这里，八百名铁浮屠候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狂热。 他们对军营失望，是因为上升空间被截断，无论个人怎样努力，最终毫无意义。 可如今，秦赢描绘的铁浮屠，却是一个只论军功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是完全纯粹强者集中地。 只要你功劳大，只要你够强，谁也不能压着你！ 直白的说，他们这些底层的炮灰，想要改变命运，跨越阶级，成为铁浮屠是唯一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的都是兴奋起来，挺直了身子，眼睛火热的看着秦赢，一个个呼吸粗重，激动之极。 “丑话说在前头，我制定的训练计划，随时可能死人，谁要是怕的，现在就可以退出，我绝不勉强。” 秦赢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 不过这八百人却是一动不动，虽然听到这么说，心中难免忐忑不安，但谁都不肯放过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眼巴巴的看着秦赢，等待他说下去。 “好，看来你们都很有信心通过我的考验。” 秦赢严肃的道:“成为铁浮屠的条件只有三点。第一，绝对服从我的命令，第二，不许向外人透露关于铁浮屠的任何事，第三，完成我布置的一切训练以及任务！” 秦赢想要的，是一支特种部队。 一支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的强者部队。 秦赢已经能想象得到，当这支部队出现在战场上，绝对会把六国狠狠吓一跳。 “誓死效忠秦赢殿下。” 众人抱拳，轰然允诺。 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 既然在秦赢手下做事，自然会绝对服从他的命令，而铁浮屠因为拥有特权，因此理所当然的不能随意暴露。 至于完成秦赢布置的一切任务。 这一点，众人信心十足。 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并不害怕接下来的特训，反而隐隐期待。 不是他们看不起秦赢，而是这些人都是军中老卒，从早训练到晚，早就习惯了。 而且秦赢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皇子，又能布置出什么可怕的训练内容？ 无非就是在军营的基础上加强一波，这样的强度，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大家的心里，几乎都是这种想法。 他们想什么秦赢可都知道，毕竟他前世就是经历过这些魔鬼训练的人。 在还未经历之前，人人都是兵王，经历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个菜鸟。 秦赢冷冷道：“很好，现在特训开始，只有一个内容，野外生存训练。” “不许结伴同行，不许携带干粮净水，中途可以退出，但不能偷跑，逃跑者视为逃兵，必诛之。为期七天，七天之后回到这里，你们就算通过第一道训练。” 野外生存？ 众人没有听过，军营里的训练项目也没有这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热血沸腾，齐声应诺。 心中均想，这貌似并不算很难，只是去野外流浪七天罢了，不带净水干粮，大不了打猎也能挺过去。 看到众人一脸的自信，秦赢都在心里为他们感到可怜了。 这只是他前世特种部队选拔的开胃小菜而已。 在古代，荒山野岭的危险程度可是很高的，什么老虎黑熊蜘蛛毒蛇应有尽有。 “老黄，安排他们去吧。” 秦赢吩咐了一声。 身后，雕塑一样沉默寡言的老黄，终于缓缓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上那边的马车，会有人带你们去深山老林。” 众人顺着老黄的手指方向看去。 只见大门外边，停着很多运货用的大型马车，而这时，有一群人向他们走来，拿走了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只留下贴身的衣服。 众人没有抵抗，顺从地坐上马车走了。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离开帝都皇城，向着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去。 为了防止结伴互助，他们是分批次走的，走之前还会被蒙住眼睛，谁也不知道将要去往何处，只知道会被带到很远的荒野，然后才分散投放。 “老黄，死囚准备好了么？”在这群人分批被送走之后，秦赢突然开口问道。 老黄点头，“已经安排好了，死囚都已服毒，为了七天后获得解药，他们会疯狂的杀戮这八百人。” 说到这里，老黄有些不忍，低声的道: “殿下，这样的训练方式是否太残忍，他们不光要面对恶劣的环境，还要面对死囚的疯狂杀戮，而且咱们事先没有告知安排了杀手，他们很可能会因此全军覆没。” 听到老黄的担忧，秦赢抬起头，面目冷漠的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成为铁浮屠，就得要这样，唯有这种方式训练造就出来的，才是杀戮机器。” 听他这么说，老黄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秦赢之所以要把江南的行程推迟一个月，就是为了秘密训练铁浮屠。 铁浮屠，会是他对付魏国十万雄兵的关键。 但是时间太急了，所以他只能下猛药。 此时天还未破晓。 两人往宫内走去。 突然，一只老鹰从高墙之外飞了进来，老黄见状，伸出手臂让它落在上面。 老鹰的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显然这是一只被驯化的老鹰，专门用于传递信息。 老黄取下竹筒内暗藏的纸条。 “殿下，蔡敬仲的案子有进展了。” 老黄放飞了老鹰，将纸条送到秦赢面前。 第33章 找到线索 “快让我看看。” 秦赢接过纸条。 蔡敬仲案子的调查，一直都是老黄暗中秘密进行，如今终于有了进展。 “洪山？” 秦赢打开纸条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名。 老黄凑过来，低声的解释道:“这洪山，是当年负责运送军备的小官，当年蔡家的事，牵扯很广，从铁料供应的商人，到运送军备的小差官，一个个都被斩首，这洪山也是其中之一。” 闻言，秦赢皱起了眉头，问道:“既然这是个死人，那与蔡敬仲的案子有什么……” 说到这里，秦赢眼神猛地一凝，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洪山没死？” 老黄点了点头，沉眉道: “当年被斩的人名单中，赫然就有洪山，清点尸首时也确认无误，可老夫托朋友去查，却发现，这洪山乃是假死，如今安稳的生活在淮南一带某个村落中。” “一个小小的差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瞒天过海。” 秦赢皱眉道。 洪山只是一个小角色，小到说出来都没人认识。 他哪儿来的本事躲过皇帝的屠刀？ 老黄头点头，继续道:“殿下，老夫让朋友顺着洪山的背景继续查，您猜查到了什么？” “什么?” 秦赢有些迫不及待，连忙道:“老黄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 老黄笑道:“查到了王家的头上。” “王氏门阀？” 秦赢双眼骤冷，射出一道凌厉寒芒:“这件事，果然是王家在背后捣鬼。” 老黄沉声道:“洪山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运气却不错，有一个容貌绝色的妹妹，名叫洪萍萍，这个洪萍萍嫁给了王家的大少爷王腾，从此洪山也凭妹而贵，搭上了王家。” “原来如此，线索已经清晰了。” 秦赢点了点头。 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蔡家整个案件的背后黑手，王家具有最大的嫌疑。 首先，王家与蔡家一直是竞争关系，因此最有可能下黑手。 如今又扒出一个假死的洪山，而他当年正是负责运送军备的差官，恰好他又有王家的背景。 只要抓到洪山，从他嘴里得到消息，那么蔡敬仲的案子便可以翻了。 “即刻派人去抓洪山，一定要隐秘。”秦赢立刻下令。 闻言，老黄笑着道: “老夫的那位朋友，已经在盯着洪山了，只等殿下下令。” 听到这里，秦赢眉头一挑，惊讶的看着老黄说道: “老黄，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有你的那个朋友，事成之后我定重赏。” 老黄虽然沉默寡言，但对他起到的帮助实在很大，秦赢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老黄一直在帮他，很可能他什么事都难做到。 听到秦赢打算奖赏，老黄犹豫了一下，随后小心斟酌的说道: “殿下，您若真想赏赐，不如就赏赐一个机会吧？” 秦赢说道，“什么机会？” 老黄道:“老夫的这个朋友，名叫风里刀，因为擅长打探他人私隐，因此在江湖上名声不算好，仇家很多，这次老夫找他帮忙，他二话不说同意，但希望可以得到一个进宫效忠的机会。” 闻言，秦赢点了点头。 江湖人士其实大多都愿意进宫当差的，毕竟有身份有地位，还有钱拿，谁不喜欢。 对方只是希望可以入宫效忠，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秦赢当即就同意了。 “明天让风里刀进宫吧。” 秦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我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希望明天醒来，可以看到风里刀和洪山。” 说着，秦赢便往梧桐苑走，行至几步后走停下，交代道:“老黄，明天跟我去天牢，提审那个刺客，顺带看看赵虎。” “你不是说，赵虎是个可用之才吗，明天去试试他。” 老黄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殿下这是把他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了，有些感动，老眼不知不觉间湿润。 秦赢走回了梧桐苑，这个时间，他就不去打扰柳韵仙休息了，自己往床上一趟，倦意很快如潮水般涌来。 眼神朦胧之际。 突然有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替他脱了鞋，一路往上，温柔地按摩着他疲劳的肌肉。 秦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淡黄色的宫女装，以及那幽兰一般的女儿香。 春儿抬起头，俏脸微红，“殿下，小姐让奴婢来伺候您。” “仙儿让你来？”秦赢一怔，旋即暖上心头。 仙儿真是无微不至，温暖贴心，自己受着伤不方便，也在这方面都想着他。 秦赢看着她俊俏的脸蛋，不施粉黛却白里透粉，吹弹可破，一时有些心动。 春儿俏脸红扑扑的，温顺的道，“春儿是通房丫鬟，伺候殿下是分内的事。” 春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惹人怜爱，尤其是那嫣红水润的小嘴，极其容易勾起秦赢的邪恶念头。 “过来吧。” 秦赢露出饿狼的本性。 既然是大老婆的好意，那他可却之不恭了。 春儿羞怯万分，却又期待地伸出手，有些紧张的解开秦赢的腰带。 秦赢知道她是第一次，很害羞，便主动吹灭了烛光。 …… 次日上午，日上三竿。 温热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秦赢的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掀开被子下床，只见床单上有一朵盛开的红花，春儿已不见了人影，这丫头应该是早早起来，回去伺候仙儿大老婆了。 “一不留神睡过头了。”秦赢伸了个懒腰，精神舒畅无比。 一夜沉溺温柔乡，纵使英雄也流连。 “殿下，您醒了吗？” 门外，传来老黄的声音。 秦赢看这个时间了，老黄应该已经等着很久了。 “进来。”他穿好衣服，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吱呀~ 门被推开。 老黄走了进来，在他后面跟着三个人。 一个浑身黑袍斗篷的神秘人，一个看上去对什么都很好奇的稚嫩少女，一个满脸惊慌，走路都在发抖的中年男人。 老黄拱手微微弯腰，“殿下，您要见的人带到了。” 老黄声音落下，他背后那个黑袍斗篷人上前三步，脱下兜帽，行跪拜大礼，声音略显激动的道: “小人风里刀，拜见九皇子。” 秦赢说道，“抬起头来。” 风里刀抬起头，露出一张干瘦有些黑红的脸庞，眼眶深陷，下巴尖端留着一撮胡子，咧嘴一笑，尽显四个大字——贼眉鼠眼。 “你就是风里刀，听说你很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秦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风里刀听出这话之中有些讽刺的意思，浑身一颤，连忙解释，“小人是江湖上专门靠贩卖情报过活的人，难免会打听一些……” “行了，我不是要怪罪你。”秦赢大手一挥，淡漠道:“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在我手底下做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让你做的，就一点不许做，触犯规则，后果很严重，你可懂？” 声音平淡冷漠，却充斥着一股威严。 风里刀连忙磕头，“小人明白，从今天开始，小人就是九皇子的眼睛，您让我看的东西我才看，您不让看的，小人就是一个瞎子。” 他这种专门探听他人私隐，贩卖情报的人，是很招人讨厌的。 风里刀知道，秦赢这么说，是在敲打他。 以后跟在他身边，最好不要有什么好奇心乱打听。 “嗯。” 秦赢很满意风里刀的态度，下一刻，他话锋一转，“谁是洪山？” 话刚出口。 那个从进门开始就惴惴不安的中年人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声音颤抖，“小人是洪山，求殿下饶命啊。” 这时，那个小女孩好奇的盯着秦赢，脆生生的说道:“大哥哥，为什么他们都跪拜你呀？你是皇帝吗？” 秦赢微微一笑，“我不是皇帝，我是皇帝的儿子。” 小女孩哇了一声，惊奇的道，“那你就是皇子殿下了，哦……爷爷说过了，平民百姓见到皇子，那要下跪的，小兰儿也给你下跪。” 说着，小女孩便作势要跪拜，秦赢上前扶住了她，见她这般清澈无邪，秦赢便笑吟吟的问道，“小姑娘，你叫小兰儿吗？来这里做什么呀？” 小兰儿甜甜一笑，“风里刀大叔跟我讲，进宫就可以见到爹爹。” 爹？ 秦赢疑惑时，风里刀连忙凑过来，低声道，“殿下天牢里关押的那个刺客，就是她爹。” 秦赢先是一怔，随即大喜。 没想到风里刀居然除了洪山这个惊喜之外，还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意外之喜。 关押在天牢里的刺客，是指证秦荡主谋的关键，可这种刺客受过严格训练，嘴巴都很硬。 至今秦赢都没有撬开他的嘴。 风里刀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从这个小女孩入手，即便是冷血的杀手，也会有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是软弱的。 天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老黄看着这清纯可爱的小丫头，有些不忍心，也有些怪怨风里刀。 也许，接下来，小丫头会遭到非人的虐待，但他并不打算阻止。 在老黄心里，秦赢永远是第一位的。 “小兰儿，你知道你爹爹是做什么的吗？”秦赢笑眯眯的蹲下来，摸着丫头的小脸蛋。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小兰儿嘴巴一扁，低声道:“娘亲早死，我是被一个郎中爷爷养大的，我以为我是孤儿呢。” “是风里刀大叔说我有爹爹，还说他就在宫里，小兰儿想看爹长什么样，就跟过来了。” 小丫头声音稚嫩，眼神清澈明亮，很显然还只是把这当成了一次普通的见面。 对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爹，也保持着美好的幻想。 “风里刀，她真是那刺客的女儿？”秦赢把风里刀拉到一旁，再三确认。 风里刀直点头，肯定的道，“小人绝对肯定。那个刺客名叫陆阿三，小兰儿是他和一名风尘女子生下的，陆阿三是做刀口舔血的，所以不敢与她相认，生怕女儿遭到报复。” 第34章 恩威并施 下午。 秦赢一身金衣锦袍，霸气十足，从梧桐苑出来后，一路向着天牢走去。 老黄和风里刀在背后沉默跟随。 天牢底层。 黑暗幽静，这里唯一的光线就是那几盏油灯和火把，第十八层的某一间牢房，腥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禁卫军统领……此时应该叫前禁卫军统领赵虎，颓废的坐在地上，身上有很多鞭痕，伤口已凝成痂。 他两只手被铁链绑在墙上，脖子上戴着枷锁，压在肩膀上，使人动弹不得，十分痛苦。 赵虎双眼如死灰，污垢的脸庞看不出一点表情，只有深深的绝望。 秦赢把他关进天牢，没说什么时候推出去斩首，就这么关押在第十八层，对心理和生理上起到了巨大的折磨。 一阵铁链摩擦声响起，牢房门被打开。 牢头举着火把进来。 “牢头……大人，大人，您将火把留下来吧。”赵虎激动了起来，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他几乎崩溃。 牢头没有说话，他的背后传来秦赢的声音。 “赵虎。” 赵虎听见声音，连忙挣扎起来，眼中第一次迸射出光芒来，身上的铁链叮叮当当的发出响声，跪地磕头大哭:“求殿下赐死！” 秦赢用手帕捂着口鼻缓缓走了过来，这里的气味简直比茅厕还臭，常年的不见天日，阴冷且潮湿，难怪赵虎受不了。 看着痛哭流涕的赵虎，秦赢道:“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就这么急着死？” 赵虎浑身一震，惶恐的道:“小人该死。” 牢头给秦赢搬来了一张椅子。 秦赢坐下，漠然的看着他，道:“你是该死，按照律法，你和你的家人，早就在阴间相会了。” 听到这话，赵虎吓得一激灵，连忙哭喊: “求殿下开恩，放过小人家眷。” “我说要杀他们了么？”秦赢淡淡说了一声，“律法由皇族定，我可以说你有罪，也可以说你无罪。” 赵虎愣了一下，不明白秦赢和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秦赢瞥他一眼:“听说你小子武功不错，在宫里当差也十年了，怎么就没有找个靠山么？” “宫里上到朝堂大员，下到宫女太监，或大或小人人都有靠山，你若有靠山帮忙，也许会惩罚得轻一些。” 赵虎浑身一抖，冷汗顺着额头流到地上，他不敢起身，苦笑着道:“小人……月俸仅有十两白银，无力孝敬上头，所以……所以没有靠山。” “你手底下这么多兄弟，从每个人手里扣下一点，也是一笔很可观的钱财了，你就这么蠢？”秦赢冷笑着道。 “小人不敢！”赵虎突然抬起头，污垢的脸庞上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正直，“小人手下那些兄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家里就靠月俸过活，小人怎能克扣他们。” 秦赢听到这话，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牢头道:“把他枷锁卸下。” “是!” 牢头掏出钥匙，三两下就把赵虎身上铁链枷锁除掉。 枷锁一除，赵虎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秦赢开门见山道:“想过好日子吗？” 赵虎面露惊诧，有些不敢看秦赢的脸，犹豫许久后，才小心翼翼地点头:“想。” “在皇宫，想过好日子，就要懂得找靠山。”秦赢意味深长的道。 赵虎瞳孔猛地一缩，他在宫里很多年了，看过太多的人情世故，早就圆滑无比，秦赢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他又怎能不懂？ 赵虎反应过来，重重跪在地上，额头贴地，双手平摊，大声的表达忠心:“殿下，赵虎从此就是您的人!” 这话一出，牢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赵虎看不见秦赢的表情，他很紧张，不停地咽着唾沫。 直觉告诉他，官运来了。 赵虎是个小角色，和尘世中的平头老百姓一样，毫不起眼，虽然自小练就一身武功，最后也进入皇宫，还做到了禁卫军统领的位置。 但赵虎知道，这应该是他仕途的终点了。 在这皇宫之中，想步步高升，就得有靠山。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可却没有一棵树能让他背靠，究其原因，就是他没有“叩门金”。 所谓叩们金，是皇宫内一种潜规则。 想傍上靠山，就得使钱财通路。 可他偏偏一穷二白。性格使然，又不肯同贪官同流合污。 这使得他当官十年，不上不下，也没有什么朋友。 秦赢眼睛微眯，沉默良久后，终于是缓缓说道:“禁卫军统领一职，你是做不成了，现在调去做本皇子身边亲卫队的小队长，你可愿意？” “队长？” 赵虎浑身一震，立刻明白这是明降暗升，虽然从一个统领变成了小队长，但是却得到了九皇子当靠山。 赵虎明白其中的利弊，激动得满脸涨红，高声大喝道:“小人多谢殿下栽培，从今日开始，小人这条命就是殿下的，如有异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用力磕头，邦邦声响。 “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 秦赢往外走，一边说道:“我的小队长可不好当，珍惜最后几天的安逸日子吧。” 说完，秦赢已经消失在牢房门外。 赵虎额头冒汗，这才敢站起来。 秦赢刚才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他死死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走出牢房，秦赢一路不停。 他很满意刚才赵虎的表现。 他不贪，不愿为了讨好上级而去压迫手下人，这是秦赢最终决定收他入麾下的原因。 如果刚才赵虎说出，他曾贪没手下人的钱财，秦赢会毫不犹豫把他斩了。 此人还算正直，是个可用之材。 不枉费秦赢来一趟，恩威并施。 正想着，秦赢已经来到另一间牢房。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边传来凄惨的吼声，还有鞭打和怒骂声。 “说不说，你说不说？” “妈的，嘴硬是吧？让你尝尝烙铁的滋味！” “啊——！” 接着便是一阵皮肉烧焦的臭味传来。 惨叫声更加凄厉。 秦赢走了进来，正在施刑的狱卒见他，连忙下跪行礼。 秦赢皱着眉头，看向那刑架上被打得已不成人形的刺客，淡淡的道:“还没问出幕后主使？” 看到秦赢皱起的眉头，神情不悦，狱卒浑身剧颤，满脸惶恐的道: “殿下，求您再给些时间，小人一定可以撬开他的嘴。” 秦赢摆手:“起来吧。” 他走上前去，看到那刺客已经被烙铁烫得痛晕了过去，便说道:“弄醒他。” “是。”狱卒连忙弄来了一瓢水泼在他脸上。 刺客猛然惊醒，摇了摇头，灰暗的眼眸在看到秦赢的瞬间，猛地睁大，随即发出厉鬼一样的狞笑，“哈哈哈……来啊…还有什么酷刑……都……都给爷爷使出来。” 秦赢嘴角上扬，缓缓取出一根木质发簪，在他眼前晃了晃，冷漠的笑道:“陆阿三，你认识这东西吗？” 听到秦赢准确叫出自己的名字，刺客陆阿三心头一颤，原本想狠狠啐他一口血沫，但当看清秦赢手里的发簪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睛发直。 下一刻，他猛地别过头去，强硬的吼道: “老子不认识！” 他这表情变化，被秦赢尽收眼底。 这根发簪，正是从小兰儿哪里得到的。 秦赢一手把玩着发簪，冷笑道:“你真的不认识？那小兰儿你认识吗？” 话音落下，陆阿三脸色惨白。 第35章 幕后黑手就是你儿子啊。 “我……我不认识她！” 陆阿三面露痛苦之色，狰狞大吼，“狗皇子！你好色纨绔，昏庸无能，人人得而诛之！有种的就快杀了老子！” “少耍什么小心思套老子的话！告诉你，老子不怕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陆阿三，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双目赤红狰狞，疯狂地咆哮着，挣扎着，禁锢他身体的铁链都勒紧了肉里，刮出一道道血口。 “想激怒我？”秦赢冷冽一笑，“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认识小兰儿？” “不认识！”陆阿三怒目圆睁。 “既然不认识。”这时，在秦赢背后的风里刀突然开口，“殿下，不如把小兰儿送去教坊司？” 老黄一愣。 而秦赢却是立刻反应过来，唱起了红脸，冷笑着道:“照你说的办。” 听到秦赢的话，风里刀摘下一直戴在头上的兜帽，露出阴鸷的面庞，嘿嘿笑道: “殿下，反正她都要送去教坊司，能不能让小人先……” 说着，风里刀眼中迸射出一道邪光。 秦赢极为大方的道，“随你便。” “风里刀！”陆阿三突然发起疯来。 恶狠狠瞪着风里刀，眼神如嗜血野狼，充满了恨意。 陆阿三早年是跑江湖的，当然认识风里刀这个情报贩子，而当他在这里见到风里刀的那一刹，他便知道，小兰儿的下落，定是风里刀出卖给秦赢的。 这个家伙，毫无道德可言。 什么事都做得出，小兰儿落在他手中，那岂不是生不如死啊。 “你这畜牲，你这畜牲啊……”陆阿三厉声叫骂，但下一刻，直接被狱卒一个大嘴巴子狠狠抽了过来。 打得嘴巴歪斜，鲜血直流。 “既然什么都问不出，那就继续用刑吧。”秦赢装作无奈的样子，却又有些霸气的下令。 “可惜，那个小兰儿要惨了。” “教坊司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这辈子完了。” 秦赢说着，一边往外走。 风里刀满脸邪笑。 “啊！”这时，陆阿三突然大叫起来。 “不要啊，不要动她，我警告你不要动她！” 陆阿三眼角流下血泪，疯了一样咆哮着。 “她才十二岁，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放过她，我求求你了。” “放过她……我求你……” 秦赢停下脚步，转过身道，“你不是不认识吗？怎么知道她十二岁？” 说完，秦赢快步走到刑架前，一把抓起陆阿三的头发，向上猛提，恶狠狠的喝道: “无辜？本皇子的女人就不无辜吗？被你们杀死的太监宫女就不无辜吗？他们的仇，本皇子报定了！” “你一定不会死，因为本皇子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女儿是如何被你害一辈子的，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的女儿本来可以无忧无虑生活一辈子，都是因为你入宫行刺，更因为你死咬不松口，现在，她要代替你承受本皇子的怒火！” 秦赢厉声怒吼，整个天牢噤若寒蝉。 就连老黄都惊住了，老脸震愕。 秦赢这凶狠的一面，着实震慑了众人。 “我说……” 不知过了多久。 陆阿三的喉咙发颤，嘴里缓缓飘出两个字。 其实，他在看到发簪的时候，心理防线就已经全部崩溃，只不过在嘴硬罢了。 秦赢笑了。 他知道，对一个合格的杀手而言，身体的折磨并没有多大作用，他们不会因为皮肉之苦而松口。 秦赢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主攻的是心计。 风里刀唱黑脸，他唱红脸。 最后再狠狠刺激他一把，秦赢相信，没有人能顶得住这样的心理压力。 “准备供纸。”秦赢松开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狱卒连忙拿出毛笔白纸。 “是……是……”陆阿三支支吾吾，满脸痛苦为难。 秦赢漠然道，“你只有一次机会，劝你把握住。” 想到自己不说，小兰儿就会被送去教坊司，陆阿三终于狠狠咬牙，开口道，“是大皇子……”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 陆阿三刚说出几个字，突然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瞳孔迅速收缩又放大，一大口乌黑的血从喉咙里涌上来。 噗嗤…… 大片黑血仰天喷出。 秦赢吓了一跳。 老黄连忙挡在面前。 “殿下，陆阿三中毒了。” 老黄只看了那乌黑的血一眼，便知道原因。 “什么？” 秦赢大惊，快步上前抓住陆阿三，厉声质问，“快说，是不是大皇子秦荡指使你？” “还有……八……八皇子……” 陆阿三眼中的神采迅速熄灭，脸上的青筋暴起，犹如蜈蚣一般。 “王……王家……王明嵩……” 最后一个字吐出，陆阿三彻底气绝身亡。 秦赢怒了，一脚踹翻了狱卒，怒吼道: “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管他么？为什么会被下毒！” 狱卒被一脚踢翻，旋即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到秦赢面前，磕头如捣蒜，惶恐大叫， “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 秦赢又是一脚上去。 “你不知？那要你有什么用？” 他快要气死了。 陆阿三眼看着就要供出幕后主使，可偏偏就在眼皮子底下，他被下毒而亡。 现在人死无对证，即便秦赢拿着供词去找皇帝，那也办不了这些人。 仅有一张纸，没有有力的证人，根本不可能动得了大皇子，八皇子还有王家。 眼看成功在即，却一步失败。 这让秦赢恨不得把全部狱卒脑袋都砍了。 “今天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陆阿三？” 稍微冷静下来，秦赢立刻质问。 “有有有……” 狱卒满脸震怖，都快哭了，连忙说道，“小人半个时辰前出去撒了泡尿，期间是小人的表兄代为看管陆阿三。” 秦赢怒道:“去把他找过来。” “是。”狱卒连忙逃亡似的冲出牢门，但才过几分钟，他就跑了回来，一脸煞白的跪下，“他……他自杀了。” 什么！ 秦赢怒火蹭蹭暴涨，一脚重重的踢翻凳子。 自杀了？畏罪自杀？ 幕后主使真是好手段啊。 滴水不漏，一点机会都不留。 “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啊。小人不知道表兄是内鬼……不，小人跟他不是很熟，他是远方亲戚，小人不熟啊。” “求求殿下饶命啊，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求殿下网开一面……” 狱卒这次是真的哭了，磕头如捣蒜，脑门都爆开了鲜血直流也不敢停。 本来做好了这件事，一定能得到九皇子赏识，谁知道出了这等差错，这回是被害死了…… “罚一年俸禄！”秦赢一脚把他踢了出去，怒喝道，“滚！” “谢谢……谢殿下开恩。” 狱卒又是重重磕头，急忙滚了出去。 “艹！” 秦赢脸色难看，狠狠爆了一句粗口，一拳砸在墙壁。 “秦荡，秦舟我就知道一定是他们……但是这王家，居然也有份？” 发泄了一通，秦赢也冷静下来不少。 本来以为，王家只牵扯到蔡敬仲冤案，没想到居然还敢参与刺杀皇子？ 王家之主王明嵩，贵族门阀，地位更是在朝中为一品大员，位列太傅。 吃皇粮享特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思报皇恩浩荡，居然还敢刺杀皇子，简直无法无天。 “殿下，现在怎么办？”老黄等他气顺了，才过来低声询问。 秦赢冷哼一声，“明面上动不了，那就暗地里下手，玩阴的是吧，看看到底谁阴谁。” 说完，秦赢大步走出天牢。 路上，秦赢突然回头看向风里刀，问道: “听老黄说，你会很多奇门异术，会易容吗？” 风里刀回答道，“自然是会的，但只能易容成身高体型相近者，而且……最多只有八成相似。” “这就行了。”秦赢突然想到了个点子，招呼风里刀靠近，他凑到耳边，“你待会儿这样……那样……懂了吗？” 风里刀笑眯眯地点头，转身跑回天牢去。 秦赢跟老黄则是继续走回梧桐苑。 到梧桐苑，秦赢的气也已经消得差不了。 刚进大门，太监便立刻上前恭迎，秦赢吩咐道，“去太傅府，请王明嵩大人来梧桐苑一趟，就说本皇子新得了上好茶叶，想请他喝一杯。” “是。” 小太监见九皇子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有敢过多迟疑，急忙带上几个禁卫军，火急火燎出宫去。 临近黄昏。 王明嵩到了。 他来到梧桐苑，看到秦赢已经沏好了茶，身后站着老黄，就像门神一样，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九皇子。” 王明嵩拱手说道。 秦赢抬头看他一眼，这位门阀之主，朝野太傅，样貌并不惊人，看上去只是一个高瘦的老头子，须发皆白，身上穿着衣服倒是极为华丽。 “王太傅请坐。”秦赢指了指茶桌对面的蒲团。 王明嵩蹙眉，面色狐疑……这九皇子与他关系并不深，充其量也就几面之缘，怎么突然要请他喝茶？ 但想归想，王明嵩还是走到蒲团前盘腿坐下。 “突然唤太傅入宫，不会怪我失礼吧？” 秦赢一脸温和笑容，递过去一杯茶。 “哪里哪里，殿下相邀，老夫岂有不到之理？” 王明嵩笑着接过茶，放到嘴边细细品尝。 “好茶。” 秦赢笑道，“是好茶，尤其是本皇子死里逃生后，这茶喝着更有滋味儿了。” 听到这话的一刹，王明嵩手微微一抖，但却并未撒出一滴杯中茶。 他瞬间明白了。 眼神深处难以抑制的闪过一丝凶狠，喝茶是假，看来，这个九皇子应该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九皇子可是查到了幕后黑手？若有需要老夫帮手的地方，尽管开口。” 王明嵩不动声色，主动开口。 闻言，秦赢突然面露苦色，为难的说道: “太傅啊，这件事还真要你帮忙。” 王明嵩拱手道:“殿下有话尽管说。” 秦赢说道:“关在天牢中的刺客，他招供了，不过供出的幕后主使，让本皇子颇为头疼。” 王明嵩连忙说道:“有何头疼，难不成那人还有三头六臂不成？殿下且告诉老夫，老夫一定替你做主！” 声音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秦赢听了心花怒放，却又表现出欲言又止。 王明嵩皱眉，大声道，“殿下，您且说吧！” “太傅，您真要我说？” “但说无妨，刺杀当朝皇子，这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老夫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这么做。” “幕后主使，就是您的亲儿子，王世藩。” “原来是老夫的亲儿子，老夫这就把他……” 王明嵩一时口快还未反应过来，但是下一秒，他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声音都高亢了不少，“谁？你说幕后主使是谁？” 第36章 房中十八术 “就是您的亲生儿子，王世藩。” 秦赢眼眸冰冷，声音淡漠。 王明嵩老脸严肃，大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犬子虽顽劣，但绝不是那种大逆不道之人，这绝对是污蔑，九皇子，绝不可轻信小人言。” “这定是乱臣贼子在挑拨离间，我王家对大汉忠心耿耿。” 秦赢面色平静，轻轻品了一口茶水，看向王明嵩道:“王太傅，本皇子自然相信你对大汉的忠心，但刺客指名道姓，无论真假，本皇子都要依法办事。” 王明嵩闻言，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拱手道:“九皇子，敢问依法办事是何意？” 秦赢笑道，“太傅老糊涂了吗？当然是把王世藩下狱，待本皇子查清，若他真是被人栽赃污蔑，自然释放还他清白。” “不行！”王明嵩严厉拒绝。 秦赢面色陡然阴沉，老东西，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王太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公然对抗大汉律法？本皇子得皇上圣旨，全权彻查此事，必要时可先斩后奏，太傅可不要激怒我了！” 秦赢冷冷瞥了他一眼，言语之中不再客气，一股凌厉的霸气爆发而出。 一想到那天的刺杀九死一生，秦赢就恨不得现在就把老东西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压迫，使得王明嵩苍老年迈的身体一颤，眼神惊诧，但很快便是镇定下来。 “老臣并非有意激怒九皇子，只是世藩乃老臣独子，为人父怎能眼睁睁看他遭受污蔑。”王明嵩表情严肃。 “若真是污蔑，本皇子自会还他清白，这一点太傅不必担心。” 秦赢站起身，眸光锐利，“太傅，您是当朝一品大员，所以本皇子才会特意请您过来，通知您一声，若是换了别人，早就派禁卫军上门抓人。” 秦赢气势逼人，竟是压得王明嵩有些头皮发麻。这不由得让他心头微凛，这废物九皇子，脱胎换骨了啊！ 但他毕竟驰骋朝野多年，本身又是门阀贵族，岂能简单就被震慑住，下一刻，他便展开了反击，“九皇子，按大汉律法，要将官员子嗣下狱，光有犯人口供可不行，必须得犯人亲自当面指认。” 说完，王明嵩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犯人指认？ 你拿得出来吗？ 只怕那个天牢里的刺客，早就凉透了吧。 秦赢早就知道王明嵩会要求见犯人，当即冷哼一声，吩咐旁边的太监，“拿我手令，去天牢提人。” 话音落下。 王明嵩和老黄同时一怔。 老狐狸王明嵩的心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人没死？ 而老黄则是懵了，他刚才可是和殿下一块在天牢，亲眼看到陆阿三毒发身亡。 很快，太监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三个狱卒，用铁链拉着一个浑身伤痕累累，蓬头垢面的人。 王明嵩看到这人的第一眼，瞬间瞳孔收缩，内心狠狠一震。 没死？真的没死！ 这怎么可能！ 秦赢大喝一声，“刺客陆阿三，抬起头来！” 陆阿三缓缓抬起头，散发下露出一张苍白无力的脸庞，缓缓下跪，磕头说道:“罪人陆阿三，见过九皇子。” 秦赢霸道的发出命令，“陆阿三，将你是如何经受致使，入宫刺杀本皇子的经过全部说出来。” 陆阿三浑身一颤，惊恐的道:“是王世藩暗中给了小人一笔钱财，要小人入宫行刺九皇子殿下……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求殿下开恩啊。” 王明嵩差点跳脚，眸中寒芒闪烁，怒斥道，“混账东西，你再敢乱说!” “太傅，不要失态。” 秦赢说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目光玩味， “你要人证，人给你带来了，他的供词你也听得很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太傅应该知道吧？” 闻言王明嵩的嘴角一抽，袖子里的手掌早已捏紧，沉默许久，终于他松口道: “老臣知道怎么做，既然有证据指向小儿世藩，那老夫定不会包庇，殿下该怎么办案，就怎么办案，不必顾虑老臣感受。”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每个字都声音极重，一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但秦赢可不管他这么多，当即下令，“来人，去王太傅府上把嫌犯王世藩带回来。” 说完，他看向王明嵩，咧嘴笑道:“王太傅，别紧张，只是让令郎配合调查而已，查清楚了没关系的话就放人，本皇子办案，绝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秦赢的笑容，让王明嵩心惊肉跳。 他做梦都没想到，明明已经派人去给陆阿三下毒了，他怎么没死？ 还咬出了他儿子。 “呵呵，太傅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秦赢呵呵一笑。 王明嵩面无表情，拱手道:“老臣不喜茶道，先告退了。” 说完，他转身离去。 临出门时身形微微一顿，回头留下了一道冷厉的眼神……小小皇子，敢对王家出手，好，那就奉陪到底。 王明嵩走后。 秦赢看向陆阿三，笑道:“干的不错，算你立功了。” 陆阿三脸色振奋，一扫刚才的凄惨之状，下一刻，他双手往头上一扒，整个人犹如大蛇蜕皮一样。 褪去伪装，露出真容。 “风里刀！” 老黄见此，顿时明白了一切。 并非陆阿三死而复生，而是风里刀易容。 这完全就是殿下给王家设的一个局。 老黄终于明白，殿下在天牢里说的，“玩阴的”是什么意思了。 秦赢眼神闪着精芒，嘿嘿冷笑道:“今晚在听潮阁设宴，邀请大皇子和八皇子。” 老黄皱眉，不解的问道:“殿下，不是要拿王家开刀么？这设宴为何故？” “老黄啊，你武功虽高，但是这阴人的手段，还是得多学学。”秦赢笑呵呵的道。 老黄尴尬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有什么药，可以让人酒后乱性？” 秦赢突然发问。 “小人有法。” 风里刀笑眯眯地掏出两瓶东西。 一红一蓝。 风里刀凑上前，详细跟秦赢解释了一番两瓶药的作用之后，秦赢笑得更加邪恶了。 吩咐太监宫女去准备晚宴。 趁着还有时间，秦赢便往柳韵仙养伤的地方去。 一进门就看到柳韵仙坐在床上，正在和魏芷嫣说着什么悄悄话，手里貌似抓着一本书，时不时传出几声私语笑声。 秦赢微微一怔，魏芷嫣怎么在这里？ 两人的关系，貌似挺好？ “你们在说什么呢？” 秦赢郎笑一声，大步走上前。 “啊呀~” 魏芷嫣见来人是秦赢，突然惊叫一声，手里的书不小心掉了出来。 恰好被秦赢看到。 顿时，他的眼睛都直了，脱口而出: “房中十八术？” 第37章 听潮阁晚宴 “咳咳!” 秦赢干咳两声，指着地上的书坏笑道: “公主殿下，也喜欢这种？” “啊！” 魏芷嫣当即大叫一声，红着脸跑了出去。 太羞耻了，太丢人了。 怎么能……让他看到呢？ 秦赢嘿嘿一笑，几步走到柳韵仙床前，神态暧昧的问道:“仙儿，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柳韵仙红唇上扬，轻轻一笑:“其实芷嫣妹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冷，她呀，对各方面都很好奇呢。” “哦？各方面？”秦赢拉长声音，一脸坏笑，“所以仙儿，你让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看这种书吗？” “哎呀，殿下讨厌啦。”柳韵仙羞红了脸。 秦赢笑了笑，也不再调戏，正经的道: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从受伤后，芷嫣妹妹就经常会过来看我，女儿家总有聊不完的话嘛，每次她都趁你来之前就回去了，所以殿下才不知道。” 柳韵仙柔柔的说道。 秦赢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抚摸她温热的俏脸。 “仙儿，你最近气色很好，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秦赢关心道。 柳韵仙说道:“这多亏了殿下妙手回春，仙儿感觉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让我看看。” 秦赢大手一挥，“所有人退下。” 房间内的太监宫女立刻退走，将门窗关严。 秦赢小心翼翼为她褪去外衣，剪开绷带，但下一刻，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殿下……仙儿是不是很丑？”柳韵仙眼眶一红，委屈涌上心头。 秦赢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是她误会了，以为自己皱眉，是因为嫌弃她的伤口狰狞难看。 女儿家，最怕身上留疤痕。 尤其是仙儿受伤的位置，恰好又是那敏感的关键部位。 “傻瓜，想什么呢。”秦赢声音轻柔，宠溺的道:“我是恨自己医术不精，让你身上留下这道疤。” 柳韵仙见他真挚的眼神，感动得满心甜蜜。 秦赢仔细检查着伤口，万幸，虽然古代医疗条件没有现代这么发达，但仙儿的伤口愈合非常理想，没有任何感染迹象。 但这道伤口，终究是把仙儿完美无暇的肌肤破坏了，即便是用再好的药，也会留下痕迹。 秦赢心疼至极，目光移到仙儿脸上，此刻，仙儿紧紧咬着红唇，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女子爱美是天性，虽然秦赢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她还是会很害怕秦赢会因此而嫌弃，久而久之，会冷落会收回她身上的宠爱。 但秦赢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心意。 火热的唇印在了她嘴上。 秦赢霸道的吻，融化了她的思绪。 …… 夜幕降临。 秦赢在听潮阁设宴。 宴请太傅王明嵩之子，王世藩，以及大皇子秦荡，八皇子秦舟。 作陪的是魏国公主魏芷嫣，以及一众魏国大臣。 这段日子，魏芷嫣和这群魏国老臣过得并不好，上次刺杀让他们几乎吓破胆，有人甚至连着几天生病，虽然在吃食上并未有亏待，可他们一心只想着回国，茶饭不思，很多人竟然饿瘦了。 尤其是在知道魏王发兵江南后，这些大臣一个个更是如履薄冰，连个屁都不敢放。 生怕汉人会因此而迁怒他们。 夜晚的听潮阁灯火通明。 秦赢带着十几个太监宫女，早早在听潮阁大门前等候。 当看到禁军带着王世藩到来，秦赢甚至亲自上前去迎接。 “你们这么这样粗鲁？” 看到王世藩被上了枷锁，秦赢故作生气，呵斥了一番禁军，然后亲手给他解开，在后者一脸懵的表情中，将他热情带进了听潮阁。 “九皇子，我……我是嫌犯，这不好吧？” 王世藩缩着脖子，有些害怕。 他是个锦衣公子，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书生气。 当他知道，秦赢要把他抓走的时候，差点当场吓尿，最近他在家里可是听到不少风声。 这个九皇子彻底不同了，在皇宫里杀了不少人，着实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王兄，何必这么害怕，今晚就是一场晚宴罢了。” 秦赢笑了笑，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意味深长的道:“咱们都是自己人，抓你进来就是走个过场，过几天就放了，你懂我意思吧？” 闻言，王世藩愣了几秒，随即便是心照不宣一样也笑了起来。 他就说嘛，朝廷门阀是一体的。 大家都自己人，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 听到秦赢这么说，他就放心了。 心里的负担也没了，一路入听潮阁，秦赢和王世藩勾肩搭背，笑容灿烂，犹如亲兄弟一般。 听潮阁内，美酒佳肴。 秦赢特地调来了宫廷乐师，演奏跳舞，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秦赢清了清嗓子，开始给他介绍:“这位是魏国公主，魏芷嫣。” 王世藩立刻向前迈出一步，彬彬有礼拱手一拜，“小人王世藩，家父王明嵩。” 说话之间，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魏芷嫣的脸，甚至大胆的开始扫视。 美，太美了。 不愧是魏国公主。 府内那些丫鬟完全比不上。 看着王世藩那异样的眼神，魏芷嫣没有说话，眼中有着厌恶，转过头狐疑的看着秦赢。 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王世藩与皇宫刺杀案有关，你不关他下天牢，反而还设宴款待？ 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这是魏国的大臣。”秦赢又指向席中，一众魏国使臣。 王世藩抱拳:“见过各位大人。” 几个魏国大臣颇为热情，与王世藩攀谈起来。 “你就是王公子，果然有令尊的气度，不错不错。” “我与你父亲虽然不是同朝为官，但也是互相仰慕，今夜一见王公子，果然有几分令尊的气势。” “王公子一表人才，以后定是汉朝中流砥柱。” “各位大人缪赞了，在下能有家父万分之一便已心满意足。” 王世藩被夸得飘飘然，看向秦赢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他虽是太傅之子，但无官无职，平常时候，他哪儿能接触到这些大人物啊？ 原以为进宫不死也要脱层皮，毕竟刺杀的事，虽然是他老子幕后主使，但他可是也有一份力的，但没想到九皇子居然不打不骂，反而与他称兄道弟，更是安排他来见世面。 这真是太好了。 王世藩此时心中极度舒畅，整个人的虚荣感瞬间爆棚，如果再给他插上一双翅膀，那就要飞上天和月亮肩并肩了。 “大皇子到。” “八皇子到。” 正在这时。 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接着便看到，大皇子秦荡，八皇子秦舟二人大步走了进来。 当王世藩看到他们二人的瞬间，愣住了，旋即喜上眉梢，赶快过去行礼。 “见过大皇子，见过八皇子。” 俩人在看到王世藩的时候，皆是瞳孔微缩，异口同声的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接到秦赢宴请，但并不知道王世藩也在，难道最终还是让老九查到了头上？ 两人心中有些慌，也敏锐的意识到，今晚的听潮阁晚宴，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待会儿得处处小心一些了。 “二位皇兄，你们可是迟到了，要自罚三杯。” 秦赢哈哈一笑，这时太监便端来了酒。 八皇子秦舟拿起酒杯，狐疑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警惕。 而大皇子秦荡则是根本没有喝的意思。 脸色阴沉沉，像一块冰。 见状，秦赢笑道:“怎么了？难道还怕我在酒里下毒？大家都是亲兄弟，用不着这么怀疑我吧？” 秦舟呵呵一笑，“九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不就是喝酒嘛，哥哥陪你喝个够。” 确认酒无疑后，秦舟拿一饮而尽。 秦荡也是皱着眉头，但看到老八喝了，他也拿起酒小品一口，尝出味道还不错，便一饮而尽。 秦赢很高兴，大声道:“宴会开始，奏乐，起舞！” 诸人纷纷落座。 乐师奏乐，舞女起舞。 听潮阁内气氛推到高潮。 “哈哈哈，喝酒喝酒。” 秦赢端起酒杯，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后，秦赢忽然看向魏芷嫣，“公主殿下，你貌似没喝酒吧？” “我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敬各位。”魏芷嫣起身，微笑着说道。 “哈哈，无妨。”秦赢大笑道。 说完，他又嘿嘿一笑，“听闻芷嫣公主能歌善舞，何不趁此机会，舞上一曲？” 魏芷嫣一愣，她没想到秦赢会让她跳舞。 但眼看这气氛融洽和谐，献舞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魏芷嫣不想扫了众人雅兴，也就没有拒绝。 “好，我下去换身衣裳。” 第38章 场面失控 很快，魏芷嫣就换好了一套极为华丽的宫裙衣裳。 她已画好红妆，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冷却不傲，娇媚动人。 魏芷嫣赤着小脚，款款走到大厅中。 随着舞乐奏响。 魏芷嫣身姿灵动，翩翩起舞。 如鲜血般的红色衣袍，宽广的长袖犹如妖冶鲜艳的长龙飞舞，绝美精致的五官下，一双眼眸如月，清泠而深邃，眉间一点绯色的花瓣印记，衬得整张面容显出几分高贵与冷傲。 她的舞像美丽的蝴蝶般，曼妙的身姿掀起无穷风情，美的让人陶醉。 众人一时看呆了。 就连秦赢都看愣了。 而秦荡，秦舟，王世藩三人，早已眼珠子都直了。 “大哥八哥，你们觉得这舞如何？” 秦赢突然笑着问。 听他这么说，三人这才回过神来。 一向不喜欢和秦赢说话的秦荡，这次居然第一个回应，“芷嫣公主真是人间尤物，我若能得到，那就……那就……” 秦荡说话的时候，眼神炽热，满脸通红。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大哥，这女人是我的，你可别抢。” 秦舟呼吸沉重，气喘如牛。 “二位皇子…能否也让我试试？”王世藩嘿嘿怪笑，口水不直觉流了下来。 在三人的眼里，跳舞的魏芷嫣越来越迷人，腰肢扭动惹火无比，回眸一笑百媚生。 “来来来，喝酒。”秦赢见三人的痴相，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冷笑。 “不喝了不喝了……”秦荡推开了秦赢递过来的酒杯，一脸的醉意。 “九弟……你这……你这酒够烈……”秦舟打了个嗝，喷出冲天酒气。 他们的眼神越来越迷离，但心底的欲望却是越发高涨。 终于。 秦荡猛然站起身，双目瞪大如牛眼，口中喘着粗气，大吼一声:“美人，我来了。” 话音刚落，秦荡魁梧的身躯已经冲到魏芷嫣身前，竟是大胆的将还在跳舞的她紧紧搂住。 秦舟和王世藩内心的欲望就如一堆干柴，一点就着，红着眼睛，像两头疯牛一样也跟着冲了上去。 “啊——！” 魏芷嫣突然遭到袭击，吓得花容失色，悚然尖叫:“你们要干什么，我是魏国公主，你们怎敢如此无礼，放开我，快放开我！” “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我啊。” “公主殿下！” “混账，放开公主殿下。” 一群魏国老臣立刻冲了上去，想要拉开三人。 可他们一群老头，怎么可能敌得过久经沙场，力大如牛的大皇子秦荡。 只见他一巴掌一个，把这群老臣打得哭爹喊娘。 宴会瞬间乱成一锅粥。 秦赢见情况差不多了，扔掉酒杯，快步冲了上来。 只一脚，把抱着魏芷嫣大腿的王世藩踹到了角落里。 拉开秦舟，左右开弓赏了他十几个大嘴巴子。 对秦荡，他出手最狠。 一个扫堂腿放倒，用脚在他的脸上狂踩，拿起旁边的酒坛就砸。 “秦赢……他们，他们都疯了。” 魏芷嫣吓坏了，躲到秦赢怀中。 美眸惊恐万分的看着地上的三人。 “你打扮这么美，谁看了不发疯。”秦赢古怪一笑，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来人，把他们绑起来。”秦赢拍了拍手，向门外大喝。 一群太监连忙跑了进来，拿着浸过水的粗绳，把三个已经迷糊到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倒霉蛋捆成了粽子。 一场宴会，就这么草草收场。 深夜。 汉帝搂着身子丰腴的贵妃沉沉入眠。 这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大太监曹万淳的慌张声音:“陛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曹万淳尖锐的阴阳声音极具辨识度，这突然一叫，惊得汉帝美梦都退去了。 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心中隐隐不安，曹万淳跟在自己身边几十年了，对他的脾气是知根知底的，若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绝不敢打搅他睡觉。 汉帝打开门，沉眉道:“怎么回事？” “听潮阁……皇子，他们……哎呀，您快去看看吧。”曹万淳脸色慌张，欲言又止。 汉帝听到皇子二字，顿时眉头一皱: “是不是秦赢那臭小子闯什么祸了？” 曹万淳连连摇头，“这次不是九皇子，是大皇子八皇子，他们……他们调戏魏国公主，还把魏国使臣打了。” 闻言，汉帝双眼睁大。 噔噔后退两步，如遭到雷击。 “快！随朕去。”汉帝大声道。 深秋寒夜，汉帝外袍都没穿，快步冲了出去。 曹万淳带着禁军侍卫连忙追随。 与此同时，听潮阁。 汉帝赶到这里的时候，从门外就已经闻到了一股酒味，心头已凉了半截。 曹万淳随后赶来，惶恐的道，“陛下切莫着凉……” 说着，将外袍披在汉帝身上。 汉帝一言不发，脸色极为难看地走了进去。 大厅内，一片狼藉。 酒水打翻，食物遍地。 三个粽子躺在地上，呼噜声震天响。 魏芷嫣俏脸惨白，眼神中难以掩饰的惊恐慌乱，而那些魏国的大臣，个个鼻青脸肿，坐在一旁哀嚎呻吟。 魏芷嫣一见汉帝来了，眼神中的惊恐瞬间化作了愤怒，大声怒斥:“汉朝皇帝，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吗？酒后失德，这件事，本公主绝不会这么算了！” “我乃大魏公主，魏王掌上明珠，怎能受此奇耻大辱。” 听到魏芷嫣的怒斥，汉帝老脸难看，如今汉魏两国正处于矛盾紧张的特殊时期，再出了这档子事，而且还是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 就算汉帝有心要保护自己儿子，这下也是有心无力了。 看着地上三个一身酒气，喝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混账，汉帝上去就是一顿踹，打累了，这才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秦赢。 “秦赢，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汉帝额头青筋暴起，如同发怒的雄师。 秦赢上前，大声喊冤，“父皇，这跟儿臣可没有关系啊，儿臣想着宴请两位皇兄，增进兄弟感情，谁知道他们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发疯，拉都拉不住啊。” 这时，魏芷嫣咬牙冷哼道:“汉帝，这件事与九皇子无关，是他救了本公主！现在本公主要求你，立刻处决大皇子和八皇子！” 汉帝脸色不好看，魏芷嫣的态度让他恼火，但自己两个儿子干的荒唐事，更让他暴跳如雷。 “送各位大臣去太医院。” “将二位皇子押入天牢，天亮上朝受审。” “今夜发生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若有泄露半句，抄家灭族！” “嗯？这不是王太傅的儿子吗，他怎么也在这里？” 汉帝稍微冷静下来，这时才发现有一个人是王世藩。 “父皇，是这样……”秦赢上前，在他耳边低语。 汉帝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抓住秦赢的手，严厉质问:“你确定？” “确定。”秦赢重重点头，“抓人之前，儿臣已经找过王太傅了，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为了让王公子不这么紧张，儿臣便让他参加宴会。” 说到这里，秦赢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的说道:“本来只是一场简单的宴会，谁知道他们三个……父皇，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汉帝冷哼一声，“等他们醒了，问清楚原由，再行判决。” 说罢，拂袖而去。 望着汉帝离去的背影，秦赢拱手行礼目送他远去。 “秦赢。” 魏芷嫣裹紧身上的外衣长袍，走到他面前，冷漠的眼神寒意弥漫，“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第39章 做个春风中荡漾的反派 听潮阁大湖。 夜里的桥上寒风刺骨。 魏芷嫣走在前面，秦赢跟在后面。 秦赢遣散了随从太监，二人走到湖中心。 “这都是你设的局？” 魏芷嫣率先开口，开门见山。 “是。”秦赢没有打算说谎，大方承认。 魏芷嫣当场怒了，厉声道:“秦赢，你竟敢利用我！” 说着，她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就像他们初次在焕章书院见面时那样，魏芷嫣满脸讥讽不屑，“连亲兄弟都能下去手，你是畜牲？” 听着魏芷嫣那些刺耳的辱骂，秦赢面无表情，淡淡的道:“他们要杀我，我只能出手。” 听闻这话，魏芷嫣微怔，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梧桐苑刺杀，是大皇子和八皇子所为？” 秦赢说道:“还有王家。” 魏芷嫣俏脸一寒，“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汉帝，而是要用这种下作手段去害人？” 秦赢道: “证人被他们杀了。” “这……” 魏芷嫣语气一噎，旋即又争辩道:“那你也不能利用我，现在我的清白都被你毁了。” 秦赢仍然是一脸漠然，道:“我救过你，就当报恩吧。” “你混蛋！”魏芷嫣忍不住暴怒，上前一巴掌甩在秦赢脸上。 他没有躲。 啪！ 巴掌声在静谧的夜显得格外清脆。 “我一直都是混蛋。”秦赢摸了摸左脸，笑道:“我可从没有说过，我是个好人。” “你……”魏芷嫣咬牙切齿，抬手又是一巴掌。 但这次，秦赢抓住了她的手。 “魏国公主，适可而止吧。” 这时，老黄从黑暗中出现。 苍老的声音吓得魏芷嫣浑身一颤。 她可是明白，这个瘦小的老头极其可怕，哪怕放眼天下武林，也是能排上号的人物。 “原以为你转性了，没想到还是个混账。” 魏芷嫣抽回了手，恨恨的叫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好人？”秦赢不怒反问。 “天下人人都知道，大汉九皇子，风流成性，纨绔霸道。” “当好人可太累了，整天要面对坏人，还要被道德绑架。我的理想，就是做个春风中荡漾的反派。” 这话一出，魏芷嫣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 什么？ 道德绑架是什么意思？ 还要做个春风中荡漾的反派？ 秦赢嘴里蹦出来的这些词，她一个也听不懂，但总觉得不是啥好事。 “我们两不相欠了。”魏芷嫣看到他这一脸的笑容，恨恨跺脚，扔下一句话后便离去。 心里把秦赢早就诅咒了一百遍。 本来对他印象改观不少。 现在又打回原形了。 真是个狗男人。 但秦赢可不知道她的想法，也并不在意这些。 转过身对老黄吩咐，“你亲自去守着牢门，谁来都不许探监，只等明天天亮，我就能让这三个东西吃不了兜着走。” 老黄一言不发，默默隐入黑暗。 这时，风里刀出现。 “殿下，您真是妙计。” 他一上来就吹彩虹屁。 “干的不错，以后留在铁浮屠，专门做情报工作。” 秦赢知道他是来邀功的，便直接说道。 “多谢殿下。”风里刀感激涕零。 要是没有风里刀给的药，秦赢还不能进行得这么顺利。 他给的两瓶药，一瓶其实是烈性春药。 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让公牛叫上几天。 放在酒里，哪怕是圣人都扛不住。 因为不是毒，所以无色无味，根本查不出。 另一瓶则是解药，秦赢事先吃了。 所以他喝酒之后，才不会发作。 秦赢心中冷笑: “明的行不通，那就别怪我耍阴招。想杀我？看老子不玩死你！” “殿下，那小兰儿如何处置？” 犹豫片刻，风里刀试探性的询问。 秦赢不假思索的道:“她愿意留在宫里，我养她一辈子，她不愿意，那就给一笔钱财，送回原地。” 说到这里，秦赢沉默了一下，又接着道: “别和她说陆阿三的事，就说她爹在宫中当小官，公务繁忙外派，暂时见不到她。这算是个善意的谎言吧。” 小兰儿天真烂漫，秦赢不想去破坏这份美好，如果她知道，她有个做杀手的亲爹，不知道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什么伤害。 风里刀肃然起敬，“殿下仁心，在下佩服。” 秦赢不再说话，走过桥尽头，消失在黑夜中。 当天夜里。 皇宫内外，暗流涌动。 首先是以王明嵩为首的很多大臣，连夜进宫面见汉帝，但结果可想而知，气头上的汉帝直接给他们吃了一顿闭门羹。 求情之路走不通，他们又想要进牢里去探监。 可他们这点小心思，早就被秦赢预料到了。 有老黄这尊大神镇守，连个鬼都进不去。 纵使一品大员，面对老黄这种武林高手，也是不敢硬碰硬，只能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翌日清晨。 早朝金銮殿上，三个换了囚服，身带枷锁铁链的人跪在大殿中央。 三人鼻青脸肿，皆是一脸愤恨瞪着一旁的秦赢。 昨夜的事，他们记忆很模糊。 但却唯独记得，秦赢上来拳打脚踢，那是完全照死里打的狠手啊。 汉帝端坐龙椅之上，满脸怒色:“看看你们这些样子，两个皇子，一个大臣之子，酒后失德，你们说，朕该如何判罪！” 听得天子暴怒之声，地上三人皆是身子止不住发抖。 王世藩率先顶不住了，连忙磕头求饶，涕泪纵横，“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他对昨夜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酒过三巡，就感觉到浑身燥热，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在体内乱窜。 之后发生的一切，犹如光着脚踩在云里，软绵绵飘飘然。 谁知道一觉醒来，才发现铸成大错。 调戏魏国公主……这，就是他老爹都扛不住啊。 “父皇，有人陷害我等。”大皇子秦荡纵然身披枷锁，也没有惊容。 八皇子秦舟大声道: “父皇，请您明鉴。昨夜九弟请我们去喝酒，定是那酒中有古怪，我和大哥身为皇子，不至于喝醉了失德啊。” “我自小习武，饮酒如饮水，不说千杯不倒，但也是海量，昨夜那顿酒，不可能将我灌醉，定是酒有问题，是老九陷害我！” 秦荡大骂，怒目瞪着秦赢。 汉帝看向他，问道:“赢儿，你说是怎么回事？” 秦赢站出来，拱手道:“父皇，儿臣可以证明，酒绝对没有问题。” “昨夜的酒，二位哥哥喝了多少，我就喝了多少，如果有问题，我当然也中招，可我却好好的。” “混账，你一定是事先吃了解药！你这乌龟王八蛋！” 秦荡破口大骂，两眼血红，若不是有枷锁捆着，他恐怕要跳起来咬死秦赢。 秦赢瞥了他一眼，冷笑: “大哥，话不要乱说，我是乌龟王八蛋，那父皇是什么？你胆敢辱骂当朝皇帝！” “你……”秦荡语气一窒，连忙看向汉帝解释，“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胡闹！” 汉帝大喝一声，龙威滚滚。 老脸上满是愤怒。 “老臣有异议。” 太傅王明嵩站了出来，开口道:“老臣认为，此事必有蹊跷，应当严查。” 此话一出，不少御史大夫，武将，大学士纷纷开口，不外乎都是说一些求情的话。 这些人，都是两位皇子的背后派系，也是他们的支持者，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二人沦为阶下囚。 这时，太师陈松泰也站了出来，苍老的面容满是正气，向汉帝大声说道: “陛下，二位皇子毕竟是皇族血脉，此事万万不可武断，应当查清楚当夜细节。” “再者，昨夜见过此事的太监，宫女一并都要斩首，以防丑闻外泄，折辱皇家威严。” 他说的前半句，秦赢不做反对，但他的后半句，却是让秦赢有些头疼——这老头是太师，与王明嵩平起平坐，但这杀气怎么那么大？动不动就要砍人。 而且还是要砍我手下的人，这哪儿能忍。 不等汉帝开口，秦赢先一步说道:“我认为，太师此言不妥，如果说看到了事情经过就要被灭口，那我的头是不是也得被砍？” 此话一出，瞬间气氛紧绷了起来。 皇子虽然身份尊贵，可本身并没有任何官职权力。 但太师可是与太傅、太保合称三师。 正一品大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某些时候，即便是皇帝，对三师也要礼让三分的。 九皇子居然在朝堂之上，与太师顶嘴。 陈松泰看了秦赢一眼，上次文斗胜利之后，他便对秦赢颇为欣赏，因此并未出言责备，而是语重心长的道: “九皇子，为了皇族的威严，也为了保全魏国公主的清誉，这些手段是必须的。” “那些宫女太监，不过是下人罢了，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在意？” 听着这话，秦赢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杀别人他管不着，可杀他的人那就不行。 沉默片刻，秦赢接着道:“倘若按太师所言，那么先将大哥，八哥，还有王世藩三个人斩了吧。” “他们不仅目睹了事情的经过，更是始作俑者，为了皇族的威严，必须斩！”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王世藩当场吓得抽了过去。 秦荡和秦舟皆是一惊，这他妈怎么把刀引我身上来了？ 纷纷对秦赢破口大骂。 “老九，你住口，你这混账东西！” “满嘴喷粪的玩意儿，你说什么？你要砍了我？放开我，我要捶死他！” 陈松泰没想到秦赢会这么说，角度如此刁钻？这下轮到他被呛住了，老脸铁青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秦赢见此，心中暗笑。 我就是要抬杠，杠死你。 老太师是个正直的人，心里想着朝廷和皇族的威严，出发点是好的，但有些过头了，甚至有些迂腐。 “老臣认为。” 这时，焕章书院院长宋鹤年站出来，笑着道:“宫女太监杀不杀，并不重要，只要九皇子可以管束好他们，不要让下人去乱说话即可。” “为今之重，应当是如何处置二位皇子和王公子。” 宋鹤年不仅是焕章书院院长，同时也是三师之一，宋太保。 他说的话，分量极重。 太师陈松泰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便没有继续揪着不放，点了点头。 而秦赢自然就是就坡下驴，没有再抬杠。 “那爱卿认为，应当如何处置才为妥当？” 汉帝发问。 “老臣认为，应当请魏国公主上殿，听取她的意见，毕竟这次是我大汉理亏在先。” 宋鹤年说话有理有据，让汉帝连连点头。 下一刻，大太监曹万淳尖锐着嗓子，大声道: “宣魏国公主及魏国使臣上殿。” 第40章 驱逐 魏芷嫣走进大殿。 身后跟着一群怒火冲天的魏国大臣。 个个鼻青脸肿，眼眶乌青。 “汉帝，这件事你若处理不好，休怪我魏国不讲情面，发兵汉朝！” “没错，我魏国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朝皇子居然借酒行凶，欺辱我大魏公主，今日若不斩了他们，魏汉之间必发战争！” “斩斩斩！” 魏国大臣刚一到场，便是厉声责问。 虽然身在汉朝，难免会受一些委屈，可昨晚发生的事，实在太欺负人了。 汉帝听完，眉头紧蹙。 “朕会处理好。” 说完，汉帝看向魏芷嫣，问道:“芷嫣公主，昨夜发生的事，你能否详细赘述一遍？” 魏芷嫣闻言，俏脸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向前一步，开口道:“昨夜，九皇子于听潮阁设宴，邀大皇子，八皇子，王太傅之公子，酒过三巡，九皇子提议让我献舞，为不扫雅兴，我便舞上一曲。” “谁知，大皇子却突然冲上来，意图轻薄于我，接着八皇子，王公子也加入，最后是九皇子出手救下了我。” 汉朝众大臣脸色微变。 魏芷嫣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愤怒情绪，可落在每个汉朝人的耳中，却都犹如惊雷，让他们无法接受。 这番证词，足以给秦荡他们三人定罪了。 王明嵩站了出来，老眼如鹰，审视着魏芷嫣，开口问道:“公主殿下，你没有说谎吧？” 魏芷嫣眼神冷漠:“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本公主会用自己的清白去陷害他们？” “王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证据确凿，你难道还想颠倒黑白？” “汉人真是欺人太甚，可恨，可恶！” 一众魏国大臣大骂，脸红脖子粗。 王明嵩对这些人的怒吼充耳不闻，淡淡一笑，拱手向汉帝朗声道: “陛下，惩戒皇族不是小事，需从长计议，不可听信一面之词，更何况，还是外人之言。” 此话一出，太保宋鹤年站出来表示不赞同，“王大人此言本官不敢苟同，芷嫣公主身为当事人，怎能说是外人，况且在场的诸位魏国大臣脸上的伤，也能证明三人的暴行。” 说到这里，宋鹤年眼神如刀，逼视王明嵩，喝道:“王大人身为当朝正一品大员，怎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你还有个大臣的样子？还是说，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为你的儿子脱罪？” 闻言，王明嵩眼神一寒。 太师陈松泰也开口道:“王太傅爱子心切可以理解，但他说的话的确不对。” “老臣认为，他们三人的确犯了错，既然有错，那就要认，认了就要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高祖皇帝立下的铁律，任何人都要遵守。” 汉帝有些头疼。 他哪儿能不知道有错就要惩罚。 可是，要斩了他两个儿子？这谁受得了。 这时，秦赢站了出来，拱手对汉帝说道: “父皇，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汉帝心中大喜，连忙说道:“快讲。” 秦赢说道: “芷嫣公主金枝玉叶，乃魏王掌上明珠，此事自然得处理得让她满意，方能彰显我大汉的气度与威严。” “二位皇兄酒后失德，固然可耻，但也罪不至死，因此儿臣觉得，斩首一事不必再提，改为重判。” 听到秦赢的话，朝堂上不少人皆是点头。 他说的在理，魏国的大臣们虽然皱着眉头，但也没有反驳。 虽然酒后失德，但也只是撕破了魏芷嫣的衣服，并未造成真正的伤害，如果抓着这点不放，一定要汉帝斩了他两个儿子，这的确是强人所难。 但是，大皇子秦荡可不这么想，听到秦赢这番话后，他瞬间暴怒，“我不服！我不服！” 秦赢一脸漠然，“大哥，你有什么不服的？” “混账，你设计害我！你这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老九，你做的太绝了，我们可是亲兄弟，你这样陷害我们，想过以后吗？” 八皇子秦舟怒喝道。 “错就是错，难道你们犯了错，就说是别人陷害的？”秦赢冷眼一瞥，漫不经心的说道。 “汉朝皇帝，你不要包庇儿子！” “即便不斩首，也要重判，必须重判！” 魏国几名大臣站出来，大声厉喝。 汉帝对他们的态度很不爽，一群外臣，居然在给他施加压力，但自家儿子理亏在先，他也只能耐着性子道: “来人，将二位皇子打出皇宫，三年之内不许再进帝都，在外不许以皇子身份自称。” “至于王世藩，重打一百大板，扒光绑于马背上，游街示众三日，后关押天牢三个月，以儆效尤。” 汉帝一番命令下来，顿时三人头皮都炸开了。 秦荡大声喊冤，“父皇，儿臣冤枉啊。” 秦舟则是一言不发，恶狠狠瞪着秦赢，咬牙切齿。 “爹，救我啊爹，我身子骨弱受不了一百大板啊，我不要游街示众，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王世藩吓得脸色惨白，哭爹喊娘。 王明嵩蹙眉，但是并没有开口求情。 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恨之恨自己低估了九皇子秦赢，没想到他出手如此迅捷凶狠。 打了个措手不及。 汉帝站起身，看向满朝文武，高声道:“这次的事，就此翻篇，往后谁也不许再提，朝中无论谁，若再有提及者！斩！!” “九皇子秦赢，这次保护魏国公主有功，当赏!” 群臣面色一凛，纷纷看向秦赢。 有人惊叹赞颂，有人内心无力。 曾经何时，九皇子秦赢还是个人憎狗厌的纨绔，朝中上下无人肯站在他这边，然而如今，局面却在一夜之间反转。 汉帝生九子，有六子都在外，三子在朝内，如今出了这件事，大皇子，八皇子都被驱逐，只剩九皇子秦赢一人。 这便说明，九皇子秦赢，未来争夺储君之位的把握，大.大增加。 王明嵩心中五味杂陈，同时对他的看法也是极速改变。 这才是真正的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 大皇子那些暗杀的手段，只能算莽夫行径。 九皇子略施小计，便让得他们远离了权力中心。 被汉帝驱除，三年内不许返回帝都，这意味着他们将来，几乎没有什么可能再竞争太子之位。 “来人!” 汉帝一声暴喝。 两名禁军提着大棒走进来，将大皇子和八皇子以及拖了出去，任由他们怎样挣扎叫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皇位龙椅，越来越远。 不一会殿外就响起了木棒击打的声音。以及二人凄厉的哀嚎。 “啊……秦赢……你害我！”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听闻惨叫，文武百官的头皮发麻。 叫声越来越远，很快便再也听不见。 他们被一路打出了皇宫。 又一名禁军提着棒子出来，将王世藩按在地上。 “爹……爹救我啊，爹……” “啊——！” “救命啊……爹……” 禁军的大棒毫不留情砸在王世藩的后臀上，棒棒出血，皮肉模糊。 王明嵩咬着牙，闭着眼睛。 儿子那一声声惨叫，犹如尖刀插在他心头上。 “呃……救我……” 王世藩嘴里一阵呻吟，昏死了过去。 “拖下去，醒了再打。” “退朝。” 汉帝大袖一挥，转身离去。 许多大臣看王明嵩的脸色，后者脸色僵硬，如同一块枯木，只是这眼神阴沉得吓人，众人也没有与他说话，生怕触碰霉头。 亲眼看到自己儿子被打得血肉模糊，而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愤怒是难以形容的。 “九皇子，好手段。整个大汉，最被低估的就是你，真是给老夫大开眼界。” 待得众大臣散去，王明嵩眼底闪过一丝狠色。 秦赢同样拱手回礼，皮笑肉不笑: “王太傅过奖了，往后还得多多关照。” 第41章 真相 下了早朝。 秦赢正往梧桐苑的路上。 半路上，却见曹万淳迎面而来。 “九皇子，陛下有请。” 秦赢停下脚步，也不觉得稀奇，他早就知道，老父亲会暗地里找他谈话。 毕竟这件事，魏芷嫣都能看出是他干的，身为汉帝，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不能明着说出来。 毕竟，今天大殿之上就连魏芷嫣都和他站在一块指认二人。 秦赢微笑着道:“请曹公公带路。” 跟着曹万淳，秦赢很快到了后宫一处偏殿。 汉帝已经换下龙袍，穿了一身宽敞舒适的黄衣。 “逆子。” 秦赢刚进门，汉帝一个茶杯就迎面砸了过来。 秦赢眼疾手快，将茶杯接了下来，放回原位。 “你这次太过分了！”汉帝横眉竖眼，极为不悦。 “朕知道，你们兄弟之间一直都在互相较劲，但你这次做的实在太过分。你们毕竟是手足兄弟啊！” “朕已有意立你为太子，你只需处理好江南的事即可，何必非要对他们出手。” 秦赢默默听着，他心里其实并不怎么认同汉帝的看法。 一，他是个穿越者，对秦荡他们并没有什么兄弟感情。 二，他的原则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留情。 “父皇，您对我说过，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秦赢不卑不亢的说道。 听到这里，汉帝一怔，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他的确是这样说过，如今秦赢拿出来堵他的嘴，让他顿时无言以对。 见汉帝如此，秦赢也没有继续抓着不放，而是拱手说道:“儿臣在这里，可以答应父皇，只要以后诸位皇兄不再为难我，我也不会为难他们。” “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秦赢说完，便退了出去。 只留汉帝一人在原地，看着空房怔怔出神。 “朕当年，踩着兄弟的尸骨坐上皇位，难道朕的后代，也要如此吗？” …… 回到梧桐苑。 秦赢刚进门，便看到早在等候的蔡敬仲。 他一见秦赢，立刻迎了上来。 满脸激动的问道，“殿下，听说你已经找到当年押送军备的差官？” 秦赢知道，他指的是洪山。 “不错，那人叫做洪山。”秦赢说道。 “可有问出什么？”蔡敬仲激动万分，满脸期待。 当年的押送官差全都被砍了，如今找到一条漏网之鱼，这意味着什么，蔡敬仲不会不知道。 如果能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线索，对他蔡家洗刷冤屈将会有极大帮助。 “还未问，蔡大师可与我同去。” 秦赢说着，便往梧桐苑深处走去。 蔡敬仲赶忙跟上。 很快，二人到了一间房间。 这里有好几个侍卫把守，铁门铁窗全部封死，外面的光一点都进不去，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开门。” 秦赢看向门前的侍卫，开口说道。 侍卫连忙打开铁门锁链。 还未进去，也许是里面的人听到了声音，顿时发出阵阵大叫，“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秦赢捂着鼻子走进来。 他一开始就把洪山关在这里，便率先去处理陆阿三的事。 这小黑屋关了一天一夜，洪山几乎崩溃。 “洪山，你认识他吗？” 秦赢说话间，蔡敬仲也走了进来。 角落里的洪山，借着门口的一点光线，看到了蔡敬仲的脸。 “啊……蔡……蔡敬仲……” 洪山浑身一震。 “你是当年运送那批军备的人？”蔡敬仲大步上前，苍老的手掌极为有力，抓住洪山的衣服，直接将他提离地面。 “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蔡敬仲恶狠狠瞪着他，两眼血红犹如恶鬼。 “我……我说了，能活命吗……”洪山脸色苍白，颤抖着道:“只要让我活命，我就说出来……” “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秦赢冷哼。 洪山慌张的大喊:“我妹夫是王腾，他是太傅的儿子，你……你不能杀我。” 秦赢冷笑，“王世藩那个龟孙子我都收拾了，王腾算什么？” 王腾并不是王明嵩亲儿子。 他是捡回来的。 王明嵩年轻时生不出儿子，便捡回了王腾，认作义子，但谁知，他居然老年得子，生了王世藩。 但王腾因为文武双全，为人聪明，极得王明嵩欢心，因此在王家地位并没有动摇，即便是王世藩也要叫他一声大哥。 正是因为王腾不是王家亲血脉，所以秦赢才动了王世藩。 否则，这次挨一百大板的，应该是王腾了。 “快说！”蔡敬仲暴怒，一巴掌过去。 打得洪山口鼻蹿血，扑倒在地。 又上去猛踩，打得洪山哭爹喊娘。 “我说了……我说了。”洪山大叫。 他不是什么硬骨头，在知道秦赢连王世藩都动了的时候，他也就不敢再强硬了。 “当年……当年是王腾设计，让我在半路换了那批军备。” 洪山颤巍巍的说道。 “啊！混账！”蔡敬仲悲戚大吼，“老夫全家七十几口人，就这么蒙冤而死！啊！王腾！王家，王明嵩！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终于得知了真相。 蔡敬仲暴怒无比，两眼血泪涔涔。 他心中悲愤，无人可以共情。 “殿下，人证已在，求殿下为我翻案！” 蔡敬仲突然抓住秦赢的手，红着眼睛沉喝道。 秦赢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洪山在名册上已经是个死人，谁会相信一个死人说的话。” 当年牵扯到的所有人，都在斩首名册上。 洪山如今的身份，赫然就是个死人。 即便把他拉出来作证，力度也是不够的。 蔡敬仲闻言，顿感失望。 这时，秦赢说道:“蔡大师不必如此，至少已经有了进展，只要能再抓到王腾，便能翻案。” 说到这里，秦赢心中有些郁闷。 早知道是王腾这小子，这次布局就应该整他才对，还是欠缺了一些考虑啊。 …… 离开了小黑屋。 蔡敬仲闷闷不乐，独自回去了。 秦赢理解他的心情。 换做是他，也会心里不爽。 可这对手毕竟不是小人物，王氏门阀根基稳固雄厚，轻易不可动，一动就要连环出招，不可让他有半点喘息机会。 此时，太阳正盛。 漫步在树荫下，秦赢心里的石头也微微放下。 梧桐苑刺杀的事，秦赢本意是把幕后黑手全都杀个干净，但这也是一种美好的想法而已，他目前只是皇子，权力还是太小了。 虽然没有解决完美，但至少这样，也算给仙儿出了口恶气。 “该准备下江南的事了。” 秦赢可不敢轻松，还有这件大事等着他去做。 “古代冷兵器拼杀还是不适合我，现代人就要用现代人的战斗方式。” 梧桐苑的刺杀，让他心有余悸。 他发誓，绝不能再有第二次，为此，他必须拥有绝对的武力——身为现代人，他要发挥优势，脑海里，已经缓缓构建出一把热武。 “来人！” 站定脚步，秦赢冲着门外大喊。 侍卫闻声而来。 “殿下，有何吩咐？” “给我去找精铁、银质、铜皮、火药。” 秦赢罗列出一大堆材料。 侍卫不敢迟疑，连忙下去办。 接下来的日子，算是秦赢穿越到这里之后，最为平静的时光。 他每天只在梧桐苑和听潮阁之间往返。 去听潮阁当然是找柳韵仙，顺便留在那里过夜，侍寝的还是春儿。 回到梧桐苑后，他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连铸造炉都搬了进去，没人知道他鼓捣什么玩意儿，只是侍卫经常听到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还有那不同寻常的巨响声。 就这么过了五天。 这一天晚上。 秦赢打开门，英俊的脸庞被烟熏黑，身上也有着很重的火药味，头发因为汗水沾黏在一块，看上去颇为狼狈。 但他的眼睛却是闪着精芒，极其精神。 秦赢看向门口的侍卫，说道:“去给我弄一副最厚的铁甲来！” 侍卫闻言，略有些狐疑，不知道九皇子又想做什么，但还是照做。 很快，一副铁甲便送到秦赢面前。 “殿下，这是最厚重的铁甲，用精铁打造而成，五十步内，可抵挡穿甲箭头。”侍卫恭敬禀报。 “就把它绑到五十步再的木桩上。” 秦赢看着眼前的铁甲，眼神中多出了一丝跃跃欲试。 在侍卫将铁甲固定在五十步之外后，秦赢深吸一口气，缓缓掏出了一把银光铮亮的左轮。 塞入子弹，瞄准，击发。 砰砰砰砰砰砰。 六连齐发，声如惊雷。 “啊——！” 一旁的侍卫吓得大叫，连忙捂着耳朵后退，一脸惊悚。 “去，把铁甲拿过来。” 秦赢吹灭了枪口的烟，吩咐道。 侍卫急忙跑过去，把铁甲拿了过来。 秦赢看着将近一厘米厚的铁甲上，多出六枚圆形弹孔，忍不住大笑。 “嘶……” 侍卫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可以抵挡穿甲箭的铁甲，居然被轻易打穿，而那铁甲背后的木桩，早已支离破碎。 殿下手中这是什么兵器，未免也太恐怖了。 那雷声、这威力，如果打在人身上，那后果不敢想象。 第42章 火器 翌日清晨。 蔡敬仲急匆匆来到梧桐苑。 “九皇子，急召老夫有何事？” 今天一大早，秦赢便让侍卫去把蔡敬仲找来，特地强调十万火急。 蔡敬仲连早饭都没吃，急匆匆便赶了过来。 “蔡大师，你来。” 秦赢见蔡敬仲，便立刻拉着他进梧桐苑后院。 到了后院，秦赢拿出一个圆形黑不溜秋的东西。 “这是何物？”蔡敬仲好奇的打量着秦赢手中的物件。 “这是殿下您的新玩具？” 秦赢笑了笑：“蔡大师，此物名叫炸弹，我取名叫轰天雷。” 这是他昨夜连夜制作出来的炸弹。 “什么？轰天雷？” 蔡敬仲老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看看。”秦赢笑着，将轰天雷递过去。 蔡敬仲双手接过，入手冰凉，略有分量，他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东西。 秦赢已经把引线拆了，他怕蔡敬仲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炸了。 许久，蔡敬仲将轰天雷还给了秦赢，一脸疑惑的道:“请恕老夫眼拙，这物件有何作用？” 听到这话，秦赢一脸神秘的来到后院一座假山旁边。 秦赢指着假山，笑道:“我说，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叫这座假山灰飞烟灭，你信吗？” 听到秦赢这话，蔡敬仲先是一愣，旋即大笑着摇头，“殿下说笑了，这假山也是石头做成，人力怎么可能将其灰飞烟灭？” “你不信？”秦赢嘿嘿一笑。 蔡敬仲摇头道:“不信。” 秦赢早知道他不信，蔡敬仲是个古人，在他的认知里，是没有热武这个概念的，但秦赢今天，就是来打破他认知的。 秦赢知道光用嘴巴说，无法让蔡敬仲相信，所以他打算展示。 “蔡大师，你先退后。” 秦赢说了一声，同时拿出另一个引线完好的轰天雷。 蔡敬仲依言退出十米开外。 秦赢点燃引线，将轰天雷扔进假山，然后立刻跑来。 轰！ 几秒过后，一声巨响震动了梧桐苑。 硝烟与火光瞬间冲天而起，爆炸的中心，假山早已四分五裂，碎屑随着滚滚烟尘向四周暴射。 秦赢躲在石柱后面，看到这威力十分满意。 “这……” 蔡敬仲老脸震惊，瞳孔震怖，硝烟还未散尽，他便快步冲了过来，望着刚才还耸立原地的假山，此刻早已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一个坑，他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天啊，这……这到底是什么？” 再次看向秦赢手中的轰天雷，蔡敬仲不再有半点轻视之心，无比动容惊叹道: “这……轰天雷，天啊，如此威力，简直是妖器，绝非人力能及，看似小巧之物，究竟是怎么爆发出如此威力？” 秦赢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蔡家被灭门之前，蔡敬仲可是汉朝境内第一铸造师，如今的大汉军队中，很多兵器也还是采用了蔡敬仲以前的设计。 但即便是他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这种武器。 看着被震惊到几乎颜艺的蔡敬仲，秦赢笑道：“这是火药的效果。” “火药？” 闻言，蔡敬仲满头雾水道：“火药不是用于烟花吗？” 听到这里，秦赢心中无奈一叹。 这个时代的火药技术，还没有用于火器，反而用作娱乐，逢年过节就射到天上去，博众人一乐。 “蔡大师，火药的用途将不止如此，用得好，能轻易毁灭一座城！”秦赢一本正经说道。 蔡敬仲惊愕连连：“没想到还有这种用处，老夫真是坐井观天了。” “殿下，既然这轰天雷威力如此巨大，那么何不下令大批制作，用于军队之中，岂不是轻易就能击败魏国？”蔡敬仲满脸兴奋的说道。 “理论上可行。” 秦赢说道:“不过也有缺陷，比如说造价昂贵，所以目前还不能大范围制造，我要先用在铁浮屠身上。” 造价昂贵，如今的国库无法支撑。 再者，铁浮屠可是独属于他的部队，当然要先装备上才行。 说到这里，秦赢顿了顿，一脸郑重的说道:“但是，这种新式武器要暂时保密，不可泄露出去。” 蔡敬仲重重点头，他不是蠢货，在见识过火器的威力之后，他怎会不知道这种武器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 一旦泄露，另外六大帝国会发了疯一样前来抢夺。 接下来。 秦赢拿出了他昨夜画好的制作图纸，精密到每个零件都画得栩栩如生，每个尺寸全都精准无误。 “蔡大师，火药的配比一定要严格准确，否则很容易出问题。” 秦赢指着图纸，开始给蔡敬仲详细讲述。 蔡敬仲连连点头，一脸惊奇，在看到这轰天雷的结构图纸后，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秦赢没有告诉蔡敬仲，他造出左轮手枪的事，之所以选择让蔡敬仲造炸弹，主要有两个原因。 左轮在这个时代，没有办法实现量产，秦赢能制作出来，那是因为他是穿越者，精通枪械构造。 但哪怕如此，他也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做出合格的枪械。 换成古人来做，那就更难了。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成本昂贵。 一把手枪造价就要三百两白银 大汉一户三口之家，整年的全部收入，也不过区区五十两白银。 也就是说，一个三口之家，要不吃不喝整整六年，才能凑出一把手枪。 如此昂贵的成本，意味着不可能大批量制造，而少量的武器，对动辄就千军万马的战争来说，根本不够看。 而炸弹造价相对便宜，一颗也就二十两白银，结构也简单得多，密封好引燃火药就行，如果要提升威力，还可以在内部放钢珠或钉子。 其实还有一个关键因素。 秦赢要把手枪作为秘密武器，像上次的刺杀，绝不可以再现，谁也不能再威胁到他的性命。 与蔡敬仲探讨火器从早上到晚上，秦赢几次想离开，但蔡敬仲研究上瘾了，硬是拉着秦赢让他讲解。 无奈，秦赢只好说要去听潮阁，这才让蔡敬仲放手。 走出梧桐苑。 天上已挂了明月。 秦赢不由得感慨，这人做一件事上瘾的话，还是很可怕的，连时间都忘了。 一边想着，一边往听潮阁去。 他每天都要去看看柳韵仙，这已经成习惯了。 很快，秦赢来到柳韵仙的房间。 在浓情蜜意的说了很多话之后，柳韵仙红着脸问道，“殿下，今晚留下过夜吗？” “傻瓜，你还没好呢。” 秦赢揉了揉她的小脸，宠溺的说道。 听到秦赢这么说，柳韵仙俏脸更红了，羞怯的道：“您想什么呢？人家又不是亲自给您……” “哎呀，是要春儿服侍您了！” 盯着秦赢的眼睛，柳韵仙认真的道:“我身为殿下妻子，因身体原因不能侍寝，这是有愧于殿下的，本来春儿可以代替，但您只要了一次，难道是不喜欢春儿吗？” 听到这里，秦赢再一次感觉到柳韵仙那体贴入微的温柔。 她真的事事都在替秦赢考虑。 都说古代女子在家以父为天，出嫁以夫为天，秦赢这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今晚我留下。” 柳韵仙俏脸一喜，突然冲内房喊道:“春儿，伺候殿下沐浴。” 话音刚落。 一身轻纱的春儿，莲步款款地走了出来，娇滴滴红润的脸蛋，若隐若现的风情，秦赢只看一眼，差点眼睛喷火。 第43章 灾难预兆 木叶萧萧，星月满天。 帝都城外一村庄。 大皇子秦荡，八皇子秦舟二人一身的伤，鼻青脸肿，犹如丧家之犬，身上的贵气全无，狼狈不堪。 被赶出皇宫后，就连帝都待不下去。 只能屈居于这农庄之中。 “该死的秦赢！混账东西，敢玩阴的，这件事明显漏洞百出，父皇根本就是偏袒他，可恨，真是可恨啊。” 秦荡一拳砸在木桌上，整张桌子顿时摇摇欲坠。 “我们都太小看他了，如今被他赶出皇宫再想回去可就难了。” 秦舟幽幽一叹，无力的道。 “二位皇子，说丧气话还稍微早了些。” 这时，漏风的门外突然传进来一道声音。 紧接着，两个黑袍覆盖全身的人走了进来。 “二位皇子，还好吧？” 其中一个黑袍人露出真容。 秦荡脸上顿时一喜，“王大人。” 来人，正是当朝太傅，王明嵩。 “那么这位，难道是王公子？”秦舟也是惊喜的道。 他的话音落下，另一个黑袍人露出真容。 白皙的面庞，一双眼光射寒星，身材高大威风，是个不多见的贵族公子哥。 王家两公子。 来人自然不可能是被打成半死的二公子王世藩。 此人，赫然是王明嵩义子——王腾。 王腾的脸上，洋溢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见过二位皇子。” “王大人，王公子，你们定要助我返回皇宫。”秦舟极为激动的说道。 他知道，王腾文武双全，尤其是智谋超群，因此才能得到王明嵩的认可。 “二位皇子，你们也太不小心了。” 王腾嵩老脸阴沉，右手抚摸白色胡须，沉稳而淡然的道: “九皇子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废物了，你们要将他当做强敌对待。” 这话，王明嵩是对他们说的，同时也是对自己说的。 毕竟这次，受到伤害的可不仅仅是二位皇子，还有他亲儿子王世藩。 一百大板将肉都打烂了，还要游街示众三天，简直把王明嵩的老脸丢了个一干二净。 造成这种结果的，就是他们都太低估九皇子秦赢。 都被他那纨绔无能的表现给欺骗了。 秦荡听着王明嵩的话，当即恶狠狠的低吼，“只会耍卑鄙把戏的小人，总有一天我要碾死他！” 听到秦荡这无脑的话，王明嵩微微皱眉。 “二位深夜到此，一定是有什么办法相助吧？”秦舟又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 王明嵩挑眉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秦舟和秦荡不同，至少有点脑子。 秦荡过于崇尚武力，行军打仗也许会有一番成就，可在帝都，在皇宫，讲的是权谋，拼的是心计。 如果都如秦荡这样脾气暴躁，将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下场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赢利用魏芷嫣将你们逐出皇宫，那我们就利用天下百姓，杀了秦赢。” 王明嵩阴冷一笑。 听闻此言，秦荡秦舟皆是一头雾水。 “天下百姓，如何利用？” 看到他们两人这无脑的样子，王明嵩真想一人给一巴掌，都是同一个爹生的，怎么九皇子会阴招，你们就不会？ “腾儿，向二位皇子讲讲你的谋略。” 话音落下，二人好奇看向王腾。 王腾折扇一摇，笑道:“是，父亲!” 说完，他凑上前，耳语了一番。 两人听完他的奸计，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忙夸赞，“妙计，真是妙计啊！” “此计若成，秦赢那个混账必死！” 王腾嵩的目光幽幽，深邃如海。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哪怕是皇帝也不能逆天下人的意。” “如果是天下人都要杀九皇子，陛下，您再怎么宠爱，也只能亲自挥刀了吧？” 王明嵩一边说着，忍不住露出一丝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笑容。 当夜。 一群黑衣人拖着大量的竹娄，来到帝都城外，将很多鱼偷偷倒进了江河里。 随后，他们又换上狐狸皮悄无声息摸进附近的村庄中。 。. 翌日，清晨。 温热的阳光洒在皇宫古老的城墙上，秦赢伸了个懒腰，恋恋不舍起床。 “今天早朝，一定又是那些无聊的话题。”秦赢有些忍不住抱怨。 “殿下，如今你正得皇帝陛下欢心，这早朝要勤去呀，可千万别抱怨呢！” 春儿早已打好了洗脸水，开始服侍秦赢洗漱更衣。 看着冰肌玉骨的春儿，白嫩的皮肤好像可以掐出水来，秦赢坏坏一笑：“春儿，昨夜那些是谁教你呢？嗯，是不是仙儿，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偷偷看房中术呢？” “才……才没有。” 听到秦赢故意这么说，春儿的俏脸霎时就红透了，一想到昨夜的百般缠绵，羞得捂住了脸。 “哈哈哈，等仙儿好了，本皇子让你们雨露均沾。” 秦赢哈哈大笑，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幅香艳至极的画面，顿时心头荡漾了起来。 回到古代当皇子，这绝对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天堂。 “哎呀，殿下您……好色……”春儿扭捏羞怯的说道。 “这叫英雄本色。”秦赢嘿嘿一笑，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便没有继续打趣，迅速穿好衣服。 离开听潮阁，秦赢走到金銮殿的时候，早朝正开始，文武百官站立两旁。 汉帝威严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下方群臣，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众爱卿可有本奏？” “臣有事启奏！” 这时，太傅王明嵩站了出来。 汉帝看向王明嵩：“所奏何事？” “启禀陛下，臣今日所奏有二。” “其一，今年雨水过于丰沛，致使多地出现洪灾，老臣认为，定是河伯有怒，应当请皇觉寺高僧下山，去探听河伯之意。” “其二，民间有百姓传言，昨夜在山林之间，有狐仙出没！” 王明嵩字字清晰的讲述。 汉帝惊讶道：“河伯之怒？狐仙？这不是大灾之兆吗？” “是的陛下，河伯之怒与狐仙出世，这在大汉历史上出现过两次，每次都会带来巨大的灾难，使得民不聊生，而今预兆出现，恐有第三次啊。” 王明嵩一脸凝重的说道。 “什么情况？” 秦赢皱了皱眉。 古代人迷信鬼神，在他们的认知里，一旦有洪灾那定然是河中的神仙河伯发怒，而旱灾则是龙王发怒。 并且灾难来临之前，都会有预兆。 比如说狐仙出世。 为平息神怒，必须要献上祭品。 当然，这些说法在秦赢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纯属迷信造谣。 但对于古人而言，却深信不疑。 汉帝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正色道： “请高僧下山做法，求河伯平息怒火，大汉愿意献上任何祭品。” 话音刚落，大臣们纷纷议论。 “上次河伯收下了一百童男童女，这次又要多少啊？” “无论要献上多少，只要能平息河伯之怒即可！” “是啊！只有让河伯顺心了，大汉才能风调雨顺。” 文武百官纷纷议论了起来，听得秦赢一阵锁眉。 他穿越到这里之后，头一回感觉到思想境界的碰撞。 第44章 除锈 早朝后。 秦赢马不停蹄赶回梧桐苑。 对于今天早朝上的事，他并没有多在意。 这些都是皇帝应该处理的事，还轮不到他来做。 但眼下，却是有一件事必须由他做。 ——七日之期已到。 被他放到野外去经历“地狱周”的铁浮屠，今天也该回来了。 秦赢笑吟吟地跨入梧桐苑后院，刚进来就看到了一群浑身臭烘烘，汗液与血渍混合粘稠在身上，犹如叫花子的人群。 虽然看起来狼狈，但秦赢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他的铁浮屠。 看来“地狱周”不好过啊，出发时个个英勇，如今却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 “殿下，死了二百人，回来六百人，无人逃离。尸体已处理妥当，您吩咐的安家费也发了下去。” 老黄走了过来，恭敬禀报。 老黄这些日子，都被秦赢派了出去盯梢。 清楚记录了铁浮屠在“地狱周”的表现。 听到无人逃离，秦赢满意的点了点头。 比他预想的要好。 至少没有逃兵。 看着眼前这帮人，他们虽然疲惫困倦，大多数人身上都还带着伤，但这气势上却是与之前不同。 他们浑身带着一股冷厉的气息，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股寒森森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原始丛林七天的历练，那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不光要面对恶劣环境的侵袭，还要时刻与那些死囚拼杀。 能回到这里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俗话说，宝剑锋从磨砺出。 七天的残酷厮杀，让他们身上的杀气更加冷厉凝重，秦赢要的就是这一点。 他要将铁浮屠，打造成一支魔鬼部队。 让敌人只要听到名字，就吓得望风而逃。 “恭喜你们，通过本皇子第一轮考验。”秦赢看向他们，同时拍了拍手掌，下一刻风里刀和赵虎，便一块抬着大箱子走了出来。 箱子打开，顿时金光耀眼。 竟是一箱的黄金。 秦赢看向他们说道：“这些钱，是给你们准备的遣散费，谁若是现在想退出，我不算他逃兵，并且可以分到三百两黄金。” 话音刚落。 人群中，有不少人疲倦的眼神顿时绽放精芒。 他们都是穷苦出身，金钱的诱惑力不言而喻。 三百两黄金，这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三百两黄金，可以购买很多良田，只要不败家，下半生无忧。 “退出的，可以拿钱走人，留下来的将继续参加考验，只要继续通关，本皇子当初承诺你们的，都会一一兑现。” 秦赢一脸平静的微笑。 其实，第二关考验已经开始了。 他要的是拥有绝对坚强意志，中心不二的人，如果这些人现在就能为了三百两黄金退出，那么以后也可以为了三百两黄金而背叛他。 这一关，考验的是他们的忠心和意志。 听到秦赢的话，众人皆是沉默了。 九皇子能给他们的，是跨越阶级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要用命去拼，一不小心万劫不复。 这次考验，他们已有二百个兄弟永远留在了那片残酷的森林中。 若拿钱走，固然下半生也无忧了，但却是要永远失去晋升的机会，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仍是底层人。 众人都在衡量。 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身上有好几处刀伤，最严重的在大腿，走路都一瘸一拐。 “殿下，小人已经是半个残废了，家中还有老母等着赡养，只愿拿三百两黄金回家去。”那名士兵有些无奈的说道。 伸手从箱子里，拿走了三百两。 秦赢道：“老黄，让太医给他备上最好的金疮药，送他回家。” “多谢殿下！” 他下跪，重重磕头。 随即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梧桐苑。 有了开头第一人，陆陆续续便有人站出来退出。 “殿下，小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小人怕死，愿意选黄金。” “铁浮屠的考验比打仗还可怕，小人不敢继续了。” “小人也是，愿意选择黄金，退出！” 有了开头，就像一发不可收拾。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退出，理由几乎都差不多。 怕死、家中有牵挂。 很快，一箱子黄金就被分完了。 秦赢财大气粗，又命人搬上来一箱。 一个时辰后。 场中只剩下三百多人。 秦赢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惊怒。 怕死，是人的本能。 这没什么丢人的。 秦赢设置考验的初衷，就是为了除锈。 除去铁锈，留下精铁。 好铁才能铸造好刀。 “看来，你们都是自愿留下了。” 秦赢看向仅剩的三百人，突然沉眉大喝:“接下来的训练，死亡率会更高，我最后问一次，还有没有人想要退出？” 三百人目光坚定站在原地，集体大吼： “永不放弃！” 秦赢道：“好！” 话罢，看向赵虎。 后者朝前一步，挺立胸膛站在这三百人面前。 秦赢说道：“这是前禁军统领赵虎，现在是你们的指挥使。” “殿下。” 这时，一名大汉站出来，恭敬的问道：“小人想知道，这赵虎不是因为失职，已经革职查办了吗？这样一个罪人，如何有资格做铁浮屠的指挥使？” 他的声音落下，引得众人赞同。 秦赢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不服，便看向赵虎，道：“赵指挥使，听到了吗，你的队员不服你。” “卑职会让他们服从。”赵虎说完，大步上前，双目如火注视着那人。 “你问我凭什么？就凭我的拳头比你们硬，这个理由够不够？” 赵虎说完，大手闪电般伸出，抓住那大汉的脖子，单手提了起来，那大汉想挣扎，却被赵虎狠狠一捏，两眼顿时翻白，几乎窒息。 赵虎脸色冷峻，将他扔了出去。 嘭！ 赵虎力大惊人，竟然将那壮汉扔出去十几米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有谁不服，都可以站出来，谁能胜过我，这指挥使之位，就是他的！” 赵虎意气风发，隐隐之间，爆发出一股狂暴之气。 众人见状，皆是一凛，眼中顿时充满了敬畏之色。那大汉虎背熊腰，足足有二百斤重。 赵虎能单手将那他如鸡崽一样丢出去，足以见他臂力之恐惧，光是力气就这么大，要是挥起刀来，岂不是劈人如劈柴。 见赵虎表现不错，秦赢也是一脸满意笑容。 看来，他选择赵虎做铁浮屠的指挥使，果然是不错，他不仅个人拳头够硬，也懂得如何立威。 最关键一点，他有管理军队和指挥的能力。 “都没人反对了？”秦赢笑眯眯看向众人，说道:“那就行礼吧！” 众人轰然应允。 抱拳向赵虎大喝:“参见指挥使大人。” …… 在秦赢对铁浮屠的训练如火如荼进行中的时候。 一场针对他的风暴，已悄然来临。 帝都城中，街道两旁随处可见小茶摊。 这里是平民百姓最喜欢聚集的地方，既能休息，又能饮茶谈天。 “你们昨晚吃的鱼，有什么古怪吗？” “什么古怪？” “我悄悄告诉你们啊，可别往外传啊，我昨夜打上来的鱼，从鱼腹剖出了怪东西。” 有一个老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别卖关子，快说有什么？” 几个年轻人催促道。 “剖出一张锦帛，你们可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九子凶，河伯怒；灵狐啸，大汉亡！” “啊……！”立刻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同时东张西望，一脸惊悚。 “这可不能乱说，要掉脑袋的。” 众人纷纷缩头，看到街上并没有巡视官差之后，这才稍松一口气。 “听你这么说，我昨夜也听到了灵狐怪叫。” 有个年轻人一脸煞白，惊慌的道：“灵狐尖啸，龙生九子为凶，祸临大汉必亡。”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有人忙问：“这九子究竟是什么？” “龙当然是指当今皇帝了，生九子就是陛下有九个儿子……九子凶……难道是指九皇子秦赢？” 第45章 一石三鸟 翌日清晨。 金銮殿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太监曹万淳尖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在恢宏的宫殿内回荡。 “臣有本奏。” 太傅王明嵩第一个站了出来。 汉帝双目看向他，威严的道：“爱卿所奏何事？” “启禀陛下，江北，漠西两地洪涝愈发严重，已有大批难民向帝都涌来，人数超过三万！” 王明嵩立刻说道。 汉帝脸色一凝，道：“什么？这事朕怎么不知道？地方官府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开仓赈.灾！” “陛下，洪水破坏了道路，上呈朝廷的信件不能及时送达，据老臣所知，地方官府已经开仓赈济，但难民实在太多，他们也顾不过来啊。”王明嵩恭敬应道。 “这些难民如今怎么样了？” 汉帝连忙追问。 他是个爱民如子的皇帝，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民若不能好好安置的话，恐会内乱。 历史上的造反，大多都是因为吃不饱，而朝廷又不作为，这才导致一次次起义的出现。 汉帝秦穆深知问题严重性，因此在对待这件事上，一丝都不敢马虎，道：“难民若到了帝都，不可阻拦，让他们有序进城，开仓放粮。” “陛下，难民已在城外安身，有人替朝廷去赈济了。”王明嵩拱手说道。 “什么？何人替朕解忧，朕要重重赏赐。” 汉帝眼眸一亮。 难道是帝都中的富商？ “陛下，是大皇子与八皇子！” 听到王明嵩的话，汉帝脸色顿时一凝。 文武百官纷纷议论了起来。 “竟然是二位皇子？没想到他们被逐出宫后，竟还在城外。” “二位皇子能替朝廷赈.灾，可见是继承了陛下的仁心，好，真是好啊。” 汉帝心里百感交集，喃喃着道:“他们是哪儿来的粮食赈.灾？” 王明嵩继续说道：“二位皇子是变卖了家产，换成银子向城中各个米商购买粮食，但难民数量太大，只靠二位皇子的力量，估计撑不住太久。” “老大，老八，你们居然……” 汉帝老脸顿时涌起一股羞愧之色，这两个儿子身上有没有钱，他能不知道吗？所谓的家产，大概也是这些年他赏赐下去的。 如今两人都被逐出帝都，这些钱可以说就是他们的命啊，可是却变卖换成银子，只为赈.灾。 多好的两个儿子。 可他却将二人一路打了出去。 想到这里，汉帝的眼睛红了。 这一幕，都被王明嵩看在眼里，他老辣的眼睛深处，瞬间闪过一道冷笑。 “九皇子呢，城外出了这么大事，他在做什么？”汉帝收敛情绪后，眉头一沉，威严的问道。 “九皇子在梧桐苑闭门不出，不知在做什么。”有一名文官站出来说道。 汉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城外难民三万，无家可归食不果腹，他竟在梧桐苑中寻欢作乐？” 九皇子秦赢以前，在皇宫中的口碑就不好，整天泡在梧桐苑里，无非就是跟那些美貌侍女饮酒寻欢。 难道，他现在又变回以前那样荒唐了？ “跟朕出宫，朕要去看难民。”汉帝不愿意去把秦赢想的太坏，毕竟这个儿子最近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也许只是真的不知道而已？ 一念至此。 汉帝便暂且不论他，带着文武百官迅速出宫。 与此同时。 城外。 三万难民整齐的排成了长龙，每人手里都有一个碗，正一脸期盼的看着前方巨大的粥棚。 空气中传来菜肉的香味，使得难民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更加抗议，若非有官兵维持秩序，早就乱了。 粥棚内有好几口比水缸还要大的大锅，正熬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菜肉粥。 大皇子秦荡亲自上阵，虽然手臂还没有恢复，但依然用一只手，抓着大木勺子搅拌锅中的米粥。 八皇子秦舟则是蹲在下面，添柴加火。 两人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尤其是秦舟，脸庞被熏黑，烟呛得他直流泪。 “老八，王大人这方法真能让父皇回心转意？救几个难民，发点善心就可以重新回到宫里？”秦荡一边熬粥，一边问道。 从声音可以听出，他并不是很情愿。 “大哥，我真怀疑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水，父皇最喜欢什么你不知道？” 秦舟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忍住嘴角抽搐，耐心解释道: “父皇心系天下百姓，我们赈.灾就是讨父皇欢心，他一开心，那不就什么都好说了么？” “这些难民吃了粥，必然对我俩感恩戴德，会成为咱们的支持者，这将使得我们在民间威望提升，如果有了百姓支持，父皇也不得不考虑撤掉放逐令！” “所以王大人这招，不光可以让我们重回朝堂，更能收获民心，简直一石二鸟。” 当秦舟言语落下，大皇子秦荡暗暗称赞，但随即又附和一句，“应该是一石三鸟，别忘了王腾公子的那道狠计。” “不错，一石三鸟！” 二人谈话间，只见城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大批身穿黄黑两色相间战甲的禁卫军开道，在禁卫军的簇拥下，文武百官齐至城门。 他们的中心，自然是那一道黄色龙袍。 “来了，父皇来了。”秦舟赶忙提醒。 “太好了，父皇果真来了。” 秦荡见果然是汉帝来了，手中的活更加卖力，对旁边的士兵说道：“可以放难民过来了，开始施粥。” 士兵闻言，立刻放开了难民。 饥饿已久的难民立刻拥入了粥棚。 “来，尽情的喝粥。”秦荡舀起菜肉粥，倒在了一个老婆婆的碗里。 “谢谢……谢谢皇子殿下。” 难民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喝粥。 顾不得粥滚烫，一口下肚，那种温暖的粮食味道，瞬间让她如获新生，当即泪流满面。 秦舟笑眯眯的走过来，“老人家，粥好喝吗？” “好喝好喝。” 老婆婆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让秦舟眼中闪过一缕嫌弃，她们身上散发的恶臭，更是几乎让秦舟想一脚踢过去。 但一想到计划，还是忍下来了。 “既然好喝，那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们？”秦舟满脸微笑的道:“好喝就大声喊出来！” 老婆婆闻言，小心翼翼的道:“我喊了，是不是还能喝一碗？” “哈哈哈。”秦舟大笑：“当然可以。” “谢谢二位皇子，大家快来喝粥，二位皇子宅心仁厚，是我大汉之福，百姓之福。”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响应。 “谢谢二位皇子。” “皇子宅心仁厚。” …… 远在城门口的汉帝，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面露惊讶之色。 他知道两人在救济难民，可没想到居然会亲自上手，大皇子秦荡且不说，他从小在边关，苦惯了。 可八皇子秦舟，那可是从小就在他身边，虽然也自幼习武，但锦衣玉食不曾断过，竟然也能与难民打成一片？ 两位皇子毫无皇族的架子，还能不嫌弃难民，这让汉帝心中，对他们的印象大为改观。 “陛下，这是陛下。” 有人看到了汉帝。 “陛下，陛下来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 “陛下要为我们做主啊，小人的家都被洪水冲垮了，家里死了四口人，只剩小人一个逃难到这里啊！” “多亏有二位皇子施粥，否则小人的女儿今天就会饿死。” 一群难民连忙朝汉帝这边涌过来，要不是有禁卫军的长刀闪着寒芒，他们恐怕就冲上来了。 看到眼前这些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脸上都是青紫，脸色发黄眼睛充血，好好一个人，变得犹如行尸走肉。 他们不知已经饿了多少天，甚至有的人，怀里还抱着几岁的婴儿，但小生命早已沉寂。 眼前一幕幕，如尖刀刺入汉帝的心。 “父皇！” 这时，秦荡秦舟两人扔下手里粥勺，快步跑了过来跪下。 “父皇，救救这些难民吧。” “他们实在太可怜了。” 汉帝看着他们。 哥俩的脸上都是汗水，秦荡的手臂还未好，却撑着不顾疼痛，秦舟的脸黑了一大片，原本华丽的衣服也沾染了很多污渍。 尤其是他们过来，第一句话竟然是恳求汉帝救济难民。 这真是狠狠地让汉帝心头触动，老脸一阵感动。 “你们辛苦了。” 汉帝把手按在他们肩膀，“回去吧，朕会安置好这些难民。” 听到汉帝的话，秦荡心头一喜，刚要说话，却被秦舟按下，他摇了摇头，说道：“父皇，我们兄弟犯下重错，您不斩我们，已是最大的恩赐，我俩哪儿还有脸面回去啊！” “老八，你……” 秦荡一听立马急了，但秦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父皇，我们救济完这些难民，就马上离开帝都，绝不碍您的眼，也不碍着九弟的眼。” “你们不用走。” 汉帝面容突然威严，大喝道:“不就是调戏了一个别国公主吗？这有什么，朕的儿子难道招惹不起她？” “跟朕回去，圣旨是朕下的，当然也可以由朕收回，朕看有谁敢反对！” “你们今天做的事很好，朕以前没发现，你们哥俩竟如此爱民，看来是朕过于偏爱老九，疏忽你们了。” 汉帝一席话，身后文武百官皆是点头。 虽然朝令夕改会对皇帝威严造成不好的影响，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又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这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百官之中，王明嵩老脸露出一抹得逞的冷笑，事到如今，计划进行的如他所想，一切顺利。 二位皇子回宫已定。 接下来，就是对九皇子秦赢出手了。 第46章 鱼腹藏书，篝火狐鸣 梧桐苑。 对城外发生的事，秦赢一点不知。 他正忙着安排铁浮屠的训练。 他看过这些人以前的训练方法，用他的话说，就是吃力不讨好。 因此，秦赢要安排前世特种部队的训练科目，因为这些人都是士兵，本身底子不错，不用留下适应期，可以直接上项目。 除此之外，还要给这三百人分组。 每个士兵的特长不一样，秦赢没办法把每个人都训练成全方位能力突出的战士，所以他要“因材施教”。 正在他和赵虎讨论训练细节的时候。 老黄鬼魅一样的身影，突然从房梁跳下来。 “殿下，有急事。”老黄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说老黄，下次进来记得敲门，不要总是神出鬼没的，我迟早被吓死。”秦赢拍了拍胸口，道:“有什么急事？” 老黄靠近，耳语一番。 秦赢本来不错的心情，下一刻直接愣住了，“父皇把那两个王八蛋找回来了？” 老黄郑重点头。 “难民施粥，亲力亲为……呵呵，哈哈哈哈。” 秦赢大笑，这种聪明把戏，他那两个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兄长绝不可能想出来。 如果他们有这脑子，就不会被他阴到了。 “有意思了，父皇这老脸也是够厚。” 秦赢摇头笑了一声。 刚下旨逐出皇宫，三年内不许回来。 这转头就变了。 皇帝威严何在？ 秦赢问道:“他们在哪儿？” “正在回金銮殿。”老黄回道。 “赵虎，铁浮屠训练计划不变。”秦赢快速说道:“我去会会二位皇兄。” 说完，他便离开了梧桐苑。 秦赢快速走向金銮殿，刚刚抵达金銮殿时，正好见汉帝带着文武百官也回来了。 秦荡秦舟二人随行。 “老九。” 看到秦赢，八皇子秦舟便远远叫道，那张脸都笑得皱成菊花了，眼神挑衅。 看得秦赢想上去给他一脚。 “父皇。”秦赢拱手，向汉帝请安。 “今天你怎么没来早朝？”汉帝神色有些不悦，“整日躲在梧桐苑做什么？你大哥八哥不在，你就不知道替朕分忧么？” 秦赢微微皱眉。 这老父亲吃错药了？ 怎么开始责怪他了。 目光瞥向两人，秦赢大概猜到了原因。 回到金銮殿内，早朝继续。 汉帝坐在龙椅上，威严的道： “朕的两个儿子赈.灾有功，所以朕决定收回上次的圣旨，除去他们的戴罪之身，迎回皇宫。”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齐刷刷下跪大呼。 “太师，赈.灾一事全权交由你去做。”汉帝说道。 太师陈松泰跪地拱手:“臣领旨！” 汉帝看向秦赢：“赢儿，城外有难民你可知道？” “回父皇，儿臣不知！”秦赢干脆的说道。 他确实不知。 最近他的精力都放在铁浮屠上，毕竟这可是属于他的部队，解江南之围困，还要用到他们的力量，时间紧急，秦赢没有这么多时间去面面俱到。 汉帝沉眉道：“你也该多关心国事了，不要整天鼓捣你那些小爱好，这一点，多学学你的两位哥哥。” “他们已经在城外搭设粥棚，熬粥救济难民了，你却连城外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汉帝一脸嫌弃，语气更是恨铁不成钢。 “父皇教训的是。”秦赢也不还嘴。 站在汉帝身旁的二人，看到秦赢被训，心里顿时爽了不少。 “诸位爱卿还有何事启奏？无事退朝。” 汉帝声如洪钟。 “陛下，还有件事，不知臣当不当说。” 王明嵩一脸为难的说道。 汉帝道:“说。” “是。” 王明嵩似乎在斟酌，片刻后缓缓道：“眼下民间有流言四起，百姓在鱼腹中剖出了锦帛，上面写着，九子凶，河伯怒；灵狐啸，大汉亡！” 话音落下，金銮殿内。 文武百官皆是面色狂变。 汉帝的眼神也陡然锐利，神色阴沉。 这时，王明嵩看向文臣行列中，使了一个眼色。 有一名大臣心领神会，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有一事要说。” “有村民半夜看到绿色篝火，火中传来灵狐尖啸，龙生九子为凶，祸临大汉必亡。” “这些言论在帝都已广为传播，影响颇大。” 这下，朝中大臣皆是将目光凝聚在秦赢身上。 九子凶，河伯怒；灵狐啸，大汉亡。 龙生九子为凶，祸临大汉必亡。 这些，都指向了秦赢。 分明就是说，九皇子秦赢是祸害。 尤其是那句“河伯怒”更是让人联想到城外难民遭遇的洪灾。 秦赢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 鱼腹中怎么可能有锦帛，还恰好上面写了字？ 绿色篝火，灵狐夜啸——这套路这么熟悉？ 秦赢仔细一想。 这不就是，鱼腹藏书，篝火狐鸣？ 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这些鬼神害人的说法简直是幼稚可笑。 鱼腹藏书，篝火狐鸣那都是人为的，用来愚弄思想的手段罢了。 可对于这群古代人来说，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就连打雷下雨，古人都能觉得天上有个神。 更不用说如今洪灾肆虐，再加上这些蛊惑人心的话，恐怕时间一长，大家真的把他当成祸害了。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秦赢当即看向秦荡秦舟。 只见二人满脸冷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什么施粥都是假的。 真的刀在这里呢。 汉帝满脸忧愁道：“难道河伯认为朕的儿子是凶星，这才降下洪灾？” “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汉帝这样的脸色，秦赢知道，他已经相信了。 秦赢目光扫视大臣，看到了王明嵩嘴角的冷笑，果然勾结到一起了，这是针对他的一个局。 对方很聪明。 知道利用民众迷信鬼神的心理去布局。 加上如今的确有重大洪灾，使得无数人家破人亡，只要稍加引导，城外难民和天下百姓的怒火就会聚集到秦赢身上。 到时候，可就不是河伯怒了。 而是天下怒。 这真是一手好棋。 秦赢面色不变，内心却已泛起杀意。 王明嵩不愧是太傅，手段比他的两个蠢蛋皇兄高明不少。 “父皇，儿臣在城外的时候，也听过这些传闻。” 秦舟开口说道：“逃难的难民说，往年的灾害并没有这么严重，这次却将所有田地都淹没了，颗粒无收，他们能感受到，河伯真的发怒了。” “父皇，老九之前一直浑浑噩噩，可却突然变得能文能武，您不觉得奇怪吗？也许他真的被什么妖物附身了呢？” 秦荡也附和着道。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朝堂上巨大的反响。 “大皇子说的极是啊。” “九皇子从小到大，不学无术风流纨绔，可如今却大变样，文能胜过李登高，画能强过凌道玄。”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能在朝夕之间？” “史书中记载过，妖物附体在人身上，祸乱世间，难道九皇子被妖上身？” “陛下，请宣皇觉寺衍空大师前来捉妖！” 第47章 大骂群臣 “哈哈哈！” 秦赢突然发出大笑之声。 汉帝目光看去，只见秦赢捂着肚子，一副听到了世间最为荒唐笑话的模样。 汉帝见此，忍不住问道：“赢儿，你为何发笑？” “回禀父皇，儿臣笑这些大臣，头脑愚蠢。”秦赢毫不客气，看着大殿中那些将他污蔑为妖孽的大臣，直接大骂！ “陛下，九皇子当朝辱骂大臣，这不妥。” 王明嵩大声喝道，一脸正气凛然。 “住口吧你！最多话就是你，老匹夫！” 秦赢怒骂道。 什么！ 话音刚落，顿时一半的文官直接怒了。 王明嵩老脸冰冷，双目更是在瞬间变得阴鸷，犹如一匹野兽，眸中有凶光。 不等他说话，站在他背后的大臣们，就纷纷指着秦赢破口大骂。 “你竟敢辱骂王大人！” “王太傅为国为民，居功甚伟，你虽是皇子也不可无礼！” 朝堂上，文官几乎都在指责秦赢。 要知道，王明嵩可是权臣，文官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他王家阵营，秦赢这么当朝辱骂他，简直是踩中了所有人尾巴。 汉帝面露惊讶之色，他知道秦赢的性格，向来是无法无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他真没想到，秦赢居然会在朝堂之上，这么不给王明嵩留脸面。 他可是当朝太傅啊！ 就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老九，你总该解释一下！” 秦舟站了出来，一脸冷漠大喝：“你突然之间变得能文能武，若不是妖孽上身，这怎么解释？” 秦荡也站出来帮腔：“不错，你从小就体弱，不能习武，如何能打断我的一条手臂？” “二位皇子所言极是，当初文斗老臣就看出端倪了，九皇子从小都没学几天文章，又怎么可能在文采上胜过李登高？” 一名高高瘦瘦的老文官站出来，煞有其事的道： “还有那画作，就连画圣凌道玄都作不出那等神作，九皇子一个从未修习过丹青术的人，居然能作出画中画，我看这就是妖术！” 他这话一出，引得无数点头赞同。 这群人就这么指着秦赢，非要将他是妖孽的帽子牢牢扣紧不可。 看到秦赢被围攻。 秦荡和秦舟二人皆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果然这心计才是最狠的刀，把你打成妖孽，看你还如何嚣张？ 汉帝看到朝堂都乱套了，当即大手一拍龙椅，站起身威严大喝：“够了！朝堂之上岂是尔等喧哗之所，你们都是大臣，有没有个大臣的样子，威严何在？” 汉帝一番话落下，王明嵩又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所言极是，我等臣子理应有臣子的仪态，但……九皇子也必须解释一番，才能叫人信服，也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不错，九皇子必须解释，若不是妖孽上身，他何来这样的文采武功？” “我看九皇子也解释不了，定是妖术。” “速速去请高僧入宫捉妖吧，我们宁愿要以前那个废物九皇子，也不要这个妖孽。” “对，妖孽祸国殃民，大汉迟早会被他毁灭。” 一众文官攻势越来越猛，已经不是怀疑了，而是真的将秦赢当成了妖孽，就连一些武将，都已经眼中透着怀疑。 “赢儿，既然如此，你便解释一下，你是如何变得聪明的吧。” 汉帝缓缓开口，语气坚定： “你是朕的儿子，朕不许任何人污蔑你，但你若真是妖孽，也无需慌张，朕自然会请来得道高僧，替你驱魔辟邪，即便是变回以前那个纨绔昏庸的九皇子，朕依然将你视为最疼爱的儿子。” 秦赢听到汉帝这话，心里多少有些温暖。 同时，他也知道今天这局面，完全是王明嵩和他这两个混账王八蛋皇兄勾结在一块，故意给他泼脏水！ 要整垮一个人，无非三个步骤。 搞臭、搞垮、最后搞死！ 但他秦赢可不是吃素的！ 大步向前，秦赢看向那些指责他污蔑他的文官，大声道：“你们都觉得我是妖孽是吧？认为我是妖孽的证据，也就是那点民间的造谣。” “解释？解释个屁！一群脑子被驴踢了的蠢蛋！” “我要是妖孽，我早就把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给吃了，还能让你们好好站在这儿指责我？” “你们还说到了文斗是吧？正好我也要说，本皇子就问你们，是谁扶大厦于将倾，是谁力挽狂澜，挫败魏国的阴谋？是我！是老子秦赢！” “我如果真是妖孽，祸国殃民没安好心，那我何必要保护大汉？任由魏国掠去大汉资源，看着大汉灭亡不是更好？” “摸摸你们头顶的乌纱帽，要不是大汉有我，你们能过得了文斗这关？若不是有我，你们还能在朝为官？” “现在危机解除了？就开始不认账啊？你们的脸呢？你们这帮狗东西，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要我解释？要我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去解释？我需要解释什么！” 当众之下，秦赢一口气骂了十几分钟，每句话都是不重样的。 他慷慨激昂，声音铿锵有力，听得在场的官员先是愤怒，随之缓缓的羞愧低头。 原本声讨秦赢的文官，他们忽然发现，好像说九皇子是妖孽，的确不对，没有直接证据。 而且用文斗的事来批评九皇子，倒是突然让他们变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且不说这妖孽的罪名究竟是不是真，可文斗九皇子秦赢的确是代替汉朝取得了胜利。 无论怎么说，九皇子秦赢目前不仅没有做过任何危害大汉的事，反而因为他的存在，致使原本文坛积弱的大汉，如今正有欣欣向荣的趋势。 这是好事。 一个国家的文坛若是强盛了，那么自然可以吸引天下有才识的人，久而久之人才涌入，国才能兴旺。 听到秦赢的一番怒骂，就连汉帝都点了点头，虽然秦赢还是没有解释，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能文能武，但其实在汉帝眼中，这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要，秦赢是他儿子不就行了？ 在骂了一通之后，秦赢有些口干舌燥，他默默吞咽了口水，而后转看向秦荡和秦舟，大声厉斥责： “父皇，两位皇兄刚回朝堂便指责我是妖孽，我看他们被逐出宫的这段时间，一定是被魏国的人策反了。” “魏国人文斗不行，怀恨在心，肯定是想要杀了我，故而借助他们二人之手！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带兵去查，一定能查到两位皇兄通敌的证据！” 秦赢瞬间将矛头指在秦荡和秦舟的身上，反守为攻，大帽子扣上。 “你放屁！老子生是汉朝人，死是汉朝鬼，你竟敢污蔑我通敌！”秦荡当即暴怒，冲上去就要动手。 却被秦舟拉住。 “老九，你不要胡说八道！” 秦舟大声怒斥。 脸上一片愤怒，但背后却是吓得冷汗直冒，他实在没想到，秦赢居然也会扣帽子，而且还是扣一个通敌叛国的大帽。 妖孽不一定要杀，但这叛徒可是必须死啊！ “二位皇子不可能通敌叛国，他们刚才可还在城门口施粥救人啊！” 王明嵩开口为二人解释。 “施粥救人就不能叛国了么？我不也替大汉赢下了文斗，你们也照样说我妖孽。” “这不是一回事！”王明嵩老脸一震。 “这就是一回事！我是妖孽，那二位皇兄就是投敌叛国！”秦赢怒呛声。 王明嵩嘴角抽搐，高声向汉帝说道：“陛下，九皇子这是蛮不讲理，胡说八道！” “怎么胡说八道，敢不敢让我查，如果查不出他们通敌的证据，我愿意砍下自己的头！” 秦赢一脸冷笑，语气之中反而没有怒意了，更多的则是一种戏谑。 听到他这么说，在场的官员纷纷一阵无语，脸都黑了。 照你这么说，查不到证据就自杀。 那这二位皇子还有活路吗？ 没证据你都会弄一个出来吧？ 看到朝堂乱成了菜市场，汉帝明白再掰扯下去也没什么用，当即一声大喝：“够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一个给一个泼脏水，这有意思吗？一个说是妖孽，一个说是叛国，要不朕全都下令砍了！” 汉帝发怒，龙威滚滚。 在场的官员皇子皆是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真是荒唐！” 汉帝冷哼一声，胸口剧烈起伏。 曹万淳赶忙走过来，手掌轻轻拍了拍他后背，示意陛下莫要生气，小心急火攻心。 汉帝平复心情，朝堂也恢复了安静。 目光看向众人，汉帝沉声道：“妖孽一事不可再提，民间造谣不可尽信，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退朝！” 汉帝说完，拂袖而去。 “哼！” 秦荡狠狠瞪了秦赢一眼，冷哼着走了。 秦舟凝视着他，冷冷道：“胡搅蛮缠你真有一套，行！厉害！” 说完，也离开了金銮殿。 对此，秦赢并没有说什么，甚至看都没看他。 这两个有勇无谋的货色，他从未放在眼里，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 这朝堂之上，唯一让秦赢提起寒意的，唯有太傅王明嵩。 他眼睛看去，只见在离去的文武百官行列中，王明嵩似乎也心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刹，二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接。 好似碰撞出火花一般。 短暂对视，王明嵩便收回目光，转头离开。 只是他眼神之中的那抹阴鸷，犹如锁定猎物的鹰隼，不达目的绝不肯罢休。 第48章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离开金銮殿。 回梧桐苑的路上，秦赢一直在沉思。 今天虽然用胡搅蛮缠，魔法打败魔法的方式过关了，可王明嵩那个老狐狸，绝不可能放过他的。 王明嵩是大皇子和八皇子两人这边阵营的，而且，自己还搞了他儿子，给蔡家翻案也会动到王家。 无论怎么说，王明嵩都是拦路虎。 秦赢想要继续当个逍遥快活的皇子，就必须把这头拦路虎给灭了。 只是这老狐狸，位高权重，实在难以下手啊，而他自己又不会露出破绽让秦赢抓住。 有点难办…… “有了！” 秦赢突然灵光一闪，“与其我单打独斗，不如拉帮结派。” 秦赢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 太师陈松泰。 此人刚正不阿，出身寒门，能凭一己之力做到太师，实在非同一般。 他与王明嵩同朝为官数十载，也斗了数十载，要说谁对王明嵩知根知底，也许就是这个老对头了。 秦赢也没有把握陈松泰一定会帮他，毕竟从记忆中得知，这位太师最反对私下结党。 汉朝九个皇子，至少有五六个曾经登门拜访，都想要得到太师的支持，以便在日后的争夺大权中，可以多一张强力底牌。 可陈松泰并不与他们为伍，就连秦赢都想不通，这老太师为何如此。 他在朝中这么多年，完全靠自身本事单打独斗，颇有种孤胆英雄的姿态。 刚下早朝，太师应该还没有出宫。 秦赢加急脚步追了出去。 很快，他在宫门口，看到了人群中的陈松泰。 “太师请留步。” 秦赢冲过来，拦住了他。 “原来是九皇子殿下。”陈松泰看到秦赢，先是一愣，随即拱手道：“九皇子找老夫，所为何事？” “有些话，想找太师说说，不知可否方便，移步梧桐苑？”秦赢有礼貌的说道。 闻言，陈松泰摇了摇头，很干脆的拒绝了，道：“陛下让老臣去赈济难民，殿下有话可在这里说，老臣实在没有功夫去您的梧桐苑。” 听到这话，秦赢也不恼，干脆的道：“我陪太师一块去，路上说就行。” “也好。”陈松泰没有拒绝。 二人走在官道上，很快气氛就尴尬了。 秦赢发现，这老太师很沉闷，你不跟他说话，他也绝不和你多讲一句。 这就导致秦赢没有切入点。 走到半路，秦赢才忍不住找了个话题：“太师，赈济灾民可有遇到困难？” “有。”陈松泰惜字如金般蹦出一个字。 秦赢问道：“什么困难？” “困难有二。” 陈松泰似乎很乐意与秦赢交流这方面，说道：“其一，城外三万难民，只是第一批，很快会有第二批，第三批……数量只多不少，粮食会有困难。” “皇宫不是有皇粮吗？”秦赢道。 陈松泰摇头，“皇粮非战时不能动，自然不可为了难民而开皇仓。” “这其二，近年大汉收成不好，害虫颇多无法根治，今年又碰到洪灾，收成再度大减，如果难民数量持续增加，那么哪怕是帝都，也会有很大压力。” 听到这话，秦赢一脸疑惑，“什么害虫？” “无肠虫。” “这是什么虫？” “此虫天生无肠，但外壳坚硬，在田里破坏水稻，甚至会攻击人，不少人被它所伤。” 听到太师这样的描述，秦赢更加好奇了。 “太师可否让我看看，虫长什么样？” 陈松泰点头，“殿下随我去田里，自然就能看见。” 于是，秦赢跟着他出城。 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 到了城外十里。 这里可以看到大.大小小很多农田，很多农夫在田里，正用木板拍打着什么。 “他们这是在捉虫。”陈松泰解释道。 秦赢一脸好奇，走了过去。 而后在陈松泰惊讶的目光中，他脱掉鞋袜，把裤子挽起到膝盖，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踩进水田里。 这一幕，让陈松泰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九皇子金贵之躯，竟然会和农夫一样下田，而且丝毫不觉得厌嫌。 要知道，生活在皇宫里的贵族，那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别说下地耕种，即便是出趟门都要用华贵的马车。 下田干活，被视为下等人。 “大哥，你们这样捉虫有用吗？” 秦赢脚踩在冰凉的泥土里，对着一旁的农夫大哥询问。 “唉，别提了。” 农夫叹了口气，无奈的道：“这虫啊，外壳坚硬，而且在泥土里穿梭自如，我们这样打只能驱散，到了晚上它又回来破坏庄稼，毁坏农田，实在是可恨。” 这倒是让秦赢越来越好奇，什么虫子，这么神通广大？ 下一刻，他眼睛一眯。 农田里，突然钻出一个东西。 张牙舞爪地向着农夫的脚后跟冲去。 秦赢眼疾手快，俯身一抓。 直接将这个东西抓了起来。 用水冲洗干净，那东西便露出真容。 秦赢仔细一瞧，顿时愣住，“这……这是无肠虫？” “不错，你得小心不要被夹住，上次有个小孩子被夹了手指，指头都断了！”那农夫立刻出声警告。 “哈哈哈！” 秦赢抓着手里的虫子，放声大笑。 一边笑，一边往陈松泰这里跑过来。 “九皇子，你笑什么？” 看到秦赢居然大笑了起来，陈松泰眉头一皱。 这虫可是破坏了方圆几十里的农田，而且不止在帝都，在全国各地都有泛滥，至今无解，搞得收成大减，百姓痛恨无比。 九皇子居然还笑？ 秦赢冲他晃了晃手里的虫子，笑道：“太师，您说城中粮食紧张，我看不然，您看，这不就是天然的粮食？无公害食品啊！” 陈松泰老脸诧异，“这是害虫！九皇子为何说它是粮食？” “非也非也。” 秦赢摇了摇头，解释道：“此物肉质鲜美，水煮清蒸，亦或爆炒麻辣都可以，乃是人间一大美味。” 陈松泰一脸不信的看着秦赢，说道：“九皇子不是在骗老臣吧？这东西能吃？” “能吃！”秦赢笃定的说道。 这虫当然能吃！ 因为，这是大螃蟹。 秦赢没想到，让陈松泰焦头烂额的居然是螃蟹，而且还是大闸蟹。 秦赢终于知道为什么叫它无肠虫了。 螃蟹肚子里没有肠，外壳坚硬导致它可以在农田中横行霸道，因为没有天敌，所以它长得特别大，也难怪会夹断人的手指了。 秦赢手里的螃蟹个头，就已经比他的手掌还要大，两个蟹钳挥舞，非常有气势，因为没有天敌的缘故，它们繁殖速度非常恐怖，田里已经被占领了。 “太师，您别不信啊。” 秦赢抓起陈松泰就往城里走去，边走边说：“我给您做一道油炸大闸蟹，你就知道了。” 秦赢心情极好，没想到他居然能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第49章 陈初蕊 “九皇子，老臣觉得你还是不要冒险尝试。” 回太师府的路上，陈松泰一直对秦赢手里的大闸蟹保持着十足的抗拒。 听到秦赢竟然说这毁坏农田，伤人身体的害虫居然是人间美味，更是觉得乃无稽之谈。 “这无肠虫喜吃田间的死鱼烂虾，甚至有人看见过，它们从死人的尸体里爬出来，这种吃腐臭之物的害虫，如何能入人口？” 陈松泰老脸一阵嫌弃。 看着还在秦赢手里张牙舞爪的大闸蟹，联想到以前看见的种种场面，更是一阵胃里翻腾。 让他吃这玩意儿？ 不可能！ 就是从楼上跳下去，我都不吃！ “九皇子，你听到老臣说的话了吗？这东西可不能吃啊！”陈松泰大声道。 闻言，秦赢哭笑不得，说道：“太师，凡是都有第一次，我保证你一定会爱上的！” 秦赢能理解古人为什么这么不待见螃蟹，这螃蟹生性凶猛，并且残害同类，尤其是对腐臭的动物尸体尤感兴趣。 这是因为它们都是腐食性，但即便这样，也并不妨碍它们成为后世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 本来秦赢还有些头疼，要如何才能拉拢到陈松泰，这大闸蟹的出现，不就是正好给了他机会吗？ 汉帝下旨，让陈松泰全权负责赈济灾民一事，如果秦赢可以帮他解决了粮食问题，说不定可以打动这位老臣。 螃蟹喜欢在农田里横行霸道，因为天生甲壳坚硬，鱼虾都奈何不得它，且这家伙生性好斗凶猛，有两只极具攻击性的大蟹钳，连人的手指都能夹断，这让它在田里稳坐霸主地位。 在古代可没有什么农药之类的，因此田间非常干净，正好给大螃蟹提供了最为舒适的生长环境。 恰好螃蟹的繁殖力又十分可怕，很快就能形成一大片。 对于古人而言，他们是令人头疼的害虫。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对秦赢来说，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免费大餐，岂有不吃之理。 吃！ 动员全国上下的人口，大.大吃特吃。 这样不仅可以解决难民饿肚子的问题，还能解决稻田害虫问题，简直一举两得。 很快。 秦赢和陈松泰就回到了太师府。 刚要进门，迎面便来了一位贵妇和少女。 那贵妇体态丰腴，穿金戴银，披着狐裘斗篷，只看一眼便觉成熟妩媚，贵气逼人。 但秦赢的目光，仅是在她身上停留两秒，便立刻被她身边的少女吸引。 少女约莫十六，鹅蛋小脸，明眸皓齿，生得白皙俏丽，跟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似的。 “夫人，蕊儿，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陈松泰开口问道。 这贵妇人就是他的发妻，那模样娇俏动人的少女，则是陈初蕊，他的女儿。 “老爷，您回来了。” 贵妇人上前，微笑道：“上次去寺里烧香还未还愿，今天恰好天气不错，便让蕊儿与我一同，去庙里还愿。” “咦，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敢问高姓大名？” 听到贵妇人的话，秦赢当即把手里的螃蟹扔到一边，拱手说道:“在下秦赢，打扰贵府清净了。” “秦……秦赢？”贵妇人一惊，“你……您是九皇子秦赢？” “啊！” “秦赢，大汉诗圣秦赢？斗得大魏青衣吐血的秦赢？斗画胜过了凌道玄的秦赢？” 少女陈初蕊突然惊叫一声，吓到了周围的人。 陈松泰皱着眉呵斥道：“在九皇子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贵妇人笑着解释道：“请九皇子海涵，我这女儿从小也读些圣贤书，近来最仰慕秦赢殿下，没想到今天得见，真是荣幸。” 其实秦赢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大汉文坛上，如今可谓是炽手可热。 单是文斗将李登高怼得哑口无言，气到吐血，就已经被无数大汉文人学子当做偶像。 更不用说在丹青术上，强势击败画圣凌道玄。 如今的秦赢，名气不光在大汉文坛震响，在天下的文人眼中，也是颇有名声。 “原来你就是秦赢……”陈初蕊清澈的眸子好奇打量着他，有些怕生，但又颇有期待的道：“你，你以后还会作诗吗？” 见此，秦赢笑着道：“你很喜欢诗词吗？” 陈初蕊用力点了点头，期待的看着秦赢。 面对这样的眼神，秦赢可真没办法说不，于是说道：“如果你喜欢，我专门出一本诗集如何？” “啊！真的吗！”陈初蕊开心的差点跳起来，那模样实在让人看着就觉得很喜欢。 陈松泰无奈一笑。 陈初蕊特别喜欢与文人公子打交道。 以前她仰慕大魏青衣李登高，后来李登高被秦赢斗诗斗到吐血，狼狈逃回魏国，自此盛名全无。 于是她又转而仰慕起秦赢来。 今天突然得见，惊喜之下自然是难以自持。 “你们快去快回，城外有灾民众多，要多带一些家丁去，路上小心。”陈松泰点了点头，嘱咐道。 看着女儿那眼神，陈松泰总有一种自家小白被要被野猪拱走的危机感。 这野猪当然就是指秦赢。 虽然秦赢现在变好了很多，可这好色的本性好像越发的严重了。 他可不想陈初蕊和秦赢扯上太多关系。 “我不去了。”陈初蕊两眼冒光，盯着秦赢。 “哪儿能不去，赶紧跟你娘走。”陈松泰连忙把二人往门外推。 “爹……” 陈初蕊不情不愿的被推出门去，一脸求救的看向秦赢。 见此，秦赢站出来，说道：“既然陈姑娘不愿意去，不如留下来，品尝美食？” “这……”陈松泰一怔，欲言又止。 秦赢道：“太师，难道不方便吗？” “既然九皇子都说了，那就这么办吧。” 陈松泰无奈的点头。 “太好了！”陈初蕊开心大叫。 “太师，请问厨房在哪里？”秦赢立刻道。 看秦赢真的打算要吃那田间无肠虫，陈松泰自知阻止不了，便说道：“跟我来吧。” “有什么美食要品尝啊？”陈初蕊睁着大.大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秦赢看向地面，那只螃蟹居然想逃跑，他眼疾手快上去踩住，抓了过来。 “就吃这个。” 第50章 大型真香现场 陈初蕊看到螃蟹，顿时吓得后退，“你……这，这是无肠虫，是害虫，这怎么能吃？” 那螃蟹张牙舞爪的样子，看着都够吓人了，这怎么吃啊？ 这也是能吃的吗？ “哈哈，这可是美味啊，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秦赢大笑。 “真……真的吗？” …… 走进太师府后院。 这里倒是布置得极为雅致。 有假山，荷花池，还有一排排鲜花，空气中都弥漫着花香，沁人心脾。 走着，秦赢突然脚步一停。 在那花丛中，他看到一点红。 秦赢忙走了过去。 陈松泰眉头皱起，不知道九皇子又要干什么。 “这是我从西域商人手里买来的西域灯笼花。它的果实很漂亮，红彤彤的像灯笼一样，我就专门种在后花园做点缀呢。” 陈初蕊见他停在一株植物面前，便热心解释道。 “灯笼花？”秦赢看着眼前这绿叶，红色果实的植物，顿时笑出了声，“这叫辣椒。” 眼前这植物，可不就是辣椒吗？ 说完，秦赢才想起来。 汉朝貌似并没有种植辣椒。 在后世，辣椒的原产地是南美洲，后经过多次辗转，才从西域传进了华夏。 这个世界虽然是一个不存在于任何历史记载之中的平行世界，但与秦赢所在的世界却是有着高度的相似。 按照时间来看，辣椒现在应该还没有传进中原，所以在这里能看到，实属是非常不容易。 “辣椒？” 陈初蕊摇摇头，说道：“这东西是很辣的，以前有下人偷吃了几个，嘴巴就又红又肿，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呢。” “这可是好东西。”秦赢说道。 没想到，他居然在太师的后花园发现了辣椒。 “这也是好东西？”陈松泰忍不住说道。 此物辣得人泪流满面，吃进肚子里甚至会引起剧烈腹痛，也就长得鲜艳好看，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怎么也成了好东西？ 不过一想到，秦赢就连无肠害虫都说是人间美味，这灯笼花说是好东西，貌似也正常了。 “初蕊小姐，你说这辣椒是西域商人卖给你的吗？”秦赢连忙问。 陈初蕊点了点头。 “他们还在大汉吗？”秦赢追问。 西域那边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所以能种出很多大汉没有的植物。 比如后世的西瓜，最初就是从西域传进来的。 秦赢想，如果可以从西域进一些种子，那么应该可以大.大丰富汉朝的种植业。 大汉人口众多，只种植水稻是不够的，现在一碰到灾年就得饿肚子。 “那些西域商人，行踪不定，总是到各国去做生意，因为是外族人，所以并不受欢迎。” 陈松泰说道：“也许早就不在大汉了，不过可以差人去找，只是不一定能找到。” “那就请太师多操心一下。”秦赢拱手。 秦赢的眼光看得长远。 中原的国家，如今对西域的情况知道甚少，也不愿意跟那边的人有生意往来。 但秦赢作为一个穿越者，他非常清楚西域有很大的利润，大汉的瓷器丝绸可以卖过去，西域的各种瓜果种子香辛料可以运过来。 丝绸之路。 想想都兴奋。 “这些辣椒可以用来爆炒螃蟹！绝对人间美味之一！”秦赢嘿嘿一笑，抓下了大把红辣椒。 油爆麻辣蟹，他的最爱。 “这…….” 陈松泰一个大无语。 陈初蕊也是一脸古怪，她真的不敢相信，这辣死人的灯笼花配上无肠害虫，还能成为人间美味？ 这不会吃死吧！ 秦赢一手抓着辣椒，一手提着螃蟹，大步走向厨房：“哈哈，你们今天可有口福了。” 到厨房后，秦赢就开始忙活起来。 手起刀落，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闸蟹剖开，清洗完毕后，秦赢弄了一口锅，开始生火。 冷油热锅，一派大厨气质。 “看起来还挺像这么回事。”陈松泰站在一旁看着，没想到秦赢真是不吹牛，他一个皇子，居然会干下人的活。 看起来貌似掌勺的功力还不低呢。 “爹，我们不会真的要吃这东西吧？” 陈初蕊悄悄在他耳边念叨。 这无肠虫听说可是吃腐肉长大的，这东西怎么吃啊？ 别说吃了，看着都觉得恶心。 “刚才让你跟你娘去寺庙，你非要留下。” 陈松泰无奈摇头，“你不是想吃吗，跟九皇子一块吃吧。” 他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东西不能吃。 算了，就当是陪九皇子消遣一把，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见二人怀疑的目光，秦赢却是兴致勃勃道：“这道菜啊，一定要注意火候，爆炒时间不能过长，否则会流失了螃蟹的鲜味，也不能过短，否则吃了半生不熟的螃蟹肉，会得寄生虫！” 说完，秦赢也不管两个人能不能听懂，他已经开始施展厨艺。 冷油烧热，下入剁碎的辣椒，顿时一股辣味直充而来，呛得陈松泰父女眼泪直流。 秦赢屏气凝神，下入砍块的大闸蟹，高温热油，辣味和螃蟹独特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厨房中，令人食欲大振。 “好香啊爹，真的好香。” 刚才还被辣椒呛到的陈初蕊，在闻到这阵诱人香味之后，馋虫马上就被勾出来了。 快速翻炒几十下后，秦赢的麻辣爆炒大闸蟹出锅装盘。 “香是挺香的，但是真能吃？里面全都是灯笼花，光是看着就能辣死人。” 陈松泰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他不信就这么炒几下，害虫就变成了美味？ “你们真的不吃？”秦赢问道。 “不吃！” 陈松泰坚定的摇头。 “初蕊小姐也不吃？”秦赢看向陈初蕊。 “我……”她有点想尝试，但看到老爹不吃，也就忍着没有动。 “你们不吃，我可自己享用了。” 说完，秦赢端着香喷喷的大闸蟹，在厨房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迫不及待夹了一根蟹钳。 秦赢用力一吸，酱料和蟹肉入嘴，那种鲜美的味道，瞬间充斥舌尖，带来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味。 “要是再来上一瓶啤酒，可就爽了。” 秦赢自语道。 咕噜~ 看到秦赢吃的这么香，陈松泰也有些动摇了，默默咽下一口唾沫。 “爹……我，我想试试。”陈初蕊馋得不行，特别是看到秦赢那一脸享受的表情，她更是想品尝一口了。 “九皇子都吃了，也没见他有事，说不定真的能吃。” 她像是说服了自己，随后去秦赢面前坐下，夹了一根蟹腿。 当蟹肉入口，那种爽辣鲜香的口感，从未有过的味蕾满足感，瞬间让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女儿，没事吧……”陈松泰连忙问道。 陈初蕊哪里还顾得上他，甚至筷子都不用了，直接上手去抓，一边吃一边大赞：“太香了，太好吃，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原来无肠害虫真的是美味！” 陈松泰看呆了，“真这么好吃？” 第51章 拉拢 “真的这么好吃？” 陈松泰看着女儿都吃的满嘴流油，将大家闺秀的仪态都不顾了，心中不免有些痒起。 “太师，来尝尝。” 秦赢知道他拉不下老脸，便趁机给了个台阶。 闻言，陈松泰老脸一松，笑道：“好，既然九皇子坚持，那老臣就尝尝看。” 说完，他也坐了下来。 学着秦赢和陈初蕊的样子，将一根蟹棒放进嘴里，用力一吸。 呲溜~ 柔嫩的蟹肉入口，一股他从未品尝过的辛辣鲜香，瞬间充斥了陈松泰的口腔，反复咀嚼之后才发现，除了辛辣之外，还有一种独特的鲜甜肉味，二者相融竟是完美无瑕。 他位高权重，不说尝遍天下美食，但至少在大汉境内，没有他没吃过的美味佳肴。 但当他品尝到这道油爆麻辣蟹的这一刹，只感觉以前吃的东西都只能说是吃饱肚子。 今天，才算真正享受了一番美食。 鲜辣的味道让他鼻孔冒汗，可手里的动作却是根本停不下来，后来这位老太师觉得用筷子太慢了，也直接上手去抓。 看到陈松泰狼吞虎咽的样子，秦赢放下了筷子，将一整盘都留给了他。 一盘螃蟹并没有多少，很快就被风卷残云似的扫空了。 这时，秦赢才开口问道：“太师，这味道不错吧。” “好好好。”陈松泰眼眸闪光，连连叫好。 “爹，您刚才还说不吃呢，这下吃那么多，人家的都被你抢光了。” 陈初蕊看着空荡荡的碟子，有些意犹未尽的抱怨。 秦赢看着这一幕，内心暗笑。 如果不是穿越到了古代，他也不知道，古代的资源其实非常快匮乏，在后世现代随处可见的食物，在古代很罕见，要么就是直接没有。 更不用说各种调味料了。 这种情况造成的结果就是，古代人吃食非常单一，虽然相对于后世比较健康，可这味道的话就难以保证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盘爆炒大闸蟹就能征服他们二位的味蕾。 “好久没有吃得这么过瘾了，没想到这东西居然真能吃，可惜啊，老夫没有早点知道，险些错失美味。” 陈松泰笑呵呵的说道，不忘砸吧了一下嘴，回味无穷。 “呵呵，九皇子见笑了。” 陈松泰回想起刚才的狼吞虎咽，顿时有些尴尬，只能笑着掩饰。 “就是可惜了一点，不小心就会弄脏衣服。”陈初蕊看着自己身前的一大片油渍，无奈一叹，可惜了她这件新衣裳。 因为这道菜是重油重口味的菜，一不小心就会弄脏衣服，而且用手抓着吃，也并不文雅。 秦赢这时说道：“螃蟹有很多种吃法，用手抓着吃，这叫武吃，还有一种文吃更加适合文人和姑娘。” 陈初蕊赶忙问：“真的，教我教我。” “那就请太师的家丁，再去田里抓几只，尽量抓个头大的。” 秦赢笑道。 陈松泰答应下来：“好！老夫也没有吃够。” 接着，他便吩咐下人去田里抓螃蟹。 等待的途中，陈松泰让女儿先离开。 他看着秦赢，费解的问道：“大汉上下对这无肠害虫恨之入骨，却没人想到要去吃它，九皇子是如何得知，这虫可食用的？” 秦赢早知道他会问，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哈哈，陈太师认识我的护卫老黄吗？他在江湖上有很多朋友，有一些朋友曾经去过西域各地，所以知道螃蟹能吃。”秦赢笑道。 闻言，陈松泰毫不怀疑，反而暗暗称奇： “原来如此，这也就说得通了。” 讲到这里，陈松泰开始对秦赢多次提起的西域来了兴趣，“九皇子殿下，西域那边难道真的这么好吗？” “非也。” 秦赢摇了摇头，解释道：“对于西域而言，我们中原更加地大物博，西域的国家大多小国，不如我们中原的帝国强大。” “但西域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所以可以产出我们中原地区所没有的东西，以及各种调味品。” “因此，并不能说西域比我们中原要好，只是水土不同，我们虽然是中原人，但也不该小看西域，以后若是有机会，大汉应当多出使西域，一方面可以传播我们大汉的文化，另一方面可以带回来西域特有的产物。” “这样既能向外宣扬我大汉天威，又能丰富本国物产，实在利国利民。” 这番话，听得陈松泰老脸错愕。 他没想到，秦赢居然看得如此长远。 这已经是上升到治国安邦的范畴了。 要知道，中原地区的帝国，那怕只是一方诸侯，都十分不屑接洽西域。 认为他们都是野蛮人，未曾开化。 而西域人也的确有很多令人费解和难以接受的传统。 比如——巫术。 “九皇子殿下，你说的寻找西域商人，老臣会放在心上。”陈松泰沉声道。 “那就多谢了。”秦赢笑道。 顿了一会儿，秦赢继续道：“太师，如今大汉遭受天灾，难民众多，可以将大闸蟹作为食物，只要烹饪得当，难民再多也不怕。” “九皇子所言极是，无肠……不，螃蟹的数量很多，只要全国捕捞的话，可以很大程度解决灾情。” 陈松泰极为认可，他相信味道这么鲜美的大螃蟹，一定可以很快令民众接受。 “九皇子，您这么费心帮助老夫赈.灾，一定有什么事要用到老夫吧？” 陈松泰不是傻子，秦赢这么尽心的帮助他，绝对是有事相求。 他本意是不站队任何一个皇子的阵营。 但，秦赢给他的帮助太大。 汉帝派他赈.灾，这事举足轻重。 一旦办不好，不仅会民怨沸腾，在朝堂上他也要遭弹劾。 如果不是秦赢，现在陈松泰还觉得螃蟹是害虫，更别说吃了。 令他头疼的粮食问题，就这么被秦赢轻描淡写解决，这算起来，陈松泰欠了个人情。 “哈哈，不用一口一个九皇子，叫我秦赢就行。” “秦赢殿下。” 陈松泰虽然改口，但还是加上敬称。 古人阶级尊卑固化。 他是臣，当然得有臣子的样。 “太师啊，你今天早朝也看到了，没一个大臣替我说话啊。如今我虽然得父皇欢心，但朝堂上我依然势微，就因如此，今天差点被污蔑成妖孽。” 秦赢突然面色一沉，叹息：“朝堂上的文武两派，几乎都是皇兄们的后盾，而我可以说是孤家寡人，要说唯一可以信得过的，也就是太师您了。” 听到这话，陈松泰哪儿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这是想拉他站队，不由得说道：“老臣不想搞这套派系之争，老臣只愿向陛下尽忠即可。” “太师误会了，我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些事，至于您要不要成为我的派系，全由您自己考虑。” 秦赢起身，郑重的拱手行礼。 “打听什么？” “王明嵩。” “王太傅？” “不错，您是王明嵩的老对手，我想知道他的一切，更想知道他的弱点。” 听到这里，陈松泰沉默下去。 良久，他才说道：“论官场手段，王明嵩的确厉害，面面俱到说是无懈可击都不为过。” “但是嘛，他的学生可就没这么厉害了。” 说到这里，陈松泰手指沾茶水，轻轻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名字。 秦赢凑上去看，眼眸一凝：“赵阔？” 第52章 回宫 “不错，正是他。” 陈松泰道。 秦赢道：“我记得，这赵阔好像是户部尚书，正二品。” “不错，正二品的官员有很多，但唯有户部尚书权力最大，他掌管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 陈松泰面色凝重，“赵阔在帝都内有十三处房产，并且还有六座酒楼，以他的俸禄绝不可能做成这些生意，定是贪了。身为王明嵩带出来的学生，他贪必然有王明嵩的一份。” 闻言，秦赢顿时精神了。 要扳倒王明嵩，不一定要对他本人入手。 从旁侧击，顺藤摸瓜也是良策。 历朝历代对贪官的刑罚都很重，如果能掌握王明嵩贪污的证据，那么秦赢就可以抓着这痛处猛击，送他回老家也不是不可能。 “太师既然知道赵阔贪污，那何不查办他？”秦赢问道。 陈松泰摇头，颇有为难的道：“牵扯太大，老夫曾多次向陛下进言，但陛下都未下决心彻查贪污。” 听到这里，秦赢也是能理解老父亲。 赵阔有王家门阀当背景，拔出萝卜带出坑，当年汉帝秦穆上位，就是有门阀在背后支持。 所以，哪怕他知道赵阔贪了，大概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过分，平时敲打一下也就算了。 “好。”秦赢拱手行礼，“多谢太师告知，父皇顾及门阀的恩情，不能贸然出手，我可没有这种顾虑。” 闻言，陈松泰眼眸一亮，“殿下这是要插手贪污？”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是皇子，一定要把这些吸血虫都给碾死！” 秦赢言辞慷慨激昂。 “爹，你们还没谈完吗？” 门外传来陈初蕊的声音：“螃蟹都捉回来了。” 秦赢哈哈大笑：“好，我们吃螃蟹！” 下人提着一大堆螃蟹进来。 “这螃蟹够大的。” 下人捉回来的螃蟹，比秦赢带来的要大很多，挥舞着蟹钳，极为凶猛。 “这文吃螃蟹啊，要用到蟹八件。” 秦赢拿过螃蟹，开始处理。 “蟹八件？” 陈初蕊好奇的听着，眼睛一闪一闪的。 “就是一种专门食蟹的工具。” 秦赢一边解释，一边飞快将螃蟹清洗干净，开膛破肚。 陈松泰也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坐着等待美味。 秦赢烹饪螃蟹，引起了很多家丁丫鬟的围观。 今天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田里那个张牙舞爪，横行霸道的害虫，还可以吃！ 很快，经过秦赢的妙手烹饪，各种口味的螃蟹端上餐桌。 秦赢还给他们普及了蟹八件的使用方法。 那些家丁丫鬟也是很有口福，沾着光吃到了螃蟹，个个赞不绝口。 一大桌的螃蟹，吃到傍晚。 陈松泰送秦赢出到门口，老黄已经在不远处牵着马等候了。 “你还会再来吗？” 陈初蕊有些舍不得秦赢。 外界对秦赢的传闻毁誉参半。 但她可不管，今天秦赢请她吃螃蟹，还答应会专门送她一本诗集。 最关键的是，秦赢长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对少女而言，简直有着极大的杀伤力。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外界传闻那样不堪嘛？ “只要太师不嫌弃，往后我常来。” 秦赢呵呵一笑。 “那说定了哦。” 陈初蕊期待的说道。 秦赢点头，拜别了太师之后，走向老黄。 翻身上马，踏着遍地斑驳的夕阳余晖，缓缓朝皇宫去。 路上，秦赢不停地打嗝。 喷出来的气都是螃蟹味。 “老黄，你对赵阔这人熟悉吗？”秦赢突然问道。 “不熟。”老黄回道。 “好久没有勾栏听曲了，明天去醉仙楼吧。” 秦赢抬头看着逐渐沉下的落日，忽然变了语气。 老黄点头，沉默不语。 一路无话回到皇宫。 秦赢习惯性的去听潮阁看柳韵仙。 一开始是因为受伤，不宜走动，后来她在这儿住的习惯了，所以也就没有搬回梧桐苑。 而且每天都有魏芷嫣陪她聊天解闷，如果搬回梧桐苑，整天面对的都是太监宫女，她也会闷吧？ 正当秦赢脑海中闪过魏芷嫣那张脸蛋的时候，听潮阁里面，也正走出一个人来。 “魏芷嫣？” “秦赢！” 两人正好碰上，不约而同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一整天都没来，还以为你不来了。” 魏芷嫣冷着脸说道。 以前，他可是一天早晚三次都来陪伴柳韵仙。 现在是不是腻了？ 真是狗男人，不长情！ 秦赢哪里知道她内心想法，只得说道：“我今天办正事去了。” “你还能有什么正事。”魏芷嫣白了他一眼，随即话锋一转，刻薄的冷笑道：“听说，大皇子八皇子已经回来了？啧啧，你的奸计落空了。” 秦赢一脸黑线。 这女人，一天不嘲讽他，那就心里不舒服还是怎地？ 秦赢给了她一个冷眼，便不打算搭理，径直往听潮阁内去。 “站住！”魏芷嫣拦住了他，一脸不悦的喝道：“你有没有礼貌，我和你说话呢。” 秦赢无奈，“魏大公主，我惹不起你总躲得起吧？” “我有话和你说。” 魏芷嫣依然挡着。 秦赢道：“有话直说。” “我要回魏国。” 闻言，秦赢立刻道：“明天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他早就说过，魏芷嫣可以来去自由。 “我要你送我回去。”魏芷嫣不依不饶。 秦赢皱了眉头，略有不耐烦，“魏芷嫣，你不要太过分，你们魏国如今还围着我大汉的江南呢，我能放你回去，已经是很大方了。” 魏芷嫣玉面冰冷，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说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一块下江南。” 没想到魏芷嫣已经知道了他要去江南。 “不行！”秦赢直接拒绝，“你去江南干什么？” “没有我，你能退兵？” 魏芷嫣一脸讽刺冷笑，“你知道，领兵十万围困江南的是谁？那是我魏国左大营先锋官，吕凤！” 秦赢不耐烦的道：“我管他是谁，天王老子见了我，他也得退。” “我很好奇，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魏芷嫣瞪着他，冷哼道：“这可不是文斗，战场上要流血的，你要是不想死，最好让我跟着去。吕凤见我，应该就会退兵。” 秦赢直接越过她的身边，一边往听潮阁内走，一边说道： “你要回魏国我不拦着，但你最好别去江南，那里的人被围一个月，对必定魏人恨之入骨，你这魏国公主一去，能不能退兵不知道，肯定被江南的人打死。” 第53章 春风吹，战鼓擂 “谁要你自作多情关心了！” 魏芷嫣甩了个冷漠脸色，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道：“不自量力的臭男人！等你真的碰上吕凤，你就知道什么才是人外有人，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本公主！” 声音传入耳中。 秦赢脚步一停，折返回来。 站定在魏芷嫣面前，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她面前的所有光线，压迫感油然而生。 秦赢几步将她逼到墙壁，那犹如深井一般的眼睛里，透露出三分冷七分邪魅，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想干什么？” 见他突然变得如此认真，被这双眼睛注视着，魏芷嫣的思绪在刹那间，被拉回了上次斗画的时候。 那时，他霸道凌厉，悍然抽刀。 如今依然这种眼神，魏芷嫣当即有点儿吃不消，先前的不屑和傲慢也渐渐消融。 “魏芷嫣，你真应该庆幸，你是个美丽的女人。” 秦赢声音磁性而低沉，“否则，就冲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亲手杀了你！” 在秦赢那极其侵略性的目光逼视下，魏芷嫣说不出话，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霸道的男子硬气，让她连忙错开目光，不敢再和他对视。 “你……你不会杀我的。” 过了一会儿，魏芷嫣又转过头来，大胆的正视秦赢的眼睛，两手叉腰娇蛮。 秦赢突然笑了：“这都被你发现了，看来唬不住你这位公主了。” 魏芷嫣昂下巴，正要宣告自己的胜利。 下一刻。 秦赢那只一直都不老实的手，绕到魏芷嫣的玉女丰臀后面，五指张开，啪的一声清脆。 “你……” 魏芷嫣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如遭雷击，美眸在瞬间睁得圆滚。 “哈哈哈，赚到了。” 不等魏芷嫣爆发，秦赢已经怪笑着跑远。 魏芷嫣愤恨的原地跺脚，眼珠子几乎喷火，但一想起刚才那种电流划过身子的奇异感觉，顿时玉容羞红。 …… 秦赢推开大门。 刚进去就看到春儿正搀扶柳韵仙在走动，他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下床了？”秦赢关切的问。 “御医说，多走动有助恢复。” 柳韵仙轻笑着道，她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伤势恢复得很好，但因为伤口毕竟在心脉，马虎不得。 秦赢扶着她走了一会儿，便赶紧让她回床上休息了。 “殿下，仙儿已经没有大碍了，御医都说快好了。” “不行，这刀伤要谨慎，表面好了内在说不定还没好，至少得修养半年。” “殿下，今夜……让仙儿侍寝吧？” 柳韵仙红着脸，娇滴滴的道。 秦赢伸手刮了刮她的挺翘秀鼻，笑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还没好呢，我哪儿舍得让你干这些体力活。” 一听到体力活三个字。 柳韵仙俏脸更加羞红了。 她可是很知道，秦赢特别喜欢在这事上玩花样，尤其是最近在听潮阁过夜，他非要春儿这样那样，一些姿势看着就让人羞得不行。 “殿下，御医都说可以侍寝了……” 柳韵仙还不想放弃，羞红着脸说道。 “听那些御医瞎说，咱们夫妻俩又不急需一时。”秦赢暧昧一笑。 “这……好吧。”柳韵仙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也就没有继续坚持。 “殿下，仙儿给您准备了个惊喜。” 突然，柳韵仙话锋一转。 “什么惊喜？” 秦赢笑问。 “春儿，让她们出来吧。” 柳韵仙说了一声。 春儿连忙退到书房门口，掀开了垂帘。 下一刻。 四个身材窈窕，容貌俏丽的少女出现在秦赢眼前。 “殿下，她们都是最近刚进宫的秀女，仙儿自作主张，为您挑选了四个不错的，她们是四姐妹分别叫青梅，夏雨、秋霜、冬雪。” 柳韵仙温柔笑着，“往后呀，由她们四个加上春儿，伺候殿下起居。” “参见殿下。” 四女一同行礼。 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秦赢，羞怯而又充满期待。 她们本是入宫的秀女。 这秀女分为两种。 第一种就是家世背景特别好的，本身容貌出众，又肯使钱财开路，那就有机会去伺候皇帝，若是有幸被看中宠爱，那可就一飞冲天了。 再一种就是出身平民的，没有钱财买路子，哪怕长得再好看，机会也很少，要么当妃嫔的侍女，要么当宫女。 她们四个，就是准备要去做宫女的。 但没想到，居然可以被九皇妃选中。 并且要伺候的，还是最近名声正好的九皇子。 听说九皇子现在非常得陛下的欢心，假如有朝一日，他能封为太子，那她们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 于是，在知道伺候的人是九皇子，她们个个都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激动无比。 看着四人，四姐妹？ 这岂不是四倍的快乐！ 秦赢都愣住了，说道：“仙儿，我有你和春儿就够了。” 闻言，柳韵仙摇头，“殿下，这民间的员外老爷都有十几房妾，您贵为皇子，怎能只有两个女人，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您身边的小妾越多，才越能证明殿下的本事大，也能证明仙儿选的相公不同凡响。” 秦赢听完，大受震撼。 仙儿这种想法，在现代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可这是古代，没有一夫一妻制这种概念。 古代男人的地位很高，妻妾成群就是一个男人实力的象征之一，别的不说，就说能养活一大堆老婆，起码得有雄厚的财力。 要不怎么说一个皇帝，就要后宫佳丽三千。 秦赢不是皇帝，当然他也吃不消佳丽三千，但这样也像是做梦一样。 “殿下，您就别拒绝了。” 春儿也怯生生开口，满脸羞红，“春儿一个人，怕不能满足您……” 闻言，秦赢顿时难得一见的老脸一红。 自从他修炼了老黄的归元无极心法，整天龙精虎猛，战斗力强悍。 经常杀得春儿丢盔卸甲，连连讨饶。 一定是春儿难以承欢，这才向柳韵仙“告状”。 一想到这里，秦赢忍不住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男人虚荣感。 “好，我不拒绝。”他嘿嘿一笑。 听到秦赢不再拒绝，春儿悄悄松了一口气。 殿下的战斗力实在太凶猛的一些，若是不找几个姐妹分担，她真的吃不消。 柳韵仙开口道：“你们四个，要好好伺候殿下。” “知道了，九皇妃。” …… 翌日清晨。 秦赢推门而出，阳光撒在脸上，暖洋洋的，他却有种脚踩棉花的感觉。 “四姐妹，果然可怕。” 秦赢又是苦涩又是享受的说了一声。 要不是他修炼了内功，身子骨足够强大，恐怕昨夜他得战死沙场。 “老黄，老黄。” 秦赢喊了两声。 老黄很快就出现。 “殿下。” “备马，去醉仙楼。” 闻言，老黄惊了。 “殿下，您……还不够？” 昨晚殿下战到天亮，今天还要去醉仙楼？ 那醉仙楼可是帝京最大最豪华的风月之所，殿下这么放纵，是要把身子都弄坏的。 看到老黄的眼神，秦赢知道他误会了，说道：“不是去干那事，干正事。” 老黄没有多说什么，去备马了。 很快，两匹快马疾驰出宫。 “老黄，这醉仙楼是帝京最大的青楼，每天的银子就像流水一样哗啦啦，那你知道它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听到秦赢的问话，老黄摇摇头，“不知道。” 秦赢道：“赵阔。” “一个户部尚书，一年俸禄七百两白银，但他居然有十三处房产，六座大酒楼，其中就包括这醉仙楼，呵呵，在帝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他居然能拥有如此之多的产业。” 老黄道：“贪官。” 二人骑马走在大街上，前面的道路突然拥挤。 这里可是帝都大道。 怎么会出现拥挤？ 秦赢骑在马背上，远远看见一群人正在路中间围观着什么。 “怎么回事？” 秦赢下了马，步行过去。 只见在人群中，有一个青年看起来二十六七出头，身穿打满补丁的灰色长衫，面黄肌瘦，一副穷困书生模样。 秦赢看去，只见这书生正在街道中间奋笔疾书。 他半跪在地上，将毛笔字清晰写在地砖石板上，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已经有了上千字，虽然是写在地上，却字迹工整，毫不潦草。 众人就是在围观他写字，这才造成了拥堵。 “这怎么回事啊？有人知道他在写什么吗？” “不知道啊，我也不识字。” “我识字，他这是在骂人呢。” “骂谁，骂谁啊？” 人群议论纷纷。 秦赢挤了进去。 “大林县知府，恬不知耻，弄虚作假……” 秦赢看了第一段文字，念了出来。 “这位公子，你识字，给我们念念呗？” 一个老者看到秦赢念字，便请求道。 秦赢反问，“他在这里多久了？” 老者道：“他早晨就在，一来就写，谁问他都不说。” 秦赢上前，叫住了这个年轻人，“你有冤情？” 秦赢看得出，这年轻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其实就是在写文章骂大林县知府。 “我有冤情。”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秦赢，直言道。 “你有什么冤情？说来听听。” 那年轻人似乎正好写完了，停下笔，他并没有对秦赢说什么，而是看向周围的百姓，大声道: “各位父老，在下冯墨亭，大林县人氏，半个月前，在下参加会试，本该是头名，但本县知府私下里找到我，要我将文章与他儿子的对换，我不从，他竟私扣了我的文章，抹去了我会试头名。” 年轻人冯墨亭的一番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哗然。 对换文章，这不是作弊吗？ 而且还是一县知府，公然作弊！ 秦赢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汉朝是存在科举制度的，并且也是要经过，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四级。 他如果通过了会试，并且还是头名，那么就可以参加殿试。 这参加殿试，那可是皇帝亲自监考。 一旦过关。 那就是可以留在帝都做京官。 这是多少文人学子一辈子的梦想。 如果这冯墨亭已经通过会试，那么他距离仕途，可就是只差一步了。 秦赢道：“既然你有冤情，为什么不告官，而是要用这种方式？” “告官？” 冯墨亭白里透着黄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自嘲，“大林县知府，他是户部尚书赵阔的侄儿，我怎么告官？你当我没有试过么？” 说完，冯墨亭突然解开衣裳，露出后背。 “你看看，这就是我告官的下场！” 众人目光看去，皆是神情凛然。 第54章 醉仙楼 冯墨亭的后背。 竟然是一条条蜈蚣般的狰狞伤痕。 大多是青紫，看上去就知道是新伤。 他穿上衣服，转过身已是满脸的悲愤，大声的喝道：“这个世道，容不得普通人说话，我去省府告官，衙门得知我告的是大林县知府，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一顿好打。” “我愿以为，挨了打事也便过了，可谁知当天夜里，又有一伙衙役去烧了我的房子，可怜我的老娘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说着，冯墨亭已经泪流满面，满腔悲愤让他一个大男人嗷嗷大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众人听到他的悲惨遭遇，皆是一脸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唉声叹气。 “我冯墨亭发誓，这辈子只做一件事！告状！哪怕告御状，我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 冯墨亭大声厉吼，犹如泣血。 眼神之中满是仇恨和倔强。 这让秦赢心中，大为震怒。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断然做不到这等黑心，更不会害一个无辜的人。 大林县一个小小知府，竟敢如此徇私枉法，草菅人命。 实在可恨！ 这大汉的吏治，已然是到了如今这般腐朽的地步了吗？ 官官相护，黑幕勾结。 竟然将一个普通人，逼得家破人亡。 秦赢知道，冯墨亭只是千山万水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之一，绝不是第一个也不不会是最后一个。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来自汉朝这等腐朽顽固的官员制度。 除了科举考试之外，还有一种推荐制。 所谓推荐制，也就是朝中有大官保荐，便可以不用考科举也可以当官，虽然只是八品九品这类的芝麻绿豆小官。 可再小的官，那也是官。 对老百姓而言，那就是头顶一座大山。 他也向汉帝提过，要改革汉朝的吏治。 可当时收效甚微。 秦赢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头怒火，拍了拍冯墨亭的肩膀，说道：“你这件事，我管了。” 说完，他摘下腰间令牌，交给老黄，吩咐道：“骑上最快的马，现在就去大林县，把那个知府给我抓过来，今夜之前，我要见到人！” 老黄双手接过令牌，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而后翻身上马，飞速离开了帝都。 “公子，你是？” 冯墨亭惊讶的打量着秦赢。 看秦赢年纪貌似比他还小一些，但衣着华丽器宇不凡，出门还有随从跟身，绝对非富即贵。 而且敢管他的冤情，听他刚才的语气，去大林县捉拿知府，好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可是朝廷命官啊，怎能随意捉拿？ 眼前这个公子哥，究竟是什么来头？ 不管他是谁，敢这么做，必是世家大族的人。 “公子，多谢你的好意，只是这大林县知府，他是户部尚书的侄儿，您得罪他，会不会不太好？” 冯墨亭先是道谢，随后有些为难的劝秦赢。 也许，他真是有什么雄厚背景，也的确真心抱打不平吧。 可冯墨亭对官场上的事，也略知一二。 大林县知府的靠山是户部尚书，而户部尚书赵阔，则是当朝太傅的学生。 当朝太傅何许人也？ 王明嵩王太傅！ 据说，皇帝也要给三分面。 这关系网，一张比一张大。 “有什么不好？” 秦赢笑了，道：“你穷苦书生尚有傲骨不屈，怎么难道我还不如你吗？” 冯墨亭闻言，摇头道：“不一样！在下已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与他们斗，纵然掉脑袋，也能喷刽子手一脸血，死有何惧？” “公子您不同，若是因为此事而牵连了家族，岂不是我冯某害了人吗？” 听到冯墨亭这番话，秦赢顿时高看他不少，没想到他心地还不错。 下一刻，秦赢哈哈大笑，“在这帝京之中，我什么都不怕，至于你说的会牵连家族，大可放心好了。” 本来今天他是来查赵阔贪污的，顺便可以整一下王明嵩，没想到居然让他碰上这么一桩冤案，恰好还正是有关赵阔和王明嵩的 看来老天都在让他出手。 至于说这关系网，他还真不怕。 整个汉朝，比他大的也就是他皇帝老爹了。 “跟我走，你的事我管到底。” 秦赢不再多说，抓着冯墨亭的手便走出人群。 “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冯墨亭被拉着走，不由得问道。 秦赢道：“醉仙楼听说过吗？” “啊？那可是户部尚书赵阔的产业，咱们去哪里？”冯墨亭当即叫道。 “怎么，你怕了？”秦赢笑道。 闻言，冯墨亭道：“有何可怕？只是那种风月之地，在下这个读圣贤书的人，还是不去为好。” 秦赢翻了个白眼，“醉仙楼最多的就是文人墨客。” “在下与他们不一样。”冯墨亭面色正经的争辩。 “行了行了。” 秦赢顿感无趣，这冯墨亭有种读书读傻了的感觉，他说道：“圣贤书是教你明辨是非的。不是让你戒女色当和尚。” “再者，去醉仙楼又不是非要唱荤曲，里面很多小姑娘是卖艺不卖身，你去交流交流文采也不错嘛。” 听他这么说，冯墨亭这才没有那么抗拒。 转过几条街。 一座五层楼的巨大建筑出现在眼前。 醉仙楼。 听说里面的一杯酒就要十两银子。 这里可不是老百姓能进的。 来此处的人，大多是士族公子，甚至偶尔一些官员也会来挥金如土，潇洒一番。 在古代，青楼产业是合法生意，因此遍地开花。 作为帝都最大的风月所，醉仙楼可不同于其他的青楼，这里皮肉生意只是最基本而已，要说真正吸引无数文人墨客，达官贵人乐此不疲光顾的，还要数醉仙楼的四大花魁。 四大花魁色艺双绝，不知有多少人豪掷千金，就为了能与花魁饮酒寻欢，可恰恰四位花魁都卖艺不卖身。 当然这不卖身，并不代表不能一亲芳泽。 至于怎样才能打动花魁，享受一夜春宵，这就得看自己本事了，这方面，文人清流则是比大老粗更有优势。 虽说大汉以武立国，但哪个姑娘不喜欢风流才子？ 这种地方，秦赢也是第一次来。 心中既有些激动又挺好奇。 一边想着，秦赢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刚进门，一位老鸨样子的妇女连忙迎了过来。 秦赢长得英俊，身材又高大，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昂贵的丝绸，故而他刚刚进这里，老鸨立刻从人群中一眼相中了他。 “大爷，您看要哪种雅间？” “咱们这儿啊，有顶层最好的雅间，价格不贵，也就一个时辰五十两。” “姑娘嘛，那就应有尽有，对了，除了中原的姑娘呀，咱们醉仙楼还有一批新人，是西域来的金丝雀，各个身材傲人，能歌善舞且都是完璧之身。” “价格稍微贵点，一个姑娘一百两，主要就是图个新鲜感。不过嘛，像您这样的，肯定是不差钱的主。” 老鸨一边把秦赢往里迎，一边热情的介绍。 在这种地方讨生活，讲究的就是个眼力劲儿。 你要一眼看出来谁家里有钱，谁舍得花钱，对那类人你得尽心服侍，好叫大爷们多多撒金子。 但又不能抓着不放，不能一上来就净给人安排贵的，要松弛有度，否则压榨太狠了，下次人可就不来了。 比如来的是一般富家子弟，就给他好酒好菜，再来几个姑娘伺候舒服了，那他也就走了。 要是碰到那种浑身贵气，谈吐不凡的，那可就有讲究了。 这类人，庸脂俗粉绝对不能上，对方可瞧不上眼。 搞不好还会得罪人。 总之一句话。 ——看人下菜碟。 在老鸨眼里，秦赢无疑就是第二类人。 所以她尽量介绍好的，但也不算太贵的，并且还是有新鲜感的。 “哎呦，大爷，您倒是给我回个话啊。” 老鸨叫秦赢迟迟不说话，有些急了。 但她浓妆艳抹，一身的胭脂香气，反而让秦赢差点呛到。 “咦，哪儿来的乞丐，快滚出去！” 老鸨目光一瞥秦赢身后的冯墨亭，见他衣着寒酸，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当即认为他是混进来的乞丐。 “干什么！” 秦赢瞪了老鸨一眼，没好气的道：“他是我朋友，我能来他不能进？” “哎呦，大爷都是误会，原来是您的朋友啊，能进当然能进。” 老鸨的脸色瞬间来了个大变化，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转弯。 “听说你这里有四大花魁？”秦赢问道。 老鸨笑眯眯的说道：“有，当然有啦。就是这收费不便宜，半个时辰，要一千两……金子。” 秦赢眉头一挑。 半个时辰那就是一个小时。 一小时一千两金子！ 这镶钻了还是镀金了？ 就算秦赢是皇子，也感觉到花钱肉疼啊。 不过嘛，好奇心还是让他想要看看，这花魁究竟是什么人物，敢叫价这么贵。 “钱不是问题。”秦赢笑呵呵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老鸨手里。 她定睛一看，顿时手抖。 “十……十万两银票！” 老鸨也算是见过很多富家公子了，在这醉仙楼中，一掷千金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可一出手就是十万两银票的，她可是头一回见啊。 一两黄金相当于十两白银。 这十万两银票，包下四个花魁都绰绰有余。 大鱼！ 妥妥的大鱼啊！ 她果然没看错，甚至是小看了。 老鸨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忙说道：“您放心，今天一定让二位尽兴！” 第55章 逛青楼，赏花魁 “公子，咱们这的姑娘什么样都有，您看要哪个？” 老鸨眉开眼笑，就差把秦赢当爷爷供起来了。 “我对四大花魁感兴趣，她们都叫什么名字，有何长处啊？”秦赢背负着双手，淡淡的问。 “她们四位啊，名叫白惜若，白潇潇，顾飞雁，楚蒹葭，四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老鸨如数家珍，挨个介绍。 秦赢道：“好，就让她们四个过来，陪我们喝酒。” 闻言，老鸨顿时为难的道：“公子，您来得不巧啊，已有贵人将三位花魁们包了出去，只有楚蒹葭……” 说话之间，还一直注视着秦赢的脸色，生怕他不悦。 不过还好，秦赢似乎并不生气。 他说道：“这个楚蒹葭，唱歌怎样？” 听到这话，老鸨顿时笑了，“公子，您说的太巧了，蒹葭姑娘生得一副好嗓子，唱曲念词那是一绝啊。” “就要她了。” 秦赢大气的说道。 老鸨没想到秦赢这么好说话，当即答应下来。 很快，老鸨给他们安排了雅间。 秦赢和冯墨亭入雅间后，很快便有人端上酒菜。 老鸨满脸堆笑，“二位公子且前后，蒹葭姑娘稍后就来。” 说完，她便退了出去。 看着热气腾腾的美食，冯墨亭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吃吧，都是给你叫的。” 秦赢微笑道。 他怎会看不出，冯墨亭这一身落魄样子，估计已经有几天没吃东西了。 “这……在下无功不受禄。” 冯墨亭面色一凛，有些艰难的把目光从美食上移开。 秦赢只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 看他面黄肌瘦，分明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看到美食的第一眼，明明肚子都在打鼓，他却还勒紧裤腰带。 沉默片刻，秦赢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同时说道：“你说你是会试头名？既然能考会试，说明你已经考过了乡试，按大汉律法，你可以做官，为何落到这步田地？” 闻言，冯墨亭当即来了精神，说道：“做那些地方小官有什么用？每日也就处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浪费时间，每次朝廷下发的文书，我都给退回去了。” “我的志向是做京官，上朝面圣，做便做大的，若做不到，还不如不做。” 他这一番话，使得秦赢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傲气。 这个年龄，若真如他所言，能够考得会试头名，的确是有傲气的资本。 但是人，可有傲骨不可有傲气。 他满身棱角，颇有些恃才傲物的味道，如果不改正性格的缺陷，这样的脾气不适合当官。 一念至此，秦赢说道:“你想做京官想做大官，看不起地方小官，可你空口无凭，我凭什么信你真的是会试头名？” 听到这话，冯墨亭宛如受到刺激，当即站起身，大声道：“在下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圣人道，怎会骗人？” “只要是人就会骗人。”秦赢漫不经心的回道。 他一口一个圣贤书，这让秦赢很不喜欢。 说白了就是自傲。 读书，是让你明是非知进退。 并不是说你读了书，就高人一等。 就可以圣贤自居。 “这样吧，你将你考试的文章写下来，我品读一番，自然知道真假。” “写就写。”冯墨亭不服气的道：“这有何难！” “来人，文房四宝伺候。” 秦赢向门外喊了一声。 片刻后，便有一个小厮推门而入，端着纸笔墨进来。 逛醉仙楼的文人挺多，偶尔来了兴趣要挥墨的也不在少数，他们对此都有经验了，文房四宝一直都备着。 冯墨亭也不废话，当即奋笔疾书。 看着他投入的表情，秦赢并不打扰，独坐一旁自斟自饮。 在他写文章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缓缓进来，盈盈施礼之后，低声道：“小女子楚蒹葭，请问公子，要听什么曲？” 秦赢抬头，只见这白衣女子身段曼妙，年龄约莫十七八，姿容也称得上倾城倾国，难怪会是醉仙楼花魁。 不过她的容貌比柳韵仙差几分，论气质也不如舞清秋，经历过诸多绝色的秦赢，早已对美女产生了极高的免疫力。 楚蒹葭长得不错，但勾不起秦赢的冲动。 “坐。” 秦赢招呼她坐下。 “公子……”楚蒹葭刚想说话，秦赢却对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冯墨亭这小子，写文章入迷了。 居然连这样的大美女都不肯抬头看一眼。 过了许久。 冯墨亭终于将笔放下，大笑道：“好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小女子楚蒹葭，见过公子。” 花魁楚蒹葭有礼的微笑道。 不料。 冯墨亭居然盯着对方的脸看呆了。 一副呆滞木头的表情，就这么紧紧盯着人家。 “喂。”秦赢忍不住叫了一声，“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听到这话，冯墨亭这才如梦惊醒。 赶忙起身行礼，“小……小生冯墨亭，见过蒹葭姑娘。” “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样。”秦赢忍不住戏谑一声。 “嘿……嘿嘿。”听到调侃，冯墨亭居然脸皮一红，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憨憨样。 “这小子。”秦赢心中暗笑。 他该不会是一见钟情了吧？ “文章拿来。”秦赢说道。 冯墨亭两手递上刚刚写好的文章。 楚蒹葭也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看。 她见过很多来醉仙楼卖弄文采的书生，不过大多都是样子货，但她对冯墨亭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总觉得这人挺有趣。 秦赢目光扫视着冯墨亭的文章。 越看，他越觉得这文章内容不错。 看完，他笑道：“不错，的确不错。冯兄无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对文史的了解，都十分深厚，可见文采斐然！” 秦赢不加掩饰的赞扬。 从这篇文章看，冯墨亭的确有不俗的文采，这也让秦赢更加坚定，要将此人留在身边。 性格可以打磨，这不是什么难事。 文人难免都会自傲，这是通病。 但对症下药即可。 秦赢起了爱才之心。 “公子好文采。” 楚蒹葭扫了几眼文章内容，也忍不住说道。 她美眸闪亮，好奇的看着冯墨亭。 他一身朴素，脸色也呈现出一些病态，不难看出是个落魄书生，可这文章却是写的极好，比起那些锦衣玉食的贵族公子哥可是强太多了。 “姑娘见笑。”冯墨亭低着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见此，秦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冯兄，你刚才那股傲气去哪儿了？” 这家伙，也太夸张了。 面对一个女子，还能怂成这样？ 刚才豪言壮语，要做大官干大事呢？ “蒹葭姑娘，听说你擅弹曲唱词？就请姑娘弹唱一曲吧。” 秦赢也不再打趣他，转而看向楚蒹葭。 毕竟花了钱，可不是让她来坐着的。 咱该享受还是得享受。 楚蒹葭浅浅一笑，很是动人，声音柔和的道：“小女子献丑了。” 楚蒹葭说完，将长琴平放在桌面。 玉手轻灵落在琴弦上，一曲奏响。 琴音悦耳，她清澈而动人的歌声，回荡在房间内。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不愿登高。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 我独自醉倒。 今朝哭，他朝笑，不求有人能明了。 我自一身骄傲。 红尘事，多纷扰，长夜漫漫不觉晓。 只在杯中寻逍遥。 第56章 打磨傲气 楚蒹葭不愧花魁。 她弹奏的曲子悠扬动人，更有一种身在红尘左右飘摇的无奈，与她身在青楼的境地无比贴合，简直是唱尽曲中人。 秦赢一时也是听得入神了。 这曲子，这词的确都不错。 冯墨亭脸上，已现出激动不已的红潮，看着弹奏的楚蒹葭，眼神中满是欣赏。 “小女子献丑了。”楚蒹葭浅浅一笑。 “来，喝酒。”秦赢给楚蒹葭倒了一杯酒。 后者伸手接过，不废话一饮而尽。 “这光喝酒太无趣了，不如来吟诗作对？” 秦赢笑眯眯看向冯墨亭，“你既然是会试头名，那文采不必多说，这青楼斗诗可是才子们最喜欢的事了，冯兄不会怕吧？” 闻言，冯墨亭沉默下来，似乎并不喜欢将文采用来卖弄。 况且，他一篇文章已经够了，何必还要用什么斗诗来证明自己？ “这位公子竟然是会试头名？”楚蒹葭惊讶的看向冯墨亭，眼神几度变化，惊喜连连。 “实在没想到，公子真人不露相。” 她只当冯墨亭是颇有文采的落魄书生，没想到他大有来头，居然是会试头名。 考过会试，就能进殿试。 殿试听说是皇帝主考。 一旦通过，那就是状元。 冯墨亭当即有些不好意思，道：“岂敢岂敢。” “哎，文采就是要拿出来给人看的，不然谁知道你满腹经纶？”秦赢笑道。 “就是啊，冯公子既然有真才实学，何不露一手？”楚蒹葭也是鼓舞道。 她看向冯墨亭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刚才，她的注意力都在秦赢身上。 冯墨亭其貌不扬，衣着也寒酸，虽说有文采，但也不值得多在意。 但当秦赢介绍他竟然是会试头名的时候，楚蒹葭一下子对他的看法完全变了。 眼睛仿佛有光，充满敬仰。 青楼女子平时接触到的文人墨客最多，其中花魁更是可以说阅人无数，不知道有多少的才子呕心沥血，掏心掏肺就想要一亲芳泽。 虽说汉朝以武立国，但这并不代表文人地位低，相反，在春秋七霸主之中，历来都是武将打天下文臣治江山。 大汉的朝堂上，一品大员也几乎都是文臣。 所以，真正的才子在汉朝还是很珍贵的。 只可惜，很多人学成之后都跑去魏国了。 毕竟魏国对读书人的待遇是七国之中最高的。 “冯兄，要不要玩一手？”秦赢笑着问道。 冯墨亭思量片刻，但是看到楚蒹葭期待的眼神，他便立刻下了决心，说道：“好！” 他的眼中突然燃起一股傲然自信。 他不知道秦赢的文采如何。 但，他自信不弱于人。 就凭他能考中会试头名的本事，放眼帝京，能与他斗文者也寥寥无几。 “那我先来如何？” 秦赢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 “我们一人出三首，词，诗不限。” 秦赢说完，当即站起身，做沉思状，在房内走出七步，口中长吟：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雨，三更雨，不道离愁正苦。 一夜夜，一声声，空阶滴道明。” 秦赢吟完，说道：“这是第一首词，接下来是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秦赢吟毕。 一时，房内安静。 二人已神情已然凝固。 秦赢继续吟出第三首。 “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一词二诗。 “公子……大才。” 楚蒹葭俏脸飞起红霞，激动万分。 她没想到，秦赢居然出口成章，是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 冯墨亭目光呆滞，怔怔看着秦赢，脸上的笑容犹如蜡像一般僵硬。 这一刻，他的自信土崩瓦解。 “冯兄，到你了。” 秦赢提醒了一声。 冯墨亭当即起身，看向秦赢，脸上竟然一片坦然，十分真挚的道：“在下才疏学浅，今日才见高人。” “这斗诗，是公子赢了，在下佩服！” 秦赢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干脆接受了失败，认输之时，甚至连一点难为情都没有。 秦赢还以为，他遭到打击，甚至会恼羞成怒呢，但没想到……不过，这更让秦赢想要收服他。 此人文采出众，虽然心高气傲，却不狭隘。 “冯墨亭，你有才气也有心气，但这心气绝不能高于顶，入朝为官，须得戒除一身的傲气，只留一身傲骨。” 秦赢缓缓的说道。 “在下知道了。” 冯墨亭不恼，想到刚才他竟因为一篇文章而沾沾自喜，甚至张口闭口就是圣贤之道，顿感一阵羞愧。 对方如此大才，尚不骄躁，他却只是因为多读了一些书，就高了心气。 “你能听进去，未来前途无量。” 秦赢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本来以为，还要多敲打一下。 没想到他这么识趣。 秦赢没有恶意。 他只是想让冯墨亭知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采出众者，切忌骄躁。 否则容易惹人嫉妒。 这即是做人之道，亦是为官之道。 “你……” 秦赢刚开口，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怒吼。 “都滚开！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爹是赵阔！户部尚书赵阔！” 秦赢眉头一皱，走到窗边看下去。 只见醉仙楼的大堂中。 一伙人正在四处打砸，已经有不少人被打伤在地上。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男子，锦衣华服，油头粉面。 他抓着一名红衣服的女子往外走，嘴里更是骂骂咧咧。 “一群贱民，都他妈不想活了！” “今天我就要带走白惜若，什么卖艺不卖身，不卖身你进青楼做什么！装什么清高！” 这时，老鸨大哭着跪在青年面前。 “赵英公子，您不能带走她啊。” 老鸨话音刚落，赵英直接一步上前，把她踢了出去。 老鸨被踢，嘴角流血，但还是爬回来抱住赵英的大腿，哭求道：“四大花魁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您不能这么做啊，赵公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 赵英面目狰狞，一脚踢开老鸨。 “赵阔是我爹！这醉仙楼都是我家的产业，玩个女人算什么？谁敢挡我！” 秦赢在楼上看去。 通过下方的对话，他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 应该是赵英想得到四大花魁之一的白惜若，但对方显然看不上他，于是这二世祖便用强。 那些打人的，都是他的家仆。 他一直不知道纨绔流氓像什么样，但赵英的出现，让他明白了。 特别是那股仗势欺人的劲儿，让人有种想打死他的冲动。 秦赢掏出一根金条，随手来了个高空抛物。 三秒后。 “啊！” “谁，谁扔的金条！” “少爷，少爷头破了，流血了。” “哪个乌龟王八蛋乱扔金条，砸中我家少爷了，快滚出来！” 第57章 南宫芸荻 “谁？” 赵英捡起金条，一手捂着额头，指缝间有鲜血流下。 “那个不要命的，敢拿金条砸本大爷！” 赵英骂骂咧咧，怒目圆睁。 抬头却没有看到人。 在场的皆是后退，楼上的人也个个关紧了窗户，根本没人敢承认。 “去搜！把那个混账抓出来！”赵英气急败坏，一边把金条塞进怀里，一边大叫。 “是！” 几个家仆立刻大吼一声，随即向楼上冲去。 “嘿嘿，白惜若，听说你是四大花魁里年纪最小的，今年才满十六，嘿嘿，本大爷最喜欢嫩的，跟爷回家！” 赵英擦掉额头血迹，转头看向那四大花魁之一的白衣少女白惜若，露出一脸奸笑。 白惜若虽然才十六岁，但却有种出尘清丽的气质，天然不施粉黛的精致五官，黛眉清细，眸如星光，一身浅白裙裳虽然略显宽大，但身前仍是高高隆起。 纵然此刻，她已吓得花容失色，但那种楚楚可怜的表情，反而更是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放开我……你放开我！” 白惜若用力甩着赵英的手，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有青年男子的力气大，反而自己的手腕被捏的生疼。 “赵公子，不能啊……” 老鸨又上前，可这次迎接她的，却是狠狠一鞭腿。 赵英这身手显然是练过武功的，这含怒一击，直接让老鸨子整个人飞了出去，撞碎三张桌子，口吐鲜血再起不能。 “张妈妈……” 白惜若惊呼一声，泪如雨下。 老鸨虽然做的是皮肉生意，但从来没有虐待过她们，反而在客人刁难之下，处处维护她们。 四周的客人和窑姐，皆是敢怒不敢言。 只因这赵英的家世背景实在雄厚，光是他爹户部尚书这四个大字，就足以让他在青天白日之下横着走。 贵族强权，谁人敢惹？ 赵英拉着白惜若的手，一边用力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表情极度猥琐。 “赵公子，您不能这样。赵大人说过，我们四花魁卖艺不卖身的，这是他亲口说的！” “放屁！这些规矩是对贱民的，本大爷是赵英！” “我爹最疼我，玩个女人算什么？” 赵英冷笑一声，看着白惜若隆起的仙峰，眼中闪过一道邪光，伸手就要抓过去。 白惜若羞愤，但被抓着却是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受辱。 而就在这时。 楼上窗口打开，又是一根金条呈现完美的抛物线，向赵英脑袋砸了下来。 啪！ “啊呀！” 赵英猝不及防又遭一击，当下捂着头猛然看上来，这次他终于看到了秦赢。 “狗东西，你找死！” 赵英低吼一声，两眼霎时变得血红。 两次被金条砸头，赵英肺都气炸了。 “来人，把这个王八蛋抓下来！” 秦赢面色冷峻，也不动就这么等他派人来抓。 “公子，你们看快跑吧。”楚蒹葭俏脸一阵煞白，赶忙让秦赢他们逃走。 这赵英可不是什么善茬。 “跑？为什么要跑。”秦赢淡淡一笑。 下意识摸了一把腰间藏着的左轮。 就这些货色还用得着跑？敢上来，我一枪一个送他们去西天。 秦赢正想时。 ——突然。 醉仙楼第五层的窗口，飘出一道白影。 秦赢的警觉性让他立刻看了过去，对方速度太快，秦赢只感觉眼睛一花，场中已响起赵英的惨叫。 他整个人飞了出去，撞碎十几张桌子。 “少爷！” 身边的家仆皆是大惊，但还未等他们出手，那白影又是鬼魅一般靠近，随后就是快到看不见的招式，直接将他们踢飞了出去。 “谁，是谁敢打我!” 赵英掀开碎木屑，踉跄着站起来。 “这位白衣公子好身手。” 冯墨亭忍不住赞叹一声。 只见醉仙楼大堂中。 白衣公子唇红齿白，身材修长挺拔，如瀑一般的黑色长发及腰，再一看脸，五官端正俊美，剑眉星目。 白衣公子拿出一枚红色药丸，递给白惜若，道:“给张妈妈吃下去就好。” 白惜若连忙接过，急声道谢：“多谢恩公，多谢多谢！” “混账！哪儿来的小白脸！” “就你会武功？老子从小就学长拳，今天就打死你！” 赵英厉怒大吼，随即摆出一副拳法招式。 “秦公子，我们要不要帮忙？赵英貌似武功不错，白衣侠士恐怕有麻烦。” 冯墨亭见状，顿时有些着急的问道。 秦赢看了一会儿，古怪笑道:“你学过武功吗，怎么帮忙，再说了也用不着，十个赵英都打不过她。”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而且，他也不是白衣侠士，应该叫白衣姑娘。” 冯墨亭一愣，“姑……姑娘？可她是一副男子相貌啊。” 秦赢道：“一看你就没经验，我这是男人的直觉，她一定是姑娘，脸上应该是易容了。” 说话间。 下方的赵英已是运气提拳，低吼道: “小白脸，老子不杀无名之辈！” 白衣姑娘漠然道：“南宫芸荻。” 赵英怒吼一声，“去死吧！” 大步踏出，真气流转之下，坚硬的地面竟是被他一脚踩崩碎。 凶悍的拳头迎面砸来。 南宫芸荻不躲不避，手掌伸出接住这一拳，一个巧妙卸力，顺势反关节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 赵英的手臂被折成了诡异的弯曲状，顿时哀嚎起来。 秦赢心惊，这个女扮男装的南宫芸荻，只怕武功和老黄有的一拼啊。 “啧啧，这身段如果穿女装的话，肯定很美，就是不知道她本来的面貌是怎样。” 秦赢顿时浮想联翩。 他可还从没有接触过女侠，对这种类型的充满好奇。 “啊……我的手……我的手……” 赵英脸色苍白，不断后退，刚才电光石火的瞬间交手，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点子硬，啃不下。 “我爹是赵阔！户部尚书赵阔赵大人，你敢动我，信不信让你满门抄斩!” 赵英忍着剧痛一边后退，一边威胁。 南宫芸荻面目表情，眸光却是渐冷。 她这次行走江湖，就是要专门教训这种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东西。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群穿着盔甲，腰间佩刀的军士，有说有笑着走了进来。 “咱们巡逻时间来逛青楼，这不好吧？” “怕什么，谁会查我们？” “说的也是，那今天这场你可得请啊。” “嘿嘿，放心吧，今天赵公子在，全场当然由赵公子请客。” “你说的赵公子，是不是那个？” “卧槽，赵公子，谁把你打成这样？” 第58章 天子脚下 赵英循声望去，惨白的脸色顿时一变。 目光满是喜色。 帝都巡捕。 这些巡捕隶属于帝都衙门，负责城中治安。 赵英平日里与他们接触颇多，并且经常请客喝花酒，一来二去也与他们的人熟络不少。 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三个人，正是平时和赵英关系不错的捕头。 见到来人是自己的熟人，赵英脸色的惊惧化作了张狂，目绽怨毒寒芒:“小白脸，武功厉害是吧，有本事你再动一下试试？” “帝都衙门里都是我认识的人，一句话就能把你抓进去，随便扣你个罪名，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这话，南宫芸荻的眼眸中，顿时冒出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意。 以她的本事，一招就能把赵英这个半桶水打死。 但她不是嗜杀之人。 本想废他一臂，用作教训。 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的心黑恶毒。 “老张，老牛，老马快把这个小白脸抓起来！”赵英对着门口的三个巡逻捕头大喝。 “今天你们在这里随便玩姑娘，我赵英请客！这件事后，我必有重谢。” 闻言，三个捕头皆是眼神一喜。 当即拔刀，凶神恶煞地朝南宫芸荻走去。 必有重谢这四个字落在他们耳中，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一样。 赵英的背景很大，他爹那种大人物，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平步青云。 三人在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大本事，若无贵人相助，这辈子也就当个捕头了。 今天简直是走大运，竟然能碰上这好事。 “小白脸，乖乖跟我们回衙门，别妄想抵抗，否则任凭你是武林高手，也出不得这城!” “跟我们回去，调查清楚了就放你走！” 几人发出冷笑。 而南宫芸荻面色丝毫不动，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信了这鬼话？ 进了衙门，就是小鬼进了阎罗殿。 她冰冷的双眸抬起，直视三人，冷漠的道: “赵英闹事打人还抢女人，你们不抓他反而抓我，这就是汉朝的律法？” “放屁！老子就看到你打人，赵公子什么都没做，被你打断一条手臂，你竟还敢污蔑他！” 被称作老牛的捕头当即怒吼一声，拔刀就要冲上去。 “腐烂的帝国下，全都是恶臭的虫子。” 南宫芸荻不屑轻哼，言语神情无不透着对朝廷和吏治的不屑。 她杀心大起。 就要动手取了这些臭虫的性命。 “住手!” 恰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威严的暴喝。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去。 只见秦赢站在窗边，目光扫视着下方。 “身为衙门捕头，擅离职守逛青楼，你们可知罪？”秦赢隔空沉声喝道。 声音不大，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威严。 他们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震，面面相觑，显然并不认识秦赢。 这些小吏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当然没资格接触到皇子。 三人表情凝重，这帝都遍地大人物，碰到这种一开口就是官腔的，哪怕是老油条捕头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某位大人。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捕头老牛当即抱拳问道。 打听名字？秦赢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当即一笑:“我只是个路见不平的人，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全过程！” 说着，秦赢指向赵英。 “他行凶伤人，还强抢女子，按照律法理应抓入大牢。” 赵英闻言，顿时投去一个看傻子的目光。 抓我？ 你怕是疯了吧？ 那三个捕头没打听出秦赢的底细，也沉下了眉头，但还是拿捏不准，老牛接着道: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没有看到，真假有待调查，既然你是人证，那么就随我们一同回衙门，协助调查。” 这三个老油条，对套路那可是极为熟悉了。 管你是谁，先带回衙门去。 如果你真是大人物，那就当请你做客，好酒好菜好姑娘都安排上，保证伺候得你舒舒服服。 但，你要不是大人物，那算你倒霉。 先暴打一顿，让家人使钱财赎身，没钱的话也没关系，反正帝都人多，偶尔失踪个人也很正常。 “如果我不去呢？”秦赢脸色也冷了。 三个捕头当即冷笑，“阁下应该去，你若实在不想去也可以，不勉强。今天的事当做没看见就行。” 秦赢道：“如果我不呢！” 捕头老牛向前一步，“那我就要问问，你凭什么？” “哈哈哈，路见不平一声吼，还要问凭什么？难道我是普通人，就不能见义勇为了？” 秦赢故意大声的说道。 话音刚落。 三个捕头当即变了脸色，忌惮凝重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凶狠阴鸷。 普通人！ 这三个字，证明了他的身份。 “哼！刁民，你可知道阻碍执法该当何罪？” “我看他和这个小白脸就是一伙的，抓回去好好拷问一番。” 秦赢直接被气笑了。 他故意说自己是普通人，他们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打人伤人的不抓，反而抓见义勇为的？ 有背景的不用抓，没背景的一个不放过？ 天子脚下，王法浩荡，居然都有这样的事，那其他地方更加不用说了。 难怪冯墨亭一个如此有才的会试头名，都能被迫害到家破人亡。 哪怕秦赢是大汉的皇子，也忍不住腹诽。 ——这天也太黑了！ “放肆，谁敢动我家公子！” 恰在这时。 门外忽然一道声音，如滚雷炸响。 三个捕头连同赵英被震得耳膜生疼，顿感体内气血激涌，好似要炸裂，几乎吓瘫。 “你……你是谁？” 赵英脸色惨白看向门外。 只见门口，不知何时有个老者。 他手里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色变。 那被绑起来的人居然身穿官服，赫然是个朝廷命官，从官服看起来是个知府，也算不小了，只是如今颇为凄惨。 不仅被五花大绑，更是鼻青脸肿，一脸颓败。 “老黄？” 秦赢看着来人，不是老黄还能有谁？ “你回来这么快？” 他以为老黄一来一回得整天时间，没想到这么快，看样子，他手里提着的就是大林县知府。 “没去大林县，路上碰到他了。” 老黄把大林县知府往地上一扔，接着说道：“这个家伙赶着进京，看样子挺急的，半路叫我碰到了，顺手将他抓了过来。” “呜呜呜……” 大林县知府像一条蠕虫，满脸恐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趁着众人目光都在大林县知府身上。 赵英直接冲出门外，脚底抹油跑了。 他本来就打不过南宫芸荻，现在又突然出现一个可怕的老头，仅仅用声音就震得他气血翻涌，差点摔倒。 这层内力，绝对是大宗师级别的。 再不跑，恐怕骨头都得被拆了。 报仇有的是机会，待他回去找人，必来寻仇。 三个捕头也不是傻子，见赵英都跑了，他们哪儿还敢留下来，连滚带爬也跑了。 “不用理他们，跑不掉的，稍后再算账。” 秦赢看都不看这些小喽啰，淡然的眸光之中闪着寒意:“把他带上来。” 第59章 离天下之大谱 天字号雅间内，气氛凝重压抑。 冯墨亭两眼血红，憎恨的看着地上的大林县知府。 “是他，就是他！” 冯墨亭胸膛起伏，悲愤与怒火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狗官孙世昌，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楚蒹葭有些害怕，低声向冯墨亭问道：“冯公子，这人是谁啊？” 冯墨亭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怒道：“这狗官是大林县知府，我就是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啊！” 楚蒹葭惊叫一声……大林县，知府？ 这……这不是朝廷命官吗？ 怎么被抓到这里来了！ 要知道，劫持朝廷命官重则满门抄斩啊。 楚蒹葭忍不住向秦赢投去惊惧的目光，抓人的，是他身边的这个老仆人。 也就是说，是这位秦公子的意思。 天啊，他胆子太大了！ 不要命了么？ “老黄，取下他嘴上的布条。” 秦赢淡淡品了一口茶，向老黄说道。 老黄身体不动，手里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枚石子，弹指打出恰好擦着他的耳朵飞去。 布条便掉落下来。 “你们这帮贱民好大胆，不知道我是朝廷命官么？敢绑我？你们死定了！” 刚张嘴说话，孙世昌便直接怒骂。 眸光冷戾，声音带着一股可怕的杀机。 “老黄？” 秦赢见这孙世昌好像不认识自己啊，明明他把腰牌给了老黄。 这时，老黄弯腰凑在秦赢耳边，低语：“我是在路上碰见他的，索性就直接抓过来了，也没有表明身份，他不知道您是谁。” 秦赢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是不知道的话更好，免得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叫孙世昌是吧？” 秦赢眼眸微冷，淡淡质问。 “知道本大人的名讳，还敢绑人，你真是活腻了！”孙世昌冷冷一笑，下一刻，他转头看向冯墨亭，眼神变得犹如毒蛇一般冷厉。 “是你这贱民主谋？好胆！本官知道你在帝都胡说八道，正要来抓你回去，没想到你竟胆大包天，敢找人绑我！” “冯墨亭，本官现在判你有罪！斩立决！” 孙世昌一声怒吼，完全不像个被绑之人。 秦赢看到都乐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不怕死，难道他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 都成这样了，还敢威胁人。 他是对自己的官位这么自信吗？ 还是说背景太大，觉得没人敢动他？ 总之，孙世昌确实让秦赢感觉到了大老爷的气质，被打成猪头绑到这儿还能那么嚣张，可见平日里坐在衙门高位上，是多么的霸道。 “狗官，我既然敢来帝都告御状，就不怕你！”冯墨亭虽然书生，但却极为硬气。 面对孙世昌的霸道威胁，他脸上见不到一丝恐惧。 “要不是本官今天来得仓促，未带人手，岂能被你们抓住！” 孙世昌恨恨不服咆哮。 “公子，他是一人上路的，未见随从。”老黄这时解释道。 秦赢眸光森冷，质问道：“你一个知府进京，为何不带随从？” 一个知府，出门竟然不带任何随从，这不正常，而且听他的语气，分明是知道冯墨亭在帝都告状，所以火急火燎赶过来抓人的。 既然是抓人，更不可能一个人来了。 这本身不合理啊。 然而，听到秦赢一副审问他的语气。 孙世昌不屑冷笑，直接别过头去，压根不打算理秦赢。 在他眼里，秦赢这一伙人不过是冯墨亭找来的帮手而已。 冯墨亭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定然是要报复的，区区贱民的下作手段，也配审问我大老爷？ “秦公子，这事我知道。”冯墨亭这时开口。 秦赢道：“你说。” 冯墨亭眼眸愤怒，低喝道：“这个时间，大林县衙门的衙役应该都抓人头税了，这人头税十天收一次，恰好赶上时间了，所以他才没带人。” 听到这话，秦赢不禁疑惑。 “人头税？” 冯墨亭解释道：“是这狗官巧立名目收取的一种税，家里有几口人就要交几份税，还有耕牛税、农种税、粮食税、就连去衙门报案都要交报案税。” 秦赢一听，当即怒上心头。 “什么！” 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老黄，都罕见的动怒寒声道：“如果不交税会怎样？” 冯墨亭满脸悲痛，“如若不交税，那衙役就会抢，若实在没钱，就会拉走百姓家里的牛马，变卖粮食。大林县已经有几百户人家被收垮了，更有甚者连家里的女儿都被抢了去。” 说话之间，冯墨亭浑身气得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狗官生生咬死。 秦赢的脸色已经阴沉到极致。 人没有最恶，只有更恶。 这么多税，亏他想的出来啊。 耕牛都要交税，报案也得先交税，不交就抢……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简直骇人听闻，令人发指。 秦赢第一次这么愤怒。 这简直是亡国之举。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就是水，若逼得百姓活不下去，那么就只有造反。 “哼，贱民就是贱民！”孙世昌听到这些话，不仅没有半分羞愧，反而理直气壮的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多收点税怎么了？是谁保国土平安？是朝廷！” “是谁管你们这些贱民的生死？是我们当官的，你们这些贱民，不知感恩还敢绑架朝廷命官，真是该杀！” 砰！ 下一刻，秦赢手里飞出一个茶壶，直接砸在孙世昌脸上。 茶壶爆碎。 孙世昌的脸也开了花，被砸得满脸是血，七荤八素。 “该死的东西！” “我让你嘴贱！” “贱民是吧，你全家都是贱民，长人样不干人事，你喜欢当大老爷是吧，我让你当！” 秦赢一边怒骂，一边拳打脚踢。 他实在忍不了。 这狗官巧立名目坑害百姓，干这么多坏事，居然还打着朝廷的名号，让朝廷背黑锅。 如果今天他不出宫，没有碰到冯墨亭，秦赢还不知道，原来民间的官员，已经恶到这种地步了。 这样下去，不等魏国来攻。 大汉就被这群吸血鬼害死了。 “啊……你敢打我！” 孙世昌被揍得哇哇大叫，但嘴里还是不服软，厉叫道：“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我叔叔是户部尚书，他一定会灭你全家满门！” 话音传出。 换来的却是秦赢更狠的暴打。 楚蒹葭悄悄向冯墨亭询问，“他姓孙，户部尚书姓赵，怎么会是他叔叔？” 冯墨亭极为鄙夷的道：“这人是属狗的，谁权利大就认谁当叔叔，他这个知府也是行贿得来的。” 听到这话，楚蒹葭也是一脸鄙视。 她虽说是青楼女子，但怎么说也是凭本事吃饭，卖艺不卖身，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自己赚来的。 可这孙世昌一个大男子，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为了找靠山连脸都不要了，跑去认别人做叔叔？ “少爷，再打人就死了。” 老黄轻声说道。 “呼……” 秦赢呼出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冲冯墨亭说道：“我打累了，轮到你来。” 第60章 我杀不了你? “古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 冯墨亭说着，默默拿起地上的凳子， “但是今天，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完，一板凳直接砸在孙世昌的后背。 砰！ “啊！” 孙世昌痛楚大叫。 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但仍然一脸凶狠的瞪着冯墨亭，大声叫嚣:“我记住你们这些人的脸了，一个都跑不掉！” “你们不敢杀我！嘿嘿，我的背后是大人物，是你们惹不起的大人物，今天我死在这里，你们连这醉仙楼都出不去！” “今天的仇我记下了，日后天上地下都将不会再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孙世昌疼的全身发抖，可嘴皮子却越来越硬，张狂大笑着。 “公子……” 楚蒹葭明显被吓到了。 孙世昌虽说令人不耻，但他的背景也是实打实的，他背后的大人物怪罪下来，绝非普通人可以承受。 秦赢蹲下身，扯住他的头发将那张脸扳过来，邪魅一笑，“你觉得，你背后的大人物真能救你么？” 说到这里，秦赢压低声音，用只有孙世昌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敢打你，就想到了后果，可我依然做了，你觉得我会怕你背后的所谓大人物？”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话音传入孙世昌耳中，便是犹如一道雷电击穿了他的大脑。 “你……你们是谁?” 孙世昌脸色一白，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好像不是冯墨亭找来的江湖打手。 “看清楚。” 秦赢冷哼，袖子下挂出一块金牌，在孙世昌眼前掠过。 咕噜~ 孙世昌瞥见令牌的刹那，仿佛时间静止，唯有他咽唾沫的声音清晰可闻。 下一刻。 孙世昌瞳孔猛然收缩，瞳孔震怖：“皇……皇……” 他脑海之中简直就是一片空白，一改先前的嚣张霸道，扑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秦赢双臂抱胸，眼神睥睨瞪着。 “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秦赢冷眼冷语，落在孙世昌耳中，无疑是催命符。 杀不了？ 怎么可能杀不了！ 就算他背后的靠山，户部尚书赵阔亲自来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这年轻人，可是皇族人！ 虽然他没有直接表明身份，可那块令牌，一面有大.大的秦字，一面有真龙纹章。 在汉朝唯有皇族才可以佩戴这种令牌。 这年轻人的身份，还用多说？ 他不可能是皇帝，但绝对是皇子。 如果，他是在别的地方见到这块令牌，还可以认为是假的，但这里是帝都。 天子脚下！ 加上秦赢的态度，还有他身边这个老仆人的可怕，孙世昌心头直接就凉了。 他竟然还威胁对方……完了，彻底完了。 户部尚书再大，那也是官——汉朝的官。 而整个汉朝，都姓秦。 今天他真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这……放……放我一马，皇子殿下……求求您放我一马。” 孙世昌急了，磕头如捣蒜，甚至脑门都砸破了，也不敢停下。 “下官……无礼冲撞皇子，罪不可赦，但请皇子看在下官不知情的情况下，饶恕一命。” “下官有钱……下官有很多钱，下官愿意把所有的钱都送给皇子殿下，只求殿下高抬贵手，饶恕一命。” 孙世昌大声恳求，声泪俱下。 哪里还有之前的硬气和不怕死，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一条可怜的狗，只能摇尾乞怜恳求主人放过。 冯墨亭面露惊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秦赢的身份，犹豫再三后，才拱手行礼：“草民见过皇子殿下。” 楚蒹葭亦是赶紧下跪，敬畏道：“小女子参见皇子殿下。” 他们都不知道秦赢就是皇子。 难怪敢暴打孙世昌。 然而秦赢并没有因为孙世昌的求饶，而出现一丝的神色波动。 反而是内心感觉到一阵可悲。 孙世昌求饶，是觉得自己冲撞了皇子。 而并不是在忏悔他对百姓的压迫和毒害。 这人从骨子里就觉得，自己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没错，唯一的错就是不知道秦赢的身份，没有及时的献媚。 一个地方知府，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他都是这样的想法，那其他的官呢？ 爱民的概念，甚至可以说一点都没有。 “老黄，我不想再看见这个恶心的东西。” 秦赢脸色冰冷，喝道：“送下去，法办！” 老黄点点头，随后拖着死狗一样的孙世昌离开，任由他哭喊求饶也没用。 秦赢亲自发话法办，无人敢包庇。 孙世昌唯一能面对的，只有冰冷的铡刀。 老黄前脚刚拖人出去，秦赢后脚就看到一袭白影从门前闪过。 他走了出去。 果然看到南宫芸荻。 她也在醉仙楼第五层开了雅间。 秦赢记得，她就是从这里飞下去，把赵英暴打一顿。 “姑娘，请留步。” 秦赢笑呵呵上前打招呼。 “你认出我是女子身？” 南宫芸荻回头淡淡看他一眼，略为惊讶，随即便淡然下去，随便回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你有何事？” 秦赢上前几步，笑道：“在下最欣赏姑娘这种仗剑江湖的女侠，不知可否认识一下？” 南宫芸荻闻言，微微皱眉，似乎对男子有种天生的排斥，冷冷道:“我不想和官家人打交道。” 秦赢不意外，他能惩戒了孙世昌，哪怕南宫芸荻猜不出他真实身份，也大概能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秦赢道:“姑娘复姓南宫，大汉并没有这种姓氏，不知姑娘家乡何处？” “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在下愿意效劳。” 南宫芸荻俏脸一冷。 她见过太多这样上来就攀近的男人，自来熟的模样很讨厌。 因此才女扮男装。 推开门进入房间，南宫芸荻冰冷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别再盯着我，否则我不管你是谁，剑下不留情。” 秦赢吃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但他并不恼。 只觉得这南宫芸荻很有趣，特别是她身上那种女侠的气质，这是宫内人所没有的。 秦赢回了自己的房间。 “多谢皇子殿下。” 刚进门，冯墨亭便对他行了大礼。 “冯兄，你这是做什么？”秦赢将他扶了起来。 “今天若不是皇子殿下，这狗官不会得到惩戒，您不光帮我报仇，还帮了大林县的父老乡亲。” 冯墨亭一脸真挚。 “别这样说，这都是应该的。” 秦赢摆摆手，道：“不用叫我殿下，我叫秦赢。” 话音刚落，冯墨亭顿时脸色一喜，“你，你就是九皇子秦赢？” “如今大汉的文坛都在议论你，听说你写的诗惊天动地，你的画技更是出神入化，没想到居然碰到本尊了。” 冯墨亭很激动，又是行礼，“请受我一拜。” 他是读书人，读书人敬读书人。 秦赢写的那些诗，轰动大汉，被冠以诗圣的美名，这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荣耀。 冯墨亭亦是向往无比，如今得见本人，怎能不激动。 “吟诗作对算不了什么，好男儿应该报效国家。”秦赢正色道：“冯墨亭，我做主恢复你会试头名的身份，殿试那天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通过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的做官！” 第61章 你是谁? “多谢九皇子殿下！” 冯墨亭激动下跪。 “用不着谢我，是你自己的本事。”秦赢淡淡说道：“如果你没有才华，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冯墨亭点了点头，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唯有在接下来的殿试中发挥本事，一鸣惊人。 才好报答九皇子知遇之恩。 “来，接着喝。” 秦赢重新坐下，轻松的说了一句。 他今天发掘出一个人才，又惩戒了个贪官，心情可谓大好。 不多时。 老黄也回来了。 秦赢让人重新上了酒菜，气氛很快变得轻松欢乐。 楚蒹葭唱曲，秦赢和冯墨亭吟诗作对。 而老黄依然是像个木头一样站着，没点表情。 就这么喝到了黄昏。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雅兴。 砰砰砰。 秦赢已有些微醺。 他上前去打开了门，却发现敲的不是自己的门，而是旁边南宫芸荻的门。 敲门的是两个粗糙汉子。 看穿着应该是江湖人士，只是这一脸横肉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好人。 “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秦赢出言提醒：“里面那位女侠武功高强，不待见男人，你们小心被她一剑劈了。” 闻言，二人只是回头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但那嘴角扬起的笑意，却有几分自得与嘲笑。 “切，不识好人心。” 秦赢冷哼一声，正要关门。 下一刻。 他看到南宫芸荻的房门居然开了。 然后这两个粗糙汉子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秦赢一下酒醒了。 这…… 不是吧……难不成，南宫女侠喜欢这类型？ 他玉树临风不吃香了吗，女侠什么品味啊？ 一股阴郁之感顿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青楼！ 男人进女人房间，除了为爱鼓掌还能有啥玩法？ 一想到这么高冷的女侠，居然喜欢那种粗糙汉子，而且还是两个，现在房里不知道有没有那啥……秦赢心里就感觉到不舒服。 不过很快，秦赢就看到那房门又开了。 两个汉子与南宫芸荻告别后，提着一袋东西，眉开眼笑地走了。 那袋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应该是银子。 “难道，南宫芸荻欠他们钱？” 秦赢正想着。 楼梯又传来脚步声。 一个龟公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径直走过秦赢面前，来到南宫芸荻房门前。 开口便是极为不客气，“客人，吃饭给钱，住店付账，这是天经地义，您的房钱可欠了两天。” 南宫芸荻本来打算关门，但是突然被这龟公堵住，但她也没有生气，只是皱了眉，道： “明天给你。” 龟公一手摁住门板，脸色不悦，“不行，今天必须给。” 南宫芸荻表情有些难堪，低声道：“我今天帮了你们，就……就不能宽限？” 闻言，龟公冷笑一声，“你帮的是李妈妈又不是我，我凭什么宽限你啊？我也是个伙计而已，你不给钱，背后大老板就得从我身上扣，谁可怜我啊。” “这……”南宫芸荻的俏脸顿时一白，更加为难了。 “刚才我可看见了，那两个汉子从你这里出去，手里提了一袋东西，那是银子吧?” 龟公神情不善，目露y沉，“你有钱给他们，没钱给我？你觉得这合适吗？” 南宫芸荻没有说话，不知是不屑争辩，还是确实不能争辩，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见此，龟公更恼了，大叫道：“到底几个意思啊？你是想赖账还是怎的？仗着自己会武功，吃霸王餐？我可告诉你，休想！” 南宫芸荻的俏脸顿时冷冽，轻声道:“我南宫芸荻行走江湖，绝不会仗着武功欺负人。” “那你倒是拿钱啊，有钱给别人，就是没钱给我是吧？”龟公步步紧逼，可丝毫不怕南宫芸荻手里的剑。 对他而言，收不到客人的钱，那才是要了命，背后的大老板不得将他皮剥了。 下一刻。 南宫芸荻抬起手里的剑。 这一幕吓得龟公后退，满脸冷汗，“你，你想干什么？” 南宫芸荻道：“这柄剑为天外陨铁所铸，价值百两黄金，我用它抵了。” “你说值就值啊？万一是废铁怎么办？” 龟公松了口气，态度又硬了起来。 南宫芸荻扬起眉头:“我从不骗人。” “你……” 龟公正要说话。 这时，一直看着的秦赢开口了。 “她欠你多少钱，我给了。” 说完，秦赢随手掏出两根金条。 “够不够？” 龟公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堆笑，“够了够了。” 秦赢挥手，示意他离开。 龟公拿了金条，当然就不再为难，欣喜的下了楼。 “欠你的，我会还。”南宫芸荻看向秦赢，清澈冷淡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感谢。 秦赢趁机开口道:“女侠，不请我进去坐坐？” 南宫芸荻下意识想拒绝，可一想到刚才他替自己解围，便点了点头，“请进。” 得到允许，秦赢大步走进了她的房间。 “你为什么帮我?” 秦赢刚进门，南宫芸荻便问道。 “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很欣赏你这种女侠。” 南宫芸荻神色不善:“我警告你，别以为帮了我就可以靠近我，我对你没兴趣。” “女侠，我是好人啊，你干嘛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赢一本正经道:“难道你真的口味独特，喜欢那种类型？” 她眉头一沉:“你说什么?” “刚才他们拿走的是银子吧？你宁愿自己没钱花，也要给他们钱，这算什么？”秦赢古怪笑道。 南宫芸荻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若不是秦赢刚才帮了她，此刻真想一剑刺过去。 “女侠，看得出你有事要做。”秦赢面色一正，道：“我说了，我很欣赏你，如果有需要，可以告诉我。” “我要军队，你有？”南宫芸荻冷冷看向他。 话音刚落。 秦赢面色突然一变。 军队？ 她要军队做什么？ 见秦赢不说话，南宫芸荻以为他被呛住了，当即冷笑道：“怎么，你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就请出去。” “欠你的金条，我自会奉还。” 说罢，她指向门外，示意秦赢赶紧滚蛋。 秦赢站在原地不动，眼眸却是深邃了几分，盯着她的脸，道：“军队我有！” 此言一出。 倒是南宫芸荻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看秦赢面色认真，似乎不像说谎。 “你是谁？” 第62章 清澈的愚蠢 “在下姓秦，单名一个赢。” 秦赢笑呵呵的说道，并不打算隐藏身份。 “大汉九皇子秦赢，就是你？” 南宫芸荻冷漠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惊讶，显然她行走江湖，也听说了最近名头正盛的九皇子。 “既然大家都坦诚相待了，女侠还要遮遮掩掩么？”秦赢笑道。 闻言，南宫芸荻十分干脆的伸手，在脸上一抓，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便被撕了下来。 她原本的容貌也出现在秦赢眼前，那是一张精致无暇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秋水般明澈的秀眸，幽静而微寒，像极了深秋的溪水，眼波流转间，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丝缕孤傲和清冷之色。 秦赢一时看呆了。 单单论姿色，南宫芸荻并不像柳韵仙那样美，但她身上那种独特的女侠气质，却是极为的吸引人。 用秦赢的话来说，那就是又美又飒。 南宫芸荻道:“你有军队？” 秦赢本来还想多和她聊几句，但她一开口就是这么直白，秦赢只好说道:“那我倒要问问，女侠要军队做什么？” 南宫芸荻皱了皱眉，沉默片刻才道:“复国。” 听到这话，秦赢愣住了。 他想过很多个答案。 唯独没想到，南宫芸荻目的居然是复国。 看来她的背景可不简单啊。 又美又飒，身份还不简单。 秦赢对她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秦赢继续道:“那你给那两个大汉钱财，也是为了复国？” “是。”南宫芸荻淡淡的道:“他们在江湖上认识很多人，可以为我筹集人手。” 听到这话，秦赢顿时傻眼了。 憋的难受，差点笑了出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是骗子？” 秦赢心里对她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通过交谈，甚至他发现了南宫芸荻令人啼笑皆非的另一面。 南宫女侠又美又飒，可惜太年轻了，眼神里有种清澈的愚蠢，这秦赢断定她一定是初次行走江湖，这明显就是被人骗了啊。 南宫芸荻皱眉，道:“他们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不至于骗我。” 闻言，秦赢摇头，道：“这可难说，你若不信的话，我问你一个问题如何？” 南宫芸荻自信的道:“随你问。” 秦赢道：“你能随时找到他们吗？” 南宫芸荻摇头:“向来是他们找我。” 秦赢啧啧一声，“也就是说，你找不到他们喽？” 南宫芸荻沉默。 这看的秦赢一阵无语。 就这样的，百分百是被人骗了。 女侠武功高强，怎么脑子如此简单，简直可以说是一点常识都不懂，这样她居然还敢出来行走江湖？ 还好这次碰上的骗子只是骗钱，要是碰到那些更厉害的，岂不是被卖了都不知道，身子估计都被骗没了，还在替人说好话呢。 看到秦赢的眼神，南宫芸荻也意识到，自己真是被骗了，漂亮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尴尬， “我……从小在深山长大，未接触过外界的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坏。” 秦赢眼睛一亮，发现新大陆一般笑道：“难道你是小龙女？” “什么小龙女？”南宫芸荻疑惑道。 “没什么。” 秦赢笑了笑，继续探她口风，“不知女侠要复那个国？” “南云国。”南宫芸荻淡淡开口，美眸之间闪过一丝沉重。 南云国？ 秦赢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哪怕西域那边的国家他都知道，但的确不知还有一个南云国。 秦赢沉默片刻，道:“你要复国，也许我真的可以帮忙!” “你要军队，我可以借给你！” 话音一落。 房内的老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殿下的军队，也就铁浮屠。 人数并不是很多，要帮人复国恐怕不够吧？ 要知道复国，可不是嘴巴说说这么容易的，那得收复失地，重新建立政权，而要做到这一切，没有十几万军队根本别想。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戏弄她么？ 不会，殿下不是这么恶趣味的人。 沉思片刻，老黄笑了。 殿下多半是看上这位女侠了。 殿下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格他还不了解么？要说人人都有缺点，那秦赢的缺点就是多情。 南宫芸荻柳眉一扬，有些诧异，“你我萍水相逢，为什么帮我?” 秦赢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很欣赏女侠。” 南宫芸荻神色不善:“我再次警告你，虽然你是汉朝皇子，但在我眼中与普通人没区别，若说谎，我一剑劈了你！” “我认真的。” 秦赢一本正经道:“但是助你复国，不是小事，移步详谈如何？” 秦赢说着，看向了自己的房间。 南宫芸荻心里本能是抵制男子的，但一想到刚才他慷慨解囊帮了自己，而且还愿意帮忙复国，一时也是有些心动。 沉思片刻，南宫芸荻点了点头。 反正自己一身好武功怕什么？他敢有什么鬼心思，就一剑劈了。 然而。 当南宫芸荻踏入房门的刹那。 她的身体本能的一紧，眼睛猛然看向了房中，那个瘦削沉默的老者。 她是真正的高手，自然能感受到寻常人所不能感受之物。 老黄气息内敛，体内之气犹如汪阳大海，一丝一毫都未往外泄，这分明是内家真气大成者的标志。 天下武者无数。 唯有真气大成的大宗师最为难缠。 内家真气是一辈子的苦功夫，完全没有捷径可走，能将真气练到犹如大海一般深邃，此人真当得上绝世二字。 南宫芸荻已在内心思量，如果动手，她的胜算最高不超过五成。 见有人进来，冯墨亭当即起身，用读书人的方式行了个礼。 楚蒹葭亦是起身示意。 南宫芸荻沉默，只是报以微笑。 “九皇子，直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南宫芸荻直接开口道。 她不是真的蠢，秦赢愿意帮忙，绝不仅仅是因为欣赏。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更重要的一点，与老黄共处一室，哪怕他一言不发没有敌意，南宫芸荻也没办法放松下来，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山不容二虎。 因此，她不想多说废话，想赶紧谈完就走人。 秦赢倒是不讨厌她的直白，淡淡笑道:“你帮我做到三件事，我就帮你复国。” “三件事？” 南宫芸荻眉头一挑，道:“只要不违背良心和江湖道义的事，我可以答应。” “好，那我就说第一件了!” 秦赢颇为认真道:“过段时间，我要离开帝京，所以请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帮我照看宫内，一个名叫柳韵仙的女子。” 闻言，南宫芸荻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不过分，可以。” “第二件事，我要你抓一个人，王明嵩之义子，王腾，抓到后秘密扣押。” 听到这话，南宫芸荻问道:“你要抓人，让身边这位大宗师去即可，何必我去？” 秦赢解释道，“老黄身份敏感，万一露馅会引起不好的反应，南宫女侠就不一样，这帝都中也没什么人认得你。” 听到这里，老黄心头一暖。 如果殿下非要他去，他自信不会露馅，一定可以完美完成任务，可秦赢这样为他着想，老黄有些受宠若惊。 南宫芸荻道:“那第三件事呢？” “暂时还没想到，想到了通知你。”秦赢咧嘴一笑。 可下一刻。 南宫芸荻俏脸冷了下来，不客气的道：“我警告你不要有过分的想法，如果你一天没想到，我岂不是一天不能离开你？” 第63章 双管齐下 南宫芸荻面容冷漠，死死盯着秦赢的脸。 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剑捅死他的冲动。 这男人，绝对心思不纯，诡计多端。 秦赢无奈一笑，这女侠戒心也太重了。 话说回来，她对那两个江湖人士都可以信任，怎么到他了就处处提防？ 难不成她真不喜欢英俊潇洒的男人？ 秦赢摆摆手认输，道：“我确实暂时没想到第三个条件，你再等等不就好了，就当做在帝京玩几天。” 闻言，南宫芸荻秀目圆睁，不满的冷哼道：“既然你没想好，为什么提三个条件，两个不就行了？” 秦赢嘿嘿一笑，“两个条件那我也太亏了，女侠大人，我可是要帮你复国的，这可是个苦差事啊，要人要钱还要费心费力，你当我容易呢？” 听到他这么说，南宫芸荻沉默了下去，觉得也有道理，便收敛了自己的脾气，但仍旧没有给秦赢一个好脸色。 一看到秦赢的那张笑脸，她就浑身不舒服，总感觉被什么盯上了似的。 “那我在帝京中的所有花销，全都要你负责。”南宫芸荻俏脸一扬。 “没问题。”秦赢十分大方的接受。 “我还有疑问。” 南宫芸荻接着道：“王腾是何身份？他与你有仇？若他是个好人，我绝不会出手。” “王腾，当朝太傅王明嵩之义子，他与我无冤无仇。”秦赢回答道。 南宫芸荻蹙眉:“无冤无仇，为何抓他？” 说完，南宫芸荻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不悦，又接着道：“你们官场的那套，别想拉我下水，我知道你们这些朝廷的人，总是在明争暗斗。” 秦赢微微一笑，她大概以为，自己这是在故意报复王腾。 喝了杯酒润润喉咙，秦赢开口道:“我与王腾无冤无仇，但他曾经害得一个忠厚善良之人家破人亡，这样的人渣，如今却享受着荣华富贵，而被他陷害的人却已经满门抄斩，这公平吗？” “如果可以让王腾亲口承认当年的罪行，那么不光可以洗清被他陷害之人的罪名，还能令王家这个罪恶窟伏法，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这不好吗？” 秦赢一脸诚恳的道。 前面秦赢说的什么，南宫芸荻没有听进去太多，但是最后一句，却是真真切切落入了她的心坎里。 她仗剑江湖，本就是为了行侠仗义。 能为天下百姓做点好事，自然义不容辞。 想到这里，南宫芸荻直接干脆的道:“好，我会帮你生擒王腾。” 秦赢点点头:“你若成功，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假如让他知道是我在背后主谋，打死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南宫芸荻点头，“明天，我会找你。” 说完，站起身迅速离开了。 女侠来得干脆，走得也毫不拖泥带水，秦赢就这么目送她离去，没有挽留。 简单交谈，秦赢几乎摸透了南宫女侠的心思，她武功高强，心地善良，但几乎没有城府。 虽然看似冰冷，但大概只是因为自小在深山长大，未接触红尘，又不善言辞，这冷漠只是她的保护色罢了。 “真是有趣。” 秦赢轻笑一声。 他前世只在小说或电视剧里见过这种又飒，又有些蠢萌的女侠，没想到现在真实看到了。 当真兴趣盎然。 “殿下，让她去抓王腾会不会冒险？” 老黄弯腰在秦赢耳边低语。 秦赢自信一笑:“从她的出手看，我感觉南宫芸荻武功不在你之下，抓一个王腾绰绰有余。” “当然，贪污的事要继续查，总有一天会查到王家头上，只要抓住王家贪污的把柄，再撬开王腾的嘴，让他供出当年污蔑蔡家的事，两大重罪，双管齐下哪怕王家是门阀贵族，也兜不住。” 房间内的几人面面相觑，皆是惊喜的看着秦赢，尤其是冯墨亭，此时对他的敬仰更是变得愈发厚重。 秦赢对贪官污吏的手段，他是亲自看到的，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如今连门阀他都敢动，这样的人，才是他应该追随的。 老黄看着秦赢，眼中满是欣慰，殿下如今越来越越有“明君”之貌了，但他可不会直接说出来，毕竟当今皇帝还健在，说这种话无疑是大逆不道。 “冯墨亭，你安心准备殿试。” 秦赢说着，留下了大把的银票，“给自己换一身像样的行头，好歹也是会试头名，穿的寒酸可不像话。” 说完，便带着老黄离开了醉仙楼。 回宫的路上，秦赢又忍不住谈论起南宫芸荻。 “老黄，你觉得这女侠武功如此厉害，以后能找到夫家吗？” “老夫认为，想娶她只怕得武功胜过她才行。” “啊？打.打杀杀多无趣啊，真正的高手那都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老夫认为，天下高手加起来都不如殿下。” “就会拍我马屁。” …… 一个时辰后。 听潮阁。 “仙儿，我回来了。”秦赢人未到，声音先至。 他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柳韵仙床头，一群美女正围着看什么，突然见秦赢进来，顿时惊叫一声。 “殿……殿下。” 春儿和四大美艳侍女皆是俏脸一红，悄悄把刚才看的书藏了起来。 “咳咳，你们又在看那本书?” 秦赢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他可是见过好几次了，这群丫头总是偷偷看那种书，然后在晚上的时候来找他实践。 好在他生龙活虎，异于常人，否则还真顶不住这书中的诸多神秘招式。 “哎呀。” “殿下取笑人家。” “不理你了~” 几大美人娇嗔，红着脸跑开。 随着和秦赢相处时间长了，她们也渐渐放开了，在秦赢面前不再过于拘谨，当然这也是他要求的。 毕竟他是现代人，实在受不了自己女人整天跪来跪去，怕这怕那的。 四下无人的时候，相处可以更和谐融洽一些。 “仙儿，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秦赢嘿嘿一笑，上手去检查。 柳韵仙俏脸微红，她哪儿不知道，一只手是检查伤口，但另一只手却是……每次都让她脸红如血，媚眼如丝才肯罢休。 “秦赢哥哥~” 秦赢正聚精会神“查看”伤势的时候，柳韵仙嘴里，发出一道柔媚绵软的声音。 “今晚让仙儿侍寝吧？” 柳韵仙按住秦赢的手，红着脸说道。 秦赢反手握住她，柔声道：“不是说了还不行吗？” 仙儿小嘴一崛，“您又拒绝我，御医都说可以了，还说不嫌弃人家有伤疤呢，这都不愿意碰了。” 说到这里，柳韵仙俏脸有些黯淡，“您就要去江南了，这一去少说几个月都见不到，仙儿就是想伺候也伺候不了。” 听到这话，秦赢本来准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每夜都和春儿和四大美女共度，仙儿一定是吃醋了，虽然不让她侍寝是为了她好。 可毕竟也是忽略了她的感受。 秦赢心头一软，伸手摸着她的脸，说道： “今晚我不走，就陪着仙儿。” “但是有言在先，那事不能做，真不利于你恢复。” 看着秦赢认真的表情，仙儿咬着嘴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轻声道:“秦赢哥哥，你闭上眼睛~” “干嘛啊？” “闭上嘛。” 秦赢依言闭上眼睛。 很快，他就感觉到一双温润的小手在解他的腰带。 第64章 南宫失手，深夜狐鸣 宫殿之中，暧昧升温。 秦赢切身实际体验到了仙儿另一面的温柔。 当真是百种柔情，心随韵律任沦飘。 这就像一种令人上瘾的毒药。 开了头，便没有尽时。 秦赢只感觉天上神仙，也不过如此。 这场升温的暧昧气氛，一直到夜色渐浓。 软榻上。 仙儿已沉沉睡去。 她入梦时有浅浅微笑，秦赢在一侧看得入迷，又有些心疼。 此时，门外有脚步声。 “殿下，睡否？” 是老黄的声音。 秦赢小心翼翼的钻出被窝，又帮仙儿把被子盖好，这才推门出去。 “老黄，有什么事？” 秦赢知道，如果没什么事，他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打扰自己。 “殿下，出事了。” 老黄低头，声音很细，“风里刀传来的消息。” 风里刀自从归顺了秦赢，就彻底变成了他的“耳目”替他打探外界任何风吹草动。 “出了什么事？” 秦赢眉头微微一皱，如今的他已经非常融入皇子这个角色，渐渐也有了皇族风范，遇事也不再一惊一乍。 “南宫，失手了。”老黄缓缓道。 “什么？”秦赢眼眸一凝，随即示意老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二人快步出了听潮阁。 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秦赢问道：“怎么回事？” 老黄脸色严肃，道：“据风里刀传来的消息，南宫芸荻自与您一别后，今夜便潜入太傅府邸，据说已将王腾擒住，但……遭遇了天下排名第三的大宗师，南宫中了一掌，遁入黑夜中逃了。” 听到这里，秦赢沉默了下去。 眉宇之间，有些担忧。 他知道南宫女侠行事直来直往，可没想到她今夜就进了太傅府邸，这生猛的有些莽撞了。 想想，这也怪自己。 明知道她没脑子，自己应该给她做个详细计划才对。 片刻后，秦赢问道：“她伤势如何？现在能找到她么？” 秦赢对南宫芸荻说不上是多喜欢，只是对她这女侠的气质很感兴趣，但毕竟这件事是他让去做的，如果南宫芸荻因此而亡，秦赢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她的身法很妙，摆脱了所有人，包括风里刀。”老黄轻声道：“如今，我们不知道她在何处。” 说到这里，老黄顿了顿，面色凝沉的道： “那天下排名第三的大宗师，练的是一种十分刚猛的外家武功，掌力恐怖，南宫受他一掌，只怕不好过啊。” 秦赢捏了捏手心，沉声道:“让风里刀无论如何，都必须找到她，我要她活着不要她死！” “王明嵩府里怎么会有一个天下第三的大宗师？” 秦赢对江湖上的事不是很清楚，但对方既然可以号称天下第三，那么武功绝对不弱。 更让秦赢感觉到不好的是，哪怕有了风里刀这样的耳目，他竟然对此人，他何时来的帝京。 何时进的太傅府邸。 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假如对方突然潜入皇宫，再来一次之前的刺杀，那结果……秦赢顿时感觉到一阵寒意。 想到这里，秦赢道：“给听潮阁加派一倍守卫，最近有陌生面孔的，要从头到尾检查一遍，食物要让下人吃过再送上来。” 秦赢倒不是怕自身安危，他手里有一把左轮，在这个时代几乎无敌，管你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来一个蹦一个。 但他确实担心，有人暗中对仙儿下手。 上次鬼门关，仙儿一只脚都踏入其中。 秦赢绝不可能让这种事重演。 老黄也清楚秦赢心里想什么，他低声说道：“殿下放心，老夫会一直守在听潮阁。” “好。” …… 主仆二人结束了谈话。 秦赢依然回到听潮阁。 但他已经没有睡意。 便点了一盏灯，坐在书房翻看兵书和历史。 他从这身体中得到的记忆并不多，对汉朝的了解也不是很深，因此一有时间，他都会恶补一下。 看书费神更费时间。 不知不觉，秦赢面前的油灯快烧到底了。 书看了大半，他也有些乏了，揉了揉眉心。 看了一眼窗外，此时夜色掩去了月光。 后半夜的听潮阁显得格外寂静。 秦赢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腿脚。 但就在这时。 听潮阁外，传来一道极其渗人的哀鸣。 “九子凶，大汉亡。” “九子凶，大汉亡。” “预兆已出现，真龙当醒悟。” “九子不除，祸害无穷。” “祸害无穷啊。” 这尖锐渗人的声音，不像人类所能发出，倒宛如九幽之下传来的鬼哭之声，虽然不大，但却直击人心，哪怕秦赢听到，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慌了整个听潮阁。 柳韵仙顿时吓醒了，美眸慌张的看向周围，看到秦赢不在，她哭出了声，无助的叫道: “殿下，殿下……” 秦赢大步从书房冲出来，将楚楚可怜的她紧紧搂住，轻声安慰，“不怕不怕，我在。” 说话之间，秦赢看向了门外，眼神在瞬间变得极其冰冷，充满杀意。 又来了！ 篝火狐鸣这套，没完没了？ 秦赢本以为，经过上次一事，已经将这件事压下去了，没想到如今，居然弄到皇宫里来了。 “殿下……狐仙……有狐仙……” 柳韵仙吓得俏脸惨白，紧紧抱住秦赢。 她跟秦赢不一样。 古人向来对鬼神之说无比迷信。 加上民间大肆渲染，狐仙鬼怪的传说已持续几百年，根深蒂固，导致从小孩到老人，都相信世上有鬼神存在，殊不知，这世上本无鬼，只有人心有鬼。 “仙儿别怕，什么都没有！” 秦赢一手抱住她，一手悄悄摸向衣服内暗藏的左轮。 鬼是吗？狐仙是吧！ 进来试试！ 本皇子倒要看看，你头够不够铁！ “殿下，有东西进来了。” 门外，老黄的声音传来。 他说的不是有人进来，而是有东西。 显然，如老黄这种高手，也不能确定外边那个鬼叫的到底是不是人。 “老黄，去把他抓来！” 秦赢大喝一声，“如果他是人，我要他死无全尸！如果他真是鬼，那就再杀他一次！” “是！” 老黄脚步一踏，地面顿时崩裂。 而他整个人犹如炮弹冲天而起，在半空一个翻身飞扑，隐入黑夜中。 “秦赢，你是大汉的灾星。” “大汉会因你而亡……你是祸患，你是祸患……” “九子凶……九子凶……” 老黄追出去后，叫声不仅没有停止，反而越发清晰。 一声声凄厉的狐鸣在黑夜中响彻。 仿佛四面八方都有，门外已成人间炼狱。 “殿下，仙儿好怕，仙儿好怕……” 柳韵仙真的吓坏了，声音都在颤抖，俏脸惨白美眸遍布惊恐，上次的刺杀让她留下很大的心理阴影，如今又有鬼东西夜袭，她实在怕得不行。 “不怕，不过是一些装神弄鬼的人，没什么好怕的。”秦赢轻声安慰，眼睛却是在环顾四周。 很快，门外亮起了很多火把。 秦赢的铁浮屠四面八方而来，将这间房牢牢围住。 与此同时。 那些凄厉的尖啸声也停止了。 第65章 上早朝，初见衍空 破晓。 老黄的身影出现在高墙之上，一个翻身便如大鹏落下。 他手里抓着一截黑色衣袖，面色凝沉如水。 三百铁浮屠见他，皆是弯腰行礼。 他们可都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老者，乃是九皇子殿下的心腹。 经过严格训练，铁浮屠如今的战力，早已不是之前能比，他们身上穿的铠甲，也是秦赢命人特殊打造。 一身漆黑，威严冷血。 守护在整座房间的各个角落。 “殿下在里面吗？” 老黄语气冰冷，貌似心情极度不好。 “回黄大人，殿下和皇妃一直在里面。” 铁浮屠指挥使赵虎拱手说道。 “老黄，进来。” 不等老黄说话，房内便传来了秦赢的声音。 老黄推门而入。 正要说话，便看到坐在床榻上的秦赢，冲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秦赢怀里，柳韵仙如一只小猫，蜷缩着身子，眼角尚有泪痕。 一夜受惊，秦赢废了老大一番功夫，才把她哄入睡了。 老黄轻轻上前，双膝下跪，不敢抬头满脸的愧疚。 “让跑了？” 秦赢低声问。 老黄轻轻点头，呈上一截黑色衣袖。 “是人？”看到衣袖，秦赢再问。 老黄又是点点头。 “好，知道了。” 秦赢没有发怒，语气也是十分平静，道： “你也累了一夜，去休息吧。” 老黄没有说一句话，起身走了。 老黄出门后，没有搭理任何人，默默离开。 三百铁浮屠，面面相觑，不敢上去询问，他们都能看到这个平时不动声色的老者，此时眼神阴沉得可怕，好像心中蕴藏着足以焚烧一切的可怕怒火。 如此情况，大家都很识趣，谁也没有去问昨夜发生了什么。 从老黄的表情看出，也许是赢了。 从他带回来的那截衣袖就能看出，老黄的武功应该在对方之上。 可是——对方逃了！ 这就像有人来你家大了个便，弄得臭气熏天，恶心无比，然后他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换了谁心里都会憋着一股火。 房间内。 秦赢看着这半截黑色衣袖，嘴角上扬，露出一缕略为嗜血的笑容。 是人就行。 这次抓不住没关系。 秦赢知道，对方还会再来。 他是不会放弃的。 就像秦赢也绝对不可能放过他一样。 “回去休息。” 秦赢在房内对外说了一声。 门外三百铁浮屠皆是拱手行礼，随后整齐散去。 令行禁止，不问不说。 这是秦赢要求铁浮屠的第一律。 “殿下。” 怀中的柳韵仙醒了，动了动身子。 秦赢柔声道:“天亮了。” “那只狐妖走了吗？”柳韵仙心有余悸的道。 秦赢点点头。 “它还会来吗？” “会。” 秦赢露齿一笑，“我巴不得他赶紧来。” 说实话，秦赢心里还真是有些觉得可惜。 他昨晚本想试试左轮的威力。 毕竟是自己纯手工搓出来的，比不上现代工艺的精细，威力究竟能不能把那些妖魔鬼怪崩了，还有待考察。 可惜，他们真是不给力。 只知道在外边鬼叫吓人，却愣是不露面。 “仙儿，要不再睡一会儿？”秦赢温柔的问道。 天刚破晓，距离太阳出来还得要一段时间。 “殿下，您睡吧。”柳韵仙看着秦赢的眼角，已经有点黑眼圈了，顿时心疼不已。 “都怪我不好……太胆小了，让殿下哄了一夜。” 秦赢大手搂住她的腰，说道：“别说哄一夜，一辈子我都愿意！” “仙儿没有不好，是那些打扰我们的狗东西不好，相信我，很快他们就不敢了。” 秦赢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冷冽。 或许，是他太过宽容了。 前世的他，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重生到这个世界后，许多手段都变得温柔了一些。 不露獠牙，老虎也会被当成猫。 既然如此，那就流血吧！ 当血流得足够多，许多妖魔鬼怪，就会变得很胆小，也就不会来招惹他。 “春儿。” 秦赢冲门外喊了一声。 春儿和四个丫头便推门而入。 她们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憔悴，看样子也是熬了一整晚。 可不是人人都有秦赢在身边陪伴的，可以想象昨夜她们应该是抱着被子怕了一夜。 “去准备热水，我和皇妃要洗漱。” 秦赢淡淡吩咐。 侍女们很快就下去准备。 不多时。 热水和早餐都端了上来。 秦赢和柳韵仙便安心享受了起来。 吃完早餐，太阳也升起了。 “今天早朝，想必会很精彩。” 秦赢自顾自说了一声。 这狐鸣都到宫里来了。 这可是在大汉立国以来，绝无仅有的头一回。 今天的早朝，有心人势必会以此做文章。 就在秦赢刚说完不久。 门外，就响起了大太监曹万淳那标志性的阴阳声音，“九皇子殿下，陛下让你今天必须去早朝。” 君与臣必须上早朝。 秦赢是皇子，非君非臣。 这早朝他可去可不去。 但今天，汉帝居然指名道姓让他必须去，这其中的意思，可有得深究了。 “殿下，您要小心。”柳韵仙心里急，但又做不了什么。 昨夜她虽然怕，但那些狐鸣之音她都听得真真切切。 那简直是字字杀人。 在历史上，曾被鬼神之说害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其中也包括许多皇子。 帝王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为了江山社稷，什么事都做得出。 柳韵仙当然深知这一点，因此她非常害怕秦赢也会因这件事，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没事，我去去就回。” 秦赢微笑着安慰了一句。 便随着曹万淳出门。 路上。 秦赢故意和曹万淳走得很近，边走边问道：“父皇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曹万淳满脸堆笑，“这得九皇子您自己去看。” 秦赢心中冷哼一声，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他悄悄递过去一根金条。 曹万淳欣喜收下，态度马上来了个大转变，“陛下昨夜，也是被吓到了，这狐妖深夜悲鸣，实在太吓人，咱们大汉几百年的历史了，也是头一回碰到，陛下非常重视。” “今早，皇觉寺的衍空主持已经到了，听说要在宫内举行一次捉妖的仪式。” 闻言，秦赢一脸冷笑：“在宫里捉妖？” 在宫里头捉妖，能捉得住才真是出鬼了。 不过，说到这个皇觉寺的衍空，秦赢倒是有些记忆印象。 皇觉寺原名清觉寺，后来因为汉帝礼佛，得以赐号，故而改名皇觉寺，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据说历代主持都佛法高深，汉帝也是年年都去烧香。 每年朝廷供奉的香油钱，都能堆成小山。 皇觉寺在民间的威望很高，据说信徒足有五万——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五万人。 每人发一把刀，那就是五万军队。 并且皇觉寺位于帝都北边的山顶，离皇宫只有三十里。 秦赢正沉思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金銮殿。 他跨入大殿，第一眼便看到了龙椅旁多了一个位置，而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一个面容和善，温厚慈祥的老僧。 第66章 朝堂骚乱，狐妖杀人 秦赢眸子一沉。 这和尚无官无职，竟能坐在龙椅旁侍君。 看来汉帝已经不是看重衍空，而是真正宠信他。 这时，衍空老僧站起身，双手合十，隔空向着秦赢微微弯腰，口中念道:“阿弥陀佛，老衲见过九皇子。” 秦赢看到他的第一眼，本能觉得不太舒服。 要说这个老僧有什么不对劲，秦赢也说不上来，但他两世为人，就是有一种直觉。 因此，秦赢面无表情，大步走入金銮殿中，甚至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直直看向汉帝，行礼道： “儿臣拜见父皇。” 秦赢的无视，并未让衍空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那张老脸上依然是充满了慈祥温厚的笑容。 汉帝淡淡点头，说道:“这位是衍空主持，赢儿打个招呼吧。” 秦赢心里咯噔一下。 他故意无视衍空，可汉帝却非要他打招呼。 秦赢也并非三岁小孩，喜怒不形于色，淡淡道:“衍空主持是吧，有空来梧桐苑喝茶。” “老衲一定去。” 衍空和蔼一笑。 “赢儿，昨夜的事，你可知道了？” 汉帝端坐与龙椅之上，皇威弥漫。 他淡淡的质问声，落在秦赢耳中，却是另一种味道，甚至包括这满朝文武，看向他的目光，都仿佛带着一种敌视。 “知道了。”秦赢不卑不亢的道。 “狐妖夜袭皇宫长鸣，这件事若传出去了，民间会怎样议论皇室？” 汉帝的声音带着一种斥责。 上次这件事就已经提过。 只不过那时还仅是谣言罢了。 可昨夜，那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这对汉帝的冲击力有多大，不亚于在他平稳的心境中，砸下一块陨石，激起千层浪，散开万重波。 “陛下。” 这时，太傅王明嵩站了出来。 他老辣的眼眸漠然瞥了一眼旁边的秦赢，随即拱手向龙椅上的汉帝说道：“回禀陛下，昨夜皇宫的事，坊间已有流传。” “什么？” 文武百官顿时骚乱。 昨夜发生的事，传到了民间？ 狐被视为不祥之兆，迷惑皇帝祸国殃民的被叫做狐狸精。 自古以来，狐狸都象征着不好的预兆。 而今，秦氏皇族遭到狐妖现世悲鸣，传到民间百姓耳中，岂不是昭告天下，大汉气数将尽！ “混账！” 汉帝大手一拍龙椅，站起身怒道：“朕昨夜便下令，不许任何人对外提起，是谁！究竟是谁敢抗旨，朕要诛其九族！” 汉帝暴怒，头发胡子都在颤。 春秋七霸，都没有传出过狐妖祸乱之事，可偏偏大汉却有了。 莫非，真是亡国之兆吗？ “陛下息怒。” 王明嵩立刻解释道：“昨夜受狐妖祸乱的，并非只有皇宫，以帝都为中心，方圆三十里都有狐妖悲鸣。” 说到这里，王明嵩看了一眼旁边的官员。 一名他王家派系的文臣立刻站出来，说道：“回禀陛下，太傅所言属实。” “民间甚至已有百姓遭狐妖杀害，臣斗胆将尸体带来了。” 闻言，汉帝面色骤然一紧，连忙说道： “快把尸体抬上来。” 很快，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便被抬了上来。 “衍空主持，请去看看。” 汉帝对一旁的衍空说道。 衍空不推辞，点点头快步走到尸体前。 蹲下身，轻轻将白布掀开，露出尸体面容。 文武百官皆是凑了过来，都想看看这被狐妖所杀的人是什么样。 白布之下，只见是三个男子。 其中两个是青年，一个是幼童。 “阿弥陀佛。” 衍空只是看一眼，便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眼角甚至流下了泪水，似乎在为三条人命的惋惜悲叹。 “陛下，他们确实为狐妖所杀。” 衍空双手合十，悲悯的道：“他们的脖子有犬齿咬痕，死状甚惨，分明是死前见过什么恐怖之物，皮肤呈青灰色，说明他们是被吸干了鲜血而亡。” “狐妖喜欢吸食男子的精气血，可令她青春永驻。” 说完，衍空又将盖在幼童身上的白布彻底掀开，顿时众人的眼神都沉了下来。 “他的心呢？” “太残忍了，居然挖了小孩儿的心，让他死都不留全尸！” 有人厉声叫骂。 这幼童死状太惨了，开膛破肚。 心口更是被利爪硬生生挖空。 用如此残忍的手段虐杀一名幼童，实在令人暴怒。 但更多人却是头皮发麻，只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恐惧正在身上蔓延。 衍空摘下脖子上的佛珠，双手捻珠，悲叹道：“狐妖最喜欢吃小孩子的心。” “太可恶了！” “请陛下发令，臣愿带兵马围剿狐妖！” “杀人偿命，一定要灭了这妖孽！” 英勇侯宁禄山一脸悲愤站出来，大声吼道。 “宁侯爷莫要冲动。” “妖孽法力无边，就算派出兵马也是徒劳。” “说的对，况且我们根本不知道狐妖的下落，如何斩杀？” 宁禄山的提议，遭到了许多文官的反对。 宁禄山气道：“难道就看妖孽这么肆无忌惮杀人？今天死三个，明天要死几个？长久下去，汉朝都灭族了。” “想找到妖孽这还不容易？给我一万兵马，我将帝都附近的山林都搜寻一遍，不怕找不到。” 一名文官站出来，脸红脖子的争辩：“凡事都讲究个战法，现在大张旗鼓出兵，且不说能不能抓住妖孽，万一打草惊蛇，它跑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 又是一名翰林大学士站出来，“不错，妖孽会妖法，若不能斩杀，被它记恨上，我们岂不是都成盘中餐。” 就这样，朝堂上瞬间乱作一团。 说什么的都有。 三具尸体，将这些大臣们吓得心惊肉跳。 尤其是家中有幼童的大人们，皆是脸色惨白，生怕某天家里的小儿子心头被掏了去。 “够了！” 乱糟糟的朝堂，让汉帝忍不住暴喝一声。 这时，一直都沉默的大皇子和八皇子，开口了。 大皇子秦荡提议，“父皇，儿臣认为，应该立刻让衍空主持开坛做法。” 八皇子秦舟也附和道：“儿臣建议，就在老九寝宫内开坛，谁都知道这妖孽是冲老九来的，所以最有可能隐匿在他身边。” 秦赢眼神顿时一凛。 这两个王八蛋，之前一直不说话。 就是在等时机吧。 如今气氛到位了，他们立刻就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可真是我的二位好哥哥啊。 “父皇，您是怎么想？” 秦赢低声询问。 在这个朝堂上，谁说话他都不在意。 毕竟最终决定权在汉帝手上。 汉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凝沉，眼神似在犹豫，片刻后，他看向衍空说道：“主持，你能抓出妖孽么？” 闻言，衍空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笑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银瓶，说道：“这是老衲从皇觉寺中带来的圣水，只要是妖孽沾上，便会显出原形。” 说完，衍空意味深长的看向秦赢，深邃的眼瞳之中，划过一丝厉色，但很快就被他收敛。 衍空人畜无害的笑着道：“妖狐喜欢附身在貌美女子身上，还请九皇子召集身边美貌的女子，让老衲挨个尝试。” 第67章 秦赢暴怒，当众打脸 秦赢双眼射出一道寒芒：“你说什么！” 当他听到衍空和尚这番话的刹那，内心的杀意便犹如火上浇油一般，瞬间就抑制不住的爆燃起来。 他大步上前，一手抓着衍空的衣领，直接将这个不怀好意老和尚直接提了起来，双脚离地悬空。 “老秃驴，你想动我的女人？” 秦赢怒了，一巴掌直接抽了上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金銮殿。 这一刹。 文武百官皆是傻眼了。 就连汉帝都愣了一下。 衍空也没想到，九皇子秦赢居然敢这么嚣张，当众抽他大嘴巴子。 还没回过神来，嘴角已渗出鲜血。 他慈眉善目的面庞，也在这一刻变得有些阴沉，可他却并未动手，而是任由秦赢掐着他。 “老九，你疯了！” “这是衍空主持，你怎敢放肆！” 大皇子和八皇子皆是大吼一声，迅速冲了过来将秦赢推开，救下了衍空。 撕扯过程中，秦赢将衍空的衣领都扯了下来，也是这一刹，他竟然看到，这老和尚的肩膀上，竟然有一块莲花纹身。 但他只看到了一眼，衍空便迅速地将袈裟一扯盖住。 纹身！ 和尚怎么会有纹身？ 汉朝与其他六国合称春秋七霸，但这春秋指的是年历，而并非地名。 这七国所处的大地，其实是中原。 中原人是没有纹身习惯的。 这纹身在古代名叫刺青，汉朝人遵循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的教育，哪怕连头发都不能剪，又怎么可能在身上刺青？ 在中原，只有犯人才会在身上刺青，视为一种终身的耻辱。 皇觉寺在大汉境内已有百年历史，皆为汉人，怎么会在肩上纹身？ “赢儿！你做什么！” 秦赢正想着时，一声怒吼打断了他的思绪。 汉帝大怒，龙啸好似将金銮殿的地砖都震松动了。 “陛下，九皇子竟敢掌掴衍空主持，这是目无法纪，当罚！” “不错，在这金銮殿之上，九皇子公然做出这种蠢事，简直有辱皇家的体面，应当杖责！” “请陛下责罚九皇子秦赢！” 文武百官皆是指责起来。 特别是以王明嵩为首的文臣阵营，一个个面红耳赤，口诛笔伐，恨不得立刻就要让秦赢在这大殿之上灰飞烟灭。 听着声声入耳的责骂，秦赢心头怒火爆裂，血液都几乎要飙出来了。 他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这一声怒吼，秦赢第一次运用了体内的真气，顿时整个大殿都仿佛颤抖了几下，空气中甚至飘荡了些许灰尘。 他语气中充满了杀气和冷意，以及那无法压抑的暴怒。 这些人针对他，秦赢还没有这么生气。 但要针对他的女人。 柳韵仙，春儿，还是青梅，夏雨、秋霜、冬雪四姐妹？ 无论是谁，秦赢都忍不了。 金銮殿内。 所有人，都被秦赢这一吼声震慑了。 汉帝目光惊诧的望着他。 “陛下。” 在这气氛尴尬的时候。 太师陈松泰站了出来，说道：“老臣认为，九皇子并无过错，衍空主持虽一心为了捉妖，可言辞毕竟不得体，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生气。” “假如衍空主持针对的是陛下后宫的娘娘们，陛下是否心中也会有气？” 太师的话刚说完。 朝堂之上顿时噤若寒蝉。 大家都在惊叹于太师的勇气。 他居然敢拿陛下做对比？ 这可是大不敬啊。 太师究竟和九皇子有什么关系，竟然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为他说话。 秦赢心头一暖。 不枉我请你吃螃蟹啊。 看来老太师如今站在他这边，这是好事。 “老臣也赞同陈太师所言。” 这时，焕章书院院长宋鹤年也站了出来，拱手道：“九皇子年轻气盛，冲动是可以理解的，衍空主持说话的确没有分寸，冲撞了殿下的女眷，挨一巴掌也不冤枉。” 院长的话更是直白。 说话之间，还瞥了衍空一眼。 老和尚脸色阴沉，牙都几乎咬碎。 秦赢深深看向院长。 他倒是没想过，宋鹤年竟然也会站出来替他讲话。 秦赢平时和这些大臣并没有太多接触，要说唯一一个主动去拉拢的，也只有陈松泰了。 与宋鹤年，并没有什么交流。 看来此事之后，秦赢也要去与他走动走动。 “罢了。” 沉默许久，汉帝也只是冷哼一声。 这些都是老臣，一个个劳苦功高，虽名义上是君臣，但汉帝心里早已不将他们当做外人了。 也就是这二位敢这么说话，换成别人，汉帝早就令人拖出去杖责了。 然而，汉帝这一声“罢了”让衍空和尚头颅低下，但眼神之中的厉芒却是多了几分。 “父皇，这怎么能……” 大皇子是个愣头青，还想说什么，却被八皇子秦舟一手肘捅在腰上，打断了说话。 秦舟目光幽幽。 父皇，还是偏袒老九啊。 皇觉寺主持身份可不一般啊，挨了一巴掌就这么算了？换做别人，敢在金銮殿早朝上做这么出格的事，早就下大狱了。 看来，父皇虽然对妖狐一事十分在意，但心里还是很偏向老九的。 “陛下，无论如何，今天开坛做法势在必行。” 王明嵩又站出来进言。 “朝廷必须给民间一个交代啊。” 王明嵩继续说道: “民间有百姓被狐妖所害，而矛头又指向九皇子，如果朝廷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只怕民怨沸腾，不好平息。” “尤其是那些刚刚遭灾的流民，他们心里相信这次天灾就是预兆，是河伯与狐妖共同所为。” 汉帝闻言，也是感觉到非常棘手，民怨是万万不可犯的，从古至今，都没有那个朝廷可以无视民声民怒。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旦触碰底线，那可就是全国各地揭竿而起。 哪怕不能颠覆整个帝国，也势必会令朝廷伤筋动骨，那时岂不是便宜了外敌？ “好，那就开坛做法！” 事到如今，汉帝只能下令:“摆驾梧桐苑。” 汉帝说完，朝堂之上皆是一阵赞同声。 衍空和尚此时，竟是颇有些眼眸深冷的看向秦赢，仿佛在宣告他的胜利。 秦赢的脸色不太好看，五指捏到发白。 他娘的！真是一条好毒计啊！ 这老秃驴绝对和王明嵩是一伙儿的，而且他们这次的主要打击并不是秦赢。 因为他们知道，再怎么栽赃嫁祸抹黑，汉帝也不会处死秦赢。 对这个九儿子，汉帝是打心眼里喜欢。 可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让一个人痛苦，不一定要杀了他。 杀了他身边重要的人，一样可以令秦赢生不如死。 秦赢眼中闪烁寒芒，他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可目前却是没有办法破解。 这场局的关键点，就在于古人心中的迷信。 假如他能破解迷信，令天下人相信，世上并无鬼神，那这场阴谋自然不攻而破。 可这是很难的——除非，他能把假扮狐妖的人抓出来。 “九皇子，请带路吧。” 衍空和尚冷淡一笑。 第68章 三件事，思考对策 “赢儿，你意下如何？” 汉帝看向秦赢，问道。 秦赢上前一步，说道：“既然各位大人都提议开坛捉妖，我也不好推辞。” “不过！” 说到这里，秦赢顿了一下，又接着道：“父皇您也知道，仙儿的伤势一直未痊愈，昨夜受了惊吓，今早起来便发烧不退，儿臣觉得今天不适合开坛，不如明天。” 秦赢也不想这么说。 但事到如今，他只能撒个谎了。 必须要有一点时间来想对策。 “陛下，臣认为不妥。” 这时，太傅王明嵩又站了出来，一脸正气的道：“俗话说迟则生变，捉妖是头等大事，若不趁早，让那狐妖知道了消息，只怕会逃出去，到时就捉不着了。” 闻言，秦赢眼神一寒。 这老王八！ 秦赢看他，沉着脸说道：“太傅，现在还没确定狐妖是不是在梧桐苑，谈什么逃不逃？” 王明嵩冷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九皇子的聪明才智老夫可是领教过，就怕迟则生变啊。” 秦赢一咬牙，这老王八话里有话。 “王太傅，你不会是因为儿子的事，在故意报复九皇子吧？”太师陈松泰古怪一笑。 院长宋鹤年也是点头，“我看王太傅是有这个意思。” 王明嵩老脸一变，连忙道：“胡扯！老夫绝无此意！” 说着，他甚至面向汉帝，正气凛然的喝道：“犬子落得这下场，完全是他自作自受，不干九皇子的事，老臣今日如此，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汉着想，绝无报复之意。” “行了行了。” 汉帝有些头疼，说道：“那就明天再开坛做法。” “衍空主持，你意下如何？” 衍空听到这话，赶忙双手合十，道：“全听陛下安排。” “老衲的弟子还在宫外，请陛下能让他们进宫来。” 汉帝威严道：“准！” …… 早朝后。 秦赢快步回了梧桐苑。 老黄仍如木雕一样屹立在门前，等候着秦赢。 秦赢看到他，便立刻上前去，没有时间说废话，直接说道：“有三件事。” 老黄看到他面色凝重，也立即认真听。 秦赢说道：“第一件事，让风里刀秘密回宫，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明天必须伪装成衍空和尚的弟子。” “第二件事，去查查肩膀上有莲花纹身的都是什么人，我今晚就要消息。” “第三件事，继续查找南宫芸荻的下落，依然是那句话，无论如何，我不要她死！” 老黄点头，道：“这就去办。” 老黄走后，秦赢便走进了梧桐苑后院。 这里，赵虎正带着铁浮屠进行日常训练。 梧桐苑是秦赢母妃生前的别院，面积非常大，因此大多数训练都集中在后院。 铁浮屠的训练和军营的训练不同，他们不光练武功，更是针对每个人的特长进行针对训练。 秦赢也弄了不少现代训练用的器材，一开始他们都很疑惑，但练了一段时间，发现效果显着。 见秦赢到来。 赵虎立刻停下训练，做了个集合的手势。 三百铁浮屠在十秒之内，迅速排列整齐。 他们人人身上都穿着单薄，训练流下的汗水浸透了衣服，紧贴着身体，呈现出钢铁一般的肌肉线条。 与刚来时简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光是更加健硕了，连带着气质也全变了。 秦赢只看一眼，便很是满意。 铁浮屠现在越来越贴近他想象中的部队。 “明天没有训练，休息一日。” 秦赢面对众人，淡淡开口。 “殿下，有什么事吗？”赵虎低声询问。 殿下平时对他们非常严格，从吃饭到睡觉都有严格规定，平时训练想偷懒更是想都不要想，被抓到惩罚会比关进天牢还可怕。 怎么殿下会给他们休息一天？ “你是要问，还是要执行？” 秦赢面色一沉。 赵虎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铁浮屠的铁律就是绝对服从。 命令只能执行，不问，不想，不说。 而赵虎却问了。 “对不起殿下，我会自罚。” 赵虎冷汗涔涔。 “今天，所有人的训练加一倍。” 秦赢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铁浮屠的纪律，一人犯错全体受罚。 哪怕赵虎只是多嘴问了一句，也要罚。 这就是铁浮屠的纪律，几乎苛刻。 “是！” 赵虎没有任何不满，转身看向铁浮屠成员，大声道：“今天的训练加倍！” “是！” 三百人齐声应允。 他们都与赵虎一样，对秦赢的苛刻没有半分不满，也不会因为一人犯错而全体受罚的制度感觉到不公。 铁浮屠来去自由，他们是自愿留下的，这就意味着，留下的人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知道，人不可能不犯错。 今天，指挥使犯错了，他们愿意包容愿意陪着他受罚，明天自己犯错了，指挥使同样也会毫无怨言与他们同进退。 秦赢离开了后院，就往蔡敬仲住处去。 为了让他安心研究火器，秦赢特地在梧桐苑划了一块地，除了他任何人不能踏足。 “蔡大师。” 站在门外，秦赢喊了一声。 嘎吱~ 门被推开。 蔡敬仲两眼布满血丝，一脸黢黑的走了出来，这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好像很多天都没有睡觉。 可他一看到秦赢，立刻走上去，两眼冒光的道：“殿下，火器成了！我已经能熟练掌握火药配比，另外我还改进了一些……” 蔡敬仲兴奋的向秦赢讲述这些天他的研究，手舞足蹈的样子有些滑稽。 这让秦赢忍不住笑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 蔡敬仲的爱好就是制作兵器。 而火器的出现，无疑是给他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让他知道了原来武器还可以这么制造。 “蔡大师，我有事和你说。” 秦赢出言打断了蔡敬仲绘声绘色的描述。 “火器现在制造出了多少？” “有一百多个吧。” “好，先停止研究。” 秦赢面色凝沉的说道：“所有的研究都转入地下室。” 为了方便保密，秦赢让人将梧桐苑地下挖空，做了一个密室，用于存放火器。 蔡敬仲闻言，疑惑的道：“这是为什么？” 见他问，秦赢便将今天早朝上的事跟他讲了一遍，顺带把南宫芸荻潜入太傅府邸抓王腾的事也说了。 这是必要的。 蔡敬仲愿意留在他身边效力，主要是秦赢承诺会替他翻案，还蔡家一个公道。 可如今，他都还没有做到。 他知道事情会很难，可他还是低估了王明嵩这些老贼的厉害。 明天衍空和尚就要来梧桐苑开坛做法，到时文武百官和汉帝都会来。 秦赢之所以要给铁浮屠放一天假，让蔡敬仲暂停研究，就是不想将这些底牌过早暴露。 “唉。” 蔡敬仲听完秦赢的话，幽幽叹了一口气，下一刻，他抓住秦赢的手，认真的道：“殿下，请您一定要找到南宫女侠，切不可让她有事，否则老夫这辈子都不能心安。” 秦赢点头，道：“放心，我一定尽力。” “殿下要如何才能度过这次危机？”蔡敬仲不禁担心起来。 他光是听秦赢讲述今天早朝，就已经感觉到凶险万分了。 明日开坛，那衍空一定会使手段。 陛下这么相信他，又有王明嵩和一大群文臣帮腔，甚至民间都怨言四起，局面对秦赢可以说极度不利。 第69章 南宫有消息，铁浮屠奔赴帽儿山 “方法当然有，就看风里刀的本事够不够了。” 秦赢凝声说道。 蔡敬仲脸色一凛。 自他认识殿下以来，看惯了殿下运筹帷幄，何曾听过他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 二人还要说什么。 突然，老黄的身影从梧桐苑外墙翻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风里刀。 “殿下。” 风里刀满脸风尘，衣服上很多破洞，看上去非常狼狈。 见到秦赢就像看到了亲爹一样，趴在脚下嚎啕大哭，“我差点就见不到殿下了。” 老黄一脸鄙夷。 秦赢将他扶了起来，忙问道：“怎么回事？” 风里刀咽下一口唾沫，急忙说道：“殿下让我去找南宫芸荻，我找到了，可韩岳庭也找到了她，那个老王八蛋发疯了，不光要杀南宫芸荻，连我也要杀，小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出来。” 老黄接过话道：“我是在出宫的路上看到他的，以韩岳庭天下第三的本事，他应该是专心对付南宫芸荻，否则风里刀跑不了。” 闻言，风里刀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秦赢没工夫听他们斗嘴，继续追问：“南宫芸荻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 风里刀不敢有隐瞒，“她内伤很重，不过她的手段也不弱，一时半会韩岳庭杀不了她。” “他们在哪儿？”秦赢拳头紧握。 “帽儿山。” 秦赢立刻下令：“风里刀，你留在宫里，今晚衍空和尚的徒弟会进宫。” 说着，他做了一个手势。 风里刀心领神会，赶忙凑过来。 秦赢在他耳边低语：“我要你这样……” 风里刀听得连连点头。 说完。 秦赢满脸冷酷的再次下令：“铁浮屠集合，直奔帽儿山。” …… 当天。 秦赢一骑白马离宫。 三百铁浮屠如刚铁洪流，紧随其后。 黑甲怒马，卷起千丈尘。 老黄一骑黑马与秦赢并肩，说道： “殿下，大概一个时辰就能到帽儿山。” 秦赢点了点头，道:“老黄，你对那个天下第三的韩岳庭怎么看？” 老黄深邃的眸子闪着精芒:“外家横练武功的大宗师，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寻常刀剑不能伤其分毫。” “早年间老夫与他交过手，记得他的武功，怀疑昨夜假装狐妖悲鸣的就是他。” “上次让他逃了，今天若再见，老夫必杀他。” 听到老黄这几乎自大的口气。 秦赢顿时来了兴趣。 “老黄，他可是天下第三，你确定能杀他？” “你们这些练武的，难道还特地给自己弄了个排名榜不成？” “有。” 老黄点点头，“天下武夫分九品，九品往上就是大宗师，江湖上有个叫百晓堂的地方，专门给武林人士弄排名，不过只排九品和大宗师，总数一百人。” 秦赢闻言一笑，“看来这江湖上的精彩事，丝毫不比朝堂上要少啊。” “大多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老黄神色不屑，“除了排名前十的是真高手，其他的都是花钱买的排名，以便开宗立派，本质上与那些卖艺的假把式没两样。” 秦赢闻言，顿时点头。 看来什么时代都有假大师啊。 “老黄，那你排名第几？” 秦赢好奇一问。 老黄的武功可以说是出神入化。 光是他的内家真气，就一度让秦赢以为他就不是个人。 既然他自信能打死天下第三，那岂不是排名第二甚至第一？ “江湖上早就没有老夫的名号了。” 老黄洒脱一笑，“早年间还有，后来入宫了也就没了，不提也罢。” “天下高手无数，真正厉害的根本不屑于排名。” 秦赢笑道：“老黄，你是在自夸吗？” 老黄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实话实说。” 秦赢没有再问。 老黄今天的话很多了，平时他都惜字如金。 当然也就是秦赢问，他才肯说，对别人他总是一副臭脸。 对江湖上什么排名，谁人厉害，秦赢不是很感兴趣，江湖上的事，他也只是浅谈即止。 他是朝堂的人，往后的重心也会放在朝廷上，对江湖上的事和事，大概了解一番即可。 申时。 秦赢的队伍尽皆抵达帽儿山。 三百铁浮屠披坚执锐，浑身漆黑的战甲威风凛凛，压迫感极强。 这次是秦赢秦赢带队，三百铁浮屠皆是神色振奋。 这是他们成立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实战。 人人都拿出了全部精气神，势必要打个漂亮。 “我不管他是天下第三还是天下第几，今天他就是上帝，也得给我跪下！” 秦赢望着眼前阴气森森的帽儿山，声音冷酷的说道。 赵虎凑近来问道：“殿下，上帝是谁？” “风干的腊肉。” 秦赢随意回了一句。 “殿下，这帽儿山百年前曾是一座乱葬岗。”赵虎低声说道。 秦赢闻言，眉头一皱，“南宫芸荻怎么跑这儿来了，慌不择路吗？” 赵虎回道：“方圆百里，只有帽儿山便于隐藏行踪，而且山上乱石嶙峋，道路复杂，马儿上不去，人行都很困难，南宫女侠想必也是为了躲避太傅府的门客。” 太傅府邸的门客多达上百，而且都是习武之人，南宫芸荻受了伤，自然要避免与这些人接触。 秦赢没有再说什么，翻身下马。 三百铁浮屠一同下马，动作整齐划一。 “进山！” 秦赢说完，大步走了进去。 “殿下，您要不留在原地？” 赵虎有些担忧的说道：“帽儿山地势复杂，危险很大，还请交给我们吧，定不会让殿下失望。” 帽儿山的地势独特，哪怕大太阳白天也会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白雾萦绕在山中，犹如一顶大帽子盖下来，故而得名帽儿山。 这些雾就是一座天然的迷阵。 秦赢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以前在山里抓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说完，秦赢已经踏上了进山的路。 他前世就是兵王，在山里穿梭的时间比在家里都多，铁浮屠现在的战法都是他教的，还能怕了这小小帽儿山？ 况且…他也的确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整天的锦衣玉食，美女环绕，都快让他忘了战斗是什么感觉。 “啊？这……” 看到秦赢毫不犹豫进去，赵虎不敢迟疑，连忙率众跟上。 “如果能抓住韩岳庭，这就是人证。” “只要他坐实了假扮狐妖之罪，我看那老秃驴还有什么戏可以唱。” 路上，秦赢内心暗暗说道。 如果这韩岳庭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或者是受了王明嵩恩惠成他门客，秦赢顶多追究他打伤南宫芸荻的罪。 可老黄怀疑他就是昨夜那个假扮狐妖的家伙，就凭这一点，秦赢就是把整个帽儿山翻过来，都要将他抓住。 第70章 帽儿山苦斗，南宫伤势严重 帽儿山腹地。 两道人影在林间穿行。 一前一后，皆是速度极快。 借着树干之间跳跃，比猿猴还要灵活。 在前面的人，白衣染血，尤其是右肩膀上的伤口，像是被硬生生撕裂，伤势狰狞严重。 纵然血流不止，但凌乱的发丝之下，仍难以掩饰其绝美的面容。 赫然就是南宫芸荻。 后面紧追不舍的男人，乍一看竟宛如猿人，他的四肢特别长，体魄强健魁梧，在林间树干中奔跑手脚并用，速度竟是出奇的快。 “哈哈哈！” “小娘们儿，你真气即将耗尽，还不投降！” “本座看你姿色不错，如果现在投降认输，可以留你一命。” 身后的男人迅速逼近，嘴里的话更是极其得意。 南宫芸荻玉容冰冷，手掌一翻便是甩出五柄飞镖。 飞镖裹着真气，瞬息激射而出。 “雕虫小技。” 韩岳庭哈哈大笑，袖子一卷，将飞来的飞镖全部接下。 “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啊。” “你就只会逃了吗？留下来与本座斗一斗！” 韩岳庭心情极好，就像猫戏老鼠一样。 “若不是你暗中偷袭，现在谁追谁还不一定呢。”南宫芸荻冷喝一声，美眸杀意暴动。 “堂堂天下第三的大宗师，对付一个晚辈居然还耍这种阴招，传出去你也不脸红？” “我要是你，我就自杀算了！” “活着实在太丢脸了。” 南宫芸荻难得的出言反呛。 她向来冷漠不善言辞，但这次实在是气得不行。 本来潜入王府，捉拿王腾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被这个韩岳庭偷袭一招。 这一掌又是恰好打在她的惯用右肩上，导致她现在每次出手，都得忍着钻心剧痛。 虽说这个老混蛋出手偷袭不光彩，但天下第三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一掌将她重创，如今真气都有些散而不凝。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光明磊落。” 韩岳庭毫不在意她的讥讽，反而出声责问，“说，是谁让你潜入太傅府邸，是谁让你动王腾公子！” 南宫芸荻边撤边冷喝道：“是你姑奶奶我看他不惯！” 闻言，韩岳庭当即冷笑：“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是九皇子秦赢吧？” “可惜啊，他现在自身难保了，敢和王太傅作对，他还太稚嫩。” 南宫芸荻没有再说话。 反而加快速度向着帽儿山的最深处去。 那里道路更加复杂，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摆脱韩岳庭的追杀。 “想逃？” 韩岳庭知道她的想法，当即嘴角冷笑，双手猛然握拳，狠狠砸向了一旁的大树。 嘭！ 强大的力道，直接将这水桶粗的树干砸断，韩岳庭抓着树干，双臂肌肉暴鼓，使出千斤之力，直接扔向了南宫芸荻。 感受到背后恶风袭来，南宫芸荻本能回头，面容顿时一凝。 “糟了。” 韩岳庭力大无穷，加上树干足有几百斤，这一下被砸中，还不得变成肉酱。 但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躲避。 南宫芸荻当机立断，手中长剑寒芒一闪。 瞬息之间，十几道剑花挽出，那粗大的树干犹如豆腐块一般被切得四分五裂。 但她这一停，也让韩岳庭顺利拉进了距离，下一刻，他一掌凌空劈了过来。 南宫芸荻不惧，挥剑迎击。 碰碰碰…… 锋利的长剑砍在韩岳庭身上，居然连皮都划不破，反而这种手感，就好像是砍在坚硬的石头上一样。 “哈哈哈，本座的金刚不坏之身已经练至刀枪不入的境界，天下没有兵器能伤我！” 韩岳庭自信大笑。 “哦？是么？” 南宫芸荻美眸一寒，顾不得还有内伤，强忍着伤痛调动真气，下一刻她的剑变得更快，一剑刺向韩岳庭的眼睛。 后者顿时心头一紧，回过手来抓她的剑，可下一刻南宫芸荻招数再变，冰冷的剑划过一道寒芒，顿时带上一簇血花。 韩岳庭后退几步，右手捂着脸。 有血从他的指缝中渗出。 “不是说金刚不坏，刀枪不入吗？这流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南宫芸荻嘲讽一笑。 “找死！” 韩岳庭厉怒大吼。 他刚吹嘘自己的功夫如何厉害，转眼就被南宫芸荻一剑划出血来，饶是他行走江湖多年，心境沉稳，此时也感觉到面子挂不住。 “奔雷金刚手！” 韩岳庭厉怒出手，吼声如雷。 下一刻，他泛着金属颜色的手掌已经到了南宫芸荻面前。 “哼！” 南宫芸荻冷哼一声，却是不敢小瞧。 之前偷袭她的招数，就是这招。 玉手挥动，剑出如雨。 转瞬之间，二人交手不下上百回合。 南宫芸荻的剑依然锐利快猛，可肩膀的伤口撕裂一样疼，很快就把半边身子染红了。 二者交手引起的动静，惊飞了无数鸟雀。 与此同时。 秦赢和铁浮屠正在帽儿山的另一边。 行进中，老黄突然停下。 耳朵动了动，旋即猛然看向山的另一边。 “殿下，在那里。” 顺着老黄指向的地方，秦赢没有丝毫犹豫，他绝对相信老黄的耳力，当即喝道：“用最快速度赶过去！” “殿下，老夫先过去吧。” 老黄抱拳道。 “好！” 秦赢道：“注意安全！” 老黄点点头，随即身子一跃而起。 踩着粗大的树干，几个跳跃之后便没了踪影。 秦赢和铁浮屠没有老黄这种大宗师飞檐走壁的功夫，只能老老实实赶路。 “南宫芸荻，可千万别死了！”秦赢心中暗暗着急。 “加快速度！” …… 南宫芸荻已被逼到绝境。 锋利的宝剑变得坑坑洼洼，血顺着她的肩膀流到手臂，再到剑上，最后滑落于地。 “你武功不错，应该已超过九品，一只脚迈入宗师境了，但可惜江湖经验太少。” 韩岳庭立在原地，老脸阴沉，他的双手多了很多伤痕，但都只是皮外伤，甚至算不得什么。 “呸，老混蛋还有脸说。” 南宫芸荻恨恨的说道。 这是她最憋屈的一次打斗。 从被偷袭之后，武力至少下降了三成，又被一路追杀，伤口进一步恶化，疲于奔命体内真气消耗了七七八八，导致她诸多手段施展不了。 南宫芸荻自信，如果韩岳庭与她正面斗一斗，她绝不可能狼狈至此，可事实没有如果。 谁也想不到，王明嵩府内会埋伏一位天下第三，更令人想不到，这位成名已久的高手居然这么不要脸，偷袭她一个晚辈。 那一掌打在肩膀上，换成一般九品高手恐怕早就当场毙命了，亏得她还能一路逃跑到这里。 “看来是不能活捉你了。” 韩岳庭轻叹一声，似极为可惜。 以南宫芸荻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被他生擒。 “给你留个体面。” 韩岳庭冷漠道：“自尽吧！” 第71章 铁浮屠初战，韩岳庭困兽犹斗 “自尽……” 南宫芸荻冰冷的脸上浮现一抹不知什么意思的笑容，但她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反而多了一丝外人所不能理解的轻松。 “自尽……也好。” “我南宫家持续了三百年的枷锁，也将会伴随着我的死去而解除。” 南宫芸荻口中念念有词。 韩岳庭的实力很强，想要在他手中逃脱绝无可能，假如再给她几年时间，真正从九品踏入大宗师，也许今日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但这个世界最残酷的就是——没有如果。 她对这个结局是无比清楚的。 “爹，娘，女儿不孝，终究未能完成南宫家的夙愿……这就来见你们了。” 南宫芸荻俏脸满是轻松的笑意，美眸之中却是无比的决绝。 下一刻。 冰冷的剑划过半空，向着她的脖子斩去。 “且慢！” 恰在这时。 林间猛然传来一道暴喝。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 铛！ 那是一颗石子。 准确无误击在南宫芸荻的剑上。 这力道之大，震得南宫芸荻手腕一震，长剑脱手。 “韩岳庭，拿命来!” 老黄大吼，身影猛然从林间冲出，这一刻他须发倒立，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 苍老的手掌青筋暴起，竟是带上一股狂风，卷碎了周围升腾的白雾。 韩岳庭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老黄会出现在这里，仓促之下出拳抵挡，却被一掌震退五米。 “黄山河，你这条老狗！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为什么非要相逼！” 韩岳庭狼狈大吼，刚刚被击中的手掌十分疼痛。 “哼!” 老黄冷哼，满脸怒容，“动我家殿下，天涯海角老夫都要追杀你！” 韩岳庭暴跳如雷，像个市井无赖一样破口大骂：“秦赢又不是你儿子，值得你这么卖命吗？” 他又怎能理解老黄对秦赢的情感。 老黄叫秦赢的母亲叫做小姐，小姐待他如亲人，小姐生的儿子，亦是与亲人无异，老黄从小看着秦赢长大，名义上是主仆，内心的情感却已经将他当成亲孙子没两样。 “非要逼我杀你！”韩岳庭脸色阴沉，双眸杀意爆射。 他再次运气。 双手的皮肤变成了一股淡淡的黄金颜色，看上去坚不可摧。 老黄气沉丹田，干枯瘦小的体型和韩岳庭完全不可比，可他的气势就像是一头狩猎猛虎，十分危险。 轰! 二人皆是向前一步。 采用最朴实无华的近身肉搏。 砰砰砰! 韩岳庭的拳头凶猛悍勇，招招皆是杀机，凌厉拳风甚至带起一股破浪声。 这拳头若是打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恐怕会立刻将人体打爆。 可老黄却是如同大海之中的礁石，任由风浪再怎么凶猛澎湃，他也巍然不动，见招拆招。 不仅化解了韩岳庭凶猛的攻击，甚至并指如剑，在他胸口点下数十次。 韩岳庭后退，气息明显有些喘急:“不愧是当年魔教第一高手，可惜你破不了我的罩门!” 外家横练功夫都有一个罩门，相当于致命弱点，一旦罩门被破，自身气机便会泄尽，金刚不坏的状态也就破了。 但是，像韩岳庭这种将外家功夫练到极致的大宗师，罩门会随着他真气而走，在打斗中想要破除罩门，几乎是不可能。 老黄有些难办，他可以打死韩岳庭，但想要抓住就很难，如果带回去的是一具尸体，那就毫无价值。 韩岳庭对老黄也是束手无策。 他不是傻子，知道老黄出现在这里，那后面一定是大部队。 大宗师也是人啊，这要是被大量士兵围攻，下场也会很惨。 他几次想要逃跑，但都被老黄挡住。 他的武功和老黄简直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将真气修炼到极致的内家大宗师，一个是将肉体锻炼到极限的外家高手。 但韩岳庭刚已经和南宫芸荻交手，气力用了不少，而老黄的真气修为，本身又是比他胜出一筹，这么相比之下，这位天下第三就吃亏了。 正在打斗陷入胶着时。 林间脚步齐鸣，一群黑甲出现。 秦赢赶到了。 看到现场一片狼藉，更看到不远处南宫芸荻一身染血，他怒上心头。 “老黄退下。” 老黄闻言，应声退出。 “赵虎，率众拿下他！” 他一声大吼。 三百铁浮屠立刻加入战局。 “该死，来的人还不少！” 韩岳庭嘴里怒骂一句。 下一刻，铁浮屠指挥使赵虎的刀已经到了。 嘭！ 韩岳庭眼眸一寒冷，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一掌毫不留情轰在他的胸口上。 嘭！ 赵虎身形后退，嘴角顿时渗血。 铁浮屠特质的厚重胸甲，出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五指印。 但在下一刻。 赵虎稳住身形，跟个没事人一样再次冲了过来。 “怎么可能！”韩岳庭大跌眼镜。 他刚才一掌，至少用了七分力。 打在普通人身上，那就是四分五裂。 居然没有将赵虎打死。 “哈哈哈，兄弟们上！” 赵虎虽然吐血，但却是战意高昂。 显然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 众人见赵虎竟然硬抗天下第三一掌而不死，顿时信心暴增，举刀劈向韩岳庭。 “这战甲不错，不亏我重金特别打造。” 秦赢看到铁浮屠的实战，也是颇为满意。 这黑色的战甲，可是他让蔡敬仲特别打造的，不同于其他的制式战甲。 除了更硬更坚韧之外，最重要的是战甲有内夹层，这层东西可以吸收冲击力。 纵使面对破甲锤的攻击，也可以把冲击力吸收大部分，剩下的一点虽然也不弱，但都在人体可承受范围。 当然这造价从不让人失望。 特殊的材质，特殊的工艺。 一套战甲的成本就要五百两白银。 砰砰砰！ 包围圈中，韩岳庭急了。 掌风如电。 可被他打中的铁浮屠都只是飞出去，然后又站起来重新加入战局。 三百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团团包围，彻底将退路都给堵死，今天他就是长出翅膀也飞不走了。 秦赢快步到南宫芸荻身边，“怎么样？” 南宫芸荻摇头，虚弱的道：“没大碍，死不了。” 说完，她看向战局。 “让你的老仆人也去吧，省得增加伤亡。” 闻言，秦赢摇了摇头，“不，铁浮屠需要一块磨刀石。” 秦赢看向包围圈中作困兽斗的韩岳庭，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战圈中。 三名铁浮屠的长刀劈在韩岳庭身上，顿时响起一阵金属声，但只是划破衣服，并未破开皮肉，在身上留下了几道红色划痕。 韩岳庭大吼一声，含怒将三人震退。 可不等他喘息，又是数十把长刀刺来。 “我就不信世上真有人刀枪不入。” 秦赢一脸漠然，沉喝道，“给我砍，谁能先把他砍伤，赏黄金百两。” 第72章 功夫再高，一枪撂倒 秦赢这话一出，铁浮屠众人瞬间眼红了。 出刀凶悍凌厉，仿佛砍的已经不是韩岳庭，而是金灿灿的黄金。 “卑鄙小人！” 韩岳庭气到发抖，身上又增添几道划痕，身上的衣服都被砍得支离破碎，露出大片皮肉，甚至连一些不可描述的部位都快遮不住。 天下第三，被逼得狼狈不堪。 “秦赢，仗着人多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就让他们退下!” “用军队围攻老夫，哪怕你胜了传出去也不光彩！” 他一掌击退三个铁浮屠，但是那手感依然很硬，对方也的确没事，吐了点血又站起来了。 这让韩岳庭打得非常难受。 铁浮屠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虽然武功不如他，可胜在人多并且防御力极强。 一旦陷入持久战。 韩岳庭气力耗尽后，只有一个下场。 变成肉酱。 “殿下，别中他的激将法。” 老黄这时开口说道。 南宫芸荻也冷着脸道：“这老匹夫毫无半点强者自尊，打得过他就打，打不过就耍诈，没必要搭理他。” 这方面，南宫芸荻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就从韩岳庭在太傅府邸偷袭她这点来看，眼前的天下第三绝对德不配位，是个妥妥的老阴哔。 对这种人，讲什么江湖道义。 直接乱刀砍死才是上策。 “殿下，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老黄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免提醒道：“回去路远，我们必须赶在衍空开坛前到宫里。” 秦赢闻言，顿时沉默。 他本想让铁浮屠将韩岳庭围攻而死，可看这样子貌似得很长时间，而回去路又远。 权衡片刻，他向前一步，大声道: “韩岳庭，你这卑鄙无耻的老狗。” “你觉得本皇子会中激将法吗？” 态度轻蔑嚣张，差点让韩岳庭一口老血吐出来。 但下一秒。 秦赢话锋突变。 “没错，你猜对了，我就是中激将法了！” “韩老狗，来单挑啊！” 秦赢这一番话出，顿时引得在场所有人一阵懵。 南宫芸荻惊诧，看傻子一样看向他，“你是不是发疯了，十个你都打不过他，还单挑，你不要命了！” 老黄也是急了，连忙劝阻：“殿下，让老夫去吧，老夫保证不出百招，定拿下！” 秦赢虽然修炼了归元无极心法，但毕竟只是用来滋养元气，强壮筋骨的，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可韩岳庭是大宗师。 诚如南宫芸荻所言，论单挑十个秦赢都不够韩岳庭杀的。 “殿下，不可啊！” “我们一定会拿下他，请殿下不要冲动。” 人群中，赵虎大吼。 秦赢不为所动，喝道：“都让开！” 同一时间。 铁浮屠停下动作，随即后退而去。 令行禁止，既然秦赢下令，无论怎样他们必须执行。 “老黄，你不要出手。”秦赢再次下令。 “殿下……”老黄还想要说什么，可看到秦赢的坚定的眼神，他也唯有闭嘴。 “傻子，这么容易就中了激将法。” 韩岳庭见此，心中顿时冷笑。 “好，果然有种！” 韩岳庭大吼一声，长发狂舞，一掌凌空劈了过来。 他竟然愿意放弃优势，转而与自己单挑，实在太愚蠢了，这样也好，现在就一掌劈死你，也算完成了王太傅的心愿。 “殿下小心！” 众铁浮屠皆是大惊，可没有秦赢的命令，他们不敢上去。 面对韩岳庭全力的一掌，秦赢丝毫没有动作，甚至连拔剑的意思都没有，然而他的面色却是极为自信，眸中甚至闪烁着戏谑的寒芒。 “听说你刀枪不入，那就试试我这把枪。” 听到这话的韩岳庭，脸色微微一凝。 可他已经出手，力道倾泻而出再不能收。 下一秒。 秦赢从腰间抽出左轮。 一道银光闪过韩岳庭的眼睛。 “遭了！” 韩岳庭惊悚，心中咯噔一下，他虽然不知道秦赢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可行走江湖多年养成的本能反应，却是让他如临大敌，有种大恐怖笼罩全身。 嘭！ 扳机扣动，火光乍现。 噗! 空中有血雾喷溅，韩岳庭的整条手臂当场被击穿，血肉横飞骨头爆裂。 “啊！!” 韩岳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捂着手臂不断后退。 众人面色齐齐一震。 好可怕的武器！ 殿下手中的武器是什么来路？ 只听一声雷鸣，居然把韩岳庭刀枪不入的身体打残了！ 南宫芸荻和老黄也是面色皱凝，对这武器本能感觉到一阵可怕。 刚才那一下打在自己身上，估计下场不会比韩岳庭好。 “哈哈，真不错！” 秦赢大笑，表情满足。 手腕有些发麻，却很开心。 他这把左轮，可是按照后世的m500转轮手枪一比一制造的，使用12.7毫米口径子弹，百米内可轻易击穿八厘米钢板，号称世界上威力最强的左轮手枪。 杀伤力是沙漠之鹰的两倍。 这种级别的手枪，一发就能打崩一个成年人，要说缺点那就是后坐力太大，没练过的人很可能把手腕震断。 韩岳庭没死，并不是说他的身体真的金刚不坏，而是秦赢故意没有瞄准他的身体，只打他的手。 否则，什么天下第三大宗师，功夫再高一枪撂倒。 碳基生物在热武面前，没有嚣张资本。 “啊……我的手，我的手!” 韩岳庭痛苦惨叫，整条手臂被废，骨头血肉筋脉瞬间全都没了，这种肉体的痛苦和心理上的痛苦是无法承受的。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天下第三。 也许连前十都排不进。 韩岳庭忍着剧痛，连忙在断手处点穴止血，跌跌撞撞逃走。 远去的背影传来一声怨毒的嘶吼:“秦赢，你这无耻小人耍诈，我记住这仇了!” “来日必血债血偿!” “我要将你亲人杀光，将你女人卖到窑子，让你痛苦而死！” 韩岳庭厉怒的尖啸犹如恶鬼诅咒，令人毛骨悚然。 “来日？你还想有来日!”秦赢大吼。 转轮手枪抬起。 嘭！ 又是一声巨响。 刚跑出百米外的韩岳庭猛然感觉到一阵剧痛。 他整个人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 猛然回头看去，只见左脚小腿不翼而飞。 满地都是血。 “啊！我的腿，我的腿……” 韩岳庭厉吼，面目狰狞。 他疼的全身发颤，青筋暴起。 左腿血流如注，浸湿了泥土。 那披头散发的样子，哪儿还有之前的嚣张气焰，唯有凄惨二字才可形容。 断了右臂左腿，韩岳庭是彻底废了。 “别喊了，再喊你的腿也回不来。” 秦赢提着左轮，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第73章 攻于心计，宗师崩溃 韩岳庭用单手支撑着身体，不断往后挪。 碰！ 他后背撞在一颗树下，魁梧的身躯都在抽搐，刚想用力站起来，却扯动伤口，好不容易才止血的断臂，又一次飙血。 断臂断腿的痛苦，已经让韩岳庭精神几乎涣散，脸上一片绝望。 秦赢提着枪走到他面前，冰冷的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冷漠道:“认输了吗？” “不认输就再打断你另外一手一脚。” 见状，四周黑压压的铁浮屠皆是松了一口气，殿下赢了，这场围捕也终于可以结束了。 “无耻之徒，你耍诈打赢我，算什么本事。”韩岳庭暴怒大吼。 “我怎么耍诈了？说好单挑就是单挑。”秦赢无所谓的冷笑道。 “你使暗器！”韩岳庭怒火攻心，满脸狰狞。 他心里那个恨啊。 怎能想到秦赢手里居然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武器，仅仅一下就让他废了，苦练多年的硬气功在他面前，简直如泥捏的一样。 “我也没说不用武器啊。”秦赢露齿一笑，一手抓住他的凌乱头发，将他提了起来。 “对付你这种老无赖，还用讲究什么江湖道义？你真当我傻吗？” 韩岳庭几乎发疯，浑身抽搐着，“来啊，杀我啊，你杀了我，也不会改变什么，哈哈哈，你的女人死定了，你这一辈子都会在痛苦中度过！” “哈哈哈，九泉之下本座并不孤单，有你的女人先行一步，值了，我值了！” 啪! 秦赢狠狠一个耳光，打的他嘴歪眼斜，鼻涕和血一块飞出去。 秦赢知道，他说的一定是柳韵仙。 果然这次陷害，明面上针对他，其实暗地里对付的却是仙儿。 韩岳庭屈辱难忍，他可是天下第三的大宗师，哪怕当朝太傅王明嵩都要叫他一声大师，居然被秦赢随意打骂欺辱。 他凶性爆发，不顾伤势，仅剩的一只左手悍然向秦赢脖子抓来。 困兽犹斗，临死一击。 瞬息之间，掌风袭来。 老黄脸色一变，他早就在旁边警惕着，就要出手。 但秦赢是什么人，前世他见过太多垂死挣扎的人，最是清楚这种时候，对方一定会反扑，他若中招那也就不是他了。 嘭！ 左轮枪口冒火，子弹击穿了韩岳庭左边肩膀。 咔嚓一声，血肉横飞。 “啊！!” 韩岳庭惨叫，一张嘴就喷出血来，疼得在地上打滚，血与污泥沾满了全身，披头散发的样子犹如乞丐。 下一刻。 秦赢眼神一寒，举起枪对着他唯一仅剩下的一只脚，扣动扳机。 嘭。 子弹击穿膝盖。 韩岳庭又是一声惨叫，最后一条腿残废。 秦赢做到了他说的，不认输就打断其他手脚。 一脚将韩岳庭狠狠的踩在脚下，秦赢面容冷漠，毫无怜悯。 看着犹如恶魔一般的秦赢，众人皆是胆寒，更多的却是一种敬畏。 尤其是铁浮屠的成员，对秦赢的崇拜几乎达到了狂热的程度。 秦赢说到做到，杀伐果断，颇有军人风采，这一点让他们信服。 别看他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吟诗作对信手拈来，可一旦得罪了他，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就连他们这些军人都要想不通，从小在深宫大院长大的九皇子，怎么杀起人来这么狠，简直就像是做过无数次了一样。 不过他对自己人确实真心好。 如果没有这身特制战甲，刚才铁浮屠不知要伤亡多少人。 “心狠手辣。” 南宫芸荻看了良久，嘴里只蹦出四个字。 她对秦赢的印象，只有在醉仙楼的那次。 但今天看到他狠辣的一面，心中也不免泛起寒意。 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他的敌人，那下场会不会比韩岳庭还惨？ 他会因为自己是女人而留情么？ 不！不会！ 她摇了摇头，坚定心里想法。 ——这人看似不正经，甚至很好色，可在对事上绝不含糊。 韩岳庭已经无力挣扎了，他像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双眼无神望向头顶的树叶。 “杀了我。” “我已生不如死，杀了我吧！” 他无力的呻吟着，满脸绝望，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四肢残废，对于他这种练武的人来说，已经生不如死了。 “哼，想死？”秦赢冷冽一笑。 一脚又一脚踩在他脸上。 砰砰砰…… “陷害我，还敢陷害我的女人，死都是便宜你了。” “老子今天不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再喂给你吃，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你这个老王八蛋!” “让你打伤我的人，让你跑到这荒山野岭，知道老子为了追你，跑了多久山路，让你嚣张……” 秦赢不断大骂，一脚一脚将他的头踩到土里，血溅起来，把秦赢的鞋子都染红了。 见者无不心惊胆战，殿下的手段太狠了一些，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是要生生踩死韩岳庭吗？ 一代宗师居然被踩死，这传出去，恐怕也是至今唯一一个了吧？ 唯有南宫芸荻脸色怪异。 “谁是你的人。” 秦赢刚才说的那句话，让她浑身不舒服。 总感觉怪怪的，被什么盯上了似的。 “呵呵……打吧，你打吧……改变不了……改变不了什么……” “你的女人死定了……” “哈哈哈。” 韩岳庭厉鬼一般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老王八蛋是真的抗揍，被秦赢一顿暴打狂踩，居然还有意识还能说话。 “是吗？我女人必死？” 秦赢冷冽一笑，转头问老黄：“这老王八有没有家人？” 老黄立即说道：“有的，江湖消息，韩岳庭有三房妻妾，五个儿子，不过他仇家也多，妻儿不知道藏在哪里。” 闻言，秦赢戏谑一笑，“啧啧，你这老东西挺能干嘛，三个老婆五个儿子，有一套啊。” 说完，他脸上的笑容一收，眼中迸射残忍厉芒，“不管在哪里，也不管花多少钱用多少人，就是把这天下都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 “把他们找出来，全都给我剁了！” 话音刚落。 众人皆是一凛。 殿下这是要将他全家都灭了？ 有人甚至在心里都有些开始怜悯起韩岳庭了。 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九皇子。 这下好了，妻儿老小都要去开席了。 “啊！你不得好死！” 韩岳庭原本有气无力的样子突然激动起来，两眼几乎蹦出来，布满血丝青筋，极为可怖。 “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无辜人，你妄造杀孽，天都不容！” 秦赢一巴掌抽在他的嘴上，扯起他的头发怒吼:“无辜！你他娘的也知道有人是无辜的！”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帮王明嵩来害我，我无不无辜？我的仙儿与人无争，你们却想泼脏水，她无不无辜？” “现在屠刀落到你家人头上了，你知道喊无辜了？晚了！老子要你好好活着，亲眼看我怎么杀死你妻儿！” 秦赢字字如雷，震得韩岳庭当场傻眼。 “老黄，现在就传令下去。” “谁能提供韩岳庭妻儿的消息，赏千两黄金，谁要能找到他们，我向父皇推荐他入朝为官！” 秦赢大吼。 老黄愣了两秒，立刻明白过来，连声附和，“老夫立刻去办。” “不！” 韩岳庭急了，疯了，连忙趴在秦赢脚下，大叫：“不要，不要这样！”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秦赢许诺入朝为官，这足以在江湖上掀起一阵热潮，只怕消息一出，满天下都会发疯一样去寻找他的妻儿。 “难受吧？看着自己亲人被搞，你痛苦吧？你愤怒吧？” 秦赢露出一张恶魔似的表情，极其畅快的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装神弄鬼想害我，甚至要害我的仙儿，这就是报应！” 他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他。 说他恶魔也好，说他屠夫也罢。 总而言之，柳韵仙是他的逆鳞。 任何人敢触碰，哪怕是老爹他都不给面子，说到底他是个穿越而来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柳韵仙是他真正第一个动心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愿意为了他而豁出命的女人。 秦赢发过誓，无论是谁敢伤害他。 天涯海角，必杀之！ “不要，不要啊。” 韩岳庭崩溃了，他看到秦赢的眼神，他就知道对方不是说谎，他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虽然他只是第一次见秦赢，但识人不用百日功，仅凭眼神就能看出，后者绝对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如果他真的想做，又不计代价，凭借他皇子的身份，这天下之大，焉有他家人容身之所。 但他此时手脚都没了，就连磕头求饶都做不到，只能用额头顶着地面，强行撑起身子。 “我跟你回去。” “只要你不动我的家人，我愿意作证，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潜入皇宫，是我假装狐妖，那些针对你的话，也都是我说的。” “我甚至可以帮你指认王明嵩，是他故意使毒计害你，世上没有狐妖这回事。” 韩岳庭真的怕了，他现在废人一个，死也就死了，可他的孩子还小啊。 看到他服软了，秦赢得意一笑，“哦，你真的愿意作证？” 第74章 皇子夜奔皇宫，僧人竟是采花贼 “我愿意，我愿意。” 韩岳庭已经崩溃了，一脸凄惨。 “回宫后你最好实话实说，敢有半句谎言，就跟你妻儿老小一块上路吧！” 秦赢冷哼一声。 对什么人应该用什么方法，他比谁都清楚。 对敌人，就不能有稍许好颜色。 敌人狠，那就要比他更狠。 “只要你不动我家人，我什么都招……” 韩岳庭一脸挫败颓丧，想他纵横半生，也风光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居然栽在秦赢手里。 “本皇子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狐妖的事，把王明嵩的计划全都说出来，我保证不动你家人一根头发。” “好，一言为定。” “回宫！” 秦赢大喝一声。 “是！” 铁浮屠众人轰然应允。 赵虎让人拖来一个铁笼子，这本是为了韩岳庭特地打造的，厚重三百斤的实心铁，毕竟他是大宗师，名声在外，一般的铁链可捆不住他。 但没想到，韩岳庭居然被殿下折磨成这个鬼样子，这铁笼用来抓现在的他，倒是显得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带都带来了，不用岂不可惜。 赵虎等人简单给他止血包扎了一下，然后关进了笼子里，由五个人一块抬着走。 “女侠，你的伤势怎么样？” 路上，秦赢特地凑近了南宫芸荻，见她一直沉默，秦赢很担心。 “死不了。” 南宫芸荻用她一贯的冷漠瞳孔看向秦赢，说道：“我不叫女侠，我有名字。” 秦赢笑道，“那我叫你芸荻？” 南宫芸荻皱眉，一股煞气浮现，“我说，我有名字！” 这就生气了？ 秦赢苦笑，这女人的心思真是七拐八弯，完全猜不透啊。 “好吧，南宫姑娘，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听到秦赢这不算亲近也不是很疏远的称呼，南宫芸荻轻轻哼了一声，表示默认。 “你也跟我回宫吧，给你找最好的御医，用最好的药。”秦赢向她发出邀请，“你受伤了，在外面不安全，在宫里有铁浮屠保护，不用担心。” 闻言，南宫芸荻嘴里蹦出一个字，“好。” 秦赢有些惊喜，他还以为对方会很干脆拒绝。 但下一刻，南宫芸荻接着道：“你训练出来的这些人，很好。” 秦赢嘴角一抽，“你说的好是指他们？” “怎么，你以为是指你？” 南宫芸荻嘴角勾起一抹笑。 “懒得跟你说。” 秦赢撇撇嘴，果真不再和南宫芸荻说话，转而拿出左轮手枪，用一块丝绸仔细擦拭。 看着秦赢手里奇怪的武器，南宫芸荻忍不住好奇心，问道：“这是什么？” “手枪。” 秦赢回道。 南宫芸荻摇摇头，“这是枪？无红缨也无利刃，如何叫枪？” 秦赢随意解释道：“此枪非彼枪，这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一枪在手，天下我有！” “吹牛。” 南宫芸荻平淡回复。 秦赢嘿嘿一笑，“要不你试试？” “滚！”南宫芸荻翻了个白眼给他。 俩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顺着来时的路，很快就出了帽儿山。 赵虎等人将关押韩岳庭的铁笼固定在早就准备好马车上。 秦赢一行人不敢有片刻耽搁。 从帽儿山回皇宫路程不近，加上黑夜赶路也不方便，必须赶在早朝之前回去。 “驾！” 马鞭扬起。 烈马嘶鸣，铁蹄卷起无数沙尘。 …… 皇宫，一处雅致别院。 衍空端坐在书房中，口念佛经，僧敲木鱼。 房内檀香袅袅，一片佛道之意。 “怎么还不到？” 衍空虽在念经，却心不在焉。 反而时不时睁开眼睛看向门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半个时辰。 两个穿着僧衣，头带斗笠的和尚出现在门外。 他们站定立身，向着房内的衍空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十分尊敬的道：“师父。” 斗笠摘下。 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僧人，长得白白净净，眉心还点了一点红纹，看上去颇有些佛气。 “妙见，妙闻，你们大师兄呢？” 衍空和尚淡淡开口。 这就是衍空白天时所说的徒弟。 明天天一亮，就由他们配合自己开坛做法。 “妙花师兄他……” “他去……” 二人低下头，不知该怎么解释。 像是极其难以启齿，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做错事后，害怕师父责罚的心虚。 “哼！” 衍空见二人支支吾吾说不出，当即就明白了过来，一怒之下拍碎了面前人头这么大的木鱼。 见师父发怒，二人连忙下跪，哀求道： “师兄很快回来，请师父不要责罚我们！” “我们已经劝过师兄了，可……可他不听。” 衍空怒目圆睁，全无出家人的慈眉善目，怒道：“他就不能忍一忍吗？一天不做那事，他就会死还是怎地？” 面对衍空的怒火，两人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与此同时。 听潮阁。 一道黑影潜伏在黑暗中。 他的身法非常精妙，整个人犹如一只燕子，翻墙钻洞，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然，这也是因为铁浮屠和老黄都随秦赢出宫了，不在这里。 黑衣人摸到了一处小院子里。 那里肉眼可见，热气腾腾顺着窗户飘出。 有人在沐浴。 “嘿嘿！” 黑衣人怪笑一声，悄悄摸过去。 “听说九皇子秦赢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女人很漂亮，嘿嘿，就让我看一看。” 黑衣人两只眼睛中迸射一道邪光。 “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宫，虽然师父再三交代，不能乱来，但机会实在难得。” “以前在山上，都只能玩一些胭脂俗粉，今天可得换一下口味。” “我这迷魂香都准备好了。”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向着柳韵仙所在的沐浴间去。 听说柳家的千金小姐，如今的九皇妃柳韵仙，是个绝色美人，他一直都想弄弄这种类的姑娘，可惜没机会，今天总算逮着了。 正在他要悄悄释放迷魂香的时候，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低笑声，“呦，采花都采到皇宫来了，见过好色的，还没见过为了色不要命的。” 这声音响起突兀。 让黑衣人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要知道，在这里被逮住的话，那可就死定了。 他猛然回过身，手里一柄利刃出鞘。 可背后之人比他还要快。 一连五根银针扎入他的胸口，封锁大穴，再一击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 力道恰好让他昏厥过去。 “嘿嘿，死秃驴，从你们进宫我就跟着了。” 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留在宫里的风里刀。 论潜行隐匿之术，他可是绝对的行家。 遵从秦赢的命令，他一早就监视着衍空的徒弟，等他们进宫后也一直暗中跟随，直到有一个人半路跑来听潮阁，他才决定下手。 他扯下黑衣人的面罩，顿时露出一个大光头，还有一张眉清目秀的年轻面庞。 “听那两个小秃驴说，你好像叫妙花是吧？呸！出家人六根不净，竟然还是个采花贼。” 风里刀恨恨骂了一声，他虽然以前在江湖上做的也是窃取隐私的不道德事。 但他从来没有祸害过姑娘。 他也非常看不起那些采花贼。 风里刀把妙花拖走，找了个地方藏好。 然后扒下他的衣服穿上，再对着他的脸做了一张人皮面具。 很快，风里刀就易容成了他。 对着铜镜照了照，不说十分像，起码也有八.九成，加上妙花的体型和他差不多，只要谨慎小心一些，就不会被衍空看出破绽。 第75章 开坛做法，圣水捉妖 天色刚亮。 帝都皇宫便早早热闹了起来。 皇觉寺主持衍空大师，亲自在皇宫中开坛做法，捉妖擒魔的消息，不仅在宫内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城中百姓也高度关注。 狐妖闹事不仅是在皇宫中，民间已经有很多人遭了毒手，人人都害怕狐妖，也恨透了狐妖。 这种恨甚至已经延伸到了秦赢的身上。 要知道，狐妖悲鸣最早就是冲着秦赢来的。 甚至还和这次全国范围内的洪灾挂钩，一旦牵扯到这种事，那就是民怨民怒，哪怕是皇帝也得谨慎小心处置。 所以今天这场捉妖法事，说得严重一些，那是会影响整个朝廷的。 梧桐苑。 文武百官一个个身穿朝服，大早就到了这里。就连柳韵仙都在侍女的搀扶下早早来了，魏芷嫣和那些魏国的大臣自然也没有落下，都前来凑热闹。 这些魏人，自从上次皇宫刺杀案之后，一个个足不出户的，怕得跟什么似的，存在感很低，跟个透明人一样。 但这次大汉朝廷遭狐妖，这可是前所未见。 他们魏国的人也是头一回碰到，自然不能放过这个看热闹的好机会。 今天的梧桐苑，格外严肃。 汉帝秦穆一身龙袍威严庄重，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未看到秦赢，便向柳韵仙问道：“赢儿呢？” “回父皇的话。” 柳韵仙微微施礼，“殿下他昨夜就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汉帝皱眉，“你也不知道？” 这时，王明嵩站出来，肃然道： “陛下，昨天早朝九皇子才见衍空主持，今日便已不见人影，颇有几分畏罪潜逃的意思，臣建议下海捕文书。” 听到王明嵩如此大胆的建议，诸位大臣回头看去，一脸惊诧。 王太傅这么凶猛的吗？ 一言不合就要下海捕文书？ 抓谁？抓九皇子？ “未查明缘由就下海捕文书，王太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师陈松泰冷笑一声， “大家都知道，九皇子本就好玩乐，也许他昨夜只是去宫外寻欢了，贪玩过头忘了时间而已，这样也得下海捕文书抓人？” 陈松泰刚说完，和他铁哥们儿的院长宋鹤年立刻开口帮腔，“王太傅，动不动就下海捕文书，你当朝廷的法度是开玩笑不成？你把陛下的亲儿子当成什么了？” “哼。” 王明嵩冷着脸，“我只是怕九皇子畏罪潜逃而已。” “他有什么罪？”这时，柳韵仙突然开口。 她一改之前柔弱温和的样子，美眸锐利，冷喝道：“王太傅，你也是当朝老臣，怎么说话如此不负责任。” “殿下是我的夫君，是我柳家的姑爷，更是陛下的亲儿子，你一口一个畏罪潜逃，我倒是要问问，我的夫君犯了哪条法？落了哪条罪？” “今日，你不说个清楚，我柳韵仙和柳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柳韵仙的语气强硬而逼人，与她平时的待人温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甚至这次，她还搬出了自己的家族。 柳家乃是汉朝五大门阀贵族之一。 但柳韵仙家教极好，本身又温柔，所以很少借家族的威名，但这次她却毫不犹豫直接搬出柳家的名头。 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她有这样的表现毫不奇怪。 秦赢是她的夫君，也是她深爱之人。 她可以受委屈，但秦赢不可以！ 任何指责他，污蔑他的人，柳韵仙绝对不会给半分好脸色。 她虽柔弱温顺，但一定会维护丈夫。 “你……” 王明嵩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悦，他没想到居然会被一个晚辈驳嘴。 “哼，老夫只是为国为民！” “弟妹，你这么说是不是不合适？” 八皇子沉着脸哼道：“王太傅可是老臣，劳苦功高，你作为晚辈，怎能这样与他说话？” 大皇子也说道：“说的对，你怎能这样不识礼节，难道你父母没有教过你要尊重长辈吗？” 面对二人的围攻刁难，柳韵仙俏脸冰冷，不敢示弱的道：“长辈有德，晚辈自会尊敬。” “若都如王太傅这般，毫无证据就说我的夫君畏罪潜逃，还要下海捕文书，这样的长辈，我可尊敬不来。” “我爹娘也没有教过我，要尊敬这样的长辈。” 柳韵仙言辞锋利，毫不客气。 如果秦赢在这里，恐怕也会吓一跳。 温柔似水什么都听他话的仙儿，居然还有这么刚硬的一面，实在太惊喜了。 王明嵩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辣，这小妮子居然敢这么不给面子，正要说话，却被汉帝出言打断。 “行了！” 汉帝神情不悦，“一个个朝堂上吵，朝下也吵，成何体统。” 说完，看向王太傅，“你也是，说话太过了。” “朕相信自己的儿子，他一定会回来。” 汉帝这一番话出，顿时场中安静下来。 倒是魏芷嫣突然拍了拍手掌，显然看戏有些意犹未尽的道：“精彩真是精彩，你们汉朝人窝里斗的本事，几百年来不仅没变弱反而更强了。” “你们把这股劲儿放在做事上，恐怕汉朝现在都是春秋七霸之首了。” 魏芷嫣的话，让汉朝一众大臣皆是老脸一变，明里暗里都是嘲讽啊。 她个魏国公主，插嘴什么？ 寄人篱下还敢多言！ 汉帝不紧不慢的道：“魏国公主，我们汉朝自己的事，用不着你多嘴，你若是想看开坛，你就留下，不想看就离开。” “哈哈，看，当然要看。”魏芷嫣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她的眼神有些玩味。 在汉朝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她看到最多的就是各种勾心斗角，而且都是自己人搞自己人。 出手一个比一个狠辣，这差点让魏芷嫣都怀疑，难道他们不是同朝同族？ 春秋七大国打仗打了几百年，汉朝的地位一直雷打不动，稳居倒数第一，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个只知道对内狠的帝国，拿什么去跟六国斗？ “陛下。” 这时，衍空上前，低语道：“虽然九皇子不在，但开坛做法依然得进行，眼看时间要到了，我们是不是？” 汉帝点了点头，道：“大师请吧。” 衍空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便看向三名弟子，“妙花，妙闻，妙见，开坛！” “是，师父！” 三个弟子开始就地盘坐，拿出了一大堆的法器，看上去煞有其事。 文武百官就这么看着他们，很快经文念诵的声音就充斥了整个梧桐苑。 但很快就出了点小问题。 大师兄妙花似乎对作法事不熟练，而且念经也不流畅，好像第一次看经书。 他频频出错，引来衍空一顿怒斥。 “你在做什么？” “在陛下面前，在诸位大人面前，你到底在干什么？” “妙花，本主持平日里对你是否太宽容松懈了，导致你如此出丑，这次回去，定要罚你面壁三年！” 衍空很愤怒，声音都变得严厉。 妙花大师兄连忙低头，身子瑟瑟发抖，口中叫道：“徒儿知错。” 衍空眉头紧皱，越看这个妙花越感觉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他这个大徒弟，昨夜蹲人墙角去了。 衍空本想亲自去抓回来，没想到他突然就回来了，而且认错态度良好，衍空也就没有追究。 但今天只是做个开坛捉妖的法事，以前他们做过无数遍了，妙花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想了想，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小事的时候，毕竟陛下和文武百官都看着呢，得把开坛做法的事做好才行。 一念至此。 “祭祀圣水，妖魔现形！” 衍空突然高声吟唱。 旋即，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瓶子。 衍空看向众人，一脸严肃的道：“此为圣物，不洁，不净，非人之物碰到，便会痛苦不堪。” 衍空说完，将圣水倒进一个装满清水的铜盆里，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他要做什么。 这时，衍空解释道：“妖孽就隐藏在人群中，为了辨别真假，请各位大臣，包括皇上也饮水一杯，谁喝了会有反应，谁就是妖孽！” 第76章 现形，她真是妖? 众大臣面面相觑。 汉帝面色威严，道：“好，为了抓出妖孽，就听衍空主持的！” 说完，汉帝便要第一个上去试。 而这时，王明嵩又站了出来，道：“陛下，虽说这是圣水，但陛下乃九五之尊，万金之躯，不可轻易试药，再者陛下乃天子，自是万邪不侵之体，妖孽怎么可能近身。” “臣认为，陛下无需尝试，让臣等试即可。” 王明嵩说完，太师和院长也是难得表示赞同，“陛下，王太傅所言不错。”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有龙气护体，妖孽不可能近得身，因此没必要接受圣水测试，就让我们臣子来即可。” 汉帝闻言，觉得颇有道理，恰在这时，衍空主持也上前说道：“陛下无需参与，便做个见证即可。” 听到衍空都这么说，汉帝也不坚持。 王明嵩看向太师和院长，正色道：“老夫今日言辞不妥，为表歉意，便第一个尝试圣水。” 太师陈松泰倒是不与他争，随意回应道： “你想第一个来就第一个来，我不与你争。” 院长宋鹤年也是笑道：“这又不是好酒，让你第一又怎样。” 王明嵩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旋即上前去，从衍空手里接过一个铜杯，舀起圣水，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一饮而尽。 “太傅无事！” 几秒后，一名王明嵩的门生，也是当朝大学士，当即叫道，“轮到我。” 还有一名武将也不甘示弱，“我也来。” 这两人都是王明嵩门生，在仕途上多得他提携。 二人都上去喝了一杯。 同样毫无任何异常。 这时，王明嵩看向柳韵仙，“九皇妃，轮到你了。” 柳韵仙俏脸毫无惧色，在春儿搀扶下上前去。 衍空舀起一杯，温厚慈善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将杯中水递过去，“请。” 柳韵仙毫不迟疑，接过后送到嘴边一口饮下。 众人的眼神立刻凝聚在她的身上，不少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其实在昨天早朝。 衍空就已经暗示，狐妖就是藏在秦赢的女人中。 嫌疑最大者，当然就是柳韵仙。 因此这圣水，可以说完全就是为了她而准备的。 当圣水顺着她喉咙流进腹中，诸位大臣的表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九皇妃，你可有什么感觉？” 衍空眸光深邃，意味深长的询问。 “并无……” 柳韵仙刚要否认，可下一刻，她的眼神猛的一变，只感觉腹中肠胃突然翻江倒海，犹如一柄钢叉在其中搅动。 痛！ 剧痛！ 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就是一种纯粹的剧烈疼痛。 这种疼痛来的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啊……这……你给我喝的什么？” 柳韵仙俏脸大变，额头很快就渗出汗水，肚子里的剧痛很快传遍了全身，不单单是肚子疼，更是传到了每一寸筋肉，每一块骨头缝隙中。 “啊，皇子妃，您怎么了？” 春儿脸色慌乱，连忙用身子撑住柳韵仙。 她身上本就有旧伤，需要人搀扶，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更是让她脸色变得极度苍白，仿佛随时可能倒下。 春儿吓坏了，茫然无措的看向周围，想寻求帮助。 可周围的大臣们，全都后退了几步。 “天啊，快看！” “嘶……妖孽，妖孽啊！” “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这是狐狸眼，这分明就是一只狐妖！” “她竟然真的是妖孽！”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哇哇大叫声传遍四周。 禁卫军已经上前，围住了柳韵仙和春儿，汉帝则是被文武百官簇拥在中间，层层保护了起来。 “春儿……我，我怎么了？” 柳韵仙强忍着全身剧痛，茫然看向周围。 只是下一刻。 她便看到了春儿的眼中，居然也包含着一丝恐惧。 “主……主子，您的脸，您的眼睛……” 春儿吓坏了，小脸一阵惨白。 她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把随身的小铜镜，递给柳韵仙。 后者连忙接过，下一秒，铜镜中出现的人脸，让她如遭雷击。 布满野兽花纹的脸，绿油油的眼睛。 乍一看十分吓人。 这……这还是个人吗？ 这难道是她的脸？ 哐当。 铜镜落地，柳韵仙无力瘫软。 怎么会……这样？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来人，捉妖！” 这时，王明嵩一声暴喝。 禁军顿时拔刀出鞘，锋利冰冷的寒芒，充斥着可怕的杀意。 “父皇……不是……我不是……”柳韵仙想尽力解释，求救恳切的看向汉帝。 汉帝则是一脸痛苦的表情，三分悲戚七分惊诧的喝道：“仙儿，你可是朕的儿媳……怎么会……你怎么会是狐妖啊……” 汉帝的一句狐妖，瞬间让柳韵仙如堕冰窟，她知道，汉帝已经不相信她了。 衍空双手合十，沉眉喝道：“老衲先前已经说过，只有不洁，不净，非人之物才会对圣水起反应，九皇妃已经现形！” “她就是狐妖！” 随着衍空话音落下。 百官之中顿时发出一阵暴怒喝声。 “斩她！” “斩杀这狐妖，灭了这祸国殃民的东西！” “对付妖孽，最好是烧死她！” “对，烧死她！” 人群的愤怒情绪瞬间提升到了极点，因为有衍空主持在，他们也不再害怕狐妖，反而主张杀妖。 “怎么会这样？” 魏芷嫣满脸错愕，她怎么也想不到。 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柳韵仙脸上的花纹非常吓人，那双绿油油的眼睛，也只有狐狸才有。 这下铁证如山了！ 狐妖！ 魏芷嫣立刻就想到，今天柳韵仙在劫难逃，秦赢大概也是凶多吉少了。 哪怕他是皇子，并且是皇帝最疼爱的九皇子，与狐妖为伍，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不，我不是！” 柳韵仙崩溃大叫，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 狐妖？她怎么可能是狐妖啊！ 水，一定是那水有问题！ 她撑着一口气站起来，手指颤抖的指着衍空，哀凄叫道：“是你……是你的水有问题，你害我！” 衍空还未说话，八皇子秦舟已经站了出来，冷漠的喝道：“圣水大家都喝了，都没事，就你有事，你敢说不是妖孽！” 秦荡也上来补一刀，声如洪钟: “不错！如若是圣水有问题，那么最先喝下的王太傅为何没事？衍空大师说了，只有非人之物才会起反应，你就是那非人之物，妖孽！” 柳韵仙百口莫辩，委屈得流泪，眼神中充斥着浓烈的绝望：“我不是，我不是……” “殿下，殿下您在哪儿，救救仙儿，救救仙儿……” “赢哥，仙儿好怕……” 她绝望了，汉帝不信她。 眼下唯有秦赢才能救她。 可是，秦赢不知所踪。 “还在装！” 王明嵩怒喝：“禁军，将妖孽捉起来！” 几个禁卫军立刻上前，拿出铁钩和锁链。 “不要啊！” 春儿双臂张开，挡在柳韵仙面前，大叫：“我家主子不是妖孽！” 她知道此举会带来什么！ 也许下一刻就会人头落地。 可柳韵仙，是她的小姐啊！ 她们从小一块长大，形影不离，就算名义上是主仆，但情同姐妹，春儿怎么可能相信，柳韵仙是狐妖？ “哼！一个下人，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秦荡愤怒，大步上前去一巴掌将春儿打倒在地，而后大手抓向柳韵仙的脖子。 那粗厚的手掌在柳韵仙看来，犹如遮天蔽日，她已绝望闭上了眼睛。 可，下一刻。 一道震雷般的怒吼声猛的炸响。 “秦荡！你敢动她，我要你碎尸万段！” 这声音众人都熟悉。 九皇子秦赢，他回来了。 第77章 大哥，你练过铁头功吗? 秦荡动作一停。 这时。 秦赢已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到了这里。 他背后的铁浮屠三百人铁甲森冷，人人面色冷峻眼神不善，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这……这是九皇子的亲卫队。” 人群中，英勇侯宁禄山一脸震撼。 他本就是出身军营，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能从小兵做到侯爷，绝对是行家里的行家。 他只用一眼就看出来，铁浮屠无论是杀气还是装备，简直就是无可挑剔，虽然区区三百人，可形成的压迫感毫不逊色一支大军。 宁禄山强忍着好奇，若非现在场合时机不对，他非要上去问个仔细。 秦赢到底是怎么训练他们的？ 短短时间内，居然可以打造成这样。 简直是虎狼之师。 宁禄山眼中精芒涌动，难不成这九皇子秦赢，除了文采过人，还有治军之才？ 如果这样，那可就真是太可怕了！ “赢哥！” 柳韵仙喜极而泣，秦赢的归来，就像是黑夜中的一道光，打破了她的绝望。 “没事了，我回来了。”秦赢上前，无视周围异样的目光，紧紧将柳韵仙抱进怀里。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秦赢看着她惨白虚弱的脸蛋，一阵心痛。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春儿激动而泣。 “这是秦荡打的？” 秦赢伸手摸了摸春儿脸上的红印，神色变得极其阴沉。 春儿有些不敢说话，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秦赢二话不说，掏出左轮便顶在了秦荡的脑门上。 “大哥，你练过铁头功吗？” 秦赢眼神冰冷，声音充满了威胁。 秦荡脸色不好看。 他不知道秦赢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但这个冰冷坚硬的铁东西顶在他脑门上，居然让他震颤了一下，没由来的感觉到一股心惊肉跳。 赵虎和老黄见他又掏出大杀器，顿时吓了一跳。 他们都是亲眼见过左轮威力的，韩岳庭那种高手都扛不住，很别说大皇子秦荡。 难道殿下真要打爆大皇子的头。 “九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赶紧拿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秦荡就要动手。 可下一刻。 秦赢抬起左轮就是一枪。 嘭！ 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屋顶瓦片直接爆开。 秦荡距离最近，立刻就被蹦出的气浪震退，耳朵嗡鸣。 “这……” “这是什么兵器？” 在场的大臣皆是目瞪口呆。 一下居然把屋顶的紫金琉璃瓦击碎，要知道这可是最坚硬的东西之一，堪比铁块。 这杀伤力，太可怕了。 秦赢可没有搭理这些人。 枪口再次对准了秦荡。 “秦荡，你要怎么个不客气法？” 秦赢冷冷的喝道。 刚见识到这左轮的威力，看到冒着烟的枪口，秦荡吓得脸色苍白，三魂七魄都差点离开身体各自逃亡了，刚才那股傲慢劲儿直接吓没。 这特么还怎么玩？ 要是给他脑袋来一下子。 就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秦荡虽然有着十几年的边军生涯，但毕竟还是怕死的，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一些：“老九，哥哥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瞧你还认真了。” “老九，大家亲兄弟，你赶紧把这玩意儿拿开啊。”八皇子秦舟也是连忙上前劝阻。 他不知道秦赢从哪儿搞来的这威力巨大的东西，但他深知老九的脾性，现在最好是不要刺激他。 否则他真有可能一枪崩了秦荡。 “亲兄弟？” 秦赢冷笑，“趁我不在，欺负我的女人，这也叫亲兄弟？” “今天不给个说法，我绝不善罢甘休！” 秦荡冷汗涔涔，这一刻他居然有种想要撒腿就跑的冲动，可在秦赢的注视下，他根本不敢动。 “够了赢儿。” 这种尴尬至极的场面，被汉帝一句话打破，在禁军的簇拥下，汉帝大步走过来。 虽然他也震撼于秦赢手中武器的威力，但还是面色威严的道：“你要干什么？真要打死你大哥吗？还不赶紧放下！” 以往，秦赢都会听话。 可这一次，他却是毫不犹豫，直接顶嘴： “父皇，秦荡欺我女人，这儿臣绝不能忍，儿臣斗胆问父皇，若是您的女人被欺，您是否会容忍？” “这是一个男人的底线！” 汉帝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秦赢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反驳他，这让本来劝和的他有些下不来台。 看到汉帝的神情，文武百官顿时色变。 一时间，不少大臣站出来指责秦赢。 “你身为皇子，怎能反驳皇帝，这是大不敬！” “为人子嗣应当敬重父母，九皇子秦赢，你还有没有半点人伦纲常！” 一个个大臣面红耳赤，仿佛秦赢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人神共愤的事，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把他喷死。 “都他妈闭嘴！” 秦赢不耐烦大吼一声，枪口猛的一转，对准了一名骂得最凶的老臣。 “骂上瘾了是吧？你再骂一句试试！” 那老臣吓得差点瘫倒。 怎么大家都骂你。 你就针对我啊。 你不给皇上面子，我们当大臣的可不得出来喷你几句吗？ 大家都觉得九皇子秦赢发疯了。 先是威胁大皇子，现在又威胁朝中老臣。 这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魏国公主魏芷嫣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眼绽精芒。 虽然她也挺讨厌秦赢，可也不能否认，这家伙霸道护短起来，真是六亲不认。 做她的女人，肯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至少他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赢儿，你到底怎么回事？” 汉帝沉眉横目怒道：“你想造反吗？” 若常人听到造反二字，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跪地磕头求饶了。 可秦赢不为所动，大声道：“儿臣不敢造反，儿臣只是要一个公道！” “父皇常教导我们，男儿血性。” “试问哪个男人见到自己女人被欺而不怒？” 这一番话，让汉帝有些噎住。 沉默片刻，汉帝看向秦荡，“老大，你赔礼道歉！” 汉帝也是老辣，他了解秦赢，今天如果不给他一个公道，他什么事都做得出。 与其真的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如让秦荡直接认错道歉。 虽然秦荡丢了脸，但总比丢命强吧？ 可是，秦荡不这么想，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汉帝。 “愣着干什么！”汉帝怒目圆睁，发出命令：“朕叫你赔礼道歉！” 秦荡一脸悲愤委屈，牙几乎咬碎，拳头捏到指节发白。 “父皇，您真偏心！” 秦荡咬着牙，嘴唇都渗出了血。 “弟妹，今日是我不对，大哥向你道歉，请原谅。” 柳韵仙也没有抓着不放，轻轻点头。 “还有一个呢！”秦赢冷着脸道。 众人一震。 还有一个，指的是春儿。 要秦荡给春儿赔礼道歉？ 那可是一个宫女而已，一个下人！ 普天之下，就没有哪个主子给下人赔礼道歉的，帝国王朝，等级森严，哪怕主人真的做错了，那下人也得乖乖受着。 让秦荡，汉朝的大皇子给她赔礼道歉？ 这简直是不杀人都诛心啊！ 秦荡的两眼变得血红，一根根血丝浮现，让人有种错觉，好似他的眼珠下一刻就要爆裂。 他一字一顿，浑身发抖，“你让我，给这个卑贱的宫女赔礼道歉？” 秦赢冷冷道：“她也是我女人！” “不可能！” 秦荡暴怒大吼，“有种你杀了我！” 秦赢冷酷一笑，“好，那就满足你！” 说着，举起枪。 就在这一刻。 汉帝竟然挡在了枪口上。 “赢儿，住手吧！” 秦赢不肯退步，冷喝道：“父皇，您让开！今天我和秦荡新仇旧恨一块算！” “当年他害死我娘亲，现在又想害我的女人，这个狗东西一定要死！” 秦赢说的是真心话。 他想杀秦荡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这次，忍不住爆发了。 动他的女人，就是触碰他的逆鳞。 秦赢可不管你这么多，给你道歉的机会那是给你活命的机会，既然不珍惜，就送你去见阎王。 汉帝一脸疲惫，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露出如此颓态，“你和你娘亲简直一模一样，真动了心怒，谁劝都没用。” “但你大哥是朕的儿子，你也是朕的儿子，难道非要让朕看你们手足相残吗？” 秦赢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汉帝这番话，已经有点恳求他住手的味道了。 一国之君，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不容易。 秦赢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秦荡，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赔礼道歉，这事算过去了。” 这时。 王明嵩走到秦荡身边，向他使了一个眼神。 汉帝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王明嵩又来劝，秦荡纵然感觉到无比屈辱，也唯有低头。 “对不起！” 他几乎是榨干了全身力气，才向春儿说出这三个字。 而后便立刻离开了这里。 “大哥。” 八皇子秦舟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赶忙追了过去。 二人离场，秦赢这才收起了枪。 他是真的怒了。 这次的局就是针对他的女人，秦赢心里本就憋着一股火，刚回来就看到秦荡在动粗，他怎能忍？ “各位大人。” 沉寂压抑的气氛中，衍空开口了。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不要被他影响了今天的正事。” 随着衍空话音落下。 众人的思绪立刻被拉了回来。 对啊，今天不是来看兄弟手足相残的。 他们是来捉妖的。 “九皇子殿下。” 王明嵩开口，“大皇子之所以对柳韵仙动手，那是因为她乃狐妖，你如此维护她，莫非也得妖法迷惑了不成！” “她脸上的花纹，还有那绿色的眼睛就是证据，柳韵仙就是妖孽！” 第78章 坦白交代，心理博弈 “不错！” “九皇妃的确是妖孽，证据确凿。” 王家派系的大臣们又站出来。 他们这次可不怕秦赢的枪了。 诛杀妖孽，那是为国为民。 九皇子再怎么霸道冷酷，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还能翻天不成？ “脸上有花纹，眼睛是绿的就是妖吗？!” 秦赢一脸无所谓的道：“我觉得挺好看，我说她不是妖。” 闻言，王明嵩都愣了一下，随即怒斥道： “九皇子，你已经被妖孽迷了心智！你听听自己说的话，简直是不可理喻！” 汉帝也是皱着眉开口，“赢儿，诸位大臣都喝了圣水，都没任何异常，唯有仙儿……你说她不是妖孽，如何证明？” 秦赢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拍了拍手，向铁浮屠喝道：“把人拉上来。” 很快，四个铁浮屠成员便将断了四肢的韩岳庭抬了上来。 “这……这是谁？” “嘶，太惨了啊，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九皇子，这人怎么得罪你了，居然弄成这样？” 韩岳庭的惨状，令人头皮发麻。 一身的伤，鼻青脸肿，最吓人的是他的四肢，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打断了，伤口随便包扎了起来，但还有血水渗出。 有人不认识韩岳庭，只当他是个得罪了秦赢，被折磨成这样的可怜人。 可，与这些看热闹的人不同，当看到韩岳庭的瞬间，王明嵩等人面色一变，甚至可以说是心惊胆战。 这位断了四肢，只剩下喘气之力的可怜人，可是号称天下第三，一身硬气功横练的外家绝顶高手啊。 他不是去追那个潜入太傅府邸刺杀王腾的女人了吗？ 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断了手脚，彻底废了。 难道是黄山河出手？ 不，不对。 黄山河再厉害，也不能把韩岳庭打成这样啊。 看着秦赢脸上从容的笑意，再看到韩岳庭的凄惨模样，王明嵩感觉到心脏被某个无形手掌捏住了。 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冷汗直冒。 不会吧？ 韩岳庭不会把什么都说了吧？ 这还天下第三呢，怎么轻易就被抓了？ 简直坑死我了！ 王明嵩心里在呻吟，千算万算没算到，漏洞在韩岳庭身上。 都怪自己太过信任他了。 “这位大侠，便是号称武功天下第三的大宗师，韩岳庭！” 秦赢面向诸位大臣，大声解释。 说完，又看向王明嵩，双眼微眯，瞳孔中射出寒芒，“王太傅，这人您认识吗？” “认识。” 王明嵩虽然心里慌得不行，但面色仍然沉稳，大方承认，“此人名叫韩岳庭，为我府上的门客，不知如何得罪了九皇子，遭到这样的对待？” 秦赢笑了，这老家伙还真能忍。 “那么衍空大师可否也认识？” 秦赢再问。 衍空的定力却是不如王明嵩，脸上明显闪过一道慌乱，随即赶忙双手合十，别过头去，嘴里念念有词，“不认识不认识，出家人看不得这凄惨状，罪过……罪过……” 众人都不知道秦赢到底想说什么。 一名上大夫忍不住站出来，问道：“九皇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汉帝也皱眉，有些不耐烦的道：“赢儿，你不要胡搅蛮缠，有话就直说吧，此人与此事有何关联？” 秦赢说道：“父皇，稍安勿躁。” “接下来，我会给大家揭晓一场好戏。” 说完，他看向虚弱的韩岳庭，冷漠的道： “韩岳庭，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看到秦赢冰冷的眼神，韩岳庭浑身忍不住一颤，又看向王明嵩，眼里似乎在挣扎。 可毕竟已经亲身体验过秦赢的可怕手段，咬着牙，韩岳庭心中一横，便开始了讲述： “这……其实是一场骗局……” “我受王太傅之意，假扮狐妖行凶，帝都中的那些狐妖杀人都是我干的，我将他们的血放干，将他们开膛破肚，在他们身上留下狐狸牙痕。” “深夜潜入皇宫散播谣言，也是我干的，鱼腹藏书也是子虚乌有。” “其实根本没有妖孽，我做这些事，都只是为了给九皇子泼脏水，原本的打算是让皇上对九皇子生疑，进而疏远。” “但后来发现行不通，于是便用出了第二招，将脏水泼向九皇妃柳韵仙，污蔑她是狐妖。” “这毒计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衍空和尚，他也是王太傅的人。” 韩岳庭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犹如惊雷劈在众人的身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汉帝在内，全都是一脸惊诧的表情，上颚与下巴张开弧度极大，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根本不敢置信。 假的？ 这闹得整个皇宫人心惶惶，百姓怨声载道的事，居然是假的？ 而且还是当朝太傅一手策划。 找来天下第三的高手和皇觉寺主持做帮手，为的竟然是给皇子皇妃泼脏水？ 这……这简直…… 哪怕见过了无数风浪的汉帝，此时心里也想不出一句话来形容。 在场的人也全都沉默了。 神情极为复杂。 这种情况谁敢先说话啊。 有人偷偷看了王明嵩和衍空一眼。 王明嵩面色依然沉稳，仿佛刚才那些爆出来的消息，压根与他无关。 衍空表情紧张，已经没有佛门大师的风范，他也在眼巴巴看着王明嵩。 沉默中的空气一分一秒都难熬。 终于，汉帝缓缓看向了身边的王明嵩，眼含杀意，“王太傅，你解释一下吧。” 王明嵩拱手，不卑不亢，中气十足的道： “既然陛下要老臣解释，那就解释一下。” “这一切，全都是胡说八道！” “韩岳庭此人，本就是江湖人士，为人阴险狡诈，他的话怎么可信？” “再说他身上的伤，显然遭到过非人的虐待，他这些话，也许是别有用心之人对他屈打成招，逼他说的也不一定。” “退一步说，哪怕他没有遭到逼供，但这些话都是一面之词，谁能证明他说的是对的？他说受老臣指示，证据呢？证据何在？” “最后再说衍空主持，说他是老臣帮凶，企图污蔑九皇妃是妖孽，这更是令人笑掉大牙！” “柳韵仙喝下圣水现出原形，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众目睽睽之下如何作假？若说有假，为何老臣第一个喝圣水却无事，她就有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对老臣的污蔑！请陛下圣鉴！” 王明嵩不愧是当朝太傅。 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简单的。 哪怕面对人证的直接指认，他依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甚至条条反驳。 无论是思维反应还是口才辩论，都堪称一绝。 王明嵩表面风平浪静，能言会道，可袖子下隐藏的手却已经紧紧握住，指甲刺进掌心肉中，传来阵阵剧痛，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怕一旦放松，就会泄了气。 让人看出破绽来，那可就麻烦了。 王明嵩心里怒吼，该死的韩岳庭，居然真的将计划全都告诉秦赢了，这王八蛋真是该死啊！ 第79章 迷局揭露，衍空竟是妖人 户部尚书赵阔赶紧站出来，道: “陛下，这韩岳庭说的话都是一面之词，不可全信，况且圣水令妖孽现形之事，已是证据确凿，除非九皇子能解释得通这一环，否则就是栽赃污蔑。” “再者，衍空大师佛法高深，陛下也是深有体会，他又怎么可能参与这种事呢，完全是子虚乌有。” 汉帝闻言，若有所思。 秦赢眯眼，目光幽冷看向赵阔。 这户部尚书和王明嵩是一个碗里吃饭的家伙，说起来二人关系非浅，那还是师生呢。 最近秦赢也在暗中调查贪污一事，正准备从他身上下手。 秦赢还没来得及找他麻烦，他倒是先跳出来了。 秦赢冷哼一声，不爽的喝道:“赵阔大人，你这是指责本皇子无中生有，污蔑王太傅?” 赵阔一身肥肉，走起路来浑身都在颤抖，却中气十足道:“臣绝无此意，但九皇子你也不能随便拉开一个人，就说是王太傅布局害人，而且事关到皇觉寺主持的名声，你可要知道，衍空大师的信众，可是有好几万。” 话音落下，原本还焉下去，担惊受怕的衍空和尚，顿时抬起来头。 不错！ 他有好几万的信众！ 九皇子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哼，威胁我？” 秦赢面色一沉。 赵阔最后的半句话，已经是威胁了。 衍空信徒很多，如果动他，很可能会引发暴乱，所以自己不敢动？ 这一点，秦赢早就想到了。 民众信你，那是觉得你是佛门大师，佛法高深。 可如果，你不是呢？ “好，我就再拿出一样证据来。” 秦赢从容一笑。 这一刻。 赵阔，王明嵩脸色一惊，还有证据？ 是什么？ 王明嵩脑子快速运转起来，到怎么都想不出秦赢手里还有什么证据。 现在，他只要一口咬定韩岳庭是污蔑，衍空大师捉妖是真，那一切都还能按照计划进行。 毕竟，没人能证明韩岳庭说的是真话。 汉帝眉头一挑，“赢儿，你还有证据？” 秦赢笑道，“当然有，父皇您看好吧。” 他说完，目光越过众人，落在衍空的三个徒弟身上。 “妙花，出来吧。” 秦赢这一声“妙花”顿时让衍空瞳孔猛缩，本能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妙花是他在皇觉寺收的徒弟，此前绝没有来过皇宫，也不可能认识九皇子。 可是，秦赢居然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 难道，自己的大弟子也是秦赢的人？ 想到这里，衍空又立即否定。 不可能！ 妙花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绝不会背叛他的。 下一刻，衍空被啪啪打脸。 只见妙花和尚站了出来，从怀中摸出一瓶和衍空之前所用圣水一模一样的瓶子。 “小僧可以证明，韩岳庭说的一点都不错。” “我的师父衍空，他就是王太傅的帮凶，他这瓶东西也不是圣水，而是蛊。” 说完，他将水倒在地上。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地上的水居然动了起来。 众人赶忙仔细看去。 只见这些都是非常细小的虫子，身体透明，如果没有乱动的话，用肉眼很难发现。 “蛊害怕阳光，接触到阳光就会躁动，但平时看不出来，混在水中就更难分辨了。” 妙花解释道。 众人恍然大悟。 怪不得肉眼看不见。 柳韵仙已经反胃了，俏脸表情难看。 “我……我肚子里有蛊……” 蛊！ 众人纷纷后退，不敢靠近蛊，光是看着这虫子，不少人就吓得脸色惨白。 他们怎会不知蛊。 这可是一种邪术。 发源地在西域，传闻蛊十分可怕，用处也是非常多。 正因为西域有太多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导致中原大部分帝国都排斥他们，不想与之接触。 衍空怒目圆睁，“妙花，你胡说什么！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孽徒！” 妙花一脸悲愤的大吼，“师父，这些年帮你害人，我已经受够了。” 妙花突然大叫，两名师弟也吓了一大跳。 昨晚妙花大师兄去办事回来后，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他们也没有多想。 没想到今天，他居然发疯了。 竟然把师父的老底揭穿。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啊。 “你……你胡说！”衍空急了。 这老和尚竟然杀心大起，一掌拍向妙花。 电光石火之间，老黄身影出现。 二人对轰一掌。 反而是衍空后退几步，将地板都踩碎了。 一掌被震退，衍空瞳孔震惊看着老黄。 “衍空大师，你想杀人灭口吗？” 秦赢厉喝，“老黄，他要是再敢动手，就地打死！” 老黄不语，但苍老的身体释放着极其可怕的杀气，让衍空一时间竟然不敢乱动。 “妙花，你继续说。” 秦赢霸气的道：“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衍空老脸难看，无助的看向王明嵩。 怎么办？ 妙花知道的太多了。 一旦全部说出来，他还有活路吗？ 王明嵩的老脸这下是真的够难看了。 他也没想到，秦赢居然还有这样一张牌。 妙花，他可是衍空的弟子啊。 从小养大的徒弟，感情和亲儿子差不多。 他怎么也会站在秦赢这边。 甚至这一瞬间，王明嵩有种感觉。 好像布局的不是他，而是他走进了秦赢给他布置的局。 “既然你说圣水是蛊，为何王太傅等人无事？”汉帝忍不住质问。 妙花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人这么问，当即解释，“很简单，人能养蛊也能杀蛊，只要事先服用解药，哪怕蛊虫入体，也会立刻死去，不会出现任何反应。” 他刚说完，秦赢便接过话，“王明嵩他们事先吃过解药，所以不会受影响，但仙儿并没有吃过解药，所以才会被蛊变成这个样子。” “大家现在知道了吧，所谓的圣水捉妖，其实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毒计。” 话音响彻四方。 那些喝过圣水的大臣，脸色就像是吃了大粪一样难看。 这岂不是证明，他们都是同谋。 “陛下可记得，您之前要第一个喝圣水，但是遭到阻拦，那是因为陛下没有事先服用解药，若您也喝了圣水，必遭蛊虫毒害，这样一来，计划便败露。” 妙花继续解释。 汉帝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不让他喝，原来如此。 “孽徒，孽徒啊！” 衍空两眼都红了，神色狰狞咆哮，“你为何如此！我待你不薄啊！” 妙花并未回答，只是冷冷看着他。 “你这个西域妖人！” 秦赢突然大吼，“你把真正的衍空主持弄到哪里去了！” 秦赢话音刚落。 汉帝面容一惊，连忙问道：“赢儿，你说他不是衍空大师？” 秦赢道：“父皇，昨日早朝，我就发现他的肩膀上有黑莲花刺青，当时我便让手下人去调查，得知这莲花刺青，乃是西域邪教黑莲教的图腾。” 秦赢让老黄去办三件事。 其中就包括查刺青。 路上老黄跟他说了，这刺青图案，只在西域有。 秦赢大喝：“扒开他衣服一看便知。” “这……” “天啊，衍空主持竟然是西域妖人。” 惊呼声四起。 这结果也太震撼了。 皇觉寺主持，居然是西域妖人？ 可他的动作神态，面容体型都和衍空一模一样，这也太可怕了吧。 “老黄，扒开他衣服！”秦赢大喝。 老黄当即动手。 衍空也知道身份彻底败露，不再有任何隐藏，与老黄对拼一招后，旋即遁走。 “想跑？” 秦赢抬手就是一枪。 嘭！ 枪声响，衍空被一击贯穿。 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倒在血泊中。 赵虎跑过去，将他拖了回来。 扯开他的衣服，露出肩膀上的刺青。 “果然是西域妖人。” 汉帝看到他肩膀上的刺青，当即暴怒，一脚踩在他胸口上，怒道：“你把真的衍空主持怎么了？” 一想到自己每年去拜的，竟然是一个西域妖人，汉帝心头都快气炸了。 假衍空被击中的脊柱，下半身已经彻底没了知觉，自知无望逃生，他索性大笑：“哈哈，我假扮他十几年了，你觉得真衍空还能活？” “可惜了，如果不是这次暴露，再给我五年时间积累力量，汉朝皇帝，你的江山就是我的了！” 第80章 赢哥，仙儿喝不下啦 西域妖僧的话，让在场人无不毛骨悚然。 他绝不是危言耸听。 看如今这情况，倘若再让他潜伏下去几年，待得信众积累更多，要造反绝对可能。 皇觉寺的信众大多都是帝都人，或者帝都附近的人，一旦造反的话，每人发一把刀那可就是好几万军队。 并且可以直入帝都，畅通无阻。 一想到这点，汉帝头皮都差点炸了。 屠刀都悬在头顶了，他竟还蒙在鼓里。 “朕要砍了你！”汉帝大怒，抽出一旁禁军的长刀。 秦赢上前挡住，劝道：“父皇，杀他一人没用。” “此人图谋巨大，应该不是一人所为，也许有同伙，不如关押天牢慢慢拷问。” “而且此事不宜声张，毕竟也算是我汉朝的丑闻，应该秘密处理，对外便说，衍空主持云游四方去了，待重新找到德高望重的大师，再重开皇觉寺。” 秦赢一番建议，引得汉帝频频点头。 这基本上把能想到的都想了进去，没什么纰漏。 “至于朝中与其有勾结的大臣，这便看父皇怎么处置了。”秦赢看向了王明嵩，眼神冰冷。 王明嵩神色不动，他知道现在怎么解释都无用了，千算万算，一场大局本该绝杀秦赢。 谁知，先是韩岳庭翻了。 再是衍空自己的徒弟反水。 自己人不给力，他再怎么布局也枉然。 只能说时也命也。 但，与他有关系且刚才喝了圣水的大臣可不这么想，纷纷跪地求饶。 “陛下，我们都是被迫的啊，都是王明嵩逼我们干的，如果不从，他就要迫害我们啊。” “王明嵩是我们的老师，他的以权压人，我们为了立足之地，不得不与之狼狈为奸，但我们绝无造反之意，这件事我们不知情啊。” “我们只是配合他演戏，只是陷害九皇妃，绝不敢造反，我等对朝廷忠心不二，求陛下明察秋毫。” 一群老臣邦邦磕头，泪流满面。 他们竭力要撇清楚关系。 开玩笑，衍空是西域妖僧想造反，而王明嵩与他有瓜葛。 陷害九皇妃和造反，哪个罪名重，这还需要想吗？ 反正王明嵩看起来必死无疑了，把所有错都推到他身上就行，一口咬定自己是被迫的，说不定还能博取一线生机。 法不责众，牵扯这么多大臣，陛下想来也会慎重考虑的。 秦赢看着这群不要脸的大臣，内心已经无语了。 汉朝若长此以往，必覆灭！ 王明嵩冷冷看着这些曾经跪舔巴结自己的门生，如今一个个指责自己，好像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肉咬下来。 心里顿感一阵凄凉。 他算计半生，本以为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却没想到，最后栽在了他一直看不起的九皇子手上，何其讽刺。 汉帝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犹豫之色，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办王明嵩。 他还是太子时，王明嵩就一路扶持，二人的君臣之情，可谓深厚如海。 “将王明嵩褪去官服，革去顶戴，关押天牢择日再审，若查出他也参与造反，斩立决。” “他的家产全部充公，后人不许入朝为官，他的门生参与陷害者，连降三级，罚三年俸禄。” 汉帝宣布了处罚命令。 那些大臣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 连降三级，罚俸禄三年。 不算重，一点也不重。 降级可以升回去，至于罚俸禄。 哪个当官的是冲着这仨瓜俩枣来的？ 他们背地里早就吃的肚满肠肥。 别说罚三年，就是罚一辈子，那也是九牛一毛而已。 “谢陛下隆恩！” “我等日后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圣恩。” 大臣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叩谢皇恩浩荡。 秦赢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处罚，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所谓意料之外，是他印象中的汉帝手段够硬，心肠够狠。 秦赢以为，这些人依法当斩。 可汉帝却只是罚，并且不算重罚。 难道是人老了，心性也消磨干净。 想的多了，不够狠了。 至于情理之中，则是涉及的大臣太多，汉帝不能斩，也不能重罚，所谓法不责众，非常恶心人。 秦赢可以接受这个不完美的结果，但心里对汉帝，仍是颇有微词，准确的说，应该是失望。 可他毕竟只是一个皇子。 处理大臣这种事，他只能提建议。 汉帝听不听，在于他自己。 说白了，秦赢还是在以现代人的思想去看这个时代，总以为法应该是不可抗，法度面前人人平等。 可时代不同，做法也不同。 汉帝与这群老臣，他们就是法的制定者。 这个世界，是存在阶级。 处处存在不公平的世界。 也许秦赢以后会改变这现状，但现在他只能接受。 “父皇，儿臣累了，先行告退。” “妙花是儿臣的人，儿臣要带走。” 秦赢留下两句话，便离开了。 望着秦赢离去，汉帝幽幽一叹，只有在心中自语，“赢儿，朕知道你不满，可朕也有难处啊。” “难道你要朕将涉事大臣全都斩了么？如此一来固然为你出气，但损失如此多大员，对朝廷可是重创啊。” 这些都是汉帝的心里话，但他没有说出来。 随着这次的事件落幕，狐妖祸乱一事也彻底终结。 汉帝下令，所有人不许再提。 对外，则用了秦赢的建议。 衍空主持捉妖灭妖，而后云游四方去了，至于归期，未定。 这是汉帝给民间百姓的交代。 至于秦赢这边，他带着柳韵仙回了寝宫。 “仙儿，为什么老是捂着脸。”秦赢笑着拨开她的手。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捂着脸不敢见人。 “臣妾身中蛊毒，很丑。”柳韵仙哭了出来，非常委屈。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可她的脸却毁了，女儿家的脸蛋最重要，一点点伤疤都受不了，更别说这种满脸大花纹。 “不丑，看着还挺别致。”秦赢调笑一声。 “不要不要……”柳韵仙急了，她这样还怎么见人啊。 “好啦好啦，我有办法。”秦赢不再逗她，看向跟随回来的妙花。 “别装着了，这和尚我看着不舒服。” “妙花”当即拱手行礼，而后用手在脸上一扯，一张人皮便落了下来。 “小人风里刀，见过殿下，皇子妃。” 妙花突变风里刀，这可把柳韵仙吓了一跳。 “原来，原来是……”柳韵仙这下才明白过来。 原来不是什么徒弟反咬一口师父。 而是一切都在殿下掌控中。 若是王明嵩知道了，估计得当场气死。 “仙儿的脸怎么解决？”秦赢直接问道。 风里刀连忙回话，“皇子妃，您喝下的蛊小人早就替换过了，虽然也会有花纹和绿眼睛，但十二时辰后就会消失，这是一种益蛊，这种蛊妙用无穷。” “服用时会吃些苦头，但益蛊在体内，会将身体杂质通通清除，可令您容颜更美，百病不侵。” 风里刀讨好似的笑道：“小人怎敢真的让您喝蛊毒啊，趁着衍空当天晚上防备松懈时，小人早就替换了。” 听到这里，柳韵仙这才安心。 没想到还有这种蛊，美容养颜。 她倒是想多来几次了。 “真的妙花呢？”秦赢再问。 “他是个采花贼，被我抓起来了，请殿下定夺。”风里刀回道。 “采花贼？”秦赢脸色一沉，“喜欢祸害黄花闺女是吧，让他也尝尝被人采花的滋味，把他废掉武功，扔进断袖之癖的牢房中！” 风里刀嘿嘿一笑，“是，小人这就去办。” 那妙花长得白白净净，可是断袖之癖的最爱。 估计他这辈子都要生不如死了。 “殿下，仙儿好崇拜你。”柳韵仙眼眸明亮，激动的抱住秦赢。 在她眼里，秦赢简直太厉害了。 他就像万能的，什么事都能解决。 “我可是能文能武，你说今夜怎么奖励我？”秦赢嘿嘿一笑。 但心里却抹了一把冷汗。 这次也是兵行险着。 秦赢一向喜欢自己掌控全局，这次是第一次将胜负关联，寄托在别人身上。 但凡衍空再机敏一些，识破了风里刀的伪装，那么这次的局，可就真的很难说了。 但还好，他赢了！ “奖励嘛……仙儿今夜随你处置。”柳韵仙俏脸微红，说话引人遐想。 秦赢发现，自从她沉迷看那种书之后，就越来越撩人了，时常让秦赢不能自拔。 “不能随便来，你伤还没好利索呢，嘿嘿，还是和上次一样。” 秦赢暧昧一笑，上次的温柔，让他流连忘返，回味至今。 柳韵仙脸更红了，一想到上次那样，灵蛇吐信……就……简直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仙儿，上次你说的那句话，再来说一次。”秦赢笑容邪魅，手已经把仙儿搂住，开始不老实。 “什么话呀？” “就是上次……的时候，那句话呀。” “哎呀，人家才不说……羞人，羞……” 柳韵仙扭捏，浑身发烫，俏脸红润如熟苹果。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好像…… “仙儿快说，我想听。”秦赢呼吸也重了。 两只眼睛恶狼似的。 他继续说道：“是你先挑逗我的，得负责到底。” 柳韵仙红着脸，耳根发烫，她就是照着书里的实践了一下……没想到殿下这么喜欢。 既然喜欢，那就再说一遍呗……红着脸，仙儿红唇微张，吐气如兰，“赢哥，仙儿喜欢你！” 说完，她羞得一头扑在秦赢怀里。 秦赢的火就像是彻底被这句话点燃，他的吻重重落在仙儿的红唇上，霸道索取。 第81章 帝王之怒，查与不查? 入夜。 深秋夜冷。 秦赢坐在梧桐苑石亭中，面前一壶热茶。 柳韵仙已去睡了。 有人提着灯笼从梧桐苑入口石子路走过来。 秦赢抬头看，是大太监曹万淳。 他来，那必定是汉帝的意思。 果不其然。 汉帝的身影就在他背后。 “儿臣拜见父皇。”秦赢起身行礼。 汉帝一身黄色的御袍，威严霸气。 “朕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汉帝走进石亭，在秦赢面前坐下。 曹万淳识趣地退到亭外。 “父皇怎么知道儿臣一定在石亭。” 秦赢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你和你娘一样。” 汉帝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思绪飘回以前，微笑着道：“你娘以前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躲在这里。” “不过嘛，她是看星星，你是喝茶。” 汉帝说到这里，轻轻一叹，“朕知道，你对今天的事情不满意。” “朕可以补偿你。” 汉帝深夜前来，可谓真的非常在意秦赢的感受。 沉默片刻，秦赢道：“父皇，真想补偿儿臣？” 汉帝点点头。 “好！” 秦赢直接说道：“儿臣要翻一件案子。” 王明嵩已经倒了，秦赢对蔡敬仲的承诺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恢复他的清白，为蔡家那些枉死的冤魂，讨一个公道。 汉帝本以为他要金银财宝，或者要美女，没想到竟然是翻案。 当即问道：“谁的案子？” 秦赢道：“蔡家，蔡敬仲！” 唰！ 汉帝的脸色猛然一变。 “蔡家？” “就是蔡家！” “不行！” “是父皇你说要补偿儿臣的，儿臣也就这小小要求。” 汉帝站起身，面色不悦，“你知道蔡家的案子，是谁断的吗？” 秦赢同样起身，“是父皇亲自经手。” “那你还要翻案？” 汉帝脸上有着三分尴尬和七分恼怒，“你这不是诚心打朕的脸吗？” 任何一件翻案，都是打上一任判决的脸。 汉帝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居然要打他的脸，这传出去有什么好听的？ 而且他碰什么案子不好，非要动蔡家的案，这起事，在当年可是闹得人尽皆知，汉帝不知道砍了多少人。 现在翻案，民间要怎么议论汉帝。 “父皇，蔡家的案子有蹊跷。”秦赢连忙说道：“儿臣已经暗中调查许久，这起案件初步可以断定，乃是王家陷害蔡家。” “你说什么？” 汉帝一惊，但随即很快恢复如常，“说这个已经没用了，案已经断了，人也已经杀了，就让他石沉大海，谁都不要再提。” “父皇，蔡家乃忠烈之门，岂能蒙受不白之冤。” 秦赢据理力争，“有错不怕，改也就是了。” 而恰恰是这句话，刺激到了汉帝的灵魂，他当即黑了脸，“朕是天子！朕何错之有！” “秦赢，你虽然是真最喜爱的小儿子，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说话做事，你得注意分寸！” 汉帝说完，愤然离去。 “父皇……” 秦赢想拦下，但曹万淳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九皇子，请您注意分寸。” 曹万淳眼眸闪烁着危险的寒芒。 “代我，向父皇道歉。”秦赢皱眉道。 “奴才会的。” 曹万淳说完，也缓步离去。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蔡敬仲从一旁现身。 “殿下。” “你不必多说，我会再想办法。” “不，我要说的是，请殿下收手。” 闻言，秦赢一怔。 “你说什么？” 蔡敬仲道：“王明嵩已垮台，想必不可能再东山再起了，如此一来，我蔡家的仇也算报了，殿下对我的承诺已经做到。” “殿下如今，应当讨得皇上欢心，尽早当上太子，不要为了我而坏了你们父子的关系。” 蔡敬仲一番话发自肺腑。 他看到刚才汉帝的态度，蔡敬仲就知道，这次翻案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 哪怕九皇子秦赢再得圣心，那也是有限度的，蔡家的案子，明显触碰到了汉帝的底线。 翻案，就是证明皇帝错了。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能认错？ 对皇帝而言，案件的真假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已经下了结论。 哪怕是错的结论。 那也是圣旨！ 反正王明嵩已经倒了，王家也要灭了，真相似乎没那么重要了，蔡敬仲想通了这点，自然也就不再纠结于过去。 他如今，更想尽力把秦赢捧到太子之位。 这些日子与秦赢相处，他深深感觉到这位九皇子与其他皇子的不同。 也许，他当权之后，真的可以改变汉朝。 可对这样的结果，秦赢感觉到一阵荒唐。 无论是汉帝那莫名其妙的尊严，还是蔡敬仲认命俯首的态度，秦赢都觉得荒唐。 当权者为了自己所谓的面子而不顾对错，受害者为了不招惹更大是非，选择妥协接受。 这就是病！ 汉朝的病根，在于此。 秦赢心里突然有种迫切。 他从未有过如此迫切想要掌控权力的冲动。 想要救国，他只能掌权。 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他才有真正的话语权，可以做真正想做的事。 “我会继续想办法。” 秦赢冷冷放下一句话，不管蔡敬仲怎么想，他离开了石亭。 望着秦赢的背影，蔡敬仲欲言又止，终究没能说什么。 与此同时。 养心殿，御书房。 “哈哈哈，这臭小子。” 汉帝回来后，非凡没有生气，反而畅快大笑。 “你听到没有，这臭小子现在敢对他老子我动手了，要给蔡家翻案？” 曹万淳拿捏不准汉帝的心情，不知道他是真笑，还是怒极反笑。 如果是后者，那情况可就严重了。 “陛下，要不要敲打一下九皇子？” 曹万淳试探性的问道。 “敲打？” 汉帝摇头，“不不不，为什么要敲打，这小子要翻蔡家的案，要跟朕叫板，这臭小子心气可高，性子可傲啊。” “他若真有本事，能将朕定下的案子都翻过来，那也就证明他有了当储君的本事！” “朕这江山，也可放心交到他手里。” 闻言，曹万淳立刻懂了，佩服的五体投地，高呼道：“陛下英明！” 原来刚才的愤怒，都是汉帝装出来的。 就是想看看，面对帝王之怒，九皇子秦赢还有没有勇气接着查下去。 倘若只是这种程度，秦赢就不敢继续追查，那么他以后当上太子，乃至登基为帝，如何有勇气去面对暗处与明处的敌人？ 第82章 江南告急，战是不战? 霜降。 这是秋季最后一个节气。 这天早晨很冷。 昨夜先下了场雨，快天亮时降下一场霜。 皇宫内外浅浅一片白，宫女太监都添了厚衣。 秦赢赖在被子里，贪婪享受着仙儿的体温。 “殿下，殿下……” 老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曹公公来了，陛下要您去早朝。” “父皇？” 秦赢将头探出被子，哈出一口热气，真冷。 “貌似江南有事传回，殿下也许该下江南了。”老黄低声说了一句。 “江南！” 秦赢翻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 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一手拉开房门。 深秋的冷气迎面而来，让秦赢忍不住一哆嗦。 他抓住老黄的手，忙问道：“江南那边军情紧急吗？” 老黄摇摇头，表示他只是听说一些，并不知道太多。 “传令！” 秦赢收起轻佻，面色严肃。 “铁浮屠做好南下准备，叫蔡敬仲带上所有火器！” 老黄拱手，“是！” 江南一有事，那定是急事。 秦赢知道，他不能再拖了。 所幸，铁浮屠的训练已有成效。 秦赢回房，在美人的伺候下更衣洗漱，然后就赶紧去金銮殿上朝。 金銮殿上，气氛异常沉重。 秦赢刚从大殿门口踏入。 便已感觉到阵阵压抑。 汉帝脸色铁青，满朝文武因为王太傅的事，如今一个个也都自危，不敢有人进言。 “父皇。”秦赢到来，拱手行礼。 “赢儿，你看这个。” 汉帝见秦赢来了，便给了大太监曹万淳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连忙将一份情报送到秦赢面前。 “江南道太守被斩，头颅悬挂于府衙门前！” “魏人兴兵入江南，烧杀抢掠，夺去粮食无数，造成男丁死人八百，女子失踪两千。” 随着秦赢读出上面的内容。 文武百官之中，竟有大臣哀哭，有武将怒发冲冠。 整个金銮殿内，所有人的面色都已变得极其难看。 魏国兴兵十万围困江南。 本只是围而不攻。 但现在却已经不再管束士兵，任由他们侵入江南，甚至将江南太守的头都给砍了！ 这是挑衅！ 这是开战的信号！ “陛下，魏人猖狂屡屡进犯江南，臣愿领兵前往!” “臣只要三万精兵，半年内一定打垮魏狗！” 护国大将军狐平云站出来请命，他七尺高的汉子一身杀气，敢只带三万兵马去打十万魏兵，可谓对自己有着强大自信。 秦赢看了他一眼。 此人，平时在朝堂上沉默寡言，但却是货真价实的护国大将军。 狐平云出身五大门阀之一的狐家。 这朝堂之上，武将的话语权并不重，哪怕是大将军，也很少会有本上奏，每日早朝都是例行公事罢了，大多都是文人在进言，唯有每当战事起，武将的重要性才凸显出来。 狐平云一出，所有武将纷纷站出来。 “陛下，魏人已动手，我汉朝不可示弱！” 英勇侯宁禄山也抱拳恳请。 汉帝的脸色稍有些好转，在如今事态紧急情况下，文人大臣都不说话，但好在武将的情绪很高。 可汉帝并没有立刻同意出兵。 他知道，一旦开战，汉朝的压力将会空前巨大，战争从来没有胜利者，只有幸存者。 与此同时。 太师陈松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脸色严肃: “不可开战！” “大汉的常备军力只有十五万，哪怕立刻全国征兵，最多也就凑个三十万，反观魏国拥有雄兵六十万，实力差距太大，根本打不了。” “大汉这些年遭遇各种天灾，国库，粮食都不足以支撑战争的巨大开支，一旦全面开战，我们根本顶不住一个月，就会有自取灭亡。” “再者，魏国的公主还在汉朝，我们可将其充当人质，以兵不血刃的方式，要求魏王退兵。” 陈松泰说完。 院长宋鹤年也站出来，斟酌的道:“陛下，臣认为太师所言句句有理，现在开战，对大汉没有任何好处。” 有青年武将立刻站出来反驳:“魏人已经动手，并且杀了汉朝的大员，如今江南太守的头还挂在府衙门口，如此挑衅若不反击，天下人如何看待大汉？” “那岂不是为天下人耻笑，以后谁都可以来汉朝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所顾忌！” 这名青年武将的义愤填膺，引起了所有武将的共鸣，他们皆是主张开战。 这时，又有文臣站出来怒斥， “你们只知道打仗，知道如今国内的民生有多糟糕吗？百姓已经吃不饱了，开战的巨大花销从何而来？难道要从老百姓口中抢粮食？” “倘若因为战争而导致民怨沸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只怕魏人还没有杀到，我们自己就被百姓吃了！” 唰！ 这下，骂战直接开启！ 文臣武将分成主战与和谈两派。 你说我匹夫鲁莽，冲动无脑，我说你文人胆小，胸无血性。 一个个吵的面红耳赤，汉帝让他们争累了，这才站起身道:“肃静” 说完，看向秦赢。 “赢儿，你怎么看？” 这次江南的事，本就定了是秦赢去做。 所以汉帝一定会询问他的意见。 “打是一定要打！” “大汉的威严不可损，必须给魏人一次痛击。” 秦赢面色严肃，说出了他的想法。 他这番话，也引起了武将们强烈的认同。 而就在这时，八皇子秦舟立刻站出来反对：“老九，我不认同你的看法，帝国威严固然重要，但也要分时候。” “大汉如今民生薄弱，还未完全从天灾中恢复过来，一旦开战，国内物资势必源源不断运往前线，这些开支，如何承受！” 秦舟说完，秦荡也是冷笑：“即便是我都知道不能打，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也跟着起哄？” 秦赢冷冷瞥了他们二人一眼。 这两个王八蛋。 别人说话，他们就保持沉默。 我说话，你们就跳出来反对！ 杠精是吧！ 每天不跟我抬杠，你就浑身难受？ 秦赢忍着想一枪爆他们两颗狗头的冲动，拱手向汉帝，接着说道：“父皇，打一定要打，没理由挨了打不还手，但一定要讲究个打法。” “儿臣今日便出发，只带精兵三千，英勇侯随驾，一个月后，必让魏人退兵！” “如果做不到，儿臣提头来见！” 稳重的语气，充满凌厉与霸气。 大将军狐平云皱眉道：“九皇子，你只用三千精兵，就敢夸下海口？” “我想问，你打过仗吗？” “魏人出兵十万，而你只领三千精兵，怕不够他们塞牙缝。” 秦赢淡淡瞥了他一眼，“大将军，兵在精不在多，只要运用得当，百万大军亦可破。” 说完，秦赢不再搭理他，接着向汉帝讲述自己的想法：“魏人这次侵入江南抢掠，应该是他们带的粮草不足了，据我所知，从魏国运送粮草到江南，快则一个半月，慢要三个月。” 闻言，众臣纷纷点头。 古代的道路很不好走，而运送粮草的队伍因为负重太大，每天根本走不了多少路。 秦赢又道:“再者，之前陈太师也说了，魏国公主以及使团都在汉朝，这会是一个很好的交涉手段。” “但有一点不同，不是用她作为人质，而是让她去劝魏王退兵。” “大家想想，魏王明知道魏芷嫣身在汉朝，却仍然派兵围困了江南，置魏芷嫣的安危于不顾，这恰恰说明，魏芷嫣虽然是他女儿，但并不是特别重要。” “魏芷嫣虽然聪明，但毕竟是女子，按照祖训，女子无法继承大统。” “从继承人的角度考虑，魏王有三子，最大的十七岁，最小的十三岁，因此可以大概断定，魏芷嫣在继承人中并不重要，重男轻女的思想，七国都一样。” “也许魏王就是等我们下手，这样他就有绝对的理由全面开战。” 文武百官皆抬头，目光惊讶。 他们没想到这一点。 只想着利用魏芷嫣做人质，让魏王投鼠忌器不敢开战，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帝王，素来无情。 公主在一个帝国之中的位置，略显尴尬。 要么嫁给朝中大臣的儿子，以此联姻，巩固君臣关系。 更惨一点，那就是去别国和亲。 用身体和容貌，换取外交资源。 总而言之。 对帝王来说，儿子才是继承人。 假如真的以魏芷嫣做人质，也许魏王根本不会在意，可一旦汉朝动了魏芷嫣，那么势必引起魏王，以及整个魏国的愤怒，开战也就理所当然。 当然了，魏芷嫣一定会死。 可她的死，却能让大汉灭亡。 “九皇子，你怎么确定魏芷嫣回了魏国，就能劝魏王退兵，而不是反过来，与魏王一块打我们？”陈松泰严肃质问。 他这话一出，也引得不少赞同。 毕竟魏王和魏芷嫣是父女。 哪有女儿不向着父亲的呢？ 秦赢神秘一笑，“这是机密。” 秦赢这讲一半剩下一半不讲的样子，让不少大臣嘴角抽搐。 “总而言之，现在不是和魏国全面开战的时候。” “我会用最小的代价，让魏军撤退。” “等待汉朝从天灾中恢复过来，养精蓄锐充足了，再狠狠收拾魏国。” “我就是我的看法。” 秦赢说完。 金銮殿内，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汉帝起身，严肃的道：“赢儿，你真有把握，用最小代价退魏国十万精兵？” 秦赢掷地有声的道：“有！” “如果一切顺利，完全按照我所想的进行，别说退兵，击败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言一出。 顿时朝堂沸腾。 大将军狐平云一脸不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九皇子连战场都没去过，更别说什么打仗了，现在居然大言不惭，三千精兵打败魏国十万精兵？ 大皇子秦荡又忍不住叫道：“你就吹吧，三千人去击败十万人？就是十万头猪让你抓，你也抓不完！” 秦赢脸色一沉，果断掏出左轮对准秦荡。 “大哥，你嘴真的很臭，能不能闭上！如果闭不上，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第83章 准备妥当，发兵江南 “老九，冷静！” “你别动不动就把这东西掏出来，咱们好好说话不行？” “你快收起来，有话好好说。” 大皇子秦荡脸上顿时一阵惧怕。 这东西的威力，他可是亲眼见过了。 谁知道秦赢居然敢在金銮殿掏出来。 而老八，这时就非常识趣的闭嘴了。 甚至悄悄远离了秦荡。 好像生怕等下血溅到自己。 “你这样子，像是能好好说话的么？”秦赢一脸不屑。 秦荡嘴角抽搐，却不敢说什么。 自从秦赢手里有了这个东西，威风就彻底压住他了，时不时掏出来一下，简直吓得人屁滚尿流。 “好了，不要闹。”汉帝威严开口，“赢儿，把它收起来。” 汉帝发话，秦赢这才一脸不情愿收起。 “诸位爱卿，你们觉得九皇子的提议如何？” 话音落下。 群臣皆是议论纷纷。 大将军狐平云第一个反对：“臣始终认为不妥。” “臣看来，如今的情况，早已不是当初的冷战，当初魏国包围江南而不攻，用九皇子的计策也许能行。” “但如今，魏人已经动刀，我们必须给对方一个迎头痛击。”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九皇子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臣建议，还是让臣带兵去，可以让大皇子随行，他在边关有过十几年的军营生涯！” 话音落下，秦赢眼神陡然一寒。 好家伙！ 狐平云绕了一大圈，原来是想推大皇子啊。 秦荡不是王家派系的吗？ 现在王明嵩倒了，狐家冒出来了？ 看来这好大哥暗地里走动不少啊。 陈松泰站出来，道：“陛下，大皇子手臂有伤，不宜出战。” 秦赢微微一笑看向老太师。 自从上次给他吃了一顿螃蟹，帮他解决城外灾民的口粮问题之后，这位老太师就多次站出来帮他说话。 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愿意站在自己阵营这边的。 不过就在这时，秦荡说话了，“太师，我的伤并不大碍。” 说话之间，他甚至猛然运气，肌肉暴涨之下，直接把缠绕的绷带都给撕裂了，露出一条精壮无比的手臂。 “大家看，我的伤已经好了。” 秦荡挥舞着手臂，证明自己没问题。 汉帝说道：“九皇子去江南，这是早就定下的事，无需换人。” “诸位大臣，你们是赞成狐大将军的多，还是赞成九皇子的多？” 随着汉帝一声落下。 朝堂之中，文武百官纷纷开口。 “臣赞同九皇子。” “臣赞同九皇子。” …… 乌泱泱一大片文臣，全都赞同秦赢的提议。 他们都不想全面开战，这一点秦赢与他们利益相同，自然得到支持。 当然，狐平云也有不少支持者。 基本都是武将。 但人数并没有优势。 也不怪他们迫切主战，毕竟武将的价值，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体现出来。 朝堂上都是文臣的天下。 他们再不出去打仗，存在感就要越来越低了。 “好，既然大家都支持九皇子，那么赢儿，你今日便启程，快马加鞭路上不要耽搁，朕等着你凯旋而归。” 汉帝声如洪钟，宣布命令。 大皇子暗暗皱眉，咬着牙不说话。 狐平云似乎还不死心，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臣希望，可以随九皇子一同前往。” 这话一出。 英勇侯宁禄山脸上明显有着不服的神情，九皇子都亲自点名要他一起，这大将军怎么死咬着不放……可一想到对方是大将军，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 秦赢摇头，直接拒绝，“父皇，儿臣已点名要宁侯爷，狐平云大将军还是留守帝都，坐镇大营吧！” 话音落在宁禄山耳中，引得他一阵激动。 九皇子这是执意要带他建功立业啊。 秦赢没看到宁禄山的感激表情，但他冷冷瞪了狐平云一眼。 开玩笑！ 你狐平云怎么看都是大皇子秦荡这边的支持者，让你跟随前往？ 那你不得给我搅黄摊了。 秦赢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立下军令状，打不退魏人就提头来见。 让你去当搅屎棍？ “九皇子，我精通各种兵法战策……” 狐平云还要自卖自夸，但却被秦赢直接无视。 “宁侯爷，请你回家准备一番，事不宜迟，我们就要出发了。”秦赢抱拳看向宁禄山。 宁禄山受宠若惊，忙道：“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九皇子。” 狐平云脸色难看，但事已经定下来，他再多说只是丢脸。 阴阳怪气的道：“希望二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 下了早朝。 秦赢马不停蹄往梧桐苑去。 半路碰上了赵虎和老黄。 赵虎赶忙过来，“殿下，铁浮屠已准备妥当，侦察小组已经先出发了，路上他们会不断传回消息。” 秦赢特地给铁浮屠三百人做了分组。 擅长隐匿和搜集情报的，秦赢让他们编入了侦察组。 除此之外，还有狙击组，突击组，医疗组，投弹组……秦赢毕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他的所有练兵方法，都是按照现代的来。 铁浮屠就是大汉第一支特种部队。 最值得一提的是，狙击组用的弓箭，是秦赢特地让蔡敬仲打造的可折叠式远程复合弓，据说威力很大，这次实战正好用上。 投弹组就是秦赢一直秘密研发的火器。 有这些装备，加上超越整个时代的特种作战，秦赢就不信，打不残魏人。 “干得好！” 秦赢称赞一声，又道：“士兵们的安家费全都发了吗？” 赵虎回道：“每人一百两黄金的安家费，已经全部都发下去了。” 每人一百两黄金，这是秦赢定下的标准。 回得来，再论功行赏。 回不来的，他们的家人秦赢给养老送终。 说再多虚话都没用，秦赢对兄弟从不吝啬。 “好！” 秦赢眼眸闪烁，战意浓烈，“铁浮屠这把刀，倾注了我太多心血，到了验证的时候！” “你也下去准备吧，一个时辰后出发。” 秦赢说了一声，便快速走远了。 赵虎恭敬抱拳目送。 “老黄，南宫芸荻呢？” 路上，秦赢突然问道。 “不知道。” 老黄说道：“她还在皇宫里，但找不到人，她的轻功和身法太精妙了。” “她还在宫里就行，有她在我才放心离开。” 秦赢说话之间，已经回到了梧桐苑。 柳韵仙和春儿几女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赢哥。” 柳韵仙冲上来扑入怀里。 她们已经知道，秦赢要动身下江南了。 “我会平安归来。” 秦赢揉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殿下，我们舍不得您。” “太突然了，怎么忽然就要走呢？” “殿下，带上我们好不好？” 春儿和四大美女也纷纷上来。 每个人都流着泪，眼眶通红。 “军情紧急，容不得怠慢啊。” 秦赢一脸轻松笑着道：“我这是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怎么能带上你们呢？乖乖等我回来！” 柳韵仙紧紧搂着他的腰，满脸不舍，“殿下一定要平安回来，要是……要是不回来，仙儿就……” 话还没说完，秦赢用嘴堵住了她的红唇。 “我会回来！” 浓情蜜意纠缠了好一番，秦赢跟她们每人吻别，这才离开。 虽然几女极度不舍秦赢，但她们也是非常懂得分寸，知道自己的男人这是要去干大事。 走出梧桐苑，长长的宫道略显沉寂。 秦赢突然回头，看向一柱子。 “谁，出来！” “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秦赢的手已经摸上了左轮。 第84章 色诱不成，反遭强吻 红木大柱子背后。 一道高挑的身影缓缓走出来。 是魏芷嫣。 她换上了刚来汉朝时的魏人装束，一身紧衣白裙，看上去非常干净利落，突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跟着我做什么？”秦赢皱眉。 “我都知道了，你要下江南，而且我也可以跟着去。” 魏芷嫣大.大方方走了过来，这就是她今天特地换上魏人衣服的原因。 魏芷嫣得意洋洋的笑道:“怎么样，我之前就说了你一定会带上我的。” 秦赢瞪眼:“我要是不带上你，明天你就得被狐平云大卸八块，你信不信？” 魏芷嫣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如宝石一般闪亮，娇笑：“看不出，你还挺关心我。” 说着就走到了秦赢身边，一股好闻的香风迎面而来，她甜甜一笑:“喂，你上次用的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堂？” “什么东西？” 秦赢知道她说的是左轮，但并不想跟她解释，随即装傻。 魏芷嫣贴身上来，胸口压在秦赢的手臂上，那种惊人的触感，顿时如电流一般穿过全身。 秦赢忍不住心头一动。 见后者反应，魏芷嫣脸上笑容更得意，撒娇的道:“告诉我嘛，你告诉我，我去江南见了吕凤，让他马上退兵可好？” 跟我玩美人计？ 秦赢心中暗笑，大手毫不客气搂住她的腰，用力一拉，魏芷嫣便贴近了他的怀里。 秦赢呼出一口热气，几乎贴着她的脸，声音低沉的道：“想知道啊？可以啊，今晚来陪我。” “你……” 魏芷嫣俏脸一红，瞪大美眸:“陪你可以，但你不能动我。” “那多没劲啊。” 闻言，秦赢咧嘴一笑。 “色魔，放开我！” 魏芷嫣用力挣脱怀抱，脸上红晕如血:“你脑子里就想着这种事。” “我可告诉你，这次只有我才能帮你。” “那吕凤号称万人敌，就凭你手里这个武器，还真不是他对手，但是嘛，如果你愿意把制造方法告诉我，我就让他退兵，把江南还给你！” “这样一来，你也就立了大功，回到朝廷上，汉帝一定封你做太子，我们互惠互利，岂不美哉？” 魏芷嫣竟然自以为是的和秦赢谈起了条件。 这倒是让秦赢忍不住笑了。 把左轮的制造方法告诉你？ 如今魏国已经比汉朝强大很多了，再把这个东西给你们，汉朝还能不能活了！ 至于那个吕凤，秦赢才不管他是万人敌还是多少人敌，魏芷嫣太小看热武的威力了。 他敢出现在面前，一枪送他去西天。 秦赢上前，侵略如火的眸子在魏芷嫣身上扫动。 嘭！ 魏芷嫣被壁咚，眼前的男人不断压过来。 男子雄气扑面而来，让她俏脸忍不住慌乱。 秦赢邪魅的道，“我跟你打个赌。” “赌，赌什么？” 魏芷嫣强打气势，瞪着他的眼睛。 “我不用你的帮忙，也能击退魏军。” 秦赢眼中有着强大的自信，“我会摘下吕凤的头！” “如果我做到了，你就当我的女人！” 这一刻，秦赢突然霸道了起来。 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摁在墙上。 “你这女人，之前就打过赌了，但你老是不遵守约定。” “今天我就先收一点利息。” 秦赢突然俯身，吻上了她粉红湿润的唇。 魏芷嫣不知道是过于惊愕忘了反抗，还是根本无力反抗，她脑海一片空白，就这么任由秦赢攻城略地，更深入地探索。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宽厚强壮的胸膛好似要把她整个人压扁，从嘴唇蔓延开来的酥麻感觉一路至胸腔，让她的心弦颤动不已。 啵~ 秦赢松开了嘴。 但下一刻，魏芷嫣呆滞的美眸突然涌出一股火。 她挣脱了秦赢的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秦赢不躲也不恼，嘿嘿笑道:“一个吻换一巴掌吗？那我得多来几下。” 听到秦赢这么说，魏芷嫣脸红如火烧，用力推开秦赢，连忙跑了。 “这女人，不是你先挑火的吗？” 看着她逃走，秦赢摸了摸自己的嘴，意犹未尽的道：“真可惜，早知道亲久一点了。” 说完，他大步离去。 一路上哼着小曲，心情极好。 另一边。 魏芷嫣逃难一样跑回房间。 刚进门，好几个魏国使臣便立刻围了上来。 “公主殿下，怎么样，美人计成功了吗？” “有没有探出消息，秦赢那种古怪的武器，到底是如何制造的？” “公主殿下，您快说啊，急死我了。” 自从上次他们亲眼见过手枪的威力，这群人简直是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这威力如此可怕，胜过弓箭百倍。 一旦大批量制造，恐怕汉朝的实力会突飞猛进，超越魏国。 所以才有人提议，让公主用美人计去套路秦赢，他天性好色，公主又如此动人，稍加诱惑，他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但，魏芷嫣根本没在听他们说话。 此时，她的俏脸红得发烫。 脑子里都是刚才的画面。 我被强吻了。 那个可恶的秦赢，他又轻薄我！ “公主殿下，您说话啊。” 一名老臣急了。 “说什么说！” 魏芷嫣一阵心烦，甩手一巴掌抽在他老脸上。 打的老臣呜哇乱叫。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本公主牺牲色相去套情报？亏你还是大臣！” 魏芷嫣没好气的骂道。 她不但没得到有用情报，反而还被强吻了，这都是几个老臣出馊主意。 “完了完了……” 有个老臣脸色难看，“汉朝会不会在秘密研制这种可怕的武器啊？” “我看他们军队可能都已经装备上了。” “什么？我大魏亡矣。” 魏芷嫣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怒道：“你们都老糊涂了吗？” “如果汉朝军队已经装备上这种武器，围困江南的十万兵马早就让他们灭了！” “依我看，这种武器应该有很大局限性，没办法大量制造，更别说装备军队，目前很可能只有秦赢才能拥有。” “否则，他们早就进攻魏国了。” 听到魏芷嫣一通分析。 诸位大臣觉得很有道理。 确实如此。 如果汉朝有这种能力，怎么可能排在七国末尾？早就成为大霸主了。 “那公主认为，这种武器如何才能大量生产？”有一名老臣提出疑问。 “应该是钱！” 魏芷嫣皱眉道：“我虽然没有摸过那个武器，但从外观颜色看，恐怕是银与钢为主。” “这种材质，造价极其高昂，如今汉朝一穷二白，哪儿来的军费制造？” 如果这里的对话，让秦赢听到了，他绝对要给魏芷嫣鼓掌。 这女人的确挺聪明。 一眼就能看出来。 “对这武器，公主殿下，可有对策？” 闻言，魏芷嫣想了想，“最好是能拿到这武器，熟悉它的结构，再集合全国能工巧匠。” “我魏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国库充盈，只要熟悉构造，一定能大批量制造，钱根本不是问题。到时，大魏将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听到这里，又有老臣提出疑问，“那……如何才能得到这武器？” 魏芷嫣闻言，顿时脸红扭捏，“色，色诱。” 听到这话，刚才挨打的老臣哇哇喊冤，泪流满面啊。 到头来还是要色诱。 那你刚才打我干嘛！ 第85章 皇子奔袭江南，南宫白马送行 午门。 文武百官云集，汉帝一人在前。 秦赢已换了一身寒意森森的战甲，胯下红鬃烈马，威风凛凛。 他的身后，是亲卫铁浮屠。 皇帝或者皇子出征，都会过午门。 这里是皇宫的正门。 汉帝亲率文武百官前来送行。 队伍很长，甚至还有仪仗队奏乐开路，可谓排面十足。 他们一路送行至帝都外。 随后秦赢便与宁禄山的三千精兵会合。 帝都外。 秦赢骑在马上，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玄甲，这是大汉有名的玄甲军。 玄甲军分四大营，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命名，霸气十足。 宁禄山率领的三千精兵，便隶属青龙营。 因为秦赢出征只带三千精兵，所以这些人，都是宁禄山精心挑选，其中没有新兵，全都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锐士。 秦赢虽然是皇子，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汉朝的军队，光看气势其实并不比别的帝国弱，只是因为军费不足，无力扩张。 倘若汉朝富足，能够将军队扩张之五十万，那么魏国便不能再嚣张跋扈。 “父皇，回去吧。” “儿臣一定会击退魏军。” “儿臣不在的这些日子，父皇一定要保重身体。” 秦赢高声对汉帝说道。 “你一定要当心!” “如果事不可为，千万要保命，朕只要你活着！” 汉帝紧紧抓住秦赢的手，认真的道。 秦赢眉头一挑，笑道：“父皇的意思是，哪怕儿臣打输了，只要活着回来就行？” 汉帝瞪眼：“你明知故问！” 秦赢点点头不再说话，内心一阵温暖。 这父皇也许不完美。 但他对自己的感情不会假。 帝王无情，也不尽然。 秦赢勒紧缰绳，一身盔甲在阳光照耀下，寒气生威，他大吼：“启程!” 铿铿铿! 三千铁甲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向前。 三架马车于中间。 被层层包围，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马车里是魏国公主魏芷嫣，与魏国的八位使臣。 “赢儿……活着回来！” 汉帝捏紧拳头，眼中有不舍，“一定要活着回来！” “陛下，回宫吧。” 曹万淳过来搀扶。 汉帝目光仍然看着远去的背影。 队伍如长龙，皇旗飘动，渐行渐远。 “回宫。” 直至彻底看不见了，汉帝这才带领文武百官回宫。 但大皇子秦荡和八皇子秦舟却是留在了原地。 目送汉帝离开后，秦荡这才眼神幽冷的道：“老八，这次安排妥当了吧？” 秦舟点头，“已经将老九行军的路线告诉王腾了，他不会令我们失望。” “秦赢害得王明嵩家破人亡，王氏门阀遭遇重击，而他在前往江南的路上，遭到王家少爷王腾的报复身亡，这便在情理之中。” 秦舟冷冷一笑，满脸阴毒。 王腾在事发的当天就跑了。 后来虽然抄了王家，但是却没有找到王腾，汉帝发了海捕文书，可收效甚微。 王家可是门阀贵族，传承了几百年。 王明嵩也只是族人共同推举出来的一个代言人而已，虽然因为这件事，王氏门阀被打击得不轻，可毕竟是一棵大树，岂能轻易倒塌。 借着暗中的各种关系，王腾轻易遁走，除非他自己出来，否则谁也抓不住他。 “回宫吧。” “等待好消息。” …… 半炷香的时间，队伍已经远离了帝京。 忽然，前方开路的宁禄山举手示意停下。 只见，前方的林道中，出现一人一马。 马是白马，人是女人。 宁禄山抽刀出鞘，厉喝：“来者止步！” 前方那人并不理睬，仍是不紧不慢地朝队伍走来。 宁禄山眼绽杀气，转头向后大喝： “备战！” 他可不管来人是谁。 行军路上谁敢挡路，杀无赦。 三千青龙营锐士瞬间进入作战状态。 弓箭手拉满强弓。 待得人靠近，宁禄山就要下令。 而这时，秦赢也看清了来人是谁，他举手示意，“放松，原地待命。” 说完，两腿夹了一下马肚子，红鬃烈马缓缓上前去。 “殿下小心！”宁禄山喊道。 秦赢道：“无妨，她是我朋友。” 来人正是南宫芸荻。 自从她跟着回宫，就一直不露面。 直到他出了皇宫都没见她，秦赢还以为她不会来了。 “你很威风。” 看着秦赢一身威风霸气的盔甲，随意就调动几千人，南宫芸荻面无表情的道。 她戴着斗笠，面纱蒙住了脸，穿着很普通的白衣，但那凹凸有致和出尘的气质却是无法隐藏。 来到白马面前。 看着马背上，这倾城又飒爽的女子，四目相对，秦赢无奈的道：“哪儿有你威风，一人一马就敢挡路。” “你怎么来了，说好替我守住梧桐苑呢？” “我来送你。” “送到了，你该回去了。” “送到蜈蚣岭。” 蜈蚣岭在前面三十里。 秦赢无奈笑道：“好吧。” 两人骑着马在队伍最前头。 秦赢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南宫芸荻道:“好了。” 秦赢撇嘴，她还是这么惜字如金。 这时，马车里，魏芷嫣突然掀开垂帘，叫道：“秦赢，你过来。” 她这一叫，让秦赢和南宫芸荻都回头看了过去。 “秦赢，我有点事跟你说，你来一下。” 魏芷嫣俏脸红润润的，加上她说话的语气，让人瞬间浮想联翩。 秦赢回头看她一眼，“你闭嘴！” 魏芷嫣一怔，怒道：“好啊你，敢吼我！” “你很风流。” 南宫芸荻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漠然说了一声，“叫我保护你的女人，而你在路上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亏得柳韵仙这么舍不得你。” 秦赢似乎看见，她斗笠面纱之下的眉头，微微皱起，貌似不悦。 秦赢两手一摊，解释：“别误会，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那她怎么不叫别的男人进马车，非叫你？” “我怎么知道她想做什么。”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又不是你女人。” “我不是解释……” 两人越说越激动，南宫芸荻突然伸手示意停止，冷哼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走了！” 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 南宫芸荻直接策马离开。 “难道她还吃醋了？”秦赢看着这一幕，古怪一笑。 可下一刻。 南宫芸荻没跑出去多远，又回来了，一脸吃人的目光瞪着秦赢，“我说过送你到蜈蚣岭，人不能食言！” “好好，女侠请。”秦赢乐了。 这南宫女侠真是有趣。 两人并排着马，又走了一阵。 “谢，谢谢。” 突然，南宫芸荻嘴里蹦出一句话。 秦赢不解，“什么意思，谢我？” “帽儿山，谢你救我。”南宫芸荻难得温声细语。 “谢什么呀，本皇子说好替你复国，你要是先死了，我帮谁去？” 秦赢露齿一笑，“借用南宫女侠的话，人不能食言。” 听到这话，南宫芸荻貌似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风卷起地上落叶，也吹开了她的面纱。 不经意一瞥，秦赢貌似看到，她在笑。 第86章 这女人要摸我的枪 离蜈蚣岭还有十里。 天公不作美。 突然大雨倾盆。 古代的官道虽然很平坦，但都是泥土路，一碰到下雨黏腻湿滑，极大的阻碍了队伍前进速度。 秦赢掏出了事先准备的油纸伞，给了南宫芸荻一把。 “殿下，我们原地安营扎寨吧？” 这时，宁禄山骑马过来请示。 “天色还没黑，为何不直接过蜈蚣岭？” 秦赢问道。 “殿下有所不知，蜈蚣岭不太平，传闻有鬼怪作祟。” 宁禄山解释道：“如果没有这场大雨，我们可以快速通过，天黑之前就能出得蜈蚣岭，但现在这情况，只怕不行了。” “一旦进入蜈蚣岭，今夜可能要在里面过夜。” 听到宁禄山这么说，秦赢当即冷笑，不屑的道：“宁侯爷，记住了，这世上没有妖魔鬼怪，即便是有，我也见一个杀一个！” 秦赢掷地有声的道：“传令，今夜就在蜈蚣岭安营扎寨，我倒要看看，有什么鬼怪敢出来作祟！” 宁禄山犹豫片刻，但仍是抱拳，“是！” 说完，便下去传令。 “你还真不怕鬼怪？”南宫芸荻嘴角一翘。 “我怕什么？” 秦赢笑道：“不是还有你在吗？活人都不怕，还怕个死人？” 正在说话间，突然天上暴雨中，一只鹰隼飞了下来。 秦赢伸手，它便落在手臂上。 鹰隼的脚上绑着一根小小的竹筒，秦赢解下，从里面抽出一封纸条。 这鹰隼是皇宫驯养之物，不同于一般的飞鸽传书，鹰隼飞得更高，不容易被弓箭射中。 而且鹰隼的耐力也更强，更加适合长途飞行。 秦赢打开纸条，入目两行字 ——蜈蚣岭，有埋伏。 人数三百，请谨慎。 “还真有妖魔鬼怪啊，真有意思。” 秦赢笑了，将手臂一抖鹰隼便飞走。 “谁来的信？”南宫芸荻有些好奇。 秦赢道，“我事先派出去的侦察兵。” “侦察……兵？”南宫芸荻一怔，她听过步兵，弓兵，没听过侦察兵。 “哦，就是斥候。”秦赢想了想，随口解释。 “原来如此。” 南宫芸荻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你想的还挺周到。” 随着和秦赢的相处，南宫芸荻发现，这个男人有点像宝藏，越挖出来得越多。 “纸条里都写了什么？” 南宫芸荻问道。 秦赢直接把纸条递给她。 后者看了一眼，顿时皱眉，“有埋伏你还要进去？” 秦赢眼眸射出一道寒芒，“就算我绕过蜈蚣岭，他们还是会在别的地方埋伏，倒不如速战速决，人要杀你，最好不要跑，反过来杀了他最好！” “你知道是谁？” “猜都能猜到了。” “谁？” “王明嵩被我扳倒了，你猜谁最恨我？” “你是说王氏门阀？” 南宫芸荻惊讶，“王明嵩都倒了，他们还敢……” 秦赢淡淡一笑，“王氏门阀根深蒂固，底蕴雄厚，王明嵩也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代言人罢了，死了他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门阀，可不仅仅是两个简单的字。 他代表强大的家族底蕴。 汉朝当年建国，甚至都靠着五大门阀世家的支持，才最终奠定了江山。 足以见得这些门阀的厉害。 平时，他们自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这次秦赢，直接刺痛了王家。 王明嵩多好的棋子，在朝廷上拥有着巨大的话语权，就这么被他扳倒了，王家能不气吗？ “你是皇子，他们怎敢？”南宫芸荻诧异，门阀的胆子这么大吗？ 就连皇子都敢动？ 秦赢无奈看了她一眼，心里直呼，南宫女侠实在太单纯了，想事情都很简单。 “对门阀而言，汉帝有九个儿子，死几个并不要紧，只要最后能有一人继承大统，并且新帝会向着他们门阀就行。” “再者，谁又能证明杀人的一定是门阀的人？他们一定会隐藏身份，哪怕抓住一人，严刑拷打都未必能叫他承认。” 听到秦赢这么说。 南宫芸荻冷着脸，道：“以后我复国，绝不允许门阀的存在。” 秦赢闻言，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 南宫芸荻气恼，“你觉得我做不到？” “做得到做得到。” 秦赢赶忙投降，不想惹这位姑奶奶生气，话锋一转，道：“你要复国，我还没问是什么国。 听到秦赢问，南宫芸荻幽幽一叹，“小国，很小很小。” “再小也有名字吧？” “南云国，你听过吗？” 听到这话，秦赢连忙在脑海记忆中仔细搜寻，他还真没听过。 上次似乎女侠跟他说过是南云国，秦赢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正好借现在了解一番。 南宫芸荻一脸沉重的表情，苦笑道：“亡了两百多年。” “我家族祖上，曾经是南云国的皇族，复国是代代相传的信念，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三代。” 听到这里，秦赢惊了。 亡了两百多年？ 这……这还有复国的必要吗？ 估计以前遗留民众都已经换了好几代，恐怕都没人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国家了。 “我觉得……” 秦赢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秦赢，你快过来！” 魏芷嫣一直在马车里，见秦赢就算下雨了，也不肯进她的马车。 还有那个半路突然出现的白衣女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 貌似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魏芷嫣，你叫我最好是有事。” 秦赢一脸不耐烦的调转马头。 自从这女人想图谋他的枪，秦赢就对她多警惕了几分。 “上来，你全身都湿透了。”魏芷嫣大方邀请秦赢上马车。 秦赢皱眉，“你要干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我上你的马车，大家怎么看我？我不要贞操的？” 听到秦赢这无耻的话，魏芷嫣气得俏脸发红，“你，你有脸说别人。” 之前还强吻我来着。 现在我主动示好，你反而矜持起来了。 看到秦赢这贱贱的笑容，要不是打不过他，魏芷嫣真想暴揍这人一顿。 “你到底上不上来嘛。”魏芷嫣鼓起嘴巴，娇滴滴的撒娇。 “不上，外面凉快。”秦赢一口拒绝。 宁愿在外边淋雨，也不再搭理魏芷嫣。 宁禄山凑过来，不解的问道：“殿下，旅途遥远，有为何拒绝呀？” 秦赢撇嘴，“这女人不怀好意，她要摸我的枪，这好吗？这不好！” 摸枪？ 美女摸枪……这，不好吗？ 宁禄山顿时想歪了，“啧啧，殿下要求真高啊，大魏公主都看不上，少见，真少见。” 第87章 夜宿蜈蚣岭，有冤魂出没 往前十里。 已到蜈蚣岭脚下。 这条山岭蜿蜒曲折，总长超过十公里。 蜈蚣岭的山路很不好走。 但如果绕路，那就要多出三天的脚程。 在进去之前，秦赢把侦察兵传回来的纸条交给了宁禄山。 宁禄山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脸色一沉，“埋伏？谁敢埋伏我们，简直找死！” “宁侯爷，我们打个赌怎么样？”秦赢嘴角挂笑。 听到这话，宁禄山来了兴趣，道：“不知殿下要怎么赌？” 秦赢道：“就赌你我带的士兵，看看待会儿谁的表现更好。” 闻言，宁禄山哈哈大笑，自信无比，“殿下，只怕你要输了，我带出来的这些兵，可都是青龙营精锐。” 说完，看向秦赢身后的铁浮屠。 “虽然殿下的亲卫也很不错，可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不能相提并论。” 宁禄山的确很欣赏秦赢的铁浮屠。 但也仅仅是欣赏而已。 要说到谁更强，他自认青龙营第一。 “好，谁输了，到了江南后请所有人喝酒。” 秦赢大笑一声，率先策马飞驰入蜈蚣岭。 老黄，南宫芸荻跟上。 “进！” 铁浮屠指挥使赵虎一声令下，身后的铁浮屠也跟着进入。 “青龙营，别丢脸！” 宁禄山大吼一声，三千精锐皆是回应。 “秦赢干嘛非要进蜈蚣岭过夜啊？” “这地方阴森恐怖，他是吃错药了吗？” 马车里，魏芷嫣嘟囔着嘴抱怨。 看到前面阴森森的蜈蚣岭，听说这里曾经闹鬼，她便感觉到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天色已经快黑了。 加上下雨的缘故，一进蜈蚣岭，便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秦赢策马在前。 铁浮屠跟在后面，他们犹如机械一般，整齐划一地走着。 随着不断深入。 两个时辰后，他们已经走完了蜈蚣岭三分之一的路程。 但天已经不放一丝光。 乌云很厚，就连一点点星光都没有。 这种情况不适合再赶路。 森林潮湿，费了老大劲儿才打着火把。 众人找了一块平地，打算在这里安营扎寨。 “啊！” 突然，一名在放风的青龙营士兵着急忙慌的跑回来，路上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满脸的污泥，看着狼狈不堪。 “有鬼，我刚刚……看到一个鬼影。” 那士兵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几岁，满脸的惊恐。 “你说什么？”宁禄山脸色一变。 “将军，真的，我真的看见一个鬼影。” “蜈蚣岭曾有一伙山贼，被官府剿灭了，他们的尸体就埋在蜈蚣岭，听说，他们冤魂不散。” 听到这话，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连忙警惕的看向周围。 “闭嘴！蛊惑军心，信不信本侯马上砍了你!” 宁禄山早就从秦赢那里知道，会有人埋伏，一旦有什么动静，一定是人来了，怎么可能会有鬼。 见到自己带出来的士兵居然这么怂蛋，宁禄山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阵。 进山前，他还向九皇子夸赞青龙营呢。 这才进来，就出了洋相。 真是丢他的脸啊！ “真，真的，我刚才放风就看到有个鬼影，惨白的脸，舌头很长，飘来飘去的。” 士兵跪地哭诉，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你xx妈住嘴！” 宁禄山一脚把他踢开，同时抽刀出鞘，霸气十足的大吼： “都不要怕，没有鬼！” 宁禄山的霸气，并没有能驱散士兵们的恐惧，他们握紧手里的火把，牙齿打颤。 人天生就对鬼怪这些东西感到害怕。 尤其是身处蜈蚣岭，这种心底的恐惧就被无限放大。 “侯爷，要不……您去跟殿下说说，咱们撤出蜈蚣岭。”一名亲卫悄悄凑到宁禄山耳旁。 他的话，也代表了大多数人想法。 宁禄山目光一扫，他竟看到三千人脸上都是恐惧不安，当看向铁浮屠时，他们几百人面无表情，静静站在秦赢身边，犹如最忠实的保护神。 鲜明对比，高下立判。 三千人的气势，居然比不过几百人。 他们都不怕鬼，你们怕个屁啊。 “你要我怎么去说？” “说你们怕鬼，要当逃兵？” 宁禄山气急大吼。 这时，秦赢走了过来。 “宁侯爷，你的兵貌似挺害怕的嘛。’ “其实我非要进来，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带队埋伏我，如果是王腾，那就最好不过。” 秦赢说出了他的想法。 如果说今晚谁最有可能来，那一定是王腾。 秦赢和他交集不多，但这个王腾很不简单。 只是养子，却能让王明嵩极为恩宠。 他没有理由不报仇。 “王腾？” 宁禄山握拳，表情凶狠，“这个混蛋敢来装神弄鬼，我第一个砍了他！” 说着，便下令，“来人，搜山，把那些装神弄鬼的家伙抓出来，本侯要生烹了他们！” 秦赢伸手示意停下。 “你满大山去找，容易中陷阱。” 秦赢说道：“就地安营扎寨，我们守株待兔，他们会来的。” 宁禄山闻言，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一群人用了半个时辰安营扎寨。 秦赢和南宫芸荻，老黄一个营帐。 铁浮屠将营帐保护得水泄不通，铁桶一块。 魏芷嫣和那些魏国的老臣们一个营帐。 宁禄山的士兵负责警戒守夜。 火把将营地照亮得犹如白昼。 时间一点点过去。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到后半夜雨停了。 少了雨声，蜈蚣岭显得更加安静。 这种安静，让人有种无所适从之感。 后半夜是人最困的时候。 除了守夜的士兵，大家几乎都已经被困意包裹，昏昏欲睡。 秦赢坐在床上闭眼，他一直都等着。 “啊！” 突然。 一声高亢尖锐的惊呼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秦赢猛的睁眼，快步冲出营帐。 刚才这叫声，正是魏芷嫣。 “怎么了！” 秦赢一出来，便看到满地都是躺着的人。 这些都是守夜的士兵，不知不觉就已经被人放倒了，铁浮屠也有十几人躺在地上。 他快速上去查看，这些人只是昏迷，并没有生命危险。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味道。 秦赢意识到不对，难道是迷烟？ 他连忙捂住口鼻憋气。 “秦赢，秦赢……有鬼。” 魏芷嫣看到秦赢，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里。 “你怎么出来了？不呆在自己营帐里。” 魏芷嫣眼神惊慌，脸蛋吓得惨白。 “我，我刚想出来小解……结果看到他们都躺在地上。” 说话之间，她紧紧搂着秦赢的腰，惊魂未定。 “他们来了！竟然用迷烟！” 秦赢冷冷的道。 “谁来了？是，是鬼吗？” 魏芷嫣银牙打颤，害怕极了。 恰在这时。 老黄，赵虎，南宫芸荻他们也出来了。 宁禄山也听到了声音，提着刀冲出来。 林子里开始刮起阴风阵阵，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森林之间穿梭，树叶沙沙响。 “把这些昏迷的人先带回去。” 秦赢发出命令，“大家不要用力呼吸，尽量堵住口鼻，空气里有迷烟，一不小心就会昏迷。” 他皱眉狠狠看向四周。 青龙营的士兵已经昏迷大半，只有一些跟着宁禄山在营帐里的人没有受到迷烟影响。 不安恐惧的情绪在迅速蔓延。 不远处的森林里有黑影，还有绿油油的光闪来闪去，阵阵阴风卷起落叶，场面极为恐怖。 乍一看。 还真像是有鬼。 第88章 手握真理，枪灭鬼怪 秦赢立在前方。 冷冷看着一切。 青龙营只剩一半的士兵，两腿在发颤。 纵然是秦赢倾注心血打造的铁浮屠，也有不少人眼神惊悚，若非经历过严格训练，心理素质异于常人，只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 此情此景实在恐怖。 他们和秦赢不一样，无论是铁浮屠还是青龙营，对鬼怪之说都是非常相信的，也只有秦赢这样的穿越者，才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 这时。 林子里，忽然传来了尖锐的怪笑声。 两团影子迅速飞了过来。 不错，就是飞过来。 待得凑近一看，竟然发现乃是黑白无常。 他们和神话之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白无常一身惨白，黑无常一身漆黑。 两人手里拿着哭丧棒，脖上挂着锁魂链。 舌头伸出来有一米长。 “啊！” 魏芷嫣吓得俏脸惨白，“鬼，是鬼！” “有鬼啊，有鬼啊！” “啊？！” 这尖锐刺耳的叫声，差点让秦赢都聋了。 她手脚并用趴在秦赢身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差点给他勒窒息，费力掰开魏芷嫣的手。 秦赢回过神来，看着前面飘荡飞来的黑白无常，倒是暗暗赞叹，这些人的手段倒是挺不错，看着像真的。 秦赢不怕，能顶得住。 但那些青龙营可扛不住，大半都两腿发软，更有甚者，直接瘫软下跪，连兵器都丢了。 “啊！” “无常爷爷，无常爷爷……我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死啊。” 有青龙营的士兵直接被吓哭了。 铁浮屠也有几人惊悚，但他们仍然紧握兵器，纪律严明没有露出丑态，打算一战。 “不……不会吧？真有黑白无常？” 宁禄山眼睛都看直了，虎背熊腰的汉子，居然吓得出了冷汗。 抓刀的手都忍不住颤了起来。 “装神弄鬼？这也敢出来吓人？” 秦赢冷冽一笑。 下一刻，他听到头顶传来沙沙声。 秦赢直接抬起枪指向上方的大树。 砰！ 一声枪响震颤人心。 紧接着。 一个黑影从树上摔下来。 砰！ 砸在众人面前。 秦赢怕他不死，又补了一枪。 帅气吹了一下枪口白烟。 真理只在枪炮射程之内，只要我手握真理，什么妖魔鬼怪都没用。 “看看你是什么人！” 秦赢上去将那个家伙翻过来。 扯开面罩，露出一张死不瞑目的人脸。 秦赢回过头，扫了一眼那些被吓得失态的士兵，冷道：“怕什么怕，我早就说过世上没有鬼！” “活人都不怕，还怕死鬼？” “瞧你们这点出息！” “看清楚了，这些都是假的，有人在背后提线操纵。” 秦赢一番斥责。 以赵虎为首的铁浮屠惭愧低头。 确实，殿下跟他们说过很多次了。 世上本无鬼，有也是人为。 可一到这关键时刻，他们全都忘了。 青龙营的士兵更是抬不起头，有几人的裤腿都湿了，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宁禄山一脸尴尬。 这回他和他的士兵都丢大人了。 “你特么的，刚才谁喊的无常爷爷？” 宁禄山回过头去大吼。 这时候。 老黄和南宫芸荻从一旁的树林中冲出来。 “你们去哪儿了？”秦赢见二人，便问道。 “抓鬼去了。”南宫芸荻没好气的道。 从刚才开始，秦赢就没有看到他们。 原来两位大高手早就察觉到不对，先一步去抓人了。 但，看南宫女侠这脸色，肯定是没捞着好处。 老黄道：“殿下，这些都不是鬼怪，这片林子里，至少有十个以上的大宗师，最次的都是九品。” “什么！!” 秦赢吓了一跳。 “十个以上的大宗师？什么时候大宗师这么不值钱了？” 秦赢目前见过的大宗师，除了老黄也就韩岳庭。 对方的实力不用多说，如果没有手枪，很难收拾他。 这一下子就来了十个以上？ 都是冲着他脑袋来的？ 秦赢都懵了，门阀出手这么大吗？ 难怪老黄和南宫芸荻一块出手，居然都没能抓回来一个人，原来这次来的都不是小角色啊。 “江湖上大宗师多的是。” 南宫芸荻冷冷的道：“大多数都是为权贵干脏活的，为人所不耻！” 秦赢闻言，点了点头。 真不愧是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啊。 不过想想，韩岳庭那种号称天下第三的大宗师，都可以为了王明嵩而卖命，今夜这些人来，也就不奇怪了。 “你看看，他们都是什么人？” 秦赢踢了一脚还没凉透的尸体。 老黄上前查看，摇摇头： “不认识。” 秦赢虽然早就想到，但还是有些失望，无奈道：“想来也是，既然要杀我，肯定不会留下把柄，这些人应该都是东拼西凑来的，想查也不到雇主。” 老黄回道：“能一次性找来这么多大宗师和九品高手，江湖上也只有百晓堂了。” 有钱请杀手，但也要有门路。 秦赢记得这个百晓堂。 上次老黄说过，貌似在江湖上地位不小。 南宫芸荻接着道：“江南正好有百晓堂分舵，你想知道雇主，可以去找，但是对方不一定告诉你。” 秦赢点点头，虽然她说这话跟没说一样，但秦赢还是谢谢她。 “殿下，风停了。” “鬼怪的叫声也没了。” 宁禄山说道，这突然安静下来，他反而更加紧张了。 “他们已经走了。” 秦赢一脸平静的道：“先是用迷烟，然后再用鬼怪吓唬，不仅没用，反而还被我干掉一个。” “聪明人都会选择撤退，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要动手，那我们这里三千人，可不是吃素的。” 宁禄山闻言，恍然大悟。 大宗师虽然武力惊人，但并非天下无敌。 这里有三千青龙营，有三百铁浮屠。 黄山河和南宫芸荻也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更重要的是，秦赢手里有一把无法防御，一出必死人的兵器。 硬拼他们只会吃亏，除了撤退，还能怎样？ “去江南的路还很远，杀我的机会还很多，不急于一时。”秦赢一脸轻松，完全不像是被十几个大宗师杀手盯上的样子。 “宁侯爷，出了蜈蚣岭，接下来到哪儿？” 宁禄山不假思索的回道：“出了蜈蚣岭，再走一百多里就到太平湖，过了太平湖大概再走一天一夜的路程，就是江南了。” “路上都是官道，没什么能埋伏的地方。” 秦赢点了点头，高声道： “谁还想睡觉？要是不想，直接上路了！” 众人都被今晚这惊魂一幕吓得够呛，哪儿还有睡意，大家都想着赶紧离开蜈蚣岭。 反而是秦赢有些失望，喃喃道:“还以为今夜能抓着人，太可惜了。” 第89章 官道太平，二皇子成立聚贤阁? 黎明。 南宫芸荻和秦赢在岔路口分别。 “我就送你到这里。” 南宫芸荻一贯冷漠的说道。 “回去路上小心一些。” 秦赢认真嘱咐。 “放心，我走了。” 说完，南宫芸荻便调转马头，随着马鞭扬起，白马绝尘而去。 她来得干脆，走得更是毫不留恋。 南宫女侠真的飒啊。 秦赢忍不住对她兴趣渐浓。 也不知如何形容。 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和魅力。 “别看了，人都走了。” 秦赢怔怔出神时。 魏芷嫣非常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耳旁，大叫一声。 “你干什么！”秦赢瞪了她一眼。 “跟我进马车，我困了要睡觉。” 魏芷嫣柳眉紧蹙道。 只是她这话刚一出口。 多少引来了无数道目光。 随即老黄和宁禄山赵虎等人，便装作听不见。 “你要跟我进马车睡觉？”秦赢古怪一笑。 这时，魏芷嫣才意识到说话引人误会了，连忙红着脸解释：“我是要你守在马车里，这样我才有安全感！你手里有那个武器，我放心。” 经过昨晚蜈蚣岭的事，显然把魏芷嫣吓得不轻。 但她究竟是真的为了安全感，还是别有用心，那可就不为外人得知了。 “你又不是我的女人，干嘛守着你。” 秦赢故意板着脸，不冷不热的道。 “哼，不来算了！”魏芷嫣嗔目道。 看着她怒气冲冲回自己马车，秦赢无奈一笑：“男人的枪太厉害也不好啊，总有女人惦记它。” 刚准备上马车的魏芷嫣听到这话，差点摔了跟头，恶狠狠回过头，恨不得吃人一样的眼神，“你说什么？” 秦赢无赖一笑，亮了亮怀里的左轮，“我说它啊，你觉得我在说什么？” 魏芷嫣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快蹦出火星， “你最好不是故意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秦赢心里畅快，大笑，“这才是你原本的样子嘛，装啥温柔啊。” “你……” 魏芷嫣气结，索性不再搭理他。 “抓紧时间赶路！” 秦赢大喝一声。 从帝京去江南，快马要三天路程。 因为秦赢是行军，所以他打算五天就到。 但路上也不能瞎耽误功夫。 …… 与此同时。 一座山顶上。 王腾手里拿着从西域传过来的长望镜，正注视着秦赢一行人的举动。 王腾身穿黑衣，山风吹过巍然不动，有种凌厉之感。 “秦赢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埋伏？” 一名瘦猴般的老者凑上来，深邃眼眶显得他非常阴，且听他说话的语气，貌似地位还在王腾之上。 “他手下有能人。” 王腾叹了口气，肃声道：“李老，不用担心，太平湖那边还有机会的，只要安排妥当，一样能杀他！” 看着秦赢越来越远去，王腾拳头一握，眼神闪着冰冷的杀意。 被尊称为李老的老者，忍不住提醒他，“王家落到这般田地，苦心经营多年全都化为泡影，如果不能解决了他，恐怕这次要被踢出主家一脉！” 话音刚落。 王腾脸骤变，神情极为难看。 踢出主家！ 这四个字，宛如一击重锤。 门阀是大族！ 通常都会有主家和分支！ 虽然都姓王。 但主家和分支所能掌配的资源和权力，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王明嵩也是主家里的人。 可因为这件事，主家那边已经考虑要将他踢出去。 王腾身为他的义子，一旦王明嵩被踢出主家，那么他这个外人，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所以，秦赢必须死！ 这个让门阀感觉到刺痛的九皇子，一定要清理干净，否则未来他若成东宫储君，只怕影响会更大。 这个李老，也是主家的人。 这次来主要是考察，假如王腾不能让主家满意，那么他们这一脉，就要沦为分支。 …… 时间匆匆。 转眼一天。 一路上果然和宁禄山说的一样。 都是官道，没有什么可以埋伏的地方。 虽然路途枯燥，但很安全。 阳光透过树叶，撒下一地斑驳。 前面就到太平湖了。 秦赢招了招手，老黄悄然靠近。 “老黄啊，我记得在江南，貌似有一位皇兄吧？” 秦赢记忆有些模糊，但还是有印象的。 汉帝九个儿子，因为他和老八年纪偏小，所以才能就在帝京，而其余兄长都在外。 “殿下，二皇子在江南。” 老黄低声回道。 “二哥……”秦赢思绪涌起，很快记忆中一张脸庞出现。 二皇子秦破。 他一直都在江南，非常低调。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魏人出兵围了江南，秦赢很可能都没机会再见他。 虽然是一家人，但是汉帝为了让这九个儿子不凑在一块，因为权力而打架，所以才各个分开。 算起来，秦赢好像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这个二哥了，记忆中他的模样还是少年，如今应该是个三十几岁的成熟汉子了。 “我二哥在江南都干些什么？”秦赢好奇询问。 在他记忆里，除了大皇子个八皇子喜欢搞事之外，其他皇兄都非常低调，几乎听不到关于他们的消息。 老黄说道：“据说二皇子招揽了一批江湖人士，成立了一个叫聚贤阁的组织。” “这个聚贤阁平时都做什么？”秦赢好奇询问。 “据说是安家顺民，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江南道的府兵很多也出自聚贤阁。” 闻言，秦赢皱了皱眉，“二哥平时就搞这些？” 有点奇怪。 要说皇子，怎么会整天和江湖组织混在一起。 看那大皇子，他在边关十几年，甚至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而八皇子，在朝中也有自己的派系。 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争当太子。 二皇子身处江南，这可是一块好地方，十五个郡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可他居然整天就和一群绿林好汉待在一块？ “殿下，要调查二皇子吗？” 老黄看到他皱眉，便能提出想法。 “还是不用了。” 秦赢犹豫了一下，正色道：“印象里二哥人还是不错的，没必要去做一些伤害兄弟感情的事。” 老黄闻言，不再多说。 恰在这时。 一只鹰隼朝这边飞来。 “先行的斥候又有消息传回来了。” 第90章 路遇不平，盐帮马贼厮杀 老黄解下鹰隼脚上的竹筒。 将纸条恭敬递给秦赢。 他派出去的人，每天都要两报。 前路有什么风吹草动，秦赢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太平湖附近，有马贼劫掠盐帮？” “马贼人多势众，盐帮镖师难以抵挡。” 秦赢打开纸条一看，念出内容。 “老黄，这盐帮是走私贩子吗？” 秦赢随口一问。 这盐帮是江湖上的组织。 他一直在宫里，对这些并不太了解。 老黄以前是跑江湖的，应该知道。 听到他问，老黄一脸正色道：“这盐帮的确是江湖上走私盐铁生意的贩子，他们势力很大，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掌握着很多条运盐的路线。” 历朝历代，盐铁官营。 盐铁生意一直都是由官家把控的，甚至是国库收入的重要一环，由此可见，盐铁的利润有多么巨大。 历朝历代，走私盐铁都是重罪，但因为其利润过于巨大，这种走私犯也是屡禁不止。 哪怕抓住杀头，连坐，也无法禁止。 久而久之，盐帮是越挫越勇，越打击越猖獗，如今已经发展成了天下第一大帮。 “殿下，要派铁浮屠先行过去吗？” 老黄脸色冷肃。 铁浮屠都配有战马，可以脱离大部队先行一步，以他们的实力，扫平前面的马贼根本不在话下。 “走！” 秦赢扬起马鞭，扬声喝道：“铁浮屠，随我来！” 马鞭一抽，秦赢胯下黑马绝尘而去。 老黄紧随其后。 赵虎大喝：“跟上殿下！” 三百铁浮屠铁蹄轰鸣，一片皇旗云动之中，沙尘卷天。 “殿下，您要去哪儿？” 宁禄山见秦赢突然离队，当即大叫。 但人已经冲出去很远了。 宁禄山大叫他根本听不见。 “快，跟上！” 宁禄山没办法，只能下令加速。 可他这三千人的装备，哪儿比得上秦赢的铁浮屠。 他们个个都配备战马，而青龙营的人都是用脚跑，很快宁禄山就远远落后了，到最后彻底看不见他们。 与此同时。 一片平原上正发生着激烈的厮杀。 刀光剑影，死伤众多。 负责替盐帮押送货物的镖局，遭到了一伙马贼的埋伏，死伤惨重，马车全都坏了，只能留在原地动弹不得。 马贼目的是抢盐。 但镖局自然不可能拱手让人，他们干的就是这种押送的活儿，要是折在马贼手上，那往后江湖上可就坏了名声，不会再有人找他们押运东西。 镖局人不多，也就三十个，但武功都非常高，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脚，马贼人数上百，仗着人多，围着他们打。 镖师尸体一具又一具的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哪怕他们以命护镖，仍然有不少盐被抢走。 这些镖师看着眼前一幕，眼睛血红，急得不行，但因为马贼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根本冲不出去。 一个蒙面穿甲的马贼，手持大刀恶狠狠瞪着一名老镖师，厉声道：“关震州，你不过是镖师而已，跑一趟才几个钱，用不着如此卖命。” “听我的，把这些盐全都交出来，我分你一份，足够你镇远镖局几个月吃喝了。” “大家就算交个朋友，何必斗得你死我活!” 那名叫关震州的老镖师，手臂上有着一道伤口，血流如注，但却气势惊人，豹眼环睛。 他的头发灰白，看上去已经六十多岁，但长枪在手，气势逼人，从他高大健硕的身上依稀可以看到他曾年轻时的风采，必是一介狠人。 关震州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打家劫舍欺软怕硬的马贼，也配与我关中霸王枪做朋友?” “江湖上，谁不知道我关震州一柄铁枪技压群雄，老子走镖大半辈子，就没有失过镖！!” “宵小鼠辈，不怕死的就来抢！” 他话音一落，镇远镖局的镖师皆是厉喝一声，视死如归。 其中不乏年轻人，甚至许多都略显稚嫩，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没有一人害怕，反而都像饿狼一样，死死盯着眼前的马贼。 这种气势，让刚才那喊话的马贼心头微凛。 这时。 只见一个身穿盔甲的马贼，骑着马缓缓走来。 他和其他马贼不一样。 不蒙头脸，身上穿着的居然是军营制式战甲，胯下的马也是一匹战马。 “头儿。” 一名马贼见他，顿时态度恭敬 马贼头子眸子幽冷，居高临下的道:“关中霸王枪，这老掉牙的名号还能吓唬人吗？” “关震州，你现在还能使出几分本事的霸王枪？人老了就该退了，不要不识好歹。” “我们黑云寨只求财，你不挡路就可免一死。” 听到这话，关震州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手腕一拧，长枪便直指对方。 霸气十足的道:“小辈，想知道老子还能使出几分本事的霸王枪，你倒是来试试看啊!” 闻言，战马上的人脸色骤冷。 “不知好歹。”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就别怪我了。” “关震州，你女儿长得可真漂亮。” 突然，马贼头子话锋一转。 “来人，把关姑娘带上来。” 话音刚落。 两名马贼便押着一姿容绝色的女子从人群中出来。 女子被五花大绑，身上的软甲已经千疮百孔，隐约之间还能看到血液渗出，不难想象，她必然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不敌马贼才被生擒。 见到这熟悉的人。 关震州的脸色猛然剧变，牙齿差点咬碎。 “月婵！” 被马贼生擒的女子，正是他的女儿关月婵。 马贼将刀架在关月婵脖子上。 她惨白的脸色却没有半分恐惧，反而恶狠狠瞪着那马贼。 “关震州，你倒是聪明，还知道兵分两路。” 马贼头子一脸得意，轻蔑嘲讽，“你走大路，让你女儿带五人走小路，这样哪怕有一方出问题，剩下一半货物还是可以平安送到。” “你的确有点小聪明，但很可惜，你这点小聪明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小路上早就有我的人埋伏，人我全杀了，那一半货物也被我运回黑云寨了。” “你的女儿还能完完整整站在这里，这都拜我大发慈悲，否则她早就被兄弟们拿去享乐了。” 马贼头子眼中厉芒流转，震喝道：“关震州，把你手上另一半货物交给我！我把女儿还给你！” “如果你不听话，知道后果！” 马贼话音刚落，他便一刀劈在关月婵背后。 刺啦！ “月婵！” 关震州目眦尽裂，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 却被身边的镖师死死抓住。 那马贼一刀砍下，却未伤到关月婵皮肉。 只是撕裂衣服，露出背后大片雪白的肌肤。 这一幕让周围的马贼皆是瞪大了眼睛，眸中邪光大盛，搓了搓手掌，满脸猥琐。 “你女儿是关中有名的美女，听说还未许配人家，今年二十二仍是处子，啧啧，不如便宜了我这帮兄弟？” 马贼一脸冷笑，冰冷的长刀贴在关月婵白皙的后背上，缓缓滑动，那冰冷刺骨的杀意，让她忍不住颤抖。 第91章 马贼凶狠嚣张，铁浮屠奔袭终至 “放开她!!” “你若敢动我女儿，老子x你全家！” “王八蛋，你敢动月婵，老子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做，就只杀你，将与你有关的人全都斩尽杀绝！” 关震州狂怒嘶吼，两眼血红周围布满血丝青筋，好似一头恶鬼出笼，恐怖的样子让一旁的镖师都吓了一跳。 众人都知道。 关震州极其疼爱女儿。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种爱也并未有过半分动摇，同时关月婵也是非常争气。 虽是女子，巾帼不让须眉。 不仅长得漂亮身材好，武功也是达到十品武夫之中的七品，早已被内定为镇远镖局的接班人。 关震州本想等这次押镖结束，就金盆洗手，让关月婵接管整个镖局。 如今她却被马贼抓住，当众凌辱。 这无疑是在剜关震州的心头肉。 可是。 面对关震州诅咒一般的恶毒咆哮，那身穿盔甲的马贼头子却是一脸狞笑，未说话，手中的刀再一次落下。 刺啦!! 关月婵肩膀上的衣服裂开。 一条雪白无瑕，紧致结实的手臂便露出来。 再一刀。 刺啦！ 她身前胸甲飞起。 一片片衣布撕裂。 露出一抹纯白的亵衣，包围着最后风景。 马贼头子下刀，力度拿捏恰到好处，只破衣服不伤皮肉。 “啊！” 关月婵大叫，当即花容失色。 想要挣扎着盖住大片春光，可她手脚都被铁链绑住，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做案板鱼肉。 关震州见状，青筋暴起。 他发了疯一样嘶吼:“王八蛋，住手啊！” 马贼头子见他发怒，更是得意洋洋:“这样你都不交出货物？看来你完全不在意女儿的生死啊。” “啧啧，也罢，既然这女儿你都不要了，不如就让我这帮兄弟享受一番吧。” “关月婵这种刚烈的侠女，肯定比怡红院那些骚货带劲儿吧。” “但我有一百多个兄弟，她能不能顶得住啊？” “哈哈哈！” 马贼头子说完，周围的马贼皆是轰然大笑，一双双眼睛仿佛透着火，死死盯着那一抹白色亵衣。 甚至不少人已经喉咙滑动，不停吞咽口水，脑子里幻想出那亵衣背后是如何要人老命的诱惑。 关月婵一脸绝望，她未经人事，却已经被这些马贼看光了，简直生不如死。 “爹，杀了我吧!” “不要让女儿再受人侮辱了！” 关月婵泪流满面，绝望大叫。 与其被马贼玷污，还不如让她爹杀了她。 闻言。 马贼头子冷冷一笑，向人群中喊了一声， “王老三。” “头儿，我在这儿呢。” 一个驼背秃头的马贼连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脸恶心笑容跑到马贼头子面前。 “既然关震州怎么都不肯交出货物，那咱就不跟他客气了！” “这女人的第一口嫩头，就便宜你了。” 这驼背秃头的马贼，看上去年纪都可以当关月婵的爷爷了。 听到老大居然让他第一个上，一想到能将如此绝色女侠压在身下，他眼睛都喷火，整个人也兴奋了起来，口水止不住从两侧嘴角渗出。 “嘿嘿，多谢老大！” 王老三嘿嘿一笑，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开始解衣，然后步步向关月婵走去。 关月婵看到这奇丑无比的老男人，顿时慌了神，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她直接用头撞地面。 只求快点死，绝不能让他得逞。 “住手!!” 关震州看到这一幕，顿时嘶吼，他心如刀绞，发疯一样就要冲过去拼命。 身边的镖师再一次死死拉住。 马贼人数太多了，他们只有这点人，根本无能为力的。 “总镖头，我们放弃货物吧？” “不守着货物的话，凭我们应该可以杀出去，也可以救月婵小姐。” 有几个镖师忍不住劝说。 眼下这种情况，他们没有外援。 守着货物只会束手束脚，唯有舍弃，才能有一线生机。 “爹，不要……” 关月婵撞得满头血，却在听到要放弃货物时，立刻出言制止！ “镇远镖局的名声不能坏！” “镇远镖局是爹爹打拼了半辈子的心血，怎能毁在这里，一旦失镖，爹的心血就毁了！” “咱们在江湖上积攒的名声也全都毁了！” 听到这话，关震州心头剧痛，当真是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终于。 关震州狰狞着脸吼道：“货物给你们！放了我女儿！” 在女儿和镖局名声面前。 他选择了女儿！ 镖局是他半生心血，可女儿却是他的全部。 “爹……” 关月婵眼红流泪，心里既感动又痛苦。 可，马贼头子却狞笑一声： “王老三，你xx妈在干什么？!” “还不赶紧上，等什么呢！!” 马贼头子一阵催促，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 “嘿嘿，这就上！” 王老三一个飞扑压住关月婵，把她整个人扳了过来，就要行恶事。 “啊！王八蛋，你不守信用！” 关震州歇斯底里大吼。 “哈哈哈，我可是马贼！谁跟你守信用，老子就是在玩儿你，就是要玩死你！” 马贼头子猖獗大笑。 都说关中霸王枪一生英雄，现在还不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种羞辱对方，为所欲为的感觉，实在太能满足他的变态心理了。 关震州气得吐血，一口白牙尽是血红，两眼狰狞瞳孔欲裂。 突然。 “啊！” 正想要进行攻城略地的王老三，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直接原地跳了起来，手捂下身，众人看到有一簇血飙了出来。 这一幕谁都没有想到！ 待得众人仔细看，才发现王老三命根子直接被割了，他挣扎了几下，当即昏死了过去。 如此一幕，让人下意识加紧双腿。 这……被割了？ 简直是男人不能承受之痛。 “贱货，她身上有刀！” 马贼头子厉喝一声。 下一刻，几个马贼快速上前。 果然在她的手里，找到一把细小的刀。 这刀之前不知道被她藏在哪里，很小一把，割不断身上铁链，但是对付王老三的血肉之躯，却是能轻松一刀两断。 马贼头子面容暴怒，他当即长刀一指，下令道:“全都杀了!” “今天就让镇远镖局从江湖上除名！!” “是!” 众多马贼齐声大吼，凶狠地冲向关震州。 “啊!” “给老子杀！” 关震州龇着满口沾血的牙齿，厉声嘶吼。 一枪捅出，瞬间就把三个马贼穿成了串。 他身边的镖师亦是与马贼战成一团。 刀光剑影，转眼好几个人倒下。 马贼头子冷冷看着关月婵，桀然一笑， “放心，你不会死的，我要把你带上山好好玩个几年，哈哈哈！” 正在他得意时。 一个马贼从远处骑着马冲来。 “老大！不好了！” “有骑兵！重甲骑兵来了！” 他在马背上扯开嗓子大吼，满脸惊慌恐惧。 “什么，重甲骑兵？” 马贼头子一怔，刚要问清楚。 下一刻。 嗖！ 一根漆黑的箭矢从后方滚滚烟尘之中射来。 噗嗤！ 那名报信的马贼胸口直接被贯穿，一簇血飙射而出，箭矢携带强大的冲击力，甚至让他的身体被带离了马背，重重摔在地上，当场死亡。 马贼头子脸色骇然。 震惊的望着远处的一片滚滚沙尘。 如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好似天兵降临。 那迎风舞动的皇旗。 令他心跳加速，瞳孔折射出万分惊悚。 铁浮屠到了！ 秦赢亲自弯弓搭箭，射死了刚才的马贼。 “准头不错，蔡敬仲的手艺堪称当代鲁班！” 秦赢赞叹一声，再次将手里造型奇异的弓箭拉满。 ——这正是复合弓。 秦赢事先给了蔡敬仲图纸，让他制作火器的空余，造出了三百张复合弓。 这可差点把他的梧桐苑都掏空了。 当皇子这么多年，积攒的家底都给败光。 但结果却让他非常满意。 复合弓的射程与穿透力，要全面优于传统弓，并且重量更轻，准头也更高。 此时秦赢拉弓如满月，瞄准了马贼头子。 嗖！ 一箭破风而去。 第92章 平原铁骑，血腥杀戮 眨眼间。 百米之外的一箭已到眼前。 马贼头子脸色一凛，慌忙挥刀砍去。 铛！ 一声剧烈的金属碰撞。 马贼头子瞳孔剧烈收缩，他的刀居然硬生生被这一箭击碎了。 但好在他也不是普通人。 当即就要拉扯缰绳策马离开。 可远处，秦赢却快速拉弓。 嗖嗖嗖！ 一连三箭射出。 噗嗤！ 两箭分别射穿了他的左右肩膀，一箭射穿了他的大腿。 “啊！” 剧烈的惨叫从马贼头子口中发出，他掉下马来，一脸惊悚望着前方。 这时。 众多马贼也发现了老大被人射落马。 纷纷转过身。 下一刻，他们的神情震怖。 只见，平原之上一群重甲骑兵呼啸而来。 战马嘶鸣，蹄声如雷。 铁浮屠奔袭之时，平原宛若地震。 骑兵冲锋，何等可怕的一幕。 尤其是在这种没有遮挡物的平原之上。 重甲骑兵就是真正的杀神。 突如其来的骑兵，打乱了马贼的部署。 这也让镇远镖局众人得以压力大减。 “官兵！” “是官兵，官兵来了！” 马贼之中，有人惊慌大叫。 他们不认识秦赢，也不认得铁浮屠。 可那一面面的大旗不会不认得。 一个大.大的“汉”，足以证明他们不是江湖人，而是货真价实属于朝廷的骑兵。 “怎么会有官兵？他们从哪儿来的？” “这里距离江南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怎么会有骑兵出现在这里？” “不！他们不是四大营的的骑兵，天啊，这是哪儿来的骑兵！” 马贼吓得哇哇大叫，方寸大乱。 在平原上遭遇骑兵，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总镖头，我们怎么办？” “要不赶紧逃吧，官兵不会放过我们的！” “运私盐可是重罪啊，被官兵抓住，没有好下场的。” 镇远镖局之中，几个年轻镖师顿时也紧张起来，脸色慌张。 关震州比较冷静，他没有选择逃跑，趁着马贼分神的功夫，他快步冲上去，把关月婵救了回来。 长枪一挑，身上束缚她的铁链应声而断。 “爹，快，快跑！” “不能让官兵抓住。” 关月婵一脱困，立马抓着关震州的手慌张说道。 他们替盐帮运送私盐，这本就和官府是冤家，平时碰不上还好，这碰上了谁也不能装作看不见。 “不行的……” 关震州面露无奈，“我们又怎么可能跑得过骑兵呢？” “而且你看，这些骑兵可不是杂牌军，他们个个都是精锐，胯下汗血宝马，一看就是虎狼之师，我们怎么可能跑得掉？” 听到关震州这么说，众镖师皆是一脸惨白。 这趟运镖实在太走背字了。 先是被马贼埋伏，死了不少兄弟。 现在又碰上官兵。 “既然跑不掉，我们就拼死一搏！” 关月婵捡起地上两把长刀，眉目之间涌出一丝厉色。 她本是江湖儿女，从小就培养了一种狠劲儿。 “月婵，为父对不起你。” 关震州叹了口气，“你本是女儿家，为父却未能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反而拉着你进入这刀光剑影的江湖，如今大好年纪，还要陪我死在这里。” 关震州一脸的愧疚。 他知道，官兵杀完了马贼，就轮到他们了。 轰隆隆！ 这时，铁浮屠已经到了。 三百人的规模，黑压压的铁甲。 大旗飞扬之间，雄浑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关月婵下意识看去，只见骑兵前方，一匹红鬃烈马背上，秦赢身穿玄甲，一手持弓。 容貌年轻，但眉宇之间有凌厉气势。 她不知道此人是谁。 只看第一眼，便觉得他当真气盖天下。 只可惜，秦赢并未看到关月婵。 此时，他的目光都盯在刚才那个，被他射下马的马贼头子身上。 “你身上，怎会穿着大汉军营制式盔甲？” 秦赢开口，冷冷质问。 大汉铁律。 民间一律不许私制盔甲。 所以马贼几乎不可能弄到军营制式的盔甲。 并且秦赢看此人的身形，分明有军人的气质，难道说，他是逃兵？ 当了逃兵也就算了，竟然还聚啸山林。 听到这质问，马贼头子目光一缩。 “你，你到底是谁？” 秦赢冷笑:“现在是我在问你!” “你是江南军营的兵吧，看上去还是个校尉！” “年纪轻轻就是校尉，前途无量，为何脱离军营当马贼？” 马贼头子面露惊悚，大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军营中人，这身盔甲是……是我偷来的!” 他的眼神慌乱，一直在躲闪，很明显就是在说谎。 秦赢冷冷一笑，目光转过看向众多马贼。 粗略一看，人数约莫二百多。 “铁浮屠听令，斩杀马贼!” 秦赢冷漠下令。 铁浮屠立刻动了。 除了十几个留下保护秦赢之外，其余全部出动。 三百重甲骑兵冲杀马贼，惨烈的一幕瞬间在平原中上演。 这一场杀戮可以说毫无压力。 铁浮屠人数占优，装备跟战力更不是一群马贼所能相提并论。 厮杀刚一开始。 铁浮屠就呈现出碾压之势。 摧枯拉朽，马贼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仅仅一个照面。 马贼便已经溃不成军，纷纷四散逃亡。 可铁浮屠接到的命令是杀，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跑。 一个个弯弓搭箭，将马贼射杀在半路。 又或者投出长矛，将马贼钉死在路上。 一场杀戮，持续不过十分钟。 二百多个马贼，全都被当场斩杀。 浑身染血的铁浮屠，犹如冰冷无情的机器，重新回到秦赢身边，列队整齐。 真正的做到了快、狠、准。 “殿下，运私盐的怎么处理？” 赵虎凑近来，恭敬询问。 这时，秦赢的目光，才看向镇远镖局那群人。 “你们，过来！” 秦赢冷冷的声音，仿佛活阎王。 这一刻。 镇远镖局的人，身体全都狠狠哆嗦了一下。 他们刚刚亲眼见识过这支骑兵的恐怖。 二百多个马贼，转眼全都死了。 谁都看得出，这支骑兵的主人，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 能培养出一支如此可怕的骑兵，此人绝非一般军营将领。 镇远镖局的人都不敢动，不敢上前。 铁浮屠的压迫感太可怕了，尤其是他们的盔甲上，还沾染着马贼的血，明明刚斩杀了这么多人命，他们却面无表情。 就像没有情感，只知道听令的机器。 如此骑兵，如此纪律。 这是他们前所未见。 “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秦赢冷喝一声。 沉默片刻，关震州正要上去。 下一刻。 关月婵却是挡住了他。 “爹，镖局还需要您！就让女儿去吧。” 关月婵说着，已经大步上前。 冰冷的面庞虽然泛着杀意与冷漠，却难以掩饰秀美，她身躯笔挺，美眸注视着秦赢。 “大人，运送私盐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们无关，大人需要功劳的话，便抓我回去吧。” 第93章 收编镇远镖局，竟有小道入江南? 秦赢居高临下，一脸审视。 下一刻。 他抽刀，架在了关月婵的脖子上。 刀刃轻轻滑动，冰冷的刀锋掠过她的肌肤，让关月婵忍不住身子轻轻颤抖。 可她的眼神，却从未出现过半分恐惧。 怒而瞪着秦赢，好似要用眼神杀了他。 “你不怕我？” 秦赢眼神危险。 淡淡的质问声，却宛如魔音。 “你有什么可怕？” 关月婵不答反问，甚至脸上还露出一丝冷笑。 “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可怕。” 关月婵壮着气势，眼神冰冷瞪着秦赢。 “放肆！” 赵虎闻言大怒，长刀猛然抽出。 “住手！” 秦赢瞥了他一眼，喝道：“退下！” 赵虎立即收刀，退到后面。 “替盐帮运送私盐，你可知道按照汉律，该当何罪？” 秦赢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他身上释放的低沉杀意，让他俊美的五官笼罩了一层邪魅的冰冷。 “知，知道。” 关月婵眼神一慌，紧紧攥住出汗的手掌。 “贩卖私盐者，按律诛三族。” “运送私盐者，主谋斩首，从谋刺字流放。” 关月婵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出这话。 她身后的镖师，也紧张的看着秦赢。 只要发现不对劲儿，他们就会拼命。 “既然知道这后果，你也不怕？” 秦赢嘴角上扬，饶有兴致的问。 “不怕。” 关月婵深呼吸几下，面色竟变得从容。 她说道：“既然敢做这种买卖，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小女子斗胆，请大人放过我父亲，他已年老，要抓就抓我吧。” 关震州一急，大吼：“月婵，不要！爹宁死也不要你替我去死！” 闻言，秦赢笑道：“你还真有孝心，颇有花木兰的风采。” 关月婵一怔，下意识问道：“花木兰是谁？” 秦赢大笑道：“与你差不多，都是女儿身，却比很多男儿都要强。” 关月婵赶紧道：“既然如此，那么大人可算是同意了？” 秦赢道：“同意什么？” “杀我一人，放过我爹和镖局。”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 秦赢收起刀，“我很欣赏你，欣赏你的孝心，也欣赏你的勇气，所以我决定，放了你们。” 关月婵一愣。 她身后的关震州，还有一众镖师也都面露疑惑。 放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运送私盐啊。 并且这私盐还不少。 这要是抓回官府，那可是大功一件。 居然还能放了？ 这到嘴的肉都不吃，他是想做什么？ 他们哪里知道。 秦赢可是皇子，压根看不上他们这点小蚊子腿一样的功劳。 他真正看上的，是江南那十万魏国大军。 那才是真正的大功，足以让他当上东宫储君。 “大人，你真的放我们？” 关月婵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是官府的人，抓你们也没多大意义。” “倒是有些话想问问你们。” 听到秦赢这么说，关月婵放心了，连忙说道：“大人要问什么，小女子知无不言。” “你们是要运送私盐进江南？” 这平原是入太平湖的必经之路，而要进江南就必过太平湖。 镖局的目的地，十有八。九是去江南。 “是！” 关月婵回道：“我们要将这些盐，送到江南的几位大财主手里，完成交易。” 听到这里，秦赢来了兴致，“如今江南各个关口都已经被魏人封锁，你们怎么运盐进去？” 关月婵接着回道：“我们知道一条小路，可以不必经过太平湖，这样就能躲过大量魏兵，小路上魏兵很少，花点银子当过路费，他们便不会为难。” 听到这里，秦赢笑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他还在想，怎么度过太平湖。 虽然杀过去也不是不行，但这不就明摆着告诉魏人，自己杀到了吗？ 这样就不能进行奇袭了。 没想到竟然有一条小路。 真是天助我也。 “你没有骗我？”秦赢凝声质问。 关月婵认真的道：“不敢欺骗大人。” “我们镖局做的就是行路营生，走南闯北，哪里有小路安全，我们都很清楚。” 秦赢当即说道：“那小路上有多少魏兵？” “大概一百五十人。” 关月婵说道：“大部分兵力驻守在太平湖，江南道，漕道，三个地方。” 江南素有水乡之称。 进出大多都是水路。 魏人也是控制了这三个地方来往的船只，这才封住了江南进出之路。 关月婵接着说道：“小路守卫很懒散的，只要给银子，他们甚至不会盘问，直接放行。” 秦赢乐了，说道：“你们带路，这一百五十个魏兵，我要收了他们人头！” 关月婵诧异的看着他。 这些人，貌似专门冲着江南而来。 如今江南被围，凶险重重。 里面的人都想往外跑，这些人却要进江南，还要杀魏兵？ “大人，你究竟是谁？” 关月婵忍不住问道。 “我叫秦赢。” 秦赢不再隐瞒身份。 “秦……秦赢？” 关月婵怔了一下，这个名字对她很陌生，可貌似又在什么地方听过。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 面色剧变，骇声道：“你，你就是九皇子秦赢？那个在文斗上击败魏国的秦赢！” 文斗一事，闹得天下皆知。 一向文坛积弱的大汉，突然将盛文盛武的魏国击败，这在前一段时间里，可是天下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啊。 镇远镖局众人都惊了。 关震州也一改之前的紧张，连忙上前抱拳，“原来你就是九皇子，老夫关震州。” “关前辈。” 秦赢同样客气回礼。 “我爹一直看不惯魏人，得知九皇子勇挫魏人锐气之后，他高兴了好几天呢。” 关月婵笑道。 这是她面对秦赢第一次笑。 关月婵不是特别美，论容貌逊色柳韵仙，论侠气也不如南宫芸荻这么飒，可她的性格却是让人男人有些欲罢不能，有点小野猫的感觉，很能激起征服欲。 “九皇子这次是来解江南之危的吗？” 关震州神情振奋的道，“有什么用得着老夫的，尽管开口。” 秦赢倒是想不到，这些运送私盐的镖师，居然骨子里还有爱国情怀。 “打仗是我们朝廷的责任。” 秦赢一脸微笑的说道，“如果你们以后能不运私盐，就算帮我了。” 听到这话，关震州老脸上顿时出现一丝尴尬。 他干这种生意，其实也是因为心里对朝廷的法度有所不满。 “好，以后我们镇远镖局不会再干运私盐的活儿了。”关震州犹豫片刻，咬着牙说道。 不运私盐，可就等同于放弃了一大块肥肉啊。 “你们不运私盐，可以运官盐。” 秦赢突然说道。 “官，官盐？” 关震州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道，“你是说，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运官盐？” “有何不可？” 秦赢道，“这件事以后我会安排，你们意下如何？” 关震州激动得无以复加。 盐铁生意利润之大，难以形容。 向来都是由官家把控，由军营甲士护送。 秦赢居然愿意让他们运送官盐，这简直是相当于给他们送钱了，并且这钱还是来得堂堂正正，合法合规。 “好！一言为定！” 关震州心潮澎湃，甚至觉得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见秦赢处理完了镇远镖局的事。 老黄这时才走过来，“殿下，马贼的老大该怎么处置？” 秦赢闻言，笑容瞬间消失，眼眸射出一道凌厉寒芒，“把那个混账拖过来！” 第94章 谈生意，秦赢的赚钱大计 “放开我！放开我！” “我是江南天字营的校尉，我是二皇子的门客，你们敢动我！” 赵虎拖着那身中三箭的马贼头子走到秦赢面前，只是这家伙居然不怕，竟一副十分嚣张的姿态。 秦赢敏锐的听到了“二皇子”这几个字眼。 他缓缓抽出长刀，搭在那人脖子上。 秦赢一脸冷漠，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贼头子感觉到刀锋冰冷，顿时喉咙滑动咽下一口唾沫，小声的道：“卑职，天字营校尉周成。” 江南有四大兵营。 以天、地、玄、黄命名，总人数有两万多。 “你认识我吗？”秦赢再问。 “认，认识，您是九皇子殿下!” 周成有些不敢直视秦赢的眼神，之前秦赢自报名号的时候，他听见了。 面对赵虎他敢凶，面对秦赢就不敢了。 他可是皇子。 “身为军人，擅离职守，还伙同马贼劫掠路人，你知道这要斩首的么！” 秦赢目光一厉。 这时，他的刀狠狠割进了周成的肉里，鲜血顺着伤口流出。 那一刻，周成明显慌了。 “九皇子饶命啊，这，这都是二皇子让我做的！” “我是二皇子的门客，在他的引荐下才加入天字营，当上了校尉，他发话我不能不从啊!” 他惊慌大喊，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心想这都是二皇子的命令，他身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怎么还错了？ “你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砍了你！” 秦赢眼眸寒芒爆射，手中长刀一拖，划破他大片皮肉，但并未伤到血管。 “啊！” 周成惨叫，却是不敢躲开。 “真的，都是真的！” 周成一脸凄苦的道：“我只是听话办事，求九皇子饶命啊。” 秦赢面色不太好看。 “二哥，你……” 在他记忆里，二皇子秦破，一直都是温文儒雅，虽然也是习武之人，可脾气却非常温和，秦赢小时候还总是喜欢缠着他。 可他，怎么会下令部下去做这种事？ “先留你一命！” 秦赢眼神阴沉，“到了江南，再抓你去见二哥！” 听到这话，周成顿时面色惨白，一把扑在秦赢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哭着求道：“殿下饶命啊，要是您抓我去见二皇子，我铁定活不了。” “求您，求您放了我吧，就当今天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以后一定对九皇子您鞍前马后，对了，等到了江南，我愿意献上黄金一百两，只求殿下您饶过这次。” “您与二皇子都是一家人，这些小事闹大了，您与他之间也不好相处吧？您觉得我说的对么？” 周成巧舌如簧。 可他抱着大腿，却没有看到秦赢已经乌云笼罩的脸庞。 周成人在江南，还不知道此时的秦赢，早已不是那个昏庸无道的九皇子。 “小事？你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秦赢一脚踢开了周成，在他还未起身，又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脸上，力道之大，好似要将他如蚂蚁踩死。 “饶，饶命啊……小人不知道说错什么了。”周成大声求饶。 他真不知道秦赢的心思，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存在哪里。 在他的心里，所作所为都是二皇子的命令，而且他杀的也不是九皇子的人，反而自己这群兄弟都被九皇子的骑兵屠了。 他才是受害者啊。 秦赢目光扫过平原之中的尸体。 “你带马贼杀了镖局这么多人，这是小事？” “你当众羞辱女子，欲行禽兽之事，这也是小事？” 秦赢一声声怒吼，每说一句，他就抬起脚狠狠往周成脑袋踩去。 除去那些马贼死不足惜之外，镇远镖局十几条尸体已经冰冷。 这可是十几条人命。 周成竟然说是小事！ 最可恨的是，他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要欺负关月婵，玷污女子清白。 这简直侮辱了他身上这身盔甲！ 如此种种恶行，在他口中这反而成了一件小事！ “赵虎，把他带下去。” 秦赢冷喝一声，他怕自己忍不住暴怒，把周成活活踩死。 还要留着这个畜牲，去与二皇子对质呢。 秦赢不愿意相信，他一直心存好感的二哥会是这样的人，可凡事都有万一。 只能希望，他好自为之了。 赵虎上来，将他如小鸡崽一样拖走。 “清理一下，埋了吧。”秦赢看着满地尸体，说道。 “是！” 赵虎立刻带人行动。 关震州也带着镖师上去帮忙。 “九皇子殿下，可否移步？” 关月婵像是犹豫了许久，这才下定决心，鼓足勇气上来，微笑道：“这里血腥味太重了，换个地方说话。” 秦赢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 老黄站在十步之外等候。 这个距离，不近也不远。 哪怕关月婵想行刺，他也能瞬间制服对方。 “九皇子，我觉得你和别人不同。” 关月婵说话的时候，眼睛有亮光。 刚才秦赢暴揍周成的时候，让她有种异样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秦赢打周成，让她觉得出气。 而是秦赢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在乎这地上的几十条镖师人命。 她见过很多朝廷的人。 没有哪个像秦赢这样。 会因为平民的死而愤怒。 官向来高高在上，民如草芥。 更不用说，皇子这种天生处于权力金字塔的顶端的人物。 “是么？” 秦赢咧嘴一笑：“也许，我是因为看你是美女的份上，所以才这样表现呢？” “天下谁人不知九皇子秦赢喜欢美女？” 关月婵脸色忍不住一红。 刚刚准备夸他，听到这种吊儿郎当的话，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九皇子，您为什么提携镇远镖局？” 关月婵凝声问道。 她虽然只有二十岁，但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早就心性老成，知道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秦赢也许真是路见不平。 但他实在没必要给镇远镖局许诺好处。 光是这运送官盐的差事，就足以让镇远镖局几代人吃喝不愁了。 “很简单。” 秦赢并不打算隐瞒什么，大.大方方的承认，“我需要钱，盐铁生意利润很大，我需要你们帮我赚钱！” 秦赢说的心里话。 其实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已经很久了。 哪怕今天没有碰上镇远镖局，他也会找别人做。 “您是皇子，还会缺钱？” 关月婵一怔，诧异的问道。 “皇子也不容易啊。” 秦赢一脸无奈，“我问父皇要，他定不给，我从国库拿，那是犯法，即便是皇子也得扒一层皮，可我又要用钱怎么办？只能赚！” 她怎么会知道，秦赢供养这群铁浮屠开支有多大。 众人只看到铁浮屠那可怕的战斗力，谁又知道这背后花钱如流水。 训练开支可是非常巨大的。 光是他们的装备，就干掉了秦赢大半个家底，这还不算更新换代。 要知道，哪怕再厉害的盔甲刀剑，也会有磨损，一场战斗下来，这些都需要用到钱来弥补啊。 所以秦赢盯上盐铁生意。 这些生意，一直都是皇商在做。 所谓皇商就是皇亲国戚，主要都是五大门阀的人。 他们几乎垄断了这一行业。 秦赢就是要分一杯羹。 “也就是说，我们镇远镖局是殿下您的棋子？”关月婵微微皱眉，似乎听到秦赢的答案后，有些不高兴。 也许秦赢只是为钱，与她的期待相孛。 秦赢笑呵呵的道：“说是棋子太难听了，应该叫做合作伙伴，你们为我赚钱，同时也是为自己赚钱，这生意我按三七分，我七你们三，怎么想都不亏吧？” 听到这话，关月婵沉默片刻。 这笔帐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哪怕秦赢只给他们一成，都非常富足了。 要知道，这种生意平时他们干都要小心翼翼，而且每次也就赚个押镖钱，被官府抓到那是要掉脑袋的。 如今可以光明正大，还能拿三成利润，这已经是天降横财了。 因此，关月婵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说道： “好，难得九皇子看得起镇远镖局，我们愿意效劳！” 秦赢满意点头。 “殿下，宁侯爷到了。” 这时，赵虎在远处大喊。 第95章 修整片刻，突袭野猪道 “殿下！” 宁禄山骑在马背上狂奔，远远就冲着秦赢大喊。 他背后三千人那是紧赶慢赶，腿都快跑抽筋儿了。 “这是谁？” 关月婵好奇的问。 “英勇侯，宁禄山。” 秦赢简单介绍，便向着他走去。 走出几步，秦赢又折返回来，这次他脱下了身上的外甲，放到关月婵手里。 “先将就穿着吧。” 听到秦赢这话，关月婵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软甲刚才早就被挑飞了，除了一些关键部位之外，浑身衣服破烂。 春光无限。 刚才忙着说正事，一时忘了囧态。 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也不能啥都露吧？ 接过秦赢的外甲穿上，关月婵俏脸忍不住发烫，轻声道：“谢谢。” 秦赢一笑，没有说话。 宁禄山这时已经骑着马到了。 “宁侯爷，你可是有些慢了。” 秦赢上前去，却遭到宁禄山狠狠一个白眼。 “殿下，这里已经很靠近太平湖，也许会碰到魏兵，您不可如此莽撞。” 宁禄山翻身下马，看到秦赢平安无事，他才安心。 “那边是？” 宁禄山看到了平原上还未打扫干净的战场，再看到铁浮屠众人盔甲上的鲜血，立马就意识到，刚刚发生了战斗。 “一伙马贼而已。” 秦赢随口解释了一句，便示意关月婵上来。 “这位姑娘是？” 宁禄山一眼看到关月婵身上的一层外甲，那是秦赢的，当即便眼睛微凝。 这女子什么来路？ 居然穿着九皇子的盔甲！ 殿下不会出来一趟，又收了个女人吧？ “小女子关月婵。” 关月婵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人的礼仪。 宁禄山点头示意。 “宁侯爷，我打算奇袭魏兵。” 秦赢说出了他的想法。 “奇袭？殿下你要打太平湖？” 宁禄山惊了，面色都变了。 连忙出声劝阻，“殿下，我们只有几千人而已，贸然攻击太平湖，那里魏兵驻守两万，这怎么打？” 秦赢道：“不是打太平湖，我们绕路。” 接下来秦赢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不过，他没有提二皇子。 这还算家事，目前秦赢也不确定二哥是否真的是那样的人。 “好啊！” 宁禄山知道绕小路去杀魏兵，顿时一股豪气涌上心头。 魏兵在江南杀人劫掠，甚至连府衙太守的头都砍了，如此血仇不能不报！ “事不宜迟，关姑娘带路吧。” 与宁禄山商量好后，秦赢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走吧。”关月婵也没有犹豫。 原本打算去太平湖的路线，临时改道。 在关月婵父女俩带路下。 秦赢和宁禄山的队伍穿过了一条很崎岖偏僻的山脉，又走了大概五里山路之后，队伍停了下来。 “翻过前面一座山，就是了。” 关月婵指着下方林间一条小道，“这条路我们叫做野猪道，以前并不是人走的，后来有经验老道的猎人发现，野猪常常出没于此，这才开出一条小道来。” 野猪道不大，也就能一次性容纳两架马车通过的宽度。 “没想到这么隐蔽，难怪我们都不知道。” 宁禄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但一想到待会儿就能痛宰魏兵，他就亢奋。 “让弟兄们休息一个时辰。” 秦赢满脸杀气，说道：“一个时辰后，将把守关口的一百五十个魏兵全都砍了！” 宁禄山点头，随即让副将立刻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休息。 秦赢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形东西。 递给宁禄山。 “这是什么？” 宁禄山接过，有些好奇。 “压缩饼干，也叫行军粮。” 秦赢给了他一块，自己也拿出一块拆开包装，放在嘴里啃了起来。 “这味道可比干粮好吃多了，饱腹感也更强。” 压缩饼干并不难做。 秦赢给铁浮屠每个人都配了不少，这可比那些粗粮窝窝头扛用。 看到秦赢吃的津津有味，宁禄山也好奇品尝了起来。 仅一口。 他脸上便露出惊色。 “这，这味道果真不错。” 他不由得赞叹。 他是底层军人出身，行军打仗条件很差，几乎不可能吃到这么美味的军粮。 这压缩饼干里竟然还有一股蜂蜜的味道，每一口都唇齿留香，比那些干硬的窝头好吃百倍。 “殿下，我发现您身上好东西真不少。” 宁禄山嘿嘿一笑，表情怪异。 “那些奇怪的弓，还有您那把奇怪的武器。” “能不能借我看看？” 看他一脸贼笑，秦赢当即捂紧口袋。 “你想干什么，我的大宝贝可不随便给人看。” 宁禄山正要说。 这时，赵虎走了过来。 “殿下，魏芷嫣找您。” 秦赢皱眉，并不是很想搭理她，“随便找个理由，就说我没空。” 赵虎小声道：“她是想问您，有大路不走为何钻进小路来，马车颠簸，她和那些老臣都快受不了。” “她还说，她饿了，干粮她吃不惯，让您给想个办法。” 因为这次是轻装奔袭江南。 干粮都是将士们自带的。 对于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主殿下来说，这些干粮的确很难入口。 “真难伺候。” 秦赢叹了口气，又拿出两块压缩饼干。 “很快就到江南了，让她老实一点。” 赵虎点头称是，拿了压缩饼干就走了。 很快。 秦赢一行人也补充完毕，休息够了。 “杀光魏人！” 秦赢起身大喊。 三百铁浮屠，三千青龙营立刻冲下山道，直奔野猪道而去。 与此同时。 山的另一边。 野猪道上，有两座了望塔。 他们砍掉了周围的树，扎了一个大本营。 炊烟袅袅。 了望塔上，两个魏国士兵正在站岗。 其中一人望着眼前绿油油的山林，百无聊赖的道：“真无聊啊，这鬼地方除了鸟估计就剩咱们了，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守这里。” 听到他抱怨，另一名士兵也是叹气，道： “凭什么他们就去守太平湖，那里有酒有肉有女人，咱们就泡在山沟沟里。” “听说江南的女人水灵得很啊，什么时候也轮到咱们去一趟？太平湖的驻军上次就去抢了一回！” “你说这汉朝的军队也太怂蛋了，咱们已经围困江南快一个月了，而且还杀他们太守，抢他们女人和粮食，怎么就没发兵来打我们？” “汉朝的军队算个屁啊，人数有咱们大魏多吗？实力有咱们大魏强吗？别说抢他的江南，改天魏王高兴了，抢他帝都！” 两人正谈得起兴。 这时，地面好似震动。 他们连忙看向远处。 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野猪道，突然尘沙飞扬，一群骑兵朝这边冲来。 “那是……” “天啊，汉人，是汉朝的军队！” 他们远远看到了汉朝大旗。 吓得面色惨白，当即扯开嗓子大吼。 可下一刻。 嗖嗖！ 两支穿云箭钉入了他们的心脏。 第96章 野猪道大获全胜，月光下美人香浴 “敌袭！” “快，汉人来了！” 魏人大本营顷刻之间乱作一团。 一名中年武将从营帐之中冲出来。 他一手持刀，身上的盔甲居然都没有穿好，一身酒气满脸通红。 若从外向营帐内看去，竟然还能看到满床凌乱，有两个女子蜷缩床上，以被褥遮盖春色。 奉命镇守野猪道，他身为将领居然在寻欢作乐，可见魏人纪律之松散。 “不要乱！” 这将领看到汉旗狂舞的骑兵，一时间也是吓得面如土色，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大吼，“不要慌乱，快，弓箭手放箭！” 听到将领的话，弓箭手迅速集结。 嗖嗖嗖！ 一时间，大片箭矢覆盖野猪道。 铺天盖地朝铁浮屠射去。 “冲锋！” 铁浮屠指挥使赵虎大吼。 他一马当先，面对射来的箭矢，根本不打算躲避，将头盔上的面甲拉下，遮住五官只露出双眼。 咚咚咚…… 一向无往不利的箭矢，落在铁浮屠的盔甲上，便犹如以卵击石一般，根本不能伤到分毫。 赵虎飞马越过前面障碍，长枪奋力一捅。 噗嗤！ 三个魏国士兵便被他一枪穿成了糖葫芦。 “杀！” 铁浮屠犹如虎入羊群。 势不可挡！ 三百人汇聚成一条刚铁洪流。 瞬间就冲破了魏人的防守线，魏人的刀剑砍在他们身上，除了能溅起火花之外，连一根汗毛都伤不到。 战斗完全呈现一面碾压。 “啊！” “杀，给我杀！” “杀光魏人！” 赵虎热血沸腾，挥舞着长枪，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的铁浮屠，魏人全都吓坏了，他们从未见过有如此凶猛的汉朝骑兵。 “快！求援！” “飞鸽传书，向太平湖求援！” 魏国将领看着眼前自己人成片倒下，他已经心凉了。 铁浮屠突然出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人数不仅占据优势，战斗力更是惊人。 以他区区一百五十人的守兵，连一盘菜都算不上，顶多给对方开开胃。 眼下，唯有求助太平湖。 那里的魏兵数量足有两万。 一只鸽子从魏兵大本营飞出。 后方的秦赢看到了，当即弯弓搭箭。 嗖！ 一箭将刚刚飞起来的鸽子射落。 “好箭法！” 宁禄山拍腿称赞。 这只鸽子被射落后。 很快又一只飞了起来。 “这次换我来！” 宁禄山大喝一声，早就看得心痒手痒了，当即双臂开弓，一箭射出。 嗖！ 鸽子毫无意外，被一箭射落。 “混蛋！” 魏兵将领见自己放飞的两只鸽子都被射死，传信工具彻底没了，当即目光转向人群。 下一刻，他猛然蹿出。 找到一匹马，夺路而逃。 “掩护我撤退！” 这将领疯狂抽马鞭，战马很快冲出人群。 身为这一百五十人的头目，他竟然丢下战友独自逃跑，走时还让士兵掩护。 这一幕落在宁禄山眼中，让他极其不屑。 “胆小如鼠之辈，看我一箭射杀你！” 宁禄山眼绽寒芒，右臂将弓拉成满月状。 “等等。” 秦赢这时，突然嘴角上扬，冷笑道：“让他先跑出去六十丈，你我一同射箭，看谁能将他射落马下。” 宁禄山闻言，当即说道：“哈哈，好！” 说完，宁禄山又自信道：“看来殿下有所不知，我自小力大无穷，能开千斤硬弓，百步之内可穿甲连人，百步之外可射穿中掉落的树叶！” 他这一番话，说的无比自信。 六十丈也就是二百米。 普通硬弓有效杀伤射程是一百二十米。 当然这也要看人。 一般士兵也就能开个百斤弓，猛将可开五百斤硬弓，射二百米不在话下。 宁禄山双臂力大无穷，能拉开千斤硬弓，二百米对他而言很轻松。 这个千斤自然不是指弓的重量。 而是指拉弓的力度。 千斤弓，这可是人中吕布的水平。 秦赢听到他这话后，默默一笑不说话。 二人一同拉弓。 “哒哒！” “哒哒哒……” 马蹄声愈来愈远，那将领骑马的人影也已逐渐变小。 就在这时。 几乎同一瞬间。 秦赢和宁禄山同时射箭。 嗖！ 嗖！ 两支箭以平行直线的方式一同飞向目标。 但，即将命中时。 宁禄山射出的箭在二百米后，突然成了一条弧线，射中了后马腿。 而秦赢的箭始终一条直线，准确无比钉入对方的后背。 砰！ 对方人仰马翻。 秦赢笑道：“看来是我更胜一筹。” 宁禄山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殿下的射术，居然比我还厉害？” 他差点怀疑人生。 宁禄山从小到大最自信的就是骑射，在军中甚至有神射手盛名。 今天居然输给了秦赢。 难道九皇子一直暗中学艺？ “宁侯爷，你输了。” 秦赢深意一笑，道：“其实我的射术并没有你这么强，但我手里的弓却比你那硬弓好上十倍。” “想要射箭射得好，除了自身本事之外，外力因素也必不可缺啊，侯爷，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秦赢的话，让宁禄山愣了几秒，旋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当即下马，行了个大礼，喊道：“殿下大才，我服了！” 他真服了！ 宁禄山为官多年，见过太多事情，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殿下举动的含义。 无非就是想要收服他。 宁禄山虽然坐到了英勇侯的侯爵之位，但毕竟是平民出身，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因此他在朝廷处处小心，如履薄冰，不敢出半点差错。 朝中有派系，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投入一方阵营。 但这并不容易。 朝中大臣，大多出身权贵。 哪怕明面上叫他一声宁侯爷，可背地里还是瞧不起他。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宁禄山看清了这一点，也不再想着能够加入某一方派系，借他人之力往上爬，就老老实实当他的侯爷。 现如今，秦赢主动抛出橄榄枝。 若是以前，他定不愿。 以前的秦赢太过废物，让他起不到任何辅佐之心。 但现在的秦赢，今非昔比。 论文采，秦赢一己之力，压得魏国使团抬不起头，逼得大魏青衣当场吐血。 论武艺，这一路上他也都看见了。 虽说出手不多，也不能说天下无双，但光论这射术就让他甘拜下风。 如此人物，宁禄山有何不服。 这已经不是秦赢要不要收服他，而是他有没有资格让秦赢收服。 “宁侯爷，你的选择错不了的。” 见他如此干脆，秦赢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宁禄山有些激动，“殿下，别叫我侯爷了，就叫我宁禄山吧。” 秦赢哈哈一笑，“你也别叫我殿下了，以后我叫你宁叔。” 宁禄山感激的说道：“是！” 秦赢的礼贤下士，让他感觉到尊重。 此时。 野猪道上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一百五十个魏兵在铁浮屠的战刀下，根本毫无悬念，全军覆没。 甚至都谈不上战斗，只是单方面被屠杀。 “把他们的头割下，给吕凤送过去。” 秦赢看了一眼遍地尸体，漠然说道。 魏人在江南烧杀抢掠。 杀男人，抢女人。 还杀了朝廷命官。 这些只是秦赢给他们的见面礼。 赵虎恭敬点头。 随即下令开始割头。 “别忘了布诡雷。” 秦赢提醒一句。 赵虎闻言，嘴角勾起，“殿下的见面礼分量可够足。” 铁浮屠的训练方式，完全按照特种部队的标准，甚至超过，各种武器的使用，诡雷布置只是基本功。 很快战场就打扫干净了。 人头割下，尸体扔进山沟。 这山林之间的野兽能美美饱餐一顿。 “从这里绕路进江南，只需一晚的路程。” 关月婵走过来说道。 秦赢点了点头，道：“出发！” 铁浮屠仍前面开路。 魏芷嫣的马车走过刚刚厮杀的道路，浓烈的血腥味怎么也驱散不了。 与她同车的魏国老臣，一个个都沉默不语，老脸之上不再光彩，只有担惊受怕。 刚才的杀戮，他们硬是看都不敢看。 明知道外面被杀的是魏国的兵卒，这群老臣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如今魏汉两国关系如此紧张，他们简直就是像在走钢丝绳，一不谨慎就会万劫不复。 “你们很害怕吗？” 看着一个个吓坏的老臣，魏芷嫣说话了。 她的声音很冷静。 “公主，我们，我们不会像外面的人一样吧？” “我不想被割头啊。” 几个老臣瞳孔里满是恐惧。 “秦赢不会砍我们。” 魏芷嫣冷静的道：“他一定会用我们来做交涉筹码，所以目前肯定是安全的。” 说到这里。 她话锋一转。 “但话说回来，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只带三千人，他究竟想怎样击败吕凤？” 魏芷嫣从出了汉朝帝都就在想。 除非秦赢是天神下凡，否则他拿什么击败吕凤十万大军？ “也许会耍阴谋诡计。” 一名老臣低声说道。 “如果用阴谋诡计就能以三千人马击败十万人马，那这就不叫阴谋诡计，而且用兵如神！” 魏芷嫣凝声说道。 那老臣闻言，立刻沉默了。 “今晚我会再去色诱他，看能不能套出一点情报来。” 魏芷嫣脸色平静的说道。 当说出色诱时，她并无半分羞怯。 这一路上她已经说服了自己。 秦赢这人，她始终看不透。 要说弱点，那也就只有色了。 眼下除了对症下药，她也没办法。 最主要的是。 ——她真的很想得到秦赢的大宝贝。 那动动手指，就能杀人的利器。 夜很快降临。 在走出野猪道后。 众人原地停下休息。 后半夜继续赶路，天亮就能到江南。 这段路难得的平静。 一路平坦，没有任何人。 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 秦赢让众人饮马后，原地睡觉两个时辰。 夜很静，什么事都没有。 就连虫子的叫声都很低。 营地内鼾声四起。 秦赢睡不着，走到河边打水。 但他一低头，就看到小溪有阵阵波纹。 这静谧的夜，没有风吹，小溪怎么会有波纹？ 他顺着波纹扩散的源头。 一路走上去。 下一刻。 他脚步猛的一顿，手里的水壶掉落，眼珠子都看直了。 小溪旁光滑的石头上，叠放着女人衣服。 月光下，小溪中。 有一道凹凸有致的娇美身影，正舀起清水，缓缓淋在身上。 柔和的水划过她比月光还要白细的肌肤，顺着令人血脉喷张的曲线滑下，一片片波纹自她脚下荡漾而去。 月光轻柔照亮，映出美人的脸庞。 那竟是……魏芷嫣。 第97章 月下旎旎，美人心机不纯。 秦赢的身体难以克制的燥热。 一股热流从下往上蹿，让他原本仅存微弱的一丝丝困意，荡然无存。 下一刻。 魏芷嫣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灼热的目光。 她淋浴的动作一顿，旋即缓缓转过身。 两手抱着前方，遮住大片春色。 四目相接。 秦赢老脸难得一红。 毕竟这偷看的行为，实属不道德。 但非常令人诧异的是。 魏芷嫣居然不吵也不闹。 美眸如这小溪之水，荡漾着阵阵诱人至极的波澜，即是有夜色掩护，仍能看到她脸上一片绯红。 “你，你……过来。” 魏芷嫣竟然咬着红唇，娇滴滴向秦赢发出邀请。 “你说什么？” 瞳孔一缩，秦赢有些不敢置信。 他对魏芷嫣了解不是很多，虽然两人有一段时间同住在听潮阁，但几乎不怎么见面。 秦赢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文斗之时。 大魏公主，高高在上，对他不屑一顾。 虽然后来有了改观。 但是，也不至于以身相许吧？ 而且两国现在关系这么紧张，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着，她还这么主动？ 难不成是我太帅了吗？ “你快过来……” 魏芷嫣红着脸催促。 秦赢喉咙滑动，只感觉口干舌燥。 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她走去。 一脚踏入溪水。 冰凉的触感瞬间让他有了一丝清醒。 靠近后，秦赢才彻底看清。 原来她不是一丝不挂。 身上还有一件薄薄好像蕾丝一样的衣服，被水淋湿后，紧贴着身体，显现出婀娜的身材，前凸后翘。 青丝湿润完全贴在脖子与胸前，静静的看着秦赢，深秋的溪水，皎洁的月光之下，她被冻得瑟瑟发抖，简直是一副我见犹怜美人淋浴图。 “我冷……” 魏芷嫣低着头，声音很微弱。 下一刻，还不等秦赢反应。 她一下搂住了秦赢的腰。 “我冷。” 她又说了一句。 这时的秦赢，却几乎听不见。 他被抱了个结实。 今夜正好没有穿盔甲，柔软温热的触感透着衣物，也能清晰无比的感觉到。 诱人的肌肤犹如白玉凝脂，细滑温润的触感，令秦赢欲火焚身，口干舌燥。 他本能反应，用力抱紧了魏芷嫣。 “这深秋夜凉，你还跑出来洗澡，能不冷么？” 被秦赢大力抱着，魏芷嫣的眸子一闪，俏脸之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轻轻的说道：“从出了帝京我就没洗过澡，浑身都臭死了。” “今晚都被你看光了，你可别说出去哦。” “只要你别说，我……我什么都依你。” 这娇滴滴柔弱弱的恳求，对男人而言，简直就是一击穿心箭。 秦赢眼珠子几乎蹦出火星子，自他带兵出征，也好几天没有碰过女人了，他之前可一直都生活在权色之中，早就习惯了夜有美女侍寝。 这几天，他也有些憋得难受。 感觉到秦赢的身体变化，魏芷嫣俏脸更红了。 但她还是娇柔羞怯的抬起头，轻声道： “上岸吧，在这里我好冷……” 听到魏芷嫣的话，秦赢一把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岸边。 “秦赢，以前是我看错你了。” 魏芷嫣的身躯轻轻颤抖着，呼出的气息很炽热，“其实你很不错，比我们魏国很多男人都要出色。” 魏芷嫣一边说，手一边在秦赢背后滑动。 “你觉得我漂亮么？” “我是大魏公主，你是大汉皇子，我们身份上很相配。” 秦赢被她挑逗得火都蹿起来了。 猛然低下头。 “唔……” 一股狂野的热气落在她的红唇上。 她被他很用力地吻着。 犹如狂风过境般的凶狠气势，不留余地，不讲道理，甚至毫无怜惜。 他用力的抱着魏芷嫣，一路索取进攻，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她被这霸道的攻势弄得无法呼吸，身体也极速升温。 魏芷嫣挣扎着，但很快这挣扎渐渐成了顺从，甚至是迎合……她睁开眼，已看到秦赢沉迷欲望。 看到他这样，魏芷嫣心中窃喜。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东西。 书里写的色诱之法效果竟然这么好。 虽然，牺牲点色相，但也值得。 魏芷嫣一脸春意逢迎，手却已经摸到了一个坚硬如铁的东西。 冷冰冰的触感。 魏芷嫣美眸一闪。 找到了！ 下一刻。 魏芷嫣用力一抽。 直接将秦赢暗藏的左轮手枪拿了过来。 她满脸的春情柔媚尽数消失。 挣脱秦赢的怀抱，同时后退持枪指着他。 “色胚，小看女人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魏芷嫣冷喝一声，双眸充满杀意。 嘴唇上残留的温度和味道，让她俏脸一片冰冷。 秦赢被推开，手枪被夺走，可他却是一点都不恼怒，反而一脸戏谑冷笑的看着对方。 “就这么喜欢我的大宝贝？” 看到秦赢的笑容，魏芷嫣神色一僵。 他不怕？ 还是说，他早就想到了！ 下一刻。 她猛的扣动扳机。 咔！ 想象中的雷鸣巨响并未出现。 她不信邪。 又用力扣动几下。 咔、咔。 还是没有出现火光和枪声。 魏芷嫣傻眼了。 她见过秦赢使用的，明明就是这样做的啊。 怎么会这样？ 她不解时，秦赢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一手夺回左轮，一手把她按在地上。 低着头，秦赢冰冷的眼中透着一股邪魅，恶狠狠瞪着她，“你这女人，居然能毫不犹豫对我扣动扳机，若不是我事先卸下子弹，就真被你打死了！” 闻言。 魏芷嫣本就惨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一股绝望色彩。 她哪儿能知道枪械的结构？ 原来秦赢的枪里，早就被他卸掉了子弹。 这下完了。 自己色诱他，又想杀他。 这个男人心肠如此狠毒，绝不会饶了她。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秦赢声音低沉而磁性，深邃的双眸透散着一股邪气。 这女人心机如此不纯，竟然还真想杀了他。 自己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就这么报恩的么？ “杀了我吧！” 死到临头，魏芷嫣居然不怕了，哪怕被按在地上，身上压着一个男人，她仍然傲视着对方，冷冷的道：“你要是敢的话，就动手杀了我啊！” “杀了你？不，你不是想色诱我吗？” 秦赢俯下身去，热气喷出。 “是你先诱惑我的，那我只好随你心意。” “女人，是你在玩火！” “可千万要忍到最后！” 魏芷嫣一怔，旋即想到了什么。 他，难道想……俏脸闪过一阵慌乱。 “唔……” 思绪被打断。 男人霸道而狂野的吻，已经侵略而来。 比刚才更加凶猛，更加霸道。 不顾她的挣扎反抗，踢打怒骂。 第98章 月下旎旎柔情，吕凤收到大礼 “你够了！” “还来，你属狗的吗，吃不够啊！” “哎呦，你别动啊！” “算我求你了，休……休息一下。” “唔唔……” 小溪边，芳草丛。 两条人影纠缠得难解难分。 偶尔传出的女子娇呼声，倘若有外人在场，并听见一二，必然得脸红耳赤，浑身发烫。 秦赢久违的感觉到万马奔腾一般，尽情释放所带来的畅快感。 销魂蚀骨的愉悦，一遍又一遍堆叠，直至攀上顶峰，沁入骨髓，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血肉，每一颗细胞甚至他的寸寸灵魂，都得到了无法言喻的欢愉。 许久之后。 这场“血雨腥风”才停了下来。 后半夜，乌云彻底掩去了明月。 深秋的冷，让魏芷嫣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抵御来自大自然的寒冷。 一双美的令人窒息的丰腴长腿，无意识的缠在他的腰间，微微颤抖的肌肤，无不在证明着刚才的销魂滋味有多么深沉。 秦赢垂头去看，身下玉人明眸迷离，娇艳欲滴的美艳脸庞，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四目相接，二人皆是神情复杂。 有些难以想象，刚才还要杀他的女人，此时却懒散如猫般缩在他身下，春潮未退的眼眸，罕见闪过一丝柔情。 秦赢的手忍不住在她白皙的背上游走，，借着微弱的星光，看到地上有着一抹殷红。 “你能起来了吗？” 魏芷嫣恶狠狠瞪着秦赢，本意想做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可红潮未褪韵味尤在，这一瞪眼不仅不凶，反而更似千娇百媚。 “哈哈，为什么要起来？” 眯着眼，秦赢嘴角挂着深邃的微笑，说道：“不是你主动的么？再躺一会儿呗。” 见秦赢这个模样，魏芷嫣顿时咬牙切齿，狠狠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肉，疼的秦赢龇牙咧嘴。 魏芷嫣冷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赢无所谓的笑道：“好像是你得便宜更多吧，你敢说你没来吗？” 魏芷嫣俏脸一红，咬着牙道：“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吃亏了，你要给我补偿！” 秦赢闻言，缓缓起身穿衣。 “讲道理好吧，是你先色诱我，然后还要杀我。” 秦赢两手一摊开，满脸无辜的道：“我们这算扯平？” 魏芷嫣顿时炸了毛，指着他鼻子骂，“你这狗男人，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男人啊！” 她话刚说完。 秦赢已握住她的小手。 “那就留下来，我负责到底。” 他的眼睛在这黑夜之中格外明亮。 刚才脸上的轻佻神色也全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认真。 魏芷嫣一时愣住了。 下一刻。 她用力抽回手。 转过身背对着秦赢，几个深呼吸后，声音恢复了平静和冷漠，“我不会留下！” “你说得对，是我先挑起的事，没理由怪你。” “我刚才要杀你，你也羞辱了我，今夜这事算两清，谁也不欠谁，明天大家再见面，就当今夜什么都没发生过。” 闻言，秦赢却是不愿意。 他几步上去，把魏芷嫣的小手再次抓住，强迫她转过来面对面看着自己。 秦赢眼眸深沉，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魏芷嫣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我现在算敌对国的公主与皇子，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今晚我色诱你，也只是想得到你的武器，最后只不过是失败了而已。” 说到这里，魏芷嫣嘴角上扬，一脸戏谑不屑的看着秦赢，道：“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 “你这种人，自大又好色，简直一无是处！” “瞎了眼的女人才会喜欢你！” “你以为我是柳韵仙那种傻女人？听你几句甜言蜜语，我就会乖乖听你话么？” “我说的很清楚了，今夜之事当做意外，明天一早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魏芷嫣说完，捡起地上的衣服。 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赢站在深夜的秋风里，眉头紧锁。 一言不发。 …… 江南地界交汇处。 白虎山脚下。 这里是吕凤驻扎的大本营。 他将大本营驻扎在江南之外，但只需往前一步跨过白虎山，便可直入江南，往后退亦可守。 大本营留有五万兵马。 另外五万，分别有两万留在太平湖，两万在江南道，一万在漕道。 他们已经占领了这三处要道，实行对江南的封锁，不进不出，要生生耗死里面的人。 魏王下令，要想办法诱使汉朝军队先开战。 毕竟如今天下都知道他们输了文斗。 这次包围江南，明面上是迫使汉朝放了魏芷嫣，但其实，天下七国都知道。 魏王想开战灭了汉朝，这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文斗是一个借口。 但文斗输了。 作为输者的代价，魏国本应该赔偿，可魏王却一毛不拔，宁愿把魏芷嫣留在汉朝，甚至还污蔑汉朝囚禁他的女儿，以此当借口包围江南。 魏王是既想要打，但又不愿意先打。 以免留下恶名，这魏王想当老虎吃人，却还想将被吃的过错推到人身上，其心思之歹毒，实属罕见。 此时。 魏军大本营中。 吕凤在营帐之中，看着沙盘地图。 江南地形地貌全在其中。 “将军，这地图您天天看，我们什么时候才打？” 一名副将忍不住，上前试探性说了一句。 “本将也想打，可魏王有令。” 吕凤无奈摇了摇头。 围了江南一个月，汉朝迟迟没有动作，前不久，吕凤手下人马按捺不住，私自进江南各郡去收割，烧杀抢掠。 吕凤得知后，却也没有阻拦。 他的心思和魏王不一样。 在他眼里，开战不需要借口。 魏国强，想打便打。 可惜，他如今还不知道，秦赢等人已经绕过了太平湖，明日天亮就能无声无息进入江南。 “将军，将军……” 这时，一名校尉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什么事？”吕凤眸子一沉。 “外面，外面有三辆马车朝咱们大本营来了。” 那年轻校尉连忙说道。 “马车？何人驾车？” 吕凤立刻询问。 “无人驾车，拉车的马好像是咱们的，认得路所以才来到这里。” “什么？我去看看。” 吕凤皱着眉头走出营帐。 果然，看到前面有三架马车缓缓驶来。 车上蒙着黑布，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看到这马车的瞬间。 吕凤瞳孔一缩。 他认得这些马，是他魏国的马种。 可是，这车上拉的是什么？ “去看看。” 吕凤大步向前，背后几个副将跟随。 刚靠近，吕凤便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看到，黑布底下有一滴滴血渗出，流了一路。 “难道是……野猪道的人？” 吕凤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冰冷，走近一看。 发现马儿的脖子上，居然还挂着白布。 上面用血写着八个大字。 ——以血还血，以命偿命。 “混账！” 吕凤怒极。 他伸手去抓住马车上的黑布，猛然扯下。 入目景象，令他瞳孔猛缩。 这是一座由魏国士兵人头堆叠而成的小塔。 他们的脸上甚至还保留着他们死前的恐惧表情。 “啊！” 吕凤怒不可遏。 可他没有觉察到。 在他刚刚暴力扯下黑布的瞬间，人头塔里传来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好似有什么东西点燃了。 浓烈血性味中，混合了一丝燃烧的气味。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好像是烧东西的声音。” 下一刻。 一名副将看向人头塔。 只见其中窜出火光。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来不及思考。 只是本能，让他冲上前去用尽全力将吕凤推开。 轰！ 诡雷炸响。 震碎耳膜的声音之中，恐怖的爆裂烟尘和飞沙走石，淹没了那名副将，也波及了旁边的几个副将。 吕凤虽然被推开，但也被突如其来气浪掀飞。 第99章 寒门谋士，范术 “将军，快救将军！” “将军怎样了？” 巨响让军营乱成一锅粥。 当冲出营帐的士兵，看到趴在地上的吕凤，赶忙冲过来。 “呕……” 最先冲过来的士兵。 刚到跟前，眼前的场景就让他直接反胃吐了一地。 埋在人头塔里的诡雷，引爆之后将所有人头炸了稀巴烂。 白的脑浆，红的血水和碎肉块混合在一起，简直比屠宰场还血腥可怖。 刚刚推开吕凤的那名副将，更是连上半身都消失了，炸烂的身体血肉模糊，肠子甩了一地。 那惨烈的景象。 不仅令人作呕，更是使得在场所有人一脸惊悚。 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突然爆炸？ “将军，您没事吧。” 几个士兵强忍着肠胃翻江倒海，去把吕凤扶了起来。 他盔甲，衣服上都粘着碎肉块，十分狼狈。 “将军？将军？” 几个士兵在摇晃他，呼喊他。 吕凤七孔流血，一脸茫然，两耳犹如出风一般嗡嗡响，头昏脑涨的极其难受。 他虽然身上没有受伤，可气浪将他冲击出去，耳膜受损严重。 别人说什么，他根本没听见。 捂着头，吕凤缓了好久。 脑袋的胀痛，耳朵的嗡鸣终于好了一些。 他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惊容看着场中。 “李同，李同？” 吕凤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大叫。 李同就是刚才舍命推开他的副将。 “为什么人头会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 还没有火器的概念。 吕凤更想不到什么是诡雷。 “将军……李同副将，他……他死了。” 一名校尉满脸悲痛地走过来，哀嚎: “还有三个副将也死了，都死了！” 他刚才离得远，只是被震倒了。 却亲眼看到了全过程。 “什么？” 吕凤闻言先是一愣，刚才爆炸瞬间他晕了过去，哪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眼睛在满地尸骸之中搜寻，终于，他看到了那熟悉的盔甲。 但，只剩下一半了。 “李同！” 吕凤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大吼。 “为什么！为什么人头会炸！” “谁能告诉我！” 吕凤这一刻，犹如发疯了一样。 先是收到人头塔。 现在自己的副将又被炸死了。 李同与他是同一批入伍的，他们同生共死，吕凤后来当了将军，李同便一直做他副手，二人的感情可谓是真正的生死兄弟。 没想到今天…… “去查！把所有探子都给我派出去！” 吕凤雷霆大怒，眼中的杀意几乎迸射而出，他面目狰狞的吼道：“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杀了我们的兄弟，是谁送来的人头塔。” “不管他是谁，本将要他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啊！” 吕凤发疯一般的怒吼，在整个军营中回荡。 …… 芳草地上。 队伍正在行军。 马上就要到江南地界了。 赵虎和宁禄山并驾齐驱，这些日子，二人也算混的很熟了。 铁浮屠和青龙营的将士们，也已经打成一片。 “宁侯爷，我昨晚起床撒尿，听到了一些声音，好像，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赵虎突然开口。 比起木头一样沉闷的老黄，赵虎更喜欢和宁禄山一块聊天。 而且两人臭味相投，经常在一块聊各种八卦，看不出宁禄山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喜欢这种。 宁禄山一脸古怪的瞧了他一眼，嘿嘿笑道：“赵虎，你小子怕是憋出幻觉了吧？这荒郊野岭哪儿来的女人声音，你是指关月婵，还是魏芷嫣？” 闻言，赵虎一点也不尴尬，反而十分认真的道：“我是说真的，那声音，软绵绵的，一会儿低一会儿高，有时还连着叫。” 宁禄山大吃一惊，道：“你说的，怎么好像我家婆娘？每天晚上她都这么叫。” 赵虎顿时拍大腿，说道：“对，就是这样！就是男女欢好之时的声音，昨晚我真的听见了。” 宁禄山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道：“难道昨晚，有人趁咱们睡着了，干好事去了？” “咱队伍了就两个女人啊。” “到底谁呢？” 赵虎突然道：“不会是你手下的兵不老实，把人家月婵姑娘祸害了吧？” 宁禄山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喷了他一脸唾沫，“去你的，我带出来的兵绝没有这种败类。” “再说了，人家月婵姑娘武艺高强，五六个男子都近不得身，如何祸害她？” 赵虎抹了一把脸，下意识离他远了一些，才接着道：“那总不能是魏芷嫣吧？” “更不可能！” 宁禄山想都没有，张嘴道：“魏芷嫣身边一堆魏国老臣，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必以死相护。” 赵虎眼珠子一溜圆，坏笑道：“你说，会不会是月婵姑娘和殿下？” 听到他这么说，宁禄山顿时来了兴致， “这么说，很有可能。” “嗯，应该说只能是月婵姑娘，魏芷嫣是不可能的，她与殿下的关系，应当形同水火。” 赵虎嘿嘿笑道：“殿下对月婵姑娘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能嘛。” “咱家殿下，能文能武，模样还英俊，出身也没得挑，我要是女人，我也得勾引他。” 宁禄山一脸嫌弃，“你小子……” 两人八卦正起兴时。 秦赢骑着马过来了。 “你们聊什么这么起兴？” 他随口一问。 赵虎脸朝天，尴尬的道：“没什么，没什么。” “殿下，前面就到江南了。” 宁禄山面不改色转移话题。 “嗯。” 秦赢点了下头。 下一刻。 一只鹰隼从远方飞来。 秦赢伸出手。 鹰隼落在手臂上。 “殿下，侦察兵又传回情报了。” 赵虎眼睛冒光。 一旁的宁禄山满脸羡慕。 同样都是带兵的，他的青龙营三千人，真比不上秦赢的三百铁浮屠。 宁禄山都不知道，秦赢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才能训练出这样一批人。 “殿下，情报写什么？” 赵虎赶紧问道。 秦赢解下鹰隼脚上的竹筒。 从中取出一张卷纸。 摊开后，入目的乃是一张画像。 “范术，魏国寒门谋士，吕凤军师，熟读兵法，为人狡猾奸诈，智谋超群。” 画像上还附带着一行文字。 前面的侦察兵只传回这张画像，说明在他们眼里，画中此人的危险程度很高。 必须优先禀报。 赵虎眼眸一凝，不由得说道：“此人从面相上看，双眼深沉，下巴尖，鹰钩鼻，必然是个心性凶狠之辈。” 秦赢点了点头，他第一眼看到画中人，也是这种感觉。 吕凤的军师！ 魏王派他来做军师，想必不会是草包。 第100章 兄弟久别重逢，群官质疑皇子 老黄不知何时，悄然来到马下。 “殿下，二皇子率江南各郡县令，前来迎接您。” 秦赢闻言，顿时一惊:“一路上连魏人都不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二哥如何得知？” “啧啧，看来二哥手底下，也养着一批能人啊。” 说话之间，秦赢回头一看。 人群中被捆绑押解的周成，顿时感觉到那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吓得浑身瑟缩。 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周成也是秦破的人。 但是，在秦赢心里，二哥的情分很重。 虽然他是穿越而来的灵魂，可毕竟是用这肉体重生，血浓于水，秦赢实在不想把二哥往坏处去想。 沉默了一阵，他忽然对老黄说道： “找个地，把周成做了。” “弄干净一些，就当从没出现过。” 听到这话，老黄怔了两秒。 随即点头。 看来殿下，是真的很在意与二皇子的感情。 殿下起初，可是要抓着周成去与二皇子对质的，可如今要见面了，他却改了主意。 他也能理解。 九个兄弟。 也就二皇子与殿下感情最厚。 周成只是个小角色，不值得为了他伤害兄弟之间的情分。 “不要啊，不要啊。” 周成听到了秦赢的话。 他剧烈挣扎，眼中满是恐惧，“我是二皇子的人，我是二皇子的人啊，不要杀我……” “二皇子救我啊！” 老黄风一般冲到他面前。 只伸手一捏。 周成当场脖子歪在一边，断断没了生息。 老黄拖着他走开了。 周围的人一脸漠然，就当看不见。 队伍又走了一会儿。 很快。 前面草地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眼看去除了数千官兵保驾护航之外，就是一群衣着非常华丽的官员。 双方队伍很快会合。 秦赢策马走出阵营。 在他对面，同样有一人骑马走出。 此人穿着犹如江湖人士，粗布麻衣，但眉宇之间那种贵族之气却是根本无法掩饰，剑眉星目，极具气势！ 十几年不见，秦赢还是能一眼认出。 二皇子，秦破。 那种源自血脉之中的亲切感，不会错的。 那些穿着华丽官服的大人们纷纷下马。 走到秦赢的面前。 拱起手弯下腰，整齐大喝: “参见九皇子殿下。” 声浪滔天，整齐划一。 他们如此客气，不仅是因为秦赢的身份。 朝中有大将军，大皇子，八皇子也算能征善战，可汉帝偏偏派他来解江南之围。 这明眼人都能看出。 汉帝是非常宠爱这个小儿子的，以后在朝堂上，他必定前途无量。 江南一事，若处理得漂亮，很可能储君之位就是九皇子的了。 秦赢一眼扫去，这江南十五郡的官员，一共有十五位，大多都是中年人，精气神非常足，一看就是精明能干之辈。 秦赢的目光只扫视了一圈，便重新落在二皇子秦破身上。 他只是淡淡微笑着。 眼神清净，与十几年前一样。 没有复杂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半分敌意。 这种亲和感，秦赢无法从秦荡或秦舟身上感觉到。 二人下马。 秦赢向前走去，抬起手，抱住拳头笑着道: “二哥，多年不见，你是越发英武了。” “九弟说笑了，你才是让我眼前一亮。” 秦破摸了摸自己略显黝黑的面庞，朗声一笑：“我就只会舞刀弄剑，无法替父皇分忧。” “九弟在帝京的表现，我也有所耳闻，实在是精彩，这次来解江南之围，足以见父皇信任啊。” 秦赢点了点头，道：“江南所有的官员，都在这里了么？” 秦破说道：“除了衙役，亭长这些小官没资格到场，各个郡县的县令都到了。” “还有江南道太守，来不了。” 提到太守。 众人神情一暗，一股哀伤之意弥漫。 太守的头被魏人砍了。 悬于江南道府衙大门前。 这是何等的屈辱。 秦赢面色严肃，大声道：“诸位，魏人在江南犯下的血仇，我秦赢立誓，一定会百倍偿还！” 听到他这么说。 众人垂下的头，这才重新抬起。 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九皇子秦赢的变化，如今亲眼得见，果真惊人。 这段时间被魏人欺压，江南百姓提心吊胆，各个官员压力巨大，如今可算等来了朝廷援军，终于是到了复仇的时刻！ 这时。 秦破看向秦赢身后的队伍，脸上有着一抹诧异，不由得问道: “九弟，这是你的先遣部队吗？大部队可在后方，几日能到？” 秦赢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二哥，我只带了三千青龙营，三百铁浮屠是我的近卫，再多一个都没有了。” 他这话一出。 秦破的脸色骤然一变，剑眉之下的一双星辰眸子，也满是狐疑，“九弟，你不要骗我啊。” “是啊九皇子，您不可能只带三千人吧？” “整个江南有十万魏兵啊，您怎么可能只带三千人呢？不会的，一定是开玩笑的。” “哈哈哈，对，九皇子逗我们玩儿呢。” 江南的官员听到这话，先是一愣， 随后都是一个个都笑了出来。 权当这是九皇子为了活泛气氛开的玩笑。 魏国发兵十万啊！ 你带三千人这怎么可能？ 这三千人即便再加上江南所有的府兵，最多也就凑出个三万人。 与魏国十万兵还是有着巨大差距。 所以没人相信秦赢，认为在开玩笑而已，大部队一定是在后方，还未到罢了。 可下一刻。 秦赢再次开口，“这次跟我来江南的，只有这么多人。” 这话一出。 在场的江南官员全都炸毛了。 “九皇子殿下，这种玩笑可并不好笑！” “三千人？三千人能干什么！” “难道指望三千人去击退魏国十万兵马？” “荒唐，这是疯了吧！” 众人嚷嚷着大叫，感觉自己被耍了！ 他们左等右盼，终于等来朝廷援军。 可九皇子秦赢，居然只带三千人？ 而且刚才秦赢如此豪言壮语，要将魏人犯下的血仇百倍偿还！ 只带三千人，怎么偿还？ 这一刻。 甚至有的大胆官员，已经在腹诽汉帝。 陛下这不会老糊涂了吧？ 派这么个活宝来搞笑吗？ 这仗要怎么打？ 这种刚刚看到希望，又瞬间被掐灭的感觉，让他们对秦赢的态度急转直下。 一个个眼神都冷了几分。 “九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破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大家不要骚动，安抚下来后，这才过来把秦赢拉到一旁。 “老九，你老实跟我说。” 秦破一脸认真，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不是来玩的吧？父皇真的只给你三千人？” 秦赢摇了摇头，道：“不是父皇只给我三千人，是我只要三千人。” “什么！” 听到秦赢这话，秦破的声音都拔高几分。 众人立刻朝这边看来。 秦破又连忙压低声音，“老九，你疯了！你可知道整个江南都在盼望朝廷的大军，你却只带三千人，这怎么与在场的官员交代？怎么安抚江南民心？” 秦赢一脸淡定从容，“安抚民心很简单，我会马上用一场胜利，让大家看到希望。” 第101章 初入江南，先逛青楼 “老九，你……” 秦破正要说。 但秦赢却已经哈哈一笑，搂着他的肩膀一脸坏笑，“都说江南景色秀，女子俏。二哥，你可得领着弟弟好好逛一下啊。” “这没问题，等我们击退了魏军，我一定陪你逛遍江南。” “不不不，我现在就要去逛。” 秦赢大声的道：“离京多日，可真是憋死我了，二哥带路，我们去逛青楼。” 话音刚落。 不远处的江南官员就已经骂了起来。 “什么玩意儿，他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逛青楼的？” “错看了，真是错看了！原以为九皇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没想到还是这么昏庸！” “唉，陛下定是受了他蒙蔽，怎么会让他来解救江南啊，危矣危矣。” 这些官员恼怒的声音，毫不掩饰。 秦破听到后，也是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安抚，只能冲着秦赢无奈一笑。 “哈哈，我本就沉迷权色，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打仗归打仗，享受归享受嘛。” 秦赢哈哈一笑，十分大方。 “老九，我们还是先去江南道府衙，你见见太守的遗孀与儿女，至少要代表朝廷慰问一番。” “然后与各位大人商讨用兵之策，至于逛青楼这种小事，不急于一时。” 秦破好言相劝。 “不了不了。” 秦赢一边说，一边走向他的马儿。 一个翻身上马，不顾在场众人。 扬鞭策马，一骑绝尘。 宁禄山和赵虎也带着队伍快速跟上。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二皇子秦破脸色复杂。 这时，一名郡守走了上来。 他望着滚滚烟尘之中，渐行渐远的队伍，气得是满脸通红，咬牙切齿。 “二皇子，您一定要管管九皇子。” “他这哪儿是来打仗的，分明是游山玩水。” “本官要修书一封，上奏朝廷，请陛下派大将军过来！” 秦赢来江南，只带三千人这在他们眼里，已经足够儿戏了。 如今，第一天到江南。 居然不是商讨大事，甚至不去慰问太守一家。 反而去逛青楼？ 若不是上下有别，在场的官员真想上去，一脚把秦赢踢死算了。 之前从帝都传来他的种种好事，原以为这位九皇子总算洗心革面了，谁知道还是这个鸟样！ 简直是欠揍啊。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二皇子秦破沉眉道：“老九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远门，初到江南有些玩闹之心也是正常，放心吧，我会管着他的。” 众人闻言，也就没在说什么。 一个多时辰后。 秦赢入了江南古城。 这是十五郡之一。 整座古城容纳上百万人口，建立在水上。 每到黄昏。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世人都说江南风景秀。 唯有亲身到此。 才能感觉到这片天地的美感。 他不算很低调。 骑着马走在街上。 身边是老黄。 背后是宁禄山，赵虎。 这街上很少人。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街上的小摊也是少的可怜。 这让他们三千人的队伍，走在街上也不觉得拥堵。 不过，马蹄声还是引起了注意。 有不少人悄悄推开窗子，看到不是魏人之后，这才大胆起来，纷纷猜测这支队伍的来意。 被围一个月。 江南父老乡亲可是吃尽苦头。 前不久，魏人还大肆进来劫掠。 弄得现在人心惶惶，不敢开门做生意。 秦赢看着如此一幕。 深知，必须要尽快打下一场胜利。 唯有胜利才能驱逐百姓心中的阴霾。 很快。 秦破的人马也追上了。 看到他们，秦赢便说道： “赵虎，宁叔，你们先和二皇子的人去找个地方休息，稍晚些时候也来玩玩。” 说完，他看向秦破，笑道：“二哥，这古城最好的青楼是哪儿？” 秦破无奈一笑，看来这个老九是真的打算不务正业逛青楼了，但看他第一次来，秦破也没好意思扫他雅兴。 他说道：“最好的青楼是水月居，地址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秦赢点了点头，道：“晚些时候，水月居设宴。” 宁禄山和赵虎二人点了点头，便带领队伍，跟着二皇子的人马走了。 “月婵姑娘，青楼这种地方，女子不适合去，不如你也与赵虎他们一道？” 见关月婵和镇远镖局的人，没有随同离开，秦赢便笑着问了一句。 “老九，这些人是？” 秦破这时也注意到了关月婵等人。 他本来没有在意，以为队伍里都是军人，没想到还有江湖人士。 关月婵可没有给他好脸色，冷冷瞥了秦破一眼。 心想就是你这混账，派周成去劫我们的镖，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现在还假惺惺做什么？ 可她毕竟不是傻子，看秦赢半路就做了周成，而且与秦破交谈甚欢，她也能知道。 二人关系应该不错。 关月婵没有将心里话讲出来。 “殿下，我们随便找个客栈落脚即可。” 关月婵说道：“我们不习惯与官家人同住，请见谅。” 秦赢点了点头，道：“好，你们住店的费用，找我二哥报销就行。” 闻言，关月婵当即拒绝，“我们虽然是跑江湖的，但身上也有几个钱，二皇子的银子，留着自己用吧，咱们老百姓受不起！” 说完，便与父亲带着镇远镖局的镖师走了。 大街上，除了行人只剩下秦赢和秦破。 秦破一脸无辜，苦笑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这位姑娘了么？她对我敌意这么大。” 秦赢笑道：“哈哈，可能你长得像她仇人。” “我一向与人为善，在江湖上也有不少朋友，她若有仇人，也许我能帮忙。” 秦破摇了摇头，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但秦赢却一直在暗暗观察他。 貌似二哥，对周成的事不知情？ 如果是他派周成去劫镖，那他不会不认识镇远镖局的人。 可刚才他的表现，又不像装出来的。 秦赢心中暗暗道。 二哥，你最好是真的表里如一。 千万别和大皇子八皇子一个德行。 两人下了马。 牵着马走在街上。 “唉，江南的百姓被害苦了。” 秦破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感伤叹气。 “二哥。” 秦赢突然一脸认真，“你觉得，范术此人如何？” 听到这话。 秦破愣了一会儿，老九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他还有些不适应。 而且他为何问的是范术？ 不是应该问吕凤吗？ 他才是魏军大将啊。 沉吟片刻。 秦破说道：“范术此人，我倒是听说过，出身寒门，却智谋超群，哪怕在大魏文坛那种人才济济的地方，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比李登高如何？” “光论文采，诗词歌赋他应该不是李登高对手，但范术此人心性毒辣，擅长排兵布阵，而且他生性多疑，面对敌人总是狮子搏兔，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军师。” “二哥对他评价这么高，那你猜猜，他知不知道我已经进城了？” 听到这话。 秦破皱了皱眉，道：“应该不知道吧？” 秦赢摇头，“不！他知道，而且一路上都在看我们，就连我们要去青楼，他都知道。” 此言一出。 秦破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 秦赢却按住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地走着。 “二哥，前面就是水月居了吗？” 二人停下脚步。 前方一座三层的古色大楼立在眼前。 门牌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水月居。 第102章 逛青楼撒钱，一群虎狼 “老九，你话不要只说一半啊。” 秦破抓着他，非要问个明白。 “急什么，进去说。” 秦赢嘿嘿一笑，根本不顾他二哥诧异的神情，搭着他肩膀就往水月居里走。 秦破没得法子，只能任由他。 二人一脚踏入水月居。 无论在什么地方，青楼向来都是最热闹的地方。 但这水月居，却略显萧条。 姑娘们无精打采的，就连伺候人的小厮，也百无聊赖坐在一边。 魏人肆掠，导致江南各大商铺生意受损，即便是青楼这种地方，也生意大幅削减。 秦赢秦破二人刚一进来。 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秦赢穿着盔甲，刚进门就吓得不少人哆嗦。 秦破虽然穿着比较朴素，可二人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之气，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哎哟喂，这不是二皇子殿下吗？贵客贵客呀，您光临水月居，咱们蓬荜生辉了。” 短暂几秒之后。 一位打扮的浓妆艳抹的老妈妈，连忙迎了过来，扭着丰腴的腰肢，一脸谄媚笑容。 她今天可开心极了。 在江南地界，没人不认识二皇子秦破。 他一向不来水月居这种风月地。 今天还是头一遭。 稀客加贵客。 “这位军爷是？好面生啊，应该不是咱本地人吧？” “瞧您盔甲都未脱，是想姑娘想得急了吧，待会儿就给您安排三个，保证个个水灵，咱江南女子，可都是水做的呢。” 老妈妈掩嘴轻笑，虎狼之词张嘴就来。 说话之间，看向秦赢，抛了个媚眼。 心中不由得暗道，这位军爷可真猴急啊，来逛青楼居然都不卸甲？ 难道是刚刚从军营回来，衣服都没来得换？ 那他得饥渴成什么样了。 “嘿嘿，水月居最喜欢饥渴难耐的贵客了，咱们姑娘专治这毛病。” “军爷，您来呀。” “妹妹可最喜欢您这种精壮男子了。” “咯咯咯~” 一片红袖招扬中，娇媚笑声此起彼伏，引人无限遐想。 更有几个胆大的，早就是搔首弄姿，大.大方方展现自己傲人一面，全无半分羞耻可言。 她们自是为了赚钱，什么也不顾。 二皇子的大名无人不知。 虽然这位军爷她们不认识，但能跟着二皇子进来，岂能是普通人？ 绝对非富即贵。 眼下生意不好做。 伺候好这二位，可就赚大了。 见状，秦破正气的双目顿时划过一丝不快，面色也是变得不太好看。 他自小便是尊贵皇子，更是至今未成亲，洁身自好，这种风月之地，平常他是万万不会来。 若非老九拉着，他怎会踏入这地方。 相比之下，秦赢就显得非常轻松。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随手将一根金条拍在桌子上，豪气十足的道:“好酒好肉好姑娘，都给我上来！” 楼上，好几个娇俏少女眼冒火光，心头燥热。 金条啊！ 看上去分量不小，这得有十两吧？ 平常肯花十几两白银的都是大方了，这军爷随手一拿就是金条，够豪。 一个姑娘连忙招手:“公子，奴家今年才十六，算不算好姑娘？” “我也才十六，比她还小几个月呢？大爷要不看看我？” “你们都不行，奴家还是清白身呢，这才叫好姑娘呢。” 楼台上娇声媚语层出不穷。 难以想象，她们居然可以将自己的身子，犹如推销物品一样随意卖弄。 尤其是一口一个十六岁。 这让穿越而来的秦赢，都是有些尴尬了。 这可有些罪恶啊。 但一想。 古代律法提倡早婚。 十六已经算成年。 十八都有几个孩子了。 想起某位大诗人便写过“豆蔻年华”。 这豆蔻年华指的就是十三岁。 可想而知古人都喜欢嫩的啊。 有些过不去心里的关，秦赢随口道: “我可不喜欢小姑娘，不到十八爷不爱，你们这些小丫头，如何知道爷的威猛。” 秦赢嘴角挂着笑意，简直是花丛老蜂。 “哎呦，您早说呀。” 众女看着秦赢，就像是看着一座会说话的金山。 “军爷快些上来，十八的姐姐有的是。” “军爷喜欢年纪大的，二十也有，三十也行，花样也多，保准您欲仙欲死” “咱这房中十八式有的都会，没有的也会，过了这村儿没这店。” “哈哈哈!” 秦赢发出大笑。 他在帝都也逛过醉仙楼。 还真没见过这么浪的。 果然是江南风情。 “二哥，走！” 秦赢跟她们互换一波“口水”之后，便拉着秦破往二楼去。 “老妈妈，给我开一间最好的房，姑娘至少五个，不满十八别来，有才艺最好。” 秦赢说着，一脸坏笑：“我荷包里金条可多，花不出去燥得慌，就看你的姑娘有没有本事拿。” 老妈妈一拍手掌，笑盈盈的道：“咱家姑娘，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还怕赚不走贵客的钱？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说完，就招呼人去伺候贵客了。 秦赢刚要拉二哥上去。 秦破却是犹如脚底生根，任他拉也拉不动。 他一脸黑沉，不悦的瞪了秦赢一眼，叹气道：“我先回去了，你玩够了就来聚贤阁找我。” 说完，转身要走。 恰在这时。 “刚才未说完的话，二哥不想听了么？” 秦赢的声音，让他停下脚步。 猛然一回身，皱着眉看他。 “老九，你到底是来玩闹的，还是来说事情的，假如有事要说，可去我聚贤阁，那里人人信得过，实在不行也有密室，何必来此？” 秦赢笑着走过来，勾着他肩膀，硬拉着他上楼，边走边说道：“不行，就得在青楼说。” 就这样，一身正气的二皇子，被他硬是拉到水月居二楼，进了最好最豪华的包间。 他们前脚刚进去。 后脚，门外就神色匆匆跑进来两个男人。 一个脸色白皙，耳另一个则是面色枣红。 二人皆是一副素衣打扮，看上去像是务农的汉子。 身形高大健壮，短打衬衣之下露出一双手臂，满是肌肉。 二人一进来，红脸汉子便将旁边倒酒的小厮抓了过来，瞪眼质问：“刚才那二人呢？” 小厮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看清二人穿着打扮。 不像有钱人。 当即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不屑的道： “哪儿来的穷鬼，水月居也是你能来的？还不快滚！” 那汉子被羞辱，当即眼眸一瞪，一股杀气从体内爆发而出，他竟是伸手一抓，将这小厮直接提了起来，而后狠狠扔了出去。 “狗东西！简直找死！” 说完，他正要上去补一脚。 这时，老妈妈连忙走了出来，挡在前面。 “二位爷，你们要干什么？” 老妈妈眼睛审视。 这二位汉子，体型健硕挺拔，身上有种猛虎之势，容貌陌生，好像外地人，虽然穿着略显寒酸，但也不像农夫。 “刚才进来的二人，去哪儿了？” 白脸的健硕汉子问。 老妈妈面露不悦。 听这茬，不像是来花钱的。 但这二人看起来不好惹，免得他们闹，于是老妈妈便说道：“你说的是二皇子和那位军爷？” 壮汉立刻道：“不错，就是他们。” “就在二楼。” 老妈妈漫不经心一指楼上。 “走！” 两人就要上去。 老妈妈脚步一动，再次挡在他们面前。 “你敢挡我！” 还是刚才那名打人的汉子，作势就要动手。 老妈妈这次可不怕，冷喝道：“你敢动手！楼上二位爷可都不是好惹的，信不信我一嗓子喊他们下来，叫你们两个刁民吃不了兜着走！” “来我水月居，上楼得花钱！没有银子，你们就滚出去！” 这枣红面皮的汉子，气得眼珠直瞪。 可旁边的同伴却伸手挡住他。 对老妈妈说道：“好，我们花钱，给我们安排一间他们隔壁的房间。” 老妈妈转头，跟楼上的人喊道：“给二位客人开房，收五十两白银。” 话音刚落。 那脾气暴躁的红脸汉子当场大叫，“五十两？你抢劫啊！” “二皇子他们开的房，可是最好最贵的，价值五十两，你们开在他隔壁，当然也要五十两。” 老妈妈面带冷笑，神情不屑。 没钱？ 没钱回去找你老娘吧，来水月居丢人现眼。 “好，就给你五十两！赶紧安排！” 那性格沉稳的白脸汉子直接掏出两锭银子。 满脸都是肉疼。 什么房间，要五十两白银！ 简直是打劫。 老妈妈收了钱，办事也快。 马上就让小厮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去。 在秦赢他们房间隔壁，也开了一间。 “二位要什么姑娘？” 小厮询问道。 二人一脸不耐烦，道：“不要。” 小厮又问：“那酒菜呢？” “也不要！” 二人说了一声，便直接关了门。 小厮站在门外，一脸茫然。 “来青楼不要姑娘，也不要酒菜？” “难道他们是……龙阳……咦，真恶心啊。” 小厮说完，赶忙逃离了。 房内。 红脸壮汉一脸不爽。 “五十两就这么白白送了。” 白脸汉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当我想？别忘了咱们是来干什么的，搞出动静就不好了，花点钱算什么，回去找军师再要就是了。” 听到这里，那红脸汉子神色才稍微缓和一些。 “赶紧听他们在说什么。” 白脸汉子整个人犹如蝙蝠一样，贴在墙上，耳贴上去，专心听隔壁秦赢房间。 —— 作者有话说:我有错，向各位道歉了，最近不更新是因为去治疗眼珠子了，现在是刚刚好，马上恢复更新。 第103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上品馨香袅袅。 房间内酒色迷人。 五个姑娘站成一排。 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身材各不相同，但却人人绝色。 “二皇子，军爷，你们二位都喜欢听什么曲儿？” 一位约莫三十岁的红衣女子，笑盈盈的问道。 她一张嘴柔声细语，眼睛犹如放电一般，不停的瞄着秦赢。 这些婆娘，可个个都是刀子眼。 谁有钱，谁肯花钱，那都看得明明白白。 二皇子虽然身份尊贵，也是大.大的贵客。 可谁都知道，他并不怎么喜欢女色。 特别是风月场所的女人。 她们估计是刮不出二皇子几两银子。 但秦赢就不同了。 一进门就豪掷千金。 绝对是一位肯花钱的主。 张嘴就是风流，绝对是花丛老手。 与其去讨好身份尊贵，但不屑于她们美色的二皇子，去做这等水中捞月的事，但不如专心伺候这位军爷。 他身上抖几下，姐妹们就受用不尽了。 “爷，咱们江南特有的小调子，您没听过吧？小曲儿配上秀舞，那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啊，让奴家红姝，这就为您舞上一曲。” 红衣女子眉眼盈盈。 秦赢咧嘴一笑:“有什么花样都弄出来，不差钱。” 说完，他随手一撒。 五根金条便落在桌子上。 众女看见了，眼珠子都直了。 “您今儿个想怎么着都成！” 红衣女子拿起金子，放在嘴里一咬，确认真金无误，立时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很快。 吹拉弹唱一个不落。 那红衣女子红姝，挥舞着灵动的红袖，伴着江南特有的曲调，缓缓起舞。 美妙的身姿动人至极。 “老九，你到底还说不说了？若再不说，我便回去了，你自己折腾吧。” 二皇子秦破一脸嫌弃，十分看不上秦赢的这种做法。 花钱？ 买笑？ 简直庸俗。 有损皇族威严啊。 他这话一出。 几女都不敢动了。 愣愣的看着秦赢。 “你这是什么话。” 秦赢脱下盔甲，随意往旁边一放，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他笑道:“我走了一天的路，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说着，他又看向红姝。 “接着奏乐，接着舞。” 秦破一脸严肃，正色道:“你可真是荒唐！” 话罢，起身要走。 “哎，别走啊。” 秦赢招了招手，安抚下秦破。 然后示意红姝继续:“跳舞。” “奏乐都大声点。” 很快。 房间内到处充斥着乐曲声。 这时，秦赢示意他靠近过来。 “二哥，你信不信，隔壁就有特务。” 秦赢一脸神神秘秘的道。 “特……特什么？” 秦破一怔。 “哎，就是探子，密探。” 闻言，秦破面色一惊，“什么？简直大胆！” 探子！ 在江南有探子的，可不就是魏人。 秦赢赶紧捂住他的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秦破深深看了一眼秦赢，脸上浮现异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赢摇头一笑，心中暗道。 我怎么会知道？ 我前世是特种部队专家。 跟踪反跟踪，侦察反侦察。 这都是基本功，你们古代人的密探哪儿比得上我啊。 刚进江南，我就知道有眼睛了。 但这种心里话，秦赢不可能说出来。 秦破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什么，惊道：“老九，你这是故意逛青楼？为的就是给探子假情报？” 秦赢点了点头。 秦破不解，道:“既然如此，何必大费周章，我们准备一份假情报，故意泄露给探子，这岂不是更好？” 秦赢一边倒酒，一边悠哉的道：“这可不行！” “二哥，我且问你，如果你要坑一个聪明人如何才能引他上钩？” 秦破沉思片刻，直接道：“用我刚才说的方法。” 闻言，秦赢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他一脸无语看着自己这位二哥。 你怕不是练武练傻了吧？ “那你说。” 秦破老脸一红，有些挂不住。 他从小就喜欢练武，对什么权谋心术实在不通。 “想算计一个聪明人，那就得让他自己猜。” “猜？” “不错，就是猜。” “一个聪明人，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无论什么情报，他都能看一角而推理出全局。” “你直接给他一份假情报，他必然不信，只有让他自己看，自己想，最后自己猜出来，那他才会深信不疑。” 听着这话，秦破云里雾里。 但他却没有说话。 反而是认真的审视起秦赢。 这老九，如何有得此心术？ 不像，不像啊！ 与记忆中相差太大。 但，他的确是老九。 难道这些年，都在藏拙？ 一藏二十几年，何等可怕。 与此同时。 隔壁房间。 那白脸的汉子正贴着墙，恨不得整个人挂上去。 “你到底听见没？” 红脸壮汉躁动，忍不住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我说你到底听见什么没？” 白面汉子被踢了一脚，十分吃痛，转过身来怒道：“你他娘的踢我干什么！” “我们花了五十两银子才进来这里，你到底听见他们谈什么没有？” “隔壁都是乐舞之声，你让我听什么，有本事你自己来听。” 白面汉子冷哼一声。 这倒不是气话。 对面四个吹拉弹唱，还有一个在跳舞，这谁能听到谈话声啊。 “他娘的！” 红脸壮汉骂了一声，直接推门出去。 步行至秦赢的房门口。 做贼似的往门缝里看。 但只见一片奏乐舞动，好看是非常好看，可探听不到情报。 “喂，你干什么！” 恰在这时。 一只手猛拍他的肩膀。 红脸壮汉怒而回头。 看到是小厮。 “你这汉子在干什么？偷窥！你变态啊！” 小厮一脸嫌恶，“我早就看你不对劲儿，你不光有龙阳之好，还喜欢偷窥？” 红脸壮汉当即暴怒，一手抓住他衣领，直接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恶狠狠的吼道： “你这狗东西说什么！老子堂堂七尺男儿，你说我有龙阳之好？” “信不信，老子把你撕了喂狗！” 小厮哪知道他竟然敢动手，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大叫：“来人啊，有人闹事了！” 房间里，白面汉子连忙冲出来。 “你干什么，放下他！” “怎么了怎么了。” 这时，秦赢他们也听到动静出来了。 这一开门。 恰好所有人凑在一块。 秦赢看了一眼红白脸的两个壮汉，根本用不着猜，一看就知道是军伍中人。 他面色淡定，说道：“这位兄弟，给我个面子，放了他如何？” 红脸壮汉冷眼一瞥，不屑的道：“给你面子？你算什么！” 白面汉子这可看不下去了，直接推开了他，救下小厮。 同时转身对秦赢拱手，“实在抱歉，我这兄弟是个庄稼汉，不懂礼数，我们这就走了。” 说完，便硬拉着红脸壮汉，飞快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老九，他们是……” 秦破眼神不善。 “哈哈，没事。” 秦赢深意一笑，便回了房里。 此时。 从水月居出来的两人，左转右转拐进了小巷子里。 “你拉我做什么！” 红脸壮汉一脸怒意。 “你这莽夫，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暴露。” “我怕他什么！”红脸壮汉一脸不屑，“我堂堂魏国百夫长，怕他汉人？” 闻言，白脸汉子无奈叹气，“你这脑子，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这不是打仗，我们是来刺探情报的！” “刺探个屁！” 说完，红脸壮汉恼怒不已，“你刺探到什么情报了？什么都没有！还白白送了五十两银子。” “谁说没有！” 白脸汉子阴沉一笑，“虽然没听到他们的谈话，但大概也知道秦赢是个什么货色。” “刚进江南就逛青楼，此人食色如命，和传言中一模一样，但他也有一点小聪明，只带三千人！” “哼，这岂能骗得过我？这三千人定是障眼法，真正的大部队一定在暗处偷偷行进。” “秦赢此人，或许有些才华，但行军打仗他可不行，我看用不着军师出马，我就能灭了他！” 第104章 二哥，你想过杀我么? 水月居。 秦赢纵歌载舞。 秦破却有些坐立不安。 “老九，就这么放过他们两个？” 他忍不住问。 秦破是明眼人。 刚才那两个汉子，虽然穿着像个农夫，但身上那种长年累月磨砺出来的沙场杀气，根本掩饰不掉。 对方绝对是军人。 联想到刚才，秦赢说有探子。 秦破当即就确认，一定是那二人。 看到二皇兄如此急躁，秦赢咧嘴一笑，调侃道:“你平时肯定不喜欢钓鱼。” 秦破一脸严肃，道:“钓鱼？钓什么鱼，说话不要拐弯抹角!” “这钓鱼，你得下饵，还得放长线，必要时还得松松劲儿，这才能把大鱼拉出来。” 秦赢慢悠悠的说道。 秦破眼中仍有怀疑，道:“但愿你不要玩火自焚，咱们可输不起。” 秦赢点点头，他当然明白。 这场战争，汉朝是输不起的。 ——输，意味着亡国。 而他也没打算输。 秦赢的处事方法，让秦破很不适应。 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的坐在一旁，独自喝闷酒。 不一会，门外响起声音。 “殿下。” 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进来。” 秦赢喊了一声。 门被推开。 老黄，赵虎，宁禄山三人进来。 他们换了便装，看上去还不错。 “参见二皇子，九皇子。” 三人一同行礼。 “免了，这里不是皇宫，不必多礼。” 秦赢摆摆手。 “哎呦，您就是九皇子殿下。” 红姝停下舞姿，快步走到秦赢面前，两眼放光。 直到现在，听到这三人的话她才知道，原来这位军爷，竟然最近名声大噪的九皇子！ 这下，满屋子的女人都乐开花了。 这位九皇子的大名，在汉朝可谓人尽皆知了。 尤其是她们这些红尘女子。 听说这位爷，饭可以不吃，女色是一定要品。 于是她们都凑上来。 “殿下，您吃葡萄。” “您吃香蕉啊。” “这酒您一定要喝。” 这突然的热情，整得秦赢都有些不适。 “行了行了。” 秦赢推开了这些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们有事要谈。” 听到这话。 红姝等人俏脸皆是一黯。 怎么，好像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但她们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起身行礼，然后赶紧离开了。 秦赢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他虽然好色，但也不是什么烂桃子都往嘴里塞。 这些风月姑娘，陪酒听曲儿还行，真要同床共枕，一想到那一点朱唇万人尝，秦赢就起鸡皮疙瘩。 收拢心神，秦赢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下令道：“赵虎，你今夜子时，带五百青龙营，以及全体铁浮屠，去一线天埋伏，带上地雷，等吕凤路过之后，便可开始攻击。” 赵虎没有多言，抱拳领命。 “宁叔，你带领剩下的两千青龙营，准备大量的旗帜，并且在马尾上捆绑树枝，在天涯谷附近的丛林中制造声响烟尘，务必要让吕凤认为，有大军埋伏其中，逼他撤往一线天。” 秦赢接着说道。 宁禄山点了点头，接下命令。 “好，你们去准备吧。” “我会在城中，静候佳音！” 秦赢为二人倒了酒，自己端起一杯。 一饮而尽。 “我等一定会取得胜利！” 赵虎和宁禄山同时抱拳，语气铿锵。 两人刚来，屁股都没坐热，又急匆匆地走了。 秦赢没有给老黄下令。 他本职就是守卫在秦赢身边。 秦破愣神的看着眼前一幕。 他还没反应过来。 秦赢谈笑间，就已经下了命令。 更让他惊讶是受令者的态度。 赵虎自然是不用多说，他本就是秦赢下属。 听话是分内之事。 可宁禄山…… 他可是一品侯爵。 封号英勇侯。 这个爵位，甚至可以世袭罔替。 这种人物，居然愿意听从秦赢差遣。 并且没有丝毫不满。 这……！ 秦破傻眼了。 这老九，什么时候收服了他？ 秦破实在忍不住了，连忙问：“老九，你怎么知道吕凤会走天涯谷和一线天？” 秦赢淡然一笑，道：“吕凤要进攻江南腹地，只有天涯谷和一线天两条路。” “一线天是峡谷，容易伏兵，所以吕凤首先会选择大道平坦的天涯谷。” “但我就是不让他走天涯谷，宁叔只要按照我的计划，就可以让吕凤心中生疑，从而选走一线天，只要进了一线天，再多的军队都没用！” 秦赢冷冽的笑容，充斥着一股杀气。 秦破听得一脸震惊。 下一刻。 他又继续问：“你怎么断定，吕凤一定会发兵？他若不出兵，你这些安排不全都白费？” 闻言，秦赢哈哈大笑。 “他一定会出兵！” “为什么？” “因为，我杀了一百五十个魏人，将头送给了他！而且他现在，应该被炸懵了吧。” 秦赢阴冷一笑。 那人头塔中的诡雷，应该够吕凤喝一壶了。 如此挑衅！ 吕凤绝对肺都气炸了，怎么可能忍。 “你……你初到江南，怎么会对地形如何熟悉？” 秦破声音明显有了一些颤抖。 天涯谷，一线天。 这些地名，秦赢脱口而出。 并且能如此妥善安排。 可他明明是第一次到江南。 这位多年不见，且名声不算很好的老九。 让秦破何止是刮目相看。 简直可以说是重新认识。 “呵呵，二哥，这打仗要知己知彼，掌握第一手资料很重要。” 秦赢笑了声，淡定的道：“我虽然初到江南，但江南的地形地貌，我已全部了然于心。” 秦赢培养的侦察兵可不是吃素的。 长途渗透，敌后活动，地形侦察。 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他足不出户，也能知天下事。 唰！ 这一刻。 秦破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脸变得煞白。 他第一次。 从这老九的身上，感觉到恐惧。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句话，仿佛就是在说他。 他明明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可表面上，却仍然装出一副酒色之徒的模样，用于迷惑外人。 此等城府。 哪怕是当年的父皇，都未曾有过。 “老九，你告诉我！” 秦破咽下一口唾沫，定了定神，认真的道：“你这些年，究竟是不是在装傻？” 秦赢喝酒的动作一滞。 放下酒杯。 眸子平静的看向秦破。 秦赢看着他许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缓缓道出一句话： “二哥，你想过杀我么？” 第105章 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秦破怔住了。 他深深看着秦赢的眼睛。 那仿佛是一面镜子。 任何谎言无所遁形。 “我对皇位，并无兴趣。” 秦破一番话，并没有直接回答秦赢的问题，但又表明了态度。 自古。 为了皇位杀兄屠弟弑父，不在少数。 秦破说他对皇位没有兴趣。 那就表明，他不会为了称帝而杀秦赢。 这个答案，秦赢不能说十分满意。 但，与他心中所想的也差不多。 话说到这份上，再说就不识趣了。 秦赢给他倒了一杯酒。 “来，二哥，我们今夜不醉不归。” 秦赢举杯，同时又冲着门外大吼:“来人！” 这种尊贵房间的门外，通常都有一位小厮守着，随时给大爷伺候。 果然。 秦赢一叫，对方立马进来。 “翻牌子。” 秦赢兴致勃然的道。 他可不是第一次逛青楼。 这种地方，只要是规格高档一些的，都养着花魁。 所谓花魁又叫头牌，翻牌子，其实就是点花魁。 水月居作为江南第一等的青楼，怎能没有几个坐镇的花魁？ 刚才秦赢是忽悠探子，随便找了几个，现在才是真正开始享受，庸脂俗粉不能入眼。 “得嘞，这就给爷上牌子。” 小厮恭恭敬敬说了一声。 连忙退下去。 很快他又端着一个托盘上来。 托盘上盖着红布，看上去挺隆重。 秦赢掀开红布。 里面赫然放着三块玉牌。 上面写着名字。 秦赢的目光，瞬间就被其中一块吸引。 上面刻写三个字。 ——白惜若。 秦赢第一眼只觉得眼熟。 再多看几眼。 他便想起来了。 醉仙楼的花魁，也叫白惜若。 莫非是同一个人？ 还是巧合的同名同姓？ “就要她。” 秦赢翻了白惜若的牌子。 “爷，您要不再换换？” 小厮有些为难的说道。 似乎，不太想让秦赢翻白惜若的牌子。 “为何？” 秦赢淡淡问道。 “爷，您有所不知。” 小厮小心的解释道：“这位花魁，刚从帝都来的，她有个规矩，卖艺不卖身，您要是翻了她牌子，最多就只能听曲儿看舞。” 逛青楼的人，当然是喜欢又能看又能玩。 这二位是贵客，小厮自然想着要好好伺候，这才多嘴说一句。 不过听到这话，秦赢更加确定。 她一定就是醉仙楼的白惜若。 卖艺不卖身，可不就是醉仙楼四大花魁的规矩？ 上次只有一面之缘。 没想到这次还有机会见着。 正好补了遗憾。 “我就要她。” 秦赢说道。 小厮见他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赶紧下去安排了。 又过了一会儿。 小厮慢慢走了回来。 脸色不怎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惶恐。 他一进门，就赶紧行大礼，颤声道:“二位皇子，白惜若她，她不来。” 说完这话。 他连忙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皇子翻了牌，花魁却不来。 说小了这是不给面子。 说大了这是不敬。 水月居可顶不住二位皇子的怒火啊。 这次，不等秦赢开口。 秦破率先眼睛一瞪，怒道:“放肆！她为何不来，难道我们不给钱么?” 小厮面色一白，被这股无形威压震慑得瑟瑟发抖，连忙磕头: “二皇子不要生气，这……我再去请，我再去请。” 秦赢摆摆手道:“可是钱不够？” “不……不是。” 小厮摇摇头。 “不想见我？” 秦赢再问。 这下，小厮的脸更白了。 这时。 老黄悄无声息从门口离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 他便回来了，走到秦赢耳边低语： “殿下，在后院。” 秦赢一听，当即乐了。 知我者，老黄也。 “我亲自去看看。” 秦赢说完，便大步离去。 秦破想了想，也赶紧跟上。 很快。 在老黄的带路下，秦赢找到了水月居后院。 这里倒是一处清净的地方。 有假山，有荷花池。 有一座雅致古朴的小阁楼屹立在这里。 秦赢负手缓缓靠近，正欲敲门。 突然一阵男女交谈的声音，从阁楼内传出。 他定住脚步，走到窗边。 恰好在一处未关严的窗缝中，看到了里面。 阁楼小厅中，一男一女正交谈甚欢。 秦赢认得这女子。 就是白惜若。 清丽动人，一身红衣。 看上去既成熟，又魅惑。 那男子一身白衣，身材修长头戴金冠，长得玉树临风，颇有些贵族气质。 “白姑娘，眼下江南时局动荡，要不你还是搬到我家，我萧衡定可以护你周全，而且我觉得，也是时候娶你过门了。” 白衣公子萧衡微笑道。 闻言，白惜若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心动，但最终还是摇头，道：“不了，咱们认识才不过几天，谈婚论嫁尚早，再者我是个风尘女子，怎能入你萧家，你爹还不把我打出来。” 她笑了笑，似乎有些苦涩和自嘲。 但更多是一种无奈。 萧衡连忙道：“不会，我爹不会赶你走的。” 说着，他笃定的道：“白姑娘虽然出身……但在下知道，你一向卖艺不卖身，仍是清白女子，我爹不会嫌弃你的。” 白惜若仍然摇头，叹气道：“我只是一小女子，如何配得上公子你，再者，萧家贵为五大门阀，我出身贫微，断断入不得。” 听到这话，萧衡急了，忙说道：“入得，一定入得。” 白惜若又道：“我还有卖身契在赵大人手里，他只怕不会放我。” “赵大人？户部尚书赵阔。” 萧衡立即想到，白惜若是从醉仙楼来的，这是户部尚书赵阔的产业，这水月居其实也是他幕后出资。 萧衡当即说道：“赵阔算什么东西，听到我萧衡的名字，他只配跪下提鞋！” 萧衡突然豪气冲天，看到白惜若狐疑的目光，他又自信道：“我萧家可是大汉五大门阀之一，等同贵族，他赵阔不过一臣子。” “说实话，如今的大汉，明面上皇帝虽然掌权，但他已经老了，糊涂事越来越多，九个儿子也不成器，实际暗中掌权的，乃是五大门阀。” “我萧家掌握着大汉所有的制糖产业，家族势力庞大无比，在大汉，我萧家的话就是圣旨！” “白姑娘你放心，只要我萧衡说话，那赵阔就得屁颠屁颠从帝都跑过来，将你的卖身契双手奉上！” 萧衡鼻孔朝天，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一句比一句要命。 这种话，在某种程度上。 已经算得上造反了。 白惜若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也是一惊。 她知道五大门阀势力强大。 可没想到，这萧衡胆子大到这种地步。 她连忙轻声道：“萧公子，这话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萧衡闻言，哈哈大笑：“哈哈，隔墙有耳？我怕什么，这里又不是帝都，这里是江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算朝廷的人就在这里，我也敢说，有谁敢动我！” 他话音刚落。 下一刻。 砰！ 阁楼的门被一脚踢开。 第106章 教训世家公子;宝藏线索传回 轰！ 宽大厚沉的红木大门，被一脚踢开。 踏着光。 秦赢脸色冰冷走了进来。 “你是谁？” 萧衡和白惜若都被吓了一跳。 但萧衡很快反应过来。 当即拍案而起，怒视秦赢。 秦赢背后只有老黄。 二皇子秦破对这位花魁白惜若貌似不怎么感兴趣，留在房里喝酒了。 “白姑娘，这是你们水月居的人么？” 萧衡一边向白惜若询问，同时眼神不善盯着秦赢。 他刚说到豪气之处。 正准备向美人展现自身风采。 居然被人破门而入。 何人胆敢如此放肆，今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你是？” 白惜若看清了来人。 第一眼只是觉得熟悉。 下一刻，她猛然记起了。 这张熟悉的脸。 她在醉仙楼只见过一次。 可那次。 却成了她一生中最无法磨灭的记忆。 九皇子，秦赢！ 他怎会在这里。 刚才，萧衡的话，他必是全都听见了，否则不会破门而入。 一想到这里。 白惜若俏脸变得煞白，浑身虚汗直冒。 议论皇帝，抨击朝廷。 还被皇子听见。 这、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他……他是……九，九……” 白惜若被吓到了，口齿不清。 萧衡不耐烦，大步上前去。 “你他娘的是谁啊！” “不知道老子是萧衡？萧家的萧！”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啊！你哑巴了！” 萧衡边说边上前，气汹汹地要抓秦赢。 可下一刻。 啪！ 一道巴掌又快又急。 凶狠的落在他脸上。 萧衡没有防备，也根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对他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被秦赢一巴掌抽飞了出去。 “啊！” “你……你敢打我！” 萧衡快速爬了起来，一摸嘴巴，满口都是血，还有几颗牙齿掉了。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秦赢那张冰冷的脸上，双眼喷涌杀机，恶狠狠盯着萧衡，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生吞了。 要说民间议论朝廷，这是常有的事。 可偏偏这萧衡，口无遮拦，今天撞上了秦赢。 既然听到了，那就无法坐视不理。 换做别人，秦赢也许不计较。 但可恨就是可恨在萧衡的身份。 这萧衡出身萧氏门阀。 享受着朝廷赐予的权力，吃着大汉江山的资源，竟还满嘴诋毁朝廷。 这简直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秦赢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彻底暴怒。 “混账！你找死！” 萧衡暴跳如雷，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打过，今天居然挨抽了个大嘴巴子。 瞬间，他两眼都红了。 双手狰狞化爪，摆出架势。 看样子他也练过武功。 可下一刻。 还不等他出手。 老黄便已如一阵狂风冲出。 出手雷霆之势，一手扣住他的咽喉。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萧衡面色骤变，惊恐无比。 在这一刹那。 他就知道，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绝不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的对手。 “唔……唔……呃……” 萧衡喉咙被捏，犹如待宰羔羊。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第一次感觉的死亡的气息，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两眼外凸翻白，即将气绝。 “不要……” 白惜若连忙出声恳求：“不能杀他，他……他是萧家的三公子。” 秦赢冷冷一笑，“萧家的人，我就杀不了么？” 白惜若立即意识到说话不妥，秦赢是皇子，虽然萧衡身份同样尊贵，可怎能与皇子比较。 白惜若也是聪明，连忙挤出一丝微笑， “他罪不至死，教训一下也就是了，您给我个面子可以嘛？” 说到这里，白惜若走近秦赢，一脸哀求的道：“他是我朋友，就放过一次嘛，今晚，小女子愿意陪你抚琴吟歌。” 白惜若知道，秦赢喜欢女人。 这大概是自己唯一有资格用来与他谈话的资本。 萧衡今日若死，她只怕也难辞其咎。 秦赢不怕萧家，她可怕。 “既然是美人相求，好，我给你面子。” 秦赢说完，给了老黄一个眼神。 他点了点头，随手将萧衡扔出了门外。 砰！ 萧衡狼狈摔在地上，他却顾不得其他，连忙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一脸惊悚劫后余生的表情。 “好！你真有种！” 喘息片刻。 萧衡恶狠狠瞪着秦赢。 却又很惧怕老黄。 “你有种别走！” 萧衡丢下一句狠话，一溜烟跑了。 “门阀的公子，都是这样的货色？” 秦赢不免在心中暗叹。 心里对门阀的印象已经非常不好。 这些世族，如今对朝廷的态度已经不是很尊重了。 萧衡，一个世族的三公子，居然就敢说出那种抨击朝廷的话，可见平时是什么态度。 “殿下怎么会来江南？” 白惜若笑盈盈招呼他坐下。 同时给倒了一杯茶。 好似刚才的一起的都没有发生过。 “你怎么会来江南？” 秦赢不答反问。 “小女子本就是居无定所的飘絮，还不是风吹到哪儿，我就飞到哪儿。” 白惜若声音很好听，柔柔细细的，倒是好像一点也不惧怕秦赢的身份，谈话之中透着一股淡然从容。 “帝都的风把你吹到这儿来？” 秦赢笑着道。 “小女子本就是江南人氏，这也算回家了。” 白惜若微笑回应。 “江南局势这么紧张，你还回来，胆子挺大，就不怕魏人？” 秦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有何可怕？” 白惜若淡然的道：“这不，九皇子来了还用怕么？” “汉朝虽然兵力不如魏国多，但人人悍勇，更是以武立国，这次九皇子亲临，想必江南之危即日可解。” 闻言，秦赢笑道：“对我这么自信，若输了岂不是很丢人。” 白惜若正要说话。 下一刻，屋外传来几声鹰隼叫。 老黄出门去。 很快他又回来。 脸色有些严肃的走近秦赢。 “殿下，有消息了。” 秦赢立刻起身，对白惜若道：“看来今晚是不能与姑娘共度良宵了，改日有空，一定登门拜访。” 见秦赢有事，白惜若也没有多挽留，轻声道：“小女子一定时刻恭候殿下大驾。” 秦赢带着老黄离开了阁楼。 出到门外。 他才道：“什么消息？” “按照蔡敬仲给的地图，探子四处查访，终于找到宝藏线索了。” 老黄连忙递上一张纸条。 这是刚才鹰隼带回来的消息。 “宝藏！” 秦赢面色一喜。 他可从没有忘记，蔡敬仲跟他说过的宝藏。 自从到江南。 秦赢派出去的侦察兵。 除了密切关注魏人的动向之外，就是去探查宝藏。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秦赢眉头缓缓皱起， “红花堂竟敢打宝藏的主意？” 上面除了宝藏的线索，还提到了一个江湖组织——红花堂。 貌似对方也在打听宝藏的下落。 第107章 想浑水摸鱼，打秋风? “据可靠消息。” 老黄低声解释：“红花堂是最近才在江湖上活跃的组织，听说头领是个女人，叫红梅傲雪。” 秦赢一听。 头领居然是个女人？ 要知道，江湖组织向来都是一些无法无天，以武乱禁的狂徒。 这些人，居然能被一个女人镇住。 看来对方不简单。 秦赢来了兴趣，道：“接着说。” “红花堂打着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口号，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以前他们活动在东山一带如今却到了江南，也许，是想趁江南大乱之际，浑水摸鱼。” 老黄说出了他的想法，“探子回报，他们似乎也在寻找蔡家宝藏，好几次，我们的人差点被发现，对方能人不少，请示殿下下一步如何做？” 秦赢闻言，不由得一笑，“替天行道？” “天就是天，何须他们替其行道，打着口号糊弄愚民罢了，这种江湖组织，待我抽出空来，势必整治一番。” “他们若敢在江南放肆，敢觊觎我的宝藏，便让其灰飞烟灭！” 秦赢声音陡然转冷。 竟然还冒出个红花堂。 秦赢如今没有功夫去搭理他们。 但他们若是敢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了。 “是！” 老黄点头。 正要去放鹰隼传消息。 下一刻。 秦赢叫住他。 “宝藏的具体位置，为什么还没探查到？” 闻言，老黄面色有些为难。 他道：“虽然有蔡大师给的地图，可年代颇久，许多地形地貌都已经改变，几年前据说又有地震。” “如今寻找，有些困难，得花一些时间。” 听到这里。 秦赢眉头紧皱，沉默片刻，他说道：“既然红花堂也在找，那就让他们去找吧，这些江湖组织门路多，找东西更可靠，咱们便来个黄雀在后。” 秦赢改变了主意。 既然红花堂也想找，那就借他们的手好了。 主要还是他身边人手太少。 铁浮屠虽然一个顶十个，但终究只有三百人，这些力量几乎都要投入到战争中，这就意味着秦赢没有太多的富裕人手。 想到这里。 他忍不住心中一叹。 终究还是底子薄。 刚穿越过来，还非是重生在这么个烂人的身上，要不是秦赢够聪明，早在第一次皇宫刺杀的时候就挂了。 看来还是得尽量扩张自己的势力。 “老黄，去办两件事。” 秦赢开口道。 老黄面色严肃，“您说。” “第一，暗中在江南寻找一些可以加入铁浮屠的能人异士，不论出身，不论男女，不论年龄，只要有才能，通通罗列一份名单给我。” “第二，暗中去收集一份五大门阀的情报，越详细的越好。” 闻言。 老黄眼眸一闪，“殿下，要对门阀动手？” 秦赢负手，意味深长的道：“父皇不能做的事，只能我来做，门阀的根太深了，对皇族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这里，老黄极其赞赏的看向秦赢。 我家殿下，才是真正懂得陛下心思的人。 汉帝其实也知道，门阀如今的气候太强了。 从萧衡对朝廷不敬这一点，就可一叶而知青山。 但，汉帝绝不能动门阀。 当年汉帝秦穆能在众多皇子之中，继承大统，靠的就是门阀在背后出力。 如若他动门阀。 天下人会说他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但秦赢不怕。 他未受门阀半点恩情。 下手自然不会引人诟病。 “殿下，那吕凤呢？” “万一他不出兵，岂不是闹了笑话？” “若他出兵，那必然大军压境，宁侯爷和赵虎那点人，能行吗？” 老黄记下这两件事后，不免又担心起今天，秦赢的布置，不免问道。 殿下这是第一出出远门。 更是第一次行军打仗。 不光江南的老百姓在看着他，朝廷也在看着他，此第一战尤为重要，万万不得有失。 但今天秦赢的布置，却略显随意。 老黄实在担心，殿下会托大轻敌。 听到老黄问，秦赢难得的愣了一下。 随即便明白了他的心思。 这老黄平日里沉默寡言，像一块行走的木头，仿佛对任何事都不在意。 难得他今天主动开口。 秦赢也是一笑，跟他解释： “我初到江南，就斩了一百五十个魏人，并将这些人头送到吕凤大营。” 秦赢冷笑道：“吕凤此人，心高气傲，断然受不了这种侮辱！” “更何况，这些人头中，还布下了诡雷，即便炸不死吕凤，也炸得他够呛，这么一来，他定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把我活撕了。” “你说，他怎么不可能不出兵？” 听到这解释。 老黄这才点点头。 但随即又道：“他若一定出兵，那殿下布置的伏兵，会不会少了些，要不我让二皇子召集江南各大人，从他们手里借来府兵。” 秦赢摇了摇头，道：“不可如此。” 接着，他解释：“江南各府的府兵加起来只有两万多人，如果将这些人都借过来，那各处要道必定空虚，江南便成了不设防的状态，极其容易被袭击。” “再者，我只带这些兵马，并不是托大，而是真的够了。” 听到这里。 老黄拱手鞠躬。 深深的道：“老黄是个粗俗武夫，不会大道理，也不谙兵法，原来殿下都已经想好了，是老黄浅薄了。” “只要殿下认为对，老黄也认为对，以后不再多问。” 秦赢闻言，内心一阵触动。 老黄和二哥一样。 问的问题都是一样。 本质上都是出于关心他。 他上前，轻轻拍了拍老黄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的灰尘，亲切的道：“老黄，在皇宫里，除了父皇和仙儿之外，我就只当你是亲人。” “以后你和我说话，可以不用拘谨，对我的决定有任何异议，也可以直接提出来。” 听到秦赢这么说。 老黄受宠若惊，心里更是感动至极。 殿下变了。 他是知道的，可殿下几次三番说他是亲人，这让老黄非常受宠若惊。 两人边说边走。 不知不觉，就已经出了水月居，到了街上。 “殿下，老夫先去办事了。” 老黄抱拳道。 “好，今晚在二哥的聚贤阁会合。” 二人道别。 老黄立刻就去办秦赢吩咐的事。 很快就消失在街上。 “忘了叫二哥了。” 老黄走了，秦赢这才记得，他还有个二哥留在水月居。 想着就转身往回走。 恰在这时。 街中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就是他！” “他娘的，竟然碰上了，你这是想跑？” “混蛋，给老子站住！” 第108章 得罪我萧三少，你怕了? 秦赢看去。 只见一个熟人，猪头一样的脸。 这不萧衡么！ 他身后跟着十个年轻小伙子。 眼带煞气，手捏棍棒。 看他们身上的衣着，非常统一。 看来是萧家的仆人。 秦赢当即乐了。 没想到这位萧三少，居然还真是说到做到，真的带人来找他了。 此时街上人很少。 本就因为魏兵的事，弄得人心惶惶，街上罕见有人影，如今一看到萧衡带人来，原本一些出摊的小贩，也纷纷逃离，就连摊子都没来得及收拾。 一时，街上除了秋风吹落的叶。 就只剩下街中的秦赢，还有一群凶神恶煞，手里抓着齐眉棒的家丁恶仆。 很快，他们就把秦赢包围了起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这种场面。 秦赢在电视剧里看到多了，但亲身经历还是头一回，没想到电视里演的恶少，与现实中一模一样。 这让他顿时就起了玩心，故意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这里可是大街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做什么？” 听到秦赢这话。 萧衡当即笑了。 他半边脸贴着药膏，咧嘴一笑就扯动了伤痛，顿时疼的直吸凉气。 “怕了？” 萧衡龇牙咧嘴狞笑，“王八蛋，敢打我！”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萧衡的怒喝，仿佛把附近的屋檐都震得落了灰。 “这里可是大街上，你动我就不怕官府？” 秦赢脸上看着害怕，但眼神却非常平静，反而是颇有引导性的调侃，“大汉律法，公然械斗者可是要坐牢的，你不怕？” 闻言。 萧衡当即一脸嗤笑。 他身旁的家丁亦是捧腹大笑，犹如看傻子一样嘲讽秦赢。 “报官？在这江南，谁敢报官抓我家公子！” “官府老爷见了我家公子，那也得客客气气的，报官？哈哈哈！” “你问问这周围，何人敢报官抓我家公子，谁敢！有谁敢！” 恶仆的猖狂笑声，回荡在街头街尾。 果然。 家家户户别说报官。 甚至连一个站出来，为秦赢说话的人都没有。 面四周百姓，皆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不知道秦赢为什么得罪了萧衡。 但只能说，他倒霉了。 只因萧衡此人，乃萧氏门阀的三公子。 门阀世族，等同于大汉贵族。 门阀中人，也许并不是人人都有官位职权，但论地位，绝对是汉朝这片国土之上，屹立于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如此人物，平日里老百姓街头见了，都得躲到街尾去，生怕对方看不顺眼。 这小伙子，竟然得罪了他。 今天恐怕走不出这条街了。 “你身边那个老头呢？” “有本事叫他出来啊！” “嘿嘿，难道他不在你身边？” 萧衡眼睛四处看，并未发现老黄的身影后，突然露出一副奸笑，步步朝秦赢逼近。 秦赢被围着，已经是退无可退，他突然故作惊恐，大声叫道：“你们打我，我今天不死的话，可要报官抓人，我不信大汉律法制裁不了你们！” “哈哈哈？法？我就是法，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萧衡笑的肚子疼，他是真觉得秦赢太天真了，甚至有些可爱了。 这种时候，还拿大汉律法说事？ “你是说，你才是法？那皇帝算什么？” 秦赢心里几乎忍不住笑，接着引导他。 “皇帝？皇帝在帝都，他能管得了我？!” “在江南，我萧衡才是皇帝！龙来了也得盘着!” 萧衡一激动，竟然说出这种话。 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足够他掉脑袋。 抨击皇帝。 甚至还自诩皇帝。 光这一点，足以扣他个谋逆造反的罪名。 秦赢脸上的惊恐在这瞬间，通通化作了冰冷。 这萧衡，太蠢了。 他只是稍加引导。 萧衡就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当然，萧衡心里本就是这么想的，否则即便有人故意挖坑引导，他也不会脱口而出。 “抨击朝廷，不敬皇帝，大逆不道。” 秦赢的手，已经摸上了左轮。 “就凭这一点，今天我打死你，也不算过分。” “你爹也找不了我麻烦！” 秦赢冷冷一笑。 他已经玩够了，不想配合他演戏了。 正当他要一枪送走对方时。 突然。 一道白衣出现在街头。 空气中多了一股清新幽香。 “放了他。” 白衣人影站在街头前门楼子牌坊下。 三分淡然七分冷漠的声音，缓缓传入所有人耳中。 “你是谁？” 萧衡目光一瞪。 这白衣人何时出现的？ 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如果不是他说话，甚至萧衡都发现不了。 “难道是高手？” 萧衡终究是练过几天武功。 立马想到此人，应该是擅长轻功的高手。 否则没有这般神出鬼没的本事。 “我是萧家三少爷萧衡，不想死的滚开！” 萧衡隔着老远大吼。 也许是被老黄打怕了。 他对这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有些心理阴影，要知道这些人，大多粗野而且天不怕地不怕。 真的敢干他。 “我说，放了他。” 白衣人不为所动，仍然重复刚才那句话。 “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家少爷的事!” 这时。 一名体格健壮的仆人，提着齐眉棍就朝白衣人冲去。 可他还没跑出去十米。 刚才还在街头的白衣人。 突然一闪到了他面前，秀白的手掌一劈。 咔嚓！ 只见那根齐眉棒应声而断。 壮汉当即翻飞出去。 砸烂了旁边的小摊。 “好功夫！” 秦赢的双眼爆发出一抹亮光。 此人一身白衣如雪，身长直立高挑，一双眼睛犹如寒冰，气势逼人。 虽然是男子打扮，但女扮男装这种事，秦赢一眼就看穿了。 只可惜戴着面纱。 看不清容貌，但应该是不丑。 这让秦赢马上想起了南宫芸荻。 不过，她与南宫女侠不太一样。 她的身上，杀气很重。 秦赢正想时，她突然看了过来，指向秦赢，轻轻道:“你走吧。” 秦赢也不多说，还真走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一旁的小酒摊子上，敲了敲桌子，把躲在下面的摊主叫了出来。 “来一壶酒。” “客……客官，您不赶紧逃吗？” 摊主一脸恐慌，“好不容易有人帮您，我看你还是赶紧跑吧。” 秦赢笑道：“跑什么？看好戏啊。” “赶紧来一壶酒。” 说完，拿出一锭银子。 摊主收了钱，连忙拿出一壶烫好的竹叶清。 秦赢拉了一张凳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坐下看戏。 这古怪一幕。 让萧衡嘴角止不住一抽。 白衣女子也皱了眉头，道：“你怎么还不走？不怕死！” “怕什么，你是高手。” 秦赢咧嘴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酒，道： “打完了，我请你喝酒。” 这话一出。 白衣女子都忍不住嘴角动了动，想骂人。 我发扬侠客精神，路见不平一声吼。 你居然坐一边看戏？ 这是什么奇葩。 “杀了她！” 萧衡厉吼一声。 他身后的下人立马冲了出来，围住白衣女子，手里的家伙打了过去。 第109章 留下一只手行不行? 白衣女子轻功厉害。 在棍棒之间游刃有余，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精钢宝剑，寒芒飞舞之间，数十条手脚飞上天。 恶仆纷纷倒地。 一片哀嚎痛吟。 血染红了街中。 秦赢心惊。 这女人，果然和南宫女侠很不同。 南宫芸荻虽然对人冷漠，但出手都会留情，打伤不致残。 可这女子，出手就是狠辣无情。 直接断了他们的手脚。 这样简直比杀了他们还狠。 没了手脚，生不如死，就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你，你干什么，不要过来!” 萧衡脸色苍白，不断后退，冷汗狂冒。 刚才白衣女子出剑，转瞬斩断了他所有仆人的手脚，那血腥残忍的一幕，深深刺激到了他。 “家父萧万霖，是一品护国公，我……我萧家有很多人在朝中为官，你敢动我，天涯海角都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萧衡眼神惊惧，但还是不忘搬出家里人。 这招在以前一直非常有用。 他爹一品护国公这个名头，就足以吓退很多人。 萧衡的话，没有引得白衣女子忌惮。 但，却让秦赢默默记下了萧万霖这个人。 护国公。 这可是正一品爵位，只有真正的贵族才能受封。 但秦赢以前没听过这个人。 他上过很多次早朝。 似乎也从没有见过萧万霖。 此时。 白衣女子提着滴血的剑，一步步走向萧衡。 “砍下一只手，算作惩戒！” 白衣女子冷冷的说道：“砍左手还是右手，随你选。” 萧衡吓得脸都白了。 “不！” 他连连后退。 砍一只手？ 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萧家三少，门阀之后。 竟然要被砍一只手？ “你不动手，我替你动手！” 白衣女子露出一丝残忍的笑，长剑一抖，一道寒芒瞬间朝萧衡的右臂落去。 “嗖！” 下一刻。 一道恶风猛然从身后袭来。 白衣女子眉头一拧。 本该砍下萧衡手臂的一剑，突然回身斩向后面。 铛！ 一声清脆。 白衣女子原地不动。 她的剑下，却斩开了一颗钢珠。 她眼神一厉，看向街中一个拐角。 “出来！偷袭算什么好汉！” 这时候。 一个双手收在袖子里的黑衣老者，缓缓从角落中走出来，他长得不算高大，看上去年纪很大，头发胡子全都白了。 脸上的皱纹就像一道道沟壑，但眼神却是精芒内蕴，精神抖擞。 “呵呵，小姑娘武功不错。” 黑衣老者怪笑一声，“可惜惹错人了，有些人你动不了。” 秦赢目光也看了过去。 他的手下意识就摸上了左轮。 此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老黄，南宫芸荻这样的高手待得久了，秦赢渐渐地，也能从一个人的气息上，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武功。 这老者。 绝对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内家高手。 修炼内功的高手，不重外形，看上去比较瘦弱，但精气神却是达到巅峰，往往一出手就是摧枯拉朽。 萧衡目光一喜，看到这黑衣老者出现的刹那，他便宛如溺水即将死亡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连忙大喊：“石老，石老救我啊，这个女人要杀我，石老快快出手。” 名叫石老的黑衣老者，对着萧衡遥遥隔空一拜，恭敬的道：“老夫不放心少爷，这才跟出来，没想到担心是对的，少爷放心，老夫这就将她拿下。” 没想到。 这位石老居然是萧家门客。 萧衡如释重负，有石老在他便不怕了。 于是立即说道：“石老，你帮我打残她！只要你这件事办好了，我给你黄金一万两，萧家资源，往后任你用！” 说着，他胆子逐渐大了起来，猖狂的对着白衣女子大叫:“贱女人，你今天要是还能走出这条街，我萧衡当街吃屎!” “我要把你打成残废，再慢慢玩！玩够玩烂了，再把你卖进最脏最臭的窑子里！” 一抹寒意从白衣女子的明眸中绽放。 恶少，当街欺负人。 还敢对她口出狂言。 该杀！ 场中气氛瞬间变得冰冷。 秦赢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 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街上看到一出好戏。 不过这老头看上去不太好惹。 不过，手里有枪怕什么！ 要是白衣女子打不过。 秦赢就上去一枪崩了他。 “你也算个大宗师，竟然为这些人卖命？” 白衣女子看向石老，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来。 这石老乃是内功修为达到大宗师的武夫。 石老闻言，淡然一笑：“人生一世，活着就该享受，门阀贵族能给我极致的享受，而我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关键时候，替他们杀几个人。” “如此，何乐而不为？” 石老的言论，让白衣女子眼里的厌恶更加浓烈。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道：“留下一只手行不行？” 听到这话。 石老笑了，以为她怕了。 当即冷笑道：“不行，要留，就留下你的命。” 萧衡也在旁边大叫，“石老，不能要她的命，我还要留着慢慢玩。” 白衣女子直接无视了萧衡。 一步步向石老走去。 石老同样走了过来。 他的双手已经从衣袖中抽出。 秦赢有些紧张的注视着。 都说高手之间过招，总是一招定生死。 此时。 白衣女子和石老，都已经互相距离不足三米。 一白一黑对立。 下一刻。 石老率先动手。 只见他一掌猛然拍出。 而白衣女子瞬间靠近，一剑划过。 可这一剑，却轻松被石老抓住。 他的手就像刀枪不入一般，猛然将白衣女子的长剑抓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 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白衣女子手中的剑，居然一分为二。 一柄更加细小，更加薄的剑被她抽了出来。 在一秒过后。 这柄小剑，穿过了石老的喉咙。 剑锋之快，让伤口裂开的瞬间又闭合上。 鲜血都未流出。 石老眼睛猛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惊骇道：“竟然藏有子……子母剑，你……” 噗嗤！ 血终于喷了出来。 石老浑身无力瘫软，倒地而亡。 背对着尸体，白衣女子淡淡道：“看来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留一只手，可你非要把命给我。” “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其实，我也是大宗师，我的剑快过天下任何人，你死的不冤。” 秦赢看呆了。 看起来很强的石老，居然被秒杀。 加上白衣女子一番高逼格的话，直接将她的气质无形之中提升到了巨人的地步。 “这大宗师都变成了白菜了吗，哪儿都能碰到。” 秦赢都忍不住说了一句。 解决完石老。 白衣女子又看向萧衡。 “本来只想要你一条手臂，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死！” 第110章 当街忽悠女侠 “你干什么!” 萧衡脸色惨白。 他想跑，可下一刻却发现，他的两条腿不争气的在打摆子，甚至没有力气挪动。 一屁股坐在地上，瞳孔里折射出恐惧。 他怎能想到。 身为大宗师的石老，居然一招被对方秒杀了。 原本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想到这根草不牢固啊，直接就断在这里了。 “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 “或者……我给你权力！你想不想当官？” “虽然，虽然你是女子身，但我可以安排，安排你做女官，五品怎么样？” “不，四品……三，三品！” 萧衡脑子飞速运转着，竭尽全力的想着能够让她放过自己的方法。 “一品！” “我让我爹出面，去面见皇帝，给你求个一品大官！” 萧衡还在讲价。 ——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什么。 常人听见这话，肯定以为萧衡是傻子。 一品大员，想做就做？ 但他是萧衡。 他爹是一品护国公。 以其门阀贵族的地位，保荐的话，还真能给白衣女子封个大员。 而且还是汉朝史无前例的女官大员。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白衣女子点点头。 高抬贵手放了萧衡。 她就真的得道升天了。 见状，一旁看戏的秦赢眸子一闪。 他也想知道，白衣女子会如何抉择。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普天之下，极少有人能抵得住诱惑。 “说完遗言了么？” 白衣女子不为所动，漠然的道。 这番话，出乎萧衡意料，却在秦赢意料之中。 女侠嘛。 他就见过一位。 很难用这些世俗东西打动她的。 “死吧。” 萧衡双眼瞪大如鸡蛋，还未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 铮！ 一剑划过他的脖子。 犹如刚才杀石老那样。 一剑封喉。 萧衡的表情定格。 恐怕他到死都没有想到。 堂堂萧家的三少爷。 只是因为在街上堵人。 就被人见义勇为，一剑给杀了。 他到死，都没能得到后悔的机会。 白衣女子抖了一下剑刃，崩开沾染的血。 随后，头也不回地朝街尾走去。 一剑封喉。 毫不拖泥带水。 杀人便走。 颇有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架势。 “女侠留步。” 秦赢见她要走。 立刻就追了上去。 他这人，对女侠非常感兴趣。 尤其是这种冰山一样的女侠。 此时，他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女侠，还未请叫芳名?” 秦赢笑呵呵的，摆出一副要报恩的表情。 “红梅傲雪。” 白衣侠女淡淡瞥了秦赢一眼，留下一句毫无感情的话，便打算离开。 “噗！” 秦赢刚喝进去的一口老酒，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直接就喷了出来。 红梅傲雪？ 你就是那个红花堂的头领？ 巧了，真是天大的巧事。 老黄刚提起她。 没想到在街上就碰到了。 “傲雪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秦赢厚颜无耻的凑上来。 “与你无关。” 红梅傲雪只淡淡说了四个字，冷的让人心底发毛。 “说来听听嘛。” 秦赢闪身拦住了她，笑道:“今日若没有姑娘，我只怕就遭了恶人毒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请姑娘喝杯酒如何?” 红梅傲雪似乎不怎么喜欢秦赢的嬉皮笑脸，蹙眉道:“不必了。” 秦赢再道:“姑娘急着走，可是要去办什么事？” “唉，傲雪姑娘，前面再走就是青楼了。” 秦赢忍不住提醒一句。 他就是从水月居出来的。 此时红梅傲雪去的方向，赫然就是水月居。 一个姑娘家，去青楼做什么？ 秦赢跟在背后喋喋不休，这让红梅傲雪眼眸寒冷，心里对他的印象逐渐恶劣。 她停下脚步，看向已经不远的水月居，冷淡道:“抓一个人。” 秦赢也停下，问道:“抓谁？” 红梅傲雪没有回头，眼神杀意攒动，冷冰冰的道:“大汉九皇子。” 闻言，秦赢心头一咯噔。 抓我？ 但他也不是常人，表面仍然云淡风轻，无所谓的道：“他招惹姑娘了？” 没想到，红梅傲雪居然是来抓他的。 可好像，她并不是认识自己。 否则早就下手了。 这还真是阴差阳错啊。 她来抓我，可最后却偏偏救了我。 如今我站在她面前，她却不认识我。 “听说那九皇子秦赢，生性风流，招惹女人无数，姑娘这是要为民除害？” 秦赢嘴角上扬，一脸好奇道。 红梅傲雪轻声道:“有人花了十万两黄金，要我抓他。” 秦赢闻言，心中一动。 原来是收人钱财了。 到底是谁？ 十万两黄金！ 这么大手笔，一般人可出不起。 不过既然是钱的事，那就不算事。 秦赢试探性的道：“那假如秦赢给你二十万两，你会收手吗？” “我听说，这秦赢最近做了不少好事，比如帝都灾民的口粮，就是他提出可以吃螃蟹，这才解决。” “再比如，他文斗魏国，不仅挽回汉朝颜面，同时也报了魏国羞辱之仇。” “还有他下江南，就是为了抗击魏人而来。” “他除了好色一点，似乎也没有坏处吧，姑娘何必为了钱而去动他？” 红梅傲雪扬起眉头:“你话很多。” “你这么为他说话，你是他朋友？” 秦赢立刻摇头，道：“我若有此朋友，还会被恶少围攻吗？” 红梅傲雪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说。 说她抬脚便走，不再搭理秦赢。 啧啧，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秦赢对这个女人的兴趣越发浓郁，同时更加好奇，到底是谁出钱买他命？ 秦赢定下脚步，直接开口道:“傲雪姑娘，你这么单枪匹马过去，根本抓不住九皇子的。” “你不知道他身边，有一个武功很强的护卫么？他也是大宗师，你不一定是他对手。” “我虽然是个小人物，但略有计谋，可以帮你解决那个老护卫，你就可以光明正大抓秦赢了。” 秦赢这番话，说的可谓老脸不红。 要是有熟人在场，估计得憋出内伤。 殿下这是要哄骗无知少女了吗？ 秦赢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红梅傲雪和南宫芸荻有些相似。 都是女侠。 也都很单纯无脑。 南宫芸荻整天嚷嚷着复国，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而红梅傲雪，面对萧衡这种世家公子，说杀就杀，为了钱而来抓秦赢，却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单枪匹马就去了。 一般这样的人，要么是对自己太自信，要么就是无脑。 不过很显然，她两样都有。 果然。 下一刻。 红梅傲雪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盯着秦赢。 冷漠的道：“你怎么认为，我不是黄山河对手？” 看来她还是了解一点的。 至少知道老黄的名字。 秦赢闻言，接着笑道：“普天之下，想对皇子出手的人太多了，但他都活着好好的，你觉得，你能行？” “反正你也是收钱办事，何必拼命呢？我给你出谋划策，保准你一定心想事成。” 秦赢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眼神真挚得可怕。 第111章 我权当这是报恩 红梅傲雪秀目圆睁。 眼前这个嬉皮笑脸，大献殷勤的人。 她不太信得过。 常言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敢骗我，今天怎么救的你，明天救怎么杀的你。” 红梅傲雪修长白皙五指捏住剑柄。 下一刻，长剑出鞘。 剑锋抵在秦赢的喉咙。 未破皮肉，可剑锋之上传出的寒意，却是让他背后忍不住发凉。 秦赢表面看起来淡定，但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侠，虽然气质和南宫芸荻差不多，可这手段不能相提并论。 她是真狠。 一言不合。 随时拔剑给你捅一百个透明窟窿。 “你叫什么？”红梅傲雪开口问。 秦赢脱口而出，“我叫古三通。” “你也可以叫我的外号，不败顽童。” 红梅傲雪眉毛微动，“什么不败顽童，今天你不就差点被打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有底气能帮我？” 听到她这么问。 秦赢故作神秘，“大家都是江湖上，不问了吧？” 红梅傲雪果真不问。 江湖人多古怪，身份不重要。 “我劝你最好不要戏弄我，你说怎么才能帮我把黄山河调走？” “嘿嘿。” 秦赢咧嘴一笑。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可以。” 红梅傲雪蹙眉:“但我不会跟你喝酒。” 秦赢微微一笑，“边走边聊？” 红梅傲雪没有说话，但真的跟他走了。 秦赢看了一眼地上，萧衡的尸体。 也没有多在意，反正红梅傲雪不杀他，秦赢也是打算一枪爆了他狗头。 两人快速离开了这条街。 走在另一条小巷。 秦赢开口道：“姑娘一身好武艺，也有侠义心肠，为何要做收钱杀人的活儿？” 红梅傲雪眼睛一瞪。 似乎不满意秦赢这么形容她，沉默片刻，她道：“我没有收钱杀人。” “我只是收钱，来抓九皇子。” 说着，她似乎觉得还不够清楚，又解释了一句，“抓人交差，仅此而已，我与他无仇。” 闻言，秦赢心中暗笑。 果然，这些女侠的心思都很好猜。 你要说她是收钱办事的，那和江湖杀手也没有什么区别，她们很反感。 毕竟女侠心中正义感爆棚。 说她为了钱而干活，这档次就低了。 “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你抓了九皇子，就是断了江南人的生路。” 秦赢眼神微眯。 “我抓只抓他一人，怎么断了江南人生路？”红梅傲雪觉得莫名其妙。 “据我所知，他是来解江南之围的，你抓走了他，交到他仇人手里，他一死，江南人的生路不就断了么？” “即使你要下手，不如也等到他解完江南之围？” 闻言，红梅傲雪心中一动。 秦赢的后面一句话打动了她。 她自有一副侠义心肠。 明白利害关系之后，也知道动了九皇子，也许真如这“古三通”所言，断了江南人的生路。 “那你能告诉我，是谁雇的你吗？” 见她心动，秦赢立即趁热打铁。 “不能！” 红梅傲雪极其干脆的拒绝。 她收人钱财，怎能转头就卖了雇主？ 见问不通，秦赢又换了一句，“那能告诉我，你为何要为了钱而为人爪牙？” 红梅傲雪直接开口:“红花堂有二百名孤儿要吃饭。” 她倒是一点都不打算隐藏身份。 当然，她的回答也让秦赢一怔。 红花堂的二百个孤儿？ 这个情报上没有写。 秦赢道：“红花堂，在下也略有耳闻，听说是个行侠仗义的江湖组织。” 红梅傲雪眼中闪过一抹光色，语气之中竟也多了几分傲然，“我便是堂主。” “红花堂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我们杀富济贫，锄强扶弱，惩恶扬善。” “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孤儿，教他们习文练武。” 听到这里。 秦赢心里突然不太舒服的感觉。 惩恶扬善没问题。 可是这锄强扶弱，杀富济贫。 未免有些太极端了吧。 富人之中也有很多好人，你直接去杀了他，抢了他的财富去给穷人？ 这跟恶人有什么区别？ 还有这个红花堂做的事，这……怎么那么像专门培养特务的机构？ 专门找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培养，洗脑，长大之后就是完美的工具。 但是看红梅傲雪的表情，貌似也不是这样，秦赢心中一叹，只愿是自己多想了吧。 收拢心神。 秦赢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也就是说，你收人十万两黄金，是为了养活他们？” “可是哪怕有二百个孤儿，也用不了十万两黄金吧？” 十万两黄金！ 这是什么概念？ 五十两白银，就能养活大汉一户三口之家，整整一年。 这十万两黄金，可以养活多少人啊。 “你有所不知。” 红梅傲雪似乎找到了和秦赢的共同话题，不知不觉间，她话也多了。 “红花堂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有十三个。” “这些钱，都要拿回去平分的。” “十万两黄金，也就勉勉强强够用半年。” 听到这里，秦赢一惊。 “什么？” 他声音都下意识高了几分。 十三个？ 他心里的不好预感彻底爆发。 杀富济贫，锄强扶弱，替天行道。 这些口号，多么像邪教。 专门收养孤儿，还花这么多钱培养。 秦赢越来越觉得，这个红花堂不简单。 “你还没告诉我，如何调走黄山河。” “怎样抓到九皇子秦赢。” 红梅傲雪将话题拉了回来。 “这个简单。” 借用古三通名号的秦赢神秘一笑：“三日后，我们在城外的落霞亭见面，到时候我亲自将九皇子带到你面前。” 三日后？ 红梅傲雪摇头，“为何我要等三日。” 秦赢道：“你只能等，九皇子身边有高手，更有数不尽的护卫，你一个人再厉害，还能无敌么？” 听到他这么说，红梅傲雪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她说道：“你为何帮我？” “我权当报恩。”秦赢咧嘴笑道，“你救我，我帮你，这样就互不相欠。” 红梅傲雪点了点头，“落霞亭在哪里？” “城外十里坡，那里风景很美，很容易找到。” “好！你最好信守承诺！” “三日后如果没有把人带来，我会杀了你。” 秦赢伸出手，笑道：“一言为定。” 看着他伸出的手，红梅傲雪疑惑，道： “你这是做什么？” “握手，代表大家达成一致，也代表友好。” 红梅傲雪没见过这奇怪的礼仪，但还是学着秦赢，伸出手握在一起。 触感冰凉。 不过掌心有茧子，这是常年练武磨出来的，可惜了，破坏了一些美感。 “你还要握多久？” 红梅傲雪一声冷喝，把秦赢的思绪拉回现实。 “啊，抱歉抱歉。” 秦赢松开了手。 “我走了。” 红梅傲雪也没有追究，转身丢下一句冷冷的话，还不等秦赢挽留，她身子已一跃而起。 踩着屋顶飞离，片刻之后就没了影子。 “女侠啊，都这么单纯吗？” 第112章 吕凤点兵，范术阻挠 “殿下!” 就在秦赢感慨，红梅傲雪落入他的恶作剧时，老黄回来了。 他从屋顶一跃而下，稳稳落在秦赢身后。 抱拳恭敬道:“殿下，您刚才遇险了吗？” “街上有萧衡的尸体。” 老黄刚才回来，本意去找秦赢。 但在街上只看到了人头分离，无人收尸的萧衡，想到之前萧衡被殿下打了一顿，又放下狠话。 老黄便猜到，一定是萧衡带人来寻仇了。 可那萧衡却死了。 从死状可看出。 出手之人必定是高手。 若此人心怀不轨，殿下若碰到了，岂不是……老黄不敢想，连忙寻找。 好在终于在这偏僻小巷中找到。 看到秦赢平安无事，他也就放心了。 “倒也不算遇险。” 秦赢笑道：“不过碰到了一个好玩之人。” 老黄道：“萧衡死了，恐怕殿下会有麻烦？” “麻烦？难道他爹还敢杀了我报仇？” 秦赢嗤笑，“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若真敢，别怪我心狠手辣！” 老黄点头，他知道秦赢不是开玩笑。 跟在他身边久了，如今也是摸透了殿下的脾气。 好说的时候是真好说，但霸道的时候也是真霸道，天王老子他都敢打。 “老黄，再去仔细调查一下红花堂，要秘密一点。” 秦赢发话了。 原本他以为，红花堂只不过是一些江湖人士组成的小势力，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为自己谋私罢了。 这种江湖组织，到处都有不足为奇。 若不是红花堂想染指他的宝藏，秦赢甚至不会对这种小小组织侧目。 可通过和红梅傲雪的一番交谈，让秦赢意识到，这个红花堂不简单。 他的直觉从没有出错过。 一定要好好调查红花堂。 “老夫记下了。” 老黄点点头。 “让你办的事，妥当了么？” 秦赢再问。 “已由鹰隼飞信，大概明天就可以调到五大门阀的情报，至于这寻找能人异士，也许还要时间。” 闻言，秦赢有些无奈。 古代车马慢，这极大的阻碍了信息流动。 虽然他用鹰隼，但毕竟鹰隼也是会累的，一天最多传几次消息，而且每次内容都有限。 要是他能拥有现代那样的情报网。 这普天之下，都会在他的监视之中。 可这种情况，秦赢也只能幻想一下。 农耕社会，连工业都没有。 谈什么信息科技？ “老夫办事不利，该死！” 老黄见秦赢叹息，顿时脸色骤变，连忙下跪请罪。 “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赢把他扶了起来，说道：“老黄，我想建立一支专门搞情报和刺杀的部队。” 听到这话，老黄一怔。 “殿下已有铁浮屠。” 秦赢摇头，“铁浮屠主要用于明面上，我需要一群影子，他们可以渗透到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地方，取到我需要的各种情报。” “并且，执行斩首任务！” 听着秦赢的想法。 老黄一脸骇然。 殿下总是有如此超前的思维。 铁浮屠的现世，已让众人惊诧不已。 如今还要打造一群影子。 可以想象，以秦赢的想法，这群影子诞生之日，恐怕天下都会处于殿下的监视之中。 “殿下放心，老夫去办。” 老黄说着，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道： “一定保密。” 秦赢一笑，“我当然相信你，否则也不会跟你说。” “你以后啊，用不着总是动不动就下跪，也不必以仆人自居。” 秦赢是真的把老黄当成亲人。 所以老黄每次，如别人那样动不动就下跪，秦赢很是头疼，就算每次去扶起来，那也是很累的呀。 老黄眼睛红了，眼角也湿润了，怔怔看着秦赢，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 入夜。 魏军大营。 吕凤的将军营帐中，今夜摆了酒宴。 两旁都是军中骨干。 他端坐在将军高位上。 酒宴本该载歌载舞，欢腾庆祝。 可营帐之中，却是一片肃穆哀恸。 吕凤的手臂上缠着白布条。 下方所有人也都如此。 这是军中带哀。 因为今天白昼。 一辆运送他们魏人头颅的车，突然炸了。 为何而炸，他们不知道。 只知道炸死了四个副将。 其中最为重要者，李同。 他乃是吕凤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 今夜全军戴孝，以守四位副将之灵。 “传令下去。” 吕凤脸色阴沉得可怕，“明日清晨，大军开拔，我要攻入江南！” “直取古城！” “我要江南伏尸百万！” “我要秦赢血债血偿！” “唯有如此，才能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 吕凤的每一句话。 都带着冰冷沉重的杀意。 军中探子已经回报。 这人头塔，是大汉九皇子秦赢的杰作。 他已经入了江南。 就在吕凤差点被炸死，他的同袍被炸得尸骨无存的同时，秦赢大摇大摆入了江南。 更是迫不及待的进了青楼，寻欢作乐。 吕凤甚至能想到，秦赢正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高歌。 自己的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居然还在潇洒作乐。 一想到这里。 吕凤的牙就不知道咬碎了几根。 “将军，我愿做先锋！” 一名武将站出来。 他眼中带煞，一脸刚毅。 今日一事，不光吕凤气的暴跳如雷。 全军上下都气得牙痒痒。 他们百战之师，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好！” 吕凤当即从桌上的令箭之中抽出一根，扔给那人，沉喝道：“王治，我命你做先锋，攻取江南古城，入城之后不论男女老幼，杀！” “得令！” 王治狠狠抱拳，内心的杀意早已翻涌，即将爆发而出。 就在这时。 营帐外传来通报声。 “军师到！” 营帐中的众位将领皆是看向入口。 奇怪的是。 不少人的脸上，竟浮现出扫兴之色。 甚至有的人，面色直接就是不满，厌恶。 仿佛来者不是军师，而是一个令在场所有将领都为之讨厌的人。 吕凤也站了起来，可他并未出去迎接。 他的面部表情，也如在场的众将一般。 只不过这种厌烦的神色，只出现了一秒，便被他收敛回去了。 “吕将军，不可出战。” 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将军，且听我说。” 一个灰袍老者走了进来。 他须发皆白，留着长胡须，手拿一根虎头长铜杖，年纪老迈应有六十，但身材还算挺拔，走起路来步伐沉稳有力。 吕凤眼睛猛然一颤。 他第一眼不是看范术。 而是那根虎头铜杖。 “范术军师，你为何不许本将军出兵？” 吕凤收回目光，脸色不好看，颇有些不满的道：“军师，你怎能擅自离开太平湖？” “本将军不是让你驻守那里么？你离开了，若是汉人突然袭击，太平湖要道岂不是被夺回去？” 吕凤的话，充斥着不满，甚至有些苛责。 这来人，正是魏王派给他的军师。 寒门谋士，范术。 第113章 吕凤心思，阳奉阴违 吕凤瞧不起范术。 吕凤出身将门，祖孙三代都是将军。 给魏国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 他是实打实的贵族。 而这范术，却是出身寒门。 并且是在六十岁之后，才得以进入魏国朝廷为官。 在吕凤眼中，这老头儿就是一贱民，不过是颇有些才华罢了。 怎配得上与他同治一军？ 可无奈，魏王非常器重他。 这次吕凤带领十万大军包围江南，魏王指名道姓让范术从军，当军师。 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吕凤一定要收敛脾气，万事多听范术的建议。 这让本就心高气傲的吕凤，更加觉得不满，当着魏王的面不能反驳，可离开了魏国。 他就直接让范术带两万兵去太平湖了。 美其名曰封锁太平湖，需要范术这种人才镇守，可实际上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他剔除将军营帐之外。 “将军，我从太平湖回来，也是知道情况紧急，特地来阻止将军出兵。” 范术听出了吕凤的不满，但他并不在意，心阔如海，耐心解释道：“太平湖的事宜，我已安排妥当，不会出事。” “倒是将军这里，你是中了秦赢的激将法。” “千万不可出兵，一旦出兵必中埋伏，恐死伤惨重啊。” 范术的一席话。 顿时让营帐内炸开了锅。 刚领了先锋之命的年轻将领王治，直接指着他鼻子大骂：“老东西，你说什么？” “不出兵？那我们的兄弟岂不是白死了！” “汉人如此挑衅，我们岂能龟缩不出，这要是传回了国内，岂不是叫人骂我等怯战。” 王治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纷纷开口。 “这仗必须要打，对方都欺负上门来了，必须还以颜色！” “不错，今天他杀我一百多个魏人，如不还击，明天他就敢杀我一千个，一万个！” 他们不满范术。 甚至毫不顾忌他军师的身份。 眼看众将情绪失控。 吕凤恰时招手，示意众人停下。 随后，他眼睛微眯，透射出一股危险的光，凝视着范术，“军师，为何不能动兵？” “你最好说出个道理来服众，否则的话，本将军怕是压不住手下人的怒火。” 吕凤已经将不满写在了脸上。 他要出兵。 范术却不让。 这让他今天本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差点又爆发出来。 “我已经让探子潜入江南，并且探听到了秦赢的情报。” 范术看着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只得长话短说，“他只带三千人马入江南，这绝对是疑兵之计，肯定有大军埋伏在城外。” “他刚来就动手杀我们的人，并且还将人头送回来，这恰恰是激将法，故意引将军你出兵，如此一来，埋伏的大军便可直击我们。” 听到范术一席有理有据的分析，众将的情绪也冷静了不少，仔细一想，貌似是这么回事。 “军师分析有理。” 吕凤眼珠子一转，拱手道：“本将军受教了，好，出兵一事暂缓。” “将军，这……” 听到吕凤居然当场决定不出兵，王治急了。 他刚刚受封先锋，正要建功立业，怎能说不打就不打，军令是儿戏？ 朝令夕改，这可不是吕凤的风格啊。 下一刻。 吕凤上前，拱手对范术道： “多亏军师深思熟虑，这才避免本将军中计，你应该记一大功啊。” 这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差点坐不住了。 什么就记一大功啊！ 他什么都没做，就可以记军功？ “将军可是说真的？” 范术倒是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他是个明白人。 深知吕凤，还有这营帐之中的人其实都不待见他。 这与个人能力无关。 这是来自阶级之间的歧视。 在座的各位，出身最次的都是官宦后代。 唯独他，出身寒门。 落魄半生。 六十岁才得魏王赏识，入宫为官。 在这个阶级森严的时代。 出身寒微成了一种原罪。 哪怕你才华横溢，在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心里，你始终是低一头。 而他们哪怕自己是蠢材，也会因为出身高贵而具有优越感。 吕凤突然对他这么好，这让范术有些措手不及。 见范术疑惑，吕凤接着道：“为将者，应当冷静三思，但今日我却暴怒失态，多亏了军师前来，将我点醒，否则我贸然出兵，只怕会酿成大错。” “军师的良苦用心，我已知道了，断然不会再出兵。” “但眼看天色已晚，军师还是赶紧回太平湖歇息吧。” 听到这话。 范术立即警觉。 他戒备的看着吕凤，问道：“将军不是骗我？你当真愿意听我的话。” 吕凤点头，真诚无比，“这是自然，你是军师，出兵前魏王有言，叫我事事多听你的。” 听到吕凤的保证，范术戒心消除一半，他道：“只要将军愿意听就好，在下与将军共同治军，只是尽到本分。” “军师多虑了。” 吕凤笑道：“我亲自送军师出去吧。” 话说到此。 范术也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毕竟他是要驻守太平湖的，吕凤已经答应不出兵，他目的也就达到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 范术一抖手中虎头铜杖，转身出帅营。 吕凤送行，半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虎头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一直送到大营外。 亲眼看到范术进入马车。 吕凤这才安心，松了口气。 “将军回去吧。” 范术招了招手，示意车夫驾马。 “军师慢走。” 吕凤目送他离开。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吕凤脸上的笑容才收敛。 “将军，为何听他的！” 王治再也忍不了，一脸不忿的问道。 “你还看不出来么？” 吕凤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这老东西，居然把虎头铜杖都带来了，本将军不能与他争执。” 众人一听，纷纷好奇。 见他们不懂，吕凤便说道：“你们可知道，汉朝有尚方宝剑？” 王治点头，道：“我知道，据说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吕凤叹了口气，道：“范术手里的虎头铜杖，便与那尚方宝剑一样，在军中可先斩后奏，这是魏王亲手给他的特权。” 唰！ 众人面色齐刷刷一变。 范术手里，居然有这种权力。 想起刚才的不敬，众人惊吓出一身冷汗。 范术刚才如果一怒，虎头铜杖下就得死人。 并且打死白死。 难怪吕凤对他态度大变。 “那将军，我们真的不出兵了吗？” 王治心有不甘。 “当然要出兵！” 吕凤斩钉截铁的说道。 “范术有虎头铜杖在手，我才没有直接与他翻脸，只好将他哄骗回去。” “他不在这里，又怎能阻挠我。” “军令不变，明日开拔！” “秦赢一定要死，我要屠城！” 第114章 秋夜微凉，人心潮涌 “遵将令！” 王治等人重重抱拳，眼绽杀意。 他们皆是振奋不已！ 将军果然言出必行！ 那范术虽手持虎头铜杖，有着魏王赋予他的先斩后奏特权，可是那又如何？ 兵权终究在吕凤手中。 他说发兵，那就发兵。 除非魏王亲临，否则谁也管不了。 “留下一万镇守大营。” “传令四万大军，天一亮便立即出发！” “突过天涯谷，直取古城。” “拿下了这场胜利，我看他范术还有什么话好说。” 吕凤气势十足大吼。 “是！” 众将领齐声应允。 看到手下弟兄与自己一心。 吕凤信心十足，全军上下铁板一块，岂有打败仗的道理？ 他瞧不起范术的出身，也不服范术的谋略，所以，他从头到脚趾头，都要跟范术较劲儿。 你说我出兵就会中埋伏？ 出兵就会损失惨重？ 我吕凤将门之后，自幼就熟读天下兵法，什么战阵我没见过，岂能中埋伏！ 他秦赢，区区一个毛头小子。 初出茅庐，大胆包天！ 我吕凤会怕他么？ 这次还是第一回领兵打仗。 这样一个生瓜蛋子，能败得了我吕凤？ 简直是天大笑话！ “此战我必胜！” 吕凤大吼一声。 他心里已经认为，这场战争的胜局已定。 …… 深夜。 天涯谷。 月朗星稀，虫儿的鸣叫连绵不绝。 月光透过泛黄的秋叶，撒下一地碎影。 微弱的月光照在森冷铁甲上。 宁禄山带人埋伏在谷中的林间。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宁禄山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默默算着时间。 秦赢下了命令后，他便立刻按令行事。 但毕竟手里人很少。 三千青龙营，赵虎分走了一千人。 如今跟他在这里埋伏的，只有两千个弟兄，再多一个都没有。 天涯谷地势平坦通直，这可是行军的绝佳路线，一旦吕凤的大军真的从这里通过，他这两千条命，就得变成两千条魂。 “希望殿下的计策不会出错。” 宁禄山心中暗道。 这次他只负责疑兵。 真正的刀，在一线天。 但宁禄山又生怕不保险，对旁边的副官问道：“让你们准备的旗帜，全都弄好了么？” 副官点点头，黑夜中眼眸明亮。 黑暗中看不清脸，但依稀辨认他是个英武的汉子。 “旗帜全都做好了，待得摇旗呐喊时，必然是一片壮观无比的景象。” 说完，他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侯爷，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埋伏吕凤吗？” 他不解。 那吕凤的营帐之中，可是有着五万人马。 他们这两千人埋伏对方。 万一出点差错，那可就是全军覆没。 说完，副官沉默片刻，又压低声音，道： “侯爷，属下有一句不中听的话，不知当不当讲。” 宁禄山瞥了他一眼，“你是想说殿下的布置有问题？” 大家都是老兄弟了，宁禄山怎会不知道副官的脾气。 副官道：“不光我这么想，手底下的兄弟们，也颇有微词。” 副官名叫杨涛，其实并不是很服秦赢。 他曾私底下与宁禄山议论过。 九皇子秦赢虽然能文能武，可毕竟是初出茅庐，头一次领兵打仗。 所以这兵权，应该是宁禄山的才对。 可如今的情况却是，宁禄山都要听秦赢调遣，要知道，侯爷身上的功勋，那可是真刀真枪从战场上干出来的。 凭什么听一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的话。 “他一句话，就让我们大半夜趴在这里埋伏。” “他秦赢如今在干什么？花天酒地，搂着女人睡大觉呢，咱们就得在这林间被虫叮咬。” “要是明天吕凤不来呢？岂不是闹个大乌龙。” “又或者吕凤来了，而不中计，不去一线天非要过天涯谷，我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副官发起了牢骚。 黑暗中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想象到，他定是一脸不服。 兄弟们刚到江南，连接风洗尘都没有。 居然直接就被派到这里来埋伏了。 大半夜的，秋风冷，虫又多。 趴在冷硬的土地上，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宁禄山闻言，语气严肃的道：“行了，不要背后说九皇子的坏话，你不知道祸从口出么？” “属下失言了。” 副官立即意识到错，连忙闭嘴。 宁禄山见此，无奈叹了口气。 都是老兄弟，相处的时候没有这么多规矩，有什么就说什么。 “殿下他非池中物，早晚要一飞冲天的。” 宁禄山抬头望着明月，凝声道：“杨涛，你没想过从龙之功么？” 从龙之功！ 这四个字，落入杨涛耳中犹如惊雷。 “侯爷，您打算辅佐九皇子么？” 杨涛有些震惊。 满朝文武，其实都有阵营。 汉帝的九位皇子。 虽然大多不在朝中，可暗中部署却是不少，都在积蓄力量。 九位皇子，却只能有一人为帝。 一旦辅佐错了人，那将来不要说仕途尽毁，恐怕连身家性命都难保。 “侯爷，恕我直言。” 杨涛皱眉道：“九皇子虽然最近出了不少风头，陛下对他也颇为爱护，可毕竟他底子薄，真要与其他皇子竞争，根本不行。” 这不是贬低，是真话。 秦赢的底子何止是薄，说狠点那就是直接没有了。 满朝文武百官，有几个在他这边？ 前半生二十多年的酒色荒唐生活，早就把人品败光了，根本没有权臣愿意辅佐。 虽然身边也有几个死忠。 黄山河，赵虎，蔡敬仲，现在可能再加上一个宁禄山。 可这点力量，仍然薄弱。 一个没有资源的皇子，他凭什么争夺帝位？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他啊。 侯爷不明智啊，怎么会起辅佐心思？ “行了，不要再说了。” 宁禄山喝停他。 其实，他也想了很久。 站在秦赢的阵营，就意味着是一场巨大的豪赌，胜了皇子成帝王，而他有从龙之功，也会成为真正的国柱。 若败了，也简单。 人头落地，一了百了。 “九皇子是否值得辅助，明天一战便知。” 宁禄山决定要赌了。 “好！” 杨涛重重点头，掷地有声道：“既然侯爷决定了，属下也决定追随。” 杨涛不再多说什么了。 无论宁禄山做出什么抉择。 他都会追随到底。 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皇子想拉拢侯爷。 但他都婉拒。 杨涛知道，侯爷志在明主。 九皇子秦赢，会是侯爷的明主么？ 第115章 古城楼皇子深夜无寐，太平湖范术一梦惊魂 江南古城。 秦赢负手而立，站在城楼之上。 眺望着半掩乌云之后的明月。 他全无睡意。 明日必有大战。 这是他来江南的第一战。 至关重要，绝不容失败。 倘若他一败，不仅江南军心涣散，他也无颜再面见汉帝。 想起当初抽签，汉帝对他的信任。 秦赢心中便是更为紧张。 虽然自认为布置已然妥当，可毕竟局势那是千变万化，哪怕一点点不确定性，都足以触动秦赢心弦。 这时。 一双手轻轻从背后，为他披上一件貂皮大衣。 “殿下，夜凉。” 关月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赢回头，恰好对上她的眼眸。 秦赢看到的第一眼，有些愣住。 关月婵已经退去了白天的衣装，换了一套女子裙袍，腰间系着银色的丝带。 身上的江湖儿女之气，掩去大半，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柔柔的香气。 娟秀而美丽的面容，在这皎洁月光之下，更显得白皙而美好。 秦赢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便问道： “关姑娘夜深不寐，是因为初到江南，不习惯么？” 关月婵摇摇头，道：“不是，我是来问殿下，您说官盐一事，何时交给我们做？” 关月婵是江湖人，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所以上来就问。 “此事，急不得。” 秦赢微微一笑，“这是从门阀世族的口中夺肉，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嘛，既然我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说到这里，秦赢话锋一变，“我不仅要手握官盐，我还要将糖源也握住。” 闻言，关月婵心中一惊。 糖！ 人生在世，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 但还有一样东西，比这些都要重要。 ——糖！ 糖有个别称，叫做“战时黄金。” 意思是战争时期的糖，价值堪比黄金。 一旦战启动，糖是被严格控制的。 很多军队之中的饮水，都会加入糖。 因为糖可以为身体提供很大的能量。 即便在缺少粮草的情况下，只要有糖的话，士兵们也可以继续作战。 因此糖业，在天下诸国之中，都是一项非常巨大的产业，甚至掌握了糖，就掌握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一个国家的强大，离不开经济支持。 而大汉的糖业。 恰恰掌握在门阀手中。 这是秦赢不愿意看到的。 这等同于将自身江山的命脉把握在他人手里。 关月婵凝声道：“殿下，这官盐生意掌握在舞家手里，这糖源生意则在萧家手中，您这是要同时抢两大门阀的肥肉么？” 舞家。 秦赢立即想起了舞清秋。 他说过会来江南找她。 如今他来了。 秦赢自信一笑，“我来江南，可不是单单打仗的，我要将这些产业经济抓入手中。” “我自信可以做到。” 江南十五郡。 五大门阀全都在这里。 大汉的国土被分为三十六郡。 光是江南一地，便占据一半。 可见此地之富庶。 秦赢来江南，一是打仗。 二是将经济抓在手里。 这经济可是一项十分巨大的政绩。 “我想要与八位皇兄相争，只有此路。” 秦赢抬头仰望，野心涌动。 “朝中的大臣，几乎都是我皇兄们的阵营，我是无法再拉拢他们的。” “与其看眼前事物，不如将眼光放长远一些。” “我要拉拢的，是天下百姓。” 听到秦赢这几乎狂妄的口气，关月婵再一次怔住。 隐约之间，她已经看到了秦赢眼中的野心。 同时，他也看到了秦赢的清醒。 皇子之间的争锋，大多都拉拢朝中权臣。 以他们为基，争帝位时会有极大优势。 可秦赢反其道而行之。 哪怕朝廷文武百官都不支持他，那又如何？ 他只要掌握了经济，就可以进一步掌握民生，获得天下百姓的支持。 这不比他那几位哥哥厉害得多。 “殿下，为何告诉我这些？” 关月婵喃喃低语。 “因为我信你。” 秦赢笑道：“信你们所有人。” “我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们都是我身边人，自然会信任。” 听得这话。 关月婵内心的震动，已是完全表现于脸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句话，仿佛直击她的内心。 她明明才刚认识秦赢。 可他却如此信任。 这顿时让关月婵心中多了一种别样感觉。 “你不去睡么？” 秦赢突然转变话题。 关月婵摇摇头，“我陪殿下。” …… 与此同时。 太平湖。 “啊！” 营帐之中，范术梦中惊醒，一声惨叫翻身从床榻上滚落。 “军师，军师怎么了？” 一名校尉赶紧冲了进来。 看到范术趴在地上，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搀扶起来。 “我没事。” 范术一脸冷汗，大口喘着粗气。 校尉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蜜水。 范术喝下后，这才定了心神。 他自顾自的说道：“我做噩梦了。” 校尉连忙问：“军师梦到了什么？” “大败！” 范术回想起刚才的梦，仍是心有余悸。 “我梦到吕凤不听劝阻，领兵进攻秦赢。” “我还梦到，吕凤中了埋伏，大军被杀得血流成河。” “这个梦太可怕了，太真实了。” 范术越说越心惊肉跳，仿佛这不是梦，而是事实。 他老脸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胡须，眼中的恐惧不停蔓延。 他如此神态，就连校尉都觉得惊吓。 连忙安抚：“军师，您多虑了。”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太过担忧，这才做了噩梦。” “吕凤将军已经听从您的建议，不再出兵了，这噩梦也就是一个梦罢了，不可能成真的。” 校尉的话，始终没有让范术放下心来。 “快马加鞭去吕凤军营，看他大军是否还在原地，我始终觉得不安，你赶紧替我去看看。” 校尉虽然觉得这大半夜的没必要，但毕竟是军师命令，岂能不从。 于是抱拳，沉喝道：“属下这就去。” 说完，便立刻快步走出营帐。 很快一阵马蹄声远去。 范术重新躺回床上，却始终无法入睡。 刚才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 “希望真是我杞人忧天。” “不，一定是我杞人忧天。” “吕凤好歹也是将门虎子，不会明知是圈套还钻……但愿，我的梦真就只是一个梦。” 第116章 深秋凉晨，大军开拔 天色破晓。 白虎山脚下。 吕凤中军大营。 四万铁甲顶着深秋的寒意，列队整齐。 他们身上的杀意，比这秋风露水还要冷。 “将士们！” 吕凤身穿银色铁甲，屹立在烽烟台上。 威风凛凛，气势十足的大喊：“汉人秦赢，为汉帝秦穆的第九子，此人好色荒唐，不学无术！” “但，却胆大包天，竟敢犯我军威严！” “昨日，他到江南，竟沿途斩杀我一百五十位弟兄，斩其头颅，弃其尸于荒野。” “这是对我军的宣战！这是对我军的挑衅！” “此人不死，我吕凤颜面尽失！” “我大军亦是抬不起头。” 吕凤扯着嗓子大吼，可他句句都在颠倒黑白，无非就是为了将这次出战，将自己洗白成仁义之师。 他口口声声说秦赢侮辱魏军，不死不足以雪耻，可对前不久杀汉人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吕凤从军多年，知道如何洗脑将士。 只要让他们认为，自己开战是正义之举。 是为了给兄弟们报仇雪恨。 那么全军上下就会憋着一口气。 ——誓杀秦赢的一口气。 有了这口气在，那么将士们就会不惧死亡，一鼓作气冲锋陷阵，所向无敌。 “杀秦赢！” “杀秦赢！” …… 四万大军齐声怒吼。 气冲霄汉，响彻大地。 吕凤眼神扫过下方，每个人士兵的脸上都充斥着一股怨愤，杀气十足。 吕凤很满意，直接拔出佩剑，高呼: “出发！” 大军开拔。 浩浩荡荡的长龙直向天涯谷。 而恰在这时。 一匹快马从远方疾驰而来。 范术的军营校尉到了。 他顶着深秋清晨的露水，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化作白雾，脸也被冻得有些僵硬。 江南的秋季，其实已经算冷了。 加上将近一时辰的狂奔。 着实让他累够呛。 刚到大营。 他就看到大军已经浩浩荡荡出行。 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喘，赶忙追上。 “将军这是要去何处？” 校尉一人一马，挡在吕凤大军前。 “本将认识你。” 吕凤一眼就认出来这校尉。 “范术的护卫，居军中校尉职，你叫孟良。” 校尉孟良赶忙下马，对吕凤行礼。 “敢问将军，这大军开拔是要去何处？” 当看到吕凤大军离开营地的时候。 孟良就知道，军师的梦恐怕要应验了。 吕凤竟然真的敢阳奉阴违。 军师带着虎头铜杖亲自来劝，他都已答应不出兵，结果竟然还是食言了。 孟良打心眼里恼火，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校尉，官微职小，纵然不满，也不敢与大将军争执。 “本将军要去哪里，还要与你汇报？” 吕凤一脸傲慢不屑。 这孟良，也是一寒门子弟。 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难怪可以与范术混到一起。 “还请将军告诉在下。” 孟良咽下一口唾沫，强忍着大军在前散发的可怖威严，接着问道：“将军可是要出兵进攻古城？” 吕凤漫不经心的道：“是又如何？” “在下恳请将军回营。” 出人意料的是，孟良居然敢让他返回。 “你说什么？” 吕凤眼神一沉，胯下战马已驼着他，向着孟良而去。 见吕凤过来，孟良心头狂跳，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害怕吕凤的。 对方可是大将军。 他只是一个年轻校尉。 “恳请将军回营。” 孟良鼓足勇气。 可下一刻。 啪！ 空气中传来一道爆裂的气息。 吕凤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脸上。 这一下力量巨大，直接把孟良的脸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你敢再说一遍。” 吕凤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傲然俯视着孟良，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 范术阻挠他也就算了，区区一校尉小官。 哪儿来的勇气竟敢让他回营！ 大军已经开拔，战前动员也做足了。 这时回营，吕凤岂不是把自己的脸扔在地方狠狠踩踏？ 今天必须出兵，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军师说了，不许出兵。” 挨了一鞭子，孟良好像反而不怕了，仿佛这一鞭子不仅抽烂了他的脸，也抽去了他对吕凤的恐惧。 他淌血的脸狰狞且坚毅，毫不畏惧看着吕凤。 他怕大将军，实则是敬畏。 因为吕凤的出身，让他望尘莫及，因此产生了一种渴望与敬仰。 可刚刚，吕凤一鞭子。 彻底抽散了他所有的幻想。 原来这位出身名门的大将军，也不过如此，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蠢货。 魏王派军师辅佐他，可他仗着自己出身高贵，处处孤立排挤军师。 军师不计较，处处忍让。 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这次更是无视军师警告，阳奉阴违！ 这种人，有何可敬？ 吕凤不知道孟良对他的看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军师说不让出兵，就不出兵？” 吕凤手中的马鞭再一次高高举起。 啪！ 又是一下，落在孟良另一边脸上。 这下，孟良彻底毁容。 哪怕愈合了，也会留下两道伤痕。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一动不动，任由伤口血流不止，也狠狠瞪着吕凤。 “军师说，不许出兵！” 他又一次重复。 可迎来的，却是更狠的一鞭子。 啪！ 一鞭子之后，就是无数鞭子。 吕凤下手极狠，一鞭子又一鞭子抽在孟良身体各处，有盔甲覆盖的地方还好，盔甲保护不到的地方，则是皮开肉绽。 可孟良忍受着鞭打，居然一声不吭。 坚强如铁石。 “军师军师！他范术算个屁，老子用听他的话？” “啊，他算什么，一介寒儒，一个老而不死的匹夫，本将军为何要听他的！” 吕凤越说越气，手中的鞭子也越来越急。 不提范术还好。 这一提到范术，吕凤当即暴跳如雷。 他把对范术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孟良身上，这一刻他仿佛抽的不是孟良，而是范术。 过了好一会儿，孟良已经成了个血人。 吕凤似乎也累了，这才停手。 “军师……说，说，不能出…出兵。” 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孟良，嘴里还断断续续说着。 “狗东西！” 吕凤怒喝，拉起缰绳抬起马蹄，当场要踩死他。 “将军！” 恰在这时。 王治劝道：“此人与范术关系匪浅，杀了他恐怕不太好，而且在将士们面前杀自己人，这恐怕会引起非议。” 听到王治的话，吕凤心想也是。 便说道：“把这狗东西扔到一边。” 有两名士兵出阵，将孟良犹如垃圾一样丢到了旁边。 大军继续上路。 趴在地上的孟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凤和四万大军的影子逐渐模糊。 第117章 天涯谷口，回马枪惊艳 大军行进速度很快。 太阳升到山顶时。 吕凤他们距离天涯谷就只剩下十几里路程。 “报，将军！” 一名探子回报。 “天涯谷附近，并未发现埋伏。” 吕凤点头，随口问道：“一线天呢？” 探子道：“一线天也未发现踪迹。” 听得探子的确定回答。 吕凤放心不少。 他虽然说不服范术。 可毕竟自己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直接就下令大军过去。 但如今，探子回报。 两处皆没有埋伏，这使得吕凤心头大定。 认为秦赢绝对就只是一个酒囊饭袋。 这次出兵，一战灭之。 “走，给我过天涯谷，直取江南古城！” 吕凤大喝一声，策马在前。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跟着将军！” 王治扯开嗓子大吼。 身后四万大军齐动。 …… 天涯谷。 “侯爷，来了，他们来了！” 青龙营探子回报。 宁禄山呼出一口热气，神情振奋。 “终于来了！” 众人守了一夜。 终于在天亮的时候，等到吕凤了。 “按计划行事。” 宁禄山吩咐一声。 下一刻他便拿起方天画戟。 “侯爷，你要干什么？” 副官杨涛见他拿兵器，意识到不妙。 这次他们只是疑兵。 并不负责与吕凤交手。 只要敲山震虎，把吕凤吓到一线天去即可。 果然，下一刻。 宁禄山语气森然，“我要去谷口会会吕凤。” “此人号称万人敌，我到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当得起如此称号。” 万人敌！ 这个称号对武将而言，胜过一切褒奖。 这吕凤传闻使得一手好刀法，胯下赤目烈马更是据说马中之王。 宁禄山多次听他名号，早就暗地里手痒难忍，不知他这方天画戟，碰到对方的大刀会是怎样结果。 以前只能想，今天碰到了，必须较量一下。 “侯爷不可。” 杨涛吓了一跳。 可他刚要劝阻，宁禄山已经提着兵器，翻身上马走了。 “哎呀，坏事了。” 杨涛捶胸顿足，连忙吩咐：“按照计划行事。” 说完。 他就提着一杆长枪，骑马去追宁禄山。 此时。 天涯谷入口。 吕凤四万大军已到。 看着宽阔的天涯谷，四周安静。 风吹树动，有鸟惊飞。 “果然没有伏兵。” 吕凤冷笑，下令入谷。 倘若林间有伏兵，鸟儿早就吓得飞走了，又怎会等到有风吹过才离去？ 可就在这时。 一匹白马从天涯谷内冲了出来。 宁禄山身穿黑甲，手持方天画戟。 拦在了谷口。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四万大军，宁禄山丝毫不惧，提戟怒喝：“谁是吕凤，出阵来！” 见来人英武不凡。 手握画戟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吕凤当即策马走出军阵，满脸戒备喝道： “我乃上将吕凤！你是何人？” 宁禄山放声大笑：“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魏人吕凤，你可认得大汉英勇侯！” 此言一出。 魏人军中窃窃私语。 “何人是英勇侯？” “你认识吗？” “我认识，据说他是寒门之后，名叫宁禄山，靠着一身武艺拼杀，坐到了侯爵之位。” 有一名旗官说道。 闻言，吕凤原本戒备的面色，顿时松弛下来，转而冷笑不已，“原来又是一个贱民！” 第一眼看到宁禄山。 吕凤还觉得此人是个人物。 可当听到他的出身，当即便灭去了这份心思，只将他归于范术之流。 范术他尚且瞧不起，这宁禄山又算个什么？ 吕凤当即下令，“弓箭手，射死他！” 还不等弓箭手出阵。 对面，宁禄山便是发出了震天的嘲笑： “哈哈哈，我观世人都说吕凤是将门之后，有万夫不当之勇，原来也是沽名钓誉之辈。” “我在阵前，他竟不敢与我相斗，只敢令弓箭手射杀我。” “没种的东西，就你也配领军打仗？魏国当真无人可用了，居然拜猪狗为上将，可笑，十足可笑！” 弓箭手刚要拉弓。 吕凤当即喝令退下。 “匹夫辱我！” 吕凤眼睛都红了，气得鼻孔冒烟。 刚才宁禄山一番叫骂，不仅嘲笑他没种，还竟然将他比作猪狗，贬低得一文不值。 此等挑衅狂妄，在这三军阵前，他若不刀劈对方，岂能服众。 “贼将休走，看我刀劈了你！” 吕凤大吼一声。 一手持刀，一手扯动缰绳。 快马向宁禄山杀去。 “擂鼓为将军助威！” 王治大喊一声。 下一刻，鼓声如雷。 “杀！” 吕凤厉喝声震动云霄，他的刀乃是一柄六十二斤的关刀，挥舞起来狂风席卷，气势逼人。 宁禄山怡然不惧，眼中满是战意。 他的方天画戟也有五十斤，虽然不如吕凤的兵器重，可方天戟这种兵器以刺挑为主。 太重了反而发挥不出实力。 吕凤策马已到面前，二话不说，他直接一刀向宁禄山的脑袋劈下。 宁禄山方天戟抡了个圈，悍然砸过去。 铛！ 兵器相撞。 一片花火迸溅。 第一次交锋，两人皆是一惊。 从兵器上传回来的震力，居然使得虎口发疼。 “力气不小嘛。” 宁禄山先惊后喜，再是热血沸腾。 他已经许久没有碰到如此猛将。 刚才一刀，威力犹如开山劈石。 若不是宁禄山久经战阵，恐怕双臂都会废掉。 吕凤的武力的确不错。 “杀！” 一击不得手，吕凤大怒，再提刀杀来。 宁禄山同样不退，方天画戟舞得生风。 铛铛铛铛…… 二人马背上的功夫旗鼓相当，转眼之间就斗了十几个回合。 突然间。 吕凤猛然变招。 关刀路数变化，直取宁禄山的喉咙。 而宁禄山面色不变，一个弯腰躬身，躲过这凶险一招，随后方天画戟猛烈刺出。 铛！ 吕凤回刀挡住。 二人又缠斗了数十回合，依然不分胜负。 军阵中的王治等人看得着急。 “将军竟然不能斩他，这宁禄山有些本事。” “我们要不要去助阵？” “谁敢去？将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宁禄山阵前叫骂，将军定要亲手斩他才能出气。” 几人议论之间。 天涯谷口的交战已经愈演愈烈。 吕凤打红了眼。 他还从没有碰到过，能在他大刀之下走过三招者，可这宁禄山居然能逼得他渐渐吃力。 “啊！” 吕凤急了，又是一击势大力沉的下劈。 不料这次。 宁禄山却没有接招，反而一扯缰绳，强行让战马调转方向，直接跑了。 “贼将休走。” 吕凤见他占了便宜就要走，当即气的失去理智，忙策马追过去。 “宁禄山，给我留下！” “有种的留下决一死战！” “跑什么，你不是很嚣张么？” 吕凤一边追一边骂。 他胯下的战马的确马中之王，号称赤目。 乌黑的身躯，猩红的双目。 性情爆裂，跑起来快的像风。 很快他就追上了宁禄山。 正当他要一刀劈下去时。 宁禄山眼眸精芒爆闪，回身就是一击。 这突如其来，又迅猛无比的一击，让吕凤猝不及防，他本能用刀身去抵挡。 铛！ 一声巨响。 吕凤挡住致命一击，可这一击力量太大。 虽然没有刺死他，但方天画戟犹如怒龙，直接把他打下了马。 吕凤落地翻滚了几个身，头盔都掉了，头发乱舞，看上去十分狼狈。 “哈哈哈，这招回马枪滋味如何？” 宁禄山面露嘲讽。 军阵之中的王治看到吕凤落马，吓得魂魄都差点飞了，连忙大吼：“快，快放箭！” 第118章 兵法云，兵者诡道也! 一轮羽箭覆盖而来。 宁禄山大喝一声，挥动手中沉重的方天戟，将之全部抵挡下来。 下一轮羽箭之前，宁禄山直接跑回了天涯谷口。 脱离了弓箭的射程。 “哈哈哈，魏国鼠辈！” 宁禄山大笑，畅快无比。 “射！射死他！” 王治狰狞着脸咆哮。 “住手！” 披头散发的吕凤大声喝止。 “谁让你们放箭的！” “都给我住手！” 听他怒吼，弓箭手纷纷放下弓箭，不敢再动。 吕凤重新上马，两眼血红，牙齿几乎咬碎，隔空瞪着宁禄山，大吼：“再来！” 他打仗多年。 马上功夫无人能及。 甚至坊间送他一个万人敌的名号。 足以见吕凤武功之强。 可今天，他居然被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将，一击打落马下，若非王治等人放箭掩护，他早就给一方天戟扎死了。 之前有多么瞧不起宁禄山，如今就有多么打脸，甚至是脸都肿了。 吕凤心头怒火无处发泄，唯有再战。 可，宁禄山并不给他机会。 他竖戟立马，对着暴怒的吕凤露出一脸不屑，冷喝道：“你不是我对手，杀你简直侮辱我手。” 他这一骂。 吕凤心头猛然一颤，咔嚓，他嘴中的牙齿居然硬生生被咬碎。 “啊！匹夫！” 吕凤彻底丧失理智，怒吼咆哮着，不管不顾冲向宁禄山。 “匹夫，我必杀你！” 宁禄山冷冽一笑，直接调转马头，朝天涯谷内跑去。 “将军小心！” “将军不要去，切莫中了贼将埋伏！” “将军快回来，他这是引你入谷，其中必有伏兵。” 王治众将纷纷大吼。 看到吕凤追去，又看到宁禄山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吓得差点心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 宁禄山分明是诱敌之计。 “有埋伏又如何，本将不怕！” 吕凤已经气得脑袋都冒烟了，根本不管这么多，一心只想斩了宁禄山出气。 “去把将军带回来！” 王治见劝不动，当即策马飞出。 身后几个副将也连忙跟上。 终于在入天涯谷之前，他们把吕凤拦下。 “你们让开！” 吕凤大吼，面容狰狞如厉鬼，嘴角淌血。 这不是被打出来的血，而是他咬碎自己的牙流出的血。 “将军，谷内有埋伏！” 王治劝阻道。 吕凤更怒了，咆哮道：“刚才你不是说，没有埋伏么？” 他现在气头上，真想一刀砍死王治。 你刚才还说谷中无埋伏，现在又说有埋伏。 你有哪句话是真的？ “将军你看。” 王治浑身一颤，被吕凤的眼神吓得不轻。 连忙指着天涯谷后方群山。 “您仔细看这群山密林之间，竟然有旗帜摆动，更远处还有烟尘扬天，谷中必定有埋伏。” “您再仔细想想，这宁禄山单枪匹马敢来挑衅，而后又遁走，这分明是诱敌深入之计。” 王治一番分析，头头是道。 吕凤听得冷静了一下，可他仍然道： “有埋伏又怎样，我四万大军何惧！” 王治闻言，赶紧一脸惊惧的劝道：“将军啊，您仔细想想看，这宁禄山挑衅您，就是生怕您不追杀他。” “他既然敢如此，那就表明谷中伏兵恐怕比咱们还多，就是为了引咱们进去，一举歼灭！” “您若带大军追杀入谷，恐怕咱们到不了江南古城，连秦赢的面都看不到，真就会死伤惨重。” “这岂不就如范术所言吗？” “咱们诓骗了范术，如果真中了埋伏，那后果……” 说到这里，王治想起了那根虎头铜杖。 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 提到范术二字，吕凤脑子瞬间就冷了下来，心头怒火也突然被一股无名寒意覆盖。 他不是怕范术。 而是怕那根虎头铜杖。 一旦他入谷真的中了埋伏，那么范术一定会使用魏王交给他的特权，到时候，哪怕吕凤将门虎子的身份，即便不死恐怕也得扒一层皮。 最要命的是落人口实。 他吕凤顶着这么大一个名头。 身上肩负着家族的荣誉。 这要是被一个初出茅庐，只会贪色饮酒的废物皇子击败了，难以想象他们吕家在朝廷，会遭到怎样的嘲笑。 甚至是弹劾。 一想到这些。 吕凤心头的怒火彻底没了。 反而觉得阵阵寒意。 “多亏你们提醒。” 吕凤一脸惊悚，道：“我差点中了这贼将的奸计！” 说完，他大喝：“传令大军，改道一线天！” 王治担心道：“将军，一线天是险地。” 闻言，吕凤自信一笑，说道： “我当然知道一线天是险地，倘若有埋伏的话，只怕我四万大军尸骨无存。” 听到这话，王治脸色诧异，“既然如此，将军为何还要改道？不如暂且撤退吧？” “不可撤！” 吕凤面色一凛，肃声喝道：“大军已经开拔，岂能不战而退，这岂不是拿军令闹着玩？以后我如何服众。” 说完，吕凤便立即解释：“一线天是险地，我知道，那秦赢也知道，有些军事策略的人都不会远这条路。” “秦赢让人埋伏在天涯谷，因为他知道我不会过一线天，必走天涯谷，只要我一进去就会中埋伏，死伤惨重。” “但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宁禄山诱敌之计已经被我识破，我绝不会再走天涯谷，只会直奔一线天而去。” “秦赢的大军都埋伏在谷中，一线天那里定然无人，我们只需急行军，不出一个时辰大军便可安然无恙通过。” 听到吕凤自信无比的分析。 王治连忙抱拳，恭维的道：“将军神机妙算！” “调转方向，去一线天。” 四万大军立即掉头。 还在谷口的宁禄山，见他们开始走了。 立刻作出一副懊恼无比的神情。 连忙大吼：“有种别走！” “魏国鼠辈，有种的留下再战。” 他气急败坏的这一幕被吕凤看到，当时心里就乐了，指着他大笑：“你们看，见我不中计，宁禄山果真急了。” “哈哈哈，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诱敌之计不成，恐怕要吃军令责罚。” “不错，要不是宁禄山诱敌之计太过明显，我们恐怕还真就中计，入了天涯谷。” 众人纷纷嘲笑。 在他们眼里，宁禄山此时已经像个小丑。 四万大军头也不回，裹挟着滚滚烟尘。 往一线天方向去。 直到他们彻底离开。 宁禄山脸上的懊恼神情这才一变，畅快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吕凤这蠢猪。” “自以为是，殊不知死到临头。” 哒哒哒。 恰在这时。 副官杨涛赶到了。 “侯爷，您太冲动了。” 他来到之后，看到吕凤大军已经离去。 心里松了口气。 “万一吕凤杀进来，我们可怎么办？” 他很远就看到宁禄山单挑吕凤。 虽然侯爷胜了。 可一旦吕凤杀进来，他两千人马顷刻之间，就得灰飞烟灭。 “哈哈哈，杨涛啊，你可听过兵法云，兵者诡道也？正所谓虚虚实实。” 宁禄山满脸自信，“我越是激他，他就越会觉得天涯谷内有大军埋伏，就越是不敢动。” “你看，如今不是走了么？” “我可以回去向九皇子交差了。” 第119章 一线天轰炸大军 正午烈阳，西起大风。 枯木老鸦，嘶声而鸣。 一线天峡谷。 从头一眼看不到尾。 据说此路长数百里，宽却不足二十米，乃是大汉境内最为狭长凶险之地。 这种地方，即便放在天下七国之中，都是非常少见，传闻乃是百年前一次巨大可怕的天灾形成。 此地两边都是岩石层，高达数百米，如若人置身其中，从下往上看，就只能看到一道被割裂的天空。 因此得名一线天。 据说当年大汉高祖皇帝，曾在此地设下伏兵。 一战而成千秋大业。 不远处的山上。 一名侦察兵身穿吉利服。 趴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这些装备，都是蔡敬仲通过秦赢的图纸设计出来的，起初大家也不知道，这看起来像乞丐一样的服装有什么用。 可当他们理解原理，并且穿上使用之后。 他们才知道殿下的智慧。 这套衣服，可以帮助他们在丛林中隐身。 只要趴着不动，敌人很难发现。 这用于渗透侦察有着极大的帮助。 侦察兵掏出望远镜，仔细看着一线天的行进路线。 望远镜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 不过效果跟放大镜差不多。 经过秦赢重新设计后，已经能达到倍镜的效果，可以在千米之外观察敌情。 侦察兵已经趴了一个晚上。 虫咬，秋寒。 这些都没能让他挪动一下。 终于。 望远镜中，出现了一群黑影。 此时正在千里之外。 然而他已经可以看到铁甲森森，行进之间大旗迎风招展，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气势极其浩大。 “终于来了！” 这名侦察兵兴奋一笑：“殿下料事如神，吕凤大军果然冲一线天来了。” 他连忙收拾装备起身退走。 靠着惊人的脚力，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就回到了赵虎埋伏之地。 “指挥使大人，吕凤大军来了。” “人数应该有三四万，步骑协同，没有攻城器械。” “离这里大约一千米路程。” 闻言，赵虎眼露凶光。 “好，待会儿就按照训练的那样。” “反步兵地雷触发后，马匹定然慌乱横冲直撞。” “趁魏人慌乱之时，火油先上，三人一组轮流投掷轰天雷。” 铁浮屠上下轰然一震，眼里透射出一股无比兴奋之感。 “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 从宁禄山那里借来的一千青龙营士兵，皆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赵虎。 什么步骑协同？ 什么反步兵地雷？ 什么轰天雷？ 他们从未听过。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这问话的人，乃是青龙营的一名旗官。 “待会儿你就懂了。” 赵虎神秘一笑。 这些用语，都是秦赢教会的。 他毕竟是现代穿越来的灵魂，实在不喜欢用古人的语气说话。 三百铁浮屠纷纷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他们已经训练了很久。 这还是第一次将轰天雷运用到实战中。 这其中，尤其是反步兵地雷。 不用说也是秦赢的手笔。 一想起这玩意儿的可怕。 想想当它在人群中炸开的时候，魏人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赵虎的双眸射出精芒，猛的看向一线天入口，他曾是禁军统领，本以为这辈子也就是当个巡逻的职，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也可以建功立业。 此时他是浑身血液都在燃烧。 哪怕他这边的人，对上吕凤四万大军而言，简直少的可怜。 但一眼看去，除了一千青龙营心惊胆战。 三百铁浮屠却是个个面色潮红，兴奋异常。 这场面，好像即将到来的不是吕凤大军，而是四万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小姑娘。 半个时过去。 整齐震天的脚步声，终于来到了一线天。 “终于到了。” 吕凤驾马停在一线天入口。 眼神不自觉的朝上看去。 “果真凶险。” 吕凤忍不住叹道。 这一线天，简直就像是无声张开的兽口。 仿佛只要踏入，必死无疑。 “将军，这一线天太吓人了。” 王治上前低声说道。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地方。 长百里，宽却只有二十米。 四万大军想要通过的话，就得凝成一条绳子，缓缓穿过去。 期间若遭遇埋伏，大军就会被斩成好几断，可想而知会有多么凄惨。 “将军，不如撤军吧？” 思索再三，王治小心翼翼开口。 这一下。 吕凤已经动摇了。 看到一线天的瞬间，他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内心天人交战。 “不可！” 最终，他还是一口拒绝。 “军令如山，不可朝令夕改。” 吕凤面色沉凝，一股热血逆流上头，他猛的大喝一声：“纵然前面有鬼神挡路，我亦是斩尽杀绝！” 王治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猛然拔出佩剑，厉声大吼：“将士们！冲锋！” 吼！ 四万大军齐发怒吼。 悍然冲进一线天。 滚滚黄沙冲天。 激烈的吼声宛如一群野兽。 四万大军涌入一线天。 这是何等震撼的一幕。 简直犹如猛龙过江。 “来了，来了！” 赵虎的双眼逐渐变的猩红，一股恐怖凌厉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牵动了整个铁浮屠。 刀剑已出鞘，凶兵待饮血。 “报！” “指挥使大人！” “吕凤大军已进入一线天，距离地雷埋伏地还有三十里！” 赵虎面色通红，强忍着激动。 “报！” “吕凤大军距离地雷埋伏地还有二十里。” “报，吕凤大军距离地雷埋伏地还有十里。” 听着侦察兵回报的距离越来越近。 赵虎几乎忍不住了。 下一刻。 一线天之中。 轰！ 最先开路的骑兵，没有任何意外的踩中了反步兵地雷。 一匹战马和上面的人，就这样直接炸开了花。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 吓得后方的人猛一哆嗦。 可前面的人想停下，后面的人却不知道，因为人太多了，他们甚至没有听到爆炸声。 依然在用力的推。 轰！ 轰！ 轰！ 地雷接二连三的触发。 一线天中立刻哀嚎遍地。 这地雷爆炸不仅是气浪冲击，蔡敬仲还在里面加了碎瓷片，钢珠这类东西。 一旦炸开。 四处飞溅。 哪怕是靠近的人都倒了血霉。 “哈哈哈……” “兄弟袍泽们！” “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一线天峡谷的上方悬崖壁上。 赵虎的大吼声使得下方大军惊恐抬头。 铁浮屠三百人皆是冒头，大喝： “杀尽魏人！” “建功立业！” 震天动地的怒吼声。 让下方魏军肝胆俱裂。 吕凤抬头，看到峡谷之上的伏兵，他的脸瞬间铁青，难看无比。 “撤退！” 没有片刻迟疑，吕凤几乎是把嗓子都喊破了，“后队变前队，快撤出去！” 他中埋伏了！ 一线天这种险地。 一旦有埋伏，那就会立刻变成绝地。 他的四万大军，就犹如落水狗一样。 只能由人打，压根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兄弟们，投！” 赵虎一声令下。 满天的“雨”倾泻而下。 “这是什么？” “粘稠，油腻……这是，这是油，这是油啊！” 有士兵惊呼。 这一瞬间。 吕凤吓得脸色惨白。 “快，快举起盾牌！” “不要让油撒到身上！” 士兵们立即照做。 在知道这泼下来的东西是油后。 吕凤就已经意识到。 对方这是要火攻。 将士们身上淋了油，再碰到火的话，那就可怕神仙下凡都难救了。 果不其然。 油泼完后。 接下来就是一颗颗黑色的炸弹从天而降。 吕凤抬头，视线透过盾牌的缝隙，看到了那让一这辈子都会为止恐惧颤抖的一幕。 轰！ 无数的小黑球被扔了下来，落在盾牌上，而后立即炸开。 爆裂产生的冲击力和火光。 瞬间让盾牌兵人仰马翻。 铁制盾牌四分五裂。 崩裂的火光点燃了附着在他们身上的油。 唰！ 烈火爆燃。 整个一线天的天空，为之血红。 “啊！” 凄惨的哀嚎声，划破天际。 “过、着火了……救我，救我啊！” 士兵阵营大乱，人撞人倒。 战马被火光和巨响惊吓，当即发了狂，不受控制地把骑兵摔下来，然后横冲直撞。 马蹄之下，踩死无数人。 仅仅一瞬间。 整个一线天中的大军，就化成了一条火龙，他们丢盔卸甲，根本组织不出有效的反击。 每个人的身上都在被火焰吞噬血肉。 燃烧的声音，伴随着数不清的惨叫，让人头皮发麻。 “快撤，快撤退啊！” 吕凤拼命大吼，他的眼瞳之中，此时倒映着无数的火光，还有那深邃无比的绝望。 轰！ 轰！ 轰轰轰轰！ 轰炸还在继续。 头顶上的炸弹，不要钱似的落下。 上方三人一组投弹的铁浮屠。 采用轮流投放的方法。 一人投完就退下，换另一个人投。 三人轮流不停，整齐有序。 他们已经暗地里练过无数次。 背后是一箱又一箱的炸弹。 秦赢取名轰天雷。 这些都是他的家底，就是专门为了今天而准备的。 下方魏人烈焰缠身，又被炸弹轰。 四万大军已经全部乱套了。 下方魏人死伤惨重。 上方一千青龙营，亦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战法？ 这是什么东西？ 一小颗竟然把魏军炸的找不着北。 太可怕了。 “救我啊！” “我不想死……” 一线天里，有火人惨叫，往后跑来，但走了两步，就被一颗从天而降的轰天雷炸成碎片，血肉横飞的场面，让看惯了战场的将士都为之窒息。 “快退，快点退啊！” 吕凤嘶吼，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军队，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思考，到底敌人用的是什么武器，为何威力如此巨大。 他现在只想，指挥军队撤退。 在这种情况下，撤不出去就意味着尸骨无存。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不知从何处传来。 “将军不好了，入口被炸，巨石堵住了出口！” “出口也被炸了！” 王治一脸黢黑的跑回来报信，他的半边脸都已经烧焦了，头发全化成灰贴在脑袋上，样子可怜又滑稽。 刚才吕凤让撤退的时候，他第一个冲过去带领全军突击。 可当他冲到谷口才绝望。 一线天的出口和入口，全都被炸碎的石头堵住。 “什么！” 吕凤大惊失色，瞳孔中满是惊慌。 出不去了！ “引爆两侧岩石层的炸药包！” “送他们最后一程！” 赵虎惊天一吼。 伴随着一根根燃烧的火焰羽箭射出。 准确无误钉入岩石层里，事先安好的炸药包。 轰轰轰轰。 又是几声巨响。 岩石层被炸塌。 一块块脸盆大的岩石，砸向吕凤大军。 第120章 一线天尸骨成山，吕凤军心溃散。 轰！ 轰！ 一块块巨石从天而降。 下方的人避无可避。 当场被砸成了肉饼。 一线天内哀嚎遍地。 无数被烧焦的，被炸碎的，被巨石砸烂的人，犹如一副人间炼狱。 “啊，这，这……” 一线天上方的青龙营，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吓得待在原地，动弹不得。 “三百人……三百人打崩了四万大军！” “我这是在做梦，这绝对是做梦。” 青龙营中，有人失魂一样喃喃自语。 他们都是老兵。 却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役。 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 仅仅三百铁浮屠，居然将四万大军打的丢盔卸甲。 此战传出去。 必轰动天下。 “赵指挥使，我们应该做什么？” 这时，一名青龙营士兵忍不住问。 “你们去守住出入口。” 赵虎不假思索的道：“虽然出入口都被石头堵住了，但总会有漏网之鱼跑出来，你们就见一个杀一个，如若数量多就撤退。” “是！” 青龙营领命下去。 一线天中。 “卑鄙，卑鄙啊，啊！” “秦赢，本将军必要食汝肉寝汝皮。” 吕凤在士兵的保护下，躲到了一个角落之中，勉强避过那些砸落的石头。 可是大多的军士却躲不过，看着他们被活生生砸死，烧死，炸死，吕凤眼睛几乎爆突出，一根根血管狰狞几乎爆裂。 “完了，彻底完了。” 吕凤失去了灵魂一般。 这一刻，吕凤的心中涌上一股浓烈的悔恨与懊恼。 不该不听军师的话。 他不该出战。 更加不该进入一线天。 从骑兵踩到第一个反步兵地雷的时候，这支大军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一线天狭窄。 马匹受到巨响和火光的刺激，就会直接失控，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很多士兵就是这样被撞死。 火攻开始后。 军队就彻底乱了。 每个人都在想着逃跑，可是在这种狭窄环境里，人挨着人，一乱就会出现极其严重的踩踏。 可以说这四万大军，有差不多一半都是被自己人踩死的。 他这四万大军，无论是攻城还是拔寨，那都所向披靡，可没想到今日，居然死得如此憋屈。 就连敌人的一根毛都没碰到。 自己已死伤惨重。 众偏将惊魂未定，还在疯狂的嘶吼： “不要乱，快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一线天之中，可以藏身的实在太少。 那一线天中，仍旧有残兵在哀嚎。 火人无数，一具又一具的倒下。 如此惨状，蔓延几乎百里。 整条一线天道路之中，全都是尸体。 骚乱与恐惧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那会爆炸的黑色瓶子，犹如死神镰刀，那些在爆炸中侥幸生存的士兵，浑身都在颤抖，眼神里早已看不到半分战意，唯有无助和恐惧。 仅仅一个照面，四万大军彻底军心溃散！ “怎么办？” “将军……咱们若冲不出去，弟兄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将军你快做决定啊，四万大军已不剩多少了。” 王治心急如焚的大吼。 啪！ 吕凤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青筋暴露的怒吼道：“你叫什么叫，没看到本将军在思考对策么。” “快命人去撞开出口，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至少……至少本将军要活着回去！” “我是吕家的独苗，我是魏国上将军，只要我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我还可以卷土重来。” 吕凤就像是痴人说梦一样，进行自我催眠。 将四万大军带进一线天的是他。 但，此时此刻，他竟然想到的只有自己。 弟兄们死伤惨重，身为将军的他，居然想着独活。 王治挨了一巴掌，彻底绝望了。 吕凤的无能在这一刻暴露无疑。 他们没有携带攻城器械。 那堵住出口的不是人，而是一堆又一堆的石头，没有重型器械怎么冲开？ 就算是用人去搬，那也得好几个时辰。 且不说一线天上方的敌人，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突出包围圈么？ 看到众人无动于衷，气急败坏的吕凤大吼，“还不赶紧去！” “不听本将军的话，你们找死么？” “他娘的王治，你听到本将军说什么没有，快点组织人手去破开入口！” 吕凤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股狠辣的光从眼中迸射而出。 “是！” 王治愣了片刻，最终还是去执行命令。 从正午到黄昏。 一线天之中的火焰，依旧在燃烧。 冒出的黑烟似乎将天都熏得变了颜色。 这一战。 乃是吕凤从军以来，经历过最为惨烈的大败，他的父辈建功立业，驰骋战场。 几代人的拼杀，才终成贵族。 得以站在魏国权力金字塔的顶端。 而他吕凤这上将军，却在此惨败！ 这势必会给他的家族，狠狠抹上一层去不掉的耻辱。 一股不甘和怨恨在吕凤心中熊熊燃烧。 身处这种人间地狱，他好似也成了恶鬼。 一线天的两端出口。 王治正带人凿石头。 可下一刻。 嗖嗖嗖！ 漫天羽箭飞射而下。 噗嗤！ 数百士兵顷刻之间被射成了马蜂窝。 “举起盾牌！” 王治大吼。 无数盾牌纷纷举过头顶。 羽箭再也射不进来。 “快，用力凿开！” 王治一马当先，用手里的剑不停的凿挖石头。 好在都是碎石比较多，人手足够的话，很快可以挖通。 终于。 前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出口。 终于挖通了。 王治大喜，正要说话，可是下一刻。 一根长矛从那个出口捅了进来。 噗嗤！ 王治心口一凉。 他低头看去，只见血不停的涌出。 染红了他的脸，也染红了他面前的石头。 生命通道已经挖出。 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绝望咽气。 “兄弟们，绝不让一个魏人从这里逃跑。” 青龙营的人大吼。 赵虎让他们来守住出口，果然不错。 魏人这就来了。 “杀。” 里面的魏人拼命往外冲。 外面的汉人拼命往里面杀。 可这些魏兵个个都有伤，怎能敌得过以逸待劳的青龙营，很快就被杀了回去。 “哈哈哈！” “把洞口重新给他堵上！” “没错，去搬一些大石头来，把所有能通的路都给他堵上，一个不许放过。” “咱们也算是不辱使命，哈哈，可以回去邀功请赏了。” 第121章 吕凤身陷重围，范术调兵遣将 此刻。 一线天上方。 “指挥使大人，咱们的轰天雷快要用完了。” 一名铁浮屠来报。 赵虎看了一眼后方。 几十个大箱子都已经空了。 再看身边的人。 他们手上也就只剩下一两个。 赵虎啧啧道：“不够尽兴啊，不过下面的人应该也不剩多少了。” 他刚说完。 天上突然一只鹰隼飞了下来。 赵虎抬头，知道这是殿下专门用于传信的鹰隼，他抬起手臂，那只隼便稳稳落下。 “殿下来信了。” 赵虎解下鹰隼带来的消息。 打开一看。 顿时面色更加兴奋。 他沉声道：“兄弟们，殿下要我们将轰天雷全部用光，然后奔袭吕凤白虎山的大本营。” “殿下说了，镇守大营的一万魏兵，很快就会被调走。” “我们要烧光魏人的粮草，断绝他们的后勤补给！” 众人一凛：“是！” 他们没有去问为什么秦赢有这样的安排。 他们早已被训练成了令行禁止的战争机器。 既然殿下给了命令。 那就唯有执行。 “兄弟们，给我炸！” 赵虎大笑，率先扔下。 殿下传来的命令，让他们把手里的轰天雷全都用光，能多炸死几个就几个，然后轻装奔赴白虎山。 吕凤五万大军走了四万。 还有一万留守大营。 赵虎这三百人奔赴过去，只会尸骨无存。 但秦赢也说了。 这一万人会被调走。 至于原因，他没有说。 赵虎等人也绝不会怀疑。 因为殿下，从没有错过。 轰轰轰轰！ 又是一轮可怕的轰炸。 一线天下方，原本已经停下的惨叫，再一次响彻云霄。 …… 与此同时。 太平湖军营帐。 范术在大营之中来回踱步。 急得如热锅蚂蚁。 就连军士送来的饭菜都没心情吃。 他在着急的等着孟良。 孟良天不亮就出去了，就算从太平湖到白虎山有一些距离，可是按照快马的速度，现在早就该回来了。 可是这一天都要过去了，眼看黄昏的太阳光越来越微弱。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孟良这么久都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范术终于忍不住了，叫来副手。 “传我命令，大军全副武装。” “兵发一线天，天涯谷两处地方。” “你们先行，我现在去白虎山看看状况，倘若你们看到了吕凤将军深陷埋伏，一定要全力救援。” 范术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此时心中的不安已经愈来愈烈。 此时他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可是直觉告诉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副手领了命令，立刻下去召集大军。 而范术则是带着三十个轻骑兵，一路快马加鞭赶往白虎山脚下。 他已经将近七十岁，却连马车都来不及坐了，只愿胯下的战马速度快些再快一些。 经过一个时辰奔波。 范术终于到了白虎山，吕凤的营帐。 “吕凤，吕凤呢？” 范术一到大营便叫喊：“快出来见我！” “我的校尉孟良可曾来过这里？” 他叫了大半天。 吕凤没有出现。 倒是一名偏将走出来迎接，“拜见军师。” 范术上前去，没有客套抓住他直接问：“见过孟良么？” 那偏将摇摇头。 他又继续问：“那吕凤呢？他怎么不出来？” 听到军师问起。 这偏将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范术心更凉了。 他此时声音都有些颤抖，“吕凤是不是带兵出发了，他是不是去攻秦赢了。” 偏将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军师！” 恰在这时。 范术带来的骑兵突然背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回来了。 “军师，找到孟良了，找到他了。” 范术连忙回头。 看到孟良的第一眼，他心脏猛的一抽。 “怎，怎么会这样？” 孟良浑身鲜血淋漓，像是遭受过了什么酷刑一样，尤其是两边脸颊，皮肉都翻开了，血染红了整张脸，一看简直触目惊心。 “这是谁干的！” 范术厉声咆哮，两只眼睛睁大如铜铃，宛如一头暴怒的老雄狮。 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他们还从未见过范术发怒的样子。 平日里见他，都是谈笑风生。 一副波澜不惊于表面的样子。 “军师，我们是在后面的草丛中找到孟良的。” “找到他时，只剩下一口气了。” “太惨了，不知是谁下此毒手啊。” 背回孟良的那名骑兵，几乎忍不住落泪。 他的盔甲上全都是血。 看到同袍兄弟遭此毒手，他们既愤怒又心痛。 “是不是吕凤？” 范术红着眼睛，一把抓住刚才那名偏将，厉声责问：“孟良的脾气我清楚，他一定是阻挡吕凤发兵，所以才遭此毒打！” “可恨啊，吕凤这畜生。” 范术一生无儿无女。 孟良的出身和他相似，做事勤快而且聪明，范术打心眼里喜欢他，早就将他当成了儿子。 没想到！ 只是让他来一次大营，居然差点丢了性命。 “军，军师……” 昏迷的孟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他睁开血糊的眼睛，颤巍巍伸出手。 范术赶紧握住他的手。 “我……我没能阻止吕凤将军出兵。” “请，请军师责罚。” 听到这话，范术心神一颤，连忙轻声问： “孟良，你告诉我，是不是吕凤把你打成这样的？” 孟良沉默了一会儿，虚弱的道：“都是我无能，不，不怪吕凤将军。” 听到这话。 范术心如刀绞。 恨不得马上用虎头铜杖砸烂吕凤的狗头。 同为泽袍，他竟然能下此毒手。 暴怒过后，范术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 “吕凤铁了心要出兵，恐怕当时我在场也阻拦不下。” “他可能已经中了埋伏，为今之计，只能亡羊补牢，希望为时不晚！” 听到范术这话。 偏将吓得大惊失色，赶忙道：“不会吧？没有消息传回来啊。” “正是因为没有消息，所以才可能是中了埋伏！倘若一切顺利，现在应是捷报频传。” 范术虎头铜杖猛的一杵地，中气十足的喝道：“营中所有人都跟我走，现在去救人，也许还有希望。” 虽然他恨不得杀了吕凤。 可他毕竟还是魏国的军师。 吕凤也是魏国的上将军。 他不得不去救援，哪怕救回来之后，再执行军法也可以，但绝不能坐视不理。 看了一眼范术手里的虎头铜杖，偏将吓得哆嗦，一脸为难的道：“军师，我们全都走了，粮草谁看管？” 范术面如冰霜，冷喝道：“如今哪儿还顾得上这些，我手里只有两万人，倘若不加上这里一万人，如何营救吕凤？” 第122章 不会中标了吧? 偏将被骂得不敢应声。 他可不是吕凤。 不敢公然跟范术作对。 说到底，这些当兵的几乎都是穷人出身。 权贵都是一入伍就当上了将军。 此时吕凤不在，范术自然就掌了大权。 他说发兵，岂敢不从？ “容在下半个时辰。” 偏将连忙说道。 “半个时辰？” 范术瞪眼，怒道：“半个时辰人都他娘的死绝了，限你一炷香功夫，把一万人马全都集中起来，不要带重型器械，全都轻装上阵。” “快！一定要快！” 范术难得爆了一句粗口，可见这次他是有多生气，虎头铜杖猛然一杵，仿佛地面都震了几下。 那偏将神色骇然，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赶紧下去办事了。 …… 江南古城。 聚贤阁内。 秦赢在二皇子住处的后花园锻炼。 他赤着上身。 汗流浃背。 “四百九十八……” “四百九十九……” “五百！” 秦赢做完最后一个，终于松了一口气。 五百个深蹲。 五百个俯卧撑。 五百个引体向上。 五百个仰卧起坐。 这是秦赢每天给自己定下的标准。 虽然他修炼了老黄给的内功，可这身体肌肉训练也不能落下，要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要是不够强。 他的后宫女团岂不是要哭死。 主要还是因为这二十几年的酒色虚度，差不多把身子弄废了，也不能全都靠气功撑着，得内外兼修。 “殿下，毛巾。” 关月婵见他终于做完了。 立即贴心的送上毛巾。 “谢谢。” 秦赢伸手接过。 当着关月婵的面，毛巾在那八块腹肌上滑动，擦去汗水。 整个过程，关月婵看得可以说津津有味。 甚至是欣赏。 她眼神中闪着光。 跟那些看到一点点就一惊一乍的不同。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对于男儿身体。 关月婵并不陌生，她从小跟镖师们一起练武，男人身上有什么，她还能不了解？ 但秦赢的身材，却是少见的黄金比例。 不得不说，自从秦赢开始练武，他现在的身材是越来越有型了，肌肉精炼，身材匀称。 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几个档次。 也难怪关月婵看得入迷。 “殿下的锻炼方式很新奇。” 关月婵忍不住笑道：“看起来不文雅，但是好像很有用。” 她指的是俯卧撑。 那一上一下。 就好像是……干那事。 “哈哈，优雅没什么用。” 秦赢抹掉汗水，笑道：“实用才是关键。” 关月婵点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擦净身体，秦赢穿上了衣服。 “我好想挺久没看到魏芷嫣了，她怎么了？” 秦赢突然问了一句。 关月婵也一愣，说道：“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也不让人探视，整天关在房里。” 身体不舒服！ 这几个字落在秦赢耳中，顿时让他手忍不住一抖……想起那个夜晚。 “不会是有了吧？” “我可没做安全措施。” “不对不对，就算有也没这么快啊。” 秦赢做贼心虚一般喃喃低语。 这要是中标了，那可就玩大了。 一个汉朝皇子，一个魏国公主。 现在两国还在交战。 弄个小宝宝出来。 这……这以后亲家怎么见面啊？ “殿下？殿下？” “您怎么了？” 关月婵用手掌在秦赢面前晃了晃，这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我去看看她。” 秦赢沉默片刻，说道。 怎么说也是这种关系了，秦赢不能无情。 好歹都要去看看。 “待会儿，跟我去一趟太平湖。” 秦赢走出几步，回头说道。 “去太平湖做什么？” 关月婵一怔，旋即问道：“要告诉二皇子么？咱们带多少人去？” “用不着告诉别人。” 秦赢露齿一笑，“就我们两个人去，收复太平湖。” 关月婵怔住了。 什么？ 我们两个人，去收复太平湖？ 那里可是驻守着两万魏国兵卒啊。 还不等关月婵问，秦赢已经离开了后花园。 他很久就到了聚贤阁另一处后宅。 这里倒是非常幽静。 有两座阁楼。 一座是安排那些魏人大臣的。 一座是魏芷嫣独自居住，还给她配了两个丫鬟伺候，待遇算是非常不错了。 秦赢来到门前，示意丫鬟离开。 待两个丫鬟退走，他装作样子的咳嗽几声。 “咳咳，魏芷嫣？” “听说你身子不适，我……我特地来看看。” “你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说完，秦赢心情坎坷的推开门。 他还从没有这么紧张尴尬过。 以前面对女人，不管是什么女人。 他都从容淡定。 这真是风流一时爽，面对火葬场。 刚踏进去一步。 嗖！ 一个枕头迎面砸了过来。 秦赢眼疾身快，低头躲过。 “你这混账，还来干什么！” “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魏芷嫣抓着凳子，骂完了便砸过来。 “你这女人……” 秦赢侧身一躲。 凳子哐当一声砸在大门上。 “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 见她又拿起了茶壶，秦赢赶忙出门，随手把门关上。 屋里传来打砸的声音。 “喂，你不想见我没关系。” 秦赢只能躲在门外大喊：“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屋里沉默片刻。 爆发出一道河东狮吼。 “滚！” “好嘞。” 秦赢立刻跑了。 看她这么有活力，应该身体不错。 看着秦赢一路小跑离开。 不远处，另一座阁楼上的魏人大臣们都在议论。 “你们说，公主和秦赢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主自从上次半夜归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把秦赢的名字写在木头上，每天用刀扎。” “她不会，受了欺负吧？” “胡说八道，公主何等聪慧，秦赢笨如猪狗，岂能占到公主的便宜。” 这边讨论得正火热。 魏芷嫣的门开了。 她探出头来，确定秦赢真的走了。 她才走出来。 素衣长袍，黑发披肩，怔怔看着门外的空荡，俏脸突然愠怒。 “这王八蛋真的走了！” “我让你滚你就滚啊，上次没见你这么听话。” 公主的声音很小。 但这些老臣的耳朵就像顺风耳一样，岂能漏听啊。 当即个个吓得老脸凝重。 再也说不出话来。 公主殿下这是在……撒娇？ “公主不会真的和秦赢有什么吧？” “天啊，他们要是在一起，那大王的灭汉计划怎么办？” “肯定是完了，成了一家人还打什么仗，完了完了，公主殿下完了，我们也完了。” “谁让你提出色诱之计的，这下好了，公主成人家的了。” 魏芷嫣似乎听到了什么。 她猛然一转头，隔空恶狠狠瞪着这群老头儿。 “我等多嘴了。” 几个老臣讪讪一笑，连忙缩头。 “你们知道，秦赢最近在做什么吗？” 魏芷嫣突然大声叫道。 “我等不知啊。” 一名老臣道：“自从到了江南，就一直呆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 “唉，不知道吕凤将军知不知道我们身在江南，他若出兵，定能带我们回魏国。” 第123章 落日残阳，尸骨成山 聚贤阁外。 关月婵骑着一匹白马。 手里牵着一匹黑马。 看到秦赢出来了，关月婵立即下马迎上前。 “殿下，真的不用叫上二皇子么？” 临出发前，她还是有些担心。 “有你和我还不够么？” 秦赢笑道。 关月婵摇头，“我不理解。” “我们这是去太平湖，怎么不带兵？” “而且您那个老护卫也不在，有危险怎么办？” 平时形影不离的老黄，此时却不在。 也不知道秦赢让他去干什么了。 其实关月婵不知。 自从秦赢造出来枪之后。 这天下能杀他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 任你武功再强，你能挡得住子弹么？ 所以解决了人身安全大问题之后，秦赢也没必要让老黄时时守护，经常派他出去干一些重要的事。 这次也是。 他去帮秦赢弄一种很厉害的东西。 “殿下可以跟我讲讲么？” 关月婵实在好奇，忍不住追问：“我们两个人，怎么收复太平湖？” 秦赢翻身上马。 两腿轻轻一夹马肚子，它便乖乖向前。 边走，秦赢边说道：“很简单，因为我用了围魏救赵之计。” “啊？” 关月婵听得一愣，本来就不明白，现在她更不明白了。 “吕凤在一线天被我埋伏，死伤惨重。” “距离一线天最近的，也就是太平湖的守军，范术得知消息一定会去救他。” “我故意营造出大军包围的假象，范术一定会以为我有很多军队，因此他会四处抽调兵马去一线天救吕凤。” “这样一来，太平湖守卫力量就变得极其薄弱。” “我已经用鹰隼传信给宁禄山，让他带两千人直奔太平湖，这样你觉得还不能收复吗？” 白天传信给赵虎的时候，同时也给宁禄山传了一条命令。 赵虎去白虎山烧粮草。 宁禄山则去太平湖。 照在秦赢只要去会面即可。 “够清楚了么？” 秦赢笑着道。 他这一番话，彻底让关月婵傻眼了，瞳孔中满是震撼。 她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时候？” 她立即追问，“你什么时候安排的事？” 秦赢笑道：“就在我逛青楼那天。” 说完，他一脸怪笑看着关月婵，“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这么好色吧？我这都是在布局。” 关月婵语气一窒，面色也略微尴尬。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毕竟九皇子秦赢好色的大名，那在汉朝谁不知道？ 刚到江南就丢下所有人去逛青楼，很难不让人想象，他就是色中饿鬼。 “你真的确定，一切都如你预谋的那样吗？”关月婵还是有些不信。 这没有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 而且看秦赢这么云淡风轻的表情。 就像是在开一个玩笑。 她拿捏不准了。 “是真是假，跟我去一趟就知道了。” 秦赢知道，光靠嘴巴说很难让她信服，便话风一变，说道：“要是我计划出错了，大不了咱们就跑呗，哈哈哈。” “这……” 关月婵正要说什么，秦赢已经策马奔腾。 “这就是大汉的九皇子？” 关月婵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那天晚上，秦赢跟她说的话。 这一刻。 关月婵心里的那种异样感觉，更加的强烈了，倘若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秦赢简直就像是一个看透全局的神。 任何人都是棋子。 哪怕是十万魏军。 秦赢也能谈笑风生之间，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就是关月婵此时的感觉。 “驾！” 马鞭扬起。 关月婵追了上去。 …… 另一边。 一线天黑烟弥漫。 大将军吕凤在士兵们的保护下，缩在一个角落中瑟瑟发抖。 “将军，好像没人了。” “是啊将军，那些会爆炸的罐子也没有再扔下来了，一线天上方似乎已经没人在了。” 几个副将凑过来低声说道。 他们头发烧焦，脸庞黢黑。 身上的盔甲已经脱掉了，因为在火攻中，身上沾染了火油，若不及时脱了，早就被活生生烧死。 但哪怕活下来。 也是满身疮痍。 那些会爆炸的黑罐子，他们着实把这群人伤的不轻，有不少人身上都挂彩。 炸弹碎片还留在体内，虽然勉强止住了血，但伤口疼的要命。 “将军，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一名副将提议。 闻言，吕凤当即摇头。 “不！我不出去！” “我绝不出去，他们一定在埋伏，我一出去，他们就会用那个怪东西炸我。” “我……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吕凤惊慌失措，眼神之中全无之前的锐气，蜷缩在角落中发抖，简直就像是一只可怜的兔子。 “将军……” 众人看到他如此，皆是流露出一脸痛苦。 吕凤这是被吓坏了。 他们行军打仗多年。 见过各种惨烈的场景。 可是唯独没有见过这种可怕的武器。 仅一颗，就能把十几人炸得稀巴烂。 光是靠近就得遭殃。 飞射的弹片即便是铠甲都挡不住。 这种东西扔进人群中，根本就是屠杀，盾牌铁甲也无法抵抗。 “将军，您冷静一些。” 一名副将过来，低声道：“那些东西虽然厉害，但我不信他们用不完，也许现在已经用完了呢？” “你……你确定吗？” 吕凤迟疑的问道。 “你，出去看看。” 这副将很会来事，直接抓起一名小兵，把他推了出去。 这魏国小兵被扔了出来，一脸惶恐，以为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了。 可是他等了一会儿。 那个会爆炸的东西也没有掉下来。 这让他不禁大胆了一些。 抬头望去。 只见一线天两侧的上方。 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 唯有从下往上的滚滚浓烟还在飘个不停。 “将军，没人了，没人了。” 这小兵摇手大喊。 “真的？” 吕凤这下才敢走出去。 他悄悄探头。 再三确认。 “哈哈哈，天不亡我！” 吕凤走了出去，哈哈大笑。 “我们已是必死的绝境，为什么他们不赶尽杀绝？” 一名旗官疑惑的问道。 这种情况，正是全歼的好机会。 甚至可以确定的说，以后都不会再有这种好机会了。 可是对方却撤走了。 “先不要想这些。” 吕凤大手一挥，仿佛自信又回来了。 他沉喝道：“各部清点人马。” 此时黄昏已至。 残阳如血，照在一线天中。 整条通道尸骨累累。 烧焦破碎的尸体数之不尽。 夕阳之下，更添了几分悲凉。 很快。 残余的兵卒都从角落里钻出来。 重新集结。 “将军，我们只剩下八千人了。” 一名副将动容落泪的说道。 “这活着的八千个弟兄，有超过一半都受了重，如今也只是能活着而已，还能拿动刀剑的，也许不足两千人。” 听到这可怕的伤亡数字。 吕凤两腿发软，后退几步。 若没有人及时把他扶住，恐怕就一屁股坐下了。 “我四万大军，只剩八千。” “八千……” “我吕凤号称万人敌，竟然会惨败至此。” 吕凤的眼红了，止不住流下泪来。 懊恼，悔恨，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宛如利刃，一刀又一刀切着他的心脏。 这种难以形容的痛苦，让他窒息。 “报！” 这时。 一名兵卒回报。 “有大军来了！” 闻言，众人立刻吓得如惊弓之鸟。 下一刻。 兵卒继续道：“是咱们的大军，我看到魏国大旗了，领兵者是军师。” 第124章 影帝演技，吕凤大哭求饶 吕凤面色猛的一惊。 “范术来了？是范术来了！” 吕凤的第一感觉就是，完了！ 他要完了。 范术来了。 他看到此情此景。 四万大军被杀得只剩下八千人。 范术一定会气疯。 这场战役，责任全在吕凤。 虎头铜杖下，岂能容他活命啊。 “怎么办？” 吕凤慌了神，满脸都是恐惧，“范术一定会杀我，他一定会杀我的！” “我本就与他不合，处处与他作对，如今酿成大错，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谁有办法，谁能救我，你们快说啊，谁能救我？” 这时，一名副将上前来出主意。 “将军，我有一计。” “待会儿军师到了，将军你绝不可与他顶撞，一定要放低姿态。” “主动认错，甘愿受罚。” “我们也会替将军您求情。” “军师耳根子软，他一定会放过将军您的。” 听到这话。 吕凤心中燃起了希望。 可下一刻，他又颓丧下来，叹气道： “可是我屡屡与范术不合，他万一记仇怎么办？” 这才是吕凤最担心的事。 因为，同样的情况下。 如果换做他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斩杀范术，连求饶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这个简单。” 那名副将眼珠子一转，顿时眼神变得杀气腾腾，他说道：“倘若军师一定要杀，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将今天的失败全都推到他头上，就说是他坚持出兵，中了埋伏才使得四万大军损伤殆尽，反正死无对证，查也查不出。” “咱们都是将军的心腹，自然也会向着将军说话，如此一来，难道还怕魏王不会相信么？” 这副将的话。 让在场的不少人都心惊肉跳。 杀军师！ 亏他想得出来啊。 这也太大胆了，这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可已经走到绝路的吕凤，又怎会放过任何一点希望？ 他当即同意，并对周围的大小将领说道： “就按照李青的话办！” 这出主意的偏将，名叫李青。 原本在军中存在感不强。 如今给大将军献计，倒是让所有人注意到了他。 “诸位兄弟，我吕凤过了今天这关，往后有我一口肉吃，就有大家的吃！” “我吕家在魏国也算名门望族，往后大家都是兄弟，绝不亏待！” 吕凤这一手画大饼，让众人的眼睛都亮了。 确实啊。 吕家的势力在魏国，那是响当当的。 能攀上这高枝，以后还会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一想到回到魏国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那些还在摇摆不定的小官，小卒全都下定决心。 “我等与将军同进退！” “好！” 吕凤大喜。 这下，他又自信了。 很快的。 范术带领的大军，就把堵住出口的碎石全都凿通了，开出一条大路来。 范术骑着战马，手里提着虎头铜杖。 率先进入。 当他第一眼看到一线天中的场景时。 吓得差点从马背栽下。 “这……这是……苍天啊，为何如此，我这些手足兄弟啊。” 范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这里尸体多的竟然让他的马都无处落脚。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伤心的事情吗？ 身为军师，对待每个士兵都如兄弟。 如今他们全都躺在这里。 有的化成黑烬、有的碎成肉渣。 他们可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别人家的父亲，别人家的丈夫啊。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士兵。 见到眼前一幕，也是惊得愣在原地。 四万人，只剩这点了。 只有这几千个残兵败将还活着。 “父亲！” “兄长啊。”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 “我的弟弟啊……” 无数人发出痛苦哀嚎。 死在一线天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他们的亲生兄弟。 一时间，哀嚎遍地。 “吕凤！” 范术暴怒，红着眼睛死死瞪着吕凤。 士兵们的哀嚎声，就像是剜心利刃。 他们痛不欲生啊。 范术又何尝不是。 大多士兵的出身都是贫民。 范术与他们有着强烈的共情。 士兵打仗可以死，但不应该毫无意义的去死。 此时这四万大军，正是因为吕凤的错误决定，而白白葬送。 “你这畜牲！” 范术提着虎头铜杖大步走来，他捏得手背青筋暴起，杀意几乎化作利剑从眼里射出。 “看看你做的这些事，他们都是人啊！” “他们有父母，有兄弟姐妹，你如何与他们的家人交代！” “我说不让你出兵，不让出兵，你为何就是不听，为什么就是要一意孤行。” “你害死了他们！是你害死了他们啊。” 范术怒斥之时，已经到了吕凤面前。 虎头铜杖高高举起。 而吕凤果真如之前说好的那样，不仅没有反驳顶嘴一句，而且扑通跪下。 对着范术狠狠一叩头。 “军师！我错了！” 吕凤额头贴地，大声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吕凤傲慢自大，是我吕凤不听你的话，是我吕凤害死了这些弟兄。” “我吕凤承诺，只要活着回到魏国，哪怕是散尽家财，也会近最大能力补偿他们的家人。” “恳请军师，饶我一命，让我能够有机会赎罪，我愿意受任何责罚，只求留下一命。” “军师，求你了，我吕凤求求你了。” 这一番话，情感真挚无比。 吕凤的演技简直无可挑剔。 假如这个时代也有演员，吕凤的演技绝对能拿影帝。 “军师，饶将军一命吧！” “是啊军师，自古哪个将军没打过败仗啊，不能因为一次惨败，就杀了将军啊。” 吕凤身后的副将，旗官，百夫长，全都下跪求情。 范术的虎头铜杖，停在半空。 他的手忍不住在颤抖。 看着昔日高高在上，处处为难他的上将军，此时居然跪倒磕头。 还有这些残存下来的兵卒们。 他们都在为吕凤求情。 范术心中动摇了。 他的虎头铜杖缓缓放下。 “起来吧。” 范术无力的说道。 “军师不说饶我性命，吕凤不敢起身。” 吕凤悲戚大吼。 “我饶你了。” 范术忍着心痛，大声道：“我不用魏王赐予的特权杀你！” 听到这话。 吕凤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来。 他的脸上淌满了泪痕，铁铮铮的汉子，哭得不成样子。 “你说，会给这些冤死的将士家人补偿，可是真的？” 范术凝声质问。 “真的，我吕凤对天发誓！” 吕凤当即竖起四根手指，指天发誓： “我吕凤发誓，一定善待死去兄弟的家人，奉养他们的父母，接济他们的兄弟姐妹，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吕凤发下如此毒誓。 范术也彻底打消了杀他的念头。 虽然吕凤打仗不怎么样。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脑子还是挺灵光的。 他求饶的理由不是怕死。 而是为了活着，能更好的赎罪。 范术知道，就算打死了他，最多这里多一条尸体，已死去的人也活不过来，于事无补。 不如留下他，以吕家的财力去补偿这些亡魂的家属，也是一件好事。 第125章 范术识破全局，吕凤是猪队友。 “起来吧，吕将军。” 范术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此时他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希望将军可以遵守诺言，切莫食言。” 吕凤闻言，重重抱拳，掷地有声的喝道： “我吕凤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小人。” 说完，吕凤又对着他深深一拜。 “多谢军师不杀之恩。” 范术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 说道：“以后只盼能与将军精诚合作，共扶大魏。” “一定！” 吕凤眼神真挚，仿佛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 这时，吕凤身后的那些人也都起身了。 他们个个暗中松了一口气。 好在范术原谅了将军。 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杀军师了。 军师范术，虽然手握魏王赐予的生杀大权，可他毕竟是一介寒儒。 如何能比得上出身名门的吕凤？ 这些人都站在吕凤这边。 范术还不知道。 刚刚，倘若他不原谅吕凤。 此时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吕凤捡回一命，一脸轻松看向了范术身后。 只见黑压压人头数不尽。 吕凤当即问道：“军师，你来救我，带了多少人？” 这一问。 范术脑中当即犹如一道雷霆炸开。 刚才他被一线天的惨状气得差点失去理智。 如今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吕凤，没有被秦赢的大军包围。 他的确中了埋伏，四万人死得只剩下八千残兵，可一线天中，确实没有汉朝军队。 那秦赢的军队去了哪里？ “军师？” “军师，你怎么了？” 吕凤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得摇了摇他肩膀。 “中计了。” 良久，范术口中蹦出两个字。 “我以为你被秦赢的大军围困，特地调遣了三万大军前来营救你。” “白虎山营地，太平湖守营的兵力全都被我抽光了。” “完了，秦赢一定是去了太平湖。” 范术的脑子很聪明，到了这地步，已经想到了秦赢的各种计划。 “好一套连环计。” “秦赢真正的意图，在太平湖。” “哈哈哈……好，好一个秦赢。” 范术失心疯一样自言自语，突然又抬头望天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 他终于全部清楚了秦赢的意图。 可惜，太晚了。 “想不到我范术聪明大半辈子，居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狠狠摆了一道。” 范术掩面大哭，可下一刻，语气突然平静了，变得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之中闪着诡异的光。 那是一种兴奋。 棋逢对手的兴奋。 吕凤看到他又哭又笑的样子，还以为他疯了。 等了一会儿，吕凤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军师，你说中计了是什么意思？” 范术无奈瞥了他一眼。 事到如今。 吕凤居然还没有从局中清醒。 这样的人，怎么做上将军？ “你我都中计了。” 范术无奈的说道。 吕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尴尬， “我是中计了，可军师你怎么中计？” “我……我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 范术心中有气。 这吕凤简直蠢到家了。 什么将门虎子，我看是犬子。 “我们二人都中了秦赢的奸计。” 范术耐心解释起来， “他刚进江南，就已经开始使计了。 “他先使激将法让你出兵，半路设下埋伏，将你重创，这是第一计。” “第二计，便是我得到消息后出兵营救，他则趁机去偷袭太平湖，这就是调虎离山计。” “秦赢此人，年纪轻轻，居然对兵法运用如此娴熟，可见他这么多年都在藏拙，能隐忍这么久，背负好色昏庸之名，真是好城府。” 听到这里。 吕凤哪怕脑子再怎么不好用。 也全都清楚了。 “你是说太平湖丢了？” 吕凤嗓门大了起来。 眼睛猛的一瞪。 可下一刻，在李青眼神的示意下。 他连忙收敛，赶忙改口：“没事，丢了就丢了，反正江南最大的江南道，漕道还在我们手里呢。” 范术闻言，说道：“可我们大败一场，恐怕会影响军心。”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变：“既然秦赢不是用大军围你，你是如何被杀得血流成河？” 范术回头，对吕凤发出了直击灵魂的一问。 他最初的想法，以为秦赢有大量优势兵力，包围了吕凤，狠狠杀了他一通。 可事实不是这样。 整个一线天见不到半个汉朝士兵的尸体。 这就说明，吕凤的大军根本连对方一根毛都没碰着，就被虐成了这个鸟样。 这很奇怪。 甚至可以说简直天方夜谭。 听到范术的追问。 吕凤包括旁边的人，一个个都垂下了头。 低垂的脸庞不满了羞愧与愤恨。 这一刻，他们的沉默。 竟让范术觉得震耳欲聋。 “军师，汉人手里有一种雷火。” “碰着就炸，炸到就死。” “我们的兄弟们就是这么被活生生炸死的。” 副将李青上前，详细给他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恐怖场景。 范术虽然没有在场。 可光听着，都觉得吓人。 “雷火？” 范术老脸凝沉，惊讶的道：“这是什么东西？从未听过。” 雷火是李青临时给取的名字。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那爆炸的东西是什么。 只知道爆炸时声音犹如雷霆，有大片火光。 “如果能得到一个，也许我能研究出其中玄机。” 范术摇了摇头，“可惜啊，这几乎不可能。” 不用想也知道。 这种威力如此巨大之物。 绝对是高度保密的。 恐怕在汉朝内部，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想要得到一个，可以说在做梦。 “吕将军，你见过秦赢的大军了么？” 范术皱着眉头。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秦赢的一兵一卒。 难道，他真的只有三千人？ 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见过了！” 不料下一刻。 吕凤居然坚定无比的说道：“他们在天涯谷设伏，还派了一个名叫宁禄山的王八蛋来挑衅我，我没上当。” 一想起宁禄山。 吕凤就无比的恼怒。 他以为不走天涯谷，就可以躲开伏兵。 没想到进了一线天才是踏入地狱。 “还有秦赢那个混蛋，让我抓到了，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吕凤怒不可遏。 “有大军？” 范术突然一惊。 他原本怀疑秦赢没有大军，只有三千人。 可如今吕凤一说，他打消了念头。 竟然真有大军。 这下可难办了。 范术其实还不知。 他猜的其实都是对的，可惜身边有个猪队友吹耳旁风，硬是让范术又迷糊了。 第126章 白虎山焚烧大营，太平湖一战收复 白虎山。 赵虎带领的铁浮屠，已经急行军到了。 他们穿着吉利服，穿梭在丛林之中。 战马早已安置妥当，距离白虎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就选择了步行。 秦赢对他们进行的训练，乃是超越这个时代的特种作战训练。 这使得赵虎等人个个身体素质一流，各种专业技能比起普通的士兵，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吕凤大营的方位。 “望远镜给我。” 赵虎趴在地上，伸手从旁边的队友身上拿过望远镜。 原本模糊的大营，在望远镜之下变得清晰。 “没有发现人。” “一个都没有。” 赵虎收起望远镜。 对旁边的侦察兵说道：“你们摸进去看看，也许敌人藏在营帐里。” 两名侦察兵无声点头，悄悄隐入丛林中。 赵虎重新驾起望远镜。 很快，他就看到两名侦察兵悄悄摸进了大营。 过了好一会儿。 侦察兵对着赵虎所在方向做了个手势。 “已经确定大营没人。” “真的如殿下所言，吕凤大营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殿下真是神机妙算。” 赵虎站起身。 大喝道：“弟兄们，用最快的速度烧毁敌军粮草。” “是！” 众人轰然允诺。 三百铁浮屠动身下山。 动作快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进入大营后快速分散开来。 用随身携带的火油泼在那一车车粮草上。 随即打火石一搓。 嚓啦！ 火苗迅速蹿起，随即在火油的助攻下，吕凤的大营顷刻之间浓烟滚滚。 眼看这些粮草全都被火焰吞噬。 赵虎也没有停留，直接下令撤退。 三百铁浮屠来得快，去得也很快。 仅用不到一炷香时间。 就把吕凤囤积的粮草全部烧光。 …… 太平湖。 秦赢和关月婵骑着马。 优哉游哉。 简直就像是出来游山玩水。 秦赢心情不错，甚至还哼起了小曲。 “殿下，你快看。” 关月婵突然指着太平湖的方向惊呼。 秦赢的目光从路边风景上收回。 看向了太平湖。 不远处的太平湖。 硝烟弥漫。 有喊杀声响彻。 “看来宁叔已经带人杀过去了。” 秦赢胸有成竹似的笑了。 “驾！” 他用力一夹马肚子。 黑马便立刻飞奔去太平湖。 “等等我。” 关月婵也连忙追了上去。 “杀！” “把这些魏人通通杀光。” 太平湖范术的大营。 宁禄山骑着马，挥舞手中方天画戟不停砍杀。 一个又一个魏人兵卒，被他扎死。 方天画戟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敌。 范术调走了这里大部分兵力。 只留下两千人守营。 宁禄山在接到秦赢的鹰隼传书后。 马不停蹄直接赶到这里。 他倒是也没什么策略。 直接率军冲杀。 要说青龙营的战斗力的确不容小觑。 加上有宁禄山这猛将带头。 仅仅半个时辰。 这太平湖就已经被拿下。 如今正在清扫战场，将一些漏网之鱼全部杀干净。 “宁叔。” 很快，秦赢骑着马来了。 他远远就看到了一身染血的宁禄山。 “宁叔，你受伤了？” 秦赢看他盔甲上都是鲜血，不由得担心。 “没有没有。” 宁禄山见来人是秦赢，当即喜笑颜开， “我这些都是魏人的血。” “你来的正好，我告诉你一件事。” 宁禄山眉飞色舞的描述起来，“在天涯谷，我和那个吕凤交过手了，此人浪得虚名，号称什么万人敌，我一招回马枪把他撂倒。” “要不是魏人卑鄙放箭，我早就取了他狗头。” 宁禄山畅快大笑，声音震动云霄。 他在朝廷里天天上早朝，这身子骨都快生锈了，这次下江南，实在让他好好活动了一把。 “殿下，你的计策果真厉害啊。” 宁禄山笑够了，又要过来勾搭秦赢。 “我听说了，一线天大获全胜。” 秦赢不动声色扒开他染血的手，笑道： “我在聚贤阁也收到了探子回报，一线天大捷，破敌四万，杀敌三万。” 宁禄山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惊呼道：“杀敌三万！” “真的？” 他嘴巴张大，那目瞪口呆的表情极其好笑。 “我还以为只是打退了吕凤的大军，这……这直接给他灭了？” 也不怪宁禄山震惊。 他没有在一线天，不知道此战魏人之惨烈。 虽然得到消息，知道大获全胜。 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胜利。 一线天派去的兵力只有赵虎的三百铁浮屠，还有从青龙营抽调的一千人。 就这么点人。 居然把吕凤四万大军灭了。 天啊，这仗是怎么打的？ 就算是四万个馒头，那也得啃上几天啊。 宁禄山打了半辈子仗，还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 以少胜多他见过。 可是以几千人灭掉四万人。 这实在是离谱过头了。 “殿下，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啥……新式武器？” 宁禄山凑过来，一脸神秘的询问。 他也算和赵虎谈得来。 虽然始终没有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 可朝夕相处的，难免知道点什么。 据说铁浮屠掌握着一种非常可怕的杀器。 一动天崩地裂。 一线天之战，肯定是动用了。 “你猜对了。” 秦赢无奈一笑。 既然火器已经拿出来实战了，那么也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 “给我玩玩啊。” 宁禄山厚着脸皮蹭过来。 “下次一定。” “不行，你不让我玩玩，我可不放你走。” “玩什么玩，大家都是男人。” “不行，你让不让我玩。” 这令人想歪的对话，难以想象居然来自两个大男人，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一个大汉搂着一个小鲜肉。 就连关月婵都觉得辣眼睛。 “行行行，我等会儿给你一个。” 秦赢连忙推开他，实在是怕了。 这宁禄山看上去正经。 怎么打了一场仗，变得这么骚了？ “赵虎呢？” 宁禄点到即止，也没有继续捉弄秦赢。 反而在人群里寻找赵虎。 “这小子，打了大胜仗怎么没人影了。” “我让他去偷袭吕凤的粮草了。” 秦赢说道：“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什么？你让他去偷袭粮草？” 宁禄山惊了。 见他一惊一乍，秦赢连忙解释其中原因。 在听了解释后，宁禄山这才放心下来。 用拳头用力在他胸口锤了一下。 “你小子，真是用兵如神。” 他由衷夸赞。 “今晚，我们就在太平湖设宴！” 秦赢大声喝道：“庆功宴，大家一定要不醉不归！” 听到秦赢要设庆功宴。 宁禄山收起笑容，上前劝阻：“这不妥吧？我们虽然打了胜仗，但吕凤的兵力依然胜过咱们，他要是连夜打过来，咱们怎么办？” 秦赢听罢，自信一笑：“他不可能打过来。” “吕凤十万人马，一战就损失了四万，这是何等巨大的打击。” “眼下他要做的不是如何反击，而是怎么稳定军心，倘若军心不能安定下来，吕凤就得自取灭亡。” 第127章 太平湖与民同乐，皇子仁义收人心 秋风凉爽。 月夜空明。 太平湖两岸灯火通明。 ——这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这一切。 都是因为秦赢，收复了太平湖。 江南三处要道。 江南道，太平湖，漕道。 自魏国发兵十万，吕凤铁蹄踏入江南。 这三处要道悉数被占。 江南被封锁，水泄不通。 百姓生活水深火热。 可秦赢只到两天。 就已用妙计收复太平湖。 如此兵贵神速，举世罕见。 更为让人震惊的是。 秦赢用兵，无人得知。 没有大张旗鼓，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平湖就像是无声无息之间，就被收复回来了。 当江南的百姓得知后。 还以为是造谣。 可今夜，秦赢就在太平湖上摆下大宴。 这场宴席是露天的，凡是空旷平坦的地方，全都占用。 秦赢不是要关起门来庆祝。 他要与民同乐，见者有份。 秦赢衣装华丽，亲自迎人。 他对今夜的宴会格外看重。 特地穿上了平时不喜欢穿的皇子正装。 金色的衣袍，腰间系着各种名贵玉石镶嵌的腰带，束发带冠。 修长挺拔的身影，配上这一身金装。 简直可以说十分耀眼。 “老九，老九。” 远远就看到了二皇子秦破。 他格外的激动，大老远就在喊。 身后还跟着江南的各个官员。 这场面，如当初他初入江南时一样。 只不过今夜，注定不会再有人腹诽了。 “老九。” 秦破终于到了面前。 他激动的难以说话，就这么抓着秦赢的手，能感觉到他从上到下都在发抖。 “你一定要好好跟我说说。” 秦破面色因为激动而涨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就那三千人？” 他见过秦赢在水月居排兵布阵。 可……那宛如儿戏啊。 怎么就一战灭了吕凤四万大军？ 太神奇了。 他今晚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少一句说不清，他都不能放过秦赢。 “二哥小声点。” 秦赢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我还要做疑兵之计坑人呢，别到处说我只有三千人。” 闻言，秦破忍不住一拳锤在他肩膀上，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有哪句话是真的？” “九皇子殿下。” 秦破身后的一众官员。 此时纷纷向他行礼。 “我等恭祝殿下一战成名。” “此战灭敌四万，足以载入史册。” “不错，这一战必定能青史留名。” 这些大官一个又一个，迫不及待的拍秦赢的马屁。 脸上满是恭敬的笑容。 要知道，当初可是有人要修书一封。 直上朝廷弹劾秦赢。 如今一战而胜。 他们的态度直接来了个大转弯。 “哪里哪里。” 秦赢客套拱手回礼，笑道：“我只是运气好，以后还要仰仗诸位大人相助。” “岂敢岂敢。” 众人连忙摆手，受不起这礼。 这一瞬间。 他们越发觉得九皇子高大了。 秦赢不怎么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也不太擅长打官腔，你捧我，我吹你，这一套实在学不来。 于是，他客套一番后，就让人把这些大官迎进酒席。 “老九，你怎么不进去？” 秦破看到他还站在门口，忍不住问道。 “二哥你先进去吧，替我照顾客人。” 秦赢望着前方夜色，道：“有一位客人，我是必须要亲自迎接的。” 秦破一怔，问道：“谁？” 秦赢道：“江南道太守的遗孀。” “太守寸土不让，被魏人砍了脑袋。” “留下孤儿寡母，艰苦度日。” “我身为朝廷派来的钦差，入城第一件事却是逛青楼，实在愧对她。” “我既来到这里，那就是代表朝廷，代表父皇。” “今天这场大胜，不仅是鼓舞人心，更是为了江南太守而复仇。” 听到这话。 秦破一脸震撼。 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议。 变了！ 变化太大了！ 他已经接受了秦赢的变化。 可今夜，还是忍不住又被震撼了一把。 秦破心中的震惊，何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简直是天翻地覆。 秦破终于知道。 为什么在宫里。 大哥八弟联起手来，也斗不过老九。 光是秦赢说出的这番话。 境界已是不同。 同时，也让秦破起了愧疚之心。 江南道太守被魏人斩了头。 江南百姓悲愤，却又无可奈何。 ——乱世的百姓，活着已拼尽全力。 可秦破是皇子，还有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除了悲愤之下怒骂魏人猪狗不如之外。 在行动上，甚至可以说半点没有付出。 都在说江南太守何等忠烈。 可他留下的遗孀。 竟然无人照顾。 即便是有过登门拜访，也只是千篇一律的安慰罢了，没人拿出过一两银子来。 秦赢初入江南，虽然也没有去看过这孤儿寡母。 可是他心里却一点都没有忘记。 在人人享受这场胜利的宴会时。 也只有他，派人去请了太守遗孀。 “来了。” 突然，秦赢说了一声。 夜色中。 一个女人，手里牵着两个孩子。 身后跟着一群家丁仆从。 秦赢走了过去。 “夫人。” 他快步上前去，弯腰作揖。 “这如何使得。” 女人吓了一跳。 连忙要扶起秦赢。 堂堂皇子，怎能给她一个妇人行礼。 可秦赢却是一动不动，语气凝沉的道： “尊夫面对凶残的魏人，即便以身殉国，也未曾妥协后退半步。” “我秦赢深感敬佩。” “如今我已斩了四万魏人，也算是给太守报了仇。” 说完，秦赢抬起头，认真的道：“我会上奏父皇，让他给尊夫追封爵位。” “夫人往后的生活也全都由朝廷负责，纵然以后您改嫁他人，仍旧可以享受朝廷的供养。” “您的儿子长大后，可以世袭爵位。” “这是我秦赢对你们做出的承诺，绝不食言！” 秦赢声音不大，却字字沉重。 仿佛落地有声。 “殿下！” 女人感动的泪如雨下。 当场就要跪拜谢恩。 秦赢立刻扶住。 “多谢……多谢殿下大恩大德。” 女人泣不成声，而她身边的两个小孩子，却还一脸懵懂，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会学着母亲的样子谢恩。 也难怪她会这样。 秦赢许诺的这些，才是货真价实的好处。 特别是世袭爵位这一条。 甚至可以说，决定以后她孩子的命运。 秦赢没有让她下跪。 可下一刻。 太平湖数万百姓目光激动。 齐齐跪拜。 “九皇子仁心仁德，天下之福。” 今夜这场宴会，数万人到场。 民，官一席。 数万人的呐喊，何等震撼。 直冲云霄而去。 这一刻。 那些在江南为官多年的人，此时竟是感觉到内心前所未有之震撼，数万百姓心甘情愿跪地谢恩，真心实意的歌颂秦赢。 他们眼红了！ 数十年的功绩。 也比不过秦赢这一夜。 宁禄山靠在一处柱子旁，对身边的杨涛笑道：“这才叫高明，这才叫手段。” “你瞧瞧这些人，他们下跪，不是因为秦赢的身份，而是真心实意。” “你信不信，九皇子秦赢今夜的举动，会让他仁心仁德之名传遍天下。” “倘若以后有战，将士们会为了九皇子而悍不畏死，因为他们知道，哪怕死了，殿下也会给予他们家人最大的庇护。” 杨涛心悦诚服，连连点头： “九皇子把控人心的手段，确实厉害。” 第128章 我看小人书学的 这时。 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 “现在知道，殿下为何要大摆宴席了么？” 人影是老黄。 赵虎也跟在身后。 他提了一大坛子酒过来。 宁禄山深深看着二人，无奈一叹： “你们才是真正了解殿下的人，我还差远了。” 他想起白天。 当时还劝阻秦赢不要大摆酒席。 看来真是他眼光浅，格局小了。 殿下这一举动。 一石二鸟。 不仅完美安抚了太守的遗孀。 更是加深了民众心中的好印象。 “入席吧。” 赵虎哈哈一笑，拉着宁禄山就要去喝酒。 老黄默默隐去了。 他不喜欢热闹。 只想在暗中做秦赢的影子。 太平湖热闹非常。 美酒佳肴，乐舞升平。 狂欢持续到后半夜。 月光正白。 秦赢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走到湖边。 他有些醉了。 这古代的酒，没有经过蒸馏，度数不会很高，是纯正的粮食酒。 但是也架不住牛饮。 今晚的人实在太多。 一杯接着一杯，差点让他招架不住。 直到大家都尽兴了，他才逃脱出来。 坐在太平湖宽广的堤岸上。 吹着划过水面的秋风。 那深秋的微冷让他非常惬意。 突然间。 他身后有脚步声。 秦赢猛的一惊，伸手去摸怀里的枪。 “是我。” 柔和熟悉的声音，让他动作一停。 回过头。 他目光突然呆滞。 来人是关月婵。 但，有很大不同。 她换了一件很漂亮的裙袍。 是那种大家闺秀，足不出户的大小姐才会穿的裙袍。 花纹秀美，材质上乘。 关月婵从小练武，其实并怎么喜欢这种服饰，一来太过华丽，中看不中用，而来穿着这种服饰，也不好施展拳脚。 她是女子，整日着男装。 即便今天和秦赢一道来太平湖。 穿着上也偏男。 只是不知她什么时候换了这一身。 但不得不说，换上这种大家闺秀装束的关月婵，不仅没有半点违和感。 反而，更显清丽动人。 常年练武锻炼出来的身材，该大的地方就大，该瘦的地方就瘦。 脸上也画了淡妆，更显她精致的五官。 秦赢一时间看呆了。 今晚的月婵姑娘，只有一个字。 ——美！ “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 关月婵走了过来。 与他一样坐在了堤岸。 这时秦赢才发现。 她居然没有穿鞋。 堤岸很高，坐下后。 白皙的脚丫子就悬空。 在月光的照耀下。 那双玉足白的令人难以移动目光。 秦赢自认不是足控。 但看到一双如此白皙圆润，直长匀称的美腿，也不由得眼睛火热。 “好看吗？” 关月婵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可她不但没有在意，反而故意炫耀一样，微微扬起脚丫。 “好看就多看看。” 她嘴角上扬，眼神迷离的看着秦赢。 从她身上散发的香味中，有一丝隐晦的酒气。 “你醉了。” 秦赢收回目光，装不在意的说了一句。 “我要是不醉，又怎敢在你面前露出这等小女姿态。” 关月婵突然挪动几下，靠近秦赢。 她的气息很热。 哪怕深秋的冷风都吹不散。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 关月婵突然变得大胆，一把抓住秦赢的衣领，呼吸急促的道：“我要你，做我的男人。” 秦赢一怔。 “这么直接？” 他印象里，关月婵一直很理智。 这也不至于喝了点酒，那就……乱，乱性？ 不至于吧？ “干嘛这样看着我？” 关月婵眼神一慌，似乎生怕秦赢误会她是个随便的女人，连忙解释：“我跟你见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我才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呢。” “我爹说了，人生在世，就应该尽享其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些规矩，都是上面的人用来约束下面百姓的，你看那些王公贵族，他们哪个守规矩的。” 这话听得秦赢心里直喊卧槽。 关震州教的？ 关大侠这思想境界，简直超越了时代啊。 要知道，古代女子是没有自由的。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叫你嫁给谁就嫁给谁。 哪怕是公主，大多也逃不过政治联姻。 皇族尚且如此，便不要说民间了。 哪有选择男人的权利。 即便是有，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也没有这种勇气，一旦有人不守规矩，就会被骂伤风败俗。 可以说古代的女人，是被故意训化了。 这是时代的特性。 大家生在皇权的世界里，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你去和他说人人平等，我们要消灭封建统治，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被当成异端，拖出去砍了。 “你怎么不说话？” 看秦赢呆住。 关月婵又问：“你嫌弃我丑吗？” “还是嫌弃我出身？” 提到出身，关月婵难免神情黯然。 既然活在这个时代里，就注定要被这个时代染色。 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 阶级观念深入人心。 “不是。” 秦赢摇了摇头，认真的道：“我不会嫌弃你的，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喜欢我？” “如果你跟了我，我无法向你承诺，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这个人，很多情。” 秦赢毫不避讳承认自己多情。 他重活一世，目标就是要为所欲为。 好好享受一番。 去他娘的世俗眼光。 关月婵莞尔一笑，“我不能说我很爱你，我只能说，今夜无眠，想找个自己看得上的男人共度良宵。” “你可别后悔。” 送上门来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秦赢一把搂过她的腰。 果然很细，也很软。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秦赢露齿一笑。 翻身将她压下。 在酒精的作用下，秦赢也渐渐灼热。 说实话，他也憋很久了。 关月婵这么主动。 还真让他有些把控不住。 秦赢的鼻尖嗅着体香，怀中抱着俏脸红透如熟苹果的女侠，早就心痒难耐了，手开始不老实。 “等一下！” 关月婵俏脸变色，察觉到最外面的一层裙袍竟然脱落了。 这手法如此老练。 这死男人，都不知道做过几回了吧。 “不要在这里。” 关月婵挣扎，绵软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求， “这里还有人呢。” 秦赢呼吸加快，但看她不情愿的表情，也是强忍着压下熊熊欲火，起身不满的说道： “你这是在逗我？” 这种感觉就好像。 给你一把枪，子弹压上膛了。 只让你看靶，不让你开枪。 这不故意折磨人吗？ “你急什么，真是的。” 关月婵红着脸，看秦赢气呼呼的脸，她突然噗嗤一笑。 “回去再说。” 她手指画着秦赢的胸口，娇笑道。 “你坐起来……” 关月婵说完，脸更红了。 “什么意思？” 秦赢露出一脸纯真懵逼的表情。 “等下你就知道了。” 关月婵意动情迷的说道。 秦赢坐直了身子。 关月婵坐在他身边，身子紧紧挨着。 两人并排而坐，对着一望无际的太平湖。 背后是热闹的酒宴。 突然，秦赢轻哼。 关月婵的脸红得好像熟了一样，火辣火辣的，羞愤欲死，不敢抬头看他。 “你怎么会这招的？” 秦赢身体绷直，咬着牙问。 听到他问，关月婵更羞了，支支吾吾的道：“小人书。” “什么？” “就是那……那小人书里学的。” 第129章 范术稳定军心，老狼暗生毒计 夜色。 与太平湖歌舞升平不同。 此时此刻。 白虎山脚下。 吕凤看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大营。 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火光映射在他的眼里，军粮焚烧产生的独特气味，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掌，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这一刻。 他几乎窒息，绝望。 “完了……” 良久。 他紧闭的唇齿才张开，吐出两个字。 这两个字好似在一瞬间。 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 吕凤扑通跪倒在地上。 “我大军的粮草，付之一炬。” “没了粮草，我余下六万人马最多坚持三天。” “呵呵……哈哈哈……魏王派我来江南，我竟大败，我吕家一世英名，居然毁于我手。” “我有何面目回魏国啊……” 吕凤神经质一样又哭又笑。 那充血的双眼仿佛都快凸了出来。 他已经崩溃到不知如何是好。 白天损失将近四万大军。 回到营地，居然只能看到一片火海。 足以供养大军的粮草，如今化作飞灰。 军队没有粮草，如何打仗？ 吕凤只能选择退兵。 败了！ 彻底败了。 秦赢一套连环计，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硬生生让他走进了绝路。 退兵，就相当于死了。 一个上将军。 率领十万人马，居然一战就被打崩。 为了帝国颜面。 魏王一定会用他的血祭旗。 “军师……” 李青忍不住凑到范术身边。 “您看将军他……是不是疯了？” 这声音很小。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听到了。 疯了？ 吕凤发疯了？不至于吧。 范术没有说话。 大家都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有用信息。 他是和吕凤一样绝望？ 还是内心有别的打算？ 但很可惜，范术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僵硬得就像是一块万年树皮。 “哈哈哈，不必多虑。” 突然间。 范术大笑了起来。 他转身看向所有人，目光在黑夜中，借着熊熊烈火的光，他看到了兵卒的颓败，看到了将领的悲恸。 “我早就料到秦赢会派人烧军粮。” 范术面对众人，大声的喝道：“其实，我早就暗中将大部分粮草转移了，被烧掉的只不过九牛一毛。” “大家可以放心，粮草不会断。” “胜利依然属于魏国！” 听到范术这么说。 大家暗沉的眼神，终于有了光。 就连吕凤都好似“起死回生”一样。 他激动的抓着范术的手，热泪盈眶，声音颤抖的说道: “军师……你，你就是我的重生父母。” “太好了，太好了，军粮还在！我大军粮草未断。” 吕凤激动到喜极而泣。 他身后的大军也重重松了一口气。 十万人，死了四万。 这个打击很大，但还可以接受。 还有六万兵马的优势。 照样远胜于江南。 可如果粮草没了，那就真完了。 打仗没有军粮，士兵吃什么？ 没有草料，战马吃什么？ 难道要六万人勒紧裤腰带去冲锋吗？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不用担心了。 军师范术神机妙算。 他竟然早就料敌于先。 知道秦赢会趁大营空虚之时，前来焚烧粮草。 事先转移了粮草，就意味着他们还有再战的能力。 “重整军营。” 范术振臂高呼：“我们要为死去的弟兄们复仇，明日起重整旗鼓，与秦赢决一死战！” 他的声音响彻夜幕。 将士们被他的情绪带动。 纷纷高喊。 “决一死战！” “誓杀秦赢！” 整齐划一的吼声震天动地。 “来人，随我灭火！” 李青大喝一声。 众人纷纷响应。 半个时辰后，大营的火被熄灭。 一直忙活到天亮。 新的营帐才重新被搭建起来。 将军大帐中。 吕凤迫不及待的追问范术：“军师，那些粮草，你转移到哪里去了？” 见四周无人。 范术这才长叹一声，“粮草全都被烧了，我并没有转移。” 闻言。 吕凤当场愕然。 他不信的大笑：“怎么可能，军师又在骗我。” 这笑声之中带了一些不确定。 范术沉默的看着他。 一脸无奈。 吕凤脸色逐渐难看，声音颤抖的道：“军师，你真没骗我吗？” 范术苦笑：“我也是关心则乱，当时只想着抽调兵马去救援你，没想到秦赢会来烧粮草。” “我如果不编造一个谎言，如何能稳定军心？” 说到这里，范术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死伤四万人，这对咱们是巨大的打击，倘若再让士兵们知道，我们已无粮可用，那这余下六万人必军心崩溃，你还能统御他们么？” “我……” 吕凤欲言又止。 这一刻，他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原以为还有决一死战的底气。 没想到居然是谎言。 “将军莫慌。” 范术老谋深算的眼神中，闪烁着厉芒，凝声道：“虽然没了粮草，但我们还有战马五千匹。” “宰杀战马食肉，可以撑住几天。” “只要在这几天里，直接拿下江南，胜利还是魏国的。” 范术的声音充满自信。 吕凤听得头都大了，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底气。 杀战马，这可是下下策。 杀了战马，那就是断了骑兵的腿。 是不到绝境不能用的方法。 下一刻，范术直接道：“我们有内应。” 闻言，吕凤顿时一惊。 迫不及待的问道：“谁？” “公主。” “公主？” 吕凤一拍脑门，懊悔的道：“哎呦，我把公主忘了，她还在秦赢手上，啊，这真是该死该死。” 装模作样的一阵懊悔之后，吕凤又问道： “只是，她一介女流，又能做什么？” 在他眼里。 公主是人质。 身边也都是年迈老臣。 这些人，还不如一匹马有用呢？ 能指望他们什么？ “将军别小看女人的厉害。” 范术老脸泛着冷笑，“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是死在女人手里。” “只要公主愿意牺牲色相，近得秦赢身后，给他下毒，此战我们便必胜。” 范术这头老狼，一出手就是毒计。 “对啊！” 吕凤一点就通，“只要秦赢死了，万事大吉。” “我已经派人潜入江南，给公主带去口信，让她里应外合。” “军师派的谁？” “就是差点被你打死的孟良。” 说到这里，范术冷眼瞪了他一下。 吕凤脸色一变，只能尴尬笑着。 “将军的鞭子抽自己人，倒是真的毫不留情，希望以后不会再犯了。” “孟良一片好意，将军却不明是非。” “倘若这次能毒杀秦赢，他要记头功，请将军到时亲自给他奉茶认错。” 听到这些要求。 吕凤当即一脸冷漠的拒绝，“给他记头功可以，要我奉茶认错，不可能！” “我吕凤将门虎子，他孟良算个什么！” “军师，虽然你救了本将军，也的确有妙计可用，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吕凤翻脸比翻书还快，没有触碰到他利益之时，自然可以好声好气让着范术。 可范术，居然让他向一个校尉奉茶认错？ 这简直蹬鼻子上脸。 第130章 剪不断。理还乱 清晨的阳光很温热。 透过窗户撒在秦赢脸上。 他慢悠悠睁开眼，揉了揉。 视线逐渐清晰。 “殿下您醒了。” 侍女红儿的声音，耳边传来。 她手里正捧着一盆温水，从门口进来。 红儿是秦破安排在聚贤阁照顾他的。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秦赢头有点疼，有些回忆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他只记得，昨晚喝了很多酒。 在太平湖堤岸吹风。 然后和关月婵…… 女侠成就了他的梦想。 然后秦赢就开始迷糊了。 这些酒喝多了后劲儿大。 被风一吹，直接就断片。 “月婵姑娘送您回来的。” 红儿可爱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掩嘴轻轻笑道：“她还说，让您以后多喝虎鞭汤，好好补补。” “什么？” 秦赢一惊，直接在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 一下就跳到地上。 快步走到红儿面前，秦赢抓住她的手道： “她真这么说的？” “哎呦，疼……” 红儿惊呼一声，手腕被捏得发红。 秦赢赶紧放开，温声问道：“她真这么说的？” 红儿认真点了点头。 “嘶……” 秦赢一脸尴尬。 难道昨晚……他很快？ 不可能吧！ 老黄的内功，分明具有强壮筋骨的效果。 而且他以前也没有这问题啊。 难道是最近太累了？ 完了，第一印象毁了。 要知道，男人在这种方面的执着，那是超乎想象的。 “月婵呢？” 秦赢接过毛巾，一边洗漱清理一边问。 “月婵姑娘回客栈去了。” 红儿回答道。 “我去找她吧。” 秦赢洗刷完毕，又在红儿的伺候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您可能要晚点去找她了。” 红儿道：“魏国公主在外边等您呢。” 魏芷嫣？ 秦赢一怔。 昨天去找她，还被赶出来了。 今天她怎么自己上门来。 秦赢说道：“你去，叫她进来。” 红儿有些为难，“她让您出去。” “什么？” 秦赢一撇嘴，“这女人，还指挥起我来了，好，看你有什么事。” 说完，秦赢便出了门。 穿过一条小巷子后。 秦赢在荷花池旁看到了素衣雅致的魏芷嫣，长发及腰，清丽动人极了。 她机械一般地扔着手里的鱼食。 面无表情的看一群锦鲤在水中抢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 秦赢故意发出了一点声响。 这都走到她身后了，她还没有察觉。 “昨晚的庆功宴，你很开心嘛。” 魏芷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尖酸刻薄的道：“你在这里饮酒作乐，可曾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魏人，他们也是人。” 看来魏芷嫣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也不可能吧。 如今整个江南都在庆祝胜利。 她虽然在聚贤阁被监视，足不出户，但总能听到一些风声。 魏芷嫣突然找他，没想到居然说掰扯这个，这让秦赢一阵无语。 秦赢淡定的回呛道：“魏人是人，汉人也是人，倘若魏人不先动刀剑，汉人也不至于动戈矛。” 魏芷嫣将手里的鱼食一把全部撒掉，但还不等鱼儿吃完，就往水里扔了一颗石头，砸跑了它们。 “魏国才杀了几个汉人，你却百倍报复。” 魏芷嫣恶狠狠瞪着他，这表情就像是他们第一天初见时那样，充满冷漠敌意。 “秦赢，你简直没有人性！” 听到这话，秦赢笑了起来，他反问： “那请公主殿下告诉我，怎样才叫有人性？” “魏国文斗输了而不认账，反而出兵围我江南，杀我江南太守，掳掠我江南妇女。” “这叫有人性？” 秦赢冷笑：“我汉朝有人被杀时，你没说一句话，现在你们国家的人被我杀了，你反而过来兴师问罪，公主殿下，你可太有人性了。” “战争本就会死人，这是你魏国先挑起的战争，你装什么圣母。” 要说秦赢的嘴，的确是狠毒。 哪怕已经和魏芷嫣做过一夜夫妻。 怼起人来也是毫不客气。 “你这么做，只会激怒我父王。” 魏芷嫣被他呛得脸色不太好看，只得立刻换了个话题。 “激怒又如何！” 秦赢豪气的道：“我汉朝虽然是小国，但从百姓到朝廷，无人惧怕一战！” 他步步紧逼，怒视魏芷嫣：“我倒想问，你魏国兴无名之兵，举不义之师，能得到国内百姓的支持吗？” “你……”魏芷嫣被噎得说不出话。 “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回去待着。” 秦赢本来不错的心情彻底没了。 他跟魏芷嫣之间，可真是有种冤家对头的感觉，偏偏二人还发生了那种事。 现在秦赢已经犹豫，要不要送她回魏国了。 虽然两人拌嘴，但那一夜，却非常和谐。 回味无穷啊。 实在让他剪不断，理还乱。 “我要出门。” 魏芷嫣伸出雪白的手掌，轻哼一声，道： “我没钱。” 秦赢掏出一根金条。 魏芷嫣拿过后，又说道：“我花不了。” 秦赢皱眉，“金条怎么会花不了？” “出不去怎么花？” 魏芷嫣眼睛瞟向四周。 秦赢也看了过去。 只见暗处有不少高手监视着。 自从魏芷嫣进了聚贤阁，就像是进了监狱。 虽然这个监狱很大，景色也不错。 但是她不能出门。 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 “你带我出去。” 魏芷嫣命令似的说道。 沉默片刻，秦赢道：“带你出去可以，但是你别张扬，也不能乱跑，更不能跟别人透露身份。” 江南百姓恨魏国入骨。 让他们知道魏芷嫣的身份，估计就人人喊打了。 “好。” 魏芷嫣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一脸得逞的笑容。 “你目的就是为了出门吧，直接说不就行了，何必要扯刚才那些废话。” 秦赢看到她这笑容，立即意识到魏芷嫣找他的真正目的。 这女人真奇怪。 想让他陪着出门就直说嘛。 何必非要吵架。 “我为那些死伤的将士鸣不平，有错吗？” 魏芷嫣一脸愤怒。 “行行行，我不跟你吵。” 秦赢无奈摊手。 下一刻，他给了监视的人一个眼神。 看到九皇子发话了，他们也不敢违背，只得退下，去找二皇子了。 第131章 天下第一丐帮? 江南古城。 今日大街上很热闹。 与秦赢刚来的时候，可谓天壤之别。 宽阔的街道两旁，各种小贩在叫卖。 酒楼茶馆里飘出来的香气，弥漫在大街小巷。 这些烟火气，终于是让古城恢复了生机。 秦赢一战成名。 给了嚣张的魏国当头一棒。 也重新给了江南百姓希望与自信。 只要九皇子在，他们便无所畏惧。 “我要买衣服。” “我要吃这个。” “这个好玩，我也要了。” 热闹的大街上。 魏芷嫣格外活泼。 也许是被关着久了，好不容易出门，自然得尽情释放一回。 她毫无公主的架子，一脸新奇，看到什么都想要。 反正不用她掏钱，只要看的顺眼就行。 秦赢跟在身后。 “够了吧。” 秦赢有些无奈。 他手里已经捧了很多东西。 大盒小盒。 “你是陪我逛街的，好好拿东西就行。” 魏芷嫣回头白了他一眼，翘嘴笑道。 秦赢一阵冷汗。 果然女人爱逛街是天性。 这是不分朝代的。 他有些后悔了，怎么就没多带几个人出门。 “这个糖葫芦好吃。” 魏芷嫣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脆脆的口感，让她立刻就爱上了。 “你也吃一颗。” 魏芷嫣笑吟吟的，把糖葫芦送到秦赢面前。 两人共吃一串？ 在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等亲密的举动，难以想象是魏芷嫣主动的，但秦赢也没有客气，张嘴就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 秦赢说了一句。 两人一起逛街，一块吃东西。 一起玩闹。 看上去就像蜜月小夫妻。 秦赢看着她开心的样子。 眼神一阵恍惚。 在某一刻，他真的不想把魏芷嫣送回去。 说他是占有欲也好。 说他是动心了也罢。 总而言之，秦赢心里并不讨厌她。 虽然有时候，两人会因为意见不同而斗嘴，说话也都会很难听。 可秦赢扪心自问。 假如某天，魏国和汉朝全面开战。 二人战场相遇的话，秦赢也许真的下不了手。 这种近乎荒谬的想法一出。 秦赢都忍不住惊了。 谁又能想到，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人。 居然也会摩擦出感情来。 “喂，喂……” 魏芷嫣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这才让陷入沉思之中的秦赢回过神来。 疑惑看向她。 “去救救那个人。” 魏芷嫣手指街道的某个角落。 “乞丐？” 秦赢一怔，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 只见。 闹市之中。 一个角落里，有一群身穿破烂衣服的叫花子，正在围殴另一个叫花子。 那个被打的叫花子似乎很惨。 惨叫不断。 隔着很远，也能看到不少血。 有些行人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劝阻。 但那些叫花子实在太凶。 甚至想要对路人动手。 “叫花子打架，一会儿就散了。” 秦赢不想多管闲事，随口回了一句。 “你不去我去。” 魏芷嫣哼了一声，竟然真的大步走去。 “你等等。” 秦赢抱着一大堆东西，也快步跟上去。 “喂，你们！” 魏芷嫣两手叉着腰，喝止了这群叫花子的暴行。 “住手，别打了。” 五六个叫花子回过头来。 只一眼就看呆了。 “老大，这小姑娘真漂亮。” “极品啊，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妞。”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几个叫花子眼睛闪着光，哈喇子差点流到地上。 一名笑容猥琐的老乞丐走了过来。 看到魏芷嫣的姿色，顿时起了歹心。 搓了搓他脏兮兮的手，饿狼似的向魏芷嫣抓来。 “放肆！” 魏芷嫣见这几个叫花子居然敢打她的主意，当即就怒了，好脸全无，那股泼辣狠劲儿又上来了。 “呦呵，小娘子还真泼辣。” 老乞丐露出一口恶心的黄牙，眼神之中的邪光更盛了。 “嘿嘿，小娘子。” 老乞丐靠近过来，身上的恶臭味都让魏芷嫣差点吐了。 正当他要行不轨之事时。 一道残影掠过。 砰！ 老乞丐被一脚踹了出去。 秦赢站定在魏芷嫣面前，无奈叹了口气。 “滚！” 他冷冷吐出一个字。 可那些乞丐却并没有走。 反而拿起随身的木棒，目露凶光。 调戏姑娘不成，竟然还想要当街行凶。 “不知好歹。” 秦赢冷哼一声。 下一刻。 他向前走去。 “打死他！” 那被踢飞的老乞丐，咧着染血的牙齿，狰狞咆哮。 可这群乞丐又怎么可能是秦赢的对手。 几个照面就被打倒在地，哀嚎不断。 秦赢走过去，抬起脚，踩住那老乞丐的胸口，冷着脸喝问：“你们这群叫花子，竟然敢当街行凶，不怕官府么！” “呸！官府算什么！” 老乞丐竟然还在嘴硬，一脸不屑的道： “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官府敢管我们么？” “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们帮主不会放过你！” 老乞丐怒视秦赢，似乎他口中的那个帮主，有着通天之力，能让他毫无顾忌的行事。 “帮主？” 秦赢脚下猛的一用力。 这一脚差点让老乞丐喘不过气来。 “你们还是一群有组织的乞丐？” “说，你帮主叫什么！” 秦赢皱着眉头，脚下还在不断使劲儿。 他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些江湖组织了。 之前有个红花堂。 现在又出个丐帮。 这个时代也有丐帮？ 还天下第一大帮。 肯定又是干了不少以武乱禁的事。 这老乞丐都敢当街行凶，甚至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可想而知那帮主会是什么样。 “你们丐帮真这么厉害，魏人打过来怎么不见你们出手？” “你那个狗屁帮主呢？他怎么不敢去跟吕凤的大军拼一拼？” “现在吕凤被打退了，你们就跳出来欺负自己人了，真该死啊！” “呜呜呜……” 老乞丐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秦赢的一脚岂是他能承受，嘴里呜呜哇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无力拍打着。 见状，秦赢这才收了脚。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秦赢冷冷质问。 那老乞丐刚才差点被踩死，此时哪儿还敢嚣张，连忙跪地求饶，“爷爷，求爷爷放过我。” “那个人，他是难民，今天他刚入城我们看到他有银子，所以才……” “我们下次不敢了。” 老乞丐磕头如捣蒜。 本身就是叫花子，哪儿有什么尊严可说。 知道打不过秦赢，就马上跪地叫爷爷。 “难民的钱你们也抢！” 秦赢暴怒，一脚直接把他踢出去。 这难民都是苦命人。 家乡遭受天灾活不下去了，这才逃难来外地，身上仅有几两碎银，那都是命根子啊。 这群乞丐居然还要抢！ 简直畜牲都不如。 第132章 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这时候。 隆隆的脚步声传来。 四周围观百姓纷纷让路。 秦赢顺着声音看去。 一群身穿官衣的差人来了。 没想到，那老乞丐本来还以一脸悲惨求饶，在看到官差的瞬间，胆子居然大了起来。 满脸得意瞪着秦赢，冷笑道：“王八蛋，我的兄弟来了，你这回死定了！” “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县令座上宾，捕头与我称兄道弟，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一抹寒意从秦赢的眼眸中释放。 官差跟老乞丐是兄弟？ 所以他们才敢在大街上肆无忌惮么？ 难道这古城的衙门，居然和江湖组织穿一条裤子？ 无数个想法在秦赢脑海中闪过。 他刚到江南，还没来得及调查民生情况。 看来有必要着手一番了。 今天要不是陪魏芷嫣出门，他还碰不到这种情况呢，还真是阴差阳错有了大发现。 “王捕头，快抓这个人。” “他当街行凶，欺负我们乞丐啊。” “我们叫花子风餐露宿，无家可归已经够惨了，他居然还打我们。” “天啊，没有天理了……” 老乞丐突然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声。 倒打一耙，颠倒黑白。 那情形，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 恐怕还真的会把他当成受害者。 毕竟如今众人看到的情况。 秦赢站着一点事也没有，而老乞丐和几个年轻乞丐，一个个鼻青脸肿。 这种情况下，很容易被人误会。 认为秦赢是仗着武功欺负乞丐。 “狗东西，还敢恶人先告状！” 秦赢眼中迸出一道寒芒。 他向来不杀乞丐这种无家可归之人。 可对这老东西，他起了杀心！ “找死。” 秦赢大步朝前，一脚朝老乞丐脑袋踢去。 “住手!” 赶来的衙门官兵脸色一慌。 其中带头的一名捕头更是当场发出怒吼。 此人便是老乞丐口中的王捕头。 可他哪里来得及救人。 秦赢起了杀心，动作何等快速。 砰！ 一击势大力沉的鞭腿，直接把老乞丐的脑袋踢飞了出去。 头颅连带着脖子一块和身体搬了家。 血就像喷泉一样爆发出来。 把一旁的魏芷嫣都吓愣了。 呆滞在原地不敢说话。 “你！” 王捕头看到老乞丐被一脚踢爆脑袋。 死得不能再死。 当即暴跳如雷，拔出刀对准秦赢，怒吼道：“混账东西，你竟敢无视本捕头，光天化日之下目无王法，当街杀人！” “来人，把这对男女抓回去，交给老爷定罪！” 王捕头面目狰狞，看到老乞丐死了，心痛不已，势要为其报仇。 秦赢丝毫不见慌张，看着这群官差张牙舞爪，眸中寒意更盛。 这时，魏芷嫣终于从秦赢杀人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赶忙开口:“这群叫花子殴打难民，抢夺钱财，还想当街调戏姑娘，他们才是目无王法！” “放屁，这都是你一面之词，本捕头只看到你们杀人，没看到叫花子打人。” 王捕头怒吼，当即就要上去抓秦赢。 “住手，你不认识他？” 魏芷嫣震惊了，这群官差居然一点道理都不讲，她当即就要说明秦赢的身份。 “他可是……” 刚要说，秦赢却拉住她的手。 秦赢在太平湖设宴。 很多老百姓都认识他。 但这里是古城，并非太平湖。 所以这街上的百姓不认识他，这捕头自然也是不认得。 他阻止魏芷嫣暴露自己身份。 就是想看看，这群人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究竟可以嚣张到什么程度。 面对假装成平民的他，官差会有怎样的嘴脸？ “他是谁？” 王捕头冷哼：“有本事说出来啊？难道他还能是当今天子？” 王捕头满脸嘲讽。 “来人，把他们锁回去。” 秦赢没有反抗，大.大方方伸出手，让他们将铁链锁在上面。 魏芷嫣见他如此，也只能忍着不快，让官差锁了。 围观的人群，看到秦赢二人被锁。 皆是纷纷议论起来。 “唉，行凶的不抓，反而抓做好事的。” “这都什么世道啊。” “这两个年轻人要倒大霉了，唉，谁叫他们惹错了人。”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 王捕头直接扫了一眼，不耐烦的叫道。 “走开走开，没什么好看的。” 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似乎非常惧怕王捕头。 走出街道之前。 秦赢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被他打了一顿的年轻乞丐，此时正满脸冷笑的望着他。 那神情仿佛在说，这两人一去，必死无疑。 “你们两个，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回衙门的路上。 王捕头走着四方步，俨然如一个大老爷。 他看秦赢衣着不错，气质不凡，认定他是个有钱人。 于是便明里暗里的说道：“你们可听说过，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你们犯下的可是杀人罪，而且杀的还是本捕头的朋友。” “不过嘛，本捕头向来是个心肠软的人，你们懂事呢，本捕头就跟老爷求情。” “给你个杀人罪判成伤人罪。” “你们要是再懂事一些呢，本捕头还能继续求情，伤人罪判成扰乱治安罪。” “这个罪嘛，不重，也就打.打板子，关个三五天就放出来了。” 王捕头的话，暗示程度已经很明显了。 要钱！ 只要给钱，杀人给你判成伤人，甚至给的钱足够多，也可以判成任何一个罪名。 钱越多，罪名越轻。 秦赢装作听不懂，压根不搭理他。 这王捕头倒是也不生气。 硬气的人他见得多了。 但进了衙门，就是入了阎王殿。 小鬼再怎么蹦跶，在阎罗王手里，你还能翻天？ 到时候刑具给你一用。 任你是大罗神仙，也得乖乖求饶。 哭着喊着把钱送过来，求我饶你一命。 “如果不懂事呢？” 秦赢不说话，但魏芷嫣却忍不住。 她又不傻，知道王捕头口中说的“懂事”其实就是钱财。 可她堂堂一国公主。 还能被你一个捕头勒索？ “哦？不懂事？” 王捕头停下，缓缓转身。 他眼神不善，从头到脚打量着魏芷嫣。 眼神肆意的扫视着她完美的曲线。 “啧啧，这脸蛋，这腰……嘿嘿！” 王捕头古怪一笑，眼中透出一股邪光。 “不懂事嘛不要紧，回到衙门，我教你懂事就行了。” 王捕头摸着下巴拉碴的胡子，那张老鼠一样的脸叫人非常讨厌。 周围的官差听到他这么说，皆是大笑起来。 他们知道，头儿又犯老毛病了。 只要是有点姿色的女犯，落在他手里，那下场可比男人惨多了。 第133章 明镜高悬，暗无天日 衙门大堂。 两排衙役杵着杀威棒，虎视眈眈。 高堂之上，悬挂一块牌匾。 上书。 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牌匾下方。 县令大老爷一脸严肃。 这位九品芝麻官的老爷，看上去已经七八十岁了，脸老得就像是皱巴巴的茄子。 虽然坐得很直，可眼神早就飘忽。 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过去。 “老爷，老爷，人犯带到。” 一名长得獐头鼠目的师爷，悄悄在老爷耳边低语。 “哦……人犯带到了？” 县令老爷当即抓起惊堂木，用力一拍。 “堂下刁民！见本官为何不跪？” 惊堂木的声音回荡在衙门大堂。 这时，周围的衙役也开始敲打杀威棒。 “跪下！” 数十人齐声大吼。 气势逼人。 倘若是老百姓，恐怕当场就吓得跪地。 可秦赢和魏芷嫣是谁？ 一个是大汉皇子，一个是魏国公主。 向来只有人跪他们，何曾他们跪人？ 两人就这么站在大堂中央。 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县令。 一时间无语加失望。 这就是县令？ 这年纪，估计老年痴呆都有了。 这让人很怀疑，他这个年纪了。 他还能断案吗？ “混账，你们还不跪下！” 王捕头见秦赢两人居然还站得笔直，没有下跪的意思，当即大怒：“再不跪下，就打断你们的腿！” 秦赢冷冷瞥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旋即看向明镜高悬牌匾之下的县令老爷，淡淡的道：“你身为县官，还要我教你律法么？” “大汉律法，罪犯见官必跪，行叩拜大礼。” “我们二人不是罪犯，用不着跪你。” 没有承认罪行。 也没有在口供上签字画押。 按照大汉律法。 秦赢如今的身份可不是罪犯。 “老爷！” 王捕头气急败坏，在高台下轻轻提醒：“老爷，这二人当街行凶杀人，马上给他们扣一个杀人犯的罪名。” “而且这个男人杀了王麻子，帮主那边可能会生气。” “属下觉得，先给这个男的打五十大板，女的暂且收监，最后要如何处置，等待帮主发话如何？” 王捕头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王麻子，就是被秦赢一脚踢死的那个老乞丐。 那大老爷昏昏沉沉的表情，再听到王麻子被杀之后，突然惊醒。 旋即冷汗直流，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恐怖无比的事。 这一幕，落在秦赢的眼里。 让他对那个神秘的丐帮帮主，再一次警惕起来。 什么人，竟然能让一县官员吓成这样？ 哪怕县令这个官不算大，背后也站着朝廷，不至于被一个江湖帮派的头头吓成这样吧。 看来有鬼！ 县令回过神后，眯着眼睛看向秦赢，但是好像上了年纪，眼睛老花看不清。 “你处理吧。” 看了半天，老爷也没有看清秦赢的脸。 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挥，“先打一顿，再让他家里人送钱来，有钱就好说话，倘若没钱就直接送给丐帮帮主。” “这女人嘛，随你处置。” “你给我弄回来的那小媳妇不听话，弄她半夜才老实，今天老爷精神头不佳，这等审问小事儿便不要叨扰我了。” 老爷语气中充斥着不耐烦。 听到这话。 堂下的秦赢和魏芷嫣当即露出一脸古怪。 这还是官？ 要不是他穿着官服。 秦赢还以为他是土匪流氓呢。 对人犯是这种态度。 审都不审，就先用刑？ 而且，有钱就放人，没钱就杀了？ 至于针对魏芷嫣的处置，那就更随意了。 也不问你身份。 就像随手处置一件物品。 秦赢心里窝火，他知道这衙门黑。 没想到伸手不见五指啊。 他娘的，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 竟然干着草菅人命的事。 这事，他在宫里可绝对碰不到。 每天早朝，各位大臣进言的都是各州县治安如何的好，百姓父母官如何尽忠职守，不敢懈怠。 哄得汉帝那是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啊。 下一刻。 魏芷嫣一脸嘲讽的道：“原来大汉的律法如此儿戏啊，你可得用心喽。” 说着，还故意用手肘顶了秦赢一下。 这衙门如此丑态。 丢脸的还不是你皇子？ 俗话说得好。 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秦赢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也没有还嘴。 毕竟这的确是他大汉朝廷治理下的衙门。 “来人啊。” 王捕头得县令发话，当即就挺起腰杆，大手一挥，霸气的道：“用刑！打三十杀威棒！” 两侧当即走出两个衙役。 手提着杀威棒，凶神恶煞向秦赢走来。 这杀威棒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棒子一头是铁制，哪怕你是再硬的汉子，一身铜皮铁骨，挨上一棒，也得浑身哆嗦。 一般经过十来下之后，受刑人就没了威风气势，因此叫做杀威棒。 “找死。” 秦赢目露寒芒。 虽然双手别铁链锁着。 但却一脚就将一人打翻。 再一脚，将另一人踢飞。 他本来就是想看看，这衙门能黑到什么地步，现在已经看到了，自然不再留情。 如此暗无天日。 从县令到衙役，个个都想吃人。 秦赢心里憋着一股火。 这样的官，留着简直是败坏朝廷名声。 “你，你敢动手！” 王捕头暴怒拔刀，大喝：“把他们就地正法！” 衙门里瞬间涌出十几个人影。 手握棒子，恶狠狠扑向秦赢。 秦赢修炼内功也已有小成。 加上他疯狂锻炼身体，如今的武功早已不是之前那样弱鸡。 虽然被锁着双手。 但一双腿却非常灵活，身体闪转腾挪之间，躲过数道攻击的同时，还能出腿踢人。 不过数个回合。 这群手持武器的衙役，就被轻易放倒。 衙门内当即哀嚎遍地。 秦赢下手可谓狠辣。 每个人至少都被他踢断了三根骨头。 “你，你干什么，不要过来！” 王捕头脸色苍白，不断后退。 吓得满脸止不住冒出冷汗，声音都在颤抖，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秦赢不做反抗就跟他回衙门。 原来武功这么好。 他包括手下这个虾兵蟹将，打几个老实巴交的百姓还可以，碰到武林高手，那就是挨揍的份儿。 “我告诉你，我兄弟在天字营中当都尉，就凭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你就死定了！” 王捕头持刀威胁。 而那县令大老爷，早就吓得钻进桌子底下去了。 秦赢猛吸一口气，内力迸发。 兵！ 束缚他双手的铁链直接被扯断。 这一幕落在王捕头眼里，差点吓得他尿液失禁。 高手！ 绝对高手！ 这么粗的铁链，一下就挣断了。 “你兄弟是都尉？” 秦赢淡淡的道：“很好，你去叫人吧。” 第134章 意外钓到大鱼 “你说真的？” 王捕头一怔，不敢置信的问道。 “没错，你去叫人吧。” 秦赢淡淡看了他一眼，不打算再出手。 “好，你等着！” 王捕头恶狠狠放下一句狠话，“有种你就别走，等我回来！” 秦赢不耐烦了，冷哼道：“快滚！” 话音落下。 王捕头撇下这一地哀嚎的人，逃跑的速度飞快。 “你什么意思？” 魏芷嫣一脸不满，忿忿道：“干嘛放他走啊，打死他多好。这王八蛋还想碰我呢，死不足惜。” 秦赢走过来，一边给她解开铁链，一边说道：“这是钓鱼啊。” “反正今天碰上了，就多钓几条鱼呗，我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能从军营里叫出人来。” 大汉律法。 没有军令，没有兵符。 军营之中的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违者以逃兵论处。 这王捕头说他兄弟在军营中当都尉。 秦赢真想看看，这都尉敢不敢来。 “没想到刚打完仗，就有这么多破事要处理，大概想早点离开江南都不行了。” 秦赢无奈一叹。 下一刻。 他直接走向县令大位。 一屁股坐了上去。 两腿抬起搭在台面上。 “县令大老爷，还不出来？” 秦赢眼眸下扫。 冷笑着看向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县太爷。 “英雄，英雄饶命。” 县令大老爷虽然年纪很大，但动作却很快。 听到秦赢喊话，他连忙钻了出来。 一改之前的傲慢态度，老脸谄媚的道： “英雄，好汉……你，你放过我行不行？我年纪这么大了，经不起折腾啊。” 这老头儿可是个人精。 见风使舵的本事哪都有几十年造诣了。 刚才秦赢展露身手，三下五初二就把他衙门里的人都打翻了，眼下无人可用，哪儿还敢嚣张啊。 秦赢正要说话。 下一刻，他眼神一扫。 旁边有个人，正想趁着他不注意偷偷溜走。 “师爷，你也别走了。” 那人正是獐头鼠目的师爷。 他脸色一僵，连忙转过身陪笑： “不走不走，好汉不让我走，我留下就是了。” 秦赢看着这两人，心里越发窝火。 这个师爷一看就不是好人。 还有这个县令，堂堂朝廷命官。 居然钻进桌子底下。 简直胆小如鼠。 真是丢人！ “县令大老爷，要我教你怎么审案么？” “还要对我用刑吗？” “要不要我给你钱卖命？” 秦赢坐在老爷的位置上，泛着寒意的眼神犹如刀锋。 他的一字字，带着杀意。 “不，不敢。” 老头儿早就吓得两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那师爷则是趁机赶紧说道：“好汉，其实……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是王惇，不错就是王惇，他仗着家里兄弟是军营都尉，一直都胡作非为啊。” “我们老爷年纪大了，不敢与他争执，我又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师爷，更加不敢忤逆他了。” “一切坏事都是王惇干的。” “你看，是王惇抓你们回来的吧？也是他让老爷对你们用刑的吧？” 师爷这三寸肉舌几乎绽出莲花来。 把所有责任全都推了个一干二净。 王惇，就是刚才逃走的王捕头。 “他一个捕头，竟敢如此？” 秦赢自然不会相信这种人说的话。 他也不急着收拾二人，而是顺着话茬说道：“一个都尉兄弟而已，没有军令在身，他敢离开军营么？出不得军营，你们还用怕他？” 听到秦赢这么说。 师爷当即摆出一副苦涩表情，叫嚷道： “哎呦，好汉您是真不知道啊。” 秦赢皱眉道：“知道什么？有话你就说，也许我心情好了能放过你。” 师爷眼睛一亮，道：“是真的？” “快说！” 秦赢惊堂木狠狠砸过来。 啪的一声，砸在师爷脑门上。 顿时起了个大包。 师爷惨叫一声，捂着额头，这才不敢再隐瞒，连忙说道：“王惇的大哥王霄，在天字营军职虽然不高，但是地位很高，他是二皇子的门客，与二皇子私交甚好。” “这天字营里的大.大小小将领，那几乎都是二皇子的人，他们上下都通气儿，所以王惇的大哥常常有恃无恐。” “只要弟弟王惇去找他，他就会出面解决问题，所以好汉，趁他们没来之前，你赶紧走吧。” 师爷一脸凄苦。 但是这后半句话，不是良心觉醒担心秦赢。 而是想赶紧把他吓跑。 谁知道这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要是拖不到王惇回来，他就大开杀戒的话，自己可就完蛋了。 “二皇子……” 秦赢忍不住皱眉。 又是天字营。 又是二皇兄的人。 上次那个假扮马贼劫掠镇远镖局的周成。 他也是二皇子的门客。 也是来自天字营。 秦赢本来已经不太想管了，毕竟秦破对他很好，给他的感觉也并不坏。 可他手下的门客，似乎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没有军令擅自离开军营。 这可是重罪！ 倘若在战时，这是要直接斩首示众的。 上次周成的事，秦赢压了下来。 可貌似，他做错了。 他将兄弟情义放在了首位，属实是感情用事了。 看来天字营的水很深。 二哥也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私自把门客放进军营，这已经不合律法，他这些门客还一个个不守规矩。” “这要是传回朝廷，即便是二皇子的身份，恐怕也压不住吧。” 秦赢喃喃自语。 “谁说不是呢。” 师爷此时还不知道秦赢的身份，只以为他是被吓到了，连忙趁热打铁，道：“好汉，你赶紧离开吧。” 秦赢压根没有搭理他。 满脑子都是二皇子的事。 招揽门客，这事并不罕见。 别说皇子了，就连很多大臣也有门客。 汉帝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可二哥，你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把手底下这些门客送进军营。 这事性质可就不同了。 这说轻了，那叫结党营私。 说的重了，那叫私养重兵。 无论在哪个朝代，私自驻养重兵，那都是能与造反罪名挂钩的，即便是皇子，也不能轻饶。 江南有四个大营，总数两万五千人。 一个大营的兵力，就有六千多人。 倘若天字营里，全都是二皇子秦破的门客，那么光是这数量，就已经足够杀头了。 第135章 天塌下来，有二皇子顶着 与此同时。 古城数十里之外。 天字营驻扎地。 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中年男子，正双手负背，站在训练高台上，亲自监督手下人训练。 他正是天字营都尉。 王捕头的大哥，王霄。 以大汉的武将职衔。 他身为都尉，在天字营的地位一人之下。 都尉军衔，在这江南古城之地，已经算得上绝对权力。 在他之上，只有天字营指挥使，以及二皇子。 而这两人，亦是与他关系匪浅。 几年前，他得二皇子推荐，从一个江湖出身的泥腿子进入天字营，而后又在一年内得到指挥使赏识，成为都尉。 这样的晋升速度。 对于武将而言那是非常快的。 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可王霄却并不收敛。 反而为人越发张狂傲慢。 手底下的伍长，旗官，以及兵卒。 无人不是又怕又恨。 “都尉大人，有人求见。” 就在此时。 一名旗官跑到高台上，恭敬向他禀报。 “是不是李富商？” 王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笑道：“你去告诉他，要是三天之内凑不够一百万两白银，就让他女儿嫁给我弟弟，如此一来两家亲，我也不会找他麻烦了！” 王霄眸光闪烁，有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得意之感。 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李富商。 其实是江南古城的一名商人。 几天前王霄的弟弟，也就是王捕头王惇，看上了他家的女儿。 于是便将此事告诉了大哥王霄。 王霄自小就很疼爱弟弟，自然是愿意帮忙，于是他带兵去李家，让李富商三天内凑出一百万两白银，充当军费。 否则就给他扣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王霄打定主意，这李富商一定凑不出这么多银子，到时候他再假装退一步，给个台阶。 逼迫李富商下嫁女儿，此事也就过了。 “都尉大人，来者不是李富商，是您的弟弟。” 旗官恭敬的道。 他知道一切内幕，可身在军营，以军令为法，纵然看到这种恶行，他也无能为力。 “王惇？” 王霄一愣。 他来做什么？ 自己这位弟弟，平时一碰到点什么事，就喜欢找他出面解决。 虽然他每次都会帮忙。 可，长此以往，实在烦不胜烦。 “告诉他，去我营帐之中等候。” 王霄的眉头蹙起，他这里正在练兵，不能随便走开。 “您的弟弟，貌似被人打了，脸上有伤。” 旗官赶紧说道。 被人打了？ 王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头也不回直接下了高台。 快步往大营外走去。 王霄龙行虎步，很快就看到了骑马而来，站在军营大门口翘首以盼的弟弟。 “大哥……为我做主啊，你要为我做主啊。” 一见到大哥，王惇立即鼻涕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哭着喊着:“我被人打了，我在外边被人欺负了。” 唰~！ 看到弟弟脸上的伤，如此撕心裂肺的哭诉，王霄的心头当即一沉，一股怒火渐渐滋生。 他一手按住王惇的肩膀，脸色不善的道： “谁干的？” 王惇随即将如何把秦赢抓回去，又是如何被他打了一顿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听到弟弟王惇的说法，王霄的拳头猛然握紧，整个人，犹如一头嗜血恶兽，爆发出狂暴气势。 “你没有提我的名字么？” 王霄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喝问。 王惇眼珠子一转，连忙道：“我说了，我说我的大哥是王霄，他是天字营都尉！” “您猜对方怎么说？” 王霄眼神阴沉，“他怎么说？” “他说，王霄算个屁，打的就是王霄他弟弟。” “他以前就是个泥腿子而已，要不是二皇子给他点好处，他能当上天字营都尉？他能跟朝廷扯上关系？” “一只癞蛤蟆插花，想装天鹅啊！” “他若敢来，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王惇绘声绘色的说着。 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大哥的表情变化。 身为一母同胞的兄弟，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大哥么？ 说什么话最能刺激王霄，他心里门清。 王霄没有上过一天学堂，大字不识一箩筐，从小练武闯荡江湖，受尽了苦楚。 最恨有人拿他这段出身来嘲讽。 此时的王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他真是这么说的？” 他咬着牙，拳头捏得指节发白。 “我还能骗你么？” 王惇继续火上浇油，叫嚷道：“他还说，大哥你根本不敢带兵出营，军令如山，哪怕他打死我，您都不敢出面。” 这一句话。 彻底点燃了王霄阴沉的怒火。 就宛如火山喷发一样不可抑制。 这简直，胆大包天！ 在这古城地界，居然有人胆敢如此，不将他王霄放在眼里。 指挥使大人去找二皇子谈事了。 不在军营中。 也就是说，如今这个军营，他说了算。 竟有人指着他鼻子挑衅，说他不敢？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旗官！” “传军令，挑选一百刀斧手随我出营！” 王霄声音沉厉，直接对着身旁的旗官下令。 说我不敢？ 我立即率领一百刀斧手出营给你看！ “都尉大人，这贸然带兵出营，不妥吧？” 旗官一脸为难，拱手道：“军令……” 啪！ 他话还没说完。 王霄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气很大，打得旗官七尺高的汉子一阵踉跄，差点摔倒，嘴角挂了一串血。 “有何不妥？” 王霄冷眼看他，冷戾的喝道：“天塌下来，有二皇子顶着，你说有何不妥！” 旗官浑身一凛，默默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王霄道：“去，传令！” 旗官虽然不愿意，但碍于上下级，他还是迅速下去传令。 “集合！” 随着一声厉喝。 训练之中的士兵当即停下。 迅速列队。 动作快速而整齐。 “一百刀斧手，出列！” 又是一声令下。 一百名杀机汹涌的兵卒走了出来。 形成一个列队。 这些人身材健硕挺拔。 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戾气。 “随本都尉出营，杀贼寇！” 王霄眸光冷戾，一声厉喝。 所谓贼寇，不过是一个虚名。 带兵出营，必须要有一个借口。 回头才能跟指挥使大人交代。 倘若说这是去解决私事，肯定不行。 但说有贼寇作乱，他们紧急出兵，这就合情合理了，到时候指挥使看在情分上，也会如之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处罚他。 下一秒，齐刷刷一片铁甲之声。 一百名刀斧手身躯利剑，蓄势待发。 十分钟后。 一排烈马长龙直出军营。 在平地上留下一大片的烟尘。 化作黑色洪流，滚滚远去。 “唉，不知道谁家的人又要倒霉了。” 旗官并没有跟着去。 他爬上了望塔，看着渐行渐远的百人队。 表情复杂，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自从二皇子的这些人进入天字营，好好的大营被弄得乌烟瘴气，我等军人本该保家卫国，征战沙场。” “如今像个什么样子？” 旗官的语气之中充斥着浓烈的无奈。 他和王霄不一样。 他能进天字营，那是通过投军，筛选，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 绝不是这等依赖靠山推波助澜的人。 但他人微言轻，又能怎样？ 第136章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衙门内。 秦赢淡定喝着茶。 之前神气纠纠的县令大老爷，此时还和师爷跪在大堂中央。 这二人平日里高高在上。 今日跪了大半天，腿都麻了。 可是秦赢不让起，他们不敢动。 ‘哒哒哒……’ 突然。 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当听到这马蹄声的时候，师爷和老爷都宛如看见救星降临，脸上的愁云顷刻之间全部消失。 他们知道，这是王霄来了。 衙门外。 王霄骑着红鬃烈马，一身铁甲气势逼人。 身后百人刀斧手，更是气势冷凝，犹如一群出笼恶兽。 旁人看到这阵仗，都吓得连忙改道绕路。 “大哥，那个王八蛋就在里面！” 王惇眼神怨毒的说道。 一想起被秦赢暴打，他就恶上心头。 今天一定要灭了你这混蛋！ 还有那个女人也跑不掉。 我要好好折磨你，让你下辈子都不敢再投胎当女人。 王霄翻身下马，面色冷戾，一言不发。 他缓缓走进了衙门。 佩刀与铁甲在行走之时，发出金属摩擦声，形成一道催人性命的声音。 “大哥，就是他！” 一进衙门。 王惇便激动的指着，坐在明镜高悬牌匾下的秦赢。 王霄眸光冷凝，如利剑一样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他看满地都是被打残的衙役。 王霄的瞳孔，竟闪过一丝不屑。 “仗着会点武功，就不认识自己是什么货色了？” “竟敢大言不惭，挑衅我王霄。” “你这种人，老子杀得多了。” “说吧，你今天想怎么死？” 王霄说话之间，浑身涌出一股极其可怕的杀气。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看不起。 因为出身低微，所以从小受尽苦难。 如今好不容易抱住二皇子大腿，苦心竭力当上了军营都尉。 竟然还有人敢挑衅他。 这简直不可饶恕。 “挑衅你？” 秦赢回味了一下王霄刚才说的话。 再看一眼满脸得意冷笑的王惇。 秦赢立刻猜到了。 看来这个狗东西，在王霄面前说了什么话啊，可惜，这并没什么用。 因为今天，结局不会改变。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哥俩。 “你就是王霄，没想到你还真敢带兵出营，军令法度在你眼里，难道是一张废纸？” 秦赢平静的开口，只是这声音带着可怕的杀机。 “哈哈哈……” 王霄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当听到这种老掉牙的话后，他便忍不住大笑，满脸嘲讽: “军法？我就是军法！” 听到这话。 秦赢满脸失望摇摇头。 大汉位列七国之末。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虽然秦赢不想承认，可事实摆在眼前。 大汉，真的从上到下都烂了。 一个小小的都尉，竟然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军法？ 如此目无法度，亏他还是军人。 “你卸甲吧，看在你是军人的份上，我给你最后的体面，不羞辱你。” 秦赢没了耐心，下达最后命令。 此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先是一愣。 旋即。 那百人刀斧手爆发出一股震天的哄笑声。 这人是不是吓傻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说出这种话。 这人不仅不怕死。 而且还大言不惭要都尉卸甲？ 要知道。 卸甲对于一名武将而言，意味着什么？ 甲胄，兵器与武将而言，等同手足性命。 自古有见龙卸甲之说。 也就是说，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也才能命令一名武将卸甲。 除此之外，武将不卸甲。 卸甲如丧命。 “王八蛋，你说什么！” 王惇气急败坏。 他对秦赢的态度很不满，准确的说，是因为没有看到他跪地磕头，哭喊求饶。 所以。 王惇心里那种变态的嗜好没能得到满足。 以前，无论面对谁。 只要搬出他大哥王霄。 对方就会吓得屁滚尿流。 王惇很享受大哥带来的这种虚荣感。 那些他以前攀不上的人，在知道他大哥是天字营都尉，是二皇子的门客之后。 一个个都跑来巴结他。 这种人上人的快感。 早就让王惇飞到天上去了。 “大哥，亮出你的令牌，吓死他们！” 王惇兴奋的咧嘴道。 王霄无奈瞥了弟弟一眼。 他很清楚弟弟心里想什么。 不过，他并不讨厌。 于是，王霄直接拿出一块令牌。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这是什么令牌！” 王惇神气十足的叫嚣。 仿佛他大哥的就是他的。 王霄的令牌是一块青铜令。 背面写刻着一个大.大的天字。 代表天字营。 正面则是两个大字。 ——都尉。 “这就是都尉令牌么？” “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有幸有幸。” 县令大老爷和师爷，不失时机的开始拍马屁。 其实，如果王霄仅仅是都尉的话，还不至于让县令都这么恭维。 但他背后有人。 第一个靠山是天字营指挥使。 还有一个最大最硬的。 二皇子秦破。 巴结他，就相当于巴结二人。 恭维他，就相当于恭维二人。 “啧啧，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魏芷嫣忍不住出言嘲讽。 看着他们一个个，竟然对个小小都尉如此吹捧，当即感觉到荒唐。 “算了，他这辈子也只能到这儿了，让他多享受一阵吧。” 秦赢淡定说了一句。 “你竟敢瞧不起我？” 王霄瞪着眼睛，一声厉喝:“你敢侮辱我的军衔，竟敢瞧不起朝廷赐给我的身份，你这种刁民，死不足惜！” 听他爆喝。 秦赢面色平静淡然。 在我面前谈朝廷？ 他身边的魏芷嫣，也觉得很没意思，压根没有正眼去看王霄。 哪怕在场一百个刀斧手气势逼人，随时可能动手，也没有让他们露出哪怕一丝动容。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真仿佛目空一切。 其实，这次真不是魏芷嫣看不起人。 实在是这王霄自作多情了。 他不过是一个都尉。 ——小小的都尉。 在皇子公主的眼里，这等角色。 就像身边的一条狗。 他貌似自视甚高，还不知道大祸临头。 “实在没意思。” 秦赢缓缓站起身，平淡的眼神变得冷冽。 “既然让你卸甲你不愿意，那么就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你们这些人，今天有一个算一个！” “斩立决！” 第137章 金龙帝令，震慑全场 “斩立决？” 王霄眸光狐疑凝重。 当他的目光，扫视到秦赢那张平淡却充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贵气脸庞时。 王霄沉默了。 这人他没见过。 不像富商之子。 莫非……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他心里升起。 王霄和弟弟王惇不同。 他更加聪明一些。 准确的说，他的眼光更毒辣，看人更准。 秦赢平静的态度，让他迟疑了。 这个年轻人，哪怕面对一群军中勇士，竟然也面不改色，仿佛把他们当成空气。 这份淡然，平常人装不出来。 在这古城之中，只有两种人可以这样平静的对待王霄。 一种是他军中的上级。 一种就是皇族。 例如，二皇子。 王霄的眸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缓缓将手掌压在刀柄上。 目光冰冷，杀气纵横。 “报上名号，我刀下不斩无名鬼。” 秦赢抬眸，嘴角扬起一丝邪魅的笑: “就你，也配叫我自报家门？” 区区一个地方都尉，小到芝麻一样的角色，有资格要求他报出名号么？ 秦赢再三的羞辱，让王霄面色冷戾，浑身渗透出一股极其恐怖的压迫感，那狂暴的杀意几乎肉眼可见。 传闻一个人，杀人过多的话。 自身会有一种很可怕的气场。 这种气场就叫杀气。 杀气一旦泄露。 就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 王霄无疑是个杀人无数的屠夫。 他的怒意，已经到达巅峰。 而，就在此时。 秦赢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枚令牌。 这枚令牌呈方状，雕琢有精美的花纹。 通体金色。 乃是用上等的黄金熔铸细琢而成。 “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不过嘛，既然你给我看了令牌，我这儿也有一块令牌。” 秦赢手里把玩着这块金灿灿的金牌，嘴角笑容玩味：“你敢接么？” 王霄眼神一凝。 却是不肯弱了气势，大喝道：“这世上没我王霄不敢做的事！” 秦赢笑了。 下一刻，他真气流转，袖袍突然鼓起。 那枚金色令牌瞬间从他手中射出。 直冲王霄的脑袋而去。 这裹挟了秦赢体内真气的一击，在出手瞬间就宛如离弦之箭，迅猛无比。 “来得好！” 王霄怒吼一声，伸手去接。 砰！ 金色令牌准确无比被他抓住。 可是这力道却是让他不敢小觑。 一连后退了五步。 脚下地板都踩碎了好几块。 硬生生震裂了他的虎口。 血顺着手掌滑落。 “七品高手！” 王霄满脸震惊。 以秦赢这一手来看。 对方的实力，绝对达到七品的层次。 而王霄从小练武，到如今已经快五十岁。 他的武力，也才七品。 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出头，竟然就把内家真气修炼到这种程度，真是可怕。 可他哪里会知道。 秦赢的身边，有着一尊可怕的大宗师。 在老黄的帮助下，别人修炼半辈子才能冲开的体内所有穴道，他仅仅用了一夜。 加上老黄那门“归元无极心法”，秦赢不到一年时间，已经从弱鸡变成了如今的七品高手。 其实这样的进步，对秦赢而言还算是慢了。 毕竟他体内的穴道全部打通，本身就最适合修炼内家真气，只是他并不武痴，修炼内功最初的想法，也只是壮阳。 假如他贪功，只需要潜心修炼五年，差不多就能达到老黄的水准。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武功。” 一旁的魏芷嫣眼睛冒光。 她还没有见过秦赢动武。 有什么事，都是他身边那个老头儿出手。 今天秦赢这一手，确实惊讶了她。 “雕虫小技。” 秦赢咧嘴一笑。 这一刻，他没注意到她的眼神。 那是一种欢喜得意的眼神。 以及，雀跃。 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文武双全。 而且她和秦赢，都已经那样了。 如果秦赢还是以前那种混账样子。 那一夜过后，魏芷嫣宁愿去死。 可现在嘛，她倒是觉得秦赢越看越顺眼。 “大哥，这块是什么令牌？” 王惇见他大哥的手出血了，一直在抖。 便忍不住上前去。 此时，王霄没有功夫搭理他。 因为，他的眼睛被那块黄金令牌，完全吸引。 准确的说，应该是被上面的雕刻震慑。 王霄的瞳孔，折射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之光，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令牌上，雕刻着震颤世间的图案！ 那是九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令牌只有巴掌大，却雕刻了九条金龙。 吞云覆日，汹涌震撼。 在这令牌的正面。 刻着一个苍劲磅礴的字。 ——帝！ “这是……这……” 王霄的身体抖如筛糠，刚才还略显凝重的神情，早已变得惨白。 背面金龙，正面帝字。 他有幸曾听起二皇子谈论朝廷皇族的事。 大汉皇族，以龙为图腾。 王与帝，都可穿龙袍，佩龙纹。 一尊王，倘若降临古城。 那满城官员，百姓，全都要出城跪拜迎接。 这足以让全城蓬荜生辉。 而这块令牌的背面是九条龙。 正面却是一个帝字。 因此这块令牌，绝不可能是亲王的金牌。 持有者，也不可能是王爷。 因为这是一枚帝令。 可王霄也知道，眼前之人不会是帝。 哪怕他再无知，他也明白。 汉帝如今，已是老矣。 持有帝令，却又年轻。 那么，如今这高坐公堂之上的人。 他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那一刹，王霄的面色一片惊悚震怖。 他的双腿止不住颤抖哆嗦。 他做梦都想不到，今日自己带兵围攻的人，他竟然是龙子。 王霄的灵魂好像已经离开身躯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两只瞳孔充斥着无比复杂的神情。 惊悚，震撼，不可置信。 王霄身后，那一百号杀气腾腾的刀斧手。 面色发白，浑身颤抖。 所有人的脸色都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无与伦比的恐惧，包围着每一个人。 他们，都认得这块帝令。 只要是在朝廷中任职，哪怕只是军中一个小卒，也认得这块帝令。 帝，被认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目睹帝的真容。 因此才有了帝令。 见帝令犹如见帝王。 以此令来瞻仰汉帝的无上权威。 “砰！” 一声沉重的膝盖撞地声响起。 天字营都尉王霄，两腿弯曲。 猛地跪倒在地。 他再怎么张狂嚣张，也不敢在帝令的面前站着，他王霄，区区一个都尉，全身上下的荣光都来自朝廷的恩赐。 与此同时。 “砰砰砰砰……” 周围，一道道下跪之声，沉重且刺耳。 一百刀斧手，尽皆跪地俯首。 铁甲与膝盖撞地的声音，震撼人心。 “卑职……拜见九皇子！” 王霄忍着恐惧，大声恭敬的喝道。 事到如今。 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出眼前这年轻人的身份？ 江南地界十五郡。 如今只有两位皇子。 二皇子所有人都认识。 还有一位，就是最近才到江南。 并且只用了一战，就将号称万人敌的魏国上将军吕凤，打得丢盔卸甲。 一战屠军四万！ 他是汉帝最小的儿子，排名第九。 九皇子秦赢。 第138章 回去准备一副棺材 此时此刻，王霄肠子都悔青了。 这可是一战灭了吕凤四万大军的狠人。 自己与他相比，那就是一只可怜虫。 可笑，我王霄居然自视甚高。 欲带兵威压对方。 如此狠人，平常看一眼都算赏赐。 今日……只怕我王霄死无全尸。 听到王霄高喊皇子。 弟弟王惇当场吓得双膝一软，连忙学着兄长的样子跪地……不，他直接五体投地，脸贴在地上瑟瑟发抖。 “拜见皇子。” “皇子饶命啊。” 师爷和县令也赶紧下跪。 汗如雨下，恐慌无比。 县令苍老浑浊的眼神，更是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犀利，当然不是冲秦赢。 而是冲王惇。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王惇这个狗东西，上街一趟，居然抓回来一个皇子！ 这他妈不是拔老虎的须子吗？ 王惇狗杂种，害死我了！ 他全身都在颤抖啊，如果不是因为年纪老迈，他……他真想跟王惇拼命。 太坑了！ 这尼x太坑了啊。 “卑职……有眼无珠……冲撞了皇子殿下，恳请……恳请殿下赐予卑职，最残酷的刑罚！” 王霄跪在地上，双手将帝令捧过头顶，饶是他已经拼尽全力去压抑自己，可仍然是浑身颤抖。 他的膝盖，因为刚才下跪过于用力，已经渗出了鲜血。 血顺着膝盖下方的地面裂纹，缓缓流淌而出，那种钻心之痛，却不及他心中恐惧。 “求殿下责罚！” 见秦赢不说话。 王霄当即用力磕头。 碰碰碰…… 额头用力砸在地面上，很快一片鲜血便出现了。 可他，根本不敢有任何停下，甚至一下比一下用力。 他这是在尽力挽救最后一丝希望。 王霄渴求秦赢处罚他。 多狠他都接受。 因为，以王霄多年揣摩人心的经验。 皇子一旦选择惩罚他，也就意味着饶他的命，虽然可能会被狠狠惩罚，但都是皮肉伤，总好过人头落地。 他最怕的就是秦赢一言不发。 因为不说话，那么就相当于没有任何情面可讲，只有杀。 他不想死。 打拼了这么多年，终于才爬到这个位置。 怎能就这样死了。 而是还是如此愚蠢的死亡理由。 ——有眼无珠！ 周围。 一百名天字营的兵卒，也齐齐磕头。 额头和地板撞击的声音，无比剧烈。 “求殿下责罚我等！” 整齐的求饶声，回荡在公堂之上。 秦赢眸光平静。 缓缓走到王霄面前，伸手拿回了他捧在掌心之中的帝令。 接着，秦赢居高临下，漠然的道： “我记得，你刚才问我，想怎么死？” 唰~！ 王霄猛然抬头，破裂的额头血水流淌，染红了他的五官，那惊惧的眼神看上去格外狰狞吓人。 “卑职知错，卑职有罪！” 王霄颤抖的道。 开玩笑！ 这都是刚才，不知道对方身份。 才敢肆无忌惮的。 如今，借他一万个胆子。 他也绝对不敢了。 这可是帝令在手的皇子啊。 恐怕二皇子秦破亲自到场了，他也得如众人一样跪地叩拜。 见帝令如见汉帝。 如今的九皇子秦赢，就是汉帝的代言人。 代替他在这江南地界行使权力。 “你说你是军法？” 秦赢双手负背，他的气场完全变了。 平静之下的霸气，最为震慑。 这种气势，魏芷嫣也领教过。 当时文斗刚结束。 魏芷嫣狠狠被秦赢的这股霸气震慑了一把。 王霄磕头如捣蒜。 哪怕此时额头的皮肤已经烂了，一下一下撞击地面的剧痛，让他浑身颤抖。 他也不敢停下。 “求九皇子给卑职一个赎罪的机会，以后……以后我王霄，就是九皇子脚下的一条狗，一条忠犬，绝不敢有异心。” 他剧烈磕头乞求，只希望能留下一命。 此时的王霄，没有尊严，没有傲气，甚至不敢称自己为人。 秦赢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丝悲悯。 俗话说得好。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他本是二皇子门下之人。 如今犯了错，居然愿意当秦赢脚下的狗。 为的就是可以保住一命。 啧啧——这样的墙头草。 我秦赢可不敢收啊。 他能背叛原主人，难道还不能背叛自己么？ “我身边不需要狗。” 秦赢眸光平静，缓缓说道。 的确。 秦赢的身边，需要的是人。 可用之人。 可塑之才。 不需要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更不需要一根随风摇摆的草。 王霄既不是可用之人。 也不是可塑之才。 他只是一颗掉进锅里，坏了整锅汤的老鼠屎。 这样的玩意儿，不该留着。 否则只会越来越恶心。 秦赢衣袖一挥，回头看向这个高挂，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牌匾的公堂。 他原以为，黑的只是这片天。 没想到，竟然连军营都不能幸免。 “王霄，背诵一下军规条律。” 秦赢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道: “无军令，私自调兵离营，这是什么罪？” 唰~！ 听到这句话，王霄惊恐一颤，哆哆嗦嗦的道：“滥用职权……罪当斩。” 秦赢眼神一寒，“原来你还记得军法。” 王霄猛地匍匐在地，抱住他的大腿。 “殿下饶命……” “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王霄七尺硬汉痛哭流涕。 这世上很多人都说不怕死。 可惧怕死亡，本就是人之常情。 当死到临头，人就会丑态百出。 “你从军以来，这样的事做过几次？” 秦赢不急着宣判，而且淡淡质问。 “两次……哦不……三次……不，五，五次……” 王霄语无伦次。 因为他实在记不得有多少次了。 实在，太多了。 自从他当上都尉，手底下管着士兵。 他就已经不记得滥用职权多少回。 权力这种东西，就是一面照妖镜。 他会把心里的妖魔鬼怪全都展现出来。 王霄第一次滥用职权，还有所顾忌。 可因为次次顺利，他的胆子就变大了。 “你回去吧。” 出乎意料的，秦赢淡然开口。 这一刹。 王霄猛然抬起头，一股名为劫后余生的狂喜，迅速覆盖他的眼神。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往后我王霄就是殿下的狗，您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王霄大声谢恩，激动狂喜。 可，下一刻。 秦赢不带感情的一句话，彻底让他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瞬间。 “回天字营准备一副棺材，晚些时候，我会亲自去斩了你。” 第139章 逃兵者，诛三族 王霄惊恐颤抖。 跪倒在地，发疯一样磕头。 “殿下饶命……” “求殿下饶命啊……” 此时此刻。 这位都尉大人，已经彻底崩溃了。 趴在秦赢的脚下，犹如一只可悲的蝼蚁。 他不想死啊。 真的不想死啊。 好不容易才触碰到权力。 他怎么能死呢？ 呕心沥血这么多年，忍着伤吃着苦，过足了蝼蚁一般的日子。 如今，终于走到这一步。 可今天，居然在他最风光的时候。 死亡降临？ “二皇子……” 慌乱之中，王霄颤抖的道：“二皇子，二皇子救我……” 他求也求了。 可是没有用。 如今，只有一人能救他。 王霄抓紧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的道：“我是二皇子的门人。” “纵然我有万般罪孽，也应该交给二皇子审判。” “你不能私设公堂，你不能杀我。” 事到如今，王霄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他只能寄托希望于此，倘若秦赢顾忌与二皇子的兄弟情分，将他转交给对方。 那么，二皇子一定会保他。 “二哥那边，我自有交代。” 秦赢声音漠然。 二皇子秦破手底下的人，问题太多了。 先是一个周成。 秦赢念及兄弟情分，选择了将这件事压下来。 今天，来了个更加过分的王霄。 周成只是一个人跑出去军营，而且还装成了马贼，可是这王霄就实在太不像话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直接带兵杀到衙门来。 这大汉的军营，是他王霄的私产？ 军法军规是他王霄定下的么？ 倘若这都能姑息，那么汉朝的军队就要乱了。 “其实今天，我还是不信，我大汉的军营竟然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秦赢眸光平静，环视四周。 “可是，你让我信了。” 秦赢缓缓坐回公堂上。 此时此刻，王霄大气不敢喘。 他懊悔啊。 悔恨交加。 为何，不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细？ 为何要听信弟弟的一面之词就出兵。 这古城之中，无人不认识王惇。 也无人不知王惇的背后是他。 但，饶是如此，对方依然敢打了王惇。 这样的人，又怎会没有背景呢？ 可如今，想的再多也是事后诸葛亮。 没用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殿下……您就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吧！” 都尉王霄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眼下他真的只有这样做。 只希望九皇子可以稍微发一下慈悲心肠。 给他一次机会。 可秦赢眸光平静，缓缓的道： “行了，回去吧。” “给你一夜的时间，准备一副上好的棺木，明日午时，我会准时到天字营，送你一程。” 唰~！ 听到此话，跪在地上的王霄彻底被抽空了力气，浑身瘫软，面如死灰。 这是彻底完了。 王霄身后，那一百名跪倒在地的刀斧手们，也个个面色煞白，无比难看。 他们明白。 今日，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到太阳了。 王霄死定了，他们也跑不掉。 兵卒本该浴血沙场，建功立业。 纵然死，也名留青史。 可今天，却因为犯了一个愚蠢且不可饶恕的大错，前途尽毁。 “殿下！殿下！” 恰在这时。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是赵虎带着铁浮屠来了。 秦赢在街上被人带走。 到现在也差不多半个时辰。 赵虎等人找不到秦赢，自然是心急如焚，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他是被抓进了衙门。 出了这种事，那还得了？ 赵虎穿着战甲，凶神恶煞一般冲进来。 身后的铁浮屠更是迅速控制了在场所有人。 铁浮屠一到。 瞬息之间，就让在场的这一百个刀斧手浑身颤，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寒气笼罩。 铁浮屠的人，身穿厚重铁甲。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恐怖至极的煞气。 如果说。 他们天天训练，已经是一群恶狼。 那么铁浮屠就是一群嗜血猛虎。 二者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殿下，我等来迟了。” “请殿下责罚。” 赵虎当堂下跪。 他没有搭理跪地求饶的王霄，也没有去问这场中的异常。 赵虎眼里只有秦赢。 在看到殿下平安无事，他才松一口气。 当即就跪地认错。 铁浮屠，秦赢的护卫军。 竟然让主人被抓走。 这是天大的失职。 秦赢摆摆手，示意他起身，道: “你没错。” “有错的是这群王八蛋，先把那个叫王惇的，拖出去斩了！” 秦赢将惊堂木扔到了王惇面前。 赵虎当即看去，目露凶光。 “殿下，不要啊，不要啊。” “大哥，大哥救我。” 王惇匍匐在地的头颅猛然抬起，惊恐无比。 那一刹，王霄的面色惨白一片，身躯惊恐，面对弟弟的乞求，他却只能无言以对……根本，没办法救命。 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大哥，我是你亲弟弟啊。” 王惇眼看赵虎提刀而来，吓得当场失禁。 王霄依然没有表示。 他心里，对王惇也有了憎恨。 都是你的错！ 要不是你拖我后腿，要不是你煽风点火！ 我现在还能好好的当我的都尉。 何至于此啊。 “大哥……大哥……” “你，你别过来！” 王惇还想反抗。 可他怎能是赵虎的对手。 直接被一巴掌抽翻了过去。 赵虎像提着死狗一样，把他拖出衙门外。 抽刀，斩首。 干净利落，毫无怜悯。 王惇的脑袋顺着台阶滚落，流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 “殿下，人已斩了！” 赵虎回到堂中，抱拳说道。 秦赢点了点头。 走下公堂，行至王霄身边时，他道：“你的死期在明天，好好享受今天吧。”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衙门。 秦赢一走。 赵虎和铁浮屠也快步跟上。 那种可怕的杀气威压消失。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县令和师爷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感觉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不知不觉浑身都湿透了。 “都尉大人……我们……我们怎么办？” 一名年轻的兵卒凑过来询问。 他害怕极了。 眼神里都是慌乱。 这话一出，兵卒们也全都看向王霄。 希望他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办？” 王霄惨然一笑：“没听他说呢，我的死期在明天，我都要死了，还能怎么办？” “都尉大人，不如我们逃吧？” 那名年轻的兵卒犹豫片刻，咬着牙说道。 众人也是眼睛一亮。 是啊。 不如逃跑吧。 “逃？” 王霄面如死灰，惨笑:“你我都是军人，入伍时早就将家中人口，籍贯全部交代了个一清二楚，逃得了今天，逃得了明天么？” “家中父母怎么办？” “亲朋师友他们怎么办？” “逃兵者，诛三族！” 第140章 我被刺杀过，要谨慎点 大街上。 出了衙门已经是下午。 踏着满地黄昏。 秦赢和魏芷嫣走在前面。 赵虎领着一百多个铁浮屠远远跟在后面。 赵虎是个有眼力见的人。 主子要和魏国公主走在前面，他当然不能冲上去做电灯泡。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王霄？” 路上。 魏芷嫣突然发问。 这是走出衙门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在衙门里，她极少说话，尤其是秦赢在审判王霄的时候，更是一言不发。 她是个极聪明的人。 这种情况，是属于他大汉朝廷的事。 也可以说成是秦赢的“家事”。 她一个外人，这是不方便插手的。 “而且你还留了一晚上的时间，这很不明智。” 魏芷嫣脚步停下，凝视着秦赢的眼神。 “如果王霄畏罪潜逃，打的还是你自己的脸。” 闻言。 秦赢也停了下来，看着她的脸，正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笑道：“你呀，不了解我汉朝的律法。” “从军逃兵者，诛三族。” 听到这话，魏芷嫣一怔，旋即缓缓点头。 诛三族，指的是父族、母族，子族。 倘若有妻无子，就诛妻。 无妻无子就诛兄弟姐妹。 这种刑罚是极其残忍暴虐的。 但不可否认，这条律法的存在，极大的降低了逃兵的出现。 魏芷嫣明白了。 有如此严酷的律法，这些兵就不可能逃。 逃走一个，全家陪葬。 二人又走了起来。 秦赢继续道：“我不急着杀王霄，其实是想看看我二皇兄的态度。” “你皇兄的态度？” 魏芷嫣冷笑：“原来你不信任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秦赢淡淡道：“不留点小心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魏芷嫣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以秦赢的脾气，早就像处理周成那样。 一刀给王霄送上西天了。 但，他像看看秦破的态度。 一个晚上。 王霄不敢逃，而他又不想死，那一定会去找二皇子求救。 倘若二皇子真的因此人而来求情。 那么也就证明了，二皇子的确有所图谋。 他大概和大皇子是一类人。 不，甚至可以说。 二皇子的图谋野心更大。 大皇子，八皇子也就暗地里对他耍一些手段罢了，可二皇子竟然将门客送进军营，并且以此掌控了军营。 这可是私养重兵。 完全可以视为造反， 那么秦赢，对他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其实秦赢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没有明说。 他之所以要第二天再去军营，亲自处决王霄。 那是要杀鸡儆猴。 重整军纪。 一个都尉都敢大言不惭，自称为法。 那这军营的纪律得烂成什么样。 他要当众斩了王霄，彻底断了这股邪气。 “看来有儿子多了也不好，一个个勾心斗角，哈哈哈……” 魏芷嫣讽刺一笑。 秦赢看了他一眼，知道她是在讽刺汉帝，同时也在讽刺自己和八位皇兄。 但他不想反驳。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 帝位只有一个。 可是皇子却有九个。 谁都想称帝，最可怕的是，无论谁称帝，势必都会去削弱其他兄弟的势力，甚至是直接将对方置于死地。 毕竟谁也不想让人威胁自己的地位。 手足相残，人间悲剧。 这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避免。 见秦赢沉默。 魏芷嫣也没有继续说话。 两人迎着黄昏的光，无言前行。 突然。 就在这时。 一道人影从旁边的角落中冲了出来。 赵虎眼疾手快，当即拔刀冲上来。 可下一刻。 这从角落冲出来的人影，竟然直接跪在了秦赢和魏芷嫣面前。 “两位善人，救救我吧。” 这乞丐一样的人一边磕头，一边大喊。 “你是？” 魏芷嫣一愣，随即说道：“你是今天被打那个人。” 此人，正是今天他们见义勇为救下的那个灾民。 不过因为王惇突然出现搅局，所以当时没来得及管他。 没想到他居然等在了路上。 秦赢示意赵虎不要冲动。 赵虎这才缓缓把已经抽出大半的长刀，又收了回去。 秦赢走上前去，看着这个跪地凄惨的人，问道：“你有什么事？” “公子小姐，求你们发发善心，救救我吧。” 这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很年轻，但惨白却又伤痕累累的脸庞。 “小人名叫林亮，是外地来的，原本是个小商人，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本来有一个妻子，一个孩子，逃难路上碰到山贼，妻子被夺了，孩子被杀了，我身上全部家当也都没了。” “初到江南，又被一群叫花子打了一顿，如今旧伤加新伤，倘若二位不施以援手，我就活不成了。” “求求两位，大发慈悲吧。” 他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磕头祈求。 如此一幕，让魏芷嫣动容。 这人也太惨了。 家破人亡啊。 “我给你钱吧？” 魏芷嫣生出恻隐之心。 “不，不要钱。” 林亮连忙说道：“就算给了我钱，也会被别人抢走的，您……您真想帮我，就收留我吧。” 他一脸的恳切，眼神闪着光。 那种神情，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果然。 魏芷嫣扯了一下秦赢的衣袖，轻声道： “反正你也不怕多个下人，不如收下他吧？给他治好了，还能多个端茶递水的人。” 秦赢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赵虎心领神会。 当即一挥手。 两名铁浮屠上前来。 一人一只手，将他架起来。 赵虎上去搜身，只是他的动作可不温柔。 林亮身上本就有伤口。 再被他这么一阵折腾，当即疼得龇牙咧嘴，不住地倒吸凉气。 很快，搜身结束。 赵虎恭敬的道：“殿下，没有发现异常。” “看看他的手掌。”秦赢说道。 “是！”赵虎上去，扒开他的手掌。 可入目却是一片鲜红溃烂的血肉。 他的掌心皮肤，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扒下来了一样，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这伤怎么回事？” 秦赢冷着脸问。 “这是那些山贼弄的，他们本来想砍了我双手，是我妻子甘愿献身，这才换得我周全。” 林亮不敢迟疑，连忙回应。 只是这一说就提到了伤心处，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秦赢，你干什么！” 魏芷嫣一脸不满，“他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还要折腾他。” 秦赢皱起眉头。 心里对这个女人真是无奈了。 他在做什么，难道看不出来么？ 搜身是为了安全起见。 谁知道他是不是刺客，亦或者是不是魏军派来的探子。 检查他手掌，是想看有没有老茧。 一般练武或者从军的人，手心都会覆盖一层厚厚的茧子。 因为这人说他以前是商人。 假如他真是商人，那掌心就不会有老茧。 可这人的手掌，竟然连皮都没有。 虽然他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但秦赢觉得太巧合了。 “赵虎，他交给你了。” 秦赢沉吟片刻，道：给他找个好大夫，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该用药用药，确保他能活下来。” “还有，聚贤阁我们就不回去了，你找个好点的客栈，全部包下来，以后我们就住那儿。” 赵虎抱拳：“是！” “你真是大惊小怪。” 魏芷嫣撇撇嘴，不满的道：“他只是一个可怜人。” 秦赢咧嘴一笑，“我被刺杀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当然得谨慎一些。” 说话时，秦赢的眼睛还在林亮身上扫视，那种狼视一样的目光，看得他头皮发麻。 第141章 求指挥使大人救命 夜。 天字营军帐。 王霄已褪去战甲。 颓丧的跪在军帐大门口。 而他身后。 那一百名精心训练过的刀斧手，也是脱去了身上铁甲，整整齐齐跪在王霄的身后。 他们在等人。 等那人回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霄面色凝重，他已经跪了一个时辰。 膝盖生疼，身子忍不住颤抖……夕阳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身血红，亦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整个人都埋在了血影中。 “哒哒哒！” 远处，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王霄惊喜抬头。 只见他视线前方。 一道铁甲伴着披风，骑着烈马向军营来。 剧烈的马蹄声裹挟着滚滚烟尘。 “王霄，你不带兵训练，跪在这里做什么？” 马背上，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子声音。 紧接着，那人翻身下马，解下披风。 烟尘散去，露出其真容。 八尺高的汉子，虎背熊腰。 反光的大脑袋，后脑勺留下一条老鼠辫，头顶上面还有一条蜈蚣似的刀疤，看上去非常骇人。 他皱着眉头走过来，要扶起王霄。 “跪着干什么？起来！” 王霄不敢起身，反而紧紧抓住大光头的手，颤抖的道：“指挥使大人，救我等性命！” “求指挥使大人救命。” 身后一百刀斧手齐齐跪拜。 这留着金钱鼠尾辫子的大汉一怔，他一把用力，将王霄拉了起来，质问道： “你干了什么事？” 身为王霄的上级。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个部下是什么货色。 平日里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他居然跪地求救。 这让大汉觉得事情不简单。 难不成惹到了某个大官？ 可这江南古城，貌似没有这么大的官吧。 “跟我入营帐再说。” 壮汉扯着王霄入营帐。 “说吧，你到底干了什么？得罪了谁？” 大汉喝了一口茶水，缓解了一下几乎冒烟的喉咙，他可是跟二皇子谈完事情后，就马不停蹄回来了。 吃了一路烟尘。 王霄声音凝重，面露难堪，“卑职……卑职，得罪了九皇子！” 唰~！ 听到这句话，还想喝第二杯茶的光头大汉，当即喷了出来。 得罪了九皇子？ 这尼x的！ 江南一共就只有两位皇子。 你得罪谁不好，去得罪一位皇子。 而且这位九皇子，才刚刚打了一场胜仗。 据说消息都传回朝廷了。 汉帝龙颜大悦，要嘉奖九皇子。 这样一位风云人物，你怎敢得罪他啊。 王霄啊王霄，你眼睛长到屁股上面去了吗？ “王霄，你给我说清楚。” 大光头声音已有了一些颤抖，手里杯子的水都在颤，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倘若不是很严重的话，我丁裘带上好礼亲自上门赔罪，也许能救你一命。” 听到大光头丁裘这么说。 王霄苦涩一笑，然后，他详细讲述了白天发生的全部经过。 这一字字，一句句听得丁裘冷汗直冒，仿佛身临其境。 当王霄说完。 丁裘已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几乎虚脱。 厚重的座椅当即发出一声嘎吱惨叫，差点不堪重负。 “你糊涂啊。” 丁裘忍不住上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声音响亮，传到了帐外。 仿佛也打在了还跪在原地的一百名兵卒的脸上，使得他们个个脸色难看，苦涩无比。 “你犯下这种重罪，让我如何救你啊。” 丁裘一脸愁容。 这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一尊皇子，他也惹不起啊。 倘若九皇子如今在这里，他丁裘身为一个军营指挥使，那也得下跪行礼。 原以为，王霄只是因为脾气臭，不小心冲撞了皇子殿下，不算大错，还有得补救。 可……这…… 唉…… 私自调兵离营，带兵围攻皇子。 这种罪，足够王霄他满门抄斩了。 丁裘头都大了。 怎么他就出门一趟，军营里就出了这么大事，王霄一个人掉脑袋还不够，还得连累他一百个训练有素的刀斧手。 培养精兵那是要花费多少心血啊。 就这么给糟蹋了，他丁裘心如刀绞啊。 “丁大人，您和二皇子关系比较深，您替我说说好话，也许可以救我啊。” 王霄跪着爬到他脚下，恳求道：“二皇子与九皇子关系不错的，只要二皇子出面，哪怕只说一句求情的话，也许……也许就能救我了。” “我王霄愿意散尽家财报答！” 王霄和丁裘都是二皇子门客。 但是丁裘资格比他老，与二皇子关系也更亲近。 丁裘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随即说道：“好吧，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丁裘走出帐外大喝:“备马！” 很快地。 两匹快马冲出军营。 …… 江南古城，悦来客栈。 赵虎将这座五层带后花园的客栈全部包了下来，给了店家一个无法拒绝的价钱。 并且让店家和小二全都回家去了。 一个月到期之后。 他们再回来继续做生意。 “这家客栈环境不错。” 秦赢走在客栈大厅中，频频点头。 “全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办的。” 赵虎拱手道。 “好，铁浮屠和我就住在这儿了。” “公主殿下，劳烦你也搬家吧。” 秦赢回过头，对魏芷嫣说道。 “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 魏芷嫣满脸鄙视，嘲讽道：“你这是害怕你的皇兄会半夜刺杀你？所以连聚贤阁都不敢回去了。” 看她一脸讽刺的表情，秦赢笑道： “你说对了，我被刺杀过，现在如惊弓之鸟，一点点危险我都怕得要死。” 魏芷嫣冷哼：“没一句实话，恶心。” 秦赢不再搭理她。 而是自言自语的道：“老黄怎么还不回来，明天可要去见红梅傲雪了。” 听到他的自语，魏芷嫣不嫌事大的继续讥讽：“你那个老仆人去干什么了？我看他是死在外边了吧。” 秦赢回瞪她一眼，淡淡道：“就算你爹吃饭噎死了，老黄都死不了。” “你说什么！” 魏芷嫣龇牙咧嘴，就要发作。 而这时，一名铁浮屠士兵带着郎中进来。 “殿下，这是城中最好的郎中。” 秦赢点点头，“去给林亮好好治伤。” 士兵和郎中行礼之后，便立刻下去了。 “算你有点良心。” 魏芷嫣看他如此，也难得称赞了一句。 “我也希望他快点好。” 秦赢咧嘴一笑，笑容有些玩味。 第142章 让秦赢出来! 夜雨风急，秋意入骨。 好好的白天，一到晚上老天爷就翻了脸。 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雨，淋得路上行人脚步急。 悦来客栈门口。 哒哒哒…… 一辆马车载着华丽的轿子。 缓缓停在了客栈门口。 驾车的马夫是一个中年汉子。 看上去非常挺拔，只是这眉宇之间透着一种煞气，不像是普通人。 “站住！” 门口，赵虎喝止了此人，道：“这家客栈，我家殿下包了，你们去别处落脚吧。” 他以为是过路的旅人要住店。 “找秦赢。” 这汉子没有废话，惜字如金一样吐出三个字。 然后将腰间令牌摘下，扔给了伫立门口，犹如门神一样一动不动的赵虎。 赵虎伸手接住。 定睛一看。 这令牌乃是纯金的，上面雕刻着一个大.大的“舞”字！ “舞家？” 赵虎脸色一变。 在汉朝，姓舞的人独此一家。 而这家，便是五大门阀之一。 掌控着大汉盐铁生意的巨头。 大汉五大门阀，全都在江南。 只不过因为江南地界太大了。 足足有十五郡。 汉朝的国土总共只有三十六郡。 一个江南，相当于大汉王朝一半的国土。 这些门阀都有自己的封地。 平时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怎么今晚，突然来了一个舞家的人？ “秦赢可在？让他出来！” 见赵虎不说话。 那汉子又开口问道。 “我家殿下的大名，是你能随便叫的么？” 赵虎一手扔回了令牌，一边冷喝。 这个马夫对秦赢的态度，让赵虎非常不满，直呼皇子的名讳，这是大不敬。 哪怕对方是舞家的人，也不能如此无礼。 难道他家的主人没有教过他汉朝的礼仪么！ “你不服？” 这马夫冷眼一瞥，嘴角上扬。 “来打一架？” 马夫跳下车来。 捏着拳头，一脸挑衅看着赵虎。 “我不会打架，我只会杀人。” 赵虎眼放杀意，手按在了刀柄上。 这时。 “赵叔叔，别乱来。” 轿子门帘被缓缓掀开，伸出一只雪白的玉手。 “小姐。” 那个被称呼为赵叔叔的汉子，连忙打伞。 “你是？” 赵虎眼睁睁看着走出轿子来的人。 感觉有点眼熟，但不太记得了。 赵显伞下的女人很美。 是江南水乡女人特有的水灵。 红色的锦衣貂裘包裹住了她的身躯，却掩盖不掉她身上散发的贵气。 这贵气之中，还夹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冷之感，双目如冰，让人有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错觉。 “我找秦赢。”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从皇宫离开，回到江南的舞清秋。 算起来。 她和秦赢差不多两个月没见面了。 听说秦赢来了江南。 她便在家等着。 还以为秦赢会第一时间去找她。 没想到等了几天却连个人影都没连着。 倒是听了他许多好消息。 舞清秋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带上护卫，乘坐马车，从千里之外之外赶来。 半路碰上下雨，到的时候天都黑了。 “您是舞家的千金大小姐。” 赵虎一拍脑门，总算想起来了。 他隐约知道一些事。 舞清秋和秦赢之间，貌似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请舞小姐原地等候片刻，我这就去叫殿下。” 赵虎说了一声，连忙朝里去。 他可不敢怠慢了这位姑奶奶。 她将来可是会嫁入皇宫，当他主母的。 “小姐，这些人太没有礼貌了。” 赵叔冷哼一声，“外面下着雨，他竟然不让您进屋，简直不把我舞家放在眼里。” 赵叔名叫赵显。 他从小看着舞清秋长大。 算是她最为亲近的人之一了。 上次秦赢诓骗舞清秋入宫时，他没有跟着，心里已经对这个九皇子非常不满。 如今，我家小姐千里迢迢来找他。 他没有出门迎接也就算了。 竟然这个手下，还不让进屋避雨。 他是皇子，我家小姐也不是凡人。 如此傲慢无礼，待会儿见着了，一定要收拾他一顿。 “赵叔，你看。” 舞清秋没有生气，反而看向了悦来客栈的各个角落。 尤其是那些背光暗处，看到不到的角落。 貌似隐藏着几位恐怖的杀机。 很多类似赵虎一样的铁甲兵，守卫在暗处，只怕一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戒备很森严，难道秦赢这臭小子被刺杀过？” 赵显皱眉说道。 他可不是普通的马夫，他是保护舞清秋的死士，能担当得起这重任，自然是有着非常不俗的能力。 一眼就看出。 这悦来客栈的守备力量，可谓如同铁板。 要不是曾被刺杀过的话，不会这样。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魏人想要他的脑袋，谨慎一些是正常的，反正雨也淋不到我，就等等吧。” 舞清秋轻声说道。 “小姐，你对他是不是太好了？” 赵显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又道：“他真的打开了八面玲珑锁？” 小姐是自己回的江南。 到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老爷夫人。 世外高人留下的八面玲珑锁，被秦赢给解开了。 当时无人相信。 谁不知道大汉九皇子，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怎么可能解开八面玲珑锁。 这可是让江南诸多才子都为之铩羽而归的宝物，他秦赢何德何能？ 可舞清秋再三确认。 这大家才相信。 随后秦赢文斗一战成名的消息迅速传遍天下，也传到了江南，这才令人信服。 原来九皇子秦赢，还隐藏着一手。 赵显没好气的道：“他打开了八面玲珑锁，那意味着小姐要嫁给他，我可听说了，这秦赢好色成性，不是什么好人啊。” 一想到这么完美的小姐。 居然要嫁给那个皇子。 赵显就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的感觉。 让他一度狂暴，几乎压不住杀人的心思。 “人不可貌相。” 舞清秋回忆起秦赢破开她八面玲珑锁的那天，嘴角不禁上扬：“你见过他之后，也许会改观。” 听到舞清秋一直在为秦赢说话，赵显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说下去。 雨越下越大。 隐约间。 客栈里面传来脚步声。 舞清秋欣喜望去。 只是下一秒，她便失望了。 赵显看到来人的瞬间，一股火气直冲头顶，他当即破口大骂: “这里怎么还有女人？” “好啊秦赢，胆子不小！竟然还敢金屋藏娇！” 来者不是别人。 赫然是魏芷嫣。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 她碰到了来找秦赢的舞清秋。 第143章 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跪下! “你是谁？” 一句相同的话。 从两张不同的嘴里说出来。 四目相对。 魏芷嫣和舞清秋的眼里，当即撞出火花。 “秦赢，你太过分了！” “来了江南不找我也便罢了，竟然还找风月女子上门过夜，你当我不会生气么！” 舞清秋美眸一冷，当即冲着楼上冷喝。 她知道，秦赢来江南没有带女人。 而他本人又是对女色毫无招架之力。 那么出现在这里的魏芷嫣，也就理所当然被她误认为是那种做皮肉生意的女人。 “你说谁是风月女子！” 魏芷嫣当即怒上心头。 她堂堂大魏公主。 竟然被人称呼是风月女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找打是吧。” 魏芷嫣撸起袖子，气汹汹地走过来。 她性格本就是傲慢中带点泼辣。 加上公主的身份，让她不惧任何人。 虽然她也不知道舞清秋是谁。 可就凭这句“风月女子”，魏芷嫣就不能放过她。 我堂堂大魏的公主，魏王掌上明珠，你敢说我是那种沦落红尘，自甘堕落的女人？ 辱我名声，该死! 见魏芷嫣过来。 舞清秋却是一脸不屑。 果然是红尘女子。 言行举止都是如此的粗俗。 “赵叔，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打出去！” 舞清秋淡淡开口。 “明白了，大小姐！” 赵显点了点头，一步移形换影。 挡在舞清秋面前，五指张开，狠狠向魏芷嫣的脸抽去。 恰好在这时。 接到赵虎通报的秦赢终于下楼了。 “住手！” 秦赢看到的刹那，当即吓了一大跳。 赵显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一巴掌打过去，那还得了？ 秦赢施展内力，整个人一跃而起。 瞬间挡在了魏芷嫣面前，一掌过去，替她硬生生接住赵显的一巴掌。 砰！ 秦赢整个人后退，差点飞出去。 手掌传来裂开一样的疼。 就好像刚才打中他的不是人的手掌。 而是一个铁锤。 硬生生砸在手上。 一股怒火顿时涌上秦赢心头。 “你特么找死！” 秦赢瞬间抽出左轮。 枪口对准赵显脑门上。 “今天不给个合理解释，就跟你的脑袋说再见吧！” 秦赢怒火冲天，敢在他的地盘打他的女人。 这还能忍？ 今天不一枪爆了你的狗头。 算你铁头功练得厉害。 “秦赢，你干什么！” 舞清秋在一旁看着，早就是气得胸膛起伏，极为壮观。 “把你手里这个鬼东西拿开，他是我赵叔叔!” “金屋藏娇，你还有理了。” 舞清秋气的浑身颤抖。 这贼男人！ 当初骗了自己身子。 想着他来江南了，会差人来家里提亲。 她也好正大光明嫁入宫里。 她是个传统的女子。 未过门就失了身子，这于礼法不合。 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秦赢必须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从江南，把她娶进皇宫。 枉费我心心念念，日思夜想都是你。 听说你来了江南，我马上过来找你。 没想到看见这一幕。 “清秋，我们的事待会儿再说!” 秦赢正在气头上，他本来想了一大堆说辞的，可是现在一句话都想不起来。 每个人都有底线。 秦赢的底线就是他的女人。 你敢当着我的面，动我的女人。 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跪下。 “小子，你就是秦赢？” 赵显被枪指着，却是满脸不屑。 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只是此物，一不是刀，二不是剑。 看上去奇形怪状的，能有什么威力？ 居然用它指着自己，还敢口出狂言？ 九皇子秦赢真是疯了。 “我劝你赶紧给我家小姐道歉，她千里迢迢过来看你，你竟然跟这个风月女子在厮混。” “你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子，跟这种女人在一块，就不怕丢你父皇的脸？” 赵显挺着胸膛，语气平淡说教。 俨然一副为人师的样子。 对他来说，什么皇子贵族，他见过太多了，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 从小跟在小姐身边，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 即便是王爷看到他，也得给几分薄面。 这就是势！ 舞家带给他的势。 虽然他不姓舞。 但舞家的荣耀，他有荣与焉。 “放你娘的屁！” 下一刻。 秦赢还没有开口。 他身后的魏芷嫣就走了出来，俏脸满是怒色，指着赵显破口大骂：“你娘才是风月女子，你全家女人都是！” 她简直快要气疯了。 一晚上的好心情，碰到赵显和舞清秋之后，直接破灭。 她招谁惹谁了？ 一上来就被人污蔑是窑姐。 这何止是骂她，简直是把魏国皇族都骂了……她魏芷嫣堂堂公主是风月女子，那魏国皇族是什么？ 哪个清白女子能忍得了这侮辱？ “这个姓赵的，我不管你是谁。” 秦赢掰下左轮击锤。 “看在你是清秋家里人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命，但是你必须下跪，道歉！” 秦赢的话。 让得舞清秋一怔，旋即气得牙痒痒。 “秦赢，他是我赵叔！” “谁都不行！” 秦赢面色凛然，“清秋，我稍后再向你道歉！哪怕向你下跪都行。” “但是这个人，他今天必须道歉，否则别怪我心狠。” 舞清秋气得跺脚，全然没了仙气的样子。 恨恨瞪着秦赢，好像要吃人。 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你就这么护着她？ 想过我的感受吗！ 跟舞清秋的气愤不同。 魏芷嫣眼睛闪着光。 看着为自己出头的秦赢，她第一次感觉到被人保护的感觉。 这男人，也不赖嘛。 还是有优点的。 “小姐，不用跟她多说废话。” 赵显也是被气笑了，不屑的道：“以我大宗师的本事，我到要看看，他如何逼得我下跪认错！” 大宗师！ 不错，赵显赫然就是大宗师。 能当舞清秋身边的死士，没有宗师水准怎么行。 只是他没有在江湖上行走，因此很多人都不认识他，但不可否认，他一身本事，已经达到了凡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从刚才的一掌，秦赢也感觉到了。 他应该只是用了二分力。 否则秦赢的手肯定会废。 但是，赵显惹错人了。 什么大宗师，在枪的面前不堪一击。 “你说，我不能逼你下跪？” 秦赢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下一刻。 砰！ 一声枪响。 火舌吞吐。 “啊！” 赵显后退几步，捂着右边耳朵惨叫。 鲜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渗出。 秦赢开枪的瞬间，枪口偏移了一些。 子弹擦着他耳朵过去。 “这……这是什么？” 赵显痛苦大吼，满脸的惊恐看着秦赢手中冒烟的左轮手枪。 再没有刚才的嚣张不屑。 刚才的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一道灼热的光划过他耳旁，紧接着陪伴了他五十多年的耳朵就没了。 赵显心里明白，倘若不是秦赢故意射偏，他的脑袋绝对会如同被铁锤砸中的西瓜那样。 “现在说说，我能不能让你跪下！” 秦赢的枪口重新对准了赵显。 第144章 狗男人，连哄带骗 “你……你把这个东西拿开。” 赵显额头滑落一滴冷汗，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 秦赢手里这毫不起眼，奇形怪状的东西。 居然有这么可怕的威力。 身为大宗师，他的感知能力比普通人要敏锐得多，赵显非常清楚。 倘若秦赢再来一发。 他就死定了！ 即便苦练了半辈子的武功，在这种武器的面前，也丝毫占不到一点优势。 “跪下，认错！” 秦赢冷哼一声，再次掰开了击锤。 其实他的左轮不用手动掰击锤，也可以击发，但是这个动作，很明显可以给人造成一种压迫感。 让对方明白，你随时都要开枪了。 果不其然。 赵显看到他的动作后。 吓得脸都白了。 “你不要冲动！” 赵显连忙大叫，唾液止不住的分泌，喉咙上下滑动着，一脸惊悚。 他是其实不怕死。 但是他怕死的没有价值。 倘若为小姐而死，那身为死士的他，也算死得其所，可要是因为这点小事被秦赢一枪打爆脑袋。 那可就太冤了。 死的毫无价值啊，毫无意义。 “秦赢，放下这个东西。” “他……他是我叔叔，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你别乱来啊。” 舞清秋也被吓到了。 但同时，她也冷静了。 毕竟也是江南有名的才女，看到秦赢这么维护魏芷嫣，那么对方应该不是那种卖皮肉的女子。 “秦赢，我们应该有误会。” 舞清秋冷静下来后，脑子也清醒了，她忙劝说道：“你的这位……朋友，我们应该是误会了。” 说完，她看向魏芷嫣。 “这位姑娘，敢问你姓名？” 魏芷嫣冷漠扫了她一眼，鼻息轻哼，并不搭理。 有时候秦赢得罪了她，她都能瞬间翻脸无情，更别说一见面就得罪她的舞清秋了。 要不是身在屋檐下。 魏芷嫣甚至敢拿刀劈了她。 “赵叔……你，你说句话吧。” 舞清秋无奈，看了赵显一眼。 赵显读懂了小姐眼里的意思。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着牙。 向魏芷嫣深深弯腰，道：“这位姑娘，在下赵显是个粗人，刚才有不周到之处，还请见谅。” 魏芷嫣还是没说话。 “秦赢，这样满意了吧。” 舞清秋道：“赵叔毕竟是我家里的人，你非要他下跪，那我跟你没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秦赢也没有继续紧逼。 说实话，他不想打死赵显。 毕竟子弹很宝贵，用一次少一次。 而且打死赵显，他和舞清秋的关系也就僵硬了，这可不是秦赢想看到的。 但要是不给魏芷嫣出这口气，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好在赵显服软了。 秦赢就坡下驴，收起了枪。 “你先回楼上去。” 秦赢示意魏芷嫣暂且回避。 “哼。” 魏芷嫣冷哼一声，她倒是没有拒绝。 转身就上楼去了。 魏芷嫣离开后。 秦赢松了口气，不用面对两个女人的针锋相对，实在太好了。 “嘿嘿，那个……” 秦赢尴尬不失礼貌嘿嘿一笑，上来想抱。 “听我慢慢跟你说。” 舞清秋如泥鳅一样，秦赢看似抓住了，实则她稍微用力一抽，就躲了过去。 舞清秋没个好脸色，冷哼道：“你还要给我说什么？” “一来就看到你大显神威，你手里的东西可真厉害啊，连我赵叔叔都能威胁。” “以前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是不是新人胜旧人了，当初就不该让你……” 说到这里，舞清秋连忙收声，生怕说漏嘴了。 用眼神狠狠剐了一眼秦赢，仙气的脸上挂满了委屈。 她可是千里迢迢来找秦赢的。 谁知道刚来就被这样对待。 哪怕她脾气再怎么好，也恨不得给秦赢几个大嘴巴子才解气。 “你跟我进来，我解释呀。” 秦赢脸皮巨厚，也不管舞清秋同不同意，直接拉着她的小手往里走。 走之前，秦赢对赵虎说道：“找个郎中，给这位赵叔叔处理一下他的耳朵，别不当回事，好歹也是大宗师，万一聋了，以后就成一只耳了。” 赵显闻言，嘴角抽搐。 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极为阴沉。 赵虎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 拱手向秦赢，恭敬的道：“是。” 他嘴角忍不住笑意。 殿下也真是，打掉了他一只耳朵。 这还杀人诛心。 不过也真是解气。 这赵显从刚才开始就拽得不行，什么玩意儿啊，说的好听叫做大宗师，说的难听，他就是一个家奴。 一个下人。 哪儿来这么大脾气。 敢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活该打聋你一只耳。 …… 悦来客栈后院。 这里很幽静。 灯笼发出的微黄光照着周围。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舞清秋几次想挣脱他的手，却发现这家伙脸皮是真的厚，越攥越紧。 刚才还这么严肃，现在一副嬉皮笑脸讨好她的样子，真是个狗男人。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秦赢突然严肃，郑重无比的道：“她是魏国公主魏芷嫣，你那个赵叔叔，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想动手打她，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 “这要是打了，我们大汉和魏国那就真的不死不休了，这要牵连天下百姓啊。” 其实打魏芷嫣这个命令，是舞清秋下的。 赵显也是听令行事。 可秦赢怎么可能这么不上道，既然要哄女孩子，这种事得避重就轻啊，背锅当然要赵显来。 反正秦赢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很讨厌。 对方的眼神，充斥着一种不屑。 仿佛从骨子里看轻秦赢。 我堂堂大汉皇子都没有鄙视你。 你一个门阀家奴，居然还敢鄙视我？ 反了天了！ 练过几年武功，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啊。 “真的？” 果然。 舞清秋听到秦赢这么说，也是当即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这个泼辣的女子。 居然来头这么大，是魏国的公主。 如今大汉与魏国摩擦不断，已经有了战争，但还不算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如果真的打了魏国公主。 那么事情也就真的严重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赵显认错了吧？”秦赢嘿嘿一笑。 “知……知道了。” 舞清秋脸色不太好看。 秦赢知道时机成熟了。 哄女孩子，那就是得连哄带骗。 “不生气了吧？” 秦赢顺势把她搂进怀里，低语道：“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我知道你有火，冲我发就好了。” 这突然的深情，让舞清秋有些猝不及防。 她毕竟脸皮子薄，生怕被人看到。 下一刻，她的俏脸忽然烫了起来。 她感觉到，这个狗男人的手不老实，不知什么时候，竟然…… “嗯，腰又细了。” 秦赢靠着她耳边轻声吹气。 热气蹿进脖子里，舞清秋浑身都软了下来，象征性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索性也就由着秦赢放肆。 第145章 公主殿下，我是孟良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 悦来客栈除了铁浮屠之外。 还多了一个打杂的下人。 他正是魏芷嫣从街上捡回来的林亮。 赵虎起的很早。 刚出房门，就看到林亮正在用湿布，仔细地擦拭着地板。 “你可以等伤好一些再干活。” 那殷勤的样子，赵虎看到了忍不住说道。 “岂敢岂敢，在下承蒙殿下收留，心里甚为感激，若只吃闲饭，我哪儿还有脸见人啊。” “郎中已经看过了，身上这些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林亮抬起头，略显苍白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些血色，至少比昨天见到他时，要精神得多。 他的脸上挂满了汗水，身上一件单薄的衣服也湿透了，看样子应该是天没亮就起来干活。 在这刚下过雨的深秋，比以往冷了很多。 身上一旦湿了，那可是很容易伤寒入体。 “殿下不是一个严厉的人，你身上有伤，他不会强迫你干活。” 赵虎皱了皱眉，提醒着道。 秦赢已经给他说过了。 这个林亮可以暂时留下。 等他身上的伤好了，就给他找个营生，让他能够谋出条生路。 毕竟非亲非故的，殿下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仁慈了。 “赵大人，您这是要出门吗？” 他见赵虎穿着铠甲，正往门外去。 林亮立即殷勤的问道：“有什么是在下可以效劳的吗？” “用不着。” 赵虎冷淡回了一句。 便快步出门去。 很快，他就在门外准备了两匹马。 一匹马是他的。 另外一匹黑马，自然就是秦赢的。 今天，秦赢要去天字营。 很快地。 楼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秦赢一身华服，手里提着一柄剑。 满面春风。 牵着舞清秋柔软白玉一般的小手，缓缓从楼上下来。 “你这就走吗，不再留久点？” 秦赢有些不舍的说道。 舞清秋才来了一夜，就要回去了。 他昨夜手段尽出，终于把舞清秋哄得好了，这一夜秦赢可是难忘的很。 早起都回味无穷。 舞清秋哪儿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嗔怪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真舍不得我，就该三媒六聘上门提亲，娶我回去，不就可以天天在一块了。” 说到这里，她无奈一叹：“我是偷着跑出来的，得尽快回去，否则我爹怕是要把江南翻过来找了。” 秦赢握住她的小手，郑重道：“你好好要在家等我，我一定会上门提亲。” 两人你侬我侬的一幕，让身后这个犹如大电灯泡一样的赵显看在眼里。 那真是牙齿都快咬碎了。 恨不得把秦赢给生吃了。 可是一想到他手里有那古怪东西，一时又忌惮得很。 “我让一百铁浮屠送你回去。” 秦赢柔声道。 “我有赵叔保护，不用你派人的。” “他是他，我是我，听话。” 秦赢捏了捏她的小脸。 “殿下。” 这时，林亮见秦赢来了，连忙跪地。 “草民参见殿下。” 秦赢这时才注意到他，淡淡瞥了一眼，道：“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多亏殿下相救，否则草民早就死了。” 林亮一脸感激，“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行了，别拍马屁。” 秦赢随意应付一句，便出门上了马。 铁浮屠分成两边，一边跟着秦赢走了。 一边护送舞清秋的马车离开。 热闹的客栈，很快冷清。 林亮走出门去，亲眼看着秦赢骑马离开，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他脸上谄媚的笑容，这才收敛。 “机会终于来了。” 林亮眼神闪烁，赶紧跑回客栈。 很快，他就端着一盆热水上楼。 轻车熟路找到魏芷嫣的房间。 “你干什么！” 一名铁浮屠站在门前。 挡住了林亮。 秦赢出门虽然调走了大部分人。 但还是留下几个保护魏芷嫣安全。 “草民送热水洗漱。” 林亮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似乎被这名铁浮屠身上的煞气吓到。 “检查。” 那铁浮屠冷硬的说道。 随即取出一根银针，在水盆里搅拌。 一会儿后，银针没有变黑。 “进去吧。” 铁浮屠让开了路，但眼神却一直盯着林亮，防止他耍任何伎俩。 赵虎出门前，千叮万嘱。 一定要看好魏芷嫣。 咚咚咚…… 林亮敲了敲房门，低声道：“草民林亮，给您送来热水洗漱。” 不一会儿。 房内传来魏芷嫣的声音。 “进来吧。” 林亮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看到，魏芷嫣一个人倚在窗边，看着外面怔怔发呆。 “热水放着吧，我待会儿用。” 魏芷嫣头都没转过来，淡淡说了一声。 林亮闻言，说道：“您要不现在就用吧，如今是深秋，水很快就凉了。” 林亮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他背对着门口，动作很轻很小，哪怕门外有人，也看不见他在做什么。 “你怎么那么烦？” 魏芷嫣回过头来，一脸不耐的道。 “小人告退。” 林亮连忙鞠躬，同时还给魏芷嫣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然后迅速退了出去。 魏芷嫣皱眉，她看到了林亮的眼神。 只是还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可她又不是傻子，没有第一时间声张。 林亮出去后，关上了门。 魏芷嫣这才走到水盆旁边。 看了一眼桌上。 只一眼，她便浑身轻颤。 干燥的桌面上，赫然用水写着几个大字。 “我是孟良。” “装病，支开守卫。” “有要事传报。” 孟良！ 她不认识，但是听过这名字。 军师范术的得意门生，就叫孟良。 难道是他？ 魏芷嫣连忙抹去了桌上的字迹。 眼睛一转，下一刻，她捂着肚子大叫起来。 “哎呦，我肚子疼。” 这一叫，外面守门的铁浮屠便进来了。 “你怎么了？” 看到魏芷嫣抱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这名铁浮屠连忙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肚子疼，快去请郎中。” 魏芷嫣脸色惨白，额头渗出一层汗水。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肚子疼？” 这名铁浮屠半信半疑。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疼，我又不是郎中。” 魏芷嫣没好气的哼道：“快去请郎中啊，疼死了我，看你怎么向秦赢交代。” 听到这话，铁浮屠有些为难。 “要不，我带你去？” 魏芷嫣骂道：“你看我像是能走路么？” “还不赶紧去，疼死我你怎么交代！” 看魏芷嫣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虚弱开始颤抖，这名铁浮屠便不敢怠慢。 楼下的“林亮”见这守门的铁浮屠跑出去了。 他立刻上楼去。 “公主殿下！” 一进门，他便跪下。 “末将孟良，终于得以真身面见殿下。” “装成这样，实属无奈之策，还请公主殿下见谅。” 第146章 公主殿下，你不会拒绝的吧? “你是来救我的吗？” 魏芷嫣看着跪在地上的孟良，一时分不清心里是开心还是震惊，露出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闻言。 孟良抬起头。 对着魏芷嫣无声的摇了摇。 “卑职如今这受伤之躯，实在无力把公主殿下，以及各位大人救出去。” 魏芷嫣看着他身上这些伤。 那都是实打实的，心里不由得感慨。 孟良胆子也真是够大。 竟然敢乔装潜入，还敢欺骗秦赢。 倘若暴露了，那下场可是难以想象的。 而是他为了混进秦赢身边，也真是舍得血本，居然把自己弄得体无完肤，说起来也算狠人。 只是她不知道，孟良这身伤。 并不是自己弄的。 而是让吕凤一鞭子又一鞭子抽成这样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身伤足够凄惨，范术才动了心思，让他假装成逃灾的难民，趁机混进秦赢身边。 一个遭遇凄惨，又满身伤痕的人。 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反而还可以搏取同情。 “既然你不是来救我的，那你来做什么？” 魏芷嫣短暂惊讶了片刻，立即冷着脸说道。 她如今算是被软禁了。 也只有秦赢在的时候，她才能跟着出去走走，平时连大门都出不去。 虽然没有受到虐待，但这种失去自由的日子，与笼中金丝雀一般，对她一个公主而言，那是绝对难以忍受的。 还以为孟良费心思进来，可以救她回去，看来是失望了。 “卑职奉军师命令，前来给公主殿下送一样东西，只要公主殿下配合我等行事，江南可破，秦赢必死！” 听到这话。 魏芷嫣吓了一跳。 秦赢必死？ 可还不等她问，接下来孟良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她。 “公主殿下，我看您在这里日子过得不错，应该不用救吧？我看秦赢与您的关系貌似非常好，昨夜甚至如此袒护您。” 孟良眼睛微眯，这张年轻的脸上，却有一双非常深邃可怕的眼睛。 “难不成，您与他还有什么更深的关系不成？” 此言一出。 魏芷嫣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但她怎么会被一个比自己地位低的人震慑，当即眼神一冷，凝声道： “我是大魏公主，他秦赢是汉朝皇子，为了两国不至于不死不休，他自然得对我好一些。” “孟良你只是军师身边的一个学生，谁给的勇气来质问本公主！” 孟良脸色微变，连忙拱手：“卑职失言。” 魏芷嫣冷哼一声，道：“言归正传，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孟良抬起头，道：“请公主殿下暂且回避。” 魏芷嫣皱眉，不知道孟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总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开玩笑吧。 想到这里。 魏芷嫣有些不满的转过身去，算做回避。 下一刻。 孟良一拳狠狠打在自己的腹部。 觉得还不够，他又是几拳。 顿时肠胃翻江倒海，孟良趁机又是伸手进嗓子眼抠了几下。 “呕……” 一大滩呕吐物被孟良吐了出来。 这恶心的一幕，让魏芷嫣连忙后退。 她捂着口鼻，一脸嫌恶。 只感觉自己的胃也抽搐了起来。 孟良却半点不觉得难为情，好似寻宝一样在地上的呕吐物中寻找着什么。 “你干什么，你发疯了！” 魏芷嫣强忍着不适，厉声责骂。 这实在太恶心了。 那刺鼻的味道，当真是让她喘不过气。 “找到了！” 这一刻，孟良突然惊喜一笑。 在满是没有消化完全的食物碎渣中，他摸出了一颗眼珠子这么大的铜球。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 魏芷嫣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怪不得赵虎搜身没有搜出来。 孟良脑子还挺灵光的。 居然把东西吞进去了。 只要不排出来，东西就会一直在胃里。 而且这是铜制的，可以抵御胃酸侵蚀。 魏芷嫣突然开始佩服他了。 这段时间，这枚铜球都在他肚子里，可孟良却表现得犹如常人，一点也看不出端倪。 “这到底是什么？” 魏芷嫣捏着鼻子好奇询问。 “蛇毒。” 孟良有气无力的说道。 他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加毫无血色。 这铜球在他胃里蹿来蹿去，那种感觉非常难受，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好不容易吐出来了。 他的脸上已经布满汗水，但眼神却是阴鸷得可怕，狞笑道：“这种蛇毒是咱们大魏境内特有的赤练蛇，在汉朝绝对找不到解药。” “只要在秦赢的食物饮水中放上这么一滴，一炷香的功夫，他必死无疑！” 孟良一边说，一边用衣袖把铜球擦干净。 然后小心翼翼的扭开。 从其中取出一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液体。 “公主殿下，这就是赤练蛇毒。” 孟良如捧宝物一般，轻轻交给魏芷嫣。 其实他也后怕的。 如果一直找不到机会，把赤练蛇毒拿出来的话，那铜球在他肚子里时间长了，一旦蛇毒泄露，死的就是他。 可如果拿出来早了。 一旦秦赢搜身，他连藏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上苍可怜我。 今天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秦赢带人去了天字营，公主又假装腹痛支开了唯一的守卫。 如今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 接下来，就看公主殿下的表现了。 “这蛇毒真能毒死秦赢？” 魏芷嫣捧着装盛毒液的铜球。 它这么小，可是却让魏芷嫣犹如捧着一座山，她的手不停的颤抖，满脸紧张。 “绝对万无一失。” 孟良拍着胸口保证。 “那……我要如何下毒？” 魏芷嫣迟疑的问道。 “这对公主殿下而言，很容易。” 孟良淡然一笑：“您也知道，秦赢是个酒色之徒，而公主您的容颜，又可说倾国倾城。” “公主殿下，话说到这份上，您应该知道怎么做。” “秦赢对您有意思，这我是看得出来的，只要您略施小计，他定会上钩，到时候还怕没有机会下毒么？” “您也不想辜负魏王的期望吧？” “这件事，您不会拒绝的，对么？” 孟良言辞恳切。 “这……我……” 魏芷嫣显得犹豫。 她对秦赢的感情，不知不觉间有了一种奇怪的变化。 如果是当初，她可以毫不迟疑，下手去杀秦赢。 可是现在……魏芷嫣不知道自己，能否狠下心来。 最重要的一点。 魏芷嫣不是艳女。 她无法将自己的美色这么轻描淡写的用作筹码，上次色诱秦赢，已经让她…… 这次还来？ 魏芷嫣心里很抗拒。 “公主殿下，难道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废物皇子了么？” 孟良眼神一沉，“这件事要是传回魏国，魏王怎么看您，全国百姓怎么看您？” “你可是大魏的公主啊！” 第147章 公主下决心;皇子赴兵营 “公主殿下！” “你还在犹豫什么！” “想想那些死在一线天峡谷的魏人，他们可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你忍心看着他们白死吗？” 孟良沙哑的声音，让魏芷嫣非常纠结。 “你……你别逼我。” 她迟疑的道：“我要是下毒杀了秦赢，那么魏汉之间就不会再有和解的可能，从今往后，只能不死不休！” “这不是会死更多人么？” 闻言。 孟良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道：“一统天下是魏王的夙愿，汉朝在七国之中最弱小，即便我们不灭之，也会有别的帝国灭了它！” “汉朝如今就是一块肥肉，我们不吃就会被别人吃，与其拱手让人，为何我们自己不取？” “如今汉朝有了秦赢这样的人，他不但比汉帝有才学，更比汉帝要心狠手辣，这样的人一旦叫他成长起来，登临帝位，也许我们大魏就会被他所亡。” 孟良面色阴沉，字字带着冲天杀意： “公主殿下，切忌养虎为患啊。” 孟良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 他现在是恨不得秦赢马上死。 只可惜，有这种能力的人不是他。 虽然他只是见了秦赢几面，但孟良看人的眼神很准——秦赢是一头虎。 他绝不能让这头猛虎插上翅膀。 否则，即便是天上蛟龙，也难逃他口。 如今的魏国和汉朝。 就是龙与虎。 世人常用龙虎斗来形容双方势均力敌。 实则，这是不准确的说法。 虎再怎么强，又怎么可能与呼风唤雨的龙相提并论？ 如今天下七国。 六国为虎。 魏国为龙。 大魏的国力乃是最强。 恰恰汉朝是虎中病种。 魏王雄才大略，志在天下。 要一统天下，自然要第一个拿汉朝开刀。 这是魏王的夙愿，谁也不可动摇。 孟良食君之禄，忧君之忧。 他怎能不恨得秦赢赶紧去死。 “我……” 魏芷嫣心神颤动，犹豫不决。 她的心里，理智和情感在互相撕裂。 “公主殿下，不要再犹豫了。” 孟良有些急了，低吼：“你是大魏的公主，一切以大魏为重！” “我孟良这条命，随时可以为国而死，你是公主，更应该如此，况且这次只是让你去做一件小事。” “秦赢又不是你男人，你为何这般犹豫不决？” 孟良是真的急了，他能单独面见魏芷嫣的机会，也许只有这次。 等会儿，那个铁浮屠回来了。 他就再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因此，后面这句话，他几乎是没有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当他回过神时，话已经无法收回。 “卑职失言！” 孟良下跪，赶紧请罪。 “你说得对。” 魏芷嫣没有生气，反而好像是被骂醒了一样，她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只听得喃喃自语： “我是魏国的公主，理所应当以魏国为重，他秦赢又不是我男人，何必纠结？” “好，我一定杀了他！” …… 与此同时。 芳野小道上。 秦赢骑着马，慢悠悠走在前面。 赵虎和铁浮屠卫队跟在身后。 一路上。 赵虎的眼睛都盯着殿下腰间的宝剑。 那是一把造型很古朴。 剑鞘花纹很精美的汉剑。 大汉的铸剑术在七国之中是较为有名的。 铸造的汉剑不仅削铁如泥，而且坚硬耐用，但这柄汉剑，与一般所见的不同。 赵虎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说听说过，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 纠结良久。 赵虎大胆上前，低声试探着问道：“殿下，这把剑，是不是……是不是渊落？” 秦赢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愧是当过禁卫军统领，还知道渊落。” “真是渊落！” 赵虎惊叫一声，满脸震撼。 “这可是处刑剑啊，只有陛下才能触碰的剑，常人若敢触动，那可是诛杀满门的重罪！” 赵虎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他们的眼神，都凝聚在这柄剑上。 见他们这么有兴趣，秦赢也是讲述起来。 “渊落剑，还有个更加响亮的名字，处刑剑，此剑不斩君，不斩臣，更不斩民。” “唯斩将！” “无论官职多高的武将，处刑剑都能先斩后奏。” 话音落下。 他猛然拔剑出鞘。 铮！ 凛冽的剑气纵横，锋芒如寒霜。 路上没有风，可赵虎却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冷，他的眼睛完全移不开，死死盯着这柄剑。 剑身花纹精美，剑身修长笔直。 看上去简直就是匠人大师呕心沥血的艺术品，可它锋锐逼人的寒芒却让人时刻惊悚，这绝对是一把饮血无数的剑。 “没想到，我赵虎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汉帝令，渊落剑。” 赵虎激动的说道。 汉朝民间盛传的“尚方宝剑”其实就是这柄渊落，朝廷内部更倾向于称呼它为处刑剑。 此剑专用于处刑将领。 剑一出，人头落地。 天啊。 汉帝究竟给了我家殿下多大的权力。 先是汉帝令。 如今又是处刑剑。 要说汉帝，这是把整个江南都划为殿下的封地我都信。 “没有这把剑，我怎么能去军营斩将？” 秦赢冷冽一笑。 汉帝令和处刑剑，都是临行之前。 汉帝秘密交给他的。 秦赢原以为用不到。 没想到，居然全都用上了。 “我二皇兄有什么动向？” 秦赢把剑收回鞘中，忽然话锋一转。 “探子回报。” 赵虎脸色也恢复了正常，道：“昨夜，王霄和丁裘登门拜访二皇子，他们进去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丁裘是谁？” “丁裘是天字营指挥使，在营中威望很高。” 秦赢点了点头。 果然猜的不错。 王霄当真去找二皇子求救了。 至今都没有回来，难道二皇兄真敢公然包庇他？ 想想不太可能，二皇子为人聪明，不会干这种傻事。 但……也说不准。 谁不护短呢？ 王霄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说不定以后有大用，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 “殿下，前面就是天字营了。” 秦赢沉思之时。 耳边传来赵虎的声音。 他抬头看去，果然在不远处。 出现了军营的轮廓。 那极有节奏的训练声音，已经清晰可闻。 汉朝人少，国民不足千万。 这些人口中，还要分出老幼妇孺病残。 如此一来，能用于军队的便少的可怜。 只有可怜的十五万。 因此一个营的兵力，已经是非常多的了。 而且，天字营还算是一个加强的兵营。 足足六千人。 宁禄山的青龙营都只有三千人。 秦赢握紧了处刑剑。 今天，他要在这六千人的面前，亲手斩了他们的都尉大人。 第148章 军营不大，黑幕不小 红鬃烈马闯入天字营。 “管事的出来！” 赵虎骑在马上，厉声大喝。 他手里抓着皇旗。 一个大.大的“汉”字迎风而动。 正在营中例行训练的士兵。 在见到这一杆大旗的瞬间，皆是眼睛瞪大，愣了一会儿之后，全体停下，整齐的跪拜下来。 这是皇旗，代表着朝廷。 见者必须跪拜。 下一刻。 一名旗官从人群中走出来，恭恭敬敬对着马背上的赵虎拱手行礼，小心的问道： “敢问是哪位大人莅临？” 看到皇旗的瞬间，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硬着头皮询问。 “来者是大汉皇帝第九子。” 赵虎大声回应，声音气冲云霄气势十足。 “原来是九皇子殿下。” 旗官赶忙又是深深一拜。 果然是九皇子秦赢来了。 昨晚他就听说，王霄带人去了衙门，替他的弟弟出头，谁知道踢到铁板，动到了九皇子秦赢的头上。 弟弟到场被斩。 而王霄也在劫难逃，连夜去找救兵。 “回禀大人，指挥使大人和都尉大人都不在，只有小人出来接驾，还请大人转告九皇子殿下，万请恕罪。” 旗官连忙说明情况。 神情紧张的看着赵虎，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生怕对方发怒。 要知道。 皇子驾临。 天字营上下都必须迎接，以指挥使丁裘为首，带领手底下的人全部整齐肃穆迎接才是。 可如今，只有他一个小小旗官出面。 倘若因此让九皇子秦赢以为是不敬之罪，那么他可就难受了。 “殿下已经知道情况了。” 赵虎淡淡的道：“恕你无罪。” 他早就知道，丁裘和王霄跑去二皇子府上求救去了，如今肯定是不在军营中。 “多谢殿下，多谢大人。” 旗官连连拱手。 “你们准备一下，殿下很快就到了。” 赵虎说了一声，便调转马头离去。 “是！” 旗官连声应下，旋即转身看向士兵，大喝道：“大家整理一下，秦赢殿下就要到了。” 很快。 秦赢骑着黑马，缓缓踏入了天字营。 六千多名士兵整齐列队，昂首挺胸。 目光随着秦赢胯下的马蹄而动。 有人神色激动，有人仰望。 前不久，秦赢一战成名，用兵如神的名头，使得江南的军营无人不晓。 虽然没见过面，却是对他极其敬仰。 军人很简单。 谁能打仗，谁能打胜仗，他们就服谁。 而有一小部分人，与这些人则是截然相反，他们面如死灰，低着头不敢去瞟一眼。 这一小撮人，正好一百个。 正是昨天和王霄去衙门的人。 今天秦赢来了，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位皇子是为何而来。 旗官一人站在前面，对着马背上的秦赢行礼，中气十足的大喝：“卑职黄景升，参见九皇子。” 名叫黄景升的旗官，一脸激动的看着秦赢。 他其实也与大多数士兵一样，非常敬仰秦赢，一线天峡谷那一战，彻底让他服了。 虽然他没有在场，天字营也没有参战。 可身为军人，同为汉朝子民。 这种荣耀有荣与焉。 “黄景升？” 秦赢看了他一眼，道：“我认识你，你不是二皇子的门人，说起来，你战功不少啊，怎么现在还是一个旗官？” 听到秦赢居然认识自己。 黄景升当场就激动到全身发抖，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难以自持：“卑……卑职……殿下您，居然认识卑职？” 他只是一个小旗官。 平时也就掌旗。 战时负责传达上级的军令，仅此而已。 这么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在军营里那是微不足道的，几乎没人记得。 秦赢居然会认识他。 实在令人激动。 “天字营每个人我都认得。” 秦赢眼神扫向列队的士兵。 众人顿时一凛，全都认得？ 这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 不少人心里甚至开始敬畏。 恐怕就算是二皇子，也不敢说全部认识天字营六千多名士兵。 更何况是从未见过面的九皇子。 由此可见，他的情报网多么强大。 这的确不是秦赢吹牛。 铁浮屠一直在培养情报网，虽然人数还少，但是侦察刺探的能力是一点也不弱。 来之前。 他就把天字营从上到下，每个人的履历都过了一遍，不敢说一字不漏，但至少每个人的名字，他都知道。 “黄景升，攻打江南周边贼寇曾立功三次，加上你帐下攒有五十颗贼头，按照这样算，你现在大小也是个校尉。” 秦赢皱着眉头看向他，眼神之中透着一股深长意味。 “你说，是不是周成顶了你的军衔？” 周成！ 此言一出。 天字营所有人都吓到了。 开始议论纷纷。 秦赢调查过天字营所有人。 这其中，包括已经被他杀死的周成。 但周成此人，履历一般。 没有立过功，帐下也仅仅积攒了十二个贼寇人头，这样的人，居然是天字营校尉。 要知道，天字营的军衔，指挥使是最大，往下是校尉，都尉，旗官，兵卒。 大汉的武将按军功来立衔。 每个人都会有一本功劳簿。 上面记录着军功，人头。 军功和人头越多，上升就越快。 例如英勇侯宁禄山。 他就是曾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生擒敌方主将，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才被汉帝授封英勇侯。 周成此人，按军功升衔，撑死也就是个旗官，竟然能当上校尉。 反而是军功高的黄景升郁郁不得志。 这其中绝对有黑幕。 “周……周成他……” 黄景升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 秦赢看到这样，更加坚信了猜测。 “你不用怕，周成已经死了，有话你就直说。” “周成死了？” 黄景升一愣。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军营中见到周成了，还以为他去了别的军营。 毕竟这种调度也不是稀罕事。 谁能想到，周成居然死了。 “殿下，为我做主啊！” 黄景升犹豫了片刻，突然扑通跪倒在地上，磕起头来。 “周成是二皇子的门客，颇得重用，他刚到军营不久，便连连高升。” 黄景升哭诉道：“原本校尉一职是卑职的，谁知道指挥使大人竟然指名让他做校尉。” “卑职也曾抗争过，可奈何卑职家徒四壁，没有靠山，指挥使大人不仅没有理会卑职，反而还打了我一顿。” 黄景升满脸苦涩，他如今快四十岁了，这个年纪已经很难建立功业，没有贵人相助的话，恐怕一辈子都是小旗官。 秦赢面色沉了下来，“你说的句句属实么？” “句句属实！” 黄景升举手赌誓，悲愤道：“倘若卑职有半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闻言，秦赢忽然笑了。 “好，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校尉这个军衔，我给你！” 秦赢翻身下马，将黄景升扶了起来。 “我还要你说出这天字营更多的黑幕，有多少你给我说多少！” 第149章 人我给你送过来了 “既然殿下要听，那卑职就豁出去了。” “还有……” “还有贪没军饷，以及征收军备税。” “除去这两样，倘若在战中立功，还要给上级交贡税，若是不交的话，上面的人就会将功劳簿压下，也就是记功不报功，这也便如同没有立功一样。” “每人每次上交的贡税都在十两银子，倘若愿意多给一些好处费，上头人就会多替你美言几句，这样功劳就很快可以换成军衔，也便可以步步高升了。” 黄景升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秦赢的脸看。 这是在察言观色。 倘若秦赢露出不耐烦，亦或者是不满意的神色，他就会马上改口，说一些违心的好听话。 这也是他在军营之中，摸爬滚打多年，磨炼出来的人情世故。 这世道如此。 若是你不安规矩来，就会死的很惨。 秦赢是皇子，他叫你说，你不得不说。 可是这说，也要有技巧。 要看着对方说，顺着对方的意思去说，最后只要说的八.九不离十，那就是完美了。 秦赢听完这些话，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愣在原地很久，犹如一块化石。 “殿下恕罪！” 黄景升见此，心头不免咯噔一下，暗道坏事了，连忙跪地，额头已经是冷汗一片。 果然……殿下这是生气了么？ 也是啊，我揭开这遮羞布。 也是打朝廷的脸。 这朝廷是谁的？还不是他秦家的！ 他怎能不气啊。 黄景升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已经做好被责罚的准备。 周围的士兵，也都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沫，默默可怜起他来。 黄景升刚才说的这些。 可都是见不得光的“潜规则。” 这下他恐怕连旗官都做不成了，估计得卸甲归田，从此当个两腿沾泥，放牛养马的农夫。 “贪没军饷，收军备税。” “贡税……哈哈哈。” 秦赢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眼里充满了讽刺，声音也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滋味。 这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荒唐。 一个小军营之中，居然就有这么多名堂。 这也就是说，你来军营当兵打仗，不仅要被贪没军饷，还要被收取军备税。 这军备，就是士兵身上穿的铠甲，拿的盾牌、长矛刀剑。 根据秦赢所知，这些军备可都是国库直接拨款打造的，完全是按照人头的方式分发给士兵。 然而如今，却有人收取军备税。 士兵用命去保家卫国，结果自己用的兵器，还得自己掏钱买？ 要是不交军备税呢？ 是不是就要让他们赤手空拳上阵？ 还有一个贡税。 谁都知道，大汉武将靠军功授衔。 这贡税居然可以堵住这条路。 不交钱，那么你的功劳就要被压下。 相反，交了钱，甚至交得多的人，你的上级就会对上头极尽美言，保你一路升官发财。 没人每次十两银子。 要知道，大汉一个三口之家，一整年的收入也才五十两。 可这贡税，光是一项，居然就要十两。 倘若参军者家徒四壁，军饷又被贪没，这十两银子，他去哪儿挖？ 恐怕又得拔刀向百姓吧？ 民怨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可恨，可恨至极！” 秦赢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 心口仿佛有一团烈焰，焚烧五脏六腑。 那种狂暴的怒火，简直不吐不快。 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这些贪官，狗官！” 秦赢暴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字营中。 黄景升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周围的士兵亦是噤若寒蝉。 “黄景升！” 秦赢低吼一声。 “卑职在。” 黄景升颤抖的抬起头，惶恐不安。 “将你刚才所说的，凡是有涉及到的人，名单全部列出来！” 秦赢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 语气神情，都充满了可怕的杀意。 这是他继梧桐苑刺杀之后，又一次这么暴怒。 如此举止，简直是自毁长城。 竟然连军营都被他们的黑手触及。 最为可恨的是，这些狗官贪官，巧立名目，用的可都是朝廷的名义。 如此一来，相当于贪官污吏收取好处，而朝廷皇室则背上骂名，被天下百姓戳脊梁骨。 眼下大汉正是外忧内患之际，他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外敌还没有打进来，自己人就先反了么？ 这要是再不采取严厉措施，大汉就要亡了。身为穿越者，秦赢可以说是历史的见证人，他见过太多帝国，因为贪官而灭亡。 无论多么坚固的堡垒，一旦内部出现问题，崩溃就只是时间问题。 秦赢可不能让这些王八蛋害了自己。 这大汉的天下，如此锦绣山河。 还能让你们这帮贪官给我毁了？ “殿下……您这是……这是？” 黄景升的神情，从惶恐不安到渐渐兴奋涨红，他不敢置信的道：“您要，您要……” 秦赢一字一顿，杀气腾腾：“我要杀尽贪官！只要我在江南一日，这片天便不许有贪官！” 秦赢的声音，宛如沉重的岩石砸进湖面，瞬间惊起无数波澜。 每个人都深深看着他，有人振奋，有人热血沸腾，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复杂。 “唉，二皇子当年来江南的时候，貌似也这么说过。” “是啊，我还记得，二皇子当年的眼神，与如今的九皇子一般无二。” “可如今……唉……” 人群中。 有几个人窃窃私语。 声音不大，但是也被耳尖的秦赢听到了。 他心头顿时一颤。 下一刻，他大声道：“赵虎，带人去二皇兄府邸，把王霄和丁裘两个混账抓回来！” 赵虎抱拳领命：“是！” 说完，赵虎领了一队人马。 可，下一刻。 营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老九，不用麻烦了。” “人，我给你送过来了！” 声音响起的刹那。 所有人神色狂变。 皆是不约而同，看向天字营大门前。 二皇子骑着白马，身后跟着两个人。 那两人，赫然就是天字营指挥使丁裘，天字营都尉王霄。 此二人双手被绑，绳子一头抓在二皇子秦破手中，就这么一路拉到了这里。 浑身狼狈，披头散发。 显然在秦破手里，两人也吃了不少苦头。 “二哥，你这是何意？” 秦赢上前去，眼睛微眯。 “老九，我知道你怀疑我，觉得是我将这军营弄成如今这般，但我告诉你，不是我！” 秦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严肃道：“江南的水，足以淹死千军万马，非你一人之力可撼动，今日这二人，我送给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杀了他们之后，你就不要继续去查了，想好怎么对付吕凤即可，这样对你我都好。” 第150章 一件比一件劲爆 “人就在这里，你处置吧！” 二皇子秦破的眼神有些躲闪，也有些无奈，叹气道： “我聚贤阁中还有事，便不陪你了，这天字营中的大小事，你想怎么处理，全凭你心意。” 说完。 便不等秦赢开口，他挥打马鞭扬尘而去。 秦赢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这样。 来之前，他已经在脑子里模拟了无数遍场景，甚至他还想过，二皇子会带人来强压。 毕竟这天字营，可是二皇子的心血。 他放了这么多人进来，掌控军营实权。 为的不就是扩充自己的势力？ 如此一来，才好在日后的争权夺位之中，有更多的资本。 谁知，他这么干脆。 丁裘王霄二人连夜上门找他求救。 结果，他不仅不救，反而亲自将他们绑送到这里……这，秦赢都看不懂了。 还有二皇子眼神之中的那一丝无奈。 究竟是什么？ “殿下饶命啊。” “殿下，我是无辜的，我无罪啊！我无罪！” 这时，丁裘和王霄两人同时下跪。 哭着喊着磕头求饶，全无半硬气。 那丁裘更是跪着爬到秦赢脚下，哀嚎着道：“殿下，我……这件事我不知道啊，都是王霄的错，是他滥用职权，是他私自调兵出营，事发之时我不在营中。” “倘若我在的话，绝不会任由他胡来的，殿下，我无罪啊，即便是有，那也是小过，卑职丁裘，愿意接受责罚。” 丁裘率先甩锅。 阳光落在丁裘那铮亮的大脑袋上，那条蜈蚣一样的伤疤，衬托得他犹如绝世狠人。 可他跪地的样子，却是极其凄惨，与外形显然是巨大的反差。 “你就是天字营指挥使丁裘？” 秦赢眼神下瞟，冰冷无比。 他手中的处刑剑插在丁裘面前的沙地上。 剑身缓缓从鞘内抽出。 冰冷的剑气几乎贴着丁裘的脸划过。 吓得他身躯狂颤。 “卑职就是丁裘，没想到殿下认得卑职。” “饶命，饶命啊。” “这件事卑职并未参与，全营都可以作证，王霄胆大包天，目无王法，竟敢带兵包围九皇子殿下，实在该死！” 此言一出。 旁边的王霄瞬间就红了眼睛，也许是被丁的话刺激到了，他当即失去理智，咬牙切齿的吼道：“丁裘，你说过会保我的！” “我做这些事，你也有份，躺若不是你这个指挥使默许，我一个都尉哪儿有胆子调兵遣将？” “说到底，我的军衔还是你提拔起来的，我给你鞍前马后，当牛做马，还帮你敛财，事到临头，你居然将自己撇清干净！” 王霄的怒骂，落在每个人耳中。 皆是引起一阵哗然。 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你胡说八道！” 丁裘急了。 他快速起身，一头把王霄撞翻，用脚狠狠踩在他脸上，企图用这种方式，让王霄闭嘴。 “殿下，此人狗急跳墙。” “他这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千万不能信啊，他说的这些，卑职从未做过！” 砰砰砰。 丁裘一边说，一边扑到秦赢脚下，疯狂磕头。 他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 昨夜，他信心满满带着王霄去聚贤阁找二皇子，原想着，二皇子殿下一定会出面求情。 谁知道。 二皇子直接叫人将他们打了一顿。 二皇子甚至毫不犹豫，亲自带着他们回天字营。 这架势，明显是不保他们了。 丁裘后悔啊。 更可恨的是。 这王霄死到临头，居然反咬他一口。 竟然把这些祸事抖搂出来，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该死的混蛋，你自己死去好了，还想拉我垫背，简直可恨啊。 “你说你无罪？” 秦赢看够了两人互咬，这才淡淡开口。 “无罪，卑职无罪！” 丁裘眼睛放光，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卑职只是用人不贤，但这不是罪啊。” 秦赢没有搭理他。 反而看向王霄，道：“你说他有没有罪？” 王霄一怔，旋即脱口而出，“我说了，殿下饶我一命？” “说！” 秦赢冷哼道。 “是……丁裘他有罪，他有大罪！” 王霄连忙说道：“今年五月初，他让我抓了刘富商的儿子，威胁他拿三十万两白银来赎人，不给就杀。” “七月中旬，他又帮了长青商会会长的女儿，索要五十万两白银，最后还侮辱了他女儿。” “还有八月上旬，他让我带人出营，到三十几里外的小林道中杀人劫道，抢了数十万斤茶叶，倒卖后赚了几十万两银子，全都入了他腰包。” 王霄一口气说了大堆。 听得人目瞪口呆，心惊肉跳。 难以置信，这居然是当兵的人做出来的事，这简直就是山贼恶霸啊。 “你放屁！” 丁裘慌了，气的暴跳如雷。 砰！ 赵虎一脚直接把哇哇乱叫的丁裘踹翻，下一刻，几名铁浮屠上前，把他按在地上。 以防止他狗急跳墙，作出危害殿下的事。 “还有么？” 秦赢也听得心头恼火，但还是强忍着不发作，继续质问。 “最近的没有了……” 王霄面色有些尴尬的道：“因为吕凤带兵围了江南，所以最近我们都安分了不少。” 这话一出。 秦赢再也忍不住，直接一脚踢在他脸上。 这一脚势大力沉。 踢得王霄五官歪斜，大脑震荡。 差点就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看到他太奶。 “要不是敌国发兵，你们还打算再干几票是吧？” “我是不是还得去多谢一下吕凤，谢他制止了你们的恶行。” 秦赢气的都笑了。 这军营的事，居然一件比一件劲爆。 要不是他亲自来一趟。 还不敢相信他大汉的将士，居然会作出这种事来。 “你有罪证么？” 深呼吸几下，秦赢继续问。 “有，我有。” 王霄如今不敢隐瞒，他只想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就可以换取一命。 “在我家床下，扒开石板砖，里面有一本账簿，每一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为了防止某天，丁裘他卸磨杀驴。” 听到这里，秦赢给赵虎使了一个眼神。 后者当即明白。 亲自带人骑马直奔王霄家里去。 “殿下，您能放过我了吗？” 王霄恳求道：“我知道的都说了，而且……您也杀了我弟弟出气，这事儿，就这么过了行吗？” “我王霄保证，以后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忠心不二，绝不背叛。” 秦赢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戏谑的道：“你还真是可以说厚颜无耻，我杀了你弟弟，你不恨我，还要当我的狗？” 王霄一脸讨好，“我弟弟有眼不识泰山，冲撞殿下死不足惜，我能当殿下的狗，那是荣幸。” 秦赢哈哈大笑：“你这条狗会噬主，我可不敢收。” 话音落下。 处刑剑寒芒一闪。 王霄的喉咙瞬间感觉到一阵冰凉。 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一股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你说过不杀我……” 秦赢不屑的道：“我没说过不杀你，是你自己想当然。” 噗通。 王霄仰面倒下，喉咙喷出大量鲜血。 天空的景色定格在他眼里。 “饶命，饶命……” 丁裘疯狂大叫，一股尿意涌出。 秦赢一剑就杀了王霄，如此狠辣果决，让他吓得裤子都湿了。 第151章 谁是大鱼? 天字营大帐内。 香炉袅袅。 秦赢坐在指挥使的位置上。 他轻轻吹去手中热茶冒出的热气。 营帐中。 丁裘五花大绑，跪在原地。 他魁梧如铁塔的身子瑟瑟发抖。 营帐外。 一百名士兵被卸去了铠甲，收缴了刀兵。 整整齐齐地跪在沙地上。 而他们的背后，前不久还可以算是战友的天字营将士们，满脸复杂，最终都只能化作幽幽一叹。 他们跟着王霄为非作歹。 早就配不上穿身上这套铠甲了。 如今被九皇子问罪，也算是善恶终有报。 帐外传来马蹄声。 赵虎带人回来了。 他冲进营帐，手里果然抓着一本账本。 “殿下，我找到了。” 赵虎双手恭敬的呈上。 秦赢接过，面无表情翻阅。 “呵……时间，地点，作案手法，赎金写的明明白白。” 秦赢冷冷一笑，他将账本扔到了丁裘面前，声音充斥着可怕的杀意， “好你个丁裘，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这些事，足够你死十次了！” 铮！ 处刑剑出鞘。 锋锐的寒芒扫过丁裘的眼睛。 霎时间。 他浑身都软了下去。 正当丁裘以为下一刻，人头落地的时候。 秦赢突然开口：“丁裘，我问你个问题。” 丁裘猛然抬头，他那张长得本就有点凶的脸，因为恐惧而狰狞，但听到秦赢的问话，他连忙转变了面色。 “殿下请问。” 秦赢道：“二皇子说的话，你解释解释。” “什么？” 丁裘一脸茫然，显然没理解意思。 “他说，让我不要继续查下去。” 秦赢拖着剑，一步步逼近丁裘。 最终，这把泛着森森寒气的处刑剑，抵在了丁裘的脖子上，只需要轻轻往下一带，他便会如王霄那样，血溅当场。 刺骨的杀意，使得丁裘浑身僵硬。 一动不敢动。 “他还说，这样对你我都好。” 秦赢接着说道：“我很好奇，为什么不能查？” “为什么不查，就能对你我都好？” “这背后，有大鱼不能动？” “这条大鱼，难道比朝廷还大？” 秦赢的一番质问，让丁裘惊出一身冷汗。 他连忙用力摇着他的大光头，惶恐的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秦赢眼睛眯起，再问：“你真不知道？” “那让我猜猜。” “这条大鱼，是门阀世族。” 丁裘再次摇头否认，“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脸上挂满了恐惧。 这种惧怕，貌似比死亡更可怕。 秦赢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犹如直击灵魂的恐怖，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说，是哪个门阀在你们背后！” “这世上，能让皇子都忌惮不已的，也只有门阀这种阶层的存在。” 秦赢步步紧逼，试图摧毁丁裘的心理防线。 二皇子临走之前说的话。 让他太在意了。 要知道，他可是二皇子。 可他说那种话的时候，居然充满了无奈。 秦赢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门阀了。 秦赢印象中，他是个正直的人，即便不出手整治江南的黑幕，至少也不该同流合污。 可现在…… 能让堂堂一个皇子，都变成这样的。 大汉境内，只有两种存在。 一，是汉帝。 二，就是无冕之王——五大门阀。 秦破很早就到了江南，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和门阀接触过，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是秦赢难以想象的。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别问了。” 丁裘痛苦的摇头，眼神里已满是乞求。 他希望秦赢不要再问，也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 “你说了，我就不杀你。” 秦赢蹲下来，手挽着他的光头后脑勺，用只有他和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说，是哪个门阀在背后操纵？” “你告诉我，我不杀你。” “还是说，五大门阀都有参与？” 秦赢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他前世可是特种兵，学过最好的审问技巧。 如何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怎样诱导对方说出实情，他全都知道。 “我不知道……” 丁裘还是摇头，但一想到还能活命，他突然语气松了一些，“我知道，你一定会杀了我。” “你只是说，你不杀我，没说别人不杀我，九皇子，我丁裘不是傻子，用不着玩文字游戏。” 说到这里，丁裘顿了顿，神情紧张的道： “反正我终有一死……我……我有一个儿子……他，他被我藏在亲戚家，在石头村。” 闻言，秦赢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直接对赵虎说道：“去办，我要他儿子好好活着。” 赵虎没有多言，领命而去。 丁裘神情一震，连连磕头：“谢谢殿下。” “用不着谢，祸不及家人。” 秦赢说完，又眯着眼睛警告：“但如果让我查出，你儿子也干了坏事，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丁裘苦涩一笑，“我儿子只有三岁。” “那就好。” 秦赢道：“说吧。” 丁裘道：“舞家。” 这两个字，落在秦赢耳中。 便犹如一击惊雷。 舞家！ 舞清秋的家族。 秦赢不是没有想过，他只是不想接受。 毕竟舞清秋是他的女人。 秦赢不想某一天，自己向老丈人拔刀。 到时候，为难的就是舞清秋，秦赢能想象到那种狗血的局面。 这不是秦赢在杞人忧天。 历史的教训太多了。 当一个强大的家族，开始插手军营，利用各种手段蚕食军权，那么也就意味着门阀变军阀。 一个帝国只能有一个朝廷。 当军阀出现，那就是造反。 “柳家，有没有？” 秦赢谨慎的问。 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丁裘能听见。 丁裘愣了一下，很干脆地摇头： “没有。” 闻言，秦赢心里暗松一口气。 没有就好。 至少仙儿的家族，还是与皇室在一块的。 倘若柳家也有一腿，那秦赢真是要头疼了。 “你现在可以上路了。” 秦赢站起身，说道：“但我说过，不会杀你，所以你的人头，就让他来吧。” 说话之间。 秦赢看向了黄景升。 处刑剑也递了过去。 黄景升愣了一会儿，旋即眼神一狠，他明白殿下的意思，也知道这是机会，便接过了剑。 “哈哈哈，黄景升是个人才，可惜不懂为官之道。” 丁裘后顾之忧已经解决，反而不怕死了，他一脸嘲讽看着黄景升，冷笑： “我知道九皇子想提拔你，可你这人不适合当官，总有一天你会爬多高，就摔多惨。” 第152章 你脑子没病吧? “我是不懂为官之道。” 黄景升提着剑，眼神凌厉。 “我黄景升这辈子不懂如何去做一个贪官，注定无法与你们一样。” 听到这话。 丁裘更加放肆大笑：“哈哈哈，天下都是贪官，你不贪，你就是异类！” “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只白鸟注定无法与一群黑鸟站在一块，倘若它非要融入黑鸟，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白鸟会被咬死！” 丁裘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与讥讽。 仿佛他的眼睛已经跨越了未来，看到了黄景升今后的下场。 他并非是临终狂言。 也不是危言耸听。 而是他为官多年，早已看透了本质。 以前是不敢说。 今日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黄景升之所以郁郁不得志。 也就是因为他不贪。 他不仅不贪，甚至他还嫉恶如仇。 丁裘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要狠狠打压黄景升。 只要他在一天，就绝不让这种人往上爬。 这种人，太正直了。 他会给那些“不这么正直”的大官们，带来很多麻烦。 “呵……” 黄景升似乎被刺激了，他持剑的手有些颤抖，好似自嘲也好似悲诉：“在这世道里，白反而要被黑嘲讽，清官反而是不懂为官之道。” 他正说着。 突然。 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肩膀。 下一刻。 耳旁传来秦赢平淡却又威严的声音： “在我这里，他不需要懂为官之道！” “在你们眼里，他是异类。” “在我眼里，他就是同类。” 秦赢的声音很平淡，可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有光破开乌云。 黄景升心头一颤，愣愣看着他。 “你这种人，千万别当上太子。” 丁裘眼神直直盯着秦赢的脸，一脸凝重，却又无比坚定的道：“你也当不上太子！” 秦赢闻言，嗤然一笑。 “无论我当不当得上，那一天你永远看不见。” “送他上路！” 话音刚落。 黄景升一剑斩下。 噗嗤！ 温热的鲜血飞溅而起。 少许沾到了他的脸上。 丁裘人头落地，在地上滚出一滩血渍。 噗噗噗噗噗…… 同一瞬间。 营帐外，响起了刀剑噬肉声。 那一百名被卸甲的刀斧手。 一齐人头落地。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营帐内外。 这一日，天字营血流成河。 不少人看着眼前一幕，皆是忍不住震撼。 他们透过营帐的门，看向里面的九皇子，心里除了敬重之外，已经很多了一层厚重如山的畏惧。 二皇子当年初到江南，也是满怀热血。 扬言整治贪官污吏。 可他如今怎样，有目共睹。 二皇子的整治，停留在表面。 仅限于嘴说。 但是这位九皇子不一样。 他狠辣、绝情，行事毫不拖泥带水。 刚到天字营，就直接杀了指挥使，都尉，还有一百名刀斧手。 这可是实打实的立威！ 虽说他们都是该死，可一下就斩了这么多人，恐怕就算是朝廷那边，也得震上一震。 二位都是皇子。 可是这魄力与手腕，却是不能相提并论。 隐约之间，众人貌似明白了。 为何汉帝不让能征善战的大将军狐平云来江南，也不让有多年边关经历的大皇子出面。 而是要选年龄最小，排名最末的九皇子。 无论是大将军，还是大皇子，亦或者八皇子，二皇子……他们或多或少都跟门阀有接触。 甚至有直接的利益关系。 可唯独这位最近才声名鹊起的九皇子，他在朝廷里，那是无人问津啊。 别说门阀世族。 就是朝中大臣都不愿与他一道。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杀起门阀的人来。 那叫一个狠。 秦赢提着丁裘的脑袋，缓缓走出营帐。 他随手将这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士兵们的面前，眼神冷如刀锋，扫视过去。 众人浑身一紧。 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从今日开始，黄景升就是天字营指挥使。” 秦赢一脸漠然宣布。 此言一出。 黄景升顿时吓了一跳。 脸上也闪过一丝慌张无措。 指挥使？ 他做指挥使！ 天字营六千人，全都归他统帅。 这担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挑起来。 他原以为，秦赢遵守承诺，给他做个校尉就行了。 谁知道，居然当场封了个指挥使。 “什么？他是指挥使？” “他凭什么啊，黄景升只是个小旗官。” “马屁精……就会拍九皇子的马屁。” “我呸！” 士兵方阵中。 传出一阵议论。 但很快也就肃静了下来。 可依然能令人感觉到，这天字营的兵卒们，对黄景升当他们的指挥使，颇有微词。 这也难怪。 虽然黄景升有军功，也的确遭到了打压。 可他最多当个校尉。 这突然晋升为指挥使，跨度太大了。 很多人昨天还和黄景升一张桌子上喝酒吹牛，今天他就变成老大了，这种落差让许多人嫉妒而不满。 秦赢看到了他们脸上的不情愿。 也听到了这些不满的声音。 可他并没有解释什么。 而是默默骑上马，回头留给黄景升一个深意的眼神。 便要离开军营。 “殿下……我，我送您。” 黄景升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追了上去。 秦赢见此，没有拒绝。 两人很快离开了军营。 秦赢特地让铁浮屠离得远一些。 离军营稍远，他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黄景升尴尬一笑，“殿下怎知我有话要说？” “你没有话说，难道出来兜风？” 秦赢反问一句，旋即笑道：“是不是觉得压力很大，这天字营中不服你的人很多，这些困难你要自己克服。” “如今你是指挥使，倘若连自己手下人都管不了，那你也不用干了。” “我愿意提拔你，但你自己也得争气，要是干得不好，随时撤了你。” 黄景升听得心里一阵感动。 他们见面还不到两个时辰。 殿下却肯器重他。 这让黄景升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尊重的滋味。 犹豫再三，黄景升终于决定开口， “殿下，我不想做指挥使。” 秦赢闻言一皱眉，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拒绝？” 黄景升道：“当着大家的面，我怎能直接拒绝，这岂不是不给殿下面子么？” 秦赢古怪一笑：“原来你还是懂为官之道的，这不就会拍马屁了。” 黄景升尴尬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觉得自己才疏学浅，难以担当重任。”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他们。” 黄景升指向铁浮屠。 秦赢笑了，“他们都是我的亲卫，也就是死士，随时为我而死，你放着指挥使的大官不当，去当死士？” “你脑子没病吧？” 第153章 今天是我生辰 黄景升一脸坚定。 “他们是死士，但也是真正的军人。” 黄景升言辞恳切，神态肃然。 其实，在铁浮屠跟着秦赢进天字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观察这支人数不多，但精气神却远远凌驾于天字营六千名士兵的卫队。 他们全程跟在秦赢身后。 一言不发。 对秦赢的命令，也是立即响应。 不会做出任何疑问，只管执行。 哪怕是碰到别的事，也不会被影响，始终保持着军人的严肃性。 在秦赢宣布，黄景升成为天字营指挥使的那一刻，天字营的将士们，分明出现了很多的骚乱哗然。 可铁浮屠，却始终保持沉默。 因为，秦赢没有让他们说话。 倘若只有一人这样，也就不足为奇。 可在场这群人，全都一致。 甚至黄景升有个恐怖的发现。 他们甚至呼吸都同步。 这是何等可怕的纪律。 光是这一点，天字营六千多个人，就没有哪个能与铁浮屠相提并论。 在黄景升眼里，铁浮屠这样的军队，才叫军队，天字营这些人，虽然也有训练，也打过仗，但顶多叫做当兵的。 “你想好了吗？” “在天字营，你是指挥使，军营你最大，而且以后在仕途上，我也会助你。” 秦赢眼神瞟向他，平淡的开口：“进了铁浮屠，一切重头开始，你没有特权，你只是一个菜鸟，迎接你的没有高官厚禄，只有严格的训练。” “菜……菜鸟？” 黄景升一脸茫然。 秦赢随口道：“就是新人，哈哈哈。” 黄景升闻言大喜，当即下跪，“我愿意做菜鸟，只要能追随在殿下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黄景升其实早就想好了。 虽然当指挥使，他有把握可以让天字营脱胎换骨，可现实也如丁裘说的那样。 一群黑鸟，容不下一只白鸟。 也许九皇子离开江南后，他的下场会比现在还惨。 黄景升只是不想同流合污，并不代表他脑子傻，这世道如何，用不着别人教他去看，他一双眼睛，也看得明明白白。 但是跟在九皇子身边，那就不一样了。 他虽说没了高官厚禄，但至少用不着卑躬屈膝，而且他打心眼里认定。 九皇子，与其他皇子不同。 他日若登基，必定是明君。 从龙之功，何愁没有仕途？ 最主要的一点。 黄景升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他渴望的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天字营注定没办法满足这点。 而铁浮屠就不一样。 九皇子殿下一战成名。 这支队伍功不可没。 甚至外界有传言，在一线天的战场，铁浮屠每个人都是能人异士，一人可当千军。 这让得他们身上都蒙了一层神秘色彩。 种种传言，已经今日亲眼所见。 黄景升早已热血沸腾，迫不及待想要加入其中，成为一员。 “好！” “虽然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但是你的忠心，本皇子收下了。” 秦赢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本意是把黄景升放在江南。 这样方便做他眼线。 而且天字营的事，也真的急需处理。 秦赢不可能天天都来。 黄景升算是一个不错人选。 但他要求加入铁浮屠，还是让秦赢意外一些，毕竟这世道，谁都想往上爬。 只有黄景升，愿意放弃指挥使这高官厚禄，心甘情愿去当一个兵。 不过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很对秦赢的胃口，这个黄景升，果然不懂“为官之道！” 秦赢回头看去，喊了一声：“田战。” 一名魁梧的大汉应声出伍。 秦赢道：“他叫田战，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伍长，负责你的训练。” 说完，秦赢又提醒道：“他脾气可不好，应该说铁浮屠没几个好脾气，他们的训练伴随着实战，训练不达标，就会被踢出去。” “即便你是本皇子看重的人，也不能例外。” “如果战死，抚恤金我一定给你家人送去。” 秦赢说的都是铁浮屠的基本要求。 黄景升还不知道，这支亲卫队，原本应该有八百人，经过层层筛选和训练之后，剩下的只有这三百人。 由此可见淘汰率之高。 这三百人，各个都有万夫莫敌之勇。 黄景升咽下一口唾沫，他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他知道铁浮屠不同其他的兵卒，可貌似这将会超出他的想象。 “你叫黄景升是吧？” 田战走了过来。 魁梧如铁塔的身躯，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全身覆盖式的铠甲，显得他犹如一座堡垒，头盔下露出一双眼睛，宛如刀锋。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竟然负着一把巨剑，剑身宽厚如门板，长达二米。 这田战也个人才，在铁浮屠中当伍长。 他的小队，最擅长就是攻杀。 “哼，弱鸡一个。” 田战瞥了黄景升一眼，冷哼道。 “田……田伍长，我其实不弱的。” 黄景升有些不服，竟然说他是弱鸡。 “不弱？” 田战冷笑，随手将背后的巨剑拔出。 挥舞一圈，竟然带起风压。 铮！ 巨剑插在黄景升面前，两米长的剑身比他还要高，气势逼人。 田战面无表情的道：“这把‘天阙’重八十二斤，你扛着回去吧。” “八……八十二斤？” 黄景升吓了一跳。 看着面前比他还要高的巨剑，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八十二斤如果背在身上，那不算重。 可如果做成武器，还要上阵杀敌。 那就太可怕了。 武器是要拿在手上的，这重量全在手臂上，普通人别说杀敌，挥舞起来都会站不稳。 历史上也就有名的关王大刀这么重吧，他已经是千古名将了。 这田战…… 莫非比肩关王？ 这样的人物，在铁浮屠里也只是个伍长。 五人为一伍。 在他之上的人，岂不是更厉害？ “好……我，我背回去。” 黄景升抹了一下冷汗，原本还有一点点傲气，这下彻底被打没了。 巨剑背上身的那一刻，黄景升脸色一变。 这尼x，绝对不止八十二斤。 可没人听他啰嗦。 队伍已经开始走了。 他一人背着巨剑，刚开始还能跟得上。 但是半个时辰后。 他两条腿开始发抖，呼吸也从最开始的有节奏，到渐渐凌乱，最后甚至直接张嘴牛喘。 眼里只能看到众人的背影。 人群中。 田战时不时回头瞪他。 这让黄景升片刻都不敢偷懒。 …… 天色将晚。 秦赢回到悦来客栈。 刚进门。 就看到魏芷嫣站在门口，似乎等很久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秦赢上前去问道。 “等你。” 魏芷嫣道。 秦赢微微一笑，“我刚才在路上，碰到卖糖葫芦的。” 他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魏芷嫣。 “上次逛街，我看你很喜欢吃。” 魏芷嫣俏脸一怔，伸手去接，喃喃自语道：“今天我生辰，没想到送我礼物的却是你。” 第154章 月上枝头酒已酣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秦赢抱歉的道： “没准备什么像样礼物。” 魏芷嫣淡淡一笑，“没关系。” “今夜陪我逛逛吧。” 魏芷嫣突然说道。 秦赢一愣，本想拒绝。 可下一刻。 魏芷嫣给出的理由，却是让他无法开口。 “在这里，我也就认识你而已。” “那些魏国的老臣，一个个犹如木头，开口就是国仇家恨，我不喜欢听。” “今日是我生辰，你就当陪我开开心。” 秦赢点了点头。 他和魏芷嫣之间的感情，如今十分微妙，即便是如秦赢这般洞察人心，也不知道究竟怎样处置，才是最为妥当。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魏芷嫣说道：“我想去城楼顶赏月。” “好。” 秦赢很干脆答应。 没有他点头，魏芷嫣离不开悦来客栈。 这大概就是她等在门口的原因吧。 两人离开了客栈。 古城的城门不远。 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 到时，天也完全黑了。 今夜很明朗，月亮早早挂在天边。 “好圆的月亮。” 魏芷嫣抬头。 看到天空满月，不禁露出了笑容。 “是啊，好圆的月亮。” 秦赢也是说道。 他来江南这些日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满月，没有半点缺憾。 他本来还想说什么。 可不经意间。 看到魏芷嫣的侧颜。 那是很美的一张脸，可笑容却有些勉强。 秦赢猛然想到。 魏芷嫣离开魏国，也已经很长时间了。 今日生辰，又是月圆之夜。 独在异乡为异客，难免会起思乡之情。 “你们留在这里。” 秦赢回头，对跟着自己的铁浮屠嘱咐了一声，便与魏芷嫣一同登上城楼顶。 古代的城楼是为守城战而打造的。 两侧非常厚。 用于应对强弓劲弩和投石车。 中间一条直直的长道很宽阔。 一次可以容纳近千人作战。 这里平时是不让闲人上来的。 有专门的巡逻兵日夜巡视。 魏芷嫣刚一上来。 恰好碰到一队巡逻士兵。 “什么人？” 为首一名士兵顿时紧张。 直接拔出了刀。 “是我。” 这时，秦赢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原来是九皇子。” 士兵当即下跪，高声喝道： “属下参见九皇子殿下。” 秦赢道：“我要借用此地一段时间。” “是！” 巡逻队当即离开。 “等等。” “有酒吗？” “出来的急，忘了带。” 秦赢有些尴尬的笑道。 他还真是忘了带。 而且街上酒肆很早就关门了。 这古代可没有现代那么热闹。 基本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 天一黑，街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更别说什么夜市。 “有酒。” 那名领头士兵一愣，赶紧解下腰间挂的酒葫芦，恭敬递了过去。 “小人没有好酒，只有一些暖身子的烈酒。” 那士兵有些无措的说道。 “烈酒最好。” 秦赢接过酒葫芦，直接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火辣辣的感觉。 在这深秋之夜，没什么比一口烈酒更舒服了。 秦赢看了一眼这些人身上的穿着。 单薄的胸甲，两件粗布衣服，在这种深秋即将入冬的天气，居然连一件御寒的披风都没有。 手也被冻得有些红，很多人嘴里都哈着热气。 江南的天偏寒。 深秋已经很冷了。 也许他们就靠这一壶烈酒御寒。 “这些钱拿去，给兄弟们改善一下。” 秦赢从怀里摸出一根金条。 交到那人手里。 这沉甸甸的金条入手，顿时让他激动坏了，连忙道谢：“谢谢殿下赏赐。” “说不上是赏赐，借你们城楼一用，总该有点表示，下半夜你们可得继续巡逻，别偷懒啊。” 秦赢和善一笑。 这一刻。 这队人数不多的巡逻兵，有种被人记挂，感动不已的情绪在蔓延。 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兵。 见了谁都是受气，更别说皇子这种级别的大佬。 可九皇子秦赢，却让他们刷新了耳目。 这位皇子不仅平易近人，而且还如此大方，挂念着他们，这顿时好感度拉满。 “小人告退。” 众人千恩万谢，赶紧退走了。 这时。 魏芷嫣走上来，戏谑道：“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拉拢人心的机会啊。” 秦赢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 那些士兵感恩涕零的眼神，她也看在眼里，不得不说，秦赢很会弄这一套。 一根金条，几句话，就把这群巡逻兵的心给收服了。 “人心人心，不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吗？”秦赢不反驳，而是哈哈一笑。 “再说了，我大汉的士兵，我不心疼谁来心疼，我可是皇子啊。” 魏芷嫣撇嘴，“油腔滑调。” 秦赢看向她，目光瞟到了她手上。 那根糖葫芦还被她拿在手里。 一颗都没有吃。 秦赢问道：“你不是喜欢糖葫芦吗，为什么不吃呢？” 魏芷嫣道：“喜欢，所以不舍得吃。” “我怕吃完了，就没了。” 这话，让秦赢皱了眉头。 “只要你想吃，随时都有。” “有的东西，不是想要就有。”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胡言乱语。” 魏芷嫣淡淡一笑，伸出白皙的手掌。 “酒给我。” 秦赢把酒递给了她。 魏芷嫣也没有客气，灌了一口。 辛辣的口感让她忍不住呛出了声。 小脸也变得通红。 秦赢拿回酒，也喝了一口。 两人就这么坐在城门楼的边墙上。 看着月亮，吹着夜风。 烈酒一口又一口。 月上枝头酒已酣。 醉意上头的魏芷嫣，突然抓住秦赢的手，十分恼火的道：“秦赢，你知不知道你很混账！” 她突然骂人，这让秦赢愣了一下。 “我魏芷嫣，大魏公主金枝玉叶，屡次被你欺负，甚至还……还被你那样……你知不知道，我多少次想杀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醉了。 魏芷嫣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好像所有情绪都释放了出来。 “你恨我吗？” 秦赢平静的问道。 他脸色微红，却并未有醉意。 “恨！” “我恨死你了。” “你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你上次还用刀，架我的脖子，你还利用我设局害你的皇兄。” “你太坏了，我恨死你了。” 魏芷嫣越说越激动。 突然站了起来，在宽大的城楼墙上肆无忌惮的走着。 “你别摔下来。” 秦赢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的手。 生怕她脚底一滑，直接摔下去。 这城墙可是有三十米高，摔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好好一个公主，喝点酒就疯了。” 秦赢无奈一笑。 但却觉得很开心。 没想到魏芷嫣还有这么娇憨可爱的一面。 “你过来！” 魏芷嫣突然两手叉腰，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命令秦赢。 “好，我过来。” 秦赢当然不跟喝醉酒的人一般见识，笑呵呵的道：“公主殿下，你有什么吩咐？” 魏芷嫣噘着嘴，“抱我下去，太高了。” 秦赢忍不住噗嗤一笑。 “不许笑！” 魏芷嫣就像小孩子斗气一样，突然就急了。 下一刻。 脚底一滑。 整个人失去平衡。 秦赢眼疾手快，赶紧用力一拉。 魏芷嫣整个人落入他怀里。 “秦赢，我冷。” 怀中的佳人就像小猫一样蜷缩着，发出弱弱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她的手居然解开了秦赢的腰带，脱了衣服。 “嘶。” 秦赢惊呼一声。 “魏芷嫣，你……” 秦赢深吸一口凉气，“你干什么？” “秦赢，我想离开了。” 魏芷嫣在他怀里抬起头，吐出一口带酒气的呼吸。 红润润的脸蛋犹如熟透的红苹果，让人迫不及待想咬一口。 “你送我走吧。” “走之前，我想留下点回忆。” 说完。 魏芷嫣的红唇，已印在秦赢的嘴上。 送上门的肥肉，秦赢不可不吃。 他用力的回应着，贪婪享受那温热绵软。 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第155章 势力＊＊;明天跟我去抓人 月隐乌云后。 秋风夜袭。 打更人穿梭在大街小巷。 一遍又一遍报时辰。 冷夜寒风让他冻得哆嗦，止不住哈气。 可与此同时。 城楼上却是火热得紧。 宽厚保暖的披风里，有节奏的起伏。 低吟浅唱，如诉如泣。 “呼~” 秦赢突然钻出头来，呼出一口灼热的气。 冷风顺着出口往里钻，顿时让魏芷嫣一阵哆嗦，缩在秦赢怀里，裹得更紧了一些。 “秦赢，我好困。” 魏芷嫣梦呓一样说着。 她的头发几乎湿透了。 折腾的全身无力。 “睡吧，我会一直在这儿。” 秦赢低声说着。 “嗯~” 魏芷嫣裹紧了披风。 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秦赢钻出披风。 热气透过单薄的衣服，从每个毛孔之中冒出，隐约之间仿佛形成了一团朦胧氤氲。 “这内功心法还真厉害，还能抵御寒冷。”秦赢暗暗笑道。 难怪老黄为了练功，一辈子都能忍住不碰女人，倘若真的不在意那点鱼水之欢，说到底武功的诱惑还是挺大。 毕竟内功大成者。 飞檐走壁，摘叶伤人。 可惜，这么厉害的本事没有传承下去。 现代那都是假大师。 沙沙~ 突然间。 一道黑影跃上城头。 “殿下，老夫回来了。” 黑影靠近，露出真容。 赫然是老黄。 “你早就到了吧。” 秦赢声音凝成一线，嘴巴在动却没有声音，可老黄却听得真切。 他当即动容，止不住震惊：“殿下，您的内功修为……” 凝声成线。 这是内力强劲者才能做到的事。 而再进一步者，内力修为达到大宗师的人，甚至可以千里传音。 老黄看了一眼裹在披风中的魏芷嫣。 他知道，殿下这是故意如此。 生怕打搅了她。 “呵呵，不出意外，我最近应该要晋入八品高手了。” 秦赢凝声说道。 “殿下进步神速。” 老黄再一次震惊。 这么快就八品了。 殿下练武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老黄心里非常欣慰。 “这都多亏你，替我打通全身经脉。” 秦赢笑着道。 没有老黄帮前帮后，他再怎么练，也至少得十几年才能达到这高度。 当然，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 秦赢每天还是挺勤奋的。 这人体机能可是会日渐衰退的，这不趁着年轻赶紧练好，以后老了可就望那啥，空流泪了。 “老黄，你都看见了？” 秦赢一脸古怪的笑容，问道：“你一个时辰前就到了吧，我都感觉到你了。” 秦赢原本以为，那些武侠剧里，高手动不动就能感知到暗中有人的本事，是虚构出来的。 没想到他内力有成之后，还真的能感觉到高手的“气”。 老黄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刚才这胶着大战，可是声势不小啊。 老黄笑了，露出一口黄牙，“没看到，听到了。” 说着，老黄竖起大拇指。 “殿下比年轻的汉帝要勇猛。” 秦赢顿时一惊。 你还知道我皇帝老爹年轻时有多勇猛？ 你这老头儿，不会有什么偷窥怪癖吧？ “咳咳……言归正传。” 秦赢神神秘秘的道：“弄来了吧？” 老黄点头，“弄到了，因为很罕见，所以费了点时间。” “请殿下移步。” 秦赢点头，跟着老黄来到城楼拐角。 这时，老黄拍了拍手。 夜空中忽然划过几道身影。 秦赢愣神瞬间。 他身后已经站着三个如鬼一样的人。 黑袍裹体，宽大的兜帽遮住了容貌。 “卧槽。” 秦赢吓了一跳，“有鬼。” 他这一惊。 顿时让那三个黑影浑身一哆嗦，猛然下跪，异口同声的道：“惊扰殿下，请恕罪。” “这……你们是？” 秦赢震惊了。 怎么说他也能感觉到老黄的气息。 可是却感觉不到这三个人的。 刚才出现的瞬间，还真以为有鬼。 难道，这三人比老黄还厉害？ 秦赢想象不出比老黄还厉害的是什么人。 那不得修仙了？ “给殿下介绍你们自己。” 老黄板着脸，命令的喝道。 “民女胡三娘，北齐人氏，武功以现在坊间的说法，在大宗师。” 一名黑衣人脱下兜帽，是个女子，身材傲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五官还算端正，但一条从右眼贯穿至左下颚的刀疤，却彻底破坏了美好。 “在下柴蒯，也是北齐人氏，大宗师。” 另一个黑衣人露出真容。 是个精壮男子，留着一脸络腮胡。 看上去并不出众，有点像随处可见的田间农夫。 “我叫裴榆，跟他们一样都是北齐人，也是大宗师。” 最后一个脱下黑袍的，是个容貌精致的女子，包裹身上的黑袍一开，顿时露出一双修长的大腿。 身材比起胡三娘那是一点不差，可这双腿却是极为吸引眼睛，而且她的年纪比两人都要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岁。 秦赢都看呆了。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极品御姐。 “殿下，他们就是您要的影子。” 老黄说道。 其实老黄这段时间不在。 就是去帮秦赢找“影子。” 秦赢之前就告诉过老黄，他要打造一张巨大的情报网，并且要隐秘。 这件事，秦赢只放心交给老黄。 没想到老黄真的厉害。 居然一次拉来三位大宗师。 如果以人数来算战力单位的话。 一位大宗师相当于一千名训练有素的精兵，三位相当于三千精兵。 秦赢的势力，一下子就**起来了。 “殿下，他们都是在北齐犯了滔天重罪的人，让北齐皇室追杀了许久，在那边已经过不下去了。” “老夫说，只要你们归顺我家殿下，便可以重新当一个‘人’。” “他们便过来了。” 老黄低声解释。 “你这段时间，居然跑到北齐去了。” 秦赢有些诧异的说道。 虽然他让老黄行事隐秘，但没想到，他居然跑到齐国去了。 这齐国是春秋七霸国之一，地处北边，因此称之为北齐，据说那里的冬季长达半年之久，是名副其实的雪国。 北齐距离汉朝路程很远。 因为环境原因，车马要赶路一个月。 老黄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来了个往返？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老黄的本事。 可能他真的是人类战力天花板了。 “你们都是犯了什么罪？” 秦赢眼神扫视三人，淡淡问道。 胡三娘率先开口：“我杀了北齐皇帝的公主，她说我长得丑。” 柴蒯道：“北齐皇子勾引我女人，我杀了那对狗男女。” 裴榆掩嘴轻笑：“我没他们这么暴戾，北齐皇帝那个老头儿，七十岁了想霸占我，差点被我杀了，可惜他身边居然有个厉害的老太监，不然就得手了。” 这话一出，秦赢顿时嘴角微抽。 你这才是最狠的好吧。 他们两个最多杀公主皇子。 你杀皇帝！ 裴榆扭着腰上前，伸出红润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娇媚的看向秦赢。 “殿下长得可比那皇帝老儿俊多了，想不想跟姐姐来一场游戏，保准您欲仙欲死。” 秦赢直接拒绝，“下次一定。” 他虽然喜欢女人。 但是这裴榆可不是善茬。 敢情这三位，都尼x不是什么好人啊。 北齐皇室估计全国通缉了。 否则不至于千里迢迢来投靠。 虽说古代没有各种摄像头。 但一个朝廷真要发狠的话，他们在北齐也是无容身之地。 “殿下需要我们做什么？” 看起来像个老实人的柴蒯开门见山说道。 他们都是跑江湖的人。 心里比谁都清楚，既然来投靠，当然要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 否则，对方凭什么冒着得罪北齐皇室的风险收留他们？ “明天跟我去抓一个人。” 秦赢也不客气。 他有点期待和红梅傲雪的三日之约了。 第156章 你还猜不出我是谁? 翌日。 温热的阳光透过格子窗。 洒落在床头。 舒适的温暖让魏芷嫣紧闭的眼皮动了动，修长的睫毛轻颤。 下一刻。 她翻了个身，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侧躺。 突然。 “啊！” 她惊叫一声坐起来。 拉开被子一看。 身上穿着的是丝绸睡衣。 脑袋很疼，涨晕。 “昨晚我好像……” 魏芷嫣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夜。 那个秋风凛冽的城头。 热情似火的披风里，她和秦赢极尽缠绵。 难舍难分。 “羞死人了。” “怎么喝了点酒，我就……这么失态，完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魏芷嫣捂着脸，两颊羞红。 一想到昨晚她……这么主动。 那么疯狂饥渴。 一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魏姑娘，我进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女人声。 一个中年女人端着热水盆，推门进来。 她满脸堆笑，把水盆放在桌子上，毛巾放进去浸透，一边拧一边笑道： “魏姑娘，您可真能睡，这都黄昏了。” 魏芷嫣这才注意到。 原来窗外的阳光不是初阳，而是夕阳。 她居然睡了一整天。 “昨晚是九皇子背你回来的。” “看得出呀，这九皇子很喜欢你，他如今可是咱们古城的大红人，谁家姑娘不想嫁啊，你可有福气喽。” 中年妇女笑眯眯的递过来毛巾。 魏芷嫣接过，下意识问：“你是谁？” “哎呦，您瞧我笨的。” 中年妇女连忙说道：“我是殿下找回来的，你叫我王妈妈就好了，我可会照顾人了。” “殿下出手太大方了，一天给我五两银子呢，专门照顾魏姑娘你。” 听到这里。 魏芷嫣也明白了。 眼前这个王妈妈，是秦赢专门找回来，伺候她的老妈子。 这客栈都让秦赢包下了。 里里外外除了他就是铁浮屠，再就是那群魏国老臣。 全都是男人，就她一个女子，颇有不便。 这找了个老妈子来伺候她，凡事都会顺心许多。 想到这里，魏芷嫣突然有点感动。 下一刻。 她忽然四处张望，有些慌张：“我……我的东西呢？” 王妈妈笑道：“你的衣服我都拿去洗晒了，你那些随身物件，我给放在床边柜子里。” 闻言。 魏芷嫣下床，连忙翻箱倒柜。 很快地。 在一个小抽屉里，找到了那个盛装剧毒的小铜球。 东西抓在手里，魏芷嫣神情有些紧张，问道：“秦赢……动过我的东西么？” 王妈妈一愣，旋即摇头。 “应该没有，你的衣服都是我换的。” 说到这里，她深意一笑：“昨晚，你们可真激烈啊，哎呀，年轻就是好啊，哈哈哈~” 魏芷嫣俏脸唰一下红透。 昨晚她醉得不省人事。 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这王妈妈不仅给她换了衣服，还擦拭了身子，肯定什么都看见了，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他没动过就好。” 魏芷嫣心里暗松了口气。 铜球收好后，她又看到了那串糖葫芦。 王妈妈见她拿起，以为要吃，连忙劝道： “这个可不能吃了，等会儿我出去给你重新买一串吧？” 魏芷嫣摇摇头，“不了，我也不吃。” 她小心地把糖葫芦一颗颗摘下来，用手帕包好，藏了起来。 “秦赢哪儿去了？” 魏芷嫣问道。 王妈妈回道：“殿下出门去了，听说是去了城外落霞亭。” 落霞亭？ 她没听过这地方，去那里做什么？ 这狗男人！ 昨晚这样那样，把我折腾的死去活来，今天把就丢在这里不管了。 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我。 “殿下来看过你几回。” 王妈妈是有眼力劲儿的，笑着道：“来了三回，你都没醒呢，他吩咐我要一直等着，醒了就过来伺候。” 秦赢一天给她五两银子。 对于一年收入仅有五十两白银的汉朝人。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能不说好话吗？ 果然，听到这话。 魏芷嫣心里那点小情绪，立刻就扫空了。 …… 与此同时。 城外十里坡。 落霞亭。 听说每逢夕阳。 落霞亭就会与天边的黄昏红云连成一片，犹如一副画中美景，是不可多见的绝佳风景。 秦赢一人坐在落霞亭中。 夕阳照在他身上，血红似火。 面前放着一壶上好的千里香。 这是江南特产的茶叶。 作为御品上供朝廷。 开壶就有清香，传闻随风绵延而不散。 千里之外都可闻。 “好茶。” 突然。 秦赢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红梅傲雪！ 举目四望不见人。 秦赢心下一惊。 大宗师，千里传音？ 一阵风吹过。 秦赢眼前一花，夕阳光影交错。 刹那间。 一个人影已经出现，正坐他对面。 毫不客气拿起一杯泡好的茶细品。 白衣如雪，冷冽似霜。 还是那张熟悉的倾国倾城的脸。 “人呢？” 红梅傲雪放下茶杯。 冰冷似寒冰的眼眸，直直盯着秦赢。 “你说三天后带秦赢来见我，他人呢？” 秦赢吓了一跳。 这大宗师出场，怎么都喜欢搞这套。 吓人吗？ 喝杯茶压压惊，秦赢一脸笑容，道：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雇主是谁？” 红梅傲雪冷着脸，不悦的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不能告诉你！” “我问你秦赢在哪里？别挑战我的底线！” 一股杀意扑面而来。 这夕阳都降了几度温。 嘶！ 女侠脾气更暴躁了。 这位主儿跟南宫芸荻可不一样。 虽然气质像。 但她真的会动不动就杀人。 活脱脱就一个女疯子。 “你告诉我雇主是谁，我就告诉你秦赢在哪儿。” 秦赢直接厚着脸皮耍起无赖。 “古三通，你这是找死！” 红梅傲雪冷喝。 听到古三通这个名字。 秦赢差点笑了出来。 没想到他随口一说的，这女侠到现在都信，倘若我真是古三通，你早就被我一巴掌拍死了。 “咳咳，你这是打算对我动手？” 秦赢翘着二郎腿，满不在意的道。 今日他可是有备而来，还怕你？ “你敢食言！” 红梅傲雪彻底怒了。 铮！ 长剑出鞘，寒芒瞬间刺痛人眼。 秦赢早就防着她，在其出手的瞬间，他就运转真气，整个人向后倒退而去。 “七品高手，真气快要晋入八品！” 一瞬间，红梅傲雪看出了秦赢的境界。 可她仍是一脸不屑，“这点本事，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她脚步一踏，借力飞起。 红梅傲雪的轻功十分了得。 转眼就到了秦赢面前，一剑直取咽喉。 即使是八品高手。 在大宗师面前，也不过是强壮点的普通人而已，更何况秦赢这差一点才是八品。 可红梅傲雪万万想不到。 今天她的对手不是秦赢。 嗖嗖嗖嗖！ 四道破风声从四个不同方向一同响起。 下一刻。 老黄从天而降，挡在秦赢面前。 双手合十夹住红梅傲雪的剑。 三道人影封锁她的全部退路。 拳，腿，爪一同袭来。 “卑鄙！” 红梅傲雪厉喝一声。 十分干脆的弃剑而逃。 转瞬之间。 红梅傲雪靠着厉害的轻功就要突出包围。 这时。 裴榆突然袖口一抖。 一条青蛇如闪电般射出。 红梅傲雪顿时一惊，手掌抓向腰间玉带。 竟然抽出一柄细长的精钢软剑。 一剑斩了蛇头。 可也恰恰一时停留，老黄已经欺身。 一指击在她持剑的肩头上。 红梅傲雪当即感觉到气机溃散，手臂竟然变得酸麻提不起劲儿。 重新落入包围圈。 四大宗师联手，红梅傲雪几乎绝望。 “古三通，你这王八蛋！” “你竟敢食言，带人偷袭我！” 红梅傲雪眼神狰狞，对着秦赢咆哮。 秦赢面无表情，漠然的道： “我没有食言，说带秦赢来见你，就带他来见你。” “事到如今，你还猜不出我是谁么？” 第157章 今晚就拿下他 你还猜不出我是谁？ 这话一出。 红梅傲雪先是一愣。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 能调动四个大宗师随身保护。 而且，黄山河也在。 此人的身份，还用多说么？ “你就是秦赢！” 红梅傲雪冷着脸，咬牙切齿，“你这卑鄙小人，竟然设局害我！” “无耻之徒，言而无信。” “我当初就该一剑杀了你。” …… 这一阵阵骂声。 听得秦赢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一脸无辜，摊手道：“这位大姐，说话要凭良心，我说带秦赢过来，我没食言吧？我人不就在这了吗！” “你骂我无耻，这就更加冤枉我了，你搞清楚啊，我从没得罪过你，是你主动来找茬。” “难不成你来抓我，我就得束手就擒？” 论嘴炮，秦赢还没有怕过谁。 再者，他可不自认为是正人君子。 真要坑起人来。 那也是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你叫我什么？” 红梅傲雪嘴角狠狠一抽，气急败坏骂道： “你叫我大姐？你年纪比我还大，你竟敢叫我大姐！你这混蛋。” 额…… 怎么这位女侠生气的点，这么奇怪？ 秦赢道：“红梅傲雪，我看你也有点侠义心肠，不想杀你。” “这样吧，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说清楚了，今天就放你走。” 如今四大宗师包围。 哪怕红梅傲雪也同样是大宗师。 但四人联手，她根本没有机会。 沉吟片刻。 红梅傲雪冷着脸道，“算你狠，今天栽了。” 听到这话，秦赢知道她服软了。 “你的雇主是谁？” 秦赢开口就是老问题。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谁会给她十万两黄金，用来买自己的命。 红梅傲雪闻言，冷冷一笑。 “我说了不会告诉你。” “不过嘛……” “你可以猜，猜对了我就点头。” 秦赢都笑了。 有个性，我喜欢。 “五大门阀？” 秦赢开口说出了想法。 理论上来说，现在除了柳家之外。 王家、舞家、萧家、狐家。 这四大门阀都有可能想要他的命。 特别是舞家和王家。 王太傅都让秦赢斗死了。 王氏门阀肯定恨死秦赢。 天字营的事，也算得罪了舞家。 虽然萧家也死了一个儿子。 但这件事跟秦赢只能说有关系，真正杀人的那是红梅傲雪，因此萧家不太可能暗中杀他。 “算你聪明。” 红梅傲雪点了点头。 秦赢再问：“是王家，还是舞家？” 红梅傲雪冷冷看着他，没有点头。 “那一定是王家！” 秦赢沉默片刻，再度说道。 舞家和王家都有嫌疑。 但……舞家有舞清秋。 他未来的老丈人总不至于这么恨他吧？ 排除法。 那就是王家。 红梅傲雪脸色不太好看，默默点了点头。 果然！ 秦赢神情变冷。 “第二个问题。” 秦赢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凝重： “红花堂到底是做什么的？” 闻言。 红梅傲雪不假思索的道：“我告诉过你，红花堂就是一个收留孤儿的地方。” 秦赢冷笑：“你觉得我会信？” 红梅傲雪争辩道：“红花堂杀富济贫，还专门收留孤儿，训练他们武艺，教导他们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这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你有什么可怀疑的！” 说完，还一脸鄙夷瞪着秦赢，嘲笑道： “你以为我们江湖人跟你们庙堂人一样么？你们这些朝廷的，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百姓过得水深火热你们管过么！” “今天要不是你仗着人多，我一定杀了你，也算为民除害！” 老黄听得忍不住下去了，出言厉斥： “住口！再敢污蔑我家殿下，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红梅傲雪不仅不怕，反而仰头不屑的道： “黄山河，怎么说你当年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的一号人物，如今居然沦为朝廷鹰犬。” “老黄退下。” 秦赢说了一声，制止老黄。 同时上前去，淡淡的道：“你说杀我，是为民除害？” “你可以去江南古城打听一下，城中百姓是说我好，还是说我恶。” “哈哈哈……” 红梅傲雪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 “你是皇子，他们敢说你不好么？” 笑容嘲讽，眼神充满了不屑。 仿佛秦赢在她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 可笑又滑稽。 “看来你对朝廷误会很深。” “误会？” “什么是误会？” “朝廷当年为了征税，弄得多少商人家破人亡，为了抓壮丁，就连十五岁的男童都不放过！” “这样的朝廷，人人得而诛之！” 秦赢听得直皱眉。 朝廷的确有很多缺点。 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已经发生过的事，秦赢无力改变，他只能做好当下，以求不会再有。 “我会改变朝廷。” 沉默许久，秦赢嘴里吐出一道沉重声音。 红梅傲雪嗤笑：“改变？简直胡说八道！” 秦赢也不想再继续争辩。 两人的立场不同，多说无益。 “你可以走了。” 秦赢眼神示意众人退下。 红梅傲雪狐疑道：“你真放我走？” 裴榆也皱眉，劝道：“殿下，此人对朝廷心怀怨恨，武功又十分高强，放她走无异于放虎归山。” 在场的大宗师。 除了老黄之外。 另外二人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他们性格比较沉闷，不说出来而已，裴榆说的话，恰好也是他们心里想的。 红梅傲雪很年轻，实力却有大宗师。 最令人不安的是她对朝廷，对秦赢的态度，那可是一种不死不休的仇视。 “走吧。” 秦赢没有理会裴榆。 红梅傲雪冷笑道：“别以为我会感谢。” “用不着你感谢，下次再见的话，我就没这么温柔了。” 秦赢面无表情的说道。 红梅傲雪本性不坏。 这也是秦赢为什么选择放过的原因。 老黄把剑还给了她。 红梅傲雪接过后，当即离开。 “回去吧。” 秦赢淡淡说了一句。 便离开了落霞亭，老黄始终无言，默默跟在后面。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裴榆怔怔的道。 柴蒯和胡三娘深有同感的点头。 胡三娘道：“我们应该学黄山河，多做事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只做事。” 裴榆不以为然，自信满满道：“老娘跟你们可不一样，瞧瞧老娘这身材脸蛋，信不信，今晚就拿不下他。” “以后我就是皇子妃，你们都得听我的。” 说完，她扭着水蛇腰赶紧追上去。 柴蒯一脸嫌弃，“骚娘们儿！” 胡三娘冷着脸：“她刚才是不是嘲笑我长得丑？” 第158章 别忘了，你是魏人! 悦来客栈。 魏芷嫣手捧鱼饵。 百无聊赖地喂鱼。 “魏姑娘，你喜欢吃些什么？” “王妈妈给你去做啊？” 王妈妈站在一旁，处境有些尴尬。 魏芷嫣似乎除了秦赢之外，对别人并不爱理睬，王妈妈已经拿出了全部热情，可却也没能跟她搭上话。 再这样下去。 恐怕九皇子就要辞了她。 这可是一天收入五两银子的美差啊。 整个古城，上哪儿还能找去。 “王妈妈，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别忙活儿了。” 魏芷嫣一把撒掉手中鱼饵。 转身就要回房间。 可下一刻。 她敏锐的觉察到，暗处有一双眼睛。 魏芷嫣浑身一凛。 随即向王妈妈道：“我突然想吃糖葫芦，王妈妈，你去给我买吧。” 王妈妈闻言，当即一喜，“好，你等我啊。” 说完就赶紧出门去了。 王妈妈前脚刚走。 一身布衣仆人穿着的孟良，就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 孟良微微作揖行礼。 “你疯了！” 魏芷嫣神色一边，呵斥：“这里有暗哨，你不要命我还要！” 孟良淡定一笑，道：“昨晚你和秦赢出去后，他就撤了暗哨，你们昨晚都做了什么？看得出，他对你更好了！” 听到他这么问。 魏芷嫣俏脸忍不住一红。 但很快调整回来，冷着脸道： “与你无关！” “呵呵，是与我无关。” 孟良适当的岔开话题，接着道：“昨晚，公主殿下得手了么？” 魏芷嫣神情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的道： “他为人谨慎，我没机会。” 听到这话。 孟良当即眼神阴沉。 “没机会？” “我看公主你舍不得吧？” “真当孟良是瞎子不成，你们这样亲密，成双入对简直跟小夫妻一样，你说你没机会？” 孟良一番话带着火气。 那是一种期望落空之后的恼羞成怒。 昨晚。 他亲眼看到秦赢背着魏芷嫣回来。 而当时的魏芷嫣，身上包裹着披风，面带红潮，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也叫没机会吗？ “大胆！” 魏芷嫣厉喝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你只是军师手下一小卒，与我而言不过是一条摇尾效忠的狗。” 魏芷嫣神情冰冷，语气也是十分不屑。 她的性格可是十分泼辣的，也就秦赢能治得住。 “属下失言。” 孟良当即低头认错。 “但是这件事，我会上报军师。” “至于他老人家会不会上报魏王，那属下就不知道了。” “身为魏人，属下想提醒公主，你和秦赢的关系，最好点到为止，否则日后必定痛苦。” 魏芷嫣陷入沉默。 她也知道，这种感情是孽缘。 她父王的野心在天下。 魏国与汉朝之间，势必会有更大更多的战争，到时她如何与秦赢见面？ “公主殿下，军师那边可没多少耐心再等了。” 孟良缓缓后退，便走便说道：“希望公主殿下牢记魏人的身份，切不可再感情用事。” “你是魏人，你是魏人！” 说完。 他已经彻底消失在魏芷嫣面前。 “我知道我是魏人……” 魏芷嫣摸出了那枚铜球，神情复杂。 “你怎么在这儿？” “王奶妈呢？” 突然。 身后传来声音。 魏芷嫣浑身一颤，手里的铜球掉了下来。 恰好滚到来人的脚下。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芷嫣刚要去捡起来，却恰好看到来人的脸，神情更慌了。 来人不是秦赢还能有谁？ 秦赢弯腰捡起那枚铜球，把玩了一下。 “这是你的饰物？” 见秦赢抓在手里，下一刻就要拧开。 魏芷嫣连忙快步上去，一把从他手里夺回来，有些心虚的道：“是我的贴身之物。” 秦赢皱了皱眉，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她如此紧张作甚？ 虽说狐疑，但也没有太在意。 “刚才林亮跟你说了什么？” 他刚才回来，恰好看到两人在一块说话，但因为距离还远，没有听见说什么。 “没什么，我……我喂鱼呢。” 魏芷嫣随便说了一句，就急匆匆要离开。 可她忘了一件事。 步子迈大。 瞬间传来一阵刺痛。 “嘶~” 突然的疼痛。 让她暗骂了一声，俏脸羞红。 这都是昨夜留下的……后遗症。 说起来她也只是第二回。 这个狗男人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真是可恨。 “我抱你回去。” 秦赢咧嘴一笑。 他哪儿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就要负起责任来，上前几步，不顾魏芷嫣反抗，直接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秦赢霸道的说：“别动，我抱你回去。” 说完，大步抱着她回房间。 路上的人见了，都笑着低下头。 等秦赢走远了。 留在原地的老黄等人也正要散去。 这时。 裴榆皱着秀气的眉毛，低声道： “刚才殿下拿的铜球……” 闻言，老黄停下脚步。 “怎么？” “有古怪，但不敢确定。” “有话就说。” 裴榆点了名头，凝声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练的武功比较稀奇。” 柴蒯道：“你练的是毒功。” “一身剧毒，实在丑陋。” 胡三娘趁机补刀。 “住口，你这丑八怪。” 裴榆狠狠瞪了她一眼，她非常介意有人拿此事打趣。 “够了，不要吵。” 老黄冷哼一声，道：“你练的毒功和殿下刚才的铜球有什么关系？” 裴榆道：“我练毒功需要剧毒相辅相成，因此我凭味道就能认出毒药。” “你是说？” 老黄眼神一寒，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殿下刚才把玩的铜球，有蛇毒气味。” 裴榆凝重的道：“而且是剧毒。” “她敢给殿下用毒？” 老黄眼神杀意暴涨。 “还没下毒。” 裴榆说道：“如果殿下中毒，我会看不出来么，但是最好让殿下不要继续接触那个女人，不安全。” 胡三娘杀气腾腾的道：“我让她消失。” 老黄平复心情，道：“殿下会不开心。” “这女人什么来路？”裴榆不解。 老黄道：“魏国公主，魏芷嫣。” 三人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殿下。” “魏国公主都被他弄到手。” “魏王鼻子估计气歪了。” 三人皆是惊叹。 九皇子不愧为风流人物。 这两国交战。 他还能把魏王的女儿给拿下，这手段实在高明。 “那……这蛇毒怎么办？” 裴榆问道。 沉吟片刻，老黄道：“你调配解药，以备不时之需。我会跟殿下说的，看殿下如何处置。” 第159章 陷入尴尬境地的范术 送魏芷嫣回房后。 秦赢下楼恰好碰到老黄。 “殿下。” 老黄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说？” 秦赢问道。 看老黄这个样子，秦赢就看出他有话对自己说。 “殿下，是这样。” 老黄靠近，在他耳边低语。 片刻后。 秦赢面色微变，转身看向楼上。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动手？” 秦赢喃喃自语。 昨夜，正是她下手的好时机。 可她却选择了…… 老黄是他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之一。 所以不会欺骗他。 秦赢道：“解药呢？” 老黄说道：“可能要一点时间，裴榆已经去调配了。” “让她快点，我有用。” “是！” …… 与此同时。 白虎山吕凤中军大营。 “军师，为何还没有消息？” 吕凤在营帐中急得来回踱步。 “咱们已经没有口粮了，明天就要杀战马充饥了，真到了那一步，我们连士气都没有，还怎么打仗？” 吕凤已经很急了。 孟良被派出去，也差不多两日。 至今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也不知道情况究竟怎样。 军中仅剩下一点点口粮。 今日之后也彻底没了。 真要是到了宰杀战马的时候，那军中无粮的真相，可就彻底隐瞒不住了。 人是铁，饭是钢。 更何况这里是好几万大军。 “军师，你的徒弟到底行不行？” 李青颇有不满的说道。 “哼！” 范术睁开老谋深算的眼睛，虎头铜杖用力一杵，顿时整个营帐之中安静下来。 “我还有一手打算。” 听到这话。 吕凤和李青皆是竖起耳朵，一脸好奇。 “军师，什么打算？” “我已经让红衣军去江南道了，今天黄昏应该可以回来。” “派出去五千人，分批潜入。” “他们可以带回来一天的口粮。” “借着这一天的口粮，我们还有机会。” 闻言。 李青和吕凤皆是一惊。 “红……红衣军？” “这不是魏王的亲卫吗？怎么在军师手里？” 两人满脸惊悚震撼，惊呼声不断。 这红衣军。 不属于军营。 而是专属于魏王的亲卫。 甚至在大魏朝廷内，也极少有人知道。 只有吕凤这些名门出身的人，才听过一些传闻。 据说红衣军人数仅有一万。 每个人都穿着特制的血红色铠甲，犹如恶魔一般，每个人的武功都非常厉害。 他们不听兵符，只认魏王的命令。 “魏王居然把红衣军都借给你了。” 吕凤声音有些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范术。 红衣军向来寸步不离大魏皇宫。 可魏王却肯将他们借出来。 而且范术刚才说，五千人！ 红衣军一共就只有一万。 魏王借给范术五千。 最可怕的是。 吕凤到今天为止，居然毫不知情。 这足以说明，范术在魏王心中的地位。 至少，绝不是他吕凤可以相提并论的。 之前，他还想对范术下手。 如今想想都一阵后怕，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最后底牌了。” 范术无奈一叹：“没想到我们，居然会被秦赢逼到这份上。” 吕凤闻言，神情尴尬。 沦落到这种地步，全都是他的错。 “军师，既然要抢粮食，为何要长途跋涉去江南道？” 李青迟疑的道：“咱们直接在太平湖不行吗？” 江南十五郡，三大要道。 太平湖，江南道，漕道。 这三条要道贯通整个江南。 从太平湖到江南道。 来回即便快马，也要一天。 “江南道的守军指挥使我认识，他是个脓包，靠着他爹的人脉才坐到这位置上。” “从他手里抢粮食，不比从秦赢手里抢要容易？” “况且秦赢诡计多端，咱们四万大军都被坑死了，这五千红衣军我可不想赔进去。” 范术的一番话。 让吕凤更加觉得不舒服，浑身不自在。 他句句都没有说自己。 可怎么感觉字字都戳向自己？ “报！” 一声大叫从营帐外传来。 一个小兵捧着一只鸽子。 急匆匆跑进营内。 “报，有消息！” 这一声报令，顿时让营帐内三人都震了一下，吕凤刚想要上去，范术却快他一步，直接夺过了信鸽。 “写什么，军师快说写什么。” 吕凤凑上来，眼睛瞄向纸条。 “下毒失败。” “公主与秦赢关系匪浅。” “盼军师另做打算。” 信鸽小腿上的纸条，只写了三行字。 可当这三人看清后，却脸色异常尴尬。 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公主与秦赢关系匪浅？ 这……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公主最初去汉朝的目的，就是羞辱他们去的，后来被秦赢破局。 而且秦赢还将她扣下了。 二人的关系应该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才对。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公主殿下，也被秦赢那油腔滑调的嘴给骗了？ 要说最难受的人，绝对是军师范术。 老脸铁青难堪。 他心里简直像被一万头羊驼来回奔腾。 本以为下毒之计志在必得。 谁能想到，公主和秦赢的关系……这简直是败笔啊。 “军师，怎么办？” 吕凤愁容满面。 “唉……” 范术顿时感觉到一阵疲惫。 叹气着道：“明日，我要亲自去古城下，去看看那个秦赢究竟是不是三头六臂。” “军师不可！” “你也说了秦赢诡计多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来不及救你。” 吕凤和李青当即阻止。 “秦赢不会这么冲动。” 范术笑道：“秦赢想要的是退兵，因此他不会杀我，他也不敢杀我。” “一旦我死，剩下这六万大军就会拼死攻城，他秦赢绝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范术局势看得很清楚。 他知道，秦赢虽然坑死了四万大军。 但那都是出其不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做到的奇迹。 奇迹只所以叫奇迹，就是因为它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这次有了防备，那么秦赢就绝没有本事再坑死余下六万。 秦赢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烧粮草。 所做一切都是逼他们撤兵。 如今的汉朝根本没有能力与魏国开战。 如若就此撤兵。 绝对是秦赢最乐意看到的画面。 想到这些。 就连范术都忍不住佩服他。 他一个人，居然逼得魏国十万大军几乎没有办法，即使现在真刀真枪去攻城，他们六万大军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能确保一天之内打下古城么？ 打不下，那又当如何？ 军中无粮草，越拖就越完蛋。 最终还是只能退。 可以说。 如今的范术陷入的非常尴尬的境地。 打，时机不对，打后攻不下，那就后继无力，也许会被反攻。 不打，就此退兵，实在窝囊。 而且也没办法跟魏王交代。 “军师，你不会去与他谈条件吧？” 吕凤狐疑的问道。 范术道：“我只是去会会他。” 说到这里，他示意二人过来。 “明日，你们就这样……” 第160章 奔袭千里，红衣军归来 “妙计！” “军师果真神机妙算，李青佩服！” 听到范术的耳语。 吕凤，李青二人皆是拍手叫绝。 说完。 吕凤又有些担心，“军师，可是这样做的话，会令你陷入危险之地，一个不慎，你可能真的会……” 闻言，范术哈哈大笑：“这算什么！” “我范术已经花甲之年，黄土埋到脖子了，不死在战场上也没几年好活。” “如果这次能杀了秦赢，即便赔上我这条老命，九泉之下也该大笑。” 二人都被范术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感染。 心中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但，吕凤刚刚才觉得范术顺眼。 下一刻，他说出的话，却是让吕凤脸色都变得阴沉且难看。 “上将军，明日你也要同往。” 这话一出。 吕凤的笑容瞬间僵硬，他迟疑的道： “军师，您去不就行了？我……我坐镇大本营吧。” 范术皱眉，道：“这怎么行？” “你可是上将军，你要是不去，秦赢一定会识破我的计策。” 吕凤欲言又止，十分难堪。 范术见了，当即老眼一眯，言辞带刺的道：“难道说，将军被吓破了胆？听到秦赢的名字，你就怕了么？” “这……你，你胡说！” 吕凤的心思被道破，他当即慌张连忙否认，“我可是身经百战，陛下说我是万人敌，怎么可能害怕一个黄口小儿！” “去就去，哼，我吕凤和军师一同去见他，算是给秦赢天大的面子了。” 他这两句话说的很大声。 像是故意喊出来的一样。 这恰好是心虚的表现。 说句实话，吕凤确实有了心理阴影。 上次，一线天峡谷之战。 那种天降神火一样的可怕场景，烈焰吞噬人身，简直比人间地狱还要可怕三分。 至今还让他半夜三更做噩梦，好像一闭眼就回到了战场上。 “好，就这么定了。” 范术眼神迸射出一道可怕的锋芒。 “明日六万大军全部开拔，气势一定要做足，剩下的就交给红衣军！” “秦赢既然用计，那么我也给他来个声东击西！太平湖有三座粮仓，粮食何止千万斤，这个要道一定得拿下。” 范术原本就镇守太平湖。 对那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 要不是中了秦赢的计谋，他又怎会丢了太平湖，从而陷入如今这般困境。 只要太平湖能重新拿下。 那么粮草问题便迎刃而解。 秦赢就是真有三头六臂，他也翻不了天。 “报！” 恰在这时。 营帐外又传来传令兵的声音。 “将军，军师有一批红色盔甲的军队正在朝咱们白虎山而来，是否需要警告他们？” 红色盔甲！ 范术闻言，顿时一喜，忙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是红衣军。” 吕凤也是一脸惊奇：“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想看看神秘的红衣军究竟是什么面目。” 吕凤说完，便兴冲冲跑出大营。 刚出去，他就看到迎面而来一支队伍。 下一刻，他的脸僵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鲜红如血的人。 他们穿着红色的轻甲，挂着红色披风。 一眼看去，宛如血洗。 事实上——他们全身上下也全都滴着血。 浓烈的血腥味，好似一群刚从地狱杀出来的修罗，惊人的煞气让人望而生畏。 他们骑马入军营。 不少人皆是投来目光，一脸震撼。 “你们就是红衣军？” 吕凤上前去。 红衣军为首的一人翻身下马。 朝中军大营走来。 吕凤见他，顿时眼神一凛。 此人戴着面甲，只露出一张嘴和两只眼，看不清五官面容——其他红衣军亦是如此。 在马背上还看不出。 可一下马，吕凤就发现这人的身材，竟然比他还要高大。 甚至，高出整整一个头。 吕凤可是堂堂七尺男儿，此人的身高体型，恐怕有八尺。 体魄也是魁梧得可怕。 宛如一头套着盔甲的巨熊。 他站在吕凤面前，就好似一堵墙遮住了阳光，使得吕凤所站立的地面都有了阴影。 吕凤忍不住喉咙滑动，如此体型的壮汉，盔甲上还滴着血，一身的杀气站在他面前，岂能没有压迫感？ 哪怕吕凤见多了大场面，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可下一刻。 吕凤心底的那点害怕，陡然转变成了一股羞愤，自己堂堂上将军，居然会被一个卫士吓住。 “军师在哪儿？” 那红衣军的面甲下，传出一道冷淡的声音。 “见本将军为何不行礼！” 吕凤正对上他双眼，满脸阴沉的呵斥： “皇宫出来的人，难道连这点基本礼数都不懂吗？” 自己这个大将军站在他面前。 居然视若无物。 还有尊卑吗？还有规矩吗！ 可下一刻。 尴尬至极的一幕出现。 面对吕凤的斥责。 那名红衣军竟然直接无视。 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往营帐里去。 “混账！” 吕凤恼羞成怒。 被人无视甚至。 比被人抽一耳光还要叫人难以忍受。 被人打脸，至少说明对方眼里有你。 而无视可就更直接了。 对方眼中根本就没有你的存在。 对吕凤这样的人而言。 这是最严重的羞辱。 “上将军，不要动怒。” 吕凤正要发作时。 一根虎头铜杖掀开了营帐垂帘。 范术信步走出。 “参见军师。” 这红衣军当即下跪，口中喊道：“五千红衣军一个不少全部归来。江南道斩敌三千，带回粮食六万斤。” 听着他的汇报，范术老脸笑成菊花。 五千红衣军。 每个人脖子肩膀上都挂着粮食袋。 战马的脖子和身上也都绑着好几袋粮食。 六万斤粮食。 全部分下去，每个人都能拿到一斤口粮。 “龙居，你受伤了？” 范术见他浑身都是血，忍不住担心。 名叫龙居的壮汉抬起头，道：“这都是敌人的血，江南道的守军太脆弱了，简直不堪一击。” “若不是急着赶路，考虑战马的体力，我们能带回来更多粮食。” 六万斤粮食。 相当于每个红衣军负重十二斤。 他们不是不想多拿。 而是为了确保战马的体力。 不能负重太大。 从白虎山去江南道，五百里。 来回上千里。 他们要在一天之内奔袭往返。 这样的长途奔袭，战马几乎没有停下休息的机会，更何况背上还骑着人，加上盔甲武器。 得亏红衣军的战马都是千里挑一，否则早就累死在半路。 范术本还想继续表扬一下。 可他转眼看到吕凤阴沉的黑脸。 当即便做做样子的批评道：“龙居，你是不是冲撞了上将军？还不快给他赔罪！” 闻言。 那铁塔一样的壮汉龙居站起身，摘下面甲，露出一张中年的脸庞。 麦色的皮肤充满刚毅。 他走到吕凤面前，眼神冰冷。 “你就是那个害死了四万兄弟的吕凤？” “你这种人，居然还有脸做上将军！” “回魏国，我龙居一定向魏王进言，让你这浪得虚名的鼠辈滚出朝廷！” 第161章 范术定计，声东击西 “你说什么！” 吕凤闻言暴怒。 这个叫龙居的家伙，居然敢嘲讽他。 “找死！” 吕凤抽刀出鞘。 铛！ 吕凤一刀落下。 响起的却是一阵清脆刺耳的撞击声。 一根虎头铜杖横在龙居面前。 吕凤的刀反而崩了一个缺口。 “军师，你！” 吕凤怒目瞪着范术，脸都憋红了。 恶狠狠的眼神犹如一只狼，恨不得生吞了龙居。 他区区一个红衣军卫队的头领而已。 竟然敢当众侮辱他。 甚至骂他是浪得虚名的鼠辈。 吕凤心高气傲，如何能忍。 这时，范术赶忙打圆场，道：“龙居心直口快，上将军莫要与他计较。” 吕凤可不依，举着已经崩了半个口的刀，凶戾的吼道：“今天不砍了这个王八蛋，我就不叫吕凤！” 面对凶神恶煞的吕凤。 龙居却是一脸不屑，讥讽道：“你也配叫凤？打仗打成你这样，你就应该叫吕鸡！吕病鸡！” 一线天峡谷之战。 龙居已经通过情报全部得知。 他第一个感觉就是——荒唐！ 这简直就是天下最为荒唐可笑的一战。 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 一线天那种地方，乃是十成十的凶险之地，吕凤身为上将军，并且出身名门。 他家三代都是将军，也打了无数场战役。 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跟直接把头伸过去让对方砍没区别啊。 说他是鼠辈都是抬举了。 按照龙居真实的想法，吕凤就是个废物。 好好的优势战局，硬生生让他变成了如今逆风劣势，古人言，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放在吕凤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 吕凤气的哆嗦，怒道：“傻大个，你敢与我单挑么？” 龙居冷笑：“单挑？你也配？” “够了！” 眼看事态要失控。 范术大喝一声。 苍老的身躯之间竟然爆发出一股凌厉气势，手中的虎头铜杖，更增添了他不少威严。 随着他一声暴喝。 龙居傲慢的神情也收敛了一些。 军师的话，他必须要听。 魏王赐他虎头铜杖，又将红衣军的指挥权交到他手中，这是极大的宠信。 更重要的是。 范术虽然老迈，可论能力绝不是吕凤这种草包能相提并论，龙居很佩服军师。 “上将军，龙居出言不逊，我代为道歉。” 范术先是对吕凤拱手，随后又瞪了龙居一眼，呵斥道：“你也太放肆了。” 范术发威，两人的争吵也就戛然而止。 只是吕凤眼神依然充满了恨意。 回到营帐内。 范术拿出一份地图，指着上面标注了记号，太平湖三个字映入眼帘。 他对龙居说道：“明日我们会在古城做佯攻，实则为声东击西之计，龙居你带领五千红衣军，绕小路偷袭太平湖。” “拿下三座粮仓！” “秦赢不知道红衣军的存在，因此你们是一支奇兵，他绝对想不到这一手，等他反应过来，太平湖已入我手。” “那时，有足够的粮草，我就能全力进攻古城，秦赢一定会输。” 范术字字铿锵。 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条清晰的计策。 “龙居，你尤其要注意秦赢的卫队。” “他有一支三百人的骑兵，名叫铁浮屠，如果碰上了，一定要小心。” 三百人！ 龙居听到这数量。 立即便冷笑起来，嗤之以鼻： “我有五千人！” “上将军有四万！” 范术无情打击。 下一刻。 龙居忍不住大笑，“军师，你是说吕凤四万人，就是被这三百人击溃？” “胡说八道！”吕凤气的跳起来，大吼： “我是中了轰天雷！是秦赢的轰天雷！” 范术提醒道：“他们人数不多，但是有一种名为轰天雷的武器，威力十分可怕。” 龙居不屑：“哼，旁门左道。” 吕凤眼珠子一转，激将说道：“对啊，他们只是旁门左道而已，你这么勇猛，定可一战成名。” 范术老脸凝沉，提醒道：“不要大意！” “这次奇袭太平湖是关键一战，只要拿下粮仓，战局基本定下，如果拿不下，那么我们六万大军，只能打道回府。” 闻言，龙居疑惑的道：“军师，我们红衣军可以继续去抢粮食，秦赢在古城，把守太平湖，可其他地方的兵力弱得可怜。” “红衣军足以推平他们！” 龙居觉得。 哪怕太平湖拿不下，也不需要退兵。 红衣军可以四处劫掠。 江南这么大，十五郡之地。 还怕没有粮食？ 江南道一战，胜得太容易。 龙居信心膨胀。 与训练有素的红衣军相比，见面的兵营实在弱得可怜，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军风军纪腐败。 天字营那种情况，绝对不是个例。 这样的军营，怎么能打仗？ “抢了一次，秦赢就会有防备。” 范术道：“下次再抢，恐怕就会中埋伏了，所以要一鼓作气拿下太平湖。” “好了，明日一早，按计划行事。” 范术命令道。 …… 天色黄昏。 悦来客栈。 魏芷嫣坐在桌前，放着一壶茶。 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铜球。 “我是魏人！” “我是魏人！” 她一遍又一遍的低语。 好像是强行想要给自己洗脑。 她的手，哆哆嗦嗦的拧开了铜球。 然后，打开茶壶盖。 只要往里面倒一点。 再把茶给秦赢喝下去。 蛇毒发作，必死无疑。 秦赢一死，古城必乱。 范术吕凤便可兴兵而来，弹指间破城。 可她正纠结时。 忽然看到了茶壶旁，那用手帕包好的糖葫芦。 也正是这一瞥。 她再度的犹豫了。 心里陷入了无尽挣扎。 她是魏人，她是公主。 理所应当与秦赢为敌。 可千不该万不该，她动了情。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魏芷嫣一惊，手里的铜球差点掉下去。 虽然她眼疾手快抓住。 可蛇毒还是从指缝中流下。 落入了茶壶中。 咚咚咚…… 敲门声更急了一些。 “谁？” 魏芷嫣一边擦拭，一边问。 “是我，秦赢。” 门外，传来秦赢的声音。 “我进来了？” “等……等等。” “你在里面做什么？” “我……我换衣服，你别进来。” 魏芷嫣赶紧把东西收拾好。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进来了！” 话音落下。 门就被推开。 秦赢走了进来。 只看到魏芷嫣坐在桌前。 俏脸上的慌张神情一闪而逝。 “王妈妈呢？” 秦赢进来，看了一圈，没看到王妈妈。 “今天已经晚了，我让她先回去了，明早再来。” 魏芷嫣神情不自然，直接岔开了话题。 “你来干什么？” 秦赢道：“就看看你。” “你刚才在做什么？” “泡……泡茶。” “你不是在换衣服吗？” “你……你知道了还问。” 魏芷嫣差点咬到舌头，表情更慌了。 “茶？” 秦赢眼睛瞄向了桌上的茶壶。 “你还懂茶艺？” “给我倒一杯。” 第162章 你让我怎么办? “这……这茶凉了。” 魏芷嫣眼神一乱，支支吾吾的道： “我重新给你泡一壶。” 说着，魏芷嫣提起茶壶就要往外走。 “等等。” 秦赢伸手按住了茶壶。 仔细感受掌心触觉。 “温的。” 秦赢狐疑的道：“怎么，不想给我喝？还是说这茶里放了什么东西？” 闻言，魏芷嫣俏脸一阵难看。 “这茶……可能不适合你的胃口。” 秦赢凑过去闻了闻。 “上好的新芽，我正巧喜欢。” “给我倒一杯吧。” 秦赢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眼神始终注视着魏芷嫣的脸。 在这样的注视下。 魏芷嫣心里慌得不行，可表面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重新坐下。 “你真要喝？” 魏芷嫣迟疑的问道。 “怎么了？一杯茶而已。” 秦赢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道：“难道说，你在里面下毒了不成？” 话音刚落。 魏芷嫣当即否认：“怎么可能！” “没有最好。” 秦赢眼睛微眯，指着茶杯，道： “倒茶吧。” 魏芷嫣手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端起茶壶。 壶嘴靠近茶杯。 滴出茶水。 她的手更加抖了，几乎控制不住。 茶水也撒了出来。 而秦赢却好似没看到，亦或者说他不在意，淡然的拿起茶杯，靠近嘴边。 “我真的喝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魏芷嫣，笑道： “你这么紧张，不会真的给我下毒吧？” “要是有毒，我可就死定了。” 魏芷嫣笑容有些勉强，内心却是慌得不行，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因为现在她要是开口。 颤抖心虚定会一览无余。 “看来是真的没有下毒。” 秦赢淡然一笑，用力闻了闻杯中清茶。 “这批新芽气味不错，比皇宫里的都好。” “嗯？” “好像有点不对。” 突然，秦赢停下了动作。 认真的闻起来味道。 如此一幕，落在魏芷嫣眼中。 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难道……他闻出不对了？ 可是那蛇毒是有色无味。 虽然是黑色的毒液，但这杯茶本来颜色就深，加入一点也看不出，可是……秦赢的样子，好像不对劲儿啊。 他不会真的闻出来了吧？ 魏芷嫣紧张的手心冒汗。 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出来。 这段日子和秦赢相处，她多少是了解对方的，这个男人，真要狠时一点不含糊。 如果知道自己下毒要他的命。 那恐怕秦赢真会翻脸。 ——这种事，谁也无法原谅吧？ “你泡的时间太长了，茶叶发苦。” 沉吟片刻，秦赢陡然开口。 “这……这……” 魏芷嫣听到这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闻出来。 “那我就喝了？” 秦赢冲她眨眨眼。 魏芷嫣看着他手里那杯茶。 心里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期待他喝。 还是期待他不喝。 喝了。 那秦赢必死无疑。 对魏国而言，这是好事。 而且也非常符合她来汉朝的初衷。 可是情感却在撕扯她的理智。 这两种微妙的感觉，让魏芷嫣仿佛精神分裂一样，一时之间搞不清自我。 正在她分神之间。 秦赢已经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你！” 魏芷嫣见状，当即吓得脸都白了。 “这……这不能喝！” “这有毒的！” 魏芷嫣大叫，惊吓之余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她也没想到。 平时秦赢这么谨慎的人。 居然真的喝了下去。 “快吐出来！你快点吐出来。” 魏芷嫣吓得六神无主，脸都白了几分。 “啊！” 秦赢突然脸色苍白，冷汗不停地冒出。 下一刻。 他捂住肚子跪在地上。 “疼……疼死我了。” “你真的下毒了？” 秦赢满脸痛苦，乌黑的血从七窍流出。 他的神情狰狞无比，犹如厉鬼一样死死瞪着魏芷嫣。 “我……对你不好吗？” “为什么要下毒害我？” “魏芷嫣，你好狠！” 最后一个字说完。 秦赢当即趴下。 嘴里不停的流出乌黑的血。 没了气息。 “秦……秦赢？” 从毒发到死亡，过程太快。 魏芷嫣来不及反应，秦赢已经没了气息。 她推了推后者的身体。 “你……你真死了吗？” 魏芷嫣瞪大了眼睛。 似乎整个人都木讷了。 此时的她。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悲伤还是喜悦。 只见她缓缓蹲下身。 一脸呆滞的看着一动不动的秦赢。 “你死了也好。” “反正我们不可能有好结果。” “我是魏国公主，我必须杀你。” “但我也欠你一条命。” 魏芷嫣惨笑，说着一些不着头脑的话。 可她却没有注意到。 趴在地上的秦赢，眼皮子却在动着。 她的每一句话都被听见了。 “我这就来陪你。” 魏芷嫣看向桌上的茶。 突然眼神无比坚定。 她拿起茶水，就要往嘴里灌进去。 砰！ 突然，一只大手伸出。 直接把茶壶打翻，碎了一地。 秦赢“诈尸”一样站了起来。 嘴角和眼睛还挂着乌黑的血，极为吓人。 可他的面色却是非常淡定。 “你……你怎么？” 魏芷嫣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你这个傻女人。” 秦赢抹去了脸上的血渍，呵斥道： “既然这么勉强，那就不要做了。” “不想下毒，却又强迫自己下毒。” “杀了我又去自杀，你是精神分裂么？” 魏芷嫣惊魂未定。 根本没在听秦赢说什么。 她看到秦赢喝下去了。 孟良说过，这种蛇毒猛烈无比。 中毒者必死无疑。 秦赢刚才也确实死了。 怎么会死而复生？ “这是解毒丸。” 秦赢看魏芷嫣一脸惊诧的模样，当即从怀里摸出一枚药丸。 要说裴榆的本领是真不错。 对毒药的研究非常高深。 她只是靠气味，就能断定是什么蛇毒。 并且调配出了解药。 秦赢既然早就知道魏芷嫣手里有剧毒，他又怎会毫无防备真的喝下那杯茶？ 进这间房之前。 他就服用了解毒丸。 刚才那都是演戏。 原本是想看看自己“死”后。 魏芷嫣的真正想法。 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要自杀。 或者说是殉情，更为贴切。 看到解毒丸的瞬间。 魏芷嫣什么都明白了。 她一脸复杂的看向秦赢。 “你难道早就看出来了？” 秦赢点头。 魏芷嫣苦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赢道：“今天才知道。”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揭穿我？” 魏芷嫣面色变冷，“戏耍我很好玩么？” 秦赢道：“至少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你不打算杀我么？”魏芷嫣苦笑着道。 秦赢淡淡道：“为何要杀你” “我给你下毒，要置你于死地。” “如果我说，我不在意呢？” 秦赢一脸笑容。 “你下毒，是你的身份使然。” “你自杀，是因为你喜欢我。” “我没有理由去杀一个喜欢我的人。” 听到这里。 魏芷嫣满脸不可思议。 怔怔看着秦赢，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 秦赢一开始是生气。 可当魏芷嫣要自杀，他的气没了。 “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魏芷嫣无声流泪，怔怔看着秦赢。 “我身为大魏公主，却爱上你。” “我明明喜欢你，却要对你下毒。” “现在我无颜面对父王，也无颜面对你。” 第163章 你三房的地位不可撼动 “你无需有任何愧疚。” 秦赢卷起衣袖，轻轻擦拭她的泪。 “你已经下毒了，已经尽了魏国公主的责任。” “而且你也不欠我。” 秦赢的声音很柔。 这一刻。 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一向心狠手辣的他，居然会在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面前，露出如此的柔情一面。 要是以前。 他绝对二话不说，一枪送对方上西天。 可面对魏芷嫣，秦赢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疼，她也只是一个在情感与理智之中挣扎，被命运裹挟前进的可怜人。 “秦赢，送我回去吧。” 魏芷嫣收起了哭腔。 “你还要回去？” 秦赢皱眉，道：“没有毒死我，你回去了不怕惩罚么？” 闻言，魏芷嫣勉强一笑：“我是公主，也是女人，打仗是男人的责任，与女人无关。” “他们叫我下毒，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战胜你，该受罚的是他们。” “父王从小就疼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罚我。” 魏芷嫣说的很轻松。 秦赢却看到了一种难以说出口的情绪。 这一回去。 也许她就是真正的千夫所指。 文斗失败。 魏国必然诸多舆论。 这次还和自己纠缠，关系不清不楚。 恐怕回到魏国，她就更难做人了。 于是。 “我不会放你回去。” 秦赢眼神坚定，突然霸气的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跟我回宫！” “魏国公主，不当也罢！” “做我秦赢的皇子妃，不比魏国公主差。” 看着秦赢的脸，魏芷嫣突然噗嗤一笑。 调侃着笑道：“我做你的皇子妃，那柳韵仙呢？舞清秋呢？以后是我伺候她们，还是她们伺候我啊？” 这话一出，秦赢尴尬的挠头。 厚着脸皮道：“谁都不用伺候谁，这不是有太监宫女吗，使唤他们就行。” “我保证，你三房的地位不可撼动！” 魏芷嫣闻言。 当即伸手拧住了他的耳朵，用力一掰，满脸寒霜的骂道：“我可是大魏公主，你叫我做三房？” “好你个秦赢，真当本公主赏给你脸了是吧！” 大房是妻，二房是妾，这三房是什么？ 让我堂堂大魏公主做三房？ 亏你想的出来。 “哎，疼，疼。” 秦赢挣脱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耳朵。 “这不是得按先来后到的规矩嘛……” 他咧嘴一笑，简直厚颜无耻。 “滚吧你！” 魏芷嫣冷哼一声：“谁说要嫁给你了，就算是要成亲，那也是你入赘我魏国！” “什么？叫我入赘，不可能！” 秦赢当即炸毛。 入赘？ 这即便是在他那个时代，都是非常没有面子的事，更别说在父系社会发展巅峰的古代。 好多穷人宁愿一辈子打光棍。 都不愿意入赘。 这甚至被认为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 “你不入赘谁入赘？你汉朝的国力比得上我大魏？叫你入赘都是便宜你了。” 魏芷嫣不依不饶，嘴角微扬。 她就想看秦赢跳脚的样子。 “放屁，我大汉如今只是被天灾所困，给我五年，不，三年足够，我秦赢定让大汉屹立于七国之首！” “吹牛！” “你不信是吧，好，等我打赢吕凤，活捉范术，再来跟你掰扯。” “呸，你城中就这点兵马，还想打赢，别以为你叫秦赢，你就真的战无不胜了，小心他破城后第一个砍了你。” “吕凤现在估计无米下锅了，你还不知道吧，他的粮草全让我一把火烧了，他连饭都没得吃，拿什么攻我！” 秦赢气的嘴唇哆嗦。 他好不容易养成了淡然处事的心境。 可每次和魏芷嫣吵架，都让他恼火异常。 这女人哪里都软，就是嘴巴特别硬。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冤家？ “反正说破大天，我也不让你回去。” 秦赢坚定的说道。 反正关系也彻底挑明了。 这里是他大汉的国土。 他说了算。 自己的女人，还能让她回去受委屈？ “我回去了，可以说服父王，让他不再继续攻打汉朝。” 魏芷嫣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而且，也能说服他接受你。” 秦赢摇头，“不行。” 他太了解男人的野心了。 魏王志在天下，与汉朝开战。 只是他第一步棋。 凭你一张嘴，就能说服魏王撤销野心。 放下屠刀？ 战争只能用战争来结束。 “我要回家，你还能拦着我？” 魏芷嫣气呼呼的道。 这男人简直不讲理。 “我是不会让你回去的。” 秦赢留下一句话，便直接走出来房门。 “吩咐两个人，守在门口。” 秦赢刚出去，就看到了早已等待的老黄。 老黄闻言点了点头。 又说道：“殿下，太平湖的粮食太多了，短时间内，没办法全部运回古城。” “如果能调来其他兵营的人，速度就能快很多。” 其实，在秦赢拿下太平湖的那天。 他就已经在谋划转移粮食了。 行军打仗，打的就是消耗。 粮食是重中之重。 秦赢放火烧了吕凤的粮草。 吕凤现在一定会为粮食愁得掉头发。 他也可以让魏国救援。 可在这个时代，没有卡车、火车。 全都靠马车、牛车。 甚至连道路都没有硬化。 运输难度可想而知。 光是这距离，都够吕凤的几万人饿死好几回了，这是不现实的做法。 范术不会让吕凤这么做。 所以。 他一定会打太平湖三座粮仓的主意。 这一点，秦赢又是与范术不谋而合。 “江南的兵不能随意调动，否则很容易让范术察觉到。” 秦赢道：“粮食能拉回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全都倒满火油，范术敢去抢，我就让他当一回司马懿。” 老黄一怔，“殿下，司马懿是谁？” “哈哈哈，一个老不死的家伙。” 秦赢哈哈一笑，“诸葛亮当年火烧司马懿失败了，但我不会失败，只要他敢来，叫他尸骨无存！” 老黄闻言，耿直的道：“殿下所说的人物，老夫一个也不认识，但能让殿下记住的人，必然是大人物。”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 刚走下楼梯几步，他突然回头，对老黄道：“林亮呢？” 老黄被这突然一问，怔住了片刻。 林亮？ 好像客栈里有这么一号人。 他存在感太低了。 低到让人看一眼，下一刻就想不起来。 老黄想了一会儿，才道：“他出去买东西了，此人有问题吗？” 秦赢点头。 老黄眼神凌厉，道：“老夫去杀了他。” 秦赢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魏芷嫣足不出户，就算出门也是跟自己一块，她哪儿来的毒药？ 唯一解释就是，有内鬼。 老黄不可能是，赵虎也不会是。 铁浮屠对他忠心耿耿，不会生变。 那么唯一可能，就是他收留的林亮。 这是客栈内唯一的一个外人。 “不要动不动就杀。” 秦赢笑道：“奸细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等他回来，带他见我。” 第164章 我要用你做一步棋 夜色浓郁。 秦赢立在阁楼中。 远眺前方的酒楼。 歌舞升平，金樽清酒。 灯火阑珊处，美人舞倩影。 大爷公子的笑声此起彼伏。 秦赢看了一阵，幽幽长叹: “歌管楼亭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这句诗，实在太应景。 说完，秦赢又不免觉得可悲。 外敌尚在。 吕凤、范术对古城虎视眈眈，一旦破城而入，十五郡的江南门户大开，对方犹如尖刀长驱直入。 可这些江南的达官贵人。 却还有心思饮酒作乐。 当真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可悲之感。 “殿下。” 黑暗中。 老黄的影子出现。 “人抓回来了？” 秦赢问。 “他去城外放信鸽，被我们抓到了。” 老黄两手递上信鸽，还有一张纸条。 秦赢拿过纸条，打开一看。 里面写的内容都是他们的近况，不过没有提到兵力部署，想来这个奸细也没办法得知古城内的真实兵力。 毕竟他的主要目标是潜入，然后给魏芷嫣送毒药，目的就是毒死自己。 “信鸽拿去炖了吧。” 秦赢随口说道。 “那个奸细呢？” “就在楼下。” 秦赢转身下楼。 到客栈大厅，便看见裴榆等三大宗师都在场，林亮躺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似的，只有头能动，嘴巴长大，好像下颚脱臼。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秦赢问道。 老黄上前，道：“这小子刚被抓到就想自杀，老夫卸了他的四肢，叫他动弹不得。” 秦赢道：“下巴给他接上，我要问话。” 老黄上去，手按在林亮下巴上。 用力一托。 咔嚓一声。 林亮脱臼的下巴完美复位。 可下一刻。 他猛然张嘴就想咬舌自尽。 “你死啊，你敢死，我就去杀了那些魏国的老臣！” 秦赢一句话，让他的动作猛然停滞。 打蛇打七寸，捏人捏软肋。 他手里不仅有魏国公主。 还有一群魏国的使臣。 虽然这帮老臣很会做人，一直都低调听安排，什么反抗都没有。 ——他们也不敢反抗。 一群老儒，手无缚鸡之力。 除了动动嘴巴，还能做什么？ 秦赢喜欢动刀子，他们那儿还敢自找麻烦。 可即便他们老老实实的，秦赢也不会对他们怜悯。 有需要，就会利用。 “卑鄙！” 林亮咬着牙，恶狠狠瞪着秦赢。 那眼神，与之前判若两人。 仿佛是面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充满憎恨与不屑！ 秦赢笑了，“论卑鄙，我比不上你。” 林亮闻言，不屑的道：“你扣押我国公主和各位大人，你不卑鄙？” “我扣押他们，是因为你魏国的王言而无信，文斗败给我国，不仅不兑现承诺交钱，反而还要出兵伐我江南。” “还有你这个奸细，论卑鄙无耻的话，世界上还有比奸细更卑鄙的吗？” 秦赢冷冷的说道，眼神睥睨。 林亮被怼得哑口无言，干脆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死。” “杀你不就一刀的事？” 秦赢淡淡的道：“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对方是奸细。 那“林亮”肯定是化名。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孟良！” 孟良仰着头，大声的说道。 “你就是孟良，范术的学生。” 秦赢面色微变，计上心来。 侦察兵传回来的情报，除了范术的具体情况之外，还有提到了孟良。 此人深得范术真传，是他培养的接班人。 虽然如今在军中地位尚低。 但也只是缺少历练。 情报里对这个孟良大加笔墨，倒是让秦赢真的记住了这个人，只是因为一直没有画像，所以没认出来。 没想到。 今天这个奸细，居然就是他。 范术还真是舍得血本。 居然让他的接班人当奸细混进来。 要知道，无论在那个帝国。 奸细的下场都是最凄惨的。 “你的老师难道不知，当奸细被抓，在我大汉那是要受油锅之刑么？” 秦赢冷笑，嘲讽道：“他还真疼你啊” 孟良满脸不屑，狞笑道：“老师这是在历练我，只可惜我学艺不精，居然被你抓了。” “虽然我被抓，但你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一点东西！” 孟良说完。 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他在被老黄发现的瞬间，就毫不犹豫自杀，因为他知道，被抓回去，一定是饱受酷刑折磨，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解脱。 可面对老黄这种，人类战力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他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需要你的情报。” 秦赢漠然一笑。 奸细嘴里的情报，不可信。 他想知道什么，自会去查。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杀我！” 孟良睁大眼睛，挑衅十足的瞪着秦赢。 他这是在求死。 “不不不，你不能死。” 秦赢咧嘴一笑，白牙折射着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寒光。 “我要范术那个老贼，亲眼看见你倒戈相向。” 秦赢的一番话，当即让孟良大笑。 “哈哈哈，你这是在痴人说梦！” “我孟良就是死，从悬崖上跳下去，我也绝不可能背叛老师，背叛魏国！” 秦赢胸有成竹的笑道： “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他看向胡三娘。 “你会腹语对吧？” 几人的资料，老黄已经全部交上来。 秦赢对他们三人也有了详细了解。 柴蒯练的是刀，但身法却非常厉害。 裴榆修炼的是毒功，尤其是蛇。 实打实的蛇蝎美女。 胡三娘练的是剑，但她有一项特殊能力。 腹语。 而且可以模仿各种人声。 相似度极高，几乎真假难辨。 “你过来。” 秦赢对胡三娘招了招手。 后者过来，俯首贴耳。 秦赢在她耳边说了一阵，没人听到说什么。 孟良感觉到不对，他有种心惊肉跳的不安，当即大骂：“你们在想什么卑鄙的诡计？” “有种就杀了我。” “秦赢，你不得好死！杀我啊！来杀我啊！” 看到秦赢的坏笑，他更不安了。 “让他闭嘴！” 老黄上去，咔一下卸了他下巴。 “你活着才有价值。” 秦赢蹲下，拍了拍他的脸。 “我要用你做一步棋，彻底分化吕凤和范术，只要二人不合，别说他还有六万大军，就是六十万我都不怕。” 第165章 我就无赖给你看 “呜呜呜……” 孟良瞪大了眼睛。 瞳孔充血一根根青筋暴起。 下巴脱臼，他连骂人都做不到。 秦赢说的话，简直是在他心头扎刀子。 他视范术为亲父。 秦赢竟然要用他做局。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呜呜呜……” 孟良挪动着身子，想要挣扎起身。 眼神凶狠凌厉，要是眼睛可以杀人，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可他四肢关节全都被老黄脱臼，整个人就像一条虫似的，只能蠕动。 “来人。” 门外两名铁浮屠进来。 秦赢道：“看着他，不要让他跑了，更不要死了，若有差池，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 两人抱拳。 随后便一人抓着孟良的一条腿，直接把他拖走了。 “殿下，关姑娘来了。” 两人刚下去。 又有一人上来禀报。 关月婵？ 秦赢闻言，当即一拍脑门。 有些懊悔。 最近他事太多了。 竟然冷落了关月婵。 要知道，二人可是那种关系了。 秦赢这样，还真有点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感觉，这岂不是变成渣男了么？ “马上让她进来。” 秦赢说完，又觉得不合适，于是又道： “还是我出去接她吧。” 走出门口。 秦赢脚步又突然停下，转过头问向那人， “赵虎回来没有？” 那名铁浮屠回道：“还未见指挥使大人归队。” 这让秦赢皱了眉头。 在处置天字营的时候。 赵虎就去接丁裘的家人了。 算起来，也超过十二时辰了。 换成秦赢习惯的计时，那就是过了二十四小时。 整整一天。 以赵虎的本事。 还有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 不应该这么久啊。 秦赢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但下一刻。 他便摇了摇头，驱散这种想法。 赵虎本身武功底子不弱，又经过了铁浮屠的魔鬼训练，实力仅次于大宗师。 九品之中属拔尖的存在。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回来了，立刻叫来见我。” 秦赢嘱咐一声，便快步往客栈大门去。 刚出门。 就看到关月婵一个人站在外面。 提着火光昏黄的灯笼。 今夜她还是穿着当时那件衣服。 很好看。 只不过夜色中等人的样子，让秦赢有些心疼，昏黄的烛火拉长了她的影子，显得很孤单。 “月婵。” 秦赢快步迎上去，同时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作势往她身上披。 这深秋寒夜的，她穿着单薄，岂不是要冻坏了。 不料。 关月婵一手伸出，恰好抵住他的胸口。 阻止他前进。 “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不找我了？” 关月婵满脸幽怨，语气酸楚。 她虽然是女侠，但也是女儿家。 当然希望自己在意的男人可以多宠一点。 那晚都帮你这样了。 你还不在意人家。 难免会有情绪的。 “我错了。” 秦赢赶紧上去，握住关月婵冰冰凉凉的小手，顺势把披风给她披上。 这种情况下。 不管你有多正当的理由，首先道歉是最正确的，哄女孩得有技巧，这门手艺秦赢擅长。 “我这不是太忙了嘛，军营的事要处理，还有一些门阀的事也得处理。” 秦赢握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拉到怀里。 “你不知道，我都苦恼死了。” 听到秦赢叫苦。 关月婵本来打算为难他几下的，这也心软了，想到他身为皇子，又是汉帝派来江南的钦差，的确是有繁重的公务要处理。 “这次就算了，饶了你。” 关月婵甜甜一笑。 难得秦赢这么温柔哄她，自然也就露出小女儿姿态，好好享受一下被捧在手心的感觉。 “外面冷，赶紧进来。” 秦赢嘿嘿一笑，拉着她小手就要往客栈里走。 可关月婵却面色有些为难，道：“不了，我只是来看看你……顺便……顺便传一下我爹的话。” “他叫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做官盐生意？” 闻言，秦赢笑道：“进去说吧，一句两句也说不清。” 关月婵摇摇头，表情为难。 “我爹……叫我说完就回去。” 听到这里。 秦赢又不傻，怎么会还不知道意思？ 看来是关震州不同意二人的关系。 这就让秦赢想不通了。 论身份地位，皇子难道配不上他镖师？ 更何况秦赢还救过这个未来老丈人。 还给他做官盐生意。 而且自己也从没有得罪过他，与他女儿那也是两情相悦才在一起。 虽说秦赢在女人方面是风流了点，但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才是男人标配啊。 “官盐的事，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他。” “至于我们的事，我去找你爹。” 秦赢说道：“我会让他同意的。” “不要！” 关月婵吓了一跳，连忙道： “就……就这样，我先回去了。” “我爹，不是很喜欢朝廷的人，如果……如果你硬来，他可能会带我走的。” 关月婵支支吾吾，挣脱了秦赢的手。 提着灯笼，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看着他。 “月婵。” 秦赢喊了一声，要上前去。 可关月婵却突然跑了。 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这叫什么事啊。” 秦赢苦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客栈里。 众人见他面色不太对，纷纷回避。 “秦赢！” 恰在这时。 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众人当即一惊。 这谁那么大胆，敢在这种时候去招惹殿下？ 众人看去，只见说话那人竟是魏芷嫣。 如此一来。 在场诸人纷纷作鸟兽散。 这里恐有大战。 “有好戏看。” 裴榆还不知死活的一脸新奇。 下一刻。 老黄直接出手，把她拖了出去。 “你把孟良怎么了？” 魏芷嫣神情不太好看。 她下毒的事暴露。 秦赢这么聪明，顺藤摸瓜抓了孟良。 虽然魏芷嫣并不怎么待见孟良，可毕竟对方一心为了魏国，她希望秦赢可以放过一命。 “他啊，暂时死不了。” 秦赢淡淡的道。 “我不回魏国了，你放了他，还有这些使臣也都放了。” 魏芷嫣干脆直接的说道。 秦赢闻言，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孟良不可能放，他是奸细！” “那些老臣可以放走，留着也没用。” “至于你嘛，我本来就不想让你回魏国，你都是我女人了，还想跑么？” 秦赢一脸无赖的样子，反正就是脸皮厚，子弹打不透，你奈我何！ 魏芷嫣气急：“你无赖！” “我今天就无赖给你看。” 秦赢嘿嘿一笑，眼神变得火热。 魏芷嫣下楼走得急。 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衣。 完美身材一览无余。 秦赢靠上前去，嗅着魏芷嫣娇躯上的淡淡体香，他的心痒了起来。 正当魏芷嫣气愤的瞪着他时。 不知不觉间。 秦赢的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 那手掌还在不老实地游动。 “你……你这无赖，你干什么呢，放手……啊，你别乱来啊，我，我没准备好。” 魏芷嫣的俏脸，唰的一下就娇红了。 她和秦赢又不是头一回。 身子是越来越敏感，满脸求饶。 没想到这狗男人臭无赖，居然在客栈大厅就敢对她…… 这红润羞怯的神情，让秦赢一阵口干舌燥，刚才的心中不快一扫而空。 “让你骂我无赖。” 秦赢坏笑一声，不等魏芷嫣说话。 霸道灼热的吻已如暴雨般落下。 “唔~” 强烈的侵略，让她大脑顿时空白。 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时机成熟，秦赢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喘着粗气，大步朝楼上去。 魏芷嫣已浑身发热发软，紧闭眼睛任由摆布。 第166章 城外焚炉烫酒，秦赢初逢范术 咚咚咚~ 咚咚咚~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打破了秦赢的美梦。 他从被子里探出头。 窗外太阳正好。 翻了个身，搂住魏芷嫣光洁白滑的后背。 怀中温热淡香，秦赢流连沉迷。 “殿下，范术在古城下。” “他说请殿下出城一见。” 听到这话。 原本还沉迷于温柔乡的秦赢，突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猛的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下床。 “啊！” 魏芷嫣吓了一跳。 连忙抓起被子裹紧全身。 一脸嗔怪的瞪着秦赢。 “嘿嘿，我去去就回。” 秦赢一笑，抓起旁边的衣服赶紧穿上。 出了门。 看见老黄垂手恭立门外。 “老黄，你说范术来了？” 刚才刺激到秦赢神经的，就是范术这两个字。 对他而言。 范术算是这次比较重视的对手。 至于那吕凤，简直不值一提。 “不仅范术，还有吕凤。” 老黄说道：“他们二人在古城外，说是要见殿下。” 秦赢沉默片刻，当即大笑：“我还在想怎么利用孟良做局，没想到他自己上门了。” “待会儿你这样……” 秦赢与老黄耳语一番。 老黄点了点头。 但又有些迟疑，道：“殿下，这二人一定不怀好意，要不要铁浮屠一块去？” 秦赢淡然道：“他们就来两个人，我们也去两个人。你和我一块去。” 有老黄在，还怕什么？ 而且秦赢也真的想会会这个范术。 情报里把他描写得犹如在世诸葛亮。 秦赢真想看看，这个老头有何德何能。 走到楼下。 秦赢又想起了什么。 说道：“铁浮屠调去太平湖，带上新式武器，如果有人来抢，就按原计划进行。” 老黄抱拳，“是！” 范术吕凤一同来要求见他，这绝不是什么巧合，对方定然有什么目的，不如将计就计。 反正他们的目标始终都是粮草。 只要秦赢手里有粮，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别看吕凤现在还有六万人。 根本就是外强中干。 没有粮草，人再多又能怎样？ 古城的城楼厚实高耸，历经几百年岁月，仍然沉重不动，秦赢根本不怕他来攻城。 一支没有后勤补给，又遭受过重创的军队，恐怕稳定军心都已经非常困难了，更别说要打攻城战。 要知道，诸多战役之中。 攻城算得上最惨烈的。 基本上就是靠人肉堆上去。 …… 秦赢跟老黄率先到了城楼。 此时。 古城已进入了战备状态。 城楼上全都是士兵。 弓弩拉开，直指城外。 “殿下。” 城楼上的人见秦赢来了。 纷纷躬身行礼。 “九弟。” 许久不见的二皇子，也早早到了。 见秦赢来了，他象征性的打了一声招呼。 很明显，没有之前的热情和亲切。 秦赢也不在意。 “二哥，现在情况怎样？” 闻言。 二皇子指着城外空地，说道：“这两人，一大早就来了，搭了一个小亭子，坐在里面喝茶论道。” 秦赢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距离城门约莫三百米的地方，一座很突兀出现的小木亭子屹立。 亭内简单。 一火炉燃起，袅袅白烟。 一矮木桌，三蒲团。 亭内对坐二人。 一人是老翁。 老态龙钟，慈眉善目。 一人是中年男子。 身穿华服，器宇不凡。 还空出一蒲团，不用说都知道，那是留给另一位客人的。 “那老者就是范术，他对面的就是吕凤。” 二皇子说道。 “他就是范术？” 秦赢又看向他对面那个中年人，不由得笑道：“这就是号称万人敌的吕凤？今天连铠甲都没穿，还真是跟我煮酒论英雄？” “不要去。” 二皇子出言劝阻，“他们二人不知道有什么诡计，也许有人埋伏，你若是去了，恐怕回不来。” 秦赢轻松的笑道：“这城外空旷平坦，那有什么地方能埋伏人？” “对方连甲都不带，坐于城下，我若不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大汉皇子是胆小如鼠之辈？” 听到这里。 二皇子秦破明显急了，连忙挡住秦赢去路，“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听闻那范术心机如海，他们这么做肯定有诡计。” 秦赢见他一脸焦急，不由得一笑。 “殿下，人带来了。” 这时。 胡三娘等三人。 带着孟良出现在城头。 “这是谁？” 二皇子看到孟良的瞬间，一脸诧异。 这个人他不认识，并且看上去非常古怪。 孟良的手脚脱臼已经被接好了，可是他犹如一块僵硬的木头，动弹不得，被点了穴道，喉咙也说不出话。 只能瞪大充满杀气的眼神，恶狠狠瞪着秦赢。 他身上还穿着大汉贵族的服饰，就连头冠都是用得极为讲究，这是公爵的头冠。 以至于二皇子看到他的第一眼。 差点以为这是哪位公爵出现在这里。 但想想又不对。 汉朝没有这么年轻的爵爷，最年轻的公爵，也就是英勇侯宁禄山，可他已经中年了。 “他叫孟良。” 秦赢随口道：“一个奸细，被我抓住了。” 听到这话。 秦破大吃一惊，“什么？奸细！” 铮！ 长剑出鞘，就要捅死孟良。 一个奸细，怎么还穿着大汉贵族的衣服？ 一个奸细，不拉出去砍头。 带他来这里作甚？ 秦赢眼疾手快，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秦破的剑，顺势下了他兵器。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秦赢摇头，道：“这可是我的新朋友啊。” 二皇子秦破脸色一冷，“留着个奸细做什么！” 秦赢神秘一笑，“看表演吧。” 说完。 他把孟良推到前面。 孟良浑身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眼神却是非常凌厉凶狠。 还透着一丝慌乱。 此时此刻。 他怎么会还不知道秦赢的意图？ 给他穿上大汉贵族的服饰，打扮的如此得体庄重，这分明是要营造出他投诚的假象啊。 更要命的是。 他不知道，范术和吕凤为什么也在城楼下。 二人看到他这样的打扮，岂能不误会？ 秦赢立在城头。 运起真气凝声大吼：“敢问阁下就是范术，范老先生么？” 声音洪亮有力，传遍四周。 城外有两人，可秦赢却只搭理范术。 对那吕凤，直接省略。 亭内的老者站起身。 拱手对着城楼遥遥行礼，口中喊道： “老朽就是范术。” “久闻九皇子大名，今日幸会。” “阁下为何不出城来，与老朽共饮一杯？” 范术和秦赢已经对上话了。 可一旁的吕凤却是满脸不爽。 “为何他只看你，不看我？” 吕凤冷哼一声，“我才是大将军。” 范术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倒真没想到，吕凤居然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动气，实在气量狭小啊，甚至在这一刻，他萌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带吕凤前来，是否不妥？ 第167章 秦赢巧施离间计;吕凤袖里藏暗器 “将军莫气。” 范术毕竟年过八十，心境自然比吕凤沉稳数倍，他当即出言安抚，道： “秦赢这是故意激将，意图不轨，将军乃是我魏国的擎天大柱，岂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一顿彩虹屁，吹的吕凤十分受用。 胸中怒气荡然无存。 反而起身，主动向城楼上的秦赢微微拱手，大声道：“早就听闻大汉九皇子是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你我既是对手，也可以是朋友，今日我同军师来，只为会友，这里只有好酒，没有刀剑。” “九皇子何不出城来？” 声音遥遥传入秦赢耳中。 下一刻，他面露不屑。 “装什么装，跳梁小丑。” 一线天他烧死了吕凤四万人马。 还做朋友？ 恐怕吕凤恨不得拿他头颅当夜壶。 当然他只是心中暗骂。 眼珠子一转，秦赢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喝酒不急，有的是时间。” “今日难得一见二位，我这恰好有一位新结交的朋友，二位也是认得。” 说完，秦赢向后示意了一个眼神。 精通腹语的胡三娘走到孟良身后。 悄然蹲下，掩住身形。 下一刻。 “军师，上将军。” “属下孟良，见过二位。” “你们让我潜入古城做奸细，我本该被九皇子斩首，可他十分慷慨，不仅没有杀我，反而以高官厚禄相待。” “如今，我已归顺了大汉。” “魏国对大汉发动战争，这是不义之战，天下人皆怒之，我劝二位尽早收兵，莫要继续为虎作伥。” “孟良”的声音，犹如洪钟震响。 城外。 亭中二人自信淡然的笑容，猛然僵住。 吕凤瞪大了眼珠子。 遥遥看着城楼上，那与秦赢并肩而立，身穿汉朝贵族华服的孟良，只觉得一股怒火由心而起，向上而去。 他好不容易才装出来的淡然，顷刻之间破防，手中的瓷器茶杯被他捏碎。 “范术，范大军师……” 吕凤转过头，脸庞肌肉抽动。 “这就是你的好徒弟？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投敌叛国，魏人之耻辱！” 吕凤的脑袋几乎要气得冒烟。 咬牙切齿，愤恨无比的瞪着范术。 那表情好似要吃人。 他本就不待见范术。 自然也就不待见孟良。 如今，这个他亲手带出来的好徒弟，居然投敌叛国，并且还抨击魏国此战是不义之战。 这如何能忍得住。 听到吕凤的严厉责问。 范术也是一时间愣住，方才那声音让他心潮起伏，一时难以自制。 他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那是孟良。 视线中距离三百米，城楼上人脸模糊。 范术毕竟上了年纪，目力远远不如年轻人，但他怎么也不会认错孟良，尤其是他的声音。 “呜……呜……” 城楼上。 孟良脖子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颤抖，气血逆流，眼睛已经瞪得血红，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开。 胡三娘借用孟良的身份。 说出刚才那番话。 势必会让他的老师范术，从此在军营中难以做人。 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寄予厚望。 结果却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 身为师者，他怎样都难辞其咎。 更何况这次。 还是范术下令让他潜入古城。 这一来，朝中那些对范术早就心存不满的人，可就有大文章可作了。 这文臣之间的口诛笔伐。 那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有时候可比真的屠刀要可怕不少。 孟良全身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可那双眼睛，却恨不得要将秦赢大卸八块，好发泄心头之恨。 “你……你……卑鄙……” 孟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喉咙中榨出几个字来，可这声音还没有蚊子声大。 旁边的人都不一定能听着。 更别说城外三百米的范术。 “呵呵，这世上没有卑鄙不卑鄙。” 秦赢漠然冷笑：“这叫各显神通。” 范术叫人给他下毒，这在秦赢看来，其实并不卑鄙，只是他的手段而已。 所以秦赢今日利用孟良做局。 也并不卑鄙。 两军对垒。 比的就是手段。 拼的就是计谋。 这就是战争。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战争。 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与其谴责对手卑鄙，不如多想想办法。 如何才能更快更狠的干死对方。 世人不会评价胜利者卑鄙。 世人会歌颂胜利者的荣耀。 “行了，把他带下去。” 秦赢淡淡吩咐。 “老九，不如再多说一些？” “再刺激一下他们。” 二皇子秦破凑了上来，一脸坏笑。 他又不傻，事到如今，怎会还不知道秦赢的意图。 范术和吕凤本就不合，只是之前吕凤兵败一线天，失去了在军中的话语权。 因此才不敢继续和范术作对。 如今，范术的亲传弟子通敌叛国。 范术的权威自然遭到质疑，吕凤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是一出离间计。 “不用了，言多必失。” 秦赢摇了摇头。 下一刻，士兵便上来，带走了孟良。 范术是老狐狸。 再让他多看一会儿，说不定就看出端倪来了，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这局已经做下了。 成不成。 就看吕凤和范术之间的嫌隙有多大了。 但秦赢自认有九成的把握。 “现在该我表演了。” 秦赢咧嘴一笑，转身下楼。 “老九，你干什么去？” 秦破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你要出城？” “当然要出城。” “你不是已经用了离间计，我们静待佳音即可，你还出去做什么？”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表演。” 秦赢嘿嘿一笑，那眉毛眼睛，简直一肚子坏水。 “你等等……” 秦破还要阻拦。 却被老黄挡住。 “我家殿下有自己的想法，请二皇子莫要阻止。” 老黄冷冰冰的声音，好似警告一样。 他对这些皇子可没有什么敬畏可言。 真正能让他在意的，只有秦赢。 “你……” 秦破本想争执，但又沉默。 他早就听说，老九身边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大宗师，想必就是此人。 片刻后，他道：“好，我不阻止。” “你跟老九一块去，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老黄没有说话。 沉默如枯木。 默默跟着秦赢下楼。 “开城门！” 守门官大呼一声。 伴随着铁链拉动的声音，沉重的巨门缓缓打开。 秦赢不带刀剑，两手空空。 身边只跟着一个身材略显瘦小，冷冰冰没有任何表情的老人。 “他真出来了！” 远处。 吕凤看到城门开了，脸色微变。 喜悦之色一闪而逝，转而为阴鸷。 秦赢竟然真的敢走出来。 当真不怕死啊。 他缓缓将背后的手换到了前面。 吕凤不带刀兵。 可他的袖子里，却藏着一副袖箭。 第168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再过来一点！” 吕凤阴鸷的眼神之中，透着森然无比的杀意。 他在心中默默数着秦赢的步数。 这袖箭，只能射二十步。 如今秦赢距离他尚远。 只要一靠近，吕凤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箭射死他！ “上将军！” 恰在这时。 范术带着警告的眼神，看向了吕凤。 他就在吕凤旁边。 当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 “上将军，如果你想活着回去，就千万别动手。” 范术用最淡然的声音警告他。 “可笑！” 吕凤斜眼一瞥，语气之中充满自信， “我这袖箭涂满了剧毒，只要擦破点皮，他就必死无疑，为何不动手？” 范术无奈一叹。 他有种想要疯狂仰天咆哮的冲动。 敌方是神一样的对手。 而我方全是猪队友。 这位上将军难道从来不调查对手底细的吗？ 秦赢会不设防就来见你？ 没看到他带着一个大宗师呢！ 范术无奈，看向秦赢身边的老头儿，示意吕凤。 “此人名叫黄山河，大宗师的境界，有他在秦赢身边，胜过千军万马护驾。” “你想死就动手吧，也许老夫还能给你收尸。” 闻言。 吕凤一脸不屑，“什么黄山河，我从未听过！” “江湖上的事，本将军也略知一二，怎么从未听过这号人？我看你是被他吓破胆了！” 听到这几乎脑残一样的话。 范术再好的脾气，也想抡起虎头铜杖砸死这个蠢蛋。 天下何其之大。 江湖何其之广。 你什么人都听过？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 你身为上将军，怎能如此轻视敌人。 “总之待会儿莫要冲动，一切听我的。” 范术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 “哼，你最好可以确保计划顺利实施。” 吕凤冷哼一声。 心中已是极为不满。 今天之前，他还得捧着范术。 可如今，你徒弟都叛变了。 还不知道他将魏国多少秘密告诉了秦赢。 正所谓教不严师之惰。 孟良通敌叛国的事，你这个老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线天之事，错在我吕凤。 理亏与你不可争执。 如今你也犯了错。 大家扯平。 想到这里，吕凤仿佛自信都回来了。 不多时。 秦赢已经到了亭前。 风吹沙尘，卷起一地黄叶。 吕凤怀着不善目光，仔细打量着秦赢。 年轻！ 太年轻了！ 这位皇子听说是汉帝最小的儿子。 不过二十出头。 可吕凤与他对视。 却能感受到一种深邃的气魄。 吕凤的目光，秦赢已经注意到了。 但他故意无视。 转而定睛细看范术。 初一眼，不以为然。 可若细看，便有些心惊。 范术此人年纪老迈，慈祥和蔼。 可他眼神之中，却宛如蕴藏恶狼。 其光芒之锐利，罕有匹敌。 莫欺人穷，莫笑人老。 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看那司马懿。 最终连曹家江山都让他夺了去。 “九皇子。” 范术笑吟吟的开口，闲庭信步走上前来。 面对秦赢，仿佛是见到了多年重逢的老友。 秦赢轻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思绪。 “范军师，你让我想起一句话。” 秦赢的一句话，仿佛勾起了范术的好奇心。 他连忙问道：“敢问是什么话？”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你若掌兵，江南已破。” 秦赢平静道。 这话说出的同时。 一旁的吕凤差点跳起来。 什么叫，你若掌兵，江南已破？ 我才是掌兵者！ 我吕凤虎符在身，我才是大魏的上将军。 他范术，只是我的副手。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讽刺我吕凤不懂用兵之道。 与吕凤的几乎抓狂不同。 范术闻言，开怀大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好句，真是好句，都说九皇子秦赢不学无术，昏庸无能。” “啧啧，世人眼睛都瞎了。” “九皇子秦赢，分明是大才，这些年如此藏拙，还真是为难皇子殿下了。” “若不是这次江南有急，恐怕九皇子你，还要藏拙几年呢。” 说到这里，范术忽然话锋一变。 “也不怪你藏拙，毕竟兄弟多，难免互相嫉妒嘛。” “这兄弟多也不尽都是好事，以后皇位之争恐怕激烈啊，不过嘛，相信九皇子一定可以胜出，毕竟这次只有你来了江南，这就是本事啊。” 说完，范术玩味一笑。 远在城楼之上的二皇子众人。 看着亭内两人交谈甚欢，都面露狐疑。 谁都知道秦赢设计坑死了魏国四万人马。 又放火烧了他们军粮。 见面为何不是怒目圆睁，拔刀相助。 而是犹如老友重逢，在叙旧？ 亭中，秦赢忽然笑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说话可真有水平啊。” 秦赢刚才暗讽吕凤无能。 范术转头就拿他八个皇兄说事。 尤其是最后一句。 简直是嘲讽汉帝生的儿子多，以后争夺皇位必然血流成河，手足相残不可避免。 必为天下丑闻。 两人话里暗中交锋。 在场的都听明白了。 除了吕凤。 他看着秦赢范术二人，旁若无人一样在交谈，心里的火山几乎要爆发。 秦赢从来到这里之后，也就看了他一眼。 随后便犹如视而不见。 吕凤最恨别人无视他。 “你就是秦赢！” 按耐不住，吕凤一步上前，神态不悦的瞪着他，喝道： “我乃上将军吕凤，号称万人敌……” 话还没说完。 秦赢便摆手打断。 “你就是吕凤，我看阁下英武不凡，还以为是范术军师身边的护卫呢。” 秦赢抱拳，歉意的道：“失礼失礼。” “你找死！” 吕凤高亢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古城这边。 心底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 同一时间。 古城楼上的众人面色一沉。 “二皇子，我们出城吧！” 城楼上的人提议。 秦破紧握拳头，但很快又松开。 “九弟身边的护卫都没动手，我们静观其变。” 亭中。 秦赢面色淡然，面对吕凤的怒火，他甚至连后退一步都没有，反而嘴角上扬。 这吕凤，果然是一头穿着衣服的猪。 蠢得令人心惊肉跳。 这么明显的激将法，他都能暴跳如雷。 秦赢都觉得诡异。 这种人。 魏王是怎么放心把虎符交给他的？ 难道魏国上下，除了魏芷嫣和范术。 别人都是人头猪脑？ “上将军，今日我们是来会友的。” 范术提高了音量，再一次提醒。 “狗屁！” 吕凤怒骂一声，从刚才他就在忍。 秦赢三番两次无视他。 甚至刚才还暗讽他掌兵无能。 他猛然抬手，拨动机关。 一道寒芒瞬息之间，从他衣袖下射出。 第169章 老先生，你要翻车了 一道寒芒厉射而出。 只听见嗖的一声，已朝秦赢的眼睛射去。 速度快到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箭射中。 秦赢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 老黄的身影移形换位，没人看到他的动作，只觉得他犹如鬼魅一样，忽然就挡在了秦赢的面前。 老黄作为秦赢身边最忠实的护卫，自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岂能让吕凤得手？ 嚓的一声。 老黄干枯的手掌抓住了飞射而出的袖箭。 连一层皮都没有划破。 “吕凤！” “你找死！” 两道不同的声音，骤然响彻。 前者是范术，他怒目圆睁，一脸震怒。 他千叮万嘱，绝不能动手。 这笨蛋怎么不听！ 而后一道声音，来自老黄。 他冷冰冰的面庞，浮现出雷霆之怒。 狂暴的真气释放而出，看似瘦弱的身子，竟然堪比狂风恶浪。 竟敢偷袭我家殿下！ 无耻小人，死不足惜！ “死！” 老黄枯槁一般的手，猛然化作一击凌空而下的手刀，刹那间可怕无比的杀意席卷而来。 老黄这一击用了十成十的内劲。 老辣的眸子透出无边杀气。 让整个亭子内，瞬间降温十度。 犹如从深秋一步进入了寒冬。 连带着热酒冒出的白烟都消散不少。 “不要！” 吕凤这一刻肝胆俱裂。 神情之中布满恐惧。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个方才他还不屑一顾的老头儿，转瞬之间竟然让他宛如面对阎罗。 太恐怖了。 光是这激荡的杀气，竟然让我动弹不得。 完全被震慑住。 “老黄！” 就在老黄要一掌活劈了吕凤的时候。 秦赢嘴里飘出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稍安勿躁。” 这话一出。 仿佛天地为之一静。 那来自老黄的可怕杀气，居然在瞬间荡然无存，那只要命的手掌，也停留在了吕凤的头顶。 只差一寸。 便触及头皮。 然而就是这短短一寸距离。 吕凤已经能够感觉到那种冰冷锐利的恐怖掌风，他的头发掉落了一撮，华服之下，双股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 堂堂魏国上将军。 被老黄一掌吓尿了。 他的眼球向上，满脸呆滞。 冷汗不停地从皮肤之中渗出。 噗通。 吕凤两腿发软，支撑不住身体重量。 轰然跪倒。 那种死亡降临的恐惧，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他硬是在阎罗殿门前慌了一圈。 秦赢只是瞥了他一眼，目光向下。 看到了他裤腿的湿渍，眼中闪过一道恶心。 被偷袭的人连尖叫都没发出。 偷袭者反而当场吓得失禁。 一个大男人，还不如女子。 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秦赢从老黄手里接过那枚毒箭，随手就扔进了架在火炉上温烫的酒壶里。 他冷漠的看向范术，态度不再那么和善。 “我原以为，老先生必有高论。” “结果就是搞这套暗杀的小技巧？” “你觉得真能杀我么？” “这样的举动，是否太蠢了？” 声音如刀，字字诛心。 范术老脸一红。 转而看向已经瘫成烂泥的吕凤。 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大宗师就在秦赢旁边。 只有傻子才会真的对他出手。 吕凤刚才举动，不仅伤不到秦赢一根汗毛，反而还会让自身陷入死局。 “呵呵。” 范术很快调整思绪，不惊不怒。 他小心的取下火炉上的酒。 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 “吕凤对九皇子无礼，这杯酒就当老夫赔罪了！” 说完，一饮而尽。 这可是刚刚泡过毒箭的酒。 范术此举，难道是自杀？ 可老黄却眼皮一动。 张嘴说道：“老贼！” 下一刻，便看见范术的脸色涨红。 头顶冒出一股热气。 三秒后。 他的脸色恢复正常，头顶的热气也消散。 “没想到范老先生，还是个练家子。” 秦赢眉毛一挑。 难怪这范术年逾古稀，却并无颓态。 反而精神头如小伙子一样。 原来也有内力在身。 一点毒，靠内力就能化解。 “开门见山吧。” 秦赢直接了当的道：“这一战你已经没有胜算，退兵吧。” 闻言。 范术抚须一笑，“未必！” 说完。 他突然从蒲团一旁，拿出来一个箱子。 打开后竟然是一副棋。 “这棋，九皇子会下吧？” 范术一边摆弄起棋盘，一边说道： “这将帅棋，起源悠久，在天下七国之间广为流传，方寸棋盘之间，红河地界，有金戈铁马，两军对垒……”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赢打断了。 什么将帅棋。 分明就是象棋。 只不过把楚河汉界，变成了红河地界。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象棋。 虽然叫法不同，但规则却都是一样。 “你要跟我下象棋……哦不，将帅棋？” 秦赢双手抱胸，自信一笑。 “我可是特级大师。” 范术一怔，“什么是特级大师？” 秦赢没有回答，干脆的道：“我持红。” 范术欣然同意，“看来九皇子确实会下，老夫也颇好此道，今天可以杀个痛快了。” 杀个痛快？ 待会让你连妈妈都叫不出来。 秦赢持红先落子。 第一手就是当头炮。 范术以跳马应对。 …… 老黄看着二人对坐落子。 速度越来越快。 棋子互击的清脆声音，不绝于耳。 很快，秦赢就已经吃下了三子。 范术不甘示弱，也拿下了三子。 “秦赢殿下，你的马还不退么？” 范术眼如寒星，笑眯眯的道：“你的马再不跑，我的车可就推了。” 他的语气十分淡然自信，仿佛已经彻底拿捏了秦赢。 秦赢压根不搭理他。 只是一味推兵。 啪！ 范术一子落下。 吃掉秦赢的马。 “呵呵，你双马已失其一，再失一马，这局面可就不利了。” 范术抚长须，话里有话的道：“不如你就退一步如何？” 啪！ 范术话刚说完。 秦赢一炮就翻了他的车。 “呵呵，老先生，下棋要认真啊，你的车翻了。” 秦赢冷笑道：“与其我退，倒不如老先生你退，你已失一车，要是再翻车，你可就没车了。” 范术脸色凛然，收起笑容。 “承你吉言，老夫还不会翻车。” 话音刚落。 黑子再动。 秦赢冷哼一声，不再留手。 “既然你不识抬举，别怪我下狠手。” 两人落子越来越快。 而范术很快就感觉到了压力。 秦赢的攻势非常猛，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很快，他就到了要被抽车的地步。 “老先生，你还有最后一步。” 秦赢淡淡的道。 敢跟他下象棋！ 当年公园一百多个大爷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 还怕范术你这么个老头儿？ 想借下棋来挫秦赢锐气。 他真是茅房里打灯笼——找屎！ 第170章 你没看过三国吗? “将军！” 秦赢一子落。 范术浑身都震了一下。 瞪大老眼，不敢置信。 “这……这……” 范术举棋难落，看着已经被将军的一路，他脑海中瞬间翻腾起无数棋路。 可瞬间全都被否决。 因为，这局已经将死。 他被秦赢将死了。 “怎么可能！” 范术倒吸一口凉气，叫嚷道：“不可能，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我怎么可能死棋。” 范术对自己的棋艺是非常自信的。 但，哪怕是自信如他。 下一盘快棋至少也得一炷香的功夫。 当然——除非对手是个连入门级小白。 可范术从不与小白对弈。 可今天…… 范术人都麻了。 棋盘里，秦赢转眼就攻过了河。 三下五除二，杀光了他的进攻子。 这……这种棋路他从未见过。 仿佛自己成了小白。 “你这棋力，再练十年应该有公园大爷的水平。” 秦赢有些扫兴的道。 他还以为范术找他下棋，一定是在这方面颇有建树，至少可以让他感觉到压力。 谁知。 范术还不如业余水平。 “再来一局！” 范术不信邪。 刚才一定是太轻敌了。 我范术下棋多年，在魏国也是有名的大师，怎么可能还不如一个弱冠？ 虽然他不知道，秦赢口中的“公园大爷”是什么人物，但想来这话肯定是嘲讽他的。 岂有此理。 我范术一生精锐进取。 居然被你嘲讽不如？ 对，太轻敌了。 我只是太轻敌了而已，一局胜败说明不了什么。 这局一定要扳回一城。 秦赢也很洒脱，大方的跟他又来了一局。 五分钟后。 “你输了。” “再来一局！” 五分钟后。 “你又输了，不如到此为止？” “不行，再来一局。” …… 第二十回合后。 “不可能！” 范术的虎吼似乎要把整个亭子都掀翻。 他两只眼珠子瞪得如铜铃。 老脸涨红如猪肝。 又输了！ 这次更惨！ 被杀到只剩光杆司令。 “还要来么？” 秦赢已经有些烦了。 抬头看了一眼。 太阳已经升高。 温度也上来了。 很快这个小亭子就会坐不住了。 虽说如今是深秋。 但白昼不下雨的话，日头还是挺烧人的。 “再来一局。” 范术像是犯了驴脾气，倔得很。 看他这一脸不赢不罢休的样子。 秦赢叹了口气，道：“好，这次我让你双车。” 闻言，范术血压都上来了。 “不要你让，老夫要光明正大击败你。” 秦赢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拿走了双车。 他怕这个老头儿再输下去的话。 恐怕要赖上他一天。 这午饭都没吃呢，有空跟你在这儿下棋啊？ 很快。 一局过去了。 在秦赢自抽双车的局面下。 范术坚持了整整十分钟。 “啊！” 范术发出一声怒吼，悲惨而崩溃。 他老脸布满了一根根暴起的血管，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 看得秦赢都想远离他。 生怕待会儿溅一身血。 这老头儿，也太夸张了吧？ 不就是输了二十局吗？ 这点气量都没有？ “啊！” 范术抓过棋盘，一把砸了个稀巴烂。 用脚在上面狂踩摩擦，嘴里骂骂咧咧， “可恶，可恶啊！”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二十局，我一局都赢不了！” “这难道是上苍在作祟？哪怕一局，哪怕让我赢一局也好啊。” 范术彻底崩溃了。 原本整齐的头发现在炸了，披头散发犹如一个乞丐。 这神态举止，简直和刚才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军师，有着天壤之别。 要不是他一直做坐在这么下棋。 从没离开过。 秦赢还以为这是个替身呢。 秦赢脸色有些尴尬。 这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活生生把老头给逼疯了。 范术此时的心态，就像是后世那些打农药连跪二十把之后，彻底崩溃的可怜人。 那种崩溃，那种折磨。 没有亲身经历，是根本无法体会的。 “军师，军师？” “别激动，咱们不是专门来下棋的。” 吕凤轻轻在他耳边说道。 吕凤其实在他们二人对弈的时候，就已经恢复过来了，但因为有老黄虎视眈眈，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老老实实站在一侧，当起了背景板。 “我……我……” 范术胸口起伏，几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 说来可笑。 他本应是在场之中最冷静的人。 谁知，居然还要靠吕凤的提醒，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彻底冷静之后。 看着破碎的棋盘，遍地乱飞的棋子。 范术无声苦笑。 人无完人。 他哪怕再怎么锤炼心境，达到波澜不惊。 心里也终究有一条火线。 只要有人点燃这条线。 他一定会炸。 范术的火线就是棋道。 倘若胜败有来有回，他也不计较什么。 可是，他三十年的沉浸精研。 今天居然喜提二十连败。 简直是把脸都打烂了。 “是老夫过于执着了。” 范术长呼一口气，拱手道歉： “让殿下看笑话了。” “这棋如战场，老夫一生钻研棋道，自认为胜过看百倍兵书，但今日一战，殿下的各路杀法，实在让老夫望尘莫及。” 范术恭维是假的，话却是真的。 方寸棋盘之间，有千军万马之势。 范术是将这棋盘用作了战场。 可惜，他在这二十局战役中。 一败涂地，毫无希望。 可以说精神遭到了巨大打击。 范术抬头，正对上那炽热的阳光。 他嘴角上扬，道：“时间差不多了。” “秦赢殿下，棋你胜了。” “但是江南，老夫却拿下了。” 时机成熟，范术也不装了。 直接摊牌了。 他原本定了两条计。 一条是秦赢出城，他们便拖延时间。 二就是秦赢不出城，他们佯攻古城。 以此达到声东击西的目的。 可秦赢出城了，那么也不需要佯攻。 看范术一脸自信。 秦赢摇头，道：“未必。” “你不就是在这里拖延时间，分散我的注意力吗？” “我劝你早点回去，备好棺材。” “太平湖，你拿不下！” 话音刚落。 范术脸色猛然一惊。 “你……你怎么知道？” 秦赢道：“我怎么知道？你没看过三国吗，哈哈哈！” “什么国？” 范术惊讶，满脸问号。 秦赢已经大摇大摆离开了亭子。 “你说清楚！” 范术一脸茫然，“你说什么三国？你到底是怎么识破我计策的？” 秦赢懒得搭理，已经走远了。 这范术用的法子。 与三国的曹老板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初曹操就是拖延时间，把袁绍哄得一愣一愣的，等他反应过来，大后方已经被偷袭了。 曹老板当初用议和当借口诓了袁绍。 今天范术用下棋当借口拖延时间。 可惜。 他范术不是孟德公。 秦赢也不是傻本初。 你这古人的小伎俩，还能玩的过我现代人？ “驾！驾！” “不好了，军师，将军。” 秦赢刚走。 一袭红衣骑着快马狂奔而来。 这正是红衣军的人。 他脸庞黢黑。 浑身还有很多烧烤的地方，极为狼狈。 “坏了！” 范术见此人来，顿时惊呼一声。 第171章 全体上刺刀，准备白刃战! 看到红衣军狼狈的样子。 范术就大概猜到了结果。 但他还是不死心，喃喃道：“不可能的，秦赢不会什么都料到的，他难道将我看穿了么？” “将军，军师，请二位速速发兵。” 那名红衣军翻身下马，噗通跪在地上。 “龙居大人快要支撑不住了，敌人火攻凶猛，我们死伤惨重啊！” 这名红衣军的瞳孔中仿佛还映射着一片烈火，浑身吓得发抖。 “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凤上前一步，直接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我们按照军师的计划，与你们兵分两路。” “时辰到了，我们便进攻太平湖粮仓。” “一开始都很顺利，只遭到了轻微抵抗。” “但是异变突起，天上有无数会爆炸的箭。” “粮仓里的粮食早就浸透了火油，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我们退路被封，五千红衣军深陷火海。” “太惨了，太惨了……” 这人赶紧解释。 而随着他的解释。 吕凤和范术思绪飘忽，仿佛身临其境。 …… 与此同时。 太平湖粮仓驻地。 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火光之中人影交错，不断有惨叫发出。 不远处。 宁禄山持枪立马，看着火海之中不断挣扎的人影，一时间由衷的赞叹：“殿下神机妙算，早就料到这群人会来劫粮。” “啧啧，没想到范术居然还藏着这样一支精锐，看他们纵然深陷火海，却还在有条不紊地组织突围。” 这时，一旁的魁梧大汉田战拄着巨剑，道：“这群人叫做红衣军，刚刚传回来的情报，他们袭击了江南道，劫掠了很多粮食。” “江南道的兵营实在叫人头疼，情报传递太慢了，这会极大的贻误战机。” “好在殿下神机妙算，料敌于先，命我们埋伏于太平湖，否则的话，今日这三座粮仓，恐怕就真的是送给他们了。” 江南道被劫的事。 刚刚传回来。 而距离他们被劫，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 整整一天时间。 情报居然才从江南道传回来。 假如秦赢没有让人埋伏在太平湖，那这粮食可就没了。 宁禄山深以为然。 长叹道：“江南的兵的确上不得台面，也难怪殿下始终不用他们，这些渣子，即便上了战场也只会添乱。” 话音刚落。 突然，副官杨涛猛然大喊：“他们要突围了。” 宁禄山眼神一寒。 忙看向火海之中。 只见红衣军已经快冲出火海了。 而田战则是不慌不忙，挥手下令。 “弓箭手，放箭！” 铁浮屠三百人手持复合弓走出。 嗖嗖嗖…… 瞬间一片黑压压的箭雨覆盖而去。 噗噗噗…… 一连串血肉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也来！” 宁禄山当即拉弓。 “宁侯爷，你们的弓射不了这么远。” 田战一句话，让宁禄山面色一变。 不信邪的道：“弓能射多远，是人决定的！” 说完。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持弓，右臂拉弓弦。 手臂肌肉鼓起，灌注全力。 嗖！ 一支穿云箭急射而出。 宁禄山眼睁睁看着箭飞入火海。 可很快，这箭就后劲不足。 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 掉落在地上。 “什么！” 宁禄山瞪大眼睛，一脸诧异。 “不可能，我这宝弓从未失手。” 见状，田战将自己的复合弓递给他。 说道：“你用这个试试。” 宁禄山接过复合弓。 脸色又是一惊。 “这弓……好轻，怎么会如此轻便？” 诧异之余，宁禄山弯弓搭箭。 嗖！ 一道黑芒瞬发而出。 直直穿过火海，一箭将一名红衣军钉死在地上。 “难以置信！” 宁禄山看着手中这把造型奇特的复合弓，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这轻便的弓，居然能射出如此威力的箭，这到底是什么神器？” 在宁禄山的常识中。 弓想要射得远，除了弓手力量要大之外。 弓更要加重加硬。 历史上有名的神箭手，他们所用的弓，都非常人能开。 可这把弓……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此弓名叫复合弓。” 田战解释道： “这是殿下制出来的弓，射程远，穿透力强，而且实用性比一般硬弓要高十倍，即便是普通士兵也能驾驭，只要经过简单训练，谁都是神射手。” 听到这话。 宁禄山震惊无比。 特别是这句“只要经过简单训练，谁都是神射手。” 这句话，确实震惊到了他。 百步穿杨的本事。 那是要天赋和努力并存。 然而这个问题，貌似在这把弓身上，彻底被解决了。 开弓需要的力气，只有硬弓的一半。 可射程却远超硬弓。 见宁禄山有兴趣。 田战继续说道：“复合弓的材质更坚韧轻便，箭头加重，而硬弓非常依靠人力，并且箭头的重量略轻。” “一般情况下，硬弓没问题，但今天碰到火海，这火焰会影响空气中的湿度，风速，同时影响箭的射程。” 田战嘴里飙出来的一番话。 让宁禄山彻底傻眼，他一脸尴尬的道： “老田啊……你这说话怎么那么奇怪？” “什么湿度，风速……甚至材质特殊……我怎么听不懂啊？” “九皇子平时到底是怎么训练你们的？这些话都是他教你的？” 田战点了点头。 秦赢毕竟是现代穿越者。 说话方式带着很浓的现代风格。 并且训练铁浮屠的方式，也完全按照特战队的标准，因此各种战术用语都是照搬过来。 “一开始我们也不习惯。” 田战说道： “但是很快也适应了，如今我们也越来越适应殿下的训练方式，还有许多战术动作，刚开始会觉得奇怪，但是练过之后就知道非常实用。” 听到这里。 宁禄山有些心动，“老田啊，下次你们训练，我能不能旁观？要是让我体验一番，那就更好了。” 闻言，田战沉默片刻。 “这要经过殿下的同意。” 宁禄山笑道：“好，你替我去说。” “好吧。” 前方就是战场。 这两人居然还有功夫谈笑风生。 “大人，红衣军的突围被打回去了。” 黄景升一脸兴奋的跑过来汇报。 “嗯，箭还有多少？” 田战淡淡问。 黄景升连忙回道：“还有五千支！” 田战又问： “火箭呢？手雷，燃烧瓶，还有多少？” “火箭还有一千发，手雷十箱，燃烧瓶五百个。” 黄景升如数家珍。 “还有一千发火箭？” 田战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那就再来一次火力覆盖，然后吹冲锋号，全体上刺刀，准备白刃战！” 第172章 我也要大宝贝! “龙头，突围被打回来了。” 厚重的盾牌方阵里，犹如一个小型堡垒。 一名脸庞熏黑，头发烧焦的红衣军，正半跪在龙居面前。 “该死，我中了敌人埋伏！” “陷入此等绝境，都是我指挥失误！” 龙居恨恨的握拳，望着盾牌方阵外的烈焰火海，他牙都咬碎了，两眼血红如一头濒死凶兽。 “龙头，这不是你的错。” “都是秦赢诡计多端，恐怕军师也中了他的计策。” “龙头放心，已经有一个兄弟突围出去了，他很快就能带援兵回来，我们再坚持一阵。”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龙居是红衣军的头领。 他们都称呼为龙头。 “坚持？还能坚持么！” 龙居望着周围的兄弟，早已是横七竖八。 五千个弟兄。 如今能躲在盾牌方阵中的，居然不到两千个人。 最令人绝望的是。 哪怕盾牌挡住了蔓延的火焰，但挡不住高温，更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滚滚浓烟。 兄弟们就像是被熏肉一样。 不断有人倒下。 在火海中。 单纯被火焰烧死的人很少。 全都是吸入了大量的浓烟，窒息而亡。 高温会快速蒸发人体水分，加上滚滚浓烟，不到一分钟时间，就能倒下大片。 “可恨啊，若不是他们手里有拿着怪异的武器，我们红衣军何以落的如此下场。” 龙居两眼发直，悔恨不已。 他的思绪飘回一个时辰前。 他们抄近路到了太平湖粮仓。 这三座粮仓并排而立，周围是高耸的巨墙，形成一个圆形包围。 看上去犹如一个鸡蛋，开了一个口子。 进出都只有一条路。 龙居率领人马直接冲进了粮仓。 他一马当先，砸开了粮仓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大米。 当时。 龙居喜出望外，这么多的粮食，足够六万大军支撑一月。 一月此长，还怕拿不下江南？ 可是龙居很快就发现。 这些粮仓中的大米，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那不是粮食原有的米香。 而是一种刺鼻的怪味。 龙居还特地伸手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咀嚼。 也就是这一尝，龙居吓得面无血色。 他的嘴里蹦出两个惊悚无比的字。 ——火油！ 粮仓中的大米，全都浸透了火油。 龙居回过神来，当即下令撤退。 可当他冲出粮仓。 看到的却是一副绝望的景象。 满天火雨覆盖而来。 准确的说，那是一根根燃烧的箭。 每一根箭上，都绑着一节干竹筒。 竹筒上插着一根燃烧的引线。 当箭雨落下。 竹筒内的炸药轰然引爆。 于是，火海瞬间吞没了红衣军。 修罗场就此拉开序幕。 “龙头，他们又来了！” “火箭……会爆炸的箭……” “还有轰天雷，都来了！” 一声声惨叫。 将龙居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连忙透过盾牌方阵的缝隙，看向外界。 只见，视线之中。 一大片箭雨弥漫在天空中。 火苗燃烧在竹筒的引线上。 还有那个恐怖的，黑色的小瓶子。 嗖嗖嗖…… 一阵破空声后。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可怕连绵的巨响。 覆盖了整个地面。 冲击的气浪，撕裂的火焰。 暴动的能量。 刺啦！ 盾牌方阵顷刻之间撕裂。 “啊！” “救我，救我。” “火，到处都是火……” 盾牌方阵撕裂了一个角。 恐怖无情的爆炸气浪与火焰，就像见缝插针一样，瞬间涌了进来。 “不要乱！” 龙居眼睛都红了，但此时仍然保持着领袖的冷静，他用尽全力大吼：“不要自乱阵脚，快举起盾牌。” 红衣军不愧是魏王的亲卫队。 确实比吕凤手下的兵要训练有素。 一听到命令。 当即便有人悍不畏死的举起盾牌，去堵住了缺口，那恐怖的高温灼烧着铁盾，血肉烫伤的声音此起彼伏，光是听这声音，就让人毛骨悚然。 很快。 这个缺口就被补好了。 付出了几十个人的代价。 但剩下的人，全都一脸绝望。 他们身上都有烧伤。 眼神迷离，呼吸急促。 火焰会大量燃烧空气中的氧气。 使得人窒息。 红衣军的战力已经十不存一。 龙居悲痛的看着周围的弟兄们。 内心无比悔恨自责。 出发前，军师就警告过他。 一定要小心铁浮屠，更要注意他们手里的古怪武器。 吕凤在一线天就是这么被灭的。 可龙居却自命不凡。 甚至认为吕凤只是庸人，自己怎么可能跟他一样愚蠢？ 可现实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在火器的面前。 人力显得如此渺小。 纵然龙居一身武艺，勇猛不凡。 此情此景，也只觉得逃生无望。 …… 外方。 宁禄山看着远处熊熊烈火，他忍不住问道：“他们应该出不来了吧？” 田战说道：“这次火攻，我们下足了功夫，不仅将粮仓灌满火油，还在周围布置了无数的干草柴薪。” “干草下放了很多狼粪，只要一点火，狼粪与干草就会释放出大量的浓烟，这些烟风吹不散，久久盘踞，即便烧不死他们，也能熏死他们。” 田战对这次作战很满意。 这就是殿下说的火力覆盖。 还真特么的舒爽啊。 宁禄山闻言，一脸赞叹。 干柴烈火加上狼粪，这可就是狼烟了。 狼烟与普通烟不同。 狼烟更浓，也更持久。 正是因为这种特点。 各城之间都用狼烟作为传讯信号。 如今局势稳定。 宁禄山又心痒起来。 “老田……这手雷，火箭，燃烧瓶，到底是什么啊？” “这些东西，全都是殿下制造出来的吗？太神奇了。” 他这一问。 也让田战露出微笑，有些小骄傲。 “这是燃烧瓶。” 田战拿出一个小瓷瓶，说道：“里面灌满了火油，这些火油是特制的，粘性非常高，燃烧持久温度惊人，使用时用火点燃引线，然后扔出去。” “瓷瓶爆裂，火油被点燃后沾到人身上，就会把人烧成焦炭。” 宁禄山接过瓷瓶，小心把玩。 这瓷瓶很薄，仿佛一捏就碎。 “这是手雷，名叫轰天雷。” 田战又拿出了手雷。 “里面是炸药，还有钢珠，同样是点燃后扔出，爆炸时产生巨大破坏力，里面的钢珠杀伤半径很大。” “殿下说了，还有一种叫拉环手雷，防水的，不过现在还没造出来。” 宁禄山一脸茫然，“杀……杀伤半径是什么？” 田战就喜欢看他一脸懵的样子。 “还有就是新造出来的火箭，因为是临时造出来的，所以用料差了一点。” “竹筒用铁丝加固，内里填充炸药，插引线，绑在箭上，点燃后射出去。” “威力没有手雷大，但可以惊吓马匹，点燃干燥物，实用性也不错。” 田战舌绽莲花似的，嘴里飙出来的词语一个比一个陌生，宁禄山听都没听过。 一脸震撼的听着他讲解。 “妈的！” 宁禄山突然大吼一声，满脸涨红。 “凭什么我青龙营没有！我也要！我也要这些大宝贝！” 第173章 白刃战 宁禄山一个七尺高的壮汉。 此时竟然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抓着田战的肩膀，撒泼耍赖的叫道： “老田啊，你匀我点，你就给我一点吧，你看你这里好几箱呢。” “我不要多，我就要十颗手雷，一百发火箭，燃烧瓶小意思给个一两百就行。” 宁禄山看着堆放在铁浮屠旁边的箱子。 眼睛都看直了。 他虽然跟铁浮屠混的很熟。 但是今天还是第一次并肩作战。 也是头一次亲眼看到火器的威力。 一线天的战役。 宁禄山知道是靠了火器的威力。 但这耳朵听，跟亲眼看那是完全不同的。 今日一战，实在是彻彻底底震惊了他。 这样的战争，这样的打法。 他以前绝对想不到。 ——火力覆盖。 这四个字，牢牢印在了他的心里。 “这……我也很为难啊。” 田战一脸苦涩，“火器的管控是非常严格的，平常我们也碰不到，全都放在蔡大师那里。” “需要时必须由殿下分配。” “要是殿下知道，我把东西给你，我这皮都得给扒了，算了算了，实在不敢，你也知道殿下说一不二，我不能拿性命来玩啊。” 田战越说越怕，连忙拒绝。 这不光是出于对秦赢的惧，更是出于对他的敬。 要不是秦赢，他们这班人。 还不知道在哪儿喝西北风呢。 如今成了铁浮屠，不仅学到一身的本事，更是有机会建功立业，倘若自己争气，日后将门阀贵族踩在脚下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田战和铁浮屠全员，都以这个身份为荣，绝对不会做出违背秦赢命令的事。 “你偷偷给我一个。” 宁禄山见他拒绝，当场急了，“你给我一些，我请你喝酒。” “我田战还喝不起酒么？”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请你喝花酒，姑娘随你点。” “不行不行。” “你这么轴呢，给我一点会死啊。” “不会死，肯定生不如死。” 两人唇枪舌战之时半晌。 宁禄山愣是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他气急败坏的大吼：“行！” “我直接找秦赢要去，凭我的面子，还愁拿不到？” 田战笑而不语。 等着看宁禄山撞南墙的样子。 “田伍长，敌人援军快到了。” 这时，一名侦察兵赶回来回报。 “还有多久到？” 田战问道。 “大约还有二十分钟路程。” 闻言，田战眼里迸射出一道暴戾之气。 “停止攻击！” “将敌人放出来，全体准备白刃战。” 火势仍然凶猛。 田战本想等烧得差不多了，他带人进去收割人头，没想到援军这么快到。 他倒是不能浪费时间了。 铁浮屠停止了火力覆盖。 全体拿起军刺长矛。 “这是什么武器？” 宁禄山见他们使用的长矛枪头居然呈现棱形，十分怪异，与他们的扁细枪头不同。 “这叫军刺。” 田战解释道：“这玩意专门用来破甲放血，虽然不能劈砍，但是捅人非常好用。” “红衣军看上去虽然没有穿铁甲，但他们的胸口软甲却是材质上乘，普通刀剑破不了。” 闻言，宁禄山点了点头。 这时，被困在粮仓中的红衣军，在感觉到外界的攻击停止之后，当机立断，开始了再一次突围。 以盾牌方阵为前。 顶着火焰直接冲了出来。 因为没了阻击，他们很轻易就冲出火海。 田战等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要是刚才冲进去，烈火无情，烧敌人的同时也会烧自己。 现在他们冲出来了，自然也就不用顾虑了。 “杀！” 田战怒吼一声。 “杀！” “杀！” “杀！” 无数吼声震动云霄。 “宁侯爷，你也该回去了吧？” 田战看了他一眼。 “阻挡援兵，可就靠你青龙营了。” 站在这里的，除了铁浮屠就只有宁禄山和他的副官杨涛。 至于他的青龙营，早就安排埋伏在路上。 等的就是援兵。 宁禄山因为太想亲眼看一次火器的威力，这才带着杨涛跑来太平湖。 “你们这点人，够不够啊？” 宁禄山看向前方。 红衣军一大片，而铁浮屠却只有几百人，不免担心起来。 闻言。 田战露出一丝冷笑：“铁浮屠向来不打人多欺负人少的仗，那样太没意思了，以少胜多，才是我们的本事！” 话音刚落。 铁浮屠众人齐声大吼，声如雷震。 “好，我这就走。” 宁禄山不废话，大喝一声。 勒紧缰绳，直接策马离开。 田战缓缓落下面甲。 扛起了他那把夸张的巨剑。 与此同时。 “啊！杀出去！” “对方只有几百人，灭了他们！” 红衣军中，龙居看到铁浮屠，眼睛唰的一下红了，恨意翻涌。 红衣军虽然被烧得够呛。 但人数还有两千。 不过可以算得上战力的实际上没有多少。 “杀！” 双方终于冲到了一起。 轰轰轰！ 撞击的声音连成一片。 铁浮屠的重甲防御力，在这一刻就展现出了绝对的优势。 他们以极其野蛮的姿态。 直接撞进了人群。 就向战车碾压一样，刚一碰面，大量红衣军直接被干趴。 其中，田战勇猛无比。 他的巨剑一扫一大片。 爆裂的鲜血飘洒。 田战狂性大发，疯狂地挥舞着手中巨剑。 巨剑所过之处，皆是没有一合之敌。 田战一看就是力量型的猛将。 他发起狂来。 周身十米靠近者全都被一剑分尸。 “休得猖狂！” 龙居看到自己人成片的倒下，瞬间急得暴跳如雷，提着一柄大刀就向田战劈去。 铛！ 二人对撞一击。 田战脚步稳如泰山。 而龙居却是后退几步，手掌震颤差点抓不住刀。 他在火海里被烤得半死，而田战以逸待劳，二人一交手，这差距就出来了。 “啊！” 龙居发狂，再次提着刀杀去。 田战根本不会后退，他一身重甲，手持巨剑就向杀神一样碾压过去。 凶猛的攻击压得龙居连连后退，好几次差点被砍中身体。 不光龙居被压着打。 红衣军也节节败退。 两千人的阵型，硬是被三百人冲烂了。 他们的刀剑劈在铁浮屠身上，只能留下一道划痕，而铁浮屠的军刺却将他们整个人，如同穿糖葫芦一样击透。 …… 与此同时。 粮仓远处，还有第三股势力。 正盯着这里的交战。 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死士。 人数足有五百。 配备盾牌，长矛，还有精制的战甲。 “王少爷，我们什么时候杀出去？” “再等等，等他们死得差不多了。” “秦赢就是靠这支卫队所向披靡，今天我就让他们全都死干净。” 一名身穿黑色战甲的男子，缓缓掀开了面甲，露出真容。 赫然竟是，王腾。 第174章 好，就听李老的! 粮仓三里外的土坡上。 一群甲士趴伏低头。 “红梅傲雪那个贱女人。” “简直就是个废物！” 王腾阴鸷的眼神充满厌恶，恶狠狠的咒骂道：“要不是她生擒秦赢失败，还被对方所擒，我还不需要动用死士营。” 说完，王腾长叹一口气，“这是我最后的底牌了，倘若还不能有个好结果，只怕真要被主家踢开了。” 王氏门阀是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王太傅也只是这些深水大鱼推出明面上的代言人而已，可惜这个代言人被秦赢整垮了。 王腾只有一次机会平息这些人的怒火。 此时此刻，简直满面愁容。 原以为他花点钱，雇佣江湖高手。 那就用不着脏他自己的手。 况且江湖事江湖了。 朝廷掘地三尺最多查到红梅傲雪头上。 谁知道这女人，真是胸大无脑。 解决不了秦赢，反而被他耍的团团转。 简直是把他的肺都差点气爆了。 “少爷，我们一定能杀光铁浮屠。” 一名刀疤脸男子凑过来，阴狠的道： “等他们杀得差不多了，我们突然冲出去，打一个措手不及。” “秦赢没了这支卫队，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他还能翻起来什么风浪？” “退一步说……即使他不死在咱们手里，他也注定活不长。” “他在江南得罪了太多人，等仗一打完，门阀那些巨头也容不下他。” 闻言，王腾点了点头。 “准备出手。” “一定要灭了铁浮屠。” 王腾眼眸阴鸷凶光暴涨。 可下一刻。 一名死士骑着马赶回来。 “少爷，李老来了。” 他神情有些慌张。 王腾听到这话，当即也愣了一下。 “他怎么来了？” “这次行动不是保密吗？谁告诉他的！” 王腾厉声责问。 可身边的人都一脸无辜摇头。 王腾还要发火，可下一刻。 一道声音让他瞬间噎住。 “王腾，你做事之前为何不先与老夫商议？” 只见一个黑衣老者，骑着马缓缓到了土坡上。 此人正是主家派来的李姓老者。 王氏门阀是一棵巨大无比的参天大树。 存在的时间久了，内部势力自然就复杂。 分家有十二支，主家有三支。 而整个门阀地位最高的族长，则是三大主家之中一家。 这李老虽然不姓王。 但他的地位却是不低。 王氏门阀的主家和分家家主，都有一批忠诚的死士，王腾手里的这五百人，就是王太傅留给他的。 这李老自然也是死士。 但他是族长那一支的死士。 死士的下场通常只有死亡。 但也有少数例外。 李老就是这类人。 族长派他来王腾身边，实则就是作为一个“考察员”的身份，能得此信任，可想而知他在族长身边是一个心腹。 这样的人，即便不姓王。 但地位却是比一般的王姓子弟，要高出一大截。 因为王太傅的事，族长对他们这一支主家血脉颇为不满，可以说，王腾这一家的命脉，如今全都在李老手中。 王腾忍着气，恭恭敬敬的迎接李老，笑道：“李老，您怎么来了？” 那黑衣李老神情不动，漠然的道： “我怎么来了？” “哼，你动用死士截杀九皇子的人，我再不来，你怎么收场？” 说完。 李老眯着眼睛，看向三里外的战场。 粮仓化作火海。 刀剑厮杀的声音即便在这里，也能听得清楚，纵然看不清，可那惨烈的景象，想想也知道。 “你这只是下策，就算杀光了这批人，他还能再培养一批，真正的上策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不是抓到铁浮屠头子了么？在他身上花点时间，让他成为你的人，再让他回去策反其他人。” “这样，秦赢身边就都是你的人了，想要他的命，简直易如反掌，甚至你可以挟持他做傀儡，这岂不是更好？” 李老说的话，很是诱人。 可王腾却皮笑肉不笑。 策反？ 哪儿有这么容易啊。 李老看穿了他的想法。 再度开口，道：“这件事，你就交给老夫吧，蛊惑人心无非就是权势财色，秦赢能给的，老夫同样能给。” 闻言。 王腾陷入迟疑，“那今天这仗，还打不打？” 他看向已经准备就绪的死士营。 今天是个绝好的机会。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但这李老身份不低，他的建议不好不听。 这就是他行动不告诉李老的原因。 二人的行事方式不同。 王腾有自己的想法。 可这李老却不建议他使用这么激进的手段。 甚至王腾都怀疑，这老头儿真是死士？ “李老，这来都来了……” “行了！听我的！” 王腾话还没说完。 直接被李老粗暴打断。 这一下，王腾原本的笑脸彻底阴沉。 “你算什么东西！” 一名死士冲上来，抓住李老的脖子。 “我家少爷说要打，那就要打，你不过是一个外姓，怎敢顶撞我少爷！” 这批死士从小被王太傅养大。 自然是忠心于王腾。 虽然知道李老的身份，可大家都是死士，你不过是老了一点罢了，难不成还要倚老卖老？ “松开！” 李老眼眸一冷。 不等那人说话。 王腾大惊失色，连忙叫道：“李老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 没人看清李老怎么出手的。 只见那名年轻死士脖子已经扭成了麻花。 “啊！” “他杀了六子，我们杀了他！” “老王八蛋，你敢动我们兄弟！” 李老这一出手，就捅了马蜂窝。 看到自己兄弟被杀，这群死士当场炸了。 “住手！” 王腾阻止众人。 转头对李老怒喝：“李老，你下手也太狠了。” 王腾有些气急败坏了。 虽说李老是族长那一脉派来考察他的。 可这做事也太过分了。 当着他的面杀他的人。 王腾阴沉着脸低喝道：“他是我的人，你怎能说杀就杀。” 李老不以为然，手掌在衣袖上擦了擦。 “你的人不管教，我替你管教。” 说完，他直接一个飞身，落在马背上。 “回去！” 李老黑着脸，直接下令。 王腾嘴边狂抽，“我要是不呢？” 李老冷笑：“那我只好如实向族长告知了，你王家恐怕以后，只能沦为旁支。” “你……！”王腾瞪眼。 气得胸口起伏。 许久后。 他才无奈的道：“好，就听李老的，我们回去！” 第175章 我爹老牛吃嫩草? 黑甲死士退去。 与此同时。 远方一棵大树上。 粗大如手臂的树枝站着两个人。 他们正用望远镜看着刚才土坡上发生的一切。 “老柴，那个黑衣老头你能打赢吗？” “我看悬，老柴估计打不赢。” “我用毒稳赢，老柴肯定不行。” 柴蒯看着身边这个自说自话的嘴损女人，翻了个白眼，只当看不见，听不着。 柴蒯扯开话题，道：“殿下给的玩意儿真好用，相隔这么远，居然还能看得清楚。” “厉害厉害！” 柴蒯惊叹。 裴榆也点了点头，“我还真没想到，世上有此宝物，这不就千里眼吗？” 他们人手一个望远镜。 这都是从秦赢那里得来的。 他们主要是替秦赢建立影子，而他们自己也是影子，因此侦察设备就必不可少。 “没意思啊，还以为会打起来。” 裴榆见那些人都退了，撇撇嘴一脸无趣。 靠在树上，舒展了一下腰身，丰满的曲线显露无疑。 引得柴蒯连连侧目。 他们是秦赢留下来的后手。 除了胡三娘因为要假装孟良没来之外。 柴蒯，裴榆二人都来了。 太平湖这里非常关键。 因此秦赢让铁浮屠在明。 这两位大宗师在暗。 大宗师一人可敌三千甲，堪比人形金刚。 有两人暗中压阵，那么局势就稳了。 说起来，大宗师一人可敌三千甲。 这个说法还要用从北齐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仙说起。 江湖传闻，她曾孤身一剑破去三千甲。 堪称陆地神仙。 而其修为正好是大宗师。 因此江湖上就盛传。 一个大宗师可敌三千甲。 到底是不是真的，其实也没人知道。 毕竟人与人是不同的。 但好歹都是大宗师，更何况是两个人，就算不敌三千甲，也敌两千吧？ 总之有二人在暗处盯着，不会出岔子。 “老柴，你刚才偷看我？” 裴榆眼睛很尖，捕捉到了柴蒯一闪而逝的眼神。 柴蒯有些尴尬，“你，你身材是不错。” “那也不是给你的，我要给我家殿下，凭我这姿色身段，保准迷死他。” 裴榆娇笑着挺了挺胸膛，一片波澜壮阔。 柴蒯毫不留情的打击，“殿下身边女人多的是，哪个不比你漂亮，出身还干净，你就算了吧，乖乖当影子。” “我可以白天当影子，晚上当妻子。” 裴榆嘿嘿一笑。 柴蒯不善言辞，不许她争执。 他简洁的道：“你去追踪他们，我留下来继续守着。” 裴榆道：“怎么你不去？” “你比我聪明，更能胜任。” 柴蒯木头一样的脸皱出了一个微笑。 裴榆昂头，“算你有眼光。” 说完，她身子化作残影，瞬间掠走。 …… 古城。 路边茶摊。 秦赢要了一碗大碗茶，两屉包子。 茶水入口，苦涩难咽。 “老黄，吃啊。” 秦赢抓起一个大肉包往嘴里送，完全没有一个皇子该有的架子。 刚才秦赢就说饿了。 这一回城里，他就开始祭五脏庙了。 老黄抓起一个热腾腾的肉包，放到嘴边，却又放下。 他迟疑的道：“殿下，为何刚才不让我出手？” “那范术有些本事，但不足为惧，只要我动手，他必死无疑。” 老黄的想法很简单。 出手，杀人。 把这两个对手全都干掉。 上将军和军师都没了。 剩下的大军一盘散沙。 除了退，别无他法。 “老黄啊，你这就肤浅了。” 秦赢啃了一口包子，边吃边说，“这两人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手里。” “知道为什么吗？” “咱们大汉啊，如今人少国穷，实在打不起仗，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凑不出来。” “拿什么跟魏国百万雄师拼？” “如果范术、吕凤真被我杀了，魏王会发疯的，他会不惜一切来攻大汉，到时候就算有三十六计都顶不住啊。” “倒不如想个法子，既能不丢了江南，又能让国内和平一段时间，借此时机大力发展，下次再开战，我也用不着头疼了。” 秦赢无奈摇了摇头。 他说这话。 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而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且残酷的事实。 汉朝，太弱了。 砸锅卖铁也只能凑出最多十五万军队。 这十五万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像天字营那样的渣子。 他虽然是穿越来的，可他也不是万能的啊，手里又没有飞机大炮，怎么跟人家打。 他要不是穿越成了皇子。 早就脚底抹油跑路了。 这开局上来就是炼狱级难度。 放谁身上不得哭丧脸啊。 现在汉朝最迫切需要的就是发展。 和平稳定才能发展。 只要给他几年的时间，必然可以让大汉改头换面。得搞钱，手里有钱才能有军队，才能打仗啊。 秦赢这一番话。 听得老黄汗颜。 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些。 他只想着解决了眼前麻烦就行。 如此一比较，他的眼光太浅了。 “殿下所想，怎样才能实现？” 老黄疑惑发问。 “最好的方法就是结盟。” 秦赢认真的道： “我已经了解过，咱们大汉与赵国边界相邻，而赵国的国力有大军三十万，如果能与他们结盟，便有了对抗魏国的底气。” “等江南的事一结束，我立刻启程回宫，向父皇进献此意。” 说完，秦赢又道：“说起来，太平湖这一战之后，范术也应该无计可施了，他六万大军没有粮草，如今又快要入冬，他再不退，军心都要乱了。” 说话间。 秦赢的包子已经吃完了。 “有包子，可惜没有豆浆啊。” “这大碗茶太难喝了。” 秦赢砸吧砸吧嘴，有些怀念以前。 这古代虽然以男人为尊，但生活条件，娱乐活动都比不上现代。 他决定，等这次回宫。 一定要提大把意见。 至少把这个基本民生改变一下。 “对了，最近宫里有没有什么事？” 秦赢突然问道。 “有一件事，陛下的病更重了。” 老黄道：“已经不能早朝，如今是大皇子和八皇子共同辅政。” 闻言，秦赢眉头一挑，“这两个王八蛋能辅政？” “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病情恶化这么快，我总感觉心里不安。” 汉帝旧疾复发的事，他只告诉了秦赢。 当时他气色还不错。 怎么突然病情恶化了。 “有消息称，陛下新纳了一位德妃。” “从德妃入宫后，汉帝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听到老黄这么说。 秦赢吃了一惊，老父亲这是老牛吃嫩草？ 一大把年纪，他不怕灰飞烟灭啊？ “皇帝老爹这身体状况，还新纳妃子？不对啊，他看起来不像好色的人。” 老黄诧异看着他。 汉帝还不好色？ 那你这风流的性子是随了谁啊？ “别这么看我。” 秦赢干咳一声，正色道：“查查这个德妃，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第176章 给你个当狗的机会 风吹过树林，泛起一片绿色波涛。 阳光透着树叶，撒下一地斑驳。 “驾！” 宁静的森林之中。 突然被一声叱咤打破。 疾驰的马蹄踏碎落叶。 一队黑甲人影迅速穿过。 只留下遍地蹄印和一阵飞扬的尘土。 不多时。 有一个窈窕的人影出现在大树上。 靠着树枝，眼睛紧盯这队人的背影。 “看来老巢就在这里了吧？” 裴榆自言自语，呼出一口气。 她用双腿去追人家的千里马。 一路过来几十里。 要不是大宗师内力雄厚，还真跟不上。 眼看王腾的黑甲死士向前方一座山去了。 裴榆顾不得休息，赶紧也跟了过去。 这里已经几乎是无人地带了。 除了飞禽走兽，大概也就这群人在。 大约又走了几里山路。 终于，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石堡。 四周有了望塔。 一数共有十二个。 分设在各个出入要口。 塔中配有三个弓箭手。 不止如此。 在附近的高山上。 甚至还有好几座烽火台。 一旦有人进攻这里，立刻就能用狼烟呼应，这俨然就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堡垒。 裴榆从腰间解下水壶，仰头灌了一口。 稍微恢复了一下，便施展灵巧的轻功，很容易就躲过了明岗暗哨。 偷偷潜入了石堡内。 “这些石料都是新的，应该是刚建立不久。” 裴榆暗暗心惊。 这来的路九曲十八弯，要将上好的石料运送到这里，难度可不低。 “能在这种荒野大山中，轻松开辟一处据点，不愧是门阀，当真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也只是门阀的冰山一角，九牛一毛。 “不知道这石堡内有多少高手，得谨慎行事了。” 说完，裴榆屏气凝神，彻底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犹如影子一样悄然无声。 与此同时。 石堡内。 李老回来后。 便一路来到石堡底层。 这座堡垒分三层。 两层在地上，肉眼就能看见。 最后一层在地下。 并且有一条暗道直通三里外。 确保有突发情况时，石堡内的人可以顺利逃生。 底层一座地牢的门前。 两个肌肉大汉把守。 二人见李老走下来，当即下跪参见。 “参见李老。” “他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么？” 李老点头，示意二人起身。 “此人骨头太硬了。” “刑具用遍他还是不服。” 听到两人的话，李老一言不发。 推开门进入。 一股浓重的潮湿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昏暗的地牢中仅有几盏油灯照明。 李老皱了皱眉，这种环境简直太难受 “你还不肯服软？” 李老眼神冷漠，看着刑架上血淋淋的人。 弯钩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铁链锁住他的四肢。 他垂着头，头发遮盖了脸。 一阵阵粗气从他嘴里发出。 血混合着汗滴落，在身下形成一摊新鲜的血泊。 旁边一个大汉正清洗着自己手上的血渍。 很显然。 这人是刚遭受了一顿酷刑。 “李老。” 这正在洗手的壮汉，看到李老来了。 连忙走过来，低声道：“李老，我看他是不会服软的，不如直接杀了吧。” “铁浮屠指挥使，啧啧啧，果然是硬汉啊，这十大酷刑都用尽了，你居然还是不开口。” 李老一边说，一边走到在旁的桌子。 拿起上面的盔甲，刀剑，弓仔细把玩。 这些都是从赵虎身上卸下来的。 他随手拿起复合弓，用力一拉。 “啧啧，好弓啊。谁人制造的？” 见他不说话。 李老继续道：“我今天来，是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做狗的机会。” “怎么样，跟我吧。” “秦赢不可能来救你，他甚至不知道你在这里，不如转投我麾下，我王腾对自己人就像亲兄弟。” “你何必要这么坚持，除了没完没了受刑，直到死去，还能如何？” 听到李老的话。 刑架上的人缓缓抬头。 动作很慢。 似乎这抬头的动作。 对于此时的他而言，也是极为吃力。 头抬起，长发下露出一张脸。 “跟你？做狗？” 赵虎虚弱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 李老说道：“不是做我的狗，是做门阀的狗，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无数人抢着去做门阀的狗。” “呸，你这卑鄙无耻的老狗。” 赵虎怒骂，眼神之中充满杀气。 纵然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 那双眼睛依然如刀。 看到这李老的瞬间。 赵虎就想到一天前。 他原本按照秦赢的命令，去接丁裘的家人。 去路上很顺利。 回来的时候。 突然遭到了埋伏。 原本赵虎凭着本事，也能杀出重围。 谁知这李老突然偷袭。 一掌震飞了他。 这老头儿其貌不扬，却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一掌之力何等霸道。 赵虎当即被生擒。 带到这里之后，他才知道伏击他的人。 居然是王家王腾。 “呵呵，别急着拒绝，当狗好处很多。” 李老面对辱骂，淡然一笑。 打了个响指。 门外便有两个人。 抬着一箱黄金进来。 “这里是一万两黄金。” “除此之外，还有美人，地位，甚至是绝世武功。” “只要你点头，这些都是你的。” “不管怎么说，总好过留在这里受刑吧？” 李老循循善诱，“老夫来头也不小，不比那秦赢差，他能给的，我都能给，我甚至可以代表门阀。” “只要你……” 李老话没说完。 “哈哈哈！” 锁在刑架上的赵虎发出嘲笑。 “你不就是王家的一条狗，一条老狗。” “就你也配与我家殿下相提并论？” “哈哈哈，哈哈哈……” 赵虎有气无力的笑声，显得尤为猖狂。 落在李老耳中，更是令他脸色一变。 “混账！” 李老厉怒，衣袖挥动之间。 一枚钢珠射出。 击在赵虎的肋骨上，咔嚓一声。 骨头应声而断。 断骨剧痛使得赵虎浑身忍不住发抖，不断吸着凉气，但始终都没有哼过一声。 “你为秦赢卖命，不就是为了往上爬？” “现在我就给你机会，让你爬得更高！” “门阀的实力根深蒂固，岂是秦赢能斗得过，他只会自取灭亡，跟着他没有好下场。” 李老阴沉的声音回荡在地牢中。 他想不通，赵虎为何要硬到底。 门阀的诱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皇子？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抱住门阀的大腿。 哪怕是当今的汉帝秦穆，在当年也是靠着门阀在背后推波助澜，才最终让他当上了皇帝。 “你好好想想吧。” 李老看他闭目不言，也没有继续逼迫。 当即拂袖而去。 只要赵虎还在他手上，怎样拿捏还不是看他心情？ 李老离开了这一层。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 暗中有一双眼睛，把过程都看见了。 第177章 女侠上门讨债 “这人应该就是赵虎了。” “说起来，如今我和他也算同僚。” “我应该救他出去，可是这石堡守卫森严，他又身负重伤。” “那个李老武功不俗，我要是带赵虎一起，恐怕走不出去啊。” 暗中。 裴榆眸光闪烁。 内心无数想法涌上。 他们三个大宗师，是赵虎离开后才投奔到秦赢麾下。 虽然还没有见过面。 可赵虎身为铁浮屠指挥使，名声自然是听过的，而且听说他和秦赢的关系也绝非浅薄。 如果老黄是秦赢的守护神。 那赵虎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救出赵虎，这不失为一个立功的机会。 也许还能借此，与殿下的关系更进一步。 从而达到裴榆的“邪恶”计划。 可是。 这么做无疑是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自己也是大宗师，倘若真和那个李老硬碰硬，她也不怕。 可要是带着一个拖油瓶。 还要面对石堡里大量死士的围攻。 这就吃力了。 思前想后。 裴榆还是选择了保守方法。 她默默将这里的进出路线记脑海中。 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隐入黑暗。 与此同时。 石堡最上层。 王腾正躺在太师椅上，看美人跳舞。 一个侍女按摩揉肩，时不时将一颗葡萄递入王腾嘴里。 一个侍女捶腿捏脚，而王腾的脚却是非常不老实，时不时碰到什么，那温柔的触感让他受用无穷。 看到李老一脸阴沉的回来。 两名侍女赶紧起身。 王腾被打搅了雅兴，心中不快，但仍旧面色不动。 看到李老的面色时，王腾忍不住一笑。 老东西，我让你装。 早就说了那赵虎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还非要收服对方。 这下吃瘪了吧？ 心里这样想，表面王腾却是极为客气。 “李老，来喝杯茶。” “有志者，事竟成嘛，何必动怒呢？” 说着，给李老倒了一杯茶。 “哼！” 李老根本不领情，他人老成精，岂能看不出王腾这是在暗讽，当下拂袖离去。 “老东西，不过是比我多吃了几年饭而已，装什么大师。” 王腾不屑的道，一掌拍翻了茶水。 “少爷，红梅傲雪来了。” 等王腾气消了之后。 那貌美侍女上前，柔声的说道。 “什么？那个贱女人还敢来！” 王腾差点跳起来了，消弭的怒火又再一次燃起。 他刚到江南。 就找到了江湖上有名的红花堂。 花了十万两黄金，请堂主红梅傲雪亲自出手。 甚至不要她杀了秦赢。 只要她生擒即可。 然而，她却是被人耍的团团转。 办坏了事，居然还敢来。 “让她进来！” 王腾冷哼一声。 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好说。 很快。 一袭白衣走了进来。 红梅傲雪看到王腾，没有半句废话，伸出雪白的手掌，冷漠的道：“钱！” 就这一个字。 彻底让王腾坐不住了。 “你还敢要钱！” 以为她是来做什么。 没想到居然是上门讨债。 红梅傲雪对他的愤怒不以为然。 淡然的道：“你只给了我五万两黄金，现在我要剩下的五万两。” 王腾怒极反笑，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红花堂堂主，厉声道：“我们说好，你绑秦赢来见我，我就给你剩下的五万两黄金。” “可你呢？你失败了！” “你还有脸来拿钱？我告诉你，先给你的五万两也得吐出来，否则老子灭了你红花堂！” 闻言。 红梅傲雪抬起清冷的眸子。 “你说过，只要我出手，无论成败都会给钱，你要食言？” 王腾听到这话，当即指着她鼻子怒骂道： “食言又怎样！”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我让你去抓秦赢，你失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杀萧家的少爷！” “你知不知道，萧家因为这件事来找我麻烦，你又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让萧家的人不再追究！” 王腾越说越气，牙都快咬碎了。 拿不下秦赢，还不算糟糕。 这女人最蠢的就是做事不顾后果。 竟然杀了萧衡。 那可不是阿猫阿狗。 萧家那边调查清楚后，直接找到了王家。 他们张口就是一百万两黄金，而且还要分王家的生意，这才把事情平息下来。 总之王家理亏，答应了要求。 否则一个萧家三少爷死了。 怎么可能不在古城掀起滔天巨浪？ “萧衡死了，他爹居然只要钱就能摆平？” 红梅傲雪冷冷一笑，“我还以为门阀只会花钱买别人的命，原来门阀自己的命也可以买。” 这嘲讽听得在场诸人都变了脸色。 “来人！” 王腾大喝一声。 瞬间门窗关闭。 一群黑甲死士从四周涌出。 寒光刀剑。 杀气纵横。 “本来还想去找你，毕竟只有你知道我的据点，万不可留你。” “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正好，省的我跑一趟。” 说完。 王腾眼神看向红梅傲雪的身材，最终在她脖子以下的地方停留了片刻，随之嘴角上扬，大声喝道： “弟兄们，这女人赏给你们了。” “她可是武林高手，很扛折腾的。” “大家都别客气，玩够了再砍头。” 王腾面容阴沉冷戾。 他今天受了一肚子委屈。 总要有个撒气的对象。 恰好红梅傲雪来了，还是来找他拿钱的。 这恰好就是个出气筒，还不得将气全都撒在红梅傲雪身上了。 “你找死！” 红梅傲雪听着他这些恶心的话。 当即脚步一动。 身影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纵然在场都是死士，却无一人能拦得住她。 铮！ 长剑透着一股寒芒，刹那间出鞘。 “少爷小心！” 王腾身边的两个侍女惊呼。 当即挡在了王腾面前。 一人使拳，一人使掌。 出手动静极大，真气纵横。 看似柔弱娇娇媚。 实则竟然是两个九品级别的高手。 然而下一刻。 噗嗤！ 一声极其干脆的血肉割裂。 红梅傲雪的人影就像是鬼一样，直接穿过了她们二人的身体，留下了只有一串扬起的血花。 两条鲜活的生命，当场陨落。 红梅傲雪在大宗师之境，号称天下第一快剑，九品高手虽强，离大宗师也是一境之差。 可这一步只差，就是万重山。 在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李老救我！” 王腾吓得肝胆俱裂。 可他还不傻，当即大吼一声。 红梅傲雪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她是真的狠。 当初杀萧衡都没有拖沓，现在杀王腾更加不会去管什么后果。 王腾竟敢对她出言不逊，这就该杀！ 可下一刻。 一道黑影从一角落窜出。 宽大的衣袖一卷，竟然犹如一股墙。 直接挡住了红梅傲雪的一剑。 随后手掌探出，对着她就是一掌。 砰！ 红梅傲雪来不及躲避，同样击出一掌。 二人对撞，反而是她后退而去。 手掌震麻，忍不住抖了抖。 “剑术不错，但内力不够深厚。” 李老双手负背，一派高人模样。 “李老，杀了她！” 王腾捡回一条小命，连忙叫道：“她知道我们据点的位置，绝不能留下。” 第178章 打仗就是烧钱 江南古城。 太阳偏西。 刺眼的红光透过窗户。 “你等等。” “啊……你要死了，咬我干什么？” “你起来了，都……都三次了，你不累我还累呢。” “你让我休息一会儿~” 房间内时不时传来几声暧昧的低吟。 满地凌乱的衣服。 大被里伸出一只雪白的玉手。 但下一刻。 一只更大且粗糙的手掌便将她拉了回来。 “乖嫣儿，趴过去。” 秦赢发出低沉的粗喘。 良久后。 “你要死了……哎呀~” 突然一声高亢。 大被中的折腾停下。 秦赢探出头来，满脸都是汗。 嘴里不停喘着气，那种策马奔腾的感觉。 实在令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舒爽畅快的吐出一口气，秦赢真觉得这一世的重生，就应该这般随心所欲，逍遥快活。 魏芷嫣趴在他胸口上。 一头乌黑秀发早已湿透，显得凌乱。 她迷离的眼眸微抬，身子还在轻颤。 “你这风流鬼。” 她怪怪一笑，调侃道：“你在宫里也这么折腾柳韵仙？” “嘿嘿。” 秦赢咧嘴一笑，轻轻捋起她耳旁的秀发。 自从二人敞开心扉。 关系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秦赢只要一有空就会钻进她房间。 而魏芷嫣也犹如食髓知味，百般迎合。 快乐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她也想明白了。 打仗的事交给男人就好了。 哪怕她以后会被魏人唾弃。 但至少现在，她和秦赢在一起很快乐。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殿下，铁浮屠回来了！” 老黄的影子出现在门外。 “您现在要出去吗？” “或者，老夫半个时辰后再来？” 老黄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他倒是贴心。 就怕此时秦赢还未尽兴。 “铁浮屠已经到了吗？” 秦赢翻身下床。 抓起衣服穿上的同时，不忘询问情况。 “还有三里地就到了。” 老黄的声音缓缓响起：“这次田战带领铁浮屠大胜。” 闻言，秦赢面色一喜。 “嫣儿，我先出去了。” “今晚我再来。” 魏芷嫣千娇百媚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可别来了。” 秦赢打开门。 “随我出城。” 下楼时。 秦赢又问：“赵虎还没有回来吗？” 老黄摇了摇头。 “派出去找的人呢？” 他又问。 “找不到。” 老黄皱着眉。 “出事了。” 秦赢脸色有些不好看。 赵虎已经彻底与他失联。 这种情况绝对是出事了。 “去贴告示，谁见过赵虎，谁能提供线索就有重赏。” “把能用的人都派出去，赵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查，狠狠地查，到底谁动了我的人！” “老子在前面打仗，居然有人暗地里搞我的人，不管他是谁，把他挖出来，干死他！” 秦赢阴沉着脸，眸中杀意翻涌。 他是真的怒了，差点就爆了粗口。 这帮混蛋，打仗帮不上忙。 搅屎棍当得飞起。 隐约能猜到是门阀的人。 萧家，还是王家？ “殿下，让铁浮屠去找吧？” 老黄道：“他们受过您的训练，应该可以很快找到。” 秦赢有些意动。 但又摇了摇头。 “他们刚打了一仗，人困马乏，庆功宴后让他们休息一天，找人的事让裴榆他们去。” “这三人不是很想有个表现机会么？让他们去做吧。” 秦赢也很想知道。 这三人是不是真心为他效力。 说完，他便赶紧往城门去。 赵虎的事很着急。 可着急也没用。 很快地。 秦赢就来到了城门口。 让守城官打开了城门。 此时。 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城外一阵尘土飞扬。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扑面而来。 “殿下，我等大破红衣军！” 人未至。 田战那粗犷的大笑声震动耳膜。 铁浮屠终于到了城门下。 他们的战甲上布满了刀剑劈砍的伤痕。 血顺着铁甲往下滴，连马背都染红。 众人脸色一凝。 难以想象。 这支重甲骑兵经历了怎样的血战。 可下一刻。 一片惊悚的叫声响起。 “这……” “这是什么？” “耳朵，血淋淋的耳朵！” 城中人看到田战的身上，居然挂满了耳朵。 这些耳朵都是左耳。 用细绳穿成了项链。 一圈一圈挂在田战脖子上。 将他漆黑的胸甲染成了深红。 不光是他。 铁浮屠全员亦是如此。 他们每个人脖子上，或者马背上。 都捆着大量的左耳，血液染红。 场面惊悚吓人。 “好！” 秦赢看着他们身上这些战绩。 发自内心的称赞： “你们每一个都是本皇子的骄傲，今日立下的战功，全部记录在册，等回到帝都，我会让汉帝论功行赏！” “进城！庆功宴已经备好！” 闻言。 铁浮屠众人的面甲下，顿时发出震动的大吼， 这些耳朵，全都是铁浮屠的战功。 秦赢立下的规矩。 以人头论战功。 但人头太大，数量一多就不好携带。 所以他们割下敌人的左耳，以代头颅。 所以此时挂在铁浮屠身上的，不能算耳朵，而是军功，是荣耀。 “殿下恕罪。” 田战跳下马，摘去了头盔，一脸惭愧的道：“红衣军大败，被我们杀得血流成河，可我没能砍下龙居的首级。” “倘若是指挥使大人在，龙居一定死无全尸！” “殿下，赵虎指挥使还没回来吗？” 听到他问。 秦赢面色不变，摇了摇头，“回城再说。” 田战看出了一些不对。 但是殿下没有说，他也就不继续问。 铁浮屠浩浩荡荡进城。 那一个个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染血的重甲，整齐划一。 守门的兵卒，附近的百姓。 皆是看着心惊肉跳，眼神敬畏。 这简直就是一群杀神。 “殿下，此战我们重伤十三人，全员轻伤，红衣军几乎全军覆没。” 田战跟在秦赢身边，详细做着汇报。 赵虎不在，他就临时从伍长提上来做了二把手。 事实也证明，田战是个人才。 这一战虽然没有一线天那么震撼。 可以少胜多同样不简单。 全员无死。 只有十三人重伤，这也再一次印证。 重甲骑兵的可怕。 厚重的战甲刀剑无法击破，不能对身体造成直接伤害，也只有破甲锤可堪称一战，在冷兵器时代，重甲绝对是神兵利器。 此战大捷，又一次以少胜多。 这种战绩传回朝廷，又能让那些文武百官兴奋一阵了。 “火器的消耗，已经见底了。” 田战小声的道。 这一仗打的是舒服了。 狂轰滥炸，红衣军被揍得姥姥都不认识。 就差把龙居的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可是这火器的消耗也是恐怖啊。 要知道这些东西，用一个少一个。 造价还不便宜。 “老黄，朝廷的补给为何迟迟不到？” 秦赢对一旁的老黄发问。 这火器的消耗，他可有些扛不住了。 别看前线打仗次次大捷，这背后可都是钱在烧。 老黄摇头，“朝廷从未给过补给。” 秦赢一愣，“不可能，出发前我和父皇谈好了，朝廷会拨款。” 老黄道：“可是我们到江南这么久，朝廷真的没有给过任何补给。” 秦赢脸色一冷，“难道有人截留了？” 想到这里，秦赢眼前当即浮现出大皇子和八皇子的丑恶笑容。 要是这两人的话，还真能干出这事来。 “修书一封，快马加鞭，跟朝廷要钱，要很多钱，要是不给，别怪我在江南自取了。” 秦赢冷冷丢下一句话。 打仗是朝廷的事。 因此各项支出也是由国库直接拨款。 刚启程时，汉帝已经给过一次。 可这打仗是烧钱啊。 朝廷那边不能源源不断供给的话，秦赢可要在当地自己动手拿了。 第179章 身中夺魂刺，命悬一线 夜色正浓。 一轮明月嵌在天边。 月下残影闪烁。 嗖嗖嗖~ 风吹乌云，掩盖月光。 却怎么也掩不去那弥漫的血腥味。 人影在森林之间互相追逐。 时而交手。 噗嗤！ 有人倒地，被一剑削断了喉咙。 “追，别放过她！” 倒下的人虽死。 若并不能影响剩下的人继续追捕。 “呼，呼……” 黑暗中。 一棵大树下。 红梅傲雪冷冽的双眸仿佛能洞穿这夜色。 她的呼吸很急促，几次调整都不能平息。 持剑的右手在轻颤，上面有一道狰狞伤口，几乎划开了她整条臂膀。 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除了这道伤口。 最为致命是背后，三个血洞狰狞可怖。 仅仅是靠在树上休息片刻。 那血就已经将树干染红。 一身白衣也染成了红衣。 “该死的门阀狗。” “咬的真紧。” 红梅傲雪弱着声音骂了一句。 她从石堡杀出来。 已经逃跑了差不多三个时辰。 生平第一次受了如此严重的伤。 这全都拜那个李老所赐。 在石堡内。 第一次交手，红梅傲雪就明白。 李老的内力胜过她。 同为大宗师。 但不同的经历，也会造成武功层次不同。 李老是死士出身。 从小就在杀戮中长大，不光内力雄厚。 实战经验，杀伐手段更是罕有敌手。 果不其然。 两人交手不到百招。 红梅傲雪便显得吃力。 打到二百招，她只剩招架之力。 三百招后，红梅傲雪大败。 背部被李老打入三枚钢钉。 彻底伤到了元气。 而后又遭到大量死士围攻。 这些死士的武功都在七八品。 放在平时。 根本不是红梅傲雪一剑之敌。 可如今她身负重伤。 竟然被追着到处跑。 靠在树干上。 红梅傲雪失血过多。 疲惫和伤痛使她眼皮子越来越重。 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与此同时。 大量的死士仍然在四处搜索。 火把在夜色中摇曳。 “李老，我们失去她的踪影了。” 一名死士抱拳对黑衣白发的李老说道。 “废物，追个人都能追丢！” 李老冷哼一声。 下一刻。 他苍老的身体一跃而起。 落在最高的一棵树上。 丹田运气，提至胸口。 “红梅傲雪，你已经死路一条。” “你身中老夫的夺魂刺，此物世间只有老夫可解，你若不现身，便等着受尽百日痛苦后，浑身经脉爆裂而死。” “别妄想用内力逼出，夺魂刺乃老夫独门暗器，身中此物，便犹如跗骨之蛆，强行去除你就会当场暴毙！” 李老洪钟一般的声音，扩散成一圈又一圈的声浪。 竟然将方圆十里的树叶震得沙沙响。 无数枯黄的秋叶飘零。 如此气劲，可见他的内力之强。 他这一声吼。 也惊醒了远处，树下的红梅傲雪。 她抖了一下，满脸冷汗。 刚才居然昏睡过去了。 “该死的老头。” “什么夺魂刺，信你的邪。” 红梅傲雪冷哼一声。 话虽然这样说，但独门暗器的确不一般。 每分每秒。 红梅傲雪都能感觉到生命流逝。 迅速在身上点下几处大穴，压制疼痛。 而后快速地逃离。 沙沙~ 李老耳朵动了动。 突然看向林中的某处。 “她在那里！” 李老指向一处。 大量死士瞬间涌向那个方位。 看到死士朝自己包围过来。 红梅傲雪忍不住骂出声。 “这老怪物还是人吗？” 她没想到。 如此轻微的脚步声居然还能被他捕捉到。 虽说她身负重伤，施展出来的轻功不如之前。 可距离那么远，一点点脚步声居然都能传进他耳朵里，李老这听声辨位的功夫，也太过离谱了吧？ “红梅傲雪，站住！” 李老轻功一跃数十米。 向着她快速追过来。 恰在这时。 黑夜中突然传来一道可怕的破风声。 李老眼神一凝。 猛然看向夜空。 不知何时。 竟然有数十条毒蛇凌空朝他飞过来。 李老衣袖猛的一卷，将所有毒蛇包住。 内力一震。 数十条毒蛇直接化作齑粉。 然而这些毒蛇粉碎之后。 居然冒出一股烟味。 “不好，有毒！” 李老神情猛变。 赶紧屏气凝息。 恰在这时。 一道人影闪到李老面前。 一掌毫不留情向着他胸口而来。 “毛贼，敢戏耍老夫！” 李老眼睛瞪大，暴怒出手。 砰！ 二人对击一掌。 那略显窈窕的人影倒退而去。 手掌传来触电一般的震麻。 出手之人，自然就是裴榆。 她一直暗中跟着。 到了这里，看准时机才出手。 “这老头功力不下于黄山河。” 裴榆暗暗震惊。 李老对了一掌，当即明白对方深浅。 正要攻过来。 “站住！” 蒙着面身穿夜行衣的裴榆故意低沉声音，冷笑道：“看看你的手掌。” 闻言，李老一惊。 微弱月光下。 看向自己手掌，只见刚才对掌的那只手。 居然呈现出一种深紫色。 “你中了毒，再运气毒性会加深，还不走！” 裴榆冷笑着道。 她明白，硬碰硬绝不是李老的对手。 所以，她就使自己最擅长的。 毒！ 无论你多厉害，总不能免疫毒性。 李老脸色阴沉，怒喝：“解药拿来！” 裴榆冷冷一笑：“既然给你下毒，解药岂能带在身上，各退一步，你放红梅傲雪离开，我教你解毒！” “如若不然，毒性发作，神仙难救。” 李老嘴角抽搐，陷入沉默。 他明白，眼前这个蒙面人的武功。 与红梅傲雪差不多。 真想杀她也不是不行。 只是要好一番缠斗，但万一剧毒发作。 那他得不偿失。 死士的命是主人的。 李老的主人没让他死，他就不能死。 “说，解毒方法！” 沉默片刻，李老咬着牙道。 “取嫩叶荷花熬童子尿，即可解毒。” 裴榆道：“不过要赶快啊，倘若一炷香内没有服用，毒性就会入骨，到时候你得按这方子，服用七七四十九天才行。” 闻言，李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童子尿！ 这是什么解毒方法？ 莫不是在诓我？ “小贼，下次别让老夫遇到你！” 说完，李老直接转身就走。 看到他离开。 裴榆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还真怕这老头拼命。 生怕他不走，裴榆还故意强调一炷香。 好在，红梅傲雪他也不是非杀了不可。 比起她的命，自然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红梅傲雪也许知道很多王腾事，带她回去，殿下也许会开心。” 裴榆这般想着，当即动身追了过去。 没有李老阻碍。 那些死士别想抓住红梅傲雪。 果然。 裴榆一路追过去，看到不少被杀死的死士。 全都是一剑封喉。 受伤的猛虎依旧是虎。 岂能被野犬欺辱？ 顺着痕迹。 裴榆追到了一条河边。 只见红梅傲雪正在和剩下的几个死士缠斗，但胜负很快分出。 她一剑杀了死士，自己也吐血跪地。 朦胧视线中，她看到了裴榆。 “你……你是？” “江湖朋友，救我一命……在下红花堂堂主，日后必有重谢。” 红梅傲雪声音有气无力，额头全是汗水。 裴榆蒙着面，她认不出来。 “看清楚我是谁。” 裴榆拉下面罩。 下一刻，红梅傲雪神情一变。 “是……是你！” “吃下去！” 裴榆快步上前，掏出一枚药丸，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重伤之下的红梅傲雪，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服下药丸后，被裴榆一掌手刀打晕。 第180章 连夜奔袭 悦来客栈。 灯火通明。 “弟兄们，今天这场庆功宴有些潦草。” “我秦赢承诺，回了帝都，一定给诸位大摆宴席，连开三天，吃够喝够玩够为止。” 庆功宴上。 秦赢高举酒杯，敬所有人。 铁浮屠全员起立，举杯大喝： “多谢殿下！” 说完，一饮而尽杯中酒。 不是秦赢不想大摆庆功宴。 实在如今的情况，还不容乐观。 吕凤，范术他们还没有退。 倘若今晚豪饮。 一旦城外有什么事。 他们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二皇子，他们怎么连参加庆功宴都穿着战甲啊？不难受吗？” 一名聚贤阁的门客，悄悄跟秦破说话。 今夜来的铁浮屠。 虽然换掉了白天那身染血的重甲。 可又重新穿上了一身新的战甲。 佩刀持枪。 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喝酒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随时准备出征。 穿过战甲的都知道，虽然这甲能抵挡刀剑，保护身体，可穿着实在难受。 沉重，闷热。 现在是深秋会稍微好点。 倘若在盛夏。 那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 二皇子秦破默默看着一群铁浮屠。 他们坐次都是排列好的，十分整齐。 并且人人坐姿端正笔挺。 不由得说道：“老九练的好兵啊。” “他们不卸甲，是因为随时保持着警惕，你看他们，哪怕打了胜仗，庆功宴上喝酒也非常克制。” 秦破越看越觉得震惊。 他不得不承认。 老九的这三百个兵。 无论是军纪还是个人作风，都远胜大汉的任何一个兵营。 要说作战能力，更是没得挑。 每次都是以少胜多。 其实。 二皇子秦破说的都对。 铁浮屠全员不卸甲。 那是因为秦赢训练他们的时候，灌输了“快速反应部队”的概念。 只要秦赢没有发布解除战备的命令，他们就会时刻准备着。 庆功宴进行到半夜。 突然客栈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 “秦赢殿下。” 裴榆的声音从门外直达内堂。 正在喝酒的秦赢当即放下酒杯。 冲出门外。 下一刻，他愣住。 他看到裴榆的后背，竟然趴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 “她是……红梅傲雪？” 虽然白衣染红，但秦赢还是一眼认出。 “她怎么伤成这样？” 秦赢惊了。 这红梅傲雪大女侠。 出手就是秒杀九品的存在。 谁能把她打成这样？ “说来话长，先救人吧。” 裴榆喘了口气，连忙说道：“我给她服用了止血丸，但是她伤的太重。” 秦赢没有多问。 当即让人将她送到房里。 秦赢道：“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都找来。” 黄景升大吼：“是！” “这是怎么回事？” 二皇子还没反应过来，庆功宴的氛围就已经没了。 “各位，今晚的庆功宴要早点结束了。” 秦赢大声道：“没有喝够的，留着以后喝。” 说完，看向二皇子。 “二哥，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二皇子又不是傻子，他知道秦赢下了逐客令，看来老九对天字营的事还耿耿于怀。 有很多事，不想让他知道。 想到这里。 二皇子秦破也不再自讨没趣。 带着自己的人干脆直接地走了。 “裴榆，你过来。” 看着人将红梅傲雪抬上去。 秦赢这才招呼裴榆出来。 “殿下。” 出到门外。 秦赢道：“说说吧。” “在太平湖粮仓，殿下让我和老柴暗中压阵，果然不出您所料，真的有第三股势力，是王家的王腾。” “但是他们没动手，原路返回了。” “我暗中跟着，发现了石堡，还发现了赵虎。” “后来红梅傲雪上门讨债，王腾赖了钱，他身边有一个武功很厉害的大宗师，名叫李老，就是他将红梅傲雪打成这样。” 裴榆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什么，你找到赵虎了！” 秦赢关注的重点可不是红梅傲雪。 而是裴榆提到了赵虎。 她在王腾的石堡中发现了赵虎。 他就知道出事了。 所料的也差不多，果然是门阀的人。 王腾这个狗皮膏药，从帝都追到这里。 秦赢追问：“赵虎怎么样了？” 裴榆道：“情况不太好，赵虎被抓住后，受了很多酷刑，那个李老企图收买他。” “目前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李老似乎对赵虎颇为看重，也许是觉得他是个人才。” 秦赢点了点头，听到赵虎被抓住受刑，他手掌猛然握紧，指甲都刺进了肉里。 王腾！ 王八蛋，先是害了蔡大师全家。 如今又动我兄弟。 不杀你，我秦赢誓不为人。 “那个李老什么来路？” 冷静下来，秦赢继续问。 裴榆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此人的武功，不在黄山河之下。” 什么！ 这话，让秦赢心头咯噔一下。 他见过武功最厉害的人就是老黄。 几乎可以说是活神仙了。 这李老，居然武功如此之高？ 看到秦赢皱眉，裴榆赶忙解释： “红梅傲雪与他们认识颇久，说不定她知道。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救她回来。” 说着，裴榆还不断注视秦赢表情的变化。 一脸期待奖赏的样子。 “你和那个李老交手，他认出你是谁么？”秦赢皱着眉问。 “他不认识我。” 裴榆笑道：“我蒙着面呢。” “可是你出手，会让他警惕，说不定为了以防万一，他连夜把赵虎转移了。” 秦赢说出了顾虑。 听到这话，裴榆脸色一僵。 她没想过这个方面。 倘若因为自己出手，而让那个李老警觉，把赵虎给转移了，那再想找到可就难如登天。 这不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么？ “殿下，我……”裴榆想要道歉。 但秦赢更快一步打断他，道：“你们三大宗师，还有老黄全部去，连夜去，一定要赶在他们转移之前救回赵虎。” 秦赢实在担心。 他等不到天亮了，必须马上派人。 赵虎是他的左膀右臂，一定要救回来。 “老黄，你带人马上去吧。” 老黄从黑暗中现身，抱拳道：“是” 他没有任何迟疑。 如今的秦赢已经算是高手。 手中又有一击必杀的大杀器。 因此他也不必时时刻刻守在身边。 三大宗师连带老黄一共四人。 秦赢身边最强的战力倾巢而出。 客栈楼上。 魏芷嫣将一切看在眼里。 “这些人都走了。” 她看向门外秦赢的背影，喃喃自语： “我也该动手了。” 第181章 也许我可以救你 深夜。 客栈的灯油已经换了一次。 有人进进出出。 一盆又一盆染红的水被倒了出去。 秦赢靠在门边。 闭目等待。 “殿下？” 田战端着一份热腾腾的面上来。 “您要不吃点夜宵，然后去睡一觉吧？” “我在这里等就行，她醒了我会马上告诉您。” 田战别看五大三粗，站在街上能吓哭小孩。 但心思非常细腻。 这也是为什么赵虎不在，秦赢让他暂时接替指挥使的原因。 “不睡了，也没有困意。” 秦赢说完，接过了面。 走到一旁的桌子坐下。 哧溜。 一口面条入口。 汤鲜味美，面条劲道。 “这面不错，谁做的？” 秦赢头没抬，问了一句又专心吃面。 “嘿嘿，我做的。” 田战咧嘴一笑：“我爹就是开面馆的，这手艺我从小就会。” 秦赢点了点头。 下一刻。 他眼神一瞄。 看到了不远处，偷看的黄景升一群人。 “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吧。” 秦赢对自己手下这班人的了解。 就像数自己手指头那样熟悉。 准是看到裴榆带回红梅傲雪。 而四位大宗师又倾巢而出。 心中疑惑又不敢当面问，所以让田战借着送夜宵的借口，来问秦赢。 “这……殿下，弟兄们都挺想指挥使的。” 田战有些拘谨，小声的道：“他是不是出了事？” 赵虎自从上次离队，直到今天都没回来。 太平湖粮仓那一战，何其关键。 要不是有什么事，他绝对不会缺席。 而且这次连老黄都出去了。 殿下身边的大宗师一个不剩。 田战隐约感觉到，可能和赵虎有关。 秦赢大口吃面，又喝了一口面汤。 这才抬头。 这群糙老爷们。 倒是也很关心赵虎。 这让秦赢心里很欣慰。 至少他的训练没有白费，他总是告诉铁浮屠，不抛弃，不放弃。 他们能这么重视兄弟战友情。 说明，内部已经彻底铁桶一块。 以后也不用担心会有内奸，这是好事。 “本来我想晚点告诉你们。” 秦赢道：“赵虎是出事了，落在了王腾手里，我已经让老黄带三大宗师去救人了。” “啊！” 田战一惊，忙说道：“我们也去助一臂之力。” 秦赢呵斥：“去什么去！” “你们必须留在这里，否则外面的人打进来，我拿什么去顶？” “四位大宗师已经去了，这阵容应该没问题。” 只要他们大宗师的实力没有水分。 那么他们四人加在一起。 相当于一支小军队。 况且四个人目标小，行动起来会更方便。 被秦赢一阵呵斥，田战当即低头， “属下鲁莽了。” 秦赢道：“你没错，看来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了，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我向你们保证，赵虎一定救回来。” “哪怕是尸体，也要带回来。” “如果赵虎因此而死，我秦赢今生就只做一件事，灭王家，平门阀！” 田战激动下跪，“多谢殿下！” 远处。 众多铁浮屠从黑暗中走出来。 对着秦赢下跪，大喝：“多谢殿下！” 就冲秦赢刚才这句话。 就值得他们拼死效忠。 秦赢从不把他们当做部下，而是兄弟。 “九皇子。” 这时。 楼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秦赢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大夫正冲他招手。 秦赢立刻走了上去。 “老先生，她情况怎样？” 秦赢上去，抱拳询问。 “不容乐观。” 这老大夫摇了摇头，惭愧的道： “老朽医术不精。” “她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暗器，无法轻易取出，倘若用蛮力强行拔出，人恐怕就不行了。” 与此同时。 又有三个，年龄差不多的大夫从房里走出来。 他们都是这城中行医时间最长，医术最好的大夫，可如今个个愁容满面。 “唉，救不了啊。” “九皇子，您抓紧时间给她办后事吧。” “这伤太严重了，唉。” 秦赢皱着眉。 他倒是没想到，以红梅傲雪的功力，居然也会落的这样下场。 更没想到，他把全城最好的大夫都找来了，居然全都束手无策。 “辛苦各位了。” 秦赢点了点头，对田战喊道：“给几位老先生奉上诊金，送他们回家。” 一名老者连连摆手：“人没救成，我们不能收钱。” “是啊，我们哪儿还有脸要钱啊。” “九皇子不用客气了。” 几人都拒绝了诊金。 秦赢不由得感慨。 这古人还真是医者仁心。 要是在他那个时代。 不管人救没救回来，钱必须一分不少。 但，虽然他们不要诊金。 秦赢还是硬塞给了。 并让铁浮屠亲自送回去。 送走了这些老大夫，秦赢返回客栈二楼。 推门进入。 一股浓重的药材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非常难闻。 秦赢走向床榻。 红梅傲雪趴在上面。 她的伤在后背，已经敷药包扎，不能躺下。 也许是听到脚步声，她眼皮子动了动。 而后缓缓睁开，便看到了秦赢。 “真没想到……居然是你救了我。” 她的声音很软很细，已经完全不像当初秦赢认识的那个红梅傲雪。 气若游丝的样子，倒是让人心生怜悯。 “别急着谢我。” 秦赢道：“其实也没救成你。” 闻言。 红梅傲雪惨白的脸无奈一笑，她是什么情况自己最清楚。 那李老没有骗她。 夺魂刺的确是独门暗器。 钉入人体，就像跗骨之蛆。 内力逼不出来，外力也无从下手。 倘若蛮力拔出，血肉撕裂，人当场死亡。 而且这夺魂刺最可怕之处。 在于它不仅会让人死，而且会让人痛苦而死，只要身体动一下，就会疼的难以忍受。 那种痛。 就像是用刀子在骨头里一点点挖。 夺魂刺造成的伤口很难止血，哪怕用上最好的金疮药，伤口也还是血流不止。 这就相当于，让人在绝望中静静等死。 “其实你这人，并不讨厌。” 突然。 红梅傲雪嘴里飘出一句话来。 秦赢一怔。 他倒是没想过，这个冷傲冰山的女侠。 竟然会这样说。 “虽然也是个贱男人，但总比那些伪君子要好。” 红梅傲雪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居然夸起秦赢。 ——如果，这算得上夸奖的话。 秦赢走到床边坐下，低下头便看见了极其香艳的景象。 其实红梅傲雪现在身上什么都没穿。 臀到脚也只盖了一张很轻的毯。 只是因为趴着，所以看不见峰峦峡谷。 秦赢移开目光，道：“你说的伪君子，是指王腾？” “除了他还能有谁？” 红梅傲雪憔悴的脸上闪过一道杀意。 “只可恨，我不能亲手杀了他。” 听到这里，秦赢沉默了一阵。 其实，他也不讨厌红梅傲雪。 否则上次在落霞亭。 红梅傲雪早就死了。 这个女人是冷傲一点，杀人也狠。 可她真的有侠义心肠。 哪怕得罪萧衡，甚至在知道萧衡的身份后，仍然不惧门阀，最终还是路见不平杀了他。 若不是这样，面对这个想对他出手的人，秦赢早就一枪打爆她的头。 “也许，我可以救你。” 秦赢沉吟片刻，开口道：“成功率不高，只有五成，最坏的结果就是你会马上死，但与其痛苦而死，不如给个痛快。” 听到秦赢这话。 红梅傲雪灰暗的眼神，似乎有了一点光。 她撑着一口气，道：“你怎么救我？” 秦赢自信一笑，道：“手术！” 第182章 别怕，交给我吧 “手……手术？” “何为手术？” 红梅傲雪神情诧异。 刀枪棍棒术她听说，这手术是什么？ 看她疑惑的样子。 秦赢走出了房间。 很快便返回。 此时他手里多了一包东西。 包裹很严实。 随着他打开包裹，映入红梅傲雪眼帘的，赫然是一套手术刀。 上次秦赢在皇宫给柳韵仙做手术时，还没有打造出一整套，只临时用了一柄非常锋利的小刀。 这也使得手术难度变得非常高。 后来秦赢为了防止类似的状况再发生，便亲手打了一整套。 这次带来江南，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有一些箭头非常阴毒。 扎进人体内后，箭头会断在里面。 这时有手术刀，就能很轻松取出。 “这是暗器？” 红梅傲雪俏脸微变，她没见过手术刀。 伸手小心地拿起来。 那锋锐的触感让她心惊。 这小小一柄刀，居然比她的宝剑还锋利。 “你……你打算用它们怎么救我？” 红梅傲雪迟疑的道。 这些刀具怎么看都是杀人的玩意儿。 她只知道大夫的银针能救人。 汤药能救人。 还没听说过用刀也能救人？ 秦赢这贱男人，不会是趁自己虚弱。 故意来折磨自己吧？ “正所谓，对症入药。” 秦赢侃侃而谈，“你这伤比较特殊，寻常医治方法不管用，所以要用我的方法。” “你算幸运了，也就碰上我，否则你连得救的机会都没有。” 秦赢咧嘴一笑。 只是这笑容在红梅傲雪看起来，颇有种屠夫的视觉感受，而她就是案板上的鱼。 “你，你告诉我怎样救治？” 红梅傲雪凝声道。 秦赢一边给手术刀消毒，一边说道： “很简单，就是用刀割开你的伤口，把里面的暗器挖出来，然后做好消毒，缝合伤口。” “只要后续伤口不碰水，不感染发炎，那就静养恢复，最后拆线就行。” “唯一的坏处就是会留下难看的伤疤，不过嘛，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漂亮跟性命哪个重要，不用我多说吧？” “什么！” 红梅傲雪惊叫一声。 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甚至这一叫扯动身体，背后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嘴角狂抽，止不住的倒吸凉气。 “你……你不骗我？” 红梅傲雪迟疑的道。 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秦赢说的这种方式，未免太可怕了。 伤口本就严重。 还要用刀割开。 再挖去其中暗器。 再缝合回来。 这人血肉之躯，又不是衣服，怎能随便割开再缝合？ 光是听着都叫人毛骨悚然。 而且这种医治方法，放眼天下都未曾出现过，红梅傲雪很难不怀疑，秦赢这是在故意整她。 “别担心，交给我吧。” 秦赢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轻笑一声， “要说这手术啊，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想当年，华佗给关二爷刮骨疗毒，用的就是手术。” “由此成就一番佳话。” “后来他要开曹老板的脑袋，曹老板没信他，还把他杀了，可惜啊可惜，他这技术要是能流传下来，早就……”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红梅傲雪打断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三国时期是哪个时期？” “还有你说的那个华佗，我连听都没听过，你是不是胡诌的？” 红梅傲雪听得目瞪口呆。 特别是知道这位神医的死因时。 更是一阵无语。 由此，也让她更不信任秦赢。 看到红梅傲雪怀疑的眼神。 秦赢顿感无趣，道：“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毕竟这麻药也不是很多。” 说着，他就开始收拾刀具。 “我要是真想害你，现在就能一掌打死你，还用得着整这么麻烦？” “不过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强迫别人，你既然不愿意动手术，那我绝对不勉强你。” “至于你能拖着活多久，就看你能耐了。” 秦赢说完。 十分干脆地往门外走。 “等……等等。” 秦赢左脚已经踏出门口，这时红梅傲雪却有些急了，忙开口道：“你真的不骗我？” 她知道，这也许是真的最后希望。 说实话，谁都不愿意死。 虽然很多人嘴上说不怕死，可命都是娘生爹养的，但凡是有选择，谁愿意死啊。 “我不骗你。” 秦赢回头，真挚的道。 “我说过，我并不讨厌你。” “如果江湖上多一些你这样的侠义之人，朝廷也会轻松不少。” 说到这里，秦赢突然意味深长的道： “前提是，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你的侠义心肠。” 红梅傲雪如今没有功夫去思考别的。 秦赢说的话，她也只听了一半。 只要知道他不是骗人就行。 “好，我信你了。” 红梅傲雪虚弱的道：“你尽管动手吧，再疼我也不会动一下。” 听到此话，秦赢忍不住噗嗤一笑。 原来她以为，自己这是要像杀猪一样。 生割硬拉？ 那人不得疼死啊。 “放心，一点都不痛。” 秦赢笑了笑，拿出一枚药丸。 “这是麻药，吃了吧。” 红梅傲雪接过药丸，迟疑片刻，还是一口吞了下去。 见此，秦赢去解她背部的绷带。 “为了达到全麻效果，还要外敷。” 秦赢解释了一句，便又拿出一个瓶子。 将瓶中的粉末倒在她伤口上。 药粉遇血快速融化，很快全部渗进血肉。 麻药的提取很简单。 很多草药都有麻醉的效果。 但是提纯很难。 在这个时代，没办法提纯出堪比现代的麻药，想要全麻，就只能大剂量服用。 秦赢戴上自制的头套，口罩，手套。 “睡吧，一觉醒来就结束了。” 红梅傲雪此时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 麻药的效果非常强。 她整个人如今感觉处在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完全感觉不到肉体的疼痛，前所未有的松弛了下来。 “我开始了。” 秦赢见她已经进入状态。 当即开始了手术。 与此同时。 一双眼睛正透过门缝。 看着秦赢的一举一动。 在确定他不会出来后。 这双眼睛的主人，小心翼翼地下楼。 “公主殿下，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田战看到了下楼来的魏芷嫣。 “我睡不着，到处逛逛。” 魏芷嫣神情有些不自然。 但下一刻，她拿出一块令牌。 “秦赢让你们今夜都回去睡觉，不用巡逻了，留几个人守在门口，别让人打扰他……做……做手术。” 田战看到这块令牌。 认出是秦赢一直随着佩戴的。 “殿下真的这么说？” 田战一脸狐疑。 殿下被刺杀过，因此对安全非常重视。 铁浮屠每夜都要换班巡逻。 直到天亮。 今夜黄大人不在，怎么可能不用巡逻？ “这是秦赢的令牌，还能有假？” 魏芷嫣晃了晃这块令牌。 “我去问殿下。” 田战不会这么容易相信她。 当即要上楼。 “秦赢在给那个女人做手术，不能被打扰，我劝你别去。” 魏芷嫣底气十足的道。 她在门外都听见了。 “那我就等殿下做完了再问。” 田战双手抱胸。 犹如一尊门神守在大门口。 “请公主回去休息吧，夜深了。” 魏芷嫣神情淡然：“好，我回去睡觉。” 转过身，她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这铁浮屠不走，她怎么行动啊？ 第183章 深夜巨响，后院起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 “夜半子时。” 打更人悠长的声音，穿行在大街小巷。 街上一片黑。 悦来客栈依然灯火通明。 除了铁浮屠的巡逻脚步声，便只剩下几声蟋蟀鸣叫。 客栈二楼。 魏芷嫣的房间没有熄灯。 她趴在窗口，看着刚刚走过去的铁浮屠巡逻队，面容苦涩。 “今晚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我没办法出去啊。” 魏芷嫣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正在她望着月亮怔怔发呆，苦恼无比的时候。 突然。 轰！ 宁静的夜色中。 猛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紧接着就是一道火焰伴随着滚滚浓烟。 刺破了夜空。 冲天的火光，震动大地的巨响。 惊醒了整家客栈。 附近的商户，百姓也全都醒了。 一瞬间。 黑暗的大街灯火通明。 “救火！” “快，后院，在后院！” “水，救火！” 田战粗狂的大吼声。 似乎要与这爆炸之声一决高下似的。 这爆炸失火之处。 竟然是防卫森严的悦来客栈后院。 轰！ 轰！ 轰！ 在田战大吼的同时。 后院又是几声连续爆炸。 浓郁呛人的黑烟滚滚而来。 火光甚至在几百米外都能看见。 “怎么了？” 魏芷嫣被爆炸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她站起来，头探出窗户。 只见客栈的后院，已经完全被火焰和硝烟覆盖，而田战带领的铁浮屠，正在快速脱去身上的铁甲。 用水淋湿全身。 悍不畏死地冲向火海。 “我记得后院……好像是禁地？” 魏芷嫣看着那冲天的火光，面色惊诧。 这家客栈有两座后院。 一座在东，一座在西。 自从秦赢将这家客栈包下。 东院分给了魏国那些老臣们。 另一块西院，就被划为了禁地。 谁也不许随便踏入，靠近都不行。 哪怕是铁浮屠的人要去，也得秦赢跟着。 魏芷嫣至今都不知道，那个西院里到底有什么。 “这是个好机会啊。” 惊悚了片刻，魏芷嫣突然笑了。 这突然的爆炸，把铁浮屠全员都吸引过去了。 也就是说。 如今她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碍。 想到这里，魏芷嫣动了起来。 她快步下楼。 轻车熟路来到东后院。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没事吧？” “这巨响所为何事啊？西后院怎么回事？” 魏芷嫣刚到东院。 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群魏国老臣。 他们有的连外衣，鞋子都没穿。 满脸的仓惶恐惧。 自从被关在这里，他们就天天担惊受怕。 白天也是足不出户。 给什么就吃什么，从不敢顶嘴半句。 今夜正睡得香。 突然被爆炸惊掉下床，差点吓死。 出门一看，竟然是西院起火。 好在东西两院离得远。 否则这爆炸恐怕波及他们。 “大家都在这里了吧？” 魏芷嫣没有安抚他们恐惧的情绪。 她快速的道：“趁现在大乱，赶紧跑吧！” 说完，她又问：“谁知道孟良被关在哪里？” 魏芷嫣今夜要做的。 就是离开！ 她已经预感到战争快要结束了。 也许就在这几天。 她要赶上吕凤撤退的大军。 与他们一起回魏国。 虽然她已经与秦赢有了夫妻之实。 并且真的爱上了他。 可归根结底，她还是魏人。 她可以不参与战争，但总不能不回家。 用正常方法绝对走不掉。 秦赢的性格她太了解。 上次已经试过了。 一旦认定是自己女人。 那就会霸道的占有着。 谁也不能带走。 可是，现在不走的话，还是会给魏王留下继续开战的借口。 她走了，才是最好的结果。 今晚就是最佳时机。 四大宗师不在。 秦赢又在做手术。 如今后院起火，铁浮屠忙着救火。 实在没有比现在更好的逃走时间了。 “孟良？” 一名魏国老臣上前，道：“他被关在东院地牢里。” 魏芷嫣当即说道：“你们赶紧走，记着千万别穿魏国官服。” “城门口等我，我去救孟良。” 魏芷嫣说完，快速冲向东院。 很快。 她就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地牢。 还真是“地牢”。 其实是一口废井。 井很深，大概有五十米。 魏芷嫣探头看去，只见孟良果真在里面。 虽然是废井，但底下还有水。 正好到孟良胸口。 这使得他坐不了，躺不下。 只能一天十二时辰站着。 深秋的井水，一整天泡着。 这简直比一剑杀了他还难受。 “公主？” 孟良察觉到上面有人，一抬头，刚好看到魏芷嫣。 他已经泡了一整天。 声音被冻得哆嗦。 “你怎么来了？快离开，让别人看到了，对你不利。” 孟良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看见魏芷嫣来找他，最先考虑的反而是对方的安危。 “没事，秦赢身边的大宗师都不在，外面失火了，铁浮屠忙着救火，不会发现我的。” “别喊，我救你上来。” 魏芷嫣快速说明情况，同时做了个嘘声动作，然后扔了一根绳子下来。 “多……多谢公主。” 孟良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抓住绳子。 魏芷嫣拉不动他，孟良只能艰难地，一点点往上爬。 终于出了井口。 他立刻就注意到了冲天的火光。 “我在下面听到巨响，不知发生了什么，原来竟然是他后院失火。” 孟良看到西院起火。 当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 “秦赢害得我尊严扫地。” “今夜正是个报复的机会！” 孟良面目狰狞，眼中倒映着火光。 如今客栈大乱。 他要是能刺杀秦赢，那不仅可以洗刷耻辱，还能拿着他的人头，回魏国建功立业。 “不行！” 这时，魏芷嫣厉声道：“好不容易有逃跑的机会，别浪费了，别去干傻事。” 听到这话。 孟良眼神阴鸷，怒道：“你还护着他！” 魏芷嫣冷着脸道：“我是让你别干傻事，你以为秦赢是想杀就能杀的么？” 孟良不服，“你说四大宗师都不在，铁浮屠又去救火，秦赢身边没人保护，有什么不能杀！” 魏芷嫣皱眉。 这孟良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就算秦赢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仍然有着能秒杀大宗师的能力。 那把手枪，谁能顶得住？ “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赶紧离开！” 魏芷嫣不想废话，当即喝道。 “你！” 孟良脸色一变。 咬咬牙，还是点了头。 …… 与此同时。 客栈楼上房间。 秦赢正急忙处理红梅傲雪的大出血。 刚才那惊天爆炸。 使得整个客栈都经历了一场地震。 震动中。 手术刀划破了红梅傲雪背部好几条大血管。 “妈的，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秦赢忍不住爆粗口。 本来手术很顺利，秦赢都快收工了。 谁知，突然异变横生。 “混账，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突然间。 窗外传来一声厉斥。 下一刻，窗户直接被几道剑气斩碎。 一道白衣人影如鬼魅般飘了进来。 秦赢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躲闪。 当即往腰间一抓，抽出左轮。 砰！ 第184章 秦赢吃亏，人被劫走 砰！ 火舌吞吐，枪声如雷。 秦赢这一枪仓促而发，没有瞄准。 只凭着感觉去打。 但他自信没有打空。 哪怕不爆头，至少也可以打中她身体。 事实也的确如秦赢所想。 子弹射中了那白衣人影的胸口。 砰。 她整个人遭受巨大的冲击力。 当场撞在了墙角。 可秦赢却眼神一凝，暗暗警惕。 “没有击穿！” 银色左轮m500的威力，号称“手炮”。 威力是沙漠之鹰的两倍。 这可是公认的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手枪。 近距离可以一枪把棕熊打翻。 可这子弹射在人的胸口上。 居然没有击穿！ 她只是被大口径子弹的冲击力打飞。 “她难道穿了钢板？” 秦赢忍不住自语。 “站起来！” “面具摘下。” “你最好照我说的做，否则下一枪就打爆你的头！” 秦赢双手持枪，眼神冰冷。 “咳咳……咳……” 跌坐在墙角的白衣女人缓缓抬头。 她的脸完全被一张纯白色的面具覆盖。 只有一双眼睛露出。 “你这是什么暗器？” 女人没有站起来，而是一边捂着胸口。 一边心有余悸的道：“若不是我穿了三层乌金软甲，恐怕早就死了。” 她面具背后的脸在苦笑着。 嘴边流出的血，顺着面具缓缓滴落。 其实她没有说完整。 即便她那所谓的乌金软甲抵御住了子弹，没有让弹头射进体内，可这冲击力却是无法防御的。 12.7毫米口径的子弹。 又是近距离中弹。 她的五脏六腑没有当场爆裂，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不，或者应该说她的武功，救了她一命。 此人内力修为远超九品。 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宗师。 “外面的火是你放的？” 秦赢瞥了一眼窗外，平静的声音之下，隐藏着一股暴虐的怒火。 不用出去他也知道是西院起火了。 西院。 那是蔡敬仲的火器研发所。 秦赢的存货全都放在那里。 所以西院才被列为禁地。 刚才那剧烈爆炸，也是炸药引起的。 “嘿嘿……没想到九皇子你，居然在秘密研制这种可怕的东西。” “嘿，这种武器威力恐怖，倘若大量制造，击垮魏国也不过举手之劳。” 这白衣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声音很古怪，一听就知道是故意在变声。 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出。 她事先并不知道西院有火器。 也许只是单纯想要放一把火，引起骚乱。 好让她趁机救走红梅傲雪。 听她刚才的话。 红梅傲雪似乎是她的妹妹。 “你炸了我的火器研发所。” 秦赢眼中的杀意暴动，“所以，无论你是谁，必须留下一条命。” 听到这话。 白衣面具女子毫不在意，甚至笑了出来： “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话音刚落。 突然秦赢感觉到头顶传来异响。 咔嚓！ 轰隆！ 木制的客栈顶突然碎裂。 一个手持大锤。 犹如巨熊般的人影跳了下来。 呼！ 此人一出现。 便二话不说，一重锤向秦赢砸了过来。 铁锤带动的破风声，竟然震动耳膜。 秦赢脸色一变。 ——又是大宗师。 他不敢大意，当即运起全身内力，双手交叉护住身体。 砰！ 一声巨响。 秦赢整个人被砸飞出去。 身体撞穿了木制的房墙。 飞出去的同时，秦赢强忍着双臂剧痛。 举枪就射。 砰砰砰…… 直到子弹清空，他整个人也落地。 “啊！” 狠狠砸在地上，秦赢忍不住痛呼。 轰隆！ 与此同时。 楼上彻底被掀了。 木屑漫天飞舞。 那个巨熊一样的人，背着面具女人，怀里抱着红梅傲雪，犹如一阵风般蹿进了夜色中。 几个呼吸之间，便消失不见。 看来刚才几枪没射中。 “该死的！” 秦赢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眼睛都红了。 “西院！” 秦赢没有时间去追他们。 站起身立刻朝西院冲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火焰的源头。 西院那一座小阁楼完全被烈焰吞噬。 “啊！” 秦赢暴怒。 两眼布满狰狞的血丝。 “田战！田战！” 秦赢向四周大吼：“来人！” 很快。 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冲了过来。 扑通。 这粗壮的汉子跪在秦赢脚下。 “属下田战。” 秦赢看向他。 田战头发都烧没了，身上也多处烧伤。 脸被熏得乌黑。 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五官。 “蔡大师呢？” 秦赢红着眼睛。 火器研发所炸了。 要是蔡敬仲也没了，那他可真要发疯了。 “蔡大师人没事，就是晕过去了。” 田战连忙说道：“听到爆炸声，我们马上冲进去救人，抢救回来三箱手雷。” 秦赢连忙问道：“他人在哪里？” 现在秦赢没有功夫关心手雷。 蔡敬仲的安危才是首要。 “就在那边。” 田战起身带路。 很快。 二人便来到一处远离火海的阴凉地。 蔡敬仲躺在地上，人已经昏迷了。 怀里还抱着一个长条状的木盒子。 怎么也不松手，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 “殿下来了。” “殿下来了。” 有人看到了秦赢，当即惊呼。 铁浮屠都在这里。 他们每个人都很狼狈，脸像是涂了炭。 身上有一股烧焦味。 在爆炸出现的一瞬间，田战就带人冲入火海。 可想而知那是多么的危险。 里面不仅有火，还有成箱的炸药。 “你们都没事吧？” 秦赢眼睛扫过众人，“你们做的很好。” 要不是铁浮屠舍命相救。 恐怕蔡敬仲也葬身火海了。 “蔡大师！” 秦赢快步过来。 连忙用手托住蔡敬仲的头，轻轻摇晃他。 蔡敬仲似乎也听到了声音，紧闭的眼皮动了动。 “殿下……殿下……” 他的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老夫有罪啊。” “火器全都没了。” “老夫竟然没有发现有人潜入纵火，可惜了这些个心血啊，老夫有愧啊。” 蔡敬仲睁开眼看到秦赢的瞬间。 老泪纵横。 这些火器，那都是他的心血啊。 今夜付之一炬，那种心痛难以言状。 “蔡大师，这不是你的错。” 秦赢安抚道：“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把大宗师都派出去，那些贼人也不会有机可乘。” “火器毁了没关系，人还在就行。” “我们可以继续制作。” 他自从跟着秦赢到了江南，就一直足不出户，每天都要潜心贯注，研制火器。 可以说。 铁浮屠之所以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蔡敬仲是最大的功臣。 秦赢怎么可能让他承受责任。 “您的枪……我带出来了。” 蔡敬仲连忙把怀里的木盒递过来。 “刚到江南，你让我研制的什么……巴……巴雷特，我制作完成了，本想明天就交给您，谁知……唉。” “您说过，这是真正的神器，老夫拼了命也要带出来。” 第185章 我要征收门阀的钱 神器。 这对于古代人而言，的确是神器。 重型狙击枪——巴雷特。 左轮虽然好用。 但要是论起千军万马之中。 一枪打爆敌人。 那就非狙击枪莫属。 刚来江南的时候。 秦赢就把设计图纸交给了他。 他本意是自己动手的。 可一到江南。 他就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间。 大事小事，都要他亲自操劳。 如果说有谁比他还要辛苦的话。 那一定是隐藏在幕后，全力支持的他的蔡敬仲。 为了确保铁浮屠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他几乎是日夜不停地在制作火器。 而因为火器是先进于整个时代的产物。 技术要求很高。 蔡敬仲不敢借用他人之手。 甚至他连个帮忙打下手的都没有。 一切亲力亲为。 接过蔡敬仲递过来的木匣子。 秦赢很感动。 蔡敬仲对他的忠心，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在这种生死关头，居然还想着抢救秦赢的东西。 要知道那火器研发所里，可全都是易燃易爆物，一旦失火，在里面多待上一秒，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蔡大师，我一定会抓到放火的人。” 秦赢眼中的恨意，与这火光混在一块。 “我大概知道是谁！” “我发誓，要用这把枪打爆他的头！” 能专程赶来救红梅傲雪的人。 那一定是红花堂。 没想到他们的消息这么神通广大。 上半夜，红梅傲雪刚被送到客栈。 后半夜，他们就来人了。 这次他们来，也的确是占了巧合。 正赶上秦赢的四大宗师不在身边。 否则何至于如此。 此事也给秦赢狠狠敲响警钟。 他的势力，还不够大。 身边可用之人还不够多。 仅是一支铁浮屠还不够。 影子！ 不错，他要尽快建立影子。 黑暗中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必须要有一群，专门替他处理暗处的影子。 “钱！” 沉默良久的秦赢，嘴里突然蹦出一个字。 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字。 田战上前，抱拳问道：“殿下，您说钱？” 秦赢道：“不错，就是钱，要钱，要很多钱！” “重建火器研发所要钱。” “火器的原材料要钱。” “还有，影子也要钱！” 秦赢的话，一句比一句重。 其中最花钱的，就是培养人才。 铁浮屠是他亲自挑选，训练出来的精锐。 在这群人身上。 秦赢可谓投入了极为夸张的钱财。 他当皇子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 其中还包括汉帝给他的赏银。 短短几个月全都空了。 “影子”的建立之所以迟迟不动。 就是因为没钱。 忠心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正如铁浮屠一样。 可是没有真金白银，屁都放不响。 “以朝廷的名义，给江南十五郡的门阀发一封信，就说要钱，要很多钱！” 秦赢发狠了。 朝廷的钱下不来。 现在他的存货又全没了。 这仗要是还想打，那就要对门阀下手。 这些人有的是钱。 凭什么你们安安稳稳过日子，我在前面打仗，还得为后勤补给发愁？ 再说我要这钱也不是吃喝玩乐。 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没有我秦赢镇守江南。 门阀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殿下，我们已经给朝廷加急送信，没有得到汉帝的允许，您私自征收门阀的钱，这……” 田战有些犹豫，表情为难。 倒不是他怕了门阀。 也不是他故意顶撞秦赢。 而是这征收门阀的钱，不是小事。 没有汉帝的圣旨，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服从，光是这事就不合规矩。 打仗是朝廷的事。 门阀也已经上交了税银。 按大汉律法，只要每年按数上贡税银。 朝廷就不能再随意征收。 如果此时再征收的话。 恐怕引起诸多的不满。 毕竟门阀之事无小事。 田战也是怕秦赢事后被人算账。 这才说出顾虑来。 “怕什么！” 秦赢眼眸一冷。 “天塌下来我顶着！” 听到秦赢的话，田战知道他是铁了心。 也不再多说，抱拳领命。 “老九，老九。” 恰在这时。 不远处传来急匆匆的声音。 秦赢循声望去。 只见二皇子秦破，带着他的诸多门客急忙赶过来。 “老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回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我这正睡觉呢，听到手下来报，你这里失火了，我马上就过来了。” 秦破一脸惊讶看着场中。 这……这哪里是失火啊。 不知道还以为到了修罗场。 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居然化作废墟。 到处都是碎砖破瓦。 燃烧的房梁到处都是。 火势虽然已经控制住。 但是这整个西院都毁了。 看到二皇子还能赶过来，秦赢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虽说之前的事，让他们兄弟感情有了隔阂。 但至少他还能来。 这种情况下，如果换成帝都里那两个王八蛋的话，恐怕恨不得大摆宴席庆祝一场。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二皇子松了口气。 看到秦赢完完整整的站在这里，没有出什么事，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二哥，你有心了。” 秦赢点了点头。 “你这里不能住了，去我的聚贤阁吧。” 二皇子说道。 秦赢摇摇头，“不用了，虽然炸了不少，但客栈还能用，住人不成问题。” “西院没了，我还有东院。” “东院……” 说到这里，秦赢突然语气一滞。 “东院！” 他暗道一声不妙，当即跑了起来。 “魏芷嫣，你可千万别出事。” 秦赢狂奔的身影如同疾风。 因为东院没有起火，加上刚才事态太急。 秦赢一时没有注意魏芷嫣。 众人见他如此，也连忙跟上。 秦赢很快冲到东院。 “魏芷嫣，魏芷嫣你在哪里？” “出来啊，你在哪里？” “你有没有事？” 秦赢的声音传遍周围。 可东院竟然一片寂静。 这里黑漆漆的，连灯笼都没点。 与西院那边火光冲天可谓截然相反。 “为什么没人？” 秦赢急了，难道魏芷嫣被掳走？ 他冲进魏芷嫣住的地方。 目光一扫。 桌椅板凳摆放整齐。 没有打斗的痕迹。 下一刻。 他的目光在桌子上停留。 那里有一封信。 秦赢点亮烛火，拆开信封。 “走了！” 看到信内容时，秦赢愣了一下。 只有短短三个字。 ——我走了。 “殿下！” 田战等人也赶到了。 “怎么那么黑啊？” “好像没人。” “……” 秦赢冷喝道：“通知守城兵，关闭所有出城通道。” 说完便冲了出去。 你走了。 你怎能这样一声不响就走了。 第186章 离间计获成功，吕凤怒骂范术 “守城官！” “守城官！” 秦赢人还没到，声音已经远远传来。 城门边小亭子里的守城官吓了一跳。 出门一看。 瞧见那是秦赢，当即下跪迎接。 “参见九皇子。” “您怎么这个时辰不睡觉？找小的有何吩咐？” 守城官是个胡渣汉子。 约莫四十岁。 这脸上还挂着朦胧困意。 秦赢到了，当即大声问： “有没有人出城？” 守城官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半个时辰前，有一伙人出城去了。” 秦赢心头一颤，忙问：“长什么样？” 守城官短暂回忆片刻，说道：“是一个女子，很漂亮，还带着一群老人，哦对了，还有一个年轻人。” 坏了！ 秦赢心中暗叫不妙。 肯定是魏芷嫣和那帮魏国老臣。 年轻人自然就是孟良。 “你为何放他们出城！” 秦赢怒了，一只手直接抓住守城官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守城官吓得面无血色，两条腿离地晃荡。 他连忙解释：“那……那个女子手里有您的令牌，她说是您让出城去的，小的不敢不放啊。” 秦赢一惊：“令牌？” 他猛的回想起上次二人欢好之后。 好像是有一块令牌放在她那里了。 每个皇子都有一块身份令牌。 方便出门在外，给各地的官员辨认身份。 他有些懊恼。 魏芷嫣想离开，绝不是心血来潮。 她这是蓄谋已久了。 手臂一松，将守城官放了下来。 “殿下，要不派人去追？” 守城官也是个聪明人，看到秦赢这般脸色，又如此急躁，肯定是那伙人身份不简单。 “不必了。” 秦赢叹了口气，道：“他们都走了半个时辰，现在去追也找不着了。” 他转身往回走。 “傻女人，你回去了这不是受苦么？” “难道你还真的想靠一张嘴，说服魏王不再动兵？” “你还把孟良救走了，他回去肯定会将你我之间的事都说出来，到时候你怎么做人啊？” 夜色的街道中。 回荡着秦赢无奈的苦笑。 他怎会不知道魏芷嫣什么意思。 上次她就说过，想要回去劝魏王停战。 可秦赢太了解人性了。 当一个男人的野心开始膨胀。 就算你是他身边至亲至爱的人。 哪怕你巧舌如簧，把三寸肉舌嚼断了。 也不可能打消对方一丝一毫的野心。 秦赢早就想好了制衡之策。 只要等江南这里事情一处理好。 他就向汉帝进言，与邻国赵国结盟。 汉帝一定会答应。 这样两国共同抗魏。 自然可以让魏王忌惮，投鼠忌器。 可惜，秦赢甚至没来得及跟她说。 魏芷嫣就已经用自己的方法离开了。 “殿下！” “老九，怎么样了？” 这时。 街对面。 田战，二皇子等人正赶过来。 “走了。” 秦赢慢悠悠的道：“回去吧。” 二皇子秦破却是面色一冷，对身后的众多门客吩咐，“骑马去追，除了那个女人，其他人倘若反抗，就地斩杀！” 众多门客轰然允诺。 正要上马。 秦赢却挡住了去路。 “二哥，回去吧。” 听他这么说，秦破便道：“老九，皇兄知道你与魏芷嫣关系不浅，但绝不能放她回去。” “她知道城中的情况，一旦把这些情报告诉吕凤，他必领大军前来。” “那么我们之前所有努力都会白费。” “我要对全城人负责，一定要追回来。” 秦破眼中寒芒凛冽。 他知道自己这个九弟和魏国公主关系不错。 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 二人之间的关系，已是深入再深入。 他也不知道。 魏芷嫣不是带情报回去的。 她是回去劝和的。 秦赢仍然没有移开脚步，望着这群剑拔弩张的门客，他眼眸微微眯，道：“二哥放心吧，她不会带什么情报回去的。” “况且如今，范术偷袭太平湖粮仓失败，他们军中已无粮草，不出三天必定撤军。” 秦破狐疑的道：“如果他们孤注一掷，明天就来攻城呢？” 范术之前不敢下令攻城。 除了诸多考虑之外。 就是他手里还握着红衣军这张王牌。 他的目标是粮仓。 可如今。 红衣军大败。 让铁浮屠杀得几乎全军覆没。 常言道：狗急跳墙。 难保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吕凤和范术一个急眼，直接带六万人来一场攻城。 “如果他们来攻城。” 秦赢话说到一半，抬起头，冷静的脸庞上，一双眼眸渗着寒芒。 “我自有办法应对。” 话都说到这份上。 秦破也无法再争辩什么。 秦赢一直都是对的。 希望他会一直对。 秦破摆摆手，道：“回去吧。” …… 与此同时。 白虎山脚下。 吕凤中军大营。 整个营地死寂一片。 兵卒们无精打采坐在篝火旁，眼睛仿佛失去了神采，唯有那时不时会爆出火星的柴堆，默默燃烧着。 在白天，五千红衣军在太平湖被杀得大败。 这消息一经传回。 本就低落的士气，再次遭到重创。 粮食没带回来，反而人还没了。 这让大多数的将士们都已看不到希望。 甚至在此刻。 思想之情无法抑制地汹涌而起。 砰！ 突然间。 将军大帐里传来茶盏摔碎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就是吕凤的怒骂。 “范术！” “这就是你的好计策，与那秦赢下什么棋，被他连胜二十局，你简直丑态百出！” “还有你的好徒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儿，他投降敌人当了叛徒，你是怎么为人师表的啊，常言道，教不严师之惰，你要负全部责任！” “你说红衣军所向披靡，定能夺回太平湖，结果怎样！大败而归！” “这就是你范术的计谋，你的每一步都被秦赢算准了，你这个蠢货，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怎么有脸当军师。” 吕凤的怒吼传出营帐。 使得众多兵卒纷纷侧目，一脸担心。 却又不敢上前。 生怕吕凤把怒火撒在他们身上。 “军师凶多吉少了。” “唉，将军本就不待见军师，这次孟良叛变，声东击西的计策又被破，恐怕军师这次……” “是啊是啊。” “……” 有人低声议论。 引得一片赞同。 这时。 营帐内。 范术低头沉眉，苦苦思虑接下来该如何。 面对吕凤的指责怒骂。 他仿佛根本没听见。 “老东西！” 吕凤就站在他面前，可任由他怎么口水横飞，奚落怒骂，范术就是不抬头看他一眼。 完完全全的无视。 “老东西，你装聋子是吧！” 吕凤恼羞成怒。 一把将范术抓起来。 “将军不可！” “将军息怒啊。” “军师年纪老迈，经不住折腾啊。” “请将军放开军师，咱们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 吕凤突然动手，吓坏了营帐内的所有人，纷纷开口替军师求饶。 第187章 吕凤将军，人头猪脑 “松手！” 范术老脸一沉。 他总算抬头瞪了吕凤一眼。 那苍老却仍然精芒锐利的眼眸。 犹如鹰视。 “我放你奶奶！” 吕凤不仅不松手，反而更是犹如遭到了挑衅，从而更加激动一样。 他另一只手也掐住了范术的脖子。 恶狠狠的怒骂道：“都是因为你计策连番失误，才让大军陷入绝境。” “是你擅自离开太平湖，是你调动军队去一线天救援，导致中军大营的粮草全部被烧，现在军中已经不剩一粒粮食。” “就连战马都饿的跑不动，这都是你的责任！” “你这老东西，根本不会打仗，你简直沽名钓誉。” “还有你那个龙居呢？红衣军呢？你不是很信任他吗？不是很厉害么？结果怎样，还不是被秦赢杀得屁滚尿流！” 吕凤气得鼻孔冒烟，满嘴唾沫横飞。 尤其是在提到龙居的红衣军。 他更是几乎发狂。 他现在还记得，上次龙居对他的不敬。 倘若红衣军得胜而归还好。 可他们败了。 据说五千人被打得七零八落。 为首的头领龙居，至今未归。 事到如今，吕凤还有什么顾虑。 这些天他受得气，全都一股脑倾泻而出。 所有的责任，所有的过错。 他推得一干二净。 范术听着这震动耳膜的怒吼咆哮。 他的老脸渐渐涌上一股嘲讽的笑容。 吕凤——跳梁小丑。 他苍老的手掌猛的一抓吕凤的胳膊。 下一刻。 吕凤脸色骤变，吃痛之下松开了手。 范术虽然不如吕凤年轻力壮，但他好歹也是练过内功，有些修为的，岂能任由他欺辱摆布？ “你……” 吕凤眼睛一瞪，正要开口。 却被范术拂袖打断。 “你说这都是老夫的责任？” 范术冷笑着道：“秦赢刚到江南，我就叫你不要轻举妄动，可你却擅自出兵，中了他的埋伏，那可是四万精兵啊，全部葬身一线天。” 见吕凤哑口无言，范术继续骂道： “倘若不是你中了埋伏，老夫为了将你救出来，又怎会放弃太平湖，又怎会让他们烧了粮草？” “要不是因为你自大目中无人，又怎会让那四万弟兄白白丧命。” “那可是四万条人命啊，魏王一共就给了我们十万精锐，你竟然一战就死了四万，你该当何罪！” “身为上将军，你不思悔改，反而还多次排斥辱骂本军师，原以为你出身名门，祖上三代都是将军，你自会排兵布阵。” “可谁知，你却是一个人头猪脑的废物，只会将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你这种人何德何能当上将军。” “竟然还敢不知好歹，辱骂本军师不会打仗，你这种无脑废物，老夫若是你，早就自刎以谢罪了。” 范术不愧是军师。 一番话嘴炮打得他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吕凤神情凝固，只会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周围的副将想要替吕凤说话。 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只能唉声叹气。 范术所言，句句在理。 其实在营帐内的所有人，只要眼睛不瞎，耳朵不聋，那就都清楚，伐兵江南之所以会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错的根源就在吕凤。 从第一步起，失败就注定了。 从他出兵要去讨伐秦赢，他就大错特错。 军师已经足够尽责，并且也已经千方百计不让吕凤动兵。 可他却一意孤行。 导致第一战就折损了四万人。 那可是第一战啊！ 对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哪怕后来军师竭尽全力去安抚军心。 仍然有很多人丧失了战意。 第一战就灭了四万。 粮草补给全都没了。 这谁还有信心打第二战？ “将军，这事真不能怪军师。” “是啊，军师已经尽力了，是……唉……” “将军，咱们撤退吧，马上就要入冬了，咱们没有粮草补给，会被活活冻死的。” 几个副将走到吕凤面前，抱拳苦劝。 “将军，退兵吧！” “咱们撤吧。” “不丢人，秦赢手里有那神乎其神的火器，咱们从没遇见过，这次败仗不丢人。” “对啊，就是朝中别的将军来了，他碰到火器也得铩羽而归，这不是咱们不中用，实在是天意不可违。” “等咱们回去修养一两年，找出应对火器的方法，那秦赢便不足为惧。” “是啊将军，韬光养晦，只是为了卷土重来。” 这群副将言辞恳切，但也不是无脑之人。 各种理由给吕凤找补，给他台阶下。 总不能真的说。 是你吕凤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吧。 这话出说来，哪怕意思讲出来，恐怕当场就得被他砍了。 “你们！你们！” 吕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咬牙切齿，杀心暴动。 这群副将，他手底下的副将。 怎么一个个净站在范术这边。 退兵？ 韬光养晦？ 这都是屁话。 屁话说的再好听，那也还是臭。 “不退！” 吕凤憋了一口气，脸红脖子粗大吼： “老子死也不退！” “谁再敢提退兵，格杀勿论！” 他这吼完。 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句轻飘飘的声音。 “我说要退兵，也要杀我么？” 吕凤头都没回。 只听见有人跟他唱反调，当即怒道： “杀，不管是谁都要……” 唰唰~ 他话还没说完。 身边的副将竟然齐刷刷跪下。 甚至军师范术也抱拳弯腰。 面色变得十分恭敬拘谨。 吕凤这才感觉到不对。 刚才那声音……很轻，很细。 女人！ 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 他猛的回头，当看清来人时吓了一跳。 “公……公主殿下？” 他惊呆了，不敢置信。 愣了好久，他才想起行礼，连忙询问： “您怎么在这里，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魏芷嫣身挂着黑披风，俏脸冷漠的看着他。 在她背后。 魏国那些老臣们走了进来。 当他们进到营帐，当即控制不住情绪，大哭了起来。 七老八十，哭成一片。 谁能想到，只是出使一次汉朝。 居然就被扣到现在。 有家不能回，还在汉朝皇宫里经历了一次刺杀，那可是差点吓破胆啊。 如今终于解脱了。 哪怕是老臣也难以自持。 “各位大人受苦了。” “快，快请坐下。” “各位大人用过晚膳了吗。” 一群副将赶紧上前去搀扶。 这时。 帐外又走进来一人。 “孟良！” 他刚踏进来，吕凤便大叫：“叛徒！” “你这叛徒还敢回来！” 铮！ 长刀出鞘。 魏芷嫣一步挡在他面前，说道： “收起来！” 吕凤大叫：“他是叛徒！” “我让你收起来，你要抗命不成。” 魏芷嫣拿出了公主该有的气势，怒斥： “我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吕凤啊吕凤，你真是糊涂，你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 第188章 秦赢火器尽毁，明日大军攻城 “我……” 吕凤神情一窒，但碍于她是公主，也不好直接发火，只得转向范术，满脸不服的道： “要说带兵打仗，我胜范术万倍！” “本将军出身将门，三代皆是上将军，纵横沙场未逢敌手，范术算个什么东西？区区落魄寒门之子，竟敢在此指手画脚！” “本将让他留在帐中，与我等同坐一席，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他竟敢不识好歹，辱骂本将军。” “而且，他还教出了一个当叛徒的卖国贼的徒弟，这样的人才是人头猪脑。” 说到这里，吕凤怒视瞪着孟良。 那眼神，仿佛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而听着吕凤这些胡话。 范术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屑。 早就知道吕凤傲慢自大。 却没想到他已经无药可救。 居然腆着脸说自己会打仗。 一仗他就废了四万大军。 在一线天见到他的时候。 哪儿还有一点将门虎子的风范。 倘若不是那天他下跪哭求，加上诸多将士替他求情，范术当即就用虎头铜杖执行军法了。 如今竟然翻脸比翻书还快。 简直是个无耻小人。 想到这些种种。 范术老练的心境也滋生出不少怒火。 可他看了公主一眼。 还是强忍着心中怒意，没有多说什么。 见范术依然沉默，吕凤更加得寸进尺。 “公主殿下，请让开。” 吕凤持刀上前，“孟良该死，让本将军一刀劈了这叛徒！” 魏芷嫣皱眉。 这吕凤到底是和孟良有仇还是怎的？ 为何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 见面就要杀人。 她的确是不知道孟良和吕凤之间发生过什么，一时疑惑也属正常。 “公主殿下，您让开吧。” 这时。 她身后的孟良说话了，“让属下给将军解释一番。” 听到孟良自己都这么说了，魏芷嫣也点了点头，让开身子。 孟良走上前，看了一眼那冰冷的长刀，白白皙的面庞上却看不出一丝的恐惧，反而淡淡一笑，道：“将军，我……” 铮！ 他话还没说完。 吕凤已是一刀劈来。 这刀气势十足，力道惊人。 倘若劈中。 孟良的脑袋定会当场分为两半。 “住手！” 电光石火之间。 一声苍老的怒喝震颤了整个营帐。 铛！ 虎头铜杖横在前方。 吕凤的长刀猛力劈下。 伴随着一阵金属碰撞声。 长刀应声而断。 范术出手了。 他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可以忍受吕凤的辱骂，可现在要杀他徒儿，岂能答应！ 这可是被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范术对他如亲生儿子，打心眼里认定，孟良绝不会当叛徒。 “范术，你找死！” 吕凤大怒，他竟敢出手。 “吕凤，退下！” 魏芷嫣反应过来，当即冷喝。 “公主，我这是……” 吕凤还要说。 魏芷嫣怒道：“退下！” “是……” 吕凤叹了口气，只能后退。 魏芷嫣道：“孟良，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孟良点了点头，说道：“老师，将军，我并没有叛变，这一切都是秦赢的诡计。” “他将我点穴，给我换上汉朝贵族的衣服，又找了个高手假扮我的声音。” “他这是在使离间计，就是为了让老师和将军内讧，让咱们大军从内部被瓦解崩溃。” “此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乃是大敌啊。” 孟良言辞恳切。 不敢有丝毫隐瞒。 “都听到了吧？” 魏芷嫣这时也开口，道：“孟良并没有叛变，他只是被秦赢用来做了一个局。” “你们都中计了！” 说完，魏芷嫣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危险！ 秦赢这招离间计使得真是太厉害。 要不是她连夜跑出来。 恐怕吕凤和范术现在，就已经打得头破血流。 秦赢可以在古城一边喝酒。 一边看魏军大营手足相残。 魏芷嫣道：“古法兵书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吕将军你第一战就企图去攻城，这正是兵法之中的下策。致使如今大军崩溃，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说完，魏芷嫣幽幽一叹。 可那吕凤听到这讲兵法，他反而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这气的魏芷嫣差点想骂人。 难怪秦赢之前对吕凤一直都是不屑一顾。 现在她是领教了。 “你说这都是计？” 吕凤转过脸，眼睛眯起，狭长的眼神缝隙中，透出一股寒芒，直勾勾盯着孟良的脸。 “本将军怎么就不信呢？” 说完，他语气陡然一变：“谁知道你是不是投降了秦赢，又被他派回来的间谍。” 听到这话。 在场的人脸色刷刷一变。 魏芷嫣只感觉到脑子疼。 她爹魏王是不是调兵遣将的时候喝多了？ 怎么会派这么一个蠢将来江南。 有这样的将军。 别说十万大军胜不了秦赢。 只怕再来二十万，也不一定能拿下。 魏芷嫣彻底对他失望了。 “如果孟良是间谍，那我是什么？” 魏芷嫣漠然的道：“我也是从秦赢身边回来的，吕凤将军，你说我也是间谍？” “你要斩了我么！” 话音刚落。 顿时营帐之中，齐刷刷跪倒大片。 吕凤也是双膝跪地，抱拳大喊： “臣不敢。” “请公主恕罪。” 吕凤脸上闪过慌张，重重咽了口唾沫。 营帐之中，众人下跪。 冷汗不断从下巴滑落。 之前孟良传回来的消息，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公主殿下和秦赢的关系。 可谁也不敢往间谍的方面去想。 这可是魏王唯一的公主。 谁敢说她是间谍，更有谁敢斩她。 “哼！” 见众人下跪，魏芷嫣冷哼一声。 “这大营中，本公主说话可有用？” 吕凤愣了一下，随即抬头。 “有用！” 两个字吐出。 魏芷嫣毫不迟疑的道：“明天一早，撤兵！” 此话一出。 在场人面面相觑，却一时无响应。 撤兵！ 这两个字，着实有些扎人啊。 十万大军包围江南。 就这么被秦赢几天打退了。 说出去也实在太丢人了。 “公主，撤兵一事，应该从长计议。” 吕凤咬着牙，不死心的道：“即便是要退，至少……至少让我带人去攻一次城！” 魏芷嫣捂着额头，她快要被气冒烟了。 “我刚跟你说完上兵伐谋，其下攻城，你聋了吗？” 魏芷嫣气的骂人，要不是顾忌公主姿态，她真想一脚踢死吕凤。 “公主殿下，请告诉我，秦赢城中究竟有多少兵力，那些火器，究竟还有多少？” 吕凤是真的不死心。 魏芷嫣本就想撤兵，又怎会告诉他？ 可下一刻。 孟良却开口了。 “将军，秦赢城中除了三千青龙营，就只有三百铁浮屠。” “至于其他的，都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至于火器，我猜应该一个不剩了，我们逃出来的时候，秦赢后院刚好起了一场大火，并且有巨大爆炸声，我想那些火器应该全毁了吧。” 听到孟良全盘托出。 魏芷嫣一咬牙，恶狠狠瞪着他。 这孟良，真是办坏事。 “公主，这情报是真的吗？” 吕凤满脸惊喜，向魏芷嫣最后确认。 公主殿下自然是不说话的，可她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吕凤大喜过望，放声狂笑：“明日我就要攻城，他秦赢死定了！” 第189章 吕凤兵临城下，重狙沙场显威 破晓黎明。 古城外大地雷动。 “咚~咚~咚~” 沉重的钟声在城楼上震响。 全城陷入恐慌。 “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守城官刚起来，裤腰带都没绑紧。 听到钟声便火急火燎跑到城楼上。 一名正在撞钟的兵卒见人来了。 连忙指着城外，惊慌失措大喊： “敌袭！” 守城官揉了揉眼睛。 看向城外 下一刻，他睡着朦胧的脸猛然一僵。 犹如雷霆在头顶炸开一样。 整个人都震了起来。 那黑压压的钢铁洪流，使地面都在震动。 接着。 他嘴里发出一道比钟声还要大的嘶吼。 “大军来了！” “魏人来攻城了！” 他发疯了一样冲下城楼。 在大街上边跑边大叫。 街上的人也全都乱了。 一些天亮刚开张的饭馆，茶铺。 全都关门关窗，不敢走动。 “慌什么！” 一道平淡的声音，传入守城官耳中。 他猛的抬头。 只见对面。 秦赢一身华服骑在马上。 身后是黑压压的铁浮屠。 二皇子和他的上百个门客也都来了。 人人披坚执锐，杀气凛凛。 “二位殿下。” 守城官噗通跪下，惶恐不安的道： “城外……城外有魏国大军。” 秦赢一脸淡定，道： “知道了，慌什么！” “皇子，这……” 守城官一脸诧异，这大军都压城了。 九皇子怎么还如此从容不迫。 “有多少人？” 二皇子秦破冷冷的道。 他看了一下旁边的秦赢，心里都是不满。 昨夜他就提醒过。 一定不能让魏芷嫣一行人逃回去。 秦赢不听。 今日吕凤果然带大军前来。 他定是知道了城中兵力部署。 守城官不敢迟疑，连忙道：“应该有好几万！还有攻城车，投石车。” 秦破脸色难看，“好几万！” 这直接让他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就算加上三十里外的天字营。 他们也凑不出一万人。 城外却有好几万。 他们还有攻城车…… 秦赢听到好几万，仍然面色不变，道： “二哥，我保证他们不敢攻城。”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吕凤也会灰溜溜逃走。” 说完，他便骑着马走向城楼。 铁浮屠整齐跟上。 “二皇子，九皇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名年轻门客上前，悄悄在他耳边低语： “您看，咱们要不要先逃出城。” “密道已经准备好，咱们先出去吧？” 他说完。 周围不少人也都点头。 这些门客，今天虽然都披坚执锐。 可没有一个是真的打算上战场。 外面可是有好几万的大军。 他们出去了就是个死。 守城的话，人手不够也守不住啊。 “二皇子，咱们走吧？” 众人都上来劝阻。 一旦攻城。 古城必破。 他们留下来，只能做刀下鬼。 秦破冷眼瞪着他们，怒道：“我是大汉的皇子，我怎样弃城而逃！” “城中百姓不走，我就不走！” 看到二皇子罕见动怒。 在场的门客们，也纷纷识趣闭嘴。 “先去看看情况吧。” 秦破呼出一口气。 压下内心的千丝万缕情绪。 骑着马往城楼去。 此时。 秦赢已经到了城楼顶。 他身边只有一人。 一个颇为面生的人。 ——蔡敬仲。 老黄和三大宗师彻夜未归。 一点消息都没有。 蔡敬仲经过一夜休息，已经恢复差不多。 他眼睛直勾勾看着秦赢背后的长木匣。 那就是他花费无数心血。 用秦赢给的设计图制作出来的枪。 其实蔡敬仲也不知道这把枪威力怎样。 今天非要跟着来，就是想看看威力。 “殿下如此淡定，这把枪真的这么厉害？” 蔡敬仲终究还是忍不住问。 秦赢淡然一笑。 没有说话。 他的眼睛正盯着城外三里处的大军。 三个方阵，六万人。 那“吕”字大旗迎风招展。 六万人形成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殿下，我们如何是好？” 城楼上的士兵。 个个脸色惨白。 他们这辈子，还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仗。 如今一下子看到兵临城下。 已是吓得腿软。 “不用慌。” 秦赢笑道：“城下这些人，都是强弩之末，插标卖首尔。” 虽然听到秦赢这么说。 之前见他打仗也是用兵如神。 可如今几万人攻城。 那种惊慌恐惧。 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安抚的。 秦赢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才把巴雷特带来了。 今天，他就给这群古人上一课。 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吕凤的大军一眼看过去，的确吓人。 可秦赢却从诸多将士的眼中。 看不到应有的战意。 打仗打的就是士气。 士气高涨，便战无不胜。 如今的魏人。 经历过两次惨败。 对失败的恐惧早已深入人心。 与此同时。 城外三里。 副将李青抱拳道：“将军，让我去叫阵吧！” 闻言，吕凤点了点头，道：“去吧！” 李青得令，带着数十人策马飞奔而出。 朝古城这边冲来。 吕凤看着三里外的古城。 嘴角忍不住上扬。 仿佛那城池，已是囊中物。 城中守军才几千人，又无火器。 他这次带来了全部兵力，足足六万人！ 没有火器，秦赢岂能奈何他。 想到这里，吕凤反而冷哼一声。 “哼，魏芷嫣那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真以为本将军拿不下秦赢。” “今天就攻破古城，让秦赢跪下给本将军舔鞋底。” 吕凤由始至终，都觉得他之所以失败。 都是因为秦赢有火器。 火器之威力，非常人所能抵挡。 如今，他的火器全都没了。 吕凤还怕什么？ 他正这么想时。 副将李青带着人，已经到了城楼下。 望着这高耸巨大的古城，李青嘿嘿一笑，下一刻，他便扯开嗓子大喊： “秦赢，你爷爷李青在此！” “速速出城投降，李青爷爷便放你一马，否则城破之时，就是你人头落地之日。” “我家将军已经知道，你城中兵卒甚少，你那引以为豪的火器也全都没了，没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岂能是我家将军的对手！” “开城门，投降！” 李青非常卖力，喊得嗓子都有些沙了。 城楼上的秦赢漠然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 他蹲下身，打开木匣子。 熟练的将巴雷特组装完毕。 插上弹夹。 上膛！ 城下。 “秦赢小儿，你聋了么？” “你不敢见你家李青爷爷么？” “还不快快……” 砰！ 一声巨响震动云霄。 恐怖至极的一幕出现了。 刚才还厉声叫嚣的李青。 突然整个人连同战马。 直接爆开。 肉块血浆到处飞溅。 甚至染到了他部下的脸上。 第190章 死神点名，一枪一个 “怎么……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啊……李青副将死了，他死了。” 城下有人惊叫。 城上秦赢端着重狙站出来。 看了一眼被他打成人渣的李青，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 “叫啊，你再叫啊！” “狗东西，没见过活阎王是吧！” 这李青竟然敢自称爷爷，这第一颗子弹不请你吃，对不起我亲爷。 秦赢骂完，又端起枪口。 砰！ 又是一声雷鸣。 距离城门最近的一名魏国士兵，身体当场炸裂，连同他胯下战马，昂扬的马头也直接爆开。 秦赢的射击角度是从上往下。 一枪干穿他身体的同时，连健硕的战马也无法避免被屠杀的命运。 人群中。 “快退！” “快跑啊！” “有鬼，有鬼啊！” 在场的十几个兵卒，眼睛圆瞪，瞳孔放大，看到李青和另一人的身体当场炸开，如同看到了无比恐怖的画面。 这是他们所无法理解的一幕。 这是超出了他们认知的一幕。 “有鬼，有厉鬼杀人。” “快跑，快离开这里！” 有人在嘶吼。 恐惧使得他声音发颤。 这种超脱常识之外的事。 在这个时代，一旦有无法理解的事，就只能归咎于鬼神。 他们觉得，这古城楼上有鬼。 “想跑？” 城楼上。 秦赢端着枪口冒烟的巴雷特。 露出残忍一笑。 透过瞄准镜，红心准确瞄准逃跑的一人。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大口径子弹穿过枪管爆射而出。 划破空气。 瞬间击中一人的后背。 噗嗤！ 那人上半身直接穿了一个大洞。 子弹产生的可怕动能将他带飞了出去。 “啊！” “鬼追来了，啊！” “别杀我，别杀我……”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见又一人惨死。 周围的人发疯一样挥舞鞭子抽打战马。 这场面，对他们来说太可怕了。 听见一声巨响。 而后，一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殒了。 那死法如此惨烈，整个炸开。 俗话说，未知的力量是最恐怖的。 如今的这十几人，只感觉有一个无形的死神在背后追赶他们，倘若跑得稍微慢一些，就会无情收割。 “殿下，他们要跑了。” 蔡敬仲看到人影越来越小，不由得着急。 “跑？” 秦赢冷冽一笑，“我当年的战场狙杀记录是三百五十人，让他们跑了，我把枪给吞了！” 话音刚落。 砰！ 又是一发。 这强大的后坐力，在他身上好似一点影响都没有，脚步动都没动。 身体稳如泰山。 这修炼过内功的身躯的确非同凡响，要是常人承受这巴雷特的后坐力，肩膀不疼是不可能的。 可秦赢却觉得非常轻松。 远在几百米之外的一名魏国士兵。 似乎是感觉到背后有东西在极速靠近。 他猛然回头。 噗嗤！ 子弹瞬移而至。 他的脑袋如同西瓜落地一样爆开。 “好啊，好啊！” 蔡敬仲握拳振奋。 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 脸色潮红，眼里闪着精芒。 这就是他亲手制作出来的武器。 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难怪殿下说它说神器。 蔡敬仲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 知道殿下给的设计图绝非反响。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 这威力居然如此恐怖。 那人体整个炸裂的壮观场面。 何其震撼。 不光是他。 城楼上的所有人，都已经脑袋空白。 目瞪口呆看着秦赢狙杀目标。 后来赶到的二皇子秦破，也睁大眼珠子，生怕自己这是看到了幻觉。 “太可怕了……” 秦破愣神许久，才低声道：“这是什么武器，这也太可怕了。” 这天下之间。 无论是刀枪棍棒，还是斧钺钩叉。 亦或者暗器。 都可以防御，可以躲避。 但老九手里这把武器。 这……这怎么防御？ 你连它怎么攻击的，看都看不见。 枪声一响，人就没了。 不管你是在近还是在远。 动动手指，人体爆裂。 对于身旁人的惊悚。 秦赢现在没工夫搭理。 他们会这般惊骇，也是正常。 这可不是普通的狙击枪。 这是“反器材”重狙巴雷特。 用这种武器来打人。 就像是用关公大刀劈豆腐。 人类的血肉之躯在这种热武面前。 简直不堪一击。 秦赢深吸一口气。 屏气凝神。 砰砰砰砰砰砰砰…… 他一口气清空了弹夹。 秦赢这把巴雷特是半自动。 连射才是精髓。 子弹破空而去。 城外疾驰的魏国士兵。 一个个被死神点名。 噗嗤~ 接二连三的身体爆开，血花四溅。 但有一个幸运儿。 他没有被子弹击中。 而是击中了他胯下战马。 马儿当场惨死，他只是摔到了地上。 “啊……” “啊！死了，全都死了！” 这摔倒的士兵脸擦在地上，血肉模糊。 可他完全顾及不到疼痛。 眼睛睁到最大，目眦尽裂。 恐惧的思绪疯狂蚕食他的理智。 全死了！ 刚才还喘气的人，全都死了。 因为距离过远。 这次并没有直接打爆人体。 而是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好几个摔下马后，还呻吟了一阵才死。 那场面既血腥又恐怖。 “将军……” “将军！您看到了吗？您看到了吗？” “死了，为什么全都死了？” 吕凤身边。 仅存的几个副将牙都在打颤。 隔着三里远。 他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能听到声音。 每一次巨响过后，都会有人死。 “我……我怎么知道……” 吕凤也已惊得目瞪口呆。 “难道是火器？” 他只能想出这么个解释。 “可是没看到火光啊。” 一名副将说道：“火器不是应该有火光吗？而且是投掷使用的，并没有看到秦赢投掷啊。” 另一人也附和着道：“对啊，咱们都见过火器，一线天那会儿，的确是投掷的，而且是爆炸后才有巨响，现在是先有巨响，才看到有人死。” 吕凤听得烦躁，怒道：“住嘴！” 二人旋即不敢再多言。 “去把那人救回来。” 吕凤下令道。 三个士兵当即冲出方阵。 去营救路上那名仅存的士兵。 与此同时。 古城之上，秦赢正通过瞄准镜看着一切。 “殿下，不继续打么？” 蔡敬仲低声询问。 眼看着那三人，将此人架上马救回去。 可秦赢却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难道是距离太远了？” 蔡敬仲自言自语，“也是，再怎么厉害的武器，也不可能没有缺点，此城离外边三里……” 他话还没说完。 秦赢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蔡大师，你觉得我会放过敌人么？” 蔡敬仲摇头，有些迟疑的道：“可是这距离……” 秦赢不紧不慢的解释：“吕凤大军离我这有三里，也就是一千五百米。” “巴雷特最大射程六千米，实际有效射程一千八百米。” 听到秦赢嘴里这一堆数据。 蔡敬仲有些不理解，但他大概知道。 在这个距离，殿下是可以杀死那人的。 可他为什么…… 与此同时。 那名大难不死的士兵，终于回到了方阵。 他扑通跪在吕凤马下，浑身颤抖。 “到底怎么回事？” 吕凤当即质问。 “有鬼……” “将军，有鬼，有鬼啊。” 那名士兵大声叫嚷着，神情惨白。 吕凤大怒：“哪儿来的什么鬼，动摇军心，本将军斩了你！” 吕凤刚说完。 古城楼上，秦赢换上了穿甲弹。 而后瞄准。 砰！ 一声枪响。 子弹飞速划破空气。 几秒钟后。 噗嗤！ 那名士兵就站在吕凤的面前。 头颅当场炸开。 血液混合着脑浆溅了吕凤一脸。 甚至有一部分落入了他嘴里。 那浓烈的恶心感瞬间让吕凤脸色铁青，当场狂呕不止。 第191章 热武降维打击，白衣出城谈判 呕~ 吕凤弯腰低头，吐的脸都青了。 那血液和脑浆混合的味道。 简直无法形容。 “啊！” “怎么回事？” “将军，您没事吧。” 一群副将慌了神。 “本将军没事。” 吕凤强撑着精神，但脸色依然难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擦了擦嘴角，忽然抬头喝问。 “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脑浆迸裂？” 看着倒地尚有余温的尸体。 那脑袋已经烂掉了。 就像是被人用铁锤砸爆了一样。 可吕凤看得清清楚楚。 没人对他动手。 他的头，就像是自动爆开一样。 “是……是秦赢。” 有一名眼力好的副将，哆哆嗦嗦的道： “是秦赢打死他的！” 吕凤眼睛一瞪，怒道：“胡说八道！” “那秦赢离咱们三里远，他还能隔空杀人不成？” 吕凤哪里知道现代热武的威力。 更不知道什么叫狙击战术。 在这个时代，隔空杀人。 那是神仙手段。 难道是秦赢成神仙了？ “将军，属下不敢说谎。” 那名副将满脸惶恐的道：“先是有巨响从对面城楼传来，接着咱们这边就有人死，这……这一定是秦赢。” 此言一出。 方阵之中的将士顿时哗然。 无数惊诧之声响起。 军纪瞬间荡然无存。 “天啊，秦赢可以隔空杀人！” “快跑吧，快跑啊，留在这里就是个死。”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 六万人的阵营。 此时却是嘈杂无比。 隔空杀人。 这四个字宛如雷霆一般，击碎了大军本就所剩无几的士气。 他们之前就一直畏惧秦赢的火器。 如今火器倒是没出现。 可却出现了一个更可怕的武器。 那玩意儿能隔空杀人。 指谁，谁就死。 这谁不怕啊？这仗还怎么打？ 火器好歹还能看得见，也能躲得开。 这玩意儿怎么躲？ “我家里还有老母要赡养，我不能死啊。” “我今年刚娶媳妇，我也不能死。” 方阵中，有人大声尖叫。 下一刻。 两个人便放弃阵地向后方逃跑。 一路丢盔弃甲。 他们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选择当逃兵。 “逃兵者死！” 吕凤见自己手下的士兵，居然有人敢当逃兵，当即气得鼻孔冒烟。 他弯弓搭箭，拉成满月。 嗖！ 嗖！ 一连两箭射出。 逃兵的二人当场被射杀。 可他才刚喘口气。 又有十几人逃出阵地。 吕凤毫不留情，再次弯弓射箭。 直到将那十几人全部射杀。 如此残忍一幕，使得一些有心想要逃跑的人，也强行忍耐了下来，不敢再轻举妄动。 “谁还敢逃！” 吕凤红着眼睛，虎目扫视身后所有人。 “谁再敢逃，本将军立刻送他去死！” 几名副将看到这样的一幕。 心里都五味杂陈。 还未开战，自己人死了这么多。 逃兵固然该杀。 可这也暴露了一个问题。 吕凤，已经压不住军心了。 三军主将，是所有人心中的支柱。 可如今却在阵前出现了逃兵。 这说明士兵们对秦赢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对吕凤的敬畏。 军心，士气已成散沙。 …… 古城楼上。 宁禄山火急火燎冲上来。 “怎么回事？” “吕凤不是要攻城么？” “为何半天没有动静，我刚才听到有人叫阵，怎么突然停了？” 宁禄山的青龙营早就在下方城门后守着。 一旦吕凤要强攻城门，他必拼死守门。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攻城。 他实在忍不住，这才跑上来。 “宁侯爷，别打扰殿下。” 蔡敬仲这时，把他拉到一边。 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什么！” 宁禄山突然大叫一声。 满脸惊讶。 “哎呀，我刚才应该早点上来。” 宁禄山懊恼的道：“那场面一定刺激，可惜了，我没看到。” 看他捶胸顿足的样子。 秦赢放下了枪，笑道：“宁叔，还有一件更刺激的事，你敢不敢去做？” 闻言。 宁禄山大手拍着胸脯，大声道：“你说吧，让我干什么？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秦赢嘿嘿一笑，“没这么严重，就是让你去吕凤的阵前，与他谈判。” 听到这话。 宁禄山一愣，“咱们这不是占据上风吗？何必谈判。” 秦赢一阵无奈，“我要是有冒蓝火的加特林，我也不谈判了，下去一阵突突完事。” “加……加特林是什么？” 宁禄山一脸懵，“还冒蓝火？” 秦赢哈哈一笑：“以后你会知道的。” 说完，秦赢招了招手，示意宁禄山过来。 “宁叔你等会儿你见了吕凤，要这么说……” 他一阵耳语，宁禄山频频点头。 很快。 宁禄山就骑着白马冲出城。 他连战甲武器都没带。 一身白衣，腰间挂酒壶。 吕凤军阵中，一名眼尖的副将说道： “将军，您看城里有人出来了。” 宁禄山出城。 自然是引起了吕凤这边的注意。 他大手一挥，道：“射死他！” 话音刚落。 几个副将吓了一跳，连忙劝道： “将军，他好像是使者，且听听他说什么吧。” “是啊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咱们先听听他说什么再做决定吧。” 听到几人求情。 吕凤这才冷哼一声，道：“好，且听听他的来意，若敢有半句狂言，本将军亲自剁碎他。” 很快地。 宁禄山骑着白马，一边喝酒，一边悠哉悠哉地到了吕凤的大军面前。 那六万人形成的压迫感，的确很强。 换做一般人，恐怕当场会吓得湿了裤子。 可宁禄山眼睛一扫就知道，这些人虽然穿甲带刀，看似虎狼，可一个个眼睛毫无神采。 这只是一支中看不中用的军队。 “是你！” 吕凤眼神陡然一变，一股杀意爆发。 当宁禄山靠近时。 他才总算看清来人面容。 此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初天涯谷一战。 宁禄山一招回马枪，将吕凤挑下马。 若不是放箭营救及时。 吕凤这条老命早就没了。 如今仇人见面，吕凤的杀气腾腾往上爆涌，几乎压制不住。 “你来做什么！” 吕凤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 “吕将军。” 宁禄山痛饮一口烈酒，豪气冲天。 “咱们又见面了。” “喝酒吗？” 说完。 宁禄山将挂在腰间的另一壶酒扔了过去。 铮！ 吕凤抽刀一劈。 牛皮精制而成的水囊壶，当场分裂。 酒水撒了一地。 见此，宁禄山满脸肉疼的道：“真是浪费，你不喝就不喝，还给我不就行了？” 见他如此漫不经心的模样，吕凤顿时感到一阵侮辱，气急败坏怒吼：“给我杀了他！” 他身边一副将持长矛冲出。 就要一击捅死宁禄山。 砰！ 下一刻。 一声巨响过后。 那动手的副将脑袋只剩下一半。 “嘶~” 这恐怖的一幕又出现了。 惊得人不断后退。 宁禄山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淡淡的道： “你再胡来，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第192章 先惊再吓，空口忽悠 “你……你会妖法！” 吕凤吓得变了脸色，怒吼一声： “杀，杀了这妖人！” 他的刀刚挥舞起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 吕凤胯下的战马。 昂扬的马头突然爆开一簇血花。 威风凛凛的卷毛青鬃马当场死亡。 吕凤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啃了一嘴的沙土。 “啊……啊！妖法！” “来人，来人啊，护驾！” 吕凤失了神智，吓得连忙躲到人群中。 “哈哈哈！” 见他这狼狈之相，宁禄山忍不住大笑。 “这并非妖法，而是我家殿下的本事。” 宁禄山看着已经烂掉的马头，心里也是颇为震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爆头。 隔着三里远，居然还能打爆对方。 这要是换成弓箭，恐怕连人家跟前都撩不到。 这就是殿下的新式武器。 当真是恐怖如斯。 虽然宁禄山心中一片骇然，可出城之前，秦赢已经同他交代过，因此虽然惊讶，却也不至于失态，反而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 “吕将军，出来吧。” 宁禄山说道：“只要你不胡来，我家殿下就不会动你。” “我家殿下那可是个大好人啊，倘若是换了我的话，你们这这些人，现在早就成了地上尸体了。” “我家殿下说了，他与魏国公主有约，他放人回去，你们就退兵。” “怎么，魏芷嫣没有告诉你么？还是你打算食言而肥啊！” 听到宁禄山这话。 在场诸人皆是一愣。 怎么……从没听公主殿下说起过啊。 她和秦赢有这个约定么？ “胡说，我家公主从没有提起过此事，定是你信口雌黄，想骗我退兵！” 吕凤躲在人群中大叫，他甚至连头都不肯探出来。 在亲眼见识过两次爆头后。 吕凤就生怕自己是下一个。 他心里叫苦啊，这秦赢手里到底是什么武器，如此的可怕。 即便是如今最强的弓弩，也不能从三里之外射中人啊，况且这弓弩也没那么大威力啊。 难道火器只是秦赢在示弱？ 真正的王牌是这种远程武器？ 天呐，这还叫不叫我活了。 宁禄山可不知道吕凤此事心里正在上演大戏，听见他声音后，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笑容，喝道： “吕将军，你虽然没见过我家殿下，但也知道他神机妙算。” “你觉得，倘若没有我家殿下的默许，你魏国公主，真有本事带着一群老弱离开古城么？” “用你的大脑袋好好想想，倘若不是她与我家殿下做了交易，她能离开么？” 宁禄山声音直冲云霄，气壮如牛。 原本秦赢是打算自己来谈判。 好好忽悠一下吕凤，让他撤兵走人。 但这巴雷特只有他一人能操作。 他要是来了，就没有远程火力压制了。 不过这宁禄山宁大侯爷，那也是一点不差。 不得不承认，他封号英勇侯是实至名归。 宁禄山的胆魄罕有人敌。 他来做这件事不失为最佳人选。 空口白牙，撒谎起来看不出一点破绽。 语气凝实掷地有声，瞧不出半分虚妄。 秦赢与魏芷嫣之间，当然是没有任何交易的，可事到如今，魏芷嫣已经回去了，而且她也有意撤兵不打。 这正好可以让秦赢稍加利用起来。 即使吕凤回去当面质问魏芷嫣。 她也一定会替秦赢圆谎。 毕竟这退兵，是她和秦赢共同的目标。 “吕将军，你怎么不说话了？” 宁禄山又灌了一口酒，烈酒入喉，只觉得畅快无比，他豪气的道：“你出来吧，我可以保证，我家殿下不会出手的。” 吕凤还是没有冒头。 这让宁禄山有些失望。 号称万人敌的吕凤，就只有这点胆量么？ 我宁禄山都敢孤身一人，白马轻骑过来见你。 你这六万人，转眼之间就可以将我姓宁的踏成肉酱，可此时此刻，害怕的却是你。 是你吕凤在怕！ 这也太窝囊了。 此时此刻。 上将军躲着不敢见人。 这也让几个副将脸面发烫，有些挂不住。 方阵之中的兵卒，更是议论纷纷。 一名副将冲进人群，找到了缩头乌龟一般，不敢露面的吕凤，悄悄耳语道： “将军，不可失了威风。” “那敌将未持戈矛，未配铁甲，一人一骑前来与您对话，面对咱们这六万雄师尚且谈笑风生，您不可被他吓住啊。” 吕凤闻言，心尖轻颤。 他探出头去。 只见宁禄山仍然骑着马，立在原地。 脸上挂着淡淡自信的笑容。 仿佛在他面前的六万魏国雄兵，犹如空气一般。 反观他自己。 竟被吓破胆，躲到方阵之中。 就连说话都不敢露面。 这……这简直…… 吕凤的脸霎时滚烫。 他环顾一周。 只感觉到那些士兵的眼神，宛如一把把尖刀，一道道利剑。 “吕将军，还不出来吗？” 阵外，宁禄山又在大喊：“你当真是要食言而肥？我家殿下都放了你魏国的公主，你竟还要带兵攻城？” “若是你真一意孤行，那么我家殿下唯有大开杀戒，实话告诉你吧，我家殿下手里的武器，名叫毁灭大炮，你的兵在这种武器面前，就是土鸡瓦狗！” “我们铁浮屠人手一把，加上我那三千人的青龙营，你这六万人真要去送死么？” 宁禄山说完，连忙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他怕再不这样，自己就要忍不住笑出来。 毁灭大炮。 殿下真有才啊。 这名字绝对唬人。 这时，人群让开一条路。 躲了许久的吕凤，终于敢出来了。 他心里有些发虚。 原来这种武器，名叫“毁灭大炮”！ 果真如事实一般。 一炮人就毁了。 尤其是宁禄山说，这种“毁灭大炮”铁浮屠人手一把，青龙营三千人也有。 这还能打吗？ 铁浮屠本就一身刀枪不入的铁甲，再加上这个无坚不摧的“毁灭大炮”岂不是人间无敌？ 还有三千青龙营，虽然战力不如铁浮屠，可也是精锐之师。 “你……你莫要坑我。” 吕凤强撑着语气，可他的虚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看到这一幕。 宁禄山嘴角止不住上扬。 果然殿下说的不错。 这武器起名就得唬人的，听到“毁灭大炮”四个字，吕凤腿都软了。 宁禄山见时机成熟，当即拧眉怒道： “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他说完，觉得不够，又继续道： “实话告诉你，我家殿下本意是要反攻你们，将你们这六万人马杀个干干净净。” “但，你魏国公主得知消息，便哭求我家殿下，并承诺只要让她回去，便退兵罢战。” “我家殿下那也是心慈手软，不忍杀生太多，这才答应了她。” 宁禄山越说越离谱。 但吕凤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脸色也渐渐的白了。 可他还是不死心，强撑着道：“恐怕事实不是这样吧，公主可是说了，是你们的火器爆炸了，她趁乱跑出来的。” “并不是与你家殿下有什么交易，你这是在诓本将军。” 听到吕凤这话。 宁禄山眼眸微眯。 看来这吕凤还是有些脑子的，并不是一头十足的蠢猪。 沉吟片刻，宁禄山冷哼道：“既然要放人，自然得做足了功夫，那些爆炸都是我家殿下故意所为。” “你也不想想，要是让全城百姓知道，我家殿下故意放走了你魏国的公主，还有这诸多的使臣，他们会怎么想？” “你可知道，城中百姓有多恨魏人，他们宁愿自己身死，也要拉魏人陪葬，更别说是一个公主！” 宁禄山说的话，句句都卡在要害上。 江南的百姓有多恨魏人，这个吕凤最清楚。 这使得吕凤沉思。 难道……公主真的和秦赢有交易？ 他那个“毁灭大炮”真的能灭了我这六万人马？ 见吕凤已经动摇。 宁禄山打算再施压。 他大声道：“你可真是不干脆，到底退不退，要是不退，尽管来攻城！” “到时候，一枪打爆你的头！” 第193章 伤口感染，命在旦夕 “将军，怎么办？” 副将贴耳来问。 “不如咱们暂且撤退，回去问问公主，倘若这宁禄山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咱们顺势撤兵，也说得过去。” 又一名副将低声建议。 闻言，吕凤沉吟下来。 脑海中思绪万千。 倘若宁禄山说的是真话。 那么退兵，也不是不行。 回到魏国，魏王问责起来。 自然有公主殿下着落。 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 魏芷嫣毕竟是一国之公主，想必魏王再怎么恼怒，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思来想去。 吕凤觉得可行。 他便走上前，说道：“好，本将军暂且信你一回，先回去问问公主，倘若都是真的。” “那么……我魏国将士也不是食言而肥的小人，退兵就退兵。” 说完，吕凤转身要走。 可下一刻，他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背对着宁禄山大声道：“这次撤兵，不代表战争结束。” “回去转告秦赢，这次没能与他阵前相见，实属遗憾，我吕凤在江南受到的羞辱，他日定会百倍偿还。” “让秦赢好好活着，别随便死了。” “他的命，必须要本将军亲自了结。” 宁禄山面无表情，不做任何反驳。 他大手握拳抱住，说道：“我会转告。” “但恐怕下次再见的话，我家殿下怕是没这么好说话了，吕将军好自为之。” 两人互怼了一番，算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吕凤不再说话。 副将牵来一匹红马，他翻身上去，大喝： “收兵！” 六万人原地转身。 踏着整齐的步伐，随同吕凤的红马远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军队。 宁禄山不着痕迹的微松一口气。 “论拿捏人心，我家殿下的本事那是一等一。” 宁禄山算是服了。 他只是照着秦赢给的方法。 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吕凤撤退。 看他的样子，估计是不会再来了。 这样也好，江南的事可以解决了。 “哈哈哈，回城喽。” 宁禄山大笑一声，扬鞭策马踏尘沙。 …… 水月居。 今日大门紧闭。 那些莺莺燕燕也都不知遣散去了何处。 窗口用黑布遮了起来。 偌大的水月居内，伸手不见五指。 地下密室。 烛火燃烧。 昏黄的光照着红梅傲雪惨白的脸。 她额上汗水擦了一层又出一层。 “冷……我好冷。” 梦呓般的呻吟从她干涩的唇间发出。 “都盖了三床被子，怎么会还冷？” 她床前站着一个身长高挑，浑身如雪的女子，烛光映着她的面庞。 倘若秦赢在场，必然能认出此人。 ——花魁白惜若。 当夜袭击客栈，带走红梅傲雪的，竟然是看似柔弱只会取悦男人的花魁。 实则，她竟是一位武功不弱于红梅傲雪的大宗师。 “铁锤，郎中到底请来了没有？” 白惜若往门外喊了一声。 看着床上一直喊冷的妹妹，她眼里脸上都是心疼。 很快地。 密室门外走进来一个大汉。 正是当夜那个手使铁锤的大宗师。 名叫铁锤的大宗师，手里提着一名老者。 此老者身穿长衫，约莫六十岁了。 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木头药箱。 被这么个大汉提着进来，满脸都是惊恐。 在看到这暗无天日的密室时，更是吓得浑身发软，嘴里哀嚎叫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铁锤把人放到地上，向白惜若说道： “大姐，我给他跪下了他都不来，只能抓人来了。” 白惜若道：“你有没有与他好好说话？你本就长得凶悍，再一瞪眼，谁敢跟你走？” 铁锤无言以对，尴尬至极。 白惜若见此，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温声和气的请人，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这老者见白惜若竟然能教训此大汉，他立刻就知道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老大。 当即抱拳求饶：“大王，大王，老朽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与各位大王无冤无仇啊，还请大王放过老朽。” 白惜若闻言，不满的瞪了铁锤一眼。 这都叫上大王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土匪窝。 这傻大个，一身匪气怎么都改不了。 感受到白惜若责怪的眼神，铁锤更加尴尬了，笑容僵硬，只得悻悻退出密室。 铁锤走后，白惜若上前赔礼，“老先生，我们不是恶人，刚才那个汉子，是我的兄弟，他手段略有粗鲁，还请不要见怪。” “我请老先生来，是来救人的。” 说完，看向床上的红梅傲雪，道：“我妹妹遭奸人迫害，受了很重的伤，还请老先生施以妙手，我定有重谢。” 说着，白惜若便拿出一锭金子。 塞到了老郎中的手里。 感受到手中的分量，又看对方的确没有恶意，这老郎中方才安心一些。 他伸头看了一下床上的红梅傲雪，说道： “那……容老朽去看看？” 白惜若赶紧说道：“多谢老先生。” 老郎中走到床前，伸手探了探她额头。 “破伤风。” 老郎中脸色一惊，说道：“你们不该给她盖这么多被子，她这是破伤风引起热症，你们该让她散热清凉。” 破伤风其实就是伤口发炎感染。 这热症就是发烧。 白惜若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阵尴尬，只得无奈的道：“我只会武功，不会医术，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请老先生用药吧，我妹妹伤在后背。” 那老郎中却是不急。 他掀开了红梅傲雪身上的被子。 一眼便看到了她身上缠裹的绷带。 “哎呦，你们这是乱来啊。” 老郎中叹气，道：“伤在后背，你们怎能让她躺着，这会压住伤口，使血流不止。” “这会出人命的。” 老郎中赶紧将红梅傲雪翻了过来。 果然，她后背的绷带已经渗出血液。 老郎中不敢再迟疑，连忙打开随身药箱，取出剪刀。 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绷带剪开。 有一些已经沾在伤口皮肉上，扯开时红梅傲雪一脸痛感。 白惜若在听到“会出人命”这四个字时，已经吓住了，在看到妹妹脸上的痛楚之样，更是一股恨意从心而生 妹妹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倘若因此而死，她不知还怎么活在世上。 “都是那个混蛋！” “他竟敢对我妹妹用刑，用刀割烂她的后背，我一定要杀了他！” “不……他不能轻易死，我要用世上最残忍的酷刑折磨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白惜若正骂着。 忽然听到老郎中说道：“这位姑娘，你且不要动怒，以老夫行医三十年的经验看，你妹妹这伤，并不是刀创。” 老郎中眼睛眯起，仔细检查伤口。 说道：“她应当是中了一种很恶毒的暗器，不过还好，有人替她取了出来。” “啧啧，此人医术不低啊，竟是用利刃割开伤口，取出暗器，再以针线缝合，此举大胆，不过当真有用。” 老郎中不愧是老郎中。 纵然没看到手术过程。 只是看伤口，就也能知道秦赢的手法。 白惜若听到这，顿时怔住了。 她连忙询问：“老先生，您说……我妹妹不是被刀伤成这样的？” 老郎中道：“绝对不是。” 说完，老郎中又摇摇头，“可惜此人也太不负责了，伤口缝了一半，又不用金疮药外敷，致使伤者创口溃烂，这已是破伤风之症。” “唉……这再想治好，可难喽。” 其实，红梅傲雪之所以发烧。 就是伤口没有得到正确处理。 致使发炎感染，引起发烧。 这要是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是古代。 没有消炎药，没有抗生素。 一旦伤口发炎溃烂，那可就随时要命。 破伤风在古代，那可是重病啊。 轰隆！ 白惜若如遭雷击，整个人差点摔倒。 她猛的回忆起那晚的事。 她闯入房间，只见秦赢在对她妹妹动刀。 当时她以为，秦赢这是在用刑。 以为是在折磨红梅傲雪。 原来……竟然是在救人？ 老郎中说秦赢不负责。 恐怕不是这样……而是她的闯入，并且袭击秦赢，让他被迫中断了治疗。 也就是说。 造成如今妹妹危险处境的。 不是秦赢，而是她。 想明白这一点，白惜若的俏脸变得无比难看，一股强烈的自责涌上心头。 “老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我妹妹。” 白惜若深深鞠躬，恳求道：“您要多少银子都行，请一定要救她。” 老郎中脸色为难，道：“不是老朽不救。这创面太大又太深，深可入骨啊，除非有神药，否则……唉。” 听到这话。 白惜若心都凉了半截。 她明白，这老郎中绝不敢骗她。 那岂不是说，妹妹必死无疑？ 看到白惜若如此难受的神情，老郎中也是于心不忍，便试探性的道：“姑娘你可找来先前为她动刀的人，此人既然敢用刀割开伤口，那他必有救治之法。” 这话，让白惜若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真……真的？” 老郎中只能无奈的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白惜若心中思量。 她袭击秦赢，还烧了他后院。 这仇算是解不开了。 他怎么肯来救人？ 白惜若思前想后，只得再度恳求： “老先生，您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老郎中摇摇头：“倘若非要让老朽治，也可以试试，但不知道结果如何。” “这外伤本是容易治，可一旦溃烂的话，那可就非常严重。” “老夫曾见过一精壮汉子，只是被恶犬咬了一口，伤口也不过两颗牙痕，但他伤腿化脓溃烂，十几天的功夫人就归西了。” 恶犬口中有细菌，自然会引起溃烂化脓。 而红梅傲雪的情况也差不多。 伤口一旦感染，得不到有效清创消毒，很快也会引起败血症从而死亡。 白惜若听得心惊肉跳，连忙道： “请老先生试试。” “倘若……还是不行的话……我，我再去……求求那人吧。” 第194章 二子狼心，德妃竟是魔宗 悦来客栈。 “老九，你让我瞧瞧你的宝贝！” “我保证不用力抓，我保证小心翼翼。” “你就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秦赢正坐在亭子里品茶。 二皇子就在他耳边犹如苍蝇一样嗡嗡转。 “我说二哥，你可真烦死我了。” 秦赢白了他一眼，表情无奈。 秦破死活都要看的大宝贝，除了那把神器巴雷特，还能有什么？ 可秦赢在从古城楼回来后。 就已经拆卸存放了。 “你就让我看一眼吧。” 秦破可不死心，死缠烂打。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熬狠了的和尚看到小娘子一样，两眼冒着绿光。 “看与不看差别在哪儿？” “今天你不都看过了么？就在古城楼上。” 秦赢一边品茶，一边随意问道。 倒不是他小气。 只是这二皇子虽然没有害他之心。 但毕竟身后有门阀的影子。 秦赢不想把自己底牌都亮出来给他看。 这巴雷特原本是打算用来出其不意的。 若不是吕凤来攻城，他还不想拿出来呢。 “那不一样。” 秦破嘿嘿一笑，“你拿出来，让我也玩玩？过过瘾呗。” 巴雷特的威力。 当真让秦破惊为天神。 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天下之间竟然有此等神器。 这彻底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要说天下兵器五花八门。 他大多也都涉猎。 可唯独老九手里这神器，他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若不能把玩一下，简直遗憾啊。 “给你过过瘾？” 秦赢放下茶杯，瞪着他道：“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这玩意能随便给你过瘾？” 过瘾？开什么玩笑！ 这巴雷特的子弹造价很贵的。 这枪管也是用一次磨损一次。 现在他可穷的叮当响，子弹用一颗少一颗，秦赢自己都舍不得过瘾，岂能让你来。 “我给钱！” 秦破咬着牙道。 他身为皇兄，岂能不知道自己这皇弟的脾性，不拿出点好处哪儿能让他松口。 果然。 听到“钱”秦赢沉默了一下。 然后说道：“什么价位？” 秦破见有戏，兴奋的道：“一两银子，打一发。” 秦赢直接摇头。 “一两？打发叫花子呢。” 秦破一愣。 一两还少？ 他咬咬牙，“那二两？” 秦赢摇头。 “三两总行了吧？” “那……那五两？” “十两，十两！” 秦破满脸肉疼，“老九，这十两银子都能买一马车粮食了，你不能坐地起价啊。” 秦赢一根手指头，道：“一百两一发，给你打三发，现金付款，概不赊账。” “什么！” 秦破惊叫而起，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一百两？你说要一百两！你这是割我的肉啊，不行，我不玩了！” 秦破高声嚷嚷着，一肚子的委屈啊。 一百两！ 你可真敢要！ 这神器是镶金啊。 “你爱玩不玩。” 秦赢淡定喝茶，一点也不急。 “这……” 秦破苦着脸，他也确实是真的想玩。 只得咬牙，道：“五十两一发？” 秦赢道：“八十。” “六十两？” “八十！” “六十五两好了吧？” “八十！” 两人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 最终，秦赢获胜。 以一发八十两白银的价格。 卖给二皇子秦破三发射击的机会。 秦赢提起旁边的木匣子。 对秦破说道：“走吧二哥，找个开阔地，我教你怎么打枪。” 说完，又长长一叹，“唉，真是生活艰难啊，但凡我手里有几个钱，我也不会出卖大宝贝。” “帝都的补给迟迟不到，一定是有搅屎棍暗中使坏，让我抓到了，我噶了他的蛋！” “给门阀送去信，怎么一个回复都没有，真要逼我出手是吧。” …… 与此同时。 遥远的帝都。 宫廷长廊中。 “阿嘁~阿嘁~阿~~嘁！” 大皇子秦荡和八皇子秦舟。 一路打着喷嚏走过来。 秦荡揉了揉鼻子，道：“怎么一直打喷嚏，难道是有人在骂我？” “大哥，是不是这天凉了，咱们得加衣啊。” 秦舟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下意识紧了一下衣领。 “这天气是冷了，不过还好，咱们这深宫大院的不打紧，有人可就惨喽。” 秦荡嘿嘿坏笑，“听说秦赢又打了胜仗，江南那是捷报频传啊。” “可是他连军饷后勤都没有，还能嚣张多久啊。” 秦舟接过话茬，冷笑道：“我猜，他一定会向门阀伸手拿钱。” 秦荡不屑一笑，“门阀会好好教他怎么做人。” 说到这里，秦荡又调侃道：“当年老二不也说了，要去江南整治门阀吗？现在怎样啊，听说成了门阀最乖的狗。” 二人哈哈大笑。 笑完，秦舟又道：“门阀不是这么好动的，秦赢敢向门阀伸手拿钱，他的手就得被砍掉。” 门阀世族与皇室。 从来就不是主次关系。 门阀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在相当大的程度上，皇室也要看门阀的脸色，这当年要是没有门阀背后支持，如今的汉帝还不一定是秦穆呢。 能操纵皇权归属，由此可见门阀的底蕴。 当初的二皇子何等正气凛然。 如今又是怎样风采？ 得罪门阀，那还能有好下场么！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长廊尽头。 秦荡看了四周一眼，低声道：“咱们私自扣押的补给，这事不会有人知道吧？” 秦舟自信一笑，道：“当然不会。” “父皇如今整天沉浸在温柔乡里，不知有多舒服呢，怎么会在意这些小事。” 闻听此言。 秦荡露出一副钦佩之色，“老八啊，还是你有招，那个德妃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咱们父皇为了保养身体，不近女色可多年了，怎么一见那德妃，就神魂颠倒。” 听到他问。 秦舟淡淡一笑，也不隐瞒，直接说道： “你听过合欢宗这个江湖门派么？” 秦荡眼睛一瞪，惊道：“合欢宗不是魔宗吗？早在三年前，因为得罪了很多正道门派，遭到围攻早就灭宗了。” 秦舟再问：“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得罪了正派，才遭到围攻的么？” 秦荡道：“略知一二，合欢宗的女子擅使魅功，据说四处勾搭正派人士，引人不齿，所以才遭到围攻。” 说完，秦荡的眼神一变，“难道那德妃……” “不错！” 秦舟笑道：“德妃就是合欢宗的圣女，当年她并没有死，余党东躲西。藏，后被我庇护，暗中训练成了我的人。” “有时候，要夺取一些东西，并不非得用刀剑，女人反而更加容易得手。” 第195章 既然如此，那就退兵 白虎山下。 夕阳沉落。 余晖映在范术的老脸上。 如血泼一般。 他的面容就像是一尊雕塑，已然僵硬。 叫人瞧不出他半点思绪想法。 那沉没的夕阳。 好似他此时的心境。 没有波澜。 唯有不断下沉……下沉。 直至最后，淹没于黑暗。 “军师。” 魏芷嫣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旁。 脚步很轻甚至没有声音。 “公主殿下。” 范术回过神来，拱手行礼。 “您在看什么？” 魏芷嫣轻声询问。 她倒是很敬重范术。 说话都带着敬语。 “看夕阳。” 范术嘴唇翻起一抹自嘲，“老夫便如同这夕阳一样，已经沉下去了，这也许是老夫最后一次征战沙场，不想竟大败而归。” “哈哈哈……” 范术苍凉的笑声，回荡在这夕阳里。 魏芷嫣沉默了。 夕阳落下，明天依然升起。 周而复始，千年不变。 可人却不能如这太阳一样永远热烈。 特别是范术这样的老人。 他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尤其是这次大败。 也许回朝后。 便是逃不掉那请罪还乡的下场。 这也意味着，这次败给秦赢，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他没有机会扳回一城。 文人心性骄傲。 范术也不例外。 人虽老了，却有很多放不下的东西。 有时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而是单单为了一个胜字。 “龙居还没回来么？” 见气氛有些凝重，魏芷嫣便岔开话题。 “他不会死了吧？” 她回来也有一点时间了。 军营中发生的事，也大概有了解。 震惊她的是，父王居然将红衣军都交给了军师，可更让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是。 ——红衣军竟然败了。 惨败！ 几乎全军覆没。 红衣军的头领龙居，至今不知所踪。 “战场没有找到龙居的尸体，他也许还活着。” 范术轻轻一叹，道：“龙居嘲讽吕凤是蠢人，但其实，他们都是同样的人。” “吕凤出身名门，祖辈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让他只能看到这些光芒，却看不到敌人的光芒。” “龙居亦是如此，他年轻有为，当上了红衣军头领，大魏上下，只有魏王可直接命令于他，这也滋养了他的骄傲之心。” 说完，范术又是长叹一声。 红衣军出发前，范术就提醒过。 秦赢诡计多端，尤其要小心他的火器。 红衣军败亡，果真就是在这火器上。 范术满脸惆怅叹息，眼中疲惫。 这声叹息。 落在魏芷嫣耳中，这次听出了多思绪。 有不甘、有愤怒。 说到底。 范术其实并不差。 只可惜，身边的将军不听话。 要是第一战，吕凤真的听了他的建议。 没有贸然出击，没有在一线天被灭四万人。 那么如今该头疼的绝对是秦赢。 可这现实最残酷的就是，没有后悔药吃。 魏芷嫣又道：“龙居不会被俘虏吧？” 范术摇头，“不会，龙居的性子宁死不降，我只怕他迟迟不回营，怕是要做什么傻事。” 魏芷嫣道：“傻事？他能做什么傻事。” “报仇！” 范术眉头皱成一字川，担忧的说道：“龙居怕是要去找秦赢报仇，可他这么做，无异于飞蛾扑火。” 魏芷嫣道：“他不会吧？” 范术苦笑：“你不了解他，龙居的兄弟们都死在太平湖了，他如果没死的话，那一定会复仇的，而且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魏芷嫣皱眉，不解的道：“他要报仇，何必一人独往，我们可以帮他。” 闻听此言，范术哈哈一笑。 “公主，你不了解龙居。” “红衣军的规矩是执行任务失败，就要自裁谢罪，龙居败了，无颜回来见我们。” “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他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杀秦赢。” “秦赢死的那天，他也就死了。” 魏芷嫣再一次沉默。 她虽然从小在宫里长大。 但对红衣军接触不多。 只知道这是一群从各地找来的孤儿。 有专门的大内高手教导。 经过层层选拔，最后才能成为红衣军。 “将军回来了！” 突然一声大叫，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魏芷嫣看去。 只见大营外。 吕凤骑着马缓缓走进来。 身后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大军。 “看来没打成。” 范术抚着长须，道：“走，咱们过去问问。” 吕凤到了营地，翻身下马。 迎面便看到了魏芷嫣和范术。 “公主。” 吕凤抱拳，“本将军有些话，想单独问公主。” 说完，还瞥了范术一眼。 言下之意很清楚。 范术也不争，反正两人现在是眼不对眼，鼻子不对鼻子，他已对吕凤彻底死心。 回到营帐内。 吕凤连一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 便神情不善的质问：“公主殿下，你是不是暗中和秦赢做了交易？” 后脚走进来的魏芷嫣一愣。 交易？ 什么交易？ 这吕凤莫名其妙问的什么意思？ 沉吟片刻，魏芷嫣不置可否，道：“吕将军，有话你不妨直说。” 见此。 吕凤也不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我今日退兵不攻城，与公主你有关。” “秦赢说，他放了你，以此为交易，你要退兵。” “这是不是真的？” 吕凤避重就轻。 当然没有提起他被“毁灭大炮”吓得当起缩头乌龟的事。 魏芷嫣再次一怔。 无数种想法涌上脑海。 很快，她便想明白了。 好你个秦赢，又利用我。 但这次，魏芷嫣却非常心甘情愿。 狗男人，这次算你欠我了，可别想那么容易还清。 她淡定的开口，说道：“没错！” “此事我回到大魏后，会详细禀报魏王，吕将军你只管撤兵。” 说到这里。 魏芷嫣又道：“本公主知道，秦赢有一些……非比寻常的武器，再打下去也是我们吃亏。” “如今我们大军没有后勤补给，就连粮草都不剩，与其耗下去，不如退兵。” “放心吧将军，魏王不会怪罪你。” “本公主一力承担。” 这一番话，算是彻底肯定了。 同时也给了吕凤台阶。 他不想撤兵，无非就是担心一个面子，还有就是魏王的责罚。 但魏芷嫣做出保证，现在撤兵，责任她全部承担。 如果吕凤识时务，那自然就坡下驴。 至于魏芷嫣说的那“非比寻常”的武器。 指的是秦赢的枪。 她可知道，吕凤既然带兵去攻城，不可能没有任何伤亡。 可他既然回来了，那么很可能……他也见识到了枪械的威力。 其实魏芷嫣猜的不错。 但她没想到的是。 吕凤碰到的枪，可不是小打小闹的玩意儿。 那是真正的战场杀器。 “当真？” 吕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长长一叹。 吕凤喃喃道：“既然是真的，那么……那就退兵吧。” 第196章 城外落霞亭，面具人再现 悦来客栈。 秦赢用三发子弹打发了二皇子秦破后。 就回到客栈，吩咐摆了宴席。 客栈虽然后院被烧了。 但大部分地方还是完好。 他刻意换上在宫里才会穿的皇子正装。 坐在客栈大厅之中。 安心闭目，静静等待。 时间流逝。 一个时辰。 三个时辰。 …… 眼看天已彻底黑了。 月落乌啼。 桌上的菜凉了又凉，热过一遍又一遍。 田战轻声慢步走进来，“殿下，门阀那些人，今夜是不会来了吧？” 秦赢等的人，就是那些门阀的人。 他已让人捎去书信。 请诸位门阀家主前来一叙。 可结果很显然。 他被放鸽子了。 秦赢睁开眼，缓缓呼出一口热气， “不来也是意料之中。” “门阀这些人，自认为高人一等，恐怕在他们眼中，就连汉帝也只是平等地位。” “我区区一个皇子，又怎能请得动他们？” 听到秦赢这么说。 田战心里升起一股火。 “我家殿下文武双全，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龙凤，门阀这些人，不识好歹。” “我这就带人去，将他们一个个抓来！” 田战说完，就要去集结铁浮屠。 秦赢淡然开口，“不必了。” 说完，他又道：“老黄他们还没有消息么？” 老黄他们四人离去。 至今也快十二时辰了。 换成小时制，那就是快二十四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难免又让秦赢担心。 以老黄的本事，竟然能拖这么久。 难道是他也遇上了危险？ 田战摇头：“黄大人和三位大宗师，都没有消息。” “朝廷有回信了么？” 秦赢压下心中不快，又问道。 自从老黄跟他讲了德妃的事。 秦赢就一直感觉这是心里的一根刺。 派人去查。 也有些时间了。 “还没有回信，卑职会继续派人。” 田战有些愧疚，只觉帮不上忙。 “一有消息，属下会立刻禀报殿下。” 秦赢点了点头。 正要命人将这些菜全都撤下去。 突然。 夜色中骤然一道寒芒逼近。 咚！ 一根箭矢深深钉入秦赢旁边的柱子上。 秦赢骤然站起，神情戒备。 “护驾！” 田战脸色巨变，怒吼一声。 快步挡在秦赢面前。 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全遮住。 恰在此时。 铁浮屠鱼贯而入，手持铁盾堵住了门口。 将秦赢层层包围起来，形成铁桶防御。 秦赢道：“行了，让开吧。” 田战摇头，“殿下，我们保护您。” “箭身入木三寸，可见此人气力之惊人，也许是大宗师。” 田战说完。 众人都面色凝重了。 大宗师的本事，实在强大。 更何况如今，殿下身边的大宗师全都不在，这更加危险。 “对方要是想杀我，刚才一箭就不是射在柱子上了。” 秦赢说道：“去将箭上的东西取下来。” 田战侧目而视，瞳孔微缩。 那根钉入柱子的箭矢上面，竟然绑着一封信。 田战将信封解下。 恭敬递到秦赢面前。 秦赢拆开一看，顿时瞳孔微缩。 ——我知道德妃的身份，你父皇有危险。 信上写的字。 让秦赢怔了许久。 而目光一扫，信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城外，落霞亭。 “田战，带人跟我去落霞亭。” 秦赢沉吟片刻，决定赴约。 “是。” 田战抱拳点头。 秦赢换了一身铁甲，子弹压上左轮。 对方不知是何来头。 但竟然能知道德妃的事。 说明此人的情报网比他还要大。 而且……秦赢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如果要害他，那么刚才一箭，没必要留情。 直接穿他喉咙即可。 铁甲森然，烈马啸风。 秦赢率领三百铁浮屠直奔城外落霞亭。 半个时辰的路程。 很快便到了。 只见那落霞亭中。 有一人静坐。 两个女子提着灯笼，俱戴着面具。 石桌上摆着一壶好茶。 秦赢下马，眼睛微眯。 那静坐之人背负着他，看不清虚实。 那一头长发及腰，素白的衣服，身材纤细，不难看出是一女子。 “阁下既然找我来，何必藏头露尾？” 秦赢隔着老远大喊。 那亭中静坐之人听见了。 缓缓转过身来。 只这一刻。 秦赢的眼眸唰的变冷。 铁浮屠全员也瞬间进入作战状态。 弓弩拉满。 “你还敢来！” 秦赢眼如刀锋，手已暗中摸上了左轮。 这女人他不认识。 可这女人脸上的面具，他却忘不掉。 那晚偷袭他的人。 引起后院爆炸，毁了他火器的女人。 “九皇子殿下，莫要动怒。” 这面具女人站起身，倒是不动脚步。 遥遥对着秦赢恭敬行了一个江湖抱拳礼。 “昨夜之事，多有冒犯。” “是在下的过错，今夜摆茶谢罪。” “请你原谅。” 女子的声音很清脆。 但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秦赢知道，她还是故意变声了。 “谢罪？” 秦赢眉目凝沉，言语之中带着讽刺： “你烧了我的东西，令我损失惨重。” “今夜就凭一壶茶，说几句话，就让我原谅？” 秦赢说完，已经缓缓压下了左轮的击锤。 他突然面色一冷，厉喝道：“阁下的面子未免太大了吧！” “要不，我把你的头砍下来，再跟你摆茶道歉，你愿意原谅我么？” 秦赢这一声厉喝。 使得夜风骤起。 秋叶飘落无数，空气都冷了几分。 亭子里。 那面具女人倒是突然间无言以对了。 她从没有与人道过谦。 而且这事，也确实自己理亏。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 沉默良久。 面具女人缓缓的说道：“凡事都有代价，你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闻言。 秦赢本来抬枪的动作一滞。 怎么回事？ 昨夜她还闯进来，那出手可是狠辣。 怎么今天，态度大变？ 而且这语气，貌似在恳求。 秦赢眯眼，道：“既然要道歉，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你走过来，让我看个真切。” 闻听此言。 那面具女人突然笑了，道：“你藏器于身，我可不敢靠近。” “至于这面具嘛，我自有我的道理。” 面具女人多少有些了解秦赢的性格。 他有仇必报，甚至说睚眦必报。 要是让他知道了真面目，恐怕就是不死不休。 至于这靠近，更是无稽之谈。 她知道秦赢手里有一种藏身武器，瞬发的威力惊人无比，上次已经吃了大亏，若不是穿着特质软甲，早就死了。 秦赢虽然不是大宗师。 可他却能杀大宗师。 这种对手不得不防。 见她不肯摘下面具。 秦赢也不废话，当即大喝一声：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铁浮屠，备战！” 第197章 三个承诺换两瓶药 “你不想知道德妃的真实身份么？” 面具女人一句话。 顿时让秦赢手一松，喝道：“停下！” 本该放箭的铁浮屠，顿时放松了弓弦。 “你到底是谁？” 秦赢面色凝重，质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德妃的事？” 面具女人见他有意，也是松了一口气。 身为大宗师，她倒是不怕铁浮屠的围攻。 只是今夜她来，并非是要加深仇怨。 而是要化解仇怨。 倘若再出手的话，那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面具女人道：“要说查人，我们江湖上的情报，可比你这庙堂人要灵通许多。” 庙堂，便是朝廷的太庙明堂。 亦是帝王祭祀所用之地。 故而江湖上的人，都喜欢称呼朝廷的人为庙堂之人。 秦赢半信半疑。 但这德妃之事，的确让他在意。 在他印象里。 汉帝秦穆或许不是一个十足的明君。 但也绝对不会是沉迷酒色的昏君。 他不信，一个德妃光靠美色，就能让汉帝如此沉迷。 说不定他的补给被截留。 这德妃也有一份“功劳”呢。 “你究竟有什么意图！” 秦赢冷喝：“先是烧我西院，今夜又前来示好，你难道精神分裂？” 听到这话。 面具女人咯咯一笑，“精神分裂？这是什么病症，倒是头一回听说。” 笑够了。 她语气突然一正，严肃的道：“我说过了，昨夜之事是我冒犯，今夜专程前来道歉。” “至于我的身份，实在不便明说，你只要知道，我并非你的敌人，若有可能，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秦赢嗤笑一声，道：“如何信你！” 面具女人道：“你入亭来，我告诉你德妃的事。” 秦赢果断拒绝。 “你是大宗师，我只是八品，你若出手，我连反击之力都没有，我信不过你！” 听到这话。 面具女人沉默了。 隐藏在面具背后的眉头，也不由得皱起。 她知道秦赢是个很谨慎的人。 尤其是有过上次的事，想让他相信可就难了。 “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沉吟片刻，面具女人缓缓走了过来。 “站住！” 秦赢冷喝一声，“你过来我也不放心！” 她是大宗师。 秦赢过去，跟她走过来。 这有区别么？ “你不过来，也不让我过去。” 面具女人有些无奈，道：“那我们怎么谈？” “有话直接这样说吧。” 秦赢冷哼道。 “也好。” 面具女人点了点头。 “你听好了。” “德妃，是合欢宗的人。” “这个宗门三年前被称作魔宗，擅使用媚术，你的父皇很可能已经落入圈套，不过暂时应该不会死。” “这件事，是你的两位皇兄所为，你的那些补给，也是他们截留。” 闻言。 秦赢的拳头猛然握紧。 暴动的杀意在眼眸之中乱窜。 畜生！ 两个畜生。 竟然真的对自己的亲生老爹下手。 “就这么多吗？” 秦赢眯眼问道。 面具女人道：“这些还不够？” 秦赢冷笑，“你毁了我的火器，就这么个消息，就想补偿？” 面具女人又沉默了，良久后，她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没钱。” 她一个江湖人，没钱赔偿秦赢。 “我也不要你的钱。” 秦赢唇边浮起一抹笑容：“我大概也知道你今夜急匆匆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话一出。 面具女人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秦赢将这细微一幕看在眼里。 他继续道：“红梅傲雪是你妹妹吧？” “你来找我赔礼道歉，也是为了她对吧。” “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她快死了。” 秦赢这一番话。 瞬间让面具女人乱了心神。 呼吸都变得急促。 面具背后的眼睛精芒闪烁，“你果然医术高明！” 秦赢一笑，不置可否。 这算什么医术高明。 红梅傲雪的手术还没缝合。 这么大的伤口。 没有仔细处理，不感染才怪。 在这个时代，没有消炎药，没有抗生素。 一旦感染成破伤风。 那致死率几乎百分百。 秦赢面无表情，“你想让我救人是吧？” 面具女人点头，“只要你愿意救人，我可以帮你做三件事。”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 “三件事，我力所能及之内。” 秦赢想了想，道：“我本意也是救她，若不是你闯进来，她也不必受苦。” 听到这话。 面具女人明显惊喜，“你愿意救人？” 秦赢很干脆扔出两个瓶子。 面具女人伸手接住。 疑惑时，秦赢说话了。 “红色瓶子里是退烧药，口服。” “白色瓶子是消炎药，外敷。” “注意不要碰水，如果伤口已经溃烂，那就用刀割去腐肉再用药。” “这些药，可保她今夜无恙。” “但是想痊愈，我劝你把她送回来，我给她打几针估计差不多好了。” 听到秦赢说的这些话。 面具女人犹豫了一会儿。 旋即点了点头，“好，明天一早我送她回来。” 秦赢点了点头，对田战说道： “收队！” 铁浮屠整齐转身。 “等等。” 面具女人叫住了秦赢，“你想让我做哪三件事？” 秦赢已经转过身，他没有回头，慢悠悠的道：“想到了再告诉你。” 说话之间。 秦赢已扬鞭策马。 这时。 铁锤大汉从黑暗中现身。 “大姐，他能相信吗？” 看着渐行渐远的秦赢。 铁锤皱着眉头。 “除了相信他，还能怎么办？” 面具女人无奈一叹。 “大姐，你答应他做三件事，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他……他可是一个好色之徒” 铁锤说到这里，突然变得欲言又止。 面具女人瞧出了他的意思，道：“你觉得，秦赢会让我，甚至让我们姐妹以身相许？” 铁锤点了点头。 秦赢的风流人尽皆知。 在他身边的女人，哪个没有与他暧昧？ 况且红梅傲雪本就是姿色一绝。 面具女人更不用说。 那可是名动京城的花魁。 要是秦赢色心大起，让姐妹俩共侍一夫。 那这不得亏大了。 他铁锤第一个接受不了。 “他不会的。” 面具女人白惜若摇了摇头，“他喜欢女人，但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要收为后宫。” “再者说，我只是答应做力所能及的事，让我陪他睡觉，这可做不到！” 说完。 白惜若话锋一转：“兄弟们有消息了么？黄山河他们怎样？” 第198章 当年旧事重提 听到她问。 铁锤这下可来了兴致。 一屁股坐到亭子里，倒了一杯茶就喝。 喝完，他才兴趣勃勃的说道：“兄弟们都传回消息了。” “要说这黄山河，不愧是三十年前就成名江湖的魔教第一高手。” “寻常大宗师在他手底下过不到百招，那姓李的老者被他一掌打散了真气，估计短时间内了好不了。” 听到铁锤振奋的描述。 白惜若一阵无奈。 铁锤这粗糙汉子，就只有这么点爱好了。 武痴。 “黄山河本名黄擎，当年魔教被九大门派围攻，据说他一人就杀了七位掌门，但最后身受重伤，抱着魔教教主之女跳崖自尽了。” 白惜若幽幽的道：“没想到，他居然没死，还成了庙堂之人。” “若是猜的不错，当年他入宫，是为了他家大小姐，可惜最后这位魔教唯一的血脉也死了。” “留下一个儿子。” “他就是秦赢！” 铁锤点了点头。 “从时间上看，一切都对得上。” “真没想到，魔教之女竟然入宫当了娘娘，还生下一个皇子，如今这皇子还有真龙之姿态。” 白惜若道：“也多亏了她入宫，要是留在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岂能放过她，如此一来，秦赢也不会出生。” 铁锤深有同感，默默点头。 白惜若又道：“言归正传，黄擎……哦不，现在应该叫他黄山河，他带着三大宗师去救人，结果如何了？” 铁锤闻言，正色道：“黄山河的确救到了人，也击败了姓李的老人，可在死士的拖延下，王腾跑了。” 听到这话，白惜若倒是不意外。 那石堡易守难攻，密道无数。 其中又有各类高手，死士。 他们四人能闯入其中救走一个人，已经是非常厉害了，倘若还能把王腾生擒回来。 那可真是要说得上奇迹。 大宗师是强。 可还没有强大到足以镇压一切。 说到底大宗师也是人。 一旦陷入围攻的话，时间长也会有危险。 “王腾的去向查清了么？” “查清了。” “他如今应该是走陆路前往漕道，再转水路回王家，咱们可以路上下手。” “该死的王腾，竟敢将我妹妹弄成这样，我要亲手抓住他，还有那个姓李的老东西，别让他好死！” “得罪我红花堂，就算是门阀也要掉一层皮！” 白惜若一番话，冷漠而充满杀气。 甚至这样言语之中，居然完全不把王腾背后的门阀放在眼里。 铁锤有些担忧:“大姐，咱们这么做，可就真的与王家不死不休了，咱们以后……” 别看他五大三粗。 但这脑子并不蠢。 简单的利害关系不会不知道。 “你怕？” 白惜若瞪了他一眼。 铁锤被这目光看得心里一虚，连忙道： “自然是不怕。” “咱们红花堂据点遍布天下，就算得罪死门阀，大不了离开汉朝，天大地大，门阀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只是咱们在汉朝的据点，恐怕都要被清扫了，这可是几十年的心血啊，太可惜了。” …… 古城内客栈。 秦赢快马回到。 刚踏入门槛。 只听见客栈大堂内，有交谈声。 他快步冲了进去。 这几道声音，他倒是非常熟悉。 “老黄！” 秦赢冲进内堂。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位上。 正淡定喝茶的老黄。 而三大宗师则是坐在一旁，吃着桌上那些已经凉了的菜肴。 这些本来是招待门阀的酒席。 秦赢本想撤下去。 但走得匆忙，便没有理会。 没想到这三人回来了，一阵狼吞虎咽。 看上去像是饿死鬼一样。 从他们的身上看得出，这次去救人非常不容易啊，四位大宗师，除了老黄还始终保持着那木头一样的淡然之外。 这三人，包括裴榆这名女子。 都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秦赢看到她一口就吃了一根鸡腿，那酒更是像怎么也喝不够一样。 而且这菜都凉了。 他们也不在意。 一个吃的比一个香。 “老黄，你们没事吧？” 老黄脸上有些疲态，起身道：“殿下劳心了，老黄没事。” 秦赢又看向三人，“你们也都没事。” 裴榆举着一根鸡腿，满嘴流油的道：“我受伤了，可疼了。” 秦赢上前去，“你伤在哪儿了，严不严重？” 裴榆嘿嘿一笑，挺起胸膛，道：“胸口中了一掌，可疼了呢，殿下给我揉揉？” 秦赢笑了，他可不是什么纯情小处男，还会怕你调戏。 当即伸出魔爪。 “那我就在这里给你治疗一下。” 说完，秦赢做势手向前探出。 裴榆连忙侧身躲过，嗔怪的道：“你来真的啊。” “哈哈哈！” 她这样子顿时引起了众人大笑。 秦赢也不打趣了，问道：“赵虎救回来了吗？” 老黄点头，“在楼上了。” 秦赢二话不说，赶紧上楼。 推开房门。 便已经看到躺在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的赵虎。 秦赢一时不敢认。 因为此时的赵虎，与他印象之中，那威风凛凛的铁浮屠指挥使相去甚远。 他整个人身体仿佛瘦了一圈，面容枯槁憔悴，嘴唇干裂，不省人事。 秦赢心头一股怒火升腾而起。 王腾，畜生！ 竟将我的铁浮屠指挥使弄成这样！ 秦赢连忙询问身后的老黄：“老黄，他伤势如何？” 老黄道：“伤势很重，但对方似乎并不想废了他，因此筋脉四肢还算完好。” “但即使如此，他这些外伤也足够严重了，恐怕得修养几个月。” 赵虎没有废。 这主要还得归功于李老。 他想劝降赵虎，收为己用。 这才处处留情，虽然酷刑拷问。 但也把握尺寸。 否则要是废了赵虎，即便他归降，那也是废人一个，没有任何价值。 只是李老怎么也想不到。 赵虎居然这么快就被救了回来。 他要是早知道这结果。 恐怕当时就一掌毙了赵虎。 “只要能恢复就好。” 秦赢听到这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赵虎救回来之前，他想过无数个坏结果。 这个算是最好的了。 扑通。 这时，老黄突然下跪。 “殿下，恳请责罚。” 秦赢一怔，连忙把他扶起来。 “老黄，你这是做什么？” 老黄坚持不起，垂头道：“老夫没用，让王腾那个混账东西跑了，不仅不能给赵虎报仇，也不能给蔡大师一个交代。” “老夫有愧，老夫有罪！” 第199章 主仆交心，老黄有意收徒 “老黄，你这是干什么？” 秦赢连忙蹲下将他扶起。 可老黄却重如巨石。 以秦赢现在的力气，竟然托不动他。 见此，秦赢也只得解释道：“老黄，你并没有过错，要说有错也是我的错。” “要不是我派赵虎一个人去，他也不会着了道。” “答应蔡大师捉拿王腾，还他清白，这是我的承诺不是你的，要说有愧疚也是我有，错不在你身。” 老黄仍是摇头。 “除此之外，我还有罪。” 秦赢皱着眉头，道：“这从何说起？” 老黄长叹，“我是仆人，但殿下遇到危险时，我却不在身边，致使客栈后院被毁，殿下也险些遇害。” 说完，老黄深深埋下脑袋，恳切的道： “娘娘离世时，老黄不在身边，而今殿下遭到危险，老黄又不在……” “殿下，责罚老夫吧！也算是给离世的娘娘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 秦赢已是感觉到老黄心里深沉的愧疚。 老黄真正在意的，从来只有秦赢一个人。 可昨夜他才离开。 客栈就遭到了袭击。 当年秦赢的娘亲意外而亡。 而老黄不在身边。 这一直都是他心里的刺。 这次客栈遇到袭击。 无疑是又将这根刺狠狠扎进他心里。 算起来。 秦赢已经两次遭到袭杀。 上次是梧桐苑。 他赶得及。 而这次，他却远在天边。 来者还是两个大宗师。 倘若当时二人大开杀戒。 后果难以想象。 即使秦赢不处罚老黄。 他自己也过不了心里这关。 看着这位足以秒杀大宗师的高手跪在自己面前，秦赢一时无言。 他沉默了许久。 也缓缓跪下。 “殿下，您这是……” 老黄吓了一跳，殿下没有错，怎能对他下跪呢？ 可下一刻。 秦赢开口道：“老黄，说到底，其实都是我的错。” “我身为皇子，但身边可用之人太少，要不是我将你派出去，客栈也不会遇袭。” “九个皇子，我年龄最小，底蕴最薄，朝中大臣有一半瞧不起我，剩下一般我则高攀不起。” “按照道理说，我这种主子毫无价值，身边的人走光了也是应该的。” “但你从小就陪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秦赢神情动容，抓住老黄的肩膀，真挚的道： “你是除了我娘之外，对我最好的人，千万别总是以下人自居，我将你当成亲人。” 这一刻，秦赢真情流露。 他说的倒是心里话。 这天底下，真正从始而终都没有嫌弃过秦赢的，恐怕就真的只有亲娘和老黄了。 即便是他的皇帝老爹。 在文斗之前，那也是横竖看他不顺眼。 甚至一个月都不会提起他一次。 提起时，也是斥责居多。 仿佛不做个人杰，那就不算他儿子。 文斗之后。 汉帝才真的对秦赢有了改观。 但是这种改观，并不是基于血脉亲情。 而是看到了秦赢身上的能力。 皇帝嘛，总是更加偏爱本事出众的皇子。 只有老黄从始至终都默默守着他，护着他，即使当初的秦赢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人憎狗厌，毫无优点。 可老黄却从不嫌弃，一直最大限度包容，哪怕后来被关进了天牢，忍受孤寂黑暗，也从没有对秦赢抱怨一句。 “老黄，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 秦赢知道老黄心里的刺。 如果他今天，不把这根刺拔了。 也许老黄心里，会永远难受。 “殿下……” 老黄抬起头，眼眶红了。 他本是一个不善言辞的老人，这一刻千言万语凝聚在心里，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秦赢轻松一笑，道：“起来吧。” 他扶起老黄。 沉吟片刻，又道：“老黄，不如你收一个徒弟吧，这样一来，你也就不用担心没人保护我了。” “以后你出去办事，也能更安心。” 秦赢这也是顺势提出。 这个方法一举两得。 既能让老黄安心，而且也能增加一个强大的战力。 老黄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弟，那还用得着多说？ “收徒自然是不成问题。” 老黄点了点头，“只是……老夫这武功练起来，要求颇为繁复，一般人也练不成。” 秦赢笑道：“我知道，童子身练功嘛。” 老黄的归元无极心法是个好东西。 但这功夫是童子功。 虽然非童子身也能练，但越到后面进步就越难，而且永远也练不到精深。 秦赢这辈子都不可能练到如老黄一样强。 但好在他自己并不打算做什么绝世高手。 他修内功，只想做个金枪不倒的猛男。 “砰！” 正在这时。 突然门口的木门破碎。 一大群人摔了进来。 老黄连忙将秦赢护在身后。 仔细一看。 这群人竟然是田战，黄景升一干人等。 “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黄脸色一冷，“门外偷听，岂是大丈夫所为！” 田战站起身。 一脸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们是担心赵虎的伤势。 本想进来，没想到却听到主仆二人说话。 于是便趴在门前听了一阵。 谁知这木门居然扛不住他们的重量。 “黄大人，您要收徒？” 黄景升一脸谄媚，拍着胸脯道：“您看我行吗？我身体可好，什么苦都能吃！” 老黄的本领，那是人尽皆知。 要是能当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这武功不说独步天下，那也能笑傲江湖。 “你不行，你不是童子身。” 田战瞪了他一眼，直接将他拉到身后去。 “黄景升不是童子身，上次我们去怡红院，我看到他一个人就叫了三个姑娘。” 田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揭穿他老底。 说完，他又拍胸脯保证：“我可是洁身自爱啊，别看老田五大三粗，至今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秦赢笑道：“你洁身自爱，那还去怡红院？” “这……”田战一时语塞。 老黄上前去，突然抓住田战的手，按住他的筋脉，几秒钟后便放开。 “你倒还真是童子身。” 老黄的话，顿时让一群人震惊。 这去过怡红院，还能是童子身？ 老田你这是狠人啊。 专门去观看表演的么？ 田战咧嘴一笑，信心满满。 但下一刻。 老黄一句话浇灭了他的梦想。 “你年龄太大，错过了练功最好的时机，根骨又是一般，就算是童子身，那也要练三十年才能入门，有这时间，你不如去学别的，也许有朝一日还能成高手。” 老黄说完。 房间里瞬间响起一阵大笑。 “哈哈，老田啊，这也太扎心了。” “哈哈哈，逛怡红院都能忍住的男人，结果竟然败在天赋上，我说你这童子身还不如不要。” “老田啊，别灰心，明天我请客去水月居，咱们这童子身不要了，留着也没用。” 铁浮屠的众人都在笑。 要数黄景升最大声。 不执行任务时，他们倒是亲如兄弟，没有那么多规矩，一旦执行任务，便只有上下之分。 众人的笑声，也是让原本沉闷的气氛，变得欢快了许多。 “老黄，这收徒一事不用急。” 秦赢笑道：“江南地灵人杰，十五郡这么大，有的是根骨好的少年。” “说起来，我到江南光顾着打仗了，还没有领略过江南的风土人情，明日大家都放松一天，四处去走走。” 第200章 轻装出古城，马踏江南道 翌日清晨。 秦赢等人换了一身便装。 轻装出城。 可靠消息已经回报。 吕凤的大军如今已经撤出了江南。 正趁着冬季未至，往魏国赶路。 江南这战事，算是告一段落。 秦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也重新将目光盯上了门阀。 “殿下……哦，不是，少爷，咱们今天这是去哪儿？” 黄景升凑了过来询问。 出门前秦赢就交代过，这次便装出门。 不要随便暴露身份。 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黄景升一时改不了口。 今日他也没有穿甲，打扮的犹如一个儒雅文士，但却瞧不出半点羸弱，身姿比之前在军营要挺拔了许多。 铁浮屠的魔鬼训练，对于体魄的塑造那是极为强悍的。 “去江南道。” 秦赢骑在马背上，嘴里还叼了一根不知从哪儿抓过来的草。 “江南道离咱们古城有一天的路程。” 黄景升说道：“咱们人是不是少了点？” 他看向后方。 除了黄景升自己，跟秦赢出行就只有老黄，今天他仍然是穿着那一身灰色麻衣，人也不说话，死气沉沉。 还有一个姑娘穿着一身软甲。 他不认识。 但英姿飒爽，看上去不是军营之人。 他还从没有听说过，大汉的军营有女兵。 但从气质上可以分辨，这是一朵带刺玫瑰，小瞧她的话可没有好下场。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女侠一般的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声呵斥。 黄景升连忙收回目光，心里一阵发虚。 这什么女人啊。 这么凶。 其实这女人，当然就是关月婵。 加上她，一共就四个人，四匹马。 铁浮屠都留在客栈。 三大宗师也没有出门。 他们都照看着赵虎。 秦赢骑在马上，悠哉悠哉向前。 黄景升骑着马与秦赢并驾齐驱，恭谨的道：“殿下，既然要去江南道，不如属下回去调人来？” 秦赢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马鞭扬起。 啪！ 胯下烈马疾驰而出。 “殿下……哦不是，少爷。” 看着秦赢策马离去。 黄景升刚要追上去。 这时，关月婵过来了。 她瞧了黄景升一眼，戏谑道： “有老黄在，天塌下来都不怕，还用得着带很多人么？” 说到这里，她摇摇头，“你这木头人，要懂得察言观色，多想想他今天为什么带你出来。” 听到关月婵这么说。 黄景升当即不服，涨红脸争辩道： “殿下说了，用不着阿谀奉承拍马屁。” 关月婵再次摇头，“察言观色懂么？谁让你去拍马屁了，多揣摩你主子行为的用意，多看多想，但是不要多问，猜到了也不要多说。” 关月婵老气横秋的教训道：“就连我一个江湖人都知道的事，你个当官的反而不懂，真是个木头。” 说完，关月婵便不再搭理他。 快马去追秦赢。 黄景升本还想反驳。 可仔细一想，越发觉得有道理。 脸也红的发烫，羞愧难当。 “你心性正直，但正直过头就是死板。” 老黄这时，很罕见的主动说道： “殿下有意提拔你，但你心性过于正直，为人容易非黑即白，这次铁浮屠中只带你出来，就是让你看看，殿下是怎么办事的。” 闻言。 黄景升心头巨震。 愣在原地许久。 关月婵追上了秦赢。 策马到他旁边，笑问道：“你新收的人像个木头，为什么还要培养？” 秦赢嘿嘿一笑：“因为我以后，要他留在江南。” 关月婵皱眉，“我不明白。” 秦赢道：“那我说清楚一点。” “我终究要离开江南，可我担心离开后，江南的军风军纪又会变成原样。” “江南的军营有各种歪风邪气，这都是头领的错，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黄景升很正直，我打算提把他，并且把他留在江南，由他管辖军营，采用新的训练方法，我相信下次再来，江南的兵，就可以真正上战场了。” 秦赢说的很直白，也很坦诚。 他不用江南的兵，就是因为信不过。 天字营那种兵，上了战场只会拉后腿。 “你这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吧？” 关月婵一句话，瞬间让气氛变得微妙。 秦赢看了她一眼。 下一刻。 直接伸手把她从马背上抓了过来。 二人共乘一匹马。 秦赢两手环在她小蛮腰上。 胸口贴在她后背，凑近耳旁，轻轻的道： “你知道刚才这句话，我就可以惩罚你。” 秦赢说话带着热气。 直顺着她衣领往里钻，奇痒无比。 关月婵被他这突然的暧昧举动逗弄得满脸通红，羞愤的道：“你干什么呢，后面有人看呢。” 秦赢坏坏一笑：“他们不会看的。” 说完，秦赢用力一抱。 关月婵整个人都软了。 瘫在他怀里。 “你，别……” “哎呀你干嘛。” “你的手……我砍了你信不信。” …… 江南道。 地字营。 “什么？” “九皇子要来咱们兵营？” 一个瘦猴模样的男人拍案而起，满脸惊吓。 他是地字营的指挥使。 吴川。 江南四大兵营。 天地玄黄。 古城的天字营已经被秦赢给收拾了。 这听说他要来江南道的地字营。 吓得吴川顶戴都差点掉了，惴惴不安。 “消息可靠吗？” 吴川连忙质问。 他面前，一名小兵连忙点头：“可靠，非常可靠，小人沿途设下许多眼线，他们飞鸽传书，说九皇子可能中午就到了。” 听到这话。 吴川吓得脸色惨白。 他本身比天字营那丁裘好不到哪儿去。 九皇子上次如何处置的天字营。 这次说不定就怎么收拾地字营。 “快，传令下去！” 吴川大吼：“今天所有人都给老子拼命操练，军营里那些东西，全都藏起来！” “老子的乌纱帽保不住，你们也都别活了！” 众人吓得两腿哆嗦。 不敢迟疑，连忙退下。 “你去找那些乞丐，让他们在路上阻拦九皇子，别让他这么快到这里。” 吴川忙说道：“拦住他们拖延时间就行，千万不要动武，容我将这兵营布置一下，只要叫他看不出问题，那就算蒙混过关。” 第201章 官道平坦，饿殍遍地 江南道大路。 荒草凄然。 官道两旁，偶见有不少腐臭尸体。 苍蝇环绕。 乌鸦也在撕扯血食。 这些都是因为逃难而亡的外乡人。 他们的家乡遭了天灾。 为求生路逃难到此，可仍然是抵抗不住命运的齿轮碾压，不是活活饿死，就是病死。 尸骨流落异乡，葬入野兽腹中。 “救救我孩子吧。” “给点吃吧……大爷求您做做好人。” 突然。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怀里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哭喊着跪在秦赢的马蹄前。 那孩子裹体襁褓已经沾满了各种污渍。 婴儿看上去好像只有几个月大，哭声很弱，小脸皮肤透着一种淡淡黄色。 “太可怜了。” 关月婵原本被逗弄得羞红喘气，但突然看到如此凄凉一幕，也当即颤抖了起来。 秦赢此刻也没了寻欢之心。 他翻身下马。 眼神扫视着这名拦路的妇女。 “你是从哪儿来的难民？” 现在汉朝很多郡县都有难民。 天灾猛如虎啊。 秦赢还未来江南时。 帝都也已经来了难民。 更别说这江南了。 这妇人见秦赢衣着华丽，气质不凡。 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那不愁吃喝的主。 想到这里，那妇人连秦赢问什么她都听不见，一个劲儿使劲磕头。 砰砰砰…… “求求大爷救我孩子。” “给我点钱，我好给孩子看病去啊，求求大爷了，大恩大德，此生难忘……” “我愿给大爷当牛做马报答……” 秦赢皱着眉头，上前去查看。 婴儿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浑身皮肤都发黄。 秦赢一眼就看出，这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黄疸。 “这是二十两银子，足够你看病吃东西，从这里一直走，去一个叫古城的地方，就说是秦赢让你来的，他们会让你进城。” 秦赢给了她一锭银子，又指明了路。 “谢谢……谢谢大爷。” 妇人感觉到银子的重量，眼中透着一抹不敢置信，下一刻才反正过来，连忙大声道谢。 “赶紧去给孩子看病。” 秦赢将她扶了起来。 可他刚转身准备上马。 突然从附近的草丛中。 窜出来三个男人。 其中一名长相凶悍的男人，一脚将妇人踢翻。 她手中的孩子飞了起来，幸亏秦赢眼疾手快，接住了孩子，否则摔在地上，肯定活不成了。 那三个男人犹如乞丐一样。 红着眼睛，呼吸沉重如野兽。 他们把妇人按在地上，疯狂撕扯她的衣服。 可这样做并不是要光天化日之下，行禽兽之事，而是为了抢那二十两银子。 “不要，不要啊……” “那是我孩子的救命钱，还给我……” “求求你们……” 一个弱女子，又怎么是三个大男人的对手，任由她如何哭喊凄惨。 最终也是被这三人从她的衣兜里，翻出了那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竟然是二十两！” “太好了，有这些钱我们今夜可以吃一顿好的。” 三人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 眼睛都在放光。 “大哥，肥羊还在呢。” 这时，突然一男子看向了秦赢。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到。 秦赢拿出了二十两银子塞给这个女人。 看他衣着华丽，器宇轩昂。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贵公子。 三人又一扫周围。 他的马背上有一女子。 不近不远跟着两个人。 一个老头，体态瘦弱看上去风吹就倒。 一个看上去像个秀才的文人。 瞧着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足为惧。 这位贵公子出门，竟然不带兵甲随从。 这岂不是现成送上门的大肥羊？ “嘿嘿，公子爷，借点钱花花呗。” 三人打定主意，便一脸不善的靠近秦赢。 “刚才你出手就是二十两，身上一定还有钱吧？给咱们哥仨一人一点？” 秦赢面无表情，漠然看着三人。 这三个大汉，看上去也是难民。 可精神头却是一点也不弱。 虽然看上去狼狈，可气力完足。 看身形，应该也是练武的。 “你们平时，就是这么欺负过路人的？” 秦赢看着他们三个。 不用猜也知道。 三人都是生面孔，应该也是逃难来的人。 可与众不同的是。 他们三个会武功。 在这乱世天灾中。 会武功，那用处可就大了。 就像他们刚才的所作所为一样。 可以肆无忌惮的抢夺别人的银子。 “是又怎样？”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冷笑道：“听过我们的大名么？我们是……” 他话还没说完。 秦赢便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名字。” 说完，秦赢转身向关月婵走去。 同时看了一眼后面的老黄，语气随意的道：“老黄，杀了。” 话音落下。 三人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下一刻。 那满脸横肉的男子，便感觉到一股风灌进耳朵。 他神情猛然一凝，当场七窍流血。 身躯倒下，再无气息。 “你……你……” 另外两名男子吓得面色震怖。 “你这老头，刚才不还在三丈外……” 他们清楚的记得。 刚才还远远跟在秦赢背后的老黄。 在秦赢下令后。 他就鬼魅一样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招双风贯耳。 直接拍死了他们大哥。 “遭了，碰上硬茬。” “扯呼！” 两人同时惊叫一声。 分别向两个不同方向逃跑。 今天真是小鬼撞到阎王爷了。 谁能想到，那个瘦弱的老头居然如此可怕。 二人心中一阵后悔。 早知道便等他们离开再出来抢钱了。 如今为了二十两，命都保不住。 老黄原地不动。 看着两人逃跑。 他随手捡起地上两颗石子。 看似随意掷出，却惊起了破风声。 啪啪！ 两道血花在二人的后脑勺炸开。 石子穿颅而过。 “厉害！” 黄景升看得眼冒精光，忍不住赞叹。 武功能练到老黄这种程度，随手一物便可百米外杀人。 这种境界也是叫人惊叹佩服了。 “殿下，处理干净了。” 老黄走过来，垂手恭敬。 “江南的官员，如何安置这些难民？” 秦赢看着眼前一条大路。 除了尸体就是难民。 朝廷治下，竟是饿殍遍地。 如此景象，百年不见。 “回禀殿下，江南的官员们，向来是任由难民自生自灭。” 老黄低声道：“本地人对难民也是颇为排斥，他们经常盗窃抢劫，甚至还有一些人……祸害黄花闺女。” 这话，听得秦赢一阵沉默。 难民的不稳定因素的确很多。 但归根结底，还是官府不作为。 难民为何逃难。 就是在家乡活不下去了。 这才远走他乡，以求活命。 可官府不管不顾，连一餐饭都舍不得管。 这时人为了活下去，那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虽说干坏事当然不对，但这也许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活路。 人在生存面前。 哪儿有什么礼义廉耻可讲。 第202章 先遇难民，再遇丐帮(中秋快乐) “这些江南的官员，一窝废物！” 秦赢眼里有杀气，“打仗的时候他们帮不上忙，难民大量涌入他们也不管。” “这些官，哪儿还有父母官的样子！” “朝廷给他们权力，就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难民成乱，自相残杀么！” 秦赢越说越气。 一个帝国的根基往往就是这么坏掉的。 地方官员打着朝廷的名号，却根本不管事，整日的寻欢作乐，贪图敛财，到头来老百姓骂的反而是朝廷。 这些风气，秦赢刚来时忙着打仗无心整治，如今仗打完了，他倒是可以趁着还没有回京复命，好好收拾一顿。 “快马加鞭！去江南道地字营！” 秦赢两眼含煞，翻身上马。 马鞭挥下，胯下红鬃烈马疾驰而去。 路上的难民见此。 竟然毫不避让。 纷纷上前来伸手讨要。 秦赢用力一拉缰绳，这才没有让马蹄踩过去，否则战马铁蹄，能让他们当场血肉崩裂。 “大爷，求求您也施舍我点吧。” “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求您了，给我一文钱也行。” “……”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这位公子爷可是大善人啊。 出手就是二十两白银。 “秦赢，人太多了。” 关月婵皱眉道。 她解下腰间银袋，里面只有几两碎银。 这周围的难民全都聚集过来了。 少说也有好几十。 看着他们一个个恶狼眼冒绿光的样子，这点钱根本不够。 秦赢也掏出钱袋。 “我也只剩下几两散碎了。” 说完，他看向老黄和黄景升。 “你们呢？” 老黄二话不说掏出钱袋。 “我有五两。” 黄景升摸了一阵，说道：“我有八两。” 这次他们都是轻装出城。 银子太重，随身不方便带太多。 “殿下，这点钱没办法平分给他们。” 老黄这时提议道：“前面离江南道不远了，不如咱们带这些人入城，用这点钱先买点东西，让他们度过今天再说。” 老黄的提议，得到了关月婵，黄景升的同意。 他们这点钱，要是分下去。 肯定有人能得到，有人得不到。 到时反而会互相争抢。 倒不如将钱全部用来买食物，这样就可以解决他们的一顿饱饭。 秦赢觉得可行，便收拢了所有银两。 骑在马背上，大声的道：“各位听我说。” 众人被他的声音吸引，纷纷安静下来。 “前面再走十里地就是江南道，跟着我入城，我保证你们今天可以吃一顿饱饭，有地方睡觉，再也不用风餐露宿。” 秦赢话音刚落。 一名拄拐的白发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出人群，他已是饿得两颊凹陷，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是一副皮包骨。 他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一点声音。 “这位大爷，您有所不知。” “我们这帮难民，是不允许进入任何一座城池的，甚至在城外逗留，也会遭到官兵虐打。” 老者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可纵使他这般伤心，那眼睛也像是干涸的泉眼，没有半点湿润。 长时间的水米未进。 早就让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真正的哭都哭出。 “是啊大爷，我们不能进城的。” “那些官兵可凶了，他们真的会杀人。” 老人说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大家七嘴八舌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有人想进城，却遭到无情暴打。 甚至是城中有亲戚去投奔的，也不允许入城，倘若敢硬闯，那就是乱箭射死。 这一来二去。 他们就只能在这乡野之处安身。 时常为了一颗能吃的野菜争得头破血流。 身体好一些的人，还能硬撑着活下来。 那些老弱病残的，就只能眼睁睁等死。 听完这些遭遇。 秦赢的牙都快咬碎了。 “跟我走！” “我能让你们进城！” 秦赢忍着怒，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 众人将信将疑。 但还是慢慢让出一条路，让秦赢等人过去。 “老黄，江南道主事官都有谁？” 路上，秦赢脸色阴沉的询问。 黄景升和关月婵都默默跟着，没有说话。 他们都知道，此刻的秦赢。 那就是一个火药桶。 一点就炸。 千万不能惹。 听到他问，老黄赶紧说道： “江南道的主事衙门县令叫李二河。” “地字营的指挥使名叫吴川。” 秦赢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在大汉境内，一般情况下。 一座城池分别设文武两个官职。 文官就是主事衙门，官职县令兼城主。 下面分管三个小衙门，平日里处置各种小偷小摸，若出人命大案，才需上报主事衙门。 主事衙门与三小衙门，人数加起来过百。 而武将则是军营。 江南道的军营便是地字营。 指挥使吴川。 下设校尉，都尉，旗官。 一营有六千人。 全城的事务，都捏在李二河与吴川手中。 不让难民进城，这命令除了他们二人之外，便不可能再有别人能下。 竟然将遭灾遇难的同胞拒之城外。 朝廷治下，竟能发生这饿死人的惨剧。 这些人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秦赢作为穿越过来的人。 深知这难民一事，宜疏不宜堵。 更不能打压。 一旦触底反弹，那后果可是极其严重。 至少如今的朝廷，也许真的会被动摇。 “狗日的东西，看我不干死你们！” 秦赢咬牙切齿，忍不住爆粗口。 我当皇子，出来打仗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我为所欲为的生活？ 岂能让你们这个贪官拆我墙，毁我宫殿。 “站住！” 正在秦赢恼火。 想着怎么收拾这些人的时候。 突然前方大路。 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群人。 准确的，应该是一群叫花子。 每个人手里捏着一根齐眉棍。 衣着虽破却不脏。 看这些人的样子，可并不像是要饭的。 那长得一个个凶神恶煞，且满面红光。 一看就是生活滋润。 谁家乞丐有这种精气神？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一名中年叫花子，扛着棒子，说出了那句劫路的经典台词。 秦赢拉住缰绳。 看着眼前挡路一群人。 粗略一看，大约有二十个。 有老有少，皆是男子。 秦赢忍不住嘴角一抽，“叫花子也拦路打劫，这世道还真是乱了！” 不料这话一出。 前面那群人当即不乐意了。 那为首的乞丐头子瞪着眼珠子，高声喝道：“什么叫花子，我们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 第203章 惊天秘闻，神仙烟 丐帮！ 秦赢挑眉，神色微变。 上次在古城，他就见过一群叫花子。 也自称丐帮。 甚至还和古城的县令大老爷关系匪浅。 怎么现在这些地方官，都喜欢和江湖人士勾结在一起么？ 这丐帮不是名门正派么？ 怎么也干这种劫道的脏活？ “喂，那个公子哥。” 秦赢正想着时。 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思路。 只见那个手捏长棒子的中年叫花子。 眼绽寒芒，一脸的杀气。 “要是没钱，就留下马匹。” “大爷我看你的马儿喂养不错，体壮膘肥，哈哈哈，正好宰了下酒。” 话音刚落。 身后一众叫花子哈哈大笑。 “我问你们。” 秦赢不急着收拾他们，反而是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 领头的那人眼眸一凝。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派我们来？” 秦赢闻言，哈哈一笑：“我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他本来也没想着是真有幕后黑手。 随口诈他一诈。 没想到这叫花子人坏，心眼还实诚。 居然真就说出来了。 看到秦赢这满脸戏谑。 叫花子明白上当了。 当即暴跳如雷，怒吼：“杀了他们！” 可他话音传出。 身后之人竟然面面相觑，不敢乱动。 一名年轻的叫花子上前，低声耳语： “刘长老，咱们不是不能动手么？” “吴大人说了，拦住他们就行，不可害其性命啊。” 那姓刘的叫花子顿时一愣。 “吴大人？是不是吴川！” 秦赢内功修成后，耳力惊人。 他们这低声耳语怎能瞒得过他。 这江南道姓吴的官员屈指可数。 要说真能管事的。 也就是地字营指挥使，吴川。 “他是叫你们故意来拖延时间。” 秦赢淡定的说道：“我猜，他军营里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才让你们来拦路，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掩盖真相。” 吴川的行为动机并不难猜测。 先有天字营这个好榜样。 此时得知他要去地字营。 这吴川岂能不怕？ 他越怕，就说明越有鬼。 “他全都知道了。” 刘长老低吼一声，“既然都暴露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动手！” 他怒吼一声。 身后的人也知道事情黄了。 索性起了杀心。 见这群人图穷匕见，秦赢只淡淡说了句： “姓刘的留下，其余人杀。”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 老黄的身形霎时动了。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宛如云中大鹏一般。 瞬间落入人群中。 还不等人反应。 两手已是同时扭断了两人个的脖子。 接下来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老黄三下五除二。 直接就把这群人全都送去了西天。 只留下那个姓刘的叫花子。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吓得嘴巴张大，灵魂仿佛都丢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瘦弱老头，居然这般可怕。 “你们帮主是谁？” “你们丐帮有多少人？” “丐帮是不是和江南的各路官员都有关系？你们这么做是想干什么？” 秦赢厉声质问。 那姓刘的长老吓得浑身哆嗦。 见识过老黄出手。 他彻底没了刚才的嚣张，连忙磕头： “大爷，我……我不知道啊。” “小人叫刘茂，就是听了吴川的话这才来劫道的，别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赢冷笑，“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刘茂使劲摇头，“不知道。” “你们帮主是谁？” “帮主名叫洪乔，小人从未见过他。” 说完，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 “丐帮人数众多，最多的时候全天下的叫花子，都是丐帮弟子，人数几千万，大多人都没有见过帮主。” 秦赢一皱眉，“几千万？” 这应该不是撒谎。 乱世之中，乞丐最多。 如果加入丐帮没有什么门槛的话。 那的确是全天下的叫花子都能自称丐帮弟子，这样行走江湖，也算是有个名头。 “我最后问你。” 秦赢漠然开口，“吴川为什么叫你来拦路阻挡我，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东西。” “有……” 刘长老口中，总算是说出了一些情报。 “吴川……他……他养了一百个军妓。” 说完，他又颤巍巍的看向秦赢，恳求道： “大爷，我还知道一个秘密，说了您能放过我吗？” 秦赢可没有耐心听他讨价还价，怒道： “快说！” 一旁的老黄也站了过来施压。 那深邃的双眸蕴藏着杀意。 刘长老不敢再隐瞒，连忙道： “他……他还抽神仙烟，带着一营的人抽，这是西域货。” 秦赢听罢，心头咯噔一下。 “什么是神仙烟？” 刘长老不敢隐瞒，说道： “就是一种用药熬制而成的烟膏，吸上一口，仿佛魂游天外，那种感觉就像是成了神仙一样，说不出的美妙。” 刘长老也试过神仙烟。 因此他描述起来，十分的贴切。 轰！ 秦赢听到这话，当即犹如五雷轰顶。 他立刻就想到了大烟！ 鸦片！ “他带着全营的人抽？” 秦赢差点失控，跳下马背。 一把抓住刘长老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捏碎了他的骨头。 “哎呦，大爷您饶命啊。” 刘长老哭喊求饶，“他们抽这个有年头了，三年前就有了，一开始只是吴川一个人抽，后来校尉，都尉，旗官都抽了，现在军营里每天吞云吐雾。” 这话落在耳中。 秦赢的血压瞬间飙升。 鸦片！ 绝对是鸦片，这个时代居然有鸦片。 秦赢作为过来人，他又怎会不知道鸦片的可怕，那可是祸国殃民的毒物啊。 好你个吴川，自甘堕落也就罢了。 竟然带着一营的兵堕落。 秦赢再也淡定不住了。 要是只豢养军妓，最多也就是责罚一顿。 他竟然带着全营将士抽“神仙烟”，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啊，一旦染上，家破人亡。 “殿下冷静。” 老黄这时说道：“咱们不可听信一面之词，要当面对质才能知道真相。” 老黄的一句话。 让几乎暴走的秦赢瞬间冷静下来。 他和别人不同。 或许在这个时代，神仙烟并不算什么，也只是消遣快乐的东西。 可他是穿越者，对鸦片憎恨无与伦比。 “对！” 秦赢重重点头，一面之词不可信。 他要亲眼所见才能相信。 说完，秦赢抓起刘长老，绑在马背上。 “驾！” 马鞭一抽，绝尘而去。 第204章 开城门，否则我攻城了(国庆快乐) “尔等再敢上前一步！” “万箭齐发！” “绝不留情！” 江南道天府城。 守城官站在高大的城楼上，厉声大喝。 身旁的弓弩手，已蓄力拉弓搭箭。 城楼下。 大批的难民不肯离去。 甚至隐隐有要冲击城门的迹象。 自吕凤退兵，江南的各处要道全部解封，外界再进来也就畅通无阻。 如今每天都有大量难民涌入江南 这就使得江南的难民越来越多。 江南是大汉最富庶之地。 逃难的人自然是趋之若鹜。 “大人，我们也是大汉子民，进城无非就是想要讨一口饭吃，为何驱逐我们啊？” “大人开恩，不让我进去，至少让我的孩子进去，她已经三天没有水米入肚了。” “求求大人开城门吧，我老娘快病死了……” 城门前人头攒动。 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守城官的眉头都皱成了个川字。 下方的难民已经不是第一天聚集了。 随着时间流逝，人越来越多。 那惨状也是越来越触目惊心。 许多人都已经饿得面黄肌瘦，大多不成人形。 他还曾看到过，今天还跟着父母的小孩，到了第二天便已经不见了。 守城官明白，他们可能已经…… 易子而食，人间惨剧。 “大人，咱们放不放箭？” 一名年轻的士兵，拉弓的手在颤抖。 守城官陷入极端为难的境地。 上头的命令是，靠近城门者放箭射杀。 一开始这种震慑还有用。 后来人越来越多，便不敢再轻易放箭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这些逃难的人着实凄惨。 可……他只是一介守城小官。 听上头的命令行事。 沉默良久。 守城官站上城楼，再次扯开嗓子大吼： “本官再说一次！” “靠近城门者，放箭射杀！” “不想死的立刻离开。” “只数三声，三声过后还就在原地者，杀无赦！” 军令如山。 他吃军饷，背官职。 自然要以上头的命令为重。 虽然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一！” “二！” “三！” “放箭！” 守城官冷酷下令。 可下一刻。 砰！ 一声巨响。 一枚子弹从百米之外射来。 精准打飞了守城官的头盔。 守城官如临大敌，连忙缩回了城墙下边。 “敌袭！敌袭！” 他惊恐的大吼，“放箭，放箭！” 砰砰砰！ 回应他的，又是几声巨响。 三个弓箭手的头盔也如他那样，被打飞。 其余的弓箭手吓得连忙蹲下，不敢露头。 “怎么回事？” “是谁在射我们？” “不知道啊，不知道。” 就在他们以为白天见了鬼的时候。 城外一道犹如雷霆般的声音，震得城楼灰尘簌簌落下。 “谁敢放箭！” “我是秦赢，还不快开城门！” 这声音中气十足。 震得城楼上的士兵耳膜发疼。 半晌。 守城官才反应过来。 “秦赢？” “难道是古城的九皇子秦赢？” 守城官脸色一变，却不敢抬头。 只能蹲在城墙后面大叫：“敢问是九皇子吗？” 城外。 秦赢鲜衣怒马。 手里的左轮枪口还冒着烟。 “我就是大汉九皇子秦赢，快开城门！” 他刚赶到城外，竟然看到城楼上的兵甲要拉弓射箭，这射的还是大汉子民。 气得秦赢掏出左轮就是一通射击。 要不是看在自己人的份上。 他非打爆这群人的脑袋不可。 “九皇子殿下，还请移步到北门。” 守城官探出头来。 隔着老远他便拱手行礼，同时大喊： “吴指挥使和李城主说了，正门不可开，要拒难民入城。” “还请殿下去往北门，从那里入城。” 听到这话。 秦赢心头本就怒火，这下彻底燃起来了。 砰砰砰砰！ 他抬起左轮就是一顿连射。 打得城墙上的旗杆全部断裂。 吓得守城官再次缩了下去，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露头。 “九皇子息怒啊，下官不知怎么得罪您了，还请明示。” 守城官不知道秦赢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但秦赢的怒火可是实打实的，他与秦赢素未谋面，不知如何得罪了他。 “开正城门，让难民入城！” 城外。 秦赢厉声怒喝。 “他是皇子，他是皇子。” 城外的难民看到守城官如此恭维秦赢。 又听到他自报家门。 九皇子。 近来风头最盛，且逼迫吕凤退兵。 解除江南之危的，不就是九皇子吗？ 众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将秦赢连人带马围得水泄不通。 “皇子啊……救救我们吧。” “我们也是大汉子民啊，朝廷要为我们做主啊……” “不让进城，这是要饿死我们了，难道难民就不是人吗？朝廷要救我们啊。” 哀嚎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已经抓住秦赢的衣服，甚至有人连马腿都抱住，好似生怕这根救命稻草下一刻就会消失。 “大家冷静，我一定会救你们的。” 秦赢连忙安抚众人的情绪。 “今天我就让天府城开仓放粮，大家都能有饭吃。” 众人听到有饭吃，顿时更加激动了。 无数脏手往他身上抓，秦赢的衣服很快就脏了，但他却没有半点嫌弃，好声好气的安抚众人。 “守城官，快点开门！” 秦赢抬头，却看到城楼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守城官躲着不敢露面。 “再不开门，我就调兵来攻城了！” 秦赢已经失去了耐心。 这城外少说有几千难民。 饿疯了的人，那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如今他们连弓箭都不怕，聚集在城门口，倘若今天不能进城，说不定还真就要冲撞城门了。 以这些手无寸铁，又食不果腹的难民。 肯定是无法撞开城门的，反而会被一一射杀，秦赢绝不能看到此事发生。 “殿下莫要动怒。” 守城官吓得大叫，“容下官去禀报。” 听到秦赢要攻城，他是彻底怕了。 不敢再迟疑，连忙狂奔下城楼。 往主事衙门跑去。 主事衙门的大老爷李二河兼城主职。 只有他下令开门，那这城门才敢开。 “老爷，老爷……” 守城官骑着马一路狂奔。 刚到衙门口，便大叫起来。 “九皇子来了，九皇子来了……” “他要开城门放难民进城，怎么办啊？” 守城官从大门口一路喊着冲到衙门内堂。 此时这位身兼城主的县令大老爷。 正烂泥似的躺在床上。 美人捶腿揉肩，还有一人端着旱烟，小心的放到他嘴里。 李二河用力吸一口。 而后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之间，他仿佛灵魂也随之腾云驾雾，两眼迷离，一脸的惬意享受。 “什么难民……不是让你赶走么？” “你当老爷的命令是放屁？难民敢靠近城门，直接放箭射死，还用我说第二遍么？” 李二河眯着眼睛，头都不抬。 守城官颤颤惊惊道：“是九皇子，九皇子要带难民入城。” 李二河又深吸了一口，这神仙烟让他此刻犹如升仙一般，快乐无穷。 以至于根本没听清守城官说什么。 随口就道：“什么九皇子……也一并杀了。” 守城官闻言，可是一句话不敢说。 还是李二河身边的美女贴近他耳边，柔声低语道：“老爷，是九皇子来了。” “九皇子……九皇子……” 李二河口中念叨重复了一遍，迷迷糊糊的神情突然一怔，惊坐而起大叫：“什么？九皇子来了！” 第205章 官场老油条 “去……去找吴川……” “不不不，赶紧拿老爷的官服来啊。” “哎呀……你这个笨蛋……要旧的官服，要破洞的。” 李二河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 乱了心神。 慌慌张张的指挥着身边两个娇俏少女。 “大人，去见九皇子穿破旧的官服，这是不是……” 守城官见他如此慌忙的模样。 还担心他是神仙烟的后劲没过，脑子还不清醒。 这可是皇子。 而且还是最近风头最盛的九皇子。 穿破旧官服去见？这岂不是有失礼体吗？ 见守城官如此不开窍的样子，李二河忍不住上前去，粗糙的手狠狠扭了他的耳朵。 “你这蠢货。” 李二河嘴里骂道：“你当老爷我傻了么？那秦赢我调查过，此人颇有些正气，否则也不会处置了天字营。” “老爷我穿的寒酸一些，再装的一副清官模样，他看了自然就不会为难我。” “此乃官场之道，这你都不明白，活该你四十岁还在守城门！蠢猪！” 李二河骂完，那守城官低着头，耳朵红肿，被啐了一口唾沫不敢有半句顶嘴。 这时。 一套破旧的官服送到李二河面前。 “老爷，这官服去年就没洗过……” “您说破的就不要了，随意丢在一边，咱们真的要穿吗？” 那两个模样精制，打扮得体的娇媚少女，捏着鼻子，有些受不了这散发着酸臭还覆盖灰尘的破官服。 李二河拿过一闻，不仅不嫌反而喜出望外，大笑：“哈哈哈，这才好。” 说完，他又吩咐道：“你们也给换上寒酸一点的衣服，这屋里的家具，字画全都搬到后院去。” “赶紧去办！” 他说完，他便穿上了这味道很重的破官服。 甚至还有些臭美的照着镜子，一脸笑容。 这李二河本就长得贼眉鼠眼，这烂官服一上身，那种奸人的气质就更浓了。 守城官看着他一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要不说人家能当主事衙门的大老爷，还能身兼城主之位，官职不算高，权力大的吓人。 官场这些门门道道，他都清楚无比。 “快点！别让秦赢……哦不，九皇子，别让他就等了。” 李二河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七拐八弯到了衙门口。 两匹快马已经备好。 守城官不敢迟疑，连忙也跟上。 “你不要跟我去了，你去地字营。” 李二河说道：“让吴川赶紧过来，切记让他不要穿的太华丽，最好把破旧的战甲穿上。” 守城官抱拳连连称是。 李二河交代完，便骑着马赶紧朝城门去。 这要是换做以前。 他大可不必如此。 以前的秦赢算什么？ 要不是汉帝的儿子，鬼都不屑看他一眼。 现如今不同了。 这位九皇子一鸣惊人。 不光是在帝都的文斗中大放异彩。 如今更是解了江南之危。 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啊。 风头热烈，直接盖过了其他的八位皇子。 说不定以后，他有机会当太子。 这在官场上摸爬滚打，靠的就是一个眼力劲，哪棵树下掉枣子，就往哪棵树下站着。 哒哒哒…… 马蹄狂奔。 李二河颠得酸水都差点涌上来，屁股硌在马鞍上，那是非常不舒服。 他个文官，要他骑马的确是为难了。 但此时此刻。 可是顾不了那么多。 刚到城门。 他便跳下马。 “李大人。” “九皇子就在城门外，他要带难民进城，这可怎么办啊？” 城楼上的士兵看到李二河，就像看到了救星，纷纷上前来。 李二河示意不要说话。 他偷偷摸摸爬上城楼，探出头去。 很快，他的眼睛就在众多难民之中，看到了骑着马的秦赢。 他没见过秦赢。 但混迹官场多年练成的老辣眼光，自然是不可能看错人。 李二河定了定心神，深吸口气平复，而后站上城楼去，高声大喊： “下官江南道天府城主事县令，兼城主职，李二河参见九皇子殿下。” “不知殿下远道而来，下官惶恐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他这一嗓子。 成功吸引了秦赢的注意。 他抬起头，只见远处城楼上站着一人。 样貌偏瘦，五尺身材。 正隔着老远，就对秦赢作揖行礼。 “你就是天府城城主李二河。” 秦赢举起马鞭，震喝道：“开城门！” 李二河态度谦卑，无敢不从的道： “是，下官立即开城门！” 说完，便对后方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 城主说开城门，自然就不再有闭门的理由，十几名士兵当即去推绞盘。 随着铁链摩擦的声音响起。 吊桥落下，连通城门与护城河。 厚重的城门发出嘎吱声，缓缓地打开来。 秦赢倒是觉得奇怪了。 这李二河也太好说话了。 让他开他就开，一句话反对都没有。 既然城门已开，那也就不用客气了。 “想进城的，跟在我背后！” “谁也不许乱，谁也不许到处跑。” “只要你们听话，我秦赢一定保你们衣食无忧。” 秦赢骑在马背上，运转真气一声长啸。 这声音气冲九霄，撼动山河。 震得周围所有人耳朵回响。 “对，大家跟在皇子身后。” “排好……快排好队。” 数千饥肠辘辘的难民，竟然真的像军队一样，人挨着人，整齐的排列成方阵。 秦赢马踏吊桥，越过了护城河。 身后的难民整整齐齐跟着入城。 如此一幕。 让在城楼上的李二河惊讶道： “他竟能凭三言两语，就让这些难民听话，九皇子秦赢，果然有些手段。” 不让难民进城的一大原因。 就是怕他们饿急眼了不受约束。 这可是数千人，规模巨大。 倘若一不受控制，那可就跟放了一窝强盗入城没什么分别。 没想到这九皇子三言两语，就能有这么大约束力，简直就是天生的领袖。 难民有序进城。 李二河也从城楼上跑了下来。 见着秦赢，他又是赶紧作揖行礼。 “下官已在衙门设好酒宴，给殿下接风洗尘。” 李二河谦卑有礼，说话语调也是不紧不慢，叫人听着很舒服。 “就是你下令，靠近城门者射杀？” 秦赢没有搭理李二河，反而是直接质问。 李二河心头微凛，面色却是如常。 他抱拳正色道：“正是下官。” 秦赢两腿微夹马肚子，高大的战马便走到了李二河面前，那高大的身姿宛如一堵墙，站在他面前，甚至遮住了阳光。 李二河心中压迫感倍增。 但他仍然咬着牙关，表现出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肃声道：“下官此举，也是无奈之举，若秦赢殿下觉得不妥，下官愿意受罚！” 第206章 真是清流傲骨，还是演技封神? 秦赢眉头一挑，盘问道： “你不解释？” 李二河闻言，双脚并拢站得笔直，竟有种无形的正气从其身上爆发而出。 他那双略有些倒三角的眼睛，直直看着秦赢，目光相接竟然没有半分的怯弱。 李二河正色道：“下官心中无愧，无需解释。” 秦赢面色凝沉，冷然道：“你不让难民进城，看他们活活饿死在外边，这就是你的心中无愧？” “你可知道，纵使在帝都，也已搭起了千里粥棚，日夜熬粥赈济。” “天灾无情人却有情，这难民亦是我大汉子民，你身为父母官，对他们的凄惨坐视不理，竟还恬不知耻的说心中无愧！” 啪！ 秦赢话音刚落。 手中的马鞭已是犹如雷霆一般，狠狠落下，恰好抽在李二河的右脸上。 这再怎么厚的脸皮，也经不住一鞭子。 李二河当即踉跄后退而去，右边脸颊几乎烂了，血肉模糊，鲜血飞了起来。 可他竟然一声不吭。 忍着剧痛，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后，便又直挺的站在秦赢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不怕死？” 秦赢沉眉怒喝。 李二河笑了，却是再次拱手，道： “下官上有老母等着供养，下有孩童嗷嗷待哺，岂能不怕死？” 秦赢皱眉，“怕死，为何不躲？” 李二河哈哈一笑，“九皇子要打人出气，下官岂能躲？躲得了这一鞭子，也躲不过下一鞭子，倒不如站着让您打个痛快。” 这话一出。 四周哗然。 叫板！ 这是在跟秦赢叫板！ 就连一直跟在秦赢身后的老黄等人。 也是瞬间就爆发了杀意。 “殿下……” 老黄话刚出口。 秦赢便举手打断。 他目不转睛盯着李二河的眼眸，试图从他的眼神之中，找到一点别的东西。 可看了半天，却是只能瞧见他正气凛然。 莫非，错怪了？ 这李二河怎么看都是一副铮铮铁骨。 怎么瞧都是一派清流好官。 再瞧他身上的官服。 破洞，布丁，洗得发白。 还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看上去好似久浸政务，忘了洗漱。 虽然人长得不像好人，可这做派却怎么也和贪官搭不上边。 “你这么说，倒像是本皇子欺负你。” 秦赢眯起眼睛。 李二河行礼大声道：“下官不敢！” 秦赢沉吟片刻，后又淡定自若的道： “本皇子给你个解释的机会，为什么下禁令，为何不让难民进城？” “江南富庶之地，鱼米之乡，难道还养不起区区几千难民？” 李二河闻言。 表面不动声色，暗里狠松一口气。 他从九皇子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软意。 这就说明，他的演技过关了。 他费心营造出来的清流傲骨，果然正对他的胃口，面对这样的人，秦赢是舍不得杀的。 李二河也不敢托大，抓住了这次机会，平心气和的道：“下官下禁令，有三个原因。” “其一，难民多为流民，人数太多身份复杂，也许有不怀好意之人混在其中，倘若让他们进城，也许会危害城内百姓。” “其二，难民难以管制，经常四处偷盗，严重者甚至杀人，下官身为天府城父母官，自然要以城内百姓为重。”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条，既然说到了城内百姓，那么下官就不怕犯忌讳，城内的百姓，大多数不欢迎难民，禁止难民入城，这是民意，常言道民意不可逆，众怒不可犯。” 这三条理由一出。 跟在秦赢背后入城的难民，立即炸开了锅一般，指着李二河各种辱骂。 要不是两边有士兵拦着，看他们的样子，是要冲上去生撕了李二河。 确实——这三条理由，字字都如尖刀。 扎在了所有难民的心头上。 同时还非常巧妙的推卸了李二河的责任。 他说的很清楚。 不让难民进城，是为了维护城内百姓的安全。 站在为官的角度上，他的手段虽然伤害了难民，可是却极大的维护了地方秩序，也不能说他是坏官。 这些话术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李二河已经站在了道德高地上。 不开城门是为了城内百姓的安危。 而现在开了城门，放难民进城，这也是因为皇子的命令，他在朝为官，不得不从。 城内的百姓要恨，也恨不到他身上。 秦赢眼神眯成一条线。 他面色沉稳的问道：“不让难民入城也行，为何不肯开仓放粮？” “你大可在城外搭棚，每日只需一碗稠粥，也能让他们饿不死。” 闻言，李二河淡定的回道：“下官没有接到朝廷的命令，这粮仓便不可开。” 秦赢勃然大怒：“胡说八道！” 李二河连忙道：“下官真的没有收到朝廷命令，私自开仓这是死罪啊。” 听到这话，秦赢彻底暴怒。 “朝廷早在半年前，便已经向大汉境内各个州郡发布急令，各地官员可视灾情开仓赈.灾。” 秦赢怒目喷火，“本皇子让你解释，你竟巧舌如簧，戏耍于我！” 要说江南被封之后出入不得，李二河收不到朝廷命令，这还情有可原。 可朝廷发下去的命令，那是在半年前。 这个时间，魏国甚至还没来文斗。 江南也没有被封。 大汉各地都已经收到命令，开始全力救灾。 你江南收不到？你李二河会不知情？ 秦赢一声厉吼：“李二河，你竟敢抗旨不尊，该当何罪？” 李二河闻言，当即双膝跪地，委屈大叫： “下官确实没有收到！” “殿下如若不信，可以去问江南其他的官员，我们都没有收到朝廷的命令。” “下官绝不敢欺瞒啊。” 李二河说着，重重磕头长跪不起。 他内心慌得不行。 但却还是凭着多年官场摸爬滚打的经历心性，强行压制了下去。 这时。 关月婵迟疑的道：“会不会是送圣旨的人，半路被土匪劫了？” 山高路远的，碰到劫道也是正常。 可秦赢却是知道。 这种可能性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土匪强盗劫路是求财。 他劫圣旨有什么用？ 反而还会惹来朝廷的围剿。 但李二河一口咬定没有收到圣旨。 秦赢也没有证据杀他。 场中陷入沉寂。 跪地的李二河忍不住吞咽唾沫，额头的汗水滑落到脸颊伤口，疼得他十分难受。 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忍受着秦赢的眼神凝视，让他有种后脑勺发热的感觉。 下一刻。 秦赢眼神一冷，“带路，去衙门！” 第207章 大胆吴川，你可知罪? 衙门朝南。 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霸气。 秦赢站在这衙门前，目光扫向那门前大鼓。 申冤报案，必先击鼓鸣冤。 可秦赢却看到，这大鼓居然结了蜘蛛网。 很显然，已经许久未曾击鼓。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 一，是太平盛世，无人申冤报案，所以衙门大鼓也就没了作用。 二，是衙门的大老爷渎职。 百姓知道哪怕前来击鼓鸣冤，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此有什么事，也就憋着不指望官府。 秦赢面无表情，内心却在不断思量。 他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如今的大汉，莫说太平盛世。 距离乱世也就一步之遥。 这样的环境下，怎么可能会没人击鼓鸣冤？ 秦赢心里对李二河的印象低了一分，对他的不信任也高了一分。 “殿下，怎么不进去？” 李二河还不知道秦赢在想什么。 他只看见秦赢到了衙门口。 就如一座雕塑似的，稳稳不动。 他可一点也不敢怠慢这位皇子，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引得后者雷霆震怒。 “殿下……殿下……” “秦赢殿下，末将吴川来迟一步，还请恕罪。” 正在李二河琢磨秦赢在想什么时。 一道声音由远而近。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秦赢看去，顿时只感到眼前一花。 他看到一只猴子，竟然骑在战马上。 这猴子不仅穿着战甲，而且还口吐人言。 秦赢眯着眼睛，再仔细一看。 原来这骑马而来的不是猴子。 而是人。 不怪秦赢看错。 这人的体态，面貌实在太像一只猴了。 眼眶凹陷，头小耳朵大，露在外边的臂膀也毛发浓密。 尤其是这身材，压根与武将不搭边。 看上去全身上下，没多少肌肉。 要不是他大老远就自报姓名，秦赢还不知道他居然是一员武将。 “你就是地字营指挥使吴川？” 秦赢有些哑然。 同样是指挥使。 看看人家丁裘。 那看上去就是个十足的猛汉。 而这吴川……太差了，简直差到离谱。 能当指挥使，想必以前不是太差。 可如今……这就是抽神仙烟的下场。 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是……” 吴川翻身下马，脚步一歪居然差点站不稳。 他连忙行礼，一脸谄媚笑容：“末将就是地字营指挥使吴川，不知殿下突然造访，有失远迎。” 吴川抖了抖身上有些破旧的战甲。 笑时露出一口烟黄牙。 他可是按照李二河的意思，故意穿的破旧一些，好做出一副廉洁的模样。 可殊不知。 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个人这样做，那可以蒙混过关。 两个人这样做，就是做作。 “哼。” 秦赢只看了吴川一眼，便冷哼一声。 抬起脚步踏入衙门中。 老黄等人紧随其后。 可在人群中。 吴川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瞬间吓得后背都湿了，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刘大麻子！” 吴川忍不住惊悚一叫。 被老黄一手提着的刘长老，哭丧着脸满是哀求，似乎是渴望吴川能救救他。 他可是被这个可怕的老人提了一路。 别说逃跑了。 全身大穴被封，动一下都是奢望。 要是他早知道，秦赢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如此可怕，就是打断他的腿，他都不愿意去拦路啊。 老黄显然也听到了吴川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一眼。 面无表情，盯着吴川看了几秒。 而后拖着刘长老离去。 “你鬼叫什么？” 在秦赢等人彻底进入内堂后。 李二河这才过来。 “这刘大麻子是什么人？” 吴川脸色难看，由青转绿，支支吾吾的道：“是丐帮的一个小长老，我让他去路上拦着秦赢。” 闻言，李二河头皮差点炸开。 他失控的朝吴川怒吼：“你他娘的棒槌啊，你做这事干什么？你疯了！” 怪不得刚才九皇子只看了吴川一眼，便连话都不说，那眼神中好似有杀意啊。 吴川啊吴川。 你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 你说你派人去路上拦着他干什么？ 最可气的是，这件事李二河完全不知情。 吴川这傻子，抽神仙烟把脑子抽傻了吧？ 为何不与他商量，这次如何下台？ “老李啊，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吴川噗通一声跪下。 李二河头都大了，苦笑着道：“怎么救？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你去招惹他干什么？” 吴川闻言，连忙解释：“我……我害怕他突然来地字营，你也知道我营中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所以……才……” 李二河道：“所以你才派人去拦路，争取时间让你布置一番？” 吴川用力点头。 “我没想到，九皇子居然会直接进城。” “唉，早知如此，我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吴川满脸后悔，却已经无济于事。 李二河见此，只觉得额头发疼。 这真是猪队友，多此一举。 九皇子还特地把那个姓刘的带过来。 这摆明了要兴师问罪。 一个军营的指挥使，居然派人半路伏击皇子，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人证物证俱在，你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李二河看着他这一脸死灰的模样，也忍不住叹气，但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怎么也不能看他死啊。 “等会儿进去，他若问罪，你就下跪。” “无论他说什么，你千万别认，就是一问三不知，就是赖！” “剩下的交给我。” 李二河交代完，吴川连连点头。 进到衙门内堂。 秦赢已经坐在大老爷的官位上。 李二河和吴川走进来。 倒像是受审的犯人。 尤其是吴川，两腿直哆嗦，不敢抬头。 砰！ 秦赢惊堂木一拍。 李二河吓得一颤。 而心里本就发虚的吴川，更是当场下跪。 “大胆吴川，你可知罪！” 秦赢震怒之声响彻。 吴川刚想说话，却抬头看了李二河一眼。 猛然想起了刚才的吩咐。 于是立刻摇头，惶恐的道：“末将不知所犯何罪。” 秦赢高坐大堂之上，眼神睥睨，“你不知罪，为何下跪？难道不是心里有鬼。” 吴川猛然抬头，“末将实在不知有何罪，还请殿下明示。” 秦赢笑了，眼神冰冷。 “不知道是吧，那这个人你认识吗？” 说话间。 老黄把刘大麻子扔到了大堂中。 第208章 抽上一口神仙烟，痛苦烦恼放一边 “吴川，这人你认不认识？” 秦赢一拍惊堂木。 堂中两排衙役皆是一惊。 吴川也是吓得浑身哆嗦，下意识摇头，但看到秦赢的眼神，他又点头： “末将……认……认识他。” 吴川哆嗦着道：“他是丐帮长老，姓刘，人称刘大麻子。” 李二河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高堂之上，秦赢厉声质问：“既然你承认了，那便是证据确凿。” “来人啊，卸了吴川的甲，革除他的军衔，先打一百大板再说。” 话音落下。 一块令箭被秦赢扔了下来。 啪嗒。 令箭扔在吴川面前，蹦跶了几下。 吓得他当场瘫软。 而就在这时。 李二河站了出来。 “殿下且慢，能否听下官一言？” 秦赢微微眯眼，倒是真想看看他如何找补，也好探探这位李大老爷的本事。 想到这里，秦赢便道：“说！” 李二河淡然一笑，作揖拱手道： “殿下要惩治吴指挥使，至少要有一个合理罪名，不知殿下打算治他何罪？” 李二河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在门外，早已将事情来龙去脉问了个一清二楚，可到了公堂却又假装不知。 秦赢顺着他的话，道：“这李大麻子，半路竟敢劫本皇子，动了歹念，经由我审问得知，竟然是吴川派他去的。” 说道这里，秦赢故意作出一副愤怒模样，高声嚷嚷着，“李二河，你说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闻言，李二河亦是露出一副怒容。 “造反真该千刀万剐！” 说完，他话锋一转，“可是殿下，您除了这认证，可有物证？” 他竟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侃侃而谈：“这造反一事非同小可，人证物证缺一不可定罪。” “殿下只带来了人证，却没有物证，可知这人的嘴，那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要是这刘大麻子故意说谎，殿下岂不是误杀了一员大将。” 此话一出。 吴川脸上的绝望瞬间一扫而空。 浑身因为激动而发抖。 活了！ 死局活了。 难怪刚才李二河让他什么也别说。 剩下的交给他。 果然，读书人脑子灵光啊。 “殿下，我认为，这刘大麻子不可信！” 李二河乘胜追击，大声道：“此人本就是叫花子，坑蒙拐骗无恶不作，岂能听他一面之词就定了吴川的罪。” 说完，李二河当堂下跪，肃然道： “倘若殿下一意孤行，非要办了吴川，那么下官今日阻止不了，明日也会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将此事上报陛下。” 李二河一番话说的极为舍生忘死。 仿佛为了一个真理道义，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怕，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肯定是当代清官。 可是从李二河嘴里说出来，可信度极低。 秦赢甚至还有点想笑。 城外几千难民都快饿死了，你不快马加鞭去京城上报，我这处理个吴川，你就要去上报？ 还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整得自己大义凛然。 殊不知，秦赢这是在试探。 倘若你李二河真的如此大义，岂能看着城外这么多难民挨饿？ 你早就去京城了吧 果然官官相护，体现得淋漓尽致。 秦赢本就不太相信他。 如今彻底不信了。 他怎么也不相信，一个真正的好官，会眼睁睁看着城外几千难民流离失所，忍饥受冻，甚至出现饿死人的惨剧。 如此人间地狱。 他还能紧闭城门。 “好，那就等本皇子查清楚了，再一并治罪！” 秦赢冷笑一声。 当即让人把刘大麻子拖走了。 这一幕，不光让吴川傻眼。 就连早就想好了一肚子辩词的李二河，也呆愣在当场。 这就……完了？ 九皇子这么好说话？ 他还以为少不了一顿掰扯。 没想到，这就行了。 但他怎么觉得，心里不舒服。 李二河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到秦赢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顿时吓了一身冷汗。 他说“一并治罪。” 这不是在说我李二河吧？ “殿下，我不是在袒护吴川……” 李二河终于回过神来，脸色从自信变得慌张。 他慢了半拍。 终于明白秦赢的意思了。 他这是试探啊。 自己装出一副清官，如此维护吴川。 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先前所有的伪装全部白费。 倘若真是刚正不阿的清官，又怎会看着城外难民受苦？ 倘若真是清官，又怎会袒护同僚，他应当协助调查事情真相，而不是一开口就辩解。 这……棋差一着啊。 想明白过来的李二河，脸色早已不复之前淡然，眼神闪躲不敢看秦赢的眼睛。 只有吴川还激动不已。 不用被革职了。 “多谢李大人仗义执言。” 吴川对着他深深一拜，“往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二河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 李二河肉眼可见的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吴川这二愣子，此时还看不穿局面，可真是猪脑子啊。 秦赢笑眯眯盯着他们。 这眼神看得李二河心里发毛。 出乎意料的是。 下一刻。 秦赢没有继续追究。 反而突然问了一句。 “吴川指挥使，你的身上貌似有一股别样的香味，难不成你个大男人，还擦胭脂？” 秦赢这句话问的看似没有头脑。 可只有了解他的老黄知道。 殿下这是嗅到了吴川身上的“神仙烟”。 李二河心里一颤。 香味？ 大男人肯定不会抹胭脂。 那么吴川身上的气味，岂不就是……神仙烟。 李二河猛的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破旧衣服，一股酸臭味掩盖了烟味。 所以秦赢闻不到。 可这吴川身上战甲虽然旧，但无异味，他一张嘴说话，就是满嘴的大烟味。 李二河刚想开口提醒吴川。 可还没反应过来的吴川，已经脱口而出道：“回禀殿下，末将这不是胭脂，这是一种好东西。” 秦赢明知故问，“什么好东西？” “烟！” 吴川讨好似的笑道，“一种神奇的东西，抽上一口，犹如腾云驾雾，不是仙人胜似仙人。” 见吴川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秦赢继续道：“如此好东西，吴川指挥使可有带在身上？” 吴川连忙在身上摸索，很快就掏出一个香囊，双手捧着送到秦赢面前，邀功道： “殿下，此物名叫神仙烟，抽上一口，保准您喜欢。” 他嘿嘿笑道：“抽上一口神仙烟，痛苦烦恼放一边。” 第209章 原来殿下也是同道中人 秦赢看着他递过来的香囊。 伸手拿了过来。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指甲盖这么大的烟膏子，乌黑的颜色，看着渗人。 扑面而来的气味。 让秦赢无比确信。 这就是大烟膏。 秦赢收了起来。 勾勾手指示意吴川上前来。 吴川还一脸谄媚，不知死到临头。 他快步地走到案台边，将他那光溜溜的大脑袋伸过去。 秦赢笑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想着孝敬本皇子啊？” 听到这话。 吴川当即眉开眼笑，一副碰到了同道中人的感觉，“殿下，原来您也好这口？” 秦赢伸手摸了摸他的大光头，满脸笑容的道：“既然是好东西，那谁不喜欢呢？” “说吧，你有多少？从哪儿进货的？” 李二河觉得不对劲儿。 赶紧上来前来，阻止了吴川继续说话。 转而对秦赢道：“殿下，吴川指挥使只是小抽一些，并无多少。” 秦赢不悦，瞪了他一眼，喝道： “我没问你！滚一边去！” 话音传出。 突然李二河眼前一花。 老黄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下一刻。 苍老的手掌抓住他的衣领。 李二河只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提了起来。 “下官知错，知错了……” 李二河吓得脸色惨白，连连道歉。 老黄那看似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仿佛深渊一样，只是瞪了他一眼，便使得李二河浑身颤抖，忍不住冒冷汗。 他瞬间就明白了。 九皇子身边这个小老头，是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主，那杀气几乎实质化。 吓得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本皇子很讨厌不懂规矩的人。” 秦赢漠然瞥了他一眼，道：“李大人，你下次可别再犯了。” “老黄，放了他。” 扑通。 老黄一松手。 李二河浑身一软，摔在地上。 幸亏几个衙役上来，才将他搀扶到一边去。 小小教训李二河后，秦赢这才换做笑脸，看向吴川：“老吴啊，跟我说说，这好东西你有多少？都放在哪里？平时从哪儿进货的？” 吴川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秦赢身边的老黄，咽了口唾沫，小心的问道：“殿下，您也喜欢这个？” 秦赢搓了搓手，笑道：“我倒是没试过，但听你描述得如此传神，我今天若不开开洋荤，岂不是才来一趟？” 吴川闻言，马上来了精神。 “原来您也是同道中人，早知道我就不收拾军营了。” 听到他这话。 秦赢再问：“你是说，这些神仙烟都在你的军营里？” 吴川点头，“不只有神仙烟，还有女人呢。” 说到这里，吴川一脸邀功，“末将知道，殿下喜欢女人，我那里什么品色都有，大的，小的，母女，姐妹，人妻……嘿嘿。” 秦赢眼神变得微冷，“你还在军营里养女人，是青楼女子？” 吴川摇头，“青楼女子不干净，这些都是我……捡……捡回来的。” 秦赢眼睛一瞪，“说实话！” 吴川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道：“是……是附近村子里的女人……我，征来的。” 此话一出。 一直不说话的关月婵，瞬间猛瞪双眼。 一股可怕的杀意仿若利剑射出。 她只听过征兵。 还没听过征女人的。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定是这厮强抢民女。 老黄也是皱起了眉，露出嫌恶之色。 秦赢接着道：“好，那现在就去你军营。” 吴川兴奋极了，连连点头，“殿下请。” 走到门口。 秦赢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李二河说道： “立刻开仓放粮，救济难民！” 李二河还在那里抹冷汗，听到开仓放粮四个字，顿时条件反射一样，腾地站起来。 “不行啊殿下，没有朝廷的命令，下官不敢啊。” 秦赢不废话，直接亮出了汉帝令。 “我命令你李二河，立刻开仓放粮！” 目光接触到汉帝令的刹那，李二河愣了一下，旋即下跪。 他这一跪，大堂之中所有人齐刷刷跪下。 “吾皇万岁！” 见汉帝令如见汉帝。 整齐的声音回荡在衙门大堂中。 秦赢收回令牌，直接离开。 这汉帝令都拿出来了。 他李二河还敢不开仓赈.灾？ 待得秦赢等人离开。 李二河这才在众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可他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老爷，咱们……咱们拿什么赈.灾啊？” 一名捕头苦着脸说道。 李二河手脚颤抖，因为太紧张。 他心脏有些抽搐，突然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无数蚂蚁在身上爬，难受得紧，顾不得其他，只能嘴里呐呐叫着： “烟……神仙烟……给我一口，快……” 捕头见状，当即熟练的掏出一根旱烟，又取出香囊倒出烟膏，仔细揉碎了放进去，小心点燃。 李二河猛吸一口，而后缓缓吐出烟雾来，说来神奇，他浑身竟然不抖了，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快要渴死的人，突然有水喝一样。 那种快感，无法形容。 “老爷，您好些了吗？” 捕头小心地给他顺气。 自从李二河迷上了神仙烟，他就得了这种怪病，只要过于紧张，就会浑身抽搐。 但一口烟下去，就什么事也没了。 抽上一口生龙活虎。 李二河缓过来了，这才无力的说道： “咱们粮仓里还有粮吗？” 每座城里的衙门，都有一座独立粮仓。 为的就是天灾之年，保证城内不饥荒。 捕头一脸苦色，道：“没有了，都给咱们倒卖干净了。” 李二河睁大眼睛，叫道的：“陈粮也没有了？” 捕头无奈的道：“没了，一粒都没了。” 李二河瘫坐在椅子上，两眼出神。 “这回可怎么办？没有粮食如何赈.灾啊，你们快想办法，要是老爷我要掉脑袋，你们也跑不掉！” 众多衙役低着头，显然是没法子。 “哎呀……都是这神仙烟的错！” 李二河仰天长叹，突然把手里旱烟砸了。 他倒卖官府的粮仓，就是为了抽一口烟。 这一指甲盖这么大点的烟膏，就要十两白银啊。就这么大点的，也只够抽一顿。 随着李二河烟瘾越来越大，一天到晚离不开烟，他当官赚来的钱根本不够用。 于是便打起了粮食的主意。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卖，后来越来越控制不住，整个粮仓都被他卖光了。 第210章 魅入骨髓的女人 “殿下，就在前面了。” 吴川骑在马背上。 手指着前方已经初显轮廓的军营。 秦赢没有说话。 脸色已缓缓阴沉。 但吴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还在想着今天可真是幸运。 没想到九皇子居然和他是同道中人，待会儿一起抽神仙烟，一块玩女人，那滋味可难以想象。 “殿下，这位是？” 见秦赢不说话，吴川反而更显热情。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关月婵。 顿时两眼放光。 “殿下好雅兴，出门在外还专门带女奴。” 这话一出。 关月婵本就极力压制的杀意，瞬间爆发了出来。 铮！ 长剑出鞘。 女奴！ “死秃头敢说你姑奶奶是女奴？” “你娘亲才是女奴，你全家女人都是奴。” 关月婵咬牙切齿，两道寒芒自眼中迸射而出，做势就要桶穿他的腰子。 幸好老黄出手及时。 两根手指夹住剑刃，用力一抖。 关月婵便松了长剑。 下一刻，她一脸愤慨的瞪着老黄： “你干什么！” 老黄把剑还给她，却是没有说话。 “月婵，不要暴躁。” 秦赢出声喝止，“吴川指挥使可是自己人，有事待会儿再说。” 关月婵这才冷静下来一些。 跟着秦赢这么久，就算还不是十分了解，但也知道他不是那种同流合污之人。 吴川倒是看得一脸懵，忍不住问道： “殿下，您这……带来的女……女子，有些不对啊，如此暴躁？” 秦赢笑了笑不说话。 关月婵好歹也是英姿飒爽的女侠。 敢说她是女奴，待会儿有你好受。 见秦赢不再说话。 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脸色阴沉，他也不敢再自讨没趣，只得闭嘴。 几人身轻马快。 不一会儿就到了地字营大门前。 “喝！喝！喝！” “都操练起来，要想打胜仗，平时训练就得多流汗！” 还没进营。 就听到校场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操练声。 “挺热闹啊。” 秦赢瞥了吴川一眼。 “士兵们在操练，还请殿下指导一二。” 吴川的确脑袋不好用，直到现在都没看出秦赢的杀意。 “好，一定指导。” 秦赢下了马。 在吴川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军营后面的校场。 一眼看去。 数千士兵身穿铠甲，手持利刃正在对练。 还有一些在训练战阵，突刺，马术…… 都是军队之中常见的训练方式。 声势极为浩大。 每个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挥汗如雨，只是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气势。 吴川自信一笑。 他出去之前，就已经交代手底下的人。 一定要玩命训练。 至少这个气势要做出来。 “殿下您看，我地字营的兵，个个神勇。” 吴川拍着胸脯说道。 但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连忙说道：“当然，与您的铁浮屠相比，还是差的远了。” 吴川吹捧自己的同时，还不忘狠拍秦赢马屁。 秦赢目不斜视，并未搭理他，而是淡淡问了一句:“老黄，你怎么看？” 老黄眼眸深邃，只扫了校场中这些训练声势惊人的士兵一眼，便毫不留情的道： “病犬扮虎，可笑至极。” 声音落入吴川耳中。 瞬间让他脸色一变。 “这位老前辈，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地字营。” 老黄冷笑，不屑的道：“你也配老夫侮辱？” 吴川眉目肃然，语气严厉的吼道： “别以为你是九皇子身边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侮辱地字营就是侮辱大汉的军队，你承担得起吗！” 说完，吴川重重抱拳面向秦赢，眼神杀意攒动，“秦赢殿下，您身边这位老仆如此无礼，恳请您责罚他。” 责罚？ 当听到吴川这傻到没边的话时。 秦赢身后的黄景升，关月婵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责罚老黄？ 你知道这位老人在九皇子心里的地位吗？ 老黄就是现场把你剁成三十六块，九皇子也不带皱眉的，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要求责罚老黄。 况且老黄说的一点也没错。 这些兵，看似声势惊人。 实则外强中干。 倘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一个个脸皮发白，额冒虚汗，气喘如牛。 这深秋的天气，即便是大太阳也不显得热，可他们竟然犹如汗蒸。 这出汗量，一看就是虚。 来之前就知道，吴川带着全营的将士抽神仙烟，一群大烟鬼，心肝肺都烂透了，哪儿有什么力气操练？ 瞎子都知道是做表面功夫。 “哈哈哈，不自量力。” “他竟然想责罚黄大人。” “呸，病犬。” 黄景升和关月婵的笑声，让吴川不知所措。 他面红耳赤，大吼：“你们笑什么？” “殿下，您怎么说？” 吴川还傻傻的看着秦赢。 “我怎么说？” 秦赢笑了，很玩味的道：“先看看女人，再看神仙烟，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好说话的。” 吴川点头。 没错！ 殿下喜欢女人，也想试试神仙烟。 等他抽上了，玩够了。 到时候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吴川想到这里，恶狠狠用眼神剐了老黄等人一眼，心里郁闷一扫而空。 “殿下，这边请。” 吴川屁颠屁颠地带路。 七拐八弯后。 终于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阁楼。 说它与众不同，那是因为军营中，大多都是营帐，而这里却是伫立着一座小阁楼。 三层建筑，采用上好的石料与木工搭建。 黄墙琉璃瓦，外边看上去非常的华丽。 难以置信，一座军营中，居然会有这样的建筑，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青楼。 “开门！” 吴川站在大门前，高声一喊。 很快，楼上探出一个脑袋。 是个浓妆艳抹的美妇，约莫三十岁。 身材丰满得很，尤其是身前一抹若隐若现的白雪，更是资本雄厚。 她见是吴川，还带来了不少人。 当即明白了一切，连忙招呼下人去开门。 随着木门被缓缓打开。 一股浓烈的胭脂水粉味迎面袭来。 刚才那女子，已经下楼来。 两手叉腰扭着水蛇腰，款款朝吴川走过来，那香味随着她靠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吴大人，您今天想翻那位姑娘的牌子呀？” 她已习以为常，知道吴川来这里，就是为了干那些事。 “哎呦，这些都是您的贵客吗？” 丰腴美妇眼身撩人得紧，仿佛有一团火，能将人的骨头都融化似的，肆无忌惮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动。 而后掠到秦赢身上，更是伸出红舌舔了舔嘴唇，神态举止极其魅惑。 这小哥，长得可真俊秀。 貌似与以前吴川带来公子哥不同，这位小哥身材一点也不单薄，挺拔的身姿有种强烈的阳刚之气。 可当看到老黄和关月婵的时候。 不耐烦的神情亦是毫不掩饰。 一个老头，瘦巴巴干瘪瘪，还玩得动？ 还有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太过正经了，一脸的杀气啊，她可不喜欢。 至于黄景升，那怎么看都是一个文士。 手无缚鸡之力之徒，存在感太低了。 “这位是九皇子秦赢殿下。” “这二位是他的随从，这位女子，也是他的随从。” 吴川简单介绍完毕，又向秦赢引荐， “这是秀娘，她的功夫可绝了。” 丰满美妇秀娘俏脸惊讶，两只眼珠子放光似的盯着秦赢，“您就是九皇子呀，奴家可久闻大名呢，没想到您比传闻中更厉害，长得这么俊秀，英武不凡。” 说着，秀娘在众目睽睽之下。 白皙嫩滑的手掌已经按在秦赢胸口，隔着衣服触摸到那结实坚硬的胸肌，缓缓游动起来，吐气如兰，“皇子殿下，奴好崇拜你，能将您的英雄事，一件件说给奴听么？” 语气神态极尽魅惑，动作亦是挑逗无比。 秦赢也难以克制的热了起来。 他也算碰过不少女人。 但秀娘这款的，还是头一回碰着。 简直魅入骨髓。 第211章 幕后黑手西域人 “拿开你的脏手！” 关月婵俏脸冰冷，怒冲冲瞪着秀娘。 这骚女人。 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我的男人。 最可恨的是这狗男人。 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有些享受似的。 “哎呦~” 秀娘并未停手，反而柳眉一挑。 挑衅似的笑了起来，“你不是个随从吗，我摸他，关你什么呀。” 这话一出。 关月婵的怒火再也忍不住。 美眸含怒，杀意凛冽。 铮！ 长剑瞬间出鞘。 毫不留情朝秀娘的手斩去。 这种风尘女子，自甘堕落，她最是看不起，警告无用，竟还敢挑衅，简直找死。 “哎呦~” 秀娘动作也是快。 听到拔剑声的瞬间。 她就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同时受惊地后退几步。 “公子爷，您这随从真可怕呀。” 秀娘娇笑着，却是眼神有了变化，不敢再上前来，只得远远看着。 “殿下，咱们进去？” 吴川嘿嘿一笑，倒是不理会这小小插曲，转头邀请秦赢入楼。 秦赢笑了，“我还真想去看看。” “我不进去！” 关月婵一脸不忿，赌气说道。 “那……那我也不进去了。” 黄景升尴尬一笑。 他是不太习惯这种场面。 就连老黄都说他有些正直过了头，几乎快要死板了，对这些地方，心里本能抗拒。 “那你们便等在外面吧。” 秦赢没有强求。 老黄没有说话，默默站在身边。 他对男女之事无感，但必须陪同在秦赢身边。 踏入这小阁楼中。 秦赢才知道，他还是有些小瞧了。 本以为里面很豪华。 其实是豪华到犹如一座宫殿。 里面的布局，一度让秦赢以为他回到了皇宫里。 那精致华美的壁画，昂贵的金丝楠木家具，就连茶具都是极为考究，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还有那醉人的美酒香，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胭脂水粉的香气混成一片。 仿佛某种不知名的毒药，只浅浅吸了一口，差点魂都被勾了去。 当然最吸引眼球的，还是女人。 刚踏入。 秦赢眼前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女人。 各种姿色，各种身段，各种年龄…… 而她们唯一相同的。 那就是身上几乎可以说穿着还不如不穿的薄纱，在摇曳的灯笼火光下，若隐若现。 哪怕秦赢阅历不少，也差点看呆了。 “那个几岁了？” 秦赢随手一指。 吴川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一少女，个头不高，怯生生的不敢抬头。 吴川当即笑道：“殿下好眼力，这是刚到的少女，豆蔻年华，这房中之术肯定比不上秀娘，但胜在一个嫩，还是处子之身，殿下喜欢，末将这就安排！” 吴川的笑容，在这满屋子的灯笼光下，显得有些狰狞丑陋。 吴川并不掩饰，甚至洋洋自得。 他可是知道，达官贵人都喜欢嫩的。 特别是京城圈子里，那玩的叫一个野。 七老八十当大官的，娶十几岁小媳妇，那可是一抓一大把。 莫说当官的了，就是有钱的地主老财，也非常中意这口味。 秦赢眼神冷了下来。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这少女竟然才十三岁。 如此稚嫩，居然被吴川弄到了这种地方。 秦赢虽然喜欢女人，可他不是畜生，再怎么样也不会动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老吴啊，这神仙烟呢？” 秦赢耐着杀意，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 吴川被这一声声老吴叫的心花怒放。 这说明殿下不把他当外人啊。 想到这里，他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一点也不再遮掩。 先是暗中记下了这十三岁少女，待稍后安排，随后下令让所有女人下去，只留秀娘。 “秀娘，去让图尔吉大人过来一下。” 吴川笑着道：“就说我要引荐咱们大汉朝的九皇子殿下，他要是想发大财，就赶紧过来觐见。” 听到要谈生意，秀娘也是收起了笑容，连忙跑到后方去。 “图尔吉是西域人？” 秦赢皱着眉问道。 汉朝人是不会有这种姓氏的。 这种名字，更像是西域人。 果然。 吴川点了点头，道：“图尔吉全名叫做图尔吉赞加讨浩，因为名字太长了，我就只称呼他的姓氏，图尔吉。” 秦赢心里不安。 西域那边充满了未知与神秘。 无论是大汉，还是其他的六大帝国。 对西域的态度向来都是保持观望。 能不接触便不要接触。 七国之中，西域人也是极其的少。 吴川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据说这个图尔吉的家族，在西域那可是非常有名的大族，咱们大汉的神仙烟，有一半都是他在做。” 闻言，秦赢心头咯噔一下。 他瞬间想起了近代史。 果然，神仙烟就是这群西域人弄进来的。 大汉的气候并不适合罂粟种植。 而且这个年代，也没有鸦片的概念。 导致天下各国都没有禁毒律法。 这就让那些西域人钻了空子，他们甚至可以公然将罂粟制作而成的神仙烟，大.大方方在大汉售卖。 对于大汉的子民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种比较稀奇古怪的商品罢了，谁能想到它日后会令人家破人亡。 “该死！” 秦赢心中暗恨。 他既然发现了，就绝不能坐视不理。 这可是亡国灭种的东西！ 岂能让你在大汉畅通无阻，肆意荼毒。 “吴川，你说的九皇子在哪里？” 突然。 一道粗犷的声音打破了秦赢的沉思。 他抬头看去。 只见秀娘领着一个金色胡子的汉子走过来，此人毛发极为旺盛，头戴一顶帽子，身材高大魁梧，一双眼睛碧蓝，外貌看就是个异族。 “图尔吉，来来来，我给你引荐。” 吴川看到人来了，连忙热情地上去。 “这位就是我们大汉朝的九皇子，文武双全，人中龙凤！” 吴川一顿拍马屁。 那西域人走到秦赢面前。 摘下帽子，微微鞠躬，用一口不流利很生涩的汉朝语言说道：“尊敬的皇子，我是来自图尔吉家族的后代，我叫做图尔吉赞加讨浩，您可以称呼我图尔吉。” 秦赢冷眼看着他，质问道：“就是你把神仙烟带到了我大汉？” 图尔吉轻轻点头，一脸自豪的道： “我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多与我一样的人，他们也在运送神仙烟。” “我们西域人很大方，千里迢迢，翻越大山河流，还穿过了一片大.大的沙漠，不辞辛苦地将西域神药送到你们面前。” “尊敬的皇子，您可以向我的家族，向我们西域人表达感谢，我会虚心接受，并且将你的谢意带回西域。” 第212章 吴大人，上路了 “哈哈哈！” 秦赢兀自笑了起来。 吴川和图尔吉见他笑了，错认为是同意了，也跟着大笑。 一时间。 整个阁楼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皇子殿下，今天认识你很高兴，请允许我为您献上一曲歌谣。” 西域人一开心就喜欢唱歌跳舞。 这是他们表达快乐的方式。 正当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 下一刻。 呼！ 一击巴掌势大力沉。 狠狠落在图尔吉的脸上。 啪~~ 清脆悦耳的响声，吓懵了吴川。 那图尔吉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砸碎了不少昂贵的桌椅凳子。 秦赢快步冲了过去。 趁图尔吉还没来得及站起身。 他又是一脚狠狠踢他脸上。 抓起旁边散落的椅子就砸他后背。 场面瞬间乱了。 只有秦赢的怒骂声在回荡。 “你西域人很大方是吧！” “千里迢迢把这鬼东西送来我大汉，荼毒我的子民，你可太大方了，你们西域人怎么不自己拿来吃！” “还要我送上敬意？还要我感谢你们！” “我去尼x的！” “你还唱歌，你喜欢唱歌是吧！我让你唱，你这一嘴狗牙，老子全给你砸碎！” 秦赢一边骂，一边下狠手。 那是真的往死里打。 特别是图尔吉那张嘴，简直惨不忍睹。 上下嘴唇全都烂了，原本一嘴整齐的牙，此时就像是破砖烂瓦似的，没几颗是好的。 浑身都是血。 那金色的大胡子也全都染成了红色。 “说，你怎么运的神仙烟！” “同伙都有谁，销往了什么地方？” 秦赢抓起图尔吉，恶狠狠的质问。 他可是忍了一路，就为了人赃并获。 没想到居然钓到一条大鱼。 这图尔吉在他手上，那么只要拷问出情报来，就可以顺藤摸瓜，把这些神仙烟一举给他禁了。 只是这图尔吉被打的半死。 早已昏了过去。 “殿下~您~您息怒啊。” 吴川这时才反应过来。 嘴唇颤抖的说道：“您……您有什么不满意，您跟我说啊。” “没必要把人打成这样。” 吴川此时还不明白。 刚才还乐呵呵的秦赢，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可怕，将图尔吉一顿暴打。 他这也不敢上去阻拦啊。 “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秀娘也吓坏了。 从刚才开始，秦赢就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哥模样，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凶暴。 “多嘴！” 吴川冷哼一声。 秀娘旋即不敢再说话。 “老黄。” 秦赢呼出一口气，总算心里痛快了。 老黄自然是了解秦赢的意思。 听到他说话，老黄瞬间出手。 直接点穴控制住了吴川。 “殿下！这是做什么？” 吴川突然被制住，吓得脸色都变了。 “干什么？” 秦赢走了回来，两只手都滴着血。 但那不是他的血，全都是图尔吉的。 来到吴川面前，秦赢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血，擦在他的胸甲上，直到干净了。 他才抬起冰冷的眼眸，缓缓道：“在军营养女人，并且还如此邪污，你这是犯了军规。” “你还抽神仙烟，该死的毒虫！今天我要借你的脑袋一用了。” 秦赢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 刚才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想到今天要不是自己来了，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直接赏了吴川两个大嘴巴子。 “殿下，末将知道在军营里养女人是犯了军规，但罪不至死啊。” 吴川听到要被砍头，肉眼可见的慌了神，连忙为自己辩解，“再说……这大汉军规，也没有说不能抽神仙烟啊。” 吴川简直是傻眼了。 怎么刚才还一口一个老吴的叫我。 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皇子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殿下……您，您放了我吧。” “咱们还是同道中人啊。” 吴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这笑容既狰狞又难看。 还让人恶心。 秦赢也是被气笑了，摸了摸他的大光头，没有再说话。 要么是神仙烟伤脑子。 要么就是这吴川天生就蠢笨。 事到如今，他还以为秦赢与他是同道中人？ 秦赢可不理他这么多，提着吴川就走到了外边。 “拆了这阁楼，把那些女子都放回去。” 秦赢走出门外，吩咐道：“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就给一笔钱，让她们自谋生路去吧，切记钱不要给少了。”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钱从吴川这里出，咱们可没闲钱。” 黄景升抱拳，“是。” 这时，关月婵好奇的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 还以为秦赢和吴川打起来了，但想想又不可能，毕竟有老黄这尊大神在。 秦赢随口解释了一句，“有个西域人，神仙烟就是他在贩卖。” 说完，他又道：“去将地字营所有人集中起来，我要当众斩首吴川！” 此话一出。 被点穴动弹不得的吴川，忽然像是疯了一般，只见他全身血管暴起，整个人面红耳赤。 下一刻。 噗嗤！ 一大口鲜血从吴川嘴里喷出。 而他竟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 “啊！” “我岂能死在这里！” “秦赢，你给我记着！” 吴川怒吼一声，整个人瞬间冲出了几丈开外，整个人风驰电掣地，就朝军营外狂奔。 “他竟然逆行真气，冲破了穴道。” 关月婵惊讶的道：“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了，就算不死也废了。” 秦赢乐了。 强行冲破穴道。 他前世倒是真的在不少武侠剧中看过。 没想到还真行。 不过听关月婵这么说，他这种方法显然是竭泽而渔，不死也废了。 “殿下，我去抓他。” 老黄抱拳，就要出手。 秦赢淡定的道：“不用这么麻烦。” 说完，抬手就是一枪。 砰！ 左轮击发。 营地大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 吴川猛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风袭来。 他来不及回头看，便只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冲击在背后，第一感觉不是疼，而是有什么东西爆开了。 他脚步一顿。 骇然低头。 只见胸口开了一个洞。 血混合这内脏碎块，缓缓的渗出。 吴川仰面朝天扑通倒下。 眼睁睁看着前面的大门，那就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只要他施展轻功，也就是几步的事…… 可，这短短几十米，却永远无法到达。 m500左轮的口径实在太凶残了。 至今在这把枪下，唯一活下来的。 也就是那个面具女人。 “去，补一剑。” 秦赢将处刑剑递给关月婵。 “趁他还没死，砍了他的头。” 处刑剑杀朝廷武将，这才符合律法。 关月婵接过剑，明白这是秦赢让她出路上受的恶气，当然也不推辞。 提着剑走到只剩一口气的吴川面前。 关月婵居高临下，眼神冰冷。 “唔……唔……” 吴川想张嘴说话。 但血不停的涌上喉咙。 他满眼恐惧的看着关月婵。 “吴大人，上路了。” 关月婵冷然一笑，剑锋毫不留情斩下。 第213章 戴罪立功，饶你不死 “指挥使大人！” “死了，吴指挥使死了……” 军营瞬间乱了起来。 各种惊叫之声此起彼伏。 关月婵却是看了秦赢一眼。 在得到肯定的眼神后。 她手起剑落。 直接斩了吴川的人头。 “杀了她！” “她竟敢杀朝廷命官，简直罪该万死！” “杀了她，杀了她……” 吴川手下的虾兵蟹将，看到老大被砍了脑袋，瞬间就血压冲上脑袋，眼睛都红了。 “干什么？啊，干什么！” 秦赢一声怒喝，气势瞬间盖过了全场。 “造反了？还不放下兵器！” 秦赢直接拿出了汉帝令，环顾四周一圈，沉声喝道：“吴川私自与天府城主李二河串通一气，射杀城外难民，此为滥杀无辜罪！” “吴川竟然在军营私养女人，而且还是抢来的女人，这可是军中大忌。” “他刚才还畏罪潜逃，光是这三条，杀他都是轻的，应当千刀万剐，你们有谁想跟他一样？” 秦赢张嘴罗列出三条罪证。 但却没有提神仙烟的事。 因为，在如今的大汉还没有禁止神仙烟的售卖与吸食，倘若用这个做罪证，自然无法服众。 但，仅凭着上面三条。 就足以将吴川就地正法。 “本皇子有汉帝令，便代汉帝行生杀大权，你们有谁想造反？不怕死的就站着！” 秦赢高举汉帝令。 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这些人跟着吴川这么多年，心里总是会向着吴川的。 因此秦赢不打算多费口舌，直接以权压人，这比什么手段都有用。 “是汉帝令。” “快，快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 汉帝令一出，场中跪倒大片。 不敬汉帝令，就是不尊汉帝。 此罪等同造反，何人能担。 “吴川在军营私养女人，这件事知情人都站出来。” 秦赢目光如炬，扫过每个人的脸上。 这些人的脸，瞬间犹如火烧一般。 不敢抬头，生怕对上他的眼神。 站出来？ 开玩笑呢！ 吴川吃肉，他们也跟着喝汤。 那座小阁楼，上到指挥使吴川，下到无名小卒。 谁没进去过？ 这要是站出来，岂不是全营的人都得砍了。 “怎么办啊？” “校尉大人，您拿个主意？” 跪倒的人群中。 有一阵窃窃私语。 指挥使死了，就剩校尉最大。 此时自然是他拿主意。 那地字营的校尉，是个面黄肌瘦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足三十岁。 这个年纪就当上了校尉，实在不简单。 可他两眼浑浊，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一看就是身体虚弱得不行。 不用说也知道是个大烟鬼。 年轻校尉沉吟片刻，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咱们一起站出去，法不责众，我就不信他敢把全营的人都杀了！” “这办法好！” “行，就这么办！” 年轻校尉的话，得到了众人的同意。 下一刻。 地字营全体官兵全都站了起来。 “这事我知道，我也做了。” 校尉昂首挺胸，一步踏出。 这气势犹如奔赴刑场的英雄似的，宁愿掉脑袋也不弯腰。 地字营六千人。 每个都参与过这种事。 按照军规来说，他们都是犯了大罪。 全部斩首也不为过。 可这是六千个人，不是六千颗白菜。 哪怕你是皇帝宠爱的皇子。 哪怕你手里有汉帝令。 也不能说杀就杀。 甚至说一句不客气的话。 ——汉帝亲临，他也不能一杀了之。 正在这校尉沾沾自喜时。 秦赢一句话，瞬间让他如堕冰窟。 “只有你一个是吧？” 此话一出。 那昂首挺胸的年轻校尉，脸色猛然一变。 他回头看向那些兄弟们。 只见。 他们全都后退了。 只有自己一人，站在最前面。 “卧槽~” 这下校尉傻眼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尼x。 卖我？ 说好的一起站出来，法不责众。 结果……人心险恶啊。 “你还挺诚实的。” 秦赢从关月婵手里拿回处刑剑。 冰凉的剑锋抬起，拍了拍他的脸蛋。 “殿下饶命啊。” 他吓得两腿发软，直接跪了下来。 心里简直恨死后面这帮人了。 要是一起站出来，那的确是法不责众。 可现在就他一个人。 这死了就白死。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有份。” 秦赢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你指出来，指出一个，罪就轻一分。” 秦赢扫了他一眼，笑容几分玩味， “反正他们也背叛你了，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供出来，大小也是个戴罪立功。” 秦赢这边循循善诱。 而那些刚卖了校尉的人，已经个个汗流浃背，表情十分难堪。 “我供出来，能饶命吗？” 校尉一咬牙，大胆的注视着秦赢。 秦赢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校尉下定决心，眼神反而释然，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身后这群兄弟，手指抬起一指。 “张宽，出来吧。” “还有你，赵劲。” “还有你也跑不了，刘武周。” “还有你……” “……” 校尉一顿指指点点。 被他叫到名字的人，瞬间犹如被抽空了力气，浑身发软跪在地上。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 校尉就点出来了上百号人。 其中包括军衔都尉，夫长，旗官。 “够了。” 秦赢开口喝止。 “殿下，这些人够换我一条命了么？” 那年轻校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讨好的道：“如果不够，我还能认，我还能指认啊。” 此话一出。 瞬间引来一大片愤怒杀人的眼神。 那些被他咬出来的，自然不必多说，恨不得当场活剐了他。 至于那些还没被指认出来的，则是个个眼神闪烁。 这真是既担惊受怕，又恨不得马上砍死他。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够了！” 说完，秦赢活动了一下筋骨，从旁边抽出一根杀威棒来。 掂量了一下手感，分量足，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秦赢问话。 年轻校尉不敢隐瞒，连忙道：“小人名叫马峰。” 秦赢点了点头，笑容蓦地绽放出一丝狠意。 下一刻。 手中杀威棒猛一扫。 砰！ 这一扫砸在马峰双腿上，直接将他打趴下，不等他惨叫出来，棒子便犹如狂风暴雨落下。 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声音，叫人心惊胆战。 马峰身下的地面，甚至扬起了无数灰尘。 “啊……” “啊……你说过不杀我的。” “救命啊……饶命，饶命啊……” 起初马峰还在叫。 可不一会儿，他便晕死过去。 五十棒子过后。 秦赢扔了棒子，看着连盔甲都被打变形的马峰，冷酷的道：“你本犯的是死罪，但看你戴罪立功，故而不杀，只打你五十杀威棒，逐出军营，永不录用！” 第214章 狠辣一面，杀鸡儆猴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纷纷低头，噤若寒蝉。 这也太狠了。 上一秒还笑嘻嘻。 下一秒直接狂殴你五十杀威棒。 虽然没打死，但看这伤势，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床了。 “刚才被指认出来的一百人，全部斩首！” 秦赢白皙的脸上涌动着一股杀气，声音仿佛也带着血腥味。 “杀……杀了？” 黄景升蓦地一惊。 马峰指认出来的一百人，全都杀了？ 这可是一百名军士啊。 即使上次处置天字营。 殿下都没有大开杀戒，今天居然要斩一百人。 黄景升犹豫了，上前一步，“殿下，这人数众多，都杀了岂不是……” 他话刚说出口。 突然只感觉到一只干枯的手掌，捏在了他的后颈上，黄景升脸色大变，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也那手掌传来阵阵寒意，犹如冰块。 “黄……黄大人？” 黄景升冷汗直流，哆嗦的道。 出手之人，当然就是老黄。 “想死你就多嘴。” “铁浮屠的规矩，你忘了么？” “不听话的人，殿下是不会留下的，哪怕你很优秀。” 老黄很难得的主动说话。 要知道，平时他都是惜字如金。 秦赢不让他做，他就不做。 很少会主动去做什么。 更别说去救人。 ——不错，他在救黄景升。 在铁浮屠里，有一条绝不可逾越的铁规。 那就是，绝对服从！ 绝对服从秦赢的命令。 哪怕他叫你去死，你抹脖子也不能犹豫。 这就是铁浮屠的军规。 这也是秦赢建立铁浮屠的初心。 他要的不是一支忠于朝廷的军队。 他要的是一支只效忠自己的军队。 可黄景升刚才却是想做什么？ 他竟然想反驳秦赢的命令。 老黄出手，这是在救他。 “老黄，放了他吧。” 秦赢平淡的声音缓缓传出。 他的侧脸对着黄景升，很冷漠。 下一刻，他转了过来。 清澈而冰冷的眸子，仿若宝石一般不参杂质，也正因此，才能叫人更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冷漠。 “下不为例。” 他淡淡看了黄景升一眼。 便是如此冷漠而又淡然的眼神，已是令得那黄景升的脸上，瀑布般的冷汗流了下来。 他身边的关月婵无奈摇了摇头。 刚出城时，路上她就提醒过黄景升。 多听多看多想，但不要多说。 更何况秦赢是当众下令。 你身为他随从，却要与他唱反调？ 此举与当众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看得关月婵都想上去踢他一脚。 这人真是太木了。 噗通。 黄景升跪在地上。 “属下……知错。” 秦赢淡淡道：“你算半路加入铁浮屠，算给你开个特例吧。” 黄景升两条腿微微颤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 要说铁浮屠里谁没有感受过秦赢的狠，那一定是他。 他是半路才加入。 相比于从帝都就选出来的铁浮屠，黄景升经历的还是少了。 这一幕落在军营的众人眼中。 已是让他们惊得说不出话。 心里更是笼罩了一层绝望。 秦赢对自己人都如此严格狠心。 更别说对他们了。 “殿下饶命啊……” “别杀我，别杀我啊~” “饶命，只要不杀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一阵求饶哭喊之声响彻周围。 尤其是那即将要被斩首的一百人。 更是觉得哭的撕心裂肺。 看着这些人哭爹喊娘，秦赢并不觉得可惜，他只是觉得可悲，要是有选择，秦赢也不想对自己人下刀。 可今天，必须杀鸡儆猴。 以正军风。 地字营六千多人。 他知道全员都有参与那些事。 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可他不能把全营的人都杀了。 点出来的这一百人，算作杀鸡儆猴。 至于他们为何被点，那就要去问马峰了，说到底也只能说他们倒霉。 六千人中，偏偏选中他们。 …… 天府城。 城主府。 李二河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老爷，您快拿个主意啊。” “要是九皇子回来，看到咱们还没有开仓赈.灾，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几个捕头围着他，要拿个主意。 “我能有什么办法？” 李二河怒骂一声，“哪儿还有粮食？哪儿还有！” “太平湖不是有三座粮仓吗？” 一名年轻捕头提议道：“咱们偷偷从里面取出一点，应应急？” 这话一出。 李二河当即给了他一脚，踹在屁股上。 “那是军粮！你让我去动军粮？你嫌我罪过不够大是吧？你想让我满门抄斩，连诛九族是吧！” 李二河破口大骂，声音都在哆嗦。 那太平湖的粮食，那可是军粮啊！ 那是战备的粮草。 非战时不可用。 除了汉帝之外，谁也没有权力去动里面的一颗粮食，谁要是敢动，那可就是诛灭九族。 就算是九皇子手持汉帝令，那也不能动。 这可是大汉几百年的死命令了。 谁敢违抗？ “可是您不用军粮，咱们也会被斩啊。” 那被踹了一脚的捕头一脸委屈，“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唉~” 李二河长长一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报~” 这时，门外一声长啸。 有个衙役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见李二河便禀报:“老爷，有个商人要见您。” 这个节骨眼上，李二河哪有什么心思会见商人。 他随口打发一句，“让他走吧，老爷我现在没心情见任何人。” 这衙役一脸为难，道：“他说非要见您。” 其实是刚才他收了对方一根金条。 这可不得说好话吗？ 李二河不耐烦的吼道：“都说了没心情，什么商人如此大胆，非要见我？” “让他滚出去，否则抓进来打一百大板！” 话音刚落。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一道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进来。 “李大人，我这可是千里迢迢救您的命来了，怎么连一面都不肯见？” 这声音，顿时把衙门大堂内所有人目光吸引了过去。 李二河抬头，顿时一愣。 只见那来人，身高七尺，锦衣华服。 皮肤白皙，浓眉大眼。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异常。 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和贵气，仿佛是久居高位之人，自然而然养成的气质。 “你……阁下是？” 李二河一眼惊为天人，脾气不知不觉间收敛了。 他是官场老油条，混迹多年全靠这眼力劲，在看到来人的瞬间，他就知道对方不简单。 “在下王云霆，只是东陵一小小商人。” 俊美男子王云霆微微行礼，笑容春风的道。 “东陵？” 李二河皱眉，道：“东陵距离江南可是有着半个月的路程，你不在东陵经商，来江南做什么？” 东陵靠近大汉的边界，那里也是富庶之地。 大汉领土三十六郡。 要说江南十五郡占据了大汉半壁江山。 那么东陵，就是另外的一半。 “你刚才说来救我的命，你怎么救？” 李二河虽然觉得此人身份不一般，但也并没有被吓住，而是冷着脸问。 倘若他敢乱说，那今天可就难走了。 王云霆自信一笑，“我有粮食。” 第215章 没有修罗手段，难驭菩萨心肠 秋风萧瑟，残阳如血。 一百名阶下囚跪在地字营校场上。 他们被卸去了铁甲。 只留贴身白衣，在这冷风狂呼的深秋之中，汗毛倒立，也不知是冷还是怕，每个人都在颤抖。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逃跑。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瞬间就打消了。 大汉对逃兵的律法之严厉，令人闻风丧胆。 不逃，只死一人。 逃了，全家死绝。 家中无人者，甚至会杀师，杀友。 大汉对逃兵的律法，哪怕放在七国之中，也是极其罕见的。 凛冽的秋风在怒号。 放肆无情地拍打他们的脸。 在他们每个人身后，一百名身穿红衣的大汉持刀而立，这群汉子额头绑着红绳，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 这是军营中专门执行军法的刽子手。 他们已是很久没有斩过人头了。 想不到今日，居然要大开杀戒。 整整一百颗头。 此事。 不光江南，哪怕朝廷恐怕都要震动。 刽子手每人含上一口烈酒，用力喷在大刀上。 铿铿铿! 酒水激荡在大刀上。 发出的声响极其骇人。 地字营的兵甲全都聚集在这里。 每个人怔怔看着场中，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哪怕被行刑的不是他们，但那种恐惧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秦赢冷哼，漠然扫视了众人的脸庞一眼。 下令道:“杀！” 一百刽子手举起屠刀，声势震撼。 寒芒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众目睽睽之下，大刀凶狠斩下。 噗…… 只一瞬。 上百颗头颅滚落。 鲜血染红了校场黄沙。 溅了刽子手一脸。 观看行刑的地字营士兵们也如遭了一刀。 秦赢目睹了这场杀伐，从头到尾没眨眼，他的心如寒铁一般，这些人，非杀不可。 此举杀伐过重，也许今日之后。 朝中会有很多人弹劾他。 民间会有文人对他口诛笔伐。 但秦赢的追求不是当一个好人。 军纪不是立出来的。 那是杀出来的。 唯有如此严格狠辣的作风，才能肃清大汉军风之腐化。 “尸首悬挂在营中三日，三日后下葬。” 秦赢漠然下令，冷的让人心惊。 人已斩了。 竟还要悬尸警示。 地字营众人此时看向秦赢，眼神中已是再无别的思绪，唯有惧怕。 这种惧怕深入人心。 哪怕秦赢离开后，他们也绝不敢再犯。 “地字营的校尉，都尉，夫长，旗官，本皇子会加急朝廷，让他们派来合适的人。” “在此期间，指挥使一职，便暂且由黄景升担任，何人敢不服，杀！绝不讲情！” “此间事了，回天府城。” 秦赢喝声震天，霸气无比。 说完，他十分干脆的离开地字营。 他已没有留下的必要。 该做都做了。 况且。 如今还有更为重要之事要处置。 ——难民。 秦赢等人骑马离开。 黄景升留在原地，一脸茫然。 “殿下，殿下……” 回过神来，黄景升连忙追出了军营。 “殿下，我……我才疏学浅，恐怕担不得指挥使之位。” 黄景升一脸惶恐。 殿下突然升他为地字营指挥使，他只觉得此担重如泰山，以自己之力，恐怕难以胜任。 之前当过最大的官，也只是区区小旗官。 加入铁浮屠后，也是普通成员。 他实在太缺乏领袖经验。 秦赢下了马。 拍着他肩膀，道：“你不用随铁浮屠回京了，留在江南。” 黄景升一惊。 当即便重重下跪，惶恐大叫：“殿下，我……我知错了，您怎么责罚我都行，求您不要驱逐我。” 黄景升以为，秦赢这是在怪他。 怪他刚才顶嘴，怪他没有绝对服从。 秦赢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 语重心长的道：“景升啊，铁浮屠这么多人，知道为什么我独带你一人出来么？” 黄景升点头，“殿下这是有意提拔我，想让我多学。” 这事，老黄已经点拨过他。 “不错。” 秦赢笑道：“你是江南人，对江南总比我们这些京城来的要更熟悉，所以我打算将你留在这里，好好统领江南的兵营。” “你心性正直，但手腕过轻。” “我带你出来，就是要你明白一个道理，心性正直不是错，但没有修罗手段，便不能驾驭菩萨心肠。” “刚才，我已经做给你看了，以后就是你自己做，记住一句话，慈不掌兵。” 听到秦赢的话。 黄景升一脸震撼，愣了许久无言。 突然，他猛然下跪。 “我……我何德何能……” 他有些语无伦次。 秦赢对他的期望，太高了！ 远超黄景升所想。 他本想着，表现出众也许可以在铁浮屠中当上一个小头目，但从没想过，九皇子殿下会让他管一个兵营。 这可是地字营。 六千多人。 或许这六千人与大汉全国百姓相比，并算不得什么。 但如果与大汉的十五万军队比。 那可就不算少了。 大汉的十五万军队，还要分开来驻守在各地。其实每个将领手中的兵最多不会超过三万。 因此六千人一个兵营，已经是非常多的了。 大汉贫弱，实在没办法和魏国那样，可以养得起百万大军。 “起来！” 秦赢不再去扶他，而是直接命令。 黄景升连忙站起身来。 “记住我说的话，一个字都别忘。” 秦赢拍着他的肩膀，沉稳有力的道： “朝廷任职那边，你别担心，我会上书父皇，让他下一道圣旨，正式册封你为地字营指挥使。” 说到这里，秦赢话锋一转，笑道：“不过这些，都是在我回到帝都以后的事，在我离开之前，你除了代地字营指挥使之外，还是铁浮屠。” “还是我手下的兵，每天都要回铁浮屠训练！” 听到这话。 黄景升紧绷的神经蓦然一松，也跟着笑了。 秦赢本来还不想这么快把黄景升放在这个位置上，但世事难预料。 先是天字营。 如今又是地字营。 江南四大兵营，有两个都已这般不堪。 而且这地字营的恶劣程度，远超天字营十倍，这养女人开妓院，甚至全营抽神仙烟。 这特么都要亡种了。 秦赢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铁浮屠里面，不缺悍勇猛士。 善于领导者也有。 赵虎，田战他们都是。 可这些人，秦赢不可能抽出来。 这是左膀右臂，留在江南犹如自斩臂膀。 而黄景升的心性，也非常适合这个位置。 他是那种即便在黑暗中，也能自己发光的人，只要改掉古板和手软。 他会非常适合当一营指挥使。 秦赢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让他进铁浮屠。 当然他也可能像二皇子一样。 但，秦赢想赌一赌。 赌自己的眼光。 “殿下，我……我绝不辜负殿下。” 黄景升已经不知说什么才好，心里无比的激动感谢，脸色涨红。 “你先稳一下地字营的人，最好赶紧树立你的威望，晚些再归队吧。” “我要回天府城去解决难民的事。” 秦赢淡淡说了一声，便翻身上马。 “是！” 黄景升作揖行礼。 第216章 城外粥棚，如开宴席 落日余晖，夕阳西下 三匹快马卷起无数沙尘。 似在与这日头争时间。 “秦赢，你快看。” 轻纱蒙面以求不被沙尘灌满口鼻的关月婵，忽然拉住缰绳，手指前方已近在咫尺的城门。 “我看到了。” 秦赢也摘下蒙面白布。 “这棚得有十几里啊。” 老黄也是难得露齿一笑，“这么快就搭建好了粥棚，看来李二河办事能力不错。” 秦赢也就离开半天时间。 这城外空地就已经搭好了十几里长粥棚。 空气中弥漫着米香。 还有一种肉的香味。 这粥棚里不仅仅是大锅白粥啊。 居然还能吃上肉。 “去看看。” 秦赢双腿一夹马肚子。 战马缓缓朝前而去。 他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李二河是什么人。 这人比吴川好不到哪儿去。 要是这粥棚真是他一手为之，那秦赢还可以看在难民的份上，酌情处置他。 倘若不是…… 秦赢拳头悄然握紧。 今天这人杀多了，总有股杀意躁动。 粥棚外。 难民已经整齐排好了队。 每个人手里也都发了一只碗。 两旁有很多的士兵维持秩序。 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越来越浓烈。 秦赢靠近，仔细看去。 只见粥棚中除了很多熬粥的大锅外。 还有很多摊子。 有蒸馒头包子的，有架火烤羊的。 还有做肉饼汤，熬肉汤的。 肉香就是从此而来。 排队的难民早已个个口水直流，肚子咕咕叫，眼睛盯着那些摊子上的美食，怎么都移不开。 “这是？” 秦赢看到后都愣住了。 这……这是救济灾民？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开宴会。 秦赢越过排队的人，径直走到一个包子摊位面前，看着忙碌的摊主，问道：“大叔，你们是这城里人？” 这摊主是个神情和蔼的中年人。 看到秦赢，他当即一愣。 “您是……您是九……” 他显然认出了秦赢。 今天早上，进城的时候动静这么大，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这摊主就是其中之一。 摊主就要放下手里的东西下跪。 秦赢制止他，不想引起骚动。 “大叔，不必行礼。” “我就问你几句话，问完就走。” 摊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们不在城里摆摊，出来做什么？” 秦赢看了一眼粥棚里，发现这些摊位不下百个，几乎是一条街都搬过来了。 “嘿嘿，有人给我们银子，叫我们出城来救济难民。” 摊主一边揉面捏包子，一边笑道： “这位主顾出手可大方，包下了咱们街上一半的包子摊，还有烤肉的，做汤的，全都找来了。” “他还自己发粮食熬粥给难民，简直是天大的好人啊。” 听到这摊主的话，秦赢更是一惊。 “我能吃一个包子吗？” 听到九皇子居然要吃他小摊的包子，这大叔简直开心极了，连忙打开蒸笼，取出一个刚蒸好的。 “多谢。” 秦赢接过后，咬了一口。 肉汁在嘴里爆开，让他忍不住挑眉。 这包子，皮薄馅厚，味道鲜美。 满满的都是肉馅。 “大叔，你这一个包子卖多少钱？” 摊主伸出五根手指，得意的道：“我家的包子五枚大子一个。” 汉朝货币的种类有铜币，白银，黄金。 铜币民间称大子。 一百文铜币算一吊钱，可换一两白银。 五枚铜币一个包子，按照这个价来算，包下整个摊子用来给难民吃的话，这价钱可是不便宜啊。 难民饿了很久，身子虚弱，这胃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到底是谁这么财大气粗？ 绝不会是李二河。 如果是李二河，那么刚才摊主就会直接说了，而不是说有位主顾。 “是谁包了你们？” 秦赢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笑着问道。 “不认识。” 摊主也是老实，摇了摇头，说道： “他不是本地人，听口音倒像是东陵人，是一位很年轻的商人，与您差不多年纪，长得十分俊秀。” 秦赢点了点头。 转头就走。 “殿下，这是怎么了？” 老黄见他回来，便疑惑的问道。 他们也已经看出了不对劲儿。 这不像是官府赈.灾啊。 官家赈.灾，粥棚只有白粥，只求个饿不死。 吃饱都有些难，更别说这里还有肉包，肉饼，更离谱的还有烤羊。 “有个东陵来的商人，包下了一条街的小摊，让他们专门来救济的。” 秦赢简单将刚才得到的情报说了一遍。 这下，老黄和关月婵二人都懵了。 “商人？” “还是东陵来的？” 两人脸上都有一抹惊讶。 老黄皱眉，道：“商人唯利是图，这种出钱出力还不讨好的事，他们怎会做？” 的确如此。 赈.灾向来都是朝廷不可推卸的责任。 每次赈.灾都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很多商人会从其中发一笔财。 却从没见过哪个商人，会主动掏钱来赈.灾的，这对他们而言是赔本买卖。 关月婵诧异的道：“东陵离这里很远，这商人跨越大半个汉朝来江南赈.灾，他到底图什么？” 两人的疑惑，也是秦赢的疑惑。 他看了一眼马背上五花大绑的西域人。 对关月婵道：“月婵，帮我个忙，把这西域人送回悦来客栈，由铁浮屠看管起来。” 关月婵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动身。” 说完，关月婵骑上马。 目送她离开。 秦赢对老黄笑道：“咱们进城，看看来的是哪路神仙。” 二人骑上马，慢悠悠进城。 没想到，刚跨过城门。 就有一名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冲他们跑了过来。 “请问，是九皇子吗？” 这人来到马前，作揖行礼。 “在下是留云斋的伙计，您叫我阿三就行，我家主子在衙门恭候您大驾。” 这小厮说话轻声细语，倒是非常知礼。 看着年纪也不大，约莫十五。 秦赢眉头一挑，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小厮回道：“我家主子姓王，名云霆。” 王云霆。 秦赢很确信，他不认识此人。 “城外这些，都是你家主子安排的？” 秦赢又问。 小厮点了点头，道：“我家主子知道殿下要救济灾民，便替您做了。” 秦赢眯着眼，表情有些危险，“你家主子，为何这样做？” 小厮摇摇头，道：“小的只是传话，不知道太多，请殿下去衙门问我家主子吧。” 秦赢没有再问。 马鞭一挥，战马狂奔而去。 第217章 桂花飘，杀气凛 秦赢到了衙门口。 又见一书童在等候。 书童眉清目秀，是个少年郎。 见是秦赢来了，连忙走下石阶作揖行礼。 “请殿下随我来。” “我家主人为接见殿下，在沐浴更衣。” 书童好声好气，态度谦卑。 “沐浴更衣？” 秦赢眉头微挑。 沐浴洗去身上旧味，更衣除去旧衣灰土。 这在会面中，是一种极为重大的礼节，说明对来人非常的重视以及尊敬。 这姓王的商人这一出，倒是让秦赢心里泛起不少好感。 秦赢的原则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在书童的引路下，秦赢到了衙门后院。 这里是衙门专门会客的地方。 这里安静。 有池塘，有凉亭，还有爬满花藤的假山。 只是这秋天里，花藤掉落差不多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假山后面竟长着许多的桂花树。 当秋风吹过，带来的不再只有萧瑟寂寒，阵阵香气冲天，那桂花随风而落，格外美丽，如一副图卷缓缓展开。 “桂花开了才是秋。” 秦赢轻语，目不转睛。 老黄恭敬肃立，不言不语。 “殿下请稍坐，我这就去请主人。” 书童说了一声，便告退。 凉亭里生着一炉火。 石台上放着一壶茶，旁边有应季的瓜果。 在这满是花香的景色中待上片刻，人的心情都不知不觉间变好了。 秦赢没有进凉亭。 他伸手捻住一片飘落的桂花，放在鼻间轻嗅，忍不住低语：“独占三秋压众芳，何咏橘绿与橙黄。” 恰在这时。 一道赞誉之声传来。 “好诗好诗。” 秦赢回头看去。 只见一青年正走来。 此人一身白衣，极为儒雅。 生的一副好面孔，气宇轩昂夹杂着一丝富贵气，七尺身高格外硬朗，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紧衣的女子，身后勾勒格外瞩目，凹凸有致，姿色更是上乘，乌黑长发及腰，是个非常标准的中原美人。 但她腰间佩刀。 两柄弯刀犹如牛角，气势逼人。 青年露出笑容，上前拱手：“九皇子果然文采过人，这句诗在下还是第一次听见，想必是殿下所作。” “有幸有幸！” 他身旁那佩刀女子，也是缓缓行礼。 秦赢暗自点头，来人很有礼貌，他身边的随从亦是调教得不错。 这时。 老黄靠近来，低声道：“殿下，有高手。” 话音落，秦赢看向那佩刀紧衣的女子。 秦赢淡淡道：“她？” “并非她。” 老黄说话间，看向四周。 “四个大宗师。” 老黄从不说谎。 四个大宗师，这不是小事。 刚才他没有察觉到异常，而这个青年出现后，老黄才感觉到。 说明，这四位大宗师是随着此人而来。 那青年看老黄竟然没看到人，只凭感觉就能分辨大宗师，并且数量丝毫不差，当即一脸佩服，笑道：“这位老人家好本事。” “殿下不必担心，他们都是在下的护卫。” “在下不让他们出来，他们就不会出来，亦不会打扰。” 闻言，秦赢抿嘴一笑：“兄台好本事，能让四位大宗师随身护卫，非凡人可比。” 一介商人，请得动大宗师当护卫？ 此人身份，怕是不小。 “哈哈哈！” 青年发出爽朗大笑，痛快接受称赞。 “在下王云霆，这是我的侍女，素素。” 秦赢亦是道：“你也认识我了，我便不再自我介绍，这是我家老人，姓黄。” 王云霆拱手一礼，“黄老前辈。” 老黄面无表情，漠然道：“不必。” “殿下，请入座。” 王云霆邀请道。 秦赢点了点头。 两人走入亭内。 老黄和那紧身衣的女子留在亭外。 “小人，拜见……” 一进亭，王云霆作势要跪下。 秦赢赶紧一手扶住，皱眉道：“不用，我不习惯跪来跪去。” 秦赢是现代人，在现代只有葬礼才跪。 虽然穿越到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但他还是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下跪。 对铁浮屠，他也是要求作揖行礼便够了。 王云霆平复下心情，看着秦赢越看越觉得震惊，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睛冒光。 他可是听过秦赢太多的传闻了。 什么文斗败尽魏国使团。 斗得大魏青衣当场吐血。 画技通神，让当代画圣甘拜下风。 江南领兵数千，大败吕凤十万…… 这些传闻，简直是圣人一般。 王云霆原以为是托大之词。 但真正见到秦赢，他便完全相信了。 尤其是刚进门听到那句诗。 俗人可作不出来。 王云霆这正惊喜。 秦赢却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了。 这公子哥，难道有那方面的嗜好？ 他眼珠子一转，引入正题，“城外这些事，都是王兄安排的吗？” 王云霆摇头，笑道：“其实都是李大人的功劳。” 秦赢眼睛一眯，“可城外那些卖包子的，都说是你花钱包了他们，与李二河可没关系。” 王云霆早有准备应对之策，笑道：“在下是花了点钱，也算尽绵薄之力，这粥棚粮食，还是李大人包办，在下这算是锦上添花吧。” 王云霆倒是非常会做人。 明明是他出钱出粮。 却将这功劳推给了李二河。 而与此同时。 后院某个角落中。 李二河满头冒汗，正偷听这里的对话。 听到王云霆将功劳算给他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简直无比感激这位王公子。 “老爷，这回好了。” 一名捕头也是松了口气，又心有余悸， “听说地字营那边，血流成河啊，吴川也被砍了，这九皇子真狠，要是让他知道咱们官府没粮，咱可就……” 捕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地字营离天府城不远。 秦赢在那边干了什么，他们很快都能知道。 那可是吓坏了所有人啊。 一百号人，说杀就杀了。 如此狠辣。 比年轻时的汉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走，我们赶紧走。” 李二河喘了口气，擦了擦汗水，道：“咱出城去，好好出一把力，让那些难民感恩戴德，这样事情看起来就天衣无缝了。” 李二河不愧是老油条。 他知道现在不应该出现在秦赢面前。 他更应该去城外粥棚。 好好树立一个好官的形象才最重要。 两人灰溜溜地跑了。 凉亭内。 炉火正旺。 茶的香气与随风飘荡的桂花融为一体。 “本该朝廷做的事，你一个商人做了。” 秦赢手指敲打着石桌，很有节奏。 “外人会说朝廷不爱民。” “朝廷的脸面，往哪搁？” 秦赢的眼神蓦的一变，有些冰冷。 空气中的桂花仿若也感觉到了杀意，竟是停止了凌乱，突然全都落地了。 秦赢的杀意，似乎让那暗处不现身的四大宗师护卫急了，当即释放出一股可怕的杀气。 亭外老黄冷哼一声。 只一脚踏出。 咔嚓。 青石板的地面竟是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以此为中心。 夸张的裂纹呈蛛网状蔓延而去。 后院一片肃杀。 第218章 我所求，一个靠山 铮！ 名叫素素的紧衣女子豁然抽出长刀。 精致的面容笼罩了一层可怕杀气。 “再动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素素双刀在手，气势逼人。 可她说话的声音，却在颤抖。 不是习武之人不会感觉到场中气势的变化。 方才这老人只一脚，看似轻飘飘。 可却震裂了厚重的地面。 在其出手的刹那。 空气中属于那四位大宗师的杀气，分明就像是被大风大浪裹着的鱼儿一般，毫无抵抗之力，只能随波逐流，被老黄的气牵着。 这老人，真是恐怖如斯。 世间竟有如此高人。 “你……你别乱动……” 素素半惊半怒。 老黄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连一句话都没说。 九品高手。 位列当世一流。 可在老黄眼里，这不过是随手可杀的小角色，哪怕是这四周还未现身的大宗师，老黄也不在怕。 “老黄，吓着人家了。” 亭内，秦赢淡淡说了一句。 老黄闻言，气势瞬间收拢。 脚步退回原位。 “素素，不得无礼，给老前辈赔罪！” 王云霆也出声。 素素不肯收刀，骇然的道：“主子，此地不宜久留……” “住嘴！” 王云霆厉喝一声，眼眸一沉。 那儒雅的气质褪去不少，转而有种雷霆之势，说一不二的感觉。 素素一愣，瞧见自家主子真的动怒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不情不愿收了双刀。 拱手向老黄赔礼道歉，“老前辈，得罪了。” 老黄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王云霆走出亭外，抬头说了一声： “全都退下吧，莫要打扰我与殿下的雅兴。” 随着这句话说出。 很快，这后院桂花林中的不自然压迫，全都荡然无存。 素素也退走了。 王云霆有些尴尬，拱手向秦赢，无奈的道：“在下没有调教好下人，失礼了。” 王云霆之前才说过。 这些护卫不会打搅二人。 可这才说完就被自己打脸了。 秦赢淡然一笑，“仆人在意主子，这是好事，说明你身边都是忠心之人。” 说完，秦赢眼神示意了一下。 老黄心领神会，安然退去。 既然对方已经撤走了护卫。 那么老黄留在这里，反而显得秦赢不够豁达。 而且他本身已经算是高手，又有左轮防身，这王云霆也怎么看都不像习武之人，因此不必担心会被袭击。 “殿下刚才问我，朝廷该做的事，商人做了，朝廷颜面何存？” 王云霆信步踏着遍地桂花。 他温和儒雅的笑道：“在下看来，朝廷的颜面，早就丢尽了。” “权臣当道，门阀割据。” “殿下在江南御敌，门阀也在江南，却始终不见出面，仿佛这大好江山，与门阀无关，实在令人费解。” “朝廷对殿下也不管不顾，没有钱没有粮，若非殿下聪明，恐怕这仗打不赢。” “如今天灾，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有易子而食的一幕，这时的朝廷，能解他们之难么？” “在下认为，朝廷之颜面，就是要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如此才算一国之尊严。” “可如今的大汉，却做不到这一点。甚至还在内斗，皇子与皇子斗，门阀与皇室斗，大臣与大臣斗。” “内忧外患之下，竟还不知团结。” “所以在下才说，朝廷的颜面，早已丢尽了。” 王云霆直言不讳。 语气诚恳却也犀利，更是大胆。 甚至可以说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将朝廷的遮羞布撕裂，露出其中那残酷难以直视的真容。 “你这么说话，不怕杀头！” 秦赢眼神一眯，杀气凛然。 不得不承认。 王云霆很大胆。 刚才这些话，甚至可以直接给他定个藐视皇权的罪名。 “哈哈哈！” 王云霆爽朗大笑，“殿下要杀一个说真话的人么？” 秦赢也笑了，“任何一个皇子都有可能杀你，但我不想杀你。” “真话向来刺人。” “我很欣赏你这种敢说真话的人。” 秦赢不是在吓唬他。 身处古代，皇权至上。 这就导致无论是谁，都不敢抨击皇权。 ——无论这朝廷是好是坏。 你永远只能说好。 否则就是大不敬，轻则惩罚，重则砍头。 王云霆刚才那些话，倘若说给秦赢以外的人听了，尤其是他的八个皇兄。 那王云霆无论背景，必须死。 朝廷，是不可辱的。 “那我们，算朋友了么？” 王云霆淡淡一笑。 “朋友？” 秦赢挑眉，道：“未必。” “那要看，你所求什么。” “你一个东陵商人，跑到江南这里来救济灾民，如此反常必有妖。 “而且对我貌似很了解，暗中调查过我吧？” “你很聪明，性格也很对我的胃口，但越聪明的人，就越惹人讨厌。” 王云霆对江南局势这么了解，对他也这么了解，连自己缺钱他都知道。 肯定是花了大把钱布眼线。 身边又有四大宗师保护。 无一不在说明，这王云霆身份背景很是不凡。 最关键的是。 秦赢不了解他。 这样一个能量大，身份又神秘的人。 秦赢可不是很喜欢。 “呵呵……” 王云霆看出了他的意思，当即拱手， “在下所求，只有两个字。” “哪两个字？” “朋友！” “朋友？” “不错，就是朋友。” 秦赢不言语，等着他解释。 王云霆大.大方方的道：“我是商人，有钱而无权，殿下您是有权而无钱。” “我可以为殿下出资，而我所求，只是以后生意上碰到难处，可以借殿下之名一用。” 说到这里，王云霆一脸无奈，“我们商人走南闯北，时常要为官家所肥，在下也是想找个靠山。” 行商被官府吃拿卡要的，简直太常见了。 几乎没有商人不进贡。 倘若你不孝敬官老爷。 那也可以，只不过寸步难行罢了。 光是一张行商令，就卡到你怀疑人生。 没有行商令，连街边摊都不能摆。 但，秦赢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不过嘛，有人专门送钱。 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秦赢问道：“为何不找别人？” 王云霞闻言，一股豪气涌现：“要找，就找最好的，与我而言，您就是最好。殿下他日必然登临龙位，那在下不就有了从龙之功吗？” 秦赢仔细瞧着他的眼睛。 眼神不能骗人。 这商人，胆子不小。 野心也是真大。 “好，我会在你的行商令上，盖下我的皇子印章，以后不会再有人为难你做生意。” 秦赢说完，一脸冷漠的提醒： “不过你最好是做正经买卖，倘若赚黑心钱，你的行商令就变成杀头令了。” 王云霆喜笑颜开，“在下谨记，不敢赚黑心钱。” “赚来的钱，在下会拿出三成，以殿下的名义，用于造福民生，您看如何？” 秦赢笑了。 这王云霆真的很会奉承。 “殿下，现在能喝茶了么？” 王云霞邀请道。 秦赢坐回石凳，“喝。” 第219章 推月婵，度春宵 深夜。 晓星残月，秋叶遍地。 月光下天府城的街道极美。 秦赢走出来，呼出一口酒气。 与王云霆洽谈许久，从喝茶变成了喝酒。 秦赢发现二人有很多共同之处。 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 秦赢一不留神，这就喝得微醺。 “殿下，夜凉。” 老黄早就守在门外。 见秦赢出来，连忙拿貂裘披上。 “让裴榆他们开始挑选人手吧，可以开始培养影子了，数量暂定五百。” “三个月内，必须要见到成效。” “影子的待遇与铁浮屠一样，但除了绝对忠诚外，必须给他们再加上两条铁规，不可暴露身份，不可同胞相残。” 从某种方面来说。 影子的存在比铁浮屠要更加可怕。 铁浮屠是明面上可见的刀。 影子是一群杀手。 行走于暗处，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就像一根无形却又致命的毒刺。 所以针对影子的规矩，那就要更严。 老黄点头：“是殿下，我立刻去办。” “等等。” “去调查一下王云霆的背景，还有……去查一下官府粮库。” 秦赢挑眉。 他不信李二河没有收到朝廷开仓放粮的命令，既然不肯放粮，也许是粮食出了问题。 老黄一一记下。 而后咧嘴一笑：“殿下，月婵姑娘知道您在喝酒，已经在前面的客栈包下房间了。” 秦赢闻言，愣了三秒。 月婵回来了？ 她还开房等我？ 秦赢露出贼笑，问道：“她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 老黄道：“这个，老夫不知。” “客栈老夫去查看过了，人很少，很安全。” 秦赢点了点头，他当然相信老黄。 “走吧。” 不一会，客栈到了。 放眼望去，客栈很小。 名字很别致。 “有间客栈。” 老板还挺会起名。 客栈虽小，却古色古香。 屋檐雕花工整秀美，墙壁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又字迹工整的诗词。 这应该是过往旅客留下来的墨宝。 这倒是给不大不小的客栈，增添了几分文气典雅。 秦赢踏入大门。 远远看到了店家掌柜。 他是个中年文人。 穿着长衫，从头到脚都是书生气。 与他交谈的是一风韵美妇。 见有客来了。 那掌柜的便出来，先是拱手行礼，而后问了一句：“客人可是九皇子？” “是！” 秦赢点了点头。 应该是月婵和他说的吧。 “小人拜见殿下。” 掌柜和老板娘都下跪。 “请起。” 秦赢问道，“这，有位姑娘在这里包了房？” “是，就在楼上。” 掌柜的好声好气的道。 秦赢直接上楼去了。 推开门。 只见古色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很香的味道。 关月婵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月婵，你这是在等我吗？” 秦赢嘿嘿一笑，今天这么主动？ 床上的关月婵见他这模样，一时羞红了脸，连忙掀开被子下床。 支支吾吾的道：“谁在等你啊，我是看这天气凉了，才帮你暖暖被窝。” “你来了，睡吧，我这就走了。” 说罢，便往门外去。 怪不得没有去找他，原来暖被窝来了。 可下一刻。 人还没出门，就被秦赢抱进了怀里，门扉重重掩上，遮住了月光，掩住了春色。 红烛灯笼微光晃动。 人影交织难舍难分。 秦赢深吸一口，她画了淡淡的妆，本就秀美的面庞，多了几分柔情，还有胭脂的味道，很香，很诱人。 秦赢直勾勾的看着月婵水汪汪的动人眼眸，呼吸急促：“都已经进我被窝了，还想走？” 关月婵羞红了脸，浑身发热发软，不敢看秦赢的眼睛，结巴道：“你……你喝醉了，不要……不要撒酒疯啦。” 秦赢吻了她一口。 “今晚我就想撒酒疯。” 她脸蛋唰的一下更红了，就像熟透的桃子一样，娇艳欲滴。 见状，秦赢贼笑。 英姿飒爽的女侠，如此小女人姿态的一面，那可是极为难得一见。 “留下来陪我。” 闻言，关月婵娇躯颤抖，央求道：“我爹……他不让我……跟你……” “哎呀，就是不让我跟你亲近。” “那你的意思呢？愿意么跟我在一起吗？” 秦赢一本正经道。 关月婵脸蛋滚烫，两手撑着秦赢胸膛，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自己朱唇上还有他刚刚留下的味道。 略带酒味。 愿意么？ 要是不愿意，还能让你抱着。 早就一刀劈了你。 这狗男人真坏，明明他强势一点就行了，还非要让自己说出来……但她还是禁不住软磨硬泡，羞涩的低头， “愿……愿意。” 说完，她将头埋进秦赢胸膛，羞得不行。 让她拿刀杀人，这一点不难。 可在这男女之事上，她就是一张白纸。 “我以后……可以叫你赢哥吗？” 关月婵轻轻抬起头，眸中爱意浓厚。 “好，以后这个称呼只让你叫。” 秦赢口干舌燥，眼睛都快喷火了。 他手掌游动，轻轻拉开衣带。 用力将关月婵抱起，向那大床走去。 屋外树影秋风，屋内风花雪月。 许久。 夜半子时。 客栈安静。 温暖的床榻上，大红被子包裹。 秦赢已是舒服的仰躺，闭目养神。 关月婵满脸红润，湿透的长发贴在脖子和胸前，脸蛋春意稍退，仍显娇艳欲滴，手指轻轻地在他胸前画圈。 “赢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回去？” 她轻轻的问道。 虽然爹不让她跟秦赢走的亲近，但从太平湖那一夜开始，她就认定了这个男人。 今夜更是毫不保留，将自己交给了他。 虽然她不是大家闺秀，但也是清清白白，总得有个名分的。 秦赢当然明白这一点，很负责任的道：“江南的事处理完毕，我带你回皇宫。” “那我爹不同意……怎么办？” 关月婵很担心的道：“我爹是倔驴脾气，你千万别跟他生气。” 秦赢是皇子，如果要带她回宫。 关震州不会同意。 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秦赢握住她的小手，笑道：“那我得知道，我这岳父大人为什么不喜欢朝廷？” “江湖人都不喜欢朝廷。” 关月婵幽幽的道：“我爹说，朝廷的官只会鱼肉百姓，没几个好人，就算有好官，也会被排挤。” “这是实话。” 秦赢并未给朝廷争辩什么，而是说道： “但我会改变它，我会改变朝廷。” “放心吧，我不会硬来。“ “我会让你爹，心甘情愿把你嫁给我。” 秦赢知道，关月婵是很孝顺的女子。 所以秦赢不能让她难办。 “我相信你，我会等你。” 关月婵深情款款的说道。 “月婵。” 秦赢呼出一口热气，顺势翻身压住。 关月婵好不容易才恢复的面色，瞬间又通红了，眸子羞涩，轻轻推了他一下，千娇百媚的道：“你轻点，我……疼……” 这话却像是点燃引线的火一样。 瞬间让秦赢眼睛都红了，关月婵不知道，此时此刻，说出这句话，无疑让男人得到极大的虚荣感。 “我会温柔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几度梅花开。 第220章 群臣弹劾;派遣钦差 帝都。 金銮殿。 汉帝秦穆端坐在龙椅之上。 气色不佳，眼圈黑重。 时不时还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站在龙椅旁边的大皇子，八皇子皆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心中窃喜。 汉帝身体衰败越快。 那么立太子的一天，就越快。 甚至要不了几年，这大汉江山，就要换人坐。 “陛下怎么如此模样？像是酒色掏空了身体。” 群臣之中。 太师陈松泰忍不住皱眉。 一旁，院长宋鹤年也是说道：“陛下新纳的德妃，据说是人间尤物，但……陛下不应该受她魅惑啊。” 这两人可都是跟随汉帝几十年的老臣了。 不夸张的说。 汉帝的身体，除了后宫的妃子之外。 只有他们二人是最清楚的。 陛下可是练武出身，体格自然是没话说，而且多年来从不纵欲，年轻的时候便如此了，怎么如今老来，反而把持不住？ 怪哉怪哉！ 这德妃才进宫多久啊，把陛下压榨成什么样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汉帝身边的大太监总管，曹公公尖锐着嗓子大叫。 文武百官可是有些日子没听到这声音了。 汉帝已多日不上朝。 这一切都是那德妃入宫后开始的。 “臣，有本奏。” 下一刻。 大将军狐平云站了出来，沉声大喝： “臣，要弹劾九皇子秦赢！” “他在江南滥杀无辜，天字营，地字营两位指挥使，都已经殒命他手，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兵甲，也都被他斩首。” “陛下，这二人可都是四品武将，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们杀了，有损朝廷公正啊。” “恳请陛下颁发圣旨，召回九皇子，治罪！” 狐平云气愤不已。 在他的带动下。 又有十几个武将站出来，官阶高低不一，纷纷下跪，这些都是大将军身边关系不浅的人。 “臣附议！” “臣附议！” “请陛下立刻下一道圣旨，召回九皇子，给江南枉死的人一个公道。” 大皇子秦荡也是拱手道：“父皇，请下旨召回九弟，给江南兵营一个说法。” 八皇子秦舟道：“请父皇下旨！” “九弟滥杀无辜，残害忠良，必须要治罪，否则不足以平天下之民愤。” 这两人又怎么会放过此机会。 当然要火上浇油。 一眼望去。 满朝文武，除了少数几人。 竟全都下跪。 如此一幕，何其讽刺。 太师陈松泰气的浑身发抖，秦赢在江南抵御外敌，捷报频传，为大汉立下不世奇功。 但这满朝文武。竟然要召回九皇子，甚至要治罪？ “陛下！” 太师一步朝前，苍老的身躯背对着跪地的文武百官，面向汉帝，义正严词的道： “臣认为，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九皇子既然杀了他们，那必然是有其道理。也许是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再者，九皇子刚解了江南之危，于朝廷而言他是大功臣，此时若拿他治罪，实属过河拆桥，朝廷必将为天下人诟病。” “还有，九皇子不光是退敌有功，救济灾民方面，亦是他给了老臣建议，老臣这才能将四方涌来帝都的两万难民安置妥当。” 老太师声音犹如洪钟，字字清晰。 正是秦赢教给他螃蟹的吃法，这才既解决了农业毁坏的问题，又解决了口粮。 狐平云闻言，当即站起身喝道： “太师，这功是功，过是过，不可相提并论。” 大皇子也是急道：“太师，大将军说的不错，倘若有功便不能罚，那这王法还有何用？” 八皇子心思比较细腻缜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父皇，老九立下的功，我们必须要奖，但他的过我们也必须惩罚，如此才能彰显朝廷的公平。” “先把他召回，好好赏赐他，然后再治他的罪，父皇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 众臣纷纷点头。 老太师却是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这简直是荒谬。 九皇子有没有过错，这待有商议。 听八皇子这话，好像是已经坐实了他的罪证一般。 “老臣认为不妥！” 老太师毫不客气的反驳。 他位列三公。 根本不用给皇子面子。 “太师，你这是公然包庇秦赢！” 大皇子怒道：“您以前不是最看不起他么？怎么现在处处为他说话？” 老太师平静地开口：“人总会变的。” 狐平云冷笑道：“太师，您也知道，以前的九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什么事做不出来？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看，他就是残害忠良！” 有大臣站出来帮腔。 “不错，以九皇子的性格，还真就能做出残害忠良的事。” “太师您糊涂啊，不该为他辩解。” “……” 金銮殿内顿时乱做一团。 简直比菜市场还吵闹。 汉帝坐在龙椅上，听着这些吵闹声，脑袋都疼了，捂着额头不停地摇头。 这时，院长宋鹤年也站了出来，道： “臣认为，可以派一名钦差去往江南，了解清楚后，再说九皇子有没有罪，倘若有罪，再行责罚。” 院长的话，简直如同救星一样。 汉帝当即站起身，道：“好，就听院长的，这钦差该选谁？” 宋鹤年不紧不慢说出四个字：“江朝民。” 这个名字一出。 瞬间引起了更大的吵闹声。 “不可，不可让此人去。” “此人身上还背着三十六条人命，他是死刑犯啊。” “江朝民此人，连妻儿老小都杀，御医都说他有脑疾，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当钦差大臣？” “不错，他若当上钦差大臣，绝对是败坏朝廷声誉，不可，不可啊！” 院长推荐的这个人，简直就像是踩中了在场很多人的尾巴一样，他们一个个全都炸毛了。 “江朝民……江老……嗯……” 汉帝也为这个人陷入了沉思。 下一刻，他声势铿锵的道：“肃静！” 话音落。 吵闹的金銮殿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的眼睛，都盯着汉帝。 “好，就让江朝民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去江南传朕圣旨，彻查这件事。” 这话一出。 瞬间可以说“哀嚎遍地”。 狐平云重重跪下，恳求道：“陛下，不可让江朝民出天牢啊，这人……这人是疯子，他是疯子啊。” 汉帝只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就这么办，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退朝！” 说完，汉帝拂袖而去。 老太师凑了过来，皱眉道：“你怎么推荐江朝民，他可是有脑疾啊。” 宋鹤年还没来得及回话。 狐平云便一脸煞气地逼近，咬牙切齿的狰狞道：“宋院长，真有你的。” 宋鹤年微微一笑，道：“大将军，你好像很不开心啊，哦~我想起来了，江老进天牢之前，弹劾你很多次，你是怕他出狱了，接着弹劾你？” 第221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天牢。 这里犹如阎王殿，阴森恐怖。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臭味。 囚犯在受刑之中的惨叫，哪怕在天牢外边，也能听得真真切切。 “杀了我吧……”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啊……杀了我……” 天牢底层，无数黑暗的牢房中。 充斥着凄惨绝望。 仿佛这里的每一块墙砖，都渗透着血。 关押在这里的囚犯，每日生不如死。 “江老，今天这饭有鸡腿。” 一个老狱卒端着食盒，站在一间牢房外。 “还是不说话？得嘞，您记着吃饭吧。” 狱卒见牢房中无人回话，也没有多说什么，放下食盒便走了。 “头儿，这老家伙是个疯子，还是死刑犯，为什么咱不对他上刑，还得好吃好喝招待啊？” 一名新来的狱卒，低着头跟在后边。 在这天牢里。 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进来的人，先打一百杀威棒。 此后每天抓出来用刑。 这用刑没什么特别理由，就是让犯人生不如死，这也是为什么天牢中的囚犯宁愿死，也不想被关着。 “上刑？你脑子抽风了！” 那老狱卒回过头，狠狠抽了那年轻人一巴掌，厉声道：“你知道里面关的是谁？” “江……江朝民啊，曾任殿阁大学士，听说还是帝师。” 这年轻狱卒吃了一个大耳光，顿时委屈了起来，“就算他曾是帝师，这……这如今不也落魄了，还被关入天牢，就等着问斩呢。” 老狱卒见他还是不开窍，怒道：“你懂什么？” “江老虽然犯事挺重，但他毕竟是陛下的老师，朝中还有许多人都是他的学生，保不齐哪天就翻案出去了。” “你个不长眼的，你虐待他老人家，回头他报复，你受得了？” 老狱卒不愧是老油条。 他知道这天牢虽然像个阎罗殿。 进来了就是小鬼。 可也有极少数的例外。 上次不就关了个黄山河。 后来九皇子亲自把他接出去了。 尤其是像江朝民这种，曾经身份非常不同凡响的人，虽然现在身处天牢，但很难保证他不会再出去。 江朝民的官职并不是特别高。 殿阁大学士，从一品官职。 在这大汉朝廷，大学士可多了。 可江朝民资格老啊，还曾经教过汉帝三年书，光是这一层关系，就是那些正一品大员，见着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虽说现在疯了……可这疯子不是更可怕吗？ 二人这里正说着呢。 忽然天牢外边，传来两声高呼。 “宋院长驾到。” “太师驾到。” 老狱卒浑身一抖，连忙说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有大人物来看江老了。” 年轻狱卒惊讶，“宋院长，就是那位焕章书院院长，兼太保宋鹤年？” “太师就是陈松泰？” 他们这些狱卒，平时是见不着大官的。 见到的也都是被扒了官服，扔进来的囚犯。 老狱卒没好气的道：“除了他们二位，还有谁敢自称院长，自称太师？” 闻言，那年轻狱卒瞬间变了脸色， “这二人，都是来看江朝民……哦不是，来看江老？” 老狱卒点头，告诫道： “太师倒是稀客，不过这宋院长，他倒是隔几天就来一次，你新来的还不清楚，过段时间就明白了。” “这……” 新来的年轻狱卒吓得浑身冷汗。 他竟然还想对江老用刑？ 这被关在天牢里，还能有朝中一品大员来看望，这哪儿像是囚犯啊，简直就是养老一样。 他可算是明白了老狱卒的话。 这位江老，真有可能重见天日啊。 要是敢动他，保不齐哪天他就提着刀回来，一刀给你剁了。 二人说话之间。 石台阶上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人参见二位大人。” 老狱卒抬头一眼，而后连忙低头下跪。 “江老呢？” 宋鹤年淡淡的问。 老狱卒回话道：“江老在牢房里，这会儿应该在吃饭。” 宋鹤年越过跪地的两名狱卒，大步朝里面走去，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自然是轻车熟路。 老太师陈松泰跟在后边，一脸的难受。 虽然在朝为官几十年，但这天牢他可是头一回来，这味道实在难受，还有这乌漆嘛黑的环境，点灯笼都看不清路。 “江老。” 宋鹤年来到牢房外，隔着门行礼。 “晚辈又来了。” 宋鹤年比他年轻几岁，在朝为官的资历也比他浅太多了，每次来他都自称晚辈。 “小宋啊，你又来了？” 黑暗不见光的牢房里，传出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你也是有心了，经常来看老夫。” 这句“小宋”倒不是他倚老卖老。 在这朝廷里，他的辈分是皇帝老师，那些皇子都只能算他孙子辈。 朝中还真没几个能跟他平辈的。 “晚辈陈松泰。” 这时，老太师也过来了。 “哦？陈太师，稀客啊。” 黑暗中，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老，这次我们是来接您出去的。” 宋鹤年开门见山。 “出去？不必了，老夫就是一个疯子，就烂在这天牢好了，出去做什么？不过是换个地方死罢了。” 黑暗中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宋鹤年淡淡一笑，道：“让您出狱，是去江南，找九皇子秦赢。” 话音刚落。 只听见黑暗的牢房中，传来一阵声音。 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灰白的头发，刀削一样的面容。 身材瘦高，苍老却不颓废。 穿着囚服，简朴却不邋遢。 一双眼眸仿佛洞察人心似的，深邃而锐利。 …… 江南天府城。 雅致宁静的小客栈里。 房间水气萦绕，热气腾腾。 白烟袅袅，很是暖和。 秦赢舒服的泡在水桶中，闭目养神。 关月婵满脸红润，温柔小心地给他毛巾搓背，红润的脸蛋挂着水珠，娇艳欲滴。 经过爱情滋润的少女，变成女人后，越来越漂亮，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韵味。 “赢哥，你在这里偷闲真的好吗？” 她柔情的问道。 白皙额头有着汗珠，身上只披着秦赢的宽大披风，肌肤若隐若现绯红的吻痕，一看知道刚发生了什么。 昨夜到现在，他可没少折腾。 “我打了……这么久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接着搓背，接着揉。” 秦赢捏了她一把，眼有深意。 关月婵脸蛋一红。 但又心疼起来，温柔的道:“虽然能者多劳，但这朝廷也不能把什么事都交给你做啊。” 这段时间秦赢有多辛苦，她都看在眼里。 这次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没事，这不还有你嘛。” 秦赢嘿嘿一笑，趁关月婵不注意，一下子把她拉进浴桶里，水花四溅。 “有你在，我就跟吃了人参果一样，精神百倍。” 关月婵刚想说她贫嘴，这到口的话，却在秦赢的使坏亲吻之下，变成了一声娇羞惊呼： “啊呀~” 第222章 少年瘦虎，凶猛异常 正午。 日头当空，正烈。 秦赢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关月婵搂着他手臂，一脸幸福小鸟依人。 自从真正在一起后。 二人的感情可是极速升温。 就像新婚小夫妻一样甜蜜。 “殿下。” 老黄早已在门外侯着。 “都查清楚了。” “李二河这些年染上烟瘾，花钱如流水，官府的粮库都被他卖了干净。” “城外粥棚的所有粮食，全都是王云霆包办的。” 听到老黄详细的回报。 秦赢脸色沉了下来。 他猜的果然八.九不离十。 亏得那王云霆还替他说好话，将功劳揽在李二河身上。 “果然是个贪官！” 关月婵嗔目道：“我一看他就尖嘴猴腮，还装出个清官的样子，恶心！赢哥哥，你一定要收拾他！” 秦赢点了点头，道：“这些贪官，我见一个收拾一个。” 说完，秦赢又问：“查到王云霆的底细了么？” 老黄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恭敬递给秦赢，同时又说道：“他是做草原生意的，底细很干净。” 秦赢翻开册子一看，里面记录的都是王云霆最近三年的活动轨迹，包括他做了什么生意，与谁做的，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他父母的情报查不到，还有他的出身也查不到？” 秦赢皱着眉问道。 册子里记录很详细，可唯独在王云霆的私人情报方面，竟然是一大片空白。 老黄有些为难的道：“这些情报，似乎有人在故意隐瞒，我已经动用了不少人力，但暂时还查不到。” 闻言，秦赢兴致更大了。 秦赢平静开口：“以后让他们去查吧。” “这件事暂时不急。” 老黄点了点头，心里明白。 殿下指的“他们”是影子。 老黄也深切的感受到了情报网的重要性，这突然冒出的王云霆，让他去查，也只能查到一点表面皮毛。 可王云霆，对秦赢倒是颇有了解。 如此一比，倒是被动了。 难怪殿下心心念念要组建“影子”。 唯有掌控绝对的情报，才能永远先人之先，立于不败之地。 “去城外看看粥棚的情况。” 秦赢从容淡定的道：“晚点再去收拾李二河。” 三人很快就到了城外。 只见今日排队的人更多了。 至少比昨天多了一倍。 应该是方圆几十里的难民都过来了。 可能再过几天，人会更多。 整个江南，现在只有天府城施粥救人。 秦赢微服巡视。 目光扫过，只见这些难民的脸上，已多了笑容，精神头和气色都好了许多。 秦赢看在眼里，心里舒服不少。 民生即是国运啊。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 远处的粥棚，突然混乱。 有严厉的呵斥声传出，像是爆发了冲突。 秦赢好奇，快步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破烂，面如病鬼，骨瘦如柴的稚嫩少年，正被五个身穿铁甲的士兵包围。 然而下一刻。 就见这少年大步踏出，地面竟是硬生生叫他踩出几个深坑，他一手抓着一个甲士，仿佛丢垃圾一样直接扔了出去。 这些甲士看体型，高大壮硕，差不多有二百斤，加上身上几十斤的铁甲，居然就这么被他这细胳膊细腿扔了出去。 足足飞出去二十米远，才摔在地上，砸得七荤八素晕了过去。 转眼之间，五个军中大汉全都被放倒。 “卧槽！” 秦赢眼睛顿时睁大。 面如病鬼，骨瘦如柴！ 这乍一看，这么像那隋唐举锤骂天的猛人？ “混账，你敢闹事！” “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城中很快冲出来一群士兵。 这些都是守城的甲士，个个身强体壮，犹如一头巨熊穿上铠甲般，浑身上下充斥着暴戾的杀气。 有甲士冲来。 抽出背后大刀，一击力劈华山。 这刀气势恐怖，但那少年不慌不忙，眼眸之中透露着不屑，冷笑:“你打不过我！” “滚！” 砰! 话音落，少年侧身躲过刀劈，一拳重重轰在其胸口战甲上。 可怕的一幕发生，这虎背熊腰的甲士，竟然整个人被他一拳打离地面，身体往上冲了五米多高，这才化作一道弧线落地。 众人目露震撼，那甲士的护胸铁甲，竟然凹陷下去一个拳头印记。 这可是实铁的护甲啊。 那少年，竟如此凶猛。 拳如钢，力如牛。 秦赢在一旁看着，也是惊到了。 他也是练武的，如果用内力的话，把一个虎背熊腰的成年人打飞出去倒不是问题，可是要打凹一块实铁护甲，这可就难了。 除非内力登峰造极，强如宗师。 难道这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居然有大宗师的实力？ “真是一头瘦虎！” 秦赢内心微微一喜。 又嘀咕道:“哈哈，太好了让我捡到宝了。” 这时，关月婵踮起脚尖，往外看了一眼。 “这少年好厉害。”她俏脸一变。 也不由得为之惊讶。 哪怕是她从小练武，面对一群披坚执锐武装到牙齿的甲士，也会很吃力。 这守城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每个人都是从军营里挑选的悍勇之士。 秦赢挑眉:“我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月婵点头，陪着秦赢快步向人群走去。 此时城里冲出来的甲士越来越多。 可那少年赤手空拳，一点都不怕。 一拳打飞一个，根本没人能靠近。 拳头砸崩铁甲的声音，连绵不绝。 秦赢挤进人群里，随便问了一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官兵欺负人。”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接过话道。 “刚才这少年带他妹妹来排队领粥喝，施粥的衙役想要他妹妹脖子上的长命锁，少年没给，你猜怎么着？” 秦赢面色古怪:“怎么着了?” 那男人苦笑:“这衙役竟然将刚熬好的滚烫热粥，泼到了他妹妹的手臂上，哎呦，那烫得扒了一层皮啊。” 秦赢脸色一沉。 又是官府这帮人惹事。 热粥可比热水可怕得多，粥很粘稠，一旦泼到人身上，那是会烫死人的。 那男人一脸幸灾乐祸的道:“这些当官的，平时都蛮横惯了，这次总算踢到钉子，这少年虽然也是灾民，但不好惹啊。” “你看，来多少人都拿不住他，反而被打得满地找牙，估计官府这回只能打碎牙咽下去了。” “打的好，就该狠狠收拾这群鱼肉百姓的畜牲，咱们都逃难避灾了，他还想着祸害咱们，可恨。” “朝廷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狗，我呸！” 秦赢听到这话，心里又怒又无奈。 怒的是这些官差衙役，无奈的是百姓对朝廷的看法。 秦赢目光看向外面，那少年已是力压群雄，十几个军中大汉都被他打的爬不起来。 秦赢忍不住感叹道:“是个人才，我一定要收服他。” 说完，看向后方的老黄。 “老黄，拿下！” 第223章 我跟你打个赌如何? 老黄在身后应了一声。 然后身体一跃而起，掠过人群头顶。 稳稳落在那少年面前，衣袂飘舞，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黄……黄大人。” 那些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守城士兵，见来人是老黄，连忙撑着身体站起来作揖行礼。 满脸的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被骨瘦如柴的少年打成这样，实在丢脸。 老黄没有责怪，示意他们退下。 而后便直接看向那少年，漠然道:“跟我走吧，别闹了。” 少年眉毛一挑，干瘦的脸上扬起一抹桀骜的冷笑，“跟你走，你是什么人，我不打老人，你走吧。” “我要这些狗官，给我妹妹偿命！” 老黄微微一笑，耐心道:“你妹妹只是烫伤，并无性命之忧，何来偿命一说？” “哼！” 少年冷喝：“伤我妹妹就该死！” “看你年纪大，说话也算有礼，你是官府的人吧？我听到他们喊你大人，今天算你走运，小爷不打老弱病残，你滚吧。” 少年口气很冲。 老黄并不生气，他也曾年轻过，明白什么是年少轻狂。 更何况这少年勇武过人，心气自然高傲。 “嘴硬，人倒不坏。” 人群外，秦赢淡淡的道。 关月婵同感的点了点头。 那少年说话虽然狠，扬言要他们命。 但下手却点到即止。 那些被打的人，虽然看着凄惨，却并没有伤筋动骨，以这少年的武力，要杀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秦赢断定，他心性善良。 只是性格狂傲了一些。 “我家主子想见你，跟我走吧。” 老黄仍旧耐心说道：“你最好跟我走，老夫不想动武。” 闻言，少年冷笑一声。 “老头儿，你口气真大。” “跟我动手，也不怕折了骨头。” 那些挨打的守城士兵，听到少年如此猖狂的话，皆是怒目圆睁，但很快也就露出冷笑。 他还不知道眼前这老人是谁吧？ 这可是九皇子身边的护卫。 听说武功深不可测。 待会儿谁的骨头会折断，这还难说得很。 “出手吧。”老黄面带微笑，一只手背在身后。 他知道说是没用了。 想要拿下他，只能打一场。 少年脸色冰冷，见老黄这架势，他怒喝道：“你只用一只手？” 老黄的举动，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你打不打?”老黄冷喝一声。 “好！打就打！” 少年捏紧拳头，怒喝一声。 脚步向前一踏，竟是地面凹陷。 下一瞬。 他已冲至老黄面前。 携带劲风的拳头迎面而来。 老黄却是淡淡道:“声势不错，满身破绽。” 说完，只见他手掌轻轻一抬。 五指顺势包住少年的拳头，往下边一带，而后转了半圈，猛然向前一推。 砰！ 少年脸色剧变。 整个人竟然被一种无形巨力席卷，身体飞了出去，落地时踉跄，差点摔倒。 他抬起头，一脸骇然。 这…… 怎么感觉自己的拳头劲力，全都反弹给自己了。 “老头儿，这是什么武功？” 少年凝声大喝，他又不傻，此时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瘦瘦高高的老人，乃是一位高手。 “四两拨千斤。”老黄淡然一笑，道： “怎么，认输了吗？” 少年极其不爽，只见他摆出架势，怒喝道：“敢小看我，我可认真了。” 老黄不说话，仍然伸出一只手，勾了勾手指头。 少年气沉丹田，怒吼一声。 整个人犹如一头狩猎的猛虎，狂冲而来。 这架势要是撞上了，恐怕一堵墙都会崩塌。 老黄仍然淡定，在少年靠近之时，真气便犹如江河决堤一般，疯狂激荡而出。 只一掌，便稳稳拍在少年胸口。 砰！ 一声闷响。 少年身体犹如断线风筝，飘了出去。 砸落在地上，喉咙一甜，满口鲜血从牙缝渗出。 看到这一幕。 那些挨打的守城士兵，皆是喜笑颜开，有种恶气得出的感觉。 让你再横。 黄大人一身绝世武功，岂是你能抗衡。 “哥！” “别打了，别打我哥哥。” 恰在这时。 人群中挤出一道娇小身影来。 是个少女，约莫十四岁。 扎着一条很长的辫子，身上穿的衣服打满了补丁，稚嫩的小脸有污痕，却是个美人胚子。 小姑娘眼里充满惧怕，却仍然张开双臂，挡在少年面前。 场外，秦赢的目光却盯在了她的左手上。 那手背皮肤红肿起泡。 “这就是他妹妹吧？” 秦赢沉眉道：“烫伤这么严重。” 他挤开人群，走入场中。 “这不是九皇子吗？” “真是九皇子。” 人群中不少是秦赢当初带过来的难民。 一眼就认出了他身份。 “你是皇子？” 小姑娘看到秦赢，吓了一跳。 随即连忙下跪磕头，“皇子殿下，求求你别打我哥哥，我们……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了……” 秦赢赶忙把她扶起来，蓦然感觉到一阵心疼，这小小孩子这么懂礼貌，得经受过多少苦难才这样啊。 “我不打你哥哥。” 他说着，轻轻抓住那只烫伤的手掌，温柔的问道：“我带你去治伤好吗？” 小姑娘愣在原地。 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怔怔看着秦赢的脸，出神了。 “您……您真是皇子？” 她不敢相信。 以前见过的当官。 哪怕只是一小吏，那也是趾高气扬，一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样子。 更别说那些官老爷。 一个比一个凶。 皇子是皇帝的儿子吧？地位很高的吧？ 他怎么会这样温柔啊？ “我真是皇子，我叫秦赢。” 秦赢微微一笑，很亲和。 “你，你让那个老人家别打我哥哥了。” 小姑娘憋着眼泪，怯生生的道：“好不好嘛……” 秦赢点了点头，“好，不打了，我带你去治伤好不好？你这烫伤不赶紧治的话，皮肤溃烂发炎，那就治不好了。” 小姑娘吓到了，刚想点头。 那吐血的少年已经站起身，似乎没什么大碍。 他冲着秦赢咆哮：“你放开我妹妹！” “香香，别听他的，他们都是坏人，他想骗你的。” 少年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不得无礼！” 老黄厉喝一声，气势瞬间爆发。 秦赢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这才看向少年，淡定的问道： “你凭什么说我是坏人呢？” 少年冷哼，一边警惕老黄，一边怒道： “烫伤我妹妹的衙役是官府的人，官府归朝廷管，你是皇子，是他们的老大，你说你不是坏人是什么！” 秦赢笑了，少年这逻辑很感人。 但，无奈的是，大多数人都是这种想法。 “我不是坏人。” 秦赢微笑着道：“你妹妹烫掉一块皮，你打伤十几个人出气，也算两清了吧？” “你不跟我走的话，官府可不会放过你。” 少年听罢，嗤之以鼻，“官府养的人都是废物，不够我打，我怕什么？” 秦赢又道：“官府可以借调军营士兵，十个不够你打，一百个呢？一千个呢？你一双拳头能打多少人？” 少年可不信，硬气的道：“来多少我杀多少！” 秦赢沉默片刻，又道：“我跟你打个赌如何？” 少年立即警惕，迟疑的道： “你……你想赌什么？” 秦赢道：“三招之内，你能碰到我家老人的衣服，今天的事既往不咎，官府那边我去说。” “如果你办不到，就要跟我走。” 少年闻言，又皱眉瞥了老黄一眼，下定决心，“好！就赌这个。” 关月婵娇笑着调侃，“你还真不怕死啊，刚才就败了，现在还敢赌？” 少年不服气的道：“那是因为我肚子饿了，没力气才输给他，要是让我吃饱，一招就解决他。” 听到少年这狂到炸天的话。 秦赢当即拍手，道：“好，就让你吃饱了再打。” 很快一堆食物送到少年面前。 他也不客气，抓起一个肉包子就塞嘴里。 烫得直哈气也不怕，一口一个满嘴流油。 但众人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 这少年的肚子，好像无底洞。 送上来的食物都吃完了，他还意犹未尽。 “不够，再来！” 少年拍了拍肚皮，叫嚷道。 “给他拿。”秦赢也不拒绝。 命人去粥棚里拿来。 少年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吃完。 “这一屉包子是八个啊，个个拳头那么大。” “他吃了五屉，加上刚才的，一共八屉……还有三碗糙米饭，这少年这么能吃？” 围观众人皆是惊讶。 难以置信，他居然吃了这么多。 “饱了吗？”秦赢问道。 少年抹了一把嘴，道：“只算垫了点肚子，还有吗？” 秦赢乐了。 饭量如此惊人，难怪力气这么大。 他直接下令，“继续给他上，吃到饱为止。” 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这少年来者不拒。 拿来多少，他全都吃了下去，并且丝毫没有吃饱的样子。 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饭量，太恐怖了吧？ 终于，在吃了二十屉包子，十碗糙米饭之后，少年这才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摸了摸隆起的肚皮。 “这可是八个大人的饭量啊。” 连给他端食物的人都惊呆了。 一个少年，竟然能吃这么多东西。 他肚子是怎么塞进去的？ 可怕，太可怕了，难怪这小小身体里，有这么大的力气。 “用不用给你点时间，消化一下？” 秦赢笑着问道。 “用不着！” 少年伸了一下腰，摆开架势，“来吧，打架！” 第224章 我不服，三局两胜 “老头儿，这次你用双手！” 少年捏着指节，咔咔作响。 冷喝道：“我不信打不过你！” 老黄苍老的脸似笑非笑，果真把双手放到前面来:“好，老夫就用双手对付你。” “老夫名，黄山河，你叫什么名字？” 老黄这自报家门了。 看来他也挺欣赏这少年。 少年蹙眉:“老头，打架就打架，问这许多做什么？” 老黄道：“阿猫阿狗都有名，难道你没名？” 这话似乎戳中了少年痛点，他恼怒的叫嚷道：“你才没名字，我……我叫大象，村里人都叫我阿象。” 噗! 关月婵的大眼笑成了月牙，连她都憋不住了，大象，阿象？ 这是什么名字啊。 老黄一笑，“这是你乳名？” 阿象怒吼，“这是小爷的大名！” “废话少说，打吧！” 秦赢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老黄，打他屁股。” “别太用力了，打哭了我可没糖哄他。” “对了，就三招，谁也不许耍赖。” 老黄弯腰点头。 反观阿象，怒火更甚:“你说打谁屁股，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怕你，收拾完这老头，我再踢死你！” 说罢。 他双拳紧握，一股气势吹得头发乱舞。 凶悍的气势让在场之人皆是惊讶。 “吼！” 下一刻，阿象竟发出一声犹如凶兽似的怒吼，脚踩如巨象奔袭，竟然将这干旱地面踩出深坑来，不知这一脚力道多大。 看来他不是吹牛。 吃饱了果然不一样。 这力气至少比刚才大了一倍。 “这是小爷自创的拳法，猛虎拳！” 他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老黄面前。 “有点意思！” 老黄大喝一声，双眼精芒闪动。 此子，确实凶猛。 他可真像一头瘦虎，加以调教，日后绝对是一员猛将。 只见老黄面对这一拳，不躲也不避，摆出四两拨千斤之势，捏住他的拳头，顺势往后带了三步，卸去大部分力道，而后手掌化爪，扣在他的手臂经脉上。 这一套动作速度极快。 阿象来不及抵抗，手臂命门被擒，只感觉一身力气施展不开，整条臂膀酸软无力。 他眸子睁大，脸上涌出一缕慌乱，失措大叫:“你这是什么武功？” 老黄笑道：“这叫铁指扣，专治人命脉，放心你这条手臂还没废，一会儿气血通了就好了。” 听到这话，阿象才微微松一口气。 还好手没废。 可正当他正松一口气时，老黄突然动了。 他身法极快，几乎闪现到了阿象面前。 见此，阿象一惊，抡起拳头砸去。 老黄淡定闪躲，鬼魅般绕到了他后背。 下一刻。 猛烈的破风声袭来。 啪！ “啊！” 阿象痛吼一声，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眼泪止不住狂飙，呜呜哇哇叫个不听。 疼——太疼了！ 原来老黄一巴掌抽在他屁股上。 就像长辈教训晚辈一样。 痛叫了半天，阿象才安静下来。 他只感觉半边屁股没知觉了，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被打肿了。 明明是血肉做的手掌，可抽在他身上却仿佛一根鞭子，受伤不重但是疼的要命。 他心里对老黄又气又恨。 “啊！” “你……你无耻，你敢打我屁股。” 阿象怒吼，双手抬起到头顶，五指张开就像是猛虎扑食一样，向着老黄就冲了过来。 见状，秦赢目光一凛。 他看得出，这阿象并没有学过武功。 用的招数看起来都是模仿野兽捕猎的样子，不过纵然如此，也不可小觑。 阿象力大无穷，就算是王八拳法，被打中一下也不是闹着玩的。 “璞玉，真是一块上好的璞玉。” 秦赢咧嘴一笑，目不转睛看着场中:“这样才好，璞玉待雕琢，可塑性强啊。” 秦赢越看越喜欢。 如果能收服阿象，好好培养几年。 将来一定有大用。 “啊!” 阿象突然嘶吼，做势去扑杀老黄。 “空有一身蛮力，你是抓不住老夫的。” 老黄淡然一笑，身影好似风中柳絮，左飘右荡。 阿象每次都差一点点就能碰到，可就是怎么都摸不着。 那种看得见抓不住的感觉，让他抓狂。 正在这时。 秦赢出声喝止。 “三招已过，阿象你输了。” 打赌是三招内碰到老黄的衣服。 可除了老黄主动打他的一巴掌，阿象根本连老黄一根毛都抓不着。 哪怕老黄打他，那也是用手掌打。 当真是没让他碰到一点衣服。 听到对决结束，自己输了。 阿象瞬间憋红了脸，叫嚷道：“不算，不算，再来一局。” 他满脸不服，做势要打。 此话一出，周围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 “臭小子，玩不起是吧。” “你根本不是黄大人对手，认输吧，不丢人。” “你要是还不认输，那才是丢人现眼，可别输了武功还输人品啊。” 其中叫得最欢的，当属那些被阿象打的那些人。 众人的嘲笑声让阿象脸庞发烫，可他却不甘心这么输了。 在村里，他打架第一。 从小到大就没输过，今天怎么能认输？ 而且妹妹还在看着呢，无论是出于少年不服输的高傲心气，还是在妹妹面前，维持哥哥的颜面，他都不肯承认自己输了。 “我不服，再来打一局。” “这次不要三招，三局两胜怎么样？打到趴下为止！” “才三招，我都还没发力呢，不算数，我们再来打过。” 阿象仰着头，咬牙切齿的大叫。 老黄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秦赢。 “你是要耍无赖了？” 秦赢一脸调侃。 终究还是个少年啊。 局面一对自己不利就开始耍无赖。 “我还没用全力！”阿象涨红脸争辩。 “你不是说吃饱了就行吗？”秦赢眯眼笑道。 “我……我是吃饱了，但……我手里没兵器，要是让我用双锤的话，我肯定能打赢。” 这话一出。 又是引起众人大笑。 谁都看得出，这少年死皮赖脸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之前说没吃饱，打不过。 现在吃饱了还是打不过，又说没兵器。 秦赢乐了，“那你拿出兵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阿象闻言，顿时一脸尴尬，抓着后脑勺支支吾吾的道：“兵器……我……我卖了……” 关月婵调笑道：“你不是卖了，你是根本就没有吧？行了，愿赌服输，别耍赖了。” 阿象恼羞成怒，一副被人冤枉愤恨无比的样子，怒争道：“我有兵器，就是卖了！我还有本事没拿出来，你们少看不起人！” 他眼睛都红了。 可想而知此刻是多么尴尬。 秦赢道：“卖哪儿了？” 阿象指着城里，“卖给城里铁匠铺了。” “卖了多少银子？” “十两白银。” “我给你二十两，去把兵器买回来。” 说完，秦赢扔了一袋银子出来。 阿象伸手接住。 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 秦赢双手抱胸，气定神闲的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但这次你要是再输了，不仅要跟我走，还得听我的话，如何？” 阿象不屑的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不愿意也行。” 秦赢面带笑容，突然邪恶，“我就到处去跟别人说，有个叫阿象的少年，打架输了不认账，死皮赖脸玩不起，是个臭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你说谁输不起。” “你啊，就是你输不起，输了还不承认，到处找借口，真不要脸。” 秦赢说完，还故意吐了一口痰，摆出一脸讥讽十足的笑容，深深刺激少年的心头。 阿象气急败坏，大叫：“好，你等着！” “要是我这次再输，你说什么我都听，让我去死都行！” 阿象吼完，怀抱银子直接跑向城里，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赢哥哥，他不会逃跑吧？” 关月婵忍不住问道。 “不会，他妹妹还在这里呢。” 秦赢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笑着道： “我真想看你哥哥，是不是真有本事没使出来。” 第225章 打到他起不来 “我哥哥真的很厉害的！” 小姑娘噘着嘴不高兴。 阿象被人看轻了，她也很心痛。 “你哥哥输了两场，还能多厉害？” 关月婵故意调笑。 “才不是，才不是……” 小姑娘小脸都是涨红了，可在场的又没一个她能惹的起，那想争辩又不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实在惹人忍不住想要逗弄。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秦赢蹲下来，正好视线与她的脸持平。 “我叫香香，我姓李。” 小姑娘李香香怯生生的说道。 虽然亲自表现得很善意，但这么多年，见过了无数的贪官酷吏，她心里对朝廷身份的人，总是保持着七分恐惧，三分警惕。 “你们从哪儿来的？”秦赢又问。 “江中，李家村。”李香香乖巧回话。 江中，倒是离江南不算远。 三天路程也就到了。 “你们村里，还有人吗？” 秦赢柔声询问。 如今仗打完了。 他打算回帝都后，开始着手抓治民生。 正好可以先了解一些情况。 “没有了，活着的都逃出来了，村里被大水淹了。” 李香香摇摇头，提到伤心之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泣不成声，“我家里……人死了好多……阿爹阿娘，牛爷爷，王婆婆……” “还有阿雪姐姐，也快死了……呜哇哇……” 香香再也抑制不住，大哭了起来。 关月婵连忙蹲下，小心翼翼抱住她。 满脸心疼的哄道：“没事了，不哭了不哭了哦。” 大汉各地受灾严重，灾害面积几乎覆盖三分之一的国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多少个家庭破灭。 “香香，你说阿雪姐姐快要死了？那就是说她还没死吧？” 秦赢低声问道。 “阿雪姐姐有很严重的肺病，还咳血呢，阿象哥哥就是为了给她治病，才把锤子卖了。” 小香香抹着眼泪，像是鼓足勇气了一样，拉着亲自的衣袖，哀求道：“皇子殿下，您一定能救阿雪姐姐，您救救她好不好？” “香香一定会报答您的，做牛做马都可以，香香能吃苦，不怕受累。” 肺病，咳血？ 听着很严重啊。 秦赢伸手，轻柔地抹去她的眼泪，“你不求我，我也会救人的。无论是你，还是你哥哥，阿雪姐姐，你们都是大汉子民。” “我绝不会坐视不理，这是我的责任。” 一旁的关月婵眼里闪着精光。 她以前就觉得秦赢和别的庙堂人不一样。 如今已越来越确信，他若称帝，必是明君。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老黄也是一脸欣慰。 如今殿下已经学会忧国忧民，有一副爱民心肠，这是八位皇子都不曾拥有的。 恰在这时。 “老头，我取回兵器了，我们再打过！” 少年阿象提着两只看上去非常夸张的铁锤，三步并作两步，急吼吼回来了。 “这锤……” “嘶，这要是实心的，一只起码得五百斤往上啊。” 众人见阿象手里的兵器，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脸色巨变。 那是一套兵器，左右手各持握一只。 锤子头端是镀铜的铁球，尾端连接着一根锁链。 倘若猜的不错，这锤子还能当做远程兵器砸出去，以铁链挥舞而起，造成的杀伤范围那可大了。 众人还看到，阿象提着双锤，每跑一步地面都会叫他踩出大坑，足以说明这锤子分量恐怖。 天呐。 这么大的实心铁锤，而且还是一双。 到底得多大力气才能用来当兵器，这要是被砸一下，当场就会变成肉酱。 秦赢也看得怔住了。 这双铁锤要是上战场，那简直就是收割机。 太猛了。 “阿象，我们不打了。” 秦赢主动开口，道：“再打下去没意思，带我去救你姐姐吧。” 闻言。 阿象一愣，看着香香问道：“你告诉他的？” 香香似乎有些委屈，还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阿象哥哥很讨厌朝廷的人。 他是宁愿去死也不会求朝廷的人。 “阿象，救人要紧。” 秦赢看了老黄一眼，后者点了点头，秦赢便继续道：“今天就算平手，我们来日方长，如何？” 阿象冷哼一声，满脸不屑，“谁要跟你来日方长，今日打就打，不打算你输。” 说完。 他忽然冷笑，嘲讽道：“我知道了，你们是看见我手里的兵器，怕得不敢动了吧？” “我这兵器可有名堂，叫做风雷鎏金锤，一只八百斤重，我一锤子就能把人砸成渣。” 阿象双锤放地，扬起一片尘土。 他很是得意，两手叉腰十分挑衅瞪着秦赢。 在他眼里，不敢打那就是怕了。 就算他赢。 但阿象这举动，则是引来无数的嘘声。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出言指责。 “还以为是少年英雄呢，没想到就是个愣头青，不知好歹！” “死皮赖脸也就算了，还不识好人心，九皇子是看你可怜才算你平手，你刚才早就输了。” 众人的嘲笑，让阿象面红耳赤。 可事到如今，他反而骑虎难下了。 自小就心气极高，容不得输半分给人。 阿象咬着牙吼道：“我没输，我有兵器才能使出真本事。” 看他这样，秦赢也知道，要是不彻底把他打服了，他是不会松口的。 “阿象，你这次要是再输了，还找借口么？”秦赢高声喝问。 “我才不找借口。”阿象撇嘴。 “好，那你就尽管使出全力。” 秦赢大声道：“如果你再输，就得听我的话了，你不会反悔吧？” 阿象扛起锤子，架在肩膀，自信的道：“绝不反悔，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秦赢也不再多说，直接下令：“打到他站不起来！” 这少年勇武过人，但心气太傲。 好铁不打怎成钢？ 好好收拾他一顿，叫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能从此收敛脾气的话，将来必成人才。 秦赢下令，老黄也收起了玩笑心。 之前都当做玩。 再来，可就是真格了。 “接招！” 阿象低吼一声，双手抓住了双锤末端的铁链，下一刻他便展现出了他的恐怖怪力。 两个加起来上千斤的铁锤，被他挥舞得烈烈生风，仿佛是两座大风车一样。 蓄力足够之后，阿象猛然将铁锤砸了过来。 这一击又快又猛。 轰！ 两只大铁锤划破空气，重重砸向老黄。 霎时，地面震动，烟尘四起。 “哈哈哈，老头你输了！” 阿象对自己这全力一击志在必得，无比自信。 这是他自创的捕猎绝技，无论是多厉害的野兽，都扛不住这一招。 可正当他得意之时。 滚滚灰尘之中，一道人影施展轻功瞬间飞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近阿象身前。 “睡吧。” 老黄面无表情，口中呢喃一句。 他的巴掌毫不留情抽在阿象的脸蛋上。 这巴掌让阿象受到第一感觉，不是疼痛，而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轻飘飘。 眼珠转动，只见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被打飞了。 一巴掌抽出去几十米远。 还未落地，眼前已黑了。 第226章 收服小霸王 昏睡中的阿象感觉到很晃荡。 耳边似乎有人说话。 他极其不舒服地翻了个身。 似乎身下的床也非常硬。 脑袋很疼——准确的说是脸疼。 他现在半昏半醒，脑袋就像一个被人打开又灌进去水，狠狠摇晃的空瓶子。 迷糊的意识告诉他，这场决斗他败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那个老人太厉害。 他认真起来，只是一巴掌。 就把阿象小霸王一样的自尊抽得支离破碎。 现在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那张脸肯定不能看了，一定是红肿如猪头，也许还有一个五指印记。 这样回去，姐姐会担心的。 “这是什么地方？” 阿象幽幽的睁开眼。 这床简直摇晃得厉害，让他本就不舒服的脑袋，更加的晕头转向，几乎要吐了。 “你醒了？”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象一惊。 是那个皇子？ 他立即转头，对上了秦赢的笑容。 这时。 阿象才发现，原来他周围人不少。 那个九皇子在，那个很漂亮的姐姐也在。 妹妹香香正一脸担心看着自己。 那个武功很厉害的老人倒是没看见。 “这……是……马，马车？泥咬带窝去哪里？” 阿象的脑袋终于彻底清醒了。 原来这摇摇晃晃的不是床啊。 他竟然在马车上。 但他一张嘴，吐出来的声音却很别扭。 阿象也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嘴巴。 ——牙没了！ 三颗门牙被打掉，半边脸肿得像猪头。 说起来话不仅不清楚，还漏风。 “去你雪姐姐那里。” 秦赢淡淡说了一句，“我已请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你姐姐有救了。” 阿象脸色一愣，诧异看向妹妹。 香香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是真的，秦大哥真的是好人，他帮我们买药，请大夫，还买吃的。” 说完，她撸起袖子，伸出自己的胳膊来， “你看，我的手也涂了药膏，没事了。” 香香的烫伤有些严重，还好处理及时。 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 阿象听到香香一口一个秦大哥，心里不舒服，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谁要他帮了……”阿象强撑着脸面，撇嘴说道。 “阿象哥哥，你真的不应该对人那样。” “朝廷也有好人的，咱们错怪人家了。” “你说话这么难听，秦大哥不计较还帮咱们，你要给人家道歉哦。” 香香伸手捏住他的耳朵，毫不留情扭了一圈。虽然年纪比阿象小，身板力气更是不用说了。 但她教训起人来，反而老气横秋的。 似乎阿象也非常听她的话，不仅没有反驳，脸反而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朵，被说得又尴尬又羞愧。 “对……对不起……我脾气不好。” 阿象道歉很生硬，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有给人认过错，但凡事都有第一次。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认真一点啦。” 香香生气的说道。 见此，阿象一咬牙，道：“我阿象错了，我会遵守承诺，以后听你的话。” 秦赢和关月婵对视一笑。 瞧他这囧样，一时之间。 不知道谁才是哥哥谁是妹妹了。 “但是有言在先，听你话可以，但是我不帮你杀人放火，不替你干坏事。” 阿象眼神一凛，“你要是干坏事，我照样打你。” 听到阿象这威胁的话。 秦赢不怒反微微点头。 他倒是不反感这样的人。 虽然性格很像小霸王。 但内心并不坏。 至少分得清什么是坏，什么是善。 “你觉得，我将来会干坏事吗？” 秦赢笑着，随口一问。 阿象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朝廷的人，最会骗人了。” 说完，他忽然话锋一转，“你不是说找了大夫吗？人在哪里？” 秦赢眼睛瞟向外边，“在外面的马车里。” 阿象急不可耐地掀开马车垂帘，就要出去看看，可他刚探出头去，便看到了赶车的老黄那张苍老又冷漠的脸。 如同一座化石雕塑，坐在前面。 阿象立刻把头缩了回来，眼神有慌张。 “他……他在外面，我不出去了。” 阿象声音都变得哆嗦了。 这落在秦赢眼中，差点让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来老黄这一巴掌，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伤害啊，这都有阴影了。 “他老人家不会再打你了。” 关月婵适时的开口安慰。 虽然是少年霸王，但归根结底，心智还不成熟，还带有小孩子的稚气。 遭老黄那样无情打击，哪怕是阿象这样天生的猛人，大概也会乖上一段时间了。 “殿下，到了。” 颠簸的马车停下。 老黄的声音也在此时传了进来。 “下车。” 秦赢拉着关月婵的小手，走下了马车。 阿象也在香香的生拉硬拽下，不情不愿地走了下来，只是他低着头，绝不去看老黄。 不知是因为比武输了没脸见人，还是因为真的害怕。 “小子。” 老黄瞥了他一眼，“你那锤，出招动作太大了，破绽太多，只能对付普通人，碰上高手，一招你就死了。” 老黄竟然罕见的指导起他的武功。 要知道，即便是赵虎，田战那些整日和老黄待在一起的老熟人。 也没有得到过这位大宗师的指点。 秦赢都看在眼里，不知怎的，他竟觉得老黄和阿象，颇有师徒相。 “那是……那是因为我……” 阿象一张嘴，似乎是习惯性的想要找借口，可下一刻，他却长叹一声，对老黄作揖行礼，“多谢老前辈指教。” 老黄没再说话，但秦赢分明看见，他嘴角微扬很开心。 “先进去吧。” 秦赢暂且不论他们二人，救人要紧。 阿象他们容身的地方。 其实是一座废弃的城隍庙。 城墙已经塌了大半，屋顶也破了个大洞。 院内杂草丛生，端坐在大堂中央的城隍爷，周身也布满了蛛网和灰尘。 这里不知多少年没人踏足了。 “书雪姐姐，我们回来了。” 香香飞快跑进大门去。 “是香香吗？” “阿象呢，你们没惹事吧？” 城隍庙内堂里，传来一声柔弱的声音。 伴随着阵阵咳嗽。 “书雪姐姐，我们没有惹事了。” 香香笑嘻嘻的说道。 秦赢等人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憔悴的女子。 身子躺在用破棉被铺好的地上。 脸色很苍白，眼圈发黑，一副重病将死的模样。 看来这就是阿象和香香的姐姐了。 说是姐姐，但年纪也不大。 看上去约莫十七八。 已经被病痛折磨得瘦脱相，却并不吓人，反而眼睛很清澈，有种病态美。 “阿象……你……你怎么了？” 江书雪见门外走进来陌生人，她很害怕，可当看到阿象那张脸时，瞬间心头一颤。 她马上想到了什么。 “你……你是不是惹事了？怎么被打成这样啊？” “他们……他们是不是来算账的？” “你这孩子，我是怎么教你的，都说了别打架，别惹事，能忍则忍，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江书雪清澈的眼眸中，透着一丝绝望。 阿象的脾气怎样她最清楚了。 以前在村子里就喜欢打架。 每次都被人堵上家门要说法，不知赔了多少笑脸，给了多少钱财。 一看到秦赢他们，锦衣华服。 江书雪就习惯性的以为，一定是阿象惹了大人物，人家上门找说法了。 第227章 我阿象不做你朝廷的官 “书雪姐，我没有……” 阿象正欲说话，却被江书雪狠狠蹬了一眼，这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自小就野蛮，性子好争斗，又偏偏天生一身好力气，哪天你不惹事？” 江书雪气不打一处来，这一怒又牵扯了病痛，直咳嗽得厉害，吓得香香连忙给她拍背顺气。 缓过神来，江书雪又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难道要等我病死了，叫香香跟着你这不可靠的哥哥去要饭吗？” “阿象，男儿生于天地之间，总要有一番作为的，要么读书考取功名，要么从戎建功立业……你看看你，现在做成了什么？” 江书雪一番有气无力的骂声。 却是让人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她虽女子，却有大志。 在这个时代，极为难得。 阿象愧疚难当，扑通一下跪倒。 “书雪姐姐，我错了，阿象知道错了。” 阿象眼睛红了，哭腔的道：“阿象以后再也不随便动武了，阿象保证。你别生气了好吗？” 别看阿象在外面很横。 谁敢欺负他一点点，他就要十倍奉还。 但回到这里，在自家姐姐面前，那就只是个小孩子罢了，挨训也得乖乖听着。 江书雪在香香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来到秦赢等人面前，她很拘谨，局促不安的道：“几位……贵人，小女子姓江名书雪，我这弟弟是不是真的得罪了你们，如果是……的话，小女子愿意赔钱。” “还请容后一些时间，待我病痛好一些了，就去做点女红，也能赚些银两，一定赔偿给几位。” 江书雪姿态放得很低。 说话虽然有气无力，但却十分得体。 颇有些文秀之气。 看来应该是家中读过书的。 在这种时代，女子能读书可不简单。 秦赢几人对视一笑，皆是眼前一亮。 阿象天生神力，又性格暴躁，却没有走上歪路，看来就是多亏了这位姐姐。 如今看她这难样，恐怕活下去都不容易。 却还想着替弟弟赔钱。 难得，真是难得。 秦赢对她很有好感，和善笑道：“江姑娘，你放心吧，阿象没有惹事，他这脸上的伤啊，都是切磋不小心的。” “你这是骂错了阿象。” 闻言，江书雪半信半疑。 但一想，这些人也没必要骗自己。 于是放心了一些，但还是转过头，没好气瞪着阿象，道：“没骂错，他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整天找人打架。” “这次反而是他自己被打了，也好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知道收敛。” 阿象被说得不敢抬头，默默跪着。 手指在地上画圈，嘴都快撅到地上了。 不服又不敢还嘴。 江书雪叹了口气，转过头，迟疑的看着秦赢，道：“那……那不知道几位贵人上门，所为何事呢？” 她不知道秦赢几人的身份。 只觉得他们气质不俗，穿着华丽。 肯定非富即贵。 故而一直以贵人相称。 秦赢笑道：“倒是我们失礼了，没有自报家门。” “我姓秦，秦赢。” “这是我内子，姓关，名月婵。” “这是我家的老人，叫他老黄就好。” 秦赢？ 江书雪敏锐的注意到这名字，当即一愣，很耳熟，这不是江南最近家喻户晓的名字吗？ 整个江南，应该没有第二个叫秦赢的人。 “民女拜见皇子殿下。” 江书雪吓得跪下。 她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阿象怎么跟皇子切磋去了。 还好这次是他输了，要是把皇子打了，整个江南都容不下他们。 “别紧张。” 秦赢示意她起身，然后才继续道：“我带了两位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给你治病。” 秦赢说完。 门外便走进来两位老者。 “这……多，多谢殿下。” 江书雪受宠若惊。 “给这位姑娘好好医治，用最好的药。” 秦赢淡淡吩咐道。 两位大夫抱拳作揖，齐声道：“是。” 接下来他们便给江书雪号脉。 不一会儿，二人便分别写了一副药方。 “殿下，江姑娘是肺病，时日有些长了，得长期服药才行。” “这两张药方，一张是治病，一张是进补，头一个月先服用治病方，再一个月进补，这位姑娘的身体便可好起来。” 二人说着，将药方送到秦赢手里。 “好，辛苦二位了。” 秦赢刚说完，老黄便拿出了银两，付清了诊金。 “如无要事，老朽告退。” 秦赢道：“月婵，替我送送二位。” 关月婵点点头，亲自把两人送了出去。 “姐姐，你有救了。” 香香激动的看着秦赢手里的药方。 书雪姐姐这病都是累出来的。 以前上山采药去卖钱，身子受了寒。 喷嚏咳嗽不断。 舍不得抓药吃，一拖再拖就成肺病了。 天灾之年，日子又过得苦，最近总是咳血，已严重到病危。 还好这次能治了。 江书雪也激动不已，对秦赢又是深深一拜：“殿下救命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等病好了，小女子一定赚钱，还了殿下的药钱。” 秦赢将她扶起，露出笑容，“江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我这次来呢，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听出了秦赢话中意思。 江书雪一怔。 她就一民女，什么都没有，还一身病，不知道这样的人物，会有什么事要找她？ 见她如此，秦赢也就开门见山了，直接说道：“我很欣赏阿象。” “我想把他留在身边，好好磨炼他一番，改了他暴躁骄傲的性子，日后会有大用。” 秦赢这一番话说出。 江书雪听出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培养阿象。 她内心狂喜，眼中的泪差点就因欣喜激动而流出来，能得当朝皇子赏识，这将来可是会平步青云啊。 她激动不已的道：“多谢殿下。” “阿象也不知道得了什么造化，竟能让殿下青眼相加。” “他性格是暴躁一些，但本性不坏，小女子从小也教他习文断字，读的是圣贤书，他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见她如此欣喜，众人却有些心酸。 江书雪也就比阿象大个几岁，却好似操的亲娘心，如此心智成熟稳重。 唉，苦难磨人心啊。 “哥哥，你要去当官了。” 香香也很开心。 做官就意味着出人头地。 跟在皇子身边，那还能不是官吗？ “我不！” 谁知，下一刻。 阿象竟愤怒地站起来，怒视秦赢一行人，低吼道：“我阿象做什么都不做官！” “我就是从山上跳下去，死在外边被狼吃了，我也不做你朝廷的官。” 第228章 他提着刀来了 这话，吓到了江书雪。 他拒绝？ 难得当朝皇子赏识，这就要一步平青云。 他竟然拒绝。 还是当着秦赢的面，如此凶狠决绝。 这不是把皇子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吗？ 江书雪紧张的看了秦赢一眼，察觉他并无生气之后，才稍稍松一口气。 “你这混账小子，你说什么呢？” 江书雪气急了，喘着气，白皙素手压着胸口，顿感到一阵闷痛不已。 “别动气。” 秦赢出言劝慰，“你身子不好，别动气。” “阿象，看你把你家姐姐气的。” 秦赢回过头，教训了一句。 谁知，阿象却是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秦赢怒了，“你又要言而无信了是吧？” 说话间，老黄已经准备动手了。 这少年，性格缺陷也太重了。 纵然秦赢脾气再好，也是想要把他抓起来狠狠收拾一番。 “你说过会听我的话，吐出来的唾沫，你还想舔回去？” 秦赢脸色有些阴沉。 要不是江书雪在场，他真就让老黄出手了。 这阿象简直就是一个熊孩子，不，应该是熊霸王，刚才路上答应得好好的，这会儿反悔了，怪不得秦赢黑脸。 “我们有言在先，我不会替你做恶！” 阿象怒目圆睁，这一刻甚至连老黄都不怕了，好似投身秦赢，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我无意让你做恶！” 秦赢皱着眉头，冷哼道：“我只是觉得，你是人才，不应该被埋没。” 闻言，阿象冷笑，毫不客气的吼道： “让我当朝廷的人，这就是做恶，朝廷就是恶！” 说完，他回头看向江书雪，生气的道：“阿姐，你也不要劝我，我肯定不会投身朝廷的。” 说完，他竟撇下妹妹和姐姐，一个人冲出大门跑了。 “殿下，我去抓他回来。” 老黄两只苍老的眼睛里迸射出寒意， “这小子，得有人好好收拾他才行。” “他不服，打到服！” 听得出，老黄也生气了。 能让他老人家动怒的事可不多见。 “算了。” 秦赢摇了摇头，道：“不要逼他。” 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如果让老黄去动手，肯定能带回来。 可人到心不到，秦赢对此也没有兴趣。 “殿下息怒。” 江书雪慌张下跪，脸色由白转青，一时难堪得无地自容，她才刚夸阿象好话，这小子转头就给她当头一棒。 “我不生气。” 秦赢淡然笑道：“如果阿象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他。” “只是，我有些好奇，他为何对朝廷意见这么大？” 秦赢倒是观察仔细了。 香香和江书雪貌似对朝廷还挺向往的。 唯独这阿象。 从在粥棚那里相遇开始，他就表现得极为排斥朝廷，甚至可以说痛恨。 “唉，说起来这都是因为我。” 江书雪幽幽一叹，陷入回忆， “我和阿象，香香三个人本来不是亲人，大家都是孤儿，凑在一块互相照顾的。” “村子里有个恶霸，经常欺负我们，阿象就会打他，但这恶霸在官府有亲戚，每次阿象动手，总会有官差找上门来。” “我们赔了很多钱，这才消停。” “有一次，那个恶霸上门来，要对我不轨，阿象就打断了他的腿，也因此遭到官府的报复，村里一些维护我们的人，被抓得抓，杀得杀，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 “谁知道刚离开不久，村子里就遭了洪水，人都死了，不知那恶霸死了没有。” “阿象恨透了官府，也恨透了朝廷。” 听得这些伤心事重提。 香香躲在一边哭了起来，关月婵也是一脸愤慨。 秦赢面色复杂，内心五味杂陈。 老黄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我明白了。” 秦赢说完，转身朝门外去。 他脚步有些沉重，面色凝重无比。 出得门外，秦赢又停下，说道：“晚些时候，我会让人送银两过来，江姑娘你便好好修养吧。” “这算是我替朝廷，给你们的一些补偿吧。” 秦赢说完，头也不回地赶紧离开。 这时，江书雪追了出来。 “殿下。” 她冲着秦赢背影大喊，“您住在哪儿？改天我身子好些了，也好登门感谢。” “我今晚便回古城。” “你要找我，去古城悦来客栈。” 秦赢说完便上了马车。 门口，江书雪对着马车深深一拜。 车里。 “老黄，我想杀人。” 秦赢的脸很阴沉，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身边，关月婵俏脸一凛。 “赢哥，你冷静一点。” 她怕秦赢怒火冲昏头。 她最知道秦赢的为人，身为大汉皇子，他却最恨朝廷这些仗势欺人，欺压百姓的混账。 “我很冷静。” 秦赢满脸杀意的说道：“去衙门。” 老黄驾车改道。 今天本来就是要去衙门找李二河问罪。 碰到了阿象，这才临时改道来了城隍庙。 如今殿下在这里盛怒而归。 那李二河可真是要十死无生了。 …… 与此同时。 主事衙门后院。 李二河接过夫人递过来的湿毛巾，痛快的洗了一把脸。 “呼~” 他躺在长椅子上，呼出一口气，“这赈.灾的事总算糊弄过去了，九皇子应该已经回古城了吧？” 昨天为了糊弄秦赢。 他可是亲自去粥棚施粥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骨头都快散架。 夫人端来一杯热茶，一旁小妾也温柔地给他揉肩按背。 夫人道：“他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去了吧。” 小妾欣喜的道：“还是老爷有办法，那九皇子再聪明也不会识破的。” 说到这里，小妾的脸色又转为惊恐，“还好是糊弄过去了，听说地字营都血流成河了，太可怕了。” 夫人深有同感点头，“秦赢虽然年轻，但手段却很辣，吴川可是指挥使，他说杀就杀，还当众斩首百人，朝廷不知道会有何反应。” 李二河此时是不怕了，一脸淡然慢悠悠的道：“管他如何，反正老爷我这位子是稳了，赈.灾用不着我出一颗粮食，还能名利双收。” “保不齐，朝廷还得嘉奖我。” 说完，他都要忍不住笑了。 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跳出个王云霆。 真是个救星啊。 “报……~” “老爷，大事不好了。” 衙门捕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什么事？” 李二河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九皇子来了？” 他始终怕秦赢。 一听到手下人说大事不好了，他就会想到这个。 “来了，来了！” 捕头脸色惊恐，声音颤抖：“他提着刀，说要杀了您。” 第229章 一顿暴打 李二河吓得脸都白了。 “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快，快去挡住他！” 李二河着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一秒天堂坠地狱。 倘若是之前，他还不这么怕。 可当听说了地字营的事。 李二河现在看到秦赢，就觉得脖子疼。 好似有一把无形的刀，悬在他脖子上。 只需一下，他就人头落地。 “老爷，咱们怎么办啊？” “是啊老爷，您快拿个主意啊。” 夫人和小妾吓得瑟瑟发抖，花容失色。 两个妇道人家，在家以父为天，出嫁以夫为天。 这天都要塌了，她们早就吓得不行。 “他一定是知道了粮仓的事。” “他知道我倒卖了官府粮仓。” 李二河急得上蹿下跳，不停呢喃： “谁能救我？谁还能救我？” “有了！” 李二河慌乱之中，突然灵机一动。 “你快去找二皇子，让他带江南百官来救我。” 李二河上前去抓住那捕头的衣领，吼叫着：“快去，晚了我就死了！” “是……” 那捕头也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飞了，回过神来，连忙从后门跑了。 “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了。” 李二河咽了一口唾沫，勉强压下心里恐慌。 九皇子心狠手辣，这一点江南人都知道。 他办事，从不拖沓。 甚至只要证据确凿，连律法程序都不走。 直接就一刀给杀了。 如果说这样的情况下，李二河还想要活着，那大概就只有唯一一个办法。 ——百官上保。 只要时间来得及，来的人也足够多。 众人劝阻之下，相信即便是九皇子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当场斩了他。 只要躲过他的屠刀，哪怕入狱也不要紧。 他当官多年，自然是有一些关系人脉。 运作一番，几年后也就出来了。 “李二河！” 门外，传来震耳的声音。 只见一人提着刀，从门外进来。 “殿下。” 李二河强装镇定，挤出一脸笑容。 他身后的夫人和小妾，也勉强笑着。 “你居然不跑，有种啊。” 秦赢肩扛着一柄刀，笑起来很冷。 “下官并未犯法，为什么要跑？” 李二河虽然惊慌不已，但多年当官也不是白做的，表面功夫滴水不漏，他瞥了一眼秦赢手中明晃晃的刀。 故作疑惑的问道：“殿下为何持刀闯入下官的衙门，这是哪条汉律？” “下官好歹也是天府城大县令，兼城主事职，正儿八经的四品官，您这么做，王法何在！” 李二河在壮声势。 “呦，你还挺能说的。” 秦赢嘿嘿一笑，但他却丢了刀。 “殿下这才对。” 李二河见他放了刀，心里微松。 可下一刻。 呼~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李二河栽倒在地。 “啊呀，老爷！” 夫人和小妾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住嘴！” 秦赢厉喝：“我不打女人，但你们再喊，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瞬间收声，满脸惊恐不敢还嘴。 只担忧看着地上趴着的李二河。 “九……九皇子，你殴打朝廷命官，我要上奏朝廷……” 话还没说完。 秦赢上去，照着他的脸就是一脚。 啪！ 这一下结结实实踩在他整张脸上。 李二河惨叫，在地上滚了三圈。 五官扭曲，嘴里鼻子都是血。 “你还上奏朝廷！” “老子就是代表朝廷来消灭你的！” “我让你装清流！” “我让你不赈.灾！” “我叫你长得歪瓜裂枣！” “我让你抽大烟！就是你这张臭嘴喜欢抽是吧，我让你抽！” 秦赢气上心头，抓起旁边的桌椅板凳。 一下又一下砸在他身上。 特别是李二河的嘴，差点让秦赢撕烂了。 关月婵看着心里解气，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踢两脚，这种贪官，贪没粮食，害得成千上万的难民食不果腹，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老黄只是无奈一笑。 他算是最了解秦赢的人了。 自家殿下从不轻易生气，一旦动怒，那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本来今天就是要收拾你李二河的。 谁知在城隍庙，又得知了一件恶霸勾结贪官，害人不浅的事。 这下秦赢的怒火，肯定是全都要撒在李二河身上，他也是倒霉。 倘若平时，殿下也许会先摆证据，讲法律，然后依法严惩，可现在不同了。 谈什么大汉律法，打一顿出气再说。 “啊啊啊啊啊……” 别看李二河长得獐头鼠目，还抽大烟，但他叫起来还真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呼！” 秦赢打够了，长长呼出一口气。 心里的不痛快发泄大半，好像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去搜他的家！” “看有什么宝贝，全都充公。” “通知铁浮屠，派一百人过来。” 秦赢说完，老黄便赶紧去做了。 “赢哥，那是李二河的夫人和小妾。” 关月婵悄悄提醒，“要不要盘问一下，她们是枕边人，知道的应该很多。” 秦赢点头，“还是月婵想的周到。” “你们过来！” 秦赢虎目一瞪。 两个妇道人家，哪儿受过这种惊吓。 连滚带爬到秦赢脚边。 夫人凄惨大哭：“殿下，我们……没做过坏事啊。” “都是老爷干的，放过我们吧。” 小妾也哭着喊着求饶。 “你们都知道什么？” 秦赢没好气的问。 “告诉您，能放过我们吗？” 秦赢冷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夫人小心看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李二河，悄悄的道：“后院柴房地板下，有三万两黄金，是倒卖官粮所得，原本有几十万两，都花的差不多了。” 小妾见夫人都交代了，她也连忙说道： “墙里，在墙里有三副名贵字画，每副价值千两白银，是他巧取豪夺得来。” 幸亏现在李二河被打得昏死过去。 要不然看到平时宠爱有加的夫人，小妾居然把他卖了，这估计得气死。 “好，你们两个就是人证。” 秦赢冷笑一声。 “贪官还装穷！” 想到那天开城门，他那正气凛然的样子，特地穿着破旧的官服见人，秦赢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贪官，江南乃至全国各地不知道还有多少。 官吸民血，民恨官吏。 整个国家的力量都用在内斗上了。 难怪大汉始终吊在七国之末。 这种情况必须尽快改变，不然离亡国灭种不远了。 “你……你不能杀我……” 忽然间。 地上趴着的李二河传出一声虚弱声音。 “哼，我不能杀？” 秦赢冷笑，“吴川那个指挥使我都杀了，你杀不得？” “嘿……嘿嘿，我不一样。” 李二河满是鲜血的脸上，竟然狰狞着一股笑容，喃喃道：“我是大将军的朋友，我是狐家的门客……你，你不能杀我。” 第230章 这江南的天并不清澈 大将军，狐平云。 秦赢一皱眉。 他李二河一个江南的地方官，四品官衔说大也不大，朝廷中属不上不下之列。 此人，如何能跟那远在帝都上朝的护国一品大将军为友？ “你是说，你的背后有狐平云做靠山？” 秦赢缓缓蹲下身，抓起他的头发，将李二河那满是鲜血的脸扳了过来。 李二河已被打得头破血流，嘴巴歪斜，牙都不剩下几根，可他脸上却有着一丝狰狞的冷笑，“我……我本不想亮出这层关系，是你逼我的！” “秦赢，别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的身后不是只有狐大将军，还有整个狐家。” 他话说完，秦赢眉头紧蹙。 门阀的爪牙，倒是真的无处不在。 见秦赢不说话，李二河觉得他有所顾忌，也是怕了狐家，当即冷笑：“我年轻时，曾在狐家当过门客，与狐大将军是至交，得狐家提携当官。” “九皇子，你就算有天大的权力，难道也不看狐家的面子？” “我即便有罪，这也得交给刑部审判，你怎能擅自处置，你身为皇子，竟敢不守王法。” 李二河如今也是没了法子。 他也想不到，秦赢会上来就暴打他一顿。 若再不把靠山搬出来，恐怕就得被打死了。 “九皇子，咱们得过且过吧？” “皇室，门阀都是一家人，咱们不说两家话，就算我倒卖了官府粮仓，那饿死的也不过是一群贱民，并未伤及皇子你分毫啊。” “你何必非要杀我呢？如今你打也是打了，气也出了，咱们到此为止，你继续回去当你的皇子，我还在这里当我的老爷。” “再者，成外难民已经有粮食吃了，不会再有人饿死了，这件事便就此打住，如何？” “您跟我说王法，这王法自然是治民的，哪儿有用来治自家人的说法？您说是不是。” 李二河拿出了他为官多年的话术。 言辞无比恳切。 在他眼里，皇室与门阀地位是一样的，都是大汉权力金字塔的顶端。 关系亲密犹如一家人。 他虽然不是门阀中人，但好歹也有些关系，大家都是一伙的，何必非要你杀我，我杀你呢？ 这些话，一字字落入秦赢耳中。 仿佛是在湖面砸下一块千斤巨石。 溅起的波澜何止是壮阔，简直是翻江倒海。 原来，大汉的官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觉得，饿死的是百姓，没有饿到秦赢，所以不关他的事。 他们觉得，朝廷设立王法，是约束于民而非约束于官。 在这种心境之下为官，这世间焉能有好官。 “你觉得，我不敢动门阀的人？” 秦赢笑着，拍了拍他的脸，神情逐渐危险，“你不是我杀的第一个门阀走狗，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天字营的丁裘我都杀了，他背后是舞家，我也不在乎。” “你觉得，我会在乎狐家？” 李二河歇斯底里大吼：“我不一样，我是狐大将军的挚友，那丁裘只是舞家的狗而已。” “你杀我，狐平云会报仇的！” …… 二皇子聚贤阁内。 “什么？” “老九要杀李二河？” 二皇子秦破怒吼着质问来人。 此时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从衙门逃出来的捕头。 他出得后门来，选了上好的千里马，一路风驰电掣赶到聚贤阁。 “二殿下，您快去救人吧。” 捕头跪地恳求，“再晚一点，我家老爷就没命了。” 秦破心乱如麻，面容苦涩。 “老九啊老九，李二河杀不得啊。” “他早年与狐平云是挚友，你杀了他，岂不是要跟狐平云结仇，往后如何在朝中相见？” “钦差大臣江大人已在来江南的路上，就是要查你在江南杀官之事，这个风头上你还要杀人。” 他急得在厅堂中来回踱步。 秦赢这些天都在外奔波，或许不知道朝廷的动向，可他坐镇聚贤阁，那是天天有回报。 狐平云在上朝时已经上奏弹劾老九。 支持者众多。 父皇迫于压力，特地派来了江朝民大人做钦差大臣，全权负责此事。 老九在江南杀官，这件事放在任何时候都相当的骇人。 要斩官员的头，必须经刑部审判。 倘若是四品及四品以上，则须三司会审。 即刑部，大理寺，都察院。 三司会审确定无误，才可斩下官员的头颅，而这老九直接跳过了全部过程，上去就杀。 从天字营杀到地字营。 手段之狠，震惊朝廷。 “二殿下，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救人。” 一名相貌俊郎的青年文官站起来说道。 “程大人，为今之计该怎么救？” 二皇子抱拳询问。 这位文官名叫程之节，官职如李二河一般，他正巧在秦破府上做客。 江南有十五郡，各路官员众多。 光是县令，就有一大把。 但如李二河那样，县令兼城主事职，倒是仅此一人，这也证明他在朝中的确有硬关系。 “多召集一些官员，大家联名上保，先把李二河的命保住再说。” 程之节苦涩一笑，无奈的道：“九皇子手段太狠戾了，动不动就杀人，算起来五大门阀，他已得罪之三。” “如此行事作风，如何长远得了？哪怕有军功在身，怕也不得善了。” 闻言，那捕头也是连忙道：“不错，我家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召集多点人，好保下我家老爷的命。” 秦破叹了口气，幽幽道：“是啊，给老九这样杀下去，江南还能剩下几个官，门阀那些人，怕是得弄死他了。” 秦赢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在砍门阀的爪牙，无论是天字营，还是这次的天府城，他们都有门阀背景。 况且他在朝中扳倒了王太傅，就已经把王氏门阀得罪大了，如今又去得罪其他门阀，长此以往，怕小命不保啊。 皇子地位看似尊崇，其实在未成太子之前，门阀也并不会看在眼里。 “程大人，我们兵分两路。” “尽可能多的召集一些官员，最好都是四品，说话分量重，总之不能再让老九杀下去了。” 程之节点了点头，便立刻下去安排了。 “你也下去吧。” 他打发了这捕头。 “老九啊，你跟我当年太像了，嫉恶如仇，看到贪官就忍不住想杀……可，正因如此，我不想你失去太多。” 二皇子秦破望着空荡荡的厅堂，眼中止不住的涌现落寞苦涩。 这江南的天，没有想象的这么清澈，门阀的人，也不是这么好杀的。 秦破当年对抗过，他付出了惨痛代价。 第231章 你不能杀他! “主人，主人。” 天府城最大的客栈里。 紧身衣黑色长发的素素姑娘，正火急火燎拍打房门。 “怎么了？” 门开了。 王云霆走了出来。 “不知道我在午睡吗？” 王云霆揉了揉眼睛，有些疲惫。 他自小就有午睡习惯。 已经保持了二十几年。 素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不会不知道。 加之最近操劳赈.灾的事，他耗费不少心神，此时正累得紧。 “主人，大事啊。” 素素俏脸涨红，激动的道：“李二河完了。” 王云霆一愣，“什么？” “是秦赢动他？” 王云霆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 素素点头，“秦赢要在衙门口，斩了李二河，就等午时三刻行刑。” 说完，素素一脸解气，“这李二河早就该死了，鱼肉百姓倒卖官粮，甚至还拒难民入城，这样没人性的东西，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王云霆愣了一会儿，但很快恢复。 他说道：“好啊，我果然没看错他，真有胆子。” “在帝都就扳倒了王明嵩，现在又来江南清道，不错不错，此人是个干大事的。” 说完，他赶紧回房里穿起外衣。 “走，我们也去看看。” …… 天府城主事衙门。 大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眼看去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全都是来看热闹的老百姓。 “听说九皇子要杀李二河，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没看到李二河都被绑起来了。” “为什么要杀啊？李大人不是挺好的吗，又让难民入城，又开仓放粮，救了多少人啊。” “我听说了，这些好事可不是李二河干的，据说是一个商人做的，只不过功劳算在李二河身上。” “他也不知道怎么犯法了，九皇子要斩他，不过我相信，九皇子不会冤枉好人，他背地里肯定干了坏事。” 人群中议论纷纷。 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支持秦赢的却是比较多。 秦赢虽然到江南还不是很久，但他的名声却是极好，不仅退了外敌，而且整治了不少贪官。 他来之前，很多老百姓都被兵痞骚扰。 现在兵痞全都没了。 就是因为秦赢施展雷霆手段，狠狠地将兵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收拾了一顿。 老百姓很简单，简单到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因此对秦赢颇为爱戴。 这时。 王云霆和素素已经骑着马到了。 他们本就住在附近客栈，离这里不远，出门行一段路便到。 “主人，你看人真多。” 素素看到被围堵水泄不通的衙门，一时都惊住了。 “怕是衙门过去三年来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今日这么多。”王云霆笑着调侃了一句。 但说完，他又无奈的道：“看这样子，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怎么进去？” 素素自信一笑，“我带你飞进去。” 说完，二人便下了马。 走到墙边，素素一手提着王云霆的腰带，向上一跃而起，还不等王云霆反应过来，二人已经到了墙内。 “看吧，这里视线开阔多了。” 素素开心一笑。 “你呀，我可不会武功，以后不陪你这样折腾。”王云霆装作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 这衙门里也聚集了很多人。 不过从这里，倒是可以清楚的看见大堂。 那挂着明镜高悬牌匾的大老爷位置上。 此时已经换了人坐。 它原本的主人，却鼻青脸肿的跪在堂下。 李二河官服被扒，麻绳加身。 在他身边还有两箱白银，以及许多看上去年代颇为久远的珍贵字画。 “李二河，这些赃物都是从你家后院搜出来的，你认不认？” 秦赢端坐在大堂高位之上。 惊堂木一拍，李二河吓得浑身一哆嗦。 “我……我认。” 李二河抬头，颤颤巍巍的答道。 事到如今，不认又能怎样。 “李二河，你倒卖官粮，致使衙门无粮赈.灾，你却欺骗我说，没有收到赈.灾的圣旨。” “你这是犯了渎职罪，监守自盗罪，还有欺君之罪！” “你将变卖的官粮换成银两黄金，用于购买神仙烟，为了一己私欲，不顾难民死活。” “你三罪并罚，现本皇子判你斩首之刑，你可服！” 此言一出。 顿时周围响起了无数哗然声。 “原来李二河这么坏。” “他竟然做过这些事，太可恨了。” “李二河还抽神仙烟，那可是害人的玩意儿啊，我邻居也抽，哎呦，他上瘾了，为了抽一口啊，把老婆女儿都卖了。” “是啊是啊，神仙烟害人不浅。” “……” 民众知道他吸食神仙烟，对李二河的最后一点好感瞬间降到冰点。 这神仙烟，可是个害人的玩意儿啊。 不光让人上瘾，还会让人变得不人不鬼，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声声叫骂落入李二河耳中，可他却来不及争辩，睁着血丝的眼睛，身体向前倾朝秦赢大吼： “我不服！” “我乃朝廷钦点的四品高官，就算要杀，那也得按照刑部的流程来，哪有你这样的！说杀我就杀我！” “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事到如今，李二河也是不再藏着獠牙了，凶相毕露，恶狠狠瞪着秦赢。 “你不能杀李大人。” 正在这时。 人墙外边，传来一声震喝。 紧接着人群便被粗鲁地冲开。 有带刀甲士开路。 一群身穿华丽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生面孔熟面孔都有。 大到四品，小到九品。 全都来了。 为首者，赫然是二皇子秦破。 “九皇弟，你不可以杀他。” 秦破神色严峻，喝道：“你在江南杀人够多了，不要再杀了，李二河有什么罪，交给刑部审判，他自会得到惩罚。” 闻言，秦赢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玩味， “交给刑部？今天他进了刑部，明天狐平云一句话就会放出来。” “老九，你不相信大汉律法？” 秦破怒喝，眼神锐利。 “二哥，我只相信自己。” 秦赢站起身，清冷的眸子中闪烁着锋芒。 “父皇给我金龙帝令，赋我生杀大权，我现在就是刑部，我要杀就杀！” 一道流光从秦赢手中飞出。 直奔秦破而去，他抬手接住。 掌心赫然是一枚令牌。 金龙帝令，又称汉帝令。 这块令牌，所有皇子都见过。 秦破不会认错的。 “父皇给你生杀大权，你也不能随便就杀，这般不顾后果，你想过将来？” 秦破凝视着他，苦口婆心，“不要跟门阀作对，否则即便你是皇子，也讨不到好。” 这话，他终于说出来了。 其实上次在天字营，他就想说了。 可那时秦赢的确受了委屈，让他出气是应该的，而且秦破觉得，只是斩了丁裘便罢。 谁知，老九一发不可收。 收拾完天字营，又地字营。 到天府城不足三天。 地字营指挥使便被斩了，还血洗百人。 现在又要斩天府城一城之主。 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杀门阀的人，难道就不怕报复么，这里天高皇帝远，真有什么事，难道指望朝廷能救？ 第232章 比人多是吧! “门阀，门阀又是门阀。” 秦赢两眼寒冷煞气逼人，“二哥，听说你当初到江南时，手段比我还狠，杀的贪官也不少吧？” “那些就没有门阀中人？倘若有，你当时为何敢杀。” “既然你当时杀了，现在为什么又不让我杀，你应该知道，门阀赚到的每一分钱，都是来自大汉百姓，可如今这大灾之年，门阀却独善其身。” “这些门阀脚下的走狗贪官，甚至还鱼肉百姓，救灾的官粮拿去倒卖，竟然抽起了那所谓的神仙烟，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是一种药！能让人家破人亡的药，能让国家破灭的药！” 秦赢越说越大声。 二皇子被说得哑口无言。 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神色。 老九说得不错。 当年他刚来江南时，一腔热血。 碰到贪官，无论大小他都不会放过。 手段之狠，堪比今日秦赢。 可……自从那件事后。 自从她死后……秦破就变了。 他意识到门阀不可抵抗。 因为他抵抗过，所以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二哥，众多兄弟中，我唯独敬重你。” 秦赢顿了顿，说道：“今天这事，你就别管了。” “李二河罪不可恕，他抽神仙烟，我一定要杀了他。” 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怎么看待大烟。 但他是穿越者。 他是历史的见证人。 他知道大烟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 因此，他对大烟绝对零容忍。 抛开李二河犯下的所有事不谈，只说他抽神仙烟这件事，秦赢就必须杀了他。 绝不姑息！ 这是杀一儆百之策。 他要用李二河的人头，叫这江南乃至全国的人都知道，抽神仙烟，一定会得到严惩。 “我们支持九皇子。” “杀！杀了这狗官贪官！” “杀了他，杀了他！抽神仙烟的人没人性，我亲眼见过上瘾的烟鬼，连自己老娘都杀！” 也许是秦赢一番慷慨淋漓的话激起了大伙儿的情绪，不少人举着手，高声叫嚷着。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到了。 在场可是有几百民众，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没想到九皇子三言两语，居然勾起了他们的情绪。 程之节悄悄走到二皇子身边，拉着他衣袖劝道：“二殿下，如今百姓都支持九殿下，咱们不可以硬来。” 说话之间，他眼神瞟向四周，示意秦破不要再与秦赢争执。 虽然他们身边带着甲士。 可面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难不成都杀了？ 众怒难犯啊。 秦破又不蠢，他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老百姓都支持老九——如当年支持他一样。 “好，我不与你争！” 秦破退了一步，松口气道：“但你不能今天就杀了他，至少两天后。” 秦赢皱眉，问了句，“为什么要两天后？” 秦破清了清嗓子，“钦差大臣江朝民江大人，已经在来江南的路上，他是特地来调查你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不要再杀人了，有事交给他就行。” 秦赢略微迟疑，而后说道：“调查我什么？” 秦破忍不住怒道，“你杀了这么多官员，不调查你调查谁？” “天字营丁裘，地字营吴川，还有那一百个兵卒的人头，这件事朝廷震怒。” 秦赢闻言，不屑一笑，“父皇给我金龙帝令，就是让我可以行事无忌，给我处刑剑，就是让我斩将。” “我猜这钦差大臣不是父皇的意思，是朝中有人捣鬼，给父皇施压对不对？” 以秦赢对这个老父亲的了解。 他既然让秦赢来江南，又给了他生杀大权，那就不会暗地里卡他脖子。 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给父皇施压，要他处置江南的事。 应该是大臣。 那两个不成器的老大老八，还没这个本事。 “算你猜对了。” 秦破也不瞒着，语重心长的说道：“狐平云带着很多大员上书弹劾你，父皇迫于压力，只能派钦差大臣来。” “你平时顾着打仗，打完仗又到处杀贪官，朝廷的消息没我灵通。” “我可告诉你，江朝民是帝师为人严厉，父皇这次派他来，你可不好受了。” 闻言，秦赢反问沉喝道：“我在江南打仗，向朝廷要钱，他们不给。” “我在江南杀贪官，朝廷就要派钦差来查我。” “这是他娘的什么狗屁道理？我打仗是为我自己打的？我杀贪官是为我自己杀的？” “老子要不是皇子，吃饱了撑的给朝廷干这些事，这年头杀贪官还有错了是吧。” 俗话说得好，泥人也有三分泥气。 更何况是活生生的真人。 秦赢也是对朝廷的做法火冒三丈。 我前线打仗千辛万苦，朝廷说好的经费却一个大子都不见。 我这里才斩杀了几个贪官，朝廷急了？ 迫不及待要派个钦差来调查，想做什么？ 难不成还要我给这群贪官偿命？ 听着二人的争吵。 跪地的李二河脸上止不住笑意。 吵吧吵吧，吵下去今天就杀不成我了。 “李大人，先起来吧。” 一名文官想趁机把李二河扶起来。 可下一刻。 秦赢上去就是一脚。 重重踹在他屁股上，力道可丝毫没有留情，众人当时就听到了一阵骨裂声。 “啊！” 那文官痛叫一声，整个人如一头猪似的，重重扑在地上，脸擦着地滑出去五六米。 “疼死我了，疼死了……” 他疼的满地打滚，就是爬不起来。 凄惨哀嚎之声响彻不休。 “谁让你扶他起来的！” “谁给你的狗胆。” 秦赢怒了，两眼冒火。 众人吓得后退几步。 “九皇子，你不能杀李大人。” 这时，与二皇子关系极好的程之节站了出来。 “李大人与我等同僚多年，我等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杀。” “而且，我们与李大人一样，都是门阀的人，只是关系深浅不同，您已经斩了太多人，今日这李大人，是万万不可再杀。” “您在皇宫时，可以跟王太傅对着干。” “可这里是江南，您不该如此！” 这话一出。 二皇子秦破都愣了一下。 程之节，态度竟如此强硬！ 这已经不是在谈论是罪非罪了。 而是直接把门阀搬了出来。 公然威胁大汉皇子。 其言下之意就是，你在朝廷在皇宫里，有皇帝在身边，所以你可以整垮王太傅那种大人物。 可这里是江南，天高皇帝远。 乃门阀盘踞之地。 在这里，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能动一个四品官的李二河。 随着程之节率先发难。 其身后的众多官员，纷纷上前来，齐声大喝：“九皇子，收手吧！” “不要再杀门阀之人。” 众人齐心大喝，声音仿佛将这大堂之中的砖瓦都震松了几分。 他们联手压迫，气势逼人。 秦赢怒极反笑，一眼看去顶戴花翎皆是四品，粗略数下不足百人，却也差不多了。 还真是厉害啊。 他们到底是大汉朝廷的官，还是他门阀世族的官？ 就在众人联手压迫秦赢的时候。 忽然，门外传来了沉重的马蹄声。 那是独特的蹄铁践踏地面的声音。 秦赢冰冷一笑，杀意大起。 这马蹄声，他可熟了。 终于到了吗！ 他挺直胸膛，一股霸气扑面而来： “比人多是吧！” “行，那就看看谁带来的人更多。” 第233章 我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铁浮屠！” “铁浮屠来了！” 门外的甲士被一脚踹开。 衙门大堂口的厚重木门直接被撞烂了。 黑甲森森鱼贯而入。 整齐划一的脚步沉稳而震慑人心，钢铁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似乎在瞬间，就将在场所有人带入了战场。 铁浮屠！ 这三个字，在如今江南人的眼中，无疑是比魔鬼还要恐怖的存在。 九皇子秦赢，就是靠这支重骑兵，在一线天峡谷一战成名。 那可是活生生屠杀了四万人。 在太平湖粮仓一战，又是以少胜多，正面碾死了五千红衣军。 此等战力，举世无双。 甚至有传言，铁浮屠盔甲下并非是血肉之躯，而是一群真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当然这是无稽之谈。 但也由此可见，铁浮屠在众人心中的恐怖地位。 在场臣公莫不面色一紧，不是说九皇子一个人在天府城吗，怎么铁浮屠也来了。 这下坏了。 铁浮屠以一种极其野蛮的姿态闯入衙门大堂，挡路的甲士直接撞开，从其身体上踩过去。 姿态暴戾野蛮到了极致。 可却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这群人，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胆敢招惹，绝对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到秦赢面前，田战摘下头盔，露出其刚毅的五官，率众下跪，高呼道：“属下铁浮屠代掌指挥使田战，率铁浮屠百人队前来护驾。” 秦赢面无表情，道：“起来吧。” “是！” 田战起身，身后百人同时站起。 “老九！”二皇子忙走过来，看着杀气腾腾的铁浮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让铁浮屠过来，古城何人镇守？” 秦赢淡定的道：“有宁叔在，不会有什么事。” 宁禄山最近很忙，秦赢自从击退了魏国大军，便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古城的民生恢复工作，全都交给了宁禄山，每天不是帮忙修缮城墙，就是外出修整被魏人破坏的大路。 每天忙得连轴转。 不过这也好，因为宁禄山一有空就会找秦赢要火器，甚至连巴雷特他都想要，死缠烂打程度比二皇子还强。 秦赢直接越过了二皇子，走到程之节面前，露齿一笑，眼里闪着寒光：“程大人，你刚才说，我不可以做什么？” “我想让你再说一遍。” 话音刚落。 程之节已然感觉到无数冰冷至极的杀意眼神锁定在他全身，铁浮屠众人的杀气，甚至比这深秋的天气还要冷。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之节汗流浃背，被这秋风一吹，简直寒冷刺骨。 他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在铁浮屠百人的杀意凝视下，几乎要心神崩溃了，哪里还有之前那威胁的样子。 “怎么，你不是要比人多吗？” 秦赢冷笑道：“你刚才那股逼人的气势呢？” 程之节吓得两腿发软，直接跪了下来，颤抖哆嗦着道：“殿下，下官……不是那个意思，下官……商量，对，我是与您商量着呢。” “或许是下官的措辞不当，让殿下误会了，下官在此，跪拜殿下谢罪！” 程之节说完，摘下官帽，额头贴地姿态无比卑微。 开玩笑，什么时候了能不服软吗？ 之前听说铁浮屠没有跟来，他们才敢成群结队的来欺负人，现在铁浮屠百人队在场。 这……这谁敢动。 “废物！” 秦赢双目一横，踹了他一脚。 先前看他带头，一副就要逼人就范的霸道模样，还以为是个人物。 没想到这一吓就现出原形。 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李二河，还有遗言么？” 秦赢眼神冷漠质问。 “别，别杀我。” 李二河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午时三刻快到了，我亲自斩你头！” 秦赢眼神环顾四周，大声道： “我说完了，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在场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面面相觑，而后不约而同低下头。 是人都怕死。 尤其是当官的，更加怕死。 努力半生好不容易才捞到个一官半职，还没享受几年呢，当然怕死。 先前是看九皇子一个人，他们仗着人多胆气足，这才敢起哄，现在铁浮屠来了，震慑全场。 谁还敢反对啊。 “老九……” “二哥，你别再说了。” 二皇子话刚开口，就被秦赢打断了。 “李二河我杀定了！” “门阀有什么怒，全都冲我来！” 秦赢声音掷地有声，不容辩驳。 “我反对！” 秦赢话音刚落。 门外陡然响起一道阴柔之声。 “桀桀桀，九皇子，你好大的威风啊。” “说杀人就杀人，你当这江南的官，都是地上蚂蚱不成？当今陛下都要给我门阀几分薄面，你一个皇子，怎可如此傲慢！” 人还没到，那声音却震惊众人。 是谁？ 如此好胆。 在场众人向后看去。 而那李二河脸色转喜，已经迫不及待大吼：“狐管事，救我，救我啊。” 狐管事？ 江南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姓狐，狐家的人？” 秦赢摸了摸下巴，来了兴致。 狐姓本就稀少。 基本上在大汉，姓狐的人就只有那五大门阀之一，狐氏门阀。 门阀的人，终于要来了吗？ 这江南十五郡，五大门阀盘踞。 他到了江南这么久，倒是很少见过门阀的人。 上次设宴请人，一个都不来。 这次居然为了个李二河来了，真有意思。 人群退开。 一个身穿鲜艳华服，纹绣凤凰的男人……应该说算是个男人，走了进来。 身材不高，看起来有四十多岁，那张脸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白色，看上去像是抹了胭脂水粉。 那头顶还插一根簪花。 怎么看都是个死人妖。 “狐管事，您来了，我就知道您会来救我的，谢谢……谢谢您！” 李二河就像看到了救星。 跪着挪到他脚下。 “您不看我的面子，也看‘那个’的面子啊。” 李二河嘿嘿一笑，心里安定不少。 “那个？” 秦赢敏锐的捕捉到李二河话里重点。 “那个”是什么？ 难道李二河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所以狐家才特地派人来救命。 看来应该是这样了，否则堂堂门阀，狐氏家族，怎么会为了一个四品官，区区县令兼城主的李二河专门派人过来。 “九皇子，今儿这人，你还真不能杀。” 狐管事一笑，那脸上的皱纹和满脸的胭脂水粉混在一块，那叫一个层次分明。 秦赢看得一阵恶心反胃。 这不由得让秦赢想起宫中太监。 一些老太监也喜欢化妆，掩饰衰老皱纹。 “你，你是谁？” 秦赢忍着恶心不适的感觉，不抬眼看他。 “我？” “桀桀桀，我是狐大将军的乳公，狐文远是也。” 那人妖一样的狐管事笑吟吟的说道。 他那笑声仿佛是习惯一样，可这公鸭嗓门还故作揉捏，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我不管你是谁，你要是再敢笑，我就砍了你，我说到做到！” 秦赢眼眸一沉，虽说以貌取人不好，但这家伙摆明了来恶心人的。 大男人化妆，穿那颜色鲜艳的衣服，头顶插花，不是太监就是龙阳之癖。 第234章 李二河根本就无罪 “哎呦喂~” 狐文远不仅没有将秦赢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做出一副更扭捏的姿态，故作挑衅。 “九皇子，您的威风真是大了去了。” “狐大将军见着我，他还得叫我一声乳爹呢，你好歹也是皇子，有点皇族的风范吧。” 秦赢嘴角一抽，反呛道：“狐平云愿意叫你什么，关我屁事。” “我听过有乳娘，还没听过乳爹的，来来来，你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乳爹。” “你这死人妖是什么官职，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还不滚蛋！” 狐文远抬头，看着秦赢怒火的样子，反而不屑一笑，淡淡的道:“我无官无职，只是狐家一个管事而已。” “来人，把这死人妖扔出去。” 秦赢话音落下。 两名铁浮屠上前去，一人叉着一条手臂，直接把他提了起来，拖着往门外走。 “放肆，放肆！” “你们竟敢对我动粗，我可是大将军乳公。” “啊，放手啊，住手啊，秦赢……我是来讲道理的。” 眼看着就要被扔出去。 狐文远终于急了，一改之前的扭捏阴柔，大声嚎叫，“都说九皇子讲道理，怎么今天就不讲了？我大老远来，就是与你讲道理的，你听我说完，再决定杀不杀李二河。” 听到这话。 秦赢眼睛一眯，说道：“放开他。” 讲道理？ 说实话，他自穿越过来，还从没碰到过讲道理的人。 倒是真想看看，狐文远怎么个讲道理。 “只要你言之有理，我就放人。” “如果是胡说八道，今天你就跟李二河作伴。” 秦赢冷漠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话音落罢，众人震怖。 如今铁浮屠将这里层层包围起来，要杀谁还真是秦赢一句话的事。 ——而且，他谁都敢杀。 纵使狐文远来头不小，一个不慎恐怕也得人头落地。 狐文远一丝冷汗从鬓角滑落，秦赢的气势，远超他的想象。 就凭自己是狐平云大将军乳公，以及狐家管事这双重身份，哪怕是在朝里，也能博得三分面子，七分敬意。 可秦赢似乎一点都不把门阀放在眼里。 好你个胆大包天的皇子。 连门阀都不敬。 这大汉的半壁江山，都是门阀在把持。 你还能翻了天？ 想到这里，狐文远气势又足了，沉稳的道：“九殿下，你要杀李二河，总得有个罪名吧？不清不楚，难以服众！” 秦赢眼神闪烁，“我已列出他的三条罪证。” 狐文远深沉一笑，“敢问是哪三条？” 秦赢耐着性子，陪他玩下去。 “第一，监守自盗。” “第二，倒卖官粮。” “第三，抽神仙烟。” 闻言，狐文远脸上笑容更加深邃，似胸有成竹，他接着道:“第一条罪证，监守自盗可有证据？” “第二条罪证，有谁看到李二河去开了粮仓大门，有谁看到他倒卖官粮，又有谁看到他卖给了何人？” “至于第三条罪证，那更是无稽之谈，大汉律法严苛，但从未规定过官员不许抽神仙烟，不光当官的抽，民间百姓也抽，难道九皇子也要把全部老百姓抓起来斩首？” 狐文远一番歪曲事实的辩解，引得众人一片哗然，议论四起。 这证据确凿他都可以歪解争辩？ 秦赢面色阴沉下来，他算是明白了，这狐文远不是来讲道理的，他是来讲歪理的。 “你想要证人是吧，好，带上来。” 随着秦赢声音响起。 关月婵从内堂带出来两个女子。 “这是李二河的夫人与小妾，她们证实，李二河确实倒卖官粮，换成银两以购神仙烟。” 看到这两位。 李二河的眼睛瞬间红了，咬牙切齿。 他被秦赢暴打昏迷的时候，就是这两个枕边人出卖了他。 狐文远看了她们一眼，问道：“夫人，你这是大义灭亲，检举了你的夫君？” 夫人有些不敢抬头，但看到秦赢在身边，她也就不怕了，点点头道：“我夫君所做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我和妹妹可以作证。” 九皇子说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之前已经说过一次证词，现在又说一次也不怕。 人证到场，狐文远却一点不慌。 “既然殿下传人证，那我也有一个人证。” 狐文远嘿嘿一笑，喝道：“带上来。”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 一个看似老实巴交的中年庄稼汉走了上来。 他一来，便对着夫人和小妾露齿一笑，暧昧的说道：“翠儿，喜儿，我可想死你们了，想的整夜睡不着啊。” 翠儿便是李二河夫人的小名。 喜儿是小妾。 这庄稼汉似乎与她们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可二人见他，却是一脸诧异。 “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我们的名节。” 翠夫人尖叫，“我从未见过你，也不认识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喜儿也叫嚷着，“哪儿来的糙汉，休得胡说八道。” 这女人家的小名，那是只有亲家人和夫君才能叫的。 刚才这汉子不仅叫了，而且言语之中暧昧无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有一腿。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周来福，把你们之间的关系说出来吧。” 狐文远古怪一笑。 下一刻。 那庄稼汉便开口了，“各位，我与翠儿喜儿真心相爱，暗地里寻欢作乐已有千百回了，但苦于她们是有夫之妇，不能在一起。” “于是，我便唆使她们诬赖李二河，好让九皇子斩了他，如此一来，便再也无人可以阻挡我们在一起。” “可事后我却辗转难眠，良心遭受谴责，实难忍受，我周来福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今天说出来了，那就不怕死。” “九皇子，你要斩就斩我吧，李二河是无辜的。” 他正气凛然，一脸的视死如归。 这话一出。 在场众人全都沸腾了。 就连关月婵和秦赢都惊呆了。 还有这层关系？ “你们……这，这是……” 李二河也一脸惊诧。 通……通奸？ 我夫人和小妾，给我种了一片草原？ 不可能吧？ 自她们过门，一直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就算想偷人，也没有机会啊。 这时，狐文远趁机靠近李二河，用膝盖轻轻碰了一下他后背，并投去一个深意的眼神。 李二河是聪明人，当即明白了过来。 下一刻，他两眼血红狰狞着脸色大吼， “两个贱人，我供你们吃穿，给你们锦衣玉食，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你们的事，好啊，竟敢在外面偷汉子！” “还串通奸夫来害我，做假供想斩我的头，天呐，天理何在啊！” 李二河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顿时引起了不少人同情心。 难道真是这样？被戴绿帽也就罢了，家中夫人竟然还串通奸夫，想要谋害丈夫。 这也太惨了。 “我没有！” 翠夫人都吓懵了，反应过来，她声嘶力竭的大叫，“我没有，我没有做过啊，我是清白的！我根本不认识他。” 喜儿也满脸惶恐，流泪哭诉，“冤枉啊，我也没有做过啊，自从嫁入李家，我安分守己恪守妇道，从未做过这些事。” 对女人而言，坏其名节就是灭其性命啊。 “九皇子，你也看到听到了，你的证人并不可以信。” 狐文远趁机大喝，“这两个荡妇，不守妇道可耻，做假证词害丈夫可恨。” “李二河根本无罪！” 第235章 狐文远大逆不道，给我打! 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就连二皇子都惊愣在原地。 觉得有什么不对，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 的确——如果李二河的两位老婆与外人通奸，意图陷害自己丈夫的话，那么她们二人所说的一切证词，都可以作废。 如此一来。 九皇子列出必杀的三条罪证，便直接被去掉了两条，至于最后一条抽神仙烟。 虽然神仙烟在民间被人憎恨。 可朝廷的确没有颁布明确的律法，并没有说抽神仙烟是犯法。 因此用这条罪证是不足以杀李二河的头。 最多将他收监。 “哈哈哈，还是狐管事明察秋毫。” “我无罪！我无罪啊！” “还不赶紧给我松绑，没有理由杀我了，快快放人。” 李二河站起来了，冲着秦赢猖狂大笑，眼泪都快激动得飞出来。 他就知道，狐管事来救人，不会没有准备的，果然他一出手，直接将黑的讲成白的。 你有罪证是不是？ 我直接给你推倒了。 李二河狂喜，心情无比激动，仿佛脸上的伤都不疼了，挑衅十足看着秦赢。 来杀我啊。 你不是说我必死无疑么？ 罪证不足，你怎么杀？ “殿下。” 这时，很没存在感的老黄走了过来。 老黄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向来以下人自居，秦赢办事的时候，他只看不说话，除非有命令，否则便一言不发，充当透明人。 他一直在旁听，刚开始只觉得狐文远有些眼熟，但也没有说什么，直到听见狐文远一番诡辩，他才想起对方身份。 “殿下，老夫认识此人。” 秦赢耳朵一动，道：“他是谁？” “此人原名应该叫林文远，二十年前曾是状元，学的是辩合之术，号称铁嘴铜牙，能将黑说成白。” 秦赢眉头深锁。 这辩合之术，也就是诡辩。 都是嘴上功夫，但却是一把杀人不见的刀。 老黄继续道：“老夫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当年此人只用一年时间，就从六品做到三品，几乎成大员。” “这是大汉开国以来，头一回有人晋升如此之快，当时也算震惊帝都，老夫因此对他有印象。” “但很可惜，他成三品后，又只用一年就被朝廷一撸到底，贬到边疆去了。” 听到这话。 秦赢显然惊讶了。 众人也都是纷纷惊呼，投来惊羡的眼神。 科举状元入朝是六品。 往后每晋升一级，都要综合考察资历，政绩，口碑等等之类。 很多人穷尽一生也爬不到三品的位置。 而林文远，居然能在一年内，从六品晋升三品，一年内连升三级。 这也太厉害了。 “过奖过奖，没想到这位老先生居然认识在下。” 狐文远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折扇，云淡风轻的摇了起来，十分得意。 秦赢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叫狐文远还是林文远？” 狐文远嘿嘿一笑，“二十年前姓林，被贬后狐家给了我一口饭吃，在下不才，得老爷器重，从此便改姓狐了。” 别人给你一口饭吃，连姓都改了？ 秦赢顿时一脸鄙夷。 你怎么对得起自家祖宗。 秦赢面无表情的道：“既然你这么有能力，为什么被贬了？” 二十年前，算时间也是汉帝刚登基不久。 这时正是用人之际，狐文远如此有才干，汉帝不会无缘无故贬他。 狐文远笑容一僵，敷衍了一句：“急功近利，做了一些手段。” 手段？ 秦赢马上就明白了。 于是说道：“贪污行贿了吧？” 狐文远被说中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快。 这时。 关月婵满脸鄙夷的道：“一年内连升三级，原来是用了这种手段，呸，无耻。” 倘若此人真是这么有能力，关月婵倒是佩服了，原来也是个欺下媚上的货色。 一年连升三级，没少给上级送银子吧？ “你是什么人？” 狐文远听这鄙夷的话，心头顿时不爽。 “我叫关月婵，镇远镖局的人。” “呵，没听过。” “原来是一介草民，这儿有你说话的份？滚！” 狐文远大声讽刺，眼里充斥着傲慢不屑， “怎么说我也是从官场退下来的，如今还是狐家的一名管事，有狐姓是门阀的人。” “一介草民，刁妇，胆敢放肆！” 嗖！ 啪！ “啊！” 狐文远刚说完，他就飞了出去。 关月婵没有还嘴，而是在五步之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敬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没有丝毫留情。 关月婵虽是女子，但从小练武，寻常的健壮男人都不是她一招之敌，更何况满身阴柔气的狐文远。 “狐管事。” “快，快把狐管事扶起来。” 几个官员手忙脚乱，连忙把趴在地上的狐文远搀扶起来，那关怀备至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爹。 “谁……谁打我？” 狐文远站定身子，摇了摇头，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红印，一张嘴几颗牙混合着鲜血掉了出来。 他刚才没有看清，就被打飞了出去。 “是你！” 下一刻，狐文远终于看到关月婵在甩手。 她冷冷一笑，看到他吐血掉牙，便讥讽道：“说什么铁嘴铜牙，原来也不过如此。” “贱人，刁妇，你敢打我！” “你死定了，我一定要上奏狐家，把你全家都斩了，与你相关者一个不留。” 狐文远直接破防了，破口大骂。 他虽然阴柔，但本质怎么说也是一男子，被个女人当众抽大嘴巴子，牙都打掉了。 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这传出去可是丢人几条街的丑事。 “来人，把这贱人抓起来！” 狐文远气的大叫。 可却没人听他的，反而一脸惶恐后退。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抓人啊。” “都聋了吗？我说话不好使啊？” 狐文远暴跳如雷，可他越是大叫，身旁的人就越是后退，都离他远远的，好似他身上有屎，别人生怕被沾到。 “狐管事，别……别说了。” 还是李二河凑过来，劝他住嘴。 “什么意思？我被打了！我狐家人被这贱人打了，没人帮我么？” 狐文远还在叫嚷。 “您别说了，千万别说了。” 李二河吓得差点魂魄离体，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注视秦赢。 狐文远刚来，还不知道关月婵的身份。 她虽然出身普通，但现在可是九皇子的女人。 你一口一个贱人刁妇的叫着，还声称要杀她全家，这不是找死吗？ 在场这么多人，都没人敢这样说话啊。 “怎么了？这女人有什么背景？” 狐文远也不傻，看到众人这种表情，他也愣了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对。 “狐文远，你好大的胆子！” 一道犹如雷霆暴怒的声音，差点震碎了在场人的耳膜。 那声音源头赫然就是秦赢。 “狐文远大逆不道，抓起来！” 秦赢一声暴喝。 忍耐许久的田战直接上来，反手一个大嘴巴子将他抽翻，嘴里只剩一半的牙这下全崩了，身子被田战狠狠踩在脚下。 秦赢眼神杀气腾腾，怒道：“狐文远大逆不道，当众辱骂本皇子内人，给我打。” 得到命令，田战直接动手了。 掏出马鞭，抽得他皮开肉绽。 “你要杀月婵全家，相关者一个不留？怎么你连本皇子也要杀了么！” 第236章 文盲装文人 “啊~啊~啊呀~打死我了。” “别打了，我知错了。” “哎呀~” 狐文远在一顿鞭打下，叫得很有节奏。 “老九，先停手吧。” 二皇子秦破担忧的道：“别把他打死了。” “打死活该！”关月婵狠狠蹬了他一记白眼。 还记得刚来江南时，关月婵就差点遭了周成的欺辱，而那周成就是秦破的人。 因此她对秦破成见一直都没消失过。 今天秦赢要杀贪官污吏。 他不帮忙也罢了，竟还带一群人来施压。 狐文远满嘴喷粪他不管，现在被打了他就出来求饶，这什么玩意儿啊？ 秦赢秦破都是同一个爹，怎么差距那么大？ 关月婵越看越来气，越想越可恨。 “田战下手有分寸，打不死。” 秦赢漠然说了一句。 在场众人，眼睁睁看着狐文远被抽，没一个敢上去阻拦，更别说求情。 李二河看得心惊肉跳，却也只能躲得远远的，不敢说话。 这一切都是他狐文远咎由自取。 诡辩替李二河脱罪，这就已经让九皇子恨得牙痒痒，就差有个机会收拾你了，现在倒好，辱骂关月婵还带着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光是这几句话，秦赢要杀他都可以。 “老九，够了吧！” 眼看着狐文远渐渐没了动静，秦破急了，生怕他真死在这里。 “够了。” 秦赢冷淡说了一句。 田战这才住手。 狐文远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后背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九皇子，这气你也出了。” 程之节强忍着恐惧，上前来说道：“既然证据不足，那就请释放李大人。” 他身后几十个官员纷纷点头。 虽然狐文远嘴臭被打了，但今天的主角却不是他，程之节可一点都没忘了，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放人？我看不行吧！” 秦赢冷冷一笑，目光划过程之节的脸上，后者神色一凛，好似触碰到了刀锋。 “为何不行！”程之节壮着胆子问道。 秦赢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那周来福面前，随口问道：“你说李二河的夫人小妾与你有私情，证据呢？” 周来福刚要说话。 “求殿下做主啊，民女没有做过不守妇道的事。” 翠夫人声嘶力竭大叫。 她出来作证，就是想留下一条命。 夫君没了大不了当寡妇，以后还可以再嫁，可这名节没了，就相当于生不如死啊。 往后活着一天都被人戳脊梁骨，连带着娘家人都抬不起头的，这还不如死了呢。 “要是不能还我等清白，宁愿一死。” 小妾喜儿也绝望的说道。 “我自会查清。” 秦赢点了点头，他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狐文远，刚好你就找到一个奸夫？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周来福，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秦赢面色严厉喝问。 “我……我……” 周来福显然很惧怕秦赢的威严，时不时将眼睛瞟向地上的狐文远，可他已经昏迷过去，根本给不了任何指示。 “周来福！快回答问题！” 秦赢声音又加重几分，语气也越发严厉。 面对秦赢的步步紧逼，周来福后退靠在了大堂柱子上，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唾沫，颤抖开口道：“她们……她们仰慕我的文采。” “翠儿还写了一首情诗送给我，我这就念给你听。” 周来福清了清嗓子，大声念起来： “妾在江府东，君居田江岛。 日念望君来，苦思无处倾。 尤念云雨别，此身待相亲。 秋风寄情思，愁绪送映晖。 何时再相见，灭烛解罗衣。” 一诗吟罢。 满堂皆惊。 有些读过书的少男少女听见了，脸唰的一下红透。 “这……这何止是情诗啊。” “这根本就是荡妇自吟，有伤风化啊，真是羞人，羞人啊。” 众人指指点点。 古人要求女子三从四德，温良恭俭让。 写这样的情诗，那是为世人所不齿的。 更何况还是写给一个野男人。 这就更下贱了。 “我没有，我没有…” 翠夫人跌坐在地，周围的指责声如满天雨点向她打来，无处可躲，百口莫辩。 绝望爬满了她整张脸。 “住嘴！” 秦赢倏地大喝一声。 周围的议论声顷刻之间消失。 他继续逼问周来福，“既然她们欣赏你的文采，那你一定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啊，我也算懂些文墨，交流交流？” 话音传出。 周来福肉眼可见的慌张了。 他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忙摆手，“不，不敢，小人一介草民，怎敢与皇子殿下斗文，不敢，打死我也不敢。” 见他如此抗拒，秦赢笑了，又改口道： “不愿意露一手也行，我听你刚才所吟的情诗挺不错，不如你写出来，我也拿回去珍藏。” 这话一出。 周来福又是连忙摇头，“小人……小人见到九皇子就吓得手软腿软了，拿不动笔，写不动字了，请皇子饶命啊。”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的道：“既然你不愿意写，那我替你写如何？” 秦赢说完不等他讲话，便已经走到案台旁边，拿起毛笔就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众人见此不由得好奇。 都说九皇子生性风流。 看来是真的啊，这如此露骨肉麻的情诗，他也要拿回去珍藏？ 这癖好挺独特啊。 关月婵不明所以，疑惑不解，这一首情诗有什么好收藏的？ 很快，秦赢就写完了。 他将纸拿到周来福面前，说道：“我是凭记忆默写的，不知对不对，你再照着念一遍。” 周来福不敢拒绝，拿着纸便又开始念了。 妾在江府东，君居田江岛。 日念望君来，苦思无处倾。 尤念云雨别，此身待相恋。 秋风寄情思，愁绪落映晖。 “何时………” “何时……” 念到最后一句，周来福念不下去了。 他瞪大眼睛，仔细竖着行数，脸上也惊现出极为惧怕的神情。 秦赢一把将纸夺了回来，深邃的黑眸里映射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是不是少了一行？” 周来福脸都吓白了。 秦赢直接上去就是一脚，踢得他倒地。 “混账东西，你根本就不识字，还敢说她们欣赏你的文采，真是个不怕死的东西！” 秦赢将白纸上的诗公布于众。 “我写的不是情诗，而是山居。” “你这狗东西，居然还能照着念出情诗来，可见你根本不识字，那首情诗是别人让你背出来的吧！” “文盲还敢在这里装文人，谁给你的狗胆。” 众人看去。 果真如此。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有人念出了秦赢所写的诗。 顿时无数赞叹之声响起。 不少学子两眼放光，这诗真不错，写得真好，而且看九皇子是随手而作，这也太厉害了，一出手便惊艳四方。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周来福被拆穿，连忙爬过来跪下，“小人世代农耕，目不识丁……是狐文远给我三千两银子，叫我假扮情夫，还说最多就坐牢三年。” “小人财迷心窍，心想坐牢三年就能得三千两银子，这是小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就……就答应了。” 第237章 她说你言而无信，赶紧去死 “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求殿下饶命啊。” 周来福跪地磕头，魁梧的身子趴在地上止不住颤抖。 “竟然是这样。” “多亏九皇子明察秋毫啊，否则就要上了当，冤枉好人啊。” “这狐文远真可恨，竟如此大胆，花钱找人做假，简直死有余辜啊。” 围观众人口风瞬间就逆转了。 刚才说翠，喜二位女子伤风败俗的是他们，现在改口的也是他们。 自古以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秦赢眸光扫视二皇子在内的众多官员。 “二哥。” “程之节。” “你们还有话说么？” 秦赢叫出名字，眼眸冷的吓人。 秦破本想开口，可看了一眼外面的百姓。 最终还是闭嘴选择沉默。 程之节无奈一笑，眼神忍不住瞟向狐文远，那血淋淋的惨状，似乎在警告他，倘若再多说的话，这也是他接下来的下场。 想到秦赢的很辣，铁浮屠的无情。 程之节后退了，这小小动作，引来众人效仿，纷纷退了出去，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我一人说了。” 秦赢坐回高椅上，惊堂木一拍。 满堂肃静。 “李二河三条罪证确凿，现判斩立决。” “田战，你带人亲自执行。” “狐文远买通人证作假，无中生有污蔑良民，虽不足以死罪，但活罪难逃，打五十大板，下狱三年。” “周来福作为帮凶，甚是可恶，也打五十大板，收监三个月，不许任何人探监。” 秦赢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随着他两条令箭扔下，场中顿时便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欢呼鼓掌声。 “九皇子英明。” “要是江南的官都如九皇子这样，我们就有福了。” “是啊是啊。” “……” 二皇子看得如此一幕，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闹了半天，李二河终究还是斩了。 狐氏门阀的人来了，也抵不住老九的雷霆手段。 虽然看得解气，也得了民心。 可这样下去，是与门阀誓不两立。 长远看可不利啊。 “谢皇子还我等清白。” 众人离开后。 翠夫人拉着小妾喜儿，激动的跪下磕头。 “起来吧。” 秦赢免了她们的礼。 “我杀了你们夫君，让你们成了寡妇，你们不恨我？” 秦赢皱着眉头问。 “怎敢！” 翠夫人一脸感激的道：“我们怎敢恨皇子殿下，多谢您还了我们清白，否则我姐妹俩，就要撞死在这大堂之上，省的以后被人指指点点。” 喜儿也说道：“老爷贪污受贿，总有这么一天的，就算您不杀他，以后也会有人杀他。” “您不追究我们的罪责，我们已是千恩万谢了。” 听到这些话。 秦赢深切的感觉到，这封建礼法对女人的毒害，按照道理说，她们恨秦赢都应该。 可如今却感恩戴德。 倘若秦赢是普通人，也许她们会恨，但她们却没胆子记恨皇子。 “首犯已除，退堂。” 秦赢一拍惊堂木，喝道。 田战拖着面如死灰的李二河走出衙门去。 众人纷纷跟着出去，斩杀大贪官李二河，这足以津津乐道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岂能错过，一个个叫嚷着，人挨着人。 离去的人影中。 有个少年驻足不动，清澈的眼睛怔怔看着衙门里，明镜高悬大牌匾下端坐的秦赢。 一时之间，他非常动容，喃喃自语：“难道他真是好人？” 秦赢也看到了他，眼睛一亮。 “阿象？” 听到秦赢叫自己，阿象撒腿就怕，很快就没了影子。 “来都来了，跑什么？” 秦赢无奈一笑，看来他也不是完全对自己的提议不心动，只是嘴硬罢了。 要是真这么抗拒，他是不会来这里看判决的，早就一走了之离了江南。 “秦兄。” 正在这时。 王云霆带着素素姑娘走了进来。 他一身白衣手摇折扇，当真玉树临风。 审判开始前他就和素素一块进来了。 只不过一直没有说话露面。 “秦兄杀伐果断，为民除害，在下佩服！” 王云霆拱手作揖，不失风度。 “王兄。” 秦赢眼睛一眯，故作深邃的道：“王兄，你可是骗得我好惨啊。” 王云霆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过来，他是指救济灾民这件事呢。 本来李二河一点功劳都没有。 王云霆却是把这次的功劳都放在他头上。 看秦赢这问罪的样子，王云霆不免尴尬一笑：“我是生意人，谁也不敢得罪，想为百姓做点事，但在李二河的地头上，又不能抢他风头。” 秦赢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打算追究。 “王兄，这衙门的粮仓没有粮食了，你还能继续给城外的难民施粥吗？” 王云霆自信一笑，“我留云斋这点钱还是出得起，只是这并非长远之计，在下觉得，不如推广以工代赈。” “如此一来，难民有活儿做，不会白吃白喝，也能自给自足。” “在下考察过了，江南多是地势平坦之处，只要多多开辟良田，就可以让难民劳作，在丰收之后，便不用再施粥了。” 王云霆的提议，让秦赢深表同意。 他点头，道：“王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赈.灾只能解一时之急。 难民越来越多，再多的粮食都会被吃完。 以工代赈是最好的选择。 让他们在江南安家，在江南立根。 有几亩良田耕种，虽然不能富足，但温饱不是问题。 城外有粥棚，足以短时间解决温饱，发给种子下去，他们也不会饥不择食吃光种子。 总而言之，这是解决此次天灾最好的方法，在江南这里成功了，就可以推广到全国各地。 “看来我欠你人情，是越来越多了。” 秦赢笑着说道。 王云霆的出现，解决了他燃眉之急。 但他又出钱又出力，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秦赢还真不好拒绝。 “谈何人情，我与秦兄是君子之交。” 王云霆笑容干净，让人如沐春风：“人生难得一知己，那夜与秦兄饮酒赏花，我便将你视为知己，要说欠人情，这可就见外了。” 他是生意人，最擅长察言观色。 他明白秦赢的顾虑，便主动解释起来。 秦赢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秦赢现在是债多不愁了，反正已经欠了不少，再来多点也不怕。 以后只要王云霆的要求不过分，他能力之内尽量满足就是了。 关月婵这时皱着眉道：“现在已是深秋，入冬后便不能种水稻，良田虽然可以开出来，但要开春才能播种。” 确实如此，作物要看季节。 冬季种不活水稻。 王云霆闻听此言，思索片刻，说道：“我做生意时，曾结识一些外邦人，他们与我以物换物，我得了一些种子，即便在冬天也能种的活。” 王云霆说完，便让素素掏出一小布包。 打开后，里面是一些种子。 “土豆？” 秦赢顿时一喜。 没想到这竟然是土豆的种子。 根据秦赢了解，土豆并不是本土作物，这种作物最早也是从外邦传进来。 没想到王云霆手里居然有，这可是天降惊喜啊。 “土豆？给我种子的外邦人说，这在他们家乡叫做铃薯，因为长得很像马脖铃，因此得名。” 王云霆有些惊讶，没想到秦赢居然认得这东西，他可是走南闯北多年，才知晓有这玩意儿的，难道秦赢的眼界比他还广？ 看来这位皇子，肚子里装的东西可不少啊，想到这里，王云霆忍不住佩服起来。 “它倒是长在土里，叫土豆也好。” 王云霆笑着道。 “好，有劳王兄派人分发这些种子，并且教导难民去种植，冬种土豆，春种水稻。” 秦赢很开心，因为现在的天下，道路闭塞互不通商，使得几十年吃的东西都没有变过。 种类单一，香辛料也不多。 秦赢作为一个现代胃口，这些过于返璞归真的食物，着实让他适应了一把。 如果能大量引入外邦的优质作物，比如西瓜，玉米，辣椒之类，再加上汉朝的地势气候很适合作物生长，一定可以大量种植。 这将会在很大程度上改善民生，造福大汉百姓。 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喜。 秦赢心情大好，喜笑颜开的道：“王兄，你可真是我的大功臣。” 王云霆受宠若惊，“能帮到秦兄，在下很开心。” 正在这时。 田战回来了。 一手提着刀，一手提着李二河血淋淋的人头，大步走了进来。 “殿下，人已斩了。” 秦赢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古城那边没什么事吧？” 田战支支吾吾，“没事，就是……就是……” 秦赢皱眉，“有话就说。” 田战说道：“就是红梅傲雪的姐姐，让我给您带口信。” 秦赢心头咯噔。 他倒是忙忘了这茬。 本来是想一天内早去早回的，没想到中途碰到难民的事，他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不过裴榆他们在啊。 秦赢也留下了药品。 只要那面具女人带红梅傲雪过来，就可以用药。 “她说什么？”秦赢笑着问。 “她，她说……您言而无信，您是个卑鄙小人，说好等她的，让您赶紧去死。” 田战硬着头皮复述。 第238章 红花堂不简单 此话一出。 众人吓了一跳。 王云霆笑着调侃，“不知是谁如此大胆，竟然叫秦兄去死？” 秦赢哑然失笑，“倒是我失约了，该骂。” 说完，他心思一动，问道：“王兄，不知你听过红花堂这个江湖组织吗？” 不料。 王云霆听到这三个字，竟然露出一副凝沉的表情，说道：“秦兄，这个组织可不简单。” 听到这里，秦赢来了兴趣。 王云霆是生意人，足迹遍布四方。 在江湖上朋友多，眼线也多。 从他嘴里得到的情报，远比自己去查得到的更多。 秦赢拉着他走入内堂，招呼人上茶，这才详细追问：“我想尽量了解这个组织。” 见他问，王云霆自然没有理由隐瞒，便说了起来。 “这红花堂并非是大汉的本土门派，传闻最早是一个名叫红花夫人的西域女人所创，后来势力越来越大，便发展到了中原。” “据我所知，如今中原七大帝国，都有红花堂的总舵，这个组织在江湖上名声不错，专门干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事。” “而且每年都会收养大批的孤儿，教他们习武学文。” 听到这里，秦赢感觉和从红梅傲雪那里听到的差不多，但他还是继续追问，“那些孤儿最后都去哪儿了？” 王云霆不假思索的道：“被人雇走了。” 秦赢一愣，“雇去干什么了？” 王云霆知道光说没用，他便看了素素一眼。 后者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将那如瀑一般的黑发挽起，露出雪白的后脖。 “这是……”秦赢目不转睛。 但他并不是盯着素素的美色看，而是被她后脖子处的一朵红花印记吸引。 这不是烙痕，似乎是用极为高明的刺青手法纹上去的，红花也非常诡异，似乎是彼岸花。 王云霆道：“素素也是红花堂的人，她就是我雇来的。” “素素，你是过来人，比我清楚红花堂是怎样，你就跟秦兄说说吧。” 闻言，素素便开口了，“红花堂的确在江湖上做好事，但毕竟是一个大组织，需要金钱维持开支，所以便也做了生意。” “训练有成的人，红花堂会将他们介绍给江湖上有钱的人，雇去做护院，护卫之类。” “价格看情况而定，但一年最少不会低于黄金一万两，可以短雇，也可以终身雇佣。” “终身雇用后，便要认主，终身不可背叛，认主之后就算脱离了红花堂，从此只有主人，不再听命红花堂。” “这类生意非常赚钱，因为红花堂出来的人，并不像江湖草莽，红花堂培养的人，几乎样样全面，精通各种武器，集百家武学，连贵族礼仪也学得精通。” 素素说的很平静。 即便她就是其中一份子，但说到这里的时候，却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似乎她已经麻木。 可秦赢却拍案而起，双瞳怒极：“这不是人贩子吗？” 秦赢怒了，什么雇，不过是换了一个说法罢了，雇佣终身，还要认主，这跟直接花钱买有什么区别。 他最恨的就是人贩子。 这简直十恶不赦。 “红花堂收养的都是孤儿，并不是从百姓家里拐走的，而且被雇也是我们心甘情愿。” 素素见秦赢说红花堂的坏话，竟然有些生气，好似触碰到了她逆鳞似的，但在王云霆面前，却是并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 仅是不满的说了一句，便彻底克制。 “会有人心甘情愿一辈子做下人？”秦赢冷笑质问。 心甘情愿被雇，这才是可怕之处。 红花堂的洗脑手段高明。 这可不是雇佣去干活，有上工下工之分，人还是人。 而是终身认主，就像是一条狗被卖给了别人，从此就成了宠物一样。 秦赢又问：“你是什么时候被红花堂收养的？” 素素直白的道：“八岁。” “你也是孤儿吗？” 素素答道：“他们说我是孤儿。” “他们？”秦赢眼睛眯了起来。 是不是孤儿，自己会不知道？ 还用得着别人来说。 素素有些犹豫，但片刻后，仍旧选择坦白，“我不记得八岁之前的事了。” 这话，让秦赢更加确信了。 红花堂就是一个拐卖人口的江湖组织，之前秦赢与红梅傲雪交谈，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一个江湖组织，每天劫富济贫，锄强扶弱，而且还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这看起来是干的好事，可这些，都是犯法掉脑袋的事。 如今果真证实了秦赢的猜测。 “除了你之外，别的孤儿也是这样吗？” 秦赢继续追问。 其实按照这身体的原来记忆，秦赢知道在汉朝，买卖人口是合法的。 但有非常严格的条件。 必须只有奴隶才能进行买卖。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奴隶并不被视为人，他们地位等同于牲畜。 牲畜可自由买卖，奴隶亦然。 倘若敢买卖自由之身的老百姓，那首犯要凌迟，从犯要车裂，连买家都要连坐。 红花堂收养孤儿，并且长大成年后还可以雇出去，还能终身雇佣，认主。 名义上不是卖，但却与卖没有区别。 这是钻了律法的空子。 秦赢今天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我……我……” 素素沉默了片刻，面对秦赢步步逼问，她似乎并不像透露太多关于红花堂不好的消息。 “素素姑娘，我希望你能老实交代。” 秦赢面色凝重，“也许，你们并不是孤儿，而是被拐卖的。” 这话落在素素耳中，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阴沉沉的阴阳怪气道：“你这么空口白牙诬赖别人可不好吧。” “我们要是没有红花堂收养，早就在兵荒马乱中死了，我们这些孤儿很感谢红花堂。” “倒是朝廷，每年就只顾着打仗，何曾管过百姓生死，要不是年年动乱，死人无数，又怎会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 素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秦赢的身份，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不客气。 这一点，实在和红梅傲雪差不多。 果然不愧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 “素素，你太无礼了。” 王云霆呵斥一声。 素素赶紧低头，她不怕秦赢，也不在意他的身份，但对自己的主人，却非常的尊敬。 “秦兄，请原谅她的无礼。” 王云霆抱歉道。 “没事。”秦赢淡然一笑。 “秦兄觉得，红花堂在做拐卖人口的勾当？这可是十恶不赦的死罪啊。” 王云霆皱眉。 “这我会调查。” 秦赢站起身，抱拳告辞道：“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再会王兄。” 秦赢说完，便很干脆的离开了。 关月婵和老黄一言不发跟上。 “殿下，咱们回古城么？” 出了门外，老黄才开口。 “回！” 秦赢骑上马，眼神不善，“红梅傲雪她们还在古城吧，正好去问个清楚。” 第239章 杀她用几招? “秦赢这个混账！” “无耻小人！” “不讲信用！该他去死！” 悦来客栈大门前石狮子上。 一袭白衣不摘面具的白惜若，满腹牢骚发泄不满。 黄昏的阳光洒在她的面具上，似乎给这纯白色的面具增添了几分色彩。 那夜见了秦赢，并约定好后。 她天亮便将红梅傲雪送到了客栈。 结果却被告知，秦赢天不亮就出门了。 这让她极其恼火。 并且秦赢这一走就是两三天，现在都没有回来的迹象，不久前倒是有一队铁浮屠出门去。 她猜想应该是去找秦赢的。 但白惜若没有跟着去。 太过在意对方，岂不是容易热脸贴了冷屁股，反而自己掉价？ “大姐，你少说两句吧。” 石狮子下边，背靠而坐的铁锤喃喃道： “他也不算骗我们。” “这不是留下了药吗，二姐用了药现在也没有大碍了。” 白惜若转向他，白色的面具遮挡虽然看不到真容，但可以想象肯定是怒容，她不满呵斥的道：“铁锤，你怎么开始替他说话了？” 铁锤一脸无辜的道：“我可没有啊。我铁锤是憨人，不是蠢人，是非对错分得清。” 说完，他叹了口气，又道：“也不怪人家这样，说起来这事都怪我们，烧了他的火器，我还砸了他一锤子，秦赢不仅不计较，还帮忙救人。” “这百姓对他也是赞不绝口，也许秦赢真的与别人不同，他是个好皇子。” 听到一向冲动鲁莽的铁锤，居然也会说这种话，白惜若倒是一愣，旋即也点了点头。 “不错，他确实与一般人不同。” 说到这里，白惜若回忆涌上心头，呢喃细语：“当初我在帝都的时候，也碰到一些事，当时不能暴露身份，宁愿受委屈也没有暴露武功，倒是这秦赢路见不平了。” 她说的是醉仙楼的事。 当时也并没有觉得秦赢有多不同。 直到如今江南的各种事。 好像，他还真不错。 “大姐，你不会喜欢他吧？” 铁锤突然一脸慌张的道：“你可千万别喜欢他，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者说他有很多女人，你嫁给他不得做小啊？” 咚！ 白惜若狠狠敲打铁锤的脑袋。 笑骂道：“你这破嘴胡说什么呢？你大姐我这辈子，不打算嫁男人，天底下也没有男人值得我嫁。” “嘿嘿~”铁锤摸着脑袋，一脸傻笑。 他很喜欢和大姐二姐在一块的日子。 仗着一身武功行侠仗义，天不管地不管，人间潇洒自在。 还真不敢想象，要是大姐二姐去嫁人了，他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能做什么？ 哒哒哒…~ 恰在这时。 一阵疾驰马蹄声，打断了二人交谈。 长街尽头，黑甲涌动。 “铁浮屠回来了。” “看来他在外边的事解决完了。” 整齐的黑色洪流很快到了客栈门前。 阳光洒在铁甲上，难掩肃杀之气。 白惜若脚踩石狮子，笔直站立。 铁浮屠百人队前，秦赢一骑在前。 一人在马上，一人在石像上。 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气氛瞬间变得很诡异。 “你看什么！” 白惜若叉着腰，语气不善。 秦赢这眼神盯着她看，总觉得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那种眼神，锐利且冰冷，好似有一把刀在她面前晃。 秦赢目光闪烁，“摘下你的面具。” 这突然又直接的要求，给白惜若愣住了。 她倒是没想到，秦赢居然一见面就这么硬气，敢命令她这大宗师。 口吻语气是这样的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秦赢，你不要太过分！” 铁锤站出来呵斥。 他的确对秦赢有所改观。 但不代表一定尊敬他。 身为江湖人士，本就不怎么喜欢庙堂人，他还命令大姐摘面具，真是可恶！ 秦赢看都没看铁锤一眼。 他知道这个傻大个是大宗师。 那又如何？ 那天晚上是被偷袭，而且还是二打一。 现在他人多势众，老黄也在。 还能让你翻天了不成。 “怎么，你为难？” 秦赢目不转睛盯着石狮子上的面具女人。 下一刻，他又道：“就算你不摘面具，我也大概能猜到你是谁。” 此话一出。 白惜若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扬起。 她自信隐藏极好，声音也改变过。 江湖上都没人知道她真实身份。 秦赢估计是在诓她。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何必还要我摘面具？” 面具女人冷冷一笑，自信十足。 秦赢也笑了，平静的道：“如果你想隐藏身份，出门最好别戴香囊，你的气味辨识度太高，很容易暴露。” “我说的对么？白姑娘！” 最后这三个字一出。 站在石狮子上的面具女人竟是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腰间佩戴的香囊。 身子微微一僵。 “大意了。” 她懊恼的说了一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她这样的大美人，比一般女子更注重自身。 她很喜欢香囊的气味。 戴在身上不仅去汗味，还能安神。 没想到这小小细节，竟然暴露自己。 秦赢淡笑：“看来我猜对了。” 看到她的样子，秦赢就知道绝对没错。 他和白惜若虽然见面不多。 但是对这女人倒是印象深刻。 尤其对方是花魁，姿色身段都绝佳，难免让人忆深难忘。 每次见她，秦赢都能闻到一股香风。 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这香囊气味。 “你猜对了。” 面具女人定下心神，缓缓摘下了面具。 终于在秦赢面前，露出了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白惜若依然是白惜若。 只是这眼神与他当初所见不同。 当时的白惜若，眼里都是柔情，好似温柔乡一样勾人，任何一个男人都逃不过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 可如今的她，还是这张脸，只是眼眸冷淡温柔全无，就像是一座冰山。 一个人的眼神，会影响到全身气质。 冷漠的眼神好似换了个人。 “想不到名动京城的花魁，竟然是个江湖杀手。” 秦赢嘴角上扬，眼里透着寒芒。 “老黄，你要出手，几招能杀她？” 秦赢轻描淡写的笑道。 “殿下说几招，老黄就用几招。” 老黄漠然的回答。 这不是托大，而是自信。 老黄一旦拼起命来，很难想象天底下谁人可挡。 “你找死！” 铁锤怒吼一声，如临大敌。 “铁锤，退下。” 白惜若跳下石狮子，几步走上前来。 “他吓唬你的，要是想动手早就动了，何必废话。” 听得这话，铁锤后退几步却仍不敢大意。 眼下局势太不利。 秦赢手里有那可怕的武器，身边有铁浮屠，还有这个恐怖至极的老人，客栈里又有三位大宗师。 而他们不仅弱势，还要带一个重伤的二姐，一旦动手，他和大姐今天生死难料。 “秦赢，你好像更讨厌我了？” 白惜若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问道。 “难道，你是想报仇？” 白惜若知道，火器是秦赢的心血。 他要报仇的话，她也没话说。 “我想报仇就不会救你妹妹。” “我讨厌的是红花堂。” 秦赢嘴里，飘出三个冷漠的字。 第240章 针尖对麦芒 红花堂！ 秦赢话中这三个字，犹如雷霆一般。 白惜若和铁锤顿时身子一僵。 “红花堂是名门正派！” “红花堂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反而年年修桥铺路，乐善好施。” “反倒是你们朝廷，每年只知道打仗，征兵，收税，搞得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天灾人祸，饿殍遍地尸横遍野，你们朝廷又做了什么？” “眼下这天下人，谁不骂朝廷，又有谁不称赞红花堂？” 白惜若俏脸遍布寒霜。 秦赢讨厌她，她认了。 毕竟是自己毁了他的东西，又对他动了手。 但，如果他针对红花堂。 那么白惜若可就不会妥协退后半分。 在她眼里，这大汉朝廷就是一个藏污纳垢，每个角落都散发着臭味的猪圈。 岂能与她红花堂相提并论。 又哪儿来的资格，胆敢生厌红花堂。 “你觉得红花堂当真是名门正派，乐善好施？”秦赢冷冷质问。 “那是当然！” 铁锤站出来，斩钉截铁的道：“我们红花堂，每年都会收养救助孤儿，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自己数数，我们做了多少好事。” 秦赢翻身下马。 一步走到铁锤面前。 铁锤长得人高马大，体魄魁梧，但在秦赢面前却是没什么优势，秦赢的眸子如寒芒刀锋，深深盯着他。 “好，我就跟你聊聊孤儿的事。” 秦赢越过他身边，深深看了一眼白惜若，道：“白姑娘，赏脸喝杯茶？” “喝。”白惜若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她倒是想看看，秦赢打算说什么“高谈阔论”。 “大姐，跟这种人喝茶？” 铁锤针锋相对的说道：“你就不怕他在茶里下药？” 秦赢已经走进客栈大门的背影突然顿住，他并不回头，而是洒然一笑，“要杀你们，我现在有一百种方法，何必下药，还得浪费一杯茶呢。” 铁锤一脸不忿，原本对秦赢改观不少，现在又恨不得撕了他，正要开口反呛。 忽然一股杀意从他背后袭来。 铁锤一惊，猛然回过身。 只见双手藏在袖子里的老黄，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模样跟大街上随便一个老人家没什么区别。 可铁锤却惊出了一脸汗，喉咙不自觉上下滑动，忍不住咽下唾沫。 “小心说话。” 老黄眼神危险的留下一句话。 越过他的身旁，跟上秦赢的脚步。 老黄走了，那股让人无所适从的杀意也随之消失，铁锤僵硬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呼吸恢复顺畅。 “黄山河……简直就是个老妖怪。” 铁锤忍不住开口，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声音已经发颤了。 同为大宗师，却也分三六九等。 仅仅一个眼神，铁锤就已经怯了。 这时。 白惜若正要进大门。 “你们以前认识？” 关月婵走过白惜若身边时，她停了下来。 “认识。”白惜若淡定回道。 “你最好别靠近他。” 关月婵直接开口威胁。 女人直觉很灵，也很容易吃醋。 秦赢以前有多少女人，她管不了。 但现在有多少女人，她却非常想要管管。 白惜若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关月婵承认，她感觉到了一丝丝威胁。 哪怕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 可这么一个大美人成天在他身边，难保不会有什么发生。 魏芷嫣就是个活生生例子。 两国还在交战，本该势不两立的敌国皇子公主，已经打到床上去了。 白惜若对于她的威胁，只觉得莫名其妙，冷笑着道：“你怕你男人被我抢走？这种男人，可配不上我！” 关月婵噗嗤一笑，“你？也敢说配？他是堂堂的大汉皇子，文武双全天下罕见，你算得了什么？一个江湖杀手。” “不过嘛，就怕有人不要脸，勾引男人。” 白惜若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她本不想多说什么，可听到这话，好胜心大起，昂起头冷笑道：“那你可要弄条铁链锁住他了，容貌这东西，男人拒绝不了的。”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又不忘嘲讽讥笑。 两人都是女侠，好像针尖对麦芒。 谁也不让谁。 “你找打！” 关月婵眼底闪过一缕煞气，她可不管你是不是大宗师，打不过也要打。 “哈哈哈。” 白惜若身形一动，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客栈里，空气中传来她轻飘飘的声音，“我可没兴趣陪你玩，他还要请我喝茶呢。” …… 客栈东院。 秦赢已在静品香茗。 白惜若从大门进来，几步便到了座位上。 “你到底想怎样？” 这里没有别人，她也就开门见山了， “红花堂没有得罪过你。” 秦赢回味了一下茶在嘴里的味道，轻呼一口气，道：“那些孤儿怎么来的？” 既然白惜若直接，他也直接。 “你什么意思？”白惜若眼睛一瞪，“当然是收养来的，难不成还是抢来的？” 秦赢也不跟她急，而是淡定的道：“我今天见了一个从红花堂出来的人。” “她说，她没有八岁之前的记忆。” “你们红花堂收养孤儿，是不是用了什么方法，给他们洗脑让他们忘了自己的身份？” 人三岁就会记忆。 八岁已经是一个有比较健全思想的年纪。 除非脑子出什么问题，否则怎么可能随便就忘了八岁之前的记忆？ 秦赢就是由此断定，红花堂收养的那帮孤儿，可能有什么问题。 “你胡说八道。” 白惜若眼里浮起一团怒火，“红花堂绝没有做过这些事，我们都是有侠义心肠的江湖志士。” “我看你是想找个借口剿灭红花堂，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秦赢正色道：“我想剿灭，从不需要借口。” “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不过是时间问题。” 白惜若冷冷一笑，不屑的道：“那你就去查吧，但你最好别乱泼脏水。” “好。” 秦赢沉吟片刻，换了个话题，“你既然是红花堂的人，为什么要假扮花魁？” 听到秦赢没有继续抓着红花堂的事不放，白惜若态度松弛了一些，便没有隐瞒，直白的道： “这是总舵主的意思，他让我以花魁的身份留在帝都，每天会有很多达官贵人进醉仙楼，我可以从他们嘴里探听朝廷情报。” 秦赢听得一阵蹙眉。 “为什么？” “朝廷很排斥我们江湖门派，经常派兵杀伐，这是为了自保，朝廷一旦要对江湖门派下手，我们也好趁机隐藏。”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一番交谈，秦赢总觉得她有隐瞒。 于是，他说道：“你欠我三件事，记得吧？” 白惜若皱了眉，点点头。 “好，那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知无不答。” 白惜若陷入一阵犹豫挣扎。 秦赢趁机问道：“你留在帝都，真的就只是这么简单？” “我……” 白惜若眼底出现为难的情绪，半晌她才叹气道：“还有一件事，也是最主要的事。” “什么事？” 白惜若叹了口气，“监督挖地道。” 第241章 那你可不许乱来 “挖什么地道？” 秦赢眸光骤然缩了一下。 “必须说么？”白惜若面色为难。 这些事，本是她红花堂的内部机密。 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你欠我的！” 秦赢可不想废话了，直接沉喝道：“难道你想不守信用？” “唉……”白惜若叹了口气，脸上的挣扎之色消失，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亦不再为难。 调整呼吸，她开口道：“总舵主要我监督挖掘一条地道，以醉仙楼地下为起点，直通到卧虎山，出口是一座破庙。” 秦赢蹭的站起来，面色凝重。 “从帝都到卧虎山？那足有上百多里地。” 秦赢震惊了。 这可是一大工程啊。 “不错，全长一百三十里地。” 白惜若肯定的道。 “你还真厉害，居然可以在天子脚下弄出一条地道，要不是你说出来，我都不知道。” 秦赢惊诧的说道。 白惜若苦涩一笑，以这种方式得到夸奖，她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我们上百人只在白天挖，白天醉仙楼很热闹，不会有人听到声响，晚上不动工。” “历经三年，现在地道挖成了，我也就不必继续留在醉仙楼。” 秦赢听得心惊肉跳。 上百人，就这么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挖了一条从上百里外，直通帝都的地道。 秦赢再问：“这条地道有多大？” 白惜若比划着说道：“应该有两丈宽。” 秦赢闻言，眉头深深皱起，面露沉思。 两丈宽。 这足以跑马车了。 这么宽的地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帝都运送很多东西。 而且出口选在卧虎山。 秦赢没记错的话，哪里野兽出没人迹罕见，简直就是个天然隐藏之所。 谁都想不到，在那里会有一条地道的。 “你们挖地道究竟想做什么？” 白惜若摇头，干脆的道：“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白惜若说的很诚恳。 秦赢沉思片刻，也觉得她应该不会骗人，如果要骗他，刚才就不会把地道的事说出来。 但这条地道，对朝廷的潜在威胁太大了。 往坏了想，这条地道可以在朝廷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军队分批送进帝都。 到时候突然杀向皇宫，保护皇城的只有一万禁卫军，可想而知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绝对坚持不住多久。 老巢都能被人轻而易举端了。 秦赢心里盘算，要想个对策才行…… 过了一会儿。 “总舵主是谁？”秦赢又问。 “我也不知道。” 白惜若无奈叹了口气，“红花堂下设香主，上设堂主，堂主之上就是总舵主。” “各司其职互不认识，就算见面也是戴着面具。只有我和妹妹是特别，她是香主，我是堂主。” 秦赢讽刺一笑：“自称名门正派，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听出他话里的讥讽意思，白惜若蹬了下眼珠子，却没有还嘴。 “好，第二个问题。” 秦赢刚开口，白惜若便让他打住，态度斩钉截铁， “不要得寸进尺，我只答应你做力所能及的事，你再问，便是要我背叛红花堂，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看她如此决绝的神色，秦赢知道挖不出什么了，但这次谈话已经收获巨大。 “剩下的我自己去查。” 秦赢起身要走，留下一句话，“我奉劝你，红花堂也许并不是如你所想的这么正派。” 白惜若皱着眉，低头若有所思。 …… 出了东院。 秦赢便往厢房这边去。 他先去看了赵虎，推门而入，便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 赵虎包成木乃伊似的躺在床上，裴榆就在一边研究着什么。 见是秦赢来了，裴榆迫不及待的过来，拿着两包药粉两眼发光，“殿下，这药您是怎么研制出来的？” 秦赢一看。 裴榆手上的一包是消炎药，一包是麻醉药。 “你想学？”秦赢笑着问道。 他知道裴榆除了武功是大宗师，还是一位药师，只不过更喜欢钻研毒药。 “想！”裴榆毫不迟疑的说道。 “这两包药太神奇了。” “一包能让人陷入沉睡，不管怎么摆弄都不会疼，还有一包竟然可治破伤风。” 裴榆滔滔不绝的讲着，眼里闪着精芒。 受时代技术限制，秦赢只能将这些药做成粉，可外用内服，效果没有针剂这么好，想要做成针剂的话，估计得静下心来花不少时间。 “破伤风并不可怕。” 秦赢笑着说了一句。 裴榆重重点头，她不得不信。 破伤风就是伤口感染后的病症，古人有金疮药，可以止血，但止血不等于消炎。 古代破伤风的致死率几乎百分之百，伤口一旦感染就会很容易死人，哪怕御医也手术无策。 秦赢制作出来的消炎药，却有非常好的清创效果，这对于古人而言，几乎等同神药。 赵虎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这种情况下即便不死，人也几乎废了，但秦赢的药却让他的伤口愈合非常快速。 还有那个被送来的红梅傲雪。 她后背伤口触目惊心，甚至已经发炎。 这种情况，一般是要去准备棺材了。 可用了秦赢的药，居然也开始好转了。 这些种种，都简直刷新了裴榆的认知。 “改天我教你。” 秦赢说了一句，便走向赵虎。 “殿下。” 赵虎是醒着的，只是不能动。 “别乱动，我检查一下伤口。” 秦赢小心翼翼打开绷带，映入眼帘的是狰狞的伤口，大.大小小交错复杂。 极其的触目惊心，只看一眼便能让人联想到他遭受的酷刑有多么恐怖。 “属下无能。”赵虎惭愧的不敢看他眼睛。 “不是你的错，以后不要再这样说。” 秦赢重新给他包扎好，宽慰道：“好好养伤，我等你回来继续做铁浮屠指挥使。” 赵虎感激涕零。 看完了赵虎，秦赢又转到红梅傲雪的房间。 刚推开门，就看到窗台边一道倩影。 她穿的很少，只有一件宽大的丝绸轻纱盖在身上，隐约可见里面缠身绷带。 虽然遮住了大片风情，但平坦的小腹和那修长圆润的玉腿，却是若隐若现。 “咳咳……” 秦赢没想到刚进来就看到这么热辣的一幕，脸皮厚如他，也不由得老脸有些尴尬。 “你！” 红梅傲雪猛然回过身，裹紧了衣服。 但她忘了这是丝绸轻纱，几乎遮不住什么，这一裹紧反而更衬身段。 秦赢难移开目光，有些口干舌燥。 他不得不承认，红梅傲雪的身材，即便放到现代那也是一绝，秒杀一线女星绝不在话下。 “你还看！” 红梅傲雪虚弱的脸色透着一股红晕，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身上有伤，不方便穿太多衣服。 不出门便没有太在意，谁知道秦赢突然进来也不敲门，被他看了个遍。 “抱歉抱歉。” 秦赢咧嘴一笑，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眼睛可是很不客气的在扫视。 他嘿嘿一笑，“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上次我就看完了。” “你……等我恢复了，挖你眼珠子！” 红梅傲雪气急，恨得牙痒痒。 “别动气，开个玩笑嘛。” 秦赢对她的杀意视若无睹，“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么对我？” “哼，无耻。”红梅傲雪嘴里骂了一声。 但态度还真的软了下来。 秦赢走上来，正色道：“我检查一下伤口。” 红梅傲雪后退几步，神情之间闪过一丝慌乱，“不用，我已经好了。” “你的伤不能马虎，一定要检查。” 秦赢态度强硬，吓唬道：“要是再感染，我也救不了你。” “这……” 红梅傲雪犹豫不决，但一想到伤口处理不当足以致命，便低着头红着脸，轻轻点头，“你……你只能看伤口，可不许乱来，敢做别的事，我一定杀了你。” 第242章 我是正人君子 “我是好色，但不是变态。” 秦赢挑眉，满脸笑容，“我还不至于趁人之危，对一个病号下手。” 红梅傲雪不置可否，“油嘴滑舌，男人都这样。” 秦赢摇摇头不争辩。 “过来趴好。” 红梅傲雪听话地趴在床上。 秦赢揭去她身上丝纱，将秀发拨到一旁，果不其然看到了和素素一样的红色彼岸花印记。 这鲜艳的花纹，在大片的雪肌玉肤上，便好似盛开在冰天雪地之中的点缀景色。 秦赢目光忍不住游动，映入眼帘那精致的锁骨，性感白皙的脖颈，衬出一股极其迷人的风情。 秦赢口干舌燥，强忍着燥热之火，小心缓慢地解开绷带。 “伤口怎么样？” 红梅傲雪看不见秦赢，她的头侧着，深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丝丝颤抖。 秦赢不经意一瞥，看到她耳根都已红透了。 纵然江湖女侠比大家闺秀要不拘小节，可这样毫无防备的将自己雪白的肌肤露在男人眼前，内心也是羞怯到了极点。 “问题不大。” 秦赢强行将目光固定在伤口处，小心查看着，“过几天我给你打一针，炎症彻底消除你就会好了。” “不过你这后背，怕是要留下两道丑陋的伤疤。” 听到秦赢这话，红梅傲雪忍不住一颤。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是后背，但也是自己的皮肉，一想到往后余生都要留下丑陋的伤疤，难免有些遗憾。 “打什么针？” 红梅傲雪很快就恢复镇定，但她并不知道秦赢口中说的“打针”是什么意思。 “是扎针？”她又问。 秦赢摇头，“一种针剂，可以彻底治好你的伤口发炎，你这伤的位置很危险，正好在背部身柱穴靠近心肺，很容易没命。” 红梅傲雪倒是不怀疑秦赢的说法，虽然她完全听不懂什么发炎，什么针剂。 但此刻秦赢如果想害她，直接一刀就行了，没必要编造谎言。 “你懂的挺多。” 红梅傲雪不由得真心说道。 秦赢的治疗方式，在她看来很独特。 从小到大也没少生病，但却没有哪个郎中像秦赢这样给人治病。 “雕虫小技罢了。”秦赢淡然一笑。 倒不是故意在她面前装圣人。 总不能说我是穿越者吧。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红梅傲雪又问。 “华佗。”秦赢回道。 要说手术老祖当然还得是华佗。 想当年他刮骨疗伤……要不是碰到那个好人妻的，这技术早就发扬光大了。 红梅傲雪小声呢喃：“没听过这人。” 秦赢也不想多解释，便转移话锋，“你姐姐姓白，为什么你叫红梅傲雪？” 闻言，红梅傲雪埋在枕头里的脑袋抬起，侧过来看了他一眼，诧异道：“你见过她真容了？” 她姐姐的真名只有她和铁锤知道。 平日里会用真容示人的，只有花魁的身份，但没人会把柔弱娇媚的花魁，与武功高强的红花堂堂主联系在一起。 “见过了。”秦赢点了下头。 “你是怎么逼她的？是不是用我做威胁？” 红梅傲雪眼神一寒，她很了解姐姐的性子，断然不可能主动告诉他。 “我猜出来的。”秦赢淡定的道：“好歹我也是正人君子，我说过了，不会趁人之危。” 说完，秦赢一边小心把新的绷带包回去，一边继续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知道姐姐没有被胁迫，红梅傲雪神情松弛一些，说道：“我们都是孤儿，被红花堂养大的，本来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白姐姐，铁锤，我们三个年纪相仿，就结为亲人，名字都是自己取的。” 听到这里。 秦赢手中动作不停，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们不记得本来的名字？” 红梅傲雪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孤儿都这样，也问过红花堂的老医师，他说我们是小时候受惊了，就忘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只记得在红花堂的事了。” 听到这些，秦赢心满意足了。 “包扎好了，伤口不要碰水，我会再来看你。” 秦赢说完，重新将丝绸轻纱盖回她身上。 “等等。” 刚到门口，红梅傲雪便叫住了他。 “谢……谢谢。” 红梅傲雪面色复杂，轻声喃道：“多谢你，救我一命。” 秦赢回过身，淡然一笑：“你不装冷漠的样子更漂亮。” 红梅傲雪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走了。 “你要不是皇子，也许我们之间可以是好朋友。” 红梅傲雪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门，喃喃自语。 …… 下了楼。 秦赢便叫来了田战。 “把狐文远调到古城的监牢里，别跟任何人说，我要门阀的人短时间内找不到他。” 秦赢吩咐完，又道：“那个西域人呢？” 田战回道：“关起来了，殿下要提审吗？” “嗯。” 秦赢点头，“带过来。” 田战领命退下。 不一会儿。 他便一手提着那西域人图尔吉到大堂内。 粗暴一扔，图尔吉便摔了个狗啃屎。 “你们凭什么抓我！”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合法商人。” “我有行商令，我干的是合法的买卖，你们不能抓我。” 图尔吉一抬头，便看到正品茶的秦赢，又嚷嚷了起来。 上次挨一顿打，可并没有学乖。 “你快放了我，我是西域人，不受你大汉律法的管束。” 图尔吉狰狞着脸怒吼，但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却极为滑稽。 “你敢在我大汉的国土上卖大烟，胆子不小。” 秦赢放下茶杯，眼里透着杀气。 “我是合法商人，合法生意，我有行商令。” 图尔吉不服气的大吼，“我怀里有行商令。” 秦赢一个眼神示意。 田战上去扯开他衣服，一阵摸索果然找到一张盖着官印的行商令。 图尔吉大吼，“这是你们江南官员给我的行商令，凭这张东西，我可以在江南随便做生意！” 虽然他的汉朝语言说的很蹩脚，但条例背诵得倒是很熟练。 秦赢接过行商令，看了一眼上面的官印，天府城衙门五个字映入眼帘，居然还是已经去西天念经的李二河批准的。 “我有行商令，我卖什么是我的自由，你不能抓我。” 图尔吉眼里燃烧着怒火，他是见过秦赢手段的，纵然如此也敢咆哮，从这点看，他比吴川，李二河等人有勇气。 只不过这种勇气用错了地方。 他敢把神仙烟这种东西送进大汉，秦赢就绝不放过。 他随手将行商令撕碎，扔到了图尔吉面前，“现在你没有行商令了。” “把你的所有同党供出来，我考虑给你个痛快，不然你会体验到人间地狱。” 秦赢冷漠严肃。 他不打算跟这个西域人讲道理。 从你敢将神仙烟这种灭种的玩意儿带进大汉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敢动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图尔吉暴怒大吼，“我们西域的高贵种族会杀到汉朝，灭了你的国！” 第243章 剁了他喂狗 “放肆！” 田战怒目圆睁，但刀才抽出一寸就被秦赢示意制止了。 “你说，西域想进攻我大汉？” 秦赢的眼神很冷。 “有何不可！” 图尔吉狞笑，“你们汉朝人身材矮小，我们西域人身材高大，你们只有十来万军队，我们西域有百万雄兵。” 汉朝人的平均身高很矮。 如秦赢这些皇族才是例外。 大多数的老百姓，都不过一米六。 这主要是饮食习惯息息相关。 秦赢是皇子从小锦衣玉食，自然不缺营养，而大多数老百姓便不同，他们只求能吃饱便已经是大幸。 多年不见荤腥是常态。 秦赢脸色阴沉，“百万雄兵，能征服死亡沙海再说吧。” 从大汉到西域，中间隔着一片巨大的沙漠，被称之为死亡沙海，那里寸草不生，只有无数的白骨和黄沙。 正是这片天然的禁区，将七大帝国和西域完全隔绝起来。 听到秦赢的话，图尔吉冷笑着，从容淡定的道：“沙漠再大终有尽头，我们西域人是天神的后代，天神自会保佑。” “你等着吧，等我西域百万大军打进汉朝，你秦赢不得好死！” 图尔吉张狂的大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 “你的百万雄兵来不及救你了，因为今天你就会死。”秦赢面无表情的说道。 “哈哈哈！” 不想，那图尔吉更加放肆大笑，胸有成竹的打喝道：“我说一个名字，你就不敢杀我！” 图尔吉蔑视的眼神，肆无忌惮扫视着秦赢，好似心中有一座坚不可摧的定海神针，足以让他面对一位皇子的杀意而不惧怕。 “我倒要看看，谁是你的靠山。” 秦赢眼眸深邃，杀意却越来越浓。 “你听好了！” 图尔吉轻蔑的道：“镇北王！” 这三个字一出。 秦赢心头一动，而田战则是露出惊骇之色。 只见图尔吉歪着头，眼神里透着轻视与冷漠，“你是皇子，不用我提醒你镇北王是谁吧？” 的确不用他提醒。 秦赢的族谱，没人比他更清楚。 汉帝秦穆有三个兄弟，按长幼尊卑排列，当年帝位本不该是他，但年轻时的秦穆与门阀关系非常融洽，得到门阀支持，这使得他登基拥有绝对的优势。 可另外两位兄长却是不服，甚至曾起兵造反，但结果显而易见，有五大门阀助力，相当于半壁江山之力。 最后秦穆杀兄，登基帝位。 世人都以为，秦穆能登基靠的全是门阀之力，可这其中，却是要不得不提一个人，大哥秦慈。 他文韬武略，心思缜密。 论当皇帝的资质，胜过秦穆数倍。 可他似乎无心为帝，甚至在这场造反之中，帮助秦穆击败了叛军，秦慈由此被称为“大汉最能打仗的王爷。” 秦穆封帝后，赐他封地北方，世称镇北王。 秦赢其实从没有见过这位皇叔。 因为大汉律法，未有诏谕王不得入京。 镇北王在北方一待就是二十几年。 时间久到几乎朝中人都快忘了。 “这个靠山，够不够大。” 图尔吉冷哼。 秦赢直言：“够大。” “你还敢不敢杀我！”图尔吉得意洋洋的问。 他很想看到秦赢震惊又为难的样子，那样他心里才会爽快，才能解气。 图尔吉肯定秦赢不敢杀他。 “我贩卖神仙烟，你恨我？民间百姓也恨我？那又怎样！” 图尔吉目如恶虎，字字诛心，“汉朝律法没有规定贩卖神仙烟是罪，那我做的就是合法买卖，你凭什么杀我？” “更何况，我还有镇北王做靠山，就算在汉帝面前，我也能挺直腰杆，你算得了什么？” 他这话不算吹牛。 镇北王的身份是汉帝的皇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朝中汉帝为大，私下里他也得叫镇北王一声皇兄。 “这就是你硬气的理由？” 迎着他的目光，秦赢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这还不够？”图尔吉有些恼羞成怒。 秦赢漠然道：“对别人来说，够了。” 说话之间，秦赢慢慢走到田战身旁。 铮！ 长刀被他猛的抽出。 “对我来说，不够。” 话音落下。 图尔吉明显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杀意袭来，他头皮发麻，本能的侧身躲避。 噗嗤！ “啊！” 图尔吉发出惨叫，满地打滚。 这一刀干净利落，本来是冲着他脑袋去的，但他躲了，正好斩下他的臂膀。 从肩膀部位整整齐齐斩落。 鲜血带着断臂飞上天，血腥至极。 “我的手………我的手……啊！你敢砍我……你不怕死？” 图尔吉疼的满头大汗，那张比猪皮还要白的脸已经涨红，一根根青筋暴起，仿佛随时可能炸开。 “剁了他，喂狗。”秦赢把刀递给田战，神色冷漠得吓人。 “不！不要！” 图尔吉终于慌了，他原以为搬出靠山，秦赢就不敢动他。 可刚才那刀，不仅劈断了他的手，还斩碎了他的自信。 “放过我，放过我。” “我有钱，我做买卖赚了很多钱，我给你全都给你。” 图尔吉惊恐求饶，浑身染血也忍着剧痛疯狂磕头求饶。 他刚才说了这么多，表现得如此张狂傲慢，无非就是自抬身价，赌秦赢不敢动手，但他是在太低估秦赢的很辣。 直到最后的靠山都没有用之后，图尔吉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才真正害怕了。 “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来汉朝了。” “我再也不卖神仙烟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大人不记小人过你放过我……” 他发疯的求饶，磕头忏悔。 在死亡面前，尊严算得了什么？ 秦赢眸光平静，“处理干净，别影响我今天胃口。” 说完便信步离去，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恶魔，这剁人的场面他不是很喜欢看。 “求求……” 铮！ 田战一刀横斩。 图尔吉看到了天地旋转，再想怎么用力嚎叫也发不出声音。他的整个脑袋已经与身体分家。 …… 走出门外。 秦赢只觉神清气爽。 “你还真不怕镇北王啊。”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 白惜若靠在门边，刚才内堂的谈话她都听到了。 倒是真没想到，秦赢居然这么狠。 连他皇叔都不给面子。 “我连见都没见过他，谈什么怕不怕。” 秦赢无所谓的道：“他还能吃了我？” 说到这里，秦赢似想到了什么，幽幽叹道：“镇北王我不怕，山高路远可能一辈子见不到，但眼下是有个人挺棘手。” 白惜若动了动眉毛，好奇的道：“谁？” 秦赢两手一摊，颇有些无奈：“钦差大臣，江朝民。” 第244章 秋风雨夜行人急 白惜若来了兴致。 她还没见过秦赢会为了某个人唉声叹气，那人一定不好对付。 “江朝民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赢仰头看天，幽幽的道：“三朝元老，曾任帝师，官职不算多高，却资格非常老。” “最让人烦的是，江朝民是个将循规蹈矩刻进骨头的人，就这么说吧，如果让他审案，哪怕他明知对方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证据不足，他也会判人无罪。” “这种人，在太平盛世是个难得的好官，但是在如今这世道，他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听到秦赢这么说。 白惜若仿佛已经在眼前，浮现出一张刚正不阿，却又极其不近人情的老脸。 这性格确实和秦赢背道而驰。 秦赢审案，除非必要否则根本不跟你讲证据，只要你做了又被他抓了，那你就死定了。 就像刚被剁死的图尔吉。 他卖神仙烟犯法吗？ 在大汉并不算犯法，可他害不害人？ 当然害人，而且是害得家破人亡。 如果要按大汉律法审判，他十有八。九是要无罪释放的，所以秦赢审都不审，让他连全尸都留不下，免费给山上的野狗饱餐一顿。 也就是说——江朝民到来并不是好事。 他会成为秦赢办事的一把锁。 偏偏这老臣还动不得，打不得骂不得。 那可是三朝元老，汉帝年轻时的老师，算起来秦赢还得叫他一声爷爷。 这说破大天去也不能对他野蛮啊。 白惜若道：“他还要多久到？” “估计也就两三天吧。” 秦赢叹气道。 二哥说他已经在路上了。 但帝都离江南可远，就算他夜以继日赶路，也至少需要两天。 江朝民年纪大了，肯定不能太劳累，这么算估计三天后就会到。 “我帮你杀了他。” 白惜若灵机一动，“就当是帮你办第二件事怎样？” 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秦赢嘴角止不住一抽，敢情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 当花魁的时候，那都是装的。 真是江湖如戏，全靠演技。 秦赢摆摆手，道： “他是钦差大臣，你知道杀钦差的罪有多大吗？他要是死在江南，还不知道有多少给他陪葬呢。” “你可算了吧，动不动就要杀人，你当我是杀人狂魔啊？” 白惜若认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睛眯起像月牙似的很漂亮。 “难道不是吗？” “你在江南杀的人还少？” 秦赢绷着脸道：“滚！” 白惜若哈哈一笑，似乎调戏了他一下，让她很开心，但下一刻，她又认真的道：“你赶紧把剩下的两件事都说了，我也好了却心结。” 她答应帮秦赢办三件事。 这说出去话泼出去的水。 必须要言出必行。 一天没办完，她就觉得心里有刺，总感觉欠了他的，浑身不自在。 秦赢眼珠子一转，道：“好，我让你再办一件事。” 白惜若一脸期待。 “解散红花堂。” 秦赢蹦出来的这句话，让她脸色唰的阴沉。 “哈哈……” 秦赢干笑一声，旋即认真的道：“我还没想好，想好了自然找你。” 秦赢说完，大摇大摆走了。 “大姐，这小子太可恶了。” 铁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望着秦赢的背景，咬牙切齿，“他不仅胁迫你说出了堂中这么多秘密，还总是口无遮拦。” “算了。”白惜若淡淡的道：“他也没错，只是我们各为其主罢了。” 说完，她又道：“通知兄弟们，别再去寻宝藏了，就是寻到了也别动，这东西是秦赢的，就给他吧。” 铁锤神色为难，“大姐，这……咱们也需要钱。” 白惜若皱眉瞪眼，“顶嘴什么，让你做你就做！” “是。”铁锤不情不愿的哼道。 早在之前，红花堂就知道秦赢在寻蔡敬仲的宝藏，但一直没找到，红花堂对此也投入了大量人手去找。 但现在她和秦赢之间的关系有了变化。 毕竟是欠他太多。 总不能再抢他宝藏吧。 …… 秋风夜雨，雷声如震。 好端端的晴天，在太阳沉没西山后，老天爷突然翻脸，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雨。 轰隆…… 暴雨中，一辆马车疾驰。 瓢泼大雨打湿了车顶盖，四处渗水。 就连拉车的马儿也冻得发抖。 这深秋的大雨可冷得惊人。 “老爷，前面有座破庙，咱们去躲躲雨吧？” 赶车的蓑衣人大声问道。 马车里缓缓传出一声，“好。” 很快，马车停在破庙门前。 黑暗的破庙里燃起一团火。 “真倒霉，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就下雨了，照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到江南。” 马夫脱下湿透的蓑衣，嘴里骂骂咧咧。 他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 “老爷，您把衣服脱下来烤火吧，别着凉了。” 他对面是个老人。 满脸皱纹一看便是饱经风霜，双目沧桑似深邃如海，火光映过，可见他一身官服，头顶乌沙。 “老爷，陛下派您远赴江南，怎么也不派一队甲士沿途护卫，您坐了这么久的天牢，连宴席都不设款待，这……” 年轻人滔滔不绝的抱怨，可下一刻就被老人冷哼打断。 “必先，不可非议陛下。” 老人抬起头，带着教训的口吻说道： “为人臣子，自当受命于君。” “陛下让我坐牢，我就只能坐牢，陛下让我去江南，我便去江南，再怎么辛苦也无怨无悔，岂能多一句抱怨？” “你也就在这里跟我讲讲行了，不可再别人面前如此，否则碰到有心人记下来，你就是欺君之罪。” “我说的这些，你可否听清了？” 高必先被一顿莫名其妙的教训，也是满脸的无奈，但好在他不是第一天跟在老人身边，久了也算习惯。 便随着他的意，自作反省的道：“知道了，我的殿阁大学士，江朝民江大人。” “我高必先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到他认错，也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江朝民绷紧的脸松弛一些，也露出笑容。 把身上的官服脱下，靠近火堆。 “必先，你对秦赢怎么看？” 高必先沉吟片刻，道：“九皇子行事狠辣，颇有当年汉帝的影子，虽然杀的人不少，但都是该杀之人，依我看，江南的老百姓一定很爱戴他。” “嗯。” 江朝民老辣的眸子中透着一股光，“他是第一个敢把门阀往死里得罪的皇子，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虽然无知，但很对老夫胃口。” 高必先神色一动，“老爷，您不会是想站在他这边吧？九皇子在朝中可是弱势，支持者没几个的。” 江朝民哈哈一笑，豪气冲天的道：“支持者在精不在多，支持大皇子八皇子的那些馋臣，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高必先一脸无语。 这老头儿又在自吹自擂了。 什么在精不在多。 关键时刻还是靠人多啊。 当年汉帝不就这么坐上帝位的。 您支持他有个屁用，别忘了您在朝中人缘也不怎么好，和九皇子正好凑成绝世双煞了。 与此同时。 暴雨之中，却是暗藏着两个黑衣人，死死盯着破庙里的两人。 他们像石头一样趴在草丛中。 无声无息。 哗啦啦~ 雨越下越大。 屋檐的水几乎淌成河了。 高必先起身动了动身子，走到屋檐下伸手捧水，狠狠洗了一把脸，这冰冷的雨水让他精神大振。 忽然。 他看向外面，高声喊道：“道上的朋友，外面雨大天冷，不如进来坐坐？” 趴在草丛中的黑衣人神色大变。 “被发现了！” “不管了，杀！” 两道人影没有片刻犹豫，瞬间撞破雨幕。 长刀在夜色中透着一股冰冷入骨的杀意。 “嘿嘿。” 高必先古怪一笑，回头对江朝民道：“老爷，要留活口吗？” 第245章 外有风雨摇;内是罗帐香 雨越下越大。 破庙中的火堆在这风雨之中飘摇，似随时会熄灭。 两道影子在火光之下，被拉得很长。 一个瘦高个，一个矮胖子。 “手下败将，无话可说。” “要杀就杀吧！” 跪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昂首挺胸，任由血从脸上滑落，只心有不甘的瞪着高必先。 思绪回到一分钟前。 他们踪迹暴露，悍然出手。 二人都是九品高手。 拿捏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自然不在话下。 可交手的刹那，他们发现错了。 大错特错。 高必先的内力竟如洪水猛兽一般，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二人的联手攻击，并在二十招之内，将二人打崩。 纵横多年的二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年轻人居然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 可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啊。 就算打娘胎里练功，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吧，可惜现实残酷。 他们手脚骨头被打断了，只能烂泥似的跪在地上，任人宰割。 “说，谁派你们来的？”江朝民冷冷质问。 高必先站在屋檐下，接着雨水清洗手上的血渍，一脸嫌弃的道：“我就不喜欢打架，这每次一手血，就算是别人的我也觉得恶心。” 高必先就像个怨妇似的碎碎念，全然没有大宗师高手的气度。 “要杀就杀，这么多废话！” “赶紧下手吧，你问不出什么来！” 两人虽然被打得残废，嘴巴却非常硬气。 高高扬着头，一脸宁死不屈。 “狼骑，是吧？” 江朝民背负双手，老眼透着寒芒。 二人脸色一惊，当即否认，“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们哥俩就是路上的劫匪，看见你身穿官服，又无甲士护送，这才起心打劫。既然是技不如人，那就任栽，别废话了，杀了我们吧！” 虽然他们矢口否认。 但江朝民仍是上前，一把扯开了他们的胸前衣服，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精壮的躯体，肌肉棱角分明。 但左胸口被硬生生削了一块肉。 伤疤是新的，应该是刚割不久。 “狼头刺青也去掉了，做的很干净嘛。” 江朝民老脸冷笑。 “就算你们被生擒了，也不会暴露身份，对吧？” 眼看已经瞒不住了，二人索性不装。 “不错，我们就是狐大将军帐下狼骑，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你最多能得到两具尸体，休想回朝指认大将军！” 二人满脸凶狠，眼神之中充斥着冷戾，当真如同荒原中受创的野狼，流血不改嗜血。 “老爷，既然知道幕后主使，我们回帝都。” 高必先转过身，清秀俊郎的面容杀气腾腾，“找狐平云当面对质，竟敢刺杀钦差大臣，他得满门抄斩！” 江朝民摇头，“不。” “陛下要我去江南，岂能半路返回。” “而且他们身上的刺青被去掉了，狼头刺青是狼骑的标志，现在没人能证明他们是狐平云的狼骑。” 听到这话，高必先嘴角抽搐，“他们自己都承认了。” 江朝民道：“他们现在承认，你觉得回到朝廷，他们还认么？” 高必先气地来回走，吼道：“我不明白，为什么陛下派你去江南，狐平云又要派人杀你。” 江朝民又看向二人，问道：“你们是想跟着我一路到江南再动手，对么？” “不错！” 瘦高个大方承认。 这时，矮胖子也说道：“本想跟你到江南，等你会面秦赢，再下毒杀了你，将你之死栽赃嫁祸给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你身边居然有个大宗师。” 二人对自己的武功太自信。 他们其实有考虑过，毕竟跟随江朝民去江南的，只有高必先。 想过他会是个高手。 但两人都是九品，算当世一流高手。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是大宗师，实在是失算。 九品与大宗师只差一线，但这一线之隔堪比天堑，卡死了不知多少武人。 “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给个痛快吧。”瘦高个说着，伸长了脖子。 江朝民摇了摇头，“我要带你们去江南，总有办法让你们指认狐平云。” 听到这话。 二人顿时对视一笑，眼中闪过狠色。 “不好！” 高必先看到了异样，正要出手阻止，却还是晚了。 两个狼骑杀手咬断舌头，当场自绝。 他们行动失败，回去也是死。 倒不如自行了结，也算走的体面一些。 “老爷，现在怎么办？” 高必先检查一番，确定二人真死了。 江朝民摇摇头，叹了口气，“埋了吧。” “这风雨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唉……” …… 与此同时。 古城悦来客栈。 夜深人静，罗帐轻摇。 低吟浅唱之间，不知已过几番云雨。 直至深夜。 秦赢无心睡眠仰躺床上，眼睛盯着帐幔。 关月婵香肩半露，刚经滋润的玉颜泛着春红，缩在他怀中，轻轻道：“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秦赢道。 “有心事？”关月婵关心道。 秦赢拥她入怀，喃喃道：“我在想那位从没见过面的皇伯。” 闻言，关月婵美眸睁大，“想他做什么？你不就是杀了个西域人，就算是他的人，你是他侄儿，他是你大伯，难道他还能找你报仇？” 关于秦赢的行事，关月婵从不多问。 但看到他为此事而发愁，关月婵有些忍不住心疼。 秦赢温柔看她：“我倒不怕他报仇。” 她的蛾眉微蹙，朱唇轻启：“你是不是担心他接触西域人？” “镇北王的封地在北，跟西域应该接触不到，可这个西域人竟然以他为靠山，说不定他暗地里早就跟西域人往来了。” “北境是苦寒之地，镇北王竟然可以在那里一待就是二十几年，肯定有大谋。” 秦赢挑眉，手轻轻搂住她的腰身，游走向上，柔声问道：“怎么说？” 关月婵忍住触电的感觉，看着他的双眼认真的道：“我小时候就听说过镇北王的事，民间都说他是真龙，文才武功天下第一，可就是不明白，当时的皇帝为何不喜欢他，门阀也不支持他，反而支持秦穆……” 说到这里，关月婵连忙闭嘴，生怕秦赢生气了。 毕竟在他怀里说他老爹的坏话，这可不好。 秦赢轻吻她脸，笑着道：“继续说。” 说实话没什么好生气的。 汉帝自己都曾跟秦赢坦白过。 他并不会治国，手段狠厉有勇无谋。 他在位多年，大汉仍然位列七国末尾，已说明一切。 关月婵幽幽道：“赢哥哥，你要是镇北王，你难道不会心有怨言吗？” 秦赢点头，“当然有怨言。” “但他毕竟是汉朝的王爷，总不至于和西域人勾结，来个造反吧？” 关月婵愁容道： “这也不一定，当年他这么出色，仍然得不到老皇帝支持，得不到门阀支持，还被派去苦寒之地二十几年不能回家，这么多年怨气多大？很容易改变一个人。” 秦赢笑着摸了摸她光滑的秀发，道：“婵儿，你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关月婵气恼，“人家一直很聪明嘛。” “好好好，婵儿最聪明。” 秦赢坏坏一笑，翻身覆上，“那婵儿就给我生个聪明的大胖小子。” 关月婵俏脸红透，这坏男人刚才还这么正经，这么一下就变了。 “还折腾，你不累啊。” 关月婵轻轻撑住秦赢的胸膛，媚眼如丝的道。 “这不就睡了吗？” 秦赢吞咽口水，他对关月婵这种欲拒还迎的媚态，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外面风雨急，里面罗帐摇。 ps：（抱歉……上一章有点笔误，镇北王不是皇叔，写错了应该是大伯。） 第246章 冬至霜降，公子如雪 冬至。 日上三竿。 秦赢钻出被窝，打开窗。 一股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他连忙将窗户合上。 “外面降霜了。” 隔着窗纸看外边。 街上行人少了很多。 路两旁落了些白的，应该是霜。 江南的深秋已让人寒意深厚，冬至刚到寒霜也从不失约，准时准点的落了。 看了一眼还赖在被窝里的关月婵，秦赢没忍心叫她，轻手轻脚穿好衣服，便推门离去。 “殿下。” 老黄一如既往地守在门外。 “狐文远已押入古城大牢。” 秦赢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吃了么？” 老黄摇摇头。 “那走吧，路上吃。” 秦赢随便洗漱一番，穿了身玄色的貂裘大衣，便撑着伞顶着漫天飘霜出了门。 这霜虽不是雪，却也非常冷。 笼罩在大街小巷上，一眼看去朦胧虚幻，好似身处梦境之中，这让秦赢忍不住放慢脚步。 “来江南光顾着办事了，一直没机会欣赏江南美景。” “都说江南烟雨好春色，虽然没看到春景，但这冬景也不错。” 漫步在街中，秦赢微笑着说道。 “不知帝都是不是也下雪了。” 老黄躬身，道：“殿下可是想皇妃了。” “想啊。” 秦赢眼前似浮现出仙儿那张绝美温柔的脸，摇了摇头，他笑道：“她这么久也没给我写信，肯定是怕前方战事吃紧，不忍打搅我。” 老黄闻言，说道：“殿下大捷，朝廷上下已然知道，我想皇妃的信在路上了，不日便到。” 秦赢当然也希望是这样。 古代最不方便的就是运输。 车马慢，没有手机网络，想见的人相隔千里，一封信要等多少天。 加上他到了江南实在太忙了，也没工夫写信回去。 战事焦灼，看似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实则要是吕凤聪明一点，或者说他能跟范术不内斗，恐怕这一战就很艰难。 只能说打仗，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脱出空闲身来，倒是越来越想念帝都。 “老黄，坐下吃点东西吧。” 秦赢看到路边一小摊，锅炉正冒着热气。 “来两碗面，上一壶热茶。” 摊主眉开眼笑伺候着，很快就端上来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秦赢不客气吃了一大口，汤鲜味美，果然还是这街边的小摊子最好吃。 “殿下为何对那狐文远这么在意？” 老黄没有动筷，低声询问。 “总感觉那家伙有什么秘密。” 秦赢一边吃，一边说道，“狐文远虽然不是官，但好歹也是门阀的人，又是狐平云的什么？奶公？” “他这人，也算有一点身份，不至于为了李二河这种垃圾货色专门跑一趟。” “李二河说他是狐平云的挚友，我看不是，他这种货色入不得狐平云的眼，最多算是他的跟屁虫。” “狐文远特地来救，救的肯定不是人，也许是李二河身上的某种东西。” 听到秦赢的分析，老黄恍然大悟。 他也想起了，当时李二河确实提过“那个”。 至于“那个”是什么，狐文远没有说，李二河也没有说，但肯定不是普通的东西。 “快点吃，吃完去大牢。” …… 古城大牢。 两名狱卒一边烤着火，一边嗑瓜子。 “放我出去……” “你们聋了，敢关押我。” “我是狐文远，我是狐大将军的奶公，我是狐家的管事，你们这帮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啊，敢关我。”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这古城大牢里回荡。 “大哥，要不咱们放……放了？这可是狐家的人。” 一名年轻狱卒试探性询问。 狐文远已经喊了很久。 狱卒也不傻，在天府城发生的事他都知道，明白这人的确来头不小。 “放什么放！” 对面嗑瓜子的老狱卒把壳扔了他一脸，冷哼道：“这可是九皇子的人昨夜送来的，说了让他坐牢三年，谁敢放？” “你怕门阀就不怕皇子啊？你有铁打的脑袋么？” 听得他训斥，年轻狱卒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 门外有一人顶着漫天飞霜缓步而来。 他手持油纸伞，霜落满了伞顶。 两名狱卒看到了他。 待得再近，便看真切了。 那布满白霜的伞下，缓缓露出一张脸来，容颜如画，眸光冷傲，修长的体态披着雪白的貂裘，似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腰间佩刀弯如月，说不出的俊逸英贵。 那是一个男人，长发如墨，肤白胜雪。 他很美——美这个词似乎是用在女人身上，可此时此刻，用在他身上却也更加贴切。 “狐文远在么？” 这男生女相的俊美人儿开口询问。 声音也极好听，磁性而不低沉。 “在。”年轻狱卒鬼使神差开口。 他竟默默吞咽口水，身下有了动静。 当觉察到这一点，年轻狱卒满脸尴尬，暗骂自己痴人。 在见到这绝美俊哥之前，他不理解为何会有人沉迷龙阳之好。 ——现在他明白了。 “我接他回去。” 男人走了进来。 两名狱卒面前火盆骤然熄灭，一股冲天寒气袭来，忍不住颤抖。 不知是外面的风霜太冷，还是这男人腰间的弯刀冷。 “这位公子，你恐怕不能如愿。” 老狱卒见多识广，并未失态。 他站起来，脸色不善的道：“狐文远是重犯，在监三年，少一天都出不去。” 俊美男人轻笑，冷咧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屑，“我不是来与你商量的。” 一股恐怖至极的杀气释放开来。 老狱卒一惊，正要拔刀。 铮！ 一道寒芒自上而下，从他眉心穿过，往下直到地面。 “师傅！”年轻狱卒惊吼。 可下一刻，寒芒同样穿过了他的眉心。 同样是从上到下。 那先前还站在门口的俊秀男人，此时已到了他们的身后。 这身法诡异，叫人看不清。 噗嗤…… 两人身体同时向两边错开。 温热的血流遍地面，人无声无息便死了。 “我这刀很快，你们不会痛的。” 俊秀男人弯刀回鞘。 “公子漠，是不是公子漠？” 牢里又传来狐文远的尖叫。 他似乎听见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 “真是个废物！” 名叫公子漠的俊秀男人厌嫌的冷哼一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救不了李二河还把自己搭进去。” 顺着大牢阶梯往下，公子漠见到了被关押的狐文远。 眼神更加鄙夷了。 这废物，居然被打成皮开肉绽，这一脸凄惨的模样，简直丢狐家的脸。 “快救我出去！” 狐文远见救星，欣喜若狂。 “东西呢？” 公子漠伸手向前，“李二河身上的东西呢？别说你没拿到。” 第247章 七步之外枪快 “我没拿到，我真的没拿到。” 狐文远大惊失色，“秦赢没给我机会，他把李二河杀了，又把我打成这样。” “我实在没办法拿到账本啊。” “那个东西”原来是账本。 “回去再说。” 公子漠并不想听他废话，伸手抓住牢门锁链，劲力一动，粗大的铁链硬生生被扯断。 “出来！” 公子漠后退几步，似乎很厌恶狐文远。 那鼻青脸肿的模样，还有皮开肉绽的屁股，在他看来恶心至极。 狐文远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满脸堆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老爷不会丢下我的。 公子漠冷哼，“老爷是怕你口无遮拦，泄露了账本的事。快走！” 两人走出大牢。 冰冷的风拂面而来。 狐文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刚要嚷嚷，下一刻却猛然脸色凝固。 对面飘霜的平地上。 不多不少正好两个人站着。 一老一少。 那撑着伞的年轻人，狐文远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秦……秦赢……” 狐文远惊叫一声，迅速躲到公子漠身后，慌张的叫嚷：“怎么办……怎么办？” 不错。 对面而来的两个人，正是刚从客栈往大牢赶过来的秦赢和老黄。 时间太巧了。 他们刚到，狐文远也刚被救出来。 双方直接撞了个照面。 秦赢目光透过朦胧灰白的霜雾，看到了狐文远的脸，也看到了牢门口两具尸体。 不用多问，他已明白了一切。 劫狱！ “老黄，废了他。” 秦赢眼神一厉。 老黄无言身子向前。 仅一步。 地面崩出一个深深脚印，老黄凌空而起。 “滚一边去！” 公子漠怒吼一声，直接把碍事的狐文远踢开。 下一刻弯刀出手。 冷咧的刀锋划破空气。 砰！ 老黄一手拍在弯刀背部，转手又是一击直冲他脑袋而去。 公子漠大惊，侧头躲过，却被摘了一撮头发。 老黄攻势不减，宽大的袍子猛然爆气，好似无穷内力滚滚而出，极其惊人。 这一幕，让公子漠脸色猛变。 忍不住大声叫道：“归元无极心法，老头儿你到底是谁？” 身为江湖人，公子漠对江湖的事自然是很清楚。 归元无极心法，当年江湖中只有一人会。 魔教第一高手，黄擎。 当年他的武功还没修炼到大成，却仍能在九大派围攻之下，一己之力打死七大掌门。 可那一战以后，天下人都说他已死了。 幸存的两位掌门也亲口承认，是他们趁黄擎力竭之时，亲手掌毙了他，尸体扔入山沟喂狼了。 那门归元无极心法也就此失传。 公子漠大吼，“你难道是黄擎？我斩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公子漠坚信黄擎死了。 可眼前这人的武功，却是无法作假。 年纪也对得上。 “黄擎已死，老夫名黄山河。” 老黄积势到极致，一声咆哮如雷震。 轰！ 脚下地面夸张崩裂，一道道纹路蔓延而去，这凶猛的内力，使得公子漠脸色难看。 另一边。 秦赢正奔向已经吓得腿软的狐文远。 “你还想跑！” 秦赢怒极，眼里喷火。 这狐家的人可真是一点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居然敢光天化日杀人劫狱。 嗖~ 秦赢的手只差一步就抓到狐文远。 空气中骤然出现一道厉芒。 这道攻击又快又狠，直刺秦赢后心。 几乎没有犹豫，秦赢战术翻滚避开。 砰。 秦赢定睛细看，竟是一根三叉倒钩箭。 深深钉入地面。 “燕子青，马上杀了秦赢！” 激战之中的公子漠忽然朝着天空大吼。 燕子青！ 江湖排名十大杀手之三的神箭燕子青。 秦赢常与老黄煮酒论道。 听他时常提起江湖事。 虽然说这些江湖排名大多名不副实，但这神箭燕子青却是个成名已久的高手，弓术出神入化。 算时间，秦赢大概还是少年的时候，他就名动江湖，当时燕子青已经是九品高手，现在差不多四十岁，多年沉淀，不知他有没有晋入大宗师。 “竟有外援。” 秦赢也顾不得去抓狐文远。 飞身落地翻滚，躲在了一块石头背后。 燕子青借着这天气隐藏自身，不知具体位置，擅射远弓，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是非常危险的。 “呼~” 秦赢呼出一口气，而后快速调整呼吸。 “可惜啊，要是知道今天能碰上神箭燕子青，我就带巴雷特出门了。” 秦赢隐隐兴奋，这更像是一场同道中人的对决。 他擅长用枪，燕子青擅长射箭。 二人都是不同时代远攻的佼佼者。 相当于两个时代的碰撞。 他稍稍露头，想要去确认燕子青的位置。 可头刚冒出去。 嗖！ 又是一箭射来。 秦赢闻声而藏。 砰！ 箭深深钉入石头上，劲力凶猛，整个箭头完全没入其中。 “殿下！” 老黄一掌震退公子漠，大步赶来救援。 秦赢却突然出声制止，“你对付他，燕子青我来收拾！” 老黄脚步一顿，旋即便马上朝公子漠杀去。他选择无条件的相信秦赢。 与此同时。 离此地二百米外的一座古塔上。 一个头戴斗笠身披黑袍的中年男子，正死死盯着秦赢藏身的大石头。 满是络腮胡的脸庞泛起冷笑，“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小辈这么猖狂，得知他燕子青的名号，不仅不求饶，还敢放言收拾他。 他猛入一口寒冷空气，屏气凝神。 右手肌肉寸寸鼓起，宛如铁脊山丘。 将那张伴他成名多年的硬弓拉成满月。 眼神如鹰等待秦赢再露头。 而秦赢也没有让他失望，很快便行动了起来。 石头后面，秦赢一个箭步急冲而出。 咻！ 燕子青弓弦释放。 迅猛的杀机转眼就到。 秦赢这次看准箭的轨迹，直接掏枪就射。 砰！ 一枪打碎箭矢。 又一枪顺着方向射去。 燕子青江湖经验丰富，当即趴下。 砰！ 他头顶的一块石砖爆开，子弹深深嵌入其中，裂纹顺着弹孔扩散。 “这是什么兵器？” 燕子青被吓到了，目瞪口呆。 他射箭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威力恐怖的远程武器。 无论是速度还是破坏力，远超他的硬弓。 这要是被打中，人估计得开一个大洞。 “混账！” 燕子青紧咬牙关，脸火辣辣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抽了一巴掌。 自诩箭术天下第一的神箭。 居然被一个小辈吓破胆。 “再来！” 他不信邪，换了个位置再次将弓拉满。 可下一刻他却惊恐的发现。 秦赢竟然原地不动。 刚才一枪没中，但也试出了大概位置。 弓的力道速度不及枪，很容易被击落。 只要燕子青再发一箭，秦赢就能抓到他。 “猖狂，以为我杀不了你么！” 燕子青怒极，秦赢这姿态简直就是在瞧不起他。 嗖！ 箭破风而去。 砰砰砰~ 秦赢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一连串枪响，火蛇嚣张释放。 凶狠的子弹穿破空气，击碎了这一箭。 余下子弹毫不留情穿破燕子青胸膛。 砰！ 燕子青后退撞在墙壁上，胸口已烂了。 随着他缓缓滑落跌坐，一大片血渍印在了墙上，连交代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只是手里还紧紧握着他的弓。 秦赢冷哼，“跟我玩狙击，你差了几千年！” 公子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个射箭的来杀秦赢，弓对枪，加上这距离，箭未到声先到，给他太多机会了。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第248章 一本账本，惊天秘密 轰！ 老黄一掌印在公子漠胸膛。 骨头断裂声响起。 公子漠一大口鲜血喷出，身子倒飞砸入墙面，身体镶嵌其中形成个“大”字，四周飘落的霜花都染了一层血气。 “冷面弯刀，不过如此。” 老黄脚踏满地寒霜，走到公子漠的面前。 此时这位江湖上人称“冷面弯刀”的大宗师公子漠，已是再起不能。 那身华贵的白色貂裘，已四分五裂，沾染了无数血色和灰尘。 他就这么无力地嵌在墙里，两眼灰白，血不停地从嘴角渗出。 “呵呵……咳咳咳……” 公子漠似是回光返照，竟嘿嘿笑了起来， “能死在大魔头黄擎手里，我也不算丢人，想不到野路子也能修成正果，你还真是武学奇才。” “嘿嘿……不过你毕竟是老了，靠你几十年的内功修为还能多活几年，以后呢？” “你跟着秦赢，就会有不断地麻烦，而他已经上了江湖必杀榜，以后会有很多高手来杀他，你一人又能抵挡多少个？” 死到临头，公子漠反而不怕了。 染血的脸庞显得狰狞，似在看老黄的笑话。 “废话真多！” 老黄冷哼一声，抬手一掌打爆了他的头。 脑浆混合着血沾满他的手心，粘稠恶心。 老黄却没有急着清理，立在原地愁容深重。 “江湖必杀榜……九大派这些伪君子，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还是这么恶心。” “必杀榜留着终归是隐患，倘若殿下的名字被写在上面，天底下的大宗师估计都会找过来……” 老黄喃喃低语，眼现可怖杀机。 这江湖必杀榜是九大派联手设立，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从设立至今，开榜三次。 其中一次开榜是号令江湖门派杀贪官。 第二次野心更大，竟号令江湖所有门派起兵对抗朝廷，不从的门派便写入必杀榜，由九大派以及其他数百个门派联手绞杀。 当时爆发过一场不小的战役。 所有江湖门派，凑了三万兵马，直逼帝都而来，后被朝廷镇压，一路追杀。 以九大派为首的江湖门派，化整为零，散落各地，躲躲藏藏了十年之久，直到这件事淡去，他们才算躲过一劫。 倒不是朝廷大度放过这些反贼。 而是搜捕难度实在太大。 汉朝地广人稀，这些江湖门派又大多泥腿儿出身，往那些森林山沟里一躲，数年不现身，任你朝廷兵马再多也抓不住人。 这最后一次开榜。 则是江湖中人自己的事。 当时九大派开江湖必杀榜，写上逍遥宫。 并将魔教的帽子扣在逍遥宫头上。 于是便有了九大派围攻魔教，江湖各路人马围追堵截，那一战让九大派掌门死了七个。 黄擎一战成名。 也一战而殒。 由此可见。 江湖必杀榜每开一次，都将引起腥风血雨。 而这次，九大派竟然将秦赢的名字写了上去，这岂不是要号令天下所有武林人士都来杀他。 当然这江湖必杀榜之所以可以号令天下武林人士，除了有九大派牵头，更重要的是他们共同的一个承诺。 谁杀了榜上之人，谁就可以当武林至尊。 九大派也会臣服脚下，任由差遣。 武林至尊在江湖中的地位，便如同皇帝。 这种诱惑无人可拒绝。 谁都想当皇帝。 虽然只是江湖上的皇帝，但能号令大.大小小数百个门派，也是极大的权力。 说白了，江湖必杀榜，只是九大派用来操纵江湖人的一种权力手段罢了。 必杀榜开过三次，至今也没见谁当上了武林至尊，整个江湖如今还是九大派说了算。 …… “老黄！” 恰在这时。 秦赢扯着狐文远的头发，将他拖行过来。 “打死了？” 瞟了一眼墙上的尸体，死状凄惨。 “老夫无能，不能生擒他。” 老黄抱歉的道。 他一掌打在公子漠胸膛的时候，就已经要了他的命，最后一掌只是送他赶紧上路罢了。 大宗师对大宗师，除非一方认输，否则只有生死。 “不碍事。” 秦赢露齿一笑，“这个混账还活着就行。” 说完，一脚把狐文远踢翻。 “啊！” “别杀我，别杀我。” “我都招了，求你别杀我。” 狐文远倒地马上又爬起来，头都磕破了。 血从额头流下，淌满了整张脸。 他是吓破胆了。 公子漠和燕子青那可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高手，二人联手居然身死当场。 这也让狐文远瞬间就看清，今天准是没人能救他了，此时不求饶，那可就真完了。 秦赢嘴角上扬，冷笑：“我什么都没问，你招什么？” “我知道你想对门阀下手，我有情报，我有证据。” 狐文远为了活命，已经顾不了别的，爬到秦赢腿边死死抱住，不停地说道：“账本……李二河有一本账本。” 秦赢踹开他，眯着眼问：“你们说的‘那个’就是账本？” “是是是……” 狐文远磕头如捣蒜。 “账本记录的是什么？” 秦赢大声质问。 能让狐家派人来劫狱，这账本估计事不小。 “生……生意……”狐文远支支吾吾，不敢看秦赢的眼睛。 “什么生意！”秦赢怒目而视。 “盗卖孩子……女人……这些生意。” 狐文远吓得浑身哆嗦，趴在地上。 “我没有参与，我没有份儿啊。” “狐家做这些事，不关我的事啊。” 狐文远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盗卖孩童女人，这在汉朝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哪怕是提起都有可能受罚。 “你说什么！” 秦赢脑海轰的一声，眼睛红了。 这一句话，直接触动了秦赢的底线。 “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殿下饶命，我真的没有参与啊。” 狐文远吓得失禁，高声尖叫。 “详细说给我听！” 秦赢咬牙切齿，眼睛红得吓人，这一刻只觉胸内五脏六腑都沸腾了起来，这怒火无处释放，几乎要炸开。 “你要是真没参与，我可以留你一命，要是敢骗我，油炸了你！” 狐文远身子筛糠似地狂颤，哆哆嗦嗦半天，才敢开口：“狐家暗地里把一些孩童抓走，灌特制的汤药，使他们忘记过往，然后秘密训练。” “这些人，会卖到别的地方去，有一部分也会留下自己用。” “至于女人，只抓十二到三十岁的，也是卖了，只有少部分会留下细心培养。” 听着这些话。 秦赢紧绷着脸，竖起的眉毛下一双被怒火灼红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他气的发抖，连嘴角都不受控制地抽搐。 藏在袖子下的手已悄然握紧，太过用力而导致指甲刺入血肉，那钻心剧痛却也无法将他思绪平复。 半晌。 他抬起来，狠狠将狐文远的脑袋踩到地上，字字杀意，“账本在哪儿？” 第249章 吃饭砸锅，天理不容 “我不知道……” 狐文远吓得面如土色，头上的脚就像千斤重似的，要将他整个脑袋踩碎。 “饶命……” “饶命啊，殿下……饶了我……” 他痛苦的呻吟着，就像一条被人从水里抓起来的鱼，无能为力地啪嗒。 “殿下，踩死他就断了线索。” 老黄低声提醒道。 秦赢强忍着几乎炸裂胸膛的怒火，深吸一口寒风，脑袋清醒不少。 缓缓移开脚掌。 狐文远赶忙翻了个身，两手捂住脑袋，疼得无比痛苦，刚才有这么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就要被这么踩死了。 “账本到底在哪里？” 秦赢眸光冷戾，那沙哑的声音如恶鬼。 他扪心自问，并不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正义侠士，也从没想过要当这样的人。 可秦赢作为现代人来到这个世界。 内心的原则总是与常人不同。 他憎恨那些祸国殃民的人与事。 神仙烟是一桩。 这盗卖儿童妇女亦是一桩。 后者甚至比前者还要恶劣。 神仙烟可以戒，也可以断了源头。 可这盗卖人口，可就是十恶不赦无法原谅的缺德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狐文远战战兢兢，看到秦赢脸色又黑了，他连忙解释：“我没骗你，本来我们也不知道有账本，是意外得知的。” “李二河帮狐家做了太多坏事，他怕狐家会过河拆桥，所以才弄了一本账本保命。” “我还没来得及拿到账本，李二河就被殿下您砍了。” 事到如今，狐文远已经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部交代清楚。 秦赢道：“拐卖来的人，都交给谁培养了？又卖给谁了？” 狐文远忙说道：“大多卖到别国去了。” 卖去别国，真狠啊。 生意都做到外面去了。 难怪这么多年都没露出马脚。 秦赢怒道：“留下来的呢？交给谁培养了？” 狐文远吓得一抽，“红……红花堂。” 秦赢与老黄皆是眉头一沉，杀意涌现。 尤其是秦赢。 牙几乎咬碎了。 他一直就怀疑红花堂在拐卖人口。 果然不出所料。 白惜若在帝都监造的那条地道，想必就是为了方便运送孩童妇女的吧？ 毕竟这人不是货物，不可能光明正大从城门运出去，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会引起怀疑。 从地道就神不知鬼不觉。 “该死的狐家！” 秦赢暴跳如雷，恨不得杀人。 “享受着大汉的江山，却还荼毒大汉的百姓，可恨，可恨啊！” 秦赢怒吼着，眼睛杀机暴动。 狐氏门阀，就如蛀虫一样深深地钻在大汉的骨血中，贪婪吸食血肉。 若是不管。 总有一天整个大汉江山会灭亡。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盗卖人口在任何一个帝国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古代人少，平均寿命低。 人口就是最重要的资源。 人既可以当做军队战斗力，又可做农业生产力，狐家盗卖汉朝人口给别国，这是活生生的敲骨吸髓啊。 狐家竟干这种吃饭砸锅的缺德事，真天理不容。 “我知道的都说了，饶我一命啊。” 狐文远跪拜磕头，“让我跟在您身边，求求您了，我说了这么多，狐家不会放过我的，只有您能救我啊。” 狐文远痛哭流涕，在死亡面前，没有尊严可言。 “我不杀你已是开恩，滚！” 秦赢一脚踹开他。 “把他扔回牢里！” 老黄一手抓住他，朝大牢走去。 “不要，不要啊……” “放开我，秦赢你言而无信！” “我都告诉你了，为什么还要逼我去死，啊……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他暴露狐家这么多秘密，等待他的只有死。 狐文远的声音越来越小，地上被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秦赢只答应不杀他，又没说要救他。 帮着狐家干了这么多坏事，本就该千刀万剐，让你留在身边，岂不是比随身带着大粪还臭烘烘。 很快。 老黄就回来了。 “殿下，要发兵包围红花堂么？” 老黄满脸杀气的问道。 知晓了狐家所作所为，就算是他再怎么沉稳的脾性，也觉得怒火中烧。 “先去找账本。” 秦赢沉思片刻，说道：“现在动红花堂，只会打草惊蛇，狐家是罪首红花堂只是帮凶，没有把握不要擅动。” “先搜集足够的证据，待回京后慢慢收拾狐家。” 老黄点点头，又问： “白惜若她们怎么处置？” 秦赢想了一下，说道：“暂时不要惊动她们，红梅傲雪在我手里，白惜若不足为惧，多在意那个叫铁锤的人，一有不对，立刻杀了他！” 秦赢可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该狠的时候一点不手软。 秦赢话锋一转，“影子准备得怎样了？” “还在训练中，人手也难找，但都不是问题，只是需要时间。” 老黄有些无奈。 三大宗师，除了裴榆因为懂得药理，留在客栈中，另外二人，柴蒯，胡三娘都已经暗中“消失”了。 为了培养秦赢的“影子”他们可谓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可想要马上投入使用，还是有些不足。 “再给他们半个月时间，人不一定要最好，但一定要最听话，如果有必要，也可以吸纳一些江湖人士。” 秦赢下了死命令。 “是！”老黄抱拳。 “等会儿让人处理尸体，我们去找李二河的两个婆娘。” 秦赢说完，大步离去了。 没想到一个死人居然还能牵扯重要线索，秦赢倒是有些后悔，着急杀他了。 主仆二人顶着越来越浓的霜雾，很快便到了一处大宅前。 这里素绸白灯笼，与这寒霜天地尤为贴合。 宅院不算大，只有三间房，一个小庭院。 里里外外弥漫着一股哀怨之气。 正是李二河生前购置的宅院。 李二河死后，他的全部家产都被充公，秦赢已经查清楚，这两个女人并未参与李二河所犯之事，只有小过并无罪过。 出于可怜两个寡妇无处可去，就留了一处宅子给她们，并让她们禁足三个月，也算惩戒。 秦赢敲门。 很快便听到门后有脚步声。 “我家白事，不见客。” 秦赢听出了那是小妾喜儿的声音。 “我是秦赢！”他表明身份。 门后的喜儿似乎吃了一惊，连忙开门。 “参见殿下。” 见真是秦赢，身穿素服的喜儿连忙下跪。 “夫人呢？” 秦赢进门去。 “殿下，我们真的没做过坏事。” 喜儿慌张的说道：“老爷做的那些事，我们只是知道，但没有参与过，您……您不要为难我们了……” 喜儿说话之间，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氤氲，眼眶微红，可怜巴巴。 但秦赢现在可没有心思欣赏少女，他开门见山的道：“叫夫人出来，我有要事问她。” 第250章 不老，你一点也不老 内堂里哭哭啼啼，婉转哀怨。 喜儿一路小跑入内。 很快。 翠夫人就跟着喜儿出来了。 她走地很慌张，眉眼之间有未干的泪痕。 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给她那不争气的前夫哭丧呢。 翠夫人看到秦赢便吓得跪下。 “民妇参见殿下。” “嗯。” 秦赢点点头，目光在她身上扫视。 人瘦了许多，显得无精打采，身上穿着丧服，素白如雪，或许是天凉了她又套了一件白色外衣，宽厚肥大却也难以掩饰傲人的身材。 曲线完美，那怕近三十，也保养得非常精致，不施粉黛的面容看着很舒服。 “起来吧。” 秦赢踩着遍地白霜，慢悠悠地走进庭院内堂。 一进门便看到内堂中央停着一口红木棺材，周围摆着很多祭品，棺材头部是元宝蜡烛，火盆里还有未烧完的纸钱。 秦赢随口问了句，“祭奠亡夫？” 翠夫人低眉垂眼，有些惶恐： “是……我与他终究夫妻一场，祭他七日，也好让他安心上路，省的日后回来纠缠。” 说着，翠夫人又连忙道：“殿下看着不顺眼，我马上撤了去。” 翠夫人不是不懂事。 李二河之死是咎由自取，伤天害理的贪官本来连墓碑都不能立，她在家里偷偷祭奠，这传出去也会惹人愤怒。 秦赢摇摇头，道：“我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就让他多享受一些蜡烛元宝，来世别再做贪官。” “谢殿下。” 翠夫人松了口气，之前秦赢就说过不会追究她们罪责，但她们在家里给李二河烧纸钱，也是提心吊胆的。 这可是在祭奠贪官啊。 要是碰上有心人，说不定还能拿来做做文章，把她们也拉下水。 “我刚才进来，看到门口被扔了臭鸡蛋，有人来欺负你们么？” 翠夫人闻言，顿时眼睛红了没有说话。 倒是喜儿一脸不忿，“那些人只会欺负我们，老爷还在的时候，屁都不敢放。” 她这话一出口，翠夫人吓得连忙暗暗扯她衣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人都被砍头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翠夫人小心翼翼注视着秦赢的面色，发觉并没有什么怒意，这才稍微松一口气。 对于这位如今在江南负有盛名的九殿下，她是打心眼里敬畏的。 当日多霸气啊。 面对二皇子带来这么多大官联名压迫，他寸步不让，面对狐家来人，他亦是精妙化解。 还当众将狐文远打得死去活来，半点不给门阀留面子。 这才是男人。 霸道，硬气。 “是不是那些被神仙烟害过的人，来找你们麻烦？”秦赢随口问了句。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 那天审判李二河时，在场民众对他贪污官粮的事并不怎么愤懑，但说到神仙烟，便人人喊打。 足以可见，江南百姓苦大烟已久。 翠夫人叹了口气，幽幽道： “这都是亡夫生前造的孽，报应到我们身上了。”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她们，也许也会这么做。 李二河贩卖神仙烟，弄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以前没人给做主，他们敢怒不敢言，现在李二河死了，他们一肚子火除了对个死人发发，也就迁怒到寡妇身上了。 秦赢皱眉，道：“为什么不离开？” “卖了这宅子也能得一笔钱，你们回家去不是更好吗？” 翠夫人苦涩一笑，无奈的道：“娘家人不认我，自从知道亡夫是贪官，做了那么多害人的事，娘家人便不许我回去。” “喜儿无父无母是买来的，她也无处可去，只能跟我在一块受罪了。” 听她这么说，秦赢怎么觉得好像苦难都是自己造成的？ 顿了顿，秦赢开口道：“你们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可以对外说，是我秦赢赦你们无罪。” 翠夫人大喜道，“谢殿下。” 秦赢直接了当的道:“扯远了，我今天来是问你们一些事。” 翠夫人抬起头，美眸中折射出一抹疑惑。 又有些紧张，难道李二河的事还没完？ “用不着害怕。”秦赢挑眉。 她这受惊小猫一样，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自己真有这么可怕么？ 翠夫人立即摇头，支支吾吾:“我……我不害怕。” 秦赢道：“李二河有一本账本，你知道么？” 翠夫人摇摇头，“从未听过他说有什么账本，他为人很谨慎，倘若是重要的东西，便是枕边人也不知道的。” “我想也是，这保命的东西他应该谁也不会告诉。” 秦赢虽然已经有预料，但还是有些失望。 “不知道就算了，我走了。” 秦赢说完，转身出门去。 可恰在这时。 轰隆隆~ 天公不作美。 一早就下霜，临近中午居然下起了雨。 这雨一下就大，天也阴沉沉。 霜雨寒冷，温度骤降。 “殿下，雨停再走吧。” 老黄提议道。 虽然有油纸伞，但这雨不小，与其淋着回去，倒不如留一会儿。 秦赢也点了点头，转身对翠夫人道，“那就再打扰一些时辰。” 翠夫人惶恐，“殿下切莫客气。” 说完，便吩咐喜儿，“妹妹，快去沏茶。” 秦赢面色古怪，“在这儿喝茶？” 翠夫人也是一愣，旋即满脸尴尬。 这里虽是内堂却用作了灵堂。 哪有让客人在灵堂用茶的，岂不失礼。 “请殿下到后院。” 翠夫人赶紧引路。 宅院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是五脏俱全。 内院后院，三间大房。 自然是不会缺了会客的地方。 秦赢到后院的客房静坐。 这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布置得也很简朴，李二河家产全部充公，她们两个寡妇这么多年也就攒了一些首饰。 日子过得拮据。 很快喜儿便端着热茶来了。 “是些旧茶，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翠夫人轻手小心为他倒茶。 她这一靠近，秦赢就闻到了一股香。 不是那种胭脂水粉的香味，而是一种淡淡的花香，貌似来自……她的身上。 “殿下喝茶。” 翠夫人还没注意到秦赢的眼神，她弯腰奉茶的动作，不经意间将身材弧度勾勒出来，极为壮观。 没想到李二河这死鬼艳福不浅。 娶个老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性格也颇为温婉，跟着他这么多年，也没有参与任何坏事，足见心地不坏。 “李二河一定很喜欢夫人吧。” 秦赢下意识问出了话。 但没想到，翠夫人脸色悄然一变，似乎很难堪。 喜儿上前，接过话道：“老爷已经有两年没进我和姐姐的闺房了。” “他喜欢在外边摘野花，尤爱十五岁的少女，还经常带回来，唉…我和姐姐年纪稍老一些，他便嫌弃了。” 听到这话，秦赢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李二河，你还真是该死啊！ 家里有丰腴美妻，娇俏小妾不宠，出去祸害少女还是十五岁的，杀你真是不冤。 “不老，你们一点也不老。” 秦赢认真的说道。 翠夫人也就三十，正是充满韵味的少妇年纪，喜儿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花一样的年龄，如何称得上老了？ 这李二河简直暴殄天物，真特么不是人。 第251章 咱们女人要自己把握幸福 雨越下越大。 伴随着震耳的雷鸣。 “殿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翠夫人檀口轻开，“江南的天气不同他地，入冬后会连下三天霜雨，一天比一天冷，雨后就是降雪，春天才会停。” 喜儿轻声道：“这也是咱们江南特有的雪景，出了这片地界，就没有这般天地了。” 秦赢点了点头。 这他倒是头一回听说。 在帝都也有雪，只是不会如江南这么夸张，一入冬就要降雪，直到春天才停。 帝都只有会持续一月暴雪，往后便要回暖了。 “殿下，这雨停不了，要不今夜您就留宿吧？” 喜儿忽然大胆的说道。 这可把翠夫人惊了一跳。 “你说什么呢，殿下日理万机，怎有空留在这里？” 她嗔怪的斥责。 “无妨。” 秦赢却是开口，“既然这雨一时半会儿不停，那留下也没什么。” 说着，他眼神瞟向翠夫人韵味十足的脸庞，道：“夫人不想让我住下么？” 翠夫人连忙摇头，“殿下要住民妇不敢不从。” 秦赢又笑道，“那就好，左右无事今夜就住下了，我与家中老人一屋。” 翠夫人当然不敢说什么。 便向喜儿吩咐了一句，“去肉市买些酒菜来，不可怠慢了殿下。” “是。” 喜儿眉开眼笑地退下去了。 “老黄也跟着去吧，帮忙拿些东西。” 老黄点点头，也出去了。 房中只剩秦赢和翠夫人，气氛顿时微妙。 “夫人，你真的不知道账本下落么？” 秦赢眼睛一眯，带着审视。 翠夫人身子忍不住颤抖，吓得跪倒，原来秦赢还是不相信她。 “殿下，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账本。” 秦赢说道：“不介意我开棺吧？” 翠夫人身体一僵，低头顺从的道，“殿下要查便查吧，我绝不敢有半点隐瞒，只盼殿下查证后，不再为难我。” 秦赢没有二话，直接出了门去。 顺着来时的路，回到灵堂。 看着眼前的红木大棺材，盖子还未上钉，秦赢一发力就把棺材盖抬了下来。 掀开棺材盖后，映入眼帘的就是李二河那张脸，脖子绑了一根白布掩饰刀口，身下盖着黄毯。 遗容倒是化妆得不错，只是怎么看都还是尖嘴猴腮。 秦赢毫不客气直接跳进棺材里，他才不相信什么打扰死人会被冤鬼缠身这种说法，你活着都干不过我，死了还能翻天？ 左翻右找，折腾了一阵后，就连棺材底都摸遍了，也没找到账本。 “这狗日的到底把账本藏哪儿了？” 秦赢暗暗骂了一句。 其实他也不想抓着个死人不放。 但这账本又极其重要，他必须拿到。 这牵扯到的事实在太大了。 秦赢重新把棺材盖好。 拍了拍身上的尘，向翠夫人说道：“抱歉了夫人，我也不想这样做，但那账本实在很重要。” 翠夫人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她识大体，微微欠身道：“殿下不用道歉，这账本重要，殿下便是将这宅院掘地三尺也无妨。” 秦赢有些败兴了。 难道真得空手而归。 秦赢瞟了她一眼，为避免气氛尴尬。 他便回房去打坐了。 算起来也有很久没有吐纳练功，自从内功卡在八品后，秦赢就很少练了。 正好借着打发时间。 听着窗外的雷雨，秦赢渐渐入定。 他倒是不怕有人偷袭，毕竟这里就翠夫人一个，她没这胆子，而且秦赢总是留着三分警惕心，一只手暗握持左轮。 哗啦啦~ 雨越来越大，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 约莫半个时辰后。 门外两道人影撑着伞回来了。 正是老黄和喜儿。 “大人，殿下在房内练功。” 翠夫人主动上前来说道。 老黄点头，面无表情的道：“你们去做饭吧。” 说完，便回到刚才的房间。 老黄透过窗缝，看到秦赢果然盘坐着，呼吸稳定且绵长，是个极好的练功状态。 他没有打搅，就站在门外。 翠夫人拉着喜儿，来到后院厨房。 刚放下菜篮子，她就没好气瞪着喜儿， “为什么要留九皇子，你不知道我……我很怕他么？” 刚才当着面，翠夫人当然不敢说什么。 喜儿真是太大胆了。 明知道自己很怕他，还非要留宿对方。 而且家里还有个死人一口棺材，怎么看也不合适啊，真不知道这丫头想什么。 “姐姐，你笨啊。” 喜儿握住她的手，小心看了一眼外面，这才低声道：“这是个好机会，你忘了老爷不在，咱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闻言，翠夫人心里的委屈翻涌，泪花止不住流出。 “老爷没了，附近的街坊邻居个个都恨透咱们，不是扔臭鸡蛋就是砸大门，我真怕哪天他们冲进来，咱们就没命了。” 听到喜儿这话，翠夫人猛然反应过来，难道她是想…… 看到姐姐开窍了，喜儿高兴的道：“姐姐，大胆些，咱们要为自己留后路啊。” 翠夫人脸颊微红，咬着嘴唇不说话，似乎心里很动摇。 喜儿见状继续劝道，“咱们是女人又不是草木，老爷又从不在意咱们……这都两年没有过那个了。” “听说殿下很喜欢女人的，咱们何不顺水推舟呢。” 翠夫人被说的心动，但一想又羞得不行，故作生气的道：“你……你这小浪蹄子，是不是早就想这样了？” 喜儿最了解自己这姐姐是什么人，也不怕，就挺着胸膛承认， “是啊，我就想了，怎么啦不行啊？男人可以想女人，女人就不能思男人了吗？况且九皇子是男人中的男人，我才不信你没想过呢。” 翠夫人红着脸捂住她嘴，眼神有些慌， “说什么呢你，咱们是寡妇，说这话得骑木驴的。” 喜儿挣开她的手，不服气的道：“凭什么男人就能在外边沾花惹草还没事，女人想想就是不守妇道，咱们女人生下就低人一等么？哪个男人不是女人生的？凭什么啊！” 翠夫人有些无奈。 喜儿向来比她大胆，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可讲归讲，私下里没事，可不敢往外传啊。 “姐姐，你赶紧去换身漂亮衣裳，给殿下端洗脚水去。”喜儿催促道。 “这……”翠夫人有些迟疑，“你怎么不去啊？” 喜儿笑道，“我刚才都看到了，您给殿下倒茶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就没离开过你身子，你去准行。” “这……”翠夫人还是不太敢。 她本就害怕秦赢，这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 “哎呀，别这呀那的，赶紧去。” 喜儿赶紧把她推出厨房，关了门。 翠夫人叹了口气，又低头瞧了自己一眼。 难道他刚才……真的在看我么？ 我非完璧之身，现如今又是寡妇，他不嫌弃我吗？ 一往深处想，翠夫人脸全红了，耳朵发烫，赶紧小跑回屋。 听到脚步声，喜儿这才把厨房门打开。 看她离去的背影，喜儿精致的小脸洋溢着笑容，“姐姐，咱们女人的幸福要靠自己把握，这也许是唯一一次机会，一定要抓住呀。” 第252章 夫人你真是来洗脚的么? “站住！” 房门前，老黄抬手喝令她止步。 “这是什么？” 老黄眼神冷漠，盯着眼前的翠夫人。 她端着一盆热水，里面还飘着叶子。 “这是杨柳叶，驱邪避凶用的。” 翠夫人赶紧解释，“方才殿下开棺验尸，我怕他沾上晦气，这柳叶可以驱邪的。” “大冬天哪儿来的杨柳叶？”老黄眼神审视，两指夹起其中一片叶子来，仔细观摩，的确是杨柳叶。 翠夫人见状，只好又解释，“这是我在春天晒好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翠夫人极力示好。 她知道这个老人是秦赢身边的护卫，最好不要惹怒他。 “老黄，让夫人进来吧。” 房内传出秦赢平静的声音。 老黄闻言，便让开了身子。 “多谢大人。” 翠夫人微微欠身，推开门进去。 “夫人，你不冷吗？” 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秦赢。 听到他这略带调侃的语气，翠夫人脸唰地就红了，低着头看水盆中的倒影，亦是羞愤难当。 喜儿说的话她是真听进去了，所以特地换了一身很省布料的漂亮衣服，从头到脚只有一件齐平胸口的连身长裙，露出两条雪白的藕臂，精致的锁骨一览无遗，倘若细看，隐约可见淡白色的内衬。 脸蛋也化了简单的妆容，头发盘起扎着玉簪，成熟韵味十足。 与刚才那丧服哀愁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殿下，我……我给你洗洗脚。” 她低着头缓缓走过来，靠近时才敢抬起，美眸很畏惧秦赢。 “谁说我要洗脚的？”秦赢眯眼，视线在她身上游走。 翠夫人赶紧跪下，颤声道：“殿下，这杨柳叶可以驱邪，您刚才动了棺材，我怕……” “你怕什么？”秦赢站起身，冷冷的道： “李二河活着我都不怕，死了我会怕？” 闻言，翠夫人脸色一僵，诚惶诚恐下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恕罪！” 秦赢重新坐了下来，说道：“起来吧，没有怪你的意思。” 闻言。 翠夫人鼓起勇气，抬起头，那受惊吓后的小脸更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长长眼睫毛扑闪，试探道：“殿下，天……天气凉，我给你洗洗脚，好吗？” 秦赢看了她一眼，夫人不顾大冬天寒冷，特地换了一身这么撩人的衣服，恐怕不只是洗脚那么简单吧？ “也好，过来吧。” 他招招手，并不担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他面前又能做什么？ 翠夫人起身，端着水盆到脚下。 跪倒在秦赢的膝盖前：“殿下，您试试水温如何？” “嗯。” 秦赢瞥了她一眼，这个跪姿，他视线从上往下看可是一览无遗啊，差点曹氏综合症都要发作了。 夫人你真是来洗脚的么？ 她美眸逐渐大胆了起来，麻利地脱下了秦赢的靴子，小心去掉袜子，先用手舀起些热水，涂在秦赢脚背。 “烫了还是凉了？”翠夫人柔声询问。 秦赢微微吃惊，翠夫人动手很麻利，没有半点娇柔生疏，完全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官老爷夫人。 “水温刚好。”秦赢点头道。 得到肯定，翠夫人这才敢把秦赢的双脚泡进去。 温热感从脚心传来，秦赢只感觉全身毛孔张开，舒服了很多。 “殿下，您身上的外衣也脱下吧？我给您去去灰。”她说道。 秦赢点点头。 早上收拾燕子青的时候，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虽然是黑色的貂裘大衣不怎么明显，但她还是看见了。 这女人还挺细心的。 她将秦赢的外衣挂好后，又回来跪地洗脚。 玉手轻轻地揉捏秦赢的脚部，手法娴熟一点也不输给宫里的师傅。 寂静的房内，只有热水腾腾的雾气，以及翠夫人轻微的呼吸声。 秦赢忽然问道：“你这么懂事，李二河为什么不宠你？” 翠夫人抬头，下意识拢了拢鬓角发丝，露出了完美雪白的玉颈锁骨。 “男人不都这样吗，得到了就不珍惜。” 秦赢微微摇头，“也不全是，我女人很多，但每个都珍惜。” 翠夫人身子微震，淡淡笑道：“谁都是这么说的。” “你不信？” 秦赢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 眼神很霸道地在她身上扫视，有种名为占有欲的东西渐渐流露而出。 他阅女无数，如果一个女人大冬天的穿成这么性感，还非要给你洗脚，你说她没点那方面的意思，三岁小孩都不信。 这种事别人来做，秦赢会坦然接受，毕竟送上门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可唯独翠夫人，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刚杀了你丈夫，现在他还躺在隔壁冰冷的棺材里，这会儿与你亲热，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 对上秦赢的眸光，翠夫人脸红慌张，心脏扑通狂跳。 即便她真的是来诱惑秦赢的，可真到了这一步，还是会觉得羞死人。 咬咬唇，心里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身子忽然放松了，仰着脸一副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 秦赢挑眉，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老是说翠夫人不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但却是最有韵味的女人。 成熟的美，是年龄的特殊优势。 就算她是寡妇也无所谓，秦赢没有古人那种心理情节。 “起来。”秦赢命令道。 翠夫人紧张，但不敢反抗，顺从的站起身，只是这眼神尴尬得无处安放。 “你想做我的女人，得到庇护是么”秦赢淡定的说道。 “这……”翠夫人脸色尴尬，没想到秦赢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这下更尴尬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为自己铺路，这没什么不对。” 秦赢淡然一笑。 这点意图要是还猜不透，那就真没资格去跟他八位皇兄斗了。 她娇躯轻颤，下一刻竟扑进秦赢怀里，哽咽着道：“李二河倒是去了，留下烂摊子给我们姐妹，平日里门都不敢出去，生怕被街坊邻居打死。” 秦赢愣了几秒，顺势将她抱住。 翠夫人的白皙脸庞浮现一抹复杂，作为一个女人，她明白自己的价值应该怎么体现，要说她喜欢秦赢，这是牵强的，但他的确强大，是一个好靠山。 唉，这世道女人家又能怎样呢？ 她心中叹息，只希望过后秦赢不要一脚把她踹开，有空多来走走，街坊邻居看见了，也便不敢再欺负她了。 谁知。 秦赢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只是很平静的道：“我是喜欢女人，但不喜欢趁人之危。” “我会安排人给你们找个新住处，保证没人认识你们，可以重新开始。” “你不喜欢的事，便不要做了。” 听到秦赢的话。 翠夫人一脸不可置信。 外人都说九皇子好色如命，可面对她这般主动送上门的美肉，竟不愿享用？ “殿下……可是嫌弃奴家非完璧之身么？” 闻言，秦赢很认真的道：“你这么美，我又怎会嫌弃。” 翠夫人紧紧搂住他腰身，春心萌动，“有您这句话，我便再无不愿了。” “如您不嫌弃，就让翠儿好好伺候您。” 她千娇百媚地缓缓俯低身子。 “嘶~”秦赢轻吸一口气，有种电流划过全身的感觉。 不愧是少妇，就是熟练，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 第253章 找到线索，骑兵奔赴永安寺 暴雨倾盆。 屋内正氛围融洽。 裙袍外衣散落一地。 “夫人，你可真是虎狼啊。” 秦赢仰面躺着，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脸上亦是布满了辛勤耕耘的汗水。 “您笑话人家，不依，人家不依。” 翠夫人面红耳赤，脸贴着秦赢胸膛不停地喘息，眼眸的深处春情流转，潮晕迟迟难以褪去。 刚才她的确是放纵了。 就像是多年干燥的柴禾，碰到了一把烈火，那燃烧得干脆彻底，无法自拔。 ——秦赢就是这把火。 烧得她魂儿都丢了。 “夫人，我厉害吗？”秦赢捏起他的下巴，笑容有些邪魅。 翠夫人耳朵红烫地点了点头，“殿下好厉害，好几次奴家都快……不，不堪宠幸。” 这话一说出，她羞得不敢看秦赢。 “夫人会这么懂，平时可没少练功吧？”秦赢玩味一笑，故意调戏。 他和翠夫人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两人明明见面不多，了解也不多。 可这交流却非常融洽，特别是她很懂秦赢的意思。 他站起来，她就知道蹲下。 他躺下，她就知道坐下。 他拍拍后背，她就知道背过身趴好。 “您取笑我。”翠夫人嘟囔嘴，一副极其可爱的小女人姿态。 被滋润过的女人，比花儿都要娇艳。 秦赢搂过她雪白的肩膀，低声笑道：“那你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书~” 翠夫人娇滴滴的道：“就是那种……闺房书啦。” 秦赢微惊，“你也喜欢看？” “殿下为什么用也字？” “没什么。” 这让秦赢想起了仙儿。 她也研究过房中术。 虽然每次都羞得不行，但这都是为了给丈夫更美妙的体验。 他拥有太多人渴求不来的美好了。 无论是仙儿，还是清秋，月婵，以及如今的翠夫人，都让他难舍难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夫人，往后我会常来。” 秦赢温柔轻捋她湿透的秀发。 “您还叫我夫人。”翠夫人两眼春水汪汪注视着他，眼中藏不住窃喜。 秦赢愿意常来，这当然是好事。 以后她也就有了依靠。 “那叫你什么？”秦赢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翠夫人轻声道：“奴家姓苏，筱翠。” “苏筱翠，嗯…好听。” 秦赢大手覆盖暖玉，嘿嘿一笑：“以后我就叫你翠姨，好吗？” 听到这称呼，苏筱翠脸更红了。 这都什么关系了，还叫姨。 也罢，叫什么不是叫啊，他喜欢就好。 “殿下，您说的账本，我好像知道些。” 翠姨忽然话锋一转。 “你不是不知道吗？”秦赢诧异。 翠姨解释道：“我没见过账本，但李二河还活着的时候，他每隔三天都会去一次永安寺，一次去半天，多年来风雨无阻。” 秦赢一下坐起来。 “真的？” 翠姨认真点头，“真的。他平时也不拜佛，但总往永安寺跑，跟一个叫静海的主持走得很近，我们也不敢问，问一次就被骂一次。” 这条线索让秦赢信心倍增。 “翠姨，你这可是大功一件。” 秦赢亲了一口她脸蛋，而后下床穿衣。 “今夜不留宿了，我要去永安寺。” 翠姨啊了一声，说道：“殿下，外面下着雨呢。” “无妨，迟则生变，这账本很重要。” 看秦赢急切的样子，翠姨当然知道那账本一定很重要，也不再多说什么。 下床帮他穿好衣服，柔声的道：“殿下，您……您什么时候再来？” 秦赢知道她的顾虑，她是怕这一去就不再来了。 大手揽住她腰身，秦赢深深一吻，良久才松开。 “三天后，我一定再来。” “翠姨这么体贴入微，我可忘不了的。” 听到秦赢又调戏她，翠姨千娇百媚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很甜蜜。 她一个寡妇，本该孤独终老的。 现在能得皇子宠幸，已是天大的造化了。 秦赢出门去。 迎面就见老黄，他便直接说道：“有账本的线索了，赶紧回去调兵。”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宅院。 “殿下怎么走了？” 喜儿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刚从厨房出来。 就看到秦赢火急火燎走了。 吓得她差点端不住，难道是那方面不和谐？ 姐姐没伺候好吗？ “姐姐，快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喜儿在窗外大叫。 “殿下有重要的事要做。” 翠姨慢慢走了出来，脸上红晕已退，但走路姿势却有些奇怪。 “姐姐，你……你们成了？” 看到翠姨这古怪的走路姿势，喜儿眉开眼笑的道。 翠姨道：“都在里边一个时辰了，当然成了。” 喜儿诧异，“那殿下为何还要走啊？” “殿下要去永安寺，咱们也别多问了。” 闻言，喜儿点了点头，又凑过来笑嘻嘻的打听，“姐姐，感觉怎么样？” “你个不知羞的小蹄子。” “告诉我嘛，快快快。” “殿下真是英雄，我这辈子头一回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 翠姨一脸回味，满脸洋溢着幸福的满足。 “姐姐，那他还来么？” 喜儿听得心弦颤动，看姐姐一脸春心荡漾的笑容，她就知道有多美妙了。 “来。”翠姨点点头。 “那……那……”喜儿揉捏衣角，俏脸微红的道：“那下次，我来伺候他可以吗？” “就知道你想。”翠姨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哭笑不得，“你这小浪蹄子，下回殿下再来，你可得好生伺候。” …… 另一边。 秦赢和老黄用最快速度赶回客栈。 顾不得身上淋湿寒冷透骨。 “田战，抽调一百人跟我走。” “告诉宁叔，带一千青龙营，我们要去永安寺！” 随着秦赢的下令，安静的客栈顿时如一部巨大机器运转起来。 很快一百人铁浮屠列队整齐，雨水击打在玄色厚甲上，响起一股铁血的韵律。 经历过战争洗礼，铁浮屠已越来越，如今光是看着，就有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殿下，已派人去给宁侯爷送信，他会在城外与我们会合。” 田战抱拳吼道。 “出发！” 秦赢此时已换了一身战甲。 他翻身骑上战马，一骑当先。 铁浮屠浩浩荡荡踏入暴雨中。 这寒冷大雨丝毫不能阻挡铁甲森森。 他回头对田战沉喝道： “青龙营封锁永安寺所有进出道路。” “田战，你带人进去把所有和尚抓出来，记住一个叫静海的主持，别让他跑了。” 第254章 寒雨难挡信徒路;皇子策马踏山门 “秦赢，为什么要去永安寺？” 路上。 宁禄山冒着大雨，与秦赢并驾齐驱。 他和秦赢已经很熟了，便不再用敬称，这也是秦赢自己要求的。 秦赢说道：“永安寺有我要的账本。” “账本？”宁禄山一脸不解。 他现在还不知道账本是什么。 见此，秦赢快速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听得宁禄山心惊肉跳，满脸骇然，暴怒吼道：“这帮畜生，竟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 他两眼燃烧着火，肺都快炸了。 “宁叔，待会儿有劳你封山。” “看见和尚逃跑，不用客气直接杀了，只要留下一个叫静海的就行。” 宁禄山点了点头，拍胸脯保证，“放心，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你安心去做想做的。” …… 江南之南万法山，即永安寺。 地处高峰，终年云雾缭绕。 风景秀美，宁静祥和。 秦赢的队伍，冒雨狂奔两个时辰，胯下战马从最初的受冷，但如今鼻孔热气腾腾。 终到永安寺山脚下。 抬头望去。 一阵阵佛音荡漾在这群山密林之间，似连这漫天飞舞的雨水都染上佛性。 不仅是他，众多的铁浮屠，青龙营也一并抬头，眼中透着一丝震惊。 通往山顶的是一条长长的青石台阶。 这台阶不知何时修成，满是古韵，直通山顶，而那万法山顶似乎有佛光穿破云层，在雨中竟还有阳光洒落，极其的壮观神圣。 古老的寺庙充满了岁月的斑驳与沧桑。 那怕相隔了数千米，依然能震撼人心。 禅音袅袅，香火缭绕。 秦赢再看四周，青石台阶上，纵使暴雨如注，仍有信徒三步一拜，九步一叩，双手合十口念佛号，虔诚地往上而去。 这些人中，有老人妇孺，精壮男子，无一不是充满敬意，好似那山顶的寺庙，便是他们灵魂的最终归宿。 这一刻，秦赢终于知道为什么李二河会把账本藏在此地。 那双深谙人性的眸子，迸射出一股恐怖杀机，他正是借用这永安寺的神圣与超然，来掩饰其暗中的罪孽。 正所谓灯下黑。 谁能想到一个超脱俗世，人人向往的圣地之中，竟藏着一本血淋淋的恶源？ “秦赢，这怕是不好下手啊。” 宁禄山眉头皱成了山川。 他没想到这鬼天气，还有来礼佛的人。 寒冬大雨都阻挡不住，可见心有多诚。 贸然封山，恐怕会引起强烈不满。 秦赢却是冷笑:“按原计划行事。” 宁禄山劝道:“等人少了再行动吧，现在礼佛人多，不好下手啊。” 秦赢眯眼:“我们已经到山下，山上的和尚应该也发现我们了，等？等他们逃跑么？” “迟则生变，所有铁浮屠跟我上山，不管那寺庙里住着佛还是魔，统统抓出来！” “账本必须到我手，谁敢挡路就杀谁！” 他发了狠，扬起马鞭一抽。 战马嘶鸣，朝山顶而去。 铁浮屠迅速跟上，百骑轰鸣，地动山摇。 “封山！” 见此，宁禄山不好再反对，他大吼一声，青龙营亦是鱼贯而出。 与此同时。 永安寺中。 “主持，铁浮屠来了！带队的是九皇子秦赢，就快到山门前。” 一名武僧快步冲进来禀报。 秦赢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毫不掩饰。 这自然是躲不过永安寺的耳目。 听得武僧禀报。 寺庙中不少僧人皆是哗然，面面相觑。 “九皇子秦赢？他来做什么，难不成是烧香礼佛？” “不可能，礼佛还带骑兵做什么？” “我听说他可是个狠人，杀人不眨眼，这种人会礼佛么？我看来者不善。” 众僧云云，言语中却并未有半分对皇子的敬畏。 “聒噪。” 突然一言出，嘈杂声瞬息安静。 说话的是主持。 永安寺主持静海和尚是个年轻人。 约莫三十岁。 生的一副好皮囊，眉清目秀，皮肤白皙。 眉间一点红，耳垂长于人。 两眼平静如水，细看却似无底，透着一股与年龄极度不符的深邃。 只看外表，犹如活生生的佛陀。 “主持，咱们怎么办？” “秦赢一定是为了那账本而来，唉，咱们就不该插手李二河的事，如今他死了也就罢，竟还将这火烧到咱们身上。” “怕他作甚？咱们手里有账本，他若相逼，咱们就反了！拿着账本去找狐氏门阀，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也对，咱们寺内武僧数百，弟子上千，个个都是高手，还怕他不成！” 众人纷纷献策。 这言辞之中可丝毫没有佛门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意思。 反而更像强盗山贼。 静海微微不悦的训斥道:“噤声！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僧人不可嗔怒。” 闻言，众人浑身一凛，低头不再说话。 他们似乎很敬畏静海和尚。 静海主持微微沉默，而后忽然轻笑道:“账本藏匿隐蔽，谅他找不到，退一步说，他找到了也无妨，账本用梵文书写，他一个汉朝人看得懂？” “我们只要死不认账，就说账本是佛经，他看也看不懂，又能如何！” 罗汉堂的武僧之首清怒双手合十，恭敬的问道：“他若不讲理，我等如何应对？” 静海主持缓缓站了起来，充满佛性的五官却是狞笑，更像是戴了佛陀面具的厉鬼。 只见他胸有成竹的道： “他不敢。” “永安寺是江南的圣地，信徒数万，他敢对我等动粗么？也不怕江南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清怒抬头亦是冷笑。 主持说的不错。 永安寺有数万的信徒，他们甚至将主持的话当成佛喻，秦赢敢动手？ 那就是和江南的百姓为敌。 朝堂人最怕什么？无非就是民乱。 他是皇子，不会不考虑这些的。 此刻，山门外。 永安寺那古老斑驳的朱红大门前，秦赢策马而立，虎视眈眈看着。 从外往里看。 大雄宝殿四个古字映入眼帘。 殿中香火鼎盛，香客众多。 三尊大佛端坐其中。 九丈的金身，辉煌宏伟。 佛陀脚下香客跪拜，佛音震耳，心向虔诚。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 “求求佛祖保佑江南再无战乱，保佑保佑，我今年要开市做生意，一定要保佑没有战乱，让我安心做买卖。” “有佛祖镇压，江南必定永保安宁，魏人不敢再来进犯。” “永安寺，佛光普照，前些日子我浑身都疼，来拜佛后反而好了，真神了。” “哈哈，佛祖保佑我今年生一个大胖小子，我必来还愿，捐十万贯香油钱。” 他听着香客的喜乐，秦赢忍不住嗤笑。 这帮愚民，竟然来求佛保佑魏人再不进犯？ 前些日子魏人尚未退兵，佛在哪儿？ 魏人进犯江南时烧杀劫掠，佛又在哪儿？ 我他妈的拼死拼活打退吕凤，你们不来拜我，反而来拜这个镀金石像。 人信佛，捐钱给佛重塑金身，佛不语照单全收。 人有难，你这大佛便坐在山门中，两眼不看双耳不闻，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拜的。 看着庙宇中的金碧辉煌，简直比皇宫还富丽三分，再想到江南难民无数，冻死饿死不知多少，秦赢心里一阵膈应。 你佛门不是慈悲为怀么，百姓如此虔诚跪拜你，为何不见你下山救人？ 秦赢深吸一口气，“去把静海和尚带出来！” “他敢反抗，打到服！” 第255章 去，赏他两巴掌! “殿下，有人出来了。” 田战刚要去，便发现大雄宝殿中，有一群袈裟僧人走出来，人数不少，一点竟有三十六人。 他们双手合十，面容慈悲。 大殿内烧香礼佛的香客顿时一滞。 随后爆发出万鼓齐鸣一般的欢呼声。 “是静海住持。” “天呐，我来烧香不下百回，还是第一次看到静海住持，听说他是金蝉佛子转世。” “快跪下，快跪下，若得他开化一次，听说可以长命百岁，一世无病无灾。” “拜见静海住持。” 善男信女恭敬跪拜，虔诚无比。 仿佛是在那静海和尚的身上，看到了万丈的佛光，一个个都像是中了魔一样，无比欢快地磕头跪拜。 山门外，秦赢和众多铁浮屠面色冰冷。 这些人都被洗脑了么？ 这个和尚做过什么好事？ 值得你们如此跪拜？ 魏人是他击退的么？难民是他安抚的么？ 要不说宗教洗脑可很怕，简直是无底线的追捧。 秦赢眯眼看去，眼中有杀机。 自上次衍空和尚的事后，秦赢心里对这群秃驴就没什么好印象。 尤其是看到这些香客，冒着大雨都要来参拜这镀金石头雕像，面对一个和尚歌功颂德，奉若神明，秦赢心里更加不爽了。 一个从未给世人带来过福音的光头，不值得百姓跪拜。 “为首的那个年轻人，应该就是静海和尚了，想不到如此年轻，我还以为能当一寺住持，起码得老态龙钟。” “先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那账本要是真在这里，永安寺的和尚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回去！” 秦赢刚说完。 在静海和尚的带领下，永安寺三十六房的住持已到了山门前。 静海朝前而来，面对前方上百骑兵，竟是丝毫不惧气势压迫。 “阿弥陀佛。” “贫僧便说今日天降净水，定有贵客莅临，果不其然候到了殿下，此乃缘分。” 静海平淡却又温和的声音传入众耳里，竟是让人在这寒风冷雨中，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虽年轻，却慈眉善目，尤其是眉间一点红，更衬他佛性超然。 难怪香客说他是金蝉佛子转世。 不得不说，这个静海住持的确很有佛相。 就算是秦赢带着戒心，也能觉察到他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和力与吸引力。 如果不是之前出了衍空和尚的事，还有这次账本的事，秦赢还真会诚心诚意地与对方交个朋友。 但这种影响对秦赢只是持续了不到两秒，他很快便冷静下来。 秦赢并未下马，而是居高临下，充满威严的眼睛缓缓对视上了静海那双佛性智慧的眸子。 貌似在刹那间。 冰冷的雨水被眼神交锋而撕裂。 “静海主持？怎么不见方丈。” “我秦赢来永安寺，连方丈的面都见不着，你们太失礼了吧？” 秦赢笑呵呵的问道，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但却未表露杀意。 “方丈在修坐禅，已在南山之顶入定三年，坐禅不可中断否则前功尽弃，还请殿下海涵。” “若有不周之处，全由贫僧一人承担。” 静海主持笑吟吟的抬起头，亲和而慈祥。 秦赢望着他光溜溜的脑袋，笑着调侃道: “静海住持莫要自称贫僧，你看你永安寺的佛像，九丈金身，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高大的佛像。” “金光耀眼，上面的金漆都不知值多少银子，你要是贫僧，那我算什么？” “你再看看我们，一身破铜烂铁的盔甲，哪儿有你这么富啊。” 永安寺最出名的就是这佛像。 九丈高。 那可是整整三十米，想想给他穿金装，那得要熔炼多少金子才够啊。 还有这大雄宝殿，能容下三十米高的雕像，工程何等巨大，庙宇何等壮观，比皇宫还要富丽。 静海闻言，不紧不慢双手合十，微笑着道: “永安寺一草一木皆来自百姓，贫僧不敢取一分一毫。” 秦赢不动声色扫他一眼。 说得好听，不取一分一毫，那还要金身做什么，难道直接拜石像就不灵了？ 必须得是金身佛像才能显灵？想用这套来糊弄我，太小看我秦赢了。 秦赢忽然转移话题，“我刚才在追一个贼，他偷了我很重要的东西，亲眼见他入了你们寺庙。” “所以，我要封锁你们永安寺，里里外外搜个遍，住持不会介意吧？” 众人闻言，皆是暗暗叫绝。 殿下这一招“无中生贼”真是妙。 怎么说都有理。 你静海不让搜，那就是心里有鬼，包庇盗贼，随时把你锁回去下大狱。 你让搜，那我可就以借抓贼之名，将你永安寺掘地三尺，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 就算香客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如此绝妙理由，静海虽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也并没有借口拒绝，毕竟佛门再怎么自称神圣，立足的也还是大汉的土地，必须要守大汉的规矩。 但他这么想。 身后的一众僧人却并不是这么想。 身为永安寺第一武僧，罗汉堂住持清怒直接站了出来，声音铿锵有力的道： “佛门圣地，切忌刀兵。” “我罗汉堂武僧把关寺庙进出大路小路，从未见过有什么盗贼，殿下兴许看错了。” 清怒一身肌肉，僧袍都快包裹不住，仿佛只要运气衣服就会炸开。 双目如火，面有横肉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修心礼佛的僧人。 “你是说我无理取闹喽？” 秦赢眼眸一冷，“我大雨天跑来这里跟你玩的？” 清怒双手合十，竟是一点不软，嘴硬的道：“心中有尘，殿下最清楚。” “混账！” 秦赢怒了，大喝：“去，赏他两巴掌！” 田战早就等着了，翻身下马大步走过去。 清怒眼神一沉，心里不屑至极。 他可是武僧之首，拳脚肘膝，刀枪棍棒无一不精，还能叫你一个从军武夫打了？ 正当他要施展拳脚，下一刻却是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住了肩膀。 清怒回头望，只见静海和尚的眼眸中，有一丝警告昙花一现。 他脸色一僵。 呼~啪！ 一只粗糙大手和他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田战毫不客气，抡起手臂铆足了力气，左边脸一巴掌，右边又是一巴掌。 打得清怒两耳嗡嗡，嘴角蹿血。 “打的好。” 静海上前来，又一手按住清怒，和善的对田战说道：“我这师弟虽修佛道，却是个怒目金刚，口舌难免过了些，施主这一打，反而叫他清醒了。” 秦赢眼眸一眯。 自己人被打，静海居然这么淡定，还能找个台阶给对方去下。 这心性要么是真的纯善到极致。 要么就是深沉到可怕。 秦赢更倾向于后者。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我就进去搜了。” 秦赢不想多费口舌，直接了当。 静海低头，平静的道：“殿下稍后，让贫僧先把香客们送下山去，里里外外空出来，您再搜也不迟。” 第256章 禅房论道，吓坏静海 “用不着！” 秦赢喝止了他的举动，“香客们自会离去，不劳住持费心。” 说完，秦赢给了田战一个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当即下令。 “搜！”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铁浮屠鱼贯而入。 还在烧香的百姓们见铁浮屠来势汹汹，也顾不得继续了，纷纷让开绕到一旁。 “各位，今日永安寺有事，你们改日再来烧香吧。” “请离开！” 田战步入大雄宝殿之中，眸子扫视周围，威严开口。 “走走走……” “快走快走，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先走吧，省的惹火上身。” 众人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了。 看着香客争先恐后从山门离开。 静海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身后众僧亦是安静目送，不曾阻拦。 秦赢冲老黄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靠近俯耳。 “老黄，你脚步快，山下告诉宁叔，所有进出的香客都要仔细搜身，别让人有机会把账本带走。” 老黄点了点头。 下一刻便直接离开了。 “清怒大师，怎么样打疼了吧？” 秦赢上前去，笑呵呵的道。 清怒那遍布横肉的脸庞，已经多出了两道五指掌印，一左一右十分对称。 田战下手那是一点不留情。 哪怕是常年练武的罗汉堂第一武僧，也被打得嘴角出血，隐隐有青肿浮现。 “贫僧失言，多谢殿下赐打。” 清怒眼里的杀机一闪而逝，旋即平静无比地两手合十，弯腰低头。 他知道秦赢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但也不敢发作。 “知道就好。”秦赢哈哈一笑。 他两世为人，心性可成熟得多。 清怒那一闪而过的杀机，虽然隐晦到难以察觉，到还是让秦赢感受到了。 他伸出手，侮辱性地摸了摸清怒的大光头，“啧啧啧，真难得，出家人不是吃素吗？你这身肌肉怎么练出来的？” “大师，你不会偷偷吃肉了吧？” 秦赢说话之间，手还故意拍了拍他的脑壳。 清怒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眼神盯着秦赢不说话，身子有些颤抖，似乎在死死压制着怒火。 见此。 静海立刻上前去，“请殿下到客院禅房烤烤火，喝些清茶。” 秦赢眼神扫了他一下，有些扫兴。 还以为这清怒就要忍不住动手了呢。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俗话说相由心生，眼如心境。 清怒这种人的眼神，便是倒影着他的内心，此人绝非善类，要说他是修佛之人，那秦赢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善人。 收拢心神，秦赢笑呵呵的道：“好，听说永安寺的茶有包治百病的功效，今天我可要喝上许多。” 静海谦逊的道：“那都是香客们抬爱，永安寺的茶，也不过是普通的山茶，别无特别。” 秦赢已进了山门。 走过旁边的禅道。 便看到了一座小院子。 静海走在前面，面色和悦的道：“这是客院禅房，有些施主来本寺做功课，晚了便留宿于此。” “山居简陋，自是比不得皇宫奢华，却也干净，请殿下莫要嫌弃。” 秦赢不说话，走进了客院禅房。 这里的确很简朴。 只有一张桌子，几张凳子。 布置的倒是非常充斥禅意，一入门就看到墙上有个大.大的“佛”字。 秦赢随意坐下。 不一会儿，就有僧人端着茶水上来。 静海亲手接过，微笑着给秦赢倒茶。 似乎在他眼里，并不觉得秦赢是陌生人，反而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他半点不拘束，一举一动皆有宗师风采。 秦赢拿起一杯茶，温度刚好，茶香弥漫。 “好茶。” 见此，静海住持便问道：“敢问殿下，您追的那贼人样貌如何？身材几许？” “既然他跑进寺来，贫僧也想出一份薄力。” 秦赢一边品茶，头也不抬的道：“他长得五短身材，獐头鼠目，明明是个坏人总喜欢扮好人，而且还有一副官老爷的派头。” 静海一愣，“这……这人……” 他猛然惊醒。 这不就是那已去了西天的李二河吗？ 静海身后的众僧也是脸色微变。 低着头不敢看秦赢。 这是试探，也是敲打。 静海沉稳的道：“贫僧从未见过此人。” 说完，他转过头吩咐，“清怒，你带寺中弟子去协助搜查，看到此人一定不要放过。” 清怒闻言，点了点头，很快就退下了。 秦赢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嗤笑。 面色不动的道：“难得今日见到静海住持，百姓都说你是金蝉佛子，那你的佛法修为一定高深莫测。” “我这里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大师。” 静海微笑着道：“贫僧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赢道：“敢问大师，如何才算一个好人，怎样才算到了西天？” 静海微微一笑，道：“如何算一个好人，佛有语，历经人世间九九八十一难，持初心不变，行善积德即是个好人。戒贪嗔痴三恶，一心向佛者，不造杀孽，即是到了西天。” 秦赢闻言，也是笑了起来，又道：“佛还说，恶者回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也不是？” 静海点头，“是。” 不料。 秦赢猛然起身，一脚踹开了桌子。 茶水洒落一地，茶壶也碎了。 他怒目圆睁，吼道：“简直是胡说八道，鬼扯！” “好人成佛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还得行善积德，坏人杀伐无数，竟只要放下屠刀便可以立地成佛。” “若真是这样，谁还去行那好人之道，不如都拿起屠刀，见人就杀见房就烧，待我杀得痛快了，也来个放下屠刀。” “请问大师，这样也可以成佛么？也能去享那西天极乐世界么？” “你说不造杀孽，一心向佛可成佛，那为何放下屠刀也可成佛，难道放下了屠刀，便可以改变杀人的事实？静海大师，你说的话简直在自相矛盾！” 秦赢的话，让众僧面色难看。 不等他回话，秦赢又大声质问道： “我在江南杀了不少人，有魏国人，也有汉朝人，你说我算好人还是坏人，我百年之后，该下地狱还是去西天？” 此话一出。 静海心神巨震，脸色惊变。 前面的话被驳斥，静海尚可理论。 可这后一句话，才是真正的杀机所在。 秦赢身为朝廷皇子，抗击外敌入侵，守卫疆土乃本分所在，他杀人再多，那也是杀的该死之人。 利国利民，百姓无不称好歌颂。 可在禅中，杀人就是杀人。 不分男女善恶。 倘若要论起道来，静海岂不是要说，秦赢将来得下十八层地狱？ 这话能说么？ 说了就是大逆不道，毁谤皇子。 可他要是不说，那岂不是有悖禅论？ 他金蝉佛子的名号何存？ 永安寺佛光何在？ 这……这简直…… 静海震惊无比，没想到这年轻皇子心思如此可怕，挖了个大坑让他跳，而他傻傻跳进去才后知后觉，为时已晚。 现在是骑虎难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静海大师，你怎么不说话？” 秦赢眼神眯起，一股危险的寒芒迸射而出，步步紧逼而来，“你说，我杀了这么多人，到底是立地成佛，还是下十八层地狱受苦？” “这……” 静海光滑的脑袋落下一滴汗水。 他的心忍不住剧烈跳动。 压迫感！ 他竟然在这个年轻皇子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让他如坐针毡，恨不得拔腿就跑，从容淡定的心境紊乱不堪。 “殿下！” 恰在这紧绷的时刻。 门外传来田战的声音，“在寺庙附近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已派人去追了。” 第257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说什么？” 秦赢走到禅房外。 只见田战宽大的身子，几乎将院门都堵住了。 “殿下，有贼人。” 田战不敢隐瞒。 秦赢眉头紧锁，贼人？ 哪儿来的贼人。 他说来抓贼，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目的是为了账本！ 难道还真歪打正着，真的有贼？ 为了不露馅，秦赢只得说道： “封锁所有道路，让青龙营协助搜山！”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静海。 这和尚此时竟绝境逢生一般，呼出一口气，用衣袖抹了抹额头汗水。 “哼。” 秦赢冷哼一声，带着田战走了。 戒律院的住持静空凑过来，松了口气道： “太好了，静海师兄，这贼人来的太是时候了。” 三十六房的住持们个个深有同感点头。 刚才太悬了。 谁都知道九皇子故意刁难逼迫。 可静海已踏入陷阱，极难破局。 倘若再僵持下去，必吃大亏。 还好忽然跳出个贼人来，吸引了秦赢的注意力，才让这场杀人不见血的局不攻自破。 保全了静海金蝉佛子的名声。 静海也是心潮起伏，良久才平复下来。 方才还真的叫秦赢问住了。 太凶险了。 这年轻皇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往后再面对他，可再不敢大意了，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从他刚到山门前，以及刚才表现出来的强势看，静海已经完全确定，他就是为了那账本而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告诉他账本的事，但秦赢已经知道，账本在永安寺。 ——只是还没找到。 这更让静海心里急躁。 上次在佛堂，当着众人的面，他嘴上说的游刃有余，不怕秦赢，可事到临头又怎能不紧张。 “静海住持。” 这时。 禅院外一名罗汉堂武僧快步跑进来。 静海见他，赶忙问：“哪儿来的贼人？” 那武僧低头轻笑，这才开诚布公，“哪儿来的贼人啊，根本就没有贼人。” “是清怒住持为了引开秦赢，解您的困局，特地穿上俗家衣服去走了一遭。” “还当那秦赢真有多聪明，原来也是个傻子，被清怒住持耍得团团转，呸，狗屁皇子。” 听到这话。 众人才恍然大悟，皆是称赞清怒粗中有细，关键时刻靠得住。 众人畅快大笑，都在等着看秦赢的笑话。 你不是要抓贼吗？ 那就漫山遍野地抓去吧。 清怒住持可是罗汉堂首座，精通佛门绝技，脚下轻功更是号称草上飞，你秦赢就是再调来一百骑兵，也休想碰到他的衣角。 这四周山连着山，道路千万交错复杂，虎豹才狼众多，让你抓三天都抓不着。 可，静海脸色却变得无比难看。 “静海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戒律院住持见他面色不对，便小心询问。 “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你们都没有脑子么！” “一群蠢驴，尤其是清怒那头蠢秃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向待人温和平静，见谁都有礼三分从不红脸的静海住持，竟然破天荒的爆吼起来。 他光滑的大脑袋上，一根根青筋暴起。 仿佛在刹那间，从一个人人崇敬的佛子，化身成了阿鼻冥王。 众人都被他这忽然的转变吓了一跳。 戒律院住持忍不住心慌，连忙问： “这……这话怎么说？” 静海几个深呼吸，这才压下怒火。 缓缓将心里话说出来：“秦赢来搜查盗贼，本就是有名无实的事，搜不到人他自会下不来台。” “现在可好，清怒假扮贼人引开他，看似破了我的困局，可这也给秦赢落了眼实，无贼变有贼。” “他今天要是抓不住这个贼，他一定不会走，要是发了狠，天天来搜永安寺，咱们岂不是暴露。” “清怒这是在给他机会啊！” 听得静海的话。 众人这才惊醒过来，笑容僵住。 脸也像被一只无形手掌狠狠抽了一击。 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那现在怎么办？” 众人没了冷静，眼巴巴看着静海，等他拿个主意。 毕竟他们是修佛不是真佛，还真怕秦赢的刀。 “还能怎么办，希望清怒机灵一点，在外边周旋到天黑再偷偷回来。” “只要他不被抓住，大不了陪秦赢折腾几天。” 静海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 与此同时。 婵院外的路上。 “殿下，那个贼人有些像寺内僧人，他没有头发。” 田战详细讲述着他看到的东西。 “僧人？难道是他们转移了账本？” 秦赢一惊。 但很快便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现在我们封锁了进出的所有道路，带着账本跑不明智，更容易被抓到。” “难道是瞒天过海之计？” 秦赢思绪飞转。 他又问：“你们真的搜仔细了吗？” 田战点头，“我们将寺内的地砖都抠出来了，一块一块仔细查看，根本没找到。” 秦赢皱眉道：“想想到底还有哪里没找过。” 田战沉思片刻，沉喝道：“井！” “寺后方还有一口水井没下去找过。” “可是这账本应该不会藏在井水底下吧？那不就泡坏了吗？” 秦赢闻言，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的道：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找几个水性好的兄弟下去看看。” 田战抱拳：“是。” 很快地。 秦赢带着铁浮屠到了永安寺后山。 看到了那口深井。 仔细瞧并无特别，就是一口古老的井。 虽然刚经一场大雨冲刷，但老旧痕迹还是很明显，四周也没有人走动的痕迹，应该是一口荒井。 秦赢众人前脚刚到。 静海后脚就带着人赶来了。 “殿下，请等等。” 静海快步上前来，挡在井口前。 “殿下，万万不可下井啊。” 静海两手张开阻止。 “为何不能下？” 秦赢冷哼，“难道井里有什么东西，你不想让人看到。” 不料，静海果真点了点头，而后诚恳的道：“殿下不知，这井是后山种菜浇地所用，一入冬天便无人照看，只因两月前一只山猫不慎失足坠于井中。” “寺内僧人发现时，山猫已淹死数十天，虽然将山猫尸体打捞安葬，但尸身发臭污染井水。” “寺中有僧人不知情喝了水，都患了病，至今都未痊愈，贫僧劝告殿下和各位施主，切莫下井，恐染病啊。” 静海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却并未打消秦赢的念头。 他冷笑一声，“有何可怕，我下去！” 他刚说完，田战马上站出来反对。 “殿下万金之躯，不可冒险。” “还是让属下等人来吧。” 田战说完，直接从铁浮屠里抽出了两个水性好的人。 令他们卸去战甲，用绳子绑住腰身，怀里再抱上一块二十斤重的石头，以此方便下潜。 “兄弟们，井水冰冷，要是遇上情况立刻松开石头，我们拉你们上来。” 秦赢看着二人嘱咐道。 他们两个都是年轻人，秦赢可不想出什么意外，没死在战场上，死在井里那可就冤枉了。 “请殿下放心！” 二人同时抱拳，自信十足。 “下！” 一声令下。 两人一先一后，毫不犹豫跳进井里。 扑通……扑通…… 两道落水声，仿佛也荡起了在场众僧的心境，他们纷纷低头口念佛号。 第258章 雾林追杀，惊现禁地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井里的动静。 唯独静海很沉稳。 双手合十，静静站在原地。 约莫过了一分钟。 井下传来了动静。 众人立刻将绳子用力，把里面的人拉了上来。 “呼……呼。” 被拉上来的两人喘着粗气。 嘴里不停的哈着热气，浑身发抖。 手脚和脸全都被冻得发紫。 “擦干水，拿衣服来。” 秦赢快步上去。 解下自己保暖的披风，盖在他们身上。 “属下无能。” 二人连忙跪倒，因为寒冷牙都在发颤抖， “我们没能潜到最深，实在太冷了。” “请殿下责罚，我等无能。” 二人语气中有深深的愧疚。 他们实在是想为秦赢效力，可这井水实在太冷了，那是人体无法忍受的低温。 “不怪你们。” 秦赢让他们站了起来。 他知道这种天气让人下井，实在是强人所难的事，哪怕在夏天井水也是冷的，更何况如今这大冬天。 井水里甚至有一层薄冰，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么刺骨冰冷。 “殿下，让我下去。” 田战心一横，当即就要卸去盔甲。 “算了，东西也许不在下面。” 秦赢阻止了他。 就算田战下去，大概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水实在太冷了。 “各位施主请移步去别院烤火。” 静海一副慈悲模样的说道。 “也好。”秦赢倒是没有继续抓着不放。 “你们跟大师去吧。” 听到秦赢不再调查。 静海身旁的众僧人皆是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仿佛心头巨石终于落地。 “这边请。” 静海仍然很沉稳，领着众人离开。 秦赢和田战走在人群的最后。 突然，他问道：“老黄去哪儿了？” 田战回禀道：“黄大人去追那个贼人了。” 秦赢听罢，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吩咐一句，“今夜不走了。” 田战抱拳，“是。” 他说完，却还一脸迟疑的看着秦赢，似乎有话想说，却有顾虑。 秦赢与他也算相识很久了，彼此了解颇为深厚，看出来他的顾虑，便说道：“有话就说。” 田战点点头，“殿下，您会不会太相信那寡……哦不，太相信那苏氏了？” 他本想直接说寡妇，但一想到苏筱翠已经成了殿下的女人，便连忙改口了。 秦赢闻言，也略微沉默。 的确。 他真的很相信翠姨。 只凭她一句话，就带兵来搜查永安寺。 可秦赢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抛开翠姨是他的女人这件事不谈，秦赢实在想不出，翠姨有什么胆子会欺骗他。 她已将身子献给了秦赢，再反过来坑他一把，而后秦赢无功而返，雷霆大怒之下迁怒于她？ 这不可能的，她没好处。 正是有此想法，秦赢才非常相信她。 同时，也是相信自己。 第一眼看到静海和那个清怒，秦赢就有种直觉，总感觉他们不像僧人。 这种直觉是前世不断执行任务锻炼出来的一种本能反应，几乎从没有错过。 “殿下恕罪，属下失言。” 田战轰然下跪，脑袋低垂。 铁浮屠有自己的铁律。 ——秦赢的话就是绝对。 无论怎样，都不可质疑，不可违抗。 “你没错。” 秦赢深吸一口寒风，喃喃道：“今晚留下来，再仔细找找，如果真找不到就只能走了。” “没有证据动不了永安寺，我也得照顾江南百姓的感受才行。” 他虽然是皇子，但也不是万能的。 正因为自己的身份，他做事才更要注意影响。 “是，今夜属下一定好好寻找。” 田战沉声大喝。 …… 与此同时。 永安寺外距离数千米的森林中。 雨后寒冷凛冽，山雾缭绕。 两道人影正一前一后狂奔。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精壮的男人，穿着朴素的衣服，戴着头巾和面罩将面容全部遮住，只留一双眼睛暴露在外边。 纵然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可那颗卤蛋似的大脑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就算戴了头巾，这有头发跟没头发，他形状就不一样。 “和尚，站住！” 男人身后传来惊雷一般的怒吼。 只见老黄狂奔速度极快。 一些小树挡路，甚至直接被他用身体撞断，脚掌踏在地面，石头都崩碎开来，凶猛地犹如一头暴怒铁犀。 在前面狂奔的男人怎么可能站住，憋足了一口气，更加发疯似的狂奔。 身子一跃而起，借着粗糙的树干跳跃。 转眼就飞出去十几丈，轻功端得是厉害无比。 “该死的老东西，就不会累么？” 蒙面男人不是清怒还能有谁。 他为了破解静海的困局，特地自导自演一出抓贼的戏码，本来信心满满，但他终究算漏了一个人。 ——老黄！ 这个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没有存在感的老人，仿佛风一吹都能倒地。 可没想到他居然是一个能手撕大宗师的可怕存在。 清怒一开始跟他对了几招，差点就不是对手，无奈之下选择逃跑，仗着轻功优势，一时半会儿老黄抓不住他。 可是越跑清怒越心惊肉跳。 二人追逐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一步都没有停下过。 原以为老黄一大把年纪，就算武功再怎么厉害，体力也比不上他，只需拖时间，他自会累得放弃。 可谁知，老黄不仅丝毫没有疲态。 反而好几次差点抓住他。 这让清怒心里直骂娘。 这特么还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头？ “我真气就快耗尽了，得像个办法脱身。”清怒急得心慌。 他轻功素有江湖草上飞的盛誉，但这门武功是要很耗费内力的。 他已连续不停地狂奔了一个时辰。 就是头牛都要累趴啊。 怎么办？ 清怒急得慌不择路，一不小心跑到禁地。 他抬头一看，面前正是一个山洞。 从外往里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山洞周围便是无路可走，只有一侧断崖，下方就是水流湍急的瀑布。 “遭了，我怎么来这儿了？” 清怒大惊失色，“万一这里被人发现，那可就遭了……可……我打不过那老头，怎么办？” “不管了，先躲起来再说。” 清怒没得法子，只能看了一眼断崖，那瀑布声音很大，轰隆隆的犹如野兽怒吼。 眼看老黄逼近，清怒无路可走，只能咬着牙跳了下去，急流的水瞬间淹没了清怒的身影。 很快，老黄到了。 “不怕死的东西，以为这样便能逃脱？” 老黄亲眼看到他跳下去，但江湖经验丰富的他却断定，他肯定没死。 正要顺着瀑布水流方向去追。 忽然间，老黄听到山洞里传来喘息声。 声响很微弱，却躲不过老黄的耳朵。 “谁！滚出来！” 老黄怒喝一声，滚滚声浪席卷而去。 下一刻。 “救命，施主请救救老衲，老衲是这永安寺的方丈，遭奸人所害囚困洞中，施主若搭救，老衲感激不尽，愿将一身武学宝藏倾囊相授。” 黑暗的山洞内响起一道仿若鬼嚎的呻吟声，伴随着铁链摩擦发出的声响，好似这声音就从地狱而来，寒人心魄。 第259章 雨夜来临;寺庙之秘 轰隆~轰隆~ 山的那边有雷声轰鸣。 仿佛是雷公在发泄怒火似的，每响一下，山这边的永安寺也跟着震动。 夜很冷。 禅院外的空气中弥漫着诵经和木鱼声。 这是和尚们在做晚课。 这使得本就古韵的禅寺更增了一份神圣。 “殿下，又要下雨了。” 田战看着门外。 禅院门前，秦赢静静立着，眺望远方的山峰，那里雷鸣不断，乌云越来越厚。 风迎面吹来，很快也会把雨带来。 “您回房歇息吧？”田战上前来说道。 秦赢摇摇头，“老黄还没回来么？” 其实他这么一问，倒显得多余。 老黄如果回来，会第一时间找到秦赢。 ——他向来如此。 果然。 田战摇了摇头，“黄大人还没回来，也许是天黑他老人家迷路了。” 说完，田战望向前方，眼里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寒风吹过响起一片连绵的沙沙声。 “老黄不会迷路。” 秦赢缓缓说道，“他一定是碰上了什么。” 老黄是个很慎重的人。 江湖经验又极其丰富，总不至于追个贼就迷路，不知归途。 田战抱拳，郑重的道：“属下派人去找，一定把黄大人带回来。” 秦赢摇了摇头，“老田啊，你也累了，先休息吧，后半夜再继续搜。” “是。” 田战低头却是满脸欣喜。 殿下这声老田，可谓让他心里乐开了花。 这说明他田战，在殿下心目中不再是下属，而是真正的手足兄弟。 “老田啊，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秦赢转过身，迟疑的道：“难道这群和尚真没问题？” 铁浮屠找了一天。 就连院里的每根草都拔出来了。 真正的掘地三尺。 就差把整个永安寺推平。 即便是这样的地毯式搜索，也没找到他要的账本。即便秦赢再怎么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免有些动摇。 “殿下，您不会错的。” 田战表情认真，斩钉截铁的道：“您绝不会有错，是我们还没找到。” “您放心，兄弟们已经在搜查永安寺藏经阁了，里面有上千部经书，我们会一页一页翻查，一定会有结果的。” 殿下怎么会错？ 殿下不可能有错。 在我老田心里，殿下如神。 从铁浮屠大破四万魏国士兵的那一天起，秦赢殿下就已经成了田战，乃至整个铁浮屠心中的神。 那账本无论怎样，今夜都一定要找出来。 …… 与此同时。 佛堂中。 和尚们终于做完了晚课。 纷纷从侧门离开，回房去休息。 “静海师兄，清怒回来了。” 戒律院主持静空和尚走过来，低声说道。 “这蠢驴终于回来了。” 静海神色不动，说道：“让他去戒律院等我，今天铁浮屠搜查过那里了，不会再去搜，比较安全。” “是。”静空恭敬退下。 很快地。 静海便到了戒律院。 刚进门就看到正在大快朵颐的清怒。 他饿死鬼附身似的，疯狂地吃着食物。 倘若此时有外人在场，必定惊掉下巴。 因为清怒吃的可不是素斋，而是整整一桌子的肉食美味，烧鸡烤鸭，肥鱼牛猪。 各色菜肴十几道，香气扑鼻。 清怒一手抓着烤鸡，一手抓着羊腿。 吃得满嘴流油。 “静海师兄。” 听到脚步声，清怒猛然抬头。 看到静海那张略带阴沉煞气的脸，顿时吓得手中食物都掉了，连忙站起身，油晃晃的手慌张地衣服上擦了擦。 “说多少次了，别在寺内吃肉，被外人看见如何解释？” 静海冷冷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一旁，似想躲开这些肉气。 “大哥！” 清怒上前来，嘿嘿笑道：“咱们又不是一辈子都做和尚，您不是说就做三年吗？” “都这么久了，兄弟天天吃那些清汤寡水，肠子都快溜青了，还不能吃点好的嘛。” 静海眉头一沉，怒道：“你叫我什么！” 清怒笑脸凝固，连忙改口：“师兄，静海师兄。” 静海面色稍有缓和，道：“再做一年和尚，等我将那老和尚身上的武功全部学会，我们便回江湖过逍遥日子。” 清怒一拍大腿，大笑道：“太好了，这和尚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天天敲木鱼念经，吃的也都是青菜白粥，还得给那些刁民做祈福，真是受够了。” 闻言，静海叹了口气。 他给这莽夫取法号清怒，就是希望他能清心静气，戒燥戒怒。 能随心所欲控制情绪，这才叫高人。 可整整三年了，他一点长进都没有。 今天白昼，竟然还想对秦赢动武。 这是能动的么？ 一大群骑兵虎视眈眈，就等你放肆呢。 叹了口气，静海旋即问道：“你今天没被认出来吧？” 清怒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道：“追我的老头似乎知道我是和尚，但不知道我是谁，好险，他的武功远在我之上，甚至可能与那老和尚一拼。” 静海闻言，脸色震惊，忍不住惊喝： “你说什么？能与那老和尚一拼！” “那老和尚身怀大无相功和罗汉金刚手两种绝技，寻常大宗师在他手里走不过百招。” “这江湖上能与他一斗的不出十人，秦赢身边的老头儿是什么来路？如此高人为何我不知！” 静海彻底失态了。 他本身就是个武痴，喜欢搜罗江湖上有名高手的武功，意图集百家之所长，成天下第一。 可他阅遍江湖高手，却也不认得老黄。 要知道，哪怕是个九品高手，都可以说名动武林，更别提大宗师。 秦赢身边的老头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短暂惊讶之后，静海又质问，“那老头这么厉害，你是如何逃脱的？” 闻言，清怒脸色一凝。 看到他如此神色，静海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大声质问，“快说！” 清怒吓得后退，支支吾吾的将经过说了出来。 “什么！” “你这混账！” 听完，静海暴怒一脚踢在清怒肚子上。 毫不留情的力道，踢得清怒肚肠翻腾，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一地恶心。 隐隐之间，还有血混着流出。 静海和尚白皙的俊脸狰狞扭曲，佛性全无，取而代之的乃是可怖的杀意。 “你竟敢带他去禁地，要是被他发现那老和尚怎么办？” “我们的身份暴露怎么办？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静海气急败坏，多年来积攒的平稳心境彻底被打破，现在的他只想杀人。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清怒顾不得疼痛，爬过来抱住他的腿，哀求道：“我是慌不择路，回过神来已经踏入禁地……但是……但是那老头应该不会发现的。” “他只顾着追我，应该不会找到老和尚的，大哥你放心吧。” 虽然他尽力解释。 可这些话却显得苍白无力。 静海一脚踢开他，陷入沉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们得尽快离开永安寺。” “可惜了，三年时间我只学会了罗汉金刚手，那老和尚的大无相功才是真正的绝学，我注定是无缘了。” “还好财宝运送走了一大部分，也算有的赚。” “去放一把火，告诉兄弟们趁乱赶紧跑，尽量不要与官兵纠缠。” 静海冷静下令，眼里闪过一丝可惜。 他本该能得到一切，可事与愿违。 可恨的秦赢，要不是你，我的计划就能进行得天衣无缝，但……事已至此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跑了。 第260章 你过来，给你看个宝贝 后半夜。 田战粗鲁推开房门。 “殿下，殿下……” “黄大人……黄大人……” 秦赢微弱的睡意荡然无存，猛的睁开眼睛，抓住田战的肩膀连声质问： “老黄怎么了？” 田战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几乎冒烟的嗓子，刚才他在山下，看到情况后就一步不停跑回来。 那可是上千级的青石台阶。 差点把他累死。 “你快点说啊！”秦赢急了。 “他老人家回来了。” 田战喘了口气，终于吐出几个字。 “还……还背着一个人。” 他话刚说完。 秦赢已如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殿下，外面下雨。” 田战急忙提醒，可却已见到秦赢冲进了雨幕中，他连几个深呼吸，也跟着追了出去。 深夜的雨很冷。 山顶的风怒号，像是要把夜色中的一切都撕碎，风裹着雨打在秦赢身上，单薄的衣衫犹如不设防，凛冽如刀割。 “老黄。” 秦赢往山下冲，脚踩在冰冷的石台阶上，溅起寒冷积水。 他出来得太急了，连鞋子都没穿上。 这次老黄离去的时间太久了。 这让他很担心。 虽然在江南他也离去过很长一段时间，但那是秦赢交代他去执行任务。 这次只是追一个贼。 老黄却久久不归。 不是秦赢不相信老黄的武功，只是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由不得他不担心。 于秦赢而言，老黄早就不是护卫这么简单的身份，比起亲生老爹汉帝秦穆，他其实更愿意亲近老黄。 在他心里，这个老人是如师如父一般的存在。 “老黄。” 秦赢冲下山道台阶，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苍老人影，他的背上趴着一个人。 那光溜溜的大脑袋，上面还有戒疤，足以证明他是个和尚。 “殿下？” 老黄听见声音，抬头一看。 却见秦赢已经快步到了他面前。 秦赢口鼻冒着热气，轻呼：“没事吧？” “您这是……” 老黄满脸诧异，雨水顺着他的脸滑落，淌过那好似大地裂开沟壑的皱纹。 他瞧见了秦赢身上单薄的衣服，以及那双没有穿鞋，暴露在寒风和泥泞中的脚。 这一刻，老黄如五雷轰顶。 他怔怔看着秦赢，一时忘了说话。 那苍老的眼眸，泛起了红丝。 满脸的水渍，分不清到底是泪还是雨。 他了解秦赢，就像秦赢了解他一样。 此时此刻，相顾无言已胜过千言万语。 扑通~ 老黄双膝下跪，声音发颤，“老夫罪该万死，竟让殿下担心了。” 秦赢双手托起，“快起来，没事就好。” 老黄眼睛红了，紧紧抓着秦赢的手，一脸惭愧的道：“老夫没用，抓不着那贼僧。” “但老夫有新的发现，殿下，咱们先包围永安寺，将所有僧人抓起来。” 老黄话刚说完。 趴在他背后，死猪一样的大和尚，突然睁开了眼睛，猛的探出手抓住秦赢肩膀。 下一刻。 那如厉鬼哀嚎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快……快包围永安寺，别……别放过这帮贼人。” “我……我是永安寺方丈法号至善，那寺里不是僧，全都是贼！” 老和尚至善近乎怒吼的声音，回荡在这漆黑又冰冷的雨夜之中。 有着无穷的悲愤。 秦赢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 骤变发生！ 山顶寺庙突然一声大吼划破夜空，紧接着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撕裂了雨夜的宁静，古老的寺庙瞬间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 山顶。 静海一脸急迫从禅房内冲出。 身后跟着大群和尚，白天见到的三十六房住持基本都在，但每个都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静海眼疾脚快，一步就将刚出门要追秦赢的田战拦下。 “大人，快救火啊！” “我永安寺数百年的典藏可出不得半点差错，求您救火啊。” 静海声泪俱下，全无白天的佛性超然。 “怎么回事？” 田战脸色剧变，这火来得太突然了。 夜幕里飘着雨，竟还能突起大火。 “大人赶紧救火吧，还有僧人困在藏经阁。”静海急切恳求着。 “什么？藏经阁失火！” 田战暴吼一声。 藏经阁是唯一一个还没有完全搜查干净的地方，经书实在太多了，分不清哪个才是账本，只能一本一本查看。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起火？ 田战也顾不得多想，当即大吼：“所有人去藏经阁，抢救经书，只要是书全都给我搬出来！” 随着田战一声怒吼落下，铁浮屠当即朝藏经阁冲去。 却没人发现，静海脸上的慌张神色早已消失，反而一脸戏谑冷笑，好似在看傻子。 去吧去吧。 都去救火吧。 趁你们分神之际，便是我虎归山林之时。 什么鬼账本，都不重要了。 只要今夜能安全脱身，天大地大你去哪儿找我？ 唉，就是可惜了。 那老和尚的绝学还没挖干净，以后可没机会了。 “等等！” 忽然一声暴喝，打断了静海和尚的幻想。 众人惊变。 静海的脸色更是一黑。 眼神冰冷回头看去。 只见秦赢站在那儿，死死盯着静海的大光头。 “殿下，快去救火啊！” “永安寺历史古老，信众数万，千万不可让烈火毁了它啊。” 静海情绪十分到位，还在演戏，要不是秦赢刚在山下见到了至善，还真被他骗了。 “静海住持，我有个好东西想给你看。” 秦赢笑了嘴角上扬，带着一丝冷厉。 此时，清怒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他凑近，低声说道：“我去杀了他，省的挡路。” 说完，他便大步朝秦赢走了过来。 他知道秦赢会武功，但不多，也就八品层次，放在江湖上一抓一大把。 与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放弃永安寺回归江湖，清怒做事也就不再有任何顾忌和留情。 他倒是还没有杀过皇子。 不知道皇子的血与平民的血有何不同。 “殿下，您要给我们看什么东西？” “贫僧先一饱眼福如何？” 清怒满脸冷笑地靠近来。 秦赢眼神一凛。 手背过后面，缓缓把藏身的左轮抓住。 秦赢笑容玩味的道：“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清怒眼睛微微眯，难道是暗器藏于身后？ 哼！有何可惧。 天下暗器千百种，还没有我接不住的。 “秦赢，借你人头一用！” 清怒暴吼一声，原形毕露。 下一刻，他猛然狂冲过来。 速度快到极致，仿若一道残影。 但人再快，还能快过子弹？ 砰！ 一道巨响震彻夜空。 爆开的脑袋溅了秦赢一脸血，但很快就被雨水冲净。 第261章 热武面前，众生平等 清怒和尚两眼圆睁。 眸中透着一种无法置信的不甘神色，两手向前抓着，似乎想掐死秦赢。 可他脚步却再不能动。 脑袋控制身体，现在脑袋爆了，身体也就废了。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滑落下来的却不是清水，而是混合着脑浆的血水，黏糊糊的，布满整张脸。 他到死的这瞬间，都无法相信。 苦练多年的武功，竟然一点派不上用场，甚至他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连留一句遗言都做不到。 只是一秒。 颅骨炸开，脑浆迸裂。 大好头颅只剩半个。 秦赢很装酷地吹了吹.枪口。 一脸冷笑看着半颗脑袋的尸体，“你一直这么勇敢吗？不知道我会武功吗？” 这话一出，对面的僧众脸都绿了。 这特么也叫武功？ “大头！” 静海目眦尽裂，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之中，那法号清怒实则俗名大头的倒霉蛋，却再也不能回应他半句话。 光溜溜的大脑鲜血和脑浆混在一块，随着满地雨水而流淌，场面极其恶心。 “嘶……这怎么回事？” “一下就打爆了脑袋，这莫非是段氏一族的绝学，神脉剑气？” “胡说，你看是他手里的暗器。” 众人惊得尖叫，纷纷后退。 无比忌惮的看着秦赢。 这什么暗器，太可怕了！ 居然瞬间就击杀了一个大宗师。 虽然大头清怒的武功主要在脚上，在大宗师这个境界中算是弱一些，但再怎么说也达到了大宗师水平。 怎么会…… “秦赢，我要你血债血偿！” 静海发疯了，两眼血红如恶魔。 他可不管秦赢手里有什么。 大头跟他出生入死多年，情如兄弟，眼睁睁看到他被人爆头，这简直是在他心口插刀。 随着他一声怒吼，身后的和尚们亦是犹豫片刻后，也冲了出去。 秦赢不屑一笑。 简直找死！ 他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 火舌喧嚣，子弹暴射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倒霉蛋，瞬间被打了个透心凉，喋血当场。 “嘶……快退！” 有人大吼一声，连忙后退。 看着地上新多出的四道尸体，每个人都有种踏入地狱的感觉，内心被恐惧填满。 这也太吓人了！ 又死了！ 刚死的四个人，虽然不是大宗师，但也是九品的高手啊。 一拥而上居然也是撑不过两秒钟。 “他那暗器不可能一直用，快冲上去杀了他！” 静海不愧是老大，一眼看出了端倪。 可他都知道的事，秦赢又怎会给他机会。 在打死这几个人后，他就后退拉开了距离，同时退弹壳，重新压上实弹。 左轮好用是好用，就是装弹会慢一些。 但对于秦赢这种老手而言，早已经过无数次练习，装弹速度流畅快捷。 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一群只能用肉身硬抗的古代人，这就更不用怕了。 拼武功，他打不过在场任何一个。 但时代变了！ 热武面前，众生平等。 管你是武功独步江湖的大宗师，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统统一枪带走。 能在秦赢这把枪下走过一回合不死的，也就只有白惜若，但那不是因为她很厉害，而是她谨慎穿了乌金软甲。 那天秦赢又刚好没打头。 但今夜这群和尚可没这么幸运。 敢过来，来一个死一个。 “大……大哥……” “咱们怎么办？那暗器实在厉害。” “跑吧？只能跑了！” 僧众已经手足无措，眼巴巴看着静海。 让他们去杀秦赢，这实在不敢了。 还没靠近就被打死了。 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啊。 正在这时。 轰鸣的脚步声从寺庙没传来。 铁甲摩擦的声音震慑心魄。 铁浮屠来了。 这里的枪响让田战意识到不对，当即放弃了救火，带人赶回来。 可当他们一到，瞬间愣住。 地上怎么那么多和尚尸体？ 那是……那是殿下打死的？ “田战！要活的！” 秦赢没有废话，直接下令。 此情此景，田战哪儿还能想这么多，得到命令便立刻执行。 “战阵！” 田战一声大吼，铁浮屠数百长矛对向静海一群和尚，刀盾兵配合长矛兵，迅速包围过去。 “完了……完了……” 僧众一脸绝望。 铁浮屠的凶名他们听过，一旦被重甲骑兵包围的话，那就死定了！ “怕什么！” 静海眼看人心要散，当即大吼：“你们撑住片刻！我去抓秦赢当人质。” 静海不愧是能当大哥，他很清楚这里的局势，此时此刻，想要走只有挟持人质这条路。 “相信大哥！” “挡住铁浮屠，给大哥争取时间！” 这一刻，众人齐心。 纷纷大吼着冲向铁浮屠。 一瞬间场面混乱了。 拳脚砸在铁甲上的声音十分清脆，三十六个和尚被秦赢打死了五个，仅剩的三十一个也完全陷入铁浮屠包围中。 可这群人武功不弱，清一色九品，出手狠辣无比，短时间内竟能跟人数过百的铁浮屠僵持不下。 但，这只是暂时的。 铁浮屠人人都会武功，虽然不是一流高手，但胜在配合，加上这全身重甲，即便是天下第三的韩岳庭也攻不破，僵持时间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静海，过来啊！” 秦赢沉着脸怒喝：“有本事就过来抓我做人质！” 静海沉默不语，眼睛左右环顾。 下一刻！ “喝！” 只见他大吼一声。 竟是有股气浪从他的身体爆发而出，空气中簌簌落下的雨水全被震散。 静海的脚猛踏地面，借力冲了过来。 秦赢瞬间开枪。 砰！ 静海眸光冷冽，在秦赢动作的瞬间，他偏向了一旁，险之又险避开一枪。 秦赢一枪不中，并不慌张，正要连射时，却发现那静海居然轨迹一变，直接跃起朝旁边的丛林钻去。 ——跑了！ 他这举动，不光让秦赢一愣。 那为了给他拖延时间的众僧，亦是短暂惊愕之后，脸色变得铁青难看。 他们信任的老大，就这么跑了！ 说什么抓秦赢当人质，原来都是骗人。 但这并不算离谱，讲义气也得看时候的，大难临头夫妻尚且各自飞，更何况兄弟。 与其冒险抓人质，还不如直接跑了。 “想跑？” 眼看静海消失在夜色中，秦赢却并不慌。 果不其然。 下一刻。 林间猛然传出一声巨响。 一道人影从静海离去的方向倒飞回来，重重砸在地面泥坑里。 不是静海还能是谁？ 他脸上布满骇然，瞳孔收缩如针孔。 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清楚地烙在他脸上。 老黄缓缓从林间走出，身后背着一个老和尚，后者正用一种极度愤怒的眼神瞪着他。 “你……你……” 静海惊呆了。 他刚在电光石火之间，挨了一招。 没看清对方怎么出手的，只是脸很疼。 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被打回来了。 “跑啊，怎么不跑了。” 秦赢眼神杀气腾腾，提着枪，顶在他光滑的脑袋上。 第262章 真相大白，假和尚竟是大盗 静海被制住。 那些假和尚也蹦跶不了多久，很快就在铁浮屠铜墙铁壁的包围下，迅速被拿下。 手臂粗的铁链锁上全身，任由你武功再厉害，也挣脱不得。 “我不服！” 静海红着眼睛，眼看自己这边所有人无一幸免，他不甘心的大吼：“有本事跟我单挑，仗着人多群殴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秦赢笑了。 枪口往下。 砰！砰！ 两道火光爆开，静海的痛苦大吼随之响起。 “啊！” “我的腿，我的腿……混账，秦赢，你不得好死！” “啊……” 凄惨的悲鸣预示着他大半辈子修炼的武功，彻底走到尽头。 他疼得满地打滚，血撒在泥泞中，将他的身体也染红了。 秦赢两枪打爆了他的双膝。 从此他想要再站起来，可就只能等奇迹了。 “我不是英雄好汉。” “能群殴何必单挑呢，用这种低级的激将法来对付我，你也太小瞧我了。” 秦赢吹了吹.枪口的烟，来了个帅气收枪动作。 “我要杀了你！” 他疯了一样怒吼，双手发力撑起身子，一个猛劲扑向秦赢。 老黄面无表情一巴掌过去，直接放倒，而后点了他全身穴道，叫其动弹不得。 “你演技是真不错，我都怀疑我错怪永安寺了。” “但是很可惜，就在刚才，我见到了永安寺真正的方丈，至善大师。” “也是他告诉我，你原来根本不是和尚，要是老黄晚回来一步，也许你们真就跑了。” 随着秦赢冷漠的声音落下。 静海这时强忍着双腿断裂的剧痛，眼睛瞟向了老黄——准确的说是看向了他背后的人。 至善大师。 此时此刻，后者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最终只能化作一道悠长的叹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施主作恶多端，自有报应的。” 至善的一句话，让静海狰狞冷笑。 显然对这老和尚的说辞不屑一顾。 只是这眼底闪过的一丝懊悔，还是出卖了此刻的心境。 终究是自己的贪心害了自己啊。 要不是他贪图老和尚身上的武功，也就不会有此下场了，难道真是报应？ “我认栽了。” 静海说完，又看向秦赢，“给个痛快吧。” 秦赢看着他，眼中此刻没有嘲笑，只有可惜，抛开这家伙做的事不谈，只说他此人的能力。 就连秦赢都不得不承认，静海此人的心性，假如走的是正道，必将成为一方大人物。 可偏偏将这些聪明心思，全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如今也算自食其果。 “说吧，你到底是谁？” 秦赢倒是想问个清楚。 能鸠占鹊巢，还把常年来拜佛的香客耍的团团转，能给自己弄个金蝉佛子的身份，他哪怕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吧。 静海眼看事已至此，也便不隐瞒了，大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飞天大盗，万归海是也。” 飞天大盗万归海！ 老黄上前来一步，漠然道：“原来你就是万归海，听说你三年前被官府调兵三千围剿，巢穴都烧了，只找到一堆烧烤的尸体。” “官府贴榜说你与同党已葬身火海，没想到原来你竟瞒天过海，来这里当和尚。” 闻言，万归海瞳色瞬间冷了下去，眼眸中好似还倒影着那天的烈火。 “哼，若非官府突然从别处抽调了三千人马，就凭他们，还能拿下我的飞天寨？” 说完，万归海又神色挑衅的看向秦赢，冷笑道：“其实我和你没什么不同，你朝廷抢百姓，我骗百姓。” “而且我比你好，我骗他们，至少还会给他们编织一个美梦，让他们觉得是佛在眷顾，而你们朝廷呢？只会不断的增加百姓赋税，强抓兵丁。” 听到这里，秦赢并不急着反驳，而是继续淡定质问，“你一个江湖盗贼，怎么当上的金蝉佛子？” “哈哈哈！” 万归海突然大笑，“这还不简单？” “派人夜间去百姓家中装神弄鬼，令他们惶惶不可终日，再将死物尸体扔到他们井水中，时间一长他们就会相信是鬼怪作祟，转而来求佛消灾。” “我便给他们一些补药，赠些经文符咒，并让人不再去吓唬他们，没了鬼怪作祟，他们过个三五天也就百病全消。” “如此一来，他们还能不将我当成活佛？”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一脸愤怒。 原来便是这样成了金蝉佛子。 难怪江南的老百姓如此崇尚他，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只怕人人都会将其当成活佛。 “阿弥陀佛，孽障，孽障啊。” 至善方向双手合十，满脸都是苦涩。 永安寺多年清誉，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哈哈哈，老和尚。” “还真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收留我，恐怕我早就被官兵追杀至死。” “怎么样，你后悔吗？是不是也起了杀心，我可是用毒药灭了你大半个寺庙，还将你锁了三年，折磨了三年，要不是贪心你身上的武功，早就杀了你。” 万归海杀人诛心的言语，令得至善方丈闭上双眼，满脸都是痛苦。 当年他山中偶遇万归海，当时他和一群兄弟已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心肠，至善方丈收留了他们。 谁知这群人刚一恢复元气，竟暗中下毒，放倒了所有僧人，更是残忍杀害了原本三十六房的住持，并取而代之。 而他因为功力深厚并没死，却也被去了七八成内力，只能沦为阶下之囚。 此后三年，至善一直被锁在那无名山洞中，万归海以永安寺僧人弟子的性命威胁，逼他教武功。 要不是老黄阴差阳错之下，找到了那个山洞，将他解救出来，恐怕他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阳光。 秦赢听得心头怒火直烧，一脚把他踢进泥里，冷喝：“废话说完了，告诉我账本在哪儿？” “说了能放过我？”万归海摔了一脸泥，但他脸上的冷笑却一点不变。 “不能！” 秦赢漠然：“你本就是官府通缉的重犯，放了你可能么？” 万归海不屑一笑，“那我凭什么告诉你？” “要杀就杀，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就是让你找不着，哈哈哈，气不气？” 反正必死无疑，他也不能让秦赢称心如意。 “你真的不说？” 秦赢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不说！” 万归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田战，我大汉有几种酷刑？” 秦赢大喝一声。 “回禀殿下，除掉斩首，腰斩，抽肠，车裂，凌迟这些死刑，逼供用的酷刑多达十八种，自大汉立国以来，还从未有人能经受住。” “铁人也能叫他开口说话！” 田战细数呈报。 秦赢听完，俯下身去拍了拍万归海的脸，残酷的笑道：“你是想要个痛快，还是想挑战一下大汉罪犯受刑的记录？” 万归海的脸色变得逐渐难看，眼皮子在跳着，竭力压制恐惧，但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第263章 江湖人杀我，我就杀江湖人 万归海沉默良久。 见他不说话，秦赢直接下令。 “拖下去，用刑！” 田战大步而上，提起他的身体便走。 “等等！” 万归海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他便是想要自杀少受点痛苦也做不到。 “我说了！我说！” 万归海大吼，脸庞布满惊恐。 他实在怕。 官府的酷刑那是能叫铁人开口的，他终归是要躲不过迎头一刀，与其受尽折磨而死，不如痛痛快快。 “就在那口井里！井底有一块石板压着，账本就在石板下。” 万归海剧烈的嘶吼着。 眼珠子瞪得极大，嘴里发出一声声凄惨绝望的惨嚎，声嘶力竭令人毛骨悚然。 “果然在那里！” 秦赢眸色冰冷，他就觉得那里奇怪，但苦于第一次下井没找到，他也不好继续相逼。 “殿下，我让人下去找！” 田战沉喝如雷。 “不！”秦赢冷着脸哼道：“让这帮假和尚下去，也让他们尝尝冬天井水的滋味。” “是！”田战领命。 下一刻。 铁浮屠便压着这群被拿下的假和尚，向后院那口井走去。 “你们搜刮这么多民脂民膏，藏哪儿了？”秦赢冷喝质问。 白天他都看到了，香客络绎不绝。 香油钱那都是一把一把往外拿。 就算都是铜板，那数量多了也是一笔巨款啊。 万归海叹气，道：“没来得及运走的钱，都藏在金佛身体里。” 金佛体内！ 那可是九丈高的身躯啊，原来是空的，里面得有多少钱啊。 “在我死之前，能不能满足我一件事？” 万归海面如死灰的喃喃道。 “说。”秦赢倒想看看他还有什么遗愿。 万归海艰难地抬头看向老黄，悚然道： “你究竟是谁？” “我苦练武功多年，何至于被你一击而败，若死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死不瞑目。” 这是他的真心话。 万归海是武痴。 为了得到一部武功绝学，他甚至连救命之恩的至善大师都能下手，心性极度自私狠辣。 可他即便学了至善大师身上至刚至阳的罗汉金刚手，竟不是老黄一招之敌。 他心里是极度不甘，不服。 “老夫黄山河。” 老黄漠然说道。 万归海摇头，“没听过，这不是你真名吧？有这种本事的人，江湖上怎么会没有你的名号？” 沉吟片刻。 老黄又道：“逍遥宫。” 万归海一怔，默念两遍后。 面色悚然大变，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眸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 “三十年前被灭派的逍遥宫，不可能！不可能！当年从宫主到护法长老全都死了，不可能还有余孽。” 江湖上混的，几乎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人。 三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 以九大派牵头，前前后后卷进去上万人。 动静太大了。 以至于过去了三十年，依然被当成个故事广为流传。 秦赢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他也是第一次听老黄提起他在江湖的往事，他也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曾也是江湖人。 后来入宫嫁了汉帝，生下了他。 逍遥宫。 原来当年老黄的门派叫逍遥宫，那他娘也是出身于此。 “你……你姓黄，难道你是……！” 万归海惊恐万分。 “老夫就是黄擎。” 老黄亲口承认。 从冷面弯刀公子漠认出他那天起，他就知道继续隐藏身份已经毫无意义。 隐姓埋名三十年，藏也藏够了。 “哈哈哈……” 不料，万归海突然狂笑，“不冤了，不冤了……哈哈哈，死在大魔头黄擎的手里，我不冤。” 这一刻，万归海无比释然。 三十年前围剿逍遥宫，九大派的掌门都被他打死七个，那些人可都是一等一的人雄啊。 这种人物，那可是江湖上的传奇。 知道自己不是死在无名之辈手里，万归海心里舒服得多了。 “说完了吧，可以去死了。” 秦赢转动左轮，枪口顶在他脑门上。 “哈哈哈！秦赢，你很快也会来陪我的！” 万归海状若癫狂大笑，“你还不知道吧？江湖必杀榜的事，你榜上有名了！” “整个江湖都会来杀你，你躲不掉的，你死……” 砰！ 话没说完。 子弹穿颅而过。 万归海的天灵盖炸得四分五裂，脑浆血水迸溅而出。 秦赢收起枪，看了老黄一眼。 显然是在询问那“江湖必杀榜”的事。 “本想晚一些告诉殿下，既然被他说了，老夫就全部告诉您吧。” 老黄详细快速的将江湖必杀榜由来，以及榜上有名者的下场全都说了一遍。 “哈哈哈！” 秦赢听完，怒极反笑，“九大派，我与他们何冤何仇，竟然开榜杀我。” 这江湖必杀榜还是有些威胁。 毕竟九大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 但就凭这个，就想要他的命？ 那我大汉皇子的身份，岂不是个笑话？ “敢开榜杀我，来年我马踏江湖，把这些所谓的江湖门派清洗一遍！看你们还敢弄什么破榜！” 秦赢冷哼一声，杀气十足。 说完，他又眼神复杂的看了老黄一眼，问道：“老黄，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 “你是不是想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老黄脸色一僵，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些人要杀殿下，也许是为了清除当年逍遥宫的残党，殿下是小姐的儿子，如今又是皇子，他们大概是怕您日后当上太子，掌握实权会报复。” “打算先下手为强。” 果不其然，秦赢猜对了。 他太了解老黄了。 虽然冷如木头，但实则心思细腻。 他不告诉秦赢这件事，大概是想找个时间去将当年这些事解决干净。 ——老黄有这个底气。 当年神功未大成都能杀个昏天黑地，如今神功已成，江湖上大概没有对手。 但秦赢怎舍得让他一个老人家，去为了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厮杀。 秦赢冷笑一声，“当年的事与我无关，但现在的事与我有关。” 说着，他摆弄着手中的枪械，喃喃道： “既然江湖人要杀我，我就杀江湖人。” 老黄躬身抱拳，“老夫必尽力辅佐。” 不知道九大派的人知道秦赢的想法，到底会露出什么精彩表情。 倘若不是他们先开榜书名要杀人，秦赢也懒得与这些江湖武夫计较。 他的战场是朝堂权谋，意在天下大势。 区区一座小江湖，不入他眼。 这九大派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至善大师。” 秦赢忽然话锋一转，“还请您随我下山，去城中走一趟，以免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说我秦赢屠戮寺庙，血染金佛。” 这是肯定要做的。 否则江南那些蒙在鼓里的老百姓，还以为秦赢杀了他们的金蝉佛子，还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老衲明白。” 至善大师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道：“老衲还希望殿下可以用他们搜刮而来的民财，用于江南赈.灾。” “老衲虽身在洞中，但对外面的事也知晓一二，如今难民无数，这些钱财应该能派上用场。” 听到这话，秦赢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 这才是真正的活佛。 秦赢说道：“要取出钱财得砸坏佛像。” 至善大师淡然一笑，“这有何妨，佛像只是个石头，出家人心中有佛，看草木亦是佛，毁一石像能救万人，佛也会开怀大笑。” 高！ 觉悟高！ 秦赢乐了，这才是真正的大师，这才叫佛性超然，万归海那种假和尚再怎么能装，终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田战，去拆佛像。” 秦赢走过来，低声吩咐，“留下一成用于重建永安寺，剩下的全都拿去救济灾民。” 田战点头，但迟疑的问道：“殿下，全部吗？” 殿下爱财的，当然大部分钱都花在铁浮屠和制造火器上了，这巨款真要全捐出去？ 秦赢正气凛然，大声的道：“当然是全部，难道我还能留下一部分不成？” 这话一出。 至善大师摇着头笑了，“殿下为百姓征战，将士们出生入死，又替我永安寺除了一大孽障，可谓劳苦功高，应当留下一小部分金银，犒赏将士们，只需大部分用于救济即可。” 秦赢听着差点笑了出来。 他真是越看方丈越顺眼。 他简直太懂我的心思了，下台阶我可就顺着下了。 “田战，赶紧去办！”秦赢催促道。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拿到那“一小部分”了。 “是！”田战也笑了，赶紧退下。 留下一些人处理尸体。 秦赢等人便去往后院。 约莫半个时辰后。 “殿下，找到了！” 一名铁浮屠捧着东西，快步走到秦赢面前。 “这是竹简？” 秦赢伸手拿过来，入手十分冰凉。 这竹简用刀刻字迹，泡在水里再久也不会坏，难怪藏在井底。 秦赢压下激动，将束缚绳子解掉，竹简缓缓摊开，可只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字？” 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形状各异，跟鬼画符似的，他一个也看不懂。 “这是梵文。” 至善大师靠近，只看了一眼便说道：“这似乎是账本，记录着某种买卖。” 秦赢像是看到了希望之光，连忙说道： “不错，就是账本，大师你会看梵文？” 至善大师点了点头，“佛教最早便是从那梵语之地传来，最早的经书也是用梵文撰写，老衲倒是略知一二。” 秦赢欣喜的道：“有劳大师，将这些梵文全部翻译成汉文，这对我很重要。” 至善大师微微颔首说道：“老衲尽力而为。” 第264章 骑兵回城，持枪逼问 寒风凛凛。 寺外老树挂白，寒鸦嘶声呜鸣。 下了一夜雨，山上空气很清新。 天亮后便出了太阳，很微弱。 但总算是多了丝丝暖意。 “殿下，佛像里的金银都拿出来了，总计有二十万两。” “我们在后院的地下发现有暗门，里面是被关押的僧人，总计有十三个，是原本寺庙中的僧人，一直被万归海关押做人质。” “至善大师一夜未眠，已将账本翻译好了。” 田战详细禀报，同时呈上一本册子。 秦赢点了点头，接过去一看。 里面果然是书写工整的汉文。 “三月初九，狐大管事找我饮酒，宴中提及神仙烟生意，我俩一拍即合，打通江南渠道，开始售卖神仙烟，利润极大。” “四月初六，我伙同黑云寨劫掠幼童十三人，民女五人，于次日将人交付红花堂总舵主，共得白银一万两，后我使计灭了黑云寨，此事死无对证。” “五月十九日，狐家又来人了，命令我月末之前交上男童二十人，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六人，我好苦恼，这么多人我该怎么交？只能装山贼洗劫村庄抢人了。” 秦赢默念着账本内容。 只是看完第一页，秦赢便感到一阵窒息，那字里行间好似渗出血来，每个字分明是用黑墨书写，却让人闻到了作呕的血腥气。 这账本里写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罪证，狐氏门阀，简直恶贯满盈，万死难以赎其罪。 “殿下，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田战也看到了账本内容，气的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指甲都嵌进掌心肉里。 他是穷苦出身，最恨的就是这种吃着官粮，还祸害老百姓的人。 “留下二十人给方丈重修寺庙。” “其余人跟我回去。” “账本在手，我看白惜若还有什么好抵赖，这红花堂就是个罪恶坑，这次不会再给她好脸色！” “人口买卖证据确凿，我要将涉事人等全都抓回来，再慢慢收拾狐氏门阀。” 田战抱拳大喝，“是！” 很快！ 骑兵下山。 在山下与宁禄山的青龙营会合后，一刻不耽误向古城狂奔。 “秦赢，狐家真的做了这些事？” 路上，宁禄山还是有些不敢想象。 这事太大了。 那可是狐氏门阀。 再算上之前的王氏门阀。 大汉五大世家，秦赢已经得罪两个。 “宁叔，你是不信我？” 秦赢忽然问道。 宁禄山闻言，摇了摇头。 刚毅的脸上闪烁着为难，片刻后，他才心一横，打算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陛下。” “我知道，为人臣子不可议论君王，这是大不忠，但以我宁禄山多年当官的经验，即便是有这账本送到陛下面前，他大概也不会真的拿狐家治罪。” “陛下是靠着五大门阀的扶持才登基的，门阀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你让陛下自斩臂膀，他岂能做到？” “顶多斩几个替死鬼，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这些话，一字不漏全都钻进秦赢耳中。 倒是让他微微一愣，沉默了下去。 宁叔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是以真心换真心，否则他不会冒着大不敬，在一个皇子面前说皇帝的坏话，这可是要杀头的。 宁叔的担忧不无道理，其实这也是困住秦赢脚步的一道枷锁。 他没有受过门阀恩惠扶持，所以针对起门阀来，他毫不手软。 可……汉帝不行啊。 汉帝大概率要站在门阀世族这边。 他一个皇子，要对抗皇帝吗？ 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事秦赢现在只要想想，就觉得脑袋疼，只希望到时候他的老父亲能明大义，可以站在他这边。 毕竟秦赢已经和门阀不共戴天。 不是他们灭，就是秦赢死。 “无论如何，我宁禄山这条命都会押在你身上，不为别的，就为你敢动门阀！” 宁禄山大笑一声，豪气冲天。 秦赢心里感动。 这大汉朝堂之上，真心支持他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宁禄山能如此选择，怎能让他不感动。 “殿下，有人来了。” 正在这时，老黄说话了。 听到他提醒，众人向前看去。 只见单骑从正对面过来。 铁浮屠众人当即开弓瞄准。 “九皇子，不要放箭！” 那骑兵远远便放开嗓子大吼，“我是聚贤阁的人，二皇子手下的亲兵。” 听到这话，秦赢示意众人放低箭头。 很快，这骑兵就到了跟前。 只见他翻身下马，步行至秦赢马蹄前跪下，“卑职参见九皇子。二皇子有话带给九皇子。” 秦赢眉毛一挑，“二哥？他说什么？” 那亲兵恭敬的回答道：”二皇子说，钦差大臣已到江南十里外，他已带人去迎接，请九皇子也带铁浮屠前往，以示尊重。” 秦赢直接回绝，“我没空迎接什么钦差大臣。你去回话，就说我有事要办。” 秦赢说完，不管那亲兵脸色难看，直接策马离去。 铁浮屠狂奔跟随，扬起地面无数泥土。 迎接钦差？想得美。 说句不好听的，这钦差就是代表朝廷来问责的，我还得去迎接你？没人迎接你会迷路是吧？ 况且秦赢现在急着回去找白惜若，要从她口中套出关于红花堂总舵主的事。 这账本里提到红花堂总舵主。 此人是个重要角色。 李二河便是将劫掠而来的人交给他，再由他交给狐家。 骑兵速度很快。 秦赢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客栈。 “白惜若！” 他一进门，便大喊着找人。 “干什么？” 听到喊声，白惜若从内堂走了出来。 见秦赢气势汹汹，似来者不善，她也警惕起来。 秦赢没有半句废话，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告诉我，关于你红花堂总舵主的所有事。” 白惜若俏脸顿时一冷，她不知道秦赢突然发什么疯，但这一下抓疼我了。 “放手！” 她冷咧低喝，眸间闪过一道杀机。 “废什么话！”秦赢二话不说，掏出左轮顶在她脑门上，“别逼我用暴力，赶紧说！” 这粗鲁举动，让白惜若神色变化，冰冷坚硬的枪顶在她脑门上，竟是有种可怕的杀机震慑。 秦赢很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此他极少对女人动粗，但事无绝对。 必要时刻，他杀人不分男女。 “秦赢，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惜若气恼，眼神如杀人，但却一点不敢乱动，她虽然是大宗师，武功足以打十个秦赢，但这顶在她脑袋上的东西威力实在可怕。 她上次领教过，侥幸不死罢了。 绝不能拿命来开玩笑。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总舵主是谁，我们见面从来戴着面具，互相不知道身份，你逼问我也不知道。” 第265章 证据面前，心神崩溃 “大姐！” 铁锤从内屋里冲出来。 一眼便看到了白惜若被威胁。 他的眼睛瞬间发红，一手抽下后背的铁锤，抡足了一圈猛砸过来。 “滚开！” 老黄怒喝一声，排山倒海一般的真气暴动而出，掌心竟泛起一层光泽，极其震撼。 砰！ 老黄手掌与那铁锤硬碰硬。 下一刻。 铁锤竟倒退而去，连续踏破几块地板砖，这才勉强定住身形。 而老黄脚步好似老树生根，苍老瘦削的身体巍然不动，任由狂风巨浪冲击也破不得他分毫。 “铁锤，不要冲动，退下！” 白惜若大叫一声。 她知道铁锤打不过老黄的，硬碰硬只会自讨没趣。 “大姐，可是……” “够了！不听话么！” 铁锤被吼了一声，脸上瞬间浮现出无比怨愤的神色，咬着牙恶狠狠仇视秦赢。 哐当！ 他扔了手里的武器，满脸不甘。 铁浮屠迅速包围而来，十几把长刀架住他的脖子，一副铁打枷锁扣身上，牢牢将之控制住。 “大姐，我就知道这混账没好心眼！” “他在记仇，他想报我们毁他火器的仇！” 铁锤虽然束手就擒，但嘴巴却一点也不软，两眼燃烧着恨意悲愤的光，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头恶狼。 他之前是有些欣赏秦赢的。 可今日这事一出，他心里那一点点好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强烈的杀心和恨意。 果然庙堂与江湖始终对立。 “秦赢，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惜若清冷的眼眸直射秦赢的瞳孔，她很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完美的解释。 为什么二人只是一天不见。 他就如此改观。 明明之前相处还算不错的，今天却刀刃相向，她并不认为秦赢是芥蒂火器被毁的事。 还是那句话，他要是真的心有这份仇恨，红梅傲雪也不会得救。 “我想做什么？呵呵，应该是我问你，你们红花堂究竟想做什么！” 秦赢厉声反问，双目闪着幽幽寒光，叫人不寒而栗。 “你什么意思？” 白惜若不明白，皱着眉喝道：“你还是对红花堂有偏见，我告诉过你，红花堂没有做恶，那些孤儿都是收养的！” “要是没有红花堂的善举，这帮孤儿早就饿死在路边，尸体被野狗叼了去。” “那时你们朝廷在哪儿？忙着收税，忙着打仗，忙着花天酒地，秦赢，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我们江湖人才是真正有心的人！” 她越说越激动。 白惜若不怕任何人讨厌她，但绝不允许有人毁坏红花堂的名声。 秦赢之前就一直处处针对红花堂。 今天更甚。 这已经彻底踩过了白惜若的底线。 “哈哈哈！” 秦赢怒极反笑，收了枪，从怀里拿出那账本扔给她。 “你自己看吧！” 白惜若拿过账本，迟疑片刻还是翻开。 但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 这一变化，落在铁锤的眼中。 他大惊失色，不知道大姐看见了什么东西，何至于突然这样，他心里的大姐，那是巾帼傲骨的女侠，纵然面对再残酷的事，也不会如此失心失态。 他连忙大叫：“大姐，你怎么了？” 白惜若没有回应他。 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愤怒之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像是大病初愈。 捧着账本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这账本向她展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而这个事实正在疯狂的摧毁她现在的信仰，以至于让她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 这种巨大的反差，任由她心境再怎么坚强，也痛到全身抽搐。 啪嗒。 颤抖的手抓不住账本，终于掉落。 “看到了吧，看清楚了吧？” 秦赢毫不理会她如今的心有多痛，哪怕知道她已痛不欲生，但还是要狠狠插一刀。 “你口中的红花堂是净土，是区别于我朝廷的好地方，可事实如何？” “贩卖神仙烟，害无数人家破人亡，绑架孩童劫掠女人，做那些血淋淋丧心病狂的人口，交易。” “这就是你的红花堂！” 说到这里，秦赢话锋一转，“不错，我朝廷确实收取赋税，也确实抓人当兵，但是我朝廷在百姓有难时会站出来，在外敌入侵时会奋不顾身。” “没有朝廷，没有这些兵马，你觉得现在江南的百姓能安稳生活么？” “我带兵来江南之前，江南百姓家家入户闭门不出，有生意不敢做，有路不敢走，你再看现在。” “朝廷有不好的地方，这我绝不否认，但朝廷存在的意义，绝对利大于弊。” “而你们红花堂呢？你们的存在只会令无数百姓家庭破碎，令无数孩童失去父母，最终他们变成你们牟利的工具。” 秦赢一声声怒喝，让得白惜若不停后退，最终背后撞在柱子上。 “你要还有良知，就应该反出红花堂，助我一臂之力，抓住总舵主我就能顺藤摸瓜，收拾狐家。” 秦赢目威严而灼热，令白惜若慌了神，不敢与之对视，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 当一个人心里的信仰崩塌时，即便之前再怎么坚强，现在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可怜人。 “我不信……我不信……” “账本是假的，是你故意污蔑红花堂！” “我不信这是真的！” 白惜若歇斯底里的厉啸。 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 养育她长大的红花堂，那个被她认为是世间唯一净土的红花堂，居然背地里是门阀的爪牙。 干着如此丧心病狂的肮脏恶事。 秦赢冷笑，“账本是从永安寺搜出来的，李二河将他藏在一个假和尚那里。” “我还可以告诉你，在去永安寺之前，我就碰到狐家找来的杀手，他们也是为了账本而来。” “你不信也无所谓，反正红花堂脱不了干系，有证据在手，我杀光他们都可以。” 白惜若浑身颤抖。 “都是你的错，是你们朝廷的错！” “对，就是这样，这一切都是狐氏门阀在背后干的，你们朝廷跟门阀同气连枝，就是你们干的！” “这跟红花堂没有关系，都是你们……” 白惜若抓着脑袋两眼血红，不停的呓语。 “疯了？” 秦赢皱着眉，一时愣住。 不会吧？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 她好歹也是女侠，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怎么会三言两语就说疯了？ 这在旁人看来很难理解。 但可以试想一下，假如你最信任的某种信仰，在有一天突然变成了你最痛恨的东西。 这种巨大的落差冲击在心弦上。 是个人都受不了。 红花堂就是她的信仰，她一直以出身红花堂为荣，将红花堂当成净土，从而鄙夷朝廷。 却没想到，红花堂所做之事，竟比起朝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姐，大姐！” 铁锤疯狂了，见白惜若这样子，他恨不得马上杀死在场的所有人，再把那账本毁了。 “按住他！”田战怒喝一声。 十几个铁浮屠上前去，费尽全力才将铁锤按在地上，这还得多亏他之前束手就擒，铁链枷锁捆住，否则一个大宗师发起疯来，在场也就只有老黄才能压住。 秦赢看她这般样子，起不了半分怜香惜玉之心，上前去再次补刀逼迫。 “白惜若，我知道你很难接受。” “我也明白这对你冲击很大。” “但是我要告诉你，事实就是事实，你现在除了跟我合作，没有别的选择。” 第266章 钦差大臣来了 古色香房，炉火微旺。 秦赢枕在关月婵的玉腿上休息，身体松弛，任由她白皙的玉手抚慰按摩，惬意无比。 这大冬天能有美人贴身温暖，可谓是人生一大乐事。 白惜若被那账本刺激，现在得了短暂的失心，问也问不出什么，秦赢索性让田战软禁了她。 自己就迫不及待钻进关月婵温暖大被窝，他可是在永安寺又淋雨又吹风，一夜都没睡好，怎么样都得补一觉啊。 “赢哥，你今天可好凶。” 关月婵俯下身，用秀发逗弄他的鼻子，巧笑嫣然。 “婵儿，你是说我刚才床上凶吗？婵儿是不是还没够呀？” 秦赢嘿嘿一笑，听出了她的意思，却故意装作不知，成心逗趣。 “你坏啦，取笑人家。” 关月婵脸红如霞，千娇百媚蹬了他一眼，手里可一点没客气，重重捏了他一把。 但她却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心里无比甜蜜，秦赢嘴贫，但说真的……那每次，都会送她上云端。 那种滋味销魂蚀骨，品尝一次便终身难忘。 “好啦，不要贫嘴。” 关月婵不同他逗趣，轻声道：“白惜若被你逼成这样，她不会真疯了吧？” “没想到赢哥你呀，还有对女人狠的一面。” 关月婵娇笑着道。 也就她敢这么跟秦赢说话。 换了别人，可不敢对他的行事作风质疑。 秦赢宠溺的一笑，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说道：“在我眼里，世上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我的女人，一种是其他女人。我的女人当然是尽心尽力宠爱，其他女人，那就得看心情。” 说到这里，秦赢语气一变，“你怎么想起替她说话了？” 关月婵低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虽然武功很厉害，但是半辈子被人欺骗，现在接受不了事实，还失心疯了。” 她起初见白惜若，是有些女人之间的针锋相对，白惜若比她更早认识秦赢，姿色武功又远在她之上。 这么个人在自己男人身边，岂能没有危机感？ 可今天之后，她反而可怜起这位白女侠。 一直以为红花堂是个行善积德的地方，而她从小也是这么被教大的，可事实却截然相反。 那种天堂瞬间坠落地狱的感觉，关月婵没有体会过，但能想象到一定很痛苦。 唉，也是个苦命女人。 “我并不想为难她的，我只是想知道，怎么才能抓到那个总舵主。” 秦赢袒露心声，“说实话，江湖上多她几个这种侠士才好，至少她心肠不坏。” 关月婵乖巧点点头。 “你爹呢？”秦赢又问。 关月婵无奈道：“他呀，现在是真不理我了。还说最近要离开江南，要是我不跟他回去，就不认我了。” “他还说……还说……” 关月婵欲言又止。 “说什么？” “他说你言而无信，说好会把盐铁生意分给他做，现在却一点影子都没见着，还把我拐走了。” “听说呀，他还暗地里骂你来着。” “爹也真是的，你是我们镖局的大恩人，要不是你呀，我们早就被灭了，他怎么能骂你呢。” 关月婵这话要是叫她爹关震州听见了，还不得哄堂大孝啊。 好女儿真是有了男人，连爹都卖了。 “这件事怪我。”秦赢悠悠一叹，“到了江南事太多了，忽略了他们。” 关月婵轻轻抱住他，心疼不已，“我知道你累，这都不怪你，这么多事你一个扛，哪里还能顾得上他呀，没事的，这盐铁生意我们不做了。” 她一直在秦赢身边。 他是怎样的人，怎么做事，又是如何的劳累，全都看在眼里。 又怎么忍心怪他呢？ “不，还是要做！” 秦赢斩钉截铁的道：“让你爹再等半个月，如果这半个月后我不能把盐铁生意拿下，我秦赢当众向他下跪认错。” “别。” 关月婵小手压住他的唇，摇摇头，“别这么说，你又不是欠我爹的，救命之恩大于天，应该是我们报答你才是呀。” 秦赢握住她的小手，笑道：“我秦赢说过的事一定会做到，再者说，你跟我在一起，我总得下聘的，这盐铁生意便是我下给你关家的聘礼。” 关月婵感动至极没有再说话，脸紧紧贴在他胸口。 气氛逐渐暧昧升温。 秦赢本想再来一次酣畅淋漓。 结果门外田战来报，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殿下，二皇子和钦差大臣来了。” 秦赢面露不满，沉吟片刻还是起身下床，穿好衣服，眼神冷了几分。 还真快啊！ 秦赢不去迎接他，他反而主动上门来了，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问罪不成！ 他打开门，走了出来。 “人呢？” “正往这里赶来，说话功夫也就到了，殿下咱们要怎么做？钦差大臣来者不善，会不会……”田战迟疑的问道。 钦差要来的事，铁浮屠上下都知道。 而他们也明白，这位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江大人，并不是来嘉奖殿下的。 反而是要责问。 如此一来，大家都心里有火。 我家殿下劳苦功高，为江南百姓尽心尽力，不过是刀快杀了几个人渣，朝廷便要派人来问罪？ 这是什么道理，简直荒谬。 “哈哈哈，钦差大臣又怎样？” “看他年迈给他几分薄面，若是得寸进尺，找个小黑屋给他关进去，班师回朝再带回去即可。” 秦赢冷漠一笑，他可不管什么钦差不钦差的，你要是给我面子，我就敬你，不给我面子，我就收拾你。 江南这块地，现在我秦赢说了算！ “是！”田战脸上笑开了花。 只要殿下发话，他们什么都敢。 秦赢敢这么说，当然是有着深思熟虑。 出征江南之前，汉帝找他谈话，便已经明确告诉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而且他还给了金龙汉帝令，处刑剑两件宝贝。 这可不是给秦赢拿来江南做摆设的，既然汉帝已经这般尽力支持他，那么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钦差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朝中大臣施压，皇帝老爹迫于压力，这才指派他来看看。 秦赢对付起他来，根本没压力。 总之先礼后兵。 只要钦差跟他过得去，那大家就相安无事，如若过不去，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收拾你。 第267章 我劝你少管闲事 “老九，老九。” “你怎么没去接江大人，你在做什么？” 客栈门外。 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听见二皇子的声音。 “抱歉，我有些事在身走不开。” 秦赢下楼，正好就看到了门外进来三人。 他抱拳迎了上去，“怠慢了。” 这三人前后而走，前引路的就是他二哥，秦破。 中间一人是个老人，穿着大汉文臣的官府，踏着四方步而来，沉稳端重，容貌虽老却不显颓态，两只眼睛有一层蒙灰，显得更加深邃。 不用说也知道，这位就是钦差大臣。 曾为帝师，现为殿阁大学士，江朝民。 最后一个人，是个年轻人。 跟秦赢年龄相仿。 他便没有这江大人这般严肃。 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摘来的草，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左看右瞧，似乎对一切都很新鲜。 “哇哇，老爷，这里有好多高手啊！” “太厉害，一个两个三个……六个！我的老天爷啊，这客栈里居然有六个大宗师……嗯，不对，应该是七个，有一个受了伤，气息浮动很大。” 高必先进门就大呼小叫，做出十分滑稽取宠的样子。 “住嘴！” 江大人冷哼一声，这臭小子，真是太失礼体了。 “老爷，我没说错嘛。”高必先一脸委屈，“这里真的有很多高手。” 秦赢瞥了他一眼，神色凝沉。 这年轻人，不简单！ 他说的一点不错。 老黄和裴榆他们加起来一共四位，加上白惜若、铁锤还有一个半死不活躺在房里的红梅傲雪。 七大宗师，不多不少。 想不到高必先刚进门，连人都没看到就知道这客栈里有七位大宗师。 老黄跟他说过，真正的高手从不用眼睛看人，靠的是感应“气”。 秦赢理解这种气为一种气场。 正如杀伐过重的人有杀气，心存浩然的人有正气，这一点在大宗师身上尤为明显。 大宗师武功高强，能人所不能，因此他们的“气”十分强大浑厚，普通人感觉不出来，但真正的高手却能一闻而知。 “住口，皇子面前怎可无礼。” 江大人冷喝一声，这才让高必先不敢继续多说。 “老夫管教不严。” 江大人微微拱手。 秦赢拱手还礼：“无妨。田战，备酒宴。” 田战刚要说话，却被江大人出言打断： “用不着酒宴，老夫来的路上已经吃过干粮了，现在不饿，节省点百姓上贡的税银吧。” 说完，江大人又上前几步，似乎闻到了秦赢身上的胭脂味，那是关月婵留下的。 江大人面露不快，“九皇子没工夫去接老夫，倒是很有功夫巫山云雨。” 这话说的极为直白。 并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客气的讲出来，倒是让秦赢微微尴尬。 虽然早就知道这江朝民是个古板严肃的人，可也没想到他情商低到这地步？ 就算你知道，也不用直接说出来吧？ 怪不得你当过帝师，资格够老，混了大半辈子朝堂也做不成三公。 到头也就是个殿阁大学士。 “哈哈，江大人，满朝文武都知道我的脾性。” 既然话说白了，那秦赢也不装了。 “我这人平生爱好单一，就是女人。” 话音刚落。 江朝民冷哼一声，“糊涂！女人为蚀骨刀，只会消磨男人的精气，老夫劝你少沾女色。” “你是皇子，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儿女情长从此斩断吧，看来老夫要好好教你。” 这话一出。 秦赢笑容消失了。 我怎么做，用你教？ “我劝你少管闲事。” 他直接反呛了回去。 “你说什么！”江朝民一怔，旋即大怒。 他显然没想到，秦赢居然这么不客气。 “哎哎哎。”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二皇子连忙站出来打圆场，笑呵呵的道：“江大人舟车劳顿，不如先在此住下。” “不行！” 秦赢漠然道：“这里房间住满了，江大人尊贵，总不至于和一群士兵睡同屋吧，还是接到二哥你的聚贤阁去吧。” 想住这里？ 门都没有！ 一上来就给我脸色看，真当自己老了就天下无敌，谁都要敬着你？ “田战，江大人累了，送他回去休息！” 秦赢直接下了逐客令。 根本没必要和你多说废话。 “是！” 田战应了一声，面向三人，“三位请。” “这……”二皇子脸色不太好看。 没想到老九和江大人第一次见面，两人就顶上牛了，谁也看不顺眼谁。 “我们走。” 江朝民也不是个软气的人，既然被下了逐客令，岂能继续留下惹人嫌。 当即转身就走。 “唉，江大人。” 二皇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叫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 “老九，你这是干什么？”他忍不住抱怨。 “我干什么？” 秦赢一瞪眼，“二哥，你怎么不问问他想干什么？” “我对他笑脸相迎，他上来就摆脸色，我这是欠他的了？” 二皇子又急又气，“他是老臣，又是钦差，你就不能让着他。” 秦赢毫不客气回怼，“我又不是他儿子，让个屁！” “你……你……”二皇子气结，只能拂袖而去。 “田战，今夜摆酒，老头儿不喝我们兄弟自己喝。”秦赢潇洒的说道。 …… 与此同时。 门外。 江朝民快步走出，老脸铁青。 皇帝他都教过，竟然教不了一个皇子。 就算是汉帝面对他，都要尊称一声江老，怎么这小辈皇子居然听不得他半句说教。 “老爷，您没必要上去就红脸。” 高必先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喃喃道：“人家九皇子一开始对您挺客气的，您干嘛一上去就好为人师呢？” 江朝民瞪眼，“你说什么？！” 高必先缩了缩脖子，“你看你看，别人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总是用自己那套。” “哼，你若觉得老夫过于古板，你大可离开。” “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人正争吵时。 突然两道人影从他们身边走过。 江朝民突然一怔，旋即如电流划过全身一般，整个人颤抖。 “必先……你，你有没有看到？” 江朝民驻足回望，眼神中折射出无比激动的光，似乎那略显灰色的眸子，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看到什么？就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少年啊。” 高必先疑惑的问道。 刚刚那两个走过去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们走进了客栈里。 “雪儿……雪儿啊，我的女儿。” 江朝民眼角噙着泪花，突然失声痛哭， “她长得竟有七八分与雪儿相似，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第268章 愿不愿意跟我走 “小姐？” “不可能，不可能的，小姐她已经……您是亲眼看见的啊，怎么会……” 高必先连忙摆手，大声惊呼，“除非见鬼了。” 他反应极大，眼神里充斥着难以置信。 这是不可能的！ 老爷的女儿江泠雪，早在之前就…… 人死怎能复生？除非是鬼，但现在是大白天啊，哪儿来的鬼。 退一步说，如果真的是小姐的鬼魂回来了，那她怎么不停下来认爹？ “必先，必先，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江朝民分寸大乱，刚才还一脸严肃，现在却手足无措，反差极大。 这令高必先无奈一叹。 老爷很古板严肃，时常令人觉得难以相处，但他心肠其实不坏的，尤其是对已逝的家人，充满了愧疚。 但有时候，高必先自己也分不清。 他到底是刚正不阿的江大人。 还是那个早就失去一切的可怜老人。 “老爷，她可能就是长得像罢了。” 高必先劝慰道：“这世上的人何止千万，有一个与小姐身材样貌差不多的，也不奇怪啊，您这上去认亲，还不得吓到她。” 这话一出。 江朝民瞬间冷静了不少。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恢复了不少情绪。 “好，暂且不打扰她。” “你替我多留意，打探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高必先点点头，但又有些哭笑不得，“老爷，她进客栈去了，不会是九皇子的女人吧？” 江朝民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又激动了。 …… 与此同时。 客栈内。 秦赢刚要回屋里续上。 突然在门外，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殿下。” 门外的少女在轻喊。 秦赢满面微笑，“你可以走动了，气色也更好了，看来这病好了七八成。” 他倒是没想到，真来了稀客。 当即把他们迎进了内堂。 这两人，正是他上次伸出援手的江书雪和阿象。 江书雪变化很大。 秦赢再见时眼前一亮。 上次见她，还是一副病殃殃随时要死的样子，虽然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但脸色病态谈不上漂亮。 她现在很精神，气色不错，大病初愈的脸还有些虚白色，但眼神光彩熠熠。 这种感觉让秦赢觉得很舒服，这个少女从里到外透着一种干净纯洁的气息，虽然穿着还是很朴素，但那种气质掩盖不住。 病魔被除，她的气质更上一层楼。 温婉如水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阿象还是那样噘着嘴，眼神躲闪似乎不怎么想来见秦赢，被姐姐强拉着来的。 “多谢殿下，小女子这病好许多了。” 江书雪提着一个盖白布的篮子，走到秦赢面前微微欠身行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做了点拿手好菜，送给殿下尝尝。” 秦赢早就闻到香味了。 “正好，我也饿了。” 秦赢接过篮子，小心掀开白布。 一股热香扑鼻而来，勾起了秦赢馋虫。 里面是三道小菜，全都是鱼做成了不同的口味。 秦赢深吸一口，食欲大起。 说实话，他自从穿越过来，就没怎么吃过美食，这个时代的食物虽然都是原生态绿色食品，但是调味料太少了，味道肯定比不上现代。 没想到江书雪还烧得一手好菜，光是这香味就让人垂涎欲滴。 “今晚你们别走了，等会儿我让人把香香也接过来，今晚留在这里吃酒宴。” 秦赢笑着说道。 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见秦赢要留客，江书雪不好拒绝，便点点头，道：“多谢殿下。” 她没有拒绝，让秦赢很开心。 下一刻，他继续问道：“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银子够不够花？” 江书雪笑吟吟的道，“够了够了，多亏上次殿下让人送银子，我们已经不在破庙了，在河边租了个小房子打鱼。” “阿象水性很好，每天能打上来很多鱼，送去卖给肉市，能赚个温饱。” “等我身子好了，就去开个小摊子卖小菜，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大冬天打鱼，这也是辛苦。 秦赢看着她，后者只顾着说话。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仅是这样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秦赢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他有些震惊了，这味道居然和他前世吃过的五星级差不多。 江书雪的手艺当真不错。 秦赢说道：“你手艺这么好，不如跟我回帝都开一家酒楼，钱我出，你当大厨生意肯定好。” 这话一出。 阿象和江书雪眼睛一亮。 但下一刻。 江书雪就慌张婉拒了，“我们已经欠您太多了，怎么还能麻烦殿下，这样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秦赢不容反驳的道，“就这么办，一定要跟我回帝都。” 他当然是别有深意的。 带不走你阿象，我带走你姐姐。 看你还不乖乖跟我回去？ 等到了帝都，他出钱给江书雪开一家酒楼，彻底改善她们一家的生活。 如此大恩之下，阿象怎么着也得想报答了吧？ 用强迫的方式乃下下策，恩威并施方为驭人。 看秦赢心如此坚持，江书雪也只得点头，感激无比，“多谢殿下好意，小女子一定知恩图报。” 说完，她直接把阿象推了出来。 “说话啊，我怎么教你的。” 她轻轻催促。 但阿象却很为难，一直不愿意看秦赢。 “怎么了？”秦赢好奇一问。 江书雪秀眉一皱，瞪着他，“阿象快说话。” 阿象嘟囔着嘴，拱手向秦赢行礼，“秦赢殿下，我阿象想从军，想进铁浮屠。” 话音刚落。 还不等秦赢反应。 江书雪已经跪下了，“我知道您想提携阿象，但他年少不懂事冲撞过您，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今天带他来，就是交给殿下的。” “您要收他也好，要打要骂也好，都随殿下心意。” 江书雪话说完，头深深低下。 她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能让秦赢看中，这将来前途无量。 平步青云不在话下，可阿象对朝廷成见太大，竟然当初拒绝了。 江书雪病刚好一点，就特地带过来，希望可以再争取一下。 而且刚才秦赢提议开酒楼。 江书雪心思细腻聪明，当然知道这是一种施恩的手段，殿下还是想收下阿象的。 半晌。 江书雪见他没说话，又是深深一拜：“请您让阿象跟在身边，做什么都行，端茶倒水做牛做马，以报殿下的大恩。” 阿象不忍心她这样，眼睛红了，“姐姐，别求他了。” 江书雪抬头怒斥，“住嘴，你还要气我么！” 阿象一脸委屈低头，手指不停地摆弄着衣服，看来最近没少被江书雪教训。 这时，秦赢把她扶了起来。 “江姑娘，我不会让阿象做牛做马，我会让他做大将军！” “但前提是，我希望他是真心跟随我，而不是为了来报恩，更不是因为被你胁迫。” 说完，他转身看向阿象，露出笑容： “阿象你老实告诉我，愿不愿意跟我走？” 第269章 少年霸王——黄龙象 阿象脸色迟疑，久久不言。 他不由看向江书雪。 江书雪的美眸直接瞪了他一眼，那意思都快写在脸上了，臭小子还不赶紧点头，姐姐今天是带你来玩的么？ 阿象心中挣扎，他对朝廷的刻板印象已经非常牢固，简直就像是一座大山，愚公都难移，想要让他改观岂非一朝一夕之事。 但跟着秦赢，也许是唯一能改变姐姐妹妹生活的办法，而且他天生神力，若不去杀敌立功，岂不是枉费父母赐予他这一身力量？ 可朝廷奸臣当道……他不愿为鹰犬。 沉吟许久。 阿象忽然抬头，硬着头皮道：“皇子殿下，我可以跟你走，但我只效忠你，不听朝廷的话。” 阿象有自己的底线。 眼下这朝廷，实在腐朽，倘若他助纣为虐那有违自己本心。 秦赢闻言，平静道：“阿象，你要是只效忠我一个人，那只能当铁浮屠的一个小头领，要是效忠朝廷，有我举荐父皇一定对你青眼相加，你将来会是大将军。” “你怎么选？” 秦赢这话一出。 江书雪紧张万分，但却没有说话。 她知道，阿象现在就处于人生十字路口。 她是绝不能干扰的。 阿象短暂犹豫之后，再抬头时已经眼神无比坚定，扑通下跪，对着秦赢大声道： “我愿意进铁浮屠！” “我不奢望当什么大将军，只愿将这一身力气用在对的地方，这就够了。” 见状，秦赢露出了笑容。 好，真是太好了。 年纪轻轻不为功名利禄折腰，这份心气秦赢很欣赏。 “你先拜师学艺！对了，你还是童子之身吧？” 秦赢坐在椅子上，平静的问道。 阿象点了点头。 “那好，就这么定了。” “你姐姐和妹妹都接过来住，嗯，香香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吧，我也会安排她读书。” 江书雪俏脸一喜，香香可以去读书。 这可是大户人家的特权啊。 自古以来都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有少部分王公贵族，大门大户才有资格让女孩读书。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一提起大家闺秀，就会不约而同的想到知书达理四个字。 江书雪也略懂一些文理，那是因为她爹以前是落榜秀才，平常会教一些，但也都是很浅薄的东西。 后来爹多次落榜，郁郁而终。 她很小就成了孤儿，从此也跟读书无缘。 她自是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圣贤书对一个人影响有多大。 但私塾先生几乎不收女儿身，就算给钱也没用，秦赢愿意给香香读书，这简直是天大的福分，她连忙下跪：“殿下大恩大德，小女子这辈子也报答不了。” “起来吧。”秦赢扶起她。 又向屋内喊了声，“老黄。” 下一刻。 老黄走了出来。 “我给你找了个徒弟，你看满不满意。” 老黄看都没看阿象，对秦赢拱手，“殿下找的人，一定合适。” 阿象有些犹豫，尴尬的道：“让我拜他为师？” “怎么？你不愿意？他难道还教不了你么！”秦赢戏谑的笑道。 阿象天生神力，但倘若没有名师教授，估计这辈子也就是个莽夫。 秦赢可不能毁了这么好的苗子。 武功方面就让老黄教他，而且老黄上次也收拾过他，在阿象心里有威慑力，很适合当一名严师。 再找几个先生教他识文断字，双管齐下，不怕他不成才。 老黄眼神一厉，瞪得阿象直哆嗦，“小子，还不叫师父！” “师……师父！”他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叫。 自从上次被老黄一顿收拾，他就真怕了这个其貌不扬，沉默寡言的小老头儿。 那动手起来是真狠。 秦赢哈哈大笑，今天可真是太开心了。 收了一个如此勇猛的少年，他的身上颇有楚霸王万人敌的风采，待得培养几年成长起来，必将是不逊色霸王的人物。 秦赢又道：“阿象，你也要读书，听见没！” 阿象一脸为难，“力气我有的是，但是我……不是读书的料啊，学不会的。” 秦赢一瞪眼，“学不会就把书吃了，一定要学。” 历史上哪个名将不是文韬武略。 阿象耷拉着脑袋，默默点头。 “殿下，小女子斗胆想请殿下恩赐一些东西。”江书雪咬着红唇，小心的说道。 “哈哈，你说。”秦赢笑道。 江书雪认真道：“请给阿象赐名。” “赐名？”秦赢看了阿象一眼，“你没有名字吗？” 阿象摇头，道：“我出生就被遗弃了，不知道姓甚名谁，阿象是大家随口叫的。” 江书雪又道：“我们没钱去衙门入籍，取名一事就耽搁了，现在既然投靠殿下，请您给他赐个名吧。” 在大汉要起名，有一条规矩。 要去衙门入籍写族谱。 通常都要交一笔钱，还有各种税。 对普通人家尚不轻松，更别提江书雪这样的孤儿，温饱都已是问题，又何来多余钱财。 “好，我给你起个名。” 秦赢沉吟片刻，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拜老黄为师，就当尊他为父，你就姓黄吧。” “我看你天生神力，就在你名字中间加一个龙字，黄龙象如何？” 阿象默念一遍，眼睛明亮，“黄龙象，我叫黄龙象。” 阿象很兴奋，这么多年了终于有名字，往后与人对阵就可以光明正大报出名号来。 “姐姐，我有名字了，黄龙象……我叫黄龙象！” 他开心地跳起来，脸上满是笑容，说到底阿象也还是个孩子，心性使然。 秦赢平和一笑，“老黄，你无儿无女，我就擅自给你收了个儿子，这臭小子以后敢对你不敬不把你当成亲爹，我就收拾他。” 老黄当即拱手，略有激动的道：“多谢殿下挂念，老夫会尽心培养徒儿。” 阿象开心过后，对着老黄重重一跪，诚心叩拜，“弟子黄龙象，拜见师父，以后一定将师父当成生父，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老黄点点头，道：“起来吧。跟为师出来。” 阿象挠了挠头，“师父，去干嘛啊？” 老黄道：“练功！先扎马步五个时辰！” 阿象小脸一黑，小心翼翼的道：“这，这就开始练功吗？” “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老黄眼珠一瞪，大手伸出捏住他的耳朵就往门外走。 “哎呀，师父我耳朵掉了，轻点，您轻点……哎呦……”阿象的惨叫渐行渐远。 第270章 姑娘请留步 见此哭笑不得的一幕。 江书雪心中万分感慨。 阿象从小孤苦，总算是有了个归宿。 她和香香这次也算沾了他的福气。 在内堂里。 她来到秦赢的面前，又是忽然下跪。 “你这是干什么？”秦赢伸手去扶她。 他就是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下跪。 江书雪不愿起来，绝美的俏脸淌满泪水，感激道：“民女除了下跪，已经想不到该如何面对殿下，您的大恩大德，下辈子都报偿不完。” “阿象生性顽劣，您多担待，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您，民女一定替他赔罪。”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些话说多了等于废话，但秦赢对她们好到这种地步，江书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只能一次次的表达感恩。 毕竟他们这辈子，若不是碰上秦赢这么个贵人，大概也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个贫农一辈子就这么过了。 阿象是一匹千里马，可这世间并非人人都是伯乐，千里马沦为拉磨的更是数之不尽。 秦赢举手之劳就让她们跨越了阶级，从此有资格走上光明的前途。 她江书雪怎能不激动。 重重磕了几下头之后，秦赢就强行扶起她。 看着后者磕红的额头，他笑道：“多谢的话就不要多说了，阿象能被我看中，那也是他自身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应该得到重用。” “再说了，他现在认老黄为父，老黄又是我身边极为重要的人，说起来我们都算是一家人了。” “以后你别叫我殿下，叫我哥哥吧，我叫你妹妹。” 闻言，江书雪脸上闪过一片红晕。 什么哥哥妹妹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你就好好休息吧，将身子养好了，往后可要多做点酒菜给我解馋。” 秦赢哈哈一笑，眼睛盯着她的脸，却有些习惯性地往下瞄，忍不住在丰美之处肆意停留了几秒。 唉，这个坏习惯。 可真令人头疼。 江书雪察觉到了那眼神，她虽未经人事却也不是懵懂无知，小心地紧了紧外衣，轻声道：“您爱吃就好，我会经常下厨的。” 秦赢收回眼神，又和她聊了半天。 一直到下午。 秦赢这才出门去。 …… 他刚走不久。 两个人影就走进了客栈。 “殿下，您忘了什么东西吗？” 江书雪听到脚步声，还以为秦赢去而复返，她出门一看，顿时愣住。 这两人是谁？ 看右边这老人，穿着华丽的官服，表情严肃一看就是个大官，他来这里，肯定是找殿下的吧？ 其实来人就是江朝民和高必先。 两人被下了逐客令后，本来是要走的。 没想到碰上江书雪和阿象。 这惊鸿一瞥，就让江朝民控制不住情绪。 但为了不和秦赢见面尴尬，他们蹲在外边，专程等秦赢出门了才进来。 江书雪不知道这些，她只见来者是大官，不敢怠慢，连忙下跪恭敬的道： “民女江书雪，拜见大人。” “您是要找九皇子吗？他刚刚出去了，民女这就去追。” 江书雪奇怪，殿下刚出门他们就进来了，难道在外边没碰到？ 但她也不敢想太多，自己什么身份，哪儿敢去揣测大人的用意。 说完，她就往门外走。 “姑娘留步。” 江朝民伸手拦下，眼里有光，“姑娘也姓江，名字里也有雪？” 江书雪很聪明，马上就意识到不对，“民女的名字冲撞了大人的名讳，民女该死。” 她姿态放得很低。 这都是常年积累的经验。 这些当官的个个傲慢无情，碰上些变态的更是一点点小事就能发威。 她可不想得罪这些人。 “不不不。”江朝民连忙摆手，尽量做出和蔼可亲的神情，“姑娘……姑娘不必害怕，老夫不是恶人。” “就是，就是看见姑娘，想起了老夫的女儿，这才打扰了姑娘。” 江朝民这套说辞，哪怕是真情实意，但是在江书雪这个外人眼里，简直就是处处可疑。 这种说法，真有人信？ 看到我就想起你女儿，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但是自己身上，貌似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官图谋的东西，除非……难道，他想那样？ 江书雪可是知道。 很多年老的大官，都喜欢娶年纪小的妾室，年纪越小他们越喜欢。 难道这位大人也是？ 江书雪大胆看他的眼神，竟然冒着精光啊，简直就像是一头狼。 她吓到了，连连后退。 “大人，请恕小女子失陪。” 说完，她就跑了。 “姑娘，姑娘……”江朝民在后边喊，他越叫大声，江书雪就跑得越快。 “你跑什么呀？老夫会吃人怎的？” 江朝民这老胳膊老腿追不上她，只能在原地叹气，十分无奈。 一旁高必先用力憋笑，脸都红了。 江朝民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高必先憋的难受，索性大笑了几声。 笑完，他才道：“老爷，您刚才真该照照镜子，那眼神那语气，别人不跑才怪。” “还以为您是要劫色呢，换我也怕啊。” 江朝民老脸一红，尴尬不已。 他方才是激动，失态了。 想人家一个小姑娘，跟你不生不熟的，上来就说些奇怪的话，肯定惊到了她。 “老爷，咱们先回聚贤阁，改日再来拜访姑娘吧。” 高必先淡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刚才蹲在外边都听见了，她不是九皇子的女人，不过关系貌似也挺好的，她会留在这里。” 江朝民有些遗憾，但也只得作罢。 “老爷，她又不是小姐，只是长得八分像，您就算跟她说上话又能怎样呢？” 高必先无奈一叹。 他也不想打击这个老人，可现实是不会改变的，只能触景生情罢了。 “你不觉得，这是天意么？” 江朝民仰天一叹，“老夫来江南，竟能碰上一个与雪儿长相七八分相似的人，而且她也姓江，名字里也有雪。” “这难道真不是天意么？” 听到他这么说。 高必先脸色微凝，天意？ 真有这种东西么？ 高必先说道：“老爷不妨试着收她做干女儿，您可是朝中大官，相信她家人也会很愿意的。” 第271章 月下密谋，假戏真做 月上枝头。 冬夜晴空万里。 两盏大灯笼下的门被人推开。 秦赢扶墙而出。 “殿下，您常来呀。” “姨天天在家等您呢。” “喜儿也等着殿下，您要常来呀。” 二楼窗户边，佳人长吟。 翠姨和喜儿满脸的喜悦幸福，温柔如水的眸子里爱意流露，极为不舍秦赢离开。 他说过会再来，说到做到。 若非翠姨给出线索，秦赢还找不到账本。 今日就账本一事，秦赢与翠姨喜儿深入交流，以表感谢。 “真是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整整三个时辰不让休息，谁顶得住啊。” 秦赢两腿发软，走路直颤。 自练功后，他龙精虎猛，从来只有他乱杀的份儿，哪儿有人能反杀他。 女人如虎啊，还是两只虎。 换个角度想，要不是他练了功，今天岂不是战死沙场？太可怕了。 秦赢上了马，在翠姨和喜儿声声不舍中，消失于夜色。 回到客栈。 众人已经备好了酒宴，宁禄山他们也都到了，秦赢回来得正是时候。 进门他就看见阿象站在石墩上扎马。 “阿象，下来吃饭。” 秦赢喊了一声。 阿象连忙摇头，“不了，师父让我站五个时辰，还不够时间呢，我不能下来。” 秦赢失声一笑。 看阿象现在这乖巧懂事的样子，哪里还有第一次见面时小霸王的傲气？ 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 就得让老黄来教他。 “殿下。” 秦赢一入内，众人便已站起来敬酒。 “哈哈，喝，别客气。” 秦赢豪迈地拿起旁边一坛子酒，猛灌一大口。 有秦赢带头，铁浮屠们也开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像这种快乐时光是很难得的，平常他们除了训练就是作战，几乎一刻不得闲。 “白惜若怎么样？” 众人正喝着。 秦赢走到田战旁边，用碗碰了一下他的碗。 “一直在屋里没出来，那个叫铁锤的大个子在照顾她，我让人送了饭菜过去。” 田战小声禀报。 秦赢点了点头，便不再提。 宴会很热闹。 在此期间。 江书雪还献舞一曲，将宴会的气氛带入高潮，秦赢没想到她竟能歌善舞，实在不错。 考虑到她身子大病初愈，不宜劳累，舞过一曲后便不再让她跳了。 酒宴持续到后半夜才结束。 秦赢呼着酒气，正要回房睡觉。 “我想跟你谈谈。” 角落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秦赢立即警觉掏枪。 “是我。” 人影从黑暗中走出。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 是白惜若。 “谈什么？”秦赢放低了枪口。 “你感兴趣的事。” 白惜若说完，飞身一跃从窗户来到外面。 秦赢也跟了出去。 冬夜的风很冷，月光很白。 吹在秦赢脸上，让他酒醒大半。 “你想明白了？”秦赢平静道。 她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已经没了失控的样子，看来经历过痛苦的思想斗争，她总算明白了什么是大是大非。 “嗯。” 白惜若点了点头，道：“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但将来的事可以终止。” “我已经决定，不能再让红花堂为虎作伥，但还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红花堂终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要你答应我，红花堂里无辜的人，你必须放走，至于那些罪魁祸首，随你怎么处置。” “包括我，铁锤和傲雪妹妹，我们都是红花堂领头人，理所应当负责。” 秦赢点头同意，这个要求不过分。 红花堂大多数人，也都是从孤儿被养大的，严格意义上说，他们也是受害者。 只要不是同谋，秦赢会放过。 见他同意了。 白惜若幽幽一叹，道：“我不知道总舵主是谁，也没见过他长相，不知道怎么找到他。” “但是我可以让他自己来找我。” “我要借你的账本一用，对外我会说，是我抢了你的账本，到时候你配合我演戏，全城通缉我，最好假戏真做。” “总舵主很狡猾，但是账本足以把他钓出来，他知道账本在我手里，就会主动找我。” 秦赢沉思片刻，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好，我把账本给你。” 秦赢答应得很痛快，反正账本他已让人翻译抄写好了，就把那最初的竹简账本给她即可。 不一会儿，秦赢回屋内把竹简拿了出来。 “等会儿我跑了，你就叫人抓我。” 白惜若拿过竹简，道：“铁锤也会配合演戏，到时候会拖住你们，最后被你们生擒，这样戏看起来就会更逼真。” 秦赢点头，她倒是什么都想好了嘛。 不过…… 秦赢突然掏出转轮手枪。 咧嘴一笑，“我帮你一把。” 说完，他举枪对月。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夜色。 客栈里本该睡下去的人也被惊醒了。 秦赢使了个眼色，“保重。” 白惜若无奈一笑，“有你的。” 话音刚落。 她身子已迅速蹿入夜色中，仗着高超的轻功，几个闪身便已再无踪迹。 秦赢深吸一口气，猛然大喝：“白惜若，你竟敢偷盗本皇子的账本，别让我抓住你，一定碎尸万段！” 随着他话音落下。 客栈内突然乱作一锅粥，有人怒吼，随之传来一阵打斗声。 旋即便看到铁浮屠围攻铁锤。 火光中看到这大个子奋力拼斗，秦赢也不由得赞叹一声，还真是入戏颇深啊。 “先别追，抓这大个子当人质，有人在还怕白惜若不回来。” “老黄，擒住他，我要活的！” 看到人群中老黄出手，秦赢连忙大喝提醒，他可不是要玩真的，老黄不知情，一不小心打死了铁锤，那可就不好了。 有了秦赢的命令。 老黄收着劲打。 打了半个时辰，铁锤终于被拿下。 “嘿嘿，辛苦了老黄。” 秦赢笑眯眯地走过来。 “殿下，不追吗？” 老黄有些诧异，殿下怎么不下令追击？ 若不是殿下命令他生擒大个子铁锤，老黄早就追出去了，以他的本领，断不能叫白惜若跑了。 “她跑不掉。” 秦赢故意大声的道：“传令下去，封锁城里各个出口，悬赏一万两黄金，捉拿白惜若。”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殿下为何如此反常，以前他可不这样。 直接让黄大人出手多好，那女人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算跑了也能追回来。 何必要费一番功夫，发通缉令呢？ “是。” 众人大喝一声。 虽然疑惑，但命令就是命令，铁浮屠会不折不扣执行。 秦赢心中暗暗想道：“既然要演戏，就要足够逼真，白惜若你可别把自己害死了。” 第272章 重金悬赏，全城沸腾 “这人是谁啊？” “好眼熟，以前见她在古城内活动过。” “也不知道她偷了九皇子什么宝贝，悬赏一万两黄金，啧啧，这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啊。” 城内各处。 随地可见一群人对着通缉画像议论。 众人对这天价赏金极为心动。 “大家如果见过这个人，一定要向官府举报，只要线索是真的，就能拿三百两白银。” “如果有人能抓住她，赏金一万两。” “但是要记住，不能杀害她，我家殿下一定要活人，留着她有大用，死了一分钱不给。” 田战在画像前大声说道。 “大人，只要见过也能领赏钱？” 一名老人站出来问道，面色有些激动。 万两黄金这么多钱，要是拿到了这辈子都不愁了。 田战道：“见过她，并且提供线索，就能拿到白银三百两。” “我见过！我见过她！”老人激动的说道，“我是城里打更的，昨夜我见过她，往城外南边去了，她轻功很厉害，飞檐走壁。” 田战神色一动，追问：“她长什么样？” 这赏金当然不能说给就给，不然就是一座金山都不够，起码得核实清楚。 老人道：“她是个女子，一身白衣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面容没看清楚，当时天太黑了，我还看见她怀里抱着东西，好像是竹简。” 听完这些描述。 田战确信他的确看到了白惜若。 他直接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老人。 “这是三百两银票，你可以在大汉境内的任何一家钱庄兑票。” 老人满脸欣喜，眼睛都红了。 手掌颤抖地接过银票，那张薄薄的纸，却是让他感到如此的沉重。 “哈哈哈，我发财了！我发财了！” 老人大呼小叫，疯了似地冲出人群。 众人看他背影，皆是无比羡慕。 只是说句话就能拿到三百两白银。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田战继续喝问：“还有谁见过她？只要线索是真的，赏钱当场就给，但谁要是敢给假线索，老子砍了他！” 田战虎目一瞪，吓得众人哆嗦。 那些本来想投机取巧的人，也缩了缩脖子，不敢起坏心思，他们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铁浮屠头上动土。 “大家去抓人，对咱们去抓人领赏。” “没错，这白花花的银子岂能不要啊。”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 纷纷离开这里，去发动自己所有的人脉找人，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啊。 全城都沸腾了。 离去的人群中。 有一名头戴斗笠的少年驻足许久。 待得人群散尽了，他才慢悠悠离去。 “大人，这少年似乎有鬼，属下去抓回来！” 一名年轻的铁浮屠低声禀报。 能留在铁浮屠中的人，个个都是精锐，都有异于常人的本领。 这名铁浮屠便是有着极为厉害的眼力，刚才他看那少年不是普通人，而且少年看画像的眼神也不同。 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个可疑人都不能放过。 不料，田战摇了摇头，道：“别去管他，他有鬼才好，这是殿下的意思。” 听到是殿下的意思，年轻铁浮屠浑身一凛，连忙低头不再说话。 …… 斗笠少年离开古城。 骑马往南边的山而去。 半个时辰后，他入山行至一处土地庙。 “属下庄十方，拜见总舵主。” 说话之间，他单膝下跪。 “查到了什么？” 土地公石像背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他虎背熊腰，身穿宽大的黑袍披风。 脸上戴着青铜鬼脸面具，遮住面容，只有一双冰冷的眼睛露在外边。 “白堂主已被全城通缉，秦赢发布万两赏金，看来白堂主真的偷了秦赢的账本。” 少年庄十方将城中所见所闻悉数告知。 “铁锤和红梅傲雪还在秦赢手里，她怎么敢翻脸的，这会不会是计中计？” 戴着面具的总舵主喃喃自语。 他是个很狡猾谨慎的人。 否则也不会亲自到了古城，还让下人去打探虚实。 当然这些猜测也并非只是出于谨慎，更多的也是现实如此。 红梅傲雪重伤垂死，她为了救妹妹只好求助秦赢，他们暗中有没有进行过不为人知的交易，这谁也不知道。 况且她为了救妹妹都能甘愿向秦赢服软，如今又抢了他账本，难道就不怕秦赢一怒之下，灭了红梅傲雪和铁锤？ 这有些自相矛盾啊。 沉吟许久，总舵主开口道：“再探再报。” 庄十方拱手：“是。” 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去。 总舵主道：“你还有事？” 庄十方点点头，“属下有句心里话。” 总舵主道：“有话就说。” “属下觉得，您不该怀疑白堂主。” 庄十方迟疑片刻，冒着得罪上司的风险，硬着头皮道：“白堂主对红花堂一向是忠心耿耿，这么多年谁都知道。” “她一定是经过了痛苦的心里挣扎，在账本和亲情之间做出了抉择。” 总舵主面具背后的眉头紧锁，似乎觉得他说话有理，但不够充分。 沉默片刻，他说道：“白惜若不知道账本里是什么内容，她为什么会为了账本而舍弃亲人？” 这一点庄十方也想到了，他继续道：“秦赢拿到了账本，定会找人破译，也许白堂主便是这样知道了其中内容，知晓利害关系，这才做出决定。” 总舵主冷哼，“这都是你的猜测，一面之词。” 庄十方面不改色，淡淡道：“总舵主您不也是在猜测吗？” “你说什么！” 总舵主大怒，虎吼之下，身形竟瞬间到了庄十方面前，一掌冲向他胸口。 砰！ 庄十方突遭重击，身体如断线风筝飞出，砸在土地庙外一棵树上，碗口粗的树干直接折断。 “庄十方，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忘了是谁提拔你坐这香主之位，没大没小，敢质疑本舵主。” 庄十方胸口剧痛，强忍着站起来，抹去嘴角的血渍，抱拳道：“属下不敢。” “属下只是想为白堂主说句公道话。” 总舵主冷哼一声，“公道本舵主自会给她，轮不着你来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喜欢她吧？可惜她始终当你是弟弟。” 这话刺痛了庄十方，他垂下头脸色黯然。 见此，总舵主缓步走到了庄十方面前，递出一枚丹药，“吃吧，刚才出手重了一些。” 他是深知驭人之术的，打一棒子给一颗糖。 “我答应你，这次如果她真没有背叛，账本也拿了回来，那我就做主，将白惜若许配给你！” 话音传出。 庄十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惊喜不已， “您说的可是真的？但白堂主会同意么？” “轮得到她选择么？我是总舵主，我说了算！” 总舵主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一直很欣赏你，否则也不会让你做香主。” 庄十方咧嘴一笑，仿佛刚才被打都不疼了，“我这就发动江湖上的弟兄们，很快就能找到白堂主的藏身处。” 第273章 城隍庙丐帮密谋 看着庄十方兴高采烈离去。 总舵主冰冷的面具下，是更加森冷的笑容，讥讽道：“年轻人就是容易被利用，不过是给你说几句空话，你便深信不疑了。” “要不是你爹是丐帮帮主，我会提携你？还真蠢，放着好好的少帮主不当，非要加入红花堂给人做手下。” “哼，就你还想娶白惜若，可笑！她是我的，她妹妹红梅傲雪也是我的！” “大事落定，我便尽享齐人之福，哈哈哈……” …… 回到古城。 庄十方找了个角落。 拿出随身玉笛吹奏。 不一会儿。 便有一个叫花子过来，问道： “你吹的是丐帮的莲花曲，你也是丐帮人？” 这叫花子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肩上担着一根齐眉棒，浑身破烂口袋。 他方才被这笛声吸引而来。 这是丐帮人士用于求助的暗号。 ——莲花曲。 碰上困难，只要吹响此曲子，附近有丐帮弟子的便会聚过来。 丐帮能有弟子无数，靠的就是拉帮结伙，同仇敌忾，一旦有人被欺负了，转眼间就能找一群人报复回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行事，才让很多叫花子自愿加入丐帮，久而久之，丐帮便成了江湖上人数第一的大帮。 庄十方收了笛子，亮出一块腰牌。 上面龙飞凤舞一个大字——庄。 “您是，您是少帮主。” 老叫花子大惊失色，连忙下跪。 加入丐帮的人，都要认识三样东西。 一，丐帮信物打狗棒。 二，帮主腰牌。 三，莲花曲。 这块腰牌便是帮主腰牌，但他见过帮主，那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绝不是这少年。 老叫花子不傻，少年有腰牌，又知道莲花曲，身份自然水落石出。 想不到他居然能见到少帮主。 庄十方不讲废话，直接问道：“城中有多少兄弟？” 老莲花抱拳行礼，“古城中有将近五百名兄弟。” 庄十方又问：“会武功的有多少？” 老叫花子回道：“会武功的大概有一百多人，武功能上五品的约莫只有五十人，其余弟兄都是普通叫花子。” 这个数量，让庄十方沉下了脸。 这也太差劲儿了。 五品？ 能干什么，也就是小打小闹。 而且人还少，根本办不成他的事。 唉……他心里无奈一叹。 丐帮虽然是天下人数第一大帮。 但也仅仅是人多而已。 除了帮主和十大长老之外，其余人基本上惨不忍睹。 加入丐帮没有门槛，只要拜过祖师爷就是丐帮弟子，这样虽然人数够多，但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 庄十方眼睛一转，快速说道： “把那一百多人召集起来，今夜在城外城隍庙见，我有事要做！” “其余人便全都派出去，发信给江湖上所有兄弟，给我找通缉令上的女人，找到了立刻通知我。” “记住，不许对她动手，谁敢违抗命令，受帮规三刀六洞！” 老叫花子领命，很快退走。 …… 夜半子时。 城外城隍庙。 一群叫花子聚在这里，老老少少，臭气冲天。 “少帮主呢？怎么还不来啊。” “我今天可都没吃饭呢，饿死了，少帮主召集兄弟们是要干什么？” “别多嘴，少帮主快要来了。” 众人议论纷纭，不满之声时时传出。 甚至还有人在吃东西，而不多时便有人因为食物抢了起来。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说到底也就是一群叫花子，没什么秩序可言，加入丐帮不过是抱团取暖罢了。 很快。 在众人的嘈杂声中。 城隍石像后边，缓缓走出一黑色披风的少年。 他一出现，众人安静下来。 白天那老叫花子上前，恭敬的喝道： “参见少帮主。” 庄十方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这群人。 顿时心生鄙夷，臭烘烘的哪儿有点江湖门派的作风，简直丢人。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兄弟们都在这里了吗？” 老叫花子道：“都在这里了，按照少帮主的吩咐，左手边这是五品高手，右手边是五品之下。” 庄十方闻言看去，人群中很快分成两列。 左手边这群人数量最少，但能看出他们身上有精气神，体魄挺拔，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练家子。 至于右边的，庄十方只看一眼便算了。 心中厌烦，不屑与之为伍。 但，他终究是丐帮少主，表面功夫必须到位，一念至此，庄十方笑容满面的道： “诸位兄弟，丐帮帮主庄大洪是我爹，我叫庄十方，大家今天第一次见面，还显生疏，多几次你们便熟了。” “今夜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事相求。” “我要找人，她姓白叫白惜若。” 他说完。 在场除了老叫花子很恭敬聆听之外，其余人竟是有些不耐烦的神色涌现。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对丐帮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只是行走江湖要有个名号，当叫花子也是如此。 对丐帮都没什么感情，更别说对你这少帮主了，因此一听到他说要派事做，众人都有些不满。 见此，老莲花也颇为无奈。 只得靠近庄十方，低声道：“这些人都是新加入丐帮的，不是核心弟子不懂规矩，少帮主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庄十方大气一笑，“我自有办法。”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 “我当然不会让诸位兄弟白忙活，这些银子就分给大家。” 说完，他豪气的将银票撒下。 顿时引来众人哄抢。 有抢到银票的丐帮弟子，满脸狂喜。 纷纷对着庄十方扣头感谢。 “我们就知道少帮主不会轻待了兄弟们，您说吧，要做什么我都行。” “是啊少帮主，您有什么事直接说，我们丐帮弟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一定给您办好。” 这帮人一个个笑得比认了干爹还开心。 终究是叫花子，认钱不认人。 老叫花子看到这帮人拿了钱之后的变化，无奈一叹，“唉，丐帮成立之初，多是仁义智勇之辈，再看看现在，唉，都成什么样子了……” 这老叫花子是帮内老人了，很清楚规矩，以前的丐帮可不是这样，那是真正的大帮，有情有义，替天行道。 现在呢？ 早就没了当初的精气神。 众人都在欢呼，却没人知道。 有一个不起眼的年轻叫花子，悄悄脱离了人群。 离城隍庙很远后，他向夜空中吹了一阵口哨。 不多时，一只鹰隼飞了下来，落在他手臂上。 “把信带回去告诉殿下，各方势力都已经动起来了，要留心丐帮一个叫庄十方的人，他也在找白惜若，很可能是总舵主的人。”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纸条塞进鹰隼腿上的小竹筒里，然后放飞。 第274章 消息传回;影子现身 夜深清冷。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 秦赢戴着口罩帽子，正给红梅傲雪换药。 后者趴在床上，完美身段一览无余。 “你姐姐已被我通缉了，这次戏做得很足，相信外人看不出破绽。” “对外，我会说你和铁锤被关进死牢，终日折磨生不如死，你们要做的就是别出门别露面，一日三餐会有人伺候的。” 他说完，手上的活也干完了。 这身白皙光滑的肌肤也笼了一层粉晕。 多次换药，秦赢惊讶的发现。 这位杀伐果断的冰冷女侠，貌似……貌似是敏感体质。 每次他的手触碰她肌肤，就算嘴上不说，但肤色泛红，体温升高，就连眼神都雾气腾腾。 几次让秦赢看呆——这次也不例外。 “嗯。” 她红着脸轻轻回了一声。 穿好衣服后，有些不满的望着秦赢道： “我一直想问，我很臭吗？为什么你要蒙着嘴？” 秦赢摘下口罩头帽，平静的道：“这叫口罩，注意卫生知道吗，像你这种情况，不好好护理就死定了，这里没有无菌病房，万事都得注意。” 红梅傲雪诧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无菌病房是什么？” 跟秦赢相处越久，她就发觉越看不透这男人，好像他什么都懂，嘴里总会蹦出一些很奇怪的话，让她觉得很新奇。 他会研发那种稀奇古怪威力惊人的火器，又懂医术，用的药也和别的郎中不同。 不过这效果却是非常好。 她背后这么严重的创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精气神也恢复大半，估摸着再有半个月，就能跟以前一样。 秦赢不想解释太多，随口道：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别乱跑。” 说完，秦赢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大个子。 “二姐，他给你换药，没做什么坏事吧？” 铁锤小声询问。 对于秦赢这个人，他可是一直很不放心。 全天下都知道秦赢喜欢女色。 每次换药都是一次亲密接触，这让铁锤生怕两人会情不自禁做出点什么。 “他能做什么坏事？” 红梅傲雪轻哼道：“你对他也不用这么戒备，我发觉秦赢身上有不少优点的。” 这话一出。 铁锤吓得浑身冒汗。 连忙惊叫，“二姐，你……你……你不会喜欢他吧？” “胡说什么！” 红梅傲雪蹬了他一眼，旋即扯开话题， “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朝廷么，怎么这次也帮着大姐与朝廷合作了？” 这话一出，铁锤沉默了。 他们这场戏一做起，就等于彻底背叛了红花堂，背叛了养育他们多年的地方。 “大姐想做，我就帮她。” 铁锤慢悠悠的道：“在红花堂从小没人喜欢跟我玩，只有大姐和二姐你愿意跟我玩，长大后我也只听你们的话。” “大姐说不想再让红花堂造孽，我就帮她了，没想别的那么多。” 红梅傲雪也沉默了。 她当然也知道了账本的事。 但反应并没有白惜若这么大。 只是觉得很可笑。 原来真正的畜生，都是打着正道之名行魔道之事。 …… 秦赢下楼，行至后院。 “殿下，影子回信了。” 许久未露面的柴蒯和胡三娘突然从暗中现身，差点吓得秦赢一哆嗦。 “我说过很多次了，别突然冒出来。” 秦赢忍不住撇嘴。 老黄以前也是这个毛病，被他给纠正过来了。 怎么你们这些绝世高手，都喜欢这样出场吗？这是不是更能体现高逼格，很容易吓死人的好吗。 “这……抱歉。” 二人拱手作揖，有些尴尬。 他们练的武功，本来就是擅长潜行的。 这时辰正好又是晚上，的确是吓人了一些。 “影子回信了？” 秦赢回到正题。 “其中一个影子回信了。” 胡三娘恭敬递上纸条。 秦赢接过打开，快速过了一眼。 “好！” “看来这次做戏真是天衣无缝，这个丐帮少主居然也在找白惜若，他很可能也是红花堂的人，密切关注他，说不定背后有大鱼。” 说完。 秦赢换了一副脸色，满面笑容望着二人， “为了培养影子，你们辛苦了。” 二人同时拱手，“都是应该做的，为殿下效力，一点不苦。” “哈哈，好！”秦赢很高兴，“影子现在成员有多少了？” “影子”从挑选到训练再到投入使用，秦赢都不干涉，给他们二人绝对自由的发挥空间。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胡三娘说道：“第一批影子现在有五十人，个个身怀绝技，擅长探听情报，伪装、下毒、暗杀。” 柴蒯接着道：“第二批也是五十人，目前还在秘密训练，很快就可以投入使用。” 秦赢心里激动，迫不及待道：“我想看看。” 二人相视一笑，似乎知道秦赢会这么说。 他是影子的真正主人，如今影子终于训练成效，他肯定是要看的。 “请殿下移步。” 柴蒯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赢依言到空旷的院子里。 四周黑暗空无一物。 只有屋檐下的灯笼在随风轻摇。 “人呢？”他疑惑。 胡三娘神秘一笑，向天空吹了个奇怪的口哨。 唰唰唰！ 几十道破空声浮现！ 阵阵寒风被带动呼啸，只见月光下，竟然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两排人影。 就像是凭空出现，让人毫无察觉。 这一刻，秦赢笑了。 这就是影子吗？ 我八品内功修为也算高手，但却毫无察觉他们的存在，在影子现身之前，根本不知道附近有人。 来无影去无踪，简直就是黑暗中的幽灵。 “参见主人！” 沉重而整齐的声音响起，五十人身穿特质的黑色紧身衣服，气息动作竟整齐一致。 与铁浮屠的霸道凶猛不同，他们身上没有半点杀气，呼吸都是同步的，五十人就像一个整体。 “好手段。” 就连沉默寡言的老黄，都主动开口称赞。 秦赢忽然兴起，望向老黄：“你觉得这群人，与铁浮屠来一场厮杀，谁会赢？” 老黄不假思索的道：“相同人数正面冲杀，铁浮屠会碾碎他们，但是，如果是暗杀的话，那就……” 老黄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已很明显。 都是秦赢的麾下，各有千秋。 “哈哈哈，好，太好了！” 秦赢心里乐开了花，他从没想过把影子培养成作战部队，他们只是影子就好。 看不见的恐怖，才是真正恐怖。 平缓心情，秦赢接着问：“绝对忠诚么？” 柴蒯点头，“绝对忠诚。” 秦赢直接随手指了一名影子，下令： “你，自杀！” 那被指中的影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主人给他下的第一个命令，居然是自杀。 但命令已出，绝对执行。 铮！ 他猛然拔出匕首，狠狠朝心脏插去。 秦赢大喝：“停！” 匕首当即停止，只差半寸便刺入心口。 “很好！” 秦赢很满意影子的忠诚度。 让他自杀也能毫不犹豫，这便是绝对忠诚，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们都不会背叛。 第275章 有钱了不装了，我要造步兵炮 影子投入使用后。 效果非常显着。 不断有情报传回来，江湖上的风吹草动，全入秦赢的眼里。 除了影子，秦赢还早就秘密让人驯养了一批鹰隼，教它们认路传信。 鹰隼的飞翔速度要远胜于信鸽，并且飞得更高，即便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弓箭也射不中。 帝都方面，影子也开始了渗透。 重点关注他的两个皇兄，以及朝堂之中的各路权臣。 秦赢把能考虑的因素都考虑了进去，力求滴水不漏。 “殿下，宁侯爷已经暗中部署，只要您一下令，就会立刻清除城中的丐帮弟子。” 老黄躬身说道。 秦赢点头：“好，告诉宁叔不要急，先看看那个所谓的少帮主是不是红花堂总舵主的人，如果是就别动他，等大鱼上钩。” “如果不是，就别客气了，抓起来好好收拾。” “这次除了那个计划之外，顺手也能警告这个江湖势力，他们已经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丐帮在城里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骚扰摊贩，索要乞讨不成便仗着人多抢劫，诸如此类……但因为他们人数众多，互相掩护，有时还会混进难民中，使得官府极难下手。 现在有了影子，甚至已经渗透进丐帮群体中，那就可以精准打击。 直接把领头的抓了，剩下的乌合之众便不成气候。 “是！” 老黄弯腰，恭恭敬敬。 “对了，王腾找到了么？”秦赢忽然问道。 自上次之后，王腾就跑了。 也不知躲在了哪里，之前人手不够一直找不到，现在影子投入任务，应该要有个结果了。 “王腾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蔡大师说的宝藏，咱们已经开始运回来了。”老黄回答。 秦赢眼中露出一抹喜色：“黄金百万两！” 蔡敬仲当时跟他说过，宝藏价值百万两黄金，这可是泼天富贵啊。 老黄微笑道：“大概是这个数。” 之前红花堂一直在打这个宝藏的主意，但因为各种因素，如今他和白惜若同一阵线，红花堂自然也就没有继续阻挠他。 这钱也就顺利运回来了。 “这事秘密一些，财不露白知道吧？” 秦赢小声提醒，掩饰不住语气激动。 老黄拱手应道：“老夫明白，一定会安置妥当。” 秦赢嘴角直咧：“终于有钱了，终于有钱了。” 他实在是穷怕了。 为了培养铁浮屠，耗光了他的家底。 制造火器又差点穷到吐血。 他那些个皇兄，夜夜笙歌，三天一小宴七天一大宴，而他在路边吃一碗面，都不敢加肉啊。 若不是之前得了王云霆资助，影子现在都还没能面世。 现在不怕了，有钱腰杆子硬了。 “老黄，蔡大师最近怎么样？” 秦赢稍稍冷静，问起了他的大功臣。 “蔡大师一直在火器研发所里，他说要将损毁的火器都弥补回来，平日里门都不出，也不让人去看望他。” 老黄无奈的说道。 蔡敬仲真是个怪人。 别人的爱好无非金钱美女，他倒好，就喜欢制造打铁，自从秦赢教了他火器技术，他就着了魔一样。 整天泡在里面不出来。 “我去看看他。” 秦赢说完，便出了门去。 很快他就到了东院。 自从西院被炸了，蔡大师就把火器研发所设在了西院，并且全天都有专人把守，一只可疑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参见殿下。” 守门的铁浮屠看到秦赢，当即下跪。 秦赢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找蔡大师有事。” “是！” 二人领命退下。 “蔡大师？” “蔡大师在吗？我是秦赢。” 秦赢拍了拍大门。 不一会儿，漆黑的大门便开了。 浓烈的炸药气味扑面而来，使得秦赢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殿下，找我有事吗？”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里面冒出来。 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他是蔡敬仲。 他身上散发着非常浓烈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秦赢皱着眉道：“蔡大师，你多久没洗澡了？” 蔡敬仲尴尬一笑，掰着手指头数，“三天……五天……十天！哈哈正好十天！” 秦赢无奈，“你还真能忍。” 蔡敬仲咧嘴笑道，“殿下，您有事吗？没事的话您请便，我还要研究火器呢。” 秦赢闻言，噗嗤一笑。 还真是够着迷的。 秦赢一步踏入门内，道：“我正想看看你的研发结果呢。” 听到秦赢是来检验成果的，蔡敬仲当时就兴奋了，拉着秦赢就往里面走。 这火器研发所里一眼可以看到整整齐齐的箱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存放的是轰天雷。 “殿下，我研发出一种新型的轰天雷。” 蔡敬仲拿起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秦赢一看，这怎么那么像拉环手榴弹。 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教他做过拉环的吧？ 自己教他做的那些，都是插引线用明火点燃使用的手雷。 “您看，我参考了信号筒的原理，只要用力一拉，就能点燃内在引线，然后就轰的一声！” “这就解决了轰天雷无法在雨天使用的弊端，以后使用也不需要携带明火，只要一拉扔出去就行。” 蔡敬仲手舞足蹈的解释着。 所谓的信号筒就是一种标明自身位置的东西，样子是一根小竹筒，底部有一条绳子。 只要用力拉掉绳子，信号筒就会燃烧内部火焰，将带有颜色的染料冲射上天。 没想到蔡敬仲居然会举一反三了。 秦赢只教了他最基础的火器技术。 他现在都会发明拉环手雷了。 当然这种技术放在秦赢这个穿越者面前，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对于古人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种跨越式的进步。 “好，太好了！” 秦赢不吝赞美，“蔡大师我果然没看错你！” 蔡敬仲嘿嘿一笑，十分满足。 对于他这种对物质没什么兴趣的人，唯一能满足他的，也就是成就感了。 “蔡大师，我也有个新玩意儿要给你看。” 秦赢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 “这是什么？”蔡敬仲好奇凑过来。 “这种结构……这是要将某种东西射出去？” “为什么配有两个轮子，是为了方便推着走吗？好新奇的玩意儿，我看不懂，殿下您这叫什么名堂？” 蔡敬仲看着图纸，眼里冒着光。 他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总觉得这图纸有种魔力，其中的东西一旦造出来，将会十分可怕。 秦赢就知道他肯定有兴趣，便解释道： “这玩意叫步兵炮。” “来，蔡大师，我给你讲讲它的原理。” 第276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老天爷啊！” 在听得秦赢详细介绍，明白步兵炮的厉害之处后，蔡敬仲大为惊叹道： “这步兵炮，居然如此可怕，威力远胜轰天雷，倘若制造成功，以后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都将立于不败之地，即便魏国百万雄师也不足为惧。” “殿下，此等神器您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蔡敬仲期待无比的道。 他不是蠢货，从最开始的火器，到秦赢自己制作的手枪，再到给他图纸制作巴雷特……秦赢所掌握的这种技术，别说在大汉，纵使放眼整个天下，都没有那哪一国哪一朝出现过。 尤其是枪械类的武器，更是颠覆所有人认知的神器。 别人练功几十年才能独步天下，但在秦赢面前，也就是一枪的事。 一枪不够就两枪。 血肉之躯根本抵挡不住子弹。 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大宗师，在他面前就是个笑话；魏国的兵马在火器面前，也如同纸糊。 毫不夸张的说，秦赢的技术泄露一点点，都足以改变全天下的格局。 第一次接触火器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但当时他全心都被火器吸引，也就没有管太多，现在秦赢又拿出一张惊天动地的图纸，这……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蔡大师，你相信祖宗显灵吗？” 秦赢知道，终归要有个说法。 灵机一动，他说道：“我曾在梦里，见过大汉的高祖皇帝，也见过历朝历代的汉帝，他们以通天之能向我展现了这些神物。” 这话一出，蔡敬仲表情震愕。 呆呆的听着秦赢继续讲。 “我惊醒后便发现，脑海里居然记住了这些神器的制作方法，我便一试，果真成功了！” 蔡敬仲激动得下跪，大呼：“原来是大汉历代先帝显灵，这就不奇怪了……哈哈哈，这就不奇怪了。” “历代先帝一定是看到如今的大汉势微，受人欺辱，这才显灵的。” “也就是说，殿下您是历代先帝选中的人，不会错了，难怪您突然就转变了性子，变得能文能武。” 蔡敬仲完全信了，一点也不怀疑。 秦赢这谎话要是说给现代人听，肯定会引得嘲笑，但古人的思维是不同的，应该说是信仰不同。 古人信仰祖先，崇尚祖先，秦赢便借此一用，即可完美的自圆其说。 封建迷信这种东西，用得好那就是显灵，用不好才是迷信。 “蔡大师，你制作过枪，所以制作步兵炮也不成问题，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来问我。” “钱不用担心，你使劲花用力花，别给我省，力求细节完美。” “一个月时间，如果能造出十门那就最好了。” 秦赢交代完后，便也不再打扰他。 这步兵炮的图纸留下，够他琢磨一阵子了。 “恭送殿下。” 蔡敬仲对他深深一拜，已是无比佩服。 出得门去。 秦赢心情极好，健步如飞。 现在不差钱，就得鼓捣武器。 打仗靠人去堆，这实在太落后了。 科技才能兴国，武器才能强邦。 秦赢选择用步兵炮做主力，是因为步兵炮结构简单，可轻松拆卸组装，零件重量轻，足以应对各种复杂环境。 并且操作也简单，很容易大范围推广。 战场上的武器永远离不开三个定律。 简单，可靠，耐用。 等有朝一日，大汉的军队都装备了大量的步兵炮，魏国还算得了什么，我大汉要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殿下。” 老黄迎面而来。 “江大人又来了。” 听着这话，秦赢脸上笑容消失。 又来了？ 说实在的，秦赢和他第一次见面就闹了不愉快，印象极差，在整个江南秦赢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江朝民。 “知道了。” 秦赢平淡的道：“给江大人上一壶好茶，我稍后就去。” “是。” 老黄恭敬退下。 …… 客栈会客厅。 江书雪给这位朝廷来的钦差大臣上了一壶极好的桂花龙井，便退到一边静候。 她和香香已经住进了这里。 阿象白天要练功，香香也要上私塾。 殿下什么都安排好了，反而是她落得了清闲，但整天只吃不干活终归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便自己做起了一些小事，有客人到的话，她也会负责接待。 但没想到——江大人又来了。 其实除了秦赢之外，最不想见江朝民的，就是她江书雪。 上次一事，吓着她了，现在还心有余悸，生怕这位大人做出什么越矩之事。 江朝民品了一口桂花龙井，入口极佳，既有桂花的芳香又有龙井的清香。 放下茶杯，江朝民笑着望向江书雪，“真是好茶，江姑娘的茶艺竟如此之好，难得。” “老夫从未想过能将龙井与桂花放在一块泡茶，这是姑娘自创吗？” 江书雪礼貌摇摇头，轻声道：“这是殿下的喝法，小女子觉得很好，便也自作主张给您沏了一壶。” 听到是秦赢喜欢的茶。 江朝民笑容微僵，平静的道：“原来如此，这茶的味道也并不是很好嘛。” 江书雪低声道：“殿下应该快到了。” 她心里祈祷殿下赶紧来，这样她就能快点走人了，跟这位大人共处一堂，实在是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总觉得他的眼神在扫视自己。 这种好似柜上花瓶，任人打量的处境，实在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江姑娘，你今年芳龄几何？家里有几口人，婚配否？双亲健在否？” 江大人一开口就差点吓死了江书雪。 她连忙后退，满脸警惕。 他问我这些做什么？有什么企图？ 难道他……他真想老牛吃嫩草？ “江大人，您请自重。” 江书雪鼓足勇气道。 “什么？” 江朝民不明白什么意思，他起身离座，朝这边走过来。 “姑娘，你不要害怕，老夫不是坏人。” 江朝民老脸一笑，这满面皱纹叠在一块，可真是越发吓人。 “你……你别过来，我叫人了。” 江书雪慌张后退，吓得脸色发白。 “姑娘，老夫真的没有恶意，老夫只是想多了解你，你能靠近让我看看么？” 江朝民一边解释，试图靠近。 恰在这时。 秦赢出现在门外。 江书雪可算等到救星，尖叫着跑向他。 “殿下救我。” “江大人，江大人他要……轻薄我。” 秦赢还没反应过来，但听见轻薄二字。 瞬间怒火冲天。 “好你个江朝民，假正经！” “糟老头子坏得很，她都能当你女儿了，你要不要点老脸，老东西吃我一脚！” 秦赢跳起就是一脚，在江朝民惊骇欲绝的眼神中，鞋底狠狠踏在了他老脸上。 第277章 啊!气煞老夫也! “啊！” 凄惨叫声响破天际。 江朝民当场滚了出去——被踢倒又在地上滚了两圈。 口鼻蹿血，眼冒金星。 脸上清晰可见一张鞋底印。 “九殿下且慢！” “不要动手打我家老爷啊。” 院外的高必先听到惨叫，一个翻身跃过墙头，看到秦赢还要追着打，连忙大吼。 “滚开！” 秦赢怒吼一声，“别来阻挡我！” “老东西臭不要脸，你多大年纪了也不自爱，她都能当你女儿了，还敢起色心！” “今天不管你是钦差大臣还是谁，打一顿再说！” 高必先吓了一跳。 “我家老爷？” 起色心？ 怎么回事，难道老爷刚才…… 不会吧，不是说好了只是来了解一下对方么？况且老爷并没有好女色的习惯啊。 高必先一把抱住秦赢的腰，大声求饶： “您先等等，听我家老爷解释啊！” “一定有什么误会，江姑娘，您快说句话啊。” 江书雪也被吓住了。 没想到秦赢反应这么大，居然直接打了钦差大臣，他可是老人家啊，这一脚不会踢死了吧？ “殿……殿下，他……他也没有碰到我……”江书雪支支吾吾的道。 秦赢回过头，“他没有摸到你吗？” 江书雪点点头，“没有碰到，但是……但是很吓人。” “哼！” 秦赢冷哼一声，“好在没有碰到，别以为你是钦差大臣就可以乱来，你这种老色鬼我见得多了，通常我都是直接打死！” 这话被昏昏沉沉的江朝民听见。 他爬起来，气得眼睛通红。 “你……你……” 他瞪着秦赢，气得青筋暴起，咆哮大怒道：“你竟敢殴打老夫！啊！反了真是反了！老夫教你爹做人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 “你敢打我，老夫一定要上奏陛下，叫他判你个不敬师长，失德之罪！” 看江朝民这气喘的样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抽过去了，纵使他再怎么注重仪态，也被秦赢整破防了。 多大岁数的人了，被当众一脚踹在脸上。 他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你去啊，当我怕啊。” 秦赢不甘示弱。 “江姑娘，老夫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江朝民老脸青紫，低吼道：“老夫只是想跟你结个善缘，因你长得很像老夫逝去的女儿。” 这话一出。 顿时场中寂静。 江书雪怔怔的道：“大人您……您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以为您……” “哎呀，小女子该死，误会了大人。” 江书雪慌忙下跪认错。 尴尬了，太尴尬了。 江朝民冷哼，“你当是为了什么？哼！” 秦赢望了江书雪一眼，脸也烫了起来。 这……这是误会？ 他还以为是老色狼想吃小白兔。 原来是闹了个大误会。 饶是他脸皮这么厚的，也一阵发虚。 “哈哈，江大人，今天天气不错哈……” 江朝民暴怒，“你少给老夫装，殴打钦差，该当何罪！” 秦赢摆了摆手，“说什么殴打，我刚才滑了一跤，正好撞在江老脸上，都是误会。” 江朝民咬牙切齿，“你无耻！” 秦赢大叫，“啊，你骂我？哼，你骂我，那我不计较了，你也不要计较了。” 秦赢变脸极快，笑呵呵的凑过来。 “江大人，进屋喝茶啊。” “你……” 江朝民气得差点吐血，却又奈何不得。 秦赢这厮，脸皮简直刀枪不入。 “哼，别啰嗦！” “老夫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朝廷对你的行事作风十分不满，你需向老夫好好解释，如若不然，老夫上奏朝廷……” “喂，你有没有在听……” 江朝民这正照本宣读着，秦赢已慢悠悠进了屋。 不用听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那两句官场话。 从小听到大了，再听耳朵都起茧了。 “江大人，与其要我跟你解释，不如你去城中走走看看，谁不说我杀了贪官好？” “是非对错，自有天下百姓的眼睛去看，莫非你看不见？” “你来当钦差，是履行朝廷的命令，这我理解，但大家就此相安无事吧，我在江南还有些事要做，做完了我也就回宫了。” “到时大家还能一路同行，这多好，何必闹得不愉快呢，以后还要见面的嘛。” 秦赢在屋内饮茶，慢条斯理的回答着他。 “谬论！” 江朝民冷着脸驳斥，“你是皇子，更应该遵守王法！” “江南的官就算是贪官，也该抓起来交回朝廷，由三司会审断定之后才可判罪，岂能你一刀就杀了，即使不押解回京，你至少也得上书一封，待陛下圣裁，允你杀戮才可动手！” “你可知道朝堂之中多少大臣上书弹劾，若非陛下体恤你，早就下旨召你回京受审。” 江朝民这一番话，使得场中火药味弥漫。 秦赢也放下了茶杯，眼神眯起。 江朝民，果然名不虚传。 循规蹈矩，古板严肃。 秦赢漫不经心的回道： “江大人，若人人都像你一样死守着规矩不懂变通，岂不是大家都成了木头？” “如若按照你的意思，我先上书一封给朝廷，书信从江南去朝廷，快马加鞭也得五天，朝廷再给我回信又是五天，这一来一回，至少十天路程。” “十天！黄花菜都凉了！” “朝廷中的人弹劾我，便让他们弹劾去，等我回京再一一回敬他们便是。” 江朝民再次被驳，恼怒不已，“你简直荒唐！规矩定下来就是要遵守的，否则定规矩做什么？你是皇子不守王法，竟还巧舌如簧强词夺理！” 秦赢站起身喝道：“规矩是人定的，那就能有人来破，你也说了这是王法，我便是王族，这规矩我守不守得看心情。” “你……你……” 江朝民气的说不出话，胸膛猛烈起伏。 他没想到秦赢居然这么叛逆。 他说一句就顶一句。 这哪儿还有个皇子的样啊。 简直气煞我也。 “老爷，您消消气。” 高必先连忙上前，又是拍背又是揉胸口，好一阵忙活才让他顺气。 “混账，荒唐啊！” 江朝民嘴里还在骂着，紧接着便是一大堆文绉绉的话说出来，在怒骂秦赢不守规矩，不尊敬长辈云云。 “江大人，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如今日点到即止。” 秦赢衣袖一挥，当场离去。 “你，你别走。” 江朝民铁青着脸大叫，“今天不争出个对错，老夫绝不离开，你信不信老夫便坐在这里绝食！” 秦赢不仅没停下，反而跑起来了。 他悠长的声音传了回来，“您请便，晚上地凉，记着铺褥子。” 江朝民气得差点跳起来，冲着空气大叫： “啊！秦赢，气煞老夫了！” 第278章 绝世老倔驴 “殿下，看来江大人是来真的。” 老黄弯腰恭敬的道：“我听说他是出了名的死心眼，凡事一定争对错，您今天处处顶撞他……他……他会不会真的绝食啊？” 客栈楼上。 秦赢沉默不语。 透过窗户。 看到院子里江朝民已如老僧入定。 他似乎并不是在说气话。 真的打算在这院中绝食。 秦赢简直一阵无语，这根本就是个老无赖啊，说不过他就耍赖。 搞什么绝食。 这是要把锅甩他身上？ 朝廷出了个绝食而亡的钦差大臣，死因是因为和九皇子争辩不过？ 这特么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死。 秦赢看了一阵，便关上窗户，道：“由他去吧，天黑了他就知道冷了。” “哼，威胁我？我最恨别人威胁我，要玩就陪你玩，有本事他真饿死自己！” 秦赢说完，便不再理会。 江朝民这种人，用他的话说就是典型的程序正义者，一切按规矩来，超出规矩便是不对，哪怕结果是好的，他也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种人，秦赢很讨厌。 尤其是在面对某些十万火急的大事时，通常也就是这种人会贻误良机。 院中。 “老爷，您起来吧。” 高必先跪在面前恳求，“老爷，听说江南入冬后天气多变，雨雪相随，入夜就更难受了，您坐在这里一晚上，没饿死也要冻死了。” 江朝民两眼紧闭，冷哼道：“下雪吧，冻死老夫才好，若老夫一死能让秦赢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叫王法，懂得如何为皇子，那便是值得了。” 这话一出，高必先脸都黑了。 还从没见过有人用自己的命威胁别人的，偏偏他家老爷就喜欢这么干。 年轻时这么干，老了还是这么干。 要说这世上死心眼有段位，他老人家一定是至尊级别的存在。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也是为什么他曾为帝师，资格够老，却总是不能位列三公的主要原因。 说实在的，很多时候高必先都受不了他。 更别说朝中文武了。 要不是他身份特殊，早就让人砍死了。 “老爷，您没错，九皇子也没错啊。” “何必一定要分个对错出来呢？” 高必先满脸苦涩，只能低声哀求。 “他没错？他不守王法这还没错？他是皇子，知法犯法更应该罪加一等！” 江朝民眼睛睁开，射出两道厉芒。 “你净替他说话，不站在老夫这边！” 高必先无奈，自知无法改变老爷，只能陪着他坐在院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太阳下山了。 冬日里唯一的温暖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便是无穷无尽的寒冷。 天边的黑云越来越厚重。 密密麻麻的雪花开始飘落，落在高必先的头顶，冰冰凉凉的。 “老爷，下雪了。” 高必先大惊，“咱们起来吧，真的会冻死人的。” 太阳刚下山就已经冷了，难以想象深夜会多难受。 “要起你自己起，老夫又没叫你陪同。” 江朝民冷冷说道，情商极低。 “唉，造孽啊。”高必先欲哭无泪。 太阳落山后，入夜的速度便极快。 两个时辰后。 客栈里里外外已经点亮了灯笼。 天上的飘雪也更大了，最要命的是还伴随着牛毛细雨，被寒雨淋湿，再被雪花冷冻，最后夜间寒风一吹，简直如针扎一样难受，只觉得骨髓都结冰了。 俩人这正难受，客栈后厨忽然飘出香味。 高必先用力嗅了嗅，肚子发出叫声。 “老爷，九皇子用膳了。” 高必先轻声道：“要不，咱们也回去吃点？” 江朝民面无表情，“住嘴！” 很快地。 后厨吆喝了起来。 一道道菜出炉。 像是故意似的，端菜的丫鬟从院子中走过，特地经过他们面前，那一道道冒着热气香味扑鼻的菜肴，令人食欲大增。 “锦绣红烧鱼，葱姜烩熊掌，烤羊腿，十全大补汤……这，这都是美味啊。” 高必先看着一道道从他眼前过去的菜肴，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这九皇子也太会吃了。 一道道都是名菜啊。 “你饿了就去求他，看他会不会赏你一口。”江朝民冷着脸说道。 盘坐的身子挺立笔直，眼中似乎看不见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老爷，您又何必这么大脾气呢？” 高必先说归说，但终究没有起身。 只能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儿，客栈内就响起了推杯换盏的声音，菜肴是一道接着一道，全都不重样。 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 客栈里的人才吃饱喝足。 而此时已是夜间亥时。 在古代这已经是足不出户的时间段。 江朝民和高必先二人还坐在院子里，又冷又饿，就是不动。 雨雪打湿了两人的后背和头顶，冷得发抖，高必先武功高强，自有一身厉害的真气抵御寒冷，只是腹中饥饿罢了。 但江朝民可就没这么舒服。 他年纪老迈，又不吃东西。 在寒冷的冬夜里已经冻得是老脸紫青，湿透的官府下，苍老之躯瑟瑟发抖，全凭一口硬气支撑。 “老爷。” 高必先不忍心，便靠近他一些，手掌按在他肩膀上，将自身的真气过渡一些过去。 真气入体，江朝民几乎冻僵硬的身子暖和了一些，脸色稍有缓和。 他开口，嗓子有些沙哑，“必先啊，你回去吧，别跟老夫硬熬，这不关你的事。” 高必先摇摇头，“老爷，当年没有您，我早就饿死了，哪儿还能有今天啊，如果您非要绝食而亡，必先一定跟随。” 江朝民心里感动，眼眶不由得湿润。 高必先虽然平时没正形，与他性格截然相反，但这年轻人，却是陪他到最后一刻。 “大人，两位大人。” 恰在这时。 院门有脚步声。 高必先抬头看去。 只见两碗热腾腾的肉汤端了过来。 “江姑娘！”高必先惊喜。 来人正是江书雪，她端着两碗香味扑鼻的肉汤，刚闻到这味，高必先就快忍不住了。 “老夫不吃。” 江朝民毫不意外拒绝，但下一刻肚子的叫声就让他老脸尴尬。 江书雪劝道：“快起来吧，别坐在地上了。” 江朝民不起来，老脸板正道：“多谢姑娘美意，老夫已经决定绝食。” “大人，您别倔了。” 江书雪莫名有些心疼这老人。 “喝汤吧，我亲手熬的羊肉汤。” 江书雪温婉一笑，将汤推到他们面前。 “多谢姑娘。” 高必先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武林高手再怎么厉害，也扛不住饿啊。 “老爷，这……” “你就吃吧。” 得到江朝民的允许，高必先迫不及待端起一碗来，急躁吹了几口热气，便大口囫囵。 “好喝，真是好！没想到江姑娘手艺这么好。” 高必先一边吃一边称赞。 “江大人，您也喝吧。” 江书雪低声劝道。 “这……这……” 江朝民有些为难，他说不想喝那是假的，在院子里绝食大半天，又冷又饿，现在一碗肉汤千金不换。 可自己说出去的话，又岂能不算数。 看他这么为难，江书雪便柔声道： “大人，您就喝一口，就当做是小女子今天的赔礼道歉如何？” “都怪我错怪了您，让您平白无故吃了殿下一脚，这汤您要是不喝，小女子一辈子心里难安。” 听到她这么说。 江朝民心软了下来。 他知道江书雪不是他女儿，可这张脸，这性格实在太像了，再看片刻，就恍惚间回到了从前似的。 “好，我喝。” 他老脸松弛一笑，正要站起来。 忽然一阵头晕，紧接着身子踉跄。 “老爷！”高必先扔了碗，一把扶住。 “老了，不中用了。”江朝民自嘲一笑。 高必先摸了摸他额头，惊叫：“老爷，你额头这么烫，遭了，定是受凉染了风寒。” “江姑娘……老夫……老夫没有口福，怕是喝不到你的汤了。” 江朝民脸色难看，方才坐着还不见事，这突然一起身便觉得天旋地转，人啊不服老不行啊。 他眼皮子越来越重，昏昏欲睡。 “我……我去叫殿下。” 江书雪吓坏了，连忙跑进屋里。 “老爷，老爷你可不要吓我啊。” 高必先肉眼可见的脸色慌张，可任由他怎么呼喊，江朝民已经昏睡过去，身子在发烫，可他整个人却在抖。 就像冰火两重天一样。 不一会儿，秦赢出来了。 看到江朝民这不对劲儿的样子，他顾不得多说，解下身上的防寒披风，包裹在他身上。 “快去请郎中。” 秦赢吩咐一句，便把江朝民带进了屋里。 “江大人，凡事不一定要分个对错。” “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并没什么好处。” 秦赢无奈一叹，他也是服了，从没见过这么死心了倔脾气的老头儿。 真是一头绝世老倔驴，找不出比他倔的。竟然还真的不要命了。 他不就是没有按照朝廷的律法按部就班的做事而已，但结果却是没有错啊，何必为了这一点小事争个高低。 很多时候，过程并不重要。 “去烧点热水，今晚有劳你伺候他了。” 秦赢对江书雪说道。 后者点点头，赶紧下去准备。 他虽然讨厌江朝民的古板，但心里并没有想要他命，没想到这老头儿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要是真熬一个晚上，饿不死也会冻死。 那他可真就成了大汉开国以来，第一个冻死的钦差大臣。 第279章 花钱如流水，炮体现雏形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 秦赢正在被窝里贪睡，享受着月婵的柔情蜜意。 “殿下，江大人回去了。” “郎中说他只是略感风寒，用了药已经好多，刚出门回去。” 老黄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秦赢下床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窗外鹅毛大雪纷飞，地上已素白一片。 他看到两个人正走出客栈。 赫然就是江朝民和高必先。 “看来他会有一段时间不来打扰我了。” 秦赢无奈摇头一笑。 “赢哥，这江朝民那么大谱，你干嘛还救他啊，就让他冻死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关月婵下床，轻轻贴在秦赢背上，吐气如兰：“就看不惯这种倚老卖老的货色。” 她是秦赢的女人，当然是要站在他这边。 在她眼里，江朝民简直离谱，而且傻蠢。 “话不能这么说。” 秦赢转过身抱住她，轻笑道：“他怎么说也为了大汉尽忠一生，不过是跟他拌嘴几句，这就要见死不救的话，那我成什么人了？” “不过确实没想到，江朝民的性格那么难对付，我以后可不想见他了。” 关月婵眨眨眼，道：“要不要，让我爹去……” 她话没说完，但那语气秦赢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摇摇头，“我又不是什么魔鬼，文明一点好了。” 关月婵噗嗤一笑，“什么文明呀，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又是上来又是下去，还让人家趴着。” 秦赢捏了捏她鼻子，调笑道：“你都会笑我了啊，你自己就不喜欢吗？” 跟他相处越久，关月婵也越来越大胆了。 自己口中时常蹦出来的“现代词”也被她学了过去，还用到自己身上来。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办事了。” 秦赢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便出门去。 “殿下。”老黄拱手行礼。 “影子回报，丐帮少主庄十方，确实红花堂总舵主的手下，现为红花堂香主。” “他召集城中丐帮弟子，是为了劫狱，救出红梅傲雪和铁锤。” 听到老黄的详细禀报。 秦赢差点忍不住笑。 他对外放出的消息是白惜若抢走账本，红梅傲雪和铁锤被抓下大牢。 每天酷刑轮流上，生不如死。 没想到他这假消息，竟然钓到了一条大鱼，庄十方出现了，那就说明背后的总舵主也差不多该现身了。 “这庄十方有什么毛病？放着丐帮少帮主不当，跑去红花堂当香主？” 秦赢随口一问。 上次他和白惜若交谈得知。 红花堂上设堂主下设香主，最高的是总舵主，也就是说庄十方是过来给人当手下的。 这是什么毛病？ 老黄回道：“据说他一直在追求白惜若，但一直爱而不得，白惜若当他是弟弟。” 秦赢面色古怪，“弟弟？他几岁了？” 老黄道：“十七。” “哈哈哈。” 秦赢大笑，“原来是个想搞姐弟恋的舔狗。” 老黄见他笑的开心，便问道：“殿下，什么是舔狗？” 秦赢笑道，“就是不顾一切去讨好对方，最后反而感动自己的笨蛋。” 论江湖地位，丐帮绝对是比红花堂要高的，不光人数多，历史也足够悠久。 而身为少帮主的庄十方，居然能舍弃这么大家业不理，自降身份跑去红花堂当一个香主。 这不是舔狗是什么。 我要是他爹，我就打断他的腿。 “原来这就是舔狗。”老黄淡淡一笑。 旋即脸色正经回来，“他们预谋今夜劫狱，时辰在丑时。” 秦赢摇头，道：“我现在还不想抓他，命令铁浮屠今夜增援大牢，让这帮叫花子知难而退。” 老黄弯腰，“是。” 他想要的是钓出背后的总舵主。 现在要是抓了庄十方，总舵主一定会彻底隐藏下去，再放任他一段时间，让他多给总舵主提供情报，消除对方的戒心。 等总舵主亲自出面。 那时才是收网的时候。 但也不能让庄十方去劫狱，否则狱中无人，可就暴露了。 秦赢又问：“有白惜若的消息吗？” 老黄摇头，“没有，既然要做戏，她一定会竭尽全力隐藏行踪，影子暂时找不到她下落。” 秦赢道：“我去看看赵虎，剩下的事你来安排吧。” 老黄点点头，恭送秦赢。 下了楼。 秦赢就往赵虎养伤的房间去。 推了门。 迎面而来一股药味。 但人却不在。 秦赢正要走，却突然听到有脚步声。 他向外看去，只见裴榆搀扶着赵虎，正往这边走过来。 “殿下？” 赵虎看到他，当即要行礼。 “好了，不必多礼。” 秦赢去扶住他，“你去哪儿了？” 赵虎回道：“让裴姑娘扶我出去走了走，躺太久了浑身不舒服。” 秦赢看得出，他是想尽快恢复过来。 好重新回到铁浮屠。 “不要急，你的伤现在恢复很快。” 他惊奇的发现，赵虎身上的大部分绷带已经拆了，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脱落。 现在让人搀扶着也能走路了，这恢复速度让他都惊讶，还以为至少得卧床几个月。 “这都多亏了裴姑娘。” 赵虎感激的看向裴榆，“多谢裴姑娘经常给我用新药，我这身体才能好得快。” 裴榆摇了摇头，“我给你用那些药，我自己都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赵虎温和一笑，眼神略有炽热，“没事，我愿意给你试药。” 裴榆接触他眼眸的瞬间，竟是转过头去，秦赢分明从那一刹之间，貌似看到了裴榆羞涩的神情。 等等……用新药？ 这，这不会是……裴榆这恶毒婆娘，竟然把赵虎当成了小白鼠。 “看到你恢复这么好，那我也就放心了。”秦赢拍了拍他肩膀。 “殿下，您看看这东西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裴榆突然拿出一个东西来。 秦赢接过一看。 这是个针筒，不过做工粗糙，整体是用空心竹子做的，远远比不上秦赢前世使用的医用注射器。 秦赢点了点头，肯定的道：“差不多接近了，有了这个东西，以后就可以进行注射治疗。” 他说过会教裴榆制药，裴榆本身就是药师，领悟起他的技术也是非常快。 现在已经做出针筒了。 假以时日，一定能搞出更多的东西。 “嘿嘿，殿下，我发现用这东西给人扎毒药，发作会更快并且无解，吃了解药都不行。” 裴榆拿着针筒，笑容邪恶。 秦赢听得一阵头皮发麻，这可不就得发作快吗，毒药发作的原理是被消化吸收后进入血液循环，使器官衰竭而亡。 这现在直接用针筒把毒药打进血管里，省了消化吸收的步骤，毒发当然更快。 就算吃了解药，还没等消化人就没了。 秦赢本来想用这针筒治病救人的。 但是现在好像……成了某人的作案工具。 “殿下，你什么时候教我做那些可以治疗破伤风的药？” “叫什么来着……嗯~消炎药。” 裴榆拉着秦赢的手，整个人几乎贴了过来。 秦赢一呼吸，便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他几乎忘了，这个女人时刻想勾引自己的，秦赢转头时，却看见赵虎神色有些黯然。 “难道，赵虎喜欢这女人？”秦赢心中暗想。 赵虎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成家立业，这次为他办事又差点丢了性命。 如果他真喜欢裴榆，自己倒是可以牵桥搭线，做成这桩姻缘。 一念至此，秦赢直接开口道：“老赵，你是不是喜欢裴榆？要不，我下令你们在一块得了。” 这话一出。 二人都愣住了。 随后又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拒绝。 赵虎脸色慌张，“不行的，裴姑娘人美心善，武功又好，我……我怎么配得上人家。” 裴榆便是更直接，“我说过要当皇子妃的，除了你秦赢，我可不嫁别的男人。” 赵虎在一旁干笑，眼中情绪明显刺痛。 秦赢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老赵啊老赵，你果真喜欢上裴榆了。 口味独特啊。 她可是有名的用毒高手啊，要是娶了她，这辈子都别想有其他女人，否则哪天被她下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还是算了吧，皇子妃有人选了，你别想了。”秦赢摆摆手拒绝，直接离开。 裴榆不甘心地望着他。 赵虎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懂怎么安慰女人，只能说道：“裴姑娘，你这么漂亮，假以时日殿下一定会动心的。” 这世上想嫁给殿下的女人何其多啊。 裴姑娘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不料，裴榆甩了他个白眼，嘴里嘟囔着： “你真是个白痴大木头。” 赵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我帮你说话，还被你数落了？ …… 秦赢出来后，就去了西院找蔡大师。 一整天过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明白图纸。 “蔡大师，我是秦赢。” 秦赢拍了拍门，很快蔡敬仲就出来了。 他一见来人是秦赢，当即眼冒精光。 “殿下，这步兵炮我有些苗头了。” 他拉着秦赢进门，指着地上一堆零件，道：“殿下，您看看是不是这样？” 秦赢吃了一惊。 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他竟然把所有零件都打造出来了，这效率也太高了，不愧是蔡大师啊。 看来有之前制造火器的经验，现在蔡大师只要按照图纸，再给他讲讲原理，基本上他都能做出来了。 “嗯，零件差不多了，但是尺寸和材质还要修改，主要是材料问题。” 秦赢掂量着炮筒，说道：“这个还差一点意思，不过已经很接近了。” 要将炮弹发射出去，炮筒要承受很大压力，材质不够好的话，会直接炸膛。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技术限制。 要提炼出好的钢材很困难，即便是有价格也非常贵。 蔡敬仲闻言，大喜过望，“也就是说已经差不多了是吧？哈哈，不枉费我一天一夜都在研究，其实在做出这堆东西之前，我已经废了很多材料。” “光是买合适锻造的材料，我就花了不少，再经过加工，大概花了差不多一万两白银。” 听到这里，秦赢差点吐血。 才一天，就花了一万两白银！ 你张嘴说得真轻松，这简直是在割肉啊。 虽然现在有钱了，但是按照这样造法，要不了多久自己还得变成穷光蛋啊。 第280章 撕破脸，大骂一顿 夜，很静。 风夹着雪，冷如刀。 街道中行人脚步急。 似要躲避着无处不在的寒风鞭笞。 “呼~呼~” “就是这儿了，古城大牢。” “据可靠消息，少帮主要救的人就关押在第三层，深夜丑时，就是大牢狱卒换人的时间，这时戒备最松散。” 一个乞丐趴在大牢百米附近的雪堆里。 顺着他说话的方向，可以看到成群的叫花子趴伏在地上，朦胧的雪已覆盖全身，从远处看并不能发现他们。 每个人都在哈吐热气，可全身却并未有半点颤抖，可见体内真气强横，并不惧这严寒。 “咱们真的要为了少帮主去干这事？” “今天劫狱，以后古城可就待不下去了，秦赢的手段狠辣，一定会追杀我们的。” “唉，我还吃过他粥棚里的包子呢，没想到最后要跟他作对。” “要我说，咱们加入丐帮也就是抱团取暖，没必要真的拼命效忠吧，而且被抓走的人是红花堂的人，咱们丐帮凭什么去救啊？” 趴在地上的人，时不时会传出几声抱怨。 丐帮人多，但心不团结。 大部分人都只是想借丐帮之名，行走江湖有个靠山罢了。 真要他们去犯事，不少人心里还是不情愿的，毕竟官府对以武犯禁的江湖人毫不留情，抓到就砍头的。 今晚做下这事，以后真没办法在古城混了。 “别多嘴，少帮主来了。” 有人提醒了一句。 不满之声瞬间消失。 很快地，一个年轻人来了。 他骑着白马，头戴斗笠周身落满了雪。 似与这洁白天地融为一体。 ——庄十方。 “兄弟们都到了吧？” 庄十方下马，快步走过来。 “少帮主！” 众人起身迎接，态度还算客气。 毕竟是收了银子的。 “五品高手都已经到了，五十二人，对付官兵狱卒不成问题。” “一旦动手，就必须在一炷香之内救人，否则惊动了铁浮屠，咱们就死定了。” 那老叫花子弯腰恭敬的禀报着。 庄十方年轻略显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不屑的道：“铁浮屠很厉害么？” 听他语气，众人皆是愕然。 铁浮屠很厉害么？ 当然很厉害！ 不信你去魏国问问吕凤，他四万人马怎么死的？或者去问红衣军，五千人怎么没的？ 真是不知者无畏。 众人表面微笑着，心里却在鄙夷这位少帮主，而有一些曾远远看过铁浮屠杀戮的丐帮弟子，心里已经骂娘了。 那可是他们见过最可怕的重骑兵。 冲锋，防御，绞杀，迂回——一套战术下来，能将数倍兵力于他们的敌人冲成稀巴烂。 要是惊动铁浮屠，就这里的几块料，还不够人家热身的。 “大家再等等，很快便到丑时了。” 老叫花子低声说道。 丑时。 也就是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段是人最困的时候。 警戒性也最低。 众人都在耐心等着，地上的积雪越来越高，已经快要没过脚掌。 “时间到，行动！” 庄十方突然吼了一声。 众人铆足劲儿正要动。 突然——老叫花子面露惊恐大叫， “停！” 庄十方不解，“为什么停？” 老叫花子指着一处，道：“你听声音。” 庄十方静听，空气中除了风雪呼啸，似乎还有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很沉稳，很厚重，人数不少。 “铁浮屠，是铁浮屠！” 有人惊呼。 众人全都吓了一跳，连忙趴下。 此时，肉眼可见。 那古城大牢门前，一行铁甲正踏着风雪而来，他们全身黑甲，动作整齐，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犹如一柄撕裂天地的黑色巨剑。 “撤退，撤退！” “秦赢派了铁浮屠来镇守大牢，五十骑，竟然有五十骑，这活儿没法干了。” “反正我不干了，这是送死！” 突然的变故，众人惊叫不已。 如果只是对付官兵狱卒，他们不怕。 但……这是铁浮屠啊。 秦赢培养的恶魔，他们以人头而高歌。 听说铁浮屠靠人头立军功，杀得越多越容易晋升，要是被发现了，简直就是给他们刷战绩呢。 毫无疑问。 铁浮屠的出现宣告了他们行动的失败。 “慌什么！”庄十方冷着脸喝道：“对方五十人，我们五十二个人，加上本少主，难道还不行？” 一向顺从他的老叫花子摇头如拨浪鼓， “不行，绝对不行，就算我们有一百人也不行，少帮主，咱们都是江湖人，各自武艺只能说过得去，如何能跟军队硬拼啊。” “那铁浮屠个个百里挑一，武功高强又穿着重甲，还会战术配合，咱们斗不过的。” 庄十方越听脸越黑，这怎么净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今天谁敢走，就逐出丐帮！” 庄十方直接冷喝道。 他来都来了，岂能不战而退。 这岂不是闹笑话。 “走就走，真以为丐帮非留不可么？” “为了点散碎银子去卖命，当我傻啊。” “叫你一声少帮主，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真是可笑！” 有几人当场便出言讥讽。 直接撕破脸不装了。 这是真忍不了，庄十方不过是给了点银票，居然要他们去和铁浮屠作战，这不是找死么？ 逐出丐帮和丢了性命，孰轻孰重还用得着想？ “你们……” 庄十方脸气得通红，拳头捏紧。 幸得老叫花子一把抱住他，同时对那些出言不逊之人怒吼，“滚！都滚！以后不许自称丐帮弟子！” 几人冷笑不作答，直接离开。 在他们之后，又有不少人纷纷离去。 很快五十二号人，便只剩下不到十个。 这些都是跟着老叫花子入帮很久的兄弟，虽然也不情愿去拼命，但总不至于现在就撕破脸跑路。 “少帮主，您别生气了。” 老叫花子缓慢松开了手，“兄弟们害怕也是正常，铁浮屠不可硬拼，咱们人手不够啊。” 庄十方气的发抖，红着眼一字一顿： “废物，都是废物！” 几人不言，任他辱骂。 正在这时。 咻！ 一支箭穿过风雪，钉入庄十方脚下地面。 “不好，被发现了！” 有人大叫一声，顿时人群慌乱。 这要是被铁浮屠发现了，可就死定了。 “住嘴！” 老叫花子踹了那人一脚，骂道：“咱们离铁浮屠有百米远，这晚上乌漆嘛黑的，谁看得见咱们？” 众人闻言，想想也是。 再去看大牢，果然铁浮屠还在巡逻，并未朝这边过来，他们才安心一些。 “这箭上有信。” 庄十方看到地上那支箭，竟然绑着一张白手帕，他拾起来打开。 只见手帕中写着两行大字。 “城外观音庙，我能帮你。” “你一个人来。” 第281章 盗圣传人 城外五里观音庙。 破庙寒风倒灌，蛛网飘荡。 庄十方提着灯笼，一步踏入。 发霉和死老鼠的气味扑鼻而来。 看到挂满灰尘和蛛网的观音像，他喃喃自语，“汉朝饥荒四起，这世人也不信观世音了。” 诸天神佛不能解人间疾苦。 人间自不再虔诚信奉跪拜。 “我来了，你是谁？” 庄十方壮着胆气大喝。 他是来赴约的。 那支箭他也带来了。 “少帮主果然好胆色，说一个人来便是一个人来。” 观音像背后，黑暗的角落中传出男人笑声。 “装神弄鬼，现身！” 庄十方眸光迸射，手里的箭蓄势扔出。 咔！ 黑暗中的人一手接住箭矢，随意折断。 不一会儿，灯笼亮起。 那人提着红灯笼，缓缓走了出来。 “你是谁？” 庄十方心里戒备，眼前这提着灯笼的男人他不认识。 “呵呵，我姓王。” “王氏门阀的王。” 男人咧嘴一笑，声音有些沙哑。 他终于走出黑暗，灯笼火光照亮他的脸庞，竟是消失许久的王腾。 他的脸不复当初俊郎，而是多了一条伤疤，整个人看上去更阴狠了几分。 “王氏门阀？” 庄十方一惊，“原来你是朝廷的人。” 他脸色变得冷漠，“我和朝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再会吧！” 说完他便想走。 但，下一刻。 门口突然出现一群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群人蒙着面，一身黑。 散发着极其可怕的杀气，犹如恶灵。 庄十方心头大骇，对方的武功怕是不在他之下，人数又多，硬闯的话恐怕今天就得留在这儿了。 “你什么意思？” 庄十方转过身，朝王腾怒道：“我信守约定一个人来，你竟暗中设伏。” “呵呵。” 王腾毫不在意他的怒色，阴笑道：“你们江湖人就是有种臭毛病，自命清高，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行走江湖靠什么？靠的是计谋，你们非要讲义气。” 庄十方脸色惨白，暗暗握住随身匕首。 “王兄，我与你无冤无仇吧？为什么要害我！” 王腾笑道，“庄老弟，我不是要害你，我是要帮你啊。” 闻言，庄十方看向门口这群黑衣人，冷笑一声，“就这么帮我？” 王腾摆手，门口黑衣人撤去。 “我知道白惜若在哪里。” “还可以借你人，让你去劫狱。” “你的事我都知道，你喜欢白惜若对不对？如果这次你能劫狱救出她的亲人，又能赶在秦赢之前找到她，保护她。” “你觉得，她还会对你爱答不理么？” 王腾口中冒出的话，令庄十方浑身一震。 他连忙追问，“你，你知道她在哪儿？” 王腾满面笑容，“我当然知道，我的眼线遍布天下，我什么都知道。” 庄十方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和秦赢一样都是朝廷的人。” “我虽然是朝廷的人，但和秦赢不共戴天，他杀了我父亲。” “我怎么相信你？” “我若要害你，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何必弯弯绕绕的？” “那你一定有所图谋。” 这话一出。 王腾笑容一颤，明显是被说中了。 “我知道庄老弟你是盗圣传人。” 庄十方脸色一沉，没想到他果真什么都知道，自己曾拜师盗圣他都知道。 这事在丐帮里都算秘密，除了他爹和少数长老，几乎无人知晓。 庄十方严肃道：“你想偷什么？” “家师有言在先，盗者三不偷，穷苦不偷，仁义不偷，孩子不偷。” 王腾笑眯眯的道：“我知道规矩，不会让老弟你破戒。” 庄十方道：“说吧，只要不违背规矩，我可以帮忙，但你最好真的知道白堂主所在何处，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王腾拿出一张画像，“我要你潜入悦来客栈，偷这上面的东西。” 庄十方用烛火一映，不解的道：“这是什么宝贝？造型独特，看着倒像是暗器。” 王腾大笑，“不错，就是暗器。” 这图中所画的，赫然就是秦赢随身的转轮手枪，王腾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它的威力，但也是久有耳闻。 秦赢八品的武功，却连大宗师都不怕，就是因为手里有这家伙，想要他的命，就得先解决这个。 秦赢平时枪不离身，但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但想要潜入他身边，盗取此物，就非盗圣莫属。 传闻盗圣踏雪无痕，这世上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但很可惜，盗圣早在十年前就已退隐江湖，不知所踪。 王腾就将主意打到了庄十方身上。 他是盗圣唯一的弟子，自然传承了他的本领。 “悦来客栈戒备森严，一旦我暴露，恐怕全尸都留不下，这太危险了。” 庄十方有些为难。 悦来客栈无异于龙潭虎穴。 除了铁浮屠日夜巡逻，还有一群大宗师在里边，稍微暴露他就死定了。 “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王腾胸有成竹的道：“我会故意暴露行踪，引秦赢派人追杀我，你就趁客栈空虚时下手，记住一定要把东西拿到手。” “这……”庄十方还是为难。 一来是觉得王腾处处透着诡异，不能轻易相信，二来就是这次行动实在太危险了。 “你只能帮我！” 王腾见他犹豫不决，直接板着脸道：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消息告诉秦赢，让他去杀白惜若，到时候你就给她收尸吧！” “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这话一出。 庄十方急了，连忙道：“好，只要你能引开客栈里的大宗师，我就有把握偷到手。” 王腾嘿嘿一笑，彻底拿捏住他的软肋了。 少年，最容易被感情左右。 “秦赢的武功很弱的，没有护卫在身边，就算他发现你也不用怕。”王腾桀桀怪笑。 庄十方点头，道：“时间定在明晚，我得手后怎么见你？” 王腾道：“还是在这见面。” 说完，他又好奇的道：“他被刺杀过，为人谨慎，你想怎么靠近他，怎么偷？” 庄十方平静的道：“想偷他贴身之物，最好的方法就是伪装成他最爱的人。” 第282章 杀了，两个都干掉。 清晨。 大雪。 “赢哥哥，那我就回去了。” “爹也挂念我，要是再不回去，他真的不认我了，放心吧，我就回去三天，替你多说好话。” 客栈门前。 关月婵满眼柔情依依不舍。 秦赢贴心为她披上白色大狐裘，捏了捏柔嫩的小脸道：“说好了就三天，三天后你爹不放你回来，那我可就要发兵了。” 关月婵噗嗤一笑，娇媚白了他一眼，“我是回家又不是去敌营。” 秦赢也是极为不舍，大手将她揽入怀中，细细闻着她的味道，柔声道：“等江南的事都解决了，跟我回帝都，我要举办隆重的婚礼，弄一个十八人抬的大轿接你入宫。” 关月婵点点头，“说好了，要是不够十八抬，我就不嫁给你。” 二人温存后分开。 秦赢亲自送她上马车，派了十名铁浮屠跟随护送。 漫天风雪很大，天气一日恶劣过一日。 马车渐渐消失在这朦胧的白色世界中，直至再也看不见。 “殿下，影子有最新的情报。”老黄低声来报。 秦赢这才收回目光，道：“念。” 老黄打开纸条，“昨夜丑时，王腾出现在城外五里观音庙，与庄十方密谋盗取殿下贴身神器。” “庄十方为盗圣传人，易容渗透之术极为高深莫测，望殿下小心提防。” “行动之日在今夜。王腾已自身为诱饵，欺骗殿下出兵，庄十方趁虚而入，万望殿下谨慎。” 神器，就是转轮手枪。 因为这东西一枪一个大宗师，秦赢的手下都喜欢称呼它为神器。 “噢？盗圣传人！” 秦赢笑了，“不就是个贼。” 贼就是贼，自称什么盗圣。 丢人现眼，上不得台面的鼠辈。 秦赢冷哼，“王腾终于出现了，这只大老鼠这回我一定要抓住。” 王腾显然不知道秦赢的影子。 知道的话，他就不敢出现在古城之外了。 如今影子第一批已经全面投入，他们渗透在各个地方，各个势力之间，为秦赢提供情报。 第二批也即将完成训练，一旦投入的话，秦赢的情报网就会更大更广。 以后还有第三批，第四批……这些就是他将来的“天罗地网”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耳目。 “殿下，要不要立刻让宁侯爷动手，这帮叫花子太嚣张了，昨夜想劫狱，这会儿又打您的主意。” 老黄有些生气。 对他而言，谁想动秦赢那就是触犯了逆鳞，必杀之！ 秦赢道：“别急，既然要玩，那就将计就计好了。” 他伸手出屋檐，一片雪花便落在掌心。 轻轻一握，雪花揉碎。 “是，全凭殿下安排。” 老黄弯腰，对秦赢言听计从。 “帝都那边也有消息回来了。” 老黄继续禀报。 影子也已经渗透到帝都。 人数很少，因此秦赢只重点监视皇宫。 监视各路大臣的事，得往后推一些。 老黄禀报：“陛下身体每况愈下，御医的补药不见成效，怕是……怕是……” 秦赢平静的道：“驾崩？” 老黄点点头。 秦赢皱着眉没有说话，许久后。 他才道：“继续说。” 老黄道：“八皇子频繁出宫，带许多身份神秘之人回宫，推测可能是他在江湖上豢养的杀手，眼看陛下要不行了，也许会逼宫。” 听到这里，秦赢一直都还在看雪。 他早就想到这个了，那两位皇兄的性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德妃就是老八安排的。 为的就是搞垮汉帝的身子，现在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立储君了，如果储君之在落不到他头上，毫无疑问要夺位。 “大皇子昨夜……昨夜发酒疯，去梧桐苑撒野，被南宫芸荻打跑了，九皇妃哭了一夜，今晨才睡下。” 咔嚓。 秦赢脚下石板被突然踩裂，眼中露出一抹杀机：“我顾及父皇的感受，一直不愿意杀他们，没想到反而让他们越发嚣张了。” “杀了吧，两个都干掉。” 老黄弯腰退下，“这就通知影子。” 看着门外大雪。 秦赢的心比之更冷。 在帝都的时候，他就很想干死这两个王八蛋，但当时汉帝在看着，为了不手足相残，伤他皇帝老爹的心。 秦赢一直是只教训不杀生。 没想到这次，一个老八要密谋夺位。 一个老大更是跑到梧桐苑去撒野。 还吓到了仙儿，多亏秦赢留了南宫芸荻这个后手，否则还不知道仙儿会面对什么。 秦赢甚至能想象到昨夜仙儿是多么惶恐，多么害怕，他不在身边，真是让她受苦了。 长叹一声，希望这次摆平他们。 省得回帝都还要被恶心。 …… 门外大雪飘飞，闲下无事。 秦赢便在院中的小亭里围炉煮茶。 拉上江书雪，二人手谈。 “殿下，我赢了。” 江书雪一子落定，赢下棋局。 不过一炷香功夫，她拿下黑子胜。 “雪妹妹的棋艺好生了得，假以时日必成国手。” 秦赢摇摇头，大方认输。 “秦…秦大哥过誉了。” 江书雪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二人之前就说过，不用太生分，可以兄妹相称。 但是刚才这一声雪妹妹，还是叫得江书雪俏脸微红。 这称呼，有些过于亲昵，但她并不讨厌。 “家父生前就喜欢下棋，我自小耳濡目染，也就懂一些。” 江书雪很谦和。 秦赢发现，这女人身上优点实在多。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家教又好。 能把阿象那种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管得服服帖帖，似乎琴棋书画她也有涉猎。 这样的女子，比那些大家闺秀不遑多让。 若不是这出身拖累，她现在应当名动京城，家里门槛要被帝都各大青年俊杰踏破了。 秦赢倒了一杯热茶，慢悠悠的道：“雪妹妹，我看江大人好像很喜欢你，一直说你像他女儿，你有没有兴趣做她干女儿？” 江书雪慌张摇头，“我……我出身贫寒，怎么有资格做钦差大臣的干女儿，不行的。” 秦赢笑道，“如果江大人愿意呢？” 他看得出，江朝民这老爷子，非常喜欢江书雪，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号称绝食宁死不吃，却在江书雪一碗羊肉汤面前败下阵来，这已可见一斑。 这也许是因为江书雪长得很像他女儿的缘故，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对她都是好处。 江朝民虽然讨人厌，但毕竟地位身份摆在这儿，妥妥的王公大臣。 江书雪还是摇了摇头，道：“小女子没有什么大的奢求，三餐温饱即可，至于做江大人的干女儿，这还是算了吧。” “朝堂的争端是我这弱女子无法想象的，我只愿做个散人，一辈子无忧，不想身入朝堂，提心吊胆。” 秦赢听到，极其欣赏的望了她一眼。 此女，心境高啊。 多少人一辈子争破头，只为功名利禄。 老了也许会叹一声何苦。 她年纪轻轻，却早已看透这人间繁华，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难得，着实难得。 “殿下，殿下。” 这时，一名铁浮屠跑进来，半跪在地说道：“舞家大小姐来了。” 第283章 终于来了 “清秋？” 秦赢站了起来，“快请进来。” 她怎么来了？ 上次一别就再没见过。 说起来秦赢觉得挺对不住她的。 同在江南不同郡，他却一直没空登门拜访，还要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千里迢迢来找他。 “秦大哥，这位舞大小姐，难道就是江南有名的才女，舞清秋吗？” 江书雪眼睛明亮，似乎很有兴趣，“您原来还认识舞大小姐。” 舞清秋在江南可谓是极富盛名。 只要提到她的名字，没人不认识。 出身尊贵门阀之女，貌美如仙才情绝艳。 江南十五郡各地的青年才俊，做梦都想一亲芳泽，实属仙女级的人物。 秦赢嘿嘿一笑，“我当然认识，她是我的女人。” 秦赢说话之间，还有些小骄傲。 江南无数才子爱而不得的仙女，早就在宫里就被他拿下了，对于男人而言，没什么比征服天下人心中的女神更有成就感。 “真的？！” 江书雪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俏脸惊讶。 秦赢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江书雪诧异道：“我听说她有一项规矩，谁要是能破解她的八面玲珑锁，她就嫁给谁，不论身份贵贱，亦不谈富贵贫穷。” 秦赢点头，淡然一笑：“你说那个魔方……哦不是，是八面玲珑锁啊，我早就解开了，所以她信守诺言，当了我女人。” 江书雪脸色震惊无比。 片刻后，她才叹了口气，“秦大哥大才，书雪佩服不已。” 她眼里闪着光，十分诚恳。 这是心里话，她打心眼里觉得秦赢实在太出色了。 连舞清秋这样的才女都能被他征服，秦赢的本领简直可以说高深莫测。 就是不知道这消息一旦传出去的话，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只怕那些将无清秋视为梦中女神的各方才俊们，要捶胸顿足吐血三升。 “秦赢。” 二人这正交谈的功夫。 亭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两人同时看去。 只见亭外梅树下，正缓缓走来一人。 她身着粉梅色雪狐棉衣，自有一股贵气雍华，站立于茫茫雪花之中，仿佛与梅花融为了一体。 “殿下，我先走了。” 江书雪很识趣。 无清秋来了，她自然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的，便快快退下了。 “清秋。” 秦赢大笑迎了过来。 正要抱个香满怀，却一下子扑空。 无清秋泥鳅似的难抓，绕到他背后去。 俏脸冰冷不满的道：“好你个负心汉，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我是吧？” 听着这略带责怪的语气，秦赢再次发挥了他厚脸皮的本领，硬是凑过去靠近，趁其不备捏住她的小手。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秦赢心头一震。 他看向无清秋的眼神，明显划过一抹异色，但却转瞬即逝，随之恢复平静。 “很冷吧，手都冻僵了。” 秦赢拉着她来到亭子里，靠着炉火坐下。 “你找我什么事呀？” “没事就不能找你？” 无清秋一瞪眼，极为不满。 秦赢嘿嘿一笑，“这倒不是。” 他一直握着无清秋的小手，轻轻摩擦揉捏着，仍然是这么冰凉的，靠着炉火也没有变暖。 秦赢忽然道：“就你一个人来吗？你的随身护卫赵叔呢？” 无清秋轻轻抽回手，微笑道：“我偷跑出来的，以后不回去了，就跟在你身边。” 秦赢作出一副吃惊样，“啊，这不好吧。” 无清秋气恼，“怎么了，你得了我身子就嫌弃我了？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女人，叫关月婵对不对？怕我坏了你们的好事？” “秦赢，你知不知道我偷跑出来多难，为了见你一面多不容易。” “你就这么对我？” 几声质问，带着怒气。 秦赢笑脸顿时尴尬，凑过来要搂。 她却巧妙避开了，似乎有些排斥与秦赢接触，但下一刻，她好像觉得这样不妥，便又语气绵软撒娇似的道：“难道你就不想我么？” “今晚，我给你搓搓背好吗？” 说着，她主动贴了上来。 “秦赢，我很想你。” 这绵软动人的语气，足以让这寒冬深冰都化为一滩暖水，可秦赢眼里却仅剩了杀机。 他轻轻推开无清秋，笑着道：“好啊，我也很想你，现在时间还早呢，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我亲自下厨。” 无清秋道：“好啊。” 秦赢这便下去准备了。 目送他背影消失。 无清秋绝美的脸上，陡然显出可怖的杀气，“色鬼，一见到女人就腿软，什么脑子都没了。” “等着吧，今晚过后看你怎么嚣张。” “刚才他摸我的手，不会发现我是假的吧？不会，不可能！我是盗圣传人，易容术天下第一，他不可能识破。” 亭子里。 “无清秋”皱着眉心里已是自语数遍。 另一边。 秦赢并没有去厨房。 他转过小路进了个小屋里。 “这么快就来了，啧啧，这易容术还真厉害，我硬是看不出半点破绽。” “狗日的庄十方，居然敢假扮成我的女人，好，那就将计就计收拾你。” 秦赢眸光冰冷，刚才这短暂相处，他已经确信外面那个绝不是真正的无清秋。 “想偷我的枪，好啊。” “那我就给你。” 秦赢拿出左轮，倒出了所有子弹。 而后用刀将一颗弹头取下，再用松树脂捏成一颗看起来逼真的弹头塞回去。 秦赢满意一笑，“这就做成空包弹了。” 王腾很聪明，知道他手里有枪，就算大宗师都能干掉，所以派庄十方来先偷他的枪。 不过他注定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把枪收回身上，秦赢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门，去后厨拿了点小菜。 “可恼，还得跟他演戏。” 秦赢一边鼓弄着菜，一边往里面加料。 很快地。 他端着两碟精致的小菜回到亭子。 “清秋，来尝尝我的手艺。” 秦赢笑眯眯地递过去一双筷子。 “没想到你还会下厨，我有口福了。” “无清秋”温柔一笑，轻轻夹起一块红烧鱼。 秦赢睁大眼睛看他把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品尝，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在一瞬间他把过去二十几年经历的所有难过事都想了一遍，这才憋住。 秦赢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无清秋”脸色有些铁青，这鱼肉的味道怎么……怎么有点奇怪？ 还是说红烧鱼换了配方，怎么跟他以前吃的不同。 “好吃，特别好吃。” “舞清秋”说道：“你也吃啊。” 秦赢摇摇头，“我特地为你做的，都是给你的，你快多吃点。” “舞清秋”有些尴尬，但为了不露馅，只能一口一口吃光，胃里翻江倒海，却还得说人间美味。 第284章 东西到手，撤退! 一顿饭差点要了这假人半条命。 秦赢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这盗圣传人也太蠢了。 不过他这易容术的确让人心动啊。 秦赢一直盯着他看，就差用放大镜了。 硬是一点破绽都瞧不出来。 那张脸和真正的无清秋一模一样，身材方面也是极其完美，秦赢难以想象，一个男人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才能把自己易容成这样。 要不是时代技术限制，他都以为庄十方是特地去做了整形变性手术。 太特么逼真了。 这种技术要是可以套过来，用在影子身上，那么他的天罗地网就更无懈可击了。 “秦赢，我……我身子不太舒服。” “无清秋”皱着眉，一脸痛苦，“好像是受寒了，我想去休息。” 秦赢热情道：“我会治病，我给你治。” “无清秋”故作扭捏的道：“哎呀，不是这个意思了，我……我身子不方便，来月事了。” 说话时，他的脸微微红润。 真是将女子羞怯之色展现得淋漓尽致，看得秦赢差点大呼卧槽。 女人这么娇羞他会觉得很可爱。 这特么一个男扮女装…… “既然身子不方便，那就回去休息吧，今晚也不用搓背了。” 秦赢很“善解人意”的微笑道。 这话一出。 “舞清秋”明显一怔。 他故意说身子不舒服，是怕秦赢今晚让他侍寝，如此一来身份也就要暴露了。 毕竟他是个男人，易容再怎么逆天有些东西也还是不会变的。 “不不不，我……我还是想给你搓背。” “无清秋”有些尴尬，道：“我们这么久不见面，你就不想我伺候吗？” 秦赢心里暗笑。 伺候？ 还真能装，老子又不搞基。 他摆出一副扫兴的样子，“你身子不方便，还是别伺候了，安心修养最好，搓背的事让侍女来就好。” 既然这么喜欢装，那就吊一吊你。 看你怎么玩。 听到秦赢这么说。 “舞清秋”其实已经思绪飞转，在想应对之策。 他要偷的是秦赢贴身之物，这个东西大概只有在他洗澡的时候才会卸下来。 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而且易容的药膏有时限，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因此最多也就一晚上时间。 “我没事呀。” 她凑近，胭脂的香味扑鼻。 “我虽然身子不方便，但是……但是可以换别的方式嘛，又不一定是要那样才行。” “舞清秋”说完，脸红如霞。 “别的方式？” 秦赢的眼睛不由自主落在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画面浮想联翩，瞬间——他肠胃翻腾而起。 别的方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吗的盗圣传人这么没底线么？ 这种禽兽不如的话，你也能说出口。 “咳咳，好吧，今晚帮我搓背吧。” 秦赢觉得索然无趣，便给了他个台阶。 反正终究是要给他下套的。 “那我先去睡一会。” “无清秋”笑吟吟的道。 秦赢点了下头，让侍女给她带路。 在人离开后。 有人轻轻在秦赢背后喊了他一声。 他转过身，正对上江书雪清澈的眸子。 “那个就是舞家大小姐啊，真漂亮。” 江书雪由衷的微笑道。 “你一直在偷看？”秦赢面色古怪。 江书雪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我不是故意……” 说着，她突然跪下，“对不起殿下，我不是要故意偷看的，我就是想……想看看舞大小姐长什么样。” 秦赢把她扶了起来，“这是干什么，想看就看呗，别老是下跪。” 江书雪低头，“您跟舞大小姐真是天作之合。” 秦赢乐了，“你很喜欢无清秋么？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江书雪微微扬起头颅，“是啊，我……我很崇拜舞大小姐，听说她当年与江南的青年才俊斗诗，无一人胜她。” “就像殿下您当初与魏国文斗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光。 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里，舞清秋无疑是个极其特殊的女子。 她不仅饱读诗书，更是以斐然文采，才情横溢，压得江南读书人抬不起头来。 叫那些一个个自以为读过圣贤书便瞧不起女子的男人们，不得不低头长叹。 但——江书雪现在看到的人，并不是无清秋。 这是个冒牌货。 秦赢没有直接告诉她，便说道： “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她很好相处的，名字听起来冷其实内外很热，你们可以做姐妹啊。” 江书雪激动不已。 “真的？多谢殿下。” 说完要下跪，秦赢再一次扶住她。 “殿下对我太好了。”江书雪喃喃着说道，心里充满感激。 秦赢微笑不说话。 他其实不是圣人，一开始对江书雪好，其实就是为了给阿象施恩，让他知图报。 随着相处，他倒是越发觉得，江书雪还有香香，都是可造之材。 江书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烧得一手好菜，香香已经上了私塾，秦赢去看过几次。 进步很快，先生说一遍她就记住了。 比大多数的男子都要厉害。 既然是人才，那就用不着分男女。 …… 时辰很快到了晚上。 秦赢沐浴更衣。 “无清秋”果然如约而至。 “我给你脱衣服吧。” “无清秋”上前来，动作轻柔。 缓慢解开秦赢的腰带，手摸索着忽然在他腰间碰到一硬物。 “呀，这是什么？”他故意惊叫一声。 秦赢道：“这可是我的宝贝，有它在身边，十个大宗师也近不得身。” “舞清秋”心里暗笑，简直吹牛上天了。 他没见过左轮的威力，只当秦赢见识少罢了，大宗师的武功，那可是独步天下的。 尤其是他爹丐帮帮主的游龙十九掌，那更是掌出惊天地泣鬼神，招招刚猛霸道。 “我帮你拿出去吧。” “舞清秋”拿到了左轮，入手有点沉坠感，冰冰凉凉的，果然和图纸上画的差不多。 秦赢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别拿太远，这东西很重要的。” 他点点头，“我就放在屏风后面，回来给你搓背。” 秦赢这才松手。 “舞清秋”顺利拿到了东西，走到屏风后边，再三确认果真不假后，他才安心。 “果然是个色鬼，看到女人就相信。” “这么容易就让我得手了，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他，以绝后患。” “不行，他怎么说也是八品的武功，没那么容易杀，万一弄出动静我就死定了。” “先撤退！” 他心里沉吟一番后。 走到窗户边，一个飞身便蹿到外边。 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轻功当真了得。 第285章 庄十方轻信被骗;鬼面人血洗观音庙 “殿下，殿下！” “城外发现王腾踪迹。” 田战粗鲁地推门闯入。 秦赢泡在大浴桶里，漫不经心的道：“发现踪迹就去抓，大宗师也都派出去，留几人给我防身即可。” 田战一愣。 殿下可是一直都想抓王腾的啊，怎么现在听到消息，反而一点都不激动了？ 但他也没想太多，拱手道：“属下留二十人保护殿下，其余人全部派出去抓王腾。” 秦赢点了点头。 田战立即起身离去。 不一会儿，客栈里的铁浮屠全都出动了。 剧烈的马蹄声踏碎地面积雪，黑色重骑怒啸震天。 躲在客栈里的“无清秋”见骑兵都出去了，人群中似乎还能看到一直跟在秦赢身边的那个老人。 另外别的大宗师也都出去了。 他总算松了口气。 同时又暗骂：“姓王的蠢货，我都得手了他才暴露行踪，哼，不过也不碍事，结果是好的。” “没想到秦赢这么好骗，到底是我易容术独步天下，谁也看不出破绽来。” 他和王腾约好了。 夜幕一到，王腾先在城外暴露行踪，引秦赢派人追杀，而他趁客栈空虚，再偷秦赢的手枪。 但没想到，他等半天铁浮屠也没出动，反而秦赢要沐浴更衣了，无奈他只能先行下手。 没想到一下就成功。 在他得手后骑兵才开始出动。 顺序倒是错了，不过嘛还是达到了目的。 “客栈里戒备松散，我该是时候走人了。” “无清秋”冷笑一声，仗着轻功飞檐走壁，一跃入夜色中，好似云中飞燕，转眼便无踪迹。 客栈，楼上。 泡在浴桶里的秦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平静地开口：“戏做足了，该是我守株待兔的时候了。” 城外那个王腾大概率是替身，就王腾那种人，会真正以身犯险？ 不过做戏做全套，还是得让铁浮屠出去追一圈，就当给战马热热身吧。 王腾怕他，更多应该说是怕他的枪。 现在自己没了枪，他肯定是要来报仇。 他爹王明嵩让秦赢给扳倒了，这个仇不共戴天，王腾有了底气一定会主动上门的。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舒舒服服在客栈里等着就行。 …… 城外寒风呼啸。 庄十方狂奔了一个时辰。 确定身后没有尾巴，他才卸下所有伪装。 恢复到原本的面貌后，重重呼出一口气。 全身都松弛了下来。 每次易容去偷东西，都是一场刀尖跳舞。 万一露馅，自己就是深陷龙潭虎穴。 “该去观音庙了。” 他整理衣服，便轻车熟路往观音庙去。 很快地。 他便到了观音庙门口，里面还是那提红灯笼。 庄十方踏入庙里，“我来了。” 烛光映亮了王腾那张疤脸，他问道： “得手了么？” 庄十方点了点头。 王腾笑呵呵的问：“带来了吗？” 庄十方没说话，倒是掀开了披风。 里面有着王腾心心念念的左轮手枪。 见此宝贝，王腾一改脸上笑容，沉喝道： “给我！” 庄十方道：“我要的呢？” 王腾极不耐烦的喝道：“废他娘的什么话，东西给我，否则你走不出这里！” 话音落下。 一群黑衣人从暗中现身。 他们如幽灵，无声无息。 锁住了庄十方任何一条可能的退路。 纵使他为盗圣传人，终究也是个人，长着两条腿又不会飞。 观音庙各个出口都被封住，他无路可逃。 庄十方脸色一沉，道：“你要食言！” 王腾不屑冷笑，“老实告诉你吧，我不知道白惜若在什么地方，都是骗你的。” “第一次见面就告诉过你，行走江湖靠的是计谋，用的是脑子，你自己蠢怪不得我！” “盗圣传人，终究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江湖险恶不适合你，回家抱你爹大腿哭去吧！” 王腾讥讽大笑。 既然东西在他身上。 王腾不想再浪费时间，这里可是古城之外，替身早晚会暴露，这里太靠近秦赢了，他可不想出差错。 庄十方捏紧拳头，但四面八方的杀意，却让他不敢乱动。 “看在你帮我偷东西的份上，给你一条生路。”王腾阴恻恻的沉喝：“东西留下，你可以走，否则你的命和东西一块留下。” 庄十方气的浑身发抖，指节已捏白了。 片刻后，他不得不服软。 “好，东西给你。” “但姓王的，你记住了，以后可千万别落难，也千万别让我抓着机会，咱们来日方长！” 庄十方说完，很干脆地将东西扔了过来。 王腾伸手接过。 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迫不及待把玩起来，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一阵鼓捣之后。 王腾脸上杀气暴动，“拿来！” 庄十方不解，“什么？东西都给你了，还拿什么！” 王腾大步上前，厉声道：“弹药！这东西据我所知有五枚弹药，现在里面却只有一枚！另外四枚呢？你藏哪儿了！” 秦赢的m500转轮手枪，因为使用的是大口径威力的子弹，转轮内最多只能装五颗子弹。 没想到王腾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看来他是预谋已久了。 庄十方怒吼：“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王腾对着他肚子就是一拳，打得庄十方腹部绞痛，苦水呕出。 王腾冷道：“拿出来，否则杀了你！” 庄十方抬起头，恶狠狠吼道：“杀我，来啊！我爹会为我报仇，你将不得好死！” 砰！ 王腾又是一脚过去，踹得庄十方趴在地上。 他嘴里骂道：“你爹算个屁，不过是臭乞丐，你是个小乞丐，也配跟我王家叫板！” 在他身上摸了个遍，王腾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他怒极，疯了似地狂踩庄十方后背。 “狗东西，你到底藏哪儿了？” 庄十方被打得难受，五脏六腑都好似要移位了，只好说道：“我，我没有藏。” “如果我藏了，现在应该是我威胁你，而不是你威胁我。” 王腾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不能全信，他本就多疑，转过头对手下黑衣人道： “抓他回去，严刑拷打。” 黑衣人上前来。 恰在这时。 观音庙外阴风大起，无数雪花卷进来。 一个鬼面人踏着风雪而来，他动作极快，几乎是瞬间到了庙里，一掌打飞几个黑衣人。 王腾见势不妙，直接逃跑。 剩下黑衣人被这鬼面人几个照面全部打杀，毫无还手之力。 “蠢货！谁让你跟朝廷的人做交易，你不知道他们最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么？” 鬼面人看着被打成半死的庄十方，恨铁不钢骂了一句，旋即抓着他衣领飞快离开了这里。 第286章 三方潮涌;酒宴刺杀 土地庙。 夜风如刀，寒鸦嘶鸣。 砰！ 庄十方让人如沙包似的丢在地上。 屁股和坚硬冰冷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疼得他龇牙咧嘴。 但回过神的他，旋即爬起来跪谢： “多谢总舵主出手相救。” “属下无能，轻信小人。” 救他的鬼面人正是红花堂总舵主。 他面具背后的两只眼睛，迸射出凌厉的寒芒，冰冷面具下缓缓传出声音来：“你是无能，叫人当成傻瓜戏弄，若非我就在附近，你早死了！” “不过这附近也不能待着了，我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追踪我，不过他们还未发现我的踪迹。” 他说的就是影子。 这古城，乃至方圆几十里。 都在影子的监视范围之内。 庄十方鼻青脸肿，不敢还嘴，这次的确是他年轻江湖经验不足，叫王腾狠狠上了一课。 在听到有人跟踪总舵主后，他惊讶道： “这世上竟有人能追踪您？” 总舵主可是大宗师，而且极其神秘，最擅长的就是隐匿潜行。 在红花堂里，白惜若，红梅傲雪二人与他共事多年，都未曾能探寻得他踪迹。 “这江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什么可惊讶的？” 总舵主冷哼一声，“修养一夜，天亮跟我走。” 庄十方问道：“去哪儿？我们不找白堂主了么？” 总舵主道：“我已找到她，就在洞天湖，风铃小榭。” 庄十方欣喜不已。 失踪数日的白堂主，终于找到了。 而他也终于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 山野密林深处。 一个地堡中传出王腾的大笑声。 “哈哈哈，我终于得到了！” “秦赢的火器，他的火器！我终于得到这举世无双的火器了，我再也不怕他了。” 王腾就像是疯了似的，手舞足蹈，模样极为滑稽。 一旁。 李老神情漠然看着，“不就是一把暗器罢了，有这么神奇？” 他练了一辈子武功，自是瞧不起那些外力之物，唯有自身本事才是真的。 王腾见他不信，便说道：“李老，你久居于此，都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吧？” 自上次被围剿。 他们侥幸逃脱之后，死士折损超过九成，眼下不剩什么手下了，这才一直躲着不敢出门。 李老冷哼，“有话就说，何必拐弯抹角。” 见此，王腾说道：“江湖第一神箭燕子青，你应该认识吧？” 李老点头，道：“认识，他的弓例无虚发，威力十分可怕。” 王腾炫耀着手里偷来的左轮，道：“燕子青的神箭再厉害，也厉害不过这玩意儿，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秦赢便是以此物打烂了他！” “江湖第一神箭，从小就练功，居然抵不过这小小的火器，可笑不可笑？” 听到这里。 李老终于正视了过来，缓缓站起身。 这时倘若有外人在场。 便是可以看见，李老的大腿竟是缠着布条，原来他在上次的围剿中虽然带着王腾脱困，但却废了一条腿。 李老惊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腾道：“当然是真的。” 说着，他又道：“秦赢的铁浮屠之所以能所向披靡，能用三百人在一线天灭掉四万人，靠的就是火器，这东西简直就像天雷地火，人力根本无法抵抗。” 李老惊讶，却仍有怀疑。 “此物真有这么厉害？” “你且试试，叫老夫看一眼。” 王腾闻言，当即脸色僵住，尴尬的道： “这……这怕是不能试。” “里面只有一枚弹药，打完就没了。” 李老冷哼一声，旋即不再多言。 王腾也是颇为无奈。 他倒是真的手痒想试试这东西的威力，可——里面就一颗子弹。 这是要留着去杀秦赢的。 他再怎么手痒，也只能强行忍着。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 这就是秦赢故意的。 因为里面是空包弹，所以秦赢肯定不能让他试枪，否则一下就暴露了。 就只留一颗给他。 这样王腾就无法去实验真假，因为这颗子弹太珍贵了，不到关键时刻，他绝不会用的。 而一旦他要用了。 就是他主动出现在秦赢面前的时候。 …… 悦来客栈。 铁浮屠回来了。 毫不意外，一无所获。 “殿下，我愿领责罚！” 田战当众下跪。 他没有抓到人，心里有愧。 秦赢把他扶了起来，领着他和老黄一块进去。 房里，秦赢把计划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得田战佩服不已。 “那殿下，万一您的枪被弄坏了，岂不是可惜吗？” 田战担忧的道：“又或者万一，被人仿造了呢？如蔡大师这样的人才，江湖上可有一些的。” 秦赢自信一笑，“这可不是那么容易能仿造出来的。” 热武的设计概念至少领先这个时代三千年。 试想一下，一个连工业体系都不存在的时代，没有图纸，没有理论更没有人教，他们怎么仿造？ 连基础的零件参数都没有。 田战提到蔡敬仲，生怕王腾拿到了枪，会找到一批如同蔡敬仲那样的灵巧匠人，加以复刻。 其实这都是杞人忧天。 蔡敬仲之所以能制作出火器来，那是因为秦赢给了图纸，并且给他详细讲述了原理还有细节，并不断帮他纠错。 这才让他掌握了制作火器技术。 即便是这样，蔡敬仲掌握的也只是最基础的火器技术原理。 如果只靠这个时代的土着自己琢磨的话，就算有原型，恐怕十年也不一定能能复刻出来。 即便做个假设，退一万步讲。 王腾他们真的掌握了手枪的制作，那也仅仅是最基础的枪械罢了。 在秦赢这里，手枪可算不上火力。 他有巴雷特，有步兵炮，还有各种别的黑科技，照样能碾压一切，领先时代。 所谓的强大。 就是先进。 快人一步即是强大。 “殿下，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行事？” 田战抱拳询问。 秦赢道：“等。” 老黄接过话，道：“我们现在只有等，等白惜若传回消息，等王腾主动投网。” 他不愧是最了解秦赢的人。 秦赢平静道：“没错，就是等，只要顺利的话，咱们可以班师回朝了。” 能一次性解决王腾，红花堂。 秦赢也可以安心回朝了。 眼下年关将至，他可不想留在外面。 离家许久，秦赢很想念梧桐苑，更思念他的仙儿。 …… 与此同时。 深夜，皇宫。 雪从三天前就在下。 古老威严的宫楼挂满了雪白。 灯笼在屋檐下摇曳。 烛火似随时会熄灭。 大皇子寝宫。 太监宫女进进出出，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中，竟也显得繁忙。 推杯换盏的声音此起彼伏，酒肉之气弥漫周围。 “大哥来，我再敬你一杯。” 八皇子秦舟笑容满面，一杯酒敬到大皇子面前。 此时大皇子秦荡已喝的满脸通红，嘴里鼻子里呼吸出来的都是酒气，眼神迷离，显然已是不胜酒力。 这样的酒宴，他们几乎天天都有。 秦赢离开皇宫后，他们二人就像是入水的鱼儿，再无束缚。 汉帝那边有德妃，整天也是醉生梦死，更不可能管他们了。 “老八，今晚咱们去逍遥快活如何？” 借着酒劲，秦荡嘿嘿怪笑，示意他凑近来听，“我们去梧桐苑，去玩老九的女人！” 八皇子秦舟可笑不出来，也没这兴致，他说道：“你昨晚不是去了一趟梧桐苑么？结果怎样？还不是被暴打一顿，今晚还要去，不怕让那白衣女子杀了！” 秦荡大手一拍桌子，发酒疯道：“我是大皇子！她……她敢杀我？嘿嘿，不过……那白衣女人真漂亮，老九女人也漂亮。” “老九这个废物，艳福就这么厚？身边女人一个个都倾国倾城，我若能一亲芳泽，嘿嘿……” 这些酒疯似的话说得极为大声，毫不掩饰，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吓得跪地瑟瑟发抖。 大皇子嘴里蹦出的每个字，那……那都是败坏人伦啊。 兄弟妻不可欺，身为大皇子，他竟然对九皇子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这要是传出去，可就是皇室丑闻。 大皇子要是酒醒了，还不得杀他们灭口。 秦舟扫了一眼跪地的下人，道：“今夜你们什么都没听到，如有泄露，夷三族！” 下人齐声道：“是！” 秦舟摆摆手，“下去！” 寝宫内的下人如蒙大赦，很快便走得一个不剩。 在人走后，酒宴上只剩他和秦荡。 “大哥，你醉了，别喝了。” 秦舟抢过他手里的酒杯。 秦荡大叫，“我没醉！” 说着又动手去抢了回来。 秦舟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鄙夷。 无脑莽夫，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 难怪斗不过秦赢，还被他弄断一条手。 “酒呢？我还要酒！” “送酒进来，你们这群奴才是不是不想活了！给我酒！” 秦荡踩在桌子上，野蛮匪气十足。 他是个嗜酒如命的人，酒兴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非得喝个烂醉才罢休。 秦舟无奈长叹，“别喊了，人都让我遣散了。” 他话刚出口。 忽然有两名太监端着酒壶进来。 “哈哈哈，酒来了！” 太监送酒到案台前。 秦荡一把抓过酒壶，便是仰头豪饮。 秦舟看在眼里，不免心生厌恶，他看了那太监一眼，“我不是让你们都出去么，你进来做什么！” 送酒太监惶恐不敢抬头。 秦舟突然觉得，这两名太监好像很面生，不是大皇子府上的人。 “你抬起头来！” 他招了招手，示意一名太监抬头。 太监缓缓抬起头，目光与秦舟对视的刹那，一股杀意迸射而出。 铮！ 袖子下，一柄利刃射出。 噗嗤！ 利刃准确插入秦舟腹部，用力拔出便带出一串鲜血。 靠近大皇子秦荡的那名太监，亦是雷霆出手，一刀刺入他身体。 两个刺客显然训练有素，出手极其狠辣精准，瞬间就放倒了二人，连惨叫都没给机会，下一刀便直冲心脏而来。 “住手！”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震怒大吼。 紧接着便见一道人影闪来。 竟是当朝大将军狐平云。 他悍然对两个假装成太监的刺客出手。 砰！ 仅是对拼一掌。 两名刺客倒飞出去，砸在墙上吐出鲜血。 “撤！” 二人对视一眼，知道不是对手，当即掏出两个黑色的药丸，扔向来人。 轰！ 药丸落地炸开，浓烟滚滚。 趁着掩护，两名刺客飞身跳出窗外，纵身入夜色消失无踪。 “该死，跑了！” 狐平云大骂一声，却也顾不得去追，连忙上前查看被刺二人的伤势。 “狐……狐将军，刀上有毒！” 秦舟咳出一口黑血，便昏死了过去。 第287章 自古美人多蛇蝎 “好狠的刺客！” 狐平云按住他伤口。 那乌黑的血不断流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 刺客为了伪装暗杀，不能随身带大的兵器，匕首就是最佳选择，但匕首短小杀伤力有限。 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在匕首上涂毒。 这剧毒发作如此迅速，绝对非同小可。 狐平云不敢再耽搁。 冲出宫殿外大吼：“来人！快来人！皇子遇刺了！” 瞬间。 整个夜幕中的皇宫亮了。 无数脚步声响起。 而后皇宫封锁，禁军四处搜寻刺客。 整个皇城进入戒严。 消息很快传到了养心殿。 “陛下，陛下，大皇子八皇子遭刺杀。” “二位皇子都中了毒，御医正在解毒呢。” 曹公公在门外焦急喊着。 不一会儿养心殿亮起了烛光。 汉帝从梦中惊醒，他对刺杀二字尤为敏感，上次被刺杀的是秦赢，他差点失去一个儿子。 这次居然又来！ 他怒极，这些刺客是将朕的皇宫，当成了随意进出的后花园么？竟敢来行刺朕的儿子！ “陛下，我……我怕。” 汉帝刚想下床。 一只白皙玉手拉住了他。 那手的主人真是极美，鹅蛋白狐儿脸，乌黑如宝石的眼眸在这昏沉烛光下，流转着一些迷离的神态，令人无法自拔。 那白如羊脂玉的肌肤，比婴儿还要水嫩，更是透着一股天然诱人的幽香，只听她声音就要血液沸腾。 “爱妃，朕得去看看皇子们。” 汉帝好生安慰着她。 此人，便是后宫最为得宠的妃子。 ——德妃。 德妃娇滴滴的喊道：“陛下别走，臣妾害怕。” 这娇声细语，真是让铁汉都软化了。 摇摇头，汉帝继续安慰道：“爱妃留在这里，有禁军保护，刺客不敢过来。” “朕必须要出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爱妃别怕。” 说完，汉帝便穿上衣服推门而去。 “他们伤势如何？” “回陛下，二位皇子中了毒，好在抢救及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着门外汉帝和曹公公的声音远去。 狐媚儿德妃脸上的娇媚之色消失，转为冰冷，她下床披了一件名贵的貂裘，推开窗看。 皇宫四处火光冲天，乱成一团。 她不由得狐疑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刺杀大皇子和八皇子，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自上次梧桐苑刺杀后。 皇宫的守备增加了不少。 一入夜就不许乱走。 生面孔的一律扣下盘问，有可疑之处便杀，堪称大汉建国以来，最严格的宵禁。 没想到在这种铜墙铁壁一样的守卫下，居然还有人能入宫行刺。 “难道不是宫外人？” 德妃眼睛一转，“皇宫守卫森严，宫外刺客不可能进来，一定是宫里的内鬼。” “那到底是谁跟他们有仇呢？” 沉思良久。 她忽然眼现歹毒：“不管是谁，倒是可以借题发挥，收拾一下梧桐苑。” “秦赢总是与主人作对，正好借这个机会，狠狠收拾他女人，叫他心痛。” 她嘴里的主人，就是八皇子。 毒计上心，德妃便要摆驾梧桐苑。 刚出门去，就被禁军拦下。 “娘娘，陛下不让您乱跑，刺客还没抓住。” 德妃冷着脸道：“我知道刺客在哪里，赶紧跟我去梧桐苑，放跑了刺客唯你们是问！” 禁军一脸为难。 陛下给他们的命令是守卫养心殿，保护德妃娘娘的安全。 德妃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随我去！” 禁军见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也不敢怠慢得罪，便说道：“来二十个人，跟娘娘去梧桐苑，千万保护好娘娘的安全。” …… 梧桐苑。 一袭白衣驻着剑站在门口。 她便如这地方的守护神，只是站在这儿，便连冬夜里的风都静了不少。 她抬眸，望向那火光混乱之处。 听着禁军的喊声，忽而笑了。 自答应秦赢会好好保护柳韵仙后，她每到夜晚，就会站在这大门之前。 直到天亮才会离去。 “南宫女侠，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身后传来轻灵的声音。 仙儿披着棉袄提着灯笼，在两名侍女的陪同下快步走出来。 她的旧伤已全都好了，气色不错，不施粉黛的容颜更有一股成熟女子韵味和温婉。 南宫芸荻淡淡的说道：“没什么，昨夜骚扰你的混账被刺了。” “啊？” 仙儿惊讶道：“你是说，大皇子他……他被刺了？” 南宫芸荻点了点头。 “这，这是谁干的啊？” “太大胆了，竟然敢刺杀皇子。” 仙儿小脸止不住惊讶。 南宫芸荻抿嘴一笑，道：“你真猜不到是谁干的？” 看她这笑容，仙儿只觉得古怪，当即摇了摇头。 这大皇子被刺杀，她怎么会知道呢？ 南宫芸荻提醒道：“昨夜那酒疯子对你无礼，你觉得远在江南的他会不知道么？” 此言一出。 仙儿俏脸色变，眼前浮现秦赢的脸。 她忍不住激动，“你是说……是我夫君派人……” 接下来的话她不敢再说了。 怕这里隔墙有耳。 南宫芸荻笑而不语。 她其实已经感觉到到了，最近有眼睛在盯着梧桐苑，但来人并没有任何恶意。 貌似就只是在暗处默默看着。 她也曾去搜寻过，但一无所获。 南宫芸荻能察觉到，暗中的影子武功并不是大宗师级别，可是却能借藏身之法，让她只能察觉到存在，而抓不住人。 昨夜大皇子来梧桐苑撒野。 今天他就被刺了。 南宫芸荻便已断定，绝对是秦赢的杰作。 “夫君……” 仙儿泪目感动，心里暖意流动。 没想到秦赢远在江南，却还能关注着她，这让她昨夜受的委屈一扫而空。 但又不禁害怕，这次也太冒险了一些。 竟然行刺皇子，这刺客要是被抓了，岂不是容易波及他么？ “也不知道得手了没有。” 南宫芸荻摸着下巴，道：“就那几个东西，死了最好！要没死就算他命大。” 她刚说完。 梧桐苑外的鹅卵石小路，传来脚步声。 “禁军办事！” 一名禁军头领带人前来。 簇拥着狐媚的德妃。 “站住！” 南宫芸荻立在门前，冷漠喝道。 “禁军办事，要借此地搜查刺客！” 禁军头领低喝道。 柳韵仙上前去，淡淡道：“刘统领，这里没有刺客，你回去吧！” 禁军头领未说话。 德妃走了过来，笑吟吟的道：“你就是九皇妃吧？我入宫这么久，还没见过你呢，今夜一见，真是国色天香。” 柳韵仙秀眉微皱，这位就是最近在后宫兴风作浪的德妃？ 德妃是选秀进的宫。 据说家境一般，入宫之初是秀女。 但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真是厉害，竟然刚进宫三天，就能让汉帝临幸。 并在此后，汉帝都不曾翻过其他妃子的玉牌。 而她也是“一战成名”汉帝因为实在喜爱，便直接去了她秀女的身份，册封德妃。 这在后宫可是绝无仅有的一例。 从没有哪个刚入后宫的女人，可以如此快速晋升的，仅用了三天时间，就从野鸡变成凤凰。 惹得无数后宫佳丽羡慕嫉妒，要知道，多少女人一辈子可能都轮不到侍寝，更别说讨皇帝欢心，册封妃子。 佳丽不满，但汉帝的旨意，谁又敢忤逆？ 这德妃今夜一见，的确不凡。 此等姿容世间少有。 但不知怎么的，柳韵仙第一眼就反感这德妃，总觉得她娇柔过头了。 放在男人眼里也许她很得宠。 但同为女人，她却闻到了一股子狐骚味。 柳韵仙微微施礼，道：“德妃娘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德妃笑眯眯道：“怀疑这里有刺客，想进去看看。” 柳韵仙直接拒绝，“这里没有刺客，你们走吧！” 这里是她夫君秦赢的母亲，曾经最喜欢的梧桐苑，岂能让你们说进去搜就进去搜。 刘统领上前来，眼神逼视，“九皇妃，请你让开吧。” 他知道柳韵仙是秦赢的女人。 也知道秦赢今非昔比。 但——他有德妃撑腰。 后宫无皇后，自上代皇后仙逝，汉帝便一直没有重新立后的打算，可以说现在的后宫，都是她说了算。 她要搜谁敢拦着？ “刘统领。” 柳韵仙俏脸冷漠，她一向温和，不代表对谁都如此，眼眸瞥了他一下， “据我所知，你以前是我夫君的亲卫，后来没通过铁浮屠选拔，但我夫君还是给了你个禁军统领的位置。” “你如今成了大皇子的人，难道就连尊重都不知道给旧主了么？” 当初汉帝赏赐秦赢八百亲兵。 秦赢层层选拔之后，只留三百人。 被筛下来的，大部分回到原来的军营里。 一小部分则留在宫中当差，不用再回去过军营的苦日子。 也就是说，这姓刘的其实也受过秦赢的恩惠。 刘统领被说到短处，脸色顿时慌了。 但旋即，他又恼怒无比。 听说现在铁浮屠在江南建功立业，跟着九皇子横扫千军，端得是无比羡慕。 如果他也是铁浮屠，那如今这军功也有他一份。 秦赢的大腿他是抱不住了。 但幸好——不久前，他成了大皇子身边的人。 今夜大皇子和八皇子遇刺。 正是他表现的机会到了。 想到这里，刘统领冷着脸道：“我职责所在，一定要搜，请你马上让开吧。” 柳韵仙寸步不退，“你凭什么进来搜，大皇子的宫殿在南院，梧桐苑在北，一有刺客你便来这里，难道是怀疑我派刺客去的？” “谁看见刺客进我梧桐苑了？” 这话一出。 他不由得看向了德妃。 德妃微笑，眼眸却毒如蛇蝎：“谁也没看见刺客在梧桐苑，但，我就是想进去搜！” 她态度忽然强硬，“怎么，不行么！” “陛下都听我的，你算什么！” “秦赢在这里他也得让路，别说你柳韵仙。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动武！” 德妃话音落下。 身后禁军竟真的上前一步，抽刀而出。 南宫芸荻向前来，“退后！” 她刚才一直看着没说话。 但听明白了。 德妃是故意来找茬的。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德妃冷笑，冰冷的眼眸扫视着柳韵仙。 她本就是八皇子安排在宫中的人。 八皇子和秦赢一向不对付。 将来秦赢还有可能会成为他竞争皇位的强敌，无论怎么说，她都将秦赢视为敌人。 弄不了你秦赢。 那我就弄你女人。 第288章 白惜若回信;铁浮屠踏狼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 夜色中响起一声雷霆。 众人看去，皆是慌忙下跪。 “不去追刺客，来这里做什么！” 汉帝在曹公公的搀扶下朝这边走过来。 德妃见他，当即收敛了蛇蝎本色，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哭着扑进他怀里，哭诉道：“陛下，梧桐苑的人欺负臣妾。” “柳韵仙仗着九皇子在江南建功立业，她狐假虎威，她还想打臣妾呢。” 这话一出。 众人仅是神色凛然。 德妃竟大胆到这种地步。 当众欺君。 将没有发生过的事，居然也能说得有声有色，好似真的一样。 可——在场之人却是纷纷低头。 没有说一句话。 无论是禁军还是太监宫女，他们不敢得罪德妃，据说她的枕边风吹得厉害。 前几天刚有几位贵妃与她争执，陛下便直接让人打她们板子，这会儿都还没能下床走动呢。 得宠的妃子势力大，谁敢得罪啊。 但——宫里人不敢说话。 不代表江湖人不敢。 南宫芸荻看不惯这女人的歪门邪道，出言冷喝：“毒妇，你再敢长舌，信不信我砍了你舌头！” 话音刚落。 禁军刘统领怒道：“住口！大逆不道！” 下一刻。 禁军一拥而上，直接将南宫芸荻包围。 德妃瑟瑟发抖，“陛下，您看呀，梧桐苑这里尽养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人，当着您的面都要说杀我，人家好怕。” 柳韵仙站出来，“父皇，不是这样的。” “请您听我说，德妃夜闯梧桐苑，还要令禁军搜查，这里可是皇子的寝宫，岂能说查就查。” “至少也得有父皇您的旨意才能查。” “德妃娘娘，请你拿出陛下的旨意来，我愿意让你查。” 柳韵仙一番话洪亮大声，不卑不亢。 虽是女子，却对外刚强。 德妃俏脸一沉。 “陛下，您为我做主啊。” 汉帝看着这气氛，叹了口气道：“够了够了，都别吵了。” “刺客不在这里，朕刚才看见他们出城去了，已命禁军去追拿，不要在这里瞎胡闹，都退下！” 汉帝一声令下，禁军纷纷收起刀后退。 “陛下，您不为我做主了吗？” 德妃满脸委屈，说着眼泪就往下掉。 好不容易才抓到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太不甘心了！ 汉帝拉着她的手，道：“好了爱妃，回养心殿，朕再慢慢跟你说。” 德妃犹豫一番，也是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再闹下去她可能要惹汉帝生气了，便也点了点头。 来日方长，总还有机会。 “恭送父皇。” 眼见汉帝离去，柳韵仙带人施礼恭送。 一场剑拔弩张的闹剧，便这么草草结束。 柳韵仙担忧的道：“父皇的脸色不太好，他年纪大了又沉迷女色，唉……这可如何是好。” 南宫芸荻道：“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这女人明显冲着你来的，她知道你是秦赢的软肋，今夜只是牛刀小试，来日可就是真见血了。” 柳韵仙闻言点了点头，道：“听说德妃背后有八皇子推波助澜，看来是真的，八皇子与夫君一向水火不容，德妃又怎会让我好过呢。” 南宫芸荻看着她，心里也是觉得无奈。 这深宫大院的斗争，总是这么复杂多变。 还不如她江湖人，自由自在，快意恩仇。 南宫芸荻慢悠悠的道：“听说汉帝年轻时还算个人物，金戈铁马征伐沙场，虽然不算英明君主，但也无功无过，没想到晚年居然沉迷女色。” “历史上大多君王都是如此，年轻时雄才大略，万人敬仰，老了便骄奢淫逸，简直是晚节不保！”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杰死于女人肚皮上，真是思之令人发笑。” 这话带着嘲讽。 她是真的什么都敢说啊。 汉帝这还没走远呢。 柳韵仙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汉帝现在即使再荒唐，他也是秦赢的爹。 也是她柳韵仙的公公。 为人子女的，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自家长辈坏话——虽然她觉得南宫芸荻说得对。 …… 江南古城。 悦来客栈。 清晨。 “殿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老黄敲开了秦赢的门，恭敬禀报。 秦赢穿衣出门，有些着急，“先说坏消息！” 老黄道：“昨夜影子刺杀失手，只刺伤二人，未杀死。狐平云突然造访大皇子府，打退了影子，现在影子已撤出皇宫，在外潜伏等待命令。” 秦赢皱眉，暗暗可惜。 但也还能接受，毕竟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影子虽然厉害，却也不是无敌的。 刺杀总不可能成功率百分百。 失败就失败吧，怎么说也刺伤了，不能说一无所获，算给他们一个小教训。 秦赢道：“好消息呢？” 老黄恭敬递上一封信，“白惜若回信。” 信是没开封的。 秦赢拿过拆开，信中内容让他笑了。 “洞天湖，风铃小榭。” 白惜若终于传回消息了。 不枉费等这么久。 他大声下令：“铁浮屠全员出动，通知宁叔，可以清除城内的丐帮弟子了。” 老黄领命退下。 秦赢特地去了一趟火器研发所。 不一会儿，铁浮屠出动。 由秦赢带头。 选择最短的路程。 那是一条荒无人烟的狼道，路很复杂难走，时常有野兽毒蛇出没。 但这条路却是最快的。 可以在一天之内从洞天湖往返古城。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 为了捉拿总舵主，他花了太多心思。 这次必须一次成功。 与此同时。 一片深山老林中。 王腾接到了最新的消息:“秦赢带领铁浮屠直奔狼道而去？他想干什么！” 报信的死士摇头，道：“不知道去做什么，但铁浮屠全都出去了，一定是大事。” 王腾沉默良久。 他忽然大喝：“拿狼道地图来。” 很快，这张地图摆在他面前。 王腾打着烛火，手指在上面寻找狼道，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好，好啊！天助我也！” 说完，他马上对着身边的死士道:“去，把弟兄们都召集起来，我们要在狼道伏击秦赢。” 死士抱拳:“是！” 等人走后，李老从暗门出来，道:“你又要做什么？秦赢有铁浮屠保护，你派人伏击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腾指着地图解释道：“李老你看，这狼道分为三段路程，第一段路程是山林，第二段路程是山谷，最后一段便是平坦大道。” “秦赢从古城出发，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三个时辰才到第二段路，我们距离狼道却只有半个时辰路程。” “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先一步在山谷路段埋伏，在秦赢等人通过时，以雷石滚木伏击他，这样即使不能歼灭铁浮屠，也可以让他们和秦赢分开。” “秦赢一落单，我带死士杀出，便可斩他，更何况我手里还有一把制胜的火器。” 李老心存疑虑，“咱们只剩下最后一百个死士了，要是消耗干净，便再也动不得秦赢。” “你和我，也会被家族彻底除名，你要想明白了再做。” 王腾信心百倍，“放心吧，这次一定成功！” 李老听得心动，道：“你这战术怎么如此熟悉，这不就是秦赢对吕凤使的招数么？” 王腾阴笑，“不错，我就是现学现卖，就让秦赢死在他自己的战术下。” 见此，李老点头同意。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 狼道。 秦赢率领铁浮屠极速冲过。 路面积雪飞溅而起，战马带起的风甚至让附近的枯木都断裂。 铁浮屠重甲狂飙，声势骇人。 “殿下，前面就到山谷了。” 田战突然过来提醒道。 秦赢举起马鞭。 众人同时拉紧缰绳，战马缓缓停下。 “饮马！” 秦赢一声令下，“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待战马恢复体力，一鼓作气冲过前面的山谷。” 铁浮屠全员下马，拿出水壶给战马喂水。 从古城出发到现在，战马已经狂奔了三个时辰，马鼻子都在喷白气，显然快要到极限了。 秦赢有些无奈。 这些马他都花了大价钱的，可还是没能达到他心里预期，大汉本土的战马这样已是极限了。 据说草原上有一种马，可负重五百斤，不吃不喝狂奔十二时辰，脚程千里，速度快得能追到射出去的箭。 这种马要是能得到，铁浮屠就真所向无敌了。 “殿下，前面这条山谷同道全长十二里，通过后就到了平坦大路，再走十里就到洞天湖了。” 他正沉思时，田战拿着地图过来了。 秦赢在地图上找到了自身所在的狼道。 “这个山谷很危险，容易有伏兵。” 秦赢指着地图上标注的山谷说道。 田战道：“是啊，山谷两侧狭窄，如果有人在山顶投石，很容易就将咱们困住。” 秦赢道：“不用怕，我让你带的东西，你们都会用了吧？” 田战点头，有些激动，“您教过了，兄弟们都知道怎么使用了，但没有实战过，可能会打不准。”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道：“不用怕，这东西不用打特别准，只要确保方向对就行。” 田战兴奋道，“殿下，这炮真的比手雷还猛？” 他亲身体验过火器的威力。 实在难以想象，比手雷还猛的到底是怎样的神器。 秦赢笑道：“这玩意儿的猛用嘴是说不清的，要是等会儿有机会，你就使劲轰，保证让你开眼。” 第289章 十二里山谷伏击;神器巴雷特再现 “嘿嘿，属下遵命！” 田战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黄依然沉默不语。 就像木头似的静静看他们谈话。 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 众人重新上马。 秦赢高声道：“尽快通过前面的峡谷，警惕有人埋伏！” 自古以来，狭窄山道峡谷都是凶险之地，极其容易埋伏凶兵。 “是！” 众人大吼。 铁马扬蹄，践踏而去。 狼道响起震天轰鸣声。 铁浮屠就像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剑，在这笔直的狼道之间穿行，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挡。 与此同时。 十二里长的山谷上方。 王腾穿着铠甲，寒风吹得他脸发白。 “呼，呼，太冷了。” 他冻得有些忍受不住。 持剑的手都快僵硬了。 老话说得好，高处不胜寒。 原来不是光指权力巅峰。 而是真的站得高，冻得快。 山顶距离下方峡谷，少说有二十米高。 人摔下去就是一块肉饼。 这山高风急，吹得人无所适从。 “少主，来了，骑兵来了！” 有探子狂奔来报。 “太好了！” 王腾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要是再不来，他就要冻死在这山顶了。 他慎重叮嘱众人：“大家看准时机，等他们全都进去山谷，我们再动手。” 而后又看向一旁的李老，“你的腿伤不碍事吧？如果秦赢身边那个老头还在，就得劳烦您动手了。” 李老点点头，拿出一枚药丸服下，“这药丸可以短暂压制疼痛，如果要动手，老夫这条伤腿不会碍事。” 他废了一条腿，实力已经跌落九品。 但有这枚药丸相助，却是能让他短暂回到巅峰。 轰隆隆~ 马蹄践踏积雪的声音，好似雷鸣。 王腾站在山顶，远远便看到了那黑色的钢铁洪流。 此时。 狼道之中。 秦赢为首也看到了那条最为凶险的小路。 直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 但这里是最快能到达洞天湖的路，晚了怕是那总舵主便走了，到头来白忙一场。 “冲！” 他大喝一声，快马加鞭。 铁浮屠艺高人胆大，悍然冲入其中。 战马狂奔速度很快。 经过山谷中段的时候。 山顶的枯木突然发出异响。 秦赢察觉不对，脸色一变大吼:“敌袭！” 轰！ 巨大的树干被人砍倒，从山顶砸了下来。 同时伴随着石块，滚滚而落。 轰轰~ 咻咻咻~ 数百箭矢如连绵阴雨，密不透风的覆盖而下，转眼之间便是把铁浮屠全员笼罩。 田战怒吼一声：“盾！” 下一秒。 盾兵靠拢而来，厚重巨大的黑色盾牌遮挡在头顶。 砰砰砰砰…… 叮铛铛铛…… 雷石滚木砸在盾牌上，瞬间让下方的铁浮屠全身巨震，差点摔倒，而后方的兄弟却直接推前顶住。 “下马！” “以小组为单位，分散成战斗队形！” 田战大吼一声，有条不紊下达指令。 铁浮屠的训练伴随着各种模拟实战，早就对这种情况制定了详细的策略。 命令一发出。 瞬间队形分散开来。 三百人化整为零，转为六人一小组。 以盾牌为防御护住全身，贴着山谷的墙壁，尽量减少将自身暴露在敌人视线中。 铁浮屠强大的纪律性在此刻体现出来，身处劣势被敌人攻击，却没有一人慌乱，命令一出瞬间执行，互相配合极其默契。 唰唰唰~ 上方又是几阵箭雨。 但是石头滚木的攻击已经很少了。 田战何等敏锐之人，察觉到敌人这是仓促之间在这里埋伏，因此并没有准备太多的雷石滚木，主攻还是箭矢。 但，铁浮屠最不怕的就是弓箭。 他们的重甲足够坚硬厚实，就算是威力最强的诸葛连弩都别想击穿。 田战拔刀怒吼，“还击！” 弓兵形成阵型。 咻咻咻！ 无数道箭矢射出。 这时武器装备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 铁浮屠使用的高强度复合弓，射程比那些普通硬弓更远，威力更大。 噗噗噗…… 山顶响起一阵血肉撕裂声。 躲避不及时的死士被乱箭射穿。 眨眼之间就死了几十人。 田战虎吼：“殿下呢？谁看到殿下了！” “刚才雷石滚木将我们和殿下隔开了。” 有铁浮屠大吼。 田战眼睛看向前方。 果然那里堆积了无数的石头，每一个都很大，将前面的路堵住了。 而秦赢就在前面。 这些石头垒起形成了一堵墙，居然把秦赢一个人挡住在外边。 “我去救殿下。” 老黄冲出盾阵。 全身气力运行，一掌轰在那石墙上。 轰！ 掌力凶猛，碎石纷飞。 可烟尘之后，那巨石墙壁仍然坚固不动。 “哈哈哈！” 山顶。 王腾现身大笑，“哈哈哈，这巨石堆垒而成墙壁，至少有两丈厚，就凭你一双手能打穿？” “秦赢，你死定了！哈哈哈！” 他并没有因为身边的死士被射杀而感到半分可惜，此时只有振奋狂喜。 死士本就是用来替他去死的！ 他们不算人，只是工具。 工具坏了有什么可惜的！ 他现在离秦赢的脑袋只有一步之遥。 他终于可以报杀父之仇了！ “王腾，你找死！”老黄眼神凶光大盛。 这时。 石墙背后传来秦赢的声音，“老黄，不用担心我。” 说完，他抬头便看到了王腾得意的脸。 与秦赢仅有一墙之隔，却怎么也过不去的田战目眦尽裂，举刀怒吼：“王腾，我草你祖宗，有种就下来，老子要剁了你！” 王腾毫不理会田战的怒吼。 他冷笑着，缓缓掏出从秦赢这里偷走的火器——左轮手枪。 “哈哈哈，秦赢，今天你就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吧！” 王腾悲愤仰天大吼，“爹，我替你报仇了！” 话音落下。 枪口隔空对准了秦赢的身体。 扣动扳机。 砰！ 一声雷鸣。 王腾随之大笑，畅快淋漓。 田战和铁浮屠同时怒吼，声浪震天。 可下一刻。 王腾笑声戛然而止，脸部僵住。 “怎么……怎么会？” “难道是我没打中，不可能啊，我瞄准了，枪也打响了，秦赢也没有躲啊。” 王腾人傻了，看着冒烟的枪口。 再看下方的秦赢安然无事。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到我了！” 秦赢大笑一声，解下背后的木匣子。 那把在上次将吕凤吓破胆后，便没有再用的神器巴雷特，被他拿了出来。 “这……这是……” 王腾直接傻眼，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大吼：“遭了，李老，快去杀了他！” 李老也是头铁得很，他一直不屑于火器这种外力之物，听到王腾让他动手，他还真的动了。 黑袍裹体的他一跃而下，三十米高的悬崖峭壁硬是一点不怕，施展轻功飞掠而下。 就像是一只锁定猎物的老鹰。 “小辈，死吧！” 李老眼神凶光暴射，一掌向着秦赢脑门拍过来，他全力一掌，纵然是实心的花岗岩也会四分五裂。 秦赢必死无疑了！ 可，事实却很残酷。 秦赢淡定地举起了枪口。 身在半空的李老直接就成了活靶子。 砰！ 一声巨响。 震彻天地。 在王腾的视线中，李老本该极速下降的身躯，竟然诡异倒飞了回来，而后便直挺挺砸落地面。 “李老？李老！” 王腾站在山顶大吼。 可底下的李老却是再也不能回应半句。 死了——死的不能再死。 胸口开了个碗口大的洞。 肉身硬抗巴雷特第一人。 死的时候那是一声不吭！ “挨个点名！” 秦赢脸上尽是冷笑，眸底杀意翻涌。 倍镜瞄准，手指压在扳机上。 砰！ 砰！ 砰！ …… 随着枪响。 王腾身边的死士，一个个脑洞大开。 当场去世。 山顶的王腾只觉一股无形寒意笼罩全身。 他来不及思考，刚想要跑——砰！ 有什么十分灼热的东西掠过他的左腿。 然后在他的视线中，一道血花飚射而出。 紧接着他看到属于自己的左腿，飞出去了。 然后身体倾倒，砰地一声趴在地上。 “啊！啊！” 他声嘶力竭大叫着，眼睛几乎从眼眶里凸出来，手死死抓着断腿伤口，呼吸剧烈急促…… “救我……快救我啊……” “你们这帮蠢货，快点救我啊！” 王腾怒吼着，脖子青筋根根暴起。 “这……” 仅剩的几个死士犹豫了。 他们只有最后一百个兄弟。 刚才铁浮屠一波反击带走了几十个。 秦赢点名又爆了好几个。 现在还能活着站着的，也就不到十个人。 “他已经废了，没必要再救他。” “说的对，刚才我们兄弟死了，他竟然一点同情都没有，我们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 “别救他，我们跑吧。” “对，跑吧，反正他死定了，没人会来追究我们的，以后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死士们短暂合计，直接背弃王腾而去。 死士是为了主人而活工具。 可他们名义是工具，本质终究是人——人有感情。 若你始终将他们当成工具使用，死士当然也不甘心，只是在你得势之时，他们绝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更不敢起脱离之心。 但——你落魄了。 那死士一定会毫不犹豫背弃而去。 正如今天王腾的下场。 “别走，别走啊！” “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我王家把你们养大，教你们武艺，就是这么报答的么？” “啊！回来啊，一群畜生，你们不得好死！” 王腾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看着那些死士渐行渐远，他心头都绝望了。 他的怒骂声越来越小，失血过多的身体逐渐冰凉。 第290章 步兵炮初显神威 “大家把炮组装起来。” “炮身、摇架、大架、两个炮轮、防盾一共六个大件，千万别把组装顺序弄错，开始组装吧！” “大家都小心一点，特别是炮弹，别随便碰到，小心炸了。” 昏昏沉沉的的王腾。 只感觉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叫。 强行把他快要沉入地府的灵魂，硬生生给拉了回来，而这一醒可不得了。 剧烈的疼痛，以及无孔不入的寒冷瞬间侵袭他的全身。 “呃……啊……疼……我好疼……” 他忍不住发出呻吟，伸手去摸那给他全身带来剧痛的地方。 可这一抓。 让他马上惊醒。 没了！ 他抓的地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啊！我的腿，我的腿！” 囚车里。 王腾忽然大叫了起来，他这一激动扯开伤口，疼得他呜呜乱叫。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死！ 剧痛让王腾感觉到生命，他惨白的脸色进而狂喜。 没死，太好了！我竟然没死！ 我记得伏击秦赢的行动失败了！ 火器没用，打不死他。 李老反而被一枪带走。 死士也弃他而去。 他的腿被打断了，人倒在冰天雪地里。 他晃了晃脑袋，逐渐清醒过来。 也看清楚了如今的出境。 原自己被关在铁笼一样的囚车里，双手戴上了枷锁，动弹不得，低头看去，自己的左腿从关节处断裂，伤口已经包扎过了，绷带上的血水都结了一层霜。 他的身上盖着不知从哪个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还带着血腥气，但总算可以御寒。 原来在他昏迷将死的时候。 田战带人攀岩来到山顶，把他抓了回去。 “哟，你醒了！” 田战第一个发现他醒了。 他咧嘴一笑，拍了拍囚车的栏杆，“醒了就好，你还真不能死了，蔡大师可想你呢。” 田战的笑容让他心惊肉跳。 前一秒他还在为活着而高兴，但下一秒想到，活着落在秦赢手里，也许会生不如死，他便满脸死灰。 “哈哈哈……” 王腾挪动身子，靠在囚车栏杆旁，嘴里发出大笑声。 田战道：“你笑什么？” 王腾脸色惨白，失血过多让他连说话声音都很小，“我笑你家殿下太天真了，以为抓了我，就可以还蔡家清白？” “啊？哈哈哈，太天真了，真是太天真了！” 田战冷哼，“蔡家当年那批军备有问题，就是你一手造成，由此你们吞并了大汉所有的军备供应，现在抓了你回去，当然可以还蔡大师清白。” 王腾闻言，不屑大笑：“错了，你们错了！” “蔡家的案子是汉帝亲自经手，那判决公文上还有汉帝亲自盖下去的玉玺大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这就是意味着，蔡家之案永远不可能有翻案的一天，因为皇帝是不会认错的，即便他真的错，他也会把对的人杀了，那就不会有人说他错了！” “哈哈哈，你以为这是黑白对错，其实不然，这是权力的傲慢，哈哈……皇权至高无上，帝王人间至尊，他又怎会错呢？错的也要变成对的！” “蔡家不可能翻案，哈哈哈！” 王腾失心疯似的猖狂大笑。 那惨白的脸色极为病态，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大约是知道自己没救了，索性他也就放开，什么也不怕了。 田战沉默不语。 他不想承认王腾说的对，但又不得不承认。 殿下虽然信誓旦旦要给蔡大师给蔡家翻案，还他们清白，可……这件事谈何容易。 人证物证只是次要。 最难的一关在汉帝那里。 你如何做到让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承认自己判错了忠良？这是难以想象的事。 田战不想争论，这不是他一个武将该考虑的事情，他只要听殿下的命令行事，这就够了。 见田战不说话。 王腾也歇了下来，他现在身受重创，多说一句话都是消耗。 不过很快。 他就看到了铁浮屠在组装东西。 “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眼睛看去，不由得被吸引。 铁浮屠手里摆弄的东西，他见都没见过，但是看他们组装起来后，却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寒意。 好似那东西，比洪荒猛兽还可怕。 “你说这个？” 田战指着快要组装完毕的东西，冷笑道： “这玩意儿，殿下叫它九二式步兵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奇怪的名字，但……嘿嘿，等会儿你就知道厉害了。” 王腾看他这笑容，只觉得一阵刺骨寒意。 难道，这又是秦赢的新发明？ 他可是刚刚体验过巴雷特的威力。 那种尺寸就已经如何可怕。 眼前这九二式步兵炮，比手臂还粗的炮口，这得多恐怖啊？难不成还能一炮把山体都轰了。 “指挥使大人，步兵炮已组装完毕。” 一名铁浮屠上前来报。 王腾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围着一尊极其威武的大炮，在这寒风凛凛之中，宛如复苏的猛虎，释放着独属于它的霸气。 “哈哈哈，好！” 田战兴奋得直搓手，“我来打第一炮！” 众人皆是兴奋的凑过来。 他们从没有见过炮，更不知道威力怎样。 田战下令道：“来人，把战马的眼睛蒙上，耳朵堵住，带离这里。” 马惧怕炮声和火光，不蒙眼堵耳的话，等会儿马就跑不动了。 “是！” 众人轰然应允。 田战清了清嗓子，朝石墙后面的秦赢大喝：“殿下，炮组装完毕，您看是不是现在就炸开障碍？” 对面，很快传来秦赢的声音：“炸！” 说完，他就找了个地方藏好。 田战激动得手抖，这可是新式武器啊。 根据殿下的描述，它可比手雷厉害多了。 “来人，炮弹！” 田战大吼一声。 一名铁浮屠恭敬送上一枚炮弹。 田战亲自装填，而后调整好炮口方向。 铁浮屠众人神情紧张的看着，每个人都很激动。 田战大吼一声：“开炮！” 轰！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都震的颤抖。 下一刻。 那由岩石和巨木堆垒而成的障碍，瞬间爆开巨大的火光和烟尘，泥土乱飞，硝烟滚滚，场面恐怖到极致。 待得烟尘散去。 众人仔细一看，只见那比人高的巨石，早已化作齑粉，以炮弹打击的中心向外，地面出现一个撕裂圆坑。 “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怪物，这是怪物！” 囚车内的王腾第一个被吓得尖叫。 他怔怔看着那还在冒烟的炮口，平生第一次感觉到比死亡还可怕的恐惧。 田战下意识后退，面色无比骇然：“这就是炮弹的威力……太可怕……真是太可怕！” “若是往大军之中轰上一炮，不知要死多少人，如果拿去攻城，这天底下有什么城池能顶得住这炮击！” 铁浮屠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 这是颠覆他们认知的一幕。 太恐怖了！ 这一炮就让巨石炸裂粉碎。 倘若用在战场上，那简直就是屠杀。 无论敌人用什么阵型冲锋，亦不管他们有多少人，在这种威力面前，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咳咳咳……” 烟尘之中，秦赢走了过来。 巨石巨木被炸开，障碍清除，他也终于能从对面过来了。 “殿下，你的枪。”田战恭敬递上左轮。 这是他从王腾身上摸回来的，现在物归原主。 秦赢点了点头，拿回了他的左轮，检查一番后发现没什么问题，便重新装上子弹。 对着不远处一块小石头扣动扳机。 砰！ 枪响，石头炸开。 “哈哈，好，没问题了。”试枪没问题，秦赢大笑一声。 “秦赢！秦赢！” 囚车里的王腾大吼，“为什么我用不了？你这火器为什么我用不了！” 他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火器到了秦赢手里就能用，在他手里就用不了。 刚才要是能射出子弹，秦赢早就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手里有了枪，他根本不可能主动现身的，现在哪怕被抓了，也想明白其中道理。 否则真是死不瞑目啊。 秦赢古怪一笑，“想知道？很简单啊！” “我在子弹里做了手脚，看起来是真的，其实没有杀伤力。” 王腾那颗子弹是空包弹。 弹头是松脂凝固做成的。 火药燃烧产生高温，松脂会瞬间被融化，根本不可能有弹头射出来。 王腾面如死灰，“怎么会这样……原来我才是被钓的鱼……哈哈，哈哈哈，我真蠢啊……” 明白了真相。 王腾惨笑一声，原来他所有的行动，都是在按照秦赢的剧本进行。 亏他还沾沾自喜，没想到自己才是小丑。 从头到尾都在被戏耍。 看到快要疯癫的王腾，秦赢懒得再搭理他，走到步兵炮面前，左看看右边瞧瞧。 “威力还是不够。” 秦赢摇了摇头。 说不上失望，只能说在他预料之中，毕竟没有完整的工业体系，想要造出完美的现代热武，这是几乎不可能的。 在他这种见惯了现代热武威力的人面前，九二式步兵炮这种二战淘汰品自然是弱了一些。 但这种步兵炮非常适合现在的时代，它结构简单，应用范围广，操作容易上手，只要教一遍就差不多了。 一句话：皮实耐造！ 如果别人知道秦赢的想法，怕是要吐血三升了，就这已经是碾压冷兵器的神器了。 他居然还嫌弃这不好那不行！ “这威力还不够？” 田战惊掉下巴。 这已经相当于神力了。 殿下居然还觉得不够，那他想象中的威力，究竟是怎样的天崩地裂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殿下，到底有多可怕啊。 “来两个人，把王腾送回去关押。” 秦赢无奈看了他们一眼，大喝道：“拆卸炮体，清扫战场，其余人继续赶路！” “属下明白！” 田战抱拳，身后铁浮屠亦是沉声大喝。 第291章 炮拉上来，给我轰了他 洞天湖。 方圆几里都是水。 深不见底，四季碧绿。 湖水表面有一层薄，可落鹰雀。 湖心有一别院。 风吹过时，风铃四响。 故而得名风铃小榭。 入得此院来，四周无路通岸。 若轻功极佳者，可踏水而行。 否则便只能乘船而来。 风铃小榭内，有悠扬琴声。 白惜若盘坐蒲团上，焚了一炉上好的檀香，十指拨弄案台古琴悠扬，在这寒天冬里自有种超然物外之意。 突然—— 院外有水声扬起。 不一会儿，便有黑影站在门外。 他未进门。 但一股冰冷之气透过门扉，使屋内温度骤降，不用看也知道来者是谁。 “属下红花堂堂主白惜若，参见总舵主。” 琴声戛然而止，白惜若已是低头行礼。 “白堂主，你倒是好雅兴啊。” 门外传来冰冷的男人声音，“你弟弟妹妹深陷大狱，你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弹琴。” 白惜若手一挥，内力化作风直接吹开了门，那一身黑衣的鬼面人就在门外。 两只眼睛如鹰鹫，盯着白惜若的脸。 在他身旁，是脸上有淤青的庄十方。 “白……白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他看到白惜若平安无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多谢庄香主挂念。”白惜若简单回了一句。 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庄十方有些尴尬。 但白惜若并不想多和他说什么，看向总舵主，开口道：“属下以弟弟妹妹的性命，换得账本。” 白惜若低着头，似乎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姿态放的很低，“属下知道这账本对总舵主非常重要，拼着性命也要夺回来。” 总舵主踏入屋内，眼神扫视布局。 他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剑。 再看白惜若，果然身无利器。 便说道：“东西呢？” 白惜若道：“稍等。” 她说完，走到床边打开暗格，从里面取出竹简。 总舵主见那竹简，眼眸也不由得炽热。 这就是那账本？ 他也是第一次见着。 该死的李二河，就算死了也不消停。 居然暗中做了账本，里面可全都是他和对方的交易，甚至连幕后买家都有。 “给我！”总舵主有些迫不及待了。 白惜若恭敬递了过去。 总舵主接过后，便迫不及待打开查看。 入目全是梵文。 他问道：“你看了么？” 白惜若道：“看了。” 总舵主又问：“你看懂了么？” 他说话之时，体内真气已然充斥奇经八脉，此时他和白惜若不过五步之远，同为大宗师，这个距离偷袭的话，他有把握重伤。 白惜若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儿，不动声色的道：“里面都是梵文，属下看不明白。” 总舵主瞬间抓住她话中破绽，逼问道： “既然你不知道账本里写的是什么，那你又为何知道它很重要？” 这话一出。 庄十方也吓了一跳。 他就站在总舵主身边，最能感觉到那种冰冷的杀气。 庄十方连忙道：“白……白姐姐，快给个解释啊。” 白惜若不紧不慢的道：“秦赢身边有看懂的梵文之人，他告诉秦赢，这账本涉到红花堂的秘密，与您有巨大相关。” “属下知道后，便觉得这账本极为重要，故此才偷出来，不知这账本记着什么，为何与红花堂有关？” 白惜若巧妙将话圆了回来，并借机反问。 总舵主看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心也稍安。 其实他也不想杀了白惜若。 共事多年，他很清楚白惜若的本领。 对红花堂绝对是一大助力。 但她的性子又是个棘手问题。 她实在太像个女侠了。 红花堂是打着正道之名，暗地里做魔道之事，并且一桩桩一件件，那都是血淋淋的坏事。 白惜若要是真的洞悉，以她的性格绝对会反出红花堂。 来的路上他就准备要痛下杀手。 可——现在貌似不用了。 她只知道账本重要，却不知道为什么重要，但是这能相信么？ 她会不会是在欺骗我？ 总舵主陷入了犹豫。 正在他纠结是要留下白惜若继续效力，还是直接杀了，消除顾虑时。 白惜若已悄悄退后而去，拉开二人距离。 心里不断盘算时间。 秦赢怎么还不来？ 我可是按照约定，把总舵主这条大鱼给你钓出来了，最后收网可别出岔子。 她知道话术是拖不住太久的。 总舵主这人属狐狸的，生性极其多疑狡猾，否则也不会共事这么多年，她连后者名字都不知道。 常年戴着个鬼脸面具，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可见他对外界是敏感到了极致。 稍微有一点点可疑会威胁到他，他就会斩草除根。 “你脸色不对，是生病了么？” 总舵主突然嘴里蹦出一句话来。 “你过来，我给你号脉。” 这话一出。 白惜若更加警惕了，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你怕本舵主会害你？”总舵主开口道：“你我共事多年，我又怎会害你，不过是关心你罢了，过来吧。” 庄十方也道：“白姐姐，你就过来吧，总舵主也是好意，你看你的脸色发白，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白惜若只得一步步缓缓靠近。 在二人只有五步时。 总舵主眸间凶光暴射，黑袍之下一股狂风爆出，他的手掌居然瞬间化作乌黑之色，凌厉的掌风拍了过来。 “不要！” 庄十方距离他最近。 看到他出手的刹那，竟是直接飞身挡在白惜若面前。 砰！ 黑掌拍在庄十方胸口，撕裂他的上身衣衫，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庄香主！” 白惜若惊呼一声，旋即衣袖抖动。 一柄软如毒蛇的细剑射出，直朝总舵主面门而来。 总舵主冷哼一声，黑手抓住细剑，他的手竟然犹如钢铁一样，剑都割不破皮。 “原来你早就是叛徒！” 总舵主冷喝一声。 滚滚的真气暴动而出，整个风铃小榭都在颤抖，院外湖面薄冰破裂，水面荡开层层涟漪。 “红花堂作恶多端，早就该被铲除，尤其是你这种人渣，今天你别想走了！” 白惜若厉啸一声，快剑强攻而去。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不如就拼死一战。 同在大宗师的境界，即便有强弱之分，差距也不会太大，她未必就不能取胜。 “哈哈哈！口气不小！” 总舵主闻声大笑，五指成钩。 两人缠斗在一起。 剑气掌风交错纵横。 风铃小榭被打出一道道痕迹。 眨眼之间，交手不下百招。 砰！ 总舵主一掌拍在剑身之上。 白惜若后退。 “竟然是阴阳五毒手，果然厉害…” 她忍不住惊叹道，俏脸愈发凝重。 总舵主的双手已经变成了一黑一白阴阳之色，毒气弥漫极其可怕。 她这是第一次跟总舵主交手。 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武功。 没想到居然是江湖上至阴至邪的毒功。 修炼者要以身饲毒，练功过程极其痛苦，一个不慎就会毒性攻心而亡。 一旦练成，据说皮肤如铁，寻常刀剑难以破防，被毒掌打中的人，会迅速毒气攻心无药可救。 “哈哈哈，有点见识。” 总舵主桀桀怪笑，这门毒功乃是魔道绝学，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秘密修炼多年终于有今日境界。 此功为瑰宝，若是叫江湖上的人知道了，他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在任何时候都一样。 他轻易不出手，出手必杀人。 今天让白惜若看到了，那就不能让她活着。 “红花堂自称名门正派，你这总舵主居然修炼邪门武功，真是讽刺！” 白惜若冷喝。 她呼吸有些急促，隐隐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灼烧一样，猛然意识到，方才打斗吸入了毒气。 这武功当真邪门…… “难受吧？你越是运气，毒气就越容易侵蚀你的心脉。” 总舵主甚是得意，猖狂大笑。 而就在他胜券在握时。 小院外传来一声震喝。 “白惜若，出来！” 这一声大喝。 让白惜若仿佛见到了救星。 “秦赢，你这混蛋终于到了！” 她忍不住欣喜。 迅速转身，将在角落中已昏迷过去的庄十方抓住，一个飞身撞穿窗户逃离。 “你竟然和朝廷勾结！” 总舵主怒吼一声，正要去追。 却见风铃小榭的门外，对岸已是黑甲森森。 白惜若冲出屋外，踏水而行。 靠着绝世的轻功和大宗师的内力修为，她带着一个人，竟还能在水上如履平地。 不一会儿，便到了岸上。 “咳咳咳……” 白惜若喘气剧烈，嘴角有黑色的血丝流出，脸色也变得极不正常，白里透着青色。 秦赢道：“你怎么了？” 白惜若咳出一口血痰，“我中毒了，刚才过度运气，接下来不能再出手。” “总舵主就在那里，看你自己了。” 说完，她就地盘坐运功疗伤。 “接下来交给我。”秦赢点了点头。 他铆足劲儿大喝：“红花堂总舵主，出来投降，我可以不杀你。” 风铃小榭内，总舵主走了出来。 站在门前，远远对视秦赢。 总舵主大喝：“你真是好本事，居然能设下圈套困住我，但很可惜，你抓不了我！” 田战开弓要射。 总舵主却是冷笑看着。 这里湖心距离对岸有二里，弓箭射不了这么远。 “你不投降？”秦赢大喝。 总舵主不再说话，直接退回院里。 见劝降不成。 秦赢直接下令，“把炮拉上来，给我轰了他！” 第292章 炮击湖心，天崩地裂 “是！” 田战大吼。 一个个箱子抬了上来。 部件取出，当场组装。 白惜若见此不由得问：“这是什么？” 秦赢简单回道：“炮。” “炮？”白惜若不明白。 她没见过这种炮。 倒是见过投石机，难道是要用东西把总舵主砸出来？可这也不像是投石机啊。 秦赢问道：“从这里到湖心风铃小榭有多远？” 白惜若沉吟片刻，道：“应该二里多一点。” 秦赢心里默默测算。 二里，也就是一千米。 二里多一点，误差不会大于一千五百米。 九二式步兵炮的有效射程在两千八百米，完全可以把他轰成稀巴烂。 炮体很快组装完成。 秦赢指挥田战：“距离一千五百米，角度四十五，瞄准！” 田战点头，很快将角度对准。 “这是什么？”白惜若一脸新奇的看着。 她不知道秦赢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跟这个铁家伙有什么关联。 但她知道，秦赢不会闲着蛋疼，把这玩意儿运过来当摆设。 故此她一言不发，就专心看着。 “里面的人听着，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秦赢运起真气大吼：“给我出来投降，不然就开炮了！” 秦赢的声音传到了湖心的风铃小榭里。 总舵主透过窗缝细看。 他也瞧见了那匍匐在对岸的钢铁猛兽。 “这是什么？” 总舵主满脸疑惑。 投降？ 想得美，我就不出去。 这地方四面环水，想办法守到天黑。 等天黑了潜入湖里就可以逃脱。 秦赢身边高手多，硬拼是下下之策，反正账本到了手里，目的达成就行。 “秦赢，别浪费口舌！” “想抓本总舵主，你还嫩了点！” 总舵主高声大喊。 门外陷入短暂沉静。 正当总舵主以为秦赢要使什么诡计时。 只听一声大吼传来。 “开炮！” 轰！ 炮弹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 落在风铃小榭旁边的水面上。 轰隆！ 湖面颤抖，爆炸声刺穿耳膜，冲击力犹如雷霆降世，整个湖心水流激荡，冰面撕裂开来，溅起的水花足有一丈高。 距离最近的风铃小榭剧烈摇晃，瓦片崩碎掉落，屋内的数道横梁坍塌。 躲在屋内的总舵主吓得差点摔倒。 怔怔看着眼前的狼藉，人都傻了。 这……这难道是天神降临么？ 这是雷公轰地？ “这！” 对面，白惜若这等江湖上顶级的高手，也忍不住发抖，花容失色。 那炮弹打歪，炸在风铃小榭旁边的水面。 可这威力，居然波及其中。 差点把整个院子拆了。 这还是没打准的效果。 假如刚才一炮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这……铁打的人也得死了吧。 “这……这就是你的炮？这就是火器的威力。” “怪不得，吕凤十万人被你击败，这已非人力所能抗衡之物，如果说世上有神力，莫莫过于此了吧。” 白惜若不可思议的道。 她完全陷入在炮弹的威力之中，震惊无法自拔，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苦练多年的武功，竟是这般渺小不堪一击。 大宗师可飞檐走壁，可摘叶伤人。 更可凭一口真气渡江过河。 但，此等可怕的破坏力，却是一点也抵抗不住的。 “殿下，打偏了。” 田战有些可惜的道。 秦赢道：“没关系，距离误差罢了。” 说完，他大喝：“装弹，调整角度！” 田战立刻动手。 刚才一炮只差一点就能打中。 这次调整好后，绝对一发入魂。 眼看大炮又在装弹。 总舵主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飞走。 刚才一下，已经彻底把他吓破胆了。 现代热武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如果非要强行解释，那就是神力——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抗衡的玩意儿，实在太可怕了。 “跑，必须跑！” 总舵主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 这要是挨上一发炮弹，估计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啊。 “啊！” 他大吼一声。 身体直接撞穿了木板大门，真气爆发而出，踏水而行，向着远处冲去。 要说他的武功的确了得。 这湖面没有任何借力之处。 他却凭着轻功不断踏行，就像打水漂一样，整个人半是飞半是滑。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渐行渐远。 “殿下，老夫去追。” 老黄抱拳请缨。 秦赢道：“不用这么麻烦。” 说完，他已架起了巴雷特。 这四面环水，连个遮挡掩体都没有。 总舵主用轻功水上漂逃跑，简直就像是在水里游泳的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等死。 秦赢眼睛透过倍镜，锁定了他的腿。 手指搭在扳机上，轻轻扣动。 砰！ 一声巨响。 子弹伴随着火花出膛。 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向总舵主飞去。 “快到了……我快到了！” 总舵主还不知道身后有子弹在飞，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岸边。 上了岸，就是森林。 入林便有活路。 可下一刻。 噗嗤！ 下身传来一道脆响。 他脚踏水面激荡而起的不再是水花，而是刺眼的血红，以及那条离他而去的右腿。 猛然间。 他发觉自己的身体不接受控制地倾斜。 砰！ 一下狠狠摔到了水里。 冰冷的湖水灌进他的五官。 也就是在这刹那冰冷之后，疼痛袭来。 剧痛和窒息让他方寸大乱。 越是挣扎，身体越往下沉。 他只看到湖面上的天越来越黑，而他越来越沉重，伸手想抓什么，但除了冰冷的水，他抓不住任何东西。 …… 秦赢收了枪。 吩咐道：“找船，去把他捞回来。” 田战立刻命令人去找船。 从始至终，秦赢都很淡定随意。 从他看到总舵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此局必胜，不会有任何意外。 现代热武对这个时代就是碾压。 无论你武功练得多么出神入化，终究是人，只要你还是碳基生物，就只是一枪的事。 当然在场之人不知道秦赢的内心想法。 他们只看见，秦赢又收拾了一名大宗师。 令人闻风色变的江湖高手，在我家殿下面前，不过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白惜若更是俏脸惊悚，忍不住后退。 秦赢手里的武器太可怕了。 收拾大宗师就像杀鸡这么简单。 要知道，这可是大宗师啊。 放在江湖上，那都是足以开山立派的大人物，就这么让他轻描淡写收拾了。 “秦……秦赢，能不能赶紧帮我救人？” 沉默片刻，白惜若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道。 秦赢看向旁边地上。 庄十方好像已经快不行了。 秦赢道：“老黄，去查看一下。” 第293章 做个交易如何 老黄拿起他的手号脉。 片刻后，摇了摇头。 “心脉尽碎，毒气侵入五脏六腑，救活了也是个废人。” 秦赢道：“死不了就行。” 他有点舍不得庄十方去死。 毕竟秦赢看上的易容术还没弄到手。 老黄道：“殿下，现在要救他么？这种毒掌，老夫的内力可以化解。” 这时。 白惜若站出来，“救救他，求你了。” 地上的庄十方眼皮子动了动，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白姐姐……不用了，我……我能为你而死，无怨无悔。” 他惨白的脸上爬满了一条条黑气。 看上去就像被人画了个极为恐怖的脸谱。 白惜若摇头，眼眶湿润，“不，你不要死，你还这么年轻。” 她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庄十方替她受了一掌，那可是大宗师全力一击。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白惜若要内疚一辈子。 秦赢上前来，道：“做个交易如何，我救你一命，你拿易容术来换。” 庄十方冷冷瞥他一眼，“用不着你救。” 白惜若赶紧道：“答应他，我不想你死。” 庄十方眸色微变，“白姐姐……如果我不死，你愿意嫁给我么？” 这话听的秦赢无语。 你小子是真会挑时候啊。 如果说不愿意，是不是你就去死了？ 但下一刻，秦赢想到了什么。 他对白惜若使了个眼色，“他人也不错，你不如考虑考虑？” 白惜若嫁给谁，他并不是很在意。 但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跟庄十方达成交易，那么易容术就能到手。 无孔不入的影子，加上天衣无缝的易容术，秦赢想想就觉得很兴奋。 “我……” 白惜若陷入了犹豫，这种情况怎么感觉在逼她一样，其实要说对庄十方没有感情，那也说不过去。 毕竟刚替自己挡了一掌。 可要说到谈婚论嫁这种地步，那也不对。 她始终当庄十方是弟弟。 秦赢低声道：“咳咳，白姑娘，你不是还欠我两个条件么？” 冲着她使劲儿眨眼。 “只要庄十方活着，你就会考虑的是吧？考虑考虑对吧？” 白惜若无奈看了他一眼。 这狗男人，净会耍鬼心思。 也罢，谁让我还欠他的呢。 白惜若心中一叹，对庄十方道：“如果你活下去，我会考虑，但只是考虑，并不是说一定嫁给你。” 这话，简直就像是一针强心剂。 让本来快死的庄十方，居然肉眼可见的激动了起来。 他连连点头。 考虑就是有机会。 以前他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啊。 他望向秦赢，道：“好，我答应交易，你救活我，易容术归你。” 啧啧…… 秦赢不禁感慨，还真是一个多情少年郎。 “老黄，给他疗伤。” …… 江南古城。 客栈门前停着一辆红顶马车。 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钦差大臣，江朝民江大人。 倘若此时秦赢在场，倒是会略显惊讶。 因为严肃古板的江大人，居然会对马车上下来的另一个人，显得颇为和颜悦色。 那红顶马车的主人是个胡须头发雪白的老人，体态苍老却高大，面貌堂堂，雪白的狐皮大衣加身，脸色红光焕发。 此人年轻时，必当是数一数二的风流公子哥，现虽已老态却经久耐看。 江朝民老脸尽是笑容，“舞兄，我们有十三年没见了吧？” 舞姓男子感慨万千，“是啊，整整十三年，你我都老了，当年我们还在朝堂之上吵架，现在想起都老脸发红。” 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江朝民又道：“没想到是你亲自来，也太给秦赢面子了，我可告诉你啊，这臭小子真是个混账。” 闻言，舞姓男子点点头，“不错，他就是个混账，我女儿清清白白大姑娘，被他祸害成什么样了。” 说完，他摇摇头，无奈道：“唉，不说这个了，这次我亲自来啊，还真有点事要他帮忙，非他不可。” 江朝民诧异，“什么事这么大，让你这门阀之主都得求人帮忙？” 原来这舞姓男子。 竟是江南十五郡之一，平阳郡舞家的家主，也是无清秋的亲爹。 ——舞甫阁。 大汉五大门阀之一的家主，竟登门求人。 这要是传出去，得多大轰动。 所以他才只来一辆马车，随身护卫也只有一个驾车的马夫。 舞甫阁叹气道：“我儿子押送三百石盐去京都的路上，居然被强盗劫走了，家族也派出过一些人去寻，但连人都没找到。” 江朝民眼睛瞪大，“什么？人被劫走了！何方强盗如此大胆居然敢动门阀的公子，他们想做什么？” 舞甫阁道：“他们索要赎金五十万两黄金，否则撕票。” 江朝民差点把眼睛瞪出来，“五十万两黄金？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说完，他又面色古怪的道：“舞兄，你们门阀怎么连区区强盗都对付不了。” 舞甫阁两手一摊：“除了皇室，大汉不允许有私人武装，就算是门阀也不行，这件事我又不想上报朝廷，省的丢人现眼。” “听说秦赢很会打仗，还有一支骑兵叫铁浮屠，攻无不克，我想让他去交赎金，在交易的时候，把那帮胡人全杀了。” 江朝民抚着胡须陷入沉思。 大汉的确不允许有任何私人武装。 但，门阀可都是暗中豢养死士的。 这在朝中是人人皆知，只是心照不宣罢了，江朝民为了这事，还曾经上书请奏。 让门阀不许再培养死士。 可毫无意外，根本没人搭理他。 门阀死士多为武艺高强者，居然连一些强盗都拿不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等等……” 江朝民正想着，突然一惊，“舞兄，你刚才说那些强盗是什么人？” 舞甫阁道：“胡人。” 江朝民大惊失色。 胡人！ 马背上长大的胡人。 胡人祖地据说在西域，后来不知怎么地，来到了中原地带，胡人的传统极为彪悍，十岁学骑射，十五岁要独自出门猎虎。 砍下虎首以示成人礼。 他们过着居无定所的游牧生活，走到哪儿抢到哪儿，曾经胡人乱最严重的时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便四处劫掠。 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们抢走凌辱。 不知有多少男儿被他们肆意杀戮。 但，因胡人擅骑射，作战能力非常优秀，使得多地官府出兵讨伐，却屡屡铩羽而归。 难怪舞家死士拿不下这群强盗。 没想到是胡人。 这就不奇怪了。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也时常在胡人手里吃败仗，他们一人一骑便抵得上汉人十骑。 皇室也曾出动过军队剿胡。 但收效极微。 胡人的战术是以战养战，擅长游击。 敌进他退，敌退他扰。 就像苍蝇一样打不死又恶心人。 第294章 胡人来了 没想到沉寂了这么久的胡人。 居然又开始作乱了。 江朝民道：“这件事，老夫要上报朝廷。” 舞甫阁出言阻止，“不行，这事关我舞家的脸面，不可传扬出去，只可暗中解决。” 江朝民皱眉，沉默了下去。 他和舞甫阁认识多年，算是至交好友。 非常明白他的脾性，就是好面子。 他儿子被胡人掳走，索要五十万两黄金，而他自己却没法解决，倘若传了出去，他脸面何存？ 可这胡人，实在难缠。 当年汉帝派军队围剿不下五次。 一次都没成功过。 反而被胡人的战术打得折损不少兵马。 汉帝勃然大怒，发布杀胡令。 一颗胡人头赏银百两。 这使得民间极为沸腾，甚至江湖草莽，绿林好汉也纷纷开始杀胡，一时之间，胡人没了立足之地，只得远走关外，游走于边境夹缝求生。 如今杀胡令已过去了快二十年。 大家对胡人的记忆都快淡忘了。 胡人们似乎也明白这一点，竟然又踏入关内，实在可恨至极。 江朝民看着他许久，长叹道：“此事无关颜面，胡人入关为非作恶，老夫一定要上报朝廷。” 舞甫阁道：“你非要上报也可以，但要等我儿救回来，你若现在上报，胡人得知消息必狗急跳墙，杀我儿泄愤。” 江朝民闻言，觉得有道理。 他虽然恪守规矩，但在老友面前，总不至于不顾他儿子的安危，眼下还是要尽快将他儿子救回来才是大事。 二人短暂商议后，达成共识。 一块进了客栈里。 但进门后，他们便发现这里空荡了许多。 秦赢不见了，铁浮屠也不见了。 院子里只有一个少年在蹲马步站桩。 还有一名少女在扫院里积雪。 “江大人？” 江书雪见门外来人，赶紧放下扫把过来迎接。 阿象因为老黄让他站桩，不到时辰不许下来，便只能站在上面点头示意。 江朝民道：“江姑娘，老夫又来叨扰了。” 见他气色好多了，江书雪道：“大人客气了，你们是来找殿下的吧，他不在。” 说完，又看向舞甫阁，“这位大人是？” 江朝民道：“他是老夫的好友，姓舞，你随便称呼就行。” 姓舞？ 江书雪美眸惊讶，难不成是舞氏门阀。 她微微施礼，“民女江书雪，拜见大人。” 舞甫阁点头示意，问道：“秦赢不在，他去哪儿了？” 江书雪摇头，“民女不知。” 舞甫阁又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江书雪还是摇头：“也不知。” 这下，两位老人可犯了难。 见他们脸色不好看，江书雪便道：“殿下出门一般不会太久的，也许今晚，或者明早就回来了。” 闻言，二人也只好点了点头。 江朝民这时，又笑呵呵的道：“反正今天没事，不知老夫可否讨江姑娘一碗汤喝？” 他可是对上次那碗没喝到的羊肉汤耿耿于怀，要是秦赢在，他还不好意思开口呢。 今天他不在，正好了。 江书雪笑颜如花，“我这就去准备。” 自从知道江朝民对她不是那种意思后，江书雪也不再排斥他，反而对这个老爷子有些好感。 在她走后。 舞甫阁看着还在笑眯眯的江朝民，道： “老江啊，你看来很喜欢这女娃子。” 江朝民抚须道：“她与我女儿很像，这是缘分啊。” 舞甫阁面色一震，遗憾道：“你家的事我听说了，我不相信那是真的，定是有人陷害，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江朝民神色黯淡，没有说话。 …… 暮色沉沉。 平坦的官道上，一队骑兵正慢行。 黑色的大旗迎风而扬。 囚车压过石子路，发出嘎吱声。 车里关着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男人，浑身上下被粗大铁链锁着，还断了一条腿，草草包扎过，血水从绷带处渗出，看上去极为可怜。 秦赢把玩着这鬼脸面具，道：“还以为他面具下是多么见不得人，原来也就普通人脸，戴个面具装神弄鬼。” 说完，直接将这面具扔飞。 白惜若看着囚车里的红花堂总舵主，心里感慨万千，滋味复杂。 前不久，他还是不可一世的大宗师。 现在却被打断了一条腿，沦为阶下囚。 此等落差，实在太大。 白惜若问道：“要怎么处置他？” 秦赢道：“带回京城。人证物证俱在，这次狐家不死我也要他脱一层皮。” 白惜若继续问：“那红花堂呢？” 秦赢淡淡道：“我答应过你，不杀无辜之人，所以红花堂的事交给你办，你应该下得了手吧？” 声音很淡漠，却有一股血腥气。 白惜若知道他的意思。 除了无辜的人，凡是参与过人口，交易的，统统诛杀，绝不留情。 这是秦赢最大的让步了。 他本可以拉着大炮过去，连人带建筑全部炸平，连挖坑埋尸体的功夫都省了。 白惜若点头，“我会让你满意的。” 说完，她带上已经解毒的庄十方，从另一条小路离开。 “加速赶路！” 秦赢大喝一声。 铁浮屠狂奔而起。 他要在清晨回到客栈。 然后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为了抓这个总舵主，可是废了他好大精神，半路上还遭到王腾伏击，可真是劳心劳力。 不过，这次一举拿下两人。 他也可以启程返回帝都了。 战马嘶鸣狂奔，烟尘滚滚。 不知不觉，月亮升起来了。 官道上很安静。 旷野的风冷咧如刀。 秦赢深吸着这些带有自然清香的空气。 但不一会儿，他眸间射出一道厉芒。 空气中，竟然有人血的气味。 “停下！” 秦赢敏锐察觉不对，当即做出手势。 铁浮屠瞬间停下。 “备战！”他大吼一声。 铁浮屠迅速组成迎敌阵型。 夜幕中。 官道对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不一会儿。 秦赢便看到一女子骑着马朝这边冲来，她怀里还抱着孩子，背上插着一支箭，白色的衣服染红大半，似在逃避追杀。 那骑马的女子也看到了官道上铁浮屠。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大声喊叫：“官兵，是官兵！有胡人，有胡人过来了！” 第295章 官道遭遇战，血腥镇压 “胡人？！” 秦赢一惊。 这两个字眼对他而言陌生又熟悉。 杀胡令距今有二十年。 而秦赢也不过二十出头。 胡人肆虐的时候，他还少不更事。 倒是史书上有记载过几笔。 这胡人不是已经被驱逐到关外吃风沙去了吗？怎么在关内还有。 秦赢这正想着。 那中箭的女子已经到了跟前。 “快，快撤退。” “胡人，很多胡人，快去官府报信，调军队来围剿。” 这女子声嘶力竭大叫，她脸上的每一片肌肉都在抽搐着，神色发青，好似刚刚从地狱逃脱出来，惊魂未定。 “撤退？”秦赢咧嘴一笑。 他身后，铁浮屠爆发出大笑。 撤退？ 铁浮屠撤退？ 魏人的大军都碾不破铁浮屠，区区胡人，岂能叫我铁马重甲撤退。 与此同时。 官道对面烟尘滚滚。 一群骑兵正冲杀而来，数量约莫二百。 驰骋于官道之上，滚滚烟尘弥漫。 为首那人，头戴卷沿胡帽，浓眉深目，眼睛似烈火一般，鹰钩鼻下是满脸连鬓络腮胡须，长相极为粗犷。 “首领，前面有官兵。” 一胡人女子骑马靠近说道。 她长着小麦色的皮肤，透着一种健康野性的力量，与汉人女子的白皙柔情截然相反。 “哈哈哈，碰上官兵是好事。” 胡人首领拔出弯刀，纵声大笑。 “哈哈哈，汉朝骑兵？他们太弱小了，不过他们的马可以宰了当粮食吃，哈哈！” “可惜没有女人，不然大家又能享乐一番，男人就都杀了！” 胡人大笑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之中。 与官兵狭路相逢，竟不退反进。 可见胡人对官兵的蔑视，对自己的自信。 这也并不是狂傲，而是他们通过一战又一战打出来的底气。 当年汉帝就是因为收拾不了胡人，这才颁布杀胡令，用全民皆兵的方式，最终才把他们驱逐至关外。 胡人的猖狂笑声传到秦赢耳中。 他也笑了。 汉朝骑兵是七国之中最弱的。 马弱人弱。 这在二十年前是公认。 但，那是因为二十年前没有铁浮屠。 ——今夜他们不走运。 “弟兄们，听说胡人是马背上长大的，擅骑射，马背上天下无敌。” “你们信吗！” 秦赢高声大喊。 “不信！” 铁浮屠全员怒吼回应。 自铁浮屠建立以来，还从没有在马背上输过，二十年前就听说胡人骑射j湛，不知这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们是否还行。 “胡人说，要杀了我们，吃了我们的马！” 秦赢又怒吼，“你们怎么办？” “灭胡！” “灭胡！” “灭胡！” 铁浮屠声浪滔天，杀意恐怖。 每个人眼里都燃烧着锋芒。 那中箭女子惊呆了。 这……这支骑兵怎么不怕胡人？ 等等——黑甲重骑。 难道是，他们难道是铁浮屠？ 秦赢拔刀怒吼，“灭胡！” 他一骑当先，冲向敌人。 老黄紧跟其后。 “兄弟们，拿军功！” 田战怒吼着冲杀过去。 铁浮屠的规矩，一颗人口一笔军功。 只要你有本事，大把的钱给你拿，大把的官给你做，因此铁浮屠每次出阵，那都是疯魔一样。 在他们眼前的就不是敌人，而是一个个活蹦乱跳等待收割的军功。 “首领，他们不对劲儿！” “他们好像不是普通的官兵，是重甲骑兵。” “那面大旗，我好像听人说过，是……是铁浮屠！” 胡人靠近之后才发现不对劲儿。 有人的尖叫声划破夜色。 但，一切都晚了。 铁浮屠以最野蛮姿态正面碾压过来。 轰轰轰…… 只一个照面，胡人就感觉到了绝望。 铁浮屠近乎是摧枯拉朽似的，直接撞开了他们的骑兵阵型，而后狼入羊群，疯狂砍杀。 秦赢一刀将一个胡人男子的脑袋劈开。 两名胡人要围剿过来。 老黄岂会让他们得逞，苍老的身躯好似无穷力量，直接撞翻了他们的马，而后迎接他们的便是无情的战马践踏。 田战疯魔似的，挥舞着那把只有他才能使用的巨剑，一路砍瓜切菜，转瞬之间，便是生劈了十几个胡人。 战局刚开始就往一面倒。 胡人的刀剑甚至连铁浮屠的铠甲都攻不破，只能在乱军之中被砍杀。 “抓住那个人！” 胡人首领在乱军之中看到了秦赢。 凭老辣的眼力，他瞬间就看出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支骑兵的主人。 只要抓住他，那便可以反败为胜。 “杀！” 胡人首领怒吼，朝秦赢冲了过来。 “找死！”老黄眸间凶光大盛。 竟然对殿下出手！ 他捡起地上一根长矛，猛然掷出。 咻！ 长矛划破空气，钉在胡人首领的马身上。 战马嘶鸣倒地，胡人首领重重摔在地上。 “老黄，要活的！” 秦赢提醒一声，便再度专心拼杀。 …… 一场战斗持续不到半个时辰。 铁浮屠以摧枯拉朽的碾压姿态，全灭了胡人骑兵，他们根本连逃脱都不可能。 铁浮屠就像是巨蟒一样缠绕着敌人，直至彻底消灭。 “殿下，歼灭胡人二百余，生擒首领。” 田战满身血浆过来汇报，这些不是他的血，而是刚才冲杀太狠了，全是胡人留下的，头盔上还有一坨不知道什么物体，看着好像是脑浆。 冷兵器砍杀的残忍程度便是如此。 刀劈在身上，溅出来的是血肉。 一眼看去。 地上没有铁浮屠的尸体。 这一战他们全体无伤。 秦赢随便找了个已经凉透的尸体，直接坐上去，用水壶清洗着手上的血污。 他刚才一战，刀都砍卷刃了。 估计也杀了十几个人。 秦赢道：“胡人的战马呢，牵过来。” 很快，战马带到了秦赢面前。 他定睛细看，直接笑了。 “好马！” 秦赢手掌拍了拍马身，不由得赞叹。 相马经有云：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 这马体型高大，毛色极为漂亮，四条腿肌肉线条分明，充斥着一股爆炸性的力量。 难怪当年胡人面对大军围剿，总能逃脱而去，并时常依靠游击获胜。 除了他们血统民风之外，这马才是重中之重，好马对骑兵实在太重要了。 这普天之下，要说擅长培育战马的民族，胡人绝对算得上一号。 田战凑近看了一眼，道：“殿下，何必如此盛赞胡马，咱们大汉的汗血宝马不比他们差。” 秦赢望了他一眼，道：“汗血宝马是不错，但数量太少了，培育艰难，就你们骑的汗血宝马，那是我花了大价钱在全国境内挑选出来的。” “而这胡马，据说生下来就有当战马的潜质，十匹胡马就有九匹可以当战马。” “倘若能借胡马的血统，改善一下汗血宝马产量低的问题，那就完美了。” 秦赢自组建铁浮屠那天起，就一直在想着解决战马的问题。 汗血宝马是大汉最好的马种。 可是它的数量实在少得可怜。 常言道，好马是养出来的，战马是训出来的，这放在汗血宝马身上就更贴切了。 马种从血统上就要求严格，幼马极容易夭折，扛过了幼年夭折这一关后，才是训练战马的开始，这期间成功率只有五成。 一年产量不过五百匹。 五百匹啊！ 这么大个国家，一年竟然只能培育出五百匹汗血宝马，怎么装备军队？ 要不是秦赢是皇子身份，加上舍得花钱。 铁浮屠的三百汗血宝马，他还弄不到呢。 相比之下，他能不对胡马感兴趣吗？ 田战有些惭愧，他这才理解殿下的良苦用心，“殿下，要不咱们去关外，抢胡人的马？” 既然是好东西，那就抢过来。 秦赢沉吟片刻，道：“以后有机会再说，这些胡马带回去好好喂养，适当时候便配种。” “还有，去调查一下胡人的动向，我总觉得这批胡人入关不是意外，说不定胡人想卷土重来。” 田战领命退下。 趁着打扫战场的空隙。 秦赢叫来了刚才那被救下的中箭女子。 “谢大人救民之恩。” 女子下跪道谢。 秦赢道：“过来，靠近一些。” 她跪近了一些。 秦赢检查了一下她后背伤口，道：“这是弩箭，好在伤口不深，我帮你折断，回到城里才能拔箭，不然会大出血，这里没有止血药。” 女子点了点头。 秦赢上手用力一掰。 女子疼得直吸凉气，浑身颤抖。 似乎察觉到母亲受苦，她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甚是可怜。 秦赢迅速在女子背上点穴，暂时阻止了血液渗出，这是老黄教他的本领，还挺实用的。 “说说吧，你叫什么？” “为什么被胡人追杀？” 做完这些，秦赢才开始盘问。 “民女名叫夏锦菏，是江南庆阳郡人氏，与夫君开了一家镖局，这次是押镖前往古城。” “没想到半路碰到胡人，民女丈夫和镖局二十号兄弟都死了，我带着孩子跑了出来，若不是碰到大人您，只怕也遭了毒手。” 说完，她抱着怀里的孩子痛哭起来。 秦赢皱眉，“胡人可恨。你们押送的是什么东西？胡人为何要抢？” 夏锦荷道：“是送到古城银庄的银子，一共三万两。” 秦赢陷入沉思。 胡人抢钱？ 这太奇怪了。 他们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抢牛马猪羊还说得过去，可以用来饱餐一顿。 抢钱做什么？ 他们又用不上，带着还累赘。 “好，你下去休息吧。” 秦赢让人把她带了下去，又道： “来人，把那个胡人首领带上来。” 第296章 匈奴人大量入关 砰！ 满脸络腮胡的胡人首领被扔了过来。 他身上很多刀口，血不停的渗出。 两手被上了枷锁，反抗不得。 秦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瞰后者： “你叫什么名字？” 胡人首领将头一歪，根本不说话。 秦赢再问：“你听不懂汉朝话？” “哼！” 赫胡人首领冷哼一声，眸光惊现野兽一样的凶狠，咆哮道：“有种就杀了我，问什么问，你爷爷的大名也是你这种狗东西能知道的？” “卑鄙无耻的汉人，你不得好死！” 铁浮屠众人怒不可遏，一脚把他踢倒，而后便是一顿咒骂践踏。 “放肆！” “你这胡族野人，竟敢对我家殿下如此无礼！” “我看直接分尸了他，扔在这里喂狼！” 众人怒骂不断，恨极了胡人。 汉人与胡人之间是世仇。 二十年过去了，曾经淡忘的记忆在看到胡人之后，瞬间又翻涌而起。 这时，胡人首领才知道，原来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是当朝皇子。 夏锦荷也吓了一跳，慌忙下跪。 她不知道秦赢是皇子。 以为他只是统领铁浮屠的大人。 秦赢眼眸微眯：“嘴巴很硬啊，我就喜欢收拾硬汉。” “来人，扒光他衣服，用刀慢慢把他的肉切下来，烤熟了喂给他吃！” 田战拱手：“是！” 铁浮屠将他按在地上，扯烂了衣服。 掏出匕首，对着他胸前就是一刀。 直接割下大块肉来。 “啊！” 杀猪似的惨叫从胡人首领嘴里发出，他拼命的挣扎，但按住他的可是十几个铁浮屠，任他力气再大也起不来身。 秦赢面无表情，“疼么？疼就对了！被你们杀害的镖局一家更疼，被你们曾经凌辱的女人，她们更疼！” 夏锦荷在一旁看着，心里解气。 她全家都让这胡人灭了。 恨不得把这混蛋下油锅才解恨。 刀锋划过，又是一片肉被割下。 “啊！” “停，我说了，我说了！” 胡人首领惨叫着。 他终于是忍不住屈服了。 被人当成鱼一样生生片肉，实在太痛苦了。 “我叫赫连牧，来自匈奴赫连部落。” 赫连牧软声求饶。 秦赢下令住手，上前问道：“你们叫匈奴？” 赫连牧咬牙，喘了喘气，道：“你们汉人将我们西域来的外族统称为胡人，我们当然有自己的名字，我是匈奴人，赫连牧！”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缺失的两块肉，脸上带着恐惧，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赢道：“你们匈奴人不在关外放牛牧马，来关内做什么？二十年前还没被打怕？” 闻言，赫连牧竟激动起来，咆哮着道： “我匈奴人离开西域祖地来到这里，已经一百多年历史，这片土地我们也有份，你汉人抢走了原本属于我们匈奴人的土地，我们就要抢回来！” “卑鄙的汉人，二十年前赶我们匈奴人出关，现在我们回来了，就是要抢你汉朝江山！” “看看你们汉朝治理的江山，满目疮痍，难民遍地，要是交给我匈奴治理，绝对会是一个太平盛世！” 这狂言一出。 田战等人眼睛都红了，纷纷抽刀要砍了他。 “住手！” 秦赢喝止，一手压制住暴怒的众人。 若不是他站在这里，赫连牧早就被剁成肉酱喂狼了。 “我大汉在这片土地建国已有六百余年，你匈奴才来一百多年，有什么资格与我们相比，也敢争土地？” “你匈奴人世代游牧，只会牧马放牛，骨子里流淌着野蛮的血，连民族传承文化都没有，也敢说治国能比我汉人朝廷要好，这简直贻笑大方！” “我大汉三十六郡国土，百姓数千万，倘若让你匈奴人来治理，岂不是一个个都要回归野蛮？” “一个连根都没有的族群，妄想夺我汉疆，治我汉人，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真是不知所谓，丢人现眼！” 赫连牧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死死瞪眼。 秦赢双手抱胸，戏谑看向他：“你落在我手里，绝对是必死无疑，但怎么死，得由我来决定。” “如果你配合的话，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让你痛快去死，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 赫连牧一颤，四周虎视眈眈的眼神，让他遍体生寒，只能强装镇定： “如果你想问匈奴内部秘密，那你趁早放弃，我的祖先在天上看着我，赫连牧绝不背叛匈奴。” 他话刚说完。 一把钢刀直接砍在他肩膀上。 咔。 骨裂声响起。 赫连牧狰狞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无比痛苦的神情，血流如注，惨叫打滚。 他的肩膀被田战砍了入大半，力道拿捏恰到好处，刀锋砍入骨头却不斩断。 这种剧烈的疼痛源自骨髓，再硬的人都扛不住。 “狗东西，再不说，接下来就砍你狗腿！” 田战甩了一把刀刃血渍，冷漠无情的道。 赫连牧疼的满地打滚，半晌才累的动弹不得，嘴里骂道：“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秦赢摸了摸下巴，“听说你们胡人很重视血脉传承是吧？” 这话一出。 赫连牧脸色瞬间一僵，“你……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 秦赢笑容邪魅，“我很想知道，如果一个匈奴人不能传宗接代的话，他的族人还会不会接纳他，他还有没有脸自称匈奴人。” 赫连牧吓得眼珠子差点凸出来，他知道秦赢的意思，疯狂地摇头大吼：“不要，不要。” 秦赢可不搭理他，直接下令，“阉了！” 众人嘿嘿冷笑。 殿下这招可太狠了。 胡人可是最重视后代的，这被他们当成最神圣的使命。 如果一个匈奴人没了子孙根，那他简直比死还要难受。 田战冷笑着走向他，赫连牧想逃，毫不意外被按在地上，两条腿被打开。 “不要，不要啊……” 赫连牧疯狂大叫着，隔空他都能感觉到田战手里匕首的寒意，还没下手就已经下面发凉。 田战怪笑：“嘿嘿，阉了你之后不会让你死的，要留着你做匈奴之耻！” 赫连牧脖子青筋暴起，狰狞着大叫：“不要，不要啊！” “我说了，我全都说了，只要你不阉我，问什么我都说啊。” 他彻底怕了。 要是被阉了，他就连男人都做不成。 在匈奴的传统里，只有养来食肉的动物才会被阉割，这种情感就像是汉人的以发代首一样。 如果汉人被割了发，那也是等同生不如死。 秦赢示意田战停下，他问道：“你们匈奴人抢钱做什么？” 他对匈奴人劫财这种事很在意。 游牧民族是不需要金银的，匈奴人何必要抢这些对他们来说华而不实的东西？ 赫连牧吓怕了，老实交代：“有人……有人让我们做的。” 秦赢逼问：“谁？！” “一个将军，他说只要我们替他抢钱，他就会请奏魏王，在魏国的边境划一块土地给我们。” “我们匈奴人可以借这块土地休养生息，不再受饥寒交迫，我们会繁衍子孙，训练精锐，总有一天会冲进关内，找你们汉人复仇！” 赫连牧将实情全都说了出来。 他低着头，如斗败公鸡。 秦赢诧异，“将军？魏国？” 他瞬间想到了吕凤。 但绝不可能是吕凤。 吕凤就算打了败仗，凭着他家族的荣耀，断不可能落魄的。 至于划分一块土地给匈奴人休养生息，这更是纯属扯淡。 这天底下无论哪个帝国，都将国土视为生命，一个将军怎么样也没有权利去划分国土的。 更何况，匈奴人对汉朝来说是外族，对魏国而言也是外族啊，除非魏王发疯了，否则绝不可能将本国疆域分裂出来送给外族。 秦赢断定匈奴人绝对是被骗了。 但他们绝不值得可怜，因为这群匈奴人需要土地的原因是修养自身，好向大汉复仇。 一个外来的异族，妄想染指汉疆。 被赶出关外二十年，竟还贼心不死。 秦赢继续问：“那个将军是谁叫什么？” 赫连牧道：“他自称红衣将军，好像姓龙。” 红衣军！ 田战吃了一惊，“难道是龙居，上次歼灭红衣军，我没找到他的尸体，这混账真的没死，也没回魏国。” 搞了半天，居然是消失已久的龙居。 秦赢都不记得有此人了。 红衣军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 对秦赢来说，根本不值得记住。 秦赢继续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关外的匈奴人有多少？关内又有多少？” 赫连牧咬着牙，显然是很抗拒回答这个问题，但挣扎一会儿后，他便认命了，坦诚的道：“关外有三万人，已经入关的有一万人。” 赫连牧面如死灰。 当年被赶出去的时候，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那时匈奴人有将近八万人口。 关外气候实在太恶劣了，万里戈壁常年风沙，他们一族被磨杀二十年。 现在仅剩下三万人口。 他们急需要一块安身立命的新沃土，这才不得不接受龙居的条件。 秦赢眼珠子瞪大，“你说什么？入关一万人！” 这上万胡骑一旦动乱的话，造成的影响会极其可怕，镇守边关的将领是谁，居然让这么多外族人入关，而他直到现在才知道。 秦赢冷着脸问：“这些人都在哪儿？” 赫连牧摇头，惨烈一笑：“我不知道，我们入关后怕目标太大被发现，就分成了很多股，我这股今天被你消灭了。” 秦赢默默转身，将刀递给了夏锦荷。 他想知道都已经知道了。 接下来，该血债血偿。 自知死期降临，赫连牧用尽力气大吼： “哈哈，伟大的匈奴人终有一天会再度崛起……” 噗嗤！ 刀划过他的脖子。 人头应声飞起。 夏锦荷报仇毫不拖泥带水，望着那无头尸体，她怔怔出神，泪水无声滑落。 仇，她报了。 可死去的家人却活不过来。 秦赢看着这一幕，拳头不由得捏紧。 匈奴入关。 像夏锦荷这样遭遇的人恐会越来越多。 第297章 迎风踏雪归古城 清晨。 阳光穿过飘零的雪花。 落在白皑皑的大地上。 在这素白天地中。 有一支黑色骑兵正慢行。 雪花撞在漆黑的重甲上，化作粉碎。 黑色的大旗迎寒风凛冽，红色的“汉”字，彰显无与伦比的气势。 古城的城门楼上。 守城官看到了这踏雪而来的骑兵。 连忙冲城门下方大喊：“铁浮屠回来了，九皇子回来了，开城门！” 铁链摩擦的声音，带动了沉重的城门。 宁禄山出现在城门口，带着他的青龙营。 “九殿下。” 宁禄山拱手行礼。 他身后的青龙营动作整齐下跪，齐声大喝：“九殿下！” 秦赢到城门前。 翻身下马。 快步过来扶住宁禄山的肩膀，笑道：“宁叔，有劳你出城相迎了。” 宁禄山笑着点了点头，眸光看向铁浮屠。 他们每个人的盔甲上，都有暗红血渍。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已经彻底干涸。 但，那血腥气依然难以掩饰。 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挂着人头。 宁禄山道：“看来你出门一趟，又杀了一圈啊，不知谁那么倒霉，成了铁浮屠的军功。” 宁禄山此言一出。 身后青龙营众人皆是投来无比羡慕之色。 大汉武将的晋升制度是军功制。 但要注意，是武将晋升制度。 不包括士兵。 宁禄山出身寒门，比不得贵族。 但寒门不等于庶民。 曾为贵族而家道中落，此为寒门。 宁禄山从军，也是靠着祖上剩下的唯一一点点人脉，从最小的士官做起，因此他能靠着自身奋勇杀敌，一步步踏着敌人的首级，晋升到侯爵。 庶民出身的士兵，便没有这种待遇。 但在秦赢这里。 他对军功晋升制度做了改变。 那就是人人有份。 无论出身贵贱，都可享受军功晋升制度。 这就使得铁浮屠人人如战争疯子。 对别人而言，出征意味着死亡。 但对铁浮屠来说，每一次出征都是抢军功，都意味着自己能在功劳簿上再添一笔。 其实秦赢自己都还不知道。 如今很多的士兵，都想要加入铁浮屠。 他们也想去立军功。 但奈何秦赢一直没有扩充铁浮屠的意思。 “宁叔，这些是匈奴人的脑袋。” 秦赢脸色陡然凝重。 宁禄山一怔，“匈奴人？” 秦赢道：“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胡人，其实他们应该叫匈奴人。” 宁禄山恍然大悟，而后又惊讶道：“你怎么会有匈奴人的头颅？他们不是在关外么？” 秦赢凝声道：“他们早就入关了，而我们朝廷却一无所知，这太可怕了。” 此言一出。 宁禄山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道：“什么？他们入关了，不可能，不可能啊，我和边关守将唐丰是好友，最近还在书信往来，他从没有说过匈奴人入关的事。” 秦赢皱眉：“唐丰？有没有可能，他叛变了。” 宁禄山脸色惊悚，他没想过这个。 但，秦赢带回来的人头不是假的。 匈奴人真的入关了。 而朝廷没有从边关得到任何消息，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守将唐丰战死，边境线沦陷。 但这种情况，可以否定。 因为最近宁禄山还在和唐丰有书信往来，死人怎么能写信？ 那么就剩最后一种可能。 唐丰叛变了。 他给匈奴人大开方便之门，纵容他们入关，而刻意隐瞒朝廷。 宁禄山光是想想，就知道这后果太可怕了，他曾经参与过当年的剿胡。 那时他还是十几岁的少年。 亲眼目睹过胡人的凶残。 他们烧杀劫掠，所过之处，房屋化作焦炭，人牲血流成河。 宁禄山赶紧问：“胡人……不，匈奴人现在活动在什么地方？” 秦赢摇头，“我抓住他们的首领，只逼问出这些情报，他们分成多路小股，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活动。” “匈奴人擅长游击，简直防不胜防。” 宁禄山沉眉，事情棘手了。 他连忙道：“我这就修书一封，恳请圣上下旨，告知各地官府，一旦发现匈奴人踪迹，便要立刻上报朝廷。” “并且要实行宵禁，避免夜间被劫。匈奴人长相与我们汉人有很大区别，一旦他们出现，很容易辨认。” 秦赢点了点头，在没有抓住敌人之前。 这种手段是必要的。 秦赢叹了口气，道：“宁叔，看来我们暂时还不能班师回朝，江南有匈奴人活动，我们得收拾完再走了。” 秦赢消灭了这一小支匈奴骑兵。 但入关的匈奴人有上万。 类似这种规模的骑兵，绝对还有不少，潜伏在江南各地。 这让秦赢都觉得开始头疼了。 内忧未平，外患又起。 大汉帝国风雨飘摇啊。 宁禄山拍了拍他肩膀，道：“好，你们先进城，我现在就回去写书信。”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来，“城内的丐帮弟子，已经全部收拾了。”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你的客栈有人，来头不小。” 说完，他便跑回了城里。 秦赢疑惑，“有人？来头还不小，是谁？” 摇了摇头，管他是谁，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他翻身上马，大喝：“入城！” 他一骑当先。 挥舞着马鞭，朝客栈冲去。 很快地。 他便回到客栈，看到大门口停着一驾马车。 高必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晒太阳，听到马蹄声，他睁眼一看。 “九殿下，你回来了。” 高必先呵呵笑道：“我家老爷在里面等你。” 秦赢道：“江大人等我，那这马车是谁的？” 高必先道：“您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秦赢下了马，对田战道：“兄弟们累了，回去休息吧，将人犯关押起来。” 田战领命，“是。” 秦赢大步进了客栈。 江书雪赶来迎接，“殿下，有人找您。” 秦赢道，“我知道了。” 江书雪跟在他后面，小声的道：“是……是姓舞的大人。” 秦赢脚步一顿，“舞？男人女人？” 大汉姓舞的只有一家。 五大门阀之一，舞氏门阀。 江书雪道：“男人，他貌似和江大人是至交好友，昨天谈了一整天，便在客栈睡下了。” “今早还在等您回来。” 男人？ 秦赢只认识无清秋，这男人是谁？ “我知道了，上茶。” 秦赢吩咐一句，便往内堂走。 第298章 不是赎金交不起，而是女婿更有性价比 步行至内堂门外。 秦赢便听到了里面的笑声。 二人似乎相谈甚欢。 秦赢呼出一口浊气，大步走了进去。 “回来了。” 江朝民站了起来，见秦赢到了，他满脸笑容收敛，“这小混蛋回来了。” 在他对面。 那白狐大衣加身的舞甫阁瞥了秦赢一眼，看到他身穿战甲，沾染血渍，便板着脸道： “好大的谱啊，叫我们两个老头子等你一整天，这是干什么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质问，还有些许责怪。 秦赢微微皱眉，心里不爽。 这位老大爷你是谁啊？ 刚见面就管我的闲事，我叫你等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 但，出于主家待客之道，秦赢还是抱拳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这话一出。 江朝民老脸绷不住，笑的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 反观舞甫阁，脸都黑了。 你问我是谁？ 小王八蛋，把我女儿都拐走了。 你还问我是谁？ 舞甫阁黑着老脸，不悦的道：“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秦赢摇摇头，看向江朝民。 这老爷子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昔日那种严肃劲头全都没了。 对他来说，今天这场面简直太有意思了。 秦赢左看看右瞧瞧。 终于是在他的脸上，看出来一点端倪。 眼熟，好像见过。 这眼睛，这眉毛，这耳朵…… 像啊，跟无清秋有七分像。 秦赢脸色有些尴尬，慎重的道：“难道你，哦不，您是，我丈人爹？” 舞甫阁黑着脸，喉咙里淡淡飘出一个嗯。 这，这还真是我爹。 我丈人爹。 还好刚才没喷他，否则第一次见老丈人就闹不愉快，这以后还怎么相处啊。 秦赢这么厚的脸皮，此刻也尴尬得想抠脚，毕竟他睡了人家女儿，现在居然连丈人爹都差点认不出来。 未免是太说不过去了。 “丈人爹，您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秦赢发挥他一向厚脸皮的本事，笑脸相迎，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别这么客气。” 舞甫阁冷着脸道：“我可不是你丈人爹，别叫这么亲热，我女儿还没入你秦家的族谱呢，现在叫爹，太早了吧。” 这话一出。 带着一股浓烈的责怪之意。 秦赢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无清秋的清白给了他，而他却一直没有娶过门，这于祖制礼法不合。 这在封建时代，女子未过门就失了身子是极为遭人唾弃的事，得亏舞家是名门贵族，否则街坊邻居的口水都得给他家门口喷包浆。 秦赢也是自知理亏。 拍胸脯保证：“小婿一定会给清秋一个交代，保证会用帝国最大的婚礼接她过门。” 听到这里。 舞甫阁的脸色稍有缓和。 其实他心里非常抗拒女儿嫁给秦赢。 但奈何，他解开了八面玲珑锁。 舞家自己立下的规矩，谁人能解开，无清秋就嫁给谁，无论那人是谁。 他就算是个八十岁缺胳膊断腿的叫花子，无清秋也得嫁过去。 更何况女儿的清白已给了秦赢。 这婚事他再不情愿，也只得认下。 原以为女儿下半生要毁，毕竟秦赢虽然身为皇子，但是风评极差。 但没想到——秦赢居然转性了。 不仅在文斗上一鸣惊人。 更是击败画圣，名动天下。 这次还击退了魏国大军。 这倒是让舞甫阁不再那么难以接受，今日又亲眼见了秦赢一面。 不说他貌胜潘安。 但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礼法待人也说得过去。 这让舞甫阁对这未来女婿，倒是又更加满意了几分。 他本来是想将女儿嫁给文武双全的二皇子，现在看，九皇子秦赢也不错。 有资格迎娶他女儿。 秦赢被他一双眼睛看得心里发毛。 小婿第一次见老丈人，心里难免紧张。 秦赢也不例外。 气氛僵持许久。 “咳咳……”江朝民打破沉默，道：“舞老哥，你不是有急事要说么？” 舞甫阁点了点头。 考察完女婿。 他这才进入正题，开门见山的道：“我有事要你帮忙。” 秦赢道：“丈人爹有事，我自当全力以赴，请问何事？” 舞甫阁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道：“你的大舅子……未来的大舅子，他最近出了点事。” 秦赢道：“什么事？” 江朝民看二人谈话，磨磨唧唧的，他再也不忍不住，直接抢过话道：“他在押送盐砖的路上，被胡人劫持了，现在胡人要五十万两黄金作为赎金。” 秦赢听得虎躯一震，“这么多钱？” 五十万两黄金？ 这特么真敢开口啊！ 狗日的龙居真是贪心。 他现在已经知道，胡人抢钱是为了龙居，所以这索要赎金，必定也是龙居的主意。 好家伙，开口就是五十万两黄金。 宰大户是吧！ 秦赢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五十万两黄金，那就是二十五吨重啊。 就算是门阀世家，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那也相当于割肉啊。 “你听到胡人，貌似不怎么惊讶。” 舞甫阁敏锐觉察到秦赢的表情。 他似乎更在意这赎金数量。 而不是在意打劫的是谁。 秦赢道：“胡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我回来的路上就砍了二百个。” 舞甫阁和江朝民大吃一惊。 江朝民更是指着他盔甲上的血渍，惊叫道：“原来这些血，是胡人血？” 秦赢点了下头，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保证把大舅哥安全救回来。” 听到秦赢信誓旦旦的保证。 舞甫阁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放下了。 铁浮屠能如此轻易的击败胡人骑兵。 那这次他就是来对了。 不是赎金交不起，而是女婿更有性价比。 给胡人交钱，这岂不是弱了我大汉门阀的威风？传出去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丈人爹，我帮你忙，你能不能也帮我个小忙？”秦赢搓了搓手，笑容满面。 舞甫阁眼神狐疑，“帮什么忙？” 秦赢嘿嘿笑道：“女婿我最近穷啊，喝稀粥都配不起咸菜了，您看，能不能带带我发财？” 舞甫阁感觉到不对劲儿，发财，发什么财，他推开秦赢，直接了当道：“有话直说。” 既然这样，秦赢也就直说了：“盐铁生意，小婿想插一手。” 第299章 老狐狸遇上小狐狸 “你说什么！” 舞甫阁差点一巴掌甩过去，瞪大虎眼，怒道：“想都别想！” “盐铁生意乃我舞家命脉，大汉建立六百余年，一直都是我舞家在把持这买卖，陛下也说了不会分弱门阀的生意。” “好你个秦赢，你这是要挖我门阀的根啊，你居心何在。” “我们都快是一家人了，你竟然有这种想法，哼，看来老夫要重新考虑一番了。” 秦赢被喷了一脸唾沫。 江朝民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向他。 在他看来——秦赢提出这种想法实在太幼稚。 大汉五大门阀，每个都把持着一种命脉生意，而这种生意小到足以影响民生，大到影响江山。 就说舞家盐铁生意。 大汉有六百余年的历史，舞家独占盐铁就有六百余年。 门阀之所以能代代相承，经久不衰，靠的就是生意垄断。 秦赢身为皇族，现在想要插手进来。 这莫非是皇室的意思？ 还是汉帝有心要分弱舞家的势力。 这不简单是赚钱，涉及的方面太广了。 无论怎样，他必定要碰一鼻子灰。 “丈人爹，你先别急啊，听我说。” 秦赢被拒绝，但这也是他预料之中。 换了他也会第一时间拒绝。 谁会愿意让别人插手自家生意？ 但他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虽然有钱，但总有用完的一天。 所以要做生意，钱生钱。 盐铁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并且还是他丈人家的生意，简直一本万利毫无风险。 舞甫阁板着脸道：“你有什么想法就说，但就一条，说破大天去，也别想插手我舞家的生意。” 秦赢对门外喊了一声，“雪儿，去厨房拿盐罐来。” 舞甫阁不屑，盐有什么稀奇的。 他整天跟盐打交道，用得着看你的？ 很快地。 江书雪就捧了一罐子盐过来。 她低着头耳朵发红。 心想殿下也真是的，私底下叫她雪儿也就罢了，怎么当着别人的面也叫，这让她多害臊啊。 但好在，三人的注意力都在盐上，没看出她异常，送完东西，她就逃离了这里。 “丈人爹，你看这个。” 秦赢将雪白的盐倒在手心里，那细密的颗粒，瞬间吸引了舞甫阁的眼球。 他有些惊讶，道：“你这盐，怎么和我的盐不一样？” 他捻起一撮，仔细感受。 发现这盐竟然柔软绵密，放入嘴里品味，更是惊讶了，这盐居然没有苦味。 江朝民见这位“盐铁大亨”如此震惊，也是忍不住尝了一口，果然下一刻，他比舞甫阁还要吃惊。 “这，这盐为何不苦？” 江朝民大为惊讶，“绵密细软，口感好极了，怪哉啊，你这盐从哪儿来的？” 秦赢见二人如此，也是知道成功了一半。 便缓缓道：“这是我市面上买来的盐，经过二次加工提纯做出来的，我叫它精盐。” 舞甫阁大惊失色，“精盐！” 他抓住秦赢的手，问道：“你怎么提纯的？” 这精盐，震惊到他了。 舞甫阁做了一辈子盐的生意，却从没有吃过这么好的盐，他迫切想要知道这种精盐的制作方式。 一旦掌握了，他舞家的生意，绝对会更上一层楼，甚至可以远销别国。 他相信没有哪个国家的人，会拒绝这样口感好，没有苦涩味道的精盐。 秦赢故作神秘笑着，没有着急说话。 他知道，舞甫阁现在比他还要急。 作为穿越者，他很清楚古代的制盐技术有多差，通常都是盐砖直接磨碎了，虽然也能做到绵密。 但口感可就太差了，没有加工提纯，滋味苦涩，老百姓大多就吃这种盐。 而有钱人家吃的盐则是经过一定加工的“煮盐”其方法是用大锅熬制海水，使水分蒸发干净，留下白盐。 这种盐口感比那些盐砖好数倍，苦味去了大半，但尚存微苦。 就连皇宫里也是用这种盐。 当然价格也是盐砖的三倍，普通人家是吃不起的，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奢侈买一回。 可哪怕是这种“煮盐”也绝对比不上秦赢的精盐，可以想象到，一旦这种精盐大量流入市场。 那么“煮盐”会被直接灭杀。 从此盐市只认精盐。 毕竟吃过好的，就不想回去吃差的。 这也是为什么舞甫阁震惊的原因，他更多的是紧张啊。 秦赢要是用这制作精盐的技术去跟他抢生意，他恐怕要失掉大部分市场。 这种技术，必须掌握在他手里。 万不可流出去啊。 秦赢见吊他们胃口差不多了，这才说道： “小婿想用这精盐的提纯技术，跟丈人爹您合作一把，我只占您一成的盐生意，如何？” 秦赢知道，做生意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技术入股”这样即便对方想踢你都舍不得。 而且他还得好好供着你，生怕你走了。 毕竟这精盐的技术，只此一家。 他又是皇子，也不怕你抢。 舞甫阁陷入为难。 这精盐技术足以为他提供更大的利润。 甚至还能去抢占别国的盐市。 七国的制盐方法都是“煮盐”！ 可以想象到，这精盐只此一家，一旦进入盐市，将会引起多大轰动。 这块大肥肉，如今就在他面前。 舞甫阁激动得手抖，心里不断衡量。 “一成的生意，一成……嗯……一成也不少呀，这……”舞甫阁不愧是老狐狸，这种时候还想着讨价还价。 秦赢岂会看不出，他直截了当道：“岳丈大人，这一成您也嫌多么？别忘了咱们以后是一家人啊。” 这话提醒了舞甫阁。 他当即眉开眼笑，愁容消退。 对啊！ 秦赢以后是他的女婿。 这生意交给他跟交给自己儿子没什么区别，相当于他什么都没损失，还白得一项技术啊。 这还犹豫个屁！ 舞甫阁大笑，道：“好，我同意了！” 他心情极好，越看秦赢越顺眼。 我这女婿，还真是什么都懂，厉害啊！ 秦赢也笑了，道：“那我稍后拟定一份文书，咱们签字画押为证，我占您一成生意，并给您提供精盐。” 这话说出。 舞甫阁微微一愣，道：“你提供精盐？不是你把制作精盐的技术拿出来么？” 他是老生意人了。 知道这做买卖的，最喜欢抠字眼。 一不留神很容易吃亏的。 秦赢嘿嘿一笑，道：“岳父大人，您也是做生意的，不会不明白吧？这绝活不外传啊。” 技术教给你？当我傻了啊。 等你学会了，还用得着跟我合作么？ 当然是我帮你制作，给你提供成品。 收回来的利润，我拿走应得的份额。 这才是正常的合作模式。 舞甫阁老脸凝固，这……这女婿比他还会算计，简直就是一只小狐狸。 秦赢又道：“您想要技术也行，那我要占五成。” 舞甫阁当机立断，道：“一成，就一成，你的技术我不学了，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精盐就行。” 秦赢笑道：“成交！” 第300章 制定策略，三天后交赎金 “岳父大人，一路顺风。” 秦赢笑眯眯地送舞甫阁出门。 “文书也签字画押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提供精盐给我？” 舞甫阁没急着上马车。 他最在意的是这精盐。 秦赢道：“制作精盐也得一点时间，这个月先给岳父您三百斤，以后逐月递增。” 舞甫阁老脸沉着，“才三百斤？” 秦赢道：“三百斤不少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舞甫阁点了点头，道：“好吧，就先来三百斤，若是盐市胃口大了，你就得多给些了。” 秦赢自然是乐意的，连连点头。 一旁的江朝民看得不是滋味。 怎么这丈人和女婿还做起生意来了。 真是搞不明白他们想什么。 “我这就走了，记得答应我的事。” 舞甫阁上了马车，转身道：“人要是救不回来，别怪我翻脸！” 秦赢拍胸脯保证，“只要大舅子还活着，我一定带回来，要是他已经被撕票，我肯定替他报仇。” 这话一出，舞甫阁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恶狠狠蹬了秦赢一眼，这臭小子，净是乌鸦嘴。 我就这么几个儿子，说什么撕票，就不能讲点好听的。 片刻后，他悠长一叹气，“有空多去看看清秋，她还未过门，女孩子家家的不宜经常找你，你是男人主动一些。” 秦赢心里道，我很主动啊。 这不是军务繁忙，又相隔两郡吗。 要不然。 他恨不得天天跟大才女呆在一块。 “恭送岳父大人。” 秦赢对着那红顶马车鞠躬行礼。 眼看马车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街道中。 他暗自松了口气。 第一次见岳父，还算顺利。 至少没闹出什么狗血的事来。 而且还顺利的拿到盐市一成的生意。 虽然铁器的生意没有拿到，但秦赢也没有太贪心，否则一见面就要拿捏人家的盐和铁生意，这岂不是太饿狼了。 太好了！ 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钱了。 “咳咳，傻乐什么？” 江朝民冷哼一声，打断秦赢幻想。 “老夫跟你的账还没算呢。” 看着江朝民紧绷的老脸，秦赢也是笑道： “江大人，我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一见面就红脸呢，说起来我们是各司其职罢了。” “我在江南平战乱，杀贪官，人人拍手称快，就算方式激进了一些，那也无伤大雅嘛。” “你是钦差，是替朝廷来调查事情的，现在事情不也很清楚了么，我并非滥杀无辜，我所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只要如实上报即可。” 今天他心情很不错，就不与江朝民这老头儿顶牛了。 “哼。” 江朝民一声冷哼，没有否认他的说法，但也绝没有承认他说得全对，反而话锋一转，道：“早知道这钦差不好做，老夫还不如留在牢里。” 秦赢道：“那您为什么又出来呢？” 江朝民眼神一沉，“老夫在牢里，也听说过你，本来是极为不齿的，但你能赢下文斗，陛下又将你派来江南御敌，可见你还是有可取之处。” “当然老夫能出来，还是靠宋院长推举。” 秦赢一惊。 宋院长。 帝都最高等书院，焕章书院院长，位列三公之一太保的宋鹤年。 没想到这江朝民，居然是宋鹤年推举而来的人。 秦赢眼珠子一转，宋鹤年和太师陈松泰，算是朝中的中立派。 至今还没听说过他们支持某位皇子，也没有加入派系，是非常难得的清流股肱。 秦赢话锋一转，“江大人，您是为什么而坐牢的？” 江朝民可是元老级股肱，除非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否则汉帝哪儿舍得关他大牢啊。 听到他突然问这个。 江朝民脸色一慌，说话突然支支吾吾， “既然下牢，那当然是做了错事，你问这许多作甚。” “今天……老夫今天还有公务要忙，便不与你闲话了。” “必先，马车赶过来。” 他高声呼喊着。 很快高必先驾着马车来了。 江朝民半点犹豫都没有，快速钻进马车，离开了这里，倒是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刻意回避我？” 秦赢打了个响指，老黄突然出现在身后。 “让帝都的影子想办法弄一份江朝民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老黄弯腰，“是。” 秦赢又道：“另外，我要一份放羊山的地图，越详细越好。” 很快地。 一份放羊山地图就送到了秦赢手里。 他在客厅中展开地图。 “匈奴人很聪明，放羊山的地形很适合匈奴人进退，道路平坦也不适合埋伏。” “一旦有官兵追杀的话，他们的胡马也能在这种地势中发挥优势。” 秦赢看着放羊山的地形地貌，猜出了匈奴人的想法。 从老丈人口中得知，匈奴人点名道姓，三天后要在此交易。 看到地图，秦赢知道这不是没有理由的。 匈奴人擅骑射，他们的马就是最大优势。 放羊山是最好的交易地点。 这时，老黄不解的问道：“殿下，匈奴人为何不要银票，而是非要黄金呢？五十万两黄金，这得装多少马车啊。” 五十万两黄金，那可是二十五吨重。 一架马车能拉一吨的话，那就得二十五架马车，这可是一个极大的目标啊。 匈奴人单骑来去自如，不怕官兵围剿。 但是带着二十五架马车上路，这连跑都跑不了，岂不是累及自身吗，这一点老黄想不通。 秦赢见此，解释道：“这是赎金，当然是越简单越好，如果换成银票，他们还得去银庄兑换，这么大一笔钱，银庄会起疑心的。” “到时候反而适得其反，钱拿不到，还容易引来麻烦，不如直接拿金子，到手就能用，也不需要解释来源。” 老黄拱手，“还是殿下聪明。” 但他还有不懂一个问题，继续问道：“只是他们到底怎样，才能把赎金运走呢？” 相比于舞甫阁儿子命，老黄其实更在意匈奴人怎么运送黄金。 谁都知道人质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至少在到交易那天，他都不会有任何危险，这可是他们的摇钱树啊。 但，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那天。 那人救回来了，匈奴肯定是要遭到追杀。 这么多黄金，总不能带着跑吧。 秦赢沉思片刻，道：“有一个办法，也是冒险的办法，甚至可以说是笨办法，但是很适合快速运送黄金。” 老黄道：“是什么？” “人！” 秦赢道：“两千五百名匈奴人。” 二十五吨黄金，也就是五万斤。 假如有两千五百名匈奴人的话，那就可以每人负重二十斤的黄金。 这样一来。 就可以轻松分走五十万两黄金了。 秦赢为什么说这是笨方法。 因为目标太大了。 这么多匈奴人聚在一块，踪迹是无法抹除掉的，等同于彻底暴露自己。 匈奴人入关后，一万人分散成多个小股，就是为了躲避朝廷，现在聚集大量骑兵，这么做反而自相矛盾。 可除此之外，秦赢暂时也想不到，他们究竟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运走黄金。 秦赢杀气腾腾的道：“如果他们是用这种办法，那就对我有利，我能一次歼灭大量匈奴。” 他可是有大炮的男人。 匈奴碰上大炮，那还不得灰飞烟灭。 第301章 绝招不外传 “秦赢，我大姐呢？” 一道声音吸引了正在部署的秦赢。 他循声望去。 只见红梅傲雪从楼梯下来。 她穿着素白的裙袍，很显身材。 “殿下，我先下去了。” 老黄识趣地告退。 红梅傲雪走了过来，道：“我大姐为什么没跟你回来？” “计划不是成功了么？总舵主都被你抓了。” 秦赢示意她坐下。 而后缓缓道：“总舵主落网了，红花堂还有很多人，我让她去处置了，如果我亲自动手，也许会比较粗暴。” 闻言，红梅傲雪不再多说什么。 让白惜若去做这件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让秦赢去，以他的性格，红花堂大概寸草不留。 “你在看地图？” 见客厅铺着一张地图，她不由好奇。 秦赢随口道：“最近有些老鼠捣乱，我要研究怎么灭了他们。” 红梅傲雪不懂军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好奇的道：“我一直有点问题想要问你，不知方不方便？” 秦赢抬起头，道：“问吧。” 红梅傲雪疑惑道：“既然你的枪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给大汉的军队也装备上？如此一来，大汉不就可以征服天下了么？” 秦赢的造枪技术绝对是可怕的。 他可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击必杀大宗师。 在红梅傲雪的印象中，总舵主的武功已达出神入化之境界。 但却被秦赢一枪打断了腿。 落得个生擒活捉的下场。 这么强大的武器，一旦用于军队那将不可想象。 秦赢沉吟片刻，道：“不现实。” 红梅傲雪一脸茫然，她不知道秦赢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红梅傲雪不明白。 他解释道：“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人原因，我是底蕴最薄弱的皇子，别看我在江南很风光，但我在朝堂上没有派系，也没有底蕴，我的各位皇兄对我虎视眈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现在江湖上的九大门派，又发布了江湖必杀榜，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可以说腹背受敌。” “枪便是我最大的底牌，这张底牌我要牢牢抓在手里。” 闻言，红梅傲雪觉得很有道理。 这就像是各门各派的绝技一样。 是绝不可能随便轻易拿出手的。 她又问：“那还有一个原因呢？” 秦赢接着道：“钱和技术。” 接下去的话，秦赢没有再多说。 因为再说下去，就是涉及红梅傲雪的知识盲区，说再多她也听不懂。 枪械想要大规模生产，靠的是完整工业体系的支撑，在这个农耕社会里，连工业是什么概念都不懂，当然也不存在兵工厂。 要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就要进行工业革命，这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如此一来，谈什么大量制作？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真的能大量生产了，那子弹供应又会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制作子弹要用黄铜。 汉朝的黄铜极为有限，不可能大量加工成子弹，用于战争输出。 铜不仅是货币，更是作为最早使用的硬质化武器，现在还在大量使用，各国对铜的管制极其严格。 自然也就不存在进口这种说法。 综合这两大因素，热武器注定不可能在这个时代大量生产——至少在现在，不可能大规模出现。 红梅傲雪调侃道：“看来你汉朝想要征服天下，也难得很啊。” 原以为有枪这种可怕武器。 大汉就会君临天下。 但今日跟秦赢这么交流，她明白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秦赢道：“征服天下不一定要全都杀一遍，给我三年，先征服那弱小的，再制服那强大的，至于那些不强不弱的，自会前来俯首。” 秦赢口中的“弱小”指的是门阀。 窝里横的门阀世族是必须要第一个征服的，唯有万民之心归于朝廷，皇权为绝对第一，国内方才可迎来盛世。 门阀的存在，已经极大的影响朝廷的统治地位，并且他们掌握的东西太多了，迟早有一天，会养虎为患。 现在已经有了苗头。 那狐氏门阀，都已经开始吃饭砸锅了。 至于那强大的，则是如今春秋七霸之首——大魏帝国。 后者国土幅员辽阔，精兵猛将达百万。 这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随时可能会吞并汉朝。 这次秦赢击退了他们，可这一点损失对魏国而言，只算是掉了几根毛罢了。 只要秦赢解决了内忧，还怕打不过外患？ 枪的确不能大规模制造，但热武又不是只有枪，他炸弹多的是。 这玩意容易制造，成本不高，掌握好配比就行了。 红梅傲雪眼神灼灼，“没想到你还有治国之能，我以为你只是个有文采的色鬼。” 秦赢望了她一眼，道：“你没有看错，我确实是色鬼，人生得意须尽欢，男人不好色，那还叫男人么？” 噗哧。 红梅傲雪被他这话逗笑了。 她倒是觉得秦赢越来越顺眼。 至少他活的真实，也从不掩饰自己世俗的一面。 比那些道貌岸然，脸上正义凛然打着正道旗号，背地里干偷鸡摸狗的人强多了。 红花堂的事，让红梅傲雪第一次看到了人性，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很可笑。 虽然心里不如大姐那样痛苦至崩溃，但也是十足的难过。 “你的伤看来快好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 秦赢随口说了一句，“不如跟我回宫吧。” 这话落在红梅傲雪耳中，顿时让她娇躯一震，俏脸也不受控地红了起来。 长期的相处，秦赢天天给她换药，无数次“肌肤之亲”秦赢没有对她无礼，这倒是让她以前对秦赢的那种厌恶感消失殆尽。 只是跟他回宫……这……会不会太直接了？ 秦赢还在看地图，没听见她回话，便又说了一句，“你大姐，还有那个铁锤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宫，与其在外漂泊，不如某个朝廷差事吧。” “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们干任何违背道义的事情，意下如何？” 白惜若，红梅傲雪，还有那大个子铁锤，三人都是大宗师级的人物。 秦赢自然是想要拉拢一番。 红梅傲雪俏脸一冷：“你是指这个？” 秦赢道：“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红梅傲雪兴致全无，转身走人。 到楼梯口时，又道：“我们就不跟你回宫了，你宫里女人多，不方便。” 秦赢愣住，这跟女人多不多有什么关系。 “女人心海底针啊，猜不透。”秦赢摇摇头，继续研究地图。 这可把蹲在门外的老黄和田战听得心痒难耐。 田战忍不住低声道：“殿下这么懂女人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呢？我都看出来了。” 老黄摸了摸胡须，道：“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黄大人，您好像很懂，您不是不喜欢女人吗？”田战调侃道。 铁浮屠上下谁都知道，老黄这一身绝世武功，是他戒色一辈子换来的。 这可没人羡慕他。 老黄听出调侃，冷着老脸道：“滚！” 第302章 猛男不能总打手枪 秦赢研究地图到晚上。 直到把放羊山每条小路都记住了。 他才放心下来。 “用步兵炮虽然可以弥补人数不足的问题，但是这会连人带马一起炸死。” “这胡马可是好东西啊，炸死岂不可惜。” 秦赢摸了摸下巴，陷入思考。 人一旦有钱了，想法就多了。 秦赢已经在考虑培养影子的同时，扩充铁浮屠人数，从现在的三百人，扩充到八百人。 这也是汉帝最初给他的数量。 但问题是，人数多了装备也要匹配上。 铁浮屠是重甲骑兵，马就显得极为重要。 汗血宝马是指望不上了，全国都找不出多少来，只能暂时用胡马代替。 等他以后可以将胡马的血统和汗血宝马结合，取二者之长，培育出最强的战马。 那就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 “猛男不能总是打手枪啊。” 他嘴里突然蹦出一句话。 不错！ 要杀匈奴人，并抢他们的马。 这步兵炮肯定得拉出去。 但保险起见，还是再准备点东西，最好是只打人不打马。 打定主意，秦赢便打算去西院。 刚出门。 就看到两个蹲门边的黑影。 秦赢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田战吓得虎躯一震，面露尴尬。 能干什么。 难道说我在偷听讲话啊，这多丢人。 老黄则一脸淡定。 我是殿下贴身护卫。 蹲门外很正常。 不然怎么能随叫随到呢。 “我，我……” 田战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其实也不是想故意偷听的。 他是想来找秦赢做战后总结。 这是秦赢立下的规矩，铁浮屠每次出战，无论胜败，指挥使都要在战后做详细总结。 此为温故知新，以便下次改进。 这种理念在大汉军营中是闻所未闻，但秦赢将铁浮屠当成特种部队培养，自然是什么都要特殊的。 田战没想到，刚来就看到殿下和红梅傲雪在说话，他当然不能这时打扰，多煞风景啊。 就学老黄一样蹲在外边。 谁知道，就……听了个清楚。 还被现场抓了正行。 “我……我是来……”田战老实人一个，碰上这种偷听被人抓住的事，一时尴尬得口吃。 “你什么你！” 秦赢上去就往他屁股踢了一脚，“偷听是吧！” 田战呵呵傻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来找您汇报战后总结。” 秦赢道：“总结呢？给我！” 田战挠了挠后脑勺，“我打算口头总结的。” 秦赢往他屁股上又踢了一脚，“回去写好了，放我房里，我现在要去找蔡大师。” 田战捂着屁股跑了，怎么就踢我一个人，黄大人也偷听了啊，怎么不给他也来两脚。 秦赢道：“老黄，你去睡觉吧。” 老黄低头，道：“您还没睡，老夫不能睡。” 秦赢平静道：“我今晚住在火器研发所，你回去休息吧，这些天也够累了，过几天又有仗要打。” 说完，秦赢便往西院去。 老黄默不作声跟着。 秦赢对此也只好无奈。 从小到大，老黄什么都听他的。 唯独这件事，他是一个字也不听。 他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用不着这么紧张，随时贴身保护的。 但这些话，秦赢没有说出口。 很快到了西院。 火器研发所里还是灯火通明。 这也不知道是蔡大师的几个不眠之夜了，他就像着魔一样，整天鼓捣这些玩意儿。 让他休息一天都不行。 进到里面。 一股炸药的味道迎面而来。 蔡敬仲正研究炮架零件，完全没注意到秦赢来了。 “咳咳……”秦赢故意发出声响。 这才让蔡敬仲回过头来。 “殿下？您怎么来了。” 蔡敬仲显得惊喜，忙说道：“听说步兵炮在这次实战中威力巨大，可惜我没有亲眼所见。” 秦赢道：“不错，步兵炮的威力天崩地裂，改天有机会，让你亲自去体验一下。” 蔡敬仲嘴巴都快笑到耳朵根去了。 他打了一辈子铁。 铸造兵器无数。 制造出来的武器能受到热捧，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褒奖了。 蔡敬仲道：“殿下此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我要借你这地方一用。”秦赢左看右瞧，这里工具倒是很齐全啊。 “您是要制作新的火器么？”蔡敬仲眼前一亮。 秦赢来火器研发所，无非两个目的。 一是检验成果。 二是有新东西给他。 秦赢道：“我是有新的火器要制作，这次我亲自动手。” 闻言。 蔡敬仲笑容有些僵住。 不是让他操刀？ 但很快他就收拾好情绪，恭敬让开地方： “殿下您请。” 秦赢看到了他的小情绪，也明白他在想什么。 从手雷到燃烧瓶再到巴雷特，以及现在的步兵炮，秦赢都是交给他制作。 如今自己亲手来，难免让蔡敬仲觉得，这是不信任。 秦赢很快就开始了作图。 画出基本轮廓和零件参数。 很快一把威风凛凛的ak。47跃然纸上。 蔡敬仲看得眼神闪烁，但又不好出言打扰。 那表情就像是小孩子看到了想吃的糖果，但是又怕长辈责备他，想要又不敢要。 秦赢放下笔，笑容满面： “手枪有了，是时候弄一把步枪。” “军史上最经典的步枪当然是ak。47。” 这世上还从未有过一把枪，能使人尽皆知，但ak。47做到了。 这是最经典的步枪。 同时也因为它的可靠性，而使得它在全球都有服役，这也是秦赢最喜欢的一款步枪。 满足秦赢的所有需求。 简单，耐造，威力猛。 唯一的缺点就是后坐力太大。 压不住就会枪口上跳容易打不中。 但对秦赢来说都不是事，他八品的内力修为，手臂力量压一把突击步枪，根本不在话下。 一想到三天后，用ak。47扫死大片匈奴人，他就有点兴奋了。 “殿下，这……”蔡敬仲终于是忍不住了，看着图纸上的步枪，他现在就想要。 自从踏入了热武器的新世界，他就成了军械迷，只恨这些好东西为什么没早一点接触到。 否则的话，他还打什么铁啊。 “蔡大师急什么，步兵炮还不够完善，等你制好了炮，我再教你这个。” 蔡敬仲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第303章 有意思的杀手 第二天。 陆陆续续有黄金运抵客栈。 那一车又一车沉甸甸的金子，看得众人眼睛都直了，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黄金。 “新姑爷，这是我家老爷先让我送来的三车黄金，以后每天都会有，直到够五十万两。” 运送黄金的年轻死士正在对秦赢说话。 他的态度很谦卑。 秦赢如今已是舞甫阁认定的姑爷，就等大婚之日小姐过门了，往后就是一家人。 秦赢看向运送的车队。 光是护送的死士就有一大片，粗略算下来得有三百人，据说沿途还有官兵把守。 确保这些黄金可以安全送到秦赢手里。 秦赢跳上马车，打开箱子拿了一块黄金。 冰凉的手感，金钱的味道。 他不由得笑了，“我老丈人还真舍得花钱。” 这可是五十万两黄金。 就算是富得流油的门阀，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居然能在第二天就送过来。 这么多金子，要不要谋一点？ 秦赢正想着。 下一刻。 年轻死士说的话，却让他脸黑了：“姑爷，我们家老爷说了，这些金子您要原封不动，把它和大公子一块带回来。” 老狐狸。 秦赢心里暗暗咬牙。 匈奴人不是傻子。 他们肯定会验货才放人。 所以金子必须准备妥当，但舞甫阁既然来找秦赢，那就说明他压根不想真的给钱。 所以这钱，最多就是给匈奴人过过瘾。 一旦人质救回来，他们就得还钱。 而且这利息，就是他们的命。 秦赢道：“你们辛苦了。” 死士惶恐，道：“不敢不敢，小人这就告退了。” 货物卸完了，他们也不留恋直接走人。 秦赢叫来田战，道：“让宁叔抽一千人来客栈附近把守，这钱多了，盯上门的人也多。” 田战抱拳：“是。” 秦赢看向老黄，接着道：“等会儿咱们乔装一番，去放羊山看看地形。” 老黄无言，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 两匹快马出城。 秦赢只带了老黄。 二人穿着简单，不引人注意。 放羊山距离古城有半天路程。 如果马够快的话，一天就可以往返。 既然要解救人质，还是要去实地考察一番，这样会心里更有底。 快马踏野路。 风中的飘雪极为刺骨。 帝都人人都说江南好，风景也似女人温柔，但秦赢真想让那些文人墨客来江南看看冬天。 这特么冷得毛都快硬成针了。 何来温柔可言。 出城一个时辰。 周围已经没了人烟。 目光所及，尽是雪白的大地。 结冰的露水挂在树枝上，往下低垂成了冰锥，倒是颇有几分景色。 “殿下，有人。” 老黄忽然说道。 “嗯。”秦赢也看到了。 在那条积雪覆盖的小路上有一棵树。 树下站着一个人，他黑袍黑裤，戴着斗笠遮住半张脸，只露出早已干裂的嘴唇。 他肩膀落满了雪。 就仿佛已与这大地素白融为一体。 秦赢放慢了速度。 当离那人不足十丈的时候。 秦赢感觉到风中传来一股比雪更冷的气息，那是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 锐利如刀，逼人太甚。 秦赢八品的内力修为，在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能够感觉到老黄等人口中的“杀气”。 这人掌中有剑，年纪绝不大。 “大汉皇帝第九子，秦赢？” 说话时，那人抬头了。 阳光久违的照在他脸上，果然不出所料，他是个年轻人，应该说过于年轻了。 以至于脸庞还能瞧得出稚嫩。 寒风卷起千重雪，吹掉了他的斗笠。 乌黑的长发舞动着，杀意更甚。 老黄眼里迸出杀机。 这是个年轻的杀手。 他似等在这里很久了。 那杀手缓缓地走过来了，脚步沉稳，却走得很快，停在一丈之外，又开口问：“大汉皇帝第九子，秦赢？” “是我。”秦赢终于回应了。 杀手道：“江湖必杀榜上，你有名。” “这么说，你是来杀我的。” 秦赢笑了。 这个人也笑了，年轻却久经寒霜的脸，浮现一抹讥诮冷酷，道：“我是杀手，专门干这事。” 秦赢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办法，你不必知道。”杀手很冷酷的道。 秦赢眉毛一挑，“你很嚣张啊。” 杀手眸有杀意，“你讨厌嚣张的人？” 秦赢淡淡道：“我讨厌比我还嚣张的人。” 杀手道：“我也讨厌。” 秦赢道：“你知道，想杀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么？” 杀手点头，面无表情道：“他们都死了，江湖上说，你有一种武器可瞬杀大宗师，而我不是大宗师，我今天也必死。” 此话一出。 似乎风都静了，雪也停了。 秦赢表情精彩，哈哈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好像你是专门来送死的一样。” 没想到，杀手的回答更老实：“我就是来送死的，我这一死很值得。” 秦赢不置可否，每个人对死的看法不同。 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看这杀手今日行径，大约是重于泰山了。 杀手似乎是想临死之前多说几句话，便接着道：“江湖上无论谁来杀你，也无论成败，他的亲人都可得到一笔钱，很多的钱。” 秦赢道：“看来你很缺钱。” 杀手黯然：“我妹妹需要一双眼，江湖上只有鬼医能换眼，换眼要很多钱。” 秦赢沉吟片刻，道：“原来是为了亲人，这么说你还不是罪大恶极。” 为杀而杀是该死。 为爱而杀也该死。 但要比个高下，无疑前者最该死。 “殿下。” 老黄已浑身气息暴动。 他在请求秦赢的命令。 只要秦赢点头，亦或一个眼神。 他就会马上活撕了这杀手。 秦赢摇摇头，示意他别着急。 而后对杀手道：“我今天实在不想杀人，天天杀也会腻的。” “这样吧，我们玩一个游戏。” 说着，秦赢摸出一枚铜币。 上面刻着“大汉通宝”四个字。 秦赢道：“铜币掷出落地，就让这它决定你是生还是死。” 杀手很干脆点头，他非常清楚自己杀不死秦赢，便也用不着多想什么。 无论是秦赢身边的护卫，还是秦赢本身，都是他无法逾越的高山。 他来，只是想用死换妹妹一双眼睛。 杀手道：“铜币落地，字朝上，我死。” 秦赢真的被逗笑了。 他还从没有见过这么有意思的杀手。 或者说这么愚蠢的杀手。 “好，你看清楚了。” 秦赢手掌一抛，铜币飞起。 第304章 继续赶路;粥棚出事 硬币划过一道弧线。 在杀手的目光中，落在地上。 无字朝上。 杀手转身就走，没有片刻犹豫。 “殿下！” 老黄想要去追，他觉得放任一个想杀秦赢的人随便离去，下次他还会来的。 不如斩草除根。 而他说的妹妹，也只是一面之词罢了。 一个江湖杀手的话，可信度不高。 秦赢道：“让他走吧。” 趁着杀手还未走远，秦赢忽然大喝： “下次再见，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杀手没有任何回应，步伐加快了几分。 不出一会儿，他消失了。 秦赢和老黄继续走。 “江湖上的人开始行动了，这江湖必杀榜倒是号召力很大。” 秦赢轻笑一声。 老黄却沉着老脸，道：“九大派的人为了斩草除根，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他们大可冲着老夫来，竟连累殿下！可恨！” 秦赢道：“老黄，你觉得九大派开榜杀我，只是因为我娘是逍遥宫的人么？” 老黄微愣，点了点头。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当年围攻逍遥宫，九大派掌门死了七个。 这是一笔无法洗刷的血仇。 秦赢道：“逍遥宫的仇已经过去三十年了，时间太久了，我看他们这次针对我，并不是仅仅因为我是我娘的儿子，更多的是有人在幕后。” “江湖门派再厉害，那也只是在武林之中威风罢了，我是皇子，对我出手就是对朝廷出手。” “他们会单单为了三十年前的事而杀我么？没这么简单的。” 秦赢的话，让老黄陷入沉思。 莫看大汉是春秋七霸之末尾。 但，这终究是一个具有着六百余年历史底蕴的庞然大物，一个坐拥三十六郡江山，统御几千万人口的王朝。 江湖门派再厉害。 他还能比军队厉害？ 只要朝廷愿意，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铁蹄践踏江湖杀一轮，不够那就再来一轮，保证让这些练功的武夫不敢再造次。 老黄蹙眉，道：“您是说，门阀？” 秦赢点了点头，“也就只有这可能，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门阀做的。” “江湖人杀了我，朝廷也只会把仇算在他们头上，门阀可以撇开干净。” “可偏偏，江湖人又是杀不尽的，最坏的结果就是我皇帝老爹派兵围剿，他们作鸟兽散，分散隐藏起来，等过去个几年。” “皇帝寿终正寝，新皇上位会大赦天下，这是传统，他们又可以蹦跶了。” 老黄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他想得就没有秦赢这么多，也没有这样长远，如今他这提醒，还果真是这样。 老黄已经不说话了。 完全陷入了沉默。 秦赢笑道：“扯远了，这些事还长着呢，江湖里的人我不怕，这不是有你在身边么？” …… 古城东门。 十里粥棚。 大冬天锅炉冒着热气，难民在排队领取救济。 入冬后，难民越来越多。 不仅在天府城，现在古城以及周边的小镇，都出现了很多难民。 王云霆裹着裘衣，看那冰天雪地中的长龙，一时感慨万千。 一名管账的先生来报：“东家，现在难民数量越来越多，咱们每日的银两支出很大，您看，要不要少给一点肉，或者改为三天一顿肉？” 在救济赈.灾这方面。 王云霆出钱出力出人。 刚开始还好，难民并不是很多，可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这里有粥棚，可以吃饱饭，如此一来便涌进了大批难民。 他们喝的粥，不是稀粥白粥，而是菜肉稠粥，甚至一些过路的江湖人士，他们也来蹭一蹭，入冬之后，还要采购大量的棉袄分发给难民抵御严寒。 除此之外，还有治病，医药…… 这么一来，支出翻了几倍。 账房先生每天看着白花花的流水，那简直心都在流血啊，从商人的角度看，这根本就是在自杀。 王云霆却并未觉得可惜，他淡淡的道：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付出的只是金钱，收获却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钱用完了再赚就是，我王云霆可以白手起家一次，就不怕两次，三次……生意人，眼界最重要。” “不要只看眼前，要看以后，高明的商人，看到的是三年甚至五年之后的收益。” “你懂么？” 账房先生惭愧，他确实不懂。 所以一辈子都在替人算账，手里每天过着成千上万的银子，却没有一锭是属于他的。 素素送了杯热茶过来，同时说道：“主人，江湖上最近风声挺大。” 王云霆笑着道：“是挺大的，但没什么用，九大派还是那些老套路，总这么玩总有一天会被收拾的。” 素素无言点了点头。 王云霆问道：“素素，听说红花堂已经没了，你现在相信秦赢了么？” 素素苦涩一笑：“不信也得信了，真没想到，我们一心一意为红花堂，原来只是助纣为虐。” “就连堂主都倒戈秦赢，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下次见九皇子，好好向他道歉吧。” 素素表情很是复杂。 当初她和秦赢交代红花堂的事时，还信誓旦旦，甚至将朝廷贬低一文不值。 如今想来倒是可笑。 二人闲谈时。 有留云斋的伙计慌张跑过来。 “东家，不好了，西城门粥棚那里，有事发生。” 他上气不接下气，白雾不停地从嘴里喷出来，表情很是慌张。 “西城门？怎么了！”王云霆脸色微变。 “有人，有人中毒了！” 小伙计连忙说道。 “什么！” 王云霆和素素同时惊叫一声。 王云霆急忙问：“中毒，怎么回事？” 小伙计忙说：“您跟我来看看吧。” 他和素素连忙朝西城门去。 巨大的古城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 在这四处都有粥棚。 很快地。 王云霆便赶到了这里，只第一眼他就脸色大变，浑身颤抖。 粥棚里数百人竟然倒地不起，捂着肚子凄惨叫着，有的人甚至七窍流血，早已一命归西。 王云霆震愕，“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粥棚负责人是个胖大叔，他见王云霆来了，连滚带爬冲过来，抱住大腿就哭： “东家，东家啊，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关我的事啊。” “今早还好好的，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中毒的，跟我没关系啊，不是我干的啊！” 第305章 回春堂内刺杀 赈.灾的食物出了问题。 这可是大罪啊。 数百人就这么倒在地上，脸色乌青一看就是中毒，这责任，就算是官府的老爷都承担不起。 更别说他一个粥棚的厨子了。 搞不好那就是要砍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云霆还算冷静，他大喝：“站起来，好好说话！” 留云斋几个伙计过来，把胖大叔扶起来。 他颤颤巍巍的道：“今天早上我在熬粥，我还喝了一碗，没什么问题啊。” “包子我也吃了，也没事。” “怎么一到他们吃就有事了。” 说到这里，胖大叔嗷嗷大哭，“东家，您一定要救我啊，您跟九皇子说说情，别砍我的头，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粥棚里的帮忙伙计也过来跪下。 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只顾跪地求饶。 他们是王云霆花钱从城里请来的厨子，专门烹饪食物的，也就是说所有吃的东西，都经过他们手。 如果灾民是因为吃了东西而中毒，那么他们首当其冲就要被问罪。 这可是上百条人命啊。 官府大概几十年都不会碰到一起。 恐怕连带着官老爷都要乌纱不保。 “中毒者赶紧送去医馆！” 王云霆大吼：“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赶紧救人啊。” 众人被这一吼吓得浑身哆嗦。 反应过来才连忙去救人。 “主人，这是有人在害我们。” 素素也震惊于眼前一幕。 之前从没有这样的事发生过，怎么偏偏这次就会中毒？ 指定是有人暗中使坏。 而那些有幸没吃粥的人，早就退到粥棚外边去了，一个个眼神恐惧，不知去留。 王云霆此时也顾不得安抚人心。 跟素素赶紧去了医馆。 半个时辰过去。 城里的大医馆都被挤爆了。 这可是数百人中毒，古城的医馆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规模，一时之间也手忙脚乱。 不得已，王云霆只得花大价钱，请了所有懂医术的人前来。 “大夫，这到底是什么毒？” 王云霆拉住一个老郎中，急切的询问。 那老郎中忙的满头大汗，在这寒冬里衣服都在冒着蒸汽，他脸色凝重的道： “这种毒叫做断肠腐骨，老朽也是在古书中看到过。” “是用剧毒的断肠草，加上多种毒虫熬炼而成，中毒者不会马上死去，但会极度痛苦。” “短则一天，长则三天，中毒者会肠穿肚烂而亡，死状极惨啊。” 王云霆面无血色。 咽了口唾沫，他艰涩开口：“没有办法可以医治吗？” 老郎中叹息，道：“只能尽力而为，先给他们灌进大量的水，使之催吐，再割脉放出毒血，以银针刺穴暂停血气流动，防止流入心脉，如此可有一线生机。” “但……这只对中毒尚浅者有用，那些毒入肺腑之人，请恕老朽无能，王东家，你还是尽快为他们准备后事吧，唉……” 老郎中唉声叹气，医者仁心，他何尝不想救人，可这剧毒太过凶猛，没有独门解药根本无法医治。 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 又有几个老人顶不住，吐出一大口乌黑的血之后，当场气绝身亡。 …… 傍晚。 残霞漫天。 夕阳中两匹马驼着两人，正朝城里来。 “放羊山的东面可以隐藏步兵炮，让田战他们先行一步，到地方再组装，看我旗令行事。” “咱们炮弹不多，省着点用。” 秦赢正和老黄商议如何歼灭匈奴人。 他花了半天时间去勘测地形。 全部了然于心，这才心满意足回城。 今天快过，还有两天就到交赎金的日子。 他要做好足够的准备，狠狠打击匈奴人。 靠近西城门。 “老黄，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秦赢忽然说道。 他没看到粥棚大排长龙。 往日这可是最热闹的地方啊，到深夜都有人排队的，怎么今天…… 老黄道：“今天咱们从西城门出来，当时人挺多的，现在没人了，是不是王云霆的意思？” 东西南北四个城门的粥棚，都是王云霆一手包办，有什么事就只能是他。 “老黄，我为什么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秦赢越是靠近城门，越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以前倒是没出现过。 老黄宽慰道：“殿下莫慌，进城就知道了。” 刚到城门下。 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便走了过来。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他很着急，应该是等很久了。 秦赢道：“我记得你，你是留云斋的伙计阿三。” 阿三连连点头，“小人惶恐，有劳殿下记得。您还是赶紧去城里的回春堂看看吧。” 秦赢道：“回春堂不是医馆么？我去医馆干什么？” 阿三急得额头冒汗，只得长话短说： “出事了！好多人吃了粥棚的东西中毒被送到医馆，东家让我在这里等您，要是您还不回来，我该骑马去找了。” “什么！” 秦赢大惊，当即马鞭抽下。 “驾！” 烈马狂奔朝城里而去。 中毒了！ 为什么会中毒，这是怎么回事？ 秦赢总算知道他为何心神不宁了。 很快他就到了回春堂。 这里是古城最大的医馆。 但从外往里看，却座无虚席。 大片的人躺在床上，床不够用便用席子铺地躺地上，每个人脸色铁青难看。 “秦兄！” 王云霆听见马蹄声，连忙出门来。 果然看到是秦赢回来了。 “王兄，这是怎么回事？” 秦赢下马便赶紧跟他进医馆里。 王云霞自然不会瞒着，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说了一遍。 “到底是谁下毒！” 秦赢紧绷着脸，剑眉之下两只眼睛被怒火灼红，射出两道逼人的杀气。 究竟是谁这么丧尽天良。 居然在逃荒难民的食物里下毒。 抓住了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老黄，你快去看看有没有救。” 老黄点了点头，他只看一人气色，便说道：“是断肠腐骨，这种剧毒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 这话一出，基本宣判众人死刑。 秦赢走进回春堂内，入目尽是哀嚎。 “殿下……殿下救我……” 有中毒的人看到了秦赢，就像看到了救星，呻吟着伸出手。 秦赢于心不忍，走了过去。 “我会想尽办法救你们。” 他握住那人的手，触感无比的冰冷。 正要说什么时——异变突生。 那方才还呻吟求救的人，忽然眸间凶光迸射，一把石灰猛撒在秦赢脸上。 好在他反应迅速，眼睛闭上这才没有变成瞎子，但行凶之人可未罢手。 他摸出早就藏身的匕首，狠狠插向秦赢胸口。 噗！ 这电光石火之间，老黄出手极快。 以手掌抓住了刀刃，掌心却被划破。 “死！” 老黄暴怒咆哮，一掌将此人轰了出去。 胸口骨头碎裂，当场死亡。 “杀！” “杀秦赢！” 医馆内。 十几个躺在地上的“中毒者”瞬间暴起。 第306章 全城戒严，违令者斩 “小心！” 刺客四周涌出。 王云霆大吼，竟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刺客的刀刺中他左心口。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实在太快了。 快到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云霆已被刺中。 “王兄！” 秦赢一脚踹开刺客，快速掏出左轮。 砰…… 一枪打爆他的脑袋。 “老黄！杀！” 秦赢睁不开眼睛，只能靠感觉。 他的脸上全是石灰，一旦睁眼，石灰落入眼睛，整个眼球都会被烧伤。 刺客！ 竟然又是刺客！简直该死！ 老黄已怒到极致，干瘦的身躯因为真气暴动而变得瞬间强壮，衣服几乎包裹不住他膨胀的肌肉。 只见他冲入人群。 抓住一名刺客手臂，硬生生将它扯了下来，掌心如刀不断劈出，所过之处残肢断臂飞起。 不出片刻的功夫。 乔装行刺的十几人，被他活生生打死。 极度暴怒的老黄实在太可怕，就像是一尊人形怪兽，这疯狂的姿态就连秦赢都看得目瞪口呆。 “老黄，留下舌头。” 秦赢眼看他要将最后一人也打死，连忙出声阻止。 老黄一掌落在那刺客头顶，只差半寸就要打碎他的天灵盖，狂暴的真气使得他头发脱落，吓得整张脸都铁青，裆下一热，尿了裤子。 “老黄，你没事吧？” 秦赢眼睛勉强可以眯一条缝隙，他上前去抓起老黄受伤的手掌。 老黄摇头，“中毒了断肠腐骨，不碍事。” 他说着，真气凝聚到手臂上，强行把毒血逼迫出来，做完这一切，他苍老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疲惫。 “此毒太凶了，老夫用了一半真气才逼出来，换做别人就得死了。” 老黄面色凝沉，有些后怕。 想不到刺客的匕首竟然也涂抹了这种剧毒，幸好他有几十年的内功修为，否则一般的大宗师，估计也无能为力。 再厉害的高手，也敌不过腐骨剧毒。 老黄此时可顾不上自己，他连忙说道： “殿下，快用菜油擦掉石灰。” “主人！” 恰在这时。 素素的尖叫在秦赢耳边回响。 只见受伤的王云霆已倒在地上，浑身痛苦抽搐，伤口流出的血呈乌黑，一道道毒气在他筋脉之中蔓延，脸色也黑了大片。 “救救我家主人。” 素素扑倒在老黄脚下，声泪俱下。 “我试试。” 老黄二话不说，迅速在王云霆伤口附近点穴，阻止气血流动，而后对掌以真气逼毒。 “呕……” 王云霆一大口黑血吐出，脸色却是没有丝毫的缓和，而老黄刚才为自己逼毒，现在又不遗余力输送真气，额头上已经布满豆大的汗珠。 素素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只能干着急，“怎么样？我家主人怎么样？” 老黄收了功，老脸疲惫不堪。 摇了摇头，道：“老夫只能暂缓毒发，他的伤离心脏很近，老夫不能以内力逼迫，否则他心脉俱碎。没有独门解药，他回天乏术。” 此话一出，素素就像被抽空了灵魂。 差点摔倒在地，看着王云霆发黑的脸，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半只脚踏入阎王殿了，这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老黄见此，也是无奈。 他的伤口在手掌很浅，毒发缓慢可以简单粗暴用内力逼出来。 但王云霆伤在胸口，距离心脏太近，毒发入心脉，非此类方法可救啊。 秦赢从大夫这里用东西擦掉了石灰。 这才睁开眼，看清了东西。 他上前去，抓住那刺客活口。 “是不是九大门派让你来的！” 后者刚才被老黄吓得肝胆俱裂，良久才回过神来，道：“江湖上都传开了……现在谁都想杀你。” 秦赢怒火中烧，狠狠给了他几拳。 “你们还有没有同伙！” 这刺客被打得门牙崩碎，鼻子歪斜疼得尿飚，不敢有什么隐瞒，连忙道：“有……城里有很多同道，但都各自为政……” 秦赢怒吼了一声，用左轮枪托狠狠砸他的头，直到对方脑浆迸裂。 “封锁回春堂，所有人都不许走。” “告诉宁叔，现在城门只许进不许出，任何人闯关格杀勿论。” “盘查城中各处，生面孔的人全部集中起来关押，包括城里的原本住户，也一视同仁，谁不配合，就地斩杀！” 秦赢怒吼着下达命令。 老黄大喝：“是！”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全城陷入轰动。 田战带领铁浮屠，开始挨家挨户盘查刺客同党，宁禄山的青龙营也开始了筛查难民。 凡是生面孔或者会武功的，不被官府记录在册的，全部都要铁链加身关起来。 全城进入战备状态。 在这命令下，古城中的武林人士则是哀嚎遍地，他们受到官兵的特殊对待。 倘若肯乖乖配合交出武器，尚且不用受皮肉之苦，一旦有半句顶撞，轻则暴打一顿抓进牢里，重则直接斩杀。 只用半天。 全城腥风血雨。 武林人士大多不会束手就擒，凭着武功也会反抗，但这可是官府的地盘，又有铁浮屠和青龙营镇守。 他们也只是蹦跶没几下，就被一顿砍杀，当天运出城焚烧的尸体，就堆满了三辆马车。 直到深夜，还有马蹄声在城中回荡。 还有江湖人士在抵抗。 城中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有一些给店家看门护院的武夫，看到一名江湖人士在外被骑兵追杀，一长矛扎成了糖葫芦，用绳子绑着当场拖走。 如此凶残血腥的一幕，吓得众人瑟瑟发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官兵忽然大肆捕杀江湖人士？” “还能为什么，朝廷和江湖门派向来水火不容，这次一定是哪个官老爷发疯了呗。” 街道里的粮食店中，三个护院正躲在二楼偷看。 “不不不，我可听说了。” 店老板吹了灯，小声解释道：“九皇子在回春堂遭到了刺杀，据说是江湖人士干的，皇子下令了，所有会武功的，面生的，都要抓起来审问。” “啊？这……可这也没必要杀戮全城的武林人士啊，又不是人人都是杀手。” 有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他们也是武林人士，也都会武功，但都是正经人，可从没想过要做什么刺杀。 店老板叹气，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这都上门来刺杀了，全城戒严是对的！” “九皇子也不是非要杀他们啊，只要愿意放下武器接受调查，不就没事了吗？非要抵抗不杀他们杀谁？” 店老板的话中是支持秦赢的。 他在古城开客栈，敌人来了没看见江湖人士抵御外敌，是九皇子带兵打退了战乱。 他当然是站在秦赢这边的。 入了城就得守规矩，谁叫那些江湖人士非要抵抗的，这种非常时期，抵抗者一律视为杀手。 这些仗着自己会武功，为非作恶的江湖人，经常在他的店里买东西不给钱，就该好好收拾一顿。 店老板嘱咐眼前这几个护院武夫，道： “你们记住了，要是碰上官兵盘查，绝不可动刀兵，他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九皇子手下的兵很有纪律，只要你们配合盘查，一定安然无事。” 三人闻言，皆是点了点头。 正好在这时。 客栈门前有火光。 “开门，接受盘查！” 有人在外大叫。 三人吓得一哆嗦，连忙去拿兵器。 店老板怒骂一声，“蠢货，别碰刀剑。” 他骂完，这才去打开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骑兵，浑身黑甲，手持长矛，那盔甲上还有新鲜的血渍。 很明显是刚刚宰了人。 “铁……铁浮屠……” 店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带头的铁浮屠小队长名叫马明，他冷漠扫了店老板一眼，道：“大晚上为何不点灯？” 店老板连忙爬起来，道：“这就点，这就点。” 很快店里就亮了。 马明等人走进来。 三名铁浮屠，带着十个青龙营的士兵。 冰冷的杀气比门外的寒风还要凛冽数倍。 马明质问，“店里有几个人？” 店老板回道：“除了小人，还有小人的老婆女儿，以及三个护院。” 马明沉声道：“叫他们都出来。” 店老板连连点头：“是是是。” 不一会儿。 他的妻子女儿，以及刚才在二楼谈话的三名护院都出来了。 众人很紧张，局促不安。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铁浮屠，每个人都吓得不轻，他们太高大了，浑身重甲散发着无形的压迫。 有种让人恨不得拔腿就跑的冲动。 马明下令：“搜查整家店铺。” 两名铁浮屠带着青龙营士兵便上了楼。 很快。 就有人拿着三把长刀下来。 “大人，搜到三把刀。” 马明拿过刀，眼神锋利注视三名护院，道：“这些刀是你们的？” “是……是……” 三人吓得说话不利索。 “暂时没收了。”马明淡淡道。 而后又看向店老板：“你说他们是护院，有没有官府文书？要是没有，我就要抓人了。” 古城明文规定。 商人要雇佣江湖人士做保镖或者护院打手，必须得有官府签发的文书。 文书中会详细记录那些人的容貌画像，生辰，以及店铺所在。 这算是一种简易的“身份证”。 这是为了方便管理。 以武乱禁的事实在太多了，要是不加以管制，官府想抓人都抓不到。 店老板道：“有，我这就拿给大人。” 说完，他便到柜台上打开抽屉，拿了三张盖着官府红印章的文书过来。 “请大人过目。” 店老板恭敬送上。 马明仔细看了一遍，挨个对比了上面的画像，随后将文书还给店老板。 “最近城里不太平，你们不要乱跑。” “如果碰上面生的江湖人士，立刻向官府举报，会有赏银。” 马明说完，带人走了。 店老板松了口气，不知不觉衣服都湿透了，风一吹冷的颤抖。 “我就说吧，只要咱们配合，就不会有事的，我看你们还有谁说九皇子坏话。” “九皇子的兵，个个都有军纪。” 店老板咧嘴笑道。 三个护院点头堪比小鸡啄米。 第307章 大开杀戒;禁武令颁布 夜正深。 屋外下大雪。 屋内烧了三个火盆。 王云霆躺在床上，脸色乌黑如墨。 呼吸微弱，似随时可能断气。 全城最好的大夫都来了。 但很快，也摇头叹气离去。 “殿下，求求您救我家主人。” “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一生报答，求您了，您请皇宫的御医来好不好，他们医术精湛一定可以救我家主人。” 素素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秦赢把她扶了起来，道：“王兄现在的情况等不到御医的。” 素素哭红了眼，“听说您也会医术，破伤风都能治好，求您救救我家主人吧。” 秦赢脸色不好看，“这和破伤风不一样，毒已经进入他的血液，如果没有解药的话，就剩下换血这唯一办法了。” 素素当机立断，“用我的血，换我的血给他，我死了没关系，求你了。” 秦赢看在眼里，心头微震。 素素是王云霆的护卫。 竟如此忠心耿耿，甘愿一命换一命。 秦赢摇头，“血型不一样，换了血他也活不了，反而还要搭上你的命。” 素素再次下跪，哭求道：“这人血不都一样么？怎么就不行呢。” 她理解不了秦赢口中说的血型。 既然有换血的方法，为什么不愿意救人？ 秦赢正想跟她解释一下。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田战来报：“殿下，抓住一个杀手，他说要见您，有东西给您。” “杀手？” 秦赢蹙眉，道：“带进来。” 田战一招手，两名铁浮屠用铁链牵着一人进来了。 秦赢第一眼，便冷哼道：“又是你，又想杀我？今晚我可没好心情。” 这被带进来的杀手。 正是白天他在野外放走的人。 白天他觉得这人有这意思，不想杀了。 但现在，秦赢起了杀心。 那年轻杀手看到了屋里躺着的王云霆，道：“不该如此。” 秦赢道：“是不该如此，但现实就是如此，这就是你们江湖人的做事方式。” 秦赢缓缓抽出田战腰间佩刀，抵在年轻杀手的胸口上，只需稍微用力，便可像?鱼一样，把他开膛破肚。 秦赢的眼睛怒火中烧:“为了寻找一个刺杀我的机会，江湖杀手给难民下毒，害死了上百人，你们倒是好狠心啊。” 这些杀手不是傻子。 他们知道要杀秦赢，几乎没有机会。 秦赢在客栈里有重兵把守，连食物也经过银针试毒，外出时秦赢身边有老黄这种绝世高手。 于是，他们便对难民下手。 借此创造机会。 大量难民中毒，他必会出现查看。 刺客藏在人群中便可好下手。 事实证明这策略可行。 ——他们差点成功了。 这种做法，让秦赢感觉到无穷的愤怒。 江湖人做事，毫无底线可言。 那些难民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他们有老人，有小孩，这些人本来可以好好活着，却就这么白白被毒死。 年轻杀手叹了口气，“我是来救人的。” 他的语气是冷的，目光也是冷的。 以至于他说出救人二字时，还不如这寒冬里的风来得有说服力。 可素素却眼睛一亮。 她已经毫无希望。 即便眼前这人是个杀手，她也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秦赢面无表情的道：“一个杀人为生的江湖杀手，却说他要救人，你要我信？” 年轻杀手道：“白蛇胆，红毛野猪的牙，百足虫的牙混合磨成粉，加上金银草，鱼草，苦舌花……” 年轻杀手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药材。 “这就是断肠腐骨的解药。” 秦赢闻言，眼珠子一瞪，“你没骗我？” 杀手反问道：“我用命骗你？” 他孤身一人来，无异于踏入龙潭虎穴。 骗人，不需要搭上自己性命的。 秦赢喊了一声，“叫大夫来，看看这药方能不能用。” 杀手笑了，冷酷而讥讽，“你还真谨慎。” 说完，他指着屋内的温暖的火盆，道： “我能进去吗？外面很冷，就算要杀我，总不至于是冻死吧？” 秦赢让人把他带进来。 他倒是不客气，坐在火盆旁边，缓缓脱下身上的黑袍。 这时秦赢才看见，原来他内衬衣竟然都是血，后背起码有十几道伤口，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血早就僵硬了。 他身受重伤，竟还能这么面无表情和自己说话，啧啧，要么是变态，要么是神经病。 秦赢道：“仇家干的？” 杀手摇了摇头，“我去追人抢东西，被对方砍的。” 秦赢又道：“你怎么知道断肠腐骨的解药？” 杀手瞥了他一眼，道：“我刚才说了，我去抢的。” 秦赢愕然，道：“你认识下毒的人？并且从他口中逼问出了解药？” 杀手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秦赢眼睛微眯：“为什么要帮我？” 杀手此时正将染血的衣服脱下，但这衣服和他的伤口粘在了一块，一动就疼得很。 素素见状，便主动拿剪刀替他剪开。 小心帮他清理着伤口上药。 杀手忍着疼，眉头紧皱着道：“今天我本该死了，是你放了我，欠你一条命，现在还给你，以后再来杀你就不算恩将仇报。” 秦赢又一次被他逗笑了，“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呢，还有将来么？” 杀手一愣，苦笑道：“那算我倒霉。” 很快，大夫过来了，他道：“回禀殿下，我按照他说的配了药，确实有效果。” 秦赢立刻道：“给所有中毒的人服药。” 而后又看向那杀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杀手道：“冬至。” 秦赢一愣，“还有叫这种名字的？” 杀手道：“我自幼孤儿，师傅带我回家时正好是冬至，我就叫冬至。” 秦赢点了点头，道：“你可以随便走了，以后缺钱可以找我，但不要再当杀手。” 杀手冬至问道：“你又不杀了我？” 秦赢淡淡一笑，“你救了很多人，我替他们谢你。” 冬至不再说话，默默走出门去。 “等等。” 秦赢叫住了他。 冬至回头，以为他要反悔。 却不料，秦赢解下身上的貂裘披风扔给他，“你的衣服都是血渍，穿这件吧，保暖，有空来喝茶。” 众人都懵了。 殿下和他，怎么像是多年至交好友似的？ 这个叫冬至的少年，不是杀手么？ 冬至走了。 在场没一个人拦着他。 夜静悄悄。 天快亮时。 王云霆的脸色已恢复正常。 呼吸也平稳，看来剧毒已经解了。 人还没醒，但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殿下，一百一十二人都救回来了。” 回春堂的大夫抹了一把汗水，咧嘴笑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次是积德大了。 秦赢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但他却笑不出来。 “中毒者三百五十二人，能撑到解药救命的只有一百一十二人，整整死了二百四十人。” 二百四十。 这可是二百四十条人命！ “殿下，都查出来了。” 田战狂奔着回来，喝道：“潜伏在城中的杀手，共计三百一十人，全都抓到了，已押送城门口。” 铁浮屠一夜没睡。 将城里掘地三尺，抓了几百个武林人士。 连夜审问排查。 终于将这些杀手全都揪了出来。 秦赢同样没睡，他在等消息，终于是等到了。 “去城门！” 他大步出门，骑上马就往城门狂奔。 此时城门外空地，已经人山人海。 昨夜未能入眠者太多了。 今天一听到杀手都被活捉的消息后，大家天不亮就聚集在这里。 他们朝这些五花大绑的杀手扔臭鸡蛋，砸石头，丢烂菜根……这些可恨的人，不光行刺九皇子，更是毒害了这么多无辜者，简直人人得而诛之。 “看，九皇子来了。” 有人看到了秦赢。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秦赢一眼看去。 这些杀手个个眼神暴戾，浑身杀气。 全都恶狠狠瞪着他。 仿佛是一群发狂的野狗，要不是被绑起来，早就冲过来生吃了他。 “杀!” “给我杀！” “一个不留，人头挂在城头示众三天！” 秦赢怒吼，额头青筋暴起。 铁浮屠抽刀行刑，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斩了这三百多个脑袋。 毫不留情，手起刀落。 三百多颗头颅被绳子穿过，连成葫芦串一样，高高挂在城头上。 血腥味冲天，让人作呕。 “从今天起，我秦赢代表朝廷，发布禁武令。” “任何进入古城的武林人士，全都要上交刀剑，并且配合官府登记，谁敢不从，杀！” 秦赢冷漠说道。 “是！!” 田战抱拳大喝。 “不光是古城，周围的城镇亦是如此。” “无论何门何派，谁敢不从，我将会亲自率领铁浮屠，踏破他的山门，屠他全宗！” 听着冰冷的声音，无数人毛发倒竖，而后爆发出惊天喝彩:“好！九皇子做得好！” 众人拍手称快，无不叫好。 “咱们城里的小摊贩，大饭馆，谁没被那些目无王法，以武乱禁的江湖人士祸害过啊，这回可算出口气了。” “仗着武功欺负咱们，吃饭不给钱还打人，真是可恨。” “哈哈，现在他们终于要被收拾了。” …… 秦赢真的怒了，江湖门派一直以来都在跟朝廷作对，这次更是毒杀老百姓。 秦赢决定不再跟他们客气。 什么江湖九大门派。 你们弄一个什么江湖必杀榜是吧！ 那我就出一则禁武令！ 谁敢不服，杀到你绝子绝孙。 这除了是秦赢的怒火之外，亦是维护百姓治安的大计。 看在场众人的反应就知道，民间对武林人士以武乱禁的行径早有不满，一些名门正派便不用多说，但大多数跑江湖的人，仗着一身武功。 吃饭不给钱倒是小事，更有甚者欺男霸女。 官府虽然一直在禁武，但用处几乎为零。 一来是江湖人士门派多，官府的命令很难起到什么作用，二就是很多官府之中的当差人，也都来自江湖。 这关系复杂，极难禁止。 以武乱禁也就成了常态。 但，秦赢就是要治治你这江湖人的臭毛病，以为学过几年武功就可目无法纪？ 江湖人开榜杀我，我就让江湖人连武都没得练，看谁硬过谁。 第308章 消息传回;秦赢震惊 秦赢的禁武令一经发出。 迅速如海啸一般席卷四方。 各地官府接到命令，纷纷大力拥护。 即使这些官府中当差的人，有不少也是来自江湖，但他们内部的反对声直接被镇压了下去。 要知道，这可不仅是一名皇子的命令。 重要的是，这皇子手里有汉帝令。 见汉帝令如见汉帝。 这禁武令就相当于是汉帝的意思。 除非自己头顶的乌纱帽不要了，否则哪个官府衙门敢说半句不对。 一时之间。 古城方圆几十里内的所有城镇，对武林人士不是杀，就是抓，影响范围还在迅速扩大。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秦赢的怒火和决心。 这一次的刺杀实在太恶劣了。 竟牵扯进来这么多无辜的老百姓，倘若再不给这些江湖门派一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朝廷的律法是儿戏。 常言道：乱世用重典；盛世行仁道。 眼下的大汉内忧外患，正是重治之时。 …… 客栈里。 秦赢拖着一身疲惫，却并没有上床休息。 坐在案前，已写了十几页厚厚的折子。 秦赢叹了口气，道：“老黄，这些折子令人快马加鞭，日夜不停送往朝廷，不可经过他人之手，就说是急令，一定要送到陛下手里。” 他虽然用汉帝令颁布了禁武令。 但想要进一步扩大影响，还需要以上奏折的公文方式，请汉帝亲自下一道圣旨。 如此一来才能让全国各地都执行下去。 “是。” 老黄恭敬接过折子。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十几页的折子，竟然沉重如山。 禁武令注定要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多年来。 江湖事都是江湖了。 现在朝廷要颁发禁武令，注定会改变武林门派的数百年格局，从今日起，江湖流血不会少。 就连汉帝都未曾有过如此的魄力，秦赢却敢想敢做，从这一点看，九皇子已超越了汉帝。 禁武令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往后几十年，甚至百年让民间治安变得更好。 以武乱禁的事会被扼杀。 坏处就是江湖门派会动乱。 秦赢注定会因为禁武令一事，而饱受天下人的议论，也许会有人说他过于绝情，一朝权力在手，竟掀翻了整个武林。 但秦赢自己明白。 这事他现在不做，以后他也会做。 禁武令对大汉民间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 见秦赢沉思，脸色疲惫。 老黄不由得一阵心疼。 汉帝有九个儿子。 八个都心怀鬼胎，要么是想着争权夺利，要么就是在独善其身。 唯有这最小的老九，整天忧国忧民。 “老黄，你怎么了？” 秦赢见他脸色古怪，便询问道。 老黄收敛情绪，道：“没什么。” “殿下，帝都影子传回消息了。” “您让暗查江大人的事，已有了眉目。” 老黄说完，拿出了一沓文书。 秦赢接过，“我看看。” 他只翻开第一页，整个人都愣住。 “重大命案？” 秦赢忍不住惊讶。 在大汉，能在命案的前面加上“重大”二字的，几乎都是屠杀人满门的大事。 江朝民这么个以律法为原则的老臣，屠人满门了？ 秦赢继续翻看，下一刻他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这……七月初九夜，江朝民于府中突发脑疾，人如癫狂，手刃全家三十六口，外加两条狗？” “这什么情况？江朝民有精神病？” “他自己灭了自己满门？” “这……这算什么事啊？” 秦赢人都麻了……这，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秦赢道：“老黄，他看起来不像是精神病啊，而且他一个老头儿，哪儿来的本事把全家三十六口人都杀了。” 老黄摇了摇头，道：“不清楚，老夫对江大人的事，向来是不怎么知道的。” 秦赢微微点头，道：“这么大的事，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没有在朝堂中传开，没想到他居然是因此入狱的。” 说完，秦赢想了想，很快也就想通了。 这大概是汉帝在念旧情，故意封锁消息。 如此大的灭门惨案，如果像其他人那样昭告出去，恐怕江朝民要人人喊杀了。 虽然他自己也足够惨的。 这估计是大汉历史上最奇怪的灭门惨案。 活着的人也会生不如死。 没想到江朝民那严肃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如此震撼人心的往事，秦赢不由得可怜起他了。 秦赢问道：“此案应该有可疑之处还未查清吧？” 老黄点了点头，又拿出一份文书，“这是影子暗中盗出的卷宗，是当年三司会审的记录案卷。” 秦赢拿过一看，道：“因为江朝民是发病后杀人，因此存在可疑之处，又因他是帝师，故汉帝只囚不杀。” “下令囚禁天牢一百年。” 一百年！ 秦赢摇了摇头，道：“他被抓进去的时候都已经七老八十了，关一百年不过是换个相对温柔的方法执行死刑罢了。” 虽说如此，但最终汉帝还是把他放出来了，可见江朝民在朝中的地位。 秦赢突然道：“老黄，你说他到底有没有脑疾？” 虽然秦赢跟江朝民不是很熟悉，但也算脸熟了，他的言行举止没什么问题啊，就是脾气犟了一点。 老黄道：“影子也查过当年会诊的御医，据说三位御医给出的诊论，都是江朝民有脑疾，只是不常发作。” 这倒是让秦赢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道：“继续暗中调查。” 老黄点了下头。 秦赢忽然脸色一变，杀气腾腾的道：“去查一下距离古城最近的江湖门派，看有没有臭名昭着的，我要杀鸡儆猴。” 为了推广禁武令。 光是抓行走江湖的人可不够，总要拿几个门派开刀才行。 老黄记下了这事，正要说话。 就在这时。 客栈外传来声音。 “赢哥。” 老黄微微弯腰，道：“老夫先退下了。” 说完，他便从旁边走了。 不一会儿，关月婵从门外进来。 跑着冲进秦赢的怀中。 哽咽道：“我好担心你，我在家听到你被刺杀，都快吓死了。” 关月婵俏脸惨白，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回家三天，秦赢居然经历了刺杀，而且还是这么的惊心动魄。 吓得她赶紧回来，一路上又听到禁武令的事，进城后便看到官兵到处在追捕武林人士。 饶是她从小舞刀弄剑，看到这种场面也吓得不轻，她这才真正感觉到秦赢彻底怒了。 秦赢深吸一口气，轻柔抚摸她的玉背，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 关月婵美眸满是关切，手一直在秦赢身前身后游走，检查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秦赢忽然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原地转圈，道：“我没事，你看我好着呢。” 关月婵松了口气，看他生龙活虎的这才安心。 二人谈了一会儿话。 秦赢也乏了，他十二个时辰没有合眼，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现在美人在怀，他也想放松一下。 “月婵，我们上楼呗。” 第309章 穿旗袍，极品御姐 关月婵俏脸微红，明白他的意思。 真是的，什么时候你也忘不了吃啊。 但这男人谁叫她爱入骨髓呢，看着他又累又困，实在心疼哪儿舍得拒绝，便道：“你呀，身上都是汗味儿，肯定没洗澡，我伺候你入浴吧。” 秦赢轻吻她的脸蛋，二人便回了楼上。 下人很快送来烧好的热水。 秦赢泡在大浴桶里，惬意享受关月婵搓背揉肩膀……但这澡，洗着洗着就变味了。 而后一切水到渠成。 城内的抓捕还在持续。 昨夜的反抗最为激烈，今天倒是没那么多武林人士在抵抗了，不少人开始主动上交兵器，配合官府登记花名册。 昨夜杀戮的痕迹也迅速被清理，尸体运送至城外焚烧，那些缴械投降的武林人士，看着昔日同道落得这般下场。 内心五味杂陈，唉声叹气。 “咱们江湖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想不到秦赢这么狠，推什么禁武令，这是要绝我们的后路啊。” “别傻了，禁武令是秦赢的意思，又不是汉帝的意思，朝廷也不想和武林门派闹翻的。” “说得对，秦赢只是在发泄怒火罢了，朝廷不会支持他推行禁武令的。” “……” 江湖来了十几个人刺杀秦赢。 而秦赢的报复却是更狠。 不仅将那些人的同党全部斩首，脑袋挂在城楼上风干，还趁机推行了禁武令。 任何敢于挑战禁武令之人，全都被斩杀。 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一夜之间至少死了上百人。 这也是世人第一次看到秦赢的狠。 注定要永世难忘。 一小撮武林人士恨透秦赢，但城内的百姓却对他歌颂有加。 茶馆里、饭庄子、路边的小摊都在谈论。 “禁武令发布，我们老百姓的好日子可来了，太好了。” “没错，是该好好收拾那些恃强凌弱的武林人士，什么玩意儿啊，吃面不给钱！” “我开酒庄的，那些练武功的天天来我这儿喝酒，喝了就走从不给钱，我又不敢问他们要，一问就挨打，真可恨。” “他们连我的茶叶都抢，哎呦……我一个老头儿就靠卖点茶叶讨生活……” “我女儿就因为长得漂亮，被那些会武功的抓了去，哎呦，官兵找到她的时候，人就剩一口气了，我恨死这帮畜牲啊……” 大街小巷都有人在谈论禁武令。 有人诉苦，有人拍手叫好。 其实百姓无非图个安稳。 在秦赢没来之前，他们恨官府。 因为官府只会鱼肉百姓，从不帮百姓做事。 武林人士也极少有人行侠仗义，大多都是仗着武功为非作恶。 秦赢来了之后。 官府被改革，治理得当。 如今江湖人士也受到了约束。 这是老百姓最乐意看到的事。 怎能不歌功颂德呢？ …… 相比于城内众生相。 悦来客栈二楼。 秦赢却睡得舒服，一觉到下午。 血红色的夕阳散落在窗户，不下雪了，暖洋洋的。 “赢哥哥。” 关月婵俏脸温柔，丰美半露。 秦赢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副动人美景，那半遮半掩的妙曼身姿，夕阳撒落在她肩膀，健康麦色的肌肤透着一层光晕，极为美妙。 他翻了个身，头枕在那紧致弹滑的玉腿上，美妙醉人的触感让他格外舒心。 男人所求，无非是在人前风光无限，在人后沉于温柔乡。 “老黄已经在门外等了很久了。” “你先起来，我帮你穿衣服。” 关月婵下床随意穿了一件单薄的旗袍，便去拿了秦赢的衣服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秦赢揉了揉眼睛。 关月婵巧笑嫣然，美眸扑闪：“现在是傍晚了，你睡了差不多五个时辰。” “嗯。” 秦赢点点头，眸光不由得在她这件旗袍上打量，真是诱惑呀，红色的旗袍下，两条摆动的美腿，长发及腰略显慵懒的气质。 “你……你看什么呀。” 关月婵脸蛋一红，娇笑道：“刚才还没看够啊？” 秦赢笑道：“你穿旗袍很漂亮，为什么平时不穿？” 关月婵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美眸似有些慌乱，用手轻轻盖住了自己的腿。 “嗯？”秦赢眉头一挑。 她娇躯一颤，羞愤道：“哎呀，我……我从小练武，这胳膊和腿跟男人一样粗壮，有什么好看的嘛……” “穿旗袍又要露手臂又要露腿的，不适合我啦，我还是穿男儿装好一点。” 关月婵美眸有些黯淡。 她当然也爱美。 只是从小的环境改变了她。 身为镖师的女儿，从小跟父亲练武，押镖，风里来雨里去，身板倒是比那些弱柳扶风的女子要强不少。 但，也因此而自卑。 大汉的男人审美，主要以“白幼瘦”为主，像她这样略显小麦色的肌肤，是不受欢迎的。 而且她有肌肉，虽然看着不明显，但是亲身触摸的话，还是能感觉到硬的。 这使得关月婵心里自卑，不敢穿裙子。 她生怕会被人嘲笑是男人婆。 秦赢起身下床。 阳光落在他八块腹肌上，身材肌肉比例极为完美。 他轻轻捏住关月婵的小手，道：“别听那些没见识的人胡说，你这才是美，女人不应该只有大家闺秀娇柔细嫩，你的身材也很完美。” 他不是在安慰，而是在说心里话。 也许关月婵生不逢时，没有长在这个时代的审美上，但这并不能抹杀她的美丽。 相比于弱柳扶风，她则是健康之美。 高挑的身材，美妙动人的人鱼线，紧实弹性的玉臂和美腿，以及那一手难以掌握的汹涌。 如果关月婵生在秦赢的前世时代，那她绝对是最完美的时尚御姐，不知多少星探要抢着挖人。 关月婵娇羞低头，被自己喜欢的男人夸奖，自然是开心的，而她更开心的是，能有一副吸引她最爱男人的身体。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永远痴迷她的身材呢？ “你真的觉得我的身材很好么？” 关月婵缓缓转身，那高挑完美的比例，惹得秦赢欲火再起。 要是再配上一双高跟鞋，那真是绝了。 秦赢从背后抱住，让关月婵弯下腰。 “哎呀，你干嘛呀，不是说好起床了吗？” 关月婵娇呼，接下来会怎样，她可太熟悉了，这姿势就是秦赢的最爱。 她不禁脸色涨红：“老黄还在门外，你别弄……” 秦赢可不管，已经开始身随心动。 约莫半炷香之后。 秦赢红光满面，如吃人参。 穿好衣服后，走出了房间。 第310章 二姐，你沦陷了? “殿下。” 老黄满面笑容。 他在门外守着，里面的动静可……太大了，不怪他听见。 但，这是好事。 殿下也年纪不小了，是该考虑子嗣了。 很多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都已经当爹了。 三十岁做爷爷都一大把。 殿下二十几岁，女人不少。 但一个后代都还没有，是应该努力一把，开枝散叶才是王道。 “咳咳……”秦赢老脸巨厚，迅速调整思绪，道：“找到该杀的鸡了么？” 他要推行禁武令。 那就要杀鸡儆猴。 老黄躬身，道：“找到了殿下。” “距离咱们最近的有三个门派，分别是黑水宗，五行门，金刀派。” “这三个门派，门人弟子都不足三百，加起来总数不到一千，但为恶一方很久了。” “附近的城镇，村庄都对他们怨声载道，而且这三个门派经常抢劫路人，杀人劫货，可谓恶贯满盈。” 秦赢闻言，冷笑一声：“好，简直是天赐之物啊，正好灭了他们三宗，以此来震动江湖。” 禁武令现在收拾的也都是散兵游勇。 还未能在江湖上起什么波澜。 但，等他一口气灭了三个门派。 这就足以让整个江湖沸腾了。 秦赢杀气森冷：“你和田战一块去，带一百铁浮屠，一千青龙营，把这三个门派彻底灭了！” 老黄抱拳，沉声大喝：“是！” 秦赢道：“早点回来，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要去放羊山交赎金的，可别出岔子。” 老黄咧嘴一笑：“殿下放心，那三宗的掌门人全是草包，一个大宗师都没有，推平它们易如反掌。” 秦赢道：“现在动身，早去早回。” 老黄赶紧退下，去点兵出发。 老黄走后。 红梅傲雪从对面的房间出来，她看了秦赢一眼，道：“只杀鸡儆猴是不够的。” 秦赢道：“是不够，如果能有武林名宿站出来第一个支持禁武令，那就会引得人人效仿。” 要推行禁武令，其实很简单。 无非是，恩威并施，这种老套手段。 威，现在秦赢已经立好了。 只要他杀了足够多的鸡，猴子就会害怕。 但想要猴子听话，还得趁机给一根香蕉。 这根“香蕉”就是所谓的恩。 最好有除了九大门派之外，在江湖上颇有威望的武林世家率先响应，积极配合秦赢的禁武令。 给所有人做个榜样。 这便会极有说服力。 当然秦赢会给这些武林世家足够的尊重和待遇，让世人看见，只要遵守禁武令，那就是双赢局面，归于朝廷怀抱，便可再上一层楼。 如此一来，还怕禁武令不能彻底推广？ 只要禁武之风盛行。 什么九大派江湖必杀榜，那就是扯淡。 一纸笑话罢了。 红梅傲雪笑道：“你还真是很懂驾驭人心，不愧是皇子。” 秦赢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你不反对禁武令？” 她是江湖人，而且对朝廷有成见。 禁武令推出，她应该是最反对的。 怎么还能这样心平和气与他说话？ 红梅傲雪道：“如果是以前，我不仅反对，我还要杀了你。” 说着，她话锋一变，“现在嘛，禁武令也挺好的，至少可以让那些仗着会武功目中无人的混账们，安分许多。” 看来红花堂的事，给她冲击直到现在还没消散干净。 通过这些事，她也知道了这世道，并非她所见到的那样非黑即白。 看似暴政的朝廷，也有秦赢这样的人。 自称正派的红花堂，却是藏污纳垢之处。 因此她对禁武令的出现，也保持着宽容观望的态度。 禁武不是禁命。 目的是为了惩治那些以武乱禁的人。 相反，那些归顺朝廷，或者只是纯粹行侠仗义的人并不受影响，只要配合官府登记在册，不要随便使用武功去干坏事就行。 红梅傲雪说道：“我认识一个江湖名望很高的门派，他们也许能帮你一把。” 秦赢道：“什么门派？” 红梅傲雪眸中回现追忆之色，“终北山巅七星庄，曲家。” 秦赢问道，“什么来头？” “七星庄曲家论江湖上的声望，能与九大派齐名，他们以乐善好施，助人为乐而广受江湖人称赞。” “只要是江湖上的人，落难了都可以去找七星庄，他们不仅会给银子帮忙，还可以治病救人。” “特别是庄主曲望川，此人侠骨丹心，我当年也曾受过他恩惠，一直没能报答。” “如果能让他帮忙，别说推行你的禁武令，就是改变朝廷在江湖中的名声也不是难事。” 红梅傲雪一番话，说得秦赢极为心动。 他连忙道：“有机会我一定去拜访。” 红梅傲雪接着道：“虽然曲望川是好人，但想要他帮你的话，那你就得承诺，朝廷不可有损七星庄。” 秦赢微微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可以保证，禁武令只针对那些以武乱禁，不服管束的门派，像七星庄这样的名门正派，我绝不动一根汗毛。” 红梅傲雪道：“我可以帮你。” “我和曲庄主有旧识，说得上话，由我去传达你的意思，想来他会更容易接受。” “但你最好也做好准备，他虽然是侠义之士，但可不是笨好人，很可能会提出条件，到时候你不能接受的话，那说什么都没用。” “朝廷能给他的，只有地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秦赢话直接挑明。 他不知道曲望川对地位权力感不感兴趣，但秦赢会把话说在前头，省的到时候麻烦。 倘若可以一拍即合。 那七星庄曲家，从今往后就是朝廷在江湖中的代言人。 现在的江湖，全都由那九大派把持，这都治理成什么样了，乌烟瘴气。 七星庄如果和朝廷合作，那秦赢可以借朝廷之力，助其逐渐取代九大派的地位，到时候不仅可以推行禁武令，而且还能通过七星庄，收拢一批英雄好汉为朝廷所用。 这实在是两全其美。 红梅傲雪道：“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他。” 秦赢微微点头，而后又担忧道：“要不还是让铁锤去吧，你伤势还没完全恢复，不适合出门。” 红梅傲雪摇头，“我又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伤好的差不多了，也能趁这机会去活动走走。” 说到这里，她忽然调笑，“要是再不出门，怕被你养成金丝雀了。” 秦赢一愣。 原来她也会开玩笑？ 认识这么久，一直冷冰冰。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动不动就拔剑杀人。 现在的转变，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到他这么怪异的眼神，红梅傲雪气恼： “你这是什么眼神，哼，滚！” 秦赢赶紧跑下楼。 他走后。 房里的铁锤才慢悠悠走出来，看着二姐微笑的侧颜，他真想死，无奈长叹： “二姐……这……这就沦陷了？” 第311章 您轻一点 红梅傲雪一个时辰之后就出发了。 带走了铁锤。 没带秦赢身边一兵一卒，也没拿任何礼物，想来她是有自己的方法。 秦赢也没有多过问什么。 正如那个杀手冬至说的。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办事方法。 秦赢放手让她去做。 只要能达成目的。 过程怎样并不是特别重要。 老黄和田战带队去杀三宗。 红梅傲雪启程去终北山七星庄。 柴蒯胡三娘在给他暗地里培养影子。 一时之间，好像只剩了他一个闲人，整家客栈都显得空了。 秦赢走到院子里。 看到阿象站在石墩上扎马步，他光着上身，只穿一条黑色单薄的裤子，赤脚站在石墩上，十根脚指头冻得发紫。 雪已落满了他的头顶，就像顶了一个白色“鸟窝”。 “殿下，请恕阿象不能下来行礼。” 阿象看到了秦赢。 但老黄命令他每天站桩三个时辰。 时间不到天塌下来都不能动。 秦赢道：“怎么不穿衣服？” 阿象回道：“师父说了，外练筋骨皮，内修一口气，要把身子练到不惧严寒酷热，才算小有成就。” 啧啧…… 秦赢不由得赞叹。 老黄对阿象是真够严格的。 但，严师才能出高徒。 秦赢走近看，竟然发现阿象的后背有几条淤青，看起来像是藤条打的。 他问道:“老黄打你了么？” 阿象摇摇头，委屈的道：“是我没用功读书，偷懒睡觉被先生抽了。” 秦赢瞥了他一眼，道：“打得好，看你还敢不用功。” 阿象嘴里叫苦：“我……我会武功不就行了，以后又不当文臣，干嘛还要读书识字……” 他像个幽怨的小孩子。 老黄骂他打他，他都能受。 因为这是师父在教他武功。 可这读书……真是太难了！ 笔杆子比他的一双铁锤还难舞。 “肤浅。” 秦赢蹬了他一眼，道：“你不读书，以后连武将都做不成，只能做个马前卒，一辈子没什么出路。” “你不读书，兵法你会看吗？排兵布阵你懂吗？说一句不好听的，你不读书没文化，别人拐着弯骂你，你还听不懂傻乐呢。” 秦赢一席话，让阿象脸色苦上加苦。 嘟囔着道：“你怎么跟我姐姐说话一样，好好好，我以后一定用功……” 秦赢无奈一笑，“臭小子。” 常言道：人不学不知义。 武将不是莽夫。 不说一定要文采过人，但至少也得比普通人懂得多，否则以千军万马怎么放心交他手上。 除了这些，秦赢也惊讶的是阿象的态度。 他变化太大了。 很明显能感觉到傲气收敛了不少，如果说当初的阿象是一把锐利逼人的刀，那么现在他就多了一层刀鞘。 宝刀最厉害之处就是在于藏。 未出鞘时平平无奇，出鞘必见血。 人这一生对手无数，但唯一不变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情绪。 当一个人能完美掌控自己的情绪，收发自如，那就算是战胜了自身。 现在的阿象，倒是真有这么几分意思了。 果然是玉不琢不成器。 秦赢又嘱咐了阿象几句，便走出小院。 客栈外的街道上，不知不觉已多了几个雪人，临近年关，小孩子在大街小巷扔炮仗玩。 古意盎然的阁楼屋檐，挂满了白雪，可真是够美，此等美景少见。 后世那些高楼大厦，可呈现不出这美景。 忽然。 一群小孩子打着雪仗从他面前跑过。 孩子们很喜欢冬天。 这意味着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而冬季也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过大年是汉朝最隆重的节日。 秦赢看着这些玩闹的孩子，忽然又瞥到一处，那是挂满积雪的树下，有小女孩在堆雪人。 “香香？” 秦赢一挑眉毛，冲她招了招手。 香香那小丫头，乖巧可爱十分惹人喜欢，秦赢对她印象可深了，上次就是因为她被烫了，阿象这才大闹起来。 不过这小丫头被烫了一大块，居然哭都不哭，外表柔弱内心却极为坚强。 秦赢干脆坐在客栈大门口的门槛上。 看她在树下堆雪人，场面一时极为温馨。 他没有子女，现在却露出了老父亲一样的慈祥笑容。 秦赢不知不觉间看得入神，回想起自己的前世，大半辈子都在军队，人生中大部分时间被训练和任务充斥。 这样的日子很充实。 充实到让他没有时间去思考别的事。 意外来到这个时代，他有了新的身份，新的人生，他决定彻底换个活法，带着这种想法，他慢慢的彻底融入了这个时代。 有了属于自己的女人，未来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的思绪飞了。 忍不住憧憬起了未来。 “秦赢哥哥。” 一声惊喜女孩儿呼声打断了秦赢的思绪。 香香跑了过来。 秦赢笑呵呵的道:“你叫我什么？” “秦赢哥哥。” 香香有些怯生生的道：“您不喜欢吗？那我叫您殿下好不好？” 秦赢咧嘴一笑:“再叫一次。” 香香大喜，“秦赢哥哥。” “乖，香香。”秦赢开心极了。 叫殿下也行。 秦赢并不排斥。 但，叫他殿下总有种疏远感。 他也纠正过老黄，可老黄始终不愿意改口，现在香香叫他哥哥，让秦赢觉得心里很暖。 香香也跟着笑了，眼睛眯成月牙儿似的，非常可爱漂亮，“我就说嘛，秦赢哥哥很体贴的，不用每次都行礼的，姐姐还不信呢。” 秦赢拉着她坐在门槛上，替她摘去头发上的雪花，笑道：“你姐姐还说我什么了？” 香香奶声奶气的道：“那……那你不许跟姐姐说哦，她一定会说我不知上下礼节的。” 这瓷娃娃真让人爱不释手。 秦赢捏了捏她脸蛋，点头道:“放心吧，这是咱们之间的小秘密。” 香香往大门里看了一眼，没看到江书雪的人影，这便大胆了起来:“我姐姐说哇，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谁要是能嫁给你呀，那就是走了大运。” 秦赢脸色一喜，旋即故作捉弄的调侃道： “那你姐姐想过嫁给我吗？” 秦赢这句话，本来只是想逗逗这小丫头，看她会怎么背地里说姐姐坏话。 没想到。 香香摇摇头，道：“我觉得哦，我姐姐很害怕您的，她有一次做梦，喊您的名字呢……还说……还说让您轻一点。” “肯定是梦里被你打了。” 香香刚说完。 一个萝卜突然扔了过来。 秦赢眼疾手快接住，这才没让小丫头中招。 他正要发怒，谁敢这么大胆。 定睛一看，尴尬了。 秦赢干笑一声：“江……江姑娘。” “啊，姐姐！”香香吓了一跳，小脸瞬间垮下去。 大门前雪地里。 江书雪脸红如霞，手里还提着菜篮子，看着是刚买菜回来。 她恶狠狠瞪着香香，那架势瞅着要吃人。 第312章 我要他们全家死绝! 客栈门前。 三人都尴尬不已。 刚才那番话，她肯定是听见了。 否则也不会一个萝卜就砸过来。 秦赢脸皮厚，倒是不怕，只是微笑着道： “哈哈……我，我跟小孩子闹着玩的，别在意，别在意哈，你进来吧外面冷。” 江书雪连红得犹如滴血，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走进门，顺手捏住了香香的耳朵，“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香香吃痛，“哎呀，哎呀姐姐放手，我错了，我错了……” “秦赢哥哥救我啊，我耳朵要掉了……” 还是秦赢出面，道：“轻点轻点，小孩子嘛，童言无忌。” 江书雪这才放了手。 小丫头倒是十分机灵，马上躲到秦赢身后，还冲着姐姐做鬼脸。 “你……好啊，今晚你可别睡觉，看我不放野猫进来咬你。” 江书雪气得耳朵出风，眼眸正好又对上秦赢的笑容，惊呼一声捂着脸逃跑了。 她现在恨不得回后院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死丫头也真是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我这……我这梦话是能拿出来说的么？ 这以后怎么见人啊。 羞死了…… “香香，你完了。” 秦赢嘿嘿笑道：“你姐姐今晚要抓野猫咬你。” 香香摇晃可爱的辫子，笑眯眯的道： “才不会呢，姐姐哪儿舍得啊。她肯定是梦到秦赢哥哥你打她了，不然怎么说让你轻一点的，明明做梦都喊出来了，还不让我说。” “我知道了，她肯定是害羞了，做梦被人发现了呗。” “但是人家又没撒谎，她还拧我耳朵，都疼死我了。” 秦赢听着差点笑了出来。 小孩子心思纯洁，她哪儿知道姐姐做的是什么梦，又怎能想到她喊的是什么意思。 让我轻一点？ 看来我在她梦里已经是常客了啊。 真想不到，文文静静的江姑娘。 居然有这一面。 香香天真的说道：“秦赢哥哥，你会不会对我姐姐太凶了，她才会做这种梦啊？” 秦赢打趣道：“好，我改，我以后对她绝对温柔体贴。” 香香雀跃，“好耶。” 她一下子扑进秦赢怀里，撒娇似的道： “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找你玩吗？” “哎呀，不行的了，姐姐说当皇子有很多事要做的，你肯定特别忙，香香不能妨碍你的。” 秦赢揉了揉她脑袋，小丫头真是可爱又懂事，这是妥妥的骗我生女儿啊。 秦赢宠爱笑道：“以后啊，你可以随便来找我玩，我们有空呢就去堆雪人，去骑马，去钓鱼。” “帝都那里好玩的东西更多了，有一种会说话的鸟儿，我回头给你买一只，它能跟你聊天呢。” 香香喜出望外。 秦赢觉得，跟这小丫头相处一段时间，自己都变得开朗了。 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带来的心里郁闷也一扫而空。 秦赢跟香香又玩了一会儿。 到她上课时间才作罢。 太阳落山时。 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 二皇子搀扶江朝民走了下来。 秦赢正好在门口，便碰了面。 “这是什么风把江大人吹来了。” 秦赢皮笑肉不笑的寒暄。 他不用想都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特别是江朝民一见他就苦大仇深的样子。 果不其然。 江朝民一开口就质问：“你疯了？为什么要以朝廷的名义发布禁武令，这么大的事，你和老夫商量过么？” 秦赢好心情全毁了，冷哼道：“我被人刺杀，我被那些武林人士刺杀，他们弄了一个江湖必杀榜，想要我的命你知不知道？” “我如果不推行禁武令反制他们，以后刺杀会越来越多，无穷无尽。” 秦赢说完，还看了一眼二皇子。 昨天他就没出现。 弟弟被刺杀，你这当哥的居然面都不露，今天来是想做什么？ 跟这老匹夫一块谴责我？ 秦赢有时真分不清，二哥到底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还是站在他对立面的。 看到他不满的神情，二皇子无奈道： “你发布了禁武令，我聚贤阁上下都在反对，我一直在安抚他们脱不开身啊。” “要不是我竭力安抚，他们就要冲过来杀了你。” 听到这话，秦赢气笑了。 大喝道：“来啊，来试试看，老子一发炮弹全他娘的给轰了，不怕死的让他们来！” 笑话，威胁我？ 真当我怕的？ 惹毛了老子，你这群乌合之众，我提着ak过去全突突了。 连带你这什么狗屁聚贤阁也轰成渣。 见秦赢如此桀骜，江朝民怒了，指着他大骂：“糊涂啊你！你可知道犯了多大的错，你是皇子不是皇帝，怎能以朝廷名义下命令。” “你眼里还有当今天子吗？” 秦赢不耐烦，直接掏出了汉帝令。 面前二人见汉帝令，当即神色一变。 二皇子赶紧弯腰行礼。 而江朝民却老脸严肃，恭恭敬敬地行起了跪拜大礼，嘴里大喊： “老臣江朝民，参见吾皇。” “愿吾皇万岁，愿大汉永固。” 秦赢强忍着笑意。 再叫啊。 再大声叫，还是得跪下来磕头。 本来不想对你这老臣如此的，没想到你进门就骂我，算起来，你江朝民到江南还不到十天，就已经骂了我好几次。 很多还是当众指着鼻子骂的。 我不要面子的吗？ “看到了吗？” 秦赢严肃道：“这是父皇亲手交给我的汉帝令，你是老臣，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有这令牌，我就算自己写圣旨都可以，我做什么事，还要与你商量？” “有这功夫，我什么事都做完了。” “做事不要搞形式主义，明白了吗？” 秦赢老气横秋的口气，让江朝民嘴巴都快气歪了，但汉帝令悬在头顶，他却不能造次。 “咳咳……老九啊，这地上凉，你让江大人起来啊。” 二皇子出言打圆场。 秦赢无所谓的道：“我又没叫他跪，他喜欢跪这块牌子，那我就把它挂在这儿，让这位忠肝义胆的老臣，好好跪个够。” 这话一出。 两人都变了脸色。 二皇子当场上去，一把夺了令牌。 不满的道：“你说什么气话！” 秦赢冷哼：“你也知道我生气？” “江湖上现在各门各派，都因为那江湖必杀榜来杀我，他们可以弄一个必杀榜，那我为什么不能推禁武令？” “被刺杀的是我而不是你，你当然可以不生气，我告诉你，任何想杀我秦赢的人，我要他们全家死绝！” 秦赢脾气上来了，也不管话语轻重。 张嘴就骂，起码舒服了再说。 第313章 做大事要有魄力 江朝民缓缓起身。 脸阴沉得吓人。 “你知不知道，禁武令一推行，全国各地的门派会爆发抗议。” “你知不知道，江湖有多少门派，有多少习武之人，包括军队里都有不少来自江湖的人。” “你这禁武令就是一把刀，一刀下去让他们疼了，他们就会反过来咬你！你能承受这种后果么？” 江朝民字字沉重。 在他知道秦赢推行禁武令的时候，他便觉得天崩了，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秦赢动作太快，城中的武林人士都被下手了，包括周围的城镇，也全都无一幸免。 禁武令的风波迅速扩散，已非他一人之力所能阻止。 这禁武令，太可怕了。 秦赢不由冷笑：“你知道为什么曾经江湖门派敢起兵造反么？” 他眼神逼视，纵使面对几十年官场浮沉的老帝师，他气势上也毫不示弱。 “就是他们知道，当朝者太多你这样的人，做事瞻头顾尾，还没做就在想后果。” “做大事，一定要有魄力。” “六百年前高祖皇帝便是如此，他原只是一小人物，却能在这乱世之中拉起一支队伍，并且不断壮大，甚至连最强的对手都击败吞噬。” “他凭什么？凭的就是魄力！气吞天下的魄力！我们作为高祖皇帝的后代，难道连收拾一片小小江湖的魄力都没有了么！” 秦赢越说越大声。 江朝民的老脸，已汗水布满。 就连二皇子都一脸震惊。 老……老九？ 这是老九？ 为什么我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了高祖皇帝的影子，怪不得父皇这么信任他。 原来，老九身上具备着我们这些皇兄都没有的东西。 ——魄力！ 这一点，与高祖皇帝一般无二。 二皇子曾经也很有魄力，可他的魄力太脆弱。 只是被门阀摧残一次，便再起不能。 老九却敢一路跟他们对着干。 现在还跟天下习武之人对着干。 什么后果，想这么多作甚！ 不服就干！ 二皇子摇了摇头，面露沉思。 越发觉得老九说的不错啊。 当年高祖皇帝就是一个小人物起家，他尚且能一手建立大汉王朝。 如今，子子孙孙守着江山，握着兵马。 出生就是站在人生顶点。 比之高祖皇帝当年好了不知多少！ 居然连治理一个江湖，都要瞻前顾后？ 要是高祖皇帝泉下有知，还不得气得活过来，一刀一个给你们这群鳖孙都砍了。 二皇子被秦赢骂服气了！ 他郑重拱手，道：“老九，我支持你！” 这下，江朝民尴尬了。 他本是拉着二皇子一块来劝九皇子的。 怎么现在他临阵倒戈。 那我这老脸何去何从？ “江大人。” 秦赢突然道：“禁武令的事，我已写了奏折送往朝廷，父皇过目后自会下一道圣旨，全国推行。” “如此，你就没有话说了吧？” 江朝民老脸凝沉，点了点头，“只要是陛下的圣旨，老夫……无话可说！” “但，你的所作所为，老夫一定要回朝弹劾，就你这种不守法度的作风，老夫看不顺眼。” 秦赢不屑一笑，“我也看你不顺眼。” 二人差点又吵起来。 多亏二皇子斡旋调和，陪着老臣走了。 目送两人离去。 秦赢愤懑地转身回屋。 本来心情不错。 但江朝民就像是煞星。 每次碰上他，不是讲大道理，就是否认和指责秦赢。 这让他恼火不已。 秦赢转到了西院火器研发所。 继续手搓他的ak47，以及跟蔡大师讲解原理。 就这么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他再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客栈外马蹄声阵阵。 秦赢知道，老黄和铁浮屠回来了。 果不其然。 客栈门外。 铁浮屠已列队等待。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人头。 血淋淋地流在地上，成了一摊血泊。 秦赢走到院前，出了大门去。 “殿下！” 众人单膝下跪行礼，动作声音整齐划一。 田战咧嘴笑道：“今天真是痛快！” “铁浮屠斩敌九百三十一人。” “黑水宗，五行门，金刀派已经鸡犬不留，消息也刻意扩散出去了，相信很快江湖上就会知道。” 秦赢看他战甲上都是血，便知道这次又是大杀四方了。 秦赢道：“干得好，所有人都记功。” 老黄也笑道：“这次过后，江湖人怕是听着殿下的大名，都要吓得不敢出门了。” 只用半天就灭了三个门派。 斩杀将近千人。 如此狠辣的杀伐，比之汉帝当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黄对秦赢的魄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虽年轻，却已有王者之风。 霸道，果决！ 秦赢淡淡道：“不要骄傲自满，都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放羊山。” 众人领命退下。 秦赢道：“老黄，你来一下。” 老黄无言跟在后面。 秦赢边走边问：“你知道终北山七星庄吗？” 老黄回道：“知道，庄主是曲望川，此人武功不错，在江湖上素有侠骨丹心之称，是难得一见的侠义之士。” 秦赢立住脚步，道：“连你都对他赞叹有加？” 老黄微微点头，“三十年前老夫还在江湖时，也曾见过他一面，那时他只有十五岁，便已展现出侠肝义胆，老夫记忆颇深。” 秦赢笑了，道：“我让红梅傲雪去找他了，请他做朝廷代言人，第一个接受禁武令招安。” 老黄拱手拜下，“殿下做得好，曲望川名声远扬，只要他拥护禁武令，那江湖上的门派，必然效仿。” 秦赢道：“希望他合作吧。” 老黄道：“如果他不合作，老夫可以……” 他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杀机。 秦赢无奈一笑，“别动不动就杀人，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他要是不合作，大不了我亲自去登门拜访，昔日刘皇叔三顾茅庐请出卧龙先生，我不信那曲望川比卧龙还难请。” 这话要是让刚被团灭的三个门派听见了，估计死了都得气活过来。 你听听，这是人话？ 还不是什么魔鬼！ 你是阎王差不多。 老黄面色微变，他不知道刘皇叔和卧龙先生是谁。 但听到秦赢要亲自去请，不由得说道：“殿下，您是万金之躯，应该让曲望川亲自来拜访才对，咱们不必……” 秦赢摆摆手，道：“礼贤下士嘛。” “就这么说定了，等解决了匈奴人的事，我就亲自去一趟。” 第314章 放羊山初会 翌日，寅时。 落雪漫天，飘扬的黑色大旗滚滚。 秦赢亲自带队。 金戈铁马，压迫力十足。 马车压过路面，留下两道深深的车印。 今天，要带五十万两黄金去放羊山交换人质，士兵们个个面色凝重，他们知道这次并非普通的交换，而是暗藏杀机。 他们清楚自家主子的性情。 谈生意可以。 但是谈威胁，免谈！ 胡人入关，见者必杀。 这是杀胡令的原则。 他们竟还敢绑架门阀少主，公然威胁，此事如若不能好好处理，必遭天下人耻笑。 空旷的官道上，透着无穷的寒意。 铁甲践踏积雪，战马低声嘶鸣。 凌厉铁血之气，恐怖至极。 如王者之师，蔑视天下。 秦赢身着黑甲，背负木匣。 两排铁浮屠伴随左右。 宁禄山带青龙营在后跟随，他那把双面利刃的寒铁画戟，昨夜擦了一遍又一遍，磨了一回又一回。 已是饥渴难耐，恨不得痛饮胡人血。 突然。 “报！” “已探听到匈奴踪迹，大批人马正往放羊山集结！” 斥候回报。 秦赢唰的一下睁开双眼，眸间厉芒迸射。 果然，不出我所料么？ “匈奴人果然来了很多。” “我的猜测是对的，他们要用大量的人马，一次性把黄金全部运走。” 宁禄山策马上前，看向回报的斥候，道： “匈奴有多少人？” 斥候道：“很多，起码不低于三千。” 宁禄山瞪眼：“什么！” 斥候赶紧道：“属下所言非虚！” 宁禄山摆手，让他下去。 而后看向秦赢，“三千匈奴人，这……” 他有些担忧。 他的青龙营只来了一千五百人。 城里要驻防，得留守一部分。 而且青龙营是步兵营。 这对上匈奴骑兵，肯定得吃大亏。 ——铁浮屠除外。 可，铁浮屠人数太少了。 全部铺开的情况下，也不能使用火器。 否则会伤到自己人。 “比我想象的多一点。” 秦赢平静道：“不用怕宁叔，人越多越好，我还怕他人不够多呢。” 宁禄山道：“你是不是早就有策略了？” 秦赢点了点头，道：“今天该是步兵营发威的时候了，宁叔，你的青龙营没问题吧？” 宁禄山不知为何他这样问，但仍是拍着胸脯保证，“青龙营虽然比不上你的铁浮屠，但也是一等一的精兵，步上本事不弱。” “但……匈奴人不可能下马跟我们拼步战。” 秦赢冷冷一笑，“他们不下也得下。” 宁禄山抱拳：“好！全听你的！” 经历过多次战役。 宁禄山是绝对信任秦赢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别管太多执行命令就对了。 秦赢招了招手。 老黄骑马出现在他右侧。 “殿下，鹰隼回信，田战已到达指定作战地点，开始组装了。” 秦赢微微点头：“回信，让他听枪声行事。” 老黄退下。 很快，一只带着传信的鹰隼飞离了队伍，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 放羊山北面。 一队骑兵正在行军。 他们头戴毡帽，肩披兽绒。 个个眼神凌厉，气势恐怖。 “首领，我们很多年没见过这么美的雪了，真想一辈子都能看到。” 一个中年匈奴人用他们部族的匈奴语说道。 他伸手接住落下雪花，感受着那冰凉之意在掌中融化，感慨万千。 关外气候灼热，常年风沙，雨季都很少。 就不要说下雪了。 新出生的匈奴人，甚至连雪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次入关，被那锦绣的山河迷了眼，好似来到人间天堂。 只有年纪超过四十岁的匈奴人，才知道关内的美景。 而他们这些老人，几乎都经历过杀胡令。 对当年被汉朝赶出关外，耿耿于怀，没有一天不想着杀回来。 这支骑兵的首领是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岁月的洗礼。 他的眼神如恶狼一般透着野性，用匈奴语说道：“会的！我们伟大的部族一定会卷土重来，就从脚下这块土地开始。” “首领，听说汉朝训练出一批骑兵，非常的厉害，叫铁浮屠！赫连部落一支小队已被屠灭。” “铁浮屠的统领是一个叫做秦赢的人，他是汉帝的第九子，听说文武双全，不好对付。” “这次来交换人质的也是他，说不定会有埋伏，我们得谨慎行事。” 不少人窃窃私语。 显然入关后，他们也听到了不少传闻。 匈奴人首领蔑视一笑：“皇子？皇子会打仗吗？我看都是虚名！一定是他身边有个大将军，打了胜仗之后，把功劳都算在他头上了。” 说完，他哈哈大笑。 他是当年经历过杀胡令的人。 最清楚汉帝为什么要颁布杀胡令。 不就是军队拿不下他们匈奴人么？ 不得已才颁布杀胡令，动用全民皆兵的方式，以全国人口的优势压缩他们生存空间，直到匈奴人退到关外。 汉帝当初年轻都没能用军队拿下匈奴。 现在他的儿子行？ 这简直是扯淡！ 大多数匈奴人的想法都是这样。 他们不服，之所以败，是因为人数太少。 如若当年他们有二十万人口。 杀胡令就是个屁！ “首领，他的身边确实有一个大将。” 这时，一名匈奴骑兵上前来说道。 匈奴首领一听，顿时眉飞色舞，“你们看，我说的不错吧？皇子养尊处优，怎么肯定会打仗！” 说完，他又问：“那个大将叫什么名字？” 那匈奴骑兵回道：“他叫宁禄山，四品武侯，汉帝封他英勇侯。” 匈奴人首领摸了摸胡子，道：“宁禄山，好，记住了！他可能是此行最大的障碍，一旦有什么事，立刻射死他！” 众人轰然应允。 很快地。 匈奴人就到了约定地点。 这里是放羊山最空旷平坦之处。 春天时。 这里会是一片大平原，绿草无数。 专门让人放羊牧马，因此叫做放羊山。 但到了冬季，这里便只剩下覆盖在黑土之上的白雪，四周空旷平坦，就连附近的树林也一览无余。 一眼看去，无论是土地，石头还是树林，都是白雪，白茫茫的世界无比纯粹。 “首领，他们来了。” 匈奴人小声回报。 首领抬头看去。 只见在他对面的山路上。 一支骑兵踏雪而来，寒风卷夹雪花，撞在他们的漆黑战甲上，化成了粉碎。 这白茫茫的天地里，一支黑色骑兵的到来，显得极为扎眼。 尤其是那杆迎风飘扬的黑色大旗，更有种说不出的压迫力。 第315章 撤兵三里，黄金留下 “好多匈奴人。” “听说他们骑兵特别厉害，咱们能打过吗？” “难说啊……” 青龙营之中，有人窃窃私语。 步兵难敌骑兵，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血肉之躯如何顶得住战马冲锋呢？ 况且二十年前，匈奴人就擅长以少胜多。 而今日情况更恶劣。 他们一千多人，对面三千人。 整整多了一倍。 宁禄山回过头，看到了那几个嚼舌头的士兵，眸中瞬间迸射杀气。 那几人也感受到了这眼神。 吓得缩了头，不敢再多说。 宁禄山无奈一叹：“殿下，你也看到了，咱们急需一场大规模的胜利，来洗刷士兵们心里的恐惧。” “匈奴人二十年前，把军队打怕了。” “其实这杀胡令，就是在打咱们自己的脸而已，但咱们又不敢承认。” 宁禄山在苦笑。 这种话在朝廷里是绝不敢说的，轻则被削职，重则砍头。 也就是在秦赢面前，他知道说了也没什么，秦赢会理解他，不会追究过错。 秦赢没有叹气，面无表情的道：“宁叔，咱们的士兵不差，一点也不差，只是缺少自信！今日我会把这份自信都拿回来！” 匈奴人因为从小就过着射猎游牧的生活，所以民风强悍，这一点无法否认。 但汉朝军队也有精锐。 真正拼杀起来，不见得就会输。 之所以对匈奴人有惧怕的情绪，全因匈奴人的打法，他们是以战养战，肆无忌惮，而汉朝军队是本土作战，有太多顾虑。 匈奴人利用这一点，不停地以游击战为主，不断偷袭骚扰，取得胜利。 致使二十年前汉朝军队连续败阵。 大汉军中口口相传，到了后代哪怕没见过匈奴人，也会害怕，觉得他们就是强大，难以战胜。 但秦赢想告诉他们，这都是狗屁！ 打仗就像压弹簧。 你强他就弱，他狠他就软。 杀得越多越狠，气势就越凌厉。 反之亦然！ 军人要有锐气，要有胆气。 青龙营现在只学到了“怕”，还没有学到狠，没学到真正的凶狠！ “但愿真的如此吧。”宁禄山低声道。 终于。 在风雪交织处。 两支队伍距离不足百米。 匈奴骑兵中。 那大胡子首领缓缓骑马走了出来。 他身后，匈奴人的大旗猎猎作响。 三千匈奴骑兵目光如狼。 他们身躯高大而精瘦，一看就知道是常年磨砺，马背民族，名不虚传。 空气中，似乎有杀气交锋。 铁浮屠与匈奴悍兵的双眼对视。 貌似无形的杀意已是碰撞不休。 顿时。 寒风呼啸，积雪飞扬。 微弱的日光被风雪遮蔽，气氛压抑。 双方人马剑拔弩张，似随时爆炸的火药桶。 匈奴首领招了招手，他身后骑兵阵营冲出一骑来，像是他的副将。 只见匈奴首领开口了。 他用的是匈奴语。 而下一刻，这副将便把他的话翻译成了汉语，冲着秦赢这边大叫：“赎金带来了么！” 铁浮屠上下皆是眸光闪烁，心里不满。 两军对垒，竟然连家门都不报。 上来就问赎金。 这是明显没有把汉朝军队放在眼里。 你个胡人，野蛮民族！ 这时。 秦赢骑着马慢悠悠走出了阵营。 “我是大汉九皇子秦赢。” “来者何人？” 他的声音很淡漠，不卑不亢。 却带上了一股内力，穿破风雪而去。 落在对面三千人马的耳中，如雷炸响。 淡漠平静的眸光视这胡骑如无物。 王者之风淋漓尽致。 那匈奴人首领看清了秦赢的脸。 他有些震惊。 好年轻的皇子，面对三千人的压迫，他似乎一点波澜都没有。 要知道，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 可做不到如此淡定从容。 摇了摇头，匈奴首领驱散心里的阴霾，目光远眺，落在了汉人大旗下。 那里，宁禄山虎视眈眈。 犹如一尊凶兽蛰伏。 他用匈奴语小声问道：“那就是宁禄山吗？” 副将回道：“是的首领，他就是英勇侯宁禄山。” 匈奴人首领点评一句，“果然是猛将，隔着风雪我也能感觉到他的杀意。” 他始终不认为秦赢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 他之所以出营对话。 只是因为皇子身份最大。 但他不知道，这种愚蠢的想法，会让他在半个时辰后，经历人生最绝望的一天。 匈奴副将道：“首领，我们开始吧？” 匈奴首领点了下头，用匈奴语继续说话。 副将开始翻译：“这位是匈奴族长的儿子，金苏木，是这支骑兵的领袖。” 秦赢眼睛微眯。 金苏木！ 姓金？ 匈奴人有六大姓氏。 听说金姓是最尊贵的血统。 族长的儿子？ 看这金苏木容貌沧桑，至少得四十岁了吧，那这匈奴族长得多老了？ 也不排除是关外环境太差，人显得衰老。 总而言之，这是大鱼啊。 秦赢大喝：“赎金带来了，人呢？” 金苏木向后方做了个手势。 很快便有两个匈奴人，用铁链拉着一个汉人走了出来。 风雪之中。 那汉人穿着单衣，脚上没有鞋子，脚指头冻得通红发紫，身上也全都是鞭痕，可想而知被抓住的几天，就没好受过。 秦赢的眼神瞬间冷了。 该死的匈奴人！ 秦赢大喝：“你是舞仕成么？” 那汉人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缓缓抬起来头，当他看到风雪中那面印着“汉”大字的旗帜时，顿时激动不已。 “我是舞仕成！舞甫阁的大儿子！” 秦赢拿出画像仔细对比。 可别让匈奴人耍小心思掉包人质。 他没见过未来的大舅子。 特地从未来丈人爹那里要了一张画像。 仔细对比片刻，秦赢确认是真人。 “我是秦赢！”秦赢自我介绍。 舞仕成大喜，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你……你就是我妹夫秦赢？” 秦赢的真人他也没见过，可听过不少传闻，据说他手底下有一支很厉害的骑兵。 今天他来，算是安全了。 秦赢点了头。 他看向金苏木，大喝：“放人！” 金苏木又在叽里呱啦让副将翻译。 “你的人后退三里，背向我们！” 秦赢眼眸一寒。 后退三里，还要背向你们？ 岂有此理！ 这战场上背向敌人，岂不是找死？ “你的人后退三里，你和黄金留在原地。我们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副将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大声说道。 舞仕成大叫：“妹夫……妹夫救我……” 秦赢回过头，大喝：“退！” 身后士兵纷纷后撤。 眼看他们退出三里。 金苏木冷咧一笑，用匈奴语傲慢的说话。 副将闻言，亦是冷笑着翻译： “皇子秦赢，你太蠢了！你的士兵后退三里，现在你和黄金都在我手里。” “我决定了，向朝廷索要一百万两黄金赎你的命，你是皇子，值得这个价。” 话音落下。 匈奴骑兵已包围过来。 第31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舞仕成吓得亡魂皆冒。 他最清楚匈奴人的可恨。 这要是落在他们手里，秦赢绝对生不如死。 “妹夫，快跑！别管我了，你快跑啊！” 舞仕成大叫。 他回不去就回不去了。 可不能让妹夫也毁了。 听到舞仕成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着自己，秦赢倒是心里生出对他的几分好感。 不愧是无清秋的大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好，我认定你这个大舅子了。 “你这是要食言了？” 面对骑兵包围，秦赢冷冷质问，却并未见慌乱。 金苏木冷笑：“这是计策，都是跟你们汉人学的，兵不厌诈知道吗？哈哈哈！” 原来他会说汉语。 只是这口音别扭到姥姥家了。 要是不仔细听，根本不知道他在叽哇什么。 “兵不厌诈？哈哈。” 秦赢也笑了，讥讽而冷酷。 他忽然大喝：“大舅子，趴下！” 舞仕成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本能的立刻扑倒趴地。 秦赢解下背后的木匣子，掏出事先早就准备好的ak47，猛的上膛。 哒哒！ 哒哒哒哒哒…… 秦赢一圈扫射，子弹撕裂风雪，瞬间把包围过来的匈奴人打成了筛子。 一瞬之间。 几十个匈奴人，人仰马翻。 ak47的弹匣容量只有三十发，但谁说枪不能爆改的，他直接把弹匣加长，弹匣容量增加到了六十发，并且带了三个弹夹备用。 这一来，匈奴人可就惨了。 靠近他的人胸口都爆裂了。 肠子肺子心头肉飞了一地。 风中的飘雪都染成了红色。 如此一幕，震怖众人。 金苏木吓得哇哇乱叫。 全是秦赢听不懂的话，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骂人，要么就是震惊。 秦赢这突然掏出枪就干的气势，吓到了所有匈奴人，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狠人。 也没有见过这种可怕的武器。 击发声如雷鸣，只听声音不见攻击轨迹。 再反应过来，人都已经凉透了。 这该怎么办？ 匈奴人踌躇不前，皆是看着金苏木。 “这武器太厉害了，咱们一下子死了几十个弟兄，怎么办首领？” 副将低声询问，他也吓得心惊肉跳。 “冲锋！” 金苏木反应过来，眼神凶狠。 这武器确实厉害，从未见过甚至闻所未闻。 可是——再厉害的武器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金苏木用匈奴语大吼：“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全都杀了！冲锋！踩死他！” 秦赢眼神睥睨，虽然听不懂匈奴语，但看对方这架势也不难猜出大概。 他是想用人数优势强推。 这种方法，确实可以。 秦赢只有一把ak47，火力还不足以凶猛到打死所有人。 可谁说他只带了步枪？ 秦赢骑马冲去，手持ak47点射。 不断将冲锋过来的匈奴人射死。 而后抓起地上的舞仕成放在马背。 掏出手雷，拔掉拉环。 手雷划过半空，落在匈奴人面前。 轰！ 一声巨响，雪花飞溅。 又是几个人被炸翻。 秦赢一边骑马撤退，一边大笑：“哈哈，匈奴人，你的兵法学的不够深，我再教你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话音刚落。 对面山头传来几声巨响。 天空中一道火光闪过，风雪撕裂，传来急促的破空声。 轰！ 一枚炮弹轰在匈奴骑兵中。 巨大冲击力，瞬间掀翻了三匹马。 弹片波及而去，几个人当场死亡。 轰轰轰轰！ 对面山头的炮不断发射。 这里的骑兵成了活靶子。 “啊……” “救命啊…这是什么？” “天神震怒，是天神震怒啊！” “救我……我的腿断了……” 匈奴人凄惨的哀嚎回荡在冰天雪地里。 炮弹还在无情地轰炸。 覆盖了匈奴人所在的区域。 大地撕裂，飞沙走石。 人命在热武的面前，就像豆腐一样脆弱。 “这……这是怎么回事？” 舞仕成惊呆了。 看着被火力覆盖的匈奴人，他眼睛发直。 如果不是秦赢在这里，他真以为是天神震怒，这种天崩地裂的威力，也太恐怖了。 秦赢冷笑：“玩兵法，我们汉人是匈奴的祖宗！” 他早就让田战带人在对面山头，架起了三门步兵炮。 全身用白布包裹，与周围的白雪融为一体，不靠近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以枪声为信号。 听见枪响，田战就开炮。 匈奴人以为让秦赢的兵退后三里。 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食言而肥。 没想到，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的人全部退后三里，脱离了火力覆盖的范围，倒霉的只有匈奴人。 “殿下！” 老黄和宁禄山带人冲了过来。 宁禄山震惊的看着那一片滚滚浓烟。 除了炮弹的声音，依稀还能听见匈奴的惨叫，难以想象，这片染血的硝烟里会是怎样的惨烈。 “这……这是何等威力！” “太恐怖了，我的天呐……” 青龙营的人都在惊叹。 宁禄山兴奋地搓手，“秦赢，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新武器？送我几个玩玩呗！” 他想到了秦赢会有后手。 但没想到，这后手如此带劲儿！ “这叫九二式步兵炮，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啊，不能送不能送。” 秦赢连连摇头，这造价可贵啊，你当是大白菜呢，说送就送。 “你就送我一个，就一个……” 宁禄山也不要脸了，抓着秦赢的肩膀就是一顿催。这种威力的武器，谁看了不想要啊。 秦赢松了口，道：“好好好，就给一门，但是炮弹就三发，如果有战事，我再给你们炮弹行了吧。” 考虑到以后大家都是同一战线。 枪可以私用，这炮倒是可以送一门。 也算加强青龙营的力量。 反正炮弹都在他这里，不怕什么意外。 宁禄山听得心花怒放，就差把秦赢抱起来亲一口了，“哈哈，太好了！回头有好东西，可得多给我点！” 秦赢嫌弃推开他，光天化日之下，男男授受不亲啊。 看向战场，秦赢道：“让步兵准备进入战场收割，炮弹快打完了。” 蔡大师紧赶慢赶，一共也就做出了三门步兵炮，二十发炮弹。 这样的火力，还不足以将三千匈奴人全部炸死，但炸残没问题。 接下来就是回归冷兵器主旋律。 杀！ 第317章 血流成河，风吹红雪 “杀！” “屠匈奴！” “冲锋！” 随着秦赢一声令下。 铁浮屠和青龙营瞬间杀出。 炮弹已停止轰炸。 田战带着埋伏的铁浮屠也杀了出来。 匈奴人被炸得七荤八素，人仰马翻。 刚回过神来，便看到黑压压的步兵杀了过来，仓促之间应战，却连阵营都维持不住。 一时间，哀嚎，惨叫，声声入耳。 人群中杀得最欢的是一个少年。 ——黄龙象。 秦赢特地把他带来了。 光会练功可不行。 实战才能使人进步。 只见他手持双锤，意气风发。 以猛虎下山之势，一锤一个。 年纪轻轻却展现出了极其可怕的步战统治力，被他砸中的匈奴人，全都成了肉饼。 那双加起来千斤的铁锤挥舞起来，实在可怕得很。 宁禄山看着人群中狂杀的阿象，不由得震惊：“好凶猛的少年，这就是你培养的武将？” 秦赢微微点头，道：“他叫黄龙象！记住这个名字，以后他会是大汉第一勇士！” 宁禄山不反驳。 因为他的确看到了这样的风采。 宁禄山看着被屠杀的匈奴，终于理解了来时路上，秦赢对他说的话。 “战马被炮击后，已丧失了作战能力，匈奴人最厉害的马背策略施展不开，只能与我们打步战。” “而我的青龙营，在大汉素有步战第一的称号，他们死定了！” 宁禄山在大笑。 战马遇上炮弹，简直是天克。 炮弹的巨响，火光会刺激战马，使得它们发狂不受控制。 三千匈奴人刚被炸死一半，剩下一半早已吓得魂飞天外，现在步战拼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混乱之中。 金苏木脸色铁青难看，他刚被炮轰，虽然侥幸不死，但战马却失控，狠狠把他摔了下来，好在这里是雪地比较柔软，否则非得断几根骨头。 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炮击是怎么回事，局势已彻底反转，大量汉人持刀冲杀过来。 自己这边的人却一个个惨叫着倒下。 “首领，撤退吧！” “我们输了，我们中计了。”有人无比焦急的吼道。 金苏木两眼发红，一根根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球，好像下一刻就要爆开，咬牙道： “不退！给我杀！我们有人数优势，杀！杀过去！” “无论如何，都要杀了秦赢！” “今日不是我们死，就是他们亡，谁敢说后撤，我就杀了谁！” 他气疯了，咆哮着如野兽。 “不行啊，首领不能这样！” 副将跪倒抱住他的大腿，声泪俱下劝他退兵，“匈奴族人本就稀少，这次入关来的也只有一万人，倘若今天三千人折在这里，对我们是重创啊。” “首领，您想想族长的交代，咱们不可意气用事……” 突然。 刀锋凌厉斩下。 副将的人头直接飞了出去，血飙三米。 他亲手斩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 没有片刻的迟疑犹豫。 众人全都神色一凛，遍体生寒。 金苏木红着眼怒吼，“谁敢扰乱军心，这就是下场！给我杀！匈奴人，死战不退！” “杀！” 恐惧与鲜血刺激着匈奴人。 往前是战死，往后会被首领斩杀！ 他们别无他法，唯有拼死一战。 金苏木带头冲锋。 匈奴人临死反扑的气势的确有点用。 但，不多。 青龙营的士兵同样是精锐。 并且在刚才一轮冲杀之后，人人都被激发了杀气，匈奴人不骑马，便没什么可怕的！ 大家都是两条腿架一个身子，两个肩膀扛住一颗脑袋，谁比谁狠？ 秦赢看到了匈奴人的气势，但他却冷笑一声，运转内力大吼：“阿象！活捉那个大胡子！他是匈奴首领！” 人群中乱杀的阿象，瞬间锁定了金苏木标志性的大胡子。 金苏木脸色铁青，活捉我？ 笑话！ 凭什么？ 就凭这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阿象可不管他想什么，他双眸凶光爆裂，两手抓住了铁锤末端的锁链，用出了他最可怕的招式。 只见他疯狂挥舞着铁锤，漫天雪花被劲风撕裂，只一扫过去，十几个匈奴人当场爆体而亡。 宁禄山看着战场中犹如杀神的阿象，忍不住羡慕，“少年霸王，真是个少年霸王啊，这身力气怕是与三匹战马角力，都拉不动他！” 秦赢大笑：“格局大点，五匹战马都不一定能拉动他！哈哈哈！” 秦赢对阿象的表现极为满意。 整个战场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无知匈奴！犯我天威！” 秦赢的笑容像雄狮嘲弄着进犯的弱者， “如果你们以为，还能像二十年前那样，在我汉土之上为非作歹，视我汉人血脉孱弱，那么从今日起，往后千年，你们将看到什么是真正的杀戮！什么叫做帝国威严！” “众将听令！除了金苏木，其余人斩尽杀绝，不可留下全尸！” 听见秦赢冰冷残忍的军令，铁浮屠，青龙营全都亢奋异常。 而那金苏木好似听到了阎王的死亡审判，一股悲愤，绝望，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恨透了秦赢，牙几乎咬碎，却只能发出悲愤的大吼：“匈奴的祖先与我同在，我会沐浴在荣光中，总有一天，我的灵魂会回来，灭了你汉人江山！” 秦赢大笑，充满嘲讽。 荣光？ 你有个屁的荣光！ 匈奴人的祖地在西域。 你们离开祖地，不远万里前来我汉土。 想用暴力，用战争夺取我汉人江山。 二十年前被杀胡令逼出关外。 如今卷土重来入关，却又惨遭屠杀。 这也算荣光么？ 不过是入侵者失败后的无能狂怒罢了！ “给我杀！” “杀干净！” 秦赢冷酷大喝。 宁禄山和老黄也加入了战局。 放羊山空气染上了浓重的血腥味。 战局持续了一个时辰。 近傍晚时。 放羊山上的杀戮停止了。 寒风吹过，扬起的却是血色的雪。 “青龙营死亡一百五十人，轻伤四百，重伤二百三十，铁浮屠全员无阵亡，有轻伤者十二人。” “三千匈奴全数歼灭！” 田战在恭敬汇报着战损情况。 秦赢微微点头，“好！” 这无疑是巨大的胜利！ 炮击过后的匈奴人，折损将近一半。 步战被杀又一半，而青龙营的伤亡数字远远低于秦赢的所想，宁禄山果然没有说大话。 青龙营的确是步兵战的精锐。 “殿下，我抓到他了！” 阿象一手抓着浑身是血的金苏木，在雪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殿下，我表现怎么样？” 阿象咧着嘴等待表扬。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铆足劲儿表现。 秦赢看向老黄，道：“你觉得这徒弟怎么样？” 老黄仍然是一脸漠然，不过下一刻，他却是嘴角微扬，道：“还可以！” 阿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憨态可掬。 “不可自满！”老黄冷哼一声。 “是！”阿象抱拳退下。 这时。 金苏木悠悠转醒。 见秦赢的脸，他便悲愤大骂：“屠夫！刽子手，你会遭到报应！” 第318章 放羊山大获全胜;古城楼风雪对立 金苏木用别扭的汉语痛骂。 就是因为秦赢下的命令。 匈奴人甚至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金苏木大声咆哮着，“你把人当成猪狗一样屠杀，你会遭报应的！我们匈奴也是人！” 秦赢居高临下，漠然视之。 “屠夫？刽子手？” “哈哈哈，我喜欢我的敌人这么骂我，这说明他们怕我！” 秦赢冷漠大笑，眼神杀意腾腾。 他不否认他很冷血，甚至他承认自己不仅冷血，而且还腹黑，看到敌人惨叫，死亡，他会兴奋。 这就是战场！ 战场上是不分性别。 不分年龄，也绝不容忍慈悲的。 “听说你们匈奴人的战法是以战养战，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留，除了掠夺女人，食物之外，你们连小孩都不放过。” “我正好，也会这种战法。” “又刚好，我很记仇！” “你说的不错，我把匈奴人当成猪狗屠杀，这在我们汉朝，可以用一句古话来形容，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十年前你们杀了多少汉人？劫掠多少汉人女子，屠了多少汉朝男人，纵马踩死过多少汉人孩童！这就是报应！” “但这报应不是天赐，而是我赐！” 秦赢俯视着他，平淡的声音充斥着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的杀气。 金苏木满脸绝望，被说得哑口无言。 第一次，他从秦赢身上感觉到恐惧。 大汉有此人，匈奴功不成。 无穷的悔恨席卷他的灵魂。 他痛恨自己的失策，为何没有注意到对方埋伏，为什么没有重视秦赢。 正因为他的过度轻敌，导致战局彻底失败，可当他后悔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你……你要怎么处置我？” 他面无人色，像失掉了灵魂。 秦赢漠然道：“把剩下的匈奴踪迹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入关总数一万人。 这次消灭三千。 还有差不多七千人。 这支匈奴人留在关内，始终是个祸害。 金苏木惨笑：“我不知道！” 秦赢自然不信，“你们入关后分为多数小股，而你一个人就能聚拢三千人马，你又是族长儿子，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金苏木神情铁青。 没想到之前的自报家门，反而现在害了他。 他怒视秦赢，突然猛的张嘴咬舌。 啪！ 老黄出手，一巴掌过去。 直接抽得他下巴脱臼。 秦赢冷哼，“带回去，严刑拷打，我就不信撬不出情报！” 田战大喝：“是！” “打扫战场，把散落的金子一块不留都带回去，匈奴的人头割下带走，挂在江南各城门前，以儆效尤！” “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家！” “是！” …… 古城楼顶。 寒风刺骨，大雪纷飞。 一面油纸伞下佳人静立。 淡红色的棉袄垂落到地，她小脸冻得红扑扑，嘴里不断哈着热气。 “小姐，您还是回去吧。” “这都等了一天了，新姑爷可能今天不回来。” “老爷让您别来，您非要来，新姑爷把大少爷救回来了，他们会亲自到平阳郡去的。” 娇俏的小侍女在一旁看着很着急。 这么冷的天，小姐这么等哪儿受得了啊，还不得冻坏了？ “小桃子，我没事。” “你觉得冷就下去，用不着陪我。” “我站在这里高处，可以第一眼看到他回来。” 伞下传出悦耳的声音。 渐渐的露出一张倾城动人的俏脸。 无清秋黛眉微蹙，“我就是要等他。” “匈奴人野蛮凶残，我担心他。” 她是早晨到的古城，说起来是偷跑出来的，因为舞甫阁重视俗规，未过门不许她经常去见秦赢。 这次悄悄出来了，但还是没能见到秦赢。 秦赢带队寅时就已经在路上了，这个时间天刚亮，她是晚了不少。 没能在他出发之前见面，也没能送上自己的叮嘱，她心里是不安的，便冒着大雪等在城头。 眼看天色渐晚。 他还没回来，无清秋不免担心。 小桃红急了，她生怕小姐在这冰天雪地里冻坏了，老爷会责罚她的。 “用不着担心，他会平安回来。” 这时，城楼一角传来女人声音。 无清秋看去。 只见一身白衣装束的关月婵走了过来。 她面带笑容，也撑着一把伞。 她英姿飒爽。 与无清秋的柔情似水大相径庭。 “你是谁？也配和我家小姐说话！” 小桃红俏脸不屑。 女扮男装？长着看起来还行！ 但一看就是江湖里的人，粗人一个。 关月婵没搭理她，目光都在无清秋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好一个门阀出身的大家闺秀。 脸蛋真漂亮。 身段也是极美。 据说她还是江南有名的才女，这份气质也是绝了。 “你是？”无清秋也看向了她。 关月婵笑道：“难怪你不认识我，我们算第一次见面吧，我叫关月婵！” “是他的女人！” 最后一句，咬字极重。 有点挑衅和宣示主权的味道。 无清秋不恼，看向侍女，“小桃红，你先下去吧，我要和妹妹说句话。” 小桃红乖巧点头，“是，小姐。” 她临走时眼神警惕瞪着关月婵。 关月婵眨眨眼，“妹妹？” “什么妹妹？” “你是说，我是你妹妹？” 无清秋转过身，微笑道：“你我共侍一夫，还不是姐妹么？” 关月婵笑了，道：“既然是姐妹，为什么我不能是姐姐？我跟他在一块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 她挺胸抬头，傲气十足。 门阀大小姐又怎么了？我跟秦赢日夜相伴，在这件事上，我要压你一头。 不料，无清秋笑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关月婵道：“来江南的路上。” 无清秋道：“我在宫里认识他。” 关月婵俏脸微变。 无清秋接着道：“我是他第二个女人，他宫里还有一个明媒正娶的九皇妃，还有一群贴身宫女，也都是他女人。” “你是宫外认识的，算是我们姐妹里最晚一个跟他的女人，辈分自然是最小的一个，你不是妹妹是什么？” “虽然你是江湖人，但怎么说也该知道先来后到的规矩吧？莫非令尊连这点小事都不教你么？” 这话一出。 关月婵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女子。 嘴巴却狠。 妙语连珠，说得她接不住。 良久。 关月婵才道：“他有这么多女人，你倒是一点不嫉妒？也不生气？” 第319章 我要你抱我回去 无清秋笑了。 她扫视着关月婵，道：“妹妹，如果你有这种想法，趁早离开他吧，你不适合当他的皇子妃。” 关月婵不服，她和秦赢真心相爱，情投意合，相处这么久一次都没有吵过架，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冷着脸道：“我不适合，难道你就适合？” 无清秋不紧不慢的道：“我当然适合，因为我不会嫉妒，而你刚才问的那句话，就证明你会嫉妒，也会在意他身边女人多。” 关月婵不屑一笑，“是个女人都会嫉妒，嫉妒是女人的天性，你不知道么？” 无清秋摇摇头，淡然的回道：“那是一般的女人，做秦赢的女人，就不能嫉妒。” 关月婵再次笑了，觉得荒唐，“你这是在抬高自己身价呢？” 见她实在不懂，无清秋便解释，“也许你们江湖人喜欢一夫一妻，但你要明白，秦赢是朝堂人，而你做了他女人，以后也要舍弃江湖身份。” “他现在是皇子，以后是太子，将来会是汉朝的皇帝。” “皇族有皇族的祖制，即便他承诺以后只有我们几个女人，但，祖制会同意么？满朝文武会同意么？” “纵观大汉六百余年历史，哪位皇帝没有后宫三千佳丽？便是不提大汉，放眼天下，哪家皇帝不是妻妾成群，老来也要不断纳妃。” “你要明白，他并不是普通人，不能跟你做一夫一妻白头偕老。” “他是这汉朝天下将来的皇，无论是出于爱情，还是政治联姻，他身边的女人会越来越多。” “所以我才劝你，如果现在就嫉妒，那么你趁早放过自己吧。” 这一番话说的关月婵彻底沉默。 她无法反驳，因为无清秋句句都是对的。 以秦赢的才学武功，他将来一定会当皇帝，就算他可以承诺，以后不再有别的女人。 可……政治联姻呢？ 历代帝王后宫成群，但多数是政治联姻。 朝中文武百官，大.大小小就有不少了。 加上与别国建交，这都是必不可少的政治手段。 他的身边，女人只会多不会少。 她其实想过这些。 可……她不知道能不能真正接受。 她爱秦赢，但爱向来自私。 看她不说话。 无清秋便道：“趁早离开他吧，找个好男人嫁了，你不适合他。”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似早有预料。 嘴角扬起一丝胜利的微笑。 朝堂的游戏，江湖人凑什么热闹？ 关月婵咬着牙，“我爱他，当然会理解他，他女人再多心里也会有我。” 无清秋不置可否。 她看向远方，眸子激动，“他回来了。” 关月婵也连忙看去。 只见白茫茫的城外。 一支军队，在快速靠近。 黄昏已至。 寒风骤起。 那黑色的大旗猎猎作响。 “下去接他吧。”无清秋说了一句，便快步下了城楼。 关月婵驻足良久。 她忽然苦笑，本来是争一下长短的，没想到被她反将一军，自己难受了。 确实——要当他的女人也需要勇气。 城楼下。 大门缓缓打开。 无清秋紧张到捏拳。 门打开，一股风雪夹杂着腥味扑面而来。 仔细看时，那大旗已近在眼前。 秦赢的高头大马，离她不过三丈。 “你回来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无清秋深情望着他。 秦赢翻身下马，他很惊喜，没想到无清秋来了，还在这风雪中等他。 正想靠近却又停下脚步。 她一怔，道：“怎么了？” 秦赢道：“我刚杀完人，一身血别弄脏你。” 无清秋这才看到，秦赢盔甲上都是血渍。 在风雪中已经干透了，原来刚才那股腥风就是这么来的，他这是得杀了多少人？ “你受伤了么？”无清秋美眸满是关切。 秦赢摇摇头。 “好啊你，就关心你未来的丈夫，不关心你哥死活了？” 突然一道尖叫响起。 舞仕成踏着雪过来了。 真是好妹妹啊，看到情人连哥都忘了，也不问问哥被救回来没有。 真是女大不中留。 “大哥，你……” 无清秋眼睛瞬间红了。 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那脸色憔悴得几乎脱相，难以想象这些天遭受了多少暴行。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舞仕成咧嘴一笑，抹去她的泪花。 “哈哈，看我妹妹和妹夫，多般配！” 舞仕成大笑。 秦赢道：“进城再说。” 众人纷纷进城。 秦赢却往外退了几步。 他刚才看见，城楼上有个熟悉的影子。 无清秋也看到了他没进城。 本想说话，但看到他的眼睛往上。 她便什么都懂了，说道：“我在客栈等你，哄好了她就快回来。” 这话一出。 秦赢瞬间有点尴尬。 看来她们刚刚是吵架了。 两个都是他的女人，帮谁都不对。 怎么去平衡女人之间的关系，这有点比打仗还要难。 “月婵，下来。” 秦赢在下面叫。 关月婵在城上露出头，“你进来啊。” 秦赢道：“你不来接我么？” 关月婵沉默了许久。 忽然从城上一跃而下。 风雪中轻功稳稳落地，端是极美。 “秦赢，我要你老实回答我！” 关月婵落地后质问道：“你以后是不是会有很多女人。” 秦赢沉思，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致命问题啊，我是说会有，还是说不会有？ 前者容易触雷，后者不太现实。 过了一会儿，他道：“我多情但不滥情。” 这是他真话。 关月婵道：“有什么不同？” 秦赢回道：“多情，我对自己的女人都是一样的爱护，滥情是见一个爱一个。” “我秦赢不会见一个爱一个，但爱上的女人，我会平等对待，绝不会厚此薄彼。” 关月婵继续逼问：“那你以后有多少女人，都会一直爱我，不会抛弃我吗？” 秦赢郑重点头。 关月婵突然扑进他怀里，“我宁愿你是多情的，只要你不会离开我。” 她在怕。 她的出身并不显贵。 容貌也比不上无清秋。 如果秦赢以后女人很多，她很怕不得宠。 秦赢心疼抱住她，道：“你们吵架了？” 关月婵摇头，“没有。” “那怎么回事？”秦赢柔声问道。 关月婵抬起头，道：“不问了。” 秦赢微微点头，“好，我不问了。” 她忽然噘嘴，道：“你抱我回去，我要所有人都看到，你抱我回去。” “好，我抱你回去。”秦赢笑着，把她抱起来。 没想到女侠还有这么争风吃醋的一面。 她这是想气死无清秋么？ 第320章 门阀庞大的底蕴 秦赢抱着关月婵进门的刹那。 客栈里。 众人神色精彩。 舞仕成脸都绿了。 他刚刚才说，妹夫妹妹天作之合。 无比般配。 你这会儿就抱别的女人进来了？ 打脸也别这么狠啊妹夫！ 无清秋脸上似乎很平静，但眸中的寒意，紧握的拳头都暴露了她。 这一幕，落在关月婵眼中。 顿时让她整个人都开心了。 好一个江南大才女。 嘴里都是道理。 原来也不能免俗啊。 看到自己男人抱着别的女人，你也会嫉妒，也会生气对吧？ 还真以为你不在意这些呢？ 她心情大好，从秦赢怀里下来。 挑衅十足的给了无清秋一个眼神，而后大摇大摆上楼去。 “嗤……呵呵……” 无清秋忍不住笑了一声。 只是这笑声却是不怎么淡然，反而透着一股杀气，首当其冲感觉到的就是秦赢。 他脸色有点尴尬。 “咳咳，那个……” “大舅子也累了，天色也不早了。” “咱们要不先吃饭，然后再赏月当歌？” 秦赢生硬地转移话题。 无清秋冷哼，“我在房里吃！” 说完便也上了客栈二楼。 侍女小桃子紧随其后。 大舅子拍了拍他肩膀，道：“这男人啊，最难的就是情关，更何况你是一关过后再一关，哈哈妹夫，自求多福吧。” 舞仕成虽然被打的很惨。 但这嘴巴却是一点不软。 而且他很自来熟，一路上秦赢也没有跟他说太多话，他却总能插一嘴进来。 看到秦赢脸色不好看。 他又不嫌事大的凑过来，“妹夫，今晚去我妹妹房里，还是去那个女人房间？” 他这是在火上浇油啊！ 秦赢笑呵呵走到他面前，而后一脚狠狠踩在他脚趾上。 咔！ 他那在放羊山顶被冻得通红的脚趾头，遭遇毁灭性打击，瞬间无法形容的感觉袭上心头。 “啊！” 秦赢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惨烈的杀猪叫。 秦赢道：“来人，扶我大舅子回房休息。” 舞仕成疼得面目扭曲，“你……你拿我撒气做什么！” 他气急败坏，被下人搀扶着下去了。 客栈里回归安静。 老黄这时，罕见的主动开口：“殿下莫恼，汉帝在您这个年纪，都有十几房妻妾了，不照样无事么，您习惯就好了。” “家里女人多，总会有几句拌嘴的。” 秦赢挑眉，道：“老黄，你光棍一条，但是好像对女人特别有研究。” 闻言，老黄竟老脸一红，“老夫当年，当年也算小生……江湖上有几女也曾倒追老夫，但老夫为了练功，一直守着身子，虽未经巫山，也知云雨。” 秦赢诧异万分，老黄难道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小伙？ 竟然能得女侠倒追，还是好几个！ 真是厉害了！ 秦赢不由得说道：“老黄，你是我见过最狠的男人，真是够狠的！”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 在老黄这里不管用啊！ 有美女倒追，他居然都不要。 难道真是心中无女人，练功自然神？ 老黄笑道：“都是陈年旧事，殿下当个乐子听吧。” 秦赢摆摆手。 这老人平时严肃，但偶尔也挺风趣。 “老黄，晚些时候把五大门阀的情报拿给我，我要仔细查看。” 秦赢叹了口气。 老黄恭敬点头。 入夜。 书房里。 秦赢仔细翻看门阀的族谱，这简直就像一本历史书，厚重且复杂，各家之中又分为主家和分支。 等级森严，长幼有序。 五大门阀之中最大的是族长。 往下是家主。 就拿秦赢曾扳倒的王太傅来说。 他就是王家的家主。 可倒了一个家主。 便马上有另一个家主顶上。 因为王氏门阀有五大主家。 分别是族长的五个亲儿子把持。 太傅王明嵩只是其中之一。 死了一个还有四个。 并且主家之下，竟有十二家分支。 这些便是什么亲戚，远房之类的。 各分支家族的家主，也都在朝中或者地方为官，但不算大臣。 多数在六七品的级别。 这已足够恐怖了。 权生权，生生不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光是一个王氏门阀，就已经如巨大的蜘蛛网那样，层层连接，繁复无比。 “王家掌控的是大汉的军备生意。” “舞家是盐铁。” “萧家是糖源，银庄。” “柳家是包揽了全国的杂物生意，绸缎布匹，粮食酒业。” “狐家没有生意，但世袭罔替，代代为将，手握大汉军队虎符。” 秦赢看着这些，有些头疼。 柳家和舞家倒是不怕什么。 柳韵仙是他的女人，无清秋是他未过门的女人，相当于这两家都是自己人，往后慢慢去改变就行。 王家注定是敌人。 狐、萧两家也是够呛。 萧家还不算撕破脸。 但王，狐两家那可就真是水火不容。 恰恰就是这两家，掌控在手的权利让秦赢感觉到头疼。 一个是全国军备。 一个是全国军队。 这特么国防力量全在他们两家手里。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假如两家造反。 汉帝手里能用的人，恐怕也就是皇宫里的一万禁卫军，堂堂一个皇帝，居然抓不住军队掌控权。 这……这简直是把杀人的刀对向自己啊。 “门阀，大族，名不虚传。” 秦赢紧握拳头。 他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 不是一个家族就能称之为门阀。 这五个庞然大物，每个都有几百年的历史底蕴，难怪民间总是说，这大汉江山一半姓门阀，剩下一半才是姓秦。 “这样才好玩，这样才刺激。” 秦赢忽然咧嘴一笑，“正因为你们权利太大而不受控制，这才致使野心膨胀。” 从最开始的王太傅，到现在的狐家。 这都已经表明，门阀的权利太大了。 人一旦权力过大，欲望就会膨胀。 以门阀掌控着的资源，足够后代衣食无忧，可他们却偏偏还要暗地里做伤天害理的事。 这种不受控制的欲望膨胀，倘若不及时加以镇压，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皇权。 皇室与门阀之间的关系，本该是主仆。 但现在有点反过来，门阀这头猛虎，越来越不受控制。 这是秦赢无法接受的。 如果他以后登基为帝，难道还要受门阀掌控，当傀儡皇帝？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321章 密谋毒计，先下手为强 夜里。 大皇子府。 寒风阵阵，烛火在灯笼中摇曳。 书房里坐着三人。 大皇子，八皇子，狐平云。 “你们一定要帮我！” “秦赢这个畜生，他竟敢让刺客暗杀我，这口气我咽不下！我一定要报仇！” “我要杀了他……不，我要抓住他，然后当着他的面，玩死他的女人，再慢慢折磨死他！” 大皇子眼神怨恨，他腹部缠绷带，气的将面前的瓜果酒壶全都砸了一地。 上次刺杀。 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多亏狐平云及时赶到，否则现在他已经下地狱去了。 那天晚上，太危险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 八皇子看了他一眼，他的腹部也有伤，但却冷静许多，淡淡道：“老大，你怎么能断定就是老九派人？” 大皇子悲愤，“这还用想？上次……” 他刚张嘴，意识到自己太大声，连忙压低声音，道：“上次咱们刺杀他，他一定是怀恨在心，这次专门来报仇！” 见他还是不开窍，八皇子只好继续道： “我是说，你有证据么？没证据你怎么在父皇面前告他？” “当初他被刺杀，你觉得他会不知道与我们有关吗？但他告诉父皇了吗？为什么不告诉，就是因为没有确切证据。” “咱们现在就跟他当初一样，没实际证据知道吗！” 大皇子闻言，嗤之以鼻似的笑了，“还用证据？等我养好了伤，我直接去江南一枪捅死他！” 看到他这失心疯一样的发言，八皇子和狐平云都一脸黑线，恨不得去给他两巴掌，叫他醒醒。 没证据你去杀他？ 知道什么叫名正言顺，师出有名吗？ 只要你先动手，他就能干死你！ 就算闹到皇帝那里，也是他占着理。 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这种人在朝堂争斗中，要么死得早，要么被人当成枪使，然后死得惨。 八皇子是极其看不上他这种莽夫的，但他会装，把想法埋在心里。 看向狐平云，道：“大将军，您觉得怎么样？” 狐平云来到这里后，一言不发。 只顾着喝酒吃肉。 但细心的八皇子却发现，那银制酒杯已被他捏扁了十几个，看来是心里郁闷，以酒浇愁啊。 大皇子也看向了他。 见二人都有心问自己，狐平云便道：“秦赢是一定要杀，但不能明着杀，要拐弯抹角的杀。” 大皇子一脸疑惑，“什么叫拐弯抹角的杀？” 八皇子也问道：“愿闻高见。” 闻言，狐平云老辣的眸子闪过一丝厉色。 毒计涌上心头。 “江南急报，说是胡人入关，哦不，现在应该叫他们匈奴，匈奴入关，人数不少。” “他秦赢不是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重甲骑兵吗，咱们便借此拟造一份圣旨，就让他带兵去剿灭匈奴。” “等他到了咱们预先埋伏的地方，他秦赢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 “陛下问起来，就说九皇子秦赢好大喜功，骄傲自满，竟然去挑衅匈奴，轻敌导致身死。” “反正死无对证，谁又能知道呢？” 大皇子眸子露出一抹火热：“好啊！太妙了，这计策太妙了！” 八皇子却脸色凝重，他道：“假传圣旨可是死罪！狐大将军，大哥，你们不怕事情败露？” 狐平云站起来，看向窗外月色，冷笑道： “此事天知地知，你我三人知，绝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怕什么！” 大皇子点头，道：“不错，谁会知道我们假传圣旨，秦赢一死，那就死无对证。” 八皇子沉吟片刻，问道：“圣旨要有玉玺盖印，玉玺在父皇手上，咱们怎么盖印？” 大皇子也看向了狐平云。 他既然提出这个妙计，那就应该想到了这方面。 果不其然。 狐平云露出一抹阴笑：“你们看，这是什么？” 话音落下。 他从怀里摸出一黄布包裹之物。 打开后，众人皆惊。 大皇子更是惊叫，“玉……玉玺！你怎么会有玉玺？！” 他眼神灼热，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就是号令天下的玉玺。 只有皇帝才能触碰的镇国宝物！ 他还记得小时候，贪玩跑进御书房。 只是摸了一下玉玺，就被汉帝用鞭子抽烂了屁股，还惩罚一天一夜不许吃饭。 八皇子也满脸震惊，“你……你把玉玺偷出来了？这可是死罪，掉脑袋满门抄斩的！你……你……” 玉玺失窃，还谈什么假传圣旨。 保命要紧吧！ 汉帝一定会下令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到时候一干人等都要死。 见二人如此震惊，狐平云哈哈大笑。 笑完，他才道：“假的！” 大皇子的眸光冷淡下来。 假的？ 白兴奋了！ 八皇子皱眉，狐疑道：“老九今非昔比，他现在这么聪明，你用假的玉玺盖印，我担心他会察觉。” 狐平云开口道：“汉帝曾给我下过三道圣旨，我将之保存完好，请来天下第一的工匠精心仿制，用了半年时间，才将玉玺印章完美还原。” 大汉玉玺的印章传闻是高人刻印而成，方印之中存有九条金龙，每一条的姿态，爪牙，龙鳞各不相同，雕刻工艺复杂无比，成品精妙绝伦。 故而极难伪造。 但——常言道：事在人为。 狐平云早有想法，他遍访天下名匠，如今终于成功。 大皇子迫不及待伸手，“让我看看。” 狐平云扔给了他。 大皇子捧在手里，左看右瞧，眼睛都快贴上去了，良久，他按耐不住心中激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太像了，真是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有这枚假玉玺，他们能做的事可就太多了，只要瞒住了汉帝，那以后随时可以假传圣旨。 而这时。 八皇子突然站起身，坚定地往门外走。 狐平云轻喝：“你去哪里？” 八皇子头也不回，道：“此事，我不参与！今夜我也从没来过。”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书房，消失在二人视线中。 大皇子本想去拦下。 狐平云抬手示意他留步。 大皇子愁容，“他会不会说出去？” 狐平云摇摇头，“他跟我们有相同的敌人，不会说出去的。” 大皇子捏拳，“老八发什么疯，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加入？” 狐平云淡淡看了他一眼，心里已有答案。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大皇子有勇无谋，八皇子心思缜密。 老八做事，向来稳中求胜。 他知道这件事有风险。 也知道一旦暴露后果有多可怕。 所以，他宁愿放弃也不参与。 也罢！ 无论他参不参与，狐平云都势在必行。 账本被秦赢拿了。 相关人等也被他活捉了。 要是让他平安回到朝里，狐家就得挨一刀，那么只好先下手为强。 第322章 变态的八皇子 大皇子府外。 娇俏的侍女小雀儿在寒风中等候。 见八皇子出来了，她赶紧上前行礼。 “八殿下，您这么早就要回去吗？” 八皇子眸子一凝，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家侍女居然会在这里等他。 明明他是一个人来的大皇子府，谁也没告诉。 因为每次来这里，都是商议一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为保险起见，老八出门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这样就没人知道他去做什么。 比如这次。 万一大皇子和狐平云假传圣旨的事败露，那么也牵扯不到他。 他的谨慎狡猾已经刻在骨子里。 “雀儿，你怎么来了？” 八皇子神色有些阴沉。 金雀儿低头道：“雀儿见主子不在家，想来您可能是在大皇子府，这大冬天的，雀儿怕您被风吹着了。” “主子，您……您好像不太高兴。” 雀儿有些不敢抬头。 八皇子看到了停在门前的马车。 车夫已跪在地上。 沉吟片刻。 八皇子踩着车夫后背，走上马车。 雀儿松了一口气，也坐上马车。 八皇子道：“雀儿，除了你和车夫，还有谁知道本皇子来这里？” 雀儿不敢隐瞒，如实禀报：“没有啦。” 闻言，八皇子喊了一声：“先不回府，本皇子嘴馋了，去东街二巷买酱肉。” 雀儿道：“主子，这天黑了酱肉铺怕是打烊了。” 八皇子瞪了她一眼，“雀儿，本皇子什么时候教你顶嘴了？” 雀儿吓得连忙匍匐跪下，“雀儿该死，求主子不要生气。” 马车开出皇宫。 半个时辰后，到了东街二巷。 这里白天是肉街铺子。 到了晚上就显得冷清。 古代可不像现代，晚上还有不夜城。 大多数人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除了正街大道有光亮，这些小巷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在外边喊：“八殿下，酱肉铺子打烊了。” 八皇子面无表情，道：“打烊了就去别处买，买不到不许回来！快去！” 车夫道：“是！” 接着便跳下车，小跑去找酱肉铺子。 听着脚步声远去。 八皇子看了一眼雀儿，她还跪地匍匐，不敢起身，这个角度看她，竟是感觉小丫头发育不错。 “起来。”八皇子道。 雀儿这才敢直起身。 这一下，他看得更清楚了。 小丫头的衣服似乎有些紧绷啊，他记得侍女穿的衣服都是颇为宽松的，看来她吃得好，该长的地方是一点没落下。 察觉到八皇子的目光，雀儿俏脸微红。 但她并未躲开。 反而是乖巧地靠近，挺胸抬头。 八皇子伸手捏住她光滑小巧的下巴，眼神肆意欣赏，雀儿这丫头，不知不觉都长得这么漂亮了。 比那些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啊。 他缓缓道：“雀儿，你是十二岁进的八皇子府，现在有四年了吧？” 雀儿芳心乱撞，红着脸乖巧的道：“主子好记性，雀儿今年正好十六了。” 八皇子道：“四年了，没想到你跟在我身边已经四年了。” 雀儿满怀感激的道：“雀儿一生最幸运的就是遇见您，雀儿当年卖身葬双亲，是您帮了雀儿，还给雀儿衣食无忧的生活。” “雀儿真的很感谢主子。” 八皇子邪魅一笑，忽然大手搂住她的细腰， “啊……” 雀儿惊叫一声，俏脸红如滴血。 她娇躯颤抖着，却并未想逃开。 八皇子道：“你怎么谢我？” 雀儿身子渐渐有反应，眼眸涌出雾气，娇羞万分的道：“雀儿生死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气氛暧昧升温。 八皇子一下将她扑倒。 一顿狼吞虎咽。 马车轿子在黑暗中摇晃。 一炷香后。 雀儿依偎在八皇子怀里。 身子还在颤抖，俏脸幸福满足。 她终于成了他的女人，今夜注定一生难忘。 八皇子笑道：“雀儿，你没有遗憾了吧？” 雀儿搂着他健壮的腰，心满意足的道： “雀儿此生无憾了，能当您的女人，就是现在死了也值得。” 不料。 八皇子却道：“真的吗？现在死了也值得？” 雀儿抬头，满怀爱意，“能得到您的爱，就是现在粉身碎骨，雀儿也会幸福。” 本以为，她这番浓情蜜蜜的话，可以得到情郎回应，但突然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雀儿反应过来，喉咙已被死死扼住。 “那好，你就去死吧！” “是你自己说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睡也睡过了，没有遗憾了。” “谁叫你非要来找我！安安分分在家等着不就没事了么？是你逼我杀人的。” “雀儿，为了我，你就去死吧！” 八皇子眼神冷漠，手里的力气不断加大。 雀儿两眼凸起，死死瞪着他。 双腿乱踢，两手乱抓。 她怎么也没想到，刚才还千恩万宠的情郎，忽然就变成了如此狰狞可怖的模样。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明明自己什么都给他了，为什么他要杀了我？ 雀儿眼神哀求，可却只看到了八皇子冰冷无情的面容，渐渐地，她反抗弱了下去。 直到最后，彻底断气。 那双瞪大外凸的眼睛，写满了不甘，不解，深深的怨恨。 “啊！” “八……八皇子，你……你杀了雀儿！” 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看到轿子里这一幕，手里的酱肉掉了一地。 “你也要死！” 八皇子冷哼一声。 一柄飞刀射出。 正准穿入他的心口。 车夫当场死亡。 八皇子快速穿好衣服，跳下马车。 将车夫尸体抬到马车轿子里，拔出刀塞到了雀儿手里。 “明天巡逻的官差就会发现你们。” “他们会觉得，是车夫企图对雀儿施暴，雀儿用刀反杀，两人同归于尽。” 做完这些，八皇子还觉得不够。 他变态地把衣服扔在车夫手上，这样便是坐实了车夫先奸后杀的过程。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 “如果是以前，我可以大度放过，但今晚这件事太大了，我绝不能牵扯其中，任何看到我进出大皇子府的人，都要去死。” “做鬼回来别找我，要找就去找大皇子，去找狐平云，去找秦赢！总之别找我！” 他像是自我安慰，收拾好现场后，便快速离开。 第323章 圣旨下江南 静悄悄的黑巷子。 有几只野猫在吃地上的酱肉。 忽然。 两道影子从黑暗中现身。 他们无声无息，如鬼魅幽灵。 离野猫近在迟尺，它才凭借动物本能察觉，吓得野猫炸毛，一溜烟跑了。 一人上前去。 掀开了马车垂帘。 “啧啧，真狠啊，先奸后杀。” 另一人也道：“伺候了他四年就是这么个下场，四年啊，就算是一条狗也有感情了吧，他可真是变态。” “哼，这些皇子有什么人性，以为都像咱们主人一般有情义么？” “话说回来，八皇子竟然这么谨慎，见过他出入大皇子府的人就要杀？” “他们一定是在府内密谋什么，很可能对主人不利，咱们赶紧传信吧。” “也对，不然他不会这么谨慎。” 两道影子悄然潜伏。 八皇子不会想到。 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包括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两个“特殊观众”尽收眼底。 这二人便是刺杀不成，逃到皇宫外潜伏的影子。 本来是安心潜伏，等待命令。 没想到，却看到八皇子的马车出了皇宫。 他们便一路暗中跟随。 没想到在这小巷子里，目睹了他行凶的整个过程，也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大皇子府里密谋什么。 但影子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久后。 一只鹰隼便带着消息飞往江南。 …… 翌日，清晨。 秦赢看着手里刚拿到的纸条。 一时间，哭笑不得。 “老八这是疯了？” “大半夜不睡觉，把一个侍女骗出去先奸后杀，还伪造现场。” “啧啧，平时看不出他这么变态啊。” 老黄在旁说道：“殿下，这是紧急情报，咱们还是要防备一些。” 秦赢为了更快区分情报的价值。 特地让影子做了情报分类。 一般情报，重要情报和紧急情报。 这封来自昨夜帝都的信，就是紧急的情报，是等级最高的情报。 虽然情报里没说八皇子在大皇子府里究竟干了什么，谈了什么事，有什么预谋…… 但，能让老八暗地里杀人。 这件事一定足够轰动。 凡事，要谨慎对待。 秦赢对老黄的提议表示采纳，道：“最近帝都来的消息，都要小心对待。” 可能老八做梦也没想到。 他精打细算，连跟了他四年的侍女，只因为她看到自己从大皇子府里出来，就把她杀害了。 自以为天衣无缝。 恰恰就是自作聪明的一幕，反而引起了秦赢的警觉。 …… 随后的时间。 秦赢倒是过得安稳。 他一直在客栈等着红梅傲雪回来。 并且尽心调和无清秋和关月婵之间的矛盾，不过进展不是特别顺利。 最让秦赢无奈的是，无清秋在第二日就带着舞仕成回了平阳郡。 一点温存的时间都没给他。 临走时还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这倒是让秦赢哑然失笑。 没想到这大才女吃起醋来，还真是有点倔脾气，估计她回到舞家，那未来的老丈人又得火冒三丈了。 往后想进她家大门，得好好低头了。 无清秋兄妹离去后。 秦赢便陷入了自己的忙碌中。 每天和蔡大师泡在火器研发所。 不断完善步兵炮的制作工艺，同时也制作了大量的步枪子弹。 ak是挺好用，但这玩意儿烧钱啊。 每一发子弹都是金钱的味道。 基本就是一梭子爽完了，回头再制造，成本哗啦啦的流。 沉迷自己的事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晃又是几天过去。 秦赢没等到红梅傲雪。 倒是等来了朝廷的圣旨。 这让秦赢立马想起了几天前的信。 暗暗心生警惕。 秦赢带着铁浮屠和客栈里的所有人，出门迎接。 来传旨的是一个年轻的太监。 秦赢没见过他。 看着很面生，白皙的皮肤有种独属太监的阴柔气。 身边还跟着十几个禁卫军，个个眼神凶悍。 年轻太监尖锐着嗓子，“九皇子秦赢接旨。” “跪迎。” 秦赢并不是很能接受下跪。 但，毕竟是圣旨，他总不能逆老爹的意思。 这便单膝下跪，作恭敬聆听。 太监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吾儿秦赢文武双全，退江南外敌，平江南腐败有功，朕甚欣慰，此事容班师回朝后，朕论功行赏。” “闻江南有匈奴入关作乱，特此令，九皇子秦赢接旨，出征嘉谷关剿灭匈奴作乱，朕于朝中静候佳音！” “钦此！” 秦赢听完只觉得奇怪，他一直在寻找匈奴的踪迹，派出去大量的影子四处探查都没找到。 皇帝老爹在皇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是怎么知道，匈奴在嘉谷关？ 心有疑惑，但秦赢还是大喝：“儿臣，接旨！” 年轻太监将圣旨交给秦赢。 恭敬的道：“请九皇子赶紧出兵，切莫耽误了。” 秦赢起身，看了一会儿这太监。 忽然道：“公公好面生，我怎么没见过你？以前传圣旨都是曹公公的差事，怎么这次换人了？” 年轻太监淡定回应：“小人以前是专门在后宫伺候诸位贵妃的太监，最近才调到养心殿。” “曹公公年纪老迈，不宜长途跋涉，故而陛下才让小人来一趟。” 秦赢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太监有些不敢对视秦赢，低头道： “小……栾子。” 秦赢道：“公公累了一天，在客栈休息吧，明日再启程回京复命。” 小栾子连连摇头，“皇命在身，小人这就得启程了。” 秦赢却直接抓住他的手，拉着往客栈里走，“不急于一时，你不累马也累的，休息一晚，今夜痛快喝一场，明天我亲自送你上路。” 小栾子脸色微变。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但实在“盛情难却”被半强迫地留了下来。 “你们去安排酒宴。” 秦赢吩咐众人。 而后又对小栾子道：“公公累了，先休息片刻，酒宴很快就准备好，我这还有一些公务，便不陪同了。” 小栾子连忙道：“殿下您忙，小人不敢打扰。” 秦赢找了个借口回房，又叫来老黄，郑重嘱咐道： “游隼传书给影子，让他们再次潜入皇宫，无论如何调查清楚一个叫小栾子的太监。” 游隼飞翔速度快，一天能飞上百公里，是秦赢最信赖的传信工具。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第二天，就收到帝都情报的原因。 上次刺杀失败。 影子想再进宫难度很大。 但，秦赢相信影子的本事。 这道圣旨来的太是时候。 甚至连出征地点都给他指定好了，简直就像是挖好了坑等他跳进去。 第324章 移魂大法 晚宴很热闹。 江朝民也来了。 少不了一顿互吹。 本来拘谨的小栾子，在这种氛围下，也渐渐放开，大喝了起来。 跟随他而来的禁卫军，在田战等人的热情下，也开始喝多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人已喝上头。 这场酒宴进行到最后。 大家各自回房。 江朝民喝得老脸通红，抓住正要走的秦赢。 “圣旨给老夫看看。” 秦赢也没有藏着，便拿给了他。 江朝民打开后，老眼眯起，道：“陛下让你去剿灭匈奴，这是对你的信任，切莫辜负了。” 秦赢平静道：“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 江朝民一怔，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抗旨不遵？” 秦赢道：“这圣旨就一定是真的吗？” 江朝民闻言，瞬间吓了个激灵，酒醒大半，他连忙查看圣旨上的玉玺印章。 左看右瞧许久。 他大声道：“这就是圣旨，老夫当官一辈子，还能认错这玉玺大印不成？” “秦赢，老夫警告你！你平时不守王法也就罢了，没出大事老夫也管不了你，倘若你要抗旨不遵，便是欺君之罪！” “就算你是皇子也得掉脑袋！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江朝民说话不超过三句便又激动起来。 好像他和秦赢天生冤家似的。 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秦赢赶紧上去搀扶住他，道：“行了行了，别啰嗦。” “我自有我的考虑，你老人家回去休息吧，别瞎参合。” 秦赢无奈把他送上马车。 这老臣，嘴巴很毒为人很硬。 基本上就是在哪儿都不受欢迎，还容易得罪人的类型。 但秦赢知道，他大概是整个汉朝里。 为数不多真正忠心于汉帝的人。 秦赢也没说抗旨不遵。 他只听出了个意思，就急得不行。 还真是将皇权威严这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有这么一位老臣在身边，可以说是让人又爱又恨。 夜已深。 秦赢无心睡眠。 便带着老黄去了古城大牢。 为了防止有人劫狱，秦赢特地让铁浮屠日夜巡逻，并且抽调了五百青龙营过来补充人手。 里面关押的，可都是秦赢费心费力才抓回来的人。 狐文远，红花堂总舵主，王腾。 这些人，可都是重要的人证。 回到帝都后，就可以派上大用场。 不过秦赢今晚过来，不是为了他们。 而是专门冲着刚活捉回来的金苏木。 回到古城后，秦赢就把他扔进了牢里。 算时间，这十大酷刑都应该轮过一遍了。 铁人也该服软了吧。 “殿下。” “参见殿下。” 几个狱卒远远看见秦赢，便连忙出去迎接。 秦赢嗯了一声，踏入牢里。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暖风。 地上有好几个火盆。 秦赢目光一扫，旁边桌子上还有一碟花生米，两杯小酒。 秦赢道：“那个匈奴招了吗？” 狱卒脸色苍白，连忙道：“回禀殿下，他没开口。” 秦赢皱眉，“用刑也不招？” 狱卒不敢抬头看秦赢，道：“刑具都用遍了，可他就是不招，说死也不出卖族人。” 秦赢摸了摸下巴。 没想到这金苏木这么硬。 秦赢道：“去看看。” 很快，关押金苏木的牢房到了。 火把燃烧，光线昏暗。 牢房里阴暗潮湿。 金苏木被绑在刑架上，已经折磨的不成人样，血淋淋的极为吓人，并且每次折磨到昏迷，就会被冰水泼醒。 关进这里几天。 他一瞬间都没合过眼。 始终都在无休止地折磨中度过。 “金苏木。” 秦赢走到他面前。 金苏木喘着气，艰难抬头。 而后露出一抹狰狞笑容。 “狗汉人……有种杀了我……” “你什么也问不出来，我不会背叛族人……” “呵呵……狗汉人……” 金苏木还是那一口别扭的汉语。 但这声音却是极其嘲讽。 他知道，秦赢用刑越狠。 就越证明他需要情报。 而他就越是不说。 你可以杀了我，但却别想让我屈服。 秦赢面不改色，淡淡的道：“老黄。” 老黄上前来。 秦赢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说出匈奴踪迹。” 他始终不相信那道圣旨。 不信匈奴人会在嘉谷关。 他千方百计都没能找到匈奴踪迹，汉帝是怎么知道的？简直太值得怀疑了。 而且影子也回信提醒过他。 这就让秦赢更有理由怀疑，这圣旨是假的，只要从金苏木口中问出真正的匈奴踪迹，那么就可以断定圣旨真假了。 老黄沉默片刻，道：“老夫可以用分筋错骨试试，此等痛苦非常人能忍。” 他正要动手。 牢房外忽然响起声音。 “他连酷刑都熬过了，分筋错骨没用。” 秦赢看去，顿时一惊。 “你回来了？” 来人，一袭白衣头戴斗笠。 隐约可见斗笠上还有雪花。 红梅傲雪道：“我刚回客栈，他们说你来了这里，我就过来了。” 她走进牢房里。 看了一眼刑架上的金苏木，道：“你想让他招供？” 秦赢点头，“他是匈奴族长的儿子，我想从他嘴里知道匈奴人的踪迹。” 红梅傲雪微微点头，嘴里吐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很简单，用移魂大法。” 此话一出。 秦赢倒是没什么。 老黄却眼睛猛然睁大，失声道：“你会移魂大法？！” 秦赢疑惑，“移魂大法是什么？” 不等老黄解释，红梅傲雪道：“据说是一种巫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用来逼供很合适。” 秦赢一脸黑线，“据说？” 红梅傲雪道：“我师傅说的，她是西域浪人。” 老黄道：“不错，移魂大法是西域那边的邪门武功，据说可以控制别人的思想，非常厉害。” 红梅傲雪摇头，“夸大了，移魂大法控制不了别人的思想，只能让人暂时陷入空幻状态，问什么说什么。” 秦赢道：“你们几个都会移魂大法？” 红梅傲雪望了他一眼，道：“只有我会。我们几个的师傅都不一样，只有我跟西域人学过武功。” 说完，她便摸出五根银针。 “贱人……你想干什么！” 金苏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瞬间暴起怒吼，疯狂地挣扎，让他身上多处伤口裂开，血流不止。 红梅傲雪俏脸冰冷：“敢骂我贱人！” 说着，她手里一根银针快准狠，直接插入金苏木的眉心，一指长的银针几乎完全刺入。 另外四根分别插入他头顶的各个穴位。 秦赢愣了一下，这么个扎法，不会把人直接捅死吧？ 不过，金苏木没死。 而是皮肤下青筋暴露，面容扭曲，他在刑架上疯狂颤抖，就连自己的伤口都彻底撕裂了，露出皮肤下的骨头。 “嘶……” 狱卒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当差多年，也算是折磨人的老手了，还从未见过有人能痛苦到这种地步。 红梅傲雪可不管他多痛苦，接下来拿出一个铃铛，在他耳边轻轻摇晃。 一时间。 诡异的铃铛声回荡在牢房中。 那些不懂武功的狱卒，当即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眼神迷离。 老黄倒是没事。 只感觉到耳朵不舒服，但并无大碍。 但秦赢猛然觉得一阵头晕，好像有什么东西硬挤进他的脑袋里。 “堵上耳朵。” 红梅傲雪沉喝。 秦赢当即清醒，连忙捂住耳朵。 太吓人了！ 他可是八品的内力修为。 居然只是听见这铃铛声，就有些沉沦了。 铃铛声响过三遍后，狱卒们彻底丧失意志，满脸呆滞。 红梅傲雪道：“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内功护体，这才会被影响，半个时辰后就恢复了。” 说完，她看向金苏木，道：“他已陷入迷幻中，不拔掉银针就永远醒不过来，你现在可以问了。” 第325章 深刻催眠，精神暗示 秦赢啧啧称奇。 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没想到还有移魂大法这种武功。 看来以后和这些武林高手打交道，他得多几个心眼，一不留神就中招了。 秦赢道：“他真的会实话实说？” 红梅傲雪道：“移魂大法会让人陷入精神不设防的状态，这个状态下，你做什么他都会顺从。” 秦赢再看金苏木。 后者脸上已经看不见狂傲狰狞。 但也没了之前的任何表情，而是一脸痴呆状，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金苏木，告诉我入关的匈奴人在哪里？”秦赢大声质问。 金苏木抬起呆滞的脸，“在野人山。” 秦赢继续问：“还有呢？” 金苏木道：“我们分成小股昼伏夜出，三天回一次野人山，把劫掠而来的财宝聚集在那里。” 秦赢道：“你能联系他们吗？” 金苏木点头，“只要放我出去，我可以联系到他们。” 闻言，秦赢心生一计。 他拉着红梅傲雪到一旁。 后者被他握住小手，顿时俏脸一红，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嗔怪道：“你干什么，再毛手毛脚……我……我对你不客气。” 秦赢嘿嘿一笑，“女侠，咱们商量一下，你帮我控制他的思想，怎么样？” 红梅傲雪冷哼：“我跟你说过了，移魂大法不能控制思想，只能审问。” 秦赢不死心，道：“你想想办法吧？你看都能催眠他了，要不……” 催眠？ 说到这个，秦赢突然灵光一现。 “你能不能给他下个暗示？” 红梅傲雪闻言，道：“什么暗示？” 秦赢露出一丝诡笑，“就是暗示他回到匈奴后，聚集所有的匈奴人去嘉谷关。” 这话一出。 冰雪聪明的红梅傲雪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你这是打算让我影响他的神智，然后你再故意放他出去？这样一来，他就会以为你在嘉谷关，然后回去集结兵力，找你报仇！” “那么你就可以一网打尽！” 这个想法很绝妙。 给金苏木的精神下暗示，暗示他秦赢在嘉谷关，并且这是他复仇的绝佳机会。 这样当他逃出去以后，就会有一个复仇的念头，并且他对这个念头深信不疑。 然后召集兵力，奔赴嘉谷关。 秦赢微微点头，道：“对了一半！我是让他们狗咬狗！” 秦赢听到匈奴人在野人山，就知道嘉谷关是个圈套，而且他看过地图。 嘉谷关的地势，可以称之为杀戮区。 里面非常适合伏击战。 如果事先有埋伏在里面，外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冲进去，那么便是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大皇子好一招请君入瓮。 要不是他问出了匈奴在野人山。 他要是去了嘉谷关，等待他的就是十面埋伏。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害我？ 你们还太嫩了。 没想到计划会被我提前知道吧？ 不过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这假圣旨。 秦赢可以借金苏木这一步棋，引匈奴来嘉谷关，如果里面真的有埋伏，那匈奴人和埋伏的人就会互相厮杀。 他到时候，坐收渔人之利。 秦赢厚颜无耻地靠近红梅傲雪，道：“女侠，怎么样？帮帮我呗。” 红梅傲雪嫌弃推开，道：“我帮你，你怎么回报我？” 秦赢嘿嘿一笑。 有戏！ 她没有马上拒绝，反而在谈条件。 这就是有戏。 “你说想要什么？”秦赢一咬牙。 做好了被她痛宰的准备。 “我姐姐还欠你一个条件吧？” 红梅傲雪突然道。 秦赢点头，“不错，还欠一个。” 红梅傲雪没有犹豫，“你还她自由，我可以帮你试试。” 秦赢道：“我从没有束缚她自由，你们想走随时可以。” 红梅傲雪点头，“我可以帮你试试，但不一定成功，因为我也从没这样做过。” 秦赢道：“尽力而为就好，成不成功，我都多谢了。” 红梅傲雪不再说话，拿出了更多的银针，插入金苏木天灵盖，同时不断对他说话蛊惑。 “你会逃出去，你会逃出去……” “逃走了回匈奴去……回去集结兵力……” “去嘉谷关找秦赢报仇……嘉谷关，记住嘉谷关，秦赢在嘉谷关，这是你报仇的唯一机会……记住……” 她的声音有一种催眠的魔力。 金苏木脸色迷茫，开始摇头晃脑。 秦赢不由得问道：“这要多久？” 红梅傲雪白皙的脸上有一丝汗水，“不好说，他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倒是意志力特别强，想要给他深刻暗示，就得麻烦一些。” 秦赢微微点头，不再打扰。 他也知道金苏木意志力强。 这么多酷刑都用上了，他硬是不说。 足以见得此人钢铁意志。 但可惜，谁让你是敌人呢？ 只要是敌人，别说是钢铁，让你变成废铁！ 移魂大法催眠还在继续。 秦赢也在等。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天快亮的时候。 老黄拿着一封信进来。 “殿下，这是影子的回信。” 昨晚他就让老黄给影子下了命令。 现在终于有了回信。 “快打开。” 秦赢揉了揉眼睛，一夜未眠让他有点困倦。 老黄打开了信封，取出一张纸条和一副巴掌大的画像。 “小栾子的确是宫里的太监，但却从没有离开过皇宫，江南的太监是假的。” “大皇子几天前已经离开皇宫，去江南。” 秦赢瞬间精神。 影子回信，纸条上写的内容再一次，让他彻底让他确信了圣旨是假的。 而且还附带了一张画像。 这画像里的人，才是真正的小栾子。 白天给他传旨的那个太监，根本就是假的。 “哈哈哈，我果然没猜错。” 秦赢怒极反笑，“老大，老八，你们狗胆这么大，居然敢假传圣旨！” “老大还亲自来江南了，就这么想杀我？” 老黄眼眸寒冷，“殿下，老夫去找到他，杀了他！” 大皇子居然亲自来了。 看来是想在嘉谷关亲手杀他啊。 秦赢眼眸迸射杀意，“不用去，这次我亲自来。” 真以为我会顾及同胞之情不杀你么？ 以前在皇宫，不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杀你，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可就是千里送人头，不收都对不起你。 第326章 他就是一头蠢猪 帝都二十里外。 五万狼骑驻扎营地。 大将军营帐。 砰！ 茶杯摔碎的声音，引得家丁下跪发抖。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们这群饭桶！” “大皇子离开皇宫三天，为什么现在才有人告诉我！你是吃屎的么！艹！” 狐平云暴跳如雷，不仅将家丁送来的羹汤砸翻，更是狠狠赏了他一耳光。 “大将军饶命啊。” “小人……小人也是刚知道大皇子三天前离开了京城，知道消息后，小人马不停蹄来军营找您……” “饶命啊……饶命……” 家丁跪伏在地上，捂着脸不敢抬头。 狐平云气的胸口起伏，说不出话。 他回忆起三天前。 他和大皇子，八皇子商议假传圣旨，伏杀秦赢的毒计，而后八皇子因惧怕风险，直接退出。 此事便由他和大皇子一手包办。 天亮后携带假圣旨的太监，以及伪装成皇宫禁卫军的狼骑，便出发去了江南。 除此之外，还另外暗中派了五千狼骑。 狼骑是他训练的最精锐的军队，每个人都凶狠无比，这次派出去五千人，抵得上普通军队一万人。 狼骑出动是暗中进行，无人知道。 从小路去江南，在嘉谷关埋伏，等待秦赢自投罗网。 安排妥当后，狐平云便回到军营继续忙着军务，直到今天他都没踏出军营一步。 身为大将军，营里的事实在让他脱不开身。 算时间，已经三天了。 假圣旨应该到江南了。 只要一切按照预先想法发展下去，秦赢必死无疑。 可万万没有想到。 大皇子居然不打招呼，偷偷也出发去了江南，并且他在今天才知道。 按照时间算，他已经到了。 想阻止都来不及！ “大皇子！秦荡！你这蠢猪！难怪八皇子不愿参与此事，你这蠢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狐平云心里怒骂着，恨不得现在长出翅膀飞到江南，把这个脑子里长满肌肉的莽夫抓回来。 “假传圣旨是杀头重罪，一旦暴露了我们要人头落地的，你这蠢猪不好好躲在幕后，跑去前线做什么！” “万一行动失败，你这不是给秦赢送人头吗？真是够蠢的啊！我怎么就瞎了眼跟你合作，我***” 狐平云不敢明说，但心里却恨不得把他诅咒至死。 他派出去的狼骑，也都是经过伪装的，不能穿军队战甲，而是另外打造了新的战甲。 这就是为了不露马脚。 做两手打算。 万一秦赢不死，他回到朝中岂不是指认出来了么？虽然狐平云不认为，他能在嘉谷关活下来。 可——小心驶得万年。 谨慎一些总没错。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幕后黑手总是要躲得越深越安全，谁知道大皇子这愣头青。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自己跑到前线去了。 现在狐平云做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祈祷秦赢死在嘉谷关，这样的话，就算大皇子暴露了也没事。 万一……不成功。 那么他可就要头疼了。 假传圣旨，伏杀皇子。 这两条罪砸下来，没人能扛得住。 …… 江南。 长亭外，古道旁。 白雪飘满天。 “九殿下，就不用再送了，大雪天的您回去吧。” 年轻太监拱手说道。 “好，我就不再送了，你们路上小心。” 秦赢骑着战马，微微点头。 太监道：“我们这就回京复命，望殿下尽快出兵嘉谷关，切莫让匈奴跑了。” 秦赢微微点头，平静道：“我会在三日后寅时出兵，午时就到嘉谷关，匈奴人绝对跑不掉。” 太监眼底闪过一丝喜色，连连点头： “小人恭祝殿下旗开得胜，大破匈奴。” 秦赢道：“行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便调转方向快马加鞭。 待得秦赢远去了。 这太监才松了一口气，“事成了，咱们赶紧回吧。” 说罢。 骑着马踏入这飘雪的古道中。 一个时辰后。 他们出了江南的地界。 却，并未往京城方向去。 走了小路，往密林深处行去。 不一会儿，前面迎来一骑。 银色的胸甲，胯下雪白的战马，亦是全副武装。 骑兵在马背上威风凛凛，手中还握着一杆大旗，风雪中飘舞着，极有气势。 “徐胜大人。” 见前面骑兵。 太监和几个伪装成禁卫军的狼骑，皆是下马行礼。 “怎么才回来？你们昨夜就应该返回了，路上出事了？” 那骑在白马上，名叫徐胜的骑兵，缓缓拿下面甲，露出一张方脸。 剑眉星目，容貌刚毅。 一看就知道是个久经沙场的汉子。 “回大人的话。” 太监连忙道：“昨夜，九皇子设宴为我们接风洗尘，百般推脱不下，这……这才喝多了。” 太监说完，连忙低头。 脸庞流下豆大的汗珠。 身旁几人也是低着头，小心吞咽唾沫。 似乎非常惧怕这白马银骑兵。 “哼，圣旨送到了吗？” 徐胜淡淡质问，“秦赢什么反应？” 太监道：“圣旨送到了，秦赢他并未生疑，方才还送行呢，他说三天后就会出兵嘉谷关，寅时出发，午时便到。” 徐胜微微一笑，“那就好。” 说完，他又喃喃自语，“听说铁浮屠很强，从未败过，呵呵……那是没碰到我们狼骑。” “碰到了，什么铁浮屠也得变成废铜烂铁！” 太监连忙附和：“狼骑天下第一，铁浮屠才建立多久啊，怎么能和狼骑相提并论。” 徐胜冷咧笑着，“走吧，我们也要回去部署，嘉谷关就是秦赢最后的葬身地。” 几人骑上马，顶着满天风雪。 渐渐消失在这不知名的古道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 秦赢骑着马，手里撑一把伞，伞顶已落满了白雪，慢悠悠地回古城客栈。 哒哒哒…… 前面有急促的马蹄声。 秦赢抬伞一看，雪花中一匹黑马疾驰而来，老田那张着急到不行的脸，落入他眸中。 “殿下，殿下不好了！” 田战大声叫着，十分紧急。 秦赢摆摆手，示意他慢点说。 田战满脸焦急：“殿下，金苏木……金苏木跑了，他……他不见了。” 秦赢悠然道：“跑就跑了，我让他跑的。” 第327章 女侠你自重啊 “什……什么？” 田战一愣。 殿下让跑的？ 那这当初把他抓回来干什么？ 审问这么久，那不白干了？ 秦赢笑眯眯的道：“老田啊，你也不想想，这大牢戒备森严，要不是我有意，他金苏木能跑得掉？” 田战再次愕然。 他拱手问道：“殿下，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秦赢道：“钓鱼！” 田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钓鱼？” 秦赢望向天空大雪，道：“我想要的情报，已经从金苏木嘴里挖出来了。” “用他做鱼饵，钓更大的鱼。” “入关的匈奴不死绝，我睡不安稳。” “嘉谷关的人不死，我也睡不安稳。” 秦赢继续道：“顺利的话，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可以赶在除夕夜之前，赶回京城过年了。” 田战疑惑：“匈奴不是在嘉谷关吗？圣旨都说了，咱们还要钓什么鱼？” 见他还是不开窍，秦赢无奈道：“圣旨是假的，目的是引咱们去嘉谷关，里面早就有埋伏，去了就是死。匈奴人其实在野人山。” “我要做个局中局，用金苏木引匈奴人去嘉谷关，让他们狗咬狗，到时候我一块收拾了。” 话音入耳，田战吓了一跳。 “什么？” “圣旨是假的！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假传圣旨，还引导咱们去嘉谷关。” 田战气恼，他现在才知道圣旨是假的，昨晚他还和送圣旨的那帮人推杯换盏，都快喝出兄弟感情来了。 他奶奶滴！ 早知道是假传圣旨，昨晚我老田就该宰了他们几个王八蛋当下酒菜。 田战沉喝：“殿下，到底是谁假传圣旨，想骗咱们去嘉谷关的？其心思歹毒啊！” 秦赢冷笑：“还能有谁，我那个亲爱的大哥呗。” 田战惊讶，“大……大皇子？” 秦赢淡然一笑，眸子微冷，“听说那个肌肉莽夫已经去嘉谷关了，就等我自投罗网呢。” “他想杀我，我何尝不想杀他，这次倒是个好机会。” 田战闻言，有些担忧：“殿下，您要杀自己的亲兄弟么？这可是……”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也不敢说。 自古以来，手足相残没有好下场。 那都是有违天道人伦的事。 田战担心，他会有报应…… 秦赢看了他一眼，道：“老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手里有兄弟的血，终究会留下污点，为天下人口诛笔伐。” 田战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这个道理秦赢当然明白。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 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他本质上来说，与汉帝和八位皇兄并不是亲人，真要威胁到他的性命，那么杀多少兄弟，他也不在乎。 秦赢缓慢的道：“我已给他很多机会了，在宫里我就能一枪打死他，但我没有，我念父皇的感受，也念一丝血脉。” “但，既然他要来狠的，别怪我无情。” 田战还是没说话，但眸子也渐渐狠了下来。 片刻后。 秦赢忽然道：“如果我真成了杀害兄弟的人，你们会怎么看我？” 这话一出。 田战起初并没有反应。 但一琢磨，他连忙下马跪地。 “我田战一条命都是殿下的，无论殿下做出何种决定，属下誓死追随。” 说完，他又大喝道：“属下只有一个请求。” 秦赢道：“说。” 田战斩钉截铁的道：“到了那一天，请殿下允许我来动手。” 他额头有冷汗冒出。 生怕秦赢会因此而不再重用他。 毕竟，质疑自己主人的兵。 没有好下场。 而他田战能从一个兵卒，变成现在的铁浮屠指挥使，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全靠秦赢的栽培。 没有秦赢，就没有他田战。 秦赢呵呵一笑，“起来吧，这么紧张做什么？” 说完，战马悠然地走过他身边。 田战起了身。 不知不觉间，他的后背都湿透了。 这算试探吗？ 田战只觉得在秦赢面前，他有种渺小之感，从跟着殿下的第一天起，他就感觉到了。 自家殿下的身上，有王者离不开的三种特质。 修罗手段，菩萨心肠，深渊城府。 看似矛盾的特质，恰恰是帝王本质。 “老田，跟上来。” 秦赢已在前面招手。 田战摇了摇头，连忙骑马跟上。 两人两骑。 很快地便回到了客栈。 刚进门，秦赢就马不停蹄往楼上去。 但他却不是去找关月婵探讨生命起源，而是轻车熟路地进了红梅傲雪的房间。 他进来的时候也是极巧。 正见红梅傲雪站在大浴桶旁。 香肩半露，青丝随意披散。 最外层的棉裘外衣和内衬衣都放在了床上，而她此时此刻，正面对着秦赢，只有一件单薄的贴身衣物。 雪白的肌肤大片暴露在空气和男人的视线中，秦赢看愣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白！ 比雪都白。 他难免的有了反应。 虽然之前换药看过这么多次，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啊，这肌肤如牛奶一样，没有半点瑕疵，实在是太诱人了。 “看够了么？” 红梅傲雪没有想象中的尖叫，暴怒要杀人，反而是很淡定的说道。 毕竟之前都换药看过这么多次了。 还有什么好羞怯见不得人的。 “下次你进来，应该敲门。” 红梅傲雪眸子清冷，她一招手，掌心好似有吸力似的，床上的外衣便飞到现在手中。 而后遮盖住了动人风情。 听了她的话，秦赢嘿嘿一笑。 他每次进来都习惯了不敲门，没想到这次撞上她刚好要入浴。 秦赢道：“那个……那个大个子没跟你回来？” 红梅傲雪动作一滞，清冷看去：“你不问问我路上有没有危险，反而去关心个大男人？” “没，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赢认真道，“那你碰到危险了吗？” 红梅傲雪挑眉：“我要有危险，还能站在这儿？” 秦赢刚想说什么。 她却直接道：“你不就是想问七星庄的事怎么样了么，拐弯抹角做什么。” 秦赢嘴角一抽，故意哼道：“这不是想关心你一下吗，上来就问事，多没礼貌。” 红梅傲雪侧对着他坐下，那完美的曲线真是一览无余，女侠对我是真不见外啊，大放福利了。 看到秦赢那眼神，红梅傲雪得意一笑，忽然调侃：“想跟我偷情？” 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叫人琢磨不透。 秦赢一愣：“啊？” 她撩拨发丝，浅浅笑着：“不想吗？” 嘶…… 秦赢倒吸一口凉气。 女侠你请自重啊。 “我不想。” 秦赢果断摇头。 红梅傲雪眸子迸射寒芒，“我不漂亮？” “漂亮啊，但你肯定是在坑我。” 秦赢举手投降，“你看，你这一脸杀气，要是我靠近，你肯定打我。” 红梅傲雪切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会扑过来，那我就可以借口踢你第三条腿，叫你好色。” 嘶……真狠。 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是好人。 看秦赢这脸色，红梅傲雪心里暗暗窃喜，一直以来都是秦赢占据主动，今天总算可以戏耍他一把。 “好了，说正事。” 她玩够了，说道：“想不想听听，曲望川怎么评价你的？” 第328章 女人心女人懂 “想！” 秦赢点了点头。 红梅傲雪道：“他说你有三分静气，三分贵气，三分杀气，一分痞气。” 秦赢笑了：“他没见过我，居然还能对我这么了解？” 红梅傲雪淡淡的道：“曲望川对天下有名之士都有兴趣，你这个上了江湖必杀榜的人，现在可是武林中最大的名人了，他还能不知道你？” “那日我刚见他，他便主动提起了你。” “得知我是代你而来，他便与我畅谈，他说，七星庄可以第一个接受禁武令招安，并且可以替你推广禁武令。” “只有两个条件。” “第一条，你要亲自去终北山七星庄登门拜访，以示你的诚意。” 说到这里，红梅傲雪顿了顿，眸子闪过一抹光色，正盯着秦赢。 秦赢正打算听下文，突然见她不讲了，便问道：“第二条是什么？” 红梅傲雪眸子闪烁，“他要我以身相许。” 秦赢顿时一惊，下一刻直接道：“让他回去做梦吧。” 红梅傲雪似笑非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同意呢？” “曲望川是江湖名门，又曾对我有恩，关键是他人不错，年纪虽然比我大，但一表人才，至今未娶妻，这样的好郎君，可难找呢。” 秦赢也笑了，道：“你刚才说到二条的时候，明显犹豫了，说明你根本不打算嫁给他。” 说到这里，秦赢起身走向红梅傲雪，“而且，我也不可能让你嫁！” 红梅傲雪长长的睫毛扑闪，俏脸浮现一抹美丽的笑容，轻哼道：“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做决定。” 秦赢一步逼近，呼出的气息几乎撞在她胸前，女侠美眸中顿时有些慌乱，后退了几步。 可秦赢却一手抓住她的皓腕，霸气的道： “我秦赢做事，从不用女人做交易。” “没有他七星庄，我照样可以推广禁武令，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来一场血战，我也不介意血洗一遍江湖。” “只要能让这群练武的知道，什么叫做遵纪守法，那便算达到目的。” 这突然的霸道，让红梅傲雪有些愣住。 皓腕传来他手掌的温度，让她止不住心跳加速。 “你……你放开。” “我知道了，我又不会真的嫁给他，你先放开。” 她小声的说道，全没注意到自己小女人的姿态。 秦赢松了手，道：“抱歉，弄疼你了。” 红梅傲雪不屑一笑，“我才没这么脆弱。” “你……”秦赢正想说话。 但下一刻，他眼睛便不受控制地看向下方。 不知不觉，二人靠得太近了。 近到能闻见她身上的香味。 那高耸圣峰此时可是贴着他，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那惊人的美妙，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又暧昧。 “你……你出去！” 红梅傲雪突然推开他，将刚刚有温度的气氛直接打破。 “我要沐浴更衣，你不许留下。” 她一边说，一边把秦赢往外推。 砰！ 房门关闭。 秦赢被挡在了外面。 “呼……” 他深吸一口冷气，心情平复下来。 感觉刚才不刹车的话，还真有可能擦出点火花来，再发生点什么事也不好说啊。 “她倒是变了……还是说，本来就不是这么冷冰？”秦赢喃喃自语。 还记得初见女侠的那天。 虽然很单纯，被他摆了一道。 但这下手也是真狠，说杀人就是杀人。 秦赢当时可绝不敢跟红梅傲雪搞什么暧昧，一不留神就得被她阉了。 现在与那时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的性格不会出现这么大改变吧？ “咳咳……” 突然一道声响吸引了秦赢。 他看去，只见关月婵靠在门边，似笑非笑望着他，道：“恭喜啊，又拿下一位女侠。” 秦赢包下的这客栈。 客房全都在二楼。 关月婵和红梅傲雪的房间，其实也就相当于隔壁。 秦赢笑眯眯上前，搂住她的腰，道：“瞎说什么呢，我跟她在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月婵笑容古怪，“我都听见了，她刚说要偷情，一般人会跟你开这种玩笑吗？” 秦赢摆手，“这都是玩笑话，别当真。” 关月婵撇嘴，“女人心女人懂，我看她啊，是真对你有点意思。” “你也真行，怎么身边都是女侠，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女侠。” 秦赢被她呛了几回，干脆直接抱了起来，大步往房里走，“没错啊，我就是喜欢女侠，看我这样还不够明显吗？” “放开我，这大白天你，你要干嘛？” “要啊，当然要干啊。” “你说什么呢……放手。” “哎呀，轻点……” …… 躲在房里门后的红梅傲雪。 听着隔壁暧昧的说话，俏脸就像烧红的碳一样，烫得吓人。 “无耻，下流……大白天做这种事。” 她暗暗骂了一句，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刚才秦赢的脸，他的气息还留在房里。 “我想什么呢，我们不是同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趁早断了这份念头，省的日后痛苦。” 她喃喃自语，而后走向大浴桶。 整个人泡了进去。 刚进来才发现自己没加热水。 但她却不想起身，这无孔不入的寒冷，反而让她脑子清醒了不少。 …… 郊外。 铺满白雪的丛林古路上。 一个浑身血渍的人，跌跌撞撞。 不小心踢中一块小石头，直接将他绊倒。 他身上有无数吓人的伤口。 寒风好似锥子一样，疯狂地往他伤口里钻，剧痛和严寒快要了他的命。 “秦赢……我不会放过你的！” “等我回到野人山，调齐剩下的七千人马，嘉谷关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这人眼神凶狠，一张嘴便是匈奴语。 此人正是从大牢里逃出来的金苏木。 他不记得自己被催眠过。 也不记得他已经把情报都说了。 他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调兵，报仇！ 红梅傲雪给他进行了长达一整夜的催眠暗示，这正是移魂大法最可怕之处，中招者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精神有问题。 金苏木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狠狠咀嚼吞下，补充些许水分后，他站了起来。 顶着寒风飞雪，一步步钻进丛林里。 第329章 启程，终北山 咚咚咚。 敲门声震醒了秦赢。 “秦赢你出来，我还有话没说完。” 是红梅傲雪的声音。 秦赢缓慢打开了门。 看一眼窗外。 这天刚放光。 昨夜他在关月婵这里过夜。 “什么话不能天亮说？” 秦赢呼出一口热气，冷得发抖。 这江南的天真是越来越要命。 外面的雪就一直没停过。 “重要的事，昨天我没说完。” 红梅傲雪看见他脖子上有几颗“草莓”脸色顿时一沉，冷漠道：“曲望川说了，第二个条，除了我之外，还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 “至于是什么东西，你可以去跟他面谈。” 秦赢一愣，旋即道：“昨天你不说？” 想起昨天，红梅傲雪俏脸忍不住一红。 “我……我忘了不行？” “总之就这么个事，终北山七星庄，你爱去不去。” 说完，她便回了房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但下一刻。 又有声音从门缝后边传出来：“我劝你还是去，曲望川不是个恶人，你以礼相待，他很可能会帮你。” 秦赢眨眨眼，倒是真没想到。 昨天交谈，他还以为七星庄的事算是砸了，毕竟他秦赢不拿女人做交易。 这有违他的原则。 弱者才需要用女人的身体去笼络人才。 没想到今天红梅傲雪一句话，让他念头再起，倒是对这曲望川有了兴趣。 江湖名门，也许可以见上一见。 “老黄！” 秦赢喊了一声。 老黄突然无声出现。 秦赢道:“去终北山的水路可以走吗？” 老黄看了一眼窗外大雪，片刻后道：“水面有薄冰，但应该可以，江南水路四通八达，渔民们这个时节也会下船捕鱼，渔船都可行，咱们的船更没问题。” 秦赢平静点头，水路能走那当然最好。 战船可以不用停歇。 这样一来一回也就一天的事。 陆路可就难说了，大雪纷飞，人冷马更冷，走不了多远就得安营扎寨。 秦赢道：“我们就走水路，去终北山，马上出发。” 老黄拱手，旋即又道：“殿下，最近水路有水贼出没，打劫过往的商船，咱们是不是准备一下？” 秦赢一惊，进而怒道：“水贼？水师衙门干什么吃的！我江南的水域，怎么可能容许水贼祸乱！” 老黄苦笑，“您也知道江南的兵营都是什么货色，步兵都已是这般烂了，水师衙门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今大雪时节，他们都窝在家里取暖呢，谁还下水去捉拿水贼啊。” 秦赢听得嘴角一抽，这帮水师，平时用不上他们，俸禄一个不少都发了。 居然连水贼都收拾不了！ 秦赢杀气凛然：“去水师衙门借一艘战船。” “再挑一百铁浮屠，带上五门步兵炮，一百发炮弹，就让我们陆战兵营教教他们水师，应该怎么打仗。” 老黄弯腰拱手：“这就去。” 老黄退下后。 秦赢回房和关月婵温存了一阵。 告诉了她自己要启程去一趟终北山。 “那我跟你一起去。”关月婵噘着嘴道。 秦赢就没有几天是休息的。 不是去这儿就是去那儿。 秦赢道：“不了，你还要替我照顾精盐的生意呢，这可是大事。” 他笑着刮了刮后者挺秀的鼻梁。 盐市生意的文书，他已经交给了关月婵，实现了当初对她的承诺。 有了这文书。 往后镇远镖局再碰盐市生意，就可以名正言顺，不需要再偷偷摸摸，可以大把的赚钱。 当然这大股东必须是秦赢。 虽然只是舞家手里一成的生意，那也是大肥肉啊。 并且提炼精盐之法也教给了她。 这是赚钱大计，交给她去办秦赢最放心。 关月婵沉默了一会儿，才默默点头，“好吧，那你可得早点回来。” 秦赢笑道：“放心，就是去看一看，最多一天就回来。” 当然要早点回来。 嘉谷关才是重中之重。 去终北山七星庄，也只是忙里偷闲一回。 简单吃过早饭。 收拾了一番。 秦赢便带人前往港口。 “你也要去？” 他回头看，红梅傲雪不紧不慢跟着。 她漠然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秦赢道：“你已经去过了还要去。” “我怕你走错路，不行？” 红梅傲雪瞪眼，又看到了他脖子上的“草莓”心里更加不爽了。 秦赢两手一摊，道：“你开心就好。” 走到港口。 便看到一群官兵在寒风中等待。 出港口里停着一艘战船。 最前端由铁甲包裹，两侧都有钢板。 船体中间还有阁楼，一看就是水师的将船，看尺寸可容纳五百多人左右。 老黄大概是把水师衙门里最好的船借出来了。 “九皇子来了。” “属下江南水师衙门总兵，廖忠义，参见九皇子殿下。” 水师官兵中走出一中年男人。 他人高马大国字脸，穿着水师制式战甲。 “总兵大人，怎么不见水师提督呢？” 秦赢目光扫了一圈。 看到在场官职最高的只有这位江南水师总兵，却不见水师提督。 江南水师衙门，是江南唯一的水师。 总数六千三百人。 职位最高的就是提督，往下是总兵。 廖忠义抱拳道：“提督大人昨日受凉染了风寒，未能来迎接殿下，请殿下恕罪。” 秦赢道：“不碍事。” 廖忠义看向后方的水师官兵，介绍道： “他们都是属下精挑细选出来的水师悍将，总数五百人，护送殿下您去终北山。” “参见殿下！” 众人皆拱手，声音如雷气势磅礴。 秦赢微微点头，平静道:“多谢，我这次也带了一百铁浮屠，听说江面上有水贼出没，正好顺路灭了。” 话音落下。 廖忠义眸子一闪，道:“殿下，您的卫队怕是不能带了。” 秦赢表情微变:“你什么意思?” “这艘船只能乘五百人，我带来的水兵已经够了，您的卫队怕是坐不上去。” “有我们水师衙门为您保驾护航，可保证一路平安，您放心。” 秦赢和老黄对视一眼，不让带铁浮屠，这不是开玩笑么。 整个江南都知道，铁浮屠是九皇子的亲卫骑兵，哪次出门不带着，这次也不例外。 沉吟片刻，秦赢道：“那就请总兵大人的水兵下来一部分，我的铁浮屠是一定要随行的。” 不料，廖忠义居然摇头，“殿下，属下有一言可能冒犯。” “铁浮屠马战步战的本事毋庸置疑，但这水面上的本事，可就难说了。” “陆战和水战是不同的，属下觉得，还是让水师的弟兄们来比较好，这样对您的安全有保障。” 这话说的很直白。 甚至是难听。 让田战都眼眸一冷，差点拔刀。 什么叫水面上的本事难说？ 什么叫对殿下安全有保障？ 这是嘲笑铁浮屠是旱鸭子，上了船就晕头转向，失去战斗力，不能保证殿下安全？ 秦赢面无表情，有人这样说他培养出来的骑兵，他心里自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但考虑到对方说得也不算没道理。 秦赢没有撕破脸，道：“铁浮屠一定要上船，这是命令！” 说罢，他拿出汉帝令。 廖忠义见汉帝令，直接就跪了下来。 “是！微臣遵命！” 他的自称，从属下变成了微臣。 军中之人见上级，多以属下自称。 但，见君，便要称臣。 他称呼的改变，意味着他不是在拜皇子。 而是在拜皇帝。 见汉帝令如见汉帝。 既然是皇帝命令，他不得不从。 众人快速登船。 铁浮屠带上去一个又一个箱子。 里面装的是步兵炮组装件和炮弹。 半个时辰后。 登船完毕。 出港口清空。 战船扬帆起航，缓缓行驶而去。 破冰之声不断响起。 水面一层薄冰，根本不能阻挡这尊水上巨兽的碾压。 江面寒气缭绕，大风呼啸。 秦赢立在船头，寒风吹动他的发丝，挺拔的身躯毫不动摇，颇为沉稳而俊郎。 驶入水路后。 秦赢叫来田战，“让兄弟们争气点，别给我晕船，谁敢吐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田战拍胸脯保证，“殿下放心，咱们都受过训练，陆地战无敌，水上也不是孬种，绝不给您丢脸！” 秦赢可不想让这帮水师看笑话。 要是自己训练出来的铁浮屠，一到船上就左摇右摆，那可真是丢脸丢大了。 船行驶一个时辰后。 风浪渐大。 巨大的船身也难免地出现了摇晃。 廖忠义站在甲板上，如履平地。 他双手抱胸，等着看这群旱鸭子的笑话。 他对秦赢用汉帝令强行命令他的举动，感觉到不满。 水上的事，本来就是水师说了算。 要借船，给他了！ 并且还特地派了精锐水师护卫。 但，九皇子居然不信任他们。 非要带着自己这帮旱鸭子护卫。 正好这次，让你们吃点苦头。 身后的水兵们，也一个个面带冷笑。 让你们别上船，非要上。 一直听说铁浮屠如何的神勇无敌，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上了船不也是旱鸭子。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铁浮屠众人稳如泰山。 任由船体摇晃，也没有半点晕船迹象。 这让廖忠义有些奇怪。 他快步上去，向田战问道：“兄弟，你们以前也受过水师训练？” 田战冷笑：“没有！” “那你们怎么不晕船？” 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不光是田战不晕船，铁浮屠一百号人，没一个是晕的。 田战得意的道：“我们铁浮屠的训练，岂是你们能想象的，我们每个人都经过了垂荡式模拟晕船训练，这点小风浪算什么。” “什么？什么垂荡式？”廖忠义一脸茫然，不知道他说什么。 田战不屑解释。 在港口的时候，廖忠义那番话可是让他耿耿于怀。 突然。 “江面上有人!” “来人，大炮拉上来!” 田战忽然一声暴喝，响彻冰冷的江面。 随即。 一口大箱子被铁浮屠推了出来。 步兵炮组装件取出，三下五除二，便组装完成。 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江面上的船只。 第330章 是你? 廖忠义惊愕。 旋即眼冒精芒，看着那在寒风中的钢铁炮台，就像看见了梦中情人似的。 “这……这就是九皇子的火器？” 廖忠义激动得声音都变了。 魏人包围江南时，他虽然没有去前线打仗，也没有亲眼见过铁浮屠打仗，更不知道火器长什么样。 但，这听总是听过的。 都说九皇子的军队，有一种名叫火器的宝贝，那威力天崩地裂。 难道就是这个？ 这铁疙瘩，是怎么爆发出什么天崩地裂的能量来的？ 这时。 秦赢走过来了。 “殿下，江面上有船。” “已做好备战，您一声令下，属下让他尸沉江底。” 田战抱拳说道，他已跃跃欲试。 来之前就知道，这一带水路上有水贼作祟，抢劫杀戮来往商船，今天正好让你们这群水狗尝尝，炮弹的滋味。 秦赢道：“没我命令，不许开炮。” 田战拱手称是。 秦赢拿出自制望远镜，观察起对方的船只。 这江面上寒气笼罩，百米之外雾隐朦胧什么也看不清，万一把无辜渔船给轰了，那可就造了孽。 借着望远镜，秦赢很快看到了远处的船。 船很简陋。 是普通的渔船，既不挡风也不防雨。 船上有两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 不过能辨认出是一男一女。 年龄都不大。 男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一身黑衣不算单薄，也绝不能算保暖。 女子年纪便更小，似乎比那男子还要小几岁，身上穿着挺厚，靠在男子的身上。 秦赢不禁笑了，看来这男子还挺懂得怜香惜玉，大概是口袋羞涩买不起棉袄，把最好的衣服给了女子穿，自己受冻。 秦赢道：“对方不是水贼。” “保持戒备，靠过去看看，说不定需要帮助。” 在秦赢命令下。 战船迅速往那小渔船靠拢。 那小渔船察觉到了大船在逼近，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原因，竟然想要逃走。 可它一艘小船两支桨，怎么可能比得上这专门为战争而打造的大船，没一会儿就被追上了。 “哥哥，是不是有水贼？” 渔船上，少女害怕的往黑衣男子怀里钻，她眼睛蒙着黑布，显然是个瞎子，但耳朵灵敏，听得见大船开过来的声音。 黑衣少年开口道：“不是水贼，是官兵。” 少女吓得哆嗦，声音有些颤抖，“是官兵，他们……他们不会是来追杀咱们的吧？” 船上黑衣少年面色紧绷。 手缓缓放下船桨，抓住了一柄长剑。 柔声安慰怀里的少女，道：“不用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脸色却极其难看。 这么大的船，船上的人物一定不小。 他们甚至不用攻击。 直接开过来，就能把他这小渔船撞个稀巴烂，江水冰冷刺骨，他和妹妹又能挣扎多久？ 战船上。 秦赢居高临下。 下一刻，他眼眸突然一凝。 开口道：“是你？” 黑衣少年闻言，抬起略显苍白的脸，也是喊道：“是你！” 他正是那个年轻杀手，秦赢记得，他名叫冬至。 秦赢对他的印象可是非常深刻。 尤其是那天晚上。 他拖着重伤之躯，送来“断肠腐骨”的解药，让秦赢诧异万分。 一个江湖杀手。 不杀人，居然救人。 船上，秦赢吩咐道：“放绳梯。” 田战抱拳，“是！” 还没走几步，却被廖忠义阻止。 他拱手向秦赢，道：“殿下，这二人来路不明，不能让他们随意登船。” 秦赢道：“不是来路不明，他算我朋友。” 见此。 廖忠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再阻止。 很快地。 冬至便带着妹妹，到了船上。 妹妹很害怕陌生环境，一直靠在他怀里。 冬至冷漠却又略显青涩的脸上，也布满了警惕和杀意，手里握着剑。 在以前，面对这么多官兵的时候。 他们都是来杀他的。 “是你！” 廖忠义看清冬至的脸，当即雷霆暴怒。 “拿下他！” 水师士兵瞬间拔刀出鞘。 “住手！”秦赢大喝。 看向廖忠义，道：“怎么回事？” 廖忠义连忙拱手，眼眸杀意暴动，“殿下，您不知道，此人外号夜魅，是个专门在背后杀人的江湖杀手！是官府通缉重犯！” 秦赢挑眉，他没让人去调查过冬至。 倒是不知，原来这小子声名在外。 廖忠义拔出长刀，额头青筋暴起，“夜魅，你还我妹妹与妹夫的命来！” 冬至持剑冷喝：“我没有杀他们，刘大善人一生行善积德，我冬至敬佩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杀他。” 廖忠义闻言冷笑，愤怒至极，“杀手的话能信么，你不过是身陷重围，这才狡辩罢了！” 水师也围了上来，个个眼神杀气浓烈。 冬至怀里的少女也壮着胆子大叫：“我哥哥没有杀他们，我哥哥只杀坏人，不杀好人。” 显然这种话，在廖忠义这里是没有可信度的，一个江湖杀手，收钱办事，眼里哪儿有什么善恶之分。 廖忠义大吼：“杀！杀了他们！” “住手！” 秦赢大吼一声，站到他们面前。 廖忠义悲愤大叫，“殿下，您不要保他们！” 秦赢平静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但，让我问几句话，如果他真的杀了你妹夫和妹妹，那他随你处置！” 廖忠义握刀的手在颤抖，但他也不敢直接违逆秦赢，便道：“好，请殿下说到做到！” 水师士兵们也都收了刀。 秦赢微微点头，道：“好！” 说完，他转身看向冬至。 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杀害廖总兵的妹妹以及妹夫。” 冬至摇头，道：“我虽然收钱杀人，但绝不杀好人，刘大善人一家十三口真的不是我杀的。” 廖忠义暴怒，“你胡说！” 秦赢道：“你怎么证明一定是他杀的，你亲眼所见么？” 冬至是杀手，没必要做了不承认。 而且他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否则上次，他就不会明知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还专门来挡路。 廖忠义气的呼吸急促，良久才平复下来， “殿下，你有所不知。” “我妹妹廖灵儿，两个月前嫁给江南本地一名姓刘的富商，他乐善好施，人称刘大善人。” “我妹妹与他简直天作之合，但，谁能想到，她刚嫁入刘家不久，刘家就在一个雨夜，遭到杀手袭击，我妹妹和妹夫，以及全家老小整整十三条人命，全都没了！” 听到这话。 秦赢皱起了眉头。 这可谓人间惨剧。 难怪廖忠义看到冬至，就暴怒至此。 这时，冬至开口了，“那也不能证明是我做的！江湖杀手这么多，凭什么说我！” 廖忠义怒极反笑，“这江湖上，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用‘开口剑’？” 话音落下，冬至脸色猛然一变。 “开口剑”是他独门绝技。 廖忠义红着眼，继续低吼： “刘家十三具尸体，身上都没有伤口，他们全都死于咽喉中剑，江湖上只有你才会这样杀人，在对方开口要喊叫时，一剑刺入嘴中，直至咽喉！” 这下，秦赢也看向了冬至。 难道，真是他？ 冬至百口莫辩，眼中浮现一丝无奈。 持剑的手更紧了。 面无表情的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信，但我冬至一生从不说谎，没杀就是没杀。” “反正我今天跑不掉了，诬赖我可以，杀我也可以，但放过我妹妹，她是无辜的。” 廖忠义闻言，疯狂似的大笑，“哈哈……放过她？那谁又放过我妹妹！” 秦赢再次开口，“廖总兵，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既然没看到他杀人，只凭杀人手法就断定他是真凶，是否太武断了。” 闻言，廖忠义不敢置信，“殿下，你……你怎么总是为这个杀手说话？” 秦赢平静道：“我是不想你杀错人，要是错了，真凶逍遥法外，你妹妹一家还是不得瞑目。” “这样吧…” 秦赢略微沉吟，道：“把他交给我，由我看押，同时我会让人去调查。” “我秦赢可以承诺，如果查清楚真是他做的，要杀要剐全听你吩咐，如果不是他，那么我也会替你缉查真凶，还你妹妹一家公道。” “这样处置，你觉得如何？” 廖忠义沉默，“这……这……” 内心挣扎一番后，廖忠义一咬牙，道： “好，我相信殿下的为人。” 秦赢当即大喝：“田战！把他关进铁笼里！” “是！”田战当即走上去。 冬至没有反抗，老老实实让一副枷锁扣住，被带下去关押。 “这小姑娘不是杀手，我便不给她上镣铐了。”秦赢淡淡一笑道。 廖忠义道：“随您的便。” 秦赢带小姑娘回了船舱里。 “大人……您……您别杀我哥哥好吗？他收钱杀人都是为了我，要杀就杀我吧。” 刚关上门。 小姑娘就扑通跪下，抱住秦赢大腿。 秦赢看她眼睛蒙着布条，是个盲人，便问道：“你这眼睛天生的吗……” 小姑娘很懂事地点头，道：“我从小就有眼疾，出生起什么都看不见。” 秦赢看她不过十四岁的样子，没想到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痛苦。 秦赢记得，冬至当杀手赚钱，就是为了给他妹妹换眼，想来就是她了。 “我能看看吗？”秦赢柔声道。 小姑娘点点头，主动摘下了布条。 正常人的眼珠是黑白，而她的眼珠，全都是灰色的，看不到一根血丝。 秦赢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轻声道：“我叫听雨。” 秦赢又问，“姓什么？” 听雨姑娘道：“没有姓，我是师傅捡回来的，那天下大雨，师傅见我目盲，但耳朵很灵，就取名听雨。” 秦赢无奈一笑。 你们这师傅起名也太随意了。 冬至那天捡回来的就叫冬至。 下雨那天捡到的就叫听雨。 听雨姑娘突然跪下，“大人，我做什么都行，别杀我哥哥好吗？” “我哥哥真的没有杀人，刘善人被灭门那晚，我哥哥一直陪着我，他根本不可能去杀人。” 秦赢把她扶起来，“好，我会查清……” 突然。 “殿下！” 船舱外传来田战大叫。 “有大量船只逼近！” 第331章 他一看就是肾虚 秦赢走出船舱。 甲板上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殿下，有十二只船在靠近，已打旗语，但对方未有回应。” 田战抱拳恭声。 秦赢摸出望远镜仔细看。 对面船只破冰而来，没有商旗，可以确定并非商船。 秦赢眉头一拧:“廖总兵，你看看是不是水贼？” 廖忠义两手恭敬接过望远镜，仔细一看，便杀气十足的道：“殿下无需惊慌，这种小船最多只能承载五个人，十二只船，不过六十人，咱们有五百精兵，来一个杀一个。” 秦赢笑了，“那就是水贼了。” 田战有些迫不及待，“殿下，打一炮？” 秦赢却不急，拿回望远镜继续看。 “江上寒气重，视野不清晰，等等……好像他们的船上，桅杆上绑着人啊。” 秦赢看向廖忠义，“廖总兵，这是什么意思？” 廖忠义脸色难看，叹气道：“这是水贼惯用伎俩，他们将掳掠的平民百姓绑在船上当人质，倘若碰到水师官兵，便以他们性命威胁，如此便可安然无事。” “如果碰上的是来往商船，那就直接抢掠。” 秦赢闻言，脸色沉下。 他道：“你们水师衙门，六千多人，就是这么被几个小毛贼威胁的不敢动？” 廖忠义脸色涨红，争辩道：“这……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提督大人……” 看他欲言又止，秦赢接着问道：“提督怎么了？” 廖忠义无奈道：“提督大人下令，慎战！我们即便在江面上碰到水贼，也只得相安无事，若碰上他们打劫，也只能驱离，不可剿灭！” 此言一出。 船上的人都沉默了。 廖忠义身后的水师精兵，就像吃了苍蝇一样脸色难看，无地自容。 铁浮屠众人满脸怒容。 这是什么狗屁命令！ 几千人水军，面对一群水贼，居然要慎战？ 怎么地，这群水贼是刀枪不入还是三头六臂，能把人活吃了？居然让大汉堂堂的水师衙门提督吓得这鸟样。 秦赢道：“这提督是谁举荐的？” 大汉做官有举荐制，也有科举。 科举主要是文臣。 举荐制便多是军人。 “狐……狐大将军。”廖忠义道。 秦赢眼神杀气弥漫，“狐平云！这种龟蛋他也举荐？这是他某个远房亲戚吧！” 他气得想骂人，但还是忍了。 “水师不敢打，那就让我陆师打吧。” 他扭头吩咐田战，“命令士兵隐藏起来，高挂商旗。” 田战领命去办。 很快，甲板上的士兵全部藏入船舱内。 一面商队的大旗也缓缓升起。 秦赢叫来老黄，吩咐：“这件事记下，从终北山回来后，提醒我去砍了水师提督的狗头，这种人不配当大汉武将，误。国误民！” 老黄点头。 慎战！秦赢想想就觉得可笑！ 水贼作乱，不去平剿。 反而要慎战？ 这种将领，留着做什么？！ 与此同时。 对面十二只船的首领船中。 一个身高八尺，手捏钢刀的黑胡子大汉，正咧着那张布满黄牙的大嘴，嘿嘿怪笑。 “好大的船，挂着商旗呢，呸，吓我一跳，还以为是水师的战船。” 他紧紧盯着江对面开过来的大船，眼睛放光，忍不住大笑：“太好了，这么大的商船，一定都是值钱货，说不定船上还有不少美人。” “来人啊，抽二十个兄弟跟我登船，别乱杀人，能开这么大的船，一定是大富之家，绑架他们勒索钱财，明白么？” 黑胡子大汉一声沉喝。 船内水贼纷纷响应。 他们对这事儿可有经验。 越是大船，好东西就越多。 而且那些有钱人还很会享受，船上总是有不少美女侍从，劫船一次，就可享乐数月。 嗖！ 一支穿云箭射在大船桅杆上。 十二只船形成包围之势。 “不想死的就乖乖举手投降！” “我们出门求财，别不识好歹！” 黑胡子大汉在大吼。 秦赢冷笑，果然是上当了。 真以为他们是商船。 他从甲板上探出头去，做出一副害怕颤抖的表情，“各位大王，我们投降，请大王上船来吧。” 说完，很配合地放下绳梯。 “哼。” 黑胡子大汉向后方使了个眼色。 二十名头戴红巾的水贼便顺着绳梯往上爬，黑胡子大汉第一个冲到甲板上，咧开大嘴冷笑。 这帮人不野不堪，个个邋里邋遢，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果然是刁民恶民！ “一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呦，还有一个大美人儿！” 黑胡子大汉看到红梅傲雪的瞬间，整个人都傻了。 好美！ 太美了！ 这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如云中仙子下凡。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他的眼神由呆滞瞬间变得无比炽热，死死盯着红梅傲雪的胸脯，忍不住大咽口水。 他身后那二十个人，也都像发情的公猪一样，眼睛发直口水横流。 这么美的女人，太难得了。 等头儿玩够了，他们也能喝点汤。 红梅傲雪冷着脸，那黑胡子大汉的眼神，让她感觉到无穷的恶心。 心底的杀意也蹭蹭往上蹿，几乎要压不住。 秦赢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 姑奶奶你可别现在就杀啊。 至少，让我把人质救上来再说。 秦赢道:“你就是他们头领么？” 黑胡子大汉扫视他一眼，道：“老子是水龙寨二当家。” 说完，他又迫不及待看向红梅傲雪，“这是你女人？” 秦赢点头：“这是内子。” 又指了指老黄，“这是我家老人。” “嗯！” 黑胡子大汉见秦赢一点不反抗，当即瞧不起，不屑道：“哼，这么美的女人，居然嫁给你这种人，看你一脸肾虚的样，在床上没满足过她吧？” 说完，便又看向红梅傲雪，嘿嘿怪笑： “小娘子，得亏你遇上我了，今天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也让你舒舒服服做一回真女人。” 秦赢笑容愈发浓郁。 老黄看在眼里，知道殿下这是杀心暴动。 你这狗贼说什么不好，说殿下肾虚？ 你等会儿怕是连肾都没了。 “你们这运送的是什么货物？”黑胡子大汉问道。 秦赢没有回答，反而直接问道：“水龙寨离这里多远？寨里有多少人，有什么兵器？” 闻言，二十道目光变得冷咧，现在是我们问你，还是你问我们？ 好大的胆子！ “你话太多了！” “弟兄们，检查船舱！” “这个女人，跟我进房。” 黑胡子大汉发号施令，犹如皇帝一样。 听到命令。 二十个水贼立刻拔刀冲进船舱里。 而黑胡子大汉则是直接无视了秦赢，伸手去抓红梅傲雪。 可——想象中的惊人触感并未出现。 反而一股凉意顺着他的手腕传回心间。 江面上风雪呼啸。 纷飞雪花染了一抹红。 “啊！” 黑胡子大汉爆出一声痛吼。 他扑通一声跪下，不敢置信的望着甲板上的一只断手——刚才它还长在自己身上。 他眼神布满了恐惧，噔噔后退。 这女人……居然能使如此快剑！ 只寒芒一闪，他的手便从腕部整齐切断。 这分明是高手啊！ 完了，这下踢到铁板。 “啊啊……” 船舱里也传来了水贼的惨叫。 黑胡子大汉强忍剧痛看去，下一刻他便神情铁青，牙齿打颤:“官兵……怎么会是官兵!” 只见田战和廖忠义二人，提着人头走出来，身后还跟随着一大片官兵。 至于那二十个水贼，早就被乱刀分尸。 “王八蛋，你敢骗我，你敢耍花样!” “你不怕我杀了船上的人质么？”黑胡子大汉怒吼，这一刻他脑袋无比清醒，知道这是中计了。 秦赢咧嘴一笑，淡淡道:“你在我手里，你的人敢杀人质？” 黑胡子大怒，红着眼厉啸，“你试试看！” “你当我水龙寨是软柿子？你是哪个衙门的？竟然敢为难我们水龙寨！” “你知道水龙寨大当家是谁的侄儿么？你敢动我们，让你乌纱帽不保你信不信！” 黑胡子大汉忍着痛拔刀，黑脸上全是煞气。 秦赢笑了，这好像有大鱼啊。 “你水龙寨的大当家是谁侄儿？很大么！”他问道。 黑胡子大汉眼看自己深陷包围，立刻怒吼: “都别动！水龙寨大当家是我大哥，他是水师衙门提督张洪武的亲侄儿，你们敢动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 秦赢放声大笑，铁浮屠的人也都笑了。 唯独水师衙门总兵廖忠义，脸色铁青得难看，他身后的一众水师官兵也抬不起头。 丑闻！ 这简直是把水师衙门的脸，狠狠踩在地上摩擦。 这特么水师提督居然是水贼大当家的靠山？ 怪不得他要发布命令慎战，这简直就是官匪勾结，一家亲啊！ “笑什么，你们笑什么！” 黑胡子大汉有些慌。 “多谢你咬出了这条害虫，不然，我还不知道原来水师衙门提督是这么个玩意儿！” 秦赢眸光掠过黑胡子大汉，转到廖忠义的身上，“此行结束后，你就是水师衙门提督，至于总兵谁来当，你自己选人。” 咯噔！ 黑胡子大汉心脏一抽，这语气……是……是命令？这年轻人，居然在命令水师衙门的总兵大人！ 而且他三言两语，就罢免了原提督。 他……他是谁？ 黑胡子再看周围，这些官兵里除了水师衙门的人，还有一大群他没见过的，清一色漆黑重甲，个个身形高大虎背熊腰。 “你们……你们是……” 黑胡子大汉终于意识到，这船上的官兵，并不是普通人。 秦赢不想废话，给田战使了个眼色。 后者直接一脸踹翻了黑胡子大汉，十几把钢刀架他脖子上，拉到甲板边缘，对着下方那些贼船高声道: “大胆水贼！你们的二当家在我手里，不想他死的，赶紧释放人质，若敢不从老子活剐了他！” 咔！ 田战说完，直接扭断了黑胡子大汉的手指。 “啊！” 他嘴里发出惨叫，连忙大吼：“放人，放人啊！” 第332章 出来看看吧，烟花很美 “遭了，二当家栽了！” “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放人吧，不然二当家死定了。” 贼船上的水贼吓了一大跳。 看到黑胡子大汉被十几把刀架着，他们心都凉了半截，现在才明白是中计了！ 这船根本不是商船。 “放了我二当家，我们就放人！” 船上一个小头目高声大喝。 田战看了秦赢一眼。 秦赢不急着回答，看向廖忠义，“你知道水龙寨在哪儿吗？” 廖忠义点头，“殿下要去，我愿领路！” 他现在浑身热血。 秦赢要收拾了那官匪勾结的水师提督，那么这群水贼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他做梦都想有这一天。 免得江南老百姓都说他们是废物，只拿俸禄不会打仗。 “认识路就好，那就不需要这个二当家了。” 秦赢摆摆手，示意田战回话。 田战大喝：“你们放人质，这狗东西就还给你们！” “放人放人。” 水贼小头目喝道。 很快，那些被绑在船上的人，就被解开了绳子，让他们顺着绳梯爬上船。 “放人！放我二当家！” 水贼众人在大吼。 田战直接把他扔了下来。 砰的一声，砸在船上。 但，这黑胡子大汉可顾不得其他，连忙大叫：“跑，快跑！” 十二只船立刻开始四散。 “殿下，怎么能让他们跑！” 廖忠义急了。 难道殿下不打算剿灭他们？ 秦赢不紧不慢的道：“老田，炮都拉上来，我想看烟花。” 田战嘿嘿一笑，“这就办！” 他命人把步兵炮全部抬出来组装。 九二式步兵炮，射程两千八百多米。 让你们多跑一阵都没关系。 廖忠义愣住了。 但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认真看铁浮屠组装炮台。 这火器，真那么厉害？ 秦赢看着救上来的人，他们有男有女，一共八人，女人居多。 脖子上，手腕上都有绳子勒痕。 男子浑身是伤，穿着很单薄，已是饿得骨瘦如柴。 女子便更为凄惨，几乎是衣不遮体，浑身都有抓伤，触目惊心。 无需多问也知道，她们落在水贼手里，经历了多少残忍摧残。 秦赢向他们拱手，道：“各位，是我大汉治军不严，这才致使你们被水贼抓去，受尽凌辱，我秦赢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 他语气铿锵，深深一拜。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下跪还礼。 “您，您是秦赢，是九皇子秦赢吗？” “恩人啊，要不是您，我们还不能得救，请受我们一拜。” 众人跪拜磕头，满脸激动落泪。 如此一幕，更是震撼了廖忠义的心。 堂堂皇子，竟能如此！ 他轰然下跪，红着眼道：“是我水师衙门的错，岂能让殿下赔不是，我们……我们无地自容！” 水师官兵全体下跪，磕头。 “我等无地自容！” 声音整齐划一，却无一人抬头。 “殿下，炮装好了！”田战抱拳喝道。 秦赢直起腰，示意廖忠义和水师众多官兵也起身。 而后，对遭受了水贼祸害的众人道：“我给你们报仇！” 田战重重点头，命令炮口对准逃跑的水贼，大吼：“开炮！” 轰轰轰轰轰~ 战船甲板，雷鸣奏响。 炮弹撕裂风雪，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 轰！ 一艘逃跑的水贼船轰然炸开，木屑飞溅，船体四分五裂，炸起的水花三丈高。 轰！ 轰！ 轰！ 一艘接着一艘。 在这冰冷江面上，犹如烟花盛开。 水贼凄惨的大叫，淹没在硝烟和爆炸中。 廖忠义看呆了，水师官兵们也看呆了。 这就是火器。 这就是火炮。 连人带船直接炸得四分五裂。 干净，精准，凶狠！ 五门大炮连响二十发。 轰炸范围之内，十二只贼船全数沉底。 “殿下，贼船覆灭！” 田战振臂大吼：“九皇子威武！” 铁浮屠众人大吼，“九皇子威武！” 声浪齐天，动人心魄！ 秦赢眸光冰冷，“传令下去，进攻水龙寨，只要是水贼，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放跑一个贼，唯你田战是问！” 田战沉喝：“殿下放心，我老田要是放跑了一个贼，也没脸见您了，我直接跳进水里淹死！” 船上的获救百姓激动不已。 有一个如此强势护短的皇子，怎能让他们不爱。 “大家下去吃点东西，烤火取暖吧，等到了附近有港口，我就让你们下去。” 秦赢吩咐道：“给他们衣物，食物！” 老黄弯腰，“这就办。” 安置好这些人，秦赢扭头看向廖忠义， “廖总兵，水师衙门里，有多少官兵像你们一样？” 廖忠义手下这群官兵，精气神都不错，看着能打仗。 廖忠义有些惭愧，“回禀殿下，不怕您笑话，其实就这么点人能看，我一个总兵，手里没多少人，大部分人在提督手里，他们就别提了……唉……” 这一声叹息，道尽所有。 秦赢知道，估计和江南四大兵营差不多。 不过水师衙门略好几分，有廖忠义这个总兵，还能带出一些好兵，回头帮他整治一番，那水师衙门也算活了过来。 这人是个可用之才。 给他点恩惠，拉拢过来。 以后会是一员猛将。 “我去看看那个杀手，你妹夫妹妹的事，我会查清。”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道。 廖忠义连忙道：“多谢殿下。” 货舱里。 冬至被关在方型大铁笼中。 手脚上了镣铐，脖子上锁着枷。 “夜魅，原来你名号这么响亮。” 秦赢笑眯眯走过来，“我倒是小看你了。” 冬至抬眸，仍是那张冷漠的脸，“天下还有你九皇子不知道的事？少见。” 秦赢道：“没调查过，不知道。” 冬至平静道：“你为何不调查。” 秦赢找了个地方坐下，如好友似的跟他说话，“我当你是朋友。” 冬至一愣，“官家和一个江湖杀手做朋友？没听说过。” 秦赢平静一笑，“帮过我的都是朋友，你送来解药，帮我救人，就算是朋友。” 冬至陷入了良久沉默。 而后，他说道：“既然是朋友，求你件事，放我和我妹离开，等办完了事，我会回来领死。” 秦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顺势问道：“是去治你妹妹的眼睛？” 冬至老实点头，“江湖上传闻，鬼医能治天下百病，他能给我妹妹换一双眼睛。” “天底下，只有终北山七星庄的曲庄主知道鬼医踪迹，我要去找他，求他引见。” “此事一了，我就回来受死，绝不撒谎！” 冬至冷漠的瞳孔里，有着真诚。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当杀手这么多年，双手鲜血早就洗不干净，死是早晚的事，只要能换来妹妹的光明，他立即去死也不后悔。 秦赢皱眉，“我问你，你当真没有杀害刘善人一家十三口？” 冬至摇头，“我没有。” 秦赢又道：“那你想想，江湖上有谁还能用你的剑招，又有谁想害你？” 冬至直白道：“我在江湖上杀人太多了，自然有仇家多，也许是哪个仇家用了我的剑法。” 秦赢微微沉默。 而后道：“我可以放你出笼子，但你必须要在我视线内，离开了，我就发布海捕文书，连你妹妹一起通缉。” 冬至当即拒绝，“不能去做我的事，那我出不出笼子，都没有区别。” 秦赢平静道：“别急着拒绝，我也去七星庄，可以顺路同行。” 冬至眸光一亮，“你，你认识曲望川？” 他要是认识曲望川，说不定可以求情，让他指明鬼医去向。 这次去七星庄，他是没底的。 曲望川是名门正派，向来结交侠客。 他是专门在背后杀人的江湖杀手，这样的身份在曲望川眼里，简直不入流。 很可能连他的七星庄大门都进不去。 秦赢摇头，“我不认识曲望川，和你一样，也是去请人办事。” 冬至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但并不觉得难以接受，倘若事事如意，他也不会走上杀手这条路。 冬至开口道：“放我出来吧，我妹找不到我，她会担心。” 秦赢二话不说，直接开了锁。 冬至出来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欠你人情，以后会还。” 秦赢道：“如果查清楚还你清白，不如你就跟我吧，好过在江湖当杀手，在我这里，没人能害你。” “你妹妹，也会有更好的生活。” 冬至眸底闪过这么明亮，“你不介意我是个双手鲜血的人？” 秦赢眼睛微眯，“你介意当影子么？我的影子！” 像冬至这种在江湖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还能活得好好的杀手，自有他独特的本事。 这种人，秦赢很想收拢。 他手底下高手不少。 训练出来的影子也很不错。 可终归是少了那种江湖杀手的影子，冬至足够年轻，武功高强，以后必成大宗师，不仅是强手助力，而且会让秦赢的影子更大，更强。 他做这些，都是在充实自己的底蕴。 在朝中他没有派系，是底蕴最薄的皇子。 但这无关紧要。 因为他会自己建立一个派系。 完全由亲信组成，不会背叛，从始至终以他为王。 “当你影子？” “还是要不断杀人。” 冬至有些犹豫。 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杀人，只是迫于无奈，他需要钱，可是卖艺一辈子赚不到治病的钱，做生意也不会。 他唯一会的，就是武功。 武功可以杀人。 秦赢毫不掩饰的道：“做我的影子，将来要干很多脏事，但不再是为了钱而杀人，也不会杀好人。” “为建功立业而杀人，为大汉万世永昌而杀人，你干不干？” 冬至眸内激荡。 突然。 轰！ 轰！ 轰！ 甲板上炮声再起。 秦赢往外看，便知已到水龙寨。 这次带来一百发炮弹。 可以打个痛快。 一次全灭，省的日后麻烦。 秦赢笑道：“好好想想，不急着回答。” “我不喜欢勉强，也不会勉强。” “出来看看吧，烟花很美。” 第333章 王道与霸道 轰！ 轰！ 轰！ 大炮在咆哮。 炮弹落下之处，尽皆惨叫。 秦赢望着前方那已经化作火海的堡垒，那是一座建立在小岛上的堡垒，看着不算大，约莫可藏身千人。 城外立碑。 水龙寨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刻印其上。 当朝天子尚在，小小水贼竟敢自称水龙。 何等可笑。 秦赢下令道:“轰！给我轰个稀巴烂！” 大船刚到便开炮。 不打招呼，也没有任何劝降。 秦赢的铁浮屠从不要俘虏。 “啊！”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天神震怒……天神震怒啊……” 堡垒内的水贼突遭炮击，吓得魂魄都飞了，高声嚷嚷着，却没想着还击，而是开始四散逃亡！ 乌合之众与正规军的差距显而易见。 冬至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得心神巨震。 这就是火器的威力！ 倘若是要用人去攻下这堡垒，约莫需要数千人，并且还要持续的进攻。 可有了大炮就不同。 在船上开炮，便能将这水贼的老巢炸个稀巴烂，他们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实在可怕！ 这就是他口中的烟花，却是震撼人心。 “好啊！炸，炸死这帮畜生。” 廖忠义激动得握拳，满脸通红。 他还没见过这么爽的战斗。 “廖总兵，要是你能将水师衙门训练成精锐，我可以送你两门炮。” 看他如此，秦赢便顺势说道。 此言一出，廖忠义当即愣了一下。 旋即，他回过神。 先是提拔他官职，现在这种神器又愿意送他，九皇子有什么意图，傻子都能看出。 廖忠义直接下跪，大喝：“愿为九皇子效犬马之劳！” 秦赢满脸笑容扶起他，这收服的过程，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看来廖忠义果然是聪明人。 如此一来，在江南水师衙门，秦赢也有了心腹。 炮击还在继续。 小岛上的堡垒已经被削平大半。 滚滚浓烟之中，遍地都是城墙残骸。 残肢断臂满天飞。 不出半个时辰。 一面白旗升了起来。 “饶命！大人饶命！” 仅存的水贼举着白旗冲出来，连滚带爬到岸边，磕头求饶。 秦赢漠然道：“田战，炮弹还有么？” 田战道：“还有三十发。” “上岸，杀！” 秦赢冷漠下令。 残兵败将不值得用炮弹轰，铁浮屠上岸收割人头即可，拿人头还能换点军功。 大船靠岸。 铁浮屠下船，声势震撼，如蝗虫过境迅速冲杀过去，无论是下跪投降的，还是手里有武器的，个个都跑不掉。 在重甲的碾压之下，人头落地。 鲜血渗出，染红了地上的每一片雪花。 “殿下……” 廖忠义欲言又止。 他的兵没有上岸。 都在看着铁浮屠杀戮。 “你是想说，他们已投降求饶，不必再杀？” 秦赢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目睹着这场屠杀，眸有锋芒，心似寒铁。 廖忠义微微点头，“大汉军营规矩，投降者可免去一死……” 他话还没说完，秦赢便出言打断。 “投降便可免去一死？” “他们为非作歹杀了多少人，劫了多少船，那些老百姓有没有投降，有没有求饶？那他们，放过一命了么？” “打得过就尽力欺负，打不过就投降求饶，还幻想着能留下一命，回家吃饭？” “这，岂不可笑啊。” 秦赢一番话，如重锤击中廖忠义的心口。 他脸色骇然，不敢再说话。 岸上的杀戮很快便结束。 田战拎着一串血淋淋的脑袋，兴高采烈地回了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捡到了什么宝贝。 “殿下，贼头在此。” 田战将头放在地上，抱拳邀功。 “不错，很好。”秦赢笑着夸奖一句。 而后，看向廖忠义，“有大当家的头么？” 廖忠义仔细看，点头道：“有，大当家，三当家，还有一些水贼的小头目都在了。” 秦赢很满意，道：“老田，给你半个时辰打扫战场，尸体全部烧了，人头挂起来。” “我要让这方圆几十里水域都知道，当水贼是什么下场。” 田战抱拳沉喝：“是！” 廖忠义从头到尾都在看着，默不作声。 他对九皇子的行事早有耳闻。 此人狠！ 军营不整，杀！ 水贼祸害，杀！ 他比年轻时的汉帝还要凌厉凶狠，还要果断霸道，可不同的是，他心思缜密，狠辣却不鲁莽。 从他对付水龙寨二当家时就能看出一二。 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采取什么手段。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廖忠义甚至已经能够看到未来，只要九皇子不夭折，将来他的八个皇兄，没一个能斗过他。 这也是为什么，秦赢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就立刻接住，宣誓效忠。 从文从武，为官为将，所求不过是一个好前程，秦赢已有幼龙之风，何不追随从龙之功？ 半个时辰后。 大船再次扬帆起航。 江面风大。 看这速度，估计下午就能到终北山。 秦赢在甲板迎风而立，眸子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红梅傲雪走到身边，道:“我其实一直想说，你做事会不会太急了？” 话音刚落。 秦赢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他还以为，红梅傲雪会提刚才的事。 也许会说他杀伐太狠。 但，没想到却是另一番说法。 红梅傲雪提醒道：“你斗门阀，斗江湖，我怕你做事太急了，容易把自己斗死。” “容不得我不急。” 秦赢看向江面，大船压过，薄冰碎裂。 纵使一片冰湖，却也难抵碾压。 “父皇年老体弱，庇护不住我太久。” “你可知道，我在朝廷里就是无根浮萍，八位皇兄各有职务，我不借着在江南这里多做些事，怎么争太子？” “当不上太子，做不成储君，你觉得我还能逍遥自在么？” 红梅傲雪轻声道:“你想要逍遥自在，何必非得执着于朝堂，你是舍不下权力。” 秦赢倒是没想到，这女侠居然会主动与他谈论这些，但既然开了口，便也接着说。 “做个假设，如果我现在舍去一切，放下权力，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你觉得，我这就能安然一生了么？” 红梅傲雪道：“为何不能？” 秦赢忍不住一笑。 淡淡道:“你不了解朝廷的人，也不了解皇家的人，就算我现在真去隐居，要不了一年，我还有我身边所有人，都要死。” 红梅傲雪美眸诧异，闪烁着不解。 “我之所以能斗门阀，靠的不是皇子身份，而是手有兵权！” “汉帝让我来江南退敌，给我兵权，我有铁浮屠，有青龙营，还有汉帝令，这才是我真真能活下来的原因。”秦赢眸子森冷。 “一旦我卸甲，我会立刻死。” “门阀会杀我，我那些皇兄也会杀我。” “他们不会容许有人威胁他们的地位，所以我才更要争，不遗余力去争。” 秦赢声音变得强势，“禁武令既为公，也为私，公者，百姓安治，私者为我政绩。” “我退强敌，杀贪官，斗门阀，颁禁武，不怕告诉你，这些都是为了政绩，为了成储君。” 这是秦赢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明野心。 但说起来，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野心人人都有。 天底下哪个男人敢说，他心里不想干一番大事业的？ 红梅傲雪显然也惊讶了，良久后她道:“如果你当太子，乃至日后登基，对这大汉的天下，你会如何对待？对江湖人，真的就只是禁武而已么？” 问出来了？ 秦赢就知道，她弯弯绕绕这么多，无非就是想问这一句话，或者说是问最后这一句。 她是江湖人。 最在意秦赢对江湖的做法。 现在是禁武令，以后，会不会更狠？ “假如有一天，我登基为帝，我将施行王道与霸道!”秦赢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红梅傲雪眨眨眼，道：“何为王道与霸道？” “王道者，内安民心顺应民意，仁政抚天下太平。” 秦赢脸色严肃，道：“霸道者，攘外开疆，寸土必争，不起战，若有战则死战。” 这一番话，听的人面色震撼。 甲板上的官兵，个个眸光闪烁。 现在的大汉，内不合，外有敌。 还能太平几年？ 倘若真能将这一套王道与霸道推行下去，天下可安，国家可盛。 廖忠义低头，心中是对秦赢佩服到了极致，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如果你真能这么做，我决定留下。” 红梅傲雪说完，便走回了船舱。 秦赢留在原地，表情精彩。 他没想过红梅傲雪会想留在他身边。 无论是出于哪种身份留下，他都没想过。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 就会这么做。 倒是意外之喜，身边多个武功高强之人，而且还是大美女，每天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 太阳缓缓下沉。 波光粼粼的江面寒气更重。 有灯火闪烁在岸，伴随着乡村人家的笑声，一眼看去，炊烟袅袅。 “殿下，终北山到了。” 田战在船舱门外禀报。 秦赢从船舱走出。 “不要惊扰山脚下的村庄，船停在岸边，挑几个人便衣跟随。” “上岸。” “是。”老黄等人弯腰点头。 秦赢走下船，踏在松软的土地上。 一阵歌声从岸边传来。 众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些村庄前的一棵大树下。 有黄衣少女在教小孩子唱歌。 天真烂漫又悦耳的童谣，吸引秦赢驻足良久。 很快一曲终了。 小孩们在父母的呼唤中回家吃饭。 树下便只剩了那黄衣少女，和她身边一少年。 秦赢这时才看清她的面貌。 “是她？” 第334章 山下遇故人 “凌曦若！” 秦赢远远喊了一声。 树下，黄衣少女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忽然回头。 恰好看到了秦赢。 她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大叫：“是你？！” 秦赢也笑了，她还记得自己。 这黄衣少女不是别人。 正是当初魏国文斗第二场，请来帮手画圣凌道玄的亲孙女，凌曦若。 秦赢当初胜了那场画斗。 当时秦赢画的那副画，还送给了她。 那一日后凌道玄心服口服，自觉得无颜，便带孙女离开了汉朝，据说也没在回魏国，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 据说是不再自称画圣。 秦赢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他们。 毕竟当时他胜了文斗，却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那么多闲工夫。 但，秦赢对凌曦若倒是印象颇深。 以至于在这里见了，便马上认得出。 快步走到她面前。 秦赢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凌曦若再见他，也是有些激动，“我爷爷在山上七星庄做客，我就在这里玩了。” 秦赢笑着点了点头，“那天后，你爷爷还好吗？” 凌曦若道：“好，他好得不得了，输了那场画斗之后，我们没有回魏国了，四处游历江湖，开心就画画，不开心就不画，没有任何束缚。” 许久不见。 凌曦若好像长高了一点。 兴许是跟着爷爷四处游历，她的皮肤黑了一些，但仍然明眸皓齿，不施粉黛的俏脸也褪去了不少青涩稚气，更加的漂亮了。 她看着秦赢，眸底闪过一丝光，“你现在可厉害了，江湖上到处都是你的传说。” 秦赢道：“说我什么？” 凌曦若直白道：“说你不得好死，说你是畜牲……” 说完她又意识到不对，这样讲话太直白，对方还是皇子，实在失礼，连忙改口：“说你……说你行事霸道。” “哈哈哈。” 秦赢被她逗笑了，“骂就让他们骂吧。” 禁武令一出，整个江湖震动。 老百姓歌颂他，江湖人当然就诅咒他。 凌曦若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不太敢看秦赢的眼睛，沉默片刻，她忽然道：“那个……其实我一直想……想谢谢你。” “送我那副画，那可是画中极品，很值钱的，你就这么送我了，我都没有回礼，怪不好意的……” 秦赢那幅“雨巷”击败了凌道玄的“人间”这足以称之为传世佳作。 可秦赢却随手送给了她。 这可是一份厚礼啊。 在那之后，江湖上一些爱好字画丹青之人，不知多少求爷爷告奶奶的，就是想要这幅画。 就连画圣都甘拜下风惊世佳作。 此画作，简直可以说人间少有。 “等等！” 恰在这时。 一道声音打断了二人叙旧。 是凌曦若身边那少年。 约莫十六岁，体态修长。 剑眉星目，生的一副好面孔。 他眼神不善，盯着秦赢，“我算是听明白了，你就是大汉九皇子秦赢是吧？” 秦赢道：“我就是秦赢，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谁是你兄弟！”少年冷哼一声。 拳头握紧，眸中寒芒闪烁。 老黄鬼魅般突然挡在秦赢面前。 老眼阴沉，面有杀气。 这少年，武功不弱。 约莫在八.九品之间。 但太嫩了，不成气候。 秦赢面色不变，道：“我哪里得罪过你？” 少年闻言冷笑，“你还敢问我！” “你发的什么狗屁禁武令，我们武林中人哪里得罪你了！” 原来如此。 又是一个因为禁武令而来谴责他的江湖小鬼，武林人士哪里得罪我？ 这特么弄个江湖必杀榜，都把我名字写上去了。 上次下毒害死了多少人。 这还不叫得罪？ 江湖人要是不搞这一出，秦赢还没有大反应，你们既然敢下手，那就别怪我反制。 但，秦赢不想跟他讲什么大道理，便说道：“禁武令利大于弊，以后你会知道！” 少年气急败坏，想要动手。 “曲飞流，你敢动手以后别跟我说话！” 凌曦若这一声冷喝。 让名叫曲飞流的少年拳头松开，连忙转过身道：“别呀，曦若妹妹，我做错什么了吗？” 凌曦若冷着脸，“让你骂他，你骂他就是不行！” 秦赢一愣。 这丫头这么向着自己？ 红梅傲雪眼神怪异，你这狗男人是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了？她那么护着你，这小姑娘看起来才十六岁。 你也下得去手！畜牲啊！ 曲飞流气结，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曦若妹妹，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武林公敌吗？” “他发那个禁武令，害得大家以后都不能逍遥自在了，处处受官府挟制，若是不从，那就是杀啊，血流成河！” 凌曦若冷哼一声，“这样才好，你们这些练武的就是无法无天。” “我和爷爷游历四方时，好几次都差点被你们这些练武的欺负了，仗着自己会武功，做事肆无忌惮！” “你自己去看看，有多少人对武林门派有好感的，为什么禁武令一出，就能得到老百姓支持，还不是因为你们平时霸道惯了，大家早就深恶痛绝。” 这一番话，说得秦赢心情极好。 这丫头真是我的天生嘴替。 一句句都说到我心坎里。 曲飞流被说的哑口无言。 但，更多的却是惊讶。 曦若妹妹一向都好脾气，待人接物非常周到温柔，和他相处了几天，也从没有红过脸。 怎么今天一见这皇子。 反过来就怼他一顿？ 秦赢开口，“你姓曲，你是曲庄主的什么人？” 听见他问，曲飞流蹬了他一眼，“我是他亲儿子，怎样！你不好好在江南呆着，来我终北山做什么？” 他语气很不好，但秦赢仍然保持客气，道：“拜会令尊。” 曲飞流不屑，道：“不欢迎，你们走吧！” 秦赢笑了，“见不见是你爹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 曲飞流怒道：“你当我不敢打你？” 他刚要动手。 一只苍老大手忽然按住他肩膀。 曲飞流大惊失色，他发觉自己的真气，居然怎么都流动不起来，身体也像是被人定在原地，怎么使劲儿都动不得。 “小子，学过几天武功就目中无人，老夫代你父亲管教管教。” 老黄脾气可不好，他几次冲撞殿下，若不是没有得到命令，这小子早就被一掌打死了。 他一指点在曲飞流肩膀。 指力贯穿。 “啊！” 曲飞流噔噔后退，捂着肩膀痛呼。 “哎呀，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凌曦若连忙搀扶住他，一阵摸索，却发现他肩膀上并没有血。 可曲飞流疼得满脸狰狞，简直就像是被人斩了一条手臂似的。 老黄淡淡道：“这是指劲！老夫只是让他吃一点小苦头，半个时辰后便好了。” 听到这话，凌曦若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说着，她话锋一转，“你想见曲庄主，我带路吧，我爷爷也在，他肯定也想见你。” 第335章 江湖望族，侠客之风 上终北山的路很长。 青石板做成的石台阶。 一眼望不到头。 凌曦若道：“七星庄可大了，有好几座阁楼呢，门人弟子也多，上千人。” 看得出她很开心。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住在七星庄开心，还是因为今天碰见了秦赢开心。 踏在石阶上，秦赢问道：“七星庄这么大，这么多人，都靠什么养活？” 闻言，老黄眸光闪过诧异。 这些事，他早就告诉过秦赢。 而且，即便他不说，以秦赢如今的情报网，要查出来也是轻而易举。 七星庄在江湖上有很多产业。 酿酒，押镖，食庄。 最近几年还用赚到的银子，购置了百亩良田，将它们分发给百姓耕种，不收一分钱。 只要按时给七星庄送一些粮食就行。 可以说，七星庄是真正正正的名门正派。 做尽了好事。 这些，他都知道的呀，为什么还多此一问？ 可下一刻，他明白了。 只见凌曦若被勾起了话题一样，笑嘻嘻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七星庄产业可多了，这终北山附近的茶叶园，都是他们的。” “除此之外，山下的良田也是，还有附近城镇的酒楼，食庄都是。” “曲庄主可有钱了，不仅养得起上千弟子，还能常常慷慨解囊，有人遇上困难来求助，他都会给银子的。” 秦赢装作恍然大悟似的，“原来如此，这曲庄主真是个能人。” 凌曦若又道：“我爷爷也是能人，他跟曲庄主是好朋友。” 秦赢道：“那可太好了，还请你和你爷爷，待会儿多替我说好话。” 凌曦若笑的眼睛都成月牙了，见秦赢要求她，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在青石板台阶上一蹦一跳，活泼可爱。 看她在前，红梅傲雪走过来。 对秦赢道：“你就是这么泡妞的么？” 秦赢正气凛然，“什么叫泡妞，我这是与人为乐。” “等等，你怎么知道泡妞这个词？” 红梅傲雪道：“住在你客栈这么久，平日里没少听你说怪话，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秦赢无语，她还学上了。 “你，你还学了什么？” 红梅傲雪沉吟片刻，道：“你夜里常说什么，后庭开花，蝙蝠爬墙，立地通天炮，你这些怪话都什么意思？” “你晚上不睡觉，练功？” 噗嗤！ 秦赢差点被口水呛到。 看她这么一脸纯真求教的样子，说出如此“虎狼之词”他真是大跌眼镜。 此练功非彼练功啊。 秦赢诧异道：“你……你晚上是不是专门偷听的？” 红梅傲雪翻了他个白眼，轻哼道：“我就住你们隔壁，谁叫你晚上说话大声，还尽是怪话，真当我想听了？” “喂，你们快跟上。” 石阶上，凌曦若冲着他们大喊。 秦赢连忙转移了话题，“咳咳……这……这些话，不要随便去跟别人说。” 红梅傲雪道：“为什么？你不也常跟关月婵说？” 秦赢差点晕过去，姑奶奶，这闺房话岂是能随便与人言啊，真以为个个像你这么不懂事啊。 “赶紧走吧。”秦赢加快了脚步。 老黄紧跟后面。 他上终北山，只带了老黄和红梅傲雪。 铁浮屠跟水师官兵全都留在船上。 下了严令，不得生声张喧哗惊扰百姓。 一炷香后。 终于到了山顶。 一座古朴的阁楼出现在眼前。 很大，很气派。 放眼放去，这山顶之处都是这样的阁楼，连绵在一块，仔细看便知，乃按照北斗七星排列。 每一座阁楼都看得出是工匠所设计，四周都有大树，古意盎然，如果这时节不是下雪，那想必一定绿叶成荫，藤蔓吊垂。 还真是颇有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曲飞流先一步过去，跟看门的人打招呼。 很快看门的两人眼神就变了。 看向秦赢一行人，充满戒备。 不过，并未为难。 而是打开大门，请人入内。 入门后走过几条长廊。 便到了七星庄后方，一座花园里。 那花园中有一座古亭。 曲飞流道，“你们在此稍坐，我去请父亲。” 凌曦若笑着道：“秦大哥你们请等一下，曲庄主和我爷爷在喝茶呢。” 这一声秦大哥，让曲飞流嘴角一抽。 心里极其不爽。 秦赢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随她开心怎么叫。 “好，我们等等。” 秦赢也是不客气，走进亭子里。 很快便有人送来火炉和热茶。 这大雪时节，花园中只有梅花盛开。 素白天地一点红。 坐亭饮茶，颇有美感。 很快。 便见一中年男子扶着这老者，往这边来。 那中年男子快到五十，发鬓有些白了，但人生得虎背熊腰，一股阳刚之气。 想来他就是七星庄庄主，曲望川。 他搀扶着的老者，秦赢自然认识。 那就是名动天下的画圣，凌道玄。 许久不见，凌道玄见老。 身子已有些驼，走路还算稳健。 凌曦若连忙上去，接过曲望川的手，小心搀扶着他。 “这位就是九皇子了吧，在下曲望川，有失远迎。” 他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人的礼。 “老朽见过九皇子。” 凌道玄也跟着行礼，秦赢赶紧上前扶起他，“在下岂能让画圣行礼。” 凌道玄笑呵呵的道：“老朽早就不是什么画圣了。” 秦赢扶他坐下，这才看向曲望川，道： “曲庄主，久仰大名。” 曲望川的眸子深处一滞，仔细打量。 秦赢身有贵气，威武霸气。 但，不像嗜杀之人，江湖上盛传他手段狠辣，对待江湖人士，那是黑手层出不穷。 甚至传言他以杀伐为乐。 “你们远道而来，便小住几日。” 曲望川和善一笑，倒是热情，道：“我让人收拾几间屋子出来，切莫与我客气。” 秦赢摇摇头，婉拒好意，“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这次见面只得匆忙，说完话，我们还得赶回去。” 曲望川也不挽留，点头道：“既然皇子有公务在身，我便不强留了。” “既然如此，我们开门见山吧。” “九皇子肯来，是为了禁武令的事吧？我相信红梅姑娘也跟你说了我的条件，不知你是否接受？” 闻言。 秦赢淡淡一笑，道：“你说的两个条件，第一条登门拜访，我已经来了。” “第二条，还请你换一个。” 曲望川眼神闪烁，“你的回答，和红梅姑娘当日一模一样，看来我是真的没有福分。” 看来当日，红梅傲雪直接拒绝了他。 他苦笑一声，当众向红梅傲雪作揖，“抱歉了，那天提出无理要求，希望以后还能是朋友。” 红梅傲雪道：“我们一直是朋友。” 这一幕秦赢看在眼里。 曲望川倒是非常豁达大度。 求而不得，便不再强求。 还真是他见过最有侠客之气的人。 秦赢道：“我喜欢直白，请曲庄主开口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 一路上所见所闻。 秦赢更加确信，这七星庄绝对是推行禁武令的好帮手。 家大业大，门人弟子众多。 刚才进来一路上，他就看到了不少高手。 九品众多。 这些都是七星庄的人。 江湖名门，果真不假。 而且曲望川给他的印象非常好，此人如果能为朝廷办事，那可就真是锦上添花了。 曲望川不动声色，淡淡饮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 一个七星庄的人便火急火燎跑进来，“庄主，不好了，有一群人杀上来了。” 第336章 有人杀上门来了? “什么人？” 曲望川眸光一凝。 还有人敢杀上他七星庄？ 这江湖上也没几个门派能做到啊。 “让七阁长老去山门前，召集弟子！” 曲望川有条不紊发号施令，尽显霸气。 “是！” 七星庄弟子退下。 凌道玄有些担心，“庄主，不会有什么事吧？” 曲望川淡定一笑，道：“凌老，您就不用担心了，都是小事，我去处理即可。” 倒是曲飞流十分兴奋，嚷嚷着道：“爹，是不是可以打架了，我练武这么久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曲望川闻言，眼眸不悦瞪了他一下，冷哼道：“打什么打！爹平时怎么教你的，与人为善，心平气和。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说完，他抱拳看向秦赢，“实在抱歉了，在下得先去看一眼，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秦赢抱拳还礼，道：“我也想去看看，不知方不方便？” 他还没见过武林中的争端，倒是真想看一眼，再者他也有想法——这七星庄为江湖名门，曲望川更是一代大侠。 他很想看看，碰上这种门派争端。 他是如何解决的。 曲望川略微沉吟，便道：“并无不方便，请！” 说罢，他便走了出去。 秦赢等人在后跟随。 很快地。 便到了七星庄的山门前。 大雪纷飞中，从上往下看。 便是能看见，一对夫妇正往七星庄来。 看二人是江湖游侠。 男子穿黑，女子穿白。 女子怀中还抱着孩子，看着还不到三个月大，孩子被死死护在怀中。 那黑衣男子却是已身中数箭，脚踏在那青石板台阶上，竟是留下一串血红的脚印。 在他们身后，是一伙持刀握剑的人正在追杀，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同一个门派的人。 曲望川一眼看到被追杀的夫妇，当即惊讶，“这是，青城派的黑白双侠，怎么……怎么落成了这般模样？” 听曲望川的语气，很明显他是认识这二人，并且这二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 曲望川大喝一声：“救人！” 他率先冲下。 只见他魁梧的身躯竟是使出了极为精妙的轻功，眨眼之间便跃出三丈。 身后的长老弟子也鱼贯而出，跟随他下山救人。 红梅傲雪见秦赢没有动，便问道：“要出手吗？” 秦赢微微摇头，“这是曲庄主的地盘，别乱出风头，让他解决吧。” 说完，秦赢又问：“黑白双侠是谁？” 红梅傲雪道：“黑白双侠一对夫妻，是青城派的人，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在武林中颇有名声，这青城派也是个名门正派。” 秦赢又道：“追杀他们的人呢？” 红梅傲雪仔细看去，道：“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点苍派，为首者是周通天，这两个门派没听说有什么过节，不知为什么打起来。” 秦赢微微点头，平静道：“这点苍派是正道还是邪道？” 红梅傲雪道：“没听说过点苍派为非作歹，但也没做过什么好事。” 秦赢皱了眉头，“他们江湖中人，整天就是这样的么？今天我杀你，明天你杀我？” 红梅傲雪无奈一笑，“江湖人没有法度约束，他们讲究的是快意恩仇，有时候三言两语不合也会拔剑一较高下，谁赢了谁对。” “你也知道，练武的脾气都很大，一身武功又岂能知道忍让？” 秦赢接着道：“这么混乱，官府不管？” 红梅傲雪摇摇头，“一个门派，门人弟子少说二三百，多则五六百，倘若是九大派那种级别的，可就是几千弟子。” “这么大的底蕴，官府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就算三令五申，要让江湖上守朝廷的法度，也没人当一回事。” “也就是最近发布禁武令，一些小门派让你治服了，但那些大派可根本不管你。” 秦赢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这还了得！ 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是大汉的子民，都是汉朝的疆土，这些武林人士，怎可不顾官家法治？ 如果江湖上人人都是这样，高兴就杀，看不顺眼就杀，仗着我会武功，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这就算在朝廷里，手握大权的皇帝也不能这样啊，至少秦赢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那么乱的场面。 即便是那些门阀，他们要干什么坏事，也得是暗地里偷偷摸摸去做。 这武林门派要翻了天？ “唉……” 这时，凌道玄长叹一声，慢悠悠开口： “这么多年来，江湖人治江湖事，他们眼里是没有朝廷的，自然也就不会遵守什么律法。” “他们仗着一身武功，为非作歹不在少数，如曲庄主这样的侠义之士，实在太少了，确实该好好治理一番。” 凌曦若也是连连点头，气愤不已的道： “就是，就应该收拾他们。” “秦大哥你不知道，我和爷爷游历江湖，好几次被那些人欺负，他们还想对我毛手毛脚呢，还好我爷爷有些朋友，这才没事。” 秦赢走到她身边，道：“谁欺负你的，记得门派或名字么？告诉我，我这就派人去收拾他们！” 凌曦若俏脸一喜，“真的？你骗我呢。” 秦赢面色忽然严肃，眸中寒芒闪过，“我是说真的，谁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去欺负他们！” 凌曦若看到他那双眼睛，顿时后退几步，芳心乱颤，有种莫名其妙的思绪悄然蔓延。 她低头，小声的道：“可……可多了，要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秦赢笑了，这小丫头真是惹人怜爱。 他微笑道：“别说三天三夜，五天五夜我也听你说，就冲你喊我一声秦大哥，你这妹妹我就认下了。” 凌曦若小脸微红。 “咳咳……”凌道玄故意咳嗽几声，打断二人说话。 看孙女这样子，他老脸忍不住动容。 再让你们多说几句，老头子我的孙女都得飞了，唉……当初就不该带她去汉朝，不该让她认识秦赢，更不该让她收下那副画。 在几人说话的功夫。 石阶上。 曲望川已经带着人救下了那对夫妻。 但，点苍派众人并不想轻易善罢甘休。 一个手持长枪的中年男人，盯着曲望川恶狠狠的道：“姓曲的，你真当自己是武林门派的老大了，敢搅我点苍派的事！” 第337章 江湖人多，以武乱禁 曲望川负手在后。 看向说话那人，淡淡道：“周兄，既然黑白双侠到我七星庄来，那就是我的客人，不能不管。” 周通天长枪一抖，杀机迸发，怒喝道： “你放屁！这是我和他们夫妇之间的事，关你屁事，快快滚开，别伤了点苍派和七星庄的和气。” 曲望川未退一步，仍旧是淡定的道：“你应该知道我七星庄的规矩，江湖上凡是有碰到困难的朋友，来我七星庄求助，我曲某人都会援手一二。” “再者说，他们夫妻二人是有名的侠士，你杀他们，天理不容！” 周通天暴怒，“你放屁！放屁！” “狗屁侠士！” “石进信夫妇杀了我弟弟，他们算个狗屁的侠士，你要包庇杀人凶手是吧，行！你可别后悔！” 周通天看向后方，大喝一声：“给我杀！今天就踏平他七星庄！” 点苍派一百多号人皆是面面相觑，无人动手。 踏平七星庄？你是气昏了头了？ 不说曲望川和身后那七位长老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七星庄底蕴可有一两百年了。 门人弟子上千。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咱们淹死。 你要去踏平，你自己去，要为弟弟报仇你自己上，别带着我们送死啊。 见身后的人不动，周通天的肺都快气炸了，浑身气得哆嗦，“好，好啊，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东西！” “我自己来！” 他咆哮一声，双脚猛踩地面。 厚重的青石板台阶崩裂，整个人一跃而起，长枪搅动漫天风雪，一击朝曲望川面门而去。 曲望川脚步不动，淡然一笑：“周兄，得罪了！” 话音刚落。 他的手带起一股磅礴内力，隔空一击。 砰！ 周通天的长枪忽然弯曲，旋即崩断。 而他在半空中就直接被震飞了出去，砸在石阶上滑行了五六米。 “这……这是……” “嘶，七星庄的镇门绝技，摘星探云手！” “他竟然练到这种地步，隔空便可伤人，咱们不是对手啊。” 点苍派众人一片哗然，震惊无比。 “噗……” 周通天吐出一口热血，捂着胸口缓缓起身，眸中愤怒尽数被惊骇取代。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曲望川刚才这一招，要是多出几分力。 他必死无疑！ “好！我周通天技不如人，认栽！” 他重重抱拳，喘粗气道：“点苍派不会就此罢休，来日必讨还！” “走！” 他捡起地上断做两截的长枪，转身下山。 很快，点苍派便全数离开。 这时，那对夫妻走了过来，激动无比作揖道：“曲庄主，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待我们回到青城派，一定备上重礼前来拜谢。” 曲望川连忙扶起，“石大侠，林女侠，你们不必客气。” 黑白双侠。 男子叫石进信，女子叫林凤霞。 石进信感激涕零的道：“江湖上都说曲庄主义薄云天，侠骨丹心，今日一见果真不错，在下佩服。” 曲望川淡定一笑，道：“二位怎么会被追杀呢？” 闻言，林凤霞叹了口气，“我与夫君下了青城山，往北走了三天，本来是去赴一友人之约。” “半路上碰见点苍派周通天的弟弟，周通宇，这混账东西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抢掠商人，还想侮辱良家妇女。” “我和夫君看不过眼，就出手教训，谁知下手重了些，将人打死了。” “周通天知道后，带人一路追杀我们夫妻，这里距离青城派太远，情急之下我们没有办法，只得上七星庄求助。” 曲望川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也是一阵感慨，道：“那周通宇也是个该死之人，想那周通天也算一代高手，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石进信苦涩一笑，“唉，这江湖上哪儿有什么青红皂白之说啊。” 林凤霞道：“还不是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方才周通天还扬言踏平七星庄。 可被曲望川击中一掌后，便很干脆的撂狠话抬腿走人。 这哪儿有什么公道可说。 全靠本事硬。 曲望川道：“请二位赶紧入庄吧，天气太冷，孩子也不宜在外久留啊。” 眼下这情况，二人自然不能太客气。 石进信连忙道：“如此，我夫妇二人便厚颜打扰了，待稍做休整便马上离开。” 曲望川没多说什么，让人赶紧把他们带进去，这石进信身中三箭，不赶紧医治可就死定了。 黑白双侠走过秦赢等人身边。 并没有太在意他们，只以为也是落难的江湖人士，借宿在七星庄。 “曲庄主好武功。” 秦赢对着走回来的曲望川恭贺。 曲望川和善一笑，“拙技罢了，献丑。” 秦赢道：“我们可以接着谈了么？” “自然是可以。”曲望川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回去谈。” 走回后花园的路上。 秦赢开口道：“曲庄主也看见了，名门正派之间，尚且如此仇杀，小门小派便无需多说了。” “你能救下一对夫妻，一个孩童，但这种事在江湖上到处都有，你又能救几个？” “禁武令的推行，可以极大程度抑制这种事再发生，曲庄主也看到了，这江湖上真正的侠士实在太少，反而是恃强凌弱的人多。” “禁武令，是非常有必要的。” 秦赢一番话，说得曲望川眉头深锁。 默不作声。 他是聪明人，看事情总是比一般人要透彻许多，今天这件事表面看是一场普通江湖仇杀。 可归根结底，就是一场以武乱禁。 周通天的弟弟，仗着会武功去抢劫商人，甚至还要侮辱良家妇女。 黑白双侠出手阻止，失手杀人。 倘若没有周通天之弟以武乱禁，便不会有失手杀人，也不会有这场追杀。 看曲望川似有心动之意，秦赢继续说道： “曲庄主是侠义之人，更应该助我推广禁武令，让武林人士不再这么肆无忌惮。” 曲望川皱着眉头，有些犹豫，“这……这不是小事……” 他承认，秦赢说到他心里去了。 秦赢平静道：“你是担心，江湖人接受了禁武令之后，会失去自保之力？” 曲望川轻轻点头。 秦赢接着道： “我朝廷禁武，并非是不让大家练武，而是让大家收敛，不可以武乱禁，无论是官兵，还是江湖人，都是我大汉子民。” “何必弄得这般水火不容呢？练武可以，强身健体是好事，可这武功如果不加以管制，那就会失控！” 曲望川抬头，眸光闪烁，“你确定就只是管制而已？而不是全面禁止武学？” 秦赢点了点头。 全面禁止练武，这不现实。 武林门派存在了几百年，怎么可能因为一道命令而彻底断绝。 难道练武的全都杀了么？ 这样做，秦赢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练武可以，但这武怎么使用，必须由朝廷说了算。 必须让他们知道。 江湖人刀快，朝廷法更严。 禁武令是长期之事。 先禁以武乱禁，再禁以武伤人。 一步步慢慢去推行。 时间一长，江湖会完全接受朝廷的律法，不再多生事端。 听着二人交谈。 凌道玄也开口了，“老朽支持禁武令，恳请曲庄主也出一份力。” 第338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凌老，你这是……” 曲望川一脸惊讶。 他认识凌道玄也颇有年头了。 还从未见过他为谁说话。 这位曾经的画圣，那脾气可是臭得很。 即便是魏国那样的强国，请他去当官他也不去，魏王百般恳求，他也只愿意去小住几日。 与秦赢画斗一场，纯属是巧合。 当时魏国上下无人可斗得过秦赢。 凌道玄出于好奇也是兴趣使然，这才打算赴汉朝一看，便是这一去他就败了。 没想到这位老画圣。 居然肯为秦赢说话。 甚至用上了“恳求”二字，传出去了，天下文人墨客恐都得大跌眼镜。 “曲伯伯，你就帮帮秦大哥吧。” 凌曦若古灵精怪的，看爷爷都说话了，她也连忙去抓住曲望川的手臂摇了摇。 “这……曲某实在……” 曲望川面露难色，唉声叹气。 推广禁武令本是朝廷的事。 江湖人要骂，要恨那也是矛头对准朝廷，可一旦他七星庄插手进来推波助澜，那么江湖门派，武林人士所有的矛头会瞬间针对他。 曲望川自己是江湖人。 当然知道这帮人是什么做事风格。 让他们去打朝廷，他们不敢。 但是打七星庄，估计是有胆色。 说的直白，就是欺软怕硬。 “你们就别再逼迫我爹。” 曲飞流站了出来，怒目而视。 这在场一个两个，全都在逼他爹，这让他一个做儿子的怎么都看不下去。 “曲庄主，我就只再说三句话。” 秦赢诚挚认真的道：“江湖人放荡自由习惯了，一下子让他们接受朝廷的管制，这的确有些为难。” “但，再怎么为难我也不会放弃，禁武令一定会推行下去，如果曲庄主你怕江湖人记恨，那么便不强求了，我秦赢来做这个恶人吧。” “曲庄主，你若真是侠客心肠，那么就该知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秦赢一番话说完，便带着人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来得直接，走得干脆。 他要说的，要做的全都已经表明。 曲望川的态度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在二者之间不断反复横跳，拿捏不定主意。 也许他需要几天时间好好考虑。 秦赢此行，能将这些话说话出来，已经是非常值得，用不着非要今天就有答案。 看着秦赢一行人离去。 曲望川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四个字，竟是如一击重锤，狠狠砸在他心间警钟之上，荡漾的声音直达灵魂深处。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我曲望川行了半辈子侠义之道，怎么会还参不透这个道理……” “禁武令……是有好处的，可……可这事关重大……我……” 曲望川陷入纠结为难。 而就在这时。 石阶上的秦赢突然停下，沉吟一会，他缓缓转过身，道：“听说曲庄主花了大把银子，购置百亩良田，分给百姓耕种，且不收一文租金。” “天下民生，这本该是朝廷应该管的事，没想到曲庄主替我们做了，还做得如此之好。” “我秦赢，多谢曲庄主！” 说完，他做出了一个让众人惊讶的举动。 微微弯腰，作揖行礼。 虽然只是微微弯腰，但他可是皇子，这大汉境内只有皇帝才能让他弯腰，纵然是王公大臣，秦赢也只需拱手行礼便可。 这一拜，分量太重。 曲望川脸色急剧变化，他连忙弯腰回礼，隔着老远便大喊：“殿下，言重了！在下是布衣之身，万万不可受这一拜。” 秦赢道：“有何不可？” “我秦赢上拜天地，下拜父母，礼拜英雄，曲庄主是真英雄，值得一拜。” 秦赢声如洪钟，眼神之中满是豁达。 曲望川的目光紧紧看着他，难以平静，他这辈子见过太多的人，有江湖大派，也有贵族豪门。 但那些人一身居高位，眼界和胸襟便小了，常为小事而动怒。 江湖门派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国之皇子。 秦赢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礼贤下士四个字，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七星庄未经朝廷允许，做了朝廷本该做的事，这在某种程度上是打了朝廷的脸。 他身为皇子不追究，反而极其夸赞。 倒是让曲望川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一旁，凌曦若宝石般的瞳孔闪着光。 忍不住心里欣喜。 天下人都说秦赢好色，霸道，凶残。 甚至有人给他冠以屠夫，阎王之名。 可那都是他们浅薄之谈，这位皇子真正的面目，何等的完美吸引人呀。 凌曦若拉着爷爷的手，撒娇道:“爷爷，咱们也走吧，你不是想去江南游历吗，咱们跟着去？” 凌道玄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你这丫头，真是为了爷爷吗？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真是的，一幅画让你对他念念不忘，爷爷平时少给你画画了么？没见你这么起兴。” 凌道玄眼眸中满是宠溺和无奈。 这孙女啊，真是大了不中留。 当初就这么一幅画，再加一首诗。 那诗怎么念来着……云想衣裳花想容……啧啧，的确不错！ 让这小丫头至今念念不忘。 今天又见他了，真是魂魄都跟着走。 凌道玄向曲望川告辞，“曲庄主，老朽也打扰多日了，是时候告辞。” 曲望川有些不舍，道：“凌老，何不多住几日。” 凌道玄摇头，“不了，老朽喜好纵情山水，岂能久留一处。” 曲望川闻言，也只得点头同意。 他总不能强迫凌老留下吧。 倒是曲飞流显得很着急，眼巴巴看着凌曦若，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曦若妹妹，再留几天吧。” “我……我想多陪你几天。” 凌曦若笑道：“飞流哥，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也明白你的心意，但是……算了吧。” “我……我们永远是兄妹。” 最后这话，简直犹如穿心利剑。 曲飞流后退几步，脸色惨白。 “为什么？你是喜欢那个……那个皇子？” 曲飞流不甘心的吼道：“你和他只见过两次，我们……我们从小就认识。” 曲望川大手按住他肩膀，喝道：“飞流，够了！不许再说。” 凌曦若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就觉得跟他相处很开心。” 凌道玄无奈苦笑。 自己的孙女自己最清楚。 这丫头自从得了秦赢那副画后，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遍，还有他送的那首诗。 每天也要念一遍。 一开始，凌道玄只以为她是沉迷于这佳作，后来才觉得不太对劲儿。 一幅画，再怎么好看，时间长了也该看够了，一首诗再怎么美，天天读也会没意思。 谁知道，原是这丫头春心萌动。 而秦赢又恰好在这种时刻，给她留个深刻印象。天天念日日想，这魂儿都快飞到他身边去了。 “我们这就告辞了。” 凌道玄抱拳告辞。 “保重。” 曲望川微微点头，道：“以后有难处，还请回到这里来。” 爷孙二人互相搀扶着，慢悠悠下山去。 曲飞流看着那道倩影渐行渐远，他拳头紧握手指捏白，不甘心的道：“爹，凭什么！” “秦赢是个风流鬼，身边女人多，曦若妹妹为何喜欢他啊，我……我哪里比不上他？” 看到儿子为情所困。 曲望川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情这回事谁能说得清楚？爹年轻的时候，也曾有不少女侠青睐于我，那些人不可说不好，貌若天仙也有。” “可我就是不喜欢，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想为了凑合而成亲，但你爷爷又催得紧，我便收养了你。” “还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碰上了红梅姑娘，虽然我和她年纪相差很大，可确实一见钟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你看，这情就是这样，总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情是不可控制的。” “你要学会顺其自然，求而不得，便不可强求，说不定你的良人，还在人海中呢。” 曲飞流还是不满的道：“我就是不想让曦若妹妹靠近他。” 曲望川淡淡道：“这是她的人生，你没资格指点什么，静下心来吧，好好把我曲家的摘星探云手练好，这才是你要做的。” 曲飞流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 山脚下。 秦赢负手慢走，忽然道：“你不是说他未曾娶妻吗，哪儿跑出来个儿子？” 红梅傲雪淡然道：“那是养子。” 秦赢诧异，道：“他又不是不能生，弄个亲生血脉多好。” 红梅傲雪白了他一眼，道：“要生子就得娶妻，他前半生一直碰不上喜欢的人，不会为了要个儿子去祸害别人。” 秦赢慢悠悠的道：“前半生没碰上，这后半生不是碰上了吗，他可喜欢你呀。” 红梅傲雪竟不生气，只是淡定的道：“村口有个老太太也喜欢你，你怎么不去娶她？” 闻言。 秦赢差点憋不住笑了出来，“你，你原来也会开玩笑。” “既然会开玩笑，那就不要整天冷冰冰的嘛，热情一点，别板着脸一天到晚，多笑笑啊。” 对于秦赢这“厚颜无耻”的要求，她直接选择了无视。 “秦大哥。” 忽然一道声音，引得秦赢回头。 “你们，怎么下来了？” 凌曦若搀着凌道玄，一路赶上了他们。 “我们也想去江南。” 凌曦若笑嘻嘻的道，“我还没跟你说上三天三夜呢，你不是说了要给我出气吗？” 秦赢点头一笑，“好，上船你好好说给我听。” 第339章 收拢文坛大匠 大船夜航。 江面上寒风依旧。 船舱里弄了火盆。 秦赢看着小丫头专心致志在写名单，简直哭笑不得，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名字。 看来她是真的将这些人记恨上了。 凌道玄在一旁看着，直是捂脸。 “唉，别人就说了你两句，用不着报复吧？”凌道玄老脸有些涨红。 这段时间，凌曦若跟随他行走江湖，也的确是受到了委屈，可……可是这没必要真的一件件数出来，让秦赢去出气吧？ 凌曦若气呼呼的道：“那是说两句吗？他问我什么价钱？啊！爷爷这你都能忍！” “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他竟然当我是风尘女子，肯定要收拾他！” 秦赢开口道：“凌老，你就让她写吧，我答应了要给她出气的，倘若这些人真欺负了曦若妹妹，我绝不放过。” 闻言，凌曦若眉开眼笑，“还是秦大哥好，够霸气！爷爷就是个老木头，天下文人敬你有什么用，习武之人个个都能欺负你。” 听到自己孙女这么说，凌道玄老脸都快掉地上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她说的也不错啊！ 世人尊他做画圣。 可终究也是个捏笔杆子的老人家。 文人墨客敬仰他，可粗野武夫却不那么给面子，常言道秀才碰上兵，有理说不清。 “喏，就这么多。”凌曦若停了笔，将纸递了过来。 秦赢接过一看，纸张密密麻麻，上面少说有一百多个名字和门派，真亏她能记得下来。 “老黄，稍后让影子去办” 秦赢随手把名单给了老黄，嘱咐道：“凡是欺负过曦若妹妹的，十倍欺负回去，但别随意伤人性命，小惩大诫即可。” 老黄接过名单，小心叠好收下，恭敬的道：“老夫明白，殿下放心。” 小丫头挺了挺颇具规模的胸脯，得意看了自己爷爷一眼，道：“我就说秦大哥好嘛，哪儿像爷爷你这样，什么都要算了，那以后天天被人欺负。” 凌道玄无语至极，只得看向秦赢，无奈道：“殿下，你也别太惯着她，老朽怕宠坏……” 秦赢摆摆手，笑道：“不会不会，曦若妹妹很懂事的，不过是帮她做一些小事罢了，宠不坏，凌老安心。” 见此，凌道玄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觉得秦赢人变了。 他不仅没了当日文斗之时的跋扈，而且待人极有礼貌，可凌道玄不会傻到以为，他这是失去了獠牙。 他只是懂得了隐藏锋芒。 直白的说就是更成熟了。 昔日那个荒唐无能的九皇子，还真是一去不复返，现在凌道玄都开始欣赏他。 秦赢也看出了凌道玄的眼神，他趁机提出，“凌老，不如你跟我回帝都。” “我大汉文坛瘠弱，倘若能得凌老这样的文坛大匠坐镇，必可吸引天下文人。” “还请凌老不要拒绝。” 秦赢起身，拱手作揖。 他是真心的。 打天下要武将，治天下要文人。 大汉虽然开科举，可这效果……并不理想啊，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没有文坛大匠坐镇。 天下文人不肯归心。 那魏王多次恳请凌道玄去魏国当官。 也是为了能留住他老人家这块金字招牌。 文者，琴棋书画。 当世有四人并称为圣。 琴圣常卿歌，棋圣褚宁瑀，书法圣人孟知章，画圣凌道玄。 其中三位文坛大匠都在魏国。 因此，魏国文坛强盛。 天下文人墨客都慕名而来。 那三人秦赢是弄不到了。 但，这位画圣就在身边，岂有让他离开的道理，非得想办法带回去不可。 凌道玄摇摇头，毫不犹豫便拒绝，“老朽早就败给殿下，当代画圣该是你才对。” “而且殿下出口成章，如今早就有诗圣的美名，何必还要用老朽的虚名呢？” 秦赢淡然一笑，平静道：“凌老成名多年，底子厚号召力大，天下人还是认您当画圣的。” “至于我这诗圣之名，才是真的虚名，禁武令一出，天下人都说我秦赢霸道，凶残，这等恶名加身，早就盖过了诗圣之名。” 听到秦赢这么说。 凌道玄不置可否。 而是陷入了沉默，看样子是打算不再继续谈这件事。 凌曦若在一旁听着，看到爷爷这模样，她已经明白，估计是不会答应秦赢了。 沉吟一会儿，凌曦若忽然道：“秦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凌曦若揉捏衣角，脸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水蜜桃，忍不住让人想要咬一口。 秦赢挑眉，道：“说。” 凌曦若低声道：“我想跟你学画画。” 众人神色顿时怪异。 她爷爷就是当代画圣。 学画何必找别人？ 凌道玄的脸色已经开始铁青了。 秦赢微微一笑，道：“凌老画技冠绝千古，何不让他教你？以曦若妹妹的聪明，以后肯定是女画圣。” 凌曦若噘嘴道：“我才不要，我就要你教，爷爷都输给你了，要学当然得学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 这话一出。 船舱里的几人都憋着笑。 就连红梅傲雪都差点忍不住。 凌道玄的老脸已经七彩缤纷，这……你这是在拷打爷爷啊，这么大岁数了，还得被拉出来收拾一顿？ 这话从孙女嘴里说出来，还要不要我活命了？孝顺啊，真是孝死你爷爷了。 秦赢立刻解释道，“凌老，我当时是侥幸，没有不敬的意思。” 凌道玄摇摇头，道：“莫要过于自谦。” 而后又看向凌曦若，眸底闪过一丝无奈。 臭丫头，算计你爷爷呢。 你留在他身边学画画，那爷爷还能离开吗？这辈子只剩你那么一个亲人，爷爷还能舍下你自己去浪荡江湖？ 凌曦若软声软气的：“秦大哥，你到底教不教嘛？” 秦赢何等样人，很快便明白了意思，他当即道：“教！我一定尽心尽力的教。” 凌道玄无奈一叹，“看来，老朽也得厚着脸皮，请殿下收留了。” 秦赢大喜，“凌老不要这样说，能得您这位大文豪相助，是我大汉的福分。” 秦赢并不讨厌这老人。 虽说曾经是敌人，可当时大家都是各为其主，后来他败了，也是认输得干脆，颇有大家之风。 今天他在七星庄上也为自己说话。 秦赢对他好感很高。 …… 一夜航行。 天快亮时。 终于看到了江南漕运港口。 港口前铁浮屠已在等候。 战船一停下，他们便立刻上船迎接。 可，却并未带来什么好消息。 “殿下，昨夜聚贤阁失火，烧死了十几个人，还有……江大人遭到了刺杀。” “二皇子已请大夫救治，不知能否救回来。” “咱们客栈也遭到了袭击，刺客目标是火器研发所，所幸铁浮屠把守严格，并未让刺客得逞。” “蔡大师受惊，并未受伤。” “关姑娘，以及客栈一干人等都没事。” “我们生擒了多名刺客，但不小心让他们服毒自尽了。” 铁浮屠跪地恭敬禀报。 这消息一出。 众人震惊。 秦赢眉头深锁，手指捏得咔咔响。 聚贤阁失火江朝民遇刺，还不足以让他暴怒，这聚贤阁与他无关，江朝民跟他关系也没多好。 可这火器研发所遇袭，摆明了是冲着蔡大师去的，想杀他的大功臣！ 秦赢眸色冰冷，道：“刺客尸体呢？” “就在客栈里。” 秦赢带人下船。 直奔客栈而去。 刚进门，他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院子里躺着十几道尸体，用白布盖了。 “殿下，这些尸体我检查过了，都是服毒而亡，但可疑之处在胸口。” 赵虎恭敬禀报。 他伤还没好，但现在已经能靠自己走路。 秦赢冷着脸道：“胸口有何可疑？” 赵虎用刀挑开三具尸体的胸口衣服，说道：“您看，他们左胸口都被割了一块皮肉。” “这些伤口都是自残而来，如果只有一个，那还不算什么，但每个杀手都左胸口都是这样。” “属下以为，他们这是在隐藏什么，也许是为了怕暴露身份，将某种身体刺青削了去。” “属下昨夜见过他们出手，身形动作很像军伍之人。” 听着赵虎的话，秦赢问道:“赵虎，你以前是军营里的人，后来才调进皇宫当禁卫军统领，没错吧？” “这些刺客，你知道是谁吗？” 赵虎皱眉:“属下倒是知道，咱们大汉军营有一支军队，会在左胸口纹狼头刺青。” 秦赢狠狠咬牙! 军队？！ 这些刺客，是大汉军营的军队！ 秦赢又道:“说，大胆的说！” 赵虎不敢隐瞒，连忙道：“回殿下的话，狐家军早年远征，曾收服过一支外族，名叫狼骑。” “他们的传统是会在左胸口纹一头狼首刺青，这支骑兵威名赫赫，已经跟随狐家征战沙场多年，未尝败绩。” “年年补充兵丁，狼骑的数量已经达五万人，个个都是悍勇之辈。” “现在狼骑的指挥权在狐平云的手里。” 秦赢心头咯噔一下。 双眸盯着地上的尸体，射出可怕的厉芒。 他过于关注朝堂之中的事，来了江南之后，又着手忙于眼前，基本忽略了军队。 本想着回朝了，再详细了解一番，好着手对付狐家，没想到对方先动手了。 可……为什么是在他离开后才动手？ 而且聚贤阁二皇子跟狐平云没有仇吧，为何要对他出手，还刺杀了江朝民。 秦赢当即下令：“让帝都潜伏的影子刺探狼骑军报，他们最近做了什么，我全都要知道。” 第340章 皇子并设指挥使;兄妹雨中跪山门 老黄弯腰：“遵命！” 秦赢再看向赵虎，“你的伤也好差不多了，老赵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便不与你客气了，有任务给你!” 赵虎激动得下跪，他终于可以重回铁浮屠，连忙抱拳大喝：“但请殿下吩咐！” 秦赢目光扫过，霸气喝道：“父皇昔日允诺给我八百亲兵卫，我除弱留强后，取三百成立铁浮屠。” “现在，我要从江南，天地玄黄四大兵营中抽人，与现任铁浮屠一起组成八百重骑。” “黄景升已在地字营当了指挥使，老赵，我要你去天字营做代领指挥使，并总领玄字营，黄字营。” “挑选士兵在回朝之前完成即可。” “我给你五天时间，先好好整肃军纪，黄景升会尽力协助你。” “我去嘉谷关回来后，便要检阅一番，如果到时候，天地玄黄还是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我先打你和黄景升一百军棍！” 赵虎纳头便拜，激动得大吼：“请殿下放心，我赵虎绝不让殿下失望！” 他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铁浮屠要扩张到八百人。 除了现在三百人是殿下自己挑选，剩下五百人都要他来选，这是巨大的信任。 五天时间，先整肃军纪。 他有信心完成。 天地玄黄四大兵营加起来，两万多人。 即便是因为之前指挥使管理失当，导致他们军容不整，军风歪邪，但……两万多人，总不可能全都是烂柿子吧？ 怎么整治，秦赢之前已经示范过。 他照样执行就可以。 秦赢看向田战，道：“赵虎负伤后，你一直是铁浮屠代指挥使，现在我升你为铁浮屠左指挥使。” “赵虎为右指挥使。” “左右指挥使不分大小，权力平等，以后你们各领四百铁浮屠。” 田战跪地大呼，“多谢殿下！” 他心里激动。 赵虎未负伤前，他只是伍长。 殿下赏识他，令做铁浮屠代指挥使。 本以为赵虎回来了，他就得回去做伍长。 当然，即便殿下真的这么安排，他也没有怨言，赵虎的本事有目共睹，他原先就是皇宫禁卫军统领。 论武功和领导能力，都无可挑剔。 但，没想到殿下并无此意，反而升他为真正的指挥使。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道：“用不着谢，你一直干得不错，每次冲锋都在最前面，这些我都看得见。” “弟兄们对你也很信服，我秦赢不是卸磨杀驴的人，你有能力有忠心，这左指挥使之位，你当之无愧。” 田战激动得难以控制，眼泪都快流出来。 指挥使和代指挥使，那是完全不同的。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赵虎笑着对他道：“老田，恭喜了。” 田战咧嘴大笑：“多谢，多谢。” 秦赢大手一挥，“现在就去办吧。” 赵虎田战二人起身，马上领命去办。 他们走后。 秦赢盯着地上的尸体，眸中杀意攒动。 “狐家对皇室的危害，远比另外四家要大，看来必须着手全力，先收拾狐家。” “自古兵权归皇家，这狐家却掌权多年，虽然他们没有经营生意，但这兵权便已大如天。” “现在狐平云的狼骑出现在这里，大概可以断定，埋伏在嘉谷关的就是他的狼骑。” “呵，他妈的，一个当朝大将军，一个当朝大皇子勾结一块要害我！” “好啊！来吧！不把你们这帮混蛋杀光，我秦赢枉来世上走。” “老黄，第二批影子训练完成了么？” 老黄神色微凛，恭敬道:“就在这几日。” 秦赢眺望帝都方向，面色冷酷。 “把他们全都派去帝都，监视八皇子，狐平云，还有朝中跟门阀有关系的大臣。” “他们家里的母鸡下了几个蛋，我都要全部知道，密报一天三传。” “我不在帝都，但帝都任何风吹草动，我全都要知道！” 老黄脸色一凛，从秦赢身上，他感觉到一股极度冰冷的杀意。 老黄用力捏紧拳头，沉喝道:“遵命！” 秦赢摆摆手，又想起了了什么，道：“那对兄妹，也派人暗中查看，有消息就传回来。” “冬至身上的命案，要仔细调查清楚，我答应过廖忠义，要将此事负责到底，给他一个公道。” 秦赢说的兄妹，自然就是冬至和听雨。 值得一提的是。 前一天大船在终北山靠岸后，他们便和秦赢分道扬镳。 反正同路，秦赢本想跟他们一起。 但冬至还是那句话——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方法。 秦赢也不知道是什么方法，总之没有多问，让他们独自离开，也不知道现在，他们上了七星庄没有，问出鬼医的踪迹没有。 秦赢让他走，但不代表放了他。 虽然冬至说过，妹妹眼睛治好后，他会主动投案自首，任由发落，但，秦赢深知一切都要靠自己出力，不能全都看别人。 他现在身上的事很多也很杂，但一件都没忘记，总要处理好才行。 秦赢豪气十足的道：“告诉柴蒯和胡三娘，影子的人数还是不够，要继续增加，不要担心钱，使劲儿花！” 他现在富得流油。 根本不怕供养不起情报网。 他要的是更大的范围，更多的耳目。 要不是帝都有影子潜伏。 他还不知道这次假传圣旨的事。 足以可见情报网是多么重要。 老黄躬身：“是！” “老黄，跟我去聚贤阁看看，江朝民遇刺，他怎么说也是钦差大臣，我总要表一下态度。” …… 终北山顶。 七星庄山门紧闭。 天降大雨，寒冷刺骨。 雨中跪着两人。 一男一女。 黑衣男子手里捧着一颗用白布包裹的人头，雨水冲刷之下，血水不断渗落。 “在下江湖中人，冬至，求见曲庄主！” “在下以七星庄叛徒刘大有之首级为献礼，求曲庄主见我。” “求曲庄主见我！” 冬至顶着暴雨大喝。 他的声音，震得四周雨水颤抖。 终于——厚重紧闭的山门开了。 曲飞流撑着伞走出来。 “这是刘大有的脑袋？” 他眸光扫向那血淋淋的包裹。 冬至抬头，道：“正是曲庄主亲传弟子，如今当了叛徒的刘大有，我昨夜杀了他，割下首级，进献曲庄主。” 原来冬至说的，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方法。 指的就是这个。 他下了秦赢的船之后，没有上终北山。 而是连夜奔袭百里。 取了此人首级，当做拜门之礼。 来之前，他就打听过。 曲望川除了将绝技传给曲飞流之外，还曾收过一个亲传大弟子，刘大有。 摘星探云手也传给了他，但此人伪装极好，原是心术不正之人，习得武功后下山，竟为非作歹。 曲望川一直想清理门户，却始终抓不住。 曲飞流挑开了白布，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熟悉面孔。 他惊讶道：“还真是刘大有，他身怀我七星庄绝技，你是怎么杀得他？” 冬至开口道：“他的武功没练到家，摘星探云手固然厉害，我的剑也并非浪得虚名。” 曲飞流眸色微冷，“你的意思是，我七星庄的武功还比不上你一个江湖杀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名号夜魅，是个专门在背后杀人的杀手，见不得人玩意儿！” 冬至眼神一颤，咬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知道，七星庄是名门正派，我不该来这里，但今天只想借用这人头为礼，问曲庄主一句话。” 曲飞流当即拒绝，板着脸道：“你走吧。” 冬至脸色一白，道：“我是杀手，但从未杀过七星庄的好人，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曲飞流神色不屑，“七星庄若是与你这种人为伍，岂不是自污名号，你快快离去！” 这时，一直与冬至跪在雨中的小姑娘听雨开口了，“我听说七星庄与人为善，助人为乐，难道是假的？” “就算不肯帮忙，至少也有待客之道，我和哥哥也算来者是客吧，你就这么对待么！” 曲飞流瞪眼，怒道：“住嘴！” 咔咔。 他捏紧拳头。 “你一个江湖杀手，干着最恶心人的事儿，也敢上我七星庄来求助。” “告诉你，这是做梦！” “不愿走，那就别走了！” 曲飞流一步踏出，浑身真气暴动。 雨伞被他的气息撕裂，这倾盆大雨竟也四散而开，莫看他年纪十五六，这一身本事倒是不弱。 “我错了……” 冬至缓缓起身。 曲飞流冷笑，“知错也晚了！” 冬至抬头，面无表情，“我错信了江湖传言，以为七星庄真是能救人之急，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铮！ 他的剑出鞘，发出长吟。 “我带着诚意来，并无半点不敬，为什么你非要咄咄逼人？” 冬至身上散发的可怕杀意，竟比这漫天冬雨还要冷，他的眸子已染上血色。 曲飞流被这气势骇得后退。 一个年纪比他大不了三岁的江湖杀手。 居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住手！” 门后边，传出一声大喝。 旋即便看到一人影飞出。 雨幕颤抖，曲飞流眼前一花，便已被父亲魁梧的背影挡住视线。 冬至眼神冰冷，“曲庄主，我并无恶意，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兄妹？” 曲望川叹了口气，“小兄弟，我儿子年纪尚小不懂事，你不要动怒。” “有话庄内说吧，剑收起来。” 曲飞流急了，“父亲，他是个杀手……” “住嘴！”曲望川怒吼一声。 声浪竟是震得他后退数步，捂着耳朵半跪在地，露出极其痛苦之色。 冬至手腕一抖，也是后退几步，差点握不住剑。 他脸色骇然，吃惊无比。 曲望川的内力，竟是如此的恐怖。 方才一瞬，他如面对大海巨浪。 冬至干脆地收了剑。 他知道，曲望川想杀他的话，也就眨眼之间的事，手中有没有剑已无关紧要。 扑通！ 冬至再次下跪，重重磕头：“曲庄主，恳请你告知鬼医踪迹，我们兄妹感激不尽，愿做牛做马报偿！” 第341章 赴聚贤阁;探望江朝民 江南。 古城。 前往聚贤阁的路上，秦赢和老黄骑马慢行。 “你说，狐平云为什么要派狼骑刺杀江朝民？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秦赢忽然道。 老黄微微摇头，道：“关于江朝民和狐平云之间的恩怨，还未调查得知，第一批影子只有五十人，咱们的情报网还不够大。” 第一批影子虽然训练成功，投入使用。 但大部分是留在江南，隐身暗处为秦赢调查各种消息。 只有两人派遣帝都潜伏刺探。 影子搞情报是很有一手。 可也不能当他们是神仙。 这也是为什么，秦赢要将第二批全部派到帝都的原因，人多好办事，耳目多才能看到更多，听见更多。 秦赢道：“这件事，尽快着手调查。” “宋院长举荐江朝民来江南，我现在都还没有明白是何用意。” 老黄轻抚胡须，笑道:“殿下大可直接去问江大人。” 秦赢摇头，苦笑道:“我和他，简直就是水火不容，见面说话不到三句就得吵起来。” 秦赢一想起江朝民那张紧绷的老脸，就觉得一阵头疼:“上次他为了禁武令的事，把我好一顿臭骂，我真怕忍不住一枪爆了他的头。” 老黄会心一笑，他知道殿下是在发牢骚。 真对江朝民起杀心的话。 根本不会跟他吵架。 江朝民早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殿下，到了。” 老黄恭敬说道。 二人在一座大宅子门前停下。 门匾上书三个大字——聚贤阁！ 金边大字，霸气十足。 这是秦赢第一次来聚贤阁。 果然很大气，壮观。 根据事先得到的情报。 整个宅院由三个部分组成。 前门是大院，设有演武场。 中间是一座三层的古朴阁楼。 非常典型的汉风建筑。 后门则是花园，多用于会客。 秦赢目测，这聚贤阁的占地平方，用他前世的面积计算，恐怕得有两个足球场这么大。 果真是豪气啊。 二哥大手笔，这块地即便是租下来。 每年也得大把银子。 要是买下来，那可就更贵了。 二哥哪儿来这么多银子，不会也贪污吧？ 大门前。 看门的人见是秦赢来了，连忙请进。 现在古城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 加上最近禁武令的颁布，让人见识到了他狠辣的一面，这聚贤阁里都是高手，但没人听到他的名字后，还有腿不抖的。 “九皇子到！” 下人高高的喊了一声。 二皇子带着人，快步走了出来。 “老九？你怎么来了。” 二皇子见他突然到访，有些紧张。 “我可告诉你，我这聚贤阁是第一个响应禁武令的，没有任何可疑之人，你可别乱来！” 他算是领教了这位弟弟的凶悍之处。 看到他上门来，还以为是来找麻烦。 秦赢干笑一声，“我不是为禁武令来的，我是来看江大人。” 听他这么说，二皇子这才微松一口气。 他说道：“算你小子还有良心。” 二皇子倒是没想过秦赢会来看望。 毕竟江朝民是朝廷派来调查他的，又多次和他红脸，三番五次不欢而散。 他不来都算情理之中。 秦赢和老黄二人走进阁楼。 秦赢左看右瞧，这里的布局装饰也是颇为豪华啊，可比他那家悦来客栈好多了。 秦赢可是记得，悦来客栈是城里最好的客栈，竟然也不上聚贤阁。 秦赢笑着问道：“二哥，这聚贤阁得花不少银子吧？” 二皇子脚步一顿，回过头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可告诉你！你二哥我没有贪污一分钱。” “聚贤阁能有此规模，全靠我多年做生意，全城的食庄都从我这里拿酒，每年银子赚不少。” 秦赢闻言略微惊讶。 二哥居然还做酿酒生意。 怪不得有钱。 早知道他这么有钱，就该问他要一点了。 “江老就在二楼。” 二皇子嘱咐道：“你可别气他，好不容易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说到这里，他又长叹一声，“唉……真是丢人至极，聚贤阁这么多高手，竟然防备不住十几个刺客。” 秦赢道：“那天的刺客不简单吧？” “有高必先这样的高手在，江朝民居然还能遇刺？” 二皇子摇摇头，苦笑道：“高必先被调虎离山了，对方显然很清楚他的本事，所以设计调走。” 闻言，秦赢没继续多问什么。 大概也是给二皇子留一点面子。 虽然高必先被调虎离山。 但聚贤阁里高手多，仍被刺客得手。 这就是聚贤阁的无能了。 “江老，九弟来看你来了。” 二楼。 二皇子敲了敲门。 秦赢看得出他非常尊敬江朝民。 说来也奇怪，江朝民只有在面对秦赢的时候，才会是那种脾气，而他在聚贤阁与二哥相处，貌似还不错。 不一会儿。 门开了。 出来的是高必先。 “见过二皇子。” “见过九皇子。” 他拱手行礼，道：“请二位殿下进来吧。” 屋里暖炉香烟。 江朝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一夜之间衰老到不成样子，全然没了几日前，那精神奕奕的样子。 一旁的高必先神色黯然，满是自责悔恨。 他自有一身高强本领，却江湖经验不足，上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没想到这一次，差点让江朝民交代了老命，想想便后怕至极。 “老爷，二皇子来了，九皇子也来了。” 高必先在床边轻声说道。 江朝民眼皮子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 他侧头看到了两人，强撑着竟然要下床，高必先吓了一跳，连忙阻止。 二皇子说道：“江老，就不要多礼了。” 不料，江朝民有气无力的道：“这哪儿行，二位皇子来看我，老夫岂能躺在床上。” 秦赢看得一阵无奈。 他掏出汉帝令，道：“江大人，汉帝命令你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直到伤势恢复为止。” 见汉帝令，江朝民这才没有继续执拗。 躺在床上，喊道：“老臣，万谢陛下。” 秦赢看着他，这老臣虽然古板，可他的忠心的确日月可鉴。 秦赢说道：“江大人，我带了一些补品药材，你不要嫌弃，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好了，能办到我都会尽力。” 江朝民老脸缓和，道：“有心了。” 秦赢平静的问道：“江大人，你和狐平云有仇吗？” 江朝民苦涩一笑，“老夫就知道，这次肯定是他下的黑手，呵呵……老夫不死，他一定睡不着吧。” 高必先满脸怒容，“又是他！那些刺客的胸口上有自残的伤口，跟来江南路上碰到的两个杀手一样！一定是狼骑。” 秦赢惊讶，“你们来江南的路上，也碰到了狼骑刺杀？” 二皇子吓得站起来，脸色惊悚，“你……你说什么？狼骑！狐平云的狼骑？” “老九你可不要胡说，这是刺杀钦差大臣，弄不好要掉脑袋的，狐大将军为什么要这样做？” 二皇子现在才知道。 那些来杀江朝民的刺客，竟然是狼骑。 他觉得既荒唐，又不可信。 第342章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炉火温暖。 二皇子的心却比窗外的大雪还冷。 狐平云，大汉的兵马统制大将军。 竟然会派人来杀江朝民。 江老可是大汉的股肱之臣。 就连当今汉帝都要称他一声老师。 这是什么仇恨啊。 江朝民道：“必先，扶我起来。” 高必先小心翼翼扶起了江朝民，枕头垫背斜坐于床。 秦赢道：“江大人……我姑且也学二哥，叫你一声江老，那狐平云究竟与你有什么仇怨？” “我如今与这狐家也是水火不容，如果能将他刺杀钦差大臣的事彻底坐实了，加上我手里的证据。” “狐家便可被狠狠削一刀，再也猖狂不起来。” 秦赢知道，要扳倒整个狐家不容易。 但，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的。 第一步先想办法，削狐平云的兵权。 狐家掌控大汉兵马，这太可怕了。 皇帝手中无兵权，与无牙老虎何异？ 二皇子神情巨震，“老九，你，你……” 他没想到，老九和门阀之间的争斗，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他要对狐平云的兵权下手！ 要知道，狐家将位世袭罔替，代代相传至今，现在要削他兵权，无异于在大汉引起一场巨大地震。 “二哥，这件事如果你不帮我，那就别多说。” 秦赢的脸色变得稍微严肃几分。 二皇子语气一滞，皱着眉不说话。 秦赢目光转回床上，看向江朝民，接着道：“江老，说吧。” 江朝民脸色也凝重些许，他盯着秦赢的脸看了许久，忽然一笑，“看来，老夫来江南是来对了，你这小子虽然不着调，还总是让老夫咬牙切齿，但……你的确不怕死。” “大汉九位皇子，有八位都不敢跟门阀对着干，偏偏就你，往死里跟门阀干！” 他哈哈一笑，又突然嘴角抽凉气，显然是这一笑牵扯到腹部伤口，疼得他直咧嘴。 江朝民双眼来了精神，缓缓道：“狐平云恨不得老夫死，那是因为老夫曾连续三年，每天上奏弹劾他！” “在老夫家中未出那件事之前，老夫在朝中有十二位学生，他们都在礼部，刑部，兵部任职，曾与老夫一同弹劾狐平云贪污，枉法。” “陛下原本说，要仔细调查狐平云，谁知在调查的前一夜，老夫家中出事了！” “御医诊断，说老夫是有脑疾，那些弹劾之事全属发病时胡言乱语，老夫便被打入天牢。” “老夫的那十二位学生，也因为此事而牵连，被削职流放，如今连个消息都没了。” “现在老夫又出来了，那狐平云自当想斩草除根。” 二皇子的惊悚失色，惊骇道：“那……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听说江老您……您脑疾发作……杀……杀光了阖府上下。” 他有些不敢置信，因为自从见到江朝民后，他如常人一般，怎么可能是有脑疾的人？ 但，当时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就诊了。 一致认定，江朝民就是脑疾。 并且江朝民家中的惨案，也无不证实此事，试想一下，一个有脑疾的人上书弹劾当朝大将军，又岂能成功？ 江朝民苦笑：“老夫那天喝了酒，昏昏沉沉在书房睡觉，后半夜听见刀剑厮杀的声音。” “起床查看时，便已看到全家上下，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啊！” “后来，衙门官兵就到了，并且带来了好几个街坊邻居说是人证，亲眼看到老夫发病持刀杀人。” “哈哈……老夫与夫人相敬如宾，更是无比疼爱女儿，对下人亦是体恤，又怎么可能会杀他们！” “可是……可是人证物证俱在，又有太医院全体御医的诊治结果，陛下也不得不给老夫定罪。” 江朝民目光泛起泪花，面露痛苦之色。 这往事被他亲口说出来，无异于自揭伤疤，他笑得悲凉又无奈。 屋子里，陷入沉默。 就连秦赢都面露苦色。 有街坊邻居做人证，又有御医诊治结果。 全家上下都死，就他活着。 这基本上是铁证如山。 恐怕江朝民当时就是把冤枉喊上天，哪怕喊出个六月飞雪，也无济于事。 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秦赢沉默了许久，而后说道：“江老，这件事我会替你好好查清，你的那些学生，我也会尽力寻找。” “我不信你有脑疾。” 江朝民一愣，面色竟是有些涨红起来，激动道：“此话当真！” “老夫的事，查不查清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学生，他们并无过错啊，都是跟着老夫上书罢了，如果能寻回来，那便是大功德。” 说到这里，江朝民语气一沉。 “而且，如果能将他们十二人都找回来，官复原职，对你也有好处，他们感恩于你，必将肝脑涂地报答。” “他们会在政治上支持你的。” 这话落在秦赢耳中，顿时令他身躯一震。 他当即明白了过来！ 原来——宋院长举荐江老，是这个意思！ 江朝民是忠臣，他带出来的十二位学生，当然也不会差。 倘若能重新召集回来。 那，这不就是秦赢自己班底吗？ 原来如此啊！他什么都明白了。 宋院长，没想到你给我送了个如此巨大的礼物，江老这一步棋，实在太妙了。 秦赢压住心中激动，起身拱手道：“江老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江朝民叹了口气，他不是不识抬举之人，秦赢如此客气，他也缓和了态度，道：“有劳了。” 秦赢道：“江老好好养伤，我会常来看望你的。” 江朝民微微点头。 秦赢见他困乏了，也不再打扰。 带着老黄便离开了。 从聚贤阁出来，秦赢终于压抑不住狂喜。 见此，老黄道：“没想到，宋院长竟这般有心，可他之前并未与殿下有什么接触啊。” 秦赢沉吟片刻，笑道：“大概是文斗的事吧。” “魏国使团压得焕章书院抬不起头，宋院长老脸几乎都要被踩破了，是我解了危机。” “大概他这是还我人情，但这个人情我还真的得谢谢他了。” 宋院长此举动，还真是有点秦赢投之以木瓜，他报之以琼瑶的意思。 这份大礼，太恰到好处。 秦赢虽然自己手握铁浮屠和影子。 但这还不够，在朝中的支持者太少。 掰着手指算，好像只有宁禄山一个。 陈太师，不知道算不算。 皇帝老爹虽然看好自己，但朝中大臣的支持也尤为重要。 现在宋院长给他送来了一个江朝民。 而江朝民又可以给他送来十二位大臣。 这一下就能让他在朝中的势力膨胀起来。 当然，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那些被削职流放的人找回来，让他们官复原职。 第343章 出发!嘉谷关 第二日，清晨。 秦赢在关月婵的服侍下，穿好战甲。 黑红相间的大汉制式战甲。 衬得他身姿挺拔高大。 他的身材不算虎背熊腰，但绝对出类拔萃，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每一块肌肉都锻炼到完美。 穿上这身战甲，更是有一股金戈铁马的霸气席卷而来。 “赢哥，一定要小心。”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关月婵满眼柔情，纤纤玉手在他的重甲上抚摸而过，“你要是回不来，我就去陪你。” “月婵此生追随你身侧，生死不离。” 秦赢淡淡一笑，伸手抚去她的泪花，道： “不过是一群鼠辈罢了，还能要我命不成？放心吧，我会得胜归来！” 关月婵点了点头，收起软弱。 这种时候，她本是不想哭的。 可一想到他又要出征，眼泪还是止不住。 “等我回来。” 秦赢抱她入怀，深情一吻。 恰在这时。 门外传来老黄的声音。 “殿下，咱们要出发了。” 秦赢松开了手，决然离开。 房门外，老黄手里抱着木匣子。 秦赢接过，背在身上。 红梅傲雪在一旁看着，道：“你真不要我跟着去？” 秦赢道：“这次我抽走全部兵力，客栈里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红梅傲雪点了点头，道：“我在，客栈在。” 秦赢拱手庄重地行了一个抱拳礼：“拜托了！照看好客栈里所有人。” 说完，二人干脆离去。 客栈门前。 只有两匹战马。 秦赢道：“他们都已到指定位置了吧？” 老黄恭敬道：“铁浮屠和步兵炮都已到指定位置埋伏，宁侯爷的青龙营也早已抵达嘉谷关附近埋伏好。” 秦赢微微点头，骑上了战马。 这次他玩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就是那只黄雀。 铁浮屠携带重武器，早就秘密先行，到达嘉谷关指定区域埋伏。 青龙营也已出发。 现在，只等他到。 秦赢接着道：“匈奴人到什么地方了？” 老黄道：“匈奴人昨夜便到了嘉谷关百里之外的大河，按他们的行军速度，现在应该渡河了，差不多就到嘉谷关。” 秦赢微微点头，平静道：“这次顺利，我们就可以同时解决两帮人马。” 老黄露齿一笑，“老夫提前恭祝殿下。” “不要自满。” 秦赢道：“狮子搏兔尚尽全力。” 老黄拱手抱拳，佩服至极。 “出发！” 马鞭扬起。 战马嘶鸣！ …… 大河边。 白茫茫的世界里，一批匈奴骑兵正急行。 午时。 阳光下，飘扬的匈奴大旗猎猎作响。 铁甲森森，人影如潮，行军的脚步声整齐而沉重，马踏积雪压迫力十足。 每一个匈奴骑兵都面无表情，浑身肌肉紧绷，不敢丝毫松弛，他们踏着冰雪，痛饮寒风，眼神之中饱含杀意。 今天，便是要在那嘉谷关灭杀秦赢！ 这位大汉的九皇子，杀了他们太多的族人，入关而来的匈奴只有一万，却死在他手里三千。 而今，这最后七千铁骑，为复仇而来。 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首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从出了野人山，我们就一路急行，这刚渡过大河，士兵们人困马乏，不如就地休息一个时辰吧？” 一个匈奴大汉快马上前来，对着领头的络腮胡大汉说道。 那络腮胡大汉，赫然便是金苏木。 他的脸上还有青肿淤伤。 没人知道，为了拖着这身躯回到野人山，他几次徘徊于鬼门关前，是对秦赢的仇恨杀意，才驱使他活了下来。 “传令！” 金苏木大喝：“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那匈奴大汉道：“首领，才半个时辰……” 话未说完，他便看到了金苏木眼中的凌厉，当即吓得闭嘴，不敢多说。 匈奴骑兵原地休息。 架起了帐篷，火堆。 金苏木进入帐篷内，拿起烈酒狠狠痛饮，唯有这酒，才能让他浑身稍微舒坦一些。 盔甲下的满身伤痕，都是秦赢留给他的耻辱，倘若不能洗刷，便也没了活着的意义。 帐篷外，脚步声响起。 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进来。 他的盔甲与匈奴不同。 那是一身红甲，仿佛由鲜血染成。 “金苏木，前面就是嘉谷关，你最好确定秦赢一定在那里。” “士兵们太累了，为什么只休息半个时辰，他们连东西的时间都不够。” 金苏木听到这种质问的口气，顿时有些不满，他胡乱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酒渍，坐在椅子上。 “龙居，你不过一条丧家之犬，往后与我说话，要先行礼明白么？” 那红甲将士，便是曾为红衣军指挥使的龙居，红衣军覆灭后，他侥幸捡回来一条命。 但，并未随吕凤回魏国。 一直在暗地里和匈奴人做交易。 这次还跟着来嘉谷关。 龙居漠然看了金苏木一眼，心底无限嫌恶，若非落难，你这匈奴也配与我红衣军指挥使说话？ 还想让我对你行礼，简直是天大笑话。 但，他心里想归想，如今的局面却是由不得他狂傲。 “金苏木首领，就当我请问你！” 龙居忍着气，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秦赢会在嘉谷关的？” “我研究过嘉谷关地形，那里很适合埋伏，一旦陷入包围，我们七千人就是踩进了沼泽里，即便能脱身，也要元气大伤。” 龙居的军事素养还是可圈可点的。 毕竟曾经是魏王身边爱将，对兵法颇有研究，很容易就看出嘉谷关的地势问题。 金苏木冷哼，“我就是知道！” “秦赢会出现在嘉谷关，我们只要先一步抵达，然后埋伏起来，就可以灭了他！” “不会有埋伏，听我的就对了。” 金苏木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红梅傲雪的移魂大法的确厉害。 给他下的精神暗示非常强烈。 以至于让他深信不疑。 龙居皱着眉，道：“这件事太奇怪了，我觉得还是……” 金苏木大手一挥：“龙居，你我仅是合作关系，摆正你的位置，不要对我指指点点。” “滚出去！” 他一声大吼，气的龙居差点想拔刀。 但，帐篷外都是匈奴。 他要是敢动金苏木，自己也得没命。 犹豫再三，他只得拱手道：“是。” 说完，他飞快离开。 出了帐外。 正好碰到那个匈奴大汉。 龙居便上前去，道：“帖木儿，借一步说话。” 第344章 恐怕要中计 名叫帖木儿的匈奴大汉被他拉到一旁。 “龙居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帖木儿不解的问道。 龙居左看右看，确认没人偷听后，他才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金苏木哪儿不对劲儿？” “我怀疑，这次去嘉谷关可能是中计，万一出了事，七千匈奴骑兵就是有去无回。” 帖木儿闻言，大吃一惊，“龙居，你这是危言耸听，瓦解军心！你这种话说出来，首领可以砍了你！” 龙居大手按住他肩膀，“小声点！”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帖木儿陷入沉思，许久后才道：“首领自从逃回来后，就有点不对劲儿！” “到底是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就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龙居大喜，连忙道：“对，就是这种感觉，你和他关系好，赶紧想办法去劝劝他。” “现在退兵还来得及，万一嘉谷关真是一个圈套呢？地形我研究过，一旦踏入，那就是进了别人的口袋里。” “对方稍加收拢，那我们就变成了瓮中之鳖，这绝不是开玩笑。” 帖木儿挠了挠后脑勺。 “没有这么严重吧？” 他游牧打猎半辈子，让他骑马砍杀没问题，但一谈到军事部署，他就懵了。 其实不光帖木儿是这样。 大多匈奴都是这样。 他们打仗主要靠的就是悍勇，什么部署，什么招数谋略，一概不知。 龙居脸色严肃，“一定要听我的！现在就撤退！”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虽然没有在战场上和秦赢面对面交锋过，但龙居知道，秦赢擅用兵法。 从他收拾吕凤就可以看出，秦赢的军事指挥能力非常厉害，最擅长挖坑阴人。 万万不可轻敌小视。 秦赢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自己跑到嘉谷关去？除非他是去阴人的。 绝不可能是去哪里被人阴。 他一路上越想越怕。 现在靠近嘉谷关，这种感觉更强烈。 要不是没有军队指挥权，他何至于在这里跟帖木儿废话，早就带队离开。 见他如此认真，帖木儿道：“那我……那我去试试？” 龙居抱拳，“拜托了。” 帖木儿走进了营帐里。 龙居就在外面等着。 他并不是心疼这帮匈奴，说到底这群人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时之需才选择合作。 终究是外族。 但，这帮匈奴人可以帮他做事。 上次好不容易敲诈舞甫阁五十万两黄金。 没想到黄金没拿到手，反而死了一大堆人，龙居计划受阻。 盯着营帐，龙居自言自语：“只要凑够一千万两黄金，我就可以从犀族借到兽兵，到时候推平秦赢的铁浮屠，简直易如反掌！ 他紧握双拳，眸底闪烁着杀气，“五千红衣军兄弟的血仇，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若不灭了铁浮屠，不杀了秦赢，我没面目回去见魏王，不成功便让我死在异乡。” 他这正想着。 ——砰！ 帖木儿从营帐门口飞了出来。 重重摔在雪地上，滑出去五六米。 脸上有一道鞋底印。 营帐内，响起金苏木暴怒的咆哮。 “谁再敢言撤兵！” “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这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 众人纷纷低头，不知道首领为何发如此大怒，只有帖木儿慢慢爬起来，捂着脸一瘸一拐走了。 龙居见此，也无奈一叹。 看来金苏木是真铁了心，谁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帖木儿可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居然被硬生生踢了出来。 谁要是再进去说撤兵的事，绝对就得人头落地。 “唉，见机行事吧。” 龙居无奈叹气，“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便趁乱逃走，岂能与这群莽夫共存亡！” ……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现在的嘉谷关，便笼罩在这种气息之下。 天边乌云滚滚，仿若要将连绵没有尽头的群山都压平碾碎，寒风夹雪喧嚣，一片肃杀之意。 大雪纷飞。 嘉谷关抬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在附近的山脊中。 有着大量银色铠甲的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入口，他们银甲白袍，似与这素白天地融为一体。 若从远处看，什么也看不出。 “徐大人，秦赢怎么还不到啊？” “咱们都快冷得受不了了。” 说话之人，是那个给秦赢传旨的太监。 他冻得脸色铁青。 这大冬天，趴在雪地里的感觉，简直就是活受罪。 徐胜鄙夷蹬了他一眼，心里暗道真是个废物，这才等了多久，就受不了？ 他看向四周。 狼骑的弟兄们，个个眼神凌厉，如同伺机而动等待猎物出现的恶狼，杀气十足。 太监拿出酒壶，喝了一口烈酒暖身子。 “徐大人，秦赢不会不来吧？” 徐胜大手伸出，按住他的脑袋，“他要是不来，我就宰了你！” “圣旨是你去传的，要是他没有来，那就是你露出了马脚，就算我不砍你，大将军也不会放过你！” 太监吓得浑身哆嗦。 他就是一个被收买传信的小太监。 哪儿能受得住这群久经沙场的人威胁。 不一会儿，身下便传来暖意。 徐胜看到，眼里鄙夷更甚。 “废物，滚远点！” 正在这时。 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徐胜肩膀，道： “小声点。” 徐胜看去，顿时神情恭敬，“是，大皇子。” 在他旁边的，赫然就是大皇子秦荡。 大皇子出现在这里，其实并非计划之中，谁也没想到，他会亲自从帝都来到这里。 但，人已经来了。 说什么也都是晚了。 只好让他跟着五千狼骑一块行动。 “报！” 一阵急促声音传来。 只见斥候跑回来。 “有人来了！” “大队骑兵出现在嘉谷关外，距离我们只有二十里地。” 大皇子脸色一喜，“肯定是秦赢！哈哈，他终于来了！” 徐胜面色凝重，道：“看清楚是秦赢了么？” 斥候喘着粗气，恭敬回道：“风雪太大，没看清楚，但是骑兵的目标肯定是嘉谷关。” 徐胜继续问：“大概多少人？” 斥候道：“很多，不比我们少。” 话音刚落。 徐胜惊讶道：“不比我们少？这怎么可能！秦赢的铁浮屠只有三百人，加上宁禄山的青龙营，也凑不出四千人。” 这里埋伏有五千狼骑！ 秦赢的人数怎么可能比他们还多？ 难不成他把天地玄黄四部都调来了？ 徐胜下令道：“再探再报！” “是！” 斥候领命退下。 无声回头，对大皇子道：“情况可能有变，秦赢人数比我们还多。” 大皇子眼神阴鸷，“不用怕！就算他把江南四大兵营都调过来，那些人也都是乌合之众。” “狼骑个个都是悍勇之士，还能惧怕他们？真正的敌人只有秦赢和宁禄山，别人不足为惧。” 第345章 火药桶炸了 北风萧萧，天地肃杀。 风吹大雪，刮起入骨的寒意。 白色的披风包裹着漆黑铁甲。 所有人怀着冰冷目光，虎视眈眈监视着。 一双双瞳孔杀意凛冽，钢刀释放的气息，使得这周围的空气都压抑几分。 “一千……一千五……” “二千五……三千五……” “五千……嘶，好家伙啊，五千人！” 田战靠着望远镜，将对面的人数一一确认，这是出发前秦赢特地给他用的。 “老田，给我看看。” 宁禄山低声说道。 田战交给了他。 宁禄山放在眼前一看，果然在望远镜的视野里看到了东面远处的狼骑，甚至还能看见对方的表情。 “啧啧，这可比那西洋镜好用多了，秦赢还真是什么都会制作，改天让他送我一个。” 宁禄山啧啧称赞，爱不释手。 其实西域那边也有人带来了类似望远镜的东西，但还不算流通，而且那东西完全不能和秦赢的相比。 那东西只能看几百米，而且细节不详。 秦赢这望远镜，不仅可以看几千米，并且还非常清晰，这用来观察敌情，简直就是神器。 田战嘿嘿一笑，“那是，也不看我家殿下是什么人，那是大汉第一能人。” 宁禄山撇嘴，而后便正经道：“那就是狼骑的徐胜，我以前见过他，在战场上是个猛将。” “狼骑出动了很多人啊，他们还特地换了一身银甲，嘿嘿，估计是为了隐藏身份掩人耳目呢，今天肯定是一场血战。” 他和田战奉命埋伏在这里。 狼骑在东面，而他们在西面。 这正好成了一个绝佳的监视地点，只要他们不自己暴露，大雪天气，狼骑发现不了他们。 田战沉眉，“狼骑人数多，但今天咱们不会正面与他们交手。” “就先让匈奴来消耗他们，剩下的由我们收场，嘿嘿，这匈奴和狼骑，注定有来无回。” 突然。 一名斥候回报。 “指挥使大人，殿下和黄大人到了。” 众人神情一凛。 田战咧嘴一笑，“迎接殿下。” 不一会儿。 秦赢和老黄就到了。 “参见殿下。” 众人要行礼，秦赢摆摆手示意用不着。 他拿过望远镜，与众人一般趴在雪地里，扫视下方，暗自心惊。 视线中，已看到了狼骑的真面目。 虽然之前从未交手，可光是凭眼神就能看得出，狼骑绝对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每个人的杀意十分浓烈。 大汉十五万军队之中，能与他们相提并论的，估计找不出第二支。 但很快，狼骑的地位就要动摇了。 秦赢自信，他的铁浮屠会在不久的将来，彻底取代狼骑的地位，成为大汉最强的骑兵。 “殿下，匈奴骑兵到嘉谷关外。” 一名刚回来的斥候前来禀报。 秦赢深吸一口气，收起杀意与迫切。 淡淡道：“不要有任何举动，让匈奴进来。” …… 嘉谷关外。 风雪激荡。 金苏木喝令停止前进。 看着犹如巨兽张嘴的嘉谷关，他心里突然有些发怵，这种感觉突然而起，不知为何。 光是靠近谷口，就觉得寒意刺骨。 这种寒意不是天气带来的，而且心理上带来的，他总觉得不该进入。 看到他犹豫，龙居便过来，道：“你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吧？要不要撤兵，还来得及！再前进一步，可就没机会了。” 金苏木犹豫片刻，道：“继续前进。” 他曾说过，谁在轻言撤兵，杀无赦。 自己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 需知覆水难收。 前面即便是万丈深渊，他现在也只能跳下去，更何况如今看来，嘉谷关只是有点奇怪，并不能证明就是个陷阱。 如果只是因为担心，就不战而退。 这岂不是让族人笑话，以后还怎么在匈奴立足，一念至此，金苏木大喝：“前进！” 匈奴开始踏入嘉谷关。 龙居见此，只得叹气。 “希望是我判断错误。” “要是有埋伏，今天就完了。” …… 与此同时。 埋伏已久的狼骑之中。 大皇子和徐胜听到了谷口传来声响。 连忙看了过去。 “这……这好像不是秦赢。” “怎么是毡帽？这不是我大汉的军队。” “秦赢呢，快找找有没有秦赢。” “好多人啊，看样子不像铁浮屠，也不是青龙营。” 二人一阵议论，脸色逐渐难看。 这天气风雪交织迷人眼，根本看不清楚。 可大概还是能分清的，至少他们身上的战甲，不是黑色重甲。 铁浮屠的标志是全身黑甲，厚重而凌厉，大旗是黑面红字，给人一种压抑杀伐之气。 但下面的这些人，并无此等特征。 徐胜惊讶道：“匈奴！是匈奴！” 大皇子也吓了一跳，“哪儿来的匈奴？怎么会有匈奴？” 他和狐平云密谋是假传圣旨，欺骗秦赢来嘉谷关绞杀匈奴，实际上是请君入瓮，一举歼灭。 怎么现在秦赢没看见，反而真的来了匈奴？而且人数还很多。 这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大皇子皱着眉头，“怎么办？打不打？” 徐胜也是有些乱了，匈奴骑兵可不是好惹的，而且他们人数比自己这边还要多。 大将军下的命令是杀秦赢。 要是与匈奴交手，不仅违反命令，而且还会使自身损兵折将。 见徐胜一直不说话。 而下方的匈奴，已经全部进入嘉谷关。 大皇子更急了，当即怂恿道：“如果杀不掉秦赢，剿灭匈奴也是一场大功。” “狼骑是精锐，难道还打不过匈奴？” “徐大人，下令吧！” 徐胜有些为难，还是在犹豫。 放眼放去，竟然看到无数眼睛都在盯着他看，很显然，大家都想打。 山下。 金苏木看到四周空无一人。 他不由得皱眉，道：“怎么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有古怪，有大古怪！” “后队变前队，撤出去。” 金苏木冷静下令。 他感觉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心里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 压抑！害怕！ 山上，大皇子见匈奴有要逃跑的迹象，都快急出声来，“徐胜，到底打不打！” “秦赢估计是没来了，但匈奴不可放跑。” 徐胜支支吾吾，“我……这……” 大皇子眼神一狠，直接站起身来，拿起弓箭，对着下方的金苏木便是开弓射去。 凌厉的箭矢穿破风雪。 金苏木瞬间反应过来。 他猛然抽刀，一刀砍断箭矢。 紧接着便大吼：“有埋伏！” “迎战！” 与此同时。 大皇子持刀大吼：“弟兄们！杀匈奴！”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大皇子一箭，便犹如将火苗扔进火药桶。 一场血战，拉开序幕。 第346章 不为我所用;当为我所杀 “大皇子！你！” 徐胜脸色铁青嘶吼。 “徐胜！你不敢打我打，这是一场送上门来的战功，岂有不收下的道理。” “秦赢在江南立下这多功劳，我不能输给他，这群匈奴人的头，我收下了。” “弟兄们，随我杀匈奴！” “这泼天富贵，就等着你们来拿！” 大皇子仰天嘶吼，他的情绪感染了众人。 狼骑揭开伪装，转瞬之间，整条山脊之中，竟然钻出几千人来。 大皇子秦荡，终于暴露了他的想法。 这次来江南，的确是为了杀秦赢。 可不知为什么，计划有变。 进入嘉谷关的不是秦赢而是匈奴。 事已至此，那……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 汉朝和匈奴本就是死敌，碰上了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杀不了秦赢，杀匈奴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能拿着这件功劳回朝廷，接受父皇的封赏。 徐胜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狼骑彻底暴露在匈奴人眼前。 如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也是再顾不得这么多，抽出刀大吼： “杀！” “封住谷口，别让任何一个人逃出去。” “放箭！射死这帮匈奴！” 他一呼百应，整个嘉谷关彻底撕破了平静，狂风大雪在这瞬间，被狼骑射出的箭矢覆盖。 谷中匈奴如临大敌。 金苏木脸色难看，埋伏，竟然真有埋伏。 “防御！” 金苏木大吼。 匈奴骑兵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无数盾牌举起。 铛铛铛…… 连绵不绝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嘉谷关。 噗噗噗…… 狼骑的箭雨可不是这么容易防御的，虽然匈奴已经在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但，狼骑装备的是强弩。 地形优势居高临下。 盾牌仅仅抵挡了不到片刻，防御就被击穿，眨眼之间，数百匈奴身体洞穿，血洒当场。 “还击！” “弓箭手，给我还击！” 金苏木躲在盾牌底下大吼。 “首领，不行啊。” “敌人在上方，咱们的箭根本射不中他们，只能想办法撤退了。” 帖木儿大吼，他的手臂中了一箭。 箭头直接穿过了肌肉，卡在骨头里。 疼得他是直哆嗦。 白色的天地，眨眼之间变得红艳。 血撒在地上，就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彼岸花，冰冷美丽且致命。 在这种环境下匈奴人吃了大亏，基本上没有还手能力，只能挨打。 狼骑在居高临下的地势上，不断使用强弩，雷石滚木，狠狠压制了匈奴的机动性。 谷口早已被障碍物封锁。 战马无法跨越，更别说步兵。 这就像瓮中捉鳖一样，任你匈奴的骑射再怎么厉害，在这种地势中也发挥不出来，只能憋屈而死。 嘉谷关内，混乱不堪。 人不停倒下，匈奴大旗折断。 龙居手拿盾牌，防御射来的箭。 他深邃的眸子不断打量周围地形，寻找逃生之路，他后悔了，刚才就不该跟着进来。 果然有埋伏，自己也是深陷其中。 他明白，在这种地方遭到埋伏。 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除非你是神仙，能原地起飞。 否则一定会困死在这谷里。 眼下唯一有可能逃生的路，就只有谷口。 但成功率估计还不到四成。 他闪转腾挪，躲避无数箭矢冲到金苏木面前。 “给我一队人马，我去夺回谷口。” “打开谷口，才能开辟生路。” “相信我，我能救你出去。” 龙居狰狞着脸大吼。 金苏木没有多想，大喝道：“帖木儿，你跟他去，一定要夺回谷口。” 帖木儿点头，“是，首领！” 龙居点了一百名精锐匈奴，舍弃战马，用盾牌组成一字长蛇阵，快速向谷口靠近。 在这种情况下，这是最好的战术。 战马的机动性被漫天箭雨压制，骑马等于找死，一字长蛇阵可以尽量减少身体暴露，只要撑到谷口，就有希望。 山上。 大皇子看到匈奴竟然快速向山谷口靠近，瞬间明白了他们是想要突围。 他大吼一声：“弟兄们，随我杀下去，不要让匈奴逃跑一个。” 徐胜吓了一跳，“大皇子，危险！” 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大皇子比他还要兴奋，带人冲向了谷口。 “遭了！”徐胜暗道不妙。 他们的优势就在于用箭雨压制匈奴，可以来个瓮中捉鳖，现在大皇子早早冲进战场，这箭还射不射？ 射，会伤到自己人，万一误伤大皇子怎么办？ 不射，匈奴就要回过气来，到时就只能和他们白刃战，大好优势平白失去。 …… 嘉谷关西面。 秦赢通过望远镜，将谷中的屠杀尽收眼底，他的血都有些沸腾了起来。 这场面，太壮观了。 前世的大片特效再强，也比不上今天嘉谷关的真实战场来的震撼。 “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出手？” 田战搓了搓手，有些迫不及待。 “别急，双方现在还没进行白刃战，等他们厮杀差不多了，咱们再介入。” “让兄弟们开始组装步兵炮，等待命令。” 秦赢面露冷笑。 田战点头，“是！” 宁禄山这时说道：“匈奴有一队人去谷口了，他们想要突围。” 秦赢端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战场。 突然。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他们突破不了的，我这好大哥带人冲下来了。” 宁禄山闻言，顿时露出古怪之色，道：“啧啧，他这样虽然堵住了匈奴突围，但也过早的迫使狼骑与匈奴进行白刃战。” “可别忘了，匈奴有七千人，虽然刚才有所损耗，但元气还在，正面冲锋的话，狼骑大概占不到便宜。” 秦赢哈哈一笑，“这不是更好吗？”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确实更好。 应该说是最好的结果。 狼骑要是不跟匈奴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那这场局还有意思吗？ 秦赢眸底闪过一丝可惜，但旋即便化作冷色。 狼骑虽是大汉的骑兵。 可他们是孤家死忠。 再好的骑兵，不为我所用，当为我所杀。 下方战场，愈演愈烈。 因为大皇子带人冲进战场。 狼骑无法再继续采用箭雨攻击。 大量的狼骑开始冲下来，准备进行最后的白刃战。 匈奴这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压力大减，总算有了松一口气的机会。 金苏木举起弯刀，大吼：“匈奴部族的勇士们，展现你们实力的时刻到了！” “冲锋！” “杀光这些诡计多端的汉人。” 遍地同族的尸体，彻底激发了匈奴人的凶性，他们拔出弯刀，发出震天咆哮。 匈奴冲锋的脚步，令嘉谷关地面震动。 方才一阵箭雨之后，匈奴倒下大片，但他们人数众多，现在至少都还有六千。 五千狼骑已进入战场。 六千对五千，互相冲锋。 战场局势进入高潮。 残忍的白刃战简直就是一部巨大的绞肉机，将双方完全卷了进去。 刀剑互相砍杀的碰撞声，嘶吼杀戮的咆哮声，响彻山谷每个角落。 第347章 血腥的战场，巨大的绞肉机 “杀！” “冲开谷口障碍，开辟一条新生路。” “匈奴勇士们！给我冲！” 龙居疯狂嘶吼着，“帖木儿，你为前锋！ 帖木儿大吼：“是！” 他身后百人队，齐齐嘶吼：“杀！” 长刀如林，杀气纵横。 漫天大雪随风卷起。 只见匈奴人开始冲锋，呈现尖刀阵型，直插谷口而去，带头之人赫然便是龙居。 不得不说，这位红衣军的指挥使，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他的情绪迅速感染了所有的匈奴，使得他们个个悍不畏死。 战场之上，勇气最重要。 正在他们要冲击谷口时。 前方一群银甲士兵猛然冒了出来。 带头的是大皇子。 他手持斩马刀，杀气如麻。 大皇子狰狞怒吼，“列阵！” “将这群匈奴压回去！一根手指都别想离开嘉谷关！” 随着大皇子怒吼，狼骑瞬间变换阵型。 转眼之间。 一个巨大的方阵出现。 铁盾如山，银甲长矛，坚不可摧。 更奇怪的是，他们并非使用人数优势堵住谷口，而是列阵向前，步步反逼。 宁禄山用望远镜俯瞰下方，当他看到这方阵时，顿时眉头皱起，好奇的道：“这是什么阵型？我熟读阵法，却还没见过这样的阵型。” 秦赢闻言，拿过望远镜查看。 只是一会儿，他便笑了：“马其顿方阵！这西方的玩意儿狼骑怎么也会用？” 宁禄山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狼骑里面有很多个西域来的人，他们长得稀奇古怪，说不定这方阵就是他们的战术。” 田战好奇的道：“殿下，什么是马其顿方阵？” 秦赢解释道：“这是一种步战阵型，由重甲步兵组成，以重盾为防御，配合长矛形成一个巨大的整体。” “这种阵型非常坚固稳定，在这种时候用马其顿方阵堵住谷口，并向谷内反压过去，的确是好办法。” 听到秦赢解释，田战大惊失色，“这阵型岂不是无敌？” 秦赢噗嗤一笑，“无敌？你也太夸张了。” 他侃侃而谈：“马其顿方阵的确在步战中表现出色，但，这也仅限于步战，一旦碰到重甲骑兵以铁锁阵冲锋，用不了两轮，整个方阵就会被冲破。” “而且这种方阵还有个致命缺陷，就是灵活性太差，侧翼单薄。” “一旦我们用火器进攻他们，那这个方阵简直就是一个大靶子，想逃都逃不掉。” 田战点了点头，心里对秦赢更加敬佩。 殿下可真是博学多闻。 没想到西方那边的阵型战术他都知道。 并且对优缺点如此熟悉。 秦赢看向众人，道：“以后如果碰到这种方阵，知道怎么攻破了么？” 众人大喝：“明白了！” 嘉谷关中厮杀的人绝想不到。 他们这场杀戮，竟然被秦赢当成了演武课，不仅将他们的战术剖析了个底朝天，还分析出破解之策。 嘉谷关出口。 龙居已经带人开始冲击马其顿方阵。 “竖盾，扬矛！” 方阵之中，大皇子怒吼。 最前面的狼骑支起了盾牌，密不透风，如同铁墙，缝隙之中，伸出一根根长矛。 “这是什么？” 龙居眼神一变，这种方阵他居然没见过。 当冲上来时，发现这铜墙铁壁之中居然伸出了无数的长矛，他瞬间傻眼了。 而冲锋在最前面的帖木儿则是成了最惨的人，此时冲锋前呼后拥，他明明看到无数的长矛，却也停不下来，一旦停下，就是被后面冲锋的人踩踏而死。 “不！” “不！” 帖木儿发出此生最惊惧的嘶吼，然而他就算叫破喉咙，这点声音在战场之中也是微不足道。 就这样，帖木儿率先撞上了方阵。 而后就是那百人冲锋的匈奴。 只听见，轰隆一声！ 像是巨石砸进了水面，声音巨大。 紧接着，鲜血溅射，惨叫惊天！ “啊！” “救，救……” 惨叫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已被长矛洞穿。 噗呲！ 噗呲！ 狼骑撑着盾牌顶着敌人，灌进全力猛然突刺，这个动作他们已训练过无数次，完全形成肌肉记忆。 每一条长矛捅出，都会将一名匈奴人扎透个窟窿，但也有人拼死撞进了方阵中。 等待他们的则是更惨烈的死法。 手持刀斧的狼骑，瞬间将他们分成八段。 只不过这一小会，这上百名冲锋的匈奴，便已经彻底死绝，就连全尸都剩不下。 龙居脸色难看，只能往回跑。 “可恶！” “该死的匈奴，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若是我魏国铁骑，早已冲出去了。” 他一边跑一边骂。 秦赢目睹了这场杀戮，道：“狼骑果然厉害，不愧是大汉的精锐。” “今天来的很值，可以观摩到狼骑的战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众人也纷纷点头。 “匈奴想要冲破谷口的马其顿方阵，恐怕要付出十倍的伤亡才有机会。” “这么个打法，亏大了！亏到姥姥家了，就算今天不在这里全军覆没，也剩不下几个人。” “元气大伤啊……” 众人纷纷发表看法，显然真是把这场仗当成了学习观摩。 他们此时也都看出了，匈奴和狼骑之间的差距。 匈奴人数虽多，可他们的战术貌似就只有骑射，一旦深陷嘉谷关这种地形，战马施展不开，那就成了废物。 相反，狼骑同样舍弃了战马。 可他们的步战却依然稳稳处于上风，各种阵法变化灵活，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敌人最大的伤亡。 “我……我看不明白……” 正在这时。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 只见人群中，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有些尴尬——阿象。 秦赢把他编入了铁浮屠。 但还不是正式成员，等他通过了选拔，才能正式成为铁浮屠，现在是临时兵丁。 “阿象，过来。”秦赢喊了一声。 阿象快速靠近。 秦赢道：“这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阿象指着下方节节败退的匈奴，不解的道：“那他们为什么不列阵呢？用同样的方阵冲回去，总不至于死得惨吧？”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秦赢敲打了一下他的脑袋，道：“马其顿方阵看似简单，但非常实用，想要组成完美的方阵，那是要经过无数次练习的。” “岂能像你说的，照猫画虎学着做？” “不过你说的也不错，匈奴死得惨就是因为不会列阵，他们失去了战马就不会打仗，步战打得一塌糊涂，连基本的阵型都没有。” “你小子也算看出了一点，有进步。” 阿象咧嘴一笑，受到表扬很开心。 秦赢有些无奈，也有点欣慰。 阿象的确是很勇猛。 战场上杀敌，以一敌百。 天生的霸王。 可他对兵法，布阵这些简直就是血外行。 但今天听他这么说，这小子是有一点进步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至少说对了。 是个可塑之才，慢慢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将。 第348章 该轮到我了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嘉谷关的战局逼近尾声。 寒风大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 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嘉谷关内。 但战局却没有半点了衰弱迹象。 铛铛铛…… 铁甲碰撞，刀戈对砍。 每一刻都有人在倒下。 狼骑对匈奴，上万人彻底混战在一起，嘉谷关变成了一部血腥绞肉机。 匈奴在付出了三千多人的代价之后，终于是彻底将狼骑组成的方阵冲破。 可这也仅仅是破开了狼骑的阵型而已，并非是反转了战局，从开战至今两个时辰。 狼骑伤亡不足两千。 而匈奴这边，刚开始被射杀的，以及在白刃战中被砍杀的，加起来人数过四千。 已超过总数一半。 战局胶着，血骨横飞。 遍地的白雪被染红，流淌的血液甚至来不及冻僵，便又被一阵阵的热血泼洒。 战况极度惨烈。 狼骑和匈奴，双方死了大片的人。 可双方却彻底杀红了眼，完全没有疲惫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杀越凶狠。 其中最为疯狂的，赫然就是大皇子。 秦赢暗处观察，也是颇为心惊。 他这好大哥，虽然脑子不灵光。 但，打仗确实勇猛。 在马其顿方阵被冲破后，他仍然向金苏木的中军冲杀过去，身边狼骑死光了。 他还能手拿长矛，不断收割人命。 匈奴尸体在他身边不停地倒下，他那身铠甲也早已布满了伤痕，身上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秦赢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内心却是一片冷漠，大皇子越是勇猛，今天就更是该死在这里。 他虽是莽夫不懂权谋，可这身战力让人刮目相看，留着他越久，对自己的威胁也就越大。 秦赢纵观整个战场。 除了大皇子勇猛无比之外，龙居，徐胜，金苏木这几个人，也都红了眼，打出了滔天的怒火与杀意。 龙居还在试图冲击谷口，他唯一的目的是逃命，可在这混乱战场中，岂是他能随意左右局面。 他手起刀落，不停砍杀狼骑。 浑身已经都是血渍，粘在头发上，黏糊糊又冰冷，浓烈的血腥味让他颇为难受。 纵使已拿出了十成力。 但，那谷口却是离他越来越远。 他心里开始悔恨，为什么当时没有离开，非要跟着金苏木进入这陷阱中。 如今根本无法脱困。 最要命的是，他看到金苏木已经几乎无力招架，这家伙本来就一身伤，现如今又尽力拼杀，旧伤裂开，又添新伤，估计是活不久了。 现在匈奴的士气本就被狼骑狠狠压制。 他一死，整个匈奴的军心也跟着完蛋。 “金苏木！” 龙居怒吼着，他运起大刀砍翻两个狼骑，冲到金苏木的面前。 一手扶起他，吼道：“不许死！给老子撑到最后！” 匈奴没有全线溃败，就是金苏木这个首领还活着，一旦他完了，那就真的全完了。 他龙居还想找秦赢复仇，要是死在这里，那未免也太冤枉了。 “狡猾的汉人……啊……疼死老子了……”金苏木强撑着站起身，浑身发抖，嘴角不停地抽动。 龙居定睛一看，满脸骇然，金苏木的后背竟已血肉模糊。 “我早跟你说过是陷阱，你不听！” 龙居疯狂咆哮着。 金苏木哭丧着脸，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办法突围吧！” 龙居喝道：“好，我带你突围！” 此时此刻，别无他法。 唯有，同生共死。 …… 西面山上。 秦赢缓缓举起手，夕阳从他的指缝中穿过，落在脸上，好似泼了一层血。 “差不多了。” “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了。” 秦赢站起身，抖落身上积雪。 田战，宁禄山面色凝沉，等了这么久，终于要上场了。 铁浮屠全都摩拳擦掌，早已等候多时。 秦赢下令，道：“炮击火力覆盖，将燃烧瓶，复合弓响箭全部用上，在火力覆盖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战场。” “火力覆盖结束后，立刻杀进去。” “记住，时间点一定要把握好。” “趁他们被轰得溃不成军时杀入，用最小代价杀伤敌军，明白了么？！” 众人齐声大喝：“明白！” 二十门步兵炮拉了上来。 一箱又一箱的炮弹。 燃烧瓶。 手雷。 还有复合弓。 所用的是箭头绑着炸药的响箭。 秦赢这次，将火器研发所彻底掏空。 整个家底都压了上来。 这次对付的可不是江湖草寇，也不是区区几百人，而是狼骑与匈奴。 哪个都不是平常之辈。 秦赢必须火力全开。 掩体白布扯掉。 黑色的步兵炮匍匐在雪地上。 宛如出笼猛兽，钢筋铁骨尽显霸道。 秦赢从木匣中取出ak47，装弹上膛。 “给老子轰！” 一声落下，扳机扣动。 哒哒哒…… 砰！ 砰砰砰！ 巨大的轰鸣不绝于耳，炮弹划过半空留下一道优美弧线，向着嘉谷关落去。 “哪儿来的巨响！” “怎么回事？打雷了？” 这一刻。 匈奴和狼骑都抬头。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使得他们脸色茫然。 抬头的人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西边飞过来。 数量很多，密密麻麻。 轰！ 一枚炮弹落在人群中。 数十个狼骑和匈奴炸飞出去。 而后便是大范围火力覆盖。 轰轰轰…… 嘉谷关内所有人，成为了活靶子。 炮声惊天，惨叫不断。 无论是狼骑还是匈奴，全都遭到了无差别的覆盖式轰炸，一瞬间整个战场全都乱了。 这种超越冷兵器时代的力量，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在狂轰乱炸之下，身躯爆裂，血肉横飞。 “啊……”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徐胜眼睁睁看着一名弟兄身躯当场爆开，血肉飞了他一脸，而他整个人就像木头似的，呆滞在原地。 徐胜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火器。 他也无法想象火器的威力——直到现在。 他切身体验到了。 “快……快跑！” “寻找掩体！寻找可以躲避的洞。” 慌乱人群中，金苏木声嘶力竭大吼。 眼前一幕，何等熟悉。 他在放羊山就是这么被轰炸的。 那一幕今日重现，差点让他胆都破了。 “啊……火……火……” “救我，救我啊……灭火……” “啊！” 到处都是惨叫。 这次的轰炸，不光是炮弹。 更有可怕的燃烧瓶，钢珠手雷，碎片手雷……不断地从上方砸下来。 燃烧瓶的恐怖高温，让整个嘉谷关瞬间升温十几度，积雪刹那间融化。 到处是硝烟和火光，哀嚎声此起彼伏。 嘉谷关成了人间地狱。 第349章 尸山血海，人如草芥 雪似水煮，人肉横飞。 诺大的嘉谷关，顷刻之间积雪融化。 恐怖的热武轰炸之下，温度急剧升高。 人血混在融化的雪水之中，残肢断臂四处飞荡，俨然尸山血海。 蒸发的气体飘荡而上，倘若从远处看，便可看到嘉谷关好似一口大锅，成千上万人在这口锅中熬煮。 那景象，便是地狱也不过如此。 西面二十架炮台仍在吞吐火光。 炮弹一发接着一发。 手雷、燃烧瓶亦是被不断投掷而出。 下方的惨叫，汇聚成了独特的地狱乐章。 就连身经百战的宁禄山，看到这一幕也是当场傻眼，“这……这也太恐怖了……” 他并不是胆小，而是觉得震撼。 能从寒门子弟，靠着战功步步高升，直到如今的封侯爵位，宁禄山自认普天之下，没什么能吓到他。 战场杀敌，冲锋穿插，这都是家常便饭，死人见得多了，血肉横飞的场面早已麻木。 可今天，他发觉原来自己经历过的无数战场，还不是极限。 这热武之下营造而出的可怖战场。 才是真正的修罗地狱。 这是一种极致的视觉冲击。 人在炮弹下四分五裂，在火光中熊熊燃烧，那凄厉的惨叫挣扎，纵然是早已心狠如铁的他，也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可——战场的火光倒映在秦赢的脸上。 他面无表情。 眸中闪烁着燃烧的嘉谷关。 宁禄山看得呆滞，难道秦赢他就没有感情的吗？眼下这种修罗地狱，可是他一手缔造，但面对如此惨烈，他竟一点不动容。 天底下，莫非真有人能心狠到什么程度。 “宁叔。” 这时，秦赢开口了，“你想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不代表没注意到宁禄山的眼神变化。 秦赢淡淡道：“你觉得恐怖吗？” 宁禄山微微点头，“恐怖。” 应该没人可以说不恐怖。 只能说庆幸，身处于那地狱的不是他们自己。 “战争本就是这样，恐怖，残忍永远都是主旋律。”秦赢眼眸冰冷，漠视一切。 “这样的恐怖有一种极大的好处。” “那就是，只需要出现一次，就不容易有第二次，而发起战争的人，也只需要恶心一回。” 秦赢默默诉说着他对战争的理解。 今日之惨烈，是为后世之警醒。 嘉谷关之战后，秦赢可以断定。 关外匈奴必然对大汉，对铁浮屠，对他秦赢闻风丧胆，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再踏入关内。 而同样卷入地狱的狼骑以及狐平云，也会因此一战而谈虎色变，不敢再轻易对他动手。 这就是秦赢需要的，也是他想要达成的。 真正的战争，发动一次后，就很难会有第二次，因为敌人绝不想再一次经历地狱。 秦赢有一条原则。 他从不怜悯敌人，无论他们多惨。 因为他知道，倘若是自己陷入了嘉谷关这样的绝境，他的敌人也不会有半分怜悯，只会放声狂笑。 “秦赢……你……” 宁禄山欲言又止，片刻后，他幽幽道： “自古成大事者，皆为心狠手辣之辈，我没有看错你！” 宁禄山以为，秦赢真是冷漠无情。 其实不然。 秦赢前世第一次经历热武战争的时候，也如宁禄山一样，甚至可以说比他还要悚然。 这是人之常情。 后来经历多了，他也逐渐习惯。 “殿下，咱们弹药快用尽了。” 田战走过来，咧嘴一笑，“兄弟们已经准备好冲锋了。” 火光倒映在他的笑容上，有种恶魔的感觉。 宁禄山浑身一凛，这铁浮屠的人，也都如秦赢一般么？果真是有其主，就有其仆。 秦赢漠然道：“全体准备进入战场，进行白刃战！” 他转过头，对宁禄山道：“宁叔，你快回青龙营去吧，通知将士准备最后收割。” 宁禄山快速调整心态，道：“明白了！” 宁禄山走后。 秦赢缓缓抽出长刀，光洁的刀身映射着他的脸，那双冰眸比刀锋还冷。 …… 谷内。 无数燃烧瓶带来的火焰，已将积雪全部融化，露出了黑色的土地，以及无数的烧焦尸体。 他们都是被炸残废之后，再被焚烧，一点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种全面覆盖的轰炸之下。 谷内已不分匈奴和狼骑。 所有人都在抱头鼠窜，哪怕是看见个耗子洞，也要费尽全力钻进去，只求能躲避这天降轰炸。 渐渐地。 有人感觉到，好像爆炸停止了。 一堆烧焦的死人中。 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他的皮肤都被高温融化，露出分明的肌肉和血管，散发出一股熟肉气味。 这只手费力将压在身上的死尸扒开。 紧接着，手的主人钻了出来。 “呼……呼……”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哈哈，我还活着。” 这人仰天狂笑，被熏黑的脸依稀可以辨认出，他正是汉帝的长子，大皇子秦荡。 此时的大皇子很滑稽，他的脸几乎毁容，头发眉毛都没了，全身大面积烧伤。 刚才炮弹轰炸的时候，他就立刻躲进了尸堆里，这才没有被炸成四分五裂。 可燃烧瓶的高温却是无孔不入，虽然保住一条命，却也成了这凄惨模样。 在他不远处的尸堆里。 也有人缓缓爬了出来。 徐胜。 他也还活着。 只是这情况比大皇子好不了多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嘶吼，他模样如厉鬼，声音嘶哑。 徐胜翻了个身，大口喘气。 为什么会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 他眼睛看去，整个战场早已是尸山血海。 狼骑没了，匈奴也没了。 他用刀撑着身体站起来，大吼：“狼骑，还有活着的人吗？” 遍地焦尸中，陆续有人站起来。 徐胜看此一幕，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狼骑还在，人数已经不到一千。 活着的人，大多都是残兵败将，连刀都拿不动，但总算还有活人。 这可是五千狼骑啊！ 就这么稀里糊涂，不明不白死了。 连敌人是谁都没看到。 不一会儿。 匈奴残存的人也站起来了，人也差不多一千，但，他们比狼骑还要惨。 狼骑铠甲防护比较全面，而匈奴则是兽皮和胸甲，胸部以下几乎没有硬质防御，这就彻底决定了他们的悲惨。 炮弹炸开的气浪，碎片轻而易举撕裂他们的身躯，燃烧瓶的火触碰一点，就蔓延全身。 “徐胜，现在怎么办？” 大皇子一瘸一拐走过来，他现在每动一步都撕心裂肺的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徐胜目光疲惫，道：“跑，能跑的赶紧跑。” 他来不及解释太多，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可——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忽然从西边响起。 第350章 破阵，杀人 震天的号角声响起。 所有人被惊得抬起头。 大皇子抬头，“什么声音？这是什么声音！” “遭了，跑，快跑！”徐胜面色惊悚。 他想到了什么，一种极度可怕的念头出现。 太阳落山之处。 铮！ 秦赢拔刀，气势可怕。 笔直的身躯如一柄出鞘神剑，脚踏遍地斑驳的夕阳，身躯伟岸而霸气。 他双眼渐渐泛起血红，盯着那尸山血海的战场，长刀指向，大吼：“杀！” “无论狼骑还是匈奴，都给我杀！” “一个不留！” “将他们斩尽杀绝！” 大皇子与他本就积怨深厚，再加上这次的假传圣旨，预谋伏杀，秦赢内心的仇恨剧烈翻涌，无法平静。 他凶悍的样子迅速点燃了铁浮屠的杀意。 他们蛰伏多时，等待的就是现在。 冲锋号角震天动地。 “杀！” “斩尽杀绝！” 话音如惊浪，席卷嘉谷关。 铁浮屠开始全员冲锋。 隐藏已久的青龙营也开始了行动。 战马嘶鸣，冲入嘉谷关。 与狼骑和匈奴在谷内的凄惨可不同。 埋伏已久的青龙营和铁浮屠，个个完备，状态最佳，只等冲锋号角吹响。 谷口传来震天动地的吼声。 四面八方都是人影。 有匈奴颤抖，震怖道：“那……那是铁浮屠！” “铁浮屠来了！” “快跑，快跑！” 匈奴彻底失去了战意，四处逃窜。 “秦赢……铁浮屠……遭了。” 徐胜眼睛差点蹦出来，他的全身犹如被无形的毒蛇缠绕，冰冷和窒息让他僵硬。 火器，爆炸……他早就该知道，幕后是秦赢。 将嘉谷关变成人间地狱的，就是秦赢。 中计了，这是局中局。 他太狡猾。 原来早就知道圣旨是假的，他却还装作不知，估计这群匈奴出现在此地，也是他安排的吧？ 太狠了，太腹黑了。 让狼骑和匈奴厮杀，互相消耗。 他再以火器炮弹疯狂轰炸，一网打尽。 徐胜懊悔不已，脸色简直比吃了大粪还难看，但当他彻底想明白过来后，一切都晚了。 大皇子看到气势汹汹杀过来的青龙营和铁浮屠，带头赫然是宁禄山，骑着战马手持方天画戟，威武霸气。 他彻底傻眼，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破口大骂：“奸诈小人！秦赢你这畜生！竟然害我！” 徐胜迅速重整信心，大吼：“狼骑，还能动弹的全部拿起兵器。” “列阵！” “不想死的，就追随我杀出去。” 听到他的命令，狼骑迅速重整旗鼓。 地上的盾牌长矛高温还未散去，但也顾不得太多，忍着灼烧剧痛捡起，迅速组成马其顿方阵。 这一刻，狼骑的表现与匈奴再次成了鲜明对比，同样都是刚刚死里逃生。 匈奴却彻底丧失了军心理智，只知道横冲直撞，毫无章法，而狼骑却能在遭受重创后，迅速调整回来，第一时间做出临敌反应。 见狼骑又形成了方阵。 田战和宁禄山对视一笑，齐声大吼： “铁锁阵！” 他们之前观摩过这种方阵，也从秦赢那里得知了破解之策。 下一刻。 青龙营分成两路。 分别攻击方阵左翼右翼。 而正面冲锋过来的，则是三百人的铁浮屠，他们个个手持铁链，排成一条直线。 徐胜透过盾牌缝隙，看到了铁锁阵。 瞬间吓得魂魄都差点飞了。 轰！ 铁锁狠狠撞在盾牌上。 原本坚不可摧的方阵，瞬间四分五裂。 十几个狼骑被撞飞出去，落地时被战马踩死。 更要命的是，青龙营从薄弱侧翼杀了过来，将崩溃大半的方阵围困住。 噗！ 噗！ 马其顿方阵失去了效果。 只在刹那，数十个狼骑被砍死。 “啊！” 徐胜猛然怒吼，生死之间，他的巨大潜力爆发，伤痕累累的手臂迸发出恐怖的力量。 长矛横扫，砸翻了五六个青龙营的重甲步兵，看到铁浮屠杀过来，他疯狂甩出盾牌。 竟是直接将马背上的一名铁浮屠砸落。 而后徐胜天神附体似的，一跃而起落在马背上，夺了战马冲向铁浮屠。 铛！ 铿！ 铁矛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胜拖着受伤身体，伤口裂开血水横流也不管，一人与五名铁浮屠展开马战。 秦赢远远看到，不由得凛然，“是个猛将，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阿象，去杀了他！” 听到秦赢命令。 阿象咧嘴一笑，扛起双锤，冲进战场。 他不喜欢骑马，也不喜欢穿战甲。 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就像个邻家孩子。 但阿象双腿跑起来的速度，竟然比四条腿的马还要快，一路上双锤挥舞，靠近他的狼骑统统被砸成肉酱。 阿象以一种极其野蛮的姿态杀了过去，正在和五名铁浮屠鏖战的徐胜，浑然不知危险靠近。 “你们退下，他的命是我的！” 少年清澈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与徐胜交战的铁浮屠当即就退走。 徐胜回头看去，只见地上站着一个少年。 脸庞略显稚嫩，正笑嘻嘻看着他，少年肩膀扛着一双巨大的铁锤，巨大的锤子与他的体型显然极不协调。 徐胜喘着粗气，怒道：“你是哪儿来的毛孩子！大言不惭找死么！” 一个少年，竟然说自己的命是他的！ 徐胜一辈子还没受到过这样的轻视。 阿象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我叫黄龙象。” “你受伤了，我不占你便宜。” 说着，阿象把双锤放到地上。 这架势，竟是打算徒手搏杀。 徐胜怒极反笑，“黄龙象？没听说过！” “我只知道秦赢帐下有赵虎，田战，宁禄山三位猛将，你算什么东西！”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鬼，找死来了。” 阿象被指着鼻子骂，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缓缓握拳，咔咔作响。 略显稚嫩的面孔笼罩了一层阴沉可怖的杀意，瞳孔中的清澈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乃是如杀神一般的气息。 他缓缓走向徐胜，口中喃喃自语：“师父教我，做人要有礼，做事要戒躁，你这狗东西一直骂我，这是逼我破戒！” “看小爷不把你撕成两半！” 第351章 给你留点体面 “这是……” 徐胜心头一惊。 这少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可怕？ 他狠抽马背，战马吃痛狂奔朝阿象撞去。 徐胜一矛狠狠捅了过去。 砰！ 锋利凶猛的长矛狠狠刺中阿象。 战马狂奔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在地上推了出去，阿象两条腿插在了地里，不断滑行，犁出两条沟壑。 “哈哈……让你嚣张！” 徐胜见一击得手，得意大笑。 他还以为这少年有什么本事。 原来也是个样子货，亏他刚才还吓了一跳。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 徐胜发现，自己的长矛竟然怎么用力都抽不回来，战马的四只蹄也在打滑，似乎有巨大的力量阻挡了它，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阿象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单纯而又可怕的笑容。 这时——徐胜才发现，他的矛没有捅进对方身体里，而是被他的手抓住了。 “你……哪儿来这么大力气。” 徐胜骇然失色，惊叫起来。 阿象双臂发力，肌肉暴鼓而起，他怒吼道：“给我滚下来！” 凶猛发力。 徐胜连人带长矛，整个被摔下马来。 这狠狠一砸，差点让他五脏六腑碎成渣。 徐胜吓坏了，这少年居然有一身的神力。 不仅可以抵挡战马冲击，还能把他摔下来，这哪里是一个少年，简直就是一头猛兽。 “啊！” “老子怕你？” 徐胜强忍惊怒，这种时候退无可退。 长矛挥舞，冲向阿象。 阿象怡然不惧，那长矛捅过来，他伸手抓住，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砸断了铁制矛头。 侧身一腿踢出，正中徐胜胸口。 他整个原地飞出十米远，大口鲜血吐出。 “嘿嘿，你是废物。” 阿象毫不掩饰地讥讽。 抬脚缓缓走过去，单手将半死的徐胜抓起来，另一手抓住他肩膀。 徐胜惊悚色变，他想起刚才阿象说的话。 刺啦！ 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席卷全身。 阿象硬生生扯下了他的手臂。 刺啦！ 又是一扯，徐胜另一条手臂也没了。 鲜血飞溅，落在少年的脸上。 “狗东西，再骂我啊！” “再张嘴骂我啊，还敢看不起我！” 阿象暴戾之气迸发，徐胜在他手里，就像是个布娃娃，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被撕裂。 远处。 秦赢用望远镜目睹一切。 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报复心这么重。” 他猜都能猜到，肯定是徐胜得罪他了。 否则，阿象不会用这么暴虐的手段。 老黄弯腰道：“老夫会再教他。” 秦赢摇摇头，道：“对敌人凶残一点不是坏事，只要教他善恶分明即可。” 老黄恭敬道：“是。” 阿象是一块璞玉，用不着过度雕刻。 只需要略微施手，让他尽情释放本色即可。 秦赢越看越喜欢，这少年真是越来越有当年楚霸王的风采，并且在凶狠程度上，还有过之。 战场中。 阿象用极度残忍的手法虐杀了徐胜之后，他的形象俨然变成了魔鬼。 狼骑看到他，吓得手脚发软。 躲在人群中被层层护卫的大皇子，也吓得几乎失禁……这……这是哪儿冒出来的猛人。 这还算是人吗？ 能顶住战马冲击，这身板铁打的？ 徐胜那样的悍将，在他手里居然被活活撕成了七八块，饶是大皇子打仗多年，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人。 老九，他……他养了一个怪物？ “杀了他……快杀了他！” 大皇子惊恐大叫。 “杀！” 徐胜身死，大皇子就是这里最大的。 狼骑听到命令，虽然吓得发抖，但也得硬着头皮冲上去。 阿象看到四面八方都有人冲杀。 他冷蔑视一笑，抓起地上的铁锤。 砰！ 砰！ 铁锤疯狂砸出，暴力无比。 靠近阿象的人全都会被砸成肉饼，无人幸免，他本就天生神力，加上老黄这样的绝世高手调教，一身武力早就变得十分可怕。 狼骑在他面前，全都变成了绵羊。 他是虎入羊群，大杀特杀。 战场中的铁浮屠，青龙营也在疯狂收割。 这场屠杀没有任何意外。 那些四散逃亡的匈奴率先被消灭干净，仅剩的狼骑一次次组成方阵，却又一次次被击溃。 狼骑人数在疯狂锐减。 屠杀进行了一个时辰。 在铁浮屠和青龙营的全力围剿之下，狼骑仅剩不到百人，被逼到了角落中。 他们盾牌护身，形成圆阵，长矛伸出。 好似一个圆形仙人球。 天已黑了。 火把燃起，微弱的光亮从盾牌缝隙中射入，狼骑每个人都心神紧绷。 藏身人群之中的大皇子，更是面若死灰。 此时，外面至少有几千人围困他们。 脱身是不可能的。 这时。 秦赢骑着马，挎着枪，慢悠悠进入战场。 “殿下，匈奴里抓到个活的。” 田战赶紧来报，满身的鲜血，黏黏糊糊的，看上去就像是整个人掉进血池里滚了几遍。 看他这气色，就知道这些血都是敌人留下的，他自己屁事没有。 秦赢道：“抓到谁了？” 田战一招手，两名铁浮屠押着一个披头散发，浑身伤口的大汉上来。 铁浮屠一矛砸在他腿上，大汉吃痛颤颤巍巍跪下。 田战道：“这就是龙居，他藏在尸体里想装死蒙混过关，被我发现了。” 秦赢眉毛一挑，“你就是红衣军指挥使，龙居？” 龙居跪在地上，被好几个人压着。 腿几乎被打断。 “狗皇子！有种杀了我！” 龙居自知必死，倒也不怕了。 秦赢道：“为什么要跟匈奴做交易？” 要不是龙居的鼓动，匈奴也不会入关。 匈奴入关就是为了帮他抢银子。 这龙居一个光杆司令，拿钱做什么？ 秦赢倒是有兴趣知道。 “哼！”龙居偏过头去，一副宁死不屈的铁骨模样。 秦赢也不着急，淡淡的道：“先把他带回去。” 而后又道：“金苏木呢？” 田战道：“金苏木被炸死了，我们找到了他的几块尸体。” 秦赢点了点头，既然死了就算了。 他看向角落中残存的狼骑。 秦赢大喝：“大哥，出来吧，体面一点不好吗，不是非要我杀进去，把你抓出来吧？” 狼骑圆形的防御阵型中，传出大皇子怨恨的声音：“秦赢，你这畜生，残害同胞，手足相残！别让我活着回去，否则一定到父皇面前，参你一本。” 秦赢闻言，面露冷笑，“手足相残？这不跟你学的么！” “你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狼骑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技不如人，就得认输，何苦死撑到底呢，给自己留一点体面，我保证不辱你。” 第352章 归程，提亲 狼骑组成的圆形防御之中。 缓缓的响起了沙哑声音：“打开！” 圆形防御打开。 狰狞如厉鬼的大皇子，提着刀走了出来。 他状态极惨。 浑身上下就像是被人生生扒皮，血淋淋的样子，叫人只看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 他抬头望向秦赢。 嘴角扬起一丝自嘲。 “哈哈……想不到啊。” “秦赢，老九！真有你的，九个兄弟里，就你活的最废物，但没想到，今日杀我的也是你。” “罢了！你说得对，技不如人。” 他用刀支撑着身体，声嘶力竭，“杀了我，放过我身后这些兄弟行不行？” 狼骑众人虽手持兵器，但俨然已经没了战意，只是……他们知道秦赢的铁浮屠向来心狠手辣，不要俘虏。 因此连投降之心都不敢生出。 生怕兵器一丢，人头也跟着丢。 秦赢骑在马上，面色淡漠：“大哥，我问你个问题。” “如果今天战败的是我，你会放过铁浮屠么？” “你会放过青龙营么？” “你会放过与我相关的任何一人么？” 声音隆隆，震耳发聩。 大皇子仰天长叹，眼眸中流露出无比疲惫之色，进而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九！算你狠！” 大皇子横刀脖颈，色厉内荏怒吼：“我先走一步，在地狱等你！” 噗呲！ 大皇子一刀干脆利落，划破气管切断喉骨，鲜血喷涌而出，他眼睛充斥着无尽的怨恨，死死瞪着秦赢。 纵死，不瞑目。 这一幕，吓疯了狼骑残兵，他们个个面色惨白。 “大皇子，死，死了……” “完了，彻底完了。” 先是徐胜被那魔神一般的少年生撕，再来是大皇子被逼自尽，二人的身死，毫无疑问表明狼骑的大败，他们已再无半点的胜算可言。 砰砰砰！ 狼骑丢盔弃甲，众人下跪匍匐。 “九皇子，我们投降……” 求饶声此起彼伏。 “来人！” 秦赢大吼一声。 “殿下！”田战抱拳行礼。 “把徐胜，秦荡的人头割下，连夜送去狐平云府上。” 田战闻言，轰然允诺。 没人觉得秦赢此举不妥。 既然你送我一道假圣旨，那我还你两颗真人头，这叫礼尚往来。 宁禄山忽然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秦赢目光扫去，焦土之上，数百狼骑跪地颤抖，脸贴着地不敢抬头。 他们虽然是敌人，但归根结底也都是一国之人，同袍兄弟。 “杀！” 秦赢吐出一个字，眼神冷漠。 跪地求饶的狼骑听到这话，吓得惊叫。 “不……不要……我们愿意归顺。” “请殿下宽恕，我们……我们都是大汉的士兵啊，我们都是同袍。” “求殿下饶命啊。” 秦赢闻言，面无波动：“现在说这个，晚了些，在我眼里，你们不是同袍，是敌人。” “杀！” “一个不留，斩尽杀绝！” 他隆隆声浪带着冲天怒气，响彻四周。 命令发出，屠杀开始。 狼骑惨叫惊天，被砍头，被刺穿，被战马硬生生踩死……狼骑无论投降与否，这场杀戮都不会改变。 对秦赢而言，上了战场就是敌人，无所谓同袍与否，因为他十分明白，今日若战败的是他，无论是铁浮屠还是青龙营，都躲不过屠杀。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目睹着狼骑被凶狠屠戮，秦赢眼中没有半点情绪，唯有无穷无尽的冷意在蔓延，哪怕是身旁的宁禄山，也不敢多说话。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战场之中还能活着的，只剩秦赢和他的人。 嘉谷关，尸横遍野。 这场假传圣旨，预谋伏杀的局。 终于是被秦赢破了。 以他的完胜而告终。 秦赢下了死命令，大皇子身死之事，谁也不许外传，嘉谷关之战，便对外宣称对手只有匈奴。 …… 夜幕下，寒风刺骨。 秦赢带领军队踏上了归程。 大概天亮就能到古城。 现在江南的事已经处理完毕。 他也总算可以班师回朝。 算算时间，他来的时候是秋天。 现在年关将至。 一晃都过去三四月了。 他是头一回离皇宫这么久。 也是头一回离开仙儿那么久。 思念之情涌起，秦赢不由得心神激动，他转过头，对寒风中的将士们大喝：“五天后！我们回家！” 话音落下。 顿时响起一片欢喜大喝声。 “回家！回家了！” “太好了，出来这么久，我家那大胖小子都会走路了吧。” “哈哈，能在大年三十前到家，没什么比这更好了。” 众人的吼声响彻天际，让这寒冷夜晚多了几分温暖。 这些人，都是秦赢从帝都带来的。 虽然不是远离国土去远征。 但，江南毕竟不是家。 年关将近，人自思归。 看众人振奋，秦赢也是笑了，“回到帝都，我向父皇请赏，大家一块加官进爵！” 众人再度欢呼。 高喊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这加官进爵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当兵打仗，为的可不仅仅是那一口皇粮，几块散碎银两。 他们打仗拼命，也是因为秦赢承诺，杀敌用人头立战功。 宁禄山这时凑过来，道：“秦赢，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吗？为何要定五天后回朝？” 他和秦赢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到了不需要客套的地步，宁禄山很早就不称呼他为殿下。 秦赢笑着道：“当然还有事要做。” “我要检阅。” “我要提亲。” 宁禄山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秦赢无比想念梧桐苑。 但，他还是定了五天之后回去。 因为还有琐事处理。 一，他承诺过班师回朝之日，就是去舞家提亲，迎娶无清秋之时。 还有月婵，他也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迎娶进宫。 二，江南四大兵营的检阅还未完成。 他出发前，交代赵虎去整顿军纪。 这些人，怎么说也都是大汉的士兵。 这些士兵大多数是好的，只是因为指挥使腐败，常言道兵怂他怂一个，将怂他怂一窝。 只要把那些害群之马肃清出去，留下来的都是好样的，加以严格训练，往后都是精锐。 这两件事，只要彻底处理好。 秦赢就可以放心离开江南。 这次带着战功回去，看朝野上下，还有谁再能对他指指点点。 “老黄。” 秦赢忽然道。 “殿下。”老黄看了过来。 秦赢道：“帮我一件事可好？” 老黄点头，“但请吩咐。” 秦赢摇摇头，道：“这次不是吩咐，而是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老黄微微一怔，什么事如此隆重。 殿下直接下令就行了。 以前向来如此，怎么这次，如此的客套？ 这反而让老黄有些惶恐，不知如何自处。 秦赢见他如此，倒真的有些无奈。 他以前就跟老黄说过，当他为长辈，让老黄平时不需要行礼，也不用称呼他做殿下。 可他总是不听，一直以下人自居。 老黄有些无措，“殿下，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老夫……一定办到！” 秦赢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想去提亲，但按礼法来说，我是新郎官不能自己去提亲，总要请家中长辈去才行。” “父皇远在帝都，而我娘又早已不在，你就是我身边的亲人，老黄，我想请你帮忙提亲，你看怎么样？” 此话一出。 老黄愣了几秒，而后老眼发红，感动至极。 他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我怎么可以……当年小姐遇害时，老夫没能在身边保护……” “殿下还当老夫是亲人……” 老黄感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竟看到他眼角都湿润了。 如此一幕，差点让田战等人眼珠凸出来。 果然……黄大人只有对殿下才会这么和蔼可亲，对他们，那是往死里打啊。 秦赢握住他的手，道：“你就是我的亲人。” 他知道，老黄心里一直有愧疚。 所以这些年，才一直默默守在身边。 甘愿当一个下人。 以前他自称老奴，后来秦赢实在不愿意他这么称呼自己，他才慢慢改口成了老夫。 “好，好！”老黄点头，“老夫一定帮殿下，完成这件事。” 秦赢摸了摸下巴胡茬，道：“这次提亲要提两家，有点麻烦啊，特别是关震州，他好像非常不喜欢朝廷。” 提亲提两家，这也就秦赢做得出来。 但，他这都属于先上车后补票了。 舞甫阁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第一次见面印象也很好，他还把大舅子平安救回来了，说什么也不会为难秦赢吧？ 至于关震州就有些为难。 他一直不待见朝廷。 老黄眼现杀气的道：“关震州敢不嫁女儿，老夫拆了他骨头！” 秦赢哭笑不得。 老黄办事，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秦赢道：“我先跟月婵谈谈吧，到时候再想办法，怎么去关家提亲。” 老黄道：“殿下是太给他面子了。” “关震州不过是一江湖武夫，他的命都是殿下救的，娶他女儿是他家荣耀。” “再者说，关月婵也早已是殿下的人，其实这去不去关家提亲，没有太大必要的。” 老黄可不管什么情情爱爱的。 我家殿下人中之龙，天之骄子。 娶个媳妇还要看老丈人脸色？ 秦赢闻言，道：“这种事还是遵礼法最好。” “这是给女方家最大的尊重。” “总不能因为我是皇子，就硬来吧？” 就算月婵同意跟他走，难道以后还不要娘家了吗？总不能让她跟父亲闹翻。 老黄听得这话，也觉得有理。 既然殿下执意如此，那就按他的想法来吧，反正这提亲也就是个形式而已，人是一定会跟他走的。 秦赢笑道：“老黄，就这么说定了。” 老黄重重点头。 秦赢回首看向众人，他高举马鞭，大喝一声：“加速！太阳升起前，谁先到古城，赏金一千两。” 话音落下。 他一骑绝尘而去。 众人大笑，真是好久没有如此轻松了。 “快，拿赏金！” “驾！” 第353章 攻于心计，方是上策 翌日。 天未亮。 帝都，大将军府。 砰！ 狐平云看着桌子上的两盒东西，愤怒无比砸碎了茶杯。 他冲出门外大吼： “谁送来的！这是谁送来的！” “来人！给我搜查大将军府，任何生面孔的人，全都抓起来仔细审问” “到底是谁进过本将军书房！” 这一声暴吼，打破了黎明。 家丁仆人吓得惊慌失措。 狐平云此时暴跳如雷。 他刚离开书房不到半炷香时间。 案台上就多了两件神秘“礼物。” 这还了得？ 堂堂大将军府，竟然被人随意进出。 这要是对方想割他的头，岂不也是举手之劳？ 他发怒完，这才回房去。 这礼物是方形木盒子，底部有血渍，不过已经干涸了，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 狐平云脸色铁青，他隐约猜到了盒子里是什么，但不愿相信，缓缓伸出颤抖的手，打开了盒子。 “啊！” “蠢货！蠢货！” 他只看一眼，痛心大吼。 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还是发生了，这两个盒子里，一个是他爱将徐胜的人头，一个是大皇子秦荡的人头。 书房外众人齐齐跪倒，瑟瑟发抖。 他们不知道大将军为何如此痛心疾首，但他们不敢问，也不敢看。 这时候，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正要踏入书房时，他回过头大喝： “你们退下！” “今日之事，谁敢多说出去一个字，本国公诛他全家！” 随着他一声怒吼。 周围所有家丁仆人连忙撤下。 纷纷响应，“谨遵国公令。” 此人在大将军府中，竟有如此威严。 赫然便是狐平云之父。 当朝的狐国公。 国公之名并非官位，而是爵位。 不用上朝，也没有实际权力。 但终生享有比肩三公的优待。 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直接面见皇帝，任何人不得搜查国公之身，也不可在国公府内办案。 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是文臣武将毕生追求的爵位。 能封国公者，无一不是汉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但这对于一般武将文官而言，注定只能是一辈子的奢望罢了。 封国公者，门阀。 狐国公年轻时是大将军，后来狐平云接替了他的位置，他卸甲退任后，便成了狐国公。 将来狐平云老了，也会是国公。 而狐平云的亲儿子，将会是新的大将军。 门阀之权力，便是这般代代相承。 狐国公踏入书房内，看到了狐平云的背影，他老脸一阵难看，显然知道儿子为何如此痛苦。 “爹……” 狐平云转身，眼眶通红，满脸都是怨毒憎恨。 狐国公收敛神色，淡定的道：“你失态了。” “云儿，你是当朝大将军，岂能露出如此神态，叫人笑话？” “为父已经知道了，你和大皇子密谋之事，看你这样铁定失败了吧，果然那秦赢，不是个好拿捏的角色……” “爹，他杀了徐胜和大皇子，还将人头送到这里，这是警告！” 狐平云焦急踱步，道：“他的人竟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大将军府，岂不是说明，杀我也易如反掌？”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想办法尽快除掉他，绝不能让他回帝都。” 嘉谷关行动的失败，让狐平云陷入极度焦虑惊慌之中。 他万万没想到，秦赢居然识破假圣旨，并且以局设局，一口气吞掉了他五千名狼骑。 这可是五千精锐啊！ 他的心简直在滴血。 最要命的是，这件事他还只能憋着。 不能捅出去给人知道，尤其是汉帝。 第一，他假传圣旨，第二他没有接到汉帝命令就私自调兵去江南。 光是这两条，足够他人头落地。 至于大皇子的死如何交代……这还需要交代么？ 他自己跑过去送死，谁会为他的命负责？ 就算是秦赢，大概也会在公文书上轻描淡写一句：大哥于嘉谷关匈奴一战身死。 寥寥几笔带过。 谁又能去调查真相？ 查也查不出蛛丝马迹。 嘉谷关这一仗，他和秦赢注定是要心照不宣了，但这个大亏却让他狠狠吃了个饱。 “云儿，不必太着急。” 狐国公神情阴鸷，苍老双眸迸射出一股幽光，“既然他杀了你的爱将，那你也如法炮制即可。” “他不是有个女人吗？” “秦赢要是回京后发现，他的女人睡在别的男人怀里，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 狐平云听罢，顿时露出笑容。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那秦赢会做何表情？ 一定比他还要痛苦十倍吧。 他与柳韵仙恩爱非常，要是最爱的女人给他戴一顶绿帽子，那么他直接发疯都有可能。 狐平云道：“看来父亲已有计划，不知是什么？” 狐国公淡淡道：“进来！” 下一刻。 书房门外响起脚步声。 一个俊美男子走了进来。 狐平云看罢，当即怒道：“秦赢！” 但旋即回过神，“不是……嘶，真像！” 狐平云吓了一跳。 这进来的年轻人，容貌居然和秦赢有五分相似，而这身形体态更是几乎完全相同。 这才使得狐平云第一眼看错。 “爹，您这是……” 狐国公老眼微眯，“说吧，你是谁。” 那酷似秦赢的男子作揖道：“在下姜玉郎。” 他一开口，声音居然和秦赢也差不多。 奇特！ 太奇特了。 虽然知道普天之下，无奇不有。 但想要找到一个身形，样貌声音都与本尊相似的人，这也太难了。 狐国公道：“柳韵仙痴情于秦赢，但二人如今却分隔两地，许久未见，她定然是对这男人夜夜相思。” “你想想，这种时候，她要是见到玉郎，难保不会爱屋及乌，动了心思。” “只要机会合适，让玉郎趁虚而入，拿下柳韵仙的身子，他秦赢的丑闻，可就是天下一绝了。” 狐平云面色大喜，“哈哈，我现在都能想到秦赢崩溃的样子。” 狐国公道：“二皇子当初去江南，也是像秦赢那样，处处与门阀作对，现在呢？乖得很！” 狐平云一愣，“爹，难道也是用这种方法收拾他？” 狐国公摇头，“不，那是萧家收拾他，我这方法与他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完，这阴险老头又道：“要解决一个人，就得对他弱点下狠手，没有弱点就创造一个弱点。” “做事不一定非得打.打杀杀，攻于心计，方是上策。” 第354章 游街市，人离别 “赢哥~起床啦~” 温暖的大床上，关月婵酥胸半袒，轻轻喊道。 秦赢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佳人丰美动人的身姿，半遮半掩极为诱人。 大约是凌晨，秦赢就回到了古城。 人困马乏，他就将所有事放到一边。 钻进关月婵温暖的被窝里。 一觉到现在。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辰。 一睁眼就看到美人在侧，温柔似水，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觉得舒心的事。 “赢哥，起床吃点东西吧。” 关月婵轻轻抚摸他的脸，眸情温柔。 “现在什么时辰？”秦赢揉了揉眼睛。 关月婵柔声道：“现在是申时了。” “申时？”秦赢哼了一声。 申时，下午三点。 没想到他真的一觉睡了那么久。 他动了动身子，翻了个身，手不老实地在被子里活动。 “啊……”关月婵脸蛋一红，眸子几乎溢出水来，却也没有阻止那只在她腿上走动的怪手。 忍着身体敏感，关月婵柔声道：“好了，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说呀。” “什么？”秦赢微微挑眉。 而后想起了什么，道：“哦，记得了。” 在床上欢好时，跟关月婵说起了提亲的事，后来实在太困了，他便一觉睡到现在。 “起床，咱们出去走走。” “就在街上吃了。” 秦赢使坏拧了一把。 惊得佳人娇呼不已。 下了床，穿衣出门。 院子里江书雪在清扫积雪。 秦赢随口问了一句，“凌老呢？” 好不容易把他请过来，但又忙于别的事，秦赢似乎今天还没看到他。 也没看到凌曦若。 江书雪道：“说是去游山玩水了，让殿下不用记挂他们，天黑就回来。” 秦赢微微点头。 凌道玄确实喜欢游山玩水，这江南景色一绝，他应该是要领略一番吧。 秦赢道：“我出门一趟。” “有人来找的话，便记下来。” 江书雪点头，“殿下慢走。” …… 古城街道。 人影如潮，市井之气浓郁。 自江南解了战乱之危，各方都像活了过来，大.大小小的生意恢复正常。 更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秦赢灭了水贼，漕运的生意变得比往常更好。 来往的商船多了一倍有余。 天降鹅毛大雪，路上行人匆匆。 从街头到巷尾都有叫卖声。 踏着遍地的雪花。 秦赢和关月婵漫步在小巷中。 “赢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关月婵好奇的问。 “我想提亲。”秦赢开门见山的道：“我想把你明媒正娶带回宫里。” 关月婵微微笑，“原来就是这个啊。” “你不用去啦，我爹……已经同意啦。” 这话一出。 反而是秦赢惊到了。 “同……同意了？” “他以前不是很反对你跟我在一块吗？他现在不讨厌朝廷了？” 这让秦赢突然有点拐不过弯来。 他本想借着今天，好好跟关月婵说一次，然后再找她爹提亲。 估计会有刁难……可没想到，已经结束了？ 关月婵噗嗤一笑，“你当我上次回去见他，是干嘛去了。” “他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我回去跟他摊牌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一定跟着你。” “况且咱们镇远镖局都是你救下来的，没有你，刚来江南的路上我们就死绝了。” “你还用盐市的生意当聘礼，我爹不也收下了吗，咱们这件事他不会反对了。” 秦赢大喜。 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原地转圈。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说完，秦赢用力亲了她一口。 关月婵满脸幸福，道：“我是不想让你为了这些琐事烦恼，能帮你就帮了。” “你呀，也不用专门去提亲。” “他已经离开江南了，盐市的生意有他忙活一阵，我爹说这回不做镖局了，改做商行。” “弟兄们天天刀口舔血，这种日子不好过，现在能做盐市生意，简直太好了，我爹还说谢谢你。” 秦赢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来她把这些琐事都安排好了。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秦赢道：“提亲是一定要的，找个时间再去吧。” 关月婵微微点头，她并没意见。 “咱们随便逛逛吧。” 接着，两人便在这江南的大街小巷，好好的玩了一回。 特色小吃，有名景点，都去体验了一遍。 说起来，秦赢到江南这么久。 还是头一回带她逛街。 二人玩到天黑才回客栈。 刚进门。 就看到凌曦若和江书雪两人在说话，见秦赢回来了，凌曦若连忙过来，“秦大哥，我爷爷在后院等你呢。” 说完，又看向关月婵，笑嘻嘻打招呼： “月婵姐姐。” 关月婵握住她的手，笑道：“让男人们去谈事情吧，咱们女人家不参合。” 说着，还不经意瞥了秦赢一眼。 那眼神，意味深长。 似乎再说，出门终北山一趟，又带回来个古灵精怪的少女。 你还真是处处桃花开。 秦赢装作没看见，快步前往后院。 只是没想到。 在这里等他的，除了凌道玄之外，竟然还有一人。 “王兄，你怎么来了？”秦赢快步迎上去。 此时，在后院亭中与凌道玄煮酒谈天的人，赫然是王云霆。 二人似乎相谈甚欢，眉眼带笑。 他自从上次遇刺中毒，就一直在修养。 秦赢想着这几天去看看他。 没想到他自己来了。 看气色恢复不错。 秦赢踏入亭中。 便能感觉到炉火温暖。 “秦兄。”王云霆起身。 “九殿下。”凌道玄也微微施礼。 秦赢还礼，道：“二位不必拘束，快请坐。” 王云霆道：“秦兄，我今夜来，是向你道别的，明天一早就要回东陵。” 秦赢倒酒，缓缓道：“这么急？我还想请你一块回帝都呢。” 王云霆赈.灾有功，秦赢记在心里。 想着班师回朝，带上他一块。 大小让汉帝给他封个官做。 王云霆摇摇头，道：“多谢秦兄好意，这帝都来日方长嘛，眼下我东陵的生意出了一些问题，急着回去处理。” “你放心，江南各地的赈.灾事宜都已步入正轨，只要官员不中饱私囊，灾民安稳渡过冬天不是问题。” “来年开春，便可耕种自给自足。” 听到他这么说，秦赢心里感激。 王云霆在这件事上，亲力亲为，给了他巨大的帮助，实在是良师益友。 秦赢问道：“王兄，你在东陵的生意出了什么事，我能帮忙吗？” 王云霆道：“不劳秦兄了，是关外草原的生意。” 关外草原？ 秦赢很早就知道，王云霆是做草原生意。 其实这草原，也是汉朝的领土。 只不过地理位置很特殊。 大汉的领土，倘若要分为两个部分。 那便是关外和关内。 关内气候宜人，有江河山川景色秀丽，适合居住，休养生息。 关外则是气候比较异常，有高原和黄沙居多。 剑门关之外的高原地带尚可，虽然有高原反应，但也有辽阔的草原，可以养牛牧马，那里也是每年进贡牛羊最多的地域。 而雁门关之外，则是万里黄沙，匈奴当初就是被驱赶到了雁门关外。 第355章 你可不许反悔 “请问王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秦赢还是想深入追问一番。 毕竟王云霆是跟草原做生意。 有人才能做生意。 该不会是草原的牧民出了事吧？ 这游牧民族，也分土着和外族。 匈奴便是西域过来的外族。 而草原的游牧民族，那便是汉朝的人。 他们有十二支部落，统管着整个草原。 每年都会向朝廷进贡牛羊马匹。 而朝廷则是会给他们金银珠宝，这些钱财之物，可以让他们在剑门关的互市中，购买所需的任何东西。 王云霆叹息一声，道：“我留云斋主要从草原进牛羊马这些牲畜，但今年异常，怕是这生意做不成。” “今年天有异象，草原入冬提前了一个月，导致牧民没有囤积到足够的干草喂养牛马。” “牧民向我留云斋求助，希望可以从关内运送大量的草料去接济一下，否则来年到了该进贡牛羊的时候，他们怕是交不齐数量。” “我做不成生意最多少赚钱，但这朝廷的进贡要是交不上来，那是要大祸临头的。” 他其实不想说的，毕竟秦赢就是朝廷的人，当着他面说这些事，总有点不好。 但他一再追问，王云霆只好如实道来。 听到这里，秦赢坐不住了。 他皱着眉，道：“牧民有困难，怎么不向当地的衙门求助？” 王云霆欲言又止。 秦赢直接道：“王兄，有话你尽管说。” 闻言，王云霆这才大胆的道：“秦兄，你没去过关外吧？” “那里天高皇帝远，猴子称大王，牧民被压迫久矣。” “当地的官员办事多为敷衍，倘若使了真金白银，尚可管一管，如果空着手来，那这消息，恐怕到不了京城。” “牧民知道报官没用，这才向我留云斋求助，实属无奈之举，我留云斋是草原最大的商号，他们只信得过我。” 凌道玄在一旁淡定饮酒。 这些话，刚才王云霆就已经告诉他了。 现在他不说话，想看看秦赢如何处置。 而此刻。 秦赢整张脸都黑了，他感觉有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抽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估计现在，草原牧民恨不得把朝廷里做官的人都吃了吧。 原以为，江南的事就够腐败。 没想到离朝廷越远的地方，越是如此的不堪入目。 牧民有困难，竟然都不向官府求助，可想而知他们对朝廷的失望有多深。 整治！ 必须从上到下，全都清洗一遍。 哪怕朝廷会大出血，这也势在必行。 长此下去，怕是外敌还没打进来。 自己先崩溃了。 秦赢严肃道：“王兄，这件事我一定会管，但短期内还得你出手，放心，花销一切归朝廷。” “草原牧民需要什么，你就给他们送什么，全都记在朝廷的账上，到时候来找我报账即可。” “远的先不管，先照顾好眼前，帮助牧民渡过这个冬天，我回京后会上奏皇帝，请他明年减少对牧民的征缴。” 草原有十二支部落。 加起来大约有二十多万牧民。 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部落。 如果把整个草原的人算起来的话，恐怕人数逼近四十万，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一旦处置不好，恐会让其生反意。 毕竟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要你这朝廷做什么，历史上不知有多少个朝代，就是这么覆灭的。 秦赢是过来人，还能让这种事重蹈覆辙？ 王云霆有些激动，“那就，多谢秦兄。” 朝廷肯给钱，那他当然不必抢着。 这可不是赈.灾能比的。 赈.灾也不过是几万难民，这草原那是几十万人，家家户户都有牲畜，光是草料的运输成本，那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况且要会做人……总不能每次都自己出风头吧，这一点，王云霆身为生意人，早就混的明明白白。 王云霆起身，抱拳道：“好了，在下就先回去准备了，明天一早动身。” “秦兄，就此别过，希望不会太晚再见。” 秦赢点了点头，也不多做挽留。 举起茶杯，道：“好，我以杯中酒做送别，祝王兄一路平安。” “好！”王云霆也端起了酒杯。 凌道玄站起身，“老朽也祝王贤弟，事事安好。” 三人饮尽杯中酒，畅快大笑。 王云霆告辞离去。 亭中，炉火正旺。 秦赢与凌道玄对面而坐。 “凌老，今日游山玩水可舒心了？” 秦赢给他倒了一杯，笑问道。 凌道玄微微颔首，道：“今天倒是逛了很久，看到了城外的十里粥棚，有话想对你说。” 秦赢淡定饮酒，他竟然去看了粥棚？ “凌老有话直说。” 凌道玄开口：“你答应老夫一个要求，老夫此生便留在汉朝，用这把老骨头助你前程。” 他也是直接，真是有话直说。 秦赢咧嘴一笑，“什么要求？”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要求，他一定答应。 “在汉朝各州，郡，县设百姓学府，挑选各地读书人，授予他们官职俸禄，让这些人教书育人。” “大汉境内，下至六岁孩童，上至弱冠，都可免费读书，每人学期为五年，这所有的费用，自然是朝廷承担。” “此举为，广开民智。” “你答应做成这件事，老夫就留下，并且为你广招门生，使大汉文坛兴盛。” 秦赢闻言，当即点头，“好！我答应。” 他这么干脆，倒是让凌道玄一愣。 因为，同样的话他也对魏王说过。 可对方毫不犹豫便拒绝。 并非是魏王舍不得花钱。 设百姓学府，这是好事。 可这会直接触及一个问题。 那就是贵族的利益。 便说如今的汉朝，各类学府不少。 但，没有一家是面向百姓的。 大多是达官贵人专用，背后出资把控的也是门阀，即便是非常有钱的商人，也不得入学，只能是请私塾先生。 这就是教育资源垄断。 但不是朝廷垄断。 而是门阀！ 门阀世族将汉朝的教育资源捏在手里，用于培养自己的新鲜血液，至于普通老百姓，在他们眼里哪有读书识字的资格。 学得多会得多，人也更聪明。 这一来，民众就不好管。 凌道玄提出的这条想法，对广大百姓是巨大的好处，虽然只有五年学制，但至少不花钱，还能识字懂理，总比一辈子文盲好太多。 可，这对门阀是冲击。 甚至可以说是公开挑战。 凌道玄的想法，以天下人为先。 这一旦广开民智，人人都能上学，人人都不再愚钝，那上面的人再想随意愚民，可就是妄想。 凌道玄没想到，秦赢居然只是一听，就立刻点头答应，生怕他反悔似的。 “凌老，我已经答应了。” 秦赢笑道，“你可不许反悔。” 第356章 刻意的巧合 “老朽绝不反悔。” 凌道玄起身，烈酒入喉。 他似也被唤起了热血，周游各国，所为的就是这一件广开民智的大事。 可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当权者无一不是讳莫如深，更有甚至驱赶他离开。 哪怕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帝国，魏国。 文坛之盛强，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此等盛况古来罕见。 如此国家，尚不同意他的想法。 原以为这利于天下民生之大事，此生不得施展，一身抱负终将化作叹息，随他入土。 没想到秦赢，这样一个年轻人。 居然会直接同意他的想法。 这，反而让凌道玄有点诧异。 他开口道：“有言在先，如果你做不到，老朽会立刻离开，并且永不再见你。” 秦赢微微点头，平静笑道：“这是当然。” 二人相视一笑。 恰在这时。 老黄的身影出现在亭子外。 “殿下，有些事。” 凌道玄说道：“既然你有事，老朽先走了。” 说完，凌道玄径直离开。 老黄入得亭子来，从衣袖里取出一封密信。 “殿下，这是影子刚传回来的消息。” 秦赢接过一看，顿时眉毛微挑。 “仙儿最近喜欢上音律，还请了乐师专门研习。” “这个乐师叫姜玉郎，好陌生的名字，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秦赢在宫里的时候，也常唤来乐师歌姬，每天沉迷享乐。 故此，宫里面这些乐师，他都认得，也能叫出名字来，唯独密信中的姜玉郎，他听都没听过。 老黄回话道：“姜玉郎是刚到礼部就职的大司乐，据说原来的大司乐年老体弱，礼部尚书让她退了，换上个新人来。” “正巧九皇妃又想学音律，便让此人授课，老夫已命人全天盯着他。” 秦赢闻言，眉头紧皱，“原来的大司乐不是女人吗，怎么换了个男人顶上？” 他心里有种怪怪说不出的感觉。 宫里的乐师，歌姬舞姬都是女人。 主要是因为，她们平常都服侍于后宫。 宫规严令，后宫除了皇帝之外，任何男人不得踏入。 梧桐苑虽然不在皇帝后宫之中。 但——那也是皇子居所。 平常，也是严禁别的男人踏入。 这理由也很简单。 主要是怕有人，偷偷给皇帝或皇子戴绿帽子，要知道，这种事无论是在谁家发生，那都是奇耻大辱。 倘若皇宫里出了这档子事，更是要将皇族的颜面扫地，传出去贻笑大方。 秦赢道：“礼部就没有女乐师了么？非要让一个男人给仙儿授课？” 老黄知道他的想法，便说道：“这礼部最近也是奇怪，大量的女乐师不是生病，就是告老还乡，缺出来很多位置。” “礼部尚书招了一批男乐师入宫，说是暂时没有好的女乐师，只能用男子，往后再慢慢替换。” “姜玉郎的音律造诣颇得赏识，此人吹拉弹唱样样皆通，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与殿下您有五六分相似。” 这话落在秦赢耳中，顿时让他心头咯噔一下。 他问道：“什么相似？” 老黄道：“样貌，身材，甚至是说话的声音语气，都颇为相似。” 说完，他递上一张画像。 不得不说。 影子的渗透能力，办事效率都非常厉害。 关于姜玉郎的信息，都随密信送了过来。 秦赢拿过画像一看，眸光微凝。 像，的确很像。 第一眼还以为看自己的画像，但仔细看，便还是能分辨出不同。 他没想到，这姜玉郎五官的相似度达到五成，如果再加上身材和声音，这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以假乱真。 一般来说，要说某个人长得像别人。 主要区别就在身材上。 五官像，身材不像那也没戏。 但如果身材很像，那么五官的相似度只要达到一半或以上，那么就真的差不多。 秦赢将画像捏碎扔进碳炉。 “这个人的出现，老黄你不觉得有点太巧合了吗？巧合到显得刻意。” “命令影子，严查此人，把他祖宗三代都翻一遍。” “还有，他如果对仙儿有什么越矩的行为，马上杀了他！” 秦赢从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完美的巧合。 仙儿要学音律，姜玉郎就刚好当上了礼部的大司乐。 而且这姜玉郎，还竟然极为巧妙的与他本人长相酷似。 这种巧合太完美，几乎完美到不可能发生。 即便发生，也是人为，怎么看都是冲他来的意思。 老黄微微弯腰，“殿下放心，他只要有一丁点不规矩，影子就会杀了他。” “或者……现在就可以杀了他。” 老黄眼眸寒芒闪烁。 对他而言，杀人没感觉。 杀谁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秦赢的心意，他如果对这姜玉郎感觉到很不舒服，那这人就不能存在。 这无关善恶。 ——这是老黄的底线。 秦赢在沉思，他承认对老黄的提议心动了，但没查清楚之前，这好歹是一条人命，总不能随便就杀。 秦赢看着炉火中燃烧殆尽的画像，道：“密切监视他即可，尽快将他所有的信息调查出来，一点都不要放过。” 老黄轻轻点头。 秦赢话锋一转，“明天就去舞家提亲了，老黄，你准备好了吗？” 老黄挤出一丝笑容，他似乎不太擅长微笑，这一笑皱纹都挤在一块，他说道：“殿下，老夫都准备好了，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先一步去告知舞家。” “明天一早，咱们带上聘礼上门，老夫专门定制了一套新衣服，肯定不会有事。” 提起这件事，老黄很难得的话多起来。 对于秦赢的人身大事，他非常上心。 尤其是这次，还让他作为家中老人去提亲。 这更是叫老黄感动之余，无限欣慰。 秦赢道：“那就好，明天娶媳妇去。” 老黄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沉吟片刻，他说道：“殿下，那……关姑娘？” 秦赢道：“都解决了，月婵先跟我回宫。” “到时候再去关家提亲吧，现在是没办法提了，关老岳父已经离开了江南。” 老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来，坐下，我们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块喝酒了。” 秦赢笑着请他坐下，亲自倒了一杯温酒。 老黄受宠若惊，心中更是感动。 第357章 携礼赴舞家，求娶千金 翌日清晨。 客栈的门前多了六辆马车。 老黄穿着崭新的棉袄，站在门前等待。 见秦赢出来了，他赶紧上前去。 “殿下，聘礼都准备齐全了。” “按照您大婚的标准，三书六礼一样不少。” 三书六礼，是娶妻的必要。 但秦赢已经娶过妻子。 柳韵仙，就是汉帝做主，用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抬进宫里的。 按理说，男人只能有一个正妻。 余下皆为妾室。 秦赢有了柳韵仙做正妻，那么往后无论娶谁，无论女子是何等身世，她都只能为妾室。 纳妾室就简单的多。 按大汉的俗礼，纳妾用不着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只需要上门下礼金即可。 女方家也不会给嫁妆。 因为妾室是纳，而不是娶。 说难听一些，类似于买断的关系。 这也是古时妾地位不如妻的原因。 但秦赢并不会这么想，他不会对自己的女人区别对待，厚此薄彼。 无论是妻还是妾，他的女人，必须要用最高规格的大礼，更何况舞家还是门阀世族。 他要是真的用纳妾之礼去舞家提亲，那才是真正的失礼，皇族的颜面也过不去。 秦赢看了一番马车，又看向老黄。 他果真是换了一身不错的衣裳。 以前总是粗布麻衣。 秦赢道：“老黄，这提亲我也是第一次，你身为长辈，这场面你得撑起来啊。” 秦赢说来惭愧。 他与仙儿的结合，还是他父皇的安排。 皇宫从头到尾一手包办。 至于这怎样提亲，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老黄笑道：“殿下，您就放心吧。” “老夫怎么说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该怎么做，怎么说都明白的。” 看着秦赢紧张无措的样子，老黄是哭笑不得，看来我家殿下，在亲事这方面，原来也和别人差不多。 头一次去老丈人家提亲，也会有各种紧张。 车队上路。 经过大半天的路程。 终于到了平阳郡。 秦赢有些感慨。 这古代真是车马慢。 要是现代，这点路程他开车，最多一小时。 现在是硬生生地走了半天。 回来又要半天。 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舞家坐落于平阳郡最繁华的地段。 这已经不能说是一座阁楼。 而是一座巨大的庄园。 豪华，大气。 看着就像一座缩小版的皇宫。 在前一天，老黄就派人送来消息。 告诉他们，今天秦赢会亲自前来下聘。 不得不说，舞甫阁对秦赢，还是真的很在意的，为了迎接秦赢，当天夜里便命人将庄园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街道上也叫人清水撒街。 舞府上下，所有人换上崭新衣袍，神情肃穆，早早便在庄园外等候。 其中就包括身着棉裘的无清秋。 很快地，秦赢一行便到门前。 他今天没有带铁浮屠，大喜日子，铁浮屠怕是要吓着人，就他和老黄两人，带着整整六车的聘礼。 其中不缺价值连城之物。 但一路上，没有小毛贼敢觊觎。 毕竟老黄这尊大神，一个人相当于千军万马，谁敢劫道，这不是找死。 舞甫阁领着家眷来到马车前。 他面带微笑，道：“贤婿。” 秦赢翻身下马，到他面前拱手便拜：“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拜见岳母大人。” 说着，又对舞甫阁身旁的女人恭敬一拜。 那是一个端庄雅致的女子，典型的江南美人，但非常年轻，看着也就三十。 如果不是舞甫阁从始至终，手都环绕在她腰上，秦赢这声岳母，还不敢叫出口。 看来她不是无清秋的生母。 “大舅哥。” “这位就是小舅子吧？” 秦赢看见，大舅子舞仕成身边，还有一个少年，看着年纪应该十二三。 少年拱手还礼，道：“参见殿下，我叫舞仕仁。” 舞仕成热络上来，拍了拍秦赢肩膀，“好小子，终于肯来我舞家走一趟了？每次都让我妹妹去找，你这小子……” 秦赢淡淡一笑，“实在是公务繁忙。” 说完，他示意老黄上前，“这位是我家老人，不是亲父，胜似亲父。” 众人皆是眸光一颤。 这才将目光落在那其貌不扬，存在感极低的老人身上。 在场的一些人，都见过老黄，知道他是秦赢身边的护卫，但能让秦赢这么说，可见他身份并不仅仅是护卫那么简单。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对老黄行礼。 这时，秦赢目光落在了无清秋的身上。 方才都是为了礼节，只能遵循长幼尊卑的顺序，先向她的家人长辈问好。 她还是这般漂亮，清雅之中透着一股诗书气，不愧是被称为江南才女。 他走过去，众人目光下，拉上无清秋的小手，深情道：“我来娶你了。” 想起他和无清秋这段情，还真是机缘巧合。 江南无数才子求而不得的仙女，就这么被他拿下了，想想还真有一股成就感。 “你……你干嘛，大家都看着呢。” 无清秋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用力挣扎了几下，却抽不回手来，抬头便见秦赢笑眯眯看着她。 这下脸更红了。 父亲母亲，大哥小弟都在看着呢。 他……他怎么上来就碰人家。 舞甫阁早就知道，女儿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私下里亲密一些也就罢了。 但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还没过门就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立刻道：“咳咳，外面天冷，咱们进去说吧，礼物会有下人搬进去。” 秦赢笑着点点头，却始终没放开无清秋的小手，冰冰凉凉的触感，他忍不住道： “手那么凉，不会生病了吧？” 无清秋道：“是受了一点风寒，不碍事。” 秦赢闻言，将她的小手握住，轻轻吹了一口热气，“小事也不能忽视。” 他这贴心之举，让无清秋垂眉娇羞，心里却极暖。 一行人进了会客厅。 舞府门阀贵族，又是书香门第，建筑摆设自然古色古香，墙上随处可见名人书法字画。 招呼落座，下人送上了茶水糕点。 一番寒暄之后。 无清秋便有些咳嗽剧烈。 舞甫阁关心女儿，道：“清秋啊，你先下去喝药吧。” 秦赢起身道：“我陪她下去吧。” 秦赢说完，给老黄使了个眼色，示意进入正题，而他则是搀扶着无清秋离开了会客厅。 这古人嫁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好多人在成亲之前，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婚姻全靠包办。 其实今日这场合，秦赢和无清秋在不在场，区别不大，就只是走个形式。 双方长辈商议即可。 况且秦赢还真不想处理这些繁文缛节，交给老黄最好。 老黄拱手一礼，道：“承蒙殿下看得起，老夫以长辈身份，代我家殿下，送上三书六礼，求娶舞家千金。” 舞甫阁笑道：“老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来谈谈这婚事细节。” 第359章 推荐制，祸国殃民 秦赢开了门出去。 迎面碰上那说话之人。 “你是……” 此人刚要说话，却见秦赢背后，无清秋神色有些慌张，俏脸上大片红润，双眸水润润的，像是经历了什么事一样。 他脸色霎时变了，瞳孔中折射出一股寒芒，似乎非常不可置信。 而这时，秦赢正用杀人的目光盯着来人。 此人身高几乎与他差不多，身着一袭白衣，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尊贵之气。 察觉到秦赢不善的目光，这白衣公子哥也皱起了眉头，眼神对视，隐有锋芒。 “你们在干什么？” 白衣公子语气变冷。 秦赢嘴角一抽，“关你屁事！” “你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 秦赢现在很生气。 不光是因为这家伙，打扰了他和无清秋的好事，更是因为刚才，他看到了这人的眼神变化。 当他看到无清秋跟在自己身后，并且神态有些异常时，这白衣公子哥的眼中，除了诧异之外，竟还多出杀气。 白衣公子被秦赢一顿怼，当即笑了，“你知道我是谁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话音落下。 秦赢更是乐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肯定也不知道我是谁，竟然这么嚣张，脑袋不想要了是吧！ 气氛紧绷之时。 无清秋上前来一步，道：“我……我来介绍……这是我未来的夫君。” “这……这是我表哥。” 什么！ 二人同时一惊。 秦赢瞪眼，道：“这人是你表哥？” 那白衣公子更是眼眸震颤，瞬间就把秦赢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你是清秋的未来夫君？那不就是九皇子秦赢。” 身为表哥，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而且，今天舞家好像很热闹。 听下人说是有人来提亲。 原来就是他！ 知道了秦赢的身份后，白衣公子态度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和颜悦色的道： “失敬失敬，原来是九皇子。” “在下清秋的表哥，舞留宸。” 秦赢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表情变化可真快，刚才还想用身份压他，得知自己是皇子后，立刻变了脸。 现在笑容真是一脸和善，使人沐如春风。 ——小人。 秦赢心里暗暗给他打了标签。 小人最是反复无常者。 秦赢随口道：“清秋，你表哥不是叫李复吗？在帝都被我打了个半死。” 他现在还记得。 当时他去见无清秋，正好碰上李复。 那混球仗着自己跟门阀是亲戚，竟敢瞧不起他一位皇子，被秦赢一顿暴打，扔进了大牢里。 也不知道现在死了没。 这种小角色，秦赢几乎忘了。 怎么现在又跳出一个表哥来。 而且他还姓舞。 无清秋俏脸古怪，他怎么把这陈年旧事拿出来说了？再看看舞留宸微微色变的面容，她马上明白了。 一时间哭笑不得。 无清秋只好解释道：“宸表哥是主家一脉的人，不是李复能比的，他也是昨天才到我们家，借住一段时间。” “过了年，他要上京去做官。” 秦赢了然，确实不能比。 他又想起了上次看过的门阀族谱。 主家，分支…… 能姓舞的，都是主家血脉的人。 至于那些旁支血脉，顶多只能算是有关系，例如同样都是无清秋的表哥。 面前这人姓舞，一听就知道是舞家的人。 而李复却姓李，要是不提门阀，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至于说舞留宸要上京做官。 这估计又是门阀里运用了手段吧。 这该死的推荐制度，早晚给他废了。 汉朝的达官贵人，都可以运用推荐制，把自己心仪的人才送进朝廷里。 这种制度太腐朽，秦赢回京后，肯定要想办法让汉帝废除。 舞留宸笑着道：“清秋表妹，你和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无清秋俏脸微红，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秦赢接过话道：“看书，不然你觉得在做什么？” 舞留宸面不改色，微笑道：“自然是看书，在下没有多想。” 秦赢眸光凌厉，“舞留宸是吧，我记住你了，到了京城当官，记得别干坏事。” 舞留宸连忙摆手，做出一副惶恐至极的表情，“不敢不敢，在下当官就是去为民请命的，怎敢做什么坏事。” 秦赢不说话，拉起无清秋的小手便离开。 目送二人离去，舞留宸高声大喝：“恭送九皇子。” 在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 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眸光冰冷闪烁。 “敢敲打我！狗皇子，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该死的！表妹居然要嫁给这种狗东西，可恨，真他娘的可恨啊。” “染指我的表妹，可恶啊……忍，我要忍，总有一天让你跪下来。” 他咬牙切齿，就像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 刚才秦赢和表妹在里面，肯定不是看书，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这般敷衍岂能看不出破绽。 还拉着表妹的手，那只手他都没碰过。 一想起刚才的画面，他牙都快咬碎。 …… 沙沙沙~ 两人走在后院，脚踏一层薄薄的积雪。 “你怎么了？” 无清秋捏了捏他的手，察觉到秦赢不开心。 “我……我表哥不是故意打扰我们的。” 秦赢停下脚步，道：“我不是为这件事生气，你都是我媳妇了，咱们机会很多，又不是非得今天。” 无清秋暖心一笑，道：“那你生气什么？是因为他要入朝为官，你不喜欢他。” 秦赢叹了口气，道：“我不喜欢推荐制。” “啊？” 无清秋眨眨眼，道：“可是推荐制，已经存在好几百年了。” 秦赢肃声道：“存在得久，并不就是对。” “当年设立推荐制，本意是天下初定，安抚那些打天下的贵族之心，允许他们各自推荐喜欢的人才，入朝为官。” “可现在，朝廷贪污腐败日益严重，根源就是出在这推荐制上，你想想，贪官推荐上来的人，他还能是个清官？官官相护，层出不穷。” 秦赢不否认当年推荐制的功劳。 这条制度在极大的程度上，安抚了那些打天下的老功臣，让他们体会到皇恩浩荡。 故此，更加死心塌地为朝廷卖命。 可错就错在——这条制度存在过久。 当年那些打天下的功臣一个个都仙逝，留下的后代子孙却借着这条制度，不断在朝中结党营私。 如今的朝廷，已快到积重难返的地步。 这个局面，先人看不到，可后人却头疼。 大汉之所以成为春秋七霸末尾，就是内部问题太严重，就像一个将死之人。 根本用不着外力打击，他自己都快完蛋。 第360章 临时变卦，事有蹊跷 “姑爷，小姐，你们在这里啊。” 两人正说话时。 身后传来小桃子的声音。 秦赢回头看去。 小桃子快步过来，欠身行礼，“姑爷，小姐，老爷让你们过去呢。” 过去？ 看来已经谈妥了。 秦赢道：“这就过去。” 说完，他拉起无清秋的手，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很快地。 便回到了刚才的会客厅。 此时，厅内多了很多人。 老丈人舞甫阁，以及其夫人。 大舅子，小舅子。 还有一人，出乎意料。 舞留宸。 他居然也在会客厅里。 “岳父，岳母。” 秦赢到场，极有礼貌地向二人行礼。 “不必多礼。” 舞甫阁面带微笑，“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还客套什么。” 秦赢眼睛瞟向老黄，后者淡定自若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安好顺利。 秦赢不再废话，拱手道：“既然岳父岳母同意了，那么我可以将清秋接回宫里，择日成亲。” “小婿请人看过黄历，七天后就是吉时，宜婚庆嫁娶，正好赶在过年的前头。” 舞甫阁看向众人。 夫人和两个儿子都没有意见，纷纷点头。 帝都距离江南很远。 车马路程要走好几天。 秦赢提出带无清秋回宫，这也是为了方便举行大婚，总不能到了那天，再从江南出发吧，这错过了吉时，可是很忌讳的。 舞甫阁道：“清秋，你觉得如何？” 女儿出嫁，父女哪儿有不心疼的。 自然是得问问意见。 毕竟这一去，也许就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上一面了，能多留几天是几天。 秦赢看向无清秋，道：“你觉得怎么样？放心吧，你是什么想法，我都会尊重。” 无清秋点点头。 而后道：“父亲，娘，我没意见。” “我愿意跟秦赢回宫。” 秦赢大喜，终于可以把她娶回家。 不料，这时。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众人。 “这件事，我反对！” 舞留宸站起身，向舞甫阁拱手，道：“舅舅，我觉得此事不妥，这自古以来，就没有新娘子还没关门，就去夫婿家里居住的。” “这叫名不正言不顺，恐有违礼法，咱们舞家是名门望族，更不可坏了礼法。” “还是让表妹先待在家中，等吉时到了再启程，如此才对。” 这番话一出。 会客厅内，鸦雀无声。 众人眸色骤变。 大舅子更是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惶恐。 他也算是了解秦赢，毕竟在战场上见识过他的手腕。 心里不由得暗道，舞留宸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这是明摆着跟秦赢对着干？ 再者说，父母家人同意，男女双方同意，你这表亲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轮得到你说不同意？ 秦赢眸光微冷，道：“你脑子有毛病么？” “七天后就是吉时，我带清秋回宫，路上马车要花五天，到了宫里花两天筹备婚礼，时间刚好。” 这话，众人同意。 倘若按照舞留宸说的，严守礼法。 到了吉时那天再出门。 那到皇宫早就黄花菜都凉了。 “留宸，你便不要反对了。” 舞甫阁道：“礼是死的，人是活的，必要时候要变通一下。” 夫人也开口道：“是啊，你就不要反对了。” 众人都以为，舞留宸会见好就收，不再多言，可谁都没有想到，他竟是态度强硬，“不可！” 说着，他竟对舞甫阁道：“舅舅，移步？” 舞甫阁皱眉，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回避？ 但，舞留宸态度很坚决。 见此，舞甫阁便道：“好吧。” 二人起身离坐，往门外走去。 舞甫阁之所以给这个面子。 全因舞留宸的姓氏。 其实说起来，舞留宸是他妹妹的儿子，本不姓舞，是随夫家姓。 但，门阀向来有赐姓的规矩。 舞留宸在同辈之中又极为出色，因此门阀的族长，也就是舞甫阁的亲爹，特地赐姓舞。 让他随娘家姓。 如此一来，舞留宸便成了主家血脉的人，从这一点上能看出来，族长对舞留宸是颇为欣赏的。 因此，舞甫阁对他也颇为看好。 在这种场合下，也愿意给他面子。 这反常的一幕，让秦赢觉得很不爽。 之前被舞留宸打扰了好事，他就心里不舒服，现在这家伙，居然还当众反对他！ 什么玩意儿啊！ 一个表亲也来做主？ 大家都同意，就你不同意？ 你这小白脸抽风是吧！ 这要不是在岳父家，这么多长辈在场，非得把你抓起来抽一顿不可。 过了一会儿。 舞甫阁和舞留宸回来了。 岳父脸色不太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凝重，严肃，看样子是碰到了什么非常棘手的事。 舞甫阁落座后，对秦赢道：“贤婿啊，这婚期便先推迟吧，年后也有吉时。” “暂时让清秋留在家中，等过完年，我再亲自送她去帝都，与你完婚，如何？” 这话一出。 在场之人，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什……什么？！ 刚才答应的好好的，突然变卦。 秦赢眸光瞬息变得凌厉，他看向舞留宸，这混账竟然一脸得意的挑衅。 仿佛他能在这件事上，让秦赢摔一个大跟头似的。 秦赢沉声道：“岳父，你们谈了什么事，我管不着，但既然你已收了聘礼，清秋也愿意跟我走，那你我两家，现在就是亲家。” “我要带走自己的女人，你没意见吧？” “在座的各位，也没意见吧？” 他目光环伺周围，冰冷之色浓郁。 这摆明了就是舞留宸从中作梗。 他岂能随意退步。 听秦赢这么说，会客厅内众人脸色难看。 大舅子舞仕成更是直接闭嘴，一个字都不说，心里暗道，你们这帮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刚才明明说好的，现在说变卦就变卦。 当人是什么？ 自己这位妹夫是什么人，你们不清楚？ 这位爷砍匈奴，就像砍白菜一样。 谁特么敢给他穿小鞋。 等会儿他发起怒来，别怪我拉不住他啊。 舞甫阁眼看事情不太好收场，便道：“清秋，你……你说句话。” “在家多陪爹一阵时间吧，爹也舍不得你马上出嫁啊。” 这语气，竟是有那么一丝哀求。 无清秋整个人怔住了……爹，这是怎么了？ 表哥刚才在门外跟他说了什么？ 第361章 夜探舞府，惊人密谈 “爹，你怎么……” 无清秋迟疑的道：“这……这已经定下的事，女儿也愿意跟他回去呀。” 舞甫阁道：“爹舍不得你啊，就再陪陪爹吧，年后出嫁也不迟啊。” 这话一出。 无清秋看了看秦赢。 又看了看自己的亲爹。 一时，陷入左右为难。 她冰雪聪明，知道爹肯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这才会将已经决定的事变卦。 身为女儿，应当理解亲爹，站在他这边。 可现在，她身边的是自己认定的男人。 她将全部都给了秦赢。 眼下提亲也接受了，聘礼也收下了，在座的都是见证人。 按礼法说，他们已经是夫妻。 婚礼也就是个形式而已。 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是秦赢的人，应该跟他走。 她心里充满了矛盾和犹豫，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迷茫。 这并不仅是一个简单的去留问题。 关键在于，表哥刚才说的那番话。 他到底和爹说了什么啊？ 这很容易让秦赢误会的。 她犹豫纠结之时，秦赢忽然握住了她的小手，道：“别为难，我说过会尊重你的。” 说完，他抬头看向舞甫阁，“好吧，既然岳父坚持要年后举行大婚，那我也不强求，反正清秋已是我的人，也不急在一时。” 秦赢说完，拱手作揖，“那，小婿便先告退了。来年一定亲至江南，迎娶清秋。” 话罢。 他又看向无清秋，温柔的道：“我先走了，你就在家陪父母过年，年后我再来接你。” 无清秋有些不知所措，“赢……赢哥，你别生气……” 秦赢淡淡笑道，“我不生气，放心吧。” 无清秋看着他的笑容，蓦然觉得心头温暖，她明白，这男人是察觉到了她的为难，这才甘愿退一步。 以她的了解，秦赢性子可不是委曲求全。 这种场合，他肯定是要硬到底。 没想到，他愿意为了自己而退步。 无清秋心里感动至极。 “岳父岳母，小婿告退。” 秦赢抱拳沉喝一声，干脆离去。 老黄默默扫视众人一眼，拳头捏紧了又松开，眼看秦赢离去，他便不与众人计较，跟着离开。 会客厅里。 舞留宸看到二人离去，他嘴角止不住上扬，显出极为得意之色。 出得门外。 秦赢脸色转阴。 老黄上前来，道：“殿下，咱们就这么走么？此事分明有人从中作梗，久则生变啊。” 老黄刚才已然动怒。 分明说好的事，居然转头就反悔。 当我家殿下是什么人？ 舞甫阁如此生硬的借口，小孩都听得出是敷衍，也不知道他听那个小白脸说了什么。 居然临时反悔，真不是个人物。 秦赢略微沉思，道：“在附近找家客栈落脚，咱们留一晚。” 老黄点头，“明白了，要派影子潜入舞府吗？” 秦赢本想同意，但想了一下，说道：“我亲自去，你陪同吧。” …… 入夜。 舞府灯火通明。 秦赢和老黄换了一身夜行衣，悄然从暗处进入舞府。 舞府有很多的暗哨，一动便可惊扰整个庄园，到时候起码有几百个死士冲出来。 但，老黄是谁。 天下武功他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区区暗哨根本挡不住他。 顷刻之间就被他全部摆平。 给秦赢清扫出了一条路来。 白天的事，秦赢一直耿耿于怀。 他非要看看，这舞留宸究竟给他老丈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暗中跟着下人，秦赢和老黄摸到了书房外。 此时，书房里。 舞甫阁坐立难安，唉声叹气。 “舅舅，你就不要如此烦恼了。” “这可是外公的意思。” 舞留宸胸有成竹的笑着，淡定品尝香茗。 舞甫阁转过身，又气又怒：“你……你真是……我就说，为什么突然来找我，原来是冲清秋来的。” “你这禽兽！” 舞留宸脸色一僵，“舅舅，我和你可是一家人，血浓于水，你怎能骂我禽兽？” “再说了，表妹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你看那秦赢，就是个色鬼，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表妹跟了他，以后有苦头吃的。” “宫里规矩又多，表妹一个人嫁过去，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而且她还不是正宫，嫁过去只能是妾室。” “舅舅啊，您辛苦养大的女儿，要嫁给别人做妾室，您舍得啊？咱们可不是普通人家，咱们是门阀，堂堂贵族岂能嫁为妾。” “嫁给我就不同了，外甥尚未婚配，表妹嫁过来就是正室，咱们一家人亲上加亲，我保证会对表妹好，把你们当做亲爹娘。” 这番话，说得舞甫阁有气撒不出。 今天他之所以会临时变卦。 就是因为舞留宸，搬出了族长。 族长的意思是，清秋必须嫁给舞留宸。 这族长是舞甫阁亲爹，也就是舞留宸的外公。 别看舞甫阁是门阀的家主。 可是，舞氏门阀全族，那都是族长说了算。 族长的意思，无法忤逆啊。 “唉……这可如何是好。” 舞甫阁愁的脸都青了，“秦赢的聘礼已经收下，这是已定下的婚事啊，这……清秋只有一个人，怎能许两家亲？” 舞留宸连忙道：“退了！把秦赢的聘礼全给他退了，您一退礼，我马上送上新的三书六礼。 舞甫阁老脸铁青，怒斥，“这不是聘礼的事，这婚事已经定下，不是随便就能更改。” “再者说，秦赢是谁？那是皇子！你叫我退了他的聘礼，这不是给他难看？以后我还怎么见陛下。” 舞留宸面色漠然，不以为然的道：“这有什么！难道汉帝还能为了他，跟咱们舞家翻脸？大不了多给一些补偿就是了。” “他喜欢女人，我送一百个，一千个给他，随便挑，这还不行？” 舞甫阁嘴角抽搐，“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早点说？你在他之前提亲，不就没这事了。” 舞留宸道：“早晚不都一样，反正我有外公支持，表妹只能是我的。” 这话一出，气得舞甫阁差点咬碎牙。 这怎么能一样？ 如果是之前的秦赢，倒是可以这么做，反正是个废物皇子，谈不上得不得罪。 可现在行吗？ 秦赢早就今非昔比，汉帝对他疼爱有加。 而他本人又是极有本事。 得罪他，还能有好果子吃？ 可是，不把清秋嫁给他，爹那边怎么交代？ 这可是族长下的令，要舞留宸娶无清秋。 见舞甫阁还在纠结犹豫，舞留宸又道： “舅舅，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外公的意思，难道你还想让他老人家亲自来找你？” 这话一出。 舞甫阁当即感觉到泰山压顶，气焰全消。 族长就是门阀的皇帝，绝对权威。 谁也不敢忤逆。 他沉思许久，才叹气道：“唉，算了。” “那就只能退了秦赢的聘礼，你小子有一套，竟然能让族长都这么欣赏，也罢……以后好好对待清秋。” 第362章 要玩就玩狠的! 书房里的事谈妥了。 不一会儿。 舞留宸便从门口出来，回了自己的住处。 舞甫阁吹灭了灯，似乎已经上床睡觉。 这书房附近没有一个下人守着。 显然是故意为之，不让人偷听到刚才那一番谈话。 可，二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窗外竟有两个人影，将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听了个仔细。 “回去。” 秦赢声音有些嘶哑。 老黄不敢迟疑，一手抓住他，脚踏借力地面，整个人便如同腾飞的大鹏。 踏着屋顶，很快便飞出了舞府外。 不得不说，老黄的轻功的确厉害。 带着一人，尚能身轻如燕。 落地后。 秦赢一言不发，恶狠狠盯着那灯火通明的舞府，胸中有一股滔天的怒火在燃烧，深邃的双眸之中，有种极度恐怖的杀意在蔓延。 怪不得不让清秋跟我走。 好啊！ 真是了不起！ 一个老东西，一个小东西。 合起伙来打算给我戴绿帽子？ 白天多热情啊，一口一个贤婿。 还承诺会亲自送女儿出嫁。 好家伙，这一转头就要把女儿嫁给别人，这是把我当成傻子玩呢，好你个舞甫阁，好你个舞氏门阀！ 你让我去救儿子，我二话不说就带兵去救。 我对你舞家可谓仁至义尽，对你也是礼敬有加，非要这么玩是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咔咔！ 秦赢的手指骨捏紧，脸色通红，嗜血而狰狞。 一旁，老黄脸色亦是极度难看，杀机浮现。 秦赢嘶吼道；“好言好语换不来门阀的尊重！只有露出獠牙，他才知道老虎会咬人！” “去，调铁浮屠过来！” “马上去！” “我不管他们是门阀还是什么，我的女人，我就要带走，谁敢阻挡！杀了他！” 他声音充斥着压抑和愤怒。 舞甫阁是他的岳父，他一直对长辈敬重有加，可这最后换来的却是背叛！ 老丈人看着正经严肃，原来也是个老混蛋。 既然是你先搞我，那就别怪我下狠手。 “是！” 老黄抱拳低吼。 “等等。” 秦赢眸色冰冷，“我们不是缴获了很多匈奴的东西么？让田战带上几件。” “跟我玩狠的是吧，我到要看看谁更绝。” 老黄神色一凛，领命退下。 秦赢立在无人的黑暗街头，几次深呼吸，他心中怒火才缓缓冷静下来。 但，想杀人的冲动还是在肆虐。 老匹夫，小白脸，简直欺人太甚！ 古时的三书六礼就相当于是结婚证。 舞家可以不收，但既然收下了，就说明答应了这桩婚事。 结婚证有了，聘礼收下了，女婿岳父也都互相承认了……然后过门之前，你把女儿嫁给别人？ 这特么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而且嫁的还是舞留宸那种小白脸。 他可是清秋的表哥啊。 这特么跟乱伦有什么区别。 门阀的人，难道都是禽兽？ 舞留宸怎么不回家娶她老娘过门。 秦赢不想还好，真是越想越气。 刚才他真想不顾一切冲进去，直接把无清秋抢走，可仅存理智还是让他停下。 舞家怎么说也是门阀。 想动他们，还是得有个正当理由。 …… 秦赢坐在客栈里，一夜未眠。 披貂裘站在窗口，目光顺着街道望向尽头，等待老黄带铁浮屠回来。 他出门提亲，本不带军队。 为的是不想军队的杀气，冲撞了喜庆。 可，谁知道遇上这种事。 看来，还得是凶狠一些，才能让人忌惮。 调来铁浮屠，秦赢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想单纯的进去抢人。 而是想用铁血手腕，狠狠震慑一番舞家。 昨夜那二人的密谈，分明就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风吹雪落，街巷素白。 老黄夜里离去，现在天色快亮。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正想着。 远方风雪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黑甲涌动的钢铁洪流。 大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铁蹄践踏街道，肃杀之意浓烈。 秦赢终于面露笑容，走了出去。 客栈门前。 一百名铁浮屠肃穆站立。 寒风卷起积雪，撞击在他们的盔甲上。 发出清脆而杀意凛然的声音。 老黄昨夜召集他们，命令全副武装奔袭平阳郡，快马加鞭，片刻不停。 终于在天色将亮时抵达。 客栈店家见此，吓得两腿发软。 “大……大人……” “小店，小店没得罪大人们啊。” 店老板声音哆嗦，浑身颤抖。 这队骑兵到底是哪儿来的啊。 漆黑重甲，杀气腾腾。 这时，秦赢走了出来。 瞥了店家一眼，给出十两银子。 “这是房费，没你的事了。” 店家双手颤抖接过，而后连滚带爬赶紧走人。 “殿下！” 田战下马，抱拳行礼。 秦赢道：“我要的东西呢？” 田战一招手。 便有两人捧着东西上来。 田战说道：“这是匈奴的弯刀，虎贲吊坠。” 弯刀是匈奴人的标志性武器。 而虎贲吊坠据说还有点来历。 只有在匈奴中，颇有地位的人，才能得到一枚虎贲吊坠，其作用就是身份的象征。 类似于汉朝的王爷身份令牌一样。 秦赢道：“老黄，跑一趟吧。” “把这些东西，放进舞留宸的房中。” “等会儿，我们去抓汉奸。” 田战神色凛然，原来让他带匈奴的东西，是这么用的，有人要倒霉了。 老黄拿过了弯刀和虎贲吊坠。 趁着天色还未完全放光。 他悄无声息摸入舞府。 他走后。 田战才问道：“殿下，咱们真的要攻入舞府？那可是……” 秦赢道：“可是什么？” 那可是你岳父啊。 田战有些不敢开口。 秦赢冷漠道：“咱们用热脸去贴了人家的冷屁股，面子丢够了，得找回来。” “都说门阀猛如虎，我就偏不信！” “阎罗王见了我，都得挨两巴掌。” “想玩，那就玩狠的。” 秦赢的眼神闪着厉芒，想给我戴绿帽子？ 好啊！我也给你戴个帽子！ 就是不知道这个帽子，你顶不顶得住。 田战闻言，不再多说。 他能感觉到秦赢的愤怒，那种怒火不杀几个人，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只能说是有人要倒霉了。 本来是喜事，非要闹成这样。 估计舞府今天开始，就得挂白了。 第363章 他带人杀进来了! 舞府。 大厅内。 全家人聚在一块吃饭。 天刚放亮，一家人已经坐在桌边。 舞留宸也在。 舞甫阁眼神有些疲惫，似乎昨晚一夜没睡。 “爹，你怎么了？” 无清秋见他这么没精神，不由得关心。 舞甫阁干笑一声，“清秋啊，我想跟你谈谈这婚事。” 无清秋道：“昨天不是谈好了吗？” 舞甫阁表情有些僵硬，“爹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秦赢他……他以前名声太臭了。” 这话一出。 无清秋满脸诧异。 而这时，舞留宸也趁热打铁，“表妹，我听说秦赢以前，就是个混账东西，你可不能嫁给他啊。” “这种人，别看现在装的好像人中龙凤，其实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 无清秋俏脸有些不悦。 这大早上的，爹和表哥是怎么了？ 突然就开始说秦赢的坏话了。 尤其是爹，之前不还是说秦赢很好么？ 一口一个贤婿叫着，就像对亲儿子一样。 怎么今天…… 桌上的氛围很奇怪。 大哥舞仕成见情况不对，选择了闭嘴。 小弟和后娘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的地位，都是排在无清秋之后的。 无清秋目视亲爹，道：“爹，你到底怎么了？秦赢人很好啊，大哥都是他救回来的。” “我也很喜欢他。” 不料。 舞甫阁突然站起身，强硬道：“总之，这门亲事作废，你不能嫁给他！” 无清秋人愣住了。 她美眸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爹……” “你在说什么？聘礼你都收了，现在说不让我嫁，不嫁给他，那我嫁给谁？” 舞甫阁硬着头皮，大声道：“嫁给你表哥。” “他是咱们家亲戚，长得一表人才，将来也是要入朝为官，有家族帮衬，将来不是一品也是二品。” “最……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婚配，你嫁给他就是正妻，要是嫁给秦赢，你只能是侧室。” 舞甫阁一番话。 彻底让厅内的人都傻眼了。 嫁……嫁给舞留宸？ 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才收了秦赢送过来的聘礼。 今天居然说不嫁了。 要嫁给表哥舞留宸？ 这戏文里都写不出那么荒唐的桥段来。 “爹……” 无清秋眼睛红了，声音都在颤抖，“你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啊？” “你开玩笑对不对？” “我们舞家承诺过，谁能解开八面玲珑锁，我就嫁给谁，秦赢做到了啊，而且他也来提亲了，你也同意了。 “于情于理于法，我都是他的人。怎么能……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以后世人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他？” 无清秋带着哭腔，试图跟他讲道理。 这个消息太突然，也太打击。 昨天还好好的啊。 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舞甫阁见女儿这样，也是心痛不已。 舞留宸开口道：“你不要怪舅舅，这是外公的意思，谁也不能忤逆。” 舞甫阁叹气，“女儿，别怪为父，只能怪你和秦赢有缘无分。” “你说什么？” “你胡说八道！我不嫁，我告诉你，我不嫁给表哥！” 无清秋脑袋轰鸣，一片空白。 外公……外公的意思！ 她突然尖叫，歇斯底里。 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她将桌上的茶杯碗筷全都砸了过去。 “你……你这是干什么！” 舞甫阁一边躲避飞过来的碗筷，一边沉声大喝，“够了！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舞仕成也劝道：“妹妹，你先别激动。” 小弟舞仕仁也开口，“二姐，你先冷静。” “是啊，冷静下来。” 后娘有些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观望。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无清秋多聪慧的女子，很快明白了过来，原来昨天，表哥和爹说的是这件事。 难怪爹不让她跟秦赢走。 原来是这样！ 这简直炸裂了无清秋的三观。 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爹能干出来的事。 无清秋眼睛通红，悲愤欲绝，“爹，我不嫁，我不要嫁给表哥。” “我和秦赢两情相悦，你成全我们吧。” 舞甫阁脸色铁青，“清秋！你听爹的话吧！” “你外公……这是你外公的命令！”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无清秋疯狂摇头，声泪俱下，“你去跟外公说，我不嫁，我不嫁给表哥。” “秦赢……他，他是皇子啊，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得罪他吗？” 舞甫阁还没开口。 舞留宸便冷笑着道：“皇子怎么了？大汉的皇子多了去，他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秦穆能当皇帝，那也是靠门阀支持，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汉帝都只能与门阀平起平坐，区区一个皇子，他算个屁！” 这话一出。 舞甫阁连忙怒斥，“住嘴！大逆不道！” 直呼陛下名讳，这是大不敬。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让外人听了，也不怕掉脑袋！ 舞留宸却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狂妄到极致。 无清秋俏脸惨白，面若死灰，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嘴唇咬出了血痕，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她好后悔，昨天为什么不让秦赢带她走。 她好害怕……好无助…… 多希望现在他能出现。 砰。 “老爷，老爷不好了。” 门被下人推开。 一个满脸血渍的人滚进来。 “杀……杀进来了……” 舞甫阁吓了一跳，这是他舞府的暗卫。 怎么……被砍得血肉模糊？ “谁杀进来了？谁这么大胆！”舞甫阁眉间煞气冲天。 居然有人敢杀进他家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秦赢……秦赢……带人杀进来了……” “弟兄们顶不住了，老爷……快……快去救人……” 这暗卫话刚说完，气绝身亡。 舞甫阁大惊，“秦赢？他不是昨晚就走了吗！坏了，他带人杀进来了。” 大厅内众人脸色大变，一股莫大的恐惧遍布全身……秦赢这段日子在江南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带着血腥味。 他狠辣冷酷，人人都怕。 这特么带人杀进来了？ 难道他知道了婚事变卦的事？ “爹，这下怎么办？” 舞仕成面露苦笑。 他就知道，这妹夫的性格绝不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估计是真知道了事。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但没想到他那么狠，带人直接杀进门来。 “秦赢……秦赢来了。” 无清秋惨白的脸色多出一线生机，仿佛拨云见日一般。 她飞快跑出门去。 “舅舅，这……”舞留宸也有些慌了。 他没想到，秦赢居然真的这么狠，胆子那么大，这可是平阳郡舞府，门阀家主所在。 他就这么带人闯进来？ 舞甫阁深呼吸，道：“去看看！哼，难道老夫还怕他不成！皇子又怎么样，敢随便杀我的人，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364章 你还知道是我岳父! “啊……” “别……别杀我！” 噗嗤！ 一把钢刀挥过，人头落地。 田战舔了舔溅在嘴角的血渍，露出嗜血笑容。 “还有谁！” “还有谁想试试老子的剑，不怕死的过来！” 田战肩扛巨剑，猛的如一尊杀神。 在他周围，铁浮屠肆意收割。 舞府的暗卫被杀得节节败退，凄惨败逃。 他们虽然有武功在身，倒也不弱，但碰上铁浮屠这种在血与火之中厮杀出来的猛士，来多少都不够死。 眨眼功夫。 舞府庄园的前院，就已横尸遍地。 血液流出汇聚成泊，寒风一吹便凝聚为冰血，可怕的重甲不断横推而来，暗卫惨叫不迭。 秦赢看着眼前一幕，心冷如冰。 果然门阀都豢养大量的死士。 调铁浮屠来是对的。 要是他和老黄直接打进来，早就身陷重围。 虽然这样他也不怕，可这不是秦赢的风格。 单打独斗太无聊。 他要杀，就用碾压局。 管你是谁敢惹到我头上，就杀到你哭爹喊娘。 舞府的死士不停后退，根本挡不住铁浮屠进攻脚步。 “住手！” 这时。 一道裹挟着雷霆之怒的声音，猛然炸响。 只见舞甫阁风风火火，提着刀冲过来。 他两眼如狮子凶狠，看到这满地的暗卫尸体，他毛都快炸开。 举起刀向秦赢狰狞咆哮，“你疯了！混账东西，竟敢带兵进我家来杀人，秦赢，你是不是发疯。” “我可是你岳父，你竟敢做这种事，我要上奏朝廷，治你的罪！” 舞甫阁气的差点原地爆炸。 眼睛狰狞血红。 这尼x……都杀了？ 我豢养这群死士，那可是付出了多年的钱财和心血，今天居然叫你杀了一半。 心疼啊！ 秦赢举手握拳，这动作代表行动暂停。 铁浮屠得令，当即后退回去。 秦赢缓缓走出，冷着脸道：“老丈人？你还知道你是我老丈人啊。” 这话一出，舞甫阁怒容一滞。 秦赢接着道：“天底下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人？收了我的聘礼，认了我当女婿，却要把我的老婆嫁给别人，你特么的想给我戴绿帽子！” 说到这里，秦赢气的发抖。 他做人有底线有原则。 动他女人，就是踩他底线。 你敢整我，别怪我弄你。 舞甫阁老脸阵阵铁青，滔天的怒火为之冷却……这事，确实做得不地道。 他也明白秦赢的脾气。 但，还真没想到，他居然敢如此大胆。 直接带兵杀上门来。 “我老婆呢？”秦赢冷着脸喝道。 不等舞甫阁开口。 一道声音吸引秦赢。 “赢哥……我在这里……” 循声望去。 只见无清秋完好无损的从一侧长廊走出来。 看到遍地的尸体，她吓坏了。 “清秋。” 秦赢快步上前去，大手将她抱入怀中。 “我来接你了。” 秦赢长舒一口气。 “我好怕……” 无清秋抬头低语，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 秦赢轻声道：“没事，我都知道了。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谁敢再提这件事，我杀了他！” 霸道而温柔的语气，在这凛冬寒风之中，却是让她无比温暖。 她躲在怀里不肯出来，肩膀因哭泣而颤抖着，秦赢心疼至极，难以想象她在知道要被迫下嫁表哥的时候，心里有多无助，多绝望。 舞甫阁怔怔看着，老脸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后来赶到的舞留宸，见到这一幕，瞬间气血逆流，天灵盖差点冒烟。 一来就看到表妹被他抱在怀里。 但，此时二人可根本不管他们。 铁浮屠虎视眈眈，纷纷赶来的舞家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无清秋哭够了，抬起头哽咽道：“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要跟你走。” 她不知道，秦赢是如何得知自己要被迫嫁给舞留宸的，现在她也不想知道。 只想，离开这里，跟他走。 她失望且绝望。 爹多年来教导她，做人诚信，一诺千金。 可现在的舞甫阁，让她觉得陌生，只觉这二十多年的父女感情，就像一张白纸那样脆弱。 他难道不知，嫁给舞留宸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幸福，可……纵使如此，他也要她嫁。 理由，也只是因为外公的命令。 别人一道命令，他连女儿都能送出去。 多可悲，多可笑。 这么多年的父女亲情，竟抵不过一句冷冰冰无理的命令？ 秦赢抚摸着她秀发，柔声安慰，“我带你走，今天就带你走。” 她顺从地点了点头，靠着结实宽厚的胸膛，安全感十足。 “够了！你们够了！” 舞留宸再也看不下去，狰狞着面孔咆哮。 “表妹！马上回来！回我身边来！” “你不要忘了，这是外公的命令，这是族长的命令，你难道要背叛族长不成！” 他一直爱慕无清秋。 喜欢她的美貌，欣赏她的才情。 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地去恳求外公，希望他能赐婚，终于是如愿以偿。 可……她居然投入别人怀抱。 无清秋依偎秦赢怀里，冷冷道：“我不喜欢你，死心吧！” 舞留宸嘴角抽搐，“就因为我解不开八面玲珑锁？” 无清秋摇头，“不光是这个，更重要的是，你人品低劣！” 整个舞家，乃至江南十五郡都知道八面玲珑锁的事，谁能解开，无清秋就会嫁给谁。 可舞留宸明知这件事，他的做法不是来解开八面玲珑锁，而是故意去找外公赐婚。 她和秦赢相遇也算有些荒唐。 可秦赢并没有强迫她，而是当着她的面，解开了八面玲珑锁，证明自己配得上她。 这也是无清秋为什么愿意把身子给他的原因。 舞留宸脸色阴沉，双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似要吃人的野兽。 “我不管！” “你必须嫁给我！这是族长的决定，只要你一天是舞家的人，就必须听话。” 他对无清秋的喜欢，早已不是男女之情。 而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占有欲。 但，这在秦赢看来，只是恶心。 他不屑的蔑视道： “你特么娶谁不好，娶自己表妹啊？” “你没有道德人伦的观念？你是畜生吧！” 舞留宸被激怒，失去理智，“你住嘴！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教，你就是个废物。” 他咆哮着，拔出宝剑朝秦赢刺来。 “哼。” 秦赢冷哼一声，抬腿就是一脚。 砰！ 势大力沉揣在舞留宸的胸口，他直接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浑身白衣染成五颜六色。 秦赢下令：“抓起来！” 第365章 你对我可能有误解，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铁浮屠上前，将他锁住。 舞留宸咆哮：“凭什么抓我！” 舞甫阁怒道：“住手，快放开他！” 说着，快步上前怒视秦赢，“好，就算我这件事做得不光彩，我女儿你带走吧，但杀人这笔账怎么算？” 他眼眸环伺周围，躺下的尸体少说五六十。 培养死士可不容易。 闯入我家，杀了这么多人。 今天不给个解释，绝不善罢甘休。 舞甫阁眸底寒气逼人，眼神如鹰鹫狠厉，恶毒无比的低吼道：“悔婚归悔婚，杀人归杀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杀我的人，你不付出点代价，老夫枉为人。” “别以为汉帝宠信你，你就翻了天！” “大不了上京告御状，老夫乃门阀之主，一封弹劾上去，文武百官皆会响应，要你偿命也不是不可能。” 舞甫阁是气狠了。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被人这么收拾过。 简直就是骑脸输出。 反正今天是撕破脸了。 这女儿以后，权当没有生过。 你们尽管成亲快活去吧。 但，今天这闯宅、杀人不给个满意说法，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夫人赶紧上前来，紧张道：“老爷……算了吧，这事还是不要闹大……” 舞仕成也劝道：“算了爹，这是咱们不对在先，就……就此打住吧。” 舞甫阁见他们向着外人，瞬间勃然大怒，吼道：“算什么算！都住嘴！” 这是对错的事？ 这是面子的事！ 我堂堂门阀之主，居然被人杀到家里来。 传出去，我威严何在？ 秦赢扫了一眼遍地尸体，道：“我今天来，除了接我媳妇儿，也是来办案的。” 舞甫阁怒极反笑，“办案？办什么案，办案有官府，关你什么事！” 秦赢淡淡的道：“我接到密报，你府里有人通敌卖国。” 这话一出，舞甫阁瞬间傻眼。 随之，大声咆哮：“去你娘的！秦赢你少给老夫扣帽子，我府上无人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啊！ 这罪名，那是要诛九族的。 “你说说，谁通敌卖国！证据何在？” 舞甫阁气得肺都快炸了。 在他看来，秦赢不过是在为杀人找借口罢了，通敌卖国？他可是汉朝的贵族啊。 通敌卖国对他有什么好处？ 大汉江山在，他的地位权力才能在。 秦赢冷笑抬手一指，“通敌卖国的汉奸，就是他。” 舞留宸面色一凝，随之脸色铁青。 秦赢指的，正是他。 舞留宸大怒，“什么汉奸，你在污蔑我！” 秦赢蔑笑，“你是汉人，私通关外匈奴，盗卖我大汉军机情报，还不是汉奸？” 舞留宸急得冷汗直流，破口大骂，“我没有！我没有做过。” 秦赢可不搭理他，漠然道：“我接到密报，舞留宸是汉奸，这才带兵来拿人，谁知道被你的死士阻挡。” “为防止汉奸闻风逃跑，我只能一路杀进来。” “老丈人，我这个解释，你可满意了？” 这话一出。 在场的舞家之人，个个都傻眼。 舞留宸，居然是汉奸？ 舞甫阁阴沉着老脸，“证据呢！信口雌黄，真当可以随便泼人脏水！” 秦赢道：“搜一下就知道。” 舞甫阁沉默片刻，道：“仕成，你跟着去搜，别让人暗中做什么手脚。” 舞仕成点了点头。 秦赢派出两名铁浮屠，跟着他去舞留宸的房间。 舞甫阁眼眸深邃，“秦赢，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谁告诉你，我要把女儿嫁给留宸的？” 要将女儿嫁给舞留宸，这件事也就昨晚才说过，绝没有外传。 他秦赢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秦赢道：“这就不用你管。” “岳父大人，你不该这么对我的，既然你下手了，真的别怪我心黑。” 舞甫阁一愣，心黑……什么意思？ 他心头咯噔一下，旋即明白了什么。 他忽然看向秦赢身边的老黄。 只见后者似笑非笑。 舞甫阁只觉一阵寒意涌上全身。 很快地。 去搜查的人回来了。 舞仕成脸色凝重，走到亲爹面前。 “爹，咱们怕是……得好好解释一番了。” 听到儿子这话，舞甫阁心凉了半截。 而下一刻。 铁浮屠带回来的东西，更让他差点双腿发软。 两名铁浮屠，一人捧着弯刀。 另一人，则是捧着虎贲吊坠。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样物件赫然是匈奴之物。 “殿下，这两样物件，都是从舞留宸居住房间搜出来，证据确凿，他私通匈奴。” 铁浮屠回禀道。 舞留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色唰的变成惨白，“不，我没有……我没有……” 他看向舞甫阁，眼神极度恐惧，噗通跪下乞求，“舅舅，我没有啊，我不是汉奸……救我，您救我啊。” 他傲气全无，卑微得犹如一条狗。 他是真的怕了。 通敌卖国，当汉奸。 这罪名，扣谁，谁就死。 就算他是门阀的人，也活不了。 “我没有，我没有做过啊。” “我真的没有做过！” 舞仕成叹了口气，道：“留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亲眼看到铁浮屠在你房间床底下，搜出这两样东西。” “证据确凿，你抵赖也没用。” 舞留宸呼吸急促而浅，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他的双手颤抖着，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 “我没有，你们相信我……” 他的狡辩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舞甫阁老眼一闭，脸上的每一寸神情都显得痛苦，心里已经明白了，这是秦赢的手段。 真是好狠，好黑啊。 竟然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但他知道又能怎样？ 东西在舞留宸房里搜出来，证据确凿。 他根本没办法替舞留宸解释，今天死了这么多人，他也没法追究。 秦赢是有备而来，打着办案抓汉奸的名头。 难道还能阻拦他？ 而且这回，舞家还得去向朝廷解释，为什么家族里会有汉奸。 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打碎牙齿咽肚里。 舞甫阁老脸难看，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够狠，手也够黑，老夫领教了。” 秦赢咧嘴一笑，白牙森森，“老丈人，你可能对我有误解，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这话一出。 舞甫阁老脸止不住抽搐。 秦赢大笑，“告辞了，老丈人。” 说完，他抱起无清秋大步离开。 舞留宸撕心裂肺大吼，却被铁链无情锁住，拖死狗一样，在舞家所有人目光中，硬生生被拖走。 舞仕成走过来，看着亲爹那张比吃了大粪还难看的脸，无奈一叹，“爹，他本来是您女婿，是我妹夫，现在倒好了，成仇人。” 舞甫阁心里也后悔，可错已铸成，说什么也没用。 望着遍地尸体，他真是欲哭无泪。 舞甫阁无奈长叹，“这小子跟汉帝完全不一样，他要是以后当皇帝，得罪过他的人，可没活头了。” 秦赢今日这举动，无疑是给他狠狠上了一课，真是无毒不丈夫。 门阀从来不怕强者，也从不惧心狠手辣。 但……如果一个人同时具备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并且极其腹黑，那这人简直就是门阀的噩梦。 舞留宸想给他戴绿帽子，他更狠，给舞留宸戴了一顶黑帽子。 现在要杀要剐，都看秦赢心情。 舞家有气能怎么着。 难道你们还准备为一个汉奸出头？ 这真是明摆着要杀你的人，还让你无从抵抗，眼睁睁看着，过后还得鼓掌说杀得好。 第366章 夜短鸡鸣起，春色关不住 秦赢一行人回到古城时。 已近黄昏。 他好好安慰了无清秋一番，后又命人将舞留宸这个倒霉蛋扔进牢里。 为什么说他是倒霉蛋。 原因有二。 第一，他想动秦赢的女人。 第二，他敢这么做，很大的原因是门阀在背后支持，他口中的那个外公，也就是舞氏门阀的族长。 是个将门阀变成他一言堂的人。 舞留宸便是仗着有族长的撑腰，居然连秦赢这个皇子都不怕，明知无清秋是他女人，竟还敢直接来抢。 这简直是嚣张跋扈到极致。 秦赢运用手段收拾舞留宸，明面给自己以及无清秋出气，实则也有敲山震虎的一层意思。 门阀现在已经不把皇族看在眼里。 有必要狠狠敲打。 如果这次敲打没有用，那么就得下一剂更重的猛药，但秦赢希望不会这么早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舞家，怎么说也是无清秋的娘家。 撕破脸，血缘还在。 妥善安置了无清秋后。 秦赢召见了自己的几位得力心腹。 宁禄山、赵虎、田战、黄景升、黄龙象……几人全都到了。 秦赢严肃道：“黄景升，赵虎，你二人整顿军纪，做得如何？” 赵虎拱手，道：“回禀殿下，为了能尽快整肃军纪，我和黄景升，下了一些狠手。” 赵虎这边说完。 黄景升便赶紧递上了一道折子。 秦赢接过后打开，眸光扫视，“杀了五百多人？” 这是一份名单。 是最近被赵虎和黄景升处决的人。 黄景升道：“天地玄黄四大营，士兵久染大烟，酒色，我们将这些东西都烧了。” “有一些无法戒除烟瘾的士兵，他们抽不到神仙烟，整日的闹事，我和赵兄便当众，斩了他们。” 秦赢点头，“杀得好。” “害群之马，一定要严厉处置，军队里绝不能出现这种东西，立下严厉军规，谁要是敢沾这些，轻则剔除军籍，重则斩。” 说到这里，秦赢又道：“那些受不了训练的软蛋，也全都踢出去，军营里需要的是硬汉，是猛士，不是娘娘腔。” “还有，所有士兵的伙食必须改善，每顿必须有鸡有肉，他们的军饷也加倍发放。” 秦赢这的这几句话，让宁禄山极为欣赏。 严厉治军的同时，也体恤士兵。 赵虎道：“殿下，新挑选的铁浮屠名单已经写好了，一共一千二百人，四大营都有人选。” 秦赢道：“从这一千二百人中，挑选四百。” 赵虎抱拳领命。 处置完这些，秦赢提起了检阅的事。 “明日检阅演武，我要看到焕然一新的四大营。” “铁浮屠，青龙营也会加入检阅，来一场对抗演练。” “在座的各位，除了阿象之外，都各自领一队兵马，随便你们运用战术，我会亲自裁判。” “表现出众者，我有重赏。” 他端起一杯酒，豪气无比。 众人皆是端起酒杯，面色涨红兴奋。 齐声激昂大吼：“多谢殿下！” 秦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咕噜…… 几人亦是一饮而尽，而后目光扫视身旁之人，战意浓烈。 他们可都是个个经历过战场洗礼的猛士，谁也不可能认怂，更何况秦赢还要对这场检阅演武论功行赏，这更要争一争高低了。 几人胸膛炽热，血液燃烧。 明天的演武，必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秦赢看了看天色，深吸一口气。 “诸位回去好好休息，期待你们明天的表现。” “是！” 几个人拱手行礼，陆续离开。 所有人走后。 唯独黄龙象还站在这里。 秦赢道：“阿象，你怎么还不下去休息？” 黄龙象脸颊充满严肃：“殿下，您为什么说，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各领一队人马，我为什么不可以领兵？” 秦赢淡淡道：“今天叫你来，是让你旁听的，你学的还不够，不足以领兵。” 阿象的确神勇无敌，但他从军的资历经验都太浅薄，一人勇，不代表全军勇。 领兵打仗，不能光靠勇猛。 “殿下！” 黄龙象突然下跪。 他略显稚嫩的小脸满是不服气：“我也跟您去打过仗了，我也经历过战场，我现在武功很厉害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您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一次！” 秦赢看他如此严肃的表情，当即挑眉：“如果你做不到，那怎么办？” “任你处置！”黄龙象不假思索大喝。 秦赢淡淡道：“好，我明日给你一队人马。” “如果你输了，那么从今以后，我不让你出阵，你就不许提出阵，并且要好好学***。” “真的？” 黄龙象眸子睁圆，惊呼出声。 秦赢不由得一笑，这小子虽然在战场上勇猛如霸王，但小孩心性还没完全剔除。 他真是只听到了后面一句。 前面那一句，他是一点不在意啊。 秦赢道：“我说话自然是真的，但你可想好了，要是你输了，以后再有什么打仗的，可就不带你了，你得好好给我读书，学兵法。” 阿象的战场统治力已经不用多说。 他的勇猛，秦赢完全看在眼里。 他现在，只缺一个兵法脑子。 黄龙象闻言神情一正，大喝道： “是，一言九鼎！” 秦赢点点头，满意一笑。 “下去准备吧。” 阿象点了点头，而后非常兴奋的跑了出去。 …… 夜很深了。 秦赢转到了无清秋的房间。 夜色撩人，香闺罗帐。 秦赢似想把这多时不见的暧昧温柔都补回来，无清秋起初娇羞放不开，但在秦赢的攻城略地下，很快卸下了所有防御，变得千依百顺。 甚至连书中的招数都也用上。 两人腾云驾雾一整夜。 屋外鸡啼时，二人才相拥睡下。 三个时辰后。 白昼烈阳。 今天温度升高，罕见的没有下雪。 是个非常难得的大好天气。 江南军营各部忙活起来，今天可是有着大事发生，江南四大营，联合青龙营，铁浮屠共同接受检阅，而后还有大演武。 城中消息早就满天飞，周围城镇的人也慕名而来。 无清秋早就醒了，只是不忍心叫醒秦赢。 见时间实在是差不多了，便才用秀发轻轻逗弄他的鼻子，把还在睡梦中的秦赢叫醒。 “赢哥，起来了……” “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去校场检阅了。” 秦赢睡眼惺忪，缓缓醒来。 入目是雪白丰美的景色，黑发如瀑，半遮佳人绝世的容颜。 秦赢眼眸放光，猛地扑了过去。 “哎呀。” 她惊呼一声：“你要迟到啦。” “不会迟到的，我记着时间呢。” “回来你再要呗……啊呀~” 她突然黛眉轻蹙，惊呼一声，俏脸迅速红润。 “乖，背过身去。” “嗯……” 两人声音断断续续，满屋春色关不住。 良久。 无清秋仰面平躺，脸蛋通红。 轻轻喘息着，温柔的道：“不许再来了，你赶紧办正事去。” 秦赢长呼一口热气，宠溺看着她，抬手轻轻将湿透的秀发捋开。 “不急，我昨晚就布置好了。” “等会儿，你陪我一块去看。” 无清秋娇羞，又气恼：“我还怎么去啊，谁让你不给我休息。” “哈哈哈！” 秦赢大笑，忍不住狠狠的亲了她一口。 第367章 演习就是实战 一番耳鬓磨腮，温存柔情之后。 秦赢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老黄一如既往地守在长廊外。 秦赢的面色自出门那一刻，变得极其严肃，全无半分轻佻。 老黄道：“江南各地官员都到了。” 秦赢没有感到意外，道:“他们比我还急。” 老黄淡淡一笑，“他们都想看看，经殿下之手整肃过后的四大营，有何变化。” “这些兵都会留在江南，他们是为自己而来，兵营好了，他们的安全也会跟着有保障。” 秦赢面露不屑，冷哼一声。 而后道：“不说他们了。” 老黄道：“车马已备好。” 秦赢下楼出了客栈，骑上快马，迅速往城外校场去。 晌午时分，抵达城郊。 这校场很大，可容纳几万人同时检阅，但已经荒废多年不用，四大营上一次检阅，秦赢看过宗卷，那是五年前了。 汉朝的军队纪律，那是要每年检阅一次。 而江南四大营，却已经荒废五年。 今日盛况，可想而知有多稀罕。 全城目光都凝视这里。 昨天秦赢派人将校场的杂草清除一番。 校场恢复了它的本色。 此时此刻。 场中，军队林立。 黑压压的一片，大旗迎风而动，人潮望不到尽头，极为可怕。 戈矛竖天地，寒光照铁衣。 秦赢刚抵达，下了马，上了台。 站在这将台之上。 铁浮屠，青龙营，四大营。 尽收眼底。 将近三万人，气势可怕。 秦赢不由得微笑，赵虎，黄景升两人，果然不辜负他的期望，短时间内，就将四大营的气势完全换了个新样。 虽说距离虎狼之师还差得远，但与刚开始的样子相比，简直翻天覆地。 将近三万人，整肃笔直站立 眼神如狼，锋锐逼人。 他们没有拱手行礼，亦是不用下跪。 而是整整齐齐站立着，身如标枪，手指贴着大腿外侧，仰首挺胸，气势磅礴。 如此站姿，更显身躯伟岸。 这亦是秦赢的意思。 他不喜欢有人向他下跪，更反感军队下跪。 军人是铁一般的人，不是奴隶。 倘若动不动就弯腰拱手，下跪行礼，这岂有军人之风采！ 现在换成这笔直站立的姿态，比之以前不知道威武霸气多少倍。 此时，城墙上已经站满了人。 嘈杂之声无数，无数目光好奇打量。 江南各地的官员也都在，纷纷露出惊诧之色，这是什么礼仪？ 军队未动分毫，然凌厉之色尽显。 下一刻。 铁浮屠嘶吼：“将军威武！” 声音震天，振聋发聩 青龙营嘶吼：“将军威武！” 而后，是四大营齐声嘶吼：“将军威武！” 他们只有四个字，却是轰动云霄。 大地上的每一粒灰尘，都在震颤。 他们面向将台，目光中唯有秦赢一人。 用此震天动地的吼声，迎接他的到来。 那一刻！ 秦赢血液沸腾，雄心傲然。 心底激情汹涌，男儿郎，当如今日此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笑谈渴饮敌酋血，金戈铁马征天下。 秦赢心情激荡，他挺胸抬头，大吼回应： “汉军威武！” 轰隆！ 三万铁甲整齐划一，挺直腰杆。 他们肃穆，不发一言。 秦赢满脸笑容，极为满意。 城楼上。 江南众多官员纷纷下来，到将台前恭迎秦赢。 众人拱手：“参见殿下。” 这其中，不缺熟悉面孔。 二皇子，还有当初那个程之节。 后者陪着笑脸，有些不敢直视秦赢。 秦赢也没有打算跟他计较什么。 秦赢摆摆手：“各位随意吧。” “是！”众人在将台周围落座。 这里是早已给他们准备好的座位。 “诸位，你们都是大汉最猛的勇士！” “今天检阅，我很满意！” “但，我还想要更满意。” “我想看你们驰骋沙场的风采，我想看你们血性凶猛的一面。” “演武，开始！” 秦赢声如洪钟，震颤耳膜。 他没有半句废话，雷厉风行。 检阅已过，演武才是重头戏。 顿时，下方的三万军队动了。 当然不是三万人一同演武，否则便要乱成一锅粥，变成一场荒唐的群殴。 只见他们迅速分成早已排好的队伍，开始进行对抗演练。 每次只上来两支队伍。 其余人便退居后方观看。 按照批次，轮流上阵。 当然。 ——秦赢没有让铁浮屠，或者青龙营去跟四大营对抗，而是让他们各自分成小队，左右互搏。 现在的四大营，军纪刚刚恢复，战斗力尚未成熟，让青龙营，或者铁浮屠去与他们对抗，未免有恃强凌弱的嫌疑。 校场空地。 轰隆隆的铁蹄。 军士们的喊杀之声，冲天而起。 最开始对阵的是铁浮屠，他们各自分成了一百五十人，分别由赵虎和田战统帅。 悍然厮杀在一起。 场面瞬间火热了起来，虽然是正面对攻，可其中的阵型，攻法却是毫不紊乱。 秦赢满意看着。 这一幕，让台下的江南官员个个眼睛发直。 二皇子不可置信的感叹道：“都知道铁浮屠悍勇，但亲眼所见，还是震撼。” “骑兵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人数虽少，但战法多变，灵活性很强。” “嘶……他们，他们好像用的是真家伙啊！” “是啊，这刀砍在盔甲上，居然起火花来，这绝对是真家伙，天呐，铁浮屠演武用真家伙？！”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这一幕，吓得惊叫。 演武用真的刀剑？ 那不就跟真的打仗一样了么？ 一场下来得死多少人啊。 历来演武练兵，都是用木质刀剑代替。 这样既可以打斗，也不会把人真的砍死。 铁浮屠用真家伙，这也太狠了吧。 众人神色惊悚，皆是看向秦赢。 与此同时。 二皇子也上前，道：“老九，这会不会太危险了？演武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白白损伤将士性命划不来。” 秦赢面无表情，道：“演武，就是要按照实战的状态来打，不然不就成了表演？” “演习就是实战，要拿出上战场的态度。” “我宁愿他们训练的时候流血，也不想让他们在战场上丢了脑袋。” 说完，他又道：“放心吧，虽然是真刀，但是未开刃，很安全的。” 这话一出。 众人的脸色可并未有半点的缓和。 未开刃的刀，那也是铁器啊。 砍在身上，照样是会打断骨头的。 难道铁浮屠一直都是这么训练的吗？这未免也太吓人，太可怕了吧。 这就是秦赢的练兵方法，难怪铁浮屠如此勇猛，训练都是按照实战的标准。 以前那些练兵方法，在铁浮屠面前，简直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玩笑。 第368章 演武高潮，战争机器 校场厮杀激烈。 三百铁浮屠互攻。 人数虽少却是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他们仿佛就是战争机器，纵然局面再怎么混乱，各种意想不到的场面出现。 仍然能接受指挥，临危不乱。 各种阵法灵活变化。 侧翼进攻，迂回，收拢……阵型灵活多变。 尤其是赵虎率领的那一百五十人。 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人人悍勇疯狂，却不凌乱无章，其中，赵虎一马当先，与田战单挑。 好似要将这些日子不能上阵杀敌，心里憋着那口气狠狠发泄出来。 他身上还有旧伤，却一点不落下风。 凭借灵活的身法和武功，居然跟手持巨剑的田战，打了个旗鼓相当，甚至隐隐有取胜迹象。 这让秦赢很满意。 他乐意看到手下人竞争。 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能进步。 铁浮屠的演武，虽然只是第一场。 却直接让整场演武提升到高潮。 这一幕。 让江南百官直吞口水，被惊的无以复加。 惊叹之声不断。 很快地，铁浮屠演武时间结束。 双方重新汇聚在一块，再次成了整体。 军阵之中喜笑颜开，也有人龇牙咧嘴。 显然刚才打的不轻。 但，没人带着情绪。 每个人都亲如兄弟，互相问候伤势。 赵虎和田战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上前。 刚才，就属于他俩打得最凶。 虽然使用的刀剑都是未开刃，但那也是真家伙啊，劈在身上是一点不含糊。 看得人心惊肉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私下里是血海深仇的仇人。 不过现在，两人却互相搀扶前进，脸上都是关切对方的意思。 如此一幕，更叫人动容。 “这是多么强大的凝聚力，刚才还势如水火，毫不留情，现在又变成兄弟了。” “太可怕了，铁浮屠到底是怎么训练的？军纪，战力，精神都无懈可击。” 江南官员中，爆发出惊人的议论。 一场演武，让众人再一次刷新对铁浮屠的认知，这支重甲骑兵，实在完美得吓人。 他日如若发展壮大，成为千人，万人……那将会何等恐怖。 “殿下。” 赵虎田战二人到将台前，抱拳齐声大喝。 “好！” “非常好！” 秦赢不吝赞美，微微点头，“你们二人不分伯仲，都是好样的，全都有重赏。” “先下去吧，晚些时候我再带赏赐去看弟兄们。” 二人齐声大喝，“谢殿下。” 说完，便立刻离开。 秦赢手握大旗，猛然挥舞，大喝：“青龙营！” 下一刻。 校场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全副武装的青龙营上场。 他们本是步兵营，没有战马，每人手持刀盾，长矛，弓箭……这些刀剑同样也是未开刃。 长矛弓箭的头部，亦是做了钝化。 扎在身上会很疼，但不会死。 在秦赢的指挥下，青龙营迅速分成两股。 由宁禄山和他的副将杨涛各自统领。 很快，青龙营便开始了演武。 这场声势更为浩大。 青龙营是宁禄山一手带出来的兵营，哪怕不是个个虎狼，但也绝没有一个孬种。 加上刚才看了铁浮屠的演武。 他们体内热血早就沸腾，只听命令一下，便迅速运转起来，化身战斗机器。 这场千人演武，同样极为精彩。 宁禄山的兵法早已烂熟于心，副将杨涛也不遑多让，步兵交锋灵活多变。 江南的大多数人，包括那些前来观战的官员，大多数都没有亲眼见过打仗。 铁浮屠开了个好头。 青龙营则是锦上添花。 很快地，一个时辰后。 青龙营演武，以宁禄山冲锋击溃副将杨涛而结束，宁禄山带领的一方大获全胜。 双方在兵法运用上不分高低。 但宁禄山胜在武力勇猛。 常言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人数，兵法都对等的情况下，那就要比主将的勇猛程度了。 “不错不错，青龙营的演武极为震撼。” “宁侯爷方才一把方天画戟大杀四方，实乃猛将啊，大汉有此，国之大幸！” 议论声不比刚才的要差。 宁禄山到将台前，抱拳：“殿下！” 他私下里可以直呼秦赢名讳，但在外人面前，敬称必不可少。 “宁侯爷武力超群，技压群雄！不错，实在厉害。” “还请侯爷先退下，稍后自有重赏，青龙营的兄弟们，也都有赏。” 宁禄山展颜一笑，“多谢殿下。” 说完，他便退下。 随着铁浮屠和青龙营的演武结束。 最后上场便是天、地、玄、黄四大营。 “黄景升。” “黄龙象。” “出列！” 秦赢喊出两个名字。 四大营中，站出来两人。 黄景升被任命为地字营指挥使，自然是站在地字营最前面。 而黄龙象，昨夜跟秦赢打了一场赌，今天便让他临时指挥天字营。 四大营分两轮上，两两对抗。 最先上阵的就是天字营和地字营。 “你们二人，率领各自的兵营开始演武。” “时间是一个时辰。” “开始吧！” 秦赢长啸一声，大旗挥下。 气氛瞬间再度点燃。 黄龙象眸光凛然，竟是有些不屑地看向地字营，冲着黄景升，做了个拇指向下的挑衅动作。 “黄景升，看我怎么打烂你的地字营。” “到时候别求饶，求饶我也不会放水。” 如此挑衅，引得地字营众人脸色凝沉，杀意涌动。 黄景升却是不惊不恼，他知道这个少年黄龙象，是殿下亲自培养的好苗子，但他更知道，这小子性格上有很大弱点。 本来殿下并不安排他带兵演武。 听说是软磨硬泡，这才得来一个机会。 以殿下那独到的眼光，必然是会物尽其用，将人才放到适合他的地方，不让他带兵，这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黄景升淡淡道：“小子，你还没学够。” “今天就给你上一课，打疼了就学乖了。” 黄龙象蔑视冷笑，抬起了铁锤。 霸道之气凛然而出。 阿象不喜欢骑马，也不喜欢穿铁甲，但这少年之躯，有种说不出的力量感。 他举锤大吼：“天字营，杀！” 一名校尉连忙询问，“大人，我们用什么阵型？” 阿象怒斥，“狗屁阵型！跟着我冲杀过去。” “我来开路，你们就紧跟着。” 话音落下，校尉都傻眼了。 这……这么莽？ 可他没机会再开口，阿象已经冲了过去。 第369章 年轻人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 “杀！” 阿象大吼着，一人冲向天字营。 如此一幕，让众人津津乐道。 “这位小将没见过啊，面生……他是谁？” “不知道，他怎么一个人就冲出去了？” “说不定是诱敌之计，且看看再说。” 众人都被阿象这突然冲锋的气势震慑。 纷纷猜测起，他究竟是谁。 随着他一动，身后天字营也动了。 轰隆隆的脚步声震颤地面。 将台上，秦赢暗骂一声：“愚蠢。” 果不其然。 下一刻。 黄景升的地字营原地不动，一排排的弓箭手却是出阵。 嗖嗖嗖~ 遮天蔽日的箭矢覆盖而来。 阿象抬头一看，猛然停下，铁锤疯狂挥舞起来，将诸多箭矢打断。 可随他冲锋的天字营就没有这么好运。 仅一阵箭雨。 便让他们上百人，人仰马翻。 “大人，不能这样蛮干。” 校尉惊魂未定，大声嘶吼。 阿象此时也吓了一跳，可黄景升却不可能给机会。 他大吼一声，“标枪投射。” 嗖嗖嗖~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不过，这次是标枪。 阿象凭借着双锤，仍然是毫发无损。 可他身后的天字营，人一排接着一排倒下。 就算有盾牌防御，但标枪比箭矢重，加上投掷力道，还是能将一个成年人击倒。 “铁索阵，套索！” “盾兵跟上。” “长矛兵负责主攻，弓箭干扰。” 黄景升有条不紊下令。 命令一发出，地字营迅速行动。 上百个手持铁链，套索的士兵冲出。 阿象怒吼一声，冲入人群中。 盾兵手持厚重的铁盾，后背还有十几个推着，硬生生扛住阿象的攻击，不断压缩他的活动空间。 长矛兵以距离优势突刺，而后趁阿象露出破绽之际，以套索勾住了他的脖子和四肢。 这套索是用来生擒凶猛野兽的，但在黄景升眼里，阿象和野兽没区别。 套索拉紧，十几个人一同发力。 阿象直接被拉倒在地上，还未起身，又是被一条条铁链手臂粗的铁链捆在身上。 十几个人，分成不同方向拉扯。 阿象便是犹如一头陷入困境的雄狮，虽凶猛狠辣，却只能做困兽之斗。 “放开我！放开我！” 阿象疯了一般怒吼，眼睛血红。 他的四肢都被绑住，拉到最直。 脖子也被勒住，一股窒息感袭来。 “抓住他！千万别松懈！” “黄龙象天生神力，绝不可让他脱困而出。” 黄景升大吼着下令。 地字营齐声回应，“是！” 声音落下，又是一群人冲了上来。 以身体为沙包，直接压在阿象身上。 三十几个人，死死把他按在地上。 脸贴着黄沙，动弹不得。 “啊……卑鄙……放开我！” 阿象在咆哮，可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办法起身，只能被屈辱的压在地上。 他是天生神力，可他毕竟不是天神。 现在面对的也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三十几个体型比他还要高大的壮汉。 阿象勇猛，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但，换个角度看。 要三十个军营大汉才能压住他一个人，可想而知这少年体内，蕴含着多恐怖的力量。 “指挥使大人，他已不足为惧。” 地字营校尉前来禀报。 黄景升大笑，“好！困住他，别让他有施展的机会。” 说完，他便拔出长刀，指向天字营。 “两小队侧翼进攻，尖刀穿刺敌营。” “重甲步兵正面前推，组成马其顿方阵，长矛兵主攻，给我击溃他们！” 地字营齐声大吼，士气滔天。 反观天字营这边。 刚开始就被打退场一群人，如今主将又被生擒，全军陷入了慌乱之中。 面对地字营的凶猛攻势，他们节节败退，损兵折将，全军覆没只是早晚的事。 此时。 那些早就结束演武，退下来观战的人。 赵虎，田战，宁禄山等人，皆是忍不住发出可惜之声。 “黄龙象完了，这勇武之人无处施展，可惜啊可惜，这么快被生擒。” “是啊，他要是不被生擒，说不定还有胜算，现在他完了，天字营群龙无首，死定喽。” “有勇无谋，锤子再狠有什么用，别人略施小计，他就中套。刚才天字营校尉问他，要用什么阵型冲锋，他连个屁都放不出，现在好了，全没了。” 听着众人传出的声音。 秦赢面色却非常淡定，似乎早有预料。 这时，江书雪从人群中挤出来。 她到秦赢面前，焦急万分的道：“殿下，让阿象回来吧，他还小不懂事。” 检阅，演武何等盛事，江书雪也来观看。 但她并不知道阿象也会上阵，这小子就没告诉她这件事。 直到刚才，她才知道。 尤其是看到阿象才几个回合，就被对方生擒，她更是担心，自己可就那么一个弟弟，要是打坏了怎么办？ 秦赢摇头，平静道：“上阵是他自己的要求，现在演武还没结束，他不能下来。” “让他经历一些失败也好，他路走得太顺了，不经历一些挫折，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听到秦赢这么说，江书雪语气一滞，不知如何反驳，也就闭了嘴。 阿象这个骄傲自大的臭毛病一直改不掉。 之前老黄狠狠治了他一顿，得以收敛不少，但随着他武艺日渐精湛，又两次随秦赢上战场，表现出色。 这臭小子的老毛病又开始作怪。 今天这次惨败，倒也不算坏事。 人太顺利就容易飘。 让这小子尝尝失败的滋味，说不定就开窍了。 与此同时。 周围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江南官员之中，更是有不少惊叹。 二皇子不可置信的感叹道：“这真是地字营？难以想象，之前他们还是一群颓废士兵。” 一名老文官激动到脸红，大声道：“二殿下你看，天字营虽然处于劣势，但仍然在坚守，伺机反扑啊，真厉害。” “要是不提四大营，我都以为这是哪里来的精锐，变化太大了，倘若再好好训练几个月，绝对是一支可怕的军队。” 其余人深表同意，眸子看着校场之中，激烈对抗的两支兵营，忍不住惊叹。 “这就是九殿下的练兵之法吗？真厉害啊，虽然作战能力比不上铁浮屠和青龙营，但整体风气改变巨大。” “说得对！” “你看地字营用的是什么阵型，好奇特。” 江南这群官员，最清楚原来四大营是什么样貌，那说的难听点，就是一群废物。 但现在的变化，简直可以说天翻地覆。 不仅展现出强大的军纪。 而且配合紧密，对命令快速响应。 可以肯定，只要四大营坚持严格训练，要不了多久，就能成长为真正的虎狼之师。 他们激动啊。 这可是镇守江南的兵营。 他们强大了，自然是可以更好的保护地方平安，也能让这些大老爷们，高枕无忧。 秦赢眸光泛起涟漪，低声笑道：“黄景升这家伙，情报工作挺到位啊。” 江南的官员，不知道地字营用的是什么阵型。 因为，那正是狼骑在嘉谷关屠杀匈奴的马其顿方阵，号称最强步兵战术之一。 秦赢记得，他没有教过马其顿方阵。 黄景升也没有去过嘉谷关，没有亲眼见过马其顿方阵的威力。 但，他可是铁浮屠一员。 肯定是从田战这些亲身经历者口中得知。 没想到，他仅仅是听说而已，就能复刻出来，还能用在今天演武。 “果然是个将才。”秦赢笑了。 能快速消化情报，并且把狼骑的战术复制过来自己用，取对方之长，补自己之短。 黄景升果然有本事，不枉费秦赢提拔他到地字营指挥使。 不过……秦赢虽然没有教过马其顿方阵，但他却教过破解之法，当时阿象也在旁听。 但很可惜，阿象刚才一开始就被生擒，没办法传达命令，也就无法破阵，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字营被横推。 黄景升是故意如此啊。 先控制住阿象，再以方阵推平天字营，一套策略下来，简单而实用。 很快地。 一个时辰过去。 毫无疑问，地字营大获全胜。 天字营被打得全军覆没，凄惨收场。 所幸这不是真正的战场，否则天字营六千多人，一个都回不来。 黄景升押着狼狈不堪的阿象，回到将台前。 “属下生擒敌将一名，请殿下发落。” 黄景升往阿象屁股狠狠踢了一脚，让你小子刚才狂，再嚣张给我看啊。 “哈哈哈！” 众人发出大笑。 黄景升这是故意这么的，真是狠狠收拾了阿象一顿，这也并非他小心眼，实在是阿象刚才太嚣张跋扈。 那个手势，把地字营全体得罪。 不教训一下，大家出不了气。 “放开我！” 阿象挣扎着，身上绑满了铁链，有一群人拉着他，避免他暴走。 “有种跟我单打独斗，耍计谋算什么好汉。” 阿象恶狠狠瞪着黄景升，恨不得生吃了他。 黄景升不紧不慢的道：“我不是好汉啊，我是军人，打仗也不靠好汉，靠的是谋略。” “你这么猛的好汉，不也被我生擒了？这要是在真战场上，你觉得，你还能这样对我说话？我会先废了你。” “哼！年轻人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我今天是给你上一课，败在自己人手里，好过死在敌人手里。” 这话一出。 地字营的人，皆是有种出气的快感。 刚才让你做那个手势！ 现在傻眼了吧。 秦赢居高临下，眸光扫视阿象，“黄龙象，你知道错了么？” 阿象一怔，“我错在哪儿？” 秦赢皱眉。 众人也是笑声戛然而止，这都不知道错在哪儿？让你带兵打仗，整个兵营的人都没了。 这都还没错？ 秦赢很不满他的回答，漠然道：“不知道是吧？来人，把他绑在城楼旗杆上，想明白了再松绑。” 众人神色一凛……殿下，有些太严厉了吧？ 但他们没一个开口求情。 江书雪俏脸慌乱，“殿下……阿象他……” 话未说完，秦赢便眼神示意打断她。 阿象倒是不怕被绑，大声道：“姐姐没事，我愿意接受惩罚。” 秦赢闻言，当即厉喝：“你以为，我是在惩罚你？拉下去，绑起来！” 士兵将阿象拉走。 赵虎等人看得直叹气。 殿下不是在惩罚阿象，而是恨铁不成钢。 这少年霸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第370章 好男儿生来就是当兵的 黄龙象的虎头蛇尾，让人始料不及。 也不禁生出无限可惜。 大家都看得出，此人有猛将之姿。 但，太年轻了。 也太小看了战场局势。 自认为凭借天下无双的力气，便可左右一场战局的走向，殊不知，光凭个人勇猛，只能得利一时，而不可长久。 但好在，今天只是一场演武。 并非真正流血死亡的沙场。 否则，这位年轻小将，便得折戟沉沙。 接下来。 黄字营和玄字营上场。 这两大兵营的表现，同样令人叹为观止。 双方的主将实力相差无几，杀招频出，变化莫测，引得阵阵喝彩。 一个时辰之后。 演武结束，玄字营以微弱优势胜出。 参与演武的所有人，此时全都重新归整。 他们铁甲森冷，面容肃穆，挺直的腰杆便如千锤万练的锋利宝剑，气势逼人。 似只等一场真正血战洗礼，便可蜕变为虎狼之师，国之利刃。 “诸位！” 秦赢站在将台上，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你们训练的很好。” “废话我不想多说，现在就论功行赏。” 秦赢不喜欢画大饼，要整，就整务实一点。 一场演武，士兵们打生打死，奉献出如此视觉盛宴，岂能只是口头称赞便就此揭过。 他大手一挥，便有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金条上来，如此一幕，看得江南百官眼睛都直了。 城墙上围观的百姓，更是目瞪口呆。 这么多钱，天呐…… 金灿灿的光，眼睛都花了。 秦赢随手拿起一根金条，大喝：“这一根金条是十两，这里有三万根，一共三十万两黄金。” “今天参加演武的弟兄们，每人分一根，受伤严重者，多分两根。” “你们都是最猛的勇士，这些金条不是军饷，而是你们辛苦训练的回报。” 声音落下，周围众人皆是惊呼。 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惊讶，震撼，难以形容！ 出手就是三十万两黄金，这……这简直让人眼红至极。 下一刻。 “我……我也想当兵！” “当兵竟然可以赚这么多……我……我一辈子也没想过啊……” “我也想当兵，明年征兵我一定要报名……” 城楼上的百姓，那些身强力壮的人个个嘶吼，满脸通红。 普通老百姓，四口之家一年全部收入也不过五十两白银，而当兵只要刻苦训练，就能发金条。 一根十两的金条啊。 按十两白银换一两黄金来算，这十两黄金，那就是一百两白银。 听着周围人的大吼声，江南的官员们，个个惊呆，就连二皇子，坚毅的脸庞浮现一抹苦笑： “老九啊老九，真有你的，我来江南这么久，还没见过有人争着去当兵的。” “是啊，以前征兵，都是靠强迫，家中有两名男丁的，必须一人去当兵，三个男丁，就要出两个人当兵，如此，才能保证兵营充沛。” 程之节也是苦涩一笑。 在汉朝，自愿当兵的极少。 要么是家徒四壁，要么是孑然一身，这样的人才会自愿投身军营。 而且，当兵的军饷也不多。 普通兵卒每个月军饷，也才五两银子。 大一级的，就是十两。 如果能做到校尉，指挥使之类，才能每月拿三十两。 这点钱对一般人可能算多，但当兵打仗，那是要玩命的，这点钱只能算个安慰。 但现在，看到秦赢的大手笔。 估计再也不用去征兵了。 而是百姓源源不断，自愿入营。 秦赢眸光扫视周围，众人的反应，让他很满意，他大喝：“想当兵的，明年春天就可以投军入伍，但……要经过选拔。” “只要你耐得住训练，不怕苦，不怕死，金山银山都能给你，而且银子只是基础，你们还会有荣誉！” “当兵保家卫国，你们会变成英雄，你们的名字，将会载入史册，为后人所敬仰！” “好男儿，生来就是当兵的！” 他这吼声震动云霄，直击心神。 今天演武，除了检验之外。 他更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改变百姓对朝廷的认知。 说白了，就是洗脑。 秦赢的洗脑，是物质与精神双重投入。 钱绝对给够，精神上让他们认为当兵是光荣，是英雄，双管齐下，还怕大好青年不愿投身军营？ 众人闻言，看向秦云的眼神越发敬畏和狂热，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已然心情激动，恨不得马上就参军。 他句句话，都说到了人的心坎里。 当兵为了什么？ 为了打仗，为了去死？ 都不是！ 当兵是为了吃皇粮，当兵是为了名留青史。 谁不想死后，能在史书里留下一页自己的事迹？秦赢可以说完全满足了这两个方面。 只要你来大汉军营，让你有钱，让你有尊严，只要你够厉害，让你史书有名也不是不可能。 秦赢的几句话，已然彻底点燃了男人心中热情，众人只觉豪情万丈，纷纷激动大吼。 而校场之中的军人们，更是热泪盈眶。 秦赢那句“好男儿生来就是当兵的”更是一种极致的肯定。 但，他们并不失态，反而更加挺直腰杆，庄严肃穆，军纪如铁。 “谢殿下！” “谢殿下！” 整齐划一的吼声，响彻四方。 他们发自真心的大吼，眼睛紧紧盯着秦赢，敬佩，崇尚油然而生。 纵使身经百战的宁禄山，在此情此景之下，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治军是一种艺术。 治理得当，让士兵为你去死也愿意。 治理不好，那就是像之前的四大营那样，为人唾弃，废物管废物。 看着周围之人激动的神色。 秦赢知道，他的目的实现了。 今日之后，江南的四大营，人数不可能再只有两万多了，往后踊跃参军者，会越来越多。 而这时。 二皇子这皱眉头上来，“老九，这金子你哪儿来的？” 三十万两黄金，他这是挖到金山了？ 程之节也说道：“九皇子，这金子的来路，不是朝廷给的吧？” 秦赢冷哼一声，“你是想说，我贪污？” 话音落下，程之节脸色微变，干笑一声，“下官不敢，殿下嫉恶如仇，又怎会贪污呢。” 秦赢面无表情，道：“告诉你也无妨，舞家的盐市生意，我占一成，怎么，做买卖赚钱不行？” 程之节嘴角一抽，无比羡慕。 盐市这块肉多肥，不必多说，一成生意那也是极为可观，赚三十万两黄金，确实合情合理。 他不免心神凛然，现在铁浮屠，青龙营，四大营看秦赢的眼神，充满了狂热崇敬。 而秦赢本身，又赚到了大把的钱。 现在他真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九皇子的势，要成了。 第371章 我知错! 检阅演武彻底结束。 此时天已近黄昏。 各路官员和秦赢寒暄一阵后，便打道回府。 围观的老百姓们，也各自回家。 待人散去差不多。 江书雪这才小心走过来，楚楚可怜的道： “殿下，阿象他年纪小不懂事，我会严厉教他的，您能不能饶了他？” 毕竟是姐弟情深。 她知道阿象今天的表现差强人意，但殿下说了，他不知错，就绑着不放，这有些太严厉。 阿象那脾气，他真有可能顶牛。 死都不会错认。 秦赢微微叹息，道：“书雪，我不是在针对阿象，说实话今天他输了，我还挺高兴的，但他的脾气，必须要好好改变。” “我希望他可以自己认识到错误，不能每次都要旁人去指导，不会有人时时刻刻告诉他，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 江书雪欲言又止，半晌后，才道：“我明白了。” 她很心疼阿象，今天所有人都有赏赐，就连那些普通兵卒，都分到了金条。 唯独阿象，一个人被绑在城楼旗杆上。 什么奖励都没有，还丢人现眼。 但她也知道，殿下这是在雕玉。 玉不琢不成器这句话，她比谁都清楚。 因此，她只能请求殿下动手轻一些。 “我知道你心疼他。” “我保证，下次如果他立功了，我会加倍奖赏，你看这样如何？” 秦赢平静的说道。 江书雪微微点头，“全凭殿下做主。” 秦赢故作不悦，“以前怎么叫我的？突然就改口了。” 江书雪俏脸一红，她只要紧张就会对人用敬称，尤其是今天，秦赢这么的霸气，一人站在将台上，指挥千军万马演武。 看得她都呆了。 “秦……秦大哥。”她低着头，小声道。 秦赢哈哈一笑，“回去吧，今晚还要犒劳大伙儿呢。你的手艺，我可念念不忘。” 说完，他便抓起她的手，大步拉着离去。 江书雪俏脸红润，象征性挣扎了几下，便任由拉着。 与此同时。 刚回到府中的程之节，一个人藏进书房里。 写了一封密信，交给府里信得过的心腹。 “快马加鞭，送往大将军府。” “秦赢的势力越来越大，请大将军尽快想办法遏制，最好想辙……别让他回京。” “他若回京，靠着一身的功劳，极有可能要被汉帝立为太子，那时将是门阀危局。” “记住，这封信比你的命还重要，别让人劫道，务必亲手送进大将军府。” 他小心交代之后，那名心腹便出了门。 快马踏着如血残阳，迅速向帝都去。 信中写的都是今天，他在校场的所见所闻。 程之节很早之前就拜在狐家门下。 靠着狐家的关系，在江南当了文官。 之前秦赢要斩李二河，他与二皇子便竭力挽救，但终究无力回天。 这次要是送信及时，说不定可以让狐家再拉他一把，官升一级那就更美了。 而且他相信，他提供的信息绝对值得。 秦赢在江南的势力，已经如此庞大，任由其发展，必为狐家所忌惮啊，必须趁早打压下去。 …… 入夜。 城楼上寒风凛冽。 大旗被吹得飘扬。 城内热闹的声音，依稀还能听见。 阿象孤零零被绑在旗杆上，听着城内传来的欢乐声音，面色不由得黯淡。 今天，他是人也丢了，罪也受了。 现在，殿下带着师傅还有田战，赵虎他们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而他自己就绑在这里喝西北风。 入夜后下雪，他头上落满了雪絮。 寒风阵阵刺骨，冷得他无所适从。 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突然。 “咳咳……” 柱子后面传来一声响。 阿象看去，只见一人走了出来。 他左手提着酒坛，右手提着香气四溢的双层食盒，阿象隔着老远便用力吸了一口。 那是烤鸡和烤羊腿的香味。 这香味不闻还好，一闻到就饿得不行。 “是你？” 阿象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瞬间兴致阑珊，冷着脸道：“来看我笑话的吧？你可以尽情的嘲笑了。” 来人，正是黄景升。 要说阿象现在最不想见谁，肯定就是他。 黄景升靠近来，一身酒气，显然是在宴席中喝到一半才过来。 他看向阿象这倔强不服输的样子，黄景升忍俊不禁，“今天早就笑够了。” 说着，他打开了食盒，掰下一根香味扑鼻的烤鸡腿吃了起来。 “喂，你是故意来馋我的？” 阿象不满大喝，他本来就很饿，这家伙居然还专门带酒肉来吃给他看。 他随地坐下，仔细品味，“这烤鸡味道真不错，江姑娘的手艺没得说。” 阿象冷哼一声，“那是，也不看看我姐姐是谁，她的手艺，那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黄景升已经在吃另一根鸡腿，顿时他的脸都绿了。 你这是真的一点不打算给我留啊。 “你今天为什么不认错？”黄景升吃的满嘴流油，问道。 “错？”阿象板着脸，“我有什么错！” 说完，他还觉得不解气，进而大声道：“宁侯爷也是像我一样冲锋陷阵，靠着勇武取胜的，只不过他的对手很讲武德，没有耍阴谋诡计。” 他言下之意，就是黄景升用了计策生擒他，导致自己没办法施展一身武艺，这才致使天字营惨败。 如果能像宁禄山那样，在军阵之中大杀四方，今天肯定就赢了。 看他见识如此浅薄，黄景升长叹一声，不紧不慢的道：“天字营和宁侯爷的青龙营，能相提并论吗？” “青龙营是宁侯爷亲手训练，他的副将杨涛，也是跟随侯爷多年，可以说知根知底，打起仗来兵法运用不分伯仲。” “所以唯一取胜的关键，就是主将的勇猛。” “那天字营你了解多少？我的地字营你又知道几分？” “你在既不了解自己兵营，又不清楚敌方底细的情况下，毫无顾忌就冲杀，打仗毫无章法可言。” “身为主将，你不留守中军指挥，反而冲得比士兵还远，甚至你连最基本的步兵阵型都不会。” 说到这里，黄景升喝了口酒润润嗓子。 而阿象，已经愣住了，脸色肉眼可见的铁青。 黄景升继续道：“我对你很了解，虽然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但我知道你是黄大人的弟子，也是殿下培养的人。” “我清楚你的强项，也明白你的弱点，所以我轻而易举就能拿下你，而你，除了在这里不服气，还能怎样？” “今天只是演武，天字营六千人也只是负伤，如果是真正的战场，天字营已片甲不留。” “天字营让你指挥，你就得背负他们六千人的性命，如果是真的战场，那么你今天的愚蠢，就会让六千人有去无回，你觉得你能负责么？” 阿象面色剧变，哑口无言。 能负责么？！ 他心里不停地问自己，六千名袍泽的性命，因为自己的莽撞而覆灭，这个责任，他扛得起来吗？ “我……” 阿象陷入沉默，他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深深的沉思和迷茫，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他认错。 他……对不起天字营的所有人啊！ 如果是真正上了战场，那他就是罪人，六千条鲜活的生命，因为他的自大狂妄而死，这是白白的牺牲，根本毫无意义。 阿象低垂着头，似乎无颜见人，他浑身颤抖，声音低沉而嘶哑，“我……知错。” 第372章 归期将近 铮！ 黄景升拔出钢刀，只一刀，便将阿象身上的绳子斩断。 阿象活动了一下身子，便迫不及待扑向食盒，抓起烤鸡狼吞虎咽。 “慢点吃。” 黄景升看他如饿虎扑食，也是笑了。 在旁边给他倒酒。 “你得殿下的器重，更要时刻警醒自身。” “什么时候，你的智慧配得上你的蛮力与勇气，我相信，殿下一定会把重任交给你。” 阿象吞下一口鸡肉，呼出口气，道：“我明白了，我以后会虚心学。” “这种丢人的事，不会再有第二遍。” 他接过黄景升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而后，弯腰拱手，向他深深一拜，“黄大哥，多谢你教我，阿象之前有什么冲撞的地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听着小伙子诚挚认真的声音。 黄景升心头微微触动。 阿象是很莽撞，但不是蠢蛋。 一点就通，让人很欣赏。 他扶起阿象，说道：“你叫我一声大哥，那我就认你做兄弟，记着今夜说的话，好好学怎么当将军，不可再鲁莽。” 阿象重重点头。 城楼上，充满了二人的欢笑声。 此时。 城楼梯出口。 秦赢手里也提着酒喝肉，听着上面传来的笑声，不禁微微点头。 宴席还没结束，他就去军营里慰问了那些今天受伤的弟兄们。 当然也没忘了阿象。 他其实就比黄景升晚到一步。 本来，他是想当一下阿象的人生导师。 但，没想到黄景升有心了，先他一步。 更让他喜悦的是，阿象这小子，一点就通，真是省了他很多的口舌功夫。 “咳咳。” 秦赢走了上去，弄出声响。 “殿下！” 二人连忙站起身，看到是秦赢来了，皆是行礼。 阿象脸色尴尬，道：“殿下，对不起，我太愚钝了，白天还跟您顶嘴。” 经过黄景升的一番说教，他才明白秦赢让他认错是什么意思，真是心里懊悔不已。 他竟不知殿下的良苦用心。 在这世上，姐姐和妹妹是他所爱。 师父是他所惧，而殿下为他所敬。 “好了，不必多礼。” 秦赢淡然走过来，拍了三下阿象的肩膀，淡然的道：“现在知道，要当一个将军不是那么容易了吧？” 阿象深重点了点头。 秦赢道：“那这场赌局是你输了，从今往后，好好给我学兵法，学指挥。” 阿象道：“一定不辜负殿下期望。” 秦赢满意点头，而后又看向黄景升，“你做得很好，我就说指挥使一职，你配得上。” 黄景升激动不已，“这……这都是托殿下洪福，我只是按照您给的命令行事。” 秦赢道：“以后这四大营，还要你多操劳，我可能会很长时间不来江南。” 黄景升一震，“殿下，您要班师回朝了吗？” 秦赢微微点头，平静道：“江南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他提起酒坛，“今晚，一醉方休！” 二人咧嘴大笑，齐声答应。 …… 帝都皇宫。 梧桐苑。 古亭下炉火正旺，亭外大雪纷飞。 亭内佳人静坐，纤纤玉指拨弄琴弦。 悠扬的琴音回荡于夜色之中，融入这雪景里，颇有这种唯美之感。 周围的侍女和太监，听得如痴如醉。 啪啪啪~ 恰好这时。 一阵拍手喝彩声，从门外的鹅卵石小路传来。 “参见大司乐。” 太监宫女立刻下跪。 柳韵仙抚琴的动作一听，乐声戛然而止。 她抬眸，注视着那微笑而来的男子。 眸子泛起涟漪，却深深一叹。 “真像，可惜你不是他。”柳韵仙轻声叹气。 “九皇妃在说什么？” 身居大司乐的姜玉郎，走到了亭子里。 他五官英俊，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尤其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而柔和，仿若能融化人心。 柳韵仙起身，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道：“大司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你应该知道规矩，未经本宫允许，你不得私入梧桐苑，就不怕我怪罪么！” 柳韵仙声音很冷，如寒风一阵扫过，姜玉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有些凝固。 姜玉郎虽然长得像秦赢，但毕竟不是他。 柳韵仙已是人妻，自当遵守妇道。 应当避免在这种深更半夜，见一个男人。 哪怕他是自己的音律老师。 姜玉郎淡淡一笑，道：“在下今天下午，正好得了一块皇宫通行腰牌，除了陛下的后宫进不得，皇城内外我都去得。” 说完，他还拿出黄金所铸的腰牌晃了晃。 柳韵仙俏脸微凝。 居然是通行腰牌！ 这可是一品大臣才能拥有的东西。 持有此腰牌，皇宫内除了汉帝的后宫禁止踏入，别的地方都可以去，哪怕禁军也不敢阻拦。 难怪他能来梧桐苑。 柳韵仙道：“大司乐有什么事么？” 姜玉郎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九皇妃吗？您可是我的学生呢，老师关心学生，不是很正常吗？” 柳韵仙皱起了秀眉。 而旁边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这大司乐，太大胆。 此话乍一听没什么，可在这种深夜环境下，尤其是九皇妃孤身一人，怎么看都有种暧昧不清的意思。 柳韵仙俏脸冰冷，低喝：“你的关心，我已经收到了。” “没有别的事，请你回去吧，夜深了，本宫要休息。”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却并未让姜玉郎退去，他反而上前一步，“我刚才路过梧桐苑门外，听到你的琴音有些杂，这才进来看看。” “要不，我陪你弹？有几个音，我可以教你更准。” 柳韵仙后退，“请你出去，要教白天再来。” “九皇妃，我……” 铮！ 夜色中剑吟响彻。 姜玉郎只觉眼前一花。 下一刻，他便冷汗直流。 一柄利剑抵在他的喉咙，只要再近一寸，他便横尸当场。 南宫云荻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那锋利的长剑吞吐寒芒。 “别……别冲动……” “我……我就是想教九皇妃弹琴，没有别的意思，这是琴谱。” 姜玉郎汗流浃背，脸色几度变化。 他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本正经琴谱。 求救似的看向柳韵仙，“皇妃，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没有，求你相信我……” 他快吓得尿裤子了，南宫云荻的剑，让他这个不会武功的人，感觉到可怕的杀意。 要是说错话，他真会死。 南宫云荻转过头，“你怎么说？” 柳韵仙见她问自己，便说道：“大司乐，请你恪守宫规，不该做的事不做，哪怕你有腰牌，也不能随便进出梧桐苑。” “这次饶过，再有下次，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姜玉郎怎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 一边说，一边后退。 随即落荒而逃，极为狼狈。 “这张脸长在他身上，真是浪费。” 南宫云荻蔑视一笑。 第373章 打断他狗腿 江南，古城。 天刚放亮。 秦赢收拾好了全部东西。 火器研发所的东西装了一车又一车，用铁皮包裹，严禁明火靠近。 心情有些激动，他终于要归程。 铁浮屠在前开路，青龙营殿后。 军队缓缓出了古城。 与来时不一样。 街道两旁，百姓夹道相送。 秦赢骑在马上，目光扫过人群。 他突然看到了翠夫人和喜儿。 两女满眼不舍，清泪滑落。 秦赢昨夜其实去看过她们，也曾提出让她们跟着回宫，虽然她们的身份有些敏感，但毕竟与秦赢有过肌肤之亲，是他的女人。 身份问题很好解决，改名换姓对秦赢来说，也并非难事。 但，她们不愿离开江南，说是守着故乡。 但秦赢知道，她们是害怕宫里没有容身之地，怕秦赢的妻妾们会吃醋。 因此，还是选择留下。 秦赢没有强求，给她们留下一笔钱财，还在繁华路段购置了几家铺子，她们什么也不用做，收租金也能过得很好。 有什么事，黄景升也会照顾着。 以后可能会见不到，难免有些可惜。 但人生离别总是居多，多愁善感不是秦赢的性格。 率军出城外三里。 临别之时，他回头望着城外，站着密密麻麻的官员百姓，笑道：“诸位请回吧。” 唰唰唰…… 黑压压的人影拱手便拜，齐声高呼：“殿下慢行！” 声音滚滚，无比气派。 百姓的声音盖过了官员。 他们无比崇敬秦赢。 正是因为有他，江南才能退敌。 而且他临走之前，还杀了一轮贪官，整肃了四大营军风。 秦赢扭头看向身旁，“二哥，年关将至，你真的不和我回去看看父皇？” 二皇子摇摇头，苦笑道：“老九，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父皇派来长守江南的，没有他的圣旨，我不能随便回京。” “阖家团圆，对我们来说本就是奢望，你啊……回去以后，少一点忤逆父皇，你现在功劳大，千万别骄傲。” “要是父皇看你不顺眼，把你派出去镇守边疆，你就比我还惨。” 秦赢微笑着点头，也有些无奈感。 汉帝有九个儿子。 他有八位皇兄。 除了那个自己作死，已经去跟阎王爷喝酒的老大，现在他还有七位皇兄。 但，从秦赢有记忆开始。 皇宫年夜饭的桌子上，就没有过家族团圆。 他对几位皇兄的印象，也大多停留在小时候，直至现在已变得朦胧。 这都是因为人心啊…… 皇帝也是人，哪怕是亲儿子，他也是不能全部信任的，所以九位皇子，大多被他分开，安排在各地。 秦赢就不必多说了。 之前一直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汉帝压根瞧不上，谈什么威胁？ 而老八，因为年纪和他差不多，本来这几年也要派出去了，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魏国举兵而来，汉帝又年老体弱。 对朝政几乎是力不从心。 老八外派的事，也就搁置下来。 叹了口气，秦赢驱散愁绪，道：“二哥，就此别过了，有空我会来江南看你。” 二皇子道：“再会。” 归心似箭的秦赢一声令下，军队加快了脚步，往帝都方向赶去。 天下大雪，但众人热情高涨。 一想到很快就能回家，看儿子抱老婆，舒舒服服过年，纵使路上环境恶劣，也不觉辛苦。 白昼行军顺利。 夜里。 军队停靠在官道，歇息一夜。 铁浮屠和青龙营轮流换班巡逻。 秦赢坐在营帐前的火堆旁，仔细擦拭枪械。 这时，听到脚步声。 他回首望去，只见高必先在身后。 秦赢道：“高兄，江老怎么样了？” 江朝民是钦差大臣，现在班师回朝，他肯定也要跟着回去。 高必先坐下，靠近火暖了暖手掌，道： “江老睡下了，伤势稳定，再过半个月就能下床了。” 秦赢点头，江朝民老了，恢复力不如年轻人，但能恢复过来就好。 高必先看着他手里擦拭的玩意儿，好奇的道：“就是这东西，能打死大宗师？” 他本身也是大宗师的武学境界。 非常清楚一般人要练到这种层次，需要付出多少精力和时间，大宗师在常人看来，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想要杀一个大宗师，要么用同道中人，要么就是靠人数取胜，往往需要几千人的性命，才能耗死一名大宗师。 这不是高必先再自吹自擂。 而是，真有人这么做过。 据说是一位北齐的传奇人物，剑术如神，曾一人破去三千铁甲，功成身退。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无人考证。 但从此便有传说，大宗师一人可当三千铁甲，也许有夸张的说法，但足以证明大宗师的厉害。 但，秦赢手里的东西。 却能轻而易举干翻他们，实在叫人惊奇。 秦赢将零件擦拭干净，三下五除二组装完整，道：“别说大宗师，只要是活着会喘气的，没有不怕这个的。” 高必先道：“真这么厉害？来对我试试。” 秦赢面色古怪，“年轻人不要自误。” 高必先正要说话，突然老黄出现在身后。 “殿下。” 他神色严肃，显然有事要说。 高必先识趣，起身道：“我先去睡了。” 待他走后。 老黄拿出密信，道：“这是影子昨夜传回来的信，风雪太大鹰隼飞翔也慢，昨夜的信，现在才到。” 昨夜的信，今天夜里才到。 几乎隔了一天。 但秦赢没有过度追究，毕竟这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这里不是现代，天南海北一个电话就能接通，古代环境因素影响太大。 秦赢打开信，扫视一眼，顿时眸光凛冽。 “这姜玉郎，找死！” 老黄面色凝沉，接过信看了起来。 顿时，他杀意暴起。 “该死的东西，竟敢这么大胆！” 信中内容，全是昨晚梧桐苑发生的事。 一个大司乐，深夜不睡觉，竟然跑到梧桐苑去撒野，并且还有通行腰牌。 这怎么看，都是冲图谋不轨去的。 “殿下，要不要下令……” 老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赢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区区一个大司乐，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 “还有这通行腰牌是谁给的，查清楚。” “查出来幕后黑手之前，先别杀他，但也要惩罚一顿，叫人伪装一番，在他回家必经之路上，打断他狗腿。” 第374章 历时六天，抵达帝都 天刚亮。 雪还未停。 大将军府门前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只见那快马刚到门前，就轰然倒下。 鼻子里喷出白浆，呼吸急促。 显然是硬生生给累死。 骑马的人顾不得太多，连忙爬起来，拍打着大将军府门前铜环，大叫：“小人江南程大人门下，求见大将军。” 他拍了许久。 门后终于传来脚步声。 接着，门开了。 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 管家道：“你是谁？” 那人咽了口唾沫湿润干咳的喉咙，有气无力的道：“小人，是江南程大人的门下，有书信交给大将军……” “事态紧急……还请……” 他话还没说完，便昏了过去。 管家连忙上前去查看，只发现这人脸和手都有冻上，也不知道在这大雪天气赶了多久的路。 “来人，把他抬进去。” “去请大将军起床，就说有人求见他。” 管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但也不能置之不理，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很快地。 狐平云便从书房赶过来。 房间里，此时已经生了好几个火盆。 暖洋洋的气息蔓延。 那人躺在床上，盖了三层被子。 旁边还有刚吃完的热汤。 “他情况怎么样？”狐平云进门，便对大夫问道。 大夫恭敬的道：“他没大碍，就是饥寒交迫这才昏迷，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狐平云拿出一锭银子塞过去，道：“有劳了。” 大夫千恩万谢地走了。 狐平云让下人退去。 他关上门，走到床边。 一把掀开被子，抓起那人，低喝道：“你说是程大人派来的，程之节？” 那人惊醒，看到狐平云坚毅的面容，顿时吓得差点惊叫，“是……是……” 狐平云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忙说道：“小人马三。” “密信呢？” “在小人贴身之处。” “小人路上不敢停，每过一处驿站就换一匹快马，路上已经累死了三匹马，这边能在十二时辰内将信送到大将军手上。” 马三说完，连忙伸手进衣内摸索，很快便掏出一封带着体温的信封。 狐平云接过拆开，扫视一番，面色马上就变了，“秦赢把江南四大营都收服了？” “三十万两黄金……该死的，舞家怎么会给他一成的盐市生意？” “该死的，这废物还真成老虎了。” 狐平云重重握拳，觉得头疼。 这秦赢本该是九位皇子中，最不需要提防的人，但谁能想到，他一鸣惊人，崛起速度真快。 只是去了一趟江南，不仅战功累累，还把四大兵营收了，而且巧妙的是，他并非亲自去指挥这群人，而是安插亲信。 这样即便想弹劾他私养重兵也没办法。 “你先在这里修养吧。” 狐平云随便说了一句，便离开了房间。 出得门外。 他看到了自己亲爹迎面而来。 狐平云赶紧上去，将密信交给了他。 “爹，咱们怎么办？” “秦赢一回京，肯定对我们出手。” 狐国公看了信一眼，淡然的道：“回来就回来呗，怕什么！” 狐平云急了，“爹，他一回来，以陛下如今的身体，很有可能提前立储君，我们怎么办？” 汉帝敬门阀，由着他们胡来。 可秦赢不会这么做，现在他都还没有当上太子，就已经在对门阀下手，倘若他回来了，汉帝当真册封他为储君。 这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 秦赢肯定要清洗门阀，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狐国公道：“你就不能用点脑子？” “秦赢现在功劳大，就像一尊大佛，很难动摇他，再对他下手不是明智之举，但可以对他身边人下手。” “一个人再厉害，身边没有人，他能成什么气候？” “所以我才让姜玉郎去动柳韵仙，你也可以试试这招，等他回来了，想办法对付他身边的人。” “将他的势力一点点铲除，最后让他变成孤家寡人，陛下要立储君，也不会立一个孤掌难鸣之人，陛下也要考虑文武百官感受的。” 听到父亲这话，狐平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一直以来钻牛角了。 秦赢越厉害，他越想弄死他。 但事实证明，他做不到。 就连假传圣旨这种事他都做了，不仅没杀得他，反而还损失了五千精兵，外加一个大皇子。 倒不如换个角度换条思路。 也许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狐平云了然一笑，“爹，我明白了。” …… 官道上风夹着雪。 秦赢已经躲进了马车里。 头枕在无清秋雪白的玉腿上，背后有关月婵温柔捏肩，简直人生享受。 咚咚咚~ 马车外传来声响。 而后传来老黄的声音。 “殿下，黄景升差人送来的信。” 秦赢道：“念。” 老黄站在马车外，便念了起来。 “属下黄景升，愿殿下身体安康。” “殿下临行前交代属下之事，已一一办好。 “查出杀害廖忠义妹夫一家者，并非杀手冬至，而是另有其人，已差遣人手缉拿归案。” “水司衙门提督与水贼勾结一事，已将其正法，提督一职暂由原水师总兵廖忠义担任，殿下回京后上报朝廷，可行再议。” “……” 老黄汇报了将近半个时辰。 大多都是小事。 秦赢归心似箭，这些小事自然留给黄景升处置，每日汇报，这是秦赢给他的规矩，事无巨细，他都要知道。 以前他在江南，帝都的事他要知道。 现在他回帝都，江南的事他也要知道。 马车内。 无清秋无奈道，“你还真是个大忙人。” 秦赢笑道：“当然，情报搜集至关重要。” 关月婵道：“皇子就这么累，以后你要是当了太子，当了皇帝，那还不得累死啊。” 无清秋微笑道，“妹妹，这就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皇族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不就得比任何人累么？” 关月婵微微点头，无奈道：“姐姐，这个我也知道，我就是担心，以后他事情越来越多，哪儿还有时间陪我们。” 听着二人的称呼，秦赢惊喜道：“你们不闹脾气了？” 两女异口同声，“闹什么脾气？” 秦赢连忙笑道：“没什么。” 果然女人的脾气古怪。 前不久，不还是互相看不顺眼吗？现在都已经姐妹相称了，女人心，海底针啊，不可猜测。 军队继续启程，回归帝都。 一连五天都很顺利。 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道路平坦安全，没有半点阻碍。 大批人马赶路，速度是要慢一些。 秦赢每天的乐趣，就是跟两女打情骂俏。 晚上与凌道玄这位大文豪探讨文学。 偶尔指导凌曦若画画技巧。 第六天。 军队终于抵达帝都。 靠近那巍峨古老的城墙，秦赢便感觉到的家的熟悉，城门外，百姓欢呼相迎，呼声雷动。 秦赢的回归，意味着江南大胜。 这也是汉朝第一次在武力较量中，胜过了强大的魏国，如此盛事，实在值得全国欢庆。 第375章 入安定门，面朝百官 秦赢班师回朝。 帝都百姓人声鼎沸，皆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上街来，想要一睹风采。 “听说九皇子以少胜多，打得吕凤抱头鼠窜，这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吕凤都已经撤兵了，这还有假？” “太厉害了，九皇子也太厉害，听说他这次远赴江南，才带了三千人马。” “错了，不是三千，是三千三百人，那三百人叫铁浮屠，是他的亲兵卫队，听说他们可厉害了！” “对，我也听说了，铁浮屠战力恐怖啊，一线天大战，灭了吕凤四万人！” “战神，他就是咱们大汉皇朝的战神啊！”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看着入城的军队，止不住赞叹。 尤其是在目睹铁浮屠的真容之后，更是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厚重铁甲，高头大马。 全副武装到了牙齿的重甲骑兵，给人一种无坚不摧，攻无不克的霸道之气。 三千人马，击退魏国十万精兵。 这简直是大汉开朝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 简直堪称奇迹。 纵使当年高祖皇帝身边的兵仙元帅，也未曾有过如此战绩，秦赢之名，迅速被帝都的百姓冠上了战神二字。 长长的街道上，欢呼声如海啸汹涌。 “那就是秦赢殿下，他长得好英俊啊，我若能与他共度春宵，死了也值得啊。” “是啊是啊！要不咱们赶紧上街去吧，听说他很喜欢女人，咱们要是得他恩泽，这辈子都不愁了。” “小骚蹄子，想什么呢？就你这般姿色，秦赢殿下会看上你？要看上也是看上我，我今年十六岁，花容月貌一点不比大家闺秀差呢！” 当秦赢骑着马，带领军队进入街道。 两旁的阁楼上，便有众多的貌美少女眼睛放光，大胆的展示着自己的动人姿色。 倒不是她们浪荡，而是秦赢这样长相英俊，身材雄伟，身世又无可挑剔的人，实在吸引人。 他文能一己之力斗垮魏国使团。 武能勇挫魏国十万精锐。 其实秦赢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江南不断传回来的捷报，早就让他在帝都之中负有盛名。 无数人将之视为偶像崇拜。 帝都中的少女，不知道有多少人芳心暗许。 自古美女爱英雄，这是不变的定律。 路上。 秦赢骑着战马，不断微笑跟百姓打招呼。 “殿下，咱们先从安定门入皇宫，面见陛下述职，待论功行赏。” 宁禄山这时悄然来到秦赢身边。 班师回朝的流程，其实秦赢都知道。 出征时从得胜门出，意为得胜归来。 入宫时从安定门入，意为天下安定。 这些规矩，秦赢是皇子他比谁都清楚。 可宁禄山却要提一嘴，并非是好为人师，而是他太了解秦赢了。 他现在想的，肯定是入宫后直奔梧桐苑。 去找心心念念许久不见的柳韵仙。 这毕竟人之常情，宁禄山现在也恨不得飞奔回家，搂着妻子好好发泄思念。 但，还是克制一些比较好。 就怕朝中的有心人以此为抨击，弹劾九皇子居功自傲，班师回朝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觐见陛下，而是只顾自己欢愉。 秦赢思绪活泛，他当然也明白这一层关系，便笑道：“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规矩还是懂的。” 宁禄山会心一笑。 很快地。 军队穿过了繁华的街道。 终于进入皇宫。 安定门前。 文武百官齐聚。 为首一人，赫然是八皇子秦舟。 眼看秦赢到了。 八皇子便示意，文武百官同时拱手，齐声大喝：“恭贺九皇子凯旋归来。” 声势浩荡，锣鼓齐鸣。 八皇子满脸笑容走上前来，“老九，想死我了！恭喜你打了大胜仗。” 他热情洋溢，眼底的情绪真挚。 倒真的像是一个思念外出打仗亲弟弟的兄长，光是从这一点看，他就比大皇子要强。 虽然八皇子也恨不得秦赢去死。 可今时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还是能用另一副面孔来迎接，这心性甩大皇子十条街。 秦赢跳下马来。 “八哥，怎么不见父皇？” 秦赢也是皮笑肉不笑，既然你在人前会装一下，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子，我也不会撕破脸。 八皇子热情搂着他肩膀，叹了口气，道：“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御医不让他多走动，怕累着。” “父皇让我带文武百官来迎接你，赶紧卸甲，跟我去见见父皇。” 说完，几个太监便上来，替秦赢卸甲。 他倒是不排斥。 入宫面见皇帝，不能穿戴盔甲携带刀兵。 “八哥，怎么不见大哥，他去哪儿了？”秦赢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而便是这一句话。 八皇子浑身一震……文武百官之中的大将军，狐平云亦是眸间寒芒闪烁。 故意的！ 大皇子去了哪里，还有人比你更清楚么？ “是呀，很久不见大皇子了。”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不来恭贺九皇子呢？” “大皇子会不会已经回边关去了？” 不明真相的文武百官，也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他们也是许久不见大皇子露面了。 只有狐平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铁青。 嘉谷关埋伏的事是秘密，大皇子偷偷出宫的事，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这牵扯出来的可是假传圣旨，谁也扛不住。 可怜他五千精兵，还有那比猪聪明不了多少的大皇子，早就凉透了都没人知道。 狐平云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秦赢心里什么都清楚，却故意在他和八皇子面前提起，这简直就是在往他们的痛脚上狠踩。 与狐平云那仿佛被人喂了屎一样的表情不同，八皇子倒是显得坦荡，毕竟这件事他没有参与。 有什么后果也与他无关。 直到今天他都还在庆幸，还好他够谨慎，那天夜里直接拒绝了二人的提议，没有参与进来。 否则，他就有个把柄落在老九手里。 往后的日子可就很被动了。 一个大皇子一个大将军，假传圣旨，意图残害立下战功的九皇子，这是多大的罪啊。 一旦让汉帝知道，不亚于天崩地裂。 八皇子道：“大哥……大哥他挺忙的，我最近也没见着他，先别管他了。” 这时，老太师陈松泰也走了出来，“九殿下，老夫恭喜你了。” 秦赢拱手还礼，“多谢太师。” 一旁，院长宋鹤年也上前，道：“九殿下。” 见他，秦赢更尊敬的道：“宋院长，您给我的大礼，我可收到了，多谢多谢。” 这个礼，当然就是江朝民。 秦赢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宋鹤年举荐江朝民去江南做钦差大臣，那就是妥妥的给他送政治资源。 江朝民脾气臭，经常把他气的半死。 但，这位老臣在政治上是真香。 等把他那些散落在外的门生召集回来，秦赢就真的有一批朝堂支持者了。 第376章 我只要三年和平! “那就好，那就好啊。” 宋院长抚摸长须，和善的微笑着。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江老就这么一辈子腐朽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 举荐他去江南当钦差，既可以放他出来。 再者，江老为人正直，也可以监督秦赢。 看看他是不是在江南真的胡作非为。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九皇子真的已经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江老去了江南这么久，还没有上过奏折弹劾。 说明，他还是很认可秦赢的。 几人聊的开心。 狐平云就变得坐立不安。 他想做的事，一件都没做成。 大皇子死了，五千狼骑没了，现在江朝民还出狱了……所有人都很开心，就我难受是吧！ 八皇子插进来话，说道：“咱们别在这里聊啊，回宫，回宫去聊吧。” 眼看天降大雪，越来越大。 秦赢也是说道：“诸位容我先去拜见父皇，回来再慢慢聊。” “好好，先进去。” “对，先去拜见陛下。” …… “拜见父皇！” 养心殿内，秦赢恭敬行礼。 “赢儿，免礼！” 龙床上，汉帝斜躺着，声音有气无力。 他苍老了许多，英气全无。 就像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黄土埋到脖子的暮年老者，其状与秦赢出征前，那个苍老却健硕的汉帝判若两人。 龙床旁边是曹公公伺候着。 还有一个极其貌美年轻的女子，正用手揉捏汉帝胸口，给他顺气。 秦赢抬头，眸光微凛。 这就是那位德妃吧。 果然是一看倾城，再看倾国。 身材也是没的挑，听说她才十六岁，这身段凹凸有致，该大的就大，该细的就细。 腿还长，身材比例简直完美。 难怪能勾住汉帝的心，果然是个当代妲己。 “多谢父皇！”秦赢站起身。 汉帝冲他招手，示意近前来。 秦赢快步上去。 汉帝眼睛似乎花了，靠近才能看清楚：“晒黑了，也更壮实了，好呀，父皇没有看错你，我儿威武，杀得魏人丢盔弃甲。” “多谢父皇夸赞，也并非儿臣一人功劳，宁侯爷出了大力气，还有儿臣麾下的田战，赵虎，以及众部将通力合作，这才打赢了魏国。” 秦赢淡然一笑。 汉帝呵呵笑道：“回头，你把名单列出来，朕要一一封赏。” “儿臣替他们多谢父皇。” 秦赢抱拳拱手。 “哈哈哈哈。” 汉帝爽朗大笑了起来，似乎精神都好了许多，他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朕要与儿子好好聊一番。” “是。” 曹公公和德妃齐声说道，而后退下。 守在门外的八皇子，眼看汉帝最宠爱的德妃都出来了，而秦赢却留在里面，他就知道，汉帝心里秦赢的分量有多重。 这一刻，他无比的嫉妒。 为什么去江南的不是他，而是秦赢。 秦赢前二十几年，一直都是个废物，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能文能武，不仅抢了他所有的风头，如今还深受汉帝宠信。 他简直嫉妒得发狂。 却不能发作，甚至不能表现出来。 否则，人人都会说他没气度，那时可能父皇更不喜欢他。 养心殿内。 汉帝示意他在床边坐下，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快跟朕说说，你都是怎么打的？朕听说那带兵的吕凤，那可是将门之后，还有个外号叫万人敌。” “跟朕讲讲，你是如何的破敌制胜。” 一说到这个，汉帝整个人都精神了。 秦赢绘声绘色给汉帝讲述了一遍自己如何设局，在一线天坑死了吕凤四万精锐，又是如何在城头用巴雷特狙杀敌军，吓得吕凤落荒而逃。 期间，他还把匈奴的事也讲了一遍。 但，并未提起嘉谷关的事。 他和魏芷嫣之间的关系，秦赢也没有告诉汉帝，他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魏国与汉朝刚爆发战争，正是两国敏感之时，这种时候说出来，总归是不合适。 秦赢讲的这些经历。 听得汉帝时而大笑，时而紧张。 仿佛身临其境。 听他说完，汉帝长呼出一口气，面色凝重的道：“你虽然吓跑了吕凤，但魏国并没伤到根本，别说这十万人，就是灭他二十万，魏国也受得起。” “咱们大汉还是太弱了，要是魏国再来，可如何是好？” 汉帝知道，秦赢这场胜利也算幸运。 有火器加持，的确把吕凤打得屁滚尿流。 但魏国的底蕴，可是百万雄师。 一旦压境，火器也顶不住的。 更要命的是国内穷啊，即便知道火器是镇国神器，也没办法大量制造。 还好这情况，魏国不知道。 现在他们忌惮火器的威力，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攻汉，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见汉帝陷入愁绪，秦赢趁机提出想法，“父皇，我有个提议，你听听？” 汉帝大喜，“你说。” 秦赢道：“大汉国弱，光凭我们之力，无法抗衡魏国，倒不如寻找一个盟友。” 汉帝道：“谁？” 秦赢道：“赵国。” “赵国的国力比咱们强一些，有三十万兵马，而且领土相接，是最靠近汉朝的帝国，与赵国结盟，可以形成守望互助之势。” “魏国即便有百万雄兵，也不敢全部压上，他还要提防齐、燕、韩。” “据我所知，赵国与咱们大汉，还曾是旧友，我没记错的话，我有一个妹妹金瑶公主，十年前嫁给了赵国的三皇子。” 汉帝闻言，陷入了一段回忆，良久他才叹道： “是啊，十年前咱们和赵国就是盟友，当时朕为了与之结盟，将小公主金瑶送去联姻，当时她才十四岁，现在她有二十四岁了吧。” “后来汉朝与赵国边境领土发生争执，从此便没了往来，也不知道金瑶在赵国怎么样了。” “唉……朕这辈子，有负太多人了。” 他深感觉悲哀，老眼朦胧泛起泪花。 世人都知道他有九个儿子。 但其实他是有九个儿子，一个女儿。 只因小女儿已出嫁，便不为外人提。 算起来也十年了！ 金瑶已经嫁去赵国十年，不曾回来。 都说帝王家既无情家。 男丁尚好，女子便只是联姻工具，运气好嫁在国内的大臣家中，还能时时回宫，运气不好远嫁别国，一去就是一辈子。 秦赢握住汉帝的手，只觉一阵冰凉。 送女儿去联姻，也是无奈之举。 换来一国盟友，却苦了女儿一辈子。 弱国便只能毫无尊严。 秦赢低声道：“父皇，我们还是要跟赵国结盟，这次我亲自出使，也能去看看妹妹。” “父皇，我向你保证，只要国内和平三年，只要三年，我们大汉一定能强大起来，再也不会出现送女联姻的事。” 第377章 我还没准备好，你别乱来 汉帝陷入长久的沉思。 秦赢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等着他回复。 这种事，汉帝点头他才能去做。 半晌后。 汉帝开口道：“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 “先杀猪宰羊，犒赏班师回朝的将士再说。” 汉帝没有当即答应，也许他是抹不开面子。 当时汉朝与赵国生嫌隙，是因为边境领土归属权的问题，互不让步。 如今却要他主动去结盟。 有种拉下脸求人的感觉。 成了还好，万一不成，他真是又丢了面子，也没了里子。 秦赢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但现实就是这么残忍，汉朝势弱啊，军队少，百姓穷，朝廷还腐败。 即便他把自己所有的钱，包括国库都掏空用来造火器，也只是杯水车薪，打仗打的是后勤，是消耗，魏国能养得起百万雄兵，这底蕴何等雄厚。 汉朝与之相比，根本消耗不起。 国内情况至少落后魏国五十年。 落后就要挨打。 汉朝想要不挨打，就得想尽一切办法避免战争，而后用尽心思崛起，期间受点委屈是正常的，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何况一国之君？ 秦赢没有在这件事上逼迫他，现在时间也并非十万火急，他可以等。 秦赢道：“父皇，还有一件事儿臣想请您批准。” 汉帝道：“你说。” 秦赢道：“儿臣带回来两名女子，想在年前完婚。” 汉帝面色骤然柔和，笑道：“朕知道，舞家的千金无清秋，还有一名江湖女侠是不是？” 秦赢略微惊讶，“父皇知道？” 汉帝说道：“呵呵，朕还没有老到眼瞎耳聋的地步，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件事随你操办，一切花销由国库支取，要好好办一场，不可让人家姑娘委屈了。” “庆功宴也在同一天办吧，热闹一些。” 秦赢微微点头，起身告退。 而下一刻。 “赢儿。” 汉帝叫住了他。 秦赢转过身去，正好对上汉帝那双苍老却深邃的眼眸，他凝重的问道：“你……最近见过你大哥吗？朕已经很多天不见他了。” 秦赢注视着那双眼眸，全无半点心虚。 他淡定自若的道：“大哥，去了他该去的地方，父皇莫挂念。” 汉帝闻言，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良久，他长长一叹，声线有些发颤，“好。” 养心殿里。 只剩秦赢出去后的关门声。 “殿下，怎么样？” “陛下说什么了？” 文武百官都在门外。 见秦赢出来，连忙围了上去。 那些本来就不熟悉的面孔，此刻都贴了过来，热情讨好。 秦赢很厌恶这群人。 以前他即便是与这群大臣面对面擦身而过，他们也连个屁都不放，压根不正眼瞧他，现在却判若两人。 真是丑恶的嘴脸。 秦赢似笑非笑的道：“诸位大人想知道说了什么？” 众人连点头。 汉帝已经很久不上朝，平常想见一面是极难，他们迫切想要知道，刚才御书房里都谈了什么。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汉帝有没有立储君的意思，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储君之位，如今是重中之重。 极有可能改变现在朝野上下的格局。 秦赢道：“想知道，自己进去问。” 说完便径直离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的众多大臣。 “这……” “八皇子，这怎么办？” “我们怎么敢进去问……” 众人看向了八皇子。 老八摆摆手，“多余操心。” 说完也走了。 …… 出了养心殿。 秦赢快步往梧桐苑走。 他现在心无旁骛，只想快点见到仙儿。 可下一刻。 路上迎面走来一人。 “太师？” 秦赢微微拱手。 太师陈松泰笑道，“九殿下，老夫在府上设宴，还请赏光啊。” 秦赢道：“多谢太师，只是我急着回去，不如改天？” 他不知道这位老太师为什么突然之间，如此的热情好客，居然都已经在府上设宴了。 但，秦赢现在没心思去应付桌上酒肉人情。 说完，他就要走。 可太师竟抓住了他的胳膊。 “九皇子，不赏面？” 他这一抓，力道极大。 便是秦赢经常锻炼的肌肉，也感觉到了压迫感，可想而知他是多用力。 “老夫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难不成，还怕老夫害你？” 秦赢微微一怔。 旋即便道：“好吧。” 老太师抚摸胡须，道：“这就对了。” 秦赢就这样，连梧桐苑都没来得及回去，被老太师强行拉着出了宫。 半个时辰的脚程。 到了太师府。 “爹回来了！” “哎呀，九殿下也来了。” 开门的是太师的女儿，陈初蕊。 秦赢对她有印象。 这丫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崇拜他的诗词来着，后来请她吃了一顿螃蟹。 时隔几月不见，陈初蕊出落得更加美貌如花，个头似乎高了一点，秦赢拱手行礼：“陈姑娘还记得在下，真是有幸。” “哪里哪里，九殿下谦虚了。”陈初蕊俏脸一红，连忙欠身还礼。 她低着头，不敢看秦赢。 这让秦赢有些奇怪，就算她是传统的大家闺秀，也不至于一见到陌生男人就这反应吧？ 连头都不抬？ 这要是放到现代，还不得引起男人的疯狂啊。 “咳咳。” 老太师咳嗽几声，道：“女儿啊，你带九殿下去后院书房，为父先去换身衣服。” 太师穿的是朝服，庄重大气，但其实很不舒服，一般大臣回到家中，都是迫不及待赶紧脱了。 陈初蕊道：“是，爹爹。” “九殿下，这边请。” 秦赢跟了过去，他很奇怪，不是说请他吃饭吗，去后院书房做什么？ 书房里除了书画就是墨水，有什么可吃的？ 去书房路上，秦赢盯着陈初蕊背影，这背影可真是斩男人啊，这么好的背，不去拔火罐真可惜了。 秦赢停下脚步，道：“陈姑娘，令尊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索性直言。 这种氛围，不像是单纯请他吃饭。 大概是有什么话在宫里不方便说，这才找个借口带他到府上，单独说。 陈初蕊背影有些颤抖，迟迟不说话也不转身，秦赢上前去，轻拍了她一下。 “陈姑娘……” “啊，你，你别乱来，我……我还没准备好呢，你乱来我……我要叫人了……” 她尖叫一声，红着脸连忙跑了。 秦赢大声叫她，“陈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走啊，说清楚。” 没准备好？ 要准备什么？ 第378章 就怕野猪有文化啊 陈初蕊在前面跑。 秦赢在后面追。 “陈姑娘，你别跑啊。” “你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初蕊看到他追上来，吓得魂儿都飞了，连忙道：“你别追了……以后，以后再说。” 秦赢毕竟是身强力壮，几个箭步冲上去，就抓住了陈初蕊雪白柔夷。 “陈姑娘，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赢把她扳了过来，双手抓住她肩膀问道。 “我……我……”陈初蕊不敢看秦赢的眼睛。 但这种神情，并不是惧怕。 反而是一种羞怯，无地自容的感觉。 “咳咳……” 恰好这时。 走廊里传来老太师的声音，“九殿下，你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秦赢连忙放手，干笑一声，“太师别误会，我什么都没做。” 他可不想背上一个调戏太师家女儿的罪名，这传出去可难听的很啊。 老太师似乎并未动怒，他看了女儿一眼，道： “蕊儿先下去吧，为父与九殿下谈即可。” 陈初蕊乖巧点了点头，离开时又羞涩又期待的偷看秦赢一眼。 这让秦赢感觉到不太对劲儿！ 怎么感觉，我自己被人盯上了？ “太师，你叫我过来到底想说什么，直言吧。”秦赢受够了他弯弯绕绕，便开门见山。 太师陈松泰抚须一笑，“好，老夫喜欢你的直爽。” “你觉得，小女如何？” 这话一出。 秦赢顿时心头咯噔一下。 什么情况？ 老太师这是有那方面的意思？ 秦赢斟酌着道：“太师之女，我也有所耳闻，她在焕章书院上课，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据说还弹得一手好琴。” “容貌身段，家境背景更是无需多言，我猜太师家的门槛，都快被帝都的青年才俊踏平了吧？” 陈松泰微微点头，平静道：“你对小女倒是颇有研究吧。” 秦赢忙道：“哪里哪里，太师爱女名动京城，是有名的大家闺秀，我如雷贯耳，谈不上研究。” 陈松泰淡然道：“既然你这么了解她，那寻个好日子，娶回家吧。” 这话，前半句秦赢尚未觉得有什么。 可后半句，他差点吓得后退。 “太……太师？你说什么！” 秦赢瞪着眼睛，几乎不敢置信。 陈松泰面无表情，道：“你已经听到了。” “这……”秦赢一愣。 怪不得刚才陈初蕊那样羞涩。 他真是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再看太师的脸色，他竟然一点波动神色都没有，好像刚才说要嫁女儿，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 秦赢诧异了……印象里，太师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爱护家人，膝下无子，对女儿便倾注了所有心血，不仅让她入学焕章书院，还让宋院长亲自收为关门弟子。 秦赢思绪飘回之前。 当时他还没离开帝都去江南。 在太师府偶然见到陈初蕊，不过与她多说几句话，太师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了一样。 怎么现在……这改变也太大了吧？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次大胜而归，老太师要用联姻的手段，收他为女婿？ 他感觉老太师清流的形象有些崩塌啊。 老太师见他不说话，便道：“你在想什么？” 秦赢尴尬一笑，“这……太师啊，陈姑娘还小吧？我记得今年才十六岁，干嘛急着让她嫁人。” 陈松泰道：“下个月就十七了，正是出嫁的好年纪。” 秦赢面泛苦涩，太师怎么抓不住他说话的重点呢？这是年龄的事吗。 他是一下子有些惊吓。 陈初蕊是很漂亮，身世背景也门当户对。 娶了她还能成为太师的乘龙快婿，往后在朝堂上有他相助，做什么事都会事半功倍。 可，秦赢身边女人够多了。 这次还从江南带回来两个。 美女他当然是喜欢了，可也不是见一个就收一个吧，我秦赢又不是发情种马。 这种事，得讲究一个感情吧。 而且陈初蕊实在太小，他有种罪恶感啊。 秦赢眼珠子一转，笑道：“太师，你可能不了解我。” “我这个人多情不滥情，要不……先处处看？” 老太师阴沉着老脸，白眼都快翻出来，“老夫不了解你？你这色鬼是个女人你都喜欢！” “我女儿才色双绝，你这野猪巴不得马上拱了她，还在这跟老夫装！你再装！” 秦赢嘴角一抽。 你骂我野猪？还说我拱你女儿？ 天地良心啊！ 是你把我叫过来的，是你说要嫁女儿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行了，老夫跟你实话实说吧。” 太师叹了口气，道：“这是保全我女儿的最后办法，你不要真以为你能配得上我女儿。” 这话透着一股浓烈的嫌弃。 秦赢眸光一闪，“什么意思？” 老太师陈松泰道：“唉，造孽啊，都是萧家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看上我女儿了。” 秦赢浑身一震。 “你说萧氏门阀？” “那老不死的，不会是萧族长吧？他可七老八十了，位列国公啊，怎能如此不知羞耻。” 五大门阀的族长，都有国公之位。 如果萧国公要娶陈初蕊，那即便是太师，好像也没办法拒绝吧？ 毕竟无论是从地位还是从实力来看，门阀族长，国公之位都比太师厉害啊。 可一想到如此清秀稚嫩的少女，要嫁给一个七老八十快入土的老头子，这场面……看着都心疼啊。 陈松泰瞪眼，道：“你想什么呢？那老东西就算有这心，他那玩意儿还有这本事吗？” “他是为其孙子萧廷钰提亲，甚至入宫去求陛下赐婚，那可是萧国公亲自出面，你觉得陛下会不答应？我也是没办法，这才编了个谎。” 秦赢来了兴致，道：“什么谎？” 陈松泰老脸无奈，道：“老夫说，你和小女早就私定终身，只等你班师回朝便成亲。” “什么！” 秦赢吓了一跳。 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掉也可能是秤砣。 老太师啊，你真狠啊。 为了自己女儿不嫁入门阀。 居然推我出来做挡箭牌？ 往后那萧家，怕是与我不死不休了。 ——虽然我也不怕。 但，这仇恨拉的也太快了吧。 还想等着解决了狐家，再对萧家动手，这下我岂不是同时要对付两大门阀？ 哦，不，应该说是三家！ 还有个王家，已经彻底得罪死了。 秦赢此时，真是笑不如哭，道：“老太师，你就不能找别人吗？我父皇有儿子多，干嘛非要整我呢。” 陈松泰道：“老夫也没办法，这是在一群烂梨子里找一个不那么烂的，也就你还行。” 这是什么话！ 坑了我，还嫌弃我？ 陈松泰见他愁容不展，只得开口，“你答应下来，老夫往后在朝中事事帮你。” 秦赢闻言，不假思索答应，“没问题。” 这回，轮到陈松泰愣住了，“你……” 好小子，在这里等我？ 真是个小狐狸。 秦赢嘿嘿一笑，有些无耻。 太师并不是真心嫁女儿。 只是为了不让她卷入门阀而已。 门阀虽是权贵，但毕竟与太师不是一路人，而且现在门阀越来越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身为忠臣的太师，岂能与之同流合污。 秦赢答应下来，也有自己的考虑。 太师这棵大树，他要抱紧，既然有这个机会送上门，那就顺势而为，还能卖他个人情。 萧家怒火来就来吧，反正又不是没得罪过，始终都要摊牌的，不过是早晚罢了。 二人达成共识。 陈松泰道：“老夫要你发誓，娶了蕊儿后，必须对她好，而且不许强迫她同房，除非她自愿。” “否则，老夫宁愿送她去出家。” 秦赢拱手，认真的道：“放心，我也不是禽兽，一定对陈姑娘好，如果她实在不愿与我有夫妻之实，那就当她是妹妹，爱护一生。” 陈松泰点了点头，道：“好了，你回去吧。” “啊？” 秦赢厚着脸皮道：“岳……岳丈大人，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哪儿有人不留女婿吃饭就赶出门的？” 岳丈？ 这就改口了！真是厚颜无耻之徒！ 陈松泰虎目怒视，“滚！” 砰！ 秦赢被赶出门去，大门无情关上。 “岳父大人，那我就先走了。” 秦赢高呼一声。 心里却暗骂，这臭老头儿，真没礼貌。 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莫名其妙的多出个老婆来，难道真是命里犯桃花？ 叹了口气。 秦赢便往皇宫方向走。 …… 太师府内。 秦赢走后，陈初蕊便悄悄走过来。 “爹……怎么……怎么样了？” 她小脸儿红扑扑的，羞涩中带点期待。 太师道：“他答应了，哼，也由不得他不答应，敢拒绝，老夫就砍死他。” 陈初蕊拉长音道：“爹~您说什么呢。” “女儿觉得他，也挺不错的。” 太师一惊，“你与他见面总共两次，何以见得？” 陈初蕊微微一笑，“女儿整天读他的诗集，从中能感觉到，他是个有抱负懂疼人的好男子。” 秦赢那诗集，其实是他文斗大胜后。 趁热打铁推出的诗歌三百首。 ——其实就是剽窃唐诗三百首。 一经推出，广受好评。 原来只卖十枚铜钱一本。 现在被炒到一本十两银子。 就这还供不应求，求购的都是年轻女子。 那充满浪漫主义，以及磅礴大气的诗，更是把一群文人墨客惊掉下巴。 无数怀春少女夜夜思君。 开玩笑，那可是华夏五千年的文化瑰宝。 不惊呆你们才怪。 “女儿，他只是诗写的好，人不一定如诗歌，你可别爱屋及乌啊。” 陈松泰有种危机感，“爹让你嫁给他，也只是想保全你……可别适得其反啊。” 陈初蕊捂着脸道：“爹，你说什么呢，真是的，俗人可写不出这么美的诗。” 老太师嘴角狠狠一抽……野猪不可怕，就怕野猪有文化啊。 第379章 小别胜新婚，翻云又覆雨 梧桐苑。 秦赢刚到门口。 便已听见内堂里传来女儿家的欢声笑语。 这笑声秦赢很熟悉，亦思念。 仙儿。 还有无清秋，关月婵。 看来她们已经处得关系不错了。 “殿下，您回来了。” “参见殿下。” 见秦赢入梧桐苑来，旁边太监宫女纷纷下跪，眸子火热，极为崇拜。 现在的九皇子，可今时不同往日。 在江南立下赫赫战功。 这可是汉帝九子中，唯一具有战功的皇子。 “你们下去吧。” 秦赢随口说了一句，驱散下人。 往里走，便听见悠扬的琴音。 “殿下！” 秦赢还没走到里面。 柳韵仙便快步冲了出来，她穿着宽大庄重的皇子妃宫裙，行动不便，跑起来更是长裙拖地。 可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她看到了秦赢，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一下，扑进他怀里。 “殿下，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柳韵仙紧贴着他胸口，泪水湿透了他胸前，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 秦赢环住她的腰，轻吻脸庞。 “仙儿，我也好想你。” “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秦赢用力抱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小别胜新婚。 更何况是出生入死的战场。 无清秋和关月婵随后走出来。 见二人深情相拥，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面红耳赤地悄然离开了。 她们眼里只有温情，全无半点嫉妒。 换做秦赢抱着别人，她们也许会有些醋意。 可那是柳韵仙。 是能为秦赢挡刀子，命都不要的女人。 她爱秦赢入骨髓，这样的深情又有谁能来说三道四呢？ “仙儿，刚刚是你在弹琴吗？” 秦赢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梧桐苑内房去。 柳韵仙红着脸点头，“是仙儿在弹琴呀。” 说完，她又道：“您以为是谁呀？” “我还以为是那个大司乐。” “殿下，您……” 柳韵仙俏微变，殿下都知道了？ 她本想偷偷学着音律，等秦赢回宫弹奏给他听，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 那他，不会怪我吧？ 毕竟姜玉郎是个男人，随意出入梧桐苑。 “殿下，我，我可以解释。” 柳韵仙俏脸有些慌张，她好怕秦赢误会。 秦赢微笑道：“我都知道，不用解释。” 他怎么会生气？ 仙儿学音律，都是为了让他享受。 秦赢嘿嘿一笑，道：“我还以为，今天会见到那个大司乐。” 柳韵仙道：“他已经很多天不来了，听说是晚上回府的路上，被人打断了腿。” 秦赢闻言，笑容更甚，“他一定是爬人墙头偷窥，被主人家打断了狗腿。” 老黄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存在感，也不说话，但却暗笑不止。 这狗腿是怎么断的，殿下还能不知道吗？ “老黄。” 秦赢喊了一声。 “在。”老黄连忙抱拳。 秦赢道：“你在这里，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老黄恍然大悟，连忙退下。 他刚退出去。 刺啦。 宫裙碎裂的声音响起。 秦赢口干舌燥，低声道：“仙儿，说你想要。” 柳韵仙知道他的想法，玉手纤细五指，反扣秦赢的手掌，柔情无限，“仙儿想要~” 便是这几个字，如天雷勾动地火。 秦赢抱着她，快步冲向床榻。 “赢哥，好好爱仙儿。” 柳韵仙红唇鲜艳欲滴，主动索吻。 秦赢声音都变得嘶哑，压抑许久的恩爱之情如火山爆发，来得极为凶猛粗鲁，毫无保留！ 柳韵仙亦是情到深处，主动至极，热情似火的包裹他的狂风暴雨。 一个时辰后，归于平静。 滋润过后的柳韵仙满脸通红，满眼春情动人至极，她长发披乱，趴在秦赢怀中。 白嫩玉手扣住他的五指，轻轻摩擦。 “赢哥，你的手变粗了，多了好多茧子。” 她五指抚摸秦赢，目光带着一丝心疼。 秦赢咧嘴一笑，柔声道：“是仙儿的小手太嫩了，就像豆腐一样软绵绵白嫩嫩。” 柳韵仙忍不住道：“打仗一定很辛苦吧，希望以后不要再打仗了。” “就这样一直陪着仙儿，仙儿给你生儿育女，尽心伺候赢哥一辈子。” 秦赢看着她那张绝美精致的脸蛋，一想到自己怀中的是这般绝色又贤惠温柔的女人，秦赢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他一个翻身，再度覆压。 “等……等一下。” 仙儿手撑住他胸膛，脸蛋又红又烫，黛眉轻蹙：“仙儿……够了……” 秦赢动作一停：“弄疼你了吗？” 柳韵仙羞涩，轻声道：“人家都来两次了，赢哥你还不够啊？” 秦赢闻言，心里有瞬间升起一股自豪感，仿佛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坏笑道：“你才知道夫君的本事吗？两次怎么够，我要二十次。” 柳韵仙脸颊噌的一下滚烫，半是嗔怪半是惊慌：“才不要……人家可受不了这样。” 二十次！ 这不是要命吗。 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但这话用在秦赢身上，好像不妥。 他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一直都那么龙精虎猛，太吓人了。 柳韵仙俏脸红的如血，心里真是又幸福甜蜜，又有些消受不了，只得低声柔弱的道：“只要赢哥喜欢，仙儿都行。” 秦赢看着她遍布吻痕的白皙肌肤，却始终没有进行下一步，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再怎么过分，仙儿还是会千依百顺，尽力迎合。 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又怎么舍得硬来呢，疼爱还来不及。 见秦赢不动，柳韵仙乖巧的道：“赢哥……是仙儿坏了兴致吗？对不起嘛，你赶紧来呀。” 秦赢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道：“不了，咱们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说着，秦赢便坐起身，“我去洗洗，仙儿再睡一会儿吧。” 说完，他便往沐浴池去。 柳韵仙看着他背影，心里无限甜蜜。 但又实在不忍心打断他的兴致，便下了床，想要去叫，春儿，她是通房丫头，向来是跟着她一块伺候秦赢的。 这次他征战江南，春儿那小丫头也没少担心，是该好好让她补偿一下。 刚走几步，黛眉微蹙，身子传来的异样感觉，简直让她羞得不行。 第380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温暖的热水池中。 秦赢畅游无阻。 这可不是江南客栈那种小家子气的沐浴桶，而是大型的浴池，一次可容纳五六个人。 皇宫的气派，自然是外面不能比的。 温暖的水里飘荡着各种花瓣。 清香怡人。 秦赢靠在池边，浑身舒泰。 想起方才的酣畅，虽然不够尽兴，但一听到仙儿求饶，那成就感简直比打赢十场战役都要大得多。 只是仙儿太过娇嫩，简直是娇花不堪折。 “老黄果然没有骗我，这门归元无极心法越是修炼到精深处，身体就越强壮，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难怪老黄八十岁的人了，打起架来这么凶猛，这武功还真稀奇。” 秦赢嘿嘿直笑。 虽然他不是童子之身练功，没办法把这门武功练到老黄那种天下无敌的境界。 但，仅是现在的程度，就让他受用无穷。 他捧起热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心里颇为满意。 俊郎的外表，高大的身躯，棱角分明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简直就是最完美的身材。 正在他陶醉在自己强大的本钱之中，无法自拔时，一双冰冰凉凉，又软绵绵的小手抚摸在他肩膀上。 “殿下~” 软绵绵甜丝丝的声音，让秦赢马上就听出来是谁，他伸手一拉，便将身后之人拉入水里。 “哎呀殿下，人家都湿透了。” 春儿从水里浮出来，轻纱遮体又被温水打湿，简直诱惑无比，秦赢的火气唰的一下就蹿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秦赢对春儿可是毫不客气。 饿虎扑食一般，将她搂进怀里。 “是大小姐叫我来的。”春儿媚眼如丝，身子软软的贴在秦赢身上。 她口中的大小姐，当然就是柳韵仙。 虽然现在她已经贵为九皇妃，但二人平日里亲如姐妹，也便用不着改口了。 “你们四个，还不赶紧出来？” “平日里一个两个都说思念殿下，现在见着人了，反而不好意思了么？” 春儿对外边喊了一声。 秦赢旋即看去。 只见四个丰腴绝色的轻纱美人，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秦赢笑道：“青梅，夏雨、秋霜、冬雪。” 这正是他出征前，柳韵仙给他安排的四位贴身侍女。 秦赢心里感动又激动。 仙儿真是体贴入微。 还特意让她们来伺候沐浴。 “殿下还记得我们姐妹。” 四朵娇花异口同声，惊喜不已。 她们知道秦赢回来了，当然也想伺候。 可，看到他又带回来两位美女。 并且那是要迎娶过门，写入族谱。 她们便只敢看着，不敢出来争宠。 说到底，就算殿下再宠爱，她们也只是侍女，身份卑微，本身娘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又怎么敢跟这些未来的皇子嫔争宠呢？ 直到九皇妃发话了，她们才敢过来。 九皇妃都这么说了，那两位即将过门的皇子嫔，就不会说什么了吧？ 秦赢霸气的命令道：“下来。” 四女喜笑颜开，纷纷下水。 他金刀大马躺在春儿怀里，享受着这些柔软小手的按摩，心里不由得舒服叹道，这就才叫生活！ 我出征江南，打死打活，现在享受一下也不过分吧。 沐浴洗身，洗着洗着就变味了…… 梧桐苑的隔音很好。 但，也架不住动静大。 在另外房间里的无清秋，关月婵等人，听到这等令人羞煞的声音，不由得脸红心跳。 “色鬼，真是色鬼。”关月婵低声骂道。 无清秋则是微微一笑，“你呀还不习惯？他那天刚破解了我的八面玲珑锁，当时就拉着我……” 说到这里，她也是有些无奈，“不好色，他就不是秦赢了。” “不过话说回来，好色也不是什么缺点，总比那些吃喝嫖赌抽的烂鬼要好吧，他除了色一些之外，你还真挑不出别的毛病。” 关月婵点了点头，脸红道：“就是他这声音……能不能小点。” …… 月挂中天夜色寒。 秦赢一澡洗到晚上。 这才从一片白花花中抽身而出。 提了一壶热茶，两只茶杯。 步行至梧桐苑的小亭里，嗅着寒风中的梅花香，只觉全身毛孔打开，舒畅无比。 呼~ 一阵寒风袭来。 卷起雪花迷人眼。 秦赢眼前一花，便只见面前的石凳上，出现了白衣若雪的南宫芸荻。 秦赢瞪大眼睛，不由得惊道：“好功夫。” 这还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见南宫芸荻。 女侠还是这么英姿飒爽，美丽动人。 这武功貌似也精进不少。 南宫芸荻冷漠的道：“别夸，我的武功比你身边那位，还差一大截。” 她指的当然是老黄。 说完，她看着面前的空茶杯，毫不客气的道： “不请我喝？” 秦赢笑着给她倒了一杯。 “当然请，不请干嘛带两只杯。” 他就是专门等南宫芸荻的，有话与她说。 南宫芸荻闻了闻茶香，一饮而尽，而后调侃一声，“殿下好生风流啊，这身体也跟得上？” 她可是一直都在梧桐苑的，秦赢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她都知道。 只是她不愿意露面，谁也找不到她。 秦赢倒是不烦调侃，顺着她话接道：“身体好得很，这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南宫芸荻不置可否，平静道：“人生总要有点乐趣，你的乐趣是女人，而我的乐趣是复国。” “秦赢，你没忘记吧？” 她话音落下。 亭子外的风都停了，梅花底下却还在不断落雪，挟带几片花瓣坠落。 秦赢淡定道：“没忘记。” 南宫芸荻直接道：“你什么时候出兵？” 她来梧桐苑保护柳韵仙，这是一场交易。 秦赢要出兵帮她复国。 “不急。” 秦赢喝了口温热的茶水，道：“我现在能调动的兵力，不足一万，给你也无济于事。” “而且复国是大业，你想好如何治国了吗？怎么立都？法治体系呢？文武百官从何而来？” “你要复的国叫南云国是吧，曾经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度，后灭于内斗，如今分裂为南羌和北羌，旧臣遗民几乎找不到。” “在什么基础都没有的前提下，你怎么复国？有人会拥戴你么，这些你想过没有。” 南宫芸荻陷入沉默，她的身体在轻颤。 秦赢的话，戳中了她心窝。 在历史的洪流中，南云国只是沧海一粟。 小到，甚至连正史记载都没有。 甚至提起都不会有人记得。 想要复国，更像是一场梦。 看她这般失落，秦赢便开口道：“我既然答应了，那就会帮你复国。” “但是有条件，南云复国后，你作为女帝要向大汉臣服，至少三年来朝进贡，三年内，汉朝会视你为友邦，会庇护你。” “三年后你怎么发展，汉朝不再管。” “我这条件，你觉得怎样？” 第381章 参见殿下! 南宫芸荻沉默不语。 许久后，她才缓缓道：“你要我臣服？” 秦赢道：“你可以拒绝！” “我仍然会遵守约定，出兵帮你复国。” “但你要想清楚，没有一个大国罩着你，即便南云复国了，你能守住领地吗？周边的小国会眼睁睁看着你壮大吗？” 南宫芸荻闻言，轻蔑一笑，“你汉朝，也敢自称大国？” 秦赢也笑了，不紧不慢的道：“我汉朝虽然是春秋七霸之末，但至少也有十几万的军队，跳出七国，我大汉对周边小国，便是碾压之势！” 这番话，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霸气。 这不是秦赢在吓唬她，也不是自大。 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汉朝是很弱小，但这弱势只是在七大霸主之中才展现，这天底下小国多了去。 南宫芸荻要恢复的南云国。 如今分裂为南羌和北羌。 根秦赢调查得知，这两国拥有的全部兵力，加起来不足十万，武器装备更是落后，大多都还配备着铜制的兵器。 汉朝就不同了。 早已淘汰了铜制兵器，十几万军队清一色的铁甲铁器，更何况现在还有更为先进的火器，军队数量也呈碾压的优势，因此，汉朝对南云而言，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大国。 南宫芸荻再次陷入沉思。 亭外风吹雪，梅花飘进亭内。 南宫芸荻抬头，开口：“我不一定要依靠你。” 秦赢笑道：“那你请便。” 南宫芸荻直接起身，往亭外走去。 秦赢淡定倒茶。 雪，越下越大。 南宫芸荻的脚步却从一开始的坚定迅速，渐渐的变成了缓慢沉重。 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出口，她最终停下了。 而后转身，带着双肩落满的雪花，再次走进亭里坐下。 秦赢满脸笑容，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他知道，她会回头的。 天底下大概只有秦赢一个人，会不把她的复国大计，当成笑话来听，也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愿意给南宫芸荻提供支持。 这一点，南宫芸荻比谁都清楚。 她舍不得走出这梧桐苑。 “朝贡两年。” 她开口，吐出一句话。 秦赢未曾言，却是摇头。 南宫芸荻低喝：“你不要太过分。” 秦赢眸色淡然，“我不曾强迫你，何来过分一说？” 南宫芸荻面色冰凉，“你强迫我臣服！” 秦赢笑了，“我说了，你可以随便。” “不臣服大汉，就得不到大汉庇护，假如你真的可以震慑周边所有的小国，那我臣服你也行。” 秦赢笑眯眯的面容，让南宫芸荻心里有一股火，很想拔剑将他劈了。 “三年，一天都不能少。” 秦赢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不谈复国，我与你就是朋友之情，只将真心换真心。” “你要谈复国，那我代表的就是大汉，而你代表的是南云国，国与国之间，没有交情，只有利益！” 南宫芸荻陷入迷茫。 她的复国信念告诉她，要答应秦赢。 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她可以得到军队的支持，可以将分裂的南羌北羌重新整合，恢复南云国。 但她的傲气却也在告诉她，不能臣服秦赢。 她自小传承家训，自认血统高贵。 也曾为一国之贵族血脉。 而今却要臣服他人，骨子里在排斥。 “南宫女侠。” 秦赢站起身，这次轮到他向外走去。 “选择权一直在你手里。” “我秦赢不喜欢强迫别人。” “但，我想告诉你，想做大事必定会有所牺牲，什么都不想付出，却又什么都想要的人，注定是痴人说梦。” 说完，他信步往外走。 脚步坚定而快速。 要说的他全都说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到底接不接受，全看南宫芸荻复国的执念有多深。 “等等。” 南宫芸荻清冷而颤抖的声音回响。 秦赢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南宫芸荻在亭内，站的笔直。 她缓缓弯腰，双手抬起，左手在上，右手握拳在下，非常恭敬地行了一个抱拳礼。 “参见殿下！” 声音清澈而坚定。 秦赢面无表情，手掌向上虚托。 “平身！” …… 天将亮。 梧桐苑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 太监宫女增加了一倍。 来来往往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秦赢还没起床，宫里六部的人就来了一趟。 主要商议庆功宴的事，以及九皇子大婚的各项明细，再有就是修缮梧桐苑的事。 在打发了他们之后，六局的女官也来了。 她们是司掌宫中各方面生活的人。 宫里这么多主子，衣食住行都是她们在安排，这次秦赢要迎娶两位皇子嫔，同时还要将庆功宴安排在同一天。 可是宫里的头等大事，最忙的就是这些女官，她们天一亮，就赶紧带着人过来请安。 打发了她们之后。 也到了下早朝的时间。 这下可就更是热闹。 不大不小的梧桐苑，竟然挤满了文武百官。 里面站不下，他们甚至在外边排队。 顶着大雪也不埋怨。 每个人手里都捧着礼物，吵着要见九皇子。 今日这盛况，往日可绝不敢想。 终归是今非昔比了。 九皇子在江南立下赫赫战功，正是朝里炙手可热的天骄人物，甚至有小道消息，据说陛下已打算立为储君。 面对这位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帝王的九皇子，文武百官除了讨好还是讨好。 若能拉进一些关系，可就足够乐一整天。 秦赢最烦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也最讨厌那些大臣们虚假丑恶的嘴脸。 他没去江南之前，一个两个当他是瘟神。 提起都觉得晦气。 现在好了，又都像苍蝇闻着味似地凑过来。 秦赢可一点不想见他们，找了个偶染风寒，不便见客的借口。 反正也没想着与他们拉近关系，并成派系，这些都是墙头草，谁知道明天风往哪里吹。 实在信不过！ 但让秦赢有些意外的是。 柳韵仙居然对处理这种局面，颇有心得。 这些大臣都被她挡了回去，礼物自然是没有收下，但也没有给他们难堪。 众人开心而来，高兴而去。 眼看她将最后一名礼部的大臣送走。 秦赢这才出来。 “仙儿，你太厉害了，帮了我大忙。” 秦赢抱住她，用力亲了一口。 柳韵仙莞尔一笑，“我这算帮什么厉害呀，殿下处置的都是家国大事，那才是厉害，这等小事，仙儿能帮就帮一些。” “在家时，也常有人来找我爹爹，爹爹不胜其烦，也是由我出面挡了回去。” 仙儿笑的很开心，能帮到秦赢便觉得幸福。 “赢哥，你今天不去早朝没事吗？” 柳韵仙忽然说道，“陛下现在都不上朝了，由八皇子和三公带为持政，你也该去看看了。” 秦赢微微点头，问道：“王明嵩下台后，谁顶了他位置？” 柳韵仙刚才提到三公。 太师陈松泰，院长兼任太保宋鹤年，太傅王明嵩。 太傅王明嵩已经没了，现在应该有人填了空。三公是重臣，不可或缺，汉帝不会让他的位置空闲。 柳韵仙道：“还是王家的人，叫王立德，据说他在王家的地位，比王明嵩都要高一些。” 第382章 老臣傲骨，怒骂妖妃 秦赢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王立德。 这人要重点关注。 看了看天，秦赢道：“我要去跟父皇请安，午饭就不要等我了。” 柳韵仙乖巧道：“恭送殿下。” 秦赢叫了个太监帮他拿东西，出了梧桐苑。 一路向养心殿去。 路上，他碰到一个熟人。 “江老？” 秦赢热情迎了上去。 只见江朝民一身官服，拄着拐杖，旁边还有高必先搀扶。 “九殿下。” 江朝民点了点头，算作答应。 高必先拱手行礼，“参见殿下。” 秦赢道：“免礼。” 而后看向江朝民，道：“江老，你这身体还没好呢，进宫做什么？” 他记得，江朝民随他回京后，就安排下去修养了，毕竟年事已高又受了伤，一路上舟车劳顿，老人家够呛啊。 这还没消停几天，他又来上朝了？ 这也太拼了吧。 江朝民道：“进宫给陛下递奏折。” 能让江朝民不顾伤势，都要入宫觐见。 这是什么奏折，那么重要。 秦赢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询问，“江老，这奏折里不会是写我的吧？” 江朝民露齿一笑，“你猜对了，就是写你的。” “你在江南不遵法度，差点饿死老夫的事，都写在里面，我要上奏皇帝。” 秦赢脸都黑了，连忙道：“做人要讲良心啊，绝食是你自己玩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朝民冷笑，“怕了？” 秦赢不屑道：“我怕什么，敢做敢当。” “好，那就随老夫一起去见陛下。” 江朝民抓住他的手。 秦赢也不挣脱，道：“正好，我也要去养心殿。” 江朝民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小太监，后者怀里抱着一堆折子，想来也是要上奏陛下的。 他便问道：“这些，都写了什么？” 秦赢嘿嘿一笑，“写你江老在江南如何的风流快活，逛青楼不给钱，无恶不作，翻墙头偷看寡妇洗澡！” “骗小女孩看金鱼，抢小朋友棒棒糖。” 江朝民老脸一沉，“荒谬！老夫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你这是胡说八道！” “哈哈哈！”秦赢大笑。 经他这么一调侃，江朝民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了，道：“老夫这些奏折，可没写你的坏话！” “全都是良心之言。” 秦赢点了吗头，“我也是写的良心之言。” 江朝民趁机道：“你真没有污蔑老夫？” 秦赢翻了个白眼，怎么您老就是开不起玩笑呢？就算我真这么写了，皇帝老爹还能相信？ 他不相信，我写了有个屁用，浪费笔墨。 “走走走，赶紧去养心殿。” “我看那个德妃，现在肯定在伺候父皇，要想办法把她弄走，这么大年纪不节制不行啊。” “哼，提起那个妖妃老夫就来气，一身狐媚之气，陛下怎么就喜欢这种女人，看老夫等会儿如何骂她！” “……” 几人快步走到养心殿前。 由曹公公通报，片刻后汉帝便召见了他们。 入得养心殿内，香檀弥漫。 炉火温暖。 果然不出所料。 汉帝龙床边上，千娇百媚的德妃轻纱半掩，粉嫩的脖颈和精致的一片锁骨之处，赫然有着吻痕。 不难看出，方才汉帝定是与她风流快活。 秦赢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果然是亲生老爹啊，这风流一脉相承。 只是……你身体都这么差了，能不能别硬熬啊，回头御医给你炖大象鞭都补不回来。 “陛下！” 江朝民一声雷喝，“陛下气色不佳，还请对男女之事，多加节制！” 他这一张嘴，差点把秦赢雷得外焦里嫩。 他知道江朝民是个老铁头娃，但也用不着这么铁吧？这种事旁敲侧击提醒也就可以了。 或者私下说也成。 就不用当着别人的面提出吧。 汉帝老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虽然江朝民是帝师，但其实他的年纪，比汉帝大不了多少。 只是资格够老，汉帝三十岁的时候，还都是他学生。 自己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被老师提醒房事过度，这难免是尴尬的。 “老头儿！你说什么呢！” 德妃那双桃花眼闪过一丝厉色，“陛下的身体正值如日中天，你说陛下气色差，你什么意思？诅咒陛下不成！” 江朝民严肃道：“你住口！” “妖言惑众，陛下的身体就是被你这妖妃祸害至此，你还不知错！当杀！” 德妃被骂了一顿，也是惊住了。 她没想到，这老臣居然敢指着她鼻子骂。 自从入宫服侍汉帝后，她也见过不少一品大员，哪个不是看她得宠，都好声好气说话。 这老头儿，居然敢骂她，简直岂有此理！ “陛下~” “您看呀，他骂人家……治他的罪，您快点治他的罪呀，不然人家不依，不依！” 这软软糯糯，娇滴滴的声音，听得汉帝心神荡漾，忍不住捏住了她的玉手。 汉帝出言责怪，“江老，您也真是的，何事至于说话那么大声，吓到朕的爱妃了。” 江朝民大声道：“陛下，老臣是……” 他话没说完，秦赢便赶紧出言打断。 “江老，您不是来上奏的吗？快递奏折啊。” 再这么说下去，非得吵起来不可。 御前喧哗，成何体统。 况且江老明显占不到优势啊。 不料。 江朝民一点不领情，老脸板正冷哼道：“老臣不奏，祖宗圣训，后宫不得干政，妖妃在这里，老臣有本也不奏。” “陛下让妖妃退出去！老臣再奏。” 秦赢都快要捂脸长叹了。 严肃，死板！ 这四个字，都被你江老诠释得淋漓尽致了。 这话私下里说没毛病。 但，当着大家的面说，就有点让皇帝下不来台了，咱们做事能不能别只分黑白对错，能不能讲点方法？ 德妃眼睛一红，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陛下，您看呀，他又骂人家……” 果然，汉帝的脸都阴沉下来。 江朝民一口一个妖妃的叫。 好似也在抽他的脸。 “咳咳……” 秦赢开口道：“听说德妃娘娘下厨手艺极好，炖人参鸡汤更是一绝，不知道我有没有口福？” 汉帝脸色微变，也是说道：“爱妃啊，难得赢儿想吃，你去准备吧。” 德妃美眸不悦，你们父子俩一唱一和，最后还是要赶我走是吧？ 但她还是起身，点了点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臣妾就照做。” “九殿下稍等，这补品得炖上半个时辰。” 秦赢笑道：“多久我都能等。” 德妃轻哼一声，扭着水蛇腰便走了。 养心殿内。 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秦赢率先开口，“父皇，江老年纪大了，还有伤势在身，不如给他老人家赐座？” 汉帝点头，“赐座。” 曹公公便搬来一张椅子。 秦赢搀扶江朝民，让他坐下。 看着老臣一脸严肃的样子，他实在无奈。 这德妃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岂能不知？ 但现在知道又怎样。 汉帝把她当成心头肉一样，硬来有什么好处，况且今天他们也不是冲着德妃来的，何必非要抓住一时不放。 来日方长，慢慢收拾就行。 秦赢道：“江老，你不奏，我可奏了。” 江朝民道：“你先请。” 秦赢便不再客气，吩咐让门外抱着一堆折子的小太监进来。 曹公公拿起折子，转呈汉帝。 汉帝打开扫视两眼，惊讶道：“你要朕设立监察院？核查百官贪污，赋便宜行事之权？” 第383章 废除推荐制，设立监察院 监察院！ 江朝民也来了兴趣。 这是个什么机构？ 大汉貌似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机构。 秦赢道：“父皇，百官贪污之事，已不得不查，汉朝的经济就是被这群人做空吃净。” “现在的朝廷内忧外患，当以治吏为主，而非治民，监察院的设立必能清除一大群吸血虫，保我朝廷兴盛。” 这话，使得汉帝陷入深深的触动和沉思。 江朝民没有说话。 他虽然对监察院很感兴趣，但并未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个办法有一个极大的缺点。 果然。 汉帝接下来的话，便是直戳痛处。 “赢儿，一个贪官我们可以杀。” “十个贪官可以抓。” “但，一百个贪官呢？你要抓要杀，朝廷上下还有人可用吗？” “朝野上下，贪腐之风朕不是看不见，可常言道法不责众，朕杀不完，也不敢杀。” 江朝民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贪污腐败之所以屡禁不止，就是因为他们早已结成一张大网，朝堂之中凡是清流，要么被迫害辞官。 要么，就是发配到偏远之地，一辈子都没办法再回朝廷。 剩下的，就都是这张大网之上的蜘蛛。 每个人都互相庇护，一旦动刀，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要么都杀了，要么一个都杀不动。 江朝民忧思重重，只看着秦赢不说话，他想要看看，这位打仗常胜的九皇子，在治国之策上，是否有什么高见。 他既提出要治贪污腐败，还要专门设立监察院，那应该也想到了法不责众这一点。 倘若能解决这条问题，还真可令摇摇欲坠的朝廷，起死回生。 秦赢抬头看了汉帝一眼，道：“父皇，请看儿臣的第二封奏折。” 说完，曹公公便递上了第二封折子。 汉帝皱着眉，缓缓翻阅。 只过了三秒，他竟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要朕改革科举，新增武举？” “还要朕废除推荐制，只留科举制。” 这话犹如雷霆一般，在养心殿中炸开。 江朝民老脸猛然抬起，遍布惊骇。 废……废除推荐制！ 只留科举制！ 要知道，推荐制和科举制，这是大汉的基本国策，任何一位帝王都不能动摇。 这是刻在宗庙之中的铁律。 江朝民整个人都犹如雷击，浑身震颤，纵然他知道秦赢胆大包天，也没想过他居然要对老祖宗的铁律下手。 “这……赢儿，你这是认真的？” 汉帝脸色凝沉，“你这是要朕，违背老祖宗的铁律？倘若朕批准，那朕秦穆，可就是将汉朝之前的三十七位帝王尽数否决。” “三十七位先帝，都没有动摇过推荐制，你让朕去动？这岂不是要让文武百官骂朕不仁，让老祖宗骂朕不孝。” 汉帝字字凝重，使人如雷贯耳。 推荐制已存在了几百年。 突然要废除。 第一个反应最大的不是文武百官，也不是天下人，而是他，汉帝秦穆。 这意味着，他要否决老祖宗立下的规定。 秦赢明白，古人对祖先是有着十分沉重的情节，让他们违背祖宗，这是比死都难。 废除推荐制的阻力，可想而知。 “父皇！这圣旨你一下，文武百官会腹诽你，老祖宗也许也会在九泉之下痛骂你。” “但，天下百姓会敬你如敬神。” “大汉六百年的基业，也会从你这一代开始，再度走向辉煌，子孙后代将会为你树碑立传，传颂你的英明。” 秦赢声音真挚而激动， “固步自封只能等死。” “缅怀先人是没错，但与时俱进才能长久。” “先人当年定下推荐制，也是因时而兴。” “现在历经六百年风雨，推荐制早已腐朽，不再适合当今大汉，此时不废，更待何时！” 秦赢的每一句话话，都仿若一道落雷。 轰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激荡而起的浪花，何止百丈高。 汉帝心神不定，信念动摇。 他的心境，此刻便是犹如这惊涛骇浪。 “朕……朕……”汉帝语气凝噎，嘴唇都在哆嗦着。 他下意识看向江朝民，“江老，江老你怎么看？” 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去求助别人，更何况江朝民曾经是他的老师。 江朝民此刻，也惊讶到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认为，可行！” “推荐制原先是高祖皇帝，为了安抚有功之臣的措举，后来便沿袭至今，可如今的大汉朝廷，贪官横行，污吏遍地，百姓民不聊生啊。” “很大原因，就是这推荐制所害，各部大臣将自家的亲信推荐入朝为官，这些人的能力，还不如普通老百姓，只会伸手向朝廷拿钱，却什么事都不会做。” “壮士断腕，只求生存。” “您是皇帝，国家之命脉系于一身，更该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来。” 江朝民说完，重重拜倒在地。 秦赢也是跟着，单膝下跪。 “父皇，我与江老一心为国。” “您就别犹豫了！” 汉帝面色纠结，他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秦赢提出的措举，的确是为了朝廷好。 可……门阀那边怎么交代？ 废除推荐制，就是砍掉了门阀伸进朝廷的手脚，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汉帝深深呼吸，老脸涨红，“好！” “设立监察院，废除推荐制！朕准了！” 话音落下。 秦赢脸上露出笑容，如释重负。 监察院只要一设立，他这把刀就算磨成了。 接下来，就是见血。 江朝民也是松了口气，看向秦赢不免有些责怪，这么大的事，居然不事先与他商量。 汉帝做出了这决定，已经好似也松弛了不少，便接着问道：“你说的改革科举，新增武举是什么意思？” 秦赢解释道：“废除了推荐制，那就要设立另一项制度填补空缺，这武举制就是填补推荐制。” 说着，他觉得不够具体，又继续道：“现在的科举制，只有文举，并且开科取士的范围，也是寒门和贵族。” “儿臣认为，将范围扩大，让庶民，寒门，贵族都可以参加科举制，这就是所谓的改革。” “而武举也是如此。” “既然有文状元，也该有个武状元。” 第384章 便宜行事，监察百官 江朝民连忙道：“老臣觉得不错。” “如此一来，便可以极大的在民间取有用之士入朝为官，而没有推荐制的弊端。” “庶民也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也有机会当官，他们对朝廷必将感恩戴德，也会歌颂陛下英明神武。” 江朝民一番心底真话，说得汉帝飘飘欲仙。 秦赢又说道：“这两项措施一颁发，往后我汉朝不怕没有贤人可用，即便是将满朝贪官杀尽，咱们也根本不用怕。” 汉帝频频点头，他当即大手一挥，道：“好！监察院的事，就由赢儿全权负责，依你所言，监察院赋予便宜行事之权。” 说完，他便又看向江朝民，道：“江老，开科取士便由您老负责，年后就可以开始了。” 江朝民激动不已，“臣，必肝脑涂地！” 秦赢对此没有意见，他本就打算举荐江朝民做这件事，他这人最适合干科举主考官。 就他这一本正经，严肃古板的性格。 绝对不可能有徇私舞弊的事发生。 汉帝说道：“赢儿，你监察院的人手挑选好了吗？都需要哪些人，写出来吧，朕可以调给你。” 秦赢嘿嘿一笑，道：“儿臣自有人选。”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汉帝闻言，便道：“都说了吧。” 秦赢道：“儿臣想请父皇下旨，让江老的十二位学生都还朝，他们或被革，或被贬，这些都是有用之才，请父皇恩准。” 汉帝老脸绽放笑容，“原来，你是打算用他们……好吧，朕准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秦赢抱拳谢恩，“多谢父皇。” 接下来。 汉帝又批阅了江朝民的奏折。 这老臣果然没有撒谎，里面写的就是秦赢在江南随意屠杀官员，还有斩杀兵营指挥使的事。 他还真是刚正不阿，交情归交情，这钦差大臣的责任是一点也不失责。 不过对于这些，汉帝只是责备几句，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以秦赢的功劳，这点都是小事。 况且杀的都是贪官，只不过没有走律法流程罢了，算不得大事。 半个时辰后。 德妃端着人参鸡汤回来了。 秦赢也是收敛了笑容，忙迎上去，“有劳娘娘。” 他接过了炖盅，开盖一闻，顿时一股鸡汤香气扑鼻而来，令人食欲大开。 德妃笑吟吟的道：“这可是陛下才有口福享用的鸡汤，九殿下您可得喝完哦。” 秦赢道：“一定喝完。” 旁边的江朝民老脸阴沉着，一言不发。 德妃也选择直接无视他。 秦赢端着炖盅，对汉帝道：“父皇，儿臣便不多打搅了，您好好休息。” 汉帝摆摆手，道：“好了，退下吧。” 秦赢微微弯腰，“儿臣告退。” 江朝民亦是行礼，“老臣告退。” 两人退出了养心殿。 德妃招手，一名宫女便把另一个炖盅端了上来，盖子打开，香味弥漫。 “陛下，这是臣妾为您熬的鸡汤，补身子很好的，您尝尝？” 汉帝张开嘴，抿了一口鸡汤。 “好，好喝，香醇味美，还是这个味道！” “爱妃啊，怎么御膳房就是做不出这种味道呢？爱妃可是有什么窍门不成，何不告诉朕。” 汉帝一把搂住德妃的水蛇腰，大手隔着宫衣，轻轻摩擦着。 德妃身子微颤，双眸春情荡漾。 她一挥手，太监宫女便识趣地退去。 “陛下，让臣妾服侍您。” “臣妾慢慢跟您说，这窍门是什么。” 她手指微微一动，龙床罗帐便自动落下。 遮住了二人身影，亦挡住了荡漾的春色。 …… 宫中小道上。 秦赢端着炖盅，突然停下脚步。 他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道：“过来。” 小太监连忙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秦赢把炖盅递给他，“赏你了。” 小太监连忙下跪叩谢，“多谢殿下赏赐。” 江朝民道：“怎么，你不喝？” 秦赢负手在背，一边走一边说：“我有个习惯，离开视线的东西不吃。” 江朝民在高必先的搀扶下追上来，道：“你是怕下毒？” “千防万防，人心难防。” 秦赢幽幽一叹，“万一她在汤里下了耗子药，我岂不是英年早逝？” 说完，他又嘀咕，“父皇旧病复发，会不会是汤里有问题？” 江朝民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秦赢摇摇头，“没什么。” “江老，你该去准备武举的事了吧，这也就几个月的事了。” 江朝民点了点头，“殿下，也该去准备监察院的事了。” 秦赢道：“我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父皇下圣旨，昭告天下，监察院马上就能面世。” 江朝民惊讶，“看来你是蓄谋已久啊。” 秦赢自信一笑，“这是当然，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两人在宫门前分开。 回到梧桐苑。 秦赢便直接召见了赵虎和田战。 二人刚还在带兵训练，一身的汗。 “殿下。” 两人抱拳异口同声。 “坐下。” 秦赢让人搬来两张凳子，沏了一壶上好的茶。 “叫你们来，是有大好事。” 秦赢笑眯眯的说道。 田战和赵虎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好事。 赵虎道：“殿下，是陛下的封赏下来了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有什么大好事。 “可以说是。” 秦赢道：“你们二人，从今天开始，就是监察院御史。” 田战一愣，“监察院……御史？” 赵虎也是疑惑的道：“御史我知道，正四品官员，但监察院是什么？” 秦赢这个监察院的计划，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们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监察院是新设立的机构。” “监察朝廷文武百官贪污腐败，失职渎职，监察院御史有便宜行事之权。” “目前我是监察院院长，你们是左膀右臂，将来还有很多位大人调进来。” “圣旨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 二人闻言，神色震动。 听到监察院是新设的机构，并且是抓贪官污吏的，两人都被惊到了。 尤其是那一句“便宜行事之权”这可是比任何品级，都要让人眼红的特权。 即便是一品大员，都没有这种权力。 殿下这是要大力打击贪污腐败了。 以他的手段，这群大臣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秦赢手指敲了敲桌面，“怎么，哑巴了？” 赵虎连忙道：“没……没有，拜谢殿下！” 田战也是抱拳道：“属下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他们从一开始的惊愕，但如今的激动兴奋，脸都红润了起来。 监察百官！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差事吗！ 第385章 不服来单挑啊 交代完监察院的细节。 秦赢便让二人退下，回家等待圣旨封赏即可。 两人退下后，秦赢回了书房。 在案台前坐下，望着燃烧的灯芯，不由得陷入沉思。 现在国内相对安定。 短时间内，魏国应该不会再来攻打。 与赵国结盟一事，汉帝至今没有点头。 秦赢也不急，倒是可以缓缓。 毕竟刚征战归来，他也不想马上就出使。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条难题。 抓贪官！ 监察院的存在，会犹如一颗深水炸弹。 一定要炸出藏在深水里的大鱼。 而这之后的重重报复，想来也会如狂风暴雨一般猛烈。 秦赢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动，望着窗外静静飘落的大雪，倒是真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老黄。”秦赢喊了一声。 苍老人影浮现背后，弯腰道：“殿下。” “江老的那些学生找到了吗？” 他现在急需用人。 监察院设立，不能没有人选。 朝堂中的百官，秦赢是一个都不能用。 他们都是门阀的爪牙，用了他们，无异于将自身弱点彻底暴露门阀眼前，还没开战就得让人灭了。 军营里的人，秦赢也不能用。 如宁禄山这样的侯爷，虽然也正直，可他毕竟是武将粗人一个，监察院的事不适合他。 眼下唯一也是最佳的选择，就是江朝民的十二位学生，他们都是被文武百官排挤的清流之士。 一来底子够干净。 二来，能当江老的学生，能力肯定也不差。 “只找到了七人!” “而且大多都身体有伤病，影子已秘密护送他们回京，大概再过三天就到。” 秦赢脸上浮现凝重，才找到七个人？ 看来他们被迫害得不轻啊。 影子全都派出去，居然也只找到了七人，而且都有伤病在身，这局面不是很乐观。 “把这七人的名单给我，剩下的人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坟。” “还有，那个冯墨亭调回来了吗？” 听到这，老黄脸色现出几分难色。 “还没……地方不放人啊。” 冯墨亭是殿下出发江南之前，第一个提携的人，而他也在秦赢出发后不久，如愿以偿金榜题名。 据说，还娶到了四大花魁之一的楚蒹葭，年少成名，风流倜傥令人羡慕不已。 人生四大喜事，他自己就占了两件。 本该春风得意的状元郎冯墨亭，却遭到了打压，据影子调查回报，冯墨亭与新上任的太傅王立德的门生，起了冲突。 直接被贬到贫穷的小县去当了个县令。 这可是新科状元郎啊。 居然只是因为与人口角，就被那太傅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硬是打压成边角料了。 秦赢回到帝都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是一直找关系，把他调回来。 这件事至今貌似进展不佳。 秦赢眸色冰冷，怒道：“我不管是谁不放他，三天内，我要看到冯墨亭站在我面前，完完整整出现在我面前。” 老黄抱拳，“是！” 翌日，早朝。 秦赢穿好皇子宫服，早早到了金銮殿。 他与八皇子各站在龙椅左右。 今天汉帝很罕见的上了早朝。 昨天秦赢等了一下午，没等到圣旨。 想必他打算今天早朝宣布。 上朝的流程还是千篇一律。 文武百官入殿，有事起奏与无事退朝。 处理了一些地方的奏折之后。 汉帝便颇为委婉的提出了废除推荐制，改革科举制，并且设立监察院。 三道圣旨一出，朝野震动! 这三项措施，简直就是用刀在割门阀的气管子，王立德领着百官站出来决绝反对。 “陛下，若您执意一意孤行，臣等明日便不再上朝，只在家中备上一条白绫，悬于大梁之上!” 王立德声如洪钟，跪倒在地。 秦赢眼睛看去，这位新上任的太傅，是个比王明嵩年轻大概十岁的人，也留着胡子，精气神十足。 好家伙，开口就是绝句啊。 这是大有以死相逼的意思了？ “大汉历代，就没有过这样的说法，那些庶民怎懂为官之道，怎知晓治国之策？让他们与我等同朝为官，简直就是耻辱。” “废除推荐制，这老臣绝不同意!” “推荐制不能废除啊，科举也无需改革，陛下要用寒门之士，这尚可，寒门怎么说祖上也曾显赫，多少都有贵族血统。” “那些庶民算什么？耕地屠猪之辈，粗鄙不堪，不堪大用啊！” 一个个大臣站出来反对。 他们反对的理由，出奇的相似。 都认为，贵族治国比庶民要好。 因此，推荐制必须保留，让贵族治国这条路生生不息，而科举改革也不行，因为他们不愿意跟庶民同朝为官。 至于设立监察院，这件事也被否决，理由是会破坏朝野上下的和气，使得文武百官，人人自危。 看着眼前跪倒的一大片。 八皇子看向了秦赢，道：“老九，这都是你提议父皇的吧？” 今天早朝之前，八皇子也不知道汉帝会宣布这三件事，刚才听到了，他也倍感震惊。 汉帝之前没有提过这些事，秦赢班师回朝后，他便有了想法，结果显而易见，这三件事就是秦赢提出的。 朝中大臣皆是怒视秦赢，“九皇子，这真是你提议的？你简直糊涂啊！” “你真是自甘堕落，竟然要提拔庶民为官？” “那些腌臜之辈，岂能入得这朝堂来，你真是愚不可及！” “高祖皇帝曾说，大汉能立国，靠的就是贵族抛头颅洒热血，推荐制是给贵族的恩泽，你难道要违逆高祖皇帝？” “你要违逆延续了六百年的大汉国策吗？秦赢，你这是数典忘祖！” 好几个老臣站出来指责秦赢。 秦赢蹙眉，开口道：“国策应当与时俱进，朝野上下乌烟瘴气，必须要改。” “推荐制虽然是高祖皇帝定下的恩泽，但已过去了六百年，再大的恩也该够了吧！” “你们凭什么说庶民就不能当官，凭什么说他们就不会治国？庶民也有人才。” “我不过是想提拔人才为朝廷所用，你们何至于这么激动？” 秦赢这一番反驳，却并未得到半句理解。 文武百官的声音越来越大，言辞激烈。 有几个资格老的大臣面红耳赤，甚至到了后面，已经不是就事论事。 而是直接指着秦赢的鼻子痛骂。 太师和院长也曾出来帮秦赢说话，可他们两个人两张嘴，加上秦赢也就三张嘴，如何敌得过满朝文武。 无数的怒骂指责之声，震得秦赢耳朵都快聋了，他心头的怒火也累积到了极限。 刺啦！ 秦赢直接将身上繁复的皇子宫袍撕裂，重重摔在地上，快步冲到大殿中。 “卧槽尼x的，不服是吧？来啊，不服的出来跟我单挑！” 秦赢气得大爆发，眼神犀利，“谁敢过来跟我单挑！打赢我你们说了算！” 他是彻底怒了。 哪怕是一锅冰水，不断地添柴加热最终也会被烧开，更何况他是个人，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 满朝文武居然指着他鼻子，骂他数典忘祖，骂他昏聩，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386章 仙儿可以帮你 秦赢突然爆发出来的狂暴气势。 吓得众人惊退而去。 刚才骂的最大声最起劲的几个老臣，纷纷后退，老脸惊悚不敢再说话。 他们刚才骂人的时候，一时嘴快就什么话都敢说，却忘了现在的秦赢，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没用的九皇子。 这位爷刚从战场回来，一身的暴戾杀气。 那是真的会杀人的。 在场的文官虽然当了一辈子的大臣，却连战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哪里敢跟秦赢这种人单挑。 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九殿下，你未免也太猖狂了。” 王立德不屑冷笑，“我们都知道，你秦赢很能打，吕凤都让你打回老家去了，难不成你还要对自己人出手？” “我等可都是文官，论年纪也都是你的叔叔伯伯，甚至是爷爷，你就这么对我们么？” “一言不合就要单挑，就要打人，你看看你自己，哪儿还有点皇子的气度！简直丢人现眼！” 王立德不愧是顶前任太傅的位置，言辞果然犀利如刀，一下又一下插向秦赢，恨不得把他割出血来。 有了王立德撑腰，那些被吓退的大臣，又开始了口诛笔伐。 “是啊，他可是皇子，居然要打我们……” “丢人现眼啊，这九皇子太不像话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谁有本事上去打他一顿，老夫都看不下去了，太嚣张跋扈。” “仗着自己有点军功，这都飘上天去了，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 “……” 秦赢怒极反笑，“好好好，来啊！” 他直接掏出了左轮，指着众人，“谁想教训我，出来试试看！” “老子还不信了！收拾不了你们这帮腐儒酸人，头给你们打爆信不信！” 见秦赢掏家伙。 众人瞬间后退五六米，站在最前面的王立德都吓了一跳，老脸铁青顾不得面子，随人退去。 开玩笑！这可是真家伙！ 王立德虽然没见过威力，但口口相传，他也知道火器的可怕，挨上一发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八本来想开口的，但是看到秦赢掏枪，他就识趣的闭了嘴，静静看着。 朝堂之上，比菜市场还乱。 秦赢一个人的气势，就把文武百官压住。 王立德语气软了些，道：“九殿下，你先把那个东西收起来，有话好好说嘛。” 一个老臣也是连忙摆手，道：“咱们这都是气话，哪儿能真的打你啊，就是气话罢了，说了就算了。” 另一个老臣也开口道：“大家有话好说，别伤了和气嘛。” 秦赢认得这二人，前者是礼部尚书，孔正。 后者是刑部尚书，崔荣。 他们都是王家派系拥护者。 秦赢眸色冰冷，沉喝道：“讲道理是讲不通了，那就只能动武力，来啊！” 金銮殿内，众人神色难看。 刚才是骂他骂的太狠了？ 这要是一个激动，今天还不得死几个人。 龙椅旁，八皇子低声道：“父皇，您不管管老九？” 汉帝老脸紧绷，这朝堂吵吵闹闹的，让他本就不怎么好的精神，变得昏昏欲睡。 砰！ 突然——汉帝猛然站起。 “够了！” “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秦赢，收起你的玩意儿。” “各位大臣，今日且退了吧，有事明天再说，朕困乏了。” 汉帝提着一口气说完，身体便晃了晃，脸色变得苍白虚弱，曹公公连忙上去搀扶住，同时大叫：“退朝！” …… 早朝，不欢而散。 秦赢回了梧桐苑，大发雷霆! “砰，砰，砰!” 他对着院子里的假山发泄怒火。 一拳一拳砸在上面，碎石横飞。 四米高的厚实假山，被他一双拳头，硬生生削掉了大半。 太监宫女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在梧桐苑伺候殿下这么多年了，还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一群只知道护着自身利益的蠢猪，愚蠢至极，什么狗屁大臣，算个屁啊！!” “蠢猪，真是蠢猪啊！朝廷没了，他们算个屁，不为朝廷着想，不为大局着想，算什么大臣！” “都特么是奸臣！我提携庶民为官，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奸臣当道，百姓苦楚，若不废除推荐制，不改革科举制，大汉就要走到头了！” 秦赢气得直爆粗口，这群鼠目寸光的老臣，他们反对这儿，也反对那儿，无非就是害怕庶民为官，会削弱他们对权力的掌控。 但是他们有没有想过，朝廷都完了，还有个屁的权力？汉朝完了，他们下地狱去当官？ 秦赢越骂越凶，没有人敢靠近他。 站在不远处看着的无清秋几人，也是一脸愁容，她们印象里，秦赢一直都是沉着冷静，从不将喜怒哀乐呈现于脸上。 怎么今天……这种情况，她们也不敢上去。 “妹妹，你去劝劝？” 无清秋说道。 关月婵闻言，摇了摇头，“还是让他发泄吧，他也够压抑的了，咱们的夫君毕竟也是人，有七情六欲的，发泄一通就好了。” 关月婵跟着他的时间不短，对秦赢了解颇深，知道他迫切想要改变朝廷，这其中的压力，非亲身经历者无法体会。 今天早朝的事，只是一根导火索。 他生气倒还是好的，就怕他有气憋在心里，久而久之会生病的。 “妹妹们，还是让我来吧。” 柳韵仙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姐姐。” 二人异口同声，欠身行礼。 她们跟柳韵仙也相处了几天，对她的为人也是折服，雍容大气，却也不显柔弱，对她们也视为亲姐妹。 这些天，光是各种名贵首饰就送了一大堆。 还有张罗她们和秦赢的大婚，这位正宫也是亲力亲为，滴水不漏。 实在让二人非常感动。 这声姐姐，那是真心实意的。 “好了，不必多礼。” 柳韵仙点了点头，而后便轻轻走到秦赢背后，丰满的身子贴了上去，玉手环绕住他雄伟的腰。 “赢哥，别生气了。” “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可怕。” 秦赢动作一滞，转过身来。 “仙儿，抱歉吓到你们了。” 他几个深呼吸，强行把火气平复下来。 “你看你的手……”柳韵仙轻轻抬起他的手来，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让她心疼至极。 她轻轻吹了吹，又用手帕擦掉血渍，心疼的问道：“疼吗？” 秦赢摇头，“不疼，出了气舒服多了。” 柳韵仙道：“赢哥，没必要为了他们生气，我说个法子，你听听好不好？” 秦赢挑眉，仙儿还懂朝政？ 他说道：“你讲。” 柳韵仙道：“仙儿这就修书一封差人带回家去，让我爹爹，我爷爷他们，一块支持你。” “赢哥你可别忘啦，仙儿也不是花瓶哦，这件事我可以帮你的。” 秦赢一拍脑门，他这才想起来，仙儿也是柳家千金大小姐，柳家可是五大门阀之一。 仙儿自从入宫嫁给他之后，就一直很低调，平时也不跟家中的人来往，从不借助家族势力。 使得秦赢都快淡忘她的身份了。 他忍不住亲了仙儿白嫩的脸蛋一口，激动的道：“这样最好，仙儿真是我的贤内助。” 第387章 说话是一门学问 “仙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道谢。” 秦赢心里感动。 仙儿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上次梧桐苑刺杀，也是她挺身而出挡住那一刀，如若不然，秦赢已经死了。 现在他被朝堂之事困扰，又是仙儿帮忙。 秦赢真感觉上天对他是厚爱了。 不仅让他重活一世，还得此贤良淑德的女人做贤内助，实在太幸运。 柳韵仙柔和一笑，“赢哥，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感谢，我这就去写信给家里。” “等会儿再请柳家在朝中的家里人过来梧桐苑，赢哥你亲自跟他们说说，他们一定会支持的。” 秦赢点了点头，道：“好。” 柳韵仙说完，就回去写信了。 而这时，无清秋和关月婵才走过来。 “赢哥哥，我的家族这是怕是不能支持你……”无清秋有些抱歉的说道。 她现在的位置很尴尬。 既是秦赢的女人，又是舞家大小姐。 而前不久，秦赢刚和他爹闹翻。 这会儿写信回去，不可能得到支持。 关月婵也低眉，道：“赢哥哥，我家在朝中没有势力，这些事说不上话的，不过我会让我爹在江湖中帮你忙，我爹会帮你推行禁武令的。” 秦赢看着面前的两位佳人，心头涌起无尽的温暖，他拉起二人的小手，道：“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不用多说的。” 说着，他看向无清秋，道：“就算我和舞家没有闹翻，你爹也不会支持我，所以不用自责什么。” 舞柳两家都是门阀。 但，舞家的态度秦赢已经看到了。 舞甫阁根本不把他当女婿，这朝中的事，自然也不可能支持他。 但柳家不一样。 秦赢暗中调查五大家族，柳家是最干净的。 而且秦赢也从没有对柳家动过手，因此柳家的老丈人，有充足的理由会支持他，并且肯定会支持他。 说完，秦赢看向关月婵，道：“月婵，我知道你爹在支持禁武令，有他带动，武林中人不少已经接受了禁武令约束，这就已经帮我大忙了。” 关震州在武林中还是有些名望的。 他站出来支持禁武令，追随者也不少。 听到他这么说，二人的心才稍安。 很快地。 柳韵仙的信就从梧桐苑出发。 秦赢亲自挑选信使，快马加鞭送往柳家。 约莫傍晚的时候。 两名一品文臣进了梧桐苑。 “文渊阁大学士，柳怀海参见殿下。” “尚书阁大学士，柳怀英参见殿下。” 两个容貌酷似的老者，拱手行礼。 态度很是和蔼。 “快快请起。” “在这里不用叫我殿下，我是柳家的女婿，你们叫我名字就行。” 秦赢连忙扶起他们，邀请落座。 这二人，就是柳韵仙说的，朝中的家里人。 二人是亲兄弟，算起关系，还是柳韵仙的伯伯辈，二人也是当朝一品大员。 汉朝的一品大员，有“三公”、“三殿”、“三阁”，这二位就是三阁之中的，文渊阁和尚书阁。 二人都是正一品大学士，权力虽然不如三公，但也是十分重要的职务。 秦赢如此客气，柳怀海受宠若惊，忙说道：“不不不，这规矩还是得遵守的，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柳怀英也开口道：“我等知道殿下的心意，明日早朝，必有两本奏折呈递陛下，我们二人，一定站在殿下这边。” 秦赢笑了，他们一开口就表明了态度，这让他很是喜欢。 秦赢道，“多谢二位。” 柳怀海道：“殿下今天殿前大闹，实在吓了我们一跳，当时太混乱了，我们兄弟二人就是想替您说话，也插不上嘴。” 柳怀英苦笑道：“也不能怪殿下，没想到王立德居然带领文武百官起来反对，声势太大，常言道众怒难犯，当时就是陛下，也只得退朝啊。” 今天早朝的确是太混乱。 文武百官吵在一块。 他们是柳家的人，理所应当支持秦赢，可当时那种情况，就算是喊破喉咙都没用啊。 陈太师，宋院长都站出来为殿下说话，不是也没能吵过百官的嘴吗？ 秦赢眸绽精芒，道：“文武百官越是激动，他们越反对，就说明我这一手棋下对了。 柳怀海踌躇许久，开口问道：“殿下，如果您的提议，真的得以施行，我柳家在朝中，是否也会成为你打击的目标？” 这话一出，他弟弟柳怀英也颇为紧张。 这是二人在来梧桐苑的路上，就一直在想的问题，同时也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废除推荐制，改革科举制，还有新增一个监察院，这三项措施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秦赢见二人这么问，便也实话实话，“柳家这些年做的事，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只要在朝中的官员不贪污，我就不会出手。” “这一点，我秦赢可以保证。” 闻言，二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柳怀海谨慎斟酌的道：“那……柳家以后也要和寒门，庶民一样，想入朝为官，就必须通过科举吗？” 其实这才是他们最想问的。 推荐制的存在，可以让门阀的人随便入朝为官，一旦废除，那么门阀的人再想当官，就得和寒门，庶民一视同仁。 ——逢进必考。 这相当于砍了门阀的特权，当然也包括他柳家的特权。 秦赢看着二人，神色严肃，“我知道二位在想什么，但我只能告诉你们，一旦施行，柳家的人以后再想入朝为官，必须通过科举考试。” 说到这里，秦赢又道：“二位都是忠君爱国之人，一定能理解的吧？” “柳家是门阀，掌握着比普通人多百倍千倍的资源，培养出人才也是理所应当，难不成堂堂门阀，还惧怕科举考试？” “换个角度想，如果那些寒门，庶民都能通过科举考试，那门阀的人才就更应该行，你们不会连这点底气都没有吧？” “所以，按我的意思来说，即便是废除了推荐制，以门阀的底蕴，培养出来的人才仍然可以轻易通过科举制。”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 这话，说得二人老脸一红。 但，也觉得秦赢说得很有道理。 柳家可是世族，传承了几百年的大门阀。 难道这么个庞然大物，会竞争不过落魄的寒门，甚至是那些连地位都没有的庶民？ 要是真的如此，他们有何面目入朝为官？ 见二人动意，秦赢知道他说的话起作用了，便接着道：“二位，其实我这么做，对门阀也有好处的。” “朝廷强大，国家才能强大，国家强大了，门阀才能存在更长久啊。” 二人对视一眼，频频点头。 “好，我等二人会尽力支持殿下。” “我们这就回去写奏折，递交陛下。” 两人起身离座。 秦赢亲自送他们出了梧桐苑。 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交谈真是一门技术活，得讲究话术，不能太硬也不能软，必要时得连哄带骗，当然秦赢说的也大多是真话。 废除推荐制，这是给寒门和庶民开辟了一条上升通道，虽然不能保证绝对公平，但至少不再让门阀独霸当官的特权。 这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 这还是因为他立了大功，汉帝权衡之下才愿意听从建议，愿意在民间广纳贤才。 换做以前，恐怕刚提出口，就得被否决。 回到梧桐苑内。 秦赢喊了声，“老黄。” 老黄悄无声息，浮现在背后。 “殿下，您吩咐。” 秦赢肃声道：“让影子给我弄一份文武百官的黑料，只要一品，二品，三品官员的黑料，文臣武将都要。” “早朝好好跟他们说不行，别怪我下黑手。” 第388章 无毒不丈夫 皇宫深夜。 梧桐苑内，灯火通明。 “你们放开我！” “无法无天了，你们是九皇子的人吧？” “竟敢拘拿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兵部尚书汤贺，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拘拿我！” “明日一早，我定要上奏陛下，狠狠参九皇子一本！” 一个骂骂咧咧的中年男子，被赵虎田战二人架着，扛进了梧桐苑。 此人身穿睡衣，脚上鞋子都没穿。 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的。 “殿下，人带来了。” 梧桐苑后院，赵虎抱拳道。 秦赢坐在那小亭里，故作生气的道： “你们也太粗鲁了，我不是说要客气地请人吗？怎么能这么对待汤大人。” “还不放开汤大人。” 二人闻言，将汤贺放了下来。 秦赢起身从亭子里走出来。 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秦赢笑眯眯的道：“汤大人，你受苦了，喝杯茶醒醒酒？” 汤贺眼珠子怒睁，一掌拍掉了秦赢递过来的热茶，嘴里骂道：“秦赢，你想干什么！” “深更半夜，你竟敢指使手下绑架当朝一品大员，你真以为有点功劳在身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是不是看本官今天早朝骂你，这便寻机报复！我可告诉你，我不怕你！” 他怒不可遏，头发都快要炸了。 他正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突然闯进来两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就把他扛到这里来。 汤贺下意识的以为，这是秦赢在蓄意报复。 今天早朝，他可是骂得最凶那伙人之一。 但，纵使如此，汤贺也并不惧怕。 他可是当朝一品大员，六部尚书之一的兵部尚书，哪怕抛开这个身份，他还是王家的人。 秦赢就是再胆大包天，还敢杀了他？ 秦赢并不为他的态度而生气，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邀请他进亭子里。 “汤大人，年轻有为啊，才三十五岁就当上了兵部尚书，还是王家的门生，听说你还有幸娶到了一位王家的千金。” “啧啧，真是人生得意啊。” 闻言，汤贺面不改色，背负着双手，扬起头颅，“是又怎样！” “秦赢，我可告诉你，你今夜这行径简直就是知法犯法，明天我定要在陛下的面前，狠狠参你一本。” 汤贺咬牙切齿，怒视秦赢。 秦赢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他说道：“我何来知法犯法？” 汤贺大怒，“你绑架官员，还不是知法犯法？” 秦赢淡淡一笑，“我没有绑架你，我只是让手下人去请你汤大人来喝杯茶而已，他们都是粗人，下手可能重了些。” 汤贺斜眼看向亭外，犹如两尊门神屹立不动的赵虎和田战，冷哼道：“这也叫请？你秦赢的请，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秦赢正气凛然的道：“你是我大汉的股肱，我怎么会对你无礼呢？一定是误会了。” 汤贺冷哼，开门见山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可不是三岁小孩，深更半夜绑架他来喝茶？鬼才信！ 秦赢和善笑道：“没什么，就是想你明天早朝的时候，改一下口风。” 闻言，汤贺漠然冷笑，不屑的道：“原来你是想这么做，但你找错人了！” 他大手一挥，傲气十足的吼道：“我曾是王家门生！太傅王立德现在是我岳父，这件事没得商量！” 今天带头反对的就是王立德。 他紧随其后声援。 让他汤贺反水，这岂不是叫他去反岳父？ 不可，万万不可！ 秦赢脸上笑容微冷，道：“原来你还知道，你娶了王立德的女儿啊。” 这话落在汤贺耳中，他眉毛忍不住往上挑，冷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赢索性也不装了，“汤大人，你是从谁的被窝里被请到这里来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此言一出，汤贺的脸色瞬间变了。 “小玉儿……啧啧，今年十六岁被你收为外宅，看不出啊汤大人，你蛮喜欢老牛吃嫩草的嘛。” 所谓的外宅，说得直白一些就是情妇。 汤贺如遭雷击，声音都颤抖起来，“这……这又怎样？朝廷律法没有规定大臣不许私养外宅。” “小玉儿是年轻……但，但大汉律法规定，女子年满十六就是出嫁的年纪，我和她是两情相悦，你休想用此做文章。” 汤贺说得正气凛然，可这声音却在故意压低，仿佛是怕别人听到似的，心虚得很。 秦赢不紧不慢的道：“老牛吃嫩草，的确不犯法，但是嘛……嘿嘿，汤大人，你可是有妻室的人。” “你的妻子还是王立德的女儿，据我所知，她可是小心眼的很啊。” “你平时也挺怕老婆……哦不，应该是说很尊重老婆，这小玉儿的事，要是让她知道了，不知道你怎么解释？” 汤贺吓得浑身哆嗦，扑通一声直接跪了，开口求饶：“别……别这样做，九皇子，今天骂你是我不对，我嘴臭，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汤贺傲气全无，他的脸都吓白了。 这寒冬腊月的天气，竟然出了一大身的汗，额头上还有汗珠渗出。 这养外宅，其实在汉朝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多大臣都有这方面的爱好。 可——他不行！ 因为他老婆是王立德的女儿。 汤贺能在三十五岁，就做到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当然是全靠他老婆有一个好爹。 当朝太傅，王家家主王立德。 平时在家里，汤贺是以妻为天。 老婆让他跪下，他就得跪下。 别人都是三妻四妾的，而他汤贺别说纳妾，就是多看一眼家里的侍女，都得被训半天。 要是让她知道，汤贺在外面有情妇。 后果有多惨，他甚至不敢想象。 最轻的都是摘了乌纱帽，很大可能是会被王立德一句话，给暗中做了！ 以王立德的势力，能扶持他做兵部尚书，就能扶持别人去做。 女婿算得了什么！ 只要他女儿开心，女婿可以随便换。 秦赢眸色冰冷，露出大反派一样的笑容，“汤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汤贺哭丧着脸，“不行啊九皇子，我……我要是改了口风支持你，岳父会杀了我的！” 说完，他狗一样爬到秦赢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哭惨，“求求你了，除了这件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秦赢垂眸看向他，果然这点黑料还不至于让他背叛王立德。 秦赢又拿出一本账本。 “看看吧，也许你会改变主意。” 汤贺颤颤巍巍接过账本，只翻看第一页，便吓得魂不附体，连忙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秦赢一脚踹开他，冷着脸怒道：“汤贺，你真是狗胆包天。” “身为兵部尚书，你居然在大雁山养寇自重，朝廷几次派兵围剿花了大把银子，都进你口袋了吧？” “你还让这群强盗，劫持过王家的铁器，倒手一卖就赚了好几倍，啧啧，你还真是有生意头脑。” “王家和朝廷，你两头通吃，我都有点佩服你了。” 汤贺听着这些数落出来的罪状，已是吓得说不出话来，身子如筛糠似的颤抖。 他确实养寇自重。 那账本之中写的，正是他在大雁山中，与那些强盗的交易往来。 大雁山闹匪患，这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朝廷曾派兵多次围剿，耗费大量人力财力，却每次都落空。 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兵部尚书汤贺。 这个最大的内鬼，总是提前将消息告知强盗，致使每次征剿都失败。 这还不够，他甚至对王家的铁器生意都起了觊觎之心，靠着自己王家女婿的身份，总能得到铁器运输的线路，而后做局洗劫。 再转手卖出，大赚一笔。 至于王家会不会报复？ 有汤贺做内鬼，朝廷都围剿不下那群强盗，王家当然也没希望，甚至人影都见不着。 汤贺已吓得虚脱，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灵魂一样。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抬头看向秦赢，眼眸中有深深的恐惧。 朝廷和王家都查不到他养寇自重，秦赢居然知道，这说明他暗中掌握的情报网，甚至比门阀和朝廷都大。 秦赢漠然道：“这你就不用管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听我的，要么，我直接送你去刑部。” “就你犯的这些罪，砍头都是轻的，不给你上十八道酷刑，都对不起你的所作所为。” 汤贺颤声道：“你这是要我去死！” 无论是改口支持秦赢，还是被送往刑部法办，等待他的结果都不会好。 秦赢怒道：“你难道不该死？” 汤贺无论是作为女婿，还是作为官员，他都该死，甚至应该千刀万剐！ 这样的人，活着都浪费空气。 要不是秦赢还需要压榨他一把，现在就生劈了他！ 汤贺缓缓起身，脸色铁青，“你真够狠的，心也够黑！好！你毒，我服了！” 他选择了低头。 没办法，如果送去刑部，他必死无疑，帮秦赢做事，他知道以后也会被清算，但至少现在能活着。 秦赢咧嘴一笑，白牙森冷，“不毒不行啊，你们这群狗东西，总是跟我作对，不来点毒的，你们不配合啊。” 他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汤贺嘴角抽搐，无力反驳。 他不敢看秦赢的眼睛，内心惧怕无比。 这些九皇子，可不只是会打仗，他的城府手腕，也是毒得很啊。 汤贺刚一领教，便不得不服。 汤贺有气无力的道：“明天，我会支持你的。” “现在能让我回去了吗？” 秦赢大手一挥，“赵虎田战，把汤大人送回去，记得温柔一些，不要吓着他。” 第389章 今天，谁反对，谁支持? 清晨。 皇宫大雪。 早朝的晨钟回荡在宫里的每个角落。 大臣们依次踏上那条长长的龙梯。 恭恭敬敬地迈入金銮殿。 “陛下今天会上朝吗？” “我看肯定会，昨天有未议定之事，今天必再行商议啊。” “我看未必，九皇子今天就没来早朝，我看啊他肯定是放弃了。” “我也觉得是，昨日他御前失态，陛下肯定是责备过他了，哼，看那秦赢还敢随便提什么废除推荐制，简直荒唐嘛。” 文武百官之中，低语不断。 汉帝身体不适，久不上朝已是常态。 昨日上朝，是为了宣布秦赢提出的那三条新策，可推行却受阻。 满朝文武吵成了一团，那九皇子甚至要与百官单挑，汉帝不得不退朝。 这早朝有未议定之事，隔天肯定是要再议，可，那九皇子却不见了人影。 这让百官不禁疑惑，莫非九皇子自己退步了？如果秦赢自己让步，那这件事自然也就不必再议。 “汤贺，你为什么满头大汗，很热么？” 突然，王立德眼尖的发现，站在他身边的女婿汤贺，居然额头冒出了一层汗水。 这可是大雪天啊。 屋外泼水成冰，他居然还能出汗？ 汤贺脸色有些不好看，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躲避着王立德的眼神注视，小声道：“回岳丈大人的话，小婿……有些虚，这是虚汗。” 王立德并未多想，只淡淡说了句，“房事要节制，还有，在朝上要叫我太傅。” 汤贺点头哈腰，“是，太傅。多谢太傅关心。” 王立德眼神扫视众人，顿时脸色怪异，他说道：“怎么今天这气氛有些古怪？大家好像都在冒汗，怎么都虚了么？” 在王立德一圈扫视中，他身边的这些人，或者说他王家派系的人更准确。 一个两个，都如汤贺那样，个个脸色发白，额冒汗珠。 除此之外，一些萧家派系，狐家派系的大臣，也个个表现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 就连眼神都变得很心虚。 “你们都怎么了？” 王立德开口发问。 众人连忙转过脸去，不敢对视。 大将军狐平云眉头一皱，看向身边的人，道：“方角，你也虚了？” 名叫方角的人，是个四十岁的文臣，身居宗人令，在朝中与他颇为亲切。 早年是狐家的门人，靠着狐家多年的扶持，如今已是正一品。 朝中太多方角这样的人，他们都是被门阀一路提上来的。 方角呵呵一笑，道：“大将军，我没有虚，就是……受了点风寒，郎中给我抓药吃了，说是催汗的。” 狐平云闻言，微微点头，又看向对面一人，道：“丞相，你门下的人怎么也都一脸虚样？” 那被狐平云称作丞相的人。 ——姓萧，名宗桓 位居中书省左丞相，正一品。 萧家现任家主。 他还有个弟弟，叫萧宗泽，中书省右丞相，也是正一品。 他儿子萧廷钰是中书省平章政事，从一品。 狐平云听说，最近他儿子萧廷钰在打太师家千金的主意，甚至已经让老爷子萧国公面见陛下求赐婚。 啧啧，萧家好算盘。 太师可是朝中出了名的清流。 权力又是极大。 扳不倒他，就强行拉拢他。 还真想得出来啊。 萧宗桓气定神闲，瞥了一眼身边的人，道： “你们也虚了？” 目光所及，除了他儿子萧廷钰之外，那些萧家派系的大臣们，个个也都是脸色不太好看。 面对他的问话，众人也只是干笑。 正在这时。 曹公公从侧殿走出，高声喊：“陛下到。” “微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陛下，圣躬金安！” 文武百官顷刻之间肃穆而立，整齐而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大殿。 黑压压的人影弯腰鞠躬，面朝龙椅。 八皇子秦舟，搀扶着汉帝缓缓行至龙座上，待得他落座，便又立刻退去，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听候。 俨然一副孝子谦卑的姿态。 金碧辉煌的龙椅上，汉帝肃穆而霸气的声音，缓缓响起：“朕安！” “众位爱卿，免礼平身。” 朝下文武百官直起腰杆，恭敬肃立。 太监总管曹公公尖锐着嗓子大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 金銮殿外，一道爽朗之声响起。 “儿臣，有本奏。” 这声音，瞬间引起了文武百官的回头。 只见秦赢大步而来，路上打着哈欠。 像是熬了一宿没睡。 “九皇子好。” “殿下精神不佳啊，可是昨夜未眠？” “我家有千年的灵芝，提神醒脑效果好啊。” “……” 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 刚才还一脸虚样的文武百官，居然瞬间来了精神，主动拍起了秦赢的马屁，那一个两个，满脸的真挚啊。 汤贺，方角等人，更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此番景象，直接让王立德，狐平云，萧宗桓等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掉地上。 这……这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这边派系的大臣，怎么一见到秦赢，就像是穷鬼见到了金山一样，那两眼都放光啊。 要知道，秦赢来早朝一直都是被无视，即便他从江南回来了，身怀战功得汉帝厚爱，文武百官最多也就是高看他几分罢了。 想要恭敬？根本不可能！ 秦赢和门阀作对，就是他们的仇人。 可现在这样，已经不是在恭敬了。 而是在……跪舔？ 别人也就算了，怎么汤贺也这样？ 王立德老脸铁青，这汤贺搞什么鬼？ 这如此大反转的一幕，使得门阀的几位，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太傅，狐将军……哎呦，这位是萧左丞相吧？”秦赢面带笑容，穿过人群，看到了几位立在原地不动的人。 “九皇子气色不错。” 三人异口同声，微微拱手算作回应。 秦赢点了点头，并未回礼，而是走到大殿中央，向汉帝微微弯腰，“儿臣，向父皇请安。” 汉帝点头，道：“朕安，平身吧，无需多礼。” 秦赢又看向陈太师和宋院长，行礼道：“二位晨安。” 两人同时回礼，“多谢九皇子挂念。” 如此一幕，落在王立德等人眼中，却是引得一阵冷笑不屑。 可笑的伎俩，装什么装！ 以为和太师，院长关系亲近，就可以抗衡门阀，驰骋朝野？简直可笑至极！ “九皇子，你有本奏？” 曹公公问道。 秦赢脸色正经，道：“不错，我有本奏。” “我一奏，废除推荐制！” “我二奏，改革科举制！” “我三奏，设立监察院！” 他声如洪钟，气势磅礴。 话音刚落。 王立德当即站出来，“陛下，这三条昨日已被百官反对，臣认为，不该再议！” 秦赢眸子一冷。 好个王立德！比你的前任王明嵩还要嚣张。 王明嵩还是太傅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先声夺人，汉帝还没开口，你就出来反对，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皇帝。 汉帝面色果然阴沉了一些。 王太傅，的确强势过了头。 他昨天就带领文武百官反对。 今天，自己还没说话，他又抢先一步。 自己是敬重门阀，但不代表门阀可以骑他头上拉屎。 “王爱卿，议与不议，是朕决定的事，用得着你来教朕怎么做事么？” 汉帝神色严肃，“要不，这龙椅你来坐！” 王立德浑身一颤，意识到刚才自己说话过头了，开口的时机不对，连忙跪下额头贴地，“臣死罪！” 汉帝大手一挥，“罢了，念你初犯，罚俸禄一年，再犯不可轻饶！” 王立德连忙谢恩，“陛下仁慈，微臣多谢陛下开恩，吾皇万岁。” 罚俸一年，这跟不处罚有什么区别。 王家，家大业大，在意这三瓜俩枣？ 王立德心中暗自得意，果然陛下也就是要个面子罢了，心里还是向着门阀的。 汉帝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众位爱卿，赢儿所奏请的三条，你们谁反对谁支持？” 此言一出。 王立德心里乐开了花，谁支持？ 会有人支持才怪。 昨天就已经说明一切，今天秦赢还要再提，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狐平云，萧宗桓也是一言不发，静静等着看好戏。 龙椅旁的八皇子，眼睛紧紧盯着秦赢，不敢轻视，他不管别人怎么看待秦赢的做法。 但，他已是惊弓之鸟。 老大就是因为太轻视他，现在命都没了。 秦赢这人，心思可怕得很。 他没有把握的话，断然不会这样。 金銮殿内，陷入了沉寂。 汉帝再次开口，“谁赞成，谁反对？” “朕要听你们的意思！这三条新策，事关国本，朕不想独断专行，以免让天下人说，朕是个暴君。” 汉帝这话一出，金銮殿内，仍是无人应答。 大臣都低着头。 如此一幕，更是让王立德冷笑，一脸得意看向秦赢，“九皇子，我看就不必多说了吧？” “列位臣工的意思很明显，没人支持你。” “你这三条新策，便烂在肚子里吧，哈哈……” 狐平云也笑了，眼神讥讽。 秦赢啊秦赢，你真是把朝堂想得太简单了，你打仗很厉害，也很勇武，这我不否认。 但，这朝堂是另一个战场。 这么不拼刀剑，也不谈勇武。 ——唯有权术。 在这里，你可没优势。 金銮殿内这方天地，门阀说了算。 面对几人的嘲笑，秦赢面不改色。 他缓缓转向面对百官，淡淡的道：“支持我的，向前一步。” 砰！ 文武百官之中，过半的人竟是犹如听令行事的机器，居然在同一时间，毫不犹豫地朝前一步。 第390章 局势反转 “臣，吏部尚书汤贺，支持九皇子。” “臣，宗人令方角，支持九皇子。” “臣，文渊阁大学士，柳怀海支持九皇子。” “臣，尚书阁大学士，柳怀英支持九皇子。” “臣支持九皇子。” “臣也支持。” “……” 此起彼伏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中。 那一排排站出来的大臣，皆是一品，二品，三品……人影如潮，犹如钢针一般，扎在王立德的眼里。 眨眼之间。 文武百官，超过半数站出来支持秦赢。 并且他们都是真正的大臣。 最低的都是三品。 “汤贺！你xx妈的吃错药了！” 王立德暴跳如雷，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别人站出来支持秦赢，他可以接受并忍受。 但——汤贺是他女婿！ 王立德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叫人捅了一刀，这血流得都快要命了。 狐平云亦是勃然大怒，厉吼道：“方角，你想干什么？还不退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门阀培养出来的人，居然站在了秦赢这边。 最离谱的事，昨天他们还一块反对来着！ 这怎么今天突然变卦。 狐平云气的肺都要炸了。 那张角低着头，不敢说话。 萧家的父子，萧宗桓，萧廷钰二人也是当场傻眼，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当他们再看时，发现自己派系的大臣中，居然也有不少人站了出来支持。 “汤贺！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他娘的聋了？” 王立德暴怒上前去，一把扯住汤贺的衣领，几乎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此时的王立德，当朝太傅，再也没了半点淡定，反而满嘴粗话，唾沫喷了对方一脸， “你……你吃错了什么药？” “啊！谁让你支持他的？你知道不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你这畜生！” 汤贺低着头，不敢对视王立德的眼神。 亦不敢反抗！ “太傅，咱们就别争了……” 汤贺心虚的道：“九皇子的三条提议，也是为国为民，咱们当臣子的，理应支持啊。” 啪！ 汤贺这番话，给他换来了一个大嘴巴子！ 王立德打得用尽全力。 汤贺身体都踉跄几步，顶戴掉落。 他的脸迅速红肿隆起，嘴角蹿血。 他几乎要气死……还满嘴的为国为民！你也配说这话？ 你怎么当上的吏部尚书，还用我一条条数给你听吗，为国为民，你为个屁啊！ “狗东西！我杀了你！” 王立德的怒火已经冲昏了他的理智，疯了一样朝汤贺扑过去。 见此一幕，汤贺吓坏了。 连忙躲到秦赢的背后，哆嗦着道：“九殿下，您，您救我啊，一定要救我。” 现在只有秦赢能救他。 不然，王立德真的会杀了他。 “王太傅，你失态了。” 秦赢挺身挡住王立德。 王立德红着眼咆哮：“滚开！我教训家里小辈，关你屁事！” 秦赢面色严肃，“朝中无私事，你回家关上门怎么教训，那是你的事，在金銮殿，在陛下的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还不退！” “想吃枪子儿？” 秦赢怒喝一声，掏出左轮顶住他脑袋。 “你……” 王立德感受着额头那硬邦邦的东西，顿时火气消了大半——不消不行啊，人头硬不过子弹。 “王太傅，算了算了。” 狐平云上前来，拉开了王立德。 面对秦赢的这把左轮，他也是没了脾气。 “呼~呼~” 王立德几个深呼吸，胸膛起伏。 片刻后。 他终于冷静下来，只是这眼神之中的杀意，只浓不淡，恶狠狠瞪着秦赢和汤贺。 “王卿家，你可气消了？” 龙椅之上，汉帝淡淡问道。 说来奇怪，他竟然当做无事发生。 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竟然任由王立德御前失礼。 “臣，罪该万死！” 理智战胜怒火的王立德惶恐下跪，“微臣咆哮朝堂，有失仪态，请陛下重重责罚！” 也不怪他这么生气。 那汤贺可是他的女婿，是他家里人。 现在居然反过来背刺。 谁不得暴跳如雷。 况且王立德的性子，本来就是比王明嵩强势霸道一些，关键时刻忍不住也挺正常。 “罢了，朕理解王卿家。” 汉帝摆摆手，道，“平身吧。” 王立德脸色铁青，这句理解，更像是一种讽刺，只是他发作不得，只能拜谢，“吾皇万岁，多谢万岁。” 说完，他瞥向汤贺，阴鸷的道：“你很好，回去再算账。” 汤贺吓得浑身哆嗦，向秦赢求助，“殿下，您……您救我啊。” 秦赢淡然一笑，“我梧桐苑女眷多，不方便汤大人留宿。” “不过嘛，我还有一处行宫，房间也挺多，哪位大人不嫌弃的，可以去暂住。” 这话一出。 那些支持秦赢的大臣，个个喜笑颜开，松了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退朝后，被门阀的人算账。 在金銮殿里他们不敢，可出了宫可就难说。 秦赢愿意留宿他们，这再好不过。 汤贺赶紧鞠躬行礼，“多谢殿下收留，以后我汤贺，一定以您马首是瞻。” 一个堂堂的吏部尚书，居然当众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叫人怎么看都别扭。 秦赢面色正经，说道，“这是什么话，你当然是以我父皇马首是瞻。” 汤贺如梦初醒，连忙改口，“对对对，我都糊涂了，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汤贺下跪叩拜。 一群大臣亦是跪拜下来。 反正陛下是站在九皇子这边的。 效忠谁都一样嘛。 如此一幕。 连站在龙椅旁的八皇子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哪儿能不知道，这些人表面在跪拜汉帝，实则是在效忠秦赢啊！ 好家伙！ 老九什么时候收服了这么一大群势力？ 而他直到今天才知道。 失策啊！ 八皇子秦舟感觉到深深的恐惧不安。 他偷看汉帝的脸色，这种局面，父皇应该也不太想看到吧？ 老九不仅打仗厉害，现在还有这么多大臣支持，简直功高震主啊。 可，他失望了。 汉帝嘴角竟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若不是他在身旁，恐怕也看不见。 这更让秦舟心凉了半截。 难道父皇，真的想立他为储君。 王立德，狐平云，萧宗桓等人，也是从秦赢身上感觉到阵阵的寒意。 他们不知道，秦赢到底暗中做了什么。 但，成果他们看见了。 仅是一夜之间。 他竟能让满朝文武，超过半数之人支持他。 要知道这些人在一天前，还都是集体与他对立的，这手段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几位门阀之主看向他的眼神，已多了不少的忌惮之色。 而秦赢站在大殿中，仍是那样一脸无精打采，时不时打着哈欠。 这倒不是他装。 他是真的困倦。 他一夜未眠，亲切友好的接见了朝中的各路大臣，一品，二品，三品……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可都花了他不少心思。 这些道貌岸然的大臣。 平时行事都太过嚣张跋扈，自认为有门阀背景，无人敢查无人敢办。 影子只是稍微出手，就拿捏了他们的软肋。 汉帝起身，声音缓慢而沉重：“既然，有这么多人支持，那朕现在宣布。” “废除推荐制！” “改革科举制！” “新增设监察院，由九皇子秦赢任监察院院长之职，赋便宜行事之权，主纠察贪污。” 威严霸气的声音传遍金銮殿。 文武百官整齐划一，鞠躬行礼。 “吾皇圣明！” 王立德，狐平云，萧宗桓等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却也只能跟着鞠躬行礼。 朝中官员超过半数的人支持，即便是他们也不能再反对。 更何况站在秦赢这边的，最小都是正三品，其余那些人有心反对，也无力回天。 这其中。 最开心的就要属陈太师，宋院长他们了。 老实说，他们也不知道秦赢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在一夜之间逆转局势。 但他们知道的是，这次秦赢是狠狠往门阀的脸上抽了一巴掌，甚至是打出了血。 推荐制一废，科举再一开，紧接着监察院往死里查贪污腐败，门阀这回必定伤筋动骨啊。 汉帝满意一笑，道：“诸位卿家，可还有本奏？” 这时，太师陈松泰站了出来，道：“臣，有话说。” 汉帝道：“太师请讲。” 陈松泰说道：“老臣要说的，就是之前与陛下提过的，小女与九皇子之间的事。” “恳请陛下赐婚！” 此言一出。 朝堂瞬间又沸腾了起来。 而这次，反应最大的却不是王立德等人。 而是，萧家的萧廷钰。 他如遭受了五雷轰顶，狰狞咆哮： “我不同意！” “我绝不同意！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他爹萧宗桓也超前一步，老脸阴沉的盯着太师，低喝道：“太师，你太过分了！” “你家女儿，已经与我家儿子有了婚约，这是说好的事，怎能再嫁给九皇子？” “你是不是觉得，九皇子如今功劳大，所以想悔我萧家的婚！” 萧宗桓胡子都快翘起来了，被人当众退婚，而且还是在朝堂之上，这让他萧家以后的面子往哪儿搁？ 陈太师冷哼一声，不悦的道：“我家女儿，何时与你家儿子有了婚约？你简直胡说八道！” “是你萧家擅自做主，请萧国公入宫面圣，强行赐婚，此事我已与陛下另做商谈。” “我家女儿，不嫁你萧家！” 这话一出，朝野哗然。 在场的每个人，甚至是金銮殿外的禁卫军，都知道萧家请汉帝赐婚，求娶陈太师之女。 并且，萧国公那样的大人物都出面。 此事本该板上钉钉。 怎么突然变了？ 这下精彩了，一旦退婚，萧家这回是丢脸丢大了，以后还不得沦为笑柄？ “老头儿，你放屁！” 萧廷钰大怒，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瞧不起我萧家！这是陛下亲自赐婚，你敢……” 他话还没有说完，陈太师便冷笑着道：“赐婚？陛下可有圣旨宣读了么？” “是你一厢情愿罢了，以为让萧国公出马，就能娶走我的女儿？简直笑话！” 萧廷钰语气一滞，脸都憋红了。 圣旨，确实没有下来啊。 半晌，萧廷钰阴沉着眼神，“老头，你家女儿我娶定了，你说什么都…… 啪！ 他话还是没能说完。 一个沉重的巴掌，把他打得原地转了几圈。 秦赢甩了甩右手，道：“脸皮真够厚的。” 第391章 有用，就先留着 “钰儿！” 萧宗桓吓了一跳，发出大叫来。 连忙去扶住差点倒地的萧廷钰。 看到儿子脸上红彤彤的五指印，萧宗桓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冲着秦赢咆哮： “秦赢，你敢打我儿子！” “朝堂之上，殴打大臣，你该当何罪啊！” “陛下，求陛下为我儿做主，为我萧家做主啊！我儿堂堂的从一品平章政事，被他无故殴打，绝不可忍！” 萧宗桓厉怒无比，这可是他的宝贝儿子，就这么一根独苗，平时骂都不舍得骂，居然让秦赢一巴掌抽得快翻过去了。 “爹，我……我破相了……” 萧廷钰捂着脸，竟是如个受惊吓的小女人一样嚎啕大哭，声音凄惨哀绝。 “我的脸，我的破了……爹为我做主啊！” 萧廷钰可是号称帝都十杰。 天生风流倜傥，面如白玉，身长八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秦赢这一巴掌过去，打崩了他半边脸，似乎看起来都不太对称了。 萧宗桓心痛不已，他轰然下跪，悲愤大喝： “陛下，求陛下做主！不可放过秦赢！” 汉帝神情一凛，呵斥道：“赢儿，你这是做什么？何至于殴打萧廷钰啊。” 众人都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尤其是狐平云，王立德二人更是心头一喜。 没想到秦赢，居然真的这么大胆。 这一巴掌，不止是抽在萧廷钰脸上。 更是抽在萧家的脸上。 在金銮殿内，当着汉帝的面殴打大臣，这罪过可不轻啊，他们都等着看秦赢的好戏。 秦赢打完人，却一点不慌，云淡风轻的道： “我打他那还是轻的。” “谁都知道，我和太师的女儿早已私定终身，我非她不娶，她非我不嫁。” “而他，萧廷钰，居然敢和横刀夺爱，这可是夺妻之仇，难道不该打？按照大汉律法，萧廷钰勾引我女人，属奸夫罪，应该处以宫刑。” “再者，太师是可是三公元老之一，他居然敢指着鼻子骂太师是老头儿，出言不逊，这不该打？” “我秦赢打他，那是天经地义！” 秦赢傲然屹立在大殿中央，昂首挺胸。 他这一番话，引起了无数哗然声。 “这……这好像有道理啊。” “等等，这九皇子什么时候与太师之女私定终身了？这好像没人知道吧？” “你知道吗？我不知道啊。” “这还能有假？太师亲口承认的啊，谁会拿自己女儿的清白来开玩笑，看来萧廷钰是真的奸夫罪，该打，就该打他！” “抓他去阉了！” “……”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没想到居然爆出这么一个大瓜。 这下子可热闹了。 萧宗桓老脸铁青，咆哮道：“胡扯，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从未听说过陈初蕊有什么私定终身的爱郎，秦赢，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他怒视陈松泰，凶相毕露，“我知道了，是你和秦赢合起伙来做戏，为的就是不把女儿嫁进我萧家，好啊你，真够狠的！” 萧宗桓快要气炸了。 没想到他竟然来这一手！ 眼看儿媳妇都要进门了，居然被别人拐跑，这气得简直就是火山喷发，任他萧宗桓再怎么稳重，也忍不住要爆发！ 陈太师冷笑，“我家女儿的事，你又知道多少？难道她有没有喜欢的人，还得专门告诉你不成！” “这件事，我已经跟陛下说过了。” “只等秦赢从江南回来，就与我女儿完婚，你萧家可以死了这份心。” 萧宗桓神色狐疑，看向汉帝，“陛下，这可是真的？” 汉帝看了一场好戏，这时才慢悠悠的道： “这自然是真的。” “太师私下里已经与朕说过了，本来朕今天也是打算宣布此事，但没想到闹成了这样。” “这样吧，萧爱卿，令郎与太师之女的事，就此作罢，咱们也不好棒打鸳鸯是不是？” “萧家以后再找朕赐婚，朕一定同意。” 汉帝的三言两语，直接让萧宗桓的脸酱紫如猪肝，比吃了大粪还难看。 这算什么？ 故意整我萧家么！ 怕是你汉帝也有私心吧。 太师之女不嫁我萧家，反而嫁给你儿子，以后你们君臣，亲上加亲。 萧宗桓牙都要咬碎，他默默扶起儿子，低声道：“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我萧家便只好作罢。” 萧廷钰急了，“爹，我要娶陈初蕊。” 萧宗桓怒斥，“胡说什么！爹回头给你找个更好的，天底下女人多了去，还怕找不到？” 萧廷钰被这么一吼，吓得浑身哆嗦。 立刻就安静了下去。 虽说他现在是从一品平章政事，但这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看上去比秦赢都小一两岁。 能在这个年纪，做到从一品。 全都是靠家族出力扶持。 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看着娇艳却不堪一击。 秦赢对其不屑一顾，难怪太师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除了他的身份之外，此人也就有一副好皮囊罢了。 “众卿可还有本奏？”汉帝威严问道。 “无本可奏，便退朝。” 汉帝说完，起身离开。 八皇子连忙拱手，“儿臣恭送父皇。” 朝中文武百官齐声喝道：“恭送陛下。” …… 回梧桐苑的路上。 秦赢背后跟了一大群人。 汤贺热情上前，陪着笑脸，“殿下，咱们这住处……” 秦赢停下一看，他身后这些人，都是早朝时支持他的大臣，一个个都不敢回家。 生怕被门阀算账。 他们眼巴巴看着秦赢。 “各位，我秦赢说到做到，你们不用担心被门阀暗害。” 秦赢对身边的小太监道，“你带各位大臣去我的行宫，好生招呼。” 小太监连连点头，“各位大臣，随小人过来。” 一群人千恩万谢，跟着离开。 秦赢立在原地，目送他们渐行渐远。 这时，老黄出现，拱手道：“殿下，您真要收下这帮人吗？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大臣为什么支持秦赢，还不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致命把柄被秦赢抓住。 不是贪污，就是草菅人命。 随便拉出来一个，按律惩办的话，那最轻的都是砍头，千刀万剐才是开胃菜。 秦赢眼神变得冰冷，漠然道：“有用就先留着，等科举选出一批新人，他们也就可以去天牢了。” 第392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冯墨亭回来了。” 老黄低声道。 秦赢眼睛一亮，“人呢？” 冯墨亭是寒门贵子，祖上三代也曾显赫，但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代，已经穷的跟庶民没什么两样。 醉仙楼里，秦赢看过他的文章，实在写的不错，这便起了惜才之心帮了他一把。 后来秦赢没等到科举开榜就去了江南。 回来后一打听，果然冯墨亭成了状元。 常言道，寒门难出贵子。 冯墨亭能从这么多人中，摘科举第一。 足以说明他的才华。 老黄知道他很重视人才，便没有继续卖关子，说道：“他在梧桐苑等您。” 秦赢快步赶回梧桐苑。 “冯兄。” 人还没进门，声音已迫不及待。 一步踏入梧桐苑。 秦赢正看到，冯墨亭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昔日的醉仙楼花魁，楚蒹葭。 “殿下。” 见到秦赢，冯墨亭也显得激动。 五步并做三步，一下扑倒跪在秦赢脚下。 “冯墨亭，参见殿下！” “多谢殿下大恩大德，成就了墨亭。” 他声音激动，颤抖……冯墨亭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要是没有秦赢给他机会，他连上次科举考试都无缘参加。 这次能从偏远之地回来，也是秦赢派人去捞，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这一拜他都心甘情愿。 “民女参见殿下。” 楚蒹葭也欠身行礼。 秦赢把这二人扶了起来。 三人相顾无言，一时叹气。 没想到，再见居然是这般景象。 “墨亭啊，你受苦了。” “楚姑娘也受苦了。” 秦赢看着二人，顿觉心里有些酸楚。 冯墨亭的气色太差了，穿着破烂的打补丁的官服，不到三十岁的人，居然两鬓有白，皮肤也似老农一般，额头更是多出了一条条的皱纹，犹如黑色的沟壑。 楚蒹葭亦是变化很大。 本是醉仙楼花魁，才貌双全人比花美。 但现在，却仿佛也老了十岁，头发失去光泽，肌肤淡黄，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洗到褪色。 秦赢从去江南到回来，最长不超过半年。 这半年的时间不见而已，他们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可想而知其中受到的迫害多沉重。 朝廷这样对待人才，简直人神共愤。 进到内屋。 冯墨亭突然激动的道：“殿下，听说您要废除推荐制，还要改革现有科举，还设立了监察院是不是？” 秦赢微微点头，平静道：“不错！今天早朝，这三条新策已正式施行。” 冯墨亭闻言，激动得满脸通红。 “太好了！太好了！” “我认识许多平民子弟，他们文采斐然，只奈何出身卑微，连报考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科举改革，他们也可以一展抱负，好，真是太好了！” 冯墨亭越说越激动，兴奋得像个孩子。 他是苦过的人，最知道这有多难得。 他出身寒门，考科举之路尚且如此艰难，更别说那些连“门”都没有的庶民子弟。 秦赢道：“开科取士目的就是为了招揽国家栋梁之才，只要有真才实学，能为朝廷为国家出力，我秦赢一定保证他平步青云！” 秦赢知道，寒门读书不容易。 庶民则更甚之，他们能读书，并且能读成个名堂，那都是家里用血汗钱供出来的，全家希望系在一人身上。 冯墨亭叹气，道：“可惜我没在金銮殿看到，他们迫害我，虽然未曾革去功名，但却削了职权，如今我只是一小小七品县令。” “连上殿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有机会，我定要狠狠将那些贪官污吏绳之以法！” 冯墨亭语气中透着落寞，不甘，还有一股压抑的怒火。 他一腔热血被人打压，说不嫉恨是不可能的，秦赢并不讨厌这一点，被人欺负了，就该狠狠还手。 这才叫男儿血性。 秦赢喝了口热茶，道：“你这状元郎，愿不愿意入监察院，当一名御史？” 冯墨亭连半点迟疑都没有，当即跪下，“我愿意！” 御史是正四品官员。 金銮殿内，最低的品秩是正五品。 低于这个品秩，连上殿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他高中状元，也是授的五品秩，在尚书阁当修撰。 大多数的新科状元都是授五品，但也不排除有家世背景雄厚的人，暗地里使了手段，一来就能授四品，乃至三品。 现在当御史，相当于是给他升了一级。 秦赢道：“你可别高兴太早，这监察院的御史，注定是人憎狗嫌，这可是一个苦差啊。” 监察院御史，的确是五品官。 但，他的职责是纠察贪腐，核查百官。 这注定是要遭受无数人白眼的，尤其是朝中那些大官，一个个都恨不得把监察院的人给生吞活剥。 没点抗压能力，还真做不了。 冯墨亭神色坚定的道：“我愿意！哪怕遭人唾弃，只要能清扫贪官，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我冯墨亭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秦赢把他扶了起来，道：“用不着你粉身碎骨，要让贪官粉身碎骨。” 冯墨亭挠头憨笑，“那，那我什么时候上任？” 秦赢道：“等圣旨下来吧。” “还有不少人都没凑齐，监察院这么大，人手必不可少的。” “我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冯墨亭点了点头，浑身鲜血沸腾。 他实在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可以有一番作为。 本以为这辈子就在偏远之地老死，看来上天还是眷顾大汉的，这帝国还能有一位贤明的皇子。 中午。 秦赢召见了三位大宗师。 分别给他们也授予了巡察御史的官职。 属正四品秩。 官职虽然与赵虎，田战等人有所不同，到品秩却一样，俸禄权力亦是相同。 汉帝给了秦赢便宜行事之权，允许他自己挑选人手，这些人稍后只要写入名单，送给汉帝再行复批，便可正式生效。 这三位大宗师，在各自的国家里无处容身，被朝廷通缉，但不可否认，他们给了秦赢巨大的帮助。 当初投奔秦赢时，有言在先。 他们臣服效忠，而秦赢按照承诺，会给他们一个可以在阳光下自由生活的身份。 现在，承诺做到了。 傍晚时。 一道圣旨从养心殿发出。 仅一夜之间。 轰动天下！ 坊间百姓奔走相告，无数民间学子喜极而泣，至于那些官员们，虽然要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免不了怨声载道。 沿袭六百年的推荐制废除。 科举制开放范围涉及庶民，还增加了武举。 最要命的是监察院设立。 三座大山压下来，莫说那些心里有鬼的贪官，纵然是门阀的内部，也掀起来惊涛骇浪。 第393章 这件事，我不参与! 三天后。 帝都繁华之地。 一座恢弘大气的庄园，出现在秦赢面前。 古朴庄严的建筑，有种不可言状的霸气。 大门两侧，坐着威武霸气的石狮，往上看，便可见门匾上书三个大字——监察院。 “殿下，这就是工部修缮监察院所用的银两，您过过目，确无问题便请您留名。” “我们也好回宫复命。” 工部尚书杨宇轩满脸笑容，捧着账本站在秦赢面前。 秦赢点了点头，接过账本查看。 “嗯，开销还算合理。” 他很干脆的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就算是验收了。 “你们工部的人手脚很麻利，才三天时间，就能把监察院修缮得如此完善，真不错。” 秦赢微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杨宇轩连忙道：“不敢居功，这监察院的庄子，本来是属于帝都一名富商，后来被一位三品大臣看上，花银子买了。” “那位大臣前不久病死了，庄园便空了出来，正好您要修监察院，工部便将里外重新修缮一遍。” 杨宇轩嘴上说着轻松，其实这次修缮，他把工部所有能动的人都派出来，甚至还征集了不少民夫，前后上千人日夜赶工，这才在三天之内完成翻新。 秦赢眸子微眯，道：“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只是利诱，有没有威逼！” 杨宇轩低着头，有些心虚的道：“听说……过程是有些粗暴，据我所知，那富商犯了些事……被关进牢里半年，在牢里发疯了。” “放出来后，就……就用很低的价钱，把宅子卖了，全家搬走去了外地。” 秦赢神色瞬间阴沉下去，冷哼一声：“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手里有点权利，就非要用到极致不可！” “那个三品大臣病死了，算他运气好，如若不然，让他试试我监察院的诏狱！” 秦赢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个富商经历了什么，无非就是被随便按了个罪名，抓进牢里去折磨虐待。 那牢房的刑具，可不是人人都扛得住。 一般人要不了多久一定发疯。 这样的事，在帝都也只是冰山一角。 大臣手里的权利不受约束，便会肆无忌惮。 压榨贫民，敲诈富民。 监察院的设立，就是为了让这种事彻底断绝。 杨宇轩冷汗直流，虽说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他就是个奉旨办事修缮官邸的，但秦赢身上释放的杀意，仿佛能在眨眼之间，把他碎尸万段。 “在下……告，告退。” 杨宇轩弯着腰，拿了账本便赶紧走。 秦赢站在门前，对一旁的老黄道：“陪我进去看看。” 老黄点了点头，恭敬跟在后面。 步入监察院内。 秦赢才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大。 监察院占地将近二百亩，前后院阁楼林立。 这种规模的建筑，在帝都也十分罕见。 恐怕也就皇宫里的一些宫殿，才能比拟。 难怪那个三品大臣要使手段夺过来，这么大的庄园，谁看了不心动。 “殿下，地下还有两层，第一层是刑堂。” “最底层是诏狱，总共设有一百座牢房。” 老黄恭敬的回禀。 秦赢很多事都是交给他来置办，因此这监察院的内部构造，他也比较清楚。 汉帝赋予他便宜行事之权。 这就让秦赢有了很大的施展空间。 监察院内部，甚至可以有独立的公堂和监狱，不需要将抓来的人送往三司会审，也用不着下放天牢。 秦赢这里，简直可以一步到位。 他设计的诏狱，那可是比天牢还可怕几分，当然也不是谁都能关进去，这可是为门阀专门准备的“极乐世界”！ 秦赢走在监察院中，一边看，一边问道： “江老那些学生，找齐了吗？” 老黄道：“还差三人，您要见他们吗？” 秦赢停下脚步，“见。” …… 与此同时。 狐平云召集各门阀的家主来到府上。 除了柳家的人不到。 五大门阀家主，到场四人。 秦赢的老丈人舞甫阁也在。 将他们请入后院，大将军府今日闭门谢客。 后院书房。 狐平云淡定自若的道：“各位，今天找你们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谈谈心。” 萧宗桓面无表情的道：“谈心？你倒是有兴致，你知道监察院落成了么？” 狐平云道：“落成就落成，这是陛下的旨意，难不成我还带兵去，把它拆了？” 萧宗桓冷哼，“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大将军！” 狐平云的脾气，在座的各位都知道。 他是火药桶，一点就炸。 但是这几天在朝堂的表现，却是过于平和，而且现在监察院落成了，他竟然还能这么悠然。 莫不成，狐平云转性了？ 王立德质问道：“狐大将军，你怎么变得如此隐忍？我要是猜的不错，秦赢第一个要下手的，可是你狐家。” 舞甫阁道：“你狐家的账本，可在他手里，他还有人证，监察院的第一刀，就落在你头上。 狐平云闻言，淡淡一笑，“急什么，我说他这把刀，拔不出来！” 三人闻言，皆是投来疑惑目光。 监察院已经落成。 杀贪官的这把刀已经磨利。 狐平云哪儿来的底气，说这把刀不行？ 舞甫阁当即问道：“你别卖关子，有话说话，什么谈心！装什么装。” 狐平云道：“你们且凑过来。” 三人都凑了过去。 狐平云低语一番。 下一刻。 舞甫阁直接站起身，肃声道：“这件事，我不参与！” 狐平云道：“舞老哥，你还要对秦赢留情？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可都知道了。” 萧宗桓也说道：“你妹妹的亲儿子，舞留宸，被秦赢给扣了个汉奸的大帽，现在还在牢里受苦呢，你就不想为他报仇！” 王立德讥讽道：“我看你是怕了，听说那秦赢，带兵杀进你家里，杀了不少人，把你的脸踩在地上，这你都能忍？” 他继续道：“你怕他，我不怕。” “不杀秦赢我誓不为人！” 王明嵩倒在秦赢的手上。 王立德是一定要血债血偿的。 舞甫阁沉吟片刻，道：“他毕竟是我的女婿，虽然有矛盾，但终归是一家人，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总之，你们密谋的这件事，我不参与，我也不会往外说，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说完，他起身离开。 三人目送他离去，没人出声挽留。 只是这眼神却闪烁着各自的小心思。 第394章 大婚 时间匆匆，又过去七天。 秦赢的大婚，原定是回宫后两天。 因为陈松泰突然要把女儿嫁给他，这才重新商量了大婚的日子。 秦赢之前不知道，原来古时的婚礼这么复杂，尤其是皇族大婚，更是连生辰八字，天气时辰。 甚至连陪同办事的太监宫女的生辰八字，也全都核算一遍，凡是有属性生肖相冲，八字时辰不合者，统统替换。 再请道法两家的活神仙一块做个场。 意为上请天命见证，下请祖宗同贺。 据说皇帝成亲，不仅如此，更要宴请天地万物，人鬼妖魔，宴席连开九天。 此为皇恩浩荡！ 秦赢现在只是皇子，自然也就用不着这么大的礼节，但即便是如此，各种规矩加起来，也是让他头大。 这次的大婚，是连着江南班师回朝的庆功宴一块办，时辰正好，因此便成了皇宫内外，头等大事。 秦赢这些日子，除了忙着监察院人手的事，就是在梧桐苑中与众女欢乐。 不过，他也没太放肆。 因为陈松泰早在几天前，就把女儿送了过来，美其名曰熟悉环境。 陈初蕊就这么住进了梧桐苑。 秦赢给她安排了一间很舒适的房间。 几天相处下来，也是礼貌有佳。 虽然知道，她即将成为自己的老婆之一。 可秦赢却并未有任何过分举动。 他答应过陈太师，除非她自己愿意。 否则，秦赢绝不强人所难。 哪怕大婚之后，亦是如此。 第八天。 婚礼如期举行。 吉时在傍晚。 夕阳如血。 火一样的云挂在天边，而那簌簌落下的白雪，亦是被这夕阳染红，极为壮观美丽。 没有想象中的锣鼓喧天。 而是隆隆铁蹄，宛若闷雷炸响! 戎装加身，胯下铁马。 秦赢气势冲天。 铁浮屠身披重甲，手持兵锋。 黑旗红字，铁蹄践踏积雪，八百人沉重而肃杀的气势，震撼无比。 他们身后是青龙营，全副武装的重甲步战营，行走整齐，神情肃穆而有杀气。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大婚。 没有锣鼓齐鸣，也没有红毯鲜花。 而是战鼓雷鸣，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三座大花轿，无人抬着。 而是每一座花轿，以战车为底，用八匹汗血宝马拉动。 如此奇特的大婚之礼，简直轰动帝都。 大街小巷的人，全都聚集了过来。 观看着如此震撼的一幕，惊叹不已。 “天呐，军队接亲，古来罕见！” “你们看，那身着戎装在最前头的，就是九皇子！太霸气，好威武啊！” “天啊，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手握千军万马，高歌胜利来娶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一定跟他走！” 街道两旁，无数怀春少女变成了花痴。 这一刻的秦赢，在她们眼里，简直充满了力量感，仿若天下尽在脚底。 帝都男儿郎，亦是在看到这一幕时，不得不低下头来，自愧不如。 军队踏着雪，迎着夕阳，一路直挺进皇宫。 声势浩大的军队，让汉帝都被惊动。 当他带着文武百官，到安定门前时。 他一下怔住苍老的眼神中，洋溢着激动。 “看到他们，朕就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金戈铁马，杀气如麻！” “好啊，好啊！这都是我大汉的猛士！” “我大汉皇族，以武立国！这才是独属我皇族秦氏的风采！” 他声音激动，龙袍之下身躯颤抖。 铁浮屠前。 秦赢策马立于安定门。 缰绳拉起，战马仰天嘶鸣。 他翻身下马，一身戎装顶着大雪。 走到汉帝面前，躬身行礼，“父皇，这就是儿臣带出来的兵，父皇满意否？” 汉帝笑容灿烂，扶住秦赢的肩膀，止不住地点头，那亲切的样子，看得身后众多大臣眼睛发红。 “满意，朕很满意！” “好久没看到这么精锐的虎狼之师了，朕已心安。” 汉帝发自肺腑的感叹道。 秦赢笑了，沉喝道，“儿臣擅自将那些繁文缛节去了，以这等方式，接儿臣的三位新娘过门，父皇莫要怪罪！” 汉帝大笑，豪迈冲天，“好！这样才好！我皇族秦氏，就是在马背上夺取的天下。” “这大婚之日，自然也得如此霸气才好！” “朕都有些后悔了，当初年轻时怎么就没这样办，可惜了啊！” 汉帝很激动，说话声音大如雷。 似是被场面点燃了冰封许久的热血，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文武百官齐声恭。 秦赢弄出这么大阵仗，而且这样的娶亲方式，明显不合祖制宫规，可，他们不会傻到在这种场合站出来唱反调。 汉帝都说好，谁敢说不好？ 而且这位九皇子的性情，容得你在他大喜之日，给他唱反调？ 除非你是想被算账！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掌管着监察院。 这监察院是干什么的，谁都清楚。 文武百官都在恭贺，哪怕再不合规矩，他们也笑的很灿烂，唯独八皇子的脸色都垮了，像是吃了死老鼠一般。 他见过很多王公贵族的大婚。 哪怕再怎么豪华的大气的，他都见过。 可秦赢这场大婚，实在太震撼。 他竟用军队开路，以战车为轿，战鼓为响。 何止是豪华大气，简直是霸气无匹。 更让他嫉妒是，父皇对秦赢的态度。 这简直太亲切了。 好像秦赢再怎么任性出格，汉帝都不会怪罪。 跟他同样难受的，还有狐平云。 他看着战马上威风凛凛的铁浮屠，牙都快咬碎，这八百人，释放出来的气势，居然比他的狼骑还要可怖几分。 这还只是八百铁骑而已！ 倘若他是八千，八万！ 他狐平云的狼骑，又该如何自处？ 萧宗桓，王立德二人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秦赢这阵仗，太大了！ 简直就是露出獠牙的猛虎，在炫耀自己的凶悍，用军队迎娶夫人，这也就他能做得出来。 偏偏汉帝又青睐有加。 今日过后，想必秦赢的声势会更大。 甚至会在帝都之中，达到一个空前绝后的地步。 “诸君！” 秦赢转身大喝。 “卸甲！” 铁浮屠整齐下马，青龙营亦是如此。 他们卸去盔甲，留下刀剑。 安定门前，将军卸甲。 这是大汉几百年不变的规定。 秦赢脱掉盔甲，露出华贵喜服。 他大喝一声：“进宫了！” 战马拉着花轿，缓慢沉稳地入宫。 消息传回梧桐苑。 春儿激动的描述着安定门前的景象。 柳韵仙正坐梧桐苑主殿内。 听着春儿回报的这些，忽然笑了。 她是秦赢正妻，今天必须要等着三位妹妹来敬茶的，因此不能去看。 “赢哥还是这样。” “最讨厌繁文缛节。” “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做事，就连成亲也是。” 柳韵仙笑容温柔，她是最了解秦赢的人，当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 与此同时。 养心殿。 德妃听着宫里热闹的声音。 她的脸色却毫不见喜悦，只有一团阴沉无比的煞气在蔓延。 看着窗外沉下的夕阳，她喃喃自语，“时候到了。” 第395章 庆功宴，论功行赏 太和殿。 美酒佳肴，热闹喜庆。 汉帝端坐在殿中首座。 望着殿堂之下，秦赢牵着三位新娘子，正对他行礼作揖，汉帝高兴极了，苍老的脸都红润了不少。 太监总管曹万淳一步向前，高声道： “奉茶！” 三位新娘子，头顶红盖头，由宫女领着，缓缓向汉帝靠近，接过茶杯，齐声恭恭敬敬的道： “父皇，请喝茶。” 汉帝依次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直到三杯敬毕。 曹公公便又大声道：“礼成！” 敬了茶，改了口。 从此她们三人，便是汉帝的儿媳妇。 秦赢名正言顺的女人。 周围的人皆是赞叹羡慕。 这三位女子，可都是国色天香。 常人能拥有一位，那都是三生有幸。 而九皇子不仅正妻貌美如仙，这次居然又能一口气娶三位姿色绝伦的女子，实在是羡煞旁人。 “赢儿，你先送新娘子回梧桐苑。” “再来太和殿继续畅饮！” 汉帝朗声，十分高兴。 今夜除了是秦赢的大婚，还是一场庆功宴。 汉帝要在太和殿，论功行赏。 秦赢拱手:“父皇，儿臣去去就来!” 秦赢说完，便让下人将新娘子都请入花轿，移驾梧桐苑。 叫了父皇，还没叫姐姐。 柳韵仙那杯茶，可还没喝呢。 宫里规矩多，虽然秦赢已尽量让他们简单，可必要的步骤却仍是少不了。 不一会儿。 梧桐苑到了。 柳韵仙早早就坐在那里等着。 眼看花轿进来，她连忙道：“春儿，快去接人。” 春儿和几名侍女赶紧上去，迎接出花轿的新娘子。 三人接着奉茶。 “姐姐，喝茶。” 柳韵仙欣然接过，三杯都喝了一口。 “妹妹们，快请起来。” “春儿，送三位妹妹回房去。” 春儿便让人，将她们送回了早已布置妥当的新房，这也是一门规矩，成亲礼节完毕，新娘子就要回房等着夫君来揭红盖头。 这是重中之重。 而新郎，则是要忙着推杯换盏，招呼四方。 柳韵仙赶紧道：“赢哥，你赶紧回去太和殿吧，别让父皇等急了。” 她知道今天的日子。 难得的黄道吉日，婚宴和庆功宴一块举办，太和殿那里还有很多打了仗，等着受封的将士们。 他们可都在等着秦赢呢。 秦赢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柔声道： “我再陪陪你们。” 柳韵仙轻轻摇头，“我来陪妹妹们就好，这种场合你可不能缺席的。” 秦赢看着她脸上的妆容，端庄的仪态，忍不住将她抱入怀里，道：“你在我这里，其实可以自私一些，不用一直这么大方。” 他知道，柳韵仙从下午就在这里坐着。 就是为了喝奉茶。 穿着这样的衣服，画着这种复杂的妆容，整整坐了几个时辰，那一定很难受。 可她却半句话都没有抱怨。 秦赢带回来这么多女人，她也一点都不吃醋，时刻保持着正妻该有的气度，这让他不知该怎么去疼爱仙儿，才能算足够。 柳韵仙轻轻环抱住他的腰，低声道：“只要赢哥身边，一直有仙儿的位置就好了，这就足够了。” 秦赢低头，吻住她的唇。 良久……才分开。 “赢哥，今晚你先去哪位妹妹房里？” 柳韵仙红着小脸，吐气如兰的问道。 “什么去哪个房间，当然是大被同眠，不分彼此。”秦赢坏笑一声，“仙儿，你就是第一个。” 顿时，柳韵仙羞的面红耳赤，眼神闪躲。 什么大被同眠啊。 每次他都要来好久，总是不依不饶的，弄到全身发软动不了才罢休。 这……这要是让妹妹们看到，那还不得…… 虽然她们住进梧桐苑也有这时间了，可一直都是分着房睡的，秦赢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 今天怎么要这样…… 可，这次这么多人一块……太羞人了吧。 还有太师的女儿，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呢，怎能…… 柳韵仙越想越羞涩，娇嗔道:“不要，人家不依！” 秦赢突然脸色一板，故作生气的道：“真不要？那我就生气了。” 柳韵仙怕他真生气，咬着红唇羞涩道，“赢哥，别生气嘛……人家，人家依你还不行嘛，今晚，你想怎样就怎样。” 看着仙儿水汪汪动人的大眼睛，秦赢差点忍不住将她就地正法，几个深呼吸，这才平复下来。 “哎呀，你快点去了。” 仙儿赶紧把他往外面推。 秦赢走出梧桐苑。 还没往太和殿走几步，猛然回头。 只见梧桐苑屋顶，屹立着一袭白衣。 南宫芸荻随手一扔，一个果子飞了下来。 秦赢伸手接住，看了看，这玩意儿像苹果，又像梨子，他问道：“这是什么？” 南宫芸荻道：“果子。” 秦赢道：“什么果子？” “贺你今夜大婚的果子。” 她说完，脸上有些尴尬，“我……没银子买礼物，就去山里摘了一颗果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但我知道，这果子能醒酒。” “最适合你今晚，可别喝多了没力气洞房。” 秦赢简直哭笑不得，这礼物还真应景，也足够别致。 这位女侠，总是这么特立独行。 秦赢咬了一口，咀嚼几下，吞下就没有再吃。 这味道……只能说不愧是野果。 “下来喝酒吧。” “不来。” “那你也别总是躲起来，你又不是见不得人。” “我不喜欢热闹，你有什么事要做，叫我一声我就出现。” “那我现在要你下来，陪我喝一杯。” “我拒绝！” …… 最后一个字落下，屋顶的白衣消失。 秦赢一脸无奈。 他实在搞不懂，这些江湖高手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故作高深莫测，还是真的那么高深莫测。 他快步赶到了太和殿。 此时庆功宴已经开始。 看到秦赢进来，众人都围了过去。 正主到场，论功行赏正式开始。 汉帝今天很高兴，豪气十足的道：“赢儿，你交给朕的名单，朕觉得没什么不妥，都准了。” 秦赢抱拳道：“多谢父皇。” 他之前就把监察院需要用到的人，还有给他们的官职，全都写进名单，交给汉帝复批。 还有江南兵营的事，黄景升的任用，也一并写的详细周全。 他毕竟只是皇子，有用人的权力，但没有封官的权力。 汉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人群： “田战赵虎，封监察院御史。” 二人浑身一震，跪地谢恩。 “吾皇万岁，谢主隆恩！” “裴榆，胡三娘，柴蒯！” 汉帝口中传出三个名字。 人群中，两女一男走出。 在场的官员眸色诧异，这三位，他们显然不认识，之前也从未听过名字。 “你们三人虽不是我大汉子民，但协助九皇子有功，朕今赐你们汉人身份，并封官职巡察御史！” 三人激动，连忙谢恩。 巡察御史！ 这四个字一出，瞬间引得众人惊叹。 这可是正四品秩！ 这三个陌生人，居然一上来就能封正四品。 不容小觑啊。 这其实，都是秦赢的意思。 同样都是御史，但巡察御史比监察院御史的品秩要高一层，也就是说，他们比赵虎，田战的官职要高。 三人虽然没有跟着秦赢上战场杀敌，可暗中付出的力气却是更大。 没有他们，就没有影子。 影子是他的全部耳目，使得他能洞察先机，倘若没有这张情报网，秦赢基本上和睁眼瞎没区别。 赵虎，田战二人并未觉得不满，他们是武将，在铁浮屠里以后靠军功升级，提升空间巨大。 而巡察御史不是武将，没有军功晋升制，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是正四品，但这晋升速度，很可能未来几年都不一定能升一级。 秦赢本来也给老黄安排了官职，可他却一点也不想要，当了官就得忠其事。 就不能时时刻刻跟在秦赢身边。 “宁禄山，朕就不给你加官进爵了，朕给你点别的东西如何？” “白虎营的统帅年老，朕已准他告老还乡，他的白虎营，从今日起，交给你调配！” 汉帝声音落下，宁禄山激动得下跪。 “臣，谢主隆恩！” 宁禄山虽没有加官进爵，但他却多了一个白虎营的兵力。 帝都守军四大营。 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命名。 宁禄山本身已经是侯爵，基本上是武将定格，手里掌握着青龙营三千人，现在又得白虎营，那可是与青龙营相差无几的兵营。 人数也是三千，兵力膨胀一倍。 对一名武将而言，任何封赏其实都比不上直接给军队来的舒服。 手里握着军队，说话声音都可以比别人大。 在一旁。 默默看着封赏的门阀几大家主，牙都快咬碎了，脸色铁青难看。 这些人，可都是秦赢的亲信心腹。 他们一个个论功行赏。 这意味着秦赢的崛起，已势不可挡！ 而门阀这边，苦日子才算刚开始。 推荐制的废除，科举制的改革，还有监察院的存在，都是刺向他们心口的利刃。 很快地。 封赏结束。 两个时辰后。 太和殿庆功宴接近尾声。 众人都喝了很多酒，满身酒气醉醺醺。 汉帝在曹公公和八皇子的搀扶下，回了养心殿。 诸位大臣，也都在安排下有人送回家。 “宁叔，你喝多了，要不留在宫里，我安排住处。” 秦赢扶住了宁禄山的肩膀，说道。 宁禄山和善一笑，“不用不用，我还是回自己家去，你也赶紧去吧，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秦赢看他如此，也只好说道：“赵虎，田战，你们顺路把宁叔送回去。” 二人闻言，皆是点头。 他们其实也喝了不少酒。 但，因为铁浮屠平时有禁酒令，这次是特殊情况，他们也只是收着喝，虽然有点上头，但还算清醒。 赵虎道：“殿下放心，我们一定把宁侯爷安全送回去。” 田战也说道：“殿下安心去洞房，我们哥俩会照顾侯爷的。” 秦赢也没多想。 目送他们离去后，他就快步回了梧桐苑。 第396章 出事了，去天牢救人!(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寅时。 梧桐苑笼罩在鹅毛大雪中。 寒冷的气流冲击在大门与墙壁。 秦赢在巨大的鎏金大床上，左拥右抱三位娘子温香软玉的身子，那香味沁人心扉，让他忍不住搂紧了几分。 昨夜大婚。 秦赢巫山云雨一整夜。 不过，陈初蕊并没有在其中。 小丫头很腼腆害羞，实在没办法接受。 再者……她跟秦赢之间也没什么感情。 只能说是一种青春少女对大英雄的仰慕。 陈初蕊仰慕秦赢的文采，又崇拜他的勇猛。 ——也仅此而已。 太师送她嫁入梧桐苑，说是嫁人实则是保护，秦赢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用强。 昨夜掀了红盖头，喝了交杯酒，便安排她睡下，自己则是回到这里颠鸾倒凤。 整整一夜，秦赢畅快淋漓。 不知多少次冲上云霄。 寒风阵阵敲打窗门， 这时。 “殿下，殿下。” 老黄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秦赢猛然睁开眼，轻轻将手从美人身上抽出，缓缓地下床，动作轻柔未惊醒任何人。 穿了一件外套，秦赢打开门。 天还没亮，寒风卷起地面积雪，十分的刺骨。 门前看到老黄恭敬立在外面，表情严肃。 秦赢皱着眉问道：“发生什么急事了？” 他知道，老黄如果没有急事，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他的，主仆二人早已是彼此了解。 秦赢大婚，正是沉浸温柔乡时，老黄是知分寸的，这天不亮就来喊醒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请殿下移步。”老黄沉着脸道。 他的声音很凝重，眼神还带着一丝隐晦。 秦赢闻声，心头一惊。 隐约觉得不安。 他跟老黄移步到后院，连忙问：“怎么回事?” “宁侯爷，出事了……赵虎，田战……他们也出事了。” 老黄微微弯着腰，神情之中有些为难，似乎难以启齿。 秦赢听到出事，早已顾不得太多，他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黄凑近，在他耳边低语， 下一刻，秦赢双眼睁大。 那轻声耳语，却是叫他感觉到五雷轰顶！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秦赢大惊。 老黄连忙说道：“消息被故意封锁，动手的人很不一般，影子也没有马上察觉，是在刚才得知后，第一时间传回消息。” 秦赢大声道：“铁浮屠集合！去天牢救人！” 老黄飞身离去，几个闪身便消失在雪幕中。 秦赢冲回房里，快速穿衣。 这惊醒了柳韵仙。 柳韵仙下床来，看到秦赢脸色焦急，不由得问道:“夫君，怎么了？” 秦赢看着她，故作轻松道:“没事的，我有些事要去处理，早膳不能陪你们用了。” 柳韵仙见他这个表情，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秦赢不说是不想让她担心，她也不好多问，便帮着他穿好衣服。 秦赢带上汉帝令，处刑剑，火急火燎出门。 梧桐苑外，大雪纷飞。 铁浮屠已集结完毕。 秦赢将他们当做“快速反应部队”培养，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必须做到五分钟内集合。 “出发，天牢救人！” “挡路者杀！” 秦赢阴沉着脸，冷漠下令。 “是！” 铁浮屠齐声大吼！ 他们不问为什么要去天牢，也不问去救什么人，他们只知道，秦赢下了命令。 而且——是急令！ 哪怕在江南打仗，他都没下过急令。 这使得铁浮屠全员，气息变得无比杀意暴戾。 秦赢翻身上马，大喝：“驾！” 铁蹄践踏积雪，地面震动。 …… 天牢。 阴暗冰冷的刑房中。 三座铁制刑架上，绑着三个人。 他们赫然就是，宁禄山，赵虎，田战。 三人都被扒光了衣服，只留一条裤头。 他们浑身上下被淋湿，头发都在滴水。 这深冬时节。 门外大雪纷飞，泼水成冰。 天牢底层常年不见光，甚至比外面还要冷几分，身上一沾冷水，那感觉简直就像是有无数针扎在身上。 三人浑身轻颤，那些冰水淋在身上的感觉很难受，脸色也白了不少。 手指脚趾，都已冻得紫红。 可，三人却一声不吭。 眼神恶狠狠瞪着昏暗的牢房里。 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举着火把缓缓走过来，此人眼神锐利，皮肤白皙，眉目之间透露出一股阴狠之气。 “你们三个还不肯招供么？” “说说吧，怎么潜入的后宫，又是如何犯下的罪行，说了就不用受罪。” “你们不说，那我替你们说如何？昨夜你们三人，是酒壮怂人胆，色从胆边生，潜入后宫逼奸了张贵妃，李贵妃，刘贵妃。” “害怕她们揭发，所以残忍下手，杀人灭口，我说的对不对？” 话音落下。 铁链加身绑在刑架上的宁禄山，瞪着虎眼咆哮道：“对你大爷！想给老子做假口供，你这套玩意儿没用！” 赵虎厉怒道：“刑部侍郎何璋，你敢私自给我们用刑！还敢编造谎言诬陷罪名，你可知道后果！” 田战浑身肌肉扯着铁链，发出叮铛声响，如同一头受束缚的猛虎，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了，狞声吼道： “狗东西！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待我报复，你会知道什么叫残忍。” 刑部侍郎何璋，白皙的面皮上浮现出一股煞气，狰狞冷笑，“哎呦，你们还真是够凶的，看来我是对对你们太好了。” “各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一个是有爵位的侯爷，享四品秩俸禄，两个监察院御史，五品官。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按照道理说，是不该这么对待的。” “我本不想对你们用刑，但既然如此不配合，别怪在下心狠手辣。” 何璋眼眸冰冷，露出一抹讥诮：“来呀！给三位大人松松筋骨！” 狱卒头问道：“大人，打几鞭？” 何璋满不在意的道：“三位大人都是硬汉，少于三十鞭是对他们的侮辱，就打三十吧！” 狱卒头沉喝：“得嘞！” 话音刚落。 鞭子扬起，猛然落下。 啪！ 划破空气的声音，混合着皮肉撕裂之声。 刑房内，鲜血飞溅。 三人怒目而视，紧咬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鞭子挥舞的声音，在这刑房中回荡。 不一会儿，三十鞭打完。 三人的身上，也已经没了好皮肉，一道道伤痕流出鲜血，触目惊心。 “打啊，怎么不接着打了。” 宁禄山呼出一口浊气，眼神杀气如麻。 田战眼睛血红，怒道：“继续来啊！爷爷还没爽够呢。” 赵虎吐出一口血沫，狠厉的道：“你最好真的打死我们，否则有你后悔。” 何璋不屑的讥笑，“哟，你们还真狂啊，来呀，给他们上点盐。” 三名狱卒抬出一桶盐，抓了一大把，直接涂在他们身上的伤口里。 盐遇到血融化，渗入伤口中，那钻心的痛楚简直非常人可以忍受。 何璋本以为，这次可以听到美妙的惨叫求饶，可他却失望了。 三人不仅没有哼一声，反而气势更加暴戾，双目圆瞪，眼神中充满了怒火，嘴唇紧闭死死压制着声音，但那不断激增的杀意，使人不寒而栗。 何璋被看得心里发毛，总感觉下一刻他就要被五马分尸似的。 几个深呼吸后，他阴冷的道：“眼睛很凶啊，来人，给三位大人上眼药。” 狱卒抓起一把盐，就要往他们眼睛里抹。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犹如地震。 吓得何璋差点摔倒。 何璋大惊失色，“怎，怎么了？” “大人，不好了！” “有人轰破了天牢大门！” “杀……杀进来！” “铁浮屠杀进来了！” 天牢上方，传来凄厉的惨叫。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过年期间走亲访友，先一更了。） 第397章 炮轰天牢，对峙禁军 “什，什么？” “铁浮屠这么大胆，不要命了？敢劫天牢！” “禁卫军呢，杀了他们！” 何璋短暂震惊之后，便露出狰狞之色。 “禁……禁军挡不住。” “铁浮屠太可怕了，咱们怎么办啊？” 刑房里的狱卒吓得面无血色。 听到上方传来的铁蹄声，他们两腿都在发软颤抖。 何璋却是大手一挥，不屑的道：“劫天牢？” “简直可笑！自大汉建国之日，天牢就已经存在。” “六百余年，关押过的罪犯不计其数，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劫一个半个出去的。” “铁浮屠居然敢来劫狱？” “简直无法无天了，肯定跟九皇子秦赢脱不了关系，没有他的命令，铁浮屠不会行动。” “来人啊，从后门走，去找大将军，八皇子报信，让他们速速带领禁军赶来包围。” 何璋一席话，令众人如梦初醒。 狱卒连忙从后门密道离开。 赵虎厉声大笑，“哈哈哈……” “何璋，你算是到头了，殿下亲自带兵前来，知道你对我们用刑，你猜猜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何璋面容冰冷，“我到头？你家殿下才算到头，他敢带兵劫天牢，这是死罪！” 三人却是满脸冷笑，不屑一顾。 死罪？ 殿下行事谨慎，心思缜密。 怎么可能自己跳下坑给你踩。 他既然敢用这种方法救人，就说明有把握全身而退，这一点赵虎三人无比确信。 “来人，全都给我出去御敌。” “我们只要拖住片刻，禁卫军就会包围过来。” 何璋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长刀来，厉声叫喝。 留守天牢的狱卒纷纷响应，拔刀冲了出去。 天牢外。 大雪纷飞。 三门大炮屹立在雪中，黑漆漆的炮口冒着烟，不远处的天牢大门，已经成了雪花中的废墟。 黑烟弥漫升腾，如刺破天穹的剑。 铁浮屠数百人一字排开，将这里所有的出口都封锁，有上百禁卫军与他们对峙，却不敢进攻，只能步步后退。 “这就是火器的威力！太可怕了！” “只一击，厚重的天牢大门化为粉碎，这要是轰在人身上，那还不得灰飞烟灭？” 众多禁军的脸上，布满了恐惧。 这炮击的威力，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神迹。 唯有天上的雷霆闪电，才可与之为敌。 别说他们一两百人，就是再来一倍，在这种恐怖的威力之下，也唯有如蝼蚁一般，灰飞烟灭。 铁浮屠阵前。 秦赢挎枪立马，气势冲天。 “我再说一次，让开路，否则下一炮就不是轰大门！” 刚才，秦赢让炮口往上几分。 炮弹在禁卫军的头顶划过一道弧度，轰碎了他们身后的天牢大门。 这是宣战也是警告。 一名禁军头领，官职百夫长缓缓从人群中走出，他望了一眼杀气冲天的铁浮屠，强忍着恐惧，抱拳鞠躬道： “九殿下，您回去吧，劫天牢是重罪，您现在就走，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此话一出。 秦赢怒了。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牢里关押着我的人，这叫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两句质问，那百夫长脸色变得颇为难看，颤抖声音道：“他们……都是罪犯，关押天牢合情合理合法。” 秦赢冷冷质问，“罪犯？谁定的罪？谁审的案子，证据呢，口供呢？” “三司会审的章程呢，拿来看看！” “宁禄山，赵虎，田战，三人都是朝中大官，你们说是罪犯就是罪犯？说下天牢就下天牢！” 此言一出。 百夫长哑口无言，底气也变得弱了几分。 秦赢索要的章程，他拿不出来。 因为那三人，是昨夜突然被抓进来的。 别说审问，当时他们满身酒气，醉得都神志不清了，是被一大群人架着才拖进来的。 但，身为守卫天牢禁地的禁卫军。 岂能是秦赢三言两语，就令他们放人的。 那百夫长定了定神，强打着气势缓缓拔刀。 “九殿下，您如果执意要劫狱，那我们只有死守！” 铮！ 他身后，数百禁卫军齐齐拔刀。 秦赢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一块令牌。 “那……那是……” “汉帝令！是汉帝令！” “快跪下！” 百夫长一脸赴死的决然，再见到这块令牌时，瞬间荡然无存。 所有禁卫军整齐划一跪地。 百夫长脸色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心想你有汉帝令，你早拿出来啊。 你早点拿出来，我这不早跪了吗？ 秦赢冷哼一声，他就是故意不早拿出来。 刚才那一炮更多在泄愤！ 昨夜才论功行赏受封的人，今天居然被抓进了天牢，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针对秦赢。 “你进去，把人给我带出来！” 秦赢直接命令。 百夫长连忙道：“是是是。” 他起身，跑向已经七零八落的天牢大门。 见汉帝令如见汉帝。 他哪儿还敢不从。 可下一刻。 “不许放！” 何璋带着人，从天牢里出来。 他挡住了百夫长，喝令道：“没有陛下御批圣旨，谁也不许放天牢囚犯，这是铁律！” “姜守，你忘了么？” 名叫姜守的百夫长面色为难，“他，他有汉帝令啊，见令如见人。” 何璋暴怒，“没有圣旨，谁也不许放！” “劫狱者杀！” 他这一嗓子，让姜守陷入尴尬为难的境地。 何璋是刑部侍郎，官阶在他之上。 而对面的九皇子，更是手握汉帝令。 他一个小小百夫长，夹在二人之间，简直进退不得，左右为难。 何璋直接越过了他，缓步走到禁军阵前，对望秦赢，狭长的眸子泛起寒意。 “你就是九皇子，久仰大名！” 他略作客套地拱手，而后朝举到朝向。 “劫天牢者，杀！” “再上前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何璋的态度强势而霸道，白皙面皮便是女子见了也得为之嫉妒，可他五官却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秦赢眼睛也微眯，看着何璋的脸，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他的信息。 “何璋，狐平云手下的参将。” “面皮如雪，比女人还白，故在狼骑中有个外号，白狼。” 秦赢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那何璋闻言，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态，笑着道：”没想到我这种小人物，您也知道。” 秦赢冷漠无言。 影子的情报不是白收集的，门阀上下凡是有些身份的人，他都认得。 这何璋在狐平云手下颇受器重，是他的左膀右臂，光是此人白狼的外号，就知道他并不是泛泛之辈。 何璋面带笑容，阴柔而冰冷，他继续说道： “不过，您说得不够详尽，我现在已经不在军中，昨夜刚来的天牢，现任刑部侍郎，大将军亲自下的调令。” “我在这里，就是在防您劫天牢，很快就会有几千禁卫军包围这里，你的铁浮屠，怕是干不成事了。” 第398章 剑拔弩张，禁军增援 八皇子府。 香烟袅袅，舞姬摇曳。 当朝大将军狐平云，与八皇子秦舟对酒当歌，气氛融洽快活。 看着那大殿中央，舞动曼妙身姿的年轻歌姬，时不时点评几句，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他们从昨晚，喝到现在。 二人满脸通红，已是醉了七分。 一曲舞毕。 八皇子令人退下。 而后笑着道：“大将军，我这计策不错吧，便是这一招，就断了秦赢的左膀右臂，顺带将那个不识时务的宁禄山也拖下水。” 狐平云饮尽杯中酒，缓缓呼出一口酒味热气，红润的面容，两眼深邃锐利，他想起了什么，道：“我也曾想要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可惜，人不中用。” 狐平云说的，正是姜玉郎。 可他低估了柳韵仙的贞烈，也高估的姜玉郎的本事，最后，姜玉郎不明不白让人打断了两条腿。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秦赢干的。 但是，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猜到肯定是他暗地里下手。 那姜玉郎现在都还在床上下不来。 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八皇子寒声道：“大将军，我这步棋，就算打不残秦赢，也能让他与父皇之间的关系生疏，只要父皇不再偏心他，要除掉这小子，可就太简单了。” “嗯！” 狐平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杀人，还是得用心机。 权谋心术才是真正可怕的。 上次，秦赢能用一夜之间，就将朝中的局势扭转，简直就是给那些只会舞刀弄剑的莽夫，狠狠上了一课。 这一点，大皇子就差得远了。 所以他的败亡，也就在情理之中。 狐平云曾经也是这样的人，可好在他有一个城府极深的老爹，时时刻刻敲打着他。 “不好了，八殿下，大事不好了！” 就在八皇子和狐平云正在商谈时，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陌生人，满脸慌张，进门时还摔了一跤。 八皇子一瞧，眉毛皱在了一块：“天牢狱卒？何事慌张！” 来人正是那从天牢后门，跑出来报信的狱卒，他身上的狱卒服饰很显眼。 “九皇子……九皇子带兵去劫天牢了。” 狱卒急忙说道。 八皇子一脸惊愕：“什么？他真的带兵去劫天牢？” 狱卒连连点头，焦急万分的道：“求您，赶紧去看看。” 恰在这时。 “哈哈哈，太好了！” 狐平云一拍大腿笑道，“好，太好了！我这就调兵去天牢！” 八皇子眸子阴沉，“现在怕是被攻破了，铁浮屠不可小觑。” 狐平云自信一笑，“这不可能！” 八皇子微怔，“你这么自信？” 狐平云道：“当然自信，忘了跟你说了，在你使计将他们抓进去的时候，我也调了一个人去天牢。” “他原是我的帐中参将，名叫何璋，武功颇为了得，为人也忠诚！我动用关系把他调进天牢，做了个刑部侍郎。” “就是为了防秦赢来这一手，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知道自己人被抓，肯定要去劫天牢！” 八皇子顿了顿，也笑了出来。 狐平云道：“走，我们去收拾秦赢！” 二人起身离席。 …… 天牢大门前。 大雨纷飞，气息凛冽。 何璋持刀立在禁军面前，寸步不退。 对面，铁浮屠亦是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秦赢神色冰冷，喝道：“何璋，你连汉帝令都不从？” 何璋看了一眼那令牌，道：“我只是在守天天牢的规矩，没有陛下圣旨，任何人不许带走囚犯。” 秦赢大喝：“见汉帝令如见汉帝！是圣旨大还是这令牌大！” 何璋半步不退，针锋相对的大吼，“我只认圣旨，请你去面见陛下，请来圣旨再说！” 秦赢不再说话，缓缓收了令牌。 他知道，何璋是故意在刁难。 汉帝令在此，他不看令牌，反而去索要圣旨，这怎么看都是在拖延时间。 何璋是狐平云专门调来天牢的，目的就是防他，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秦赢缓缓抬起手。 身后，铁浮屠整齐肃穆，眼现杀气。 “一队冲锋，打残，不打死。” 秦赢漠然下令。 何璋嘴角止不住抽搐，打残不打死，好像是在拿捏童子军似的，他之前虽然没有跟铁浮屠交过手。 但，怎么说也是狼骑出来的人。 还是有名号的猛将。 岂能受此侮辱。 “弟兄们！杀！”何璋怒吼。 身后的禁军却哆嗦着，踌躇不前。 “冲啊！你们愣着做什么！” 何璋见命令不动他们，顿时气急败坏。 他看向百夫长姜守，厉吼，“让他们冲！” 他们驻守在这里，归何璋直接统派，头儿让冲，本来是不得不冲，可现在的情况不一般。 九皇子手里有汉帝令。 他来天牢拿人，谁敢不放？ 不放，那就是蔑视皇权，甚至可以给你扣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到时候就是全家问斩。 而且这情况，明眼人都觉得不对劲儿，昨夜还受封的大功臣，怎么突然之间就被抓进了天牢。 在天牢当差的禁军，怎会不知道，这是不合法度的事，理应要交由三司会审，至少也得正式判罪了才能下狱。 现在不仅连个正式的判罪文书都没有，而且还被用刑了。 他们可都不是白丁。 一个个都有官职功勋在身。 这是不能随便用刑的。 现在的情况，分明是何璋故意和秦赢作对，不仅随意大刑伺候，更是在见到汉帝令后，还是死头铁不放人。 如此比较之下。 禁军们也就知道，为什么秦赢如此暴怒。 甚至要带兵劫狱。 这要是再不救人，还不等到调查取证的环节，人就被大刑折磨死了。 天牢里的酷刑多可怕，那根本用不着多说，只能说阎罗殿都不为过。 何璋急着用刑，倒是有点想屈打成招的意思。 念及此处，姜守神色为难，道：“大人，他……他有汉帝令，不如咱们就放人吧，没必要打啊。” “咱们也没有判罪文书，没理由扣着人家……”姜守这句话，说得非常不自然。 刚才，秦赢问他要判罪的章程。 也就是证明他们有罪的判决文书。 而他，拿不出来。 没有经过审判的人，怎能成为罪人？ 不是罪人，怎能关押进天牢？ 这明显是圆不过去的。 “我说有理由扣人，就有理由！” 何璋气急败坏，没想到这百夫长，居然站在别人那边，为秦赢说话。 他暴跳如雷，大吼：“给我冲！听到没有！我让你带禁卫军冲锋！” 姜守神色铁青，一言不发。 恰在这时。 不远处，隆隆的铁蹄声如闷雷。 大片的黄衣人影骑着马，向这边冲锋而来。 何璋见此，顿时大笑，“哈哈哈，来了，禁卫军援兵来了！” 他知道，是自己派出去的人起作用了。 禁卫军增援。 人数绝对碾压铁浮屠，看你秦赢怎么劫狱。 第399章 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黄衣怒马，铁蹄轰鸣。 秦赢眸子看去。 一眼便看到了为首的大将军狐平云，以及他的八皇兄，秦舟。 “皇宫禁卫军！” “看来人数比我的还多。” 秦赢低声呢喃，却是眸色更冷。 天牢地处皇宫之外，为的是不让犯人遭受酷刑时惨叫，惊扰宫中宁静，但毕竟是禁地，距离不算远。 只要这里有什么动静，皇宫的增援可以在半炷香的时间之内赶到。 皇宫禁卫军，跟镇守天牢的禁卫军不太一样，虽然同为禁军，却装备不同。 皇宫禁卫军，身穿黄衣软甲，轻便灵活的同时保留了防御力，他们所用的也是大汉有名的破甲剑——八面汉剑。 而是武功也个个都是高手，能进皇宫禁卫的人，那在军中是千里挑一。 随着皇宫禁卫军的到来，天牢前面的巨大校场，顿时变得拥挤。 两支人马对峙，似乎风雪都为之凝固。 狐平云身穿汉将盔甲，威风凛凛。 两腿一夹马腹，战马便缓缓走到阵前。 “九皇子！你也太胆大包天了，仗着有军功，你竟然敢恃宠而骄，你难道不知，带兵劫狱是死罪！” 狐平云脸上泛着得意，秦赢今日的举动，算是彻底冲撞了大汉律法，即便汉帝再怎么恩宠，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虽然秦赢手里抓着一半大臣的把柄，也许能让那帮大臣为自己说话，但那也只是一半而已。 朝中大臣，还是有另一半在门阀这边，只要抓住此事弹劾，扳倒他的机会很大。 敢劫狱，你秦赢这回算是攥我手里了。 秦赢目视对方，已隐约察觉到他就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黑手，当即冷声道：“狐将军，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问你，这什么意思？” 狐平云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秦赢道：“你手下的何璋，为什么阻止我带人离开，里面关押的三个人，他们犯了什么罪？” 狐平云道：“何璋，你给九殿下解释一下。” 何璋闻言，面带冷笑的道：“昨夜丑时，宁禄山，田战，赵虎三人，潜入后宫借酒行凶，不仅逼奸了三位贵妃，更是杀人灭口！” “此事，有当值的太监宫女作证。” “陛下得知消息后，便让皇宫禁卫去拿人，赶到现场时，还能看到三人衣冠不整，呼呼大睡，简直狂妄到极点。” “而那三位贵妃的尸体，就在他们旁边，现场发现有行凶用的匕首，经仵作查验尸体，确实证明三位贵妃生前失身。” “陛下雷霆大怒，将他们关入天牢，只等天亮之后再行细究，确实罪名立刻斩首。” “这本该是今天早晨，要差人去告知九殿下的，没想到您提前知道了消息，更没想到的是，您居然带兵劫狱！” 何璋声如洪钟，字字清晰。 秦赢暗自心惊，面色也是变得很难看。 他说的和老黄回报给他的，的确是如出一辙，一字不差。 四周禁卫都捂住了耳朵，低着头沉默不语。 此等事件，乃是皇家丑闻。 臣子秽乱后宫，不仅给皇帝戴了绿帽子，更是杀人灭口，这事简直太恶劣，说是人神共愤毫不为过。 这种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造反篡位还要严重，一旦发生，那定要将罪人满门抄斩，牵连九族。 哪怕是当夜值事的太监宫女，还有守卫不当的皇宫禁军都得掉脑袋。 这事一出，就算秦赢有心保他们三人，门阀贵族，天下悠悠之口，也绝不会容得下。 他知道事情严重性，但仍然选择带兵来劫狱，也是想抓住还没有三司会审这条空子，先把人带回去，怎么样都不能叫他们留在天牢里。 秦赢始终不信，他推心置腹的三人，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这是一场阴谋。 有人栽赃嫁祸。 他深吸一口，道：“事情我知道了，但我还是要把人带走，如果他们跑了，三人的罪全加我一人身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八皇子这时骑马过来，说道：“老九，你这就强人所难了，父皇亲自下令关押，你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 秦赢道：“不带走，留着给你们严刑逼供？”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大汉律法要给一个人定罪，那必须得人证物证口供，三样俱在，才可判有罪。” “何璋刚才说了，现场有人证，也有凶器便是物证，那么就只差他们本人的口供。” “我如果猜的不错，何璋已经用刑了吧？” 他说话之时，眸子迸射出一道杀意。 直刺何璋。 何璋面色微凝，有些心虚。 人证，物证，口供这三样便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前两样还好，但这口供，可就能大做文章。 大汉并未有明令禁止严刑逼供，因此口供大多数都是打出来的，更黑一点，打到昏死过去，就直接摁手印。 至于口供的内容，那还不是高兴怎么写，那就怎么写。 一旦他们拿到口供，哪怕秦赢再去立十次大功，那也是救不了他们了。 他不怀疑宁禄山三人的意志力，可他也绝对不想要看到三人被打得生不如死。 秦赢深吸一口气，大喝道：“我最后再说一遍，人我要带走，将他们囚禁在梧桐苑。” “责任我来承担！” “我确保，他们绝不会逃走。” 狐平云冷笑，“绝无可能！” 八皇子开口道：“老九，你在做梦！” 他们好不容易才将这三人弄进去，岂能放过？ “既然如此……” 秦赢轻叹一声，喝令道：“铁浮屠，冲锋！” 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打。 秦赢绝不会把自己的兄弟扔在天牢里。 “慢着！” 正在这时。 一道尖锐阴柔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 众人看去。 只见一群皇宫禁卫，簇拥着一顶龙辇于风雪之中缓步而来，驾车的是太监总管曹公公。 方才说话之人，就是他。 “够了！” “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好打的。” 龙辇中，传出汉帝苍老威严的声音。 劫天牢动静这么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陛下圣躬金安。” “父皇圣躬金安。” 不同的声音，从不同的人口中传出。 几人同时下马，迎接圣驾。 “朕安！平身吧。” 龙辇内传出声音。 接着，垂帘掀起。 德妃搀扶着汉帝，缓缓走下。 “父皇，老九这次太过分了。” 八皇子立刻上前去告状。 狐平云亦是开口，“九殿下带兵劫天牢，求陛下治罪！” 秦赢没有解释，而是肃声道：“儿臣，恳求父皇，让儿臣把宁禄山，赵虎，田战三人带回梧桐苑囚禁。” “儿臣用项上人头担保，他们绝不会逃跑，一旦有失，儿臣即刻赴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第400章 卸兵权，留闲职(初五迎财神) 汉帝没有说话。 他望着秦赢的脸，神色复杂。 他在知道这件事，并且下令将三人打入天牢时，内心也是颇为挣扎与无奈。 毕竟是刚受封的三人。 汉帝对他们，也是寄予厚望。 可出了这档子事，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是皇帝，他的一言一行，都有朝中百官乃至天下人看着。 见汉帝沉默。 八皇子与狐平云对视一笑。 果然——陛下这种时候，也是无法再偏袒他了。 八皇子趁热打铁，道：“父皇，儿臣建议先去了老九的兵权，他手下八百铁浮屠很不安定。” 狐平云接着道：“还有监察院事职，也不该再由九殿下担任，他手下人做出这种事，他身为主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两人是打算把秦赢往死里整。 汉帝幽幽一叹，道：“赢儿，你这次过分了。” “铁浮屠的兵权，你先交出来吧。” “监察院的事，暂且搁置，你最近就不要到处走动了，若无要事，别离开梧桐苑。” 交出铁浮屠兵权！ 这话一出。 八皇子都兴奋了。 狐平云更是差点忍不住大笑。 铁浮屠，精锐重甲骑兵。 倘若以相同数量互相攻伐，只怕他的狼骑也敌不过，虽然人数只有八百。 但，精兵强将主要在一个精，而不是多。 更何况，秦赢失去了兵权，那么他的火器自然也得交出来，这于狐平云而言，简直就是天降大礼。 他身为镇国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大权。 无论是铁浮屠还是火器，都应该是他的。 秦赢面无表情，他早就想到这些。 他手里有铁浮屠和火器，朝中不知多少人寝食难安。 秦赢拱手，道：“父皇，是不是我交出这些，就可以让儿臣，把人先带回去？” 汉帝沉思，似乎在衡量。 八皇子急了，连忙道：“父皇，不可啊。” “老九是因为劫天牢，给他惩罚才让他交出兵权，怎能以此做交换？” 狐平云也说道：“不错，这不能做交换，陛下三思。” 秦赢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膝盖弯曲，缓缓下跪，“求父皇了！” 身后，铁浮屠全员下马，跪地。 “求陛下！” 声音整齐洪亮。 秦赢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 今天这一跪，为兄弟。 汉帝心头惊讶，想要伸手去扶，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作僵持住。 他，不能扶！ 否则，会有风言风语议论他偏心秦赢。 良久。 汉帝叹气道：“好吧。” “天牢里的三人，你先带回去。” “年后，三司会审。” 秦赢叩谢，“儿臣，感激不尽！” 八百铁浮屠齐声大吼：“谢陛下隆恩！” 秦赢起身，抬头道：“父皇，在儿臣交出兵权之前，能不能最后行使一次权力。” 汉帝点了点头。 八皇子却是感觉到一种不好的预感，叫道，“父皇，不可……” 他还未说完，汉帝便蹬了一眼。 八皇子只好悻悻作罢。 秦赢转身，面朝铁浮屠全员。 “命令！” 铁浮屠众人，整齐肃立，军纪如铁。 “我不再是你们的主人了。” “愿意留下的留下，听从指挥；不愿意留下的，我给一笔钱，你们回去买田置地。” “解散！”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 铁浮屠全员没有丝毫犹豫。 他们扔下盾牌，卸下铁甲兵器。 无一人，愿意留下。 狐平云急了，“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们是大汉的军队，岂能随意卸甲归田！” 秦赢不屑嗤笑，“他们是我的亲兵，是生是死，是去是留全凭我一句话。” “他们不愿意留下，我自当放他们回去。” 狐平云气急败坏，看向汉帝，“陛下！他这是胡说八道。” 汉帝开口道：“这是朕给他的亲兵，怎么安排，他说了算。”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实行权力，由着吧。” 此话一出，狐平云哑口无言。 他还想再争，却被八皇子拦住。 眼下的局面，已是大好。 秦赢卸了兵权，革了监察院的职。 他现在变成了个只有闲职的皇子。 这已经很不错了。 再逼下去，反而过分，汉帝也不会同意。 不如见好就收。 汉帝摆摆手，道：“朕乏了，你们放人吧。” 说完，他在德妃的搀扶下，走回龙辇。 皇宫禁军掉头，原路返回。 狐平云道：“何璋，把人带出来。” 何璋领命去办，很快地便从天牢里，把他们三人带了出来。 看到他们的瞬间，秦赢神情阴沉，杀意暴动。 果然是用了刑。 全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要是再晚来半个时辰，后果不堪设想。 “殿下，我等有愧。” 赵虎田战二人羞愧低头。 昨夜，秦赢让他们送宁禄山回去。 可现在却成了这样，还连累殿下救人。 宁禄山面色惨白，惭愧道：“这回事大了，你本可以不用理我们，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秦赢摇摇头，脱下披风盖在宁禄山身上， “宁叔，回去再说。” 几名铁浮屠，也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包裹住赵虎田战二人的身体。 “九殿下，要不要派人送你们回去？” 狐平云落井下石的笑道。 “不劳大将军费心。” 秦赢笑了笑，自信的道：“人生如下棋，哪儿有只吃别人的子，不被别人吃的道理。” “不过，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狐平云不屑的道：“你已经笑不出来了。” 秦赢不再说话，搀着宁禄山离开。 目送着他们离开，狐平云心里还是不满。 “可惜了，他竟然解散了铁浮屠，多好的骑兵，居然不能为我所用。” “但还好，他的火器都归我了。” 八皇子皱着眉道：“还是要再加大点力度，不可让他翻身。” 狐平云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八皇子道：“让那三位贵妃的家人来闹吧，闹出事越大越好。” “让天下人都知道，秦赢带出来的人是什么货色，让他一身黑永远洗不白。” 狐平云点了点头，笑道：“这就去安排，保证轰动帝都。” “这下，他死定了。” “嘿嘿，论阴谋，我不如你。” 八皇子翻了个白眼，“什么叫阴谋，这是权谋之术，说话这么不中听？” 狐平云哈哈大笑，“不管是什么谋，只要能整垮他，整死他，就是好谋。” 第401章 事态扩大，朝野哗然 秦赢回到梧桐苑时，天已经亮了。 梧桐苑门口。 柳韵仙带着三女翘首以盼。 天牢那边的事动静太大，她们多少是听到一些什么的，故此很是担心。 当她们看到秦赢回来时，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连忙招呼下人过去，搀扶受伤的宁禄山几人。 “赢哥，这……”柳韵仙吓得小脸煞白。 她看到了几人身上的伤势。 那血淋淋的伤口，哪怕是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竟还在渗出血水。 姑娘家的哪儿见过这种血肉模糊的场面，只一眼便吓得不轻。 关月婵倒是还好，毕竟是女侠从小舞刀弄剑，不怕血；无清秋和陈初蕊便捂着眼睛，不敢看。 “他们在天牢被用刑了。” 秦赢叹了口气，吩咐道：“去把蓝瓶的药拿来，那是治外伤最好的。” 众女忙活了起来，有些慌乱。 很快地。 三人的伤势便暂时稳定。 伤口仔细包扎，又喝了几碗热腾腾的肉汤，这才缓过气来。 秦赢找了个安静书房，撤掉了全部下人。 他凝声道：“我要知道昨夜的全部经过。” 他今天以雷霆手段，将三人从天牢救回来。 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不过这些代价也算值得。 至少目前，可以保证他们不被迫害。 汉帝说了，年后三司会审。 在这段时间里，只要他们不出梧桐苑，性命可保无忧。 倘若还在那天牢里，可真就是砧板鱼肉。 宁禄山摇摇头，愁容满面，“我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当时我已经喝了烂醉。” 说完，他看向赵虎和田战，道：“二位兄弟，你们送我回去的，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虎皱着眉，努力回忆，“昨夜，送宁侯爷回府后，我们哥俩就离开了。” “路上碰到几个蟊贼，本想着去抓了，但谁能想到那蟊贼脚力惊人，我和田兄追出去几条街，后来……” 说到这里，赵虎语气顿住，似乎有难言之隐。 田战也是低下头，脸红的发烫。 秦赢道：“后来怎么了？” 赵虎小声道：“我们……中了飞针。” 田战也说道：“飞针淬了蒙汗药，我们一时不小心，就……就中招了，之后的事我们就没有意识了，再醒来就是在后宫，身上衣裤不知被谁扒光。” “身边还有三个女人的尸体，后来才知道是贵妃，再之后我们就被皇宫禁卫抓了，关进天牢。” “那个叫何璋的狗崽子，非要我们认罪……这摆明了就是陷害！” 三人怒不可遏，牙关咯咯作响。 秦赢听完，头都大了。 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 “你们，一个铁浮屠左指挥使，一个右指挥使，战场上能把魏人杀的人仰马翻。” “居然被个小毛贼放倒？” 二人羞愧低头。 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 田战低声解释，“那天，我们刚喝完庆功酒，穿的都是朝服，要是穿那身铁甲，别说飞针，刀劈都不怕……” 秦赢蹬了他一眼，吓得田战连忙闭嘴。 “脱了战甲，你们就不行了？” “如果你们打仗就只靠这身铁甲，那我训练你们这么多干什么用？” “我看，你们是胜仗打得太多了，尾巴都翘上天去了。” 秦赢一席话，说的二人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自从进入铁浮屠后，他们就无往不利。 铁浮屠一身重甲，在血腥的白刃战中，如猛虎入羊群，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更别说还有威力可怕的火器。 也是胜仗打得太多了，赞颂的话听得太多了，他们甚至已经开始麻木，自大。 这次居然在一个小蟊贼的手上被暗算。 传出去实在丢人。 秦赢叹了口气，道：“我说你们，自己又何尝不是。” “我太小看对手了，这次明显就是一个局，我们已经入局，看来那蟊贼也不是一般人，应该是门阀的高手。” 秦赢相信他们的话。 二人都忠心耿耿，不可能干出这种荒唐事。 至于宁禄山，更不可能。 他那晚喝得烂醉如泥，走路都得靠人搀扶，就算真有这想法，那也力不从心。 这摆明了有人做局。 偷梁换柱，栽赃陷害。 宁禄山唉声叹气，“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现在你连铁浮屠的兵权都没了，咱们更斗不过门阀。” 秦赢轻笑一声，“这算不得什么，这世上哪儿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 “你们先在这里养伤。” “我等会儿，还得上朝去。” “今天的早朝，怕是不轻松。”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件事虽然已经被第一时间封锁消息。 但，又怎经得住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他们故意推波助澜。 还未早朝。 三人夜袭后宫，逼奸贵妃，杀人灭口的事，就已经在各部官员之间流传。 包括秦赢带兵劫天牢的事，也是被口口相传，现在皇宫内外，人尽皆知。 对此，汉帝气得血管都快爆了。 养心殿内。 汉帝雷霆暴怒，拍着桌子怒吼： “都是干什么吃的，朕三令五申不得泄露消息，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连朕的话都不听了么？”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三位受害的贵妃，虽然不如德妃那般深受宠爱。 但，怎么说都是曾经爬上过龙床的妃子，是他秦穆水乳交融的女人。 现在皇宫内外，哪怕城墙上的一只鸽子，谁都知道他被自己的臣子戴了绿帽子，帝王的威严往哪儿搁？ 曹公公吓得冷汗直冒，连忙说道：“陛下，奴才已经约束手底下的小太监了，宫女也都封了口，绝没有人敢外传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大臣们都知道了，好像……好像有人故意散播消息。” 汉帝面色从暴怒到阴沉，捏着桌上的茶杯久久无言，直到那杯子破碎，茶流了一地。 “哎呀，陛下您的手。” 德妃吓得尖叫，连忙查看汉帝的手掌。 “这是要置赢儿于死地么……” 汉帝心里暗自叹息。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也太蹊跷。 昨夜刚受封的三人，往后必定是要得到重用的，仕途可谓无量，他们没理由自毁前程啊。 更何况后宫戒备森严……他们怎能潜入？ 汉帝又不是傻子，马上联想到秦赢跟门阀之间的摩擦……虽然犯事的不是秦赢自己，可这三人，哪个都与他关系匪浅，断一人就是断他手足。 这种朝堂之中的暗黑，他最为清楚，这肯定是门阀出手了。 原本只要封锁消息，将影响控制在最小，那么就可以关上门自己解决，于汉帝而言，不过是死了三个女人，还是不受宠的女人。 汉帝为了秦赢，也可以忍一忍。 可现在事态扩大，朝野皆知，此等皇家丑闻，文武大臣都在等着他的态度，他是万万不能姑息的。 难不成，真的要砍了这三人。 波及秦赢，令他失宠？ 第402章 李长庚的嘴，毒辣至极 金銮殿。 喧闹如菜市场！ 不少文臣，武将，乃至史官聚在一起吵翻了天，但他们并不是因为意见分歧而吵，而是在异口同声地咒骂宁禄山，赵虎，田战三人。 身为朝廷臣子，蒙受皇恩浩荡，居然不思肝脑涂地，反而秽乱后宫，残杀皇帝的妃子，这是何等可恶可恨，人神共愤的恶事。 大汉开朝至今六百余年，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事，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在朝的大官，三品至一品，都恨不得立马砍了三人，以此洗刷帝王耻辱。 金銮殿吵得热闹。 这边，汉帝也走上了龙椅。 秦赢和八皇子秦舟，默默跟在后面。 直到汉帝坐上龙椅，朝堂之下的吵闹声，方才是安静下来。 早朝开始。 还不等曹公公喊出那句有事起奏。 群臣之中，一个老头便站了出来。 他须发皆白，身材高大，苍老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气质严肃，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是李长庚，当朝一品大员，“三殿”之一，文华殿大学士，除此之外，他还兼领史官之首，三朝元老，号称大汉第一“刀嘴”！ 别人自称铁嘴，是因为能说会道。 而他人送外号刀嘴，便是因其性格嫉恶如仇，敢于进谏，面对帝王所为不公不正之事，他甚至破口大骂，有人说他的嘴像刀，能把人割出血来。 可以说，他是一个比江朝民还猛的人。 汉帝对他那是又爱又恨。 虽然也经常红脸，但却从未想过要杀他。 是因为大汉律法，史官有三杀。 一，干政弄权者杀。 二，篡位造反者杀。 三，无为惧谏者杀。 其余，皆不可杀。 可以说，在大汉史官骂皇帝，那是依法而行，哪怕是帝王再怎么恼羞成怒，只要说的是对的，那就必须接受。 但，纵然有律法摆在这里，可真正敢指着帝王鼻子骂的人，也就他了。 一般的史官只敢进谏，哪儿敢真的骂。 秦赢心里暗紧。 这位大神第一个站出来，怕不是要刀他。 “陛下，臣今日入宫早朝，听闻昨夜庆功宴后，有臣子潜入后宫，奸杀了三位贵妃，此事可真？” “如果是真的，陛下要立刻处死三人，以维护我大汉朝廷的威严！” “若为谣言，则立刻处死造谣者，并发圣旨，还三位清白！” 他说的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加上他史官之首的身份，汉帝也颇为感觉到头疼，毕竟今日所说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如实记载。 史笔如铁，他可不想给后人留下一个绿帽皇帝的名号，当然也绝不想当着秦赢的面，杀了他的三位心腹。 此事蹊跷之处太多，贸然杀人这会使父子离心，以后见面都尴尬。 李长庚一带头，史官们纷纷站了出来。 “陛下，听闻您已经下令抓他们入天牢，可因为九皇子的关系，您又给放了？” “此事不妥，陛下应立刻让皇宫禁卫将他们抓回来，就地正法！” “臣附议，当夜值事的太监宫女也一并斩首，此等丑闻之风，必须止于朝廷而不可入民间，否则陛下的颜面，朝廷的威严都将荡然无存！” “臣附议……” “……” 一波又一波的声浪，似没有尽头般。 汉帝未开口。 旁听的秦赢已是紧蹙眉头。 这一个两个，可都是态度决然强势。 甚至是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诸位爱卿，朕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此事关乎朝廷的威严，朕的颜面，朕一定会在年后，调查清楚再行事。” 汉帝缓缓张嘴说道。 “不可！” 李长庚朝前一步，沉喝道：“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只要问出口供便可斩首！” “倘若拖到年后，消息一旦泄露至民间，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为时晚矣！” “陛下，国威不可犯！” “将他们三人关进天牢，臣保证只需要一天便可拿到口供，陛下一定要以国体为重！” 李长庚这句话，又是得到了众人的追捧。 秦赢的眉头更皱了。 虽然他这边掌握着一半大臣的把柄，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可剩下的一半却也致命。 尤其是现在，李长庚站了出来，得到众人支持，以朝廷国家的角度说话，谁也不能说他错。 甚至秦赢都觉得是对的，如若三人不是与自己关系匪浅，大概就真这样解决了。 毕竟这种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朝廷的威严，始终在第一位。 “父皇，我说几句话可以吗？” 秦赢开口了。 汉帝点了点头，“你说吧。” 秦赢向前几步，目视李长庚，道：“李大人，你说要把他们抓进天牢，只需要一天便可拿到口供，我是否能认为，你这是要屈打成招？” 李长庚毫不避讳，直接道：“倘若问不出，老夫便要严刑逼供！” 不等秦赢说下一句，李长庚便展现出了他刀嘴的功夫，只见他沉喝道： “贵妃被奸杀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宁禄山，赵虎，田战三人被当场抓获也是不争的事实，另有太监宫女作证！” “人证物证俱在，只差一个口供，难道说他们不招供，便不可杀？拿他们没办法？” “如若这般，岂不是贻笑大方！陛下的威严必须要维护，耻辱必须要洗刷！严刑逼供算得了什么，便是要老夫亲自去动刀，也可！” “我想，陛下也会谅解老夫。” “朝中同僚，也会支持老夫！” 他这一番话，简直就像是机关枪输出。 朝中那些未说话，却恨不得秦赢去死的人，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狐平云等人，更是脸上止不住笑容。 这位文华殿大学士，兼领史官之首的李长庚，可不是好惹的，虽然他不是门阀的人。 可这人，干起事来有时比门阀还狠。 在他眼里，无论宁禄山三人是否无辜。 他都会力主杀头。 因为后宫死了人是事实，这件事必须有人承担责任，只有杀，才可止住流言扩散。 他连汉帝都敢指着鼻子骂，杀几个人算什么？严刑逼供又怎样！ 正是因为知道李长庚的性格，因此狐平云才没有第一时间急着说话，静静在一边看他表演。 面对大汉第一刀嘴，哪怕是你秦赢，也很难在不占理的前提下，驳斥对方吧？ 一旦你说不过他，那么这三人你是怎么从天牢带回去的，就得怎么给送回来。 秦赢眼眸微眯，这位刀嘴果然言辞犀利。 句句如刀，令人想反驳却又难以反驳。 秦赢知道，倘若是站在国家威严的层面上，那这三人的确是必须要死，唯有一死才可断了流言蜚语。 深吸一口气，秦赢开口道：“我有三个问题，想问问李大人。” “你能解答，我便立刻回梧桐苑，亲手杀了他们。” “如若不能，那就请李大人闭嘴，年后三司会审，再看结果！” 第403章 秦赢三问;期限十天 李长庚眸子中，闪着一抹老谋深算的狠辣。 他自信，自己这张嘴在大汉无敌。 更何况今天，他是站在国家的角度上来说话，莫说严刑逼供获取口供，便是不用口供。 只要能掩盖了皇族丑闻，那就是对的。 ——哪怕这手段很黑，也不足为道。 这人生之事，又岂是只有黑白两色？ 很多时候，错的方法也可以做对的事。 一念至此，他说道：“愿闻高见。” 秦赢清了清嗓子，道：“昨夜庆功宴，谁都知道宁禄山喝得烂醉如泥，走路都需要人扶，赵虎田战，也饮酒微醺。” “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这喝醉的三人，是如何潜入后宫而不被皇宫禁卫发现？” 话音落下。 众人皆是低声议论。 九皇子此言，颇有道理。 后宫是整个皇宫的禁地。 明岗有皇宫禁卫，暗哨有大内高手。 恐怕带兵强攻都不一定能成，更别说三个喝醉酒，走路都不稳的人能潜入进去。 见文武百官都在议论。 李长庚并不为所动，他身后的众多史官，亦是抬头眯眼，作状假寐，一副志在必得的傲慢模样。 秦赢不恼，继续道：“第二个问题，假设他们真的能做到潜入而不被发现，那么他们又是如何将三位贵妃，凑在一块实施暴行？” 说到这里，他进一步解释道： “我们都知道，张贵妃，李贵妃，刘贵妃，并不住在一块，可事发后，他们的尸体却在一块。 “难道是宁禄山等人，强行把她们从自己的宫殿里抓过来的？如果是这样，必然闹出巨大动静，可事发时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此话一出。 朝堂之中哗然一片。 众人仔细揣摩片刻，越发觉得有理。 他们都被愤怒冲昏头脑，满脑子都想着杀人泄愤，维护皇族尊严。 加上人证物证俱在，压根没多少人，会去仔细的审视事发过程。 这一点，李长庚也是如此。 他满脑子想着杀人封口。 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可这么做，太过于粗暴。 对于秦赢的第二问，李长庚明显皱起了眉，进而陷入深思之中。 众多史官，也低声议论。 “父皇。” 恰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八皇子开口了，“儿臣觉得，不该让老九继续问下去，他这分明是有意为三人脱罪。” “老九的心思，大家都明白。” “宁禄山，赵虎，田战都是他的派系，这三人他是一定要力保的，就怕他不够公正，想要颠倒黑白。” 八皇子开口非常及时。 他已经看到，刚才还喊打喊杀的群臣，此刻竟然冷静了不少，甚至有人在点头，同意秦赢的观点。 他怕，要是再说下去，还真让他说通了。 秦赢斜视他，道：“八哥，用不着这样攻击我吧？我方才所言的每一句，哪儿不公正？” “还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听不得我说话。” 八皇子面色一沉，大喝道：“你什么意思？想血口喷人！” “现在是你的人触犯律法禁忌，你敢说，不会偏心他们？你敢说不想救人？” 他说完。 狐平云也紧跟而上，开口道：“陛下，臣认为，八皇子言之有理，九皇子这是在为他自己的人辩解。” 萧宗桓帮腔，道：“臣附议，应该让九皇子回避这件事，他太偏心了。” 王立德亦是朝前一步，道：“臣子秽乱后宫，这本就是死罪，更何况他们三人是先奸后杀，更为恶劣，无论什么辩解，都不得为其脱罪！” “老臣认为，九皇子秦赢，他在胡搅蛮缠！” 他们三人便如毒蛇一般，看准机会强攻猛打。 好不容易把你秦赢打到这种地步，今天若不叫你撞个头破血流，都不算出气。 “此言差矣。” 这时，太师陈松泰慢悠悠的道：“老臣认为，九皇子是在据理力争，摆证据讲道理，并非是胡搅蛮缠。” “不如让他将话说完。” 宋院长接过话，道：”臣附议！” 二人话刚说完。 萧宗桓便怒道：“太师，他现在是你的女婿，你自然向着他，你不觉得，你有失公允？” 陈初蕊本来是他儿子的女人。 没想到让秦赢截胡，他差点肺都气炸了。 现在他们一家亲，这老太师肯定要帮忙。 我姓萧的，岂能叫你如愿以偿！ 陈太师老脸漠然，道：“老夫只是为他说一句话，就是有失公允？这天下的公道，莫非都由你来定不成！” 萧宗桓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陈太师可不是常人，岂会被他语气严厉所吓，反呛道：“看来萧大人是真的老了，话都听不清楚？是不是要老夫再说一遍。” 萧宗桓因为娶亲之事，本就心里有气，再被他这么一激，顿时气急败坏，吼道： “陈松泰！你非要跟我作对，来啊，今天就和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只见他撸起袖子，做势要打。 陈太师可不是粗人，后退一步。 他身后几个年轻力壮的官员便顶上来，怒视着萧宗桓。 “萧大人，你失态了。” “家师可是当朝一品，你难道想当着陛下的面，殴打大臣？” 二人阴沉着脸大喝。 他们是陈太师的门生，这种时候自然要站在老师面前。 金銮殿内，场面混乱。 骂战一触即发。 门阀阵营的大臣，直接就骂了起来。 陈太师这边的人，也是不甘示弱。 文武百官，无论身份地位，都像是泼妇骂街一样，指着对方怒喷。 这一幕何其精彩，秦赢都看呆了。 没想到，这些文人骂起脏话来，居然这么狠，不出片刻，各家族谱满天飞。 汉帝看着乱糟糟的朝堂，手捂住了额头。 他本就身体不好，再这么一吵，都想直接退朝了。 “够了，住嘴！” 秦赢运转真气，怒喝一声。 这声浪扩散而去，宛如惊涛骇浪。 靠他最近的八皇子，可就倒了血霉，这么一嗓子，他耳膜都快爆了，捂着双耳一脸痛苦。 反观汉帝，也是离秦赢很近，可他却什么事都没有。 秦赢现在对真气的掌控程度，已是相当高。 虽然达不到细致入微的程度，但也是指哪儿打哪儿。 朝中众人，皆是脸色铁青，摇了摇头昏沉的脑子。 这种感觉，耳朵像是被人用铜锣，狠狠敲了一下，嗡嗡的感觉，脑袋空白。 狐平云倒是不怕，他自小练功，体魄异于常人。 只是他脸色变得极为凝重，只有练武之人，才能感觉到秦赢这一嗓子的深厚内功。 想不到，他居然暗中把武功练到这种地步。 实在是小觑不得。 汉帝长舒一口气，道：“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是不是看朕老了，觉得朕昏聩了，你们便开始肆无忌惮。” 汉帝这番话，声音很轻。 却无法掩饰他的威严。 文武百官先是一怔，而后整齐下跪。 “臣等不敢！臣等死罪！” 汉帝看向秦赢，道：“你继续问吧。” 有他说话，众人自是不敢再反对。 只是汉帝没有平身，他们不敢起。 这一来，他们跪着听秦赢说话，倒像朝拜。 秦赢目视李长庚，道：“李大人，我这第三问，也是此事之中，最不合理之处。” “他们既然潜入后宫，并且在施暴期间也不被察觉，说明行动非常缜密，心思异常冷静，那么为何施暴后，会傻傻的留在原地睡觉？而不是做完就跑？”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这就是我的三个问题，请李大人一一解惑。” 话罢，秦赢不再说话。 李长庚皱着眉，陷入沉思。 良久。 他才抬起头，道：“九皇子所言，确有道理。 “但你，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表明，他们三人是无辜的，莫非你认为，这件事有人陷害？” 秦赢问了三个问题。 其实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有人陷害。 秦赢点了点头，道：“这难道还不是陷害么？此事细节粗糙，思之漏洞百出。” 狐平云大笑一声，嘲讽道：“你说有人陷害，简直可笑。” “擒贼拿赃，抓奸抓双，他们是在后宫被抓的，三位贵妃的尸体就在他们旁边，尸体那是一丝不挂，太监宫女，皇宫禁卫这么多眼睛都看到了。” “到了你嘴里，反而成了有人陷害？” “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秦赢，你为了帮自己人脱罪，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 此话一出。 李长庚也说道：“大将军说的不错。” “九皇子，你说有人陷害，这只是你的臆断，并无实质证据，可宁禄山三人被现场抓获，却是铁证如山。”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在斟酌什么。 许是因为秦赢之前的话，让他起了顾虑。 李长庚再开口，语气不再咄咄逼人，“你如果能找到真凶，那就能证明三人是无辜的。” “倘若找不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话一出。 狐平云，王立德，萧宗桓顿时急了……这分明是给他机会啊。 你李长庚号称刀嘴，怎能如此？ 他们正要说话。 秦赢却抢先一步。 “好！” “给我十天的时间，十天后找不出真凶，他们三人，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 狐平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不可！不可！” 给你十天时间？ 一天都不给！ 本来是想靠李长庚这张刀嘴，直接把三人给砍了，可现在怎么弄出个十天来。 狐平云心神暗紧，虽然这事干的不算完美，但也不怕查。 可……万一呢？ 秦赢可不管别人怎么叫，他看向汉帝，拱手请问，“父皇，您意下如何？” 汉帝找到了台阶，顺坡就下，只见他开口说道：“好，就这么办。” “十天，也正是年后，到时三司会审，如果不能证明他们是无辜的，那就斩首示众！” 朝堂下，门阀几人闻听此言，皆是开口。 “陛下，不可啊！” “十天太长了，三天，三天可行。” “臣不同意九皇子的说法……” 汉帝拍案而起，不由分说的道： “此事已定，退朝！” 第404章 梧桐苑被围了 回梧桐苑路上，秦赢心情沉重。 老黄默默跟在身后，不曾言语。 他知道，现在秦赢陷入了巨大的困扰之中。 身为仆人，他应当解忧。 可，奈何他是一介武夫。 叫他杀人，那没问题。 可摆弄权谋，老黄不行。 走着。 秦赢突然停下脚步，道：“老黄。” 老黄上前来，拱手，“您吩咐。” 秦赢道：“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老黄点头，肃声道：“按照您的吩咐，火器都从那条地道运出帝都，妥善安置了。” “蔡大师也已在影子保护下，离开了皇宫，除了我们，没人能找到他。” “事关狐家的证据，证人也都暗中藏起来，一切妥当。” 听着这些话，秦赢安心下来。 在他被去掉铁浮屠兵权的那一刻起。 秦赢想的就是立刻转移所有的火器。 绝不能落在狐平云的手里。 当然一切交给老黄去办，一个早朝的时间，绰绰有余了。 这还要归功于从白惜若口中，得知的那条地道的消息，那密道从城外卧虎山，直通帝都内醉仙楼。 全长一百三十里。 白惜若当初在醉仙楼，以花魁的身份潜伏下来，就是为了监督并保护这条地道。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地道的干什么用的。 可秦赢大概猜出了一二。 既然红花堂跟狐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狐家暗地里在做贩卖人口的生意。 这条地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运输通道。 狐平云大概想不到，秦赢会将这条地道利用起来，经此路出帝都，简直畅通无阻，且神不知鬼不觉。 秦赢本想待监察院彻底落实了，再收拾狐家和王家，但没想到他们出手更快。 这倒是给秦赢狠狠敲了警钟。 果然门阀并不是随便就能撼动的，数百年的大族，该有的底蕴还是有的。 不过，也正因如此。 秦赢一定要推倒这参天大树。 今天能污蔑宁禄山三人。 明天就轮到自己。 以后，还会有更多人。 “继续暗中查找江老的那些学生，监察院一定会在我手里复活，他们都是重要的人才。” “给江南的黄景升传信，让他加大训练天地玄黄四大营，还有暗中给我挑选适合的人，让他们进入铁浮屠训练。” “我要将铁浮屠，扩充至三千人。” “影子的第三批，第四批训练也要加紧，最好短期内能增派人手。” “不要怕花钱，我现在有的是钱！” 秦赢给老黄下了三道命令。 后者连连点头，牢记于心。 这次去掉的，只是我的兵权。 但，铁浮屠和影子，他们效忠的不是兵权。 明面上看，秦赢是吃了大亏。 最强大的杀器铁浮屠都被解散了。 他能一句话解散，又何尝不能一句话召回？ 他真正的底蕴，却并未削弱什么。 开玩笑！ 布局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这又岂是门阀一次打击，就能瓦解得了？ 秦赢继续说道：“老黄，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三位贵妃宫里的下人。” “既然他们一口咬定，凶手就是宁禄山，赵虎和田战，那么必定是亲眼所见过程了。” “这一点我必须确认清楚。” 老黄点了点头，“这也许会有些难度，三位已殒贵妃的下人，都已被关押起来，但老夫有办法弄他们出来。”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请殿下稍等。” 秦赢点了点头，道：“最好能在今天。” 他费尽心思才争取到十天的时间。 这十天可谓分秒必争。 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秦赢正与老黄说话时。 迎面慌张跑来一个小太监。 “殿下……大事不好了。” “殿下，您……您快回梧桐苑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秦赢定睛一看，“小桂子？” 梧桐苑里太监少，宫女多。 因此秦赢对每个小太监都很脸熟。 “殿下，梧桐苑出事了。” 小桂子扑通跪倒在秦赢脚下，大口喘着粗气。 秦赢脸色大变，“出什么事了？” “有人……有人……”小桂子上气不接下气，憋红着脸想要说话。 秦赢直接一手提起他，同时往梧桐苑方向狂奔。 他急切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桂子顺了口气，道：“遇害的三位贵妃家里来人了，好多人……包围了梧桐苑，非要见您。” “还……还说，一定要您交出凶手，否则就不离开。” “几位主子已经在安抚了，但他们情绪激动，怕是会动手啊……” 狂奔中的秦赢，脸色猛的一沉。 “动手？守卫呢？都死了？” 还敢包围他的梧桐苑，真当他秦赢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么？简直找死！ “守卫，今天都被撤了。” 小桂子慌忙解释，“兵部的人说，这是狐大将军的意思，殿下现在不需要用守卫保护。” “只……只留几个太监宫女伺候日常起居即可了。” 听到这话，秦赢心里把狐平云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这特么的是故意落井下石。 哪个皇子的宫殿没有守卫？ 更何况秦赢以前遭到过刺杀，汉帝特地增派了一倍的禁军，日夜在梧桐苑附近巡逻。 狐平云居然敢擅自撤了人。 秦赢狂奔，很快回到了梧桐苑。 果然就看到了大门口，乌泱泱一大片人。 粗略一看，不下百人。 更夸张的是，还有一张大横幅。 洁白的布料，写着“杀人偿命”四个血红字。 上面还有无数的血手印。 一看就是百人血书啊。 那遇害的三位贵妃，分别姓张，李，刘，出身并不显赫，家里是经商的，按照三教九流来说，经商者为下九流，地位也就比白丁庶民高一点。 家里没出过什么大权贵，唯一出过最大的人物，就是贵妃了。 但商人非常有钱，人脉也广，族人众多。 本来可以靠贵妃这层关系，改变家族的阶级，但谁知女儿死了！ 这还不得全族暴怒。 此时。 梧桐苑大门紧闭。 他们堵在门外进不去，只得高声叫骂。 下一刻。 “看，那是秦赢！” “秦赢回来了，找他要个说法。” 堵门的人看到秦赢回来了，立马调转枪口。 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在下人的搀扶下，气冲冲地朝秦赢走过来。 “你就是秦赢？” “你说，为什么把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包庇起来，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是皇子也不能例外，把那三个凶手交出来，否则我们就拼命！” 第405章 有人故意搅混水 “殿下，这是张员外。” “这位是李员外。” “这位是刘员外……” 小桂子挨个指给秦赢看。 秦赢眼睛看去，只见对面三个老者，锦衣貂裘，腰缠玉带，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价值不菲。 他们三位，年纪都差不多，大约在七十岁。 不过看这架势，却一点不显得老态。 各自领着族人，气势汹汹地朝秦赢冲过来。 “今天，你必须给个说法！” “我家女儿惨死后宫，是你的人下的杀手，你身为皇子不守王法，竟敢包庇，你若不交出凶手，今天绝不放过你。” “秦赢，你必须给个交代！否则就是天理难容啊！” 三个老头红着眼睛，气势十足，吼声震天。 秦赢皱起了眉头。 丧女之痛他能理解。 但，这种情况想来是没办法讲道理。 他果断掏出左轮，朝天一枪。 砰！ 巨响震慑了在场的人。 他们连忙停下脚步，一脸惊恐。 秦赢直截了当的道：“你们是想讲道理，还是想吃枪子？” 他眼中闪着厉芒，枪口对准了人群。 要不是看在三位老人丧女之痛的份上。 就凭这些人，居然敢以武力包围他的梧桐苑，咄咄逼人，大有犯上作乱的趋势。 他就能一枪一个，都送下去给阎王爷刷刷业绩。 真当我没了铁浮屠，就是拔牙老虎，谁都能欺？ 众人神色惊悚，不敢上前。 说白了，他们心里还是惧怕秦赢的。 他是皇子，而这群人虽然数量多，但毕竟是平头老百姓。 下一刻。 刘员外拄着拐杖上前，道：“自然是要讲道理，且看你有什么理可讲。” 刘员外道：“我女儿好不容易入宫为贵妃，多好的人啊，说没就没了，你要是不给个解释，我告到汉帝面前。” 李员外冷哼道：“不错！告到汉帝面前去，怎么说我们也是他的岳父，难不成就因为是行商的下九流，他还能不认我们？” 秦赢对这些人的逼迫不以为然。 商人就是一张嘴，怕了就输了。 他开口道：“要讲道理，就好好讲。” 说完，他转过头对小桂子道：“去沏茶。” 小桂子连忙退下。 “三位，请吧。” 秦赢做了个请的手势。 前面一大群人缓缓让开路来。 秦赢走在前面，门后的人知道是他，便开了门。 “赢哥，他们……” 柳韵仙有些担心的看着。 现在梧桐苑守卫都撤了，铁浮屠也解散。 梧桐苑内外人手，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人。 还都是太监宫女。 门外可有上百人，这气氛很是焦灼啊。 “赢哥哥，要动手吗？”关月婵摩拳擦掌。 她可不怕这些人。 秦赢摇摇头，道：“不用，我跟三位员外聊聊就行。” 说完。 秦赢招呼三位老者进来。 梧桐苑内堂大厅。 茶水已备好。 三人落座后，秦赢便率先发话， “有件事请问三位。” “谁告诉你们，宫里发生的事？” 事情发生也就在几个时辰前。 汉帝下了死命令，封锁消息，任何人不许外传，违令者斩。 朝中大臣手眼通天，得知消息并不奇怪。 可，这些宫外的人，又是如何得知了消息？ 肯定是有人故意通风报信，这是想故意引人来闹事，想把水越搅越混。 果然。 秦赢这一问，三人的脸上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似有些心虚。 秦赢再问：“是谁放你们进宫的？又是谁告诉你们，我梧桐苑的位置？” “你们可知道，带这么多人来包围我的梧桐苑，还敢威胁我，会有什么后果？” 秦赢这一句句的逼问，吓得三人连忙站起身，屁股都没坐热。 他们虽然是贵妃的亲爹。 但，本身也只是商人罢了。 秦赢可是皇子，虽说被革了兵权，但始终是皇族，代表着权力。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冒犯皇族是死罪，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要治罪。 方才喊得最凶的李员外，强打底气说道： “我们是为女儿申冤，你难道还敢杀了我们？” 刘员外颤声道：“你今天要是敢乱来，我们外边几百个族人不会放过你，天下百姓也不会放过你。” 那张员外并未出声，却已经在看大门口。 那架势，好像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这都让秦赢看乐了。 自己就这么可怕？说几句话而已，吓得三位老人家都惊悚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 毕竟秦赢班师回朝那天，动静不小。 大家都看到了他霸气威风的一面。 万一他真动起手来，在座的三位老头儿还不得魂飞西天？ 秦赢轻笑一声，道：“别紧张，我又不是杀人狂魔，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好，言归正传。” “三位痛失爱女，这种痛楚我能理解，我也不打算追究三位今天的莽撞。” 三人闻言，皆是暗暗松了口气。 眼神之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 民间都说，九皇子秦赢脱胎换骨，万一是今非昔比，如今看来果真不错。 他刚才是故意吓唬的吧？ 为的就是彰显威严，气势上压一头。 但并不会真的对三人做什么。 算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但，不得不说，效果极好。 经此之后，三位员外再没了如刚才那样的嚣张气焰，显得拘谨收敛不少。 张员外沉吟片刻，道：“九皇子，你也不要再戏弄我们了，我们只想要一个说法。” 其余二人皆是点头。 戏弄二字，用在这种场合似乎有些违和。 他们是长辈，秦赢是晚辈，这样说反而弱了自己一头，可要是从权力角度来说。 那就是秦赢大，他们小，说是戏弄也合理。 秦赢笑道：“我并非有意戏弄。” 这是真话。 你们三个老头儿，我真没兴趣做什么。 但，你们带人来包围梧桐苑，这就不得不敲打一下。 秦赢接着道：“我并不是包庇自己人，只是此事蹊跷之处太多，要多加斟酌，以免冤枉好人。” “你们放心，三位贵妃的命，一定会有人偿还，我已在金銮殿立下十天期限。” “十天后，拿不出真凶的话，我亲自砍了他们三个，这样你们可满意？” 话音落下，三人对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 话说到这份上。 他们也只得同意秦赢的说法。 李员外道：“好，希望你说到做到，我们虽是小人，却也有血性，莫要逼得鱼死网破！” 第406章 欢迎下次再来欺负我 送走三位员外后。 门外聚集的上百人也散了去。 秦赢正想歇口气。 便看到一群不速之客朝梧桐苑过来。 来者，正是狐平云。 身后跟着一群银甲军士，厚重的胸甲上烙印着一头黑狼图腾。 “狐大将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秦赢眼睛眯起，笑呵呵的道。 仿佛今天早上的事，从没有发生过。 狐平云还未进门，便抱拳笑道：“什么风把我吹来？当然是春风！正所谓春风得意！” 秦赢面笑心不笑。 春风得意？还早着呢！ 他说道：“大将军怕是记错了，这大冬天哪儿来的春风，北风倒是吹个够，就怕你受冻。” 狐平云淡淡一笑，“我是个粗人，皮糙肉厚不怕冻，倒是九殿下得多加衣裳，冻坏了身子，可就过不了冬。” 言语上的交锋，使得气氛突然紧绷。 片刻后，二人相视大笑。 狐平云不想再跟他装什么笑面虎，直截了当的道：“火器呢？” 秦赢道：“什么火器？” 狐平云眯眼，“你的火器！枪，炮！都给我拿出来！” 秦赢古怪一笑，“我欠你的？” 狐平云神色陡然一沉，“你已经没了兵权，留着火器干什么用？交出来吧！” 秦赢不紧不慢伸手，道：“拿来。” 狐平云皱眉，疑惑问道：“拿什么？” 秦赢道：“圣旨啊，父皇下旨了么？” 狐平云冷哼道：“没有圣旨，这点小事还需陛下旨意？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自己把火器交出来，别让我动强。” 秦赢闻言，忍不住笑了，“动强？你行吗，在嘉谷关你都不行，在这里你就行了？” 狐平云脸色猛然大变，道：“你胡言乱语什么，本大将军不知道你说什么。” “赶紧把火器交出来！” 秦赢道：“你自己去找吧，请便。” 狐平云蹬了他一眼，下令道：“搜！” 秦赢眼看一大群人涌入梧桐苑，他没有阻止，而是淡淡的道：“你们最好手脚轻一点，碰坏了东西可要赔钱。” 这时。 柳韵仙走了过来，气恼不已，“赢哥，他们欺人太甚了。” 无清秋也道：“早上刚失势，中午就带人来欺负了，狐平云还真是恨透了你。” 关月婵气不过，手里抓着刀，“我去砍了他！” 还没动身，秦赢抓住了她的手，把刀夺下。 他笑呵呵的道：“激动什么，我自有办法收拾。” 陈初蕊倒是一言不发，躲在几位姐姐的背后，她本就胆小怕生，狐平云这一行人凶神恶煞的，她不敢说话。 不一会儿。 梧桐苑内外就响起了东西摔碎的声音，显然他们并没有把秦赢的话，听进耳朵里。 搜查的时候，手脚没轻没重，打碎不少东西，亦或者说，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来落井下石欺负人。 打砸声持续了大约十分钟。 随后，狐平云带着人出来了。 他脸色不太好看，阴沉着一双眸子，如恶虎窥视一般注视着秦赢，冷冷道：“你把东西藏起来了！” “不过也没关系，今天我找不到，明天我还会来，就怕你这梧桐苑，经不起折腾。” 秦赢冷着脸，道：“你是说，明天还要来？” 狐平云见他不痛快，自己便很痛快，直接开口道：“我不仅明天来，后天来，以后都来……一天找不到火器，我就不会停止。” “秦赢！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受皇帝恩宠么，你现在是落魄凤凰不如鸡！” 他算是彻底磨光了耐心，说话也变得暴躁。 确实如此！ 秦赢现在的待遇，比不上刚班师回朝的时候，他手下的人犯了大事，他又不顾一切地去劫天牢，光凭这事就足够死罪，但现在还能活得好好的，其实算功过相抵。 江南立下的大功，经此事已经消磨殆尽。 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朝堂内外失尽优势。 就连汉帝对他的态度，都有了微妙变化。 秦赢闻言，倒是一点不骄不躁，道：“大将军，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见秦赢这近乎服软的语气，狐平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他冷笑道：“你也配说这话？” “在江南，你没少祸害我狐家吧？当时的你是何等欺人太甚，现在知道服软了，告诉你，晚了！” “我今天，就是要欺你！” 他简直做梦都在想这一刻。 李二河被斩，狐文远被擒，还有红花堂总舵主……最可恨的是嘉谷关的五千狼骑，他的得力助手徐胜。 秦赢在出手的时候，可一点点面子都没留，那叫一个狠辣，斩尽杀绝。 秦赢看他止不住在笑，内心也忍不住暗笑了一声，早就知道你不光是为了火器而来。 落井下石，狠狠踩脸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秦赢继续道：“狐大将军，不就是要火器吗，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找给你不就完了。” 狐平云快意十足，“去，赶紧去！” 秦赢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很快地。 他就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把ak47。 咔嚓！ 子弹上膛！ 秦赢冷厉一笑，“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欺人太甚！” 话罢。 他抬起枪对着狐平云众人就是一顿扫射。 哒哒哒…… 子弹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 “啊！” “住手！住手啊。” “我不想死啊……” 哀嚎声一度盖过了枪声。 三十发子弹扫射一空。 梧桐苑的墙壁，早已千疮百孔。 而狐平云他们，则是趴在地上哀嚎，浑身止不住颤抖。 秦赢故意把枪口往上抬，子弹擦着他们头皮飞了过去，那种无限接近死亡的可怕，哪怕是狐平云这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也吓得趴在地上发抖。 换弹，上膛！ 枪头再次对准了地上的众人。 狐平云见此，连忙大叫，“别……别冲动！” “有话好说啊，用不着这样……用不着……” 他吓得裤裆都差点湿了……这人体描边也太可怕了吧，每一颗子弹都带着灼热的风，有着势不可挡的力量。 哪怕他狐平云驰骋沙场多年，也被吓得半死，这就是火器的威力么？ 压根儿不是人能抗衡的。 “大将军，还想要火器么？” “ak47就在这里，有本事就拿走啊。” “我再赠送你一百发子弹要不要？” 秦赢满脸戾气，威慑力十足。 他娘的，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你不知道我有枪吗？ 你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狐平云狼狈爬起身，脸色铁青，却是不敢再嚣张，陪着笑脸道：“别……别激动，火器我不要了，我以后也不来了。” “我这就走！” 由不得他不怕。 秦赢只要手指轻轻一动，他就完蛋了。 天底下说不怕死的人多了去，可真正死到临头，又真有几人是能不怕的。 狐平云刚转身想跑。 砰！ 一颗子弹射在他脚边，只差一点就击穿他的脚踝，这突然一击，吓得狐平云跳了起来。 “你，你想怎么样？” 狐平云面色难看的嘶吼。 心里止不住地涌起一股后悔来。 大意了啊。 他虽然知道火器的厉害，可从未亲身体验过，而且他也没想到，秦赢居然真敢开枪打他。 他娘的，疯子惹不起啊。 “想走可以，赔偿损失再说。” 秦赢不紧不慢的道：“砸坏了我这么多东西，拍拍屁股就想走？” 狐平云神色一窒，简直比吃了大便还难看。 居然要赔钱？ 我今天是来找麻烦的，不仅没成功，反而还得赔偿一笔钱？ 这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赢神色一冷，“不给？” 狐平云见他又要动手，连忙说道：“给，我给！” 心想不就是几盆花草，能值几个钱？ 秦赢叫来小太监，让他去后院统计损坏物品，小太监动作倒是快，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启禀殿下，有十五盆花草被砸坏了，桌椅板凳也坏了十几副，门窗地板……” 他说了有几分钟。 报出来一大堆东西。 这听得狐平云不胜其烦，但好在都是一些小玩意儿，值不了几个钱。 秦赢点了点头，示意小太监下去，而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你们就赔偿个一百万两白银吧，少于这个数可不行。” 话音刚落。 狐平云当即暴起，“你说什么？” 秦赢重复了一遍，“白银一百万两，够不够清楚？” 狐平云气得血管差点爆开，直接喷粗口： “放你娘的屁，就这么些花花草草，桌椅板凳，你要我赔一百万两？” 狐平云差点以为听错了。 就这么些东西，都值不了一千两。 他竟然开口就是一百万两。 秦赢摆摆手，道：“说错了。” 狐平云这才面色缓和一些。 开什么玩笑，打坏你一点盆栽，收我一百万两，这笔钱能把帝都所有花草都买来，还绰绰有余。 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可下一刻，秦赢的话让他脸彻底垮了。 “刚才算错了，其实是一百五十万两。” “交钱放人。” 狐平云嘴角抽搐，愤恨的道：“秦赢，你欺人太甚了吧。” 一百五十万两。 这摆明了坑他，你家的花草金子做的，还是地板金子做的？ 秦赢冷笑，“欺人太甚又怎样。” “一句话，给钱放人，不给就留下。” “别挑战我的耐心，枪容易走火。” 狐平云气得气血逆流，牙几乎咬碎。 要不是身边一群人拉着，他就要不顾一切冲上来，跟秦赢拼了这条命！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百五十万就一百五十万，今天这场子，咱们迟早能找回来。” 众人三言两语，将狐平云劝住。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 “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 秦赢打了个响指，“笔墨伺候！” 太监宫女捧着文房四宝便过来了。 狐平云极其不甘心地，在白纸上写了一张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欠条，又盖了手印。 秦赢看过，确认无误后，便极为干脆爽快的道：“这就对了嘛，各位请便，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欢迎下次再来欺负我！” 第407章 今晚能来我房间吗? 狐平云差点气得原地爆炸。 回头愤恨瞪着他，要是眼神能杀人，秦赢早就被他杀了一万遍。 简直杀人诛心！ 还欢迎下次再来？ 来个屁！ 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对门阀来说顶多九牛一毛，但就这么白白被坑了，心理上的不甘怨恨，又岂是钱财可以衡量的。 目送狐平云一行人灰溜溜离开。 秦赢把手里的欠条交给老黄，道：“明天要是他不把银子送来，你就代我去取，不用客气，打进去也行。” 老黄咧嘴一笑，欣然同意。 柳韵仙笑吟吟的道：“赢哥，你真有办法。” 她满眼都是秦赢，崇拜至极。 无清秋却有着担忧，“今天是出气了，但以后的路怎么走，赢哥哥你想好了吗？” 她这话一出，倒是有些煞风景。 但，也确实是一个问题。 出了一口气，实际上并不能改变什么。 假如重来的话，秦赢不插手这件事。 任由三人如何被处置，他也不出面。 这倒是极大程度保全了自己。 可……这样做的话，也就不是他秦赢了。 秦赢沉吟片刻，道：“我现在挂了闲职，宫里没什么事做，倒是可以去建学堂。” “啊？” 在场众人皆是惊疑。 建学堂？ 帝都倒是有不少学堂啊。 大汉最高等学府焕章书院。 宫里还有专门供皇子公主的太学院。 国子监……等等。 他这是要建什么学堂？ 秦赢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答应了凌老的事，之前一直忙着监察院的事，现在没得忙了，正好抽出手来去做这件事。” 随后他向几人解释了答应凌道玄的事。 听完。 柳韵仙俏脸难以掩饰惊讶，“赢哥，这……这可是大事啊。” 无清秋也忍不住说道：“何止是大事，简直可以说是千年万年的基业。” 按照凌道玄的“广开民智”的说法。 一旦成功，将会让汉朝焕然一新。 说是重生都不为过。 民间会就此涌出无数的人才，朝廷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下一刻。 一直没说话的陈初蕊，忽然弱弱的道：“这是好事……但恐怕没这么容易实施。” “门阀会……会生气的。” 她声音很低很小。 却让人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见众人都在看她，陈初蕊连忙低头。 秦赢道：“没事，你继续说。” 陈初蕊这才小声道：“门阀不会容得下广开民智的，百姓一旦启智，便不容易愚弄，也不再容易掌控。” “再者，除了焕章书院之外。” “太学院，国子监，都有门阀的影子，他们不会允许民间大肆办学，一旦民间的读书人多了，门阀子弟的优越感也就少了。” 秦赢惊奇看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自从嫁入梧桐苑，存在感一直很低，秦赢也没有太过在意她，但没想到，她在政治上的眼光居然不低，能准确看到问题背后的本质。 特别是那句，优越感，差点让秦赢怀疑她也是穿越过来的。 不错！ 门阀子弟的优越感，除了身份地位之外，还有一大原因是“知识垄断！” 用秦赢的话来解释，那就是门阀垄断了整个社会的教育资源。 他们不允许民间老百姓，拥有比他们更多的知识，以此来愚民，方便他们掌控民心。 他们将四书五经称为圣贤书。 他们宣扬读圣贤书为圣人。 而百姓就是百姓，是凡人。 这种思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扎根下去，就成了现在的阶级。 使得普通人看到权贵，便会下意识的自惭形秽，认为自己就是小人，而他们是大人，乃至圣人。 秦赢要改变这种状况。 广开民智，才可得更多人才。 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哪怕此举会引来朝廷内部的非议。 但秦赢知道，百姓不会因为开了智，就会造反，就会推翻统治。 历朝历代造反者，都是遭受压迫，不反只能死，倘若朝廷真的能为民着想，不施暴政，处处深得民心，那民，又怎会反？ 他们不仅不会反，还会千方百计的拥戴。 秦赢要改变的，不只是民。 还有朝廷！ 如柳韵仙，无清秋所言，这是大事！ 千秋万世的大事。 陈初蕊一席话，让气氛有些低沉。 秦赢却笑道：“我会处置好。” 一句话很轻，但却有着难以言状的自信。 见此，她们不再多说。 秦赢的任何决策，她们都会支持。 柳韵仙道：“赢哥哥，为什么不把凌老接入宫来，我时常听说他的大名，就是没见过。” 无清秋也附和，“是啊，我也想见见他，这位可是画圣老前辈，我自小就仰慕，想跟他修习丹青术。” 二人都很有兴致。 她们是一等一的才女。 对文人大师，自然是很上心的。 唯独关月婵对此没什么兴趣。 她不是深闺大院出来的大千金，练武倒是可以，要说琴棋书画只会无聊。 秦赢道：“凌老不喜欢宫里的规矩，我在宫外给他安排了住处，明天我们去拜会他。” 二人欣然点头。 说到这里，他坏坏一笑，“想修习丹青术，我今晚好好教你们啊，画美人出浴图如何？” 此话一出，二人当即红脸。 什么美人出浴图……真是净想着干坏事。 柳韵仙轻声道：“赢哥，今晚你……去初蕊妹妹房间吧？” 无清秋和关月婵异口同声的道：“是该去。” 这让陈初蕊一下子脸红耳赤。 恨不得连忙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婚那天，她是一个人过夜的。 秦赢没有去她房间，反而跟几位姐姐来了个大被同眠，动静可不小，她听了一整晚…… 这事，简直羞死人了。 秦赢尴尬一笑，道：“这……” 他反倒是想，但陷入犹豫。 主要是陈初蕊嫁给他的原因，比较特殊。 他又跟陈太师发过誓，在男女之事上，绝不强求，所以秦赢才对她，保持着非常安全的距离。 要是趁人之危，有满满的罪恶感。 陈初蕊很善解人意，道：“夫……夫君，今晚能来我房间吗？” 她跟秦赢认识也不算久，关系没有那么亲近，不能像几位姐姐那样叫他赢哥哥。 夫君这两个字，显得既严肃又认同。 “那我……今晚过去？” 秦赢咽了口唾沫。 “嗯~” 陈初蕊点点头，轻声细语，脸蛋微红。 这让秦赢口干舌燥，下意识地点头。 这种邻家妹妹的类型，可是非常诱惑人的。 既然她都主动了，那就不算强求了吧。 回头陈太师也不能找我麻烦。 第408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入夜。 梧桐苑静谧无声。 少了皇宫禁卫军的巡逻，窗外的落雪声都清晰可闻。 秦赢推开了陈初蕊的门。 入目便是红蜡烛，大闺床。 她端庄的坐在床边。 头顶红盖头，身穿新娘衣。 修身的衣裳，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秦赢细细打量着，这小丫头的身材，不似仙儿那样丰韵，也不似清秋那般高挑。 当然也没有月婵那样的黄金比例。 但，只看这一眼，秦赢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词——童颜巨乳！ 娇小玲珑的萝莉身材，居然有着不输成熟美妇的资本，最关键的是这丫头，才年满十七。 难以想象以后会长成什么样。 秦赢深吸一口气，抬脚靠近。 坐在床上的陈初蕊听到脚步声，身子因紧张，而不受控地轻颤。 这可是洞房花烛夜，大姑娘家头一回。 大户人家出阁前，都有经验丰富的老妈子教导过的，这一夜如何伺候丈夫，事无巨细一概说清。 但……说归说，听归听。 事到临头了，说不紧张才怪呢。 “初蕊，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秦赢轻声开口。 不一会儿，红盖头下传出低低的声音， “嗯~” 柔和，悦耳。 秦赢走到她面前，拿起旁边的玉如意，轻轻掀开了盖头。 烛光下。 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 目光相撞，陈初蕊羞红了脸。 秦赢一时有些看呆了。 他喉咙上下滚动，只觉得有些燥热，便说道： “这喜服？” 陈初蕊道：“昨晚你没来，我就一直没让下人撤去，这是规矩，你不来掀盖头，这些不能撤的。” 听着这话。 秦赢顿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昨晚，他是真玩疯了。 今早天没亮，又出了那件大事。 他就一直没顾得上陈初蕊。 心想至此，秦赢觉得有些亏欠，便低声道： “对不起，我不来不是不喜欢你……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陈初蕊便极为善解人意的道：“我知道，你答应过我爹，不会勉强我。” “昨夜大婚，要是你来了我这里，恐怕就要睡地板了，去姐姐们那里反而更好。” 秦赢惭愧至极。 这新婚之夜不该冷落她。 呼出一口气，秦赢认真的道：“那今晚，我不用睡地板了？” 陈初蕊淡淡一笑，不施粉黛的五官极美， “不用了，我让你来的，哪儿有叫你睡地板的道理。” 秦赢故作调侃的道：“为什么昨夜来，就得睡地板，今晚不用了呢？” 陈初蕊眨了眨眼，羞怯的道：“我……昨晚还没准备好接受你，今天可以了……” 敢情这丫头在做心理准备。 秦赢笑道：“你用不着勉强，今夜过后，我会告诉下人，你我已经圆房，不必假戏真做。” 陈初蕊起身，竟是直接动手解起了秦赢的腰带，柔声道：“这不是勉强，也不是假戏……你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堂堂正正嫁入梧桐苑的。” “虽然……虽然我们之间还不是很了解，但日久生情，总有一天可以变得恩爱。” 说到这里时，秦赢是很感动的。 可下一刻。 她张嘴说出的下一句，就让秦赢哭笑不得。 “我爹和我娘就是这样，他们成亲之前都互不认识，成亲后也恩爱了几十年。” “娘跟我说了，只要……只要过了洞房这一夜，男人就离不开你了，那，那种事有了一次，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红着脸说出这句话，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见秦赢盯着她不说话。 陈初蕊又道：“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你和大姐也是这样成亲的，现在不也很恩爱么？” 她说的大姐就是柳韵仙。 汉帝亲自下令让他迎娶，她是秦赢的正妻，当之无愧的大姐。 在此之前，秦赢从来都没有见过柳韵仙，二人是新婚之夜才相见。 这是古代非常流行的包办婚姻。 没有自由恋爱的概念，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九成的夫妻都是这么办的，剩下一成是盲流，娶不上老婆。 秦赢笑着道：“没说错，你我既然是夫妻，我自然会好好对你。” 二人说话之间。 陈初蕊小手灵巧，已经把他的外衣脱了。 眼看佳人如此主动，秦赢不再犹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俯身前倾吻在她唇上。 灼热的吻，让她慌乱。 秦赢占据主动，汲取缠绕，……一套招数下来，小丫头早已脸红气喘。 “等等……吹灯……” “你温柔点，我害怕……” 烛火熄灭，情意浓浓。 良辰美景莫辜负，春宵一刻值千金。 …… 清晨。 昨天雪下了一夜。 门外银装素裹，树枝都被压塌许多。 陈初蕊已经起身梳妆，照着镜子，看到脖子上一片吻痕，她又羞又喜，还隐隐有点后怕。 昨夜可真是痛并快乐着。 “怎么起来了？” “天还早呢。” 秦赢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下床朝她走来。 精壮的身材，八块腹肌如刀刻。 陈初蕊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道：“哎呀，你穿上衣服……” 秦赢坏坏一笑，昨夜黑灯瞎火看不清，她又全程闭着眼，正是这种欲拒还迎羞人生涩的感觉，让秦赢几次都想折腾她。 但顾及她的感受，便忍了下来。 “这个给你。” 陈初蕊拿出一块白布，上面赫然有一片梅花，秦赢接过仔细看，才知这不是梅花，而是落红。 秦赢拿在手里，男人的成就与满足感瞬间爆棚，普天之下，没哪个男人能拒绝这个。 陈初蕊突然道：“我，我今天要回家看望爹娘，你也要一同去的。” 这也是规矩。 夫妻同房后的第二天。 新姑爷要回娘家，拜见岳父岳母。 秦赢点点头，“好，我正好也要出宫去见凌老，顺路一块去。” 陈初蕊道：“赢哥哥，你要办学堂这事，跟我爹谈过吗？有他支持你，会好很多的。” 秦赢这才想起。 他现在的老丈人陈太师，那在国子监也是身居要职，话语权很重。 这国子监是汉朝管理教育的最高行政机关，相当于现代的教育部。 宋院长的焕章书院，被誉为大汉最高学府，但也在国子监管制之下。 专门培养皇子公主的太学院，亦是如此。 秦赢要办学堂，首先就要过国子监这一关。 值得一提的是，宋院长除了是三公之一的当朝太保，书院院长这两个称呼之外，还是国子监一把手。 这是真正低调且牛批的大佬。 其次是陈太师，他在国子监里相当于二把手，二位可都是牛人，身兼数职多年，大汉文人的晋升，都被他们一手拿捏。 好在，这二位都跟秦赢关系非常不错。 想必国子监不会为难他吧？ 第409章 盘问，迷香?扑朔迷离! 梧桐苑门外。 老黄早早在等候。 他撑着伞，顶上已落满了白雪。 见秦赢出门，他赶忙快步过来。 “殿下，您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他们在小阁楼侯着。” 秦赢点了点头，走进伞下。 二人并肩而行，黄色的油纸伞下，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不一会儿，小阁楼到了。 老黄推开门。 门内的人，似被惊吓，纷纷发出求饶声。 “大人……求大人饶命啊。” “贵妃娘娘的事，我们真不知情啊，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您……您高抬贵手……” 呜呜哇哇的哭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老黄怒喝一声，“住嘴！” “还不来参见九皇子。” 话音刚落。 房里的众人，这才抬头望去，纷纷下跪行礼，齐声恭敬道：“奴才拜见九殿下。” 他们惶恐，惧怕……声音在发抖。 这是一群太监宫女。 他们本是在后宫，伺候张贵妃，李贵妃，刘贵妃的下人，因发生了那件大事，汉帝下令当值的所有奴才，都要下大狱。 这群奴才，一旦入了牢房，基本上没什么生还可能，在这皇宫里，奴才的命还不如主人饲养的一只猫。 但，今天不知为什么。 突然来了一个老人。 使了些手段，就把他们从大牢里带到了这里，直到见着正主，他们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九皇子秦赢。 “我喜欢有话直说。” “我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 “胆敢说假话，你们就不是去牢狱，而是去地狱，明白么？” 秦赢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遮蔽了光。 淡漠的声音却如天音这般威严而冷酷。 “是是是……您问。” 一个稍年长的太监连忙爬过来几步，恭恭敬敬地磕头。 “那天发生的事，你们亲眼看到宁禄山，赵虎，田战行凶？” 秦赢压低声音，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是，我们亲眼所见。” “看得真真的，就是他们三人，当夜风大，我看到有人摸着黑进了张贵妃宫殿，我小心跟着看，就看到是宁侯爷。” 那伺候够张贵妃的宫女，小心翼翼的说道。 紧接着，伺候过李贵妃的太监也说道： “我也是，那天也是有个人摸进了李贵妃的寝宫，那人我看得真真的，他就是姓田的大人。” “还有我。” “那天是赵大人进了刘贵妃寝宫。” 又是一名宫女说道。 秦赢皱着眉头，再问：“你们确定是他们，真的看到脸了？” 说话的几人连忙点头。 “说谎！”秦赢冷哼一声。 众人吓得连忙跪地磕头，“不敢说谎，我们小人就一颗脑袋一条命，哪儿敢说谎啊。” “殿下，您明察秋毫，真的不关小的们事啊。” 秦赢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将其神色，瞳孔神绪尽收眼底。 秦赢很快便知道，他们没有说谎。 他前世接受过最严格的审讯和反审讯训练。 知道人在说谎时是什么表现，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除非是顶级特工，才能在说谎时将自身情绪完美控制，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但这些下人，秦赢调查过他们的底细。 出身非常一般。 入宫后也是如履薄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不可能接受过特殊训练。 再加上秦赢有身份的天然优势，只要稍微施加压迫，他们便不敢不从。 也就是说，他们所言每一句都是实话。 但，毕竟事关重大。 秦赢打算再挖一挖。 “还敢说不是说谎！” “你们所说的，根本对不上。” “你们说，三位贵妃都是被宁禄山，赵虎，田战三人潜入各自的寝宫，可事发之后，她们的尸体却在一块。” “难不成她们是死了之后，诈尸过来自己凑到一块的？” “还有，你们既然发现了有人潜入贵妃寝宫，为何不出声，倘若你们当时大叫，还会有死人的事么？” “真是胆大包天，在我面前还敢撒谎！” “该杀！” 秦赢一番厉喝，吓得几人差点晕倒。 连忙邦邦磕头，哭喊着求饶。 一名太监吓坏了，裆部湿了大片，连忙磕头叫屈：“殿下，小人真的没有撒谎啊。” “小人当夜是打算大叫来着，可……突然间就闻到一股香味，接着就浑身发软，发不出一点声音。” 闻言，旁边的宫女也连连点头，“对对对，那种香味我也闻到了，像是檀香，但又有点花香。” “至于贵妃们的尸体为什么会凑到一块，这个小人真的不知道，当时小人已经晕过去了……” 这时，老黄凑近，低声道：“殿下，他们可能中了十香软骨散，这种迷香没有毒性，却能让人瞬间入眠，便是九品高手也承受不住。” 秦赢这下，心头更是发紧。 他越发的觉得这局，环环相扣。 用了迷魂香？ 显然是故意有人，让他们看到行凶者的脸，目的就是彻底坐实。 倘若要更隐秘，直接用迷魂香薰过去，等所有人放倒后再办事就行。 这局，做得真是严密。 “老黄，把这些人保护起来。” “监狱那边该打点就打点，别让任何人害了他们性命，这些人留着兴许有用。” 秦赢说完，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道： “我不能留你们在梧桐苑，但放心，牢房里不会有人害你们。” 太监宫女们感恩戴德，连连磕头。 对他们而言，只要不死就是幸运。 看九皇子的样子，是不会让他们死的。 秦赢道：“老黄，这十香软骨散是江湖上的独门秘技吗？” 老黄点头，“是出自一名叫做药道人的江湖人士之手，只有他知道秘方。” 秦赢立刻道：“去把药道人抓来，我要知道，他的药都给过谁。” 秦赢停了一下，又道：“你亲自去吧，我更放心，事不宜迟，快动身吧。” 老黄点了点头，便出门去。 很快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现在只能顺藤摸瓜了，希望能从药道人嘴里，得到有用线索。” “下人说看到了脸，确定就是宁叔他们三人，可那晚宁叔明明烂醉如泥，怎么可能潜入后宫。” “难不成，凶手会易容术？” “庄十方……这江湖上易容术最高明的就是庄十方，莫非与他有关系？” 秦赢站在原地，心里不断盘思。 第410章 看帝都景，入雪江南 晌午。 冬日高挂。 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少了许多，刺骨寒意稍有消退。 秦赢骑马出宫。 身边空无一人，倒显得潇洒中带点落寞。 “九殿下，您……您别为难小人了。” “陛下说过，不让您离开梧桐苑。” “这天也冷，您就安生待着吧，在宫里好吃好住的，何必非要出去呢？” 刚到宫门外。 几个禁卫便上前来挡住。 秦赢眉头一皱，心生不悦。 还真是人走茶凉了啊。 当初他从江南回来时，也是从这宫门进。 在这里的人，也还是当天的人。 他们那日，可不是这般态度。 他并未下马，冷冷道：“父皇说过，若非要事不能离开梧桐苑，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不允许我离开梧桐苑？” “你们这些小人，整日搬弄是非！” 秦赢扬起马鞭，厉喝道：“找打是不是！” 禁军连忙下跪低头，惶恐的道：“不敢！” “是狐大将军说的，陛下不让您出宫，小人只是传话啊。” 禁军吓得发抖。 如今的秦赢，可不是以前那个懦弱无能的皇子了，惹恼了他可真没什么好果子吃。 秦赢两条眉毛竖起。 狐平云？ 这王八蛋！ 汉帝是说过，没什么重要的事别离开梧桐苑，可又没说不让他离开。 狐平云居然敢断章取义。 这是想给他禁足？ “小人敢问殿下，您出宫是去办什么要事？” 秦赢瞪眼，怒道：“既然是要事，轮得到你来打听！” “滚开！” 他一声怒喝，胯下汗血宝马嘶鸣。 铁蹄扬雪而去。 目送秦赢离去，他们不敢阻拦。 直至人影彻底消失。 一名禁军才自言自语道：“他出去了，咱们要不要禀报狐大将军？” 另一名禁军道：“当然要禀报，谁知道他去做什么？大将军让咱们看着他，说不定他是去隐藏火器的地方。” “对，告诉大将军，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 秦赢牵着马走在大街上。 人影如潮。 让他觉得倘若整条街的人抬起手，衣袖就会遮了整个天空。 从街头到巷尾，烟火气十足。 年关就在这几天了。 老百姓也更加忙碌了起来。 秦赢一路走一路看，都是新奇的玩意儿。 有老先生在街边写对联。 有叫卖的鸡鸭鱼兔子，等等之类的生禽。 还有许多小摊子上摆放的手工艺品，便是在宫里也见不着，极为精细漂亮。 秦赢不知不觉，就被这古街景色吸引。 说起来，这还是他在古代过的第一个年。 他前世生活在一个科技文明高度发达的社会，但那个社会人情浅薄，年味几乎丧尽。 想不到反而这古代社会，居然还未到年节，就已经有浓郁的年味扑面而来，对他而言，倒是别开生面。 秦赢走过一条巷子。 前面迎来几个刚酒足饭饱的人。 “这雪江南的菜品真不错啊，价钱又便宜。” “嘿嘿，听说老板娘还是个大美人，地道的江南女子，可惜今天没见着她。” “听说这雪江南的菜，都是她的手艺，想不到江南女子除了温婉水灵，居然还烧的一手好菜，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享福了。” 秦赢定在原地，目送这两人从身边经过。 “雪江南……没想到江姑娘取了这么好听一个名字，我倒想看看这酒楼如何。” 秦赢嘴角上扬。 抬步走去。 江书雪和阿象跟着他回帝都。 但没有留在宫里。 秦赢承诺过，会在帝都出钱给她开一家酒楼，事实上他也的确出钱了。 只不过没有亲力亲为。 现在看来，雪江南就是她开的吧。 转念一想，他们没有跟着入宫，的确是太好了，否则这次的事，很有可能还要把他们牵扯进去。 不一会儿。 秦赢就到了一座酒楼的门口。 阁楼三层，内里人声鼎沸。 大门前，门匾上赫然三个大字——雪江南。 字迹工整，笔力没有龙飞凤舞的气势，只有内敛而不失神韵的含蓄。 一看就是出自大家闺秀之手。 门口排队的客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 从旁边人交谈之中，秦赢得知。 这雪江南是三天前才开的。 菜品新颖，口味独特。 瞬间吸引了街上的男女老少，这几天生意爆火，想吃都得排队。 秦赢也排了半天队，这才轮到他。 酒楼内部装饰很出人意料，没有帝都那些大酒楼的豪华大气，而是江南特有的古韵之风。 秦赢开了一间上好的雅间，点了不少菜，又特地吩咐，一定要把老板娘叫来。 小二不认识秦赢，但看他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不敢怠慢，便急匆匆去请老板娘。 不一会儿。 门外进来一佳人。 果然是江书雪。 她一见是秦赢，便十分惊喜，“殿下，您……您来了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啊，我好亲自招待。” 秦赢沉默了一会儿。 她没有第一时间问宫里的那件事。 这说明，宫里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到外面。 她和阿象还不知道，现在的宫里已经翻天覆地了。 这更让秦赢确信，那些员外来闹事，的确就是有人故意泄露的消息，但好在民间还没有大范围流传。 秦赢轻笑道：“来看看你和阿象。” “这酒楼经营不错，客人很多。” 江书雪微微一笑，“都是您的功劳。” 秦赢道：“别太谦虚。” 说到这里，秦赢话锋一转，“阿象呢？” 听到秦赢突然问起阿象，江书雪眸底闪过一抹失望，果然他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这神色只维持瞬间，她便恢复如常，说道： “阿象在后院用功呢，最近他非常刻苦，书法学识都有很大进步。” 上次江南演武，阿象被黄景升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顿后，他就彻底明白什么叫有勇无谋，难成大器。 他信守承诺，静下心来学***，打磨心性。 秦赢点了点头，道：“武状元开试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江书雪连连点头，“知道了，阿象说他非要去考取第一个武状元。” 秦赢欣慰一笑，“这小子，不枉费我培养他。” 他正是怕阿象不去参加武状元考试，这可是晋升最快的路子，凭借阿象的本事，十八般武艺那是肯定没问题。 唯一有难度的，就是兵法韬略的考试。 万一不过关，那武功再高也没用。 武状元可不是莽夫。 兵法韬略的考核，那是占了一半的。 秦赢道：“让阿象过来，我想看看他兵法学习如何。” 江书雪连忙出门去找阿象。 秦赢正在雅间等候时。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杂乱声。 一大群披坚执锐的士兵，冲进了雪江南。 第411章 故意找茬 铁甲森森，气势压迫。 这并非是帝都衙门例行巡逻。 他们身上的铠甲，腰间佩剑，已是证明这群人来头不小。 ——皇宫禁卫！ 众人吓得不敢动。 门外还在排队，未轮到的人纷纷一哄而散，不敢再久留，这皇宫禁卫出马，意味着这家刚开张不久的酒楼，有了大.麻烦。 皇宫禁卫，轻易不出宫。 出宫必是捉拿宫中潜逃的要犯。 “官爷，您看这是有什么事？” 小二喉咙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压压惊，小心翼翼地上前去笑脸询问。 “滚开！” 为首之人一掌推开店小二。 力道之大，震得他不断后退，撞翻了几张桌子板凳。 动手之人拿出一封公函，当众宣读。 “本官刑部侍郎何璋，奉命办事。” “封锁雪江南各个出口！” “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上楼找人！” 皇宫禁卫得令行动，立刻四散开来。 他们手脚没个轻重，做事十分粗鲁。 不一会儿，便把大堂翻得遍地狼藉。 各种打砸声不断响起。 看这架势，不是要抓人，更像是私仇。 “这是招惹到什么人了？居然惹来宫里的大官，这下完了……” “是不是没给当官的交银子啊？我可听说，在帝都做生意，必须上下打点，否则他们三天两头找你麻烦，叫你开店也做不成。”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有几个胆大的店里小厮在围观，窃窃私语。 何璋立在大堂中央，目光冰冷。 他听到了这些话，嘴角狞笑。 “何人嚼舌头，抓过来！” 他一声令下。 两名皇宫禁卫，便迅速将方才才说话的两个小厮抓了过来。 “大人饶命啊。” “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们嘴臭，掌嘴……” 说着，两个小厮吓坏了，连忙跪地求饶，开始打自己嘴巴子。 以此乞求对方能宽宏大量。 何璋冷笑，“妄议官家，这岂是几个耳光就能惩戒？” “我把你的头砍下来，再说不是故意的，这行吗？” 话音刚落。 两名皇宫禁卫直接抽出腰间佩剑，架在二人后颈上，冰冷的剑刃透过皮肤，直达入骨。 “不要啊……大人饶命啊！” “求求大人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一时失言，罪不至死啊。” 二人吓得脸色惨白，魂魄都差点飞了，连忙磕头求饶。 这可怕的一幕，也是吓到了门外好奇围观的人，引得无数议论，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又并非辱骂。 居然就要砍头？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竟还有人这般草菅人命。 “谁敢求情！一并处置！” 何璋面目狰狞，厉吼一声。 这一嗓子，吓得门外围观之人纷纷退走。 那被长剑架住的两名小厮，也浑身颤抖，一时忍不住失禁。 “哈哈……刁民！” “来啊，拖出去斩了。” 何璋大手一挥，霸气外露。 “住手！” 恰在这时。 二楼传来声音。 众人看去，只见一男子缓步走了下来。 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女子正是这雪江南的老板娘，江书雪。 男子是她弟弟，黄龙象。 “参见九殿下。” 何璋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礼。 秦赢面色冷峻，道：“何璋，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犯了什么法，你竟开口就要命！” 这雪江南是秦赢出资出力做的生意。 何璋竟然带人来打砸，甚至一言不合就要砍了店内的小厮，此等行径，与强盗土匪何异？ 常言道，打狗看主人。 他这么做，实在很难让人不觉得，何璋是故意在为难秦赢。 在天牢门前对峙时便是如此，现在也是这样，秦赢对此人的耐心，几乎要磨尽。 何璋冷冷一笑，“这些刁民，非议官家，难道还不该死？” “再说你九殿下，没有陛下的圣旨，你竟敢出宫，难道忘了陛下说的话么？” “你敢抗旨不遵！” “我正是奉命前来请您回去的。” 何璋厉喝几声。 空气中瞬间弥漫了一股杀意。 江书雪敏锐觉察到话中带刺，她连忙询问： “殿下，您……出什么事了？” 阿象也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最近师傅都没来教导他武功了。 以前师傅每天都会督导他练功，风吹日晒从不间断，阿象现在才知道，大概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波及到了殿下和师傅，这才让他没能抽出身来。 秦赢本不想告诉他们，毕竟这是宫里的事，他们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处。 但事已至此，他便不再隐瞒，开口道：“宫里死了人，牵连到宁禄山，赵虎和田战。” “我……也被革了职。” 这话一出。 江书雪俏脸一白，“这，这怎么会……” 阿象连忙追问，“那师傅呢？他怎么样？” 秦赢道：“你师傅没事。” 阿象松了口气，道：“殿下，这帮人是来找麻烦的，我帮你打他们！” 秦赢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而后看向何璋，“奉命来请我？有这样请的么？你奉了谁的命！” 何璋说道：“当朝镇国大将军，狐平云之命令。” 秦赢忍不住笑，“狐平云？他有资格命令我？你回去问问他，是不是皮痒了又想挨枪子！” 话音落下，何璋脸色猛然沉下。 眸中杀意涌动。 他知道昨天，狐大将军在梧桐苑吃了大亏。 大将军是他的伯乐，也是如恩师一般的人。 秦赢落了他的面子，何璋今天要找回来。 “秦赢，别说废话了！” “跟我回去，别逼我动武！” “你现在可不是威风八面的大功臣了，别指望我会对你多客气。” “当然，如果你愿意把火器的下落告知，那我转身就走，绝不再打扰你。” 何璋冷着脸，强压怒气。 现在你秦赢，早就不是几天前那个受尽陛下恩宠，满朝文武抢着巴结的九皇子了。 你现在说难听点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用得着客气？ 要不是大将军想要得到火器，我现在就动手砍了你！ 秦赢倒是不生气，淡淡的道：“我想回去，自然会回去，我不想回去，谁也强迫不得。” “至于火器，狐平云不配染指。” 何璋冷笑，“那就别怪我了。” “来人，把九殿下送回去！” 皇宫禁卫一拥而上，便打算强行把秦赢抓回去。 秦赢冷哼一声：“阿象，打发了他。” 第412章 少年显威;狐府密谈 阿象早就憋着一口气。 要不是秦赢刚才制止他早就出手了。 现在得到允许，他直接便冲了过来。 何璋看到阿象一个毛头小子，拔剑嘲讽： “小鬼，你断奶了没有？” 阿象根本不说话，直接冲了过去。 何璋怒喝：“拿下他！” 数十个皇宫禁卫一拥而上。 可下一刻。 他们便看到了少年霸王可怕的力量。 只见阿象如一头蛮牛，直接撞飞了一名体型比他大很多的皇宫禁卫。 而后，伸手往前抓住两人，一手一个直接扔了出去，比扔沙包都轻松。 拳拳生风，刚猛至极。 数个呼吸之间，皇宫禁卫全都被打趴下。 如此一幕，惊得何璋脸色发白。 这可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全副武装之下，居然打不过一个赤手空拳的毛头小子？ 这小子什么来路，这还是人吗？ “狂妄！”何璋猛喝一声。 举剑就砍。 阿象不躲不避，用极快的速度双手合十夹住了他的剑，而后顺势一扯。 何璋长剑脱手，来不及震惊，就看到阿象一脚踹了过来。 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正中胸口，他的铁制重甲直接凹陷了下去。 “好大的力气！” 何璋后退数十步撞在墙壁上，嘴角挂了一丝血，他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象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咔咔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龙象！” 何璋咬着牙，低吼：“好，我记住了！” “我们走！” 他捂着胸口出门，那些被打趴的皇宫禁卫，一个个赶紧跟上。 不跑是不行了，何璋才一招就被黄龙象缴械，只一脚踢得他口吐鲜血，再打下去，恐怕骨头都要被拆了。 刚出门口。 何璋便再也忍不住，一大口血喷出，直接昏死过去。 “大人！” “快，快找大夫！” “大人撑住啊！” 众人瞬间慌了神，手忙脚乱将他抬走。 酒楼内。 秦赢鼓掌叫好，“不错不错，阿象武功有很大长进。” 阿象拘谨一笑，“都是师傅教得好。” 秦赢道：“还会谦虚了，不错。” 说完，他回头看向江书雪，道：“抱歉了，是我把他们引来的，放心，这里砸坏的东西都算我的。” 反正刚坑了狐平云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这点损失小意思。 江书雪点点头，担忧的道： “殿下，您现在的处境好像很为难，要不带阿象回宫吧，他虽然没脑子，但是有一身武力，留在身边也能使唤。” 阿象脸色一垮，“姐，我怎么没脑子了？我最近识字可多了！” 说着，他期待看向秦赢，“殿下，要不我就跟着你？” 秦赢本想拒绝，他想让阿象好好准备武状元考试，可仔细一想，现在身边可用的人确实很少。 他便说道：“好，你跟我回宫。” “但，一切听令行事。” 阿象点头如小鸡啄米，连连道：“一定！” 秦赢道：“等会儿跟我去看望凌老，接着再去一趟太师府。” 说完，秦赢又道：“江姑娘，实在抱歉了，我不便久留，阿象就带走了。” 江书雪极为善解人意，道：“殿下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您就吩咐阿象去做。” 又说了几句之后，秦赢便带着人离开。 …… 大将军府。 狐平云看到被抬回来的何璋，惊得脸都绿了，忍不住问道：“谁把他打成这样？” 何璋已经不省人事，胸口铁甲还有一个凹陷下去的脚印，看着像是被人硬生生踩塌的。 谁有这么大的力气？ 皇宫禁卫道：“是九皇子……” 狐平云怒道：“他？他是不是用火器打伤了何璋！” 何璋的武功他最清楚，九品的实力，秦赢那点武功，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能把何璋伤成这样，绝对是用了手段。 皇宫禁卫连忙摇头，心有余悸的道：“不是，是他身边的人，一个毛头小子，力气大的惊人！” 想起阿象，众人浑身忍不住发抖。 那看似瘦弱的身体，居然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三下五除二就打趴了他们。 还是用赤手空拳。 倘若他使兵器，众人还能有命回来？ 狐平云皱眉，“一个毛头小子？” “哪儿来的毛头小子！” 他简直气炸！ 阿象的存在感并不强，这也是秦赢故意的。 在他未成长起来之前，秦赢不想过多的暴露他，上次嘉谷关虽然阿象大放异彩。 但，对狐平云而言，阿象还几乎是个透明人。 嘉谷关一战，狼骑没有活着回来一个人。 这使得狐平云对此战的细节知之甚少，甚至他都不知道，带兵的徐胜就是让阿象活生生做成了手撕鸡。 “该死的！他身边能人还不少！” 狐平云暗骂了一句。 而后便让人赶紧把何璋抬下去治疗。 遣散了皇宫禁卫的人之后。 狐平云单独回到了书房。 书房里。 檀香缭绕。 三个神秘人站在屏风后面，看不清面容。 从其声音可以听出，年纪很老。 “天下第一的方虚谷，天下第二的孟羽生，他们二人已经在路上。” “可惜天下第三的韩岳庭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秦赢那种卑鄙小人手里，被什么火器打断了手脚，真可悲。” “少了韩岳庭，也不是什么大事，有天下第一和第二联手，黄山河也没什么活路了。” “他毕竟一大把年纪，还能剩下巅峰时几成功力呢，这回死定了。” 狐平云听着屏风后面传来的声音。 不由得沉声道：“你们最好是说到做到，那个老东西太碍事，有他在，杀不了秦赢。” “对了，为什么九大掌门，就来了你们三个，其余人呢？不遵我狐家号令，想死？” 狐平云的话，使得屏风后面三人沉默。 良久后，声音响起。 “他们最近不太安分，禁武令的事，让大家很不满意，而大将军你，并未提供帮助。” “秦赢的禁武令，给武林冲击很大，你应该想办法废除，否则长久下去，对我们不利。” 狐平云闻言，便说道：“这件事很简单，现在秦赢已经不得宠，我会让德妃继续吹枕边风。” “陛下一高兴，禁武令也不过是废纸一张，有什么可怕的。” 三人在屏风后面点了点头。 一人说道：“那就有劳大将军做成此事，因禁武令，江湖上已经很多人都归顺官府管辖，武林门派的权力反而弱了。” “最近那个终北山七星庄挺拥护禁武令的，我们在谋划灭了他。” “如此一来，禁武令没了拥护者，便掀不起风浪。” 第413章 办学计划，国立百姓大学 客香来。 是这家客栈的名字。 秦赢驻足在门前，左看右瞧。 “这里也太偏僻了。” 秦赢看着只有两层楼的客栈，装饰倒是文雅古朴，可这小巷子里，可以说非常寂寞。 偶尔只有两只野猫追逐而过。 秦赢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把不明所以的阿象吓了一跳，举拳就要打。 秦赢示意他停手退下。 “主人，影子零零七号报道。” 年轻人抱拳拘谨的说道。 零零七是他的编号。 意味着他是第七号影子。 秦赢为了凌道玄的安全，专门派了一队影子跟着他，平时化妆成百姓，就在他周围潜伏。 这可是他费尽心思才请回来的画圣，妥妥的文坛金字招牌，当然得保证他一根毛都不能受伤。 秦赢冷着脸道：“我不是说了，要给凌老最好的待遇么，怎么让他住这种小店？” 零零七闻言，连忙解释：“不是小人不安排，是凌老坚持不铺张浪费，而且他喜欢安静，这地方是他老人家自己选的。” “属下……也不敢违逆他啊。” 听到这话，秦赢也点了点头，不打算追究什么，只说道：“最近有没有什么人，企图接近凌老？” 零零七道：“没有。” “好，你下去吧。” 秦赢摆摆手。 零零七转身便走。 阿象有些好奇，便跟了上去，可刚过一个拐角，他便失去了零零七的踪影，这不又得让阿象惊叹。 “神出鬼没，这就是影子……厉害！” 阿象跟着秦赢的时间最短。 他知道殿下有一群影子，可平常他怎么都见不着，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阿象，过来。” 秦赢喊了一声，招呼他进客栈。 这家客栈很小，里面看不到店家和小二，应该是凌道玄把整家客栈包下来了。 刚进门。 秦赢就闻到一股很浓的水墨味。 复行数十步，前方豁然开朗。 后院十分别致，假山池塘应有尽有。 “凌老。” 秦赢一眼就看到他在院中作画。 小雪落满了他的头顶和肩膀，他却醉心于画中意境，似没有听到人声。 秦赢便又喊了一声，“凌老？” 他还是不动。 这时，凌曦若走了过来，“秦大哥，你就别费功夫了，爷爷作画时谁也不搭理的，你就等他画完吧。” 秦赢暗自付思，这是什么毛病？ 还真的融入意境里去了？ 凌曦若道：“我给你沏茶。” 秦赢便没有再打扰他，跟着凌曦若去了内堂，安稳落座后，清香扑鼻的茶水便端了上来。 凌曦若对他的到来有些惊喜，“你宫里的事处置好了吗？怎么有空来找……找我爷爷？” 秦赢故作调笑，“我就不能是来找你吗？” 凌曦若小脸微红，“别瞎说……你可是有妇之夫，找我做什么。” 秦赢接着调笑道：“我可是你的老师，还不能找你？” “找你当然是探讨一下画画了，你觉得我是想干什么？” 此话一出，凌曦若俏脸更红了。 上次她自己说过，要跟秦赢学丹青术。 这一到帝都忘了个干净，没想到他还记得。 看到小丫头脸红，秦赢暗自摇头，这也太不禁逗了，也没说什么就红了脸。 言归正传，秦赢突然正色道：“曦若妹妹，最近你和凌老不要出门，待在这里会更安全。” 闻言，凌曦若俏脸微变，连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赢道：“是出了一些事。” “最近宫里不太平，针对我的人很多，我怕他们会对你们出手，所以尽量别外出。” “待在这里，有影子保护会很安全。” “抱歉，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带你们回帝都了。” 听到这些话，凌曦若一阵错愕。 这让她心头微凉，知道肯定是宫里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才会让他说出这种话。 二人正谈着。 凌道玄走了进来。 看样子他已经画完了。 “凌老。” 秦赢起身拱手，对这位画圣他还是很敬重。 凌道玄微微点头，和蔼笑道：“殿下前来，是要与老夫商议广开民智之事？” 凌道玄说话直来直去，这一点倒是不讨人厌，他跟着秦赢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谈。 秦赢点头，道：“我打算在帝都先建一所学堂，就叫它，国立百姓书院，计划先招生三百。” “在此试点，后面再慢慢推广全国，学制是三年，凌老你看如何？” 凌道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连连说道：“好啊，这太好了，国立百姓大学，好，好名字！” “殿下计划何时建成？老夫可以开始广招门生了。” 他老脸涨红，显得很兴奋。 能提出“广开民智”这种想法，足以见得凌道玄有一颗忧民爱民之心。 秦赢笑道：“顺利的话，国子监批下来之后，立刻开工动土，预计阳春三月，便可开学授课。” 凌道玄止不住点头，“好，就依你。” 他高兴地不停抚须，笑容满面。 毕生夙愿在此得以圆满，天底下没什么比这，更值得令人高兴。 与凌道玄又谈了半个时辰。 国立百姓大学的细节彻底敲定。 秦赢这也起身告辞。 看了一眼天色，不知不觉已经下午。 离开了客栈。 路上，阿象不由得说道：“殿下，你这一天也太无聊了，不是见这个就是看那个，说的也都是无聊的话。” 秦赢哑然失笑，“你这臭小子，什么叫无聊的事？我去见你姐姐是无聊的事么？” “我办学是无聊的事么？教育是国家大计你懂不懂？” 阿象摇摇头，长叹道：“我只喜欢打仗，好男儿练就一身武功，就是要上阵杀敌的。” 秦赢狠敲了一击他的脑壳，骂道：“天天想着打仗，打仗是过家家吗？那是要死人的！” 说完，他话锋一转，道：“这么喜欢打，年后就是武状元考试，你给我打出第一名来。” 阿象摸了摸脑壳，小声道：“知道了。” 秦赢无奈看了他一眼。 阿象的进步有目共睹，但他的骨子里的好斗还是改不掉，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舒服。 这样的人在军营最容易建功立业，但实在不适合朝堂这种没有硝烟，遍地软刀子的战场。 他正想着，怎么才能把阿象塑造得更完美，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太师府前。 第414章 新姑爷上门 太师府前。 秦赢有些紧张。 上前去拍了拍门前的铜环。 不一会儿。 门开了，管家模样的人探出头来。 “哎呦，是九殿下。” “哦不，该改口了，姑爷~” 管家是个看起来很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只一眼就认出秦赢，连忙热情招呼他进门。 “小姐早上已经回来了，她说姑爷稍后就到，这不大家都在等您呢。” 管家很是热情。 秦赢那天接亲，全城轰动。 太师府上下都有面子。 秦赢一路笑着点头。 “哟，老爷来了。” 管家停下脚步，他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陈太师，不由得笑道：“老爷亲自来接姑爷您了，看他对您多好。” 秦赢却敏锐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儿。 “秦赢！你还真敢来啊！”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这畜生，敢动我女儿，我今天就活劈了你！” 老太师满脸怒容，如一头暴躁的老狮子，手里还提着一把大砍刀，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秦赢见势不妙，连忙拔腿就跑。 “岳父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一定是陈初蕊回来后，把同房的事跟他说了，否则老太师不会变成这样。 天呐！ 这小丫头到底是怎么说的。 莫非是说他强迫不成？ 老太师拔刀就砍，吓坏了一旁的管家。 他连忙说道：“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你怎么不帮帮九殿下？” 阿象摇摇头，道：“这不能帮！这是殿下家事，我出手算什么。” “况且他也没让我动，我还是不动了。” 管家一惊，没想到这少年如此有见地。 聪明人啊！ 于是，管家也在原地不动，不插手。 “你奶奶个腿！你怎么答应我的？” “我女儿大好年华就被你这野猪拱了，老夫真是悔恨啊。” 暴怒的声音在回荡。 别看陈松泰年级大，跑起来那是真不慢，尤其是手里挥舞着大砍刀，气势十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武将。 “我叫你跑！” “老夫今天非要劈了你不可！” “你还跑，把头伸过来，老夫就只砍一刀，快点伸过来。” 秦赢闪转腾挪，背后怒骂声和刀声连成一片，吓得他是一点都不敢停下。 这老太师，他真砍啊！ 前后追逐了半个时辰。 老太师毕竟年纪大了，体能比不得秦赢这年轻小伙子，拄着刀气喘吁吁，眼睛发红看上去就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秦赢也被追杀得口干舌燥。 连忙举手投降。 “岳父大人……太师！你听我解释啊！” 秦赢喉咙滚动，呼出一口热气，“我真没有强迫初蕊，我们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陈松泰举着刀怒吼，“那我女儿为什么跟她娘说，你很粗鲁，把她都弄哭了！” “这还不是强迫？” “秦赢，老夫相信你的人品，这才把女儿交给你，只为她不受萧家祸害，你倒好，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老太师说完，举刀就劈。 秦赢双手合十，来了一招空手接白刃，顶住刀锋，无奈的道：“那晚……她哭是哭了，但不是那个意思。” “我真的没有强迫她。” 秦赢后退几步，陪着笑脸道：“岳父大人，稍安勿躁。” “你听我解释啊……” 老太师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秦赢可不敢再刺激他，万一不小心抽过去了，这责任谁扛得起啊。 正在这时。 听到动静的陈初蕊和岳母过来了。 看到二人对峙，一个还拿着刀。 陈初蕊当时就急了，连忙跑到秦赢身边，小手摸索着检查，“赢哥哥，没伤到吧？” 看到自己女儿不来关心自己，反而对秦赢这么嘘寒问暖，老太师肺都快气炸了。 这从小养大的小棉袄，怎么就去贴了别人？ 这才嫁过去多久，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这时，岳母责怪的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新姑爷上门，你怎么能拿刀……” 陈老太师大手一挥，怒道：“他欺负我女儿，我能不生气么？我要活剐了他！” “皇子有什么了不起，皇子也不能欺负我家闺女！” 秦赢满脸无语，他知道父爱如山，但还是头一回见着，什么叫父爱如刀。 “爹，他没有欺负我。”陈初蕊气恼的说道。 陈松泰道：“那你刚才跟你娘说，他把你弄哭了，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 陈初蕊和岳母大人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陈初蕊气愤跺脚，“爹，你……你偷听我和娘谈话？” 事情败露，老太师也不装了，大方承认，“不错，我是听了，我要不是听了，还不知道你受了欺负！” 陈初蕊直接羞的无地自容。 岳母也是尴尬至极，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早上女儿回来，作为娘亲的自然是很想念，便拉着回房说话，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夫妻那点事。 自家女儿初为人妇，当娘亲的当然得好好询问一番，这本是闺房话，没想到被老太师偷听到了。 还引起了这啼笑皆非的误会。 一番解释之后，误会解除。 老太师脸红滚烫，尴尬至极。 “女儿，你真愿意跟着他了？” 陈松泰忍不住小声询问。 陈初蕊点点头，道：“我都嫁给他了，那肯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陈松泰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最终也是幽幽一叹，作罢了。 他其实心里并不是特别喜欢秦赢，只是时局所迫，不嫁给秦赢，那就得整天被萧家盯着。 本是权宜之计，但……既然女儿都已经选择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种局面，他本该预料到的。 只是不想接受而已。 陈松泰带着警告的眼神，注视着秦赢，“你小子最好别辜负我女儿，否则一定砍了你。” 秦赢笑脸相迎，道：“肯定不会。” 他把刀哐当一扔，说道：“里面聊。” 众人一同进了屋里。 家常便饭吃了一个时辰。 陈初蕊和岳母早早就退席。 秦赢让人上了酒。 要说这酒的用处真是不小，秦赢陪岳父大人喝了半天，总算是把关系拉近了许多。 趁着他醉醺醺的，秦赢便说道：“岳父大人，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陈松泰呼出一个酒嗝，道：“你说，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是不是后宫那件事？我知道那与你无关，朝中我会替你说话，尽量把你摘出来。” 第415章 早朝，极尽嘲讽 “不是这件事。” 秦赢嘿嘿一笑，又给他倒了一杯。 “那……那是什么事？”陈松泰满脸通红，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 秦赢一边喝，一边观察他的神色。 这酒他也没少喝，但却没有醉意。 古代的酒大多米酒和黄酒，没有经过蒸馏，度数不高，太师喝了一辈子酒，所谓千杯不倒，那只是酒度数太低，并不是真的这么能喝。 秦赢就不一样，他前世常喝白酒，那可是五六十度的烈酒，酒量不是古人能比的。 眼看时候到了。 秦赢便说道：“岳父大人，我想在民间办学，地址都选好了，就等国子监批奏。” 国子监管的是全国教育。 虽然这些大事，最终都会上呈汉帝。 但，一般他都是走走流程罢了。 只要国子监批奏盖印，汉帝基本上也就看几眼，不会太过追究。 否则这大汉朝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这么多事，每一样都要他决断，那一天下来还不得累死。 再者，现在秦赢跟汉帝之间的关系有些紧绷，直接找他去谈民间办学的事，似乎很容易碰钉子。 倒不如来个迂回战术。 从他老丈人陈太师这里下手。 似乎更容易得手。 “民间办学？” 陈松泰老眼微眯，“你怎么想起干这个了？” “这帝都有焕章书院，宫里有太学院。” “民间也有私塾，这轮不到你来操心啊，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现在你的处境可不容乐观。” 老太师虽然醉意上头，却不是昏头。 他继续道：“你办学，朝中会有很多人反对，这触及了门阀的利益。” “劝你还是算了吧。” 秦赢不慌不忙地给他倒酒，笑着道：“这都不是事，只要你给我批奏。” 陈松泰沉吟片刻，道：“好吧。” 说完，他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玉印。 又叫来下人，请出文房四宝。 “老夫先给你写一封奏折，盖个章，明天宋院长也要看，他要是也盖个章，就可以直接递呈陛下。” “陛下确认无误，国库便可拨款。” “但老夫不能保证一定行得通，只能最大程度帮你。” 陈松泰详细讲着流程…… 秦赢在一旁听得早就心痒难耐。 不一会儿。 陈松泰奏折便写好。 秦赢也认真看了一遍，确保无误。 这在朝廷里要想办点事，那都得写奏折，要各部审批，目的是为了层层审查，不好的要修改，直到没有任何问题，最后送给汉帝。 这要是底层的奏折，一层层审查上来，说不定内容早就全都被改了，送到汉帝面前，地方不好的问题，全都变成了好话。 下面的声音传不到上面。 而上面的人却以为，下面很好很和平。 久而久之，民怨就是这么堆积起来的。 秦赢觉得这种过程实在繁琐，而且不能保证奏折真实性，但，这些问题现在没办法改革。 他只能先做好眼前事。 看着陈松泰亲手盖上大印，秦赢提着的一颗心也彻底放下。 他陪这位老丈人又喝了不少。 转眼到了晚上。 因为岳母不舍女儿，所以特地留了陈初蕊一晚，对此秦赢也没有说什么。 出门就看到阿象坐在门前的石狮子上。 百无聊赖在数雪花。 “咳咳。” 秦赢发出声响。 阿象连忙看了过来，“殿下，您办完事？” 秦赢点了下头，道：“你吃了吗？” 阿象道：“管家大叔安排我吃了。” 这是秦赢的家宴，阿象没有参合进去，避免尴尬啊。 秦赢仰头，任由雪花飘落而下，冰凉的感觉让他的微醺醉意清醒不少。 没想到这一出宫，就过了一整天。 “回宫。” …… 翌日清晨。 秦赢久违的没有赖床。 不舍得从美人怀里抽身而出。 在侍女的巧手服侍下，穿戴整齐。 迫不及待地去上了早朝。 晨钟惊落了皇宫屋檐上的白雪。 文武百官依次入朝。 金銮殿内。 汉帝正襟危坐。 曹公公向前一步，尖锐着嗓门大声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陈松泰第一个站出来，双手逞上一封奏折。 “臣，有本奏。” 宋院长亦是站出来，“臣附议！” 二人的举动，引得朝中不少人窃窃私语。 这二位老臣，平时可是极少上奏的。 他们位列三公，又同时掌管着国子监。 按理说，这个时节国子监没什么事，他们是最不该有奏的。 科举改革，新增武状元考试，那也是在年后的事，现在可还早呢。 他们有何本奏？ 曹公公走下来，双手接过奏折，又快速送到汉帝面前。 汉帝打开阅卷。 秦赢在一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而这笑，落在同样站在汉帝身旁的八皇子眼中，顿时心头咯噔一下，暗暗觉得不妙。 莫非，老九又有什么手段？ 现在三公之一的太师陈松泰，成了他岳父。 这位元老在朝中，可就是一条粗壮的大腿啊，还有宋院长跟他关系也不差…… “民间办学？” “这……这是……” “赢儿，这是你的提议？” 汉帝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他这话一出，朝野哗然。 秦赢赶紧拱手行礼，道：“父皇，正是儿臣提议，恳请父皇恩准。” 八皇子忍不住靠近一看。 奏折上面两个大印，赫然是陈松泰和宋鹤年的官印。 这说明国子监已经批奏。 如果汉帝再批，那可就正式实施。 八皇子急了，连忙说道：“不可！” “父皇，此事万万不可！” “民间办学，耗资巨大，且弊大于利！” 说完，他看向秦赢，质问道：“老九，你这是何居心？倘若民间的百姓都来读书，那这地谁去种？” “兵谁来当？仗谁去打？” “我大汉以武立国，难道要变成遍地秀才书生，若干年后，岂不是都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八皇子一番话，引得众人赞同。 狐平云一步向前，震喝道：“臣以为，八皇子所言极是，九皇子是无稽之谈！” “百姓只需要吃饱喝足就行，不必读书识字，倘若真想要读书，那也有私塾学堂。” 他刚说完，太傅王立德便接过话道：“此事当真荒谬，莫说在我大汉，即便是在文坛极为兴盛的魏国，也没有民间办学这一说。” “老百姓最大的用处就是种地，让他们去读书，简直可笑，莫非想他们以后一边在地里挥舞锄头，一边口念之乎者也？” 王立德这话一出，满堂大笑。 “哈哈，这也太滑稽了。” “荒唐，民间办学简直可笑愚蠢。” “既然已经改革科举，那就不需要再多办学堂了，我大汉不需要那么多秀才书生。” 第416章 别骂我，枪容易走火 金銮殿内，讽刺四起。 几乎没有人赞同秦赢的提议。 无非都在嘲笑他异想天开。 这样的局面。 秦赢早有心理准备。 他提出改革科举，就已经触动了门阀的利益，如今还要在民间办学，这已经不是在瓜分门阀权益，而是在斩断他们的利益。 对此。 代表门阀的权臣，不可能会放过秦赢。 王立德大声道：“陛下，眼前九殿下该做的，应当是他自己许诺的十日期限，而非去做什么民间办学。” 他一句话，巧妙地将重心引回了之前那件事上，他要让秦赢疲于应付。 狐平云也抱拳，喝道：“太傅所言甚是，九殿下如今深陷泥潭，自己都还没干净，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来做什么民间办学。” 中书省左丞相萧宗桓说道：“改革科举，新增武状元考试，光是这一项就耗费巨大。” “就不要说还得给陛下修缮宫殿，这又是一笔巨大开支，况且太庙祭祀祖先的仪式将近，这又是一笔巨款。” “眼下，国库没有预算交给九殿下，这民间办学之事，恳请陛下驳回。” 萧宗桓开口，有理有据。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皇宫修缮支出巨大，还有武状元考试，也是国库承担，尤其是太庙祭祖这一项，说什么也不可缺。 故此，只能砍去秦赢的提议。 汉帝陷入沉思。 这，文武百官都不赞同。 他也不能御批，只能将国子监的奏折驳回。 陈松泰与宋鹤年并未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出言多说什么，二老都是聪明人，在替秦赢递交这份奏折的时候，他们就想到了这局面。 他们只负责盖印，以国子监的名义帮秦赢一把，至于能否成功，他们也控制不了。 “恳请陛下，驳回奏折。” “恳请陛下，驳回奏折。” 文武百官整齐下跪。 除去那些被秦赢拿捏软肋的不敢表态，朝中一半文臣武将，皆是跪倒在地。 声如浪潮，响彻不休。 大有汉帝不点头，他们不起身的架势。 秦赢看着如此一幕，眼眸微眯。 心里暗道，这皇帝当的也太憋屈了。 这不是被自家臣子欺负吗？ 如果当皇帝，还不能掌握绝对的权力。 那这不叫皇帝，顶多是一个穿着华丽衣裳的傀儡罢了。 假如有一天，他登基大宝。 必然要将所有的权力掌握手中。 如此，才配称得上是皇帝。 哪怕这么做，会让天下人觉得他独断专行，甚至骂他是独夫，暴君，他也毫不忌讳。 “父皇。” 秦赢站了出来，道：“儿臣有一言。” 汉帝点了点头，道：“你说吧。” 秦赢面向百官，道：“诸位大人可知，魏国有多少年的历史？” 王立德直接回道：“这何人不知？魏国建立至今，有三百余年的历史。” 秦赢再问：“那我大汉的历史，拥有六百余年，倘若将历史按年龄来算，那魏国在我大汉面前，不过是牙牙学语的小辈。” “可是！” 秦赢声音猛然加重，“如今的魏国，拥有百万雄兵，万员良将，马匹战车无数。” “那魏国的历史，仅有我大汉江山的一半，可他却能成为春秋霸主，七国之首！” “反观我大汉，六百余年至今，竟是在苟延残喘，国内军队算上地方府兵，也不过勉强凑出来十五万！” “这岂不荒谬？” 秦赢话音落下。 朝下官员陷入深思。 而王立德眼眸老辣，沉喝道：“九殿下，你为何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秦赢根本不接他的话，再度开口，“诸位，难道忘了上次的文斗么？” 这话一出。 朝下众多官员纷纷脸色大变，低下头不语。 羞愧，愤怒……无力。 当初的魏国使团，何等狂傲。 只一人出题，便使得大汉上下颜面尽失。 狐平云气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赢见铺垫差不多了，便开门见山的道： “我想说的是，魏国与我大汉朝一样，都是以武立国，可他们却能用三百年的历史，超越我大汉六百年。” “并且成为春秋七霸之主，而今更是有些逐鹿天下的气势，反观我大汉，多年来都在吃老祖宗的本。” “时至今日，辉煌已逝，究其根本就是我大汉……” “不会治国！” 最后一句话，四个字宛如雷霆轰鸣！ 不会治国！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狠狠插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胸口。 尤其是龙椅之上的汉帝，更是老脸难看，颇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天下有错，在君一人。 不会治国，首先就是皇帝的错。 秦赢这句话，已经是非常直接地抽汉帝老脸，一点点情面都不留。 果然，这句话就像是深水炸弹。 什么大鱼王八都被炸了出来。 “秦赢！你这是妖言惑众！” “你竟敢含沙射影，讽刺帝王，你枉为人子，枉做皇子，你不配！你不配！” “来人，拿下这个妖言惑众的臭小子！” 炸了！ 文武百官彻底炸了。 秦赢这番惊天动地的言论，彻底把他们的脸撕裂，也狠狠踩过了他们的底线。 秦赢当场笑了，默默把手伸进怀里。 这动作，吓得众人连忙后退。 “枪！他要掏枪！” “快，快退。” “我尼x，别打我啊……” 秦赢是个喜欢打手枪的男人，这朝野皆知。 看到他摸进去，大家都以为他要掏枪。 尤其是狐平云，他早就躲到了柱子后面，头都不敢露出。 梧桐苑那一次，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现在一提到枪，他就吓得浑身哆嗦。 不料。 秦赢并没有掏出枪来。 而是伸手抓了抓痒。 “大家别这么害怕吗，咱们都这么熟了，我总不至于打爆你们的头。” 秦赢笑眯眯的道：“讲道理就讲道理，别骂人嘛，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有时候情绪不稳定，你骂我，我会激动。” “我一激动，枪容易走火。” 众人脸色铁青，纷纷在心里暗骂秦赢无耻。 说了半天，还不是在用枪威胁！ 但他们也无奈啊。 这玩意儿确实太可怕了。 听说哪怕把武功练到大宗师的境界，也扛不住一颗子弹，这还怎么玩？ 惹毛了他，挨个点名？ 今晚都不用吃饭了，连夜开席。 第417章 讲道理还是讲真理? 秦赢一个小动作，震慑了在场所有人。 王立德哆嗦着道：“你……你要讲道理，那就先把怀里的火器交出来，否则免谈。” 此话一出，众人连连赞同。 动不动就摸枪，这谁还敢说话啊？ 秦赢又笑了。 要不怎么说，真理只在射程之内呢。 不想讲道理，那就只能讲一讲真理了。 他一口答应，“好，我把枪交出来。” 曹公公连忙双手伸出。 秦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银色左轮交到了曹公公手里，不过他也不傻，将子弹全都退了出来。 否则，万一待会儿有个“冲动”的家伙，暗中给自己一枪，那不就彻底交代了。 见秦赢交了枪。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躲在柱子后面的狐平云也走了出来，整理一下衣服，面色平静。 “来人，把他抓起来。” “秦赢妖言惑众，恫吓大臣，应当立马拿下。” 狐平云觉得自己又行了，趾高气昂地下令。 可下一刻。 秦赢从怀里掏出一颗拉环手雷。 众人被这一幕再次吓到。 狐平云脸色大变，连忙质问：“这……这又是什么？” 参加过江南战役的人都知道，这是手雷，也就是大家口中相传的，所谓的轰天雷。 可狐平云并没有去过江南的战场，不知道也正常，只是他明白，秦赢拿出来的东西不会是什么简单货色。 那香瓜一样的东西，说不定比枪还厉害。 秦赢嘿嘿一笑，解释道：“这玩意儿叫做拉环手雷，内部是高爆炸药。” “外部是铸铁材质，一旦我拉开拉环，顶部的弹簧装置就会撞击内部底火，点燃引线，炸药会在四五秒内爆炸，最后轰的一声。” “一次就能炸翻一大片，可刺激了。” “我在江南一线天山谷，就是用这玩意儿把吕凤四万大军，炸得哭爹喊娘！” 听着秦赢详细解释拉环手雷的工作原理。 众人的神色已是变得极为难看。 狐平云又悄悄躲回了柱子后面。 “各位，想不想看看火器的威力？” 说完。 秦赢毫不犹豫扯出了拉环。 这一幕，吓得众人呜哇乱叫。 就连汉帝都吓得站了起来，脸色发白。 一众大臣纷纷寻找掩体，有的甚至直接趴到了地上，金銮殿内混乱不堪。 如果这拉环手雷的威力，真的如秦赢所言那样，那简直太可怕了。 八皇子有心劝阻，但一想到这玩意儿炸起来的威力，他也连忙闭嘴，后退躲着。 五秒过后。 王立德小心翼翼抬头，“怎么……没炸？” 一旁的萧宗桓也诧异的道：“他不是说，拔出拉环就会炸吗？怎么没事。” 狐平云悄悄探出头来，低声道：“他骗人的，吓唬我们的。” 这时，秦赢发出大笑：“哈哈哈，瞧你们一个个的，都怕成什么样了。” “只要我的手按住安全握把，手雷就不会爆炸，不过嘛，谁要是再惹我，我可就真扔出去了。” 众人脸色铁青难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来二去的，着实被吓得不轻。 秦赢道：“各位，还要拿下我么？” 王立德苦笑道：“讲道理，咱们还是讲道理吧。” 几位门阀的权臣，也都陪笑着。 他们发现还是跟秦赢讲道理最好，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啊。 让一个疯子手里握着火器，这也太恐怖了。 秦赢重新把拉环插了回去。 说道：“既然要讲道理，那就好好听我讲。”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言归正传，刚才提到魏国，那就接着来说。” 他像是训孙子一样训斥文武百官。 “魏国能用三百年时间，成为春秋最强大的霸主，有逐鹿天下之势，靠的无非就是武对外，文对内。” “魏王对文人的待遇极好，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文人，只要愿意为魏国效忠，魏王就分他田地，给他名誉，甚至送他女人。” “再看我汉朝，文人有多少？文人的地位又是如何？我们常用百无一用是书生来形容读书人。” “自古从来都是马上定乾坤，提笔治天下。” “咱们大汉，为什么就不能学学魏国？魏国学堂众多，足以见他们对文人的敬重，而我大汉呢？十里八乡共用一个私塾。” “你们觉得我说话难听吗？难听就对了，正所谓知耻而后勇。” “我大汉再不做出改变，那就晚了！汉朝就毁在你们手里。” “大汉，要改变思想，要推崇武力的同时，也要尊崇文治，武对外，文对内，这岂不更好？” “我民间办学，那是为了给帝国培养人才，这有什么不对，啊？你们说有什么不对！” 秦赢站在台上，就像是老师上课一般，就差指着文武百官鼻子骂了。 就连汉帝都看呆了。 这……这小儿子什么时候变得比他还霸气了，要知道他当了几十年皇帝，还从没有把文武百官当成孙子骂的。 但，不得不承认。 他说的很有道理。 汉帝当即大声道：“朕觉得，赢儿所言不错。朝廷是应该改变一下了。” 汉帝发话，朝下的官员也都陷入思衡。 秦赢所言，不无道理。 魏国文坛强盛，武力霸道。 他们那一套，确实可以拿过来用用，不失为强国兴邦之策。 但……门阀的利益又当如何？ 那魏国办学，可也是有诸位世家掌控的，学堂再多，那也是世家门生。 而秦赢与大汉的门阀不合，他来办学，岂不是与门阀对着干？ 这时，秦赢趁热打铁，道：“我再说一句，咱们各退一步怎样，我知道国库赤字。” “这样吧，只要诸位大人不反对我民间办学，我可以不要国库一分钱。” 话音刚落。 汉帝马上投来惊诧的目光，“不用国库拨款？你……你怎么办学？” 秦赢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自有办法。” 话说到这份上。 加上秦赢态度强硬，要是再硬撑着不同意，只怕他真要拉响手雷…… 代表门阀的权臣，对视一眼。 而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狐平云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那就允许九殿下民间办学。” “但丑话说在前头，有任何事，朝廷都不会出面解决，钱也一分不给。” 秦赢冷眼扫了他一下。 这话，应该汉帝来说才对！ 国库给不给钱，那是皇帝说了算，轮得到你一个臣子发话？ 门阀当真是越来越跋扈，简直不将皇权放在眼里，秦赢无奈一叹，这皇帝老爹也太憋屈了。 谁让他是在门阀的支持下，当上的皇帝，还一当几十年，估计他自己都习惯了。 王立德开口道：“臣附议！” 萧宗桓道：“臣，也附议！” 汉帝大手一挥，道：“事已敲定，允许秦赢民间办学，一切由他全权负责！” “退朝！” 第418章 世事难预料 下了早朝。 秦赢快步往梧桐苑方向去。 但，半路上却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狐平云拱手一笑，“九殿下，聊聊？” 秦赢眸子眯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刚才还在朝中大吵一架，现在态度变得那么快，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赢道：“不知大将军要聊什么？” 且看看，你有什么把戏。 狐平云双手负在身后，与秦赢并肩而行。 他说道：“九殿下，你知道我在战场上最喜欢遇见什么对手么？” 秦赢闻言，倒是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愚蠢的对手？” 狐平云摇摇头，道：“不，恰好相反，我喜欢遇见聪明的对手。” 秦赢似笑非笑的道：“你是在暗示，自己喜欢击败强者？” 狐平云又摇头，神秘莫测的笑道：“聪明的对手，总能看清敌我差距，故而在我面前，他不会死战到底，反而会很干脆的投降。” “而我，通常优待俘虏。” “我这么说，殿下可明白了？” 秦赢噗嗤一笑，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明白！ 当然明白！ 你这暗示已经够明显了。 无非就是现在，自己占据了优势局面，想劝降我罢了，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一股子优越感。 秦赢笑而不语。 狐平云倒是没什么耐心了，直白的道：“你手里的证据全都交给我，从此不再与我狐家作对，我担保你在朝中前途无量。” “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不瞒你说，我们已经打算推举八皇子上位，一旦他封了储君，你的下场不用多说吧？” “当然，这个结果也可以避免，如果你愿意合作，储君之位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狐平云这话，已经不是直白，甚至可以说是胆大包天！ 储君是未来的帝王。 他岂不是在直说，门阀可以随意操纵帝王？ 狐平云继续道：“你的能力有目共睹，门阀很是欣赏，倘若你成了新一代的汉帝，我相信你的功绩会千古不朽。” “你是要死于门阀之手，还是要臣服门阀？” “你父皇当年，也做过这样的选择，他非常聪明，因此他成了汉帝。” “你除了与门阀合作，没别的路可以走，秦赢，妄图以一人之力，撬动五大门阀，你不觉得太可笑了么？” 秦赢极为淡然的道，“可笑么？我倒是想试试。” 狐平云见劝降不成，便也不再多说。 愤然拂袖而去。 秦赢看着他的背影，手伸进了怀里，握住了左轮冰冷的握把。 这个距离，以他的枪法绝对能打爆狐平云的头。 可是，他犹豫了。 这么做固然爽快了自己，也能痛击门阀。 可，狐家手握军权，并不是杀一个人就能改变的事。 那五万狼骑，就驻扎在帝都二十里外。 狐平云今天一死，狐家必反。 并且这造反的理由还会得到拥戴。 皇子无故击杀大臣，不明真相的天下百姓会怎么看？ “好，一步步来。” 秦赢手拿了出来，长呼一口气。 “看谁笑到最后。” …… 回到梧桐苑。 秦赢问了一遍，老黄还没回来。 他去抓药道人已经过了一天。 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这让秦赢忍不住有些担心。 “赢哥，有一个人要见你，在后院。” 柳韵仙上来，帮秦赢脱了外套。 换上一件舒服宽松的袍子。 “朋友？”秦赢皱眉。 柳韵仙眨眨眼，“女的，很漂亮。” 她笑容古怪。 这让秦赢连忙道：“我可没有在外面养小三。” 柳韵仙噗嗤一笑，“你想什么呢，她说真是你朋友，而且确实很漂亮。” 秦赢这才快步到后院。 在古亭中，他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白衣如雪，气质清雅。 头戴一顶斗笠，帽檐低垂，遮住了半边脸庞，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实面目。 “红梅姑娘。” 秦赢入亭来，不客气的落座。 红梅傲雪抬眸望了他一眼，道：“我从进门后，就感觉到这里有一个人，但始终找不到她。” “你这梧桐苑，当真是卧虎藏龙。” 秦赢闻言，有些无言以对。 他知道，红梅傲雪说的其实就是南宫芸荻。 要说这位女侠也是怪癖。 明明人就在梧桐苑，却几乎不露面。 搞得秦赢每晚跟妻子们玩游戏的时候，都要小心门窗，生怕有个偷窥狂。 秦赢笑容满面，“你怎么来了，你姐姐呢？” 红梅傲雪没有跟秦赢回帝都。 在他启程之前，这女侠便没了踪影。 秦赢也没有去寻找，毕竟江湖中人，来去无踪，她想出现自然会出现。 红梅傲雪挑了挑眉，道：“我赶路七天，才到你这梧桐苑，你却问我姐姐？” “怎么，你就这么喜欢我姐姐？” 秦赢本能的觉察到一丝不对劲儿，怎么空气中弥漫了一丝老陈醋的气味？ 他连忙摆手，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姑娘不是替我去处理红花堂的事吗，我多在意一些也正常。” 红梅傲雪面无表情的道：“你怎么不问，我去干什么了？” 秦赢道：“你去干什么了？” 红梅傲雪回道：“练功。” 秦赢诧异，道：“你都是大宗师了，还练功？还有进步空间吗？” 红梅傲雪道：“不知道。” 说完，她话锋一转，“我找你有事，我刚悟出一剑，你那位老人呢，我想找他试试。” 秦赢摇头，“你来晚了，一天前他去抓药道人，至今未归。” 红梅傲雪淡定的道：“好巧，可惜他永远抓不到药道人。” 秦赢一怔，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红梅傲雪解释道：“我在来帝都了路上，先去了药道人那里，看到了一些不喜欢的东西，便杀了他。” “你那位老人昨天才出发，现在找到的只能是他的尸体。” 秦赢心头咯噔一下。 红梅傲雪赶路七天才到帝都。 还去了药道人那里。 而皇宫事发到现在，也没超过两天。 也就是说，药道人死在事发之前了。 那老黄岂不是白跑一趟。 秦赢长叹一声，真是世事难预料啊。 “你看到了什么，为何要杀他？” “他拿小孩儿试药，中毒者痛不欲生，我看不惯这些，就一剑杀了他。” “还有两个买药的人。” 听到这里，秦赢瞬间眼睛放光，“买药的人，你杀了？” 红梅傲雪点头，“杀了一个，跑了一个。” 秦赢忙说道：“跑掉的那人，你记得他的样貌，能画出来吗？” 红梅傲雪点点头，“能。” 第419章 天生的刺杀者 梧桐苑。 古亭外风吹雪。 秦赢拿着画像，暗暗揣摩。 画中此人，眼眶凹陷，长着一副西方人的面孔，双目似鹰，虽然只是一张画像，但极为传神，令得秦赢好似真切看到了这人眼中凶光。 “这人面生，看着一点也不像汉人，莫非是外族？西域人？” 红梅傲雪道：“你说对了，这是西域库夏人。” “他们这个氏族，擅长潜行刺杀，跟你的影子差不多，但不同的是，这个氏族以此为生。” “不过，库夏人据说已经绝迹了，没想到居然会在汉朝境内出现，当时我本想生擒他，但奈何此人的潜行之术登峰造极，我久追无果，还是被他逃了。” 秦赢闻言一惊，忙问道：“库夏人会易容吗？” 红梅傲雪点头，肯定的道：“会，而且十分精湛，与中原的人皮面具易容术不同，库夏人的易容术常用药物易容，过程略微痛苦复杂，但足以，以假乱真。” 见秦赢有兴趣，红梅傲雪接着道：“庄十方的易容术，就是中原结合西域。” “中原人将这些称之为旁门左道，修炼的人极其少数，但如若用得好，那也是一门绝学。” 秦赢大惊。 原来如此！ 他就猜测，肯定是有人易容去做了后宫那件事，如今果真得到了证实。 “再多告诉我一些。”秦赢说道。 红梅傲雪出自红花堂。 这红花堂的创始人就是西域来的，因此对西域的武学，红梅傲雪了解得比秦赢更多。 不料，红梅傲雪摇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你要是想知道更多，就直接抓个库夏人过来。” 这话一出。 秦赢瞬间有些失望了……抓个库夏人过来？ 说得简单，我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跟他面对面，都能叫对方跑了，库夏人要是真的想藏起来，只怕他一辈子都别想找到。 不过，下一刻。 “抓个魏人过来……兴许也能问出不少。” 红梅傲雪这句话，让秦赢猛然抬头，追问道： “魏人？” 红梅傲雪点头，道：“据我所知，魏国境内有一小部分库夏人，他们给达官贵人当鹰犬，谋求生存。” “如果是魏人的话，也许对库夏人比较熟悉，能套出你需要的线索。” 秦赢顿时来了精神。 抓起画像，就要走人。 红梅傲雪叫住他，“你去做什么？” 秦赢道：“地牢。” 红梅傲雪又道：“我找谁试剑？” 秦赢突然停下脚步，道：“既然药道人已经死了，老黄应该早就回来才对，他很可能路上有危险。” “要不，有劳你跑一趟？看到他也可以顺便切磋。” 红梅傲雪俏脸一冷，“我给你送信，你倒好，还使唤起我来了。” 秦赢咧嘴一笑，“能者多劳嘛。” 红梅傲雪没说话，脚步轻踏地面一跃而起，秦赢再看时，她已经翻过了墙头，失去踪影。 “这么好说话？”秦赢都愣了一下。 印象中的红梅傲雪，貌似比冰山都冷，怎么这回，那么好说话了。 秦赢没有多想。 快步赶往梧桐苑地牢。 被他抓回来的人，红花堂总舵主，缺胳膊的断腿的王腾，还有那个红衣军统领龙居。 全都关押在梧桐苑地牢。 放在天牢，他不放心。 用钥匙打开地牢大门。 秦赢举起火把向前。 这地方暗无天日，连个出光口都没有。 秦赢刚一进来，便惊动了关押在里面的人。 “秦赢！要杀要剐一句话，关我在这里算什么英雄！” 王腾隔着牢门破口大骂。 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秦赢看清了他的全貌。 披头散发，蓬头垢面。 还缺了一条腿，看上去极为可怜。 这种地方，呆上一天都是折磨，难怪王腾会崩溃。 那红花堂的总舵主在另一间牢房，秦赢已经让人废了他的武功，这位武林魔头算是彻底毁了。 他也被巴雷特打断了一条腿，但看到秦赢，却显得很安静，盘坐在地上似在休养生息。 秦赢也懒得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这些人，本是留着大用的。 可现在他被案情缠身，实在没工夫去做。 不得不说，门阀这一手棋，差点给他来了个一步将军，同时这也算秦赢少见的纰漏。 人都说他算无遗策，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 “秦赢，你到底想怎样？” “要杀要剐一句话，关着我算什么！” “说话啊，你说话啊……” 地牢里回荡着王腾的叫骂。 但回应他的，只有长久的寂静。 秦赢缓步向前，终于到了一间牢房前。 他插好火把，又往灯座里倒了一些煤油。 很快地，牢房亮了起来。 “光……有光……” “别……别熄灭他，求求你了。” 一个手链绑着铁链的“野人”冲了过来。 他忘情地注视着牢房门前的油灯，那微弱的光似乎给了他新生命似的。 秦赢很能理解他。 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里，人会无比渴望光明。 “龙居，我有话问你。” “如实回答，我就给你换个牢房，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一丝光亮。” 秦赢声音很冷。 “好……好啊。” “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别把我丢在这里，求求你了……” 龙居噗通跪倒，声音颤抖。 他胡子拉碴，披头散发看上去就像是个野人，魁梧的体型也缩水了不少，看上去既苍老又瘦弱。 秦赢从不对他用刑，可光是锁在这地牢中，孤独就等同于最残酷的刑罚。 没有光，没有新鲜的空气。 到处是潮湿，是蟑螂老鼠。 即便是每天送饭的人，也绝不跟他说一句话。这样日复一日，根本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秦赢看他心理几乎完全崩溃，便也用不着继续施压，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对库夏人了解多少？” 龙居闻言，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库夏人。” 秦赢道：“详细说说。” 龙居试探性的道：“那……那你会给我换个牢房？我只要求能每天看到日出日落。” 秦赢道：“这可以。” 龙居松了口气，开始说道：“库夏人的祖地在西域，很久以前西域发生过一次大迁徙，很多西域人离开祖地，向外谋生。” 秦赢道：“这我知道，讲重点。” 被秦赢灭亡的那支匈奴人，正是从那次大迁徙中过来的，这些外来的人，被中原称为外族。 龙居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当时很多诸侯国都不肯接纳库夏人，因为他们既不会耕种，也不会冶铁。” “但是库夏人很擅长刺杀，似乎是天生的种族天赋，魏国的权贵便看重这点，收容了他们。” 秦赢皱眉，问道：“如果库夏人躲起来，有什么办法能找出他们？” 龙居敏锐的意识到什么，秦赢居然一直在追问库夏人，难道是他吃了库夏人的亏。 或者是出了什么与库夏人有关的事。 龙居心思翻涌，这也许，可以作为交涉的筹码。 他语气一变，道：“我可以帮你找到库夏人，据我所知，你们汉朝境内没有库夏人的踪迹，如果有，那肯定是魏国来的。” “以我红衣军将军的身份，自然可以命令他们。” 他在强调自己的重要性。 以此来让秦赢放他出去。 这鬼地方，他是一天都忍受不了。 第420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秦赢挑眉。 龙居这点小心思，怎能瞒得过他？ 他问道：“你怎么找？” 龙居摇头，“放我出去，我一定会帮你。” 秦赢冷笑，“你是觉得，自己有筹码跟我谈判？” 龙居强压内心恐惧，说道：“我认为有。” “库夏人对你一定很重要，否则你不会亲自来这种鬼地方找我。” “做个交易如何，我想办法帮你找到库夏人，而你只要放我走，我现在光杆司令一个，对你造不成威胁。” “魏国我也回不去了，红衣军全灭，回去了魏王也会抓我问斩，与其送死，倒不如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日子。” “怎么样，这些交易你并不吃亏。” 不得不说，龙居虽然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但好歹曾经是红衣军统领，还不算傻。 他提出的想法很公平，秦赢觉得有些心动。 沉吟片刻。 秦赢拿出一颗药丸，“这是剧毒，名叫七日丧命散，服用后七天之内没有解药，你就会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吃吧！” 龙居颤抖着接过药丸，陷入犹豫。 “不吃？没诚意啊。” 秦赢转身要走，“你叫我怎么相信？” 龙居慌了，“我要是吃了，你不给我解药怎么办？” 秦赢冷笑，“我要杀你，也就一刀的事，还值得浪费一颗药丸？你不知道炼制这种剧毒很耗费心思的么。” 龙居咬咬牙，而后一口吞了下去。 入口即化，还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秦赢似笑非笑的问道：“味道不错吧？” 龙居点点头，“这毒药还挺好吃。” 秦赢很干脆的打开了牢门。 出了地牢。 龙居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他忍不住跪下，捧起地面的雪捂在脸上。 雪的味道，雪的冰凉。 他再一次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原来还活着。 秦赢叫来太监，吩咐道：“带他下去洗个澡，修剪一番。” 小桂子低头恭敬道：“是。” 半个时辰后。 梧桐苑后院。 亭子里。 秦赢已备好了桌子酒菜，温好了酒水。 龙居被带到。 他胡子头发被整理了一番，整个人看上去焕然一新，但脸上的苍白虚弱还是难以掩饰。 “吃吧。”秦赢淡淡说道。 龙居也不再客气，坐下就用手抓着吃。 他太饿了！ 地牢里的饭菜，那都是少量，只能保证饿不死，而且都是白菜豆腐，吃久了他肠子都快青了。 秦赢淡定的饮酒，看他狼吞虎咽。 见吃得差不多了，秦赢便开口，“说吧，你要怎么引出库夏人？” 龙居吞下一大块肉，又灌了一口酒，这才心满意足拍了拍肚皮。 他说道：“库夏人崇尚明月，信仰蛇神，每晚只要有月亮，他们就会出现在月下跪拜。” “我便利用这一点，在城中的大街小巷，画上他们氏族的蛇神图腾，夜间他们跪拜明月时，看到图腾，就知道有同族在寻找他们。” “到时候，我会取得他们信任，而你就可以布局，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赢道：“就这么简单？” 居然还有这么奇怪的氏族？ 崇尚明月？信仰蛇神？ 龙居笑道：“简单么？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还会觉得简单？” 秦赢点头，这倒是。 老话说得好，不知道的金银不换，全知道了都是扯淡。 对于库夏人，秦赢可以说一无所知。 他们生活在魏国的领土上，加上这氏族擅长潜伏刺杀，活动在暗处，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包括风俗传统，秦赢一概不知。 龙居倒是可以帮帮忙。 只是没想到，之前二人还是敌人。 现在却成了合作伙伴。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二人各取所需，利益不冲突，便可化敌为友。 秦赢道：“好，你尽快去做。” 龙居点头同意。 沉默一会儿，秦赢又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龙居说道：“问吧。” 秦赢肃声道：“你鼓动匈奴入关夺取钱财，到底是为了什么？” 匈奴入关的事，秦赢知道是龙居暗中鼓动。 但，秦赢至今不知道，龙居要这钱财做什么。 难道是想找个地方，当老财主？ 听到他问，龙居便苦笑道：“当然是想，向你复仇！我红衣军兄弟都死在你铁浮屠手里，我又怎会不想报仇呢。” “但，我又不能回魏国调兵，魏王不会允许的，我不是吕凤，没有大族撑腰，回去魏王一定会治我战败之过。” “我只能四处敛财，请别人出手。” 听到这里，秦赢来了兴趣。 “请别人？” 龙居说道：“关外的事，你知道多少？” 秦赢摇头，他知道不多。 自小生活在宫里，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江南，关外苦寒之地，秦赢根本没去了解。 龙居再问道：“犀族兽兵，你也没听过？” 秦赢又摇头。 龙居便解释道：“犀族兽兵，他们从哪儿来的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是在关外颇为有名。” “他们族人懂得驯养猛兽，狮子，老虎，巨象，犀牛……等等。” “他们作战时，只需指挥猛兽，便可攻城略地，这就叫兽兵。兽见血疯狂，寻常的军队碰上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我本意是花钱请他们出手，只要能灭了你的铁浮屠，就算报仇了。” 秦赢听着这话，只觉得无比神奇。 居然还有这样的军队？ 狮子老虎倒是不可怕，有长矛和弓箭可以射杀，但是巨象和犀牛可就不同了。 成千上万的巨兽，一旦发起冲锋，地动山摇，那场面想想都可怕啊。 龙居见他沉默，便说道：“你好像不信？” 秦赢正色道：“不，我信。” 他的确相信！ 以前总有人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他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本是不信这些没有根据的话，可自从穿越到这里，他信了。 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神奇武功，飞檐走壁，还有玄之又玄的真气，那是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现象。 现在出来个兽兵，秦赢当然也相信。 别说是这个时代，在现代也有驯兽师啊。 只不过一个是用来娱乐，一个是用来打仗。 “用猛兽打仗，啧啧，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要是我能搞到一批兽兵……” 秦赢摸了摸下巴，思绪飞转。 犀牛大军！ 成千上万的犀牛冲向敌人，对面就算铜墙铁壁的顶不住啊，而且驱使猛兽上阵，还能避免自己士兵伤亡。 龙居无情的打断了他的幻想，无奈笑道： “你就别想了，犀族的族长是不会把猛兽卖给任何人的，再多的钱财，也只能请他们打仗。” 第421章 狐家打算造反? 当天夜里。 风卷着雪，发出阵阵怒号拍打街道门窗。 深夜的帝都街道，空无一人。 清冷月光下，一道黑影掠过房顶。 他脚步如羽毛轻灵，所过之处无声无息。 他一个翻身跳下阁楼，沿着街道穿行。 路面厚厚的积雪，竟是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绝世轻功，踏雪无痕。 “这是……” “红赤练图腾，竟然有同族在这里。” 那人看到街巷的墙壁上，居然有一面图腾。 这图腾乃是一条红色的巨蟒，头角狰狞。 “谁？出来！” 这黑影猛然转身，一柄蛇形匕首直指前方。 “库蒙，还认得我吗？” 龙居缓缓从墙后走出。 那名叫库蒙的黑影，身子猛然震颤，双眼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龙……龙居大人？” “您还活着！他们都说您战死在江南了。” 库蒙朝前几步，摘下面罩，对着龙居下跪。 月光下，他的真面目出现在龙居眼前。 那是一个高瘦的体型，四肢修长。 面容很白，但那是一种看似不健康的白色，鹰钩鼻，尖下巴，眼睛里有一股凶煞之气。 龙居双手负在身后，俨然一副高人姿态， “我是在江南战败了，但不是战死。” “他们没找到我的尸体，就说我死了？哈哈，简直可笑！我躲起来是为了谋划机会，杀掉秦赢！” “我如果就这么回去，大王会怎么想？我那些战死的弟兄们，他们九泉之下会怎么想？” 龙居声音有些激动，眼睛唰的就变红了。 跪地的库蒙连连点头，亦是激动无比的道： “属下明白！” “龙居大人是当世英豪，又怎么可能轻易战死，属下一直相信您还活着！” 龙居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走。” 库蒙毫不怀疑，跟在龙居身后。 一个时辰后。 他们已到城外郊林。 龙居开口问道：“库蒙，谁派你来这里的？” 库蒙回答道：“是公孙大人。” 龙居再问，“你来这里，执行什么任务？” 库蒙继续回答道：“我们前不久，在汉人的皇宫里，执行了一次栽赃嫁祸的任务。” “说起来还是汉人自己策划的，他们很喜欢内斗，不同于我大魏铁桶一块，依我看，汉人在自取灭亡！” 龙居心中惊讶，只觉得有什么大秘密。 他接着问道：“你们？” 库蒙道：“我，我哥哥库班，弟弟库利，还有一位兄弟，不小心被一个汉人女子杀了。” 龙居了然，继续问道：”公孙大人，为什么派你过来，你说是汉人自己策划的事，难道公孙大人，与汉人有什么交易？” 听到这话。 库蒙突然沉默了。 这事关重大，他只是任务的执行者而已，多说便是泄露秘密。 龙居也知道这点，便故意退一步，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知道规矩，不问！” 库蒙面色微变，连忙道：“大人多虑了，您对小人有知遇之恩，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 “大人是自己人，属下说出来也不算泄露秘密。” “其实，是这样……” 风卷起积雪，寒意刺骨凛冽。 龙居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紧绷。 …… 翌日清晨。 梧桐苑。 秦赢赖床不起，正折腾柳韵仙。 罗帐摇曳，柔音四起。 半个时辰后，秦赢松了口气。 慢悠悠爬起身来。 “仙儿，你再睡一会儿。” 秦赢俯下身轻吻她额头。 柳韵仙喘着气，春潮红晕久久不退。 身子都快散架了，可不得多睡一会儿吗。 秦赢开门走出去，深吸一口寒冬的冷风。 只觉神清气爽。 “小桂子。” 他喊了一声。 太监小桂子连忙跑过来，“殿下。” “老黄还没回来？” 小桂子摇摇头，“未见黄大人回来。” 秦赢皱眉许久，道：“他回来立刻告诉我。” 小桂子点头应是。 秦赢的担心更重了。 老黄去办事，从未有这么久。 而且昨天，红梅傲雪也去了。 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心里有强烈的不安，总觉得不舒服。 “秦赢殿下，晨安。” 龙居从门外走进来，拱手作揖十分有礼。 秦赢让小桂子去备茶。 “有眉目了？” “有眉目了。” “移步后院，慢慢说。” “好。” 二人行至后院的古亭。 秦赢很喜欢这里，安静祥和。 既能赏雪景，还能闻梅花。 “昨夜我去城里走了走，收获颇丰。” 龙居率先开口道。 说话时，还给秦赢倒了一杯茶。 俨然是老友对坐叙旧一般，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曾经还是对手。 秦赢道：“有什么收获，说说看。” “后宫发生的那件事，是魏国，国舅公孙衍指使的。” “行凶的是库蒙，库班，库利三兄弟。” “他们是顶级的刺杀大师，本身实力在九品，但倘若论潜行暗杀的本事，便是大宗师也不一定能防备得住。” “我已取得信任，你想要收网随时可以。” 秦赢道：“好，今晚收网！” “他们今晚，会在帝都东郊等我，你可以派人去埋伏。” 说到这里，龙居又说道：“我还有个消息，但是你得拿解药来换，如何？我现在就要解药。” 秦赢眸子微眯，迸射出一道寒芒。 “你这是在谈条件？” 龙居自信笑道：“这件事，你一定非常感兴趣，要不要听？” 秦赢沉思片刻，道：“说吧。只要消息重要，解药立刻给你，决不食言。” 龙居自然相信他，在这种情况下，秦赢用不着跟他耍小心思。 “公孙衍跟狐平云暗中有勾结，这次库夏人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他暗中求援。” “你汉朝的镇国大将军，已有反心！” “我劝你最好早做打算！” 秦赢猛然站起身，眼神如刀。 狐平云勾结外人，意图造反？ 他狐家在大汉，已经是地位显赫尊崇。 莫非还想要再进一步不成！ 狐家有了心思，那另外的家族呢？ 五大门阀同气连枝，这种事倘若合谋一处…… “怎样，这个消息你感兴趣吧？” 龙居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他早就料到秦赢一定会难以自控情绪。 狐家掌握着兵权，五万狼骑就驻扎在帝都城外二十里，一旦造反，后果可想而知。 秦赢转身就要离去。 龙居大声叫住他，“解药！” 秦赢头也没回，道：“你吃的是糖。” 此话一出，龙居呆愣原地。 寒风吹着他的脸，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苦笑。 第422章 深夜抓大鱼 梧桐苑。 小别院内。 宁禄山暴跳如雷，手叉着腰在地上来回走，那种有气无处释放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憋屈。 赵虎和田战亦是眸色冰冷，怒意闪烁。 “狐平云当真想要造反？” “这个王八蛋！他狐家享尽荣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还不满足，竟然勾结外人，意图谋反！” “可恶！可恨！可杀！” 宁禄山发出厉啸，满脸怒容。 这地方很安静，没有人把守。 他可以畅所欲言。 但——不可以离开半步。 秦赢把从龙居那里听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他们，三人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赵虎迟疑的问道：“殿下，龙居说的话可信吗？” 田战也道：“他毕竟是咱们的敌人，得小心防范才是。” 秦赢淡定喝茶，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只相信他一半，剩下的一半，看情况判断。” “但……帝都出现库夏人是事实。” “无论狐平云有没有勾结外人，意图谋反，他陷害你们这件事都跑不掉。” “再者，他狐家做的那些‘生意’哪样不是人神共愤，他要是造反……到底正如我意。” 听到秦赢这话。 赵虎田战皆是一惊，造反还如意？ 宁禄山却愣了片刻，随即笑道：“你是打算，用造反来灭了狐家？” 秦赢平静的道：“不错！狐家暗地里做的那些事，倘若用我手里的证据来定罪，最多也就是让他们卸去权贵。” “狐家不亡，终究是一个祸害。” “但……他要是造反可就不一样了。” 宁禄山愁容道：“造反的确可以顺理成章灭了门阀，可……” 赵虎连忙接过话，“可他有五万狼骑，这是狐家的死忠！” 五万骑兵，看似不多。 可，放在大汉的领土上，这就是一支大军。 汉朝境内，算上各地府兵也只能凑出十五万军队，光狐平云一人，就掌握着五万，这是何等可怕的数量。 并且还是最精锐的五万狼骑。 驻扎地就在帝都二十里外的要塞。 他狐平云要造反，简直可以说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一旦起事，半个时辰内帝都就会被攻陷。 这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秦赢自信的道：“五万狼骑很强么？我只需五千铁浮屠，一千门大炮便可破之！” 三人闻言，没有半点怀疑纷纷点头。 五千铁浮屠外加千门火炮，五万狼骑便不成气候。 田战问道：“殿下咱们铁浮屠，什么时候可以归整？” 宁禄山和赵虎，也投来期待的目光。 他们都知道，秦赢为了救他们，自己被汉帝卸了兵权，就连监察院的事都暂且搁置。 如今更是案情缠身，当朝立下了十日之约。 这些天，秦赢四处奔走都是为了他们。 这件事，秦赢本可以置身事外。 他只要不插手，那就什么事都不会牵扯到身上来，可即便知道后果，秦赢仍然做了。 如此情分，铁汉亦是动容。 再者是羞愧至极……责怪自己连累了秦赢。 不过，三人对秦赢的了解也深。 他们知道，殿下不会因此而气馁。 铁浮屠解散，或是归整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现在只不过在等个时机。 “十天之后。” 秦赢声音，掷地有声。 “今晚，我会去抓大鱼！” …… 夜幕降临。 最后一丝光线，淹没在西边群山。 帝都下起了大雪。 北风呼啸，雪花纷飞。 帝都往北十里，东郊。 光秃秃的古树上，挂满了积雪。 一眼望去，冰天雪地。 那些怪石，大树都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艺术品。便是在这黑夜之中，也显得发白。 三道人影披着白绒，立定在这风雪之中。 他们不知等了多久，积雪已没过了靴子。 他们不动时，便犹如融入天地雪景。 肉眼难以辨认。 “二弟，龙居大人怎么还没到？” 一个人影发出疑问。 他缓缓摘下白色帽子，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孔，幽蓝色的眼瞳，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宝石。 另一人也开口道：“二哥，龙居大人不会失约吧？” 库蒙缓缓脱下兜帽，呼出一口热气，他缓慢而坚定的道：“你们住嘴！” “龙居大人，对我们兄弟有知遇之恩，当年若不是他提拔，我们能当上公孙大人的暗卫吗？” “中原人常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我们虽然是西域库夏族，但我们比中原人更知道报恩，不允许你们说龙居大人的坏话。” “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我们再等一等，他一定会来的。” 听到库蒙这么说，二人也都耐下心来继续等着。 其实，昨夜库蒙把消息带回去的时候，他们也是极为兴奋开心的。 库夏人常年在夹缝中求生存。 没有帝国愿意接纳他们。 库夏人自那次西域大迁徙后，就一直过着居无定所，犹如夜间幽灵一般的生活。 最终是魏国接纳了他们。 虽然有了立足之地，可毕竟是外族，所能拥有的身份地位，资源也是最下等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不知在哪一天，龙居引荐了库蒙三兄弟。 由此。 他们从下等人，变成了国舅公孙衍府上的幽灵，虽然还是干着见不得的脏事，但总比低三下四，跟牲口抢饭吃好多了。 对于龙居，三兄弟极为感恩。 明明是杀手，暴露行踪意味着死。 可他们仍然无条件相信龙居，会在今夜碰头，共谋大事。 砰！ 天空中一声巨响。 打断了三兄弟美梦。 他们惊恐的抬头，却只见一道白光划过黑夜，它像是一团火，照亮了黑暗，也照亮了三兄弟的身体。 库蒙神色大变，惊恐大吼：“快跑！” 他不知道这团飞上天的火焰是什么。 但他知道，暴露了！ 他也知道，自己三兄弟被出卖了。 现在没有功夫去想别的事。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跑！ 三人不愧是天生的刺杀大师。 警惕性极为强大，在瞬间便分散逃亡。 可下一刻。 恐怖三道枪声响起。 砰，砰，砰！ 三人虽然分散不同的方向逃跑。 可，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摔倒在地上。 身子因为惯性划出去老远。 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我的腿……” 库蒙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剧痛袭来，由不得他在逞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423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冷！ 刺骨的寒冷！ 这种冷让库蒙很难受。 就像是身体浸泡在冰水里，那些寒气像是一条条肉眼不可见的虫子，非要钻进你身体里才肯罢休。 “二弟……醒醒……你快醒醒。” “二哥快醒过来啊。” 两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焦急慌乱的声音，戳破了库蒙的噩梦。 他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的景物，却吓了他一跳，库蒙惊悚大叫：“这是……这是哪儿？” 这是一个昏暗房间。 周围没有家具，像是一个库房。 他被锁在一根柱子上。 浑身衣服都被扒了，连底裤都没留。 一根根细小的钢丝缠绕他的四肢和全身，只要用力挣扎，钢丝勒紧肉里，痛苦堪比千刀万剐。 他的大哥库班，弟弟库利被绑在对面。 库蒙惊悚的发现，他们的左腿空荡荡。 低头一看，自己的左腿也没了。 小腿到膝盖，整根都没了。 伤口已经包扎好，但还有血渍渗出。 这是极为可怕且难以接受的事。 剧痛后知后觉袭来。 黑暗中潜行刺杀的幽灵，腿就是他们的命，没了腿，别说执行任务，便是走路都难。 废了——库蒙脑子里只有一个痛苦的念头。 他们三兄弟，彻底废了。 库夏人以刺杀为生，他们也只会干这种事。 现在，他们连干这种事的资格都已失去。 这时。 房门被推开。 阳光从门外射进来。 秦赢大步踏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一个梨子。 大口吃梨，汁水四溅。 “哟，醒了？” “这冬天干燥，要不要来个梨子补补水？” 库蒙满眼惊悚，疯狂地挣扎起来。 秦赢这悠然吃梨的样子，在他眼中不亚于阎罗王，他可是知道，这位皇子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和善。 库蒙这一动，钢丝便划破皮肉，狠狠勒了进去，不一会儿，他便疼的浑身哆嗦，不敢再动。 “怕什么？” 秦赢几口将梨子吃完，缓步上前来。 “你们连后宫都敢潜入，连贵妃都敢奸杀，怎么现在看到我就怕了？” 秦赢戏谑的笑声，更加重了几人的恐惧。 因为过度紧张害怕，血液流动加快，使得本来包扎好的断腿，又滴出了鲜血。 见此，秦赢露齿一笑，“不好意思啊，12.7毫米口径的子弹，打在身上就是这种效果。” “我也不想废了你们的腿。”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库蒙挣扎累了，似乎也认命了，便有气无力的说道：“能告诉我，我们是被出卖了么？” 库蒙很纠结这个。 如果是被出卖了，那心里会舒服一些。 至少可以说明，他们三兄弟不是因为能力不行暴露，而遭到埋伏。 秦赢倒也大方，说道：“不错，龙居出卖了你们，想骂他也晚了，他已经走了。” 库蒙惨笑一声，“没想到，我们视他为恩人，他却出卖我们……” 秦赢平静的道：“没什么奇怪的，他的小命捏在我手里，是要自己活命，还是要你们活命，这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库蒙三兄弟不予反驳，只是觉得无奈。 他们低估了人心复杂。 忘了人心，会随着环境而改变。 龙居确实不愿意出卖自己人，可他被秦赢所控制，只有两个选择。 到底是死道友，还是死贫道。 这相信大多数人都会选前者。 大哥库班忽然问道：“能告诉我们，昨夜那团火到底是什么？” 弟弟库利也忙问道：“我们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居然可以将黑夜照亮，它又不是火把，究竟是什么？” 他们之所以被打断腿生擒，很大程度是因为那一发照亮夜空的火团。 若不是这东西照亮了四周，使得他们无所遁形，很可能现在他们并不是被绑在这里。 秦赢很大方的回答问题，说道：“照明弹。” “我没有夜视仪，在黑暗中没办法完成狙击，所以只有用照明弹打亮，然后再狙击你们。” 库蒙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听不明白。” 秦赢冷峻道：“听不明白没关系，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该你回答我了。” 库蒙面如死灰，道：“说了，能活命吗？” 秦赢思虑片刻，道：只要你们说了，我不杀你们。” 大哥库班冷笑一声，“你不杀，不代表别人不杀，别以为我们三岁小孩好骗。” 秦赢瞥了他一眼，这人倒是不傻。 索性他也摊牌了，说道：“你们是间谍，各国对间谍的处置，相信不用我多说吧。” “而我不会这么残忍，我会枪毙你们。” “也就三颗子弹的事，保证没有痛苦。” “选择吧，到底是要身受千刀万剐痛苦而死，还是要干脆利落解决。” 三人陷入了沉默。 “我会给你们时间考虑。” 秦赢说完，走出门外，对门外的人吩咐，“关押入地牢，每隔一个时辰，就用冷水泼他们。” “切记，不打不骂，就是不许他们睡觉。” 小桂子恭敬道：“是。” 从后院库房出来后。 秦赢就回了书房。 案台上多了很多信件。 这些都是江南传回来的信，黄景升按照惯例，每日一封，信中所写的也都是士兵的训练，以及铁浮屠挑选的事。 还有一些是民间办学的事。 以前这些事，都有老黄亲自替他打理。 但老黄如今不在，一切细节都要他亲自把控，这使得秦赢深感压力。 掌控权力的时候是很爽，但权力带来的责任更重。 秦赢整整一个上午，都坐在案台上批阅，事无巨细，大.大小小他都要过目一遍。 必要时得回信，着重某个方面。 不知不觉，午膳时间都过了。 书房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寒风吹了进来。 秦赢抬起头，便看到陈初蕊端着汤，正朝他走来，她美眸扑闪：“赢哥哥，休息一会儿吧。 “嗯。” 秦赢点点头，视线不由得落在她身上……这身段是真的完美啊，翘臀小蛮腰，饱满玉女峰。 比她小的没有这么雄厚的资本，比她雄厚的，年纪大又比她大。 小家碧玉，又不失丰满迷人。 可以说，陈初蕊简直各方面都完美满足了男人的需求。 “你……你看什么呀？” 陈初蕊脸蛋一红，轻轻舀起鸡汤：“快喝汤吧，等会儿凉了。” 秦赢张嘴抿了一口鸡汤，味道浓郁，不咸不淡滋味刚刚好。 “仙儿的手艺？”秦赢不由得问道。 见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秦赢，陈初蕊轻声道： “是姐姐熬的，她说你就喜欢喝这个汤……我，我愚笨不会下厨……” 说完，她又道：“赢哥，你最近是不是跟姐姐闹矛盾了？她熬好了汤为什么不自己送过来，反而叫我端来。” 听到她这么问，秦赢哑然失笑。 他跟仙儿哪儿有什么矛盾啊。 今天早上，两人还如胶似漆呢。 不过秦赢很快也明白了其中原因。 她是故意让陈初蕊来送汤的。 目的是为了给二人更多相处的空间。 说起来，在秦赢的女人里，就陈初蕊认识时间最短，感情也最浅，加上秦赢最近实在太忙了，没时间雨露均沾。 所以仙儿才起了小心思吧……想故意加深他和陈初蕊之间的感情。 从夫妻角度来说，这是百利而无一害。 从政治角度来说，也能增进他和太师府的感情。 “仙儿还是这样，不争不抢……总是为我着想。” 秦赢低声叹了一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赢哥，你说什么？”陈初蕊微微一愣。 她聪明的时候很聪明，但笨的时候是真笨。 秦赢嘿嘿坏笑，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哎呀，大白天你干什么啊？” 陈初蕊吓了一跳，轻轻挣扎。 秦赢故作不悦，“怎么了？这是为夫的权利。” 陈初蕊娇躯一颤，羞涩道：“大白天的，今晚……今晚再说好不好？” “等下有人看见……这样不好。” 秦赢哪儿听得了她说什么，早就急不可耐上下其手。 “哎呀，你轻点……那，那你快点哦。” 见秦赢实在非要，陈初蕊也只好红着脸缓缓转过身去，羞涩颤抖的娇躯，极大的刺激了秦赢的欲火。 第424章 暧昧沐浴，红唇欲滴 一个时辰后。 陈初蕊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她俏脸上挂着春潮红晕，衣裳凌乱。 一路小跑。 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眼里满是惊慌和羞涩。 似乎后面有什么洪荒猛兽，生怕他追上来。 秦赢站在书房门前，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外套，哭笑不得的道：“真是的，跑什么呀？” “都说了最后再来一次，这怎么还能吓跑了呢？啧啧，没想到她都来这么多回了，腿都没软。” “难道是我功力减弱了？” “不行，回头找仙儿验证一下，什么都能弱，这不能弱。” 秦赢返回书房。 突然—— “卧槽，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望着眼前出现的人。 白衣如雪，气质出尘。 冷傲而深邃的眼眸，仿若洞穿人心的利剑。 ——白惜若。 她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赢。 “秦赢殿下好身手啊，杀得小娘子落荒而逃，在下佩服佩服。” 听着这调侃声，秦赢有些尴尬。 但好在他脸皮能防弹，压根不慌。 几步上前去，笑着道：“我这功夫当然不用多说，女侠要不要切磋一番？” 这话一出。 白惜若长剑出鞘，指着秦赢的鼻子骂道： “不要脸！想挨打？” 秦赢后退几步，摆手笑道：“不是你先开玩笑的吗？怎么还生气了。” 白惜若冷着脸收了剑，环顾四周，道：“怎么不见你那位老人？” 她说的是老黄。 如果老黄在，她绝没有办法无声无息潜入。 秦赢穿好衣服，长叹一声，道：“老黄去办事了，至今未归，我也很担心！” “你妹妹，红梅傲雪也去找他了，但已过了一夜，还是没什么眉目。” “我已经派了影子去找，相信要不了多久会有消息。” 这话落在白惜若耳中，顿时让她沉眉。 “我妹妹也来了？” 秦赢疑惑道：“你不知道？” 白惜若摇摇头，道：“我答应你去办红花堂的事，办好了就赶紧回来找你。” “我妹妹说要去闯荡江湖，寻个自在处，没想到她会来找你。” 这倒是让秦赢有些惊讶了。 红梅傲雪去闯荡江湖，反而闯到自己家来了？ 秦赢摇摇头，驱散杂念，“你说红花堂的事，都办好了吗？” 白惜若点了点头，取出一本东西交给他，说道：“这些都是红花堂这些年来的收支，数额清晰，我已经变卖成了银票。” “有错的人，我都杀了。” “无辜的人，我让他们隐姓埋名，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还有很多被拐来的孩子，他们……只能依靠你了。” 秦赢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力寻找他们的父母，让他们平安回家。” “如果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我会在能力之内办好。” 白惜若轻声道：“好。” 而后，她语气一变：“你这里还有一个高手，但是她不愿意现身，所以我才很容易潜入这里。” “她应该知道不是我对手，所以现身也没用，看起来她挺聪明。” 闻言，秦赢脸都黑了。 南宫芸荻！ 这位女侠最近可不怎么干活了。 以她的实力，虽然还不是大宗师，但至少也能周转一阵吧，天下第三的韩岳庭不是也能过几招么？ 还好这次潜入的是白惜若。 要是换了个杀手，秦赢估计得吃亏啊。 这些大宗师实力都不是常人，来无影去无踪，防不胜防。 老黄不在，还真是诸多不便。 以前这些事，从来不用他操心。 看出秦赢所想，白惜若开口道： “在那位姓黄的老人回来之前，我就住在这里。” “你的书房归我了。” 白惜若讲完，直接把秦赢推了出去。 大门关上。 秦赢有点懵。 “你们姐妹，都赖上我了？” “啧啧，姐妹花也不错……” 话音未落。 一道剑气撕裂了书房的门。 秦赢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 砰！ 旁边的假山直接裂成两半。 “嘶，恐怖如斯！”秦赢忍不住惊叹！ 他本以为，内力能一掌打碎巨石，已经足够玄幻了，没想到还有更加可怕的。 这剑气都练出来了？ 隔空劈开假山！ 强，太强了！ 她的武功又有进步，而且不是一步，是很多步，估计天底下除了老黄，没几个能打过她。 “秦赢，你的嘴巴再敢乱说话，下一剑就不客气了！”书房里传来白惜若冰冷至极的喝声。 秦赢有些咬牙切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弄大你的肚子，叫你还敢威胁我。 解决了一天的琐事。 到了晚上。 天刚擦黑。 秦赢迫不及待地推开仙儿的房门。 一进来就抱住了她，热吻狂风暴雨一样落下。 “赢哥，你今晚不是应该去初蕊妹妹房间吗？”柳韵仙小手撑住他胸口，羞红脸问道。 她身为大姐，给梧桐苑内姐妹侍寝做了个排序，一二三四分别在她们姐妹这里过夜。 五、六则是在春儿，还有四朵金花那里。 第七天是秦赢休息的日子。 谁也不许占用。 今天是第四天啊，她应该去陈初蕊房间。 秦赢神情暧昧，搂着她低语：“初蕊今天找过了，我想在你这里过夜。” 柳韵仙娇羞道：“那你……应该去找春儿呀。” 秦赢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强势说道：“我就要在这里，不行么？” 柳韵仙眼睛水汪汪的，心里比吃了糖还甜蜜，她巴不得秦赢能多宠爱自己一些，男人越眷恋自己，就说明自己魅力大啊。 柳韵仙轻轻解开他腰带，“好啦好啦，仙儿伺候您沐浴吧？” 秦赢点点头，抱起她往房内去。 伺候的太监宫女对此，已经相当有经验，他们看到秦赢进入房间，就已经安排好热水。 水墨画的屏风后，白雾缭绕。 宽大的浴池里，秦赢泡着热水身心舒畅。 柳韵仙玉手轻柔，小心地给秦赢按摩放松，还要忍着他的大手乱来，身子轻颤，额头香汗淋漓，极为撩人。 洗到一半。 秦赢忽然站起身，健壮的身材充满了男性阳刚之气，柳韵仙红着俏脸，心跳加速，有些不敢看。 秦赢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明明夫妻之间坦诚相见无数次了，她还是这么害羞，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简直太诱人了。 特别是那湿润的樱桃小嘴。 总是让他忘不掉，仙儿之前因为受伤不能侍寝，却又想尽力想服侍的另类暧昧。 仙儿是多聪慧的佳人儿，哪儿能不知道秦赢在想什么……一想到待会儿要那样。 她简直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425章 老黄归来，平安无事 清晨。 大雪。 天更冷了，再过几日就是年关。 顶着鹅毛大雪。 秦赢看着眼前一块巨大的空地。 “杨大人，这座大学何时能完工？” 工部尚书杨宇轩低眉笑道：“这块地有上千亩，要按照您的图纸建造，最快都恐怕得三个月。” “工部已征集了五百民夫日夜赶工，这是最快的速度了，毕竟还有各种石料，木材……都要从帝都外运进来。” 工部尚书拿着账本，小心给秦赢汇报。 朝廷圣旨下来了。 允许秦赢民间办学。 既然要办学，首先就得有一座学校。 秦赢计划第一批先招生三百人，地方自然是不能拥挤，好在他现在富得流油，豪掷千金买下这块地皮。 秦赢只招三百人，这上千亩的地未免大了一些，但他的打算，并不是简单建立一所学校。 他要建造一所全面发展的大学，为此，巨大的地盘必不可少，可以建设很多必要设施。 但，杨宇轩可不知道他的想法。 见秦赢不说话，还以为是资金遇到了困难，毕竟这次办学，国库可一分钱不出，九皇子还花重金买下了这么大一块地…… 万一他后续没钱付给工部，这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让工部上上下下，白忙活这么久，拿不到人工费，还得贴进去一大堆材料费吧？ 虽说这些材料，都是从民商手中收取上来的，赊账也成，但数额太大的话，终归是要算清的，否则民商也不能罢休啊。 杨宇轩斟酌着道：“殿下，咱们要不要……先建个小的？这样花钱少，建成也快。” 秦赢淡定自若的道：“建个大的！再征集五百民夫，凑够一千人，日夜赶工！” “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建不成，我炮轰你工部！” 三个月建成，太久了！ 秦赢可没耐心等这么久。 杨宇轩吓了一跳，苦着脸道：“殿下……这……这银子……” 秦赢冷着脸道：“我会少给你银子？回头把所有的明细都送到梧桐苑，我过目后立刻给钱！” 杨宇轩一惊，这么干脆？ 这位爷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他还来得及高兴，秦赢便又说道：“你给我记住，要是敢报假账，一两银子的成本你给我报十两，我就把你绑在大炮上祭天！” 杨宇轩连连称是，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谁敢啊！ 给您九皇子办事，谁敢报假账。 那大炮又不是吃素的，你说祭天那就真做得出来，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吞你的钱啊。 秦赢巡视完毕。 便马不停蹄回了宫里。 刚进梧桐苑，他终于看到了想见的人。 “老黄！” 秦赢忍不住脱口而出。 “殿下，老夫惭愧。” 老黄低着头，面带苦笑。 秦赢快步上来，略有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叫御医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秦赢是真的很担心老黄，在他心里，这位老人的分量很重，甚至比汉帝都要重。 柳韵仙走过来，说道：“不用担心，已经让御医查看过了，黄大人就是累了，没有受伤，休息一天就好。” 听到她这么说，秦赢才略松一口气。 老黄并没有什么难看的气色，只是满面风霜，看着疲惫，他终于放下心来。 秦赢叹气，道：“你离去这么久，我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老黄心里感动，老眼忍不住湿润。 他无奈的道：“老夫惭愧，路上遭到小人埋伏，几经波折才回到这里。” 秦赢眼眸一沉，“我就知道，肯定是路上遇到了埋伏，告诉我都是谁干的？” 老黄提起这事，便满脸杀气，“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方虚谷，天下第二的孟羽生，还有九大派的新任掌门。” “当年老夫一人独斗九大派，打死了七位掌门，他们的弟子现在来复仇，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没想到，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居然也甘愿受九大派驱使，老夫以前听他们的名号，还有些佩服，现在想来也不过是鹰犬罢了。” 秦赢闻言，不由得一笑。 这话谁说出来都惹笑话，唯独老黄说出来，让人遍体生寒，反驳不得。 这现在江湖上的人，名头都很大。 动不动就天下第一很吓人。 但他们都是在老黄隐退的这三十年内才出头，倘若他还在江湖，这些人都是小辈罢了，岂敢称此名号？ 事实也证明。 老黄真是宝刀未老。 这么多高手联合埋伏他，却还能叫他全身而退，连轻伤都没留下。 要知道，老黄可是一个年逾八十的人。 而埋伏围攻他的人，可都算得上当今江湖上最厉害的高手。 “九大派还是贼心不死，本以为禁武令能让他们收敛，看来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秦赢杀气腾腾的说道。 九大派开那个什么狗屁江湖必杀榜，要取他的命，秦赢的反制也只是禁武令而已。 并未对九大门派动杀戮。 但，九大派却不知进退，一味相逼。 看来，必须要向江湖展现一番他的獠牙，才能让这帮练武的莽夫知道，这个天下到底谁说了算。 老黄突然说道：“殿下，老夫这次能全身而退，还得多谢一人，红梅姑娘，若不是她及时赶到，老夫便是能回来，也可能会负伤。” 秦赢点了点头，“我会好好感谢她。” ”多谢殿下。”老黄拱手说道。 秦赢安抚道：“你先好好休息。” …… 后院。 红梅傲雪和白惜若正坐在亭子里。 “想不到九大派居然如此的厚颜无耻！” 白惜若冷着脸说道。 “他们的作风一向如此！” “更让我震惊的是，黄山河的一身真气实在可怕，好像已隐隐达到了传闻之中的天人境。” 红梅傲雪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景象，手都忍不住发抖。 “九大派的掌门来了六位，还有方虚谷和孟羽生，这可是集结了当今武林最顶尖的高手。” “八位大宗师，无所不用极其，就为了杀一个黄山河，但他却能靠着一己之力杀出重围。” “姐姐，你觉得这还是人吗？” 白惜若闻言，也是露出极为震惊之色，她喃喃自语，“天人……天人境？真的有这个境界吗？我不相信，那都是传闻罢了。” “姐姐，这不是传闻，确有人达到过天人境界，你忘了古籍记载的全一道人？” “你说的是，那位活了二百多岁的全一道人？” “不错，可惜他没有开宗立派，也没有留下任何武功秘籍，致使后人根本无法得知他长寿的秘诀，也领悟不了他的绝世武功。” “那位……确实当世绝顶！” “你觉得，这黄山河也能达此境界？” “黄山河已经八十有余，常人在这个岁数，或都入土了，纵然是大宗师，也难逃岁月侵蚀，可他却虽老而不暮。” “啧啧，如果他是天人境，那秦赢可真是赚大了，那唯一杀死天人境的办法，就是用人海战术活生生耗死。” 古亭外。 “你们在聊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秦赢信步而来。 二人没有说话，只是颇有怪异的瞪着秦赢，那眼神之中，竟还多了几分羡慕。 这狗男人，何德何能！ 身边不光美女成群，还有一个看似天人境界的高手做护卫，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这究竟是多么逆天的运气。 “秦赢，你欠我人情。” 红梅傲雪开口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毫不客气！ “好，我欠你一个人情。” 秦赢点了点头，并不反驳。 他很少欠人情，但这次不得不欠。 红梅傲雪帮了老黄，他必须要还。 秦赢又道：“你想要什么？” 红梅傲雪展颜一笑，“还没想到，等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她这一笑，秦赢都看愣了。 那是一种宛如冰山融化的感觉。 秦赢不知该怎么形容。 美！ 很美！ 认识她这么久，秦赢很少看到她笑。 他也不知道这些女侠是怎么回事，总是摆出一副千年冰山万年雪的表情，冷得拒人千里之外。 这笑一笑就好看多了。 这时，白惜若站起身，伸出雪白的手掌， “给钱。” 秦赢一愣，“什么？” 白惜若道：“我们不喜欢住在宫里，要钱去住客栈，你先给个一百两吧。” 秦赢很大方，摸出怀里的银票，正好一百两，交到她手里。 白惜若拿了钱，转身就走。 一点不带犹豫，潇洒至极。 红梅傲雪道：“这帝都的景色不错，我们也许不会这么快走。” 秦赢轻笑一声，问道，“也许，以后也不走？” 红梅傲雪眨眨眼，“不走，留下来给你当老婆？” 秦赢又愣住了……这女人，今天好奇怪。 先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现在又开起了玩笑。 而且还是这种带有调侃意思的玩笑。 他眼睛从头到脚打量着红梅傲雪……女侠这身段脸蛋，实在没得挑。 就是太暴力了。 她可是大宗师啊，而我只是八品。 娶回家一不小心惹生气了，那不得挨打啊？ 不过……这么漂亮的女侠，脾气大点就大点吧，留下来做老婆也不是不行。 秦赢脸皮巨厚，嘿嘿笑道：“我要两个。” 第426章 我想逼他造反 火山爆发之前。 秦赢脚底抹油，远离是非之地。 回头望了一眼，没追过来。 他才松了口气。 心里还在回味刚才的调戏。 啧啧……女侠这是真转性了？ 还是心血来潮？ 不管了……想太多没用。 秦赢回了书房。 白惜若已经走了，这书房自然还给了他。 影子又送来了很多卷宗。 堆满了案台。 他坐下挨个审阅，不知不觉，夜幕浮现。 …… 与此同时。 大将军府。 咔嚓! 青花瓷杯在狐平云手中捏碎。 他气愤得将整张茶几都掀飞。 “啊!” 狐平云嘶吼，让一众下人噤若寒蝉。 大将军脾气暴躁，一旦动怒轻则砸东西，重则要命杀人泄愤，故此人人自危，生怕被迁怒。 “这该死的库夏人！” “我曾三令五申，不许他们外出！” “他们居然敢无视我的命令，啊！气煞我也！” 狐平云暴跳如雷，天灵盖都几乎冒烟。 也不怪他这么生气失态，实在是这件事太气人了。 他刚接到密报，那三个被他请来的库夏人，被秦赢给抓了，时间是昨晚，而他今天才知道，相隔将近了十二个时辰。 狐平云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已经警告过他们，没有他的命令不许离开大将军府。 在这里，狐平云百分之一百可以保证他们安全，等秦赢的十天之约一到，那三人没有证据证明清白，事情便完美了。 到时候，他再想办法将三名库夏人送出帝都，此事便从此无人知晓。 可……谁能想到。 这滴水不漏的计划，居然被库夏人自己毁了。 狐平云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傻缺库夏人，他妈的！!” “秦赢抓到了库夏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盘问，到时他们若供出我来……” 砰! 他又是一拳狠狠锤在柱子上。 实心的柱子当场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狐平云脸色通红，心烦意乱。 他恶狠狠咬牙道:“要是我私通魏国公孙家的事被揭发……我大将军的地位……我狐家的基业……” 魏汉之间关系紧张，前不久还爆发过战争。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暴露出他和魏国的公孙家有密切联系，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来人!” 狐平云大声厉喝。 门外迅速进来了三个身穿劲装的男子。 “大将军，有何吩咐。” 三人齐齐抱拳，江湖气浓重。 “找到可以制作火器的工匠了么？” 他这一问，三人脸色顿时难看。 见此，狐平云就知道肯定不成。 他破口大骂，“你们都是吃屎长大的，一点用都没有！再去找啊！难道天底下就没有比秦赢更聪明的人了？” 狐平云已经处于暴走边缘，几乎失控。 秦赢这个废物都能造出火器来，怎么他就找不到人也能造出来？ 简直岂有此理！ 三个劲装男子连忙领命退下，不敢有片刻耽搁。 等人走后。 狐平云用力地深呼吸，许久才平复下来。 “再等等……只要能造出火器，我就能直取帝都！” “铁浮屠算什么，无非就是那火器的威力可怕而已，如果我也有的话，谁轰平谁，还很难说。” 梧桐苑。 书房。 秦赢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 推开窗，一股寒风卷着雪倒灌进来。 冷得他一个激灵。 “老黄啊。” 秦赢突然看向站在角落中的老人。 “如果你的对手是狐平云，你会怎么对付他？” 老黄沉默片刻，直白的道：“老夫会夜袭大将军府，杀了他，而后逃遁江湖，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养余生。” 说完，老黄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江湖人的做法，殿下是万万不会做的。” 秦赢点了点头，道：“不错。” 道理很简单。 如果把朝廷比作一张桌子，那门阀就是桌腿，秦赢要做的不是砍掉桌腿，因为这样整张桌子都会崩塌。 他要做的，是把生了蛀虫的桌腿换掉。 如果直接杀了狐平云，还会有另一个人顶替他，就像秦赢扳倒了王明嵩，就来了个王立德。 杀了狐平云，还会有很多连锁反应。 最直接的就是狐家狗急跳墙，五万狼骑倒戈相向，这可是内战，无论胜败损失的都是大汉的国力。 一旦发生，简直就是最糟糕的局面。 秦赢要做的是避免这种情况。 同时想办法替换门阀在朝中的权力地位。 以此来达到，夺取门阀手中不受朝廷控制的权力。 实现中央集权高度统一。 秦赢道：“老黄，我有个想法。” 老黄闻言，洗耳恭听。 “我想，逼狐平云造反！” 老黄眼睛猛然睁大，旋即便明白。 想要把门阀的权力夺回来。 那就必须要有一个足够的理由，并且这个理由绝不能受到反驳。 造反！ 这是最佳理由。 一旦狐平云造反，那朝廷就可以随意镇压，并且其他的四大门阀，也绝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关键就在于，狐家手握兵权。 一旦造反……很可能日月换新天。 “你觉得，狐平云怎样才会造反？” 老黄思虑片刻，道：“火器。” 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狐平云忌惮火器，只要他手里没有能与火器抗衡的力量，是绝不会造反的。” “一旦他得到火器，我想用不着逼迫的，狐平云绝对会迫不及待造反。” “他毕竟已经和魏国公孙家有勾结，这足以说明他暗藏反心。” 秦赢笑了，道：“老黄，你说的不错。” “殿下可是有什么计划？” 秦赢摇头，“有计划，但现在绝不能用，会有风险。” 说完，他眸光忽然深邃，“先按部就班的查案，三个库夏人在我手上，他们嘴里的秘密，就足够洗清宁叔三人的嫌疑。” “剩下的，再慢慢逼迫狐平云。” “反正我的手里有很多狐家的罪证，一条条摆出来，等他狗急跳墙。” 老黄拱手，道：“老夫去给他们用刑，不怕不说。” 秦赢摇了摇头，道：“不行，这些库夏人从小被训练成杀人机器，痛苦受得多了，酷刑不起作用的。” “只能从他们的精神上入手，要折磨他们的意志，当他们彻底崩溃的时候，就可以了。” 老黄钦佩万分，道：“看来殿下已有主意。” 第427章 惊鸿一剑;南宫告别 梧桐苑里，整日欢声笑语。 秦赢每天都在陪老婆们玩耍。 累了睡。 醒了吃。 吃饱了接着玩。 不亦乐乎！ 如此这般，过了三天。 外边大雪纷飞，里边却像春天。 这梧桐苑里外，俨然构成了两个世界。 这使得一些八皇子派来的眼线都看懵了。 “这……九皇子这是在干什么？” “还用问吗，他在享乐啊，这么多绝色美人在身边，谁不得享受一番。” “不对啊，他不是转性了吗，怎么又变得和以前一样荒唐度日了。” “啧啧，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咱们回去如实禀报八皇子，其他的事就不是咱们该考虑的。” 消息很快传回八皇子府。 秦舟听着手下的回报，眉头皱成了沟壑。 “老九在搞什么？” “障眼法？” “他诡计多端一定是障眼法，想蒙骗我么？” 秦舟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他不信秦赢又变回了以前那个荒淫度日的废物，这老九精得很啊，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他会自己倒回去？ 如果是这样，那他又何必与门阀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老九肯定在谋划什么，只是我还没发现罢了！ 可是……自从三天前，他出宫去监督民间办学的事之后，就一直没再离开梧桐苑。 每日就饮酒作乐。 看他那些个绝色老婆们跳舞，弹琴，吹，萧……这小日子过得比皇帝都舒服。 秦舟简直看不透他。 梧桐苑里。 秦赢搂着四位老婆，舒服地睡了一个午觉。 下午。 他起身活动。 走到后院亭子里。 便看到一袭白衣在雪地里练剑。 见秦赢来了，南宫芸荻停下。 冷着脸质问：“睡够了？” 秦赢洒脱一笑，“睡舒服了！” 不料这话，却引得南宫芸荻恼怒不已。 她一脚踢飞地上的积雪，溅了秦赢一身。 “你这是做什么？” 秦赢拍了拍身上的东西，无奈的说道。 “废人！” 南宫芸荻恨铁不钢，大骂：“你这废物！你看看你在做什么？你的雄心呢？整天寻欢作乐，荒唐度日！” “你抓回来三个库夏人，不审不问，就扔在地牢里不管了。” “你这种鬼样子，你答应我的事还怎么做到？” 南宫芸荻气的俏脸通红，手里捏着剑，看这架势是恨不得要捅秦赢一剑。 秦赢倒是愣了一下。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南宫芸荻生气骂人的样子，这女侠以前是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的主，怎么现在也会口舌之争了。 秦赢咧嘴笑道：“我陪老婆，怎么就成了荒唐度日？” “民间办学的事进展很顺利，这学校要建成也得时间的吧，我玩一下怎么了。” 南宫芸荻听到这话，气得不轻，又骂道：“那三个库夏人呢？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审问他们！” 秦赢无奈一笑。 没想到第一个坐不住的不是狐平云，不是老八秦舟，而是这位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侠，南宫芸荻。 秦赢道：“正巧了，陪我出宫一趟。” 见秦赢不回答自己，反而还要陪他出宫，南宫芸荻当即怒道：“去干什么，找女人？” 秦赢道：“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找女人。” 南宫芸荻嘴角抽搐，道：“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是去找那两个姐妹花？你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秦赢叫道：“你不要乱说，我一向是碗里锅里同时吃，怎么可能留着看？” 南宫芸荻彻底折服在他的厚颜无耻之下，也不再跟他争辩什么，反正这人不要脸的话，天下无敌。 很快。 两匹马出了皇宫。 半个时辰的路程，终于找到一家客栈。 秦赢进门，看到店家便问道：“掌柜的，有没有两位女侠住在这里，长得很漂亮，都是白衣。” 掌柜的是个看起来很忠厚的中年人，恭谨的笑道：“有，是有这么二位客官住在小店。” “她们这会儿应该在后院呢。” 秦赢谢过对方，便进了客栈直朝后院去。 不一会儿。 他便看到了在后院练功的女侠姐妹花。 但，秦赢还没开口。 他身后的南宫芸荻却眼神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 白惜若也觉察到了杀气。 她转过身，没看秦赢却看向他身后的人。 气氛瞬间紧绷。 铮！ 一道剑吟响彻。 寒光刺眼，秦赢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在这刹那，他听到了打斗声。 只瞬间就停了下来。 当他再睁眼，南宫芸荻已从他身后走到身前，地上多了一截断剑，而白惜若的剑，却抵在她喉咙上。 南宫芸荻道：“我输了。” 白惜若收了剑，笑着道：“我赢的不算光彩，你毕竟差我一个境界。” 南宫芸荻摇头，诚恳的道：“那天我看到你出剑，我就起了试试的心思，我知道会输，没想到这么彻底。” 她指的是白惜若刚到梧桐苑，出剑斩秦赢的那天。 那一剑确实很惊艳。 她在暗处全都看见了。 这禁不住起了好胜心，想要试试这一剑的威力，今天见到了，也试到了。 结果并没有出人意料，她输的很彻底。 秦赢挑眉，道：“你们江湖人真奇怪，这打一架的意义是什么？” 二人无冤无仇，却能默契的切磋。 白惜若道：“江湖人碰面，除了论武还能怎样？” 这倒是。 秦赢也不纠结了。 他看向红梅傲雪，笑咪咪道：“女侠，跟我走一趟可好？” 红梅傲雪嘴角上扬，“想拐我？” 秦赢无语，这女人又想开玩笑。 但这次，秦赢不打算跟她开了。 否则她又玩不起，拔剑想捅人。 “请你进宫一趟，用你的移魂大法，帮我审讯犯人。”秦赢直截了当的说道。 红梅傲雪也收起了玩笑心思，道：“好！” 出到客栈外。 南宫芸荻突然停下，道：“我要走了。” 秦赢一愣，“这么突然？” 南宫芸荻道：“在宫里待太久了，耽误我江湖历练，如果再不出去走走，我一辈子都成不了大宗师。” 看来这一剑刺激她不少。 秦赢觉得也有道理，总不能绑着对方。 以前他去江南，梧桐苑没人保护，所以才让南宫芸荻入宫，现在他回来了，她也该回到自己的江湖。 秦赢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南宫芸荻沉默，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便说道：“成大宗师后回来。” 秦赢点头，摸出一张令牌。 “这是我梧桐苑的令牌，各地州府都可畅通无阻。” 南宫芸荻没有拒绝，她可不是头一天行走江湖，这外人想要进城镇，那要给通关费的。 有了这令牌，就没人敢收她银子，也没人敢为难她。 礼物不算重，但很实用啊。 第428章 移魂大法，提线木偶 回到梧桐苑。 秦赢便带着红梅傲雪去了地牢。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让她很是嫌弃。 一直皱着眉，跟在秦赢背后。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红梅傲雪略有些不满。 他应该在抓到库夏人后，就马上告诉她，好直接用移魂大法审问。 还非要浪费这几天时间。 要知道，秦赢可是只有十天。 这期限已过了大半。 秦赢淡定的道：“这事儿不能急。” “库夏人跟金苏木不同，他们从小接受训练，能扛得住皮肉之苦，忍受得了精神虐待。” “你自己不也说过，移魂大法不是百试百灵，对方要是意志太坚韧，那就很可能失败。” 说话之间，二人已经走到地牢深处。 这里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排泄的恶臭。 秦赢点亮了油灯。 昏黄的光线下。 终于看清牢房里关押着三个人。 他们被绑在牢房的柱子上。 浑身湿淋淋的，眼眶深陷发黑面容枯槁。 全然没有三天前的精锐之气。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红梅傲雪看到三人惨状，不由得皱眉。 秦赢道：“不打不骂，一日一餐。” “但我不许他们睡觉，只要睡着立刻泼冷水，在这种天气下，不成冰块就是好运了，每天一餐饭，量也少得可怜，至于水嘛，几乎没有。” “这种能忍受精神虐待的人，我以前碰到过很多，不把他们折磨到极限，是没办法撬开嘴的。” 听到这些话，红梅傲雪恍然大悟。 原来秦赢这些天，并不是在放纵。 而是在等……等三个库夏人达到极限。 秦赢前世，受过最严格的审讯和反审讯训练，因此他很了解库夏人的意志力。 这种人，在他的前世可以称为特工。 对付这种人，常规审讯手段只是浪费力气，就算把酷刑全都用光，顶多能折磨死他们，却无法叫他们屈服。 唯一有收服这种人的机会，那就是在他们精神崩溃的瞬间，给与致命一击。 红梅傲雪望着秦赢，美眸扑闪，“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可怕，不敢跟你走得太近。” 她在说真心话。 秦赢看似吊儿郎当，骨子里却狠。 而且他好像什么都会，哪怕在不经意间出了纰漏，也总是有办法解决问题。 这样的人，说实在话很可怕。 秦赢不予反驳，平静的道：“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人吃人，不想被吃就变得可怕一点。” 红梅傲雪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两人走入牢房里。 秦赢拿着火把靠近库蒙，后者已气若游丝，但他还是下狠手抽了他几个耳刮子。 库蒙吃痛，睁开眼。 “杀了我吧……” 库蒙面如死灰，眼睛都已蒙上了一层灰白。 这三天里，他们忍受着饥饿，冰冷，孤独……就像是身处绝望深渊，哪怕用尽全力大吼，也不会有半点声音回应。 加上本来就被打断了一条腿，元气大伤，又被这么折磨，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了。 红梅傲雪道：“你想我怎么做？” 上次对金苏木用移魂大法下暗示，效果出奇的好，使得秦赢在嘉谷关大获全胜。 秦赢道：“给他们催眠。” “让他们觉得已经投降了，已经归于我手下，只要不再反抗抵触就行。” 红梅傲雪走上前，拿出一布包。 打开后里面便是一根根粗细不一的银针。 库蒙看到这些，灰暗的眼睛瞬间涌出恐惧，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吓得大叫，“这……这难道是……不！我不要…” “你别靠近我！啊！” 库夏人来自西域。 而移魂大法，也是来自西域。 库蒙因此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诡异的功夫，并且知道一旦受了移魂大法，他就不再是自己了。 “二哥！” “二弟！” 两道不同的声音在嘶吼。 库班库利疯了似地挣扎，可他们除了把自己的身体，扯伤流血之外，根本无济于事。 “啊！” 库蒙浑身发抖，发出有生以来最恐惧的尖叫，他不怕死，但是怕生不如死。 移魂大法他是知道的，中招的人会任人摆布，这对他而言，简直比打下地狱还要可怕。 “别抵抗，否则你会很痛苦。” 红梅傲雪嘴上说着，但手里动作却一点不慢，还是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手法。 银针硬生生地扎了进去。 这看得秦赢都替他脑壳疼。 杀猪般的惨叫在地牢回响。 在此期间。 秦赢真正看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库蒙痛苦到发狂，居然把束缚身体的铁链挣断，而后不停地用脑袋撞墙，直到头破血流，面目全非。 那样的惨状，简直就像是地狱受刑的厉鬼，实在太过吓人了。 “这，好像比金苏木还惨？”秦赢都忍不住说道。 红梅傲雪淡定回了一句，“这是当然。” “金苏木只是被下了暗示，而你要控制库蒙，这就得多费点功夫，过程更加痛苦也正常。” 秦赢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打扰。 半个时辰后，惨叫已停止。 库蒙七窍出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红梅傲雪拿出了一根白色的笛子，缓缓吹奏起充满异域风情的笛音。 秦赢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地上的库蒙。 突然！ 死猪一样的库蒙动了，随后他用一种极为僵硬吓人的姿态，缓缓站了起来。 他满脸是血，狼狈不堪。 秦赢双眼锐利，死死看着库蒙的双眼。 后者的瞳孔深处，已看不到神采，空洞没有任何感情，仿佛提线木偶一样。 红梅傲雪呼出一口气，黛眉轻蹙，道：“他现在已经没有自我了，现在你让他做什么都行。” 秦赢迫不及待的道：“试一下。” “让他杀了库班！” 红梅傲雪吹出一道古怪音律，而后直接下令：“库蒙，去杀了你的大哥。” 她话音刚落，库蒙便干脆地转过身，朝大哥库班走去，伸出血淋淋的手掐住对方脖子，力道不断增大。 “二哥，住手啊！” 弟弟库利急忙大吼。 可已失去神智的库蒙却充耳不闻，反而力气又大了几分。 直到库班眼睛翻白，满脸青筋暴起，眼看下一秒就要完蛋。 秦赢大喝：“住手！” 红梅傲雪吹笛，库蒙便立刻松手。 “好，太好了！” 秦赢激动坏了！ 他彻底相信库蒙已经被控制。 如若不然，他不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去杀库班。 秦赢冷笑道：“有劳女侠，另外两人也收拾了吧。” 红梅傲雪点点头，拿起银针走向昏死的库班……不一会儿，地牢里又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第429章 乖，我抱你回去 半天后。 三个忠实的奴仆，跪在了秦赢的面前。 他们低眉顺眼，恭谨温和。 全没了当初那暴虐的戾气。 “这是控制他们精神的骨笛，只要吹出特定的曲子，就可以控制他们。” “以你的才智，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学会。” 红梅傲雪俏脸泛起一抹苍白，额头布满汗水，声音也虚弱许多。 每次她施展完移魂大法，总会这样。 看来这门武功对人的消耗很大。 秦赢接过骨笛，道：“多谢了，我又欠你人情。” 红梅傲雪淡淡一笑，“记得还就好。” 秦赢笑着道：“那肯定。” 说完，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人。 “你们把后宫那晚的经过如实招来。” 库蒙抬头，声音略显生硬的说道：“狐平云让我易容成宁禄山的样子，我大哥易容成田战，弟弟易容成赵虎。” “狐平云故意用他的亲信，替换了后宫的守卫，我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潜入。” “再之后，故意让太监宫女看到我们，然后用十香软骨散迷晕他们。” “同一时间，狐平云安排人假装蟊贼，诱骗赵虎田战上当，以迷针放倒，至于宁禄山，他早已喝得烂醉如泥，他们就是这样被带进后宫。” “剩下的事，就是杀人栽赃。” “这就是那天晚上的全部经过。” 库蒙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就像是一个长了嘴巴和舌头的木偶人。 秦赢一字不漏全部听清。 果然就跟他猜的一样。 好一招偷天换日，栽赃嫁祸啊。 这招最高明之处，就是在于库夏人的易容本领，假如抓不住这三人，秦赢就不可能破案。 毕竟那些太监宫女，亲眼目睹了易容之后的三人，这就是铁一样的证据。 秦赢蹙眉，再接着问：“狐平云跟公孙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库蒙毫不迟疑，干脆的说道：“狐平云跟公孙家来往多年，应该算生意伙伴，有过很多次的生意往来。” 秦赢眼眸一凛……生意！ 他咬着牙，低吼：“是不是人口买卖？” 库蒙点点头，道：“是的。” 秦赢压制着怒火，道：“具体细节说说。” 库蒙却皱了眉，语气为难，“我只是公孙家的下人，不知道具体细节。” 秦赢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 红梅傲雪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她幽幽道： “秦赢，我要先回客栈了……”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 可还没走几步，却一个踉跄。 秦赢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抱住。 柔软的触感，温热幽香……可秦赢现在却没工夫去享受，略有些着急的道：“你怎么了？” 红梅傲雪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兴许是察觉到此时在他怀中的暧昧，本想挣扎却手脚用不上力。 只得无奈的说道：“内力消耗过度，我恐怕要三天不能动武了。” 秦赢脸色变了，“怎么会这样，上次对付金苏木也没事啊。” 红梅傲雪白了他一眼，轻哼道：“上次是一个人，这次是三个……这能比吗？你真当大宗师不是人呢，不会累的么！” 听闻此言，秦赢心里涌起些许愧疚，道：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移魂大法这么耗内力，我就让你一天搞定一个就好。” 红梅傲雪轻轻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逞强，还以为不会出丑呢。” “我抱你回去，先不回客栈了，我找最好的御医帮你调养。” 秦赢说完，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红梅傲雪俏脸惊慌，连忙挣扎，“你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秦赢直接出言打断，“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身上还有我没摸过的地方？” “乖，我抱你回去。” 红梅傲雪这下是真的红透了脸，双颊滚烫。 她知道，秦赢指的是以前给她疗伤换药的事，但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羞臊呢。 梧桐苑内的太监宫女。 看到秦赢抱着红梅傲雪回了书房。 众人不由得议论起来。 “那位……不是红梅女侠吗？” “殿下怎么抱着她呀，还进房了……他们不会那个了吧？” “难道咱们这梧桐苑，又要多一位女主子了。” “嘘，别乱议论……” …… 夜幕降临。 书房了点了好几盏灯，角落都亮了起来。 红梅傲雪刚醒，就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 顺着气味飘过来的方向看。 便看到秦赢手里拿着蒲扇，专心致志地熬着一锅药。 “你还会熬药？” 红梅傲雪坐了起来，睡了一个下午，气色已然恢复不少。 秦赢抬起头，脸有些被熏黑。 “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我要是不亲自熬药，那还是人吗？” “御医来看过了，你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多喝滋养身体的药就行。” “最近就不要回客栈了，路上风雪大，一来一回容易得风寒，你就住在这里。” “我吩咐过了，不会有人打扰的。” 看到这男人说着关于她的事，事无巨细都照顾到了，红梅傲雪不禁有些呆滞。 心里有股暖流划过。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清楚。 以前，大姐和铁锤也常给她熬药。 可那种感觉，跟现在从秦赢身上感觉到的完全不同。 红梅傲雪忽然，鬼使神差似的开口： “你过来。” 秦赢提起药壶，倒了一杯出来。 端到她面前，小心吹去热气。 “先喝药，别的事等会儿再说。” 红梅傲雪愣神望着他，伸手接过了汤药。 小抿一口，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让她忍不住蹙眉。 秦赢见此，便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方罐回来。 里面是雪白的糖。 他舀起一小勺，加进了那汤药里。 秦赢笑容温和，轻声道：“御医说只能加一点，太多了会夺了药性。” 红梅傲雪又喝了一口，果然苦味少了很多，她干脆仰头一饮而尽。 “我可算知道了，你就是这么把那些小姑娘骗回来的。” 红梅傲雪调笑着说道。 秦赢随口说了句，“什么时候能把你骗回来，那才是真本事。” 红梅傲雪心头一颤，慌乱如麻。 “你……你靠近点……” 秦赢索性坐到了床边上，“怎么了？” 红梅傲雪伸手，轻轻擦去了他脸上熏黑的脏东西，小声道：“好……好了。” 四目相对，秦赢也一时看呆了。 他没想到，这冰山一般的女侠，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红梅傲雪直视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冲动，心跳的好厉害。 二人不知不觉间，越来越靠近。 唇间几乎触碰在一起…… 砰！ 一声轻响，打断了这本该升温的暧昧。 秦赢回头看去。 只见门没关好，被风吹开了。 第430章 当年伤心事 秦赢起身，去将门掩上。 再回头看。 红梅傲雪已经背对着他躺下，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困了，你走吧。” 秦赢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拉开门出去，而后小心关上。 屋外的风夹着雪，吹在脸上格外冰凉。 他长呼一口气，刚升起的情绪逐渐熄灭。 正当他要选个老婆过夜时。 空中雪花颤抖。 月光下一道黑影浮现。 “殿下，江老的事有眉目了。” 老黄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说出的话，却使得秦赢身子一颤。 “屋里说。” 找了一间僻静的屋子。 秦赢给老黄倒了一杯热茶。 老黄受宠若惊，接茶的手都有些颤抖。 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老黄开始解释道：“这件事很难查，影子寻找了许久……终于在今晚有了眉目。” 秦赢点头，并未有不满。 这件事，他在江南的时候就吩咐了。 江老全家被害，处处透着诡异。 他非查不可！ 但，没想到这一查就是大半个月。 老黄接着说道：“这件事……有很大的冤情！” “根据影子查出来的消息，江老府上事发之后，他附近的邻居全都搬了家，大多数人下落不明。” “影子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找到一人，但那人受了极大的惊吓，已经神志不清，依稀只能从他嘴里得知。” “那天晚上，有黑衣人翻过江老家的外墙，再之后的一个时辰内，衙门官兵便出现。” “再之后，满身血渍的江老被带走，他全家老小无一例外，尽数死亡！” 秦赢听着这些话，内心冰凉到极点。 这些消息很琐碎，但基本上可以串起来。 “黑衣人翻墙入院……” 秦赢摩擦着下巴的胡茬，忽然说道：“那些给江老问诊过的御医呢？” 这御医的供词很重要。 就是他们，当初说江朝民有脑疾。 更是说他是脑疾发作，狂性大发杀害全家。 老黄回答道：“给江老问诊过的御医，已经全都告老还乡了。” “说来奇怪，他们之中最大的不过四十岁，最小的三十岁，远达不到告老还乡的年纪。” 秦赢直接道：“派人去他们的家乡，秘密请过来，记住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黄抱拳：“明白了。” 一眨眼的功夫。 老黄已消失在房内。 秦赢望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雪。 手掌暗自握紧。 …… 天刚亮。 秦赢带着阿象便早早出宫。 铁蹄践踏积雪，顶着寒风刺骨。 “殿下，咱们要去哪儿？” 阿象能出宫，显得很兴奋。 他是野性子，进了皇宫哪儿都不能乱走，简直就像坐牢一样，还是外面舒服。 “去江老家。” “这些日子太忙了，也不知道他伤势恢复如何了，是该去看看。” 阿象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两马。 很快便到了江府大门前。 出乎意料，这竟然只是一座小宅子。 门脸上甚至没有一块牌匾。 墙壁也都很古老，看起来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上面爬满了裂痕。 要知道，这朝中大臣的府邸，那是一个比一个气派，而他们也常以此做攀比。 江朝民可是阁老。 虽说是戴罪之身，但朝廷也没有，没收他的房产啊，怎么住的地方如此简陋？ 秦赢上去敲门。 不出意外的，开门的是高必先。 “殿下，快请进。” 看到是秦赢来了，高必先热情地把他请进去。 进到里面，秦赢才发现，原来江老家里居然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整个宅子就只有他和高必先两个人住。 院前还有一块菜地。 看来他们是连菜都自己种。 “高兄，你和江老也太廉洁了吧？” 秦赢忍不住说道。 他是反对奢华铺张，但也没说要过清苦日子啊，换个角度想，要是好官个个都过得日子清苦，那谁还愿意当好官。 这不都冲着当贪官去了。 高必先叹了口气，“这话，你可别在江老面前说，他整天说自己是戴罪之身，不配住好的宅子。” 秦赢闻言，长叹一声。 江朝民还是太在意朝廷对他的判决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是无辜的。 但……朝廷说他有罪。 他便以罪人自居。 这也恰恰是因为他性格的原因。 “江老，我来看你了。” 秦赢进到里屋。 江朝民还躺在床上，身子靠着墙壁。 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他气色不错，老脸恢复了很多血色。 “秦赢，你怎么来了。” 江朝民见是他来了，也是有些惊喜。 “听说宫里出了大事，是不是真的？”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去上朝了。 汉帝命令他在家养伤，好负责年后的武状元考试。 秦赢点了点头，平静道：“都是真的。” 江朝民叹了口气，“那，你的兵权被卸了，铁浮屠全都散了，也是真的？” 秦赢道：“都是真的，我现在主要负责民间办学。” 江朝民愁容满面，忍不住长叹，“唉，总是这样……二皇子当年在江南，也是打算做出一番事业，后来就……” “结果……唉，不说了！” 其实秦赢知道他的意思。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一定得说出来。 江朝民主动转移话题，道：”民间办学的事，老夫也有所耳闻，这是好事啊，你这是在造福百姓。” 他现在对秦赢好感颇多。 自回到帝都，他种种作为都十分明智。 光是提出废除推荐制，改革科举制，设立监察院。 就凭着这三条，对大汉江山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只可惜，三条如今只剩下两条了。 那专门监察百官的监察院，被迫搁置。 不知何时才能再度启用。 “江老，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谈政事。” 秦赢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告知。 “那谈什么？” 江朝民老脸严肃，“老夫除了政事，不会谈其他。” 秦赢语气沉重的道：“你家灭门惨案，我查到眉目了，虽然还没有找到十足的证据，但至少可以证明，你没有脑疾。” 突然。 江朝民的双手开始颤抖，似乎连书都抓不住，再抬头时，秦赢看到了他充血通红的双眼，那一根根血丝狰狞恐怖。 “你……查到什么了？” 他开口，声音已不复淡然从容。 嘶哑，像公鸭被掐住了脖子，似乎每吐一个字都极为艰难。 秦赢接着，便详细说起了昨晚的事。 江朝民听完。 忽然疯魔似的大笑起来，“哈哈……” “究竟是谁这么痛恨老夫，甚至要杀我全家，还要栽赃给我！是谁，到底是谁？” 江朝民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不可抑制地爆发出来，这是他内心的一块伤疤！ 第431章 疯狂造军械 秦赢很能理解这种感受。 虽然他没有亲身经历，但却可以理解。 全家被杀。 而自己，则是被当成了凶手。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这种绝望，真的会使人扭曲。 “江老，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我会继续追查凶手，一定还你清白。” 秦赢说完，起身离开。 下一刻。 苍老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胳膊。 只见江朝民睁着血红色的眼，如厉鬼低吼： “你若帮成此事，老夫愿以此残生，不遗余力……哪怕不择手段也助你登基！” 江朝民近乎嘶吼！ 这，着实让秦赢怔住了。 他第一次看到江朝民如此神态。 也第一次听到他说不择手段，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谁说出来秦赢都不会觉得稀奇。 唯独他，江朝民。 他可是一身正气的老臣，恪守礼法这四个字，刻在了他骨子里，而今却愿意发如此誓愿。 足以见得他内心的仇恨，有多么的厚重。 秦赢轻手拍了拍他手背，道：“江老，我只是希望朝中能多几个你这样的忠臣罢了。” “登基，我会靠自己的本事。” 说到这里，他语气蓦然轻松，“以后你别总是骂我就行。” 不等江朝民说话，他已经走出了大门。 “老爷，您刚才突然变得好陌生。” 高必先低声说道。 他震惊了。 没想到，老爷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那一句，不择手段也要助你登基，已是在意味着臣服宣誓了。 而江朝民是中立派，他既不屑加入门阀的阵营，也从不接受任何一位皇子的拉拢。 没想到今天…… 江朝民缓缓呼吸，这才意识到刚才脑子发热，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他并不觉得羞愧后悔。 如果秦赢真的可以还他清白，为他全家报仇雪恨，他……从此俯首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赢，也许就是大汉的出路。” “奉他为新君，也并不违背老夫的原则。”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坚定。 高必先没有再说话。 他不懂政治，也不想懂。 但，刚才秦赢没有接过老爷的那句话，倒是让其颇为欣赏，假如是别的皇子前来。 也许就是趁人之危了。 …… 出了江府。 秦赢去城里看了江书雪。 顺便吃了她的几道拿手小菜。 上次本想着一饱口福，没想到被何璋那个王八蛋搅局，这次可算吃到了。 江书雪手艺见长，江南风味的小菜非常美味，难怪雪江南生意红火。 一个时辰后。 他带着阿象又在城里转了几圈。 下午的时候。 他和阿象离开了帝都。 两人两马，直往深山去。 路上，阿象不解的问：“咱们干嘛非要在城里转悠啊？” 秦赢有些无奈，这臭小子怎么还不开窍。 “我问你，上次为什么会有何璋来打扰我？” 阿象思虑片刻，脱口而出，“殿下被跟踪。” “知道就好。” 秦赢说道：“有眼线跟着我，不逛几圈能摆脱他们吗？”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出宫就会有尾巴。 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他。 阿象面露凶光，“杀了他们！” 秦赢笑骂道：“整天就知道杀杀杀，你当我是天生杀人狂啊！” 阿象挠了挠后脑勺，咧嘴一笑。 “那，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秦赢神秘的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深山里。 前面是一条狭窄山道。 蜿蜒曲折，犹如一条缠绕着山体的巨蟒。 马儿上不去。 秦赢和阿象改为步行。 覆盖积雪的山道很滑。 一路上没有脚印，说明这里人迹罕至。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往西边落去。 山顶光秃秃的，没有杂草也没有树。 倒是有很多很大的古怪石头。 还有一座又一座山洞。 秦赢拍了拍手，道：“出来吧！” 不一会儿。 巨石的后面，就走出来很多陌生的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式衣服。 黑色软胸甲，马面裙配腰刀。 虎臂蜂腰螳螂腿，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走到秦赢面前，整齐下跪。 “参见主人。” 叫主人而不称殿下，这是影子。 阿象这才恍然大悟，“这……这里就是您藏火器的地方？” 秦赢点头，道：“不错。” 原来秦赢甩掉尾巴，就是为了来这里视察。 此处是无名山，距离帝都小半天路程。 不远也不近。 山道狭窄易守难攻。 哪怕千军万马也冲不上来。 “蔡大师呢？” 一名影子回话，“蔡大师在研制火器。” 秦赢抬起脚往山洞里走。 洞里乌漆嘛黑。 往深处走，才看到亮光。 山洞石壁上挂着灯笼。 光线略显得昏暗，但可以防止花火飞溅。 这里可是存放火器的地方，一旦失火那会把整个山头都炸飞。 “殿下来了。” 正忙活的蔡敬仲看到了秦赢，连忙行礼。 除了他之外，还有十几个工匠也在忙活，他们见到秦赢，纷纷下跪。 这是秦赢暗中征集来的民间高手。 协助蔡大师制造火器。 否则光靠他一人之力，只怕累死了都达不到数量要求。 秦赢现在已经在扩充铁浮屠，装备自然是得跟上。 “诸位免礼。” “我是来看成果的。” 蔡敬仲闻言，提起一盏灯笼便照亮了某个角落，他笑道：“现在咱们有一百门步兵炮，炮弹五百发，复合弓两千张。” “手雷，炸药包就太多了，总数在三千以上，就是材料没多少了，请殿下抓紧运送上来。” 秦赢听罢，点头同意。 他看着眼前满满登登的火器，心里乐开了花，这些东西，可是耗费了不少的钱财。 他卖盐赚来的钱，一大半投入了这里。 “我很满意！” 秦赢笑了，随之他又拿出一张新的图纸。 “蔡大师，按照这样的做一百挺。” 蔡敬仲略显激动地接过图纸，眼睛放光， “这……好像与之前的都不同，但又挺类似，殿下，这叫什么？” 秦赢耐心解释，“这叫机枪。” “也可以称为，骑兵杀手。” 接下来，秦赢就给他详细讲述了机枪的细节，以及火力。 这听得蔡大师目瞪口呆，震惊无比。 秦赢虽然有大炮，但这种武器是不分敌我的，战争中只有大炮还不够。 他现在需要的，是这种能提供持续性强大火力输出的东西。 要论持续性火力输出，首推机枪。 机枪之中的霸主，当之无愧是冒蓝火的加特林。 但加特林使用电力驱动，很遗憾，在这个时代是无法实现的，所以秦赢只能退而求其次。 综合考虑之后，决定制造轻机枪。 既能提供持续稳定的火力输出，又不至于笨重，首推m249轻机枪，人送外号“大菠萝”！ 第432章 时代总是会变的 回帝都的路上。 天已经黑了。 阿象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根干草，叼在嘴里。 二人骑着马，慢行在山路中。 “殿下，我有句话一直想说。” 突然，阿象开口说道。 秦赢望向他，道：“你说。” 阿象勒紧缰绳，战马就地停下。 阿象很认真的说道：“我想，试试枪的威力。”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我能接住子弹。” 秦赢先是愣了一下。 而后坚定的摇头，“年轻人不要自误。” 阿象却争辩道：“我阿象天生神力，又得师傅真传武学，我觉得自己不怕枪。” 秦赢没有说话，自顾自骑着马儿往前走。 见秦赢不说话了，阿象语气怂了一下，只得低声道：“如果我练武多年，却抵不住一颗子弹，那我这天生的神力，一身的武功算什么？” “算笑话么？” 阿象这话很低，声音很弱。 可在这寂静的野外，却有种令人振聋发聩的感觉，能感觉到他的憋屈，不满，乃至不甘…… 今天秦赢给蔡大师讲解机枪的时候，阿象全程旁听，他虽然大部分听不明白，可他也知道。 一旦那些武器问世，武功也就没了什么存在的意义……试想一下，你练了几十年的武功，却抵不过别人手指轻轻一动。 更令人憋屈的事，这玩意儿只要有手就行。 哪怕是小孩子，手里抓一把枪，也能打死常年练武的壮汉。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简直让人觉得，这几十年的苦功就是个笑话。 阿象觉得，秦赢过于看重火器了。 历朝历代，打仗的都是人，靠的是真刀真枪的杀戮，这是几千年的格局。 怎能说变就变？ 秦赢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他。 阿象说的，不光是自己的想法，也许也是全天下练武之人的想法——前提是他们知道秦赢有火器。 这的确挺令人难以接受的。 秦赢沉吟片刻，缓缓的说道：“武功有武功的好处，火器有火器的好处。” “火器最大的好处就是它的普及性。” “阿象，你是天生神力，如果你有一天把武功练到老黄那种境界，即便接不住子弹，也能躲开子弹，我点倒是不否认。” “但是，这普天之下天生神力的有多少？能练成绝世武功的又有多少？” “便说到魏国与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又会爆发战争，而我们大汉人少兵弱，那时，你觉得依靠武功绝学，能打赢吗？” 这话，说的阿象一阵沉默。 秦赢再说道：“火器则不一样。” “火器可以让大汉十万雄兵，胜过魏国百万雄师，这就是它的强大之处。” 阿象听得已是哑口无言。 他的见地与秦赢完全不同。 他考虑的是武功绝学的未来，而秦赢心系大汉江山，这其中有着几千万的老百姓。 战争来临，武功能保护几个？ 秦赢是穿越者，本身就是历史的见证人，深刻明白，枪械火炮，总有一天人类会制造出来。 如果让外人先弄出来，以后自己就得挨打。 秦赢身为这个帝国的皇子，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为此，他下决心一定要搞火器。 以前搞不定，是因为成本太高，也没有兵工厂，但现在他有钱了，哪怕不能大批量生产，至少也得先装备在铁浮屠身上。 当然，仅限于铁浮屠。 别人他实在信不过。 秦赢注视着阿象，说道：“我知道，你是怕以后武功没了用武之地，但时代总是会变的。” 阿象没有政治头脑，要说唯一的优点就是会打架，要是以后武功没了用武之地，那他如何自处？ 阿象叹气道：“我……我姐姐希望，我可以当上大将军，如果以后大家都用火器，那我……” 秦赢拍着他肩膀，道：“放心吧，即便是火器普及了，我也需要大将军。” “该你建功立业的机会，绝对不少。” 阿象这才展颜。 …… 与此同时。 八皇子府内。 老八秦舟嘴角狂抽，看着地面跪倒一大片的人，那双眼睛充满暴戾之气，简直像要吃人似的。 “你们都是吃屎长大的？” “让你们跟个人都能跟丢，你们这两只眼珠子是用来出气的吗。” “我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 秦舟的咆哮声回荡在府内。 门外伺候的侍卫丫鬟，皆是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从没见过主子发那么大脾气。 八皇子一向都是深沉淡定，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今夜大发雷霆，怕是有人得殒命 而屋内被他痛骂的探子，早已是吓得浑身发抖如筛糠，连连磕头求饶。 “八殿下饶命啊，小人有错，都是小人的错，求您饶命……” “那……那秦赢实在狡猾，专门往人多的地方去，转了几圈就不见人影。” “小人马上去查，一定能找到他的。” 几人疯狂求饶，头都磕破了。 鲜血顺着眉心，淌满了整张脸。 秦舟呼吸急促，气得血差点逆流上脑。 他派人暗中盯着秦赢，就是想获取火器的行踪，没想到手下人这么不争气。 不仅被他觉察，而且还跟丢了。 “八殿下……好消息！” 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年轻人。 穿着粗布麻衣犹如平头百姓。 “秦赢回来了！他回来了！” 老八闻言，当即问道：“他从哪儿回来的？” “帝都城外！” 那人喘了口气，连忙说道：“现在已经回梧桐苑了。” 秦舟脸色阴沉，“城外哪儿？” 那人摇头，小声道：“小人只看到他回来，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 轰！ 他话还没说完。 秦舟一脚直接踹翻了他。 一击势大力沉，胸骨五脏皆碎。 大口逆血流出，那人当场毙命。 真是一个比一个废物。 出了城就是城外，城外这么大，他去哪儿找？ 找不到去向，那有个屁用啊。 “嘶……” “饶命，殿下饶命啊！” 这一幕吓坏了众人。 更加拼命地磕头求饶。 “废物！” “拖出去斩了！” 秦舟大手一挥，杀气如麻。 门外侍卫冲进来，不顾众人哀嚎，强行拖到了屋外，手起刀落人头滚地。 “都是一帮废物！” “传令下去，人手都派去城外，给我查给我搜，掘地三尺找出火器藏身处。” 第433章 一道圣旨，裁撤禁武令 翌日。 清晨。 雪下得更大。 皇宫的屋檐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雪。 每间隔一个时辰。 就能看到太监凳梯子往上爬，清理积雪。 天气忽然恶劣，出行变得困难。 梧桐苑却更加热闹。 不断有人出入。 但这些人可不是来做客的。 各部的官员都有。 秦赢案台上，已经堆满了厚厚的账单。 “工部的上报过来的账单，民夫的粮钱，加上这突然恶劣的天气，外面的石料运不进来，车马费……” “咱们还要加一笔钱，用于疏通积雪，道路堵塞会影响马车运输。” “眼看年关将至，咱们不能让民夫大年夜还在外边干活啊，这事得尽快办，最好明天就能把路通了。” “这样年前就能把石料木材运进来，年后立刻开工，能节省很多时间和钱财。” 柳韵仙不停地说道。 她在帮着秦赢整理账单。 时不时征求他的意见。 自从民间办学的事开始，这些账单，拨款之事就一直都是柳韵仙在帮忙。 这缓解了秦赢极大的压力。 而他要做的，只是掏钱就行。 秦赢望着门外白茫茫的雪，心想真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爷的脸色说变就变。 昨天只是飘雪，今天这雪如暴雨。 已经下了十几个时辰。 道路结冰打滑，又有积雪堵塞，这极大的耽误了工程进度。 “仙儿，休息一会儿吧。” 秦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柳韵仙微笑道：“赢哥，你乏了就睡吧，仙儿把这些单子处置完毕。” 秦赢起身，捏住了她的小手，“这本来是我自己的事，还要麻烦你。” 柳韵仙轻轻摇头，道：“仙儿一直帮不到赢哥，已经很内疚了，现在能出一点绵薄之力别提多开心呢。” “这些细活儿就不适合大男人干，赢哥是大英雄，国家大事才是你该考虑的，仙儿自小跟着爹算账，这都习惯了。” 仙儿说的话总是这么惹人开心。 秦赢这才想起，柳韵仙的家族是专门做杂物生意的，各行各业，衣食住行均有涉猎。 她从小就耳濡目染，很有生意头脑，处置起这些拿到的账本来，简直得心应手。 “赢哥，最近盐市那边的份钱，还没送过来呢。” 柳韵仙忽然说道。 她现在管着秦赢的财政大权，各项支出她都了如指掌。 几天前，盐市那一成的利润就该送到梧桐苑的，可现在晚了三天都还没到。 要知道，这可是秦赢目前主要的收入来源。 他办学校，研制火器都靠着这里。 “要不，咱们这件事跟妹妹说一下？” 柳韵仙提议道。 她知道，舞家匀出来的这一成生意，秦赢为了把控它，已经交给了关震州在做。 舞甫阁那老家伙，虽说也是他岳父，可是这岳父实在做人不厚道，信用太低了。 上次要不是带兵杀进去，他老婆无清秋就要嫁给别人了，这事秦赢可没法忘。 秦赢沉思片刻，便说道：“也好，找月婵说说吧，嗯……清秋也叫来。” 很快地。 关月婵和无清秋便到了。 她一来，秦赢就问了盐市的事。 关月婵听罢，也是一脸惊讶，“这事我不知道呀，爹从没有给我写信说过这事。” “我爹不会吞没这笔钱的，赢哥……” 秦赢连忙安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岳父大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关月婵当即说道，“要不，我回家看看吧？” 无清秋也开口道：“我也打算回去一趟，说不定是我爹的问题。” 无清秋脸色很不好看，充满担忧。 她担心，爹会因为上次跟秦赢闹翻的那件事，故意停了这笔钱。 秦赢这一成的盐市生意，虽然交给关震州在做，并且制作精盐的配方也一并交给他。 但，舞家掌握着大汉全部的盐铁生意，也就是手握原材料，关震州要加工精盐，必须先拿到舞家的原材料。 有签字画押的文书，向来是一手交精盐，一手交那一成的份钱。 可无清秋对她爹已经失望了。 连婚姻大事他都能说反悔就反悔，这生意上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秦赢眉头皱了起来，“既然要回去的话，不如今天动身，我陪你们一起。” 他可以先去月婵父亲那里，再顺路去江南。 但，他的提议被拒绝。 关月婵说道：“你就不要乱跑了，不是还忙着平反冤案的事吗？宁侯爷可都指着你呢。” 无清秋也说道：“赢哥，我们自己可以的，你就别担心了。” 秦赢觉得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 “好，我让三位大宗师陪你们去。” 他指的当然是柴蒯，裴榆，胡三娘。 三人平时不露面。 暗中为秦赢训练影子，但此去路远，他还是觉得有大宗师陪同会更好一些。 收拾了一番。 在三位大宗师的陪同下，她们当天便启程。 在此之后，一切平静。 下午。 养心殿突然发了一道圣旨。 裁撤禁武令！ 秦赢得知的时候，圣旨已快马加鞭送往全国各地，动作之快，叫人防不胜防。 秦赢当即便前往养心殿。 但，汉帝闭门不见。 秦赢站在殿前，等了三个时辰。 从下午等到晚上。 雪，越下越大。 直到没过了他的脚踝。 嘎吱~ 养心殿的大门打开。 秦赢没有看到汉帝，出来的是曹公公。 他捧着一件厚绵裘，赶紧给秦赢披上。 无奈又为难的说道：“九殿下，您回去吧。” “陛下不想见您……这禁武令的事也无可挽回，您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曹公公是心疼秦赢的。 毕竟之前收过他不少金条呢。 “让他跪着呗，劝什么劝？” 曹公公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讽刺的声音。 “九殿下身体好，这天冻不住他的，他爱等多久就等多久。” 德妃站在门前，笑容玩味。 曹公公长叹一声，“殿下，您先回去吧。” 秦赢眼神瞟向德妃，那张倾国倾城的美貌上，却是蛇蝎一般的笑容。 “到底是父皇不见我，还是你不让他见我！” 秦赢的声音很冷，压抑着一股火。 他知道，肯定是这妖妃吹枕边风。 都说红颜祸水，蛇蝎美人。 禁武令花了他多少功夫，多大精力。 就这么一道轻飘飘的圣旨，就给他废了？ 朝令夕改，这岂不是让江湖人耻笑朝廷。 第434章 打一架出出气 曹公公脸色紧张。 低声劝道：“殿下，天儿凉，您就先回去吧……” 秦赢没有听劝。 他抬起脚步，踏上养心殿台阶。 “我今天非要见父皇。” “禁武令不是儿戏，岂能朝令夕改！” 秦赢说话很大声，故意在说给汉帝听。 江湖人对朝廷本就有着蔑视之心。 禁武令是一把刀，可以杀杀江湖人的野性。 可，现在却一道圣旨就推翻。 这岂不是让那些武林门派，看朝廷的笑话？ 朝廷尊严何在！ “哎呦喂~” 德妃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九殿下，您这是在教皇上做事呢？” “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皇帝呢。” “好大的威风啊，都吓死奴家了。” 秦赢双目一沉，杀心暴起。 “妖妃！” “我父皇变成如今的样子，全都是你害的，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秦赢大手猛然伸出，直接捏住了德妃修长玉润的脖颈。 德妃俏脸一变，本能想出手。 但下一刻，她便计从心头起。 “陛下救我……” “秦赢要杀人了，他要杀人了，陛下救我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曹公公。 他连忙下跪抱住秦赢的大腿，哭求道：“殿下住手啊，不能伤害德妃娘娘……您，您快放手啊。” 秦赢力道却在加大。 眼神恶狠狠瞪着德妃的脸，凶狠的道：“还手啊！你不是合欢宗圣女么？出手打我啊！” “难道合欢宗的圣女，连我一个八品都打不过？你若再不还手，我就真掐死你！” 德妃面红耳赤，面皮下一根根青筋血管暴起，上气不接下气的哀嚎，“什么……什么圣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陛下……陛下救我啊……陛下……” 秦赢发了狠，妖女还装蒜！ 我早就把你的老底都翻出来了，还在这给我装良家妇女，装无辜可怜！ “够了！住手！” “秦赢，朕今天不想见你。” “回去吧，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养心殿内，传来汉帝的怒斥。 曹公公大声哀求，“殿下，松手吧！” 秦赢手掌缓缓松开。 他盯着德妃的脸，后者虽然被掐得几乎窒息，但神色却尤为得意，好似能让秦赢吃瘪，是一种极大的快乐。 秦赢无视了她的嘲笑，望向那养心殿。 养心殿大门虚掩。 可秦赢却觉得，那里有一座无形的墙。 片刻后，他咬着牙道：“儿臣，告退！” 秦赢顶着风雪往梧桐苑走。 半路上。 前面出现一个撑伞的人影。 “老九，碰钉子了？” 伞下，传出得意的笑声。 秦赢止住脚步。 “你确实比秦荡那个废物要厉害几分。” 秦赢的声音很冷，那种冷穿过了风雪，让对面伞下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老九，别这么说。” “大家不过是有来有回罢了。”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找你吵架。” “我们毕竟是兄弟一场，讲和吧。” 八皇子秦舟仍旧是一副淡定的笑容。 “你应该知道，门阀打算推举我做太子。” “一旦我被立为储君，剩下的皇子们按照祖制，也会封为王爷，我承诺，会给你做一个有实权的王爷。” “大汉江山，你想去哪儿任职都行！” “我保证这辈子对你秋毫无犯，你就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的享受你的荣华富贵。” “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滴血起誓！” 老八直接开门见山了。 但，这名义上叫做和解。 其实更像是老八的胜利宣言。 意味着在这场勾心斗角之中，他赢了！ “老八，你真以为这样就能胜过我？” 秦赢冷冷笑着。 他不会认输的！ 这场争斗，输了只有死。 老八的保证再怎么漂亮，也只是空话罢了，有实权的王爷？ 这可能吗？ 以你秦舟的脾气，前脚刚当上太子，后脚我全家就得挂满白绫。 皇族子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亲情，更不懂得何为手软。 这也是为什么在嘉谷关，大皇子一定得死的原因，除了二人本身就有仇恨之外，大皇子一旦活着，为了权利也必定会卷土重来。 秦舟皮笑肉不笑的讥讽，“你现在还有什么？铁浮屠都没了！” “就连父皇都不支持你。” “哦，听说，你的银子也断了吧？” 这话一出。 秦赢一个弓袭上前去。 高鞭腿抽向秦舟的脑袋。 秦舟却是猛然下沉，这一腿扫掉了他的伞。 紧接着。 秦舟便发起了密集的攻击。 冰天雪地里，两人打斗在一起。 秦赢从没见过老八动武，但他并未小瞧对方，大汉尚武，每个皇子都是从小习武。 秦赢小时候偷懒，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干脆不学，正日沉浸酒色。 但好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跟老黄把之前浪费的时间都补了回来，不然现在很可能斗不过老八。 “哈哈，老九，没想到你不用那个火器，拳脚功夫也不赖嘛！” “这功夫得有八品了吧，不过你这招式也太丑了，看我的连环八卦掌！” 秦舟的掌法刁钻狠辣，专攻下三路。 这一掌要是被他拍中，可就拆了祠堂了。 秦赢虽然不会那些华丽的武功招式，但他的实战经验可别老八丰富得多。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执行过各种枪林弹雨的任务，拿捏老八轻轻松松。 下一刻。 秦赢抓住机会，一套漂亮的组合拳，直接把秦舟打得连连后退，口鼻蹿血。 “停停停……别打了！” 秦舟后退同时不断摆手。 秦赢停了下来，呼出几口热气。 打了一架，只感觉浑身舒畅。 秦舟舔了舔嘴边的血，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却大笑道： “哈哈，痛快！”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晚真是痛快！” 秦赢不置可否，冷漠的问道：“我盐市的生意，是你让舞甫阁弄的？” 秦舟干脆利落的承认，“不错！” “你跟舞甫阁之间，不过是岳父和女婿，撑死了不过是亲情罢了。” “而我们与舞家之间，则是利益！” “在利益面前，亲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口中的“我们”指的就是他和狐平云，还有萧家，王家。 他说的一点也不错。 利益面前，亲情就像雪花一样脆弱。 门阀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 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秦赢去搞垮狐平云的，反而会联合起来，先将秦赢搞定。 第435章 你脸皮真够厚的 “老九，我再退一步如何？” “你把火器交给我，并且告诉我如何去制作，那么你跟门阀之间的事，一笔勾销！” “门阀还会给你一笔钱，一笔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当了太子也会给你很多权力。” “你既有钱又有权，这辈子逍遥快活比神仙都舒服，这够好了吧？” 老八站在雪地里，大声的说着。 秦赢突然笑了，“你知道狐平云之前也找过我么？你知道他说过同样的话么？” “你还知道，狐平云亲口对我说，只要我愿意，太子之位非我莫属。” “真要是这样，那你就是弃子。” 老八闻言，并未半点情绪波动。 一副早就了然于心的神色。 他开口，平静的说道：“我当然知道。” “这意外么？奇怪么？在我看来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只要稍有潜力的皇子，门阀都找他们谈过话，当年的父皇也是如此。” “他选择了门阀，所以现在他是九五至尊，他是威压江山的汉帝。” 说到这里。 秦舟抬步走来，热情地将手搭在秦赢肩膀上，二人宛如毫无嫌隙的亲兄弟一样交谈。 “老九……九弟，我亲弟弟！” “你就听哥的一句劝好不好？” “门阀，是咱大汉的半壁江山，哪儿有人要砍掉自己半壁江山的呢？” “差不多就得了，咱们见好就收吧。” “只要你现在点头，明天一大早，宁禄山，赵虎，田战三人官复原职，监察院的事还是你来做。” “你什么损失都没有，还能名利双收，这何乐而不为呢？我简直找不到理由拒绝。” 秦赢平静的问道：“你就不怕我同意了，门阀转而捧我不捧你？” “哈哈……” 秦舟大笑，讽刺道：“门阀要捧一个人，只会给一次机会，可你拒绝过了。” “现在你再同意，门阀也不会捧你做太子，你的地位永远在我之下。” 他说完。 秦赢忽然露出了笑容。 见此，秦舟也笑了。 突然。 秦赢一巴掌抽在他白皙英俊的脸上。 啪~ 势大力沉，响声清脆。 秦舟被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 从嘴里飞出来几颗带血的牙齿，掉在雪地上，不一会儿便结成冰。 “你……你发疯了！” 秦舟破口大骂，眼睛冒火。 他没想到秦赢不讲武德，居然会一巴掌甩过来，他完全没有防备，这大牙都崩了，疼得面目扭曲。 秦赢甩了甩自己的手掌，嫌恶道：“啧啧，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我手都疼了。” 秦舟神色狰狞，眼神充满了杀气，“秦赢，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秦赢看他终于收起那张伪善的笑容，也是正色道：“这样的你才比较顺眼，刚才的是真不习惯。” 秦舟抹干净了嘴角残留的血，狰狞道：“好，如你所愿，我们斗到底！” 月下。 俩人不欢而散。 回到梧桐苑。 秦赢脱光躺在热水池里。 热腾腾的水淹没脖子以下。 水面上飘着花瓣，清香怡人。 他仰面躺在水里，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突然间。 一袭白衣出现在他后边。 隐约间，还带进些许风雪之气。 “你这么光明正大偷看我洗澡，可不厚道啊。” 秦赢没有回头，他知道来的是谁。 红梅傲雪眼神清冷，道：“你很好看么？” 秦赢忽然运转内力，整个人从热水池中一跃而起，水面宛如炸开，水花四溅。 红梅傲雪手掌一抓，便出现极为神奇的一幕，那些飞向她的水珠，竟弹射了回去。 “好功夫。” 秦赢赞叹一句。 大宗师的内力果然非同凡响。 他就这么赤条条地站在红梅傲雪面前。 后者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张，连忙闭上眼睛，红着脸嘴里骂道：“登徒子，不要脸。” 秦赢若有深意的笑了笑。 女侠居然没有直接动手打人，也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红着脸骂人？ 秦赢抓了一件旁边的衣服穿上。 说道：“好了，睁开眼吧。” 红梅傲雪睁开眼，便看到秦赢那不要脸的笑容，衣服虽然遮住了关键部位。 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暴露在外。 “女侠，找我有什么事？” 红梅傲雪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道：“移魂大法的后遗症消除了，你明天就可以带他们上朝作证。” 话音刚落，秦赢一脸惊喜。 他激动地上手去抓住红梅傲雪的肩膀，“真的？太好了！” 这后遗症，也是红梅傲雪前不久告诉他的。 要控制对方精神，难免对脑子造成一些伤害，之前库蒙就像个木偶人，木讷空洞。 但这些后遗症会在短时间内消失，对方就会恢复原本的七情六欲，但精神控制仍然存在。 秦赢没有选择在控制了他们之后，就马上去对峙，就是因为担心这后遗症，会遭人诟病。 毕竟用了精神控制，别人也可以说是你做假证，为避免不必要的口舌之争，秦赢便耐心等了等。 反正有十日期限，多等一两天不是问题。 没想到的是，居然第二天就行了。 “你，你放开我。” 红梅傲雪后退几步，逃离了秦赢的魔爪。 真是又气又无语。 这狗男人毛手毛脚的，不小心就会被他占便宜。 “嘿嘿。” 秦赢干笑一声，心想上次不都差点亲上了吗，怎么现在还抗拒。 “跟我去看看。” 秦赢可不管她抗不抗拒，抓起她的小手就往后院走去。 “你……” 红梅傲雪象征性挣了几下，却被他越抓越紧，不由得一阵气恼，又无奈。 后院，僻静小屋里。 宁禄山三人望着眼前之人，皆是感到惊讶。 在他们面前，赫然站着与他们，容貌身材一模一样的人。 如果不是库夏三兄弟都断了腿，他们还以为是在照镜子。 “这世间真是有太多神奇的事。” “对啊，没想到就是他们三人易容成咱们的样子，这易容术如此高超，实在看不出破绽。”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人异士的本领不容小觑啊。” 三人发出了惊叹。 门忽然被推开。 “殿下来了。” “参见殿下。” “咦，你们这是？” 看到秦赢牵着红梅傲雪的手走进来。 三人露出极为诧异震撼的表情。 不愧是殿下啊，斩女这方面太强了。 大宗师级别的冰山女侠，这就给拿下了？ 第436章 汉律虽厚重，无一治门阀 “主人。” 库蒙三兄弟见到秦赢，当即下跪。 三人脸色虔诚，眸子里闪烁着一股狂热。 仿若是忠诚的信徒，见到了信仰的神。 宁禄山他们啧啧称奇，眼里牵着奇异的光。 “太神奇了！” “他们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武功。” “想不到连精神都可以被控制，这也太吓人了吧？” 赵虎田战二人忍不住惊叹。 望向红梅傲雪，亦是透着一抹警惕。 他们可是知道，库蒙三兄弟会变成这样，全都是拜红梅傲雪所赐。 她这手移魂大法，太可怕了。 美丽的外表下，是修罗一样的手段啊。 秦赢也是投来好奇的目光，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变成我的崇拜者了？” 秦赢以为的控制，只是掌控对方的思想。 这在他那个时代也是有可能做到的，类似洗脑或者催眠。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能令对方从身到心，彻底变化了思想，乃至是信仰？ 要知道，库夏人忠于公孙家。 而他们心中的信仰是蛇神。 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被改变了。 他们心中的信仰，变成了秦赢。 自然也就忠于秦赢。 这种情况，简直堪比换脑。 即使在那个科技发达的年代，也是不可想象的事，这已经可以划归为玄学了。 红梅傲雪回答道：“这就是深层次移魂大法的厉害，他们现在，愿意为你去死。” “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去死！” 见秦赢还想再问。 红梅傲雪直接说道：“你别问我，我也解释不清原因，我只知道怎么去做。” “这移魂大法，其实是中原的叫法。” “西域人更喜欢称它为巫术。” 闻言，众人神色皆凛。 巫术！ 中原有神奇的武功秘籍。 西域有鬼神莫测的巫术。 秦赢问道：“明天他们能派上用场吗？” 红梅傲雪笃定的道：“绝对能。” “好！” 秦赢笑容振奋。 宁禄山几人也纷纷激动起来。 明天早朝，这三个库夏人易容成他们的样子上殿作证，那这不白之冤，便是彻底攻破。 秦赢挺直腰杆，霸气下令：“明天你们三个，不许称我为主人，但要知无不答。” “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记住了么！” 库蒙为首的三兄弟恭敬无比的喝道：“是！” …… 与此同时。 深夜，大将军府。 书房之中。 父子对饮。 狐平云喝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秦赢那小子，糊涂！荒唐！不识大体！” “天下人都说他聪明，我看他就是个傻子！” “我去拉拢他，他竟敢拒绝！” “八皇子去拉拢他，他也拒绝！” “这个小王八蛋，真以为大汉的江山是他说了算的？他也不睁开眼瞧瞧，皇帝是谁扶持上去的。” “这大汉的江山，那是门阀说了算，他算个什么东西，没有我狐家南征北战，他姓秦的皇位能坐安稳？” “非要跟我狐家作对，我非找个机会砍了他，再把他那些女人卖到最脏最臭的窑子里，每日被千人睡，万人骑！” 砰！ 狐平云说道激动之处，一把将酒杯摔碎。 仿佛砸掉的是秦赢的脑袋。 狐国公神情淡漠，“发泄够了么？” “不够的话，出去吹吹风。” “再不够的话，拿刀去梧桐苑杀了他！” 亲爹这一席话。 听得狐平云酒醒三分，忌惮七分。 他听出了狐国公的不满。 连忙换了副脸色。 “爹，我就是发发牢骚。” “可是那秦赢确实可恨，咱们吃了他多少亏啊，我那五千狼骑死在他手里，我反正是一定要报仇！” 狐国公淡淡的道：“报仇还不容易？” 狐平云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容易？ 你上次说，要让姜玉郎去勾引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叫他生不如死。 可结果呢？ 秦赢还没回到帝都，姜玉郎腿都叫人打断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跟个废物似的。 吃喝拉撒都得人照顾！ 这就是您口中的容易？ 我看，容易个屁！ 但，这只是狐平云心里的牢骚，他是万万不敢跟他爹这么说话的。 狐国公喝下一口温酒，右手抚摸白色胡须，沉稳深邃的道：“你急什么，陛下永远都会站在咱们这边，你以为他真的老糊涂么？” “他会不知道德妃的底细？但他还是把德妃留下了，并且宠爱有加。” “现在，他又裁撤了禁武令，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陛下有意培养秦赢，可他非要跟门阀作对，那陛下就必须在他和门阀之间做个选择。” “你觉得陛下会选一个儿子，而不选江山？” 狐平云咧嘴一笑，道：“父亲说的极是！” “但，秦赢的十日之期快到了，明天说不定他就要上朝，到时候那三个库夏人怎么办？” 听他说完。 狐国公淡定自若的笑了，“能怎样？无非就是给宁禄山，赵虎田战三人官复原职。” “咱们有损失么？” 狐平云担心道：“若是抖出我们和公孙家的事……而且秦赢手里有账本，还有红花堂总舵主的人证……” 狐国公仍旧淡定：“死不承认便是。”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要承认！” 狐平云脸色迟疑，这种事只要不承认就行？ 真有这么容易么！ 见儿子还在担心。 狐国公给他喂了一剂定心丸。 “这大汉的法，是谁立的？” 狐平云道：“那当然是皇帝。” 狐国公再问：“皇帝是谁扶持上去的？” 狐平云闻言，当即笑了，“儿子明白了。” 他释然了！ 皇帝是门阀扶持的。 皇帝立的法，跟门阀立的法有什么不同？ 汉律虽厚重，但无一条治门阀。 自己立的法，还能有治自己的道理？ 你秦赢再怎么有证据，再如何的正确。 法，都在我这里。 狐国公老谋深算的笑道：“即便有什么大事，还有老夫撑着，你便安心做你的大将军。” “狐家六百年的历史了，开枝散叶无数，不知遇到过多少难缠的对手，他秦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狐氏门阀，斗不倒！” 深夜的风很大，雪落得无边无际。 第437章 皇子殿前击御鼓;金殿百臣尽哗然 清晨。 暴雪依旧。 皇宫响起了久违的御鼓。 这面大鼓。 在汉帝在位几十年之间都未响过。 敲御鼓，便是告御状。 沉闷的鼓声，似乎将空中飘荡的雪花都震碎，一声声震耳欲聋。 大臣们刚到殿外，便被这鼓声震得心神剧烈，耳膜发疼。 当他们看清是谁在击打御鼓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 “九皇子敲御鼓，难道他找到证据了？” “他看他一定是胸有成竹，否则无故击打御鼓，那可是灭门的死罪啊！哪怕是皇子罪不至死，也少不了挨板子！” “今天的早朝可有意思了，当朝皇子击鼓鸣冤告御状，这可是大汉建国以来头一回。” 嘈杂的议论声，甚至来不及扩散。 就被秦赢那一下比一下有力的鼓声盖过。 几十斤的鼓锤在他手里，轻若无物。 那面宽足有一丈的巨大御鼓，随着猛力的击打，发出的震动之声，将方圆百米之内的屋檐积雪，震得簌簌落下。 门阀的几位权臣，看着他所作所为，尽是蔑视冷笑。 击鼓鸣冤！ 今天果然是有大动作，且看你耍什么花招。 “朝会开始，百官入朝。” 一位公公走出殿外高声叫着。 击鼓应声而停。 秦赢第一个入场。 文武百官紧随其后。 龙椅上。 汉帝正襟危坐。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公公那极有辨识度的阴柔嗓门，回荡在金銮殿内。 “儿臣，有本奏！” 秦赢第一个站出来。 “老臣有本奏！” “老臣附议！” 太师和院长亦是同时说话。 秦赢已跟他们打过招呼，今天便是要一同进退。 二位权臣开口后。 那些被秦赢捏住把柄的大臣们，纷纷开始了表态。 “臣，有本奏。” “微臣也有本要奏。” “……” 乌泱泱一大片，超过半数。 这与当初颁布新政时一模一样。 文武百官，超过半数支持秦赢。 如此一幕。 使得狐平云脸色微凛。 心里已记恨上了这些人。 这些大臣，曾经很多都是门阀阵营的人。 但现在，却站在秦赢这边。 无论他们出于何种原因，只要站在秦赢这边，那就算不死不休的仇人。 挨个记住了，秋后算账。 见早朝如此轰动。 汉帝便开口，威严十足，“好，诸位爱卿一一奏来。” 秦赢上前一步，大喝：“儿臣启奏父皇，望父皇将宁禄山，田战，赵虎三人除去戴罪之身，还回清白，官复原职！” 太师和院长开口帮腔，“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此起彼伏的声音，持续了一分钟。 站在汉帝身旁的老八眼神闪烁。 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他看到代表门阀的几位权臣都未有动静，便也耐下心来看着。 汉帝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肯定是找到了证明他们三人清白的证据。” 这时。 大汉第一刀嘴，李长庚站了出来，严肃道：“敢问九殿下，是不是真的找到了证据？” “别忘了你立下的十日期限。” “倘若你今天拿不出证据，又擅击御鼓，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 秦赢并不敌视这老头儿，他虽然说话狠，但也只是位置使然，否则他也握不住这史笔如铁的重任。 “我当然有证据，并且是活生生的证据！” 闻言，李长庚也不废话。 当即说道：“那老夫拭目以待。” 秦赢向龙椅拱手，得到汉帝点头之后。 他便向殿外大喝：“进来！” 满朝文武齐刷刷看去。 只见金銮殿那大门前。 缓缓走进来六个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嘶，老夫眼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众人发出惊叹之声。 不少人用力揉着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直到那六人来到金銮殿中央。 这时，惊呼声便如潮水般涌现。 “这……这什么情况？” “天呐，分身？” “还是同胞兄弟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众人惊呆了。 李长庚也瞪大了老眼，一脸震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询问秦赢。 汉帝也惊得站了起来，苍老的脸上布满了诧异，他连忙质问：“赢儿，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狐平云之外。 朝中文武大臣，都在看着秦赢。 他叫上来的人，大家都很熟悉。 宁禄山，田战，赵虎。 可另外三人怎么回事？ 并且最离奇的是，这三人居然长相身材与他们一模一样，要说唯一不同的。 那就是另外三人，都断了一条腿。 他们拄着拐杖。 如若不然。 众人根本认不出到底谁才是真，谁才是假。 秦赢拱手抱拳，道：“父皇，还是让他们亲口说出来吧。” 说完，秦赢看向库夏三兄弟，下令道：“把事情经过都说出来！” 库蒙率先开口：“我叫库蒙，魏国人，来自魏国国舅公孙大人府上，那晚的事，是我们三兄弟做的！” 库班接着道：“我们潜入皇帝后宫，用迷香放倒了贵妃，接着施行了杀人。” 库利说道：“再之后伪装现场，你们便看到了那一幕，一切都是我们三兄弟所为，我们的易容术很高明，几乎没有破绽。” 此话一出。 无论是汉帝，还是满朝的文武百官，心神俱震，仅仅片刻，哗然声震天动地，惊骇欲绝。 当三人易容上殿的那一刻，真相就已经无需多言了，这么精湛完美的易容，的确是能以假乱真。 与此同时。 宁禄山三人当即下跪，齐声大喝：“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我等清白！” 汉帝怒容浮现，暴怒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真的三位爱妃，死于你等之手！” 他气得身子哆嗦，面色涨红。 曹公公连忙上前搀扶，“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秦舟也连忙说道：“父皇不必动怒，既然凶手已经找到，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为三位娘娘报仇！” 这时。 狐平云大手一挥，喝道：“来人，把这三个凶手推出去斩了！” 一群皇宫禁卫涌入。 秦赢伸手示意他们停下，而后看向狐平云，冷笑着道：“用不着那么着急吧？你急着杀人，想要隐藏什么？” 狐平云回以冷笑，“我行得正坐得端，用得着隐藏什么，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秦赢笑了，“好一句行得正坐得端。” 他看向库蒙，暴喝道：“库蒙，告诉大家，是谁把你找来的，是谁指使你栽赃陷害，是谁助你潜入后宫！” 库蒙毫不迟疑，大声道：“我等皆是受了狐平云指使。” 这一刻。 金銮殿内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了狐平云，那眼神都如同白日见了鬼般惊骇。 第438章 金銮殿上，彻底撕破脸 “你……” “你说什么？” “狐平云，朕的大将军？” 汉帝砰的一声坐在龙椅上，老脸惊悚。 在场诸人，一时闻言色变。 噤若寒蝉。 这本来是无比震惊朝野的事。 可金銮殿内，竟然无人出声。 那些能说会道的大臣们，此刻都哑巴了。 他们甚至不敢抬头，不敢看狐平云。 在做的各位，能当上三品乃至以上的大臣，那都是人精一样的角色，岂能不知道这朝野上下，除了皇帝不能得罪之外。 再，唯有门阀不可得罪。 便是那些早就被秦赢拿捏的大臣们，此时也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一个个汗流浃背，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支持秦赢，那也得看情况的。 支持他颁布新的律法，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门阀排挤，丢了官职罢了。 可眼下这件事，那是万万不行啊。 今天他们站了队，说不定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见满朝文武皆是讳莫如深的姿态。 陈太师第一个站出来，怒道：“狐大将军，对此你有何话可说！” 宋院长亦是厉声指责，“狐平云，你身为臣子，居然使用这等卑劣手段陷害同僚！” “你可知道这是何罪！” 陷害同僚，雇凶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后宫贵妃。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是轻的？ 随便拿一件出来定罪，那都是杀头。 他们本就和门阀对立，这都斗了多少年。 而今终于是抓到了你的死穴。 恨不得马上干掉你。 龙椅旁。 老八紧张得额头冒汗……我的大将军啊，你怎会出如此纰漏？ 这三名库夏人，何时落在秦赢手里的？ 我可是一点不知情啊。 但，他不敢说话，只敢观望。 王立德，萧宗桓二人也是神色微凝，却并未急躁慌乱。 这时，汉帝的声音再度响起，“大将军，你表个态，这真是你做的？” 他的老脸呈现出一种极度难看不自然的神色，就像是一块风干的猪肝……死的可是他的三位贵妃。 而幕后黑手，居然是他亲自册封的镇国大将军。 狐平云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来。 目视着秦赢，淡声道：“我告诉你！” “我…不…承…认！” 四个字，铿锵有力。 字字清晰！ 秦赢冷笑道：“那你通敌叛国的事，你也不承认喽？” 通敌叛国！ 这话一出。 那些装聋作哑的人，可再也冷静不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一派胡言！狐平云是大汉的镇国大将军，他不可能通敌叛国。” “不错，狐家世代都是大汉的贵族，通敌叛国不是自毁根基？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无数口水朝秦赢打来。 泼天的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就连李长庚都大声质疑，“秦赢，你这么说可有凭证？” “狐家世代为大汉江山戎马，对秦氏皇族更是忠心耿耿，这一点早已用时间证明。” “你现在空口白牙，说他通敌叛国，老夫可第一个不答应。” 李长庚很激动，老脸憋的通红。 叛国者，人人得而诛之！ 他身为史官之首，那更是要将载入史册，留个万世骂名，让其世世代代遭唾骂。 秦赢冷着脸，道：“我当然有证据。” 话罢，他看向库蒙，大声道：“把狐大将军的光荣事迹好好说一遍。” 库蒙平静开口：“我来自魏国公孙家。” “狐平云与我家主人公孙衍早有往来，暗地里进行着诸多的生意。” 李长庚激动质问：“什么生意？” 库蒙道：“买卖人口。” “狐平云会将汉朝的人，当做货物卖给魏国，赚取大量的银子。” “按年龄算银子。” “孩童一百两，少年二百两，青壮年三百两，有姿色的女人则价位更高，处子之身另议！” 轰隆！ 这话，便犹如一道雷霆轰在金銮殿上方。 李长庚浑身剧震，止不住后退。 老脸惊骇欲绝，惊声大叫：“买卖人口……便是当年的乱世，也未曾有过这种事啊……天啊！” 李长庚被狠狠的震惊了。 当年高祖皇帝在乱世之中崛起，那时的人比恶鬼都凶，但纵使如此，当时的汉朝也没有出现过买卖人口的事。 而今六百年过去。 竟然出现了这种事，每个人按照年龄，姿色划分等级算银子，将人当成牲口卖。 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大汉可是有着严格的律法，任何人不得买卖人口，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便是皇族内部的人，发现了也得砍头。 高祖皇帝当年就是因为深得民心，所以才能在乱世诸侯之中胜出。 王立德，萧宗桓二人老脸阴沉。 对视了一眼，皆是惊怒参半。 他们都是门阀之主，利益相关。 狐平云那点暗地里的勾当，虽然没有参与，但也略有耳闻，但他们总会装作不知。 毕竟狐平云做的是生意，也不妨碍他们。 大家暗地里心照不宣即可。 但，没想到秦赢居然在这大殿之上直接说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狐平云还愿意拉拢他，还愿意谈，那么现在，就是真真正正的没有回旋余地，彻彻底底的不死不休。 秦赢和狐家之间，必须得有一方倒下。 今日这早朝，秦赢已谋划许久。 便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汉帝的面前，将所有证据都摆出来。 他从怀中掏出账本，大喝：“这本，就是狐家买卖人口的证据，里面记载了很多交易。” “另外，我还有人证！” “带进来！” 众人神色惊悚，冷汗涔涔。 没想到，他还有人证！ 很快地。 老黄抓着红花堂总舵主，快步走上殿来。 秦赢面向汉帝，大声喝道：“父皇，这位就是人证。” “他是红花堂的总舵主，而这红花堂，便是暗地里，帮狐平云将买卖的人口运送各地的地方。” “说！把实话说出来！” 秦赢往红花堂总舵主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后者浑身剧颤，惊恐无比。 在被秦赢囚禁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被调教得很好，一身武功被废，再也不敢反抗。 只见他张嘴说道：“狐……狐平云会时不时的将一些人送到红花堂，然后，然后由我们分散运送至各地。” “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么多……” 他惊悚的看向秦赢，不断磕头。 汉帝的脸色，不知何时已变得极为惨白。 第439章 退朝!虎头蛇尾! “红花堂就是帮凶！” “这总舵主是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抓回来的，他的证词足够有力了吧！” “还有账本，里面每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暗通敌国权贵，卖本国人口，这与造反谋逆有何不同？” “人证，物证俱在！” “算上这次的栽赃陷害！” “狐平云，你有几颗脑袋能砍？” 秦赢的话，掷地有声。 在这偌大的金銮殿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汉帝僵着脸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头一回他觉得这龙椅发烫，坐立不安。 狐平云的眼神已杀气腾腾。 但，他居然没有半句话为自己辩驳。 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似乎他不是当事人，而是看热闹的旁观者。 “父皇，儿臣还想要叫来一个人证。” 汉帝眼神痛苦，“你……你还有人证？” “有！” 秦赢大声道：“不过，这次要指证的不是狐平云，而是太傅王立德！” 唰！ 无数目光凝聚在王立德身上。 他整个人脸色骤变。 怎么……火烧到我身上了？ 不是在审判狐平云吗？关我屁事啊！ “王太傅，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说完，秦赢向老黄使了个眼色。 老黄当即退下。 不一会儿。 金銮殿大门口，响起了阵阵叫骂声。 老黄提着断了腿的王腾上来。 “这，这不是王明嵩的儿子王腾吗？” “他怎么在这里？王明嵩倒台后，他就失踪了啊。” 众人低声议论。 王立德老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在看到王腾被作为人证抓上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秦赢到底想做什么。 王立德眼睛眯起，语气极为不善的道：“秦赢，你是想一天之内扳倒两大门阀！野心不小，胆子也不小！” 秦赢瞳色冰冷，“是又如何！” 被抓上来的王腾看到了王立德，激动得大叫：“叔叔，叔叔救我！” 王立德怒喝，“住嘴，谁是你叔叔。” 王腾脸色一僵，不敢置信的道：“是我啊，我是腾儿，王明嵩的儿子啊！” “你不是我叔叔谁是？” 在王腾充满期望的眼神中，王立德冷冰冰的道：“你已经被逐出王家，你的名字从族谱中抹去，什么叔叔，别这样叫我！” “别忘了，你终究只是外人！” 王立德的一番绝情话，无疑是给王腾判了死刑，他的心在这一刻，犹如利刃击穿。 他的活力似乎在瞬息之间全部熄灭。 脸变得极度铁青难看……眼底闪过痛苦。 外人，终究只是外人。 他王腾，只是王明嵩收养的义子。 王明嵩倒台了。 他还算什么？ 更何况今日的相见，他们身份悬殊。 ——他是秦赢的人证！ 王立德还会认你么？ 秦赢道：“你们叙旧可以等会儿。” “我想说的是，蔡家的事。” 王立德闻言，冷蔑大笑，“蔡家？就是那个因为制造军备出了差错，被陛下满门抄斩的蔡家？” 秦赢眸色冰冷，“那批军备为何出错，我想王家应该知道吧？” 王立德大声否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秦赢怒斥，“是你王家陷害蔡家！” “我有证据！” 大殿中的争吵。 使得众人瞩目。 狐平云没有说话。 王立德亦是沉默。 便是陈松泰，宋鹤年二位支持秦赢的大臣，也显得有些凝重——应该说他们从见到王腾上来的时候，就脸色不好看了。 蔡家的案子，满朝文武视为禁忌。 那可是汉帝亲审。 谁敢异议？ “父皇！儿臣觉得蔡家的案子，应该重审！” 秦赢面向汉帝，终于是提起了这件事。 此话一出。 在场诸人仍是默不作声。 可心思，却无比活泛。 今天这早朝，实在太刺激了。 想不到秦赢击鼓鸣冤，不止是为了替那三人洗刷冤屈，更是直接向狐平云，王立德开炮！ 这二位，可是朝中一等一的权臣。 除了位高权重，还有门阀背景。 一次斗两大门阀，如此气魄世间少有。 甚至还牵扯出了当年的蔡家惨案。 汉帝的面色已无比的难看。 蓦然。 他站起身，却摇摇欲坠。 “陛下！” “父皇！” 在他旁边的曹公公和秦舟，同时惊叫了一声，上前去搀扶住。 “退朝！退朝！” 秦舟神情焦急，暴吼道。 “父皇！” 秦赢冲上来，却被曹公公伸手挡住。 苍老却白皙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 秦赢居然惊奇的发现，他脚步无法再进。 曹公公干瘦的身子，此刻仿若成了一颗扎根大地的参天古树，动摇不得。 “九殿下，到此为止吧！” “陛下，乏了。” 曹公公再无往日低眉顺眼的姿态。 那双老眼，有锋芒！ 早朝，仓促散场。 大臣们匆匆离去。 那些离散的背影，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秦赢未走。 狐平云等人也未走。 “秦赢，你真是有种。” “但是很可笑！” “等着吧，你马上就会看到门阀的手段。” 狐平云冷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王立德未曾言语，但他想说的话，全在狐平云刚才所言。 萧宗桓倒是停了下来，戏谑笑着，“做到这份上，你真是有本事，也有胆气，可惜啊可惜……你注定失败，不信等着瞧！” 他说完，昂首大步地离去。 陈松泰走了过来，拍拍他肩膀，语气凝重的道：“陛下还需要一些时间……你不要太过担心。” 宋鹤年也叹气，道：“咱们已经尽了力，就看陛下愿意帮谁了。” 秦赢坚定的道：“父皇会支持我们的。” “他对魏国尚且愿意一战，莫非愿意眼睁睁看着门阀，肆意祸害百姓？” 陈松泰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下一刻。 他叹息道：“对外是战争，打外人怎么样都行，可对门阀……难难难……” 宋鹤年说道：“我们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二人走出殿外，渐行渐远。 宁禄山低声道：“这……陛下身子不会有事吧？” “咱们现在怎么办？陛下也没说赦免我等。” “莫非明天早朝还要再议么？” 刚才退朝太过突然。 是汉帝身体出了差错，脸色极为难看。 秦赢道：“他不是身体有事，我就怕他……先回梧桐苑吧，既然已经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门外风雪越来越大。 两个时辰后。 大将军府一架马车顶着风雪入了皇宫。 这马车一路畅通，无人敢盘问。 直行入宫，到了养心殿前。 马车里下来一老者，身穿蟒袍。 他老态龙钟，却不失沉稳。 望着那熟悉的养心殿，幽幽开口：“多少年没来了，也好，今夜与陛下叙叙旧吧。” 第440章 深夜温酒坐谈;养心殿遭失火 深夜。 梧桐苑内。 那古朴的亭子里炉火旺盛。 秦赢一直在回想今天早朝的事。 酒已喝了一整天。 地上到处都是酒盅。 “父皇今天很不对劲。” 秦赢越想越觉得奇怪。 “殿下，夜深了。” 老黄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出现。 “怎么，仙儿让你来的？” 老黄微笑着点了点头。 秦赢知道，按老黄的做事方式，他是不会来劝自己的，只会支持以及善后。 他既然主动来找，那肯定是仙儿担心他喝闷酒喝坏了身子。 老黄走到面前来，道：“娘娘不是让老夫劝殿下，她让老夫来陪您喝酒。” 柳韵仙不胜酒力，喝一点点都会脸红。 她知道，这种事让老黄来最好。 “坐。” 秦赢招呼他坐下，倒了一杯热酒。 老黄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只觉畅快无比。 “好酒，不知殿下这酒是什么名堂？” 秦赢道：“白酒。” 他喝不惯这个时代的黄酒米酒。 索性自己酿酒，加以蒸馏。 这便得出了清澈透明，口感香醇的白酒。 这酒的力道，可不是那些黄酒能比。 常人饮黄酒三大坛而不倒，倘若饮此白酒，也就两盅的事，便是得不省人事。 老黄笑着道：“好酒，真是好酒。” 他又喝了一杯，身子暖了起来。 秦赢忽然道：“老黄，我今天做错了吗？” 今天早朝，他本信心十足。 可汉帝突然抱病却使得这场针对狐平云的审判，竟是这般虎头蛇尾的结束。 这在秦赢看来，更像是一种逃避。 汉帝在逃避这件事。 在秦赢一次次拿出证据的同时，汉帝的脸色就愈发的难看。 最后干脆借病退朝。 狐平云那些人的冷笑，至今让他无法忘却，仿佛他们早就知道了结果，因此毫不惧怕。 老黄摇头，道：“殿下做什么都不会错。” “不！” 秦赢低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是我。” 老黄接着道：“话是如此，但今日早朝这事，殿下没错。狐平云所作所为，说是人神共愤也不为过。” 话罢。 老黄叹了一口气，道：“但是，陛下也没错。” 秦赢一怔，“没错？” 老黄便说道：“殿下向来聪明，怎么在这件事上，便看不透了呢？” “陛下的龙椅能坐得安稳，靠的是门阀齐心协力辅佐，陛下与门阀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小事，尚可惩戒。” “但，倘若要伤及门阀筋骨之事，纵然陛下也是千难万难，故此他不能出手。” “门阀祸害百姓，您要整治，这是对的，任何人都不能说您错了，但陛下的皇位是靠门阀的辅佐才能坐上，他站在门阀这边，也没错。” “这天下之事，本就不是对错就能分得清。” 秦赢听进了这话，只觉心里很憋屈，有一股气不能发出。 “王明嵩死了，狐平云却不能死？” 老黄闻言，又说道：“不能！至少在陛下眼里，狐平云不能死。” “王明嵩与狐平云都是权臣，可二人之间的差别，便宛如天上皓月，地上沙尘。” “王氏门阀族长有很多儿子，死了一个王明嵩，不是又来一个王立德么？而且王家手中并无兵马大权啊。” “那狐平云则不同了，狐国公只有他一个子嗣，这根独苗的身上，承载着狐氏门阀全部的香火。” “而他又是大将军，统领大汉境内一切兵马，甚至他的狼骑，就驻扎在帝都城外二十里。” “对陛下而言，只要狐平云不造反，他的命就绝对不能动，但最有意思的就是，陛下是不会给他造反机会的。” “一旦有苗头，他就会尽力安抚狐平云，安抚狐家……今日早朝，不也证实了吗？” 老黄一席话，使得秦赢轰然一震。 他本来是想着一步步逼狐平云造反。 这样就有绝对理由除掉他。 可，现在事实证明，他天真了。 太天真了！ 今天这么多致命证据摆出来，足够狐平云掉脑袋，可汉帝却不肯多说什么。 甚至最后要借病为台阶遁走。 在这一瞬间。 他似乎理解了二哥的无奈。 他为什么说门阀斗不过。 大抵，这就是原因。 “老黄，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秦赢给他倒了酒，故意调侃。 老黄举杯淡笑，“殿下要老夫是什么，老夫就是什么，您要解闷，老夫就是话痨。” “您要杀人，老夫就是刀。” 秦赢心里感动至极。 多听老人言不吃亏。 老黄活了八十多岁，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是与年轻人不同的，他往往看到的更深邃，更入骨。 “老黄，你……” 秦赢话没说完，忽然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烧焦味，他吓了个激灵，难道有地方失火。 “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小桂子急匆匆跑进来。 不小心还在地上摔了一跤。 “发生什么事了？” 秦赢大声质问。 “养心殿……陛下养心殿失火了！” 小桂子满脸惊恐，指着外边。 秦赢听罢，片刻没有耽误，直接狂奔了出去。 冲出梧桐苑外。 隔着老远，看到养心殿的方向，升起冲天的火光，滚滚浓烟刺破了天穹。 “父皇！” 秦赢大叫一声。 向那火光之处狂奔而去。 很快地。 秦赢便到了养心殿前。 太监宫女在拼死救火，一桶又一桶水往里泼，但这完全是杯水车薪。 养心殿早已被大火吞没。 秦赢抓住一名太监，厉声责问：“我父皇呢！为什么养心殿会失火，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养心殿可是皇帝的寝宫。 历来都是保护最为严密之处。 皇帝就寝时，便是苍蝇都飞不进去，怎会突然失火，且这火势如此的凶猛。 小太监被吓坏了，连忙磕头，“陛下在皇宫禁卫的保护下，已经去了景仁宫。” “为何失火，小人不知啊！小人真的不知道！” 养心殿失火，这是多大的罪啊，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景仁宫？” 秦赢扔下小太监，迅速往景仁宫冲去。 很快地。 他便到了景仁宫大门前。 这里早已被皇宫禁卫里三层外三层把守。 “我要见父皇！” 秦赢站在宫门前大喝。 “让他进来！” 重重皇宫禁卫身后，传来汉帝的声音。 人群让出一条路。 秦赢快步走进去。 景仁宫内。 汉帝躺在金色华丽的大床上，脸色虚弱。 德妃在旁细心照顾。 秦赢见他没事，松了口气，“父皇，您没事就好。” 汉帝轻轻一叹，道：“朕是没事，但那些证据，没来得及救出，都与养心殿付诸一炬了。” 第441章 最简单的最有效 证据没了！ 秦赢心头咯噔一下。 他今天交给汉帝的那些证据，都没了？ 账本！ 足以证明狐平云买卖人口的账本，毁在了养心殿的大火中。 秦赢眼神几度闪烁，盯着汉帝的脸许久。 只见汉帝的眼神，流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最终他错开了秦赢的对视。 秦赢喃喃道：“养心殿失火是……” 德妃抢过话说道：“养心殿进了老鼠，不小心将油灯撞翻，点燃了垂帘。” 秦赢显然是不信的。 小小的油灯，能点燃整个养心殿？ 他又不是没见到刚才的火势。 这种火势，简直就像是故意纵火。 说不定还火上浇油。 一小油灯打翻，岂能把偌大的养心殿点燃？ 就算皇帝和妃子就寝，也会在偏门旁留守几个太监宫女，方便随时伺候，更不可能出这种小差错。 “父皇！” 这时。 八皇子秦舟也出现在景仁宫外。 “父皇，您怎么样？没事吧！” 他只穿着一件袍子，脚上还没穿鞋子。 顶着寒风暴雪便冲来了。 “朕安。” 汉帝缓缓的说道。 见他无事，秦舟这才松了口气。 德妃这时说道：“陛下龙体无恙，只是那些证据，都没了。” 秦舟闻言，顿时眼睛冒光。 可老九在旁边，他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振奋，只得故作悲痛，道：“可惜，太可惜了。” “这可是九弟费心费力才得到的证据，唉……难道是天意么，这场大火竟烧了个干净。” 秦赢豁然转身，“父皇无事，儿臣也就放心了，天色已晚，还请父皇好生休息，儿臣明日再来请安。” 汉帝并未挽留，他也不知道该跟秦赢说什么，该怎么面对他，只淡淡的道：“你快回去吧，今天也够累了。” “明日，准你不用早朝，尽量休息几天吧。” 秦赢道：“多谢父皇。” 话罢。 他快步离开了景仁宫。 汉帝看了秦舟一眼，他那双脚已冻得通红，心里涌起些许滋味，便说道：“你也快回去吧，朕没事。” 秦舟眼珠子一转，扑通跪倒，“儿臣愿意留在这里伺候父皇。” 汉帝摇头，道：“朕这里不缺人，你莫要受冻了，赶紧回去吧。” 听此，秦舟这才不再坚持。 恭恭敬敬的道：“那儿臣先行告退。” 德妃立马说道：“臣妾去送送八殿下吧。” 汉帝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景仁宫。 行至无人之处。 秦舟突然拉起德妃，躲进了一间房里。 他饿虎扑食一样，把德妃抵在墙上，野蛮地亲吻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压着她上下其手。 不一会儿。 德妃宫衣剥落，露出修长白皙的美腿。 秦舟兽血沸腾，想要更进一步。 “哎，够了。” 德妃用力推开他，用手绢抹了抹嘴唇，嗔怪道：“胆大包天，我现在可是德妃，是你父皇的女人，敢偷吃你就不怕死？” 秦舟邪魅一笑，“他的女人？你初夜可是我的，我才是你真正的男人！” 德妃可是合欢宗圣女。 天生媚骨，人间尤物。 这等极品，他近水楼台先得月。 怎会不好好享用？ 合欢宗有秘术，哪怕女子破了身，也能恢复得完好如此，便是她早就成了秦舟的女人，也能在汉帝床上，蒙混过关。 德妃美眸雾气萦绕，娇滴滴的道：“你还知道呀，可是你亲手把我送上他的龙床，让我每天陪在这老头子身边，你于心何忍？” 她真是天生的尤物，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秦舟哪怕知道她魅术无双，但也宁愿吃这套，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这不是为了大计吗？” “难道你不想当皇后？” “等我当了皇帝，你就是皇后。” “一些小小的牺牲算得了什么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德妃轻叹一声，“这天还要多久呀。” 秦舟有些急了，道：“你是他枕边人，他就没跟你提起过，立储君的事？” 德妃摇摇头。 这让秦舟格外郁闷。 他这皇帝老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历朝历代的皇帝，年纪只要稍微大一些，就会立储君，可他一大把年纪了，久病缠身，居然还没有立储的打算。 这要是哪儿天嗝屁了，谁当皇帝还难说。 这么多皇子，谁都盯着呢。 “美人儿，你最近好好吹枕边风，最好让他赶紧立储君，只要我当上太子，那就稳妥了。” 秦舟握住她的小手，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我登基之日，就是你册封皇后之时！” “此誓言，天地日月可鉴，如有违背，叫我死无全尸……” 德妃玉指轻轻抵住他嘴唇，柔声道：“我当然相信你，不许发这些毒誓。” 秦舟搂住她的腰，轻声道：“为什么今晚放火不告诉我？害我以为父皇朕有什么差错。” 他听到养心殿失火的时候，心都差点蹦出来，立储之事未定，汉帝可不能有什么差错啊。 刚才听到，证据都被烧了。 秦舟立马明白，这绝不是简单的失火。 德妃无奈道：“事发突然，没机会告诉你。” “这件事，其实是汉帝授意的。” “狐国公来找他谈话了。” 秦舟呆住了，而后抑制不住狂喜。 原来如此啊…… 他兴奋地将德妃压倒在地上，麻利地掀开宫裙，“太好了，秦赢功亏一篑，这值得庆祝！” “今晚你是我的！” …… 回梧桐苑的路上。 “太傻了！我简直太傻了！” “我居然一直以为，只要找到证据，就可以定门阀的罪，就可以让狐平云伏法。” “但是我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法是什么，法就是门阀本身！” 大雪纷飞中。 秦赢喘着气低吼。 身后的老黄一言不发。 养心殿这场大火，烧掉了所有证据。 也彻底烧掉了秦赢对汉帝的最后一点希望。 养心殿怎么可能失火，那是皇宫里最安全的地方，它不会失火，除非故意。 ——汉帝已经做出选择了。 “法不能治，那就不要法！” 他突然停了下来，看向老黄：“那天你说的是对的，最直接干脆的办法，就是杀。” 秦赢曾问过老黄，他会怎么对付狐平云。 老黄只有一个字——杀。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往往最有效。 瞻前顾后，反而自缚。 秦赢终于知道他的问题在哪里。 那就是——他是穿越者。 他来自一个法治社会，他对法治有执念。 在他根深蒂固的法治思维中，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门阀亦然。 可这里是古代，他们不讲法。 他们讲权力，人生权而立法。 律法，只是权力的衍生物。 归根结底还是权治人。 秦赢手里明明掌握着生杀，却非要去跟那些不讲法的人说法。 门阀权贵大如天。 汉律都是他们写的，用他们的法去治他们。 这错了，大错特错！ 正似开悟了一般！ 秦赢清晰的看到了接下来的路。 只有一条路。 杀！ 门阀的法不能治门阀，那他就用自己的法。 杀净那些反对的，剩下的自然会遵他的法。 第442章 小人得志 第二天的早朝。 大殿内热闹非凡。 汉帝还未到。 诸位大人就已在殿中齐聚。 “听说了吗，昨夜养心殿失火！” “我听说了，养心殿已化作焦墟，万幸陛下无恙啊。” “好好的怎会失火呢？” “谁知道呢？据说……九殿下拿出的证据，都在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啊。” “啊，竟是如此……哦，原来如此啊！” 朝中有人惊呼，神色震撼。 有人窃喜，也有人完全不知情。 陈松泰听着耳旁的声音，袖子里的手掌悄然握紧……今早上朝路上听见养心殿失火的事。 他便一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稍加思索，他明白了其中深意。 陛下，终究是有了选择啊。 “九殿下呢？” 宋院长忽然开口询问。 陈松泰摇摇头，“不知。” “但可以想象到，他昨夜不好过。” 宋院长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只希望他不要遭受打击，一蹶不振。” 昨日，秦赢当朝弹劾门阀，并且是一次弹劾两大家，这是何等的壮举，便是纵观大汉六百余年的历史，也从未有过一人，敢有这般气魄。 秦赢做了！ 他将希望压在汉帝身上。 压在了庄严的汉朝律法身上。 可，昨晚一场无情大火。 便是这最后也是唯一的答案。 宋院长说道：“你是他岳父，下了早朝去看看他。” 陈松泰点点头。 他还真有点担心秦赢了。 毕竟筹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拿到门阀的罪证，可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人始料不及。 陈宋二人，都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打算，要对秦赢支持到底，可结果竟然是这样… 他们身为老臣，阅历丰富自然是能容忍得下，就怕九皇子他年轻气盛，一时接受不了。 “陛下到！” 曹公公尖锐的嗓门儿响起。 汉帝步伐沉重地走上龙椅。 他气色很差，但并未要人搀扶。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公公大声喝道。 满朝文武，寂静无声。 沉默的氛围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汉帝率先开口，“年后武状元考试的事，准备如何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使得陈松泰，宋院长二人心神凛然。 陛下没有提起昨日早朝的事。 看来，是真的有心就此揭过了。 负责督建考场的工部尚书杨宇轩出列，拱手恭敬的道：“回禀陛下，武状元考场已完成大半，年后便可如期举行。” 汉帝满意点头，“好！” 下一刻。 狐平云突然出列。 “陛下，微臣认为，武状元考试主考官不该让江朝民担任，他年老体衰，不堪大用。” “微臣觉得，既然武状元是武将，那就该让武将负责主考，臣推举刑部侍郎何璋。” 此话一出。 陈松泰老眼猛然间迸就一道寒芒。 这就要动手打压秦赢身边的人手了吗？ 真够明目张胆的。 而且他推举的人，还是那何璋。 何璋曾是狼骑的一员，并且深受狐平云器重，让他担任武状元考试的主考官，岂不是给你开了后门？ 到时候还考什么试，还不是你想让谁当武状元，谁就能当。 陈松泰当然不会置之不理，他站出来说道： “陛下，老臣认为狐将军此言差矣，江老虽年迈，但为人严谨，更是清流忠骨，他最适合主考官一职。” 狐平云反驳道：“这是为朝廷选拔人才，江朝民老眼昏花，要是出了差错，选错了人，那这个责任，难道太师你来承担？” “何璋就不同，他武将出身又精通兵法，可以说他是最适合监考武状元的人才。” “有他来把持，便不会有半点差错。” 陈松泰冷冷一笑，“何璋？他在一年之内调职多次，本为武将现在却成了刑部侍郎，这可是文官啊。” “现在又要他做主考官，狐大将军，难道何璋就是一块砖头，哪里需要垫一下，就搬去哪里么？” 狐平云瞪眼，怒道：“太师，你这是恶意中伤！” 陈松泰寸步不退，“难道老夫说的不对。” 龙椅上的汉帝开口，“够了！” “已经决定的事，就不要朝令夕改。” “江老继续做主考官，至于何璋，就好好让他做刑部侍郎吧。” 狐平云还想开口，却被一旁的王立德扯了回来，给了个眼神，示意他见好就收。 昨日的事，陛下已经给足面子了。 今天，便不要再得寸进尺。 狐平云看懂了他的眼神，便只得作罢。 这时。 宋院长开口，“敢问陛下，对宁禄山，田战，赵虎是否官复原职？还有监察院，能否重新启用。” 汉帝听罢，当即说道：“下朝后，朕会颁布圣旨。” 宋院长再问：“那，杀人凶手如此惩治？” 这话，再度将矛头引到了狐平云身上。 汉帝沉默片刻。 慢悠悠的道：“那三个库夏人的证词，都是一面之词，倘若朕听信一面之词惩戒大将军，那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这样吧，朕会继续追查此事，在此期间，大将军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那三名库夏人，立刻斩首示众！” “以告慰朕三位爱妃的在天之灵！” “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退朝！” 汉帝说完，不等众人有反应。 便匆匆离开。 宋院长楞在原地，心里苦涩到了极点。 陛下对狐家的维护，已经到了极为过分的地步，纵然如此都不治罪。 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这算什么！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宋院长，陈太师。” 狐平云一脸得意地走到二人面前。 “请你们二位，去告诉秦赢！” “如果还想投降，交出火器！我狐平云看在火器的份上，也不是不讲道理，会放他一马的！” “哈哈哈！” 他大笑着出门去，极其小人得志。 王立德冷冷笑道：“这天下，是陛下的也是门阀的，与我等为敌没什么好处。” “告诉秦赢，最好乖乖认错。” 在其之后。 便是那萧宗桓，迫不及待嘲笑陈太师。 “哎呀，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把女儿嫁给秦赢了？你真以为他能斗得过门阀！” “哈哈哈，想斗垮门阀，除非大罗神仙下凡，否则没戏！没戏！” 狐平云，王立德，萧宗桓。 今日可谓大获全胜。 从昨夜养心殿失火，今天的结果便已注定。 第443章 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辰时。 圣旨下到了梧桐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特赦宁禄山，赵虎，田战三位爱卿官复原职，即日起恢复自由之身。” “特赏赐黄金三千两，绫罗绸缎三百匹。” “钦此！” 曹公公循例，朗诵圣旨。 “三位大人，接旨吧！” 跪地的三人整齐大喝，“臣，谢主隆恩。” 曹公公交付了圣旨，笑眯眯的道：“晚些时候，陛下的赏赐会送到三位大人府上。” 说完，曹公公又看向秦赢，道：“九殿下，陛下有口谕给您。” “即日起，恢复您的一切职务。” “往后监察院的事，还得您多操劳了。” “咱家这就告退了。” 说完，曹公公便快步地离开了梧桐苑。 获得赦免的三人脸色并没多欣喜。 他们本就是无辜的，现在不过是还了名誉。 至于那些赏赐，更像是一种赔偿。 毕竟被关进了天牢，还吃了顿鞭子，汉帝总得给点什么，说出去也算做得好听。 至于秦赢，虽然恢复了所有职务。 监察院也得以重新启用。 但他并未得到半分的补偿。 “陛下也太过分了！” “大汉，就是毁在这帮人手里。” “唉，天下乌鸦一般黑。” 梧桐苑后院。 三人气的咬牙切齿，不吐不快。 这里是秦赢的私人后院，不担心隔墙有耳，可以畅所欲言。 宁禄山捏拳，重重锤在桌上，“陛下这样维护门阀，任由他们作恶多端，百姓还有活路吗？ 赵虎气恼无比，“咱们大汉的江山，就是被这么一帮蛀虫祸害个干净，朝野上下，就没有几个是干净人！” 田战大口灌酒，愤愤不平，“憋屈，真是憋屈死了，还不如一刀杀了我老田来得痛快！” 秦赢却显得冷静。 “殿下，您……您怎么了？” 赵虎低声问道。 他有些担心秦赢的反应。 现在最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 可好像，他事不关己。 宁禄山迟疑的道：“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可别憋着啊，会憋出病来的。” “要不？你发泄发泄？” “实在不行，你打我一顿？” 秦赢看三人如此紧张，顿时哭笑不得。 你们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小孩子么？ 这么点事，还不至于让我怎么样。 “殿下，宋院长，陈太师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小桂子的声音。 秦赢这才抬头，道：”请二位客厅稍坐。” “我去去就回。” 话罢。 他便赶紧出了门。 很快到会客厅。 只见二位大人穿着朝服，正坐在厅内饮茶。 “二位，有失远迎。” 秦赢抱拳走来。 “你小子，没事吧？” 陈松泰起身眸子扫视他全身。 秦赢被看得有些不自然，说道：“我当然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陈松泰冷肃道：“没事怎么不去上朝？” 秦赢哑然失笑，汉帝昨夜才说，让他尽量休息，可以不去上朝。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去不去上朝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宋院长便说道：“你知道，今天狐平云说了什么吗？” 秦赢摇头。 宋院长道：“他想推举何璋做武状元主考官，这算盘打得真响啊。” 秦赢摸了摸下巴，何璋……又是这个狗东西，看来狐平云是真的非常器重他，上次阿象没打死他，算他运气好。 不行，得找个机会弄死他。 见他又不说话，陈太师冷哼道： “你在想什么？” 秦赢立马道：“没什么。” 陈松泰道：“既然你没事那就好，老夫还怕你想不开呢，我女儿可刚嫁过来没多久，万一你想不开死了，我女儿岂不是成了寡妇！” “多谢岳父大人关心。” 秦赢笑呵呵回道。 陈松泰挑眉，“我这是关心女儿。” “既然你没事，那就是我们两个老头多虑了，这也就告辞了。”宋院长摆了摆手手，便要离去。 秦赢出言挽留，“何不多坐一会儿？” 院长没多说，信步离开。 陈松泰和女儿寒暄一阵后，也打道回府。 下午的时候。 关月婵和无清秋回来了。 她们回来这么快，倒是让秦赢没想到。 “大雪把路封了，我们没办法去江南。” “赢哥，对不起，这点事我也帮不上忙。” 无清秋低声说道，有些委屈。 秦赢看着她冻红的小脸，忍不住心疼。 “别这么说，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关月婵忽然道：“赢哥，我们没去成江南，但是去了我爹那里，他让我给你带话呢。” 秦赢连忙问道：“岳父怎么说？” 关月婵摸出一封信，“都写在这里了。” 秦赢接过信，却看到她手上有红肿的冻疮，一时心疼坏了，连忙握在手里。 “怎么不告诉我？” 看他一脸心疼的样子，关月婵心里甜蜜蜜的，却又不服输的道：“这算什么呀，以前跟我爹走镖的时候，可比这难受多了。” 秦赢捏了下她的鼻子，故作生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就不该让你们去，一个脸冻红了，一个手冻坏了。” 柳韵仙轻声道：“赢哥，快看看信里是什么。” 秦赢快速拆开了信封，一目十行。 “火云盗是哪儿来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劫官盐！”信中内容，使得秦赢怒火中烧。 “官府护送也不成，那些官兵根本打不过火云盗。” 关月婵气恼，“那些自称火云盗的人，就专门盯着我爹的商行抢，别人他们从不抢，这分明就是故意针对。” 原来，关震州关了镖局后，便改行开了一家商行，主要就是做秦赢的精盐生意。 因为这是官盐买卖，当地官府每次都会派兵护送，一直都平安无事。 但不久前，出现了一批自称火云盗的人。 他们占山为王，号称劫富济贫。 人数众多，行动有序。 多次抢劫运送精盐的队伍。 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损失。 秦赢为了这精盐生意，可是费了很多功夫，现在居然有人敢在老虎嘴里拔牙，简直不知死活。 “赢哥，那些人恐怕不是普通人。” 柳韵仙担忧的道：“官兵都有训练，就算比不上军队，那也是不弱的，普通山贼岂能胜过？” 秦赢面色凝重，“你说的对，普通山贼也不敢抢劫官盐。” 第444章 禁武令废除，终北山求援 梧桐苑外下起了冻雨。 本就寒冷的天气，变得更加折磨人。 风雨不断吹打门窗。 屋檐上的积雪遇水化作了冰，一串又一串地往下低垂，看着就像是水晶。 一整夜，秦赢没有睡着。 脑中不断闪过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 暗暗推断将来会出现的可能事件。 直到拂晓。 他侧着身子，怀中搂紧已缩成一团沉沉睡去的柳韵仙，她睡着的样子也这么好看，就像天仙似的。 秦赢亲吻她的脸颊，嗅着来自她身上的香味，但这静谧的美好，未能持续多久。 老黄冒着大雨冲到房门前。 “殿下，影子在城外发现一人。” “是那个江湖杀手，冬至！” “他说，有要紧的事一定要见您。” “事关，七星庄存亡。” 老黄的声音充斥着几分急切。 秦赢眼眸微颤，给柳韵仙盖好被子，翻身起来，穿好了衣服，便开门出去。 “七星庄怎么了？” 他直接问道。 老黄恭敬道：“禁武令废除后，江湖中人又开始了兴风作浪，各地官府已顶不住压力。” “据说，七星庄因为推行过禁武令，因此被很多武林人士针对，他们集结了很多人去终北山，情况万分紧急！” 闻言，秦赢脸色猛然一沉。 上次他去七星庄，曲望川虽然没有明面答应替他推广禁武令，但后来似乎想通了。 对外宣称接纳禁武令，并且积极配合官府，有这位武林名家帮忙，禁武令的推广极其顺利。 当然，这也让七星庄陷入了风波。 不少对禁武令不满的武林门派，直言曲望川是拿了朝廷俸禄，做了朝廷鹰犬。 但他们也只是嘴上骂得厉害，并未敢做什么，禁武令这座大山压在头顶，谁敢公然违背，必遭当地官府派兵围剿。 可如今谁都没想到，禁武令说废就废。 这就使得那些人终于得到了发泄机会。 朝廷赦令已下，官府也没了办法。 “冬至在哪里？” 秦赢连忙追问。 老黄道：“在后院，他们兄妹都在。” 秦赢便快步到了后院去。 在一间屋子里。 他看到了久违的冬至，还有他妹妹听雨。 二人躺在床上，脸色呈现出一种极其惨白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是命不久矣。 更让秦赢在意的是，冬至的眼睛上蒙了一层黑布，而听雨的眼睛上，也蒙着一层布。 “他们怎么了？”秦赢吓了一跳。 老黄回道：“他们是路上劳累，又饿过了头，已命人去准备吃食了。” “影子发现他的时候，他们正倒在城外的雪地里，若不是发现及时，他只怕会冻死。” 兴许是听到了有人说话。 床上的冬至突然醒了，他摸索着抓住秦赢的手，第一句话便急匆匆的吼道： “快！终北山救人！” “去救曲庄主……” 秦赢一愣，“你的眼睛？” 从冬至刚才的动作看，他真的瞎了！ “谁干的！”秦赢杀气腾腾质问。 冬至可是他看好的人，已起了爱才之心。 现在居然被人弄瞎了眼睛。 “鬼医……” 冬至沙哑着嗓子，“我把眼睛给了鬼医，他才肯帮我妹妹治病。” 老黄这时也开口道：“鬼医是有这个习惯，除了大量的钱财之外，还得以物换物。” “正是有这种怪癖，江湖人才称他为鬼医。” 秦赢只觉有些可惜。 冬至还不满二十，多好的年华。 就这么失去了一双眼珠子。 冬至却很轻松的笑了，“我为钱杀人，手里有太多人命了，这双眼就算还给他们的。” “不要说我的事了，快去终北山救人！” “九大派那些狗杂碎，调动了大半个江湖的人围攻七星庄。” “我紧赶慢赶三天才到帝都，恐怕还是迟了……” 他很急切，抓住秦赢的手恳求道：“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救曲庄主。” “我欠他天大的人情，只要你救他，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这时，小妹妹听雨也醒了。 她似乎知道秦赢来了。 连忙爬下床，突然跪在地上，邦邦磕头。 “九殿下……您，您救救曲庄主吧。” “我们兄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她想不到除了秦赢，还有谁能救曲望川，还有谁愿意去救曲望川。 现在大半个江湖都要灭了七星庄。 声势之浩大，谁敢去救？ 要说有，那就一定是秦赢。 秦赢连忙把她扶起，看着她眼睛上的布条，还在隐隐渗血，小丫头刚换了眼睛，一定很疼。 二人眼睛都看不见，却不远千里过来找他。 只为求得出手，救七星庄。 这途中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 他不由得心里暗叹一声。 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 一个江湖杀手，都能如此重情重义。 反观这朝廷上下的人，谁的心比他们干净？ 他轻声安慰道：“我一定会救曲庄主。” “禁武令的事，他帮了大忙。” “现在是朝廷失信，后果不能让他承担。” 秦赢眼神闪烁凌厉之色，低吼道： “铁浮屠现在能用的有多少？” 老黄抱拳道：“铁浮屠现在人数增加到一千人，全员待命！” 在铁浮屠解散的期间，秦赢可一直都没有放弃他们，暗中加紧训练增加人数。 昨日圣旨下来，让他恢复一切权力。 现在铁浮屠已经归整。 “铁浮屠集合，十五分钟后出发。” “宁叔的青龙营没有皇帝调令不能动，那就鹰隼传信去江南，让黄景升调两大营去终北山，速度要快。” “我们走水路去，调用最快的船！” 老黄回道：“殿下放心，老夫这就去办。” 秦赢目光一沉：“一定要快，终北山虽然地势险要，但也架不住九大派日夜强攻。” “是！” 老黄抱拳退下。 命令发出，打破了梧桐苑的静谧。 反应最大的就是柳韵仙她们。 秦赢刚回帝都还不到一个月，这就又要出门，而且还是去终北山这么远。 更何况年关将近。 这一来一回，说不定都赶不上过年。 但，她们倒是很懂事，虽然不舍但也支持秦赢，只是苦着脸道：“赢哥，你要快去快回，不然年节父皇问起来……” 秦赢握住她的小手，轻声道：“我一定赶在过年之前回来。” “你是大姐，要好好帮我隐瞒，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去狩猎了，好不好？” 柳韵仙轻轻点头，道：“仙儿知道怎么做。” 秦赢挨个告别了老婆。 便骑马出了皇宫。 宫外雪地上，铁浮屠已整齐肃立。 第445章 血染七星庄 黑衣黑甲。 杀气如麻！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宛如一个个人间杀神。 大旗迎风而动，战马低吼嘶鸣。 时隔多日不见，铁浮屠锋芒依旧。 秦赢策马到阵前。 目光扫视，低吼：“命令！” 轰！ 铁浮屠全员下马，整齐肃立！ “去终北山救人。” “沿途见到九大派的人，见人就杀，绝不留情，不要俘虏！” “出发！” 铁浮屠齐声震吼：“是！” 铁骑如龙，奔腾而出。 马蹄声震撼大地，气势如破竹。 大运河畔。 这是汉帝早年耗费巨资开拓出来的运河。 供南北商旅之用。 这条河巨大宽阔，且从南直通到北。 河面上漂浮着数不尽的碎冰渣。 这条运河每天来往数百船只。 各地新鲜玩意儿送进帝都。 眼下大雪封了陆路，水路便成了主要交通要塞。 从此路去终北山，倘若风向正好，那最多两天便可抵达。 秦赢调来了最快的船，船舱底部有一百人力在驱动浆轮，一刻不停可有五百里航程。 这相对于现代的船航速度自然是不快。 主要靠人力和风力。 风力顺时速度会快很多，倘若逆风的话，便得靠人力摇动浆航行。 但，这已经是秦赢能找到最快的船。 “打出官旗！” “启航！” 秦赢登船后大喝！ 挂出官旗，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能最大限度保证航程不受阻。 大船驶入运河。 寒风向北。 船的速度也不慢。 看来老天爷很给面子。 航行途中很顺利。 各地官府见是从帝都出来的官船，都猜测船上是某个大人物，都想要来巴结一番。 但都被秦赢拒绝了。 如此这般过了将近两天。 终北山码头，船舶停靠。 眼前一幕，令得秦赢瞳孔微缩。 两岸尸体无数，无人收拾。 乌鸦落在其上，啄食血肉。 这简直就是一副修罗场。 秦赢看着四周，眼眸冷的摄人。 他咬牙道：“当初来时，这里尚有人烟，现在却遍地尸骸，唯有乌鸦哀鸣。” 铁浮屠们皆是握紧刀兵，杀意窜动。 谁也想不到，禁武令一废除。 居然会引起如此可怕的后果。 这时！ 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站住！再跑就放箭射死你们！” “他娘的，还敢跑是吧！” “放箭！射死那个老头，别伤着他女儿，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今晚可得乐呵乐呵，哈哈。” 不堪入耳的声音，落入秦赢耳中。 他当场神情大变。 “枪！” 他凌厉开口。 老黄双手将巴雷特送上。 秦赢提枪就射，一阵极速速射之后。 秦赢下令道：“去把没死的抓过来。” 影子领命，飞身而去。 不一会儿。 便提着三人回来。 一个断了腿，正哀嚎着。 另外两个看上去是父女。 男人是一个种庄稼的老汉，女儿看起来很娇小，约莫十三岁，长得倒是漂亮。 “大……大人饶命啊。” 老汉连连磕头，脸上写满了慌张。 “老人家不要怕，我们是朝廷的人。” 秦赢安抚他的情绪。 可那老汉闻言，却更是神情惊悚，有种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的感觉。 那被打断了腿的江湖人士，听到这里都是朝廷的人，当即吓得脸都白了。 想要跳水逃跑，却被赵虎一脚踩住脑袋。 又往他肚子狠狠踢了几脚，这才老实。 秦赢知道朝廷的风评不是很好，这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他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被追杀？” 老汉怎敢隐瞒，连忙回道：“我们是终北山附近的农家，最近不知怎么了，突然来了很多武林门派围攻七星庄。” “他们不仅攻山，还到处抢劫杀人。” “好多农田被他们毁坏，方圆几十里能枪的他们都抢了，人也杀了很多。” “我和女儿活不下去了，就想着赶紧跑，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这才被追杀。” 秦赢心冷如冰，练武的人持强凌弱。 一旦没了束缚，他们就会各种欺凌弱小。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推行禁武令的原因。 为了保护这些手无寸铁的人。 禁武令必须存在。 秦赢下令：“留一人，送他们离开。” “全力支援终北山。” “快！” 老黄问道：“殿下，这人如此处置？” 秦赢看向地上这被抓过来的人。 本来他打算问点事，但老农已经全说了。 “杀！” 一字落下。 老黄直接一巴掌拍向那人的脑门。 狂暴的真气之下，他的脑袋轰然炸开。 鲜血飞溅，场面血腥。 上了岸。 秦赢一马当先，在前方急冲。 他很着急，满脸狰狞。 曲望川是因他才有此一劫。 如果曲望川最终没有选择帮他推行禁武令，而今也不会被大半个武林针对。 他虽然是武林中的望族，门人弟子也过千。 但是猛虎架不住群狼啊。 九大派的人轮番强攻终北山，采用人海战术进行车轮战，七星庄岌岌可危。 …… 轰！ 轰！ 轰！ 巨木撞击山门的声音，便是隔着很远都能听见，灰尘积雪不断落下，厚重的山门发出哀鸣。 此时此刻。 七星庄山门前，无数人嘶吼着。 他们撞击山门，每一次都势大力沉。 “七星庄的鼠辈！出来受死！” “把门撞开，屠尽曲望川满门！” “老子早就受够了曲望川那道貌岸然的样子，整天装什么大善人，砸开他的门，老子要踩他头尿一泡热的！” “哈哈哈，使劲儿，就快撞开了！” 大门背后。 曲望川和一众长老弟子，正拼命顶着大门。 在他们身后，已经是遍地的尸体。 剩下的也都是身受重伤。 这些七星庄的弟子，在长达好几天的围攻之下，奋勇杀敌，但最终却抵不过人多势众。 山门已经被冲开很多次。 在曲望川的带领下，诸位长老弟子拼死搏杀，一次又一次将他们打退出去。 “庄主，山门快要崩塌了！” 一名长老焦急咆哮。 “爹，要是再被撞开，咱们可就都完了！” 曲飞流也是着急大吼。 这山门虽然厚重。 可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今更是成了他们最后的一道防线。 外边就是九大派的弟子，少说也有好几千，倘若撞崩了山门冲杀进来。 就凭身后一帮受伤的弟子们，还能支持多久？ “爹，你快走吧！” “以你的武功，从后山索道走，他们奈何不得你，日后再回来替我们报仇！” 曲飞流声嘶力竭。 他知道，若不是曲望川舍不下七星庄，外面的人再多也拿他没办法，打不过总是能跑的。 “说什么胡话！” 曲望川红着眼大吼：“要死一起死！我是庄主，岂能独自逃生！” 轰！ 就在这时。 山门崩了一个缺口。 紧接着便是连续崩溃。 轰轰轰…… “快退！” 曲望川大吼着，让人远离山门。 众人飞快逃离。 轰隆！ 终于。 这厚重的山门，彻底四分五裂。 门外黑压压的人影冲了进来。 第446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覆云翻天！” 曲望川怒目圆睁，一步向前踏出。 坚硬的地板竟是瞬间爆裂。 而后只见他双掌向前猛然一击。 轰！ 凌厉的掌风呼啸而出。 遍地残雪激荡而起。 最先跨过山门的人，惨遭重击。 曲望川这一掌威力十分恐怖，瞬间掀翻了十几个人，他们倒飞出去又砸翻了一大片。 “嘶……好强的内力！” “这是摘星探云手的最高层次，覆云翻天！果然霸道！” “大家不要怕，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就不信他能把我们都杀光！” “不错！他内力终有耗尽的时候！” 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 他们重整旗鼓，浩浩荡荡杀进来。 “啊！！” “给我死！” 曲望川嘶吼一声，体内真气如洪水倾泻。 双掌轰出如电，所过之处人影横飞。 他一人冲入人群，便宛如猛虎扑食。 掌出之处，无一合之敌。 曲望川不愧为江湖名士，一等一的大宗师。 这些江湖人士在他面前，就像是土鸡瓦狗。 触之即碎！ 轰！ 轰！ 狂暴的掌力不断将人轰翻。 事到如今，曲望川早已收起了仁善之心，杀气腾腾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尊修罗。 “我姓曲的一生从不滥杀无辜，你们却苦苦相逼，毁我山门，杀我弟子，这都是你们逼我开杀戒！” “给我死！死！” “啊！死！” 曲望川几乎杀红了眼，声音悲怆而暴怒。 在他面前，人体被撕裂。 血，就像下雨一样。 “啊……” “他，他发疯了…” “救命啊，救命啊！” 这些人，终于被杀怕了。 大宗师本就是武林的顶尖存在，以前曲望川与人为善，处处随和，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极少有人真正跟他动过手。 但今天，他们才发现。 再怎么温顺的猛虎，那也是虎啊！ 倘若真的拔了它的胡子，这雷霆之怒非常人所能承受。 曲望川靠着恐怖至极的杀伐，一人就在山门前挡住了九大派弟子，气势之恐怖，简直难以形容。 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不许退！” “退者死！” 随着怒吼声响起。 一杆长枪如龙呼啸。 刹那间，便将一个企图逃跑的九大派弟子贯穿，如此一幕吓得众人面色惊悚，不敢再退。 “怕什么！他已五天不休，再雄厚的内力也该耗尽了，现在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给我杀！剁碎了他喂狗！” 这一番话，似点醒了众人。 他们停下后退的脚步，又一点点逼了回去。 曲望川的武功确实独步武林。 但，他再厉害也是人。 七星庄被强攻至今，已经过去五天。 这期间，九大派不断进攻。 仗着人多势众，日夜不停用车轮战。 七星庄从一开始在山脚下迎敌，到现在被打得龟缩于庄内，那些武功高强的长老，在此期间更是死的死，残的残。 而今，七星庄上下。 尚能有一战之力的不足百人。 曲望川更是从未休整片刻，滴水未进。 他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该到末路了。 “给我上，杀了他。” 话音落下。 却无人敢上前，都踌躇观望。 “周……周大侠，您上！” 一名年轻的弟子颤声道：“他，他武功太高了，我们打不过啊。” 被人称作周大侠的人，长枪一扫。 直接将说话那人砸飞出去，落地吐血不止，很快就没了生机。 周通天冷哼，“扰乱军心，死！” 话罢！ 周通天持枪上前，直指曲望川。 “姓曲的，可还记得我点苍周通天！” 曲望川深吸一口气，压下躁动的气血。 双目煞气逼人。 “鼠辈！” 他仅有两个字，却霸气十足。 这周通天，他当然有印象。 当时秦赢登门拜访时，曾发生过一件事。 黑白双侠被点苍派追杀，寻他相救。 这带人追杀的，就是他周通天。 当时，曲望川出手打退了他。 二人因此结怨。 周通天满脸狞笑，“骂吧，你很快也骂不出来了，曲望川，你这朝廷的走狗！” “表面大仁大义，号称淡泊名利，没想到暗地里跟朝廷勾结，推行什么狗屁禁武令！” “你也是武林中人，帮着朝廷对付我们，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七星庄人人得而诛之！落得今日下场，实属大快人心，哈哈哈！” 听罢。 曲望川怒极反笑，“就你们这帮鼠辈，也配提良心？” “我曲望川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众生，你周通天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评价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九大派的弟子，早已将这方圆几十里的人家烧杀劫掠。” “他们何其无辜！竟遭你们这帮畜生杀害，看来光有禁武令还不能压得住你们，必须得杀，斩尽杀绝！” 曲望川越说越生气，声如雷霆炸响。 这些可恨的九大派弟子。 他们进攻七星庄，杀庄内的人也就罢了。 竟然连终北山脚下的无辜老百姓也不放过，其原因更是可笑，只是因为他们平日里受了七星庄的恩惠。 更有甚者，只是因他们多说了几句七星庄的好话，便被洗劫，甚至杀害。 这让一向与人为善的曲望川暴跳如雷，杀意大起。 光有菩萨心肠还不够，得有修罗手段才行。 周通天不屑大笑，“是又如何！杀了又怎样！” “今天你必死无疑！这里发生的事都可以推到你七星庄头上。” “天下人只会知道，是你七星庄做朝廷鹰隼，残害百姓，而我们九大派是正义之师，替武林铲除毒瘤。” 这一席话。 使得曲望川当场暴怒！ 他们不仅杀人放火，残害无辜。 还颠倒黑白，企图蒙混世人。 真是可恨，可杀！ “废话少说！” “拿命来！” 周通天暴起，提枪杀了过去。 刹那间，二人缠斗在一起。 周通天本不是对手，但现在的曲望川消耗太大，一时竟能斗个不分上下。 在此期间。 还有不少人加入围攻。 很快地。 曲望川便被一大群人包围了起来。 后路完全被封。 一个不小心分神，曲望川的肩膀被扎了一枪，鲜血直流。 他怒吼一声，一掌震退周通天。 后者狂喷鲜血，翻倒在地。 却很快爬了起来，状如癫狂大笑：“他快不行了！哈哈哈，他掌力十不存一，就快不行了！” 第447章 山道厮杀，沿途斩人 这番话给了众人极大的信心。 他们潮水一般涌向曲望川。 这位可是江湖名宿。 谁要是能杀了他，那就扬名立万。 在这江湖中一步登天。 “杀，杀了他！” “砍死他！” “冲啊，冲！” 面对如潮涌一般的人群。 曲望川开始吃力，从最初的杀人，变成了防守，饶是如此，他也添了许多新伤。 这可把庄内的众多人看得心惊胆战。 曲飞流更是几次想要加入战局。 却被长老死死拉住。 “少庄主，你快点走吧！” “你还年轻，还有机会报仇！” “找个隐世之处，好好把摘星探云手练到大成，回来替七星庄报仇雪恨！” 众长老苦口婆心。 曲飞流却坚定摇头，“不！我不走！” “我要救我爹……” 为人子，岂能亲眼看自己爹死在围攻之下，而他独自逃生，这让他如何面对内心。 “七星庄的人，能动的都跟他们拼了！” 长老嘶吼，抓起兵器冲出去。 身后众人齐声怒吼。 悍不畏死地发动冲锋。 与此同时。 山脚下。 有人急匆匆来报。 “不好了，有人……有人杀上来了。” 正在一旁疗伤的周通天猛然回头。 “谁？” “难道还有人敢来救曲望川？” 这里可是九大派联军。 几千人围困七星庄，这江湖上都传开了。 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救人？ 周通天厉声质问，“是何门何派？告诉他们立刻退去，否则收拾完七星庄，转头就灭了他们门派！” “快去！” 那通报的弟子浑身瑟瑟发抖，焦急的道： “不是门派！” “是，是骑兵！浑身黑甲的骑兵，不知哪儿来的！” 此言一出。 盘坐的周通天，腾地一下站起来。 满脸不可置信的叫道：“你看清了？不是官府？” 那人点头如小鸡啄米，连忙道：“不是官兵，是骑兵，真正的骑兵！” …… 山脚下。 铁浮屠已开始了冲锋。 山道不能骑马。 但，铁浮屠的步战能力也不是虚的。 全身覆盖式的战甲，简直就是移动堡垒。 那些江湖人士，碰到训练有素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只一个照面阵地就被冲溃。 铁浮屠见人就杀，毫不留情。 长矛刀锋，凶狠至极。 “用炮击会伤到七星庄的人，只能采取人肉强攻了，希望曲庄主能坚持住。” 秦赢凝视着战局。 突然，回头询问老黄。 “黄景升怎么还没到？” “两天前就给他鹰隼传信，他应该比我们先到才是，为什么不见人影！” 老黄回话道：“不清楚！” “他很可能是路上耽搁了！” “这个黄景升，在搞什么鬼，贻误战机看我怎么收拾他！” 秦赢咬着牙骂了一句。 江南距离终北山比较近，也就一天路程。 他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秦赢从帝都出发，过运河畅通无阻都要两天，没想到居然先他一步到。 这黄景升，倘若没有正当理由的话。 这一百军棍是逃不掉的。 老黄忽然抱拳道：“殿下，老夫可以先上山去救人，现在情况紧急，能快一步是一步。” 秦赢道：“好，你万事小心。” 老黄点了点头，便施展轻功冲去。 老黄的绝世武功展现出优势。 他踩着人头往上跑。 速度之快如一道残影。 九大派的弟子把山道都堵满，山脚下还有成片成群，粗略一看也得有五六千之数。 铁浮屠只有一千人。 哪怕强攻上去，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老黄先行一步，凭他的武功到了山顶上，那就没人能对曲望川下杀手。 秦赢在战局外，抬枪射杀。 他专门瞄准那些看起来武功很厉害的。 不得不说，九大派的底子不错。 光是九品的，秦赢数过去就有上百人。 大宗师倒是没看到。 难道九大派那些掌门没来？ “算他们运气好！” 秦赢心里暗道，要是今天九大派掌门在场， 连带着上次伏击老黄的账，新仇旧恨一块算，武功再高，还能高出巴雷特？ 砰！ 秦赢扣动扳机。 几百米外，一名九品高手脑袋炸开。 砰！ 又是一枪。 另一名九品高手胸口开了个大洞。 巴雷特的威力太残暴了。 射程远，威力大。 铜墙铁壁都挡不住。 更别说这些血肉之躯。 几十年苦修武艺，也敌不过一枪爆头。 不到十分钟。 秦赢就打光了所有备用弹匣。 那些八品和九品的高手，无一例外都被他打死，这些人甚至到死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死的。 打光了子弹。 秦赢抽出汉剑，看了旁边的阿象一眼，道： “去吧。” 阿象喜出望外，连忙冲了出去。 这种场面，他早就心痒难耐。 但是老黄不在，他就得留在秦赢身边当护卫，现在秦赢发话了，他简直就像脱缰野马冲了出去。 手里提着两只大锤挥舞。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秦赢持剑冲入战场，一剑就劈死了个喽啰。 大量影子在他身旁护卫。 许多人都还未靠近秦赢，就已经被他们斩杀。 他们黑色皮制紧身衣，出手狠辣宛如杀神。 “挡住他们…” “啊，救命……救我啊。” “挡不住，快退快退！” 山道上哀嚎四起。 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青石台阶。 两侧都是残肢断臂，场面极其血腥。 天上飘落的雪花，都因此染成了红色。 铁浮屠在以一种极度野蛮的姿态往上横推。 他们的战甲，就是为了在这种混战之中大杀四方而设计的，全身上下武装到牙齿。 刀剑砍在身上，除了蹦起火花之外，再无任何用处。 九大派弟子，将近六千人被铁浮屠打得节节败退，他们根本毫无阵型配合可言。 碰到铁浮屠这样的精锐，简直一触即溃。 更何况还有阿象这种猛人。 一人就能当千人。 手里大锤砸过去，无人能抗。 九大派的弟子很快就全线崩溃，几千人有超过一半都在逃跑，但他们的下场却只有一个。 乱刀分尸。 秦赢踩着尸体往上走。 沿途见人就杀。 不知道冲杀了多久。 秦赢身上的盔甲沾满了血，浑身黏糊糊的，寒风一吹就干了，那血腥味非常刺鼻。 “殿下，敌人有援军。” 影子突然来报。 秦赢停下脚步，往后一看。 山脚下果然有一群人正冲上来。 第448章 杀出一条血路 “哈哈哈，弟兄们！” “咱们的援兵到了，杀光这帮朝廷狗！” 山道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顿时响应一大片。 本来被打得节节败退的九大派弟子，重拾信心。 山下的援军乌泱泱一大片，简直就是一支军队，有如此巨大的优势，便是铁浮屠也不足为惧。 影子焦急道：“主人，咱们怎么办？” “这么多人，一旦攻上来，咱们腹背受敌！” “我们护送主人先走吧。” 秦赢伸手压下周围议论声。 “望远镜！” 一名影子连忙递上望远镜。 秦赢透过一看，下一刻嘴角便上扬。 “那是我们的援军！” 此话一出。 众影子巨震，而后喜上眉梢。 “他们虽然没穿盔甲，但胯下骑着战马。” “为首之人是黄景升！”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听到秦赢的话，众人更加振奋。 本以为是九大派的人增援。 没想到是江南军营，黄景升杀到。 虽然比预计时间晚了，但总算赶上。 “迅速与黄景升会合！” 秦赢果断下令！ 兵合一处，灭了九大派的弟子。 “杀！！”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此起彼伏。 山脚下。 那些九大派弟子本意想与援兵会合。 可下一刻，迎接他们的却是战马冲锋。 无情地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 他们还没弄清楚，自己人为什么打自己人，就已经被踩成了肉酱。 “下马！” “冲上去！” 山道不能骑马，黄景升下令步战。 “给我杀！” “天字营速去跟殿下会合。” “地字营留在山脚下杀敌，一个都不要放过。” 他冲在最前面，狂刀猛砍。 瞬间就把好几个九大派的弟子拦腰砍断。 血溅了他一脸，更显得暴戾。 山脚下的九大派弟子吓懵了。 “别……别杀我。” “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啊，我是点苍派的……” “啊！” 黄景升一刀劈了他。 往其分开两半的尸体上吐了口唾沫，不屑的道：“谁他娘跟你是自己人，老子是来杀你的！” “冲！快冲！” 他举刀嘶吼，悍勇无比。 “弟兄们！检验咱们训练成果的时刻到了！” “殿下就在前面看着咱们，谁要是给老子丢脸，老子活劈了他！” “都听到没有！谁也不许认怂！” 疯狂的怒吼过后。 便是一大片摄人心魄的整齐声浪！ “是！” 面对如狼似虎的两大兵营，九大派的弟子彻底扛不住了，他们现在才后知后觉。 原以为这帮人是援兵。 没想到是朝廷的援兵。 数量如此庞大，眨眼之间就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便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啊。 行军打仗，一道口诀。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九大派的士气已彻底衰竭，再无抵抗之力。 一番冲杀。 黄景升满身鲜血，终于到了秦赢面前。 他没穿战甲，身上多了几道伤口，但都是皮肉伤很浅，并不碍事。 见到秦赢，黄景升抱拳大喝：“卑职来迟，请殿下治罪！” 秦赢按住他肩膀，“过后再说，跟我杀上去救人！” 黄景升虎吼一声，“是！” 有了援军的加入。 本来艰难推行的山道。 此时行进速度也快了不少。 刀光如林，杀伐无情。 半个时辰后。 拥挤的山道终于被打通。 而此时的场面，已是非修罗场能形容。 简直就是一片人间地狱。 残肢断臂数之不尽，粘稠的鲜血覆盖了上千节青石台阶，一眼看去望不到头，尽是血红刺眼。 “留下一队人清理尸体。” “一队人驻守山道，任何人闯进来格杀勿论。” “剩下的都跟我冲上去。” 秦赢满脸煞气，快速冲上去。 很快地。 他带着人便到了山顶。 入目一片血腥。 老黄正与一群高手交战。 那些都是九品，乃至无限接近大宗师境界的人，粗略一看，得有二十几个。 方才秦赢在下边，已经射杀了不少高手。 但真正的顶尖高手，都早已聚集在山顶。 九大派来的人，没有大宗师压阵。 他们便打算以数量优势取胜，强行消耗，打死曲望川，计策很不错。 鏖战多天，曲望川确实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不过可惜的是，最后关头。 老黄杀到。 死在他手里的大宗师都不知多上。 更别说一群九品。 哪怕有人数优势，在老黄面前，也压根起不到作用。 眨眼之间。 就有三人被打得当场死亡。 秦赢道：“老黄，曲庄主呢！” 老黄一掌震退数人，回道：“曲望川被小人暗箭射中，已退回庄内。” 秦赢闻言，心头暴怒。 “杀了他们！” 老黄出手更加狠辣，招招夺命。 那些高手被老黄杀怕了，知道不敌，眼看秦赢带着大量的人已经包围这里。 心知今日不可能再杀曲望川，眼下唯有逃命。 下一刻。 仅存之人分散逃亡。 秦赢直接下令：“放箭！” 一瞬间，箭雨遮天。 逃跑之人抵抗一阵后，皆被射穿而亡。 纵使九品高手，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也难逃一死。 “清理尸体，还有活着不要放过！” 秦赢下令。 而后便快速冲到七星庄内。 “曲庄主！” 他一眼就看到七星庄内，到处狼藉。 满地都是尸体。 血流成河，凄惨无比。 人群簇拥着曲望川，而他已奄奄一息。 心口被一根羽箭深深插入。 “秦……秦赢？” 曲望川还吊着一口气，看到秦赢来了。 他强撑着道：“带……带我儿子走……” “带他们离开，九大派还会来的，七星庄不能待了。” 曲飞流泪如雨下，悲痛欲绝，“爹，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 残存的弟子，长老也都是哭丧着脸。 老黄走了进来，惭愧道：“老夫还是来迟了，点苍派的周通天，暗箭伤人！” “曲庄主大意之下，被射中了心脉。” 秦赢没有怪他。 老黄已经尽力了。 他是人不是神，怎么可能掌控一切呢？ 如果没有老黄先一步上来救人，恐怕现在看到的，已经不是重伤的曲望川，而是遍地冰冷的尸体。 秦赢咬牙道：“周通天呢？” 老黄道：“老夫方才已掌毙他！” 秦赢眸中杀意迸射，“便宜他了！” “来人，去把他的尸体剁了喂狗！” 众人神色一凛，连忙下去办。 秦赢上前去，查看一番伤口。 箭头入心口，这个位置很危险。 不赶紧治疗的话，曲望川难逃一死。 秦赢叹了口气，“曲庄主，我来晚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七星庄一切损失都算我的，九大派我也不会放过。” 说完。 秦赢示意手下把他抬进去。 “你们干什么！” 曲飞流挡在众人面前。 他对秦赢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因为禁武令，七星庄怎么会遭此大劫。 他将一切归咎于秦赢头上。 秦赢也明白他的感受，但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 “我可以救你爹！” “你也不想他死吧？我可以帮他把箭取出来，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第449章 马踏江湖，斩草除根 “你能救我爹？” 曲飞流满脸不可置信。 箭头钉入心口，神仙难救。 他能救？ “少庄主，别犹豫了！”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试试啊。” “不错，庄主的伤势不能拖了。” 一众长老赶紧劝道。 “好，赶紧！” 曲飞流白皙的脸上也满是慌张。 “去准备手术室。” “留下两个人帮忙。” “任何人不许打扰。” 秦赢快速部署。 几个影子连忙动了起来。 秦赢已经把战地急救的本事交给了裴榆，还有外科手术也教了不少。 影子是裴榆他们三人负责训练的，自然也掌握了这种技能，关键时刻能发挥大作用。 冷兵器时代，致命致残率非常高。 有效的外科急救能很大程度挽救伤情。 曲飞流眼看父亲被抬进去。 秦赢和几个影子也走了进去。 他们只能在门外着急等待。 曲飞流满脸紧张，忍不住问道：“他……他打算怎么救我爹？” 老黄安抚他的情绪，说道：“殿下会一种名叫手术的本事，他曾给九皇妃做过。” “放心吧，曲庄主不会有事的。” 闻言，曲飞流狐疑道：“手术？” 他连忙追问：“难道是跟鬼医那样的奇技吗？” 老黄点了点头。 这下。 曲飞流和一众长老们，都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没见过秦赢的手术。 但，他们见过鬼医那神乎其技的医术。 他甚至可以给活人换眼，且恢复之后与常人别无不同，可惜他行踪飘忽不定，而是脾气极为古怪。 哪怕现在能找到他，他也不一定会出手相救，既然秦赢的医术本事，能与鬼医一较高下，那父亲有救了。 手术持续了三个时辰。 直到天黑。 明月高悬夜空。 撒下清冷的光，雪又飘落而来。 黄景升已带人清理了七星庄内外的尸体。 地板也用清水泼洒刷净。 白天的人间地狱消失无踪，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微弱的血腥气。 嘎吱~ 门突然开了。 秦赢穿着白大褂出来，他的手上身上都是血，看着好似屠宰场出来的屠夫。 “怎么样？我爹怎么样？” 曲飞流一直蹲守在门外，他伤口已简单包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却透着坚毅之色。 见秦赢出来了，他连忙上前询问，“我爹怎么样了？” “状况良好。” “休息一个月应该没问题了。” 说完，秦赢又从怀里拿出两瓶药。 “蓝瓶的是消炎药，红瓶的是退烧药，如果他有发热迹象，立刻服用退烧药。” “他伤口不能碰水，伤口结痂脱落之前，不可以动武，饮食也得注意……” 秦赢事无巨细交代完毕。 曲飞流不敢不听，都一一记下。 秦赢说完，便走出庄外。 “殿下！” 赵虎田战，黄景升三人快步上前行礼。 当他的目光落在黄景升身上时。 后者当即跪下，垂头低喝：“请殿下责罚！” 他知道秦赢要说什么！ 按时间和路线来算。 他的人马，应该是最先到的。 如果他能按照预定计划先到，那完全可以在七星庄彻底被攻破之前，把九大派的弟子全灭。 两大营，人数加起来完全碾压今天在场的所有人。 如此一来，曲望川也不会命悬一线。 往小了说，他没能及时救援七星庄。 往大了说，他黄景升是贻误战机。 这在军中可是重罪，轻则打一百军棍。 若造成的结果严重，那就要直接斩首。 “给你个机会解释。” 秦赢摘了染血的白手套，声音比刀锋还凛冽。 他素来治军以严，不会因为是自己人就网开一面，这么多人都看着，黄景升要是不给个像样的解释。 他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黄景升喉咙滚动，老实交代，“是二殿下。” 秦赢皱眉，“我二哥？继续说！” 黄景升便将事情原本说出。 “那天接到您的命令，卑职就召集了天字营和地字营，总数一万二千人。” “但不知为什么，二殿下得知了消息，带人堵在城门口，死活不让我们过，非说没有皇帝调令，不能动兵。” “卑职无奈之下，只能从天字营和地字营中抽出一半人手，总数六千，靠着人少，乔装打扮成老百姓，这才出得城来。” “因为被耽搁了，我们这才晚到。” “卑职有错，恳请殿下责罚。” 黄景升恭敬低头，他绝不否认自己的失职，哪怕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晚到就是晚到。 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搪塞过去。 秦赢眉头沉下。 二哥，你这是想干什么？ 宁禄山的青龙营在帝都，皇帝眼皮子底下，没有调令确实不能动。 但，黄景升可是在江南啊。 天高皇帝远，调出去打完了再回来都没人知道，二哥你何必为难他呢？ 还是说，你是故意为难我？ 是你自己意思？ 还是门阀的意思？ 这二皇子跟门阀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他会为了门阀而去阻止秦赢做事，但并不会像老八那样死心塌地为门阀做事。 他心里也是真担心秦赢。 这就使得秦赢不知道，二哥究竟是真正的敌人，还是真正的自己人。 秦赢道：“起来吧，这事不怪你。” 黄景升这才起身。 “大家都休息够了吧！” “拔营！” 听到秦赢的话，众人不解。 赵虎开口问道：“咱们这就走吗？万一九大派再回来怎么办，眼下的七星庄再无一战之力。” 几人都看向秦赢。 九大派今天死了很多人。 但他们毕竟是江湖大派，底子很雄厚。 这次并未伤到他们的根基。 秦赢冷笑一声，“他们绝不会再来了。” “我亲自去找他们！” “既然好好说禁武令他们不听，就只有动刀剑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要马踏江湖！” “一次收拾完九大派，干净利落不留祸根。” 此话一出。 众人热血沸腾。 马踏江湖，斩草除根。 九大门派这回是要倒霉了。 秦赢冷声道：“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哪个门派？” 老黄回道：“点苍派！” 秦赢冷笑，“暗箭伤人的小人周通天的门派，好！真好！” 他大手一挥，霸气外露：“那就拿点苍派第一个开刀，我要他满门，鸡犬不留！” 第450章 炮火覆盖，狂轰滥炸 夜很静。 白云苍山之顶。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树枯了叶，挂满雪絮。 “你说，咱们那些师兄怎么还不回来？” “他们一定是攻破了七星庄，正在大摆宴席呢，我可听说了，曲望川家财万贯，地板都是用金子做的。” “是吗？哎呀亏了，早知道我也去了，要是能挖回来几块金砖，我还练个屁武功啊，找个地方当财主去。” “你别想了，这种好事轮得到咱们小的？钱财早就被那些长老，师兄瓜分掉了。” “曲望川真是倒霉，这次被九大门派针对，几千号人去围攻他的七星庄，哎呦，这谁顶得住啊。” “为什么非得灭了他啊，曲望川名声挺好的，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我就说你傻了吧，就是因为他名声太好了，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一个七星庄的威望堪比九大派，那我们还混什么！” 巡夜的两名点苍派弟子，正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围攻七星庄的事。 这可是江湖中最大的事。 几乎轰动整个武林。 九大门派的掌门一声令下，门人弟子纷纷出马，虽然不是倾巢而出，但也是“重兵压境”。 光是他们点苍派，就出了将近千人。 据说这次九大派加起来的出征人数，达到了六千的恐怖数量。 那可是六千名武林人士啊。 且不说武功高低，光是这个数量，就足够吓人了，便是当地的官府见了，那也得退避三舍。 七星庄虽说也有几千门人弟子。 但撑了这么多天，现在也拼光了吧？ “师兄啊，这鬼天气太冷了，咱们巡视完赶紧回去睡了吧。” “嗯，也好。” “嘿嘿，我下午的时候下了一趟山，去镇子上转了几圈，你猜怎么着？我在街上看到张财主家的姑娘，啧啧，那长得叫一个水灵。 “那你后来怎么样？” “当然是把她掳到城外，玩够了就杀，难道还留着她去报官？” “不愧是师兄啊，下手够快的，下次也带上小弟吧，我也好久没玩过女人了。” 二人正淫笑着。 忽然发现。 山脚下有亮光出现。 有大量人手举着火把，正朝他们点苍派逼近。 “难道是师兄他们回来了？” “不对，这人数也太多了点吧？” 他们点苍派才派出去不到一千人。 可山下来的人，大.大超过了这个数。 “不好，敌袭！” “快，快撞钟！” 有人大吼一声。 很快，点苍派的大钟便响起。 原本黑暗的山顶，也瞬间被火把照亮。 大量手持兵器的人冲了出来。 “什么情况？为何撞钟！” 一名身材高大的长老走出人群。 他脸色阴鸷，十分不满。 刚才他正跟女弟子深入交谈，探讨人体奥秘，突然被这钟声惊起。 这口大钟，只有在门派危急之时才可撞响。 因此这长老也是害怕，顾不得再贪欢。 “周长老，山下……山下大量不明身份的人马靠近。” 那撞钟的弟子连忙说道。 “不明身份？”周长老冷哼一声。 他眺目远望。 但奈何这深夜，他根本看不清山下什么情况，只知道一大群人举着火把。 出于谨慎，周长老吩咐道：“去准备雷石滚木，他们若敢攻山，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 一大片齐吼声响起。 山下。 影子恭敬道：“殿下，这里就是点苍派。” “他们在山顶建立宗门，修了一条很长的山道，唯有此路可上下山。” “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秦赢透过望远镜，看到了山顶有很多人。 他们已进入了戒备状态。 这些武林大派的选址还是极为讲究的。 专门挑选易守难攻之地。 这样可以避免自己陷入包围。 若有人来攻，地形优势也可以轻松退敌。 他们想法很美好。 但这种优势，对秦赢没用。 对铁浮屠的九二式步兵炮，更是形同虚设。 秦赢冷喝：“炮都拉上来！” 赵虎大手一挥，一排排步兵炮拉了上来。 二百门步兵炮。 钢筋铁骨，宛如匍匐的凶兽。 “给我轰！” “把整座山顶都给轰平！” “我要这帮杂碎灰飞烟灭！” 炮口对准山顶。 角度调整完毕。 赵虎霸气下令：“开炮！” 轰轰轰轰轰…… 一轮齐射。 炮声震碎了黑夜。 炮弹携带着火光，划过夜空。 这便宛如从天而降的流星，绚烂而致命。 山顶的人只听到巨响。 不知究竟是何物。 周长老诧异道：“还没过年呢，放炮仗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朝咱们来了。” “流星吗？” “不……不对啊。” 在周长老极速收缩的瞳孔中，一颗炮弹落下，而后便是两颗，三颗…… 轰轰轰轰… 恐怖轰炸声连绵不绝，山顶爆开了灿烂的火花，随之便是浓烟滚滚，建筑崩塌。 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 山下巨响再起。 第二轮齐射开始。 又是震耳欲聋的轰炸声。 点苍派屹立了几百年的山门，瞬息之间化作废墟，滚滚浓烟之中，气浪撕裂肉体。 残肢断臂，碎骨肠子齐飞。 在覆盖式的轰炸之下，连土里的蚯蚓都不能幸免，更别说人。 “啊……”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救命啊……我的腿……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刚响起，便迅速被轰炸声淹没。 第三轮齐射开始。 而后是第四轮……第五轮…… 秦赢透过望远镜，将这场降维打击全程目睹，却毫无半分怜悯，心冷如铁。 “什么狗屁江湖必杀榜！” “当初没工夫收拾你们，现在新仇旧恨一块算。” “要是你们没对七星庄下手，我也不必斩尽杀绝，但既然触碰了我的底线，什么狗屁武林门派，全都不用存在了。” 秦赢看着火光冲天的山顶，声音冰冷。 那方天地，已亮如白昼。 朝廷撤了禁武令，不代表秦赢撤了。 禁武令一定要执行！ 当然一开始，秦赢也没有想马踏江湖。 但七星庄死了这么多人，这仇不能不报。 更何况曲望川还是因为他，才遭此劫难。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不是随口而言。 “殿下，咱们还要炸吗？” 赵虎抱拳询问。 他们已经轰了五轮。 五百发炮弹倾泻在山顶，在这种打击之下，别说点苍派，就是这山头都矮了几寸。 “停止炮击！全员白刃战！” “去把苟延残喘的都灭了！” 第451章 我要一个个杀下去 “是！” 赵虎轰然抱拳！ 他抽刀大吼：“铁浮屠，进攻！” 铁浮屠开始攻山。 老黄眼神闪烁，盯着山顶那片火光，不由得感慨，“几百年历史的点苍派，就这么没了。” 秦赢冷笑，“没了就没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老黄咧嘴笑道：“殿下所言极是。” “莫说点苍派，便是其他的门派，也没几个好人，他们不光围攻七星庄，甚至连终北山附近的百姓也屠杀。” “殿下此举，简直大快人心，为他们报了仇！” 老黄说到这里，突然欲言又止。 秦赢便说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直说的吗？” 老黄这才道来，“殿下，灭了点苍派为七星庄报仇，是否还要灭另外八大派？” 秦赢毫不犹豫的道：“当然！” “我做事喜欢干净利落，能一次做完就不会分两次，我要一个个杀下去，灭干净为止。” “于私，他们多次刺杀我，我的名字至今都还在那个江湖必杀榜上挂着，当时我就说过，总有一天马踏江湖，灭了他们！” “于公，他们这帮练武的门派，不服管束，仗着武功为非作恶，这次七星庄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难道还要让他们再来一次？” “还有一点。” 秦赢压低声音，神色不善，“影子多次回报，这些江湖门派暗中和门阀来往密切。” “我灭了他们，也算清除门阀爪牙。” “以后再对门阀出手，就不必担心有杂碎背后捅刀子。” 老黄连忙拱手，大声道：“殿下英明。” “马踏江湖，清扫武林败类是好事，但就怕杀业过重，恐遭天下人诟病。” “说您凶狠残暴。” 秦赢打定主意要清扫九大派。 这牵扯进去的人，只多不少。 恐有万人之数啊。 这无疑会在江湖之中，掀起血雨腥风。 说是他把整个江湖都杀穿了也不为过。 秦赢听罢，哈哈大笑。 他忽然一句反问，“你难道在乎这种虚名？” 老黄被问得一愣，他当然不在乎。 一大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识过。 秦赢凝声道：“我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说我残忍也好，骂我人屠也罢。” “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老黄佩服无比，“殿下豁达，老夫明白了。” 秦赢打了个响指，影子便连忙上前听吩咐。 “你回去帝都，给我取五百发子弹来。” “补给要跟上，记得秘密一些。” 影子恭敬点头，而后没入黑夜。 秦赢出门没带多少子弹。 在终北山一战打爽了。 今晚却一枪都没开，实在不过瘾。 好在他炮弹手雷带得足够多。 今晚打了五百发炮弹。 轻轻松松搞定一个江湖大派。 降维打击，实在可怕。 要是用人去硬拼，即便能拿下来，自己这边也会有折损，这不是秦赢的风格。 山顶上。 清扫战场已经结束。 铁浮屠基本没费什么力气。 即便是有一些苟延残喘的，也一刀送走。 在炮火覆盖下，他们压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要么被炮弹直接炸死，要么被崩毁的建筑砸死。 秦赢到了上面。 目光所及，尽是废墟。 赵虎前来汇报：“殿下，有不少财物困于废墟之下，要找人清理出来吗？” 秦赢点了点头，“能带走的都带走。” “是！” 赵虎抱拳。 田战走过来，“殿下，咱们下一个灭谁？ 秦赢平静道：“华山！” …… 旭日初升。 驱散了不少寒冷。 雪依然在下。 江湖却疯了。 点苍派一夜之间被灭满门的事。 长了翅膀似的飞遍江湖各地。 大.大小小的门派得知此事，无不在震怖。 那可是九大派之一的白云苍山，点苍派！ 江湖中大.大小小门派数百个。 都以九大派马首是瞻。 他们就是武林中的皇帝，地位高高在上，数百年来无人可以撼动。 却不想——点苍派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这个消息太过惊悚，也太过震撼。 一时间，江湖风风雨雨。 很多人认为这是假消息。 点苍派这么大的门派，谁有本事一夜之间吞了它？ 但很快，这些人就不得不信了。 因为有人亲眼看到，九大派的另一巨头。 华山派已经被人杀上门，即将成为第二个被灭宗门。 此时此刻。 华山派山脚下。 二百门步兵炮对准山门。 华山之顶，人山人海。 华山派的人望着山下的阵势，脸色十分难看。 “长老，咱们怎么办啊？” “咱们不会步了点苍派的后尘吧？我还不想死啊！”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听着周围人的杂乱声。 长老大手一挥，怒道：“安静！” 他童颜鹤发，一派仙风道骨。 但这眼神凌厉至极，面相可并不和善。 此人在江湖上颇有名气。 号称一剑送终。 ——宋中。 大宗师之境。 传闻他十步之内，无不可杀之人。 “谁能告诉老夫，山下到底是什么人！” 宋中盯着山下的人，注视了许久也想不起来，华山派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这帮人。 他们可并非一般的武林人士啊。 黑色制式战甲，身形高大威猛，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那杀气腾腾的气势，简直就像是一群杀神。 我华山何时惹了这么一帮狠人？ “我……我知道他们。” 一名十几岁的年轻人突然开口。 他眼眸震颤，满脸恐惧。 宋中一掌把他抓来，质问道：“他们是谁？” 那年轻人颤抖着道：“铁浮屠！” 这话一出。 人群骚乱起来。 “什么！铁浮屠，这就是铁浮屠！” “那带兵的人一定就是秦赢了，看来点苍派被灭是真的了。” “该死的！居然是秦赢的铁浮屠，他一定是来报仇的…” “完了……彻底完了，他能一夜之间灭了点苍派，我们华山派只怕也难逃厄运。” 铁浮屠三个字，吓坏了不少人。 他们之前不认得，是因为江湖中只闻其名，而很少有人真正见过铁浮屠。 传闻这是一支极度恐怖的重甲骑兵。 不仅作战能力可怕，其狠辣程度更是异常。 他们也彻底明白了秦赢来的目的。 当初，九大派开江湖必杀榜要他的命。 在江南实施过多次刺杀。 后来就有了禁武令。 江湖中人以为，禁武令就是反制措施。 但万万没想到，朝廷最后废除了禁武令。 九大派没了约束，彻底反弹。 凡是曾经支持禁武令的门派，统统遭到针对，最惨的莫过于终北山七星庄。 但现在，可怕的后果出现了。 秦赢率领铁浮屠，马踏江湖。 “宋长老，咱们求和吧！” “这，这打不过啊，咱们投降认输，他说不定会放过一马的。” 有几人站出来恳求。 他们实在怕了。 铁浮屠凶名在外，这可是真正的狠人啊。 魏国吕凤，将门之后，号称万人敌。 可他在战场上遇到铁浮屠，被杀得人仰马翻，训练有素的魏国士兵尚且如此。 更何况他们这些武林人士。 宋中闭口不言，手却突然握住剑柄。 铮！ 三尺青锋出鞘，寒芒闪过。 说话的几人，头颅瞬间飞起。 鲜血撒了满地。 “丢人现眼！我华山派还能怕了他？” “列阵！” “华山七绝剑阵！” “来一个就杀一个，怕什么！” 第452章 无耻门派，挟持人质 “宋长老……咱们的七绝剑阵怕是…怕是挡不住铁浮屠啊。” “他们有火器，咱们会被炸死的。” “没错，点苍派已被炸成了废墟。” 宋中闻言，大惊失色。 火器之威，他也有所耳闻。 华山七绝剑阵固然厉害，但归根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如何抵抗这火炮之力。 他沉思片刻。 “来人！” 宋中忽然大吼一声。 弟子连忙上前，“宋长老，有何吩咐？” “将那些刁民拉出来，垒做人墙！” “如果秦赢敢攻山，就杀了他们！” “我倒要看看，这位朝廷的皇子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狠辣绝情。”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 可算是找到了求生之道。 于是。 很快便有一批人被拉了上来。 他们双手被反绑，人数众多。 一眼看去，有男有女。 男子大多浑身鞭痕，有的则是鼻青脸肿，此前遭受过非人虐待。 而女子则是更为凄惨。 衣衫褴褛，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有抓痕有青肿也有牙齿印……不难看出，这帮良家女子已遭受畜生的玷污。 这些人，皆是年青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 “大……大侠，放我们回去吧……” “求求大侠大发慈悲啊，我家中上有八十老娘等着赡养，下有孩童待哺，我不能死啊。” “大侠饶命，饶命……” 凄惨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宋中冷着脸，道：“饶你们也行！” “只须替我做件事！” “来人啊，把他们赶到山门前绑起来。” 华山派弟子不顾众人哀嚎，强行把他们绑到了山门前的柱子上，人连着人排成一排。 眨眼之间。 这便成了一道人墙。 山下。 秦赢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顿时怒从心起，忍不住骂道：“该死的东西！” 老黄一愣，“殿下，怎么了？” “自己看吧。”秦赢将望远镜递过去。 老黄仔细一看，老脸刹那间变得无比阴沉，有可怕的杀气在流转。 赵虎和田战皆是一惊。 黄大人居然杀意暴动，他可是向来很深沉冷静的，从未见过他这样。 山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后。 老黄把望远镜也给了他们。 不出意外。 赵虎田战二人，牙差点咬碎。 “混账东西！华山派猪狗不如！” “他妈的，老子带兵杀上去，把他们全都剁碎了喂狗！” 二人暴跳如雷。 华山派怎么说也是江湖大派，这特么脸都不要了，居然抓无辜百姓当人质。 这时。 山顶传来了宋中的震喝声。 滚滚内力裹挟着声浪，传到山下。 “秦赢！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这些人，都是老夫从山下村庄抓来的苦力，他们可都是良善之人，家中还有老母等着赡养呢。” “你难道忍心看着他们死吗？” “如果你不退兵，老夫就杀人。” “数十声杀一个，杀光为止！” “你当然也可以来攻山，但我华山派便是亡了，也有一群百姓垫底，而他们会死，都要算在你的身上。” 一番话震耳欲聋。 山下的铁浮屠皆是咬牙切齿。 眼睛死死盯着山顶那人影，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一泄心头之恨。 分明是华山派将无辜者挟持做人质，居然恬不知耻的说这种话，实在可恨至极。 “殿下，怎么办？” “请殿下让卑职带兵，一定能诛杀杂碎，将百姓都救回来。” “殿下，我也去！” 赵虎和田战二人纷纷请命。 秦赢没有说话。 他正对着山顶看望远镜。 “人质都被绑在柱子上，我们不能炮击。” “如果攻山，不是铁浮屠的强项，硬攻只会损耗弟兄们的性命，这不是我的打法。” “而且逼急了他们，也会直接杀人质。” 秦赢短暂分析一遍。 听得人越来越憋屈。 这时。 山顶再传来宋中的声音。 “秦赢，你还不退！” “看来你真的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 “好，你够狠的。” “我这就数！大家同归于尽吧！” “一……二……三……” 秦赢皱着眉头，牙关紧咬。 要不是手里的巴雷特没了子弹，早就爆了你这畜生的狗头，还留着你在上面狗叫。 “撤兵。” 秦赢大手一挥。 “是…” 众人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狠狠咬牙。 他们了解自家殿下。 狠辣绝情是对敌人的。 人质都是老百姓，他们是朝廷的子民。 殿下不会弃他们的性命不顾。 很快。 铁浮屠便撤出了华山派山脚下。 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山顶。 华山派的人看到秦赢真的撤兵，顿时大笑。 “哈哈哈，真的退了！太好了他真的退兵了。” “我还以为秦赢真的这么心狠手辣，他要是开炮，咱们可就死绝了。” “好，太好了，只要有人质在手，秦赢就不敢进攻。” 宋中也是松了口气。 他刚才是真的害怕。 万一秦赢下令炮轰华山。 那他可就真的魂游天外去了。 什么大宗师，谁能扛得住炮弹啊。 好在，他退了。 “来人！” 宋中大喝一声。 “今夜留下十几个武功高强的守住山门。” “这些人质一定要看好，可别让秦赢再回来。” 弟子们纷纷响应。 “是！” 山下。 秦赢带领铁浮屠退到山林中。 突然，他停下。 “赵虎，田战，你们两个是攀岩科目是满分对吧？” 二人神色一凛，连忙点头。 “找出一百个攀岩高手，携带绳枪，趁夜色从华山北边的悬崖悄悄上去。” “无声行动，无声战斗。” “把人质给我救回来。” “只要你们一下山，我会立刻炮击山顶。” 二人神色振奋，齐声道：“遵命！” 他们摩拳擦掌，战意盎然。 秦赢嘱咐道：“检验你们训练成果的时刻到了，记住要万分小心，北边悬崖很光滑，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赵虎拍了拍胸口，咧嘴笑道：“您就放心吧，我们的训练都是严格按照您的要求进行的，绝对没有偷懒。” 田战也自信十足的道：“今晚好好给华山派上一课！” 秦赢见此，也就放心了。 他把铁浮屠当成特种兵训练。 所用的方法都是前世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 攀岩是其中的必修科目。 其实执行这种暗杀任务。 影子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但秦赢并没有带来很多影子。 他们如今主要潜伏在帝都，刺探各种情报。 第453章 夜袭华山派 夕阳落下。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 黑暗缓缓地淹没过来，沿途吞噬山川河流道路树木，然后将高耸的华山彻底覆盖。 寒夜如期而至。 暴雪静静地下着，四周无声。 华山北面。 那是一道独特的天险。 悬崖与地面呈现九十度垂直，没有石块突出，碰上暴雪的天气，墙面甚至结了一层薄冰。 莫说攀爬，便是虫子也无法依附在上面。 这里是华山派唯一没有布防的地方。 悬崖峭壁，没有路走。 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别想翻越。 如此天然的屏障，何须驻守？ 就在这号称几百年，都未曾有人征服过的悬崖峭壁上，此时却有着一群人影，正缓慢而稳定的往上爬。 他们顺着绳子，脚上穿着带钉的鞋。 顶着暴雪和刀割似的寒风。 一步一步，靠近华山顶峰。 在爬到绳子尽头后。 便取出随身携带的绳枪。 对准往上的墙壁击发。 绳枪的头是精钢锻造，钉入崖壁后牢牢锁住，而后他们顺着这条新的绳子，再度往上爬。 如此反复。 足足爬了一个多时辰。 再抬头时，终于看到了悬崖顶的亮光。 以及，那说话声。 “宋长老真是不厚道，他在里面饮酒作乐，咱们就得在外边守着人质？太他娘的不厚道了。” “不是说好了留下十几人吗，凭什么就派我们两个，其他人却在里头喝酒吃肉！” “呸，真他娘的不公平。” 有个华山派的弟子嘴里嘟囔。 他显然对守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极其地感到不满意。 “再忍忍吧，那秦赢已经退兵了，只要他不攻华山，咱们明天就可以下山去逍遥快活。” 另一名与他同样守夜的华山派弟子劝慰道。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何尝又不是说给自己听？ 他们这些地位低的小弟子，可不就是伺候那些师兄长老的么？ 还好自己是男人。 这要是女弟子，白天伺候完了，晚上还得在床上接着伺候，那可遭老罪了。 “话说你知道掌门去哪儿了吗？” “我怎么知道，这些大人物去哪儿会告诉我么？管他去哪里！不关咱们的事。” 二人正交谈着。 突然。 一道虚弱的呻吟声响起。 “大……大爷，我好冷……” “您，您能不能给我件衣服。” 守在火堆旁的两人同时看去。 说话的是一名女子。 “叫什么叫！” 年纪略小的华山派弟子起身，抓了根火把走过去。 火光照亮她的脸。 很年轻，也很漂亮。 只穿着一件单衣，大片美景暴露眼前。 冰冷的夜里，冷得她全身抽搐。 那年轻的华山弟子，见她瑟瑟发抖，一双白腿暴露在外，顿时起了邪念。 他的手缓缓向下。 “啊……求求你不要……” 年轻女子颤抖得更厉害了，脸上浮现出极其痛苦屈辱的神色。 “不要……求你放过我吧……” “我不要衣服了，求求你别碰我……” 她大声哭喊着，两行清泪划落。 痛苦，屈辱…… 周围被捆绑的人质皆是面露悲痛，他们对这种禽兽无能为力。 “天啊……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眼。” “你睁眼看看吧，降下一道雷劈死这群畜生，天呐……” 哀嚎声四起。 这女子的遭遇，很快也会是他们的遭遇。 这帮华山派的禽兽。 将他们抓来这里，没日没夜地当奴隶。 而今还要被绑在这里做人质。 “谁来都好……救救我们吧。” “杀光这群畜生，谁能来杀光他们！” 正在享乐的年轻华山弟子被打扰了兴趣。 他愤然走到说话最大声的男人面前。 狠狠一巴掌抽了上去！ “叫什么叫！他妈的想死是吧！” 这一巴掌，抽歪了那人的嘴。 “狗东西，等退了秦赢，就立马把你们杀了，养着你们这帮废物，还浪费我的粮食！” 他嘴里骂骂咧咧，嫌恶至极。 在他眼里，这群人跟牲口没什么区别。 没钱没势，也不会武功。 活在最底层，每日挣扎只为温饱。 不过是一群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牲口。 不远处的火堆旁。 那烤火的小师兄咧嘴一笑，“臭小子还是这么会玩，嘿嘿，我也来爽爽。” 他说完，刚起身。 却没发现背后，浮现出一道恐怖的黑影。 噗！ 手捂住了他的嘴，刀割穿了喉咙。 又一刀，刺穿了心脏。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师兄，你快来收拾这骚女人！” “嘿嘿，她可带劲了，咱们一块折腾死她！” 那还在忙活的小师弟满脸淫笑。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他回过头来。 正对上蒙面黑衣人冰冷无情的眼睛。 “你……” 他话刚出口，便被一只大手捏住喉咙。 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里面出不来。 与此同时。 那些人质也纷纷被人捂住了嘴巴。 他们身后，黑影浮现。 无声无息，宛若幽灵。 捂嘴是为了防止他们受惊发出大叫。 “别出声，来救你们的。” “想活命，就乖乖配合。” “听懂了就点头。” 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人质们连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随后，黑衣人松开了手。 用刀将绳子切断。 人质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解救了下来。 “呜……” 那名被挟持住的华山派小师弟，眼睁睁目睹着这一切，可他却无法阻止。 因为，挟持他的黑影太可怕了。 这人就像是一个魔鬼。 光是从他身上释放的寒意，便足以令人毛骨悚然，当场失禁。 在后者极度惊慌恐惧的眼神中，蒙面人摘下了面具，露出真容。 赫然是赵虎。 田战……以及一百名精挑细选的铁浮屠。 他们卸去了重甲。 换上特制的夜行衣。 隐于黑暗，如鬼魅般致命。 赵虎掰断了这畜生的肩膀，可他却一道惨叫都发不出，喉咙被紧紧掐着，只要再用力几分，便能送他上路。 可赵虎似乎有心不让他痛快。 又打断了他的两条腿。 与此同时，田战做了一个手势。 铁浮屠众人将半死不活的人质扛起来。 迅速往山下跑去。 他们动作很快，脚步却无声。 赵虎本想结果了这个畜生。 但，他突然看到了方才，那被欺辱的女人。 后者的眼睛血红，闪烁着难以形容的恨。 赵虎没有多言，把匕首送到了她手里。 噗噗噗… 一刀又一刀。 女子疯了一样，匕首狠狠地捅进刚才欺辱他的华山派弟子心口，而后地将他的心挖了出来。 这华山派弟子到死都没想到。 方才他还掌控女人的生死，可以将她如蝼蚁一般随意戏弄羞辱。 现在，自己的心却被她剖出来。 血淋淋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女人满脸是血，可她却没有半点复仇快意。 眼神空洞无光。 突然——她挥刀自刎。 赵虎眼疾手快，两指夹住了刀锋。 又一掌打晕了女子。 他心有触动，怒不可遏。 本是良家女子，一生与世无争。 却落得个如此凄惨下场。 这样的恨，这样的仇不知还有多少。 这女人，不过是万千人的缩影。 其根源就是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湖大派。 殿下是对的！ 这些门派，要一个个斩尽杀绝。 赵虎抱起她，快速离开。 到达半山腰的时候。 他往天上射了一发信号弹。 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 山脚下。 秦赢冰冷下令：“开炮！” 轰轰轰轰！ 二百门步兵炮怒吼。 炮火刹那间，照亮了夜空。 第454章 有仇必报，也是侠义 轰炸声震天动地。 华山之顶。 沐浴在一片火光之中。 此番景色，便是几十里外都可见。 华山派前一秒还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之中。 下一秒，便已尸骨无存。 炮弹之下，众生平等。 那位在江湖中颇有盛名的大宗师。 一剑送终。 他在床上正享受着女弟子的温润。 下一刻，炮弹便落到头顶。 直接将其轰了个四分五裂。 一身武功绝学，未有半点施展开来。 便带到了九幽黄泉之下。 轰炸已持续了半个时辰。 炮膛都烧红了。 恐怖的轰鸣声似要震碎天地。 火光冲天，照亮如白昼。 山脚下。 那些被解救下来的人，目光呆滞的望着华山派，那里曾是他们做梦都想要逃离的地狱。 而今，化为火海。 此如梦如幻的场景。 让人久久难以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 轰炸已彻底停了。 巨响消弭于夜色中。 有人发出哭泣。 有人狂喜大笑。 秦赢只安静看着他们。 “回家吧。” “以后不会再有人祸害你们。” 秦赢让人发了路费。 看着这些被折磨到不似人形的老百姓。 他心里一阵酸楚。 这些人，可都是老实巴交的好人。 如果没有碰到这帮武林人士，也许他们现在会很快乐，可这一次的经历，注定是让他们此生难忘。 身体的创伤可以恢复。 心灵的伤口，如何修补？ 秦赢所能做的，就是让后人不再步前人的路。 “殿下，咱们下一个灭谁？” 赵虎恭敬问道。 他在华山之顶看到的一幕，永生难忘。 这也让他更加杀意暴戾。 这帮狗杂碎！ 简直死有余辜！ 不斩尽杀绝，不足以平民愤。 “去昆仑派。” 秦赢冷漠下令。 他并不担心士兵的体力。 杀人的工作，几乎都交给了炮弹。 只要储备够充足。 他甚至可以在两三天内，横扫九大门派。 这并不是他自大。 现在点苍派，华山派已经覆灭。 九大派还剩七派。 而他踏马江湖，仅仅过去了一天一夜。 大雪纷飞。 山顶的火很快便灭了。 铁浮屠开始打扫战场，幸存者一并诛杀。 就地休息到天亮后。 立即全速朝昆仑派行进。 “殿下，有件事老夫很在意。” 山间小路上。 老黄沉眉道，“这老巢都被灭了，九大派的掌门居然没出面，实在奇怪。” 秦赢淡定道：“用不着在意，消息传出去了，他们自然会回来的。” 说完。 他又道：“当初围攻你的，具体都是什么人？” 老黄回道：“天下第一方虚谷，天下第二孟羽生，还有九大派的掌门，不过他们只来了六位。” “如果当初九大派掌门齐聚，外加那二人助阵，老夫想全身而退怕是很难。” 秦赢来了兴致，问道：“老黄，你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他真的很好奇。 在他印象中，老黄简直就是战神一样的存在，虽说境界也是大宗师。 可他打同境界，就像玩一样。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 他却经常一个人打一群人。 而且那些都不是一般人。 九品就用不着多说了。 打大宗师，也游刃有余。 这战力堪称无敌。 老黄难得的老脸一红，道：“武功对每个人都不一样，其实江湖中划分境界，也只是能看个大概。” “我的武功，也就比绝世高手高一点点。” 秦赢无奈笑了。 高……亿点点？ 秦赢又问：“九大派掌门，算绝世高手吗？” 老黄很慎重的沉思的片刻。 而后说道：“算。” 秦赢道：“那可就得谨慎一些了。” “这些高手不在门派里，很可能在帝都，前些日子影子回报，见过他们活动。” “不过查不到下落。” “帝都这么大，影子渗透不到的地方，也就是那几家了，所以他们很可能在帝都谋划什么。” 秦赢说的那几家。 也就是狐，萧，王三家。 这三位权臣的府邸，相当于堡垒。 内部还有死士把守。 影子很难渗透进去。 九大派的掌门在帝都而不被察觉的话，最有可能就是躲在他们三家。 不过对现在的秦赢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你们就好好待在帝都。 相信要不了多久。 你们就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 秦赢带兵前往昆仑山的同时。 华山派被灭的消息。 再一次轰动了整个江湖。 口口相传，扩散速度极快。 大.大小小的门派都轰动无比。 同时也极其惧怕。 他们这些人，大多也是不支持禁武令的。 但，并未像九大派那样明目张胆的反对。 更没有参与到围攻七星庄的一战中。 …… 终北山。 七星庄。 一天一夜的修养。 曲望川已能下地。 伤口还在作痛，但常年练武身子骨很壮，并不碍什么事。 他默默走到山门前。 看着周遭留下的厮杀痕迹，虽然已经冲洗了血渍，但他仿佛还能闻到血腥味。 大雪落满了前庭。 刺骨的寒意无处不在，却不抵他内心悲凉。 “爹，您怎么下床了。” 曲飞流追了出来，连忙把貂裘披他身上。 “你伤未痊愈，可不能着凉。” 曲望川忽然说道：“你下山吧。” 曲飞流一怔，不解问道：“去做什么？” “去找秦赢。” “找他做什么？” “让他收手吧，不要再徒增杀业。” 曲飞流欲言又止。 曲望川则是说道：“你不愿意去？” 曲飞流坚定的道：“不愿意去。” “那些人，杀了也就杀了，都是忘恩负义的畜生，喂不熟的白眼狼。” “杀光了才好。” “杀绝了才解气！” 曲飞流咬牙切齿的低吼。 他目视父亲，说道：“爹，他这是在给咱们报仇，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咱们死了多少弟兄啊，那可都是人命。” 曲望川回想起那些死去的人，不由得面露痛苦，他长长叹气道：“可是……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再杀下去，留下的只有恨。” 曲飞流闻言，毫不客气的反驳父亲。 “那是你认为的江湖！” “我觉得秦赢做的很对，比起您，他倒更像一个江湖侠士。” 曲望川怔住了许久。 而后自语，“是我没看清江湖？” 曲飞流道：“也许是。” “侠士，向来以直报怨。” 曲望川陷入了沉思，并未反驳。 见此，曲飞流也不再多说。 他承认，他开始钦佩秦赢。 原因有三。 第一，秦赢救了他父亲。 第二，秦赢有仇必报。 第三，秦赢强大霸道。 这第三点是最重要的一点。 也是他与父亲最差异巨大之处。 父亲从小教导他，与人为善，仁济天下。 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是九大派的围攻，是七星庄险些覆灭。 昔年那些受过父亲恩惠的江湖人士，没有一个伸出援手，甚至没有一个站出来鸣不平。 七星庄这次流血，让曲飞流心境彻底改变。 爹总说：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这话不算错，但也全对。 你不会打.打杀杀，那又有谁会跟你讲人情世故呢？ 人情，是最脆弱的东西。 拳头，才是硬道理。 秦赢的霸道，让人深深着迷。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姿态。 马踏江湖，不服就杀。 为国为民叫侠，有仇必报也是侠。 第455章 密谋造反 帝都。 大将军府。 密室中。 坐着两人。 他们衣着不同，年龄不一。 狐平云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带来一份图纸。 二人传阅之后。 青衣白发的书生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留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看图纸？” 他的声音苍老沙哑，与其外貌极为不衬。 此人是当今武林号称天下第一的方虚谷。 人送外号不老书生。 传闻他的容貌，已经几十年未曾改变过。 鹤发童颜，面皮白皙。 乍一看，犹如二十岁的年轻道人。 可此人成名多年。 年龄至少在六十以上。 据说他修炼的内功极为诡异，可以使人长春不老，修炼越到精深，越显得年轻。 实在匪夷所思。 “方兄，这图纸你可知道是什么？” 这时，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开口了。 此人便没有方虚谷那样长春不老的本事。 他的年龄全都写在脸上。 四十多岁，皮肤古铜，顶着一个大光头。 样貌平平无奇，乍一看好似田间老农。 方虚谷皱眉，道：“孟先生，便不要卖关子了。” 能让天下第一称呼一句“先生”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天下第二的“苦行僧”孟羽生。 此人一身外家武功炉火纯青。 喜好游便天下，磨砺自身。 故而有个苦行僧的外号。 孟羽生淡淡的道：“这张图纸，是大汉皇室祖宗太庙的建造图，里面连密道都标注了清楚。” 说完，他看向狐平云。 “狐将军，我说的没错吧？” 狐平云笑了，道：“没错！” 方虚谷戒心大起，“你想让我们，杀皇帝！” 年三十夜。 汉帝会开太庙，祭祖宗，问国运。 这是历年传统。 那时，汉帝会独身入太庙。 这是一个绝佳的刺杀机会。 他们二人，与狐平云相识多年。 他的反心，二人皆知。 “不错，就是杀皇帝。” 狐平云双眸阴沉，“大汉江山姓秦太久了，是时候换个主人。” “他秦穆能做汉帝，我狐平云就不行么！” “我比他更适合！” 孟羽生说道：“可你狐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在某些方面，门阀的权力还要比皇族更大。” “如此，你也不满足？” 狐平云闻言，大笑：“满足？我满足个屁！” “当年高祖皇帝能压住门阀，是他有本事，他是乱世枭雄，我敬佩他。” “现在高祖皇帝都死了几百年，他的后人一个比一个废物，尤其是秦穆，废物中的废物！” “若不是他好掌控，门阀会联手推举他当汉帝？会让他坐这江山一坐就是几十年？” “现在时机已到！” “秦穆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将大汉治理得乌烟瘴气，百姓民不聊生！” “而今更是晚节不保，整日沉迷美色，荒淫无度，不知有多少人恨他。” “这时，我若反他，天下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反而民心在我这里。” “万事俱备，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能称帝！” 二人听着他说的话，并未反驳什么。 权力，是迷人毒药。 一旦上瘾，不死不休。 “把握多少？” 方虚谷问道。 “他毕竟是汉帝，刺杀马虎不得。” 孟羽生凝重道：“没有十成把握，我不会出手。” 狐平云胸有成竹，笑道：“自然有十成把握。” “江湖九大派的掌门，我将他们留在了府中，还有你们二位，加起来共有十一人。 “十一位大宗师，埋伏于太庙内。” “秦穆入庙祭祖时，你们趁机杀出。” “我就不信，十一位大宗师打不死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儿？” 二人闻言，眸光闪烁。 十一位大宗师，真是豪华的阵容。 这种手笔，恐怕除了他狐平云之外，没人再能拿出来。 方虚谷继续问道：“杀了汉帝之后呢？” 孟羽生也看向他。 杀了汉帝只是第一步。 如何脱身，才是重中之重。 他们是欠狐平云的人情。 这人情还没重到足以性命相报。 狐平云说道：“杀了汉帝之后，你们必会深陷重围，整个皇宫的禁卫军都会过来。” “我会抢在他们之前，将你们尽数拿下。” “为了做给天下人看，刺客必须死。” “我会找十一个身形样貌酷似你们的囚犯，代替你们去死。” 方虚谷眸子闪过一丝深沉，“如此一来，你就成了大英雄，到时门阀再合力推举你上位。” “你狐平云，就顺理成章的当皇帝。” 孟羽生也冷笑道：“至于那些皇子，他们没有一个人的势力比得上你，根本不配与你相争。” 历史上臣继位为帝的不在少数。 但大多背负了逆贼骂名，为后人所不齿。 狐平云是既要帝位，又要青史美名。 密室交谈持续了半个时辰。 狐平云离去。 密室中。 方虚谷忽然道：“孟先生，你真信他？” 孟羽生摇头，道：“信他，就离死不远了。” 他们不信狐平云。 如果按他说的办。 到时候被拿下，可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狐平云性子狠辣，会放过知道他秘密的人？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我们得想个退路。” “嗯…说的不错，我们毕竟是江湖人，这庙堂之事，能不沾染就不要沾染。” …… 密室外。 狐平云刚走出来。 迎面便来了一个仆人。 他靠近狐平云，在他耳边小声低语。 下一刻。 狐平云神色巨变。 连忙吩咐：“这件事，不可让九大派掌门知晓，如有泄露，我杀你的头！” 仆人知道轻重，当即点头保证，“小人用性命担保，绝不泄露半个字。” “嗯，下去吧。” 仆人刚转身。 狐平云便快步上前，一招扭断了他脖子。 “死人才不会泄密！” “这件事会影响我的布局，你只能死了。” “放心，我会厚待你的家人…” 轻叹一口气。 狐平云神色变得极其凝重，“点苍派，华山派就这样没了……秦赢好狠的手段！” 他必须杀人灭口。 仆人传回来的消息，正是秦赢血洗江湖的事，一天一夜，连灭两大门派。 其手段之狠辣，恐怖如斯。 古代车马慢，消息闭塞。 狐平云能这么快得知消息，已经说得上神通广大了，这件事绝不能让九大派掌门知道。 否则，他们会不顾一切离开。 那他的计划布局，可就全乱了。 第456章 第一个投降的门派 昆仑山。 雄伟壮观，见之令人敬畏。 自古便为一方之名秀。 传闻昆仑山出过很多英雄豪杰。 他们或入世为侠，留下传说。 或为一方枭雄，成就霸业。 千百年来，这座山被誉为地灵人杰之处。 而今日昆仑山之巅。 暴雪倾盆，杀声漫漫。 昆仑派大长老是一个名叫高泰的人。 他今年七十有三。 两鬓如霜，国字方脸。 他是个其貌不扬，甚至略有平庸的男人。 望着山下整齐的火炮。 他的心，比这满天风雪还要冷。 持剑的手在颤抖。 不是因为冷。 而是那火炮的威力，叫人胆寒。 “大长老，咱们今天都要死吗？” “我还不想死，我还年轻啊。” “大长老，我们投降吧，投降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有很多人跪在高泰背后。 他们磕头祈求。 只盼身为大长老的他松一松口，打开山门，莫要再抵抗。 在此之前。 他们对昆仑山的天险有着绝对的自信。 可点苍派和华山派的覆灭相继传来。 这，击碎了昆仑派的信心。 他们昆仑派，比那两派并不弱。 当然也并不强多少。 山下是杀气腾腾的铁浮屠。 一旦那二百门炮开始轰炸。 这座山。 这座宗门。 将会化为世间尘埃。 高泰老脸阴沉如水，他开口嘶哑着嗓音说道：“投降？他是来报仇的，投降就不用死了么！” 高泰眼神闪烁，杀意弥漫。 他知道秦赢来做什么。 无非是报仇。 九大派杀七星庄。 他秦赢，就杀九大派。 这是其中之一的理由。 其中之二，是要向整个江湖传达他的威严。 禁武令管不住江湖门派。 他就亲自用屠刀来管。 这就像古人训马一样。 性子再烈的马，也只有两个下场。 要么被驯服，套上马鞍。 要么，打到死。 高泰转过身，看着满地的刀剑。 再看遍地跪倒的人。 站着之人，居然不过百。 他心悲凉，长长叹气，“罢了，你们去投降吧。” 那些跪地求饶的弟子，皆是如闻福音。 “谢谢大长老。” “谢谢……” 众人起身，毫不犹豫地往山下跑。 “你们呢？” 高泰看向还留在原地的众人，道：“留下来陪我一起死？” 他是大长老，受尽昆仑派的恩惠。 谁都可以走，谁都可以投降。 他不行。 他要陪着宗门到最后一刻。 那些留下的弟子很少，顶多凑出百人。 一名年龄颇大的弟子上前来，眼神坚定： “我们不走！” “即使投降，秦赢也不会放过我们。” “我们是老弟子，身上不干净的，即使投降认错，秦赢也还是会杀了我们，与其如此，不如拼死一战。” 自己人最清楚自己的宗门。 昆仑派这些年，善事没做多少。 恶孽倒是造了挺多。 那些新入门的弟子还好。 至于老弟子，乃至那些在门中几十年的长老们，有一个算一个，做的事不比华山派干净。 “想不到……” 高泰老脸一阵紧绷后释然。 “昆仑派，就这么灭了！” “掌门啊，你为什么不回来？” …… 山下。 二百门步兵炮已蓄势待发。 这时。 却见一大群人影往下冲来。 赵虎大吼：“戒备！” “弓！” 五百弓箭手弯弓搭箭。 “我们投降！” “不要杀我们，投降，投降……” 昆仑派弟子下跪。 “我们……我们没有做过坏事。” “我们没有去过七星庄。” “我们支持禁武令…”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一片。 这倒是让赵虎等人一愣，但是并未松懈。 江湖人阴险狡诈。 说不定藏着什么暗器。 秦赢走出人群。 “殿下小心，这些人不可信！” 赵虎拦住他。 自从在华山派见到那些事之后。 他对武林门派就没有任何好感。 秦赢示意他退下。 有老黄在身边，就算是大宗师也不可能偷袭得手，更不用说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你们没做过坏事？” 秦赢冷冷质问。 “没有，绝对没有！” “我们都是农夫的儿子，是刚加入昆仑派的。” “求求您了，放过我们吧……” 又是一大片的哀嚎声。 秦赢看着这帮跪地求饶的人。 他们年纪最小的，居然还是个不足马背高的少年，最多也就是十三四岁。 这么小的年纪出来混江湖？ 秦赢道：“农夫的儿子，为何不种地？” 一名年轻人小声道：“我……我们不想种地，我们想出人头地。” “所以才……才拜入昆仑派。” 他这话一出。 众人纷纷点头。 出人头地！ 谁不想呢？ 对他们来说，出人头地最快的方式就是找一个武林大派加入，而后练得一身武艺。 有强大的师门靠山，有绝世武功，何愁不能打出名声，扬名立万？ 秦赢又问道：“想出人头地，为何不从军？” 好男儿生来就是当兵的！ 这句话本没有错。 男儿自强，沙场征伐。 建功立业，这才是正道。 加入江湖门派，助纣为虐鱼肉百姓，这算什么？简直可耻。 有人颤声道：“当兵……怕……怕死。” 这个时代兵荒马乱。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战争。 当兵风险太高了。 秦赢冷哼一声，“又想出人头地，又怕死？” 典型的人怂野心大！ 他直接下令：“都送去当兵！” “你们不愿意种地，只想出人头地。” “好，别说我没给机会。” 秦赢说完，看向黄景升。 “这些人，交给你带回江南。” “好好训练，有不服的用不着我多说。” 黄景升抱拳，“是！” 他有些兴奋。 这些人虽然年轻，但数量很多，全数收编好好熬练，年轻人可塑性强，将来未必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 连阿象那样的小霸王都能调教起来，这群毛头小子还有何难？ 黄景升真没想到，出门一趟居然还能有额外惊喜。 “你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兵。” “要做到令行禁止，谁敢不从军法无情！” 黄景升沉着脸大喝。 众人被他惊得浑身瑟缩，却是不敢反驳。 本就是为了活命投降的。 哪儿还有选择。 千不愿万不愿，也得服从。 “上面的人，就是不愿投降的了。” 秦赢透过望远镜，看到了持剑屹立于山门前的高泰，他身后，还有一大帮弟子。 “殿下，铁浮屠去攻山吧！” 赵虎抱拳，道：“弟兄们，都手痒了。” 这些日子攻山，都是炮击。 一阵火力覆盖，无差别炸死。 爽是很爽。 但铁浮屠没有施展的空间，每个人都手痒。 秦赢点了下头，道：“好，攻山！” 第457章 他回来了 日暮西山。 昆仑山顶的雪红得刺眼。 不知是夕阳，还是血。 高泰身边都是尸体，昆仑派的小辈，已经全军覆没，唯剩他一人独立支撑。 他的剑已残破。 人如风中残烛。 血顺着他裤腿流下，已经汇成泊。 在他面前。 赵虎，田战几人气喘吁吁。 周围全是铁浮屠，虎视眈眈。 他们的战甲上很多划痕。 刀剑断了不少。 “大宗师果然难对付。” “他一个人，与我们缠斗了五个时辰，这功力果然不低啊。” 赵虎止不住惊讶。 世人都说，大宗师一人可抵三千精兵。 今天他是信了！ 田战扛着巨剑不说话，但气喘如牛。 阿象倒是战意盎然。 这小子浑身上下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每次打仗他都冲在最前面。 这次秦赢带他出来，也有磨炼的意思。 再多的训练，不经历实战也是空话。 一路上阿象都较为低调，只会听令行事。 这让秦赢看到了他的成长，很是欣慰。 刚才，赵虎，田战带着铁浮屠攻山。 由于昆仑派大部分人都已经投降。 只剩下大长老高泰，带着一百人抵抗。 那些弟子，很快就被铁浮屠全灭。 但这大长老高泰却不弱。 他一人靠着大宗师的浑厚内力。 硬生生在围剿中厮杀了好几个时辰。 期间还几次冲破铁浮屠阵型。 不过，他却杀不了人。 他的剑，破不开铁浮屠这身重甲。 这可是秦赢花费了极大的功夫，精心锻造出来的铁甲，防御堪称铜墙铁壁。 当初在帽儿山。 与那天下第三韩岳庭血拼。 后者那强悍的掌力都未能击破铁浮屠。 长时间的拼杀。 高泰已是强弩之末。 秦赢望着眼前一幕，对老黄问道：“这高泰，在大宗师里算什么层次？” 老黄道：“算顶级的了。” 秦赢点了点头。 顶级的大宗师，在不动用火器的情况下。 还是很难拿下的。 除非人数足够多，否则想杀一个大宗师，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秦赢下令，“打扫战场。” 高泰已经不动了。 他就这么站着，没了呼吸。 夜色来临得很快。 转眼天就黑了。 秦赢也开始思念宫里的几位老婆。 …… 深夜。 大将军府。 书房灯火通明。 狐平云正处置军营公务。 这时。 门外脚步声起。 狐国公走了进来。 “父亲。” 狐平云立刻放下手中军务，连忙起身迎接。 对这位亲爹。 他可是打心眼里的敬佩。 上次养心殿那场大火。 其实就是他爹的手笔。 狐平云不知道父亲去跟汉帝谈了什么，只知道，在马车回府后，当天夜里养心殿失火。 证据，全没了！ 虽然秦赢最后还是恢复了一切职权。 他的人，也全部官复原职。 可这件事的背后，却能看出他爹的能量。 或者说狐氏门阀的能量。 “云儿，为父问你件事，老实交代。” 狐国公落座后，面色严肃的说道。 狐平云很少看到父亲这么严肃。 上一次，还是入宫前。 这次为哪般？ “父亲请讲。”狐平云恭敬的说道。 狐国公手里的拐杖狠狠杵向地面。 冷眸凝视，质问：“你是不是想造反！” 此话一出。 狐平云心头咯噔一下。 眼神有些躲闪。 太庙刺杀一事，他没有告诉父亲。 这件事，他是打算先斩后奏。 他知道父亲不会允许他造反。 所以想称帝，他只能如此。 到了那时，狐国公哪怕再不怎么情愿造反，事态所迫，他也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 事已至此。 狐平云便坦白，“不错，我想当皇帝。” “糊涂！” 狐国公拐杖狠狠抽向狐平云的腿。 啪！ 剧痛！ 狐平云却硬气的一声不吭。 “我糊涂什么？” “秦穆的江山坐够久了，凭什么我不能坐？” 听着狐平云的话。 狐国公气恼的道：“现在时机不成熟。” “爹，您听我说，现在是绝佳的好机会。” 狐平云怎会轻易放弃，他连忙跪下，目光真诚，“他年老体衰，几个皇子又不成才。” “八皇子……是，他是有资格，但他也只是门阀的傀儡罢了，与其让一个傀儡上位，不如我自己来！” “您放心，等我当了皇帝，我会善待那些皇子，如此一来天下人都会称赞我狐家，不会说我们是乱臣贼子。” 狐平云这话说的，简直脸不红心不跳。 善待皇子？ 你连皇帝都杀了，还会留下他们？ 即便这仁义道德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最终他们也难逃一死。 “你就不怕，有人勤王吗？” 狐国公耐着性子道。 “勤王？” 狐平云大笑，“你是说秦赢会来勤王护驾？” “他现在人在江湖，我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让他在半路回不来。” “太庙刺杀一成功，天下尽入我手。” “退一步说，哪怕他回来了又怎样，我有五万狼骑，进，我可以冲杀他的铁浮屠。 “退，我可守于帝都之中，全城百姓都是人质，他的炮敢轰进来？” 狐平云全都想好了。 他虽然没有火器，但狼骑精锐也不是泥捏的，更何况只要他做了皇帝，轻而易举就能掐断秦赢的补给。 打仗没有后勤还打什么？ 铁浮屠最多也就挣扎几天，最后还是要全灭，再者说，他的老婆不都在皇宫里么。 到时候，秦赢敢不敢抵抗都难说。 狐平云有十成把握能造反成功。 狐国公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说秦赢。” 狐平云一愣，“不是秦赢？” “那还有谁敢来勤王！” 除了秦赢敢跟他作对，狐平云想不到还有谁会来勤王护驾。 “看看吧，这是刚到的密函。” 狐国公从怀里摸出一封信。 狐平云满脸不屑，什么密函如此庄重。 他打开来，扫视几眼。 而后——神色巨变。 “他……他回来！” “爹，我们怎么办？他回来了！” 狐平云手掌发抖，竟是感觉到一股寒意流转全身，吓得语无伦次。 狐国公老脸阴沉，“当年如果不是门阀合力推举，秦穆何德何能坐上帝位？” “真正的汉帝，应该是他秦慈啊。” 第458章 镇北王入关，门阀慌了 书房里。 针落可闻。 这位镇国大将军的脸上，爬满了惊惧。 狐平云气息粗重，吓得不知所措。 秦慈！ 大汉唯一的一位王爷。 汉帝秦穆的亲生大哥。 世袭罔替的镇北王。 而他也被民间公认为“大汉最能打仗的王爷。”甚至很多人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大汉贫弱，凑不出足够的军队。 以秦慈的本事，如果给他三十万大军，他甚至可以在正面战场上，打崩魏国百万雄兵。 二十年前，狐平云初入军营。 虽然顶着门阀少主的名头。 可他却与绝大多数的纨绔少爷一样，把军营当做镀金池，只想在里边泡一泡。 是镇北王秦慈，一手将他调教出来。 后者在战场上的可怕，深深烙印在狐平云心里，如果说狐国公教会了他如何做门阀之主。 那镇北王秦慈，就教会了他如何成为一名大将军，如何去统御千军万马。 即便是他引以为豪的狼骑，也是对着镇北王的北境军照猫画虎而来。 秦慈这个名字，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提起。 那个人的脸，便是恐惧的化身。 无论狐平云坐上多高的位置。 只要一想起他，那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便席卷而来，久久挥之不去。 “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怕他。” 狐国公见到儿子这不争气的样子，也是止不住叹息，“既然怕他，为什么还想造反？” 狐平云听得心凉了半截。 “不……不可能的！” “他不会回来的！” “他是镇北王，他的封地在北境，没有圣旨他是不允许回朝的。” “据我所知，秦穆从来没有向北境发过圣旨，他怎么敢回来？擅离封地可斩，秦慈不要命了？” 狐平云声音很大，就像是打算给自己壮胆子似的。 他不愿意相信秦慈回来。 因为他一旦回来，整个门阀都拿他没办法。 更不要说他造反了！ 当年门阀为何联手推举秦穆称帝。 就是因为他好掌控！ 秦穆称帝之后，在门阀的授意下，第一道圣旨就是给秦慈封王，并派他远赴北境苦寒之地，镇守边关。 一去二十年。 未有召而不得入宫。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流放。 既然没办法拿捏秦慈，索性就把他赶出去。 丢得远远的，让他远离朝廷。 喜欢在北境怎么折腾，都随他心意。 只要不回来，他把天捅破都行。 可现在谁能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狐国公眼神闪烁，片刻后他说道：“汉帝是没有下令叫他回宫，但他如果非要回来祭祖呢？” “难不成，咱们还能阻止他拜祭祖宗？” “咱们还能以此做借口，砍他的头？” 狐平云语塞。 良久，他才低声问道：“爹，现在怎么办？” “他要是回来了，我这造反……” 狐国公摆摆手打断他，道：“造反之事，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知？” 狐平云道：“九大派掌门，方虚谷，孟羽生……就这么多人。” 狐国公老辣的眼神闪烁着杀意，“他们不能留，你赶紧去办吧。” “要快！” “镇北王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万一让他觉察到这件事，恐怕……总之要谨慎。” “时机到了，再提造反。” “爹会帮你的，你是爹唯一的儿子，绝不可有半分差错。” …… 秦赢的江湖行很顺利。 应该说不是一般的顺利。 因为自昆仑派被灭后。 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便彻底变了味。 有人说他三头六臂，刀枪不入。 一个人就能杀一群人。 也有人说他是魔王出世，极为的恐怖，任何被他盯上的门派，全都逃不过灭亡的命运。 江湖开始流传秦赢“人屠魔王”的称号。 这称号带来许多恶评。 不明真相的人，都在痛骂秦赢。 指责他毫无人性，心狠手辣，见人就杀。 当然也有个好处。 那就是连灭三派之后，秦赢的名字能把小孩吓哭，如此一来，剩余的六派，皆是不战而降。 有了昆仑山的前车之鉴，他们投降非常的干脆，少数人抵抗，也被他彻底抹除。 如此一来。 九大派大多数人，都被他收编入军队。 这使得江南兵营的势力一下子膨胀起来。 秦赢本以为还要打几天。 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 入江湖不到三天，他便开始回京。 平坦官道上。 大雪纷飞。 铁浮屠踏着积雪，顶着满天狂风。 黄景升已转回了江南，一次性收了这么多新兵，最近他可有的忙碌。 “殿下，这是刚传来的密函。” 老黄恭敬递上。 秦赢打开后，眉毛微挑。 “镇北王入关了。” “带了一千骑兵，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父皇下令？” 镇北王。 这三个字分量多重，秦赢很清楚。 同时，他也心存芥蒂。 当初在江南，图尔吉说过，他的靠山是镇北王，秦赢不知真假，他没有派影子去调查。 山高路远，实在没必要。 北境是大汉最遥远的边境。 车马来往一程，得三个月。 即便是影子，也很难从那个地方传递回来情报，这么远的地方，根本管不到他。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这辈子应该都是见不到这位皇大伯的。 “老黄，你对镇北王有什么看法？” 听到他问。 老黄便凝重的道：“他是个完美的人。” 秦赢听罢，心思凝重。 完美！ 这两个字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秦赢不信。 老黄嘴里说出来，这分量可大。 镇北王文武双全。 通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也均有涉猎。 一个骑上马能打天下，拿起笔能治国的人，可以堪称完美。 如果硬要扣出一个缺点，那就是他至今未娶妻生子。 他的年龄，可比汉帝还大一些。 这个年纪，几乎已经不可能再有后代。 也就是说，即便镇北王是世袭罔替，但也要终止于他这代。 “他回来了，门阀有好戏看了。” 秦赢忽然冷笑。 老黄默不作声，也是笑了。 任何与镇北王接触过得人，对他评价都很高， 可以说，大汉的气运凝聚他一人身上。 可就是这样的人，最后却错失皇位。 还落得个镇守边关，没有调令不得回京的下场，不难想象这次他回来，门阀会怎样提心吊胆。 秦赢道：“我有点期待见到他了。” 以前都是他自己面对门阀。 斗来斗去，不输不赢。 现在来了个镇北王。 而且还是他的血脉至亲。 从经历上来看，镇北王的遭遇可比他要委屈多了，北境边关二十年苦守啊。 他不恨门阀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倒是个强援。 “殿下，乌镇到了。 赵虎骑马回来禀报。 “再行十里，就到镇远商行。” “您看，要不要先派斥候去通报，也好让当地官府来迎接您？” 第459章 乌镇 乌镇。 地理位置特殊。 迎接走南闯北的商客。 陆路入帝京的必经之路，是咽喉重镇。 它既靠近帝都，也临近江南。 正是因其特殊，乌镇的经商繁茂。 有超过五万百姓长居其中。 老丈人关震州以前在乌镇做镖局。 现在改做商行。 主要在做秦赢的精盐生意。 “用不着大张旗鼓。” “吩咐下去，不许扰民。” “违令者斩！” 秦赢直接下令。 “是！” 赵虎抱拳退下。 很快命令传遍了铁浮屠。 “难得出来一趟，把盐队的事解决再回宫。” “这样一来，月婵在宫里也能安心了。” 老黄抱拳，“殿下想的周到。” 精盐在运输途中被劫。 这一直是秦赢心里的刺。 他到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连官府亲自押送的盐队都劫。 很快。 乌镇就到了。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扰民。 但铁浮屠入镇，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瞩目。 “这支骑兵哪儿来的？” “黑甲……咱们大汉有这样的骑兵吗？” “不知道啊，快让路，要是挡着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群纷纷退避。 老百姓见到当官的，都会下意识跑开。 这是朝廷长期留下的刻板印象。 对此秦赢也是无奈，只能严厉约束部下。 “他们好像是……铁浮屠。” “我听人说过，铁浮屠就是黑衣黑甲。” “你看那面大旗，是铁浮屠，就是铁浮屠。” “九皇子到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人群瞬间沸腾。 人山人海涌了过来。 秦赢也被这场面吓了一跳。 他下马来。 “诸位乡亲，你们这是……” 一个老农快步上来，激动的道：“您……您就是九皇子秦赢吗？” 秦赢点头，笑道：“我就是。” “听说您在民间办学，不……不花钱也能读书，专门给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念书。” “我家那臭小子今年十三岁了，他能不能去念书啊，他从小体弱多病，干不得重活，要是能念书可太好了。” “我……我家那小子想考武状元，这武状元考试是不是真的？” 一阵阵声浪涌过来。 秦赢都一一给他们解答。 众人看他如此的亲民，一时欢呼声不断。 如果是别人的车马，那怕是镇上小吏，他们也不敢丝毫放肆，但面对秦赢，他们却敢如此。 并非不敬，而是他们知道。 秦赢不会欺负穷苦人家。 本来几分钟的路。 秦赢硬是走了半个时辰。 终于脱出人群后。 他才可算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民间办学的事，都已经传播如此广泛了，可以预见学校落成那天，一定门庭若市。 “民间办学的事，怎么传到这里来了？” 秦赢忍不住问。 赵虎道：“冯墨亭的主意。” 田战也开口道：“他本想等建成那天，再给殿下一个惊喜。” 秦赢道：“他？” 想不到这是冯墨亭的主意。 秦赢记得，把他从小地方捞回来后。 本意是让他负责监察院御史。 后来出了后宫那件风波，监察院的事也搁置了，秦赢忙于证据，替三人洗刷清白。 便极少去见他。 也不知道最近他在做什么。 还真没想到，冯墨亭居然给了他个惊喜。 现在国立百姓书院还没建成。 名声已经传到乌镇。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不一会儿。 镇远商行到了。 商行门口有一排排的马车。 粗略一数，三十多辆。 “你……” 老丈人正忙着装车。 看到秦赢来了，突然愣住。 “岳父大人。” 秦赢拿出晚辈的姿态，拱手作揖。 说起来，月婵还是被他拐跑的。 关震州为此，还郁闷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快请进…” 关震州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显然并不知道秦赢会来。 并且……秦赢一见面叫他岳父大人。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秦赢之前救过他整个镖局，现在又是女婿……心里有点气这会儿也全消了。 他把秦赢一众人迎进了商行里。 “快，上好茶。” “准备酒菜，招呼各位弟兄。” 关震州很会人情世故。 迅速安排了下去。 到了后院。 秦赢亲自端了一杯茶，敬给关震州。 “岳父大人，喝茶。” 关震州手有些颤，老脸满是欣慰。 “好，好……” 秦赢一个皇子，能做到这样，确实是非常的不错了，难怪月婵会看上他，说什么都要嫁。 出身皇族，却不盛气凌人。 看他喝了敬茶。 秦赢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地。 关震州虽然是个粗人，出身也并不显赫，可他跟舞家那位岳父比，可是好了太多。 “最近江湖上，你的名字可响亮。” 关震州故作调侃的道。 秦赢道：“那都是骂我的。” 关震州惊讶道：“你真的把那些门派灭了？” 秦赢点头。 这下，他可真是吓到了。 忍不住惊叫：“那可是九大派啊……几百年的底蕴，门人弟子好几千……你这就灭了？” 朝廷多年来不治理江湖。 主要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 总共也就这点军队。 各地都要留兵驻守。 哪里还有兵力去整治江湖门派？ 虽说有官府，但官兵也数量有限。 大多数还兵匪勾结。 朝廷见此，索性也就让江湖人自己治理。 只要不是弄出天大的事来，就睁只眼闭只眼，就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秦赢，居然二话不说带兵去了一趟。 这次动静可不是小打小闹。 三个大派就这么没了。 往后江湖的格局，可就得重新洗牌大变了。 当然，他们这次肯定学乖了。 否则，这位活阎王再来一次马踏江湖。 这谁受得了。 “岳父大人，外面装车是今天要走商？” 秦赢巧妙转移了话题 关震州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多说江湖事，毕竟他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武林，现在只是个商人。 他说道：“是啊，这些盐要按时运出去，以前是每天两趟，现在变成一天一趟了。” 他无奈长叹。 都是那些山贼惹的祸。 运输多了，很容易被劫。 “唉，你那些银子，我……” 他话没说完。 秦赢便出言打断，“我不是为了银子而来。” 他凝声问道：“月婵都已经告诉我了，放心吧，这次我来运盐。” “我怀疑，那些人根本不是山贼，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兵卒。” 第460章 中埋伏了 “兵……兵卒？” 关震州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官盐啊，劫道者死罪，官吏知法犯法夷三族！” 秦赢道：“岳父大人，监守自盗这种事还少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关震州沉默了。 他想起了上次运盐去江南，路上被马贼抢劫，而那为首之人周成，就是江南兵营的人。 当然现在江南四大营不可能再发生这种事，可除了江南，还有别的兵营。 关震州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兵卒。” 秦赢道：“月婵告诉我，那些劫道的山贼进退有序，攻守兼备，很明显受过严格的训练。” “寻常山贼哪有这样的本事。” 关震州起身，道：“好，今天这趟车，你就替我去吧。” 他也不跟秦赢客气了。 既然都已经是岳父和女婿，这又不是在宫里，也就用不着太多繁文缛节。 秦赢道：“岳父大人，你还是得去一趟。” “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对方看不到你押运，他们恐怕会知道这是计策。” 关震州道：“好！” 傍晚时分。 押运精盐的商队，从乌镇出发。 朝江南的方向行去。 秦赢命令铁浮屠换上了官兵的衣服，用于掩人耳目。 官盐历来由官兵押运。 人手不够时，也会雇佣当地的镖局。 关震州打头阵。 高头大马骑在前面，虽然已经不做镖师，但一骑上马，手持长枪，那种江湖人的杀气便抑制不住。 秦赢化妆成商行里的伙计，默默跟在他身后，老黄，赵虎，田战三人也各自藏在人群中。 出了乌镇十里。 一路太平。 再行半个时辰后，关震州神色逐渐紧张。 眼看着太阳落山。 寒风四起，吹动周围的积雪。 他手中长枪更握紧了一些。 秦赢也适时的向铁浮屠传达了命令。 任何风吹草动，杀无赦。 与此同时。 三里外的山坡上。 一群人影趴在雪地里。 他们身披白色的披风，一动不动，似与这遍地白雪融为一体。 “百户大人，盐队来了！” “还是关震州押送，多了不少官兵，都是生面孔，押送人数大概在二百人，咱们动不动手？” 一名探子回报。 他口中喘着粗气，方才在三里外见着商队的踪迹，便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 “生面孔的官兵？”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眸冰冷锐利。 “弟兄们……咱们干完这一票就不干了！” “记住了，尽量别杀人。” “碰上难缠的才能下杀手。” “明白了么？” 众人异口同声，整齐喝道：“是！” …… 官道上。 黑夜已至。 大雪仍在下。 路上积雪很厚，车队只能缓慢前行。 “秦赢，难道今晚没有埋伏？” 关震州有些纳闷的说道。 以往，只要太阳落山。 山贼就会出现。 他们快进快出。 抢了东西就跑。 那些山贼的马体力惊人，跑得也是飞快，将盐队洗劫一空后，货物绑在马背上。 分散逃离！ 这一套招数下来，基本屡战屡胜。 可今夜却异常的安静。 关震州已经严阵以待，却没看出有半点埋伏的样子，难道说他们不会出现？ 秦赢举着望远镜，四处观察。 月光微弱，还有雪花遮眼。 他看不见太远的地方。 “我想，他们是在等。” 秦赢凝重道：“商队多了很多陌生面孔，山贼一时摸不清底细，所以要等！” “等我们人困马乏，安营扎寨的时候。” “他们就会出现了。” 像这种恶劣的天气。 商队根本走不了多远。 尤其是夜间。 人只要躺进被窝了，那就很难起来了。 这种时候再出手的话，事半功倍。 “下令！” “原地休息，安营扎寨。” “饭也做起来。” 秦赢果断下令。 既然你们要一个机会，我就给你们。 很快地。 商队原地休息。 帐篷也拉了起来。 开始生火做饭。 不一会儿。 这寒风大雪的天气里，多了浓郁的肉香。 三里外。 探子借着清冷微弱的月光。 看到商队搭起了帐篷，开始造饭。 “机会来了！” 他心头一喜。 百户大人的命令，让他盯着商队。 他们进一里，他就退一里。 始终保持着三里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是绝佳的好位置。 只要商队停下休息。 生火做饭。 那就代表时候到了。 探子连忙爬上一棵枯萎的大树，拿出特制的哨子吹了起来。 半炷香后。 平坦的官道上，传来了震动。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黑压压的人影席卷而来。 马蹄踏破冰雪，势如破竹。 “都给我围起来！” “镇远商行的人听着，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大爷出山是为了钱，不想害命。” “识相的全都出来，脸朝地趴着不动。” 骑在马上的那年轻人在大吼，他手里举着火把，数百名手持长矛的山贼，迅速涌入。 除他们之外。 还有刀盾的步兵。 外包围圈还有弓兵。 一旦商队有人突围出去，弓兵会立刻放箭射杀。 这是典型的军阵，这帮人行动有序，根本就不可能是山贼。 “有点不对劲儿！好像埋伏！” 马背上的年轻人大喝。 他这时，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 这里帐篷很多。 也有生火做饭的痕迹。 押送的货物也都在。 可是人，却一个都不见。 而就在这时。 帐篷里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 “杀！” 仅有一个字。 却是引来了雷霆暴动。 赵虎田战，带着人从帐篷中冲出。 远处的黑暗中。 也有大量的人影靠近。 震天动地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只是瞬间的功夫，这帮山贼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其中。 “遭了，中埋伏了！” 马背上的年轻人悚然色变。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中埋伏。 但现在显然不是深思的时候。 “快撤！” 他仓惶下令撤退。 可这时。 老黄的影子，却悄然出现在他的马背上。 只一招擒拿手，便将他彻底控制。 “别管我！全力突围！” 年轻人被生擒，却嘶吼着下令。 “百户大人！” “我们不走，誓死追随百户大人。”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秦赢瞬间便敏锐捕捉到了“百户”这两个字，这显然不是一个的名字，因为在百户的后面，还多了大人两个字。 刚被生擒的人，果真是一条大鱼。 百户。 大汉军营之中的军职。 不算大官。 但，也足以证明这帮人是兵。 第461章 还真是一条大鱼 “我是九皇子秦赢！” “投降不杀！” “立刻放下兵器，跪地受绑！” 秦赢卯足了力气大喝。 声浪滚滚，席卷四方。 这满天飘雪似也为之一颤。 然而。 这帮人听到秦赢的身份。 竟是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认识他，没有任何放下兵器的迹象，脸上浮现出一抹死志。 秦赢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最近他干的这些事，使得自己凶名在外。 人送外号“秦人屠。” 这些人不敢投降，他们生怕自己放下兵器，立刻就会被杀猪一样屠了。 横竖都是死。 不如拼死一搏。 一念至此。 秦赢当即说道：“我以汉帝的名义起誓，投降者不杀。” “我知道你们都是兵，都是为大汉打仗流血的将士，你们也知道劫运官盐是什么罪。” “明知故犯，一定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是钱的事？如果是，我可以帮忙！” “大家都是汉人，又同为军人，只要你们愿意配合，我可以不杀人！” 秦赢说到这里时，那些人已经动摇了。 劫运官盐，无非就是为了钱。 如果有选择可以不用死，谁也不会上赶着去投胎啊。 众人心里纠结。 到底是信其有，还是拼死一搏。 秦赢突然眼神狰狞，杀气腾腾。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们不把握住，那我就只能下令，杀光你们！” “既然都认识我秦赢，那就应该知道我行事作风，我对敌人凶狠残忍，绝不讲半点情面。” “你们是打算做我的敌人，那就继续拿着刀！” 这一番先礼后兵，软硬兼施之下。 很多人立刻扔了刀剑长矛。 秦赢在这里，铁浮屠也在这里。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你……你能起誓吗？如果你杀降，你就不得好死，全家死绝！” 有人说话了。 秦赢看了过去。 竟然是那个被老黄生擒活捉的百户。 在这刹那间。 铁浮屠众人，都投去了凌厉的杀意。 那年轻的百户吓了一跳，只觉得有无数看不见的刀锋，将他全身穿透。 那种冷和痛，深入骨髓。 在这种极度可怕的注视下，他想要逃跑，可老黄却死死按住。 苍老的眼神深邃如海，却多了几分怜悯。 这年轻人，说错话了！ 分不清主次轻重。 让殿下起誓，还是起这种恶毒的誓言。 你什么身份？ 你有什么资格？ 你现在不过是殿下脚底的蝼蚁，他甚至不需要用力，就能把你碾成碎末。 这种情况下，能保留一命已经是万幸。 你却，要他起誓？ 你这是在作死！ 秦赢瞥了他一眼，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淡淡的道：“劫官盐的事，是你的主意？” 年轻百户此时，已吓得几乎虚脱，连连点头。 他虽然也是军人，但岂能与铁浮屠这样的战场狠人相提并论？ 在诸多杀人的目光之下，心理防线全部崩溃，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丝毫不敢撒谎。 “我来之前，已经拿到了最近押送官盐死亡的名单，一共五十三个人。” “也就是说，你手上欠着五十三条无辜人命，这你认不认？” 那年轻的百户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他本想说不是。 但，在秦赢这双鹰隼般的眼眸注视下。 他怕了，浑身都在发抖。 “是，我认！” 话音落下。 砰！ 秦赢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穿中了他眉心，从后脑勺穿出。 头颅几乎完全炸开，血液脑浆四溅。 这血腥一幕。 吓得众人惶恐不已。 “你…你说了投降不杀！” “你言而无信！” “你还是要杀我们……” 众人骚乱，惊恐之声四起。 但很快就被赵虎，田战等人镇压下去。 秦赢擦了擦枪口，漫不经心的道：“我说的是投降不杀，他并没有投降，所以我想杀就杀。” “怎么，你们有意见？” 这话一出。 众人哑口无言。 他们是投降的俘虏。 可…百户大人不是。 他是被老黄一招制服的。 本质上说，他不是俘虏，而是战利品。 既然是战利品，那他就没有人格尊严可谈。 秦赢要他死，他就得干脆去死。 “我说过的话依然有效。” “你们不会死，但怎么处置得看我心情。” “你们这里，最大的官跟我进来。” 秦赢说完，转身走进了帐篷里。 如此一幕，吓得众人不知所措。 他们不知道，进去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快选个人出来！” 赵虎提刀走过来。 “大…大人，我就是。” 一名年轻人伸出了手。 “你是？” 赵虎将他抓出来，眼神凝视，质问道：“你长得不像汉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长得的确不像汉人。 应该说，这些人都不怎么像汉人。 要说五官容貌，更偏向于西域人。 不过保留了汉人的肤色，头发也是黑色。 看着像是混血人种。 “小人名叫蔑儿乞。”年轻人颤声道。 赵虎瞪眼，冷哼一声，“果然不是汉人！” 蔑儿乞连忙摆手，慌张为自己辩解： “我是汉人，我只是有匈奴的血统，我娘是汉人，我在大汉的土地上出生，我接受的是汉人的文化。” 他很害怕别人说他不是汉人。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汉人还能说三分好话，如果是外族，那可就真的一点情面都没有了。 绝对是话都不带多说的，直接一刀两断。 “滚进去！” 赵虎踹了他一脚，后者连滚带爬赶紧进营帐。 他对这些只有一半汉人血统的杂种可没什么好脸色，西域人狼子野心，把他们那里的鬼东西卖到中原来。 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营帐里。 蔑儿乞很懂事地进来就跪下，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直视秦赢。 “名字。” “年龄。” “军中职位。” 秦赢冷漠说了三句话。 蔑儿乞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 “小人蔑儿乞。” “年二十八岁。” “在狼骑先锋营中，担**旗。” 百户之下为总旗，刚才百户大人已经死了，那他就是这支队伍里最大的官。 秦赢眼睛微眯，双眸射出凌厉之色。 “狼骑…狐平云的狼骑？” 蔑儿乞连忙磕头，“求殿下饶命，小人正是狐大将军部下。” 秦赢面不改色，内心却是惊讶了几分。 没想到，还真是一条大鱼。 再看蔑儿乞这五分西域人长相的脸，也就不奇怪了，五万狼骑都是选用外族人。 最多的是匈奴血统。 这类人天生擅骑射，天生的骑兵。 似乎匈奴除了当骑兵，别的也不会做。 没想到，居然是狼骑。 并且还是先锋营。 历来，先锋营也被称作死士营。 一旦打仗，他们就是冲在最前面的部队。 死亡率将近八成。 活着回来的两成，也都废了。 因此先锋营必须都是精锐猛士，而且俸禄是其他营的两倍，阵亡抚恤金是其他营的三倍。 按道理说，先锋营的人不差钱。 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冒着夷三族的风险抢劫官盐，要知道，先锋营战死还能算烈士。 劫盐被斩，这算什么？ 恐怕连个坟包都不配有了。 秦赢质问道：“狐平云下的令？” 蔑儿乞眼中闪过一抹狰狞，连忙道： “不……不是他，是我们自愿这么做的，但这一切的起因都离不开他！” 第462章 策反，内应 秦赢对狼骑内部矛盾有些耳闻。 但并非十分清楚。 狼骑毕竟是大汉最精锐的骑兵。 兵权又直接归狐平云统制。 内部矛盾也属于机密，倘若其中细节方面，随随便便就能让人刺探得知，未免太过儿戏。 不过，就秦赢掌握的情报来看，狼骑内部的矛盾，主要是民族之间的融合。 还有，狐平云的偏心。 “好好说。” “令我满意，你可以留下。” 蔑儿乞闻言，先是一愣。 旋即狂喜磕头，激动道：“您是说，我可以留在铁浮屠，小人一定肝脑涂地，誓死报恩。” 他激动坏了。 铁浮屠现在的规模虽然不如狼骑。 但是从战绩看，却是一点不输狼骑。 光是一线天峡谷的成名之战，便轰动天下。 三百人灭四万人。 虽说有火器相助，但那也是实打实打出来的战绩啊，这简直创造了一个历史。 种种迹象表明，铁浮屠将来一定会超越狼骑，成为大汉最强的骑兵。 蔑儿乞在狼骑中本就不得志，如能加入铁浮屠，毫无疑问是走上了另一条康庄大道。 秦赢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渴望。 但，他却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铁浮屠逢进必选，谁也不能开后门。” “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能。” 秦赢从严治军，自然是立下铁规。 这也是保证铁浮屠战力的关键。 黄龙象那样的少年霸王，秦赢也是一再磨炼，经过层层选拔，最终才能让成为铁浮屠的一员。 蔑儿乞想直接加入，未免异想天开。 “是…小人一定努力。” 蔑儿乞有些失望，但并未气馁。 他不是傻子。 既然秦赢说了，他可以留下。 那就算不入铁浮屠，也可以成为其麾下。 劫官盐是灭族大罪，不死都已万幸。 现在还能跟着九皇子混，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蔑儿乞连忙道：“九殿下，您想知道什么？” “小人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秦赢双手负背，淡淡的道：“你说，你们劫官盐的起因，离不开狐平云，这话怎么说？” 蔑儿乞的眼睛唰的就红了，咬着牙怒道： “他……不配做大将军！” “赏罚不明，以权谋私！” “天底下有这样的大将军吗？我们为他出生入死，结果呢，好处全都给了他的心腹。” “我们的俸禄被克扣，好多死去的弟兄抚恤金也不发，我们……我们没办法，只能劫官盐卖钱。” 说到这里，蔑儿乞又邦邦磕头， “九殿下，劫来的钱财，我们没有私用，全都发给了阵亡弟兄们的家属。” “他们实在太惨了……我们先锋营，太惨了……” 秦赢闻言，眉头深深皱起。 最近大汉并没有什么战乱。 唯一的战争就是在江南。 但，那也是他的铁浮屠在参战。 狼骑最近一次出动，应该是三年前。 也就是说，狼骑在战场上出现伤亡，已经是三年前了，那这阵亡抚恤金，岂不是被克扣了整整三年。 汉律规定，阵亡抚恤金是可以每年领取，直到家属亲人去世为止。 一个人阵亡，是一年五十两银子的标准。 汉朝征兵制度，男丁要三出二，五出四。 也就是说家里三个男丁，就要选出两人去当兵，家里有五个男丁，就要出四个去当兵。 按照这样的人数去加上千家万户，克扣下来的阵亡抚恤金，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秦赢沉声道：“狼骑不都是狐平云的心腹吗，他为什么对你们区别对待？” 蔑儿乞红着眼低吼，“他说我们是杂种！” “狐平云将那些纯种匈奴血统的人，当成宝贝一样对待，对我们这些混血，就私下里骂做杂种！” “可恨，我们为他出生入死，竟然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换不来，他不配当将军！” 蔑儿乞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已经完全是在痛骂狐平云，情绪彻底失控。 在秦赢面前，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痛哭流涕，委屈到了极点。 秦赢倒是能想象出狐平云的心思。 他的狼骑是特殊骑兵。 以外族为主。 特别是匈奴，擅骑射。 秦赢跟关外匈奴交过手，很清楚他们马背上的本事，一般骑兵碰上了只能被屠杀。 这在狼骑中受重用也是正常。 可他不理解的是。 蔑儿乞这类人，虽然不是纯血的匈奴。 可也具备了匈奴骑射的本领，并且也是他营中的部下，为他出生入死。 何至于因血脉纯度，而区别对待？ “九殿下，您如果要杀，就杀我一人吧。” “放过我的弟兄们，他们都是为国尽忠的勇士，如果不是没办法，我们也不用这样……” 蔑儿乞疯狂磕头，眼下百户已经死了。 只剩他一个总旗，这责任只有他扛。 “我可以不杀你们。” 秦赢平静的道：“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蔑儿乞瞬间来了精神，他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连忙抱拳，震喝道：“小人，愿为殿下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秦赢道：“你回去狼骑先锋营，找到跟你一样的人，说服他们。” “在我有用的时候，你们要出一份力。” “事情办好了，荣华富贵少不了。” 蔑儿乞浑身一颤，这是要当叛徒内应。 直接脱离狼骑，加入秦赢麾下，这倒是没什么，可是要做内应，未免让人心有芥蒂。 卧底狼骑先锋营。 配合秦赢伺机而动。 先锋营可是狼骑的重要力量。 一个营就有五千人。 先锋营是个极特殊的存在，死亡率极高。 狐平云既要求先锋营将士精锐勇猛，又不愿意让那些心腹去死，因此先锋营大多数人，都是和蔑儿乞一样的混血。 如果策反整个先锋营……一旦秦赢有需要。 先锋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狼骑将重创。 秦赢看出他在挣扎，心里还有顾虑。 叛徒之名，毕竟不好听。 他开始循循善诱，“怎么样，是要继续为一个不值得的将军卖命，还是来我帐下？” “我不能保证你一定平步青云，但，我能保证你在这里，得到应有的尊重。” “你和你的兄弟所需钱财，我一并承担，并且你们都有资格参与铁浮屠的考核。” “只要能通过铁浮屠的筛选，你会成为我的手足兄弟，我愿意将后背放心交给你！” 蔑儿乞动摇了。 狐平云与秦赢一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就像狼骑跟铁浮屠一样，也没有可比性。 他是听说过铁浮屠待遇的。 无论官职大小，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亲密无间，情同手足。 这才是蔑儿乞真正向往的军营。 “好！” “小人…不，卑职，愿效犬马之劳！” 第463章 诸事皆毕，回京! 夜半子时。 狂风大作，暴雪似要吞没大地。 蔑儿乞带着一行人，顶着满天的风雪离去。 营帐中。 老黄小声询问：“您真的相信他？” 他觉得，殿下对这帮人太好了。 只诛首领，放过其他人。 并且蔑儿乞还带走了不少银票，用于赈济他口中，那些所谓阵亡兄弟的家属。 劫官盐不用死。 还能得到如此待遇，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可这帮人，毕竟是狐平云的兵。 就这么轻易相信，是否不妥？ 秦赢知道他的想法，便说道：“蔑儿乞的可信度很高，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派人暗中盯着蔑儿乞，如果他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事，那就杀了他。” “还有这批人，一个不留。” 秦赢的命令很冰冷，透着一股血腥气。 这帮人，本来必死无疑。 敢动他的钱袋子，秦赢没打算放过。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 秦赢最后起了用人之心。 这些人，现在已经埋在厚重的积雪之下，只有开春才会被人发现。 这是一步妙棋。 用的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黄抱拳，“是。” 秦赢忽然问道：“镇北王到哪儿了？” 老黄道：“影子传回的消息，他已到安邑。” 秦赢挑眉，“这么快？他不是刚入关来吗？” 镇北王封地在北境。 那里是大汉疆土最北的边境线上。 按秦赢的估算，就算他坐飞机，那也得二十四个小时才能到帝京，而古代的车马就更不用多说了。 再快的马儿，日夜不停也得三个月。 昨日才知道他入关。 今天就已经到安邑了。 这安邑是粮食重镇。 距离帝都只有三天路程。 镇北王难道真的是飞回来的？ “再探再报。”秦赢淡淡说了一句。 老黄点头，“是。” 他对镇北王这个人，现在很感兴趣。 秦赢想知道，镇北王突然回来所为何事。 是为了他父皇，还是为了门阀？ 除此之外，秦赢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可以惊动这位替大汉镇压了北方二十多年的王爷。 这时。 关震州掀开帐篷门帘走了进来。 老黄识趣的退下。 “岳父大人，请坐。” 秦赢请他上座，又给倒了一杯茶。 关震州现在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 那是一种欣赏的眼神。 他跟秦赢相处的时间不长，了解也不多。 但每次见面，都能让关震州啧啧惊叹。 一个年轻的皇子，手腕，魄力都已有王者大成的风范。 今夜处置这群人，他做的很到位。 杀了首犯，给那些押送被杀的弟兄们报仇，同时也震慑了其他人。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一味地去杀戮，而是选择收服了这群人。 要知道，杀一群人容易。 不过是手起刀落，沾点血罢了。 但要收服一群人，可就需要一定的心性和手段，关震州是老江湖，见过很多风浪，他能从秦赢的身上，看到未来帝王的影子。 “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便可，你尽快回宫去吧。” 关震州面带笑容的道。 一个皇子带兵在外奔波，时间久了总归是不好的，早点回去，也免得有心人拿这些事做文章。 秦赢也不推辞，他早就归心似箭。 便说道：“我留下一队人护送完这程。” 关震州笑着道：“好，有心了。” “回去了，记得好好待我女儿。” “要是她受了委屈，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子，老子手里这杆霸王枪，那是不认人的。” 这略带调侃的“警告”秦赢欣然接受。 他抱拳，道：“岳父教诲，小婿铭记于心，月婵在我身边，绝不会受半点委屈，” “小婿这便拜别岳父。” 关震州连连说好，心里对秦赢这个女婿，那是越看越满意。 虽然他还是讨厌朝廷。 可，他并不再讨厌秦赢。 出了营帐外。 秦赢下令，“田战，你领一百铁浮屠继续押运官盐，完成任务即刻返京。” 田战抱拳大喝：“是。” 告别了关震州。 留下田战和一百铁浮屠。 秦赢便率领剩下的人，连夜奔袭帝都。 他归心似箭，真是一刻也不想耽误。 …… 帝都二十里外。 平阳镇。 这里是狼骑驻扎地。 此时正是深夜。 狐平云顶着寒风暴雪而来。 他头上，肩上都落满了白雪。 但他脸上的阴沉，却比这满天飞雪还要冷。 他踏入营帐来，抬眸四望。 众人见其面色不对，皆是不敢出声。 “说吧，先锋营怎么了？” 狐平云冷哼一声，惊得在场之人身子轻颤。 他正在大将军府中深寐。 军营里却忽然传来急信。 狐平云连夜起身，骑着马顶着满天的风雪，狂奔二十里来军营。 “大…大将军，先锋营今夜有人私自出营，是陆丰带头，他带走了三百号人。” 一名偏将颤抖着身子说话。 他就是先锋营的统领。 军队有规定，没有调令，或者大将军的手令，任何人不能离开军营。 而他手底下的人竟然带兵出营，他身为先锋营统领，居然现在才发现，如此的后知后觉。 这已经是失察之罪！ 轻则仗打一百，重则斩首示众。 “什么！” 狐平云眼眸阴沉，一股杀气笼罩五官。 “他们去了哪里？” 先锋营统领摇头，低声道：“卑职不知。” “曹方，你可知罪！” 狐平云暴怒踹了他一脚，后者直接趴到了地上，又连忙忍着痛跪了起来。 “卑职知罪。” “求大将军给个机会，让卑职去将他们抓回来。” 曹方冷汗直流，脸都吓白了。 未经允许私自离开兵营。 谁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万一是杀人越货去了呢？这件事万一传到皇宫里，落在陛下耳中。 这会是何等的过错。 狐平云气得血管暴起，他手下的军营，居然出现了这种事，这要是传出去，朝中岂不是有人说他治军不严。 大将军的面子往哪儿搁。 “去，带兵去找！” “要是找不回来，你提头来见！” 狐平云咬牙吼道。 曹方连忙起身，抱拳道：“是。” 他心里简直恨死了那群人。 狼骑这么多人，偏偏就他的先锋营出了这档子事，一旦解决不好，他别说仕途了。 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曹方出营去，迅速点了三百人，就要顺着痕迹去寻找。 这时，却听见营外传来马蹄声。 一片火光在暴雪纷飞中迅速逼近。 “他们回来了！” 曹方先是一惊，而后心头暴怒。 “来人，下了他们兵器，全都绑起来！” 第464章 勉强蒙混过关 卯时。 大雪仍在下。 狼骑先锋营中。 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响彻不休。 马鞭划破空气的抽打声，便是下方围观的众人，也觉得心惊肉跳。 寒冬大雪，马鞭抽身。 皮与肉一同撕裂。 那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负责行刑的兵卒已浑身是血，倘若仔细看，还能瞧见他脸上竟有些许碎肉。 但这惨状，可并非来自他本身。 而是来自他面前的一排人。 他们被扒光了衣服，只留一条裤头。 五花大绑在柱子上。 一轮又一轮地鞭打。 这酷刑令得他们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血流成了泊，空气中满是腥味。 其惨烈程度，便是给他们行刑的兵卒，都因为血肉飞溅，而浑身沾满了血，就像是淋了一场血雨。 场面血腥至极，恐怖惊悚。 “先锋营总旗蔑儿乞，犯私自带兵出营罪！” “从犯二百零七人！” 先锋营统领曹方，宣读罪状。 说完，他快步走上刑台。 拔出腰间匕首，狠狠削去了蔑儿乞一根手指头，剧烈的疼痛使得后者发出震天哀嚎。 “啊！大人饶命啊。” “我……我是无辜的……” 蔑儿乞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但嘴里还是不肯松，一口咬定自己无辜。 “你无辜？” 曹方怒极反笑，他当场抓到这帮人。 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无辜。 他掐住蔑儿乞血流不止的伤口，手指狠狠扣了进去，一点点撕裂开来。 蔑儿乞疼的浑身颤抖，眼睛翻白。 “说，百户陆丰去哪儿了？”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曹方满脸煞气，狰狞厉怒。 蔑儿乞一行人回营，就立刻被他派人抓了起来，扒光衣服绑在这里受刑。 除了一泄心头之怒。 更重要的是，逼问百户陆丰的下落。 他是这支小队的头领。 不将他抓回来，那就不算完。 蔑儿乞痛的面目扭曲，低吼：“陆大人死了……是，是我杀了他！” 闻言。 曹方当即松手，转而抓住他的头发。 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你杀了陆丰！” “到底怎么回事？快把一切老实交代！否则，就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他话音刚落。 便有几个士兵，抬着一排刀具上来。 蔑儿乞看着那十几把剔骨尖刀，心头忍不住发怵，这要是用在自己身上，岂不是如?猪一样，活活把他剔了。 “大人……我……我老实交代。” “其实这次离营，是陆丰那个王八蛋的主意，他欺骗我们说是将军发了命令，叫我们先行一步。” “但是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儿，便与他发生了争执，后来才知道根本没有命令，他是打算带着我们哗变。” “我和兄弟们都不愿意背叛大将军，就……就联手杀了他，尸体已经带回来了。” 陆丰，就是那被秦赢一枪爆头的百户大人。 回来的路上，蔑儿乞已经全部想好了说辞。 并且跟弟兄们都通了气。 责任全都推到他头上，不管如何严刑拷打，就是咬紧牙关死不认账，给他来个死无对证。 大将军难道还会因为一个死人，而砍了他们二百多号活人？ 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陆丰。 但，死人就不要与活人计较了。 大不了每年的祭日，多给他烧点纸钱。 曹方听到这些话。 果真当场吓了一跳。 哗变！ 这可是军营中最大的罪。 并且还是一名百户带头。 要知道，军中百户官职已经不低了。 先锋营除了他曹方之外，就是百户陆丰最大，做到这样还不满足，竟然带兵哗变！ “尸体呢？” 曹方阴沉着脸道：“既然带回来尸体，为什么不早说！” 蔑儿乞一脸苦涩，“您……您没给我机会说啊。” 曹方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 他刚才确实太生气了。 抓到人后，什么也没问。 直接抓起来用刑。 倒是差点错过了大事啊。 “你最好不要说谎，否则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曹方说完，立即下了刑台，前往大将军营帐汇报消息。 此事涉及太大。 已不是他一个先锋营统领能定夺。 必须禀报大将军狐平云，由他决定这帮人是杀还是留。 很快地。 狐平云从营帐中出来。 他走上了刑台。 望着脑袋下垂，披头散发的蔑儿乞，眼神中的鄙视难以掩饰。 “你说，是陆丰欺骗了你们？” “他打算哗变，而你杀了他。” 狐平云的声音很冷，很阴沉。 透着一股怀疑。 陆丰的为人，他颇为清楚。 不像是那种会哗变的人。 更何况，现在死无对证。 蔑儿乞要泼脏水的话，死人也没办法与他争辩。 蔑儿乞已非常虚弱，他有气无力的道： “我……确实杀了他。” “求大将军明查，卑职绝不敢有半句谎言。” 狐平云道：“尸体呢？” 蔑儿乞喘了一会儿气，然后才说道：“就在营外的马车上。” 狐平云使了个眼色。 曹方当即往营外冲出。 不一会儿。 他肩膀上扛着一个白布包裹全身的尸体回来，靠近后可见，尸体少了一颗头。 狐平云检查了一番，确认这尸体就是陆丰。 虽然他没有穿铠甲，但身高外形，还有当年替自己挡了一刀，在胸口留下的伤疤。 全都足以证明，这就是狼骑先锋营的百户。 陆丰！ “他的头呢？”狐平云面色凝沉，冷喝道。 他如恶狼一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蔑儿乞，似在窥探猎物，充满了压迫感。 蔑儿乞喉咙滚动，狐平云给他的压迫感，丝毫不弱于秦赢，但他还是咬着牙，说出了事先想好的说辞。 “他反抗太激烈，我们没办法，只能用弩箭射杀，正好射在了他脸上。” “血肉模糊，五官撕裂……没…没法看了。” “卑职就擅自做主，将他的头砍了。” 这番说辞，也勉强应付得过去。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 他被秦赢一枪爆头。 这要是带回来给狐平云看见了，他岂不是全都明白了，无奈之下只能砍了他的头。 狐平云陷入了沉思。 这番话他并不十分相信，但也不全是怀疑。 如果蔑儿乞真有哗变之心，那他大可带兵走人，天大地大，狐平云也根本找不到他。 何必还要再回来，身受皮肉之苦？ 陆丰之事，虽说疑点重重。 但现在死无对证，而且狐平云自己，也没有遭受什么损失，倘若将犯错众人都砍了。 军中难免有人说他残忍。 要是再有人说，是因为狐平云歧视混血，所以才大开杀戒，这可就动摇了军心，太得不偿失。 现在他们已身受鞭刑，皮开肉绽痛不欲生，也算是惩戒了，倒不如就此打住。 一念至此。 狐平云当即道：“这次的事，到此为止！” “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如果还有人再犯，无论什么原因，必斩！” 第465章 镇北王秘密入宫 秦赢回到皇宫。 已经是中午。 太阳高照，地上的积雪融化了不少。 空气中多了几丝温暖的感觉。 这很难得，往日都是大雪纷飞。 他下了马，伸了伸腿。 骑了一晚上的马，颠得他宵夜都差点出来。 要说这古代的交通工具，那就是一点也比不上他前世，就一点路程，快马加鞭也硬是赶了一夜。 这要是有一辆汽车，不光省时还省力。 不过现阶段，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这个时代，连工业的概念都没有。 更别说机械化的工具了。 秦赢打了个哈欠，抬腿往梧桐苑走。 “殿下，影子有情报。” 老黄忽然凑近，说道：“影子回报，蔑儿乞昨夜被狐平云鞭打，现在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据说其状甚惨。” 秦赢挑了挑眉，影子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啊，昨夜才派他们偷偷跟着蔑儿乞，今天就传来了消息。 老黄继续道：“蔑儿乞虽然吃了一顿鞭子，但是好歹留在了军营，狐平云也没有对那些擅离兵营的人赶尽杀绝。” “看样子，他现在成为合格的卧底了。” “卧底”二字，老黄是从秦赢口中学到的，也算是活学活用了。 毕竟蔑儿乞为秦赢做事，也相当于同一阵线的兄弟，喊别人叛徒，内奸这种词汇不好听。 “命令影子继续监视。” “如果他有什么不轨，那就别手软。” 秦赢淡然吩咐了一句，便快步赶往梧桐苑。 这次江湖一行，他可是憋坏了。 现在恨不得来个大被同眠，狠狠折腾。 半路上。 突然走出一道人影挡住他的去路。 “参见九殿下。” 阴柔尖细的声音，赫然是太监总管曹公公。 秦赢停下脚步，眼睛眯起。 这太监，挡住自己想做什么？ 秦赢现在对他极有戒心。 原因是上次金銮殿早朝，汉帝借病退朝。 秦赢本想挽留，却被曹公公挡住。 他当时使出了至少七成的力气去推曹公公。 秦赢虽然不学武功招式，但修**黄的内功心法，他的内力可是实打实的达到了八品地步，臂膀之力能举千斤。 虽然未用全力，但哪怕七成的力气，也能将十几个普通成年人推翻。 可他，竟然推不动一个瘦弱的老太监。 由此可见。 曹公公并非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秦赢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起前世经常看到的电视剧里，那些绝世高手都是太监。 莫非，这位大半生都未出过宫门的太监总管，也是一位隐藏的绝世高手？ 秦赢面色凝重，“曹公公，这不是偶遇吧？” 曹公公淡淡的笑了，“不是偶遇。” “老奴知道，殿下回梧桐苑很喜欢走这条路，便专门在此等候殿下的。” 秦赢道：“等我？做什么！” 曹公公道：“有两件事。” “一，陛下请您去一趟。” “二，老奴要向殿下致歉，求您原谅。” 秦赢本想回答他第一句，但听到第二句，他来了兴趣，说道：“原谅什么？” 曹公公作出一副惭愧状，拱手弯腰，“几日前，老奴在金銮殿阻挡了殿下。” “身为下人，这是不应该的。” “请殿下海涵。” “您若不解气，可打老奴一顿出出气。” 他还真是个人精。 秦赢心里刚想到这个，他就自己说了。 姿态还如此之低，让人生气不起来。 秦赢摸了摸下巴，从头到尾打量他。 看他这样子，真是怎么看都不像高手。 他没有高手的气性。 秦赢也算见过不少武林高手。 他们无一例外，不是傲气凌人。 就算是老黄这么内敛的人，也有自己的气场，这曹公公太低眉顺眼了。 完全就是一个奴才样。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令人好奇。 越想越觉得心痒难耐。 秦赢直接就问了，“曹公公，你是绝世高手吗？” 曹公公很认真的沉思了片刻，才说道： “绝世二字不敢当。” “老奴伺候陛下多年，抽空时也练练拳脚。” 秦赢心里暗道，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太监坏得很。 定了定神，秦赢问道：“父皇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秦赢现在不怎么想见汉帝。 经过上次那些事。 他对汉帝很失望。 这位父皇的立场不坚定，风吹就摇摆。 秦赢能感觉到，汉帝想脱离门阀的掌控，可又不愿意拿出十足的力气去支持他。 到了真要选择的时候，汉帝最终选择门阀，而放弃儿子。 这使得秦赢对他有了很重的芥蒂。 如果不是非见不可，他实在不想去面对汉帝。 曹公公回话，“家宴。” 秦赢轰然一震，想到了什么。 立刻拔腿就跑。 曹公公在身后远远的叫，“殿下，在明心阁，您别去错地方了。” 明心阁。 秦赢记得很多年前的时候，听汉帝提起过。 明心阁是汉帝和镇北王小时候不愿念书，逃学去躲藏的地方。 但是后来去得多了，被先生发现了。 抓回来好一顿收拾，据说屁股都抽开了花。 二人也淘气，为了报复先生，还往他茶水里加过秘密佐料。 具体是什么秦赢不清楚，只知道后来先生气得大病一场，再也不愿教学。 于是便换成了江朝民来当先生。 好在经过此事，二人老实许多。 正直的江老才没遭了毒手。 此事也成了汉帝和镇北王的少年趣事。 此地，自然也就成了二人的美好回忆。 “家宴……” 秦赢边跑边沉思，“难道，镇北王已经入宫了？那……之前的消息莫非是假的？” 家宴一般都在养心殿。 这次却在明心阁，选的地方如此深意，只有一个可能，镇北王真的回来了。 这位皇大伯，不简单啊。 他居然避开了所有的眼线。 昨夜秦赢得知的消息，他还在安邑镇。 今天中午就到皇宫了。 这速度，除非他真的长了翅膀。 要不然就只剩一个解释。 那些消息，都是镇北王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其实他一早就到了帝都。 这也不难理解，毕竟他入关，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有善意的当然也有恶意的。 故意放出一点假消息，自己反而更安全。 正想着。 秦赢已经到了明心阁。 他轻呼一口气，推门而入。 明心阁他也是第二次来。 小时候来过一次，记忆已经模糊。 一进门，抬眼望去。 布局，格调还是没变。 明心阁不庄严肃穆，更像是民间小院。 有一种区别于深宫大院的温馨。 复行数十步。 秦赢便听到了内阁中的欢笑声。 其中之一，就是他父皇。 从声音判断，只有两人。 说是家宴，居然没有老八。 难道说，父皇只叫了自己来？ 第466章 你很像我 秦赢没急着进去。 他靠在门边听了一阵。 内里传来家长里短的寒暄。 “皇兄啊，咱们可有二十年不见了，北方安定，全靠皇兄镇守，来来来，朕敬你一杯。” “陛下过誉了，臣全仰仗朝廷天威，陛下洪福，这才使得北方安定，外族不敢入侵。” “哈哈，皇兄自谦了。” “咦？皇兄，你怎么不见老啊，你看看朕，唉……一言难尽啊。” “国家大事全在陛下肩上，压力之大不可想象，陛下为国为民，太过操劳了。” “您看臣在北境，每日除了例行巡查边境之外，就是钓鱼打猎，修身养性，偶尔练武强身。” “陛下，臣听说您还新纳了一位德妃，据说是国色天香，人间绝色，这美女虽好，但房事您可得多节制啊。” 秦赢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汉帝的尴尬。 只听见屋内又传来声音。 “陛下，臣在北境听说，魏国进犯江南，可惜臣远在万里之遥，不能及时出兵。” “皇兄不必太过在意，此事已让赢儿办妥，朕跟你说，他现在大有不同啊。” 明心阁外。 秦赢听到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便适时地推门而入。 “儿臣参见父皇。” 他拱手行礼，微微鞠躬。 眼神轻瞥过去。 只见汉帝身旁，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面貌堂堂，一袭狐裘大衣加身，五官皱纹透着老态，似乎才五十岁出头，但不难看出，年轻时他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这位应该就是镇北王了。 秦赢在皇子中出生最晚。 他没见过这位皇大伯。 倒是看过画像，此人比画中之人略老。 不过这五官容貌却是不差分毫。 不过要说老，还是汉帝看起来更老迈。 镇北王比汉帝还要年长一些。 可他却看起来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汉帝却已经如同半只脚踏入鬼门关，黄土埋到了脖子上，苍老虚弱，似个八十老者。 二人看起来不像兄弟，倒有点父子的感觉。 秦赢以为，这会是一位霸道威严的王爷。 但，他却从秦慈的身上，感觉不到霸气。 “拜见镇北王。” 秦赢恭敬行礼。 虽说有些小失望，但秦赢可不会失了礼节。 镇北王秦慈缓缓起身，深沉的眸子打量着秦赢，片刻后，他和蔼一笑，“你就是我的小侄儿吧？” “来来来，别叫镇北王叫大伯。” 秦赢淡淡一笑，“大伯。” 秦慈显得很高兴，“大伯没什么送给你的，你有什么心愿，可以告诉大伯，只要能办到，一定不推辞。” 这份礼可够大了。 镇北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的一句话，分量可比山还重。 秦赢也不矫情，说道：“侄儿多谢大伯。” “来来，坐下喝酒。” 秦慈拉着他坐下，虽然是第一次见面。 但他对秦赢却非常的热情。 秦赢落座后，便跟着二人痛饮。 眼睛却在小心观察着秦慈。 这位皇大伯，跟他父皇之间的感情貌似并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有兄弟情。 这倒怪了。 朝廷派他去北境坚守二十年，寒霜冷雪的生活可不是好受的，他就没有一点怨言？ 不过今日毕竟是家宴。 二位都没有谈及政事。 秦赢当然不会傻到去破坏氛围。 他也只管吃喝。 期间镇北王问了他许多江南的事。 秦赢也都细细道来。 当然，他一如既往地隐瞒了自己和魏芷嫣之间发生的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汉帝已喝得醉醺醺。 秦慈将他扶了起来，交给太监总管曹公公带回养心殿，出门前，他还特地吩咐，“我这次带回来不少北境特产，千年的雪山参。” “有补中益气，滋养强身之效，吩咐御膳房，每日给陛下熬煮，分量不可太大，多喝一段时间，对身体有好处。” 曹公公连忙记下，扶着汉帝回了养心殿。 镇北王送行出院外。 秦赢也走了出来。 望着镇北王站在雪中，他没有说话，默默与其并肩而立。 “秦赢，你对皇位有什么看法？” 镇北王突然的问话，让秦赢一怔。 同时，也警惕几分。 我就知道，大伯你回来目的不简单。 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说句难听的话，不知道哪天就驾崩了。 而现在，却连太子都没立。 这可是极大的不合祖宗规矩。 旧帝若离去，新帝何在？ 镇北王回来，估计是监督皇位的。 要是再往坏一点说，他就是冲着皇位来的。 秦赢不了解他，对他的警惕和好感都参半。 “皇位，不是我该议论的。” 秦赢说了一句官腔。 镇北王瞥了他一眼，道：“这又没外人。” “说说吧，你觉得这么多位皇子，谁才能**？” 秦赢心神微凛，怎么这大伯说的话句句都想是挖坑啊，汉帝都还没驾鹤西去，你让我怎么说？ 镇北王接下来一句话，更让秦赢惊讶。 “我觉得，你可以！” “我回来，就是盯着门阀的人。” “秦家的江山，不能给外姓。” “只要本王活着一天，这大汉的江山就必须姓秦！” 这话一出，有种霸气扑面而来。 他在一天，大汉江山就姓秦。 秦赢试探着道：“新帝当然是在皇子中选出，那不也姓秦吗？” 镇北王秦慈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臭小子，试探本王是吧？你真这么觉得？那些皇子当了汉帝，大汉江山还姓秦吗？” 说到这里，他眸子忽然暗淡，“便是如今，都已经有一半不姓秦了……” 门阀推上位的帝王。 他姓什么？ 江山姓什么？ 这不还是由门阀来决定的么！ 当年秦穆接受了门阀的助力，他如愿以偿当上了汉帝，并且江山一坐就是几十年。 可是这朝廷，真的是他全部说了算吗？ “如果你想当太子，我会帮你。” 秦慈突然沉声道。 这倒是让秦赢吓了一跳。 你我初次见面，虽说是亲人，可并未相处太深，何至于这般助我？ “代价是什么？”秦赢凝声询问。 他不是三岁小孩，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秦慈道：“没有代价！” “我帮你，那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不受门阀掌控，并且还想铲除门阀的人。” “在我心里，你才是真正的秦家子孙。” “至于那些人，只要他们接受了门阀的帮助，就是门阀的人，与我而言不过是同姓之人罢了。” 镇北王口中的“那些人”指的就是秦赢的几位皇兄，他们无一例外，都有门阀的背景。 无论哪个当了新的汉帝。 都只是在历史循环罢了。 见秦赢沉默。 这位镇北王又开口道：“你不信我？” “我千里迢迢回来，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我帮你，是因为你很像我！” “信与不信，你自己判断，想通了就来找我，这段时间，我会一直住在明心阁。” “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 第467章 人生得意当风流 回梧桐苑的路上。 秦赢一直在想那句话。 “你跟我很像。” 这指的是什么？ 哪里像？ 难道是对门阀的态度上很一致？ 镇北王突然示好，让秦赢有些始料不及。 他支持图尔吉贩卖神仙烟的事，在秦赢心里一直都是一根刺。 这次见面，本以为会有一番唇枪舌战。 没想到……他竟意外的好相处。 “这，算是同道中人了吗？” 秦赢心里默默想着。 他和镇北王都有共同的敌人。 ——门阀。 镇北王目的很简单。 他就是要让大汉的江山，千秋万载都姓秦。 在他眼里，汉帝也许是个亲切的家人。 但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二哥，老八，乃至那些分散各地的皇兄们，在镇北王看来，也是不成。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门阀在背后。 唯一可行的，也就是秦赢。 他底子最干净。 最开始就是个纨绔废物。 门阀压根懒得搭理。 现在一鸣惊人，也绝不受门阀拉拢。 甚至几次三番与门阀作对。 如果汉帝的后代非要有个人出来当皇帝，那么在镇北王心目中，秦赢无疑是最佳人选。 “可是……为什么他自己不想做皇帝？” 秦赢暗自思索。 镇北王要武力有武力，要文采有文采。 民间对他的评价也颇高。 虽说兄继弟业容易惹来非议，但论起来也不算违背祖制，历朝历代也曾出现过这种事。 秦赢一路想一路走。 不知不觉都已经回到了梧桐苑。 “赢哥回来了。” 梧桐苑门口。 柳韵仙领着几女翘首以盼。 见到他终于回来了，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 这些日子，她们一直在关注江湖的动静。 秦赢的做法太吓人了。 走一路灭一路。 对那些九大派，几乎是见人就杀。 虽说修罗手段能震慑鼠辈，可江湖也是卧虎藏龙之地，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这些天，可给她们一顿担心。 “快吩咐下去，把菜都端上来吧。” 柳韵仙赶紧吩咐下人。 而后又笑盈盈的对秦赢说道：“姐妹们都做了点拿手好菜，您快尝尝。” 秦赢快步上前，突然狠狠抱住她，动作有些粗鲁。 “哎呀，这……你干什么呀，大白天的……” 柳韵仙惊呼一声。 “我要先吃人，再吃饭！” 话音落下。 柳韵仙的俏脸唰的变得绯红。 两手撑着秦赢胸口，娇羞低声道：“姐妹们都看着呢……等到今晚好不好？” 秦赢嘿嘿坏笑，道：“有人看怎么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都要被我吃掉。” 无清秋几人连忙逃跑。 她们知道秦赢的意思，这大白天的还不羞死人啊，就让姐姐去受罪吧。 我们可不陪你疯呢。 “哎呀，你……你先放开我。” “大白天的，会被人说闲话的。” 柳韵仙推着他。 可就凭她这点力气，哪儿能推得动秦赢这蛮牛一般的健壮身躯。 秦赢大笑，“谁敢说我闲话！” 他霸道的将柳韵仙抱起，大步朝房里去。 香闺罗帐，情意绵绵。 刺啦！ 宫裙撕裂的声音响起。 柳韵仙红着脸，却也百依百顺。 热烈的回应着他。 她并非想拒绝秦赢，只是女儿家脸皮子薄，总是喜欢半推半就的。 这倒更容易勾起男人的欲火。 十指紧扣缠绕，一番春情荡漾开来。 动静渐大。 房间的隔音算好的。 但隐约之间，还是能听到许多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音。 屋外。 无清秋几人光是听着着声音，就只觉身子发烫，脸红如霞。 “他可真是个色狼。” “大白天的，声音这么大，哎呀羞死人了。” 无清秋和陈初蕊低声说着。 试图缓解尴尬气氛。 倒是关月婵大胆，笑着道：“你们猜，姐姐之后会是谁？” 无清秋连忙道：“反正我不要，谁爱去谁去。” 她虽是这么说，可心跳却很快。 眸子水汪汪的，既期待又紧张。 陈初蕊也连连摆手，“二姐三姐去好了，我……我去熬汤给你们喝。” 她想跑，被关月婵一手抓了回来。 “你不想？是谁晚上做梦都在叫夫君轻点呢？” 陈初蕊见私密事被扒出来，当即闹了个大红脸，只觉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调侃完她，关月婵又笑眯眯看向无清秋。 “大才女，你也不想？你哪次声音小了！” “要我看，就你最想。” “赢哥哥说了，越是冰山反差越大。” 无清秋尴尬地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这要是给下人听见了，以后还怎么立威啊。 “那你呢，你自己好到哪儿去了。” “就是就是，你还来说人家。” 二女奋起反击，针对关月婵。 她却是轻轻一笑，“我怎么了，我坦荡。” “借用赢哥哥的一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 “年轻不享受，老了还享得动吗？” “人生可不是用来墨守成规的，人生是用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说起话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简直把秦赢的话术都学了个精通。 无清秋翘嘴一笑，“那你去啊，谁不会说啊，你可别求饶就成。” 陈初蕊也附和着道，“二姐说的对，你去吧。” 身为秦赢的女人，她们对夫君的战斗力可是有深切的体会，老黄那门内功心法，简直就是男人之宝。 鏖战到天亮都精神饱满，简直太可怕了，这让众女对他是爱得不行，又有点怕。 “我去就我去。” 关月婵可不扭捏，江湖女侠的气势压住了二人。 她真的朝房间走去。 在二人注视下，她打开门就进去了。 陈初蕊羞怯道：“二姐，她真去了。” 无清秋咬牙，她平时本就和关月婵杠着，顿时起了好胜心，“她去我也去，又不是没试过那个……大被同眠。” 说完，她也气汹汹地去了。 陈初蕊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犹豫片刻，她也抬起脚走了进去。 屋内的不可描述声音越来越大。 气氛融洽和谐。 几个时辰后。 梅花不知几度开。 香汗浸透了衣被。 秦赢起身穿衣，拉过被子盖住了满床春色。 他可是一点都没憋着。 几日的思念让他甚至有些粗鲁。 望着床榻上一张张迷离而满足的脸庞。 秦赢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人生得意当风流。 正当他打算盘坐练一阵子内功时。 忽然听见门外有声音。 推门而出。 见梅花树下站着一黑衣人。 雪花随风而落。 梅花点缀积雪，如点点血渍。 是那个江湖杀手，他在练剑。 秦赢倚在门边，静静看着。 看了一会儿。 他回房拿了个梨子出来。 “接着。” 远远扔给了冬至。 后者回身一剑，梨子裂成两半。 秦赢道：“真是浪费。” 冬至收了剑，朝他走来，道：“抱歉。” 秦赢道：“抱歉什么？” 冬至道：“我练剑，扰你好事了。” 秦赢笑着道：“不算打扰。” 冬至面无表情的道：“那种事，就这么好？” 秦赢可来了兴趣，道：“好，非常好！” 冬至淡漠回了句，“俗。” 秦赢哈哈一笑，“我本就生在世俗里，不做俗人做什么？总不至于叫我做圣人吧，那大可不必，太累。” 冬至冷冰冰的道：“我不懂。” “男欢女爱不过是俗念，强者不需要这些。” 秦赢语塞了。 得！ 他跟老黄一定聊得来。 二人都是为了追求武学的极致，宁愿一辈子戒色的狠人。 “我什么时候替你杀人？” 冬至突然问了一句。 秦赢微怔，他是说过要让冬至成为影子。 后者的实力也完全够了。 秦赢思忖片刻，道：“眼睛如何了？” 冬至摸了摸眼带，说道：“不碍事。” 他像是为了让秦赢安心，接着道：“没有眼睛，我也可以杀人。” 秦赢道：“先养着吧，需要的时候会找你。” 说完，他就回了房里。 冬至却显得有些不安。 他看不见秦赢的表情，也听不出他的情绪。 他不想作为一个废人留在梧桐苑。 他是个杀手，只会杀人。 多年来仇家无数，回去江湖里总有一天会被仇家杀死，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妹妹着想。 他不想自己死了，妹妹孤苦无依。 留下来，是最好的选择。 “我真的能杀人。” “我会证明给你看。” 说完，他悄然离去。 第468章 一进门就看见镇北王在打人 第二天。 天刚亮。 秦赢起了个大早。 在柳韵仙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打算去上早朝。 刚走出院子不远。 秦赢便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有几丝血腥味。 他低头一看，地上竟有三两点红。 “血？” “谁的血？” 秦赢警惕大起，立即摸出枪来。 “是我。” 门后，响起幽幽的声音。 “出来！” 秦赢冷哼道。 冬至缓缓从门后走出来。 他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秦赢望着那颗还在滴血的头，不禁瞳孔一缩，“何璋？” “你为何杀他！” 冬至手里提着的人头。 竟然是刑部侍郎何璋。 那张脸死不瞑目，僵硬的表情透着惊恐。 秦赢惊讶了一阵，旋即冷静。 在这里倒是没什么。 自从他恢复职权，梧桐苑所有眼线都被他清理了，只留下自己人。 在这里做什么，外人都不会知道。 冬至双手献上人头，说道：“他得罪过你，为何不杀，我能替你做很多事。” “明的暗的，你一句话！” 他在表忠心。 这是必然的。 妹妹需要一个光明的前途，而他同样也需要，江湖给不了这样的前程，秦赢却可以。 所以他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就算眼睛瞎了，他还是可以替秦赢杀人。 他在梧桐苑，不是个只会吃干饭的废物。 秦赢虽然有些无语，但也来了兴趣。 想不到冬至居然为了证明自己有用。 跑去把何璋杀了！ 这何璋上次被阿象打了一顿，不死也扒层皮，躲在大将军府中修养。 冬至竟然这么大胆。 瞎了眼睛，还敢潜入大将军府中。 杀人带回头颅。 果然是江湖杀手的做派，简单粗暴。 但不可否认，很有用！ 何璋这小人，不死在冬至手里，也会死在秦赢手里，只不过现在死期提前了。 秦赢小声道：“你怎么进去杀人的？” 冬至回道：“我进不去，大将军府有不少高手在暗处，是何璋自己出来被我杀。” “放心吧，做得很干净。” 秦赢看了一眼地上的几滴血，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拍了拍他肩膀。 “最近别出门，好好修养。” “过段时间，等学院建成了，你妹妹就去念书吧，她很聪明，别浪费了天赋。” 说完，秦赢便出了门。 冬至楞在原地许久，而后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 …… 金銮殿很热闹。 秦赢刚到殿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喧哗声。 他迫不及待进去。 心想，肯定是因为镇北王回来了。 所以大殿内很热闹。 但所想与现实却有着极大出入。 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秦赢一进门，就看到镇北王在暴打狐平云。 ——是真的在暴打！ 镇北王秦慈手拿着鞋底，狠狠抽狐平云的脑袋，便边抽还边骂：“臭小子，翅膀硬了？” “你弓马刀剑都是老子教的，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就是你亲爹，今天打你是你活该！” “你还躲，我让你躲！” “小王八蛋，你第一次上战场，那怂样老子现在都还记得，看到死人你连人黄都飙出来了！” “现在当了大将军就敢装模作样，老子抽死你！小王八蛋！” “跑！让你跑，今天老子不把你的屎打出来，算你憋得紧！” 金銮殿内上演了一出好戏。 狐平云在跑。 镇北王在追。 一个嘴里骂骂咧咧，不停揭短。 一个则是慌乱躲闪，偶尔还嘴几句，换来的却是更狠更凶的辱骂。 狐平云的脸已经红了。 清晰可见有个鞋底印。 秦赢都看呆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将军狐平云，如此的狼狈，他那倨傲不可一世的姿态哪儿去了？ 他镇国大将军的神威，狐氏门阀家主的风范都没了？ 卧槽了。 皇大伯真猛啊。 当朝暴打大将军，把他当成孙子一样抽。 那些权臣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都像被人往嘴里硬塞了几斤马粪一样，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简直精彩至极。 可他们，却只敢眼睁睁看着。 别说去帮忙，就是开口帮腔都不敢。 文武百官可都神色各异。 宋院长，陈太师等人则是忍俊不禁。 那种想笑又不能笑的感觉，简直太折磨人了。 龙椅上，汉帝捂着额头，神色极为无奈。 旁边的八皇子秦舟，看到狐平云被追着抽，急得那是满头大汗，可他也不敢下场帮忙。 秦赢没急着打破这局面。 而是悄悄走进来。 靠近陈松泰后，他扯了扯对方衣袖，小声问道：“老丈人，这是怎么回事？” “镇北王怎么和狐平云打起来了？” 陈松泰笑眯眯的道：“你来迟了，没看到好戏。” 秦赢连忙问道：“那您跟我讲讲？” 陈松泰也就讲了，“今天早朝，大家都挺惊讶，没想到镇北王突然回京。” “要说现在也快开太庙祭祖，他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列位臣工虽然吃惊，却也不说什么。” “谁知道这狐平云不识时务，居然向陛下进言，称要让镇北王马上回去镇守北境。” “以固边境之安宁。” “还说他不该回来，没有圣旨召，他回来那就是不合规矩，谁知道这番话被刚进门的镇北王听见了。” “你也就看见了，王爷可是个暴脾气，当场就动手了，那是真的打啊，别看狐平云现在是大将军。” “他在镇北王面前，永远是个毛头小鬼。” “你瞧瞧，这挨打都不敢还手，只能跑……啧啧啧，哎呦，太惨了。” 陈太师表面为他叫惨，可他脸上的笑容可一点都没收起来过。 秦赢眼睛一亮。 这大伯，真是一尊猛人啊。 回京上朝的第一天，就暴打大将军。 这事传出去，恐怕要在民间津津乐道很多年了，不知道以后狐平云上街，要不要戴面具啊。 “皇兄。” “这大殿之上，你……你这是做什么？” 汉帝终于开口了。 但他的语气显然很软。 甚至是有些求饶的意思。 镇北王也是个人精，汉帝不开口，他可以随便干，但现在他开口了，这面子必须得给。 私下里是兄弟，他还是大哥。 但朝堂之上，那就是君臣。 镇北王停了下来，把抓在手里的鞋子重新穿上，这才连忙向汉帝拱手，“臣失态了！” “恳请陛下恕罪！” 汉帝见坡就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皇兄你多年未回朝，有些激动在所难免。” “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 第469章 他终于开始报复了 汉帝这番说辞。 差点让狐平云当场吐出二斤老血。 不碍事？ 这特么挨打的又不是你。 你还真能慷他人之慨啊。 狐家派系的大臣们，也都脸色难看。 陛下摆明了在偏袒镇北王。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没个王爷样，动不动就骂人打人，这……这成何体统啊。 可心里憋屈又能怎样？ 那可是镇北王啊。 从血脉来说，他是汉帝亲大哥。 正儿八经的皇族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从功劳上来说，他为朝廷镇守北境二十余年，劳苦功高，谁人能比？ 除非他真是做下什么十恶不赦，人神共愤的事，否则谁也不敢动他。 这位爷，在当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现在虽然老了，可这脾气却不减反增。 老流氓啊！ 真是个十足的老流氓。 “狐将军，你怎么看？” 汉帝将目光转向了狐平云。 狐平云嘴角抽搐……我特么…… 还问我怎么看？ 我站着看！ 狐平云心里气得不行，镇北王一回来，汉帝好像就多了几分自信似的。 但他实在不敢招惹这尊凶人。 只得拱手，道：“镇北王是在跟本将军叙旧，无妨无妨。” 镇北王闻言，冷笑一声，“算你小子识相。” “不然，非把你屎打出来，再叫你吃回去！” 狐平云气得舌头打结，“你…你……” 我都给足你面子了，你还要踩我？ 真特么欺负人啊。 他愤愤退到一旁，不再理睬。 否则，今天不被打死也得气死。 闹剧结束。 金銮殿内开始上早朝。 不过，众大臣并无本奏。 应该说，经过镇北王这么一闹。 大家的风头都被压了下去，谁也不想再做出头鸟，安分守己的待着。 这时。 镇北王看到了人群中的秦赢。 “乖侄儿来了。” “来来来，到大伯身边来。” 秦赢满怀笑容地走了过来，拱手施礼： “大伯安康。” 镇北王豪迈大笑，“安康安康。” 二人熟络的样子，令得龙椅旁边的老八脸都绿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早早就到殿上，站在你面前半天了，你连个屁都不放给我。 秦赢刚来，你就喊他乖侄儿。 我不是你侄儿呗？ 镇北王和秦赢亲切的一幕。 使得朝中百官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这是个信号？ 镇北王这人，粗中有细。 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朝上有两位皇子，他却如此的区别对待。 对有门阀背景的八皇子视若无物，不屑一顾，对秦赢却热情有加，一口一个乖侄儿。 这是在向所有大臣表明态度的意思啊。 说明他站在秦赢这边。 王立德几人牙都快咬碎，表面却还要装作微笑镇定。 一个秦赢都让他们棘手。 再来个镇北王，这位爷二十年前就不是省油的灯，这是打算强强联手，对门阀宣战了？ 半个时辰后。 朝会结束。 诸位大臣各自出宫。 陈太师等人，与镇北王寒暄了一阵。 便也纷纷告辞。 “乖侄儿，听说你在民间办了个学院？” “带大伯去瞧瞧怎么样。” 镇北王拉着他不让走，非要去瞧瞧。 秦赢左右也无事，便答应了。 两人两马，很快出宫。 …… 与此同时。 狐平云回到了大将军府。 “将……将军。” 下人赶紧过来迎接。 “何事？” 狐平云没有好脸色。 他在朝上受了一肚子气，现在看谁都不爽。 “何……何侍郎出事了。” 那下人冷汗涔涔，说话结巴。 “什么！” 狐平云瞪眼，一手将他提了起来，怒容狰狞， “出什么事了？他人呢？” 下人脸色苍白，吓得浑身哆嗦。 “今天早晨您去上朝后，何侍郎说府中太闷，想出门走走。” “谁想一去不回。” “小人去找时，只找到他的无头尸体。” 狐平云听罢，暴跳如雷。 “什么！死了！他死了！” “我就出去上个早朝，何璋就被人杀了。” “是谁，谁敢如此大胆！” 他气得差点气血逆流冲上大脑。 今天是我狐平云的受难日？ 早朝被镇北王那个老东西羞辱。 回了家还不消停。 何璋可是我左膀右臂。 好不容易把他弄进朝里当刑部侍郎。 这就没了？ 脑袋搬家，落得个死无全尸。 这杀的是何璋，打的是我狐平云的脸啊。 杀气腾腾地涌上心头，狐平云几乎要失控。 “云儿。” 恰在这时。 狐国公走了出来。 他示意下人退去。 而后走到狐平云面前，“冷静。” 狐平云气急败坏吼道：“我怎么冷静！” “秦慈那老东西，今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我，他腰间挂刀！倘若我反抗，他一定拔刀杀人！” “现在，我的得力助手何璋又莫名其妙被人割了脑袋，我怎么冷静？” 狐平云是一点也冷静不了。 这种事落在谁头上，谁都忍不住。 镇北王见帝不跪，可佩刀上殿。 这特权，便是放在大汉六百余年的历史中，也是极为少见的。 狐平云为什么挨打了还要赔笑。 一来，他的一身本事都是镇北王传授。 秦慈可以打他，他若还手那就是大逆不道。 二来，镇北王恐怕就等着他还手。 那腰挂金刀可不是个摆设。 狐国公老脸阴沉，眸中涌动寒芒，“秦慈真的打你了？这老东西太过分了！” 狐平云愤愤道：“他何止是过分，我能感觉到，今天他是真动了杀心。” “如果有个借口，他一定会杀我！” “我就知道，他回来没安好心！” 狐国公闻言，心头也是咯噔一下。 “秦慈到底想做什么，真要不顾一切向我门阀开战？” 说到这里，狐国公皱着眉，又道：“可我狐家也没得罪他啊！” 狐平云此时冷静了一些，他说道：“难道是报复门阀，这二十多年让他镇守北境，受尽寒苦？” 狐国公摇头，道：“当年让秦穆下令，派他去镇守北境，那是五大门阀共同的决定！” “他凭什么就抓着狐家不松手？” 狐平云闻言，也是想不明白。 镇北王今天的言行举止，简直让他们父子百思不得其解。 “秦慈的事暂且不论，何璋被杀，我看八成是秦赢派人所为。” 狐国公阴沉着脸道。 狐平云也觉得如此，咬牙说道：“秦赢这小人，他终于开始报复了！” 第470章 当年故人今日见 帝都的集市上。 人来人往，烟火气十足。 各种小贩叫卖，天南海北的新奇玩意儿，看得人眼花缭乱。 出宫后。 秦赢便带着镇北王，先去看了国立百姓书院的地址，顺便监督了一番进度。 而后又去客栈，见了凌道玄和他孙女。 聊了大半个上午。 镇北王说二十年不曾回京，想看看帝都风貌是否变化，就拉着秦赢上街游玩。 “大伯啊，我知道有一家小酒馆，菜品非常的不错，不如我们去坐坐？” 秦赢忽然提议道。 这里距离雪江南也不远了。 逛了半个时辰。 秦赢肚子早就饿了。 镇北王双手负在身后，缓慢走在前头。 “也好，本王也很久没吃过帝都的口味了。” “你带路。” 秦赢赶紧上前去带路。 “赢儿啊。” “本王这么叫你，可以吧？” 镇北王突然的一句话。 让秦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略显诧异望着他。 只见镇北王脸上挂着微笑，目光很平和。 甚至有那么几分慈祥。 “可…可以。”秦赢点了点头。 都是一家人，又是亲大伯。 叫得亲切一些，也没什么不行。 镇北王忽然开口道：“今天解气么？” 秦赢愣了一下，“大伯指的是什么？” 镇北王慈祥笑道：“装什么傻。” “本王打了狐平云，可不光是因为他嘴臭。” “本王虽在外，但朝中的大小事也都清楚，你和狐平云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不过嘛，看样子你亲爹没支持你，你很失望对不对？” 他这一番话，说到了秦赢心坎里。 是失望！ 曾经，汉帝跟他说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可他真的做了，汉帝却又变了脸。 如果是别人，秦赢倒不至于如此。 可，汉帝是他爹啊！ 这种来自亲生父亲的背刺，让他觉得心里有一口气，怎么着都不能抒发。 见秦赢沉默。 镇北王接着道：“狐平云如今位高权重，尤其是他驻扎在二十里外平阳镇的五万狼骑，那就像是一把刀。” “他随时可以将刀，插入帝都的心脏。” “本王回京，只带了一千贴身侍卫，并未带回军队。” “敌众我寡，不能直接杀了狐平云，但是打他一顿，给你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在这瞬间。 秦赢心里五味杂陈。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这无情帝王家中，给他一丝亲情温暖的，居然是这个才谋面不久，未曾接触几次的大伯。 “哈哈哈，说沉重了。” 镇北王哈哈一笑，几声便驱散了逐渐凝重的气氛。 他忽然调侃着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外金屋藏娇了？” 秦赢一头雾水，“我没有啊。” “还装！” 镇北王笑眯眯的道，“客栈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凌曦若，你敢说跟她没什么特殊关系？” “她看你那眼神，啧啧……好小子，真是比你父皇还风流。” 秦赢苦笑着道：“大伯，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曦若妹妹是我徒儿，我时常来看她，是教作画的。” 镇北王反问道：“教画圣的孙女作画？” “她若真想学画画，还用你教吗？” “你这小子，女儿家的小心思你不会不懂吧？” 这话一出。 倒是让秦赢觉得反驳无力。 可他，确实没往那个方面去想。 “大伯，您好像很懂女人。” 秦赢话锋一转，道：“这次怎么不带伯母回来？侄儿还想拜会一番呢。” 此话一出，镇北王脚步猛的顿住。 那张慈祥的笑脸，也在瞬间变得阴沉。 但这样的神色，仅持续了几秒。 “哈哈…从北境到帝京，路途遥远，她女人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的。” “以后有机会，还是你去拜会她吧。” 秦赢似乎踩到了雷区。 他也不再开玩笑，点了点头道：“一定！” 二人继续走着。 很快便到了雪江南。 “大伯，这是我一位朋友开的小馆子。” “她江南菜的手艺可是不错，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秦赢把他请了进去。 轻车熟路上二楼雅间。 这里是江书雪专门给秦赢留的雅间。 谁来都不开，只为他一人服务。 刚上二楼。 迎面却走来一个让秦赢颇为意外的人。 “江老？” 只见江书雪搀着江朝民，二人颇为亲密地从房里出来。 “你们，这不会……” 秦赢大受震惊。 江老和她，不会是那样了吧？ 江书雪这么年轻，江朝民这么老。 二人至少相差二十岁啊。 好你个江老头，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胡说什么！” 江朝民也没想到，会碰上秦赢。 可听到他这句话，差点气得胡子竖起来。 “这是老夫干女儿！” “你在胡说什么，该打！” 江朝民怒喝一声，举手就打。 秦赢连忙避开，干笑道：“你什么时候收了她做干女儿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话时看向一旁的江书雪。 后者早就面红耳赤，又羞又怒。 没想到，秦赢居然误会她。 江朝民冷哼道：“老夫与雪儿有缘，结为一家人有何不可？” 他这个有缘倒是真的没说谎。 江书雪与他死去的女儿，竟有七分相似。 而且又这么巧合都姓江。 这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 “江姑娘，我…唐突了。” 秦赢拱手赔罪。 “没…没事。” “你们先忙，我去后厨做菜了。” 江书雪说完，便赶紧离开了。 “这位是？” 江朝民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秦赢身边的人。 但他并未认出是谁。 今天出宫，二人都换了便服。 江朝民只觉得此人器宇不凡，有些眼熟。 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先生，还记得秦慈吗？” 镇北王忽然拱手弯腰，恭恭敬敬地行礼。 “秦…秦慈？” 江朝民仔细想了一番，老脸神色变得极为精彩，他激动的道：“秦…秦慈，镇北王秦慈？” “你……你怎么回来了？” “皇上叫你回来的？” 江朝民很激动，老脸通红。 他在家中养伤，并不知道朝中的事。 镇北王又是秘密进宫，今天早朝后文武百官才得知他回京。 “学生向老师请安了。” “阔别二十多年，再见老师身体安康，学生放心了。” 镇北王也是一脸动容。 看到江朝民的瞬间，他勾起了太多回忆。 当年，江朝民为帝师。 亲自教导他和汉帝秦穆。 遥想当年，江朝民还是正值青壮。 而他与汉帝，也才少年。 眨眼间二十多年都过去了。 青年已迟暮，少年亦白头。 当年之人今日再见，无限感慨唏嘘。 第471章 大伯替你做决定 “快跟我说说，这么多年在北境过得如何？” 江朝民抓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没想到，当年调皮捣蛋的少年。 今日已成镇守一方的王爷。 更没想到，再见是如此的仓促惊喜。 “进屋聊吧。” 秦赢开了门，让二人赶快进去。 雅间内。 镇北王和江朝民对坐。 “我在北境这些年，过得还算悠闲。” “北方的外族只敢挑衅，不敢出兵，倒是不会出什么大事。” “只不过那地方冷啊，一年有六个月飘雪，实在是苦寒之地，可怜了那些镇守的将士们。” 镇北王大倒苦水。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先帝已去。 江朝民就相当于镇北王的半个爹。 心里有话不与他说还能与谁说？ 江朝民拍了拍他手背，感慨万分，“回来就好啊，这些年真是苦了你。” “镇守边疆的将士，朝廷一年也不过问几次，倒是那些整日只会阿谀奉承的大臣，逢年过节陛下就赏赐大量珠宝。” “唉……” 江朝民唉声叹气。 他对朝廷这种歪风邪气，已是深恶痛绝。 不知多少次为此而怒。 换来的却是一场灭门之祸，自己也落得个牢狱之灾。 如果不是宋院长推举，他只怕还在天牢中苟延残喘。 泱泱大汉朝，竟会变成这般。 实在叫他痛心。 镇北王沉默没有说话。 这些年，朝廷慰问北境的次数屈指可数。 二十几年的风吹雪打。 多年将士一辈子都留在那里，埋骨他乡。 朝廷不过问，反而亲近馋臣。 这是何等的叫人寒心。 “王爷这次回来，打算留多久？” 江朝民激动劲儿过后，也改口叫回了王爷。 他是个把规矩刻进骨头里的人。 当年的调皮少年，而今可是镇北王了。 他是老师，也是臣子。 理所应当要尊称一声王爷的。 镇北王想了一会儿，道：“看心情。” 江朝民皱眉，“看心情？” 这事怎能凭心情而论，你可是戍边王爷。 你若离开北境太久，军心岂不溃散。 万一外族入侵，边境无大将镇守。 那可是会顷刻之间，丢失领地的。 江朝民凝重的道：“王爷，你告诉老夫，这次回来究竟所为何事？” 他不觉得，镇北王是专门为了祭祖。 过去二十多年，哪次不祭祖？ 他也不还是在北境待得好好的。 怎么就这次回来了。 祭祖，不过是个好用的借口。 “我回来，是看看亲人。” 镇北王轻抿一口茶水。 “我怕再不回来，以后可见不到了。” 如果此时此刻，狐平云在场的话，恐怕会吓得汗流浃背。 镇北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回来很及时，压住了不少东西。 “王爷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能否与老夫细说？” 江朝民神色严肃。 “哈哈，不说了。” “今日本来是喝酒吃肉的。” “这一谈到政事就脑壳疼，不谈了不谈了。” 镇北王敷衍了过去，看向秦赢，“怎么酒菜还不上啊？难得今天碰到老师，难道叫我们饿着肚子谈话？” 秦赢说道：“我这就去催。” …… 一场酒喝到晚上。 江朝民醉了。 镇北王背着他，亲自送回了江府。 安置妥当后，这才返程回宫。 秦赢和他都饮了不少酒，呼出的气都是酒味。 行至无人之处。 秦赢忽然道：“大伯，今天为何话只说一半，你难道不信任江老？” 镇北王摆摆手，道：“非也。” “江老的脾气你我都知道，如果什么都告诉他的话，他只怕要立刻上殿奏请。” “到时候会麻烦不少。” “还不如不说，只做便好。” 秦赢停下脚步，道：“大伯，你是不是得知了什么消息？” 镇北王倒是不藏着掖着，道：“狐平云那狗崽子，打算造反！” “不过他现在又停下了，大概是狐老爷子给他泼冷水。” 秦赢并未表现得多惊讶，在他眼里，狐家是最有可能造反的了。 哪个帝国有和平时期还手握兵权的将军？ 也就大汉的狐平云。 况且秦赢早就得知，他跟魏国公孙家有联系，这样的人不想造反，他才会觉得奇怪。 秦赢只是惊讶于一点。 “大伯，你远在北境，为什么对朝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这情报网也太可怕了吧。” 镇北王闻言，淡定一笑，“臭小子，你的情报网也不差，叫影子是吧。” 秦赢沉眉，“大伯知道的可真多。” 镇北王笑了，“你的势力才培养多久啊，我的可是二十年前就在帝都了。” “正所谓树大根深，说不定某天你的枕边人，都是本王的密探。” 这话可太吓人了。 已经培养了二十多年的情报网。 这张网到底有多大？ 人在北境，离帝都何止万里之遥啊。 却还能时时刻刻窥探帝都动静。 这要是给秦赢时间，他也能做到。 不过正如镇北王所说。 秦赢的势力才培养多久？ 一年不到啊！ 人手，底蕴都无法与镇北王相提并论。 不愧是能让门阀忌惮万分，号称大汉最能打仗的王爷，果真有本事。 “大伯给你个忠告。” “酒楼那个江姑娘，还有客栈那个画圣的孙女，你尽快都娶了吧。” “只要她们进了你的梧桐苑，以后你的路会越走越宽。” 镇北王突然变了口风，让秦赢差点措手不及，当场愣了。 秦赢苦笑着道：“大伯，我不想政治联姻。” 镇北王严肃道：“跟你想法有关？” “她们一个是画圣的孙女，娶了她，凌道玄这辈子都会死心塌地为你卖命。” “他老人家在文人之中能有多大号召力，不用我告诉你吧？” “再说江姑娘，她现在成了江老的干女儿，你也知道，江老全家被灭，而今得了个干女儿，那是当成心头肉去疼爱。” “江老的脾气很怪，规矩大于天，不过你娶了江书雪，江老和他所有的学生都会是你的死忠，这不好吗？” 说完，镇北王又语气软了一些，接着道： “我知道，他们现在都支持你，可是以后呢，谁能说得清呢？只有彻底与他们结成亲人，你才能安心。” “生在帝王家，没有太多选择。” “你不喜欢的事也要做。” “这件事，大伯替你做决定。” “二人，一定要娶！” “况且她们也都是绝色美女，你又不吃亏。” 第472章 当我是种马? 梧桐苑。 书房里。 秦赢还一直在想镇北王今天说的那番话。 于他而言，美人自然是多多益善。 可是这二人，貌似并没有感情基础。 秦赢不想单纯的为了美色而娶。 “大伯真有意思，替我做决定。” 秦赢自语一声。 在某个方面，镇北王甚至比亲爹还像亲爹。 至少是真的在为他铺路。 秦赢朝中势力薄弱。 政治联姻，无疑是拉拢势力最快的方法。 汉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如果猜的不错，应该再过不久，就要宣布立储，最好的时机大概是开太庙祭祖那天。 上承天运，下禀祖制。 掰着指头算，也就是三天后了。 “赢哥？赢哥~” 秦赢沉思时，柳韵仙轻轻叫起了他，担心的道：“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 秦赢抬起头，便看到她正端着一碗羹汤。 香气四溢。 秦赢起身走了过去，接过汤。 “没什么，在想一些小事。” 他喝了一口汤，入口柔顺香醇，味道非常不错。 “好喝。” “仙儿的手艺见长啊。” 听到他夸自己，柳韵仙笑开了花，“我在梧桐苑里也没什么事做，就找了几个御膳房的厨子来教做菜。” “合您口味就好。” 秦赢专心喝汤，连连点头。 柳韵仙咬着红唇，轻声道： “赢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说了你不要嫌弃仙儿烦。” 秦赢看她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少见，便说道：“有话直说呗，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柳韵仙小声道：“大伯……私下里找过我了，提了让您联姻的事。” 秦赢眉毛挑起，道：“这件事他跟我说过，想让我娶凌老的孙女，还有江姑娘。” “他也跟你说了吗？不会是先跟你说的，然后才跟我说的吧？” 看仙儿的神情，秦赢就知道猜的不错。 这大伯……还真是说什么才好。 “大伯……也是一番好意呀。” 柳韵仙温柔一笑，“其实大伯想让您娶的，不止那二位呢，赢哥你看，这是大伯私下里给我的名单。” 名单！ 秦赢心头咯噔一下。 难道不止二人？ 这得多少人，才要专门列一个名单。 “给…给我看看。”秦赢伸出手。 柳韵仙从怀里摸出一份名单来。 “东陵守将孟飞之女，年芳十六，花容月貌……” “东陵太守家二女儿，国色天香，知书达理，年芳十七。” “北境刘将军大女儿。” “朝中李大人女儿。” “……” 秦赢一眼扫过去，这名单居然比菜单都丰富，上到实权将军的女儿，下到地方县太爷的远房亲戚。 年龄有大有小，各色各样，一应俱全。 最离谱的还有个大臣家，三岁的小女儿，打算让秦赢带回来当童养媳，年满十六便成亲。 这……秦赢这辈子都没那么无语过。 “这，竟然有五十个人？” 秦赢头都大了，嘴角狂抽，“这是把我当成配种的马了？” 柳韵仙也无奈笑着，“大伯说了，这些人都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都已经打好招呼了。” “只要赢哥点头，明天就全都送过来。” “到时候，他们都会上奏支持你的，有这么多大臣撑腰，加上大伯镇北王的身份，陛下一定会立你为太子。” 柳韵仙说话时很无奈，透着一种无力感。 这种场面。 她嫁给秦赢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他是皇子，婚姻不可能由自己说了算的。 这是无法阻止的。 正如汉帝的后宫，佳丽三千也不都是爱人。 大多都是联姻的工具罢了。 有这一层关系在，可以跟朝中的大臣更加紧密，政治联姻，是权贵阶层永远必行的手段。 秦赢略有反感，他虽然是古人的身躯，但却是现代的灵魂，接受不了这种利用感情肉体做工具，笼络人心的手段。 更何况，现在付出肉体的还是他自己！ 在这一刻。 秦赢只觉自己就像是马圈中的一匹种马。 “我不用这些，照样可以当太子！” 秦赢撕碎了名单，扔进碳炉里。 “现在朝中也有一半人支持我，不需要政治联姻。” 柳韵仙很想赞同，但她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赢哥，要不你还是听大伯的吧？” “那虽然用手段控制住了那些大臣，但他们并非真心助你，要是有机会，很可能还会背后捅刀子。” “外人，哪儿有家里人实在呢？” “我和几位妹妹都谈过了，她们没有怨言。” “只要赢哥你以后…还会宠幸我们就好。” 她说着，眼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她不介意秦赢纳妾。 但也要他喜欢才行。 否则，仅为了地位权利而进行权色交易，这不就成了与青楼那样吗？ 秦赢看着她哭，忍不住心疼。 连忙抱着她坐下。 “我连那些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谈什么娶亲呢，放心吧，大伯就是瞎操心。” 他温柔小心地抹去柳韵仙的泪花。 那双红润的眼眸子，可把秦赢心疼坏了。 “我去找大伯，推掉这些。” 秦赢好好安慰了一阵，便起身离开。 很快。 他便到了明心阁。 这里明显多了不少太监宫女。 镇北王暂住此地，也是要人伺候的。 “九殿下。” 宫女见秦赢来了，连忙行礼。 “下去吧，我找王爷有话说。” 门外的宫女连忙低着头退下。 秦赢进门去。 一眼便看到。 镇北王坐在明心阁内的池塘边上钓鱼。 有太监撑着伞，遮挡簌簌落下的雪花 有宫女蹲在旁边的烤炉旁，正聚精会神烤鱼，香味弥漫了大半个明心阁。 “大伯倒是惬意。” 秦赢走了过来，望了一眼池塘，又看向镇北王，道：“大冬天钓鱼，罕见啊。” 镇北王笑道，“罕见不代表没有，你看我不就在钓？” 秦赢又道：“咬钩吗？” 镇北王头都没抬，目不转睛盯着鱼漂，淡淡的道：“只要有耐心，鱼儿总会咬钩。” “我告诉你啊，这烤鱼一定要吃自己钓上来的，那样才够美味，买来的吃着没劲儿！” 说完，他看向烤鱼的宫女，道：“给九殿下拿一条，再搬个凳子来，做完你们便下去吧。” 宫女很快给秦赢盛了一条香喷喷的烤鱼。 太监也一路小跑回明心阁内，抬了一把椅子出来。 秦赢并未接过烤鱼，而是从镇北王身边的太监手里，接过了那把伞，站定在他身旁。 油纸伞遮住了秦赢，却没遮住镇北王。 下人们很有眼色，连忙退下了。 第473章 猜猜看，我为什么要等二十年 雪花落在镇北王的头顶和肩膀。 他终于抬头，看了撑伞的秦赢一眼。 “鱼也不吃，伞也夺了。” “臭小子，对我不满？” 秦赢凝声道：“大伯，你不觉得对我不尊重吗？” 镇北王一听，立刻就全都明白了。 臭小子一定看了名单吧？ 他伸了伸腿，呼出一口热气，显得轻松又自在。 他凝视着秦赢，肃声道： “尊重？能当饭吃啊！” “门阀对你尊重吗？” “不搞点手段，你怎么当太子！” “我说过会帮你，这就是我的方式。”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会有手段。” 秦赢皱眉，也许他从未看透过这位大伯。 能让门阀忌惮万分的人。 绝不会是慈眉善目的好人。 他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 镇北王咧嘴露齿一笑，“你想听？” 秦赢点了下头。 镇北王眼眸中忽然涌起一股暴戾的杀气。 “很简单。” “绑架，杀人。” “我的人会在近期内，绑架门阀高层的儿子女儿，强迫他们上奏立你为太子。” “无论事成与否，这些人都不会放。” “但是会让他们活命，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送点物件回来，证明他们还活着。” “人质在手，长期要挟，门阀那些人自会听话。” “退一步说哪怕不听话，也至少收敛许多。” “再退一步说，他们既不听话也不收敛，那我也没什么损失，还能杀光他们的子孙，何乐而不为？” “这一点上，我的做法与你差不多。” “你用大臣的小辫子来要挟他们，而我用他们的儿女来要挟，手段其实是一样的。” 这话一出。 秦赢面色变得极为凝沉。 第一次从镇北王笑眯眯的脸上，觉察到一股不寒而栗的暴虐。 果然如此——镇北王的镇字，不是镇守。 而是镇压。 镇压者，往往血腥残忍。 能人所不能，其心硬之如铁。 秦赢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他们既不听话，也不妥协，更不在乎呢？你抓了白抓。” “门阀的高层，可以有一个儿子，也可以有一百个儿子。” “你就没想过这个吗？” 镇北王冷笑，“他有一百个，我就杀一百个，有一千个我就杀一千个，杀到他们断子绝孙。” “本王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做这件事，不然万里之遥，我舟车劳顿的回来看风景啊？” “本王已等了二十年！实在烦了！” 秦赢皱着眉道：“你就不怕门阀狗急跳墙，造反？” 镇北王闻言，笑容更甚，“造反，不好吗？” “他们造反，我的北境军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入关勤王，而你紧锣密鼓打造的火器，也能派上用场了。” “你不是盼着门阀造反吗？这样就不需要再勾心斗角，直接见人就杀，多痛快啊。” 这后两句话。 惊得秦赢一身冷汗。 他想逼狐平云造反，这事只对老黄说过。 秦赢相信，老黄不会是他的密探，也绝不会故意将这种事告诉他。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梧桐苑，也被渗透了。 并且镇北王还知道，秦赢在暗地里紧锣密鼓地大肆制作火器，就是为了应对门阀随时可能发动的造反战争。 皇宫内外，大小事，他全都知道。 这太可怕了！ 秦赢首次从一个人身上，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哪怕他只用几千人面对吕凤十万大军的时候，都未曾有过。 镇北王！ 实在是一个可怕的人。 一个人能有多恐怖，不在于他的手段多凶狠残暴，而在于他无所不知。 在这样的人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秦赢眸光凌厉，质问道：“你的北境军远在天边，门阀起兵造反，你来不及勤王。” 镇北王又笑了，“你不妨猜猜，我为何要花二十年谋划此事？” 此话一出。 宛如一块陨石砸入心湖。 秦赢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二十年，为什么要二十年？ 他有一张巨大无比又隐于黑暗的情报网。 那……会不会还有另一支北境军？ 关外的北境军，据说有两万。 镇守边疆二十几年，杀得十几万外族不敢踏入北方一步。 这是何等强大的军队。 要训练这样的一支军队，需要很多时间。 如果是秘密训练，那就要更费时。 二十年——够了，完全够了。 关内藏有另一支北境军的可能性很大。 一旦门阀起兵造反。 关内的北境军能第一时间迎敌。 凭借北境军的强大，无需打歼灭战，只需要把门阀拖入持久战。 而关外的北境军驰援，行成内外夹击之势。 这简直就是故意挖坑让他们跳啊。 用二十年挖一个坑，逼门阀造反。 事一旦成，雄踞大汉六百余年的门阀，将会彻底覆灭，果真好狠的计！ 并且还不会为天下人所非议。 大汉立国之初，靠的是门阀相助。 所以历代的帝王，对门阀是极尽的推崇。 据说门阀的族长，还有免死金牌。 虽说只能免一人，但这也是足够的殊荣。 如果朝廷要灭门阀，难免会被天下人非议，这是过河拆桥，但，如若他们先造反，朝廷再出兵剿灭，这可就不同了。 这叫平乱党！ “所以你到底还是想自己**。” 秦赢紧握了拳头。 镇北王目光突然柔和，说道：“我如果想，当年只需向门阀低头，帝位就一定是我的，就不会花二十年去做这件事。” 秦赢不解，道：“二十年前，门阀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以至于如此憎恨。” “难道说是因为女人？” 既然他不为江山，那就可能是为了美人。 自古就有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枭雄。 镇北王眼中的良善刹那间破碎，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无穷无尽的暴戾。 “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 “你只要明白，听我的准没错！” “尽管去制造你的火器，越多越好。” 秦赢眼眸微眯，为什么一提到女人，镇北王就会失控，难道还真让他猜对了？ 门阀弄了他女人？ 还将他驱逐到北境，受了二十多年苦寒。 所以，他要杀！ 杀个干干净净，屠个断子绝孙。 “大伯……” 秦赢正欲说话。 忽然鱼漂动了。 镇北王眼疾手快，迅速将一条大鱼拽出水面，他哈哈大笑，“鱼这不就上钩了吗！” 第474章 一言为定 雪，下得更大。 那条被镇北王钓上来的鱼，无力的在地上啪嗒着，似在悲鸣呻吟却无声音，仅挣扎一会儿，便彻底没了动静。 任由这漫天的大雪，冻僵了它身子。 “怎么样，跟我一起干？” 镇北王面容严肃的道：“其实，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干，等这天我等了二十年。” “门阀，必须从大汉消失。” “这既是为了皇权，也是为了百姓。” 秦赢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门阀根深蒂固。 这样做，是否太激进？ “监察院，什么时候运作？” 镇北王突然问了一句。 秦赢道：“人手不够。” 他是人手不够。 不光要监察百官，甚至帝都以外的地方官吏，也要一并监察，这是一项大工程。 而且一旦开始，就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否则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会找到机会跑掉。 影子加上铁浮屠，人数还是少了一些。 “我给你一千人。” “还可以把这些年搜集到的情报都给你，这样你就可以按名单抓人。” “任何与门阀有关系的臣子，抓到一个就杀一个。” “斩断门阀的爪牙，不信他们不发疯！” 镇北王这番话，使得秦赢皱起了眉头。 “大伯，这会不会太快了。” “严抓狠杀，会使得朝中人心惶惶，并且杀了人空出诸多位子，也得有人顶空。” 闻言。 镇北王扔了鱼竿站起身，眼眸深沉，“就是要这样，不破不立。” “你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同族太手软。” “我知道，你不愿意大肆杀戮，因为他们即便是门阀的人，但也是汉人，你想用最小的代价去做最大的事。” “但，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二十年前，我替你试过了！” “不光没有扳倒门阀，反而失去了我最重要之物，二十年后，我卷土重来，就是要杀。” “哪怕杀到朝廷动荡，杀到人心惶惶也在所不惜，只要门阀覆灭，大汉才会有一线生机。 镇北王的语气变得激动严厉，他忽然抓住了秦赢的肩膀，五指用力掐得他有些疼。 “秦赢，我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别走弯路！” “相信大伯，我们是一家人。” “别信你的父皇，他是门阀扶持的皇帝，对外他可强硬，但对内，对门阀他束手无策。” “你将来不想变成他这样，就跟我一起干。” 说到这里，他话锋陡然一转，“我说过，你和我很像，知道为什么吗？” “你简直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因此，我不忍心看你走大伯当年的路。” “来吧，跟大伯一起，灭掉门阀。” 秦赢蹙眉，沉默良久。 而后，他忽然说道：“大伯，有件事希望你实话实说。” 镇北王道：“问吧。” 秦赢字字沉重的道：“你，是不是卖过神仙烟，你早就跟西域的人有生意往来。” “我查过户部的历年开销，这二十年来，朝廷总共就给你拨款三百万两白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我都带兵，军费支出有多大心知肚明。” “二十年，三百万两白银，算下来一年也就十五万两而已，你怎么养军队？” “可你不光把北境军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能培养情报网，这些钱都是你卖神仙烟得来的吧？” “大伯，你应该知道神仙烟是个什么玩意儿？那是祸国殃民的鬼东西，你为了向门阀复仇，连这种极端手段都能用出来。” “你，与他们有区别么？” 这话一出。 镇北王脸色微变，在秦赢面前沉默了下去。 他的心在这刹那，被狠狠刺痛。 神仙烟！ 他又怎会不知道危害？ 这从西域传进来的鬼东西，会让人上瘾。 会使得大好儿郎变得不人不鬼。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我…没办法！” 镇北王抬头，眼中愧疚早已散去尽是无悔。 他忽然激动，声嘶力竭大吼：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你以为我想这样么？我没办法，无论我上书多少次，言辞何等恳切，态度多么卑微。” “你父皇，我的好兄弟……他就是不肯拨军饷，我知道他身不由己，门阀压着不给银子，他也没办法。” “既然朝廷不给银子，我便只能自谋生路，如若不然，你让北境军一人拿一根木棍去跟十几万外族干？” 这话透着一股无奈和酸楚。 铁打的汉子，也要为银子而折腰。 没有军饷，谈什么练兵？ 兵器，甲胄，战马，粮饷……细细数下来，哪样不要钱？朝廷二十年只给了三百万两白银。 这可是整整二十年啊。 这点钱够干什么用？ 秦赢尚且有精盐这条路子可以搞钱。 但，镇北王可没有。 门阀畏他如虎，他恨门阀入骨。 二者之间，没有斡旋调和的可能性。 更不要说做什么生意了。 秦赢可以恨任何一个贩卖神仙烟，荼毒百姓的畜生，但唯独没办法谴责他。 秦赢问这件事，只是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镇北王，真的碰鸦片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他也是带兵的人，这些钱是绝不能省下的。 军队要保持战斗力，除了统帅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舍得砸钱。 这钱不光是给士兵们的军饷，更重要的是装备的训练维护和更新。 “我明白了。”秦赢长叹一声。 对贩卖神仙烟的人，秦赢是绝不原谅的。 可，唯独镇北王，他真的恨不起来。 这是个被硬逼成这样的铁汉子。 他要在军队和良心之间做个选择。 身为统帅，他只能选择军队。 秦赢握紧拳头，眼神凌厉：“那就做吧！” 说完，他又道：“大伯，答应我一件事。” “这次之后，彻底斩断神仙烟。” “任何人不许再碰，如果门阀灭后，你还在卖神仙烟，那就别怪侄儿无情了。” 卖神仙烟发财，用于军费开支。 这是竭泽而渔的做法。 秦赢可以理解他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但是丑话必须说在前头。 这东西，以前他怎么卖，秦赢管不着。 但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就必须有个规矩。 镇北王咧嘴一笑，“臭小子，你还威胁起大伯来了…好，有种！” “行，大伯答应你了。” “神仙烟不是个好玩意儿，大伯不再碰了。” 秦赢郑重地抱拳，“一言为定！” 第475章 将这女人扔出去 当天夜里。 镇北王摆了一桌子酒菜。 邀汉帝亲临明心阁赴宴。 “陛下，快快进来。” “这位……想必就是德妃了吧？” 镇北王站在门口。 看到汉帝来了，他满脸笑容。 但，目及他身侧那位妖娆动人的女子时，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厉色。 他没邀请德妃。 这妖女，不请自来。 他这位弟弟，自当上汉帝后，虽说不是英明神武，功盖高祖。 但，也不算个昏君。 可晚年却有晚节不保的趋势。 一切，从德妃入宫之后就变了。 汉帝本还算硬朗的身子骨，状况急转直下。 整日寻欢作乐，流连于美人香闺。 应该说，这是大多皇帝晚年的写照。 并非汉帝一人独有。 历史上很多有名的帝王，年轻时励精图治。 到了晚年撒手政事，眼里只剩温柔乡。 “本宫见过镇北王。” 德妃笑盈盈地欠身施礼，“王爷果真如传闻中那般，高大威武，这身霸气便是数丈外都能感觉到了。” 镇北王似笑非笑，道：“德妃娘娘用尺子丈量过了么？要不怎么知道本王的威严，数丈外都可感觉到？” 此话一出。 德妃的脸色顿时有些僵住。 这本是一句恭维的话罢了。 没想到，他还能借题发挥给我难看。 秦慈是什么意思？ 突然设宴邀请陛下。 鸿门宴么？ “哈哈，皇兄就喜欢开玩笑。” 汉帝眼见气氛不对，当即开口打圆场。 “王爷原来跟本宫开玩笑呢？倒是本宫不识趣了。”德妃也心思巧妙，马上接过了话。 但，镇北王可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对方，他接着道：“陛下，臣今夜设的是家宴。” 这话，并不怎么含蓄。 只要耳朵没问题的人，都能听出言下之意。 家宴！ 镇北王和汉帝是一家人。 你德妃来凑什么热闹？ 放眼皇宫，恐怕也就镇北王敢当着汉帝的面，如此讽刺德妃了。 说实话，到了他这样的地位。 早就不需要用什么话术迎合什么人了。 即便他指着德妃的鼻子，让她马上滚出明心阁，德妃也不能怎么样。 “陛下~” 德妃何等妙人，哪儿会听不出他的讽刺之意，心里暗恨，表面却做出委屈之态， “您今晚肯定得饮酒，御医都说了，您要慎饮。” “那些太监宫女看不住您的，还是得妾身来看着，这都是为您的龙体着想呢。” 汉帝连连点头，道：“皇兄啊，德妃是朕的女人，也算咱们秦家人嘛，赴宴未尝不可。” “御医让她盯着朕，你也知道，朕的身子骨比不得皇兄你了。” 德妃的意思很清楚。 她来，不是为了凑热闹。 而是为了陛下不过量饮酒，有伤龙体。 所以，即便是家宴又如何？ 她必须陪在汉帝身边。 话说到这份上，汉帝又亲自开口了。 镇北王总不能当众打汉帝的脸吧，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陛下，娘娘入座。” 明心阁内。 宴席上就只有镇北王，汉帝，德妃三人。 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极少。 只有三人负责斟酒夹菜。 “陛下，臣敬你。” 镇北王端起酒樽。 汉帝笑道：“好，皇兄请。” 二人对饮一樽。 烈酒入喉，畅快淋漓。 随后半个时辰。 二人有说有笑，喝了十几樽。 汉帝脸色微红，显然不胜酒力。 但镇北王却有越战越勇的趋势，酒一樽接着一樽，豪迈至极。 “皇兄，今天怎会如此高兴？” 汉帝笑着问道。 镇北王放下青铜酒樽，也直接步入正题，“陛下，臣今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汉帝神情微凝，“皇兄此话怎讲？” 镇北王道：“臣，恳请陛下立九皇子秦赢为储君，昭告天下。” “此事，事关大汉的江山社稷。” 汉帝还未表态。 一旁的德妃却秀眉连挑……果然这是鸿门宴啊，就知道你镇北王三天两头找陛下，没憋什么好屁。 立秦赢为太子！ 倒还真是够直接的。 汉帝略微沉思，道：“立储君之事，朕也有此打算，而今堪称大用的有三人。” “二皇子秦破，八皇子秦舟，还有最小的老九，秦赢。” “他们是朕的儿子中，最出类拔萃的，其余的便较为平常，日后做个王爷就是了。” “朕要在三人之间选一位，也是头疼啊。” 这话，听得旁边的德妃又是一惊。 二皇子居然也在候选者中？ 八皇子的竞争者又多了一个。 “老二？” 镇北王摆摆手，道：“老二性子温和，当不得太子，太子是幼龙，将来必定君临天下。” “性子软的人，不可，不可啊。” 镇北王是有话直说，他不否认二皇子的能力，但要当好一个帝王，并不是能力出众就行。 关键是帝王的心性。 性子软的人，手腕就软。 须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啊。 镇北王继续说道：“老八也不行。” “他的心性是够格当帝王，但心中无民，为帝者须霸道其外，王道其内。” “他却只有霸道，可堪大将之才，不可为帝王之尊。” 镇北王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那就是，老八太靠近门阀了。 自从大皇子没了之后，门阀就更多的支持老八，他若当了太子，将来做帝王。 那不就跟当年一样？ 汉帝满面愁容，“那……就只剩老九了。” “可是他…他和门阀势如水火，立他为太子，门阀不容啊。” 他无数次想立秦赢为太子。 可一想到门阀，他就犹豫了。 五大门阀，掌握着大汉的半壁江山。 柳家已经结亲，倒是乐得看秦赢**。 但还有四大门阀呢？ 舞家虽然也是亲家，可舞甫阁对秦赢的态度，貌似可并不怎么好啊。 他最多就是不赞同不反对，保持中立。 如此一来，还有三大门阀。 王，狐，萧可没一个好惹。 其中势力最大的狐家，那可是死对头。 镇北王眯眼，冷哼道：“陛下，您是君，门阀是臣，莫要让他们左右了您的判断！” “九皇子秦赢，文能退李登高，武能退吕凤，对外有霸道，对民有仁心。” “他是最好的继承人。” “臣请奏，陛下立秦赢为太子。” 德妃听了这么久，终于坐不住了，“王爷，你说门阀是臣，不可左右陛下的判断。” “那您也是臣，现在不是在左右陛下么？” “太子是否当立，要看朝中文武百官的意见，岂能是你一人所言。” 镇北王拍案而起，怒道：“住口！” “后宫不得干政，让你留下旁听已是不合祖制，还敢出言不逊，该当何罪！” “来人啊，将这女人扔出去！” 第476章 不欢而散 德妃俏脸色变。 门外侍卫冲进来，就要去拿德妃。 “陛下，救我。” 德妃美眸闪过一丝慌乱。 她没想到镇北王会突然翻脸，更想不到，他居然敢当着汉帝的面，叫人扔自己出去。 “陛下！” 镇北王大声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列位先帝尽是遵从，陛下您，莫要坏了规矩！” 汉帝一时为难起来。 一边是自己的爱妃。 一边又是皇兄和祖制。 “皇兄啊，这德妃只是失口多言，请皇兄不要追究了。” 汉帝淡定一笑，示意侍卫们都退下。 而后继续说道：“朕打算立她为后，都是一家人嘛，用不着如此。” 汉帝的说法还是比较委婉。 他知道镇北王并无恶意，只是遵循祖制。 目的也是为了他好。 也许话语过重，行为偏激。 但一家兄弟，又怎会害我？ 他若存有歹心，二十年前自己就死了，绝无可能登上帝位。 镇北王眼眸深邃，凝声道：“陛下，你是说，要立德妃为后？” 他的拳头已握紧。 宫中到处是他的情报网，德妃是个什么货色，他会不知道？合欢宗的余孽，妖女！ 这种人要是当了皇后，岂不是污黑了我秦氏先人的族谱。 要知道，皇帝只有皇后一个正妻。 正妻那是要写入族谱的，倘若让后人知道，这皇后居然是合欢宗妖女，岂不叫天下人耻笑他秦氏皇族。 这脸还要不要了！ 不料，汉帝却并未听出他话中的寒意。 自顾自的说着，“德妃入宫以来，照顾朕体贴入微，朕很喜欢她，虽然她年纪小，资历也不如其他嫔妃，但朕相信她能当好皇后。” “而且朕的皇后也已离去十几年了，也该立新后了。” 在这刹那。 德妃狭长的美眸竟是有了颤抖。 如万千星光绽放。 他，真的这么喜欢我么？ 立我为皇后。 这件事，他从未对我提起过。 究竟是真有此心，还是心血来潮？ 不管真假如何，他能有这念头，哪怕一瞬间，也能证明自己的魅力足够强大吧？ 德妃看向汉帝的侧颜，竟是不自觉的，多出了几分柔情蜜意。 “陛下，此事臣不准！” 镇北王冰冷的喝道。 他的眼神如刀锋一般凌厉。 语气也不复尊敬。 在朝中，他们是君臣。 他要称秦穆为陛下，以臣自居。 一切都要按礼法来做。 可这私下里，他是大哥！ 汉帝任何时候都要尊称他一句皇兄。 立皇后，这是国之大事。 常言道，长兄为父。 镇北王有资格干涉他的决定。 “陛下~您是君他是臣，用不着跟他商量。” 德妃在众目睽睽之下，搂住了汉帝的胳膊，身前柔软紧贴其臂膀，笑盈盈的道：“陛下真要立雅渔为后，雅渔万死难报。” 德妃原名雅渔。 汉帝希望她德行操守合一，故赐封德妃。 “皇兄，这是朕自己的事。” 汉帝面露不悦，道：“皇兄还是不要过问了，免得伤及兄弟感情。” 他敬镇北王是兄长，又念他镇守边境二十几年，劳苦功高，事事顺着他。 但，这不意味着镇北王就可以无法无天。 你是兄长，而我是帝王。 你我之间，是兄弟更是君臣。 镇北王沉默下来。 他本想直接把德妃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好让这个妖女无所遁形，可汉帝的一番话，却是带着刺。 这使得镇北王多了顾虑。 如果再深究下去，恐怕触及雷池。 沉下心来仔细想想，陛下虽说要立后，但这皇后乃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 要立后，并非一两天的事。 况且今夜设宴，他也不是为了谈后宫立后之事，而是要谈立太子之事。 不可偏激… “臣，请陛下三思。” “今夜便不谈此事了。” 镇北王拱手，自罚三杯谢罪。 那德妃看着，露出一脸得意之色。 后宫不得干政，那又如何？ 我今夜便旁听了又怎样？ 陛下宠爱我，要立我为后，你又能怎样？ 可千万别小看女人的本事。 不知有多少强大的帝国皇朝，都是被女人所破，否则后人又怎会用祸国殃民来形容她们。 女人的温柔，可是杀男人的刀。 “皇兄，这立储之事，容朕想想吧。” 汉帝缓和了面色，重新提起此事。 “陛下，臣妾觉得是应该好好想想。” “要不，多想想八殿下？” “这么多年，他的本事您也是看到的。” 德妃又开始了吹耳旁风。 镇北王，你是想推秦赢上位。 没这么容易。 “你再不住嘴，别怪本王不客气。” 镇北王眼神一厉，狠狠瞪着她。 “王爷，嘴巴长在我身上，难不成还不让我说话？” 德妃可不怕他，直接呛了回去。 陛下如此宠爱，还要立我为后。 有如此殊荣，我还怕你不成！ 镇北王起身，一手抓起案台边的佩刀。 “陛下……” 德妃吓得后退，连忙躲在了汉帝背后。 “皇兄，不可冲动。” 汉帝也吓了一跳。 虽说镇北王有在君前不卸刀兵的特权，但也没必要吃顿饭也带着刀吧。 与此同时。 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瘦削的身躯在灯笼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王爷，不可在陛下面前放肆。” “您的宝刀，老奴可代为保管。” 曹公公阴柔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极其刺耳，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他默默伸手，等着镇北王交出宝刀。 陛下和王爷吵架，那是一家人有口角，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要是动刀，那就不一样了。 “曹万淳！” 镇北王并未放下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可认得天山四鬼！” 话音落下。 曹公公的身后，忽然出现四道黑影。 无声无息，形同鬼魅。 脸覆青铜鬼面具，浑身黑衣。 四人气息一致，犹如整体。 “不愧是镇北王，连天山四鬼这样的人物都能请出来。” 曹公公面对四位大宗师的合围，面色仍显淡然，临危不乱。 “他们是本王的护卫，陪同本王回京。” “天山四鬼所修内力，可化解天下武功，四人联手天下无敌，曹万淳，你觉得你能赢么？” 曹公公淡定笑了，“可以试试。” “够了！” 汉帝忽然暴怒一吼。 “好好的家宴，弄成什么样了。” “皇兄，你若不想与朕喝酒，就不要请朕过来，三天后祭祖，事了你便回去吧。” 汉帝愤然拂袖离去。 第477章 刀出鞘必见血 汉帝走了。 曹公公对着镇北王深深一拜。 “老奴得在陛下身旁伺候着，今夜看来是无缘与王爷麾下高手切磋。” “老奴告退。” 曹公公缓缓后退，转身便走。 空荡荡的大堂，仅剩酒菜。 镇北王脸色阴沉得可怕。 天山四鬼目光投在他身上，带着询问之意。 要不要——杀！ 杀妖妃。 杀太监。 甚至杀汉帝！ 镇北王未有表示，问道：“秦赢动手了么？” 四鬼之一的老大开口，“秦赢已带人去了刘詹事府邸，现在应该在抓人了。” 镇北王大手一挥，天山四鬼同时退下。 消失在夜色中，就像从未出现过。 “詹事，正三品。” “先拿三品官开刀，也不错。” …… 与此同时。 帝都繁华的街道上。 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等着年关将至。 一批黑衣人从皇宫出发。 秦赢为首，战马铁蹄轰鸣。 “让开让开！” “监察院办事，闲杂人等让开。” 黑衣人骑马冲过街道，周围之人纷纷退避。 “那是九皇子？” “看样子是他。” “这大晚上干什么去？” “监察院办事？难道是抓贪官污吏。” “……” 监察院新设的事，早已传遍了帝都。 此事可谓一波三折，但好在，现在九皇子重新执掌监察院，负核查百官之责。 这可是大汉朝第一个抓贪污腐败的机构。 不由得叫人好奇万分。 今夜，莫非有贪官要遭殃？ 秦赢带领监察使直奔詹事刘获的府邸。 詹事，为大汉三品官职。 秦赢第一刀，打算斩三品。 “殿下，前面就是刘府。” 赵虎回来禀报。 秦赢看去，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府邸。 三层阁楼。 分内外院。 这规模，几乎可养几百人。 一个詹事的年俸不过二百两白银。 这是大汉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 官可清不可贫，更不可富。 五十两白银，就可以养活老百姓一家四口。 三品官，一年拿二百两白银，这算不得多，但也绝对不少，足够他养活妻儿，并且还能雇几个仆人。 除此之外，还有米俸。 三品官可享用三十五石。 约等于五千斤粮食。 可以说，大汉为官，虽然不能发大财，但这一辈子还是能过得不错的。 “吩咐下去，围起来！” 秦赢冷漠下令。 赵虎嘶吼，“监察使，给我围起来！” 黑衣人当即分散，将整个刘府围了起来。 这帮黑衣人，就是影子。 对外的名称是监察院的监察使。 这是为了方便明面上办事。 铁浮屠是军队，抓贪官没必要出动他们。 影子虽然主攻暗查情报刺杀，但他们可都是大宗师带出来的人，武功也是一点不差。 监察使很快将刘府封锁。 秦赢带人从正门闯入。 “你们是谁？” “知道这里是刘大人府邸么，擅闯官邸，不想活了！” 门外动静，立刻引起了家丁注意。 当看到一群人闯入。 数十个凶悍的家丁便手持刀剑冲了出来。 “拿下！” 秦赢一声令下。 监察使当即上前镇压。 这些恶仆又怎会是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打趴，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何人放肆！” 府内一大群人冲了出来。 粗略一看，居然有五六十人。 加上刚才被制服的几十个。 这府邸里，居然养着上百个打手护院。 这帮人为首的是一须发皆白的老者。 穿着丝绸华丽的睡衣，显然是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来的，手中提着一柄宝剑。 秦赢认得此人。 三品詹事，刘获。 他在朝中极少发言，属狐家派系的大臣。 眸光一扫，秦赢就知道今夜来对了。 一个三品詹事，手下居然养着这么多看家护院，钱从何而来？ 说他不贪，谁信！ “刘大人，不认得我么？” 秦赢举着火把走过来。 火光映出他的脸。 刘获看到真容，顿时吓了一跳。 “九殿下。” 他赶紧扔了手中宝剑。 这时他才发现，不光是秦赢来了，他身后还站着一排人。 黑衣如墨，杀气如麻。 刘获咽了口唾沫，尴尬笑道:“九殿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秦赢道：“刘大人，跟我回一趟监察院吧。” “监察…院……老臣所犯何法？” 刘获脸色都变了。 他当然知道监察院是干什么的。 只是没想到，这第一刀居然砍在他身上。 秦赢严肃道:“你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法？” 刘获目光躲闪，咬着牙说道:“臣真的不知！” 监察院的名气虽大，号称核查百官，有便宜行事之权，却并未有过什么实质功绩，不足以震慑人。 况且他犯法？ 有证据么！ 即便有证据又如何，我可是狐家的派系。 当初秦赢要整狐平云，陛下不是表态了么？ 那可是你九皇子略输一筹啊。 可下一刻。 秦赢直接往他得意的老脸上甩了一封卷宗。 “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刘获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秦赢脸阴沉得可怕，眼神更是像要吃人，他大怒:“自己看看这份卷宗，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在帝都有房产十五处，酒楼七家，城外更有百亩良田。” “你敢说你没贪污！” “刘获，你年俸禄不过二百两白银，帝都寸土寸金，你这点年俸禄，买个茅房都费劲。” “你自己说，哪儿来这么多银子开酒楼，购良田，囤地产！” “你敢说你没有贪污！你能解释这些银子从何而来！？” 秦赢的一字字，犹如雷霆。 震得在场之人皆是耳膜发疼。 刘获老脸惨白，看着落在他面前的卷宗，他浑身筛糠一般颤抖，额头渗出的汗流遍了整张脸。 他颤抖的伸出手，想要去拿卷宗，却又僵硬停下，失魂一般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明明藏好了，怎么会被找到……” 他不用看卷宗内容，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因为秦赢口述的字字句句，千真万确。 这些事，都是他干的。 证据确凿，抵赖不得。 “刘获，你这蠢猪，以为你贪污受贿没人知道么？以为你藏好了地契就没人能治你么？” 秦赢满脸怒色。 “谁……谁出卖我？到底是谁！” 刘获惊悚的大叫起来，目光扫过身旁之人。 这些房契地契，他都是藏在最隐蔽之处。 只有身边人才知道。 怎么会跑到秦赢手里去了？ 可他再怎么暴怒咆哮，却只能看到一张张惊悚的脸。 他的妻儿，也神色惨白，身颤如筛糠。 大汉对贪官污吏的惩戒极其残忍。 但，多年来并未有人真正的进行核查贪腐。 主要是因为门阀庇护，陛下睁只眼闭只眼。 可现在，监察院成立。 这把专杀贪腐的刀出鞘了。 “带回去。” 秦赢冷哼一声。 厚重的枷锁扣上了刘获的身体。 这一刻，他万念俱灰。 这些年，他贪的太欢了。 以至于得意忘形，在得知监察院设立之后，居然自大到以为，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倘若他能提前将所有证据销毁，也不至于现在落马，可世上唯独没有后悔药。 “九殿下……饶命，饶命啊。” “只要不杀我，钱，地，你尽管拿去。” “别抓我回监察院，求你……” 刘获扑倒在秦赢脚下，抱着他的大腿声泪俱下。 但，这怎么可能放过？ 今夜是监察院第一次出动。 刀出鞘必见血。 刘获的人头，是一定要拿下的。 秦赢瞳孔映射着冷漠，道： “钱你留着买棺材吧。” “凡与此案有关者，通通带走！” 第478章 你要什么交代? 金銮殿。 文武百官略显嘈杂。 “秦赢怎么能这样做呢？” “他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唉，我听说被他抓走的人，那是一个个打得血肉模糊，甚为凄惨啊。” “这……大汉历来有刑不上大夫之说，他，他竟然私设公堂，动用私刑，可恨啊，简直可恨！” “……” 汉帝刚到，便听见了文武百官议论秦赢。 不——应该说在咒骂。 言辞之狠辣，简直如不共戴天之仇。 “肃静！” 曹公公扯着嗓子，尖声喊了一句。 大殿迅速安静，百官站回自己的位置。 汉帝身着龙袍，威严无比。 缓缓坐在龙椅之上，眸色睥睨。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公公惯例喊了一句。 谁知。 下一刻，文武百官超过半数之人下跪。 他们好似事先排练过一般，动作之整齐，堪比军营。 镇北王眉毛一挑，面色淡定如常，倒是心里暗暗冷笑不止，这等场面，早在他意料之中。 昨夜发生了什么。 他自然是清楚的。 这些大臣们，肯定是怕了。 担心下一个就是自己。 所以要先一步发难。 太师陈松泰，院长宋鹤年也是静静看着。 昨夜的事，他们也略有耳闻。 但并非十分清楚。 故此，暂且一旁做观望。 中书省左丞相萧宗桓，太傅王立德，镇国大将军狐平云三人为首，先后开始发言： “陛下，我等恳请圣上，严惩九皇子秦赢，滥用职权，私设公堂，对大臣私自用刑之过！” “秦赢未经刑部御批，竟然去大臣家中抓人，这不合规矩，一定要严惩不贷。” “秦赢屈打成招，实在可恨。” 镇北王差点忍不住笑。 好家伙！ 这样多罪名，哪个都不是轻的。 汉帝愣了一下，而后双眼浮现疑惑神色。 他看向龙椅旁边的老八，问道：“你九弟又做了什么事？” 昨夜他与镇北王不欢而散之后。 就回了德妃的寝宫，一夜春宵早朝才起。 根本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滥用职权？ 私设公堂？ 对大臣屈打成招？ 这都什么情况？ “父皇，此事儿臣也是刚刚知晓。” 八皇子秦舟抓住机会，当即把昨夜秦赢做的那些事，添油加醋一番说出：“老九昨夜带监察院的人，闯入詹事刘大人府邸，见人就杀。” “打死打伤百来号人，更是不问缘由，强行抓了刘大人，在监察院诏狱中打了整整一夜，十八种酷刑轮流上。” “硬是给刘大人屈打成招，承认自己贪污。” “除了刘大人之外，还有黄大人，周大人，梁大人……总计二十五人。” “他们可都是三品的大臣啊，朝廷律法严明，刑不上大夫，秦赢却置若罔闻，儿臣恳求父皇，一定要狠狠惩戒他。” 汉帝猛的站起来，虎躯一震，不敢置信地望着镇北王：“皇兄，此事发生在昨夜，你可知晓？” 镇北王毫不隐瞒，淡淡的道：“臣知道。” “臣还特地派人，助我那乖侄儿一臂之力。” 轰隆！ 金銮殿内。 宛如五雷轰顶。 汉帝眼神干涩，只觉刺痛……你知道？ 原来昨夜那场家宴，不止是在谈立太子。 你在为他打掩护！ 朕在这里赴宴，他在外边抓人。 这简直就是先斩后奏啊。 “王爷，你也太过分了吧！” 王立德气得七窍冒烟，毫不客气的怒斥， “你有什么权利插手此事，那些可都是朝廷栋梁，抓了他们，岂不是自断臂膀。” 昨夜被抓的二十五人中。 他王家就占了一半，另一半是狐家和萧家。 狐家明明得罪秦赢最深，仇恨也最大。 可到头来，最惨的居然是他王家。 其实这也不是秦赢故意针对。 狐家的派系，多是武将，文臣只有少数。 武将大多时间都在军营里。 昨夜的行动都在帝都城内。 大晚上的秦赢便就近抓人。 恰好王家的人最容易收拾，就算他倒霉。 这让王立德忍不下去，他怒呛道： “那些大臣进了检察院，被屈打成招！” “硬说他们是贪污。” “你说说，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 “他监察院这是滥用职权，秦赢只能核查百官，不能滥用私刑！就算要用刑，也必须由陛下定夺，再交给刑部处置！” “私设公堂，视朝廷法度于无物，秦赢简直太嚣张，太可恶了！” 据探子回报，他们进了检察院后，就彻底与外界断绝联系，以秦赢的性子，他们怕是凶多吉少。 这可都是他王家花费不少资源培养出来的人啊，就这么一夜之间没了，简直心如刀割。 见状。 汉帝神情极为阴沉，大喝一声：“秦赢呢？” 曹公公忙说道：“九皇子还未来上朝。” 后半句小声了许多，“估计……还在梧桐苑风流快活…” 汉帝大怒，“去把他找来！” 曹公公神色一慌，“是…老奴这就去。” 他动作很快。 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王爷！您不该给个说法么？” 王立德又将目光重新对在了镇北王身上。 众人见状，皆是心头微紧。 太傅今天是气疯了么？ 三番两次找镇北王的麻烦！ 这位爷多横，上次早朝可都看见了。 不可一世的大将军狐平云，被他追着抽。 您老一个文臣，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是要跟镇北王单挑？ “太傅，本王要给个什么说法？” 镇北王双手抱胸，仰着头冷笑。 王立德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他腰间佩刀。 那是一把金色短弯刀。 据说是他屠杀了一个外族部落，斩首其族长得来的战利品。 佩刀上殿，大汉历史上不出三人。 第一位是高祖皇帝。 他一生酷爱戎马征战，便是当了皇帝也刀不离手，如今他的佩刀，供奉在太庙中。 第二位是高祖皇帝的弟弟，也是一位了不起的王爷，一生征战从无败绩。 第三位，便是如今的镇北王。 镇守边关二十年，两万北境军压得十几万外族骑兵不敢踏入一步。 佩刀上殿，成了仅次于皇权的特权。 这把刀，只要还挂在镇北王腰间一天。 那就是在时刻提醒王立德，接下来说的话要仔细斟酌。 否则，金刀无情。 “太傅，你说话啊。” 镇北王大步走到他面前，魁梧的身躯高出王立德一个头，如一堵墙般挡在他面前。 “你要本王，给什么交代？” 第479章 我看他们一定是意图谋反 镇北王的气势，压住了在场所有人。 便是狐平云心怀不忿，也只得忍下。 王立德更是感觉到泰山压顶，别看他是门阀之主，而今的三公之一，当朝太傅。 普通人在他面前，必然是毫无气势可言。 但——这位爷可不惯着。 戎马一生，血雨腥风。 他什么敌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 光是站着，就有种猛虎窥视的感觉。 “你…” “你为什么要助秦赢！” “就算你是镇北王，这也…也不合规矩！” “那二十五人，必须完完整整地从监察院出来，如若损伤了一根汗毛，我……我跟你没完。” 王立德憋了半天，却也只是放出一句不怎么狠的场面话。 镇北王不屑一笑，“就你？” “你来说说，怎么跟我没完！” 王立德被这气场震慑地步步后退，一时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 他看向狐平云和萧宗桓。 二者居然面无表情，全无插手解围之意。 这差点让他跳起来骂娘。 你们两个乌龟王八蛋啊…这事是我一人的事？你们没份？你们的人没被抓？ 你们两个挨狗日的玩意儿！ 早知道刚才不头脑发热跳出来了。 “陛下，镇北王恫吓微臣。” 王立德连忙向汉帝求救。 虽然有些丢脸，但好过骑虎难下啊。 镇北王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偏偏他还是一尊大佛，动他不得。 这就非常苦恼尴尬了。 皇帝他们都能掌控，却掌控不住一位王爷。 汉帝适时开口，“皇兄，退下！” 金銮殿上，汉帝的态度显然是强势的。 私下里可以软，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他不能软。 镇北王也是人精，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打谁脸都不能打他的。 当即顺着台阶就下。 “臣，遵旨。” 话罢。 镇北王退回原位，只是这双锐利的眼睛，还死死盯着王立德，手也按住了刀柄。 大有一副，你这老东西再敢多说，我就劈了你的架势。 “等秦赢那个混账小子到了，此事再慢慢商议，现在肃静，容朕歇息片刻。” 汉帝大手一挥，霸气十足。 朝中百官皆是拱手称是。 与此同时。 去梧桐苑的路上。 曹公公一路小跑。 “哟，这不是曹公公吗？” 秦赢迎面而来，手里拿着一颗梨子吃。 “来来来，吃梨子。” “这天又冷又干燥，吃颗梨子润润喉。” 秦赢热情地掏出一颗大雪梨。 “哎呀，九殿下…” 曹公公没有接过去，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您还有心情吃呢。” “陛下雷霆震怒了，您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解释昨晚的事吧。” 秦赢早就有心理准备，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雪梨，汁水四溅。 “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这是在例行公事。” “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是监察院院长吗？不知道我是专门抓贪官的吗？” 秦赢淡定从容的说道，有理有据。 “哎呦，事情哪儿有这么简单。” 曹公公急坏了，“您一晚上抓了二十五位大臣，您告诉老奴，他们还活着吗？” 秦赢道：“当然活着，我又不是天生杀人狂。” “呼…”曹公公呼出一口气，“活着就好，还能补救。” 秦赢都看乐了。 补救什么？ 有什么需要补救的？ 监察院核查百官，本就是专门为了抓贪污腐败才设立的机构。 这在设立的第一天就说清楚了，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抓贪腐之事才拖到现在。 很快地。 曹公公火急火燎带着秦赢到了金銮殿。 他刚踏入这大殿之中。 瞬息之间，无数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大家早啊。” 秦赢咧嘴一笑，热情打招呼。 “秦赢，你还敢上朝！” “你把那些大臣怎么了？是不是都杀了。” “你丧尽天良，竟敢对朝廷大臣屈打成招，污蔑贪腐，简直天理不容。” “秦赢，你恶贯满盈了。” “小兔崽子，老夫第一个不放过你！” “……” 指责谩骂如雨点般朝他打来。 秦赢自己都惊了。 平时唯唯诺诺的满朝文武，怎么今天这么霸气了，都敢指着他鼻子骂了。 其实这想想也对。 秦赢昨夜杀贪官的第一刀，将来就有可能落在他们身上，这是唇亡齿寒的道理。 由不得他们不怕。 现在不抱团，等着被逐个击破吗？ 秦赢在漫天的怒骂声中，缓缓将手伸入怀中，下一刻银色左轮亮相，枪出如龙。 砰砰砰… 叫得最欢乐的几位大臣。 他们的头顶玉冠直接飞了起来。 大片头发散落而下。 “啊！！” 刹那间。 整个金銮殿内，再无怒骂声。 只剩下一群抱头鼠窜，哀嚎不已的人。 “呼~” 秦赢很酷的吹了吹.枪口白烟。 不屑的冷笑道：“不服就干，还有谁？” 见众人后退，眼神惊恐的看着他手里的枪。 秦赢继续冷笑道：“不服又要装，装了又要怂，你说你们搞个什么劲儿？” 众人噤若寒蝉。 尤其是刚才被枪打飞了玉冠的人。 更是面如土色，吓得裤子都湿了。 子弹贴着头皮飞过，那感觉就跟火烧一样。 他们毫不怀疑，要是枪口再往下一点。 脑袋绝对会当场爆开。 “老九……你，你不要放肆。” 汉帝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秦赢这掏枪就射的举动，也是吓到了他。 子弹不长眼，万一你失手射中朕怎么办？ “父皇，儿臣不敢放肆。” “这些大臣嘴巴太臭了。” “他们居然骂我兔崽子，我可是您亲生儿子啊，我是兔崽子，那您是什么？” “儿臣建议，马上把这些大臣抓起来，严查审问，他们敢口出狂言，一定是包藏祸心。” “意图谋反！” 秦赢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简直天都遮黑了。 之前那些骂人的大臣，此时一个个脸色比死了老爹还要难看。 不仅被秦赢吓，现在还要被扣上个意图谋反的大帽子，这谁顶得住啊。 “陛下，我等一片赤胆忠诚，绝无二心啊！” “九皇子他污蔑，这是污蔑啊，陛下不可信他。” “老臣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为大汉江山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一群人跪地磕头，大声表忠。 秦赢只是冷笑，“那你们骂我兔崽子是什么意思，若非心中所想，又岂能脱口而出？” “我看，你们一定有问题。” “哼，跟我去诏狱走走吧。” 第480章 老子就是耍流氓 秦赢拍了拍手。 金銮殿外，涌入一群黑衣人。 气势冷冽，凶如修罗。 看到这群人的瞬间，那几个大臣吓得尿都滴出来了，连忙磕头大叫： “不，我不要去诏狱！” “陛下，陛下救我啊。” “老臣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绝无谋反之意啊，陛下明查啊。” 秦赢望着他们跪倒一片，脸上露出戏谑的冷笑，目光往前，落在了那几位门阀权臣的身上。 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家伙都是你们派系的大臣吧？ 门阀不是喜欢耍流氓吗，那就陪你们好好耍个够，看谁先受不了。 “老九，你不要胡闹。” 八皇子看不下去，终于开口，“三位大人，那是国之栋梁，为国劳苦功高，岂能因为一句错话，就迫害于他们。” 秦赢当场反讽，“原来你也知道，他们说错话了？” 他声音渐大，响彻四方。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老八你难道不懂。” “这三位大臣，口无遮拦，居然指桑骂槐，辱骂陛下，此等行径若不严惩，怎能震慑天下？” “我大汉皇族的威严，不容一丝一毫的践踏，这三个狗东西，吃着朝廷的俸禄，居然敢不忠君爱国。” “只杀他们三个还不够。” “应当诛其九族！” “以此，方可展现我皇族威严！” 什么！ 秦赢话音刚落。 金銮殿内，群情激奋。 只因对方一句不过大脑的话。 你就要杀人？ 杀了还不够，还要诛九族！ 这也太霸道，太狠绝了吧。 八皇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鼻子骂道： “你……你这屠夫！” “动不动就要杀人，你可知道天下人说你什么，他们叫你人屠！” “秦人屠！” “你当这是什么好听的名声么？我秦氏数百年的声誉，全都被你败坏了。” 八皇子指的是秦赢马踏江湖，灭门绝宗的事，这都在江湖传开了。 历史悠久的大门派，就这么被他碾成了废墟，短短几天的时间，尸横遍野。 那可不是几个几十个的杀，那是几百几千人的杀。 倘若要翻开汉朝的历史看看的话，秦赢绝对是手上鲜血最多的皇子，历朝历代的皇子杀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一天杀的多。 人屠之名，名副其实。 “声誉？” 秦赢冷冷一笑，“你有脸提这个么？” “声誉有个屁用啊！” 说话之间，秦赢眸子看向汉帝。 这句话，仿佛在对他说的。 自那天夜里，养心殿大火烧毁所有证据之后，秦氏，就已经没有声誉了。 至少——在秦赢这里，他们没有声誉可言。 “九殿下，只因一句话就抓着不放，你未免有些太过霸道了吧。” 狐平云开口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时刻瞄着秦赢手里的枪。 只要察觉不对，立马就闪人。 他可是领教过厉害的，别说今天上朝没穿盔甲，就是穿了十层，也扛不住一颗子弹。 “要说霸道，谁能霸道过大将军你呢？” 秦赢冷冷一笑，“天大的罪过砸到你头上，都能让大将军轻飘飘脱身，一根毛都没损伤，这才叫霸道，真本事啊。” 狐平云神色一僵。 龙椅上的汉帝，更是瞬间面红耳赤。 这表面说的是狐平云，实则说的是他啊，已经不是在暗指了，这是明点啊。 汉帝一直不说话，本就是心里对秦赢有愧。 此刻被这么一说，更是自觉无地自容。 “九殿下，你过分了！” “立即停止你的无礼，这里是朝堂，不是你的梧桐苑！” 王立德和萧宗桓先后开口。 他们厉声斥责，仿佛自己才是正义的一方。 “够了，别再争了。” 汉帝终于说话了。 他神色显得落寞，疲惫。 “他们失言之过，便罚一年俸禄。” “用不着动不动就杀生。” “朝廷有法度，不能任由胡来。” 听到这里。 秦赢突然笑了，但并未开口反驳。 朝廷有法度？ 多可笑，多苍白无力的一句话啊。 朝廷如若真有法度约束，狐平云为何还没被拿下？ 王家陷害蔡家，为何还没翻案？ 养心殿为何会失火焚掉了所有证据？ 我跟你们讲法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耍流氓。 现在我耍流氓了，你又开始讲法了？ 真有意思。 “谢陛下圣恩。” “我等拜谢陛下，吾皇万岁。” “陛下圣明仁德，老臣感激不尽。” 三道恰合时机的声音响起。 那三位吓尿了裤子的老臣，皆是磕头谢恩，涕泪纵横。 秦赢没再继续多说什么，他知道再争下去也是浪费口水，反正监察院在一天。 你们的小命，就捏在我手里一天。 “闹剧已过，不许再提。” 汉帝恢复了些许威严，大声道：“老九，昨夜你捉拿的二十五位大臣，他们此时在何处？” 老九！ 汉帝的称呼变了。 他不再称呼“赢儿”。 改为了老九。 虽然也算亲近，但已不再亲切。 也许他是察觉到了秦赢的变化，更察觉到了他和镇北王只见的微妙关系。 “启禀父皇。” 秦赢拱手，道：“他们都在监察院诏狱里。” “儿臣已取得口供，考虑到过几天就是大年，为了不冲喜庆，儿臣提议，将他们年后问斩。” 王立德站出来质问，“你是不是对他们动用私刑，屈打成招！” 秦赢淡淡一笑，“当然没有。” 王立德脸色阴沉，怒道：“不可能没有！” “我大汉对贪官的刑法极其严厉，你若没有用刑，他们怎会招供。”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监察院的诏狱，那就是个阎罗殿，进去没有不受苦的。” “秦赢，你竟敢无视大汉律法，私自对大臣用刑，简直可恨。” 秦赢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哪只狗眼看到我用刑了？” 狗眼！ 这话一出。 王立德当场愣了几秒，而后老辣的眼眸之中，迸射出两道利芒。 “你…你敢骂我？” “我是三公之一，当朝太傅！你竟敢骂我！” 王立德嘴都快气歪了，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被人骂成狗，他怎么敢的！ “骂你又怎样？” “不服来单挑啊。” “我枪都不用，单手让你三招，免得被人说我欺负老头！” 秦赢当即摆出架势，跃跃欲试。 他发现，自从自己不要脸之后。 世界都仿佛温柔了。 以前还在乎皇子的身份，在意什么颜面，要做个好人，现在回头看，简直蠢爆了。 老子就是耍流氓了。 不服来单挑啊。 第481章 暗棋 “你…你…” “气煞老夫了！” 王立德七窍生烟，一口老牙差点咬碎。 秦赢蔑视冷笑，“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 “老实说，你的前任都比你强。” “他至少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你嘛…呵呵，差远了。” 王立德一怔，我的前任？ 他说的是前任太傅，王明嵩？ 这更让王立德差点心神失守，恨不得生吃他的肉，痛饮他的血。 你这小畜生，还真敢说啊！ 王明嵩为何而死，都是拜你所赐。 这是硬生生的扒王家伤口，还要往上面撒盐，简直杀人诛心。 “来啊，单挑啊。” 秦赢摩拳擦掌，“看我不把你的屎打出来，都算你今天拉得干净！” 文武百官炸锅了。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他那儿还有点皇子的样啊。” “粗鄙，简直粗鄙不堪。” “拉住他们啊，别动手。” 诸位大臣一边拉住王立德，一边拦住秦赢。 生怕他们两个真的打起来。 主要是怕王立德有什么损伤。 毕竟他年纪大了，又是文人。 怎么能和秦赢这个上战场杀敌，又正值身体巅峰的年轻小伙子比？ 一拳打过来，王立德估计倒得比谁都快啊。 金銮殿内，乱哄哄的。 比菜市场都热闹。 镇北王看着眼前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他真像本王年轻的时候。” “越看越像啊，哈哈…” 听到他这笑声。 陈太师一脸无奈，“王爷，这九殿下他怎么回事？” 宋院长也开口道：“他变了，以前倒是还算循规蹈矩一些，现在已经彻底无法无天。” 以前的秦赢，虽然也不是完全守规矩。 但大多数还是遵守的。 可现在，他就像彻底解开了某种封印似的。 彻底无法无天，做事随心所欲。 这一点，简直与年轻时的镇北王如出一辙。 当初秦慈，被称为小魔王。 做事不按章法，这辈子什么都敢做，唯独除了滥杀无辜不做之外，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干过。 也正是因为他这混世魔王一样的性子，使得门阀费尽心机也无法掌控他，最终只能推次他一等的秦穆上位**。 秦赢不会学他了吧…… 他们不知道，秦赢还真在镇北王这里取经了，二人已达成合作。 金銮殿内的吵闹声越来越大。 早朝已经维持不下去。 汉帝手掌抚额，猛然暴喝：“够了！” “你们是全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一声龙吟，震住了满朝文武。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连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秦赢当即拱手说道：“父皇息怒。” “儿臣昨夜只是例行公事，监察院本就是抓贪腐的，如果设立了却不办事，那岂不是引人笑话吗？” 秦赢这话说的中肯。 汉帝听进去了，说道：“你究竟有没有屈打成招？” 秦赢淡定的道：“没有。” 汉帝再问，“你当真证据确凿。” 秦赢道：“证据确凿！” 这下，汉帝也陷入了为难。 监察院设立是他下了圣旨的。 秦赢抓人确实是在例行公事。 他有证据，又不逼供。 这不妥妥的程序上完全正确吗？ 还有什么要说的？ 汉帝倒是可以像保狐平云那样，强行把那二十五位大臣保出来。 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此生再也抬不起头。 什么帝王威严，全是狗屁。 而且……他们的分量也不如狐平云。 不值得汉帝扯下老脸去做这件事。 权衡再三，汉帝终于说道：“好，朕就依你所言，年后问斩！” 判决一出，王立德几人不出意外地反对。 “陛下，此事还是要三思啊。” “那可是二十五位大臣，二十五条人命啊，一旦错杀，后果不可挽回。” “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汉帝大手一挥，不予理睬。 “退朝！” …… 通往宫外的青石大道上。 众大臣下早朝，都从此道离开。 “现在怎么办？我王家损失惨重！” 王立德面色沉凝，眸子闪着恨意。 那二十五个被判年后问斩的大臣，有一半都是他王家派系的人物。 要培养一群忠诚自己，地位又不低的大臣，这可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做到的。 其中倾注了多少人力物力和心血。 绝非钱财可以衡量。 “镇北王一回来，全都乱套了。” 狐平云脸色阴沉，骂道：“秦赢虽小有气候，但陛下站在我们这边，倒是无惧他…谁能想到，镇北王横插一脚，事态变得危险了！” 这时。 中书省左丞相萧宗桓靠近，凝重道：“是啊，现在我们没有优势可言了，秦赢有镇北王撑腰，加上那个监察院，有便宜行事之权。” “真是想抓谁就抓谁。” 王立德眉头一锁，不甘心道：“难道就这么看着秦赢为所欲为吗？照他这样抓下去，门阀的人还能剩几个？” “倒不如造……” “王大人，你失言了！” 狐平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脸色阴沉：“这话，不可说出口。” 他知道王立德的意思，因为自己曾经也这么想，但好在父亲给他拉回来了。 有镇北王在，这件事绝对不要想。 萧宗桓十分无语的看了一眼王立德。 看来秦赢骂的不错，你还不如王明嵩呢。 虽然他人已经没了，但至少在心性方面，他胜过你王立德。 这么点事，就逼得你失去理智，难堪大用啊。 “咱们现在唯一能翻盘的机会，就是太子了，只要八皇子当上太子，大汉江山还是门阀的。”萧宗桓提醒道。 狐平云点头，道：“萧丞相说的不错，咱们现在应该着重于储君。” 王立德却不怎么轻松，愁容满面道：“立八皇子为太子，这谈何容易。” “他一没有战功，二没有政绩，只靠咱们推上去，镇北王可还在看着呢。” 事到如今，他们怎么还会不明白，镇北王突然回来的原因，就是监督储君之位。 现在，他的人选是秦赢。 镇北王一定不会让八皇子立储。 退一步说，老八自己也不争气啊。 身无寸功，怎么争储君之位？ 天下人都不服。 萧宗桓看向狐平云，“大将军有何高见？” 王立德也看向了他。 门阀之中，狐氏最强。 二人必然要在大事上请教他的看法。 沉吟数秒。 狐平云说道：“想不到，最后还要靠女人…” 深邃的眸中厉色闪烁。 “虽然不想用这招，但…没办法了。” …… 作者有话说：（大家追更可以去阅友免费小说，第一时间更新） 第482章 只要陛下喜欢就好 凤仪宫。 灯火阑珊中。 德妃舞姿摇曳，步伐轻盈。 在诸多伴舞的舞姬中，她如精灵起舞，有种天人之姿。 白皙的脚丫子轻动，舞步叫人痴迷。 她今夜特地换了一身“另类”的衣服，抛弃了汉朝传统的贵妃宫裙，大胆的露出一双美腿，红色薄纱，酥胸若隐若现，修长的身姿妙曼。 一颦一笑似有勾人魔力，简直是天生的人间尤物，足以与天上玉仙争美斗艳。 汉帝亲自为其抚琴弹奏，兴致盎然。 时而发出大笑，身处于极乐世界中。 凤仪宫外，无数双佳丽的眼眸，死死盯着那舞动身姿的摇曳魅影。 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 “陛下当真要封她为皇后？” “这贱人凭什么，入宫才几个月，要轮也轮不到她啊，真是气死我了！” “看她这舞跳的，骚，简直骚入骨髓。” 一众贵妃羡慕嫉妒恨。 自从雅渔入宫，火速被封为德妃。 陛下就独宠她一人。 以前侍寝，那是要在后宫翻牌的。 可现在，陛下一有空闲就往她怀里钻。 牌子不翻，人也不见。 后宫这诸多的佳丽，夜夜独守空房。 而今夜，更是叫人大跌眼镜。 汉帝居然开了凤仪宫。 这可是皇后才能居住的宫殿。 后宫之首，无数人眼巴巴看着，就是不敢靠近一步。 自从很多年前，皇后暴病而亡。 凤仪宫便叫汉帝下旨封锁了。 没想到德妃竟如此的神通广大。 能叫陛下重开凤仪宫。 这就意味着，德妃要封后了。 德妃还不满二十。 狐媚子，骚入骨。 这样的女人，怎能母仪天下？ 可，任由她们如何的咬牙切齿，终究也阻挡不住那天的到来。 陛下是一国之君，他的决定岂是后宫可以干预的，再者说德妃的手段，她们也都领教过。 年纪轻轻，却极为狠辣。 不少入宫有年头的姐姐，都被她暗地里整得精神崩溃，成了疯子。 她们不甘心，也只能不甘心。 凤仪宫内。 一曲舞毕。 德妃莲步轻摇，走到汉帝的面前，便这么柔媚地倒进了他怀里，无视周围乐师们尴尬的目光。 ——当然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只得将眸光看向地面，装作不知。 汉帝一把就将她抱在怀中，两眼迷离，流露而出的正是浓浓的欲望和爱恋。 一个芳华正茂。 一个暮气沉沉。 怎么看都怎么违和。 汉帝的年纪简直可以当她爷爷。 但此时怀抱美人，粗糙的大手却探入衣内， 汉帝笑道：“奏乐，接着奏乐！” 凤仪宫内，再起萧笙。 乐师奏乐，舞姬翩翩起舞，只是少了德妃的舞步，她们纵使再怎么柔媚，也不似方才动人。 汉帝喝下德妃递来了一杯美酒。 温酒入喉，畅快淋漓。 “陛下，您说让臣妾当皇后，是不是真的？” 德妃娇笑着，白嫩小手轻轻按在他胸口，极其挑逗地打起了圈。 “君无戏言。” 汉帝畅快一笑。 手搂住她的水蛇腰，细细摩擦着，便是隔着衣物，那销魂蚀骨的手感也丝毫不减，真是个叫男人短命十年的小妖精。 德妃腰部扭动，她轻轻地从汉帝怀里挣脱，媚眼如丝道：“陛下，您这么疼爱臣妾，臣妾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汉帝乐呵呵的道：“你一直陪在朕的身边，这便是报答了。” 德妃巧笑嫣然，冲他勾了勾手指头。 “臣妾要陛下共舞。” 一国之君，何等威严。 岂能如女人一般献舞？ 可汉帝却毫不犹豫地起身。 他大手一挥，中气十足，“你们都退到屏风后，不可打扰朕与德妃共舞。” 乐师们纷纷称是，连忙躲到了屏风后。 君王肯与之共舞，这一点足以说明，汉帝对她是真的宠爱有加。 “陛下，今晚雅渔一定让您体会到升仙的快乐。”德妃千娇百媚的笑着。 她手腕和脚腕上不知何时，戴上了水晶链。 链上有三颗小铃铛。 随着她翩翩舞动，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 汉帝的心已然沉沦，眼里再装不下任何，唯有那翩翩起舞的倩影，刻在了心头上。 他气息火热，喃喃自语： “雅渔，你真是个尤物。” “朕愿意给你一切。” “你是上天送给朕最好的礼物。” 德妃忽然上前，贴住了汉帝的胸膛，俏脸红润，吐气如兰，“您是这人间的帝王，世间万物都是您的恩赐。” “雅渔这美貌，亦是为了服侍您而生的。” 她娇笑嫣然，话简直说到了汉帝心坎里。 不错！ 朕，是人间的帝王。 世间万物，皆因朕而存在。 故此，雅渔才会是朕的女人。 朕，本就该拥有人间一切的美好。 雅渔变换了舞姿。 她的舞，不复之前的灵动。 而是多了妖魅之气，那双水汪汪的眸子，变成了邪异的紫色，然而只是瞬息，就恢复如常。 汉帝深深沉迷其中，并未觉察到半分诡异。 那舞姿，就像勾起了他体内最原始的欲望。 不等雅渔舞完，汉帝便一把将她扑倒。 裙衣撕裂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 曹公公忽然出现，一指剑气熄灭了凤仪宫烛火，挥手示意在场的乐师退走。 而他本人，则是步行出凤仪宫正门外。 闭目等待，默默守护。 …… 夜半子时。 凤仪宫外下起了雪。 静谧安详，唯有雪花落下的声音。 宫内。 汉帝已沉沉睡去。 德妃雅渔已经起身，默默盘坐在床的另一边。 她结着奇怪的手印，周身有一股诡异的气在流动，这股气息开始躁动，而后平稳。 最后，彻底收入体内。 雅渔下了床，燃起一根蜡烛。 烛光照亮了她的脸，竟是有些虚弱惨白。 “呼……每次下咒都会耗尽我的真气。” “不过还好，用不了多久了。” “他的心神已被我俘获七成。” “哼，什么君临天下的帝王，不过是本圣女掌中玩物罢了。” 雅渔低声说着，俏脸上浮现出得意。 她不怕汉帝听见。 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他中术最深的时刻。 除非天塌下来，否则谁也叫不醒。 “雅渔……” 床上突然一声叫喊，吓得德妃差点手抖掉了烛火。 “陛…陛下？”德妃吓坏了，心跳加速。 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听见了？ 他难道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不会的，不可能！ 合欢宗摄魂秘术，从未有过失手。 “雅渔……朕……” “朕真的很喜欢你。” “朕…不在意你的出身。” “朕不介意你的过去…好好的…好好的陪在朕身边…” 汉帝紧闭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 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梦话？” 德妃小心靠近，轻轻试探，“陛下，您说什么呢？陛下，您醒了吗？” 汉帝并未回答，鼾声响起。 她听了一阵子。 汉帝的心跳很平稳，呼吸绵长。 “呼…还好是梦话。” 她总算松了口气。 心湖忍不住泛起涟漪。 你做梦都在想着我么？ 到底是真的爱我，还是这摄魂术的功劳？ 一时之间，竟觉恍惚。 半晌，雅渔提着烛火，悄悄将宫门开了个缝隙。 只见凤仪宫大门前。 曹公公屹立于大雪之中，一动不动。 他的头上肩上落满了雪。 积雪几乎埋没了他的脚背。 看来曹公公是真的从几个时辰前守到现在。 “死太监，还在！” 她暗暗骂了一句，而后开门走了出去。 “参见娘娘。” 曹公公当即转身行礼。 “曹公公，陛下让你下去歇着。” “这里有本宫伺候便可，你下去吧。” 曹公公感激笑道：“是，遵命。” “老奴叩谢皇恩。” 说完，他慢步轻声地退了。 在其走后约莫半个时辰。 德妃换了一身雪白的衣裳，悄悄离开了凤仪宫。 路面积雪厚重，她走过却不留脚印。 踏雪无痕，好轻功。 凤仪宫的房顶上，曹公公注视着这一切。 谁也不知道他何时登上的凤仪宫屋顶。 退下去歇息？ 他伺候汉帝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歇着，什么时候不该么？ 他没有阻止德妃离去，只静静看着。 良久，曹公公幽幽开口：“若非陛下真的很喜欢你，你早就化作白骨了。” “唉…只要陛下喜欢就好。” 第483章 我一定会帮你! 安定门外。 大雪纷飞。 一辆马车，跟着五名甲士。 地上多了两条深深的轮印。 一股风吹过。 有人踏着风雪而来。 甲士们当即拔刀戒备。 “退下！” 马车内，传来略显急躁的声音。 甲士们一言不发，收刀退到十米外。 “你来迟了！” 马车内再传声音，这次的急躁更重几分。 德妃俏脸闪过一丝难堪，轻声道：“抱歉，我运功恢复花了点时间。” “进来！” 马车里的人可不管这些，语气生硬地让她赶紧进来，莫要再多说废话，浪费时间。 德妃秀眉微蹙，却也没多说什么。 掀开马车垂帘，钻了进去。 “我想你。” 德妃一头扑进八皇子怀里。 就像一只离家出走多时的小猫，再次找回了主人怀抱一样，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八皇子脸上露出一股嫌弃之色，他从德妃的身上，闻到了汉帝的气味。 “我也想你。” 秦舟生硬的敷衍一句，便将她从怀里推开。 这举动，这语气…以德妃的心性应当察觉到有什么，可面对情郎，女人又怎会有什么思考能力呢？ 她也只不过是个为爱而献身，又为爱而冲昏头脑的女人罢了。 “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摄魂术每用一次，我都会耗尽内力，这你是知道的呀。” “匆匆恢复过来，这才有力气来见你呢，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对不起…” 德妃小声道歉，言语之间诉说着自己的辛苦，想要以此博取爱郎的温柔。 可，秦舟并未安抚她。 而是直接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德妃有些扫兴，但还是说道：“差不多了。” “摄魂术已经俘获他七成的神智，为保证万无一失，还要再施术两次。” “到时候，只要晃动摄魂铃，汉帝会即刻入梦，任由驱使。” 闻言。 八皇子秦舟冰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太好了！ 德妃这颗暗棋，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当年他暗中保下合欢宗，就是看中了她们宗内秘术——摄魂术。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神奇的武功。 可以在潜移默化之中，掌控一个人的心智。 如果施术得当，对方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控制。 这种武功，与红梅傲雪的移魂大法异曲同工，但也不尽相同。 移魂大法是简单粗暴，直接强行控制对方的神智，逼迫对方改变思想。 而摄魂术就温和许多。 它会让中术者处于极度快乐的世界里，掉落进施术者刻意为他编织的美梦之中。 久而久之，彻底沉沦。 就像温水煮青蛙。 唯一的缺点就是，施术者每次都要消耗全身真气，而且施术的次数要很多次。 短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在此期间，施术者还要与中术者形影不离。 这就是八皇子要把她，送给汉帝的原因。 只有成为他的女人，才有机会下摄魂术。 她果然不负所望，而今的局面大好。 “还有两天就开太庙祭祖。” “我要在那天，听到父皇亲口宣布，我秦舟就是太子。” 秦舟很激动，夹杂着兴奋。 他等这天太久了。 德妃闻言，俏脸顿时有些难看。 她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行…” 秦舟眼眸一沉，“为什么不行！” “你难道真的爱上他了？” “你贱不贱啊，他比你大这么多岁，都可以当你爷爷了，你现在告诉我下不去手？” 话音刚落，一巴掌便甩了过来。 清脆的耳光声，格外响亮。 德妃娇嫩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五指红印……她懵了，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住。 你打我！ 你不问缘由就打我！ 德妃捂着脸，带着哭腔争辩道：“我没有爱上他，我只爱你一个！” “我说不行，是因为摄魂术一个月只能用三次，如果超出这个次数，对施术者身体会有很大反噬。” “我这个月已经用了第四次了…我真的好累，好难受……” “我经脉每天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我快发疯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德妃蜷缩在马车角落里，抱着双腿屈起，埋头肩膀发抖。 委屈在刹那间入潮水涌起。 我爱你，所以愿意为了你委身他人。 为了你的大业，我甘愿躺在一个老男人的身下；为了你的志向，我甘愿内力反噬，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可…换回来的却是你的不信任，你的猜忌，还有这无情的一巴掌？ “雅渔，我…我错了。” 秦舟打完也瞬间后悔了。 他连忙抱住德妃。 用尽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太急躁了……都怪秦赢，都是他的错。” 他把这过错理所应当的扣在秦赢头上。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失态。” “我没有战功，我也没有政绩……” “父皇也不宠信我。” “现在，秦赢身边还多了镇北王相助。” “我真的慌了，我怕了……” “我慌秦赢会变成太子。” “我怕自己会步大哥后尘。” 秦舟失神一般自言自语，眼里满是恐惧。 他怀里的雅渔都看呆了……好像最受委屈的是他一样。 没想到，平日能与秦赢争斗的八皇子。 背地里居然是这么害怕他。 德妃心里的委屈消失大半，她抱住了秦舟，湿润的眼眸闪烁着冷意。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我一定会帮你！” “秦赢斗不过你的，大汉未来的帝王，只能是你，一定是你！” …… 监察院。 诏狱。 公堂之下，站着一男子。 此人气宇轩昂，神色倨傲。 公堂两旁站着气势可怕的监察使。 可他却丝毫不觉惧怕。 秦赢坐在公堂之上，似笑非笑看着对方。 “中书省右丞相，萧家的二把手。” “萧宗泽……萧大人。”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相信你也认识我。” 堂下站着之人冷蔑一笑。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大名鼎鼎的九皇子。” “现在满天下都是你的‘美名’呢。” 他朝前一步，老辣的眸子瞪着秦赢，冷冷的道：“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奸淫掳掠了？” “你这监察院抓人，难道是想抓就抓？” “敢动我这个中书省右丞相，我看你这小庙是不想开了！” 第484章 诏狱夜审丞相 “萧大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进了诏狱，就是小鬼。” 秦赢似笑非笑的道。 萧宗泽闻言，不屑的道：“我没听过。” “管你这里是诏狱还是天牢，我告诉你！” “我不是你能惹的起的小鬼，我是大佛。” “秦赢，你真是不知所谓，动一些三品官也便罢了，竟然动我。” “你就不怕明天，我出去了，就把你这监察院拆了！” 萧宗泽很自信，双目睥睨一切。 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资格傲慢。 他可是萧宗桓的亲弟弟。 萧氏门阀二把手。 中书省右丞相。 当朝一品大员。 这诸多的身份加在一块，吓都能吓死人。 可今夜他碰到的，却不能算普通人。 而是阎罗王。 进了诏狱就是小鬼。 在这里，没有大佛。 只有被阎罗王镇压的小鬼。 “看来萧大人学不会乖。” 秦赢冷冷一笑，“把他衣服扒了！” 话音落下。 不等萧宗泽说话，旁边的监察使已上前去。 粗暴将他按住，三下五除二扒光了上衣。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 没了御寒之物，可想而知会多凄惨。 秦赢道：“来人，给萧大人松松筋骨。” 一声令下。 门外便有人提着一根铁制杀威棒进来。 萧宗泽定睛一看，浑身发凉。 “你…你敢！” “私自对我用刑，这罪名你能承担得起吗？” “秦赢，你竟敢无法无天！” 萧宗泽嘶声厉吼。 这么粗一根杀威棒，老虎挨上都得死，这要是落在他身上，还不得要了老命啊。 这秦赢太大胆了。 居然敢对当朝一品大员动用私刑。 “我有何不敢？” 秦赢站起身，从公堂走下来。 “我与门阀作对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天底下还有我不敢做的事？” “萧宗泽，我可以告诉你，今天落在我手里，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死。” 萧宗泽脸都绿了，用力挣扎。 可他一介文人，如何能挣脱监察使的擒拿。 眼睁睁看着那根棒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有些慌了，秦赢看起来不像是吓唬人。 “秦赢！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宗泽暴怒咆哮，“我与你也算无冤无仇，也许我萧家与你不合，但我并未做过半点害你之事。” “你…何至于这样整我？” 萧宗泽憋屈至极，恨得牙痒痒。 一个时辰前。 他还在花魁身上风流快活，突然冲进来一群监察使，直接给绑到了这里。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江湖人士绑架勒索。 到了监察院才知道，原来是秦赢。 他早就听过秦赢的名头，但真正见面还是头一回，秦赢和萧家有一些不愉快，他也是知道的。 要说最大的仇，就是秦赢截胡了侄儿萧廷钰的女人……但，那也是他和萧廷钰之间的仇恨啊。 关我什么事？ 抓我过来用刑，几个意思啊？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打击报复。 你去抓萧廷钰啊。 或者抓他爹萧宗桓。 搞我干什么…… “你不会以为，我抓你回来是为了报私仇吧？” “那你也太小看我秦赢了。” “我这监察院可没那么低级。” 秦赢示意杀威棒退下。 而后又让人松开了萧宗泽。 “你…到底想怎样？”萧宗泽满脸警惕。 秦赢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冯墨亭抱着一大堆卷宗走出来。 “萧宗泽，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还用我一件件数出来给你听？” “劝你赶紧认了得了。” “大晚上的，我也不想这样。” “你配合我，大家都好办。” 秦赢露齿一笑，白牙折射出一股寒芒。 萧宗泽望着那堆卷宗，心里明白了七八成。 但，事到如今怎会认罪？ 他严厉的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想污蔑我贪污，那你可得多费心了，记得多做点假口供。” “最好还要强迫我按手印，否则三司会审那边，你第一个过不了关！” “还有陛下过问起来，你又当如何？” “哼，别以为你监察院真能只手遮天，我萧氏门阀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强力压制着心头惊慌，可越是强压，说的就越多，表明他越在意。 监察院最近风头很盛。 一出手就办了二十五位大臣。 可他还是自信……我萧宗泽是一品大员，又是门阀中人，萧家家主是我亲哥哥。 我不信你真的敢办我。 “哈哈。” 秦赢大笑一声，道：“冯墨亭，你来告诉他。” 冯墨亭放下卷宗，有些病态色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只是这笑看起来略显狰狞。 他本也是丰神如玉的公子哥。 又是金科状元郎。 一身书卷气，待人温和有礼。 可，自从遭受了权力的迫害，被下放到偏远之地，遭受到种种折磨之后。 他身上的书生气消磨得差不多了。 加上跟在秦赢身边，也沾染了不少杀气。 现在他要是不主动报出状元郎的名号，人家还以为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判官。 “萧宗泽，你是没有贪污。” “但是你受贿啊。” “我查了你过去三年的事迹，可谓大开眼界。” “你光是收钱卖官，三年时间就卖了十二个官，小到九品芝麻官，大到五品京城官。” “而你卖出去的那些官，他们在地方为非作恶，草菅人命，三年来直接间接害死的人，加起来有九百多人。” “这九百条人命，都要算在你头上。” 冯墨亭一一列举他的罪行。 满地的卷宗，就是他卖官的账本。 卖给了谁，收了多少钱。 一笔一笔，清清楚楚。 冯墨亭接着道：“按照大汉律法，买卖官职者，罪当诛！其九族十年内，不可再入朝为官！” 听到这话。 萧宗泽大笑三声，满脸不屑，“你是谁？” 冯墨亭道：“在下，监察院御史，冯墨亭。” 萧宗泽又是大笑，“冯墨亭？你就是那个被革去功名，流放偏远的状元郎？” “啧啧啧，没想到你咸鱼翻身了，居然进了监察院当御史，你以为，这就算扬眉吐气了？” “哼，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审我？” 萧宗泽眼神之中，透射着浓烈的不屑鄙夷。 冯墨亭他没见过，但听过这个名字。 状元郎，五品官。 本该是门阀拉拢的对象。 但他不识好歹，竟敢拒绝门阀。 权力小小运作，他便再无声息。 也有人说，他是因为娶了花魁楚蒹葭才遭此横祸，在此之前，有门阀的人看上了楚蒹葭。 没想到，却被这个山野出来的臭小子截胡。 事实真假，萧宗泽也懒得去查。 毕竟，在他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无权无势，小小五品状元郎？ 哪怕是如今，他被抓进了诏狱。 仍旧是看不起冯墨亭。 山野村夫的家世。 不过是文采出众一些，考上了状元。 就真以为一飞冲天，能审判他门阀？ 可笑，简直贻笑大方。 第485章 铡! 冯墨亭笑了。 笑声甚至盖过了萧宗泽。 他眼神透着一股可悲的色彩。 这就是门阀当权的世道。 纵使身陷诏狱，他也有如此底气。 如果今夜坐在这里的人不是他。 也不是秦赢。 大概这位中书省右丞相，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 “国家的权臣，都似你这般，这国…还有未来么？”冯墨亭喃喃自语。 萧宗泽得意冷笑，“未来？我的后代才是大汉的未来，而你，以及你的后代，全都是奴才。” “你们生下来，就是垫脚石。” “活该让我们踩着脑袋，步步高升！” “哈哈哈……” 萧宗泽的笑声，震动四方。 在场的所有监察使都面色凝沉，有一股杀气升腾而起，压制不住。 萧宗泽口中的“你们”不光指冯墨亭。 当然也包括了他们，他们的后代。 乃至所有的百姓平民，与他们的后代。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是对这个时代最好的描述。 秦赢默默看着，并未说话。 虽然他很想上去给这畜生一巴掌。 但，他更想看冯墨亭的反应。 反抗权贵，对秦赢而言很简单。 他从另一个时代而来，他的思想是自由的。 但冯墨亭不是……他从小被教育，天地君亲师，要让他拥有反抗的意识，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改变。 不亚于重生。 他曾说过，要杀净天下贪官。 但…仅仅是说而已。 人在恨的情况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可做，就是另一回事。 今夜，秦赢要看他做。 在众人的注视下，冯墨亭双眸冰冷，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静静凝视着萧宗泽。 他缓慢开口，声音很冷：“在监察院设立之前，也许你说的都对。” “平民百姓，在权贵眼里只不过是垫脚石。” “你们要踩着我们的头，才能站得稳，站得久，但是……以后不会了。” 冯墨亭面无表情，就像看一条死鱼似的。 “你今晚会死在这里！” “但你不会是第一个，监察院会一直杀下去，直到你这样的人不再出现！” 话音刚落。 萧宗泽神色骤变。 “你…你说什么？” “你要杀我？你敢！” “陛下都不敢杀我，你敢？你算个什么东西，动我的后果是什么，你九族人头落地都不能赎罪！” 萧宗泽声音很大，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心里其实是三分惧怕，七分震惊。 他没想到，一个被门阀随手拿捏的穷小子，现在居然敢扬言杀他。 换做之前，他简直嗤之以鼻。 可现在身处诏狱，又有秦赢这尊活阎王看着，说不定他真敢！ “来人，上铡刀。” 冯墨亭懒得跟他废话，大手一挥，命人抬上来一口大铡刀。 “你……你真敢！” 萧宗泽看到铡刀的瞬间，脸色吓得惨白。 铡刀都上来了，这不是开玩笑。 他连忙看向秦赢，声音发颤，“秦赢……不，九殿下，你，你们真要铡我？” 秦赢双手抱胸，冷笑道：“不然呢？” “难道请你回来喝茶？” 这下。 萧宗泽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往门外跑。 可这里是监察院最为严密的诏狱。 便是大罗神仙进来，想出去也得扒一层皮。 更别提萧宗泽这个小鬼。 “来人，压住他！” 冯墨亭冷漠下令。 监察使当即上前，将还没跑出去多远的萧宗泽一脚踢翻，拖死狗一样拖了回来。 “不…不……” “我是中书省右丞相！” “我是萧宗桓的弟弟，你们不能杀我，萧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开我…我要见我大哥，我要见陛下！” 萧宗泽疯狂地挣扎着。 我怎能死…怎能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还有大好人生，我还有这么多荣华富贵没有去享受，我怎能死…… 任他怎么叫骂，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注视。 萧宗泽被按在了铡刀上。 明晃晃的刀刃，倒影着他布满恐惧的脸。 “九殿下，饶命…饶了我…” “我错了，我说错了，我不该骂你们，我以后一定爱民如子，我…我痛改前非。” “饶了我，就饶了我这次吧…” 萧宗泽终于求饶，一股热流从他的裤腿滑落，泛着黄色。 “萧大人，怎么尿裤子了？” 冯墨亭嗤笑一声，“你不是很能耐吗？” “原来你也怕死啊。” 萧宗泽屈辱无比，但此刻却不敢再还嘴。 他腆着笑脸，讨好道：“冯大人，你就饶了我吧，我保证痛改前非。” “我…我回去就变卖家产，全部用于善事，那些买官的，草菅人命的，我一个也不放过，我亲自砍他们的头。” “我以后绝不敢再犯，如若……如若再犯，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开始发起了毒誓。 可冯墨亭眼里的他，却似个跳梁小丑。 原来，权贵也是贱骨头。 死到临头也不比普通人强到哪儿去。 冯墨亭微微蹲下身，拍了拍他脸庞，笑容冰冷，“你觉得，我会信？” 萧宗泽大叫，“信我，信我啊！” “我真的错了，我真的悔改了……” 他觉得撕心裂肺，好似真的在忏悔。 但，众人无动于衷。 这是鳄鱼的眼泪。 死到临头的忏悔，那也算忏悔吗？ 他只是怕死而已，并不是后悔。 良心就像天赋，生下来有就有。 没有就没有，谈不上唤醒。 如果说此时此刻，萧宗泽真的被这口铡刀唤醒了什么，那一定是求生欲，而不是良心。 秦赢冷冷的道：“说遗言吧。” 萧宗泽心凉了大半，他忽然歇斯底里怒骂： “去你娘的！别太过分了，差不多就得了。” “我劝你们见好就收，今夜的事可以当没发生过，真敢杀我，萧家倾尽全力也会复仇！” “秦赢！你真敢纵容手下铡我。” “你就不怕陪葬？” “你的女人下场会比做娼还凄惨百倍。” 他已经没办法了。 求饶没用。 死到临头，唯一能说的只剩威胁。 “我…我认罪了。” “将我绳之以法吧，三司会审定我什么罪名都可以，求求你们，别在这里铡我。” 萧宗泽哭着喊着恳求。 人临死之前，居然会有如此丑态。 就像精神分裂一样。 “你觉得可能吗？” “把你送去三司会审，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官官相护，你觉得我会这么蠢？” 秦赢冷冷一笑。 一眼就看破了萧宗泽的小心思。 三司会审，让你找关系脱身？ 秦赢也曾信任朝廷的律法，可他得到的只有失望，现而今是吃一蛰长一智。 要杀，就直接杀。 否则错过机会，悔不当初。 “铡！” 冯墨亭冰冷下令。 “铡！” “铡！” “铡！” 如雷贯耳的吼声，从监察使们的口中发出。 铡刀应声而来。 噗嗤！ 鲜血飞溅而起。 第486章 抬棺上殿，长跪风雪 丞相府。 庄严的厅堂之中爆发出怒吼。 萧宗桓抱着那无头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一股无边的憎恨杀意，填满了他的胸腔。 “弟弟……宗泽……到底是谁干的！啊！” “我发誓，一定要他全家死绝，为你报仇！” “究竟是谁与我萧家有这海血海深仇，竟将你残忍杀害，弟弟啊…大哥一定会找到人，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灭族！我要灭了他九族！畜生啊，畜生！” 萧宗桓满脸悲痛，手掌紧握，指甲刺破了掌心肉，鲜血滑落在尸体胸口。 半个时辰前。 丞相府的大门前，多了一具尸体。 尸身被白布包裹，扔在门外。 头颅被装进了鸟笼里，就这么挂在大门口。 凌晨。 下人开门清扫积雪时发现了这一幕。 于是，便有了萧宗桓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被铡掉了脑袋的人，是他的同胞兄弟。 位列当朝一品，中书省右丞相。 萧宗桓怎么也没想到，在京城居然有人敢杀他萧家人，并且还是杀他最亲的弟弟。 “我儿……我儿……” 厅堂里响起急促脚步声。 萧国公拄着拐杖，在孙儿萧廷钰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上厅堂来。 在看到躺在地上冰冷的无头尸体时，他苍老的面容浮现出巨大的痛苦与悲痛，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爷爷。” 萧廷钰吓得大叫，连忙扶他坐下。 几个下人一起动手，又是拍后背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回来。 “宗泽！啊…我儿啊……” 萧国公老脸悲痛，心头抽痛。 他这一生儿子众多。 但只有两位嫡子，其余皆是庶出。 现在二嫡子却死了。 人生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最叫人难以接受的事，萧宗泽还没有子嗣。 也就说萧宗泽一死，二嫡子的血脉完全断了，真真正正的断子绝孙啊。 “爹，我一定会给弟弟报仇！” 萧宗桓脸色阴沉，额头上青筋暴起。 牙齿咯咯作响，老谋深算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会被人杀了亲弟弟。 这简直就是在挖他心头肉。 “宗桓，你一定要为你弟弟报仇！” “无论他是谁，一定要死！” “哪怕天王老子，也要以血还血！” 萧国公红着眼睛，如同一头暴怒的老狮子。 他早已退位多年，不问朝事安安心心养老，却不想还未等来自己的大限之日，居然等来了儿子的无头尸身。 昨天萧宗泽还向他请安。 怎么今天人就没了，如此打击怎能接受。 到底谁这么狠毒杀了他儿子。 “阿武！去查！” “二爷昨晚都去了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统统给我查清楚。” 萧宗桓大吼着下令。 “是。” 一名身穿紧身衣的仆人当即抱拳。 萧宗桓虽然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之中，但也并未丧失理智，他要尽快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京城就这么大，敢动门阀的人并不多。 只要狠查，一定能查到。 半个时辰后。 阿武回来了。 他面色凝重，禀报道：“老爷，有眼线看到，二爷昨晚在风香楼与花魁快活……” “然后，被一群人抓走了。” “二爷手底下的人都被控制，所以才没有消息传回来。” “眼线说，二爷被抓进了监察院。” 砰！ 萧宗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竟是将这红木桌子拍得裂开，他的手掌也鲜血淋漓，却并不觉得疼痛。 心里的悲痛，已胜过一切。 “秦赢！” 他愤恨大吼，眼睛血红。 竟是他！ “是秦赢？” 萧国公老脸骤然涌起一股杀意。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皇子算什么，敢动我儿子，我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萧国公暴跳如雷，浑身发抖。 秦赢与门阀作对，他是知道的。 但，在他这样的人物眼里，秦赢区区小辈，不过蚍蜉撼树罢了。 但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小家伙，居然铡了他儿子。 “爹，一定要为二叔报仇！” 萧廷钰恨得牙痒痒。 秦赢不仅抢了他女人，现在还铡了他二叔，此人不能再留了，现在可算是新仇旧恨一块算。 “来人！” 萧宗桓咬着牙，满脸阴鸷，“备棺木，我要上朝！” …… 辰时。 金銮殿前。 哀嚎哭泣遍地。 一口金丝楠木棺材横在金銮殿大门前。 中书省左丞相萧宗桓，带领其子萧廷钰。 以及萧家的上百口直系血脉。 整整齐齐地跪在雪地中，他们身披缟素。 大雪纷飞，哭声凄惨。 萧宗桓未穿朝服，而是一身白布麻衣。 额头绑着白布条，两眼发红。 前来上朝的大臣，见这诡谲至极的一幕，简直吓得魂魄差点离体，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生怕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这……这是萧丞相？” “天啊，这是怎么了……那，那棺材里的是谁？” “不会是萧国公吧？他老人家身子骨莫非……” 众人皆是猜测。 眼前一幕过于惊悚。 堂堂的门阀之主，当朝一品大员。 居然身穿丧服，跪在满天大雪中。 还将一口棺材带到金銮殿前。 这…似有滔天的冤屈啊。 否则谁敢在庄严的金銮殿前这样。 人群哗然不已。 这时。 两道人影推开了人群，来到了萧宗桓面前。 正是狐平云和王立德。 二人本是来上早朝的。 谁知碰上这一幕，当场吓得不轻。 “萧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狐平云弯下身去想要扶他，却被萧宗桓推开，他恶狠狠的道：“我弟弟死了！” “秦赢害死的。” “我要他血债血偿！”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脸色大变。 九皇子秦赢？ 他杀了萧宗泽？ 原来那棺材里的不是萧国公，而是中书省右丞相，萧宗泽！ 这事也太炸裂了，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王立德脸色骇然，“这…这是真的？” 他不敢置信！ 这也太惊人了吧！ 秦赢居然敢杀一品大员。 已经不能说是张狂，简直就是疯了。 这时。 曹公公出现在金銮殿大门前。 他看百官迟迟不入殿，便想着来看看。 没想到眼前一幕，吓得他心头发凉。 连忙跑进去向汉帝禀报。 不一会儿，汉帝走出了金銮殿。 在见到这一幕的瞬间，他苍老的脸上布满惊疑之色，不顾冰天雪地，跑到大雪里来，声音有些颤抖： “萧爱卿，这是为何啊？” 萧宗桓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直接重重磕在雪地里，悲痛大吼： “陛下！臣弟被秦赢无故杀害，求陛下颁旨，杀了九皇子秦赢，为臣弟报仇！” 第487章 父皇放心，我不是来造反的 瞬间！ 众臣哗然！ 眼神之中，皆是惊惧。 萧丞相，要杀秦赢！ 并且还是要汉帝亲自下旨。 这是要他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感受么？ “萧卿家，这究竟怎么回事？” 汉帝再次询问，这回声音关切了不少。 他总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下旨砍了自己的儿子吧？ 萧宗桓眼神凶恶，闪着阴狠的光。 “臣弟昨夜被秦赢无缘无故抓进监察院。” “今天早晨便弃尸于我家门前。” “有人证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陛下，我萧家世代为大汉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秦赢杀我胞弟，此仇不共戴天。” “若不能为胞弟报仇，臣今日就撞死在金銮殿台阶上，就让这满朝文武，踏着臣的血上朝去吧。” “我萧家，冤屈滔天。” 萧宗桓一番话，引得众人心神激荡。 汉帝赶忙走到棺材前。 曹公公推开盖子一看，里面果然躺着萧宗泽的尸体，脖子处有一条整齐的裂痕，被丝线缝了起来。 不少大臣也凑了过来。 当看到尸体真容，免不了一阵体寒，满目震惊，甚至手指都哆嗦起来。 “真的是萧宗泽。” “天啊，秦赢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杀害朝廷大员。” “秦赢该死，他该死！” “此子已疯了，丧心病狂肆意屠杀大臣，恳求陛下降旨，斩了秦赢。” 舆论一边倒支持萧宗桓。 纷纷痛骂秦赢不是个东西。 谁会拿自己亲弟弟的命来污蔑呢？ 况且最近秦赢做的事，的确太过分了。 抓贪官，抓到就杀。 简直就是个屠夫。 刚定了二十五位大臣年后问斩。 这才过去不到一天。 他这次竟然连审都不审，直接就给萧宗泽砍了，这……这简直……这位可是中书省右丞相啊。 一刀就给杀了？ 未免太吓人了吧。 大汉建立至今六百余年，也从未出现过这样嚣张跋扈的皇子啊。 他把朝廷大臣当做什么了，路边的小猫小狗么？动辄杀戮，这简直就是疯了。 狐平云眸中闪过一道惊悚之色。 他也没想到，秦赢竟敢这么狠。 直接就把萧宗泽杀了？ 这下，萧宗桓以及整个萧家还不得发疯。 他可是知道的，萧国公一生女人众多，子嗣也多，可真正的嫡子却只有萧宗桓，萧宗泽两个。 看萧国公给他们兄弟俩取名，宗桓，宗泽。 就知道对二人感情有多深，期盼有多重。 “陛下，臣也觉得秦赢已经疯了。” “哪怕萧宗泽有天大的罪过，那也是朝中一品大员，要杀要剐陛下说了算。” “他这种行径，将大汉律法置于何地？” “若不尽快禁止，恐怕会有更多的大臣遭他杀害，朝廷要大乱啊。” 狐平云恰逢时机的一番话。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直接说到了在场众人心里，人人眼眸震颤，一股寒意笼罩全身。 大将军说的对啊。 再放任秦赢不管的话。 监察院的刀，总有一天落到每个人身上。 在场的人，又有几个敢说自己干净的？ 萧宗泽这么大一尊佛，都扛不住监察院的刀，更别说他们这些小鬼了。 王立德火上浇油，道：“臣觉得，应该立刻下旨，停止监察院的一切权力！” “下令皇宫禁卫，捉拿秦赢！” 他这话一出，百官立即响应。 “陛下，不能再纵容九皇子了。” “陛下，降旨吧，这是为了朝廷安定啊。” “秦赢一日不除，朝中永无宁日。” “陛下一定要以大局为重，要以大汉江山为重，杀了秦赢，杀了他！” 文武百官齐齐下跪。 他们怕秦赢，所以要杀秦赢。 他不死，我们就得死。 “这……” “这怎么……” 汉帝脚步后退，曹公公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搀扶，低声耳语：“陛下切莫动怒，气坏了龙体。” 汉帝喘着气，手在发抖。 今天这一幕，冲击太大了。 “秦赢呢？” “去…去把他抓来！” “去把那个小王八蛋抓来！” 汉帝回过神来，雷霆暴怒。 “是！” 皇宫禁卫大量出现，要去抓秦赢。 而就在这时。 满天风雪抖动起来。 地面传来铁甲的轰鸣声。 一杆红底黑字的大旗撕裂寒风。 森森铁甲践踏积雪。 战马呼出的热气，融化了飞落的雪。 秦赢胯下骑着战马，身披玄甲。 手里提着ak。 在他身后，铁浮屠如狼似虎。 沉重可怖的杀伐之气，瞬间镇住了全场。 皇宫禁卫如临大敌，迅速拔剑。 “站住！” “皇宫禁地，靠近者死！” 禁卫军统领忍着恐惧大吼。 铁浮屠！ 这是一千名铁浮屠！ 场中的皇宫禁卫人数大约也有一千。 估计很快会从别的地方再赶过来不少。 帝都驻守着一万多皇宫禁卫，但他们要赶过来也得时间的，不可能瞬间出现。 可眼下铁浮屠已经到金銮殿，到汉帝眼皮子底下了…他们没有信心面对铁浮屠。 这支重甲骑兵太恐怖了。 “秦赢，你要造反！” 狐平云看到这场面，当即暴吼一声。 至于那些扬言要捉拿秦赢的官员，见到这一幕早就吓得不敢动弹。 造反！ 秦赢他要造反！ 一千名铁浮屠都压到金銮殿前了。 他现在如果造反，简直轻而易举。 就算是狐平云，也只能引颈受戮啊。 他的狼骑驻扎在帝都外二十里的平阳镇。 哪怕此刻敢来，那也来不及了。 “秦赢，你要造反么！” 汉帝大步朝前，怒不可遏，“你竟敢造反！” “朕看错你了！” 秦赢翻身下马，与他一同的还有镇北王。 “父皇。” 走到汉帝面前，秦赢拱手行礼，“儿臣无意造反。” “儿臣料定今天会有很多人要杀我，所以才不得不如此，铁浮屠是来保护儿臣的，绝无造反之意。” “还请父皇放心。” 话罢。 秦赢目光扫向那些大臣。 这一刻，无人敢与之对视。 “谁刚才喊着要杀我的？” “我来了！” “谁想杀我的，站出来！” 秦赢猛拉枪拴上膛，杀气如麻。 捉拿我？还要杀我！ 简直笑话，我花这么多钱养了这么多人。 还能叫你们给我杀了？ 汉帝额头血管暴鼓，强忍着暴怒。 “撤兵！” “立刻叫他们滚出去！” 他气得几乎吐血，自从他**以来，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敢带兵来他的金銮殿撒野。 没想到第一个，居然是他儿子。 “陛下，我们来此无意造反。” 镇北王说话了，“但，我们来此，也不是引颈受戮的。” 第488章 扫一梭子 汉帝脸色难看。 “皇兄，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他大声质问镇北王。 镇北王道：“陛下，我们并不想做什么。” “今日前来，只是图个平安。” “如果孤身而来，也许不能全身而退。” “这都是保命之法，还请陛下见谅。” 秦赢接过话道：“你是我父皇，我不会造反，但我也不会随便让人拿捏。” 就眼前这场景。 秦赢如果一个人来，今天必死无疑。 昨夜斩了萧宗泽后，他就想到了今天会面对什么，所以他早早准备。 以前，他一忍再忍。 即便手里拥有火器，也从没有想过大逆不道，在汉帝面前总是毕恭毕敬，既为人子，也为人臣。 他在尽自己最大的本分。 但现在，他对汉帝很失望。 身为一国之君，门阀所作所为你竟视而不见，只顾自己寻欢作乐；身为父亲，你不站在儿子这边。 当初曾说支持他，可后来却火烧养心殿。 秦赢费尽心血收集而来的证据，付诸一炬。 那一夜烧掉的不仅是证据，还有秦赢对一个父亲的敬重，对一国之君的期望。 同样在那大火中，彻底化作飞灰。 为人父，为国君，他都太让人失望。 诸如种种，那就不能怪我采取过激手段。 “秦赢，让铁浮屠退出去！” “金銮殿前不可驻兵马，这是大汉历朝规矩，你敢违反！” 王立德站出来咆哮。 其实他也怕。 现在的局面可太紧张了。 只要秦赢一声令下，大汉的天下，就得换别人来坐，哪怕门阀运筹帷幄，掌控诸多，也不能改变事实。 但，转念一想。 如果秦赢真的要造反，早就动手了。 何必还要多说废话？ 说不定，他真是不打算造反。 王立德的喊话，秦赢直接无视了他。 眸子静静看向汉帝，道：“父皇，儿臣只想问您一件事。” 汉帝嘴角一扯，冷声道：“你还当我是父皇吗？” 秦赢道：“当！” 后半句没说。 如果不当你是父皇。 早在我造出左轮的第一天，你脑袋就爆了。 老实说，秦赢对他真没有什么感情。 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这具身体终归是汉帝的骨血，养育之恩大于天，秦赢又不是畜生，岂能造反杀爹？ 汉帝压着怒火，他猛然间恍惚，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他不再胆小怯弱，在魄力上，甚至远胜自己这个父亲，至少在对待门阀的问题上，他敢想敢做。 而自己身为一朝之皇，却屡屡犹豫。 “好，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汉帝神色略显落寞。 秦赢开口道： “父皇曾给过儿臣，便宜行事之权。” “这，父皇可还记得？” 汉帝微微点头，道：“不错。” “监察院设立之初，朕是给过你便宜行事之权，也将贪污腐败，核查百官之事，全权交由你处置。” 话说到这里，汉帝神情猛的一变，语气严厉斥责，“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用便宜行事之权来堵朕的嘴！” “但你可曾想过，你这次杀的不是小官，那是中书省右丞相。” “我大汉朝廷拢共也就两位丞相，你说也不说，审也不审，直接就铡了他的头。” “于情于理，都是你的过错。” “难道，你还想让朕视若无睹吗？” “倘若监察院的人，都似你这般仗着一个便宜行事之权，行事毫无忌惮，我大汉朝廷的官员，还有几人能生还？” “铡完了百官，是不是连朕的脑袋，你都要铡了去！” 汉帝声音激动，老脸通红。 他心里有苦说出啊。 你杀那二十五位大臣也便罢了。 他们只是三品官，动摇不了朝廷根基。 现在上来就杀了一品官。 还是一位丞相，萧家的二爷，嫡系血脉。 这怎么说得过去？ 倘若今天不责罚于你，文武百官将会人心惶惶，朝廷顷刻之间，必然面临大厦将倾的可怕局面。 最要命的是——狗急跳墙啊！ 门阀拥有数百年的底蕴，掌握着大汉半壁江山，一旦逼得紧了，狗急跳墙的话。 江山不复存焉。 然而，汉帝又怎会想到。 他最担心害怕的事，恰恰是秦赢与镇北王期望看到的事。 门阀不造反，那我做这些就毫无意义。 秦赢正准备反驳他一番慷慨陈词。 不料，下一刻。 人群中猛然冲出个身穿丧服的人。 提着刀要跟秦赢拼命。 “秦赢，小畜生！还我二弟命来！” 萧宗桓突然暴走，吓坏了众人。 但，并未有人拦住他。 秦赢冷笑，当即抬起枪口。 本来没借口杀你，今天自己撞上来。 突突了再说！ “爹，不要！” 萧廷钰也冲出人群，嘴里大叫着。 哒哒哒… ak47喷出火舌，子弹肆意宣泄。 萧廷钰一个飞扑，将他爹扑倒在地。 白色的丧服在地上滚了几圈，变得乌漆嘛黑，犹如乞丐…但还真叫他运气好，躲过一劫。 “住手！” 汉帝吓得头皮发麻，他却并未如众人一般后退，而是大步上前去，挡在这两父子面前。 秦赢本来想补一梭子。 但汉帝动作不慢，已经护住二人。 秦赢便压低了枪口。 总不能突突了老爹吧。 “你干什么，你想打死他吗？” 汉帝面目狰狞，口水横飞。 他吓坏了。 刚才要不是萧廷钰飞扑及时，他就要当场再失去一位中书省左丞相。 秦赢是真敢杀啊。 “他要杀我。” 秦赢两手一摊，无辜的道：“他手握凶器向我杀来，我这是本能反应。” 他说完还一脸可惜。 居然没打死你这龟孙，算你运气好。 镇北王也开口道：“是萧宗桓太冲动了，怪不得别人，既然他没死，这件事就算了。” 轻飘飘一句话，差点气得萧家众人肺炸开。 “啊！秦赢！” “廷钰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萧宗桓暴嘶吼，青筋暴起，声音低沉而嘶哑，剧烈的喘息声，让人不禁担心，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气死了。 “爹，咱们来日方长，必让他偿命。” “您冷静啊。” 萧廷钰死死抱着他，不让起身。 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萧宗桓去杀秦赢。 眼下这种情况，一动就万劫不复。 他已失去了二叔，万不能再失去亲爹啊。 第489章 关上门说悄悄话 汉帝此时也左右为难。 萧宗桓这样子，怕是不死不休了。 处置不好，萧家会仇视朝廷。 但秦赢他也不能拿下。 说实在的，现在的秦赢羽翼丰满。 已远不是汉帝所能控制的了。 更何况还有皇兄站在他这边。 镇北王没回来之前，秦赢尚且不那么激进，可谁能想到，他一回来，就像解开了老九封印似的。 现在的秦赢下手又狠又毒，丝毫不留情面。 这是要把整个大汉整得支离破碎才罢休？ 汉帝目光扫去。 文武百官皆是躲在他后面。 平日里耀武扬威，威风八面的镇国大将军狐平云，居然也安静站着一言不发。 王立德也是刚才喊了一嗓子后，便彻底沉默，打算安安静静看好戏。 他们两个都不蠢。 秦赢方才那可是狠狠搂了一梭子。 那是枪！ 打在人身上非死即残。 谁还敢去硬钢正面？ 再说了…死的又不是他们两家的人。 要疯给他萧家去发疯。 汉帝满脸无奈，这帮大臣…动不动就说要打这个杀那个，真到时候了，一个个不敢吭声。 我大汉就没有带种的臣子了？ “老九，殿内说话吧。” 汉帝摆了摆手，示意周围拉弓搭箭的皇宫禁卫都退去，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随着皇宫禁卫撤退，场中气氛松弛了不少。 秦赢也不磨叽，对赵虎说道：“原地待命，不要松懈，情况不对就动手。” 赵虎抱拳震喝：“是！” 秦赢又对镇北王道：“大伯，你也留下？” 他点了点头，道：“陛下既然叫你进去，没叫我进去，那我就留下吧。” 秦赢把ak47交给了老黄，卸了身上玄甲。 在文武百官的目光注视下。 秦赢和汉帝两人走进金銮殿。 朱红色的厚重大门缓缓关上。 金銮殿内。 点燃了不少烛火。 周围亮堂起来。 “说吧，为什么要杀萧宗泽。” “你不是愚蠢，你是故意的。” “明知杀了萧宗泽，整个萧家都会发疯，除了以命抵命之外，别无他法。” “你和皇兄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汉帝尽量压低声音，语气十分严厉。 他对秦赢其实很满意。 ——在今天之前都是。 可，他不明白这个行事谨慎的小儿子，为何突然之间变化那么大。 这次简直莽夫行径。 “爹。” 秦赢没有打官腔，喊他父皇。 而是用了民间最常用也是最亲切的称呼。 这一声爹，果真让汉帝身子颤抖。 眼里止不住湿润——他明白，秦赢绝不会造反的，心里唯一的一点点顾虑消失。 “赢儿，跟爹说实话吧。”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汉帝语气柔和了一些。 这里左右无人，只有他们父子。 关上门来，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难道，门阀占据大汉半壁江山的日子，还不够长吗？” 秦赢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汉帝怔住，说不出话。 秦赢继续道：“如果他们造福百姓，还则罢了，可你真的看不见民间疾苦吗？” “门阀不是不可以存在，而是要存在于皇权之下，不能与皇权并驾齐驱，更不可凌驾于皇权之上。” “他们连皇帝都能推上位，说好听点是占据了半壁江山，说难听点……爹你就是个傀儡。” 秦赢这番话，算是冒了大不讳。 可现在没有君臣，只有父子。 这种话也只在现在说，出了这个门，便会彻底忘却，不再提起。 汉帝彻底沉默，老脸颓丧。 半晌。 “朕…何尝不知。” “但是朕无可奈何。” 汉帝长叹一声，道：“朕，其实只有一百天的活命了。” 此话一出。 秦赢顿时惊了，道：“谁说的？” 汉帝道：“太医。” 他看着秦赢，目光突然柔和，“你还记得，朕跟你说过心肺中箭的事吧？” “这些年，各种药材都用过了，始终无法根治。” “最近几年，药物无用，都靠曹公公用真气替朕吊着，但现在也不管用了，太医说朕只剩最长一百天的命。” “既然明知必死，也明知不可改变什么，索性就用这一百天，痛痛快快享受。” “至少死之前，朕不算痛苦。” “后人如何评价朕，那是后人的事，朕那时早已是一捧黄土，看不见也听不见，世间名声与朕何干？” 秦赢眼中闪过一抹痛心。 他突然间理解了汉帝的种种作为。 明知自己快死了，而且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天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最后的时间里尽情享乐吧。世人常说皇权天定，帝王者，真龙天子。 其实，都是凡夫俗子罢了。 “原来爹还没昏聩。”秦赢叹气道。 汉帝哈哈一笑，“你真当我老来糊涂？” “门阀做的那些事，朕略有耳闻，但实在难以阻止，只能装作不知。” “还有老八的所作所为，送了个女人到朕身边，真以为朕不知道？” “反正也没什么活头了，雅渔虽说是老八安插的，但朕确实很沉迷她，只要她不过分，朕会留到最后的。” 说到这里，他眼神突然凌厉。 “还有你，嘉谷关杀了老大，灭了五千狼骑，这些朕都知道，只是不提罢了。” 秦赢略显尴尬的一笑，他还以为汉帝早就被蒙蔽，像个睁眼瞎一样久居深宫。 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告诉朕吧，杀萧宗泽究竟是想干什么？” 汉帝老话重提。 秦赢直白道：“逼门阀造反！” 汉帝似乎并不显得惊讶，也许他心里早就有答案，只是想亲耳确认。 “门阀一旦造反，必然是雷霆万钧之势。” “就凭你的铁浮屠，还有朕这一万多的皇宫禁卫，挡得住？” 汉帝反问一句。 门阀一旦决定造反，说不定会拿下大汉至少一半的军队，光是狐平云就有五万，更别说门阀财大气粗，招兵买马不在话下。 秦赢略做思忖，并未将镇北王的布局告诉他，而是说道：“我觉得能，不试试怎么知道？” 汉帝笑了，不知是嘲笑还是苦笑。 他说道：“为什么是萧家？” “你最恨的应该是狐家，或者王家。” “可你偏偏杀的是萧家。” 秦赢干笑一声，“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萧家的人比较容易杀。” “狐家的大臣大多是武将，都在军营里，我总不能杀到军营去抓人。” “王家对我也很提防，不容易得手。” “只有萧家最容易下手，萧宗泽去逛青楼，居然只带几个打手，简直是给我机会。” “而且还有一点，我觉得萧家会先造反，而狐，王两家不会跟随。” 听到最后一句话，汉帝有些不解。 秦赢解释道：“门阀看似同气连枝，实则各怀鬼胎，狐平云害怕镇北王，挨打都不敢还手，更别说造反。” “王立德嘛，他是较为依赖狐平云，如果狐家不造反，他王家也不会先行事。” “如此一来，萧家造反，狐，王两家随同的可能性很小。” 汉帝听到这解释，简直哭笑不得，“总之，就是捏软柿子呗？” 秦赢道：“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可以逐个击破，万一三家联合造反，我也不怕。” “我有枪有炮，怕你人多？” 汉帝长叹一口气，心里话都说透了，似乎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 “你们啊，瞒着朕做这些事，真是让朕这最后的日子都过不安宁。” “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做了，不如再来个锦上添花吧。” 第490章 虎毒不食子 金銮殿前。 风雪依旧凛冽。 此时已近中午。 太阳的露面并未让这寒冷天气有稍微收敛。 不少上了年纪的文臣都在原地踏步，祈求能带来一点点热量，不至于手足冻僵。 镇北王骑在马背上，眼神平静的盯着大门紧闭的金銮殿，不知在想什么。 赵虎身后列队整齐的铁浮屠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雪花已落满了他们的盔甲。 他们就这么静静肃立，犹如不知疲倦，不感寒冷的战争机器。 曹公公很会做人情，让手底下的太监给每位大臣都撑了伞，还贴心的送上火炉取暖。 这天气，对人而言是一种折磨。 在这种天气里漫漫等待，更是一种酷刑。 可…无人敢在这种时候离去。 里面的父子谈话，亦无人知晓。 但他们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岂能不知这次谈话的利害。 只会有两种结果。 要么，汉帝给萧家一个交代。 以此可平复萧家之心，不至于君臣反目。 可这结果显而易见，铁浮屠会誓死护主。 今日站在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 谁能挡得住重甲骑兵的屠杀？ 要么，秦赢安然无事。 带来的后果就是萧家仇恨朝廷。 五大门阀之一的萧家，底蕴雄厚手眼通天。 他若仇视朝廷，只要脑子不傻，都能想象到会有何等后果。 总而言之，无论是哪种结果。 貌似都不妥。 所以他们要等着，不可错过这一刻。 此时。 不远处一座宫殿前的石狮子旁。 八皇子秦舟紧张的望着前方。 寒冬腊月的天气，他却不停地冒汗。 “老九要造反…他要造反…” “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绝不该造反的人，偏偏他就造反了呢？” “老九到底想做什么！” 秦舟内心在嘶吼，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金銮殿内此时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场景。 他曾在脑海中无数次模拟过自己造反的情景，可就是从没想过，秦赢会先他一步。 现在，铁浮屠陈兵在前。 这就像一把利刃，直指心脏。 只要一声令下，必将日月换新天。 “难道是受了镇北王的蛊惑……” “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只有这个解释。” 秦舟自言自语，脸白如霜。 秦赢而今的各方面都要强于他。 文采武功，统兵驭民，都强过他秦舟太多。 这不免让秦舟想到了当年，汉帝与镇北王之间的往事。 镇北王秦慈是嫡长子，祖制是立长不立幼，尊嫡不尊庶，可皇位继承的结果，却是不如镇北王的秦穆，当上了汉帝。 而雄才大略的秦慈，被封为王。 派去北境二十几年，镇守边疆受尽寒苦。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仅是秦穆得到了门阀的支持，而秦慈再如何的优秀，也唯有惜败。 今时的他和秦赢。 恰如当年的汉帝和镇北王。 “老九这是怕我继位……” “他自己落得个与镇北王相同的下场？” 秦舟越说越笃定，心里已经确信无误。 不会错的！ 秦赢就是想先下手为强。 “可恨…” 秦舟狠狠一拳锤在石狮子上，直到把皮都磨破了，流出鲜血来。 他自以为看穿了一切，可无能阻止。 眼睛瞪得血红，一根根血丝好像要爆开。 …… 大雪中又静等了一炷香时间。 赵虎有些等不住了。 算上刚才的时间，殿下与陛下关门说话，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谁也不知道谈的怎样。 到底还要等多久？ “王爷，咱们要不要？” 赵虎小声询问。 镇北王瞥了他一眼，道：“他是怎么交代你的？” 赵虎浑身一凛，“原地待命，情况不对就动手。” 镇北王又道：“现在情况不对了吗？” 赵虎想争辩，“进去这么久，有什么话都该说完了……” 老黄这时按住了他肩膀，道：“就算情况不对，以殿下的本事也不至于无声被杀，再等等。” 赵虎闻言，只得叹了口气，继续耐心等着。 他实在担心。 今天这举动，已经和造反没区别。 何必还要再谈什么？ 直接杀过去不是更好。 赵虎觉得，即使这样做会为天下人唾弃，可当了皇帝，有的是办法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何必在意这许多… 正在众人苦苦等待时。 金銮殿厚重的朱红色大门，缓缓开了。 萧家的人第一个站了起来。 他们可是望眼欲穿啊。 汉帝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赢紧随其后。 只见，汉帝满脸严肃的道：“九皇子秦赢，诛杀我朝重臣，实在罪不可赦。” “但……念在其事出有因。” “又曾立下战功，退敌江南。” “朕三思而定，杖责一百，将他贬为庶人，收回一切所得，即刻逐出关外！” 说完。 汉帝看向秦赢，眸中蕴藏着怒色，大声道： “你，带着你的女人以及所有的部下，给朕马上滚去关外，从此你我父子恩断义绝。” “你在关外打猎捕鱼也好，放牛牧马也罢，都与朕，与这朝廷再无瓜葛，你不许再姓秦！” “今生今世，不许再踏进关内一步。” “滚！” 秦赢神色阴沉，满脸不忿。 “儿臣，不服！” 汉帝暴怒，“拖下去，打！” 皇宫禁卫上前，一人一边把秦赢架了起来。 这可把赵虎吓坏了。 “铁浮屠！” 他一声厉啸，久站不动的铁浮屠顷刻之间，摆出冲锋姿态。 “住手！” 这一声大吼，不是镇北王。 也不是老黄。 而是，秦赢。 他隔着老远对赵虎下令，“你们想造反吗？” “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们都忘了吗？还不退下！” 赵虎急忙大叫，“殿下，可是他们……” 秦赢怒道：“退下！” 赵虎脸色大变，当即下令：“退下！” 铁浮屠后队变前队，整齐有序退走。 秦赢怒视汉帝，恶狠狠的道：“你是我爹，我不会造反，让天下人说我秦赢是衣冠禽兽。” “今天你打我，驱逐我…好，既然你不念父子之情，我也无话可说。” “我秦赢以后，绝不踏入关内一步！” 他说完，汉帝大手一挥。 皇宫禁卫便立刻将他拖了下去。 父子俩这一唱一和。 使得在场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萧宗桓看呆了，突然冲到汉帝面前。 “陛下，您这是徇私包庇！” “臣弟一条命，岂能就这么死了！” 这真是徇私包庇。 萧宗泽被铡了脑袋。 而秦赢只是被打一顿，然后驱逐？ “萧卿家，朕已失去了一个儿子。” 汉帝眸子阴沉，逼问道：“这难道还不够吗，非要让朕亲手杀了自己儿子，虎毒不食子，你这是在骂朕禽兽不如？” 萧宗泽惊呆了，老脸懵逼。 这都他娘的在说什么？ 我弟弟死了，你跟我说虎毒不食子？ 那我弟弟就白死了是吧！ 第491章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臣不服！” 萧宗桓近乎大吼。 他老脸通红，怒视汉帝。 此时，那里还有什么君臣之礼。 我弟弟都死了，你却跟我谈虎毒不食子。 我等了大半天，就等来这么个结果。 这口气换谁来能咽下去？ “臣不服。” “臣不服。” 意料之中，又是两道声音响起。 狐平云，王立德站了出来。 他们同样满脸不忿。 汉帝的判决看似严重，可却有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感觉。 剥夺权力，贬为庶民。 驱逐关外，永世不得归来。 可是…他性命无忧啊。 萧宗泽呢？他现在怕是已经过奈何桥了。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他们想要的不是秦赢受罚，而是受死。 望着面前三位权臣相逼。 汉帝气得胸口起伏，忽然一口鲜血喷出。 三人离他不过五步之遥。 直接被喷了一脸血。 “陛下！陛下！” 曹公公大惊失色，“快传太医！快！” 他扶住汉帝，迅速离开这里。 不过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只留下满脸鲜血，表情呆愣的三位权臣，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文武百官骚乱起来。 “陛下怎么了？” “遭了，陛下身子骨本就不好，这今日大受刺激，一定是急火攻心伤了心肺……” “陛下不会，驾崩吧？” “住口！岂敢胡说。” 无数张恐惧的脸互相对视。 汉帝吐血……这恐危矣。 当天。 皇宫陷入一片混乱。 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来了。 挨个问诊。 光是商量用药就吵了半天。 后宫人人自危。 按大汉传统。 陛下如果驾崩，那是要妃子陪葬的。 但好在，众多太医会诊大半天。 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前。 汉帝的性命保住了，但情况并不乐观。 他谢绝了所有大臣的探视，就连一向宠爱的德妃，也被拒之门外。 起居食宿都只让曹公公一人伺候。 这天夜里。 八皇子站在养心殿门外，顶着满天大雪，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大门。 他并不悲伤。 反而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 对他而言，今天有三大喜事。 第一，秦赢居然没有造反。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竟然选择退兵，实在愚不可及，倘若是他来做，现在已黄袍加身。 第二，秦赢不仅退兵，还被驱逐。 今生今世不能再入关。 要知道，那关外是什么鬼地方？ 剑门关外是大草原，雁门关外万里黄沙。 秦赢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至于这第三，那就是汉帝吐血。 这说明，他快走到头了。 老大死了，老二乃至老七他们几位都远在天边，唯一最强的老九被驱逐。 现在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皇位，再怎么说也该落在他身上。 老八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反转成这样。 实在叫他一时之间，激动得难以控制。 他今天本以为失去了所有，没想到眨眼之间，却又拥有了一切。 这种感觉，实在太刺激了吧。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伺候好汉帝的最后一程，让他心甘情愿将皇位送上。 如此一来，美名，权力他一并拥有。 秦舟深陷幻想时。 门开了。 曹公公端着一盆热水出来。 秦舟赶忙迎了上去。 “曹公公，我父皇怎样了？” 曹公公叹了口气，道：“陛下急火攻心，吐出几口淤血倒是好多了，就是千万别再气着。” 这话落在他耳中。 顿时感觉到一阵不妙。 好…多了？ 不是快死了吗？ 他怎么能好呢！ 秦舟小心问道：“我…我能进去看看父皇吗？” 曹公公摇了摇头，“太医说了，陛下现在需要静养，任何人不见，八皇子请回去吧。” 秦舟有些失望，他转念一想，拉着曹公公笑眯眯的道：“曹公公，能否借一步说话？” 曹公公道：“好吧，但不能耽搁久，老奴还要伺候陛下。” 秦舟忙说道：“一定一定。” 说完，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金条。 曹公公眉开眼笑，照单全收。 二人走到一旁。 秦舟问道：“老九怎么样了？” 曹公公又是长长一叹，“九殿下今天挨了一百杀威棒，扔上马车连夜赶出去了。” “打的那叫一个惨啊，皮开肉绽，没有个十天半月的，怕是下不得床。” 听到这话，秦舟才算安心一些。 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他真的被驱逐了。 “您快回去伺候父皇吧，我这就告辞了。” 秦舟拱手行礼。 曹公公还了一礼，这便走回了养心殿。 …… 丞相府。 灯火通明。 偌大的府邸从未有过今夜之哀鸣。 厅堂白布高挂。 道士在做法场。 凄惨哭声遍地。 招魂引路的铃铛声渗透了整个黑夜。 萧国公头发更白了一些，老辣的目光望着金丝楠木棺材，久久无言，似有风暴在某种酝酿。 萧廷钰从外面冲进来，脸色难看的道：“爷爷，父亲，秦赢已经连夜离开了帝都，正往关外去！” 闻言。 萧国公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然后他缓缓闭上了双眼，阴沉的道：“停尸，秦赢不死，我儿不下葬！” 萧宗桓道：“爹，我亲自去追！一定把他的脑袋带回来，给二弟陪葬！” “秦穆这么护着他儿子，全忘了当年门阀扶持之恩，姓秦的全都是白眼狼！” 萧廷钰咬牙切齿，低吼：“父亲，还是让孩儿去吧，秦赢抢我女人，又杀我二叔，此仇不共戴天！” 萧国公被吵的头疼，厉声震喝道：“谁也不许去…秦赢阴险狡诈，手里还有火器，你们想死吗？” “找一帮信得过的人去。” 萧宗桓点了点头，随后他凝声道：“秦穆今天吐血了，身子骨应该是快不行了。” “他儿子杀咱们萧家的人，咱们又派人杀他儿子，这仇深似海。”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 萧国公当即制止他继续说。 他知道萧宗桓想做什么，但，还没到那份上。 “爹，为什么不能？” 萧宗桓也不知道是气急了上脑，还是趁机说心里话，“这江山，他姓秦的坐得，我姓萧的就不行吗？”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萧国公眸中闪过一丝纠结，但还是摇头，道： “秦穆还是受掌控的，这个傀儡很好用，如若篡位，师出无名，会遭天下人唾骂。” “不可…不可啊。” 萧宗桓急得大叫，“何为师出无名？秦穆包庇儿子杀我胞弟，这还不足够吗？” 萧国公脸色难看，“天下人会说，是宗泽贪污受贿在先，秦赢杀人是除害…” “去他娘的天下人！”萧宗桓气得破口大骂。 第492章 我要的是天下 深夜。 帝都城外三十里。 荒郊野岭，大雪漫天。 一批车队在慢行。 车轮有三分之二都陷入了雪地里，拉车的三匹马累的直喘气。 “加把劲儿！” “这该死的破路！” 田战低吼着。 马车上的东西十分重要。 但这个雪路实在难走，大雪漫过了大半个车轮，前进都很困难。 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 却只是走出去十多里地。 “田指挥使，咱们为何不与殿下同路？” 一名牵马的铁浮屠好奇问道。 白天他们跟秦赢一块出了皇宫。 但是半路秦赢却从小路离开了。 而他们，按照地图去找到了蔡大师。 从他那里，得到了三车东西。 这些东西都装进了木箱子，铁钉封好。 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殿下自有打算。” “你们只需好好听令即可。” “记住了，这箱子里的宝贝要小心对待，谁敢粗手粗脚的，老子一巴掌抽歪他的头。” “都听见了没有！” 田战低沉的声音，回荡在风雪中。 回应他的，则是数百个铁浮屠的沉喝声。 “是！” 田战拍了拍马车上的箱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奋与迫不及待。 “嘿嘿，狼骑！” “这就是殿下给你们准备的大礼。” “希望很快就能用得上。” …… 与此同时。 另外一处雪地中。 老黄驾着一辆马车。 垂帘被缓缓掀开，露出秦赢的面容。 “殿下，咱们快到老窝了。” 老黄小声提醒道。 秦赢索性钻了出来，与老黄坐在一块。 他面色淡然，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全没有挨打皮开肉绽的样子。 秦赢道：“萧家怎么样了？” 老黄回道：“府中哀痛。” “殿下，萧家真会造反吗？” 秦赢深吸一口气，果断道：“会，他会的。” “萧宗桓很喜欢这个弟弟，现在他死了，萧宗桓一定会想尽办法复仇。” “父皇又在人前做出吐血的样子，性命垂危，萧家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老黄露出疑惑之色，忍不住道：“反正都要灭门阀，为什么非要让他们造反呢？” 秦赢望着天穹皎洁的明月，目光深遂道： “这就是勾心斗角的黑暗，门阀和我都想灭了对方，可又不能明面上灭，否则会遭天下人唾骂。” “做什么事，都讲究个师出有名。” “门阀当年对大汉有功，如果不找个合适的理由就灭他们，天下人还会拥戴我秦氏为皇吗？他们会说我们姓秦的无情无义，过河拆桥。” “而门阀迟迟不敢反大汉，也是怕落得个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的骂名，如此一来天下民心尽失，有了江山也坐不安稳！” 老黄闻言，无奈摇头。 这听起来很复杂，也很幼稚。 可偏偏，这就是身居庙堂者的忧虑。 老黄道：“只杀一个萧宗泽，就足够勾起萧家的反心了吗？” 说到这里，老黄眸中浮现杀气，“要不，老夫回去，再把萧廷钰也杀了。” 秦赢果断摇头，道：“不不不，你不能去杀。” 接着，他道出原因。 “如果你去了，意图太过明显，民间反而要骂我了。” 老黄诧异，道：“那，应该谁去？” 秦赢眸色冰冷，笑着道：“会有人做的。” 老黄随即不再多言。 秦赢深深呼出一口气，嘴角上扬。 不知不觉，他也变得腹黑了。 其实朝中权谋，说白了只是取舍交换。 愿意舍弃什么，换来的什么。 秦赢舍弃了悲悯正义之心。 换来而今的腹黑与铁血。 这是生存手段，亦是治国之策。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什么都想要。 既想要铲除对手，又想要得到美名。 这名声，可轻可重。 对个人而言，也许轻于鸿毛。 但，对一个朝廷而言，他就重于泰山。 哪怕门阀暗地里使坏，我也得表面仁义宽容，只有他得寸进尺，我退无可退，然后才能下杀手。 天下人想看到的是这种场景。 秦赢便导演一番这种场景。 “老黄，怎么不说话了？” 秦赢递过来一瓶酒。 老黄接过痛饮，白酒的灼烈口感，哪怕是他这种千杯不倒的人物，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但烈酒入喉之后的畅快，却是任何一种黄酒不能媲美的。 “殿下，真的变了。” 老黄呼出一口酒气，幽幽的说道。 秦赢笑着道：“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老黄道：“变成熟了。” 秦赢怔了几秒，而后轻笑一声，“人一旦有了目标，自然也就成熟了。” “男人嘛，总得有点追求的。” “醉卧美人膝固然好，但我更想醒掌天下权。” 说完，秦赢手指前方的一览无余，而后缓缓朝上，声音蓦然沉重： “我期望的东西，是天下。” “真正的天下，而非一方汉土！” 老黄心头一震。 真正的天下！ 汉人常说的天下，指的是汉土。 各国有各国的天下，有各自的子民。 难道殿下所要的，不止是大汉的疆土。 “老夫愿追随殿下，打下六国疆土！” 老黄有些激动。 秦赢却再次笑了，他傲气的道：“六国算什么？他们便能称之为天下么？” “我要率领大汉的铁骑，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老黄心里轰鸣，顿觉那年轻身影何等伟岸。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他内心默念，震撼更甚。 殿下所愿，竟是这般的宏伟雄大。 “哈哈哈，这事还早呢。” 秦赢大笑一声，“来，接着喝酒。” 二人并肩驾车而行，很快喝光了酒。 半个时辰后。 “殿下，到了。” 老黄突然拉住缰绳。 马车在一座不高的山脚停下。 “这里就是老窝？” 秦赢下了马车，环顾四周。 此处可真算偏僻。 要不是按照地图指引，他还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大伯居然在这里挖空了一座山，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这得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 秦赢啧啧称奇。 所谓的老窝。 就是镇北王在帝都外设立的据点。 秦赢表面上被驱逐出关外，一辈子不能再回来，这个据点倒是可以给他提供一个临时的容身之地。 足够隐秘，也足够宽敞。 镇北王把一座小山的内部挖空，如果没有专人带路的话，即便是有人来到了这里，也看不出什么。 这让秦赢很是惊讶。 要知道，这里可是古代。 没有现代那么发达的生产力。 他是怎么把一座山内部挖空的？山体内又是怎么做了支撑，才不至于它倒塌？ 果然古人只是科技落后，并不是智商落后。 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偏偏他们就能做到。 步行到山顶的时候。 一座石门被缓缓打开。 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白衣，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他长得高瘦，看不见面容不知道年龄。 只能确认是个男人。 “白一，恭迎九殿下。” “主人已交代过，我们会遵守殿下的命令，莫敢不从。” 秦赢借着月光，打量此人。 浑身白衣不染尘埃，面具也是洁白无瑕。 面具的额头上，写着一个“壹” 其余只看得见一双眼眸和一张嘴。 神秘中透着诡异。 他口中的主人，就是镇北王。 秦赢问道：“你叫白一？” 自称白一的人说道：“我没有名字，为了方便称呼，我就叫自己白一。” “我还有十九个兄弟，我是大哥。” “殿下只管使唤就好。” 秦赢道：“面具摘下。” 白一摇头，道：“主人命令，不可拿下。” 秦赢来了兴趣，“我要是坚持拿下呢？” 白一说道：“遵命。” “但，拿下后我会去死。” 秦赢当即说道，“算了，不是非看不可。” 白一感激的道：“多谢殿下。” 秦赢心里升起一股异样感觉。 为什么不能看？ 就算看了，镇北王也不会知道。 他也不会专门去打小报告。 可这白一，却对镇北王的一句命令，奉若神明，好像违反了，就必须用死来偿还。 足以可见纪律性，也可见镇北王驾驭人心的本事。 白一在前面带路，淡淡的声音响起：“各位娘娘都已在内，请殿下放心。” “您今夜是打算在哪位娘娘闺房过夜呢？” 秦赢今天去早朝之前，已经让人先一步送柳韵仙她们出宫，她们安全了，自己才好办事。 “我全都要。” 秦赢毫不避讳的说道。 什么去哪儿过夜？ 当然是她们来我这里过夜。 第493章 独断天下，帝王霸气 次日。 金銮殿。 文武百官照常上殿。 好似昨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但这朝堂上下的气氛，却是诡谲到了极点。 谁也不敢多提一句，这无疑是给陛下难堪，也是给萧家伤口撒盐。 曹公公如常喊了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但，鲜有人说话。 龙椅空空，汉帝身体状况不明。 八皇子秦舟，站在龙椅旁。 与之一同的，还有镇北王秦慈。 他是坐着。 镇北王端坐龙椅旁，眼神凌厉，冷声说道： “陛下龙体抱恙，便由本王代为持政，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群臣听闻，面面相觑。 并无人站出来驳斥。 理应如此啊。 太子未立，无人监国。 陛下龙体抱恙，那么朝中唯一有资格持政的人，就是拥有皇族血统的镇北王。 汉帝秦穆的亲大哥。 秦慈见无人说话，便接着道：“陛下让本王，代为掌管监察院，继续核查百官贪腐之事！” 瞬间。 众臣哗然。 眼神之中，皆是震怖。 镇北王，代为掌管监察院？ 这抓贪污腐败的事还要接着干？ 朝堂之中不少人汗流浃背。 秦赢抓贪官的手段就已经够极端了。 抓到就杀。 就连中书省右丞相萧宗泽，那也是一刀铡了，简直生猛无比，吓得人肝胆俱裂。 如今，秦人屠被驱逐了。 却又来个活阎王？ 镇北王的手段，与秦赢相比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秦赢铡了一品大员，尚且要被问罪。 这位爷要是铡了某个大员。 估计也就是一阵风吹过，毛都留不下。 狐平云，王立德二人悚然色变。 “这，这不是开玩笑吧？” “是啊，这也太可怕了，好不容易走一个秦赢，又来个镇北王，这…” 二人低声说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是故意的吧？ 你们这一家子姓秦的，非要把朝中大臣都整死才开心是吧？ “狐将军。” “王太傅。” “你们二位有话，不妨站出来说，窃窃私语是怕本王听见么？” 镇北王突然一声震喝，吓得二人差点腿软。 狐平云与王立德对视一眼，只得不情不愿地站出来。 狐平云拱手，面色铁青道：“王爷，昨日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监察院的事是不是该放一放？” 王立德也紧接着说道：“不错，现在监察院弄得大家人心惶惶，这不是个好现象。” 这二人的一番话，可算让那些汗流浃背的大臣们，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他们心里狂吼，不查了。 最好就是别再查了，监察院拆了得了。 再查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不就是贪几个钱吗？ 大不了我还回去成不成？ 非要人头落地，逼上绝路不可么？ “非也非也。” 镇北王大手一挥，霸气十足，“抓贪官污吏，便是在刮骨疗毒，虽痛楚难忍，但不得不为。” 说完，他忽然看向一旁的八皇子。 “老八，你觉得本王说的对不对？” 八皇子面色一僵。 对不对？ 这还用问吗，我还敢说不对？ 八皇子脸上洋溢着违心的笑容，点头称是。 “王爷说的极是，这抓贪官自然是要继续下去的，可是…也急于一时嘛。” “可以等父皇身体好些了，再谈此事如何？” 镇北王冷笑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何须惊动陛下，本王几天便办好。” 此话一出。 朝野再次震怖。 鸡毛蒜皮？ 这可是杀朝廷命官，你管他叫鸡毛蒜皮的小事。 等等…你说，几天办好？ “嘶……” 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不说在朝为官的人，还有各地州郡呢？ 贪官没有一万也有几千。 怎么几天办好？ 这是直接列个名单，然后按人头去杀？ “不可不可！” “王爷一定要三思啊。” “就算秦赢还在，他都没有这样…” 数道反对声音响起。 其中叫得最欢的，当属于大汉第一“刀嘴”李长庚。 镇北王的霸道与狠辣，远超汉帝。 这才第一天持政，居然就要大开杀戒？ “王爷，老臣认为……” 李长庚刚开口，话说到一半。 便是被镇北王暴喝震住。 “李长庚，住口！” “这没你的事！” “本王查过了，你未曾有过贪污，监察院查不到你的头上，这件事你最好闭嘴！” 李长庚听闻，身形骤然一震，眼神猛地看向镇北王，充斥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你叫我闭嘴？” “我李长庚为官几十载，人称刀嘴。” “便是因我冒死不讳，敢于直谏。” “曾经数次当朝骂圣。” “即便是如此，汉帝也未曾叫我闭嘴。” “你，秦慈，不过代为持政罢了，居然让我闭嘴，这是叫我连话都不能说吗？” “你此举，与暴君何异？” “还好这江山不是你的，否则天下百姓，都要落入你这暴君的荼毒。” 李长庚连珠炮一样的输出，那叫听得是一个心惊胆战啊。 镇北王说了一句，他能顶十句。 狐平云暗自发笑，果然要说骂人这块，还得是你啊，不愧为刀嘴，骂的不光难听还入骨。 说了一大通，李长庚还觉不解气，他愤然怒指，神情激动：“秦慈，你难道就不怕将来，史书上写你个残暴不仁之名，为后世唾骂！” 镇北王噌的一下就站起来，霸气拂袖，手指他老脸，睥睨道：“史书？史书是由强者书写的。” “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可以将本朝的史书全部烧了，找人另写！” “你信不信，倘若你敢在史书上落本王一笔的不是，本王叫你五马分尸，让你九族男丁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 “不信，你就一试！” “且看本王做不做得到！” 镇北王声浪滚滚，气势滔天。 他大手覆压，竟有独断天下之势。 民间都说他应当为帝。 这并非空穴来风。 镇北王的身上，有一种王者与生俱来的霸气，好似他就该睥睨众生，权倾天下。 李长庚脸色通红，身体摇摇晃晃，显然被气急了，一大波脏话涌上舌尖，想要不吐不快。 但，镇北王那凌厉的眼神，却是令他内心颤抖，遍体生寒。 那句，九族男丁代代为奴，女子世世为娼。 真的太吓人了。 他不怕死啊。 可是如果自己死也就算了，还要连累子孙后代，这可怎么办？ 第494章 枪打出头鸟 镇北王的霸道，让文武百官如芒刺背。 “独夫！你这独夫！” 李长庚伸出的手指在颤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本王做事，就是这样！” “你待如何？” 镇北王爆发出一股霸道之气。 “陛下之前，对你们都太过仁慈了。” “你，李长庚居然敢当朝辱骂本王。” “你可知道，在本王的军队里，任何人胆敢对本王龇牙咧嘴，那就得人头落地，更别说指着本王鼻子骂！” “李长庚，你是真想试试本王的刀快不快？” 镇北王毫不掩饰，赤裸裸的威胁。 可，文武百官面对这等场面，却是大气不敢喘，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们知道镇北王说得出做得到。 眼下，汉帝龙体抱恙不能亲临朝政。 皇子又比不了镇北王，没有话语权。 还有谁能阻挡他？ 这个时候再跟秦慈硬刚，只会死得更惨。 这位爷连重写史书都做得出来，真要是被他杀了，那是连名声都留不下。 他说不定还要扣你个造反的罪名，史书上写你是乱臣贼子，那时可就真是只能跟阎王爷哭诉了。 “没话说了？” 镇北王眼神睥睨，什么货色也敢跟本王叫板，虽然都姓秦，但本王跟那个躺床上的兄弟可不同。 本王没这么在意自己的名声，看你不爽就砍，再敢不服就x你全家。 “你……你…” 李长庚气得全身哆嗦，却觉得如鲠在喉。 硬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陈太师恰时走出来，把他拉回位置上。 “李大人不要气坏了身子。” “王爷第一天临朝持政，难免要烧一烧火的，别去招惹他就行。” “等他气消了，有什么事再慢慢说。” 陈松泰不愧是太师，一眼就看出镇北王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谁敢做出头鸟就打谁。 李长庚很不幸，成了这个挨打的出头鸟。 这是很老套的手段，但是却最管用。 看看如今的朝堂，谁还敢与他顶嘴？ 镇北王虎目扫视，大声道：“萧家的人没来上朝么？” 宋院长站出来，道：“萧家刚遭亲人离世，正是悲痛之时，不能来上朝也属人之常情。” 话音刚落。 镇北王冷哼一声，“哼，家事是家事，朝事是朝事！” “萧宗桓身为中书省左丞相，这点还要本王来教吗？他是怎么当的丞相！” “今天是本王第一天临朝，他居然敢不来，简直是目中无人，当真是欺人太甚了！” “本王宣布，裁撤他中书省左丞相之职，命他在家面壁思过，想好了再来找本王。” 这话一出，众臣哗然。 谁也想不到，萧宗桓没来上朝，居然也能被砍一刀，而且理由这么牵强。 当朝一品大员，中书省左丞相。 仅仅是因为家中有丧事，未能及时来上朝，就被摘了顶戴，还要面壁思过。 这…这简直…昏君啊！ 说他是暴君都抬举了。 暴君只是残暴，昏君那叫是非不分啊。 即便是镇北王这个决定过于离谱，但经过刚才一番震慑，也不再有人敢出来说什么。 “看来尔等是无本可奏了。” 镇北王大手一挥，“退朝！”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人走后。 朝中众臣才稍微松了口气。 镇北王的压迫力，可比汉帝大多了。 他们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汉帝至少还讲道理啊。 这位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北境练军形成习惯了，居然把朝堂里的大臣，当成他兵营里的小卒。 动不动就骂就罚，这谁受得了。 狐平云缓缓转身，眼中寒芒闪烁。 踏出金銮殿的大门。 走在那条青石大道上。 寒风卷着雪吹在他身上。 那种冰凉刺骨的感觉，仿佛血液都凝固。 “镇北王，简直欺人太甚！” 他拳头握紧，牙缝中拼命挤出一句话。 王立德与他并肩，凝重道：“他这是公报私仇！门阀驱逐他二十几年，现在他回来了，还掌权了，肯定要动刀。” “没想到，第一个挨刀的居然是萧家。” 说到这里。 王立德自嘲一笑，“我还以为，会是我王家呢。” 狐平云道：“我也以为是我狐家。” 王立德幽幽的道：“咱们怎么办？” “萧宗桓怕是要发疯了，他一疯，咱们恐怕得站队啊。” 狐平云是聪明人，他知道这个“发疯”是什么意思，不过换位思考，将心比心。 如若同样的事落在自己头上。 他会不会也发疯？ 狐平云阴沉着脸道：“赶去萧家看看吧。” “不到最后时刻，别走那一步。” …… 萧家内院。 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 老老少少的萧家人，哭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他们都是主家和分家来的人。 其中不少人的年龄，比已经死去的萧宗泽还要大，但那又如何？ 萧宗泽是主家二嫡子。 虽然年纪比他们小，辈分也不算大。 但是地位上比他们都高。 千里迢迢来哭丧，也便无可奈何了。 别看这些人哭得大声，撕心裂肺好像是自己儿子死了。 但他们都只是逢场作戏，不少人还暗暗窃喜，对萧宗泽的死并不悲伤，反而极为欣喜。 萧家这么大一个家族，身为族长的萧国公自然是有很多儿女，但大多都是庶出。 曾在江南被红梅傲雪一剑劈了的萧衡，就是诸多庶子之一，因为是庶子，就算死了也不会闹出大动静。 只有萧宗泽和萧宗桓二人是嫡子，家族传统是立嫡不立庶。 那些庶出的儿子，哪怕也是亲生血脉，却注定触摸不到家族的权力，更别说现在推荐制废除，想要再有一番作为，就更难上加难。 二嫡子萧宗泽死了，这些庶子个个都眼冒绿光，想要争抢表现一番。 如若能博得萧国公欢心，填了萧宗泽的位置，这可就一步入青云了。 “圣旨到！” 满屋都在悲痛大哭时。 门外突然响起了震喝声。 有一队甲士二十人冲进了萧家。 从制式战甲上看，他们是皇宫禁卫。 为首的是禁军统领。 只见他手里捧着圣旨，旁若无人一般，大步走到灵堂前，站定在萧宗桓面前。 “跪迎！” 禁军统领没有废话，两个字吐出。 冰冷而无情。 萧宗桓心里还在为弟弟的死而悲伤，为秦赢不死而愤怒，此时必然没什么好脸色。 “纪灼？” “本丞相认得你。” “陛下为何今日下旨？” “也罢，你速速宣读圣旨吧。” 萧宗桓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 跪迎？ 我堂堂中书省丞相，跪迎你一个禁军统领？ 第495章 折辱萧家 “我让你跪迎圣旨！” 禁军统领纪灼震喝一声，“你聋吗！” 纪灼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长了一副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十分干练。 二十名皇宫禁卫齐声震喝： “萧宗桓，跪迎圣旨！” 声浪滚滚，竟是震得桌上茶杯都动了。 周围之人更是脸色骤变。 哭声也刹那间戛然而止。 “这…这怎么回事？” “你们大胆！这是是萧家，你们竟敢喧哗。” “出去，滚出去！皇宫禁卫又怎样，你们竟敢闹灵堂，不想活了吗？” 一大群人站了起来。 大多都是年轻人。 也是萧家庶子。 他们正愁找不到机会表现自己，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岂能放过。 皇宫禁卫又有什么可怕？ 这身盔甲能震慑住普通人。 他们可不普通，门阀的庶子即便无官无职，那也是贵族阶层，家族势力雄厚。 今天还是在自家里，这还能怕了几个宫里当差的？ “你叫纪灼是吧？” “我也认得你，原来的禁卫军统领是赵虎，现在跟了秦赢，你是新上任的对吧？” “就你也配在萧家吆五喝六的？” “还敢让丞相下跪，你算什么！” 一个庶子满脸不屑，伸手拍了拍纪灼的脸。 “呸，果然是贱皮子。” 他嫌弃地收回手，又在纪灼的衣领上擦了。 仿佛刚才触摸到的，是什么肮脏之物。 “滚开！” 纪灼眼神冷漠，直勾勾盯着他。 “你说什么？” 那庶子凑近来，挑衅道：“你让我滚？” “我……” 话还没说完。 纪灼一个巴掌就抽了过来。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震动人心。 那庶子直接飞了出去，再起不能。 这些公子哥，平日里玩玩女人斗蛐蛐还行，手无缚鸡之力，挨上这一巴掌，估计得疼半个月。 “妨碍公务，出言不逊！” “抓他进天牢，关上半年！” 纪灼冰冷下令。 两名皇宫禁卫立即上前去，将半死不活的人抓起来，粗大的铁链套上脖子。 周围的人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这…情况不对啊。 平常这些禁卫军见了他们，大多毕恭毕敬。 挨打挨骂也不会说什么。 可今天怎么态度如此强硬。 并且这还是在萧家。 当着萧家家主萧宗桓的面，当场就打人。 这也太猖狂了吧。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萧宗桓。 意思不言而喻，想要他出面。 萧宗桓也果然起身了。 “纪灼，你这是在找死？” “我萧家哪怕是一只鸡，也不是你能折辱的，你还有没有将本丞相放在眼里。” 他在震怒，脸上的狰狞清晰可见。 刚死了弟弟。 家里所有人都在悲痛。 这帮皇宫禁卫居然闯进来，不但让他跪迎圣旨，还当着他的面打他萧家的人。 这哪里是在打人。 分明是在抽他萧宗桓的脸。 今天这帮人究竟是抽了什么风？ 平日里见着他，那是一个比一个恭敬。 现在却好像故意找茬似的。 我萧宗桓可是当朝一品，接圣旨也要下跪？ 便是我见了陛下，也无需行大礼。 纪灼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说道：“萧宗桓，你到底跪不跪，如果你不跪，那我们转身就走。” 他说罢，还真就要走人。 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又转过来。 冷冷的笑道：“我们走了，下一批来的人，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萧宗桓，你好自为之！” 恰在这时。 拐杖杵地的声音响起。 众人连忙看去。 萧国公出来了。 他昨天守了一整宿，毕竟年纪大了熬不住，今天早晨就回去休息了。 这不听到前堂哭声停了，过来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看到有人大闹灵堂。 “诸位，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你们不是来传圣旨的，你们是来找茬的。” 萧国公开口，苍老的声音显得低沉嘶哑。 该说，国公不愧是国公。 一眼看出本质。 如果只是单纯的传一道圣旨。 那直接宣读便也够了。 何必非要萧宗桓跪迎，又何必大打出手，闹得局面如此难看？ 他们背后，必定是有个人在指使。 而这朝中，不惧萧家的人很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首先排除另外四大门阀。 他们没必要这么做。 这圣旨也不是汉帝下的。 他没必要在这种情况下给萧家颁一道圣旨。 这显然毫无意义啊。 那么，还剩最后一人…… “萧国公，在下有礼了。” 纪灼转过身来，微微拱手。 “我们是来传圣旨的。” “不过王爷说了，这圣旨必须让萧宗桓跪迎，否则视为抗旨不遵。” 萧宗桓听罢，差点肺都气炸了。 “混账！” “王爷，哪个王爷有资格下圣旨！” 还有你纪灼，你不过是个禁卫统领，区区五品小官，三番五次直呼本丞相名讳。” “你该当何罪！” 纪灼可一点不怕他，淡定的道：“我是五品官，以前你比我大，但现在…我比你大！” “看看圣旨吧，你已经不是丞相了。” 轰隆！ 纪灼这一番话，犹如雷霆轰在众人心头上。 诸人震怖，眼睛颤抖。 萧宗桓不是丞相了？ 不可能！ 好好的，怎会丢了官职？ “镇北王让你们来的是吧。” “假传圣旨罪当诛！” 萧宗桓暴怒大吼，“来人啊，拿下！” 顷刻之间。 周围涌出大量的死士，手持利刃枪棒。 将这二十个皇宫禁卫团团围住。 面对数倍敌人，纪灼毫不惧怕。 从容淡定的道：“忘了告诉你，陛下龙体抱恙，今天镇北王代陛下临朝持政。” “这圣旨，是王爷下的第一道！” “你必须跪听！” 纪灼跟萧家又无杀父之仇，何必大老远跑来羞辱他，这当然是有人指点了。 镇北王的意思，就是让萧家难受。 让萧宗桓丢脸。 至于怎么做，全凭纪灼发挥。 有一尊大佛站在身后庇护，纪灼又想升官发财，这事当然得办漂亮了。 纪灼一番平静的话，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镇北王持政了！ 萧宗桓如五雷轰顶，一时脑海空白。 他今天没去上朝，到底错过了什么？ 镇北王居然代汉帝持政。 这…… 看纪灼如此有恃无恐，恐怕是真的啊。 有人撑腰，他当然不怕萧家。 否则，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怎敢来萧家放肆。 “宗桓，跪下接旨！” 萧国公老脸阴沉说道。 “如果是假的，再杀他也不迟。” “如果是真的…” 萧宗桓涨红了脸，死死咬着牙。 镇北王…够狠的！ 让他跪着听圣旨，这是折辱！ 赤裸裸的羞辱啊。 “好！” 萧宗桓一字吐出，声音都在颤抖。 他红着眼，身子缓缓低下。 砰！ 单膝跪地，却凶狠的注视着纪灼。 “如果这圣旨是假的，纪灼，你就等着给你全家收尸吧！” 纪灼冷笑，“不劳您费心。” “既然已经跪了，那就聆听圣旨。” 纪灼缓缓打开圣旨，声音洪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中书省左丞相萧宗桓，缺席早朝，视本王为无物，实乃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本王代陛下持政，断不可饶恕此行径。” “特下圣旨，即刻革除萧宗桓中书省左丞相之职，暂留白身，责令在家面壁思过。” “令其子萧廷钰，进监察院接受调查，立刻动身不得有误。” “钦此！” 第496章 王爷的意思是，做掉他! 萧宗桓眼神阴沉。 他缓缓伸出手，“臣，接旨。” 啪！ 纪灼直接将圣旨，拍在了他手里。 “萧公子呢？” “请他与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落下。 纪灼身后便走出两人。 一人提着枷锁，一人拿着铁链。 这分明是对待犯人用的刑具。 那枷锁看似普通，实则重达五十斤。 普通人戴在脖子上，枷锁会压迫锁骨。 久而久之，叫人痛不欲生。 萧宗桓看到这一幕，眼睛差点燃起火星。 “我要确认圣旨真假！” 萧宗桓厉声道。 纪灼道：“随你便。” 他转过头对皇宫禁卫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萧廷钰是一定要带走的。” 二十人整齐喝道：“是！” 纪灼与皇宫禁卫的强硬态度，使得萧家众人脸色难看，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太嚣张了！ 就算有镇北王撑腰，他们几个小喽啰也太嚣张了，简直不把萧家放在眼里。 萧宗桓拿着圣旨，回到萧国公面前。 二人仔细研究一番。 却是脸色越发难看。 萧国公皱着眉，“这笔迹确实是曹公公的。” 汉帝很久以前就不再亲笔起草圣旨，都由曹公公代劳，历来宣读圣旨之事，也全由他负责。 汉帝龙体抱恙，曹公公不能离开，所以才叫纪灼前来颁布圣旨。 也就是说，曹公公亲笔的圣旨，便是真正的圣旨，不会有错。 “玉玺大印也没错。”萧宗桓老脸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泛着铁青色。 笔迹没错，上面还有御用玉玺盖印。 这份圣旨，如假包换。 可是…这也意味着，萧宗桓被裁撤丞相之职，是汉帝点头认可的，并非镇北王一言行之。 这……汉帝怎么回事？ 他与门阀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可以说，平常还要礼让三分，怎么突然会降旨，革了他的职？ 而且还点名道姓，要抓走萧廷钰。 刚死了弟弟，现在又是儿子。 萧宗桓牙几乎咬碎，你们这帮姓秦的是坟头上插路标，硬把萧家往死路上逼。 萧宗桓质问道：“王爷要廷钰去监察院做什么？” 纪灼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我只负责带人去，至于干什么，那不是我该过问的事。” “不过嘛，既然是去监察院，那肯定是与贪污腐败有关系，你好好想想，你儿子身上不干净吧？” “您弟弟不是进去过……” 话说到一半，纪灼似笑非笑地闭嘴了。 萧家人的脸色，一时之间极为憋屈。 他竟敢当着亡者的面提这茬。 纪灼一番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带着讽刺。 去监察院还能干什么？ 那地方就是阎罗殿。 进去的人没有不难受的。 最好的下场都得脱层皮。 你弟弟萧宗泽不是去过吗，他最清楚了。 “这种不清不楚的圣旨，就想带走我儿子？王爷未免欺人太甚了！” 萧宗桓老脸阴沉，额头青筋暴起。 老谋深算了一辈子，现在竟然被人步步紧逼，这种局面从未想过。 从镇北王突然秘密回宫的那天起，他就过得不如意，而今终于是对萧家下手了么！ “我劝你最好还是遵旨照办。” 纪灼淡淡的道：“今天你没去上朝，王爷的威风你是没领教到，可惜了。” “如果他亲自来抓人，那恐怕就没那么温柔了，我劝你识时务一些。” 萧宗桓心头咯噔一下。 看来今天，镇北王真是狠狠给了文武百官一个下马威啊。 当年门阀不选择他当汉帝，看来是对的，此人只用一个早朝，就把这么多大臣收拾得服服帖帖，要是真叫他当几十年的帝王。 门阀估计毛都不剩，就只剩个门了。 “爹，让我去吧！”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萧廷钰站了出来。 “既然王爷要我去监察院配合调查，那就去一趟吧，王爷总不至于杀了我吧？” 萧宗桓却是摇头。 “不行！” “你二叔就是死在监察院里，我不能让你去！” 萧宗桓态度强硬，绝不能去。 胞弟多大的官啊，正一品中书省右丞相，还有门阀背景，在监察院里也是说被铡就被铡。 萧廷钰不过是个平章政事，从一品的官职。 去了监察院，岂不是羊入虎口。 “爹，这是圣旨我必须去！” 萧廷钰坚持。 萧国公也说道：“既然是圣旨，就去看看吧，秦赢已经被驱逐了，想来监察院不会做什么。” “让廷钰配合一番，查清楚了也就行了。” “如若不让他去，还得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反而叫镇北王抓了把柄。” 萧国公一番话，倒是让萧宗桓迟疑了。 “爹，爷爷说的对。” 萧廷钰继续说道：“我若不去，那就是抗旨，全是我萧家的错，如果我在监察院出了什么事，那反而是镇北王的错。” 权衡再三。 萧宗桓点了下头，道：“好，去吧。” …… 傍晚。 雪停了。 山间树杈上到处都是白色。 秦赢立在山巅，残阳照在他脸上。 他手里端着一把m249轻机枪。 哒哒哒…… 火舌吞吐，子弹出膛。 五十米外一块石头，瞬间被打碎。 “好强的威力！” 田战惊喜叫道。 这批枪，是他昨夜运了一整宿的宝贝。 他听蔡大师说过，这是一种名叫轻机枪的新式火器，但并不知道威力如何。 今天看秦赢演示，果真大开眼界。 “老田，来拿着。” 秦赢把机枪随意丢了过去。 田战吓得连忙接住，比抱女人还心疼。 “瞧你这点出息。” 秦赢哭笑不得，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怎么做事如此拘谨。 “嘿嘿…” 田战尴尬一笑，抚摸着机枪爱不释手。 秦赢指着三十米外的石头，道：“那就是目标，照着我刚才的样子，好好练。” 田战第一次接触热武器，难免激动。 扳机扣动。 哒哒哒… 一大串子弹爆射而出。 却一颗都没打中。 “再来。” 秦赢没有教训，而是继续鼓励。 “别紧张，看准目标再打。” “扣扳机不要太用力，要有节奏。” “轻机枪的战术意义是火力压制，不是精准打击，只要你能覆盖目标就行，用不着枪枪命中。” 他一边指导，一边解释。 山岭上枪声不断。 田战很快就打光了弹匣。 好在田战学东西很快，已基本上手。 “殿下，咱们不是有大炮了吗？” “我觉得这玩意儿，没有大炮威力强。” 田战扛着机枪说道。 他喜欢那种一发入魂的感觉。 大炮的打击多猛啊。 管你是人还是战马，或者是城门城楼，一炮轰过去，统统碎成渣。 炮弹能极大程度的满足人的破坏欲。 轻机枪虽然也不错，但怎么能和大炮比呢？ “武器被发明出来，就有它的用途。” 秦赢把他当成心腹培养，也愿意给他讲解。 “炮的战术意义是毁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和防御工事，但我们不能打什么都要毁灭它吧？” “如果打攻城战呢？攻城的意义是占领，总不能用炮弹把城墙全都毁了吧，那我们占领废墟么？” “机枪在战场的作用很大，可以攻城也可以打阵地战，还能压制对方骑兵。” “能大范围消灭敌对有生力量，关键是它能人手一挺，步兵炮还需要三人配合。” “有机会实战一下，你就会知道轻机枪的好处了。” 田战听得如痴如醉，虽然殿下口中蹦出的新词，他不是很明白，可这并不妨碍他崇拜。 秦赢接着道：“你要在最短时间内把一百挺机枪的使用方法教给部下，成立一个机枪连。” 田战抱拳，“是！” 蔡大师和一批工匠赶工出来的一百挺轻机枪，已经全都送到，子弹有三千发。 全都分下去的话，一挺机枪能分到三十发。 时间紧促，又没有兵工厂自动化生产，这产量算是非常可观了。 如果萧家造反，狐平云选择帮忙的话。 那秦赢埋在狼骑先锋营的刺，就能发挥作用，这批新枪也能马上投入战斗。 不说歼灭狼骑，至少可以重创。 所有的应对之策都已就绪。 就等镇北王那边有消息。 回老窝的路上。 太阳已经落山。 风吹树枝，白雪飘落。 有种难以形容的阴森感。 枯萎的大树后面，忽然走出一人来。 “殿下。” 老黄神出鬼没。 好在秦赢已经适应了，否则容易被他吓死。 “帝都有什么消息？”秦赢连忙问。 老黄回禀道：“有大消息。” “镇北王今日上朝，将各位大臣狠狠收拾了一顿，李长庚最为凄惨，在王爷面前屁都不敢放。” “还有就是镇北王下了圣旨，革去萧宗桓丞相之职，令他儿子去监察院接受调查。” 秦赢听乐了。 镇北王跟他皇帝老爹，虽然都是同一个爹生的，但这性格却是相差极大。 镇北王够狠，敢想敢做。 而皇帝老爹虽然对外也强硬，但对门阀却步步退让，必要时候也会退缩。 汉帝还上朝的时候，天天被那个李长庚指着鼻子骂，虽说他是谏臣，未免也太过分。 镇北王就不同了。 他第一天上朝，就直接怼得李长庚有话不敢说，压得后者那张刀嘴直接闭上了。 这就是手段与性格带来的行事差异。 镇北王的霸气，比真正的帝王还要像帝王。 秦赢与老黄同行。 他问道：“大伯打算怎么处置萧廷钰？” 老黄凌厉的眸子中闪烁着杀意，“王爷的意思是做掉他，萧宗桓一定会发疯。” 秦赢道：“那大伯岂不是要背负骂名。” 老黄微微弯腰，“王爷说了，他不在意。” “美名是留给殿下您的，您以后治国，需要美名来服众，而他迟早回北境，这名声好坏，并不重要。” 第497章 废了! 深夜。 大将军府。 狐平云坐在书房里，手持黑子迟迟不落。 “云儿，你有心事？” 对面，狐国公抬眸沉稳的道。 狐平云皱眉，道：“爹，这是死局。” “孩儿又输了。” 他放下了黑子，主动认输。 “你今天输了十二局，这可不是你的作风，看来你心里有事。” 狐国公淡淡的说道。 狐平云叹气，道：“今天发生的事，太让人胆战心惊。” 他说到这里，脸上忍不住浮现一抹复杂的惊惧神色。 “镇北王代陛下执政后，做事雷厉风行不计后果，先是把李长庚骂了一顿。” “还用莫须有的罪名，将萧宗桓的丞相之位剥夺，下朝后我与王立德本想去萧家看看，却被皇宫禁卫抢先一步。” “他们不仅大闹灵堂，还抓走了萧宗桓的儿子萧廷钰，此刻他进监察院已经过去将近八个时辰。” “不知生死啊……” 狐国公眉头一沉，略有差异的道：“朝中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他自从告老还乡之后，就不问朝政。 这几年唯一一次入朝，还是为了儿子。 那天他去找汉帝夜谈，这才有了火烧养心殿的事，除此之外，他再也没关心过朝政。 萧家的惨事，他倒是知道。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先是秦赢下黑手，来了个先斩后奏。 再是镇北王扒了萧宗桓的官服，还抓走了他唯一的儿子，现在这事态，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爹，镇北王这是在捏软柿子。” 狐平云握拳恶狠狠的道。 “五大门阀之中，我狐家手握兵权当属最强，其次是舞家，之后是王家，最弱的是萧家与柳家。” “柳家不必多说，他们与秦赢站在一块是同一阵营，镇北王自然不会对付。” “舞家远在江南，舞甫阁只想做个有权柄的生意人，对朝政漠不关心，而且他女儿也嫁给了秦赢，这也不在镇北王打击之内。” “王家的军备生意不容易动摇。因此镇北王这是在选最弱的萧家死命去打。” “这是想逐个击破吗？” 狐平云不愧是镇北王带出来的人，徒弟最了解师傅，很容易就看穿了他的意图。 可是，看穿了又能怎样？ 这世上最让人无奈的事就是，你明知道对方的意图，也知道这么做带来的后果，但你就是无法阻止他。 难不成，要为了萧家与镇北王开战吗？ 狐平云扪心自问，他面对镇北王时，手仍然忍不住在发抖，除非死到临头不得不做，否则他万万不想与那人刀兵相向。 “唉，二十年前没能除了秦慈，想不到二十年后，他竟会让我们如此头疼。” 狐国公心里也十分焦急，愁容满面的道： “秦慈似乎是故意在引导门阀造反。” “莫非他根本不怕门阀鱼死网破？” “此人深谙兵法，绝不会贸然行事，他若下手，必定是有十足把握。” 狐平云听出父亲的意思，不由得小声问道： “难道说，他把北境军调回来了？” 狐国公神色一动，但很快摇头。 “不可能！” “北境军这么大目标，调回来不可能没动静，而且…镇北王也不敢把他们调回来。” “北方安定全靠北境军镇守，他们一旦撤了，外族之祸会迅速蔓延内地，他秦慈可就成了大汉的千古罪人。” “秦慈不会因小失大的。” 狐国公这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 门阀再怎么过分，那也是汉人，打得再凶再猛也是内斗。 如果让外族打进来，那可就不是内斗了，那是灭族的灾难。 那些外族没有一天不想打进汉人的土地，他们眼馋这里物产丰富，羡慕这里的地理位置优渥。 外族众多部落，都想进来分一杯羹。 而想要得到这一切，就必须把这片土地原来的主人彻底灭掉，不允许有一点点火种留下。 如此，方可千秋万代。 “秦慈很可能有另一支军队，不可小觑。” “云儿，如果萧家有求于你，万不可答应。” 狐国公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十分清楚。 多年老狐狸的心性，让他觉得忌惮。 本能的想要明哲保身。 狐平云轻松一笑，道：“爹，您多虑了。” “我是大汉的镇国大将军，统制天下兵马大元帅，汉朝有多少军队，我会不知道吗？” “放心吧，秦慈不可能有另一支军队的。” 话罢。 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具有说服力，便继续道： “即便是有，那人数也不会太多。” “军队总要训练吧？” “总要有个安营扎寨之处吧？” “这天下都在门阀的监视之下，如果有这些存在，我会不知道吗？” “好，退一步说这些真有，那顶多也就是几万人的军队而已，我狼骑能正面迎战三倍于己的敌人。” “更不用说我在各州郡还有心腹无数，只要我一声令下，不出三天就能集结十万大军。” “兵权在手，我狐家必立于不败之地。” 他很自信，甚至有些猖狂。 似乎忘了上次想造反，听到镇北王三个字，立马吓得屁滚尿流的事了。 狐国公忧思重重，道：“自信是好事，可千万别自负。” 狐平云为了安抚亲爹的心，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爹，萧宗桓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他找我借兵，我一定不借给他。” 狐国公道：“最好如此。” …… 寅时。 萧家内仍旧灯火通明。 萧宗桓望着门外，苦等无果。 “这都过去八个时辰了…廷钰怎么样了？” 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焦虑不安。 开始后悔白天让纪灼带走萧廷钰。 那监察院一入深似海。 连个消息都没有。 天知道他儿子在里面遭到了怎样对待。 说是配合调查，什么调查要八个时辰。 “不行，不能等了！” 萧宗桓越等越觉得不安心，他大喝道：“召集人手，跟老夫去监察院要人！” 很快地。 萧家豢养的一大批打手便聚集起来。 粗略一数有上百号人。 清一色的黑衣劲装，手持剑斧利刃。 “去监察院，救我儿子！” 萧宗桓大喝一声。 众人纷纷动了起来。 可，下一刻。 门外却突然传来声音。 “公子回来了！” “快来人帮忙啊！公子回来了！” 萧宗桓老脸一喜，当即推开众人冲到门外。 当他看到躺在马车上的萧廷钰时，心当场凉了半截。 “廷钰……你怎么了？” “告诉爹，他们把你怎么了？” 萧宗桓失了分寸，苍老的手在儿子身上摸索，可并未找到什么伤口。 但躺在马车上的萧廷钰却脸色极为惨白。 额冒虚汗，眉头紧锁，像是重创初愈。 眉宇之间透着痛苦…… “爹……” 一声轻吟，从萧廷钰口中飘出。 虚弱，无力…声音都在颤抖。 “爹在，爹在。” 萧宗桓赶紧握住儿子的手，轻声道：“告诉爹，你怎么了，你那里疼啊？” 萧廷钰缓缓睁开眼，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角扭曲，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泪流满面的叫道：“我…我废了……” 轰隆…… 萧宗桓只觉五雷轰顶，他下意识看向儿子的下半身，伸手颤抖地揭开盖在他身上的毯子。 下一刻。 “啊！！” 萧宗桓发出此生最为凄惨悲愤的咆哮。 第498章 御花园夜会 “啊！” “秦慈，你这畜生！” “我与你不共戴天！” “啊——啊——！” 萧宗桓的怒吼充满了悲痛与绝望。 两行血泪从眼角流下。 他眼睛瞪得极大，像是恨不得将眼眶铮开。 萧廷钰下身那一片猩红，让他彻底丧失了理智，暴虐——绝望——杀意，贯穿了他的大脑。 废了！ 我儿廷钰废了！ 萧家的世子，他的独苗。 多年苦心栽培的继承人。 前途无限的未来门阀掌舵者。 就这么废了！ “怎么回事？” 萧国公在下人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他被萧宗桓的吼声吓了一大跳。 什么天大的事，何至于此？ “国公……世子他…他……” 管家脸色极其满脸，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 萧国公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支支吾吾的，是不会说话了么！ “是你！” “都是你的错！” “是你让他去监察院的，是你害了他！” “你…你…你这老糊涂！” 萧宗桓转过身，满脸悲愤暴怒指着萧国公。 冲着他亲爹狰狞咆哮着。 声声泣血，心肝俱碎。 “到底…到底怎么了？” 萧国公震惊，当场愣住。 “难道廷钰他……” 萧国公心里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他推开众人，踉跄走到亲孙儿面前。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亮，他看清了孙儿因为极度痛苦而惨白的脸。 “爷爷…我……没了…那个没了……” 萧廷钰泪流满面，浑身颤抖。 萧国公目光朝下。 当那一片血红落入眼眸，他顿时觉得心脏被某个无形的手掌狠狠掐了一把。 那种窒息与悲痛，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 那是一种光痛无法形容的感觉。 那像是被某个魔鬼残忍且缓慢地，从头到脚一点点撕裂的难受。 “不…不！” “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萧国公身子摇晃，两眼一黑晕过去。 …… 大内皇宫。 御花园。 落雪中有呼呼风声。 一杆虎头湛金枪气势凶猛，撕裂了满天风雪，随着它一击横扫，人身这么高的假山顷刻之间四分五裂。 啪啪… 鼓掌声响起。 黑袍人影踏着满地积雪而来。 “大伯好枪法。” “这一身本事便是放在天下武林，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堪称大宗师之下第一人。” 镇北王收了长枪。 缓缓呼出一口气，平复气血。 他赤裸上身，露出精壮棱角分明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肉上，有无数伤痕。 这些更像是一道又一道烙印上去的勋章。 雪花落在这副百战之躯上，竟是被瞬间融化蒸发，他的体表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流。 这显然是他修炼的真气所致。 难以置信，镇北王比汉帝的年龄还大一些，他已算得上暮年老人了，可这身材，居然跟壮年没什么区别。 饱满结实的肌肉，刚硬强力的线条。 难怪他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暴打狐平云，别说对方不敢反抗，估计就算是反抗了，也只会被按在地上摩擦。 “臭小子，少来恭维我。” 镇北王抓起旁边的衣服披上。 他躁动的气息逐渐平稳。 指了指御花园中的亭子，示意黑衣人进去。 “你怎么来了。” “不怕被人看见么？” 黑衣人脱下外衣，摘下斗笠。 那是一张很陌生的面孔。 平平无奇，留着胡子。 下一刻。 他往脸上一抓，直接将面皮撕了下来。 这才是真容——不是秦赢还能有谁？ 秦赢淡淡的道：“我既然敢来，就当然隐藏极好，不会暴露的。” 镇北王瞥了一眼撕下来的人皮面具，饶有兴趣的道：“易容术？” “要不是听见你的声音，我还不敢认你。” 秦赢道：“各家有各家的绝活。” 这易容术从庄十方那里弄来的，现在已经成了影子的绝活，人皮面具耐风霜雨雪，可以模仿任何人的脸型。 唯一缺点就是声音没办法改变。 不过这缺点也只是对秦赢而言罢了。 影子经过特殊训练，也可以改变声音。 “你去看过你父皇了么？” 镇北王淡淡问道。 秦赢点头，道：“刚才路过悄悄看了一眼，他一切安好。” 说完。 秦赢脸色微凝，道：“萧廷钰如何了？” 他今夜来，主要是为了亲自与镇北王交谈一番，好确定进下来的进程。 虽然有眼线回报，但凡事能自己做，还是尽量自己做，第一手情报比什么都重要。 “他？废了！” 镇北王饮下一口烈酒，冷笑道。 秦赢道：“你把他杀了？” 老黄说，镇北王的意思是做掉他。 至于这个“做掉”是什么意思，那就值得推敲了。 镇北王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笑：“哈哈哈，没杀，但他绝对生不如死。” 秦赢接着问道，“你究竟怎么他了？” 镇北王伸出两只，做出剪刀状。 “我把他，咔嚓了。” 嘶…… 秦赢默默吸了一口凉气。 “你…把他给阉了？” 镇北王拍桌子大笑。 “没错，他现在应该叫萧公公了。” 秦赢此时也不知道该笑还是怎样。 “我说大伯，你真是够恨门阀的。” 说到恨。 秦赢其实并不恨门阀，他们之间没有私仇。 只是双方立场不同，门阀挡了他的路，而他也挡了门阀的路，利益冲突无法调解。 所以双方只能有一个活着。 但是，观镇北王行事作风，出发点不是为了朝廷，更多的则像是一种私人仇恨。 这更加让秦赢好奇。 二十年前，门阀到底把镇北王怎么了？ 绝对不只是派他镇守北境，受尽二十年寒苦这么简单，说不定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以至于让他用了整整二十年来谋划一件事。 现在的手段更是这般凶残。 如果萧廷钰落在秦赢手里，他大概会一刀杀了，干干净净，痛痛快快。 镇北王居然阉了他。 这可是叫人生不如死啊。 要说他没点私人仇恨在里面，这谁信？ 镇北王长叹一声，“我前半生为大汉天下征战，后半生为灭门阀。” “要说仇恨……呵呵，我也还真挺恨的。” 说完，他话锋一转。 “明天早朝，一定会很热闹。” “我再加一把火！” “一定要萧家彻底走上不归路。” 第499章 逼上绝路 清晨。 暴雪如雨。 这是除夕夜的前夕。 往年时候，这般时节总是热闹非凡。 皇宫内外也开始挂起红灯笼。 可今年，气氛却异常的压抑。 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种诡谲之气在蔓延。 行走在青石大道上的文武百官。 个个神色紧张，步伐沉重。 “萧家的事…听说了吗？” “听说了，太可怕了！” “镇北王太过分了，他竟然做出这种事。” “这要是轮到咱们，那如何是好？” 顶着大雪而来的大臣们。 愁眉苦脸，望着前方威严庄重的金銮殿，硬是提不起半分的期待，反而有种踏入阎罗殿的惧怕。 帝都多是手眼通天的大人。 萧家那事，早就传遍了他们耳目。 镇北王的心是真黑，手也是真狠。 萧家的血脉，就这么被他断了。 萧廷钰是留了一命，可这活着还不如死了。 堂堂男子汉，以后得男子难了。 对男人而言，这是比死还要难以接受的事。 今日之萧家，明日之百家。 谁能不怕？ 太监总管曹公公出现在金銮殿门前。 阴柔尖锐的声音透过风雪。 “上朝！” “文武百官入殿。” 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此时却吓得不少人腿软，走在青石道上的大臣们回头望去。 只见今天来上朝的人，竟然少了将近一半。 “早知道我也告病在家了…” “唉，真不知道今天镇北王还要做什么。” 有人唉声叹气。 那些不敢来上朝的大臣，都告了病假。 他们倒是机灵了。 也不再想着劝镇北王。 这位爷连门阀都下手了，而且还尽是黑手。 谁还劝得住他？ 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为今之计，那是惹不起躲得起。 年老的直接告老还乡，年轻的就告病家中。 门阀的权臣除了萧宗桓，倒是一个不缺。 陈太师，宋院长两人也是风雪无阻。 文武百官开始入殿。 外面的风雪瞬间停了。 金銮殿内暖和了许多。 镇北王早已在等待。 八皇子也站在一旁。 “上朝！”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公公的声音再度响起。 声音落下，金銮殿内寂静无声。 “众卿家无本可奏么？” 镇北王开口了。 淡淡的质问声，却使人浑身震颤。 “臣…想问一件事。” 史官之首李长庚站了出来。 他拱手问道：“敢问王爷，为何要将平章政事萧廷钰处以宫刑？” “哪怕他有罪，也要将罪名公之于众。” “否则，王爷不觉得有失公允吗？” 众人心里佩服。 还得是这位铁头老臣啊。 谁都怕了镇北王，唯独他敢质问。 上次被骂了一顿，指着鼻子威胁。 今天还是敢站出来，不得不说，李长庚确实有文人的傲骨，百折不挠。 镇北王眉毛微挑。 这老臣，还真是不怕死啊。 昨日早朝被本王一顿针对，倘若聪明的话，今天必是沉默，或是说些顺耳的好话。 没想到…… “好，既然李大人想要个公允，那本王就给你看看。” 镇北王伸手拍了拍。 下一刻。 金銮殿外走进来十个太监。 他们手捧卷宗，快步到殿前。 “李大人请看。” “这就是萧廷钰的罪证。” 镇北王手指那些卷宗。 李长庚快步上前，随手抓了一卷。 “做空税银三十万两。” “私自提高运河车船税，一年敛财上百万两白银。” “官商勾结…抢民良田千顷……强抢民女。” 一个个罪名从李长庚嘴里念出来。 每念一个，他都会脸色大变。 从最开始的震惊，而后愤怒。 最后，这位三朝元老直接开骂。 “这…这都是真的？” “萧廷钰这个畜生！” “平日里看他温文尔雅，背地里居然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细数之下居然有十条！” “十条罪证啊！” 李长庚气得吹胡子瞪眼，老脸涨红。 镇北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发怒。 李长庚这人，要说缺点有一大堆。 比如情商低，嘴巴臭。 经常骂人，有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皇帝，直接让九五之尊下不来台。 虽然他缺点一大堆。 可他有一条优点。 那就是为官清正。 虽然嘴臭这个毛病总是惹人厌，但不可否认，他能当上史官之首，为官是毫无问题。 李长庚骂了半天才消气，但仍胸口起伏，要不是有人拉着他，恐怕休息够了还要再骂。 镇北王开口道：“各位都听见了。” “本王并非胡作非为。” “萧廷钰做的这些事，随便拿出来一条都足以让他五马分尸。” “但，本王念萧家刚死了人，萧宗桓又只有一个儿子，故不忍杀他。” “只处以宫刑，留他性命。” “这也算仁慈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哑口无言。 仁慈吗？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你不杀萧廷钰，却剥夺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资格，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将来了。 萧宗桓是保住了儿子，但却失去了子孙。 太监之身活着，这还不如一刀杀了算了。 “众卿家可还有本奏？” 镇北王漠然问道。 朝下，众人各怀心思。 其中当属狐平云，王立德二人最为活络。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八皇子。 可对方貌似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眼色。 他站在镇北王身边，那是立正站好，啥心思也不敢动。 王立德想站出来。 狐平云却突然拉住了他。 “你想说什么？” 狐平云压低声音，眼神警惕。 “帮萧家……” 王立德三个字刚出口。 狐平云狠瞪了他一眼。 王立德不傻，当即打消了念头。 镇北王虎目环顾四周，道： “既然无本要奏。” “退朝。” …… 出宫的路上。 狐平云与王立德二人并肩而行。 王立德不解，道：“为什么不让我说？” “哪怕做个样子也好，毕竟萧宗桓与我们是多年好友。” 狐平云摇头，神色阴沉，“多说无益。” “萧宗泽死了。” “萧廷钰废了。” “你猜猜萧宗桓会怎样？” “他已经被镇北王逼上绝路，不得不走那一步，我们这时还要为他说话，你想站阵营吗？” 王立德心神微凛，“今日的萧家，也许就明日的王家，亦或是狐家。” “那时，也不会有人替我们说话。” 狐平云长叹一声，“镇北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事先有准备，倒不至于这般狼狈。” 这倒是实话。 镇北王回京一路保密。 甚至连秦赢的影子都被蒙蔽，收到了假的消息，他这么费力隐藏行踪，就是为了回来打门阀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叫门阀提前知道，有了准备。 那可就没办法抓他们小辫子。 王立德见他叹气，便试探性的道：“如果萧宗桓要你相助，你会出手吗？” 狐平云手握兵权。 五万狼骑就是他的资本。 萧宗桓如果要走到那一步，势必需要狐平云的鼎力支持。 “我？” “如果真到那个地步，有机会一定出手。” 狐平云深邃的眼眸中闪着诡异的光。 …… 丞相府。 从未像今天这么死寂。 萧宗桓坐在床前，望着床榻上已昏迷的儿子，心如刀割。 正堂内的亲弟弟尚未出殡。 儿子又遭了毒手。 短短两天，他萧家接连遭遇重创。 派出去追杀秦赢的人至今未归。 不知道是没找到人，还是已经死了。 现在萧宗桓也没心思去管。 他一夜无眠，头发白了大半。 疲惫的眼眸朦着一层灰白，仿佛遮住了视线，看不见前方，亦瞧不见未来。 萧国公从外面进来，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透着疲惫：“宗桓，去歇息吧，你守了一夜够累了。” 萧国公看着儿子头顶一夜长出的白发。 心忍不住颤抖抽痛。 他萧家的血脉，几乎根绝啊。 二子被铡。 孙子被阉。 长子一夜白头。 看上去竟如自己这迟暮之年一样苍白。 家里倒是有一大群的庶子。 可是庶子……在他眼里如同家奴。 “爹……” “你总说要忍…我听你的忍…一忍再忍，可是换来了什么？” “弟弟死了。” “廷钰生不如死。” 萧宗桓的眸子深处，痛苦如星辰炸裂一般不可阻挡地蔓延着，然后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幽幽道：“爹，你告诉我吧，我究竟要怎么做才对？” “我昨晚看见弟弟回来了，他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为什么不替他报仇？” “我吓坏了，原来是个梦。” “梦醒了，又听到廷钰在喊疼。” “我想帮他，可我做不到，身为父亲却不能保护孩子，他才二十出头啊……他还年轻啊！爹，你告诉我怎么办？” 萧宗桓面无表情说着，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声音颤抖。 他以前听人说，悲伤到极致是做不出表情的，他当时不理解，但现在他明白了。 萧国公彻底慌了神，一手抓住萧宗桓的肩膀，大声道：“都是爹的错！是爹让廷钰去监察院的，是爹害了他” “有什么错，都算在我这个老不死的身上吧，宗桓，你要打要骂都冲我来，我绝无二话！” “可你千万别折腾自己，你是萧家的顶梁柱，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同为人父，萧国公知道长子的痛苦。 他也痛恨自己昨天的决定。 那道圣旨分明就是个圈套。 如果当时，他没有说话。 他没有让萧廷钰去监察院，最多也就是落个抗旨不遵的罪名，至少孙儿不会有事。 抗旨又怎样？ 我萧家世袭贵族，底蕴雄厚。 难道还会怕区区一道圣旨？ 可惜…他觉悟得太晚了。 萧廷钰已经毁了。 他只盼萧宗桓不要一蹶不振，否则他萧家真就完了。 萧宗桓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向萧国公。 “儿子不敢怪罪父亲。” “萧家有此一劫，错不在您。” 闻言，萧国公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阴恻恻的开口，“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爹不再管了，萧家所有的资源，任你调用。” 闻言。 萧宗桓疲惫脸上突然浮现一丝狠辣： “有您这句话就好。” “姓秦的让我儿子绝后，我要姓秦的百倍偿还，我要他的江山改名换姓！” 第500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萧国公缓缓坐下。 褶皱纵横的老脸上充斥着无奈。 他干枯的手紧了紧身上的棉裘，似在自言自语：“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若败了，对不起祖宗。” 萧宗桓坚定的道：“不会败。” “我在朝中经营多年，人脉不少，只需一些时间调用，萧家几百年的底蕴，总还是有一战之力。” 良久。 萧国公目光恢复冷静，看向儿子：“八皇子怎么办？若你成了，打算如何安排他？” 萧宗桓道：“他若听话，皇位给他坐，只不过要在我的掌控之下，他若不听话，杀之！” 萧国公点了点头，阴沉道：“大汉江山姓秦姓了六百余年，突然换主会为天下人唾骂，挟天子以令诸侯是最好的选择！” “但，也仅仅是最好的选择罢了。” “如若他不识抬举，这江山就改姓。” 萧国公很支持儿子的做法。 倘若改朝换代，容易落人口实。 到时有心人会各地起义，打着铲除奸臣逆贼的旗帜来讨伐他萧家，所过之处必有人响应。 这会留下不少麻烦。 在历史上类似情况曾有过不少。 最好的方法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天子在手，不过是一块令牌。 权力都在萧家手里。 其实，这也是为了防止其他门阀背刺。 尤其是狐平云。 万一到时候这家伙突然起兵，说是勤王之师，反将他萧家一军。 然后再立八皇子为皇帝。 而他狐平云为幕后操纵。 这既得了天下，又得了民心。 “帝都的近卫营，我能调用三个。” “总数有一万人。” “加上萧家这么多年豢养的死士，能凑出一支两万的军队，兵贵神速，一夜就能取下皇宫。” 萧宗桓眼眸闪烁着厉芒：“行动之前，还要做一道假圣旨，把青龙营和宁禄山调走，最好可以杀了他，此人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帝都有三支军队。 狐平云的狼骑，人数五万驻守在平阳镇。 皇宫禁卫，人数一万多，镇守皇宫九大门。 但他们兵力分散，常要在帝都附近巡逻。 宫中各殿也要派人巡视。 如果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一时之间皇宫禁卫能调用的不过几千人。 最后一支军队就是四大近卫营。 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命名。 每营三千人。 宁禄山就是青龙营的主帅。 萧家曾不止一次的向宁禄山抛出橄榄枝，希望他可以加入萧家派系。 但宁禄山多次拒绝，这也让他在朝中饱受排挤，若无战事的话，他大部分时间都只在军营中。 另外三大近卫营的主帅就没有这般傲骨。 萧家或用财富，或用美人将他们拉到同一阵营，若有事的话，必可响应。 手握诸多底牌，萧国公还是有些不安。 他凝重的道：“去探探狐平云的口风吧。” “必要时候，承诺与他平分天下。” 萧宗桓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 深夜。 秦赢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等待总是难熬的。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总使人心生烦躁。 影子已全都铺了出去。 但并没有什么进展。 入夜之前，影子曾带信来给他。 那是远在江南的黄景升来信。 他知道了帝都如今诡云密布，随时可能变天，提议让天地玄黄四大营回师援助。 秦赢认真考虑之后，拒绝了他的提议。 原因很简单。 从江南到帝都太远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 除非他们坐飞机过来。 但在这个时代显然是天方夜谭。 明知赶不上，便不做无用功。 “赢哥，你有心事吗？” 柳韵仙贴了上来，轻轻搂着他的腰。 秦赢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当然有心事，萧家估计很快就坐不住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虽然做了万全之策，但不免还是紧张，门阀势大，处置不好的话牵扯很广，这涉及到朝廷的安稳。” 柳韵仙闻言，淡淡一笑。 她纤细五指抚摸着秦赢的脸颊，柔声道： “仙儿会给家里写信，让他们倾尽全力帮赢哥，还有诸位妹妹，也一定会陪您面对的。” 秦赢神色动容，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没必要把岳父他们卷进来。” “放心吧，我只是有些激动。” “这次不可能输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能把狐家也灭了，这样就永绝后患。” 柳韵仙红唇上扬，轻声道：“无论结果怎样，仙儿会一直陪赢哥到最后。” 秦赢点点头，将她娇柔的身子紧紧搂入怀中，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 就这样，静静度过一夜。 天亮之后。 影子传回来的消息开始增多。 秦赢一个个看去。 “朝野上下哗然。” “宁禄山被调离了帝都，前往二狼山剿匪？”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圣旨有可能是假的。” “镇北王早朝上又处置了几个萧家派系的贪官，到今天为止，萧宗桓三日不来上朝。” “狐平云没有任何举动，平阳镇的狼骑只在每日操练。” “萧宗泽的棺材还停在大堂，想要我的人头陪葬？” 秦赢花了半个时辰，看完了一堆如小山般的情报，这些情报都是影子带回来的。 秦赢命令，一个时辰一报。 不得有误。 这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 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什么时候叛乱就会发生。 “宁叔被调去剿匪，天不亮就出发。” “这不像是大伯或者父皇下的旨意，估计是假圣旨，如此推断的话，大概萧家要动手了。” 一念至此。 秦赢当即召见了赵虎和田战。 “时候要到了。” “赵虎，命令你带五百铁浮屠去二狼山，接应宁叔的青龙营，他很可能会有麻烦。” “这个节骨眼上，调青龙营去剿匪怎么看都有问题，我担心剿匪是假，埋伏是真。” 赵虎大喝道：“是！” 秦赢再问：“田战，兄弟们练的机枪如何了？” 闻言，田战当即抱拳，兴奋的道：“差不多了，已经熟练上手。” 秦赢道：“好，秘密潜入帝都，机枪拆成零件，到达指定区域后再组装。” “这次不要带步兵炮了，也许会有混战，炮弹不长眼会伤到自己人，多携带弓箭。” 说完，秦赢看向赵虎。 “步兵炮你带去二狼山，也许会有用。” 赵虎并未有异议，抱拳沉喝：“是！” 第501章 二狼山遇伏 帝都城外五十里。 有一峡谷名唤作二狼山。 峡谷极长，周围是两座大山。 这山峰远看像两只卧匐的狼，因此得名。 “圣旨说，二狼山一带有山贼作乱。” “我倒是从没听过啊。” “但…既然接了圣旨，就来看看吧，如果有山贼，就多杀几个带人头回去交差。” 宁禄山骑在马背上，对身边的甲士吩咐道。 今夜天快亮的时候。 有一名公公来他的青龙营传旨。 让他即刻率领青龙营来二狼山剿匪，不得有误，宁禄山接下圣旨后，自然不敢怠慢。 迅速整兵出发。 不过这二狼山确实太远，宁禄山一夜急行军，天亮后造饭，吃完立即启程。 抵达二狼山附近，已是中午。 “传令下去。” “原地休息一个时辰。” 宁禄山望了一眼身后的甲士，他们顶着大雪纷飞，许多人冻得脸庞通红。 一路上体力耗了七七八八。 此时若遭伏击，恐会吃亏。 但，转念一想。 对方不过是一伙山贼，又能强到哪儿去？ 他这青龙营经过战争洗礼，早已锻炼成了精锐之师，实力甚至在另外三大近卫营之上。 很快地。 一个时辰过去。 青龙营开始进入二狼山。 “侯爷，这地方很适合打伏击。” “您看，四周悬崖峭壁，如果在上面埋伏一队人，等咱们全部进去后，用巨石将前后方堵住。” “对方居高临下，以雷石滚木攻击，咱们青龙营可就危险了。” 副将杨涛谨慎的说道。 他一直在勘察地形。 这二狼山非常适合伏击。 简直是典型的以少胜多之地。 “让弟兄们小心一点。” “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后队变前队，最快速度冲出去。” 宁禄山也凝重说道。 青龙营进到峡谷一半。 突然。 两侧的山林发出异响，树木摇曳。 隐隐有什么脚步声在迅速靠近。 宁禄山抬头，下一刻脸色大变，当即大吼： “敌袭！” 上方磨盘一样大的石头，如雨点般砸下来。 顷刻之间下起了“石头雨”。 “砰！” “啊！” 有几十人被砸中，当场头破血流。 马匹受惊，开始乱跑，原本整齐的队伍出现了短暂慌乱。 “冷静！” 宁禄山大吼一声，他翻身下马躲避落石，同时发出命令：“不要乱，找掩体！” “盾兵，全部举起盾牌。” “后队变前队，立刻撤出去。” 砰砰砰！ 宁禄山带出来的青龙营纪律性很强，得到命令后，当即结束了慌乱，立刻便有几百人架起盾牌，挡住落下的石头。 轰！ 轰轰轰… 石头不断砸在盾牌上，发出巨响。 虽然不少人还是被砸倒，但有盾牌保护很快也站了起来，伤亡降到了最低。 “侯爷，前后都被石头堵住了。” 副将杨涛大吼，焦急万分。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果然是陷阱。 宁禄山透过盾牌缝隙，看到了山顶成排的人群，这数量竟然不少于他的青龙营。 他心头一惊，立刻大吼：“对方不是山贼！” 他是何等敏锐之人，一眼就看出这帮人绝非是什么山贼强盗。 虽然距离很远，但宁禄山的视力很好，方才一瞥看得清楚，那些人身上穿的，可不是什么廉价的皮甲。 而是全副武装的制式战甲。 朝廷禁止民间私藏甲胄，对铁器的管制也极其严格，山贼是不可能弄到一身精良铁甲的。 可这帮人的装备，不亚于他的青龙营。 “到底是哪里来的军队？” 宁禄山心中惊诧。 他没见过这支军队，他们身穿银光闪亮的铁甲，气势不凡，也不打旗帜，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快，快速突围！” “不要缠斗。” 宁禄山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发下去。 对方占尽地势好处，如若被压在峡谷中，那简直就是只能挨打，三千人迟早会全灭。 只有拼死打出一道缺口，才有生还可能。 “该死的！圣旨是假的！” “有人要害我！” 宁禄山破口大骂，面色狰狞。 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这分明就是一个陷阱，故意引诱他入局。 …… 萧府。 萧宗桓准备了一桌丰盛佳肴。 他静静坐在主人位上，闭目等待。 很快地。 他的忠心护卫阿武走了进来。 抱拳低头道：“老爷，他们不来。” 萧宗桓睁开了眼睛，苍老的眼眸中厉色闪过，冷声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阿武回答道：“狐平云说，他家没死人…” “王立德说，让您消消气，别冲动行事。” 砰！ 萧宗桓一把将桌子掀翻，砸了个稀巴烂。 “狐平云，王立德两个王八蛋，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家没死人，对，他家是没死人！可我家死了！” “让我消消气？他弟弟死了，他儿子废了，我看他能不能消气！” 萧宗桓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彻底爆发，变得直接失控。 王立德那句话虽然不中听，倒还算能听得进去几分，只是狐平云说的话，实在太过分了，简直就是讽刺讥笑。 言下之意不就是，你家死了人，你要报仇是你自己的事，我家又没死人，找我做什么？ “都说门阀同气连枝，真有事一个个隔岸观火，畜生，都他妈是畜生！” 萧宗桓心态几乎崩了，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做事这般绝情。 “好，没有他们帮忙，我萧家照样能成事。” 萧宗桓渐渐冷静下来，其实狐平云，王立德两个人不帮他，这也算在意料之中。 这次请他们，主要是确定态度。 他们可以袖手旁观，但千万别背后捅刀。 萧宗桓之所以发怒，是因为二人给阿武带回来的话，这实在太可气了。 就算你不帮忙，起码也不要嘲讽。 怎么说也是多年同朝为官，这特么是一点点面子都不肯给啊。 都觉得我萧家会败？ 所以才不肯站队！ “老爷，咱们要不要从长计议？” 阿武小声说道。 萧宗桓眸子闪烁，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宁禄山已经被假圣旨引入陷阱，他的青龙营必死无疑。” “帝都另外三大近卫营都是我的人，加上这么多年培养的死士，只要时机合适，必然可以一战定千秋。” “今夜就是皇城换防，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皇宫九门齐开，可在半个时辰之内拿下皇宫，挟持汉帝。” 皇宫禁卫的人数并不是固定的。 每三个月换防一次。 那时，所有的皇宫禁卫都会离开，从近卫营中抽出新的人入宫。 这个时候，是皇宫守卫最松弛的时候。 九门齐开。 皇宫几乎处于不设防状态。 虽然间隔时间只有短短半个时辰。 但只要萧宗桓的人抓住时机。 未尝不可成功。 第502章 男人心里的白月光 皇城深夜。 大雪的天气。 古老城墙上落着一群乌鸦。 渗人诡异的叫声，听得人心惶惶。 “曹公公，您就让我进去看看陛下吧。” “我已有三日不见陛下了，甚是担心。” 新建的养心殿大门前。 两名侍女提着灯笼，一名侍女撑着伞。 伞下是妆容精致的德妃。 纵使隔着夜色，也能看出她的娇艳动人。 不难看出她今夜是下了功夫的，想进去伺候汉帝。 寒风夹着大雪在呼啸。 曹公公如一尊门神屹立在养心殿大门前的台阶上，微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良久。 他方才开口，“娘娘请回吧。” “陛下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您回去好生歇着，大雪天气不宜走动，陛下若想见你，自会召见。” 德妃秀眉一拧，她显然对这种官面上的说法不满意，这前前后后来了不下五次，每次都是这样敷衍。 前不久陛下还说封我为皇后。 这突然之间就冷落了。 德妃难免患得患失。 最近风声越来越紧，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更让她夜不能寐。 八皇子也在催促她下手，尽快蛊惑汉帝。 “曹公公……我就是想见见陛下。” “这…这不是再过两个时辰就大年夜了么，我想与陛下共度。” 德妃娇滴滴的说道。 这套在曹公公面前可一点行不通，他大手一挥，冷漠拒绝，“娘娘回去吧！” 他态度强硬，狭长的眸子有寒意流动。 德妃一时之间怔住。 “好，陛下如若有召，还请立刻告诉臣妾。” 德妃装模作样的哀叹一声，转身落寞地走了，她不敢来硬的，这个老太监武功深不可测。 而这一点，她也是最近才知道。 这才是最让她害怕的事。 汉帝身边有一个绝世高手，她竟然不知道，如果不是上次与镇北王对峙，天山四鬼出手。 曹公公一人面对四大顶尖的大宗师，仍然可以谈笑风生，德妃现在还不知道，原来这个平日里低眉顺眼的老太监，居然会武功。 这太可怕了。 德妃本身也是习武之人，相处这么久居然一点看不出他的端倪。 以前合欢宗的师傅常说。 真正的高手那是看不出来的。 他若不想叫你认得出，你就是与他相处一辈子，也断识破不了他半分本事。 当初她年少，只当这是师傅唬人。 没想到……这次真是受教了。 目送德妃远去。 曹公公转身靠近门户，轻声道：“她走了。” 门后边。 烛光亮起。 镇北王与汉帝正对坐下棋。 “陛下，你真的打算立她为后？” 这是老话重提。 上次就因为这个，兄弟俩吵了一架。 最终不欢而散。 不过现在——汉帝却淡淡笑着。 “真想立。” 他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很轻，很笃定。 镇北王摇头，道：“想不通。” “她的来历你不是不清楚。” “这样的人怎能入我秦氏族谱，又有什么资格母仪天下？” 汉帝本想落子，却忽然收回。 他淡然起身，从暗格里取出一木盒子。 小心打开。 倒出一副画卷。 汉帝视若珍宝，小心翼翼打开。 “这是？”镇北王好奇凑过来。 汉帝盯着那画，满眼尽是温柔，“我爱人。” 他一生女人很多。 多到数不清，记不得每个人名字。 但，唯独一人刻在心里，那就是他的爱人。 镇北王看向那画中人，顿时皱眉。 他本以为，他这画中人会是秦赢的母亲，当年那位白衣女侠，可真是让汉帝轰轰烈烈动情一回。 奇怪的是，当初这么喜欢的女人，最后也没有立后的打算，直到后来她早亡…… 镇北王问道：“陛下，这是何人？” 汉帝陷入追忆，“她叫小玲，很普通的名字，也是个很普通的女人。” “当年我还是皇子，不过十七岁。” “皇兄还记得吗？父皇带我们出去打猎，我好玩，走失了。” 镇北王接过话，道：“当然记得，父皇当时急疯了，派了几千人漫山遍野地找，足足三天三夜才在山洞里把你找回来。” 汉帝谈起往事，脸上净是笑容。 “我那时跌伤了腿，行动不便，又遭狼群，就只能躲在山洞里。” “但，那是我最快乐的三天。” “我碰到了那个普通的姑娘，她送馒头给我吃，送草药给我治腿。” “后来回了宫里，我时常偷跑出去与她幽会，我曾说过，待及冠之年将她娶回家，可造化弄人。” “她上山采药，被狼吃了。” “我找到她时，她就只剩半张脸。” 镇北王：“……” 汉帝接着道：“她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子，过着很普通的人生，最后也普通的死去……” “可是我…我就是忘不掉。” “后来无论有了多少女人，就是忘不掉她。” 镇北王心中惊讶，他没想到汉帝心里，居然有这样一件往事，他身为皇兄却根本不知道。 他露出理解的神色，长叹道： “所以，你才会这么宠爱德妃。” “你这是寄情相思。” 烛光照亮了那副画。 画中的女子，镇北王差点错认成了德妃。 实在太像了。 五官八成相似，但镇北王为何瞬间就判断出，画中人不是德妃，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神韵。 这画中女子的神韵，不及德妃三成。 如汉帝所言，她就是那种普通的女子，过着普通的人生。 就连她的死，也是如大多数的采药人一样。 在山野丛林中碰到猛兽，养身兽腹。 她很普通，真的不能更普通。 可偏偏，她就是在对的时间，撞进了年轻汉帝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道痕迹。 迷失野外，腿脚受伤。 那时的汉帝也只是个少年，会害怕会孤独，恰好小玲帮了他，就像人生中的一束白月光。 ——男人心里的白月光。 那是外人难以理解的。 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是完美的。 可是再完美的爱人，她也来不到身边。 恰好德妃的出现，填补了汉帝心里的空缺。 “陛下，你有没有想过。” “她很像小玲却不是小玲，而且她会威胁到你。” 镇北王语重心长的道。 他能理解汉帝的心情，却不建议他继续。 汉帝意味深长的笑了，“她那点小手段，在老曹面前不值一提。” “朕在给她机会。” “朕的时间不多了，这最后的日子，皇兄你就让朕好好放肆一回吧。”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在寄情。 可是，那又如何呢？ 只要能满足自己，不也挺好。 人生短短三万天。 他已快到头了，最后这点路，他想卸下包袱，舒舒服服地走完。 镇北王无言以对。 他不忍心谴责。 推开门，走出养心殿。 镇北王望着古老城墙上的乌鸦，它们久久不愿意离开，像是等食物似的。 “陛下，你就安安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接下来的，交给臣。” “再过两个时辰就是除夕夜，看来今年过年，可能会有大热闹。” 第503章 烽烟终起 帝都街上。 小茶馆。 秦赢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头看向街外。 已是夜晚，人也走了差不多。 唯有家家户户的灯笼散发着微光。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大家都急着回家跟妻儿团聚。 古人没有夜游的习惯。 一入夜就会匆匆赶回家，紧闭门户。 更别说今天这特殊时节——明早才是最热闹的一天。 明天家家户户要贴对联，迎新年。 祈福，祝岁……希望来年顺顺利利。 “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掌柜的笑眯眯走过来。 他已经盯了秦赢半天。 这位年轻的客官气度不凡，好似在等人，平常时候倒不介意他留夜，但今天是大年三十。 他要回家陪老婆孩子。 “客官，您看这茶钱是不是……” 掌柜的小声说道。 秦赢易了容，这掌柜的认不出他是皇子。 秦赢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 “哎呦。” 掌柜的吓了一跳，忙摆手道：“用不着这么多，您就给十个铜板就成。” 这锭银子起码有十两，他这两杯清茶可值不了这许多啊。 秦赢淡淡的道：“收下吧。” “我还要再留一些时候，放心，不会留很久。” 听到秦赢这么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银子，虽然很想关门回家，但也不是天天都能碰到出手如此阔绰的主，还是破例一次吧。 多赚点钱，妻儿也开心啊。 掌柜的眉开眼笑，“成，您请便。” 掌柜的拿了银子，欢喜地回了柜台上。 恰在这时。 屋外风雪吹开了门。 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外。 他比满天的风雪还要冷，掌柜的只瞧一眼，便吓得不敢说话，但好在这可怕的老者并未多看他一眼。 而是默默走进来，到窗边那年轻人旁边。 秦赢看向老黄，示意他坐下喝杯茶。 清茶入喉，老黄润了润嗓子。 秦赢才问道：“狐平云有动作么？” 今夜的主角是萧宗桓。 但秦赢压根不问萧家的情况。 在他眼里，真正有威胁的是狐平云与他的五万狼骑，至于萧宗桓，只能说有些本事。 但…只是有些。 老黄摇头，蹙眉道：“影子回报，狐平云在家中饮酒作乐，还请了狼骑的好几个副将。” “这么说来，他是彻底不想搭理萧家了？” 秦赢眼中露出一抹狐疑。 “咱们还是得小心为上，说不定是在瞒天过海，一旦萧家有行动，他就会动手。” 老黄担忧道。 “真是奇怪。” 秦赢喃喃道：“难道狐平云事先知道大伯有军队埋伏，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秦赢思来想去，只觉得有这个可能。 要说造反心思最强烈的应该是狐平云。 他的把握最大。 可他现在却一反常态。 莫非他真的知道有另一支北境军的存在，所以不敢露头？ “算了，就算这次拿不下狐平云，至少能打崩萧家，五大门阀先除其一！” 他睁大双眼，闪烁过一道冷厉的锋芒。 兵法云：伤敌五指不如断敌一指。 既然萧家势力较狐家弱，那就先捏软柿子。 逐个击破才是王道。 萧家无论上天入地，这次必死无疑。 秦赢望着窗外，风雪越来越大了。 他沉声道：“宁叔怎么样了？” 老黄道：“影子回报，一切如您所料，二狼山就是个陷阱，赵虎指挥使已经赶上了，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来得及吗？” 秦赢皱眉问道。 赵虎带了步兵炮去，很轻松就能解决二狼山的埋伏，不过这一来一回，确实耗费时间。 萧家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挖坑害宁禄山。 就是为了斩掉青龙营。 也就是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造反就在今夜。 “大伯的军队不能进城，他们必须时刻提防平阳镇的狼骑。” “也就是说，现在我手上能用的人，只有五百铁浮屠，大伯身边也有不少高手。” “皇宫禁卫……不能全部相信。” 秦赢目光冷冽，重重捏拳。 皇宫禁卫的人，大多都是从近卫营出来的，与他们换防的人也是近卫营的人。 不排除有死忠汉帝的人。 但也绝不排除有意图谋反的人。 可以寄一些希望于他们，但最好还是不要太期待。 “殿下安心，必要时刻老夫会出手，取了萧宗桓的狗头！” 老黄声音凝重，萧家虽说是五大门阀的中势力最弱的，但毕竟也是几百年的大家族，根深蒂固。 一旦拼死一搏，还不知道会有多大能量，总之必须做好最坏打算。 练武多年，一身武功臻至化境。 无论萧宗桓出什么底牌，他都必死无疑。 …… 萧府后院，火把林立。 白虎营，朱雀营，玄武营一共十二位将领齐聚一堂，他们披坚执锐，冷如修罗。 “白虎营统帅丁丰，誓死追随相爷。” “朱雀营统帅刘景，誓死追随相爷。” “玄武营统帅朱聪，誓死追随相爷！” 三大近卫营的统帅整齐跪地，抱拳沉喝。 他们吃的是皇粮，受的是朝廷的官职。 此时，却跪在萧宗桓面前大声表忠。 不得不承认，萧宗桓的手段不弱。 能让这些武将心甘情愿陪他造反。 屋檐下。 萧宗桓身穿战甲，腰间束缚着一条白绫。 他几乎一夜白头，在人群之中极为显眼。 苍老之身挺拔凌厉，透着一股狠劲儿。 老辣的目光幽幽扫过众人。 低沉的嗓子近乎嘶吼:“汉帝秦穆，纵容其子杀我胞弟，纵容其兄害我亲儿，可怜我萧家几百年为大汉尽忠，居然换来如此结果！” “我萧家之惨，诸君皆知！不是臣要反，而是君不仁，为求一条活路，臣不得不反！” “尔等皆是老夫推心置腹的亲信，老夫若亡，必轮到尔等，暴君不会放过与萧家任何有关系的人。” “既然忠君也是死路，那便反了！” “今夜，老夫就带着诸君，推翻暴政！打出一个清明天地，老夫向诸位承诺，大事一成，封候拜将！” “大事不成，我萧宗桓必先死于诸位之前。” 沉重悲怆的声音，响彻整个后院。 若秦赢在场，必能识破。 萧宗桓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邪教头子在给信徒洗脑，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句句戳中人心。 绝口不提原因，只强调自己的苦痛，将萧家描述成了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还极大的调动了这些人的情绪，一个个眼睛都红了。 他们都曾受萧家的恩惠。 若不帮萧家造反，萧家亡后，他们难以独善其身，倒不如跟着起事。 一战若成，则成千秋大业成。 一战若败，不过是伸头一刀。 铿铿铿！ 院中铁甲整齐下跪，齐声大吼：“誓死追随相爷！九死不悔！” 萧宗桓满意点了点头，道：“皇宫换防时间要到了，九门齐开，会有接应！” “诸君率人进宫后，立刻杀向养心殿。” “挟天子以令诸侯！迫使剩下的人不敢再抵抗，汉帝性命在手，大汉江山入我萧家！” 第504章 深夜杀机，帝都动乱 夜半子时。 年钟悠扬而起，响彻整个皇宫角落。 新的一年，终于到了。 在这本该欢庆的日子里。 帝都各处，却骤然爆出冲天火光。 铁甲森森杀向皇宫。 萧府后院。 萧宗桓拔出凌厉的汉剑，举空怒吼： “灭暴君！” 五百死士身穿铁甲，爆发出铺天盖地的怒吼，杀意如潮水一般弥漫开来，恐怖至极。 “杀！” “杀！” 杀声暴起，四面凌厉。 帝都…东南西北四大城门瞬间被人占领。 铁锁被斩断，城门被关闭。 如此一来，帝都便彻底成了孤城。 外人进不得，内里出不去。 战乱的中心皇宫。 更是瞬间陷入一片乱战之中。 “丁丰，你竟敢造反！” “我与你不共戴天，誓杀你九族！” 夜空中，禁卫军统领纪灼的怒吼在响彻，看着黑压压席卷而来的士兵，他心都几乎凉了半截。 纪灼左手被砍了一刀，带下大片皮肉，钻心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他今夜正率领皇宫禁卫抵达宫门外，按例换防，迎接他的是白虎营及其统帅丁丰。 本来一切顺利。 没想到白虎营进入宫门后，瞬间暴起，尤其是统帅丁丰，一刀突然劈下来，差点将他的整条胳膊砍断。 若非他躲避极快，早就废了。 丁丰骑在马背上，火光倒影着他嗜血笑容，高声道：“你们手里没有兵器，抵抗就会死，投降的可以活。” 按例换防的军队是不可以将刀剑带出去的，同时前来换防的军队，也不能将刀兵带入。 等所有人进了皇宫，才能领到各自的刀剑。 纪灼以及身边的兄弟，就是两手空空而来。 谁知白虎营造反，他们暗藏刀兵。 突然杀过来，纪灼与一众皇宫禁卫根本没有抵抗之力，眨眼之间就倒了大片。 纪灼拳脚功夫了得。 很快抢了一把长剑，在人群中奋力冲杀。 生死之间，他竟爆发出极为可怕的战力， 硬是从层层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抢了一匹马，疯狂地朝养心殿方向去。 “将军，他跑了！” 有副将指着纪灼离去的方向，想要追击。 丁丰伸手拦下，杀气腾腾的道：“他跑不掉，让他多活几个时辰，当务之急是接应萧相。” 丁丰大声下令：“守住安定门，让萧相能直捣黄龙！” “你，带一队人去接应朱雀营和玄武营。” 副将抱拳大吼：“是！” 除了安定门被攻击之外，另外的八座大门也瞬间陷入火海，情况跟安定门差不多。 皇宫禁卫被大量逼退，三大近卫营步步紧逼，很快陷入了残忍的巷战。 皇宫内外，厮杀声响彻不止。 谁也想不到大年三十除夕夜，竟然会出现一场可怕的暴乱。 帝都，皇宫内外，人人门户紧闭。 生怕遭到杀伐。 帝都一条小巷子茶馆里。 掌柜的吓得躲在柜台下瑟瑟发抖。 这时。 有一只手敲了敲柜台。 掌柜的抬头，正好看到秦赢淡定的面容。 “客…客官，您快躲起来吧！” “外面都疯了。” “有人造反啊。” 秦赢道：“我知道有人造反。” “我出去后，你关好门窗，天亮之前都别出门，动乱不会持续太久的。” 说完。 他便与老黄一块离开了茶馆。 …… 皇宫。 养心殿内。 汉帝与镇北王正襟危坐。 浑身是血的禁卫冲进来禀报。 “陛下！” “皇宫九门尽数失守！” “皇宫禁卫竟然有超过一半人临阵倒戈，还有不少人是内应，前面的兄弟要顶不住了。” 汉帝脸色难看，追问道：“都反了吗？朕的三大近卫营，他们都反了？” 禁军脸上全是血，慌张道：“反了，他们都反了，外面的人在大吼灭暴君，向养心殿杀过来了！” 汉帝神色铁青，顿生一股挫败感。 身为帝王，居然这么多人要反他。 近卫营的将士要反他，就连皇宫禁卫也有一半人倒戈相向，这简直……说出去汉帝都觉得自己丢人现眼。 他急了，忍不住看向镇北王。 “皇兄，这局面如何是好？” “朕可是听信了你与赢儿的话才……事到如今，莫非真要让萧家造反成功吗？” 汉帝可是真的慌了。 他与秦赢谈过，也跟镇北王谈过。 二人信誓旦旦，哪怕逼得门阀造反，他们也可以轻松镇压，可现在叛军都快杀到养心殿了。 这可如何是好，他可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除不掉门阀，反而被人除掉。 这可真是要贻笑大方。 镇北王仍旧气定神闲，道：“陛下稍安勿躁，臣在，秦氏的江山就在。” 萧家叛军压根不足为惧。 只要发信号，他秘密培养的那支军队立刻就可以开赴帝都，将萧家和这些反贼尽数绞杀。 他其实在等。 真正棘手的是狐平云。 他培养的这支军队，专门为了对付狼骑。 可现在狼骑毫无动静。 若狐平云不动，他也没理由出手。 更何况…狼骑可是大汉的骑兵。 五万骑兵啊！ 覆灭狼骑，也是自断臂膀。 镇北王不是个以杀戮为乐的魔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覆灭狼骑。 他心里暗暗道：“如果狐平云不动手，那我的军队也没有暴露的必要，留着做一张底牌吧。” 正想着时。 养心殿外的杀戮声，已清晰可闻。 透过门窗，已能看到火光冲天。 镇北王霸气起身，沉喝：“取本王兵器来！” 两名禁军将那把重达百斤的虎头湛金枪抬了上来。 镇北王单手抓起长枪。 有种无法形容的霸气席卷而出。 他看向汉帝，沉声道：“陛下安心。” “臣这就诛杀叛贼！” “护我大汉江山！” 话罢。 他带着天山四鬼出门去。 此时。 养心殿外，目光所及火光一片。 远处有激烈的砍杀声响彻不休。 哀嚎，杀声……连成一片。 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冲过来。 “王爷…王爷…” “叛军杀过来了。” 人影狼狈浑身都是血。 尤其是左臂上的伤口，刀伤入骨，触目惊心。 “纪灼，好样的！” “本王没看错你，今夜过后，本王让你执掌一营兵权！” 镇北王大加赞赏，命人将他扶了起来。 纪灼能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中冲出来，足以见他武艺高强，身受重伤不仅不逃，反而回养心殿护驾。 其忠心可鉴。 “王爷，三大近卫营的人都反了，皇宫禁卫也临阵倒戈，咱们怎么办？” 纪灼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慌张害怕。 他是从最前方杀回来的，那里是什么情况，他亲眼所见，最为清楚。 皇宫九门之所以不堪一击，除了三大近卫营奇袭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皇宫禁卫本身。 他们大多数人贪生怕死，在一番威胁之下。 不光不抵抗，还拿起武器加入叛军。 如此情况下，皇宫内的战力迅速崩溃。 别说反抗了，哪怕稍微阻挡都做不到。 “安心，他们翻不了天。” 镇北王仍旧淡定。 他目光穿过长长的廊道，看到了正朝这边冲杀而来的叛军。 火把摇曳，杀气如麻。 无数铁甲簇拥之中，那身披铠甲，手持长剑的白发老者，亦是在恶狠狠瞪着他。 哪怕隔着夜色，镇北王也能感觉到刺破空气的滔天巨恨，那双充满怨毒嗜血的眼眸，恨不得将他，以及身后的养心殿都化作灰烬。 镇北王手持虎头湛金枪，暴怒咆哮： “叛贼萧宗桓，还不速速下马受缚！” 第505章 主角都是最后登场的 萧宗桓手持利剑，跨于马上。 火光倒映着他的脸，冷如修罗。 身后的铁甲还在源源不断涌入。 三大近卫营的甲士一共九千人，加上他萧家死士倾巢而出一千人，还有一路杀进来，沿途收服的皇宫禁卫。 萧宗桓手中握有一万五千铁甲。 这个数量极其恐怖。 就连萧宗桓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靠着三大近卫营杀入宫来，会遭到皇宫禁卫拼死抵抗，哪怕最终拿下养心殿，自己家底也会消耗严重。 没想到…战局刚开始。 大批皇宫禁卫直接原地投降。 他带领众将士如入无人之境，不费吹灰之力，就抵达了养心殿。 “终于…到了！” 当萧宗桓立在养心殿前方的广场时。 内心油然而生一股唏嘘。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终于是走到对岸了。 养心殿前。 镇北王秦慈手握长枪，气势凌人。 目光所及，密密麻麻都是甲士。 而他身旁，却只有残存的皇宫禁卫。 区区不过数百人。 他目光扫过，这些弟兄两腿都在发抖。 这也难怪。 对面可是上万人，凝聚而出的杀气那是能吓哭小孩的，成年人见了也得打摆子。 这帮禁卫虽然武艺还算可以，但终究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 镇北王镇守边关多年，再残酷的场面都见过，萧宗桓这点底蕴压根镇不住他。 镇北王目光冰冷。 萧宗桓亦和他对视。 空气中似有火光迸溅。 镇北王霸气凛然，持枪怒喝：“老贼，本王早就知道你包藏祸心，养不熟的狼崽子。” “我秦氏给你萧氏门阀的还不够多么？竟敢造反，速速下马受绑，可赦九族不诛。” 萧宗桓怒极反笑，恶狠狠的道：“当年没有门阀相助，姓秦这江山打得下来？” “门阀为大汉立国之根本，皇帝可以年年换，门阀永恒是天。” “你姓秦的德不配位，已不配**。” “杀我胞弟，害我亲儿，姓秦的都罪该万死，今天老夫替天行道，诛杀暴君，推翻暴政！” “还人间一个太平盛世！” 这话一出。 众人皆惊。 萧宗桓这不要脸的程度可真是旷古绝今。 他门阀祸乱朝政，门阀子弟更是行事肆无忌惮，秦氏皇族忍了这么多年。 不过是最近才拿几个贪官开刀。 其中包括了他家人。 这便被他骂成德不配位，不配**。 而他分明是造反的乱臣贼子。 竟然厚着脸皮自诩替天行道。 白的说成黑的，错的说成对的。 虽说他很无耻。 但不得不承认，萧宗桓这么多年的丞相没白当，光是这口才这脸皮，罕见有人能敌。 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的话，自然是引得镇北王眼神阴沉，然而还不等他怒斥。 养心殿大门突然打开。 屋内烛光照亮了夜晚。 汉帝在曹公公陪同下，缓步走出。 他毫无惧色，眼神中充满杀气。 萧宗桓眸子看去，只见汉帝身穿天子鎏金甲，披风上印着一条金龙，尊贵霸气，手持处刑剑“渊落”。 天下穿甲，御驾亲征。 萧宗桓老辣的眼眸之中，止不住地翻涌而起一股复杂思绪。 他有多少年没见过汉帝身披铠甲，手持利剑的模样了，仍记得这位帝王，也曾统御天下兵马，睥睨众生。 那年的他何等意气风发。 那年的萧家，亦与他马首是瞻。 为臣几十年。 没想到今夜却兵戎相见。 唯一不同——他老了。 汉帝也老了。 天子鎏金甲穿在他身上仍旧霸气，却少了几分当初的年少凌厉。 汉帝手握长剑，遥指萧宗桓，霸气怒喝： “萧老贼！凭你也配说替天行道四个字？” “朕即是天！” “大汉的江山今日姓秦，永世姓秦。” “你萧家地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还敢不知足，起兵造反，打着正道之师的名号，这是打算掩饰罪行？” 一句萧老贼。 彻底把萧宗桓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暴怒咆哮：“住口！” “你有什么资格**，你的皇位怎么来的不知道么？” “没有门阀相助，就凭你自己，你能斗得过谁？要论资排辈当皇帝，秦慈胜你百倍！” “秦穆！你不过是门阀推出来的皇帝。” “门阀敬你，你才是帝！门阀不敬你，你就是个屁，竟然大言不惭自诩为天，简直可笑！” 终归是撕破了脸。 萧宗桓现在也没什么不敢说的。 话罢，他看向镇北王秦慈。 大吼道：“秦慈，要说当帝王，你比他强一百倍，如果你现在点头，我即刻退兵。” “门阀会尊你为帝。” “而你只须斩杀这个废物，向门阀纳投名状，如何？” 他口中的废物，指的就是汉帝秦穆。 这突然的反转。 让三大近卫营的统帅始料不及，不由得担心起来…要退兵？ 这不妥吧！ 打到这里来了，皇位近在眼前。 明明可以自己坐，何必要退兵… 可下一刻。 他们便明白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萧宗桓嘴角的狞笑。 退兵是绝无可能的！ 他不过是用话术相激，想让这两兄弟反目成仇，这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自古以来皇位传嫡长子。 秦慈是大哥。 能力又出众，也得人心。 他才应该**。 可秦穆仗着门阀相助夺了帝位，还将他派去镇守边关二十年……他心里能没有一分的怨言？ 这要是镇北王冲动之下，真斩了汉帝。 那可就太精彩了。 丞相真是老谋深算，这种时候还不忘算计人心，若叫其得逞，可就真是杀人诛心。 镇北王沉默无言。 他的眼里居然闪过一丝挣扎。 不过只是瞬间，就消失无踪。 “老贼，你这点小伎俩留着地下用吧。” “对付本王，还差点意思。” 镇北王冷冷一笑。 他会相信才怪。 就算真杀了汉帝，那他最后也会被萧宗桓所杀，这老贼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萧廷钰的根，可是他下令割掉的。 见计不成，萧宗桓也并未激动。 他已掌控局势，方才不过是戏谑众人罢了。 他看向汉帝，冰冷的命令道： “秦穆，你今夜已是必败之局，若不想受辱，就听老夫的安排。” “立刻写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八皇子。” “而你还是可以当太上皇。” “除了失去自由，你任何待遇不变。” “门阀会供养你到寿终正寝的那天。” 闻言。 汉帝当场冷笑出声，“朕当了几十年的傀儡皇帝，事事都要以门阀为主。” “你还想故技重施让朕的儿子也当傀儡？” 萧宗桓面色淡然，道：“八皇子比你强，他当皇帝，必然可以带领大汉重现高祖皇帝的辉煌。” “你退位让贤，不失为一番佳话。” 汉帝直接怒道：“满嘴喷粪！” “你养着一个傀儡皇帝，不过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为了掩盖你造反的事实。” “你也怕天下人反你！” “就算天下百姓不反，大汉各地的军队也会组成勤王之师，你萧家必亡！” “你想粉饰自己的罪行，却还大义凛然，简直恶心！” 一语道破他的心机。 萧宗桓神色阴沉下来，冷冷道： “是又如何？” “我萧家从今夜开始，便挟天子以令诸侯。” “秦穆，秦慈，你们二人都不会死，你们的命要牢牢捏在老夫手中。” “掌控了你们，就掌控了一切！” “便是狐平云，以后也只得听老夫的。” 他忍不住大笑，心潮澎湃。 他恨极了镇北王。 可他也舍不得杀啊。 镇北王手里有北境军，这是大汉唯一可与狼骑媲美的骑兵。 汉帝留着也有大用，他可以挟制各州郡的兵马，为萧家所用。 萧宗桓得意大笑。 他虽仓惶起兵，却也面面俱到。 想来绝不是第一天谋划造反。 “可惜，秦赢不在！” 萧宗桓捏紧长剑，一脸愤恨。 “他杀了我胞弟，今夜本该用他的人头祭奠…但也无妨，传出消息去，说你们在这里，他必会自投罗网。” “只是叫我多等不少时日，真是可恨！” 他话刚说完。 一道惊天的冷笑声响彻夜空。 “这么想我？” “倒也不必多等时日了，我这不就来了么！” 这声音震颤众人心头。 而下一刻，更可怕的声音响起。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夜色。 半秒钟后。 白虎营统帅丁丰的脑袋直接炸开。 啪嗒…… 头盔和脑袋一块撕裂。 鲜血混合着脑浆，溅了旁边人一脸。 “啊……啊！” 朱雀营统帅刘景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吼。 “放箭！” “快放箭！” 玄武营统帅朱聪也跟着大吼。 他们对着漆黑的夜空一阵猛射。 根本不知道秦赢在哪里。 砰！ 又是一声枪响。 朱雀营统帅刘景栽落马下。 胸口被开了个大洞。 前胸后背都被打穿了，五脏六腑碎成了豆腐渣，护胸铁甲简直不堪一击。 “啊！在哪儿？他在哪儿？” 玄武营统帅朱聪吓得魂魄差点离体。 短短几秒钟。 两个近卫营统帅当场死亡。 一个脑袋开花，一个身体都穿了。 而他从始至终，都未看到敌人。 虽然知道出手的人就是秦赢，可他就是看不见对方，漆黑的夜空就像一张可怕的网。 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士兵们也慌了。 这种看不见的恐惧，实在太吓人。 而萧宗桓早就翻身下马，躲进了人群里。 盾牌阵将他牢牢护住，连脑袋都不敢露。 “出来！” “出来啊！” 朱聪举刀怒吼，望着四周的建筑。 却是不见一个人影。 “去搜！去找！” “一定要把他抓出来！” 朱聪慌了，疯狂嘶吼。 砰！ 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胸口。 灼热的气息通过五脏六腑传到大脑。 啪嗒…… 他重重摔落马下，死不瞑目。 兵卒们彻底慌了，举刀四望…… 看着眼前一幕。 汉帝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臭小子，终于出手了。 镇北王则是朝着刚才枪响的方向看去，运气大吼：“臭小子，早点开枪会死吗？” “非要等到最后！” 与此同时。 距离养心殿三百米外的一处阁楼。 秦赢透过巴雷特倍镜，看到了镇北王的脸。 他暗暗笑道：“主角从来都是最后出场的。” 秦赢没有主动暴露，继续挨个点名。 砰砰砰砰砰…… 一枪接着一枪。 三大近卫营的副将，全都被他打死。 擒贼先擒王。 指挥官阵亡，那剩下的都是一盘散沙。 在没有夜视仪的情况下，还能这么轻松愉快地进行夜间狙击，还要多谢他们的火把。 这么多人举着火把，比白天还亮，这在狙击手眼里简直就是送人头的。 “秦赢！” “秦赢，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有本事你现身一战，躲在暗处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躲在人群里的萧宗桓大吼大叫。 他刚才吓得半死。 回过神来三位统帅全都完蛋了。 “你不出来也没事，老夫人多！” “皇宫内外都是萧家的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远处。 秦赢冷冷一笑，“我就怕你人不够多。” 第506章 真正的降维打击 “来人，搜查整个皇宫。” “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谁第一个找到秦赢，赏黄金千两，封千户！” “谁能杀了秦赢，老夫便收他为义子，将来老夫的江山，也有他的一半！” 萧宗桓仰天大吼，气势逼人。 在他这一道高官厚禄的加持下，原本骚乱不堪的众人，霎时打了个激灵，旋即眼睛都红了。 他们疯狂嘶吼着，甚至对秦赢的热武器都失去了惧怕。 三百米外阁楼上。 秦赢端着巴雷特狙击枪，目睹着眼前一幕，喃喃自语道：“老贼还挺会玩的。” “三大营的统帅都死了，兵卒本该乱成一盘散沙，他却在这时用高官厚禄引诱。” “分散的军心又被凝聚回来了，果然老贼，老而不死是为贼，心机不轻啊。” 秦赢很轻易就看穿了他的计策。 萧宗桓这一手不算多高明，但非常有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过那又怎样。 今夜，你萧宗桓上天入地也难逃一死。 秦赢拉拴上膛。 砰！ 一颗子弹瞬间击穿军阵中三名兵卒的身体。 在击中第四人的时候停下。 砰！ 砰！ 砰 …… 子弹一颗接着一颗。 每次都能打穿一排人。 可就是射不中人群之中的萧宗桓。 他躲在盾牌阵中，用人体硬垒出铜墙铁壁。 巴雷特的威力毋庸置疑。 可即便是再强的击穿力也不是无敌的，连人带甲击穿三个后，子弹就彻底失去动能。 秦赢又连着试了几次，直到弹匣打光。 顿感索然无味。 这萧老贼，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哈哈哈！” “再来啊！秦赢你再来啊！” “哈哈…你奈何不得老夫！” “但老夫却很快就能抓住你，到时将你千刀万剐，以告慰我胞弟在天之灵。” 萧宗桓虽然不露面，但他的声音却在回荡着，似乎找到了克制秦赢的方法，让他十分得意。 他的人已四面八方铺出去，很快就能抓到秦赢，他的热武器再厉害，难道还能把人都杀了不成？ “蠢货。” 秦赢冷冷一笑。 他收起了巴雷特。 举起信号枪朝天一发。 砰！ 红色的火团飞上天。 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 他们不知道这飞上天的火球是什么。 但他们知道，这肯定是秦赢鼓捣出来的什么新武器…可他为什么不拿来打人，而是射上天去？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黑夜中，忽然出现了一群影子。 他们踏着沉重的步伐，铁甲在火光之下，闪烁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光泽。 铁浮屠忽然现身在黑暗中，排成一排，手里提着一种造型古怪的武器，浩浩荡荡走过来。 “铁……铁浮屠！” “是铁浮屠，铁浮屠来了！” “退，快退！”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军阵瞬间大乱。 铁浮屠三个字，堪比阎罗王。 接触过铁浮屠和没接触过的，心里都有一股惧意，这支骑兵在江南打出的威名，实在太可怕了。 据说一个铁浮屠，就能以一敌百。 几千人就能冲溃几万人。 这当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足以说明铁浮屠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铁浮屠距离他们还有百米远。 可众人早已溃不成军，步步后退。 “不准退！” 萧宗桓躲在人群里大吼，“他们人少，不用怕！铁浮屠也是人，并非不可战胜。” “来人，用尖刀阵冲锋！” 萧宗桓扯着嗓子怒吼。 他看到了铁浮屠。 当然也看到了他们的数量。 不过五百人。 铁浮屠全员满编一千人。 现在只来了五百。 萧宗桓沉吟片刻，便是知道了原因。 他更是得意大笑：“哈哈哈，秦赢，你这个蠢货，你居然调走了一半的铁浮屠。”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肯定是去二狼山救宁禄山了吧？” “哈哈，我更没猜错的话，你现在连炮都没有吧？” 萧宗桓的脑子很清醒，思绪飞快。 这里就是养心殿。 秦赢敢命令开炮吗？ 我知道你的火器厉害，可是你敢开炮吗，你不怕误伤汉帝？ 没了火器，铁浮屠还有何可惧！ 区区五百人也敢现身？ 我手下可是有着上万人。 “秦赢，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完蛋了！老夫已命人将帝都，东西南北四大城门的铁锁斩断。” “万斤巨门落下，千军万马也攻不进来，就算宁禄山能赶回来，他也进不了城，更救不了你！” “杀！” “给我碾碎铁浮屠！” 萧宗桓霸气大吼，气势磅礴。 然而下一刻。 剧烈的枪响彻底击碎了萧宗桓的信念。 哒哒哒…… 恐怖的火舌在黑夜中吞吐。 携带着炽热爆裂的子弹宣泄而出。 枪林弹雨在这一刻具象化。 最前面的兵卒刹那间被撕成了肉酱。 恐怖的穿透力让后排的兵卒也无法幸免于难，爆裂的火力交织成了一片大网。 子弹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啊！” “救命……啊！” 噗嗤…噗呲…… 哀嚎之声瞬间响彻了黑夜。 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充斥着每个角落。 “芜湖……哈哈哈！太爽了！” 田战忍不住发出大笑。 这机枪用来射人跟射石头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种横扫千军的气势，简直爽到极点。 难怪殿下说这是神器。 一轮扫射下来，敌人就像风吹草絮一样。 一百挺机枪就有如此恐怖的威力，这玩意儿要是有个几万挺，那还不得称霸天下？ 这威力简直太恐怖了。 神挡杀神。 “停！” 田战突然暴喝。 枪声瞬间停了下来。 前方已是一片残肢断臂，血腥无比。 不少人那是真的被打烂了。 就像是熟透的柿子砸在了墙上……心肝肺，肠子，肢体飞溅到处都是，要说世间有修罗场的话，也不过如此。 “这…这……” 萧宗桓吓傻了，老脸惨白。 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恐惧疯狂滋生。 怎么好像他们手上的玩意儿，比炮弹还厉害？眨眼之间，上千条人命就没了。 割草都没这么快吧！ 莫非，是我错估了火器的威力？ 这才是火器本该拥有的力量吗？ 轰！ 轰轰轰…… 与此同时。 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响声的方向赫然就是帝都城外。 田战咧嘴一笑，“哈哈，他们回来了！” “万斤巨门在炮弹面前形同虚设。” “萧家叛贼，你完了！” 萧宗桓面色如土，不敢置信。 “回来了……宁禄山回来了？” 宁禄山回来了，那另一半铁浮屠也回来了。 他们被挡在外，但这显然阻挡不住太久，炮弹的威力可不是城门可以挡得住的。 完了…… 萧宗桓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局势竟在瞬间反转。 这时，秦赢也出现在夜色中。 他手里提着ak47，满脸戏谑盯着萧宗桓。 “老贼，你输了。” 秦赢举枪瞄准，冷喝道：“在热武器面前，你们如蝼蚁不堪一击。” “投降不杀。” 刚刚被热武器洗礼一遍的士兵们，早已心神崩溃，再无一战之意。 这…这还怎么打？ 杀人就像吹口气那样简单。 多少条命都不够填的啊。 哐当！ 有人放下了兵器。 第一个开了头，后面就有人跟上。 大群人扔下武器，跪地求饶。 秦赢这句“投降不杀”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叛军不敢再反抗。 萧宗桓从人群中走出。 他老脸落寞，尽显疲惫。 深知已无力回天。 士气崩溃，兵败如山倒。 第507章 人性丑恶 半炷香后。 东南西北四大城门被轰碎。 青龙营与赵虎率领的五百铁浮屠如入无人之境，快马冲到皇宫九座大门外。 少量叛军还在抵抗。 被他们无情碾碎。 ——真的碎成渣了，死无全尸。 宁禄山铠甲染血，手里提着方天画戟。 刃口都砍崩了。 倘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马背上，挂着一大串的人头，血淋淋的已经冻僵了。 这是他的战利品。 青龙营不少人也都提着人头回来。 时间回到五个时辰前。 青龙营在二狼山遭遇埋伏。 宁禄山被困在峡谷中进退不得，一度陷入绝境，正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 赵虎带着五百铁浮屠，一百门步兵炮直接对二狼山两侧进行火力覆盖。 宁禄山趁机杀出。 一路横冲直撞，手中方天画戟抡得都快冒烟，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彻底反败为胜。 而后与赵虎会师。 宁禄山了解到事情来龙去脉后，马不停蹄从二狼山赶回帝都。 好在打扫战场得到了很多战马，青龙营的人大部分骑上马都赶了回来。 宁禄山与赵虎一到。 战局算是彻底稳定了。 自此，这场涉及万人的萧家兵变，终于以萧宗桓兵败被抓而落下帷幕。 皇宫内外人心惶惶，仍处于戒严之中。 宫内的兵变是平定了。 秦赢下令铁浮屠和青龙营开始抓捕萧家族人，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萧家的人，一概抓捕，反抗者格杀勿论。 参与造反的三大近卫营统帅。 丁丰，刘景，朱聪三人虽被射杀，但他们的家人却难以幸免，也在抓捕名单行列。 哪怕后宫也遭到肃清。 与萧家有关系的太监，宫女，嫔妃。 皆是被抓了出来。 黎明将至。 早朝来临。 金銮殿外巨大的广场上。 将近两千人被绑跪地。 他们大多都是萧家的族人，还有三大近卫营统领的三族，无论男女老幼，一概抓来。 狂风吹着大雪。 古老的墙头上，有大片乌鸦嘶鸣。 文武百官眼看兵变已被镇压，纷纷带着家仆张牙舞爪地进宫，美其名曰救驾。 真心与否，懂得都懂。 雪越下越大。 可血腥味却挥之不去。 早朝时间已到。 汉帝却并未开金銮殿大门。 他让文武百官整齐站在大雪中。 在他们面前。 昔日威风八面的中书省左丞相萧宗桓。 已披枷带锁，凄凉地跪在地上。 雪花落在他散落的头发上。 老脸被冻得青紫。 文武百官目睹着眼前一幕，皆是吓得不敢说话，他们都是人精，知道汉帝要干什么。 下一刻。 秦赢提着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冰冷的刀锋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沟壑。 抵达萧宗桓面前。 秦赢用刀背挑起了他的下巴。 萧宗桓此时，早已无力抵抗。 他的头发全白了，如这漫天的雪花一样。 那双老辣锐利的眼睛，也变得混浊迷茫。 “老贼，有遗言吗？” 萧宗桓冻僵的老脸，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秦赢还未说话。 旁边的文武百官便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老贼，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九殿下让你说遗言，你就好好说，胆敢怠慢一分，先将你扔入天牢，大刑折磨十天，再凌迟处死！” “恶贼，陛下对你是何等的恩惠，你居然敢起兵造反，你简直就是个老畜生！” “臣建议，不可让老贼轻易死去，应当让他受尽折磨，以震慑天下心存不轨之辈。” “不错，臣附议…” “造反的恶贼就该这样，九殿下剐了他！” 怒骂声一波接着一波，海潮似的此起彼伏。 争先恐后的，好似骂的晚了就吃亏似的。 这一幕，让秦赢笑了。 他低沉的问道：“现在，有遗言了么？” 萧宗桓艰难转过头，那些骂他的大臣，一个个面红耳赤，大义凛然。 仿佛与他是生死仇敌，不共戴天。 萧宗桓忽然笑了，“哈哈哈…哈哈……” 苍老的笑声很是凄凉。 这些人，他可是熟得很啊。 当初一口一个萧相，更有甚者恨不得跪下叫他爹。 只为了能换得萧家相助，日后可在朝中一飞冲天，宁愿给他当牛做狗，摇尾乞食。 现在，还是这群人。 他们对自己口诛笔伐，恨不得吃他一块肉。 辱骂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一群跳梁小丑……可悲，可笑……” “哈哈…你们骂吧，你们尽情的骂吧！” “老夫今日之下场，便是尔等将来之归宿。” “秦赢杀我，也杀你们。” “不过是早晚之事罢了。” “哈哈哈！” 萧宗桓放声大笑，满脸的狰狞。 他眼中的嘲讽讥笑，是个人都能看出。 你们骂我，就以为可以洗干净自己的污浊？ 清算到了我萧宗桓头上。 难道就不会到你们头上？ 等着吧，我先行一步了…… 而他这一番话后。 骂他的文武百官，皆是脸色难看。 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你…你还敢妖言惑众，挑拨离间！” “我…我打死你这谋逆的恶贼！” 一名大臣暴跳如雷，当即冲了出来。 他暴怒一脚踹倒了萧宗桓。 而后狠狠踩在他嘴上。 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大臣们一拥而上，叫骂着，殴打着…… 萧宗桓还在笑，无数拳脚落在他身上，也难掩盖他的临终狂笑，渐渐的，笑声消失了… 秦赢饶有兴致看向这滑稽一幕。 他本想亲手砍了萧宗桓的人头。 以此，杀鸡儆猴。 没想到，这帮人居然主动冲上来打死了萧宗桓，这是在表忠心？ 还是害怕他嘴里说出什么来？ 总而言之，秦赢目睹了人性丑恶。 萧宗桓也许一辈子也想不到，最后真正杀死他的，会是这群曾经跪舔他的人。 “够了。” 秦赢暴喝一声。 众人这才停下，他们汗流浃背，生怕萧宗桓不死似的，停下后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秦赢看去，这简直惨不忍睹啊。 萧宗桓早已死了，被打得不成人样。 浑身皮开肉绽，不少血肉跟雪花黏在一起。 秦赢示意禁军上来，把这尸体抬走。 “陛下，臣…臣觉得，这乱臣贼子的家人，也该一并处决。” “不错，他们若不死，必定卷土重来。” “死刑！必须死刑！九族尽诛！” “杀，杀个干净！” 大臣们又在叫了。 秦赢啧啧赞叹，挺狠的啊。 谁说文人无杀气啊。 张嘴就要屠人全家。 果然是一朝得势千人捧，一朝失势万人踩。 “陛下……陛下！” “臣来晚了，臣罪该万死！” 这时。 宫门外传来吼声。 第508章 人间没有不染血的江山 金銮殿前。 汉帝与镇北王循声望去。 文武百官也眺目远望。 只见。 两道人影狂奔而来。 他们身后跟着一队百人甲士——狼骑。 “陛下，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臣恳求陛下治罪啊。” 风雪中狂奔而来的两人，赫然是镇国大将军狐平云，太傅王立德。 要说叫的最凶最大声的，当属狐平云。 他身穿威风凛凛的盔甲，手持长枪冲进来，一看到汉帝便双膝跪地。 泪流满面的大吼起来：“臣死罪！” “臣昨夜喝多了酒，并不知道萧家造反，待到清醒时便急忙调兵救驾。” “还好，还好陛下平安无事。” 他声泪俱下，愧疚溢于言表。 这一刻。 狐平云简直影帝附体，情绪那是无可挑剔，好像真是喝酒误事，清醒后万分后悔。 王立德满脸惶恐，跪地磕头：“臣……臣昨夜与狐将军痛饮，醉得不省人事。” “耽搁了救驾，臣有罪啊。” “恳求陛下治罪。” 他比狐平云还要夸张。 狐平云只是痛哭流涕，满脸愧疚。 他直接磕头，甚至额头都破了。 两人这表面功夫，那是做得没话说。 至于这真心与否，只能说心照不宣。 汉帝立在金銮殿外，手掌虚托。 “王太傅，你是文臣，昨夜即便来了也不过是送命，朕不怪罪你。” 说完，汉帝眼神锐利瞪着狐平云。 “狐将军，你身为大汉镇国大将军，有人造反，你却不来救驾，这该当何罪？” 狐平云大声道：“臣罪该万死。” “臣愿卸任大将军之位，交出虎符。” “求陛下恩准。” 狐平云很会来事啊，王立德是文臣，打仗救驾这种事怪不到他头上。 可狐平云是武将啊。 昨夜不出现，哪怕有正当理由，那也够呛，必须做点什么——主动交出兵权。 但是，这一幕落在秦赢眼中，不过是脱裤子放屁罢了。 狼骑早就被他训练成了“狐家军”有没有兵权，狐平云都能指挥得动他们。 交出兵权，不过是做做样子。 与他而言，并无损失。 镇北王与秦赢对视。 皆是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唉，可惜了。” 俩人异口同声。 可惜了，你这大将军居然不造反。 要不然，这跪在广场上的人，还得多加两千。 狐平云浑身直凛……这两人说的话，他可听得清楚啊。 果然有后手等着他！ 幸亏他听了亲爹的话。 否则今天他跟萧宗桓一起死。 汉帝与镇北王，秦赢互相交换一波眼神，随即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就收回兵权。” “但，仅此可不够。” “你身为大将军，保护皇城是分内之事，因你喝酒误事，险些让朕遭逆贼毒手。” “朕着令，打你一百军棍。” “连降三级，停俸一年。” 狐平云浑身一颤…连降三级，停俸一年这都不算事，可这打一百军棍… 他咬着牙，大喝：“臣，受领。” 汉帝大手一挥，霸气道：“来人，拖下去打。” 狐平云被两名禁卫拖走。 不一会儿。 金銮殿台阶下，就响起了狐平云的惨叫。 王立德看得心惊肉跳。 那棒子是真打啊。 强如狐平云这种从小练武的体魄，挨上一百棍也最多只剩半条命了。 他眼神不经意间瞥向空地。 那里…竟有一滩血渍。 再想到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造反头子萧宗桓，他当即明白了……这都已经死了。 太干脆了吧！ 直接就杀了，简直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秦赢看向汉帝，拱手道：“父皇，天冷您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儿臣会处置好。” 汉帝揉了揉眉心，道：“也好。” “朕一宿未睡，也是累了。” “接下来的事，全权交给你负责，记着一点，务必干净！” 秦赢抱拳道：“是！” 汉帝在镇北王搀扶下，离开了金銮殿。 汉帝走了，文武百官却并未有半分轻松。 因为这里最可怕的不是汉帝。 而是…秦赢！ 事到如今，他们怎么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贬为庶人，什么流放关外。 统统都是秦赢和汉帝联手表演的一场好戏。 大家都被骗了。 杀萧宗泽。 废萧廷钰。 最后萧家造反。 这都是安排好的，全都是局。 萧宗桓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局里，他压根没有半分胜算的可能，这也太可怕了…… 据说昨夜一举奠定胜局的。 正是秦赢的火器！ 几千人被打成了碎肉，那场面据说恐怖至极，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秦赢提着刀，一步步走上台阶。 而后转身。 他冷冷的目光，在文武百官的身上扫视，无形中的压迫吓得不少人脸色铁青。 突然。 百官接连跪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惊惧。 他们身体颤抖，疯狂的表忠心：“九殿下，萧贼造反与我等无关啊。” “我等受的朝廷的官职，吃的是朝廷的俸禄，忠君爱国，绝无二心。” 这一刻。 这帮明里暗里斗了半辈子的人精，他们变得前所未有的**。 只有少数几个未下跪，也未辩解的。 他们一个是宋院长，一个是陈太师。 还有史官之首，李长庚。 这三位光明磊落，内心坦荡。 必然无需解释什么。 秦赢扫视着跪地众人，不禁冷笑。 他一个字也没说。 这帮人，却几乎自爆。 眼眸微抬，落向广场上的那群人。 等一会儿，那里会变成尸横遍野。 很惨，也很无奈。 这些人都是汉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有宫外的人，也有宫内的人。 自己人杀自己人，并不会让秦赢产生快感。 但，必须杀！ 杀戮一旦开始，就得做干净。 最终，秦赢举起刀，狠狠落下。 “杀！” “一个不留！” 秦赢怒吼，杀气如麻。 铁浮屠扬起屠刀。 在一片绝望哀嚎之中，数千人头落地。 毫不留情，斩尽杀绝。 血腥味冲天，让人作呕。 “赵虎，发布海捕文书，凡是萧家血脉者，统统抓捕归案，参与谋反者，一概诛杀。” 秦赢冷漠说道。 “是！” 赵虎抱拳大喝。 “田战，将萧宗桓，萧廷钰，以及萧国公的人头拉出去，游街示众！” “告诉天下人，造反者的下场！” 听着冰冷的声音，田战浑身凛然，立刻抱拳道：“是！” 秦赢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雷贯耳：“大汉律法，造反者诛杀九族，从者夷清三族！” 掷地有声，毛骨悚然。 世人说他是人屠。 他自觉无所谓。 要骂就骂吧。 这屠刀，他是绝不可能放下。 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王。 人间没有不染血的江山。 天下没有不狠绝的朝廷。 “九殿下做得对！” “九殿下做得好！” “诛萧家九族！大汉律法不可容情！” 文武百官大声叫好，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他们的腿在发抖。 陈太师几人面面相觑，眼神惊诧。 也许从这一刻起，他们才算认识到真正的秦赢，一个会在将来的年轻帝王。 他的手段远超汉帝秦穆。 他的狠辣胜过镇北王秦慈。 第509章 大清洗 “诸位大人。” “看也看够了，今天不上朝。” “请诸位大人改天再来金銮殿面圣。” 秦赢淡定的说话。 杀鸡儆猴已经做完了。 汉帝也早就回去睡觉了。 还留着这帮人在这里干嘛？ 吃早餐吗！ “是是是……” “我等告退！”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笑着回应。 就是秦赢不让他们走，他们也想跑啊。 金銮殿前死了将近两千人。 尸横遍野，鲜血淋漓。 可把人吓得不轻。 文武百官纷纷退去。 太阳高照之前。 秦赢回了梧桐苑。 这里倒是并未被战乱波及。 秦赢提前把所有人都转移了，梧桐苑只剩空壳，自然没什么吸引力。 叛军都往养心殿的方向杀去，这里虽乱，却并无鲜血死人，宫墙也完好无损。 进入院内。 柳韵仙几女赶紧出来，看到秦赢平安无事，终于如释重负，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她们是造反平定后才接回来的。 也是刚到不久。 柳韵仙眼睛红肿，昨夜担心得睡不着，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哽咽道：“赢哥，太好了，太好了……仙儿担心死了，昨夜听说皇宫被围水泄不通，仙儿好害怕出意外。” “要是赢哥死了，仙儿也不独活。” 无清秋，陈初蕊二人也是吓得脸色苍白，花容失色，她们出身虽然不凡，但哪儿见过这种血腥场面。 关月婵倒是不怎么失态，她久经江湖，胆子很大，也见多了刀光剑影，可一想起上万人血战，也不由得一阵后怕。 那可是算错一步，满盘皆输的结局。 秦赢深吸一口气，轻抚安慰道：“没事了，我赢了，萧家覆灭了，大局已定！” “太好了，太好了。” 柳韵仙紧紧贴着他胸口，下一刻小手又游动起来，摸着秦赢的全身。 “赢哥，你没有受伤吧？” 秦赢笑呵呵的道：“我受伤了你们可不就心疼坏了，我哪儿舍得让你们心疼。” 秦赢这番甜言蜜语，说的众女心里甜蜜蜜的，但也总算让她们安心。 秦赢带着她们回房，好好安慰了一番，总算是将惊恐的情绪安抚下来。 这几日精神高度紧绷，秦赢也是乏了，他对门外说了一声，“老黄，抓捕余孽之事交给你负责，记住了，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老黄点头，明白他的意思，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朝廷会对反贼心生怜悯，那都是能杀就杀，绝不留下半点后患。 老黄在门外恭敬道：“您安心歇息，老夫会处置妥当。” 秦赢不再回声。 搂着众老婆们休息。 肃清扫荡，持续了一整天。 从早到晚。 铁浮屠在帝都各处角落抓人。 青龙营铺出去人手，靠近帝都五十里范围内的人，全都受到排查，任何与萧家有关的人，统统抓起来。 一时之间，四方哗然。 五大门阀之一，萧家起兵造反的事，也轰动了大汉江山。 夕阳如血。 皇宫内外都忙疯了。 尸体被一车接着一车送出城去焚烧。 宫墙，地面血渍被清水冲刷。 每个角落都不放过，力求最快恢复原貌。 秦赢这一觉睡的很死。 像是背在身上的大山彻底被打碎。 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轻松。 “赢哥，赢哥哥~” 柳韵仙酥胸半袒，轻声细语。 秦赢缓缓睁开眼，入目则是柳韵仙曼妙的身姿，白花花的惹人怜爱。 他环顾四周，道：“她们呢？” 柳韵仙轻声道：“妹妹都下床去了，说要每人给赢哥做一道菜，仙儿留在这里陪你。” 秦赢翻了个身，惬意一笑。 他舒服极了。 无论外界多少风吹雨打，梧桐苑永远是他的温柔乡，总能在这里得到身体与心灵的最大满足。 “赢哥，父皇派曹公公来了几次，好像是有什么大事商量，看您睡得沉没忍心叫您” “要不先去看看吧，曹公公还在门外呢。” 柳韵仙下床穿衣，把秦赢的衣服也拿了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 秦赢揉了揉眼睛。 柳韵仙跪在床上，美眸水汪汪的： “现在是戌时。” “嗯。” 秦赢点了下头，戌时，也就是晚上八点。 他应该是中午睡下的，现在都晚上了。 果然睡了很久。 柳韵仙轻手轻脚为他更衣，秦赢的视线却放在了她白皙修长的玉腿上，手掌攀附而上。 “啊……” 柳韵仙脸蛋一红，颤声道：“不要了，曹公公还等着呢，回来再要好不好……” “现在要，回来也要！” 秦赢霸气覆身上去，牢牢压住仙儿。 柳韵仙脸上浮现一丝尴尬，她忍不住瞥向门外，透过窗户能看到一个人影，曹公公这还侯着呢，要是叫他听见了，这……这多羞人啊。 “怎么了？仙儿不愿意吗？” 秦赢说罢，便要起身。 她娇躯一颤，羞红了脸：“不是……人家……哎呀，那赢哥快一些……” “可别耽误了正事了。” 柳韵仙红着脸，深深接纳。 门外。 曹公公耳力必然是听到了什么，但他老脸浮现出一抹理解的笑容，继续低着头等候。 “九殿下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努力一些。” “有了子嗣，才算完美。” 他随是太监，却也极通人伦。 汉帝在秦赢这个年纪，都已经生两个了。 一炷香之后。 秦赢披着袍子，满身香风走出门。 白皙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有种狂放之气。 “曹公公，久等了。” 秦赢咧嘴一笑。 曹公公拘谨行礼，道：“不敢。” 秦赢接着道：“父皇找我何事？” 曹公公道：“两个时辰前，八殿下想逃出皇宫，被铁浮屠抓住了，现已被关进天牢，如何处置陛下想听听你的意见。” 秦赢并不感到惊讶。 萧宗桓造反时，曾在养心殿前当着汉帝的面，大言不惭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想推举老八上皇位，另立一个傀儡。 无论老八有没有参与到这次造反中，他都完了，这种情况下，任你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 只能说，天堂地狱只在瞬间。 萧宗桓若成了，老八顺利扶持上位。 虽然是傀儡，但面上也是帝王。 可惜，没有如果。 “好，我去看看。” 秦赢沉吟片刻，便直接跟着曹公公走了。 第510章 机会给了，不珍惜不怪我 大雪。 明心阁。 秦赢快步走入。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 池塘边。 汉帝与镇北王二人垂钓。 两兄弟交谈甚欢。 品尝美酒与烤鱼，其乐融融。 “儿臣，拜见父皇。” “拜见王爷。” 秦赢煞有其事地拱手行礼。 汉帝示意伺候的太监宫女退下。 而后对他说道：“行了，又没外人。” 镇北王从烤架上叉起一条香喷喷，色泽金黄的烤鱼递给他，“吃吧，就等你了。” 秦赢也不客气，接过就是一口。 酥脆香浓，味道好极。 “爹跟你说点事。” 汉帝和蔼笑道。 秦赢道：“请讲。” 汉帝笑眯眯的道：“朕的皇宫禁卫折损过半，算是废了。” “三大近卫营的人参与造反，虽说投降了，但朕已不再信任他们，打算贬为庶民，派去修筑边关城墙。” “朕身边，实在没有人可用了。” “看你的铁浮屠不错，龙精虎猛的很适合留在朕身边，做贴身护卫。” 这话一出。 秦赢当即急了，“不可！” 好家伙，这是打地主打我头上来了？ 刚帮你灭了萧家。 你就想要我的铁浮屠。 会给你才怪！ 为了这支重甲骑兵，我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精力，光是银子就花了大把，好不容易养出来了。 你想当摘玉米棒子的狗熊？ 看他急眼。 汉帝仍旧淡定的道：“怎么不行啊？” “说起来，你这些亲兵还是朕给你的，朕既然能给你，就能收回来。” 秦赢气得差点跳起来。 这能是一回事？ 你给我的时候，他们最多就是一群田园犬，现在我给训练成猛虎了，你来拿回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父皇，你要铁浮屠也没用啊。” “您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要上战场不成？铁浮屠留在宫里当护卫，那是大材小用，战场才是他们的归宿。” 秦赢眼珠子一转，继续找借口，“而且，铁浮屠就是一群吞金兽，他们可不好养活啊。” “父皇您花大把钱培养一群重甲骑兵，又不让他们上战场，这显然性价比太低。” 这倒不是秦赢胡说，这可是真的。 历史上很少出现重甲骑兵。 即便有也是数量不多。 归根结底，不单单是难以训练。 主要原因是他们“太娇贵”！ 养一支上万人的重甲骑兵，那一年的军费开支就是个恐怖的天文数字。 就算秦赢现在靠着精盐，日进斗金。 那也只够培养一千铁浮屠。 “父皇，铁浮屠不适合你。” “咱们要考虑性价比啊。” 汉帝一怔…性价比是什么意思？ 他都连说两次了，这是什么时兴的新说法？ 臭小子不想给就直说，扯什么胡言乱语。 汉帝故作冷哼，“朕要是真要呢？” 镇北王在一旁不说话，却使劲憋着不笑。 秦赢两手一摊，“父皇，没必要这么坑我吧？” 他看到了镇北王的笑容，便明白了什么，原来这是故意坑我的。 秦赢无奈道：“我答应你，给你训练出一批不逊色于铁浮屠的骑兵。” “这总行了吧？”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皇帝老爹。 摆明了要坑，那能咋办？ 汉帝终于露出笑容，道：“臭小子，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好，朕要一万人。” 秦赢听罢，顿时震惊，“一万人？” 汉帝说道：“有问题吗？” 秦赢无奈了，道：“没问题，你有钱就好。” 对他来说，多少人都没问题。 你要是搬来一座金山。 我给你训练十万人都行。 “臭小子，瞧你这样。” 汉帝嘴角上扬，道：“行了行了，朕不白让你出力，明天早朝有惊喜，回去吧。” 秦赢疑惑，道：“父皇，您不是让我来商讨如何处置老八吗？” 汉帝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净想着重甲骑兵的事了，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为好？” 秦赢沉眉片刻，道：“没有切实证据表明他谋反，只看萧宗桓一面之词，不宜杀。” 汉帝点了点头，道：“朕也是这么想的。” “秦舟终归是朕的儿子，但发生了这些事，朕不想留他在身边了。” “贬为庶人，放逐关外。” “他没了皇子的身份，也便没了号召力，以后也不会跟你争了，去关外好好活着。” 汉帝说到最后，颇有几分征求秦赢意见的感觉。 他故意叫秦赢过来，好像并不是在商议如何处置，因为全程都是汉帝自己在说。 他早就安排好了老八的后路。 这，更像是“恳求”秦赢。 不要用对付老大的手段去对付老八。 秦赢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便说道：“全听父皇安排，但……儿臣想让人亲自送他走。” “去关外路途遥远，劫道强贼不少，儿臣想派老黄送他去，也好安心。” 老黄！ 汉帝皱了眉头，深深看向秦赢。 “你去天牢看看他吧。” 秦赢没再说话，缓缓退走。 在他离去后。 汉帝幽幽一叹，“毕竟是朕的儿子啊……” 镇北王默默看着这一切，并未说话。 …… 秦赢离开了明心阁，还真往天牢去。 顶着大雪。 很快便到了天牢。 这还是一如既往地乌漆嘛黑。 提着灯笼往里走，迎面传来的腥臭味，让人作呕，天牢无论春夏秋冬，都不会有一丝光线照进来，墙壁都散发着一股恶臭。 关在这里的人，简直生不如死。 秦赢到了牢房前。 火光微弱，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人。 “老八。” 秦赢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吓得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秦赢！” “你害我！你害我！” 八皇子秦舟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 快步冲到牢门前。 他披头散发，形同厉鬼。 “你…是你害我！”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怒极了，恨不得生吃秦赢的肉。 这次被打入天牢，他是在太不甘心。 秦赢冷冷一笑，“我害你什么了？” “是萧宗桓害了你，要不你去找他算账？” “忘了告诉你，他死了。” “就死在金銮殿前，被乱拳打死的，真惨。” 此话一出。 秦舟顿时偃旗息鼓，惊恐大叫：“你…你要杀我？” 秦赢冷漠道：“父皇保你。” “他的原话是，贬为庶人，流放关外。” 此话一出。 秦舟的脸上顿时出现无比复杂的神色。 贬为庶人…流放关外。 几乎是判了死刑啊。 我太冤枉了……萧宗桓这老匹夫！ 造反为什么要扯上我啊。 他如今兵败身死，我也要落得个凄惨下场。 “老八，说起来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恨。” “到此为止吧，去关外牧马放牛也不错。” 秦赢是好意。 可下一刻。 “去你娘的！” 秦舟破口大骂。 “你怎么不去牧马放牛？” “我是皇族，不是贱民！” 秦赢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老八的怒骂在身后响彻，无数污言秽语。 秦赢充耳不闻。 机会给过了。 既然不珍惜，那就别怪我。 第511章 册封太子，代圣监国 天牢。 后半夜。 秦舟在这牢里坐卧不安。 他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洗澡更衣都不用自己动手，天牢这种恶臭环境，简直让他生不如死。 真是一刻也难以忍受。 正当他怨天尤人时。 天牢外传来声音。 “哎呦，娘娘这不妥吧。” “二十两金子…这……好，好吧。” “只能见半炷香时间。” “您别太为难小的，就这点时间，小人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您就快去快回吧。” 哒哒哒…… 脚步声渐近。 八皇子秦舟连忙靠近牢门，眼巴巴望着那条漆黑阴森的长廊。 很快地。 一个穿着披风遮盖全身的人影出现。 宽大的黑袍从头遮到脚。 分不出男女老幼，只能看到提着一个食盒。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老八显然知道来人是谁，悄悄松了口气。 黑袍人摘下披风。 露出其曼妙动人的身姿。 精致的容颜，似让这死寂沉沉的天牢，也焕发了一丝生机。 德妃雅渔。 “八殿下，这是我亲手做的小菜。” “你将就一番吧。” 说着，她打开了食盒。 将香气四溢的菜肴送了进去。 秦舟此时可顾不得仪态，用手抓着就吃。 他被关进来快一天一夜了。 什么都没吃过，天牢狱卒送来的东西都是猪食，闻着就恶心，他锦衣玉食习惯了，怎么可能咽的下去？ 以前常听人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还以为是那些人胡说八道。 少吃一顿罢了，还能饿死人？ 真当经历了，才知道原来都是真的。 看着曾经威风八面的八皇子，而今成了阶下囚，狼吞虎咽的样子甚为可怜…德妃不由得悲从心来。 一是为他。 二是为自己。 八皇子倒了，她在宫里也彻底没了根。 “你慢点吃，狱卒我都打点好了。” “不会有人来妨碍的。” 德妃略带心疼的说道。 “雅渔……救我出去。” 秦舟放下手里的大鸡腿，快速说道：“你去偷父皇的令牌，送我出城去！” “我要去东陵！” “只要我能活着过去，就还有机会！” “答应我，帮我！你帮我！” 秦舟眼里闪着光，他把希望全都寄托在雅渔身上了，这本是他留在汉帝身边的一步棋。 本来是要用作杀招的。 可现在，只能当做救命棋了。 德妃苦涩一笑，“怎么帮？” “难道你，要我炸了这天牢吗？” 她自觉无能为力。 汉帝，秦赢，镇北王……这三人她都感到无力，在这朝中，她雅渔如今不过是个会武功的女人。 萧家那样的庞然大物，都一夜之间被覆灭，她昔日这个合欢宗的圣女，在那三人面前又能怎样？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来看看秦舟。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再用一次摄魂术。” 秦舟压低声音，面露狠色，“再用一次！为了我再用一次，让父皇答应释放我。” 德妃俏脸一白，摇了摇头，“不。” 她第一次违抗了秦舟的命令。 “不？” “你跟我说不？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舟愣了一下，旋即恶狠狠的吼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的肉体，你的灵魂也全都属于我！” “你敢说不！” “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雅渔，别忘了你的身份。” 雅渔面露痛苦之色，这男人熟悉的脸，现在让她觉得很陌生。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只爱自己。 这一刻，雅渔心里动摇了。 她失魂落魄地转身，缓步离开。 “你说话啊！” “你…你干什么？” “你别走！你别走！” 秦舟慌了，大叫：“雅渔…别丢下我……” “别丢下我！” “我错了，我不该朝你吼。” “只有你能救我……你救了我，我们一块远走高飞，皇位我不要了，我只要你一个人。” “雅渔，你别走。” …… 翌日清晨。 皇宫依旧大雪。 宫里挂了灯笼。 新年却并不喜庆。 刚经历了萧家造反，昨日宫中还尸横遍野。 这血腥彻底冲淡了年味。 整个帝都，也刚平稳下来。 大街小巷极少有人。 今年注定是冷清的新年。 这也没办法，平乱党总比过年重要。 早朝时间到。 文武百官开始入金銮殿。 今天的官员人数锐减一半。 与萧家有关系的都被清洗了个遍，杀了不少，还有受惊吓生了病，不敢上朝。 此时还站在金銮殿内的人，寥寥无几。 这倒是看起来清爽多了。 秦赢很罕见没迟到。 只不过他站的地方，没人敢靠近。 众人看他的眼神，甚至比看汉帝，镇北王都要更惧怕一些。 这些大臣可都知道。 萧家直接溃败的原因，就是九殿下的火器。 镇北王狠，最多不过是杀一批贪官污吏。 秦赢的狠，直接灭了整个萧家。 “陛下到。” 曹公公阴柔的声音响起。 汉帝大步走出，极有气势地坐上龙椅。 步伐轻盈，似乎这气场都硬了几分。 “吾皇万岁。” 文武百官整齐行礼。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还是那一成不变的话。 在场的群臣，并无本奏。 汉帝见气氛沉默。 他便开口道：“朕今日，有两件大事宣布。” 朝下官员个个竖起耳朵。 汉帝接着道：“第一件事，立秦赢为太子。” 话音刚落。 众人哗然。 东宫太子，储君之位。 众人纷纷看向了秦赢。 太子早就该立了。 但汉帝迟迟不立，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有九个皇子，实在难以定夺。 所处置不好，容易叫手足相残。 再者就是门阀…… 但现在萧家灭了，五大门阀成了四大。 借着萧家被灭带来的震慑力，此时立太子是最佳时机，谁也不敢站出来反对。 果不其然。 汉帝宣布立秦赢为太子，得到了官员一众赞同，更有甚者，直接拍起了马屁。 而今的秦赢可不再是当初那个废物。 不光文武双全，在朝中还极为得势。 当朝太师是他老丈人，镇北王是他大伯。 最有竞争力的八皇子也被打入天牢。 他便是最适合的人选。 虽然秦赢的年纪在皇子中最小，按立长不立幼的制度来说，不算符合规矩。 可规矩是死的，是人定的。 秦赢毫不客气，对着汉帝拱手：“谢父皇！” 汉帝开口道：“你为太子，代朕监国。” “你可要更加严于律己，不可骄奢淫逸，否则朕不饶你！” 秦赢大喝：“是！儿臣必不负所望。” 汉帝点了点头。 东宫储君终于是落地了。 他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第二件事。” 汉帝继续道：“朕，打算立德妃为皇后。” 第512章 他骂我! 立皇后！ 此话一出。 朝中的人再次议论起来。 立秦赢为太子，他们没有任何意见。 无论是从能力还是从势力看，秦赢都是当之无愧的东宫储君，将来的大汉新帝。 可这皇后…… 而且还是德妃！ 终于。 李长庚站了出来，道：“陛下，臣认为不妥。” 他之后，宋院长也站了出来，“陛下，此事是否该从长计议？” 陈太师紧随其后，拱手道：“德妃入宫不足一年，也并未诞下龙子，且不满双十年华，立她为皇后，恐难服天下民心。” 既然有反对声。 自然也有赞同声。 一名御史大夫站了出来，“臣认为，可行。” 有老臣站出来，道：“既然陛下有心立德妃为皇后，为臣子的，应当尊崇才是。” 这一下。 金銮殿内又吵了起来。 分成两派。 赞同派站在君臣的角度说话。 为臣子就应当奉承皇帝，立皇后而已，陛下喜欢就成，何必还要多言？ 反对派则站在了国家层面说活。 这德妃入宫还不到一年，也没有为陛下生出一儿半女，并且这年纪实在太小了。 她凭什么比那些入宫十几年的妃子比？ 不满二十岁的年龄，她凭什么母仪天下？ 要知道当皇后，可不是靠美色的。 一国之母，总要有过人之处吧。 如果是册封其他名号，尚且不要紧。 这可是皇后啊，要昭告天下的。 难道要天下人说，陛下是个酒色之徒？ 朝中吵的不可开交。 秦赢本也想插几句，但他看了一眼龙椅旁的镇北王，后者冲他眨了眨眼。 秦赢便明白了什么。 看来，镇北王知道一些东西。 而且也赞同立德妃为皇后。 既然如此，他就不做恶人了。 归根结底，这都是汉帝自己的事，皇后也是他老婆，他要怎么做都行。 自己虽然是儿子，但也不太好意思插手吧。 “咳咳……” 这时，镇北王开口了。 “本王觉得……” 他欲言又止，看了汉帝一眼。 随后，便掷地有声，“可行！”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 陈太师几人当场就急了，连忙道：“王爷，这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秦赢便插嘴了。 “我也觉得可行，太师，不要这么死板嘛。” “按立太子的规矩，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啊，可我不还是成了东宫储君，人有时候不要死守规矩。” “变通一下嘛。” 秦赢靠近过来，手肘捅了他腰子一下。 “这……”陈太师懵了。 眼看镇北王和太子爷都开口了。 众人也不好再反对。 纷纷选择了闭嘴。 汉帝心情大好，大手一挥，“既然众卿家没有意见，那么朕就要昭告天下！” “为庆祝，朕还要免去大汉一整年的粮田赋税……至于这册封大典嘛，就一切从简吧。” 粮田赋税，也就是交皇粮。 这只是朝廷诸多赋税之中的一份。 不过免去了一整年，也给了百姓不少好处，至少他们一整年的收成都可以拿在手里，不必分出一部分上交。 唉……汉朝穷啊。 要是有钱，也不必只免一年粮田税。 秦赢拱手道：“父皇圣明。” 文武百官整齐行礼。 齐声大喝：“吾皇圣明！” 敲定两件大事后。 汉帝又对平定叛乱有功之臣进行赏赐。 正打算退朝时。 李长庚又站了出来。 “老臣请问陛下，该如何处置八皇子？” 这也是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只不过在这敏感时期，没人有胆子问而已。 八皇子秦舟涉嫌谋反。 虽没有实际的证据，只是萧宗桓一面之词。 可他与门阀走得亲近，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这样事情就变得很微妙了。 造反者连诛九族，同谋夷平三族。 他是汉帝的儿子，当然不能夷三族。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谋反，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并未谋反。 这种情况下，如何处置，处置力度就成了一门学问。 汉帝端坐龙椅之上，肃声道：“朕剥去他的权利，贬为庶人，放逐关外永不相见。” 李长庚眉毛微挑…放逐关外。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关外虽然气候比不上关内，但天地辽阔，只要他愿意劳作，那肯定饿不死。 在皇权争锋中落败，仍能全身而退，这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李长庚退了回去。 汉帝大声道：“退朝。” “太子，你留一下。” 文武百官整齐退出金銮殿。 镇北王也走了。 秦赢留在了原地。 汉帝开口问道：“你去看老八了么？” 秦赢点了点头。 汉帝再问：“你觉得…如何？” 秦赢咧嘴一笑，“他骂我。” 汉帝面色一僵。 再想说话，秦赢却先一步行礼，道：“儿臣告退。” 空旷的金銮殿内，只剩汉帝一声长叹。 当天下午。 三道圣旨从养心殿发出。 第一道，册封大汉皇帝第九子秦赢，为东宫储君，代圣监国，行皇权。 第二道，册封德妃雅渔为皇后，总领后宫事务，大典择日举行。 第三道，八皇子秦舟与萧家逆贼有染，着剥夺皇子身份，贬为庶人，即刻逐出关外，其人与子孙后代，永世不得入关。 三道圣旨，皆是轰动。 但民间更多关注的却不是皇家的争斗。 而是，免除一整年的粮田赋税。 于百姓而言，这江山谁来坐都是坐。 国会亡，民却永在。 皇家的争斗再激烈，也不关他们的事，但这免除赋税，可是实打实落在百姓头上的好事。 黄昏时分。 秦舟被送出了皇城。 随他一路的只有一匹老马。 古道，残阳，瘦马。 他孤苦伶仃。 离开帝都的路上，秦舟三步一回头。 望着那巍峨古老的城墙，充满了不舍。 他曾长大的地方，也是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地方，而今，却永远不能再回来。 一时之间，心里充满了苦涩。 “为什么路上没有押送的官差？” 秦舟喃喃自语。 通常来说，被流放的人都会身披枷锁，被两个或者三个官差押送上路，防止半路逃跑。 他怎么说也曾是皇子。 自然待遇稍好一些。 不必披枷带锁，还有一匹老马代步。 可…连押送官差都没了？ 这就不对劲了！ 行出二十里外。 天已黑了。 官道上一片坦途，偶有北风吹动雪花。 秦舟心口发紧，只觉空气中布满了恐怖的味道。 “谁！” 他忽然大叫一声，脸色发白。 前方。 平坦的官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老人。 他双手自然垂放，双目平静望着他。 “黄…黄山河！” 秦舟大惊失色，只觉头皮都炸了。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押送官差了，原来有人在路上等他。 老黄平静说道：“老夫来送八殿下上路。” 秦舟想掉头跑，可下一刻他便放弃了。 对方是大宗师，且是大宗师之中的佼佼者。 跑，有用吗？ “哈哈…哈哈哈……秦赢！秦赢！” “你够狠！” “好，我先走一步。” 他悲怆大笑着，心里满是不甘。 我能出这皇城，却出不了你的手心。 秦赢，你彻底赢了。 第513章 通商西域 半夜。 梧桐苑吹来一阵风。 秦赢书房的门开了又自动诡异关上。 角落里多了个人影。 “殿下，办妥了。” 老黄手里捧着一木盒。 盒子不大，正好能盛下一颗头。 “拿去烧了。” 秦赢随意说道。 他不想看，死人的头必然是面目狰狞，鲜血淋漓，看了影响心情。 老黄点了点头。 看向秦赢道：“殿下……哦不，太子爷。” “夜深了，您也该去去休息了。” 秦赢摇了摇头，道：“不用叫的这么生分，按以前的叫吧。” “我还不能睡，今天不把奏折批完，明天又会堆积如山。” 秦赢说着，只觉得有些头疼。 他还真是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享受皇权带来的好处时，也要忧心天下事。 现在他成了太子，代汉帝监国。 除了没有真的登基**之外，真就和皇帝没什么区别了，这些奏折没完没了地送进梧桐苑。 秦赢发现，镇北王代汉帝执政的时候，居然一本奏折都没看过，全都留了下来。 现在自己还得给他擦屁股。 “殿下，这奏折为何如此之多？” 老黄忍不住询问。 就算镇北王积压了许久，也不至于让秦赢从下午看到晚上啊。 秦赢揉了揉眉心，道：“还不是武状元考试快到了吗，这是各地上交来的考生名单。” “我要一一核对，免得有人偷梁换柱。” “这可是朝廷第一次武状元考试，一定要做到最好。” 老黄点了下头，道：“殿下辛苦了。” 秦赢淡然一笑，忽然问道：“阿象怎么样？” 秦赢最近一直刻意淡化阿象的存在。 为的就是在他一鸣惊人之前，少让人注意到他，这可是一把利刃，能上阵杀敌之前，必须好好打磨。 老黄恭声道：“阿象武功进步很大。” “就是这兵法韬略…还略有不足。” “不过应该可以考过武状元的文试。” 老黄说这话的时候，也心里没底。 武状元考试可不单是选拔武夫。 第一考就是兵法韬略。 而且秦赢考虑到很多平民不识字，还允许他们口试，有专人在一旁记录，将他们所有的想法都写下来。 再经过层层筛选。 第二考，便是让他们各自领一百人，用刚写下来的兵法进行对抗，胜者脱颖而出。 这种考核方式极为新奇，也非常实用。 兵书背得再好，那也是纸上谈兵。 秦赢要的是真正意义上的将才。 至于这第三考，那就是御前比武。 从十八般兵器，再到拳脚功夫。 不限时间。 最终能站着的，就是新科武状元。 秦赢道：“及格就行。” “我想论武功的话，在同辈之中应当无人是阿象的对手吧。” 老黄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点了点头，道：“阿象天生神力，武学天赋也不错，老夫可以肯定，大宗师之下他没有对手。” 秦赢笑着道：“那就好。” “我说过要让他平步青云，只要他争气，武状元只是第一步，将来我要他当大将军。” 老黄微微惊讶，他知道秦赢对阿象寄予厚望，但没想到，期望如此之高。 不行…回头得对他再严格一些。 这臭小子要是考不上武状元，老夫非抽烂他屁股不可！ 秦赢与老黄又聊了一阵。 而后便继续专心致志批阅奏折。 天亮了都没察觉。 还是仙儿端着早膳过来提醒，他才知道应该早朝了。 在美人的更衣伺候下，秦赢换上了一套华丽霸气的蟒袍。 “这袍子可真麻烦。” 秦赢感觉有些不自然。 这蟒袍看起来非常霸气，可穿着实在不舒服，而且非常繁琐。 “太子爷，您可别抱怨了。” 仙儿柔情蜜意的道：“不知多少人想穿还穿上不呢，这可是四爪蟒袍呀。” 在宫廷之中，穿衣极为讲究。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宫里规矩森严，衣服可不能乱穿。 例如龙袍，只能汉帝穿。 别人穿那就是造反杀头的大罪，一家老小都跑不掉。 龙袍之下就是蟒袍。 蟒袍分五爪与四爪。 五爪是王。 有亲王与异姓王之分。 但这一代的汉朝江山未曾封过异姓王，因此五爪蟒袍便是穿在镇北王身上。 太子所着，便是四爪蟒袍。 这套蟒袍可是尚衣局连夜做出来的。 她们的针线手艺自然是没话说，但也不能改变这蟒袍难穿的特点。 柳韵仙忙活了好一阵子，才让秦赢穿戴整齐，这便上朝去了。 早朝上。 金銮殿很安静。 文武百官人多了一些。 那些告病在家的也回来差不多了。 不过那两位权宠，狐平云，王立德并未出现。 秦赢大摇大摆地坐在龙椅上。 这椅子他以前曾幻想过。 但真坐上了才知道。 这可真是又凉又硬啊。 难道真是纯金打造的？ 也不知道垫点什么软和的东西。 皇帝老爹就这么坐了几十年？ 这可真是活受罪啊。 身上穿的不舒服，屁股坐的也不舒服，但秦赢仍面色如常，拿出了威严来。 “众卿家，可有本奏？” 众人沉默。 秦赢目光扫视，缓缓说道：“如果众卿家皆无本可奏，那听我一言。” 朝中官员皆是竖起耳朵。 秦赢开口，道：“我要派遣商队前往西域。”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愣了下。 随即，面面相觑。 不知太子殿下所言何意？ 李长庚皱着眉头，道：“太子殿下，这是为何？” “我大汉乃是上国，位居中原地带，物产丰富，何须派遣商队前往西域？” “再者，我汉朝对西域不甚熟悉，对那边的语言也知之甚少，交流都成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神仙烟可是从西域传进来的，我汉朝百姓对其深恶痛绝。” “太子要对西域通商，民间恐生怨言。” 众人暗暗敬佩李长庚。 不愧是铁头老臣，一如既往的硬啊。 太子第一次天上朝，提出的意见就被否决，这要是发起怒来，还不得杀几个人泄泄愤？ 秦赢并未生气。 而是耐心开始解释：“李大人，你眼光短了，格局也小了。” “我大汉虽然是上国，但却贫穷，对外通商是非常有必要的，可以赚不少钱。” “地处中原，物产丰富是不假，但也并非应有尽有，比如我们缺少很多香料，还有瓜果……你听过西瓜吗？又大又甜，可咱们汉朝却没有。” 西瓜？ 李长庚懵了。 西瓜是什么东西？ 秦赢没急着解释，继续说道：“至于西域的语言嘛，这倒是不难，汉朝有少量的西域人在经商，把他们召进宫来，让他们教就是了。” “至于你说的最后一点，神仙烟…这确实是祸国殃民的东西。” “但每个国家都有好人与坏人，西域有很多国家，我们不能因为一个神仙烟，就把所有西域人都视为敌人。” 秦赢传达的这些理念，无疑是超前的。 但他说的没错。 西域有诸国，有很多商人。 那里有着巨大的商机，只要秦赢打通西域之路，先一步获取资源。 利用信息差，他可以大赚一笔。 秦赢大声道：“我大汉瓷器与丝绸，可以说冠绝天下，无人能及。” “西域通商之路，我打算叫它，丝绸之路。” 第514章 正月十五，御前比武 最赚钱的门路，永远都是垄断。 秦赢如果能建立一条丝绸之路。 并且将之垄断。 将汉朝的瓷器，丝绸远销出去。 再把西域的新奇玩意儿带回来，卖给其他国家，那么带来的财富无疑是巨大的。 而且以后要是有别的国家想走丝绸之路。 就得给他交钱。 这相当于一本万利，且能长久的赚下去。 李长庚听得目瞪口呆。 其实他也能听出这条丝绸之路带来的利益。 可…他心里对西域人还是排斥。 神仙烟的事，太招人恨了。 而且不知道具体是西域哪个国家传过来的，民间大多听到西域人三个字，就会本能的怨恨。 秦赢问道：“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朝下官员皆是议论。 不少人觉得很有道理。 汉朝在七国之中最为贫弱。 只靠百姓税收是万万不够的，假如能借丝绸之路富强起来，那么便无惧他国威胁。 陈太师站出来，道：“殿下，建立丝绸之路必需要大量钱财，还要有一批开荒者。” “请问殿下，每年的预算多少？” 秦赢深以为然。 路不会自己变出来。 从汉朝去西域要经过一片巨大的沙漠。 开拓一条安全的路，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去开发，然后再沿途设下驿站，填充补给。 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做支撑。 并且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成效。 也就是说，要实现秦赢的丝绸之路。 大汉恐怕得先亏本。 至于要亏多久，那就得看进度了。 短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十来年也有可能。 秦赢沉思片刻，道：“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话音刚落。 金銮殿内，哗然一片。 “一…一千五百万两？” “嘶…国内全年税收才七千五百万两，光是这一项，就要花去一千五百万！” “这…这也太多了吧？” 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就算花的是国库的钱，他们也觉得肉疼啊。 宋院长沉默许久，也终于开口：“老臣觉得，不如先派人去西域查看一番。” “如果可行通商，那再建丝绸之路不迟。” “咱们的国库可经不起太多折腾，万望太子殿下三思啊。” 他这话说的很客观，引得诸人赞同。 秦赢想了想，便喊道：“户部尚书呢？” 人群中钻出来一个胖子。 白白净净，肥头大耳。 这个户部尚书是新上任的。 之前的户部尚书与王明嵩勾结，早就被砍了头。 秦赢面色严肃，道：“户部尚书，查抄萧家查出了多少银子？” 萧家可是门阀！ 几百年的底蕴，用在丝绸之路上，肯定能撑一段时间。 “回太子殿下的话。” 户部尚书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不计田产，地产，酒楼商铺这些，光是钱财的话，就有八万万两。” 八…八万万两！ 秦赢惊得站起来。 满朝文武也吓了一跳，心惊不已。 “你…确定没有多说一个万字？” 秦赢连忙追问。 户部尚书赶紧说道：“臣不会算错的，确实是八万万两。” 嘶…… 秦赢内心陷入狂喜。 古代的最大数值就是万！ 还没有出现亿这个概念。 八万万两，也就是整整八个亿。 朝廷一年才七千五百万收入。 萧家居然有八个小目标！ 这还不算萧家那些产业。 假如都换成银子，这得多少钱啊。 门阀啊门阀！真是富得流油！ 这也侧面说明，汉朝为什么穷。 都尼x叫这帮混账吃空了。 一个臣子的家底居然比整个国库都多。 这还了得？ 秦赢兴奋了，我手里有八个亿。 这还怕个锤子？ 造！必须使劲造！ 秦赢强忍着狂喜，看向陈太师，道：“太师，现在你没有后顾之忧了吧？” 陈松泰老脸绽笑，说道：“老臣无话可说了。” 秦赢大手一挥，霸气道：“好，宋院长的意见也可以采纳。” “先派人去探探情况，最好可以带回来几个西域人，然后便可以开拓丝绸之路。” 文武百官整齐拱手，齐声喝道： “太子圣明。” 一场早朝顺心且愉快。 这应该可以说是秦赢上过最舒服的一次朝。 没有明争暗斗，也没有大吵大闹。 其后一段挺长的日子。 秦赢都过着非常规律的生活。 每天早朝，处理政务。 中午去跟汉帝请安。 皇帝老爹是彻底过上了退休生活。 每天在后宫中流连忘返。 当然大多时间还是在雅渔的凤仪宫。 秦赢也会时常去明心阁找镇北王钓鱼。 偶尔下棋，切磋武艺…… 镇北王多留了一些日子。 理由是打算看看武状元考试。 就这么平静过了半个月。 不知不觉，到年节的最后一天了。 今日是天公作美。 不下大雪，晴空万里。 骄阳悬于高空，释放着温热。 这一日，正月十五。 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万众期待的武状元考试，终于举行。 这一天很热闹。 各地的考生都来了。 这些能来到帝都，御前比武的考生，之前已经过了各州府的层层筛选。 庶民，寒门，权贵。 尤其是庶民与寒门子弟。 他们非常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热血沸腾，眼冒火星。 一旦考上武状元，那就是一步登天。 不光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能改变子孙后代的命运，武状元是五品官，官阶不算太高，潜力却是非常大。 将来拜将封王也不是不可能。 朝廷中的大臣们下了早朝并未离开，而是留在宫里，他们的儿子也参加了武状元考试。 虽说是权贵，但并没有徇私舞弊。 负责武状元考试的主考官，那可是江朝民。 这位铮铮铁骨的老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谁敢给他送礼，他直接上报秦赢。 不出两个时辰的功夫。 监察院就会去到那人家里拜访。 别说是考试，他若解释不好，直接人头落地。 这可是汉朝第一次武状元考试。 岂能有半分污点存在。 在这种严厉的手段之下，谁也不敢弄虚作假。 安定门前。 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秦赢没有亲自到现场，只听宫人转述。 他现在可没有太多的自由。 各地奏折多如牛毛。 下了早朝就要批阅。 等看完了也差不多黄昏。 “殿下，这次来参加考试的权贵子弟有一百三十人。” “寒门子弟有五十人。” “庶民只有二十人。” 老黄恭敬的说道。 “看来权贵也并非一无是处。” 秦赢随意说了一句。 这个人数倒是不意外。 权贵子弟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 从小在最好的资源中培养长大。 抛开那些二世祖不成才，一部分还是非常厉害的，他们无论是学文还是习武，都能得到最好的教导。 其次是寒门。 祖上曾辉煌过，后来落魄了。 资源虽然变得很少，但有家族传承，识文断字不成问题，如果祖上是武将，那练武就更有优势。 最后是庶民，他们来的最少。 这也没办法。 穷文富武，庶民练武的本就很少。 能练出名堂的就更少，识文断字能通过第一考，走到御前比武的，简直可以说是万里挑一。 “老黄，你去看吧。” 秦赢让老黄去安定门。 他知道，老黄也想去的。 留在这里反而坐立不安。 老黄这一去就是半天。 秦赢批阅结束。 看了一眼窗外，黄昏余晖撒在脸上。 秦赢起身活动了一下，伸了伸懒腰。 “看时辰是考完了。” “看看谁是我大汉朝第一位武状元！” 秦赢迫不及待出门。 迎面看到了老黄。 他脸色不太好看，撞见秦赢连忙行礼。 “老黄，阿象是武状元吗？” 秦赢连忙问道。 老黄皱着眉摇头，“不是。” 秦赢一愣，这倒是出乎意外。 “那他是探花郎？” 老黄又摇头。 秦赢再问：“总是榜眼吧？” 老黄沉重点了下头。 这下，秦赢真的惊讶了。 阿象这么猛的少年霸王，居然只捞到个最小的榜眼？那这武状元，探花郎，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秦赢急匆匆道：“带我去看！” 第515章 服用禁药?徇私舞弊? 安定门前。 巨大的广场上设立擂台。 人声鼎沸，嘈杂不堪。 “作弊！徇私舞弊！” “主考官大人，这几个贱民绝对是作弊了！” “一定要严查他们！” “我不服！凭什么武状元给一个贱民。” 秦赢刚靠近。 就听到了有人在怒骂。 一百三十位权贵子弟，指着擂台上的三人破口大骂，那架势堪比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们脸上有淤青红肿，眼里冒着火星。 擂台上站着三人，顶着无数谩骂。 秦赢看去，他认识其中之一。 黄龙象。 另外二人他不认识。 但看其衣着打扮，便知他们家境贫寒。 衣服上打着布丁，洗得掉色发白。 裤子也缝缝补补，看起来不伦不类。 不用说，他们必定是出身庶民或寒门。 面对满天的辱骂，二人气定神闲，眼眸平静清澈，视那一百三十位权贵子弟如无物。 不知是经历得多了麻木，还是根本不屑。 倒是阿象忍不了，加倍辱骂了回去，甚至还想冲过去捏死他们，若不是有禁军维持秩序，恐怕他早就大开杀戒了。 “太子殿下到。” 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去。 “太子爷来了！” “求太子爷主持公道！” 权贵子弟大声叫嚷着。 擂台上的三人也看了过来，眸子激动。 秦赢！ 这位大汉最有种的太子。 若不是有他，也不可能有这次武状元考试。 庶民，寒门也不可能迎来翻身机会。 底层出身的人，皆是眼眸火热望向他。 “肃静！” 老黄震喝一声。 滚滚音浪席卷四周。 恐怖的真气竟使得空气都震动几下。 吵闹的人群当即就安静了下来。 秦赢没有看权贵子弟，也没有看庶民寒门。 他径直走到主考官席位上。 向江朝民微微行礼。 “江老。” 江朝民连忙还礼，“参见太子殿下。” 而今的秦赢可不是皇子了。 他是东宫储君，未来的帝王。 江朝民对他的礼数也更加周到谨慎。 “江老，这究竟怎么回事？” 秦赢淡定的问道。 他知道江朝民不会允许徇私舞弊的事发生。 但，这么多人群情激奋。 想来也是有理由的。 他不能只听一方之言就下决断，还要听听江朝民怎么说，他负责这边主考，情况了解比秦赢要深。 “太子殿下，您看。” 江朝民翻开册子。 指着其中一人的名字，在这名字的下方，是他曾参与过的骑箭，搏击，兵器，举重四大项目的成绩记录。 这四大项，也就是御前比武的内容。 “韩宣，四项全都是甲等。” “李牧，三项甲等，搏击乙等。” “黄龙象，三项甲等，骑射乙等。” 满分是甲等。 乙等也是极为优秀。 这看得秦赢几度震惊。 “谁是韩宣？” 秦赢问道。 名册上写的武状元是韩宣。 江朝民指向擂台上一人。 “他就是韩宣。” 秦赢看去，只见擂台上脱颖而出的三人。 站在中间的那人，便是韩宣。 此人年龄约莫三十，相貌不算出众。 虎背熊腰，体型高大。 虽穿着寒酸，却有一种英气勃发。 “那旁边的人，就是李牧了。” 秦赢目光再看去。 韩宣身旁，赫然也是屹立着一男子。 年龄与他相仿。 稍微矮一些。 面皮白皙，看上去有点书生意气。 但，秦赢可不会以貌取人。 能杀到御前比武的，那都是真正的人才。 韩宣是武状元。 李牧是榜眼。 而那第三探花郎则不用多说。 老黄的徒弟——黄龙象。 秦赢问道：“黄龙象和李牧都是三个甲等，为什么李牧是榜眼？” 闻言。 江朝民说道：“李牧在文试中的排兵布阵非常不错，他是以文试第一名晋级的。” 原来是胜在了兵法上…… 排兵布阵，兵法韬略第一名。 这不就是未来的大将之材吗。 不过毕竟是武状元考试，武是占据主位的。 如果他能拿到四个甲等，绝对碾压韩宣。 “太子殿下，权贵子弟们指责他们作弊。” “说他们是吃了禁药才能考出这种成绩。” “老臣一时也觉得有些可疑，毕竟这四大项，大汉几百年都没人考过四甲。” “这个成绩，完美得有些假了。” 江朝民严肃的说道。 秦赢闻言，也皱了眉。 这些项目，都是秦赢亲自设立的。 难度有多大，他本人最清流。 恐怕放在整个汉朝军营之中，也没几个人能把这四项考满分。 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就连阿象这样的天生神力，少年霸王。 又有老黄这样的高人精心调教，他也只考了三个甲等，一个乙等。 这样的成绩已经算得上勇冠三军。 可那韩宣，居然拿了四个甲等。 这成绩简直可以说惊为天人。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觉得可疑。 军营早期是有一种禁药，吃了可以使人气力大增，武功更上一层楼。 但后来弊端出现，服用者药效过后，耐力越来越差，严重者甚至暴毙而亡。 朝廷这才下令禁止服药。 武状元考试，考的是人品，比的是本事。 要是靠吃药打出来的成绩，那绝对不算。 “开挂了？” 秦赢忍不住低语。 江朝民一愣，道：“开…开什么？” 秦赢摇头，道：“没什么。” 他忍不住想起前世打游戏。 有的大神打出的操作，比开挂都溜。 这让别人看到了，说没作弊都没人信。 “太子殿下！” “他们都是一帮农夫，怎么可能胜过我等。” “一定是用了禁药，武状元考试规定，用药者即刻取消资格！” “就是…一群贱民怎么可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不可能，绝无可能。” “舞弊，徇私舞弊！” “还请殿下主持公道，既开武举，就应该公平公正，请太医来查验他们身体，一定是用了禁药！” 权贵子弟们的叫骂声极为刺耳。 越骂越难听。 而秦赢听着，脸越来越黑。 他看向这群落败的权贵子弟，这帮人脸上都有伤，显然是刚才比试搏击的时候，被狠狠揍了一顿。 大概这所谓的服用禁药，也是他们杜撰出来安慰自己，抹黑他人的借口罢了。 一帮出身名门的大少爷，被几个种地的农民打成这鸟样，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气。 秦赢肃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他们服用禁药，可有证据？” 话音一落。 众人鸦雀无声。 “他……他们要是没服药，怎么可能有如此成绩？” “四个甲等，这也太扯了，这种难度的考核，怎么可能有人能拿四甲。” 人群沉默片刻，又再次叫嚣起来。 秦赢眼看愈演愈烈，他下了高台，径直走到擂台中。 面向三人，秦赢问道：“你们老实交代，究竟有没有服药？” 韩宣双手抱拳，“没有！” 只两个字，掷地有声。 “殿下，我们靠的是真本事。” “服药，不屑尔！” 韩宣声音中透着几分从容与自信。 面对周围的谩骂质疑，他毫不在意。 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外界再多的污蔑，也动摇不了他的真才实学。 秦赢能从此人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傲气。 不屑与宵小之徒计较的傲气，亦不惧嘲讽欺辱。 “我相信你们。” 秦赢淡定一笑，道：“不过，我没有亲眼看过你们的本事，如果可以的话，展示一下如何？” 话罢。 秦赢看向老黄，大声问道：“如果他们真的服药，药效会持续多久？” 老黄回道：“半个时辰。” 秦赢看回三人，道：“好，半个时辰后你们再重新比一次，如果还能有这样的成绩，我封你韩宣做白虎营统帅。” “李牧做朱雀营统帅。” “黄龙象做玄武营统帅。” 此话一出。 众人哗然。 就连三人都尤为震惊。 要知道，即便是武状元也只是五品官。 有资格上殿面圣而已。 这要是能当一营统帅，手底下管着三千人。 那可是实打实的兵权啊。 真正的一步登天。 就算是宁禄山那样封侯的武将，也只是青龙营的统帅，这荣誉也太重了！ “是！” 三人激动地下跪，眼里闪烁着精芒。 江朝民将这些都看在眼里，频频点头。 太子殿下这决定，极好。 半个时辰后再考一次，如果还能考出同样的成绩，说明他们是真才实学，全无水分。 谣言便不攻自破。 同时还能填补白虎，朱雀，玄武三营统帅的空缺，此举可让天下人看见朝廷的威严与公正，极大的改善民间对朝廷的印象。 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丑话说在前头。” 秦赢脸色一变，杀气腾腾的道：“你们要是没有真本事，那就是欺骗我！” “这是杀头重罪，你们怕吗？” 韩宣当即开口，“不怕！” 李牧抱拳道：“如果我有半分作假，用不着太子殿下动手，小人立刻撞死在安定门前。” 秦赢眉毛一挑，他倒是够刚烈。 黄龙象也说道：“真金不怕火炼，英雄狗熊，比一下就知道！” 他没有表现得与秦赢相识。 这也是秦赢故意要他这么做的，如果让人知道，黄龙象早就与他相识，并且关系很不一般。 那即便是阿象真的靠本事考上了，别人也会以为他走了关系，这于他而言不好。 于武状元考试而言，也会有影响。 民间恐会质疑其公正公平性。 （ps：抱歉啊，上一章笔误，应该是韩宣状元，李牧榜眼，黄龙象探花郎……） 第516章 受封 半个时辰到。 首先考核的是骑射。 第一个上场的是韩宣。 他翻身上马，手持硬弓，背负三支箭。 “骑射有三次机会。” “第一箭是最简单的，射走地鸡。” “第二箭难度加倍，射鸽子。” “第三箭，便是最难的射麻雀。” 江朝民严肃宣读着。 这些他们都考过，规矩也都明白。 但，既然要重考，按照流程他就得重新再说一遍。 秦赢眼睛微眯，聚精会神看着。 光是射箭当然没有难度，自然也不会被用于武状元考试，但骑射可并不简单。 考生要策马狂奔，同时弯弓搭箭射中目标。 在马背上射箭，这难度直接淘汰普通人。 练过武功的，第一箭大多数人都能射中，走地鸡目标很大，这算不上太难。 至于射鸽子。 这可就是得考验真功夫了。 鸽子是会飞的鸟。 一旦撒手，它几秒内就会飞上天消失。 射鸽子虽然难，倒还可行。 但这射麻雀可就变态了。 麻雀小且灵敏。 要是没有老鹰一样的视力，恐怕麻雀刚飞出去就找不到了，更别说一边骑马，一边弯弓射箭。 秦赢深知这难度，故此他非常期待。 “开始吧。” 秦赢发话。 江朝民大喝：“开始！” 同一时间。 韩宣狠狠抽了战马一鞭子。 战马绕着安定门前巨大的操场开始狂奔。 在战马达到一定速度之后。 走地鸡被放了出来。 韩宣眼疾手快，瞬息就是一箭。 动作凌厉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嗖！ 下一刻。 走地鸡被羽箭穿透，深深钉在地上。 “放鸽子。”江朝民大喝。 一只鸽子被抛上天。 白鸽释放得以自由，立刻拼命拍打翅膀飞上天，然而就在它快要飞出城墙时。 韩宣迅速弯弓搭箭，又是一击出手。 嗖！ 羽箭划破空气，带起一股血腥。 白鸽扑腾落地。 江朝民严肃大喝：“放麻雀！” 一只麻雀飞出。 麻雀身子灵活，速度极快。 眨眼之间便只剩一抹黑点。 韩宣手臂蓄力，这次他瞄准的时间稍长。 但也只是两三秒。 嗖！ 羽箭破空。 麻雀应声而落。 “好！” 秦赢惊喜地站起来了，忍不住鼓掌。 “好，真是好本事！” “这等功力，远胜百步穿杨。” “哈哈，果然高手在民间，我今天可算大开眼界。” 秦赢的声音传遍四方，不吝赞美。 他对韩宣的评价很高，对方也确实担得起。 百步穿杨也只是站在地上，射百步之外落下的杨柳叶子，而韩宣则是在狂奔的战马背上，射飞天的麻雀。 二者的难度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简直已经人箭合一。 那些权贵子弟的脸色很难看，每个人都像被喂了一口死苍蝇。 他们的父亲，朝中各位大臣更是既无奈又无助，这下可是彻底没话说了。 说他之前用药吧？ 可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就算是有药效也全都过了。 说他刚才偷用药吧？ 这简直站不住脚啊。 众目睽睽之下，几千双眼睛看着。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可真是够尴尬了。 没想到真杀出了一尊大神，这么变态。 难度如此之高的骑射考核，他三箭全中。 要是换自己儿子来，别说骑射，让他站着不动射，他都不一定能射中。 秦赢目光如炬，道：“继续。” 其实，光是骑射就已经足以证明一切。 但是秦赢还想多看一些，还想要更多惊喜。 接下来的兵器，搏击…韩宣都手到擒来。 甚至可以说过关轻松。 最后一项举重。 千斤石狮，被他双手高举过头顶。 按照规定，在擂台上绕三圈。 这一项结束后，韩宣明显大喘气。 他扛着石狮子走过的地方，也留下了一串破碎的脚印，要知道这安定门前，可是硬石板。 由此可见，石狮子分量毫无水分。 “好！好极了！”秦赢大声称赞。 韩宣抱拳作揖，“多谢殿下夸奖。” 秦赢兴奋说道：“继续，李牧，黄龙象！” “两人一块考核！” 二人遵命照办。 骑射考核。 李牧很快脱颖而出。 表现得与韩宣没有半点差距。 黄龙象则是稍逊一筹。 射麻雀的时候失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骑射只得乙等的原因。 在之后兵器考核，举重，李牧的成绩与韩宣仍旧不分上下。 搏击时他略逊一筹，拿了乙等。 这个成绩也与之前一样。 轮到黄龙象，他除了骑射之外，其余三项都是甲等。 尤其是最后一项举重，对于黄龙象这样天生神力的人而言，可就是绝对优势，只见他轻松举起千斤石狮。 绕了三圈后，又轻轻放下。 甚至地板都未开裂。 说明黄龙象没有把重量卸到地上，而是他用身体就给抵消了，这天生的强韧肉体，恐怖至极。 “好，很好！” 秦赢鼓掌大笑，“你们三人，各有千秋。” 韩宣是技术型人才，技能全面。 没有特别突出的方面，但各方面都很优秀，堪称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李牧则是军事指挥型的人才，多加培养，以后必定是三军主帅。 黄龙象…比试兵法他不如李牧。 骑射不如韩宣。 但他在力量上碾压二人。 不能当将帅之才。 但冲锋陷阵绝没有敌手。 秦赢的眼光是没错的，少年霸王。 这三人如果能精诚合作，那将会天下无敌。 秦赢目光扫向那些颇有意见的权贵子弟。 “你们现在服了么？” 话音淡漠，却是使得那一百多人低下头。 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服么？ 不服行吗？ 有本事上去单挑，骑射搏击兵器举重，有哪一项能胜过对方？ 输了不丢人，输不起才丢人。 一百三十人整齐拱手作揖，齐声道： “服了！” 秦赢很满意，他沉声道： “就该打击一下你们这些臭脾气。” “高手在民间，别以为自己锦衣玉食，就一定能成功，记住这次教训，明年还可以再来！” 秦赢一番不算重的训话，让那些人纷纷重燃斗志。明年还可以来！ 武状元考试一年一度，失败一次不可怕。 秦赢接着道：“出身贫寒，不是罪过！” “不屈不挠，方为丈夫！” 声音震撼人心，使得那些落榜的庶民，寒门考生暗暗握拳，心里充满了干劲儿。 “韩宣，李牧，黄龙象。” “你们上前听封！” 秦赢屹立高台，霸气震喝。 三人整齐上前，单膝下跪。 秦赢大声宣读： “武状元韩宣，册封白虎营统帅。” “榜眼李牧，册封朱雀营统帅。” “探花郎黄龙象，册封玄武营统帅。” “另有金银赏赐，稍后会有人送上来。” 他说过，只要三人证明实力，就直接受封。 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三人忍不住激动，脸都涨红。 秦赢的作风深得人心，也让出身本就不起眼的三人，体会到被尊重的感觉。 要知道在这个讲出身，拼地位的时代。 他们即便有一身绝世武艺，也难以出头。 是秦赢废除旧制，设立武状元考试。 无论出身，不看家世。 只凭本事。 正因为有了这个台阶，他们才有机会站在这里，才有机会受封。 “谢殿下！” “我等必不辱使命，以死报国！” 三人异口同声，激动不已。 眼眸望着秦赢，只觉这人影高大如山，似天神一般威严。 第517章 赐兵符，收人心 “太子千岁！” 受封的三人全部跪下，目光崇敬， 他们这些出身贫寒的人，最清楚今天的机会究竟有多么的不容易。 最感激的人，也是秦赢。 他废旧制，开武举，办民学。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打实的为底层百姓谋好处，如此仁义的太子，怎能不崇敬？ “来人。” “呈上兵符！” 秦赢大手一挥。 下一刻。 老黄便端着锦盒上来。 万众瞩目之下，秦赢打开锦盒。 三枚金光闪闪，霸气非常的兵符，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韩宣上前！” 秦赢突然震喝。 韩宣浑身一震，起身上前去。 “白虎营，交给你了！” 秦赢拿起那枚白虎营的兵符。 那是一枚虎状的印子，纯金雕刻而成。 栩栩如生，代表着一营兵权。 韩宣接过兵符，手都在颤抖，这枚并不算重的白虎营兵符，此时在他掌中便是宛若泰山，责任的沉重感迎面而来。 他重重握紧，而后铿锵道：“卑职，愿为朝廷，为殿下万死不悔，以报国恩！” 说完，他双膝跪地。 重重一拜。 秦赢亲手扶起他，笑呵呵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当我大汉的将军，可就不能随便跪了，军人要有军人的傲骨。” 他亲手将韩宣身上的灰尘拍去，如此一幕，简直将礼贤下士体现到极致，让韩宣受宠若惊。 一个两米高的大男人，差点就热泪盈眶。 四周的人，纷纷向韩宣投来羡慕炽热的眼神，这也太荣幸了吧！ 太子爷对他们的厚爱，也太重了。 这可是一营的兵权啊，真的说给就给。 一营三千人！ 并且还是近卫营，相当于就在太子和陛下的身边伺候着。 方才还是山野村夫，现在便成了统御千人的将军，身份的转变何等之大。 真是一步登天。 “李牧，上来！” 秦赢拿起朱雀营的兵符，这是一枚朱雀形状的印子，也是纯金打造而成。 李牧激动上前，兴奋的发抖。 “朱雀营，我可交给你了！” “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训练不好他们，你就光着屁股，等本太子亲自抽你！” 这半开玩笑似的调侃，瞬间使得气氛松弛不少，周围之人发出大笑。 李牧激动不已，大声喝道：“卑职一定把朱雀营训练成大汉最强的武卒！” 韩宣闻言，挑衅的道：“你朱雀营是最强的武卒，那我白虎营算什么？李牧，你大话可别说早了。” 李牧淡定一笑，“韩宣，论骑马射箭你或许稍胜于我，但说到练兵统御，你未必是我对手。” 二人的针锋相对，瞬间让场中充满了火药味。 “哈哈哈……” 秦赢拍手大笑，“这就争上了？” “好，不错！我喜欢看到部下互相竞争。” “我喜欢看你们每个人都争第一。” “军人，就该有这样的气性！” 韩宣，李牧等人面色一震：“是！” 秦赢拿起最后一枚玄武兵符。 “黄龙象。” 阿象耷拉着脑袋，缓缓走上前。 他与韩宣，李牧二人的振奋热血可不同。 他只觉得丢人……失败…… 武状元考试之前，他曾多次向秦赢保证。 一定能夺得头筹。 同样的保证，他跟姐姐，跟师父也说过很多次，可现在……阿象自觉颜面尽失。 秦赢知道他的感受。 自以为是天才，同辈之中无敌。 可没想到，居然碰到了比他更变态的人。 并且还是两个。 少年的心境可想而知会有多大波澜。 不过，这也是成长的一环。 遇到挫折，遭遇失败。 最终化悲愤为动力。 这才是一个真男人。 “玄武营的担子不轻，你以后可得多费心了，记住一句话，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可轻视他人，也不可高估自己。” 秦赢拍着他肩膀，既是嘱咐也是安慰。 说心里话，秦赢不想他的路走的一帆风顺。 不经历磨难，怎么成就大器？ 阿象本就异于常人，他力大无穷，武学天赋又极好，如果他的路走太顺畅，难免会滋生傲慢。 现在秦赢能管住他。 将来呢？ 有多少君臣就是这样反目的。 秦赢不希望亲手磨出来的刀，最后断掉，亦或者是对向自己。 这次考核，他是探花郎，已经不错了。 “知道了。” 黄龙象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玄武营兵符。 “多谢太子殿下。” 他深深一拜。 秦赢大方受领。 而后，他转身看向那些落选的人。 “你们也不要灰心！” “武状元考试，一年一度！” “这是为朝廷开科取士，聚拢人才，只要是有才有德之士，朝廷一定会厚待。” “你们今日虽未中举，但本太子知道，你们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物。” “今年不行，来年一定！” “朝廷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话音传出。 那些落选的人，皆是一股振奋。 落选者心中必是不甘，也害怕会被否认。 而秦赢一番话。 给了他们极大的安慰与尊重。 “多谢太子殿下” “我等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所有人情绪激动，高声大喊。 血液都为之沸腾。 江朝民目光闪烁，心中暗道：“礼贤下士，收拢人心，太子殿下的驭人之术，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看来老夫的选择没有错，他将来会是一个好帝王。” 江朝民越看越觉得满意。 于他而言，汉帝秦穆与镇北王秦慈，二人都可为帝，但他们并不完美。 秦穆治国之策略有平庸，多年来全靠门阀，正所谓成也门阀，败也门阀。 秦慈倒是心狠手辣，有帝王的无情。 可他就是过于激进，他当政的几天便已展现的淋漓尽致。 总喜欢用管理军队的那一套来管朝廷，长久下去整个朝野上下，必然成为他的一言堂。 文臣武将有话不敢说，有本不敢奏。 这朝廷还有救吗？ 秦赢是完美摒弃了他们二人的缺点。 江朝民眼中，他越来越适合当帝王。 武举一事暂且落幕。 秦赢让江朝民把那些表现不错，但并未考上的人列一个名单。 让他们去从军。 虽然封了三大近卫的统帅。 但是秦赢手里并没有士兵交给他们。 那些参与造反的，已经杀的杀，剩下的充苦力，三大近卫营如今是内部空虚。 不过这都不算事。 他写一封圣旨，昭告天下。 提高当兵的待遇，相信短时间内就能补充兵源，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第518章 勾心斗角，暗流涌动 月上枝头。 清冷的月光洒在街道上。 帝都大街小巷响起了打更声。 大将军府。 稍显沉寂。 后花园一座亭子里。 狐平云与王立德正对坐畅饮。 他们二人已经有些日子没去上朝了。 狐平云因为被打了一百杀威棒，皮开肉绽，倒是给了他个好借口，不上朝也不会有人说。 王立德则是三天两头告假。 理由不是生病，就是家里小妾生孩子。 秦赢忙着武举的事，也没有追究他们什么。 反正这两个家伙不搞事就行。 “今天武举可热闹。” 王立德喝下一口烈酒，缓缓说道：“你是没看见，秦赢收拢人心的把戏倒是不错。” “现在情况可不太好了。” “这狼崽子长了牙，整天想咬人。” 王立德忿忿不平，却又深感无力。 他今天偷偷去安定门看了武状元考试。 说实话，惊讶了。 无论是韩宣，李牧，黄龙象三人的真本事，还是秦赢笼络人心的手段。 这都让王立德坐立不安。 “慌什么，瞧你怕的。” 狐平云不以为意，淡定饮酒。 适时切下一块烤的恰到火候的羊腿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品味。 “你不慌？” 王立德叹气，道：“现在秦赢的势力越来越**，你就真一点不慌？” “韩宣，李牧，黄龙象三人分别统制了三大近卫营，加上宁禄山的青龙营。” “现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营都落入秦赢掌控，这加起来可是上万人啊。” “还有他的铁浮屠，背后还有个镇北王做靠山，现在就是开打，他也不惧你的狼骑。” 听到这里。 狐平云云淡风轻的脸色稍凝重。 “他加起来不到两万人。” “我有五万精锐！” 王立德道：“你这么自信，为何那天晚上不起兵？” 狐平云面色一僵，道：”因为镇北王。” “我不是怕秦赢，我只是…忌惮镇北王。” 狐平云倒是说了实话。 秦赢的火器很厉害，但是那天的情形，还不足以让他吓到腿软。 在皇宫中火炮没有用武之地，虽然那机枪厉害，但数量有限，他狼骑可以快进快出，打乱阵型。 狐平云其实早就想动手……可是他又怕镇北王的后手，这才没有轻举妄动。 他这解释在王立德眼里，更像是一种自欺欺人，实在牵强。 王立德冷笑调侃，“那镇北王要是走了，你就不怕秦赢了？” 狐平云瞥了他一眼，“我怕他做什么？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 王立德不再多说。 狐平云见他如此，却是有些坐不住，主动开口：“算日子，镇北王也该走了。” “他离开北境这么久，再不回去军队都要乱套。” 王立德点了点头，说道：“他是该走了。” “他在陛下身边，我总觉得不安心。” “对了，八皇子留下的暗棋，还能有用吗？” 提到老八秦舟。 王立德忍不住黯然神伤。 他终究是死了。 在这明争暗斗的宫廷里，他输给了秦赢。 皇子争权，失败意味着死。 大皇子死了。 八皇子死了。 二皇子远在江南，他与门阀的关系暧昧，但跟秦赢的关系也不错，于情于理不值得扶植。 老三，老四，五，六，七他们，在各自的地盘上没有什么建树，算是非常普通的人。 这些人，也没有扶持的价值。 汉帝生了九个儿子，真正有本事的不多。 而他们这边的两个，都已经死了。 反而是与门阀反目成仇的秦赢，当上了太子，现在代汉帝监国。 这权力大得没边。 即便是二位权臣如今见了他，也得作揖行礼，不可冒犯……这实在是让人难受。 王立德接着道：“八皇子虽然死了，可那小娘们儿却上位了，现在可是皇后。” “啧啧，母仪天下啊。” “她的分量已经超过了八皇子，若能掌控她，不失为一张底牌。” 狐平云皱着眉，“皇后雅渔……” 提到这个他就心情烦乱，直接怒道：“我怎么知道能不能掌控她。” “那小娘们儿是八皇子一手栽培的，她只听八皇子的话，现在这老八死了……等等，好像……” 狐平云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精芒绽放。 “合欢宗！” “合欢宗还有人在。” “想让她听话也不难，拿下她的师父，严刑拷打，日夜折磨，她敢不听话？” …… 与此同时。 凤仪宫内。 皇后雅渔正翩翩起舞。 汉帝自从过上了退休生活，就日夜笙歌。 整天和雅渔黏在一块，如胶似漆。 忽然。 “啊…” 雅渔突然扭到了脚，摔到在地。 汉帝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搀扶。 “传太医来！” 小心扶起雅渔，汉帝自责道：“都怪朕，天天让你跳舞，肯定是累了吧？” 雅渔微笑着摇了摇头。 累不累她自己明白。 只是刚才这一摔……简直没由来啊。 忽然心悸了一下，仿佛有根针扎中心口。 那种不安，害怕极为浓郁。 从小她就有这种感觉。 每当这种感觉出现，就会有厄运降临在身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她自己也没办法解释。 “太医马上就来了。” 汉帝心疼不已，亲自屈尊为她揉脚踝。 “陛下，雅渔没事的。” 雅渔充满柔情的看着他，轻声道： “陛下对雅渔真好。” 汉帝淡淡一笑，“只要你愿意，朕会一直对你好。” 雅渔美眸有刹那的迷离。 这个男人，满头白发。 年龄可以当她的爷爷。 可……这么久相处下来，他的爱是真的。 如若不是，他不会册封自己为皇后。 她年纪小，出身普通……册封为后本是不合规矩，但汉帝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册封。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的种种温情，怎能不让雅渔心生感动，对他的情也真挚了几分。 除了感动，她还害怕。 八皇子死了…… 他的死是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 大家都以为，他真的被逐出关外。 可雅渔知道，他已经……上路了…… 八皇子一死，她彻底没了后路。 如无根漂泊的浮萍。 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汉帝。 汉帝若不爱她，秦赢必来杀她。 无论是为了在后宫保全性命活下去。 还是为了报答这个男人的深情。 雅渔都必须演好这个皇后的角色。 她没有退路。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曹公公在凤仪宫外禀报。 “你若不想见，朕可以让他去养心殿侯着。” 汉帝温柔的说道。 雅渔美眸一怔。 旋即连忙道：“快让太子进来吧，他找您肯定是有国事。” 汉帝这才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第519章 旧事重提 凤仪宫前。 秦赢身披大裘，静静等待。 很快地。 曹公公从大门口出来。 “曹公公，父皇怎么说？” 秦赢迎了上去。 这后宫禁地，按规矩秦赢是不能随便踏入的，这与身份地位无关，主要是避嫌。 毕竟后宫佳丽这么多。 总有几个独守空房的。 这万一传出点什么，可就不好听了。 但汉帝一天到晚泡在后宫，想找他说点事都找不着，秦赢无奈只能来这里。 他现在越发觉得，汉帝就是想当甩手掌柜。 皇帝的权力他照样享受，这治国的重担却落在秦赢肩上，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亲自把关。 搞得一点自由都没有。 曹公公笑容满面，道：“陛下让太子爷进去。” 秦赢抱拳，“多谢。” 说着。 他还悄悄塞了一根拇指粗的金条过去。 “哎呦，太子爷客气了。” “老奴这都收过您多少次金子了，万万不可再收了，您快拿回去。” 曹公公受宠若惊，连连推辞。 自从秦赢当上太子，与他的接触也更多了。 每次见面，秦赢都塞给他金子。 而且分量还不轻。 这么些时日下来，他收的金条没有一千两也有几百两了，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秦赢硬塞进了他手里，笑着道：“要的要的，这也不是多少钱，就是讲个情分。” “往后说不定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曹公公呢，您可千万别推辞。” 话说到这份上。 曹公公也是人精一个，当即就明白了。 笑眯眯地收了金条，拱手给秦赢作揖。 “那我先进去了。”秦赢还礼，说道。 曹公公道：“您请。” 大步走入凤仪宫。 旁边的太监宫女都向他行礼。 “哈哈，好，有赏。” 秦赢给他们每人都分了一锭银子。 沉甸甸的银两很压手。 众人喜笑颜开，赞叹不已。 对这位太子爷那是爱得深沉。 秦赢见人就送礼，倒不是他银子多烫手。 而是“人情世故”。 曹公公陪伴汉帝几十年，地位不一般。 而且他是阉人，可以随意出入后宫。 收买了曹公公，就能时刻知道汉帝的动静。 其次，他是一位隐藏极深的高手。 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花点钱就能让一位大宗师欠人情，这是非常值得的，以后说不定有用到他的地方。 至于给那些小太监小宫女撒钱，也是为了笼络人心，这些人虽然不起眼，但也是伺候着各方人物。 收买了他们，相当于广撒眼线。 于秦赢而言，掌握第一手情报资源是最重要的，为此花点钱有何不可？ 很快地。 他到了凤仪宫内殿。 皇后雅渔已经退下了。 后宫不得干政，太子来找汉帝，除了政事要谈，还能有什么？ 她自然是早些回避比较好，而且她也确实不想见秦赢，总怕对方找她茬。 八皇子都杀了。 再杀一个皇后…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儿臣参见父皇。” 秦赢拱手作揖。 汉帝说道：“免了。” “赐座。” 两名太监搬出来一张椅子。 秦赢大方坐下。 汉帝这时开口，“太子，找朕何事啊？” 秦赢开门见山道：“儿臣想旧事重提。” 汉帝略微诧异，问道：“哪件旧事？” 秦赢道：“与赵国结盟，共抗魏国。” 这件事，秦赢从江南班师回朝后就提过。 只是当时汉帝心有犹豫，加上中途又发生了很多事，使得这件事一拖再拖。 如今秦赢手握大权。 也该旧事重提了。 这可是大事，万万不能马虎。 “这件事…” 汉帝表现得有些为难。 当初是他因边境领地问题，这才与赵国撕破脸的，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现在要结盟……他拉不下这脸。 秦赢知道他的想法，便说道：“父皇，我会亲自去赵国，力求让双方都满意。” “儿臣答应父皇，不会因为结盟而弱了我汉朝的威严，也绝不会丢秦氏的脸面。” 秦赢这都已经算得上苦口婆心了。 他也不想去找外援啊。 可是，现实总要面对吧？ 见汉帝不说话。 秦赢接着道：“父皇，魏国被我们打疼了一次，但绝没有打怕，如果他们再次大军压境。” “我大汉很难再创造奇迹了……” 他故意把问题说的很严重。 不过，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江南一战，打退吕凤十万人。 这不得不承认是个奇迹。 魏国的武卒没有见过火器，也不知道如何应对，铁浮屠奇袭之下，这才取得大胜。 如果魏国再来，这次不是十万人，而是二十万，三十万，乃至五十万呢？ 他们吃过亏，肯定会有应对策略。 秦赢的火器，难道还能打崩人家？ 要是这火器有现代军队的数量和水准，别说打退，直接把东风快递送到魏国大都。 一发入魂，将魏王和他整个皇室轰成渣。 这岂不快哉？ 可现实就是没有，做不到！ 收拾个门阀都要费心费力，更别说这拥有近乎绝对武力的魏国。 “唉……” 汉帝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块了。 他叹气许久。 终于是幽幽开口，“你是太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朕困乏了。” 秦赢心里一喜，道：“儿臣半月内会启程前往赵国，请父皇保重龙体。” 汉帝轻声道：“好，去吧。” 秦赢行礼后，退出了凤仪宫。 在他走后。 躲在屏风后面的皇后雅渔才出来。 “陛下。” “太子殿下要去赵国，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她入宫时间短。 但也知道十年前汉朝和赵国因为领土问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因为这些事，汉帝唯一的女儿金瑶公主，已经十年不曾回过娘家。 汉帝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没有永远风光的时候。” 汉帝明显是后悔了十年前与赵国决裂。 而今，还要让儿子去修复关系。 “朕的女儿，不知道因为朕的缘故，受到了怎样的欺辱，唉……朕不是个好父亲。” 汉帝长叹一声。 金瑶嫁过去的时候才十四岁，当时汉朝与赵国还是盟友。 自从出了那件事。 已整整十年了…金瑶音讯全无。 她身为汉朝公主，一个人无依无靠，受了夫家委屈也无人撑腰，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 “陛下，您就放心吧。” “太子殿下有本事，他去了赵国，一定能照顾好金瑶公主的。” 雅渔柔声安慰。 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秦赢终于要离开帝都了。 她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了。 第520章 太傅不会不帮忙吧? 梧桐苑。 红色罗帐摇曳轻摆。 床榻发出嘎吱声。 有人低吟浅唱，声声柔媚。 一个时辰后。 秦赢满身的香风，怀里抱着目眩迷离的柳韵仙，后者如乖顺的小猫咪一样，依偎在他怀里。 洁白如牛奶一样的肌肤上，一朵又一朵的红晕绽放…俏脸粉红，头发被汗水打湿。 足见方才战况之激烈。 “仙儿，我要跟你说件事。” 秦赢握着她柔软的小手，轻声道：“最迟半个月后，我要出使赵国，谋求两国结盟。” 柳韵仙迷离的眼神霎时清醒了不少。 “赢哥~” 她柔柔喊了一声，听得秦赢骨头都酥了。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秦赢柔声安慰着她。 柳韵仙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只是秦赢每次出去，她都提心吊胆的。 “赢哥，那你……这次要去多久啊？” “赵国听说跟咱们大汉之间的关系很不好，你去了怕是有危险呢。” 柳韵仙不关心国事，但也能知道些什么。 要是去别的地方也不担心了。 偏偏是赵国… 秦赢深吸一口气，轻柔抚摸她洁白光滑的美背，安慰道：“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是去结盟，又不是去结仇。” “赵国君王不敢对我怎么样，他难道不怕大汉与他，鱼死网破啊？” 听到这话。 柳韵仙才略微安心一些。 “那…到底要去多久啊。” 秦赢沉吟片刻，道：“最长半年，无论成与不成，我都回来。” 柳韵仙轻轻抱住他，柔声道：“嗯…说好了就去半年。” 说完。 她红着脸蹭了蹭秦赢。 那柔情蜜意的样子，看得秦赢浑身燥热，如电流划过全身，差点麻了。 “仙儿，还想要？”秦赢调笑着道。 柳韵仙点了点头，娇滴滴的道：“仙儿不光现在要……以后天天要……” 她说完，脸红的像滴血。 身子都发烫起来。 “这是谁教你的？” 秦赢暧昧地抬起她的小脸。 “我家仙儿是大家闺秀，这些话肯定是跟别人学的，都是虎狼之词啊。” 他有些惊讶，却并不讨厌。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古典大美人，说出这虎狼之词，简直有种天大的反差感。 让人浑身酥软，沉溺于温柔乡中。 “都是……书上写的啦。” 柳韵仙红着脸吐气如兰，“姐妹们都看的。” 秦赢嘿嘿一笑，“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看？” 柳韵仙乖巧点头。 而后紧紧贴了上来。 “给仙儿一个孩子吧。” “咱们成亲也不短了，没有孩子…会…会惹人闲话的。” “赢哥经常出门，仙儿有了孩子，也不会孤单了呀。” 秦赢闻言，更加抱紧了她。 也许，她是受人微词了吧？ 古代女子把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当做使命，倘若完不成，那就要受人一辈子白眼的。 秦赢现在已经二十五。 还是膝下无子无女。 这个年龄在古人中算是大的。 别人十六七岁都当爹当娘了。 很多人三十出头就当了外公。 柳韵仙主动暧昧，轻轻在他耳边呢喃： “夫君，要我。” 这话便犹如天雷勾动地火。 秦赢口干舌燥，滚滚欲念一发不可收拾。 …… 翌日。 辰时。 梧桐苑外飘落细雪。 秦赢早起穿衣。 望着床上熟睡的柳韵仙，没忍心叫她。 轻轻亲了一口，便推门而出。 “咳咳……” 刚出梧桐苑几步。 秦赢便被一人前来拦住。 “蟒袍挺好看啊。” 来者居然是红梅傲雪。 她绝美的容颜上遍布冰冷，眼神如刀，似像扎秦赢十几个窟窿。 “为什么最近不找我？” 这质问中带着幽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见此神色，秦赢知道大事不好。 他一拍脑门，尴尬笑道：“太忙了。” “你也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 “萧家造反，我好不容易才平定。” “现在又册封了太子，国事一大堆，我连玩儿的时间都没有，哪儿有空出宫找你啊。” 红梅傲雪显然不吃他这套，冷冷的道：“没时间玩儿？我看你昨夜玩的挺快乐。” 昨夜？ 秦赢吓了一跳。 昨夜她来过了？ 虽说红梅傲雪是熟人，但老黄也不至于让她随意进出梧桐苑吧。 秦赢眼珠子一转，笑道：“女侠好兴致啊，还爬墙偷听？” 红梅傲雪被这话呛了一下。 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谁…谁爬墙偷听了。” “我昨晚想找你喝酒，谁知道你们说那些…那些不知羞耻的话。” “我可没有偷听！” 她微红着脸争辩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 秦赢本想调笑一番，但很快意识到什么，忙问道：“你找我喝酒，不会昨夜等到现在吧？” 说话之时，他上前几步去。 果然在她白衣肩膀上，看到了不少结霜。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你…你昨晚站在这里等了一夜？” “你不会找个地方休息吗？” 秦赢说着，伸手打算帮她拍去。 不料。 红梅傲雪竟气恼，一把拍掉了他的手。 头也不回地走。 秦赢连忙追上去，下意识抓住她的小手。 一股冰凉感从掌心直入心尖。 “等等。” 秦赢强硬把她留下。 不由分说解开蟒袍，披在她身上。 “去后院等我。” “下了早朝，咱们喝酒。” “我不说走你不能走。” 秦赢忽然霸道起来，不给她争辩的机会。 大步朝金銮殿方向去。 红梅傲雪楞在原地，怔怔望着他背影。 这蟒袍披在身上，倒是挺暖的…… 老黄从梧桐苑走出来。 路过她身边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他没有说话，却是抚须笑着离去。 这可是象征着皇权的蟒袍啊。 就这么随便披在她身上了？ 看来，殿下的梧桐苑很快又要增员了。 不过…怎么女侠那么多。 难道殿下就钟意这类型？ 怎样都好。 殿下喜欢就行。 多收几个也不是坏事嘛，女人多了，才更好开枝散叶。 金銮殿广场前。 秦赢看到前面有个人影行色匆匆。 “王太傅。” 秦赢远远就喊了一声。 王立德吓得身子一颤，猛然回过头。 只见秦赢居然穿着一件衬衣就来了。 “太子殿下。” 王立德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表面功夫还是很到位的，连忙拱手行礼。 “太子殿下这是？” 秦赢上朝居然不穿蟒袍？ 就算不穿，起码也弄个外套吧。 “王太傅，见到你可太好了。” 秦赢如见救星一般，快步上前来。 眼睛上下扫视王立德。 这眼神，让王立德心里发毛。 你这小子，不会有那方面癖好吧？ 老夫可不搞断背山！ 秦赢说道：“太傅，你的身材好像与我差不多吧？” 王立德心下一惊，警惕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吧。” 秦赢索性便道：“太傅你看，我因为种种原因，蟒袍没穿过来，我看太傅这身材与我差不多。” “不知道您这身衣服，能不能借用一下？” “我这也是没办法，早朝时间要到了，我也来不及回去换啊，我失礼是小，国体为大啊。” “太傅善解人意，不会不帮忙的吧？” 王立德嘴角狂抽，望着秦赢那张笑脸，心里早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第521章 酸儒短见 早朝。 晨钟震耳。 金銮殿内，百官肃立。 秦赢大步从门外进来。 众人不光不由得看过去。 陈太师愣了一下，诧异道：“太子殿下，您这是……”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衣服上。 这……这也不是蟒袍啊。 太子上朝，多严肃的场合。 不穿四爪蟒袍。 这是什么衣服？ “这是官袍！” “眼熟，好眼熟的官袍啊。” “这不是太傅的朝服吗？” 众人窃窃私语。 这王太傅的朝服，怎么穿在太子爷身上？ 还不等众人开口问。 下一刻。 王立德匆匆进大殿内。 “王太傅，您这是怎么了？” “您不冷吗？” 文武百官瞧见王立德竟穿着内衬衣进来。 老脸铁青，低着头不敢看人。 这大冬天的，不冷？ 有人在疑惑，太傅的衣服穿在太子身上，这二人不会是……有些什么故事吧？ 不能够啊！ 太子爷虽然风流，但没听说过他好龙阳啊。 要知道，这好男风在贵族之间可是颇为盛行的，好多大人那都是男女通吃。 难道太子爷和王太傅也有……而且就算有龙阳之癖，他也找个年轻的小白脸吧？ 王立德这都多少岁的人了。 这……怎么下得去手啊。 “哎呦太傅，快快穿我的衣服。” 有人还在臆想时，眼里有活的官员已经扒下自己的朝服，贴心地给王立德穿上。 这可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 你管他为什么如此失态呢。 总之把衣服送上去，总好过干瞪眼。 “咳咳……诸位卿家。” 秦赢一屁股坐在龙椅上。 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我今天起得太急了，忘了穿蟒袍，这不路上碰到王太傅。” “要说太傅真是我大汉的股肱之臣，国之栋梁，他看本太子衣着单薄，竟当场脱衣相赠。” “宁愿自己受冻，也舍不得本太子受冷，实在是叫人感动啊。” 秦赢一番赞叹的话，使得众人频频点头。 原来如此！ 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王立德满脸堆笑，心里却是极为不爽。 早知道不来上朝了！ 竟然半路被秦赢这臭小子扒了衣服。 在文武百官面前如此出丑失态。 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可此情此景，他却偏偏说不了什么。 只得站出来，拱手说道：“太子爷穿着合身就好，老臣失态是小，国体可为大。” 秦赢淡然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这语气不只是敷衍，更像是有些不耐烦。 王立德看得心里直骂娘，表面还要装作淡定从容。 这滑稽的一幕，落在陈太师，宋院长眼里，简直啼笑皆非。 他们可都是老人精，怎能不知道秦赢这是故意在气王立德，专门恶心他。 不过他们只猜对了一半。 秦赢确实是想恶心王立德。 但，绝不是故意没穿蟒袍。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公公标志性的阴柔嗓门响起。 众人也在这时肃静。 秦赢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卿家，今天有一件大事要说。” 文武百官竖起耳朵。 什么样的大事？ 上次是要通商西域，开拓丝绸之路。 这次又有什么招数？ 秦赢目光一扫，淡定道：“我半个月后，将会代表汉朝出使赵国，力求修复两国之间的间隙。” “重归于好，共同抗魏。” 话音刚落。 朝下的大臣便瞬间炸锅了。 一名御史大夫站了出来，毫不客气的大声道：“臣认为不妥！” 秦赢看向他。 此人年龄约莫四十，面皮白皙却高瘦。 一看就是那种钻进书堆里泡入味的人。 “郭大人有何见教？” 秦赢脸色有些阴沉，眼里闪着冰冷。 他认识这个御史大夫。 此人名叫郭瑞安。 春秋历二十一年进士。 为官算是中规中矩吧，入朝五年没犯过大错，也没做出什么突出政绩。 至于这做人，秦赢听说他私下里很迂腐，是个典型的酸儒。 正是因此，所以他一站出来反对，秦赢便没了好脸色，不过终归是朝堂之上，不能扼杀对方发言。 且听你说道一番，有理还则罢了。 若是敢胡言乱语，有你好果子吃的！ 郭瑞安见满朝文武皆不开口。 只有他一人说话。 便忍不住起了小心思。 他站出来，正气凛然的道：“十年前，我大汉与赵国本是盟友，陛下的金瑶公主还嫁给了赵王的第三子。” “但这赵国不识好歹，他竟打起了两界城的主意，未经我汉朝允许，私自派兵驻守。 “还对我朝百姓收取税银，简直可恶至极！ “这等侵犯领土的仇人，岂能向他们低头服软？这让天下百姓怎么看我们朝廷！” “如此一来，弱了大汉的威风。” “臣认为，不该与赵国结盟。” “提出结盟的人，简直罪不可赦！” “他有损我汉朝国威，还请太子殿下从重处罚！” 郭瑞安越说越起劲，简直把朝堂当成了一个人表演的舞台。 那些老臣人精都暗自发笑。 郭瑞安提到的两界城，位置非常特殊。 正好在汉朝与赵国的边境线上。 算起来应该是一人一半吧。 赵国贪图小便宜，派兵入驻了两界城。 并且收取来往百姓的税银和过路费。 正是因为赵国将两界城据为己有，这才有了领土之争，变成如今的局面。 他们不说话，那是因为这个问题敏感，不好说，说错一句话都可能下场凄惨。 与赵国结盟，关系到朝廷的脸面，也涉及到领土的问题，既然秦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来。 重点不是征求百官意见。 而是直接提了出来，并确定行程。 那就说明他早就和汉帝通过气了。 陛下是同意的。 如此情况下，谁敢愿意站出来反驳？ 这不是当着众人面，打太子的脸吗？ 郭瑞安少说也当了几年的官，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太想表现，居然连这层都看不明白。 果不其然。 在他一番连珠炮式的输出之后，秦赢的脸彻底黑了。 他抬起冰冷的双眸，冷哼道： “提出结盟的人，就是我！” “郭大人，你觉得应该判本太子什么罪名才好？” 这话一出。 郭瑞安当场傻眼。 这……这完犊子了。 他连忙下跪，额冒冷汗。 “臣，臣绝无此意啊！” 秦赢冷冷质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提出结盟的人，有损国威，要从重处罚么？” “这结盟之事，本太子昨夜与父皇亲口商讨，他亲自点头同意。” “怎么，你是不是要连陛下也处罚？” 第522章 当朝暴打 “不！” “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郭瑞安吓得心惊胆战，汗水疯狂淌满了整张脸，他往后看，希望能有几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可无论是一品大臣，还是二品，三品……无人愿意朝前一步。 ——开什么玩笑。 谁都看得出太子爷马上要发飙了。 这时候站出来说话？ 头铁啊！ 嫌自己命长了，想早点投胎去？ “太子殿下……我……我……” 郭瑞安吓得说话直哆嗦。 他是想好好表现一番，使太子重用自己。 但没想到小聪明用错地方了。 居然骂到太子头上去了。 这位爷可不是好招惹的啊，他的手黑着呢。 “我，我错了…” “太子爷饶命啊，求太子饶命。” 郭瑞安在秦赢的注视下，彻底崩溃。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跪地磕头求饶。 秦赢冷笑一声，道：“我不打算杀你。” “但我要问问你。” “免得你出去，跟别人说我蛮不讲理，仗着权力随意打压大臣，这个罪名我可承受不起。” 秦赢的冷笑伴随着一股杀气。 郭瑞安吓得脸都白了。 “郭瑞安！” 秦赢大喝一声。 后者连忙抬头，颤声道：“太…太子殿下？” 秦赢质问道：“你说与赵国结盟，会有损国威是吗？” “那我问你，如果魏国再次兴兵而来，大军压境，怎么应对？” “是你提着刀去把魏王的百万雄师杀个干净？还是我去，还是在场的大臣们去？” “你一句有损国威，就要让我大汉去面对魏国的压迫？到底是脸面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不与赵国结盟，不联合抗魏，你告诉我，怎么去解除外部的威胁？” 秦赢一番话，振聋发聩。 众人听罢，皆是忍不住叹息。 这是显而易见的一点，压根不需要多说。 魏国的野心不会因为江南一次失利而消退。 他们现在没有动静，也许只是在研究对付火器的策略，一旦他们有办法减少火器带来的伤害。 那么，魏国的大军将会压境。 汉朝虽然在积极改革。 但，国力并没有马上增强。 敌强我弱的局面，仍未改变。 郭瑞安被问得哑口无言，汗流浃背。 “我……这……” 他喉咙滚动，忍不住咽下唾沫。 秦赢指着他鼻子怒骂：“我说与赵国结盟，你能掰扯出一大堆理由来反驳我。” “我现在问你，魏国大军压境该当如何，你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就是你的见解？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 “郭瑞安，你他娘的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郭瑞安被骂的面红耳赤，几次想要反驳，却发现有口难言，十分无力。 不知是不是吓傻了，他竟开口说出一句： “若……若魏国大军压境，汉朝不能胜之，则，则可乞降。” 此话一出。 众人哗然。 秦赢更是雷霆大怒，抓起案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 砚台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接砸在郭瑞安额头上。 啪！ “啊！” 郭瑞安翻滚在地，捂着额头哀嚎。 血不断的从他五指缝隙中流出。 “嘶……” 郭瑞安这惨状，可真是叫人倒吸一口凉气。 王立德甚至选择后退了几步，躲在人群里。 秦赢当上太子后，可真是越来越生猛了。 之前最多也就是威胁大臣。 现在直接动手了。 “郭瑞安！你找死！” 秦赢砸完人还不解气，一阵风似的从龙椅上冲下来，抽出腰间玉带，狂抽郭瑞安后背。 “我让你满嘴喷粪…” “我让你妖言惑众！” “与赵国结盟就是有损国威，乞降魏国就不损国威了是吧！” “姓郭的，你是不是早就想当亡国奴了。” 秦赢骂的口水横飞，手中玉带就像抽牲口似的，一下比一下用力。 打得郭瑞安惨叫不迭。 金銮殿内只剩他的哀嚎声。 文武百官漠然置之。 这酸儒腐儒，就该狠狠抽他。 还没开打呢，就想着投降了。 要是等哪天，魏国当真大军压境了，第一个当卖国贼的绝对是郭瑞安这种人。 “来人！” 秦赢玉带一丢，大吼道：“把他拉出去，革除功名，摘除顶戴，扒光官服！” “打三十大板！” “逐出帝都，永不录用！” 皇宫禁卫从门外进来。 将已经死狗一样的郭瑞安拖了出去。 倒是没人可怜他。 你说你想表现这没错，提出自己意见也可以，但不该不看大局。 尤其是那句“乞降”直接踩过底线。 别说太子爷不能饶了你，要是汉帝在场，恐怕都直接拉下去砍了。 “太子殿下息怒。” 陈太师站了出来，拱手道：“从大局看，与赵国结盟是对的，但没必要太子爷亲自前去。” “何不让老臣代劳？” 陈太师是一直站在秦赢这边的，这样说也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 他现在可是东宫储君，一国太子。 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赵国对汉朝如今可不算友好，万一去了回不来，那可就哭都没地方去哭了。 “不。” 秦赢摇了摇头，道：“既然是结盟，那当然是本太子亲自去，这才显得诚意。” “而且，我也想金瑶了。” 陈太师闻言，皱着眉不说话了。 金瑶公主…… 文武百官集体沉默。 唉，她是个悲惨的女子啊。 算是为了大汉江山，彻底奉献了。 两国还交好时，金瑶公主当然不会有什么恶劣处境，可两国已经决裂。 她身为汉朝公主，孤身在赵国，难以想象会受到怎样的欺凌。 秦赢走回了龙椅。 “众卿家可还有意见？” 众人纷纷拱手，齐声喝道：“并无意见。” 秦赢笑了，看来还是暴力有用。 那个不开眼的酸儒，算他运气差。 下了早朝。 秦赢马不停蹄往梧桐苑赶。 刚进后院。 就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古亭里。 红梅傲雪正摆弄着肉串，旁边碳炉热了酒。 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 冬天飘雪，品温酒吃烤肉。 这简直是一大享受。 “女侠，烤好了吗？” 秦赢笑眯眯走进来，看着那色泽金黄滋滋冒油的烤肉串，口水都快流出来。 “坐。” 红梅傲雪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秦赢坐下后，自己倒了一杯酒。 “尝尝。” 红梅傲雪把一串烤肉递了过来。 秦赢接过，毫不客气撸了一口。 “香！” 肉香浓郁，味道不错。 红梅傲雪调侃道：“你就不怕我下药？” 秦赢无所谓的道：“你下春药吗？” 红梅傲雪俏脸一红，暗骂这个不正经。 “我要跟你去。” 看秦赢吃完一串，她又递过来一串。 秦赢边吃边说，“去哪里？” “装什么傻？去赵国！” “你去赵国做什么？” “跟你一块去啊。” “我不是去玩。” “我也不是去玩。” “……” 第523章 古亭饮酒 古亭中。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秦赢喝了口酒润润喉咙，无奈的道：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去？” 红梅傲雪俏脸冷漠，“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去？” “你觉得我碍事？” 秦赢摇头，“从没觉得你碍事。” “那是为何？”红梅傲雪追问。 秦赢沉默片刻，才说道：“我这次去赵国，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退一步说没有危险，但我是去谈国事，肯定非常枯燥无聊，你跟着去有什么意思？” 红梅傲雪不以为然，道：“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去一趟赵国看看，长这么大我还从没离开过汉朝境内。” 秦赢还是摇头。 红梅傲雪皱眉，冷哼道：“你别太过分了！” 秦赢一瞪眼……我过分？ 我过分什么！ 赵国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是万般无奈才要去结盟。 但凡有第二个选择，打死我也不去。 谁知道那个赵王会不会记仇，他要是发脾气，到时候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这太子也太难当了。 我这心里苦哇…… “我去了还能保护你。” 红梅傲雪自信的说道。 从侧颜看去，她的线条那是极美。 漫天落雪与她的白皙精致容貌相得益彰，当真人如其名。 “我有老黄，不用你保护。” 秦赢两手一摊。 红梅傲雪挑眉，嘴角上扬。 下一刻。 铮！ 只见红梅傲雪袖子猛然向前一挥。 似有光芒闪过。 古亭外飞雪倒卷，而后震散成粉末。 距离古亭十步之遥的一座假山。 竟是如豆腐一般，轻易分成两半。 切口从前到后，整整齐齐。 秦赢看呆了。 “这是……什么招数？”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秦赢彻底被刷新了认知。 红梅傲雪手里没有剑，可刚才秦赢明明听到剑出鞘的声音，也看到了一抹寒芒闪过。 剑气隔空杀人？ 这一手，他只在白惜若手中见过。 但…当时她是有剑的。 红梅傲雪这一手，绝了！ 能把武功修炼到可以隔空杀人的地步，这得多雄厚的内力才能做到啊。 秦赢虽然用枪就能秒杀大宗师。 但对这些自己苦心钻研，凭着本事一步一个脚印进步的武人，他还是颇有几分敬畏的。 “脱剑境界。” “剑术修为最高的层次。” “无剑胜有剑，万物可为剑。” 红梅傲雪仰着头，似有些得意炫耀，说道： “你没看出我有什么不同么？” 秦赢点了点头，道：“刚才没看出什么，现在看出来了。” “你这不是大宗师了吧？大宗师应该没这么夸张的能力。” 隔空斩断假山，而且不用剑。 用袖子…… 这层功力可不像是大宗师啊。 大宗师再怎么说，也还是人。 这相当于妖…… 当然，老黄也是。 秦赢从没有把老黄当成人。 “还是大宗师，不过是技法有区别。” 红梅傲雪解释道：“这叫十步一杀，我自创的杀手锏。” 秦赢对武学不甚痴迷，也不怎么了解。 这样还是大宗师？ 不过这十步一杀，恐怕真的十步之内，无人能敌啊。 “我这本事跟你去赵国，不行？” 红梅傲雪冷哼一声。 秦赢尴尬一笑，道：“其实，我对你有别的安排。” 红梅傲雪眼睛一亮，道：“什么安排？” 秦赢道：“你武功这么厉害，能不能留在梧桐苑，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帮我保护她们。” 她们？ 红梅傲雪俏脸瞬间由晴转阴。 “秦赢，你找死！” “让我给你看女人。” “你自己跑出去风流？” “你当我是什么人！” 她突然就炸了。 一股杀意腾腾窜起来，压都压不住。 秦赢吓了一跳。 突然意识到，她和南宫芸荻可不一样。 这女侠跟他可没有什么交易关系啊。 指挥她做事，怕不是得挨打。 秦赢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红梅傲雪冷哼，“那我要去赵国，你有意见？” 秦赢干脆的道：“没意见。” 你这手绝活这么厉害，我提意见有用吗？ 红梅傲雪挺着傲人的胸脯，得意的道：“有本女侠陪你一路，你就偷着笑吧。” 秦赢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这女侠反差还真大。 尤记得当初见她，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当街就杀人。 现在却……果然冷面女侠都是傲娇属性。 该不会是这女侠对他有非分之想吧？ 可别这样搞啊。 女侠虽然身段完美，脸蛋漂亮。 但是她……凶啊！ 武功比自己高，还有点小心眼。 这要是娶回家，那下半辈子还不得受欺负。 罢了罢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侠这带刺玫瑰就另寻良人吧，我消受不起这般艳福啊。 “你在想什么？” 红梅傲雪看他眼珠子提溜转很快。 当即知道他是在想一些有的没的。 跟秦赢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啊。 这狗男人，正经的时候是真正经。 能文能武，能治国安邦。 不正经的时候那是真不正经。 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脏事。 秦赢摆摆手，尴笑，“没什么。” “哼。” 红梅傲雪冷着脸，“收拾一间屋子给我。” “我要住在梧桐苑。” “外面的客栈住腻了，我也想享受一下宫廷的锦衣玉食。” 秦赢当然不会说个不好。 叫来下人，收拾出一间屋子。 还好梧桐苑很大，房屋十几间。 给她弄一间远点的，免得她爬墙偷听。 两人就这么在古亭中吃烤肉，喝小酒。 一直到傍晚。 秦赢吃饱喝足，去书房处理政事。 这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深夜的时候才离开书房。 而后又马不停蹄去火药司。 这火药司是秦赢当上太子后，专门设立的。 由铁浮屠轮流镇守。 任何人不能靠近十米之内。 没有秦赢本人前来，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其中半步，哪怕是圣旨也不行。 这火药司里面，可都是火器。 戒备程度比天牢都要严厉。 火器研发所也被搬到了里面。 秦赢走到火药司大门前。 铁浮屠伸手挡住去路。 漆黑的面甲下，透出一股冰冷无情的声音。 “口令！” 秦赢回道：“山河！” “回令。” 铁浮屠答道：“明月！” 本人确认无误，口令也对得上。 这是双重保险。 秦赢命令他们必须严格执行，任何人都不能特殊，火药司如果出一点差错，当值的人必诛。 任何人都不能讲情面！ “殿下。” 门前两名铁浮屠恭敬行礼，并且打开了铁门。 第524章 研发重型榴弹炮 火药司内，十步一防。 道路更是错综复杂。 没有专门的人带路，一步就会走错。 火器可是秦赢制霸天下的绝招。 保密程度可想而知。 虽然他知道，火器迟早会面向世界。 早晚有一天，各个国家都会从冷兵器走向热武器，但，这中间可是有一个过渡期的。 这个时期俗称工业革命。 但，这都是未来的事。 在别人还没掌握热武器技术之前，秦赢的火器，就拥有绝对的优势。 他现在，只是缺时间。 大汉想要国富民强，需要一点时间去发展。 谋求赵国结盟，就是在谋求一段和平发展的时间。 三年，五年！ 汉朝富裕起来，后勤储备充足，火器研发的技术成熟，资源能得上战争的消耗，那么，属于大汉的高光时刻将会来临。 那时，别说魏国的百万雄师。 天下大国小国加起来，他照样一手镇压。 很快。 秦赢到了地下三层。 上面是火药司。 下面才是真正的火器研发所。 “蔡大师。” 秦赢把正在调配火药的蔡敬仲叫了过来。 他和一群工匠，都被秦赢召进了宫里。 以前他没有这么大的权力。 现在他是太子，手握大权。 做起事来当然方便很多。 蔡敬仲也可以从此在宫内自由行走。 “太子殿下。” 蔡敬仲抱拳作揖，“您怎么有空来这里。” 秦赢道：“来看看你们。” “顺便，给你送一张新图纸。” 蔡大师闻言，黢黑的老脸笑成了菊花。 每当秦赢来看他，那都是给惊喜的。 上次来，给了轻机枪制造的图纸。 这次肯定又有什么宝贝。 蔡大师现在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门心思扑在研发火器的道路上。 秦赢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 这是折叠过的纸。 放在地上展开后竟然有一丈宽。 “这……这是？” 蔡大师眼冒金光，惊叹不已。 以前的图纸都是地图这么宽。 这次带来图纸居然这么大。 看着上面画的钢铁怪兽，蔡大师更加震惊。 这是一座钢铁巨炮。 构造严密精致，造型霸气。 蔡大师只看一眼，便觉热血沸腾，此物若问世，不知会带来怎样恐怖的震撼。 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就已经能轰开城门。 这比马车还要巨大的钢铁巨兽，威力简直不可想象。 工匠们也都凑了过来，好奇打量着图纸。 蔡大师忍不住问道：“这叫什么名堂？” 秦赢说道：“主力支援火炮。” “也可以叫他，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 蔡大师懵了…… “重型……榴弹炮？” 他艰难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敢问殿下，这一炮的威力能有多大？” 秦赢想了想，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城门能扛住一炮。” “最可怕的是他的射程。” “三十公里的射程，完全可以在敌军弓箭射程范围之外，一炮给他们轰成渣。” “毫不客气的说，这种口径的大炮制造一百台，就能直接把魏国轰成稀巴烂。” “一千台，就能横扫天下。” 秦赢说出的一番话，惊呆了众人。 其实他们对秦赢说出的各种词汇不是很明白，什么公里，什么口径…… 但，他们听懂了横扫天下四个字。 这种钢铁巨兽。 不仅能把魏国百万雄师轰成稀巴烂。 还能横扫天下。 这也太恐怖了吧。 蔡大师极为振奋，“咱们就造他一千台。” 秦赢闻言，苦笑着道：“蔡大师，不要太乐观，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和资金，能造出来一台都算奇迹。” “越恐怖的武器，需要的技术层次就越高，同时消耗的资金也越大。” 秦赢说的资金，不光是制造成本。 还有试错成本。 虽然有图纸，但不可能一次成功。 在这个毫无工业基础的时代，想要制造一门重型榴弹炮，其中的曲折和艰难可想而知。 但秦赢并不悲观。 他有技术。 技术就是一切的根本。 没有工业基础又如何？ 工业不也是人搞出来的，有人有技术，还怕制造不出武器？ 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一百次。 总有成功的一天。 “原来如此…我真是井底之蛙。” 蔡大师似懂非懂，有些丧气。 他自以为给秦赢研发过不少火器，掌握了不少技术，已经算是入门了，没想到还是个门外汉，离开了秦赢，他只能回到原点。 火器的世界，当真不简单。 也正多亏了秦赢，才让自己得以看到世界真正的面貌，不至于一辈子都是井底之蛙。 秦赢看出他的难受，便安慰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没什么是一蹴而就的。” “至少我们有图纸，可以慢慢来。” 这番话，也是重燃了蔡大师的热血。 不错！ 有图纸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人最怕的就是两眼一抹黑，走错路也不知道，现在有一盏灯照亮路，就算艰辛至少也能前进。 工匠们好奇心点燃。 望着图纸上的数据，都感觉深深着迷。 图纸所有的数据，全都是秦赢手绘出来的。 虽然是手画，但是绝不潦草。 一笔一划清晰可见，数据甚至精确到毫米。 “大家好好研究。” “我会每晚过来讲解。” “不过只能来半个月……” 蔡大师一怔，连忙问道：“您只来半个月吗？” 秦赢道：“半个月后，我要出使赵国。” “归期定在半年后。” 蔡大师闻言，浑身一震。 出使赵国？ 这汉朝与赵国之间，不是已然决裂。 “我要去赵国结盟，争取共同抗魏，一旦成功，国内至少可以有三年太平。” “利用这段时间，我大汉可以喘口气。” “也可以养精蓄锐，厉兵秣马！” 秦赢眼中闪着野心的光。 这个时代，尚未统一。 魏王有横扫六国，逐鹿天下之志。 我秦赢何尝没有？ 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 这是男人的梦想。 生在这里虽然起点差了不少，但只要给我时间，未尝不可大展宏图。 老祖宗几千年前能做到的事。 我同样可以！ 甚至，我能超越！ “祝殿下马到功成。” 蔡大师拱手，沉声大喝。 大批工匠整齐下跪，大喝道：“祝殿下马到功成！” 秦赢的自信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膨胀。 赵国之行，志在必得。 第525章 赵国突发瘟疫 正月二十。 城外积雪已开始消融。 帝都城内景象热闹。 这几日。 秦赢又颁布了好几条利民政策。 旨在改善民生，挽救朝廷形象。 大汉贫困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百姓不信任朝廷，甚至不少还在仇视朝廷。 而朝廷一直没有在民生上下功夫。 甚至还在逐年的增加苛税。 这苛政只是其一。 细数之下也是朝廷贪官太多，民怨沸腾。 百姓不信任朝廷，对抗朝廷，内外不团结，这是汉朝内部最严重的大病。 秦赢在监国后，便开始着手改变这现状。 从萧家搜刮来的八个亿。 秦赢做了分配。 改善民生用到两个亿。 打造丝绸之路，用到三个亿。 一个亿用于秘密研发火器。 两个亿留在国库，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一番安排下，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就全都没了。 这不禁让秦赢感慨。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金銮殿内。 十几位大臣的轮番上奏。 大都是一些惯例之事。 秦赢也都熟练地一一处理。 他现在对上朝已经非常熟悉。 处理政务也愈发得心应手。 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在文武百官之中的声望，以及在民间的形象愈发高大。 除了——狐平云。 他自从上次挨了打。 一直都没来上朝。 派人去问，便说是打伤严重，不能下床活动。 秦赢也懒得搭理他。 他不来上朝倒是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家伙真会这么安分？ 当朝处置了奏折之后。 秦赢本想直接退朝。 可冯墨亭突然从金銮殿外冲进来，面惊失色，像是屁股着火了似的，快步冲来。 抱拳作揖，急忙道：“太子殿下，不好了。” “两界城传回急报，赵国境内瘟疫横行！” “短短半个月，已死万人！” 冯墨亭向来有读书人的成熟稳重，可而今却是脸色发白，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什么？！” 消息一出，全场震动。 文武百官犹如白日见了鬼一般惊慌失措，脸白如纸，浑身发抖。 瘟疫二字，比千军万马还要可怕。 那便是一把看不见的死神镰刀，肆意在人间收割性命，被其盯上的人唯有绝望。 秦赢跟着一惊，脸色迅速凝重。 古代的医疗卫生条件很差，容易滋生各种传染性极强的瘟疫。 最为要命的是，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治疗方法，唯一解决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直接找到瘟疫源头，杀而焚之！ 一条村染病，那就屠村烧尽。 一方镇染病，屠镇。 一座城染病，屠城！ 这种方法简单粗暴，有一定效果。 可是，一旦传染扩大。 那就完了！ 总不能染病的都杀了吧？ 这样无穷无尽的杀下去，国都灭了。 瘟疫在各国之中都有过流行，伤害程度不同，汉朝六百余年历史上，曾有过三次。 每次的死亡数量，都在十万以上。 一场瘟疫，十万人丧生。 这玩意，简直堪比人口灭绝。 “太子殿下，请立刻下令，封锁两界城。” “不错，两界城是来往赵国与汉朝的必经之路，赵国境内瘟疫横行，绝不能传到汉朝来！” “我大汉百姓，绝不能受此大灾。” “太子殿下，臣恳请铁浮屠携带火器，前往两界城驻守，凡是从赵国来的人，皆杀！” “这个主意好，瘟疫必须要杀，尸体焚烧就地掩埋，倘若让他们进入汉朝境内，江山危矣！” 大臣们慌了神，说什么的都有。 朝堂上下乱糟糟一团。 秦赢眼中有怒火爆发，拍案而起：“住嘴！” “杀什么杀！染病的人就该死吗？如果是你们的兄弟姐妹，妻儿老小染了瘟疫，你们也能下得去手？” “有病就治病，岂能随意杀戮，两界城的人，也有一半是我大汉子民。” 如雷贯耳的声音，吓得群臣一颤。 而后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纷纷下跪叩头： “臣等失言，请殿下恕罪！” “实在是瘟疫猛如虎，我等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如若有必要，两界城的百姓，势必舍弃。” “哼！” 秦赢冷哼，不置可否。 倒是陈太师稳重，他看向冯墨亭，满怀凝重地问道：“冯御史，这消息可千真万确？” “此事，事关重要，要千真万确才成，切莫是道听途说啊。” 冯墨亭重重抱拳，震喝道：“我乃监察院御史，负责情报搜查，这些情报都是今天刚传回来的，绝无虚假！” 说完，他四指朝天发下毒誓：“我冯墨亭今天在这里，若是有半个字胡说八道，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此话一出。 众人皆是倒一口凉气。 看来，这确实千真万确了。 陈太师脸色极度严峻，面向龙椅，道：“太子殿下，老臣恳请您打消与赵国结盟的想法。” 宋院长也站出来劝道：“赵国境内已死了万人，说明瘟疫已开始传播，这时去赵国结盟，恐会有性命之忧。” “与赵国结盟，为的是共同抗魏，为的是国内能和平稳定，可现在时机不对！” “太子殿下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秦赢把这些话都听了进去，意识到严重性。 忍不住握拳，遍体生寒。 这瘟疫来得可真是太巧了！ 他近期就要启程前往赵国，没想到赵国境内居然出现了这种大灾。 瘟疫，可是比饥荒还要可怕十倍。 饥荒只会饿死人。 瘟疫却是会不断传染扩大，无论贫民还是贵族，都很难逃过一劫。 这是真正的灭国之灾。 龙椅上。 秦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太师再次开口，“殿下，不要再考虑了。” “七国谈瘟疫无不色变，咱们大汉还是观望吧，等赵国瘟疫过去了，咱们再去也不迟。” 秦赢皱眉，道：“迟！很迟！” “瘟疫若得不到有效控制，将会一直肆虐下去，何时才能前往赵国？魏国会给我们时间等吗？” 说到这里，秦赢猛然一顿。 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站起身，大声道： “瘟疫猛如虎，各国必不肯驰援赵国，而我大汉，将会伸出援手。” “赵国承我朝大恩，必思图报！” “结盟大计可成！” “而且，我汉朝还能借此占据主动地位，这瘟疫是上天给赵国的灾难，却是给我大汉的厚礼！” “我决定了，便启程前往赵国！” 第526章 要相信科学啊 秦赢一番话，彻底让金銮殿炸锅了。 陈太师老脸惊悚。 一向沉稳的他，此时也被吓得不轻。 “不可！不可！” “太子殿下三思啊！这绝对不行！” “赵国不能去，殿下执意要去，先踏过老臣的尸体吧！” “这绝非圣明之举，请太子收回成命。” 不出意外。 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支持秦赢。 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 这是必然的。 赵国瘟疫横行，死人过万。 大臣们都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越往后，死的人就越多。 这种时候，赵国的人能跑都会跑。 可秦赢居然还要主动去？ 驰援赵国……他在想什么！ 那可是瘟疫，是沾着就死的病魔。 不是打仗！ 打仗尚且可以驰援。 这瘟疫如何驰援？ 汉朝有人能治瘟疫？ 面对朝中反对，秦赢抬手示意肃静。 他并不生气。 知道这些人，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监国至今也快一个月了。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们看到了秦赢的治国能力，有些人嘴上不服，心里却服。 “诸位卿家。” “瘟疫并不是无药可医的。” “只要弄清楚是什么瘟疫，通过什么途径传染，那就可防可控可治。” “诸位，要相信科学。” 秦赢一番话，听得朝下众人集体懵逼。 科学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法学，儒学……这科学是百家之中的哪个门派？ 陈太师还想再劝。 秦赢再次展现出霸道作风，大手一挥。 “此事已定。” “退朝！” 不等文武百官散去。 秦赢就先一步走了。 他怕晚走一步，就会被陈太师抓住。 到时候软磨硬泡的，烦不胜烦。 秦赢退朝回了梧桐苑。 私下里召见冯墨亭。 “墨亭啊，你想办法给我弄来一个染上瘟疫的人。” 冯墨亭进门听到的第一句话，就吓得他脸色发白，下意识想要开口拒绝。 见此，秦赢说道：“不要怕……你去裴榆那里领几套防护服，还有口罩，手套，高度酒精都带上。” “记住了，接触对方之前一定要戴手套，喷酒精消毒，把他放在城外，我会亲自去看。” 冯墨亭脸色为难。 “这……这不好吧？” “那可是瘟疫病人啊，咱们躲还来不及。” 冯墨亭不是不想听命令，而是这个命令太过毛骨悚然了。 你说要他去弄几个漂亮姑娘，那他肯定愿意去，你要去他弄一个瘟疫病人？ 这特么不是找屎来吃？ “快去！”秦赢冷哼一声。 冯墨亭吓了一跳。 “是。” 虽然很不理解。 但命令就是命令，殿下让他在朝中有一席之地，还让他当监察院御史。 这是多大的恩，粉身碎骨都得报。 他离开了梧桐苑。 时间匆匆。 当天夜里。 秦赢正要去火药司给蔡大师讲课。 门外却来了一人。 “岳父。” 秦赢看清来人是谁，连忙把他迎进来。 陈松泰老脸凝重，道：“在宫中还是叫我太师吧。” 秦赢摇头，道：“这里不是朝堂，梧桐苑是自己家，不用客气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命人赶紧上茶。 陈太师来了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的道： “你今天怎么回事？” “赵国瘟疫横行，别人跑都来不及，你去凑什么热闹，你不要命了！” 陈太师有些气急败坏，语气也重了不少。 他就差指着秦赢鼻子骂了。 在朝堂上，你是太子我是臣。 说话要斟酌，要顾及颜面。 但是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梧桐苑是自己家，那就不用客气了，现在我是岳父，你是女婿。 望着陈太师那张严肃的老脸。 秦赢叹了口气，耐心解释，“赵国现在正是危难时刻，如果我能帮助他们度过难关，那就是送出去一个天大人情。” “赵王以后在我汉朝面前，那都要低下头做人，这不好吗？” “我正愁没办法顺利结盟，现在天赐良机，这件事做好了，别说结盟，让他做小弟都有可能。” 陈太师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一把拍掉了茶水，站起身怒斥道：“你太糊涂了！” “瘟疫横行天下之时，你都还没出生。” “你不知道那是一副怎样可怕的光景，染上瘟疫的人，浑身溃烂流脓，痛苦不堪。” “世间良医用尽了办法，也无法治愈瘟疫，谈起这病魔，世人无不谈虎色变。” “你呀你，竟还想去赵国！” “你当真不怕死么！” 陈太师是经历过瘟疫的人，他很幸运没有染病，但那种光景，无数人病魔缠身，痛苦挣扎的样子，一生一世不可能忘记。 他害怕秦赢也会变成那样。 秦赢沉默良久，开口道：“岳父大人，一切的恐惧都来自未知。” “瘟疫是可以治疗的，只要方法用对。” 说到这里，似为了让陈太师安心。 秦赢又道：“哪怕我不能治愈，至少我可以全身而退，瘟疫无非就是病毒传播，只要我做好消毒。” 陈太师越听越糊涂，不由得问道：“什么是消毒？” 他不知道现代医学对传染病的定义。 也不知道瘟疫传播的具体途径。 在陈太师的认知里，瘟疫只要碰上了，就一定会染病，染病必死无疑。 当初他躲在家里，一整年不出门。 这才幸免于难。 秦赢没办法解释太多。 陈太师皱着眉道：“听你的意思，你会治瘟疫？” 秦赢自信一笑，“治疗不敢说一定会，但至少能控制，不会再让瘟疫横行。” 他这倒是没说谎。 身为拥有现代文明知识的穿越者，懂得比古人多，哪怕他不是专业的医生。 至少能知道怎么阻断传染。 光是这点，他就能挽救成千上万人。 陈太师有些质疑，不敢相信。 “你……你真的行？” 秦赢道：“真的行。” 陈太师又一次沉默。 想到秦赢总会发明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比如火器之类，他多少有些相信了。 毕竟在秦赢的火器出现之前，谁能知道天底下还有这么可怕的武器？ 说不定，他真是有办法。 一念至此。 陈太师也松弛了一些，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吧。” “不过你要答应老夫，万万不可逞强，实在不行，立刻脚底抹油。” “赵国毕竟是是非之地，要学会保护自己。” 秦赢听得心里暖暖的。 陈太师是在这个宫中，为数不多关心自己的人之一。 正在二人商谈时。 出去了大半天的冯墨亭回来了。 他进门后拱手道：“殿下，您要的货到了。” 第527章 鼠疫 货？ 什么货！ 陈太师略有诧异，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脸色骤然大变。 “你…你不会是……” 秦赢安抚他，道：“小声点，就是你想的那样。” 陈太师眼中的惊讶再也绷不住，颤声道： “你…你真是疯了！” “你竟然把染上瘟疫的人带进宫里来，你这是要拉整个皇宫的人陪葬吗！” 他没想到秦赢动作如此迅速。 早朝才提到瘟疫的事，他晚上就把人弄过来了，这……这简直…… “岳父你别着急啊。” 秦赢好生安抚，待得他情绪稳定了才继续说道：“我没有带进皇宫，人放在城外了。” “我要先确定是什么病啊，针对性治疗。” 人类历史上经历过的瘟疫太多了。 必须找到一个病人，才能知道是什么病。 秦赢看向冯墨亭，道：“都按照我说的做了吗？” 冯墨亭点了点头，凝重道：“口罩，手套，酒精消毒都做了，我们还特地弄了一个篷子将病人裹住，防止他的液体飞沫形成传播。” 陈太师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怎么冯墨亭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和秦赢一样了？他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岳父，要不要一块去看？” 秦赢淡定的说道。 陈太师脸色惊悚，连连摇头，“不，我可不去，我还想活到寿终正寝呢。” 秦赢暗道可惜。 本来他是想展现一下现代医学技术，好让这个小老头儿彻底被征服，从而不再对他多加阻拦。 但是，看他这样子，还是不必勉强了。 “岳父，其实瘟疫没这么可怕。” “传播途径虽然多，但可以分为两类。” “飞沫传播和身体接触。” “口罩可以防止飞沫，手套可以防止直接接触身体，再来一轮高度酒精杀毒，你就是想传染都难啊。” 秦赢一本正经的给他科普。 陈太师倒是听进去了，只不过听不明白。 但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秦赢，不是在放空炮。 令人谈虎色变的瘟疫，他好像真有把握能治疗，倘若真是如此的话，他倒是真的想见证一番。 “好，我也去看看。” “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陈太师也是个敢想敢做的性子，打定主意后，便跟着秦赢出了门。 宫外已准备好了马车。 路上。 秦赢教会了他口罩和手套的使用方法。 “这…好浓烈的草药味？” 陈太师刚戴上口罩，便有些吃惊。 这类似强盗打劫用来蒙面的东西，做工居然如此精细，并且一戴上就有股沁人心脾的药香。 还有手套……也是极为精细的东西。 秦赢解释道：“这些都是用药蒸过的，可以过滤空气中的大部分病菌。” 说完，秦赢还拿出一瓶酒精，说道： “待会儿记得用酒精消消毒。” 陈太师打开瓶子，便是闻到了一股直冲脑门的烈酒气味，还没喝就有三分醉意。 他更是惊讶了。 “这…这是酒？” “这么烈的酒，你怎么酿出来的？” 他也是个爱酒之人，喝了大半辈子。 自己也常动手酿造，对酒可以说颇有心得。 可他却从未闻过气味如此强烈的酒。 这玩意儿真是给人喝的？ 恐怕一头牛喝下去都能被放倒。 秦赢道：“这不是酒，这是酒精。” “不是酿造出来的，是用蒸馏技术做出来的，酒精度高达百分之七十五。” “你可别乱喝，小心中毒。” 陈太师听得一脸懵逼，却又无比震撼。 秦赢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而且全都是他没听过没见过的。 奇了怪了！ 我陈松泰好歹也是太师。 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过这些。 蒸馏技术？ 从未听过啊！ 秦赢似乎变得有些深不可测，越是接触，越发觉得他可怕。 “殿下，咱们到了。” 驾马车的冯墨亭忽然说道。 马车停下。 秦赢扶着陈太师下车。 这里是位于帝都城外十里的地方。 “就在前面。” 冯墨亭在前引路。 很快，便看到了一座破庙。 火光照亮。 有监察使在周围把守。 “殿下，太师。” 监察使恭敬行礼。 秦赢点了点头，问道：“用过的口罩手套，你们全都烧了吗？” 一名监察使回道：“都烧了。” 秦赢再问：“都用酒精消毒了吗？” 他再回道：“用过了。” 秦赢拿出一瓶刚带来的酒精，道：“再消毒一次，务必谨慎。” 众人都凑了过来，用酒精洗手。 谨慎。 一定要谨慎。 虽说瘟疫有法可治，但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毕竟古人可没有打过一针的抗体。 身体健康相当于不设防状态。 感冒都能要他们半条命。 众人消毒完毕。 秦赢这才举着火把，朝庙里走去。 破庙里一张床上，有个棚子隔离起来的人。 “他还活着吗？” 秦赢小声询问冯墨亭。 冯墨亭凝重道：“他是我们从两界城偷偷运回来的，路上还有动静，但现在好像没动静了。” 一名监察使上前来，恭敬道：“殿下，他还活着，但是身子发烫。” 秦赢凑过去。 “殿下您小心。” 冯墨亭紧张极了，生怕秦赢有什么意外。 要是他出了事，自己可就也活不成了。 秦赢道：“火把都给我。” 众人将火把聚拢过去。 秦赢小心掀开棚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高个男子，骨瘦嶙峋，躺在床上极为痛苦。 “高热，寒颤……” 秦赢很快便看出了此人感染的瘟疫是什么。 “鼠疫！” 此话一出。 顿时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鼠疫！” “竟然是鼠疫！” 陈太师都吓得后退几步，老脸冒出冷汗。 强如监察使这群人，也浑身冰冷，吓得发抖。 他们对鼠疫并不陌生。 动乱的时代，连年战火。 死尸堆积成山，方圆百里恶臭无比。 尸水污染河流山川，乌鸦老鼠得以饱食。 鼠疫也应运而生。 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无数人的性命，不光是汉朝，强盛如魏国，也曾遭鼠疫肆虐。 后来有高人指点，开始焚烧尸体。 鼠疫才稍有控制。 没想到赵国境内，居然又出现了。 “知道什么病就好办了。” 秦赢倒是淡定，甚至可以说稍微松了口气，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 鼠疫算是最常见的瘟疫，治愈率也高。 “来，把盒子拿来。” 秦赢对冯墨亭说道。 第528章 神药问世 冯墨亭双手奉上一个锦盒。 满脸写着不甘愿，甚至是肉疼。 陈太师就这么默默在一旁看着，不做声。 他打算看看秦赢究竟怎么处理鼠疫。 秦赢接过锦盒，小心打开。 在火把的照亮下。 陈太师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眼神逐渐怪异。 “这是？” 说实在的，他有些失望。 还以为秦赢拿出来什么宝贝。 就是几个小瓶子。 里面是一些奇怪的药片。 冯墨亭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 他忍不住说道：“殿下，这可是……这可是神药啊，真要给此人用上？” 说实在的，他心疼的很。 这盒子里的药品，那可是无价之宝。 你就算是九五之尊，权力滔天，亦或者富可敌国，只手遮天，也绝对买不到这神药。 “秦赢，这到底是什么？” 陈太师被冯墨亭的态度勾起了好奇心。 神药二字，惊住了他。 这小瓶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神药？ 难道还能真是神仙炼制出来的？ “神药。” “也可以叫他，磺胺药。” 秦赢随口解释一句。 然后便掰开了那人的嘴，给他塞了进去。 冯墨亭看着那药片被这个无名小卒服用，他心疼的不忍直视。 作为秦赢的心腹之一。 他长时间与铁浮屠，影子这类人物接触。 主要接触影子最多，也就是如今的监察使。 那就不免会接触到，替秦赢训练人手的三位大宗师。 柴蒯和胡三娘倒是没什么。 但那位擅长制毒用毒的大宗师裴榆，可是惊呆了冯墨亭，甚至刷新了他的认知。 裴榆在替秦赢制药。 据说是秦赢亲自传授的技术，制作出来的药，堪比神药。 光是能治愈破伤风，就足够厉害了。 还有能使人几秒钟就陷入昏迷的麻药…… 发炎，溃烂，都有药可治。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他从裴榆那里拿到这个锦盒的时候，对方十分凝重的告诉他，这盒子里的东西，可以拯救成千上万人。 说为神药，毫不过分。 这么神奇的药，就这么用在了一个感染瘟疫，并且与他们非亲非故的人身上。 殿下可真是大方啊。 大方得冯墨亭都心都滴血了。 “你这到底是什么？” 陈太师终于忍不住了。 他只看到秦赢，往那个病人吃了一种古怪的药，却不知道有什么用。 这是什么治病方法？ 不是银针，也不是汤药。 更谈不上推功过血。 秦赢没有急着回答他。 而是叫来两名监察使，嘱咐道：“你们留在这里看着他，随时向我汇报情况。” “这药拿着，他情况不对就用。” “你们要是有情况，也赶紧吃。” 二人连忙点头，“是！” 捧着小瓶子里的药，一点也不敢怠慢。 秦赢又嘱咐了一些必须注意的事，便带着冯墨亭，陈太师离开了破庙。 走到外边。 又是一次全方面的酒精消毒。 口罩手套也全都烧了，换上新的。 “秦赢，你可急死我了！快说那是什么？” 陈太师急得团团转，他迫切想要知道刚才病人吃的到底是什么，那玩儿难道说可以治鼠疫？ 秦赢看他这着急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 没想到陈太师这么稳重的人，也有这一面。 秦赢也不再卖关子，说道：“那是磺胺类药物，是一种抗生素。” “这种药治疗病菌效果不错。” 陈太师越听越懵逼，忙问道： “什么是抗生素？” 秦赢顿时严肃，“那可是人类历史上的伟大结晶，人类迈进文明的一大步。” 陈太师嘴角一抽，狠狠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怒道：“说人话！说我能听懂的话！” 秦赢摸了摸脑袋，无语道：“就是一种药，你可以理解为神药，它能治鼠疫。” 唰！ 陈太师愣在原地，惊呆了。 他想过这药能治鼠疫。 但听到秦赢亲口说出来，并且如此这般信誓旦旦，他还是忍不住惊呆了。 肆虐数百年的鼠疫，无数宫廷太医拿它毫无办法，秦赢居然能治？ 这简直太惊人了！ 回过神来。 陈太师惊讶道：“如此神药，你怎么能随便给一个无名小卒用？这等神药，必须要关键时刻才能用！” 秦赢道：“试药。” 秦赢研制磺胺类药物的初衷，本来是打算改变大汉民间的医疗水平。 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创造有三次。 第一次，工业革命。 直接让人类从农耕进入到工业时期，不仅改变了生产力，还改变了战争格局。 第二次就是抗生素的出现。 使得人类医疗水平极速提高，面对病魔，也拥有了绝对的还手之力。 第三次是互联网。 当然互联网对这个时代太过遥远了。 简直如梦幻泡影。 秦赢想要实现的，只有前二者。 工业已经出现了火器。 再之后就是抗生素。 抗生素在人类历史上的地位无可替代。 它的出现，拯救了数以亿计的人。 可以说如果没有抗生素的话，人类在病毒的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也不可能发展出辉煌的文明。 “唉，还是条件受限，不然我可以制作青霉素。”秦赢幽幽叹了口气。 抗生素制作的途径有两种。 凭借生物制作的青霉素。 用石头制作的磺胺制剂。 青霉素的效果要好很多。 但它的制作要求太高，在这个时代很难做到，秦赢只能退而求次。 但…即便如此。 磺胺制剂成功率也不高，并且制作出来的效果还没尝试，不过按他前世的经验，效果即便有折扣，也不会差太多。 治疗鼠疫就算不能百分百成功，但至少能挽救很多人，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称当代圣人。 陈太师听到他在低语，内心是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震惊得快麻木了……敢情你这家伙还有更厉害的？ “你这个什么磺胺药？给我弄个几百瓶，我府上人多，最好人手一瓶，防止染病。” 陈太师凑过来，搓着手笑道。 “什么？几百瓶！” 秦赢瞪大了眼睛，直接拒绝：“你疯了！” “你知道这药多珍贵，几百瓶？怎么不说要几百吨，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要不是今晚为了试药，就是有人拿一百万两银子跟我买，我都不带卖一片！” “这可是无价之宝！” 陈太师扯了扯嘴角，臭小子找打是吧！ “你就说给不给！” “给不了。” “不给，我把女儿接回家去住。” “那也没有。” “几百瓶不行，一百瓶行吧？” “给你三瓶，多了没有。” “好吧，三瓶就三瓶。” 第529章 首战大捷 马车回了帝都。 在太师府放下了他的老岳父。 秦赢给了他三瓶磺胺药。 小老头儿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回皇宫的路上。 冯墨亭低声道：“殿下，咱们真的要替赵国治鼠疫吗？神药的提炼太艰难了，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秦赢心里叹了口气。 冯墨亭说的没错。 抗生素类的药物，在任何时代都是神药。 如果碰上战争时期，那更是万金难求一粒。 抗生素比白糖，黄金还要贵重。 就这么拿去赵国，救助那些素未谋面。 还有可能是敌人的人。 冯墨亭难免会觉得很心疼。 秦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凡事要舍得，有舍才有得。帮赵国治疗瘟疫，也是在帮我们。” 冯墨亭暗暗握拳，咬牙道：“十年前本就是赵国有错在先，两界城是共有之地，他凭什么占去？” “占去也就罢了，还收我汉人的税银，现在他们国内爆发了鼠疫，还要咱们去救援。” “哼，想想都觉得憋屈，凭什么！” 秦赢道：“赵国欠我们的，将来会加倍偿还，我这药也不是白给的，等着看吧。” “赵王会哭着求我结盟，他也会上赶着把当年给我汉朝的羞辱加倍吞回去。” 冯墨亭闻言，不再多言。 他也算了解秦赢为人。 亏本买卖不会做。 既然他决定要驰援赵国，那就必定有他的道理，身为臣子，理所应当支持。 二人聊了一路。 很快回到了皇宫，梧桐苑。 秦赢好好做了全身消毒。 舒舒服服泡了热水澡。 按今晚交公粮的顺序，正好到小丫头。 秦赢推开了陈初蕊的房门。 小丫头倒是早早等着了，红烛倒映着精致清纯的脸庞，让秦赢火气很大。 折腾了大半宿。 后半夜时候才偃旗息鼓。 陈初蕊已累的睡了过去。 她侧着身子，白如牛奶的肌肤诱人至极，美妙风光一览无余。 秦赢手指轻抚，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脑中不断闪过所有事件，猜测这次前往赵国之行，可能会发生的事。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困了。 直到拂晓。 “赢哥…赢哥~醒来啦。” 陈初蕊柔柔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秦赢昏沉沉睁开眼。 入目便是小丫头那极为傲人的身姿。 秦赢有些心痒，一个翻身把她压住。 “哎呀，别~” 小丫头两手抵住他胸口，眼睛不断瞟向门外，低声道：“黄大人在外面呢。” “你先去看看，人家等你啦~” 不得不说。 陈初蕊是她女人里年纪最小的，可是却最勾人，尤其是那最后关头咬牙皱眉的娇俏模样，每每让秦赢热血奔腾。 “好，我先去看看。” “等会儿再回来。” 秦赢利索地翻身下床。 迅速穿衣出门。 老黄已恭敬等在门外，看样子是有些时辰了。 秦赢问道：“怎么了？” 老黄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真的？！” 秦赢惊喜，连洗漱都顾不上。 连忙离开了梧桐苑。 门外老黄已备好了快马。 两人两马，快速出了宫。 半个时辰后。 秦赢出现在昨夜那破庙门前。 留守的两名监察使见来人，当即拱手行礼： “见过殿下。” 秦赢快步上前，问道：“人怎么样？” 一名监察使回话，“退热了。” 另一名说道：“昨夜口不能言，今天已能说话，早上还吃了两个馒头，一碗清粥。” 秦赢喜出望外，笑道：“好，好啊。” 食欲恢复了。 这是病情好转的迹象。 秦赢穿戴好防护，便直接进了破庙中。 此时再见那人。 他果然气色好了许多。 “您…您是…” “太子殿下，您是秦赢殿下。” 那人看到秦赢，声音沙哑却难掩激动。 秦赢道：“你认识我？” “小人……小人名叫马三，是汉人啊，常年在两界城做走贩生意。” 名叫马三的男子热泪盈眶，感激涕零的道： “昨夜小人说不得话，也不太清醒，但是依稀能听到殿下的声音。” “谢谢殿下大恩大德，若非殿下施舍神药，小人早就去了阴曹地府。” 他语气激动，忽然又剧烈咳嗽。 秦赢让他莫要急躁。 而后才细心询问：“你感觉如何了？” 马三喘了口气，虚弱道：“有一团火在胸口烧，又感觉半边身子掉进冰窟窿……” “但…比昨夜好多了。” “昨夜当真是生不如死，今天顺气多了…” 秦赢详细听着，一一记录。 他已经能初步判断，此人的鼠疫正在好转。 抗生素起作用了。 秦赢想过会有效果，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无论如何，这是个好兆头。 能治好马三，就能治好别人。 赵国此行，还未动身就已成功大半。 秦赢继续询问：“马三，你老实告诉我。” “赵国境内，跟你病情一样的人多吗？” 马三点了点头，道：“很多…不少赵国的贵族也染上了病，已经死了很多人。” 秦赢闻言，心头一惊，“贵族也染病了？” 他妹妹金瑶公主就是嫁给了赵国三皇子。 贵族都染病了。 说明这瘟疫已经传播很广，远不止在民间。 也就是说，赵国死亡万人，这是个极其保守的数字，不过也难怪，毕竟瘟疫这种事，大家都讳莫如深。 谎报死亡数量，避免引起动乱。 秦赢愈发觉得迫在眉睫。 她担心金瑶染病，无药可医恐怕会被赵国人抛弃，那可是他亲妹妹，虽说十年不见，毕竟也是一家人。 “马三，你治好病后就回家吧。” “鼠疫结束之前不要再去赵国。” 秦赢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破庙。 马三千恩万谢，磕头跪拜。 出到门外。 秦赢吩咐两位监察使，“继续给他治疗，彻底治好之前不要让他离开，避免有传染的风险。” 二人抱拳齐声道：“是！” 秦赢与老黄快速离开了。 他现在信心十足。 抗生素首战大捷。 这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改变世界格局。 秦赢快速回到了皇宫。 此时天色大亮。 正是早朝。 秦赢也来不及换蟒袍，急匆匆便上了大殿。 文武百官见他这般匆忙，也是议论纷纷。 “诸位卿家！” “我有大事宣布。” 秦赢不说废话，开门见山的道： “鼠疫，已不足为惧。” 第530章 出发! 鼠疫不足为惧！ 短短六个字，不亚于雷霆炸开。 众人只觉得如雷贯耳，不敢置信。 肆虐数百年的鼠疫。 春秋七国对其谈虎色变。 至今都没能有个有效方法治疗。 一旦发现，只能用屠杀焚烧的方式。 以少数人的性命为代价，保全大多数人。 这个方法不好，却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 而秦赢居然说不足为惧！ 他有何底气？ 在场之人，除了经历过昨夜的陈太师之外。 都表现得极为惊诧，眼巴巴望着秦赢。 “昨夜，我收留了一个从赵国回来的人。” “他身染鼠疫，命在旦夕。” 秦赢索性讲了出来。 已经治疗有了效果，现在讲更有说服力。 果不其然。 不知情的大臣们面色悚然惊变。 不少人更是吓得叫了出来。 李长庚一步朝前，哆嗦着声音道：“太子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您真的收留了一个身染鼠疫的人！” 秦赢点了点头。 李长庚老脸惨白，当即严肃道：“荒唐！” “太子，你未免也太荒唐了！” “鼠疫是恶疾，唯恐避之不及，你居然还收留他，你这是要拉多少人陪葬才够！” “糊涂啊！你太糊涂了！” 不少官员也跟着斥责起来。 这时他们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上下之别。 这可是鼠疫啊！ 收留一个身染鼠疫的人，太子怎么想的？ 疯了不成！ 秦赢嘴角微抽，这李长庚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已经好了！” 声音传出。 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长庚本来还想多喷几句，但听到这话，他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迟疑道：“太子，您说什么？” 陈太师接过话，道：“他说，人治好了。” 其实，他也在惊讶。 他知道秦赢手里有神药。 可没想到，才过去一夜。 那人居然好了？ 神！ 真神了！ “这怎么可能？”李长庚失去仪态，大叫。 “你说鼠疫治好了？” “太师，这可是朝堂之上，你莫要胡说八道！” 陈太师懒得搭理这个老头儿。 翻着白眼不说话。 秦赢开口道：“真治好了！” 这下，满朝文武皆是呆滞。 治好了！ 短短三个字。 分量简直比泰山压顶都重。 “真…真治好了？” 李长庚不敢置信。 宋院长也是诧异，“太子殿下，你真的能治鼠疫？” 秦赢再次点了点头。 这次，朝堂之中并未有哗然。 而是陷入了寂静。 人群中的王立德眼睛瞪得像铜铃。 治好了…鼠疫能治好了？ 这也太惊人了！ 但……也太可怕了。 秦赢能制造火器也便罢了，现在连鼠疫都能治，这天下还有他做不到的事吗？ 有此人在，我门阀焉有抬头之日啊。 秦赢没有功夫理会他们的小心思，直接宣布：“三日后，我将启程前往赵国。” “退朝。” …… 离开金銮殿后。 秦赢去了一趟凤仪宫，找到汉帝说明想法。 得到首肯之后。 便又去了一趟明心阁。 请镇北王能在他出使赵国的时候，暂领朝政，毕竟汉帝是个甩手掌柜，还是得镇北王出面才行。 接下来的日子。 秦赢都在准备物资，处置各种琐事。 除此之外，他就泡在梧桐苑。 每日如一头老牛辛勤劳动。 在肥沃的土壤里播撒生命种子。 柳韵仙的一番话说动了他。 成家立业。 何为家？ 妻儿老小方为家。 他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也不短了。 秦赢也没想着还能再回去。 算是彻底在这里落地生根，有一群老婆，如果再有一群孩子，家便成了。 治国。 平天下。 人生那就无憾了。 时间匆匆。 很快地，三日后。 在此期间，秦赢已经派出不少人前往赵国。 预先通知赵国皇室，汉朝将要出使的事。 否则使团怕是连边境都进不去。 汉朝与赵国之间的互相戒备，还是非常严厉的，百姓之间可以凭通关文牒。 但，兵甲不行。 擅自越界，视为开战。 这一天。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安定门前，铁甲林立。 旌旗迎风烈烈。 战马鼻息炽热，铁蹄似有迫不及待。 一股沉重肃杀的气息在弥漫。 铁浮屠沉默无言。 无形的压迫却叫人望而生畏。 “太子殿下，真的不用带多点人吗？” 陈太师跟在身后，有些不放心。 秦赢闻言，道：“青龙营会在两界城驻守，我带一千铁浮屠随行即可。” 纵使秦赢这么说，他还是不放心。 一国太子前往赵国。 只带一千人护卫。 这实在太少了。 万一有什么情况，那可是别国领土啊，根本不可能有后援的。 看着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秦赢只得宽慰道：“我的岳父大人，我是去结盟不是去结仇。” “赵王没什么理由对我动武吧？” 二人正说着。 秦赢便已到了安定门。 韩宣，李牧，黄龙象三人不请自来。 他们身披铠甲，威风凛凛。 “望与殿下同行。” 三人整齐划一，显然商量好了。 秦赢摇头，道：“你们留下。” “我不是说了么，你们要好好训练新兵，跟着去做什么？添乱！”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丧气。 年轻人刚进朝廷，自然是想多露脸表现的。 如果能跟着去一趟赵国，不光能开拓眼界，说不定还能立功呢。 见他们如此。 秦赢便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们表现，现在太早了，好好回去训练士兵。” “到时候若是表现不佳，看我抽死你们！”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秦赢一瞪眼，喝道：“还不回去！” 三人不敢再多言，当即退下。 秦赢翻身上马，他一身明光盔甲。 长发束冠。 端的是极其俊郎神气。 随他一道的是老黄，以及红梅傲雪。 带了三大马车的物资。 有药品，防护用品，以及火器。 秦赢目光扫过送行的百官。 而后落在安定门不远处一座阁楼上。 那里，有四道倩影正远远看着。 美眸红润，满含不舍。 秦赢只能报以微笑，令其安心。 他很想陪在佳人身旁，尽享温柔乡。 但时局如此。 赵国之行，不得不去。 收回思绪。 秦赢调转方向，目视前方。 望着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铁浮屠，秦赢不由得滋生出一股满足。 他的千人重骑，可比万人步骑。 “出发！” 一声虎吼。 安定门前。 铁浮屠整齐出发。 沉闷的铁蹄声犹如一片雷霆。 文武百官齐齐弯腰恭送。 第531章 男人的癖好 从帝都出发。 沿途官道戒严。 道路开阔平坦，这些日子积雪消融。 早已安排人将整条路肃通。 铁浮屠分成前后队，各五百人。 还有影子一百人。 物资夹在中间。 马车用铁皮打造，防水防火。 这些可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万万出不得半点差错。 秦赢骑着战马在最前头，眺望远方。 初春仍旧寒气缭绕，北风呼啸。 吹动他的发丝，面容显得冷峻且凌厉。 “喂。” 恰在这时。 红梅傲雪骑着马上来，忽然问道：“两界城有多远？” 秦赢想了想，道：“离帝都大概有三百里，按我们的脚程，两天吧。” 红梅傲雪点了点头，道：“赵国是个怎样的地界？” 秦赢没想到她会问。 不过既然问了，那也就说说。 权当这路上打发时间。 “赵国，我也没去过。” “斥候回报的消息，赵国与我汉朝国土版图差不多大，风俗，文字也都相差无几。” “不过我听说那赵王迷信长生之术，曾在全国各地搜寻方术师，为他炼制仙丹。” “两年前，还不惜耗费大半国库的银子，打造了三艘巨型战船，每艘可容纳上千童男童女。” “说是前往海外，寻找那传说之中的蓬莱仙岛，求岛上仙师赐予仙丹，那些童男童女，便是送给仙师的祭品。” “呵呵，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反而越活越傻，这么离谱的事都能做出来。” 秦赢这正发笑，红梅傲雪却一脸正经的问道：“结果怎样，找到仙人了吗？” 秦赢看她当真煞有其事的询问。 一副完全相信不做怀疑的态度，差点莫名戳中秦赢笑点。 看来就算是女侠，也难免迷信鬼神之说。 难道这个时代的人都如此？ 还真的相信世间有长生不老吗？ 秦赢摇了摇头，道：“过了一年，他们都回来了，你猜怎么着？” 红梅傲雪被勾起了兴趣，忙问道：“找到了？仙人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当真如画中那样，能御剑飞天。” 秦赢噗嗤一笑，再也忍不住。 “哈哈……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世上哪儿有什么仙人啊。” 红梅傲雪脸一黑，手就抓在了剑柄上。 秦赢连忙憋住笑，转而正经道：“他们后来……说出来也是可笑，出海之前都是童男童女，回来后，人手一个小娃娃。” 红梅傲雪一听，当即也笑了。 这一笑如冰山融化，百花失色。 秦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现在是对美女有了很强的免疫力，毕竟身边几个都是绝色。 但红梅傲雪这一笑，还是让他觉得十分美艳，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 唉，这该死的癖好。 “你看什么？”红梅傲雪别过脸去。 她注意到了秦赢的目光。 那种眼神，她也曾在世俗男人的眼里见过。 从她十四岁开始，红梅傲雪就注意到了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儿，也是从那时起。 她开始讨厌男人。 那种眼神，充满了欲望与野性。 不把她看成一个人，而是一件精美的物件，想要据为己有，好好把玩。 “抱歉。” 秦赢收回目光，淡淡一笑，“你太漂亮了，笑起来真好看。” “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不爱看你，如果你要生气，那我只能说抱歉，但是下次，我还看。” 他有些无赖的说法，倒是真让红梅傲雪气不起来，摇了摇头，道：“你可真是个小人。” 秦赢哈哈一笑，“那也比伪君子要好。” 红梅傲雪不再说话。 秦赢见此也没有继续找话题。 他有点摸不透这位女侠的脾气。 有时像一座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 有时又会主动靠近，展现热情。 女人心，海底针啊。 …… 从早走到晚。 也不过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骑兵的速度倒是快，只是带着物资，注定是要拖慢行程的，好在这也不是行军，时间有的是。 太阳已彻底沉没。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过来，沿途吞没山川河流，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将他们也彻底淹没。 黑暗中亮起了火把。 一座又一座帐篷搭起来。 入夜后温度骤降，空气中又飘起了雪花。 秦赢的帐篷内。 老黄，赵虎，田战三人正看地图。 “殿下，两界城现在已彻底成了地狱。” 赵虎指着提着油灯，凝重道：“城内的鼠疫病人越来越多。 “咱们要过两界城入赵国境内的话，恐会有麻烦啊，如果不进两界城，那就得绕路，起码七天。” 老黄也是皱着眉，肃声道：“如果不过两界城，从另外的地方入赵国，且不说时间拖长，关键是偷渡……” 两界城是往返赵国与汉朝的必经之路。 之所以称作必经之路，就是因为要在通关文牒上，盖上两国的印章。 这有些与现代类似。 这个印章，代表了合法性。 允许别国人进入领土的意思。 倘若不过两界城，那可就是偷渡。 一旦被抓住了，最轻的处罚是被抓起来，剥夺自由之身，贬为奴隶，从此劳作至死。 重则一刀两断，身首异处。 秦赢这方可就更加的特殊了。 他是汉朝太子，又带着铁浮屠。 他一旦不经两界城进入赵国境内，可就是代表着不宣而战。 可是过两界城，现在从赵国跑出到两界城的鼠疫病人越来越多，汉朝自然不允许他们过来的。 赵国也不会允许他们再回去。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可怜人就只能被困于城内，人传人越来越多，还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 三人看秦赢都不说话，也自然沉默了。 许久后。 还是老黄再度开口，“殿下，咱们不可心软，药太少了，救不了这么多人。” 秦赢是有药，但是药太少。 这些药，是要给赵国的贵族服用的。 情况很残酷，但没办法。 秦赢也在犹豫，他此行是要结盟。 药当然是先供给赵国的贵族阶层使用，因为他们对结盟之事有决定权。 剩下的，才能给百姓用。 秦赢可以治鼠疫，但是不能救所有人。 正在他纠结时。 门外传来士兵回报。 “启禀殿下。” “我们在营帐外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第532章 皇甫龙士 鬼鬼祟祟的人？ 营帐内众人神色一凛。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夜探？ 秦赢道：“带进来。” 很快地。 两名铁浮屠用刀，架着一个人进来。 此人粗布麻衣，鹤发童颜。 一头华发看上去极老，可面皮紧绷白皙，实在看不出老态，更像是个三十岁的人。 有些瘦弱，却看起来非常精神。 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 手里提着木头拐杖。 身上还背着一包东西，看起来十分怪异。 赵虎田战二人眼眸微眯，手按住了刀柄。 老黄站到了秦赢面前，挡住他半个身子。 没想到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居然是个老头。 但……不容大意。 谁知道这老头会不会是个高手。 “老人家，你从何而来？” “要去什么地方？” 秦赢冷冷质问道。 那粗布麻衣的老人面对营帐内众多凶神恶煞，却并未见慌乱，反而气定神闲，抚了抚胡须。 “老夫从大山而来，要去两界城。” 老人家云淡风轻的说道。 秦赢皱眉，“山里人？你是汉人吧。” 山里范围可大了，他说了又像没说。 老人家闻言，回话道：“这里是汉朝领土，不是汉人还能是什么人？” 说完。 他深邃的双眼扫视着在场诸人，最后落在秦赢身上，只听他说道： “你就是大汉朝廷的太子，秦赢吧？” 秦赢点了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老人淡淡道：“营帐外驻扎的是铁浮屠，整个汉朝没人不认识，铁浮屠是太子秦赢的骑兵。” 秦赢点了下头，道：“两界城现在就是个死地，让人避之不及，敢问老先生去做什么？” 老人仰首挺胸，道：“救人。” 秦赢道：“救人？” 老人从容一笑，“不错。” 秦赢接着道：“敢问老先生名讳？” 老人拍了拍身上灰尘，漫不经心道：“无名小卒，山野闲人罢了。” 秦赢道：“山野闲人，也有个名字吧？” 老人道：“复姓皇甫，名龙士。” 皇甫龙士。 此人自报家门。 顿时引得老黄眼睛一睁，脱口而出： “原来是鬼医。” 秦赢也吃了一惊。 这老头儿，居然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医？ 皇甫龙士明显也吃了一惊，道：“你居然认识我？” 老黄说道：“一开始不认得，直到你说出皇甫龙士这个名字，我便认得了。” “鬼医在江湖上，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恐怕整个江湖这么大，真正认识鬼医真容的，不会超过三个。” 说完，老黄十分恭敬地朝他作揖，真挚的道： “鄙人有幸，得皇甫先生妙手回春，若非先生当年救命，我三十年前就死了。” 三十年前… 皇甫龙士默念了一番，而后认真打量起老黄，失声惊道：“你是逍遥宫大魔头，黄擎！” “哎呀哎呀，三十年了，你都老成这样了，若不是老夫记性好，可真认不出你。” 老黄笑着道：“我现在叫黄山河。” “岁月无情，三十年光阴我已不再年轻，倒是皇甫先生容颜未改。” 皇甫龙士淡定道：“我行走江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怕你们说这个，三十年了容颜未改，怕人当我是妖怪呢。” “没想到，头一次用真面目真姓名，就让你给认出来了，唉，失策失策。” 他倒是像个老顽童似的。 有种把戏被人戳破，略带恼羞成怒的感觉。 秦赢听到这里，可是惊讶得很了。 三十年，容貌不改！ 这特么不是妖怪是什么？ 这要是放在现代，早就被抓去切片研究了。 三十年前他救过老黄。 也就是说，他的年纪与老黄差不了多少。 老黄可是年近八旬…… 这皇甫龙士居然顶着三十岁的脸，这简直……他猛的想起白天与红梅傲雪闲谈。 难道，世上真有长生术？ 秦赢忍不住问道：“敢问皇甫先生，您今年高寿？” 皇甫龙士掰着手指头，认真数了数，道：“今年嘛，九十有三。” 嘶……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九十三岁！ 这面色，这身板，这精神头……九十三岁？ 你说你三十九我都信。 “江湖人都说鬼医性情古怪，请你出手除了要大量的钱财之外，还得以物换物，治眼睛就得送你一颗眼睛，就这样，还要看你心情。” “怎么这次，愿意去两界城救人？” 秦赢面色狐疑的道。 冬至那双眼珠子，就是送给了鬼医。 这才换得他为妹妹听雨治眼睛。 这么一个性情古怪的人，居然会去淌浑水？ 皇甫龙士摆摆手，苦笑着道：“你当我喜欢做恶人啊，我这也是没办法。” “那些江湖人士太可恨，我刚给他们治好伤，不是去杀人，就是被人杀，简直浪费我的医术。” “不得已才定下这个规矩，就是想让他们以后少来找我，眼不见心不烦。” “可没想到这些王八蛋，不仅没少来，反而更多了，嘿，贱不贱呐。” 说到这里时，皇甫龙士可谓咬牙切齿。 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种情感，秦赢倒是能理解。 前世他是军械制造专家。 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不爱护，糟蹋他制作出来的武器。 在皇甫龙士眼里，治病救人是他的医术的体现，被他治好的人就是他的作品。 而这些人却不惜命，治好了仍卷入江湖纷争，不是被人杀就是去杀人。 皇甫龙士简直感觉到自己的医术白白浪费。 秦赢打探道：“皇甫先生，那您这次去两界城救人，救的是谁？” 皇甫龙士一瞪眼，道：“见人就救。” “医者悬壶济世，乃是本分也。” “我给那些江湖蠢蛋立规矩，却不给老百姓立规矩，我治好了他们，他们就会好好过日子。” “既圆满了我悬壶济世的本分，也不会浪费我的医术，甚好，甚好啊。” 秦赢越看越觉得这怪老头儿顺眼。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秦赢试探着问下：“皇甫先生，您能治鼠疫？” 皇甫龙士脸色突然严肃，道：“我毕生心愿，就是能根治鼠疫，使之不再为祸人间。” “苦心钻研了三十年…小有成就。” “如果再给我几年钻研，鼠疫不足为惧。” “唉，天不遂人愿，没想到鼠疫又出现了，虽然不在汉朝境内，但百姓就是百姓，不该分国界。” 秦赢听得肃然起敬。 皇甫龙士虽然老顽童，但还真是心系天下苍生，这份胸怀，可为当世圣人。 秦赢抱拳，郑重道：“皇甫先生，请与我们同路，我们的法子，加上您的法子，鼠疫当真不足为惧。” 第533章 笼络人心 “你们的法子？” 皇甫龙士迟疑道：“你们也会治鼠疫？” 秦赢不答反问：“皇甫先生刚才说，钻研三十年，小有成就，不知这成就怎样？” 一般人说话总会自谦。 不过这皇甫龙士既然敢孤身一人前往两界城，说明他这“小有成就”并不算真的小。 秦赢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真有人能研制出治疗鼠疫的药。 果真每个时代都有能人。 “唉，确实不值一提啊。” 皇甫龙士神色骤暗，叹气道：“老夫苦心钻研三十年，终于创出一味汤药，名叫断疫汤。” “此汤药适合那些初染瘟疫，病情不重的人服用，有奇效啊……可，若是染病超过三天，病入骨髓，老夫最多只能让他多活几天。” “实在是无力回天了。” 他这一番话说出。 秦赢顿时明白。 原来皇甫龙士的汤药，可以治疗轻症。 一旦碰上那些染病多日，命在旦夕的人，那就无能为力了，所能做的也就是让他走得不这么痛苦。 难怪他说是小有成就。 在秦赢看来，这可并不小。 这是医学的一大进步。 在别人还对鼠疫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等死的时候，皇甫龙士却研制出一味药，可以救人。 这说是泼天的大功德一点不为过。 秦赢是现代人，有现代医学的知识加持，能治鼠疫不足为奇，这皇甫龙士可是实打实的土着。 啧啧…不得不承认，江湖人对他百倍推崇，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医术当真神了。 秦赢几步上前，抓住皇甫龙士的手，诚挚道： “请皇甫先生与我等同行！” “拜托了！” 秦赢说完，深深作揖。 一朝太子，竟给江湖大夫行此大礼。 这下也是令皇甫龙士吓了一跳。 他见过不少王公贵族，有点身份的人，那鼻子都翘到天上去了，莫说给你行礼，甚至觉得叫你治病，都是一种恩赐。 皇甫龙士被称为鬼医。 江湖人都敬重他。 可在庙堂人眼里，他也不过是个江湖郎中，无权无势，必然可欺。 虽说他也不在意这些……但，秦赢身居此位，尚能对他这般礼遇，实属难得。 老黄也跟着行礼，“请先生帮忙。” 看到秦赢和老黄都行礼。 赵虎，田战二人赶紧低头，恭敬喝道：“请先生帮忙。” 皇甫龙士忍不住动容，扶起秦赢。 “你果真有法子治鼠疫？” “来来来，与我说说看。” 秦赢毫不保留，将抗生素全部告知。 这下，哪怕是浸淫医术多年的皇甫龙士，也是听得一脸惊诧。 “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他有些激动，老脸通红。 “如你所言，那这鼠疫不足为惧矣。” 皇甫龙士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秦赢的抗生素，可以治愈重症。 而他的断疫汤能治轻症。 二人合作，即可将这场鼠疫化解。 秦赢有些不忍心打击他的心情，但还是得开口，“皇甫先生，我丑话说在前头。” “抗生素可以治鼠疫，但我手里数量太少，只能治一部分，大部分轻症还要靠你。” “我要靠此物，与赵国结盟。” “民间的病人，我能救则救，救不了就……” 秦赢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 皇甫龙士已然点了点头，道：“老夫明白，你是庙堂中人，国事为先。” “你能将药拿出一部分给老百姓，这已经很好，老夫没想到你真的心系天下苍生。” 秦赢闻言，当即做了个决定。 “皇甫先生，等我与赵国结盟后，这药我便会免费供应给天下人。” “以后再有瘟疫，便不会再有堆尸如山了。” 此言一出。 皇甫龙士彻底震惊，他不可思议的瞪着秦赢，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免费…不要钱？” 秦赢点头，道：“凡是汉朝人，皆可免费。” 皇甫龙士惊得久久无言，内心翻江倒海。 良久。 他才深吸一口气，道：“你可知道，你放过了一个巨大的机会，你完全可以凭此药，赚尽天下银两。” 这可是神药啊。 可治鼠疫，七国之中仅此一家。 秦赢手握秘方，完全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银子，甚至远超国库。 秦赢凝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既为当权者，自然要为百姓谋福利。” 皇甫龙士拱手行礼，“老夫替天下人，多谢太子殿下厚恩。” 于是。 秦赢命人给皇甫龙士单独一个营帐。 让人带他下去休息，天亮便出发。 安抚好了这位神医。 秦赢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甫龙士，简直是上天赐予我的。” “有他相助，鼠疫的压力大减。” 秦赢想救百姓。 可注定是难以实行，毕竟人太多了，总不能一人给一片药，他就是想给也没这么多。 现在皇甫龙士出现，简直是帮了大忙。 轻症可以由他出手。 实在重症没办法，秦赢再分出一点。 不说能全都救回来，至少这救治的比例大多了。 众人看着他脸上的笑，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 难倒了众多江湖人士的鬼医，就这么被殿下留在了营帐中，看样子以后也跑不掉了。 老黄看准时机，拱手道：“恭喜殿下，又得一人才。” 赵虎，田战也纷纷恭维。 秦赢呵呵笑道：“人才嘛，就应该物尽其用，我最讨厌那些一长本事就躲到大山里隐居的人。” “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出来创造一番事业，你躲起来干嘛呢？既然要躲起来，还练这身本事干什么。” 众人深以为然。 老黄这时说道：“殿下，您真要将抗生素免费公开？这可是神药啊……” 赵虎田战二人也是有些紧张。 殿下是为了笼络人心才这么说的吧？ 真要免费了……这也太割肉了。 秦赢嘿嘿一笑，“我说公开了吗？” “我说的是汉朝人可以免费用。” “别国的人想要用，加倍收钱！” “给自己国家的人发福利无可厚非，外国人凑什么热闹？当我冤大头啊。” 众人听着都笑了。 还得是殿下啊。 说的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想用药，花钱买！ 还想吃免费的药？ 你在想屁吃！ 第534章 崩溃 翌日清晨。 营地早早生火造饭。 半个时辰吃饭。 队伍开始启程。 红梅傲雪对多了一个老头儿感到好奇，忍不住问秦赢，“这人到底是谁？” 皇甫龙斗骑着小毛驴，在大军前面走着。 毛驴屁股左扭右扭。 看上去十分嚣张。 秦赢淡淡道：“皇甫龙士。” “他有个名号你应该熟悉，鬼医。” 这话一出。 红梅傲雪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满脸不可置信，“他…他是鬼医？” 秦赢随口道：“看来你也没见过他。” 红梅傲雪柳眉紧皱，不悦道：“鬼医素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谁也没见过他。” 她语气陡然严肃，“你不会被骗了吧？江湖上假冒鬼医名号，到处招摇撞骗的人可多了。” “你别被骗了，闹出个大笑话。” 秦赢正色道：“他若自己说是鬼医，我也许会立马砍了他。” “老黄说他是鬼医，我就信！” 红梅傲雪听得心下一惊，倒也不再纠结。 既然是那位老人说的，想来不会错。 他骗谁都不会骗秦赢。 红梅傲雪策马上前去。 打算看看这位江湖中传说的鬼医。 她小时候还曾被对方治过伤。 却从未目睹他真容。 “您就是鬼医？” 红梅傲雪直截了当询问。 皇甫龙士白了她一眼，“别这么叫老夫！”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传出的名号，鬼医…鬼医……我鬼你老母个头！” “我长得很像鬼吗？” 红梅傲雪脸色一僵。 没错了！ 绝对没错了。 这鬼脾气，绝对是鬼医无疑。 红梅傲雪拱手道：“前辈，不知您还记得我吗？我叫红梅傲雪，曾得您救命之恩。” 皇甫龙士摆摆手，驱赶蚊子似的不耐烦： “不记得不记得，我救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儿记得这么多。” “别打扰我心情，你走吧。” “真是的，话都不会说…” 看到皇甫龙士如此厌烦，红梅傲雪也不好再继续多说，骑着马躲开了。 想不到他还挺记仇，不就是喊了他一声鬼医而已，这江湖上人人都这么叫啊。 回到秦赢身边。 红梅傲雪狐疑道：“鬼医素来行踪诡秘，你是怎么碰到他的？又是如何说服他同行的？” 秦赢一派云淡风轻，“如何碰到的，只能说运气使然。” “至于怎么说服他的，那就有一门学问了，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无非就是四个字，投其所好。” 红梅傲雪默念一遍，“投其所好？” “不错。”秦赢从容一笑。 皇甫龙士所好，为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他能孤身一人前往两界城，这就是证明。 秦赢再来一手心系天下，恰好与他不谋而合，如此一来，这位神医还不被他深深吸引？ 收服人心其实很简单。 精髓就是这四个字：投其所好。 但很多人却以为，收服人心靠的是威压。 一味施威只能带来畏惧，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庙堂人就喜欢搞这些心机。” 红梅傲雪不悦冷哼。 秦赢反呛一声，“怎么不说江湖人有勇无谋？” 红梅傲雪瞪眼，“你…” 不等她说完，秦赢直接高呼。 “传令！” “全速前进！” “傍晚之前，一定要到两界城。” 战马疾驰而起。 铁蹄践踏道路，掀起滚滚红尘。 …… 与此同时。 皇城之中。 皇后雅渔悄悄出宫。 她极为谨慎，穿着男儿装。 从马车上下来后。 便从后门，进了大将军府。 进门后有人接应。 一路无言，到狐平云书房。 此时。 书房内烟雾萦绕。 狐平云躺在床上，端着烟枪深吸。 一口神仙烟入肺，烟气缓缓从鼻嘴呼出，爽的简直把他的魂儿都升天去了。 雅渔皱着眉，轻捂鼻口。 神仙烟让她深恶痛绝，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她记得秦赢当上太子后，已经下令全国销烟。 任何人不许再卖，也不许再抽。 若有敢犯者，轻则关押，重则杀头。 想不到狐平云居然大摇大摆在家中抽烟。 “大将军，有话直说吧。” 雅渔不想在这种地方久留，不冷不热道： “陛下去找镇北王钓鱼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万一他回来找不到我，那后果…” 床上吞云吐雾的狐平云放下烟枪，迷离的眸中猛然绽放精芒。 他一个鲤鱼打挺下床，而后旋风一般冲到雅渔身前，屈指成爪，扣住她细长雪白的脖子。 阴恻恻的狞笑道：“好啊雅渔，当上皇后了，脾气也大了，都敢这么与我说话了？” 雅渔秀眉微蹙，脖子上这只手传来的力道让她有些透不过气，下意识并指成剑，想要反抗。 可看到狐平云那双略带疯狂的眸子时，她妥协了，幽幽一叹，“大将军，何必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狐平云松了手，却在她脖子上留下一片红印。 他冷着脸道：“哼，你是不是以为八皇子走了，就没人使唤得动你了？” 雅渔眼里有杀机，“我只欠八皇子的情，与你无关。” 她对这位大将军，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 今天冒险赴约，也是没有办法。 因为今早，她在皇宫的城墙上，看到了三只鸽子，那是不寻常的鸽子，腿被染成了五颜六色。 这是一种要出门见面的暗号。 雅渔进宫之前，八皇子给她的暗号就是鸽子，一旦城墙上出现这样的鸽子，就代表着要见面。 果不其然，今天她把鸽子带回去后。 在其羽毛处发现了一封信。 赫然是要她出宫，入大将军府见面。 八皇子已死，断不可能给她暗号。 唯一可能就是狐平云。 她本不想来，但又担心狐平云约见她不成，恼怒之下揭穿她身份，这才不得不来。 狐平云寒声道：“你说，与我无关？”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效忠？” 雅渔冷着脸，“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话？” 狐平云狞笑一声，“不，我是让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他拍了拍手。 门外当即走进来一个汉子。 他手里捧着长条状盒子。 雅渔嗅觉灵敏，看到盒子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使得她当即警觉。 狐平云命令：“打开。” 汉子打开了盒子。 映入眼帘的东西，让雅渔瞳孔骤然收缩。 她平静的思绪像是被无形大手撕裂。 身体也在这瞬间发抖。 “认得这条腿吧？” 狐平云靠近她身后，轻轻把住她的肩膀。 认得！ 怎会不认得？ 她可以认错任何东西，但这条腿，却不可能不认得。 “你师父号称云中飞燕，这轻功当真了得，一百多号高手都抓不住她。” “不过本将军手下，最不缺的就是能人，一百不行就一千，三千，五千，我有的是人。” “为了抓她还折损不少人呢，斩她一条腿不过分吧？” “她现在可老实了，就跟条狗似的，云中飞燕的名号往后别叫了，改成牢里死狗，你看如何？” 雅渔呆滞了一样，看着盒子里那条血淋淋的小腿，仿佛三魂七魄丢了大半。 两行泪止不住滑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声音颤抖得让人心碎。 “师父……” “你把我师父还给我，我以后听你话。” 第535章 以血还血 暮色沉沉。 有乌鸦在天空盘旋，发出怪鸣。 声音如鬼在低语，瘆人心扉。 “殿下，再过一座山就是两界城。” 老黄凝重道。 秦赢点了点头，下令：“戴上口罩手套。” 众人依言照办。 红梅傲雪皱眉，道：“这是什么？” 看着秦赢递过来的东西，她有些排斥。 这玩意儿，怎么跟蒙脸布似的？ 秦赢道：“戴上，防感染。” 皇甫龙士已经戴上了。 不过并不是口罩。 而是他自己准备的药巾，将嘴巴鼻子包裹严严实实。 研究瘟疫三十年，当然不是白费力气的，鼠疫如何传染，如何防止传染，他早就心里有数。 很快。 两界城到了。 众人看去，这座城恢宏雄伟。 城墙厚重高大，斑驳古老。 分设东南西北四大城门。 这算是大城的标配。 有上万百姓，算是一个不小的要塞。 两界城设在赵国与汉朝的边界线上。 属于两国来往必经之路。 也是各路商人停靠的驿站。 若不是鼠疫，必然可以看到一番繁华热闹的景象，据说两界城的花灯极为出名。 可如今，秦赢率众抵达两界城门前。 迎面而来一股荒寂之气。 人间烟火散尽。 城墙上乌鸦成群，呜哇乱叫让人头皮发麻。 护城河中尸体漂浮，无人收尸。 尸体狰狞，遍布伤口。 这若非在冬天，只怕早就尸臭十里。 简直是人间炼狱。 秦赢看着四周，如饮寒霜，五脏俱凉。 他眼眸冷的吓人，咬牙道：“这些都是汉人，他们不是死于鼠疫，而是被人残杀！” 铁浮屠皆是低头，面甲之后的双眼闪烁着冰冷，同胞惨死，他们深觉心疼。 老黄拱手道：“探子回报，城内有赵人将药铺都抢光了，汉人想买药必须花十倍的银子。” “这些人，估计就是反抗的汉朝人。” 秦赢听完，眼神更冷了。 护城河中的尸体，皆是受刀伤而死。 这已经很明显了。 两界城地理位置特殊，城中住民有汉人也有赵人，平时一直都友好相处。 没想到鼠疫一到。 赵人的狼子野心便暴露。 这种时期，药材有多珍贵不言而喻。 他们抢光药铺卖高价也就算了。 竟还大肆屠杀汉人。 这时。 两界城的南门突然开了。 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狂奔而出。 他们脸上布满惊恐，拼命往远处跑。 “汉狗，快跑啊！使劲儿跑，再不跑老子可就放箭射死你们！” “他娘的，平时早就看你们这帮汉狗不顺眼，终于有机会可以肆无忌惮杀人了！” “杀多少都没事，全推给鼠疫就行，反正也没人敢检查尸体，哈哈…” “杀完这帮汉狗，再回去玩他们女人，哈哈，这简直太舒服了。” 不堪入耳的嘲笑声从城头上响起。 秦赢眼睛看去，只见有三个赵国士兵端着弩箭，正瞄准南边城门冲出来的人。 秦赢当场神情大变。 这是军营里常用的训练方法。 ——活人靶。 一般是用死刑犯来当靶子。 可没想到，这帮赵国士兵居然用城里的老百姓做靶子，射杀取乐！ “给我射死他们！” 秦赢眼神凶狠，暴怒开口。 铁浮屠当即弯弓搭箭。 刹那间箭雨覆盖而去。 只不过一个照面，城头上叫嚣的赵国士兵当即成了刺猬，死得不能再死。 “杀进去！” “凡是赵国士兵，碎尸万段！” “留下几个活口即可。” 秦赢马鞭一抽，率先冲了过去。 铁浮屠全员冲锋，铁蹄轰鸣而起。 秦赢本想叫城。 态度本想好一些。 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刚来就看到汉人被虐杀的一幕。 他的心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杀人！ 必须要杀人。 以血还血，方能抵消心头之恨。 南门大开。 铁浮屠杀入，犹如入无人之境。 所过之处，血腥一片。 只要是看到赵国士兵，毫不留情就地斩杀。 一时之间，哀嚎遍地。 两界城还没反应过来，杀戮就已经开始了。 赵国士兵不少，但并未来得及反应。 重甲骑兵的冲杀就像是钢铁洪流一样，势不可挡，眼前几乎没有任何障碍能挡住践踏。 “汉人，是汉人的骑兵！” “啊…快跑！” 赵国士兵一触即溃。 面对铁浮屠的不宣而战，他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支骑兵从何而来。 当他们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 血腥味迅速充斥了整条街道。 这场屠杀并未持续太久。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 赵国人便投降了。 赵虎用铁链将他们锁住，带到秦赢面前。 “殿下，斩杀一百三十人。” “俘虏二十人。” “两界城内留守的赵国士兵不到二百人。” 赵虎恭敬禀报。 若非殿下要留活口，这些人连做俘虏的机会都没有。 秦赢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这帮俘虏，眼中的杀意迸射而出。 “谁是领头的。” 秦赢目光扫视，冷冷质问。 人群里一个中年人颤颤巍巍起身。 “我…我是百夫长。” “我叫钱宽。” 秦赢冰冷的道：“城里还有藏起来的赵国士兵么？” 钱宽眼神恐惧，小声问道：“我如实回答，你能饶我一命吗？” 秦赢不假思索道：“我不杀你。” 钱宽暗暗松了口气，道：“在城东有个地窖，我知道有五个人躲在里面。” “城西酒庄有十二个人。” “还有城北……” 钱宽知道能活命，倒是真不含糊，一口气把他的同胞都卖了个遍。 秦赢眉毛一挑，没想到躲起来的人这么多，加起来都快一百人了。 他看向赵虎，面无表情下令，“去吧。” 赵虎领命，带了二百铁浮屠杀去。 钱宽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吓得裤子都湿了，两腿发软几乎站不直。 他牙齿打颤，低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秦赢没有回答他。 而是对老黄说道：“把城中的汉人召集起来，告诉他们，太子秦赢来了。” “我可以治病，大家都放心出来。” 老黄点头，“是！” 说完，带人挨家挨户去找。 钱宽大惊失色，说话都不利索，“你…你是秦赢！汉朝太子秦赢！” 两界城内有很多汉人。 钱宽当然对汉朝内的情况知道不少。 册封太子，昭告天下。 秦赢之名，在大汉已无人不晓。 第536章 入赵 一个时辰后。 天已黑了。 城中最大的广场上，点亮了火把。 铁浮屠在城内搜出了那些藏起来的赵国士兵，毫无意外，他们抵抗一阵后，被砍了脑袋。 既然动手，那就斩草除根。 广场上鲜血淋漓。 数百颗人头摆在地上。 城内那些汉人也被带到，乌泱泱一大群。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看着遍地血淋淋的人头，吓得不轻。 小孩依偎在母亲怀里，浑身发抖。 “诸位，我叫秦赢。” 秦赢举着火把，立在广场中央。 “秦赢？是太子秦赢！” “太好了，太子殿下来了！” “朝廷没有忘记我们，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他们被困在两界城，进出不得。 药材被赵国的士兵据为己有，只分发给赵人，想要只能花钱买，但是价格极高。 一来二去，积蓄也就被榨干。 没钱的人就没药。 敢抢就会被打，被杀。 赵国士兵身强体壮，又有兵器弓弩，而他们手无寸铁，大多都是妇孺老人。 “朝廷不会忘记大家。” “我这次带来了药，能治鼠疫。” 秦赢先是给了一颗定心丸。 而后，他指着满地的赵人首级，杀气十足的道：“大家在这里所受的苦难，我都知道。” “这些赵人杀了我们汉人，他杀一个，我就杀十个！” 秦赢一番话振奋人心。 众人欢呼声此起彼伏。 秦赢扭头，对老黄道：“分药吧。” “咱们在这里停一夜，明早进赵国。” 说完。 秦赢看向那钱宽，问道：“城主在哪儿？” 钱宽道：“没有城主，两界城一直都是我在管辖。” 秦赢挑眉，道：“那你手里一定有两界城关防印了。” 钱宽当即从怀里摸出一物。 “有，我有。” 秦赢把通关文书扔在他面前，“盖上。” 钱宽可不敢说不。 连忙打开通关文书，仔细看了一遍。 他心头忍不住震惊。 “你…你是来结盟的？” “结盟你还敢杀赵人！” 钱宽的态度忽然变了，谄媚的笑容收敛。 “秦赢，你胆子太大了。” “你汉朝要与赵国结盟，你却在两界城屠杀赵国的兵卒，此事会有什么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钱宽忽然不怕了，态度也硬了。 通关文书上写着清清楚楚。 秦赢要过两界城，入赵国境内，所为的是与赵王结盟，共同抵抗魏国。 既然是来求盟的，那还怕什么？ 他还以为秦赢是专门来为这些汉人报仇的呢，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 钱宽的底气瞬间充足了起来。 “你杀了我这么多部下，不付出点代价，休想让我在通关文书上盖印。” “你汉朝要是想得到我赵国的救援，你怕是得……” 田战直接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 这一掌势大力沉，打得钱宽眼冒金星。 不知何时，他手里的大印已被抢了。 反应过来后，那印已经盖在了通关文书上。 秦赢冷着脸，不屑道：“真是个蠢猪。” “赵国境内鼠疫肆虐，这次怕是要死十几万人，我是来救你们这帮脑残的！” “还不赶紧感恩戴德！” 田战把他像死狗一样踩在地上，脑袋都快踩扁了。 钱宽挣扎着低吼：“你…你说过不杀我：” 秦赢摆摆手。 下一刻。 田战直接挥起重剑把他斩成两段。 “我家殿下不杀你。” “我可没说不杀你。” 田战咧嘴一笑，白牙森森。 这套路，他跟在秦赢身边早就玩会了。 一般殿下说不杀你，那他绝不会动手杀你，但是别人动不动手，可就难说了。 “老田，带人去把鼠疫死的尸体集中起来烧了，不是死于鼠疫的，运回去安葬。” “老百姓每人发一百两安家费，由国库支出，千万要送到他们手里。” “算是朝廷给他们的小小补偿。” 田战抱拳，“殿下宅心仁厚。” 田战走后。 红梅傲雪走了过来，遍地的人头让她忍不住皱眉，问道： “你杀了这么多赵人，不怕赵王知道？” “他若知道了，还会与你结盟么？” 秦赢闻言，笑了声，“赵王不会知道。” “有谁会来检查尸体？他知道是我杀的么。” “退一步说，就算知道了又怎样，那也是他赵人先杀的汉人，我只不过是报仇而已。” “我手里有药，赵王巴结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我？看着吧，就算我再多杀一倍，他也没意见。” 红梅傲雪撇了撇嘴，“帝王无情。” 秦赢忽然眸光深邃，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帝王不是无情。” “帝王的情很矜贵，不会随便用情。” “仅此而已。” 红梅傲雪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应该说她不理解秦赢的话。 他们之间对“情”的理解，似乎处于两种不同的层次，以至于无法共鸣。 这一夜大家都很忙。 有人忙着焚烧尸体。 有人忙着毁尸灭迹。 有人排队在领药。 黑夜中无数种声音在交织。 时间匆匆。 不知不觉，阳光驱散了黑暗。 温热的光芒洒在两界城斑驳古老的城墙上。 秦赢启程。 真正踏入赵国领土。 “距离赵国帝都有五天的路程。”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天黑之前，咱们能抵达三阳城。” “然后咱们转水路，路上可以避开很多麻烦，速度也会快一些，大约三天就能抵达赵都。” 老黄详细说着。 秦赢忽然问道：“赵国没有派人来接么？” 他们是使团，出使赵国。 并且提前有告知赵国朝廷。 按照礼节，赵王应该派一位大臣前来接应。 老黄皱着眉，道：“暂未听说有。” 秦赢道：“不来也罢，我们自己去。” 说完。 秦赢话锋一转，“帝都有什么消息？” 老黄道：“皇后有异样，她出宫见了狐平云，但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 秦赢陷入沉思。 雅渔，你果然不老实。 老八都上路了，你还敢作妖！ “派人继续盯着。” “最好能潜入大将军府，我要了解狐平云的动静。” 老黄点了点头，心里却为难。 大将军府可谓龙潭虎穴，即便影子渗透能力再强，也很难潜入的。 秦赢马鞭扬起。 “传令。” “全军全速前进，日落之前抵达三阳城。” 第537章 赵国王廷 赵国古都，宫阙林立。 宫墙高耸，护城河环绕。 其外东南西北四门，守卫森严。 其内，街道纵横，有卫队巡视。 只不过这拥有数百年底蕴的古都，并未有勃勃生机焕发，而是陷入一派寂静。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甚至有人的大门上着锁链。 街上能看到的行人寥寥无几。 昔日繁华街景，显得死气沉沉。 赵国王廷内。 文武百官来朝。 “拜见王上！” “愿我王万岁，我大赵永世。” 金殿之中，朝贺四起。 赵王端坐于龙椅之上。 他是个面容威严的老者。 眼神锐利，透露出不可一世的霸气。 手掌抚摸着龙椅手把，冰凉的纹路渗透着权力的滋味，这位权操一国的帝王，却是愁眉不展。 “众爱卿平身。” “鼠疫…已蔓延至何处了？” 此话一出。 朝中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相国，你说。” 见无人说话。 赵王便直接看向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 “回禀我王。” 一个老者站了出来，他头发花白，六十上下，眼神却极为锐利，有鹰视狼顾之相。 “鼠疫已蔓延至三阳，再过几日便会蔓延至春江，传染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若还不能找出医治方法，恐怕不到三个月，帝都也会被鼠疫笼罩。” “唉…咱们发现得太晚了，若是一早就能发现鼠疫，及时控制也不至于让其泛滥成灾。” 这位曾以智谋安定赵国天下的相国大人，竟是在提及鼠疫二字时，感到深深的无力。 此乃天灾！ 非人力所能抗衡。 历朝历代碰上鼠疫，哪个不是死了一批又一批？更何况他们错过了最佳的治疫时间。 导致数万人感染死亡后，朝廷才后知后觉。 此时，事态早已失控。 数万人的死亡，为鼠疫的扩散提供了更大的温床，哪怕朝廷竭尽全力封控，也根本挡不住。 赵王脸色阴沉，深感头疼，忍不住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为何会有鼠疫！” “我赵国已经数十年未出现过鼠疫了，为何偏偏是现在…” 敌人入侵他不怕。 有人造反他也不怕。 哪怕国内饥荒，朝廷也有办法。 可…唯独这鼠疫，实在无药可救。 感染者最长活不过十天。 传染性又极可怕。 赵王派出去了数百位太医，也有超过一半死在了那里。 太医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普通人。 老相国拱手，道：“也许是…南边出了问题，有人说最早出现的鼠疫，是从南边来的。” 南边！ 此话一出。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武将站了出来，抱拳道：“王上，这民间谣言不可信，南方乃并肩王的封地，多年来他镇守南地从未出错。” 此人说完，又有好几个武将站出来说话。 无一例外，全是维护并肩王。 他们虽然都是粗糙的汉子，不懂朝政只会打仗，但也并不是傻子。 老相国这番话，分明有扣帽子的嫌疑。 南方是一字并肩王的封地。 他负有全权责任。 倘若赵王真的相信，这次的鼠疫起源自南方，是从并肩王的封地中流出来的，那王爷可就危险了。 背上这口黑锅，所要付出的代价难以承受。 鼠疫！ 死了这么多人，并肩王就是功劳再大。 只怕不死也扒一层皮。 朝中很快乱了起来。 方才讨论鼠疫，一个两个不说话。 现在说到并肩王的事，却个个都有说不完的话，文武分成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赵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够了！” 他大手一挥，霸气起身。 “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 “文臣武将就不能好好说话。” 在赵王的厉斥下，朝堂这才安静下来。 他目光扫视众武将，叹了口气道：“寡人知道，你们都曾是并肩王带出来的，为他鸣不平也是常理之事。” “并肩王也是寡人的御赐皇弟，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胜似亲生，寡人不会随便冤枉他的。”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谁的过错，而是如何治理这鼠疫，难道要让这次病灾席卷我大赵的角落？” “我赵人有多少够死的？” 众人闻言，皆是惭愧低头。 大难当前，他们拿不出良策，却还在内斗争吵，实属丢人现眼。 这时。 老相国又站了出来，拱手道：“王上息怒。” “比起鼠疫，还有一件事也同样重要。” “王上还记得半月前，汉朝派遣信使前来。 “说汉朝太子秦赢，会出使赵国。” “按照时间算，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秦赢应该这几天启程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入了赵地。” “按国礼，咱们要派出至少一位大臣去迎接大驾，他毕竟是一国太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可怠慢了他。” “也免得让天下人说我赵国蛮横。” 老相国一番话点醒了赵王。 但他的脸色可并不怎么喜悦，反而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赵王冷冷问道：“秦赢？” “听说他是最近新冒头的才俊，曾在江南以少胜多，打退了吕凤十万雄兵。” “这可是谣言？” 老相国道：“吕凤在江南确实被击败了，并且是大败一场，十万雄兵折损过半。” “至于究竟是不是秦赢击败的，老臣不敢肯定。” “可以知道的是，有名将宁禄山随同，也许是宁禄山的功劳，加在了秦赢头上也说不定。” “但，这都是老臣的猜测罢了，秦赢既然可以从诸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册封太子，那说明汉帝对其甚是喜欢。” “咱们，该如何对待他？” 朝下官员皆是看向赵王。 而赵王陷入了沉思，脸色阴晴不定。 “汉帝…秦穆…” 他咬着牙低语，分不清是恨还是什么。 良久。 赵王终于开口，“既然汉朝太子来了，咱们也不能失礼，一切待遇按外宾访朝来做。” 老相国淡淡一笑，“王上英明。” “好，请相国去一趟吧。” 赵王说道：“为表尊重，请相国亲自去接那秦赢，务必保证他一路安全抵达皇宫。” “寡人会在宫中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老相国没有拒绝，欣然领受，“臣，遵旨。” 第538章 开城门，救你一命 天色渐晚。 半个时辰前下起了大雪。 血红的太阳映射在漫天落雪。 乍一看。 好似天穹下起了血雨。 一支骑兵在大地上疾驰。 所过之路，积雪飞溅。 霸气的汉朝旗帜迎风烈烈。 “殿下，前面就是三阳城。” “凭通关文书，咱们可以直接入城。” 老黄声音凝成一线，落入秦赢耳中。 便是在这震天动地一般的马蹄声中，秦赢也听清了每一个字。 他不减速度，高声大吼：“冲！” 战马如雷鸣。 大地都在震颤。 与此同时，远处的三阳城。 守城的士兵看到了冲锋而来的铁浮屠。 吓得连忙下去禀报。 不过一会儿。 守城的将领便赶到了城头上。 此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脸色发白，双眼泛红，明显状态非常不好。 “赵将军，有一支来路不明的骑兵。” 城头小卒指着不远处说道。 赵靖微眯双眼，很快尘烟之中看到了一面旗帜，待得再近，他看到了那个“汉”字。 “这是汉朝的骑兵！”赵靖吓了一跳。 他迅速下令：“关城门，收吊桥。” 一名副将急忙道：“将军，城外还有老百姓，现在关城门，他们会被汉人屠杀。” 赵靖纠结了一瞬间，当即喝道：“不管了！” “死几百个人，好过死一城的人！” “你没看见吗，这是一支重甲骑兵，人数恐怕得有上千，若是让他们杀进城里，老百姓死得更多。” “咱们的弟兄大多都染病不起，能动的不到五百人，还全都是步兵，万万不是他们对手。” 赵靖一番话，让副将知道了严重性。 连忙按照命令下去办事。 城墙上寒风吹过，雪花拍打在他年轻刚毅的脸上，一抹疲惫涌上。 他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 “这汉人骑兵是怎么来的？” “该死……不会是不宣而战吧？” “可恶的汉人，竟然趁我赵国鼠疫肆虐，趁虚而入，简直不是人！” 赵靖咬牙切齿，双眼喷火。 从小家人就告诫他，汉朝人不是好东西。 最是狡猾奸诈。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伴随着铁链扯动的声音。 横跨在护城河上方的吊桥缓缓被拉起。 厚重的城门也被关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可吓坏了还在城外，来不及入城的赵国百姓。 再看身后，那凶神恶煞一般的骑兵已到了。 绝望油然而生…… “停下！” 秦赢抵达三阳城下。 铁浮屠应声而止。 “大人，大人不要杀我们。” “我…我没有得罪过汉朝啊。” “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 城外上百个来不及进城的赵国百姓，第一时间下跪求饶，哀嚎一片。 这是他们所能想到唯一的办法。 跑，他们怎么可能跑得过骑兵？ 下跪求饶，尚有一线生机。 汉朝与赵国曾因两界城的地盘有过摩擦。 这些年见血也不少。 久而久之，赵国人恨汉朝人，反之亦然。 眼前这支骑兵太过可怕，杀气腾腾。 清一色的玄铁重甲，骑兵高大虎背熊腰。 胯下战马也是极为威武。 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只需一次冲锋砍杀，他们顷刻死矣。 秦赢扫视一眼跪地求饶的百姓，直接说道： “我不滥杀。”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这话一出。 赵国百姓皆是一怔，面面相觑。 “大…大人，您是说放过我们？” 有一长者壮着胆子询问。 他实在不敢相信。 跪地求饶，也只是无奈之举，是绝望中求一线生机，几乎没人觉得会有用。 但…没想到居然就真的放过了？ 这支骑兵来这里，不为杀人？ 秦赢冷着脸喝道：“怎么，你们求死？” 长者连忙叩头，“不敢不敢。” 而后带领众人连忙退走。 城上的赵靖也看懵了。 赵人见汉人，那是宁杀毋放。 汉人见赵人，那是以血还血。 怎么今天这支骑兵，反常了？ “喂，城下汉人！” “你来此所为何事！” 赵靖心里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手里可没有多少能用的兵。 唯一的屏障就是护城河与城门。 秦赢摘下面甲，缓缓抬头，“我乃汉朝太子秦赢，阁下何人？” 汉朝太子！ 秦赢！ 赵靖微微吃惊。 他听过从帝都传来的风声。 据说汉朝太子会亲自出使赵国。 没想到就是他！ 赵靖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汉朝的使团啊，他还以为这支骑兵是来杀戮的。 赵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在下赵靖。” “王上封我虎威将军，授五品武衔。” 秦赢眸子微眯。 赵是国姓，一般人是不能用赵姓的。 此人名叫赵靖，并且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封虎威将军，五品武衔。 看来他身份是赵国皇族。 皇族居然在这里镇守一座小城，依照常理推算，应该是某个皇亲国戚下来镀金的。 这也说明，赵靖的仕途一片光明。 镀金完毕，一定有重任交付。 “原来是赵靖将军。” 秦赢抱拳行了一个平辈礼，说道：“既然都挑明身份了，不知赵将军可否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好让我们入城。” 赵靖客气回话，“可以是可以，按例我要查看通关文书，不知殿下可带了？” 秦赢二话不说，从怀里拿出通关文书。 绑在羽箭上，射上了城头。 赵靖解下文书，打开细细查阅。 “嗯，确实是关防印不错。” 赵靖大声道：“请秦赢殿下与麾下诸位猛士卸甲，兵器不可入城。” 他有私心。 虽然没和铁浮屠交过手。 但他又不是瞎子，这么一支装备精良的重甲骑兵，若是让他们完完整整的入城。 岂不是虎入羊群？ 虽说他是来出使赵国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三阳城的干系都在他一人身上。 出了差错，王上怪罪下来，他小命不保。 秦赢眼眸一凛，“赵将军，你这是无理要求，通关文书已给你看了，这足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你要我们卸甲，这做不到。” 身处异乡，没有后援，对方虽然表面温和，但谁知道心里想什么。 卸甲？ 简直是开玩笑！ 行军打仗有个规矩，将归朝，见龙卸甲！ 龙，说的就是天子。 是汉朝的皇帝。 意思就是只有回到汉朝，在汉帝面前受令才会卸甲，除此之外，无人有权要求他们卸甲。 赵靖见他态度强硬。 一时也是犹豫。 通关文书在手，不让秦赢入城，这于理不合，也会显得赵国小气，传出去让人笑话。 但…让他入城，不卸甲赵靖又不放心。 三阳城看似固若金汤，其实在鼠疫摧残下早就外强中干，一旦他们入城就会发现。 到时候赵靖可镇不住他。 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谁也不信任谁。 秦赢眼睛紧紧盯着赵靖。 下一刻，他忽然开口：“赵靖将军，别犹豫了，开城门我救你一命。” 赵靖冷笑一声，“秦赢殿下，你是昏头了，本将军何须你来救？” 秦赢道：“真不用吗？你不怕鼠疫？” “眼红如血，皮白如霜，眉心有黑气，你是不是还有发热，寒战的症状？” “赵靖将军，你如果还想活命，就开城门让我进去，我给你药！” “否则，你怕是很难熬过今晚了。” 第539章 入城 城墙上。 赵靖脸色剧变。 “你…你胡说什么！” “我身体好好的，用不着你救。” 他在狡辩，不肯示弱。 同时也是不信任秦赢。 救我？ 你有这个本事么！ 鼠疫如洪荒猛兽，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赵王的太医为了治疫，都死了一半了。 医术高明的太医都拿鼠疫没办法，你行？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赵靖，信不信由你。” “我敢在你赵国鼠疫肆虐的时候来结盟，当然就不怕鼠疫，手里有治病的方子。”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半个时辰天黑了，你便是开门求我，我也不会救你。” “言尽于此！” 秦赢的声音很大，响彻城头。 不光赵靖听见了，赵靖身边的兵卒，副将也都听了个明明白白。 “将军，要不…试试？” “王上派来的太医一点用都没有，咱们兄弟可不能白白等死啊，秦赢所言有几分道理，不如就信他一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咱们赌一赌吧。” 众人七嘴八舌劝着。 谁也不想死啊。 秦赢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可信，而且他说的没错，赵国现在鼠疫肆虐，就连帝都都下了封锁令。 任何人不能随意前往，靠近帝都，违令者斩。 这事态多严重啊。 这种时候，秦赢还敢入赵结盟。 说明他真的不怕鼠疫，否则一国太子，怎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赵靖也陷入了理解的纠结之中。 身体传来的各种不适，让他明白自己很可能熬不过十二个时辰了。 鼠疫实在太可怕。 哪怕他从小习武，体魄强壮异于常人，也难以幸免，全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倒下。 但…这也是强弩之末了。 说实在的，赵靖不是怕死。 军人战死沙场是归宿，没什么好说的。 可如果死于鼠疫…这就难以接受了。 一生未立寸功，到头来是病死的，这将来史书上都不会留名啊。 城下。 秦赢已经下马，活动了一下身子。 这马背颠簸了一天，屁股都快破了。 老黄递过来一壶清水，同时小声道：“殿下，他若真不开城门，咱们要不要攻城？” 秦赢摇头，道：“他一定会开的。” “他不开，他手底下的弟兄们也会开，谁都不愿意窝囊的死。” 话罢。 秦赢目光扫视着城墙上，而后低头冷笑： “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城里根本没有多少士兵，就算有大概也都染病了。” 老黄还未开口。 红梅傲雪却问道：“你怎么知道？” 秦赢笑了，道：“三阳城是一座重要的要塞，按赵国的兵力，应当会有将近一万守军才对。” “这么强的守备力量，何必在看到我们的时候，吓得关闭城门据守不出？” “就连外面的老百姓他都不顾了，而且你看城头上，也完全没有应战的架势。” “城内能动的士兵没几个了，赵靖不想活命，不代表他麾下兵卒不想。” 听到秦赢一番解释。 红梅傲雪恍然大悟。 眼神忍不住诧异，他竟看出了这些。 老黄道：“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沉思片刻，秦赢直接说道：“让皇甫先生开始熬药吧。” 老黄领命去办。 不多时。 三阳城下，支起了一口大锅。 浓郁的草药气味缓缓升腾而起。 城上的赵国士兵见此，更是心痒难耐。 副将忍不住再度开口劝说，“将军，咱们开城门吧，试试吧？” 赵靖握拳，咬着牙道：“这是…诱敌之计！” “不可开城门！” “太医院的太医都治不好鼠疫，他怎么能行？一定是骗人的。” 副将闻言，脸都黑了，压着火气低声道：“就算是假的，咱们也没有理由不开城门。” “他是汉朝太子，代表汉朝来出使赵国，有通关文书的，咱们难道要将贵客拒之门外？” “出了差错，你我担待不起。” 副将的语气已经很重了。 说话时气息带着腥气，好似下一刻就要吐出血来，说完这番话，他便像是用尽了力气。 脚步踉跄，扶着城墙才没有倒下。 他也已经身染鼠疫，没多少时间能拖了。 “我…我…” 赵靖脸色为难…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兄们，默默闭上了眼睛。 “去吧。” “有事我担着。” 副将大喜过望，连忙谢恩。 而后冲着城楼下大吼：“将军有令，开城门！” 铁链拖动的声音响起。 收起的吊桥缓缓落下，紧闭的城门打开。 副将在城楼上高声大喊，“秦赢殿下，请入城。” 秦赢也不废话，翻身上马，带着人大摇大摆走过吊桥，缓缓入城去。 “老黄，吩咐下去。” “轻症状的交给皇甫先生。” “重症的看人，如果是将领就给药，无关紧要的人便不要搭理，咱们可不是来当活佛的。” 老黄闻言，一一记下。 红梅傲雪就在他旁边，听得真切。 忍不住撇了撇嘴，道：“你可真冷血，小卒的命，就不是命了么？何至于区别对待？” 秦赢冷淡的道：“那他们应该去怪鼠疫，而不是怪我，毕竟不是我夺走他们的性命。” 红梅傲雪争辩道：“可是你有药，你能救。” 秦赢面色冷淡，随口道：“我的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也没有义务去拯救他们。” “不要把我与你们江湖人混为一谈，整天把侠义挂在嘴边，我眼里只有国与国的利益。” 红梅傲雪惊呆了…… “你…你……” 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秦赢已自顾自地骑着马走远了。 铁浮屠从她身边缓缓走过。 直至最后一人。 老黄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的道： “你不要怪他。” “在其位谋其政。” “他是太子，将来会是汉帝，大汉的兴盛全在他一人身上，责任之重，你无法想象。” “江湖人的那一套，他是绝不会讲的。” “你若看不惯他的绝情，便不要接近他。” “你若接近他，就要接受他的一切，否则请你离开，老夫绝不容忍有人妨碍殿下。” “哪怕要杀了你，也在所不惜！” 老黄向来惜字如金，但这次他破天荒的说了很多，且字字杀意。 红梅傲雪能感觉到那种透骨的寒意，纵使身为大宗师，武学独步天下，竟也生出难以抑制的恐惧。 第540章 再留半天 惊诧之余。 红梅傲雪迅速调整心境。 “我有我的想法。” “你家殿下，我不招惹。” 说完，她便向着秦赢的方向去了。 老黄留在原地，深邃的眼眸闪着寒芒。 “不招惹？” “自欺欺人罢了！” 他喃喃自语，嘴角扬起一丝冷嘲。 自红梅傲雪跟在秦赢身边，老黄就曾多加注意，她的变化，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不招惹么？ 不招惹，你何必跟着来赵国？ 这“招惹”二字，有很多意思。 既有女慕男情，也有唯利是图。 红梅傲雪，你到底是哪种？ …… 城主府。 赵靖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这才勉强能站在秦赢面前，他已是双腿无力，两手发软。 浑身烫的如着火，但他自己却觉得身处冰窟，忍不住打颤。 “赵靖将军？” 秦赢试探着喊了一声。 这病情加重可真快。 半个时辰前还能说话，现在已半死不活。 秦赢拿出一瓶药，道：“掰开他的嘴。” 士兵强硬掰开了赵靖的嘴。 秦赢直接将口服抗生素塞了进去。 “可惜制作不出针剂，不然效果会更好。” 秦赢暗暗可惜。 口服药还要等胃消化再吸收，起效慢。 针剂注射直接打进去，立马就有反应。 “扶他下去休息吧。” 两名士兵将赵靖抬了下去。 这时。 副将眼巴巴看着秦赢手里的药，讨好似的说道：“秦赢殿下，可否给我也一片？” “我这也染了鼠疫，不及时治病会死人的。” “是我让将军开城门，我也有一点功劳的吧？” 秦赢望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孙大志，在赵靖将军来三阳城之前，我就是城备官，小官，六品武将衔。” “他来了之后，当了城主，我就成了他的副手。” 他咧嘴笑着，态度有些谦卑。 可眼底那一丝落寞，却是瞒不过秦赢。 忍不住扫视了他几眼。 孙大志…看起来很憨厚，留着络腮胡，浑身透着一股粗狂之气，应该是出身乡野。 与赵靖身上自有的贵气不同。 一个人长期做什么，无形之中会形成自己的气质，赵靖虽然也是武将，但毕竟姓赵，也是从帝都来的。 身上那种贵族的气质难以掩饰。 秦赢淡淡的说道：“你是轻症，去找皇甫先生用药吧。” 孙大志低声问道：“您这药…不能施舍一些吗？赵靖将军都给了，也给卑职一点吧。” 他认定秦赢手里的才是最好的。 很简单——他可是汉朝的太子。 他贴身携带的药，自然就是最好的。 有好药不给我用，叫我去跟那些小卒一样喝那个大锅熬制的草药？ 秦赢皱眉，道：“治病讲究对症下药。赵靖是重症，我这药适合他，你症状较轻，用皇甫先生的药方就行。” 孙大志点头哈腰，道：“是是是…这好药当然是留给贵人用，我这等贫民出身的人，岂敢啊。” “我这就去喝草药……” 他满脸堆笑着退了出去。 秦赢只觉得这种笑很不舒服。 皮笑肉不笑，说的就是他。 但现在秦赢没工夫去搭理他，这抗生素可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必须用到位。 轻症有皇甫龙士。 他治不了的鼠疫，才交给秦赢出手。 要是人人都来拿他一片药，他就是再多带几马车，那也不够分的。 秦赢的到来，给了三阳城一线生机。 死气沉沉的城内，顿时人声鼎沸。 秦赢入城之前不知道。 没想到三阳城已经变成了半个死城。 城内的居民，守城的兵卒，超过一半都已经无力活动，只能躺着等死。 皇甫龙士开了药方，命人去抓药。 大街小巷都排起了长龙。 他们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救命，只知道有一线生机，喝下去还有希望，什么都不喝只能等死。 一夜无眠。 秦赢计划早晨就离开三阳城，走水路直达赵国皇都，但一大早，他便站在城主府门前迈不动腿。 城主府前偌大的空地，站满了老弱妇孺。 他们眼巴巴看着秦赢，没有人说话。 但…也没有人让路。 “滚开！” 赵虎见情况不对，厉声呵斥。 可他的暴怒并未起任何作用。 人墙仍然密不透风，那一双双泛红的眼睛，就这么呆呆看着他们。 “快滚开！” 赵虎厉啸，猛然抽刀。 砰砰砰… 无数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 在场数百老弱妇孺，无一人站着。 皆是跪地。 “求你别走。” “救救我们吧。” 有老者开口，声音颤抖。 有了他带头，这下哭声四起。 “这…” 赵虎举着刀，迟迟不能落下。 他心软了。 回头看向秦赢，带着询问的眼神。 秦赢看着跪地的赵国百姓，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想开口，却像是被话语噎住了喉咙。 他明白这些人想做什么。 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星。 可他却只停留一夜。 虽然给了一夜的时间派发治病的药。 可是…那也仅仅一夜而已。 城中老弱妇幼何其之多，很多人都没领到。 若不是为了活得一命，他们这些赵国人，又怎么会向秦赢这个汉朝太子下跪？ “你还能坐视不理吗？” 红梅傲雪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站在秦赢身边，正好看好戏。 “你要是走了，这些人就会没命。” “我不信你这么绝情冷血。” 红梅傲雪极为动容。 她表面冷若冰霜，内心却火热。 在江南，她可以路见不平杀门阀公子。 眼前这群饱受病魔苦痛的百姓跪地恳求，更是深深触动了她的心。 “你走不走我不管，我要留下。” 皇甫龙士开口了。 他也一夜没睡。 但这次来，就是为了悬壶济世的。 秦赢要做什么，他管不着，但现在黎民百姓就在眼前，他是绝不会走。 秦赢皱着眉，有些头疼。 难以否认，他确实不是冷酷无情。 可，他确实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毕竟，他们是赵人。 老黄这时站了出来，“殿下无需苦恼，交给老夫来吧，一定做的干净。” 秦赢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反对。 他知道老黄的性格。 他没有这么多愁善感。 人命在他眼里，大概就像是路边的石子。 踩碎了也不会心疼。 “再留半天。” “只是半天，时间一到就走。” 秦赢说完，转身回城主府。 第541章 赵国勋贵 老黄沉默了。 红梅傲雪看着他背影，笑容很玩味。 她瞥了老黄一眼，略带讽刺道： “看来你家殿下也不是铁石心肠。” “人情味还是有一些的。” 老黄依旧沉默。 甚至他连一点反驳的兴趣都没有。 直接对赵虎下令：“遵殿下令，半天后启程，挡路者格杀勿论！” 赵虎抱拳领命，“是！” 皇甫龙士大呼：“大家排好队，都过来领药。”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爆发出阵阵喝彩。 方才还死气沉沉的众人。 此时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欢呼声一波接着一波，无休无止。 秦赢在城主府内，听着外边传来的声音。 也是难得的笑了起来。 这时。 赵靖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咳嗽不止。 秦赢见此，赶紧戴上了口罩。 “赵将军，怎么不卧床休息？” 赵靖推开了下人，挺直腰杆。 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鞠躬礼，“秦赢殿下，我赵靖深感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我赵靖欠你一条命，城内百姓也欠你一条命，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言语！” “只要不是让我叛国，我赵靖必将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他的声音很虚弱，却透着一股坚定。 这倒是让秦赢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身为赵国的将军，却能对他一个汉人说出这句，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这般懂得知恩图报，看来赵靖此人心性不坏，也是一条好汉。 “赵将军无需多礼。” 秦赢受了他一拜，便示意他起身。 “看你面色比昨天好了一些，发热症状可减轻了？” 赵靖闻言，连忙道：“昨日殿下给我的药，果真有神效，昨日我只觉一半身子被火烧，一般身子泡冰水，简直就是受刑。” “吃了您的药，症状全消。” “虽然还气虚，但已不碍事了。” 赵靖显得很激动，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吃了抗生素，辛苦熬了一晚上。 没想到今天起床，竟是有种焕然新生的感觉，高热，寒战这种感觉都没了。 只有大病不愈的气虚。 这是好事，凡事都有个过程。 气虚修养几天，便也差不多了。 “没事就好。” 两人坐下聊了起来。 赵靖对秦赢给他吃的药很感兴趣。 “殿下，您这药究竟是什么方子？” “对鼠疫有奇效，便是于我赵国有大用，小人斗胆恳求殿下，写出药方。” “当然小人绝不会让殿下吃亏的，您此行赵国乃是为了结盟，家父在朝中颇有关系。” “可以竭尽全力促成此事。” “而且，这药方如若殿下写给小人，小人的家族愿意花任何代价购买。” “您要多少金子尽管开口，小人绝不还价！” 赵靖眼神期待。 他这话说的直白却又不低情商。 首先他的自称就很有意思。 姓赵，为赵国的贵族。 却在秦赢这个汉朝太子面前自称小人。 这称呼既有救命之恩的敬畏，也有谦卑讨好的意思，更有一种商人的奸诈味道。 “赵兄看起来，颇有家资啊。” 秦赢深意一笑。 赵靖能说出这番话，分明就是预谋好了。 特别是最后两句，应该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当然他也做好了被人痛宰一顿的打算。 想买药方？ 在鼠疫席卷整个赵国的情况下，这抗生素的药方岂是能用金子来衡量的？ 赵靖淡然一笑，“不瞒您说，小人的家族在赵国，是功勋权贵，属淮西一脉。” “小人虽然只是家族中的小辈，但仰仗父辈的荣光，倒是也有一点话语权，说了能算数。” 赵靖自夸之时，眉眼中充满了傲然神色。 很显然，他对自己的出身十分的满意。 “淮西勋贵？” 秦赢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报。 这是赵国境内的事，他知之甚少。 哪怕有影子情报网，无孔不入的渗透。 也终归只能笼罩大汉的领土。 秦赢趁机多做打探，问道：“赵兄，敢问这淮西勋贵，很厉害吗？” 赵靖知道他在故意试探，但他也没理由不说，便大方的说道：“秦赢殿下也许不知道，我赵国的勋贵分为淮西党与陇南党。” “淮西党势力大，是曾经打天下的一脉，大臣，亲王，乃至王上，那都是淮西党的血脉。” “陇南党是后来居上，势力也不可小觑。” “其实也就是新旧勋贵之争罢了。” “陇南党虽然势头猛，但毕竟是后来者小辈，这赵国的天下，还是淮西勋贵说了算。” “在下赵靖不才，正好是淮西党子弟。” 赵靖眉飞色舞的说着，语气十分激动。 秦赢听完，默默记下。 原来如此。 每个帝国都有他的权贵阶层。 汉朝的权贵阶层是门阀与秦氏皇族。 赵国则是淮西勋贵与陇南勋贵。 这倒是个重要情报。 早点知道，也能早点了解清楚赵国的权力结构，方便他日后行事。 “秦赢殿下，现在你知道我赵靖的家底了。” “我完全可以帮你做成想做的一切，绝对让殿下您满载而归，如何？” 赵靖笑容满面的说道。 终究是权贵世家出身的人，对事物的看法极为敏锐，赵靖知道，秦赢手里的药，很快就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谁能先一步掌控，发财是次要。 权力才是王道。 淮西勋贵若是得到了这治疗鼠疫的药方，那一直与之争斗的陇南党，可就彻底被打的抬不起头了。 秦赢望着他渴望的眼神，呵呵笑道：“我现在就是管你要一座金山，你都会给的吧？” 赵靖当即说道：“给，别说一座，两座都成！” 他倒是干脆！ 金山算什么？ 淮西勋贵手握赵国大半江山，最不缺的就是钱，如果能用钱买到治疗鼠疫的药方。 这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赵王，也是淮西党出身？” 秦赢又问了一遍。 赵靖点头，“不错！” 秦赢心里有打算了。 这淮西勋贵权力够大，并且赵国最高的统治者，也是淮西党。 这不就秦赢最想合作的对象吗？ 说不定赵国之行，会很顺利呢。 “赵靖将军，何不给我引荐一番你的父辈？” 秦赢笑眯眯的道。 赵靖立刻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他的狂喜溢于言表。 想不到，在这三阳城居然还能有如此机遇。 拿下秦赢手里的药方，他赵靖日后必得淮西党倾力相助，仕途平步青云，直登巅峰。 正在二人洽谈时。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有铁铁蹄轰鸣声响起。 而后，便是一道高亢响亮的声音。 “相国大人到！” 第542章 老相国，你没诚意啊 “相国？” “纳兰雄图！” 两道声音依次响起。 前者是秦赢。 后者便是赵靖。 不过他的惊讶远胜于秦赢。 似乎他对这位赵国的老相国到来感觉到十分惊讶，且非常不想他到来。 “赵兄，你怎么了？” 秦赢收回目光，凝视着他的脸。 此时赵靖的面色竟因激动而涨红。 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即将得到秦赢的合作而激动，还是因为老相国的到来而气血上头。 赵靖意识到失态，连忙平复思绪，道：“没事，只是没想到位高权重的纳兰相国，居然会来这种小地方。” 秦赢眼眸光泽流转，迸射出一道寒芒。 “纳兰雄图，啧啧…这名字可真够野心啊。” 闻言，赵靖脸色更加难看。 打趣着附和道：“这位相国大人可不光是名字有野心，他的手腕更是罕有人敌。” “正是他凭借一人之力，硬生生将陇南党拉了起来，发展至今不过三十个年头，竟能与淮西勋贵争锋。” “这位老相国，手段可黑着呢。” “太子殿下，与他打交道，你可得小心了。” 秦赢闻言，心下了然。 怪不得赵靖对这位老相国不怎么待见，原来他是陇南党的老大。 淮西勋贵与陇南党一直是竞争对手，赵靖当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在下身体不适，先行退下了。” 说完，赵靖便缓缓后退，“太子殿下可别忘了答应之事。” 秦赢道：“我只是答应与你父辈见上一面，别的可什么都没说。” 赵靖笑眯眯的道：“不敢强求，如此便好。” 他虽然这么说，但笑容却十分自信。 见面，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 如果秦赢对淮西勋贵没有半点兴趣，那根本用不着提出见面。 秦赢会有后面这句话，无非就是在观望好处，赵靖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这时。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而赵靖也已退走。 秦赢起身，稍微整理了一番衣冠。 “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相国。” “赵王之下最大的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分量可不比淮西勋贵轻啊。” 他了解过赵国的官职制度。 与汉朝可以说类似，但又不同。 汉朝也有丞相，分左丞相与右丞相。 权力不低。 但，远没有这位纳兰雄图的权力大。 汉朝的左右丞相只能总领中书省。 而在赵国，纳兰雄图却能被尊称做相国，光是这称呼上的不同，就足以瞥见他权力的冰山一角。 同时也能看到赵王对他的信赖程度。 这两人说得不好听，除了不能在一块生孩子，恐怕别的都行。 正想时。 门外传来铁甲沉重的脚步声。 秦赢抬头看去。 门外涌入一大群黑衣黑裤的甲士。 身形高大魁梧，铁甲闪着寒光。 腰间配着赵国弯刀。 还未到跟前，秦赢便能感觉到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气，直逼面门而来。 “玄甲军？” 秦赢心中低语，都说赵国骑兵不弱。 其中佼佼者，当属玄甲军。 百里挑一的人才，配上最好的铁甲，最快的战马，据说玄甲军一人可拥有三匹精挑细选的战马，以供随时更换。 秦赢忍不住将他们与铁浮屠做比较。 如果铁浮屠和玄甲军正面一战，孰强孰弱？ “老夫纳兰雄图。” “见过大汉太子。” 玄甲军分立两侧。 从中走出一个老者向秦赢行礼。 那是个身材高大挺拔的老人。 他身穿华贵的官袍，神态威严，眉宇间透露出深邃的智慧和从容不迫的气度。 “纳兰相国，如雷贯耳。” 秦赢还了一礼。 纳兰雄图不着痕迹地小心打量秦赢。 从头到脚，他内心微惊。 他忍不住心里暗暗警惕道：“好年轻的太子，不像汉帝，也不像那位镇北王。” “应该说，他有二者的长处。” “秦赢…不简单啊。” 能在相国之位稳居多年，又一手建立陇南党，直至与淮西勋贵相互抗衡。 这位人精的眼力可谓是看人入木三分。 初见秦赢，他便心生不祥。 “赵王向汉帝问好。” 纳兰雄图淡定从容地笑着，“说起来，咱们两国也算世交，以前有过一些摩擦，无伤大雅，希望这次能重归于好。” 他倒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秦赢道：“希望如此。” 纳兰雄图又道：“老夫进城后，看到外边在排队领药，莫非太子殿下您有方子可治鼠疫？” 他来之前，就知道三阳城已经被鼠疫攻陷。 不过接到情报，秦赢居然在这里。 他作为接引的大臣，也只得来一趟。 本以为城内哀鸿遍野。 没想到入城后，纳兰雄图惊呆了。 城中鼠疫者是不少，但并未有想象中的尸横遍地，反而他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药味。 纳兰雄图一路走来，也问了一些人。 从他们口中得知，秦赢确实有药。 还有一个名叫皇甫龙士的，他也能治鼠疫。 秦赢道：“确实有方子。” 纳兰雄图表现得很兴奋，连忙道：“太好了，随我入宫面见王上吧。” 秦赢道：“好。” “不过还要再等几个时辰。” 纳兰雄图不解，问道：“为何？” “我答应了城里百姓，要留下半天给他们送药，时间还没到，我不能走。” 纳兰雄图和善一笑，“原来如此，太子殿下果然是宅心仁厚，对我赵国的子民都如此厚爱。” 秦赢听着感觉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既然还有时间，咱们聊聊？” 纳兰雄图主动提出。 秦赢点了下头，道：“相国想聊什么？” “药！” 纳兰雄图一字出口，秦赢便开始了警惕。 纳兰雄图果然也想拿药。 他是陇南党。 而秦赢现在更偏向于淮西勋贵。 秦赢笑而不语。 想要，可以。 看你怎么付出代价了。 赵靖已经给他表态。 这位权臣，是不是也该拿出个态度？ 下一刻。 纳兰雄图说道：“老夫可以猜测到，您与赵靖谈过了吧？” 赵靖在三阳城做守将城主，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虽年轻却也精明。 不可能不跟秦赢谈。 如此一来，纳兰雄图的优势倒是不明显了。 秦赢道：“是谈过了，老实说我很心动。” 他直言不讳。 从始至终。 秦赢都没有忘记过来赵国的最终目的。 淮西勋贵很显然更有优势。 “秦赢殿下，你这药不能给淮西党。” “淮西党鱼肉百姓多年，赵国诸多的赋税，皆是淮西党设立。” “老夫苦心经营多年，终于拉起了陇南党，便是为了改变这现状。” “如果你把治疗鼠疫的药交给淮西党，那我陇南党可就彻底斗不过了，这赵国的百姓，不知道要经受多少折磨。” “淮西党利益为重，他们会将药卖上天价，寻常人家哪里吃得起？” “老夫听说秦赢殿下，也是个爱民如子的人物，您不是为了百姓，宁愿舍身斗门阀么？” 纳兰雄图声如洪钟，滔滔不绝。 但秦赢只听前一句话，便再也没兴趣了。 老头儿，你没诚意啊。 淮西勋贵可是拿出了实打实的利益，打算跟我交换。 而你，绝口不提利益也就罢了。 还企图用老百姓来道德绑架？ 太逊了！ “百姓与百姓是不一样的。” 秦赢淡淡开口道：“就像人与人之间不一样。有的人是汉人，有的人是赵人。” 他这话说的很直白，甚至是刺耳。 我秦赢身为汉朝太子，爱民如子是我的义务，门阀鱼肉百姓，我斗门阀是我的责任。 你赵国百姓与我何干？ 你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大臣了，居然妄图用这点小手段，激发我的同情心？ 是不是下一步，还要我把抗生素白送你？ 纳兰雄图微微一怔。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步棋走错了！ 秦赢不是那种为了虚名，而肯愿意付出实际利益的人，用道德绑架这招，可似乎不管用啊。 “无论汉人还是赵人，都是人啊。” 纳兰雄图说道：“不过，这药当然没有白吃的道理，老夫愿意承您一个人情。” “这块手令，您拿着。” 他递过来一块玉佩。 秦赢没有接过，而是笑着道：“我没猜错的话，凭这块手令，可以让陇南党为我做事？” 套路，他门儿清啊。 纳兰雄图补充道：“是任何事！” “仅限三次！” 秦赢笑了，“挺诱人的。” 玉佩入手很温润，沉甸甸的，卖了应该值不少钱吧。 “不过，无功不受禄。” “这手令，您拿回去吧。” 秦赢在纳兰雄图诧异的眼神中，把这块令牌塞了回去。 “淮西党究竟给了你什么！” “我陇南党愿意加倍！” 纳兰雄图语气显得有些急了。 能治鼠疫的药，这简直就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出来的仙丹，谁得到，谁就成仙了。 试想下，如果他陇南党拿到了。 以后淮西勋贵都要求他。 鼠疫啊！ 杀人不分贵贱，不看身份，一视同仁。 秦赢呵呵一笑，“老相国，你拿出来的东西，跟淮西党差不多，不过嘛，你就是少了点诚意。” 如果一开始，他就选择以利益交换。 这块令牌，加上纳兰雄图的口才。 秦赢也许会改变想法倾向他。 无论是淮西勋贵，还是陇南党，秦赢都不是很熟悉，他所要的不过是跟其中一个结盟，从而促使汉朝与赵国联手。 他对两党之间的争斗毫不关心。 他只为了结盟而来。 赵靖已经开出了条件，愿意促使结盟。 并且金山银山随便拿。 而纳兰雄图却企图用道德绑架，这就让秦赢很反胃。 一计不成再以利诱，为时已晚啊。 “秦赢殿下，你不如再想想。” “去帝都的路很长，你有很多时间。” 纳兰雄图被拒，却并不恼怒，反而淡定从容，似乎胜券在握一般。 第543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申时。 黄昏中飘着雪花。 秦赢准时启程。 铁浮屠从三阳城离开。 通往城后十里的岸口。 纳兰雄图已备好了航船。 七艘赵国的战船，足以装下一千名铁浮屠，以及纳兰雄图带来的三百名玄甲军。 秦赢跟纳兰雄图同处一船。 赵靖却是上了另一艘船。 看得出，他竭力避免与纳兰雄图见面，这不免让秦赢觉得好奇，莫非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党派之争，还有私人恩怨？ 否则，一朝同僚，何至于连面都不肯见。 还有一个人也跟着上了船。 ——孙大志。 秦赢对他有些印象，但并未深究。 此人曾向他讨要抗生素被拒，当时他的假笑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但，秦赢没有过分去留意他。 此人是三阳城的守备官。 按照道理而言，他是不能随意离开辖地的。 赵靖是来镀金的，他要回帝都复命，这合情合理，可孙大志为何也跟着走？ 秦赢倒是因此，多加注意了他几分。 随手召来一名随行的影子，秦赢悄悄耳语一番，后者便退下了。 战船静静驶出岸口。 半个时辰后，航行已彻底稳定。 水路畅通无阻，可直达帝都。 速度倒是快了很多，按这样的行程，三天便可以见到赵王。 刚入夜。 江面上升起了寒气，袅袅寒烟直透落雪。 忽然狂风大作。 落雪与寒烟交织一处。 犹如奇观，甚是惊叹。 秦赢立在船头，寒风吹动他的发丝，冷峭而英俊。 他面色凝沉望着远方，辽阔的江面在夜幕中，便宛如没有尽头，处处透着诡异与深邃。 “在想什么？” 身后，响起红梅傲雪的声音。 她一袭白衣，静静站在他旁边。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带起阵阵幽香。 秦赢侧目，道：“想无聊的事。” 红梅傲雪接过话，道：“既然是无聊的事何必多想？” 秦赢淡淡一笑，“不得不想。” 红梅傲雪撇了撇嘴，“一定是国事。” 秦赢不说话，当做默认。 红梅傲雪见此，继续道：“你其实用不着想太复杂，随心而定就行。” 秦赢道：“不一定。” “江湖中人可以随心随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逍遥快活。” “我不行，我的每一个决定，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红梅傲雪平静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当太子，这开心吗？” 秦赢很认真的想了想，道：“当然开心。” 红梅傲雪不以为然，道：“权力让你开心？” 秦赢摇头，道：“不单是权力，是理想。” 他望着红梅傲雪那张近乎完美的俏脸，咧嘴笑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男人的终极梦想。” 红梅傲雪脸色骤然阴沉，冷哼一声：“就是有你这样的人太多了，天下才会有无穷无尽的战争。” “你已经权利熏心了，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这回，倒是轮到秦赢不以为然了。 他淡淡一笑，从容道：“有野心是好事，有多少千古留名之人，他们的成就都是野心所致，没有野心，人类还能进步吗？” 红梅傲雪瞪眼，道：“大道理我说不过你。” 这时。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二位好雅兴。” “赏雪景吗？” 纳兰雄图身披黑袍，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袍子上绣着山河明月，看上去十分的华丽锦绣，衬托出一股贵态。 “我要练剑，先走了。” 红梅傲雪借故离开。 她一向不喜欢与朝堂之人待在一块。 ——除了秦赢。 纳兰雄图并不在意她，目光盯着秦赢，道： “太子殿下，你考虑如何？” “与我陇南党交好，老夫不会亏待你的。” 秦赢道：“叫我秦赢就可以。” 纳兰雄图道：“秦赢殿下。” 秦赢叹了口气，道：“老相国，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淮西勋贵，更有助于我。” 纳兰雄图哈哈大笑。 笑完，他便说道：“秦赢殿下，老夫不知道赵靖跟你说了什么。” “但老夫可以告诉你，赵靖的家族势力，在淮西勋贵中，也只是能说上话而已，话语权并不重。” “淮西党，大多是不支持与你汉朝结盟的，而我陇南党便不同了。” “老夫在陇南党中的地位，想必不用多说了，秦赢殿下如若有意，老夫可以倾尽全力帮你，陇南党也会如此。” “是选择一个态度不明的淮西党，还是选择老夫，殿下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秦赢皱着眉毛，没有说话。 见此。 纳兰雄图笑道：“不急不急，您慢慢想。” 秦赢暗暗警惕。 这老头儿，说话总能戳中他心坎。 无论他刚才那番话是真是假，秦赢现在的确生疑了。 赵靖的家族势力，秦赢其实真的不了解，一切都是他自己在说，很可能有虚假成分。 而纳兰雄图的话可信度就很高。 他本身就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陇南党又是他一手拉起来的，当然也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秦赢殿下，暂且不要去想这些了。” “今夜老夫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来来来，跟老夫走。” 纳兰雄图十分豪爽地将手，搭在秦赢肩膀上，似乎视他为忘年好友。 回到船舱里。 杂物已经被清除干净。 空出来一处房间。 酒肉备齐。 有衣衫暴露的美女在等着。 她们娇俏动人，貌美如花。 雪白的肌肤十分养眼。 “看着还顺眼吧？” 纳兰雄图微笑道。 秦赢挑眉，道：“你可真是老当益壮，出行一趟还带船妓？” 纳兰雄图神色一正，“老夫向来不好女色。” “这都是给你准备的。” “老夫打听过，秦赢殿下有点小爱好，哈哈…男人本色嘛，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说完，他又眯着眼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们都是碧玉年华，清白身世，可绝不是什么船妓。” “若不是家里闹了灾，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不会上船来。” “秦赢殿下看着心疼的话，就好生宠爱一番，她们也会多谢你的。” 纳兰雄图露出一副我懂你的神色。 船妓？ 太小看老夫了！ 正所谓看人下菜碟，投其所好。 给一国太子弄船妓，这传出去好听吗？ 秦赢瞳孔微缩。 碧玉年华，按古人的说法，这是十六岁。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嘛。 看似正经，没想到也喜欢搞这一套。 简直有些变态啊。 “咳咳…还不快过来服侍秦赢殿下。” 纳兰雄图轻喝道。 莺莺燕燕迅速靠近过来。 脸上挂着笑容，尽情展现风姿。 只是是笑容很勉强，不怎么情愿。 “慢慢享用，老夫先走了。” “两个时辰后，老夫再回来。” 纳兰雄图说完便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第544章 强扭的瓜不甜 “太子殿下。” “让我服侍您吧。” 软绵绵的声音，有种催情的效果。 白花花的大长腿晃迷了秦赢的眼。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已在他身前蹲下，柔软玉手在解他的腰带，动作略显生疏笨拙。 “你叫什么名字？” 秦赢伸手捻起她的下巴。 目光往下，那风情可谓十分养眼。 不禁让秦赢惊叹，这真是碧玉之年能有的资本？不得不承认，她实在诱人。 “小女名叫蝶衣…” 她声音轻柔，非常悦耳。 明眸皓齿，肤如凝脂。 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惹人怜爱之气。 秦赢也是吃斋了数天，顿时心头火热想开荤戒，这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如同一匹恶狼冲了过去，在蝶衣惊慌失措的目光中，直接将其扑倒。 蝶衣心口骤然剧烈跳动，娇躯更是瘫软，本能的有一瞬间挣扎，而后便认命般松开了手。 看着身上急不可耐的秦赢，她心中幽幽叹息，知道这是必然的事，从她自愿上船，就逃不掉这命运。 时也命也，罢了！ 只愿他不要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也好令自己好过一些，这便够了。 这般想着，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蝶衣忍不住鼻头一酸，两行清泪滑落。 周围的姐妹都在看着——也只是看着，过了一会儿，默默闭上眼睛。 各自唯衣裙滑落…… 秦赢鼻息加重，他没有抬头看也知道，此时房间内必然是一番美景，足以令任何男人血脉喷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秦赢唇边传来一丝苦涩。 他动作骤停。 泪——是苦的。 他兴致便如退潮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 从蝶衣瘫软的身子上爬了起来，秦赢脱下身上大裘，盖在后者身上。 “走吧。” 他眼神恢复清明，对旁边的诸多美女道： “你们也走吧。” 他忽然变了态度。 这使得蝶衣在内的几人都慌了，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莫非是有什么地方伺候不到位？ “太子殿下，您…您不要生气。” 蝶衣强打精神，又贴了上来。 她不知道秦赢为什么突然不要了，但她身份卑微，岂敢多说呢？ 便先一步认错吧。 反正这些大人们，都喜欢这样的。 无缘无故的脾气，无缘无故的打骂…… 有时候出身微寒，就是原罪。 “对呀太子殿下，您不要生气嘛。” “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您开心就好。” “您来这样好不好，我给您跳一支舞？” 周围的美人也在劝说。 好声好气的讨好着。 她们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尊贵，便是玩死了她们，也不过是碾死几只蚂蚁。 “我没有生气。” 秦赢走向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们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秦赢说着，拿出了五张面额白两的银票。 “你们一人一张，拿了回去吧。”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秦赢到底想做什么。 那桌上的银票可养眼得紧，却无人敢上去拿走……开玩笑，大人物手里的银子，那是这么容易拿的吗？ 他连玩都没玩，这钱拿了也不踏实。 “怎么，不拿？” “想等我反悔吗？” 秦赢瞥了蝶衣一眼，道：“你先拿。” 蝶衣不敢不从，轻手轻脚上前去，拿起一张，而后向秦赢跪了下去，“谢…谢谢殿下。” 见蝶衣拿了，其余人也纷纷上去。 “走吧。” 秦赢摆了摆手，面无表情。 众人这才欢欣雀跃地离去。 这可真是赚到了…什么都没损失，白得一百两银子，在鼠疫横行的这时节，没什么比银子更惹人爱了。 有了银子，就能抓药。 一百两啊，够用很久呢。 几人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后。 纳兰雄图推门而入。 他盯着秦赢看了一会儿，才拱手道：“老夫安排不周，让殿下不满意了。” 秦赢并未说什么，指了指桌子对面。 纳兰雄图会意，当即坐下喝了一杯酒。 秦赢这时才说道：“老相国安排的很好，用不着多想。” 纳兰雄图道：“难道是老夫的情报出错了，秦赢殿下并不好女色？” 秦赢自斟自饮，道：“没错，我是好色。” 纳兰雄图道：“那是女人不美，你瞧不上。” 秦赢摇了摇头。 纳兰雄图略带疑惑的道：“这也不是？” “那是为何？” “这些女子虽不是大家闺秀，却也是清白身家，且个个完璧之身，风流过后也断不敢纠缠殿下。” “便说那蝶衣，寒门之后，也识得四书五经，能琴棋书画，模样又一等一的上乘。” “殿下是为何看不上她？” 秦赢微笑着道：“我好色不假，但不是变态，她们不愿意伺候，我若硬来，不就成了禽兽吗？” 秦赢刚才在一瞬间就清醒了。 蝶衣的眼泪，让他有种犯罪的感觉。 这是万万不可的！ 就算没有感情，秦赢也希望在这方面是双方自愿，而不是被强迫。 纳兰雄图眯着眼，道：“殿下有君子之风，倒是老夫不懂事了。” 说罢，他长叹一声，“本还想借着投其所好的手段，能拉进与殿下的关系，没想到弄巧成拙。” 他现在倒是说话直了。 秦赢道：“咱们别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说吧，我现在不能做选择。” “淮西党和陇南党，我一个也不熟悉。” “不如，到了帝都再说？” 纳兰雄图老辣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芒，但很快便消失殆尽。 “好吧。” “咱们就不谈此事了，喝酒，来喝酒。” 纳兰雄图换了一副笑脸，主动起身给秦赢倒酒，“这可是御酒，有二十个年头了，滋味香醇，不可不尝啊。” “好，喝酒。” 秦赢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在房内推杯换盏。 一直喝到后半夜。 雪不知何时停了。 天空中的乌云掩去了明月。 纳兰雄图走出船舱。 寻了个四周无人之处。 这时，一道黑影缓缓出现。 “老相国，都安排好了。” “小人在他们饭菜了都下了蒙汗药，分量很足，他带来的护卫都放倒了。” “咱们可以办事了。” 风吹乌云。 明月偶露一角，微弱的月光撒在那黑影脸上，映出他的五官面容。 赫然是孙大志！ “记着，只毁药。” “千万别动他，秦赢身份太敏感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若死在赵国，汉朝必兴兵而来。” “这不是老夫想看到的，你记住了！” 第545章 大饼吃到饱 “相国放心，我早已安排了兄弟。” “半个时辰后，他们便会登船。” “保管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孙大志犹豫了一下，道：“相国大人，这药可是神奇的很啊，咱们何必要毁了呢？” 孙大志心里直犯嘀咕。 他本就是陇南党的人，一直在三阳城当差。 这次老相国莅临，回程时还特地带上他。 并且暗中吩咐，要他寻一个时机。 找些江湖人士来，毁了秦赢带来的药。 这可是能治疗鼠疫的神药啊。 那赵靖病得都快死了，秦赢愣是用一片药把他救回来，这药若是带给赵王。 岂不是能救万民于水火。 老相国竟下令毁了，这是何意？ 纳兰雄图瞥了他一眼，黑夜中眸子闪着精芒，冷哼道：“只管办事，问这许多作甚？” 孙大志干笑一声，“是是是，小人多嘴了。” 纳兰雄图拍了拍他肩膀，道：“此事做成，老夫保你在陇南党中平步青云，他日寻个机会，保举你做朝官，连升三级！” 孙大志闻言，欣喜不已，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承蒙相国厚爱，此等大恩大德便犹如再生父母，小人肝脑涂地，也一定将此事做成！” 他简直兴奋得几乎发狂。 这天上掉馅饼，竟然掉进他嘴里了。 朝官二字，对他这种小人物来说，简直充满了无法拒绝的诱惑。 赵国的官员，可分为两种，列九品秩。 一种是朝官，指的是五品，以及五品往上。 朝官有资格上朝参政，可以每天面见王上。 朝官可以说是最靠近权力中心的人。 另一种则是地方官，五品以下。 孙大志就是地方官，在三阳城当差多年，也只是混到六品武将衔。 按照出身来说，他无权无势能做到六品。 这已经相当的不错了，可他也知道，若没有什么天大的机缘，他此生应该止步于此。 现在得老相国提携，有机会做朝官。 连升三品，那不就是重臣了吗！ 想想都美啊！ 简直一步登天了。 “你这些蒙汗药，给老夫来点。” 纳兰雄图伸手说道。 孙大志愣了一下，赶紧掏出一包药粉，小声说道：“相国大人，这药可猛，一指甲盖就能麻翻一个壮汉，一整包可以放倒十几个人。” 纳兰雄图点了点头，打开药粉用舌尖轻轻舔了一口，快速吞下。 “相国大人，您这是…” 孙大志吓了一跳。 这可是蒙汗药啊，相国大人这是做什么。 给自己下药？ 纳兰雄图冷笑着道：“做戏做全套，秦赢又不傻，所有人都中了蒙汗药，就老夫没事，那傻子都知道是老夫所为。” 孙大志恍然大悟，连连惊叹，崇拜至极。 “不愧是相国大人，高，实在是高！” 真不愧是一手建立陇南党的狠人啊。 行事缜密滴水不漏。 对敌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也真下得去手。 难怪人家能一步步成为淮西勋贵的最强对手，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碾压大多数人。 “老夫要回去休息了。” “你赶紧办事！” 纳兰雄图最后吩咐了一句，趁着药效还未发作，便赶紧离开了。 孙大志拱手作揖，恭送相国。 半个时辰后。 七艘战船静静停泊在江面上。 黑夜中水波荡漾。 三艘小舟缓缓靠近。 舟上赫然站立着十几条大汉。 他们穿着夜行衣，身后背着长刀。 江湖气息浓重。 孙大志举着火把晃了晃。 而后将吊梯放下。 十几个江湖大汉迅速登船。 “孙大哥，今晚咱们干一票大的？” “洗劫了这七艘战船，咱们可就发财了。” “孙大哥，你也别当官了，这鸟官当着不自由，咱们拿了钱财，寻个快活去处逍遥自在不好吗？当官还得听话，太憋屈了！” 有一个黑胡子大汉喋喋不休的说着。 他眼睛闪着绿光，兴奋至极。 这么大的船，而且还是七艘。 船上宝贝必定少不了，随便捞一把那都足够下半生无忧啊。 孙大志看着对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蔑视嫌弃。 你们这帮蠢猪懂个什么？ 我好不容易才从劫道强贼变成了官。 现在难得相国大人器重，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要我不做官，跟着你回去当贼？ 有官不做去做贼？ 你当我傻子呢？ 没品尝过权力甜味的野猪，眼界就是低。 “老熊，你听好了。” “告诉手底下的弟兄们，今夜不可乱杀人，去第七艘船上，找到药，全都倒进江里去。” “记着，别杀人！” “船上的财物不可乱动，听到了没有？” 孙大志十分严肃的吩咐。 这可是老相国的船，真要打劫那还得了？ 今晚劫走一文钱，明天相国大人就会从他身上挖走一万倍，这他可受不了。 登船不许劫财，这话一出。 黑胡子大汉以及众多江湖人士都愣住了。 “不杀人？” “留着他们回来报仇么？” “咱们是强盗，哪儿有登船不扫钱财的？那不是白来了吗！” 黑胡子大汉十分不满。 他可是知道，这七艘战船上的人不好惹。 今夜若非有孙大志做内应，先用蒙汗药放倒了所有人，他们打死都不敢登船。 既然都来了，不做干净一些，难道留着他们回过神来，再来个大搜捕？ 官兵的通缉令可不是好惹的啊。 弄不好暴露了，那可就脑袋搬家。 孙大志没办法跟他们解释太多，便说道： “弟兄们，我孙大志何时亏待过你们？” “今夜是真有事，你们必须听我的，等做好了，我孙大志一定不亏待诸位兄弟。” 看着孙大志信誓旦旦的保证，黑胡子大汉沉默片刻，才说道：“好吧，孙大哥跟咱们是过命的兄弟，今夜权当给大哥一个面子。” “只是以后孙大哥升官发财，可千万别忘了兄弟们。” 孙大志笑着道：“这是当然，不瞒各位兄弟，此事做成了，我便可平步青云，以后别说是银子，就是给你们弄个官当当也行。” “咱们弟兄整天刀口舔血，风里来雨里去，这实在太苦了，何不一块当官，权力地位全都有。” 黑胡子大汉听得心神荡漾，虽说他叫孙大志别当官，可这要是真有机会，谁不愿意当啊？ 那不是因为当不上嘛… 江湖可不好混，他们打家劫舍的，万一哪天碰上硬茬，说不定还得被反杀。 而且名门正派也看不起他们，想找个山头拜拜神都没人收啊。 真是朝不保夕，脑袋别裤腰带上了。 “当官…啧啧，好啊！” “要是能弄个官当当，倒也快活。” 黑胡子大汉咧嘴大笑。 这张孙大志临时画出来的大饼，他结结实实吃到肚子里去了。 孙大志接着道：“放心，大官弄不来，七品的县官还是行的。” “好，孙大哥仗义！” 黑胡子大汉高呼一声，“弟兄们，干活！” 第546章 落入蛛网的虫豸 众人散开。 孙大志摸出腰间匕首。 缓缓靠近秦赢的房间。 “让你瞧不起老子！” “有好药不给老子吃，专门给赵靖！” “你们这帮出身高贵的人都是一路货色，瞧不起泥腿子，没想到吧，今晚就栽在我手上。” 孙大志面色狰狞，一边撬锁一边厉声低吼。 秦赢没给他药，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 只是小事，却刺痛了他的心。 凭什么赵靖就能吃最好的药。 而我，就要去跟老百姓排队吃那些草药。 分明瞧不起我！ 看不起我孙大志是乡野出身。 “哼！不能杀人是吧。” “行，我今晚不杀人。” “但，这口气不出，老子心里不痛快，你不是有个女人在身边吗，长得还真水灵，不知道玩起来怎么样。” “嘿嘿，老子长这么大，还没玩过大宗师级别的侠女呢，一定很带劲儿！” 孙大志露出一脸邪笑。 他曾经混迹江湖多年，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秦赢身边那位白衣女侠，他一眼就看得出，赫然是一位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放在平时，这种人物便如天仙一般遥不可及，我肯定见到就低头，万万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可今夜嘛… 她不是中了蒙汗药吗，现在肯定躺着跟条死鱼似的，还不是由着我摆弄？ 啧啧，那冷若冰霜的气质，那完美的身段，光是想想都兴奋了…孙大志心里正想着龌龊的想着。 突然。 铜锁被撬开了。 屋内烛火早已熄灭，黑漆漆一片。 孙大志身体匍匐如一只猎豹，手脚并用缓缓爬了进去。 他可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经验非常丰富。 虽然有蒙汗药，但谨慎才是最重要的。 “好冷啊……” “屋外冷也就罢了，怎么屋内有炉子也这么冷？” 孙大志刚爬进屋里，就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这比他在船头上吹风还冷。 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瞬间让他汗毛乍起。 猛然从地面跳了起来。 下一刻。 空气中寒芒如闪电一般划过。 孙大志紧咬的牙关被硬生生撬开。 锐利的剑锋刺入嘴中，抵住喉咙。 “别动。” “除非你舌头不想要了。” 屋内灯火忽然亮了起来。 孙大志瞳孔猛然收缩，剧烈震颤。 面前站着一个比寒风还要冷的女人。 白衣若雪，似谪仙下凡。 正是刚才孙大志扬言，要玩玩的女人。 红梅傲雪玉手捏着三尺青锋，抵住他的嘴，只需稍发力，便可穿了他喉咙。 孙大志脸色发白，嘴角割裂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抖。 他突然高举双手。 缓缓退出门去。 进去的时候春风得意，想着如何收拾对方，此时却冷汗直冒，嘴里含着剑，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 “怎么回事！” 孙大志这边的状况，让本来想动手的黑胡子大汉几人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 “呜呜呜…” 孙大志嘴里含糊不清，不知说什么。 刹那间。 周围脚步声雷动。 铁浮屠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黑暗的船上变得如白昼。 黑胡子大汉看到这一幕，当即心头一惊，目露凶狠大吼，“中计了！跳水！” 他是何等的敏锐。 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他，今夜是掉进坑里了，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 扑通扑通…… 一连串落水声响起。 黑胡子大汉的弟兄们也真不愧是老手了。 听到口号，什么都没多想，直接跳水逃跑。 铁浮屠穿着重甲，无法下水。 潜入水底也可以躲避弓箭。 “孙大志，你敢出卖兄弟。” “你这畜生不得好死！” 黑胡子大汉怒吼一声。 愤恨到了极致！ 本以为是螳螂捕蝉。 没想到反而是落入对方早就织好的网。 “孙大志，我若不死，一定x你全家！” “你敢出卖弟兄，从今往后别想在道上混了！” 黑胡子大汉咆哮着，只见他纵身一跃，便犹如一条黑鱼入水。 不得不说，这帮人的水性极好。 眨眼之间就游出去几十米远。 趁着夜色掩护，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怒骂，被控制住的孙大志有苦说不出，心凉透了。 这哪里是我出卖你们啊……我自己也完了啊，谁能想到常年是我坑人，这次反被人坑。 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老黄，杀了。” 屋内，忽然传出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下一刻。 只见黑夜中闪过一道人影。 老黄眨眼之间，已出现在江面上。 轻功水上漂。 脚尖轻踏江面，瞬间就飘出去老远。 还在疯狂游泳的黑胡子大汉，感觉到身后有人，猛然回头，吓得魂魄差点离体。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从他脑壳传来。 老黄凶狠的一脚踩爆了他的天灵盖。 迸溅而出的脑浆混着血，染红了江水。 一击必杀，毫不拖泥带水。 “我也去！” 红梅傲雪冷哼一声。 一脚把孙大志踹到角落里。 下一刻她便飞到了江面上。 出手就是她的十步一杀。 剑气划过江面，血花飞起。 中招者一分为二，惨叫都发不出。 眨眼之间。 在两位大宗师的出手下，逃入水中的人全都身死当场，鲜血引来江底鱼儿，分食之。 两人踩着水面回到了船上。 秦赢忍不住鼓掌，“这轻功就是厉害。” 这真是肺腑之言。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但每次都觉得震撼，这人到底是怎么飞起来的，真是奇了。 解决完小喽啰。 秦赢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孙大志。 他冷笑着道：“这不是孙大人嘛，哎呦怎么变成这鸟样了？” “你是被人打了吗？” 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孙大志嘴角忍不住抽搐，却是根本不敢反驳。 “大人…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放过我吧，求求您放过我。” 秦赢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傻子，何必说这种话呢？谁都知道不可能放过你的。” 这句话，算是彻底断了孙大志的念头。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下一刻，又忽然抬头。 “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死，我也想做个明白鬼。” 他明明在所有人的饭菜里下了蒙汗药。 尤其是下给老黄和红梅傲雪的药。 二人是大宗师，分量少了怕药不倒，他特地加倍放了进去，那对普通人可是致死量。 怎么就… “就你这点小手段，也想放倒我们？从你上船后，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监视下。” 赵虎站了出来，冷冷瞪着他，不屑道：“你那些放了蒙汗药的饭菜，狗都不吃！” “不过是为了配合你，故意装出中招罢了，为的就是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你这点江湖小伎俩，那都是我们玩剩下的，真以为用药就能得逞，简直可笑。” 铁浮屠可是秦赢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 要是连蒙汗药都防不住，那不是白练了。 更何况还有影子…秦赢可是在上船之前，就吩咐他们去暗中守着。 七艘战船，布满他的眼线。 哪怕没有这些。 红梅傲雪这种行走江湖的大宗师，这些手段她都已习以为常，岂能得逞？ 至于老黄更不用说。 他走江湖的时候，孙大志还没出生。 在他们面前玩下药，简直找死。 “说说吧，纳兰雄图为什么要毁药？” 秦赢留他一命，就是想问话。 “他偷药我都能理解，为什么要毁了？” 第547章 打狗欺主 孙大志吓得面色无措。 他知道！ 他能说出纳兰雄图四个字。 秦赢竟然知道幕后黑手是老相国。 这一刻，孙大志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秦赢那张白皙俊郎的脸，在他眼里堪比修罗。 孙大志猛然意识到，他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或许…就不该替相国办这件事。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同时也低估了秦赢的本事，这才造成今夜必死之局。 他可是汉朝的太子…汉帝有九个儿子。 他能压过另外八人，以最小的年龄登上太子之位，代汉帝监国。 这岂能是常人？ 他的心思，又岂是如表面那样温顺？ 孙大志见多了王公贵族的那些二世祖，形成了惯性思维，以为这样年轻的人，必然不如他江湖人的心思深沉。 蒙汗药，足以应对。 可事实，让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你配合，我就给你个痛快。” 秦赢眼神冷漠，淡淡道：“你要是不配合，我的部下里，有人精通拷问。” “你也不想死得不痛快吧？” 在三阳城，秦赢救他一命。 这王八蛋居然反过来就给他下蒙汗药，还对红梅傲雪有龌龊的想法，这样的渣滓，留在世上只会浪费粮食。 死，是一定要死的！ 孙大志这种人，必杀！ 只是问题在于怎么杀。 一刀两断，无疑是孙大志目前最渴望的。 “我…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问我没用！” 孙大志吓得面如白霜，浑身都在哆嗦，磕头如捣蒜，“我只是个小人…只负责办事啊。” “纳兰雄图什么也不告诉我，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砰砰砰… 额头砸在地板的声音十分沉闷。 不一会儿，孙大志就头破血流。 血液淌满了他的五官，十分狰狞。 “真不给面子。” 秦赢顿感索然无味，漠然下令：“凌迟。” 赵虎闻言，猛然抱拳：“是！” 话音落下。 赵虎狞笑着走向孙大志，一把扯住他头发。 “嘿嘿…小子，你听过凌迟么？” “那是我大汉的酷刑之一。” “专门用来收拾像你这样，顽固不化的狗东西，凌迟一共要割三千六百刀，行刑三天！” “你可有福气了。” 赵虎的笑声比鬼还可怕。 孙大志哪里听过这么可怕的刑罚，当场就吓得晕了过去，白的黄的一裤裆都出来了。 红梅傲雪后退几步，抬起衣袖捂住鼻子，嫌恶的道：“真恶心。” 说完，又看向秦赢问道：“看来他真是不知道，就一个小喽啰，怎么会知道纳兰雄图真正的心思？” “要杀就一剑的事，何必这么折腾？” 红梅傲雪是非常乐意效劳的。 孙大志这张臭嘴说出的污言秽语，她全都听见了，从小行走江湖，她便有个原则。 任何一个敢打她身子主意的人，都得死。 秦赢笑了笑，道：“孙大志没什么压榨的价值，这个我当然知道。” “我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红梅傲雪挑了挑眉，好奇道：“什么原因？” 秦赢眸光骤然凌厉，道：“俗话说，打狗欺主。纳兰雄图背后使坏，我怎么也得恶心他一下。” “老东西，要不是这趟行程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我现在就做了他！扔进江底喂鱼！” 秦赢可从来不会以正人君子自居。 要不是为了汉朝与赵国结盟的事。 秦赢暂时不能动他。 这老头早就给一梭子打成筛了。 红梅傲雪算是听懂了，忍不住道： “你可真坏。” ……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纳兰雄图的老脸上。 他脑袋疼的厉害。 胀痛昏沉，这种感觉令他难受。 慢悠悠睁开眼睛，纳兰雄图坐起身，只觉头重脚轻。 “这蒙汗药还真厉害…嘶……” 扫视周围，这还是他的房间。 “来人！” 纳兰雄图大喊一声。 门外立刻走进来一名玄甲军，拱手道： “相国。” 纳兰雄图捂着额头，装作不知的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玄甲军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跪地请罪：“昨夜……昨夜弟兄们都中蒙汗药了。” “咱们船上有内奸，弟兄们一时没有防备，这都中招了。” 这名玄甲军冷汗涔涔，羞愧难当。 玄甲军在赵国名声可是极其响亮。 还曾被赵王亲自册封为——大赵国第一铁骑，民间称之为百胜之师。 没想到昨夜居然中了蒙汗药，让几个江湖人士收拾了……这要是传出去，可就真的尴尬到无地自容。 “请相国治罪！” 那名玄甲军跪地匍匐，大声恳求。 纳兰雄图却是极为淡定从容，说道：“起来吧，本相昨夜也中了招，这非尔等之过。” “谁叫咱们船上出了内奸呢。” “那内奸呢，跑了？” 纳兰雄图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蒙汗药他不光自己吃，也下给了所有玄甲军的饮水饭菜，让他们也被放倒。 伪装出自己也是受害者。 这样一来事情办成了，他们就可以置身事外，至于孙大志，已经安排好了后路。 办完事，他就赶紧离开。 纳兰雄图以后找个机会再做掉他，一了百了，干净利落。 还想升官发财？ 开什么玩笑！ 就你孙大志，也配在赵国王廷中登堂入室？ 况且他是唯一知道自己是幕后黑手的人，留着他的命，岂不是一颗定时炸弹。 “内奸跑了没有？” 纳兰雄图语气加重，又问了一遍。 那名玄甲军抬头，神色难看，“没……没跑，他被秦赢抓起来了，正在船上受刑呢。” 纳兰雄图蹭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迸射出一股寒光，“你说什么？” “他没跑！他竟然没跑？” “孙大志这个废物！” 此言一出。 那名玄甲军脸色茫然，“您怎么知道内奸是孙大志？卑职刚才没说啊。” 纳兰雄图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者连忙闭嘴。 我怎么知道的？ 我说就是我派他去干的，你满意了吗？ 当然这话也就心里想想，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纳兰雄图又问：“那…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名玄甲军回道：“听那帮汉人说，昨夜孙大志伙同一伙江湖强盗，想对那些能治鼠疫的药动手。” “但被秦赢识破，除了孙大志一人之外，其他的都死了。” “现在秦赢正严刑拷打孙大志，要他供出幕后黑手。” 纳兰雄图脑袋只觉得轰隆一声。 顿感天旋地转……这，这特么昨晚我是白布置了？这蒙汗药也太白吃了呗！ 孙大志这个废物，他怎么不自杀。 竟然被抓了起来。 这下可被动了。 “快！去看看。” 纳兰雄图强撑着精神，快步冲出门。 第548章 剥丝抽茧 纳兰雄图带着人，直奔秦赢的去处。 刚到船头甲板上，他就感到一股江面风吹来，夹着浓重的血腥味。 “相国大人，就在那里。” 一名玄甲军指着前面。 纳兰雄图深呼吸，带着极为沉重复杂的思绪走上去。 他不知道，孙大志这个废物到底有没有把他供出来，这事发生在秦赢身上，可大可小。 就看他想不想闹。 如果他想闹，回头告到赵王那里。 王上必来问罪，他会有不小的麻烦。 他若不想闹，便是奔着拿好处去的。 纳兰雄图想揭过这件事，就得给他好处，至于是什么好处，这好处又得多大，估计就得看秦赢的胃口了。 纳兰雄图心里后悔啊…早知道就不这么着急了，亦或者说，不该让孙大志这个废物去办。 本想着孙大志是个小喽啰，办完了事再处理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更谈不上心疼。 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便宜没好货。 “哟，老相国来了。” 听到脚步声，秦赢侧目看去。 一眼便看到了纳兰雄图，还有他背后一大群玄甲军，全副武装，腰间配刀，有种凌厉杀气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 铁浮屠也做出了反应。 他们目视对方，手悄悄按在了刀柄上。 两方人马顷刻之间对峙，气氛有些焦灼。 “你们干什么？退下！” 秦赢瞥了一眼身后铁浮屠，假意呵斥。 纳兰雄图也摆摆手，示意玄甲军后退。 “你们都退下。” “我要和老相国看风景。” 秦赢淡淡吩咐道。 “是！” 赵虎抱拳领命，而后众人退下。 玄甲军也在纳兰雄图的授意下退走。 空旷的船头甲板上，只剩下秦赢，纳兰雄图，还有一个挂在铁架上，半死不活血肉模糊的孙大志。 他已眼神涣散，口不能言……若非胸口还在起伏，还以为早就死了。 “凌迟酷刑，啧啧，秦赢你倒是也够狠。” 纳兰雄图只看了孙大志一眼，便绝不再看。 那血肉模糊的场面，甚是吓人。 活生生地被剐了一夜，孙大志的上半身已经能看到骨架了，若再仔细看，甚至能透过肋骨缝隙，看到跳动的心脏。 纵使如此，他也还活着。 这场面…太惊悚了。 再不经意一瞥，看到江面有血水浮动。 嘶……这是直接把割下来的肉丢进江里喂鱼了？ “老相国，你应该听过凌迟这种酷刑吧？” 秦赢笑眯眯，眼里闪着寒芒。 “我们赵国，不会这么残忍。” 纳兰雄图老脸紧绷，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秦赢闻言，顿时大笑：“哈哈…你们是不会这么残忍，你们只会架起一口铜鼎，烧开滚油，把人扔进去炸了。” 听到秦赢这么说，纳兰雄图面无表情，也不做反驳。 因为赵国的确不用凌迟，但很喜欢烹人。 大活人直接油炸而死，残忍程度比凌迟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付一个小喽啰，也值得你花这么多心思？”纳兰雄图冷冷的道。 秦赢道：“当然值得，不好好收拾一番，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呢。” 纳兰雄图沉吟片刻，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 敲山震虎！ 他终于明白过来。 秦赢明明可以一刀杀了孙大志，干净利落，何必做这凌迟酷刑，既残忍又血腥。 他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呢。 这么说的话，昨夜所有的布局，秦赢都已了如指掌。 纳兰雄图眼含杀意，“孙大志这废物，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吧。” 秦赢摇了摇头，道：“他什么也没说，我也用不着问，凌迟他纯属给你看而已。” “从一开始，船上的动静都在我监视之下。” 说话之间，秦赢走近纳兰雄图，眼神如刀，字字冰冷，“老东西，别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我只忍你一次。” “大不了，我杀了你，掉头回汉朝去，你赵国现在鼠疫肆虐，自顾不暇了，又能拿我怎么样？” 这一番低沉的威胁，听得纳兰雄图老脸几度变化，忍不住后退而去。 他感觉到了杀意。 纵横朝堂多年，他的心性远超常人。 可方才，他是真的有瞬间感觉到惧怕。 秦赢的杀意并不强烈，却非常纯粹。 好似就是专门为了杀而杀，不带任何的顾虑，这种杀意最恐怖。 因为一旦他真决心下手，那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挡他的手段。 “好！你够狠。” 纳兰雄图紧绷着身子，咬着牙说道。 他算是服软了。 他怕秦赢真的会动手。 他的情报网调查过秦赢，纳兰雄图深知这个年轻人可做过太多疯狂的事。 他连汉朝的门阀都敢灭。 汉朝门阀的地位，就相当于赵国淮西勋贵。 纳兰雄图率领陇南党和淮西勋贵斗了大半辈子，也只是想胜过对方一头，从没有灭掉他们的打算。 可秦赢，却真正的一心一意要致门阀于死地，这种疯子说要杀人，那就是真的会杀。 在此时此地，杀一个赵国的大臣也不是不可能，纳兰雄图并不觉得五百玄甲军，能挡得住秦赢的铁浮屠。 更何况他还有两位大宗师。 “你究竟想怎么样？” 纳兰雄图长叹一声，终于问出了这句让秦赢等待已久的话。 见他服软，秦赢也是稍微松弛。 他开口道：“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 “我的人，我自会约束，他们与我心口统一，没我的命令绝不外传。” 纳兰雄图面无表情，幽幽道：“开个价吧，我知道你无利不起早。” 秦赢道：“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毁了这些药，难道你不想有人能治鼠疫？” 纳兰雄图冷哼一笑，“你不是很聪明么，自己想啊。” 秦赢平静道：“好，那我就来猜一猜。” “你是赵国春秋历十五年进士，当时你的年纪已经四十岁，虽然靠着才华当了官，但仕途并不平坦。” “你与我见过的许多人一样，醉心于权力，可惜你的出身并不怎么样，据我所知，你是寒门之后，空有一身抱负无处施展。” “这就使得你虽然有进士之名，却无家世助拳，没有意外的话，你应该会一辈子郁郁不得志。” “不过嘛，你还是运气不错的，你作得一手好丹青，常为赵王的母亲作画。” “日子长了，你的才华倒是被赵王发现，这才有了往上爬的机会，此后三十几年，你平步青云，还一手建立陇南党。” “时至今日，你权倾朝野，哪怕赵王都要给你三分面子，尊一声老相国。” 纳兰雄图面色平静，内心却已翻江倒海。 秦赢一个外来人，应该对这些知之甚少。 可没想到，他却能一条条数出来。 犹如剥丝抽茧。 此人的情报能力，未免太可怕了。 这让纳兰雄图不敢再有半分小觑。 秦赢还在继续说着： “不过…你的地位并不稳固，淮西勋贵一心一意想要打垮陇南党，以镇守南方的并肩王为首，对你步步紧逼。” “老相国，这些你过得步步惊心吧？” “你迫切的需要一个翻盘的机会，一个能一击打垮淮西勋贵，或者说打垮并肩王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鼠疫。” “老相国，你觉得我猜的对么？” 纳兰雄图拳头紧握，哪怕他用尽全力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剧烈波动。 “够了，不要再说了。” 第549章 权力是什么?上瘾的毒药! 秦赢眼里精芒纵横。 他本来还不太确定，只是推断。 纳兰雄图的反应，彻底印证了猜想。 “看来，我猜对了。” 纳兰雄图铁青着脸不说话。 “哈哈哈，你这老变态。” 秦赢实在忍不住笑了，难以保持仪态。 只是他这一笑，纳兰雄图的脸直接从铁青转为黑线，牙关咯咯作响，那眼神如一头恶虎，恨不得把秦赢扑倒生吃。 “我说，你也做的够绝啊。” 秦赢笑的肚子疼，良久才抹掉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不过，我不否认，你的政治手腕的确够狠，人不狠站不稳，想要打垮淮西勋贵，这一手倒是真行。” 纳兰雄图不接茬，而是扯开了话题。 “开个价吧！” 他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言。 他不想跟秦赢讨论别的，多说无益。 他只想赶紧解决这件事。 “算了，到此为止吧。” 秦赢收起笑容，一脸淡定。 这下，纳兰雄图倒是愣住了。 算了？ 到此为止？ 他不打算狮子大开口，痛宰我一顿？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你秦赢绝不可能有如此的善心。 纳兰雄图冷着脸质问：“你到底想怎样？” “老夫可告诉你，就算你知道了这秘密，也别想以此做要挟。” 秦赢戏谑一笑，“你这老变态，放你一马，你还不开心？” “非要我把这件事一字不漏的告诉赵王，告诉淮西勋贵，告诉赵国百姓，你才觉得舒服？” 纳兰雄图沉默…半晌后，他略显迟疑的开口道：“你当真要放老夫一马？” 秦赢点了点头。 “就此揭过，不再提？” “不提。” “不说与外人知？” “不说！” “老夫还是不信，你这种人居然会发善心？” “老头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忍你很久了，别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老变态！” 眼看秦赢发火，纳兰雄图这才有些安心。 看来这是真的了。 “好，此事到此为止。” 纳兰雄图十分庄重地向他拱手，“多谢！” 话罢，他看向了铁架上的孙大志。 秦赢极为贴心地递上一柄匕首，“不用谢我。” 纳兰雄图抓过匕首，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孙大志的心脏，又奋力一绞，猩红的血便从他胸腔中喷射而出。 孙大志濒死之际瞪大双眼，那张血淋淋的脸上，充满了不甘与憎恨。 在短暂过后，彻底结束了痛苦。 纳兰雄图将匕首扔进了水里。 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血渍。 “这船血腥味太重，老夫要上另一艘。” 纳兰雄图恢复了淡然，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在其离开后。 半个时辰内，船上甲板被清洗干净。 江面上风大，血腥味也早已被吹尽。 干干净净的样子，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就这么容忍他了？” “就算你不能杀了他，至少让他出点血。” “这种人，该死。” 红梅傲雪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秦赢面向前方吹着风，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女侠此刻的表情——那肯定是一张臭脸。 “他是该死，但与我无关。” 秦赢淡定回了一句。 红梅傲雪眼眸一沉，反问道：“与你无关？” 秦赢这下终于转过身，看到了她的脸。 果然——她眼中蕴含着杀意，精致的五官笼罩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煞气。 也许，对她而言，纳兰雄图的存在是难以容忍的，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早就一剑刺死。 这才符合侠客之道。 秦赢摊开手，道：“当然与我无关。” “他人为制造鼠疫，害的是赵国百姓，又不是我，也不是我汉朝百姓。” “我总不能因为看他不顺眼，那就杀了他吧？人家可是赵国的丞相啊。” “这件事，只能算他国的内斗，我不方便插手。” 红梅傲雪冷哼，“害人的都该死。” 秦赢沉默，不作评价。 甲板上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 红梅傲雪似乎气消了不少，主动说话，“权力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变成魔鬼。” “那些被鼠疫夺走生命的，可都是赵国的百姓，甚至还有赵国的兵卒。” “他纳兰雄图于心何忍！” “仅仅是为了扳倒淮西党，他就要用这么多的人命去填？”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强烈的愤恨。 纳兰雄图的手段不可谓不血腥残忍。 人为制造鼠疫。 使得民间化作人间炼狱。 当事态十万火急的时候，赵国上下焦头烂额，无路可走的时候，他再以陇南党的名义，拿出能够治疗鼠疫的药。 从幕后黑手摇身一变成了救世主。 届时他的名望会达到一个何等可怕的高度？ 陇南党将会得到赵国所有百姓的支持，大肆收揽人心，那时，莫说淮西勋贵被踩在脚下。 便是权操赵国的王上，也得看其脸色。 这招确实够狠毒，也确实够有用。 用那些无辜者的鲜血与骸骨，铺出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大道。 “你问我权力是什么？” 秦赢忽然笑了，“那是令人上瘾的毒药。” “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权力能六亲不认，杀父弑兄都不在话下。” “更别说牺牲那些素不相识的老百姓。” 红梅傲雪争辩道：“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杀了这么多百姓，损失的不也是赵国？” 秦赢意味深长的说道：“话是不错，但你自己也说了，百姓是水，水是生生不息的。” “源头还在，活水自来。” “如果一场鼠疫，死了一堆人，就能让人拥有绝对的权力，那死再多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呢？人生人，迟早会补回来的。” “你信不信，任由纳兰雄图的计划发展下去，赵国的百姓最后还要给他树碑立传，称他国士无双。” 咔咔… 红梅傲雪的牙都快咬碎。 这老变态…害死了这么多人，毁灭了这么多个家庭，最后活下来的人，居然还要对他歌功颂德？ 这他娘的也太黑暗了！ 这是什么狗屁世道。 当权者把百姓当成随意玩弄的傀儡，肆无忌惮地以圣人之名，行禽兽之事。 “好了，不要再多想了。” “人间本就如此，能看破的人少之又少，有时候糊涂也挺好的。” 秦赢这番安慰，倒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铮！ 红梅傲雪拔剑，指着秦赢的鼻子。 “你以后要是也变成这样，我必杀你！” 秦赢淡淡一笑，道：“如果我以后变成这样，请你一定要杀了我。” 第550章 你倒是变得聪明了 水路航行第二天。 船上的日子有些无聊。 一切趋于平静。 纳兰雄图在另一艘船上，时而会派人过来打个招呼，但他本人似乎并不想见秦赢。 赵靖也出奇的安静。 似乎他了解到上次发生的事，觉得秦赢不会再给纳兰雄图，以及陇南党好脸色。 亦或者是对自己的家族有绝对自信。 因此，他胜券在握。 当然——他不知道鼠疫的真相。 水路畅通。 按照路程算，明天的下午应该就能抵达赵国皇都。 这段时间，秦赢除了每天巡视药品的安全之外，就是在消化关于赵国的所有情报。 “并肩王赵麟渊，镇守赵国南方十九州，手握二十万兵马，朝中武将大多出自他帐下。” “他是赵王同父异母的兄弟，赵王顺位继承了皇权，而他受封世袭亲王，赐号一字并肩王。” “此人对陇南党极为排斥，曾多次弹劾纳兰雄图，却并未得逞。” 秦赢看着最新打探回来的情报，陷入沉思。 在赵国的领土上刺探情报，这可是极难，因此秦赢也是好几天才收到一次。 不能像在汉朝那样一天一报。 整整过去了两天，秦赢才对这个并肩王有一些了解。 赵王的情报便不用多说，他是王上，秦赢早在汉朝时就搜集过他的情报，了解颇深。 倒是这位并肩王，过于神秘。 “你对赵麟渊这么在意，视他为敌？” 红梅傲雪忽然推门进来。 手里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烤鱼。 这位女侠貌似对烧烤情有独钟，而且擅长亲自烹饪，还别说她是真有手艺。 “刚钓上来的新鲜鱼儿，我给烤了，你来尝尝？” 红梅傲雪把鱼放到了秦赢面前，递过来一双筷子。 秦赢对此颇为无奈，他不喜欢在自己思考问题的时候被人打扰，这屋子就算老黄进来，都要先敲门。 女侠倒是一点不见外。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好，尝尝。” 秦赢接过筷子，夹了一块鱼肚。 入口香酥，回味无穷。 “好吃。” 秦赢干脆坐了下来，一筷接着一筷。 红梅傲雪见他吃得香，嘴角微微上扬。 “你还没回答我呢。” “为什么这几天都在看赵麟渊的情报？” “你很在意他，他会对此行造成影响？” 秦赢停了下来，喝口茶润润喉咙。 这才说道：“会！” “并肩王赵麟渊，此人不光反对陇南党，而且还主张对汉朝用兵。” “派兵进驻两界城就是他的主意。” “据我所知，他已经不下十次向赵王进言，想吞并两界城以南的三座重镇，那里加起来有两万多人，而且还是粮食重地。” “赵王虽然回绝了他，但此人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红梅傲雪这才明白。 一个整天想要侵占你家领地的人，你还能不天天想着他，防着他么？ 可以想象，秦赢此行最大的阻力应该就是他，一个战争狂，是不会轻易联盟的。 “看来此行没这么容易。” 秦赢眉头深锁，冷冷道：“此人在淮西勋贵中地位很高，但赵靖却对我只字不提，如果不是我自己有情报网，也许现在还不知道。” “算计人算到我头上了。” 说到这里，秦赢脸都黑了。 这么大的事，赵靖居然刻意隐瞒。 可以预见，就算秦赢真的和赵靖的家族搭上线，赵靖父亲再怎么尽力地促成汉朝与赵国结盟。 赵麟渊不同意，那这事也没商量。 赵靖家族的势力再大，还能大得过并肩王？ 秦赢忍不住会想起纳兰雄图对他说的话。 赵靖家族是有话语权，但话语权不重。 真正重要的是并肩王赵麟渊。 后者可是世袭罔替的实权亲王。 赵国上下，全国之兵有三十万，他赵麟渊就掌控了二十万，毫不客气的说，在平常时赵王是最高掌权者。 可如果出现战争，那赵麟渊说话语权绝对在赵王之上，乱世之中，谁手里有兵权谁腰杆子就硬。 “我有一点不明白。” 红梅傲雪皱着眉，问道：“赵王既然是赵国的王上，为什么还要允许两个党派存在？” “还有你们汉朝也是一样，明明宣扬皇权至上，却还要有门阀的存在，并且有时候，皇权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秦赢闻言，也是无奈苦笑一声，“你这个问题问的就很好，解释起来也不麻烦！” “因为，只靠一个人是无法打江山，也没办法坐江山的，帝王也是一个人，精力有限，如果不把权力下放，一个国家这么大，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烦死人。” “权力一旦下放，可以解决很多事，当然也会出现很多问题，党派应运而生。” “说回赵国，赵王之所以会允许两个党派并存，还任由他们争斗，说白了就是平衡。” “赵王是淮西勋贵出身，可他明白如若没有一个陇南党来制衡，那淮西党权力就会独大，也许最后连他这个王上也控制不住。” “党派的存在有他的好处，也有他的坏处。好处就是帝王辖制党派，党派辖制百姓，帝王压力不至于太大。” “坏处就是容易形成森严的等级，穷人永远是穷人，贵族永远是贵族，而且一旦党派权力过大，也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党派治国，最关键在于平衡。” “党派之间，必须要做到平衡，不可一家独大…如此皇权才好掌控他们。” 听到这里，红梅傲雪摇了摇头，“治国太复杂，既要用人，又要防着他造反。” “不如江湖来的逍遥快活。” 秦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不过你现在，貌似跟陇南党，淮西党都不对付。” “你和纳兰雄图闹翻了，陇南党大概不会帮你，至于淮西党，有赵麟渊这个人在，你就不用多想了。” 听到红梅傲雪这样说，秦赢嘿嘿一笑，道： “跟我在一起久了，你倒是变得聪明了。” 红梅傲雪俏脸一热，“什么在一起，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赢道：“我可没往那方面想，是你自己想的，不怪我。” 红梅傲雪一瞪眼，愠怒中带着一丝古怪的情感，说道：“少贫嘴，你想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吧。” 第551章 人间帝王，当如是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秦赢浅吟一番，便继续吃他的烤鱼。 凡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急也没用。 可这美食要是不趁热吃，凉了可就走味了。 “比你宫中的山珍海味如何？” 红梅傲雪颇有些期待的问道。 秦赢喜欢吃她的手艺，这总是令女侠心情舒畅，有种奇特的征服感。 “一般般。” 秦赢边吃边说道。 “一般般？”红梅傲雪眼眸一冷。 秦赢补充道：“宫中手艺与你相比，显得一般般。” 她面色转阴为晴，心情大好。 臭男人，说话总是不说完整。 一条香喷喷的烤鱼很快被秦赢吃完。 跟红梅傲雪又说了一会儿话。 秦赢便找来赵虎。 “我妹妹有消息吗？” 他来赵国，心里只记挂着两件事。 一件是看他妹妹金瑶公主过得如何。 另一件就是国事。 现在他是越来越靠近赵国皇都了。 可关于金瑶的消息，却基本为零。 “回禀殿下，还没有消息。” “影子都派出去了，但…金瑶公主在皇都里，影子的渗透很不顺利。” “目前…不知道她的情况。” 赵虎说话时额头冒出冷汗。 秦赢叹了口气，道：“罢了，打探不到就算了，你退下吧。” 赵虎点了点头，退出门外。 他心里已经想到会是这样。 这里不是汉朝，出入赵国皇宫打探消息哪儿有这么容易，又不是在自己家里。 红梅傲雪有些好奇，问道：“你不是快到赵国皇都了吗，想见她就直接去见好了，何必暗中打探。” 秦赢苦笑道：“就怕她表面装着过的很好，背地里让人欺负了也不敢告诉我。” “我这妹妹，从小就这样，过于照顾别人的感受，常使自己受委屈。” 红梅傲雪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很少听你提起家人，跟我说说呗？你妹妹的事。” 她这一句话，倒是真的勾起了秦赢的回忆。 他略作沉吟一阵后，说道：“我是父皇最小的儿子，跟其他的皇兄有年龄代沟，平时玩不到一块去。” “金瑶比我小一岁，我们小时候无话不谈，她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 “父皇的龙袍放在浣衣局换洗，我就常带她溜进去，偷了龙袍扮做皇帝。” “她每次都会很庄重地扮演臣子，称呼我做万岁爷，那时我们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虽然每次都会被父皇发现，我也每次都被打得屁股开花，但当年的我们，只有童趣没有勾心斗角。” “至今我还在怀念……” 秦赢说话时，脸上洋溢着微笑。 那是一种很松弛，很自然的笑容。 只有感情，没有演技。 他的灵魂虽说来自后世，可这身体的所有记忆都融入给他，原主人的一切都被如今的秦赢所继承，当然也包括了他对金瑶的感情。 他并不排斥，也不觉得难堪。 记忆中的金瑶公主很可爱，也很善良。 秦赢怎么会排斥这么好的妹妹呢？ “再之后呢？” 红梅傲雪忍不住追问。 “再之后……” 秦赢的眼里有些暗淡，缓缓说道：“再之后，她就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 “父皇告诉我，她去赵国和亲了，嫁给了赵王的三儿子。” “那年，她才十四岁。” “这一去，至今整整十年不见。” 红梅傲雪满脸阴郁，握着拳头浑身发抖，许久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父皇可真是个人渣。” 她本以为会迎来秦赢狂风暴雨一般的驳斥，毕竟当着他的面如此辱骂他的亲爹。 常理而言，儿子是要维护父亲颜面的。 可是…秦赢点了点头，附和道：“他是人渣，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但…他也是帝王…” 红梅傲雪脸上的阴沉未去，喃喃低语：“帝王无情，他就不该有后代，他也不配有后代！” “就算他不喜欢女儿，也不该将她当成物品，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如果一个帝国的和平，是靠女人出卖身体换来的，那还要这满朝的男儿郎作甚？” “他们还不如挥刀自宫，以谢天下。” 她骂的很难听，带着强烈的悲愤情绪。 这话，既是替金瑶公主骂的，也是替天下无数女子骂的。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是共识。 难道女人仅仅是生而为女，就要承受这种不公的待遇么？ 红梅傲雪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等红木制作而成的桌子，顷刻之间四分五裂。 她愤愤地骂道：“男人怎么不把自己洗干净了，光着屁股去和亲，不是说贵族阶层的人，也有好龙阳？” 发泄完心中思绪，她转目盯着秦赢，冷冷质问：“你若将来当权，又该如何？” “你也会为了拉拢盟友，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去给别人当玩物？” 女侠的性子直来直去，有话就直说。 杀意是那样的强烈！ 傻子都知道此时应该怎么说。 但，秦赢不打算骗她，直视着这双因为愤怒而凌厉的眸子，说道：“我会！” “前提是，我女儿与对方两情相悦。” “我将来掌权，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女子和亲！对一个强大的帝国而言，想要和平就用手里的刀剑去打出来。” “不该靠女人的身子去换回来。” “将来的大汉，必定是不和亲，不低头！” 红梅傲雪看到了他眼里锐利的光，下意识地颤了下身子，鬼使神差的道：“你发誓！” 秦赢二话不说，举手朝天，“我发誓，如果做不到，让我死于万刀之下。” 他不是在装，也不是怕红梅傲雪一时激动，拿剑给他捅成糖葫芦。 他是真的这么想！ 和亲是屈辱的！ 汉朝历代先帝是怎么想的，秦赢管不着，他也不想去管。 但，在他这一代，汉朝不该有和亲！ 金瑶已经是遗憾…秦赢不能让自己的后代继续遗憾下去。 “你会是个好帝王。” 红梅傲雪深深呼吸，那股近乎实质化的杀意褪去，“如果你真能做一个不弯腰的帝王，我愿意辅佐你一生。” 不弯腰的帝王。 这句话何等贴切。 人间帝王，应当如是。 世人都说，皇权天定，帝王为当世之尊。 可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帝王能真正不弯腰？ 魏王不是！ 赵王不是！ 汉帝也不是！ 他们看似风光万丈，权操天下，可都曾有过主动和亲的经历。 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给别人，换来和平，换来盟友，这腰杆子还能硬起来？ “你说，你会辅佐我一生？” 秦赢眼色忽然变了。 红梅傲雪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我可以帮你杀人，谁挡你的路我就帮你清除。” “其他的…你…你别想。” 秦赢故作不知，嘎嘎笑道：“其他的什么？不会是男女方面的事吧。” 红梅傲雪俏脸一红。 这狗男人，正经不过三秒。 整天想着那些事…… 本来很紧绷煽情的气氛，被他三言两语给搅碎，甚至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殿下……殿下？” 赵虎在外边叩门。 秦赢应了一声，“什么事？” 门外透进来赵虎的声音：“赵靖求见。” 赵靖。 他来做什么？ 秦赢道：“让他进来。” 第552章 陪你可以，不许那个 “太子殿下。” 赵靖一进门便拱手抱拳行礼，满脸笑容。 红梅傲雪似不想看到他，便说道：“我先出去了。” 秦赢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女侠向来不太喜欢接触这些贵族阶层的人，总觉得与他们相处得多几个脑子和心眼，归根结底就一句话——太累。 赵靖自然稳定留对方的意思，反正他是跟秦赢说话，这女人不在更好。 门关上。 秦赢这才抱拳道：“赵兄，近来气色不错。” 赵靖现在气息绵长，面色红润。 看样子鼠疫已经完全治愈，身体又恢复得生龙活虎。 赵靖笑道：“承蒙殿下神药救命。” “在下已通过飞鸽传书，与家族取得联系，并带来了一封我父亲，亲笔的书信，还请太子殿下启阅。” 他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封信。 说是一封信，其实就是一块白锦帛。 贵族阶层的人是很少使用纸张的。 一来，纸张遇水容易腐烂。 二来，便是这锦帛更能衬托他们的身份。 锦帛是丝绸制成，比纸张贵百倍。 秦赢将叠成手帕的锦帛打开，仔细看着。 在此期间，赵靖眼神一直打量秦赢。 从头到脚，兴致盎然。 他没有问纳兰雄图的事，但不代表他不想。 二人似乎闹得很不愉快。 还见了血…… 这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恐怕会让秦赢更加偏向淮西勋贵。 这也是赵靖乐于看到的。 如果能拿到他药品的秘方，那可就稳了。 他能狠狠大赚一笔钱。 赵靖从头到尾的想法都很简单，他并没有看到这场鼠疫背后的权力手段。 而是只看到了秦赢给他带来的巨大商机。 他想要大发国难财。 万一赵王一开心，说不定还会给他升官。 赵靖这正美滋滋的做着白日梦，可他却根本不知道，秦赢早就将他的老底调查了个一清二楚。 纳兰雄图那老东西不是个好人，但你赵靖也不怎么样，你们二人，也就半斤八两吧。 秦赢很快看完了书信。 “令尊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啊。” “三百万两黄金。” “一座铜矿山。” “还有一百名妙龄少女，啧啧，这般手笔就算是我也很少见。” 秦赢盛赞了他一番。 这书信内容，其实不外乎就是打官腔恭维。 期间倒是提到了秦赢很有兴趣的东西。 财富，女人！ 说实在的，他真的心动了。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种种原因，他还真想把药卖了——反正配方在他手里，想要随时可以制作。 再者说，就凭赵国人土着的技术，这种药就算卖给你，你也不一定能制作出来。 到头来，这专利还是自己独有。 不过嘛…现在他不想卖了。 “太子殿下，您也看得出，我的家族非常有诚意。” “只要你点头，这些东西都会马上送往汉朝，放心吧，一定隐秘。” “恕我直言，您虽然贵为太子，但其实私房钱并不多吧？这些可足够您潇洒许久了。” “你意下如何？” 赵靖有些迫不及待了。 父亲给出的代价实在大，也实在诱人得很。 这样的条件，应该是没人能拒绝的。 三百万两黄金！ 一座铜矿！ 光是这两条，就几乎可以将一个家族扶持起来了，也多亏赵靖的家族在淮西勋贵之中有些地位，否则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至于最后一条，女人。 那只是迎合秦赢的胃口罢了。 谁都知道他好色，喜欢年轻漂亮的少女。 代价虽然大。 但与这神药的价值相比，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拿到了药材配方，财富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送出去再多都能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见过赵王再说。” 秦赢笑眯眯的说道。 赵靖一愣，“这并不耽误事啊。” “明天下午就能到赵国皇都，你去见赵王，现在也可以把药方给我。” 赵靖显然还没有听出意思。 秦赢将这书信还给了他，说道：“那就明天再说。” 赵靖还想多说，已经被秦赢推出门外。 砰。 望着关闭的大门。 赵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 “怎么会这样呢？” “难道纳兰雄图跟他说了什么？两人不是闹翻了吗，还是说我付出的代价不够大？” “他娘的，秦赢也太贪心了！” 赵靖咬牙切齿，低声作骂。 这样的价钱，难道还不够？ 可下一刻，他便感觉到有一股无形寒意笼罩身体，猛然间抬头看去。 便只见红梅傲雪立在船头，白衣如雪，衣袂飘飘，实在很像下凡的仙子。 赵靖有这么瞬间看得着迷了……只是这仙子正冷冷看着他，那眼神可吓人。 赵靖很快恢复了清醒，不敢再多看下去，连忙闭了嘴，夹着尾巴走了。 几个时辰后，天色渐晚。 火红的夕阳如血般撒在江面上。 微风骤起，光波粼粼。 远看去像是一副展开的画卷。 四周的山野都倒映在其中，染上了红色。 船放慢了速度。 开始由风吹自然而行。 很快，黑夜降临。 秦赢在房里点亮了蜡烛，对着镜子穿上了蟒袍，一遍又一遍做着宫廷礼仪。 明天就要面见赵王，仪态必须注重。 他可不是代表自己来见赵王，他是代表大汉朝廷，好在他常年久居深宫，宫廷礼仪也算熟悉。 明日见了赵王，这些都能用上。 “秦赢？” 红梅傲雪忽然进来。 秦赢转过身，那一袭蟒袍在烛光下，尽显霸气英俊，将他近乎完美的男子气概衬托得淋漓尽致。 红梅傲雪一时愣住，片刻后才道：“抱歉，我进来的不是时候。” 秦赢说道：“没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 红梅傲雪目光有些躲闪。 他这身蟒袍，不就是上次脱给自己御寒的吗？这自己穿过的衣服又重新回到他身上，有种怪怪的感觉。 “你怎么了？”秦赢见她有些不对劲儿，便靠近过来。 红梅傲雪却后退几步，眼神往下瞟。 不过说真的，这蟒袍，穿在他身上还真合适。 她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 但，没有一个人有秦赢这般气势。 不知怎的，红梅傲雪只觉得心跳加速，气血躁动，有什么压抑许久的情绪涌现。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秦赢靠近来，手背贴着她额头。 “没发烧啊。” 红梅傲雪条件反射地伸手一拧。 “啊！” 秦赢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坏了，习惯了……” 红梅傲雪反应过来，顿时生出一股后悔。 她自小抗拒男人，一被触碰就会条件反射的出手，要知道她可是大宗师的实力，秦赢也才八品。 这一拧，还不得坏事啊。 红梅傲雪俏脸慌张，连忙询问：“你…你怎么样？” 秦赢一条臂膀无力下垂，满脸痛苦。 “脱臼了。” 秦赢深呼吸，压住疼痛。 他没想到自己八品的内力，天天锻炼身体一身肌肉，居然在大宗师的手劲儿面前，脆得跟饼干似的。 “我…我帮你接好。” 红梅傲雪见他这么难受，也是心疼的几乎落泪，心里有浓浓的愧疚。 “就只接好就行了？” “我莫名其妙被你弄脱臼，你不得赔偿我点，想我原谅，除非陪我一晚。” 秦赢耍起了无赖。 这小小脱臼，他自己就能复位。 不过是想调戏一下女侠。 谁让她突然出手。 单纯的女侠哪儿知道他的鬼心思。 也不知道是因为弄伤了秦赢而愧疚，还是顺水推舟……她竟然破天荒的点了点头，道： “陪你可以，但不许那个。” 第553章 帮我更衣 清晨。 寒风裹挟着水花拍打在船上。 噼里啪啪啪声音，惊扰了秦赢的好梦。 他缓缓睁眼，大床上仅有他一人，略显得空旷，手里捏着一片不知从哪儿扯下来的肚兜。 秦赢起身盘坐，脸上露出笑容。 会想起昨夜，那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女侠柔情似水，欲拒还迎。 但…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再想进一步，便被对方制止。 终究是没有跨过那条底线。 弄得秦赢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却又无可奈何，他也打不过女侠啊。 “这么单纯的女侠，还好是碰上我，不然肯定被坏人骗了。” 秦赢看着手里的白色肚兜，嘿嘿直笑。 女侠想来是脸皮子太薄。 应该是趁着他睡着了偷偷溜走。 “算了…不急于一时。” 秦赢收拢思绪，他倒是挺享受这种过程的。 想到昨夜那热情，想不到冷若冰霜，凡人莫近的大宗师女侠，居然会有这么热烈柔情的一面。 实在让他气血燥热，难以自控。 “左右也是无事，不如久违的练功吧。” 秦赢默默说着，盘坐起身。 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如此反复三次后。 他渐渐的进入了一种类似入定的状态。 这种状态是一种修炼内功极佳的境界。 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以真气运行体内，穿梭于奇经八脉之间，温养骨骼血肉。 神奇的是，当秦赢按照内功心法修炼时，他方才还躁动的情欲，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且越是陷入这种境界太久，对欲望的抵抗力就越强，甚至修炼长时间，会达到无欲无求的地步。 怪不得老黄能一辈子打光棍，沉迷于武学。 原来这武功奥妙如此之多。 但，这对秦赢而言并不算优点。 他没有当和尚的打算。 这辈子也只想做个俗人，人世间的酒色财权他还没享受够，要是这辈子无欲无求的，那多没劲儿？ 练功不知时间流逝。 不知不觉。 太阳从东方移到了西方。 “呼……” 秦赢张嘴，呼出一口长气。 再看窗外，竟已是黄昏。 秦赢收了功，却并未觉得喜悦。 “我以前修炼内力，一日千里，现在怎么反而原地踏步？” 心有疑惑，但他并未深究什么。 下了床，叫人拿来一盆清水。 端水进来的是红梅傲雪。 秦赢看到她，正要开口。 她却先一步说道：“你不许说！” 秦赢一愣，旋即明白。 女侠还是不愿意公开啊。 昨晚都睡一块了，还这么见外。 “好，我不说。” 秦赢站在镜子前，说道：“帮我更衣。” 蟒袍穿着很复杂，在宫里那都是仙儿替他更衣，这些小事从不需要自己动手。 出门在外便没有这么讲究。 不过，不是有个女侠在嘛。 红梅傲雪果然没有拒绝，拿起挂在旁边的蟒袍，小心地给秦赢穿上。 动作略显生疏笨拙。 “你练的是什么武功？” 红梅傲雪给他整理衣袖时，忽然开口问道。 秦赢随口回道：“老黄说，那叫归元无极心法。” 红梅傲雪摇头，“没听过。那是黄山河的独门秘籍吧？” 秦赢点了点头。 红梅傲雪又道：“有缺陷。” 不等秦赢说话，她又补充道：“我刚在门外看你练功，气息虽然深邃，但却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 “你这武功缺陷太大，一辈子也练不成九品，你在白费功夫。” 秦赢听到这话，顿时意识到什么。 他便说了句，“武功没问题，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 红梅傲雪动作一顿。 秦赢道：“这门心法，要童子身练功才能练到最高境界，难怪我最近练功总是没进步，原来非童子身只能练到八品巅峰。” 红梅傲雪恍然大悟。 怪不得老黄和秦赢都是练同一种武功。 秦赢却只有八品的内力修为。 而老黄，却能在大宗师的境界中无敌。 “你有兴趣？” 秦赢问道。 红梅傲雪道：“有些兴趣，我正想冲破大宗师的桎梏，达到天人境，苦无没门道。” 天人境？ 秦赢还是头一回听说，难道大宗师还不是武夫的最高境界？ “看来黄山河没跟你说过啊。” 红梅傲雪看他一脸惊奇的样子，便猜出大概。 “有人说，天人境界是神仙，可以飞升。” “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从没有见过。” “我以前也从不相信有天人，但自从见到黄山河，他那可怕的内力，让我觉得世间真有天人。” 红梅傲雪美眸凝重，可话语之中却透着一股憧憬。 秦赢笑了，“你说，老黄是天人？” 红梅傲雪摇头，“应该还不是，但很接近。” “你不会以为，他是普通人吧？普通人能有这么厉害的功力？” 秦赢沉眉，凝思片刻，“他是什么都好，我只知道，他不会害我。” 说到这里，秦赢继续道：“你要是对这个什么天人境有兴趣，我可以告诉老黄，让他帮你，就算是交流一下心得也好。” 红梅傲雪露出笑容，很漂亮，“多谢。” 二人谈话期间，蟒袍也穿好了。 这时，红梅傲雪又多说了一句，“也许你对天人境并不感兴趣，但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你手里的枪能杀大宗师，不一定能杀天人，万一以后碰到了，也有个准备。” 秦赢笑了笑，道：“就算碰上天人，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也不一定要杀我吧？” 还有半句话秦赢没说出来。 就算对方不开眼想杀我，我还真不怕。 我秦赢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枪打不死的人，什么天人，不也是人吗？ 难道真能是天宫下凡的神仙？ “江湖有传闻，赵国有天人境。”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据说那天人与赵麟渊相识，也不知真假，总之我就是提醒你。” 红梅傲雪很郑重的说道。 她忽然提起天人境，其实就是想告诉秦赢这个，毕竟这次赵国之行，不会很顺利。 尤其是并肩王赵麟渊。 此人是个“反汉主义者。” 他身边要是真有个天人，那可就麻烦了。 “你怎么不早说？” 秦赢眼睛一瞪，这也算个情报啊。 她早知道怎么不说。 红梅傲雪翻了个白眼，“我早说晚说有区别吗？你早知道，那你就不来了？” 秦赢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注意的。” 红梅傲雪笑道：“你也别紧张，都只是传闻而已，谁也没真正见过天人，是不是真的都难说。” 秦赢嘴角微抽，说要谨慎的是你，现在要我别紧张的也是你，那你还不如不告诉我。 正在这时。 门外传来赵虎的声音。 “殿下，船要靠岸了。” “咱们已经到赵国皇都。” 第554章 太子赵长泽 “终于到了。” 秦赢压下心中激动。 这可是头一回代表朝廷，代表整个大汉朝出使，难免心里会有一些激动，也有一小小的自豪。 走出船舱外。 战船已依次停入帝都港口。 纳兰雄图和赵靖，早已在船甲板上恭候。 “殿下。” 三道恭敬声同时响起。 老黄，赵虎，田战三人恭敬行礼。 秦赢一身蟒袍，庄严霸气。 “走吧。” 他淡淡说了一句，王者之气斐然。 “殿下，岸上的人是赵国太子，赵长泽。” “他身边的是赵王的羽林卫。” 老黄跟在秦赢身边，小声说着。 秦赢眸子抬起，看向港口岸边。 那落日余晖之下，一群人影拉的很长。 秦赢眯着眼睛，透过层层的黄昏光晕，终于看清楚那群人之中的为首者。 那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 估摸着比秦赢大不了几岁。 “太子出迎使团，面子倒是给足了。” 秦赢平静的说了一句。 赵国先是派相国去半路迎接，到了帝都，又派太子亲自来迎船，这是非常高规格的礼仪了。 秦赢是汉朝太子，赵国这边迎接的人也是太子，身份对等，面子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很快地。 秦赢在众人簇拥之下，走上了岸边。 待得靠近。 秦赢才彻底看清楚这位皇子的真容相貌。 风华正茂，俊逸非凡，透着一股天生的高贵气质，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身着华丽的皇子服饰，金色的蟒纹在衣袍上蜿蜒盘旋，倒是有种与秦赢争辉的感觉。 赵国皇族的蟒袍以黄为主。 由内而外透着一股高贵非凡之气。 而汉朝的蟒袍，以黑为主。 庄严肃穆，沉稳霸气。 二人面对面站着，并未说话，却仿佛有种双龙争锋之意。 “赵国太子赵长泽，幸会。” 赵长泽抱拳，微笑着说了一句。 秦赢同样回礼，道：“汉朝太子，秦赢。” “天色已晚，请秦赢殿下在使臣驿站歇息一夜，明天早朝入宫。” 赵长泽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他手指方向，赫然有一辆华贵的车辇。 秦赢道：“我是个粗人，坐不惯马车。” “如果赵太子不介意，可否陪我骑马一段？” 赵长泽欣然应允，唤人牵来两匹骏马。 “咱们年龄相仿，不如我称呼你为秦兄如何？”赵长泽翻身上马，笑着试图拉近关系。 秦赢点了点头，也骑上了马。 “正有此意，一口一个太子叫着，怪别扭的，如此我就称呼你为赵兄。” 二人骑着马，从帝都正门入。 古老雄伟的帝都，肆意宣泄着历史的气息，一路所见，阁楼气势磅礴，散发着无尽的威严与辉煌。 行人络绎不绝，或步行或骑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市集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黄昏下，夜幕前，帝都景色更是别有一番韵味，虽夜幕未至，但华灯初上，已有夜游之色。 秦赢忽然道：“听说前不久国都闭关了，我还以为街上看不到景色呢，看来倒是我消息错了。” 赵长泽笑容忽然一僵，前不久的确闭关了。 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通通关闭，不可进也不能出，街上能做生意的屈指可数。 全因鼠疫席卷的速度实在太快，帝都又是赵国的权力金字塔，万万出不得半分差错。 赵王便下令闭关封门。 这不今天秦赢到了，作为东道主的赵国朝廷，岂能让别国太子看到一片萧条之景，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故此，才让城中恢复了秩序。 “秦兄说笑了，那定是谣传罢了。” “赵都是我赵国的首府，岂能随意闭关封禁啊，城中可有数百万的老百姓呢，封了关，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赵长泽随口搪塞了过去。 他自然是不能让秦赢顺着话说下去的。 否则，风言风语可就该起来了。 让外人都知道，我赵国已经沦落到要闭关封门的地步了，这岂不是一开始就弱了风头。 “哈哈，看来我情报有误。” 秦赢哈哈一笑，道：“看来还是得眼见为实啊，道听途说终究是假。” 他也没有继续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过这短暂的交涉，也让秦赢知道，他的消息不仅没有错，而且对的离谱。 赵国，的确陷入了几乎要被鼠疫灭亡的地步，这可不是秦赢吹牛，作为一个后世的灵魂，他见证了历史。 瘟疫，病毒比任何一场战争都要可怕。 鼠疫曾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带走了两千五百万条人命，这可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这纳兰雄图的手段可是真猛啊。 但也说明，他是真的成功了。 一旦在这种时候，陇南党站出来解决鼠疫。 那陇南党可就彻底坐稳赵国的人心了。 可以预想，赵国所有的百姓都会将陇南党当成救世主，甚至将纳兰雄图当成圣人。 不过秦赢现在来了，并且还带来了能治疗鼠疫的磺胺药，这可就让纳兰雄图处于尴尬境地了。 秦赢如果想的没错，今晚纳兰雄图一定会再登门拜访，他肯定坐不住了。 “秦兄？” 见秦赢忽然不说话，像是在沉思，赵长泽忍不住喊了一声。 “哦，没事。” 秦赢回过神来，敷衍了一句。 “额…那个…我妹妹可好？” 秦赢扯开了话题。 赵长泽顺着他的意思，回话道：“金瑶公主安好，她与三弟在一起很幸福。” 秦赢像是拉家常一样，开口道：“我可是从没见过这位妹夫啊，也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赵长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之色，说道：“三弟…那可是真正的人中龙凤啊，你尽可以放心。” “父王有三子，排行老大便是我，老二赵长林，老三赵长恭，兄弟里就老三最有本事，不光文采斐然，还颇有练武的根骨。” “唉…就是可惜……三年前一场战役中，老二长林不幸身殒，老三也断了一条腿。” “老三自废了以后，便就藩去了，在南方挂了个闲职，封南院大王，不问朝政，金瑶公主也陪在他身边，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我这不中用的老大，临危受命当上了太子，说来也惭愧啊。” 赵长泽话及此处，忍不住伤心落泪。 可秦赢，却听出了一点不对劲儿。 他明明就是排行老大，按皇室立长不立幼的规矩，他本就应该是顺位的太子啊。 为什么要说是“临危受命？” 难道说，赵王一开始立太子的人选，并不是赵长泽，而是另外的两位儿子？ 不过，他并未直说。 而是问道：“我妹夫就藩了？” 赵长泽道：“不错，也是半年前的事了。” 所以的就藩，其实就是退出皇位争夺。 皇子是不算官职的，只是一种身份。 朝廷立了太子之后，太子便是储君之位。 那些未曾立储君的皇子，便会成为藩王。 藩王是一种官职，也分实权王与闲职王。 并肩王赵麟渊就是实权亲王。 赵长恭虽然叫南院大王，但只是个闲职。 贵族待遇保持不变，但手里没什么权力。 按照规矩藩王要离开帝都，去到各自封地。 俗称就藩。 想想也对，三皇子断了一条腿，自然不可能再争皇位，朝廷怎么可能允许一个残疾人当皇帝呢？ 藩王也不差，虽说这辈子不可能再升了。 但好歹是王爷，这辈子什么也不干，那也吃喝不愁，多少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 第555章 夜访 “秦兄，使臣驿站到了。” “今夜便请屈尊一晚，明日早朝再见。” “内里我已命人备好酒菜，为各位接风洗尘，恕我还要回宫复命，不能陪同。” 赵长泽抱拳说道。 秦赢平静道：“多谢了，赵兄请便。” 赵长泽告别了众人，率羽林卫离去。 而后纳兰雄图，赵靖也依次告辞。 驿站前，便只剩下秦赢一行人。 “这赵国太子什么意思？” “为什么把咱们安排在驿站，何不让我们进宫去？真是怠慢。” 田战这个大老粗鼻孔里尽出热气，忿忿不平。 他们远来是客，离皇宫也没多少距离，这都不让进宫，宫里条件多好，有吃有住说不定还有女人。 “行了，入乡随俗。” 秦赢从容的道：“使臣驿站想来也不会条件差，这都已经快到晚上了，宫里应该下了宵禁。” “咱们这么多人，又是披坚执锐的，不让进也是正常，明天早朝再进就是了。” 秦赢这么一说，大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进了驿站内。 这里环境倒是不错。 古朴典雅，青砖黑瓦，透着一股岁月的沧桑感，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随风摇曳。 走进内院，一股淡淡的木香和茶香扑鼻而来，大堂内摆放着酒菜，有下人在旁边等着伺候。 这迎接他国使臣的驿站倒是十分宽敞，有三层，分内外院，这里是给大臣住的地方。 铁浮屠另有安排住处。 “诸位大人，已可以入席了。” 接待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忠厚模样。 点头哈腰的，态度倒是不错。 秦赢问道：“你是何人？” 中年男人道：“小人是宫里出来的，专门在此接待诸位大人，伺候大人衣食住行，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您叫小人老李就行。” 秦赢点了下头，道：“老李，我带来的人有点多，别让他们饿着。” 老李惶恐的道：“岂敢岂敢，大人是贵客，大人带来的人也是贵客，小人怎敢让他们挨饿。” 秦赢道：“你去安排吧。” 老李恭敬退下。 半个时辰后，驿站内便响起了舞乐声。 老李很会办事，不仅吃喝安排得好，还专门安排了“娱乐项目”不过秦赢下令，只许看不许动。 有什么火等回了汉朝，他亲自做东请大家发泄个痛快，可不要在别国胡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到了后半夜，也差不多全散场了。 秦赢本欲睡下。 但老李急吼吼地跑过来通报，“大人，有人找您，在后花园。” 秦赢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了，“我知道了，你下去睡吧。” 老李连忙退下。 秦赢很快便到了后院的一座小花园里。 他提着灯笼，四周黑暗。 屋檐下的挂灯熄灭了，在风中摇曳。 秦赢环顾四周，道：“老相国，出来吧。” “你知道我会来？” 黑暗中飘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假山背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他披着黑袍，包裹住全身。 秦赢看了一眼，当时就乐了。 “你这身也太夸张了，见不得人吗？” 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真容。 那苍老熟悉的脸庞，不是纳兰雄图还能有谁？对方毫不理会秦赢的嘲讽，黑沉着脸道： “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秦赢闻言，淡淡道：“明天我就进宫了，我肯定会带药去，如果赵王用了我的药去治鼠疫，那你的计划可就尴尬了。” “这种情况下，你会不急？” 纳兰雄图脸更黑了。 他最在意的也正是这个。 作为鼠疫的幕后黑手，这力挽狂澜的事，本该是他来做的，可现在秦赢却带来了特效药。 这可就让他尴尬了。 最要命的是，淮西勋贵的赵靖也知道了。 赵靖知道，那赵靖的家族也就知道。 一旦秦赢偏向淮西勋贵，那……他纳兰雄图不就是为他人搭了台子？ 自己可就没戏唱了。 所以今晚，他不得不来。 而且得秘密一些，不能让人知道他与秦赢暗中交易。 “说实话，淮西党和陇南党都不是好鸟，我一个也不想合作。” 秦赢两手一摊，笑眯眯说道。 纳兰雄图紧咬牙关，恶狠狠盯着他。 “哎呦，老相国你现在的表情太吓人了。” “不过嘛，我秦赢最不怕的就是恶人。” 秦赢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手却已背过去，摸到了藏在后腰衣服里的左轮。 只要这老东西敢对他动手，立刻一枪爆头。 他是尽量不惹事，但对方要惹事，那可就不同了。 纳兰雄图眼眸愠怒一闪而逝，道：“就真的没有合作的机会了？” 秦赢道：“有。” 纳兰雄图连忙道：“你说，什么条件？” 秦赢正要开口。 忽然屋顶传来声音。 “殿下，赵国南院大王来了。” “说是要见您。” “您若不想见，老夫就回绝了他。” 这声音是老黄。 只闻其音，未见其人。 纳兰雄图脸色一变，嘴里骂道：“他回来做什么？这个蠢货！” 南院大王，就是已经就藩，并离开帝都的三皇子赵长恭。 他出现在这里，显然是纳兰雄图也没想到的事，并且貌似这件事很严重，以至于这位老谋深算的权臣都失态了。 “见！” 秦赢一字吐出。 他本来就想见见妹夫。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而且纳兰雄图的反应也让他很感兴趣，貌似他和赵长恭之间有什么。 秦赢道：“老相国，我先见完了妹夫再与你谈。” 很快地。 走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像是木头轮子碾过地板发出的声响。 两个下人在前面提灯笼。 秦赢一直想见的妹夫，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他坐在木制轮椅上，任由下人推着来。 赵长恭很年轻，与秦赢差不多大。 看起来有些病态，面色苍白，眼眶略显凹陷，但依旧难掩他那张精致而英俊的脸庞。 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仿佛在尽力掩盖自己的脆弱。 “拜见兄长。” 轮椅上的赵长恭抱拳行礼。 “你叫我兄长？”秦赢好奇打量他。 赵长恭道：“您是金瑶的哥哥，我是您的妹夫，自然也如金瑶那样，叫您兄长。” 赵长恭的态度很尊敬，甚至带着一丝的卑微，这不像是一位藩王的姿态啊。 这是就了藩的赵长恭？ 跟今天见到的太子赵长泽完全不能比，不是一个层次的，不光态度特别软，穿着也有些不得体啊。 秦赢指的不得体，并不是他穿着不华贵，而是不合身，衣服略显肥大。 贵族的服饰都是量身定做，务求舒适与尊贵，是不可能有不合身这种情况的。 赵长恭这身衣服，看来有名堂在里面啊。 第556章 小泥人 “兄长？” “我…我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赵长恭作出一脸惶恐的神色。 秦赢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瞄着。 那种深邃而锐利的眼神，便像是一柄利刃，仿佛要将他开膛破肚，剖出本质。 来之前，他听妻子金瑶说过很多关于秦赢的话，但那些印象大多停留在金瑶十四岁的时候。 而今十年都过去了。 树会长，草会枯，人也会变。 金瑶最亲近的九皇兄，是否还如往昔？ “妹夫，我妹妹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秦赢忽然发问。 这个妹夫看起来还算可以，不像个恶人。 但就是太病态了。 也许是断了一条腿，身有旧伤。 亦或者是这条腿断了，他的雄心壮志也跟着断了，男人嘛…全都靠一口傲气撑着。 这口气没了，也就成了行尸走肉。 照秦赢看来，赵长恭就是没了那口气。 不过，他也不全信。 这皇族之人，个个天生影帝。 那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完全相信那就蠢了。 “金瑶她……” 赵长恭脸色略微难看，勉强笑着，道：“我的封地离帝都稍远，这一路多劳顿，金瑶身子骨稍弱，便不宜舟车劳顿了。” “哦，对了……” 赵长恭说着，连忙从怀中摸出一手帕包裹之物，小心翼翼递给秦赢。 此物放在怀里，贴身之处，又用手帕包裹，想必是非常重要的宝贝。 秦赢接了过来，入手还有他身上余温。 “这是…” 秦赢打开后一看，当时愣住。 赵长恭微笑着道：“金瑶说了，兄长看到此物，自然就懂了。” 那东西其实并非什么贵重之物。 而是一个小泥人。 做工也不好，像是路边随便捡起来捏成了个人形，因为经过时间太久，泥人的颜色都变了，且风干后布满裂痕。 难怪要用手帕包着，这是一点磕碰都受不住的脆弱玩意儿。 “这是我小时候用泥巴给金瑶捏出来的小泥人，捏的还是她的样子，可惜那时我没本事，捏的也不像。” “我以为，她早就扔了……” 秦赢的心里五味杂陈，眼眶止不住红了。 那种亲情羁绊的思绪冲击，像是怒浪拍岸。 一下比一下凶猛。 小泥人，勾起了秦赢所有的少年回忆。 赵长恭道：“金瑶一直收着它。” “比金银珠宝都觉得稀罕，若不是这次要来见兄长，她根本不给我带着。” 秦赢闻言，更是感慨万千。 想不到当初他随手捏的小泥人，逗妹妹开心的小玩意儿，她居然带到了赵国。 这一藏，就藏了十年。 秦赢甚至此时此刻，能想象得到她常睹物思人，那种想回家而不得回的苦愁，若让秦赢来忍受十年。 只怕他都不一定受得住。 这可不是十天，也不是十个月。 整整十年啊，三千六百五十天！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妹夫，我今晚要与你彻夜长谈。” 秦赢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收拢思绪。 “来，我推你进去。” 他说着，便要上手去推轮椅。 赵长恭连忙惶恐的道：“不敢不敢，我自己能进去。” 见他如此，秦赢也只好作罢。 “老相国，看来咱们的谈话要终止了。” “我要陪我妹夫。” 秦赢说完，先一步走出了后院的门。 纳兰雄图并未阻止，也没有说什么。 待秦赢走远了。 他才看向赵长恭，先前略显拘谨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极为凌厉，“你们先退下！” 他呵斥退了赵长恭身边的下人。 “你发什么疯！” 纳兰雄图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赵长恭道：“老师，您见到学生不高兴吗？” 老师，学生……这二人的关系貌似非同一般啊，但刚才秦赢在场，他们却连招呼都不打。 简直像是陌生人。 纳兰雄图怒容狰狞，如一头炸毛的老狮子， “难道我应该高兴？” “你既然已经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你知不知道，你能离开帝都，这是多大的幸运，难道你想如你的二哥那样，身首异处才好吗？” “你简直糊涂啊！太子大势已成，谁也撼动不得，你若乖乖待在南方，他鞭长莫及动你不得。” “你若回来，不是给了他杀你的机会吗？” “长恭，你也不是蠢人，为什么想不明白这点，非要回来找死！” 纳兰雄图几乎失态，语气更是恨铁不成钢。 赵长恭听着这些训斥，牙越咬越紧，血液从牙缝中一点点渗出，他抬起头，那张白到病态的脸布满了不甘心。 他低吼：“那我这条腿怎么算！” “我死去的部下怎么算！” “我二哥的命，怎么算！” 纳兰雄图长叹一声，“你问我怎么算？我告诉你，不算！不能算，你也算不起！” “你在皇权争斗中败了，无论是怎么败的，你败了就是败了，败者还能活着，那就是上天眷顾。” “你不要有复仇的想法，这不切实际。” “赶紧走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这帝都一刻也不要待了。” 赵长恭忽然厉声道：“我不走！” “我凭什么要走？” “那位子本来就是我的，他是贼！他是可耻的窃贼，他才应该走。” “我只是回来拿属于我的东西，这有什么错？” 纳兰雄图被他这狰狞癫狂的模样吓了一跳，差点不认识这个曾经自己最优秀，最温文儒雅的学生了。 “你…你拿什么争？” 纳兰雄图忍不住问道，“你已经残了，身边亲信死绝，你就只剩一个妻子！” “你拿什么夺回一切？” 赵长恭冷肃道：“我有妻子，就够了！” 纳兰雄图冷冷道：“你觉得，你的妻子能为你提供什么？秦赢的好感么！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 “我接触过他，此人油盐不进，你以为就靠你的妻子，就可以拉拢到秦赢？” “就算拉拢到他了，又能如何？他是汉朝太子，干涉不了赵国的内政。” 赵长恭似乎没有将这些忠告听进去，他自顾自的说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再渺茫我都要试试，与其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倒不如使尽全力，轰轰烈烈而死。” 说到这里，赵长恭忽然死死盯着纳兰雄图的眼睛，一字字挤出牙缝：“如果我的恩师愿意出手相助，我又何必寻求外人帮忙？” 第557章 装，继续装! “你……我……唉……” 纳兰雄图似乎想要争辩。 但他看到赵长恭发红的眼睛，那一根根血丝好像要炸开，里边的憎恨，不甘，痛苦…… 一股脑地都涌出来了。 “唉，老夫也是个无用之人。” 纳兰雄图并未回答他的话。 他怅然若失，慢悠悠地走了。 那苍老的背影显得孤寂苍凉，似乎带着难言之隐，与外人不可言说的无奈，一步一步消失在黑暗中。 “恩师……我…” 赵长恭心里顿生后悔之意，方才他说的话，太过不敬，也伤了这位老人的心。 “恩师，我不是要争，我只是要个说法，我二哥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的那些兄弟，也不能白死。”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人急了如若什么都不做，活到这份上，那跟死了没区别。” 他这话飘散在夜里。 赵长恭两手转动轮子，离开了后花园。 回到前院。 这里灯火通明，茶香弥漫。 秦赢早已亲手泡好了茶，见赵长恭过来，他上前去推起了轮椅。 “妹夫，明日你要随我进宫吗？” 秦赢坐下后便问道。 “当然。” 赵长恭心里喜悦得不行。 藩王是不能随便离开封地的，当然也不能随意入宫，不过跟着秦赢就不一样了。 秦赢是他妻家的兄长。 他可以用此为借口，陪同兄长入宫。 这合情合理，赵王也不好说什么吧。 至于太子？ 王上都未谴责，哪儿轮得到他来说话。 “跟为兄说说，你这腿到底是怎么断的。” 秦赢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腿，忍不住皱眉。 倒不是秦赢多年心疼这个妹夫，这才第一次见面，要说感情，那纯属就是扯淡。 但是，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妹夫啊。 身有残缺，还能给金瑶幸福吗？ 说难听一点，失意的皇子册封为藩王，名头倒是响亮，但其实境地颇为凄惨。 没有实权，那就是个稍微富贵的普通人。 他又断了一条腿，生活自理都成问题，恐怕府里上上下下都靠着金瑶一人支撑吧。 秦赢可不像汉帝那样绝情冷血。 对金瑶，他还是非常上心在意的。 要是这个男人没办法给金瑶幸福，她这辈子岂不是毁了，这让当哥哥的怎么放心。 “唉…难以启齿啊。” 赵长恭唉声叹气，活脱脱一个失意落魄子弟。 秦赢继续问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你就算是告诉我，你是走路摔断的，我都不会笑你。” 赵长恭刚想客套一番，但细品过来后，顿时脸色难看…什么叫走路摔断了腿？ 堂堂的赵国皇族，赵王的亲生儿子，因为走路摔断了腿，落下终身残疾？ 这话简直带点嘲讽。 “兄长，我并不是走路摔断的腿。” “我是打仗……” 赵长恭刚要说，却被秦赢一声打断。 “行了行了。” “你直接说吧，专门来找我想做什么？” “还带上了我送给金瑶的小泥人，又特地穿一身不合适的衣服。” “你这家伙倒是装得够惨够凄凉。” “直接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秦赢何等样人？ 他可是在汉朝极其残酷的勾心斗角中杀出重围，硬生生干掉了老大，老八，还灭了一尊门阀。 想跟他耍心眼子，赵长恭还早着呢。 送小泥人的确是勾起了秦赢的回忆，也让他深切感觉到金瑶的思乡之情。 如果这时候，赵长恭开口以金瑶的名义求他办事，秦赢肯定会帮忙。 可惜，他有些弄巧成拙。 那就是他这身不合体的衣服。 哪怕你是没有实权的藩王，也不可能沦落到穿一身不合适的衣服吧？ 这简直太装了。 你怎么不找根木棍，拿个破碗，再穿得破烂一些，直接装成乞丐过来？ 看在妹妹金瑶公主的面子上，秦赢不与他过多计较，且听听他有什么心思。 赵长恭愣了许久，脸上惊出骇色。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一切，到头来让秦赢看了笑话不说，还貌似惹得他不高兴。 赵长恭脸色一僵，忙说道：“兄长，我不是……” 秦赢不耐烦打断他，“装，继续给我装，再装你就自己在这里演戏吧。” 说罢，起身要走。 赵长恭赶忙拱手谢罪，“兄长眼光毒辣，是我耍小聪明了。” “我这就把实话告知。” 秦赢看着没有说话，淡定喝茶。 赵长恭叹了口气，缓缓道：“其实，父皇本来要立我为太子，我大哥赵长泽虽然是长子，但他资质实在不行。” “二哥武艺超群，但文采便稍逊色，但他与我关系极好。” “原本一切都如我所想，将来我会成为太子，而后继承皇位，君临赵国。” “可恨，我没想到赵长泽的嫉妒心竟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父皇派我们三兄弟去戍边，为期一年。” “这本是一件平常的事，可谁能想到，赵长泽竟暗中与关外的敌人勾结，深夜开城门。” “他暗地里放走了马，致使我们城破之后，连逃跑都是奢望，二哥浴血奋战，直至气力耗尽，落得个死无全尸。” “我虽杀出重围，却也断了一条腿，身边的心腹也死绝了。” “回到帝都后，赵长泽竟将此次过错全都推到我身上，满朝文武为其帮腔，我百口莫辩。” “父皇一怒之下，将我赶出帝都，令我去南方就藩，剥去了一切实权。” “赵长泽成了唯一有资格册封太子的人。” 赵长恭说话时，声音在颤抖。 眼眶红得好似滴血。 秦赢仍旧淡定喝茶，没有说话。 他暂时不能判断赵长恭说话的真假。 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 与我有关么？ 这是你们赵国皇室之间，为了权力而厮杀。 这样的事，在任何一个帝国，任何一个皇室之中都会出现，身为皇族人，应该对这些事有心理准备才对。 帝王家即是无情家，害你最深的往往就是身边的亲兄弟。 赵长泽虽然猪狗不如，但他赢了。 赢了就是赢了。 当人们看到你成功之后的光芒，就会忘记你手段的黑暗。 现在赵国百姓看到的是太子赵长泽。 谁会说他是杀害兄弟的赵长泽？ “兄长，你帮帮我吧。” 赵长恭噗通一声跪下。 他断了一条腿，维持不住平衡，几乎是整个人趴在地上，模样甚是凄惨。 秦赢并未回应他，也没有去扶起他。 而是淡淡质问道：“既然赵长泽做了，为什么不做干净一些。” “你竟然还能活着？” 这件事，如果换秦赢来做，他一定会做到绝。 怎么可能因为赵长恭退出皇位争夺就放过他，哪怕他被赶去了南方，难道就不能派人暗杀？ 斩草除根才是上策。 躲到天涯海角，都得抓出来杀了。 “是…是我的恩师。” 赵长恭声泪俱下，“是我恩师，老相国在死保，否则即便赵长泽不杀我，父皇也会斩我。” 第558章 这套路我熟啊 “纳兰雄图是你恩师？” 秦赢略微沉吟，眸子条然锐利。 这两师徒，刚才在他面前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这位老人是你的恩师，你能活下来倒是情理之中了。” 秦赢狐疑道：“既然他是你的恩师，为什么你不向他求助？他能保你性命，就能助你东山再起。” “即便不能当太子，至少也能捞到好处，何至于现在过得有名无实。” 这正是秦赢最疑惑的。 这几天短暂接触，秦赢对纳兰雄图可谓印象深刻，此人完全可以用老奸巨猾来形容。 为了夺取权力，压淮西勋贵一头。 他甚至可以人为传播鼠疫，用赵国千千万万的百姓做铺路石，这样的人是没什么底线可言的。 同样，在政治的勾心斗角上，这种人也是最恐怖的，因为他没有底线，彻彻底底就是一个疯子。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有这么一个奸雄当恩师，应该说是赵长恭的幸运，这么大的资源，他竟不能用？ 反而要来求秦赢。 求一个素未谋面，且是别国的太子。 这怎么看都有点舍近求远的意思。 “恩师他……” “唉……” “他为了帮我续命，已经耗尽了人情。” “如果再帮我东山再起，只怕就连父王，还有国师都…都看不过去啊。” 赵长恭面露苦涩，语气中透着不甘与无奈，还有隐藏在这种情绪背后更深层的——绝望。 其实赵长恭自己非常清楚其中的缘由。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后悔对恩师说那番话的原因，他只是在发泄情绪，可这些话，却化作无形的刀子，戳在了那位老人的心头。 “这么说，我就能理解了。” 秦赢点了点头。 纳兰雄图位高权重，也的确是很有话语权。 但是，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力保赵长恭不死，并且还能让他顺利离京就藩，这应该是付出了不小代价。 率军戍边，死了一个皇子，并且过错都推到了他头上，满朝文武都在指责，这几乎是坐实了他的罪。 这种事，按律法必斩。 他现在还能好好活着，不得不说，纳兰雄图是真的出了老力，难怪他一口一个恩师的叫着。 “等等，你说除了赵王，还有一个国师？” 秦赢不由追问道。 国师？ 他来赵国之前也收集过朝廷权臣的情报。 从一品到三品，他都大概了解。 只有极少数重臣，又不在帝都之内的，他们离得太远，影子渗透不到，例如镇守南边的并肩王。 秦赢花了不少功夫才搜集到他的情报。 可没听说过，还有一个国师啊。 赵长恭见他貌似对国师有兴趣，便连忙说道：“国师是一位世外高人，常年不在宫中，与父皇都是书信往来。” “一月一封书信，三年从不间断。” “国师智慧极高，父皇有什么难题总会请教他，他与并肩王的关系也是极好，” “朝廷上下，对国师也非常敬重。” 秦赢继续问道：“一个国师，能有这么高的地位，他想必有过人之处，不光是智慧吧？” 赵长恭点头，道：“国师，是天人。” “他隐居之处在大东山。常年为皇室炼制长生仙丹，故此，从大臣到皇族都对他视若神明。” 嘶…… 秦赢忍不住脸色变了，倒吸一口凉气。 天人！ 居然叫红梅傲雪说对了，赵国还真有天人。 他还会炼长生仙丹？ “这仙丹真成了？” 秦赢忍不住好奇，连忙追问。 赵长恭苦笑着道：“没成，不过吃了他丹药的人，身子骨倒是真的变好了。” “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也算包治百病。” 秦赢闻言，更加觉得扯淡。 你要说他是天人境界，我倒是信几分。 秦赢亲眼看到过大宗师飞檐走壁，内力隔空伤人，这种超越常理的事，可以归结为绝世武功。 但，你要说他懂长生术。 那简直就是瞎扯淡。 古人痴迷长生可以追溯到先秦时。 后代也一直有尝试，但炼出来的丹药，那简直一言难尽，吃死人那是常有的事。 估计这所谓的国师，也不过是个神棍。 不否认他的药吃了能强身健体，但包治百病绝对不可能，真这么厉害，还能让鼠疫席卷全国？ “这国师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叫白鹿上人，有人说他是山中白鹿修炼成仙。” 秦赢噗嗤一笑。 白鹿修炼成仙？ 这在赵国倒是有典故的，传闻在很久以前，有个男人在山中见到了一只发着白光口吐人言的白鹿。 从此之后，那人祥瑞不断，最后开疆拓土成了一方霸主，据说那人就是赵国的祖先。 从此以后，白鹿就成了赵国的瑞兽。 赵国人固执的认为，见到白鹿就是见到祥瑞，若虔诚行跪拜，便可成就一番事业。 “啧啧，又是鬼神之说，这套路我熟啊。” 秦赢嘿嘿直笑。 这国师还真拿捏住古人软肋了。 这种洗脑的说法，简直跟“皇权天定”如出一辙，皇帝自称天子，难道上天真会生儿子？ 不过是一种洗脑方式而已。 对付愚蠢的人，就要用宗教的方式给他们洗脑，使他们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难道这国师也是穿越者？套路这么深。” 秦赢忍不住喃喃低语。 他自己就是魂穿重生，难道还有人跟他遭遇一样？现在他是有些想见那个白鹿上人了。 “说回你自己。” “你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助你东山再起？” 秦赢问完了想知道的，便把话题扯了回来。 “因为，你是个创造奇迹的人。” 赵长恭声音沉稳，铿锵有力。 秦赢笑了，“你在恭维我？” 赵长恭摇头，“是实话。” “你是汉帝最小的儿子，你也是最差的皇子，可你却一鸣惊人，夺得太子之位。” “你击败了不可一世的魏国军队，在你之前，魏国的军队无往不利，所过之处攻城略地，无人可敌。” “最关键的是，你会制造火器。” “你说，这不是奇迹吗？” 秦赢冷笑一声，“搞了半天，你是冲着火器来的。” 话都说开了，赵长恭直接开门见山，道： “是的。” “绝对的武力与绝对的智慧都是夺权的必胜法宝，只要兄长愿意助我，这大赵的天下，必有兄长一份。” 第559章 上策与下策 “兄弟啊。” “你这话我彻底听明白了。” “你所谓的帮忙，就是让我帮你造反？” 秦赢真是感觉到了冒昧。 你这家伙，想要我提供火器，然后你拿着枪杀回宫里去，把曾经陷害你的人都给突突了？ 这想法简直简单粗暴。 ——但，有用。 赵长恭道：“不错，就是造反。” “请兄长借我铁浮屠，借我火器。” “大事一成，兄长当居首功。” 他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了，索性就直来直去。 “我还真看不出来，妹夫你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造反？” 你想过没有，如果成功了，你就是杀父杀兄，谋权篡位的千古罪人。” “万一失败了，你死事小，赵汉两国撕破脸开战事大。我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结仇敌的。” 秦赢毫不客气地斥责了他一顿。 造反？ 你自己干去吧。 我有毛病帮你造反。 成功了还好说，史书最多骂你两句。 万一失败了，我还惹一身臭。 “兄长，你听我说……” 赵长恭有些急了。 秦赢却不想再听了，“够了够了，我只当你是舟车劳顿，累糊涂了。” “你们赵国的内政我不干涉。” 话罢，秦赢向门外喊了一声，“赵虎。” 顷刻之间。 门外走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 “我妹夫累了，送他去休息。” 赵虎抱拳沉喝，“是！” 赵长恭被赵虎提了起来，按在轮椅上。 便直接拖着往门外走去。 “兄长……” “这件事，也是金瑶的意思。” “您一定要三思啊，我不是开玩笑的。” “兄长一定要三思。” 他的声音越拉越长，直至消失不见。 秦赢只觉得如鲠在喉。 一个赵国藩王。 赵王的亲生儿子。 居然大半夜来找他商量造反？ 这简直跟疯了差不多。 他说是金瑶的意思？我这妹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猛，都谋划起造反的事来了。 思前想后，秦赢冲门外喊了一声，“老黄。” 老黄悄然浮现，拱手道：“殿下。” “让影子去一趟，不！全都派出去，我要知道赵长恭所有的事，还有我妹妹的事。” 他总不能只听赵长恭一面之词。 金瑶的意思？ 妹妹真有此意？还是恋爱脑？ 不管怎样，秦赢想要简单解决赵国之行的心思，怕是不能实现了。 还没见到赵王，他就自己感受到了这里朝堂的混乱与黑暗，还有各方势力之间的纠缠，简直乱透了。 比起大汉的门阀，有过之而无不及。 门阀再怎么可恨，做过最天怒人怨的事，就是贩卖人口，牟取暴利，虽然也是伤民，但至少不会灭国啊。 而纳兰雄图的陇南党，居然放鼠疫，光是这一招带走的人命，就抵得上十次战争。 而且不光是老百姓死，就连许多兵卒也不能幸免于难，那赵靖也算贵族，倘若没有碰到秦赢，他现在应该成了角落里腐烂的尸体。 赵国贵族尚且如此，寻常士兵更不用多说。 赵国派系之间的权力争锋，简直是丧心病狂，死了下地狱都不能投胎。 人心为了权力，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大臣暗地里谋划争权，而藩王则是要明面上要造反，然后就是他的妹妹，金瑶公主。 莫非，妹妹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了十年，也染上了权力的毒性？ 不，不行！ 她当年是多么天真烂漫。 秦赢接受不了这种反差。 他忽然对重逢相聚有了心理负担。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 门外，轻飘飘传来一道声音。 红梅傲雪不知何时，倚靠在门边，怀里抱着她的宝剑，正一脸趣味的看向秦赢。 “我以为，天下没什么事能让你苦恼。” “想不到一个妹妹，就让你露出这种神情。” “若是天下人知道，秦人屠也这么多愁善感，不知要吓掉多少下巴。” 她很明显是在调侃秦赢，特地用上了他的外号“秦人屠”，当然也有看热闹的意思。 秦赢并未在意，对他而言红梅傲雪是特殊的，哪怕玩笑再过分一些也没事。 他开口，缓声道：“我不希望妹妹成为权力的俘虏，醉心于权力，要放弃很多东西，最后可能自己也不认识自己。” 红梅傲雪闻言，冷冽一笑，不屑的道：“从你们把她当成一个联姻工具，送到赵国的时候，她就已经无从选择了。” “这不是她的错，是你们逼的。” 这话像是一把刀，深深刺痛了秦赢。 他竟是罕见的暴怒形于表色，狰狞吼道： “不是我的错！” “是我的父皇！是他这样做的…” “如果十年前的我是现在的我，那这件事就不可能发生，她会生活在帝都，她会很快乐！” 他愤怒的摔碎了桌上的茶盏。 兵兵乓乓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 “殿下，有事吗？” 铁浮屠出现在门外，诧异望向他。 殿下居然失态了，近乎暴跳如雷。 这是极其少见的。 从江南面对吕凤十万大军，再到帝都与门阀争锋相对，一路经过多少事，也从未见殿下有过失态。 众人惊讶无比。 这冰山女侠到底与他说了什么？ “我没事，退下！” 秦赢大手一挥，喝退众人。 铁甲声很快退去。 “抱歉，失态了。” 秦赢喘了口气，平复怒火。 红梅傲雪面色有些僵住，“是我说重了。” “不，你没错，你说得对。” 秦赢长叹一声，咬牙道：“我生气，是气自己无能，如果我当年有本事，也许会改变这现状。” 红梅傲雪见他这样，心里顿生一股心疼，幽幽道：“你…你当年也只是个少年，决定不了什么的。” 秦赢沉默，不再说话。 红梅傲雪轻声道：“我说……我是说如果，赵长恭造反真是金瑶的意思，那你会怎么做？” 秦赢抬起头，眼神逐渐锐利，“她想闹，我就陪她闹。” 红梅傲雪一怔，“你不要冲动，你不是说要与赵国结盟，共抗魏国吗？” 秦赢的眼神已变得极为冷冽，“结盟是一条路，造反夺权也是一条路。” “扶持赵长恭上位，赵国不也同样是盟友吗？而且这个盟友还是自家人。” 红梅傲雪皱眉，“造反会死很多人。” 秦赢回道：“所以这是一条下策。” “明天我会入宫面见赵王，竭尽全力促成两国结盟的事，一旦成了，我在离开时会带走金瑶。” “如若不成，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反正我已背负了人屠的恶名，再恶一点又能怎样。” “总而言之，赵国必须要与我汉朝并肩对抗魏国。” 第560章 入宫 翌日清晨。 天色阴冷。 秦赢在温暖馨香的被窝里翻了个身，忍不住将身旁的绝色佳人揽入怀中，细细抚摸。 “不许动我这里。” 略显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秦赢的美梦。 他幽幽睁开眼，脸上透着一丝无奈。 “咱们都这样的关系了，还不行吗？” 秦赢看向红梅傲雪娇艳欲滴的红唇，忍不住亲了上去。 两唇相印，红梅傲雪如触电一般，但下一刻便有些笨拙的回应起来。 俩人缠绵了许久。 秦赢正要再进一步，却被她阻拦。 “不行。” 秦赢故作愠怒，“为什么？” 红梅傲雪寸步不让，“娶我才行，不然别想。” 秦赢叹了口气，“你这是故意折磨我。” 她这话，昨晚说了无数遍。 两人都已经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却还是守身如玉的状态，这简直就像是孙猴子看蟠桃，看得见摸得着，就是不给吃。 吃了就犯天条似的。 “你觉得，我是轻浮的女人吗？” “不成亲，你别想行周公之礼。” 她不想让秦赢觉得自己的身子廉价。 两人都是郎情妾意。 红梅傲雪的情愫是在江南时就有了，那时秦赢天天给她治伤，换药，该摸都摸了，该看的也都看了。 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要奉献自己。 没有名分，什么都别想。 “好，回了汉朝我就娶你。” 秦赢温柔捋起她的秀发。 “时候差不多了，陪我入宫吧。” 秦赢说着便起身。 推开阁楼的窗，一股风雪灌了进来。 瞬间让他清醒。 屋外银装素裹，遍地积白。 大雪从昨夜下到现在。 驿站屋檐堆了厚厚的一层雪。 只见院子里，老李正叫人搬来梯子，踩着梯子上去，只用木棍用力一捅，那一层厚厚的雪便分崩离析，簌簌而落。 与他一样的还有街道边的人。 或是各扫门前雪，或是小孩嬉戏堆雪人。 得亏鼠疫还未蔓延至此，才有如此和谐宁静，亦或者是故意为之，装出一番人间烟火气。 ——谁知道呢？ “替我更衣吧。” 秦赢关上了窗，隔绝外界的一切。 他站到镜子前，红梅傲雪已手捧蟒袍，小心地为他穿上，这次她的手法倒是娴熟了许多。 蟒袍穿上身，沉稳的黑色透着一股霸气。 “我帅吗？”秦赢咧嘴一笑。 红梅傲雪白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怪话？” 她还在给秦赢整理领子，轻纱笼罩的身材极其完美，腰间无一丝赘肉，那双黄金比例的大长腿，更是人间少有。 秦赢忍不住伸手搂住她，暧昧哼着气，“我是说，我可英俊？” 红梅傲雪噗嗤笑了，这一刻冰山融化，百花失色。 臭男人，还真是臭美。 “英俊，你是最英俊的男人。” 冰山女侠也有妩媚柔情的一面，修长玉指在他胸口转了一圈，感受到对方逐渐灼热的气息。 她有些慌，连红得像黄昏的彩霞，连忙说道： “好啦，你该去办正事了。” 秦赢咽了口唾沫，压下火气。 今天的确不能过度放肆了。 这是来赵国最重要的一天。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殿下，宫中来人了。” 是老黄的声音。 “嗯，让他们稍后。” 赵国的人倒是非常准时。 准备了一阵。 秦赢开门走出。 红梅傲雪跟在身后。 她身着极为朴素的衣裳，白衣如雪，长发随意用发带束缚，自然垂落于背后，衣袂飘飘自带仙气。 秦赢也曾叫人给她准备了宫廷礼服，但她总是嫌麻烦，不是活动不便，就是大.大小小的长裙。 这让从小习武的江湖女侠，感觉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束缚，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最舒服。 驿站院子内。 田战，赵虎，都已经安静等待。 铁浮屠仍然是全副武装，静屹在驿站外。 两位武将这次没有穿战甲。 而是穿着汉朝的朝服。 毕竟是作为使臣入宫面见赵王，披坚执锐进入的话，岂不是要吓到人。 秦赢扫视一眼，喝道：“命令！” 顷刻之间。 铁浮屠全员肃立。 秦赢冷肃道：“你们驻守在宫门前，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是！” 铁浮屠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云霄。 秦赢入宫面见赵王，不能带兵器，但不代表他什么准备都不做。 并肩王是个“反汉分子”朝中许多武将又是他带出来的，常言道有什么老师就有什么学生。 万一哪个不开眼的跳出来威胁怎么办？ 铁浮屠要在宫门外随时准备。 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立马杀进去救人。 这可不是在自己家，做什么事都得谨慎。 大.大咧咧的人，怎么死都不知道。 “田战，你留下统领铁浮屠。” 田战闻言，连忙抱拳，“是！” 他可算松了口气。 自己就是个大老粗，统兵打仗没问题，上朝这种严肃又咬文嚼字的场合，实在不适合他。 殿下这是在照顾我呢。 走出驿站外。 赵国皇宫里来的人，已经备好了马车。 为首的还是太子赵长泽。 “秦兄，昨夜可安好？” 赵长泽笑着抱拳走过来。 “好，菜好吃，酒好喝。” 秦赢笑着回了一句。 恰在这时。 一旁有人推着轮椅过来了。 赵长泽侧目看去，顿时脸色一僵。 “三…三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不告诉我啊。” 赵长泽迅速换了一副脸色，连忙迎上去。 从下人的手里夺过轮椅把手。 “参见太子。” 赵长恭脸上露出一丝疲态，道：“请恕臣弟腿脚不便，不能行礼。” 赵长泽笑呵呵道：“哪里的话，你我是兄弟，这又不是在朝上，无需做这些繁文缛节。” 秦赢将这俩兄弟重逢的一幕看在眼里。 若不是他昨夜知道了。 还真以为他俩兄友弟恭呢。 哪怕内部怎么斗，在外人面前还是装的很好，真不愧是皇室之人，个个天生的演技派。 “早朝要迟到了。” “秦兄，三弟，赶紧入宫吧。” 赵长泽赶紧说道。 他身体力行，亲自把赵长恭背上了马车，特地给他盖了毯子，生怕弟弟冻着。 这在外人看来，太子简直仁慈和善。 第561章 挑火 马车碾过路面薄雪。 沙沙的声音很好听。 秦赢，赵长恭，赵长泽三人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颇有些尴尬。 赵长泽率先打破了沉默。 “秦兄，三弟，你们之前认识？” 他看到赵长恭从驿站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昨晚就到了，难道说他早就和秦赢认识？ 二人相处一夜，不会说了什么吧？ “刚认识。” 秦赢先开了口。 赵长恭平静道：“内人一直念叨兄长，这不，我知道兄长要来帝都，便提前几天回来了。” “正巧昨夜就到，与兄长碰面。” 兄长？ 赵长泽心里隐隐不安。 他怎么忘了这茬。 这断腿废人的妻子是汉朝的小公主，而秦赢正是她哥哥，如此说来，按辈分叫，赵长恭是妹夫，理所应当叫秦赢兄长。 这一口一个兄长叫着，秦赢也没有反对。 二人关系怕是真不一般。 赵长泽心里闪过无数条念头，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开口道：“原来如此。” “那三弟此次回来，是代妻家陪同秦兄了。” 这个回宫的理由倒是也充分。 “那，弟妹怎么不跟着来？” 赵长泽又接着问。 “内人身子骨弱，这太子是知道的，我哪儿舍得让她舟车劳顿啊。” “兄长说了，等此间事了，兄长会亲自去看内人，也好一解内人的思乡之情。” 赵长恭说得滴水不漏。 说话时还带上了秦赢。 他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秦赢当然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从昨夜赵长恭说出造反二字时，秦赢就知道，他回赵国帝都，就是来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这么危险的境地，不带金瑶回来，怕是在给她留活路，万一不成功，她还有逃生的机会。 要是都回来，一旦失败了夫妻俩都得死在帝都，从这一点看，赵长恭对金瑶的感情，应该是真的，不至于是利用。 “秦兄？” “秦兄为何一言不发？” 赵长泽看向了他。 从刚才开始，秦赢就沉默寡言。 上了马车更是只说了一句话。 秦赢随口道：“昨夜没睡好，困了。” 说完，他便直接闭目养神。 开玩笑！ 这还没进宫呢，你们两个都已经八百个心眼子，斗得有来有回了。 跟你们说话，简直没意思！ 要说也是跟你们亲爹说。 秦赢这很明显的态度，让二人都识趣的闭了嘴，时间一点点过去。 很快地，马车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到了。” 马车外，有人在恭敬地说话。 秦赢等人依次下车。 抬头看去，只见一座巨大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宫殿金顶、红门，古色古香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檐上缠着两条金龙，金鳞金甲，似欲腾空飞去，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太极”两个烫金大字。 此地，便是赵国权力的至高之处，文武百官朝圣之所在。 ——太极殿。 这是秦赢第一次见到赵国的皇宫大殿。 果然气派十足。 “秦兄，请。” 太子赵长泽在前引路。 秦赢缓步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太极殿，他便越能感受到一股压力，仿佛前方有无数人的眼睛，透过空间落在他身上。 那是不善的眼神。 “请秦兄稍后。” 赵长泽忽然停下，秦赢也停了下来。 规矩他都懂。 外使面见赵王，称之为觐见。 秦赢虽然在汉朝是太子，但在这里就是使臣，须得王上召见，才可入朝。 倘若赵国太子赵长泽去了汉朝，也要走这套章程，因此秦赢并不觉得丢脸。 他安静地站在太极殿门前。 赵长泽推着他三弟，快步走入太极殿内。 不一会儿。 一道喝声从里面传来。 “宣，汉朝太子入殿觐见。” 声音隆隆，充满威严。 秦赢双目平视前方，稳重地走了进去。 红梅傲雪，赵虎，老黄跟在后边。 刚踏入太极殿，脚踩在这黑砖地板上。 秦赢立刻便感觉到了无数目光凝聚在身上。 他淡然扫视过去。 那些凌厉的眼神，多是赵国武将。 面对如此多凶狠凌厉的眼神，倘若换了别人，只怕吓得连仪态都丢了。 可秦赢是何等样人。 两世为人，经历过不知多少。 这些人，又岂能震慑得住他。 他淡然走到太极殿中央。 面向龙椅之上的那道威严人影。 微微拱手，不卑不亢。 “大汉太子秦赢，拜见赵王。” “愿王上，圣躬金安。” 龙椅上的赵王手掌轻抬，道：“朕安。” “汉朝太子，免礼平身。” 秦赢直起了腰杆子。 身后几人也都挺了起来。 “王上，我这次来是……” 秦赢刚开口，却忽然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汉朝太子，且慢说。” 这声音透着七分不耐，三分戏谑。 秦赢循声望去。 在那龙椅旁，赫然还立着一人。 那人很年轻，身姿挺拔，面容英俊。 华丽的朝服加身，袖口纹着日月星辰。 秦赢看到他的腰间，竟别着一柄镶嵌宝石的短刀，明晃晃的极为耀眼。 佩刀上殿，且能陪同在赵王身边。 此人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并肩王，赵麟渊。 “王爷有何高见？”秦赢平静问道。 赵麟渊嘴角上扬，“你认识我？” 秦赢道：“如此神勇伟岸，不用想也知道，你肯定是名动天下的赵国并肩王。” 对于这不咸不淡的假意奉承，赵麟渊不以为然，道：“你也不简单。” “天下人都说，秦赢不学无术，是个酒色荒淫之徒，谁能想到他竟一鸣惊人！” “啧啧，魏国文坛强盛，竟无一人能胜过你，那吕凤号称万人敌，祖上三代都是将军，可没想到竟被你打的落荒而逃。” “秦赢，你可真是隐藏够深的，连萧氏门阀都让你坑死了，你那些兄长可都不如你。” “这等心机手段，本王佩服啊。” 这番话一出，朝中武将纷纷嗤笑。 红梅傲雪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心眼通透的人都知道，并肩王赵麟渊明面上是恭维秦赢，但实则却在嘲笑秦赢的过去。 甚至将他形容成一个心机深重的小人。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以前的秦赢或许真是个荒淫之徒，但那都是过去了，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起，岂不是在揭人伤疤。 这一番话，已经说明赵麟渊的态度了。 他这是在挑火。 第562章 下跪认错? 秦赢淡然一笑。 他早就想到了赵麟渊会故意刁难，本以为会有一番暗里的争锋，没想到他直接开口骂人。 这倒好了！ 很符合秦赢的风格。 他抬起眼眸，面露古怪笑容，“没想到我们相隔千里，并肩王居然对我这么熟悉，一条条说出来，那是如数家珍。” “王爷，你不会是看我英俊潇洒，暗恋我吧？我可听说赵国权贵，尤其是武将，龙阳之风盛行啊。” 这话一出。 方才还在低声嘲笑的赵国武将们，顷刻之间如点药的火药桶，直接就炸开了。 “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 “你这汉人，竟敢侮辱我等！” “找死，大伙儿一块上，打死这个混账王八蛋！” 数道声音响起，伴随着雷霆一般的震怒。 他们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龇牙咧嘴。 并肩王也眼神猛然一沉。 “竖子！” 秦赢冷冷一笑，眼神戏谑扫视太极殿内众人，高声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天下人都知道，赵国人好男风！” “你们说我是酒色荒淫之徒，我绝不生气，因为我的确就是这样的人，你们说了实话，我为何生气？” 说到这里，他猛然看向并肩王赵麟渊，冷笑着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为何我说你们喜欢男人，你们就这么大反应？” “难道我说的不对？” “如果说对了，你们何气之有呢？” “还是说，你们都是一帮敢做不敢认的怂包软蛋？既然觉得这种事丢脸，为什么还要做！” 秦赢这话，震耳欲聋。 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教训家里的奴仆似的，竟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 就连赵王都愣住了几秒。 这……汉朝来的太子，在当着我的面，骂我的臣子是怂包软蛋？ 太子赵长泽也吓了一跳。 这秦赢，方才这般沉默寡言。 与他说话也是笑容满面。 怎么到了太极殿，在众多大人物面前，反而一下子变得这么霸道。 文官倒是乐得看好戏，并未出言。 秦赢讽刺的是武将，与他们何干？ 况且秦赢也没有说错，这帮练武打仗的大老粗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练功把性取向练歪了。 赵国满大街的女人他们看不上，偏偏喜欢俊俏小郎君，还真有不少人在府中豢养面首。 少部分人，甚至男女通吃。 文官都是读书人，尊的圣人之道，行的是男外女内，这美人配英雄才是正道啊。 这男人跟男人……那在文官眼里，简直就是亵渎圣人之道，那是离经叛道之徒。 “秦赢！” “你简直欺人太甚！” 并肩王赵麟渊恼羞成怒，一步朝前，那黑砖地面竟是发出一声破碎，旋即裂纹自他脚下蔓延。 这股气势，竟是九品高手。 并且不是一般的九品，应当是逼近大宗师的层次，威胁之意扑面而来。 老黄忽然移形换位，站到了秦赢面前。 面对赵麟渊九品的气势，他却是如大海之中的定海神针，任由你风浪再大，也撼动不得他丝毫。 赵麟渊心头惊悚。 面对他九品的气势压迫，却如此淡定。 大宗师！ 看来，他就是那位姓黄的大宗师。 秦赢的护卫。 但——那又如何！ 这里是赵国，是我的地盘！ “秦赢，你必须下跪向我等谢罪！” “否则，你就死！” 赵麟渊怒吼着，眼里杀气酝酿到极致。 话音落下。 朝中武将瞬间围了过来。 太极殿外涌入大量羽林卫。 场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太子赵长泽看呆了…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说好了来结盟的么！ 赵长恭更是吓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眼前这一幕，让他紧张得汗流浃背。 可不能在这里动手啊…… “我跪？” 秦赢不屑一顾，道：“我说错了什么，要我下跪认错？” 赵麟渊怒斥，“你侮辱我赵国人。” 秦赢连连摇头，无辜道：“我没有侮辱赵国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怎么了，在座的各位听不得实话？” 说完，他看向赵王拱手道：“王上，看来是我不清楚赵国的国情，原来在这里，是不能讲实话的，一旦讲了就要下跪认错。” “如此说来，倒是我不对了。” “认错可以，毕竟是出门在外嘛，比不得在家里，要是不认错，估计家都回不去了。” “至于下跪嘛，就请王上看我远道而来，又不清楚赵国的国情，不知者无罪嘛，那就免了吧。” “我这就向并肩王认错。” 秦赢一番话，说的赵王有些懵逼。 他还没反应过来，秦赢已经拱手作揖，缓缓向着并肩王赵麟渊拜了下去。 “不可！” 赵王如被噩梦惊醒，猛然站起身大吼：“不可，不可拜，不可认错！你没错！” 他冷汗顺着额头滑落，面色难看无比。 众人都被他这突然大吼吓到了。 那些本来看着秦赢弯腰的武将，脸上的得意之色也僵硬住，而后转过头，不解的看向赵王。 不可认错？ 这有何不可！ 一名武将站出来，道：“王上，这有何不可？” “秦赢侮辱赵国的武将，这是在打朝廷的脸，叫他认错已经是开恩了，若不是看在他是汉朝太子的份上，这就斩了他！” 又一人站出来帮腔，“秦赢为人狂傲自大，就该好好收拾他！一个来求结盟的人，居然敢口无遮拦，必须严惩！” “不错，严惩！” “一定要让他低头认错。” 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响起。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并肩王的门生。 憋着狠劲儿要收拾秦赢。 非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倒是也能理解。 第一，秦赢最近的名声太大了。 先是在文斗中出尽风头，力挫魏国。 又在江南以少胜多，打得吕凤十万大军折损过半，不得不撤退。 此两件事，便让秦赢这两个字惊动天下。 文人士子赞叹他的才华，尊其为诗圣。 武夫大将折服他的谋略。 在汉朝境内，他更是勇挫门阀，极大的收拢了民心，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非常人所能及。 在场的这帮人，要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秦赢这次是主动前来，主动求结盟。 在他们看来，这就有了能拿捏秦赢的资本。 能狠狠收拾一番秦赢，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得露大脸？ 赵王看着满朝武将愤怒的面色，不由得内心叹息，这帮人，真是练武练的脑子傻了。 这么明显的挖坑看不出来？ “行了，不要再说了。” “秦赢只是说了一句实话，大家觉得难听，便检讨一番自身，不要不讲理。” 赵王一番话，顿时让众人傻眼。 赵王心里也是苦啊，这帮人太蠢了。 秦赢说的话虽然很难听，往人脸上打，但他说的确实是真的，你们这帮大老粗，还真喜欢那玩意儿啊。 总不能因为别人说了一句实话，但这实话太过难听，所以你们就要威胁他认错吧？ 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我赵国？ 岂不是觉得我赵国，是个野蛮之地。 是个容不得真相存在，虚伪至极的地方。 赵国之人都是敢做不敢认。 以秦赢在天下文人心中的地位，这事一旦被他传播出去，天下士子会怎么骂赵国？ 赵国的名声就臭了。 那些文人墨客的嘴，可比刀还锋利。 口诛笔伐，能给你整出个罪不容恕。 秦赢这是故意以退为进，挖了个大坑让你们踩，你们还乐意至极，觉得自己占便宜。 他用一次低头，换来赵国千秋万世的臭名。 这孰轻孰重，还用得着说？ 第563章 唇亡齿寒 “臣觉得不妥！” “这有失朝廷体面！” “秦赢这般狂傲，目中无人，王上为何不让他下跪认错，臣不明白。” 赵王的话，显然无法让武将们信服。 不少人站出来反对。 太极殿内乱哄哄，吵成一片。 比晨间的菜市场都热闹。 周围的武将越来越激动，面红耳赤。 并肩王赵麟渊，则是满脸冷笑得意。 在赵国，武将的话语权是很重的。 因此他们敢反驳赵王，更何况今天还有武将之首，并肩王赵麟渊在场，他们信心更足了。 众怒难犯，赵王也不能逆吧。 今天，必须让你秦赢下跪认错。 还想结盟？ 结个屁！ 红梅傲雪浑身紧绷，暗暗捏拳。 进来之前，身上的兵器都被拿走了。 现在动手的话，可会吃亏。 她看得出，这些武将那都是练家子，武功境界参差不齐，但大部分都在八品的层次。 那并肩王赵麟渊，更是达到了九品。 加上太极殿外无数的羽林卫。 真要是打起来，也只能逃跑了。 老黄，赵虎也是站在秦赢身边，随时准备动手。 “喂，现在到底怎么办？” “你别跟我说，这种局面你没有料到。” 红梅傲雪用手肘捅了秦赢一下，低声问道。 “急什么，好戏刚开始。” 秦赢双手抱胸，气定神闲。 说完，他便再次看向赵王。 “王上，看来我是非要认错不可了。” “也罢，都是我不懂事啊。” “放心吧，这次事后，我定会在赵国小心谨慎行事，以后我有什么朋友要来赵国，我也会告诉他心得。” “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在赵国多说了两句实话，被人逼着下跪认错。” “唉，这回真是错了啊……我该入乡随俗才对，在赵国怎么能说实话呢？” 他唉声叹气，懊恼不已。 众人听着这讽刺十足的话，咬都几乎咬碎。 赵麟渊脸黑得吓人，手一直摸在腰间匕首上，但却迟迟不敢动。 因为老黄一直盯着他，就像狮子盯着猪。 “各位，我还是认错吧。” “我不该揭你们的短，我不该在赵国说实话，我错了，我以后在赵国只说假话。” “你们听着开心就好。” 秦赢作势又要认错。 赵王急了，连忙道：“不可，你没错，你没有错，不可认错。” 秦赢摇头，道：“不不不，我错了，是我不清楚赵国的国情，我有错在先，我不该那样说话。” 赵王急得走了下来，道：“朕说了你没错。” 众人都被赵王这反常举动惊呆了。 这…是为了什么？ 秦赢自己都主动认错，愿意服软。 这不好吗？ 给外使来个下马威，这是历朝历代都做过的事，别的帝国也是这么干的啊。 这样才容易压得住对方啊。 这怎么…… “你真不要我道歉？” 秦赢一脸冷笑，再三确认。 赵王坚定道：“不用，你没错。” 并肩王有些忍不住了，他没错，那都是我们的错了？ 他看向赵王正要说话。 赵王却提现预判，直接狠狠瞪了他一眼！ 并肩王不是傻子，他看到了王兄眼里的愤怒，顿时便不情不愿地改了口： “好，既然王兄都说你没错。” “那你…就算是没错吧。” 秦赢顿觉索然无味。 “行吧，那就算了。” 本来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就会变成秦赢想要的那样，不过赵王既然坚持不让他道歉。 还真是及时止损。 那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说真的，倒不是秦赢非要挖坑。 实在是赵麟渊的“反汉”意图太明显了。 你暗地里做手脚的话，倒还算正常，但是你在这太极殿文武百官面前，赵王的龙椅前，你揭我的短。 还要我下跪认错？ 那就别怪我了。 你揭我的短，别怪我打你的脸。 这般欺人太甚的做法，根本就是在故意挑拨战争，还有这帮一点就炸的武将。 好像秦赢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想开战？这还不容易！ 不过要等等。 等我汉朝再过几年，富强起来了。 你们不打，我也会打。 “王上。” 气氛僵硬之时。 相国大人纳兰雄图站了出来，方才他一直没有说话，以他为首的文官们也都在看好戏。 “老相国有话就说。” 赵王像是看到了救星，老相国这时候站出来，简直是救了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化解尴尬呢。 “老臣认为，朝堂之上应该只谈朝事。” 说完，他便看向秦赢，道：“汉朝太子，你远道而来，也不是为了吵架的吧。” 秦赢道：“我自然是来结盟的。” 赵王已走回龙椅，坐了下来，“你说来结盟，朕倒是可以听听，为什么要与你结盟？” 秦赢肃声道：“很简单的道理，唇亡齿寒。” 赵麟渊忽然插话，嘲讽道：“笑话，魏国要灭的是你汉朝，什么叫唇亡齿寒。” “我赵国有三十万雄兵，魏国即便要动，他也得掂量一下吧。” “倒是你们汉朝，国力贫弱，不过区区十来万兵马，急需一个强大的盟友。” “我赵国与你相邻，你便起了心思，但我凭什么要与你结盟？你算什么东西！” 赵麟渊的态度简直是对汉朝嗤之以鼻。 他本就是主战派，对这个结盟十分反对，怎么可能让秦赢顺利行事。 秦赢面对嘲讽，面色沉稳不变，淡淡的道： “并肩王，你想听听我的看法？” 赵麟渊冷笑，“你能有什么想法。” 秦赢正色道：“你说你赵国有三十万兵马，这是不假，但不是三十万雄兵，而是娃娃兵。” “我汉朝虽然只有十五万，但都是精锐。” 赵麟渊眼神阴沉，喝道：“你说，我赵国都是娃娃兵？” 秦赢平静道：“你赵国的士兵，年龄普遍在十五岁到十七岁，甚至更小的都有，这还不是娃娃兵？” “你赵国实行强征丁，十五岁的男丁全都要入军营当兵，赵国百姓，家家户户都有兵卒。” “这使得你赵国军队数量达到三十万，可他们大多都是乳臭未干的孩子，平时训练也许有模有样，真上了战场，你觉得怎么样？” 赵麟渊一时语塞。 强征兵丁，这在任何一个帝国都有。 但，都是分时候。 除非前线告急，兵源匮乏才会强征。 人是非常重要的资源，要是都去打仗了，谁来种粮食？ 打仗是为了争地盘，地盘用来种粮食，粮食用来养活人口。 这是一个循环。 不能为了打仗而打仗，战争是为了利益。 即便强征，也只征调成年男人，因为小孩去了也没用，白白送死而已。 可赵国却野蛮得多，只要达到十五岁，统统都要去军营，即便没有战争，也要保持军营数量。 这就使得赵国的百姓苦不堪言，因为家中没有男丁，女人，老人，孩子都要下地干活，粮食用来供养军队。 赵国三十万军队就是这么来的。 “那又怎样！” 赵麟渊不服气，怒道：“娃娃兵，那也是三十万！三十万个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冲溃你汉朝的国都。” 秦赢冷冷一笑，“是吗？我看再过几个月，你的三十万大军，就要被鼠疫吞没了。” “我可听说了，鼠疫已出现在军营中，每天都有人死，你觉得还能撑多久？” 秦赢语气忽然一变，“我要是说，我有办法能救你们呢？这是不是有得谈。” 第564章 反转再反转 秦赢一番话。 太极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赵王，以及他身边的并肩王，太子等人，皆是愣住了，面面相觑。 “你……你说什么？” 赵王迟疑了，似乎怀疑自己刚才听错，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 文官之中的纳兰雄图牙都快咬碎，秦赢果然还是要使出杀手锏。 这场鼠疫，本该是由我化解。 没想到，居然是自己辛苦搭台给别人唱大戏，这事先谁又能料到呢。 秦赢昂首挺胸，声音如洪钟，“我说，我能治鼠疫，半年之内，可让你全国鼠疫之患消失。” 赵王还未开口。 并肩王赵麟渊却先一步咆哮道： “胡说八道！” “秦赢，你真当我们是傻子了，你能治鼠疫？天下七国都无人敢说这种话，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他一开口。 以其为首的诸多武将也纷纷站了出来，口水横飞，指责不断。 “这汉人疯了，为了能结盟什么屁话都说得出口。” “鼠疫是天谴，那是上天震怒，凡人如何解？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倒不如请个神师来跳祈福之舞，说不定有用。” “不错，这鬼神之事，还是交给那些有法力的神师最好，让他们开坛做法，祭祀上天，以求天怒消退。” “……” 斥责，讥讽，谩骂…狂风暴雨一般向着秦赢打来，无一例外，根本没人相信他说的话，哪怕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们宁愿相信鼠疫是天谴，是上天对他赵国不满意，故而降下灾难——当然不是只有赵国经历过。 细数几百年的岁月，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帝国，城邦，部落等等，都曾爆发过鼠疫。 他们不知道根源在哪儿。 索性也就不再去寻找。 鼠疫，甚至各种其他的瘟疫归咎于怪力乱神，久而久之，一旦出现大规模的瘟疫，就有人认为是天谴。 天上的玉皇大帝看不惯某个人间帝国，所以降下惩罚，让他们流血，让他们知错。 而他们口中的神师，也就是那些所谓自称有法力，可与上天沟通的神棍。 那些人，其实在秦赢看来只是一帮骗子罢了，骗子在愚弄傻子，从而掏空傻子的价值。 偏偏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 这是愚昧无知，看起来很可笑，也很可怜。 但，确实是这个时代的思想主流。 秦赢懒得与他们争辩，思想水平不同，是无法有共同的话语的，也不可能说服对方。 赵王抬起手，示意百官安静。 而后，他看向秦赢，虎目带着质问的神色，道：“你当真没有说谎？你要想清楚，即便你是汉朝太子，在朕面前说谎，也是欺君之罪！” “朕，照样斩了你！” 秦赢十分从容的一笑，“王上不信我，难道还不信纳兰相国？不信的话，问问他啊。” 话音传出。 文武百官的眼神，刹那间从秦赢身上移开，转到了纳兰雄图的身上。 疑惑，不解，惊讶…诸如此类的眼神交织在一起，使得纳兰雄图自己也愣住了。 他诧异的看向秦赢，那双老辣的眸子带着丝丝不解质问。 ——你这小辈，究竟什么意思？ “相国，这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赵王的注意力彻底转移到了纳兰雄图的身上。 后者咬着牙，心里闪过无数道念头，但一时竟猜不透秦赢的想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纳兰雄图微微拱手，面色波澜不惊，“秦赢确实从汉朝带来了能治鼠疫的药，老夫…可以作证。” 事到如今。 他也只好实话实话。 就是不知道秦赢明明自己说，为什么非要拉他出来，难道是故意恶心老夫？ 这小王八蛋，真畜生啊。 赵王心下大喜，简直就是喜从天降。 他激动的站了起来，“果真？这是真的？”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天佑我赵国。” “这可恨的鼠疫，终于能扼制了！” 赵王兴奋得手舞足蹈，方才那威严的帝王仪态荡然无存。 太子赵长泽，并肩王赵麟渊亦是激动的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话出自秦赢之口，他们万万不信。 可老相国都站出来作证了，那就没假了，他可是专门去接的秦赢，一路上相处三天，自然是了解不少的。 几人的兴奋之色，秦赢都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鄙夷。 什么狗屁天佑赵国。 那是我佑你赵国，跟天有个屁关系。 千里迢迢给你送药，你不感谢我，反而叫着喊着感谢上天，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当然这些刺耳的话，秦赢不会说出口。 他忽然开口，打断了赵王的狂喜。 “王上，其实相国说的只对了一半。” 话音落下。 纳兰雄图面色微变。 你又想说什么？ 赵王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他皱起眉头，佯怒道：“只对了一半？难道说你的药不管用！” 秦赢淡淡道：“当然管用，不过嘛，我可不敢独占功劳。” “其实我带来的药，并不能治愈鼠疫，只能缓解症状，是纳兰相国这三天，与我大汉第一名医皇甫龙士共同研究，给了不少帮助。” “最终，才制出了这药。” “所以说，这药的功劳有纳兰相国的一半。” 此话一出，场中之人皆是惊叹。 纳兰雄图自己都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这，这万万没想到啊。 秦赢居然…… 而秦赢这边的人，则是彻底的疑惑了。 那药究竟能不能治愈，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药，可是殿下一人研制出来的，为什么要把功劳分成两半。 给皇甫龙士倒是能理解，他毕竟真的研制出了断疫汤，可以治愈轻症。 可…为何分一半功劳给纳兰雄图？ “相国竟还会制药？”赵王惊喜不已。 他没想到，朝夕相处了数十年的老臣，居然还有这一手本事。 “为何之前没听相国提起过？这就是相国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偷偷摸摸的呢？” 赵王表面斥责，实则内心的愉悦无法形容。 “我…我…” 纳兰雄图脑袋一片空白，多年的沉稳心境，居然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突然变化，失神了许久，他才如梦初醒。 连忙拱手道：“老臣是怕研制不出来，丢了朝廷的脸，这才没有公开。” “事实也正是如此，老臣一人之力实在不行，碰到秦赢等人，互相合作之下才最终制成了药。” 第565章 这就成了? 秦赢一挑眉，嘴角微扬。 心里不由得给他竖起大拇指。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还能完美的接过话茬，顺着往下说，且看起来合情合理。 纳兰雄图，倒是真的本事不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我大赵幸甚，上天不亡我赵国。” “哈哈哈，朕简直太高兴了。” 赵王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啊。 老相国既然亲口承认了，那就一定是真的。 万万没想到，这次汉朝太子出使赵国，居然还能误打误撞，成就了治愈鼠疫的神药。 真是天赐啊！ 台上，赵王正沉浸在喜悦之中。 太子赵长泽连忙恭维，“父皇洪福齐天，大赵江山万代。” 他这一开口。 朝下文武百官皆是齐声恭贺：“陛下洪福齐天，大赵江山万代。” 并肩王神色颇为复杂…怎么会这样？ 这一场早朝怎么反转这么多？ 完了…纳兰雄图制药有功，功劳岂不是又归陇南党，这些年陇南党的成长已经势不可挡了，现在又得这泼天巨功…… 这，以后还能有我淮西党存在？ 赵麟渊心里的不安逐渐增多。 还有这秦赢…再这样下去，王兄一高兴说不定真会与汉朝结盟。 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只有他一个心堵？ “等等！” 赵麟渊忽然开口，“你们这药，真的有用？” 秦赢冷笑一声：“王爷不信，拿去试试。” 说完，他直接扔出一瓶。 并肩王伸手接住。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枚药。 这药并非药丸，颜色也奇怪。 赵麟渊阴沉着脸质问，“若是不行，你当如何？” 秦赢冷笑道，“若是行了，你当如何？” 二人又对上了。 赵王赶忙打圆场，“行了行了。” “老相国说有用，那就肯定有用。” “王弟，你就不要再为难了。” 这语气，明显已经偏向了秦赢和纳兰雄图，这对赵麟渊而言，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眼下再争他也没什么优势了。 而且他身份敏感，是赵王的兄弟。 这个节骨眼上，应该同乐才是，若表现得苦大仇深，岂不是落人话柄，对以后可没什么好处啊。 “想不到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 “老相国暗中制药，许久不能成功，秦赢来了，你们只是相处三天，居然就联手制成了。” “大家说，天底下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巧合到简直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赵麟渊大笑几声，话里有话。 秦赢可懒得搭理他，看向赵王，说道：“王上，现在可以商议结盟之事了吗？” 赵王微微点头，“相国，你觉得如何？” 文官对此习以为常。 朝堂大事，赵王很喜欢在做决定之前，询问一番纳兰雄图的意见。 可以说，他的意见很大程度上能左右赵王的决定，这也是为什么近些年陇南党壮大如此之快的原因。 得宠啊！ 历朝历代，哪个党派得宠不飞天的？ 就算是后宫的一条白毛狗，只要得宠那也能封个白毛阁大学士。 纳兰雄图是文官之首，文官们自然乐得如此。 但，武将们则是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生吞了纳兰雄图，后者一个寒门出身，不惑之年才考入进士。 凭着一手丹青术深得太后欢心，得其引荐到赵王面前，这才有机会施展抱负，步步高升。 在武将们的眼里，纳兰雄图不过是一个靠女人上位的老东西，甚至坊间有传闻，听说纳兰雄图与太后有更深层的关系。 ——涉及男女之情。 当然这些话也就在民间传播一下，朝中是万万不敢有人谈论的，否则传到赵王或是太后耳中，那可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纳兰雄图并未因得到赵王过分器重而骄傲，他缓步上前，恭敬的回话道：“老臣认为，结盟之事可行。” “秦赢是我赵国的福星，没有他，那老臣的药也无法完善，更别说能解决鼠疫。” “他应当有一功！” “况且秦赢是带着汉朝的诚意前来，一来就帮了这么大忙，于情于理，咱们都应该重谢。” “如此一来，也可叫天下人看看，我赵国也是知恩图报的，名声也是好听啊。” 秦赢微微点头，这老头儿还真懂人情世故。 我不拆你的台，你也不拆我的。 赵王摸了摸下巴，有些犹豫。 “好！” 片刻后，他一字吐出。 秦赢喜上眉梢，心里松了口气。 太好了，这就成了？ 这么一来，汉朝加上赵国，即便魏国有意动兵，那应该也会诸多顾忌，外部的威胁暂时解决。 只要能拖住个三五年。 汉朝必然能强盛起来，到时候他谁都不怕。 秦赢提醒道：“王上，还请写下国书。” 他说着，便让老黄取来背在身后的盒子。 小心打开，从里面取出卷宗。 “这是我父皇早就拟定的国书，他已盖了玉玺，还请王上也盖一印。” “待我将王上的国书带回去，再让我父皇也盖一份，这便是两国友好结盟的凭证。” 赵王微微点头，倒是没有异议。 这是很古老的规矩了。 国书上盖印，类似于后世的一种合同。 毁约者受天下人唾骂。 ——这当然只是一种道德制约。 其实在这个乱世之中，任何条款合约都没什么用，谁的拳头大谁有理。 不过该有的章程还是要有的。 再怎么样也得弄个仪式嘛。 太监把秦赢带来的国书呈了上去。 赵王仔细查阅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盖上了赵国的玉玺大印。 “朕的国书还未拟定，你可以三天后再来讨要，此事也算是成了。” 赵王十分痛快的说道。 秦赢拿回了已经盖印的国书，拱手道： “多谢王上。” “三日后，我定准时前来。” 赵王看向身旁太子，吩咐了一句，“太子啊，你这些日子就陪秦赢…哦不，陪贤侄到处逛逛吧。” “记着，别离帝都太远，现在鼠疫可厉害，不过嘛…反正有了药，很快就能解决的。” 太子赵长泽恭敬领命，“儿臣遵旨。” 他当然也很乐意。 汉朝赵国现在算是结盟了，他身为太子，将来必是赵国的国君，而秦赢也会是新的汉帝。 现在多与他走动，准是有好处。 秦赢笑容有些古怪，叫我贤侄？ 这就改称呼了。 不过也没事，反正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三天后拿了国书，就能启程返回汉朝。 就连秦赢自己都没想到这么这么顺利。 本来他是定了半年的时间。 没想到第一次面谈，这就成了。 顺利得让秦赢都有些不安。 第566章 两只狐狸 下了早朝。 太极殿外雪还在下。 黑砖铺成的地面上，行人匆匆。 雪越下越急。 几乎遮盖了原本的黑色。 但人走过，便走踩出一条路来。 远近一看，黑的是黑，白的是白。 “回驿站吧。” 秦赢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掌心传到心间。 还要等三天。 写一份国书要这么久？ 罢了。 等便等吧。 人走得差不多了。 秦赢他们也踏上了出宫之路。 “秦赢，慢走。” 纳兰雄图从太极殿里追了出来。 高声叫嚷着，“且慢，诸位且慢。” 秦赢回头看去。 只见这位老臣笑呵呵地小跑过来，近乎拖地的朝服沾染了地上的污渍也不在意。 这古人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穿起来麻烦，跑起来更麻烦。 “秦赢，你且慢走。” 纳兰雄图挡在了几人面前。 “纳兰相国，你有什么事？” 秦赢面色平静的问道。 纳兰雄图道：“我已命仆人先一步回府准备酒菜，今天你一定得赏脸，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秦赢皱起眉头，略显阴阳怪气的道：“相国大人，你这话说的太肉麻了，你不会也有龙阳之好吧？” “我可告诉你，虽然我长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但我不喜欢男人，特别是老头儿。” 纳兰雄图一阵白眼，你这拐弯抹角夸自己就算了，还顺口骂我一句做什么？ “这你放心。” “在爱好上，老夫与你是不谋而合，也喜欢女人，不走那些歪门邪道。” “就是想请你吃顿饭，难道这都不能赏脸？” 秦赢闻言，便再问道：“只请我？” 纳兰雄图忙笑道：“你的这些朋友，老夫自然也会安排妥当。” 听他这么说，秦赢便点了点头。 纳兰雄图要是只请他，那他可懒得去。 弄权者的饭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不过能带人一块去的话，那就不同了。 老黄，红梅傲雪，那可都是大宗师。 赵虎也不算差。 “请。” 纳兰雄图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几人便结伴而行，很快就出了赵国皇宫。 纳兰雄图的马车早在宫门前等着。 半个时辰后。 终于到了相国府。 刚下马车，秦赢便有些惊讶了。 这相国府，不能说是一座府邸。 应该说是一座庄园。 太大，太雄伟。 比起皇宫里的不少建筑都要恢宏许多。 只怕能和赵王的太极殿一争高低。 ——相国这是生怕别人说他不贪？ 位高权重，还住着如此豪华的庄园，世间的好处都叫他吃尽了，这等作风，他就不怕被百官弹劾？ 据秦赢所知，相国的年俸也只有一百多两白银，这么大的庄园，靠他的俸禄怕是连个茅厕都买不下来，说他不是贪官谁信。 这要是放在汉朝，监察院可有的忙活了。 “相国大人，你这可真是气派啊。” 秦赢发自肺腑的说道。 红梅傲雪几人也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如此巨大豪华的庄园，简直就是帝王行宫的派头，这盖起来得多少银子，要用多少仆人才能打扫干净。 这些钱，可都是民脂民膏。 “哈哈哈，这是故意的。” 纳兰雄图哈哈大笑，意味深长道：“我若不这样，赵王也不会如此的信任我，这是为官之道。” 秦赢不置可否。 说是为官之道，也不过分。 像纳兰雄图这样有手段，有心机，又有自己党派的大臣，赵王心里绝对是忌惮的。 为了消除这种忌惮，纳兰雄图自然是要留下一些把柄让赵王抓在手里，这样才可以放心。 帝王最怕的人不是史官，不是谏臣。 而是刚正不阿，位高权重的清官。 帝王最喜欢的，便是那些能力出众，贪得无厌的贪官，办事的时候用他们，准能有很好的效果。 盛世的时候杀他们，还能收获天下民心。 贪官，简直就是帝王的心头爱。 红梅傲雪冷哼，“狗屁之道！” 她可不懂这官场的道道。 分明就是贪污腐败，鱼肉百姓。 却被当权者说成了为官之道，血淋淋的行径，修饰得如此冠冕堂皇。 她最看不得就是这种人，要不是秦赢在，她就一剑捅死这老头儿。 纳兰雄图并未在意红梅傲雪的说辞，于他而言，这些话听的太多都麻木了。 他看向秦赢，认真的道：“听说你很讨厌贪官，还设立了监察院，专门纠察百官，严查贪污。” 秦赢道：“不错。” 纳兰雄图不假思索的道：“你将来会是一个好的帝王，但是注定与你臣子离心。” 不让贪？ 那当官做什么？ 官为权，权生钱。 人活一辈子，总不能清清苦苦吧？ 享受是一辈子，受苦也是一辈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拥有权力的时候尽情享受呢。 这就是纳兰雄图当官的初衷。 至于什么为民请命，那都是口号，适当的时候喊两声就行了，跟阿弥陀佛一个道理。 这种理念，也许清官不理解他，甚至痛恨他，但绝大多数官员绝对会信奉他。 秦赢对他的为官之道不予置评。 纳兰雄图再贪，那也是贪赵国。 赵王愿意留他，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局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汉朝有监察院，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不过他刚才有一句话，确实触动了秦赢的好胜心，他冷笑道：“抓贪官就会使君臣离心？” “这可不一定。” 纳兰雄图淡然一笑，“不要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今天只管喝酒吃肉。” 说着就把秦赢一行人请了进去。 “我不去。” 红梅傲雪杵在原地，俏脸冰冷。 “怎么了？”秦赢脚步也止住。 红梅傲雪冷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我不吃。” “街边的大馒头比这好吃。” 得！ 女侠又任性了。 秦赢答应他赴宴，可不是馋他一顿饭。 但他也没办法和红梅傲雪细说，即便说了，女侠也会有很多话反驳自己。 朝堂与江湖，是两个世界两套规则。 秦赢道：“那你先回去吧。” 红梅傲雪气恼，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最好吃死你！” 说完，她便轻功一跃而起，踩着连绵起伏的屋檐，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人屠，居然还会被一个小姑娘甩脸色。” 纳兰雄图阴阳怪气一笑。 秦赢撇嘴，“什么人屠，那都是污名，都是江湖人士骂我的，你怎么也跟着骂？” 纳兰雄图哈哈笑着：“是吗？” “行了，屋里谈。” “走走走，老夫这肚子可早就饿了。” “要是没有好酒好菜，别怪我掀桌子。”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热情的就像忘年交，兴冲冲往相国府里去。 远看是两个人，一老一小。 近看是两只狐狸，一老一小。 第567章 如此反复? 相国府。 书房内。 老黄和赵虎在外面，安排了酒席。 秦赢和纳兰雄图则是在书房中。 “来来来，喝酒。” “这是我相国府自己酿造的好酒，我叫他幽兰空谷，怎样，名字可够雅致？” 纳兰雄图笑着给秦赢倒了一杯。 “够雅致。” 秦赢随口敷衍一句。 “来来来，尝尝相国府的手艺。” “尝尝这熊掌。” “这可是滋补的好东西啊。” 纳兰雄图老脸笑吟吟的道。 秦赢只喝了一杯酒。 入口倒是滋味不错，但比他的白酒差远了。 “老狐狸，有话直说吧。” 秦赢直截了当。 纳兰雄图微微抬头，“你叫我老狐狸？” 秦赢道：“你难道还不是老狐狸？” “哈哈哈…” 纳兰雄图长笑一声，“是，我是老狐狸，那你也是小狐狸。” 说完，他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道：“既然你不想跟我多待，那就索性有话直说了。” 纳兰雄图岂能不知道秦赢的想法。 说实话，自己也不是很想与秦赢走得近。 秦赢虽然比他年纪小，但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头年轻的猛虎。 但是嘛……今天朝堂上多亏了他。 “你今天的态度，老夫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已经与陇南党走到一块了？” “这药，分明是你自己的，可你却将功劳算一半在老夫头上，致使老夫的计划不至于失败。” “老夫仍然可以借这场鼠疫，使陇南党的权力更上一层楼，不久的将来，就能压过淮西党。” “你这么明显的态度，以后淮西党会视你为敌人。” 秦赢闻言，毫不在意的道：“淮西党本就是我的敌人。” “今天早朝，赵麟渊的态度你没看到吗？那些淮西党武将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一只疯狗带着一群疯狗咬我。” “其实，我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才决定与陇南党站在一块。” “淮西党有赵麟渊，永远都会是汉朝的敌人，倒不如与你做个朋友，以后你的陇南党一旦手握大权，那我们两国的关系会更紧密。” 纳兰雄图点了点头，道：“明智的选择。” “淮西武将的祖上，确实开国有功，地位很高，可惜他们治国的方略太激进。” “赵国这些年，南征北战也是受了淮西党的影响，尤其是赵麟渊，简直就是个疯子。” “一个国家的强盛，战争应该是最后底牌，而并非常用手段，可这帮淮西武将，已经将战争当成了常态。” “你今天也说了，赵国三十万兵，不是雄兵是娃娃兵，我们都已经要派小孩子上战场了，这还不能说明难处吗？” “国库常年赤字，百姓怨声载道，再不改变这种局势，赵国莫说扩张版图，自身都要完了。” 纳兰雄图打开了话匣子，像是找到了知己似的，心里所想滔滔不绝而出。 在反对淮西党这这件事上，他与秦赢目的相同，既然目标一致，那就有共同语言。 “如果不看你的手段，我倒是很赞同你的观点，战争给朝廷带来的压力是空前巨大的。” 秦赢肃然道。 想不到他在政治上的观点，竟然与纳兰雄图出奇的一致。 战争是一个帝国发展的最后手段，而非首选，淮西党却本末倒置。 一场战争可以带来巨大的利益，但前提是要赢，竭泽而渔式的胜利，终究会自取灭亡。 他们在前面冲杀，但压力却甩给了后方。 胜利的确能振奋人心。 可胜利的代价呢？ 赵国连年征战，把周边的小国，部落全都扫平了，带来的最大利益就是领土扩张。 可后果却严重得多。 连年征战，国内的青壮力死得太多了。 粮食供应要靠女人，老人。 甚至十几岁的少年都要被强征入伍。 赵国现在尚能镇压住这些小国，倘若那天青黄不接，国内颓势败露，那些曾被他们打压过的小国，必然会反扑。 所以历朝历代，才会经常出现重文轻武的情况，武将实在不适合治国，没有政治头脑。 二人随后又聊了半个时辰。 喝了好几壶酒。 秦赢打算起身告辞。 “小狐狸，老夫再告诉你一件事。” 纳兰雄图喝的有些上头，老脸红润，他叹气了口酒嗝，慢悠悠道：“赵王的三日之约，我劝你要早做打算。” 秦赢脚步一僵，回过身问道：“什么意思？” 纳兰雄图深邃一笑，“意思就是，你不要太相信赵王的信誉。” “老夫与他相处多年，他食言的次数多到连老夫自己都数不清。” “依老夫看，他答应与你结盟，也许是为了找个台阶，大家好下台，否则一封国书，当场就可以写好。” “何必等三天？” “总而言之，你自己早做打算。” 这话一出。 秦赢脸都变绿了。 “这不至于吧？” “赵王可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更何况这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亲口承认的。” “我带来的国书，他也盖了玉玺。” “这已成铁一般的事实，他还能反悔？” 纳兰雄图闻言，轻飘飘道：“你太年轻了。” “一年前，曾有小国使臣上书乞降，愿意年年朝贡，甘愿终身附庸。” “赵王很痛快便接受了对方的投降书。” “可第二天便反悔，令并肩王率军冲杀，将那小国彻底灭了。” 这下，秦赢脸色更难看了，杀心大起。 这…尼x，是一个王能干出来的事？ 赵王好歹是一国之君。 居然经常干这种食言而肥的事？ 纳兰雄图所言，他甚至已经次数多到数不清了，这……这简直…… 哪怕秦赢能言善辩，居然也在这一刻，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 赵王当真是颠覆了他对一个王者的看法。 一个王可以狠，可以奸，甚至可以绝情绝性，但他不可以言而无信。 人无信不立。 帝王的威严，便体现在君无戏言四个字上。 说出的话不算说，这身为一个君王，他还能如何取信臣子，驾驭万民？ 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也配当一国之君？ “我是该早做准备。” 秦赢沉默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狠色。 “需要帮忙，随时找老夫。” “我陇南党是你的朋友，一定促成此事。” 纳兰雄图拍着胸脯保证。 秦赢笑而不语。 倘若赵王真的言而无信。 那…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毁约了。 这是在抡起巴掌抽大汉朝廷的脸。 我带着诚意前来，你居然这么对我？ 真到那时候，就不是找纳兰雄图了。 而是应该考虑一下他妹夫的提议了。 “告辞。” 秦赢说罢，转身离开。 “殿下？” 出了门外，老黄，赵虎皆是行礼。 但秦赢没有说话，脸特别阴沉。 赵虎疑惑，“殿下怎么了？” “别问。”老黄冷冷说了一句。 以他大宗师的耳力，隔壁的谈话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心里也很是窝火。 “三天后，如果赵王不识抬举，那赵指挥使，你可有的忙了。” 老黄留下一句话，便快步跟了上去。 赵虎愣在原地，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568章 和尚梳头 “殿下，不回驿站吗？” 老黄一路跟着他出府。 却看到秦赢没有往驿站方向去。 “你们先回去吧。” 秦赢摆了摆手道。 老黄紧张道：“您一个人…” “怕什么。” “大宗师都伤不了我。” 秦赢淡淡的道：“你们去一趟，把我妹妹接过来，我想她了。” 老黄沉默片刻，他本不想离开秦赢。 但…一想，他肯定是要去找红梅傲雪，留在这里也是个电灯泡煞风景。 而且秦赢手里有枪，大宗师确实伤不了。 “遵命。” 老黄微微拱手，便与赵虎先一步回客栈。 热闹的赵国帝都大街上，人来人往。 街头巷尾叫卖声此起彼伏。 迎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让秦赢格外舒心。 坊间，就该如此。 赵国与汉朝相邻，风土人情都几乎一样，因此在赵国的帝都，秦赢简直有种回家的感觉。 街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许多都和汉朝一样。 秦赢在大街小巷转了许久。 终于在一家路边的点心摊子旁边，看到了那一袭白衣。 她说，相国府的酒菜还没有街边的大白馒头好吃，秦赢就猜到她肯定在路边摊。 “咳咳。” 秦赢走了过去，发出声响。 正巧，红梅傲雪刚把热乎乎的馒头塞进嘴里，像是跟馒头有仇似的，大口用力地咀嚼着。 “看什么看？” “没见过人吃东西！” 红梅傲雪抬起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没见过仙女吃饭。” 秦赢厚颜无耻的笑了起来，调笑着道： “我还以为你这么漂亮的人吃饭，是细嚼慢咽，没想到比我还野。” 红梅傲雪冷哼一声，几口将拳头大的白面馒头吃光，又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这才回话， “江湖人没你这种臭毛病。” 秦赢笑而不语，直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又开口道：“那我今天也学学江湖人的吃法，请我一顿吧？” 红梅傲雪直翻白眼，“你不是在相国府吃饱了么？那些民脂民膏还喂不够你？” 秦赢举手投降，嘴里叫苦，“我可没有啊，我那是逢场作戏，给纳兰老头儿一个面子。” 红梅傲雪不依不饶，“跟那种人合作，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她眼里，纳兰雄图一手制造出了鼠疫，简直就是个恶魔，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他手里。 秦赢明知道这件事，还选择与他合作。 简直违背江湖道义。 “哎哎哎，人身攻击就过分了。” 秦赢叹了口气，道：“女侠，我跟他是政治上的合作，私下里可没有合作，关系仅限于政治伙伴。” 红梅傲雪皱着眉头没说话。 秦赢嘴里总是蹦出各种古怪的词。 什么人身攻击，我可没攻击你，我剑都没拔出来。 还有政治伙伴是什么意思？ 总是说那些我听不懂的怪话，成心忽悠我是吧？ “店家，给我上三笼包子。” 秦赢突然叫了一声。 老板眼看有生意，当然是乐得嘴都裂到耳朵根了，连忙搬了三笼包子过来。 “客官慢用，不够再叫。” 老板很客气的说道。 秦赢点了点头，毫不客气上手就抓起一个包子，烫的直叫唤，用力咬了一口。 肉汁在嘴里爆开，鲜美无比。 “我还是更喜欢吃包子。” 秦赢边吃边笑。 红梅傲雪一脸嫌弃，“慢点吃，饿死鬼投胎吗？你在相国府真就没吃？” 秦赢道：“吃什么吃啊，光喝酒聊天了。” “那有什么意思？” 红梅傲雪微微挑眉，又故意调侃道：“他这次，没给你安排美女？” 秦赢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心里暗叫不妙。 女侠这是在翻旧账？ 上次在船上，纳兰雄图给他安排的事，女侠虽然没有说，但肯定记住了。 好家伙，现在翻出来说，将我一军。 秦赢无法破局，只能厚颜笑道：“安排什么美女啊，除了你谁还能乱我道心？” 红梅傲雪冷冷盯着他，忽然噗嗤一笑，“下流，不要脸。” 她一笑，秦赢心里就有底了。 “言归正传，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人品。” “你们两个聊人品？那不是和尚梳头？” “什么和尚梳头，你净说胡话，我说聊人品，那是聊赵王的人品。” 听到这话，红梅傲雪忽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说说呗？” 秦赢正好吃完包子，拍了拍肚皮十分满足。 他说道：“赵王，不可信。” “结盟之事估计会有变数，我要想好一条万全之策。” 他说话时声音压低，这里可是赵国皇城，天子脚下，说别人坏话，万一有什么暗探听见了，还不得捅到赵王那里去。 秦赢付了银子，拉着她便走。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红梅傲雪才略微诧异，道：“他还能反悔？” 秦赢点了点头。 “这…这也太无耻了吧！” 红梅傲雪声音忍不住高了几分，怒容浮现，怒骂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国书都盖印了，他还能反悔？这种人也能当一国之君？” 秦赢道：“这是纳兰雄图告诉我的，不能全信，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万一赵王真的来个不认账，在人家的地盘上，我除了吃亏还能怎样？” 红梅傲雪气愤道：“他敢！他敢这么对你，看我怎么收拾他！而且他这么对你，不想要你的药了么？” 秦赢苦笑，“我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药还不是手到擒来，赵王大概是想结盟的。” “可恨的就是那个赵麟渊，他对汉朝的态度你也看见了，简直就是个疯子。” “二人又是兄弟，赵王故意留出三天的时间，说不定就是在跟赵麟渊私底下商量，究竟要不要与汉朝结盟。” 红梅傲雪听罢，也忍不住叹气， “赵麟渊是很麻烦，他手里兵权太重了，正因如此，他才敢在朝堂上这么放肆，连带着那些武将也个个猖狂。” 秦赢摸了摸下巴，思索对策。 半晌，他突然道：“如果赵王反悔，那一定是赵麟渊的意思，此人不能留，想个办法弄死他。” “弄死赵麟渊？你也太大胆了。” 红梅傲雪都吓了一跳，失声道： “在赵国的地盘上，弄死并肩王？” “虽然说赵麟渊不是和赵王一个亲娘生的，但好歹是一个亲爹生的啊。” “弄死他，赵王还不得直接翻脸。” 秦赢冷冷一笑，“那就换个人当赵王。” “扶持一个傀儡，控制一个帝国，想想就刺激。” 第569章 你…你威胁朕! “你疯了。” 红梅傲雪声音有些发颤。 赵国的综合国力甚至要比汉朝强大，说是三十万娃娃兵，可人家的数量那是实打实打，蚂蚁多了还咬死大象呢。 秦赢一旦冲动，极有可能爆发战争。 这可得不偿失啊。 他居然打算对赵国下手。 秦赢仍旧笑而不语。 疯了？ 身处乱世，哪儿有不疯的。 不疯魔不成活。 “你是认真的？” “没开玩笑，不骗我。” 红梅傲雪看他这样，心里的惊讶更浓了几分，脸色也变得凝重。 “你…打算怎么做？” 她短暂的惊讶之后，竟然跃跃欲试。 秦赢笑道：“我还没做呢。” “这是最后的路，不到最后我不会走。” 红梅傲雪点了点头，道：“虽然说赵麟渊可恶，但他只是破坏两国结盟，罪不至死吧？” “这要是放在我们江湖门派，虽然也是个可恨的小人，但最多就是打他一顿，撑破天废了武功，不至于要人命。” 秦赢闻言，摇了摇头，神情十分冷肃，“他是主战派，破坏结盟只是他的第一步，第二步绝对是对汉朝出兵。” “更何况我还挑明了他的弱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发动战争。” 秦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言赵国三十万雄兵是娃娃兵，这是一刀戳在了他们的痛处。 对并肩王赵麟渊而言，更是痛上加痛。 三十万大军，他一个人掌握的数量就达到二十万，赵国超过大半兵权都在他手里，结果这些兵都是娃娃兵。 秦赢当众戳破了这个秘密，将赵麟渊外强中干的一面展现出来，如此他定会恼羞成怒。 “他是汉朝潜在的敌人。” “如果赵王真的不食言，好好与汉朝结盟，那么有赵王的压制，赵麟渊也不能怎么样。” “一旦结盟不成，赵麟渊必定向汉朝发兵。” 红梅傲雪沉默半晌，才说道：“没这么可怕吧？” 秦赢沉眉道：“就是这么可怕。” “也许他早就想动手了，因为出现鼠疫，国内动荡他才不敢随意出兵。” “总而言之，一切都看赵王的态度。” “希望他不要食言而肥。” 红梅傲雪闻言，彻底沉默。 朝堂之中的变数与人心，是她难以捉摸的，小人物耍赖，说话不算数她见得多了。 赵王这种一国之君的人物，竟然也会搞这套，难道他就没有自尊心可言？ “先回去吧。” 秦赢很自然地拉起她的小手。 红梅傲雪本能一缩，但看着他侧颜，心想都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亲密一些无可厚非，便任由其牵着。 …… 与此同时。 巍峨雄伟的赵国皇宫之中。 御书房里，赵王正亲笔拟定国书。 一炷香后。 国书内容书写完毕。 赵王小心谨慎地将玉玺盖在上面。 “好了。” “这下，我赵国与汉朝决裂十年的缝隙，也该修补回来了，往后两国就是盟友。” 赵王看着国书，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说起来，朕也有很多年不见那秦穆了。” “遥想当年，我们还是惺惺相惜的挚友。” “他的女儿不远万里，嫁到我赵国皇室，这么些年，朕倒是怠慢他女儿了。” “传朕旨意，去把金瑶接进宫来，老三不也在吗？正好一块陪朕吃顿饭。”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弯腰鞠躬，领命退下。 小太监离去后。 伺候赵王磨墨的大太监苏公公才开口，“王上看来是真高兴，老奴祝贺王上。” 赵王淡淡一笑道：“朕与秦穆本来就不是什么生死仇敌，当年也是因为一块小地盘起了争执。” “说起来，倒还是朕的不是。” “这次他派亲儿子过来，还帮忙解决了鼠疫，朕又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唉…” 赵王长叹一声，眼里浮现追忆。 当年他和汉帝秦穆，既是朋友也是对手。 但，谁能想到后来的事？ 苏公公脸色几度变化极为复杂，斟酌再三，他还是壮着胆子，小声的道：“王上，请恕老奴犯上之过。” 赵王现在心情大好，便说道：“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朕都恕你无罪。” 苏公公伺候赵王也有些年头了。 别看他年纪大，却是五品的内官。 赵王的许多起居都是他在照顾，可以说是知根知底的心腹，有点类似于汉帝身边的曹公公。 得到赵王的承诺，苏公公才敢直言，“王上，当年的事其实错不在您，是并肩王他……” 苏公公话还没说完。 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苏公公脸色骤变，连忙闭嘴。 “王兄！” 砰！ 门被一脚踢开，并肩王赵麟渊大步流星走进来，虎目扫视一圈，落在苏公公身上。 “奴才！没听见本王敲门么！” “为何不开门！” 他眼神极其锐利冰冷，如一头猛虎狩猎。 不知是真的因为苏公公没开门而生气，还是他在门外听见了什么。 “老奴知错…” 苏公公吓得跪倒，瑟瑟发抖。 他怕并肩王，或者说这皇宫之中谁都怕，哪怕赵王都忌惮三分。 此人位高权重，并且性格极其暴躁。 一言不合就会把人“放风筝”！ 那是赵麟渊发明的一种酷刑。 将人皮完整地剥下，制成人形风筝，放飞上天去，常人听到这种酷刑，会吓得失禁。 “王兄，实在对不起，臣弟不小心把您的门踢坏了，嘿嘿…回头一定让人来换新的。” 赵麟渊咧嘴笑道。 赵王脸色有些阴沉，不小心？ 朕可从没见过哪个人，能不小心踢开御书房的大门，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谁让他是并肩王呢… “好了。” “苏公公退下吧。” 赵王先是解了苏公公的危机，再对赵麟渊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为何如此暴躁，一点王爷的气派都没有。” 苏公公已千恩万谢地退走了。 赵麟渊寒声道：“王兄，你…” 他刚开口，就看到了案台上的国书。 只瞄了一眼，当即暴跳如雷。 “你…你真的要和汉朝结盟！” “我让你结盟！结个屁！” 他大怒上前，抓起国书便撕成两半。 “你疯了！” 赵王见此举动，也是吓了一跳，而后更是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你想死吗？” “先是踢门惊驾，现在又是撕毁国书。” “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赵麟渊被怒斥，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冷笑道： “那你眼里，还有没有赵国的二十万兵马！” 赵王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极其铁青。 到了嘴边的话，竟是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你威胁朕！” 第570章 你在台前，我在幕后 “不敢！” “臣弟只是让王兄多想想那些将士。” “他们厉兵秣马，日夜操练，所为的就是干一番大事业。” “魏国有百万雄兵，为春秋七霸之首，我赵国万万不可与之为敌，其余的帝国，离我赵国太远，正所谓鞭长莫及。” “只有汉朝离我们最近，且实力最弱，如果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汉朝，那大事可成。” 并肩王赵麟渊眼眸深邃，语气铿锵。 赵王惊住了，喃喃问道：“攻下之后呢？” 赵王本以为他会有一番震慑人心，慷慨激昂的说辞，好让自己吃下定心丸。 可…没想到…… “攻下之后，将汉朝的疆域作为礼物，送给魏国，如此一来便可表达我赵国的敬意。” “魏国不费一兵一卒，取得汉朝江山，而我赵国也能借此成为魏国盟友。” “与其和一个当世最弱的王朝结盟，为什么不与当世最强的帝国结盟？” “王兄，你是聪明人这个道理你该明白。” 赵麟渊说得极为向往。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后路。 这些年赵国四处征战，国内青壮力都快青黄不接了，带来的严重后果就是经济摇摇欲坠。 哪怕他再怎么不懂政治，也已经感觉到了这一变化，这次鼠疫爆发，更加将此问题的严重性放大十倍。 所以，他要趁着赵国还没垮掉之前，再来做一次大事，只要攀附上魏国，借助后者的强大国力，赵国便可安然度过。 “你这是要朕食言！” 赵王反应过来，当即面红耳赤怒斥，“朕，是一国之君，是赵国唯一的王上！”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朕已接受了汉朝的结盟，你现在这是要让朕出尔反尔。” “天下人怎么看朕？朕的颜面何存？” 赵王越说越激动，七窍生烟。 他这个弟弟，简直疯了！ 平日里没心没肺，在自己的封地胡作非为也便罢了，看在同为一父血脉的面子上，赵王放任他。 可现在，回到皇宫还这么没大没小。 踹他御书房的门，撕毁他的国书。 为臣子不称王上，反而一口一个王兄的叫着，私下里这么叫也便罢了，在朝上当着外使的面也这么叫，全无君臣之礼可言。 这些，他都能忍了！ 可今天…实在太匪夷所思。 居然让他毁约。 “王兄，你还在意天下人怎么看你？” “你撕毁盟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记得上次吗？你不过是看上了那小国的皇后，便直接撕毁对方早已贡上的投降书。” “灭国那天，还是我亲自带玄甲军去的。” “现在那位美艳皇后，还在王兄的后宫中吧？你为了一己私欲就发兵灭对方的国。” “王兄，你在天下人眼里还有名誉吗？” “反正都已经黑了，再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还真以为自己英明神武？” 赵麟渊这句话，简直就是用刀子在扎赵王的心头，何止是已经不顾君臣之礼，简直就是欺君之罪。 “你…你找死！” “赵麟渊，别以为与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朕就会一直纵容你，信不信朕一道圣旨，让你死在帝都！” 赵王脸色由青转红，声音嘶哑，他的怒火彻底点燃，全身充满了狂暴的气息。 眉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一条条蚯蚓爬行，呼吸急促而沉重，似乎整个御书房的角落都被他的怒气笼罩。 赵麟渊的这番话，太狠太毒。 彻底揭开了赵王最不愿意提起的伤疤，甚至还在上面撒了一把盐。 谎言不会伤人，实话才是利刃。 尤其是被最亲的人揭露出来，更有一种无法容忍的背叛情绪在疯狂蔓延。 “赵麟胤，少跟我大呼小叫的，” “你不过是赵国的王而已。” “而我，是赵国的神！” 赵麟渊面对他的怒火，只是冷笑一声，淡然至极，眼中甚至透着浓烈的不屑。 他这一嗓子，直接让赵王呆住了。 片刻后。 “你…你要造反！你敢直呼朕的名讳！” 赵王眼睛刷的红了，变得歇斯底里，眼里几乎蹦出火花。 他没想到，自己亲手册封的并肩王，自己的亲弟弟，居然说出这种话。 这摆明了要造反，谋权篡位！ “本来还想等全部兵权纳入手中再逼你退位，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不过也没关系，我已经有二十万兵马。” “你宫中只有一万羽林卫。” “地方兵有十万，但短时间内召集不起来。” “皇宫内外都有我的眼线，三步一兵，十步一哨，你根本无处可逃，你也没有选择。” “说真的，我还想让你再当几年赵王的，你虽然不会打仗，但是治国还算有一手，可谁想到你居然瞎了眼，要和汉朝结盟。” “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想灭了汉朝吗？你居然去跟我的敌人结盟，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既然你无情无义，别怪我狠辣，我只能提前开展计划，虽然违背了国师的意思，但也顾不得太多了。” 赵麟渊神色阴鸷，阴恻恻的冷笑道。 造反？ 不错，我今天就造反了！ 那又如何！ 我手握兵马大权，神挡杀神。 当大军压境遍地狼烟时，什么帝王，什么权威，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可笑蝼蚁。 赵王咬着牙，冲门外大吼：“来人啊！来人！” “赵麟渊反了，羽林卫何在，快来人诛杀逆贼！” “人呢，你们都去哪儿了？” 他叫了三声，却无人回应。 这下，他真是相信赵麟渊说的话了。 “哈哈哈，父皇以前常说我没脑子，不配当一国之君，现在让他睁开眼看看。” “今天，我就造反了，谁说我不配当君王。” “不会谋略，就不能当君王？可笑！绝对的武力可以打趴任何人！” 赵王脸色惨白，难以接受现实。 这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征兆。 “你…你不敢杀我！” 赵王内心慌乱，表面却装作强硬，“我还是赵王的王上，你杀了我，你就是弑兄的逆贼，为天下所不容。” “各地都会起义军来反你！你就不怕？” 历朝历代的君王，必须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否则就是给天下人口实。 这名声倒是其次，主要是会有人打着讨逆的名头来攻伐，虽然那些人心里想着的只有权力。 但只要口号正义，也是可以聚拢到很多人卖命的，历史上可出现过太多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事了。 要说这套路玩得最出神入化的，要数那位钟爱人妻的曹姓猛人了。 “我不会杀你。” 赵麟渊冷冷一笑，“国师说了，即便最后反目成仇，我也不能杀你，你要继续当赵王，不过要受制于我。” “权力，地位还是你的。” “你在台前，我在幕后，我仍然会跪拜你，尊你为王上。” “待我攻下了汉朝，你再举行禅位仪式，正式将赵国交给我，免得有人说我是谋权篡位之徒。” 赵王听罢咬牙切齿，胸膛剧烈起伏，破口大骂道：“国师，你什么时候跟国师合谋的？” 赵麟渊已经提到两次国师。 说明这造反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想不到朕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人，居然暗地里在密谋，篡权夺位。 赵麟渊冷冷一笑，“早在三年前，国师就与我谋划了，这些年你能一步步把兵权交给我，还多亏了国师的功劳。” 赵王听得心都凉了，悔恨无以复加。 他会把兵权交给赵麟渊，正是国师三番五次进言提议，他这才信了邪。 想不到一切都是局。 “王兄，你最好乖乖听话，留你全家性命，否则的话，即便背上骂名，我也要弑兄篡位了。” “我成功后，还是会封你为王，金银珠宝应有尽有，赡养你直到寿终正寝。” 第571章 剧变 酉时。 天已近乎黑了。 驿站门前的一棵大树上，落满了乌鸦。 嘶哑的叫声吵的人不得安定。 秦赢让人去赶了几回，乌鸦却总是去而复返，像是对这棵树，亦或者对这家驿站有什么执念似的。 “殿下。” “一个时辰前，皇宫突然戒严了。” “据太医院传出的消息，赵王突发恶疾，拒绝任何人探视，现皇宫内外，已被羽林卫封锁。” “估计，早朝也不会上了。” 老黄在秦赢背后恭敬禀报着。 这是影子最新传回来的消息。 影子已渗透入赵国皇宫，秘密潜伏下来。 “这么巧？” 秦赢皱着眉道。 他未转过身仍望着窗外，那群刚被赶走的乌鸦又飞回来了，像是黑夜中嗅到了血腥味的鬼，怎么都甩不掉。 “赵王与我约定，三天后再见，那时他会将国书交给我，可这才第一天，他竟然就突发恶疾？” “他今天的气色，可并不像有病在身。” “鼠疫也没有蔓延到帝都，他也谈不上染病。” “哼，真有意思，他这恶疾，来的还真是耐人寻味。” 秦赢眉头深锁，心里闪过无数道念头。 “老夫会命令影子继续去查。” 老黄凝声说道。 “不。” 秦赢转过身，道：“影子好不容易才潜伏进去，现在皇宫戒严，不宜继续行动。” “让他们安心蛰伏，静观其变。” “如非重大情况，不要传达消息，避免暴露引来杀身之祸。” 老黄欣慰一笑，“殿下体恤下属，老夫替影子多谢殿下。” 秦赢道：“他们都是重要的人才。” 老黄面色凝重，道：“可，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就没办法知道皇宫里的情况了。” 秦赢沉思片刻，说道：“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了。” “我直觉上感到不舒服，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希望是我多虑，但还是要留后手。” 说着，秦赢忽然满脸严肃，下令道：“写一封信带回汉朝，命令韩宣，李牧，黄龙象带人去两界城驻守。” “命令狐平云抽出三万狼骑，沿着边境线日夜巡逻，确保一有情况，立刻就能杀进来。” 秦赢不怕别人说他小题大做。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赵王早朝的时候生龙活虎。 这才到了晚上，居然就突发恶疾病。 皇宫内外都戒严，怎么看都有问题。 万一是皇室内部出现了情况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罪魁祸首极大可能是赵麟渊，这个极度好战的“反汉份子”不得不防。 调兵在边境，可以形成一种压迫。 老黄迟疑片刻，道：“狐平云会听吗？” 他不担心阿象几人。 这些都是秦赢一手提拔出来的人才，绝对忠心耿耿。 但…狐平云可难说了。 毕竟之前就是对手，关系闹得很僵。 秦赢冷着脸，哼了一声：“他敢不听？” “我现在是监国太子，给他下一道圣旨，他若敢不听，镇北王必然会以抗旨不遵的罪名收拾他！” “狐平云要是还想做他的大将军，就必须听我的，有什么怨气，他都得吞下去。” 狐平云敢不听圣旨？ 他哪怕跟秦赢再怎么不对付，但终究是朝廷的官，太子行使监国的权力，他身为臣子敢不听么？ 狐平云没有这么傻，不会做出这种落人口实的事，朝中可有镇北王一直盯着他呢。 “是！” “老夫这就让人将命令送回去。” 老黄微微弯腰。 说完，他便退下。 “乌哇——乌哇——” 窗外那棵大树的乌鸦又开始叫了。 声音愈发瘆人难听。 “真烦人！” 秦赢阴沉着脸，掏出左轮。 砰砰砰…… 黑暗中火光闪烁。 五只乌鸦被打碎了身体，散落于冰天雪地。 其余乌鸦作鸟兽散。 黑夜中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夜半子时。 赵国皇宫。 羽林卫将御书房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起来。 太监宫女全数被驱逐。 只能是羽林卫进出。 “让开！” “为什么不让我见父皇，你们这是犯上！” 太子赵长泽望着前方拦路的羽林卫，忍不住大声怒斥！ 他今天听到赵王突发恶疾的消息，连忙动身来探望，可却被羽林卫阻挡。 一连来了三次，都无功而返。 这次实在忍不住，当场发火。 “父皇既然身患恶疾，你们该送他去太医院，为什么留在御书房？” “里面到底什么情况，让我去看看！” 赵长泽心急如焚，便要强闯。 可，下一刻。 ——铮！ 长刀出鞘的声音，摄人心魄。 羽林卫那寒光闪烁的长刀，惊得赵长泽脸色惨白，当场就冷静下来。 “住手。” “你们这是做什么？” “惊到了太子爷，你们担待不起。” 羽林卫后方，传来平静的声音。 “二叔！” 赵长泽惊喜不已。 他当然认得这声音。 并肩王赵麟渊，赵王同父异母的兄弟。 按辈分他该叫二叔。 羽林卫迅速收刀入鞘。 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唯有眼神极其冰冷。 他们是从万军之中挑选出来的高手，在宫里又接受了更加残酷的训练，唯有强者之中的强者，才配封羽林卫。 他们是赵王的亲卫，忠心不二。 可今夜…却显得有些奇怪。 赵长泽看到羽林卫中，多了很多生面孔，他本想询问一二，但对方的眼神却透着一股杀气。 “退下吧。” “你父皇不想见你。” 赵麟渊的出现，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反而是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二叔，我想进去看看。” 赵长泽还想争取。 “没听见我说的话么？” 赵麟渊眼神阴沉，看得人心里发毛。 “二叔，我只是想……” “滚！” 赵长泽吓了一跳，连忙低头。 “来人，送太子回宫。” 赵麟渊大手一挥，便直接打发了他。 “二叔…” 赵长泽刚开口，便被两名羽林卫架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 赵长泽挣扎着怒吼。 “太子爷，回去吧。” “王上不想见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两名羽林卫出言劝阻，动作却是一丝不停，架起他就往外走，不一会儿人影便消失在黑夜中。 御书房里。 赵王透过窗户缝隙，看到了被人架走的赵长泽，忍不住幽幽一叹，“唉……” 千言万语，无处诉说。 “王兄，你还没考虑清楚吗？” “我给的条件够丰厚了。” “你也看到了，我只是让人赶走了太子，并未伤害他，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别怪我不客气了。” 赵麟渊缓缓走了进来，笑容玩味。 第572章 远方来的术士 “你已经疯了。” “你以为，谋权篡位这么简单么？” “你以为控制了朕，这赵国就是你说了算吗，朕是顺位继承的皇帝，天下之主！” “你即便夺了朕的位子，淮西党，陇南党也不会服你，赵国的百姓也不会服你。” 赵王深恶痛绝，面容狰狞。 他怎么都没想到。 自己的弟弟，赵国的并肩王，居然会发动叛乱，而更加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这场谋反中，身为帝王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皇宫内外，全都是赵麟渊的人。 “我知道。” 赵麟渊毫不在意，轻描淡写的道：“我知道你是顺位继承的皇帝，我也知道淮西党，陇南以你为尊。”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顿住。 眼中浮现出极其厌恶，又异常羡慕的复杂思绪。 陇南党不必多说，以纳兰雄图为首，而纳兰雄图一直都是赵王身边的第一红人。 决计不可能站在赵麟渊这边。 而淮西党是开国的元老功勋，在赵国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底蕴。 赵麟渊在淮西党中地位很高，话语权很重，几乎是举重若轻的地步。 可这种情况，只是在平时。 淮西勋贵是皇权党派。 素来只有一个原则。 ——支持嫡长子顺位继承皇权。 赵王，赵麟胤。 他就是嫡长子，顺位继承的皇帝。 因此，并肩王赵麟渊在造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淮西勋贵的支持。 “我是造反了，那又怎样。” “赵国的权贵不支持我，又怎样？” “我有二十万大军！我有国师！” “国师是神仙，真正的神仙！” “你们都是凡人，我有神仙相助，还怕你们凡人不屈服？” 赵麟渊志得意满，猖狂大笑。 二十万大军和大东山上那位隐居的国师，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没有淮西党和陇南党的支持，哪又如何？ 他掌控着全国的兵力。 还有国师这尊活神仙相助。 这两样法宝，难道还不够辅佐他登基？ 赵王脸色铁青，“国师……难道他真是神仙？” 赵麟渊迟缓而坚定的道：“当然，我亲眼见过他的真身，那是一只散发着白光的神鹿。” “我看到他从九霄之上而来，圣洁无暇，那绝非世间凡物，唯有居住于九天之上的神仙，才有此身姿。” 赵王听得目瞪口呆，惊骇不已。 见过？ 他见过白鹿上人的真身？ 那真的是一头神鹿？ 赵王震惊得无以复加，久久无言。 …… 清晨。 天降大雪。 秦赢正在梦乡，怀里抱着温香软玉。 他昨晚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妹妹金瑶。 说是路途遥远，一夜赶不到。 大抵今天中午可到。 窗外的声音很吵。 秦赢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入目便是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微微红润，靠得很近。 贴身的白色柔纱，肌肤在其之下若隐若现，有种无法形容的诱人仪态。 “你醒了。” 红梅傲雪静静看着他，轻声细语。 秦赢嗯了一声。 “不再睡一会儿？”红梅傲雪贴心十足。 算下来秦赢也只躺下两个时辰而已。 左右无事，这床起不起都一样。 “这么吵，怎么睡得着。” 秦赢不满地哼了一声，“外边在做什么？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红梅傲雪轻声道：“外边来了个远方的术士，耍的一手奇技，吸引了很多人去看。”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秦赢坐起身，道：“术士？” “那些都是骗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 所谓的术士，应该叫方术士。 他们就跟现代的魔术表演者一样。 表演的东西看上去非常吓唬人，什么大变活人，生吞匕首，蒙眼接飞刀之类。 要说功夫也是有的，但是大多数都是骗人的把戏，纯图一个乐子。 秦赢深知其套路，对这些把戏不感兴趣。 “这个方术士不同，他表演控火术，好多人都无法揭穿。” 红梅傲雪颇有些兴趣的说道。 要说她的移魂大法，其实也算方术。 不过她这种术，是货真价实的奇技。 因此她其实看不起那些街头卖艺，有架势没本事的方术士，毕竟真正的奇技，都是一个门派的珍藏，谁会拿出来卖弄？ “你都觉得有趣？”秦赢也被勾起了兴趣。 冰山女侠都这么说了，看来有点看头。 “好，去看看。” 秦赢起身下床，很快穿好衣服。 驿站前院，赵虎几人正在锻炼身体。 见秦赢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殿下。” 秦赢微微点头，吩咐道：“我出去一趟，如果妹妹到了，让她等着我，不到中午我便回来。” “是。” 几人恭敬顺从的道。 看到秦赢和红梅傲雪成双入对，不免暗暗佩服，殿下就是殿下，果真高人。 这样一座冰山都被他融化了。 而且还是一位大宗师，这手段果然厉害。 出了驿站。 寒风呼啸，路上的人行色匆匆。 走过两条街便看到了人山人海。 “这么多人，难怪这么吵。” 秦赢默默说了一句，旋即便拉着红梅傲雪的小手，也挤进人群去。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技。” “这可不是骗人的把戏，这是太乙真人亲传的乾坤离火术。” “谁要是能破了我的乾坤离火术，我便给他二十两银子，要是破不了，那就给我十文钱就行。” 临时搭建简易擂台上。 有个年轻人在吆喝。 他穿着略显寒酸破洞的紫色大袍子，寒风一吹便鼓起来，但破洞却很快漏气。 这年轻人倒是眉清目秀，只不过他瘦的皮包骨，已有些脱相了，一看就是长期劳累饥饿所致。 “看来他有点本事，敢让人找茬。” 秦赢低声说着。 红梅傲雪回道：“他天不亮就已经在这里摆擂台了，找茬的人不下二十个，没一个能破解他的方术。” 看来红梅傲雪已经来看过了。 这所谓的找茬，也是江湖叫卖的一种方式。 台上有人表演，台下的人可以上台拆穿。 倘若能揭穿对方的把戏，就可以将他的钱全部拿走，反之不能揭穿，那就要给对方银子。 经验老道的方术士都会这么做，一来对自己的方术十分自信，无论对方如何找茬，他都破不了方术。 二来可以用作噱头，吸引台下看客掏钱。 这真要是只捧人场，那跑江湖的人早就饿死了，为了赚钱，他们也是有很多手段的。 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噱头，但看客总是乐此不疲的，因为他们知道，方术就是骗人的。 一定有什么机关或者什么特殊手法，只要抓住破绽，就能破解对方的术。 每个人都想上去露脸，还能拿走对方的钱。 不过看今天的情况，貌似这台上年轻人，已经赚了不少了，这控火术至今都没被人破掉。 “大家看好了。” 台上的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喝道：“火来！” 话音刚落。 大雪纷飞的空气中，凭空爆出一团火花。 年轻人手里掐印，火花竟犹如活了过来，缓缓飘荡而下，最后悬浮在他掌心之中。 “精彩！” “太神奇了，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神了…难道这真的不是方术？” 台下看客爆发出阵阵喝彩。 众人皆是目不转睛盯着他掌心中的那团火。 太神奇了。 凭空变出火，还能操纵。 这种方术，已经超出众人的理解。 “嘿嘿，还没完呢！” 台上年轻人大笑一声。 将掌中火焰抛上高空，而后念起古怪的咒语，下一刻更加神奇的事发生了。 那火焰居然化作了一条火龙，在天空飞翔盘旋，而后又变成凤凰，接着是麒麟… 最后，在年轻人暴喝一声下，化作满天燃烧的花朵，飘散四方。 “你看出来破绽了吗？” 秦赢眼睛发直，忍不住问道。 红梅傲雪摇头，“看不出，这火飞过天空的时候，雪竟然融化了，这难道真是控火。” 这实在惊人震惊。 控火！ 难道真是神仙下凡了？ 年轻人得意大笑，“各位给个赏钱吧？” 按道理说，看了表演给钱是应该的。 可台下的人突然暴动了。 “你这到底是什么方术？” “快点告诉我们，否则你别想要钱。” 有人带头嚷嚷着。 其中还有几个是同行，他们是急了。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方术，都是变戏法，可偏偏这年轻人的方术，这么真实，这么神奇，完全找不出破绽。 这让同行还怎么混？ “唉，唉唉…你们想干什么？” 年轻人明显被这气势吓了一跳。 只见他从袍子里取出一根麻绳。 众人不解他的意图。 那几个带头的人眼神阴沉。 “把秘密交出来，你就可以走。” “也不打听打听，这是我们兄弟的地头，你是哪儿来的术士，抢我们饭碗。” 这个年轻的方术士刚来，就抢走了他们全部的生意，本打算是过来找茬，让他颜面尽失。 谁能想到，对方这一手乾坤离火术竟然如此的出神入化，无懈可击。 活都让你玩了，人都跑你这来了。 我们喝西北风去？ “小弟只是初来乍到，没有抢饭碗的意思啊，赚点银子吃饱肚子就够了。” 年轻人连连摆手，满脸堆笑。 “废话少说。” “你这控火术到底是怎么弄的？” 几人快速上台逼近，眼神凶狠。 “别过来！” 年轻人大喝一声。 只见他突然口吐黑雾，缓缓腾空遮住了头顶，而后将手中的麻绳抛入黑雾之中。 神奇的一幕出现。 麻绳竟然笔直的垂落而下，像是挂在了雾中，年轻人一跃而起，抓住绳索往上爬，片刻功夫便消失不见。 黑雾很快散去，那根麻绳也掉了下来。 如此诡异神奇的一幕，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神…神仙索！” “天呐，这竟然是传说中的神仙索！” “神仙，真的是神仙。” 有人惊叫起来，纷纷下跪叩拜。 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天啊…竟然是神仙下凡。” “不会错的，神仙索是神技，只有神仙才会用，我们遇上仙人了。” 那两个同行也吓得够呛，连忙下跪磕头。 “我们走吧。” 望着四周跪地的人，秦赢眉头紧锁，拉着红梅傲雪离开了人群。 “你真相信那是神仙索吗？” 路上，红梅傲雪忍不住问。 秦赢摇头，“我不信，但眼见为实…” 刚才那一幕，刷新他的认知。 这也太神奇了。 人居然顺着绳子爬上天？ 这叫做神仙索，据说仙人才能上索。 传说中的东西出现在现实中，难免会让人惊讶不已，无论如何，秦赢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两人正往回走着。 突然听见拐角有一个人自言自语。 “他娘的，这帮粗人。” “还想打劫我？笑话！也不看看我是谁。” “嘿嘿，一招神仙索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真有意思。” “唉，我要是仙人那就好了。” “谁见过饿肚子的仙人啊，谁见过街头卖艺的仙人啊…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这样。” 第573章 重逢 “唉…都是师门不幸啊。” “怎么就出了那么一个叛徒，师门震怒，师父让我下山清理门户。” “唉，你说下山就下山吧，有这么多师门长辈不出手，非要我来…来就来吧，连路费都不给。” “小爷这一路上饿得都吃树皮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街头卖艺赚点银两，还被地头蛇欺负。” “我好端端的修道之人，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娘的，小爷可记住你们几个王八蛋的脸了，今晚等你们睡着了，小爷往你家里拉一坨大的！臭死你们这帮孽畜。” 某个人家的墙角下。 方才那用神仙索上天的年轻人，此时正蹲在那里骂街，那是一句比一句狠。 看不出这么眉清目秀，身怀绝活的年轻人，居然还是个话痨，这惊人的反差，颇为滑稽好笑。 秦赢和红梅傲雪屏气凝神，悄悄摸了过来。 “谁？” 却不想，那年轻人猛然回头。 “你们…你们是刚才的看客？” 年轻人迅速恢复了淡定，察觉到不是地头蛇追过来，他狠狠松了口气。 “那个…刚才听到的话，别说出去好吗？” 他搓了搓手，笑容满面。 秦赢和红梅傲雪却是极为惊讶，暗暗警惕。 他们一个是八品巅峰，一个是大宗师，特地收敛了气息潜行过来，寻常人绝对不可能察觉到。 这年轻人，却能瞬间识破。 可见此人绝对不只是个跑江湖卖艺的术士，身上还真有本事，听他刚才自言自语，弄不好还是某个隐世宗门的弟子。 “可以是可以。” 秦赢倒是来了点兴趣，道：“那你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那个乾坤离火术的原理是什么？” “还有神仙索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闻言，当即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双手负背老气横秋道：“乾坤离火术，这是师门秘传，概不外泄。” “不过，那神仙索倒是可以讲讲。” “其实挺简单的，就是障眼法罢了，骗过所有人的眼睛，再以极其高超的轻功飞走。” “乍一看，就像是以索登天。” “哈哈哈，这招唬人可有一手。” 秦赢听得一阵无语。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神仙，都是招摇撞骗。 不过能把骗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不容易。 高超轻功。 这四个字说出来简单，可真正要练出来，没有个十几年苦功，可万万不能成的。 红梅傲雪忽然道：“你把吃饭的本事告诉我们，你就不怕我们拆台？” 年轻人淡然一笑，“这不是我吃饭的本事，我只是暂时落难，这才不得已而为之，在下是修道之人，自有活法。” 秦赢接着问道：“你还是个修道之人？” 年轻人拍了拍身上灰尘，极为庄重地道： “在下道一派真传弟子，道号清虚。” 秦赢这下乐了，“你既然是个修道之人，不在山上潜心修行，跑来人世红尘做什么？” 清虚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秦赢闻言，转身便走。 “哎，哎…你怎么不问我？” “我就卖个关子，你怎么不问了？” “站住，你站住。” 眼看二人越走越远，清虚竟然急了。 有一种故作高深，却无人搭理的窘迫。 秦赢与红梅傲雪对视一笑。 “这小道人，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虽说修道之人，但还是个年轻人，常年在山上不问世事，心思很单纯。” 听到红梅傲雪这么说，秦赢点头同意。 这清虚分明有一身好武功。 可他面对地头蛇欺，却并未选择出手教训，反而用轻功跑了，说明他的确心思很单纯。 并且本性也不坏。 “公子，你我有缘，今日送你一句话。” “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个极为难得的富寿之相，但你眉间有黑气，也许是最近有血光之灾。” “务必要小心谨慎啊。” “贫道这是善意之言，绝非谎话。” 清虚在背后高声叫嚷着。 秦赢二人早已远去了。 “这面相，是个难得的人君。” “希望他能安然度过此劫啊。” “哎呀，忘了正事，他们好像是本地人啊，忘了问他们大东山怎么走了，娘的！难道又要花钱买地图？” 清虚面脸愁容，骂骂咧咧地走了。 …… 回驿站的路上。 红梅傲雪兴致盎然，“他说你有血光之灾，你就不问问他怎么破灾？” 秦赢毫不在意，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回到了驿站。 “殿下回来了。” 赵虎在门口等着，看到人回来了，便往里面叫了一声。 秦赢这时才发现，驿站门口停了一辆红顶的马车，用两匹马拉着，马车极为华丽尊贵。 他猛然意识到，妹妹到了。 “金瑶！” 秦赢无法抑制思念之情，冲进门来大喊： “金瑶，你在哪儿？” 驿站内缓缓走出来一人。 那是个娇小的女子。 梳着人妇的发冠，身着绸缎，她并非极美，反而还有些劳累的疲色，眉目间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脱俗，淡雅。 “金瑶…” 秦赢看愣了一下，忍不住手抖。 十年不见，容颜已改。 但秦赢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他的妹妹金瑶公主。 “哥…” 金瑶弱弱喊了一声。 秦赢的心，不受控制莫名地刺痛一下。 这一声里，包含了太多了思绪。 怯弱，陌生，紧张…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她就这么生生站在秦赢面前，没有上前靠近，小手捏着衣角。 一个离家十年的人，再次与亲人重逢。 恐惧大过喜悦。 整整十年，时间太长了，能改变太多东西了。 “金瑶，来，过来。” 秦赢声音有些发抖，妹妹离家十年，对他陌生，对他害怕…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兄妹，注定不能像普通人一样重逢，也不会有很大的感情起伏。 当初金瑶十四岁，就被送到赵国联姻，如果她今天恨汉朝，恨秦氏所有男人，秦赢也觉得是对的。 毕竟是父皇，是朝廷让她离别故土十年。 让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姻缘，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天地中整整呆了十年，其中的酸楚，无法用语言形容。 “去吧，那是你哥哥。” “怕什么，快去呀。” 赵长恭被人推着从后边出来。 他耐心劝着金瑶，很温柔。 “金瑶，我是九哥。” “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小时候，经常玩过家家，我当皇帝，你当大臣，还记得吗？” 秦赢强忍着情绪波动，尽量平复语气。 第574章 你敢杀他，我就杀你 “九哥。” 金瑶慢吞吞地上前，有些不敢看秦赢的眼睛，过了片刻，才怯生生的道：“我…我有些不习惯。” “好久没见到家人了。” “听说九哥当上太子了，可喜可贺。” 金瑶微微欠身行礼。 秦赢连忙扶住她，道：“一家人，不必多礼。” “我们先进去，你好好跟我说这些年的事，你受委屈了，你跟哥哥说，有什么想要的。” “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满足你。” 他从不轻易许诺什么。 但，对金瑶确实有愧。 “谢…谢谢九哥。” 金瑶低着头，轻声说道。 秦赢拉着她便回了驿站后院。 吩咐人上了好酒好菜。 席间。 金瑶还是有些怕生，拘谨地敬了秦赢一杯酒，“哥哥…听说你都已经成亲了，我…我敬你。” 秦赢笑着道：“成亲了，这次你跟哥回家，哥给你介绍嫂子。” 金瑶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回家…我可以回家了吗？” 秦赢鼻子忍不住一酸，连忙道：“当然可以。” 金瑶眼眸明亮，而后又露出愁容，“父皇…允许我回去吗？我是来联姻的，没有旨意，我不敢回去。” 秦赢心疼的难受，金瑶的每句话都在刺痛他，对于这个时代的亲情，秦赢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觉。 汉帝秦穆也好，那些皇兄也罢。 于他而言，都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但金瑶…她很不同。 既是童年时代的最好的玩伴，也是在小时候，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人。 皇兄们称呼他为“弟弟”也只是表面上的称谓罢了，并无亲情可言。 金瑶叫他哥哥，那是发自心底的真诚。 秦赢声音坚定，“不用怕父皇，有我在。” 金瑶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说话。 也许…她并不是十分相信秦赢。 她也不知道，如今的秦赢在汉朝有多大话语权，既不反驳，也不肯定。 这是身居异乡多年，学到的自保法子。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来来，吃菜。” 赵长恭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 他站不起来，便举着酒杯向秦赢敬酒，“兄长，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秦赢点了下头，不冷不热的道：“妹夫，你怎么不在宫里陪你父皇？” “听说赵王突发恶疾，你身为他的第三子，正是表孝心的时候，你不去照看他，合适么？” 赵长恭闻言，有些尴尬。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就是个发光的大灯泡。 今夜是兄妹重逢，他虽说是妹夫，但…对秦赢而言，肯定是不希望他在场的。 而且秦赢说的也没错。 赵王突发恶疾，太子天天在边上转悠，他却在这里陪别人喝酒，这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父皇那里，有太子照看着…” “而且，父皇也没宣旨让我入宫，皇宫内外戒备森严，我进不去的。” 赵长恭沉默片刻才苦笑着道。 他方才是打算说个谎，给自己一点体面，但一想到之前什么都跟秦赢坦白了，这点小心思也不必藏着掖着。 索性也就直白说了。 “明天跟我进宫吧。” 秦赢平淡说了一句。 昨天是一天，今天是第二天。 明天，就是约定的第三日。 他要去找赵王讨要国书。 顺便也看看，他这突发的是什么恶疾。 “那就多谢兄长了。” 赵长恭咧嘴笑着，有些惊喜。 “吃饭吧。” 秦赢说着，便给金瑶夹了一块肉。 “妹妹，多吃点，你看你瘦的。” 金瑶眼眶红红的，有些拘谨地点头，小口吃着碗里的饭。 家宴的气氛已经彻底冷了。 秦赢也没办法。 虽然问什么她都会回答。 只是这十年不见，一时也热情不起来。 一顿家宴吃的顺利，但不开心。 从中午吃到太阳落下才结束。 …… 窗边。 秦赢看着太阳缓缓下沉，晚霞映在他脸上，便如泼了一层血。 “失望了？” 红梅傲雪端着茶，缓缓递给他。 “喝了这么多酒，来杯茶吧。” 秦赢接过，细细品尝起来。 红梅傲雪故意调侃：“多年不见的妹妹，竟然对你保持着距离，甚至有些抗拒与你相处，秦赢，你是不是很挫败？” 秦赢瞥了她一眼，冰山女侠的嘴巴还是这么无情啊，专戳人痛处。 “我不会对金瑶有什么看法。” “她离家时才十四岁，可以说是朝廷将她当成一件物品随意出卖，她有资格憎恨朝廷。” “我代表朝廷而来，代表那个曾经让她陷入深渊的父皇而来，她也有资格恨我。” 红梅傲雪眉毛一挑，“你倒是开明啊。” “没关系，你们相处的时间还多着呢，毕竟十年不见了，感情变淡也是正常，慢慢培养回来就是了。” 秦赢也只得接受这样的安慰。 “我要带她回去。” 他忽然说道。 红梅傲雪道：“那，赵长恭呢？” “他？” 秦赢冷冷一笑，“他的死活，与我有关吗？” 红梅傲雪诧异，道：“那可是金瑶的夫君，你的妹夫，你要抢他娘子？” 按照古代的礼法来说。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金瑶嫁到赵国已经十年了，当了赵长泽十年的妻子，说不定都已经把她写进族谱去了。 秦赢一来就要把她带走，这跟抢人家老婆有什么区别？就算是娘家人也不能这样吧。 “赵长恭配不上我妹妹。” “这门亲事，我不认了！” “我要让金瑶给他写一封休书，把这个丈夫休了！” 秦赢一番话说出，直接让红梅傲雪愣住。 休了丈夫？ 自古只有男人休妻，还没见过女人休夫的。 这要是真做了，岂不开了历史先河。 “赵长恭虽然身体残缺，但我看他也不是坏人啊，对你妹妹挺好的。” 红梅傲雪试着劝说。 她不是很赞成秦赢介入金瑶与赵长恭之间的关系，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事。 秦赢作为娘家人强势插手，也许到最后谁也好不了。 “不光是身体的原因。” 秦赢眼神冰冷，“赵长恭心思太深，满嘴谎言，我担心有一天，他会利用金瑶的善良。” “他第一天见我，便耍小聪明，而且利用我与金瑶的感情来打感情牌，试图说服我帮他造反，甚至说造反是金瑶的意思。” “可刚才的家宴，我一直与金瑶交流，发现她并没有任何试图造反的意思，甚至她很害怕权力。” “这足以说明，造反这件事，赵长恭只是在一厢情愿，也许金瑶支持他，但绝不是幕后之人。” “这么一个谎话连篇，还残疾的人，怎么能配得上我妹妹？” “我大汉好儿郎无数，我自会给她寻一个如意郎君，保证比赵长恭好一千倍！” 听到秦赢的话，红梅傲雪想反驳也无话可说…的确如此，从一个哥哥的角度，是不愿意妹妹跟这种男人在一起的。 他残缺便罢了，还谎话连篇。 金瑶善良，总有一天会吃亏。 倒不如趁早把他踹了，再重新找一个。 金瑶现在二十四岁，算是年纪大的。 虽说比不上那些十几岁的姑娘，而且也嫁过人，但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长得不是国色天香，也算上乘姿色。 更何况，还有秦赢这么一个疼她的哥哥。 只要她点头，愿意给她入赘当驸马的能从帝都排到江南，无数青年才俊趋之若鹜。 “你这个决定，金瑶同意吗？” 红梅傲雪虽然理解，可还是担心，忍不住说道：“你不要冲动，刚跟赵国结盟，现在又休了赵长恭，你就不怕赵王翻脸啊？” 秦赢冷肃道：“这还不简单？” “我只要把赵长恭想造反的事，跟赵王说上一说，你猜他还能活么？” “赵王不仅不怪罪我，说不定还要多谢我呢，我替他除了一个隐患。” 红梅傲雪悚然色变，“你…你不会这么毒吧？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 秦赢心冷如铁，“那就要看赵长恭了，他若不识抬举，我就……” 砰！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二人猛然回头看去。 只见房门被人撞开。 撞门的不是别人，而是金瑶。 她红着眼睛，正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目视秦赢，甚至可以看到她白皙的面皮下，青筋在跳动，似气血都为之逆流。 场面瞬间十分尴尬。 想不到这谈话，居然让金瑶听了去。 “妹妹，你听我说。” 秦赢快步上去，可金瑶却步步后退。 嘴里发出尖叫，“你别过来！” “你要害我的夫君，你要害他！” “我没有你这种哥哥！” 金瑶的声音高亢尖锐，就像是沙石玻璃。 秦赢从没想到，柔柔弱弱的金瑶，居然会发出如此震慑心神的尖叫。 “金瑶，我是为了你好！” “赵长恭不是个好人，你要离开他！” 秦赢还在劝说。 可下一刻。 金瑶却恶狠狠的瞪着他，用尽毕生最怨恨，最凄厉的声音质问，“你说是为我好？” “十年前父皇把我送到赵国，你在哪里？” “我流落异国他乡，受人欺负，被人百般刁难，你又在哪里？” “好不容易上天眷顾，我的夫君爱我疼我保护我，现在你却要杀了他。” “你说，这是为我好？” 她的四声反问，让秦赢一时语塞。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这四句反问，他反驳不了。 也许此时此刻，在金瑶的眼里，赵长恭是那个最亲最爱的人，秦赢才是那个恶人。 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出现。 偏偏在她最不需要的时候出现了。 亲情，语言，辩解…在赵长恭十年的陪伴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我不要再看见你。” “你要是敢害他！我这辈子都会恨你。” “你敢杀他，我就杀你！” 金瑶歇斯底里尖叫着。 她的叫声引来了很多人。 老黄他们都来了，当然赵长恭也来了。 “殿下，怎么了？” 老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也拿不准情况。 “没事，你们退下。” 秦赢喝退众人。 手指赵长恭，道：“你，进来！” 第575章 你骂我男人，我骂你丈夫 “你又想干什么？！” 金瑶冷冷地质问。 女子本弱，可现在面对秦赢，她却表现得极为刚硬，甚至泼辣。 “说说话而已。”秦赢无奈苦笑，“我又不会杀了他。” 他还真的被金瑶的反应吓了一跳。 没想到她对赵长恭如此的依赖。 秦赢忽然发现，他有些过于插手二人之间的事了，也过于用自己的思维去主导别人。 十年不见，他现在并不了解金瑶。 也不了解赵长恭。 更加不了解二人之间的感情。 也许在秦赢眼里，赵长恭是个密谋造反，满嘴谎言的真小人，可在金瑶心里，他却是异国他乡最大的依靠。 当他想明白这些事的时候，已经晚了。 话已说出口，金瑶也听了个真切。 “兄长不会害我的。” 赵长恭微笑道。 “不行！” “我听说他不是什么善类，最小的皇子却当上了太子，你以为他的手干净么？” 金瑶怒视着秦赢，几乎歇斯底里。 她这话已经是在翻脸了。 哪儿有一家人会说这么狠的话？ 这简直是锥心之言！ 哪怕是汉帝，都没有这么说过他。 这让秦赢心头很痛，他想解释，但却显得有些无力，看来自己真的触碰到金瑶的底线了，也不怪她说话这么毒。 “金瑶，他是你哥哥。” “你怎么能这样说？” 赵长恭皱着眉，沉喝了一声。 金瑶却是不为所动，冷冷看着秦赢，字字冰冷，“我没有说错！” “他敢说自己的太子之位，没有染血吗？他敢说他没有动过黑手吗？” “十年前他是我哥哥，十年后他是谁？” “我没有哥哥，我只有丈夫！” 又是一番锥心之言，秦赢脸色变得很难看。 “臭丫头，你说什么！” 红梅傲雪可不惯着她，敢当着我的面骂我的男人？就算你是他亲妹妹，那也别想好过！ “他的太子之位有没有染血，关你屁事？” “历朝历代，哪个当权者不是这样？你丈夫的手难道没有染过血？” “我可听说了，他本来应该是太子，但因为斗不过赵长泽，所以才断了一条腿变成这鬼样子。” “所以说，他是失败者，本就属于他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成王败寇，秦赢比你这丈夫强一万倍，你竟敢为了这个废物而指责他？” 金瑶被这一顿戳心的话骂愣了。 她没想到这不苟言笑的女侠，居然嘴巴比她还狠，并且字字戳人软肋。 赵长恭脸色变得铁青，没想到他本来是劝架的，结果自己成了受害者。 红梅傲雪的话，可真是扯开了他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甚至还吐了口唾沫，撒了一把盐。 老黄等人则是面色怪异，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怎样，这女侠骂人的本事，可一点不比她的武功低啊。 而且，她说殿下是她的男人。 厉害…殿下的本事真大。 冰山女侠这是彻底被收服了。 众人钦佩不已。 金瑶听得脸色骤冷，比驿站外的风雪都吓人，娇小的身材比红梅傲雪低了一个头。 却挺立着站在她面前，一字字怒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红梅傲雪冷笑，“再说十遍又如何？” “你哥惯着你，我可不惯着！” “你敢骂我男人，我就骂你丈夫！” “怎样？想打架？” 话罢。 红梅傲雪当真释放出大宗师的杀意。 “别冲动。” 秦赢上前几步，轻轻拉住她的手。 打架？ 开什么玩笑！ 你可是大宗师，金瑶就一个娇弱女子，一百个她也打不过你一只手。 “可她…” 秦赢摇了摇头，制止了她再说。 他倒是真没想到，女侠居然会为他说话。 这为冰山女侠向来不喜欢多说话，更别提骂人了——其实她更喜欢砍人。 看不顺眼，骂你都是奢望。 自她修炼出十步一杀后，隔着几丈都能给人一剑分尸，谁还值得她骂？ 看不顺眼，当场就劈了。 “我是你男人？”秦赢嘿嘿一笑。 红梅傲雪白了他一眼，道：“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你觉得合适么？” “嘿嘿，第一次听你说。” 秦赢厚颜大笑。 “管好你妹妹再说吧。”红梅傲雪简直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净想这些不着调的。 “大家都冷静一下。” 秦赢恢复正经，看向赵长恭，“你跟我进来。” 赵长恭转动着轮椅，乖乖跟着进去了。 金瑶本想着也进去，却被红梅傲雪拦住， “我劝你乖一点，我可不是你哥，别惹我不痛快，否则你就更不痛快。” 红梅傲雪的警告，带着大宗师的杀气，常年习武之人都未必能承受，更不用说金瑶了。 当即吓得面无人色，只能咬着牙眼神怨恨。 房内。 赵长恭率先开口了，“兄长，金瑶只是过于担心我，她其实并不是真心说那些话。” “她平日里念叨最多的就是你了。” “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莫要伤了自家人的感情啊。” 话到此处，赵长恭又苦笑道：“我也知道，我这残缺之人配不上金瑶，她跟着我，以后还会吃苦。” “我愿意放手。” “兄长，你带金瑶回去吧。” 秦赢闻言，神色非常平静，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假话。” “我且当你是说真话吧。” “说实在的，我确实看不上你，但不是因为你残缺，而是你想利用金瑶为线搭上我。” “不过我今天也看到了，金瑶确实很爱你，这点是无法作假的，你也是真喜欢她。” “唉，我本以为她会迫不及待跟我回汉朝，但没想到，她真的在这里找到了归宿。”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长恭叹了口气，道：“那兄长，打算怎么处置我？还要将我交给父皇吗？” 秦赢摇了摇头。 妹妹既然认准了这个男人。 那无论他是真小人还是伪君子。 秦赢都绝不能再动他。 “明天跟我进宫。” “我会向赵王进言，让他同意金瑶回家省亲，你便跟着一块走。” “到了汉朝，我封你做官，虽然没有南院大王这么大的官，但你至少不用过得提心吊胆。” 赵长恭的处境，秦赢是可以想象到的，在皇权争斗中落败，虽然现在性命无忧，还封了藩王，可这只是暂时安全。 太子一旦称王，赵长恭必死无疑。 谁会把一根刺留下呢？ 哪怕赵长恭废了，也是一根刺。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不！” 赵长恭几乎没有犹豫便拒绝。 “我生是赵人，死也是赵人，我不会去汉朝的，与其一辈子吃软饭，倒不是死了痛快。” “兄长，我劝你明天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父皇的性格我知道，更何况还有一个并肩王在旁，现在宫中突然戒严，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即便是相国也见不到赵王。” “这种境况，你不觉得可疑吗？” “明天，你…还是小心一些吧。” 第576章 训示 谈话持续到深夜。 赵长恭离开了。 红梅傲雪这时才进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么？” 她难得温柔说话。 秦赢点了点头，有些惆怅。 “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 他原本计划很简单。 利用药品治疗赵国鼠疫，使赵王欠他人情，从而促成两国结盟，最后把金瑶接回去，如此一来，他就功德圆满了。 可谁知，一路上碰到形形色色的人。 不经意之间卷入各种是非。 而今，赵王更是以染病为借口，谢绝任何人探视，即便是纳兰雄图都不能见驾。 这些事，都赶在一块发生了，使得赵国王廷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这让秦赢很是不安。 他不希望出事。 “别想了，睡吧。” “明天，你还要入宫呢。” 红梅傲雪轻轻为他褪去外衣，温柔抚摸他的脸，“明天我陪你去，放心吧，有我在不用怕。”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但红梅傲雪毕竟是他的身边人，自然是可以感觉到后者身上的那种压力。 她亦是忍不住觉得心疼。 这话落在秦赢耳中，顿时让他有种古怪的感觉，难道…这就是软饭的滋味？ 这种话，从来只有男人对女人说，没想到今天，居然角色互换了。 秦赢顺势搂住她的腰，耳鬓厮磨。 “你说，我是你的男人？” 秦赢轻轻吹了一口热气。 红梅傲雪脖子忍不住缩了缩，白皙的俏脸迅速涌上一股红晕，“你干什么！” “别乱摸，我打你了！” “你都说我是你的男人了，还不愿意么？” “愿意什么，你敢乱来试试…娶我再说。” “手拿出来，剁了你信不信！” …… 赵国皇宫。 一道黑影闪过，窗外的灯笼熄灭。 赵麟渊吓了一跳，正要摸刀。 “慌什么！” “是我！” 房间的黑暗角落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正坐在椅子上，眼神打量着赵麟渊。 “仙长。” 赵麟渊惊喜大呼，连忙弯腰鞠躬。 他满脸虔诚，眸子里甚至闪烁着狂热的神色，道：“仙长，您怎么从大东山下来了？” “您要来皇宫，可以飞鸽传书告诉我。” “我好派人接您啊。” 这位能让并肩王赵麟渊心甘情愿行大礼的人，赫然便是在赵国神龙见首不见尾，久负盛名的国师。 尊号，白鹿上人。 “哼，你怎么办事的？” “本座不是让你安心等待，听命行事么？” “你竟敢违背本座的命令！” 略显威严的呵斥，吓得赵麟渊当即低头，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赵麟渊知道，仙长在骂他造反！ 他连忙开口解释：“仙长曾给我算过，我是潜龙在渊，只谋腾飞之日。” “可仙长您迟迟不说腾飞之日在何时…加之赵麟胤那个蠢货，居然要和汉朝结盟。” “您是知道的，我一直想攻伐汉朝，这一旦结盟，我便失去了机会，只能造反了…” 听到他这解释，白鹿上人缓缓步出，屋内的烛光照亮了他的身体。 赵麟渊小心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道袍。 这袍子极为华贵，以金丝编织而成，透着一股无处不在的尊贵之气。 其袖子上纹着日月星辰，还有一只望天的白鹿，这身无比华贵道袍的主人，亦是世外高人。 鹤发童颜，看不出真实年龄，但这一头如雪般的长发，便是可以看出他绝非什么年轻人。 赵麟渊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绝不再看。 白鹿上人的眼中透着一股深邃的灵气，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内心，让人不禁感到敬畏。 手提拂尘，仙风道骨。 “你是说，本座错了？” 白鹿上人眼眸俯视。 仅这一句平静的质问，便吓得赵麟渊如遭雷击，双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轰然跪下。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仙长，我绝无此意啊！” 他慌了，怕了…他这一生杀人无数，还从未知道过恐惧是什么，可面对这位仙长，他却不敢不低声恳求。 只因——他目睹过这位仙长引发的神迹。 那是一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并且世间凡人绝不可能拥有的力量，唯有天上仙人，才可解究其原因。 赵人敬天地神鬼，无比狂热。 赵麟渊并不觉得向一尊神仙下跪而羞耻，反而因目睹过神仙的手段，而感到自豪。 “那你是什么意思？” 白鹿上人冷哼一声，“本座让你等待时机，而今时机不到，你便迫不及待逼宫造反！” “本座的话，你放在心里了么！” 赵麟渊浑身发抖，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不知道时机是什么时候…” 白鹿上人震喝一声，“本座占卜天象，上天若有旨意，自会告知，上天无旨，便是时机未到！” 这一声震喝，彻底打破了赵麟渊的心防。 他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地上，额头汗水顺着鼻尖滑落，他声音发抖，“可…可现在错已铸成，我该如何挽救？” 白鹿上人见他彻底服软，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不屑…什么软蛋玩意儿，骂几下就服了。 这也能当并肩王，统领帝国兵马？ 人蠢可真好骗。 “错已铸成，便无需挽回，只能将错就错。” “现在造反的事还未扩散，你要控制住赵王，让他在台前继续当王上。” “一步步削弱陇南党的权力。” “淮西党你要尽可能的拉拢，拉拢不了的就打压，把那些人手里的权力削掉。” “最后你何时称帝，本座会再说。” 闻言，赵麟渊猛然抬头，神色诧异，“仙长，这…这要花很长的时间，我何不直接挟持赵麟渊，逼他让位。” “我好掌控全国军队，用于攻伐汉朝。” 白鹿上人的决定，无疑是不合适的。 现在他已经用最小的代价控制住了赵王。 只要再进一步，直接夺权。 便可达成他的夙愿。 按照白鹿上人的做法，他还要与赵国的两大派系明争暗斗，谁知道这得持续多少年？ 这太久了！ “蠢货！” “听命行事就是了！” 白鹿上人狠狠呵斥一声，惊得赵麟渊不敢多言，只得不甘的道：“是…” 话罢，他又问：“仙长还有训示吗？” 白鹿上人手摇拂尘，淡淡道：“自然是有。” “并且是要紧之事，比你这造反还要紧。” 话音落下。 赵麟渊忽然神色紧绷，比造反还要紧？ 这得是什么事，才能让仙长如此重视。 “拿着！” 白鹿上人拿出一张画卷。 “按照上面的画像给我全国拿人，生死不论，记着一定要办好。” 赵麟渊连忙接过画像，定睛一看，画中人眉清目秀，是个年轻人，且穿着一件破烂的道袍。 赵麟渊狐疑的道：“敢问此人是谁？” 白鹿上人冷哼一声，“你无需知道，你只需知道，本座要他死。” 第577章 有人夜叩门 赵麟渊心惊肉跳。 他从未见过仙长身上会爆发出如此可怕的杀气，这一刻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凶戾极致的压迫感。 “是…” “我…我这就发布全国海捕文书。” “下到各县，镇，村庄拿人！” “只要此人还在赵国境内，确保他必死无疑，请仙长放心。” 赵麟渊拍着胸脯保证。 仙长亲自前来给他下的命令，便是肝脑涂地也要做得尽善尽美。 他眼睛注视着仙长。 不经意便看到了他的腹部。 那里，似乎有一点红…还有一丝血腥味。 赵麟渊常年领兵打仗，对血腥味尤为敏感。 仙长流血了？ 不，不可能！ 白鹿上人是神仙，他怎会流血？ 神仙不死不灭，世间无敌，谁能让他流血？肯定是这房里光线昏暗，他看花眼了。 “嗯，你很不错。” 白鹿上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不着痕迹地将袍子裹紧，遮住腹部。 他神色淡然，颇为满意赵麟渊的态度，这简直是一条非常好用的狗，既然夸赞了，那就不得不奖励一番。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巴掌大的方形盒子。 “这是本座刚练成的长生丹，取天外星辰之光辉，融天地之灵气炼制而成。” “你服用后，可增加百年寿元。” “待本座炼出不老丹，再配上长生丹，那便可真正的步入长生不老之境。” “待得时机成熟，本座便带你回仙界。” 白鹿上人说得头头是道，极具蛊惑力。 赵麟渊眼中绽放精芒，深信不疑。 “多谢仙长赐药，多谢仙长赐药。” “我…哦不，小人必定刀山火海，侍奉仙长。”他激动无比，手掌颤抖地接过药丸。 “嗯。” 白鹿上人袖袍一甩，高深莫测的道：“本座还要回大东山，嗯，对了，你派一队人马去大东山守卫。” “最近闲杂人等太多了，总是上山惊扰本座，你且派人去，封了四周上下山的路，莫要再让凡人随意上山。” 话音刚落。 一阵风便席卷了屋里。 赵麟渊再抬头看时，屋内早已没了白鹿上人的踪迹，唯有窗外不断倒灌进来的风雪。 他忍不住惊叹，“不愧是仙人，来无影去无踪，我何时也能有此修为。” 他惊叹片刻，便迫不及待打开了盒子。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入目是一颗圆润的药丸，龙眼般大小，尚有余温。 “这就是长生丹。” “好，太好了。” 赵麟渊如获至宝，连忙捻起，小心翼翼放入口中，药丸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腹中。 不消片刻，赵麟渊便觉得神清气爽。 他更觉神奇，连连称赞：“果然是仙丹啊，我只觉脱胎换骨，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良久，他才收敛情绪。 对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 两名羽林卫快速推门而入。 “王爷！” 赵麟渊将画像交给二人，命令道：“此人是重犯，传令下去，各地官府尽力缉拿不得有误。 “知情不报者，杀。” “窝藏重犯者，杀。” “缉拿不力者，杀！” 肃穆充满杀意的声音，使得整个房间内温度骤降，两名羽林卫神色一震，惶恐道： “是！” 二人拿着画像赶紧退下。 …… 与此同时。 城外无人的森林中。 白鹿上人的身影窜出黑夜，背靠在一棵大树下，剧烈剧烈喘着粗气。 他的腹部伤口开裂，血渍迅速染红了那华贵的道袍，模样不复之前的超然世外，显得颇为狼狈。 剧烈的疼痛，使得白鹿上人身体发抖，脸庞抽搐，使劲儿咬着牙，面目狰狞。 “要是再演下去，恐怕会被赵麟渊那个蠢货，发现我受伤了。” “还好我带着一枚丹药，顺利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否则真叫他看见伤口，便难解释了。” 他是仙人——至少在赵国，他的形象是仙人…仙人，是不可以流血的。 有人让神仙流血，那神仙便不再有威严。 “该死的道一派，居然派他来杀我。” “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功力精进这么多，清虚这小王八蛋还搞偷袭，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虽然伤了我，但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中了我的摧心掌，绝对不好受，就算不死，我也要让你在赵国无立足之地！” 他拖着伤体下山来，就是为了借赵麟渊之手，铲除清虚。 “赵麟渊这个傻子，居然在此时造反，还好他没有杀害赵王，否则破坏了国运，对我影响巨大。” “七星连珠，天门大开，这是百年一次的神观，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那一天。” “谁也不能阻挡我！” 白鹿上人喃喃低语，眼中骤然爆发出狠戾之色，他抓起一把雪，按在伤口处。 冰凉的感觉到缓解了他的剧痛。 …… 天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亮。 驿站门前。 有人拍打大门。 “谁？” 驿站管事的老李撑着伞，急匆匆走出来。 “就不能天亮再来吗？” “这还下着雪呢。” 老李嘴里骂骂咧咧，却还是打开了门。 “啊，你……” 老李提着灯笼，吓了一跳。 门上有一个血手印。 而这血手印的主人，便倒在驿站门前的台阶上，披头散发，身穿破烂道袍。 他的脸色比鬼还难看，铁青中透着白，嘴唇乌黑发紫，不怪老李吓了一跳。 这大晚上忽然看到这一幕，谁不吓得半死。 “你…你是人是鬼？” 老李壮着胆子，用脚踢了踢他。 “人…” “我是人…” “快，快让姓秦的贵人出来…他，他能救我，快…时间不多了，耽误不得…” 说完，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姓秦？” “难道是汉朝的太子殿下。” 老李忍着惊恐，连忙往驿站里跑去。 不一会儿。 驿站便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秦赢披着裘衣快步出来。 “太子殿下，就是他。” “他指名要您救他。” 老李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这人昏迷之前说了一句，姓秦的贵人。 驿站里只有秦赢姓秦，不是他还能有谁？ “我不认识他。”秦赢只看了一眼，便说道。 他原以为是某个派出去的影子受了伤。 没想到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等等。” 红梅傲雪多了个心眼，说道：“把他翻过来看看，有些眼熟，好像白天见过。” 赵虎闻言，便小心上前去，将趴在门外的人翻了个身，拨弄开他的头发。 灯笼一照，总算看清了他的脸。 “是他！” 秦赢和红梅傲雪异口同声，皆是惊讶。 “这不是白天那个道士吗？” “记得是叫清虚。”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红梅傲雪满脸震惊。 她对这个道号清虚的年轻人印象很深。 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而且，他是怎么找来驿站的？ 找到这里也就罢了，他居然还知道秦赢？ 白天的时候，二人可并未自报家门啊。 怪了！ 秦赢亦是脸色惊讶，但很快冷静，“先把他抬进去，救醒了再问清楚。” 第578章 不要进宫，千万不要… 驿站后院。 秦赢让人搬来了所有的蜡烛，点亮后房间便如白昼，接着又让老黄来查看他的伤势。 “怎样，有的救吗？” 秦赢凝声问道。 老黄搭着他的脉搏，神色极其凝沉，而后又用剪刀剪开他的胸口衣服，顿时所有人都惊了。 “摧心掌！” 老黄与红梅傲雪皆是脸色一变。 他们都是武学上的泰斗，修为臻至大宗师，对天下各门派武功皆是有所见闻。 但，能让他们同时发出惊呼的，这还是头一次。 “什么是摧心掌？”秦赢连忙询问。 红梅傲雪道：“摧心掌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武功，掌力蕴藏暗劲，穿透力极强，中招者表面看不出什么，但五脏六腑都已碎了。” 老黄接过话道：“此人中招未死，应该是得益于他常年熬炼出来的体魄，加上独门心法护住心脉，这才捡回来半条命。” “可惜，这只能保住一时之命，待他真气耗尽，也只得死了。” 秦赢皱眉，按照两位大宗师说的话，这清虚道士已是必死无疑，可他还是强撑着来找秦赢。 并说秦赢可以救他？ 他为何如此笃定。 “肋骨全部断裂，内脏被断骨刺破出血。” “心跳微弱，呼吸困难。” 秦赢仔细检查一番，也到十分凝重。 清虚道士的伤，跟老黄他们说的差不多。 用大宗师的话来说，就是内伤难治。 用秦赢的话来说，就是胸口遭到外部重击，断裂的肋骨刺破了内脏，造成大出血。 他现已出现呼吸衰竭的迹象。 不及时手术，他绝对活不到天亮。 “准备手术。” 秦赢下了决定。 “没有无菌病房，没有血浆，能不能活下来，纯靠天意了，我只能尽人事。” 众人不说话，连忙布置。 秦赢戴上了口罩帽子，取出一包手术工具。 “条件简陋，希望你福大命大。” 秦赢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条件简陋是真的，血浆他倒是有，他是o型血，号称万能血型，但他没理由抽自己的血去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能给你做手术就已经不错了。 秦赢给他用了麻药。 后者彻底陷入麻醉后，他用手术刀轻轻划开了他的胸膛。 门外。 老李正好奇。 刚想着要趴窗口看看，却被赵虎拦住。 “退下吧。” “殿下正在做手术。” 手术要绝对的专心，不能被人打扰。 这是殿下吩咐过的，赵虎，田战会不折不扣执行，任何人也不能靠近这间房。 老李尴尬一笑，“这…这手术是什么？” “我听过剑术，枪术，刀术，拳术，还没听过手术的，这是汉朝的独门功夫吗？” 赵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便随口道：“就是把人割开，然后这样…那样……懂了吗？” 老李悚然色变，把人割开。 这是救人呢，还是上刑呢？ “天快亮了，你下去准备早点吧。” “殿下用过早膳，要入宫面见赵王。” 赵虎淡淡吩咐了一句。 老李忙说道：“是是是…” 一个时辰后。 天亮了。 雪停了。 太阳从东边升起，温热的光芒洒在驿站上。 老李拘谨地走过来，道：“二位，早点已备好了，请殿下去用膳？” 赵虎瞥了一眼屋内，还未有动静。 “你不用过来叫了，殿下还没忙完。” 老李心底闪过一丝不快，这帮汉人架子真大，老子辛辛苦苦伺候你们，连一句谢都没有。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我是什么？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老李万万不敢多说什么的，更不敢表现出来，连忙点头哈腰，小心退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太阳从初升，到日上三竿。 门外的空气都变得温热起来。 手术此时已持续将近五个小时。 此时，门终于开了。 秦赢一身血渍走了出来，像是刚刚经历一场屠宰，眼圈有些发黑。 这做五个小时的手术可不轻松，精神高度集中，每分每秒都在紧绷。 “我先去洗洗。” “你们准备一番，随我入宫吧。” 他淡淡吩咐完毕，便离开了。 没想到一场手术做了这么久。 现在都快大中午了。 他得赶紧入宫去。 花了半个时辰洗干净血腥味。 穿上蟒袍，正要出门。 这时，红梅傲雪走了过来。 “那人醒了，要见你。” 秦赢有些惊讶，“他能说话了？” 红梅傲雪点了点头。 秦赢都觉得神奇，这才做完手术结束半个时辰而已，麻药的效果刚过去吧。 他居然就能开口说话了。 这身体素质果然不一般。 “去听听他说什么。” 秦赢倒是没有拒绝，他还真想看看这位奇人，有什么高谈阔论。 进入房间。 血腥味还没散去。 清虚道人被包成了木乃伊，躺在床上。 脖子以下动弹不得，眼睛却滴溜溜直转。 “多谢救命大恩。” 他听见脚步声，便连忙说道。 声音尚虚弱，却口齿清晰。 “能活下来是个奇迹，你这么快就能意识清醒说话，也是奇迹。” 秦赢走到床边，难以掩饰眼中惊讶。 “不是奇迹…是我师尊未雨谋筹。” “自小就让我浸泡草药，养成这身好筋骨，又传我道一心法…二十多年的筹备，才让我在这一劫中，捡回来半条命。” “师尊传我占卜问卦之术，让我寻得贵人所在，这又捡回半条命。” “这都是安排好的…” 床上的清虚道人淡定一笑，可他的话却宛如惊雷一般，屋内所有人包括秦赢，都瞪大了双眼。 “你是说，二十多年前你师父就知道，你会有这一劫，所以提前安排好了？” 秦赢惊呆了。 清虚点了点头，道：“不错。” “不可能！” 秦赢大声道：“如果你师父真能算出来，那他岂不是神人？既然早就知道有一劫，不让你下山就好了，你不下山，就不会受伤。” 预知未来？ 还是预知了二十多年！ 这特么还是人，先知吧！ 而且这占卜问卦，居然连他姓秦都知道，这简直是神仙才能做到的吧？ 难道说清虚的师父是神仙？ “躲不掉的…” “人的劫数就像年纪一样，无论你多不愿意，它一定会到来，所做的唯有渡劫。” 清虚长叹一声。 “行了行了，别装神弄鬼。” 秦赢有些头大，让他这个后世之人相信这些东西，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这不是装神弄鬼，这是命数。” 见秦赢仍然不信，清虚便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你会有血光之灾，这劫就在今天。” “不要进宫！千万不要！” 第579章 我知道他在哪儿! “千万别进宫。” “你的煞星在南位。” “南位正是赵国皇宫之处，你若撞上煞星，必遭灾祸，可见血光…你千万别进宫。” 清虚忽然激动起来，他这一动扯到了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咳嗽不断。 “我不信这些。” 秦赢冷冷的说道。 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况且这清虚道人来历不明，张嘴就是一副江湖神棍的味道。 眼看秦赢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红梅傲雪上前一步，质问清虚：“你到底是谁？哪个门派的？” 众人也神色十分凝重。 他们是思维方式与秦赢不同。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天地君亲师，连皇权天定这样的想法都能接受。 对清虚的直言不讳，自然也是相信几分，只不过还保持着质疑的态度。 秦赢冷着脸，道：“你不会是要说，自己是隐世仙人吧？或者你师父是仙人？” 这话带点嘲讽。 毕竟神棍总是这样的套路。 面对呵斥，清虚微微一笑，平复了方才牵扯伤口的剧痛，清秀俊郎的脸上也涌现一抹苍白。 他也不生气，耐心的解释起来：“世间并无修仙之法，本就空中楼阁之说，何处来的仙人？” “仙人之法虽是传谣，但命数，风水，天象，卜卦这都是真的啊。” “贫道来历并不神秘，就只是尘世间一普通道人罢了。 “宗门也并非不可说，贫道所在的宗门，名叫道一派，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秦赢上前一步，双眸如刀，冷哼道：“有上千年历史的宗门，那必定是载入史册的，为何我从没听过？” “凭什么相信你！” “你在街上弄虚作假骗人，你当我不记得了吗！” 清虚抬起头，坦然清澈的跟秦赢对视。 “贫道在街上表演，那是为了赚点饭钱，并未伤天害理，符合师门清规。” “史书上没有关于的道一派记载，那还要从长说起，几百年前门派的老祖宗曾给一位皇帝看相。” “可惜那位皇帝命不硬，承受不住命数中的富贵权力，他会早死，老祖宗只是说出了真相。” “谁知那皇帝震怒，给道一派硬安了个造反的罪名，下令大肆捕杀道一派门人，我宗人才损失惨重，从此衰落。”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 说完，清虚长长叹气。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说错一个字，便会招来杀身灭门之祸。 红梅傲雪追问道：“那位皇帝后来呢？果真早死了么？” 清虚点了点头，“他享年三十五岁。” 众人闻言，皆是唏嘘。 三十五岁，那还真是短命啊。 秦赢嘴角扬起一抹讥讽，“你道一派不是能掐会算，预卜先知吗？怎么你家老祖宗没算到灭宗一劫，如若算到了，为何不避？” 众人也死死盯着他，看他如何应对。 清虚诚恳道：“避了，否则道一派早就灭了，还能有贫道存在么？” “老祖宗早就算到有一劫，只是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但无论怎样，道一派都留下了火种，如此才生存到了今日。” 秦赢闻言，有些不耐烦了。 “这你都能自圆其说？” “你怎么不说，是你老祖宗情商太低不够圆滑，触怒了皇帝，这才遭到灭门之祸。” 红梅傲雪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从这件事上看，道一派被灭还真是如此。 明知道皇帝掌控生杀大权，还非要告诉他真相，这谁听得进去？ 你告诉皇帝，说皇帝的命太薄，承受不住这荣华富贵，这谁听了不得起杀心啊。 换句话说，当年要是道一派的老祖宗说的委婉一些，稳住皇帝，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不可不可…” 清虚有些急了，红着脸争吵道：“道一派门规，上不欺天，下不骗民，我们只是解读天机的人，而非制造天机的人。” “那皇帝命数如此，老祖宗直言不讳是为了他好，修道之人，何必在意什么圆滑？” 秦赢满脸写着无语，你还真是个人才。 这话到你嘴里，还真说的无懈可击。 …… 屋外。 老李在前院扫雪。 太阳出来了，地上的积雪融化不少。 趁着白天扫一扫，否则晚上又会堆满。 “这帮汉人，又躲在屋里说什么。” “真难伺候，汉人最没礼貌。” 老李发泄似的挥舞着手中的扫帚。 “你他娘的没长眼？” 忽然身后一声厉吼，吓得老李浑身猛然哆嗦，扫帚也惊得脱手掉落。 他颤巍巍转过身，当看到对方一身盔甲时，老李麻溜的两腿弯曲，跪在地上。 “大人，我没看到您在后边。” “是我不长眼，是我错了。” 老李惶恐万分，自己抽自己嘴巴子。 按理说他也是宫里出来，伺候驿站外使的。 可他只是非常小的官，连六品都不到。 而面前之人，身穿银光将军铁甲，威风凛凛，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整条街都给他们霸占了。 在赵国，武将的品衔最直观体现在盔甲上，一般的步卒只能穿皮甲，往上一级是铜甲，或是锁子甲。 只有将军级别的人物，才能穿华丽的银甲，鳞甲，或者明光甲。 眼前这位将军，赫然穿着明光银甲，这至少是三品的武将，并且武将在朝不穿甲，穿甲出门说明在执行任务。 老李挡了路，刚才挥舞扫帚还差点打到人。 就凭这个，对方甚至能一刀给他劈了。 他岂敢不下跪。 “起来吧！” “本将军今日不找你麻烦，恕你无罪！” “你也是遇上我了，换做别人，早就砍了你！” 将军冷哼一声。 老李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到了对方的脸。 国字脸，眉如剑，目似炬。 古铜色的皮肤，脸颊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破坏了整张脸的俊朗，却平添了凌厉凶悍的气势。 “屠…屠岸大人！” 老李惊呼一声，吓得不轻。 他是宫里出来的，自然是见过不少大人物。 眼前这将军，来头非常大。 姓屠，名岸。 并肩王的左右手，赵王封其为车骑将军。 在军营中的地位，仅次于大将军。 所谓的大将军，其实也就是并肩王。 这屠岸说是并肩王之下第一武将毫不为过。 “看清楚！” 屠岸将一张纸拍到了老李脸上，震喝道： “本将军奉命，捉拿朝廷通缉重犯，你可见过画中人？” “如果见过，速速报来。” “窝藏重犯者杀，知情不报者杀。” 老李心惊胆战，屠岸大人都要亲自出马捉拿的人，那到底是犯了多重的罪。 他眼睛左右一扫，这才发现街道两旁不知何时，已经贴上了不少通缉令。 老李咽了口唾沫，小心辨认画像。 下一刻。 他瞳孔猛烈收缩，失声尖叫： “这…这人不就是昨夜那个……” “屠岸大人，我见过他，我知道他在哪儿！” 第580章 引火烧身 “你说真的？” “敢有假话，诛你九族！” 屠岸脸色一沉，震喝道。 噗通！ 老李怎受得这惊吓，又是慌忙下跪，哆嗦伸出手指向驿站，颤声道：“他…他就在驿站里。” “是昨晚他自己找来的，指名道姓要见汉朝太子秦赢，我怀疑他就是秦赢的人。” 屠岸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他抑制不住几乎要狂笑，强行忍耐下来，质问道： “你是说，这画像中人是秦赢的手下？” 老李咽了口唾沫，小心道：“敢问屠岸大人，这画像中人，究竟犯了何罪？” 屠岸冷哼一声，“刺杀国师。” 老李悚然，“什…什么？” 刺杀国师这四个字一出。 老李只觉天都塌了，两眼发黑。 国师何许人也？那是上天下凡的神仙。 就连王上都听国师的话，可以说国师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权力比赵王都大。 画中之人，居然是刺杀国师的杀手？ 怪不得屠岸这样的猛人都亲自出马缉拿。 原来如此。 老李连忙道：“那国师没事吧？” 屠岸脸色一沉，“胡说八道什么，国师乃仙人，岂是凡夫俗子能伤到。” “但这件事绝不能姑息，刺杀国师，就是断我赵国气运，岂能容忍？” “并肩王说了，人绝不能放过，全国搜捕，生死不论。” 老李心领神会，忙说道：“屠岸大人，昨夜我亲眼所见，这画中人就在驿站里，绝对不会有错的。” 屠岸冷肃道：“这件事，你敢打包票么？” “这可以是大功，也可以是大罪，要是我进了驿站没看到通缉犯，你可就死定了。” “要是看到了嘛…嘿嘿，那可就有意思了。” “秦赢上次在王上面前，让并肩王丢了脸，让我们一朝武将吃了亏，要是真能让他与通缉犯扯上关系，他就死定了。” “你举报有功，升官发财是肯定的，说不定还能得并肩王青睐，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屠岸的话带着一种强烈的引导性。 老李又不是第一天混迹官场，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领早就不低了，只是苦于没有后台，一直爬不上去。 屠岸这一番话，分明就是在暗示他什么。 老李激动的道：“小人愿意打包票。” “画中人昨夜寻上门来，他当时受了重伤，指名道姓要见秦赢，而且秦赢为了救他，做了五个时辰的手术。” 屠岸一愣，“手术是什么？” 老李道：“小人也不甚清楚，好像是一种疗伤的手段，应该是汉朝的医术。” “屠岸大人，您想啊，如果秦赢与他没关系，何必救他？如果他不是秦赢的部下，他又何必费这个心思救人？” “国师遇刺，肯定是秦赢一手策划的，此人真是歹毒啊，与赵国结盟是假，真是意图竟然是刺杀国师。” 老李这边舌绽莲花，添油加醋将莫须有的罪名直接扣了上去。 屠岸听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不错，你说的不错！就是这样。” “我早就知道秦赢这小王八蛋没憋好屁，这回终于让我抓住把柄了。” 他与并肩王是同一战线。 并肩王赵麟渊是个极度的“反汉分子”而他当然也不遑多让，上次在朝中，被秦赢一番话抓住痛处，狠狠地奚落了一遍，颜面尽失！ 这次，终于是抓住机会了。 “你回去，稳住他们。” “本将军这就回去调集人手。” “留下几人守着，别让他们跑了。” 屠岸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几乎是用跑的，生怕这到手的功劳，眨眼就从手指缝溜掉。 他出门带的人不多，也就二十个。 秦赢身边有铁浮屠，这可是硬茬。 老李听从命令，赶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提着扫帚就赶紧回驿站去了。 心里还在盘算。 这次举报有功，还不知道并肩王会赏赐他什么？官爵？金钱，女人？ 想想都兴奋。 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照顾咱。 这泼天的富贵说来就来了。 他这正想着。 迎面走来一老人。 老李连忙点头哈腰，“老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 老李认得，这位老人就是秦赢身边，那个寸步不离的老护卫。 他很是不解。 一国太子，居然找个八十岁的老头做护卫？ 真要有什么危险，是他保护太子，还是太子背着他跑？ “刚才，你跟谁说话？” 老黄站住拦下他。 老李心头咯噔一下，脸色迅速紧绷。 这还是老黄第一次开口与他说话。 在之前老李也曾多次与他打招呼，但老黄生性沉闷，惜字如金，从不与他多说。 老李被注视着，只觉有针在刺皮肤，他哈哈一笑，试图缓解紧张气氛，“是…是我的远房亲戚。” “我在外边扫雪，正好碰到他们，就闲聊了几句，他们已经走了。” 老黄脸色阴沉，“撒谎！” “不，我没有撒谎。”老李慌了。 可老黄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大手抓住他肩膀，顺势一扯。 咔嚓！ 老李整条右胳膊直接脱骨。 “啊！” 杀猪似的惨叫从老李嘴中发出，疼的他满地打滚。 老黄拖着他，直接走回房里。 “殿下，出事了。” 他把老李粗暴扔在地上，面向秦赢说道： “这个混账出卖了我们，有个叫屠岸的人，很快带领军队来包围驿站。” 老李却是死不承认，青筋暴起大吼着：“你胡说，绝没有此事，你这老护卫失心疯了！” 老黄眸间寒芒迸射，“方圆三里之内的动静，都在老夫耳中，你们要密谋，也该离驿站远一些。” 这话一出，老李瞬间头皮发麻。 外边街上的谈话，他在驿站后院都听见了？ 这耳力，这还是人？ “包围驿站？”秦赢脸色骤变。 他双眸如刀，看向老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汉朝太子，对我用武，赵国这是何意！” 事已至此，老李也不再隐瞒。 他目光落在房中那张床上。 “是…是他…” “他是刺杀国师的凶手，现在全国都在通缉他，死活不论。” “我…我看到你救了他，就告诉屠岸大人，说你们是一伙的。” “他已经回去调兵了，驿站很快会被包围。” 霎时。 房间内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气氛凝重。 “刺杀国师？他？” 秦赢看向床上的清虚，一时之间脑袋有些乱，原来他身受重伤，是因为刺杀国师。 那位白鹿上人？ 秦赢这才意识到，他救了个不得了的人。 火烧到身上了。 “劫数…你的劫数…” 床上的清虚低声呻吟着。 秦赢嘴角一抽，两眼喷火：“去尼x的，什么狗屁劫数，都是你惹过来的！” 他现在都想一刀把清虚劈了。 这就是他口中的血光之灾？ 狗屁！ 他分明是一时起善心救人，谁知道居然是个烫手山芋，现在莫名其妙跟刺杀国师扯上了关系。 偏偏这种情况，还怎么都解释不清。 他确实认识秦赢，而秦赢也真的救了他。 这种情况，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原来我这血光之灾，是你带来的。 “殿下，咱们跟他们说清楚！” “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错，大家都可以作证。” 屋内众人七嘴八舌。 坐着轮椅的赵长恭也开口道：“兄长无须担心，我也会作证，这件事与兄长没关系。” “凶手就在这里，把人交出去就行了。” 第581章 神棍说话，子虚乌有 “咳咳咳…” 床上的清虚忽然剧烈咳嗽，呼出的气都带着血腥味，他却强撑着一口气，伸手指向房间一处。 众人目光随之转移。 “我？” 金瑶惊呼一声，茫然无措。 清虚手指的方向，赫然就是她。 她自从到了这房间开始，就没有说过话，静静陪在赵长恭身边，几乎没有存在感。 更何况之前，她与秦赢大吵一架。 这几乎使得兄妹反目成仇。 金瑶如今的存在，变得颇为尴尬。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金瑶小脸慌张，不知为什么突然就矛头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秦赢快步上前去，粗暴抓起床上的清虚，震怒道：“你什么意思？” “咳咳咳…咳咳…” 清虚被他这么粗暴一扯，咳嗽更加剧烈了，缠着绷带的伤口渗出血液，面色极为痛苦。 “你先冷静。”红梅傲雪拉开了。 “先听听他说什么。” 秦赢气不打一处来，几乎喷火。 麻烦事都是这个道士带来的，说什么命数，什么注定，全都是扯淡！ 这神棍，就该好好收拾他一顿。 “你妹妹的命格…命中有一劫。” “这劫无人可逆…但…但我可解。” 清虚断断续续，说出的话更是吓人。 秦赢双目喷火，“你还敢胡言乱语！” “你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抬高自己的价值，好让我尽力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为了保命，编造出来的谎言！” “你这点小聪明，用错地方了！” “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秦赢心冷如铁，杀意腾腾涌动。 他极少有这么愤怒的时候。 聪明人都知道，愤怒毫无用处，唯有绝对的理智才是处世之道。 可秦赢哪怕再怎么明白这个道理，他终究也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 清虚这个混账，竟然敢用金瑶来说事，这简直刺痛了秦赢的底线。 他掏出左轮，掰开击锤。 “等一下！” “不要！” 两道喝声，出自两个不同的人。 秦赢动作一顿。 “你们让开！” 红梅傲雪和赵长恭挡在秦赢面前。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赵长恭面对着枪口，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听说秦赢发明了一种火器，能隔空取人性命。 他没见过。 想必，应该就是这个了。 “兄长，你且消消气。” “万一他说的…有一点点是真的呢？” “这事关金瑶的性命啊。” 赵长恭说出了他的理由。 但，这很难让秦赢信服。 一个神棍，说了一番子虚乌有的话。 难道，就足以让人相信么？ 秦赢反正是不信的，可赵长恭似乎愿意相信，这是两个时代，不同思想之间的碰撞。 有时候…思想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 “不要滥杀无辜。” 红梅傲雪皱着眉说道。 她阻止的理由很简单。 清虚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也许他说的那些话是假的，也可能是真的，但这都罪不至死。 哪怕是纯粹的谎言，也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求生本无错。 红梅傲雪不希望秦赢变成暴君，动不动就杀人。 “好，我可以不杀他。” 秦赢果断收起了枪，倒不是因为赵长恭，而是看红梅傲雪的面子上。 “待会儿如果驿站被包围了，我会毫不犹豫把他交出去。” “这件事，我本就不知情。” “这趟浑水，我绝不参合。” 秦赢很讨厌麻烦。 特别是涉及到他国政事。 虽然没见过那个所谓的白鹿上人，但对方能被尊为国师，必有其独到之处，且听说赵国的皇室，上到赵王，下到淮西党。 他们可都将白鹿上人视为神仙。 这样一个身份尊贵之人，在赵国刺杀他，无异于将自己的九族送上断头台。 秦赢可不想因此，破坏两国之间刚建立起来的友谊，这与他的最初想法背道而驰。 ……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驿站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秦赢在楼上，推开窗瞟了一眼。 “来的人还不少。” 他眼神更冷了几分。 驿站外的空地上。 此时已经多出了一个方队。 “重步卒，强弩…人真多啊。” 秦赢仔细一看，便神色凝重。 此时。 驿站外。 屠岸身穿明光银甲，在日光下闪耀生辉，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犹如一尊不可匹敌的战神，有种天下无双的气势。 他手中鞭子扬起，震喝道：“围起来！” 手下士兵瞬间开始行动。 偌大的驿站很快被围得水泄不通。 “铁浮屠有动静吗？” 屠岸冷冷喝道。 一名士兵来报，“铁浮屠在营中，并无动静，林将军已带人与之对峙。” 铁浮屠人数太多，不可能住在驿站里。 他们在离驿站不远的地方驻扎。 屠岸回去调兵后，分成了两部分。 少部分包围驿站，捉拿通缉犯。 人数最多的那一部分，则是与铁浮屠对峙，确保他们不会增援秦赢。 “好，只要铁浮屠敢动，立刻就地诛杀。” 屠岸冷笑着下令。 “是！” 众人齐声虎吼，声浪震天。 赵国的玄甲军也是成名已久的虎狼之师，自是不惧怕初生牛犊的铁浮屠。 屠岸下令：“去叫门！” 下一刻。 便有几名士兵走出军阵，朝驿站大门去。 可他们还没到门前。 驿站朱红色的大门便自己开了。 从里边缓缓走出来一个老人。 他两眼阴沉，淡定地扫视着前方。 “我家殿下说了，要一个能管事的人进来。” 老黄声音很低沉，像是闷雷在天边炸开。 屠岸骑着马，缓缓走了过去。 “老东西，让你家殿下滚出来！” “本将军怀疑他与通缉犯有勾结，现奉命拿人，他最好乖乖出来。” 屠岸满脸不屑，眼神蔑视。 大宗师？ 一对一，我怕你。 现在我身后有军队，踩都踩死你，你拿什么跟我斗，大宗师就不是人了么？人海战术直接耗死你。 “找死。” 老黄眸间杀意迸射。 “放箭！” 屠岸察觉到危险，当即下令。 嗖嗖嗖… 满天箭雨顷刻之间覆盖天穹，遮蔽了日光。 这般覆盖式的攻击，无人可以躲避。 老黄其实也没打断躲。 只见他袖子一卷，地面的积雪竟翻飞起来。 箭雨直接被他震开。 四周的地面都插满了简。 唯有老黄所在，形成一个圆圈。 屠岸吓了一跳，大吼：“再放箭！” 可他话刚出口。 老黄便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他面前，两只大手探出袖子，猛然一推。 轰隆！ 屠岸胯下高大的战马，直接被掀翻，而他也重重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砰！ 老黄一脚踩在他胸膛上。 屠岸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老人如此可怕，即便是大宗师，这实力也有些逆天了。 徒手挡住遮天蔽日的箭雨也就罢了，居然能已如此速度，将他挟持。 这老人的武功，已达到“非人”的境地。 “老黄。” “教训一下就行。” “把他带进来吧。” 驿站里传来了秦赢的声音。 这声音裹挟着内力，像是一阵风。 “想他死的话，你们就动手。” 老黄深邃的眼睛扫视着周围，那些跃跃欲试的兵卒，当即后退而去。 屠岸大人在他手上，这可不敢动手啊。 在场上千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将军，被这位可怕的老人单手提着，抓进了驿站里。 第582章 跟我玩嘴遁? “放开我！” “老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乃王上册封的车骑将军，正三品武将，你敢对我动粗，放开我…放开…” 驿站后院。 屠岸破口大骂，面红耳赤。 但，哪怕他骂得再怎么凶狠，依旧敌不过那个干瘦的小老头儿，后者一只手捏着他的手腕，便犹如一副不可撼动的铁钳。 屠岸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光是这身材就有两米高，活脱脱的一尊小巨人。 可即便是拥有这般异于常人的体魄，他硬是用尽了力气也挣脱不得。 一个身穿铁甲的魁梧壮汉，被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儿硬扯着走，这画面怎么看就怎么违和。 “老头儿，你聋了！” “放开我，快放开我！” 屠岸嘴里扔在叫骂着，心里更憋屈到了极点，今天大概是他人生中最黑暗，最屈辱的一天。 自己堂堂车骑将军，南征北战十几年，砍了多少人自己都不记得，积累的战功一本册子都写不下。 亲自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包围驿站，结果却硬是被一个老头儿生擒了。 在自己的部下面前，颜面扫地，以后还怎么在朝中混，那些同僚不得嘲笑死他。 “住嘴！” 老黄终于回了他一句。 下一刻，屠岸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啊~~！” 老黄的手掌骤然发力，捏得屠岸手腕几乎断掉，咔咔的声响，好像骨头都裂了。 “再叫，就废了你！” 老黄人狠话不多，这几个字可谓透心凉。 屠岸当即就闭了嘴，哪怕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极其难以忍受，但总好过被废了。 他知道，这个老头儿不是开玩笑的。 “殿下，人带到。” 老黄在房间外，语气变得温和。 “带进来。” 房内，传出秦赢平淡的声音。 老黄推门而入。 屠岸魁梧的身躯被他一脚踢了进来。 双腿绊到门槛，正好噗通一声跪下。 “屠岸大人，何必行此大礼。” 秦赢似笑非笑的道。 赵国三品及以上的官员，秦赢都收集过情报，上次在太极殿上，此人也有过一面之缘。 屠岸怒目如电，恶狠狠瞪着老黄。 他刚才那一脚，绝对是故意的！ “哼。” 屠岸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 那威风凛凛的明光银甲，似乎也在此时失去了光泽，先前那般不可一世的风采，荡然无存。 目光扫视一圈，屠岸瞬间就收起了反抗的小心思，转而浑身冰冷紧绷。 房内，还有一位大宗师。 上次在朝中见过。 那位白衣胜雪的女侠。 门口被老黄堵住，房内还有一位大宗师级别的女侠，屠岸此刻生不出反抗之心。 他虽能统领千军万马，但自己的武功也只有八品，对上九品都会被杀，更别说面对两位大宗师。 秦赢坐在主位，翘着二郎腿手捧一杯茶，淡定从容，似掌握一切。 南院大王赵长恭，金瑶公主也在。 不过，最让屠岸在意的，还是屏风后面传来的血腥味，根据呼吸的声音，他知道这房内，还有陌生人。 “秦赢。”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的护卫对本将军动粗，居心不良，你就不怕破坏两国结盟？” 屠岸率先开口发难。 方才真是颜面尽失，入门来还绊了一跤，竟是直接在秦赢的面前跪下了。 这是带兵抓人来了，还是丢脸来了。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跟你说说。” 秦赢气定神闲，站起身，正色道： “你带人包围驿站，这是赵国的待客之道么？” 屠岸色声俱厉道：“你没看到满大街的告示么？本将军在捉拿朝廷重犯！” “有人昨夜亲眼看到，你救了那个人。” “本将军有理由怀疑，你与那人有勾结。” “本将军也知道，你秦赢有些手段，若是不带兵先包围了驿站，你闻风而逃的话，岂不是坏了大事？” 秦赢冷冷一笑，这大老粗嘴倒是不笨。 “你说的通缉重犯，是他么？” 秦赢刚说完，赵虎便撤去了屏风。 屠岸一眼便看到了床上被包成木乃伊的清虚，他的脸露在外面，与通缉令上的一模一样。 屠岸声势铿锵，道：“秦赢！你果然与刺杀国师之人有勾结！” “人证物证俱在，没法狡辩了吧！” 秦赢看傻子一样看他，道：“你说的人证，是他吗？” 他眼角余光瞥向房间角落，那里躺着一个被暴打成猪头的人。 不是那老李还能有谁？ 屠岸狞笑道：“不错，他是人证。” “床上的这个人，就是物证。” 秦赢摇了摇头，叹气道：“你是怎么当上车骑将军的？这智商也能领兵打仗？” 屠岸只当他是狗急乱咬人，得意道：“无需多言，有话你还是留着公堂之上说吧。” “秦赢，你这回可算落我手里了。” “这个犯人刺杀国师，而你与此人有勾结，理应同罪，就算你是汉朝皇子，这次怕也躲不过当头一刀。” 屠岸十分得意。 并肩王本就打算与汉朝开战。 用这个借口直接杀了秦赢，即便在名义上，赵国也是正确的，顺势再发起战争，那些文官大臣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通缉令是什么时候发的？” “海捕文书发往各地了么？有多少人看过文书？” “躺床上这人，什么时候被定为朝廷通缉犯的？” 秦赢淡定甩出两问。 屠岸志得意满，刚要开口却猛然脸色一沉。 “这…”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秦赢见此，继续淡定的道：“通缉令是今天发的，具体到时辰，那就是早晨。” “海捕文书下发到全国各地衙门，最快也要用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没几个人看过海捕公文。” “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我是后半夜救的他，比你的通缉令还要早。” “也就是说，我在救人之时，通缉令还未发出，此人还不是戴罪之身，而是普通人。” “在通缉令发出之前，我不知道他是刺杀国师的人，我救完了他，你们才到处张贴告示。” “我救的是一个普通人，何罪只有？” “这过错在我么？要怪就怪你们自己。” 秦赢一番巧言善辩，直接让屠岸脸色发青。 他本能的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开口，秦赢所言，那是句句属实。 并肩王昨夜就让人画像拿人。 可，即便再怎么迅速，这也是需要时间的啊，宫里的十几位画师拼尽全力，也只画出上百张。 再下发到各差各衙门。 然后再到处张贴告示。 这一套流程下来，哪怕腿跑断，也要好几个时辰才能行。 这跟秦赢救人的时间，简直完美错开。 这即便是闹到朝廷的公堂上，也只会以一句“不知者无罪”淡然揭过。 “屠岸，你连这点都没调查清楚，就带兵包围驿站，还要抓我。” “这件事，是谁下的命令？” “是赵王，是并肩王，还是你自己？” “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否则你这个车骑将军，就算当到头了。” 秦赢气定神闲，几句话就将屠岸逼到死角。 跟我玩嘴遁？ 你这个古人，还差了几千年。 第583章 礼尚往来 屠岸的脸色很不好看。 咬牙切齿怒视秦赢。 简直是看不惯，也干不掉。 “别瞪眼了，再看也没用。” 秦赢淡淡的道，“不就是上次我打了你们武将的脸，你故意找茬想害我吗？” “你这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他一语点破屠岸的心思。 后者闻言，脸色也不由得尴尬几分。 旋即便也放开了，大方承认：“不错，本将军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想找个借口收拾你。” “你在朝中，在王上的面前如此羞辱我等，难道还不许我记仇？” 秦赢听到这话，直接就笑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们赵国这帮大老粗，就是喜欢玩野路子嘛。” “本来打人不打脸，我也不打算骂你们，谁让你们这帮武将里面有人嘴贱。” “你骂我，我就骂你，这叫礼尚往来，有何不妥么？不想被人骂，那你就少说闲话。” 屠岸哑口无言，憋屈至极，恨声道： “我说不过你，但我就是不服你！” 他是武将，本就不擅长语言交锋，更何况这里是秦赢的主场，他处处被拿捏着，极为被动。 “梁子已经结下了，你看着办！” 屠岸冷哼一声，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咬着牙道：“我就不信，你真敢动我！” “我是赵王册封的车骑将军！” “门外还有上千弟兄。” “这里是赵国帝都，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保准让你走不出去！” 秦赢闻言，忍不住替他感觉到尴尬。 打？ 我怕你？ 我铁浮屠有几百门步兵炮，上百挺轻机枪，子弹的数量以千做单位。 眨眼之间就能扫平你！ 要不是为了朝廷，为了与赵国结盟，老子受你半点鸟气，都算欠你的！ 秦赢冷着脸，说道：“原来你也怕死？” 屠岸仰首挺胸，沉默应对。 他是怕死。 否则，也用不着开口就是满满的威胁。 说来可笑，他是赵国的将军，这里又是赵国的地盘，没想到自己却陷入了这般为难的境地。 传了出去，实在难看人。 “屠岸，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了你，这件事当做没发生。” 秦赢冷漠的说道。 他也并不想赶尽杀绝，当然，至少是现在不想，杀了这个傻大粗，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屠岸眼睛闪过精芒，问我问题？仅此而已么？ 这么说来的话，倒是个不错的台阶，可以顺着下。 一念至此，屠岸便说道：“你问吧。” 秦赢开口问道：“我问你，既然你是从宫里出来的，那么赵王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吧？”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的国书，何时给我？” 说实在的，我可不在意他到底有什么病，我在意的是那封国书。 趁早拿到手，好快点班师回朝。 这破地方，真是待着一刻也不舒服。 屠岸脸色一变，他还以为秦赢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件事，身为并肩王的左右手，他当然是知情人。 这件事，便是皇宫内部都封禁极严。 外面一点风声都未听到，倘若传出来一丝，那可就是翻天覆地一般的轰动。 屠岸怎会告诉他？ “赵王得了重病，谢绝任何人探视。” “至于你的国书，你若真想要，可以入宫去找并肩王讨要。” 屠岸这句话说的过于官面。 秦赢眼神一沉，“找并肩王？” “赵麟渊现在能主事了么？” “就算赵王有病不能勤政，那不是还有太子吗？并肩王当政了？” 太子是储君，是幼龙。 即便赵王真有什么问题，那该出来管事的也是太子赵长泽，有你并肩王什么事？ 屠岸神色一僵，支支吾吾的道：“并肩王是王上的亲弟弟，他当政有何不可？” “太子尚年幼，不能服众，并肩王便辅佐于他，此事合情合理。” 秦赢笑容愈发玩味，“噢？合情合理？” 越说越觉得不合理。 如果不是他见过赵长泽，秦赢大概就真的信了，可那位太子，那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你说他年幼？ “我…总之我就知道这么多。” 屠岸目光躲闪，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出了破绽，可话已经出口，又不能改变。 可别叫秦赢觉察到什么… “好，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秦赢古怪一笑，“你要抓的通缉犯就在这里，随时可以带走，不过嘛，包围驿站总要给个说法。” 屠岸面色变化，似在衡量。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道：“好。” 对方痛快，秦赢也痛快。 众目睽睽之下，就让他把床上的清虚带走了。 “秦赢，人就这么让他带走了？” “我看事情有蹊跷啊，此人怎么看都不像恶人，说不定刺杀国师有内情？” 红梅傲雪有些不情愿。 她看得出清虚也是江湖中人，虽然不是侠客，但道士也多为善人。 他刚做完手术，再被这么粗暴搬来搬去，说不定半路就死了。 “他是通缉犯，我没理由保他。” 秦赢摇摇头道。 “那他说你妹妹的事，你就不在意？” 红梅傲雪接着问道。 这话一出。 赵长恭，金瑶…二人都看了过来。 方才，他们是轮不上说话的，因此一直默默看着，可现在屠岸已经走了。 “妹妹，你真的相信吗？” 秦赢目光转向金瑶。 金瑶迟疑的道：“不…他说的不无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是他已经被带走了，信也没办法。” 金瑶的话，无疑表明了她的态度。 秦赢轻叹一声，“无论是不是真的有一劫，哥替你挡着，我就不信，我还护不住自己的妹妹。” 所谓的命中劫数，无非就是天灾人祸。 天灾不可逆。 难道人祸，他还怕？ 有什么人敢害他妹妹，先问问他的枪炮答不答应。 “多…多谢兄长。” 金瑶轻声道谢，但并未有多少感激之情，也许，她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别怕，不会有事的。” 秦赢又安慰了一句。 他觉得这种神棍一样的说法实在可笑，但奈何这个时代的人深信不疑。 这世上唯一不可改变的就是思想，它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大地上发芽，若不趁他弱小时拔除，那么待它根茎扎入百层土，便成为参天大树。 狂风可以摧毁一棵树，但无法改变树的形状，甚至无法阻止来年，春风吹又生。 此时。 屠岸已经抓着清虚，出到了驿站外边。 “将军，您没事吧？” 众人围了上来。 “我能有什么事？” 屠岸虎目圆睁，将手里的人交给了部下， “这人就是通缉令上的重犯，他还活着，本将军已经亲手将他捉拿归案！” 不出意外，就是一顿道贺声。 “朝廷这次可是发了海捕文书，全国缉拿，想不到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就破案了。” “是啊，这海捕文书还没发出帝都呢，人就已经被将军捉到了，这破案速度，何人敢不服？” “将军这回又要记一大功。” 下属一顿彩虹屁吹过来，放在以前，屠岸早就飘飘然了，可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人，也不是他亲手抓到的，那是秦赢给他的，而且他在房里还让人收拾了。 真是不爽至极。 “回去。” 屠岸冷哼一声。 众人一愣，有人忍不住问道：“将军，这就回去了，那秦赢不抓了吗？” 屠岸大人这次兴师动众，弄出这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抓秦赢的吗，怎么这就回去了？ “抓个屁！” 屠岸忽然大怒，吓得几人连忙后退。 接着，他转过身对驿站的方向，缓缓行了一个拱手大礼，大喝道：“是我鲁莽了，冲撞了秦赢殿下。” “殿下替我抓住这贼子，在下多谢！” 说完，他还弯腰一拜。 这一幕，可真是吓到了在场的人。 “这…” “屠岸大人，这是为何啊？” 屠岸怒吼一声，“问什么问！回去！” 那些人不知内情，被这么一吼，再也不敢多问半句，老老实实地退下。 屠岸心里的不痛快达到顶峰，却又奈何不得。 秦赢让他把人带走，并且不闹到朝廷去，这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而他带兵包围驿站，自然也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还一个台阶给秦赢。 第584章 什么叫快速反应部队 驿站里。 气氛有些尴尬。 虽然送走了屠岸，今天的闹剧也到此为止，可另一件事，却让人措手不及。 赵长恭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兄长，这国书怕是拿不到了。” “现在咱们连皇宫都进不去，即便进去了，大概也是龙潭虎穴。” “想不到，这正中了清虚的话，皇宫而今，已成了兄长的煞星方位。” 这一番话说出，心如明镜的人止不住涌起杀意，而一些后知不觉的人，却听不明白。 金瑶忍不住疑惑，问道：“为什么国书拿不到？皇宫怎么成了龙潭虎穴？” 红梅傲雪沉吟不语，她也感觉到了怪异。 秦赢便说道：“屠岸方才说漏嘴了。” “他说，想要国书可以去找并肩王拿，这不就是说明国书拿不到么？” “赵麟渊本来就反对与汉朝结盟，他会给国书么？打死他都不可能给。” 赵长恭接过话，道：“宫中有太子，太子年龄也不小了，经常帮着父王处理朝政，也算半个帝王。” “可现在父王病重，当权的居然是并肩王而非太子，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并肩王已经拥有了赵国兵权，如果他再当政，那么整个赵国的天下，岂不是都在他手里了。” “如此这般，还要赵王做什么，还要太子做什么？他一人就能掌握整个朝廷，与帝王何异？” 赵长恭这番话，说得近乎是咬牙切齿。 方才他一直听着，现在彻底想明白了。 赵国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皇帝总领全朝，非战争时权力归于中央。 但赵国常年有外出征战，兵权就一直在并肩王手里，久而久之成了常态。 朝廷而今是文官当政，武将掌兵。 这是避免一家独大。 赵国历史上就曾有过文官当权掌兵，武将地位低下的时候，那时真是外行指挥内行，遍野哀鸿遍地。 后来总算是矫正回来了，这才立下规矩，军政分离，文官武将地位平等，任何一方不可过度。 可现在…并肩王拥有全国九成的兵权。 再拿到朝廷的政治权力。 这简直…… 他的地位瞬间就成了凌驾于任何武将与文官之上的存在，名义上还是并肩王，可实际上已经跟帝王没两样。 “有必要调查一下宫里的情况了。” 秦赢沉默片刻，最终决定启用潜伏的影子。 他本不打算动用这步暗棋。 赵国王宫内外戒备森严，稍微风吹草动都是危险，这种情况让影子去搜集情报，十分不利。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现在他见不到赵王。 也拿不到国书。 但是药已经交出去了。 总不能我帮了你赵国的大忙，而你还要放我鸽子吧，这是把人当成傻子玩！ 秦赢向来没有吃亏的习惯，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是绝不会罢休的，必要时刻，也会采取过激手段。 秦赢下令：“老黄，想办法联系影子。” “让他们做该做的事。” 老黄拱手，道：“是。” 赵长恭惊呆了，“兄长你…你在王宫内还有暗探？” 秦赢既然当着他的面下令，就没打算隐藏什么，大方承认，“有，刚派进去的。” 赵长恭短暂惊讶之后，便佩服至极，“能在羽林卫眼皮子底下安排暗探，兄长之能真是令人钦佩。” 秦赢冷道：“少拍马屁。” “我们打算撤了，至少先离开驿站，在赵麟渊眼皮子底下活动，太被动了。” “离开之前，我要见一次老狐狸。” 秦赢当机立断，下了撤退命令。 半个时辰后。 秦赢便带着铁浮屠便离开了帝都。 去处也有意思，并非走官道去边境。 而是直接去了深山老林。 秦赢没有达成目标之前，绝不回朝。 “兄长，铁浮屠不是骑兵吗？为何要进山里，这地势不适合骑兵啊。” 赵长恭也跟在路上，虽然残废了，但只是断了一节小腿，打仗不行，骑马倒是还凑合。 他以前也领兵打仗，不说百战百胜，但也十战九胜，算是颇有领袖才能。 骑兵擅突袭冲锋，适合平原地带作战。 秦赢却带着铁浮屠一头扎进山里，实在让他想不通，这不是等于自砍双腿吗？ “铁浮屠不是常规作战部队，他们是特种部队，马战只是其能力之一。” 秦赢随口回了一句。 “特种部队是什么？” 赵长恭一头雾水，这四个字，他听都没听过，骑兵离开了马，不就成步兵了？ 更何况铁浮屠还穿着一身重甲，这当成步兵来使用，还不得直接累死。 “全地形适应兵种，快速反应部队，必要的时候，他们能变成任何兵种。” 秦赢解释了一句。 这更让赵长恭呆住了，而后连连摇头，“不可能，你的意思是，铁浮屠能适应各种地形吗？” “铁浮屠不是骑兵吗？” 秦赢没有回答他，应该说懒得回答。 赵长恭的惊讶，来源于他接触到了认知以外的东西，他无法解决，因此选择不相信。 这就像在大炮出现在之前，没人能想象到，原来战争还可以用这种打击形式。 秦赢在选拔铁浮屠的时候，第一关就采用了“地狱周”的形式，放逐野外与死囚厮杀。 日常训练更是采用他前世，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力求培养全面型人才。 能留在铁浮屠里的人，哪个不是具备多项技能的人，随便抽出一个，放在任何一支部队里，都可以当精锐之中的精锐。 之前一直当成骑兵用，那是因为大汉的地形多为开阔平坦，骑兵优势更大。 并不代表铁浮屠的兵种就只能是骑兵。 “殿下，已经联系上纳兰雄图了。” “但…他府邸附近有眼线。” “可能今晚才能与您见面。” 老黄骑着马过来，小声禀报。 秦赢闻言，挑了挑眉：“相国府都有眼线，看来这赵国的朝廷，还真变天了。” 秦赢忽然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带人离开。 这要是再耽搁几天，估计就不是包围驿站了，大概要撕破脸。 赵麟渊那种人，可别想他会有什么道德约束。 秦赢道：“前面就是庐山，今晚让他到庐山顶的山神庙见面。” 第585章 他不死，我睡不着 庐山。 风景秀丽，据说夏秋时节最佳。 夏时有山花烂漫，蝶舞翩翩。 秋时野果飘香，落叶如雨。 赵国的文人墨客常爱庐山。 春季，赵人会祭拜山神，饮酒赋诗。 可惜而今是冬季刚去，春季未来，天上飘落雪花，寒气深入骨髓。 在这时节里，注定是看不到美画般的庐山。 站在山巅往下看，山路十八弯，却条条清晰。 山峦层叠，怪石嶙峋。 抬起头，日月星辰又好似触手可及。 登高望月，颇有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秦赢有感而发，随口吟来。 啪啪啪… 身后脚步声与掌声响成一片。 “好诗。” “早就听说过汉朝诗圣的大名。” “老夫今夜真有幸，得听这千古绝句。” 纳兰雄图从一棵大树背后缓缓走出。 四周有风吹草动，似有鬼影闪过。 秦赢身后的老黄朝前一步。 纳兰雄图赶紧道：“都是老夫的护卫。” 秦赢点了点头，老黄无声退下。 月光下。 纳兰雄图身披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他是怕冷，还是怕被人看见。 “至于吗？” 秦赢有些忍俊不禁，这位大赵堂堂的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出门一趟居然跟做贼似的，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纳兰雄图老脸一沉，不满的道：“你以为老夫喜欢这样啊？还不是相国府附近到处都是眼线，杀都杀不完！” “这些人都是生面孔，肯定是赵麟渊那个王八蛋，派来监视老夫的。” 这老狐狸心里不痛快他是真的骂，一点也看不出文人风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武将之首。 “白天你的驿站被围了？” 纳兰雄图收起玩笑。 秦赢点了下头，道：“屠岸带人围的。” 纳兰雄图道：“赵麟渊下的命令，屠岸是赵麟渊的忠犬，没有他下令，这孙子不会动你。” “我也想到了。”秦赢叹了口气， “你们赵国现在是越来越乱了，简直成了一摊浑水。” 纳兰雄图忽然不语，这是被说中痛处了。 沉默片刻，唯有山风在吹。 纳兰雄图忽然开口，“这都是那个国师的错，自从他来了赵国，才三年而已，帝国被他弄得千疮百孔。” 秦赢冷冷一笑，“你也没资格说他吧，这鼠疫死的人，怕是比战争还多。” 纳兰雄图老脸一红，怒斥道：“骂人不揭短，你叫老夫来，就是为了骂我么？” 秦赢摆摆手，道：“哈哈，说顺嘴了。” “言归正传，那个国师到底怎么回事？” 纳兰雄图幽幽道：“那个国师，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原本是云游方士，一身妖术！” “起初，王上只是听闻他法术精湛，宣他入宫给太后演把戏的，没想到他还真有点手段。” “他能猜中人心中所想，任何人在他面前，只需被看一眼，浑身秘密便尽入眼底。” “赵王本来打算给他些银两，让他自行离去，没想到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成了一只白鹿！” 说到这里，纳兰雄图的面色颤抖极为凝重，眼中的震撼难以掩饰，那天的这一幕，他亲眼所见。 即便已经过去了三年，每次提起，总会让他浑身发抖，惊悚不已。 秦赢好奇追问：“真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只鹿？” 纳兰雄图震怖道：“不是普通的鹿，是传说中的神鹿，通体雪白，散发着光辉，皮毛有异香，角如松枝。” “白鹿是我赵国的祥瑞，那方士竟是白鹿化身，自称有上千年的修行，来到赵国就是为了渡化世人。” 秦赢皱着眉，问道：“然后，赵王就信了？” “信了！” 纳兰雄图道：“赵王不仅信了，太后也信了，当时就连老夫都信了。” 秦赢点了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如果他亲眼所见，也很难不震撼。 这可比实景魔术逼真多了。 很多人即使知道魔术是假的，看到也会很震撼，更别说古人迷信鬼神了。 “你说当时相信，现在你不信了？”秦赢笑着调侃一声。 纳兰雄图道：“现在不信了。” “老夫发现，这国师虽然自称神仙，可他却与人无异，他吃肉喝酒，而且要求每七天送上一位十六岁的纯洁少女。” “模样还得漂亮，身材还要好。” “说是这样，有助于他的修行。” “简直可笑，他既然是白鹿化身，那不是应该吃素吗？谁家白鹿喝酒吃肉啊。” “他既然是白鹿化身，他不该喜欢雌鹿吗？怎么反而喜欢人间女子，还特么要年轻漂亮的，还七天换一个！” “老夫都没这么阔过！” 他越说越气，仿佛这白鹿上人抢了他家女儿似的，说到最后已经几乎是骂人的话了。 秦赢听着简直哭笑不得，这老头儿还是个真性情，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这只是享受而已，你说他害了赵国，这怎么讲？”秦赢继续问道。 虽说这个白鹿上人有些荒淫无度，但哪个王宫贵胄不是这么玩的？ 吃喝玩乐，不至于把这么大的帝国搞垮吧？ 纳兰雄图深深呼吸，平复躁动思绪，接着道： “赵国这三年，横扫了周围的小国与部落，这你是知道的。” “其实，这都是国师的提议，至于究竟是为了什么，老夫也不清楚，赵王从不告诉老夫。” 听到这，秦赢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赵国常年对外征战，耗费无数钱粮，青壮劳力断崖式的亏损，原来都是这国师造成的。 一个人，居然能影响一个帝国的兴衰。 这哪怕在史书上，也可以留名了吧。 “老夫告诉你够多了。” “你找老夫来，到底有什么图谋？” 纳兰雄图说的口干舌燥，有些不悦。 “我想见赵王。” 秦赢直截了当，说出了想法。 “现在不可能。”纳兰雄图也是干脆，一口回绝。 “老夫都见不着，你更别想。” “劝你还是赶紧回汉朝吧，这赵国的天马上要变了，你在这里没什么好处。” 秦赢冷笑，“就是因为没捞到好处，所以我才不回去，要是我捞到好处了，你不赶我走，我自己也会走。” 纳兰雄图老辣的眼神闪着寒芒，“你想要什么好处？” 秦赢淡然开口，伴随着山风吹过，冷得入骨： “赵麟渊不死，我睡不着。” 第586章 世上本无修仙道，多为红尘贪心人 赵国地牢。 据说曾经一座古老的地堡。 后来被赵氏皇族改造成了地牢，进行扩张与加固，最终成了整个赵国最臭名昭着之地。 此地阴森可怖，有无数凄惨哀嚎回荡。 一步踏入地牢，便等同于入了阎罗殿。 而此处的设计，也恰好是十八层，对应了神话传说之中的十八层地狱。 四周的墙壁斑驳古老，每一寸都被鲜血浸透，长年累月之下，竟是渗入其中，便是拿刀刮都刮不到。 这种地方，用来关押那些不怕死的凶恶之徒，据说无论是多么凶狠残暴的恶徒，一旦被押入十八层地牢，便会吓得黄白失禁。 任你如何意志坚定，入此地牢，不出一天光景，也会哭着喊着要求死。 “仙长，就在下面了。” 赵麟渊举着火把，全然没有在下属面前威风凛凛，指点江山的气势，反而点头哈腰，有些猥琐。 白鹿上人并未开口。 刚来到这里，他就皱起了眉头，这鬼地方简直比猪圈还臭，常年不见阳光，罪人用刑的惨叫声，也仿若鬼哭狼嚎一般。 强忍着不适，白鹿上人开口道：“他说什么了么？” 赵麟渊回道：“什么也没说。” “自从他被屠岸抓回来，就一直不说话，吃喝倒是一点不客气。” 白鹿上人闻言，眼神之中划过一缕异色， “他竟还能吃喝？” 他惊讶于清虚的顽强生命力。 中了他一招全力的摧心掌，便是大宗师都无药可救，清虚现在的本事，应该差大宗师一步。 他不仅没死，反而还能进食？ 莫非还在恢复不成！ 这太匪夷所思了。 随着赵麟渊的领路，白鹿上人来到了地牢最为深处，也最为大的一间监牢。 这里已经半点光线都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全靠手里的火把照明。 此地密不透风，空气极少。 就连火把到了这里，也开始闪烁。 恶臭、压抑、黑暗、痛苦种种感觉交汇。 那间牢房中，清虚屈腿盘坐，面前放着五个馒头，三碟小菜，朴素却吃得很香。 “吃够了么？” 白鹿上人站在牢门外，冷冷的问道。 火把微光照亮了清虚。 这使得白鹿上人能很清楚的看到，他面色发虚，胸口有一道伤口，已用针线缝合了起来。 “师弟，想不到你居然还能遇上个贵人。” “他倒是医术大胆，竟将你开膛破肚，把你断裂的骨头一根根接了回来，再用针线缝合。” “这种医术，我倒是从未见过。” 看到他胸前缝合伤口的那一刻，白鹿上人便明白了一切，哪怕没有亲眼所见救治过程，也能推断出一二。 清虚中了他的摧心掌。 这招的威力有多可怕，便是拍在铁人身上，也会留下一个深深的巴掌印。 更别说是拍在人的心口上，中招之人应当骨头尽断，五脏爆裂。 想不到，居然是用这种方法救回来的。 “师弟，哑巴了？” “师兄与你说话，你听不见么？” 白鹿上人再次开口。 可牢房中的清虚，仍然只顾着进食。 看到自己的师弟在这种恶臭的环境之下，居然还能悠然自得，他眼里的忍不住划过一抹妒色。 哪怕沦落至此，重伤近死，依旧有种道法自然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睛，清澈之中透着智慧。 还在山上修行时，师父便常常夸他天生慧根，仙缘福厚，是个天生得道之人。 时机若到，他便可羽化飞升。 师父每说一次，白鹿上人就会嫉妒一分。 凭什么是他！ 凭什么！ 难道天赋不足，便不可成仙么？ 清虚这小子，什么都没做，就因为天生慧根，所以就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就因为一句天赋异禀，难道就可以白白得这天大机缘，位列仙班？ 不公平！ 这也太不公平了，老天无眼！ 清虚终于吃光了最后一个馒头，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惊讶，也不愤怒，只有一份淡然。 好似他早就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 “师兄，不进来？” 清虚指了指面前的凳子——其实那说不上是凳子，只是一块凸起的石头。 他用稻草盖了一些在上面。 白鹿上人不为所动，冷冷的道：“你来杀我，我却没有杀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杀你么？” 清虚俊秀的面庞跃起一抹微笑，“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白鹿上人扭头看向赵麟渊，“出去等我。” 接下来的话，他不想被外人听见。 赵麟渊将他当做神一样信仰，自然是不敢走半点怀疑，连忙退下。 白鹿上人仍旧隔着牢门，寒声质问：“你来杀我，是师父的意思吧？” “他可真疼我啊，我已脱离了道一派，现在与你们毫无关系，师父竟不肯放我。” 清虚闻言，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只见他说道：“脱离门派那天，你发过毒誓，终生不得用门派武功害人。” “可是你才下山就破了誓言。” “既然你不守信用，道一派自然有清理门户的资格。” 白鹿上人破口大骂，“狗屁！” “狗屁不通！” “这身本事是我自己苦修得来，凭什么不能用。” 清虚摇了摇头，“不是不能用，是不能用来害人，修道之人岂能有此杀心。” 白鹿上人笑容狰狞，“我做什么，关你们屁事。” “师父从小就管着我，这不让干，那不让干，教我修仙，却不让我成仙！” “既然师父不愿成全我，我便自己成全自己，这狗屁师门不待也罢！” “离了道一派，我在红尘更自由。”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我现在也是得道之人了，再过半个月，七星连珠，天门大开，我就会羽化登仙！” 清虚长叹一口气，道：“世上本无仙。” “你那种法子是成不了仙的，不要害了别人之后，才发现自己堕入魔道。” “那时你再想要悔过，便为时已晚。” 白鹿上人不屑一笑，道：“你是害怕我成了仙，占了你的位置，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你是天生的慧根，你又怎么会理解我，你出生就有的东西，我却要用大半生的时间才能得到，你这种人，怎么可能理解我！” 清虚皱着眉，劝道：“你错了，我并不是慧根，只是看得比别人通透，师父也错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仙。” “一切都是你们愿意去相信罢了。” “我生而为人，也只是这红尘过客，百年后也会化作一抔黄土。” 第587章 你做个人吧! “胡说八道！” 白鹿上人厉声道：“你还想欺骗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古相书上说了，七星连珠天门大开，乃百年一遇奇观。” “只要在合适的时辰，以尸解之法飞升，入天门进仙界，我便可成就仙班！” “人间百年出一位仙人，仅有一人能飞升，过后就要再等百年，这登天门飞升本来该是你，你一直欺骗我说飞升是假的，其实是怕我占了你的位置。” “清虚，你可真是虚伪到极点了。” “哈哈哈，我现在不杀你，就是要留着你好好看着，看你的仙人之位是如何被我夺走的。” “让道一派那些老顽固也看清楚，什么叫人定胜天，没有天生的仙缘，我照样飞升！” 白鹿上人越说越激动，浑身发抖着，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 他眼里的野心，已是犹如着魔。 清虚望着从小一块长大的师兄，居然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堕落到这如妖似魔的地步，一时也忍不住悲从中来。 “我一直好奇你到底要如何飞升。” “没想到，你用的是尸解之法，这有伤天和的法子，别说不能成功，即便退一步说你真的成功了。” “难道修仙，就是要害人吗？这样的仙道有什么意义？” “师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做个人吧！” 面对师弟的真情流露。 白鹿上人只觉可笑，他声势铿锵喝道：“马上你就不能胡说八道了，因为你会亲眼看到神迹。” 说完，他便离开了地牢。 出到大门口。 赵麟渊正恭谨地等候着，见人出来了，连忙迎上去，低声询问道： “仙长，要杀了他么？” 白鹿上人原本的意思是，发布海捕文书，生死不论，本意上是要清虚死。 但，谁曾想这么快就抓到了。 且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不过这也没关系，关外地牢里，生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不，我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白鹿上人略微沉吟，便坚定的道：“我要他亲眼看着，我所做的一切才是对的！” 常言道，越是缺少什么，就会越坚定地追求什么，他太想要证明了。 证明自己比这个师弟强，证明自己的道，才是大道，才是唯一真理。 赵麟渊恭敬道：“是，我这就召集太医给他治伤，一定让他好好活着。” 说完，他又急不可耐的询问：“敢问仙长，这时机要到了吗？” “半个月后，天降异象。” “七星连珠，天门大开！大东山会是赵国气运最浓郁之处，届时便可以凡人之躯一窥天门。” “本座会回归天界，而你便是本座度化之人，亦可成仙！” 白鹿上人侃侃而谈，双眼微眯，俨然是一副世外高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对赵麟渊说的这番话，明显与方才跟清虚说的不同。 他是要自己成仙。 可现在他却说，是要度化赵麟渊成仙。 这一口大饼吃的… 赵麟渊感恩戴德，激动的热泪盈眶，连声道谢：“多谢仙长，到了天上，我还侍奉仙长左右。” 白鹿上人淡定点了下头，接着道：“最后那个祭品，找到了么？时机可是快到了，你若再找不到，耽误的可是你自己。” 这骤然严肃的声音，吓得赵麟渊浑身僵硬，他连忙道：“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 白鹿上人闻言，亦是惊喜的道：“真的？” 赵麟渊连连点头，“真的！” “他是谁？” 白鹿上人激动的问道。 找到了…太好了！ 这祭品是最重要的一环，万万不可缺少。 他找了三年，终于找到了。 “其实这祭品一直都在身边。” 赵麟渊面泛冷笑：“以前，是我们舍近求远，总以为他流落在民间，花费了大力气也没找到。” “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出生的人，高四尺八寸，重九十斤，年芳二十四的极阴之人。” “以前我总以为他是个男人，没想到她却是女人，就是那个残废的娘子，赵秦氏！” 古人嫁夫要冠夫姓。 赵秦氏，冠赵姓，本家姓秦。 …… 寒风凛凛。 庐山下起了雪。 山神庙很快挂了白。 出门远眺，便可看到漫山遍野都是白色。 “影子还没有消息吗？” 秦赢披着貂裘，深吸了一口寒冷的山风。 这冰冷刺激的感觉，让他顿时清醒不少。 昨夜跟纳兰雄图谈到很晚，天快亮才入睡，这才不到两个时辰，他便醒了。 “影子还没有回音。” 老黄面色有些不自然。 十二个时辰过去了，影子没有任何回音，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难道赵国王宫的戒备已经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就连影子那样的渗透力，都没办法将消息传回来？ “再等等吧。”秦赢叹了口气，道：“非常时期，相信影子也在想办法。” “我妹妹怎样了？” 老黄略有些为难的道：“公主已经吃过早膳，就是…吵着要离开。” 秦赢皱了皱眉，道：“这里环境确实不太好，太过苦寒了。” 老黄摇头，并非是环境艰苦的事，他道：“公主殿下说，不想…不想看到您，想回自己家里去。” 秦赢闻言，直接沉默了下去。 不想…看见我？ 我是你哥哥！ 我是你在赵国唯一的亲人。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秦赢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落差感。 看到秦赢失落的样子，老黄内心触动，连忙道：“老夫去跟公主说，如果有必要，那个残废杀了就行。” “公主没了牵挂，自然只能跟在殿下身边，她若要要恨，也是恨老夫。” 老黄很想为他分忧。 在他看来，殿下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 那个死残废有什么好的？ 一个失意藩王，手里没有半点实权，还断了一条腿，要是不论身份的话，他连普通的农夫都比不上。 至少农夫四肢健康，还能干活。 陪在这种人身边，能有什么好处？ 这人一旦残了，那就是废人。 在老黄眼里，废人是不存在价值的。 金瑶公主是殿下的妹妹，她的命何等金贵，岂能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秦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说道：“你去杀了他，金瑶还不得以为是我下的令。” “到头来她还是恨我…罢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急不得。” 老黄长叹一声，“殿下心太软了，凡事不能由着她性子来，您将来是大汉的帝王，这说的话谁敢不听…” 见秦赢不说话，老黄这剩下的话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只得闭嘴。 “老黄，我一直想问。” 秦赢忽然开口：“如果你跟那个自称仙人的白鹿上人打一架，孰胜孰败？” 老黄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敌气势，淡定自若道：“只要您下令，老夫去杀了他。” 第588章 地牢，看相 “哈哈，别这么暴躁。” 秦赢轻笑一声，忽然话锋一转：“黄龙象他们的情况如何？来了多少军队？” “他们已在边境安营扎寨，只等命令行事。三大营总共来了一万人，加上狐平云的两万狼骑，现在有三万人。” “才三万吗？” “这是短期内能调到的所有精锐。” 秦赢叹了口气，才三万人啊…汉朝实在太弱了，什么时候他才能一道命令调来百万雄师。 “咱们现在跟他们的传信，还是保持在三天一次吗？” 秦赢接着问。 老黄说道：“是的。” 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国土上，没有随处可见的驿站，可以保持十二时辰一次通信。 其实，就算是在汉朝，帝都跟边境也只是勉强能一天一报，这还是建立在有无数驿站，以及那些悍不畏死的传令兵的基础上。 古代的车马太慢了，通信极为不便。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秦赢忍不住心里感慨一句。 接着，他又道：“三万人，估计威慑不到赵麟渊。”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还得咱们自己扛着，他们只能做接应。” 老黄凝重点头。 确实…他们这三万人是少了点。 赵麟渊手握二十万兵马，自然不可能将三万人看在眼里，也就构不成威慑。 “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见到赵王。” “他才是赵国的王，他说的话才算数。” “赵麟渊算个什么东西。” 秦赢冷哼一声。 见不到赵王，态度不明，使得他现在极为被动，加上这些天的异样，他现在相信，赵王十有八。九是被架空了。 赵麟渊这是来了一手，挟天子以令诸侯？ “继续等影子的消息。” “如果今晚还没有消息的话，老黄辛苦你跑一趟吧。” 老黄拱手道，“是。” …… 赵国地牢十八层。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多了几道火把。 亮光虽不通透，却勉强能视物。 凹凸不平的地面，也多了很多松软新鲜的茅草，还有一床御寒用的被子。 虽说这等条件也是极差，但能在地牢十八层这种鬼地方享受到这些，已经是格外的恩宠了。 只是一直呆在这里，分不明时间流逝，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清虚的伤口已经过了太医的清洗，也换了一身干净的道袍，就连吃食都多了几块肉。 白鹿上人果然说到做到，不让清虚死，叫他好好的活着，要是病死在这地牢里，反而违背了意思。 “道长，吃饭了。” 门外传来声音。 接着便看到牢门外，有一名年纪颇大的狱卒端着食盒走进来。 “今天菜品不错，有人参鸡汤。” “吃完了东西，还有汤药给你。” 狱卒小声地说着。 “我在这里当差二十多年了，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待遇好的，不用刑就罢了，还能吃肉。” 狱卒也算大开眼界了。 常理而言，被关进地牢的人，哪怕是在最上面的第一层，那也要经历十八般酷刑，周而复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更别说被压在第十八层的了。 在这里的人，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死。 死在这里是奢侈。 清虚却能好端端的养伤，这吃的甚至比狱卒都好，一时分不清他是来坐牢的，还是来度假的。 “辛苦你给我送饭了。” “贫道感激不尽。” 清虚清澈的眸子犹如宝石，真心道谢。 他知道这些待遇都是拜师兄所赐。 他也知道，白鹿上人并非念及同门之情。 只是不打算让他死得早而已。 因为，他要证明。 而清虚就是那个宝贵的见证者。 对白鹿上人而言，没什么比逆天而行更有成就感的，这种伟大的时刻，怎能少了这个天生慧根的清虚做见证？ 他端起那碗人参鸡汤，浅尝一口。 “嗯，味道真不错。” 浓郁的鸡汤鲜味弥漫在口中，加上千年野山参的滋补，这对他的伤口恢复有极大的好处。 “你就不怕有毒？” 狱卒见他一个出家人，居然能心安理得的吃荤腥，便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闻言。 清虚淡然一笑，“想杀我，也就一刀的事，还用得到浪费这美味佳肴么？” 狱卒无奈一笑，道：“快些吃，吃完了我还要收拾东西呢。” 清虚倒是也实在，风卷残云般将食盒里的东西吃完，抹了一把嘴巴，忽然仔细盯着狱卒的脸看。 “你看什么？” 狱卒被盯着，心里发毛。 他从小道消息听来，这眉清目秀的道人，乃是国师白鹿上人的师弟，那位仙长据说还亲自到地牢来看过他。 可惜那天自己不当值，没能有幸拜见国师。 国师之能，那是通天彻地。 这小道士既然与他师出同门，那岂不是也有一身深不可测的道行？ 狱卒被这样的高人盯着看，难免会害怕。 “兄台，可否让贫道看看你的手相？” 清虚忽然说道。 “叫我李大即可。” 狱卒李大回了一句。 “看我手相作甚？” 清虚呵呵一笑，“看你人不错，给你算个命，不准的话，我自抽耳光，要是准了，你以后就常来陪我说话。” “这地方暗无天日，有人说话解解闷也好。” 听到他这么说，李大放松了一些戒备。 只是说说话解闷的话，倒是没什么… “好，给你看看。” 李大把手伸了过去。 清虚借着火把昏黄的光，仔细瞧起了他的掌纹。 端详了一阵后，清虚又道：“写个字吧，随便什么字都可以。” 测字？ 李大也不废话，用手指在地面上划了一横。 清虚道：“一字？” 李大尴尬道：“我读书不多，只认识几个。” 清虚再问：“李兄今年四十几？” 李大道：“四十有三。” 清虚放开了他的手掌，忽然笑容满面：“贫道恭喜李兄了，你的命格长顺，多子多孙。” “最近几天，家里要添人口了。” 李大惊了，忙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清虚肯定说准了。 “你的掌纹生命线极长，说明你一生灾病不多，你属长顺之相。人既然少病少灾，身体自然会好，也就多子多孙。” “你今年四十三，往回推算，就是牛年出生人，因此你的属相是牛，方才你在地上写了个一字。” “牛字下面一横，就是个生字，这恰好说明你家中有人出生。” “所以贫道先恭喜李兄了，不惑之年又添一子，实乃多子多孙，福气重啊。” 李大听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 “对，你说的对，我已先后育有三子。” “夫人又添新喜怀胎十月，也就这几天要临盆了，马上有第四子。你只是看了一下手相，居然都知道了。” 第589章 帮我带一句话 “道长，您再帮我看看。” 李大眼中迸出崇敬之色，“我这些儿子们，将来的运道如何？能不能当大官？” 逐名逐利，人之常情。 他是狱中小卒，当然希望后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当上大官。 清虚伸手掐算了片刻，神神叨叨的。 忽然皱着眉道：“你虽然多子多孙，但这也只是你自己的福气，你的孩子们，怕是一生蹉跎啊。” 此话一出。 李大瞬间慌了神，满脸冷汗，“道长，您…这话怎么说？” “你已有三位儿子，现在即将迎来第四个，生子本为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可你四子已是阳盛阴衰。” “古相书上曾有云，天地万物跳不出平衡二字，你第四个孩子若是闺女，那就是阴阳平衡，这自然是福气了。” “可你偏偏生了儿子，唉…你怕是留不住他们啊，今后可能会死于非命。” 清虚这么一解释，李大早已吓得面色惨白。 如若是别人这么说，他定会痛骂对方是江湖骗子，甚至要将他抓进地牢，狠狠抽打一番才解气。 可这位道长…他是国师的师弟啊。 方才看手相，他也将自己的情况说的一字不差，这让李大对其深信不疑。 多生儿子本是福气，可偏偏他运气不好，生为赵国人，这赵国的现状…… 常年征战，征兵都已经连十五岁都不放过。 他一家四个都是儿子，按征兵律法，要抽三丁…这哪儿是什么多子多福，这是在给朝廷生炮灰。 “道长，可有法子救我孩子？” 李大噗通一声直接跪下磕头。 “道长，不，仙长…您救救我孩子吧。” “只要能改运，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李大的额头磕在地板上，用力之大发出砰砰声，不出片刻的功夫，他就已经鲜血淋漓。 “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赵国。” “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清虚淡淡的说着。 李大面色泛苦，愁眉道：“唉，小人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可我只是一介小卒，弄不到全家的路引啊。” 朝廷为了防止各地人口流失，一直沿用路引制度，这所谓的路引其实就相当于通行证。 路引上面会写明此人的出生年月，身高体重样貌，家住何处有几口人，去做什么，以及去多久。 上面事无巨细，清清楚楚。 还要有当地官府的盖印备案。 如若没有路引，连当地都出不出。 一旦敢离开，官府即刻发兵追缉，当做流寇处置，轻则打一顿，家人花银子赎出来。 重则发配充军，运气好的还能苟延残喘，运气不好的身死异乡，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李大自己倒是可以弄来路引。 但他拖家带口的，难道要自己跑了？ “救你也算功德一件。” “好吧。” 清虚幽幽一叹，道：“你妻子临盆后，你要好生供养她，一年之内不可再同房。” “一年以后，夫妻同房，贫道可保证尊夫人会再怀一胎，这胎便是女儿。” “有儿有女，阴阳平衡。” 李大闻言，有些狐疑，“这…就行了吗？” 清虚又道：“明天，你取文房四宝来，贫道给你画一道符箓，可保平安。” 李大喜不自胜，连连道谢，“多谢仙长大恩，小人…小人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仙长。” 清虚神秘一笑，“真想感谢贫道？” 李大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便掉了也不肯定砸中他，这位道长能掐会算，也没必要主动帮他。 既然他选择帮了，那就是有所求。 这也是等价交换。 李大连忙点头，“只要是小人力所能及之事，愿听仙长差遣。” 他当然不敢夸海口，说什么赴汤蹈火之类的场面话，他只是一个小狱卒。 力所能及的范围，最多就是帮清虚改善一下环境，让他住得稍微舒适一些。 其他的，可就爱莫能助了。 “你去庐山，山神庙替我带一句话。” 清虚微笑着说道。 “庐山…山神庙？” “敢问仙长，那里有什么人？您要带的话是什么话？” 李大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他当差多年，早就养成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心性，万一山神庙里的人是通缉犯怎么办？ 他去带话，岂不是与之同流合污？ 那可是要命的活儿啊！ 清虚心思剔透，天生慧眼，当然明白李大的顾虑，便说道：“放心吧，山神庙上的人都是清白身世，绝不会害你。” “贫道要你带的话也简单，口述即可。” “看好你妹妹，有人要抓她。” “记住这句话，你出了地牢后，就要马不停蹄将话带到，切不可错过了时辰。” …… 庐山。 山神庙已略做修缮。 这大雪已下了将近十二个时辰。 “殿下，金瑶公主又想下山了。” 老黄低声说道。 “这是今天提的第三次了吧？” “她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秦赢有些无奈，长叹了口气。 到山神庙还不足十二个时辰。 金瑶就已经多次提出，想要离开，并且是极为迫切的感觉。 秦赢也颇感头疼…本该是兄妹，现在却像是仇人，同处于山神庙中，她却宁愿躲在一边，也不要看见自己。 “大雪封山，等雪停了再说吧。” 秦赢喃喃低语。 “我现在就要下山。”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山神庙内的气氛。 金瑶走了过来。 “我不要待在这种鬼地方。” “我要回家。” 她俏脸神色极为复杂，注视着秦赢。 “我不管你跟谁斗，那都是你自己的事。” “我只想跟丈夫回家。” “我要回我们自己的封地。” 秦赢听着这些话，心里难受，只得开口说道： “现在赵国朝廷情况不明，很在我身边会更安全，如果你们现在回了封地，赵麟渊可以轻而易举抓走你们。” 金瑶冷冷一笑，“终于说出你的意图了。” “你就是怕赵麟渊抓我当人质，你怕被他要挟对吧？分明就是为了你自己，却说是为我好。” 秦赢一时语塞。 金瑶继续讽刺道：“你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的朝廷，为了你将来的江山！” “秦赢，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十年不见，你我变了太多，再也回不到童年了。” “你跟赵麟渊他们怎么斗，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和长恭什么也不管了，我们只想回家。” 这一句句，都在戳秦赢的肺管子。 一阵阵难以形容的刺痛，让他脸色惨白。 他来赵国，是为了两国结盟。 但他想见金瑶，也是真心实意。 秦赢叹气道：“金瑶，你不该说这些话。” “我们是兄妹，是一家人…” 金瑶眼眶泛红，抽泣道：“你要是还念及这最后一丝兄妹之情，就放我们走吧。” “哥哥…我求你了…” 秦赢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他捏紧拳头，沉默了很久。 “好…我派铁浮屠护送你们回去。” “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第590章 误了时辰，坏了好事 “雪终于停了。” “慢了两个时辰，应该不会出事吧？” 蜿蜒盘旋的山道上，红日下沉。 天边无穷无尽的黑暗覆盖而来，像是沿途吞噬山河的猛兽，将一切纳入口中。 山风带起深邃的寒意。 李大有些怕了，荒山野岭总叫人担心，不知何时会从旁边窜出个强盗来。 他喘着粗气，嘴里喷出的热风刚触及外界，便迅速凝聚成了霜。 “嘶…这天气也太冷了。” 李大的脸被冻得如刀割，忍不住用力裹紧衣裳，这个时辰，他本该在家里躲进温暖的被窝。 但他答应了清虚道长。 这下午轮值的时候，他便赶紧出门了。 按路程，他两个时辰前就到了。 运气不好，路上碰到天降暴雪。 他无可奈何，只得寻了个地方避雪。 谁想这一躲就是两个时辰。 雪停了，他才敢动身。 这到了庐山脚下，山路十八弯，路面结冰打滑，骑马上不去，他只好下来走路。 这又耽搁了许久。 “这种鬼地方真的会有人吗？” “春夏还好，现在大雪封山，庐山上边估计只有鬼了。” 李大嘴里嘟囔着，脚下又快了几分。 沙沙~ 旁边忽然有声响传出。 昏暗的天空下。 庐山显得高大神秘，四周都是怪石。 “谁？” 李大拔刀出鞘，浑身止不住发抖。 不知是因为天寒地冻，还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他额头竟然渗出汗水。 风一吹，冷得他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快滚出来！” 李大本能的感觉到有人。 他大吼着壮胆。 但，回应他的只有怒号的山风。 “不要自己吓自己。” 李大自言自语安慰着，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继续朝山上走。 下一刻。 一条绳索忽然飞了出来。 李大猝不及防之下，被套住了脖子。 砰！ 他的身体被重重拉摔在地上，绳索收紧，强烈的窒息感传遍全身。 不等他大叫，又是四道绳索飞出来。 准确套在他的四肢上。 李大就像年猪似的，直接被套了起来。 “放开我！” “你们是谁？” “放开我，快放开我！” 李大着急慌乱，拼命挣扎起来。 “闭嘴！” 冷漠至极的声音，忽然钻进李大耳中。 他本能的打了个寒颤，当即就闭嘴了。 因为此时，一柄利刃已抵在他的喉咙。 冰冷的触感激起他全身汗毛。 李大毫不怀疑，如若他不听话，下场就是被这柄利刃划破喉咙。 他只是来送信的，不是来送命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想必还不会杀他，如果要杀的话，刚才射过来的应该是箭矢，而非绳索。 李大就这么被套上了麻袋，被人扛着一路上山，对方的动作相当粗鲁，差点把李大这身子骨折腾散架。 颠簸了大约半个时辰。 李大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暖意。 有什么光透过麻袋，照在了他的身上。 “放他出来。” 低沉磁性的声音，让李大重获自由。 麻袋被扒去。 李大小心翼翼抬头，这才发现自己早就不在刚才的山道上了。 这里是山神庙。 他算是不陌生的，因为以前，他也常来庐山，这山神庙荒废许久，偶尔他会在此落脚歇息。 此时山神庙中，灯火通明。 那暖意来自庙里的火把。 出入的庙门有身穿黑家的军士把手。 那些人壮得可怕，虎背熊腰，气势惊人…铁甲覆盖全身，有种令人说不出的窒息感，当然一旦招惹，势必会被对方碾成碎渣。 顺着火光最亮眼之处。 李大看到了众人簇拥的那位年轻男子。 他身边有位白衣女侠，气质冰山出尘，李大第一眼就看呆了，这美女简直比他的糟糠之妻美上百倍。 但他内心的恐惧却一点都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地肆无忌惮蔓延。 “大人…大人饶命啊。” “小人…小人没做错什么事，求大人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李大的反应很真实——磕头，求饶。 他知道那个俊郎冷酷的男子，就是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一句话。 在李大靠近庐山的时候，他的行踪就已经彻底暴露，本以为他是过路的。 但，他居然上山了。 这个时节庐山毫无风景可看，天也黑了，正常人都该回家去，可李大却孤身一人上山。 影子跟了他一路。 直到他快抵达山神庙，这才出手擒获。 秦赢冷冷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李大连忙回道：“小人李大，是一名小狱卒，受人所托来…来带一句话。” 狱卒？ 众人都愣了片刻。 他们还以为这李大是斥候，是赵麟渊派来探查情况的，没想到居然是狱卒。 “带什么话？” 秦赢缓缓起身，眼神极其冷酷。 李大此时脑子几乎成了浆糊，剧烈的恐惧感让他自己都快喘不过气。 但，心里始终牢记着清虚交代他的事。 “有一位道长托我给山上的人带一句话，原话是，看好你妹妹，有人要抓她。” 此话一出。 山神庙内众人神色陡然一变。 不约而同看向秦赢。 秦赢神色惊愕，他两个时辰前，才让十名铁浮屠护送金瑶下山去。 现在这个名叫李大的狱卒，居然带来这么一句话，这瞬间让人觉得，好似庐山被人监控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妹妹？” “谁要害她？” “是谁让你带的话！” 秦赢一把将他提了起来，目如烈火。 “他…他叫清虚！他叫清虚！” “他是国师的师弟，被关押在赵国十八层地牢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传话的。” 李大脸色煞白，浑身僵直…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某个部位，好像湿了。 “清虚？” “是那个臭道士！” 秦赢手一松，李大便直接摔了下来。 这一刻，山神庙内陷入沉默。 秦赢内心无比复杂，思绪万千。 那个道士，这都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牢里，居然还能知道他在庐山？ “你怎么不早点来！” 秦赢冷哼一声，拳头握紧。 这传话更像是事后诸葛亮。 金瑶都已经下山了，现在说还有什么用？ 李大吓得结巴，张嘴说不出话。 其实，他是不敢说。 本来两个时辰前就能到的，路上他耽搁了，难怪清虚道长说，切不可耽误了时辰。 他惊出一身冷汗。 这位道长真是厉害啊，就连时辰都算的分毫不差，倘若他真没有误了时辰，那可就是恰到好处了。 “殿下！”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山神庙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声。 第591章 歪打正着 “殿下…” “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 “让我面见殿下…” 一个黑影从门外闯了进来。 ——准确说，应该是摔进来。 因为他早已站不稳。 山神庙内的火光很亮，让人看清楚了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下一刻诸人的呼吸仿若被噎住。 “马三？你是马三！” 铁浮屠指挥使赵虎和田战，异口同声惊呼。 他们与铁浮屠成员朝夕相处，吃喝同寝，一起训练，一起上战场流血，即便不用眼睛看，只听声音也能知道对方是谁。 眼前这跌跌撞撞闯入的汉子，赫然就是铁浮屠十人队的小队长，马三。 “马三，你怎么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 二人惊呆了，连忙上前去查看。 马三的现状，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他断了一条右臂，后背插着三根羽箭。 盔甲破碎，腹部被铁矛穿透。 似有什么东西顺着血流了出来，众人不忍去想象，那应该是他破碎的内脏。 上身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简直就像是在刀林之中滚了一圈，全身上下血肉模糊。 这究竟是经历了怎样可怕的血战…… 那凄惨之状，便是在地牢中看惯了酷刑的李大，竟然也忍不住胃里抽搐，狠狠吐了出来。 “殿下…殿下…” 马三瞪大着眼睛，目眦尽裂。 他死死注视着秦赢，眼里再无他物。 “别说话。” 秦赢快步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别说了，别浪费力气说话。” “快，快准备药品，救人…！” 众人迅速动作起来。 马三却疯狂摇头，他只凭着钢铁一般的意志力才撑着回来，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他血淋淋的手抓住秦赢，红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金瑶公主被劫持了！” “对方…对方是一群蒙着脸的人，有…有好几百人…不，不清楚身份。” “我们护送公主下山不久…半路…半路就碰到了他们，弟兄们都战死了，我…我不行了……” “我是…我是为了回来给殿下报信……卑职无能，辜负了殿下的栽培…” “求…求殿下原谅…” 秦赢握紧他的手，着急万分。 “老黄，快救人！” 老黄当即大手按住马三的天灵盖，浑厚的真气源源不断涌入，可这只持续了几秒，老黄便面色难看地缩回手。 “没救了…” 这三个字，无疑是彻底宣判了马三的死亡。 大宗师的真气可以续命，但并不能起死回生，老黄的真气入他体内时，便犹如往漏斗中灌水。 根本一丝也留不住… 他的筋脉全都碎了，这身重创按理说早就死了，难以想象他是怎样撑着回来的。 “马三！不许死，你不许死！” 秦赢狰狞着面孔大吼，这一刻他心如刀割。 铁浮屠的每个人，都是他一手选拔培养出来的，亲如手足兄弟，每战死一个，都像往他心口上剜肉。 “卑职无能…看不到殿下登基了。” “求殿下…把弟兄们的尸体找回来，不要把卑职葬在这里…卑职想回家……” 马三嘴里飘出的声音越来越低，瞳孔涣散，手掌也逐渐的软了下来。 “马三！马三！” “我答应你，我带你们回家！” “不要死，我命令你不许死！” 秦赢嘶吼着，眼眶都红了。 砰！ 马三的手无力摔在地上。 至死他都在注视着秦赢，那双眼睛里的不甘，愤恨，无奈深深刻入了他眼里。 “啊！” 秦赢仰天厉啸，面色难看。 竟然…全都被那个臭道士说中了。 金瑶真有一劫！ 这次还损失了十个弟兄！ 铁浮屠每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可毕竟也只是肉体凡胎，哪怕有重甲护体，面对数倍于自己人数，最终也只能战死。 “传令！” 秦赢怒吼一声，“给我找，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伙人，我要知道是谁在捅黑枪！” 众人当即大吼：“是！” 红梅傲雪神色复杂，轻声安慰：“放心吧，我们会把金瑶找回来的！” 她也处在惊讶之中，内心难以平静。 那个街头卖艺的道士，说出的话居然都应验了，他说金瑶命中有一劫，没想到金瑶真的被神秘人劫走。 “咱们要不要想办法，把那个道士弄出来？” 红梅傲雪沉默片刻，忽然小声说道。 “既然他能掐会算，说的话也都应验，也许他知道是谁抓了金瑶，也知道他们在哪儿。” 秦赢听罢，眉头更皱。 他本是对玄学抱着怀疑态度的。 可现在，还真到了不得不信的地步。 他在赵国势单力薄，对方真要把金瑶藏起来，他就是找十年也找不到。 既然那个道士知道，有人要绑架金瑶，那么无论他是真的算出来的，还是怎么样，至少他算知情人。 “李大！”秦赢目光扫向一旁。 众人也不约而同看去。 李大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惨白。 “不…我不行…” 他连连摆手，心里简直哭爹喊娘。 刚才那些话他可听得真切。 这帮人，这是打算对赵国十八层地牢下手吗？他是狱卒，莫非还要叫他里应外合？ 这可是掉脑袋诛九族的大罪啊！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老黄阴沉着脸，“乖乖配合，饶你一命。” 李大几乎哭出来了，“不行啊大人，我要是帮了你们，就算不死在这里，也会被朝廷灭门的。” “求求你们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小儿子刚出生啊，求求各位大人了。” 李大邦邦磕头，声泪俱下。 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下好了骑虎难下。 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 “想不想去汉朝？” 秦赢忽然说道。 李大哭声戛然而止，他茫然抬头，惊讶地看着秦赢。 “你…你能安排我去汉朝？” 这一刻他才有些明白，好像这些人不是赵国人，他们穿的铠甲样式以前也没见过。 难道…这是一帮汉人？ 他李大只是个小狱卒，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牢里看押囚犯，对大事不甚了解。 他这种级别的小人物，根本不认识秦赢。 清虚也没有告诉他，庐山上的人究竟是谁，只让他传话，没想到，这里竟然是汉人？ “赵国徭役苛重，男丁十室九空，你应该受苦已久了吧，汉朝虽然不富，但并不会强征幼童入伍。” “哪里比较好过，你应该清楚。” 秦赢的话，让他瞬间心动不已。 这个时代并没有身份证，走到哪里就算哪里的人，正是因人口流动性太大，所以才衍生出路引制度。 直白点说就是，哪怕他是赵国人，去了汉朝也追查不到身份。 官府问起来，说自己是难民，无处容身即可，官府不会追究什么。 毕竟追查起来太麻烦，并且多几个劳动力，对朝廷也是好处。 “可我没有路引…根本离不开。” 李大满脸为难。 “这有何难？” “路引我会给你。” “并且还会给你一封书信，拿着书信你在汉朝任何一处官府都可以某份差事。” “不说担保你荣华富贵，但能让你全家衣食无忧。” 李大很是心动，却也有些怀疑，“我怎么信你？你拿什么保证？” 老黄冷哼一声，“这位是汉朝太子。” “太子殿下金口玉言，会骗你么？” 李大如遭雷击，面色骤然惶恐。 “您…您是太子殿下？” 他惊呆了，之前听说过汉朝太子秦赢会来赵国，没想到居然是眼前之人。 “你应该认识纳兰雄图，我与他有些交情，可以跟他要路引，保你全家平安离开。” “到了汉朝，给你安排一份差事。” 秦赢信誓旦旦承诺。 这对他而言不是难题。 不就是一封路引罢了，纳兰雄图亲笔书信，在赵国谁人敢不开关放行？ 困扰底层百姓一生的难题，有时候想解决，就只是权贵的一句话罢了。 给李大安排个汉人身份，再给一份差事做，足够他养活全家，这点小事于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好！” “我相信你。” 李大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毕竟，他也没有选择。 要是再不同意，估计就要被剁成肉馅。 眼前之人是汉朝太子的可能性极其的大，有这么多甲士护卫，身为汉人，却能说出纳兰雄图的名字。 一看就是大人物。 这种大人物随口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他的人生，想不到歪打正着，地狱天堂一念之间。 第592章 交易达成 寅时。 山神庙外，风雪飘摇。 庙里篝火已燃至大半。 李大站在庙门前，紧张地望着远方。 那漆黑如墨的夜色仍然浓郁。 就像是不可丈量的深渊，仿佛踏出一步就会被吞噬得骨头都不剩。 沙沙沙~ 外边的风雪忽然抖动了起来。 下一刻。 一股狂风倒灌而入，不少雪花打了进来。 李大骇然失色，连连后退。 眨眼之间，门口已多出个人影。 “您回来了。” “敢问这东西…到手了吗？” 李大惊愕片刻，赶忙上前询问。 老黄踩着风雪入庙里。 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秦赢面前。 “殿下，路引取回来了。” 老黄从怀中摸出一道折子。 秦赢接过时，还带着体温。 “上面有相国府的印章，确实不错。” 秦赢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李大的身上。 后者早就激动得浑身发抖，面色狂喜，说话都结结巴巴：“殿下…这，这路引…给我吗？” 在几个时辰前，他与秦赢达成了一致。 他会作为内应，帮助秦赢他们把地牢中的清虚道长救出来，而秦赢则是给他弄到路引。 并且承诺，让他全家可以在汉朝安居乐业。 赵国的徭役实在太重了，并且是一年比一年苛重，百姓已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但他们却跑不了，因为赵国的关防很多，没有路引则会被视为流寇，被抓住了那可是大罪。 秦赢为了给他弄到路引，便让老黄下山跑了一趟，目标自然是相国府。 在赵国，秦赢只与纳兰雄图接触最多。 更何况，上次在朝中纳兰雄图还承了他一个人情，叫他写一份路引并不过分。 “李大。” 秦赢喊了一声。 李大屁颠颠跑过来。 “殿下，这路引…” 他眼睛放光，看着秦赢手中那封路引，简直就像是饿狼看到了肥肉似的，哈喇子几乎流下来。 这可是他全家梦寐以求的东西。 有了路引，赵国各关卡畅通无阻，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终于可以脱离这苦海。 “看看，没错吧。” 秦赢把路引交到了他手里。 李大迫不及待翻开，仔细查阅每一行后，目光最后落在那朱红色的盖印上。 “没错，没错！” “小人以前也拿过路引，认得这个印章，绝对没错，太好了！” 他兴奋得几乎要失控。 以前他出门办差，衙门也给他发过路引，上面的印章一模一样，不过那路引是署了他姓名的，因此只能他一个人用。 而这封路引并未署名，留出一大片空白，也就是说李大可以将全家人都写上去。 这样一来，一封路引就能解决全家的问题。 李大正狂喜之际，秦赢一把将路引夺了回来。 “殿下，您！” 李大急了，想要抢回来。 “放肆！”老黄厉吼一声，震得他当场清醒。 李大连忙跪下，瑟瑟发抖，“小人失态了，请殿下恕罪。” “小人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帮殿下救出清虚道长。” 他方才只是因狂喜而冲昏了头脑，并不是没脑子，这路引可不是什么活菩萨的恩赐。 那是一场交易。 交易还没完成，自然是拿不到的。 他也不是三岁小孩，知道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任何免费的东西早就在暗地里标好了价格。 还是这种明面上的交易最让人放心。 秦赢给他看一眼，只是让他彻底安心。 “好，将地牢的分布图画出来。”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画完你就赶紧回去吧，明天晚上会有人找你，而你要里应外合。 “事成之后，你与全家人要尽快离开帝都，直奔边境去，到了那里去找一个叫黄龙象的人，他会安排的。” 秦赢说完，当即便写了一封书信，并将一块贴身玉坠放了进去。 “他看到信物，自然就会相信你。” 李大感恩戴德，连连磕头，“多谢殿下成全，小人替全家，多谢殿下的大恩大德。” 在今天之前，李大都不敢奢望能离开赵国。 秦赢现在能安排他离开，这岂不是大恩大德吗，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很快地。 李大就将地牢的分布图画了出来。 “明天晚上，小人会在狱卒们的酒水中下蒙汗药，不过殿下要想办法自己过羽林卫的检查。” “现在王宫内外都戒严，关卡从原来的三道，增加到了五道，就连运恭桶的马车都要检查。” “小人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全看殿下的安排了。” 李大极为诚恳的说道。 “连恭桶都要查？”秦赢有些惊讶。 这所谓的恭桶，其实就是装排泄物的桶。 古代没有下水道，也就别提厕所了。 从皇帝到妃子，皇子公主，再到各司，各局，所有方便都要用到恭桶。 用完了有专人拿去倒掉。 这种污秽的臭物，是没人愿意检查的，而且也用不着检查，即便都是恶心至极的东西，臭都臭死了。 但没想到，现在的赵国王宫居然连这点都要查，还真是做到了面面俱到，连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你只要迷倒守备地牢的人就行。” “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秦赢虽然惊讶于王宫守备之森严，但并不是束手无策，从庄十方那里得到的易容术，这不就正好派上用场。 他一直信奉技多不压身，多一项本事也许平时用不上，但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小人这就告退了。” 李大收好了引荐的书信，兴冲冲地下山去了，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他要赶着回去换值。 李大走后。 秦赢便吩咐下去，“挑选几名易容术最好的影子，明天太阳落山就行动。” “铁浮屠在帝都十里外接应，假如有追兵就打，不用跟他们客气！” “是！” 众人抱拳领命。 安排好了一切，秦赢才稍显心安。 靠在红梅傲雪的怀里，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老黄轻轻叫醒了秦赢。 “殿下。” “王宫内的影子传回情报，您看看吧。” 秦赢听到情报二字，猛然惊醒过来。 摇了摇头，强行清醒。 影子居然现在才传回情报，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他迫不及待打开信封。 “果然是赵麟渊这畜生！” 秦赢愤怒将纸撕碎。 “昨天赵麟渊下令，抽到了三百名羽林卫乔装打扮出宫，不知有何目的。” “时间也对得上，铁浮屠遇到袭击对方也是几百人，且蒙着脸不知道身份。” “这分明就是赵麟渊抓走了金瑶，但情报并未说明金瑶在宫中，那队人马是空着手回宫的。” “莫非他们得手之后，将金瑶送到了别的地方关押？情报查不到金瑶所在，看来只有将希望放在那个道士身上了。” 第593章 祭品不能用了 翌日清晨。 天难得放晴。 初升的太阳很温暖。 山神庙外的积雪稍有融化。 “你不用担心，老黄会完成任务的。” 红梅傲雪轻声安抚着。 秦赢默默握住她的小手，不曾言语。 天不亮。 老黄就带走了半数的影子。 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会在白天化妆渗透入帝都，然后等待天黑行动。 到时与李大里应外合，救出清虚。 秦赢会带领铁浮屠在回程路上接应。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越来越混乱，我都快忘了来赵国的初衷了。” “想做的事没有一件做成，就连妹妹都与我翻脸，现在更是被人抓走生死不知。” “我感觉到很失败…” 秦赢忍不住长叹一声，显得有些疲惫。 在外人面前，他是心狠手辣的人屠。 在部下面前，他是运筹帷幄的领袖。 可谁又知道，他其实只是个普通人。 有血有肉有感情，会疲惫会困惑的凡人。 只有在自己女人的面前，他才愿意展现这一面，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一句话在他的前世就只是一句古话。 但在这一世，却是他结结实实的人生写照。 “人不可能掌控一切的，计划做得再好，也可能会被意外打乱。” 红梅傲雪柔声细语的说道。 越是了解秦赢，她才越是发现，原来这个看起面面俱到，无懈可击的男人，偶尔也会寻求一个臂弯。 正是这样的有血有肉，才让她深爱得不可自拔，至少这样，她才能知道，秦赢是个活人，是个需要被人爱，被人支持的活生生的人。 他不是那些薄情寡义，被权力欲望支配的冷酷魔鬼。 红梅傲雪柔情似水，紧贴在秦赢的背上，玉手环绕他的腰部，轻轻道：“你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秦赢转过身来，将她拥入怀中，细细嗅着她秀发的清香，方才的迷茫疲惫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那是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他轻声一笑，道：“实在不行，就用你的法子。” 红梅傲雪抬头，问道：“我的法子？” 秦赢道：“你以前行走江湖，碰到难缠的，不守信用的，还想害你的人，你会怎么做？” 红梅傲雪直截了当道：“杀了。” “打我主意的都杀光。” “背信弃义的都杀光。” “慢慢的，我的名声也不好了。” “但是那些恶心的东西，也消失了。” 秦赢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道：“这就是法子，干脆利落，简单有效，唯一的不好就是名声变差。” “不过我这种人，压根不在乎名声。” “毕竟江湖上都说我是屠夫，哈哈哈。” 红梅傲雪很罕见的没有反对他，转而问道： “你的杀心远不止赵麟渊了吗？” 秦赢面色冰冷，杀气四溢：“赵麟渊一定要死，他不死赵国不安宁，赵国不安宁，那就没办法结盟。” “至于其他的人，要看他们的态度。” “说实话我不想走这步，这是没办法才能做的事，我想的是不用暴力，简单愉快。” 秦赢在提起这些事的时候，说得很轻松。 仿佛击杀那些赵国的大人物，如家常便饭。 但这一切都是来自底牌！ 他的大杀器还没用。 我就不信，还有碳基生物能扛得住巴雷特？ …… 大东山。 素有赵国第一峰之名。 此山树枯石黑。 就连鸟儿都罕见。 传闻大东山之巅，常年受雷击。 因此荒无人烟。 但，就在三年前。 赵国皇室拨巨款，令人在全国搜寻精美的矿石，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将之运送上山。 抓全国最好的工匠，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硬是建造出一座有史以来，最为恢宏壮丽的神庙。 其宏伟程度，甚至超过了赵国太极殿。 依照国师白鹿上人所言，为保神庙太平，还命人铸造了两根百丈长的铁棒，立于山巅之上。 据说此物可导天雷入地，从而避免神庙遭受雷击而损毁。 神奇的是，自从神庙建成之后，哪怕阴雨绵绵上天雷云密布，神庙也可稳居大东山之巅，安然无恙。 这叫赵国的人无不惊叹，国师之能，果然是巧夺天工，竟连天雷都能操纵。 如果这景象让秦赢看到了，必然能指出他奥妙之处——这不就是插了两根避雷针。 不过有一说一，白鹿上人这一手，还真是唬住了不少人，赵国百姓都以为是因为他镇守神庙，才让天雷不可落下。 阳光从神庙的大门射入。 庙宇之中光芒反射，金碧辉煌。 一座道祖的神像屹立于神庙大殿之中。 道袍金身，香火供奉。 其下更是有数百名道士虔诚参拜。 宗教之气浓郁弥漫。 与之完全相反的一处地方，则是神庙的偏殿，这里孤僻，处处透着冰冷，有持剑道士镇守。 三步一防。 此地为炼丹房，除了白鹿上人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违令者杀无赦。 此时。 那丹药香气弥漫的房间中。 忽然——轰！ 一声巨响，吓得屋外之人魂飞魄散。 他们惊恐的望向这边，眼神之中恐惧蔓延。 却是——不敢靠近一步。 屋内。 “仙长饶命！仙长恕罪！” 赵麟渊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他的汗早已湿透了后背。 在他面前，是已经被踢翻的炼丹炉。 方才巨响正是丹炉翻倒之声。 那一枚枚散发着药香的仙丹，犹如废品一般满地乱滚，赵麟渊却丝毫起不了半点贪婪之心。 他现在，太害怕了。 “祭品不对！她不对！” 白鹿上人面目狰狞，仙风道骨之气荡然无存，一根根血管在他脸庞皮下暴起，满头华发无风自动，极其可怕。 这炼丹炉，正是他一脚踹翻的。 唯有此，才能稍解心头恨。 “她腹中为什么会有孩子？” “你知不知道，腹中有子，会吸走她的气，祭品的气不足，她就不配做祭品！” “没有祭品，本座如何上请天门！” 白鹿上人暴怒质问，声音都在发抖。 “我真的不知道啊！” 赵麟渊吓得脑袋混乱，一个劲儿磕头。 “仙长，要不…杀了她腹中胎儿，那气能不能重回祭品体内？” 他满脸希冀，渴望能弥补一下。 白鹿上人怒道：“气已入胎儿之体，杀了胎儿，气只会消失，现在胎儿与祭品各有一半的气！” “可这些气都不完整，都不能用于祭祀！” “世间万物都离不开气运二字，气为人之根本，为气数，运为天定，为运道！” “本座现在是运道饱满，气数不足！” “祭品本可以补足气数，偏偏她却怀有胎儿，本该饱满的气数，却分做两道，母体不足，胎儿也不足！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祭品！” 他几乎要气炸了。 好不容易抓到的祭品，居然不能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偏偏这东风没了。 赵麟渊吓得不敢说话。 他不是修道之人，听不懂什么气不气，运不运的，他只知道，金瑶不能成为祭品。 这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失败了。 “既然不能用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出生之人做祭品，那就只能用命格最妖之人做祭品了。” 白鹿上人强行平复气息，冷厉道：“去把清虚带来，我要他立刻问天，告诉我此世命格最妖之人是谁！” 第594章 这可是好酒啊。 赵麟渊略显迟疑。 他抬起头，小声谨慎的道：“您是要带他来这里吗？” 白鹿上人眉毛微挑，道：“不行？” 赵麟渊连忙低头，“行行行…我这就去安排。” 白鹿上人袖袍一甩，冷哼道：“要快！本座立刻就要见人，若是耽误了时机，后果你自负！” 赵麟渊惶恐道：“是是是…” 说完，他便缓缓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刚到门外。 他弯曲的腰杆子瞬间直了起来，脸上的惶恐也变成了淡然，那份睥睨天下的气势再度回归他的身上。 进了这门，他是白鹿上人的信徒，是卑微的仆人，以侍奉仙长为荣。 出了这门，他就是权倾天下的并肩王。 “仙长为何要找清虚过来？” “他可是清虚的师兄，这卜卦问天之术，莫非还比不上清虚不成？” “不会的，不可能的！” “仙长可是仙人下凡，那清虚顶破天也就是个半仙，岂能与仙长比较，他这么做自有道理。” 赵麟渊心里安慰着自己。 “命格最妖之人，谁的命格妖？” “唉，这成仙这么麻烦，难怪几千年来，也就出了一两个仙人，但本王运气极好，有生之年碰上仙长。” “有他助我一臂之力，无需苦修多年，也能得道飞升，实属幸哉。” 赵麟渊沉浸在成仙的美梦之中无法自拔。 “王爷。”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神庙大门外。 车骑将军屠岸在此等候多时。 “王爷，您听仙长讲道了吗？” “他有没有送您仙丹…” 屠岸嘿嘿笑着，搓了搓手。 这言外之意极其明显。 赵麟渊脸色一黑，还听讲道？ 老子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想吃仙丹，自己去问。” 赵麟渊冷哼一声。 屠岸脸色瞬间垮了，“这…仙长不是不让我进去吗，他的炼丹房也就王爷您才能进。” “王上都不能进…” 赵麟渊冷冷一笑，满脸骄傲之色。 你们这帮凡人当然不能进！ 整个神庙最为核心之处，就是那炼丹房。 只有白鹿上人的心腹才能进入，只有如本王这般，将来要追随仙长羽化飞升的有缘人才能踏足。 你们这些肉身凡胎的俗人，也想一探究竟？ 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屑。 外人眼里，屠岸是他的左膀右臂。 其实，在赵麟渊心里，屠岸不过是一个百年之后就会化作尘土的可怜凡人。 就连赵王亦是如此！ 人间帝王又如何？ 本王将来是要远赴仙界，寻求长生不老，享受极乐世界的，本王是不朽之人。 “王爷？” 屠岸见他突然不说话，还以为他怎么了，连忙喊道：“王爷，您身子骨不舒服吗？” 赵麟渊回过神，方才的美梦太吸引人了，一时之间他差点陷入进去，摇了摇头，他说道： “没事。” “回帝都，把那个清虚道士带来，仙长要见他。” 屠岸抱拳，“是！” “今天带来吗？一来一回，可是要晚上了。” 大东山离帝都有半天的路程。 此时已经下午了。 从这里回到帝都，大概戌时能到。 再将人带来，这一天净在马背上颠了。 赵麟渊冷眼一瞥，“仙长说要快，你好像很不愿意？赶一趟夜路很苦吗？” 屠岸连忙道：“不敢。仙长既然发话了，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赶路，不怕苦，我不怕苦。” 两人两马离开了大东山。 …… 天边的太阳逐渐西沉。 春初冬末的时节，天黑得早。 恰在这时又下起了雪。 李大弄了个小推车，车上装满了酱驴肉和好酒，正往戒备森严的地牢去。 这地牢分三层。 最外层是羽林卫把守，有一百人。 中层有五十人。 最内层便是地牢。 只有十二个狱卒看管。 “李哥，这些是什么？” 一名羽林卫拦住了李大。 他们都是共事多年的朋友了，彼此知根知底，李大的年龄也比他们大上几岁，羽林卫都愿意叫一声李哥。 “你知道规矩，进去不能带东西。” 那羽林卫看了一眼小推车，并未放行。 李大满脸堆笑，“我家婆娘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八斤重呢！” 众人当即恭喜。 李大又道：“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弟兄们吃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高兴。” 那名羽林卫面色为难，道：“李哥，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不行。” “当值不能喝酒，更何况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牢，若是叫上级知道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李大连忙握住他的手，恳切的道：“天这么冷，喝点酒暖暖身子，况且这地方就咱们兄弟。” “吃点喝点，谁会知道？” “只要不吃醉酒，大家不说出去，谁都不知道的，这车东西也没多少，一人就一口。” 众人显然是被说动了。 “头儿，要不就给李哥一个面子？” “对啊，李哥家中有喜，咱们不能不给面子的吧？” “这东西都拿来了，也不多，分给弟兄们刚好一人一口，不会被发现的。”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他们已经闻到酱驴肉的香味了，常言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么冷的天，喝上一口喝酒，吃上一口酱驴肉，那滋味不得上天了。 那名领头的羽林卫也是意动，低声问道： “这酱驴肉是东城胡同瑞明楼的？” 李大会心一笑，道：“当然是瑞明楼的，他家的酱驴肉那是全帝都最好的。” “这酒是三十年陈酿女儿红。” 众人口水都快流了。 好酒好肉，这可真是诱人至极。 李大赶紧说道：“快快，别愣着了。” 说完，他从小推车里提了几包酱驴肉还有一坛子酒，说道：“这些，我拿进去给狱卒兄弟喝，剩下的你们招呼。” 待他走后，众人一拥而上。 拿着肉提着酒，李大面不改色往地牢里走。 同样的说辞，他又讲了一遍。 这帮狱卒便痛快得多，他们平时也没少偷吃，李大这都带来了下酒菜，更是对胃口了。 “来来，吃喝。” 李大不停地敬酒。 看他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吃得满嘴流油，他便逐渐安心下来。 “李…李哥，你这酒劲儿真大，我才喝了一碗，怎么…怎么就晕乎乎的。” 一名年轻狱卒抓着李大的肩膀，使劲儿晃动着自己的脑袋。 “这…这什么酒啊，劲儿真大！” 李大呵呵一笑，“这可是好酒，你们这辈子只能喝一回。” 第595章 这是当权者的朝廷 地牢外。 风雪呼啸，刺骨的寒冷拍在人脸上。 羽林卫头领孙仁摇了摇头，想借此来驱散他的强烈困意，但试了几下，并没什么用。 他又打了一桶水，将这冰冷的水泼在脸上，那瞬间刺入皮肤的寒冷，使得他浑身打了个冷颤。 但，可怕的是并未驱散这股困意。 反而越来越强烈。 他的眼皮就像挂了秤砣，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往下拉，势必要让他闭上双眼。 “怎么回事？” “我这酒量也不小啊，怎么才喝了一碗酒醉了？” “不对劲儿…这不对劲儿！” 孙仁使劲抽着自己的脸，下一刻他竟悚然色变，因为，这巴掌抽在脸上居然不疼。 这可不像是喝醉酒啊！ 更像是…麻了。 “蒙汗药！酒里被下药了！” “遭了…” 孙仁后知后觉，面色惨白。 他猛然转过身，想要大叫，却看到弟兄们早就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有人劫狱！” 孙仁张嘴大吼。 可他的声音，竟然比蚊子还小。 这蒙汗药太强烈，早就让他从头麻到脚，有心大叫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寒风一吹，他的身体便倒在地上。 “你竟然还没晕过去？” 孙仁快要昏迷之际，耳边传来熟悉声音。 他用尽全力看过去。 只见，李大满脸凝重的看着他。 “是你…” “你敢劫狱……” 孙仁喉咙蠕动，他心里悔恨到了极点。 错不该信他啊！ 也不该嘴馋吃他的东西！ 谁能想到，朝夕相处的同僚，居然会给他下药，谁又能想到，一个平时老实巴交的狱卒竟然有胆子劫狱？ 他不怕死吗？他一家人不怕掉脑袋吗？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劫狱…” 孙仁面孔狰狞，歇斯底里…他不明白，李大在宫中当差多年，一直勤勤恳恳，甚至从未与人结怨。 怎么突然就敢下药，他哪儿来的胆子？ 这劫狱可是诛灭三族啊。 “你问我为什么？” 李大的眼神极其冷漠无情，仿佛此刻躺在地上的孙仁，不是他多年同僚，而是一条路边的野狗。 “赵国徭役太重，我的几个儿子将来不出意外的话，都会被这徭役害死。” “我身为父亲，庇护孩子总是没错的吧？” “做完这件事，我的孩子就能到一个足以安居乐业的地方，彻底远离赵国。” “汉朝太子向我承诺，只要我帮了他，他就会让我去汉朝，给我一份好差事，让我全家过上好日子。” 孙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你…你放屁！”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李大的理由在他看来，既扯淡又无法反驳，因此，他只能骂人。 赵国的徭役，确实到了能把人榨出血的地步，甚至连血都要给你榨干。 李大一家男丁多，人丁兴旺这本是好事。 可在赵国，这就是苦难。 他的儿子悉数要被抓去当兵，下场不是战死，就是残废，最让人可恨的是朝廷并没有任何的抚恤金。 也就是说，在赵国当兵死了也就死了。 就像是路边死了一条狗，谁会在意？ “你…你这叛徒，你竟然背叛自己的国家。” “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背叛自己的朝廷！你背弃祖宗的教诲，你对不起王上的大恩大德，你真是下贱！” 孙仁低吼着，眼里恨意迸发。 李大听到这话，一股怒火直冲心头，他恶狠狠的骂道：“你才下贱！” “这是当权者的朝廷，不是我的朝廷，当然也不是你的，你我在那些贵族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打骂的狗而已！” “你喜欢留在这里当狗，我可不喜欢！” “我李大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好好做个人，不必为了当权者的野心而去死。” “王上对我有什么恩德？他的大恩大德就是让我无辜孩儿去送死！” “权贵打过仗吗？他们上过战场吗？他们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去战场吗？老百姓的儿子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却在寻欢作乐！” “这样的朝廷，有什么好留恋的？” “国不亲民，民必弃国！” 李大低沉的吼声被风雪冲散。 他忽然觉得很轻松，压在心里多年的怨气，都随着这几声怒骂消失了不少。 这天下，有野心的人不少。 但是，没野心的人更多。 李大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不出众的丈夫，一个简简单单的父亲。 他这一生也没想过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更不想当什么王权贵胄。 有田地，有饭吃，这就足够了。 可…这赵国实在令人受不。 就连动物都会根据环境的优劣而选择是否迁徙，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李大只是在遵循本能而已。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孙仁不再与他争辩，他没了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昏迷过去。 李大心里痛快不少，他本还想再骂几句，但眼看时间快不够了，他便走到暗处，学着夜莺的声音叫。 不出一会儿。 老黄带着人翻墙出现。 “大人，都放倒了。” “动作要快，半个时辰后会有巡逻经过。” 李大连忙说道。 老黄微微点头，吩咐道：“换上羽林卫的衣服，抓紧时间！” 影子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换上了羽林卫的衣服，并按照他们的样子易容，随后便由李大带路，进了地牢。 很快地。 老黄便到了地牢最底层。 这里的气息竟然比外面还要冷，透着一股阴森可怖的感觉，还有无处不在的恶心臭味。 “你们来了？” 清虚看到老黄，并不显得惊讶。 身处这污浊之地，他反而越发的气质超然。 “你知道我会来？”老黄不免有些惊讶。 这道士，莫非真的能未卜先知？ 清虚淡淡一笑，“贫道精通卜卦之术，卦象说今夜就是贫道脱困之时。” 老黄皱眉凝重，殿下不喜欢他，还是有道理的，一开口就神神叨叨，比江湖神棍还迷惑。 “事不宜迟，走吧。” 老黄不想多说，抬手一掌震断了牢门铁锁。 清虚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忽然看向李大，道：“李兄，祝你终于脱离苦海，你放心吧，汉朝是个好地方。” 李大满心惊讶。 这他都知道了？ 这道长的手段也太厉害了。 身在地牢十八层，却好像能知天下事。 “多…多谢道长。”李大小声附和着。 清虚看向他的眼神，有这么一抹意味深长。 李大心里明白，他肯定也知道了自己耽误两个时辰的事了… 但很快，他就不怕了。 要是自己没有耽误时辰，那秦赢得到情报后，肯定不会让金瑶下山。 金瑶不下山，不会被抓走。 她不被抓走，秦赢也不必救清虚。 所以这道长能离开，自己也是有功劳的吧？ 这算是歪打正着？还是他早就算到了。 “道长，你还要装一回尸体。” 老黄从怀里摸出三根银针，说道： “老夫要在你的心口三处脉关上各扎一针，让你陷入假死，以此骗过大门盘查。” 第596章 迟来 “老先生，您这手艺，保平安吗？” 清虚有些犹豫。 老黄嘴角一抽，你这道士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无所不能？ 还怕小小的银针？ “老夫只是用银针暂时封住你的气脉，你会变成活死人，外行人很难看出来。” “只要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银针拔出，你就能活蹦乱跳了。” 老黄罕见地给他解释了一句。 清虚闻言，稍微安心。 他倒是也听说过江湖上有这种手法，装死必备，但没有亲身经历过。 “来吧。” 清虚深吸一口气。 老黄迅速在他心口点了几下，银针已用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刺入其中。 不出两秒，清虚的便直接瘫软倒地。 就连呼吸都停了，看上去简直真死了一样。 “抓紧时间。” 老黄让人弄了个担架，把清虚放了上去，盖上白布，看起来就更像尸体。 一行人很快离开了地牢。 雪越下越大。 众人脚步加快。 路上也遇到一些巡逻的甲士。 都由李大出面摆平。 担架上的尸体也只是象征性检查一遍，便不再过问什么，毕竟这地牢每天都有人死。 抬尸体出去再常见不过。 而且李大是熟脸，大家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意思为难什么，权当是走个形式。 很快地。 众人便到了出宫门最后一关。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羽林卫，这次却玄甲军当值，这帮人可没有羽林卫这么好说话。 “站住。” “这是什么？” 一名玄甲军横枪阻拦，神色不善。 他扫视着老黄几人，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李大赶紧上前，挡住他的视线，满脸堆笑的说道：“军爷，这是刚从地牢抬出来的尸体，要赶紧弄到郊外烧了。” 那名玄甲军冷冷质问：“尸体有记录案卷么？按照流程，你应该明天早晨再出宫门。” “现在天黑了，王宫实行宵禁，任何人不能出入，你们不能再出去了。” 李大赶紧凑上去，道：“军爷，这是突发恶疾死的，来不及记录案卷了，必须马上拉出去烧了。” 玄甲军道：“这我可不管，一切按照章程办，必须有尸体案卷记录，然后再拉出去。” “你就等到天亮吧。” 李大面色为难，眼珠子一转，故意转身对老黄说道：“咱们先回去吧，这尸体就放着。” “鼠疫应该没这么快传染吧！” 最后这句话，李大故意说得大声。 那名玄甲军的身体分明抖动了一下，他脸色大变，大喝道：“你说什么？” “鼠…鼠疫？” “这个人是得了鼠疫才死的？” 鼠疫二字一出，门口的守卫犹如见了鬼似的，满眼都是恐惧。 赵国鼠疫死了数不清的人。 现在赵国人只要谈起这个，谁都怕得腿软。 “你疯了！” “这个鼠疫你竟然抓进地牢，你想让整个王宫的人都死吗？” 玄甲军怒骂着，却不敢上前靠近。 明知是鼠疫，还带进来？ 这不是找死吗！ “这是屠岸大人带回来的。” “你有意见，去找他说吧。” 李大一句淡淡的话，直接让那人噎住。 屠岸大人？ 车骑将军屠岸，竟然是他抓回来的？ 这他哪儿敢去说啊。 “把那个白布掀开，我要查验！” 那名玄甲军站在远处说道。 李大小心将白布掀开，露出清虚的容貌。 那张脸果然乌黑发紫，甚至隐隐有些溃烂。 “呕……” “盖上，快盖上！” “走，你们赶紧走！真是晦气，居然是个得鼠疫死的人！” 看门的玄甲军众人连忙捂上口鼻，躲得老远，生怕闻到一点点气味。 鼠疫虽然没有蔓延到帝都，可它的恐怖早已深入人心，据说鼠疫最开始的时候。 只有一个人感染，死在了街上。 但当时没人在意，官府随便抬走就给埋了。 谁知当天晚上，抬尸的人也出现了感染症状，而后就开始大范围传播。 仅仅半个月的功夫，一个县数万人就没了。 “军爷，不要案卷了吗？”李大心里冷笑，故意问了一句。 玄甲军道：“滚滚滚，赶紧滚！” 还要个屁的案卷。 这尸体赶紧推出去烧了。 多留一秒都容易死人。 虽说已经有药了，但是谁愿意感染这玩意儿啊，这可是要命的病。 几人就这么顺利地出了宫门。 待得走远了，李大悬着的心才放下。 “还好，刚才出地牢之前，往他脸上弄了点脏东西，不然还不容易混过去。” 李大庆幸自己刚才的足智多谋。 对方要是真的上来检查，说不定会发现假死，到时候事情败露只能打出去。 这一动手，可就彻底惊动帝都。 老黄用极快的手法，将清虚胸口的三根银针取出。 “呼……啊！” 清虚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大口喘气。 汗水像是瞬间就从他的毛孔冒出来，几秒就浑身湿透。 “刚才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清虚满脸后怕，惊慌未定。 他刚才的状态极为怪异，自己能听见别人说话，可就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呼吸也极为微弱，就像是被人蒙住了头脸，身体沉重得就像是石头压在上面。 这种感觉，真像是死了一回。 “快走吧，殿下在前面十里铺等着我们。” 老黄快速卸下伪装，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李大，你也可以动身走了。” 老黄说完，将路引从怀中摸出，放到了他手里。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李大激动不已，连连道谢。 他这次舍生忘死，就是为了这封路引，有了它，赵国各处关隘都能畅通无阻。 他早已让家中妻儿在城外等候，只等他拿到路引就全家离开。 即便事情很快败露也不要紧，从帝都下达抓捕命令到各个官府，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七天。 李大今夜就携全家离开，只要路上不停，七天时间，他早就到汉朝了。 李大拿了路引之后，就从小路离开了。 老黄也不再浪费时间，道：“背起道长，我们去找殿下。” 一名影子立刻将清虚背了起来，他们身上本来有伤，又假死一回，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 老黄他们离开不到半炷香时间。 宫门外有马蹄声疾驰而来。 “将军。” “王爷。” 守门的玄甲军赶紧上前迎接。 这回来的正是赵麟渊和屠岸。 “路上风雪太大，耽搁时辰了。” 赵麟渊拍了拍身上的雪。 他们本该半个时辰前到的。 天突然下暴雪，他们只得放慢速度。 “屠岸，去地牢把臭道士带出来。” 他吩咐道。 这时，一名玄甲军上前来，说道：“将军，刚才有个尸体被抬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道士。” “他身染鼠疫，已经死了。” 他听到赵麟渊说“臭道士”，于是想到刚才那人，似乎也穿着道袍。 “你说什么！？” 赵麟渊眼珠瞪大，“你说他死了？” “是…是死了…他得了鼠疫。” “狱卒头李大把尸体抬出去了。” 那名玄甲军小声回道。 “遭了…难道…”赵麟渊神色顿时慌张，清虚死了？还是得鼠疫死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前几天见他神采奕奕，不像有病啊。 赵麟渊大怒：“他们往哪儿去了？” “他们往城北去了…” 话音落下。 赵麟渊大吼着：“我去地牢看看真假。” “屠岸，你带人去追。” “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597章 新仇旧恨一块算 赵麟渊着急忙慌地往地牢去。 屠岸回过神来，也吓得不轻。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尸体没有检查过吗？” “王宫宵禁，任何人不能出入，你们这是把军令当做放屁了！” 屠岸怒吼着，一马鞭直接抽在了方才那说话的玄甲军脸上。 啪地一声。 那人脸庞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他却不敢躲，也不敢叫疼。 浑身发抖立在原地，颤声道：“属下知错。” “只是那尸体是鼠疫所致死亡，属下等人也是为了王宫的安危着想，这才放行了。” 屠岸低吼，“狗屁！” “你们都被骗了！” “那个道士身体好的很，一定是有人劫狱。 “你们这帮蠢货，全都是睁眼瞎！” 屠岸恨铁不成钢，一想到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他便汗毛倒立，吓得腿软。 这可是国师点名要见的人。 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让人带走了。 这怎么跟国师交代？ 宫门前的守卫被骂的大气不敢出，在屠岸面前，他们没有还嘴的余地。 若是挨骂几句就能算了，那倒是还好，最怕就是这件事追究下来，今夜当值的一群人都要掉脑袋。 事到如今，怎会还不明白？ 那尸体压根就是假的！ 最要命的是那个道士，貌似身份非常重要，并肩王那样的大人物都吓得失态。 情况可太糟糕了…… “随我追出去！” “要是能追回来，你们的脑袋还能保住！” “若是追不回来，你们便以死谢罪！” 屠岸暴跳如雷大吼着，这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连造反都不怕，可是他怕赵麟渊。 赵麟渊怕国师。 这清虚又是国师指名道姓要见的，并且好像非常的重要，可偏偏就是在今夜出了事。 这…… 屠岸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发凉，项上人头摇摇欲坠。 屠岸换了一匹快马，带走了宫门前的所有守卫，顺着老黄等人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人——绝对要追回来。 …… 雪不知不觉间已停了。 天上云层散尽。 满月镶嵌在天穹之中。 清冷雪白的光映射着大地。 近处有枯藤老树，远处有石笋怪石。 平坦的官道一望无际…死气沉沉。 秦赢带着铁浮屠趴在雪地里，静静注视着月光下的这条官道。 “算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秦赢低声说着。 算时辰，现在老黄应该出现在官道上了。 果不其然。 哒哒哒… 死寂被马蹄声踏破。 一望无际的道路上，出现了几点黑影。 随着马蹄声越大，黑影也被月光拉长。 秦赢摸出望远镜，借着洁白的月光看去，很快他的视线中就出现了那老人熟悉的面孔。 “行动。” 秦赢当即下令。 铁浮屠立刻冲了上去，接应老黄。 “殿下，幸不辱命。” 老黄翻身下马，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尘土，连忙走了过来，“人带回来了。” 他干巴巴的老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怎么好看，有些别扭，但秦赢却觉得很温暖。 “好，平安就好。” 秦赢拍掉了他肩头的灰尘，笑着道。 老黄受宠若惊，“这都是分内之事，能为殿下分忧，老夫觉得很好。” 秦赢也不多做客套。 “道士，我们又见面了。” 他看到了马背上的清虚。 后者面色不怎么好看，胸口渗出血渍，应该是马背上太颠簸，导致他的手术刀口开裂。 “多谢殿下搭救之恩。” 清虚勉强笑着回应了一句。 秦赢果断道：“这里不宜叙旧，先走吧。” “先把道长抬下来，他不能再骑马。” 秦赢可是他的主治医生，对清虚的伤势再清楚不过，他的伤口已经裂开，继续骑马估计就要挂了。 众人将清虚放了下来，用担架抬着。 恰在这时。 官道的远处又传来马蹄声。 听声音，离他们尚远。 “追兵来了。” 老黄眼神刹那间阴沉下来，杀意如刀。 “殿下先走，老夫留下断后。” 秦赢摇头，道：“听声音，来的人并不多。” “杀光他们！” 他这些天已经被憋出了一肚子火气。 赵国皇族的种种行为，让他杀心大起。 这次更是抓走了他妹妹，彻底踩过了他的底线，表面上没有撕破脸，其实背地里已经算仇人了。 铁浮屠摆出迎战姿态。 很快地。 官道上一队人马疾冲而来，积雪与尘土飞扬而起，伴随着一道雷霆般的厉怒吼声。 “秦赢！” “老子就知道是你！” “谁给你的狗胆，居然敢劫赵国大狱！” 屠岸第一眼就看到了秦赢。 他压根不管秦赢背后站着黑压压的铁浮屠。 指着他鼻子就骂。 “狗东西，老子总算找到理由收拾你了。” “汉朝太子是吧？” “你竟敢劫走我赵国的犯人，公然挑衅我赵国王法，就算是你爹来了，他也得跪下！” 屠岸此时可谓颅内高潮，满心喜悦。 虽然一路上他就猜到，十有八。九是秦赢让人干的，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他本人。 这可是人赃俱获啊！ “今夜，我们新仇旧恨一块算！” 屠岸厉声怒吼着，猛然抽刀出鞘。 而他身后这十名玄甲军则是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表情十分精彩。 这尼x…你是怎么敢说新仇旧恨一块算的？ 算个屁啊算！ 你也不瞪大眼睛看看对面多少人，咱们这几条人，还不够当下酒菜的。 无语的不光是己方。 秦赢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智x是怎么当上车骑将军的？ 眼珠子是拿来出气的吗，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居然还敢冲出来送死？ 既然你这么有勇气，那我就送你一程。 他默默从背后解下木匣。 从中取出那把重狙巴雷特。 黑色的枪身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 “这是什么？” 屠岸的眼睛瞬间被吸引了。 砰！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巨响。 接着。 十名玄甲军便看到，屠岸的大好头颅应声炸开，犹如被铁锤砸中的鸡蛋，血与脑浆飞了一地。 “杀。” 秦赢冷冷下令。 铁浮屠开始冲锋，以狂风暴雨之势，席卷了整条官道，大地为之震动。 这十名玄甲军甚至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瞬间就淹没在钢铁洪流之中。 第598章 你将命绝大东山 月夜清明。 寒风卷起千堆雪。 平坦的官道上寂静无声，唯有断裂的刀剑与满地残缺尸体，静静诉说着半个时辰前的杀戮。 雪已掩埋了大半尸体的痕迹。 哒哒哒…… 不知过了多久。 官道上再次响起了马蹄声。 这次，来的人很多。 黑压压的一片，犹如蝗虫过境。 “来晚了…” 赵麟渊身穿战甲，翻身下马。 望着前方的一地狼藉，他面色复杂。 来晚了… 来得太晚了！ 目光所及之处，尸体残骸东一块西一块。 他下令打扫战场。 很快地。 士兵们便将覆盖在路上的积雪扫尽。 只是这一幕，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动容。 积雪之下，十名玄甲军的尸体支离破碎。 那不是被刀剑所杀。 那是被战马的铁蹄，硬生生踩碎。 铁浮屠是重甲骑兵，他们的集体冲锋几乎是势不可挡的，那十名玄甲军的凄惨下场可想而知。 “王爷，找到屠岸大人了。” 一名玄甲军抱拳说道。 赵麟渊道：“带过来！” 几名士兵抬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过来。 他身上的铠甲已经破碎，与血肉混合在了一块，但从装束上不难辨认，他就是赵国的车骑将军，赵麟渊的得意干将。 ——屠岸！ 赵麟渊愣神注视着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意识有些恍惚，也有些唏嘘。 “他本该死在战场上。” 沉默良久，赵麟渊才喃喃开口。 众人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怒火，它不像火山爆发那样畅快激烈，而是犹如涨潮一般静默无声，势不可挡。 它能吞噬万物！ 军人当死于沙场，何须马革裹尸还。 战死沙场，为国尽忠，这是军人最高的荣誉。 然而屠岸，并没有得到这份荣誉。 他以一种极其憋屈窝囊的死法，彻底留在了这条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路上。 “厚葬他们。” 赵麟渊长叹一口气。 “去大东山。” 一名副将低声询问：“王爷，不追吗？” “也许追得上。” 赵麟渊看了一眼天空，雪花又在飘落，且越来越急，越下越大。 “不追了。” 雪很快就会把路上的脚印掩埋。 追下去也追不到人。 而且清虚跑了，他还要想办法跟国师交差。 与其等着国师降下雷霆之怒，倒不如自己坦然面对，如此一来，倒还能减轻罪责。 …… 荒无人烟的山脉中。 铁浮屠已安营扎寨。 秦赢没有选择回庐山。 他迫切的想要从清虚口中得知一些真相。 看着清虚开坛做法，紫衣道袍加身，手挥舞着桃木剑，嘴里喃喃低语。 秦赢越发的难以想象，这个神棍居然能测天机？这种神神叨叨的做法，难道不是骗人的吗？ 但，事到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小雪，我越来越觉得他是神棍。” 秦赢低声对旁边的红梅傲雪说道。 二人关系已经很亲密，称呼上也亲昵许多。 红梅傲雪说道：“先看看再说吧，真要是神棍，再杀了他也不迟。” 清虚这开坛做法，名叫问天之术。 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某种奇怪的仪式，询问上天，获取天机。 据说这是他道一派最高的心法。 道一派有不少人都会问天。 但，成功率很低，只有两成。 清虚是他们这派的天才，成功率有八成。 也就是问天十次，八次可成。 清虚此时抬头看天，静默无声。 说来倒是神奇，自从他开坛做法，这雪就莫名其妙地停了，天象变得无比晴朗。 星辰，明月似乎都更加清晰了不少。 忽然——有股无名之风刮起。 香坛上的纸钱乱飞。 众人也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到风彻底停了，天空的雪又落了下来。 清虚走了下来，他的脸色很疲惫，像是刚才耗费了极大的心力，走路都有些摇晃。 秦赢上去扶住他，问道：“如何了？” “我妹妹到底在哪儿？” 清虚摇了摇头，道：“贫道方才不是为令妹作法，而是为你。” 秦赢闻言，眼珠瞪大，“你胡说什么！” 为我作法？ 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你却说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事？ 面对秦赢的怒斥，清虚没有一丝生气。 他睁着明亮的双眼，凝重道：“方才问天，上天有言，你命绝于大东山。” 秦赢看了他一眼，眼眸逐渐冰冷。 这是咒我死？ “我为什么会命绝于大东山？” 清虚理了理道袍，坦然道：“我师兄玉虚子，也就是所谓的白鹿上人，他要杀你，所以你会命绝大东山。” 原来白鹿上人的真名是玉虚子。 秦赢闻言不禁冷笑，“普天之下想要我死的人，能从这里排队到魏国，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你师兄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神棍门派出来的跳梁小丑，躲在暗处扶持了一堆傀儡” “这就想要我的命？” “你越是说这种话，我就越觉得你是江湖骗子，老实告诉你，费这么大力气救你出来，是觉得你能带我找到金瑶。” “你最好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否则的话，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更能叫你生不如死。” 秦赢的怒火已几乎要满出来。 他不管这个清虚是不是世外高人，他救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回他的妹妹。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在乎。 清虚深知他的心情，只是淡淡微笑，那种道法自然的感觉扑面而来。 “殿下莫急，贫道可以解释。” “贫道的师兄想要成仙，成仙的必要条件，他已经凑齐了，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赢眯眼：“什么意思？” 清虚接着道：“古相书上曾有云，修仙历劫者，百世轮回，得窥天道。” “一世为百年，百世为千年。” 秦赢忍不住打断他，道：“你也知道这是胡说八道，谁能活一千年？” 清虚笑着道：“不错，凡人寿命区区几十年，何来的千年修行？因此贫道早就说过，修仙只是世人的一厢情愿，世上本无修仙法。” 秦赢怒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师兄还要修仙？” 清虚提到这个，叹了口气无奈道：“贪婪。” “世人都如此，痴迷，贪婪是无底洞。” “有人一辈子追名逐利，至死方休。” “我师兄不要名利，他要成仙，这本质上与那些追逐名利者并无二样，都是一样的执念，只是最终目的不同。” “哪怕知道这只是一个缥缈的希望，也会赴汤蹈火，纵死不悔改。” 第599章 狗屁天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秦赢眼神闪烁，颇有感触。 世人的确大多如此。 说的直白一些，就是侥幸心理。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要去做，总以为自己是侥幸的那一个，说世人痴也好，贪也好，这就是人间百态。 “他修他的仙，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 秦赢冷冷质问。 “你妹妹，就是那一缕东风。”清虚叹气道。 “贫道说过，凡人寿命不足以修仙，因此玉虚子剑走偏锋，打算以非常之大，做非常之事。” “他要以区区几十年修为弥补千年，飞升成仙，那就要用非常手段，便是积功德，养气运。” “积功德之法，称之为杀人魈。” ”修仙之道将地狱分为五轮，寒冰狱，火坑狱，抽肠狱，剜心狱，拔舌狱。” “将五个代表五轮地狱的人魈斩杀之后，便可积累足够的功德。” “这便是第一步，积功德。” “第二步则是养气运，这是最复杂的一步。” “玉虚子个人的气运远远不够，因此，他要献祭整个赵国的气运。” “可是赵国的气运并未达到巅峰，于是他便用了三年来蕴养，在这三年之间，他不断地暗中推波助澜，让赵国杀戮周边的国家。” “用战争的方式，将他们的人口，土地全都掠夺，这就叫做夺运。” 听到这里，秦赢倒是明白了不少。 这有点像打家劫舍的意思。 自己穷，又想一夜暴富，那最快的手段就是打劫，把别人的金山银山抢过来，那自己就成了富豪。 放在气运上，这也是一个道理。 原来赵国这么多年，杀鸡取卵式的打仗，就是为了夺运，秦赢终于明白了。 在气运强盛到巅峰之后，就是献祭。 至于赵国最后的下场？ 谁还会管？ 赵国，只是玉虚子的垫脚石罢了。 这位国师还真是够厉害的，居然有此手段。 心也够狠，用一整个帝国为布局，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如果他不是追求修仙，而是人间权力，那么不失为一尊枭雄。 “功德，气运他都做到了。” “接下来呢？” 秦赢再问。 清虚面色凝重，道：“功德，气运只是让自身有资格成仙，最后一步是等待天降异象，献上活祭品。” “这活祭品，就是金瑶公主。” “传闻这些步骤通通做完之后，天门将会打开，玉虚子可乘风而入天门，褪去肉身成仙。 秦赢震怖！ 活祭品，他竟然敢要我的妹妹做活祭品。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甚至可以说不存在的成仙之路，他要献祭我的妹妹？ 秦赢再难保持镇定，厉吼道：“那个狗屁神棍在大东山，我妹妹是不是就在大东山？” 清虚点头，道：“是。” 不等秦赢开口，他又道：“现在她没事，时候未到，她还不能死。” “但你不能去，贫道问天之后，已然得知你的命运，你若去了大东山，便有去无回。” “你关乎着汉朝千千万万的人，你的命，比你妹妹的命更重要。” “贫道在门派中曾夜观天象，汉朝的气数本该在今年便尽了，可一天晚上，却有妖星降临。” “它划破夜空时，万千星辰震动，最终落于东方之巅，那就是汉朝所在。” “这颗妖星降临后，汉朝的气数竟死灰复燃，且越发的强盛，犹如获得了新的生命。” “这是奇观！千年罕见！” “这一年来汉朝的变化，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汉朝不光没有气数将尽，反而有升空与紫薇帝星争锋之象。” “紫薇星在南，南方之帝国乃魏。” “大汉在不久的将来，要与魏国争锋。” 紫薇星，常被视为帝王的象征。 天下七大帝国之中，魏国最为强盛。 说魏国是紫薇帝星倒也不错。 “你，秦赢，你的变化是最大的。” “贫道推算，这妖星就在你体内，或者说你就是妖星化身。” “你是大汉的气数，你的生死关乎着整个汉朝的百姓，因此，你不能去大东山冒险。” 清虚一番“高谈阔论”使得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这简直太玄了，可又令人愿意相信。 一年前，也就是魏国对汉朝施压的时候。 当时汉朝已走投无路，也是那时开始，九皇子秦赢一鸣惊人。 这一切，竟然都像清虚所言。 难道殿下，真是妖星？ 秦赢看着众人那诧异的眼神，内心也是久久难以平复…一年前…妖星降临大汉。 那不就是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吗？ 难道这清虚，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秦赢面色冷静，内心却已惊涛骇浪。 这清虚道长没想到还真有点东西，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正好借尸还魂，又正好解了魏国的文斗。 现在汉朝即便没有灭国，大概也成了魏国附属，汉朝气数将尽，差点一语成谶。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看向周围的人。 “你们在想什么？” 秦赢眼神阴沉，冷哼一声。 众人连忙低头，眼神躲闪。 “老黄，告诉他我是不是妖星。” 秦赢冷喝一声。 老黄当即道：“殿下是小姐所生血脉，老夫亲眼看着殿下从幼儿到如今，那妖星是一年前才坠落汉朝，殿下怎会是妖星？” 老黄这么一说，众人也频频点头。 殿下又不是突然出现的。 他为人母所生，在宫中长大。 他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妖星。 “真是一派胡言！” 秦赢眼神冰冷，扫视着众人道：“你们方才是不是怀疑我乃是天外妖人？” 这话一出，不少人低头，面露羞愧之色。 这倒是不能怪他们。 实在是秦赢的崛起太过突然，也太迅猛。 一个废人纨绔，突然变得文武双全，还精通制造火器，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即便真有什么妖星，那又如何？” 秦赢话锋一变，“妖星降临我大汉，便使我大汉气数复原，且节节攀升，大有与魏国一决雌雄之势。” “既然妖星是天降，那就是上天的旨意，是天不亡我大汉。”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的脸色顷刻之间就变了，先前那种怀疑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自豪。 天不亡大汉！ 谁还能亡我大汉？ 看到众人归心，秦赢暗自松了口气，洗脑而已，我也会，古人对鬼神之说实在太迷信了。 这万一真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穿越者，那他还能以现在的身份存在吗？ 恐怕会被当成妖孽吧…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天降妖星是吧？ 那我就顺水推舟。 他以前一直不信这些东西，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了。 “既然你也知是天意，那么就顺天而行，不要去大东山，否则你命休矣。” “你是让我连妹妹都不要了？” “天道无情，天意如此，人怎能逆天而行。” “狗屁天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秦赢直接下令，霸气道：“去大东山。” “谁挡我，我就轰了他！” 众人抱拳领命，“是！” 清虚怔在原地，警告道：“贫道能让你躲过一劫，你何必自寻死路，既然是一国太子，应该以国民为重。” 秦赢紧紧盯着他，字字沉重：“你总说天意难违，命有命数，那我也告诉你一句话。” “人定胜天！” 第600章 占尽先机 破晓。 大东山上雷声大作，雨夹着雪随风激荡。 天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刺骨的寒冷侵袭着一切。 三千玄甲军跪在大殿前方的空地上。 冰冷刺骨的雨水击打着他们的盔甲，叮叮当当的声音，交织成了独特的旋律。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玄甲军？” “看起来是玄甲军，不过也没什么稀奇的嘛，到了咱们神庙还不是得跪下。” “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王爷在咱们师父面前，也像个鹌鹑似的缩着头。” “哈哈，鹌鹑…哈哈…” 庙宇大门内，一群年轻道士肆意嘲笑着。 他们的声音不但没有压低，反而故意高喊，似生怕这帮铁血军人听不见。 三千玄甲军静静跪在地上，任由这奚落嘲笑声与满天雨水打在身上，脸上流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屈辱。 他们不听，不动，不计较。 只因这里是大东山白鹿神庙。 这里的白鹿上人是赵国的国师。 地位尊崇。 三年时间，神庙早已成了赵国的圣地。 无数虔诚信徒心之向往。 国师更是神一般的人物。 这群人，是国师的弟子，便也有了狐假虎威的资格，而他们说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 并肩王，对国师毕恭毕敬。 甚至可以说是…卑躬屈膝。 他们随王爷来大东山请罪，王爷已入了国师的炼丹房，至今未出来。 他们受命跪于此地视为惩罚，没有王爷的军令，万万不能起身，纵使遭受了这群宵小之辈的嘲笑，也只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与此同时。 昏暗的炼丹房中。 赵麟渊五体投地，就像是一条忠犬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却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赵麟渊，本座还能信任你吗？” “本座用了三年的时间，帮你拿下了赵国九成的兵权，让你能大展宏图。” “本座还愿带你回天庭，让你一介凡夫可享长生之极乐，你呢，你回报本座的是什么？” “失望！” “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本座对你几乎没有耐心了。” 在刻画着阴阳鱼图案太极座上，白鹿上人，不，应该说是道一派的叛徒，玉虚子。 他双目冷淡，语气也毫无波动。 可这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穿心利刃。 他已知道了赵麟渊的失败。 清虚都已经被打入天牢，而他只不过是要赵麟渊，回去把人给他带过来。 仅此而已！ 这么简单的事，居然也会失败？ 玉虚子甚至觉得，他这三年养一条狗，都能比赵麟渊有用得多。 赵麟渊惶恐抬头，连白的吓人。 他颤声道：“仙长…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我帮你找！我有的是人，我有全国的军队，我让他们找那个命格最妖的祭品！” “一定能找到的…” 赵麟渊怕了，如若玉虚子痛骂他一顿，甚至毒打他一顿，这都没什么。 可他这般冷漠，分明就是彻底失望。 国师是他的信仰，一旦他失望了，那么等待赵麟渊的就是抛弃，一个无用之人，毫无价值。 世间万物包括人，一旦失去了价值，便没了存在的意义。 “就你？” “没有本座指点，你能做成什么事？” 玉虚子神情冰冷，缓缓道：“用不着你了。” “本座早就该知道，你不是个做大事的人，幸好本座有先见之明，做了两手准备。” “在你上次离去之后，本座便尝试问天，心里已获天机，本座已知道那命格至妖之人是谁。” 他之所以不暴跳如雷，就是因为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他要清虚过来，是因为清虚的问天之术成功率有八成，而道一派其他的门人，包括师父最多只有两成。 他是师兄，自然也是如此。 两成的概率虽然很低，但并不是没有。 昨夜他尝试了一番，冒着窥视天机遭受反噬的危险，他竟成了！ 他用两成的成功率，竟一次便窥到了天机。 这使得玉虚子心中无比欢喜。 两成的成功概率，八成的失败反噬。 但，他就是成功了。 他成功用两成的概率窥视到了天机，躲过了那八成失败带来的反噬。 如此情形，便是在道一派漫长的修道历史中，也是极其少见，可称奇迹。 他越发笃定，自己就是天选之人。 如若不然，他昨夜早就让天雷劈死了。 “恭…恭喜仙长。” 赵麟渊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可他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么一来，他对国师就真的没用了。 “你带来了多少人？” 玉虚子忽然问了一句。 赵麟渊忙答道：“三千玄甲军，就在殿外。” 玉虚子起身，道：“命令他们备战。” 赵麟渊眸子一缩，连忙问道：“难道有人要攻打大东山吗？” “谁胆子这么大！” 玉虚子淡淡说道：“秦赢。” 赵麟渊诧异道：“秦赢要来攻大东山？” “他敢！” “本王这就调兵十万，碾死这小王八蛋。” 赵麟渊气的咬牙切齿，几乎想要吃人。 他知道人就是秦赢劫走的，可他偏偏还找不到对方，没想到，国师居然算到他要来攻山？ 他只带了一千护卫队，敢来大东山撒野？ “本座的话你没听见么？” “本座要你备战，不是要你调兵。” “秦赢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到。” 玉虚子冷哼一声，真想一巴掌抽过去。 调兵？ 你当是撒豆成兵，现成就有？ 你一封军令送到军营要多久？ 军营发兵来大东山又要多久？ 即便是最快的反应，那也得五六个时辰。 等你的十万大军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秦赢…他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赵麟渊惊讶，震撼不已。 国师的手段都已经如此可怕了吗？ 这就是所谓的窥探天机？ 不光提前知道秦赢要来大东山，连时辰都算好了，这简直是占尽先机。 “遵命！” 赵麟渊抱拳大喝。 铁浮屠在江南一战，名动天下。 而他的玄甲军亦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 同样都是重甲骑兵，这次碰上了，那就是两虎相争，就得好好分个高下。 “站住。” 玉虚子忽然叫住他，眼眸闪烁，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说道：“罢了，你还是发调兵令吧，有备无患。” “让人将金瑶和那个废物绑到山门前去，用作人质，如此一来秦赢便不敢用火器攻山。” “你只要拖着他们就行。” “大军一到，全面包围。” “记住了，秦赢一定要抓活的。” 第601章 逆天而行，没有好结果 午时三刻。 本该骄阳似火，可天公不作美。 乌云笼罩了整片天空，寒风凛冽。 目光所及，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风雪所笼罩。 战马鼻息粗重，眼睛已蒙了一层布条，这是为了防止风雪灌进战马眼睛里。 不光战马如此，人亦是难受得很。 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疼痛。 铁浮屠漆黑的盔甲已染上了白，远看分不出是白甲还是黑甲，大旗在风雪之中漂扬，古老苍劲的“汉”字，有种道不清的力量感。 风卷着雪，却挡不住骑兵前进的速度。 “殿下，还要十里路就到大东山。” 赵虎骑马回来禀报。 秦赢望了一眼前方的冰天雪地，忍不住轻轻呼出一口热气，这气息刚接触外界，便瞬间化作寒霜。 “保持速度前进。” “小心敌人埋伏。” “传令炮兵，检查装备，不要给我关键时刻掉链子，否则军法从事！” 秦赢淡定吩咐。 “是！” 赵虎当即退下，将命令传达下去。 “秦赢！秦赢！” 后方传来清朗的声音。 随礼便是一阵马蹄急促声。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大东山我去过，上面易守难攻。” “如今这天气对我们极度恶劣，这大风大雪，你怎么攻山？” “不要浪费部下的性命，回去吧。” 这啰里巴嗦的人，赫然就是清虚。 他倒是非常执着，一直跟着队伍。 期间多次劝说，秦赢都让人把他带了下去，甚至动武将他赶走，可这道士韧性十足，不出半个时辰又会回来。 “小道士，你倒是挺执着的。” “就不怕我杀了你？” 秦赢目不斜视，淡淡的说道。 清虚面容苦涩，道：“贫道明白，想让殿下相信这虚无缥缈之事很难。” “可这事实就是事实，天意难违啊，逆天而行，只会害人害己。” “你看这天，清晨还是阳光万里，现在却狂风暴雪，这是天意啊，上天都不想让你去大东山。” 秦赢毫不在意，道：“依我看这只是正常的气候变化，冬天下雪不是很正常吗？” 清虚一时语塞。 秦赢接着说道： “在我眼里，只有眼见为实。” “还未发生的事，你让我怎么相信？” “你说我会死在大东山，须知这天下无绝对的事，我的命，我自己说了才算。” 秦赢眉毛拧起，故作戏谑的道：“你不是会趋吉避凶么？你这伤口不好好休息，我看要不了多久就死了。” “明知如此，你还跟着来？” 清虚闻言，坦然道：“贫道的身体，贫道自己明白，现在说的是殿下…” 后半句他没说完。 因为，旁边的红梅傲雪已将剑抵在他喉咙。 “你再说一遍，我就杀了你。” 女侠的声音，比这风雪还冷三分。 清虚当即便吓白了脸。 “唉，贫道言尽于此。” “你既要自误，贫道救不了你。” 话罢，他拉着拉扯缰绳，缓缓离开了队伍。 “他说的话，你到底信不信？” 红梅傲雪凑过来，低声询问。 她其实对清虚是颇为相信的。 但，秦赢既然都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没什么好说了，要站队，她必在秦赢这边。 哪怕他真的是错的，那红梅傲雪也会陪他一错到底。 看到女侠有些动摇，秦赢略做沉吟，便说道： “三分信他人，七分信自己。” 说到这里，他语气忽然一沉，道：“这次去大东山，其实很危险，我会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有的事，就是必须要去做。” “我手里人少，想要赢就只能兵贵神速，出奇制胜。” “真像清虚说的那样，半个月后就是什么狗屁祭祀天门，那时我再去的话，还有机会吗？” “赵麟渊的大军会在山脚下等着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想救人，就只能现在。” 秦赢眼神坚定，手中马鞭捏紧。 …… 大东山顶峰。 神庙在风雪之中模糊不清。 赵麟渊望着那条长长的登山之路，心下窃喜，笑道：“老天爷都在帮我。” “这种天气想要攻山，除非秦赢长翅膀飞上来，哈哈…”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可真是帮了赵麟渊大忙。 大东山本就能据险而守，如今天降大雪，冻住了上山的路，莫说攻山了，走路都打滑。 “咱们传令兵下不去。” 一名副将说道。 这大雪并不是只对他们自己有利。 本来赵麟渊是要传令调兵的，现在大雪封了路，只好作罢。 “有三千名玄甲军在就够了。” 赵麟渊信心十足。 玄甲军是赵国军队之中的精锐，更是由他一手调教而成，自信不会比铁浮屠弱。 “报！” 一名斥候从山下跑回来，道路太滑跌跌撞撞，摔了好几个跟头才到赵麟渊面前。 “王爷，山下出现一支骑兵。” 斥候气喘吁吁，面色凝重。 赵麟渊眯着眼，道：“什么样的骑兵？” 斥候喘了口气，连忙道：“全身黑甲，黑底红字的大旗，是汉朝军队，有一千人左右。” 赵麟渊冷笑一声，“是铁浮屠来了。” “备战！” 他一声令下，身后三千铁甲闻声而动。 一台又一台的床弩被推了出来。 大东山上有一个武器库。 神庙是国师所在的圣地，自然是要多加留心，这是当初赵麟渊就多了个心眼，专门增加了一个武器库。 里边存放着重型的兵器，三弓床弩。 想不到今天就用上了。 与此同时。 秦赢已到了山脚下。 抬头往上看，通往大东山的只有一条路。 那是一条长长的青石台阶。 大雪纷飞，台阶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 “命令大家换上防滑作战靴。” 秦赢当即下令。 这种环境，他前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 那些台阶上覆盖着雪，看起来没什么，实则下面已经结冰，若是踩上去绝对会摔倒。 这么高的台阶往下摔，铁人都扛不住。 好在他肯舍得为铁浮屠花钱，赚来的一大半都花在装备上，自然是预备了作战靴。 “架炮。” 秦赢吩咐一声，便用望远镜看向了上方。 他的目光瞬间被那床弩吸引。 “有这玩意儿？” 秦赢有些凝重，这床弩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能在千米之外，照样把人射穿的恐怖东西。 通常都用于攻城和海战。 赵麟渊用它来守备大东山，如若用人强攻，哪怕是铁浮屠也会出现大伤亡。 第602章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秦赢举起巴雷特瞄准。 倍镜中他看到了模糊的人影。 似乎有八分像赵麟渊。 山顶的雪激荡着，风势很大。 秦赢放下了枪。 “风雪太大了，不具备狙击条件。” 他颇有些失望。 要是平常时候，刚才就能一枪打爆赵麟渊的脑袋，但是现在可视条件太差。 山顶风急，子弹打出去就会被吹走。 巴雷特虽然强，但也不能做到，足以无视自然条件的地步。 “赵虎。” “命令步兵组装炮体。” “第一轮单发试射。” 赵虎领命，当即大吼，“是！” 他亲自开始组装炮体，动作十分利索。 秦赢之所以给铁浮屠配备九二式步兵炮，就是因为这门炮的应用场景广泛，几乎毫无限制。 拆下就能随便运输，组装起来就能用。 单兵可操作，重量轻，威力却很大。 甚至还能平射，当加农炮来用。 风雪很大，可以影响巴雷特的弹道。 但它影响不了炮弹的弹道。 这种距离，一发入魂。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红梅傲雪凑近来，满脸好奇。 她跟秦赢在一起越久，就越觉得他嘴里蹦出来的怪词越多，但是铁浮屠却都能听懂。 “没什么，射击角度而已。” 秦赢随口回了一句。 总不能告诉你，我是从未来学到的吧？ “殿下，组装完毕。” 赵虎大吼道。 红梅傲雪看去，只见那风雪之中屹立着一座铁炮，威武霸气。 “这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火器？” “这个能比投石器还厉害？” 红梅傲雪常听说火器这两个字，但从未亲眼见过，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 但，跟想象中有些差距。 火器在众人的口述中，那是威力无比的神器，一炮就能轰碎一座城门。 在她印象里，貌似只有投石器才有这么大的威力，但投石器的个头，可以顶得上十门火炮。 她难以想象，这么小的东西，却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真不知道秦赢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连这种东西都能造出来。 秦赢看她一脸天真好奇的模样，一时忍不住发笑，倒是很难看到冰山女侠这样。 “它的威力，比投石器厉害多了。” 秦赢泰然一笑。 “十二点钟方向，山顶。” “角度六十度。” “开炮！” …… 大东山顶。 神庙大门前。 五台三弓床弩已架好，正对着上山的路。 只要有人敢出现在射程之内，顷刻之间就会遭到重弩的攻击。 三弓床弩，百步之内可穿五副铁甲。 千米之外，亦能射杀战马。 在冷兵器时代，这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 副将检查一番后，便走到赵麟渊面前，拱手说道：“王爷，咱们会不会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就咱们这地势，上万人都不一定能攻进来，他秦赢区区一千骑兵，咱们用三弓床弩，会不会太浪费了？” 赵麟渊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当初吕凤号称万人敌，魏国的军队号称天下第一。” “可吕凤率领十万大军下江南，却撞得头破血流，损失过半，最终不得不撤退。” “当时，秦赢手里只有三百铁浮屠。” “虽说那一战，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无论怎么说，铁浮屠以少胜多是事实。” “我赵麟渊能驰骋沙场多年，靠的就是狮子搏兔必尽全力。” “小看对手，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高明，你的脑子什么时候能像你的名字一样，本王就会轻松许多了。” 赵麟渊轻声呵斥了一句。 “王爷教诲，属下铭记于心。” 那说话之人，名叫高明。 他与屠岸的官职一样，屠岸是车骑将军，而他是骠骑将军。 但说起在赵麟渊面前的受宠信程度，他连偷屠岸的一半都达不到。 不过今天对他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屠岸已经死了。 并肩王身边心腹的地位便空了出来。 而他高明，论身份地位武功哪一点都不比屠岸差，借着今日一战，让王爷看到他骁勇的一面。 说不定，当初屠岸有的他也能有。 在赵国，文官第一是纳兰雄图。 他是万万不可能巴结对方的。 武将第一，当属并肩王。 这是必须要抱紧的大腿。 至于赵王？ 那不就是个姓赵的傀儡罢了。 朝中两党相争，早就把权力都给架空了。 赵王的死活，其实这帮武将并不在意。 他们只在意兵权，而兵权就在王爷手里。 因此，并肩王的造反是水到渠成，武将几乎没有不支持的，王爷雄才大略，手握兵权。 这不比那个整天只知道在后宫玩女人的赵王强？ 那赵王能当上赵国的皇帝，不就是因为早出生而已，身为嫡长子，皇位自然落在其身上。 要是论能力比手段，他连王爷的毛发都比不上。 “那两个人质呢？” 赵麟渊目光扫视一周，有些不悦，“本王不是说，要把人质带出来吗？” 这是国师的意思。 他吩咐手下人去办了，可现在并没看到金瑶公主和那个断腿废物赵长恭。 “回王爷的话。” 高明流下一滴冷汗，连忙解释，“属下研究过秦赢的战术，他的火器主要是投掷的，还有一些会燃烧的瓶子。” “咱们在山上，就连弓箭都射不着，更别说那些火器了。” “属下认为，用人质要挟是对玄甲军的侮辱，也弱了王爷您的威名。” 赵麟渊听罢，目光猛然一沉道： “本王刚才说过什么？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你耳朵塞驴毛了么，本王的命令，你都敢不听！” “马上把人质带出来。” 赵麟渊很生气，恨不得给这个笨蛋一耳光。 大东山虽说易守难攻。 他三千玄甲军镇守此处，足以抵挡数万大军，在这种地势上，秦赢的火器大概没有用武之地。 当然，他最生气的不是高明的自大。 而是高明没有听话。 军令如山，他居然敢阳奉阴违？ 正如赵麟渊所言。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什么威名，什么尊严！ 战争讲这些吗？ 战争看的是输赢！ 赢了才有威名，输了有个屁！ 难怪你比不上屠岸，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还高明？ 高明个屁！ “属下…属下这就去办。” 高明吓了一跳，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本来是想吹捧一下王爷的。 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正要去把人带出来。 下一刻。 漫天交织的风雪之中，忽然传来一道极其刺耳的破空声，抬头看去，只见一道火光飞来。 “这是什么？” 高明骤起了眉，用力眯起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炮弹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高明身边的三弓床弩。 轰！ 石破天惊一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沙尘积雪翻滚而起。 木屑人肉横飞出去。 高明整个人当场只剩下半个身子。 距离他最近的赵麟渊情况稍好，却也整个人被冲击波震飞出去，一头撞进了雪地里。 第603章 猪队友带不动啊 “王爷！” “快救王爷。” “来人啊，快救人。” 山顶上彻底乱了套。 玄甲军鱼贯而出，看到眼前场景，皆是吓得面如土色，一时腿软。 神庙之中的道士才出山门，便又吓得赶紧退了回去，将那朱红色的殿门紧紧关了起来。 他们看到前面被炸出一个大坑。 不知道那是什么造成的，但他们明白，如果冲出去的话，很可能自己也会被炸。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天上掉下来一东西，毁了一架三弓床弩，还炸死了骠骑将军高明。” “什么，高明将军死了？” 人群中乱哄哄的。 这等场景，哪怕他们纵横沙场多年，也从未遇见过，完完全全超出了认知。 “王爷在这里！” “找到王爷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都朝一个方向冲去。 玄甲军从雪地里，将赵麟渊挖了出来。 他刚才被炮弹的气浪冲飞，砸进雪堆里。 “王爷，您怎么样？” 众人紧张看着。 此时的赵麟渊披头散发，被刚才的气浪熏黑了脸庞，就像是刚挖煤出来似的。 他的双耳流下血液，眼睛泛红。 众人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竟是有阵阵的回音，他的意识陷入空白，头晕目眩眼神迷离。 低头一看。 胸甲已破碎。 有血从腹部流出。 “咳咳咳…” 赵麟渊剧烈咳嗽起来，他足足用了五秒钟，才将意识恢复过来，全身上下也在这一刻，传来剧烈的疼痛。 “火器！” 他恢复清醒之后，第一句话却是大吼。 “备战！小心火器！” “秦赢的火器会飞！它会飞！” 赵麟渊扯着嗓子大吼。 他被炸懵了，但还没被炸傻。 他很清楚的记得，刚才一道火光从天而降，落在高明身边的三弓床弩上。 这种东西，他从未见过。 也只有秦赢的火器最符合。 那东西的威力，真如雷霆炸开。 三弓床弩当场化作粉碎，与之一同的还有高明，他整个人被撕裂两半，死得不能再死。 “快…快把人质带出来…” 赵麟渊上气不接下气，着急忙慌大吼。 还有机会… 只要把人质推出来，他就不敢射炮了。 可下一刻。 天空之中出现数道刺耳的破空声。 火光撕碎了风雪。 “躲起来！” 赵麟渊当机立断怒吼。 轰轰轰轰…… 炮弹准确落在了人群之中。 “啊！！” 一大片的哀嚎惨叫此起彼伏。 山顶的寒冷一扫而空。 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 高温很快就融化了一大片积雪。 神庙山门前的地面露出其本来的颜色。 轰轰轰轰轰！ 炮击还在继续！ 与此同时。 山脚下。 秦赢用望远镜盯着轰炸区。 “奇怪了，赵麟渊没有防备我的炮击？” “这么容易就得手了，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秦赢越看越皱眉，他叫来老黄。 “老黄，你看看，这赵麟渊不会是故意示弱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老黄闻言，连忙接过望远镜。 他盯着山顶看了半分钟，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老夫觉得赵麟渊应该不是示弱，他是真的被咱们炸翻了。” 秦赢狐疑，拿回望远镜继续看。 边看边喃喃自语：“不对啊，他手里既然有金瑶，为何不用做人质？” “如果他用人质威胁，我是肯定不会开炮的，这赵麟渊到底在想什么？” “情报里把他吹嘘得何等神话，就差把军神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怎么打起仗来这么拉胯？” 秦赢这一番话说出，众人都沉默了。 赵虎田战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毫无头绪，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麟渊到底在搞什么？ 刚才第一发是试射。 简单而言就是探探对方的底细。 秦赢就是用望远镜观察，没有看到金瑶，也没有看到赵长恭，所以他才打算一发试射。 看看赵麟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发居然效果不错。 试射结束后，还是没看到人质出来。 秦赢便下令齐射。 此时用望远镜看到的画面，就是玄甲军被炸得人仰马翻，丢盔弃甲。 这实在有些尴尬…难道说赵麟渊根本不会打仗？还是玄甲军的名声是吹出来的？ “咱们就是说…有没有可能…赵麟渊根本不知道咱们可以炮击他？” 红梅傲雪看到一大群老爷们在这里疑惑，便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不是军人也不会打仗。 但是光听秦赢这么说，大概也能想象到山顶此刻是什么风景。 “有这个可能。” 秦赢点了点头，道：“再来一轮齐射。” “准备攻山。” …… 此时山顶硝烟弥漫。 那巨大的山门已经崩溃。 平坦的青石铺地面也已坑坑洼洼。 四周化作焦土，有无数断臂残肢。 哀嚎声此起彼伏，宛若人间炼狱。 赵麟渊趴在远处的地上，望着已溃不成军的士兵，他气的牙几乎咬碎。 红着眼睛厉啸：“小人误我！” “啊！小人误我啊！” 他悲痛，不甘… 他指的小人，就是骠骑将军高明。 高明最不高明之处就在于三个字。 ——信息差。 他对火器的了解，仅限于秦赢在江南与吕凤的那一场仗，当时秦赢用的是炸弹和燃烧瓶。 主要靠人力投掷，威力虽然大，但是距离短，居高临下尚可，要是在山脚下的话，不可能扔到山顶。 九二式步兵炮是后来制造的，并未用于战场之中，更别说现在铁浮屠还装备了轻机枪。 而且秦赢对火器的保密工作也做到了极致。 火器是镇国神器，就连他老爹汉帝秦穆，对火器的类型都不甚清楚。 更别说赵国人。 他们还傻傻的以为，所谓的火器就只是将炸药塞进瓶子里，然后点火扔出去。 这实在是愚见。 真正的火器，那是远程打击手段。 真正意义上的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 当然火器也不是无敌的。 如今天。 赵麟渊占尽天时地利。 他本该可以与秦赢一战，甚至战而胜之。 败落原因，就在于赵麟渊谋略武功都属于上上乘，唯有这用人之法，乃下下乘。 他用了高明这种x队友。 有句老话说得好。 神一样的人物也带不动猪一样的队友。 他要是早把金瑶当做人肉盾牌，秦赢是万万不会下令炮击大东山的。 最坏的结果就是，铁浮屠强攻大东山，付出惨痛代价后，与玄甲军白刃战。 一旦出现这样的局面，秦赢惨败的概率会直接达到九成，几乎应了清虚的预言。 他将命绝大东山。 很可惜——战争没有如果。 胜败只在一念之间。 五百门步兵炮在山下咆哮。 暴雨一般的炮火落在头顶。 莫说三千玄甲军，就算是神仙看到了，也得当场掉头离开。 “王爷，咱们怎么办？” 一名偏将喘着粗气，声音在发抖。 今日这场面，是他从军多年第一次看见。 三千玄甲军还没看见敌人，就已经被轰得七零八落，爆炸产生的力量竟然连铁甲都能炸开。 战争，竟然还能以这种方式进行。 他们的认知彻底被刷新了。 在这种爆炸的威力面前，刀剑显得可笑，人命弱如蝼蚁。 “还有多少人能动？” 赵麟渊颤声叫着。 “折损过半，剩下的也都有伤…” 听着声音，赵麟渊心如死灰。 折损…过半！ 他三千名精锐，连铁浮屠的影子都没看见，直接就没了一半？ 这仗是怎么打的？ 从军多年，他赵麟渊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灭国就像家常便饭，何时吃过这种大亏啊。 “怪不得他能在江南退魏国十万兵…” 赵麟渊喃喃低语，眼睛发直。 “报…” “王爷…山下…山下骑兵开始攻山了。” “咱们怎么办？” 一名玄甲军跌跌撞撞跑过来，惊慌大叫： “秦赢…是秦赢来了！” 第604章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迎战！” “能动的全都迎战！” “后退者斩！” 赵麟渊气势冲天，鲜血早已将他大半个身子染红，盔甲下都在滴血。 一发炮弹虽然没炸死他。 但是碎片和冲击波，早就让他的身体达到强弩之末，全凭着意志力撑着。 热武面前，众生平等。 不管你是武功独步天下的大宗师，还是权倾天下的君王，亦或者只是一尘世中挣扎的小人物。 在炮火的面前，一律平等。 “快！” “全都动起来！” 赵麟渊在大吼，试图唤起玄甲军的士气。 可目光所及，只有一片哀嚎。 少数能拿起武器的，也浑身都在颤抖着。 对人而言，最恐惧的东西莫过于未知之物。 玄甲军曾在战场上击败过无数敌人，再凶恶的人他们都不怕。 可…他们从未接触过火器，对他们而言，炮火那种爆裂的力量，简直就像是神力。 方才一番火力覆盖，已彻底打碎了玄甲军的心理防线，更别说士气，那早就荡然无存了。 “咱们已溃不成军，弟兄们无力再战。” “王爷，咱们退吧…” “退进神庙，我们手里还有人质。” 满脸是血的副将哀声恳求。 他是咬着牙说出的这番话，身为玄甲军的一员，承认自己战败，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可事实就在眼前，不得不认。 行军打仗，士气第一。 玄甲军士气已低落到谷底，现在与铁浮屠正面冲击，毫无疑问是送死。 “退！退！” 赵麟渊只迟疑了数秒，立刻便下达了命令。 玄甲军开始后撤。 可，那神庙的朱红色大门却紧紧关闭。 “开门！” “你们这帮臭道士，开门！” 甲士在砸门。 里面的道士却用木头顶住，一个个死命撑着，宁死不肯后退一步。 “别让他们进来，铁浮屠就在外面，要是开门，一定会失守的！” “对！不能让玄甲军退进来…” 有人冲着门外大吼：“你们不是最精锐的甲士吗？为什么打不过铁浮屠！” “你们人数占优势，重整旗鼓打回去啊。” 门外的玄甲军听得暴跳如雷。 几乎气到吐血。 你们这帮神棍，说得倒是轻松。 有本事你们自己出来打啊！ 我们为了守卫这座神庙，死伤无数，现在想后撤一步休整，居然被你们关在门外！ 自己人背刺的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开门！快点开门！” 赵麟渊站在门外大吼，“再不开门，本王下令将你们全都杀了！” “开门，听见没有！” “铁浮屠就要攻上来了，快开门！” 门后的道士听到这话，当即吓得六神无主。 “铁浮屠来了？” “那就更不能开门了！” “开了门，就连我们都要死。” “并肩王，你说过会守卫神庙的，岂能退兵啊，你要退敌才是！” “说什么我们都不会开门的！” 门后传来的声音，差点让赵麟渊吐血。 “你们这帮畜生！找死！” “砸，给我把门砸开！” 赵麟渊脖子青筋暴起，疯狂怒吼着。 秦赢还没杀上来呢，这帮道士连门都不开！ 这哪里还像个修道之人。 这特么连一丁点慈悲心都没有？ “砸，给我砸！” “先杀了这帮畜生，再跟秦赢一决生死！” 赵麟渊发狠了。 不开门是吧！ 那我就砸开！ 先杀了你们这帮恶心人的狗东西，再来跟秦赢拼命，说不定将士们乱杀一通，士气高涨了呢。 轰！ 轰… 玄甲军开始撞门。 朱红色的大门顿时震颤了起来。 躲在门后的这群道士吓坏了，没想到赵麟渊居然会转过来收拾他们，一时也是慌了。 “怎么办？” “遭了，咱们玩大了，要不开门吧？” “你疯了，赵麟渊刚才说要杀光我们，开了门不是自寻死路吗？” 众人七嘴八舌，方寸大乱。 他们本来只是看不起这帮甲士，想着逗他们一下，没想到赵麟渊居然下令撞门。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无论开不开门，情况都不妙。 “去找师父吧！” “对，去找师父！” “你们顶着，我去找师父！” 有个看起来年龄颇大的道士叫嚷着，一溜烟跑了。 他绕路到白鹿上人的炼丹房前，跪地便大叫：“师父，不好了！” “秦赢…秦赢攻上山来了！” “赵麟渊守不住了。” 很快地，门开了。 白鹿上人缓缓走了出来，手握拂尘气质超然，自有一派宗师的气势。 “治正，你慌什么？” “你说赵麟渊守不住了？” 白鹿上人冷冷质问。 那名叫治正的弟子惶恐道：“秦赢的火器太厉害了，玄甲军被炸得支离破碎，马上要不行了。” “师父，我们怎么办？” 白鹿上人皱起了眉头，强装镇定道：“本座不是让他带去人质吗？有人质在，秦赢还敢用火器？” 他在炼丹房也听到了爆炸声，这正疑惑呢，难道秦赢用了火器？ 有他妹妹做人质，他还敢炸？ 就不怕把他妹妹一块炸成烤猪吗？ 治正道士连忙说道：“赵麟渊没带人质…” 白鹿上人一时语塞。 脸色瞬间变得比乌云还阴沉。 这尼x… 定了定神，他淡定说道：“你去告诉师弟们，让他们稍安勿躁。” “为师向祖师爷请三柱清香，便去处置此事，火器不算什么，为师一人可破。” 治正听罢，连忙退下。 他心安不少。 师尊可是一位仙人。 那火器再怎么厉害，不过人间俗物。 仙人随手一拍，秦赢不过是蝼蚁挣扎。 在治正退下后。 白鹿上人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一股慌张神色压抑不住，心凉了大半截。 仙人？ 他也就平时说说而已。 用来欺骗那些无知蠢驴罢了。 真叫他去跟秦赢对抗？ 这血肉之躯怎么挡得住火炮，一发打过来，他连几根骨头都剩不下。 “他娘的赵麟渊，蠢！蠢猪！” “该死的东西！本来十拿九稳的局面，竟然让这个蠢猪毁了。” 他气急败坏，恨不得马上撕了赵麟渊。 太蠢了！ 这个人简直蠢到姥姥家了。 这天时地利人和都给他占尽了，竟然还能让秦赢反杀，让他带人质去，居然敢阳奉阴违。 其实他不知道，赵麟渊也在骂娘。 他也是被猪队友坑了啊。 “完了，大东山不能待了。” “还有半个月才到七星连珠，暂避锋芒。”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605章 她若是死了，你们就生不如死 大东山顶。 烈火冲天，滚滚浓烟刺破苍穹。 在半个时辰前，铁浮屠杀上了山顶。 玄甲军与铁浮屠终于战场相见。 经历炮火洗礼之后，三千玄甲军仅存一千五百名，他们面露死志，眼里闪着凶芒。 这帮人大多身上都挂了彩，有的人还瞎了眼睛，纵使如此，他们仍旧列队成阵，死死拦在神庙的最前面。 这是无奈，也是决绝。 大东山四面悬空。 他们除了上山这条路，再无路后退。 铁浮屠已杀了上来，他们唯有死战到底。 秦赢踏着遍地焦土，缓缓走了上来。 硝烟，战火…目光所及，唯有一片尸骸。 他的眼睛缓缓眺向远处。 玄甲军的身后，就是那座闻名整个赵国的圣地——大东山巅，真仙庙。 “这就是玉虚子的地盘？” “啧啧，黄金墙，琉璃瓦，就连大门都是寸寸金贵的朱砂红。” “为了建造这座真仙庙，赵国没少花银子吧？国库税收便花在这种无用之处。” 秦赢似在喃喃自语，也是在嘲讽。 世人常用朱门二字形容贵族。 所谓朱门，便是指这朱砂红的大门。 朱砂一点红，胜过千两金。 这话有两个意思。 一个是说女子守宫砂代指贞洁。 贵重如千金。 另一个，则是真朱砂的价值。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千两金说多了，但百两是有的，这也正能说明朱砂的珍贵之处。 寻常人家只能用上一点。 而贵族，则会用朱砂涂染大门。 要看一个人是否尊贵。 第一眼看门，门越高大，人则越贵。 第二眼看宅，宅越高大，势则越盛。 这象征着地位与财富。 因此权贵被称为门阀。 这座神庙的朱门，足有二十丈。 其造价大概比赵王的太极殿还要贵不少，秦赢去过太极殿，青砖铺地，琉璃盖顶，门是朱门镶金环，约莫十丈高。 那自然说得上是华丽尊贵。 但与这玉虚子的神庙相比，可就有些小巫见大巫的感觉了。 眼前这神庙不光巨大得令人匪夷所思，更是直接用金砖为墙，琉璃做顶，朱砂为门。 哪怕在硝烟弥漫之中，仍旧挡不住它透射而出的贵气。 真是可笑啊。 一个修道之人的庙宇。 竟然比一国之君上朝的宫殿还要恢宏。 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发生在汉朝的。 哪怕嚣张如狐平云，他家的大门都不敢比皇帝家的更威武霸气，可偏偏在赵国，玉虚子竟将这方面做绝了。 这岂不是大告于天下，明着说他凌驾于赵国皇权贵族之上？ 这要是放在别的帝国，早就杀得你家破人亡了，没想到赵国权贵不光允许他存在。 甚至对其顶礼膜拜，尊为圣地。 可叹，可悲，更可笑。 “秦赢！” “出来一见。” 正在秦赢目光盯着那气势恢宏的神庙时。 玄甲军中，骤然震喝暴起。 军阵退开一条路。 赵麟渊手捏长矛，一脸煞气走出。 “并肩王，好久不见了。” 秦赢目光淡然，透着一丝冷漠，嘴角微扬，讽刺道：“你怎么这样狼狈了，差点没认出来。” 赵麟渊眼眸深沉，死死盯着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似乎要将他的五官刻在自己心里。 纵然下地狱受尽轮回之苦，也永远不忘。 “秦赢，你无故率军攻山，杀我赵国兵卒，你以为这件事可以随意揭过吗？” “你若是还想与赵国结盟，立刻退兵！” 赵麟渊强忍着内心杀意暴喝。 他恨不得将秦赢碎尸万段，煎炒烹炸再给吃了拉出来，可如今的情形，不允许他意气用事。 他十分清楚，玄甲军而今遭受重创，再与铁浮屠开战的话，十有八。九要全军覆没。 打不过，就只能靠交涉。 秦赢笑了，戏谑道：“赵麟渊，你这套话用来骗三岁小孩都不一定能行，用来骗我？” 话罢。 秦赢面露杀意，冷笑道： “杀了你，我才真的能结盟成功！” 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赵国的太极殿。 当时的赵麟渊是何等傲慢。 而今，他却这般凄惨。 秦赢目光扫视，看到了他滴血的胸甲。 这身伤，大概是刚才炮击大东山的时候波及到的吧？算他运气好，竟然没被炸死。 “秦赢，你不敢杀我。” “本王是赵国的并肩王，地位仅次于赵王，更是他的亲兄弟，你敢杀我？” “赵国顷刻之间，就会向汉朝出兵！” “我兄长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杀你，两国之间再无讲和的可能，不死不休。” “这后果你能承受吗！” 赵麟渊还在试图打嘴炮。 秦赢直接撕破了他虚伪的面具，大声嘲讽道：“你居然还有脸提赵王？” “你造反夺权，将你的亲哥哥软禁了起来，这件事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现在快死了，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弟弟了？” “你造反的时候怎么不提赵王？怎么不提兄弟？”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最开心的莫过于赵王，因为我替他除去了一个乱臣贼子。” “赵国百姓也会感激我，因为我替他们除去了一个好战分子。” 秦赢的一连串反问，直接让赵麟渊老脸火辣，愣在原地许久都说不出话。 他眼神惊悚，心底骇然。 “你怎么知…” 他差点脱口而出，连忙又捂住嘴。 他自认为早就做的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秦赢也只有在上次入过一次宫，见过一次赵王，之后便再也没进过宫里。 可他造反的经过，秦赢却好像亲眼目睹了一样，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说… “你…你竟然在王宫里安插了眼线？” “这怎么可能？” “宫里宫外，本王早就下令严查，任何一个陌生面孔都不放过，你的人怎么可能潜入。” 赵麟渊几乎失声大叫。 秦赢怎么可能在王宫里安插眼线？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可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何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这般了如指掌。 秦赢面无表情的说道：“无需跟你解释。” “你这点勾当，我全都知道。” “赵麟渊，你可算攥在我手里了。” 影子之所以叫影子。 就是他的渗透能力，如影随形。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没光的地方全是影。 “赵麟渊，你家那点破事，我没兴趣管，我来这里只为一人。” 秦赢冷喝道：“我妹妹在哪儿？” “交出来，你就少受点罪。” “她要是伤了，你们就都得死。” “她若是死了，你们就生不如死。” 第606章 两军相撞，铁甲厮杀。 “好大的口气。” “秦赢，你想要吞下我，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吧？” “玄甲军虽说折损过半，剩下的仍是精锐，你要战，便死战！谁胜谁负还不可知！” 赵麟渊手握长矛，气势冲天。 那滴血的铠甲，更衬得他身姿英武。 秦赢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承认，赵麟渊的确是猛人。 光是这霸气，在大汉就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哪怕是他武状元考试选拔出来三位人才，在气势与经验上，仍然略逊色他一筹。 李牧偏智谋，勇于稍弱。 韩宣是全能，但少了霸气。 黄龙象是少年霸王，却稚气未脱。 倘若没有火器先轰炸一轮，真刀真枪摆开架势打白刃战，铁浮屠也很难以少胜多。 胜了也是惨胜。 “看来跟你交涉没什么作用。” “还是得打。” “也罢…今日我就送赵王一个天大的人情，把你这个乱臣贼子剿灭，说不定赵王还要给我磕头谢恩呢。” 秦赢冷冷一笑，面带讥讽。 今天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大东山干死赵麟渊。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没了这头最大的拦路虎，赵国高层几乎对赵王言听计从，结盟之事不过举手之劳。 尤其是陇南党，赵麟渊一死，纳兰雄图那个老头儿，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虽说那是个老变态，但我也不跟他攀亲家，离开了赵国，大概此生没多少机会再见面。 政治上的朋友只讲利益，个人情感用不着在意。 “看来，我们只有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死战！” 赵麟渊狞笑一声，身后的玄甲军似乎也被他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感染。 “死战！” “死战！” “死战！” 玄甲军的吼声整齐划一，喝破云霄。 迎面而来一股浓烈的杀气。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偷生之念。 秦赢眼眸微眯，这种气势他在吕凤身上从未见过，在那些魏国的武卒身上也没见过。 吕凤号称万人敌，将门之后。 可在秦赢看来，他不过是个下到军营镀金的贵族大少爷，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最能形容吕凤。 赵麟渊和他的玄甲军却不同。 赵麟渊身负重伤，玄甲军已半残废，仍能爆发出这惊人的气势，属实不易，应当说盛名之下，名副其实！ “殿下。” “卑职有句话…” 赵虎往前一步，拱手说道。 秦赢看了他一眼，道：“想白刃战？” 他的部下，他最清楚。 一眼就看穿了赵虎的心思。 赵虎尴尬一笑，道：“弟兄们都想。” 按殿下的想法，这一战不会有什么大波动。 机枪排会出手。 就像平定萧家造反一样，轻而易举。 玄甲军的甲胄再厚再硬，能挡得住机枪子弹吗？一轮扫射过去，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这样的战斗，太无趣了。 铁浮屠想要的是一场真正血与火的厮杀。 秦赢转身过，目光扫视铁浮屠众人。 他们的脸上，满是肃穆刚毅。 眼里似有火芒。 “好！” “铁浮屠，全体白刃战！” 秦赢大喝一声，气冲霄汉。 “是！” 长刀汉剑出鞘声不绝于耳，金属摩擦之音，汇聚成铁血军人独特的韵律。 秦赢当然可以下令机枪扫射。 这对他而言，是最快最轻松也是喜欢的方式，他向来是个“重度火力控”患者。 能用枪解决的敌人，为什么要拼刀剑？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 ——来自后世之人的想法。 这个时代的人，爱好刀光剑影。 热衷于冷兵器厮杀带来的荣耀。 玄甲军声名在外，号称赵国第一骑兵，战功累累，所向披靡。 铁浮屠与之交锋，简直就是猛虎遇猛虎，势要决出雌雄。 今日更是难得，由赵国“军神”赵麟渊亲自带兵，玄甲军全员有死战之意。 方才攻山，已打崩玄甲军一半。 而今有一千五百人，对铁浮屠一千人。 再用机枪的话，倒是扫了兴致。 秦赢不愿意做那个扫兴的人，而且…他也想看看，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铁浮屠，与赵麟渊的玄甲军一战，孰能更胜一筹。 话已说尽了。 事也做绝了。 大东山之巅，真仙庙门前。 开阔平坦的地面上，没有掩体，没有退路。 有的，只是两支重甲骑兵互相冲锋攻杀。 “杀！” 两道相同的声音，从不同的两人口中吐出。 下一刻。 天地震动。 无数双怒目之中血丝炸裂，无穷无尽的杀伐之气暴动而出。 两方军阵就这么疯狂野蛮地互相撞在了一起，刀剑砍杀盔甲发出的声音，极其残忍。 长矛贯穿身体，血液飞撒而出。 盾牌对撞，有人落地便再起不能。 这是一场极其野蛮的攻伐。 砰！ 砰！ 铁浮屠直接采用了马其顿方阵。 这是步战第一的方阵。 铁甲方阵推进，无数人撑着盾牌，和玄甲军对撞，行动缓慢却势不可挡。 那地下尸体累累，血流成河。 “顶！给我顶回去！” 赵麟渊嗜血的眸子闪烁疯狂的杀意，他的心在剧烈跳动，他在歇斯底里大吼。 “不可退一步！” “杀穿方阵，剁下秦赢的头！” “杀！” 铿铿铿… 铁甲碰撞，刀剑对砍，在这种激烈疯狂的冷兵器对战中，每一刻都有人在倒下。 铁浮屠与玄甲军彻底搅合在一起。 赵麟渊看起来并没见过马其顿方阵。 当然也不知道它的破解之法，面对铁浮屠，他只能硬抗硬拼。 玄甲军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之后，总算是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抵抗住了铁浮屠的横推。 赵麟渊气血翻涌，红着眼睛肆意挥舞手中长矛，他似有万斤之力，那根铁矛砸在铁浮屠身上，直接将人砸了出去。 生死之间，他爆发出全身潜力。 所过之处，竟是无人能敌。 但很快，一把巨剑对他迎头劈下。 赵麟渊挥舞长矛，硬接一击。 铛！ 二者相撞，铁器碰撞声响起。 赵麟渊硬生生后退，虎口发麻。 “你是谁？” “本王不杀无名之辈！” 赵麟渊怒吼，霸气外露。 他虽然在刚才一击中没有讨到便宜，却也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八品高手，力气很大。 “我叫田战，铁浮屠左指挥使。” 田战虎背熊腰，手捏巨剑。 他是铁浮屠中用武器最特殊的人。 别人都是铁矛，刀盾，利剑。 而他只有一把长八尺的重剑。 看起来就像一块开了锋芒的铁块，漆黑厚重，朴实无华。 可这把剑曾杀人无数，一旦挥舞起来，靠近他的敌人直接就被腰斩。 每次上战场，他总是一人一剑杀入敌阵。 势不可挡，残暴至极。 “田战？” “本王听说，铁浮屠中有一人，擅使重剑，曾在一战中斩杀百人，外号叫百人斩，就是你吧？” 赵麟渊捏紧长矛，血液沸腾而起。 田战咧嘴冷笑，“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百三十二个人。” 赵麟渊闻言，眼神微眯。 百人斩田战…这可是个狠角色。 但，他的武艺不过八品。 而本王的武功，则是九品。 这么多年吃仙丹，体质也异于常人。 一对一厮杀，谁怕谁！ “我叫赵虎，铁浮屠右指挥使。” 赵麟渊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赵虎手持双剑，堵住了他的退路。 他与田战那种猛虎杀羊的狂野架势不同。 他攻伐擅长灵巧多变。 使的是刀剑。 左手八面汉剑，右手环首刀。 “围攻本王？” 赵麟渊脸色冰冷，压力大增。 “你是九品高手，我俩都是八品，当然是围攻你才更公平。” 赵虎冷冷一笑，下一刻便迅速出击。 与此同时，田战那把重剑也劈了过来。 赵麟渊不甘示弱，挥舞长矛迎战。 三人在战场中交锋，一时难分难解。 第607章 倭刀术 大东山顶峰，血流成河。 硝烟滚滚升空，刺破天幕。 远处雷声大作，如一面巨大的战鼓。 “殿下，快下雨了。” 老黄骑着黑马，低声说道。 “听说大东山常年有雷击，咱们是不是要趁早结束？” 秦赢抬起头看向天边，有一大片乌云正乘着风迅速朝大东山而来，这鬼地方的天气很多变。 早晨下大雪。 中午又要下雨？ “想早点结束是不可能的。” “铁浮屠与玄甲军搅在一起，不能用火器，除非有一方被杀干净，否则战斗无法结束。” “玄甲军有点本事，他是第一支能跟铁浮屠正面缠斗，并且僵持不下的骑兵。” 秦赢不是个小气的人，面对强大的对手，他会不吝啬赞美。 铁浮屠以往的战斗，那都是势如破竹。 战马铁甲冲锋。 人数虽少，却能将敌方军阵一分为二。 但，今天碰上劲敌了。 玄甲军不要命的反扑，和铁浮屠杀作一团，在这不算太宽阔的山顶平地上，硬生生将战斗化作了一部巨大的绞肉机。 “老黄，你武功高，趁机潜入神庙去找我妹妹。” “如果碰到那个装神弄鬼的玉虚子，抓来见我，我倒是真想看看，所谓的仙人长什么样，怕不怕子弹。” 秦赢盯着远处那金光灿灿的真仙庙，吩咐了一句。 有人说玉虚子是仙人。 红梅傲雪说他是天人。 秦赢不管他是什么人。 只要是人，见他就得跪，不跪就打死。 老黄看了一眼秦赢身边。 红梅傲雪寸步不离跟随着，他便安下心来。 她虽然是女流之辈，却有着大宗师的实力，足以在战场上保护秦赢的安危。 “老夫这就去。” 老黄抱拳领命。 而后便看到他脚踏马背借力，整个人凌空飞起，犹如大鹏展翅一般，掠过无数人。 踩着战场之中的人头向神庙飞去。 战场之中。 赵麟渊正受到铁浮屠左右指挥使的联手围攻，一个重剑刚猛，压得他手臂发抖，另一个则是灵活多变，总是差点偷袭得手。 他看到头顶有黑影闪过，定睛一看，竟是秦赢身边的那位老人。 赵麟渊心中顿感不妙。 他一定是去找金瑶了。 不过这担心只持续了三秒便荡然无存。 神庙后方是炼丹房。 那里有仙长坐镇！ 这老人大宗师的武力固然可怕，但又怎能敌得过仙长惊世骇俗的手段？ 就在他片刻分神的功夫。 田战手中的重剑狠狠劈下。 赵麟渊回过神来，脸色凝沉，举着铁矛横铛，只听一声巨响，他整个人后退三步。 虎口发麻，铁矛差点震脱出去。 赵虎此时抓住机会。 翻滚至他背后。 一刀劈下未中。 又一剑刺出，正中赵麟渊胸口。 八面汉剑不算锐利，但专攻破甲。 这一剑捅穿了他的外甲，被其贴身的锁子甲挡住，可力道透入全身。 赵麟渊一口鲜血吐出，狼狈后退。 最终单膝跪地，面露痛苦。 “王爷！” “保护王爷！” 玄甲军几名副将狰狞大吼冲过来。 迅速将赵麟渊护在身后。 “滚开！” 田战发狂了，重剑狂扫。 地面沙尘炸开，人仰马翻。 那把重剑太过可怕，即便是对方穿着铁甲，竟也被一剑拦腰斩断，他猛得简直不像人。 赵虎也不遑多让，在人群中闪转腾挪。 环首刀专门斩首，八面汉剑专破甲胄。 片刻功夫就斩杀了五六人。 “老田，咱们杀不了他了。” 赵虎靠近过来，望着已经被层层保护的赵麟渊，不禁有些可惜。 这位赵国并肩王的人头，那可是一大功啊。 “反正也打过瘾了，各自清理杂鱼吧。” 田战呼出一口热气，虽然也觉得可惜，但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对方可是南征北战多年的一字并肩王。 哪能就这么轻易被他们两个斩了。 二人分散开，冲向对面的玄甲军。 半炷香…… 一炷香…… 双方死了数百人，可战斗还是没有衰弱的迹象，尸横遍野，焦土因血而化作泥泞，无数咆哮哀嚎交织在一处，震耳发聩。 “呼…呼…” 赵麟渊喘着粗气。 他的情况很不好，疼痛，疲惫疯狂撕扯着他的意志力，被炮弹炸了一下，就已经强弩之末了。 刚才被田战和赵虎围殴，他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上有多少地方在流血，有几根骨头断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战场之外的那匹白马。 马背上的冷峻青年，正对他冷笑。 “秦赢！” 赵麟渊牙几乎咬碎。 “给本王开出一条路来！” “本王就算死，也要拉秦赢垫背！” 赵麟渊红着眼睛怒喘。 今天是很难活着下大东山了。 既然非要死，何不壮烈一些？ 要是能拉着秦赢一起死，也是断了汉朝崛起的希望，扼杀了一尊将来君临天下的帝王。 如此壮举，我赵麟渊也算青史留名了吧？ “杀！” 赵麟渊举起铁矛，厉怒暴吼。 玄甲军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几乎彻底发狂。 他们不要命地向秦赢这边冲来。 “保护殿下。” “拦住赵麟渊！” 两道暴喝声，分别出自赵虎，田战之口。 就连红梅傲雪也挡到了身前。 可下一刻。 “让他过来！” 秦赢冷漠的声音不大，却响彻全场。 众人皆是一愣。 秦赢缓缓按住长刀。 他骑在白马背上，气势如虹， “赵麟渊，过来！” “我与你做个了结！” “不活劈了你，我势不下这大东山！” 声音炸响，震撼人心。 田战等人看到秦赢拔刀而非拔枪。 瞬间热血燃烧，极大的提高了士气。 殿下是极少与人拼杀的。 并不是他不行。 他是老黄的大弟子，尽得真传。 虽说因为不是童子身练功，注定无法达到老黄那种神鬼莫测的地步，但八品巅峰的实力，即便放在江湖上，也是难得的高手。 他愿意与赵麟渊厮杀，说明他认可了对方。 要用对决的方式，杀死对方。 “你真要与他相斗？” 红梅傲雪不肯让开。 她怕她的男人会出事。 秦赢轻柔拍了拍她肩膀，道：“相信我。” 红梅傲雪看去，便只见他自信温暖的笑容。 “好。” 没有多说废话，红梅傲雪让开了。 秦赢提着长刀，翻身下马。 终于，赵麟渊到了他面前。 染血的甲胄散发着冲天戾气，他的发冠不知何时被打掉，披头散发的样子，尽显狂野。 “秦赢，我与你定个约定。” “你我一战，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我若死在你的刀下，恩怨两清，玄甲军投降，你不能再杀他们，要放他们离开。” “我若赢了，铁浮屠不可报仇，也要放我们离开。” “你觉得如何？” 赵麟渊提气大吼，有股势不可挡的气势。 秦赢漠然一笑，道：“好，我就与你做个君子之约。” 话罢。 他取出一黑布条，蒙上了眼睛。 赵麟渊不解，大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秦赢双手握刀，道：“你身受重伤，我不想占你便宜，蒙上双眼算是让你一招。” 赵麟渊闻言，暴跳如雷。 他堂堂九品的武功。 居然要让你这个八品可怜？ “你找死！” 赵麟渊怒火攻心，手持铁矛疯狂杀来。 秦赢身体下沉，收刀入鞘贴于腰部。 手反握住刀柄。 众人都被他这怪异的姿势惊住了。 这是什么武功，之前从未见过啊。 眨眼功夫。 赵麟渊已杀到身前。 他大开大合，铁矛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电光石火之间。 秦赢猛然拔刀出鞘，刀背擦着铁矛划过，向上一挑，竟直接破了赵麟渊的势。 而后刀锋变化下劈。 铮！ 尖锐的矛头当即斩断。 秦赢刀法极快，贴身而上。 一抹寒光划过赵麟渊的喉咙。 血在刹那间喷射而出。 如此一幕，惊呆了众人。 “你这是…什么…什么武功…” 赵麟渊眼眸睁大，不敢置信。 秦赢淡定收刀，摘下了眼带。 “让你死个明白。” “这叫倭刀术，曾是一位名垂千古的将军用来斩杀倭寇的刀术。” 赵麟渊噗通跪倒，喉咙血流如注。” “倭…倭刀术…呵呵…想不到天底下…还有我…没见过的…武功…” 话罢。 他俯身倒下，身下化作一片血泊。 第608章 厚葬英灵，善待生者 “胜了…” “殿下胜了！” “威武！殿下威武！” 田战率先暴喝一声。 紧接着，铁浮屠众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他们是极少看见秦赢用冷兵器杀人的。 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这般惊艳。 那刀法凌厉迅猛。 出刀犹如雷闪，眨眼功夫便是三招已过。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不仅杀伤惊人，更具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秦赢甩掉长刀沾染的血，抬眸看向玄甲军，冷声道：“我将遵守与赵麟渊的君子之约。” “卸甲投降者不杀。” “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声音不大，却犹如重锤擂鼓。 震撼众人心神。 玄甲军诸人面若死灰，眼睛失去光芒。 死了…… 赵国军神就这么死了。 玄甲军信仰的神，竟被秦赢当众斩杀。 这一刀，不光斩断了赵麟渊的喉咙。 更是斩断了玄甲军一直以来的信念，将他们仅存的士气，意志摧毁至荡然无存。 哐当… 有人扔下了盾牌。 有了一个，就有两个，三个… 玄甲军扔掉了手里兵器，卸掉了盔甲。 “你们可以走了。” 秦赢很是干脆，直接下令放人。 玄甲军没了赵麟渊，就像老虎拔了爪牙。 以后再也成不了气候了。 轰隆~ 天空一声雷鸣。 山顶起了大风。 黑压压的乌云覆盖而来。 暴雨倾盆而下。 这场雨来的很是时候。 它肆意冲刷着战争的痕迹，清洗着所有人的脸庞，那猩红的血渍，都随着这场雨渐渐消逝。 滂沱大雨之中，铁浮屠让开了一条下山路。 卸甲后的玄甲军，犹如行尸走肉，迈着沉重步伐，一步三回头，直直看着地上已渐凉透的赵麟渊尸体。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他面向秦赢轰然跪倒，脸上流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铁一般的汉子颤声叫着： “大人…小的愿意用自己的一条命，换王爷的尸首。” “求您，让我们带走王爷尸首吧。” 他知道，赵麟渊的尸体是秦赢的战利品。 玄甲军是战败之师，没有资格带走。 所以，他打算用自己的一条命来换。 秦赢有些动容。 赵麟渊虽然是汉朝的敌人，但从玄甲军的角度而言，他却是不可替代的信仰，能让手下士兵愿意赴死，这是极大的人格魅力。 玄甲军把赵麟渊当做神。 ——赵麟渊心里可能并没有将他们当回事。 “你叫什么名字？” 秦赢淡淡问道。 “小人名叫林煌。” 那人抬头，雨水冲刷出一张清秀的脸，很年轻，大概才二十岁，眼神却异常干练。 “我不要你的命。” “我说过，只要你们投降，我就不杀。” “尸体可以带走，人头不行。” 秦赢斟酌片刻说道。 “这…”林煌面露为难。 这下葬讲究的是全尸。 没了头，他还有全尸吗？ “不要得寸进尺。” “再多言，连尸体都没有。” 秦赢冷哼一声。 他是看在这小卒一腔忠诚的份上，才略微开恩，胆敢得寸进尺，别怪不客气。 “是…” “小人只带走王爷的尸体便是。” 林煌跪地磕头。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林煌背走了赵麟渊的无头尸体，暴雨冲洗着那副残躯，血淋淋的，看着有种莫名的悲凉感。 铁浮屠众人屹立原地。 望着他们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咳咳…” “倭刀术？” 红梅傲雪回望秦赢，眼神不掩惊讶与好奇，她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印象中，这个男人总是用火器解决敌人。 无论是无名小卒，还是大宗师。 一枪结束，从不多说。 还以为他的功夫很差，没想到竟这般凌厉。 赵麟渊虽说已经身负重伤，但怎么说也是九品巅峰的高手，想不到竟就这么一刀斩了。 “怎样，帅吗？” 秦赢收刀入鞘，眨了眨眼问道。 红梅傲雪不置可否，一味追问：“哪儿学来的？我可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刀法。” “老黄也不使刀，你这跟谁学的？” 她是个女人，也是个武痴。 秦赢这刀惊艳了她，算是彻底记上了。 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决不罢休。 “一位姓戚的将军创下的刀法。” “专斩倭寇。” 秦赢咧嘴一笑，这个时代不存在戚家军。 但能让这套刀法现世，也算致敬那位名垂千古的将军吧。 说起来，他好像也没有教过铁浮屠刀法。 有必要让这套倭刀术流传下去，毕竟这可是前人在战场上创出来的杀人技。 不用在战场上，实在太可惜了。 “历史上名将不少，我怎么没听过姓戚的将军？你在诓我。” 红梅傲雪继续追问。 秦赢无奈一笑，道：“回头我教你？” “好！” 她连忙答应，生怕秦赢反悔似的。 秦赢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大宗师境界的人物，武功已经独步天下了，还贪图我这八品的刀法。 你不是使剑吗，怎么还对刀法感兴趣了？ “殿下，那我们…” 田战，赵虎二人眼巴巴看着。 他们可都是行家，当然看得出这套刀法的可贵，一招一式干脆利落，尽是杀伐。 练武之人最忌花里花俏，这倭刀术简直就是量身为军队打造的。 “都有份。” “你们学会了，再传给大家。” 秦赢当即许诺。 “多谢殿下。” 二人抱拳行礼。 铁浮屠众人也眉开眼笑，激动不已。 “打扫战场。” “死去的弟兄，尸身运回家乡安葬。” “他们的家人，朝廷要厚待。” 秦赢面色凝沉，声音难免悲怆。 战争，总会死人。 铁浮屠也不例外。 他所能做的就是厚葬英灵，善待生人。 铁浮屠开始清点人数。 很快地。 赵虎便拿着名册过来，凝重道：“殿下，战死了一百二十名弟兄。” “斩杀玄甲军七百三十二人。” “缴获的盔甲，兵器暂未统计。” 说完，他将名册递给秦赢。 秦赢看着上面已经被画掉的名字，内心一阵酸楚，这些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 他下令道：“这些名册送回朝廷，由国库直接拨款，将他们的阵亡抚恤金加倍发放。” “谁敢贪污一两银子，我诛他九族！” 赵虎重重抱拳，大喝：“是！” 他退下后。 田战便又来报。 “殿下，山下有个人跑上来了。” 秦赢摸出望远镜看向山下。 只见那滂沱大雨中，一个人正发疯似地朝山上冲来，中途还摔倒几次，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清虚这臭道士在搞什么？” 秦赢喃喃自语。 那人，正是清虚。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怎么还往大东山跑？ “去两个人，把他带上来。” 秦赢吩咐了一句。 田战领命而去。 “老黄怎么还不回来？” 秦赢问了一声。 红梅傲雪撑着伞，摇了摇头，“不知。” 突然。 神庙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破。 那象征着尊贵的朱红色大门，轰然倒塌。 老黄浑身血渍，手里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他走到暴雨之中，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裳，也冲刷了他一身的血渍，竟在脚下形成血泊。 秦赢吓了一跳。 红梅傲雪也吓了一跳。 这到底是沾染了多少血腥？ 莫非神庙里的人，真这么厉害，能让这位近乎无敌的老人身负重伤？ “殿下，老夫无能。” 老黄面色沉痛，竟是屈膝下跪。 第609章 扶持傀儡 “老黄。” 秦赢大惊失色。 冲出伞下，顾不得老黄那满身的血渍，连忙捧住他的双肩，将他扶了起来。 “你怎么了？” “那个玉虚子伤了你吗？” “我妹妹呢？她怎么了！” 秦赢连忙询问，一向稳重的他，看到老黄这反常之举，也是吓得不轻。 这位老人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竟说出自己无能这种泄气的话。 “老夫没受伤。” 老黄满脸羞愧，喃喃道：“老夫…看到那个玉虚子了，也看到金瑶公主了…” “可是…没能留住他。” “公主被劫走了，只留下了赵长恭……” “老夫一怒之下，将庙里的道士都给屠了，这身血不是老夫的，是他们的。” 秦赢听罢，一时不知该喜还是忧。 喜是老**然无恙，这身血渍不是他的。 忧是这一趟白跑了…金瑶，居然被那个玉虚子带走了。 秦赢也是相当震惊，老黄那近乎无敌的武功，居然会有失手的一刻。 在秦赢印象里，任何事交给老黄去办，那绝对马到功成，绝不可能有失败二字。 “难道说，那个玉虚子的武功在老黄之上？” 秦赢面色惊悚。 老黄闻言，当即大声道：“不是！” “殿下，老夫的武功绝不在他之下！” “只是时机不对。” “老夫赶到时，他已带着公主跳崖了，老夫没来得及阻止，若是再早一刻，老夫有把握救回公主。” 老黄有些局促不安，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波澜不惊的神情，已出现了慌乱。 他心里很害怕秦赢不再信任他。 老黄不会文采，不能给殿下出什么治国安邦的妙策，现而今，殿下身边也不缺可用之才。 老黄唯一的长处就是这身武功。 倘若现在，连这点长处都派不上用场了。 那他于殿下而言，岂不是废物吗？ “老黄，你不用解释。”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道：“我不会怪你。” “你与我而言，就像亲人，我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不信任你呢。” “这个玉虚子的确狡猾，不过这也更让我确信，他根本不是什么狗屁仙人。” “真要是仙人，还用得着跑？” 老黄微微安心，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 秦赢见此，心里颇为无奈。 他虽然不止一次强调，他们之间并非主仆关系，但老黄心里始终不这么想。 他一直将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 “这个玉虚子敢带着一个人跳崖逃生，此人的武功恐怕已真的达到天人境。” 红梅傲雪皱着眉说道。 要知道这人可没长翅膀。 从悬崖跳下去，那可是九死一生。 他自己跳也就罢了，兴许还能靠着轻功借助攀岩落下，可要带一个人跳，这可就吓人了。 大宗师也没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存活。 “管他什么人。” “只要还是人，就不怕打不死。” 秦赢面色阴沉，杀心大起。 “你也别太担心了，既然他非要带走金瑶，就说明她的命很重要。” “玉虚子会像宝贝一样护着她。” “咱们只要尽快找到他们的踪迹就好。” 红梅傲雪轻声安慰着。 这次进攻大东山，可谓付出了不小代价。 炮弹消耗巨大，铁浮屠都阵亡不少。 结果却没能救回金瑶。 “你说得对。” 秦赢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道：“先解决眼前之事再说吧。” “赵麟渊已经死了，赵国最大的拦路虎没了。接下来的事就很好办。” 话罢。 秦赢看向老黄，道：“赵长恭不是还在吗？他人呢？” 老黄道：“在神庙里，老夫去带来。” 很快地。 老黄便把人带了回来。 赵长恭很狼狈，脸色发白，看上去是很久未进水米，气虚得厉害。 “兄…兄长…” 他见是秦赢，连忙强撑着行礼。 “你还有脸叫我吗？” 秦赢面色很冷，手里握着马鞭，很想往他的脸上抽一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怒火中烧，厉斥道：“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你还算什么男人？” 金瑶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不愿意跟自己回朝廷，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为了跟他回家，这才半路上被劫走。 秦赢至今都不想接受，这懦夫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我妹妹一番真心。 “我…我无话可说…” 赵长恭颓丧着脸，他已做好了迎接任何后果的准备，哪怕是秦赢杀了他，那也是应该的。 “哼，要不是金瑶喜欢你…” 秦赢冷哼一声，道：“你接下来，要听从我的安排，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明白吗？” 赵长恭抬起头，疑惑道：“兄长对我有什么安排？” 秦赢冷肃道：“安排你做赵王。” 赵长恭吓了一跳。 “不…我不要！” “这是造反，这是篡权！” 秦赢反讽道：“你来找我的第一天，不就是想借我的力量造反吗？” “现在我满足你了，你却又不肯了？” “你这种人，还真是又当又立。” 赵长恭被骂得哑口无言。 他当初就是冲着来造反来的。 “我…我只是想报断腿之仇，杀了赵长泽。” “我只是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你现在叫我做赵王…那不是…要杀了我父王吗？” 赵长恭声音弱了下去，眼神躲闪。 “你自己说的话，你相信吗？” 秦赢冷言讥讽，“你是三岁小孩？别人打你一巴掌，你就还一巴掌回去，你管这个这叫公平对吗？” “你告诉我，赵长泽杀了你二哥，害得你断腿，你要报仇杀了他，杀了之后呢？你父王怎么看你？他会把皇位给你吗？” “你杀了一个太子，这就是大逆不道，你父王大概率会杀了你，而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掐了他。” “史书上会永远记载，你赵长恭就是个杀父杀兄，谋权篡位之人。” “现在我帮你做，这不是很好吗？” “你只要乖乖等着当新王就行，剩下的由我和你的恩师纳兰雄图来做。” “当然，你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听命于我，不过你也没得选择。” “我本来不打算插手赵国内政，谁让你们这些姓赵的都不讲信用。” “说好的结盟，居然敢背信弃义，要是早点把国书给我，我早就回汉朝去了。” “还用得着在这里出力，你真以为我很喜欢这样做吗？这对我的名声可不好。” 秦赢发泄内心不满似的，咬牙切齿。 红梅傲雪忍不住偷笑，你还讲名声？ 秦赢无视了她的偷笑。 他本来目的很简单。 赵王也已经答应了。 谁知道，最后还弄出了这么多事。 连他妹妹都乱入其中，被那个狗屁神棍抓走，下落不明。 这让秦赢怒火中烧，不给你们来点狠的，你们这帮赵国人，真以为我是老实人好欺负是吧。 “怎么样？” “我扶你上位，而你只要保证接下来十年，与我汉朝，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这就够了。” 赵长恭内心纠结无比，汗如雨下。 “我父王，可以不用死吗？” 他低声问了一句，“我…我不想背负一个弑父之名。” 他毫不怀疑秦赢有能力扶他上位。 毕竟赵国最猛的人都让他干死了。 还有谁能挡他？ 别人不知道，他赵长恭还能不知道吗，这赵国的天下，全靠并肩王撑着。 那帮淮西党也只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这棵树现在没了，他们将要面对陇南党的镇压，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陇南党头子是他恩师。 秦赢是他妻兄。 这上位条件直接满足了。 只要他们推一把，赵长恭就是赵国历史上，第一个断腿也能称王的君主。 秦赢沉吟片刻，道：“可以。” 第610章 五年之内，打趴魏国 “多谢兄长。” 赵长恭神色复杂，他幽幽一叹，欲言又止。 秦赢便道：“有话就直说。” 赵长恭谨慎问道：“我全都依兄长所言行事，兄长会对赵国如何？” 这是他最大的担忧。 他明白，秦赢并不是什么天降大善人。 扶持他上位，只是为了更好的获得赵国这个盟友——不，现在准确来说，应该是控制。 他赵长恭，只是秦赢的傀儡。 当然，做傀儡也是有区别的。 有的傀儡是狗。 有的傀儡，也可以是合作关系。 赵长恭应该是后者，毕竟他怎么说也是金瑶的丈夫，秦赢再怎么样讨厌他，看在金瑶的面子上，总不至于做的太绝。 秦赢瞥了他一眼，便将其的小心思看透了。 赵长恭还是太嫩了，不懂的隐藏情绪。 秦赢可是从门阀斗争中杀出重围，硬生生把太子之位拿到手的，一般人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呼出一口气，平静说道： “我扶你上位后，便会返回汉朝。” “我可以承诺，不干涉赵国的内政。” “而你代表赵国承诺，十年之内，与汉朝结为盟友，倘若汉朝有一天面临战争，无论对手是谁，你必须倾尽国力相助。” “我汉朝反之亦然。” 赵长恭听得频频点头。 而后不解的问：“仅此而已吗？” 秦赢似笑非笑的道：“怎么，你打算俯首称臣，年年朝贡？你要是想，我也不拒绝。” 赵长恭尴尬一笑，忙说道：“兄长说笑了。” 他心里很狐疑，也很震惊。 秦赢居然没提出任何附加条件？ 这可是一个狮子大开口的机会啊。 可他，竟然什么也没要。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要。” “这次攻打大东山，我消耗了不少火器，还有弟兄阵亡，你要赔钱。” “至少三百万两黄金。” “有没有问题？” 赵长恭听到这个数字，脸色愁成了苦瓜，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事成之后，三百万两黄金会送到兄长手里。” 秦赢冷哼，“明天就要！” 赵长恭嘴角微抽，却也不敢反驳，只得开口道：“是…我南院大王府还有些资产，变卖出去倒也够了。” “请兄长等上三天，这个数目一天之内真的凑不齐。” 秦赢倒也不与他为难，道：“就三天，三天后你不送来，我就去赵国的国库亲自取，到时候就不是三百万两了。” 赵长恭一边抹着冷汗，一边尴尬笑着。 “你身子虚弱，先下去休息吧。” 秦赢随意说了一句，便让人带他下去。 赵长恭走后。 红梅傲雪才贴过来，小声询问：“你就这么白白送他一个大便宜，你可以趁此机会，操纵整个赵国。” 红梅傲雪并未吹捧，她是真这么想的。 赵国最猛的并肩王都死了。 还有他麾下能打仗的车骑将军，骠骑将军也都挂了，这赵国三十万大军，已成一盘撒沙。 秦赢只需手掌一握，便可做那幕后之人。 “不行的。” 秦赢摇了摇头，道：“这会让我乱入赵国的权力漩涡，治理汉朝已经够累了。” “操纵赵国没这么简单，那个老狐狸可还健在，如果我要操纵赵国，他会誓死与我对抗。” “倒不如与他合作，一同推举赵长恭。” “如此一来，纳兰雄图便成了赵国的一人之下，而我也成功结盟，双赢局面。” 这是秦赢真实的想法。 他毕竟不是赵国人，将来也不打算把政治舞台放在赵国，何必要以身入局，搅动这潭水呢？ 红梅傲雪凝眉沉思，似乎想明白了其中的底细，她又道：“纳兰雄图跟赵长恭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你就不怕将来，养虎为患吗？” 秦赢闻言，顿时大笑：“我当然不怕。” “只要国内和平五年，不，三年就够。” “等我打趴魏国，这天下就该怕我了。” “区区赵国，自会称臣。” 他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来赵国结盟的真正意图，只是为了结合两国之力，在将来与魏国形成相持之局。 从而求取汉朝国内三到五年的和平。 用这段时间，秦赢可以大展拳脚。 经济，火器，军队他都能发展起来。 军队无需太多，只要有二十万火炮大军就够，试想一下，二十万大军装备火器。 魏国的百万雄师，有何惧哉？ “你一定会成功的。” 红梅傲雪主动握住他的手，眼里满含柔情。 秦赢轻轻揽住她的腰肢，四目相对，眼神火热。 “殿下…” 恰在二人对视，情不自禁时。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逐渐升温的氛围。 秦赢略有不满的收回目光，看向一旁。 田战正带着清虚，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差点忘了这臭道士…” 秦赢上前去，随口道：“道长，别来无恙啊。” 清虚见他好端端站在这里，当场吓得如白日见了鬼，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指着他支支吾吾：“你……你……你怎么…还没死？” 秦赢的脸当场就黑了。 “你说什么？” 清虚连忙闭嘴，大.大喘了口气，才说道： “你…我…我是说预言为什么没有应验？” “上苍不会欺骗贫道的，你若进攻大东山，必死无疑，为何你却打赢了？” “不对啊，你怎么赢了…这说不通…” 清虚抓耳挠腮，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不会错的啊，贫道的问天之术从未出过错，不可能啊…不可能的啊。” 他几乎要崩溃了，自言自语大半天。 秦赢看他有点失心疯的样子，便不再搭理他，拉起红梅傲雪的手便走。 这臭道士追上来，就为了说这个？ “等等…” “你，你等一下。” 清虚追了上来，低吼道：“我不信会算错。” “你让我再看看你的掌纹，我不信…” 秦赢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直接掏出左轮手枪顶在他脑门上，冷着脸道： “臭道士，别太过分。” “看到我没死，你很难受吗？” 清虚感受着额头传来的坚硬冰凉，眼神马上就变得清澈了，连忙后退，拱手作揖，“贫道失态了。” “看来殿下果真非同一般，竟能逃出天机之外，这也是贫道第一次算错。” “贫道决定了，不回宗门了。” “贫道要跟在殿下身边，非要弄清楚殿下不为命运束缚的原因不可。” 说完。 他还真的厚着脸皮贴过来。 秦赢当即拒绝，“我可不需要神棍。” 清虚云淡风轻一笑，“你需要的。” “贫道可以算出，金瑶公主身在何方。” “这，难道你也没有感兴趣？” 第611章 几千年后才是惊叹 秦赢脚步忽然止住。 他回过身，犹豫了片刻，道：“允许你跟着，但不许乱说话，再跟我说什么神神鬼鬼的，我就割了你舌头。” 清虚当即闭上嘴，用力点了点头。 他喜悦溢于言表。 深山修道多年，自以为已可窥天机。 却不想，这尘世之间竟有人能逆天而行。 天象有语，秦赢攻大东山必死无疑。 却不想他大胜而归，反而是占尽天时地利的赵麟渊，被打得一败涂地，脑袋搬家。 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 清虚断定，这事要是传回师门，那些遵循天道至上的师尊长老们也要震上一震。 “看来我们隐世太久…早已人间脱节了…” 清虚兀自感慨着。 “修道修道…这人间才是真正的大道，我们一直走错了方向…红尘才是道啊。” 话罢。 清虚抬头望天，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低语，“师兄…我都已经想明白了，你怎么还不明白？” 秦赢见他又在神神叨叨，便不予理会。 临下大东山之前。 他回首望向那金碧辉煌的真仙庙。 这神庙是真值钱啊，留在这里让人跪拜，不仅可笑更是可惜，倒不如让它物尽其用。 秦赢道：“拆了。” 一声令下。 赵虎抱拳领命：“是！” 铁浮屠留下了一百人拆庙。 其余随秦赢下山。 刚走到半山腰，上方便传来了巨响。 轰轰轰…… 清虚被震得摔了一跤。 连忙爬起来，抬头震惊看着。 “这…这就是火器吗？” “人竟然能拥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他惊讶万分。 大东山顶浓烟滚滚。 爆裂的火光，便是在千里之外也能看见。 这种力量，清虚平生仅见。 他曾见过师父隔空一剑杀人。 也曾见过大宗师一气渡江。 那些可堪称神奇。 更有甚者便是自然之力。 惊雷自九天落下，可崩山。 但那毕竟是上苍之力，人在其下唯有颤抖。 可今日，他却见识到了人造的神迹…在这种爆炸毁灭的力量面前，清虚第一次感觉，任何鬼魅魍魉，计谋权术，都显苍白无力。 秦赢适时出现在他身后，平静的道：“这只是炸药包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几千年后的人类，才真正值得惊叹。” 古人想象不到现代科技的厉害。 飞机在天上穿梭。 坦克在地上横推。 航母在大洋驰骋。 千里之外轰炸目标只是小试牛刀。 还有网络，卫星…登月壮举。 这些于古人而言，犹如神迹。 清虚早已目瞪口呆，连忙问道：“几千年后？你还知道几千年的事？” 秦赢随口道：“几万年前人还是野人，现在已经发展出文明了，再过几千年会发展更好，这有什么奇怪的？” “用脑子想想不就知道了。” 清虚哑口无言。 秦赢并不想跟他讨论未来的话题。 这小子有些聪明，跟他说多了怕是圆不回来，真见他看出什么，反而麻烦。 “殿下等等…” “再与贫道多说几句吧。” 清虚连忙追了上去。 …… 入夜。 静悄悄的。 天空雪花飘落，温度极低。 某个废弃的农舍前。 一辆马车快速驶来。 拉车的是两匹烈马。 马车停下后，车夫连忙匍匐在地。 车上垂帘掀开，黑袍人踩着车夫后背下地。 “你迟到了。” 老黄立在门前，他的眼神就像一柄利刃，紧紧盯着眼前的黑袍人。 “我家殿下等了你半个时辰。” 老黄很不满意。 白天飞鸽传书，约好戌时会面。 这老东西竟敢迟来。 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真容。 火把光照下，那是一张略显得疲惫的老脸。 “实在抱歉。” “帝都现在情况诡谲，老夫不便外出。” “能偷摸出来，已是费了极大功夫。” 纳兰雄图显得拘谨，面对老黄的斥责也不恼怒，白天接到飞鸽传书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 随后他就接到线人回报。 大东山遭殃了… 这老狐狸马上联想到了秦赢。 于是，连忙安排马车赶来。 路途实在难走，他硬是用了两个时辰才到。 “老黄，别为难他了。” 屋子里传出一道清朗的声音。 屋门打开，烛光从里面透出来。 老黄爽快地让开了路。 “多谢。” 纳兰雄图道了声谢。 他身后几个随从想跟着，却被老黄挡住。 纳兰雄图回头道：“你们留在外面。” 话罢，他便进了屋。 屋里很窄。 只能容下五个人。 秦赢坐在简陋的椅子上，身后站着女侠红梅傲雪，两旁是赵虎和田战。 “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处荒废农舍，将就着用吧，你不会介意吧？” “喝杯茶，润润喉咙。” 秦赢微笑着道，同时示意他坐下。 纳兰雄图看着面前的热茶，眼睛眯了起来。 “秦赢，你在耍什么花招？” “你我都是聪明人，有话不妨直说。” “大东山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秦赢面色平静，道：“是我干的。” 纳兰雄图老脸再也绷不住，当即大骂： “你发疯了！” “大东山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你敢对那里下手！” “这下别说结盟，你恐怕连活着离开赵国都不可能，赵麟渊势必杀你。” 秦赢还未说话。 屋子里瞬间寒气四溢。 纳兰雄图只觉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时，一把寒光闪烁的长剑，已撬开了他的嘴。 锋芒抵住他的舌头。 而他的左右，不知何时已站着赵虎和田战。 红梅傲雪手握长剑，眼泛杀意。 “老贼，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帮你永远闭上嘴！” 她最看不得有人辱骂秦赢。 我的男人，我可以骂。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他的不是？ 纳兰雄图冷汗直冒。 偏偏他又不敢动，也不敢开口。 嘴里含着一把剑，但凡是舌头挪动一下位置，大概这辈子他都别想再说话了。 他向秦赢投去求救的眼神。 秦赢也起身走过来，手指夹住红梅傲雪的剑锋，轻笑道：“好了，他都快被你吓死了。” “听话，先把剑收起来。” 红梅傲雪这才收了剑。 “你们也退下。” 秦赢让赵虎田战二人后退。 纳兰雄图劫后余生，后背已然湿透。 哪怕多年在官场打拼，自认为心如磐石，面对真正的生死威胁，也难免会被求生本能掌控。 “老狐狸，你用不着担心赵麟渊杀我。” “他以后谁也杀不了。” “你以后也不用再担心淮西党了。” “你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我替你做了。” “这是礼物，相信你会喜欢。” 秦赢从桌子下拿出一个木盒摆在桌上。 盒子底部和边缘有血渍。 在这寒冷的夜里，血早就干了。 纳兰雄图望着这小盒子，联想他刚才说的话，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第612章 一柄匕首，一颗子弹 “这…这是？” 纳兰雄图已想到了什么。 但他不敢下定论。 而且，也根本不敢想。 “打开看看。” 秦赢把盒子直接推到他面前。 这老狐狸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看来人果然不能免俗，哪怕他位高权重。 纳兰雄图缓缓伸出手，他打开盒子的动作沉重而缓慢，就仿佛这木制的盒盖有千斤。 “啊…” 噔噔——纳兰雄图吓得后退，忍不住惊叫。 他苍老的脸上，布满惊悚之色。 呼吸急促，心跳剧烈。 秦赢笑着调侃道：“冷静一些，小心猝死。” 纳兰雄图几个深呼吸后，他才敢再度上前，手掌颤抖地从盒子里，把那颗人头取出。 “怎么，你不认识他了？” “你和他斗了半辈子，现在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秦赢继续调侃。 这老头如此抽风的一幕可是不多见，这要是有照相机，他非得拍一套写真不可。 “你…杀了他。” 纳兰雄图吓得老脸惨白。 他极少有失态的时候。 但现在，他连声音都变了。 “他死了，对你我都好。” 秦赢淡淡说了一句。 你不是做梦都想他死？ 现在他死了，你反而吓坏了？ 这种心性怎么干大事。 “你杀了他，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纳兰雄图惊悚大叫着。 他是恨不得赵麟渊死，但不是这么莽撞。 秦赢淡定喝茶，道：“能有什么后果？” 纳兰雄图咬牙道：“赵麟渊死了，淮西党会疯狂的，到时候赵国内乱，你还想结盟吗？” 秦赢忍不住笑了，道：“不会内乱的。” “只要你下手够快，明天天一亮，赵国还是赵国，而你纳兰雄图，则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纳兰雄图一怔，小心问道：“什么意思？” 秦赢接着道：“屠岸也死了。” “赵麟渊身边的可用之才都死了。” “包括那个国师…” 纳兰雄图大惊失色，“国师也死了？” 秦赢道：“国师跑了。” 不知为何，纳兰雄图竟然有些安心。 这国师可是赵国最神秘的人，号称白鹿修炼成仙，而后又下凡度化世人。 要是连他都被杀了，那秦赢简直逆天。 “言归正传。” “现在淮西党大概还不知道赵麟渊死了。” “你可以趁机设局，将淮西党的高层一网打尽，不让他们有反扑的机会。” “至于皇族那边你不用担心。” “赵王是个软蛋，继续让他称王赵国迟早完蛋，太子赵长泽有能力，很可惜不是一路人，交给我处理就行。” “赵长恭是你的学生，也是我的妹夫，他要是当了赵国的新王，你我都开心。” “我这么说，你应该都明白了吧？” 秦赢说话之时，这农舍的小门已经关上了。 纳兰雄图敏锐的觉察到这一点。 他当然明白这小动作的意思。 既然秦赢今夜约他出来，并且阐明了意图，那么就表明，摆在纳兰雄图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成为赵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二条，跟赵麟渊一样，脑袋装进盒子里。 他毫不怀疑秦赢的心狠手辣。 淮西党的遮天大树他都给砍了，自己这块陇南党的顽石，他大概也不介意砸碎。 “你呢？” “你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你不会是要做幕后之人吧？” 纳兰雄图眼神警惕，暗暗将手摸进黑袍里。 那里有一把他的贴身利刃。 寒铁精制而成，可穿铁甲。 秦赢见他动作，不以为然，只是淡定警告： “你听过一句话吗？”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现在你我距离只有五步。” 纳兰雄图吓得老脸煞白，却义无反顾抽出了刀，直指着秦赢，喝道： “你总该给我句实话。” “我纳兰雄图可不愿意成为提线木偶，若是这样，还不是在这里与你拼死。” 老狐狸眼神坚定。 他的确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但，那是建立在内斗的基础上。 赵国自己人怎么斗都行，无论淮西党胜出还是陇南党胜出，江山都不会流落到外人手里。 可如果秦赢插手了。 那事情就不同了。 他可是汉朝的太子，谁能保证他将来不吞了赵国，他这么年轻，又如此很辣，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秦赢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利刃，淡淡笑了声，说道：“不愧是师徒，你们问的话都一样。” 纳兰雄图眯眼，冷道：“长恭也问过了？” 秦赢点了下头，道：“我只帮你们清理障碍，不会干涉赵国内政。” “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农舍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明白了。” 纳兰雄图是个聪明人，斟酌片刻后就答应下来。 只要秦赢答应，不干涉赵国内政。 那么他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好！” “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回去准备。” 他转身要走。 “等等。”秦赢叫住了他。 纳兰雄图好不容易松弛下去的身子，瞬间绷紧起来，“你…你还想干什么？” 秦赢上前，从他手里夺过那把匕首。 “这匕首很漂亮，送我吧，就当留个纪念。” 纳兰雄图有些舍不得，喃喃道：“这可是老夫家传宝刀，名为白雪，削铁如泥，血不沾刃。” 秦赢嘿嘿一笑，“别舍不得了。” 纳兰雄图释然，道，“也罢。” “宝刀赠英雄。” “它留在老夫身边十几年也不曾出鞘，跟着你，说不定还有机会名扬天下。” 说着，他便将刀递了过来。 秦赢接过，手指在刀身轻轻划过。 指尖冰凉的触感直入心扉。 “好刀。” 秦赢赞叹一声。 刀长十二寸，刃身有雪花，在夜色中也烨烨发光，属实是一把难得的神兵利器。 秦赢掏出左轮，退了一颗子弹。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枚子弹送你。” “互相留个纪念。” 纳兰雄图没见过这个，他捏在手里，只觉得轻巧便携，还是黄铜打造而成的。 “好，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纳兰雄图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收下礼物后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 农舍外就响起了马车碾压雪地的声音。 很急，似要逃离。 渐行渐远渐无声。 第613章 脏手的事交给他做 纳兰雄图走后。 秦赢让人叫来了清虚。 “你的伤势恢复很快。” 秦赢先开口说道。 昏黄火光下，清虚脸色有些发白。 那场手术可是大工程。 一般人不躺半个月别想下床。 但就清虚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大概是恢复得不错，看来他隐世多年修行，也并非一无所获。 清虚佛尘一摆，也不知他是从而寻来的这东西，不过配上他，倒是显得很合适。 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觉。 “多谢殿下挂念。” 清虚和善一笑，那种清澈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喜欢有话直说。” “我妹妹在哪儿？” 秦赢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他允许这个神棍跟着，就是因为他说，知道金瑶的所在，否则早就把他甩了。 “天机不可泄…” 清虚慢悠悠长吟。 咔！ 秦赢默默掏出了手枪。 “哎哎哎，你别急啊。” “你先把这东西收起来，太危险了。” 清虚连忙换了一副脸色。 “说！” 秦赢为数不多的耐心几乎消磨殆尽。 什么狗屁天机不可泄露。 既然不可泄露，那你还能知道？ 你既然知道了又不明说，那不就是在故意耍人玩，既然你敢故意消遣我，看我不给你一梭子。 “在望月峰。” 清虚无奈长叹一声。 他可真是对秦赢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位爷别说对鬼神敬畏，就连对上苍都毫无畏惧之心，跟他讲神神叨叨的事，说多了还容易挨打。 他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着这种人。 以前他只要开口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那么便不会再有人追问什么。 毕竟天道在上，逆天而行岂不是自寻死路。 唯独秦赢。 不仅逆天而行。 最离谱的是，他还赢了！ 本该死去的人好端端坐在这里。 不该死去的人，现在尸首分离。 这可真是应了秦赢出发前说的那句话。 ——人定胜天。 “望月峰在什么地方？” 秦赢继续追问。 清虚道：“此地往北，三百里。” “一座最高的山峰，那便是望月峰。” 话到此处，他又接着提醒：“你也不用急着去，因为时机未到，你去了也抓不住人。” 秦赢冷笑，“你觉得我信？” 清虚正色道：“信不信由你。” “你在大东山摆下重兵，还有火器炮轰，最终不也让他跑了。” “有的事就是讲究一个时辰。” “时辰不到，不可强求。” “你且安心吧，你妹妹很安全。” “玉虚子将一切希望放在她身上，莫说杀她，便是饿都不会让她饿的。” “时辰一到，你就是不找他，他自己也会现身的，耐心等着便是了。” 秦赢听得额头划过黑线。 他真是很想反驳，可冷静想想，似乎这道士说的也不错，颇有几分道理。 炮轰大东山都抓不住玉虚子。 如果再让铁浮屠长驱三百里赶赴望月峰，大概也是失败，玉虚子比泥鳅还狡猾，想抓他真的不容易。 秦赢问道：“什么时候才到时辰？” “半个月后。”清虚笃定道。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否则，我救不回妹妹，这笔账就算在你头上，千难万难我都要找到你的师门，把你们这帮神棍都砍了。” 秦赢肃声道。 清虚微微作揖，信誓旦旦道：“贫道愿意承担这个责任，金瑶公主回不来，贫道一命还一命。” ……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 农舍外落满了雪。 秦赢让人铲掉积雪，同时修缮了周围。 暂且将这地方，当做安营扎寨处。 “殿下。” “昨夜帝都传来不少消息。” 老黄手里捧着一堆折子。 秦赢正在屋里烤火，这天气实在很冷。 “你看过了吗？” 他随口问了一句。 “看过了。”老黄回话道。 殿下很信任他，这些影子带回来的情报折子，他都可以先过目，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老黄可以自己下决定。 秦赢招呼了一声，道：“过来烤火，顺便说说。” 老黄笑着走过来，挨着秦赢坐下。 火堆暖洋洋的，就像人心。 “昨夜纳兰雄图动手了。” “这老狐狸也是心狠手辣，淮西党那些在朝中的大官，被他强闯抄家，人给抓了起来，还未定罪，但也离死不远。” “不在朝中的也发布了海捕文书，对外宣称是搜捕贪官污吏。” “赵麟渊的脑袋悬挂在帝都大门前，定了个造反之罪，赵王和太子是人证，已下了圣旨，抓住赵麟渊的残存党羽。” “赵国帝都昨夜到今天早晨，杀戮声不断，血流成河，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场面甚是可怕。” “影子今天早上看见，宫里的尸体用马车拉着出去，一夜之间死伤的人数就有五六百。” “淮西党的溃败已成铁一般的事实。” “相信要不了多久，淮西党就会彻底被连根拔起，永远成为赵国的历史了。” 老黄一件件仔细禀报着。 他不善言辞，但与秦赢在一块，就总有说不完的话。 “意料之中。” 秦赢淡定一笑。 “赵麟渊这棵大树倒了，树下猢狲岂能不死啊，淮西党看似底蕴雄厚，其实都是仰仗兵权。” “赵麟渊死，兵权就散。” “这群贵族也就没了依靠。” “纳兰雄图这是在给赵国剔肉呢，短时间内会很疼，但剔除腐肉，才能长出新肉。” “咱们暂时可以不用插手了，除非纳兰雄图自己向我们求助，否则不要参合。” 老黄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他觉得殿下真是明智之举。 这些脏手的事，全都交给纳兰雄图来做，当然也必须他来做。 如果有障碍，再出动铁浮屠即可。 不过看目前的情况，陇南党不会有什么绊脚石，淮西党一夜之间，已经被杀得丢盔卸甲。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就好。 他和殿下需要做的就是等。 “国内的情况如何？” “父皇身体还好吗？” “仙儿她们怎样了。” 秦赢话锋一转，提起国内的事。 老黄回道：“影子回报，陛下的龙体每况愈下，情况不是很乐观。” “娘娘们一切安好，就是常提起殿下，思念之情深切。” “唯一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就是…草原不太平，有的部落频繁越过剑门关，骚扰互市。” 所谓的互市。 就是朝廷开通与草原的贸易渠道。 草原人可以将牛羊，皮革制品卖给朝廷。 朝廷便以粮食，铁器之类交换。 草原虽属关外之地。 但自古以来都是汉朝的领土。 秦赢表情凝重，道： “互市开通已有百年，一直相安无事，草原人跟朝廷的关系向来友好。” “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对牧民采取武力镇压，了解他们的需求，能谈就谈。” 第614章 草原事变 老黄欲言又止。 秦赢看到他这为难的神情，便问道：“难道互市的官府，已经武力镇压了吗？” 老黄点了点头，道：“牧民第一次越过剑门关，就遭到了当地官府的镇压。” “命令是当地太守下的。” “朝廷知道的时候，牧民已经死了上百人，但好在没有引起大的骚乱。” 秦赢听得脸色愈发阴沉。 牧民与官府冲突。 这件事可大可小。 一旦武力镇压，那可就是往大事方向发展。 牧民的团结力很强。 他血脉彪悍，民风凶狠，报仇从不隔夜。 可以这么说，在草原上杀了一个牧民，很快就会引起多个部落集体报复。 “牧民不会善罢甘休，是谁让他们罢手的？ 秦赢再开口问道。 以牧民的血性，绝不可能跟当地官府罢休的，除非有人出面调停，并且使牧民一方受益。 老黄道：“留云斋，王云霆。” 王云霆。 秦赢眼前似闪过一道熟悉人影。 这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王兄。” “原来是他安抚了牧民。” 秦赢心里有些感慨。 他还真是个能人。 当初俩人在江南分别。 王云霆便说要去草原，他的生意在那里，许多牧民部落与他有贸易来往。 草原遭了白灾，朝廷不管不顾。 他一民商倒是热心出手。 秦赢道：“我记得曾说过，王云霆救济白灾的事，朝廷要倾力相助。” “户部的人拨款了吗？” 他回到帝都后，一直忙于斗争门阀。 期间经历太多事，草原的事他就给搁置了。 但秦赢可从没有忘记，他已将情况上报朝廷，由汉帝亲自下旨到户部。 让他们派人派钱。 务必要使草原安然无恙度过这次天灾。 老黄摇头，“不知。” “那些人的尿性，很可能没有…” 秦赢厉色道：“户部这帮混账竟敢阳奉阴违，他们难道一斤粮都没给草原送去？” 老黄迟疑道：“应该是有的。” “但…上吃下捞，大概牧民是拿不到的。” 秦赢气得恨不能长出翅膀马上飞回去，将这帮贪官污吏的狗头给闸了。 他知道朝廷的腐败不是一天两天。 也知道这些贪官杀不完。 肃清朝廷并非一两天的事，这就像刀割腐肉，割掉的地方会疼，也要时间重新长好。 但他没想到，这群混账居然连圣旨都阳奉阴违，属实可恨至极。 贪污…那特么也要有朝廷才能贪啊。 朝廷都让你们这帮混账弄倒下了，还贪个屁啊，竭泽而渔这个道理都不懂？ “怪不得牧民要冲击互市。” “这都活不下去了，只能铤而走险。” 秦赢长叹一声。 白灾对牧民而言是最可怕的天灾。 草原冻结，牛羊大量死亡。 没有朝廷的援助，他们势必很难度过冬天。 牧民也是朝廷的子民，朝廷若不出手，势必会让牧民感觉到自己被抛弃。 虽说有王云霆帮着，但他一人独木难支，这份矛盾不解决，只会更加激化。 “八百里加急！” “传令监察院，让他们把户部的官员狠狠查一遍，抓几个贪官凌迟处死。” “另，派可靠之人押送钱粮去草原。” “务必不要与牧民的矛盾激化。” 草原虽然是关外，但它至关重要。 广阔无垠的草原能为汉朝提供大量的牛羊马匹…这羊是汉朝人主要的肉食。 牛则是重要的劳动工具。 至于马匹就更不用说。 军队需要大量的战马。 如果草原出了大问题，这些都会受到影响。 没肉吃倒还是小事。 关键这牛马带来的劳动生产力，那可是很难被取代的，古代劳动生产力太落后，仅有现代十分之一。 现代一台工业机械就能搞定几亩地，甚至上千亩地都可以。 古代要多少头牛，多少个人辛勤劳动，才能比得上这生产力？ 秦赢接着道：“向陛下求旨，要个先斩后奏的特权，若是当地官府有什么出格行为，可以直接杀了。” 他可是见识过汉朝官员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行事风格的。 要是不见点血，他们不会配合。 地方官比朝官要更加难以约束。 老黄抱拳道：“是！” 话罢，他便退下。 老黄走后。 秦赢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破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完全不让人有喘息的时间。 好不容易才让赵国的事告一段落，草原又出事了，偏偏现在他身处异国，根本没办法直接处理。 镇北王要看着朝廷，分身乏术。 他那皇帝老爹早就不管事了，整天寻欢作乐，醉生梦死。 秦赢也没办法责备他，毕竟他这情况，也没多久时间了，总不至于让他劳累到死吧。 “头疼了？” 红梅傲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挨着他旁边坐下。 “要治理一个国家，压力很大的。” 秦赢吐槽了一声。 他很少抱怨环境，但这次实在是忍不住。 “回了汉朝，我陪你去一趟草原吧。” 红梅傲雪望着火堆，轻声细语。 她其实一直都在听着，默默记着。 秦赢揽住她的细腰，坏笑道：“回了朝廷，你哪儿也不许去，留下来给我生个儿子。” “还有仙儿，月婵她们，一个都跑不掉。” 红梅傲雪白了他一眼，道：“就会贫嘴。” “你这张嘴以后还不知道会骗多少女人，我可警告你，敢惹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就阉了你。” “我哪儿会找不三不四的女人啊。” “你最好是不找，我可不像柳韵仙那样纵容你，娶了我，以后你可就别想再玩了。” “这么狠，那我不娶了。” “你说什么，秦赢你敢再说一遍。” 农舍里传来打闹声。 但这声音很快就变得不太正经。 留守门外的影子识趣地退下。 …… 接下来十天。 赵国帝都，都处在血腥笼罩中。 纳兰雄图这老狐狸已经杀红眼了。 陇南党全国四处搜捕淮西党。 抓到一个杀一个。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凡是与淮西党牵扯关系的，也一并被肃清。 手段之狠辣，在赵国党派斗争的历史上也是独树一帜。 这就是权力的斗争。 落败者将会陷入极其悲惨的境地。 秦赢倒是没有过于关注赵国的动静。 他的目光全放在了汉朝。 自从八百里加急回汉朝，从那边的回信也更多了，除了梧桐苑的家书，就是草原那边的事。 老婆们的家书自然是抵万金。 甜言蜜语不断，思念之情浓烈。 可草原的情报，又让秦赢心情紧绷。 “这个红花神教是什么东西？” “最近的情报总是频繁提到。” “他们跟草原十二支部落来往密切，最近更是给牧民大量运送铁器。” “牧民与当地官府的对峙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激烈了。” “朝廷派去草原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秦赢一把将情报扔进火堆里，气的发抖。 这都已经过去了十天。 草原的事反而越来越焦灼。 更是冒出一个什么红花神教。 据说还在给牧民制作武器。 草原没有铁矿，任何铁器都是他们用牛羊，与朝廷交换得来。 但在这方面，朝廷把控很严。 不会给他们太多铁器，仅限于生活用途。 毕竟草原民风彪悍，要是让他们装备了大量铁器，骑上马就是一支军队，难免会出现很多问题。 红花神教居然敢为牧民提供武器，这是摆明了跟朝廷对着干，要造反？ 第615章 我是舍不得你 “老黄。” “去查查这个红花神教。” “查清楚到底什么背景，教主是谁，他们给牧民提供铁器，这件事可大可小。” “命令朝廷一定要重视。” 秦赢阴沉着面色说道。 老黄刚想要说话，秦赢便又道：“牧民对朝廷有何不满，都可以上折子。” “让冯墨亭亲自去一趟草原吧，有他办事我比较放心，让牧民选出代表与他交涉。” “只要条件不过分，朝廷都可以满足。” “给草原减免赋税，送他们粮食衣物，茶叶瓷器等等…这些都可以给。” “朝廷要拿出大方的态度，尽力安抚牧民。” 草原多年来一直老实安分。 每年给朝廷进贡足够的牛羊马匹，换取朝廷对他们的包容和庇护。 今年天气恶劣，草原遭遇十分罕见的白灾。 牧民有难，救济草原本就该是朝廷的责任。 可因为贪官中饱私囊，玩忽职守，致使本该下方到草原的救济之物被人私吞，草原牧民肯定以为，朝廷抛弃了他们。 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采取过激行为。 牧民冲击互市，对峙官府。 这些秦赢打算既往不咎，并且主动示好。 有压迫就有反抗。 草原有难，朝廷不帮，那将来草原必定对朝廷心存芥蒂，将来也许会出现不受管束的情况。 毕竟都是一家人…能用嘴巴谈拢的事。何必动刀动枪？打起来了死的还是自己人。 “殿下体恤民心，大汉之幸。” 老黄欣慰感动，现在的秦赢当真是有了一代帝王的风度，心怀天下，仁存百姓。 举手投足之间，皆有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去吧。” “记住要查红花神教。” “我不怕牧民发火，他们等不来朝廷的救援，发火是正常的。” “我担心的是有人拱火。” 秦赢眸中迸射杀意。 老黄当即抱拳，道：“是，这就让人去查，三天之内一定有消息。” 说完，老黄便要退下。 这时。 红梅傲雪开口了，“不用查了。” “我知道红花神教的背景。” 屋子里的人皆是一愣。 秦赢问道：“你知道？” 红梅傲雪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 她低声道：“你还记得…红花堂吗？” 秦赢道：“当然记得。” 他怎会不记得？ 这红花堂在江南可是给他印象深刻，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并且暗地里还和门阀有勾结。 红梅傲雪，白惜若这俩姐妹，此前都是红花堂的人，可以说这个江湖组织的实力很强。 “红花神教…就是红花堂的总坛。” 红梅傲雪皱着眉道：“以前小时候听师父说过，红花堂刚从西域传过来的时候，最初的名字就是叫红花神教。” “传入中土后设有很多分堂，因此才渐渐被称为红花堂。” “红花神教设在关外，很多人都没听过，也没见过，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秦赢连忙追问：“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红梅傲雪摇头，“不知道。” “小时候就听师父说，红花神教游走在关外，一来是躲避朝廷追拿，二来躲避中土的门派围剿。” “想见他，只能他找你，你找不到他。” 听罢，秦赢陷入沉思。 这么说来，红花神教不光有一定的势力，而且还是个缩头乌龟？ 怕就怕是这种。 敌人是老六，他在暗我在明，这简直太被动了，关外这么大，就算派军队去也找不到啊。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逼他们出来。” 秦赢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红花神教很有必要铲除。 单凭他们给牧民提供武器，这就足以构成造反罪，更何况红梅傲雪还说，红花神教常年在关外，是为了躲避朝廷。 这肯定还是个惯犯。 “我有办法。” 红梅傲雪眼睛一亮。 秦赢道：“说说看。” 红梅傲雪很认真的道：“红花神教一定知道了我们在你身边，如果做一场戏…” “只要他们来找我，我就能知道红花神教在什么地方，到时候你就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秦赢当即打断。 他问道：“你是不是打算用苦肉计？” “先跟我演一场戏，让红花神教以为你背叛了我，然后，你就可以到处去放风。” “现在天下任何一个势力都对我的火器虎视眈眈，你是我枕边人，你若背叛我，再放出消息去，就说你掌握了火器制作的方法。” “必然成为他们拉拢的对象。” “包括红花神教，也会视你为上宾。” “再之后，里应外合，瓦解他们。” “我说的对不对？” 红梅傲雪连连点头，笑着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招你跟我大姐不也用过吗？” “上次成功抓了总舵主。” 敢情她是想故技重施？ 秦赢摇了摇头，很坚定的道：“不行。” “这样太危险了。” “你要孤军深入，还要取得信任。” “万一有个闪失，我连救你都来不及。” “我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秦赢不会让他的女人去涉险，一旦出了差错，他这辈子都良心不安，一生都活在悔恨当中。 “为什么不行？” “我大姐怎么就行？” 红梅傲雪气性上来，两只明眸瞪着秦赢，既漂亮又危险。 她一直想为秦赢出点力，可自从跟在身边，这大宗师的武功就像是成了摆设。 打仗有铁浮屠。 权谋心计更不用说。 秦赢一个人能顶她十个，他能让老狐狸纳兰雄图处处受制，也能扶持傀儡控制赵国。 红梅傲雪在他身边，几乎失去光芒。 大家背地里叫她娘娘，还在议论她和柳韵仙，谁先给秦赢下孩子，谁能稳坐将来皇后之位。 俨然忘了她也是一身的武功，对镜可贴花黄，亦可披甲照寒光。 大家已把她当做了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 “你大姐…她不一样。” 秦赢本想直说，但最终还是委婉。 “有什么不一样？” 红梅傲雪强势，咄咄逼人。 她可不是什么家养的金丝雀，不会顺着主人的意思去啼唱，江湖女侠性子烈。 对秦赢的温柔，只因他是自己的男人。 “你大姐不是我的女人。” “但你是。” “哪个男人能看自己的女人去涉险？哪怕是为了我好，我也不许你去做！” 秦赢声势铿锵，不容置疑。 他承认自己有大男子主义，但这不是错，他又不是被人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何必非要让红梅傲雪去做间谍？ 红梅傲雪愣了一下。 她知道秦赢的想法，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花瓶。” “天下能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我一身的武艺，你怕我死吗？” 红梅傲雪挑眉道：“我会平安回来的，你怕什么？” 秦赢冷着脸道：“我就怕你这自信。” “人不能杀你，不会用计杀你？” “一味蒙汗药，折断英雄腰。一句话在江湖中奉为真理，你没听过吗？” 红梅傲雪气恼，骂道：“你怎么老是跟我唱反调，我知道你是不信任我。” 秦赢大叫道：“我是舍不得你！” 第616章 今夜 “你就是不信任我！” “我怎么不信任你，你我同床共枕，我哪里不信任你？” “既然你信任我，为什么不采纳我的计划？你明明就是信不过我的能力，还是说，你始终嫌弃我的出身？” “我从没这么想过。” “那你就让我去草原！” “免谈！这件事免谈！” “你…” 农舍中爆发激烈争吵。 秦赢是大男子主义，这件事绝不让步。 红梅傲雪又是纵横江湖多年的女侠，性子刚硬强烈，认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两人是彻底顶上牛了，谁也不让谁。 “你不让我去！” “我这辈子就躲得远远的，叫你再也找不到我。” 红梅傲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秦赢本想叫住，却无语凝噎。 这是二人性格之中的冲突。 秦赢宁愿把自己的女人养在深宫之中，也不愿意她们去冒一点危险，这是他的大男子主义。 也许是可笑的，但并不是错的。 爱之深切，便是占有。 红梅傲雪一身的武功，绝不愿意做他身边的一个花瓶，她更想的是成为秦赢的助力。 两人便这般不欢而散。 “殿下，老夫可以出手。” 门外，老黄的声音透过缝隙传了进来。 “老夫可以擒住她，不让她离开殿下。” 红梅傲雪的性子，老黄也是清楚的。 她既决定要去做点什么，那就一定会走。 于老黄而言，殿下永远的对的。 “老黄，你这…” 秦赢无奈一笑。 老黄办事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走就让她走吧。” “下令所有人，不得阻拦她。” “我相信，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秦赢终究是面对她妥协了。 老黄听罢，沉默无言地点了点头。 当天夜里。 风寒雪急，气冷入骨。 红梅傲雪一如既往地进了秦赢的屋。 昏黄的烛光下。 她穿着雪白的薄裙。 裙下露出一双修长的圆润美腿。 很美，很白。 秦赢看呆了，忍不住轻叹： “我记得，这是第一次看你穿裙子。” 红梅傲雪道：“不好看吗？” 秦赢道：“当然好看。” “我想通了，我不该任性。” 红梅傲雪浅浅笑着，风情万种地走过来，玉手搭在秦赢肩上，“我不走了。” 秦赢顺势搂住她的纤纤细腰，隔着雪白轻纱，那惊人的触感仍叫人欲罢不能。 “行了。” “耍什么美人计。” “我答应让你走了。” 秦赢眼睛里布满了欲望，却并不迷失。 “你…你怎么…” 红梅傲雪俏脸一僵。 她难得今天下血本，专门穿上了这薄纱，本想与秦赢缠绵一番，弄得他筋疲力尽，自己好走人。 没想到… “这不是你红梅女侠的风格。” 秦赢调笑道：“再说了，你演技也不怎么样，想勾引我，起码得再暴露一些吧。” “就露一双腿，太没诚意了。” 听得这话。 红梅傲雪的俏脸唰的一下红润如桃。 她可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穿成这样的。 你还不满意了？ 还要更暴露？ 这薄纱穿在身上已如无物了，再暴露…你是要我一丝不挂，像个变态吗？ “哼。” 红梅傲雪冷哼一声，不知从儿变出一件披风，将那完美的娇躯包裹起来。 冷着脸哼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装了，明天一早我就走，直接去关外草原。” “你说什么都没用。” 秦赢倒是不惊不恼，道：“干粮清水我都叫人给你备好了，走之前老实回答我一句话。” “你去草原，有私心对不对？” 红梅傲雪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没…没有。” 秦赢见她还是不承认，便接着道：“你要是只为了帮我，何必非要与我吵架？” “你这么迫不及待要去草原找红花神教，一定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你说了，我就让你去。” “不然，我让老黄把你抓起来，叫你寸步不能离开。” 红梅傲雪气恼，咬牙切齿道：“你威胁我！” “你是我女人，既然要离我而去，总要给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我怎么安心。” 秦赢丝毫不退。 他已经给台阶下了。 对方若不是红梅傲雪的话，连与他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沉默许久。 红梅傲雪沉重道：“我有心结。” 秦赢想到了，便道：“红花堂的事？” “是。” 红梅傲雪表情很凝重，“我一直以为红花堂是江湖上最正义的门派，没想到暗地里却贩卖人口。” “我一直以为收养那些孤儿是行善积德，没想到却是将他们推入另一个更大的火坑。” “我虽没有亲手去盗卖，但我做的事却与助纣为虐无二。” “这次得知红花神教与牧民有来往，我想赎罪，如果能捣毁他们，也算我罪孽轻了一些。” 说话时，她神色黯然。 身体在发抖。 秦赢知道，她的内心是痛苦的。 红梅傲雪无疑是女侠心肠，可红花堂却是披着净土外衣的地狱，她这么多年所作所为，自以为正义。 结果却是…… 虽说她也是受害者，可毕竟亲手做了。 内心的罪恶倘若不消除，便会与日俱增，最终积重难返，压死活人。 “好，你去吧。” 秦赢温柔抚摸着她的脸。 “但是，你要答应我。” “凡事切莫逞强。” “我会告诉你怎么寻找影子，有情报你就告诉他们，我得知消息，会马上安排的。” “既然要赎罪的话，就好好活着，用一辈子去做好事，而不是用命去拼一次。” 红梅傲雪感动至极，深情凝视着他。 “要走就赶紧走。” “别等我反悔。” 秦赢洒脱一笑。 他不能让红梅傲雪一辈子有心结，这件事必须要她亲自去做，虽然知道有危险，也很不舍。 可…终究是不可避免的。 “我天亮就走。” 红梅傲雪说着，主动贴了上来。 一阵风吹过。 烛火熄灭。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秦赢只感觉到她在靠近，柔软丰腴的身子贴在他胸口上，眼神上下游走。 “你别…别乱动。” “我…我听说柳韵仙常亲你…今夜我也…满足你一回。”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黑暗中。 女侠柔声细语，可惜实在太黑了，压根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光听这气息与声音，便可知此时佳人是何等娇羞。 “嘶……” 秦赢忽然唇上一软，止不住倒吸凉气。 那触电般的刺激感席卷全身每个角落。 第617章 统治者的心思 第二天破晓。 天阴沉沉的，雪还在下。 农舍里寂静无比。 红梅傲雪从秦赢的怀中苏醒，望着满床的狼藉，回想昨夜的疯狂，那被撕成碎片的雪白轻纱，以及情到深处，水到渠成的美妙。 她止不住笑了。 而后又有些羞红。 身旁传来他的轻鼾，红梅傲雪一时起了玩心，捻着自己柔顺的发丝，轻轻逗弄着他的鼻子。 她的俯身姿势倘若为外人所见，必得鼻血喷出三升不可，那完美的曲线，丰腴饱满，简直如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可惜秦赢闭着眼，没有欣赏到这般美景。 “嗯~嗯~” 秦赢鼻子瘙痒，忍不住翻了个身。 但他并未醒来。 “贪睡鬼。” 红梅傲雪轻声笑了一下，望着熟睡中的秦赢，这一刻好似苏醒了母爱似的，眼里满是宠溺，就想这么看他安安稳稳的睡着。 她是枕边人，最清楚秦赢自来了赵国，就一直没能睡个好觉。 不是操心朝廷，就是操心结盟。 好像一睁眼，就有做不完的事等着他。 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她微微前倾，柔软香甜的朱唇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他的脸颊上。 温柔的声音充满着爱意：“我走了。” “等我回来，就不做女侠了。” “安安心心做你的女人。” “再也不去打.打杀杀，只想相夫教子。” 她脸蛋浮现一抹满足的笑意。 凝神看了情郎半天。 她毅然起身离开。 悄无声息穿戴好装束，将方才的温柔尽数收敛，最后忍不住看向了旁边的蟒袍。 “我不在，你连衣服都穿不好，你身边还是要有个女人照顾的…便宜你了。” 再看了秦赢一眼，决然离开了农舍。 半时辰之后。 秦赢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 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道：“等你回来了，非要让你生三个儿子不可。” 他其实一直都醒着。 但，他不能跟红梅傲雪告别。 他怕自己看到那张脸，看到那双眼睛，就会忍不住强行留下她。 既已决定让她去，昨夜的缠绵便已算告别。 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人真的走了，他心中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只能安慰自己，她怎么说也是大宗师，更有一招独步天下的剑法，孤身在外也能好好照顾自己。 “殿下，您醒了。” “卑职伺候您更衣吧。” 农舍外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秦赢知道那是谁。 她叫阿渔，是影子的人。 也是这次随行的影子中唯一的女人。 “退下吧。” “我自己更衣。” 秦赢淡定回了一句。 “是…红梅娘娘让我伺候您的。” “阿渔若不周到，会被娘娘责骂。” 门外传回来的声音，让秦赢一怔。 原来她刚才说的话，是这意思。 还真给自己找了个女人伺候？ “进来吧。” 秦赢说了一声。 想必是红梅傲雪离开前特地嘱咐她的，既然如此，秦赢也不让她难做。 阿渔推门而入。 对着秦赢作揖行礼。 她穿着影子的特制衣服，黑色劲装，常年练武，让她高挑的身段十分完美，高盘起的长发，给人一种十分干练的感觉。 阿渔相貌不错，标准的瓜子脸，不说倾国倾城，也是姿容上等。 如果不是加入了影子，就凭她这身材姿色，足以嫁个十分不错的好人家。 秦赢起身，张开双臂：“更衣。” 阿渔立刻走过来，上前为他更衣。 她的手脚很是麻利，一点也不生疏。 秦赢随口跟她聊天：“阿渔，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什长吧？” 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 阿渔一边认真更衣，一边点头道：“回禀殿下，阿渔得殿下提携，现在是什长。” 秦赢就觉得自己没记错。 自己手底下的人，他每个都记得名字与军衔，要说这阿渔也是个狠人。 影子那样的训练强度，很多大老爷们儿都扛不住，她一个女人家不仅撑过了，并且多次立功。 什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 但阿渔的身份可是一个女人。 在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她能当上官，并且领导一群男人，这已经是十分罕见。 当然这种情况也只有秦赢的麾下才有。 他选拔人才从不看性别。 只要能熬过训练的，都是精锐。 “回到汉朝，你应该是百夫长了。” 秦赢忽然说了一声。 “考虑过离开影子吗？” “我可以安排你去别的地方。” “六部你可任选。” 阿渔闻言，慌忙跪下。 “阿渔知错。” “是阿渔做的不好，求殿下别抛弃阿渔。” “求殿下再给阿渔一个机会。” 她趴在地上，五体投地。 秦赢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她是会错意了。 他本意是提携，阿渔以为他在嫌弃。 “起来吧。” 阿渔这才抬头，却仍不敢起身。 “殿下…阿渔以后会做得更好。” “阿渔不比那些男人差的。” 她虽是女流之辈，却也有建功立业的心思，当然更多的原因则是，只有秦赢才能给她这个机会。 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一出生就注定了。 终其一生，哪怕做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归根结底也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阿渔以前也认命，但自从有幸加入影子，经过那些比死都痛苦的训练后。 她宛如重生。 秦赢让她有了反抗命运的机会。 现而今，她虽是女人身，手底下却能管着一群男人，且无人敢不服从。 这些可不是男人的施舍，而是她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这在以前是绝不敢想象的。 影子的晋升之路比铁浮屠还要艰难。 影子常要穿插敌后，还要传递情报，危险系数比上战场还高几倍，很多人立了功，连领功劳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上一刻还活着，下一秒就死了。 “起来吧，不要慌张。” 秦赢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 “这次回去后，我打算给所有人官升一级，你现在是什长，再升一级就是百夫长。” “以你的本事，可以走更高的仕途。” “留在影子太危险了。” “当然，我这些话也不是只对你一个说，对谁我都这么说。” “只要你们想，我都可以安排，这不是抛弃，而是让你们有更大的天地。” 秦赢话罢。 阿渔眼眶湿润，怔怔看着他许久无言。 “殿下…竟如此抬举我等。” “我们本来只是…下等人…承蒙殿下厚爱…我们何德何能…” 阿渔说着便泣不成声，她自认为经历过层层训练，早就是铁一般的女人。 没想到在秦赢面前，仍是三言两语就破防了，这种深受信任恩宠的感觉，极好！ “莫要妄自菲薄，你们都是人才。” 秦赢轻拍了拍她肩膀，微笑着道。 他向来说的是真话。 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考量。 影子和铁浮屠将来都是会不断扩大的，他不愁没有人才可用。 他更想从中抽出一些精英，下放到朝廷各部，使他们逐渐掌权。 这也算伸展他的触手，方便他日后掌控全局。 影子和铁浮屠的服从性是绝对的。 无论他们在干什么，是什么身份，都会忠诚于秦赢，并以此为荣。 试想一下，将来朝廷各部都是他的死忠，那么朝廷上下便不会再有二心。 权力得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加强。 这可以称作是统治者的方略。 第618章 你这是要推我到台前? “报！” “纳兰雄图和赵长恭到了。” “他们要见殿下。” 门外传来声音。 “阿渔，你先退下吧。” 秦赢吩咐一句。 阿渔连忙退下。 不一会儿。 门被推开。 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赵长恭和纳兰雄图穿着便装，缓步踏入农舍。 “拜见兄长。” 赵长恭十分有礼地拱手。 纳兰雄图只微微颔首。 “无需多礼。” 秦赢随口说了一句，便将目光放在这老狐狸身上，十天不见，他憔悴了不少。 眼圈发黑，脸也瘦了。 纳兰雄图本就是迟暮之年，这疲惫感加身，瞬间让他看上去感觉苍老了十岁。 看来这十天，应该没多少时间睡安稳觉。 想来也是，自上次一别，纳兰雄图回到帝都便展开了大清洗，没有赵麟渊这头拦路虎，他办起事来，那刀子又快又狠。 帝都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杀戮直到今天都还未终止。 在赵国各地，陇南党发疯了一样清洗淮西党，死的人不知有多少。 他身为操刀主谋，想必夜不能寐吧？ 对此，秦赢倒是无感。 死的又不是他汉朝人，况且这都是赵国内部权力之争，秦赢带人藏在这深山农舍里。 实实在在地过起了休闲日子。 只等纳兰雄图前来传报大捷。 但…看他这老脸凝重的样子，怕是不顺利。 “老狐狸，找我何事？” 秦赢先开了口。 纳兰雄图也不多啰嗦，直截了当的道：“我需要火器。” 秦赢瞥了他一眼，“你还真什么都敢说。” 要火器？ 这东西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吗？ “你这么说话，我很难办事吧。” 秦赢漫不经心的道，“我早有言在先，我替你铲除赵麟渊，你解决剩下的事。” “现在，你找我要火器？” “怎么，你这是打算与我翻脸？” 纳兰雄图脸色微变，忙说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确实是碰到了难处，要借助你的火器。” 说着，他还从怀中摸出那枚子弹。 “你不会食言吧？” 他试探着小声道。 这子弹，是当夜秦赢交与他的。 算作是二人合作的友好信物。 他现在拿出来，便是说明并无恶意。 而是真心前来求助。 秦赢接过了子弹，收入囊中。 “你确定要用？” “用了这人情，以后再请我出手可难了。” 秦赢善意提醒。 纳兰雄图坚定点头，“非用不可！” “好。” 秦赢道：“说说你的难处。” 纳兰雄图叹了口气，“赵王前几日已宣布禅位，他将为太上皇，长恭为新赵王。” 秦赢挑眉，道：“这不是好事吗？”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纳兰雄图摇头，道：“出了点小差错。” “赵长泽…跑了！” 秦赢微皱眉，道：“这是你的纰漏。” “赵长泽可是太子，他要是跑出去说你纳兰雄图联合赵长恭谋权篡位。” “这赵国的百姓可就要骂死你们。” “这会对赵长恭的统治不利。” 纳兰雄图老脸一红，这确实是他的纰漏。 赵长恭也满脸愁容，有苦难说。 统治一个国家，名声很重要。 常言道，天下归心。 倘若当权者是个六亲不认的乱臣贼子，天下如何归心？不骂死你就不错了。 在秦赢这个知情人看来，赵长恭只是在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就是谋权篡位。 赵长恭哪怕理由再怎么正当，他终究也是抢了原本属于太子赵长泽的皇位。 这件事没得洗！ 怎么洗也洗不掉。 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会永远对他口诛笔伐。 纳兰雄图的这个“小纰漏”可以酿成大祸。 “你说的这些，老夫都知道。” 纳兰雄图愁容满面，叹气道：“这些天老夫一直在肃清淮西党的人，有不少淮西党的武将为了活命，也选择了投降。” “三天前，太子偷走了关防，与那些降将逃出了帝都，往赵麟渊的封地去了。” “若是让他们回到南方，召集旧部，那可就不妙了。” 赵长恭也插了一句，“太子名义上是正统，而且南方的将领对赵麟渊之死怨气很重，都说是朝廷陷害，不光杀了他，还污蔑其名。” “倘若让赵长泽去了南方，借着正统之名起兵，那天下百姓皆会拥戴，我这…我这皇位…” 赵长恭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长长叹气。 秦赢面色凝重了不少，“这倒是个大.麻烦。” 他看向眼前二人，忍不住出言斥责，“你们办事也太不靠谱了，赵长泽就在眼皮子底下，这还能让跑了？” 赵长恭低着头不说话。 他是万万不敢与秦赢顶嘴的。 纳兰雄图虽说年长，但在这件事说确实做得不好，被秦赢骂也只得忍着。 “派人去追了吗？” 秦赢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事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用。 当务之急是不让赵长泽去南方 “事情刚发生就派人去追了。” 纳兰雄图道：“两天前刚追上，将他们逼到了燕云关中。” 秦赢眸中迸射寒芒，当即道：“攻城，杀无赦，所有相关人等，一概诛杀。” 纳兰雄图和赵长恭神色一窒。 秦赢，真狠啊。 这年轻人，不光心黑，而且狠。 这种人可难对付… 赵长恭面色铁青，低声道：“攻城了…但…没能破城。” 纳兰雄图接着道：“燕云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关中的守军有两万人…” “他们当初也是赵麟渊的旧部，所以…”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但秦赢已明白了意思。 燕云关，现在已经是赵长泽的了。 易守难攻，两万守军。 朝廷短时间内不能破城，但城中的人却可以逸待劳，只等南方大军一到，便可反攻朝廷。 燕云关，是非破不可。 而且要快！ 这是要秦赢去替他们攻城的意思。 “老狐狸，你还是要让我走到台前？” “如此一来，我可要加码了。” 秦赢眼神锐利，紧盯着纳兰雄图。 这老狐狸，压根没憋好屁。 他杀赵麟渊的事，在赵国很少人知道，百姓只知道，赵麟渊死在了大东山，然后便被朝廷说成了反王。 以此为突破口，开始肃清淮西党。 所有沾血的事，都是纳兰雄图在做。 现在，他们要借助秦赢的火器去拿下燕云关，这不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布，这件事秦赢也有份。 并且，分量不低。 天下人要骂的话，就要带上秦赢了。 “咱们同处一条船，你也说过会帮忙。” 纳兰雄图见意图被识破，倒也不怕，反而泰然了不少，反正造反这件事，本就是他们三人合谋。 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好。” “我提两个条件，你同意了，我立刻开拔。” “铁浮屠抵达燕云关后，十二时辰内，必破此关。” 秦赢竖起两根手指，笑容邪魅。 纳兰雄图迟疑道：“哪两个条件？” 第61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纳兰雄图有些紧张。 他局促不安道：“你…你说的两个条件是什么？老夫有言在先，你若…你若太过分，老夫断不应允。” 他与秦赢接触颇多，十分清楚这个年轻人城府极深，从不做亏本买卖。 这次提出两个条件，岂不是要狠宰他一笔。 虽然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可还是很担心秦赢会提出过分要求。 赵长恭也紧张看着。 他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全靠秦赢一手提携，纵然心里有些想法，也万万不敢说出口。 “第一个条件。” 秦赢从容开口。 二人连忙竖耳聆听。 “我要赵长恭与我同往。” 这第一个条件，纳兰雄图就愣住了。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皆是疑惑。 片刻后。 纳兰雄图想到了什么，当即拒绝，“不可！” “长恭肢体不全，无力御驾亲征。” “让他去战场实在太危险了，你若是非要带一人去，老夫愿意陪你去，如何？” 秦赢当即道：“不如何。” “我这是提条件，不是买东西，还轮得到你讨价还价？” “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的话…大门就在那里，慢走不送。” “我最讨厌勉强别人，搞得好像我强迫你似的，别忘了是你来求我的。” 秦赢牢牢抓着主动权。 面对这种老狐狸，用不着给什么好脸色，既然是谈条件，那就只有两个选择。 拒绝，接受。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 纳兰雄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秦赢冷笑道：“这么为难？” “他不过断了一条腿而已，又不是半身不遂，我当然也没有这么狠心，非要他上阵杀敌。” “赵长恭随我督战即可。” 秦赢也并不是多么喜欢赵长恭，非要拉着他一块，他这是谨慎… 纳兰雄图这老狐狸，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他担心战场上会有埋伏。 万一他在攻城的时候，这老家伙有什么举动偷袭他，那可就着了道。 这并非空穴来风。 此乃秦赢与他接触多次的经验之谈。 老狐狸连鼠疫都能弄出来，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对这种人，可以合作，但不能深度合作。 可以信任，但不能真正信任。 现在秦赢是幕后之人，扶持着赵长恭上位，说难听一点就是操纵傀儡。 而纳兰雄图又是赵长恭的恩师，这老狐狸说不定心里早就对秦赢不满。 带着赵长恭，相当于带了一块挡箭牌。 你敢有什么举动？ 你敢动，我先动他。 “恩师，我可以…” 赵长恭眼神逐渐坚定。 “学生只是断了腿，还不算废，手上有刀照样杀敌，恩师不必为我担心。” 他这话透着一股锐气。 秦赢倒是忍不住侧目而视。 认识他这么久，这小子总算展现出了一点骨气。 纳兰雄图犹豫再三，终于点头，“好吧。” “但…你要保证，不可让他上战场。” “他可是我赵国的新王，绝不能有差错。” 秦赢道：“这没问题。” “他也是我妹夫，万一死了，我妹妹伤心了怎么办？” 闻言，纳兰雄图稍微心安。 便又接着道：“第二个条件呢？” 秦赢嘿嘿一笑，“听说纳兰相国膝下有一儿一女，男子今年十七，女子今年十六。” 纳兰雄图脸色大变，当即惊叫：“不可！” 秦赢道：“我还没说要怎样，你就不可？” “你要怎样都不可！” 纳兰雄图决绝大吼。 他苍老的脸上涌起一股血色，如暴怒的雄狮，两眼充血根根血丝浮现。 “那就请便吧。” 秦赢直接坐下，不再搭理他。 “你……” “你欺人太甚！” 纳兰雄图暴跳如雷，拂袖而去。 秦赢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长恭见恩师离去，又看向秦赢，真是左右为难，他忍不住说道：“兄长…你…你为何要提这种要求啊？” “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他心里其实还是向着纳兰雄图的。 毕竟这可是他从小到大的恩师。 而秦赢，只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妻兄。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就是坐地起价。” 秦赢直言不讳。 “不给狐狸拴上链子，他就不会老实。” “你这恩师于你而言值得信任，与我而言，他可是极其不安分的。” 赵长恭顿时哑口无言。 连忙追了出去。 秦赢并未挽留，他这么做既有临时起意，也有长远打算。 他担心自己离开赵国后，纳兰雄图会想办法，帮赵长恭脱离傀儡的身份。 秦赢并不打算讲什么感情。 一切，都是利益。 老狐狸心思太重，手段太黑。 一想起他为了使陇南党权力更上一层楼，居然引发鼠疫，用万民的尸骨来铺路。 秦赢便觉得毛骨悚然。 他很有必要想个法子，让老狐狸不能乱来。 在外人看来，秦赢这是坐地起价不讲情面。 可在他认为，这是很有必要的措举。 再说了，我为没说要对他的儿女怎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秦赢的茶几乎喝完。 这时。 门又开了。 纳兰雄图走了进来。 “去而复返，是打算喝茶么？” “很可惜，茶已经没了。” 秦赢咧嘴一笑。 纳兰雄图望着这张脸，气得咬牙切齿，但他却一点也不敢乱来，只得怒道：“你这卑鄙小人，无耻！” 秦赢冷笑回应，“你不卑鄙，你最伟大。” “赵国百姓都爱死你了。” 这句反讽让纳兰雄图差点气炸了肺。 “你说，到底要怎样？” 他忍着怒火询问。 “我要你儿子。” “我要带他去汉朝。” “为期三年，三年后他走不留。” “我可以保证，他在赵国什么待遇，去汉朝就什么待遇，只要听话，不会吃苦。” 秦赢淡定的说道。 纳兰雄图老脸狰狞，“你这是要他入汉朝为质子。” 秦赢道：“不错，就是质子。” “不行！” 纳兰雄图果断拒绝。 秦赢冷笑道：“那你就自己去攻燕云关。” “要是攻不下来，南方大军一到，你可就没戏唱了。” 纳兰雄图对此说法嗤之以鼻，“我没戏唱，你就有了么，别忘了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我完蛋，你也完蛋。” 秦赢反讽，“我不会完蛋。” “赵国的傀儡多的是。” “没了你，没了赵长恭，不是还有赵长泽吗？就算没了赵长泽，我用赵王总可以吧？” “赵国与我而言，唯一的威胁就是赵麟渊，可他现在已经死了，在这里还有谁能阻止我？” “愿意扶持赵长恭，那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不然谁会浪费这时间。” 秦赢直接摊牌。 我手握火器，号称赵国军神的赵麟渊也直接干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伎俩都是浮云。 “你…你……” 纳兰雄图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猛然想到，如若秦赢六亲不认的话，的确是有很多法子掌控赵国。 一千名铁浮屠不多。 但那五百门炮，可不是开玩笑的。 况且这里距离帝都很近… “带走你儿子只不过吃一颗定心丸。” “我又不会杀了他，也不会虐待他。” “三年后就放他回来。” 秦赢平静的道。 “儿子不行。” “女儿…让你带走女儿。” 纳兰雄图咬咬牙，忍痛道。 “儿子不行，女儿就行？” “老狐狸，你还重女轻男。” 秦赢调侃一声。 纳兰雄图阴沉着脸道：“少废话。” “你若是敢对我女儿下手，老夫就…” 秦赢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好色是真，但是不禽兽，当然你女儿要是自愿，就当我没说。” 第620章 剑指燕云关 纳兰雄图脸阴沉得吓人。 盯着秦赢那张年轻的脸庞，他许久后说出一句话：“你若不是朋友，老夫穷尽手段也必叫你万劫不复。” 秦赢笑了。 他知道，这是老狐狸的心里话。 这其中既有公仇，也有私仇。 秦赢经历过多少风浪，岂能被这一句话狠话吓到，他淡定自若，道：“你若不是朋友，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死了。” “你这种人，我可最讨厌。” 纳兰雄图气得嘴角抽搐，却反驳不得。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 释然似的笑了，“你可真是个讨厌的人。” 他讨厌秦赢。 因为二人除了皮囊不同，做事的风格却都差不多，同样的狠辣，腹黑。 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牺牲别人。 与他相处，就像是在照镜子。 秦赢反讽道：“没你这么讨厌，我可比你亲切多了。” 这也是他心里话。 虽说他也腹黑狠辣。 但这只是针对敌人而言。 他对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百姓那可是掏心掏肺啊，哪儿像纳兰雄图这样，为了权力不择手段，连自己人也要坑害。 “老夫不许你做口舌之争。” 纳兰雄图袖袍一甩，道：“快出兵！” “军情紧急，刻不容缓！” “快马加鞭的话，天黑之前尚能抵达燕云关，多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秦赢摸了摸下巴，“你女儿何时送过来，我何时出发。” “你…” 纳兰雄图差点气得跳起来。 …… 终于一个时辰后。 纳兰家送来了一名女子。 秦赢的铁浮屠终于走出深山。 风雪呼啸，入目皆白。 秦赢骑在马背上，手里拿着地图。 “燕云关四面环山，只有一处隘道进出。” “沿途三十里设有狼烟台，每台配有三名弓弩手，发现敌情可迅速传报。” “燕云关内有两座大仓，可囤数千万斤粮草，城楼上设有重弩，城墙宽厚，皆是青岩，坚硬异常。” “燕云关是去往南方的必经之路，如若燕云关封锁起来，赵国南北将被截断。” 秦赢看着地图描述的燕云关，眼睛都亮了。 “这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我看赵长泽根本就没打算跑多远，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燕云关。” “燕云关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城内粮食充足，莫说守十天半个月，守几年都没问题。” “我若是他，我就留下守城，不但可以截断朝廷往南之路，还可让心腹去南方通报，带回大军反攻朝廷。” “这人倒是有些头脑。” 秦赢忍不住笑了声。 帝都离赵麟渊的南方封地有约莫半个月的路程，加上这种寒风暴雪的天气，恐要走上一个月才到。 赵长泽是逃出来的，身上必不可能带太多御寒之物，也没有太多的干粮食水。 冒着严寒跋涉必死无疑。 因此，赵长泽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南方。 赵长泽有燕云关在手，只要他紧闭城门，耐心等待，便可有机会反败为胜。 而朝廷…那可就急了。 赵国大半军队都在南方。 朝廷所能调用的大军，恐怕只有五六万。 从战略的角度来看，攻城战的人数要胜过守城人数的至少三倍以上，如此才有胜算。 而且，也仅仅是有胜算而已。 历史上几万人守城，挡住敌人几十万的比比皆是，诸多战役之中，攻城战是最为残酷的战役。 那是要用士兵的命去消耗对方守城人数。 燕云关中守军两万，朝廷如有二十万大军日夜强攻，倒是有可能几天内拿下，但若是只有五六万人。 那真是想都别想。 攻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 一旁的赵长恭听到秦赢如此夸赞赵长泽，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是恨赵长泽的。 夺了本该是他的太子之位。 又害他断了一条腿。 现在，还能得到秦赢的夸奖。 而他，却是一个傀儡… “兄长，我…能否给我一队人马？” 赵长恭鼓足勇气请缨。 秦赢瞥了他一眼，道：“你这就酸了？” 他岂能看不出赵长恭的小心思。 无非就是羡慕嫉妒恨。 赵长恭语气一窒，无力反驳。 秦赢接着道：“说说赵长泽的优点。” 赵长恭别过脸去，道：“不会说。” 他恨透了这个混账。 又怎会说他的优点？ 要说也是说缺点。 恨不得将其骂到体无完肤。 秦赢摇了摇头，略有失望。 “你恨他，可你却不了解他。” “你想杀了他，可你却不知道怎么杀他。” “你连敌人的优缺点都说不上来，谈何击败？” “你信不信，现在要是重来一遍，你照样会中他的计，你还是会在权利斗争中输给他。” 赵长恭大受震撼。 他恨透了赵长泽。 可扪心自问。 生于帝王家，勾心斗角不是常事吗？ 他虽是第三子，但样样都比长子赵长泽强，赵王极度青睐于他，甚至已下定决心，要立为太子。 可最后的结果是他惨败收场。 也许，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赵长泽的真面目，而对方，却早就将他的底细摸熟。 因此，才能一招致胜。 冷静下来想想，他惊出一身冷汗。 秦赢见他有些开窍了，心里有些欣慰，看来他还不算木鱼脑袋，时刻敲打，也还是能点得通。 “我夸赞赵长泽，不是因为对他有好感。” “我是想了解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将来是要当帝王的人，多花点心思在这方面吧，总不能事事依靠你的恩师。” “他老了，你的路还很长，他只能陪你走一程，不能陪你走一生。” 秦赢极为深沉的说着。 他心里其实很不喜欢赵长恭，多次想要替妹休夫，可结果就是金瑶差点跟他翻脸。 既然硬的不行，也只能来软的。 人是菜了一点，但还不废。 多练练就好了。 “多谢兄长教诲。” 赵长恭连忙拱手低头。 “你真听进去就好。” 秦赢面色平静，他也不指望这个妹夫对他感恩戴德，他能好好当他的赵王就够了。 “老黄。” 秦赢忽然往后喊了一声。 老黄很快骑着马过来。 “老狐狸的女儿不是送过来了么？” 老黄回道：“回禀殿下，人已到了。” 秦赢点了下头，道：“带来瞧瞧。” 第621章 你这个衣冠禽兽 “命令士兵原地扎营。” “老黄，将她带到我的营帐来。” 秦赢淡定下令。 老黄点了点头，道：“殿下，要她沐浴更衣吗？条件简陋些，但也能做到。” 不得不说，老黄很是贴心。 一旁的赵长恭当场急了，连忙说道：“兄长，这不合适吧？” “她是我的义妹，兄长能否放过？” 秦赢风流的名声早已传遍天下。 七国之人谁不知道他的脾性。 更何况，自古就有行军半月，母猪赛貂蝉的说法，军中都是大汉，阳气过重。 赵长恭可敏锐觉察到，秦赢身边那位姿容绝色的女侠不见了，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她就是不在身边了。 秦赢如若有些需要，这也正常。 “用不着。” 秦赢淡定说了一句。 他是风流，但也不是发情的种马，不至于色心强烈到，看见是女的就想要。 更何况他自己立下规矩。 行军打仗，绝不与女子欢好。 一来不让女色令自己分心，而来也是与将士们同进同退，要是自己好特殊，那还不得引起众人不满。 哪怕他和红梅傲雪办事，那也是在安全之地，无战事的时候，方可小小怡情一番。 老黄没有多说什么退下了。 赵长恭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秦赢不打算对她做什么。 “兄长，前面很快就到燕云关了，为何选择在此安营扎寨？” 赵长恭忍不住问了一句。 秦赢看向天边，雪还在下。 夕阳已染红了云霞。 秦赢从容道： “又不是十万火急，何须急行军？” “就算赶到燕云关，天也黑了，难道要夜间攻城吗？先在此养精蓄锐一夜，明早攻城。” 这又不是在他老家打仗。 急的又不是自己，何必要为难麾下？ 攻城嘛… 只要有炮弹，早晚不都一样？ 燕云关易守难攻不假，但那是一般情况下，秦赢有五百门步兵炮，再高大的城墙又能怎样？ 铁打的要塞都能给你炸开。 “就听兄长的。” 赵长恭心里多少有些想法，却并未敢反对什么，只好听命行事。 铁浮屠花了半个时辰安营扎寨。 中军主帅营帐。 老黄带进来一名女子。 秦赢坐在正堂椅子上，抬眸看去。 老黄带进来的女子。 披着御寒的披风，内里是黄衫。 身材娇小，但…却并不单薄。 丰满之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虽娇小却身段比例非常完美，看上去十分养眼。 秦赢目视其脸，倒是有些惊讶。 这纳兰雄图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虽苍老年迈，却有鹰视狼顾之相，那双眼睛锐利得吓人。 可这女子是他亲生女儿，竟没有继承这般慑人的目力，反而明眸皓齿，颇有些天真自然。 五官要说倾国倾城，也算夸大其词。 但的确是非常标准的赵国美人。 世人常说，汉朝的江南盛产美女，温婉柔情，贤淑持家，汉朝人以娶江南女子为荣。 但这赵国的美人，倒是也不遑多让。 不知是气候养人还是基因传承，赵国女子多瓜子脸，且身段娇小而丰腴。 简单来说就是——童颜巨乳。 实在非常适合某些特殊爱好的男人。 “老黄，你先退下。” 秦赢淡定摆了摆手。 老黄依言退出营帐外。 他起身，缓步走向那女子。 后者自进营帐后，便一直局促不安。 方才也只是匆匆抬头望了秦赢一眼，便迅速低下，不敢再看第二眼。 小小的身子藏在披风下，用力裹紧着，像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绵羊，害怕得几乎要晕倒。 “你叫什么名字？” 秦赢率先开口发问。 “纳兰锦。” 女子抬头，楚楚可怜。 “你怕我？”秦赢逼视对方。 “我…” 纳兰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不…不怕…” 她说不怕，但那颤抖的声音与眼神表情，毫无保留的将她彻底出卖。 “你不像你爹。” 秦赢继续施压，冷哼道：“纳兰雄图是故意气我，这是带来了个什么东西？” “我要的是他女儿！亲生女儿！” “你是假的？” “纳兰雄图的女儿，不会这么软弱。” 他忽然发怒，一把抓住纳兰锦的雪白手腕，用力往上提起。 秦赢生的高大威武，恰好与纳兰锦的娇小柔弱形成反差，被他这么一抓一提，纳兰锦几乎像是挂到了树上。 两脚离地，自上而下的撕扯感，当即吓得她踢蹬起来，试图挣脱。 “不要…” “我就是纳兰锦，我就是他女儿。” “你不要动粗…你弄疼我了…” “放开……你放开我，登徒子，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我娘，我要我爹爹…” 少女挣脱不成，手腕被擒却感觉到越来越疼，原来是这男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不光将她抓起，甚至还捏其手腕骨肉。 “你…你不要……” “呜呜呜……” 营帐中哭声渐起，愈演愈烈。 营帐外。 老黄如门神一般立在门前。 赵长恭听到有哭声，顿时就急了。 “让开！” “我…我要进去！” 纳兰雄图是他的恩师，他与恩师之女纳兰锦，恩师之子纳兰决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是颇为亲密的。 虽然毫无血缘关系，却也是名义上的兄妹。 他看秦赢没有让纳兰锦去沐浴更衣，还以为他不会对其怎么样，没想到这才进去没多久…… 人都弄哭了！ 他的性情本就风流，这营帐中传出女子哭声，不用想也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我义妹才十六岁！她才十六岁啊！” 赵长恭急得团团转，几次想冲进去，都被老黄一只手推了回来。 “别逼老夫抽你。” 老黄一手将他掀翻在地，冷着脸喝道。 他耐心不多。 殿下不待见这妹夫。 其实，他也不喜欢赵长恭。 “我妹妹才…十六岁…” “她还小…不能这么对她…” 赵长恭趴在地上，好不容易起身，但缺了一条腿的他，只能“金鸡独立”看起来颇为可怜。 “你嚷嚷什么。” 这时，老黄身后传来声音。 营帐垂帘掀开。 秦赢缓步走了出来。 纳兰锦紧随其后。 “义妹，你…你怎么样了？” 赵长恭撑着一条腿跳过来。 “义兄！” “我…他…他对我……呜呜呜…” 纳兰锦见到赵长恭，就像流浪在外多年，终于见到失散亲人一样，飞扑到了他怀里。 呜呜咽咽，浑身发抖。 “兄长，你…你怎可对她如此！” “你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她才十六岁啊！” “你…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赵长恭怒不可遏，红了双眼。 秦赢冷冷盯着他，“你说什么！” 赵长恭两眼赤红，直喘粗气，“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可我对你仍总是尊敬！” “我敬佩你的手段，也尊敬你是金瑶的兄长，哪怕你多次侮辱于我，我也毫不在意！” “你…你竟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你这种人，不得好死！” 第622章 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秦赢眼睛微眯。 眸中寒芒骤起。 “抱的这么紧？” “你们关系不一般吧？” “你个有妇之夫，抱着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很体面么？很好看么？” 秦赢冷冷质问。 方才纳兰锦冲出来的时候，那可是毫不犹豫地便投入了赵长恭的怀抱。 男女授受不亲。 哪怕是兄妹关系，即使纳兰锦受了惊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可能会直接抱在一块。 更何况两人之间，本就是义兄妹。 这种关系，多少带点暧昧气息。 “啊！” 赵长恭和纳兰锦皆是吓了一跳，瞬间分开。 “我…我与她清清白白。” 赵长恭矢口否认，大叫道：“她是我的义妹，惊慌之下寻求庇护也是当然，我又是她在此处唯一亲近之人。” “一时失态…情有可原。” 他这解释有些苍白无力，在秦赢看来更像是狡辩，反观那纳兰锦，早已面红耳赤，低着头揉弄衣角。 秦赢心中冷笑，这还需要多说吗？ 要说这小丫头对他不动情，谁信？ “兄长，你莫要混淆视听。” “你…你到底对锦儿做了什么！” 赵长恭换了一副怒容，但眼神仍然有些躲闪，也不知是因为刚才的事，还是心里惧怕秦赢。 “你抱她这么久，就没发现她衣衫完整？” 秦赢随口讽刺了一句。 “这…” 赵长恭这才看向了纳兰锦。 只见对方衣衫的确完整，甚至发丝都未有凌乱，除了受到惊吓之外，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可…可她哭着跑出来…” 赵长恭争辩道，声音却已弱了下去。 “那又怎样？” 秦赢冷着脸反问，“即便我真对她做了什么，你待如何？拿刀杀我么！” 话罢。 他看向赵虎，高声道：“给他刀！” 赵虎站出来。 解下腰间佩刀扔到赵长恭面前。 “这…” 赵长恭凝视着地上的长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场面竟然成了进退两难，骑虎难下的局面。 “拿起来。” 秦赢厉斥一声。 纳兰锦就在一旁静静看着，眼神之中竟还有几分期待。 “拿起来…拿起来……” 她小手握拳，心里忍不住暗暗鼓励。 可惜… 赵长恭并未去捡那把刀。 他就这么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秦赢往前去，直到他面前。 “用不惯长刀？” “正好，我这里有一把匕首。” “还是你恩师送我的，想来你用着合手。” 话罢。 秦赢拿出纳兰雄图送他的祖传宝刀“白雪”，硬塞进了赵长恭手里。 扶着刀身，抵在自己心口。 “用力一刺，我便死了。” “不是要替纳兰锦出头么？给你这个机会，想杀我，那就杀我吧！” 冰冷的锋刃抵在胸口。 赵长恭甚至能感觉到秦赢的心跳，正顺着那刀身传回来。 只需轻轻一刺。 秦赢立刻就死。 周围的铁浮屠都在看着，眼神如狼。 老黄也阴沉着脸，目露凶光。 但…他们都不会动的。 没有秦的命令，他们不会出手。 而且，他们也来不及救。 刀锋抵在秦赢心口，而刀柄就在他手里。 只需轻轻一推。 用不到一秒钟。 赵长恭在发抖，汗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他整张脸，他脸色惨白，止不住地摇头。 “哐当。” 刀掉在了地上。 赵长恭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废物。” 秦赢失望至极，面露不屑。 “你不许骂他！” 纳兰锦冲过去抱住了赵长恭，愤恨的瞪着秦赢，歇斯底里大叫：“这里都是你的人，你当然有恃无恐。” “你明知道他不可能杀你，却还是这般羞辱他！你算什么男人，你只会恃强凌弱。” “换个地方试试看，没有你这些部下保护，你看我敢不敢杀你！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秦赢，我瞧不起你！” 纳兰锦尖叫着，眼里充满了恨意。 她恨秦赢。 恨他逼迫父亲。 恨她刚才粗鲁对待自己。 更恨他当众羞辱义兄。 秦赢面色不变，只看着赵长恭的丑态，平静淡然的道：“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一个小丫头都比你有血性，赵长恭，你可真是丢人现眼。” “既然要为纳兰锦出头，为什么事到临头又退缩了？硬气就硬到底。” “不敢动手，你站出来做什么？” 说到这里。 秦赢看了一眼脸色愈发难看的赵长恭，继续毫不留情嘲讽道：“纳兰锦说的没错，我若死了，我这些部下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刚才刀就在你手里，我的命也在你手里，你最坏的下场不过是先杀我，再被杀。” “虽然一命换一命，但是好歹有我垫背，且我死后，汉朝的损失绝对要大于赵国，甚至可能一蹶不振，你怎么看都不亏吧？” “可你，却连这点血性都没有。” “知道为什么你在皇权争斗中落败么，就是你这性格，你连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勇气都没有。” “那你，有什么资格成功？” 纳兰锦哑口无言。 赵长恭几乎要缩成一团，脸烫的吓人。 头不敢抬…他害怕看到周围人鄙视的目光。 是… 他刚才怕了。 他不够狠，更不够毒。 如果换成秦赢，刚才那种局面他绝对会一刀捅进去，虽然自己最后免不了一死。 可…这绝对不亏啊。 枭雄之所以能成大事，就是因为够狠够毒。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畏畏缩缩，这也怕那也怕，那你刚才站出来干什么？ 既然不敢动手，为何不乖乖看着。 这就是秦赢看不上他的原因。 乱世之中，人吃人。 没有足够狠辣的心思，就会被别人吃掉。 赵长恭争权失败，只断了一条腿，这简直太幸运了，想想秦赢在汉朝的一路腥风血雨。 他若当不上这监国太子，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儿，变成一堆无名白骨。 “行了，玩够了。” 秦赢叹了口气，道：“把他带下去。” “今夜养精蓄锐，明日攻城。” 众人抱拳领命。 失魂落魄的赵长恭被人拖走。 纳兰锦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敢抬头看秦赢，也不知自己今后的命运如何，在她眼里，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 秦赢邪魅一笑，道：“纳兰锦。” “今夜，你睡我的营帐。” “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稍后会有人教你规矩，要好好学，别惹我生气。” 第623章 就是想欺负你 入夜。 天阴沉沉的，大雪纷飞。 主帅营帐中灯火通明。 一张大地图铺在长桌上，上方标注着燕云关的各处机关。 “明日炮兵营强攻正面，先打城楼上的重弩，再打城门。” “城门一破，田战率队冲锋。” “赵国朝廷的军队都是废物，强攻几天不下，早已士气低迷，不能指望他们。” “在炮兵攻城之前，令他们撤退三十里，莫要被炮弹余波伤到。” 秦赢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 “是！” 营帐中众人拱手领命。 燕云关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赵国朝廷已派兵攻打数日，久攻不下。 纳兰雄图那老狐狸才想到秦赢。 于秦赢而言，那些士兵微不足道，甚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虽然数量胜过铁浮屠，这战斗力却非常窘态。 兵在精而不在多。 明日一早攻城，铁浮屠五百门炮齐射。 所过之处灰飞烟灭。 他们若不想被波及，应当连夜撤退。 “下去布置吧。” 秦赢摆摆手，众人当即退下。 赵虎却留了下来。 他有些尴尬，犹豫一番才开口，“殿下，末将的作战任务呢？” 秦赢让田战带队冲锋。 那他做什么？ 秦赢平静道：“你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 赵虎闻言，喜出望外。 殿下自然是不会欺骗于他。 比打仗还重要的任务？ 这是视他为亲信，绝对信得过才会交代。 “末将一定不负殿下期望。” 秦赢道：“自入赵国境内，携带炮弹已经快用光了，这次攻城是最后的。” “你连夜动身回去，调一批炮弹过来。” “记着，一定要小心谨慎。” 赵虎激动，抱拳领命。 “属下即刻动身。” 他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火器是大汉最强的武器。 但，必须配合炮弹使用，才能发挥出天崩地裂的威力。 倘若叫外人知道，铁浮屠的火器储备已经不足，恐怕会滋生出诸多的变故。 铁浮屠再厉害，人数也太少了。 没有火器这个吓人的东西存在，很多人都会有想法。 赵虎深切感觉到责任之重。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秦赢嘱咐了一句。 赵虎道：“属下明白，告退。” 话罢，他便离开了主帅营帐。 人都走后，夜已深了。 “阿渔，我要洗脚。” 秦赢吩咐道。 一旁伺候的影子阿鱼恭敬道：“属下这就去端热水。” 秦赢摇了摇头，道：“让纳兰锦来。” 阿渔点了点头，便出得门去。 很快地。 纳兰锦便端着一盆热水，不情不愿地走了进来，阿渔在后边跟着，眼睛阴沉得吓人。 看来阿渔是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才让纳兰锦这么乖乖的听话。 不过，她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看到秦赢后更是几次想要把这水盆扣他头上，但感觉到身后有一双不善的眼神。 她便只得冷静下来。 “洗脚。” 端来水盆，纳兰锦冷冰冰的说道。 “你不脱鞋，我怎么洗脚？” 秦赢将脚放在桌子上，一副大爷模样。 “你自己脱。” 纳兰锦直接扔了水盆，热水撒了一地。 “我在家里都没给父亲洗过脚。” “你让我给你脱鞋洗脚？” “秦赢，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是来当人质，不是来当奴隶，你这么做，问过我爹了么？” 纳兰锦怒火中烧，恨不得用眼神瞪死他。 好歹我也是当朝相国的千金小姐。 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莫说给人脱鞋洗脚，便是自己洗都不用动手。 让我一个大小姐干下人的活？ 干不了一点！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来当人质的。” 秦赢头都没抬，打了个响指。 阿渔当即抓住纳兰锦的手腕，强行将她拖走。 “干什么…” “秦赢，你要干什么。” 纳兰锦奋力挣扎，嘴里大骂着。 可她哪儿是阿渔的对手，同为女人，她娇生惯养，手无缚鸡之力，阿渔可是影子十人长，一般的军中大汉都不是对手。 “我要干什么？” 秦赢邪恶一笑，“我要把你扒光了绑在外面，让路过的人都看一眼。” 纳兰锦当即慌了，连忙尖叫：“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秦赢冷哼道：“之前是无冤无仇，但今天你和赵长恭抱在一起，那就有冤有仇了。” 纳兰锦当即傻眼，下意识争辩： “你……你发疯了啊。” “我跟他…跟他抱在一块，管你什么事。” 秦赢冷冰冰的道：“他是我妹夫，竟然和你抱在一起。” “我妹妹现在下落不明，你们却在这里搂搂抱抱，我这个做哥哥的，能坐视不理吗？” “本来想小惩大诫就算了。 “既然你连洗脚这种小事都做不到，那就只能只能换个方法惩戒你了。” “就算纳兰雄图问起来，我也有理由说，是你勾引我的妹夫，我这做兄长的出手教训，未尝不可。” 纳兰锦被这话怼得哑口无言。 今天她的确是吓到了，才会扑进赵长恭怀里，没想到秦赢就抓着不放。 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一个有妇之夫。 众目睽睽之下搂在一块，传出去可好听？ “住手！” 纳兰锦大叫：“你不就是想让我洗脚吗，好，放开我，我就做。” 事到如今，又不得她不从。 反正她知道，秦赢这只是借题发挥。 归根结底就是想欺负她。 “阿渔，放开她。” 阿渔松开了手。 纳兰锦幽怨至极的瞪了秦赢一眼。 这眼神若是放在平时，还真叫人怜惜。 可惜…秦赢没往那方面想。 纳兰锦想的没错，他就是想欺负她。 原因很简单。 我妹妹下落不明，还在那个玉虚子手里。 而你，竟然跟他丈夫搂搂抱抱。 虽然只是抱了一次。 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并非这么干净纯粹。 若是简单的义兄妹，哪怕情况特殊，也会恪守本分，不会有越规之举。 偏偏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 一向懦弱的赵长恭，甚至为了她不惜与秦赢对歭，这个中缘由，可就真值得推敲了。 一想到妹妹对赵长恭如此深情，而他却跟别的女人搞暧昧，秦赢这心里就不舒服。 只是暧昧尚可，若是已经越过雷池。 那可就别怪他狠心了。 第624章 铁浮屠来了! 翌日清晨。 大雪已停了。 东升初阳撒落温暖。 吹来的风也不似昨日冰冷。 天晴明朗，唯有城外空地陈尸无数。 乌鸦在啄食血肉。 渗人的叫声连成一片。 燕云关，巍峨雄伟。 城头上有数十架重弩严阵以待。 此乃冷兵器之中的巨兽。 一箭可射千步，黑铁箭头能穿数十副铁甲。 “朝廷的军队真是废物，竟然连同胞尸体都带不走。” 燕云关城头上。 赵长泽身着华丽金色盔甲，英气逼人。 虽说淮西党被追杀，而他也丢了一切。 但其气势并未有多少削弱。 一身战甲极为霸气。 手握长弓，屏气凝神，一箭便射穿了城外正在啄食尸体的乌鸦，惊起无数乌鸦飞离。 “朝廷的军队都是少爷兵，油头粉面，勾搭女人尚可，哪儿比得上咱们南方勇士。” “他们攻城三日，死了差不多一万人，原以为他们会再攻城，没想到昨夜探子回报，他们拔营撤退了。” “许多辎重甚至来不及带走，真是丢盔弃甲，想必是怕了。” “真是没胆子的怂包。” 赵长恭身旁。 一名中年武将冷笑着道。 他们退守燕云关已经三天。 前三天，朝廷兴师动众来攻城。 但，燕云关不愧为赵国第一要塞。 朝廷五万人攻城，被燕云关守军轻易击退，短短三天，朝廷军队伤亡过万，城下尸体堆积如山。 燕云关守军折损却不过八百人。 “他们为何连夜撤退？” 赵长泽紧皱眉头。 他遭逢巨变，内心早已敏感无比。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心惊肉跳。 旁边的武将开口道：“还不是怕了。” “咱们燕云关铜墙铁壁，固若金汤，朝廷哪怕派十万大军前来，也攻不破城门。” “南方大军再过几日便到，朝廷而今已是穷途末路，纳兰雄图那老贼，现在吓尿裤子了吧。” “该死的老贼，害死了王爷，还将淮西党赶尽杀绝，若非我们假意投降，此刻也掉了脑袋。” “我早就看出那老贼图谋不轨，曾多次劝王爷早点下手，没想到…唉，现在老贼扶持那个残废登基，咱们反而成了过街老鼠。” “皇位应该是太子殿下的，太子才是正统，那个残废算什么东西，你见过有断了腿的帝王吗？赵国威严何在！” “不错，赵长恭那个残废哪儿比得上太子殿下，若不是有个相国恩师，他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王八蛋，谋权篡位，真是该死！” 城楼上骂成一片。 跟随赵长泽逃出来的淮西武将，少说也有五人，个个暴跳如雷，提起纳兰雄图和赵长恭，恨不得生吃他们的血肉。 他们本来是赵国的贵胄。 而今，却被纳兰雄图赶尽杀绝。 家族灭了，靠山没了… 一夜之间，当初辉煌荡然无存。 他们岂能不恨啊。 “你们都说错了。” 赵长泽眼眸名亮，闪着寒意。 他从始至终都明白，真正推动着一切的不是纳兰雄图，更不可能是那个残废。 “错了？” “我们错在何处？” “太子殿下，莫非我们是说的不对吗？” 众人诧异万分。 错了？ 怎么可能会错。 纳兰雄图一手制造了帝都流血，大肆捕杀淮西勋贵，就连赵王也在他掌控之中。 若是王爷还在… 唉，王爷这般神勇之人，怎会就死了呢？ 他可是淮西勋贵的定海神针，赵国的神，有他在，淮西党便无人可以撼动。 但…他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至今这帮武将都还没明白其中缘由。 赵长泽看到他们这憨样，内心忍不住一阵叹息，有勇无谋，还真是能贴切形容他们。 这帮武将能建功立业，全仰仗并肩王赵麟渊的功劳，他们说的没错，王爷是赵国的神。 文武双全，运筹帷幄。 这帮有勇无谋的人在他手里，便可物尽其用，正如一把刀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取决于持刀人的本事。 赵麟渊，便是赵国武将的持刀人。 但现在，他已经死了。 持刀人死，刀也就成了一块废铁。 “你们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局面吗？” “你们只看到了湖面波涛，却未看见那搅动波涛的是谁。” “纳兰雄图算什么东西，他只不过被人操纵的一把刀，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持刀的人。” “秦赢！” 赵长泽一番话出口，众人当即震怖。 “秦…秦赢？” 数双眼睛盯着赵长泽。 “不是他还能有谁？” “并肩王死于大东山，国师也下落不明。” “我去大东山看过，发现了一些古怪的碎片，我从未见过那些碎片，想必就是火器了。” “秦赢在大东山，用火器杀害了并肩王，而后联合纳兰雄图与赵长恭，发动政变。” “而这一切能成功的原因，就是秦赢。” “若不是他杀了并肩王，纳兰老贼有什么本事捕杀淮西党？借他十个胆子也不行。” 听得他这一番解释。 众武将气得咬牙切齿，天灵盖冒烟。 “混账！” “早知如此，我就该在大殿上斩了他。” “王爷…死的冤枉啊。” 一片哀嚎哭声响彻在燕云关城楼上。 对此——赵长泽却并无任何情绪波动。 一帮傻子，还在这哭坟。 哭有个屁用，能改变什么？ 他并不怨恨秦赢。 争斗，向来是如此。 不择手段，甚至毫无底线。 成王败寇，各凭手段。 他当初能当上太子，不也是如此么？ 说实在的，他在赵国已经没有对手了。 庙堂争斗，勾心斗角，他脱颖而出。 能与他争夺皇位的早已被除掉。 二弟死于戍边。 三弟不死，却断了一条腿。 这比死还难受，断腿残废，他连骑马都困难，别提什么争夺皇位了。 父皇又懦弱，并肩王欣赏他。 淮西党又站在他这边。 一切的一切都属于赵长泽的。 可惜，秦赢是个变数… 赵长泽惆怅，是因为得到秦赢鼎力相助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早在庙堂争斗中落败的可怜三弟。 三弟赵长恭，不过是个被他略施小计，便断了一条腿只能苟延残喘的废物。 赵长泽已多次示好秦赢。 甚至不惜亲自出城下马迎接，就差跪下来拜把子喊哥哥了。 纵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赵长恭。 而这唯一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妹妹… 赵长泽在某一刻，真是恨不得自己也成为他妹夫，如此一来便是一家亲人。 哪儿轮得到他赵长恭，这断腿废物登基。 “报…！” 城楼下，一轻骑兵快马归来。 “城外二十里…有…有骑兵。” 他撕扯着几乎干到冒烟的嗓子大吼。 “是朝廷的军队？” 赵长泽大叫询问。 “不…不是…” “他们打着一面汉朝大旗。” “是铁浮屠来了…是秦赢来了！” 第625章 他一直这么勇敢吗? “什么！” “铁浮屠来了？” 城楼上顿时慌作一团。 铁浮屠问世以来，时间尚短。 但这三个字，便是代表了战无不胜。 尤其是江南一战。 名动天下。 更何况还有神鬼莫测的火器。 “慌什么！” 赵长泽厉声怒斥。 “瞧你们一个个的，平时耀武扬威，自诩天下无敌，怎么今天一个铁浮屠就吓死了？”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大将之风。” 赵长泽很想把这群莽夫踹下楼去。 平日里仗着贵族身份，看谁都不顺眼。 好像自己就是天王老子似的。 这铁浮屠打上门来了，直接就吓尿了？ 真是丢人现眼。 “太子殿下，我等失态了。” 众人被他这么一吼，当场十分汗颜。 赵长泽凝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有没有朝廷的军队？” 斥候回禀，“只有铁浮屠。” “未曾看到朝廷军队。” 赵长泽脸色顿时阴晴不定，喃喃道：“铁浮屠战力虽强，但也只有一千人。” “没有朝廷的军队，他这一千人竟敢来攻城，莫不是有诈。” 赵长泽一时之间，摸不清秦赢的心思。 铁浮屠是重甲骑兵。 擅长平原冲锋，快进快出冲溃敌军阵型。 于攻城战而言，并不擅长。 秦赢懂军事，不可能用骑兵来攻城。 但…他又的确来了。 “太子殿下放心。” “待那秦赢来了，我亲自出城战他。” “您说他是害死王爷的罪魁祸首，正好，我斩了他，祭奠王爷在天之灵。” 一名中年武将拍着胸脯大吼。 此人身长八尺，豹首环眼，手捏一柄铁矛，看上去就像是门神现世。 “张魁将军，莫要冲动。” “先探听敌人虚实再说。” 赵长泽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殿下是不信张魁的本领？” 那姓张名魁的武将眼神凶狠，”我张魁十六岁入伍，跟着王爷南征北战十多年，别的没有，要说这杀人的本领，倒还有几分。” “太子殿下给个机会，让我张魁出城与秦赢一战，若不能得胜，您便不开城门。” “张魁愿战至力竭而亡！” 赵长泽顿感无奈。 你这无脑莽夫。 我说不让你战了么？ 我说先探听敌方虚实，再战不迟！ 你耳朵塞驴毛了，听不见？ “张将军，你…” 赵长泽刚开口。 那张魁便大吼：“太子不答应，我立刻跳下城去摔死，请太子殿下答应末将！” 这下。 本来想说的一肚子话，硬是被憋住。 赵长泽看向旁边，那些武将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这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我让你们不要太害怕，但没让你们骄傲啊。 怎么刚才还吓得缩脖子，现在又支棱起来了？难道是我说话太提气？ “张将军，你莫要冲动嘛。” “我答应你还不行嘛。” “等会儿，你领两千甲士出城应战，我亲自擂鼓为你助威，愿将军首战告捷，斩秦赢于马下。” 张魁大笑，气冲斗牛：“多谢殿下。” 赵长泽笑着附和，并未多说。 多谢？ 我谢你妈个头！ 脑子里都是肌肉的玩意儿。 要不是缺人手，用不着你自己跳楼。 我直接扔你下去。 城楼上恢复了平静。 半个时辰后。 马蹄声渐起。 燕云关正面的空地上，一行铁骑疾驰而来。 汉军大旗迎风猎猎。 “来了。” 赵长泽低语一声，手心忍不住冒汗。 “传令下去，除了张魁将军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 “秦赢的火器厉害，切莫着了他的道。” 此话一出。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火器再厉害，咱们燕云关也不怕。” “燕云关曾经能抵抗千斤巨石撞击，火器再厉害，也不过如此吧？” “投石车都奈何不得，我看火器也不行。” “太子殿下，您也用不着太抬举秦赢。” “咱们赵国虽然没有火器，但投石车不少，依我看，那火器与投石车比，也不过如此。” “最多就是多了点声响，火光这些吓唬人的东西，咱们不必害怕。” 众人七嘴八舌的，好像真正见过火器似的。 赵长泽极度无语，恨不得一人给他们一个大嘴巴子，看能不能将他们脑袋里的浆糊打出来。 真是一群短视的莽夫。 难道说刚才的害怕是装出来的？ “殿下，末将去也。” 张魁已急不可耐，提起长矛便下楼去。 “好。” “本太子为张将军擂鼓助威。” 赵长泽大喝一声。 就让这莽夫先去试试。 实在不行，就开城门让他回来。 燕云关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够硬。 紧闭城门不出，高挂免战牌。 他就不信，秦赢还能把这城掀了。 城外。 铁浮屠离燕云关已不足一千米 秦赢骑在马背上，望远镜直视前方，那座巨大雄伟的燕云关，斑驳的城墙彰显着它的岁月之气。 若是能屹立不倒，直至千年后。 便是一座不可多得名胜古迹啊。 “炮兵营向前推进五百米，设炮兵阵地。” “无需试射。” “瞄准城头和城门，给我狠狠地打。” “城门攻破，田战带队突进至城门一百米处，用最快的速度构建机枪阵地。” “凡是有从城内冲出来的，全给我乱枪击毙，打光子弹再给我白刃战。” “听清楚没！” 秦赢有条不紊下令。 “是！” 铁浮屠吼声震天。 他可不想傻乎乎地去跟城内守军肉搏。 燕云关内有两万铁甲。 肉搏那还不得吃大亏？ 先用一轮火力覆盖，打爆燕云关。 再用机枪扫射清理人数。 用火器的优势，最大限度压制燕云关守军，这一套连招下来，那燕云关的士气便所剩不多了。 这时铁浮屠金戈铁马冲锋，还不是砍瓜切菜一样简单。 “殿下，城门开了。” 炮兵营刚要推进。 田战便看到城门开了。 “什么情况？”秦赢皱起了眉头。 只见。 城门中冲出一匹烈马。 马背上驮着一魁梧黑脸的汉子。 数千赵国铁甲一字排开。 与此同时。 城楼上战鼓轰鸣。 那气势自然是无需多言，便是隔着老远，秦赢也能感觉到赵国甲士的骁勇之气。 “秦赢！” “老子是赵国游骑将军张魁，有种的上前来，与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看老子不把你的狗头拧下来穿成葫芦。” 张魁一开口便是满嘴的挑衅。 “殿下，我去战他。” 田战提剑上马，就要冲锋。 “慢。” 秦赢伸手拦下。 “他挑战的是我，何须你去。” 说完。 他解下背后木匣，取出巴雷特。 “跳梁小丑。” “什么时代了，还大战三百回合。” “他一直这么勇敢吗？” “他不知道我有枪吗？” 秦赢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 子弹划破空气瞬息而至。 “秦赢…我要将你…” 张魁还在叫嚣。 下一秒。 砰！ 他的脑袋如鸡蛋撞石头，当场爆开。 第626章 炮轰燕云关 “张魁将军…” “张魁将军死了！” “鬼…有鬼…” 有人惊呼，吓得坠马。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张魁，此时此刻居然成了无头尸体，那脑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爆开了。 这般惊悚骇人的一幕，吓坏了不少人。 城楼上的人当场傻眼。 赵长泽擂鼓的动作停滞，整个人就像石化。 “这…这…” “张魁死了？” “你们有没有看清楚，他被什么东西打爆了头？” “没看见，只听见一声巨响。” 砰！ 对面又是一声巨响。 有什么东西极速划破空气。 啪！ 赵长泽身边，一名武将胸口开了个大洞，护心铁甲被击穿，子弹从背后贯穿而出。 血溅了赵长泽一脸。 砰！ 砰！ 连续有枪响传出。 城楼上的人，脑袋接二连三爆开。 头皮，头骨，脑浆…四处飞溅。 “快…快趴下！” 赵长泽反应过来，连忙大吼。 他飞身扑倒了一名武将。 砰！ 与此同时。 一颗子弹划过他们头顶，击入墙壁之中。 赵长泽骇然失色，犹如见鬼，“秦赢…是秦赢…他手里有火器。” 那名武将也吓得满脸惨白，久久不能平静，刚才若不是赵长泽扑倒他，被击中的就不是墙壁，而是他的脑袋。 他的下场，就像刚才几人那样。 “这是火器吗？” “火器不是用扔的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名武将疯了，抱着头蜷缩在地。 这一幕太过可怕，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军情报不是说，秦赢的火器是一种依靠投掷的爆炸之物吗？ 怎么会… 这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错了…” “我们想错了…” 赵长泽失魂落魄一般喃喃自语。 “并肩王会死在大东山，也许也是被情报所误，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火器的真面目。” 赵长泽直到现在才发现一个致命问题。 火器！ 这两个字最早是从江南那一战中传过来的。 赵国最早得到关于火器的情报，就是一种会爆炸的东西，使用方法简单，只需要扔出去就行。 可他却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火器，不止一种。 或者说，秦赢所能制造的火器很多。 甚至有更新换代的能力。 那种投掷的火器，只是最基础的而已… 秦赢现在用的，竟是新的火器！ 他能隔着百米，甚至千米轰杀对手。 “太子殿下，我们怎么办？” “五虎猛将…只…只剩下我了。” 那名被赵长泽救下的武将瑟瑟发抖，早已失去了主见。 “他娘的……” 赵长泽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并肩王麾下左膀右臂，一个是屠岸，另一个是高明，二人都已经死了。 唯一的指望就是跟随他从帝都逃出来的——“南方五虎猛将。” 这五人曾是并肩王在世时选出来的，每个都是战功赫赫，将来可委以重任。 但谁能想到… 张魁刚出城就被打死。 接着城楼上又被秦赢狙杀三人。 五虎死其四。 “冯仓，先冷静下来。” 赵长泽按住他的肩膀，尽力安慰道：“我们还没有输，别忘了燕云关固若金汤。” “鸣金收兵，高挂免战牌。” “将城门用巨石土堆封死，我就不信他秦赢能攻得进来，只要能拖，就是胜利。” “我们要等南方大军！” “大军一到，秦赢便不足为惧。” 冯仓闻言，稍加冷静。 “对！” “太子所言极是！” “我们还没有败，燕云关还有两万守军。” 他又重新燃烧了希望。 赵长泽眼里闪着精芒，“想打垮我们，没这么容易！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秦赢想夺走我的江山，门都没有！” 二人正互相给对方打鸡血。 但下一刻。 天空中划过一道燃烧的弧线。 一颗炮弹落到了他们头顶。 轰！ …… 城外。 秦赢架枪点名。 穿甲弹的威力十分惊人，简直是爆头专用。 没有哪个头铁的汉子能不被炸开。 直到把弹匣打光，他这才下令炮兵营推进。 城外的几千人马还没来得及回城，就已被炮火覆盖，一轮轰炸之后，非死即残。 “放！” 田战摇旗大吼。 轰轰轰轰… 五百门炮齐射。 那声势宛若天崩地裂，日月失色。 炮火连天，交织成一张恐怖的火力网。 燕云关顷刻之间化作火海。 秦赢坐在马背上，望着前方的火光，默默计算着。 火力覆盖只能来两轮。 一轮五百发，两轮一千发。 加上还有机枪营。 这个数量对攻城战而言，还是少了一些。 要是手头富裕，秦赢打算投入一万发。 狠狠地打。 最好连人带城堡都轰成粉碎。 常言道：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狂轰滥炸。 很快地。 第一轮火力覆盖结束。 “第二轮，放！” 秦赢冷漠下令。 田战挥舞旗帜，大吼：“放！” 轰轰轰轰… 沉寂片刻的炮火再次响起。 密集的火力覆盖了大半个燕云关。 肉眼看去，巨大的要塞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隔着千米，也能听到城中传来的惨叫哀嚎。 “田战，准备突击。” 秦赢下了命令。 田战早已准备好，大吼道：“弟兄们，炮火一停，随我前去建功立业！” “是！” 铁浮屠吼声震天，气势磅礴。 后方的赵长恭，纳兰锦早已被眼前一幕惊得下巴张大，眼睛呆滞无神。 “这…这就是火器？” “这简直是神一样的威力。” 纳兰锦浑身忍不住发抖，眼里满是恐惧。 她女孩子家家，哪儿见过这场面。 曾经历过战场的赵长恭，早已神情呆滞，听不到纳兰锦在说什么，他的眼中唯有那片火光。 那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毁灭一切的力量。 他曾跨马持刀，驰骋沙场。 也见识过战争的残酷，血肉横飞吓不到他，可今天这场景，着实让赵长恭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太过震撼。 这是听说一百次，也不如亲眼一见的震撼。 “这就是…火器…” 赵长恭喃喃自语，下意识看向秦赢。 “当初大东山，也是这么被攻下来的？” “可笑…在这种力量面前，一切都显得可笑。” 当初秦赢炮轰大东山，他听到了动静。 可惜，未能亲眼目睹。 他只知火器威力巨大，却想不到竟恐怖如斯，早已非人力能抗衡。 他正想着，竟不知不觉流下眼泪。 不知是被吓破胆，还是想到今后再也不可能反抗秦赢，感觉到悲哀。 第627章 入城后见人就杀! 燕云关浓烟滚滚。 上方的天穹被升腾而起的硝烟刺破。 “跑…快跑…” “开城门，给我开城门啊！” “完了，全都完了…” 燕云关内守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们发疯一样冲撞着城门。 城内经过两轮炮火洗礼。 早已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守军的盔甲都被高温融化。 不少人没有死于爆炸，却有死在了浓烟，火灾之中，更有甚者直接跳进了护城河。 但…河水也已沸腾。 跳进去的人，不过是选择了另一种可怕的死法，热武器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在这种火力之下，人命脆弱不堪。 燕云关屹立数百年的高大城墙，曾让无数敌人惨死其下，象征着坚不可摧的堡垒，而今，却已满目疮痍。 炮弹的冲击，爆炸，使得其摇摇欲坠。 远处。 秦赢看着这一幕，眼神冷酷到了极致。 战争，没有不死人的。 优柔寡断，多愁善感，难成大器！ “机枪营，上！” 他冷漠下令。 田战当即跨上战马，手持机枪。 “弟兄们！冲！” 如预先的战术一般。 炮轰停止后，田战率领铁浮屠冲锋。 燕云关城门已破。 从其中冲出来的燕云守军，直面早已在城外设好机枪阵地的铁浮屠机枪营。 哒哒哒…… 一连串剧烈的枪声响彻云霄。 子弹扫射而去。 人影成排地倒下。 燕云关中守军刚被轰炸两轮，好不容易出得城来，却被密集的火力墙硬生生碾了回去。 恐怖的火力网肆意收割着生命。 铁甲，护盾在热武器的面前，好似豆腐那样脆弱不堪一击。 前面的人在死亡，后面的人却在推。 不出片刻功夫。 城门外的护城河便已浮尸无数。 河水染成了红色。 “兄长…兄长…” “停手吧，停手吧！” “不要再杀了！” 赵长恭噗通跪在秦赢面前，声泪俱下。 他亲眼目睹了整场战争。 不——那不算战争。 生死厮杀，你来我往，这才叫战争！ 铁浮屠这分明是在大屠杀。 他们在用绝对的力量碾压燕云关。 火炮，机枪无一人能敌。 赵长恭耳边回荡着燕云关守军的凄惨哀嚎。 “那都是我赵国的子民！” “兄长，我想求求你了……” 赵长恭在大吼，也在大哭。 他此刻的字字句句，皆为肺腑之言。 燕云关守军虽说是叛军，可终究也是赵国人啊，他赵长恭身为赵国人，身为新登基的赵王，看到自己的同胞在惨死。 犹如猪狗一般被惨烈屠杀。 他的心剧痛无比。 好似有人用一根锯子，在反复拉扯。 “求我作甚？” 秦赢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漠视着他。 “是你叫我来的！” “是你让我出动铁浮屠，是你让我使用火器，现在他们死得惨，不是应该的么？”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被屠杀的是我的铁浮屠，你会向燕云关守军下跪，请求他们不要继续杀么？” “即便你这么做了，对方又是否会同意？” 秦赢一番冷漠极致的话，噎得赵长恭哑口无言，腹中的千言万语想要说，到了嘴边却好似如鲠在喉。 秦赢所言，实在残酷。 但…句句在理。 铁浮屠会出现在这里，正是他一手造成。 他不找秦赢攻城，会有今日的杀戮？ 秦赢刚才那句反问，更让他无话可说。 现在，赵国人凄惨。 你下跪求情，希望网开一面。 如果是铁浮屠反过来被杀呢？ 燕云关守军会放过吗？ 战争就是战争，残酷是主旋律。 要么别打，要么打到底。 一边想拿下燕云关，一边又可怜城中守军，你在这里跟上演精神分裂呢？ “赵长恭，想当好一个王，首先就收起你这可笑又可悲的慈悲心。” “你若是不愿意有战争，在大东山的时候，你就不该答应我。” “而且你别忘了，是你最先找到我，说要借我的力量造反。” “我帮你造反了，帮你清扫了一切的障碍，甚至打仗都不用你亲自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别跟我说，你的圣母心现在觉醒了，你后悔了，你不想做了？” “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既然会后悔，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有想法。” 秦赢眼里倒映着火光，他平静的声音，却能盖过远处那惨烈无比的杀戮声。 这个妹夫，若是没有皇族的身份，倒还算能叫人看的顺眼。 只可惜，他是皇族。 而且，是他先动了造反之心。 现在这一切，难道不是他想要的吗？ 人性可真是奇妙。 既要又要，既当又立。 优柔寡断！ 难怪会在权力斗争中输给赵长泽。 “义兄…起来，我们不跪他！” “他就是个魔鬼！” 纳兰锦倒是比他沉稳许多，搀扶着赵长恭起身，眼神既愤恨又忌惮。 “难道你要把燕云关守军都杀光？” 赵长恭低吼道。 “至少杀掉三分之一。” “也许要二分之一。” 秦赢淡淡回应道。 “什…什么意思？” 赵长恭不是很明白秦赢的意思。 秦赢接着道：“如果有必要，我会杀掉一半，听明白了吗？” “你…要杀一半？”赵长恭脸色铁青。 秦赢冷笑道： “难道朝廷来攻城，他们就会死得少了？” “若城破了，敌军誓死不降，赵国朝廷不会屠城？” 赵长恭当即语塞。 “如果你实在看不下去，那就闭上眼睛。” 秦赢说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 转而对旁边的老黄下令： “传令下去！” “入城后见人就杀。” “杀掉一切抵抗者，包括百姓！” “若有投降者，卸去甲胄兵器，令其排队出城，若有乱跑者，就地斩杀。” 秦赢大声下令。 “是！” 老黄抱拳，当即去传令。 “百姓你也杀？” 赵长恭怒了，恶狠狠咬着牙怒视他。 “百姓如果拿起刀剑，那就是士兵。” “铁浮屠向来不要俘虏，现在我给他们投降的机会，这已经是让步了。” 秦赢冷冷说道。 他的原则一向是对敌人极度残忍。 这次愿意留下俘虏，主要原因也是因为炮弹储备不足，否则，你们还想投降出城？ 想屁吃呢！ 全给你们轰成渣渣。 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秦赢说完，便提着枪冲向战场。 燕云关的守备防御已经完全破碎。 士气低迷。 田战等人将子弹打光后，便冲进了城中，见人就杀，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第628章 祸害遗千年 天已黑了。 滚滚的浓烟在燕云关上空弥漫。 透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有大雪飘落，未落地便已化作蒸汽。 随处可见有火光，有哀嚎。 “殿下，燕云关守军已大部分投降。” “还有小股部队在街巷中抵抗，田指挥使正率众围剿，相信不久便可凯旋。” “铁浮屠有伤亡，这是名单。” 老黄正在跟秦赢汇报。 秦赢接过名单，看了一眼。 “战死的弟兄要加倍发阵亡抚恤金。” “他们的家人要厚待。” 秦赢说完，便看向城门口。 他并未进城。 骑马立于城外，雪白的战马皮毛已被染红，他的铠甲也在滴血，冷漠的脸上有斑点血渍。 方才攻城时，他也杀入了人群。 子弹用光后，便用刀剑。 砍杀了不知多少人，只记得刀卷刃了。 成群的燕云关守军被绑负双手，押送出城。 城门被攻破后，不到两个时辰便已有大量人投降，火器带来的震慑无疑是巨大的。 再者说，城中的守将被秦赢用枪狙杀了，据说在第一轮火力覆盖的时候，太子赵长泽失踪了。 燕云关守军成了一盘散沙，自然是再也没了抵抗的士气。 攻城战持续到现在，已经到了尾声。 秦赢曾说要用十二个时辰打垮燕云关。 但没想到，效果比预先的要好。 他只用了五个时辰，约莫十个小时。 在铁浮屠炮火与刀剑的疯狂攻击下，燕云关眼前所剩的唯有一片尸骸，血腥味被硝烟覆盖。 城门被毁，高大的城墙千疮百孔，布满裂痕，燕云关引以为傲的铜墙铁壁，在火器的面前形同虚设。 “殿下！” 此时。 田战骑着马从城门冲出。 他的马背后边用绳子拖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盔甲破碎，身上血肉模糊早已死透。 “殿下，城中抵抗的守军尽数歼灭。” “这是仅剩的一名大将，不知道名字。” “但是从盔甲可以看出，此人应当有四品的官职，是我能找到最大的官了。” 田战跳下战马，抱拳向秦赢说道。 他咧着嘴，看上去有些憨。 浑身上下都是血，粘稠得粘住了他的头发。 厚重的战甲不知为他抵挡了多少刀剑。 一眼看去，全都是缺口。 秦赢道：“没事吧？” 田战笑着道：“没事，这些都是敌人的血，后背中了几下钝器，有些小伤不碍事。” “我好久没杀得这么痛快了。” 秦赢点了下头，叫人把尸体拉过来。 “确实是四品武将。” 他只看了一眼对方身上的胸甲，虽然已经破碎不堪，但仅存下来的碎块，也能证明其身份。 田战说的没错，这是个四品武将。 赵国的官位制度与汉朝相差无几。 文官看冠，武将看甲。 为帝者平天冠。 三公为金冠。 武将的胸甲有黑，铜，银，金四种。 那屠岸就是金甲，其武将的实权仅次于并肩王赵麟渊，但他的胸甲却与赵麟渊一样。 黑甲之下不设将军。 这被田战劈死的武将，便是黑甲，也就是正四品的武将官衔。 武将晋升极其艰难，四品已算非常难得。 当然这燕云关中不止四品武将。 但活着的大概没有。 因为攻城之前，秦赢用狙击枪打死了不少，那些跟赵长泽站在一块的，全都是银色胸甲。 算起来，那都是二品的大将。 田战说找不到比四品更高的，也没算说谎。 “找到赵长泽了吗？” 秦赢改口问道。 “影子已在找。” 老黄回道。 秦赢点了下头，道：“出城安营扎寨。” “找到赵长泽，我们便鸣金收兵。” “记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田战连忙问道：“殿下，不入城吗？” “不入。” 秦赢说完，便骑马离去。 城中除了尸体和硝烟，还能有什么？ 唯一让他在意的就是太子赵长泽。 他不死，自己这个妹夫的位置就不稳。 铁浮屠打扫战场后，便退出了燕云关。 秦赢在城外二十里安营扎寨。 中军帅帐里。 “叫纳兰锦过来。” 秦赢吩咐道。 很快地。 纳兰锦便被人带了过来。 她看到秦赢身着铁甲，甲胄上的血渍已遮盖了铁甲原本的颜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纳兰锦吓坏了，不由得后退几步，颤声道： “你…你……” 她今天看到了秦赢的冷酷。 杀人，他从不手软。 就像是一个魔鬼。 盔甲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血。 黏黏糊糊，一层如此浓厚。 可想而知他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 秦赢转身过来，盯着她道：“卸甲。” 纳兰锦微微一怔，道：“什么…？” “过来帮我卸甲。” 秦赢又说了一句。 “我不会！” 纳兰锦别过头去，有些倔强。 叫本姑娘给你卸甲？ 这种粗活就没有下人来干么？ 那盔甲血淋淋的，看着就恶心。 还想让我用手去碰？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过来！” “卸甲！” 秦赢狠狠瞪了她一眼。 纳兰锦吓得俏脸一白。 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双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与其说她讨厌秦赢，倒不如说她怕秦赢。 帝都的人都说，她爹纳兰雄图是赵国第一狠人，对淮西勋贵赶尽杀绝，三岁小孩也不放过。 可在她看来，爹并不凶恶。 至少他在家总是笑眯眯的，待人温和，从不大声呵斥，更别说做什么见血的事，像个上了年纪的大儒。 而秦赢… 纳兰锦与秦赢见面还不足一天一夜。 却已经好几次见过这男人凶狠的一面。 今天他更是下令屠了燕云关… 纳兰锦的小手终究不可避免地触摸到了盔甲上的血，接触的一瞬间，她心里害怕极了。 那种冰冷黏糊的感觉，从指尖直入心间。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秦赢低头看她，这丫头的动作很笨拙，弄了半天也没明白怎么解开盔甲的扣子。 “你今天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吗？” 纳兰锦低着头，嘴里喃喃说着。 “怕什么？”秦赢故意反问。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纳兰锦小声说着，手里动作不敢停，终于解开了盔甲的扣子，好不容易将外层胸甲卸下。 她已香汗淋漓，可想而知心理压力极大。 “你还真信这个？” “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秦赢略显戏谑 第629章 三角恋? “无耻至极。” 纳兰锦幽幽说了句。 秦赢淡然一笑，“很多人都这么说。” 纳兰锦不说话。 她已将秦赢的铁甲卸了下来。 白细的小手上沾满了血渍。 看得出她很是厌恶。 相国府的千金大小姐，必然是被老狐狸纳兰雄图捧在手心里，好生呵护。 十指不沾阳春水，相国府上下不忍心其受半点风吹雨打。 更别说为男人卸甲。 且，这铁甲上鲜血淋漓。 纳兰锦将铁甲放置好，浑身已香汗淋漓，俏脸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哆嗦。 这简直比干苦力活还让她难过。 秦赢卸去了铁甲，对着镜子照看。 贴身的白衣有不少血渍。 他索性脱了上身衣服。 胸口，腹部，肩膀，乃至后背…都有伤口，看着不算深，大多是铁矛和钝器造成。 他亲手设计制作的铁浮屠战甲，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护甲，但即便如此，在战场上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先前的混乱拼杀中，他不记得中了敌人多少击铁矛刺杀，又中了多少次钝器打击。 如果是以前的那副身子骨，早就碎了。 多亏他日夜锻炼，兼修老黄传授的内功心法，这才锤炼出一副好身材。 “接下来呢？” “你还打算怎么羞辱我？” 纳兰锦低着头没看他。 也不知是深入人心的男女授受不亲在作怪，还是她怕看到秦赢血淋淋的伤口。 亦或是她根本不想看见秦赢。 “羞辱？谈不上！” 秦赢用干净的手帕擦去了血渍。 拿出金疮药给自己上药。 “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开门见山。” 他一边对着镜子给自己敷药，一边问道： “你跟赵长恭之间，有没有兄妹以外的关系？” 纳兰锦嘴角微翘，冷声道：“你很在意？” 秦赢面无表情，声音也似清水般，道：“也许我妹妹在意。” 纳兰锦冷冷一笑，“你打算为你妹妹出头？” 秦赢倒是被逗笑了，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反问自己，于是，他便故作威胁道：“如果我把你扒光衣服丢进军营，三天后再把你接回来。” “你爹，会不会为你出头？” 纳兰锦一阵恐慌，“你…你…” 秦赢顿觉无趣，摆摆手道：“行了，别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讨厌我。” “我说实话也不怎么待见你。” “我本意是打算要你亲哥纳兰决当人质的，是你爹讨价还价，最后把你送来了。” 古人重男轻女。 男子才是传宗接代的苗根。 纳兰雄图死活不愿意把他家公子送来。 这考虑倒也有几分道理。 万一秦赢哪天心情不好，一刀给纳兰决剁了，他纳兰家的香火还不得断绝？ 女儿虽然也是心头肉，但终究比儿子轻一些，即便出了什么事，也动摇不了纳兰家根基。 在这件事上，老狐狸寸步不退，秦赢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他女儿。 “你…你说什么？” 纳兰锦猛然抬头看向秦赢。 她的眼神极其震诧。 秦赢乐了，原来你不知道？ 他冷笑着道：“你爹没告诉你？” 纳兰锦俏脸煞白，喃喃自语，“他…他只说是你…是你点名要我！” “他没说是要我哥…我…我原来是我哥哥的替死鬼？” 秦赢微微点头。 这一刻。 纳兰锦如五雷轰顶，身子绵软跌倒在地。 “为什么？” “爹爹明明是疼我，为什么他会这样？” “为什么要…骗我。” 纳兰锦崩溃了。 她一直讨厌秦赢，是因为亲爹纳兰雄图告诉她，是秦赢指名道姓，要她为人质。 纳兰锦因此怨恨与他。 可现在听到的却不是这样。 明明，他要的是哥哥啊… 为什么爹把她送来？ 这是代哥哥去死吗！ “你在骗我！” “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你在骗我！” “父亲说过，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他甚至说过，不会让我政治联姻。” 纳兰锦忽然歇斯底里大叫着。 秦赢冷笑一声，“用脑子想想不就知道了？” “我身边不缺美女。” “我也从未见过你，不知你美丑。” “所以，我为什么要指名道姓要你？” “我要的是你哥哥，纳兰决。你爹死活不肯给，只好退而求次，把你送来了。” 这话一出。 纳兰锦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一瞬间。 纳兰锦觉得父亲的爱都是假的。 他明明以前就说过，相国府的千金小姐，不必如他人家女子那样，带着权势利益交换的关系去成亲。 可现在……她还不如那些政治联姻的女子。 至少她们是去嫁人的。 而她纳兰锦…却是送给秦赢当人质。 “行了，既然话都说开了。” “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到底与赵长恭有染否？” 秦赢严肃质问。 其实，他很想听到那个答案。 他很想听到纳兰锦亲口说出，有染二字。 只要她说了。 秦赢就有足够的理由让金瑶死心。 他从始至终，都想要把妹妹带回去。 以前是做不到…现在，还有什么做不到？ 但用一般方法注定不行。 他已经试过了，差点闹到兄妹决裂。 如果…赵长恭自己有问题呢？ 这不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吗！ 这个男人倘若与眼前的女子有染，便是表里不一的负心汉，金瑶想必也该死心了吧？ 纳兰锦有些失魂落魄，喃喃低语：“有…也没有…” 秦赢皱眉，大声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有…又没有？” 纳兰锦嘶喊道：“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我们从小就在一块玩，我们是青梅竹马！” “是你妹妹…你妹妹若不插足，我早就嫁给他了，她才是最该离开的。” 秦赢闻言，神色当即冷了下来。 骂我妹妹？ 这都是当年当权者做的糊涂事。 谁乐意嫁到赵国？ 谁乐意参合你们之间的事？ 这还不是皇帝一道圣旨下来。 赵长恭必须娶，金瑶必须嫁。 这件事，谁都没有错。 但你，不能说我妹妹。 秦赢厉声道：“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纳兰锦惨笑一声，“没有！” “我们虽然…私下里常会见面，但他始终不敢乱来，这些年他说，他爱上了金瑶！” “与我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但我相信，他心里一定还有我！” 第630章 今夜我与纳兰小姐喜结连理 “哈哈哈！” 秦赢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他捂着肚子，极为夸张。 “你……你笑什么！” 纳兰锦面红耳赤大吼，“不许笑！” “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 “你跟你妹妹都是第三者！都是横刀夺爱的恶人，要不是你们…” “你妹妹抢我男人！” “而你更可恨，你抢走了我！” 纳兰锦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度害怕，还是极度愤怒，她已经丧失了理智。 大家闺秀的气度荡然无存。 歇斯底里像个泼妇骂街。 “什么叫抢你男人？” 秦赢冷嘲道：“你嫁给他了？” “好像没有吧？” “你未嫁，赵长恭未娶，那我妹妹与他成亲有何不妥？即便是不妥，那也是赵长恭高攀了！” “我妹妹何等金枝玉叶，配你赵国的皇室子孙，简直是委屈坏了，要不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他早就死了！” 纳兰锦脸色难看，沉默着不说话。 “他…他只是身不由己！” “如果有的选择，他不会娶你妹妹。” “他是喜欢我的。” 纳兰锦最低微的声音，做着最后的抗辩。 虽然这话她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毕竟，赵长恭曾亲口跟她说过。 多年朝夕相处中，他爱上了金瑶。 “哼。” 秦赢冷哼一声，我可不想听你的儿女情长。 他说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就来做个实践如何？” 纳兰锦抬头，神色诧异。 “什么意思？” 她不太明白秦赢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话？她从没听过。 “想看他爱不爱你，就做个测试。” 秦赢神秘一笑，道：“我会放出话去，让你今夜侍寝，如果他敢为了你闯进来，那么我就放了你，也放了他。” “并且绝不会在后续为难他，让他继续安安心心的当赵国的王，与我汉朝世代交好。” 听到这里。 纳兰锦眼睛猛然一亮，连忙追问：“你说的是真的？不许反悔！” 义兄当然会为了他闯中军大营。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赵长恭不会看她受辱。 “他一定会进来救我的！” 纳兰锦挺着胸脯，自信十足。 秦赢道：“那就等着看。” 纳兰锦继续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测试这个？” 秦赢闻言，倒是也不隐瞒，便说道：“如果他冲进来救你，说明他真的爱你，那么他便不配再当我的妹夫，金瑶也会死心，乖乖跟我回家。” “他要是不冲进来救你，那我也没损失，至少可以证明他心里只有我妹妹，我虽然带不走金瑶，但也放心让她继续留在赵国。” “而你，也看清了他的心。” “你说，这个测试对我们是不是都好？” 听到秦赢的回答，纳兰锦愣住。 她觉得很有道理…这的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并且秦赢已经承诺，哪怕赵长恭闯进来，他也不会追究。 他是汉朝的太子，想必不会食言而肥。 “你为了你妹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纳兰锦神情有些复杂。 秦赢让她憎恨，但在某一方面，她又嫉妒金瑶有这么一位兄长。 秦赢怅然道：“我唯一的遗憾也许就是金瑶，当年没能力阻止她离开，现在有能力，却带不走她。” 纳兰锦再次沉默。 恰在这时。 老黄的身影出现在营帐外。 “殿下。” “赵长泽找到了。” “您要见他么？” 秦赢收敛心神，向着门外喊道：“带进来。” 下一刻。 老黄便提着五花大绑的赵长泽走了进来。 看到他的第一眼，纳兰锦都吓坏了。 “太…太子…” 她小手捂着嘴，不敢置信。 眼前的太子赵长泽，竟这般凄惨。 粗大的绳子捆着全身。 而绳子已被血染红。 赵长泽盔甲破碎，浑身上下被烤得乌黑，披头散发的样子犹如厉鬼。 难以想象，他是遭遇到了何等可怕的事，才会变成这样。 若不是那张脸的轮廓还算清楚，她甚至认不出，这就是赵国太子，赵长泽。 赵长泽如死狗一样被丢在地上。 布满血丝的眼睛拼命往上抬。 终于，他看到了秦赢。 “额…” “呃啊啊……” 赵长泽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喉管被撕裂了一样，嘶哑，低沉…充满了怨恨。 那扭曲的五官，简直跟鬼差不多。 赵长泽这披头散发的形象可吓不着他。 “我还以为你被炸死了。” 秦赢淡淡的说道。 没想到火炮覆盖之下，他居然还活着，真是命大得很啊。 “秦赢……秦赢！” “我糙你玛…” “你这个畜生，我就算下地狱，也要诅咒你断子绝孙，受尽人间疾苦而死！” “秦赢！！” 赵长泽呜呜了半天，终于爆发出怒吼。 秦赢居高临下，漠然置之。 夺了他的权，屠了他的城。 被他骂两句无关痛痒。 “殿下。” “我们是在城楼废墟找到他的。” “他被一个人保护在身下，这才在炮火中幸免于难，那人肢体残破，已无法辨认身份。” 老黄恭敬禀报着。 此话一出，赵长泽更加歇斯底里了。 “那是冯仓将军！” “姓秦的，我要杀了你！” 赵长泽发疯似的咆哮着。 在秦赢下令炮轰燕云关时，他们没有任何准备，原本是赵长泽扑倒了冯仓，但最后关头，却是因为冯仓舍身护驾，才让他捡回来一条小命。 而他自己却粉身碎骨。 “冯仓？” 秦赢摸了摸下巴，回忆着什么。 “冯仓，影子调查的情报中有提起过。” “说是赵国南方五虎猛将之一，在军中颇得赵麟渊的信任。” “难道今天在城楼上被我打死的，就是那所谓的南方五虎猛将？” 秦赢表情略微精彩。 影子调查的情报虽然尽可能详细，但还是有些不足，没能将画像也带回来。 只查到了他们的姓名，军中职务，人际关系，以及会什么武功，用什么兵器。 既然这个被炸死的是冯仓。 那另外几个被他用巴雷特点名的，应该就另外四虎了吧？ 若是如此，那么淮西党彻底爬不起来了。 如果说赵麟渊是淮西党的镇军之神。 那么屠岸，高明这些将军，还有南方五虎猛将，就是淮西党的支柱。 没想到他一战，居然打光了淮西党所有首脑，这下赵国淮西勋贵彻底完了。 “纳兰雄图听说殿下大捷，已在赶来的路上，明天早上应该就到。” 老黄继续说着。 “好。” “赵长泽押下去关着，明天交给老狐狸。” 说完。 秦赢又看向身后的纳兰锦，大声道：“纳兰小姐与我情投意合，今夜喜结连理。” “传令下去，与众同庆。” 第631章 你们说什么? 营帐内陷入了寂静。 除了赵长泽在低吼，几乎无人说话。 老黄也愣了几秒。 殿下这是说…要娶了纳兰锦？ 并且就在今晚！ 老黄看向纳兰锦。 对方俏脸微红，竟是没有反驳。 “是！” 老黄点了点头，恭敬道：“祝贺殿下喜得良人，也祝贺纳兰姑娘。” 他并不会对秦赢的做法有什么指责。 于他而言，只要殿下开心，一切就有价值。 况且这纳兰锦虽说身材娇小了一些，但确实长得不错，家世也显赫。 不至于配不上殿下。 “今晚便举行庆功宴。” 秦赢豪气大笑。 很快地。 秦赢今晚要迎娶纳兰锦的事传遍了军营。 此事为人津津乐道。 “你们听说了吗？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没想到纳兰锦运气这么好，能被殿下看中，她可真是享福了。” “殿下会不会是出于政治联姻的考虑，才选择拿下纳兰锦？我听说赵国皇室并无公主，想联姻，也只能找大臣之女。” “嗯…纳兰锦是纳兰雄图的亲生女儿，纳兰雄图而今是赵国第一权臣，与他女儿联姻，也是可行之策。” “殿下真是深谋远虑，把妹夫扶持成了赵王，现在又娶了最大权臣的女儿，赵国已彻底被掌控。” 炮兵营中。 众多铁浮屠聚在一块谈论着此事。 无一人不赞叹。 田战带着人，擦拭刚拆解的炮体零件。 这是炮兵的必修之课。 保养武器。 这也是他们非常难得的闲暇时间，能坐在一块谈论除了打仗和训练之外的事。 “我可真是羡慕殿下，身边美女成群。” 一名铁浮屠嘿嘿笑着，满脸羡慕。 汉朝奉行一夫一妻多妾制。 虽然只能娶一位正妻，但理论上可以纳很多小妾，只要养得起，纳一千个一万个都行。 “你要是有殿下的本事，你也能娶到。” 田战笑着打趣了一声。 “得了吧，殿下那可是人中之龙，千古罕见，普天之下谁能与之比肩？” “对，殿下无论是文采还是韬略，都远超常人，遇上殿下之前，咱们过得多憋屈啊，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渐渐地，他们的谈论从秦赢的风流倜傥，变成了各种赞美秦赢。 当然这也不是拍马屁。 正如他们所言。 遇上秦赢之前，他们大多只是普通人，不出意外的话，会平凡的过完一生，甚至也许这都做不到。 大多数当兵的人，都活不到老年。 在青壮时期就死在了战场上。 遇见秦赢后，他们接触到了从未想象过的东西，无论是组建铁浮屠，还是操纵火器。 这些，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正因为有了秦赢，才有他们的战无不胜。 于铁浮屠而言，秦赢犹如真神。 那是一种近乎于信仰的存在。 砰… 正在这时。 放在门外遮光用的木板忽然被推开。 赵长恭神情狰狞站在外边。 他用一根长矛撑着身体，空荡荡的左腿有些凄凉。 “你们…说什么！” 赵长恭眼睛睁大到极限，一根根血丝像是要爆开，他撕心裂肺大吼： “你们说…你们刚才说什么？” “秦赢要娶谁？”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手里的活都停了下来。 田战抬眸看去，从赵长恭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来者不善，轻轻放下手里炮筒，本想去抓自己的巨剑。 但转念一想，这家伙毕竟是殿下的妹夫。 于是田战便空着手站了起来，眼睛微眯，露出一副危险的表情，道：“殿下今夜要娶纳兰锦，你不知道？” “这是她的荣耀！” “你可知道，在大汉有多少女人梦想着嫁给殿下，我老田若是女人，势必也要争一争。” 他这话带着些许开玩笑的味道。 但在场之人却无人发笑。 他们的眼神紧盯着赵长恭，眼里蕴藏寒芒。 赵长恭手里握着武器，并以那种语气质问，这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他是来找茬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残废为何敢如此，但铁浮屠可不是好惹的，你就算是殿下的妹夫，杀不得难道还打不得？ 眼看着铁浮屠都站了起来。 赵长恭脸色骤变，顿时气消了大半。 一股寒气从后背直冲天灵盖。 能进铁浮屠的人，体格都是万里挑一。 不光要高大，还要足够敦厚。 不穿铁甲都已经像一堵墙，更何况此时刚下战场，铁甲上散发着寒意与杀气。 试想一下。 被这么一大群人形凶兽注视着，即便是心境再强大的人，也会感觉到毛骨悚然。 “你们想干什么？” 赵长恭脸上忍不住流下冷汗。 田战顿觉可笑，道：“你闯入我的营帐，还问我想干什么？” “你可知道，炮兵营帐未经传报，擅自闯入者，可格杀勿论，我便是杀了你，殿下也不会让我偿命。” 秦赢为防止火器泄露，规定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田战他们是炮兵营，日常的维护保养工作也是他们进行。 “我…我可是金瑶公主的丈夫…” 赵长恭支支吾吾说着。 田战冷笑，“你私闯营帐本就该死，我就算砍了你的头，殿下如要怪罪，大不了吃一顿鞭子。” 听到这话。 赵长恭心里更没底气了。 田战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杀了你，我最多挨抽一顿。 我这鞭子也就疼一时，好了照样能活蹦乱跳，而你就等着坟头长草吧。 “我…我只是一时激动。” “我并未有强闯的意思，我这就走。” 赵长恭说完，连忙转身离开。 那撑着身体一步一跳的样子，有些狼狈。 众人皆是鄙夷。 “指挥使大人。” “这小子刚才是不是对殿下不满？” “他好像跟纳兰锦关系亲密，知道殿下要娶纳兰锦，他莫不是想破坏？” “真是给他脸了，咱们要不要教训他。” 几名铁浮屠凑过来低声说道。 谁都看得出，赵长恭刚才这么激动，就是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可还记得。 一天前他还和纳兰锦抱在一块。 田战略作沉默，而后道：“咱们不要生事。” “这小子怎么说也是金瑶公主的丈夫，打了他没什么好处，殿下不看他的面子，还不看公主面子吗？” “但是这件事，我会亲自去禀报殿下。” 第632章 看来他怂了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远山近树都沉浸在朦胧的夜色中，宛如一幅静谧的水墨画卷缓缓展开，包罗万象。 远方偶尔传来一两只乌鸦的呜鸣。 寒风凛冽，裹挟着雪在飘零。 与这静谧之夜格格不入的，赫然是一座临时搭建而成的军营，远远看去不大不小。 成方阵排列，中心为帅帐。 火把照亮了军营的每个角落。 一场宴会在举行。 从燕云关仓库中夺过来的东西很多。 秦赢让人弄了很多的肉食。 但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酒。 并非燕云关中没有好酒。 而是秦赢立下的规矩，行军打仗滴酒不沾，任何人不能违反，眼下虽然已经打胜了，但还在战场上，绝不能饮酒误事。 有什么不尽兴的，等回了汉朝再补回来。 留着一条命在，还怕将来没有好酒喝？ 秦赢的中军帅帐挂了红绸。 这是象征着喜庆的意思。 因为是在战场上，一切从简。 秦赢和纳兰锦喜结连理，也就直接跳过了各种繁文缛节，营帐挂着红绸，便当是行礼了。 直接快进到洞房花烛。 此时此刻。 中军帅帐内。 秦赢赤着上身，正坐在蒲团上入定，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他却浑身热得犹如烧红铁块，汗水蒸发成雾，竟在他周身形成氤氲。 如此一幕，甚是神奇。 这是在例行练功。 老黄的这门内功心法，他非童子身练功，达到九品已经是极限，而今他卡在八品巅峰，始终还不够圆满。 老黄曾说，只要不是蠢人，靠着勤学苦练都能成功达到八品高手的行列。 九品，乃至大宗师，看的就是心境。 苦修已经意义不大，唯有一个悟字。 至于这心境如何悟，谁也说不好。 这也正是为什么同为大宗师，实力差距却很大的缘故。 对于这种现象，秦赢有些难以理解。 说实话他就连内功这种东西存在的原理都不清楚，只是知道它确实存在，人练功后，真能飞檐走壁。 纳兰锦好奇的打量着他。 营帐外载歌载舞，热闹非凡，都在庆贺两人喜结连理，从此相濡以沫。 可这二人，却并未穿新装。 “原来殿下是打算试探一番赵长恭。” 田战和老黄也在旁边。 “我还以为殿下又收了一位…” 田战这大老粗咧嘴笑着。 他是来找秦赢汇报白天情况的，打算和他说说赵长恭的反常举动。 之后从老黄口中得知了一切。 心里不由得感慨——殿下为了金瑶公主的幸福，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喂…他…他不会有事吧？” 纳兰锦小声说道。 秦赢的体表温度极高。 皮肤红的如被滚水烫过。 这怎么看都十分奇怪。 “呼~” 秦赢忽然睁眼，缓缓呼出一口热气。 几人都围了上来。 秦赢苦笑道：“刚才我想运气，看能否强行达到九品的地步，没想到身体热的像是快炸了。” 他说完，站起身来，接过老黄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身体，道：“罢了。” “我的目标也并非成为绝世高手，这内功已让我受用无穷。” 他刚才一时兴起，但好在没有钻牛角尖。 秦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丑时。”老黄回道。 丑时。 也就是晚上一点到三点的时间。 这已经是深夜了。 秦赢看向纳兰锦，似笑非笑的道： “看来他怂了。” 纳兰锦俏脸有些难看。 “他会进来的…他会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与其说是说服别人，更像是说服自己。 他…会进来吗？ 门口的红绸挂上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如果这真是嫁人，那她和秦赢什么都做完了。 赵长恭要是在乎自己，为什么不早冲进来？ “别灰心，我会等到天亮为止。” 秦赢笑着安慰了一句。 其实，他真期待赵长恭冲进来。 只要他为了纳兰锦冲进来，就说明他心里爱着这个女人，赵长恭负心人的标签可就贴上了。 金瑶知道后，也会死心的吧，那么秦赢就能顺利把她带回去。 说实话，赵国眼下这种局势，他真不想金瑶留下，若非用强不行，他早就把人带走了。 纳兰锦仍然不说话。 似乎这是她的习惯，只要碰到逆境，便习惯沉默以对。 她只是直勾勾看着营帐门外，期待在那漆黑的夜色中，熟悉的那个男人会为了她闯进来。 秦赢没再搭理她。 他看向田战，道：“让弟兄们不要太放纵。” 田战心领神会，说道：“属下这就去。” 田战走后，秦赢对老黄说道：“把最近朝廷，草原的情报都拿上来，事无巨细我都要看。” “还有关于红梅傲雪的情报，有一点是一点，都给我拿上来。” “长夜漫漫啊，得找点事做。” 老黄很快便搬来了小山一样的折子。 秦赢呼出一口气，白天打了一天的仗，是个人都应该疲惫，但他刚才吐纳运气，竟是精神百倍。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做的最为正确且永不后悔的事，就是跟老黄学了这门归元无极心法。 这门内功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方面很邪门。 非童子身练功，一辈子止步于九品。 童子身练功后，倘若破了色戒，元阳一泄，数十年苦修荡然无存。 这简直是断子绝孙的武功。 秦赢这种及时行乐的性格，注定不能承继老黄的衣钵了。 目前为止，也就黄龙象有些苗头，天生神力，若能尽得老黄真传，假以时日，他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最近狐平云安静得有些异常。” 秦赢翻看着密报，忽然说了一句： “就算有镇北王压着他，未免也老实过头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要让他淡出视线。” 最近接到的情报，几乎没有关于狐平云的，这位镇国大将军居然这么老实，有些不对劲儿啊。 老黄点了下头，道：“老夫明白。” 秦赢继续道：“冯墨亭已经到草原了，最近好消息频传，我果然没有看错他。” “红梅傲雪的情报一点都没有吗？” 老黄为难的道：“她…摆脱了影子的追踪。” “您也知道，影子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呢。” 影子确实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可红梅傲雪是大宗师，想摆脱影子还是很容易的。 秦赢叹了口气，这女侠就是这样。 一回到江湖就像鱼儿入了水，再也管不得。 “她是去办正事的，心里有数。” 秦赢也只得自己安慰自己，喃喃道：“她有需要，会自己找到影子的。” 第633章 必须杀了赵长泽 凌晨。 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营地的篝火已熄灭。 铁浮屠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拔营离开。 中军帅帐中。 秦赢桌上的蜡烛已燃尽了三根。 他一夜未眠，将这些情报全部看完。 “草原的形势暂且稳定了，只要把牧民的怨气化解，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定要保持下去。” “另外调一队人马悄悄前往剑门关，只要得到红花神教的下落，立刻围剿。” “记住了，一定要悄悄的去，否则牧民们会以为朝廷在调兵围剿他们，反而得不偿失。” “差人将这些家书快马加鞭送回梧桐苑。” “还有三封奏折是呈交父皇的，里边写了目前赵国的情况。” 秦赢一边说，一边将东西交给老黄。 “是，老夫这就命人加急。” 老黄拿了奏折，恭敬退下。 他走后。 秦赢将这些已阅的情报全都扔进火堆，静静看着它们烧成灰烬。 这是他的习惯。 情报看过之后，便没了价值。 留下也没用，还容易泄露。 烧个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做完一切。 秦赢这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他的动静惊醒了一旁睡着的纳兰锦。 她揉了揉眼睛，举目四望。 而后，便是一脸的失望。 “他真的没来…” 纳兰锦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在说话。 这一刻。 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失望。 同在一个营地中。 赵长恭居然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他甚至没来过问一句，没来关心一句。 昔日的两情相悦，莫不是假的？ 难道他真的已彻底不喜欢我了… “如果我妹妹知道的话，她会很开心…” 秦赢走了过来，神情也有些复杂。 他跟纳兰锦期待的一样。 都希望昨夜赵长恭能硬气一回，闯进来抢人，如此一来，纳兰锦得偿所愿，而他也得到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但，天亮了！ 他们等到了天亮，赵长恭没来。 如果金瑶此时此刻在的话，她一定会很骄傲的跟秦赢示威，毕竟她的男人没有令其失望。 “你没什么要说的？” 秦赢看向她。 纳兰锦依旧沉默。 这时，影子阿渔在门外通禀。 “殿下，纳兰雄图到了。” 秦赢点了点头，道：“请他进来。” 这老狐狸还真是准时。 很快地。 纳兰雄图爽朗的大笑声便先人一步传了进来，“我的好女婿呢？哈哈哈，没想到我们倒是成了一家人。” 他在路上都听说了。 秦赢与他的女儿纳兰锦喜结连理。 连夜洞房花烛。 这对纳兰雄图而言，可真是喜闻乐见。 他原以为秦赢要他的女儿，只是做人质，再可恨一点，便是发泄他的兽欲。 可他万万没想到啊。 秦赢这是给他送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汉朝太子直接变成纳兰家女婿了。 要说纳兰雄图有什么讨厌秦赢的地方，那就是秦赢不是自己人，所以要处处提防小心。 可现在不用了。 他成了自己的女婿。 论文采，秦赢诗词力压大魏青衣，丹青更是胜过画圣凌道玄。 论出身背景，他是汉朝太子，比他相国府只高不低。 武功嘛，稍微差一些。 但也无妨，他又不是江湖侠客，况且身边高手众多，就算不会武功也没事。 女儿嫁给他，不亏，真是不亏！ “爹，你小声点，你在胡说什么。” 纳兰锦赶紧上前去堵他的嘴。 什么女婿…… 这又不是真的，他乐什么乐。 纳兰雄图红光满面，大声道：“爹没胡说，路上都听到消息了，你们不都洞房了吗？” “既然如此，那就是我纳兰家的女婿。” 说罢。 他看向秦赢，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大声笑道：“没想到啊秦赢，原来你早就喜欢老夫的女儿。” “你早说嘛，既然你喜欢，老夫直接许配便可，还用得着绕这么大一圈子。” 纳兰雄图嘴巴都快裂到耳朵根了。 虽然说秦赢风流，而且已经有老婆了。 但那又如何。 虽然他妻妾成群，却还未有后代。 只要女儿能先生一个，那不就母凭子贵了。 “老狐狸，你先别急着开心。” 秦赢很绝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跟你女儿，并不熟。” 这话落在纳兰雄图耳中，顷刻之间灭掉了他的笑容，他愣神道：“这……怎么回事？” 纳兰锦随后便把情况如实告知。 纳兰雄图的脸色急转直下，最后变得犹如吃了苍蝇屎似的。 “你们这…这…唉……” 他简直无语至极，刚才都白开心了。 “秦赢，你这是败坏我女儿的名声，老夫跟你没完！” 他变脸极快，冷冰冰瞪着秦赢。 “行了行了。” “说吧，给我带什么好处来了？” 秦赢懒得跟他掰扯这些细枝末节。 这次攻打燕云关，秦赢可谓将家底掏空。 必须狠狠宰纳兰雄图一笔。 “好处？” “长恭是你的妹夫，你这是在帮自家人做事，你还要好处？” 纳兰雄图冷哼一声，一副奸诈的嘴脸。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秦赢可不吃他这套，直接开口：“我要一整座铁矿的三年开采权，三年后还给你们。” “燕云关里有几千万斤粮食，我要一半。” 秦赢并未开口要金银，但他这一张嘴，差点吓得纳兰雄图当场跳起来。 “你…你要什么？” “你还不如要了老夫的命！” “不给，就是不给！” 纳兰雄图老脸涨红，吹胡子瞪眼。 要铁矿！还是一整座！ 铁是军队之本。 一整座铁矿，能开采铁石，能铸造铠甲和兵器，秦赢张嘴就要三年开采权，三年后还剩个屁啊，都被挖空了。 他还要粮食！ 这种点粮食有多难，他莫非不知道？ 燕云关之所以固若金汤，就因为他本身就是用作储备粮仓，几千万斤粮食，那是战备和天灾物资啊。 秦赢开口要拿走一半！ 这简直就是在放赵国的血！ “老东西，过河拆桥是吧？” 秦赢怒了，大骂道： “没有我，你能拿下燕云关？” “拿不下燕云关，城内的粮食你一粒都拿不到，我现在只要一半已经很少了。” “你敢不给我，信不信我直接把赵长泽送到南部军队去，让他重整旗鼓回来杀你。” “到时候，你可别腆着老脸求我。” 纳兰雄图闻言，争辩道：“你我现在同乘一船，我的船要是翻了，你也跑不掉！” “别忘了，你需要赵国的结盟。” 秦赢冷笑一声，老狐狸想拿捏我？ “我与赵国结盟是为了得到好处，现在你不愿意给我，那就别怪我了。” “而且你别忘了，我手里有赵长泽，他是赵国正统太子，大不了我扶持他。” “虽然我刚干翻了他，但是如果我愿意扶持他，相信他也会摒弃前嫌的。” “老狐狸，主动权一直都在我手里，跟我谈条件，你未免自大了吧。” 这话一出，纳兰雄图当即哑火。 他是真怕秦赢这么做。 以他对赵长泽的了解，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虽然秦赢刚刚攻破燕云关，并且生擒了赵长泽，但是…只要秦赢愿意，那么赵长泽一定不介意。 并肩王死了又怎样，南方五虎猛将死了又怎样，淮西党灭了又怎样？ 秦赢有火器。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 “你…” “你就这么对待盟友？这传出去好听吗？” 纳兰雄图咬牙切齿。 秦赢说道：“我不在意名声，你想传就传吧，东西必须给到位。” 纳兰雄图老脸阴沉。 沉默了不知多久。 “好！” “东西都给你！” “但你必须现在就杀了赵长泽！” “他在一天，南方军队就不会安定，想造反的人就不会老实。” 第634章 愿与我青史留名吗? 秦赢略微沉吟。 便说道：“这可不行。” “赵长泽是我的战利品，要杀要剐必须听我的，现在我还不想杀他。” 纳兰雄图老辣的眸中迸就寒芒，厉声质问： “你，不打算杀了他？” 秦赢从容回道：“目前不打算。” “你留着他有什么用？” 纳兰雄图语气激动，显然是有些急了。 秦赢就喜欢看他这样子，戏谑道：“留着防你啊，你这老狐狸很容易食言而肥，有这个赵国正统太子在手里，你不敢乱来。” 这话既直白又有些绝情。 一时之间，纳兰雄图语塞。 “你…” 他话还没说完，秦赢接着道：“你女儿可以带回去了。” 纳兰雄图和纳兰锦皆是一愣。 “你什么意思？”纳兰雄图眼眸微眯，神色有些疑惑。 要我女儿的是你。 现在不要的也是你。 你到底在想什么？ 秦赢淡淡道：“我本来打算用你的儿女为人质，让你不敢搞小动作。” “不过现在用不着了。” “我有赵国正统太子在手，这就是最大的人质。” “你女儿已不重要。” 这话一出，纳兰雄图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感觉到十分不舒服。 赵长泽是赵国的正统太子，名义上分量很重，此人不死，赵长恭的皇位永远都是不正的。 王者，讲究的是名正言顺。 若将来有人起异心，便可打着拥立正统，诛杀反贼的名号起兵造反。 名正言顺，势必能一呼百应。 先秦时代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始皇横扫天下，真正让这片大地实现了统一，书同文，车同轨，这是何等功绩。 可他却并未将那些六国贵族诛杀殆尽，使得其野火再生，以拥护旧主之名，起兵造反。 最终，辉煌的先秦帝国只持续了十几年。 天下再度回到了诸侯割据的时代。 一直到今天……这片天下仍然有着大.大小小的帝国分割，而那魏国…试图重铸当年先秦之辉煌。 那魏王，想成为第二位祖龙。 “秦赢，你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纳兰雄图阴沉着一张老脸。 “别这么说。” “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我要是不做点后手，谁知道你下一步会怎么整我？你看看，就说这次，我攻打燕云关，出人出力，亲自下场。” “你呢，你却连一些好处都不愿意给。” “就算地主家找工人，那也得给口饭吃吧？这都怪你太阴险了，跟你合作得多个心眼。” 这话落在纳兰雄图的耳中，简直就是诛心之言，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 这是一丁点面子都不给了。 我阴险？ 我还能比你更阴险吗？ “好…好…” “东西你想要就拿走吧！” “女儿，咱们回去！” 纳兰雄图气急败坏的说完，拉起女儿的手便往门外去。 “爹，还有义兄。” “带他回去…” 纳兰锦弱弱的说道。 秦赢大手一挥，道：“记得把他也带走。” 纳兰雄图没有说话。 出得门外等了一阵子。 有人把烂醉如泥的赵长恭抬了出来。 纳兰锦看到他醉得不省人事，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怪不得昨夜他不出现。 原来是故意把自己灌醉。 这是打算借酒消愁？ 有个屁用啊！ “走走走。” 纳兰雄图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 老黄走进了中军帅帐。 “殿下，咱们的火器都用光了。” 老黄刚才去清点了一遍。 这一战，当真掏空了家底。 秦赢已经想到了，便说道：“不要外传。” “我把纳兰锦放回去，也是担心她知道火器的事，毕竟整天呆在一块，难免被察觉什么。” “赵虎应该再有一两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就可补充弹药。” 秦赢说话之时，摸了摸腰间口袋。 说是打光了，也不准确。 他还留了一颗穿甲燃烧弹。 这是最后一枚子弹了。 “拔营。” “咱们回山里。” “让那个神棍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 铁浮屠开拔。 按照原定路线返回山里。 秦赢不知从何处拾了一根干枯的草，叼在嘴里，悠然自得。 天空有雪花飘落，碰到脸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只是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有些难受。 “殿下，您找我。” 后面传来一道声音，略显急促。 秦赢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神棍来了。 果不其然。 清虚道长骑着小毛驴，屁颠颠过来。 要说这道士也真奇怪。 秦赢又不缺他一匹马，而且好马多的是。 据手下人回报。 田战特地给他物色了一匹汗血宝马，即便是在铁浮屠中，也算是上乘货色。 没想到他硬是被那匹马摔了三次。 牙都掉了。 后来非说这匹马与他八字不合，属性相克，强求不得。 自己去找了一头温顺的小毛驴骑着。 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他怎么说也是一身的武功，还降服不了一匹烈马？ 不过他这自带仙风道骨的气质，骑在毛驴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世外高人感觉。 “道长啊，你说这个雪什么时候停？” 秦赢随口问了一句。 清虚伸出莲花指，掐指一算。 而后神神叨叨的念道：“这雪，一时三刻怕是停不下来，等太早出来就停了。” 秦赢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你说？ 太阳出来，温度升高，雪肯定就不下了。 “道长，我打算在朝廷新增一个机构。” “就叫天机阁，专门做祭祀，祈福，观测星象，为我大汉凝聚气运。” “你做阁主如何？” 听到前面的时候，清虚还是频频点头。 可听到最后一句，他当即变了脸色。 只见这道士连忙摆手：“不不不，天机阁将来必定是窥探天机之所在。” “贫道不敢，不敢啊。” 这都取名天机阁了。 清虚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莫不是要洞察天机，凡事快人一步？ 可是这泄露天机，那是会遭天谴的啊。 秦赢笑着摆摆手，道：“你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慢慢说。” 清虚冷静下来，竖起了耳朵。 “自古君王统治人间，需得天地认可，鬼神庇佑，人间百姓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也不好打破他们的幻想。” “百姓先敬天地，再敬鬼神，后敬人君。” “统治，是顺水推舟，而逆水行舟。” “这天机阁，以后就是我的代言人。” “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清虚何等聪明之人，立刻领悟了秦赢的意思，他神色凝重，道：“殿下是要借天道之名，鬼神之威，加固皇权统治。” 秦赢平静道：“君王自称天子，这不就是借天道之名？君王又自称真龙，不就是鬼神之威？” “其实这都是一些统治者的手段罢了，哪儿有什么神神鬼鬼的，我还是那句话，人定胜天。” “但，民心所向不可逆，既然百姓相信鬼神之说，那么我就是那个神。” 秦赢算是在与他谈心了。 清虚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聊天是不需要弯弯绕绕的，一张嘴，对方就能明白。 这才是最舒服的沟通方式。 “殿下，以后打算借贫道之口说什么？” 清虚很明白他的想法。 无非就是利用自己得道高人的身份，向民间百姓传达一些思想。 据说魏国的王就礼佛，而且魏国也是佛教大国，超过一半国民都信奉佛教。 但他是不是真的信佛，谁知道？ 反正魏王自称佛子，据说还给百姓讲经。 他对外发动战争，甚至还能说是佛谕。 简直就离谱。 但，魏国百姓就吃这一套。 秦赢悠然开口：“借你的口，说安民之策。” “贫道听说，殿下在民间办学，这是要广开民智，民治既开，那还有人信鬼神？” “如此，岂不矛盾。” 清虚呵呵一笑，笑声意味深长。 秦赢仍是白了他一眼，心里暗道，你可拉倒吧，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还有人信奉鬼神呢。 更别说现在了。 教育是一种塑造，而非对世界的认知。 “我民间办学，是为了培养更多的人才，为朝廷所用，但并不会改变他们的思维。” “他们从小接受鬼神之说，不是几年教育就能改变的。” “教育之始，为选拔人才，这跟信奉鬼神，这并不矛盾。” “民间办学，广开民智，为的是后代的盛世，几千年后，一定会有人为我歌功颂德。” 清虚有些听不明白，秦赢用词过于现代化，但他大受震撼，因为他能理解其中意思。 “殿下竟将目光放于千年之后？” 他心里佩服得很，当年先秦始皇杀伐天下，以武力统一山河，可谓是造下了无边的杀业。 天下文人无不是口诛笔伐。 可，他们又怎能知道，这统一大业对后世的影响有多大？ 只可惜他死得太早了，大业初成而崩，如今这天下又四分五裂，群雄割据，战乱不断。 “怎样，想不想与我青史留名？” 秦赢淡然一笑，充满自信。 别人看不到历史的未来。 但他这个后世之人，见证了历史。 自当是有资格说出这般话的。 “青史留名…” 清虚喃喃自语，重复了好几遍。 “这个比修仙靠谱。” 他突然笑了。 在这一刻想到了自己的师兄，玉虚子。 以他的本事，若辅佐一位明君，也定能青史留名，可他非要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念及此处，清虚豪气道：“好。” “人生不过三万个日夜，若能造福天下，青史留名，贫道也与仙人无异了。” 第635章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你 北地寒雪，望月高峰。 四周山体呈现赤红色，犹如被不知名的烈焰灼烧过，山顶上空终年雷云密布，隆隆巨响百里之外亦可听见。 此地人迹罕至，鸟兽稀少。 有目击人称，望月峰常年遭受雷击，每次必引发大火，致使整座山犹如神话传说之中的火焰山，常有灼烧。 但，望月峰却有一奇观。 十年一次。 春冬季节交替之夜，天空雷云尽数散去。 明月会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大，都要亮。 望月峰会笼罩在神圣的月华之下，犹如神话之中的神仙居所，凡人见之，无不惊叹。 倘若运气足够好，还能看到广寒仙子于月上起舞，可谓百年一遇的神奇景象。 在不知道多少年前流传下来的志怪录中，便有记载此等奇妙景象，曾有人亲眼见过。 但时间太久，真假早已无法考究。 但坊间人传闻，此峰可窥广寒天宫。 故此，得名望月峰。 此刻，夕阳已经彻底沉坠。 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夜色，此刻正是春冬交替之时，天空雷云散去，一轮硕大的明月，犹如银盘高高悬挂在夜空中。 那月亮奇大，其中纹路清晰可见。 好似伸手便可触碰。 惨白的月光撒在各处石阶。 阵阵寒风呼啸，有些刺骨。 “怎么看不见广寒仙子？” “春冬交替时节会持续三天，再过三天就是师父的吉时了，想必那时才能看见吧？” 两名身穿青色道袍的童子，抬头望着那震撼人心的月亮，心情无比激动。 他们活了二十年，还从未见过这般清澈硕大的明月，想起当地的传说，不由得心神向往。 他们身后，是一座十分古老的道观。 这里早年间被废弃。 直到师父带他们到此，这道观才重新有了生机。 “你们想看广寒仙子起舞么？” 玉虚子身在黑暗，眸子却亮得吓人。 他缓步而出，华丽的道袍气势逼人，手握拂尘，更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拜见师尊。” “徒儿想看广寒仙子。” 两名道童连忙跪地，面色虔诚。 玉虚子闻言，神色淡然的道：“你们跟随为师登天封神，自然也可看到了。” “你们两个运气极好，不像大东山的师兄们，他们都死在了世俗恶人的手中，无缘与为师一块踏上仙界。” 话音刚落。 跪地的两名童子抬头，满脸愤慨。 “师尊，究竟是谁这么可恨？” “他竟敢阻挠师尊求仙问道，还杀了这么多无辜的师兄，毁了大东山真仙观。” “这种人属实太可恨了，徒儿若有机会，一定手刃了他！” 二人义愤填膺，眼里闪着杀气。 他们原是苦行的道士。 四海为家，求仙问道。 不久前遇到了玉虚子带着一个女人。 玉虚子只稍微施展了一番，便令二人折服。 认定玉虚子便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你们不久后就会见到他了。” 玉虚子仍然是淡定从容，道： “你们，可敢与他为敌？” 两个童子异口同声道：“敢！” “他是权贵之身。” “徒儿敢！” “他手下能人多，且有军队。” “徒儿仍敢！” “好，不愧为我的徒儿！” 玉虚子大笑一声。 “如此，便让他来吧！” “他若不来，这祭坛便也无用了。” “本座登天封神，还需他为祭品。” “待本座打开天门，徒儿随为师一同莅临仙界，证道长生，永世逍遥。” 玉虚子看向那硕大明月笼罩之下的一座祭坛，仿佛已经看到了仙界奇景。 两童子激动不已，涨红脸大声喝道： “证道长生！永世逍遥！” …… 深山炊烟袅袅。 营帐内。 秦赢将地图铺在桌上，仔细勘察地形。 “望月峰四面陡峭，只有一条路上下。” “山道极窄，一次最多通行三人，如果攻山的话，上面有人用雷石滚木，恐怕一万人也攻不上去。” “这是一座绝峰。” 秦赢越看越皱眉。 这望月峰的地图，可谓是步步险峻。 山道太狭窄，这种路简直就是死路。 一旦有人占领上方。 下面的人无论是再何等勇猛，想要上去也得头破血流，付出惨痛代价。 “望月峰海拔不算特别高，可以用攻击大东山的方式进行炮轰。” “步兵炮拆掉辅件，以人力运送到半山腰，采用平射方式，可以轰到山顶。” 他选择大量制造九二式步兵炮，就是因为其便携性，适用于任何地形。 “可惜的是，我现在没有弹药…” 秦赢看了一阵，重重呼出一口气。 “殿下，咱们可以等炮弹运过来。” 老黄在一旁小声说道。 “就怕这时间等不了。” 秦赢叹了口气。 “那个神棍说了，今年气候异常。” “以前春冬交替之时，只有一天，现在却有三天，那个玉虚子随时可能开始计划。” “如果等不到弹药，那就要用人力攻山。” 秦赢有些犹豫。 是他打光了最后的家底，选择轰炸燕云关。 现在的困境是不可避免的。 但当时，秦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必须去解决赵长泽这个隐患，否则之前的努力都是白费。 “殿下放心。” 老黄抱拳，凝声道：“老夫会去打头阵！” “一定会把公主殿下救回来。” 秦赢并未放松，沉默许久，他开口道： “我们不等了。” “留下两人原地待命，看到赵虎回来，让他将炮弹直接运送到望月峰。” “其余人等，随我立刻出发。” “这场仗就算没有火器，也要打。” “救回金瑶，我们就回家。” 老黄抱拳：“是！” 一个时辰后。 铁浮屠带上了可用的一切装备，按地图所示，向望月峰急行军。 路上风雪很大，马蹄都陷入了积雪中。 望月峰在赵国极北之地，那里的温度甚至可滴水成冰，十分恶劣。 秦赢骑在马背上，风雪击打着他的盔甲，发出震人心魄的撞击声，刺骨寒意无处不在。 他的手里紧紧握着最后那颗子弹。 “只要让我看见人就行。” “一枪就够了！” 他心中默念着。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玉虚子。 只要他能看见对方，就能击杀。 第636章 抓个仙女做老婆 铁浮屠负重太大，最多只能日行百里。 看着胯下战马气喘粗重，嘴泛白浆。 秦赢当即下令停止。 重甲骑兵的缺点便是如此，没办法以速度取胜，且不具备长途奔袭的能力。 人倒是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战马。 哪怕是当今天下公认的良马，匈奴驹，能在如此负重之下，日行百里也已是极限，倘若再勉强，大概马就要累死。 这可得不偿失。 好马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真正的良驹都是细心培养，有价无市。 “看来光有重骑还不行。” “我还需要一支机动性强，能长征的轻骑兵，以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 秦赢心里暗暗思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目光望去，所视皆白。 大地被积雪覆盖，生机断绝。 “地图。” 秦赢伸手。 老黄立刻将地图奉上。 “这里是狼嚎沟，据说常年有狼群出没，不过现在是冬天，应该没事。” “就地安营扎寨，让战马好生休息，两队轮流巡逻，防止狼群惊扰马匹。” “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照咱们的速度，再有一天路程就能到望月峰，不可轻敌大意。” 秦赢收起了地图。 很快地，平地上便生起了火。 营帐也搭了起来。 天很快黑了。 平原上的风十分冰冷。 秦赢早早躲进了营帐中。 他从怀中摸出那颗子弹，仔细端详。 这是最后的底牌。 那个玉虚子的武功太厉害，据说是什么天人，在大东山与老黄对过一掌，实力不分伯仲。 虽然老黄会贴身保护自己，但他手里也要留底牌才行，毕竟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假如真的遇上了他和玉虚子一对一的局面，论武功，秦赢是不可能取胜的。 唯一的机会就是枪，但是对这种人，想要用枪解决也很难。 除非他站着不动。 否则，只要他有防备，子弹很难击中他。 最关键的是秦赢经不起失败。 他只有一次机会。 一击不能必杀，那可是完了。 秦赢苦思冥想，到底怎样才最保险？ “有办法了。” 他灵机一动。 从木匣子中取出巴雷特。 不一会儿。 营帐内便响起锯东西的声音。 …… 天刚蒙蒙亮。 铁浮屠便启程。 今日天气稍好，不像昨日顶着大雪寒风。 没了阻碍，前进速度快了很多。 路上碰到水草便饮马。 人吃的也只是普通干粮。 这一路上倒是什么也没碰到，非常安全。 终于在又一轮黄昏之时。 老黄快马上前，与秦赢并驾齐行。 “殿下，前方再有五十里就到望月峰。” 老黄开口道。 秦赢点了点，道： “传令下去，原地休息。” “明天最后奔袭五十里，闪击望月峰。” 众人抱拳大吼：“是！” 夜幕降临。 营地内又响起了锯东西的声音。 次日清晨。 铁浮屠重新上路。 仍旧和之前那样，路上没碰到阻碍。 终于在又一天的奔波之后。 顶着黄昏，终于看到了望月峰。 那座高耸巨大的山峰，光秃秃的，四周连树木与杂草都没有，远看就像是一根钉子。 近看，则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此时太阳已经消失在天边。 无边无际的黑暗潮水般蔓延过来。 “殿下，老夫打头阵。” 老黄翻身下马，走到前面。 “小心。” 秦赢嘱咐了一声。 铁浮屠全部下马。 长刀缓缓出鞘，寒芒凛冽。 在来之前，所有人都已经通过地图提前知道了望月峰的情况。 山道崎岖狭窄，不能跑马，也没办法带长兵器，只能用刀和铁盾。 老黄带头，深入望月峰。 咯吱…… 他一脚踩断了树枝，发出清晰的响动，抬头看时，只见巨大的圆月当空而照，惨白的月光撒在整个望月峰四处。 伴随着一阵阵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清虚道长，此地的月亮为什么如此硕大，且有种令人不安的感觉？” 老黄眉头紧皱，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巨大的月亮，他平生仅见。 当然最让老黄在意的，还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悸，他少年闯荡江湖，中年便已几乎无敌。 而今古稀之年，更是独步天下。 他信奉艺高人胆大的信条，这一生极少有怕的时候，可自踏入这望月峰的第一脚，他便感觉到有一股无名寒气直钻脚底板。 清虚的衣袖被吹的猎猎作响，他抬头望天，盯着那轮白得吓人的月亮许久，而后缓缓收回目光。 “那不是月，那是天门。” “不过还没到时间，还差一点才真正圆满，到了那时候，你就能看到明月好似在眼前。” “这对普通人而言，不过是一种奇观，但对命格至妖之人而言，却是绝时…一旦暴露在这明月之下，命当该绝。” “此人之血，则是开始天门的钥匙。” “那时会起大风，有缘人可乘风而入天门，过三十三重天，登白玉阶，入凌霄殿，位列仙班。” 清虚喃喃说着，眼中也布满了震惊。 诚然他所言都是古书中记载的文字，但看他的表情，显然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天底下居然真有天门。 这么活生生展现在自己眼前，带来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老黄已没了心思继续追问。 他回头，看向了一直沉默的秦赢。 命格至妖之人。 莫非，就是指殿下？ “鬼神之说多为吓人，便是真有什么妖魔鬼怪要害我家殿下，老夫一掌劈了他！” 老黄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凶狠，干瘦的身躯里迸发出一股非常可怖的气势。 他的袍子**起来，仿佛从体内有狂风吹出，地面的积雪竟纷纷扬起。 众人被眼前一幕吓住。 他们与老黄相处很久，却从未见过这位老人如此狰狞的一面。 平日里的老黄只是沉默寡言，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可现在的老黄，便是有种断绝生人靠近的味道。 仿佛他就是禁地！ 有人胆敢跨越雷池半步，将会被他撕成碎片。 清虚是众人中除了老黄之外，武功最高的人，可这一刻他感觉到的威胁也最大。 不由得瞳孔震怖。 这老人…竟有如此功力… 他不禁暗暗比较，如若与之交手，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秦赢不知何时走到了老黄的身后，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老黄回头，便看到秦赢平静的面容。 “真有天门，我倒想看看。” “要是能看见仙子，老黄你可要出手，把她抓回来，让她给我生一百个小孩。” 秦赢这忽然来的一句玩笑话，顿时让众人神色精彩，心想殿下当真是对鬼神之说毫不在意。 世人若能得见仙女，还不得赶紧跪拜。 岂有人敢说，把仙女抓回家生孩子的。 不过这句玩笑话，倒是让众人放松不少。 老黄那深沉至极的杀气，也平和了不少。 “走。” “上山。” “我倒要看看，今晚会不会有神仙。” 秦赢收起笑容，一马当先。 第637章 道法自然 行至半山腰。 狂风骤起，卷起千堆雪。 雪花中夹杂着许多冬天被埋没的枯枝烂叶，风一吹全都散开，弄得人睁不开眼睛。 正在这时。 山顶传来了声音。 “秦赢，你一个人上来。” “让你的人退至山下。” “尤其是那个老头，本座不想看见他。” “你妹妹在本座手里，不想她受苦，就乖乖听话。” 洪亮的声音透过风雪，准确无误落在每个人耳中，看不见人影，距离山顶也遥远，可这声音却好似有人在耳边低语。 “千里传音！” “此人内力雄厚，恐怕天下无几人是对手。” 田战满脸惊骇，那山顶距离半山腰，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更何况还有寒风阵阵，即便是他在这里喊破喉咙，山上也是听不见的。 而此时，山顶的人却能将声音传至下方。 丝毫没有杂音。 人人都清晰可闻。 这内力岂止是深厚啊，放眼天下也不多见。 “殿下，不可听他胡言！” 老黄满脸凝重，杀气腾腾，“老夫先行上去，定能解救公主。” 他说着就要动身。 秦赢却拦住了他。 老黄回头，道：“殿下，不信老夫？” 秦赢摇了摇头，“当然信。” 他相信老黄，一对一肯定能打死玉虚子。 但，前提是得有一对一。 对方武功本就与老黄差不多，又挟持了金瑶，以人质性命威胁，可谓占尽先机。 “老黄，你轻功如何？”秦赢问道。 老黄不假思索道：“老夫若以轻功登山，只需一盏茶的功夫。” 秦赢道：“望月峰还有一条路可以上山，不，那其实不算路，而是悬崖峭壁，几乎垂直。” “但，我相信你的武功！” “你能从悬崖登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我会尽量拖延时间。” 听到秦赢这话，众人皆是惊讶。 那可是悬崖峭壁啊……除非是壁虎…否则怎么爬上去？轻功再好也得有落脚点借力吧？ 老黄却二话没说，直接点头。 诚然如秦赢说的那样。 他相信老黄。 老黄对自身的武艺也有着绝对的自信。 “老夫这就去。” 老黄说了一声，便快速离开人群。 “你们都退下吧。” “我一个人上去即可。” 秦赢吩咐一声，便抬步向前。 “殿下！” 田战十分紧张，欲言又止。 他是在担心秦赢的安危。 上面那个玉虚子，那可是天人境的人物。 货真价实的老妖怪。 大宗师一人就能匹敌三千铁甲。 更何况比大宗师还要强许多的天人境。 保守估计，五千人才能耗死他。 秦赢八品的功力可完全不够看。 “贫道陪你一起。” 清虚开口了。 拂尘一摆，道韵悠长。 “山上那人原是贫道师兄，现已逐出师门，贫道身上还有师门交代的事，一定是要见他的。” “况且他也恨不得将贫道碎尸万段，不会不见的，贫道与殿下一同前往，倒不如说是称了他心意。” 秦赢知道，清虚口中所谓师门交代之事，就是清理门户。 二人可谓是不死不休的仇人。 “好，他若想杀我，也不会放过你。” “倒不如一块上去，省事。” 秦赢洒脱一笑，带着玩笑的口吻。 清虚则是淡淡回了一句，“然也。” 二人就这么往山顶去。 田战等人再怎么担心，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原路下山去。 一个时辰后。 秦赢两人终于到了山顶。 那月亮在山顶上显得更大了。 秦赢也颇有些震惊。 他虽说是后世穿越而来的人，见过日食，也见过月食，但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掌从地球伸向外太空，将月亮给拉了过来。 这种奇妙景观，令人叹为观止。 今夜若不是来救人，这等美景值得回味。 清冷的月光撒在四周，即便是黑夜，倒是也能看清楚东西。 如事先预想的那样，山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破庙，看上去年久失修。 还有一座祭坛，是用石头砌造而成。 周围和地上都画满了秦赢看不懂的符文，散发着腥味，想来是用鲜血做墨画成。 祭坛很新，应该是刚做成不久。 秦赢目光环顾四周，开口道：“我来了！” “你还不现身？” “藏头露尾，连见人的胆子都没有么？” 话音刚落。 黑暗中缓缓走出两名童子。 他们个头长得差不多，脸上也画满了符文，白皙的面皮毫无血色，配上这血一般的符文，简直就像鬼一样。 二人一左一右来到秦赢面前。 “火器！” “交给我们！” 两人开口。 秦赢眼睛微眯，心里暗道，这玉虚子武功非凡，却还是这么谨慎小心，看来是上次炮轰大东山，给他吓坏了。 秦赢倒也干脆。 直接将背后的木匣子取下。 又将怀里的左轮摸出。 两童子拿了东西，便原路返回。 这时。 破庙的后方，才缓缓现出一人影。 月光随之照到。 人影拉长，逐渐分成两人。 “金瑶！” 秦赢惊呼一声。 月光下。 玉虚子带着金瑶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一只手搭在金瑶肩膀上，另一只手握着拂尘，深邃的眼睛四处张望。 似在寻找什么。 秦赢冷声道：“我妹妹怎么了？” 金瑶浑身僵直，身上也并无绳索束缚，可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看着像提线木偶。 玉虚子面色平静，道：“点穴罢了。” 说完，他手指戳在了金瑶的喉咙上。 “哥…哥…救我…” 她终于能说话，泪流满面。 秦赢赶紧道：“放了我妹妹！” 玉虚子并未回答，而是一指点在金瑶额头，她便瞬间失去了意识，瘫软在地。 “那个老人呢？”玉虚子厉声质问。 他眼睛扫视着周围，警惕万分。 “别看了，就我们两人。” “他们都在山下。” 秦赢开口说道。 玉虚子并未因此放松，上次大东山与老黄对过一掌，虽然只是一招，但他明白，那个老人十分危险。 单打独斗自己恐怕只能打个平手，但秦赢身边却还有一个清虚。 而他这里，只有两个童子… 这二人在他身边做点杂活伺候倒还可以，真打起来不过是累赘，估计连秦赢都拿不下。 “本座让你一个人上来。” “你还带个臭道士。” 玉虚子眼神冰冷，高高在上地训斥道。 “臭你亲娘个腿！” 清虚直接开口就骂，“我是臭道士？你不是道士？你个背叛师门的孽畜！” “你何时才能醒悟？” “这天就是天，人就是人，人如何能登天？你非要修仙…你发疯啊？” “你是不是炼丹吃药，把脑子吃傻了？” 清虚这突然暴跳如雷的样子，惊到了一旁的秦赢，不由得诧异看向他。 这道士，还有这么一面？ 骂死人来还挺狠。 怪不得都说道爷，果然是爷啊。 清虚转过脸一笑，道：“污言秽语要及时驱逐出体外，留在体内就会脏了心。” “道法自然，呵呵…道法自然。” 秦赢嘴角抽搐，原来驱逐污言秽语的方法就是骂人？原来这就是道法自然？ 看不爽就骂，的确是很符合自然规律。 “哼，目光短浅。” 玉虚子被骂了一顿，倒也不气，反而满脸嘲讽的冷笑道：“天地之大，奥妙无穷。” “你虽有灵根，这眼界却只是一介蠢人。” “你未曾见过之事，本座见过。” “你说世上无仙人，那只是你愚蠢之见。” “今夜正好让你这井底之蛙看看，何为大道，何为飞升。” 第638章 移花接木 玉虚子拂尘一摆，忽然露出邪气的笑容。 “师弟，你也算这人间颇有天赋者。” “你今夜若跪下向本座磕头，认本座为主，本座便可考虑带你上天，让你也超凡脱俗，如何？” “你莫要不识抬举，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不是看你有几分天赋，这资格你还求不来。” 闻言，清虚目光一沉，气的哆嗦，破口大骂： “你还让我见识飞升？你有什么资格！” “师父苦修一生，也就顶天了能掐会算，测算一下天机都不能直言，否则会损了自身命数。” “我承认天地有奥妙无穷，但是你说修仙？胡扯！先秦时的帝王就在追求长生，举全国之力求仙问道，他这般人物都不能成。” “你能成？你能个屁！” “你只是一个脑xx病的蠢人。” 清虚气的脸色发红，口水横飞。 虽说他是修道之人，但这道可不是教人忍气吞声的，这玉虚子如此傲慢无礼，岂能不骂？ 玉虚子冷冷一笑，那双眼睛愈发深邃，他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师父？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会看风水的道士。” “本座乃是身怀仙缘，凝聚大气运的天骄，只等时机成熟，便可褪去肉身凡胎，羽化而登仙！” “本想拉你一把，是本座太看得起你了。” “没想到你跟师父一样目光短浅，你这身天赋倒是浪费了，也罢也罢，待会儿本座灭了你。” “抽你筋脉灵根，夺你气运仙缘，赋在我两个徒儿身上。” “你这天赋不留着修仙，自然也就留给别人才是，跟着你一辈子埋没于红尘之间，那才叫暴殄天物。” 玉虚子嘴巴像连珠炮似的，说的话可谓字字诛心，专挑清虚痛处。 不光骂他目光短浅，浪费天赋。 甚至连带着师门师父都骂了一遍。 秦赢在一旁听着，愈发眼神冰冷。 这玉虚子空有其表，看似仙风道骨。 实则言语之间都是戾气，为了实现目的不择手段。 说是修仙，更像是妖魔。 退一步说，便是真有仙界。 这种人倘若都能飞升，那仙界岂不是垃圾堆一样，专门收容这等败类。 清虚气的想动手。 但人质还在他手上，却是万万不能动。 他本想骂人，但忽然冷静了下来。 连忙质问：“你口口声声说修仙问道，仙人当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而你却要献祭少女的性命。” “你这般有伤天理，也配飞升？” 玉虚子眼眸微眯，冷笑道：“你真是可笑啊，现在还没看清局势。” “我要的祭品，不是金瑶。” “而是他！” 玉虚子手指秦赢，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贪婪。 清虚骂道：“放屁！” “你的祭品要亥年亥月亥日亥时者，此人就是金瑶。” “你竟然打起了殿下的主意，简直不知死活，他身怀至妖命格，将来注定是要君临天下，你要以他为祭品，不怕反噬？” 从古至今，命格妖孽之人不在少数。 传闻先秦时的始皇就是一位。 他的功绩后世皆知。 在他之后就是霸王。 勇冠千古，力拔山兮。 这些人的命格都极为特殊，被称之为妖孽。 历史证明，命格至妖之人都能成就一番大业，但正因其独特的命格，常引来邪门歪道的觊觎。 命理运术有一招很邪门的法子。 称之为移花接木。 即是夺取那些命格极好之人，或是气运厚重之人，以达到自身取而代之。 但这种法门有伤天和。 成功率极低，且失败有反噬。 至今未有成功者。 此种邪门之法，也只是存在传说中。 “哈哈哈，清虚，你说你不修仙，可你对这修仙之事了如指掌，且连这等邪门之法也了然于心。” “你敢说，你没想过修仙？” “你敢说，你从未动过心思？” “你敢说，你从未相信过仙人之道？” 这三句问，直接让清虚哑口无言。 他敢说？ 他不敢！ 求仙问道，飞升长生。 哪个修道之人没想过？ 天下之大，宗门林立，教派无数。 只要是修道之人，就不可能没想过成仙。 可，清虚已醒悟过来。 这求仙之道，更想是一种安慰自我的美梦。 梦再美终究是梦。 “行了！” “话便说到这里。” “时辰也差不多了。” “秦赢，你自己走到祭坛中央。” “老实一点，不要耍小心思。” 玉虚子说着，眸子看向沉默不语的秦赢。 “你这身命格能为本座垫脚石，应当庆幸。” “看在你舍命奉献的份上，本座答应你，会放了你妹妹，且会替你汉朝续命二十年。” “本就是行将就木的王朝，多活二十年，你的那些亲人便能多享二十年荣华富贵。” “本座对你够好了。” 玉虚子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已脚踏江山，指点人间。 这般霸气的模样，不由得让秦赢冷笑道： “我都有点期待了。” “万一待会儿你没有成仙，你会不会经受不住打击而发疯？” 秦赢说话之时，倒是真的往那祭坛去。 因为他已经看见，玉虚子的手指扣在金瑶喉咙上，倘若不听他的，这疯子真会下手。 “且慢！” 清虚伸手挡下。 而后，看向玉虚子，大声质问：“你既然有金瑶做祭品，为何还要冒险用秦赢？” “金瑶才是最合适的，不是吗？” 诚然如玉虚子所言，清虚对修仙的手段了如指掌，因此他也明白，命格妖孽之人可以做祭品。 但，并非最好。 金瑶是亥年亥月亥日亥时出生的人，这才是最适合的祭品，哪怕失败了也不会有反噬。 “啧啧啧…” 玉虚子发出失望的嘲笑，“师弟啊，你真的还看不出局势？” “我不用金瑶并非不想用，而是不能用。” “你应该知道，祭品最重要的就是完整，无论是气运还是命格，都不能缺一星半点。” 话音刚落。 清虚想到了什么，瞳孔剧烈收缩，眸光凝聚在金瑶腹部。 “看出来了？”玉虚子冷笑。 秦赢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清虚神色凝重，回道：“你妹妹有喜了。” “因为腹中有子，子分走母亲的气与运，祭品便不算完整，甚至不可用。” “难怪他要换祭品。” “原来如此，我都明白了。” 第639章 优势在我 玉虚子眯眼，瞳孔有厉色划过。 “话已说尽！” “秦赢，本座承认你有些本事。” “那魏国的王年轻时也如你这般，但很可惜，他大势已成，虽年纪老迈，却有着大国之运加身。” “本座倒是动不了他。” “所以，只能趁你大势未成，先夺你命格，以你之性命证道长生。” 玉虚子激动的语气回荡在夜空中，他正说着，眼神猛然看向秦赢，近乎咆哮道： “立刻走入祭坛，否则本座杀你妹妹。” 秦赢嘴角升起了一抹冷笑。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成仙。” 话音一落，双方都没有再说话。 秦赢抬起脚步，往祭坛走去。 玉虚子全神贯注，紧紧盯着他。 秦赢每一步都很慢。 在着寂静的夜里，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 但——突然。 一股压抑的杀气，仿佛是洪水肆虐，摧枯拉朽般出现，让草木皆惧，伴随着一股狂风呼啸而出。 玉虚子的背后，陡然浮现一人影。 他深邃的眼眸精芒暴射。 瞬间回身，一掌呼出。 轰！ 一声巨响，掌力撞击之后如同闷雷炸开。 黑夜中两道人影各自后退。 玉虚子手掌结印，竟是涌出一股阴柔之力将他方才对掌受到的冲击尽数化解。 “老贼！” 玉虚子冷哼一声，双眼之中狰狞浮现。 在他对面。 老黄负手而立。 苍老的身躯犹如一柄插入地面的定海神针，巍然不动，任由寒风吹动他的衣衫，自有一股大家宗师之气。 他出手时机恰到好处。 玉虚子正全神贯注凝视秦赢时，他背后一掌，取得先机，虽然并没能造成伤害，却逼退了他。 玉虚子这一退，便失去了人质。 “狗贼！” 老黄惜字如金的嘴里蹦出两个字。 他不善言辞，这两个字已包含了深沉的杀意，玉虚子劫持金瑶公主，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秦赢疼爱金瑶，不代表老黄如是。 他黄山河眼里只有秦赢。 别人的性命，不值一提。 虽说他对金瑶无感，可玉虚子最不该，就是用金瑶公主的性命威胁殿下。 那就是罪不可赦！ 方才的对话，他已听了一阵。 来龙去脉了然于心。 “妄图用殿下的命格做祭品。” “你想成仙？” “好！” “老夫就亲自送你归天！” 老黄暴喝一声，白发狂舞。 一股暴虐的气势从他体内席卷而出。 那种气势磅礴震撼，冰冷刺骨，好似有阴兵过境，十分吓人。 秦赢在这一刻，貌似看见他干瘦的身躯**了不少，明显能感觉到肌肉变大，好似从一个暮年老头年轻了十几岁。 真不可思议！ 三十年前，江湖中人把老黄视为大魔头。 秦赢怎么都理解不了，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小老头儿，跟大魔头哪儿沾边？ 三十年后，秦赢知道答案了。 玉虚子面对着这种气势压迫，竟仍是这般从容，只见他冷冷笑道：“老东西，你还真以为本座怕你？” “你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刚才那一掌，力气小了。” “你上得这山来，耗费了不少力气吧？” 玉虚子在狞笑，眼里有一丝得意。 方才一掌对攻。 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老黄力道虽然凶猛，却少了那种绵绵不绝之势。 跟上次在大东山交手时相比，老黄的真气后劲小了不是一星半点。 “老黄…” 秦赢不禁担心。 “殿下无需担心老夫。” 老黄说完，便看向玉虚子，缓缓将背后的双手垂下，借着月光，秦赢看到了他十指竟鲜血淋漓。 甚至……指甲都…… 这种剧痛，难以形容。 常言道，十指连心。 断一指都能让人痛不欲生，更何况老黄这十根手指，指甲全部外翻，皮肉近乎全损… 他忍不住心痛，却又只能咬紧牙关。 老黄面色从容，轻描淡写地将拳头握紧，寒声道：“悬崖陡峭，上来是费了不少功夫。” “这双手伤得不轻，杀人总还是够的。” “内力耗了四成，打你也还凑合。” 他无意隐瞒。 应该说，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方才一次交手，就已经大概明白各自的状况了。 隐瞒也是无用的。 随着老黄这轻描淡写的话音落下。 秦赢更是揪心，这一句句都如同刺，扎在他心头上，难受得想要呻吟。 老黄上山之路是他指定的。 那是悬崖峭壁，几乎垂直于地面。 老黄这手上的伤势，不难看出他是用手指的劲力，硬生生插入岩壁，以此借力攀岩。 能做到这般，已经是极其厉害。 但，老黄再强也是人。 人的血肉之躯，岂能无视岩壁之坚？ 徒手碎石，对大宗师而言不算什么。 但那毕竟不能持续……血肉之躯毕竟是血肉之躯，不停地用手掌去插岩壁，那后果可想而知。 这可是…他别无选择。 只有这样老黄才能打出刚才那出其不意的一掌，才有可能救下金瑶。 玉虚子眼神闪烁。 人质已失，他再不能要挟秦赢。 但——有失必有得。 眼前这老人为了上山，为了能在背后偷袭他一掌，已付出了双手受伤，内力耗费四成的代价。 而他，内力充沛。 身体完好无损。 权衡再三，优势在我。 “老头儿，杀了你，本座照样飞升。” “你救不了金瑶，也救不了秦赢。” 没了人质算得了什么？ 秦赢在这里就够了。 先打死这老头儿。 再打死清虚。 秦赢那点微末武功，还能反抗？ “等会儿动手，你先去救人吧。” “贫道和黄施主会挡住他们。” 清虚从腰间取下拂尘，捏在手里。 “你打你们的，不用管我。” 秦赢可不客套。 武功本就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这八品的内力可以跟在场的人交手。 “徒儿们。” “缠住清虚。” “待为师先杀了这老东西，便来助你们。” 玉虚子冷哼一声。 下一刻。 他身影已如狂风冲出。 体内真气浩荡而出，拂尘竟是如鞭子一样，恶狠狠抽向老黄的胸口。 与此同时。 先前那两个诡异的道童也从黑暗中蹿出。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看着个头不大，甚至有些瘦弱。 没想到一出手竟是凶狠无匹，内力修为直逼大宗师。 他们各持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 眨眼就到了秦赢面前。 而这时，清虚动了。 他与玉虚子师出同门，武功也相差不大。 同样使的是一把拂尘，挥动时气势惊人。 向着两个道童抽了过去。 乱战眨眼便开始。 那两个道童手底下武功不弱，竟能与清虚相斗，而玉虚子已与老黄正面对上。 两人出招极快，声势凶猛。 眨眼之间。 二人便已交手不下两百回合。 老黄依然是这么厉害，可那玉虚子却见招拆招，游刃有余，一时之间不分上下。 可就在这时。 玉虚子拂尘一扫，竟是有数根飞针射出。 老黄飞身旋转，有惊无险躲开暗器。 正是这眨眼的破绽。 玉虚子乘胜追击。 一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在老黄胸口，震得他不断后退，体内气血翻涌。 “哈哈哈！” “老头儿！你不行了！” 玉虚子大喜过望，连忙欺身。 正要一掌拍在老黄天灵盖上。 却见老黄猛然抬头，一大口血雾喷出。 这口血喷得恰到好处。 玉虚子被迷住了眼睛，方寸大乱。 老黄手指并拢，猛点在他胸口。 这一击就像是尖刀刺入。 老黄的指头居然直接插入了玉虚子胸膛。 疼得他龇牙咧嘴，捂住胸口后退。 老黄吐了口血痰，狞笑道：“小辈，你虽然有一身武功，但江湖经验不足。” “你又怎么知道，老夫吃你这一掌是不是故意的？为的就是诱敌深入。” 玉虚子气急败坏，淡然从容之姿一扫而空。 “你……老东西……” 他打了老黄一掌。 老黄却反手一招，至少断了他两根骨头。 他是亏大了。 “好！好一个江湖经验！” 清虚恼怒不已，这确实是他的短处。 满打满算，自己也不过而立之年。 老黄横行江湖的时候，他还没出生。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玉虚子狰狞一笑，摸出枚黑色丹药吞了。 肉眼可见。 玉虚子脸上的痛苦神色消失。 他挥舞佛尘，再与老黄斗到一起。 观战的秦赢眼睛都直了。 “难道是吃了镇痛剂？还有兴奋剂？” 玉虚子吃了药，越来越猛。 秦赢推断，他吃的丹药成分绝对包含有阵痛和兴奋的效果，否则他被老黄打断了骨头，还能这么猛？ 嗑药的玉虚子确实厉害，很快就压制住了老黄，交手之中占据上风。 但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打斗途中时常回头看向祭坛。 砰！ 在一掌震退老黄后。 玉虚子大笑着回过身冲向秦赢，嘴里大叫： “吉时已到！” 他的速度太快。 话音落下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面前。 一道极为阴寒的气息逼近。 秦赢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毫不反抗。 “殿下小心！” 老黄惊呼，冲至玉虚子身后。 他发了狠，一掌拍向后身。 谁知这玉虚子发狂了一样，眼里只有秦赢，根本不管身后的老黄，硬吃一掌，生生将血卡在喉咙不吐。 一手抓住秦赢喉咙，将他提起蹿向了祭坛。 “哈哈哈！” 他狂笑，仿佛已经看到秦赢被献祭，夺取命格，自己得以飞升仙界。 但忽然…… 秦赢脸上并无痛苦之色，反而露出得逞的冷笑，袖子里伸出一根黑色的铁管，对准了玉虚子的脑袋。 他似乎已经酝酿了很久，就等着有机会靠近玉虚子。 玉虚子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什么，他用另一只手挡住了黑管。 他的速度和反应力已经是极致。 但，在这种距离下又岂能尽如人意。 砰！ 一股爆裂的力量从黑管中射出，火光轻而易举穿透了玉虚子的手掌，打入他的手臂，最后从他的肩膀穿出。 整条手臂炸开，肌肉，血管经络四分五裂，清晰可见白骨。 “啊！” 玉虚子脸露痛苦，松开了秦赢。 捂着残废的手臂狼狈后退。 第640章 成王败寇 “啊！” 玉虚子脸色痛苦，捂着炸开的手臂嘶吼着，他双膝重重跪地，血如瀑布一般从臂膀处涌出。 “师父！” “师父！” 两名道童见玉虚子突然负伤，顿时乱了分寸，也正是这刹那间的破绽，让清虚抓到了机会。 他拂尘一扫，两人被震飞出去。 呕出一大口鲜血，狼狈不堪。 “啊……啊啊啊！” 玉虚子的哀嚎比杀猪都惨烈。 他的整条右臂鲜血淋漓，模糊的血肉狰狞可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刚刚遭受了千刀万剐。 如此一幕，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便是老黄也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殿下居然有杀手锏。 那黑管，莫非是新式火器？ 老黄想起了路上，秦赢总是会一个人躲在营帐中锯东西，莫非就是为了赶制这玩意儿？ 不得不说，威力是真大。 一下就废了玉虚子的手臂。 “啊……” “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还有火器？” 玉虚子强忍着疼痛嘶吼。 他迅速摸出了几颗丹药吞下。 但显然效果还未发挥，仍然是疼的他汗流浃背，脸色苍白。 “你的火器，应该早就被收缴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 玉虚子面目狰狞，眼珠子几乎要迸出来。 秦赢手里握着那根黑管，口部正冒着烟，他冷冷地笑着，眼里闪着狡诈的寒芒，但也有一丝可惜。 这本该是打他头的。 最后只打断了他一条手臂。 “枪是被你收走了。” “但是谁说发射子弹，必须要用枪？” 秦赢冷笑着。 他早就想到，玉虚子会时刻提防他的枪。 所以在有优势的情况下，一定会逼迫秦赢把枪交出来，如此他才肯放心。 事实也正是这样。 他一见秦赢，便立刻叫道童收了他的巴雷特和左轮手枪。 不过，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 秦赢会留了一手。 “这根黑管是我从巴雷特上锯下来的。” “稍微改造一下，末端加上撞击底火的装置，这不就能击发了？” 秦赢倒是不吝啬给他讲解。 子弹发射的原理很简单。 撞击与燃烧。 击针撞击子弹底火的发射药。 发射药燃烧后会在弹壳内，瞬间产生巨大压力，这股压力就是推动弹头的能量来源。 所以秦赢锯下了巴雷特的枪管，加以改造，这根枪管短小，便于携带，藏在贴身之处别人便不能发现。 在用时，可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缺陷很大。 发射距离很短，而且几乎没有准头。 七步之外，就已没什么杀伤力。 因此秦赢以身作饵。 玉虚子靠近自己时，他便出手。 这样的距离下，哪怕是用这根临时改造出来的发射装置，也足以让他喝一壶。 “可恨！” “卑鄙小人，暗算本座！” 玉虚子暴跳如雷，恨得咬牙切齿。 他万万没想到，秦赢居然有这招。 “你输了。” 秦赢漠然道。 心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下是真的太凶险。 这玉虚子可是比大宗师还厉害的天人境，毫不夸张的说，他稍微用力就能捏死秦赢。 要是奇袭不成，他必死无疑。 “输？” “哈哈哈……” “你说本座会输？” 玉虚子强撑着站了起来，看样子他刚才吞下去的丹药开始发挥作用了，伤口的疼痛被压制了下来。 不过，身体还是在抖… 但这脸色却红得吓人。 “回光返照？” “人在濒死之际，肾上腺激素狂飙了。” 秦赢立刻戒备。 他见过太多垂死挣扎的人。 人越是在绝境之中，求生欲就会越强烈。 在这种刺激下，肾上腺激素狂飙，人简直就像开了外挂一样，不光痛觉钝化，脑子还比平常清醒，力气也大的吓人。 而且玉虚子吃的那些丹药，秦赢严重怀疑里边包含着大量的兴奋效果。 虽然古人没有这个概念。 但是有的草药确实能起到作用。 玉虚子炼丹，极有可能就是用了那些草药。 若是如此。 那么现在的玉虚子大概就是要发疯了。 “老黄，杀了他！” 秦赢大吼着下令。 老黄早已准备多时。 瞬间便冲了上去。 “啊！” “阻碍本座成仙者，都该死！” 玉虚子近乎癫狂大吼着。 他仅剩一只手，却攻势异常凌厉。 五指弯曲成爪，招招抓向老黄脖子。 老黄以拳破掌，出手狠辣。 与此同时。 清虚已经将那两个道童都料理了。 但他并未杀生。 那两个道童不知中了什么招数，瘫在地上如烂泥似的，只剩脑袋可以动。 “困兽犹斗…” 清虚望着眼前一幕，悠悠叹了口气。 “你不杀了他们？” 秦赢缓缓问道。 那两个道童毕竟是玉虚子的门徒，不杀他们，不怕将来他们来寻仇？ “没有必要枉造杀孽。” 清虚眼神清澈，微笑道：“那两个道童，只是误入歧途而已，并未作恶。” “贫道已将他们手脚关节脱臼，令其动弹不得，以此作为惩戒。” 秦赢闻言，不再说话。 如果是他的话，这两人必须死。 但既然他们是臭道士打败的，那么怎么处置，就是他的事，秦赢也没有必要非要去做主。 “你不帮忙？” 秦赢再开口问道。 清虚摇了摇头，道：“黄施主必胜，贫道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秦赢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是故意偷懒的吧？ 这个玉虚子可是你门派跑出来的，本就该你清理门户，现在反而作壁上观？ 算了…… 反正玉虚子横竖都是死。 死在谁手里都差不多。 打了半个时辰。 玉虚子逐渐势弱。 应该是嗑药的效果耗尽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 一个不慎，被老黄拍了一掌。 这一掌要了他半条命，吐血疯狂后退。 他跪在地上。 方才止血的伤口又裂开，血不停地流。 “为什么……” “本座只是想求仙问道…”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来阻止我。” 玉虚子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说话声音也低沉了许多，脸白得吓人，很显然失血过多，没多少时间了。 秦赢缓慢走上前，说道： “你想干什么与我无关。” “你喜欢练武也好，修仙也罢。” “但，如果你的目的与我冲突，那只好请你去死了。” 玉虚子抬起头，冷冷狞笑：“你是想告诉本座，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 秦赢道：“不错，就是成王败寇。” “放屁！” 玉虚子忽然狂怒大吼：“狗屁的成王败寇，是你们逆天而行！你们都会有报应的！” “本座就应该是仙人！” “你们这帮凡夫俗子！懂得什么？” 他已经癫狂。 “你真觉得世上有仙人？” “你真觉得，我走进祭坛，你便可飞升？” 秦赢冷冷质问着。 “有可不可？” 玉虚子大叫。 “好，今天我就撕碎你的幻梦。” 秦赢话罢，转身大步朝祭坛走去。 “殿下！” 老黄和清虚异口同声，都吓了一跳。 “不要阻止我。” 秦赢神色认真，大声道：“我今天就真想看看，到底天上有没有神仙。” 第641章 大道已成，飞升失败? “殿下，小心。” “秦赢，不要去。” 老黄和清虚焦急大吼着。 可秦赢已快步走入了祭坛。 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聚焦在他身上。 皆是感到震惊。 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自愿当祭品的。 “有什么可怕？” “今天，我就用亲身经历破除你的幻想。” 秦赢在祭坛中心站定，隔着老远注视玉虚子，大声道： “然后呢？” “就这样站着？” 玉虚子眼眸睁大，仿佛这一刻身上的伤痛离他而去，他喃喃着道：“你…你…” 他没想到。 秦赢在已取得胜利的情况下，居然主动走进了祭坛，这毫无疑问就是找死。 “要配合本座的法咒…” 玉虚子回过神来，涨红着脸叫道。 秦赢索性在祭坛中央盘腿坐下。 “念。” 玉虚子喜出望外，挣扎着也盘坐下来。 老黄当即上前去，一巴掌抬起就要拍碎他。 “住手。” “让他念。” “我倒要看看，他念完法咒会出现什么。” 秦赢的声音从老黄背后传来。 坚定而自信。 老黄第一次违背秦赢的命令，他面色凝重地朝着祭坛大吼：“不行！” “说什么也不行！” “殿下是万金之躯，是大汉的希望。” “您怎能以身犯险？” “即使殿下有把握，但老夫也不愿意您承担一丝一毫的风险。” “倘若…殿下非要证明世上没有鬼神，就用老夫来证明吧，让老夫当祭品。” 老黄几乎是嘶吼着。 他一生无儿无女，无子无孙。 心里早就把秦赢当成了亲儿子。 这身武功也已经找到了传人。 说实话，老黄没什么遗憾了。 可以说，他对这世间唯一的留恋就是秦赢。 他岂能眼睁睁看着秦赢去做这种事。 而且老黄心里很清楚，也很了解秦赢。 他无非就是为了破除迷信。 为了证明这世上没有修仙，没有鬼神。 可…传言说上一万次，就有可能成真。 鬼神之说，从人类文明有记载开始就存在，至今说不清有多少年。 漫长的岁月长河之中，故事也好，传说也罢，都已经深入人心，刻在骨中。 老黄相信秦赢，也相信鬼神。 因此，他不敢让秦赢冒险。 万一……说的是万一。 真有什么东西出来呢？ 秦赢岂不是为了验证一个无聊的传说，而因此白白成了祭品，丢了性命。 这于老黄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玉虚子冷冷一笑，嘲讽道：“想做祭品？” “你这老骨头还不够资格！” 老黄眼神冷厉。 就想一掌拍死他。 恰在这时。 秦赢便又开口了：“老黄，冷静。” “我知道你在担心。” “不过没关系，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有数。” “你难道相信鬼神而不信我吗？” “你应该知道我秦赢是什么人，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凡事自会斟酌。” 他理解老黄的想法。 毕竟在这里，甚至很可能在这个时代，只有他一个唯物主义者。 老黄从小到大都接受着鬼神传说的熏陶，要让他彻底完全地不信任这些，想必是很难的。 就像秦赢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过轻功踩着水面飞奔，那一刻他也感觉到不可思议。 后来渐渐才接受了内力这个概念。 但内力归内力，终究是人的范畴。 修仙可就扯淡了。 飞升仙界，神通广大。 这简直连物种都变了。 秦赢还是相信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有修仙这么神奇的事。 人类也用不着去探索工业文明了。 人手一把剑，飞天遁地岂不快哉？ “殿下，这…” 老黄愁容满面，还要再说。 却被秦赢大声打断：“老黄，难道你真信这妖人，不信我？” 这话一出。 老黄顿时语塞。 他咬着牙，左右为难。 现在要拍死玉虚子，也不过举手之劳。 在这里他的武功最高，没人能阻止他杀人。 可…若真这般做了，以后如何面对殿下？ “是！” “老夫相信殿下。” 老黄收拢了内力，后退几步。 清虚全程都没有说话，眼睛却紧紧盯着秦赢，生怕错过一丁点细节。 他向来是随遇而安，不会过度插手对方的事，既然秦赢自己打算这么做，那他何必多说？ 况且他也真想看看，献祭之后究竟会怎样。 其实他的心里，对修仙还是有这么一点点执念的，虽然更多是觉得扯淡…但是今夜也算是做个了断。 “哈哈哈！” “秦赢，你既然找死，本座一定成全你。” “没想到啊，本座一败涂地，本该去死。” “你竟这般好心成全本座。” “好，甚好。” “本座答应你，飞升成仙后，护佑你大汉百年强盛，并为你着书立传，让你也名垂千古。” 玉虚子可谓心情大好，那张脸上表情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扭曲。 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经历了大起大落，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 若不是现在残废了，他真想冲过去抱住秦赢，来个爱的魔力转圈圈。 想不到他的梦想，居然会用这种方式完成。 “少废话！” “念咒吧。” 秦赢已等的有些不耐烦。 玉虚子不再废话。 他对着秦赢念出了一段古怪的法咒。 咒语复杂听着晦涩。 秦赢反正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随着这法咒念完。 祭坛周围忽起大风。 这风起得毫无征兆，极为古怪。 天空中的明月似乎更亮。 晴朗的天空没有一片乌云，却响起了电闪雷鸣声，由远而近，声势逐渐浩大。 这恐怖的声音，让整座望月峰都在颤抖。 仿佛上天真的有什么东西要下凡。 玉虚子仰天大笑，神色癫狂：“哈哈哈，成了…本座成了…” “南天门，白玉京，凌霄殿…看见了，本座都看见了，大道已成！” “哈哈哈，本座终于要飞升入仙界了！” “我玉虚子，便是古今第一人！” 他目不转睛盯着上空，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大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好像那两颗眼珠子随时可能爆出来。 此时此刻。 山顶众人都紧张盯着天空。 在那遥远的夜空中，有七星连珠。 七星辰连成一条直线，在那清透的夜色之中，一览无余。 清虚满脸骇然，喃喃自语：“真有神仙？” 老黄握紧了拳头，不安地看向祭坛。 在那里——秦赢站起身，抬头望天。 轰隆！ 一条银色闪电在望月峰上空炸响，好似巨龙穿梭于天穹之间，那壮观震撼的场面，令人感叹。 七星连珠的神奇景象，加上这银色巨雷。 此时此刻，已足够让人相信有神仙。 秦赢就这么凝神看着，未曾言语。 他并没有觉得多么震撼。 在前世，他见过摧山的龙卷风。 他也见过怒海狂涛。 比今夜之景象，有过之而无不及。 轰隆隆的巨响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渐渐地…雷鸣弱了下去。 山顶那股风也渐渐吹去了远方。 四周安静了下来。 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秦赢在祭坛里一步没动。 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玉虚子。 “你的神，好像没下凡。” 秦赢脸上带着嘲弄的冷笑。 “老实告诉你吧，那月亮上没有活物。” “没有广寒宫，没有嫦娥月兔，只有坑坑洼洼，连根毛都没有。” 第642章 此间事了 “你…你怎么知道？” “你在骗我！” “你在欺骗我！” “不可能的…一定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不可能没有天门，不可能没有神仙。” “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玉虚子眼睛死死地瞪着月亮。 眼皮底下的血管暴起，好似随时可能炸开。 “古相书记载，七星连珠，天门大开。” “有缘人可乘风入南天门。” “可窥白玉京…” “凌霄殿的阶梯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意为九九归真，大道天成…”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没有出现！” 他疯了似的不断低语。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顶的寒风。 明月已渐渐隐没于乌云之中。 方才的电闪雷鸣消失殆尽。 远方传来湿润的空气。 这是暴雨来临的前兆。 当明月彻底隐没。 在这瞬间，玉虚子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他眼里的光芒彻底熄灭。 他在颤抖着，内心深处似有一把无形的利刃，在不断地切割、撕裂着他的每一寸骨血，这种从内到外的深沉极致失望，令其思绪逐渐地混乱…… “不会的……”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 “难道说，我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是一场虚幻的梦，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不……不……这不是真的……” 玉虚子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 他的泪无法抑制地流淌而出…… 那声嘶力竭的可悲模样，使得在场众人皆是神色复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一个人的信仰……过生活地被撕碎了。 秦赢缓缓从祭坛走了出来，看着跪在地上早已崩溃的玉虚子，他眼里没有恨意，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情绪。 当你从小到大都在坚持做的事，突然在某天发现，这全都是假的，是荒谬，是欺骗……你从始至终，都在追求幻觉。 你所做的一切，所谓的梦想，所谓的道路，都只是一场虚幻到荒谬的梦。 这一切其实都毫无意义。 这种心灵上的巨大冲击，会让人发疯。 “嘶…” “还好我觉悟够早啊，小时候我就不信。” “不然现在趴这里嚎叫的就是我了…” “这也太惨了。” 清虚看着昔日同门师兄，方才还是如此活蹦乱跳的盖世高手，这一瞬间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真是感觉到心有余悸啊。 童年的时候，他还幻想过修仙证道。 还好没有沉浸在幻想中。 不然今天自己的道心，多少也得崩溃一点。 “难道凡人就真不能飞升了？” 清虚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秦赢忽然开口：“当然能。” 这话一出。 老黄和清虚都满脸惊讶。 “你刚才不是说……” 清虚一时嘴快，连忙捂住了嘴巴。 “用这种迷信的方法当然不能飞升。” 秦赢从容不迫的道：“总有一天，人类可以上达九霄之巅，下入海之深渊。” “飞升，并非不可能。” 他后一句话咬得很重。 秦赢说的飞升，并不是成仙。 而且，飞向宇宙。 作为后世之人，他知道这早就不是幻想了。 虽然人类的星际旅行只到达了月球。 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飞升？ 几千年的文明积累，已成功踏出地球。 再过几千年呢？ 谁能知道人类的智慧极限在哪里？ 迟早有一天，人类能脱离肉体的苦痛，以智慧实现机械飞升。 “你…” 清虚怔怔地看着他。 “你觉得人的智慧，做不到么？” 秦赢没有搭理他的古怪眼神，反而笑着反问了一句。 “人……的确有无限的可能。” 清虚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这他绝不能否认。 天地万物，只有人发展出了文明。 猛虎再过百年，依然是野兽。 它们只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而人的一百年，却能创造很多东西。 也许某天，真能如殿下所言。 上可达九霄之巅，下可入深海之渊。 轰隆…… 天边有雷声。 湿润的空气越来越多。 已有山风夹杂着细雨吹在人脸上。 “下雨了。” “殿下，这个人怎么办？” 老黄恭敬询问。 轰隆隆~ 果不其然。 老黄话刚说完。 天边的风便夹着雨而来。 很快便覆盖了望月峰。 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便成了倾盆大雨，裹挟着冬末春初的寒冷。 大雨冲刷着地上的血渍。 玉虚子就这么趴在地上，任由雨水落在身上，伤口浸泡了水，血又再度流出，可他动也不动，像是没了感觉。 “殿下，他能否交给贫道？” “贫道下山也是为了他。” “贫道想把他带回师门，交给师父处置。” 清虚十分恭谨地说道。 他现在很佩服秦赢，不光是因为他能废了玉虚子一条手臂，更是因为他有勇气以身入局。 用自己的行动，破除这修仙迷信之说。 经此一事，那些痴迷于鬼神传说的人，大概也能清醒不少，也算造福世人。 秦赢看向老黄。 老黄道：“他已经废了。” “殿下断了他一臂，方才打斗老夫也震断了他的经脉，好生医治兴许能活。” “这辈子别想再用武功。” 秦赢算是安心了，这家伙若不是被自己阴了一枪，恐怕老黄也搞不定他。 这种人太危险。 是朋友最好。 是敌人，那就一定要他死。 “你要回师门？” “说好了留在大汉，做我的天机阁阁主，你这就走了，我去哪儿找人顶替？” 秦赢皱着眉说道。 他虽然不信鬼神，但是风水还算信几分。 天机阁的存在很有必要。 清虚赶忙说道：“贫道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答应殿下，一个月后便回来。” 秦赢眯着眼睛道：“你要是不回来呢？” 这道士是个人才。 武功不错，性格也行。 大汉本如暮年垂死之人，想要重新强盛，光有秦赢还不够，还得吸纳各路人才。 清虚知道他的想法，便笑着道：“以殿下的本领，贫道倘若欺骗，这天下之大，也无容身之处。” 秦赢点了点头，道：“好。” “一个月后，我在大汉等你。” 清虚微微弯腰，道：“贫道先行一步。” 说完。 他抓起玉虚子扛在肩上，先行离去。 雨幕中渐行渐远…… “此间事了。” 秦赢虽被淋湿，却毫不在意，只觉得心情松弛，金瑶被救了回来，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落地。 他笑着道：“回家！” 第643章 人心那道坎 大雨还在下着。 颇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路面结冰又淋了雨，很是湿滑。 秦赢决定修整一夜，明天雨停再启程。 营帐里生起了碳火炉子。 很快便驱散了寒冷。 外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殿下，老夫可以进来吗？” 是老黄的声音。 秦赢道：“进来吧。” 老黄拖着沉重的脚步踏入营帐中。 他走至秦赢面前，身后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老黄，你怎么…” 秦赢惊了，连忙起身。 老黄浑身湿透，灰白的头发披散，紧贴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皮，看着有些狼狈。 刚才大家都淋了雨。 但是秦赢已经让他们都去换干净衣服了。 他自己也刚换了一套。 老黄这是… “你怎么了？”秦赢忍不住担心。 “难道是受伤了？” 玉虚子那个混球武功不弱，莫非是老黄与他交手受了伤？ 老黄噗通下跪。 “殿下…老夫有愧…” 这一声，刺痛了秦赢的心。 他瞬间就明白了老黄在想什么。 望月峰一战，老黄险些不敌玉虚子。 若是他真打输了。 那么秦赢，金瑶都回不来。 他这是在惩罚自己。 正如当年，他没能救下秦赢的生母。 他带着这样的愧疚，甘愿留在秦赢身边，以仆人自居，只为了保护小姐留下的儿子，以及…弥补内心多年的愧疚。 “老黄…” 秦赢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而后，他双腿弯曲，也跪在了老黄面前。 “殿下！” 老黄猛然抬头，惊呼：“您这是做什么！” 秦赢道：“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因为差点输给玉虚子，差点不能救回金瑶而惭愧。” “我…因为出了个馊主意而羞愧。” “是我让你从悬崖攀爬而上，是我让你耗费了四成的内力，如果你内力充沛，那玉虚子绝不是你对手。” “说来说去，都是我谋划不周。” 老黄大惊，可他本就不善言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张老脸变得极为难看。 “不…不是殿下的错…” “是老夫……无能。” 他深深低着头，浑身颤抖。 秦赢扶住他的肩膀，道：“您老只是按我的意思去办事，要说坏了事，那也是我的计划有错，绝不是你的问题。” “如果你要跪，那我陪你跪。” 秦赢眼神坚定而深沉。 老黄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秦赢道：“那就站起来！” 老黄这愣神的功夫。 秦赢已经把他搀了起来。 “殿下没错，都是老夫…” 老黄幽幽长叹：“殿下的计策在当时看来，是最好的计策，若不是如此，岂能救下公主。” “殿下没有错。” 秦赢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你我都没有错，不要跪来跪去的，也不要有一丝愧疚。” “我们是人不是神。” “只要是人，总会有不如意的时候，这次能不费代价救回金瑶，已经是最好结果了。” 秦赢握着那张满是伤痕的苍老手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母亲有愧。” “这份愧疚延续到了我的身上，你舍不得我受委屈，舍不得我有半点不开心。” “我想说的是，我早已将你当做亲人。” “而你也应该放下过去了。” “我希望你是因为亲情才留在我身边，而不是为了赎罪才留下。” 老黄喉咙像是噎了东西，怔怔看着秦赢的脸，说不出话。 在这张年轻却已看不到一丝幼稚的脸上，他好似看见了当年小姐的影子。 那眉毛，那眼睛，还有这说话的语气…… 老黄心里翻江倒海，眼眶不知不觉红润。 他不知多少年没有落泪。 江湖中称他为大魔头。 其实老黄并不讨厌这称呼，他年轻时为了练功，的确杀人成性……好人，坏人他都杀过。 魔头，已是温柔的称呼。 再之后为避那些门派追杀，也是为了守着小姐，他自愿入宫受人管束，后来小姐身薨，他便守着秦赢，隐居深宫多年。 他这一生经历太多…伤过，痛过，却不知泪水的滋味… “殿下…” 老黄颤声长吟。 “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 秦赢心头触动至极，安慰道：“你对母亲的愧疚到此为止，跨过心里那道坎吧。” “人不能被自己困住一辈子。” 话到此处。 秦赢忽然笑着道：“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其实就像我母亲的爹一样。” “将来你走不动道了，我养你。” 其实这样的话，秦赢已经说过很多次。 他也知道老黄没听进去。 但他总会不厌其烦的说给老黄听。 他真的想让老黄跨过心里那道坎。 老黄的眼泪彻底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好…” “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老黄激动地握住秦赢的手，他在颤抖着，声音哽咽……秦赢曾幻想过老黄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那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大宗师，杀人如捏死蚂蚁这么简单，他会哭吗？ 他哭起来会滑稽吗？ 亦或者说……什么事才值得这等人哭一回？ 他今天看到了。 但他今后，绝不想再看到。 “我给你擦药。” 秦赢看着他受伤的手，忍不住一阵心疼。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为这老人做过什么，倒是老黄总是替他办各种事。 且从不推辞。 “老夫自己来吧…” 老黄有些受宠若惊。 “我来。” 秦赢坚持。 他给老黄上药的过程中，随口问了一句： “我妹妹没事吧？” 老黄道：“公主没事了。” “她已怀有两个月身孕，这又受了惊吓，现在很怕人…殿下放心吧，交给阿渔照顾了，刚施了针，可助她入眠。” 秦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老黄犹豫片刻，又道：“要不，让阿渔给她下点迷药，咱们就这么带她回家。” 老黄看得出，秦赢是很想带金瑶回汉朝的，只是迫于她反抗激烈，这才作罢。 汉帝有很多女人，这些皇子公主，都是同父异母，本质上各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亲情。 这也是为什么皇子之中，为了争权夺势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原因之一，本就不是一母同胞，杀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 秦赢能这般挂念金瑶，放在皇家之中也算是颇为少有的，毕竟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 汉帝都未必在意，更别说别人。 秦赢沉默了一会儿，道：“不了。” “她有了孩子，更不可能离开丈夫。” “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赵长恭老实一天，未必能老实一辈子。” 说到这里，秦赢眼眸凌厉，“从影子里抽出三十人，男女都要。” “让他们潜伏在赵国宫中，替我看着赵长恭，也守着金瑶。” “这步暗棋是我留给金瑶最后的东西了，我希望永远用不到。” 第644章 草原十二旗 瀚海草原，白雪飘零。 地面冻了一层薄冰。 这冰脚踩就碎，于人而言不值一提。 可若是放在这偌大的草原，这数不清的草芽头上，那便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牧马放牛靠草，白灾一来，草苗死亡腐烂，万里草原一眼看去，竟犹如冰天雪地。 不见寸绿。 牧民最怕白灾，万物俱灭。 此时此刻。 一片连绵的营帐中，炊烟袅袅。 十二支颜色，图腾各异的旗帜在寒风中飘扬，那些图腾看来是十分诡异。 它们由十二种动物为主，看起来极为凶悍。 十二个部落的牧民首领聚集在一起，他们穿着皮质的软甲和保暖外衣，望着眼前一把利刃，目露凶光。 “黑蛇部的查哈儿，这里年龄你最小，你去做！” 一名头发编成辫子的大汉沉声道。 “放屁！凭什么我去！” 那名叫查哈儿的男人噌的一声站起来，怒道：“干大事，就该长辈带头，凭什么叫我去？” “赤狐部的木尔多，你这是打算推我当替死鬼？我可不干！” 话音刚落。 方才那说话的大汉猛然起身，骂道： “你低我一辈，竟敢还嘴！” 二人当即就掐了起来。 另外的十人却并未阻拦，反而是露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草原的男人凶悍好斗，可以凭着拳头获得一切，如果在平日里碰上男人打架，他们不会问原因，更不会阻拦。 他们只在意谁能打赢。 打赢的人，可以拿走对方的一切。 草原上的女人，草地，牛马都可以用决斗的方式获得，没人会觉得不对。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本就是大自然的法则。 两人拳脚相加，互相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的时候，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人。 那是个高大的汉子。 留着长髯，方脸圆目。 黝黑的脸上有着一道疤，腰间别着弯刀。 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雄主！” 营帐内的十人皆是单膝跪地，面色恭敬地喊着，低着头，不敢有一丝不敬。 而掐架的两人却还在较劲儿。 那被尊称为雄主的汉子上前，直接伸手掐住二人的脖子，他那健硕的手臂覆盖着钢铁一般的肌肉，竟是硬生生将两人提了起来。 “打架？” “你们打得过我么？” “打不过我，便要听我的话！” “否则，我让你们两部族灭亡！” “我现在要你们住手，安静下来！” 雄主开口，杀气腾腾。 二人面红耳赤，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忙点头， “是…是……” 话音刚落，雄主便松了手。 二人摔在地上，连忙爬起来大口喘气。 眼中凶光消失，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他们就像是被驯服的牛马，不敢反抗主人。 雄主并非人名，这是一个称号。 ——草原最高统治者的称号。 雄主本名古苏丹。 他曾是十二部落之一，草原鹰部落的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十五岁徒手杀虎，十八岁打败了各部族勇士，成为草原最强壮的男人。 也是他，将本来一盘散沙的草原十二旗凝聚成一只拳头…男人信服他，孩童崇敬他，女人更是以嫁他为荣。 草原上下无人不服。 古苏丹扫了一眼火堆前静置的那把刀，阴沉且无奈道：“你们，想杀钦差？” “可是钦差带来了朝廷的问候，朝廷很关心我们，送来了各种物资，足够我们度过这次白灾。” “冲击互市，杀人……朝廷也一并赦免了我等的罪责，这是极大的宽容。” “你们还想杀钦差，这是要造反吗？” 闻言。 一干草原蛮汉子沉默，缓缓收起了杀意。 从朝廷来的钦差叫冯墨亭，就住在东边营帐中，他只带来五个护卫，倘若要杀，易如反掌。 可……一旦杀了那就是意味着向朝廷宣战，草原本是朝廷领土，此举为造反。 若是之前，他们会众人一心。 可现在… 他们很多人犹豫了。 因为冯墨亭的到来，带来了很多东西。 这些东西来自朝廷的援助，足够让他们安稳度过白灾，牛马的进贡也可免去一年。 等来年草肥马壮了，再慢慢补上。 并还有圣旨。 赦免当初冲击互市的人，哪怕手上有人命，也一并赦免，绝不追究。 朝廷的态度可以说极为怀柔，最大限度的安抚了牧民的情绪。 钦差带来的东西，他们如数收下了。 现在又提造反…这就有点尴尬。 “可是…” 赤狐部的木尔多抬头，眼里充斥着怒火，冷喝道：“可是我的儿子死了！死在剑门关那些骑兵的手里！”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我恨！” 木尔多咬牙切齿说完，眼睛变得血红。 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浑身都在发抖。 “我知道你儿子死了。” “你们未经我的允许，私自冲击互市。” “木尔多，你的儿子进城后大开杀戒，至少砍了十几个无辜平民的脑袋。” “赶来的骑兵一矛把他钉死了。” “这些我都知道。” 雄主叹了口气，又再问道：“你儿子杀人，别人杀你儿子，这难道不对吗？” “你儿子杀了十几个人，夺去了十几条命，他却最后只用自己一条命来偿还，这还不够仁慈吗？” “你又怎能因丧子之痛的自私，就拉着兄弟们造反，让他们也去面对朝廷的骑兵。” “让他们也落得跟你儿子一样的下场？” “这，你可忍心吗？” 雄主的一番话，说到了在场众人的心里。 大家皆是抬头，眼神激动信服。 他们之前要造反，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 朝廷不救援，他们感觉到抛弃。 可现在朝廷已经来了。 不光给足了物资，也带来了友善。 冲击互市，那是死罪啊！ 王公贵族干了这等事，罪魁祸首必死无疑，相关人等牵扯下去，最低也得落个抄家。 更别说他们牧民…… 可朝廷并未追究半分，反而大赦。 “你们…” “你们都没了骨头吗？” “这就是朝廷的手段，抽了你们一鞭子，再给你们一颗甜枣，你们就忘了当初的痛。” “你们还是不是草原的勇士？” 木尔多狰狞大吼，在丧子之痛面前，哪怕雄主也无法令他平息怒火。 木尔多只有一个儿子… 他当成宝贝一样宠着。 “木尔多，你看这样好不好？” “我有十二个儿子。” “我把最小，也是最聪明的儿子珈刚送给你，以后他叫你阿爹。” “你就不要再心痛了，也不要再想着报仇。” 第645章 启程，回家 “木尔多，你就听了吧。” “雄主的儿子送给你，这不是很好吗？” “对啊，反正你那儿子本来也不成器。” 营帐内七嘴八舌说着。 众人都赞同雄主的做法。 更准确的说，雄主还是太仁慈了。 木尔多的那个儿子是什么尿性，大家都明白，那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东西。 曾经为了抢夺一块草地，带人将草地的主人活活打死，还强占了对方女儿。 草原汉子奉行拳头大就是真理。 但有一个不可逆的前提。 那就是，必须决斗。 一对一单挑厮杀，赢了获得一切。 木尔多的儿子非但不敢与人决斗，还人多欺负人少，这在草原部族看来是非常可耻的行为，绝不能称之为勇士。 但…要不怎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他爹是赤狐部的族长，他是赤狐部少主。 这层身份在，很多人也只能嘴巴上骂骂他。 那种东西，死了也就死了。 除了木尔多自己，没人觉得不妥。 可雄主的儿子那是何等样人？ 还是最小最聪明的珈刚。 他可以说是完美继承了雄主的血脉，俨然和小时候的雄主没有区别，这样的未来大才送给你木尔多当儿子。 你就该烧高香了。 “你们…” 木尔多额头青筋暴起，他悲愤大吼着： “死的又不是你们的儿子！” “雄主的儿子再好，那也不是我的血脉。” 雄主古苏丹脸色一沉，“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按草原的规矩，与我决斗！” “你赢了，你就是雄主！” “你要做什么都行，你要杀钦差，我替你杀都行。” 话音刚落。 古苏丹便扯开了上衣，露出一副钢铁般的躯体，火光照耀下，那一道道伤疤清晰可见。 草原的汉子都投来崇敬的目光。 这些伤就是勋章。 木尔多当场就软了下来，苦笑道：“雄主，我曾挑战你二十五次，不想再打了。” 大家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要说草原十二部族谁最不服古苏丹。 那一定就是赤狐部的木尔多。 不然，他也不会发起二十五次挑战。 很可惜他从没赢过。 “那你听不听话？” 古苏丹虎目威严。 他看似粗狂，但身上的确有一种领袖才具备的压迫感，言行举止让人不敢反驳。 “听…” 木尔多垂头丧气。 “好，既然听，那这件事到此为止。” “钦差今夜就住到我的营帐去，我看谁敢来杀他，杀他就是杀他，绝不留情。” 古苏丹说完，拿走了火堆前的那把刀。 在他离去后。 众人气氛也缓和下来。 营帐中很快响起了歌舞声。 草原人天生能歌善舞。 木尔多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面前这帮开心的人，他的眼睛愈发阴狠，摇曳的火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 两天后。 赵国帝都，清晨。 初升的阳光落在城头，奇怪的是并非金色，而是血一般红。 城内外来来往往的人，都好似沐浴在血色中，但…他们脸上却都有着笑容。 秦赢能从他们身上感觉到轻松，所有人都松一口气，帝都近来发生的事，都已经过去。 陇南党以缉拿叛贼之名，大肆屠杀淮西党，这看似犹如地震一般，然而对百姓而言，实则并不怎么在意。 老百姓不在乎谁当皇帝。 更加不在意什么党派之争。 因为——无论谁当权，他们依然是百姓。 只要明天还有饭吃，一切都不是问题。 持续将近一个月的追捕，淮西党彻底覆灭，老狐狸为了安民，直接宣布免收一年赋税。 此举大获民心。 自此，赵国皇族便只剩一个党派。 并且陇南党与皇族的密切程度，要远超之前的淮西党，毕竟纳兰雄图是赵长恭的恩师。 一个党派的存在，对统治有好处。 两个党派，势必会起争端。 “殿下。” 老黄忽然出现在身后。 “赵国的国书送来了。” 老黄手捧着一封犹如圣旨的东西。 秦赢接过，打开细阅。 “没什么问题，收好了。” 秦赢说了一声。 这份国书终于到了。 这也意味着，他可以回家了。 “赵长恭邀请殿下，今夜设宴。” 老黄恭敬的道。 秦赢摇了摇头，道：“不去了。” 他不用去也能想到，肯定是各种人情往来的交谈，这种场面秦赢不喜欢，能免则免。 而且他确实不喜欢看到赵长恭和老狐狸。 “大家都准备好了吧，我们即刻启程。” 他是一天也不想等了。 老黄道：“要与金瑶公主道别吗？” 秦赢沉吟一番，道：“不用，到时候反而有诸多不舍，她既然已打算留下，就不见了。” “是。” …… 日上三竿。 秦赢率铁浮屠离开了赵国帝都。 他们出城极为迅速。 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个时辰后。 消息才传到王宫中。 此时，赵长恭，金瑶，纳兰雄图正坐在一块。 “兄长怎么不等今夜宴会后再走？” 赵长恭皱着眉，有些叹气。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只是…… “走就走吧，赵国终究不是他的家，走了挺好的，而且是这样的方式离开，连表面功夫都给我们省下了。” 纳兰雄图抚须淡淡一笑。 说实话，秦赢走了他比谁都开心。 而且还不用给他送行，不用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这对他而言简直太好了。 金瑶忽然起身，眼里有泪。 “我要去送我哥哥。” 秦赢为她做的事，她都已经知道，金瑶心里是后悔的，毕竟是娘家人，也都是为了她好。 可自己…却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本想借着今晚，好好跟秦赢认错。 但——他似乎没什么话跟自己说。 “金瑶，兄长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了。” “你就算快马去追也追不上。” “兄长选择悄悄离开，就是不想与我们体验分别之痛，咱们要承情。” 赵长恭说着，便站了起来。 若有外人在场，必为之惊讶。 他竟然能如常人那样站起来，自由行走。 纳兰雄图啧啧称奇，“想不到秦赢还有这种手艺，能给你做出一条假腿。” “这外人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赵长恭也笑道：“兄长说了，坐在轮椅上治理天下，身为君王，未免太丢人现眼了。” “这条腿虽然不能跑，也不能骑马打仗，但是走走路总没问题。” 赵长恭是真的发自内心在笑。 这条假肢是秦赢亲手给他做的。 虽然嘴巴上说看不起他，可细节之处见心思，这假腿用起来不是很舒服，但对于他这残疾人而言，已经是福音。 “哥…” 金瑶眼含泪花，深长一叹。 “你们说…” 纳兰雄图忽然插话，“秦赢这么急着赶回去，会不会是汉朝有大事？” 二人皆是看了过来，神色剧变。 第646章 磨刀石 路途颠簸，风雪交加。 秦赢虽然思乡心切，但并未下令急行军。 弟兄们这一趟辛苦了，如无急事，便可慢行，这大雪天的景色倒是也颇为壮阔。 路上枯燥乏味，秦赢与老黄也时常聊天。 大多只是一些琐事。 如那个名医皇甫龙士，他并未跟着回大汉，说是赵国的瘟疫还未完全散尽，遍地都是灾民，他要留在那里治病救人。 秦赢倒是不强求他跟着。 大汉名医无数，不缺他一个。 留他在那里，倒是物尽其用。 唯一让他心里担心的就是草原。 路途遥远，草原的情报基本是三天一报。 这就不能保证一定准确。 冯墨亭传回的情报都是好事，可他总觉得心慌，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还有红梅傲雪这么久也没有消息，让他非常担心，若是出了事，他不惜将草原翻过来，也要把人找回来。 走了六天。 终于看到来时的两界城。 “殿下，武状元在城门处恭候。” 老黄敲了敲马车的窗子，恭敬说道。 秦赢未出马车，声音缓缓传来：“让他过来。” 不一会儿。 马蹄声渐近。 韩宣魁梧的身子跳下马来，步行至秦赢马车旁，拱手行礼，“末将韩宣，拜见殿下。” 他的声音极为洪亮，发自心底。 韩宣苦寒出身，能有今时今日，全凭殿下一手提拔，才没让他这一身的本领撒泼于乡间田野。 秦赢掀开马车垂帘，望了他一眼。 韩宣硬朗了许多，大抵是这边境环境恶劣，极其磨炼人，他看起来更加的成熟了，还蓄了胡子，硬汉味十足。 古人都有留发蓄须的习惯，一般成年后便不再剃胡须，一来看着老成，二来就是为了那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当然秦赢是例外。 他每天都要刮胡子。 这是前世几十年的习惯，胡子一长就会觉得邋遢，而且与爱妻欢好时也不方便。 此举，令不少文人痛批他是离经叛道。 但也就是说说而已，没人敢管。 “那几个呢？” 秦赢下了马车，随口问道。 韩宣知道殿下说的是谁，便连忙道：“李牧和黄龙象各领人马外出操练去了。” “难得来一趟边境，听说附近流寇强盗很多，这些日子来，他们都在扫荡。” 秦赢点了点头，他倒是很乐意看到这样。 练兵，就该用实战的姿态去练。 而不是画地为牢，整天装模作样。 “你呢？” “你怎么不去？” 秦赢故意调侃了一声。 韩宣说道：“末将前天刚回来，前线回报殿下要到两界城，特地在此地恭候。” 秦赢淡淡一笑，道：“好，你就陪我回朝。” “留下几个人等黄龙象他们，告诉他们，边境的军队可以撤离了，用不着再提防赵国。” 韩宣抱拳：“是！” 他明白，殿下在赵国已然搞定了一切。 半个时辰后。 出使赵国的军队通过两界城，踏上汉朝疆土，这次出使长达两个多月。 当踏入汉朝境内的一刻，秦赢的心才彻底松弛下来，异国他乡的风景再美，终究是过眼云烟。 秦赢换了一匹马，轻装骑在马背上。 风吹起他的长发，有种说不出的飘逸。 “韩宣。” 秦赢喊了一声。 韩宣赶紧策马上前，“殿下。” 秦赢目光扫视着周围，说道：“你的白虎营训练的不错，回去跟铁浮屠切磋一番。” 韩宣连忙摇头，流汗道：“不不不，属下的白虎营哪儿是铁浮屠的对手。” 秦赢平静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你的白虎营算是训练上道了，这我看得出来，一支军队有他自己的气势，你的白虎营有了。” “这件事我想很久了，铁浮屠以后对外是利刃，对内是磨刀石，任何一支训练出来的军队，都要跟铁浮屠打一次。” 韩宣神色凝重，道：“是。” 他心里暗暗佩服秦赢的战略思想。 铁浮屠哪怕不用火器，也是大汉绝无争议的第一铁骑，人数上虽然比不上狐平云的狼骑。 可，铁浮屠人数扩张是迟早的事。 人数够了，狼骑在铁浮屠面前毫无胜算。 殿下将铁浮屠用作磨刀石，这毫无疑问会给大汉其他的军队施加压力。 迫使他们拼命训练，不敢有一丝一毫怠惰。 毕竟谁也不想在训练场上，被铁浮屠打得人仰马翻，这可就真是丢大脸了。 韩宣是知道铁浮屠训练方式的，他们以实战为主，即便是演武的时候，用的刀也是未开刃的真刀。 秦赢淡淡道：“时间三天后，皇郊狩猎场。” “检验一下白虎营的真正本事。” “你要是打不出个漂亮仗，我就让你脱光衣服，去城里跑三圈！” 韩宣连忙道：“是！” 秦赢这半开玩笑似的命令，却是让韩宣汗流浃背，不敢不当真。 他凝重，却也期待。 他知道，这是殿下的考验。 看他是不是真的会带兵打仗。 武状元这个官职那可不是随便封的，并不是自身武功高强就行，最关键的还是军事上的建树。 可以说，这次皇郊演武是一次机会。 韩宣知道，朝廷很多官员对自己还是有门户之见的，虽然他考中了武状元，技压群雄。 若是行军打仗不行的话，照样会被人弹劾。 “殿下…我…” 韩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赢道：“在我面前，不用遮遮掩掩，有话直说就行，百无禁忌。” 韩宣咧嘴一笑，道：“是不是有仗打了？” 秦赢顿了一下，道：“为何这般问？” 韩宣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见解，“殿下一回来不是想着皇子妃，而是立刻与末将谈练兵的事。” “末将多少也有些了解殿下性子的，您……嘿嘿，您这样，肯定是有仗要打。” 秦赢瞥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说我的性子，天生寻欢作乐？” 韩宣赔着笑脸，“是您说，百无禁忌的。” 秦赢倒是真没打算怪罪，毕竟他还真是这种性格，要不是有外部压力，他每天必定流连花丛，乐不思蜀。 “你猜对了。” “近期可能真有仗要打。” 秦赢点了下头，说道。 韩宣顿时激动，连忙问：“是魏国？” 他对打仗这种事非常向往。 倒不是韩宣天生嗜血，而是他身为武将，想要往上爬就必须立军功。 不打仗怎么立功？ 他这是当不了富二代，只能做创一代。 底层庶民的苦他吃了半辈子，不想让自己的后代也这样，更重要的是，他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秦赢在朝中立了一座武功庙。 这是专门用于赞颂汉朝名将的庙宇。 对武将而言，能进武功庙就是天大的荣誉。 不打几场大胜仗，如何进得去武功庙？ 如何成为流芳千古的名将？ 秦赢在他眼里看到了野心，他也并不讨厌力争上游的人，反而这种人是最好用的。 他说道：“不是魏国。” “有可能是瀚海大草原。” 韩宣惊讶，道：“剑门关外的瀚海大草原？那不是汉朝疆土吗，咱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秦赢皱眉，道：“情况很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但时刻备战总没错。” “如无必要，我绝不出兵。” 第647章 线报断了，要出兵吗? 启程回帝都的路上。 慢行又用了七天的时间。 一路上风和日丽。 汉朝虽与赵国相接，但这气候倒实在不同，赵国这会儿大概还在下雪，汉朝已有了春色。 满目皆是冰雪融化，大地焕发新生。 第七天回到帝都，已是傍晚。 天边竟是霞光万道，彩云无数。 高耸威严的帝都沐浴在霞光之中，透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威严霸气。 从城门到皇宫的路途不算远，但秦赢却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街上的百姓实在太多了。 他们自发出门，欢呼着拥堵了街道。 要说朝廷在宣传这一块还是极其有力的。 当得知秦赢启程回朝的那一刻，便已广而告之，甚至就连天桥底下的说书先生都在讲秦赢在赵国的事迹。 太子秦赢，此时此刻毫无疑问已是汉朝百姓心中的支柱，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百姓盛情难却，秦赢也是乐在其中。 他虽然讨厌官场上的虚假人情，但对百姓从心底流露而出的真情实意，他是极为享受的。 君爱民，民爱君。 如此，大汉上下内外，才叫铁桶一块。 夜色降临。 秦赢终于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皇宫。 朱红宫门，青石地板。 安定门前，百官恭候。 如此一幕，像极了他当初从江南凯旋归来。 镇北王面带微笑，激动却又不失威严大喝： “太子出使赵国，平安归来。” “为我汉朝带来强力盟友。” “大汉之幸！” “我等恭贺太子！” 镇北王带头行礼，身后文武百官尽皆拱手弯腰，声音洪亮。 能让镇北王亲自出门相迎的人，除了汉帝之外，便是秦赢了。 镇北王带着他们从白天等到晚上。 就是为了能迎接秦赢。 迎接这位大汉世上最强的皇太子。 这些人中，太傅王立德，有大将军孤平云，他们也得深深低着头，咽下心中所有的不满，拿出臣子的姿态。 朝廷上下，此时只要有脑子的大臣们都知道，秦赢大势已成，论政绩，他出使赵国形成结盟，据说赵国的新王，也是他一手扶持。 论兵力，他手握铁浮屠这支战无不胜的重甲骑兵，麾下更是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营。 更有监察院这把利刃在手。 昔日那个无根浮萍一般的九皇子，已潜龙出渊，朝堂之中的反对声音，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没人会傻到要去触秦赢的霉头。 这是找死！ 秦赢翻身下马，快步到镇北王面前，行礼： “大伯，折煞我了。” 镇北王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道：“臭小子，黑了…看来在赵国不比在家啊。” “好，回来就好。” “去看看你父皇，他可挂念你呢。” 秦赢问道：“父皇龙体可好？” 镇北王语气一顿，并未说话。 秦赢看他这样，大概也能猜到了。 他出发之前，御医就说过，汉帝只有百日之寿了，想必现在情况很不好。 “大伯，还容我片刻。” 秦赢说完，便转身看向文武百官，大声道： “列位臣工，辛苦你们在此迎接我，但有件急事不能拖，请列位臣工金銮殿上朝。” 上朝？ 这…… 众人都愣了。 现在是晚上啊，上什么朝？ “何事这般紧急？” 镇北王皱眉。 “先去金銮殿吧。” 秦赢叹了口气。 众人不敢怠慢，很快便到了金銮殿。 烛火燃起，黑暗的大殿明亮起来。 秦赢身为监国太子，代帝执政。 他便理所应当地坐上龙椅，望着台下群臣，沉声道：“赵国之行告一段落，我已带回国书。” “赵国与汉朝从此友好结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事不必过多祝贺，要将目光放在别处，我且问诸位一句，草原之事，诸位有眉目吗？” “我已七天未收到冯墨亭的情报，他现在人在草原，生死不知。” 闻言，众人脸色猛的一变，收敛了笑容。 太子殿下的情报网居然都已经七天未收到情报，那就说明是断线了啊，他们这些人就更别提了。 难怪太子殿下要连夜上朝，那冯墨亭不光是新科文状元，更是太子门下，可谓是左膀右臂一般在重用。 否则，朝廷也不会把去安抚草原牧民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 “太子殿下，草原离帝都有数千里之遥，情报一时半会儿传不回来也是正常。” “咱们再…等等？” 众人齐刷刷看去。 说话之人，赫然是太傅王立德。 秦赢目光凌厉：“早在路上，我就派人去草原了，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你觉得还要继续等么？” 这淡淡的质问声如雷贯耳，朝堂上的大臣皆是一震，旋即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太子殿下何等心思缜密之人。 他从两界城回京用了七天。 这七天里，真当他游山玩水什么都没做？ 肯定是派出手下得力干将去找人了。 如果说冯墨亭远在草原，消息传不回来这么快，那么太子殿下派去的人，为什么也不回来？ 草原离帝都再远，又不是西天取经这么难，汗血宝马日行千里，每到驿站一换。 从帝都到草原官到上少说有五个驿站。 太师陈松泰站了出来，拱手道：“数千里的路途，最长情报传递不会超过三天，这可是朝廷规矩。” “而今七天未传回，想必草原应该是出事了，老臣建议，应当派军前往。” “无论如何，要把冯墨亭找回来，他是大汉的人才，倘若因此夭折，实在令人痛心。” 太傅王立德脸色微变，好你个老家伙，真会拍马屁啊，冯墨亭跟你关系很好么，你痛心个屁啊。 “老臣觉得，不宜派兵。” 王立德一步朝前，老眼深邃，道：“瀚海大草原毕竟是我朝疆土，朝廷发兵必师出有名，除非对方高举反旗，否则朝廷不该兴师动众。” “既然只是找人的话，那就传令剑门关太守李御，让他派出府州骑兵去草原寻人。” “一来这不算兴师动众，二来哪怕牧民真的挟持了冯墨亭，府州骑兵也可救回。” “那帮牧民手里铁器极少，不成气候，用不着派出朝廷的精锐之师。” 王立德滔滔不绝地讲着。 可他其实只表达了一点——绝不出兵。 第648章 有小惊喜 “太傅此言差矣！” 老太师开口便反驳：“草原之前有冲击互市，殿下仁慈不予追究，还发放许多赈.灾用的物资。” “按君臣之礼，那草原的古苏丹就该来朝谒见，可事发至今两个月，古苏丹未有表示。” “冯墨亭去草原又已失踪，别忘了他可是作为朝廷的钦差去草原。” “历朝历代，杀钦差视同造反！” “朝廷出兵，有何不妥？” 老太师一张嘴，便得到了许多武将的认同。 下一刻。 英勇侯宁禄山站了出来，抱拳道：“殿下，臣愿请兵前往，命令草原把人交出来。” “他们若交出来，便相安无事，若交不出来，臣立刻率军出征，平了草原十二部。” 此话一出，众多武将纷纷请缨。 就连韩宣也站出来。 这帮武将历来都是主战派，于他们而言，打仗就意味着立功，立功何乐而不为呢？ “杀钦差？” “此言为时过早吧。” 孤平云向前一步，目视着老太师，说道： “本将军不赞同太师的说法，实在过于武断，也许冯墨亭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不过是现在冬雪刚刚融化，路途不好走罢了。” “若是见不到人就说他被杀了，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朝廷是故意要针对草原？” “草原虽属关外，却也是大汉疆土，同胞相残传出去很好听么？” 太师闻言，冷笑一声：“大将军，你该不会是在为你的狼骑说话吧？” “你的狼骑有关外草原的精锐，也有来自异族的人，你这是怕一旦打起来，他们不好管束？” 狐平云当即大声否认：“太师这是污蔑！” “本将军的狼骑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人，但他们都是汉朝的士兵！绝不可能因为私情而动。” （……） 朝中吵成了一片。 秦赢坐在龙椅上，有些头疼。 在回来之前，他也并不打算用兵。 可现在，冯墨亭失踪了。 于公，冯墨亭是朝廷钦差，在草原失踪，这件事影响绝对巨大，无论人是生是死，草原必须负责。 于私，秦赢与他又是朋友，当然不能把他丢在草原不管。 这次草原白灾影响巨大，牧民为了生存冲击互市，这秦赢也忍了。 可是朝廷毕竟有朝廷的威严，不可能一忍再忍，草原也不能得寸进尺。 “肃静！” 秦赢大手一拍龙椅扶手。 众人当即安静下来。 秦赢目光凌厉：“宁禄山，韩宣。” 二人出列，抱拳喝道：“在！” 秦赢威严道：“你们二人统领麾下各部，出发草原，明日一早就动身。” 还不等二人谢恩。 秦赢又大声道：“你们记住，这次是去找人的，不是去打仗的，一切要以寻人为主。” “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可以动刀兵，记住了，草原牧民也是朝廷子民，尽量别伤和气。” 二人齐齐下跪，抱拳道：“臣，领军令！” 秦赢目光看向群臣，道：“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人皆安静，没人反驳。 秦赢再看向镇北王，问道：“大伯，你觉得呢？” 镇北王场面礼仪做得到位，当即拱手道： “太子所言，与臣不谋而合。” 秦赢取了折中之法。 既派兵表明朝廷的态度，但是又不打。 草原的古苏丹只要不傻，就一定能看出秦赢的想法，冯墨亭如若安在，自然送回来。 若是…或者说回来的人缺胳膊少腿。 那可就难办了。 秦赢给宁禄山和韩宣的旨意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什么时候才叫万不得已？ 这就要二人来衡量了，总之一句话，他们的可操作空间极其的大。 “既无异议，退朝。” 秦赢起身，霸气离去。 …… 离开金銮殿。 秦赢本想去养心殿拜见父皇。 但想到现在是夜中，父皇身子骨不佳，应该是早早睡下了，秦赢也不好打扰。 明日一早再去请安便是。 一炷香后，秦赢终于回到梧桐苑。 大小事务落定，他也算松了一口气，此时心心念念的只有梧桐苑中的各位佳人。 他离家两月，想她们想疯了。 身为丈夫，秦赢陪伴她们的时间实在太短了，而今更是成了监国太子，以后的责任只会更重，时间更少，一想到这，秦赢对她们的愧疚便愈发强烈。 梧桐苑屋顶白皑皑一片，雪还未完全融化。 夜幕中灯火随着寒风摇曳，宁静而又美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味，秦赢一闻，便有了回到家的真实感觉。 这些都是他前世从未体验过的。 前世的他没有父母亲人，也没有妻子儿女，每日如机器人那样，只知任务行动。 来到这世界，他真正拥有了家庭。 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秦赢暗暗下决心，为了守住这份美好，他不惜一切。 “太子爷回来了。” 梧桐苑的侍女叫了一声。 她们看到秦赢进来了。 这一声，便引来了秦赢的诸位佳人。 “赢哥。” 柳韵仙第一个跑了出来。 她宽大的宫裙行动很不便，秦赢赶忙去抱住，狠狠嗅了一口她的香味。 很香，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赢哥哥~” 一片娇嗔响起。 秦赢放眼望去，舞清秋，月婵，还有小丫头初蕊…她们身披锦绣金丝披风，头插金钗，千姿百态，美得难以形容…… “赢哥~” 怀中的仙儿在娇嗔，“弄疼人家啦。” 秦赢下意识松手，嘿嘿一笑：“仙儿太美了，我下手重了些。” 他实在是心痒难耐，一见重逢又差点控制不住，就抱得用力了些，也揉得粗重了些。 “姐妹们今天亲自下厨，给你弄了点小菜，吃完了有惊喜哦~” 柳韵仙娇滴滴地笑着，脸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诱人水蜜桃，恨不得咬一口。 “仙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秦赢故意坏笑。 他可知道，仙儿是个真正传统意义上的妻子，就算有些挑逗的话，那也会私下里说，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面说。 “是…是后宫那些贵妃…” “她们说，男人就喜欢听这些话。” 柳韵仙脸红心跳，耳朵都烫的不像话。 秦赢咧嘴一笑，原来是后宫那些嫔妃。 那些妃子为了得宠，可谓是苦修房中术。 男人喜欢什么，她们最清楚。 “仙儿也学她们了？”秦赢气息有些火热。 虽然秦赢每次姿势都多，仙儿也来者不拒，但那都是他要求的，跟主动的感觉可不同。 一想到端庄贵气的仙儿，等会儿会主动学着房中术那样…他就几乎要热血沸腾。 “姐妹们都学了呢。” 仙儿红着脸低声道：“还…还有美身呢。” 秦赢好奇道：“美身？” 柳韵仙轻声解释，“近来宫中刚兴起的，有美身师在肌肤上作画，极为精美，画料有特殊香气，可…可增进夫妻感情…” 美身师。 秦赢回来的时候似乎听过，这是一种替人在身上美化肌肤的职业，跟那些刺青有区别。 刺青是罪人的侮辱标志，通常刺在脸上，伴随一生，若是想祛除，只能把脸皮扒了。 美身师则是用自己调配的秘方画料，在人身上作画，据说极为精美，且画料可遇水不融。 想要清洗的话也简单，用药水一擦便可。 看到秦赢不说话，柳韵仙连忙慌张的道： “赢哥…那，那美身师是女子，是宫中的女画师……” 秦赢知道她是误会了。 毕竟美身师可是要在肌肤上作画的，那就得脱光了让人画，这若是男人那还得了？ 他暧昧一笑，“她们都画了吗？” 柳韵仙乖巧点头。 “嘿嘿，那别浪费时间，快让我欣赏。” 秦赢口干舌燥，欲火焚身。 第649章 落地生根 寒风吹雪，烛火摇曳。 宁静的夜幕下。 梧桐苑却沐浴在一波又一波的靡音浪潮中，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舒畅的欢愉，也有压抑到极致的释放。 侍女们缩在被窝里，听着外边传来的声音，止不住面红耳赤，一闭上眼，又忍不住浮想联翩。 幻想着自己，也身处于那等极乐之中。 动静持续到后半夜。 快天亮的时候，才算彻底停歇。 梧桐苑最大的一间房中。 大床上弥漫着浓郁的暧昧气息，红色大被下，是被遮掩住的美妙风情。 秦赢怀里搂着红潮未褪的仙儿，仔细回味享受着，想起昨夜的“御驾亲征”“敌将纷纷败走”，他便忍不住笑了。 怀中的佳人，就是他硬留下来的“俘虏”。 秦赢用力搂着，想要将对方嵌入体内似的。 人生三大幸事：升官，发财，美娇娘。 秦赢的权力已在百官之上，财富更是无数，再就是这美娇娘。 常人得一，便是三生有幸。 秦赢拥有一切。 可谓享尽人间极乐。 怀中的仙儿不知何时醒了，悄悄偷看秦赢，羞涩道：“赢哥，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软糯糯的声音，甜到秦赢心里。 他附身低头，霸道地侵略佳人的红唇。 直到仙儿有些窒息，他才松开。 “有仙儿天天陪我，这能不开心吗？” 柳韵仙娇羞一笑，主动蹭起秦赢，吐气如兰的道：“赢哥~我想要一样东西。” 秦赢抚摸着她光滑白细的后背，忽然霸气道：“世间万物，爱妻想要，我无有不准！” 柳韵仙被逗笑了，她缩进秦赢臂弯，眸光流转，低声道：“仙儿想要一个孩子。” 秦赢动作稍有一顿。 柳韵仙觉察到了什么，连忙道：“仙儿说错话了吗？” 秦赢微笑着摇摇头，重新把她揽入怀中。 仙儿继续温柔的道：“仙儿也侍奉赢哥很多次了，嫁入宫中多年，未有一儿半女，娘家人时常来催…” “父皇也…也常叫太医来问询，还以为是仙儿体不能生……为赢哥生儿育女是仙儿所愿，赢哥满足仙儿好不好？” 秦赢忽然感觉到胸口温热。 低头一看，仙儿竟已哭的梨花带雨。 他心疼坏了，忙抱住，“仙儿不哭，都怪我太忙了，总是四处奔波。” “我答应你，这一年天塌下来我都不离开你了，我要好好爱惜仙儿，让你得偿所愿。” 柳韵仙惊喜，“真的？不许骗人。” 秦赢重重亲了她一口。 “不骗人。” 听到这话，柳韵仙才安心闭眼，乖乖缩在秦赢怀里，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秦赢忍不住感慨。 仙儿真不愧是传统意义上的妻子，当然也是自己疏忽了她在这方面的感受。 秦赢公务繁忙，一直都没能静下来。 当然也就没把生儿育女当一回事。 但仙儿，还有清秋她们…可都是天天在家里，眼巴巴等着他回来呢。 一窝的女人，却没生个孩子。 这种情况，在这个时代简直骇人听闻，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女性若不生孩子，那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要孩子…” “我会是个合格父亲么？” 秦赢内心喃喃自语。 前世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的经历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每次出任务都有可能回不来，这种不确定性，让他不敢有繁衍后代的想法。 但…现在已经是第二人生了，他也该真正适应落地生根，生个孩子…不，一群孩子，也许会很好。 想着想着…他也睡着了。 等再醒来。 已是好几个时辰后。 外边太阳正暖，透过窗射在他脸上。 秦赢轻手轻脚起身，没有惊动仙儿。 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出门。 走了一圈，看到老黄在梧桐苑大门前。 “老黄，几时了？” 老黄回头，恭谨道：“申时。” 申时，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 秦赢随意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道：“我竟睡了这么久，有人来找么？” 老黄说道：“有一些大臣来找，并非急事。” 秦赢点了点头，若是急事，老黄一定会叫醒他，既然容他贪睡，就说明这些事都可以推后处置。 老黄是极体谅秦赢的。 他知道秦赢在赵国实在累了，便让他多些时间去做快乐的事，哪怕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镇北王也来了。” 老黄继续道：“王爷说不急，他在后院等您，让您睡饱了再去见他。” 秦赢呼出一口气，“大伯来了。” “好，我换身衣服就去见他。” 半个时辰后。 秦赢穿戴整齐，到了梧桐苑后院。 还是那座小小的古亭。 四周已种满了梅花，在冬天的尾巴里，这梅花开得极其艳丽，风吹过，红梅落地点缀白雪，看上去犹如画卷。 古亭中坐着人，那是镇北王。 古亭不远处一颗最大的梅花树下，有个黑衣黑裤黑发的盲人在练剑，他的妹妹则在一旁口述剑招。 那是冬至和他妹妹听雨。 自从他们跟了秦赢，便一直住在梧桐苑。 他们从不出后院，衣食住行也自己解决。 冬至没了一双眼睛，武功会有影响，但看现在这样子，应该是恢复到巅峰了。 秦赢敏锐的看见，飘落下来的梅花，被他的剑斩成两半，招式看似凌乱，却招招滴水不漏。 “殿下。” 听雨看见了秦赢，连忙下跪。 她是很懂事的，知道秦赢是他们的恩人。 “殿下。” 冬至也停了下来，拱手行礼。 秦赢看他这样，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身上那种江湖侠客的气息很重。 秦赢道：“无需多礼。” 兄妹俩又行了一礼，便快速退下了。 他们知道，留在这里会打扰谈话。 秦赢走进古亭。 “你这梧桐苑真是卧虎藏龙。” 镇北王笑着道： “我已经在这看了许久，那个叫冬至的虽然是盲人，但他的武功却厉害。” “还有听雨……小丫头不仅烂漫可爱，还极其了解武功招式，甚至能在招式上指点一下冬至。” “大伯，你这是？” 秦赢看到了镇北王旁边放着的长枪，他来梧桐苑还带兵器做什么？ 镇北王道：“我是来辞行的。” “说会儿话就走，离开北境太久了，我再不回去，那帮兔崽子坐不住了。” 第650章 当务之急，修桥铺路 秦赢给他倒了杯茶。 “大伯这就要走吗？” 镇北王叹了口气，“你父皇身体这样，我也想留下，但北境已传来很多次急信。” “边境的异族一直在虎视眈眈。” 听到这话，秦赢知道也不好再挽留了。 镇北王之前留下，是因为秦赢要出使赵国，朝中没有大人物坐镇会乱，现在他回来了，镇北王也该走了。 镇北王是戍边大臣，长时间留在帝都也容易惹人非议，终归是要走的。 “那…我设宴为大伯饯别。” 秦赢起身说道。 镇北王摇头，“不，我向来不喜欢这些。” “跟你说几句话就走了。”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狐平云也许察觉到我留在帝都的军队了，现在很安静，一点出格的事都不做。” “但你一定要小心他，最好想办法夺了他的兵权，这种人一有机会，就会反咬你一口。” “草原的事，不要让他插手。” “他的狼骑大多数都是草原的人，还有一部分是胡人血脉，我担心这帮人有反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朝廷与草原开战，他们究竟是向着草原，还是忠心于朝廷，这都很难说。” 秦赢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镇北王很宽心，秦赢在很多方面跟他很像。 甚至在某些方面要远胜于他。 这大汉江山交到他手里，应该会比汉帝或是他自己要好吧？ “我走了。” “不用送。” 镇北王起身，像是松了口气。 秦赢也看得出他的心思。 镇北王是武将，这两个月让他代替处置朝政，可谓是要了他半条老命。 “大伯慢走。” “路上小心。” 秦赢望着他背影，颇为感激。 镇北王走的潇洒，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老黄，把大臣进谏的奏折拿来。” “下午再陪我去一趟火器研发所。” 老黄很快便将大臣们的奏折拿了上来。 这些本该在御书房处置的。 但秦赢还是喜欢梧桐苑，这里舒坦，也没那么多规矩，一去御书房，那些太监宫女就恨不得下跪。 秦赢不喜欢别人下跪，在他印象里，只有对死人吊唁才要跪地。 “韩宣他们出发了吧？” 秦赢问道。 老黄道：“天一亮出发了。” 秦赢继续问：“小雪还是没消息？” 老黄叹气，道：“没有。” 秦赢有些担心，她到底在干什么？ 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赢处置朝政的同时，一边对老黄说道： “我有一些想法，要改善民生。” “当务之急是修路，路通南北东西，路好走，消息才会更流通，以后运输也更方便。” “再就是吸引天下人才，要制定相关的律法，提升人才的利益，广纳天下贤士，这一点可以效仿魏国，对人才一定要尊重。” 秦赢一条一条说着，老黄认真记下。 这些都是利国利民之策。 尤其是第一条，必须立刻马上解决，秦赢可是深深吃够了道路不通畅的苦。 在汉朝，几乎就没有硬化路。 只有帝都才专门用了石板铺路，但是这种石板成本太高，秦赢专门去了解过。 是将山上的巨大石头凿下，而后用锯子小心锯开，最后才成了一块块石板，这期间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性价比简直低到忽略不计。 也就王公贵族才能用得起。 其他的地方可就惨了，大多数就是石子路，甚至是泥土路，天气晴朗尚可，一旦刮风下雨，那路烂得一步都难走。 有句老话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杀人放火金腰带当然能理解，也就是抢劫。 最后一句可就值得推敲了，意思就是这修桥铺路投入成本太大，谁去做都得赔死，自然就没人干了。 这么高的成本，朝廷也受不了。 于是陷入恶性循环。 路都走不了，消息如何传递？ 以后要是打仗了，后勤运输就是个大问题，一旦下雨的话，路都走不动，前线将士岂不是得饿死。 再来就是东南西北的通商问题，道路复杂困难，商人和物资就难以形成贸易流通。 总而言之——修路！ 这是迫在眉睫的事。 “混凝土的调配并不难，过段时间我把配方都弄下去，让泥瓦匠学会以后传下去。” 秦赢沉思道。 还好他来自现代，这些基建问题都好解决。 混凝土的成本很低，可以大范围推广。 “殿下英明。” 老黄奉承道。 他其实不知道什么是混凝土，但他知道秦赢提出的想法，势必利国利民。 就像当初的火器。 在此之前也从未有人说过。 但秦赢就是知道，并且火器已成为大汉最强的武器。 两个时辰后。 秦赢总算将手头上这些事做完。 他马不停蹄带着老黄前往火器研发所。 为了保证安全，秦赢当初就将这地方设置在皇宫的地下，并划为禁区。 经过重重关卡之后，秦赢来到地下。 这里被改造得很彻底。 但，毕竟是地下，空间看起来不算太大，并且弥漫着一股火药和汗臭混合的味道。 秦赢一进来，便有些不适。 “我等叩见陛下。” 蔡大师带着一帮汉朝最顶尖的工匠跪地朝拜，恭敬到了极致。 这恭敬并非因为皇权威压，而是因为他们在不断接触制作火器的过程中，愈发觉得秦赢的伟大。 火器的设计图纸是秦赢给的，不少细节之处也是他在指导，毫不客气地说，秦赢相当于他们的老师。 能研制出火器这等前无古人之物，这帮老工匠对秦赢，那是佩服至极。 秦赢将蔡大师扶了起来，丝毫没有介意他身上的异味。 “诸位多久没有休息了？” “蔡大师，你多久没睡觉了？” “多久没洗澡了？” 秦赢开口第一句并没问火器的研发进度。 他看到，蔡大师和这帮匠人的精神状态很疲惫，虽然眼睛里有精光，可脸上的疲惫之态掩饰不住。 “记不清了……” 蔡大师摇了摇头，道：“应该有三天了吧，大家都很久没出去过了。” 秦赢闻言，再看向旁边。 有许多饭菜已经喂了蟑螂。 “你们饭也没好好吃？”秦赢皱起了眉头。 蔡大师尴尬笑了笑，“忘……忘了……” 他的身上有很浓烈的汗臭味，工匠们也都如此，一个个都像野人似的。 秦赢并未嫌弃，心里很是感动。 这帮匠人，真心为了朝廷废寝忘食。 “殿下，您看看这炮，是不是您要的…” 蔡大师连忙说道。 殿下去赵国之前，交代他制作大炮。 两个月过去，已完工大半。 秦赢摇头，“不急。” “你们马上去洗澡，好好吃一顿，然后去睡觉，一定要睡够一整天！” “这是命令，必须遵从。” “汉朝的将来离不开诸位大师，可千万不能将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第651章 为国铸剑 “殿下，我们不累。” 蔡大师尴尬的说着，同时向后退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跟个野人似的，蓬头垢面，身上全是味道，他们闻习惯了不觉得难受，对秦赢肯定是不行的。 “你们现在精神极度亢奋，当然不觉得累。” 秦赢并非嫌弃他们臭，而是真的担心。 他说道：“你们处于精神亢奋中，不会觉得累，但人终究是有极限的，超过了极限就意味着崩溃。” 说着，秦赢上前几步，毫不介意地拍了拍蔡大师的肩膀，笑着道： “蔡大师，以及在座的各位都是汉朝不可或缺的人才，我岂能眼睁睁看你们熬到油尽灯枯。” 秦赢是最清楚这种状态的，类似兴奋剂。 蔡大师等人一生别无所求，唯爱研究。 这研究火器让他们感到兴奋，肾上腺激素停不下来，刺激体内多巴胺，不光很精神，还会愉悦。 可时间长了人体迟早会受不了，会崩溃。 “诸位都听我的，好好去休息一天。” “火器就在这里，我自己看就行。” “他又不会长腿跑了。” 说完，秦赢转身对老黄说道：“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做最好的菜，让宫女太监准备热水，伺候诸位大师沐浴。” “告诉他们，好好看着大师们休息，要是伺候不周，我拿他们是问！” 老黄当即道：“是，这就去安排。” 秦赢接着道：“从今往后，诸位大师在宫中可自由行走，不受管束，可将家人也接来宫中，或者每日回家也可。” “我会授予诸位五品官，享受朝廷俸禄，且无需上朝，专司火器即可。” “官职虽不高，但日后可论功行赏，且子孙后代可继承官职。” “诸公为国铸剑，受我秦赢一拜。” 秦赢说着，当真拱手拜了下去。 “不不不…” “殿下，折煞我等。” 蔡大师连忙扶住，而后重重跪下。 他老泪纵横，感动至极。 “殿下，我等…我等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 蔡大师话音刚落，他身后的诸多工匠纷纷下跪叩头，大声谢恩。 礼贤下士这四个字，在秦赢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其胸怀与气度。 他们这帮人，本就是底层而已。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里，每个人出生就注定了地位，寒苦者卑贱，不为人道也。 世上多是君王自称礼贤下士，敬重人才，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便是那魏王，也不曾亲自去迎过人才。 更别提弯腰致谢！ 普天之下，大概如秦赢这般真正的将他们视为国家栋梁，甘愿弯腰的人，找不出第二个。 这等重视，让众人受宠若惊。 那些镇守此时禁卫军，亦是心潮澎湃，羡慕不已，但却并未嫉妒。 人才，就该有最好的待遇。 更何况蔡大师他们干的活，还是为了大汉铸造镇国神器，为国铸剑，英雄也。 禁卫军敬佩还来不及，岂敢嫉妒。 “殿下，我…我还是想秦赢向殿下介绍一下这门大炮吧…好…好吗？” 蔡大师期待地说着，有些犹豫。 秦赢让他去休息，他却提出了意见。 这，恐会遭非议。 “好，蔡大师陪我去。” 秦赢欣然同意。 这门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的设计图是他画的，天底下还有人比他更了解吗？ 但他也知道，蔡大师身为制作者，必然是对此物视若珍宝，迫不及待要展示的。 秦赢岂能打击他的热情？ 驭人之术不外乎三个字：利，名，威。 重利者赏利，好名者赐名，畏威者施威。 秦赢一口一个大师称呼他们，一是真心实意，二就是给他们冠名。 再来就是赏利。 最后，便是施威。 但这最后一步，须得因时而异。 唯有他们怠慢懒惰之时，才可以威压迫。 “殿下，这边请。” 蔡大师咧嘴笑着，在前边引路。 “这门大炮太威武了。” “威力至少是以前步兵炮的十倍。” “可惜还未试炮，不知道还存在什么问题，但是大部分都已经完工，我检查过无数遍了。” 秦赢一边听，一边点头。 对于这些没有学过任何工业知识的古人而言，能按图制作出来，就已经非常了不起。 穿过几道门后。 两人终于来到一处地下宽阔处。 这里比刚才大一倍。 四周全部封闭，挂着很多灯笼，每一个灯笼旁边都有禁卫军守着，似乎生怕这一点火苗飞出。 他们一见秦赢，立刻下跪行礼。 秦赢让他们平身后，便目不转睛盯着场中心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座被红布覆盖的“铁山”，只是靠近，就感觉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请殿下揭开。” 蔡大师露出满口黄牙。 他故意用红布盖着，就是等今天。 他要让这门炮的真正主人，亲手揭开。 秦赢心情也激动，伸手用力扯下了红布。 下一刻。 灯笼靠近，光芒照亮了真容。 炮身长达四米，粗壮如树。 炮架庞大而稳固，配备巨大的活动轮，通体漆黑，重达上万斤，一眼看去忍不住心惊，仿佛在与一头匍匐在地的猛兽对视。 “好！” “与我想的大差不差。” 秦赢语气有些激动，他抚摸着炮体，纵使未曾试过炮，也好似能感觉到这力量。 这门大炮全称：32倍15公分重型榴弹炮。 简称三十二倍十五榴，二战产物。 在战场上曾大放异彩，用作主力重型野战炮，其性能优越，服役时长，人称大炮中的常青藤。 这东西可不是小打小闹。 光是一枚炮弹的重量就有四十三公斤。 “有炮弹吗？” 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问道。 蔡大师道：“有！” 话音刚落。 几名进军推着车出来，车里装着三枚炮弹。 “好，太好了！” “命令下去，清空街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炮要从街道运到城外。” “三十里外荒山很多，随我去试炮。” 秦赢再也难掩兴奋。 蔡大师连忙大叫：“是！” 不光是他，周围的禁卫军也摩拳擦掌，兴奋至极。 他们太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了，可以亲眼看到这钢铁巨兽的威力。 第652章 镇国神机炮(一) 一个时辰后。 帝都郊外三十里。 此地荒无人烟，有怪石林立。 秦赢命人将周围清空出来，用于安置大炮。 一堆人将大炮缓缓挪动到指定位置，这个过程又用了将近半个时辰。 这炮实在太重了。 重型榴弹炮上万斤。 十头牛在前面拉，十几个壮汉在后边推。 每个人汗如雨下。 秦赢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路…路太烂了。” “如果是在平整的马路上，就不会这么费力，修路迫在眉睫。” 秦赢暗暗说道。 炮是做出来了。 可怎么运到前线去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按现在的路段，估计猴年马月也运不过去，武器上不了战场，那就等同于烧火棍。 “殿下，炮台就位。” 田战和赵虎两人跑了过来，他们汗流浃背，眼里透着欣喜。 刚才，他们也进去推了一把。 近距离感受这尊钢铁巨兽，纵然已接触了很长时间的火器，他们二人也忍不住震惊。 这吨位，这气势！ 难以想象它在战场上会有多恐怖。 “操作手册都背熟了吧？” 秦赢眼睛凝视，认真道：“这是第一次试炮，不求完美，但不能犯低级错误。” 二人连连点头。 操作手册是秦赢亲手编写的，相当于操作各种火器的教材，里面还配了插画，更加直观。 他命人修撰之后，发给了铁浮屠。 这是未雨绸缪。 秦赢知道，以后还会有更多火器的面世，他不能每出现一种，再去教他们怎么使用。 索性直接编写成书，让他们好好钻研，到时候新武器一面世，他们便可上手，如此一来省去了大量的培训时间。 “殿下…这门炮以后咱们也能人手一个吗？”田战咧嘴笑着，有些憨厚。 看他这样，秦赢都有些哭笑不得。 “人手一个，你以为是老母鸡下鸡蛋呢？” “我打算以后，每个营配一台。” 秦赢笑着说道。 这都已经算很土豪了。 这可是重型火力。 在没有空中打击的时代里，这种炮就是陆战之王，谁碰到都得跪下。 田战挠了挠后脑勺，尴尬陪着笑。 “殿下，这…能不能给我来一炮？” 赵虎吞吞吐吐，看着那台巨炮眼睛放光，比看自家的娘们儿还兴奋。 “只有三发炮弹。” “蔡大师必须来一发。” “剩下两发你们谁前谁后，自己定吧。” 两人闻言，皆是高兴坏了。 蔡大师作为制作者，第一发他当之无愧。 两人也并非傻子，当然不可能去争这个，只要能打一炮，亲自感受一番他的威力就足够了。 “殿下，大臣们到了。” 老黄走了过来，小声说道。 秦赢看去，只见不少马车正陆续前来。 不远处还传来几声抱怨。 “殿下让咱们来荒郊野外干什么？” “不知道啊，听说是观礼。”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礼？” …… 大臣们从马车下来。 第652章 镇国神机炮(二) 不少人脸都黑了。 这三十里的路颠得差点吐出来。 出了帝都城门，就全都是石子沙土路，运气不好碰到个坑，马车又没减震，人都快颠没了。 加上这些大臣都上了年纪，平日里缺乏锻炼，每日下朝回家，不是听曲儿就是下棋，再就是吟诗作对。 哪儿受得了这种颠簸之苦。 一下马车，就抱怨个不停。 骑马的武将倒是没什么。 他们大半辈子都在马背上，这点小路算得了什么？只是好奇，什么礼非要在野外观看？ 狐平云皱着眉，不满的道：“现在是申时，太阳快落山了，他叫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太傅王立德摇头，道：“不知道，说是观礼，这荒郊野岭有什么好观礼的。” 来到这里的大臣，都接到了秦赢的传召，理由只有一个：请诸公观礼。 狐平云左顾右盼。 下一刻，他眼神凝固。 看到了那空地上的庞然大物。 那巨大红布遮住的庞然大物，给他一种心神不宁，手脚冒汗的感觉。 大臣们陆续都到了。 三品至三品以上官员全部到齐。 太师朝前去，对秦赢道：“你在搞什么鬼？” 他对秦赢的态度是颇为松弛的。 毕竟这里不是朝上。 两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君臣，还是一家人。 说起来，秦赢还要向他这个岳父大人行礼。 事实上秦赢也是这么做的，他对陈老太师行礼，而后道：“请岳父大人观礼。” 朝中要称君臣，这叫古法礼制。 朝外便论辈分，此乃人情世故。 老太师自然被这一声“岳父大人”叫的心花怒放，他笑容满面，道：“观什么礼？” 秦赢指着不远处那座铁山，说道：“就是那个。” 说完，他又在人群中寻找。 “怎么不见宋院长？” “江老也没到。” 宋鹤年，江朝民可都是从一开始就支持秦赢的人，并且在朝中出力诸多。 此等盛况，他们不来岂不可惜。 老太师说道：“他们啊，实在太忙了脱不开身，你民间办学的事太大了，他们有的忙了。” 秦赢闻言，顿时一阵感动。 宋院长是焕章书院的院长，而江朝民则负责朝廷的人才招揽，两人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教育部的大佬。 忙点是正常的。 “要做什么就赶紧。” “太阳快下山了，老夫可不想天黑留在野外啊。” 老太师催促着。 这要不是秦赢请他来，谁的面子他都不给，古人本来就没有晚上出门的习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才是他们的规律。 “好。” 秦赢移步到高台上。 对着文武大臣们开口道：“诸位应该知道，我大汉有火器，而今天，我要向各位展示的，就最新研发的火器。” “其名曰，镇国神机炮。” 秦赢给他取了个更响亮的名字。 一来更好宣传，二来更好理解。 你要跟他们说榴弹炮，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榴弹炮，也不懂什么是口径。 果不其然。 镇国神机炮五个字一出，众人哗然。 能被冠以“镇国”二字的，其威力已不言而喻，众人都期待的看了过去。 秦赢走下高台。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伸手扯下了红布。 众人眼睛放光，只见日落斜阳红光满地之中，一尊通体漆黑，极其威武的钢铁巨炮屹立在那里。 其沉重的气势，霸气威武的形态，让人不由得联想，便是真有上古洪荒猛兽，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秦赢也难以掩饰激动:“第一发试射准备！” “是！” 第652章 镇国神机炮(三) 铁浮屠出列，大吼。 “诸公退开，掩耳！” 秦赢大吼着。 众人不敢迟疑，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一般退远，眼睛却死死盯着那门大炮。 五名铁浮屠上前操作，进行第一次试射。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里，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尤其是蔡大师，手掌早已握紧，汗水不知不觉湿透了全身。 可比他还紧张的有两人。 狐平云，王立德。 狐平云唯一的底气就是五万狼骑。 可当他知道秦赢的铁浮屠有火器之后，他的心凉了半截，现在看到这门巨大可怕的钢铁大炮，他的心彻底凉了。 不由得内心嘶吼：失败！失败！ 王立德则是更加的神情复杂。 这门恐怖的炮，居然是那个姓蔡的制作出来的？这他娘的也太打脸了！ 要知道王家跟他蔡家，那可是血海深仇… 秦赢当初这么针对王家，乃至把王明嵩，王腾父子俩都灭了，就是为蔡敬仲报仇。 今日这炮若试成了…那…那蔡家可就重新站起来了，一想到日后蔡家得势，再与他王家纠缠。 王立德就觉得头疼…… “装填完毕！” “目标锁定！” 两道声音传来。 蔡大师更紧张了，他不由得看向秦赢。 秦赢冲他点了点头，“下令吧！” 他把第一发试射的权力交给蔡大师。 这是信任，尊重，也是向所有人表明，他蔡敬仲，是我秦赢的心腹，是这门巨炮的制作者。 “开炮！” 蔡大师声音颤抖近乎嘶吼。 轰！ 那尊威武霸气的钢铁大炮一声巨响，后坐力将大地都震得颤抖。 漆黑的炮管爆出火光与烟雾，一颗炮弹以势不可挡的姿态暴掠而出，在夕阳下划过痕迹。 一里地……二里地…… 五里！ …… 在场所有人屏住呼吸，眼神凝滞。 炮弹根本没有滑落成弧线的趋势，仍然在向着既定目标飞去。 秦赢紧紧握拳，内心忍不住激动。 再飞更远！更远！ 这门炮的射程最大可达十五公里，现在还没飞到一半，还能继续，还能再远！ 轰！ 炮弹在五公里的位置落下。 没有射中远方既定的山峰。 可这炮弹落地之后，将大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泥土乱飞，青烟四起，恐怖到极致。 爆裂的火光，恐怖的气浪。 那是摧毁一切的霸道力量。 随之而来的便是震感，五公里外爆炸，也能清晰地传达回来，每个人都感觉到脚下地面在震动。 “天啊！” “太恐怖，这太恐怖了！” “神器，这是神器……” “天佑大汉！天佑大汉啊！” “哈哈哈，有此神器，魏国何惧？魏国何惧啊！” 文武大臣们都像发疯了似的手舞足蹈，更有甚者直接哭了出来。 那是惊骇到极致的喜极而泣！ 他们一辈子都没想到，人间竟存在这等神力，更没想到的是，这种神力属于他们汉朝。 春秋七霸国，汉朝排在最低。 但…今日以后便不会了。 哪怕再愚蠢的人，见到这等威力之后也能明白，这是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力量。 任何人，物…不！应该说哪怕神来了，也得在这种力量面前，吓得肝胆俱裂。 狐平云已经呆滞了…… 眼睛死死盯着远方那爆裂的火光，那种扑面而来硝烟气浪，他的灵魂似乎也随之撕裂。 第653章 找门阀搞点钱(一) “哈哈哈哈…” 秦赢发出大笑，满脸通红。 满心都是激动。 “大赏！” “蔡大师以及诸位工匠，大赏！” “我要设宴三天，为你们庆功。” 秦赢大笑着。 蔡大师等人激动下跪，嘴里高呼： “谢殿下！” 秦赢大手一挥：“平身，都平身！” 他实在高兴。 虽然最后只射出去五公里。 距离最大射程十五公里，仅仅完成了三分之一，但，这已经比预想的要好。 没有兵工厂，没有机床。 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测试。 炮成功发射。 炮弹成功引爆。 威力尚可观。 远处的大坑，周围的石头尽数化作齑粉。 妙哉！ 这个距离还有改进的空间。 只要再精心研制半年，不…三个月。 他必能投入战场使用。 秦赢已经能想象到，这门大炮轰开大魏国门的场景，他的野心忽然熊熊燃烧了起来。 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这是独属男人的浪漫。 “恭贺殿下！” 老太师拿捏时机非常恰当，对秦赢恭贺。 文武大臣亦是同时向他拱手弯腰，声音雷鸣：“恭贺殿下！” “恭贺殿下！” 就连狐平云，王立德也不得不低下头。 这大炮的威力，真的吓到他们了。 这种力量，堪称毁天灭地。 秦赢目光扫视，在二人脸上停留了片刻。 嘴角不自觉上扬。 今日目的，已经达到。 他邀请大臣观礼，就是在传达一个念头。 大汉——有神器。 汉朝此时的处境是很微妙的。 外部有魏国虎视眈眈，不知何时又会挥军南下，侵犯疆土，虽然有了赵国为盟友，但那也只是增加一点点战争的胜算罢了。 并不至于能达到反败为胜的地步。 至于内部。 草原情况不明，动乱的可能性极大。 说是内忧外患，不无道理。 这种节骨眼上，人心是复杂的。 所以秦赢要给朝廷上下都吃一颗定心丸。 这门大炮，作用便在此。 战略性武器，可以不用，但必须要有。 这就叫威慑力。 这威慑力可对外，也可对内。 汉朝有火器，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因此，这门大炮的存在不需要隐瞒，而是要大力的宣传，让汉朝百姓能安心，从而团结一起。 秦赢可不想到了打仗的时候，内部出现什么问题，要是蹦出一群“带路党”那可真是要气得冒烟了。 接下来。 秦赢又让人试射了两发。 毫无意外都成功了。 射程也都差不多，威力引得众人激动喝彩。 这场观礼持续到戌时。 天已完全黑了。 秦赢命人将文臣们护送回家。 唯独留下了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最近我打算要用钱。” 秦赢看着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财政大臣，邪恶一笑：“国库，是你在管吧？” 户部尚书看着这笑容，有些心惊肉跳。 只好小声道：“微臣是户部尚书，职掌户籍税收与国库收支，钱这方面是…是微臣在管。”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道：“刚才这大炮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吧？” 户部尚书激动点头，“看到了，真乃我大汉之幸啊，有了它，咱们就不怕魏国了。” 秦赢摇摇头，道：“不是它，是它们。” “一门炮可挡不住魏国百万雄师。” 第653章 找门阀搞点钱(二) “要造很多门炮，很多很多门。” “这就要很多银子。” 户部尚书怎会还不懂，却颇有些为难的道： “殿下，国库眼下有几项重大的支出。” “一年税收只有七千五百万两，您说要开辟丝绸之路，这一项就花了将近两千万两。” “陛下的皇陵修缮又要两千万两…” “要是再…再…支出火器…” 他盯着秦赢的眼睛，说不下去了。 穷啊！ 没人比他这个财政大臣更了解国库了。 实在穷得要命。 “父皇的皇陵…” 秦赢忍不住一叹，这是他不想提起的事。 汉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随时可能驾崩。 皇陵的修建是必要的支出。 总不能让皇帝死了，没地方埋吧？ “不是刚抄了萧家吗？银子都用完了？” 秦赢收拢心神，瞪大了眼。 “国库再穷，还能比我穷？” 穷？ 国库还能有我穷吗？ 我一个人要养铁浮屠一千号人，还要制作火器，武器装备，就连这门大炮都是自掏腰包的。 这可不是玩具啊，这是镇国神器。 打造出来是用于国家安全的。 这国库总不能一毛不拔吧？ 说得过去？ “可是…可是国库真的没银子了。” 户部尚书头都大了，汗如雨下。 他最怕秦赢要钱。 现在秦赢是监国太子，除了没有登基，他的权力跟汉帝无异，他要开国库，这户部尚书也没办法阻拦啊。 更何况这钱是用于制作武器，理由就更加正当了，他连拒绝都显得心虚啊。 “国库实在没银子…” 户部尚书几乎哭出来了，腿都在抖。 秦赢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国库没银子，门阀有啊，想办法跟他们弄一点。” 自从灭了萧家，秦赢就知道门阀到底有多富，这么大个朝廷，一年收入就七千五百万，甚至年年赤字，入不敷出。 而萧家居然有八个亿！ 朝廷要是能卖的话，萧家能买十个汉朝。 国库紧巴巴，门阀士族居然富得流油。 这还能忍？ “这…这…我…” 户部尚书已经哭出来了。 跟门阀弄银子？ 这跟从老虎嘴巴拔牙有什么区别？ “总之，我要用钱，大钱！” “你必须安排。” 秦赢冷着脸说道。 …… 与此同时。 回帝都的路上。 王立德没有选择坐马车。 他让家丁留下一匹马。 正骑着马与狐平云同行。 清冷月光撒在二人的脸上。 初春的夜风仍是冷的刺骨，可二人却丝毫未察觉，身心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悚之中。 “这就是秦赢的底牌！” “难怪…难怪他能灭了萧家。” “我担心下一个就是我们。” 王立德声音在发颤，他实在被吓坏了。 秦赢对门阀的态度，他们可还没忘记。 现在没动手，只是因为时机不到。 秦赢这种拥有帝王之心的人，根本不可能愿意跟门阀平分天下，他可不是汉帝。 五大家族已被他灭了一家。 王立德知道，他不会就此罢手。 “底牌？你错了！” 狐平云阴沉着脸道：“所谓的底牌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拿出来给你看的东西，还能叫底牌么？” “他这是在故意威慑我们！” 王立德神色惊骇，“你…你是说，他还有比这大炮更厉害的底牌？” 狐平云凝重点头，“当然有，一定有。” 王立德吓得差点坠马，急忙勒紧缰绳，这才稳住，他面色惊悚，颤声道：“那…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第654章 第一座兵工厂(一) “王太傅！” 狐平云忽然勒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如黑夜中的狐狸，正盯着对方。 王立德被他这突然的严肃吓到了。 手脚几乎在同时冒出冷汗。 “怎…怎么了？” “为何突然这般…看着我。” 狐平云紧紧盯着他，像是从未见过这人，而今天是第一次相见似的。 先下手为强？ 你脑子让驴踢了？ 这种鬼话也说得出口？ 刚才那大炮的威力，你又不是眼瞎。 还先下手为强，你告诉我怎么下手？ 萧家倒是下手了，结果怎样？ 从上到下让秦赢屠了个遍，就连府中蚯蚓都翻出来竖着劈了，真正的寸草不生！ 有萧家这么个血淋淋的榜样在前面，你让我怎么下手？他不灭了我就不错了。 秦赢气候已成，他不灭门阀，主要是因为一时半会儿不能灭干净，外敌在前，他再引起一场内战，到时候笑的是敌人。 他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才允许门阀继续存在，这对门阀而言是好事。 至少不用担心，明天大炮落在头顶上。 也不用担心大半夜被铁浮屠敲门。 你倒好，还想下手？ 怎么地，你还想安排一场刺杀？ 上次的刺杀就失败了！ 既然已经失败过，又何必重蹈覆辙？ 难道想让秦赢有借口发挥，直接无视外敌，以雷霆之怒先把门阀清扫干净？ 当然——狐平云心里想的这些话，他一句也没说出来，对这种x一样的人，他只能无奈看着。 他忽然莫名的非常想念王明嵩。 想当初，他狐平云，王明嵩，萧宗桓三人叱咤朝野，便是太师，院长也只得暂避锋芒。 现在，竟只剩他一人。 还有这个骑着马的猪头。 狐平云的目光变得悲凉起来。 这种目光，让王立德坐立难安。 “你…你到底怎么了？” 他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 怎么说自己也是当朝太傅。 就算根基没有前任王明嵩这么深，也不至于被你用这种眼神对待吧？ “没事！” “回去好好睡一觉。” “忘了今晚说的话。” 狐平云说完，马鞭狠狠落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一骑绝尘而去。 “我…我说错话了？” 王立德一头雾水。 “这狐平云可是大将军！而且还是陛下亲自册封的镇国大将军！” “镇国大将军干不过镇国神炮吗？” 他自言自语着，这些话都随风而逝。 …… 深夜。 秦赢已回到了梧桐苑。 后院热闹了一些。 第654章 第一座兵工厂(二) 他将自己信得过的心腹都召集了起来，聊到后半夜，才让他们回去。 而后，又叫来了老黄。 “老黄，这件事交给你办我最放心。” 老黄闻言，当即心头一凛。 殿下都这么说了，必然是事关命脉的大事。 “但请吩咐。” 老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 “我打算扩张火器研发所。” “改成兵工厂。” “这座工厂不光能生产火器，还能生产冷兵器，并且在闲时，还能生产生活物资。” “我要你去全国各地挑选精通制造，铁艺，而且有诸多奇思妙想之人，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符合要求，必须弄过来。” “有什么困难，朝廷出面解决。” 秦赢心潮澎湃，不断说着。 老黄也能感觉到殿下身上的热血。 他破天荒的有些激动，“是！” “老夫明早，不！现在就去办！” 说完，他便迅速退了出去。 老黄其实不知道兵工厂是什么。 但——殿下知道啊！ 既然殿下需要兵工厂，那么就去建造。 老黄离开后。 秦赢胸中热血难以平息。 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他却一点都不困。 今天的试炮，点燃了他的雄心壮志。 汉朝贫弱为根本，但有工业做腰。 这是凌驾在魏国之上的优势。 魏国毫无疑问是冷兵器时代的王者。 国家人口多，粮食多，军队多。 可以随意碾压任何其他的帝国。 可，秦赢看到了战而胜之的希望。 那就是，工业！ “再给我点时间。” “只要兵工厂建立，火器制造能跟得上消耗，只要后勤能保障！” “大汉就是我打造的第一个工业帝国。” 秦赢喃喃自语，兴奋至极。 火器研发所的规模已经不适合现在了。 一来，火器研发所现在的环境太压抑，不利于蔡大师他们，长久下去还不得生病？ 二来，火器逐渐增多，需要更大的地方。 三来，兵工厂是他构思了很久的计划。 以前他只是个吊车尾的皇子，说话的声音还没有放屁这么大，鬼会听他？ 现在，他是监国太子。 他的权力比肩皇帝。 权力大了，想法自然就多。 兵工厂，就是迈向工业革命的第一步。 唯有科技才能强国。 “什么事这么开心？” “说我听听。” 门外忽然灌进来一股风。 很冷。 但这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也很熟悉。 第654章 第一座兵工厂(三) 秦赢瞬间就知道谁回来了。 “游历两个月，你身材更好了。” 他转过身去。 身后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已多了道倩影。 她戴着斗笠，上面挂着雪花。 身上有泥土和野草的气味，但不重。 所谓风尘仆仆，便是如此？ 她正坐着，似笑非笑看秦赢。 下一刻。 南宫女侠脱下外衣，向前挺了挺，勾引意味十足，“身材是更好了，要不要试试？” 秦赢本想许久未见，故意开玩笑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她居然反将我一军？ 但，要不怎么说他生性风流，还真是大胆的在她身上扫视着，目光盯着那绷紧的衣服，有东西呼之欲出。 “嘿嘿，女侠，你要不要先把袖子里的匕首放下？我们再彻夜交流？” 秦赢嘿嘿一笑，脚步可是未动一步。 认识她这么久，秦赢悟出一个道理。 南宫芸荻跟你开玩笑，你最好要笑。 但，千万别当真。 因为她一点也开不起玩笑。 “这不是匕首。” 南宫芸荻摘下斗笠，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仙容，她笑嘻嘻地掀开袖子。 有一条银色小蛇缓缓探出头来，吐着信子。 这条小蛇很袖珍，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饰品。 “它叫雪龙，我给起的名字。” “剧毒，一口就能咬死九品，若使用得当，放倒大宗师也不在话下。” “这一路上靠它解决了不少麻烦，现在是我的宠物。” “你刚才还好没靠近，不然它会咬你脖子。” 南宫芸荻炫耀似的笑着。 秦赢开始怀疑她的品味。 玩什么不好，玩蛇？ 这可是冷血动物。 “快收起来。” 秦赢催促道：“快说说，这么长时间你都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 “我看你刚才的身法，是大宗师了吧？” 秦赢记得，她离开帝都的时候。 武功在九品之上，大宗师之下。 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 这次游历江湖，也是为了寻求突破。 “还差一点点…” “就一点！” 南宫芸荻露出愁容。 “既然未能成功，那怎么回来了。” 秦赢问道。 南宫芸荻道：“因为你。” “我？” “你回来了，我也就回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欠我一支复国大军。” “是有这事。” “现在兑现？” “再谈谈，不急…” 第655章 赤狐部竟敢截杀钦差(一) 这天晚上。 秦赢跟南宫芸荻聊到了天亮。 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既有男女之间的暧昧，又有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更有一丝主仆之间的信任。 但，秦赢从不会拿身份压她。 哪怕南宫芸荻已愿意拜在太子门下。 在外人面前，她也会放低姿态，称呼秦赢为殿下。 但，秦赢不愿意视她为仆。 其实也不愿意让她去复国。 复国之后，二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可能再纯粹，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今夜这样肆无忌惮的交谈。 当然——这些都是放在秦赢心里的话。 从不说出口。 天亮了。 秦赢躺在椅子上睡着，身上盖了一件素白的外套，南宫芸荻已无踪影。 老黄来找，这才让他醒了过来。 “殿下。” “南宫姑娘留下了信。” 老黄小声提醒。 秦赢揉了揉眼睛，看向盖在身上的外套。 这是南宫芸荻昨夜穿的外套，上面残留着她的气味，淡淡的芳草清气，还有一丝女儿家独有的馨香。 他打开了桌上的信封。 信上只有一行大字。 ——我住在东街福禄客栈，天字一号房。 “殿下，既然喜欢，为何不要了她？” 老黄微笑着询问。 他看得出，秦赢对南宫芸荻有暧昧，而这位女侠也不排斥。 既然是郎情妾意，何不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老黄看来，殿下的女人还是太少了。 皇族之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的？ 汉帝有一整个后宫。 我家殿下胜他百倍，却只有四个女人，并且还未诞下子嗣，这说出去怕是有些凄凉吧？ 拥有的女人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男人彰显能力的方式。 “喜欢？” 秦赢喃喃自语，而后摇头，“我们还是友情更多一些，要是跨过那条线，也许就会尴尬。” “况且，我女人也不少了。” 老黄点头称是。 他当然希望秦赢的女人越多越好，以后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但这种事可不能强迫。 “以前调查南云国的遗民，查到多少了？” 秦赢开口问道。 老黄道：“倒是有一部分，大概有好几万人，但他们都只有南云国的血脉，大多都不记得南云国的历史了。” “这些人现在生活还算过得去，有田种，有饭吃…假如要复国的话，他们大抵兴致不高。” 秦赢忽然为南宫芸荻感觉到一丝悲凉。 第655章 赤狐部竟敢截杀钦差(二) 一个国家真正走向灭亡，就是从子民忘记历史开始的。 当后代子民忘了这个国家曾经有过的历史，那就不会再有留恋，也谈不上复国了。 普天之下，还想着给南云复国的，大概只有南宫芸荻了吧？ “稍后将消息整理出来，送给南宫芸荻。” “跟她说清楚情况。” “如果这样她还是想要复国，那我信守承诺，会借她军队。” 听到秦赢的话，老黄点了下头。 “搜罗人才的事，老夫已着手去办了。” “老夫是来向殿下辞行的，此去少则三五月，多则一年半载。” “殿下可要好生珍重。” 老黄说着，便拱手作揖。 他不愿离开秦赢的身边。 但为了创建兵工厂，寻找合适的人才也是重中之重，更何况还是殿下亲自吩咐的。 老黄也只得暂且离开他身边。 “我已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 秦赢笑着说道。 老黄不再多说，旋即离去。 秦赢先去看了柳韵仙她们。 吃过早膳后，便去上朝。 朝会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聊。 每日就是处理各地州府上书奏折。 其中有急事，也有鸡毛蒜皮的小事。 如此这般持续了七天。 秦赢已是乏味得很。 一想到汉帝居然在这种日子里持续了几十年，他都不由得有些佩服了。 再一想到，未来几十年他都要这样。 秦赢便感觉到头发似有脱落的迹象… …… 与此同时。 剑门关外，瀚海大草原。 一个身穿汉朝官服的人，正骑着烈马在草原之上狂奔，他的身后箭矢如雨，还时不时传来几声粗野的谩骂。 “汉朝的狗，你跑不出我赤狐部的领地！” “下马受绑，留你全尸！” “姓冯的狗，你xx妈耳聋了！” “……” 冯墨亭整个人趴在马背上，身体曲线与马背贴合，如此这般能最大限度的躲避身后射来的弓箭。 “木尔多！你儿子的死与我无关！” “你敢公然截杀朝廷钦差，可想过后果？” “你们赤狐部，会因此而灭绝！” “倘若现在罢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冯墨亭回头大吼着。 他心里简直怒到了极致。 因为草原白灾封了路，他距离回京交差的日子晚了半个月。 今日天气好，积雪消融道路得以畅通。 第655章 赤狐部竟敢截杀钦差(三) 他与雄主古苏丹道别之后，便带上自己的五名护卫，往剑门关去。 途径赤狐部时，意外突现。 赤狐部族长木尔多，暗箭偷袭。 射杀了他三名护卫。 剩下两名为了掩护他逃离，留下与木尔多血战，但也仅仅拖延的十几分钟。 木尔多率领十几名赤狐部的勇士，就像疯狗一样追着不放他。 草原的马品种更好，凭着速度很快就追上了冯墨亭。 “冯狗贼！” “你是朝廷的钦差，代表朝廷而来，我儿子死在朝廷的手里，你就必须偿命。” “停下，可以给你个痛快！” “若是叫我抓回去，可就别想死得舒服。” 木尔多面目狰狞。 冯墨亭暴跳如雷，自己堂堂文状元，朝廷亲点的钦差，你居然左一句狗贼，又一句狗贼！ 冯墨亭当即抓起弓箭，回身射向木尔多。 箭矢离弦而去，速度极快。 木尔多显然也没想到，一个文官居然还会骑射，当他回过神来，箭矢擦着他耳朵飞了过去。 差点将他射落马下。 “抓住他！” “杀！杀了他！” 木尔多暴怒，嘶吼着。 草原勇士最擅骑射。 可他刚才居然差点被一个文官射落，这直接就刺激到了他。 “唉，可惜了…” 冯墨亭一箭不中，又再射。 可木尔多已有了防备，轻而易举便躲过了他的箭矢，可其他人却没这么好运。 有两人被冯墨亭射落下马，生死不知。 “嘿嘿，圣人百世之师也，教的东西都是有用的。” 冯墨亭此时无比感激他当年的十年寒窗。 虽然他是个文状元，但学的东西可不少，圣贤书有四书五经六艺。 这六艺之中，就有射艺。 不过他是文人，没这么精通罢了。 本以为射箭杀人这种事，一辈子也用不上。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用上了。 “混账东西！” “一个文官，也敢如此猖狂！” 木尔多气炸了，他的两个兄弟居然被文官射落，这传回去岂不是奇耻大辱。 他拉紧缰绳，而后一跃而起。 便以极其惊人的平衡力，直接踩在了马背上，取下三支穿云箭，拉弓如满月。 这是他的绝技。 能一次射三箭，即便是草原上最狡猾的动物也躲不过这招。 嗖嗖嗖！ 三箭齐发。 冯墨亭惊骇回头。 他用手挡住了射向脑袋的一箭，手掌被射穿，另外两支箭射中他的胸口和腹部。 冯墨亭失去平衡，摔落马下。 第656章 韩宣来也!(一) “呜呼~” “族长百步穿杨，例无虚发！” “不愧是草原第一神射手！” 木尔多三箭射下冯墨亭，引得赤狐部一干人等极尽吹捧，恨不得立个牌子供奉起来。 木尔多骑着高头大马，笑容残忍地俯视着地上的冯墨亭。 “呦，还没死呢？” “身中三箭吭也不吭，一介文人还真有傲骨，好，很好，你可千万别死太快了。” “我赤狐部酷刑多的很，专门为你这种硬骨头准备的，嘿嘿，你说…我若将你身上的皮完整剥下来，送去朝廷。” “那秦赢看到了是什么表情？” 木尔多眼里有癫狂的光芒。 他的脸上尽是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呵…呵呵……哈哈哈……” 冯墨亭强撑着站起来，咧着吐血的嘴在大笑。 他的胸口，腹部，手掌中箭，血染红了周围冻结的青草，每次呼吸都有血液上涌。 “杀我一人，灭你一族！” “你说，雄主古苏丹会是什么表情？” “草原十二部都无意造反，而你赤狐部开了头，想想朝廷会怎样血腥镇压。” “哈哈…木尔多，你闯的祸可比你那死鬼儿子要大得多了，你注定是草原的罪人！” 冯墨亭丝毫不惧。 “朝廷的狗！” 木尔多嘴上说不过，内心发了狠。 “来人！” “把他绑在马后面，拖回去！” 几人正要上前。 冯墨亭忽然暴怒：“住手！” “我乃圣人门徒，天子授官。” “圣人云：天地君亲师。” “此为我一生所敬也，他们可杀我。” “而你，不配！我岂能死在你，区区一个草原蛮子的手里，要死，也是我自己来！” 话音刚落。 冯墨亭拔出插在手掌上的箭，鲜血淋漓。 他却像没感觉到痛似的，脸色尽是冷峻。 面朝剑门关的方向。 冯墨亭重重跪下，箭抵着喉咙。 “臣，有负皇恩。” “以死谢罪！” 冯墨亭大吼着，气势悲壮。 赤狐部的一干人等忍不住动容。 草原人敬佩勇士。 冯墨亭不光能射杀他们两人，还有如此忠诚与傲骨，实在令人钦佩，只可惜他是朝廷的人。 虽然是敌人，但值得尊重。 勇士不该像羊一样被人宰杀。 “动手啊！你们在看什么？” 木尔多见手下居然都不动，顿时暴跳如雷。 “一群废物！” “你们不动手，我自己来！” 木尔多已经气血冲头，心里只有憎恨，哪儿管什么草原的传统，他抽出弯刀，便要砍断他双手。 “族长！” “族长您快看！” 这时，他身后一名汉子尖叫起来。 木尔多不耐烦转过头，怒道：“看什么？” “那边…” “好像…好像有骑兵冲过来了。” 木尔多大惊，连忙眯着眼看去。 果然——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骑如黑点。 他正快速朝这边冲过来。 很快地。 众人便听到一声犹如惊雷的震叱。 “冯大人莫慌，韩宣来也！” 人未到，声先到。 这怒吼声震慑力惊人，居然连赤狐部战马都为之慌乱，几乎要撒腿就跑。 多亏众人扯住缰绳，这才控制住。 “韩宣…” “武状元韩宣！” “韩大人！” 冯墨亭的眼神死灰复燃，他猛然抬头，果真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二人同为科举状元，一文一武，私下里也是常有见面交流的，感情谈不上生死之交，但也是同朝为官，出身相似，自然是比一般人要好许多。 第656章 韩宣来也!(二) “韩…韩宣是谁？” 木尔多惊讶，相隔数百米，他也能感觉到来人非同凡响，必然是朝廷猛将。 “听说是朝廷新开武状元科举，他就是第一届武状元！” “朝廷授予他白虎营统帅之位，此人与冯墨亭堪称是秦赢的左膀右臂！” 听到手下这么说。 木尔多面容逐渐猖狂狰狞。 “哈哈哈，太好了！” “今日我就斩断秦赢的左膀右臂！” 他这话一出。 身后几人都懵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那是武状元！ 不是草原上的牛马。 你说杀就杀？ “随我上马！” “他只有一人，我们有五人！” “草原的勇士，永不退缩！” 木尔多翻身上马，气势冲天。 “冲！” 他大吼一声，率先冲出。 身后几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 韩宣手握铁矛，身披盔甲。 胯下是胡马，膘肥体壮。 他看到这群人冲来，冷冽的双眸眯起。 下一刻。 他一矛投掷而出。 铁矛速度又快又急，冲在最前面的木尔多闪避不开，只得跳马躲避。 而他的胯下战马被钉死。 木尔多摔倒在地，如风中垃圾滚了出去。 韩宣一击得手，便立刻弯弓搭箭。 他最大的本事就是骑射，那射百米外麻雀的本事，大汉无人能及。 他连射五箭，迅猛无比。 五名草原汉子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他当场射杀，尸体摔落马下。 “哈哈哈！” 韩宣大笑。 旋即便回头去寻找木尔多。 这木尔多看到韩宣的射法如此精妙，早已吓破胆，当即就冷静了下来。 趴在地上装死。 韩宣找到他时，还以为他真死了。 便下马来，打算将他带回去。 恰在这时。 木尔多突然暴起，甩出一把草木灰迷了韩宣的眼睛，而后趁着空隙，连忙骑上一匹马逃离。 “混账，小人！” 韩宣被这小人行径触怒，当即拉弓。 一箭穿风，如毒蛇般盯上了木尔多后背。 噗嗤！ 一箭，准确射入木尔多身后。 可他并未摔倒。 而是死死抱着马背，渐行渐远。 “大意了！” “刚才应该补他一箭！” 韩宣暗道可惜，懊恼不已。 他第一次与人厮杀，终究还是差了点经验。 “冯大人…” 韩宣本想上马去追，但猛然想到冯墨亭。 他连忙向冯墨亭冲去。 “冯大人，撑住。” 韩宣靠近后都吓到了，冯墨亭身上有三处箭伤，胸口和腹部都是致命伤。 血染红了衣袍。 “冯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千万撑住！” “殿下很挂念你，千万要撑住啊。” “我这就带你去治伤……” 冯墨亭染血的手抓住韩宣，喘着粗气道： “是赤狐部的木尔多……” “请转告殿下，木尔多意图造反…马上派兵镇压，否则造反的人会越来越多…” 话刚说到一半，冯墨亭便昏死过去。 “冯大人！” “撑住啊……” 第657章 木尔多要死了……(一) “雄主！” “我要见雄主！” “让我见雄主！” 古苏丹的营帐外传来女人的尖叫。 他放下冯墨亭从朝廷带来的珍贵书籍，抬头看向旁边的侍从。 “这声音，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阿琪朵，赤狐部的女祭司，木尔多的女人。” 侍从弯腰低头，恭敬道：“回雄主，是的。” “阿琪朵祭司的声音很特别。” 古苏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琪朵不光是声音特别，性子更特别。 她是草原上的一朵毒花。 古苏丹最近迷上了汉朝文人着的书。 书里面将女人比做金花。 意思是女人像花儿一样美丽，又像金子一样珍贵，金花二字，极其恰当地形容那些身份尊贵容貌出众的女子。 而还有一种形容，称之为蛇蝎。 “蛇蝎美人…” 古苏丹不禁喃喃自语。 阿琪朵就是一位蛇蝎美人。 木尔多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娶到了她。 阿琪朵不光美貌出众，身段丰腴，更是擅使毒镖，那些毒取自草原上最剧毒的东西。 而且，阿琪朵是祭司。 祭司在草原的地位是很特殊的，他们就连雄主也不必尊敬。 所以，古苏丹才会觉得木尔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娶到这等人物。 而祭司又专攻毒术，古苏丹便想到，用蛇蝎美人形容这位赤狐部的女祭司。 “雄主！” “阿琪朵要进来了。” 正在古苏丹还沉思的时候。 营帐外的声音更大了，还夹杂着几分怒意。 “让她进来啊。” 古苏丹吩咐道。 他担心再晾着这位蛇蝎美人，他门外的护卫就要遭殃了，阿琪朵发起怒来的样子他是见过的。 “雄主！” “我要一个公道！” 阿琪朵气冲冲地进来了。 如古苏丹印象中的那样。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长得很有草原人的特点，大眼睛，高鼻梁，身材高大，麦色的皮肤，有种健康野性的美。 身后垂着一条蝎子辫，缠绕在腰间。 她穿着皮质的软甲，背负长弓和箭袋。 “阿琪朵，你这是干什么？” 第657章 木尔多要死了……(二) “现在不是狩猎季节，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古苏丹命人给她倒茶，这才好奇的询问。 阿琪朵阴沉着脸，那张精致的面容哪怕充满了杀气，也是颇为漂亮的。 “我不是要狩猎！” “我是要杀人！” “我来，就是问你雄主愿不愿意让我去！” 祭司不用听雄主的话，但古苏丹人格魅力很强，因此祭司们大多数愿意给他面子。 阿琪朵很直接，开口便说道：“我要去剑门关，我要杀了那个叫韩宣的汉人！” 古苏丹一愣，旋即道：“你说的韩宣，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朝廷的武状元吧？” 韩宣虽然没打过仗，但冯墨亭带来的列传中，倒是有他的名字。 毕竟是汉朝第一个武状元，是有代表性的，因此早就写入武将册中。 古苏丹对朝廷的后起之秀非常注意。 他知道，年轻人才是一个帝国未来的支柱。 韩宣在人海中杀出重围，一举拿下武状元，哪怕缺少战争的历练，那也是一位不可小觑的猛将。 “我要杀的就是他！” 阿琪朵怒火冲天，两只眼睛似有寒芒射出。 她气得浑身发抖，那包裹在皮甲之内的峰峦随之颤动，极为的壮观惹火。 但在场的人却都不敢看。 他们知道这位姑奶奶心狠手辣，总是会挖出那些好色者的眼睛。 “阿琪朵，不要激动。” 古苏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阿琪朵虽然是蛇蝎美人，但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 她要杀某个人，那个人一定是对她做了无法容忍，不能被原谅的事。 “雄主，我只问你一句话！” “我们草原人到底是不是朝廷的牛羊？” “他们是不是开心的时候就赏赐我们东西，不开心的时候就杀了我们。” 古苏丹听得连连皱眉，他郑重道： “我草原勇士乃是长生天的儿郎，我们不过是借住在汉朝的领土罢了。” “我们是勇士，是天骄，是比汉人还要厉害的种族，又怎么可能是朝廷的牛羊。” 长生天是草原古老神话中的神。 草原人信奉他无所不能，通天彻地。 而他们也坚信，自己就是长生天的后代。 哪怕是雄主古苏丹，也绝对不能对长生天不敬，否则他就会遭到所有部族的唾弃。 “既然我们草原人是长生天的儿郎，是这天下的勇士，那么就不能被汉人欺负。” “所以，韩宣必须死！” 古苏丹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什么。 他拧着眉头，凝重的问道：“是不是赤狐部出事了？难道是木尔多，他去招惹剑门关了？” 听到古苏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为自己人说话，而是质问。 阿琪朵气得大叫：“你是草原的雄主，不是汉人的雄主，你应该为自己的兄弟感到心痛！” “木尔多要不行了……” 第657章 木尔多要死了……(三) “这都是那个韩宣干的！” “他在背后放箭，射穿了木尔多的肺…他…他就要活不成了。” 古苏丹如遭雷击，脸上布满惊愕。 …… 与此同时。 剑门关中。 太守府。 府中上下都忙疯了。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名医，此刻都被叫到了太守府中会诊。 太守李御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千万要保住冯大人的命，千万要…” “都怪我，要是我能早点派骑兵去接，冯大人也就不会遭此一劫。” 李御极其自责。 韩宣则一直坐在旁边，紧握着拳头没有说话。 他亲眼看到那群人是怎么虐待冯墨亭的，若不是他救人及时，恐怕现在冯墨亭连全尸都没有。 截杀朝廷钦差，视为造反！ 这事放在任何王朝都一样。 “不要冲动。” 宁禄山看出了韩宣眼里的杀气。 他按住韩宣的肩膀，道：“我已命人八百里加急将情况送往皇宫，一切由殿下定夺。” “你我要做的，就是好好守在剑门关。” 咔嚓。 韩宣手里的茶杯应声粉碎。 “我爹从小教我，做事让人三分。” “但，不能受辱。” “草原人杀钦差，就是打朝廷的脸。” “打朝廷的脸，就是打我这个武状元的脸，我奉殿下之命来草原寻人，现在人找到了，却不知能不能活下来，这是奇耻大辱！” “那个蛮子射了冯大人三箭，我一定要还他三箭，昨日才中一箭，他还欠我两箭！” “这笔账，我要亲手讨回来！” 韩宣声音如恶虎，眼里的杀气让久经沙场的宁禄山也心有忌惮。 “冷静。” “那个蛮子是赤狐部族长，名叫木尔多，草原各部好不容易安分下来，他若是死了，恐会生乱。” 韩宣猛然站起，冷笑道：“正好。” “他若是无名小卒，我杀起来可不痛快。” 话罢。 韩宣提着铁矛便离去。 “韩宣！站住！” “你要去做什么？” 宁禄山连忙追了上去。 第658章 让草原流血(一) 太守李御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二位将军，不要冲动啊。” 他想去追，却又要守着冯墨亭。 说来他也是真的为难。 这位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冯大人，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心腹，而这两位将军同样是太子殿下极其信任之人。 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最要命的事，他们现在干的这些事。 一旦惹出祸来，他这个太守可就到头了。 剑门关毕竟是他的辖区啊… “韩宣！” “韩将军，你给我站住！” 宁禄山快步追上了韩宣。 “你想做什么？” “你要去赤狐部报仇么？” 宁禄山看出了他的意图，他挡在门前，凝重道：“殿下说过，这次我们是寻人为主，要与草原各部友好相处。” 草原十二部，同气连枝。 他们内部是靠着宗族在统治的，基本上每个部落之中都有亲人，平常也许会有摩擦，但对外向来一致。 任何部落出了事，其他部落一定会伸出援手，且草原的传统认亲不认理，睚眦必报。 今天杀他们一个人，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 无论你杀人的理由多么正当，草原人都只会将你视为敌人，非要你付出百倍代价不可！ 也正是因为这等彪悍的民风，历代先帝才会设立剑门关，将瀚海大草原和朝廷隔开。 这是民族与文化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汉人擅长以理服人。 而草原则是强者为尊，无关对错。 宁禄山怕韩宣太冲动，他若是不管不顾，真的冲到赤狐部去大杀一通。 那么其余各部定然会报仇。 先前朝廷诸多安抚，岂不是白做了。 韩宣不说话，却也没有放下武器。 “韩宣，你先不要冲动。” “听我的，先放下武器。” 宁禄山好声好气安抚着。 他跟韩宣不一样，他为官多年，深谙朝堂之道，说的好听点就是被打磨圆滑了。 杀人报仇固然痛快。 可事后呢？ 草原暴乱，朝中那些主和的文臣，势必会口诛笔伐，说不定还要施压。 这种事，他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不少。 最惨的时候被贬到了御马司喂了三年的马。 韩宣是新科武状元，万里挑一的人才。 有心气，想立功，受不了委屈…这些都是正常的，年轻人嘛，谁没有个血性。 “宁侯爷！” 韩宣不为所动，眼睛冷冷注视着他：“殿下是说过寻人为主，但也说了，万不得已之时，可以动手。” “草原人已经动手了，他们杀钦差！” “这若是不还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殿下不希望我们惹事，但也绝不愿意看到我们怕事，倘若我不杀了木尔多，我也没有脸回去见殿下。” “木尔多截杀钦差，是为他死去的儿子报仇，他难道不知这么做的后果吗？一个草原蛮子尚且有如此勇气挑战朝廷。” “难道我汉人被欺负了，却不敢还手？” “这样的民族，还有什么血性！” “我若真的忍气吞声，上则对不起殿下的栽培信任，下则无面目见韩家列祖列宗。” 韩宣面色涨红嘶吼着。 这口气他绝对咽不下。 “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 “要革除我的武状元功名，还是要我杀人偿命，我都毫无怨言！” “但在此之前，木尔多必须死！” 韩宣说完，便要往门外去。 “韩宣！” “你是不是非去不可。” 宁禄山大叫着。 “是！” 韩宣冷漠回应。 “我陪你去！” 出乎意料。 宁禄山眼神变了，气血澎湃。 “为官多年，血性几乎被磨光。” “想不到是你这年轻人，给我骂醒了。” “要干就干，现在就去赤狐部。” 第658章 让草原流血(二) 两人一拍即合。 半个时辰后。 两人两马出城。 他们没带各部士兵，单枪匹马去。 这次后果会很重，砍头已是意料之中。 这不是立功，没必要拉上兄弟们。 …… 时间匆匆。 日升又落。 眨眼便又是夕阳西下。 万道霞光落在威严的皇宫上。 屋檐耀耀生辉，古老而庄严。 一匹快马夹杂着骑兵的嘶吼掠过街道。 “剑门关八百里加急！” “闲人回避，拦路者杀无赦！” 骑兵疯了似地挥舞马鞭。 胯下战马嘶吼着，犹如一道贴地闪电。 街道两旁行人纷纷退避。 他们听到了八百里加急。 这是前线回来的传令兵，身上有紧急情报。 谁敢阻挡，那可不是杀头这么简单。 全家族谱都得翻个遍。 传令兵手握着剑门关太守令牌。 一路上畅通无阻。 便是入了皇宫，禁卫军也不会阻拦。 而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也是唯一能够骑着马冲进宫里的人。 军情紧急，片刻都不能耽搁。 “殿下！” “剑门关八百里加急。” 梧桐苑门外，侍卫着急叫着。 秦赢刚享受温柔乡，蹭的一下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弯腰的仙儿道：“剑门关八百里加急，出事了。” 仙儿红润的俏脸闪过一抹慌张，连忙压下心里的躁动，急忙说道：“赢哥快去看看吧。” 温柔乡永远都在，军情可是片刻不等人。 秦赢飞奔出了梧桐苑。 那名传令兵这时正好到梧桐苑。 “殿下……” “剑门关…八百里加急…” 他从马背上下来，却两腿一软直接跪下。 “快，搀扶着。” 秦赢让人把他扶起来。 八百里加急，那是用命换来的。 沿途驿站备有快马，一站一换，人却不行。 日行千里，人吃喝拉撒都在马上。 不休不眠，力保军情及时送达。 传令兵跑过一次，就相当于在地狱走了一遭，下马的时候两腿都毫无知觉。 “找到冯大人了。” “草原…草原赤狐部截杀冯大人，韩将军已将人救下…” “但是…冯大人伤势严重，不知能不能活下来，太守和两位将军请问殿下…如何处置赤狐部？” 秦赢听得心头咯噔一下，旋即怒火冲天。 截杀钦差！ 冯墨亭伤势严重！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赤狐部竟敢杀冯墨亭。 这是挑衅！这是宣战！ 怪不得要用八百里加急。 一个赤狐部造反，若不镇压，剩下十一部便会藐视朝廷威严，迟早也会得寸进尺，高举反旗。 “你先下去休息。” “我会派新的传令兵去剑门关回信。” 秦赢吩咐了一句，便让人将传令兵带下去休息。 “谢殿下…” 传令兵千恩万谢，他本来是说完话就要回去的，秦赢体恤他不易，让他留下休息。 这让底层出身的传令兵极为感动。 秦赢霸气下令：“来人！” “请诸位大人来上朝。” “看来怀柔政策还是太客气了，草原蹬鼻子上脸，要给他们放放血。” 第659章 打!狠狠地打!(一) 夕阳余晖撒在金銮殿屋檐。 透射的影子静谧而美丽。 但——很快这份安静便被脚步声打破。 大臣们用一种近乎慌乱的姿态狂奔而来。 即便是那些老臣，也在年轻臣子的搀扶下，快速朝金銮殿去。 这如此一幕，稍显得滑稽。 可整座金銮殿却是一点欢快气氛都没有。 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 “上朝！” 太监尖锐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中。 现在这个时辰，不应该上朝。 早朝时间是早上七点。 可现在是黄昏，大臣们都被叫了过来。 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 “诸位爱卿。” “这个时辰还叫你们来，实属无奈。” “但，时间紧迫。” “也只好委屈诸位大人了。” 秦赢坐在龙椅上，声音凝重。 老太师第一个站出来，斩钉截铁道：“太子殿下，老臣就一句话！” “打！” “草原十二部，不打他们，他们是不会将朝廷放在眼里的。” 秦赢派去请诸位大臣的使者，路上已经将大概情况都告知了。 老太师气得胡子直发抖。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大动肝火。 草原这次，实在太过分了。 王立德立即站出来，道：“臣认为不能打。” “草原部落会有如此冲动，皆是受天灾所致，他们死了很多老人，没了很多牛羊。” “而朝廷并未能恰当时候地救援，导致他们心存怨气，一时不忿，才做出这等出格之举。” “老臣认为，应该再派钦差去草原，这次要带上更多重礼，必要时，还要给那些部落的领袖封官，如此，方可平怒。”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跌眼镜。 朝廷派去的钦差让草原人打得半死。 现在，你还要再派？ 甚至还要带上重礼官职去平息他们的怒火？ 这不是被人打了左脸，还要笑嘻嘻地将自己的右脸也送上去？ 汉朝江山六百多年，强敌都未能让其腰杆弯曲过，面对自己人的内乱，何时变得这般下贱？ 就连狐平云都呆愣看着他。 忍不住内心惊诧。 这王立德今天吃错药了？ 发什么鬼疯？ 他本还想帮王立德说几句，但很快便被铺天盖地的骂声吓得缩了回去。 “王太傅，你这是什么意思，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草原遭遇天灾，那也不是朝廷的错，难道这天灾是朝廷降下的？他们死了人，为什么要朝廷负责？” “况且，朝廷已经将他们两年的牛马赋税都免去了，还送了许多的物资助他们尽快恢复。” “就连他们冲击互市的罪责都免了，那些在互市中被杀的汉人不是命？他们没有妻儿老小？朝廷却并未追究草原的责任，这还不够？” 骂人的是一群武将。 他们本就是主战派，性子激烈。 听到王立德居然说出这种缩头乌龟一样的言论，气的头发都差点炸开。 “朝廷对草原已经仁至义尽，他们前脚还收下朝廷的物资，后脚居然派人截杀钦差。” “这是在宣战！这是挑衅朝廷的威严，打！必须打，只有打，狠狠地打！” “如此反复小人的行径，一定要给他们个流血的教训，否则这帮蛮子，真以为朝廷怕了他们。” “王立德，你身为汉朝大臣，处处向着草原说话，难道你收了古苏丹的礼？” “我看王立德一定是不干净，大汉奸！” 不知是谁骂了这么一句。 王立德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他眼神如虎，扫视了一圈。 最终看到了一名年轻的武将。 第659章 打!狠狠地打!(二) “游击将军刘正风！” “你刚才骂我什么？” 王立德眼神阴沉得吓人，就像要吃羊的狼。 那名年轻的游击将军刘正风大步走出，毫不畏惧王立德三公大员以及背后门阀的势力，目不斜视，气势如虹： “我，说你是汉奸！大汉奸！” “你身为汉人，却处处为草原蛮子说话。” “这还不是奸？” 王立德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找死！” 大汉奸！ 这三个字可真是宛如尖刀插中心脏。 这简直比指着他鼻子，骂他祖宗十八代是狗都要狠，汉奸对于汉人而言，那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存在。 “来啊！” “我还怕你？” 刘正风摩拳擦掌。 他身为武将，还能怕你个文官？ 真要动起手来，不打到你满地找牙，那都算我学艺不精。 现在门阀被太子殿下压制得很重，早已没有当年那等呼风唤雨的权力，武将们也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朝堂之中乱成一团。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加油助威。 有人在互相拉扯，口水横飞。 庄严的朝堂变得比菜市场还乱。 秦赢一直看着并未说话。 他其实也正想狠狠地骂王立德。 没想到，被那个刘正风抢先一步。 不过他骂得还真是大快人心。 “够了！” “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肃静！” 秦赢起身大喝，气势冲天。 一句话便将朝中这些嘈杂声镇压了下去。 “我汉朝是礼仪之邦。” “从不主动招惹是非，但也绝不怕是非！” “朝廷对草原已是仁至义尽，可他们却不尊朝廷，截杀钦差。” “这是不可原谅之罪。” “本太子的意思是，打！让草原流血。” 秦赢一番震慑人心的声音发出，台下武将皆是激动，纷纷跪倒大喝：“太子殿下圣明！” 秦赢继续道：“打是要打，朝廷的威严不可侵犯，但要掌握尺度。” “罪首木尔多必诛，赤狐部打为奴籍。” 此话一出。 那些主和派的文臣也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并非要打整个草原。 只是诛杀罪魁祸首，这合情合理。 既能震慑草原，也能维护朝廷颜面。 “太子殿下圣明。” 老臣们纷纷赞同。 至此，朝中武将文官算是暂时一心。 秦赢见时机到了，当即大喝： “黄龙象，李牧。” 二人站了出来，眼神激动。 “末将在！” 秦赢道：“你们二人，率领本部兵马前往草原，与韩宣，宁禄山会师之后，便立刻向草原施压！” “命令他们，必须交出赤狐部，交出木尔多的人头，倘若不遵命，你们可杀。” 二人眼睛一亮，异口同声道： “末将遵命！” 秦赢再看向一人，道：“刘正风！” “着你领三千骑兵随同，你是游击将军，骑术当出众，莫要放走一个赤狐部的人。” 刘正风没想到这好事居然还能落在自己头上，当即激动地下跪，大叫： “末将遵命！” 第660章 硬闯赤狐部(一) 瀚海大草原。 寒风如刀。 韩宣灌了一口烈酒。 烈酒入喉，一股热气流转四肢百骸，循环一周后，再次从喉咙缓缓呼出。 热气刚出口，便迅速被冻结成霜气。 胯下战马也鼻息喘着白气。 韩宣拍了拍战马的脖子，安抚道：“离赤狐部还有半天路程，再坚持一下。” 宁禄山也皱着眉道：“草原这地方真是有鬼了，越往深处去，就越觉得窒息。” 韩宣说道：“我也有头晕脑胀的感觉，不过还不至于动不了。” “我记得殿下说过，这叫高原反应。” “这里氧气稀薄，我们很难适应。” 宁禄山有些尴尬道：“殿下说的，你倒是都听进去了。” 秦赢抽空总是会给铁浮屠授课。 这些课程不光是训练科目，还有百科。 身为现代人，他有太多的优势可以利用。 将未来的知识传授给这些人，既能促进文明，也能开阔眼界。 正好就有一课是讲到草原地区的。 长期生活在高原地带的游牧民族，为了适应环境，心肺功能比一般人要强大，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更加彪悍的原因。 他们可以在高原地带毫无阻拦地作战，骑马狩猎，而这一点对于汉朝人而言却是折磨。 光是要适应高原反应，就让人痛不欲生。 除非事先经过特殊训练。 好在韩宣和宁禄山跟着秦赢，就正好接受过这种训练，否则现在他们早就昏迷了。 虽然还是觉得难受，但对于从未来过草原的人而言，他们已是极为出色，只要再适应一段时间，便可来去自如。 但宁禄山这种大老粗，让他上文化课简直是要命，基本上就没怎么听… “快赶路吧。” “天黑之前到赤狐部，把那个混账的头带回去，挂在剑门关城门口。” “让那些蛮子都看看，挑衅朝廷是什么下场。” 韩宣杀气腾腾。 二人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 几个时辰之后。 他们终于看到了连绵起伏的营帐。 “草原人是游牧民族，随遇而安，不喜欢固定居所，看来这些营帐就是他们的了。” 韩宣盯着平原上的袅袅炊烟，眼神冷冽。 宁禄山说道：“看那面旗，是一只红色的狐狸，看来我们没走错路这里就是赤狐部。” 韩宣道：“赤狐部据说只有一百人，但看这种规模，少说也有三千人…好啊，虚报人数，这是打算私自养军队？” 看到连绵不断的营帐，一眼望不到头，少说那些营帐都有数千顶。 韩宣心里更加警惕。 朝廷有律令，各地每年要如实上报人数，老弱病残都要做细分，任何地区不得隐瞒。 这是朝廷统计人口的方式。 当然，也是为了防止各地私自训养军队。 毕竟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发达。 真要有什么地方偷偷养了一群军队，朝廷还真察觉不到，因此才要年年统计。 人口数量多的地方，就会多派遣一些官员，必要时还得征做府兵。 草原虽然是关外地区，也属汉朝的江山。 但，草原每年上报来的人数，每个部族却只有区区百人，十二部族加在一块才凑出千人。 可现在光是一个赤狐部就有几千人。 倘若其他部族也是这等规模，那加起来可就有数万人了。 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这些要记录下来。” “草原虚报人数，规模差距这么大，看来早就有反叛之心。” 宁禄山咬牙说道。 韩宣冷哼一声：“管他有多少人，今天木尔多必须死。” 话罢。 第660章 硬闯赤狐部(二) 他马鞭扬起，向着营帐冲去。 宁禄山话不多说，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 二人的马蹄声动静便惊动了整个赤狐部。 四周有人鱼贯而出。 很快便将二人围困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竟敢闯进赤狐部，找死吗？” “他们穿着朝廷的铠甲，好像还是将军铠，难道是朝廷发兵来了。” “不要怕，他们只有两个人。” 人群乱哄哄的，嘈杂声四起。 韩宣看向他们。 这帮草原人，穿着兽皮，手握木棒和叉子，铁器少得可怜，只有些许年轻人身上，可以看到铁质的盔甲。 纵然装备差距有天差地别，但这些人气势却不弱，且站姿笔直颇有军伍之风。 更明显是受过训练的。 这更加深了韩宣的猜测。 赤狐部不光谎报人数，还进行了军事训练。 “我乃大汉武状元，白虎营统帅。” 韩宣自报家门，手中铁矛一抖，气势磅礴。 “我乃大汉英勇侯，青龙营统帅。” 紧接着，宁禄山也自报家门。 听到二人的身份。 在场众人皆是吃惊，不由得往后退去。 一个是武状元。 一个人侯爷。 这二位在朝廷中的地位可不低啊。 此时。 一名老者缓缓推开人群走了出来。 他先是用汉朝的拱手礼，对着二人作揖，随后开口问道：“二位大人来赤狐部，所为何事？” “何不下马，老夫让人设宴款待大人。” 话刚说完。 便有两名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就要去牵他们的马，他们眼神之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草原人养马知马。 一眼就看出，这是最上等的胡马。 只有关外的匈奴才能培育出来。 草原人擅骑射，但相比于匈奴而言还是差了许多，他们的马也不如匈奴马。 可他们不知道，那些匈奴早就让秦赢收拾了，唯一留下的财产就是这胡马。 精挑细选之后，最好的留在了铁浮屠和四大近卫营。 其余拿去与汗血宝马杂交，取长补短，培育血统更加完美的战马。 韩宣长枪一抖，逼退了两名青年。 这等眼神，他岂能看不见？ 下马？ 下了马，喝了你赤狐部的酒，怕是今夜就人头落地了吧。 “将军这是何意？” 那老者眼神之中闪过不满。 “废话少说！” “让木尔多出来！” “就说韩宣来要他的狗命！” 韩宣气势冲天，长枪上寒光慑人。 “韩宣！原来你就是韩宣，你就是射杀我族长的韩宣！”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紧接着所有人眼神变得凶神恶煞，逼迫而来。 “你就是韩宣！” “我夫君的命，要你来偿！” 人群后边传来一道女声。 第661章 割首(一) “祭司！” “参见祭司。” 人群一阵沸腾。 很快便让出一条路来。 韩宣眼眸微眯，只见面前正走来一女子。 很漂亮，个子高挑。 但她的眼神却非常不好惹。 韩宣熟悉这种眼神，他少年时曾多次独自上山砍柴贴补家用，山上的吊睛白额大虫，便是这种择人而噬的眼神。 “你是谁？” 韩宣跨马举枪，眼神冷冽。 “你杀我夫君，还敢来赤狐部撒野！” 阿琪朵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煞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韩宣，恨不得将其剥皮拆骨。 韩宣冷笑一声，“你是木尔多的女人？” “木尔多死了么！” “他若死了，你也得将尸体交出来。” 宁禄山也开口道：“你是这赤狐部的祭司？那族长死了，你就是最大的，你要好好解释一下，赤狐部截杀钦差的事。” “若解释不好，小心你的脑袋！” 宁禄山的声音充满气势与压迫感。 他们二人远道而来，可不是跟你这女人演什么感情大戏的，更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 只有一个目的。 诛罪首！ 木尔多无论死活，他的脑袋必须割下带走。 悬于剑门关城门前，以儆效尤。 “解释？” “哈哈哈……你要我解释？” “哈哈哈！” 阿琪朵忽然疯了似的爆发出狂笑。 她用一种极度鄙视的眼神盯着二人，声音悲愤的大叫着：“这两个汉人，杀了我的夫君！竟还要我给个解释？” “我夫君带人在草原巡视，却突遭恶人偷袭，身边护卫全都战死，他也身受重伤。” “回到赤狐部不久就死了！” “这帮汉人，欺人太甚！” “他们杀了木尔多，却还污蔑他截杀钦差，要给他扣上一个造反的罪名！” “这就是你们汉人的作风，这就是你们歌颂了千年的礼义廉耻！” 阿琪朵声如泣血，当真是悲愤到了极致！ 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会有巨大的起伏。 这本来是极其壮观的一幕，可在众人看来，她由内到外此时毫无美感，唯有一股野性的暴虐。 “你放屁！” 韩宣气得大骂：“我亲眼看到木尔多射杀钦差，若非我及时赶到，他便得手了。” “你竟还敢颠倒黑白。” “草原人不是勇士吗？怎么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了？我呸！狗屁的勇士。” 此言一出。 赤狐部瞬间便是像一盆泼冷水倒进了滚烫油锅之中，整个都炸开了。 “杀我儿子。” “杀我丈夫。” “现在又侮辱草原勇士。” 阿琪朵怨恨积蓄到了极点，大叫着：“杀！” “杀了他们两个！” …… 草原鹰部落。 侍卫火急火燎冲进营帐。 “雄主！” “雄主快醒醒。” “朝廷的人和赤狐部打起来了。” 古苏丹刚睡下不久，听到这话，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他瞪着虎目，大吼着：“你说什么？” “朝廷的人？来了多少人？” 那侍卫被吼声震得差点失神，摇了摇头，这边说道：“两…两人。” “来的是韩宣和宁禄山。” “这会儿已经和赤狐部交手了。” 第661章 割首(二) 古苏丹嘴角狠狠一抽。 吓我一跳，还以为朝廷大军压境呢。 “不好了，快挑选三百名勇士随我去赤狐部。”古苏丹说着，便开始穿衣。 侍卫不解，道：“雄主，赤狐部有三千五百名勇士，那两人就算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赢的，咱们不用支援吧？” 古苏丹看着这个侍卫，忍着一脚踹死他的冲动，说道：“我是去救他们两人！” “谁说去支援赤狐部？” 侍卫挠了挠后脑勺，道：“这…这是他们先挑事的，咱们为什么要救啊？” 赤狐部的族长木尔多被韩宣射杀，这件事早就风一样传遍了整个草原十二部，现在谁不知道？ 现在他们又打上门来欺负人，这未免也太可恨了，被打死在草原才好，何必去救？ “你不懂！”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立刻下去传我的命令！快！” 眼看雄主发怒，侍卫也不敢再多嘴。 古苏丹一边穿着铠甲，一边心里嘀咕。 “千万别出大事！” “无论死了谁，都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前一天。 阿琪朵来请求他同意为木尔多报仇。 但，古苏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便让她先回去，把木尔多入土为安再说。 现在草原上都在传，是韩宣射杀了木尔多。 这代表着朝廷对草原的宣战。 可古苏丹能当上雄主，除了武力之外，他的智慧也不可小觑。 韩宣跟木尔多素不相识，也谈不上什么仇恨，为何要射杀他？ 阿琪朵说，这是朝廷记恨草原冲击互市，因此在报复草原。 在古苏丹看来，实在无稽之谈。 朝廷若要报复，早就派大军来扫荡。 何必还要派钦差送来大量物资，帮助草原度过这次天灾？ 这毫无逻辑啊，根本讲不通。 倒是木尔多自身问题很大。 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杀冯墨亭。 他与阿琪朵共同孕育的儿子死了，死在那次冲击互市，丧子之痛难以平息。 他们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古苏丹心事重重，带着挑选出来的三百名精壮勇士，快马加鞭赶往赤狐部。 一个时辰后。 他们终于到了。 可眼前一幕，却是惊呆了古苏丹。 赤狐部尸横遍野，血染红了草地。 老人孩子在大叫大哭。 人群围满了一个地方，凄厉哀嚎着。 古苏丹意识到不妙，跳下马来，快步冲到人群中，大吼着：“让开！快让开！” 他冲开人群，目光所及几乎让他窒息。 阿琪朵躺在草地上，面目狰狞。 她的胸口被铁矛贯穿，心脏碎了一地。 “雄主！” “您一定要为赤狐部做主啊。” “那两个汉人，他们杀了祭司，还割走了族长的头颅，往剑门关方向去了。” “求雄主为我赤狐部报仇啊…” 一名老人跪倒在地，抱着古苏丹的大腿痛哭流涕，他身后的众多孩子也纷纷跪下。 一时之间，哀嚎遍野。 声音之凄惨，闻者落泪。 古苏丹身后的三百名勇士，早已气的两眼发红，咬牙切齿！ 看到自己的族人被如此虐杀，他们彻底愤怒了，纷纷嘶吼着。 “雄主！赤狐部的血不能白流。” “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杀了他们。” 众人在怒吼着，杀气连成一片。 “韩宣！宁禄山！” “啊！” 古苏丹怒发冲冠，他翻身上马怒吼着：“随我去追击！把他们两个人抓回来！” 第662章 裹着糖的毒药(一) 金銮殿下了早朝。 秦赢一如既往地去养心殿，给汉帝请安。 两人总会聊聊家常。 但汉帝绝口不谈以前的事，也从不会过问秦赢的朝政，虽然他还是汉朝的皇帝，却已经在扮演太上皇的角色。 走在生命最后道路上的汉帝，为人变得十分和蔼可亲，秦赢也是从他身上，第一次感觉到父亲的温暖。 近些日子来，他谈论秦赢生母的事变多了。 人老了就喜欢怀念过去。 但总说不了太久。 汉帝便会咳嗽。 太医说他的心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算去御花园散步，也要人全程搀扶着。 他的气力已不再足以支撑身体。 大限将至，也就这两个月。 秦赢每次与他交谈半个时辰，便要起身告辞，期间他也见过那位德妃很多次。 此人的性情改变极大。 秦赢印象中，德妃雅渔是个精明的女人，而且这种精明的深层，蕴含着毒辣。 她就像是一颗包裹厚厚糖浆的毒药。 初尝很甜。 越吃越甜。 但最后，一定会致命。 秦赢曾对她动过两次心思。 一次是想找机会，让老黄出手给她抹了。 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但她也许是心有所感，终日留在汉帝身边寸步不离，这让老黄没有机会下手。 第二次，秦赢安排了影子。 打算找出她有不妥之处，借题发挥，直接丢进天牢里，安排个罪名杀了。 但，汉帝却找秦赢谈了一次。 有些隐晦的表示，他的养心殿闲杂人等太多，秦赢何等聪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也就将影子撤走了。 秦赢能感觉到，汉帝是清楚德妃真面目的，可他却毫不在意，甚至有意庇护。 秦赢也只得暂且罢手。 归根结底，德妃都是汉帝的女人。 他不好意思将手伸得太长，一来让汉帝最后这段时间不愉快，二来容易引起朝堂非议。 虽说秦赢不会在意这些名声，但汉帝都决定将她留下，秦赢也只得尽人子之孝。 回梧桐苑的路上。 秦赢路过一头石狮子。 “咳咳。” 石狮后边传来声音。 南宫芸荻走了出来。 “参见殿下。” 第662章 裹着糖的毒药(二) 南宫芸荻很有样式地行礼。 秦赢撇嘴，道：“这里没有别人，用不着装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南宫芸荻飒然一笑，很是美丽。 她轻声道：“你让黄前辈送给我的东西，我全都看过了，也都明白了。” “所以今天来，是给你最终答复。” 南宫芸荻表情认真，掷地有声：“南云国即便只剩我最后一个人，我也要复国。” “按照承诺，你要帮我。” “我需要铁浮屠，还有火器。” 她倒是真不客气。 铁浮屠是汉朝最强的骑兵，张嘴便要借走。 秦赢也是直爽，道：“好！” “我可以给你火器，让你去扫平那些瓜分南云国疆土的诸侯。” “但不是现在。” 南云国本是小国，但也有些规模。 数百年前百姓人口过百万。 后来国家灭亡于内斗，那片土地便被诸侯瓜分，以一条长江为界，分为南羌和北羌。 这两个小国的规模，即便是全部兵力加起来不过二十万，武器装备也落后。 人数看着不少，却都是土鸡瓦狗。 就凭秦赢现在的火器力量，轻松就能打垮他们，巨炮一响，天崩地裂，何人能挡？ 南宫芸荻不满，冷哼道：“你已经找过很多次借口了，这次还要找。” 秦赢两手一摊，无奈道：“姑奶奶，现在草原动乱，我总要平了内乱才能帮你吧？” 南宫芸荻冷着脸道：“平了草原，你又要对魏国动兵，我要等到什么？岂不是我老那天都不能复国。” 秦赢道：“平了草原，我立刻助你。” “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南宫芸荻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好，最后信你一回，再骗我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秦赢咧嘴一笑，转移话题道：“你吃饭没，一起？” 南宫芸荻傲娇道：“要么你跟我出去吃，我是不会去跟你那些娘子一块用膳。” 秦赢道：“也好，我正要去街上逛逛。” 南宫芸荻转身便走在前面。 只是后面的秦赢没看到，冰山似的女侠这一刻，嘴角上扬，露出得逞的小女人微笑。 …… 瀚海大草原。 离剑门关还有半天路程。 韩宣和宁禄山找了个背风之处，歇脚饮马。 “要不今天便不赶路了。” “战马已有些受不了。” 宁禄山抚摸着战马的脖子，手掌触摸着马儿的鬃毛，能捏出一手的汗水。 这可是非常冷的时候。 高原反应加上环境寒冷，战马长途奔波，承受着比平时大好几倍的压力。 第662章 裹着糖的毒药(三) 武将爱马胜过爱美娇娘。 看着战马吃苦，他于心不忍。 韩宣呼出一口热气，道：“我担心有追兵。” 说着，他拍了拍腰间悬挂的黑布包裹。 隐隐有血渍渗出。 但已干涸。 “说的也是…” 宁禄山皱眉道。 他们能杀穿赤狐部，割走木尔多的人头，靠的是自身勇猛，以及武器的优势。 全身铁甲和千锤百炼的铁矛。 赤狐部那些武器根本伤不到他们。 如果有追兵的话，那可就不妙。 敢来追杀的人，一定是精锐，武器装备不会太差，一旦被追上，那可就麻烦了。 宁禄山刚要说话。 韩宣忽然脸色一变。 他听到了马蹄声，随即迅速跳上一块石头，眺目远望。 “说什么就来什么。” 闻听此言。 宁禄山当即抓住长戟，冷着脸道：“还真追来了，看清带头的是谁了吗？” 韩宣有射天上麻雀的本事，眼力惊人，他看了一会儿，说道：“不认识，是个方脸汉子。” “他带了一队骑兵，制式战甲。” 两人翻身上马，准备迎敌。 这种情况下，跑是不现实的。 对方的战马不弱，且体力更多。 逃跑迟早还会被追上，不如就地一战。 很快地。 古苏丹带领的追兵已经到了。 “哪个是韩宣？” 古苏丹手提一把关刀，眼神不善。 韩宣铁矛抬起，道：“我便是。你是何人？” 古苏丹看到了他腰间的包裹，眼神唰的一下变得极其冰冷，“木尔多的头，还来！” 韩宣冷笑：“草原蛮子真是无礼，我已自报家门，难道你没名姓？” 古苏丹微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将军，不由得心中惊讶。 韩宣，汉朝第一位武状元，统领白虎营。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确实有傲气的资本，难怪敢这么厉害，闯赤狐部杀人，还割走了木尔多的头。 “我叫古苏丹。” 这位草原的雄主漠然开口。 “你就是古苏丹！” 韩宣和宁禄山异口同声，透着惊讶。 他们想不到，眼前这汉子居然就是统领草原十二部的雄主，本以为相见会在战场上，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 第663章 唇枪舌战(一) 空旷的草原刮起了寒风。 韩宣持枪而立，道：“原来你就是古苏丹，带人前来所为何事，难道是要杀我们？” 这话颇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但，却是将问题甩给了古苏丹。 他只要回答是，那就视为草原雄主统领十二部族造反，这便是朝廷开战的理由。 “并无此意。” 古苏丹下了马。 望着韩宣腰间的人头，他说道：“我来，只是为了带回兄弟的首级。” “汉人有死留全尸的说法，我们草原人也有这种传统，人死不能让尸体不全，否则长生天会不认识我们，也就无法得他接引。” 宁禄山震喝道：“木尔多截杀钦差，罪大恶极，他的头要挂在剑门关三个月，以儆效尤。” “你想拿回去，三个月后自行去取。” 此话一出。 古苏丹身后的众多草原汉子纷纷叫骂。 “你说什么！” “该死的汉人，欺人太甚…” “杀了他们！” “把他们剁成肉酱，当成草原的肥料。” 古苏丹大喝：“住口！” 声如雷震，众人当即闭嘴。 他上前去，冷着脸道：“不行！” “我今天就要带兄弟回家。” 韩宣都被气笑了，道：“你兄弟回不去了，他犯下的罪必须偿还，国有国法，任何人都不能违抗。” 古苏丹沉声道：“可我听到的，并不是这样，我希望有话可以说清楚。” 韩宣和宁禄山互相对视，皆是有些诧异。 草原人性情暴烈，习惯用武力解决一切。 可这位草原雄主却显得十分理性。 倘若不看他粗狂的外表。 二人甚至还以为，他是朝中的某个文官。 说起话来不急不躁，且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强势的敌意，但立场却坚定。 “那你听到的是什么？” 韩宣稍微收敛了一些锋芒。 既然古苏丹打算用交涉解决问题，那么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听到的是…” 古苏丹说话时突然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而后便大声道：“阿琪朵说，木尔多巡视领地时，被冯墨亭率众偷袭。” “他不得不反击，但最后关头你却来了，再之后的事你最清楚，木尔多的随从就是被你射死的。” “木尔多，也被你射了一箭。” 此话一出。 韩宣当即大吼：“放屁！” “无稽之谈，荒唐！太荒唐了。” “冯大人是文人，木尔多是武人，哪儿有文人去偷袭武人的？” “再者说，冯大人是钦差，他来草原是为了安抚你们，何必要杀木尔多？” “倒是你草原人，我可听说三番五次对钦差不敬，尤其是木尔多，甚至起了杀心。” 韩宣气不打一处来。 古苏丹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还说冯墨亭偷袭木尔多？ 放屁！ 冯墨亭性情温和，逢人便让三分。 这种人怎么会主动去杀人？ 况且他是文人，哪怕有些技艺，也断断比不上真正练武的木尔多啊，他又何必以卵击石？ 草原雄主，看来是浪得虚名。 这种小孩子都不信的话，他竟然会信。 “事情真伪已无法辨认。” “木尔多，阿琪朵全都死了，死无对证。” “而且阿琪朵是你韩宣杀的，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今天是专门来杀人灭口，替冯墨亭洗罪？” “所以，现在没人能证明木尔多有罪。” 第663章 唇枪舌战(二) “我知道你们汉人的律法，要给人定罪，必须人证物证俱在，否则疑罪从无。” “你没有资格带走他的头。” 出人意料的是。 古苏丹居然开口便给韩宣说懵了。 他张嘴刚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从下手。 “这…” “这蛮子竟然还熟读汉朝律法。” 宁禄山吃了一惊。 汉朝百姓大多都不识字，更别说这帮草原的人，可没想到，古苏丹居然还了解汉朝律法？ 怪不得他刚才会那样说。 原来就是为了将事情弄混。 反正知情人都死了，死无对证。 谁能证明到底是木尔多截杀钦差，还是钦差偷袭木尔多？ “古苏丹，你这是狡辩！” 韩宣脸都黑了，想不到这粗狂大汉竟然在这里等着他呢，一不留神还真被说住了。 “多说无益！” “你说木尔多截杀钦差是造反，但我的族人却说他没有这样做，唯一知情的人也全都死了。” “凡事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你除非有人证，否则不能给木尔多定罪。” “他的首级你就必须还回来。” 古苏丹眼看自己占了上风，当即连珠炮似地一顿输出，这使得韩宣脸色愈发难看。 阿琪朵那个毒妇的确是他一矛捅死的。 那个女人太可恨，竟然使毒飞镖。 他一气之下便给杀了。 韩宣有些混乱了，没想到他考上武状元，竟然还能被一个草原人绕晕了。 “人证我们当然有。” 宁禄山开口道：“等冯大人醒了，自然就能说出当天的事情，到时候看你如何狡辩。” 其实宁禄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 冯墨亭中了三箭，都在要害。 能不能活下来都未知。 “那就等他醒了再说。” 古苏丹眼神逼视，道：“在他未醒来之前，木尔多都算无罪，你必须还回他的头。” 韩宣冷笑一声，“耍小聪明没用。” 他缓缓抬起铁矛，眼里战意十足。 “听说你是草原第一勇士，跟我打一场。” “赢了，木尔多的人头你拿回去，我的人头也一并送你。” “你若输了，带人立刻离开。” 古苏丹眼睛眯起，似在考量。 身后的众人又开始了起哄。 “雄主，杀了他！” “杀了他，为草原争光。” “杀杀杀！” 众人面红耳赤，兴奋不已。 他们最乐意看到这种场面，生死厮杀，鲜血能刺激他们的野性。 “不！” 出乎意料。 古苏丹断然拒绝。 “我不想杀你。” “如果实在谈不拢，我想见秦赢。” 话音刚落。 韩宣便皱起了眉头，“你见殿下所为何事？” 古苏丹不屑道：“这是草原与朝廷的对话，你还不配知道。” 不等韩宣发怒。 他又接着道：“你要么为我引荐，要么，就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我在战场上，也能见到秦赢。” “不过，他肯定不愿意在战场上见到我。” “草原是肥沃之地，朝廷即便派兵来平，那也会付出代价，既然能和谈，何乐而不为？” 第664章 鞭子和糖(一) 三天后。 秦赢在梧桐苑中，看着最新传回的战报。 “古苏丹要与我亲自面谈？” 这份战报直接由剑门关传回。 自秦赢派兵之后，剑门关便进入了战备状态，前线情报一天一送，风雨无阻。 陈初蕊看着他在沉思，便道：“赢哥如果不想见他，大可回绝，草原这次行事太过分，有必要敲打。” 舞清秋也说道：“既然已经派兵了，总要弄出点样子，否则朝廷面子上过不去。” 关月婵说道：“我不懂朝政，但是如果是江湖门派的话，有一方挑起了事，那就必须打，哪怕对方求和也得打一顿，否则以后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秦赢看着自己这帮妻妾，都站在主战这边。 他心里也是想打的。 并非好战，而是必要的威慑。 朝廷想要统治天下，必须要有绝对不可挑衅的权威，草原动了手，就必须狠狠收拾。 糖和鞭子的道理，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只有体会过鞭子抽在身上有多疼，才能意识到鞭子后面的糖有多甜。 但这次会面是古苏丹提出的，并且他是亲自前来朝廷，不带一兵一卒。 这倒是给足了秦赢面子。 对方把脸伸过来了，自己是要给一鞭子？ 还是给他一颗糖？ “仙儿，你说呢？” 秦赢看向柳韵仙。 仙儿是她们的大姐，更成熟也最贴心。 她是秦赢的贤内助，有时候拿捏不定的事，秦赢便会询问她的意见。 “仙儿不懂朝政的。” 柳韵仙腼腆的道。 秦赢道：“这里不是朝堂，但说无妨。” “臣妾觉得…” 柳韵仙思索一番，郑重开口：“臣妾觉得，要见，并要传令沿途的各州郡，古苏丹路过时必须以礼相待，彰显我朝廷的气度。” 不等众人说话，她又接着道：“古苏丹身为草原雄主，地位并不一般，也是一方豪杰，他提出会面，且孤身而来，已表明了他的气度与态度。” “若是赢哥不见他，恐怕会让天下人觉得赢哥小气，没有帝王气度，那就索性见他一面，且看他有什么高谈阔论。” “如能就草原之事达成共识，到时候再做一番表面功夫，让朝廷赚够面子也就是了。” “归根结底，草原再怎么样都是汉朝子民，不该一味地去杀戮他们。” “草原人野蛮，与他们所居环境有关，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学习汉人文化。” “子民野蛮，朝廷便实行教化。” “这才是以民为本，爱民如子。” 柳韵仙一番话说完，在场之人皆是瞪大了眼睛，透着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就连秦赢都愣了一会儿， 原来，不懂朝政是你的谎言… “大姐，你…你也太厉害了。” “没想到大姐对朝中之事，见解如此深刻。” “大姐要是去考状元，那一定是大汉历史上第一位女状元。” 几女纷纷夸赞。 柳韵仙的见解十分全面，让人信服。 甚至在最后，还提出了改善意见。 这等见识，已远超大多数人。 秦赢也笑了，道：“仙儿要是去当官，那些文臣可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柳韵仙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面红耳赤的道：“赢哥…取笑人家。” “女孩子家家的，当什么官嘛，不合传统。” 秦赢闻言，当即纠正道：“话不能这么说，谁说女子不如男，人才是不分性别的，有男状元就能有女状元。” “要是能力够强，当女将军都行。” 众人都笑了，只当秦赢这是在调节气氛。 女将军？ 第664章 鞭子和糖(二) 太敢想了。 大汉江山六百年，至今都还没有过女将军。 女子体柔，吃不得马背之苦，更如何吃得了那铁甲加身，上阵杀敌的苦啊？ 见众人都在笑，秦赢却道：“我可是认真的，我还真挺期待女状元，女将军的。” 秦赢这个穿越者是没有性别歧视的，再说这个时代不也到处都是女侠嘛。 女人练起武功来不比男人弱，那当个将军也没什么稀奇的。 看到秦赢如此，她们都愣住。 看来，他不是开玩笑。 “真的要有女状元，女将军了？” 关月婵有些惊喜，她本就是出身镖局，自小就练了一身武艺，因此她对秦赢的说话颇为赞同。 谁说女人只能在家织布缝衣，生儿育女，靠着男人养活的？ 女人骑上马，照样杀敌。 “赢哥~” 柳韵仙突然笑容暧昧，道：“你不会是有私心吧？我看赢哥对那些凶悍的女人都很喜欢。” 这话一出。 众女也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红梅傲雪，南宫芸荻，白惜若…她们可都是武功高强的女侠哦。” “赢哥好像特别喜欢这类的。” “姐妹们，咱们要不要也去学武功啊。” 柳韵仙笑着说道。 陈初蕊和舞清秋都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 “那是得学个一招半式的。” 秦赢哑然失笑。 没想到仙儿居然会带头调侃他。 不过……说的好像不错。 他是挺喜欢女侠这种类型的女人。 健康，英气，有安全感。 最关键的事，有征服欲。 男人的天性就是征服。 没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征服高傲的冰山女人。 “哎哎哎，跑题了。” 秦赢咳嗽几声，道：“既然要跟古苏丹见面，那就定个日子吧。” “最好不在皇宫。” “古苏丹的来信说，不想见朝臣。” “他应该是个性子直来直去的汉子，不想跟那些朝臣打什么唇枪舌战。” 这一点秦赢倒是能理解。 他天天上朝，这帮大臣都快烦死他了。 武将整天请战，就像草原刨了他们家祖坟似的，一个个恨不得马上去推平草原，用人头换军功。 文臣就更烦了。 奏折有一大半都是他们写的，大事倒是情有可原，最可恶的是小事也要写奏折上报。 按礼制，只要是上书的奏折，他都必须看完，一本不能剩下，且要批示。 这些奏折内容十分离谱，包括河道要挖多深，多宽，这都要批阅。 难道地方官都是吃干饭的？ 河道怎么挖，还要人教吗？ 河水流量大就挖大挖深，若不大便浅小一些，因地制宜，这不就解决了吗，何必上个奏折。 有时候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吵起来个没完没了。 古苏丹身份敏感，若是真让他到了朝上，武将和文官大概都会集体沸腾。 到时候吵得比菜市场都激烈，还谈个屁。 秦赢沉思一番，说道：“在帝都二十里外的河谷郡见面最好，方便铁浮屠布防，可以保证安全。” “那里也不会有人打扰，可以畅所欲言。” “事情谈妥了最好，谈不妥，那就再说不妥的话吧。” 第665章 昔有猛虎(一)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又是三天。 帝都外二十里河谷郡。 这里是最靠近帝都的郡城。 贸易繁华，常有南北商客走动。 太阳落山后。 河谷郡便实行了宵禁。 这也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宵禁。 河谷郡因为地理优势，靠近帝都，也为了方便贸易流通，城门日夜都是不关闭的，宵禁也无从谈起。 但今夜却特殊。 河谷郡郡守下令全城宵禁，大街上不许出现任何人，家家户户戌时之前必须黑灯休息。 大街上有穿着黑甲的铁浮屠在巡视。 他们沉重而霸气的脚步声，犹如钢铁洪流。 街道最尽头的一座客栈外，更是重兵把守。 就连出去办事的老黄，也被紧急召了回来。 秦赢对这次会面抱有极大的重视。 所以才会将安全工作，做到极致。 “殿下，算时辰他快到了。” 老黄低声说道。 房间内，秦赢缓缓起身。 行至窗前往下看。 目光向前，果然看到清楚街道中，有三人正步行而来。 黑夜遮眼，秦赢看不到人脸。 但通过体型轮廓，秦赢认得出这三人之中，有韩宣和宁禄山。 第三人，体型魁梧如巨熊。 比起韩宣和宁禄山，都高出一个头，恐怕得有两米的身高。 这样体格在汉人中是极其少见的，可以称之为巨人了。 不用说也知道，应该就是草原雄主。 “让下面的人先藏起来吧。” “老黄，你也回避一下。” 老黄点头，道：“老夫明白。” 他知道，秦赢不想让人多显得压迫感。 很快地。 楼下传来脚步声。 听声音只有一个人的脚步。 嘎吱。 门被推开。 秦赢背对着门，面对着窗外。 但他能感觉到，有个巨兽入屋了。 “你就是秦赢？” “我是草原雄主，古苏丹。” 没有场面话一样的吹捧。 只有直来直去，这倒是真符合草原的性格。 秦赢缓缓转身，四目相对之时，二人皆是有些惊讶。 “你很年轻。” 两人异口同声。 秦赢惊讶于古苏丹的年纪。 他原以为，能将草原十二支部族统一起来的人，必然是一位老谋深算的枭雄，年纪哪怕没有纳兰雄图这么大，也应该不会小。 可秦赢看到他的第一感觉便是，此人竟如此年轻，虽然他看起来很老成，还留着络腮胡，皮肤也显得饱经风霜。 但，秦赢相信自己的直觉。 古苏丹的年纪，最大不会超过而立之年。 秦赢先前看过古苏丹的资料。 十五岁徒手杀虎，十八岁成为草原第一勇士，他的年纪不大，这倒是可以理解。 而古苏丹的震惊要在秦赢之上。 第一眼看秦赢，他便有些僵硬了。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第665章 昔有猛虎(二) 但，看到秦赢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心脏狠狠抽搐，这种感觉，他只在少年的时候，第一次与猛虎相见时有过。 那时的他，头一回感觉到恐惧。 那头虎的獠牙，利爪，几乎差点要了他的命，虽然在这之后，他徒手杀了那头虎。 可这种感觉，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几乎十年过去，仍旧忘不掉。 不过，硬要说秦赢现在就是那头虎，也是不准确的，因为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 秦赢这头虎，更年轻，更凶暴。 对他生命的威胁更大。 而古苏丹却已不再是当初的少年。 “请坐。” 秦赢率先打破了沉默。 邀请他坐下品茶。 “这是上好的茶叶。” 古苏丹捏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这喝法实在算不得品茶，只是牛饮。 果不其然——古苏丹皱起了眉毛。 “不如草原的酥油好喝。” 秦赢笑了，道：“这茶，要细品。” “静下心来，方知其滋味。” 古苏丹闻言，又学着他的样子喝了一口。 仍是摇头，道：“不好。” 秦赢倒是不纠结这个，直言道：“那改天，请我喝喝草原的酥油。” 古苏丹咧嘴一笑，道：“好。” 秦赢倒是喜欢他这种性格，直来直去，说话舒服得许多。 “直说吧。” “我要赤狐部贬为奴籍。” “听说你们草原有传统，高不过马背的孩子不杀，好，我尊重你们的传统。” “赤狐部高不过马背的孩子，可以特赦。” “但其余者，无论男女老弱，均贬为奴。” “这是朝廷对草原的惩罚。” 秦赢声音淡漠，充斥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古苏丹闻言，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道：“何必这么绝？” 秦赢笑了，“绝？” “你们草原各部冲击互市，杀了几百人，那些人都是无辜者，你们向无辜之人挥刀，没想过今日？” “也罢，毕竟我已赦免了此事。” “可，你们草原前脚刚收下朝廷的赈.灾物资，后脚就派人杀钦差，此事又怎么说？”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对你们草原做了这种事，你会大度的放过我么？” “或者说，当你有绝对的力量可以推平朝廷，你会心甘情愿地罢手么？” 前面的话中规中矩，古苏丹皆能接受。 可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心跳加速。 假如——草原有推翻朝廷的能力。 他，今夜还会来吗？ 假如，他有灭亡汉朝的能力，他是选择战场上见，还是选择与对方品茶交涉？ 而现在，秦赢有这样的能力。 可他愿意在这里，与古苏丹同座一席。 如果换成别人，是不是早就大军压境，火器将草原轰得稀巴烂？ 古苏丹汗流浃背，对方短短几句话，便让他无法再保持松弛感。 古苏丹沉声道：“我…我来年愿意献上三倍的牛羊，换取赤狐部生存，还有一座金矿。” 秦赢挑眉，道：“草原刚遭白灾，牛羊死了大半，你来年拿什么给我？此事不成。” “至于金矿，你细说。” 古苏丹道：“金矿是去年无意中发现的，我们没有开采的能力，只挖出了小小一点。” “就在北边的群山下，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秦赢忽然笑了，道：“好。” “赤狐部可以不用贬为奴隶，但必须去采矿，工具朝廷会给，什么时候采完了，什么时候赤狐部就恢复自由。” “你，古苏丹做监工。” “若是有人不配合，由你解决，解决不了，那就让整个赤狐部连坐。” 第666章 你刚才，想说什么?(一) 古苏丹陷入了沉默。 秦赢也没再说话。 所谓的面谈，其实很简单。 无非就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最后再寻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以此达成共识，皆大欢喜。 秦赢已说了他想说的。 至于古苏丹的沉默，也许是在考量。 亦或者是在想着怎么反驳。 总而言之，秦赢只需等待。 秦赢淡定饮茶。 一杯过后。 古苏丹终于抬头，烛火罩着他半边脸，忽明忽暗，像是有明暗两种人格在交替。 “不行！” 他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 而后，便是长篇大论。 “我身为草原雄主，在坐上这位子时，便向族人发誓，向长生天发过誓。” “不丢寸土，不受强辱。” “木尔多是我的兄弟，他被你的人杀了，他的妻子也被你的人杀了，他全家死绝。” “你现在，还要将赤狐部赶尽杀绝。” “我实在无法接受，若你一意孤行，非要动赤狐部的话。那我只好……” 他话音刚落。 房间中的烛火瞬间熄灭。 有一股恐怖的狂风从门外灌了进来。 古苏丹魁梧的身躯猛然僵硬，恐惧的本能填满了他的四肢百骸，眼睛瞪大像铜铃，几乎要外凸。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古苏丹僵硬地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瞥见，那是一个比他矮小的人，似乎年纪很大。 这种人在草原上，属于是最弱小的一类。 任何强者都不屑于欺凌他。 倘若有人欺凌老人，必然遭到全族人鄙视，从此在草原，再无容身之地。 可古苏丹此刻感觉到的，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他全身汗毛都竖起来，冷汗从毛孔中不停地冒出。 此情此景，让古苏丹近乎绝望。 那是一个矮小的老人。 但有时候矮小不等于弱小。 在此时此刻，古苏丹才是弱者。 这种感觉，让他想到了草原上的动物。 那些动物在被猎杀之前，也是这样处于极度绝望的恐惧之中，眼睁睁看着生命被夺去。 他虽有巨人一样的身躯力量，可自己却清楚的知道，现在倘若动上一动，哪怕说一句不算恭敬的话，也会立刻身首异处。 ——这老人，太恐怖了。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秦赢的脸上。 他的眼眸很冷，也很清亮。 “你刚才想说什么？” 秦赢开口了，声音很冷。 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种冷不参有一丝感情，就像是面对着某种死不足惜的东西，哪怕碾死了，也不会有任何后悔。 “古苏丹，何不把话说完？” 秦赢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我……” “我这……” 古苏丹浑身僵直，多亏刚才那阵风吹灭了烛火，否则秦赢现在肯定会看到一张不怎么好看的脸。 ——满脸胡须的大汉扭曲的五官，实在毫无美感可言。 秦赢给他倒了一杯茶。 说道：“你是要继续说话，还是要喝茶？” 意思很简单，三岁小孩也能明白。 这一刻，古苏丹才明白。 第666章 你刚才，想说什么?(二) 草原雄主和大汉帝王的差距。 原来并不是手底下统治着一群人，就能自称为王；也并不是手下的人悍勇蛮横，就足以抗衡帝国。 “先礼后兵的事，我不是没对草原做过。” “你们受了白灾，朝廷已拨款赈.灾。” “虽然过程有些不愉快，被贪官污吏耽搁了，但那些贪官，已被监察院剥皮拆骨。” “此事朝廷有过错，不算你们草原不敬，所以我再次派人赈.灾。” “这次不光赦免了你们冲击互市的罪，还给了大量的物资，免除了牛羊赋税。” “为了让你们草原过得舒服，我一忍再忍，一退再退，给足了好脸，不是因为我怕你们，而是我从始至终将你们当做汉朝子民。” “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冯墨亭。” “他是朝廷的钦差，代表着朝廷的威严。” “他，还是我的朋友。” “草原打了朝廷的脸，伤害了我的朋友。” “现在，你还能坐在这里与我谈话，不是因为你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我还心存仁慈。” 秦赢淡淡的讲述着道理。 但，古苏丹越听越心惊肉跳。 秦赢的每说一句话，杀气便重一分。 茶水似乎冒起的不是热气，而是阵阵寒意。 古苏丹艰难地抬起手来，缓慢地向那杯茶伸过去，动作很缓，也很轻… 当上雄主十多年，他习惯了用武力，用威严去统治他人。 享受着族人对他的阿谀奉承，沐浴在权力的荣光之中，陶醉，沉迷…… 可却忘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统治者有朝一日，也会变成被统治者。 雄主只是草原的雄主。 帝王却是天下的帝王。 古苏丹终于拿到了那杯茶。 他视若珍宝地轻品着。 茶香入喉，回味无穷。 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他才品出了滋味。 “谈话很愉快。” 秦赢忽然笑了。 老黄离开了房间。 古苏丹的压力瞬间消失，他全身都松弛了下来，眼睛大.大睁着，似乎做了一场噩梦。 “那是……那是谁？” 他惊骇着询问。 秦赢道：“我家老人，脾气不好。” 古苏丹苦笑着，“原来…如此…” 他盯着秦赢，道：“刚才，算威逼吗？” 秦赢直白道：“算！” “我说过，我喜欢做先礼后兵的事。” “我倒要问你，刚才，你打算动手么？” 古苏丹刚才的语气，神态，动作都表明了他打算动粗，否则老黄不会出手。 老黄那样的人物，对杀气的敏感程度极高，但凡是对秦赢有一点点杀意，他都会立刻动手。 他可不管你是什么草原雄主，在老黄眼里，人只有两种，会动的和不会动的。 他很乐意把你从一个会动的人，变成一个再也不会动的人。 古苏丹被问到痛处，像泄了气的皮球，苦笑着道：“是我错了。” “我代表赤狐部，接受你的条件。” “但是你必须保证，金矿开采结束后，你要让他们恢复自由之身，你要起誓！” 古苏丹服软了，但这一点他必须争取。 “起誓？” 秦赢笑了，嗤笑。 “誓言是最廉价的东西，简直狗屁不如。” “我不会起誓。” “但，我会给你一道圣旨。” “上面会盖有我大汉朝廷的帝印玉玺。” “这比什么狗屁誓言有用一万倍！” 第667章 借你人头一用(一) 夜半子时。 古苏丹一人一骑离开了河谷郡。 行囊中多了一封圣旨。 秦赢让韩宣，宁禄山上楼谒见。 “殿下。” 二人进了门，立刻下跪行礼。 “末将有罪。” 韩宣一张嘴便摆出了认罪的姿态。 在几日前的战报上，他就已经将在草原所作所为尽数告知，而且他知道，哪怕自己不主动坦白，殿下的情报网手眼通天，自然也能查出一切。 与其等着被殿下被出来，倒不如自己承认，毕竟殿下治军虽严格，但也有坦白从宽的机会。 主动认错，最少可以轻点罚。 “殿下，此时与宁侯爷无关。” “都是末将实在气不过，这才杀进草原。” “要打要骂，要降职，要杀头末将没有二话，但末将只认罪，不认错。” 韩宣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认罪与认错，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他有罪，是因为他违反了大汉律法。 未有军令而私自出击，斩杀了赤狐部多人， 但，这不是错。 汉朝血性，犯我者虽远必诛。 草原人杀钦差，他就杀草原人。 合情合理。 “殿下，此事…” 宁禄山急了，连忙开口求情，却被秦赢眼神示意打断。 秦赢目视韩宣，严肃道：“不，你错了！” 韩宣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下一刻。 “你不光错，你还大错特错。” “你们出发之前，我就说过，万不得已就可出手。” “你杀敌有功，维护了朝廷颜面。” “让汉人出来口恶气，你竟还下跪认罪？” “此等行径，哪里像我大汉的武状元？” “这还不是错？” “早在几天前，我已下令要武力镇压赤狐部，方才与古苏丹交谈，他也同意了此事。” “只不过将赤狐部的永久奴籍，改为了暂时，让他们为朝廷挖矿去。” 韩宣有些凌乱，但旋即就明白了。 眼底失望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乃是激动，振奋…殿下这大拐弯差点没让他懵逼。 “站起来，少给老子跪来跪去。” “都当上武状元了，能不能有点气概。” 秦赢笑骂了一句。 韩宣笑着站了起来。 殿下这么说话，亲切多了。 秦赢无奈一笑，这韩宣还真是一点不了解自己。 这要是换成赵虎，或者田战，早就咧着嘴来向自己邀功了，哪儿可能下跪认罪？ “宁叔也是…你居然还不了解我？” 秦赢无奈瞟了宁禄山一眼。 宁禄山尴尬得直挠后脑勺。 韩宣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 秦赢嘿嘿一笑，“既然你自己都认罪了，那我不能不罚，传出去会有人说，我这个太子赏罚不明。” “明天，你要在雪江南设宴，请我们大吃一顿，酒菜都要最好的，非要吃光你的俸禄不可。” 韩宣脸马上就垮了，嘴里叫苦：“殿下，这…这……” 宁禄山哈哈大笑，拍着他肩膀道：“太好了韩宣老弟，哥哥我好久没吃着好的了，你就破费了。” “我听说那‘雪江南’的老板娘厨艺很是不错，早就在帝都打出名气了，要吃她亲手做的菜，那可不便宜啊。” 宁禄山在幸灾乐祸，当然也是真开心。 对武将来说，罚请一顿饭，这简直就像清风拂面，不光没啥难受的，反而还能在酒席之间增加感情。 要知道这可是请太子吃饭，而且还是大汉史上第一个还未登基，便掌控全国权力的太子。 满朝文武有几个能有这般面子？ 但韩宣苦得直叫娘。 第667章 借你人头一用(二) 他刚当上武状元不久，俸禄也才领了一点，这雪江南现在可是帝都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一顿大餐不得吃光他。 在大汉朝廷当官，富不起，穷不死。 而且官员不允许经商，以防以权谋私。 要是哪个官员天天都挥金如土，那绝对是贪官，一抓一个准，不可能有冤枉的。 韩宣当然不可能是贪官，否则这几个钱，还至于垮个臭脸。 宁禄山笑着道：“韩老弟，开心点嘛。” “这又不是割你的肉。” “回头你再去立功，殿下这真金白银赏赐下来，顶的上你几年的俸禄。” 韩宣无奈瞪了他一眼。 你倒是说的轻巧，你当官十几年，立功无数肯定攒下了丰厚家底，我才当几天啊？ 吃我俸禄跟割我的肉有什么区别。 不过最后一句话，韩宣还是听得舒服。 毕竟他立功的机会还多着。 …… 明月高悬。 风急夜寒。 古苏丹骑着马在官道上慢行。 “关内的景色果真迷人，哪怕夜里也这么美，要是能留下多欣赏几日多好。” 古苏丹由衷的惊叹着。 他自小在草原长大，对人间的印象只有蓝天，白云，草地，以及成群的牛羊马。 胡苏丹是草原雄主，他有一个非常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草原，是个没有文化的地方。 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东西，至今都未曾改变。 野蛮，杀戮，征服。 关内的江山，却是另一副世界。 美如画卷，百家争鸣。 江山数百年，民族数千年。 浓厚的文化底蕴扑面而来，令人沉醉。 他闭上眼，感受着关内的风。 这风好轻柔，吹在脸上像女人的手在抚摸。 不似草原的风，如刀割脸。 这空气亦不似草原那般压抑，每一口都心旷神怡，似乎心肺都为之扩展，舒爽畅快。 沙沙沙… 官道附近的丛林发出声音。 古苏丹睁开了眼睛，从美梦中醒回。 他一手抓住腰间弯刀，眼神如芒。 “出来吧！” “藏头露尾，不是好汉。” 啪啪啪~ 官道尽头，传来几声鼓掌。 有个黑衣人缓缓走了过来。 古苏丹侧头看去。 身后不知何时，也多了三个人。 目光环视一周，林间粗大的树干上，也站着黑衣人，强弩对准了他。 “谁？” 古苏丹缓缓抽刀，眼神杀意骤起。 “送你上路的人。” 最前方的黑衣人缓缓说道。 他的手中有一柄蛇形长剑，通体乌黑，月光落在上面，竟也反射不出一丝光泽。 “我得罪过你们？” 古苏丹握紧了刀，有种不安。 他本能的觉察到，这手持蛇形剑的人极其不好惹，那种感觉，就像在客栈中。 虽然没有那样的强烈，不至于动弹不得。 但，也极度危险。 古苏丹预测，与他交手的话，胜负也许不高，更何况他还有帮手。 黑衣人忽然笑了，发出尖锐的声音： “你我无冤无仇。” “我家主公有大事要谋。” “借你的人头一用。” 第668章 青蛇噬雄(国庆快乐)(一) 古苏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本就是粗糙汉子的他笑起来十分吓人。 “我这颗脑袋还不打算搬家。” 古苏丹那柄犹如牛角一般的弯刀抬起，月光下闪烁着寒芒，直逼黑衣人。 “我看你这颗头也不错，当夜壶正好。” 黑衣人冷冰冰的眼神闪过一丝嘲讽，黑色面罩下缓缓透出两个字：“蛮子！”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 周围早就蓄势待发的强弩破空而出。 古苏丹早有准备。 只见他身形一动，身上的羊毛大衣衫便被脱了下来，紧接着挥舞而起，掀动狂风。 那些如雨般的弩箭瞬间被打得四处乱飞，没有一根能近得他身。 “来而不往非礼也。” “送给你们！” 古苏丹冷笑一声。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石子。 他那覆盖着钢铁肌肉一般的手臂挥舞起来，竟是犹如投石车一般。 石子在他手中快速飞出。 砰砰砰… 树干上的人纷纷被击中，下一刻便如下饺子似的，全都掉了下来，再起不能。 “投石？” “小孩子的把戏。” 黑衣人冷冷一笑，面罩遮掩着看不见表情，听语气也不难判断，他定是极为瞧不起古苏丹这手艺。 投石？ 小孩子也会。 可下一刻。 他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些被石子击落的部下，不但没有站起来，反而连一丝呻吟声都没有。 要知道，就算投石技很小儿科，砸在人脸上那也是很疼的。 古苏丹把玩着一枚鹅卵石，嘿嘿笑道：“百般武艺，此为投技。” “小孩子的把戏用得好，杀人也很简单。” 黑衣人目光落在自己最近的一名部下脸上，那人已死了，椭圆的鹅卵石钉入了他的脑袋。 击碎额头，直达脑髓。 这种程度的投石技，已不算小儿科。 倘若给他换成暗器，岂不是要将整个脑袋都击穿？ “小时候没东西玩，只能玩石子。” “玩着玩着，有一天我发现，这石子打起羊来，竟然威力竟比飞镖还大。” “你们这帮人，还不如羊。” 古苏丹手捏着鹅卵石，露出冷森森的杀意。 草原的人不屑用暗器。 但古苏丹认为，这是一种错误的想法。 世间武功千奇百怪，没有高下之分。 只有用的人不同。 君子用暗器依然是君子。 小人用明枪仍旧是小人。 于他而言，能杀人的玩意儿就是好东西。 石子这种武器最适合他。 随处可见，抓起就用。 不像飞镖，不光要锻造，杀完人还要回收。 想想一代枭雄杀完了人，还要屁颠颠地去回收飞镖，那场面怎么看都违和。 石子就简单多了。 一枚随处可见的石子就能杀一个人。 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 “取巧罢了。” 黑衣人语气变了。 不再如之前那样轻佻嘲讽。 “倒是小看了你这蛮子。” “不，该叫你古苏丹。” 黑衣人缓缓摘下面罩。 “你既然是强者，那就配死在我剑下。” “好好看清楚，是我青蛇郎君杀了你。” 月光撒在那人脸上。 很白！ 不是月光的雪白，而是死人的惨白。 那张脸很年轻，看起来甚至有些稚嫩。 但，他耳鬓斑白，分明是老人才有，且左边脸上还纹着一条青蛇。 稚嫩惨白的脸，老人的发色，青色的蛇。 说不出的诡异。 第668章 青蛇噬雄(国庆快乐)(二)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古苏丹暗骂一声。 这次，他率先冲了过去。 魁梧的身形犹如战车，步步都发出巨响。 “井底之蛙。” “虽然是强者，却还是个蛮子。” 青蛇郎君的身影犹如鬼魅瞬间消失。 与此同时。 堵住退路的一群黑衣人也动了。 他们的体型看起来比古苏丹小许多。 场面就像是一群小孩子围攻一个大人。 可这帮黑衣人手底下的功夫倒是真不差。 清一色的九品高手，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古苏丹挥舞着弯刀，怒吼着。 铛铛铛… 官道上响彻了刀剑撞击声。 噗… 突然——一柄蛇形长剑穿透了古苏丹大腿。 长剑凶狠拔出，带出一大块血肉。 “啊！” 古苏丹痛吼一声，回身便是一刀。 青蛇郎君轻飘飘后退，有惊无险躲过。 “小人！” 古苏丹怒骂。 这青蛇郎君的武功比他还要高，可却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让古苏丹恼火不已。 “啊！” 草原的雄主发狂，一刀便劈杀了一名黑衣人，另一只手甩出石子，正中两名黑衣人的眼珠，使之当场死亡。 古苏丹见了血，便如受挑衅的野兽。 出刀越发凶狠凌厉。 不出一会儿。 官道的地面被血染红。 围攻他的黑衣人，除了青蛇郎君之外，全部被活活劈死，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呼~呼…” 古苏丹浑身鲜血淋漓，特别是刚才被青蛇郎君一剑贯穿的大腿，大块的血肉已经没了。 皮肉贴着骨头，清晰能看到筋络。 “不错不错…” “有点本事。” “你堪称大宗师之下第一人了。” 青蛇郎君嘿嘿怪笑着。 “老子可不是那种鬼东西。” 古苏丹面目狰狞。 习武之人以大宗师之境界为目标，天下武夫趋之若鹜，何人不想成为那笑傲江湖的宗师人物？ 可古苏丹就是那少之又少不想成为的。 他见过大宗师。 在他的理解里，那类人相当于鬼了。 他堂堂草原雄主，何至于堕落为鬼？ “找死！” 青蛇郎君面色转阴。 他花了几十年才练成大宗师境界，居然被古苏丹嘲笑为鬼东西。 “呼…呼……” 古苏丹喘着粗气，忍不住抬头望天。 月光还是这么好看，只是多了几分残酷。 “多玛，趁年轻改嫁吧。” “但，别亏待我的孩子。” “我要去拜见长生天了。” 古苏丹惨笑着。 多玛是他最爱的妻子。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草原了。 如果一对一，他大概还能跑。 但是对方为了要他的命，显然有备而来，自然也就不存在如果了。 寒风掀起了沙尘。 有些迷糊人眼。 青蛇郎君和古苏丹同时冲向了对方。 短兵相接。 寒光一闪而过。 “哈哈哈哈！” 夜色中回荡着青蛇郎君那怪笑。 他一把抓住血淋淋的人头，遁入夜色。 第669章 先下手为强?(一) 天刚亮。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秦赢有些不情愿地从美人怀中爬起。 草草穿了衣。 “老黄，有什么急事？” 开了门，老黄站在门外。 秦赢知道，没有急事他是不会来敲门的。 故而意识也更清醒了几分。 “古苏丹，死了。” “死在帝都三十里外的官道上。” “上山砍柴的农夫发现了他。” 秦赢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睡意，瞬间支离破碎，他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你说什么？” 老黄肃声道：“他死了。” 秦赢深吸了几口初春的凉风。 “谁干的？” “谁干的！” 老黄低声道：“还在查。” 秦赢冷静下来，脑中思绪飞转。 谁？ 到底是谁干的？ 杀了古苏丹，那人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绝不是仇杀。 古苏丹是草原人，这是他第一次入关。 在关内他没有仇人。 杀人者跟古苏丹没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跟秦赢有仇。 杀人者很聪明，他知道古苏丹昨夜与秦赢会面，也知道如果古苏丹死了，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他想让朝廷与草原彻底开战。 古苏丹死了，并且死在这个节骨眼上。 时间，地点，简直是一场完美的嫁祸。 秦赢就算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 草原一定会血腥报复。 这一点毋庸置疑。 任何安抚都没用。 究竟是谁？ 谁能从中得到好处？ 秦赢连忙道：“古苏丹的尸体呢？” 老黄道：“在外面。” “抬进来！” 很快地。 梧桐苑内便抬进来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黑布盖着，尸体手里还抓着刀。 秦赢让女眷都回避了。 可以提前想象到，古苏丹这种人不会轻而易举被杀，他既然死了，一定是经过血战。 那尸体很可能惨不忍睹。 女眷看到会吓坏的。 秦赢掀开遮尸布，瞳孔忍不住一缩。 确实很惨。 浑身血淋淋的，伤口奇多。 致命伤是脖子，一剑封喉。 “头呢？” “被人割走了。” 秦赢检查了一遍他的尸体。 古苏丹的手上还握着刀，用了很大力气才将他手指掰开，这说明他在死之前，仍旧与人拼命。 而且是瞬间死亡。 就连大脑神经都没有反应过来。 能如此干净利落杀了古苏丹，秦赢目前知道的只有两个人。 老黄。 练成剑气的红梅傲雪。 但老黄不可能杀他。 红梅傲雪远在天边，更不可能杀他。 而且也没有理由杀他。 “殿下，这尸体如何处置？” 老黄问道。 秦赢叹了口气，道：“找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送他回草原，不至于让他死无全尸。” “没猜错的话，他的头被送去草原了。” 世事难预料。 昨夜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死了。 凶手的行为逻辑很容易猜测。 专门割下了他的头，无非就是送去草原，给秦赢泼脏水，栽赃嫁祸。 草原跟朝廷的关系本就是火药桶一点就炸，之前死的人并不是这么重要，现在死的可是草原雄主。 草原这次不跟朝廷拼到最后一人才有鬼了。 第669章 先下手为强?(二) 半个时辰后。 早朝。 秦赢早早便已经到了。 偌大的金銮殿内，今日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大殿中央，那口用上等金丝楠木打造的华贵棺材。 在座各位皆是贵胄。 深知这金丝楠木的贵重。 这可是堪称“树中黄金。” 只有贵族才能用得起来。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口棺材居然出现在早朝的金銮殿上，这是为何？ 棺材这种东西，是所有人都不想见，却又不得不见的东西。 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见。 “这…” “殿下，这是谁人的棺椁？” 老太师忍不住先开口问。 “古苏丹。” 秦赢缓缓开口。 “古苏丹是谁？” “没听过啊，百官有这号人吗？” “别是什么江湖侠客吧？” “胡说，江湖侠客有资格上金銮殿？” “……” 各种猜测声此起彼伏。 狐平云忽然开口：“是草原雄主，古苏丹？” 他是武将，对前线之事颇为关心。 怎会不知道古苏丹是谁。 “不错。” 秦赢点了下头。 狐平云的表情极为惊悚。 但，没有再说话。 秦赢眼睛盯着狐平云看了一会儿，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那种震惊发自内心的。 看来他不是凶手。 “草原雄主怎会…” 老太师脸色凝重。 秦赢索性将他和古苏丹见面的事全盘托出，事到如今，隐瞒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把尸体带来这里，就是要告诉大家真相。 并且，想看看能不能钓到鱼。 不过他倒是失望了。 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迹象。 “殿下。” “古苏丹已死，草原必然造反。” “咱们要先下手了。” 老太师开口说道。 一句话便是杀气腾腾。 事到如今，一切都可预见。 虽然极度不想手足相残，但无可挽回的局面，只能让他们接受，并且最好做法是，将朝廷的损失降到最低。 “草原打不进剑门关。” 宋院长开口了，说道：“我们应该着手先调查凶手，而不是急于跟草原开战。” “剑门关固若金汤，草原十二部铁器稀少，像样的盔甲刀剑都没有，即便造反，也没有多大影响。” “不过互市，以后要关闭了，可惜…” 不少人赞同宋院长的说法。 “那可不一定。” 老太师说道：“不如让韩宣，宁禄山说说，他们刚从草原回来，最是了解。” 秦赢也说道：“你们二人说说。” 韩宣，宁禄山二人站了出来。 韩宣说道：“别的末将不知道，光赤狐部就有三千多人，且青壮居多。” 宁禄山也说道：“古苏丹还有一支骑兵，三百人左右，装备不亚于朝廷军队。” 老太师当即大声道：“看，草原历年上报人数，各部区区数百人，实际却有数千人，虚报人数早就有谋反之心。” “既然事情走到这一步，不如就开战吧。” “草原十二部，你不打他，他是不会罢休的，与其等他们造反，不如直接镇压。” 秦赢皱起了眉头。 这老太师今天怎么回事？ 主战情绪如此高昂。 凶手不会就是他吧？ 秦赢这个想法刚冒头，就被他按了回去。 不可能。 以他对老太师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朝廷跟草原手足相残，这完全就是内耗啊，输赢都亏，对他都没什么好处，何必费这力气？ “殿下，战吧！” 老太师面色通红，大声恳请。 他的门生也纷纷开口。 “殿下，战吧！” “战！” 第670章 你想造反!!(一) 战与不战。 僵持了一整个早朝。 眼看就要吵起来，秦赢便干脆下了朝。 但他特地让人半路截下老太师。 将他带到了梧桐苑。 看到老丈人来了，秦赢先是行礼。 而后便开门见山。 “老丈人，这狠手不会是您下的吧？” 老太师陈松泰瞪了他一眼，这里不是朝堂，他可不管什么君臣之礼，直接不客气的道： “老夫有那闲心思？” 秦赢说道：“那你今天打了鸡血似的。” 陈太师叹了口气，道：“老夫就是看那草原不顺眼，就是想收拾他们。” “之前的宽容已经够多了，他们不识好歹，老夫早就想打了，但始终念及同袍之情。” “现在好了，古苏丹死了，朝廷横竖都撇不清关系，哪怕你这太子亲自去草原下跪赔罪，他们也不会接受。”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打，狠狠地打！” “高祖皇帝当年可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能将关外这么大的一片瀚海草原收入囊中。” “该打还是要打。” 陈太师越说越激动，老脸涨得通红。 “别激动，别激动。” 秦赢赶紧请他坐下。 可别气坏了身子。 看到他这样，秦赢也有些无奈。 别看太师大半辈子做文官，又是一把年纪，土埋嗓子眼了，可这汉人风骨是一点没见软。 就是受不得半分的委屈。 秦赢知道，除此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自古文人武将都互相看不起。 你说我有勇无谋，粗鄙庸俗野人一个。 我骂你迂腐酸儒，纸上谈兵废人把式。 老太师三朝元老，而今又是太子爷的老丈人，将来妥妥的国丈爷，当官当到这种地步，已是顶天了。 他又是极度推崇汉人文化，以汉学为荣，奉为天下百学之尊，瞧不起其他学派的文官。 更别说关外那帮大字不识一个的草原蛮子。 人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老太师本就瞧不起草原，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他可不得趁热打铁，于公于私都是发泄。 人无完人。 陈太师当官，自然是合格的。 可不代表他就是完美的人，其实谁都一样。 秦赢自己也是。 “您说，到底是谁杀了古苏丹？” 秦赢百思不得其解。 第670章 你想造反!!(二) “不知道。” 陈太师站起身，道：“管不管饭？不管老夫回家吃，跟你一起气都饱了。” 秦赢连忙道：“您别急啊，初蕊亲自下厨去了，咱俩喝一杯？” 秦赢着实无奈。 老太师地位高，现在辈分还高。 朝堂上他是太子爷。 朝堂下他不光是晚辈，还是女婿。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承认。 老太师是真的站他这边。 这点，比亲生的皇帝老爹还“亲。 …… 出宫门的路上。 狐平云快步追上王立德。 “站住！” 他一声震喝。 王立德停下脚步，略有不满的道：“大将军，我好歹也是当朝太傅，你不能像使唤下人一样与我说话。” 狐平云可不搭理他，直接拉着走到旁边无人的地方，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王立德满脸无辜，“我干了什么？” “人！是不是你杀的？” 狐平云声音低沉，逼问道：“今天朝上你为何一言不发，你是怕露馅？” “还真是你杀的？” 王立德并未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看到这神色，狐平云当即就气炸了。 “你发什么疯？” “秦赢知道了，会要你命！” 王立德从容不迫道：“没人会发现。” “我是主和派。” “他会怀疑所有人，但不会怀疑我。” 狐平云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 “自作聪明！” 王立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你不敢对付秦赢，是因为你被吓破胆了。 你不敢，我敢。 当然这心里话他不能说出来。 狐平云不敢打秦赢，但是敢打他啊。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狐平云气的哆嗦。 自从看到秦赢上次试炮，他晚上都会做噩梦，一想到这威力恐怖的东西对准他… 但好在，他有五万狼骑。 这是底牌，只要他安分，秦赢就不会动。 第670章 你想造反!!(三) 强如他大将军都得趴着，不如他的王立德，居然敢主动招惹，这是吃错药了？ “为了生存！” 王立德不耐烦地吼道。 “你…” 狐平云愣住了。 这一向唯唯诺诺的王立德，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凶悍，敢对自己大吼？ “秦赢的大炮可以毁灭门阀！” “你以为我不怕吗？我比谁都怕。” 狐平云听罢，连忙捂住他的嘴。 这里可还是皇宫，不要命了？ 王立德伸手召来了停在门外的马车，二人上了马车，放下帘子。 马车走出宫门，路过拥挤的街道。 王立德叹了口气，继续道：“萧家没了，你觉得秦赢接下来会停手？” “他这门大炮，你觉得是先打魏国，还是打草原，或者是打门阀？”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现在有草原这么一个好机会放着，不如顺水推舟，让草原十二部来消耗他。” “门阀还有反抗之力，否则听之任之，那就真完了。” 狐平云心头一颤，“你…你想造反？” 王立德冷哼，“我要是你，早就反了。” “秦赢自从掌权后，各方面压制门阀，先是断了推荐制，又开了武举，大量任用寒门。” “你可以自己去朝中数数看，门阀的年轻一辈，还有几个留在朝中？” “在这样下去，你我老了，你的大将军之位，不是给韩宣，就是给李牧，黄龙象这种人。” “我的太傅之位，岂不是给冯墨亭？” “他正在一步一步夺走门阀的权力。” “长此以往，门阀必灭。” “汉朝江山怎么来的？那是我们老祖宗出钱出力，帮高祖皇帝打下来的。” “这江山本就该是我们的。” “他秦赢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削弱门阀势力？这种人就该死！他该死！” 王立德越说越激动拳头紧握着，咬牙切齿。 “最让我可恨的就是，他…他居然让蔡敬仲那种狗一样的人，填补了萧家的空缺。” “蔡敬仲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铁匠，下人中的下人，他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 蔡家跟王家有仇，这满朝文武皆知。 秦赢却偏偏要蔡敬仲接替萧家的空缺，成为新的门阀，这简直就像是给王家吃了一口陈年大粪。 偏偏还无人能反对。 蔡敬仲可是制造出了镇国神炮这样的大杀器，于国于君皆有大功。 谁敢多说反对的话？ “你…太冲动了。”狐平云叹了口气。 王立德冷笑，“反正古苏丹的人头已经送往草原，十二部族必反！” 狐平云凝重道：“草原动摇不了秦赢的势力，很快就会被镇压，你也不会有机会的。” 王立德嘲讽，“你以为草原的实力只有明面上这么简单？汉朝很快就要大乱了。” “每逢乱世，枭雄必起。” “我王立德会抓住机会。” 第671章 千里送人头(一) 狐平云中途便下了车。 他预感到再继续多说下去也没用。 王立德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疯狂的火光。 尤甚过他。 “借着草原这块垫脚石，他就敢跟秦赢叫板？王立德到底是真疯了，还是真胸有成竹。” 狐平云喃喃自语，现在他自己看不透王立德，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可以拿捏对方。 但现在，狐平云有点忌惮了。 老实说，王立德在王家的存在感并不高，若不是王明嵩垮台了，王家根本不会把他捧出来。 因此，对于手握兵权的狐平云而言，王立德不过就是前任太傅的替补，论人脉，能力，有当初的王明嵩一半就不错了。 狐平云也向来看不起他。 可没想到……他居然敢造反？ “草原难道真隐藏了什么实力？” “不对啊，一群牧马放牛的蛮子，能有什么实力？比人多？那也比不过朝廷军队。” “比战斗力…那更扯淡。” “铁浮屠会推平草原…” 狐平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王立德疯了。 他挑拨离间的事，迟早会被秦赢查出来。 监察院的人可不是吃干饭的。 更何况秦赢还有无孔不入的影子。 “观望…再观望吧。” 狐平云叹了口气，慢悠悠走入街道。 他怀揣着沉重的心思，却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在跟踪。 那是两名乞儿。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穿行在这大街小巷之中，逢人便乞讨银钱，亦或者翻倒垃圾，扒些可用之物。 这样的场景到处都是，早已不足为奇。 尤其是帝都这样的繁华之地。 哪怕街边垃圾，也可能会有几块富人吃剩的肉，因此乞丐会聚集在这里，也就合情合理。 但——便是因这一点，才不会引人怀疑。 他们跟着狐平云一直到大将军府。 亲眼看着他进门后，那座朱红色的大门砰地一声关闭，这才停下跟踪。 一名年龄颇长的男子说道： “刚才他们二人的对话，可都记住了？” 少年乞儿点头，道：“都记在心里。” 年长乞儿蓬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难以掩饰兴奋： “殿下派我们日夜跟踪门阀的大人物，这次终于到立功的时候了。” 少年乞儿也笑道：“这次立功，若能调到近卫，往后也不用扮做乞丐。” 影子随着人数扩张。 分工也愈发明确细分。 有一部分是在监察院中任职，专门调查抓捕贪官污吏，自然是威风八面。 有一部分则是外派，那是苦差。 第671章 千里送人头(二) 不光要在全国各地勘察民生，以防有恶官扰民，必要时还要潜入别国，探取情报。 还有的留在帝都，化妆渗透。 主要监视门阀的人，这虽然较为轻松，但化妆潜伏，尤其是装成乞丐，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要说待遇最好的还是秦赢身边的近卫。 他们是真正如影随形的影子。 常年随同在秦赢身边。 最靠近主人，自然也是最受信任重用。 而且风险最低。 很容易就能被赏赐一官半职，平步青云。 人嘛…都是想往高处走的。 谁不想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这些化妆侦查的影子，最大心愿就是能靠近秦赢，跟随他左右。 “快点换衣服，我们入宫面见殿下。” “是！” …… 与此同时。 草原再次下起了大雪。 现在是春初。 应当万物复苏的季节。 可草原的温度却在这几日之中，急转直下。 原本地面已经融化的冰层，竟然再次加厚。 马儿趴了窝。 冷得直喘白气。 草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草原鹰部落的营帐内。 古苏丹的妻子多玛正盯着炉火发呆。 她身边有十二个儿子。 最大的已经十八岁。 最小的才十六岁。 这十二个儿子，乃是古苏丹娶了十二部族的十二名女子所生，这些女人很争气，每个都为他生下了健康的儿子。 小儿子珈刚搂着母亲的手臂，轻声安慰： “阿爹很快就会回来的，阿娘别担心。” 珈刚很聪明，完美继承了古苏丹的智慧，也继承了多玛的善解人意，相貌也颇为俊秀。 不过，就是长得太白了，身形也不似他兄长们的高大健壮，看起来很有点文弱书生气。 部落中的人常因此取笑他，雄主的儿子，竟然生得一身白皮肤，活活像个女子。 “阿娘怎能不担心。” 多玛黑色的长发下，是一张麦色的面庞，看上去是个三十出头的少妇，风吹日晒似的她皮肤很粗糙。 但骨相却是不错，倘若能在一个气候宜人的地方常住，必然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她十六岁跟了古苏丹，是所有妻子中最小的，因此她的儿子也最小。 但，她却是古苏丹最爱的女人。 爱屋及乌也好，有心培养也罢。 第671章 千里送人头(三) 珈刚同样也是他最爱的儿子。 古苏丹让他认木尔多为干爹，也是因为珈刚过于出色，没人会拒绝这么好的儿子。 他想以此抚平木尔多的痛。 但，事与愿违。 “阿娘，你听。” 珈刚突然竖起耳朵，静听门外。 身后一群兄弟也都凑了过来。 “马蹄声。” “不错，是马蹄声。” “这么冷的天，草原还有人在跑马？” “不对，听声音不像草原的马。” “草原马没有镶马蹄铁，这是官府的马？” 众人议论纷纷。 他们从小养马，牧马。 当然听得出马蹄声。 草原的马是没有钉马蹄铁的，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很软，而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很清脆。 “我要出去看！” 珈刚提了一根齐眉棒，便掀开营帐冲了出去。 外边的寒风瞬间裹挟了他的全身，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像是被人按在了冷水里，又用很钝的刀子在割。 “你是谁？” 珈刚提着棒子，眼神警惕望着来人。 在他对面。 赫然是一名武装到牙齿的骑兵，漆黑的甲胄，脸上覆盖面甲，看不清面容，左手拿着朝廷的旗帜，迎风而舞。 他的右手，则是提着一个方形木匣子。 骑兵没有说话，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倘若有朝廷的人在场，必能认出这身盔甲。 这赫然是铁浮屠。 可出现在这里的，绝不可能是铁浮屠。 秦赢没有发令，铁浮屠不可能出现在草原。 “你到底是谁？” 珈刚被这人的威猛震慑，但也因他沉默不语而感到愤怒，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草原雄主古苏丹。” 骑兵开始说话，声音极为低沉。 “大逆不道，图谋造反。” “现，已被大汉太子斩首。” “人头送还草原，以儆效尤！” “再敢有对朝廷不敬者，如同此人！” 骑兵说完，手中木匣扔到珈刚脚下。 盒子落地摔开。 一颗冻得发青的人头，骨碌碌滚了出来。 他那张脸上两只眼睛死不瞑目，正对着珈刚，就这么直勾勾盯着。 第672章 送上门来了(一) “阿……” “阿爹……阿爹！” 珈刚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吼着。 他怔怔看着地面的人头，泪如雨下，这一瞬间仿若有无数根尖刺，将他的灵魂刺出了千疮百孔。 营帐内的人听到惨叫，也纷纷冲了出来。 “爹！” 众人看到了地上的人头。 那颗被整齐切断的人头，冻得发紫。 两眼还睁着，面孔上的狰狞神色已经凝固。 “啊！” 多玛爆发出一股悲痛的大叫，旋即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谁杀了我爹！” 大儿子怒吼着，两眼血红。 “朝廷。” 骑兵冷冷说道。 “你爹，乱臣贼子！” “你等皆是罪人之后，等着朝廷下圣旨惩戒吧，在此之前，你们仍然可以享受为数不多的自由。” 骑兵说完，便要离去。 “混账！” “敢杀我阿爹，你该死。” 大儿子暴怒，抓起棒子便冲过去。 珈刚发现时，为时已晚。 那骑兵早有防备，回身长矛横扫。 这一击直接砸在了大儿子的脑袋上。 啪！ 一声清脆炸裂的声音响起。 大儿子那颗大好头颅，便犹如爆裂的西瓜。 脑浆，头骨四处炸裂。 重骑兵的矛是铁矛，一击就能砸死一匹马。 更何况是一个人。 “大哥！” 珈刚大吼着，冲上前去。 “还有谁要找死！” 骑兵怒吼一声。 珈刚的脚步瞬间就想黏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身边兄长却还在冲，珈刚转身便拦住他们。 骑兵见此，眼中便流出一股嘲讽。 策马扬长而去。 待得他彻底远去。 珈刚这才松开手。 “你干什么？” “你这没卵的东西！” “阿爹死了，你却不敢报仇！” “你废物！你个废物！” 兄长们粗鲁的辱骂着他，紧接着便踢倒在地上，拳脚如狂风暴雨落在他身上。 珈刚蜷缩护着头，任由打骂。 等兄长们打累了，珈刚才忍着痛爬起来。 “气消了吧。” “先安葬阿爹和大哥…” 二哥听到这话，血气瞬间涌上头，朝着他破口大骂：“你…你是畜生吗？” “阿爹死了，大哥死了，你竟一点也不悲痛？你还是不是人。” 珈刚抹去嘴角血丝，红着眼道：“我不悲痛？那是我亲阿爹，亲大哥，我会不难受吗？” “难受就要像野兽一样上蹿下跳，失去理智吗？” “你们刚才要是都冲上去报仇，我现在就要多挖你们的尸坑！” “他是什么，他是骑兵，他穿着刀枪不入的盔甲，手里是杀人的武器。” “我们有什么？你看看自己有什么？” 众人闻言，皆是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们身上穿的，不过是从羊身上薅下来的毛，做成的棉袄，手里拿着的不是赶羊的木棒，就是鞭子。 这样的武器冲上去，下场就跟大哥一样。 不是被打爆，就是被扎死。 人都死绝了，还谈什么报仇？ “可是……可是……”二哥还想争辩。 珈刚低吼，“没有可是！” “阿爹生前经常教导我们，碰到任何事都不能失去理智，否则人就变成了野兽。” “老虎，豹子它们都是这么被人猎杀的。” 众人大为震撼。 阿爹常说，珈刚是他最与众不同的儿子。 以前他们只以为，阿爹偏心。 现在真切感受到了。 珈刚跟他们确实不一样。 “阿弟，你说吧，该怎么做？” “我们都听你的。” 第672章 送上门来了(二) 兄长们都围了上来。 珈刚眼中杀意澎湃，咬牙道：“我们要先通知各部族，告诉他们雄主遭朝廷谋害。” “想要报仇，就要团结！” “草原是长生天的后代，我们有祖先神灵保佑，只要我们团结，就能战无不胜。” …… 深夜。 梧桐苑。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秦赢背负着二人，眼中杀意早已蓄满。 这二人，正是白天跟踪狐平云和王立德的乞儿。 “回禀殿下，字字句句，绝无虚假。” “属下愿拿脑袋担保。” 秦赢眯起了眼。 好你个王立德。 竟敢密谋造反。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 当初灭了萧家，罪名就是谋反。 现在王家又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岂不美哉。 “你们两个，每人赏黄金一百两。” “今夜便调往监察院任职。” 秦赢说完。 二人当即跪下磕头，激动不已。 “谢殿下，多谢殿下。” 他们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虽然没能直接调到秦赢身边当近卫，但能调到监察院，那也是极好的待遇了。 监察院的人官职并不高，大多都是巡察御史，七品官，这并不算高。 但，权力大得吓人。 监察院可是有便宜行事之权的。 光是这“便宜行事”四个字，就足以见官大一级，说得难听一些，监察院要是看你不顺眼，随时抓回去。 不用理由，也没有后果。 这就是监察院令人闻风丧胆的权力。 调进监察院，这几乎是朝野上下人人期盼的美事，不过人选方面秦赢很慎重。 几乎不会让外人进监察院。 且进去了，也不能为所欲为。 “老黄。” 秦赢冲门外喊了一声。 老黄身影一闪，出现在房中。 “给狐平云送去黄金一万两。” “加封他为镇国神威大将军，俸禄加倍。” “从国库支出十万两，用于修缮他的大将军府，另外拨二十万两，犒劳他的狼骑。” 秦赢说的这些话，让老黄一下子愣住，忍不住问道： “殿下，您…您这是嘉奖狐平云？” 秦赢点了下头。 老黄更是疑惑了。 这狐平云，不是对头吗？ 嘉奖他作甚？ “去办吧。” “明天上朝，会有好戏看的。” 秦赢眼中闪着深邃的光。 “是。” 老黄当即退下。 过后，秦赢又叫来了赵虎和田战。 “殿下，是干活了吗？” 田战憨厚咧着嘴。 深更半夜召见他们，总不会是想见一面这么简单吧？肯定是有事做了。 “打仗？” “是不是要打草原。” 两个好战狂追着问。 “抄家，灭门。” 秦赢只淡淡说了四个字。 二人皆是一愣。 这事不该是监察院做的吗？ 怎么让他们两个铁浮屠指挥使来听命？ 赵虎兴奋道：“这次是谁？” “王氏门阀。” “清理干净。” “除了门阀的族长，家主，其余人不留。” “天亮，我要看到他们在监察院的昭狱。” 二人顿时明白。 原来是要灭王家。 那监察院的人手确实不够。 “属下遵命。” 第673章 攘外必先安内(一) 翌日。 帝都弥漫着一股血气。 清晨朝露染成了红色，缓缓滴落而下。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 街道上有甲士在巡逻。 “听…听说了吗？” “王家，灭了！” “我听说了，昨天夜里铁浮屠包围了王府，指挥使田战亲自带人屠杀，天快亮才结束，” “另一位指挥使赵虎，现在还在全城搜捕漏网之鱼，天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街尽头，福禄客栈中。 有走南闯北的人聚在一块，议论昨夜发生的事。 “昨夜我打更路过王家，哎呦，亲眼看到了那一幕，太恐怖了。” 一名打更的老汉面色惊慌的说道。 “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家怎么触怒了太子殿下？竟遭铁浮屠灭门，这也太惨了。” “是啊，而且是不宣而杀，连个罪名都没有，这也太狠，太恐怖了。” 这些走南闯北的人，大多都是商人。 听说汉朝在进行西域通商，弄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主要还有胡椒和辣椒。 这东西可是稀罕物品，之前倒也是无人识货，后来还是因为太子殿下推广了吃法。 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 胡椒是珍贵调味品，能使食物更加美味。 辣椒更是香辣刺激，叫人欲罢不能。 只是这种东西，汉朝本土并无种植。 以前都是西域商人随身带来，但因为没有与西域通商，因此这些东西并不受待见。 但，现在大汉朝廷正在建立丝绸之路，虽然还没有完成，但不少西域商人已嗅到了味道。 纷纷开始行走于汉朝帝都。 以钱换物，以物换物。 他们这些走天下的商人，自然也闻到了风，想要趁着这个好机会，来帝都狠狠进一堆货，再拿回家乡去卖。 他们刚到帝都，还没开始领略风土人情。 昨夜就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打更的，你倒是快说啊。” “王家究竟是怎么得罪太子殿下的？” 几个人商人扯着他手，非要他说出个明白。 “这…这我哪儿知道啊。” 打更老汉一阵黑脸，顿时无语至极。 我就是个打更的，又不是当朝大员。 朝中那些大事我怎么知道？ 你们想知道，自己去问啊。 看有没有人告诉你。 “那你说得这么起劲？” “还以为你真知道呢。” “呸，扫兴。” “我看，咱们等城门开了就立刻跑吧，这秦赢太子也太吓人了，动辄灭人满门，我可听说这王家还是数百年底蕴的门阀世族呢。” “说的对，秦赢太可怕了，听说他以前还纵马江湖，把那些门派都杀了个遍。” “这种嗜杀成性的人，将来当了皇帝，岂不是千古第一暴君。” 几名商人窃窃私语。 他们都是来做生意的，但没想到，生意没做成，还被吓得够呛。 “放你娘的狗屁！” “你们这帮臭嘴里吐不出一句人话的东西，再敢恶语中伤殿下，老子打爆你们狗头！” 那打更老汉突然面目狰狞，指着几人破口大骂，激动得脸都红了，浑身颤抖。 “你们懂什么！” “你们这些跑天下做生意的人，怎会知道太子的圣明？” “这些门阀早就该死，无论因为什么理由被灭，那都是活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你们可有听过？汉人百姓苦门阀久矣。” “他们全都被灭了才好。” 老汉越说越激动。 几名商人连忙安抚，生怕他背过气去。 “你们，不许再说殿下坏话。” “否则，老子…老子就……” 几人连忙应承，不敢再多说。 他们不是汉人，不知道秦赢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那可是犹如真神一般的存在。 光是灭门阀这一举，便足以载入史册。 楼下的争吵声。 几乎都被楼上，天字一号房听见。 第673章 攘外必先安内(二) 南宫芸荻神色怪异。 她一直住在这家福禄客栈。 昨夜天黑便睡。 倒是听到外边吵。 只是没出门看。 “秦赢又在做什么？” “又一个门阀被灭了？” “我怎么觉得，他是在加快清除内部隐患，这是要开始对外用兵了么？” 南宫芸荻无奈一笑。 这些日子她除了练功，也跟秦赢多次见面接触，从他那里拿了不少珍贵的书。 主要是帝王权术。 里面有一章就是说，攘外必先安内。 安，不光是安抚。 更有肃清，镇压之意。 扫除一切内部隐患，使之成为铁桶一块。 这，便是安内。 秦赢的做法在她看来，就是如此。 要说书籍不愧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她从前只知道舞刀弄剑，当女侠快意江湖，现在才发现，将来复国要做的是一国之君。 读了这些书才知道，治国之道，可不是靠杀几个人，耍一手剑就行的。 她欠缺的实在太多。 …… 皇宫奏响晨钟。 悠扬古老的钟声回荡在宫殿角落。 还是那条青石板长道。 还是那群匆匆而过的大臣。 他们看向金銮殿，脚步更加沉重。 大臣们都已知道了昨夜的事。 但，却并没有一人提起。 有的只是人人自危，面色煞白。 “上朝！” 公公在门外，扯着尖锐的嗓子大叫。 文武百官依次入朝。 整整齐齐站在大殿中央。 秦赢穿着华丽的蟒袍，行至龙椅霸气坐下。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帝王之气弥漫。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公公标志性的声音响起。 但，无人说话。 秦赢率先开口：“诸位爱卿，一定有很多疑虑，我，为什么一夜之间灭了王家。” 众人还是没说话。 他们早就知道，秦赢对门阀向来强硬。 只是没想到，强硬到这种地步。 以前还会做做样子打压。 现在直接派兵屠杀。 那可是王家。 世家门阀，汉朝最大的贵族之一。 秦赢一夜之间就给灭了！ 当然，他就是有这个本事。 铁浮屠都出动了，汉朝境内，何人可挡？ “大将军。” “昨夜的赏赐，你都收到了吧？” “不会嫌少吧？” 秦赢见还是没人说话，便将目光看向了狐平云，而这话一出，那位大将军顿时吓得一哆嗦。 “赏…赏赐…” 他喃喃自语，汗流浃背。 下一瞬。 狐平云便感觉到无数目光锁在他身上。 “大将军，昨夜得了赏赐？” “昨夜王家被灭，而大将军却得赏赐？” “太巧了吧。” “难道王家被灭，跟大将军有关。” “莫不是大将军暗地里跟太子殿下说了什么，这才让王家被满门抄斩。” 声音此起彼伏。 狐平云这一刻，感觉天都塌了。 第674章 就是要恶心死你(一) 金銮殿中，静悄悄的。 针落可闻。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狐平云已大汗淋漓。 在这初春的季节，早晨的风还极冷。 可他穿着朝服，却像是披了一层火，内外都在煎熬，有种坐立难安，恨不得拔腿就跑的冲动。 慢慢地，有人站了出来。 “大将军，你作何解释？” 敢于质问的是一名文官。 秦赢看去，此人他倒是不熟。 但却认识。 此人是礼部侍郎，姓蒋。 秦赢记得，废除推荐制之前，这位蒋侍郎就是被王家举荐，这才入朝为官，说起来他是王家的忠实拥趸。 不过秦赢在废除推荐制之时，也曾说过，新规不罚旧人，也就是在推荐制之前入朝为官的，只要政绩合格，便不会裁撤。 这位蒋侍郎能力尚可，秦赢便留了下来。 秦赢此刻并不出声，这正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那蒋侍郎眼神阴沉，脸气得涨红。 以他的官阶，平时是万万不敢跟大将军叫板的，但今日有话不得不说。 “大将军，你说啊。” “王家，究竟是不是你害的？” 狐平云斜眼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区区侍郎，正三品。 我乃镇国大将军，一品大将。 军功在身，家族雄厚。 岂能回答你的质问？ “狐平云！” 见他不说话，蒋侍郎彻底怒了。 “你说，到底是不是你害了王家。” “你狐家与王家乃是世交啊，这你都能出卖，你还是不是人？” “为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竟将整个王家送上绝路，你这种人，应该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后面，蒋侍郎已经不讲道理了。 直接就是发泄情绪，指着狐平云鼻子骂。 众人都在看好戏。 蒋侍郎过了今天，怕是活不成了吧。 敢指着狐平云鼻子骂的人，在汉朝可不多。 要么是他爹。 要么是秦赢。 再来就是镇北王。 蒋侍郎还差了一点，今日敢以下犯上，将来必定会遭到报复，哪怕他的情绪众人可以理解，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姓蒋的狗东西！” “你找死！” 狐平云被骂得心里杀意暴涨。 当即捏起了拳头。 这件事不管是不是我干的。 跟你有个屁关系。 竟敢指着鼻子骂我，找死不成。 第674章 就是要恶心死你(二) 秦赢见状，立刻道：“不要打架。”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 韩宣，宁禄山连忙上前拦住。 狐平云这沙包大的拳头，怕是一拳就能打死蒋侍郎，秦赢可不想他死这么早。 还要留着这张嘴去宣传呢。 “难道真是大将军干的？” “太狠了吧？” “两家可是世交啊，这都能出卖？” 看到狐平云想动粗。 官员之中可谓炸开了锅。 狐平云的举动，无疑是彻底坐实了猜测。 文武百官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三分敬畏，七分鄙夷。 世交你都能出卖啊。 这种人给他利益，估计连亲爹都卖了。 这谁还敢跟你走得近？ 哪天连被卖了都不知道，还得帮他数钱。 “够了够了。” “不要为难狐大将军。” 秦赢这时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狐大将军忠君爱国，是百官的模范，你们都要学习狐大将军。” 这话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暧昧。 众人心头皆是咯噔一下。 以前，殿下可不会这么亲切的称呼狐平云为“狐大将军。”也别说赏赐了，不找茬收拾他就不错了。 可今日却一反常态。 态度还暧昧起来了。 “秦…太子爷…” “我就是一个粗人，当不起什么百官模范，您千万别折煞我了。” 狐平云脸都黑了，嘴上叫着太子爷，心里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烹煮煎炸吃了。 秦赢这样说话，不是彻底让他没了退路？ 狐平云心里那个恨啊。 他没想到秦赢耍起阴招来这么毒。 “哎，狐大将军莫要谦虚。” 秦赢随口说了一句。 而后，便将话题说回了王家。 “我有确凿证据证明，王家就是引起朝廷与草原开战的元凶。” “王家犯下如此重罪，可谓是分裂了朝廷与草原之间的信任，罪同谋反！” “我昨夜下令灭他满门，乃是按律行事。” 秦赢声音爽朗，中气十足。 这话一出。 台下的人又窃窃私语。 “证据？谁给的证据？” “还用说，肯定是狐平云暗中给的，否则王家的这点事，还有谁会知道？” “嘶…狐平云可真不是人啊。” “出卖世交好友，人神共愤…” “他一定是看到太子殿下对门阀的态度，生怕下一个就是他，这才出卖王家表明忠心。” “我看就是这样，卖友求荣啊。” 第674章 就是要恶心死你(三) 百官之中多为不齿之言。 昨天王家还好好的。 今天就给灭了。 动作之迅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并且狐平云当天夜里就收到了这么多赏赐，今天朝堂上，秦赢对他的态度还来了个大转弯。 这一切种种都表明，就是狐平云泄露了王家的秘密，获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 这才导致王氏门阀被灭。 真是够毒的啊。 虽说王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而被灭，实在让人感慨万千。 “大将军，今夜我要在梧桐苑设宴。” “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让仙儿亲自下厨。” 秦赢笑眯眯地道。 狐平云嘴角狂抽… 设宴？ 我去尼x的吧！ 老子被你害得体无完肤。 真是把笑里藏刀玩到极致了。 “真是个人渣！” “畜生！” “老夫羞耻与此人同朝为官！” “以后再见便是路人，呸！下贱！” 文武百官咬牙切齿瞪着狐平云。 他们不是为王家鸣不平，而是狐平云的行为，已经违背了人性。 狐家和王家可是世交，几百年的交情了。 你就这么给卖了？ 卖主求荣，卖友求荣，历朝历代这两种人都是为天下之人所不齿。 注定要钉在耻辱柱上。 “诸位爱卿，若无本奏，便退朝。” 秦赢看时机也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他目的已经达到。 今天之后，狐平云在百官心中风评崩塌。 他彻底断了朝野的人脉。 下一步，就是夺他兵权。 五万狼骑，一块大肥肉啊。 秦赢馋好久了。 “殿下且慢。” 老太师站了出来，道：“既然已经找到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不如将王家首脑送到草原，以平息此事。” 秦赢道：“没用的。” “就算送过去了，草原也不会相信，即便相信了，那怎么说也是我们汉人杀了古苏丹。” “草原一定会造反。” “与其脱裤子放屁，还不如一战。” “打疼了，他们自然求和。” 这倒是秦赢的真心话。 王立德的计划其实已经成功了。 无论王家被灭与否，朝廷与草原势必一战。 只不过王立德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代价来的这么快，整个王家为他陪葬。 第675章 气炸了!(一) 翌日清晨。 秦赢下了早朝。 气冲冲地回到梧桐苑。 一言不发地将后院的假山，石桌全都砸了个稀巴烂，声势之可怕，吓得太监宫女不敢靠近。 最后只能还是惊动了柳韵仙。 她才小心翼翼走来。 还没看见秦赢，便听到他的怒骂声。 “李长庚，你个老匹夫！”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我是暴君！” “骂我不顾手足同胞之情，灭杀王家。” “我去你娘的老迂腐，你懂什么？” “你除了仗着谏臣的身份辱骂皇族，博取功名声望，你还会什么！” “来人啊！” “下旨，灭李长庚满门！” “快去！” 秦赢气的眼睛发红，咬牙切齿。 待得太监要下去传令，他又大步追了上去。 阴沉着眼睛道：“不许去！” “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见。” 太假吓得当即跪倒，连连磕头：“奴才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秦赢深深呼出几口气。 柳韵仙这才轻轻走近，让人都退下。 “赢哥哥~” “什么事这么生气？” “跟仙儿说说呗。” 甜腻腻的声音传来，雪白玉手轻柔地搭在秦赢肩膀上，仿佛要用温柔将他的一切怒火尽数包裹，融化。 她最不怕秦赢发怒了。 就算秦赢再怎么暴跳如雷，也不会对她动粗，这是夫妻之间的默契，也是他们之间的深情厚意。 倒不如说，秦赢会生气她才开心。 她的夫君是一个人，不是一尊雕像。 有七情六欲，会对外界的刺激产生情绪反应，这才叫人，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反之，就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像。 那才叫可怕呢。 “还不是那李老头！” “仗着自己资历老，天天跟我唱反调。” “今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我。” “说我对门阀的屠戮之心路人皆知，长此下去必为暴君。” “他懂什么？” “他应该去全国各地走走看看，看那些门阀是如何欺压良民，如何的征地敛财，怎样的欺上瞒下。” “我不灭门阀，门阀就会吸干汉朝的血。” “我不否认几百年前，门阀助大汉建立江山，可那已经过去了几百年，这几百年之间，朝廷已经给了门阀百倍，千倍，乃至万倍的偿还。” “难道非要让汉朝兴于门阀，败于门阀，那李长庚才会觉得开心，才会觉得我是明君？” “迂腐至极，他竟还陈我十罪！” “他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秦赢提起这件事，又开始了怒骂。 王家被灭已过了两天。 但，就是今天早朝。 一向不喜欢进言的李长庚说话了。 他平常之所以不怎么开口，就是因为他的刀子嘴，一开口就让人见血。 今天也不例外。 他当庭陈列秦赢十大罪证！ 总之就是一句话。 门阀，有存在的必要性。 秦赢掌权以来，先灭萧家，再到王家。 大汉五大门阀世家。 已亡其二。 “赢哥哥，您别生气。” 柳韵仙微笑着安慰道： “李大人是文官，总会有点臭脾气的。” “他年纪又大了，您何必跟他计较呢？”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常年不出帝都，又怎会知天下事，亦或者他受了门阀的蒙蔽。” “这老臣虽说可恶，却不可恨，反而是一面镜子，一尊警钟。” “您可千万别…” 她还没说完，便被秦赢揽入怀中。 第675章 气炸了!(二) 他说道：“这些我都知道。” “要不是明白这些，我早就砍了他。” 秦赢长叹一声，被仙儿这么一开导，他倒是气消大半。 这李长庚真是像唐朝的魏征啊。 让唐太宗又爱又恨。 恨不得杀他全家。 又舍不得这么个敢于直言的人才。 说到底，君臣都是人。 秦赢再怎么心思沉稳，天天被这么个人指着鼻子骂，整天否定你，那还不得发脾气？ “赢哥哥，要不就下一道圣旨。” “让李大人去巡视各州郡，一来他不在朝中，就不会跟你置气了，二来让他去看看这天下百姓，是如何看待门阀的。” “他还朝后，就不会再执着于此事了。” 柳韵仙提出了妙计。 秦赢一想，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 他是气炸了，竟然没想到这个。 你李长庚不是为文官之首，帝王的言行举止皆是要如实记载，并还要直言不讳，敢于死谏吗？ 那就让你看看这天下的真面目。 你再来死谏吧。 秦赢与门阀，对这大汉天下的百姓，究竟孰对孰错，他看过之后自会分晓。 “仙儿真不愧是贤内助。” 秦赢欢心不已，当即大声道：“来人，传旨。” …… 时间匆匆，四天过去。 草原的天更冷了。 地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似这上天也为草原雄主的离去而哀伤。 大雪下了四天。 万物冰封，一切死寂。 巨大的营帐中。 十二个位置坐满了人。 他们来自草原十二部，是各自部族的首领。 草原鹰部坐在位置上的，自然就是珈刚。 “报！” 这时。 营帐外冲进来一人。 他穿着制式的盔甲，身姿挺拔极为威武。 他是古苏丹的骑兵。 在珈刚顺利当上草原鹰部的族长后，古苏丹之前的三百名骑兵，便被当做财产继承。 在草原，部族的一切都是族长的财产。 战士，牛马，兵器，地盘，甚至女人。 珈刚继承了他父亲的一切。 除了雄主。 雄主是称号。 是赐予草原最勇猛之人的荣耀。 这是无法被继承的东西。 “报族长，雄主的尸身被送回来了。” “有剑门关的传令兵到草原，说雄主的尸身已到剑门关，让咱们去取回来。” 骑兵大声说着。 此言一出。 在场之人皆是站了起来。 “我们要尽快取回古苏丹的尸体。” “不错，他身上还带着雄主令。” “他既然死了，我们必须重新选出雄主，主持大局，征伐汉朝。” “古苏丹要是弄丢了雄主令，他就是草原罪人，不得入葬。” 几个部族的人带头叫了起来。 比起对古苏丹死亡的愤怒，他们更多在意的是古苏丹身上的信物。 雄主令。 历代雄主的身份象征。 有了这块令牌，就会被认为是草原第一勇士，能号令十二部，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 珈刚看着这帮人，内心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草原雄主死了。 他们不愤怒，不会因为想要报仇而团结，却想着要夺取权力。 这就是他们草原人的劣根性吗？ 无时无刻都在为自己利益而动，从头到尾都是一盘散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一支军队，如何去抵抗朝廷大军？ 第676章 燧发枪现世(一) “诸位听我说。” 珈刚开口说话。 可营帐中仍是乱哄哄的。 根本没人听他说话。 那些部族的首领，此时此刻想的只有那枚雄主令牌，在他们的观念里，不该去痛苦或者怀念死人。 草原的人死了，就是去侍奉长生天了。 这是荣耀。 古苏丹现在一定在长生天身边享受极乐。 所以为什么要过多的悲伤？ 他们没有被长生天召唤。 但，他们却有机会拿到雄主令。 成为新的雄主，不也一样享受快乐么？ 珈刚将这些人的嘴脸看在眼里，渐渐的也能理解父亲生前面对这帮人的烦恼了。 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根筋。 思维简单直接。 说得好听那叫做直爽，说得难听就是蠢。 草原跟朝廷开战。 眼下正是团结一致的时候。 他们却在抢雄主令。 可以想象，一旦开始内部争夺，必然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用不着朝廷大军压境。 自己人就灭了自己人。 “够了！” “不要再吵了！” 珈刚拍案而起。 怒吼声震慑了众人。 但，下一刻。 “你算什么东西！” “毛都还没长齐的小鬼，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珈刚，别以为你是古苏丹的儿子，你就可以对我们大呼小叫，我们服的是你阿爹，不是你！” “你不是雄主，没资格让我们听话。” 怒骂声此起彼伏。 珈刚愣住了。 那些平日里和蔼可亲，会带他骑马狩猎的叔叔伯伯们，此刻竟是这般的狰狞吓人。 珈刚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是不是只有我当上了雄主，你们才会听话？” 一名年轻汉子大声道：“你还想当雄主？” “就你这小身板，还没你阿爹当年的一半高大，你凭什么当雄主。” “你阿爹当年十五岁就能徒手杀虎，二十岁打服了草原各部，我们都服他。” “但是你嘛……哈哈哈哈…” 他毫不留情大声嘲笑起来，神色满是嘲弄不屑。 “查哈儿叔叔，你这么说话是要翻脸吗？” 珈刚脸色不好看，声音也变冷。 黑蛇部的族长查哈儿，是十二部中最年轻的，年纪也就二十五，但也是最张狂的。 这么年轻当上一族之长，的确值得骄傲。 “翻脸又怎样？” 查哈儿冷笑一声，“我本来就看不起你，要不是看你阿爹的面子上，会让你叫我叔叔？” 第676章 燧发枪现世(二) “说起来，你阿爹也是个蠢人。” “你生在草原长在草原，你阿爹却四处找汉人的书籍给你读，甚至还请了个汉人教书匠来教你。” “可笑！可耻！” “草原人信奉武力，只有绝对强大的武力才能征服天下，汉人的东西，只会让你软弱。” “瞧瞧你现在这白皮肤矮个子，你有哪儿一点像草原汉子？你有哪儿一点像你阿爹。” “难道…哈哈哈，我知道了。” “你肯定不是你阿爹的血脉。” “你没发现，你跟你的几位哥哥都不一样吗？我看你长得更像汉人，是你阿娘太寂寞，跟野汉情生的吧？” 查哈儿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他的大笑回荡在营帐内外，毫不留情地嘲笑着珈刚，言语之粗鄙，便是其他部族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些话，实在有些过分了。 就事论事可以，但是骂人就没必要了。 查哈儿这是在泄私愤。 他确实服古苏丹，但那是被打服。 而且还打了不止一次。 查哈儿心怀不满，但也没办法跟死人计较，这是打算让父债子偿？ 珈刚脸色阴沉得就像是一潭死水。 他一言不发。 缓缓站了起来。 走到查哈儿面前五米。 查哈儿不屑一笑，看着比自己矮了许多，手臂上连肌肉都不明显的珈刚，简直鄙夷到了极点。 草原人崇尚高大，强壮，犹如犹如猛兽一样的真男人。 珈刚，简直就像个小姑娘。 白白细细，毫无威胁。 “珈刚，不要冲动。” “你不是查哈儿对手，不要与他决斗。” “快退下，你会死的。” 草原鹰部，有几位老人连忙开口。 他们吓坏了。 如果珈刚愤怒难忍，对查哈儿发出决斗。 那，按照草原传统。 任何人不得插手。 直到双方有一人倒下为止。 赢家，获得输家的一切。 但，查哈儿显然就是在故意激将法。 他年纪比珈刚大，体型比珈刚强壮。 这要是打起来，怎么算决斗？ 分明就是虐杀。 要知道，老虎和绵羊虽然都是四条腿跑，但十只绵羊也打不过一头猛虎。 珈刚根本懒得搭理那些人。 眼睛直勾勾看着查哈儿。 “你骂我不要紧。” “你骂我阿娘，你就该死。” 话刚说完。 他便大声道：“诸位都是见证，我要跟查哈儿决斗，用兵器！” 第676章 燧发枪现世(三) 此话一出。 众人哗然。 “不可！” “用兵器你必死无疑。” 众人纷纷阻拦。 草原决斗都是赤手空拳。 这不容易打死人。 久而久之就成了传统。 但也没有规定不允许用兵器，只要双方同意，那就可以用兵器，否则会破坏公平。 一旦用上兵器，也就意味着是死斗。 不见血，不死人是绝不罢休的。 查哈儿大声道：“决斗我接下了。” “就听你的，用兵器。” 查哈儿旋即又问：“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什么兵器？” 珈刚面无表情，道：“就现在，就在这里，用各自趁手的兵器。” “我喊开始。” 珈刚眼睛闪着一抹阴险的光。 大声道：“开始！” 查哈儿抽出腰间弯刀，向着珈刚冲过来。 砰！ 一声巨响过后。 查哈儿应声倒地。 他的额头开了一个拇指头粗的洞。 血和脑浆混合着，缓缓流了出来。 珈刚手持一把火器，枪口正冒着烟。 如果秦赢在场，必定能认出，这是一把短管燧发枪，制作较为粗糙，但却能正常击发。 五米范围内，威力可打穿头骨。 珈刚鄙夷地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查哈儿，真心觉得他可悲又可笑。 “现在还看不起汉人么？” “汉人早已研发出了可怕的武器，这是你们不可想象的东西。” “汉人的智慧，绝不是只有礼义廉耻四个字，草原再不改变，就会真的成为蛮夷。” 珈刚静静诉说着。 但，没人听得进去。 他们都睁大了眼睛，死死看着那把枪。 “这是…火器？” “汉人的火器，真的是汉人的火器！” “你从哪儿得到的？” 营帐内的人都炸锅了，一股脑都冲了上来，有的甚至直接踩过查哈儿的尸体。 现在谁生谁死已经不重要了。 这把火器，才是最重要的。 草原人又不蠢，汉朝火器的威力他们没见过，难道还没听过？ 小的可以百米之外杀人。 大的那可是一发就能天崩地裂的神器。 “尊我为雄主，草原也能有自己的火器。” 珈刚霸气说道，同时将那把令人眼馋的枪收了起来。 第677章 有喜了(一) “珈刚…不，贤侄。” “这火器你拿来给我们看看啊。” “你是怎么弄来的火器？这可是朝廷严禁之物，民间根本没有制作技术。” “而且我们草原也没有火药啊…” “贤侄，你快告诉我们吧。” 这群人的眼睛闪着光，就像憋了几十年的老光棍，看见没穿衣服的小姑娘似的。 那眼珠子，几乎要蹦出来。 根本没人在意地上尸体尚温的查哈儿。 甚至有人直接踩在了他的身上。 火器，诱惑实在太大了。 秦赢就是用火器，以三百人的兵力硬是打崩了魏国的十万大军。 那可是十万魏武卒啊。 火器之威，犹如神力。 草原人再怎么蠢，也能知道这是个香饽饽。 造反是认真的。 但，面对朝廷的大军镇压，要说能反抗那是绝对的傻话，可有了火器就不一样。 任凭你来再多的人，一炮都炸上天。 珈刚缓缓又拿出了那把燧发枪。 “想看，就看吧。” 他大方地将燧发枪放在桌上。 众人一拥而上。 “好精美的物件。” “太漂亮，真是巧夺天工。” “就这么一把小小的玩意，居然有雷鸣的声音，威力如此巨大，太惊人了。” 众人抢着抚摸燧发枪。 那漂亮的纹路，奇特的造型。 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么小的东西，却有这么大的威力，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现在，我说话有人听了吗？” 珈刚眼神中带着几分神气。 “有，有！” “你要说什么就说，我们听着。” 众人连忙点头。 “这火器，我会做！” 珈刚开口，便是惊天一震。 “什么！” “你…你真的会制作火器！” “天呐，长生天显灵了。” “一定是长生天赋予你的智慧，太好了。” 珈刚看着他们手舞足蹈的样子，内心忍不住升起阵阵鄙夷。 什么长生天赋予的智慧，他真有智慧，我阿爹就不用死了。 你们这帮人真是可悲。 活生生的人你们看不见，却去信仰那虚无缥缈的神，究竟是神创造了你们，还是你们创造了神？ 珈刚认为是后者。 汉人也信仰神灵。 第677章 有喜了(二) 但，他们不会盲目地将一切的好与坏，都归结到看不见的神身上。 比如，神不会创造火器。 但，大汉太子秦赢会。 于是，天下百姓开始信仰秦赢。 汉人百姓知道谁才更值得信仰。 而草原人却要将火器的功劳，归结到那个看不了长生天身上，这也太令人可笑了吧。 “现在，我可以当雄主了么？” 珈刚再开口。 众人忽然安静。 一名长者走出来，道：“就算你会制作火器，也不足以当雄主，光有智慧是不够的。” 众人频频点头。 珈刚内心思量。 要收服这帮人，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珈刚沉默片刻，便掷地有声的说道：“那如果我能拿下剑门关呢？” 众人皆是一惊。 珈刚继续道：“剑门关守军一万。” “兵器，盔甲也有上万套。” “打下剑门关，草原便可拥有自己的兵器装备，如此一来，才有抗衡朝廷的实力。” 那名长者道：“你也说了，剑门关守军一万，而且朝廷把黄龙象，李牧调到了剑门关，还增派了玄武营，朱雀营的人。” “现在剑门关守军人数直逼两万，他们城墙高大，投石车也奈何不得，也许还有大炮。” “草原十二部除去不能战斗的老人，孩子，女人，能用的人也差不多两万。” “我们没有刀剑盔甲，也没有攻城器械，你怎么打剑门关？”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叹气。 即便是有刀剑盔甲，攻城器械，他们也打不下剑门关，攻城战所需的兵力，至少是对方的五倍。 如此才能有胜算，否则去攻城只会送死。 “我只用三百人，就能拿下。” 珈刚几位神气的说道。 众人皆凛。 “谎话会被长生天割掉舌头。” “如果你能拿下剑门关，你就是雄主。” “不错，我们都作证。” “你要是拿不下，你就要为我们制造火器，并且永远不许反抗我们。” …… 与此同时。 大汉朝廷，皇宫。 近来宫中平静。 经过秦赢这么一杀，门阀现在老实了许多。 李长庚那个老匹夫被他派出去巡视天下，朝中也乐得清净，秦赢是结结实实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这天，刚下早朝。 秦赢就急匆匆回梧桐苑，抱起仙儿就要进房，他可是说过，要把之前冷落的都补回来。 还要满足仙儿的愿望，给她一个孩子。 姐妹们都对此习以为常。 看到门关了，有几声压抑的低吟传出。 几人俏脸微红。 连忙也下去沐浴更衣。 第677章 有喜了(三) 这几天，她们都摸到规律了。 大姐柳韵仙被折腾够呛之后，就会轮到她们，秦赢的龙精虎猛那可是出了名的。 雨露均沾，不会厚此薄彼。 身为女人，能得夫君如此宠爱，自然是心里欢喜的，但又有些害怕。 秦赢自修炼成了老黄的内功后，就特别擅长持久战，有时候白天到晚上，晚上到天亮。 牛耕地没累死，地却要耕坏了。 房中。 香闺罗帐。 空气中弥漫着男女交织的气味。 柳韵仙仰面躺着，玉容粉红眼神迷离。 汗水打湿了长发，凌乱的披在枕头上。 她不知几次冲上云霄，又几次魂飞天外。 秦赢拨弄着她白嫩嫩的手指，一股男人的虚荣感有油然而生。 “仙儿，咱们再来。” 他坏笑着，正要覆身上去。 突然。 柳韵仙脸色一变，连忙起身趴在床边吐了。 秦赢一愣。 这是爱到吐了？ 有这么狠吗！ “仙儿，你没事吧？怎么样了。” 秦赢连忙关心。 柳韵仙擦了擦嘴角秽物，羞怯道：“本来想给赢哥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仙儿自己不争气，现在就露馅儿了。” 说着，她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秦赢当即犹如被雷击。 他试探性问道：“你…有了？” 柳韵仙娇羞点了点头，道：“太医来看过了，说是有一个月了，近来才觉得有反应。” 秦赢惊喜跃然脸上，“都一个月了。” 他从赵国回来到现在，有三个月。 这段时间他可是日夜不停，不休不眠耕种，终于在他的辛勤浇灌之下，肥沃的土地结出果实。 秦赢从来没做过防护措施，可是他的几个老婆都没有反应，一直让他觉得，是不是身体有毛病。 现在好了，他终于要当爹了。 “仙儿，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我太高兴了。” 秦赢激动地抱住她一阵乱亲。 “姐姐有了。” 门外突然传来惊呼，随即便有一大堆人推门而入，赫然就是他的老婆们。 “你们…偷听？” 秦赢脸色忽然变得极为古怪。 看样子不是刚刚路过偷听，这是很久以前就这么干了吧。 好家伙，偷看我现场武打片？ “恭喜姐姐。” 舞清秋笑盈盈的道。 秦赢直接就跳了下来，道：“你们想不想也要个孩子。” 众女羞怯难忍，却没有一个落荒而逃。 第678章 大先生(一) 梧桐苑一夜游龙戏凤。 直把几位老婆伺候得魂飞天外。 待她们安然入睡。 秦赢倒是横竖睡不着。 以往这个时候，他总是筋疲力尽沉沉睡在温柔乡中，哪怕天塌下来都不愿起。 可今夜，他思绪万千。 既有喜得贵子的激动兴奋。 又有初为人父的彷徨。 他担心自己扮演不好父亲的角色。 前世他从没想过会有后代。 他的职业是刀口舔血，一生为战。 任何一次任务都有可能丧命。 他不敢想有后代。 但，现在有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秦赢在这个新的世界里，真正意义上的落地生根，他的子孙会一代又一代传下去。 而他存在的意义，便更多了一些。 他对逐鹿天下的欲望，更加的强烈。 “我要为子孙后代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秦赢望着夜空，久久凝视。 他忽然身形一跃而起。 犹如鸿毛飞上天，轻飘飘落在屋顶上。 呼吸着远处传来的寒风，他心神凛然。 疲惫感消除去，反而越发精神。 “恭喜啊。” 屋顶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秦赢回头看。 只见屋顶上有一道白衣人影。 她不知何时出现的，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能不能别老是神出鬼没的，梧桐苑有大门，下次从大门进来。” 秦赢无奈说了一句。 南宫芸荻眨眨眼，不悦道：“我来贺喜，你却训斥我，好心当成驴肝肺。” 秦赢咧嘴一笑，道：“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南宫芸荻挑眉，道：“女孩你便不喜欢了？” 秦赢道：“女孩我更喜欢。” “她要是喜欢琴棋书画，就跟我的仙儿一样才情绝艳，她要是喜欢舞刀弄剑，那就跟你一样英姿飒爽。” 南宫芸荻忍不住一笑：“贫嘴。” 秦赢收起笑容，道：“找我什么事？” 南宫芸荻忽然从披风下拿出一件东西。 “你看看。” 秦赢本以为是什么礼物，没想到他眼睛一瞟，顿时浑身震颤。 “燧发枪！” “哪儿来的？” 他几乎惊到，直接把枪拿了过来。 仔细检查一番后，秦赢眼睛沉了下来。 “果然是燧发枪。” “制作不算特别精良，但能击发。” “最大射程应该不到一百米。” “有效杀伤射程应该只有二十米。” 秦赢还未试用，但根据经验他便知道，这把燧发枪完成度并不高，只能说可以发射。 这大概是受制于制造者的技艺水平。 毕竟在这个时代，能造出具有实战意义的枪，除了秦赢之外应该没别人了。 “你果然认识。” 南宫芸荻惊讶道。 “这是从一个波斯商人手里买的。” “我看也是火器，不过还不如弓箭。” “买这些东西的人，也都是用来打鸟。” 秦赢听罢，拳头紧握了起来。 土着人果然还是搞出了火器。 “我还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制作火器。” 南宫芸荻诧异道。 秦赢笑着摇了摇头道：“世上聪明人很多。” 人类的战争形式总有一天会从冷兵器，变成热武器，枪的出现只是早晚罢了。 秦赢不可能阻止其他国家的人造枪炮。 但，他能保证自己一定是先进。 毕竟这个时代的火器刚起步。 而他则是军械专家。 现在汉朝已经拥有了可投入战争的大炮。 第678章 大先生(二) 而波斯虽然也有火器，但却是这种燧发枪。 燧发枪装填复杂，而且威力不足。 打近的人还行。 远的就扯淡。 如果碰上铁浮屠，那连盔甲都打不破。 说起来，复合弓的实用性都比燧发枪高。 南宫芸荻皱眉，道：“这燧发枪，你打算怎样处置？” 秦赢想了想道：“帮我找到那个波斯商人。” 南宫芸荻道：“好。” …… 瀚海大草原。 万里冰封。 珈刚骑着马，顶着寒风如刀。 他不知狂奔了多久，直到胯下战马累的跑不动，前方灰蒙蒙的霜雾下，终于出现一辆马车。 珈刚赶紧跳下马。 快步冲到马车前，扑通跪下。 “请大先生一定要救我。” 珈刚抬头望着那马车，眼神火热。 只见，马车中缓缓掀开一角。 平缓的声音响起。 “珈刚，你白天说的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珈刚浑身一颤，大先生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燧发枪，是你制作的？” “你也配么！” 马车里的大先生，传来嘲讽声音。 “小人知错。” “小人这么做，只是为了稳定军心。” “我若不拿出火器，草原便没有信心与朝廷对抗。现在只求大先生救我，助我攻下剑门关。” 珈刚白天承诺过。 他要是不能率众三百攻下剑门关，就要给其他部族的人当牛做马，还要无偿贡献火器技术。 要命的是，他压根不会。 那把燧发枪，是这位神秘的大先生给的。 “我为何助你？” 大先生冷笑一声。 “看你聪明，赏你一把玩玩。” “想不到你竟当成炫耀的资本。” “你真以为，草原凭借一腔蛮勇，就能攻破剑门关？” 珈刚被骂的抬不起头，他沉思许久，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我攻破剑门关，就能成为雄主。” “草原一切权力都在我手里。” “我愿尊大先生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您就是我珈刚的父亲，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草原也会以您为尊。” 马车里的人沉默了，似在思考。 良久。 他终于再度开口：“一言为定。” “黄龙象和李牧会被调虎离山引开。” “剑门关太守李御会饮酒误事。” “城门会打开。” “时间是三天后。” “这是仅有一次的机会，你要把握住。” “听明白了么？” 大先生的话，简直犹如天降甘霖。 珈刚额头砰砰磕在地上，激动道：“听明白了，多谢大先生成全。” 他只顾着磕头。 再抬起头时，马车已经远去。 地上只留下两行轮印。 “珈刚。” “你为什么对这人下跪？” 忽然间。 他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阿娘多玛出现在他身后。 “你深夜离开，我放心不下。” “没想到你……” 多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最引以为豪的儿子，居然对马车里的人下跪，对方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阿娘，大先生是长生天派来帮我的。” “他让我见识到了很多东西。” 珈刚满脸崇敬。 “这次剑门关，我必定拿下！” 第679章 出兵!(一) 夕阳黄昏。 血一样的霞光撒在剑门关城墙上。 斑驳的光影轻抚着这座历史深厚的古城。 自大汉建立六百余年，这座城一直屹立在这里，面对着关外广袤无垠的草原，背对着关内锦绣壮丽的山河。 黄龙象盘膝坐在高大的城墙上，任凭霞光掠过他的脸，清秀稚嫩的眼神中，反而透着一股杀气。 “咳咳。” 忽然，背后传来声音。 黄龙象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又来说教了。” “你能不能别总是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 黄龙象极为不耐烦的说道。 他这一副稚嫩的面容配上一身威武的白色盔甲，颇有风流小将军的架势，但在这剑门关之中，可并没人敢因他年轻而轻视。 这位白袍小将初到剑门关第一天。 徒手摔死了一头见血发狂的牛。 小小年纪，力气却大得吓人。 在剑门关中无人敢小觑。 也是因为他这身力气，在剑门关中没人愿意跟他亲近。 阿象常去军营中找人摔跤，每次都不留情，剑门关的守军被他打怕了，也就都躲着他。 反而是跟他一起的李牧，颇为受到众人的推崇。 李牧会说话，人情世故拿捏到位，从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不舒服，因此很快就与众人打成一片。 “黄将军。” 李牧开口，无奈道：“不是我非要管着你，是殿下出发前有令，叫我一定约束你。” 李牧也挺无奈的。 他已经尽力约束了。 可阿象还是好勇斗狠，才来剑门关几天，就已经让守军们苦不堪言。 “别叫我黄将军，叫阿象吧，听着顺耳。” 黄龙象回头看了一眼，道：“你陪我过两招，我实在闲着无聊。” 在这里能跟他过招的，也就只有李牧了。 当初三人比试，韩宣技压群雄夺得武状元。 李牧是榜眼。 而武艺最为高强的黄龙象，只拿到探花郎。 这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疙瘩。 他从小天生神力，打架就没输过。 后拜入老黄门下，学得绝世武功。 本想着在武状元考试中一举夺魁，扬眉吐气，没想到却接连受挫。 “殿下让我们来，不是来玩的。” 李牧黑着脸说道。 黄龙象从城楼上下来，凝视着他，说道： “我当然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建功立业的。我穿上这身盔甲，就是要杀敌立功！” “可你告诉我，敌人在哪里？” 说着，黄龙象手指向外边，大声道：“敌人就在草原，可我却迟迟接不到出兵的命令。” “那我来这里做什么？” “看风景吗？” “李牧，我就不信你不着急。” “朝中那些文官怎么说我们的，你难道听不见？说我们都是绣花枕头，虽然有官职，有兵，但无功。” “能不能打仗都不好说，如果这次办的不漂亮，我怎么有脸回去见殿下？怎么去见我师父？” “韩宣在草原勇救钦差，已经立功了，我却连根毛都没有，我急需军功！我要立功你知道吗！” 话到最后，黄龙象几乎是吼着。 他耐着性子学武，强迫自己去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兵书，韬光养晦就是要争一口气。 第679章 出兵!(二) 证明他黄龙象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 “你太急躁了。” 李牧听得心里很有感触，但他的理智却一直占据上风。 武将立功心切，这是人之常情。 武将的晋升道路太单一。 不似文官，只要提出可用之建议，便也可算作为国出力，算立功。 武将想要步步高升，只有杀敌。 杀得许多功劳越大。 他们都是年轻人，迫切想要证明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事，纵观历史，哪个朝代没有这样年轻激进的武将。 “二位将军。”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急事，有急事。” 忽然有人跑上城楼，大声叫嚷着。 李牧看去，“这不是张督军吗？” 来人是个中年汉子，圆脸，有些肥胖，看起来人畜无害，在军中名声也是不错。 他叫张忠，在剑门关中任督军。 除了太守李御之外，他便是最大的。 “有什么急事？” 黄龙象懒得客套，连忙追问。 “草原十二部，有动静了。” 张督军喘了口气，连忙说道：“斥候回报，草原十二部集结兵力，打算从准戈尔戈壁绕路进关内。” “从背后偷袭我们剑门关。” 张督军说话时，还拿出了一封线报。 李牧赶紧查看，心中骇然，“果然是真的！” 他凝重道：“准戈尔戈壁是绝地啊，他们竟然打算从那里绕路，不要命了么？” 黄龙象疑惑，道：“准戈尔戈壁是什么地方？” 李牧白了他一眼，道：“我叫你看地图，你一定是没看。” 黄龙象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地图，兵书这些在他看来就是鬼画符啊，能看下去就不错了，要是还想看懂，那得多难啊。 他天生就不是这块料。 见他如此，李牧只好解释：“准戈尔戈壁是一块绝地，寸草不生，沙土松软，不管是人还是牛马，踩在上面都会陷落。” “所以那里人迹罕至，但那里有一条小路，可以入关内，并且可绕路到剑门关后方。” “如果我们没有事先知道，让草原绕路攻击剑门关后方，必然损失惨重。” 黄龙象不屑道：“既然那个地方这么难走，草原人还能过去？我看半路就得死光。” 张督军赶紧说道：“草原人据说有一种木船，可在其中行驶，说不定他们就是这样过去的。” 李牧皱眉，“木船？” 张督军道：“我也是听说……不过草原十二部既然敢走这条路，那就一定有办法。” “他们总不会傻到去自杀吧？” 李牧也觉得有道理。 “二位将军，事出紧急。” “还请二位立刻发兵，在必经之路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张督军连忙说道。 李牧道：“太守的命令呢？” 张督军汗颜，道：“太守昨夜喝醉了，今天还未醒来，这也是事出紧急，来不及请示他。” 听到这里。 黄龙象热血沸腾，道：“李牧，赶紧出兵吧，事态紧急，只能先斩后奏了。” “要是让草原得手，咱们可就罪过大了。” 李牧觉得不妥，道：“没有朝廷的出兵命令…这…” 黄龙象大吼：“还要什么出兵命令，再晚就来不及了，只要这次立功，就算有错，殿下也会赏罚分明的。” “咱们知道了情报却不动手，这才是不应该，殿下怎么看我们？” 李牧沉默许久，终于点头：“好，出兵。” 第680章 剑门关失守(一) 黄昏如血。 剑门关城门大开。 张督军立在城头上，看着黄龙象和李牧带领各自的队伍出城，渐渐消失在烟尘尽头。 “来人。” 张督军随意喊了一声。 下一刻。 一名身穿盔甲的男子从城楼拐角处探出头来，鬼鬼祟祟地走到身前。 “都按计划办好了吗？” 张督军缓缓问道。 那男子道：“都办好了。” “太守和城中各守军统领的酒里都下了药，现在他们已不省人事。” 张督军冷笑，道：“把他们都绑起来，记住不要随意杀俘，他们是草原跟朝廷谈判的资本。” “朝廷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固若金汤的剑门关，居然是被从内部击溃。” “这都多亏大先生的妙计。” “草原人快到了，我们要下去迎接。” 张督军说完，便走下了城楼。 很快地。 草原方向便有一队轻骑出现。 人数不多，约莫三百。 “放红烟。” “告诉他们，可以进城。” 张督军吩咐了一句。 手下立刻去放功烟。 很快城楼上一道冲天的红色烟雾便腾腾而起，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暗号。 只要城楼上有红色烟，便表明他们可以进城，反之，他们便要原路返回。 果不其然。 在红烟滚滚刺破天际之后。 远处的骑兵便快马加鞭而来。 哒哒哒… 马蹄声滚滚而来。 珈刚跳下马背，快步到张督军面前。 他四周环顾，而后问道：“大先生呢？” 张督军有些不满，但还是说道：“这点小事，还用大先生出马？” “我在此助你便可。” 张督军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鄙夷。 一来，鄙夷珈刚草原蛮子的身份。 二来，今天在这里办事的是他，而非大先生，他给珈刚摆平了一切，可这草原蛮子竟一句问好也没有。 实在是无礼至极。 珈刚虽然年轻，却心思缜密，看到对方眼神后便知道，自己这是怠慢了。 于是他连忙从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金块，笑眯眯双手奉上。 “这是给大人的见面礼，还请不要嫌弃。” 珈刚笑眯眯的，金块送出去的时候极为肉疼，可他却非常干脆，一点不舍都没有表露出来。 对草原而言，铁器都已经是极为珍贵的东西，更别说金银了，这么大一块金子，那可是要积攒很多年才行。 “懂事，你还挺懂事。” 张督军的面色瞬间阴转晴，接过金块，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感觉。 “这剑门关是你的了。” “我给你个忠告，别乱杀俘虏，尤其是高官，以秦赢的性格，你若发狠的话，他必然会加倍报复。” “到时候，他哪怕不要这剑门关了，也会用大炮轰死你们。” 张督军收了金子态度就是不一样，甚至愿意给他忠告。 “多谢大人提醒。” 珈刚低眉顺眼。 “好，我这便走了。” 张督军骑上马，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珈刚松了口气，望着这座他从小便向往无比的剑门关，这一刻他的野心开始**。 第680章 剑门关失守(二) “入城！” 珈刚大吼一声，跨过城门。 三百名草原骑兵，便这般不费一刀一枪，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剑门关。 …… 时间传回朝廷，已是三天后。 秦赢坐在龙椅上，手中的情报被他捏成粉碎，脸阴沉得可怕。 “殿下！” “老臣恳请殿下，立刻将黄龙象，李牧二人治罪，以正军法！” “若非他们疏忽，剑门关万万不会丢失。” “还有太守李御，立即革职查办。” 文武百官乱哄哄的。 但他们无一例外，说的话基本都一个意思。 严惩黄龙象和李牧。 理由无非就是他们没得到朝廷出兵的命令，私自出兵，导致剑门关被草原钻了空子。 要知道，剑门关可是入关内的第一座要塞。 相当于朝廷的脸面。 而且剑门关往后，就是关内。 草原人夺了剑门关，便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入关，周边百姓将会遭受无妄之灾。 “殿下。” “一定要严惩黄龙象和李牧。” “二人贪功冒进，失了城池，必须斩首。” 好几个文官老臣站出来，口水横飞。 秦赢听得心烦意乱，耳边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乱飞，恨不得一只只都给拍死。 “住口！” 他忍无可忍，终于站起来。 “杀杀杀，天天杀。” “有本事去杀了草原人。” “杀自己同胞算什么本事？你们这帮老臣，难道就只会对自己人强硬？” “你们这么喜欢杀，好啊，来人，给他们每人发一把刀一套盔甲，让他们去把剑门关抢回来。” “要是抢不回来，按罪论处，通通杀了。” 秦赢这一声怒吼，吓得刚才激动的几人缩了缩脑袋，连忙后退回去。 “怎么了？我让你们去杀敌人，你们就软了，就不行了？那还叫得这么起劲儿。” “整天只会窝里横，收复失地不还是要靠武将，难道靠你们这帮老嘴说说就行。” 秦赢也是真的烦了。 黄龙象，李牧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民间找到的人才，将来还有大用。 你们两张嘴皮子一开一合，就要杀了他们？ 有错怎么样？ 谁没犯过错。 只要不是十恶不赦，难道犯错了就必须得死，不能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吗？ “可…可殿下，他们确实有错，这要是不严惩，岂不是显得朝廷无法度吗？” 一名胆子大的老臣，还是顶着压力出来。 秦赢懒得搭理他，看向自己老丈人，道： “太师，您说。” 陈老太师早有准备，就等着秦赢叫他了，当即便说道：“黄龙象，李牧二人未得军令私自出兵，致使剑门关失守，这是大罪，理所应当受罚。” “但，他们之所以会出兵，也是受了奸人蒙蔽，归根结底还是出了奸细，不应该把过错都放在他们身上，如此便显得不公。” “这样吧，老夫觉得，让他们戴罪立功，若能夺回剑门关，便功过相抵。” “若不能夺回，便数罪并罚。” “殿下，您看如何？” 秦赢当即应允，道：“好，就按太师所言。” 说完，他扫视着文武百官，霸气道： “谁赞成，谁反对？” 文武百官哪儿还敢反对。 太师和殿下都这么决定了，而且处置也非常有道理，他们自然是不敢再多说。 “我等皆赞同。” 众人齐齐拜下。 第681章 波斯商人(一) 下了早朝。 秦赢便赶回梧桐苑。 他如今不光是丈夫，更是父亲。 每天除了上朝之外，便是尽量将时间用在柳韵仙的身上，就连火器研发所都少去。 不过这些事交给蔡大师也已经没问题。 回梧桐苑的路上。 “喂。” 忽然一道声音让秦赢侧目。 只见石狮子后边，南宫芸荻走了出来。 “你要见的波斯商人，我给找到了。” “他听说要进宫，死活不敢来，我给抓过来了。” 南宫芸荻说完，便从旁边扯出一个大麻袋。 麻袋还在蠕动，似乎里面装着人。 “跟我来。” 秦赢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倒是省了自己很多事，随即便找个僻静之处。 南宫芸荻一手提着人，看起来十分轻松。 很快二人找了个无人之处。 南宫芸荻将麻袋里的人放了出来。 那人浑身穿着好几层衣服，捂得严严实实，但从服饰风格不难看出，他是异邦人。 尤其是头上戴了一顶大帽子。 帽子下漏出的头发是金色，打着卷。 五官便是秦赢印象中的西方人的面孔，不过那白皮肤上却有着一道很清楚的鞋底印。 像是被制服之后，狠狠踩了一脚。 他浑身没有绑绳子，但却动弹不得。 “我给他点穴了，这异邦人很不老实。” 南宫芸荻冷冷说道，看她的神情，大概是抓人过程中出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这鞋底印，肯定是南宫女侠踩上去的。 “呜呜呜……” 波斯商人呜呜叫着，却发不出完整声音，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极度的恐惧感。 秦赢道：“给他解穴。” 南宫芸荻便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波斯商人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但他第一反应并非逃跑，而是扑通跪下。 向秦赢磕头，大声求饶：“求求殿下放过我…我没有犯罪，我没有做过错事…” 他一张嘴，浓厚的古怪口音扑面而来。 秦赢听着他这口别扭到极度不标准的汉语，本来不怎么开朗的心情更烦了。 秦赢皱眉，道：“你认识我？” 那个波斯商人小声道：“我…我在街上见过您，我认得您就是大汉的太子爷。” 既然认识，那就好办。 秦赢直接说道：“我问你，燧发枪是你带到大汉的，你会制作吗？” 波斯商人闻言，竟是呆呆愣在原地，一脸茫然，不断摇头。 南宫芸荻这时才略微尴尬的道：“这个波斯商人汉语只会一两句，本来他还有同伙，是专门给他放翻译的，但是我那天没抓住。” 秦赢点了下头，原来如此，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张嘴便是波斯语，“燧发枪，是你制作的吗？” “老实交代，就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丢入昭狱，让你享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秦赢这一口波斯语刚说出，南宫芸荻和波斯商人同时震惊。 南宫芸荻是惊讶，而波斯商人则是吓得半死，那张本来就白的脸皮，现在更是毫无血色。 “你…你竟然会波斯语？” 南宫芸荻惊讶不已。 要知道，中原各国都极少与西域人有往来，更别说是海外的波斯人。 要是秦赢会说西域语，她倒是不惊奇，毕竟她自己也会说几句，可他一张嘴就是纯正的波斯语，地道口音。 这可就吓到南宫芸荻了。 第681章 波斯商人(二) “我会的可多了，想学啊我教你。” 秦赢神秘一笑。 这算什么。 他前世可是特种部队精英，掌握多门外语是基本功，别说波斯语，更难的他都会。 “求求您，不要杀了我。” 波斯商人开口，叽里呱啦的说着。 南宫芸荻一个字也听不懂。 秦赢同样用波斯语说道：“告诉我想知道的一切，我可以放了你，还可以给你钱，你要是敢隐瞒，或者欺骗我，那你将会生不如死。” 波斯商人连忙说道：“我都说，我知道的都告诉您，只求您饶命。” 他说着，便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他不傻的，知道中原各国之间，都非常排斥异邦人，虽然汉朝已经相对开放，并且还开辟丝绸之路。 可人的观念是一代接着一代种下的，又怎么可能一下子扭转过来呢？ 这次来汉朝贩卖燧发枪，本就是冒了极其大的风险，眼下被抓了，他只有摆出最卑微的姿态，只求能留一条命。 “燧发枪是波斯制造的？” 秦赢再开口问。 波斯商人说道：“这件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有一队波斯商人来中原做生意，后来碰到了一个很有智慧的中原人。” “是他教会波斯人制作火枪，我们把技术带回去，然后大量生产，再拿回来卖给中原各国。” 秦赢听得眉头直皱。 中原人？ 这范围可太大了。 汉，楚，齐、燕、魏、赵、韩。 合称春秋七霸。 这些都是中原国家，子民也都是中原人。 想知道燧发枪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中原人，为什么要教异邦人火器技术？” 秦赢有些想不明白。 中原各国对异族的态度多为敌视，奉承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原则。 火器技术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先进的技术，如果有这种技术，不好好霸占下来，壮大自身，反而拿去教给异邦人？ 异邦人掌握了这种技术，那不是要反过来打我们？ 这怎么感觉有点像挖坑埋自己一样。 那人怕是脑子有病吧？ “你能找到那个中原人吗？” 秦赢再开口问。 波斯商人回话道：“不行，都是他找我们，而且我们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始终坐在一辆马车里面，马车很华贵，看起来他非常有钱，听声音，他也很年轻。” 秦赢再次陷入沉思。 这么神秘？ 总觉得有点见不得人的意思。 “殿下，我知道的都说了，您可以放过我了吗？我不会再来汉朝了。” 波斯商人坎坷不安，他害怕自己没了利用价值，秦赢就会卸磨杀驴。 这种事他可见过太多了。 行脚商人走遍天涯，除了鬼没见过，其他的都见过，也深知人性之恶。 秦赢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你们波斯国，是小国。” “不想找个靠山么？” 波斯商人愣了一下。 脑子飞速运转，而后他便明白了过来，当即磕头，大声道：“我…愿意做信使。” “只要我回到波斯，一定会面见国王。” “我相信国王一定会很乐意的，波斯如果可以得到汉朝当靠山，这简直是最美妙的事。” 秦赢熟读历史，他可是知道，古时代的波斯只是一个很小的奴隶制国家，到了后来才发展成强大的帝国。 而现在的波斯，大概就是弱小的时候。 第682章 无颜见人(一) “尊贵的大汉太子。” “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我一定会上禀波斯国王。” “我会将您的心意带到，愿我们两国世代友好，永盛不衰。” 波斯商人说完，重重磕头。 南宫芸荻听不懂波斯商人的语言。 但，她看得出这次波斯商人下跪磕头，并非出于恐惧，而是一种崇高的敬意。 秦赢继续用波斯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波斯商人回道：“我叫阿巴斯。” 秦赢道：“回去波斯吧，找到你们国王，就说如果想要获得大汉的友谊，请国王来一趟。” 阿巴斯连连点头，“尊敬的太子殿下，您是我见过最仁慈的人，真神保佑您。” 接着便是一大堆连环彩虹屁。 秦赢听得不耐烦，便再问了一句：“除了燧发枪，还有没有别的火器？” “比如，炮。” 阿巴斯当即说道：“我手里没有别的火器。” “但是那位神秘人手里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商人，他也不可能什么都告诉我。” 秦赢道：“好了，你走吧。”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阿巴斯走后。 南宫芸荻才狐疑的盯着秦赢，问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态度竟然变化那么大。” 秦赢微笑道：“扩展外交罢了。” “外交？” 南宫芸荻一愣，“你不是要兴师问罪吗？怎么反而和波斯国外交上了。” 秦赢道：“我为何要兴师问罪？”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弄造出了燧发枪，没想到失望了。” 南宫芸荻全程都没有听得懂二人的谈话，她只好皱着好看的眉毛，继续追问道：“难道不是这个波斯商人制造的？” 秦赢摇头：“不是他。” 南宫芸荻惊讶，“想不到除了你，还有人能制造火器，看来你的地位要被威胁了。” 她说到后面的时候，一脸的戏谑。 眼睛在秦赢脸上扫视着，似乎在期待他露出愁容，但，南宫芸荻失望了。 秦赢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仍是这般淡然。 这让南宫芸荻有些失望。 她认识秦赢很久了。 总觉得这个男人面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越是这样，她就越想看秦赢窘迫的样子。 “喂。” “你就真的不怕别人造出火器来打你？” 南宫芸荻不甘失望，再度开口。 她就是想看看，秦赢到底会不会紧张。 “怕什么？” “我的火器至少领先他们几百年。” “等他造出自动步枪的时候，我说不定都开上飞机坦克了。” 秦赢故意调笑她一句。 “什么是飞机坦克？” 南宫芸荻震惊，她又听到几个陌生词汇。 “总而言之，我只是想看看谁造出了燧发枪，但这点程度不足以让我畏惧。” 秦赢十分从容淡定。 这倒是真心话。 他想看谁造出了燧发枪，其实是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跟他一样，都是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 毕竟在这个连工业基础都没有的时代。 造出能杀人的枪，实在先进过头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就连土炮都还没有。 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弄一把枪出来。 这实在让秦赢以为，还有别的穿越者存在。 火器迟早会被人制造出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秦赢也不可能阻止历史的脚步。 但他的确做到了先人之先。 第682章 无颜见人(二) 别人的起步是燧发枪。 这是老古董级别的存在。 而他是二战水准。 虽说还比不上真正的高端武器，但二战水准已经是领先这个时代了，即便秦赢现在停下脚步，让他们追赶个几十年，也未必能追上。 “希望草原还没有得到火器。” “不然，会比较麻烦。” “我实在不想把他们轰成渣。” 秦赢叹了口气。 如果对方保持用冷兵器，秦赢就不会用热武器，但他们要是敢拿出哪怕一把枪。 秦赢敢保证，炮弹绝对落在他们脑袋上。 …… 与此同时。 剑门关城墙下。 城门已被鲜血染红。 尸体堆积如山。 城外一片连绵的营帐中，李牧正看着地图苦恼不已，图中剑门关三个字，被他狠狠画上了红叉。 “你看了半天，到底有没有好计划。” “我攻了剑门关三天，死伤超过三千。” “我的玄武营都快打光了。” 黄龙象气得跳脚。 他的白袍盔甲已经染成了红色，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血液十分黏腻，这是因为刚才，他又带人攻城了。 结果无需多说，败退。 他没有攻城器械，这次根本没带火器过来，因此基本是上去就死人。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没丢了火器。 只可惜，汉朝诸位前辈将剑门关打造得固若金汤，没想到现在吃到苦果的，居然是他们的后辈。 “你急什么急，有用吗？” “我的朱雀营也损失了两千人，我不也在想办法，你消停一些，让我安静想想。” 李牧也气急败坏。 他现在恨不得一刀劈了黄龙象。 就是你这王八蛋，非要带兵出城。 中计了吧？ 本来好好的剑门关，现在成了草原蛮子的堡垒，他们在里边夜夜笙歌，我们在这里，连粮草都快没了。 要知道所有的物资都在城中，他们每人身上只带了一天口粮，现在加上连续不停攻城三天。 若非是秦赢给他们进行了魔鬼训练，早就支撑不住了，但哪怕是经历过再严格的训练。 人和马也到极限了。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杀马吃肉。 到了这一步，只能撤兵。 败将带着残兵，灰溜溜地回帝都去。 他们两人难以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究竟得多厚的脸皮，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强迫自己回到帝都。 “休整半天，我要再攻城。” 黄龙象恶狠狠的道：“这次不成功，我…我就死在战场上，反正我也没脸回去见人。” “与其看到殿下失望的眼神，听到那些同僚的嘲笑，我还不如直接死了。” 李牧脸色阴沉得吓人，如果是以前，他定然会否决，可现在，他竟有种同意的冲动。 无颜见人的不光是黄龙象，还有他。 本是出来建功立业的，结果城丢了。 自己带来的人也死伤惨重。 “二位将军！” “好事，大好事。” 就在他们死意强烈的时候。 营帐外，斥候冲了进来。 斥候扑通跪倒，嘶哑着嗓子大叫： “韩将军来了，宁侯爷也来了…” “炮……” “炮也带来了。” 第683章 有敌袭!(一) “你说什么？” “炮，大炮？” “真的运来了大炮？” 黄龙象蹦了起来，满脸狂喜。 就连李牧也震惊无比，忍不住再次问道： “殿下真的给我们送来了炮？” “不是毒酒？” 斥候正要说话。 门外便响起了声音。 “什么毒酒？” “殿下要杀你们，可不会还要浪费一杯酒，你们就偷着乐吧。” 韩宣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宁禄山紧随其后。 “这…这…” 李牧激动的说不出话。 按理说，他们闯下这么大祸，身在朝中的殿下应该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那些文官的嘴巴，奏折，可是会毫不留情的， 这事放在别的帝国，当权者一定会以军法处置，安抚人心，避免引起众怒。 可，秦赢居然没有下旨惩戒。 反而还送来了大炮。 “别高兴太早。” 宁禄山皱着眉说道：“殿下说了，这次让你们戴罪立功，若是夺不回剑门关，你们知道后果。” 黄龙象大声道：“有了大炮，剑门关一定能夺回来，要是不行，我自裁谢罪。” 李牧也说道：“有了大炮，今天我们就能攻下来，珈刚那个混账，我要生劈了他。” 说完。 黄龙象立刻接过话，小心翼翼问道：“朝中…怎么说我们的？” 韩宣道：“朝中大臣都要砍了你们。” 宁禄山也开口道：“剑门关几百年都未曾失守过，到了你们手里竟然丢了，虽然说是内奸作怪，但也是你们有错。” “殿下一人之力压住了大臣们，为你们争取到这次机会，一定要成功。” “若是不成功，殿下也保不住了。” 听到宁禄山的话，二人沉默下来。 他们知道，这并非吓唬。 秦赢是汉朝的太子，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朝廷，因此必须公平公正。 倘若不能戴罪立功，那也只能军法从事。 他们不怕死，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他们两人是秦赢亲自点将，派到剑门关。 目的简单。 不就是朝中多数人看轻他们，秦赢想让他们出来历练，多立军功，好彻底在朝中站稳脚跟。 这次出了事，秦赢又从帝都给他们送来了大炮，关切之情不言而喻。 见这二人沉默。 韩宣便转移话题，道：“我们从帝都带来了整车的牛羊，立刻生火烹煮，先让大家吃饱再说。” “还有宫廷御酒，今天咱们好好喝一顿，明天早晨，我带白虎营，还有宁侯爷的青龙营给你们压阵。” “只要把剑门关夺回来，一切就都不是问题，要是能生擒珈刚，还能立功。” 一听到有肉吃有酒喝，营帐内外的人都眼冒精光，他们可是饿了好几天，全靠意志力撑着。 再这样下去都想吃人肉了。 “来，别想太多。” “咱们好好吃一顿。” 韩宣咧嘴一笑，就算要砍头，也得让人吃上路饭吧，更何况这次还有大炮，剑门关必能攻破。 …… 与此同时。 剑门关城楼上。 珈刚眯着眼睛，看到远处一片营帐升起袅袅翠烟，他不由得疑惑：“他们这是在生火造饭？” “黄龙象和李牧哪儿来的粮食？难道是吃马肉…不对，如果都到杀战马的地步，那也该撤退了。” 一旁的草原汉子开口道：“就算他们有粮食，我们也不怕，这里可是剑门关。” “城墙高大雄厚，便是巨石也砸不倒，而且城中物资丰富，足够我们用好几年。” “就算不给他们打，拖也拖死他们。” 说完。 他突然语气一变，问道：“雄主，城中的俘虏要不都杀了吧，就算一天只给一顿饭养着他们，那也要吃很多粮食。” 草原人信守承诺。 珈刚攻下了剑门关，十二部族尊他为雄主。 眼下，十二部族都已进了城中。 第683章 有敌袭!(二) 这些日子里，他们可是没少花天酒地。 剑门关内和草原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在草原，他们虽然有羊肉吃，但却吃不到白面细粮。 剑门关的粮库里，全都是白米白面，上好的茶叶，甚至还有陈年佳酿，兵器库中还有各种各样的兵器。 草原拿下剑门关，可谓是得到了一座宝库。 “俘虏不能杀。” 珈刚想起了张督军的嘱咐。 这些俘虏原先都是城中守军，大约有一万人，这数量十分庞大。 每天粮食，清水都只给最低标准。 绝对吃不饱，但也饿不死。 这是为了让他们活着，但不能有力气反抗，否则一万人暴动起来，即便赤手空拳，也是不小的麻烦。 这段时间，一直有人提议，让珈刚干脆杀了他们，何必用得着浪费诸多粮食。 但，珈刚跟他们的脑子不一样。 他始终在等。 等汉朝的大炮。 在其他草原人眼里，这些俘虏百无一用，只会浪费粮食，可在珈刚眼里，他们是一面面盾牌。 “传令下去。” “让火炮营，把咱们的大炮推出来。” “趁着他们在生火造饭，来一次奇袭。” 珈刚霸气下令。 旁边的草原汉子闻言，当即便兴奋了。 “终于要用红夷大炮了。” 珈刚嘱咐道：“记住了，要看准了打。” 草原汉子大声道：“是。” 说完，他便下去准备。 珈刚立在城头，眼神闪烁着野心。 他不怕城外的黄龙象和李牧。 他知道，这二人都是猛将。 如若单挑，他纵然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可，那又怎样？ 打仗靠的不是一腔蛮勇。 他有大炮。 当然这都是大先生送给他的。 一共有十门红夷大炮，五十发炮弹。 大炮的威力他见过，实在恐怖。 有了这种武器，造反算什么？ 大汉江山他也敢夺。 珈刚惊叹于大先生的本领。 没想到，他居然能造出大炮。 很快地。 剑门关城门大开。 草原人身穿盔甲，手握长矛，呜哇乱叫着冲了出来，犹如狂风过境，席卷四方。 “冲啊！杀！” “杀光汉狗！” “谁能拿到黄龙象人头，雄主将会赏赐。” “拿到李牧人头，也有赏赐。” 草原人大吼着，冲向三里之外的营帐。 此时营帐中正在生火造反。 突见一群骑兵冲杀而来。 了望塔上的侦察兵立刻摇起了铜铃。 “敌袭！” “有敌袭！” 数百座连绵的营帐，顷刻之间就乱了。 不少人本来就在等着吃肉。 压根没想到会突然有敌袭。 这一下乱了阵脚。 草原骑兵冲杀过来，电光石火之间，便已砍掉了十几个人头，血撒大地。 “应战！” “不要慌！” “步兵立刻组成方阵，骑兵上马迎敌。” “给老子杀光这帮草原蛮子。” 黄龙象冲出来，狰狞着五官大吼。 第684章 红夷大炮(一) “杀！” “杀一人，赏金百两！” 草原人在发狂似的怒吼着。 他们的眼睛已血红，一根根血丝绽放，活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一顿砍杀之下，数百人头滚落地面。 鲜血将刚刚燃烧起来的火堆熄灭。 这些士兵死的太冤枉。 他们早已收了兵器，坐等着开饭。 没想到偏偏是这时候，敌人发起偷袭。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反抗，便被草原人的弯刀砍掉了脑袋。 黄龙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混账！” 他怒吼着，冲着一匹正在狂冲的马杀去。 黄龙象今年十六，但天生神力的他，体壮如牛，硬生生撞翻了那人。 而后便直接骑在他身上，硬生生地扯掉了那人的双臂，又徒手砸烂了他的脑袋。 鲜血染红了他的脸，那种暴戾的气势，吓得周围人不敢乱动。 “步兵方阵进行防御。” “骑兵！给我迎敌。” 黄龙象大吼着。 很快众人便有序起来。 “杀光他们。” 李牧手握长刀，杀气腾腾。 毕竟是受过严格训练，虽然被偷袭死了不少人，但很快便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 黄龙象在这种混战之中，便展现出了他的恐怖之处，手握两把大锤，犹如天降魔王。 一锤便砸翻一大片。 “族长，好像不对劲儿。” 一名草原骑兵凑过来说道。 十二部族之一黄鼬部的族长眼神冷冽，大声道：“好像他们有援军，人数多了不少。” “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只是来挑衅的。” 他们并不知道，韩宣和宁禄山已经到了。 黄鼬部族长冷冷一笑，当即抓起挂在腰间的牛角号吹响。 独特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听到号角声的草原人当即便掉头离开。 “别跑！” 黄龙象看到他们想跑，便要去追。 李牧这时马上拉住了他。 “不要冲动，穷寇莫追。” 黄龙象粗暴甩开他，怒吼：“我要报仇！” “杀了我这么多兄弟，我一定要报仇。” 黄龙象翻身上马，直接追了过去。 “别去！小心中计！” “快停下！” 李牧已经闻到了危险的气味，他扯着嗓子大吼，可黄龙象已追了出去。 “韩将军，宁侯爷，你们赶紧部署炮兵，随时准备掩护我们。” “我和阿象是一块来的，我不能不管他。” 第684章 红夷大炮(二) 李牧说完，便也骑上马追了上去。 “两人都太冲动了。” “这摆明了就是诱敌深入之计。” 韩宣暗道不妙，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大吼： “快！立刻给我组装炮体。” “炮兵营向前推进。” “瞄准城门，城楼，用力给老子轰。” 韩宣也发了狠。 草原人实在太可恨。 这次偷袭，杀了他们上百个弟兄。 若是不狠狠报复回来，还真以为朝廷军队是泥捏的。 与此同时。 黄龙象一人一马，正朝着撤退的草原骑兵杀去。 “族长，有人追上来了。” 一名草原骑兵说道。 黄鼬部族长大喜，道：“有多少人？” 骑兵说道：“只有一人。” 刚说完，他回头便又看到了李牧的身影。 “不，两人。” “黄龙象和李牧。” 黄鼬部族长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不过很快便说道：“居然不是大部队，算了，这也够了。” “能收拾了这两人，也足气死秦赢。” 草原人过了护城河，回到城门处便停了下来，冷笑着等待。 此时。 十座红夷大炮已经在护城河对面架起。 “黄龙象，停下！” “阿象，我让你停下来。” 李牧终于追上了黄龙象。 “你来干什么？” “快回去，我一个人就能杀光他们。” 黄龙象冷哼一声，恶狠狠瞪着护城河对面的草原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杀过去。 “等等…你…你看那是什么？” 李牧本想说什么，但他下意识看了对面一眼，顿时眼神都颤了几下。 “那是…那好像是炮？” 黄龙象也看到了，只不过隔着一条护城河，双方距离数百米，细节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那炮体的形状，却是非常清楚。 那是黑铁大炮，给人一种十分沉重的感觉，引线处覆盖着防尘红布。 底部是铁架的车，配有两只巨大的车轮，方便运输，整体看上去不如大汉的火器精致。 但即便是粗糙，也能看出是大炮。 并且排列开来，一数竟有十座。 “这是什么炮？没见过啊。” “草原怎么会有炮？” 黄龙象诧异万分。 此时。 第684章 红夷大炮(三) 对面的大炮已经对准了他们。 “不好。” “快躲开。” 李牧大吼一声。 轰轰轰轰！ 护城河对面十门巨炮轰鸣。 铺天盖地的黑色炮弹，眨眼之间便到了他们头顶，电光石火之间，二人当即跳马。 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响，犹如大地惊雷。 地面撕裂，烟尘滚滚。 强大的震感，在剑门关城内都能感受到。 恐怖的火光夹杂着冲天的气浪。 烟尘，碎片，冲击力无处不在。 城楼上的珈刚握着拳头，心潮澎湃。 “这就是大炮的威力。”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甚至语无伦次。 数十年的世界观被撕裂的感觉，让他觉得难以接受，但好在接受能力极强的他，很快便被兴奋感填满心间。 想不到，草原外的世界竟是如此惊人。 当他们还在想着牧马放牛，独守关外的时候，别人竟然已经制造出了这种威力可怕的东西。 难以想象，那一门大炮轰在人身上，会是何等可怕的景象，更加难以想象，这种东西倘若攻城，又有哪座城池能顶得住？ 好在……炮是他们的。 一轮炮击之后。 滚滚烟尘逐渐散去。 地面多了两滩血，还有四处乱飞的骨肉，内脏，场景可怖至极。 “呃…” “阿象？你还活着吗？” 李牧灰头土脸地从沙尘中爬了起来，抖落了浑身的尘土，顿时便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疼。 刚才炮弹落下的时候，他跳马逃生。 可怜的战马直接被轰成了碎渣。 他虽然没有被炸到，但冲击力还是把他冲飞了出去，浑身上下都想快散架似的。 “我…我在这里…” 不远处传来呻吟。 紧接着一只熏黑的手破土而出，缓缓爬了出来，赫然便是黄龙象。 他的境况不比李牧好多少。 浑身撕裂般难受，脸黑得像是抹了炭。 “真的是炮！他娘的，草原竟然有大炮。” 黄龙象吐出一口淤血，刚才他可差点死了，炮弹就在他面前三米炸开。 炸裂的弹片被他身上的盔甲挡住，但冲击力挡不住，多亏他身子骨结实，否则早就死了。 城楼上。 珈刚目睹这一切，眼神一冷。 “竟然还没死？命真够大。” 他冲着城门下大吼：“继续开炮！” “炸死他们！” 第685章 炮火覆盖(一) “快，重新装填！” “炸死他们，快炸死他们！” 珈刚站在城楼上，冲着下方的人大吼。 他生怕二人逃脱回去。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汉朝的名将不多。 除掉一个便犹如掰断朝廷的手指头。 这二人虽然未建功立业，还算不得名将，但他们却深得秦赢青睐。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今日能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将他们折在这里，可就是天大的好事情。 “快啊！” “你们在干什么？” “快点装填！” 珈刚见下边的人磨磨蹭蹭，半天也没能装好一发，顿时气的头顶冒火。 “雄主，这大炮装填太过麻烦了。” “您看，他们两个跑了。” 下方的人手忙脚乱。 珈刚气的咬牙切齿，索性直接冲下城楼。 很快他便来到外边。 “滚开！” 他一脚踢开了正在装填的草原汉子，自己开始动手装填。 填充火药，压实，放入炮弹。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十分流畅。 他早就从大先生那里得知如何使用红夷大炮，并且他也训练过这帮人。 可……貌似他们只是在敷衍，明面上好似都会了，实战却一个比一个拉胯。 这让珈刚恨不得抽刀，一个个都给砍了。 战场上分秒必争。 迟了几秒钟，看起来无伤大雅。 可在这战场上，很可能就会改变结局。 果不其然——珈刚装填好了之后，将炮口对准黄龙象和李牧。 可，视线之中的二人却是变得越来越小。 这说明，他们哪怕没有马，凭借这一双腿，照样跑得飞快，这个距离已经超出红夷大炮的射程。 大先生跟他说过，红夷大炮目前还未完全成熟，这门炮的射程，也就只能在几百米内逞威风，超出五百米，一切就只能看运气。 “该死的……” “只能试试运气了。” 珈刚咬咬牙，将炮口抬高。 点燃引线。 火药在炮膛之中猛烈燃烧，释放出大量的气体与热量，在炮膛之中迅速**，巨大的压力将炮弹推了出去。 轰！ 一声巨响，地面灰尘震动。 黑色的炮弹携带着黑烟，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这次的炮弹飞得比之前的都要远。 “打中…打中！” “给我打中！” 珈刚嘶吼起来。 眼睛就死死盯着天空中那道黑烟。 炮弹落下的方向，赫然就是黄龙象和李牧的头顶，只要一炮炸中，二人必将粉身碎骨。 可，就在这时。 远处。 汉朝军队的营帐之中。 一连串整齐的炮鸣声响彻云霄。 珈刚猛然抬头，看到了他此生最为难忘的一幕——有数百发燃烧着火焰尾巴的雨点，向他笼罩而来。 红夷大炮那枚可怜的弹丸，顷刻之间就淹没其中，珈刚来不及震惊，他眯着眼睛，终于看清了是什么。 这哪儿是什么雨点。 那是炮弹！ 如同倾盆暴雨一般的炮弹。 密密麻麻，布满了天空。 “快撤！” 珈刚扯着嗓子大吼。 他瞬间就动了身，也不管身旁的人，直接往城内跑去，这个举动救了他。 下一刻。 轰轰轰轰轰…… 城门外的红夷大炮阵地。 第685章 炮火覆盖(二) 遭到了炮火覆盖。 连绵不绝的巨响，恐怖的火光冲天。 大地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剧烈的震动起来。 气浪，硝烟，火光，碎片…… 轰隆声撕裂了一切。 城外的大炮阵地，还有那些没来得及撤退的草原人，不知是没来得及惨叫，还是惨叫声被炮声覆盖。 总之——珈刚什么也听不见。 他的双耳流血，耳膜早已被震穿。 滚滚气浪把他掀飞出去数十米。 哪怕他提前跑路，脱离了轰炸中心，跑到了城内，有城门作为屏障，但这种毁天灭地的爆炸，仍然让他吃了巨大的巨头。 …… 与此同时。 韩宣手持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敌情。 “再来一轮。” “轰炸过后，步兵迅速压上去。” “入城后，只要看见不是穿着汉人衣服的，格杀勿论，绝不留情。” “宁侯爷，就看您的重甲步兵营了。” 宁禄山闻言，当即大喝：“放心吧！” 宁禄山是最早跟着秦赢打仗的人。 因此，他吃到的红利也最多。 不光配备了铁浮屠同款的重甲，人数还补充了三倍，现在一营有将近上万人。 使用的训练方法也进行了改革，战场上的战术也做了调整，对火器的使用也更得心应手。 青龙营早已从当初的精锐部队，脱胎换骨，蜕变成了大汉朝第一支重甲步兵营。 其本事，足以硬抗数量超过五倍的敌人。 这是改头换面之后的第一战，务必要打得漂亮，狠狠出一次风头。 “开炮！” 韩宣大喝。 轰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的整齐轰鸣。 炮弹划过天空。 落在剑门关之上。 顷刻之间，飞沙走石。 城楼崩塌，城门碎裂。 九二式步兵炮对红夷大炮简直降维打击。 射程，威力，便携性，实战性，就是各方面完全碾压，仅仅第一轮炮火覆盖，就直接将十尊红夷大炮毁灭。 第二轮，直接将城门楼都轰塌了。 “希望殿下不要叫我赔钱。” 韩宣苦笑一声，七分调侃，三分认真。 宁禄山也是摇头苦笑。 这可是剑门关啊。 数百年的历史了，经历过大.大小小数百次战役，投石车，弓弩都没能打崩这城墙。 外族人对这座要塞，那是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得。 怎么都没想到，现在居然被汉朝自己人轰成了稀碎。 这传回朝廷去，那些大臣估计又要口诛笔伐了。 但，这也没办法。 用炮火攻城是最佳选择。 对方有大炮啊，难道要我们用人命去攻？ 真要如此的话。 恐怕再派两万人来，也是送死。 城墙塌了，大不了花点钱重建就是。 那要是人都死完了，那就没戏唱了。 韩宣用望远镜观察着，慢慢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他忍不住说道： “草原人怎么不反击了。” “总不能都被炸死了吧？” “难道…” 他猛然想到了一个结果。 “宁侯爷，时候到了。” 韩宣大吼。 宁禄山没有废话，提枪骑上马大吼： “下令！” “全军冲锋！” “谁要是看见珈刚，都不许动他，本侯爷要亲自活捉，献给殿下当大礼。” 第686章 剑门关被攻破，珈刚逃回草原(一) 嘶吼声冲天。 剑门关一半火海，一半硝烟。 半个时辰前。 宁禄山率领青龙营杀入剑门关内。 遭到草原人巷战伏击。 然而。 这帮草原蛮子却大.大低估了青龙营而今的恐怖，重甲步兵无论是防御力，还是攻击力都全面碾压草原。 哪怕草原已经装备上了剑门关内的盔甲刀兵，却也不是一合之敌，很快就被压缩到了巷子尾。 宁禄山已经杀红了眼，他嘶吼一声。 “逆贼！” 只见他粗大的手臂上，肌肉一块块隆起，仿若有万斤之力爆发，那把黑铁打造而成的方天画戟猛击而去。 噗呲一声！ 方天画戟便将前方三人斩成数段。 血肉肠子飞了一地。 那场面恐怖至极，堪称屠宰场。 草原人胆寒，不敢靠近。 “侯爷，不好了，珈刚把军队分成了十二股，向着不同的方向出城去了！” “韩将军已率众去追，但不知道珈刚藏在那一支部队中。” 宁禄山的凶悍瞳孔露出了一抹不甘，珈刚这个小子，年龄不大，心眼却老。 知道剑门关再也守不住，便果断弃城逃命，还将军队分为十二股，用于掩护自己。 “既然韩将军都去追了，我们便留下清理余孽，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草原蛮子。” “你们分出五百人，去大牢解救俘虏。” “剩下的，都给我杀！” “杀光他们，论人头行赏赐。” 宁禄山的嘶吼声冲天，极其震撼。 “是！” 这场仗从下午打到了晚上。 城中各个角落都充斥着杀伐声。 每一寸地面，每一块墙砖都浸透了血渍。 亥时。 这场持续将近十个时辰的杀戮。 终于才彻底平息。 朝廷军队将尸体堆上了车，往城外推。 一车接着一车。 车轮碾压过的地面，粘稠而潮湿。 血就像淌成了河。 空气中充满了硝烟和血液混杂的气味。 宁禄山举着火把，看城外的万人坑。 那里正在焚烧尸体。 “侯爷，这是敌我伤亡。” 副将递上来一本册子。 每次打完仗，副将的责任就是统计敌我伤亡，方便了解详情。 宁禄山呼出一口气，道：“直接念吧。” 副将对着火把照明，开口道：“这次咱们总死亡了三百二十名弟兄，重伤超过一千人，全员轻伤。” “歼敌一万两千人，大多数是被攻城的炮火炸死，其余皆是巷战被砍杀。” “武器装备损坏……” 宁禄山抬手示意他够了。 知道伤亡数字就行了。 以阵亡三百二十名弟兄的代价，夺回剑门关，歼灭上万名敌人。 这个战绩足以骄傲。 当然，宁禄山知道能打出这种辉煌战绩，并不是他指挥多么厉害，而是因为青龙营全体换上了新装备。 新式盔甲覆盖全身，武装到牙齿。 除了铁锤钝器，刀剑长矛根本破不开防御。 若非如此，恐怕伤亡数字还要翻倍。 “侯爷您看，韩将军他们回来了。” 副将指着城外大叫。 宁禄山连忙看去。 只见远处一支军队在靠近，他们手举火把，似要穿破这黑暗的夜幕。 “快，去迎接。” 宁禄山急忙冲下城楼。 第686章 剑门关被攻破，珈刚逃回草原(二) 很快地。 韩宣，黄龙象，李牧便回来了。 他们风尘仆仆，盔甲上的血都干了。 一眼看去。 众人的马背上，都挂着一串人头。 宁禄山知道，这是战利品。 论人头算军功。 “怎样？” 宁禄山焦急询问。 韩宣翻身下马，他知道宁禄山问的是什么。 摇了摇头，叹气道：“珈刚那小子，比泥鳅都滑，我们兵分三路去追击，沿途斩杀了不少草原人。” “但，很可惜，就是没找到他。” “现在大概已经退回草原去了，天色已晚，我们便没有再追。” 几人有些丧气，手里提着一大堆人头，却也无精打采，明明打胜，却像是败了。 黄龙象气愤至极，捏着拳头低吼：“该死的！明天一早，我带人杀进草原去。” “我就不信，珈刚能跑到天涯海角？” 李牧没有说话，但看得出，他也有这想法。 要说最憋屈的，莫过于他们。 白天差点被珈刚用红夷大炮炸死。 好不容易破了剑门关，却又让珈刚在眼皮子底下溜了，一场仗打下来，他们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反而吃饱了一肚子气。 “不能进草原。” 韩宣当即说道：“草原的气候与关内不一样，贸然进入，弟兄们会受不了。” “而且草原是珈刚在地盘，我们道路不熟，若是被他伏击，我们会吃大亏。” 黄龙象吼道：“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宁禄山道：“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不把珈刚抓回来斩首示众，这件事就不算完，但韩将军说得对，要从长计议。” 韩宣凝重道：“虽然没抓住珈刚，但剑门关好歹是夺回来了，咱们先联名上书殿下，汇报战果。” “特别是门外那堆大炮，这事不能拖，必须立刻告诉殿下，至于剩下的事，听旨意行事吧。” “也只好这样了。” …… 翌日凌晨。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唤醒了还沉浸在睡梦之中的秦赢。 “殿下，韩将军八百里加急军报。” 传令兵风尘仆仆，嘴唇干裂。 八百里加急，就是用命来换速度。 “韩将军已收复剑门关。” “歼敌一万两千人，珈刚逃脱。” “韩将军发现草原有大炮。” 传令兵着急说着。 秦赢一边听，一边看军报。 “这是…红夷大炮？” 秦赢看着军报中附带的一张画纸。 上边赫然就是一尊巨炮。 韩宣特地请画师，将炮画了出来。 别人不认识这炮，但秦赢身为穿越者，不可能不认识。 这就是曾经在历史上名噪一时的红夷大炮，后来改名为红衣大炮，可发射实心弹和炸弹。 “先是燧发枪，现在是大炮。” 秦赢眼神阴沉。 如果猜的不错，这东西也是出自大先生之手，此人真是不简单啊，连大炮都有。 “赏金二百。” “你先下去休息。” “我会另派传令兵给韩宣回话。” 秦赢吩咐了一句。 传令兵感恩戴德，连连磕头。 “多谢殿下。” 他们愿意用命给秦赢办事，一来是军人的忠诚，二来就是殿下实在太懂人心。 做得好一定会赏。 秦赢大手一挥，说：“来人。” “上朝。” 第687章 越俎代庖(一) 金銮殿内，百官恭候。 “殿下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回荡着。 秦赢步伐沉重，缓缓走到龙椅。 “诸位爱卿。” “剑门关的事，你们多少听到风声了吧？” 朝堂之上站着的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手眼通天者不在少数。 剑门关之事，他们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老太师第一个站出来，道：“老臣觉得，此事不算光彩，还是先不要扩散至民间了。” 他这话一出。 不少人纷纷赞同。 “剑门关虽然被夺回来，但已成废墟，实在没什么好值得说的。” “而且，韩宣，宁禄山，黄龙象，李牧四位将军一同出阵，竟然还让珈刚那个小混蛋跑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是我大汉建国六百多年，最耻辱的一次造反，在草原被灭之前，绝不能算凯旋。” “……” 众多文官大臣口水横飞，争论不休。 武将们倒是都不说话。 秦赢看着乱哄哄的朝堂，内心一叹。 剑门关以这种方式被收回来，的确不值得夸赞，而且这次还是四位武将一同出马。 竟然还抓不住这个草原蛮子。 这传出去了，朝廷颜面何在。 “够了，安静。” 秦赢大喝一声。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皆是望着他。 “敢问殿下，如何处置四人？” 一名文官站了出来。 秦赢一眼认出来了他。 刑部尚书，宗剑。 四十多岁就当上二品大员，的确前途无限。 但，秦赢并不喜欢他。 因为他是李长庚的门生。 而且，还是手把手带出来的门生。 宗剑毫无意外继承了李长庚的臭脾气，别看他现在是刑部尚书，其实一直想接他老师的班。 等李长庚百年之后，宗剑大概率就会成为新的谏臣，秦赢甚至能想象到，这家伙有朝一日指着他鼻子骂。 要说历代帝王非常讨厌的臣子，绝对就是谏臣，最讨厌的臣子，那就是不要命认死理的谏臣。 这不，宗剑一开口就让人不舒服。 张嘴就是处置。 还是直接要处置四个人。 秦赢耐着性子道：“宗爱卿，他们四人打了胜仗，虽然并不完美，不作嘉奖也就是了，何必谈什么处置？” 宗剑梗着脖子，大声道：“不行！” 他这话一出。 站在宗剑旁边的人，皆是连忙后退。 像是生怕和他粘上什么关系似的。 这宗剑，简直就是年轻版的李长庚。 并且头更铁，颈更硬。 臣子哪怕反驳，那也是用很委婉的方式，他倒好，直接上来就是一句“不行！” 这特么行不行是你说了算？ 你又不坐龙椅。 这江山难道还姓宗不成？ “你觉得不行？”秦赢眼神一沉。 众人都感觉到了杀意。 有脑子的臣子，在看到这眼神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应该闭嘴了。 可，他是宗剑。 “就是不行。” 他大步上前，对着秦赢拱手，而后大声道： “他们四人，其罪有二。” 剑门关，乃祖宗留下的基业。” “而今，却被毁成了废墟，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他们四人**协力，竟还让罪首逃脱，足以见他们领兵打仗的本事不行，此为耻辱。” 第687章 越俎代庖(二) “臣认为，殿下这次的决断错了。” “不该派他们四人去。” “应该派狐平云大将军去。” “他领兵打仗多年，经验自然是丰富，必然能有更好的攻城措举，而且狼骑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可能让珈刚活着回草原。” 他这一番看似极为慷慨激昂的陈述。 却是让众人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不少人心里直呼，你真是活够了啊。 说殿下做错了也就罢了。 也许他大度，不跟你计较。 但你偏偏提什么大将军狐平云。 要知道，那四人可都是殿下的心腹。 你非说他们不如大将军？ 这不光是指责殿下做错事，更是一巴掌抽他脸上了，而且还很可能让殿下认为，你跟狐平云有一腿。 就连狐平云都愣住。 怎么说好好的，扯我身上了？ “你说，我错了？” 秦赢眼中的寒意，已经毫不掩饰。 “不错，这件事就是殿下做错了。” “我这是代老师，纠正殿下。” 宗剑大声震喝着。 秦赢忽然笑了。 他缓缓抓起案台上的传国玉玺。 “爱卿，我给你看个宝贝。” 话罢。 秦赢手臂抡圆了，传国玉玺直接砸了出去。 砰！ 传国玉玺不偏不倚，正中宗剑的脑袋。 啪的一声，他连乌纱帽都飞了出去。 头破血流，翻倒在地。 这一下看得众人为之一震，仿佛自己的额头都开始疼了……太惨了啊。 传国玉玺可是用最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硬如铁块，否则也不可能传了六百多年。 这么重的东西砸在脑门上，那可真是要了宗剑半条命啊。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我？” 秦赢怒从心起，大骂道：“你的老师李长庚是谏臣，他可以指着我鼻子骂，但你算什么？” “你不过是个刑部尚书，你有什么资格来纠正我，要是看不清自己位置，我就帮你看清一点。” “李长庚不会教门生，我就亲自替他教。” 秦赢的咆哮声回荡在金銮殿，不少大臣遍体发冷，不敢说话。 太子爷是真的怒了。 这也都是那宗剑自找的。 你说你一个刑部尚书，你管好刑法就够了。 非要学李长庚过过嘴瘾？ 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这是你该做的吗？ 说的难听一点，这叫越俎代庖。 朝中最忌讳这个。 最要命的是，每句话都踩雷啊。 专门挑太子爷不喜欢听的说，还越说越起劲儿，这不打你打谁？真是活该。 “来人！” “抬下去，送太医院。” 秦赢骂了一通，气顺不少。 禁卫军进来，很快就把头破血流的宗剑抬了下去，地上的血渍也清理干净。 “诸位，是不是觉得我有失仪态？”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炮轰剑门关，毁了老祖宗留下的基业，这是不对？” 秦赢冷冷质问。 众人一言不发。 “如果我告诉你们，对方也有大炮呢？” 秦赢说罢，便拿出了画着红夷大炮的图纸。 “如果不下令炮轰剑门关，而是用人去攻城，你们想象得到会有多惨烈吗？” “难道说我大汉的锐士，他们的性命还不如剑门关区区的城楼？” “城楼毁了，可以重建，人要是死了，你能让他们活过来吗？” 第688章 汉帝不行了(一) 秦赢的质问声，振聋发聩。 百年剑门关，承载着历史。 塌了固然可惜。 但，城楼终究是死物。 人才是根本。 有人，就有无数座剑门关。 没人，纵使天下皆为关，又有何意义？ “臣等受教。” 文武百官整齐跪下，低头参拜。 “殿下，这炮…真是草原所铸？” 老太师位高权重，与秦赢关系又密切，这种事自然是他来问会更好。 众人也都抬头，紧紧盯着秦赢手中那副图。 他们都不瞎。 那图纸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虽说造型结构看似简单，而且处处充斥着一种笨重的感觉，可毫无疑问，那就是一门炮。 汉朝能由当初的式微衰弱，到而今的步步强大，正是因为有大炮！ 这可是独步天下的神器。 如果别人也有炮，那就意味着汉朝将会受到挑衅，乃至…… 他们不敢再想。 “诸公莫慌。” 秦赢很清楚他们的想法，一个两个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是个人都能看出。 他看向太师，说道：“草原没有能力铸造这种火炮，此物名为红夷大炮，虽然只是较为落后的炮台，但也需不少工艺。” 落后，只是对于秦赢而言。 对这个时代来说，红夷大炮绝对是先进。 但，千不该万不该，红夷大炮不该碰上他。 假若这个时代没有秦赢，那么制造红夷大炮的人，绝对能横扫天下。 老太师凝声道：“不是草原所铸，那究竟是何人？” 秦赢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情报得知，此人有个名号，叫大先生。” “他不光会制作红夷大炮，还有燧发枪。” 秦赢说完。 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南宫芸荻给他的燧发枪，此物一出，顿时引起阵阵哗然。 “这……这真是火枪？” “遭了，莫非是我们的火器制造技术泄露了，对方也有火器，这可怎么打？” “唉，大意了……” 文武百官急得团团转。 秦赢看在眼里，心里却不着急。 技术泄露？ 不可能。 就算技术，图纸都泄露出去，也根本没人能看得懂。 蔡大师那样手艺的工匠，也是秦赢一口一口给他喂出来的，否则他研究十年也弄不明白原理。 而且，如果真是技术泄露。 对方又能看懂图纸，那么制造出来的就不会是红夷大炮，而是与他相同的大炮。 虽然他是这样想，但安抚人心还是有必要的，秦赢起身，大声道：“怕什么？” “燧发枪穿透力不足，能打穿皮甲，打不穿铁甲，只需改良朝廷军队的甲胄，便不用怕了。” “唯一有些威胁的就是大炮。” “但是这种炮射程短，而且笨重，远远不如我大汉火器。” “诸位有什么可惊慌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抓出大先生，此人为草原提供火器，便是朝廷敌人。” “不把他抓出来，草原还会卷土重来。” 老太师拱手道：“这大先生是哪国人？” 秦赢道：“不知道，只知道是中原人。” “而且，他帮助波斯人。” “这把燧发枪就是从波斯商人手中所得。” 第688章 汉帝不行了(二) “我怀疑他的身份，也许跟波斯有关，目前知道的太少，也只能猜测而已。” 老太师皱眉，“波斯？小国尔。” “他们的领土版图还没有汉朝的一半大，子民更是稀少，据说就是一伙儿红毛贼。” 波斯人的发色大多为金色和红色，偶尔也有黑色。秦赢见的那个波斯商人，就是一头金色卷发。 秦赢继续道：“我已向波斯派人传信，可以与波斯进行外交，如果那个大先生真的跟波斯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他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众人纷纷点头。 “殿下想的周到。” “波斯乃小国，若让其朝拜大汉，自然算抬举他了，那大先生竟会用火器帮助波斯人，也许他就是波斯人也说不定。” “非也，非也，他不是也用火器帮草原人吗？我看他就是草原人。” “你这才是胡说八道，草原世代以牧马放牛为生，打铁技艺早已荒废，他们怎么可能出这等人才？” “呸，此人为我朝廷敌人，你竟说他是人才，是何居心？” 朝中争吵声再起，本来只是一两个在争辩斗嘴，但愈演愈烈。 秦赢听得脑袋疼，大手一挥，“够了！” “吵吵吵，天天吵。” “你们都是大臣，能不能别总是跟个泼妇骂街似的。” 秦赢都有些无奈了。 这特么以前的古装剧那都是骗人的，还以为文官张嘴就是之乎者也，动不动就要讲理。 没想到他们吵架像是上瘾一样。 每次早朝都要吵半天。 “报~” “陛下…陛下要不行了…” “请殿下您快去看看吧。” 太监总管曹公公火烧屁股似的，从大殿外冲了进来，汗流浃背，面色惨白。 “什么！” 秦赢瞪大眼睛，“父皇他……” “殿下，您快去吧。” 曹公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退朝！” 秦赢大吼一声，便大步离开。 “嘶，陛下他……” “唉，终究是到了这一天。” “咱们回去等候圣旨吧。” 文武百官震惊之余，更多的都是无奈。 汉帝的身体情况，他们是清楚的。 能活一天就是赚一天。 先前太医便说，陛下只有百日时光。 而今硬生生撑到了现在，已是极为难得。 诸位大臣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百官陆续退走。 狐平云留到了最后，他像是被鬼附身似的，呆愣愣地。 “波斯人……火器…” “波斯火器？” “大先生，嘿嘿……哈哈哈！” 他这一笑，连忙意识到不对，慌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左看右看，没人发现，他才松了口气。 汉帝病危，极有可能驾崩。 他却毫不关心。 现在的朝廷，汉帝的存在可有可无，秦赢即便没有登基，也照样处置朝政。 汉帝死不死，对官员真没影响，充其量就是伤心一阵子，过后还是要侍奉新君。 至于狐平云，那就更不在意这些了。 他刚才一句话都没说，但所有的话他都听到了，波斯人，火器，大先生……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要是能让这个大先生为自己所用…… 第689章 太阳要落山了吗?(一) 夕阳西下。 万道霞光撒在古老的宫檐上。 犹如泼了一层新鲜的血。 光影闪烁，似血在流淌。 秦赢立在夕阳之下，面对着养心殿紧闭的大门，红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听到汉帝病危的消息后，便赶来了这里。 站着已有半天。 期间，除了太医进进出出之外，养心殿再无动静。 嘎吱~ 忽然。 养心殿的大门缓缓打开。 从里边走出一穿宫袍的老人。 他须发皆白，精神却很好。 此人是太医院的院长。 在宫中被称为“老神仙”，宫里上上下下，没人不称赞他的医术高明，有回天之力。 “殿下。” “老臣毕生所学，换来这半个时辰。” “陛下，唤您进去。” 老太医说完，长叹一口气。 踏着夕阳余晖，慢悠悠地走了。 半个时辰… 秦赢知道，他已尽力了。 能多留汉帝在人间半个时辰，已是不容易。 人这一生最大的敌人，无非就是生老病死。 这是不可逆，不可逃。 秦赢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思绪。 他对汉帝本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可事到临头，仍然有股哀伤笼罩在心头，久久难以散去。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吧。 无论多么生疏，血脉却改不了。 秦赢缓缓踏上了养心殿大门前的台阶。 这只有五节台阶，现在看来却有些远。 他一步一步都走得慢。 推开了门。 养心殿内，浓浓的草药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一股安神的檀香。 帘子已被拉开，夕阳的光透过窗户，撒在养心殿的各个角落，举目望去，尽皆血红。 陪侍的太监，宫女，他们脸上也笼罩着一层残阳，只是他们在发抖，在流泪，那样子倒是更像被人泼了血。 秦赢知道，他们发抖，流泪可不是因为汉帝大限将至，他们舍不得。 而是…… “你们出宫去吧。” “以后宫中，无人让你们伺候了。” 秦赢声音轻缓。 说完，他取出了几根金条扔在地上。 扑通！ 数十个太监宫女整齐下跪，异口同声： “谢殿下大恩大德。” “谢殿下…” 众人磕头跪拜，分了金条，这才慌张离去。 历代君王驾崩，最伤心的不一定是儿子，也不一定是忠臣，而是这些常年侍奉他的内侍，妃子，以及近卫。 这些人，按律法皆要陪葬。 君王生前是人间的王，死后也要做地府的王——王者身边，怎能没有人伺候着？ 陪葬之风，由此而来。 秦赢觉得这太过残忍。 这些下人，劳累了一辈子。 他们把君王当成祖宗一样伺候，临了还要陪葬，未免是太过绝情了。 所以秦赢才做主，让他们离宫。 遣散了人，秦赢才走到内殿。 大红罗帐下，笼罩着一张龙床。 旁边，跪着一女子。 她端庄，贵气，画着极好的妆。 柳叶细眉丹凤眼，脂染玉颜朱砂唇。 那一身凤冠霞帔，如流霞般绚烂，用金线绣出的凤凰和繁花图案，精美绝伦。 腰间系着一条宽阔的绶带，上面绣满了象征吉祥的图案，下坠着温润的玉佩，仪态万千。 纵使跪着不曾抬头，亦是不时散发出母仪天下的威严与华贵气息。 如此端庄的皇后雅渔，秦赢倒还是第一次。 但，他也没过多看几眼，便走入罗帐中。 “父皇？” 秦赢轻唤了一声。 “嗯…” 第689章 太阳要落山了吗?(二) 龙床上传来一声轻响。 那不是回答，更像是一道呻吟。 在无数病痛折磨之中，发自灵魂的痛楚。 “你来了。” 汉帝不曾坐起，他仰躺着。 苍老而疲惫的声音，缓缓从他口中传出： “背朕走走。” 秦赢没有言语，他转过身，缓缓下。 不一会儿。 他便感觉到背后多了些温暖与重量。 秦赢感觉到悲哀。 这分量，可不像是个正常人。 汉帝的身体，早已被旧疾折磨得千疮百孔，而今剩下的，只有吸附在骸骨上的生命。 他背着汉帝走出养心殿，步伐缓慢而平稳。 “父皇，去哪儿？” 出了门，秦赢才开口问。 “四处走走吧，朕不想死在床上。” “让朕再看看这宫廷…” 秦赢点了点头，背着汉帝向前去。 有人说生命是个轮回。 小时候，父亲背着孩子走。 长大后，父亲就成了孩子。 “答应我几件事。” 汉帝的头看在秦赢后肩上。 他的声音很弱，大概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秦赢听得清楚。 秦赢回道：“您说。” “第一件，你登基后，不许对你的兄长们出手，要给他们封王，让他们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秦赢很痛快答应，“好。” 他本来就没打算对那些皇兄们动手。 秦赢极少见他们，大多数也都是听过名字，心里有印象。 只要他们不主动惹事，秦赢根本用不着搭理，就让他们安安稳稳做个王爷。 “第二件，给门阀留个种。” 汉帝的第二件事，让秦赢陷入了沉默。 汉帝知道，他死后秦赢就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顾虑，他对门阀的手段，必然更加强硬。 而且秦赢习惯赶尽杀绝。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一旦绞杀门阀，势必鸡犬不留。 汉帝的皇位是靠门阀才坐稳的，他始终念这点旧情，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总想试试。 “尽量。” 秦赢没有确定，也没有否定。 汉帝也并不追究，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办法再命令秦赢了，能让他说出“尽量”这两个字，已是极好。 “第三件，留雅渔一命，不要让她殉葬，也不要让人害她。她只是个苦命的女人，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皇后雅渔… 秦赢惊悟。 原来她是想殉葬，怪不得穿着如此隆重。 这雅渔的出身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愿意给汉帝殉葬，莫非还是假戏真做了？ “答应我。” 汉帝见秦赢没回答，他竟加重了几分语气。 门阀之事，他只提一次。 皇后雅渔，他却显得着急。 “我不让她殉葬。” “她若对我不利，我也绝不杀她。” 秦赢这句回答，进退自如。 他不会杀雅渔。 但，谁说要杀一个人，非得自己动手？ “安心了…” 汉帝悠长一叹。 抬起头，忽见那落日。 “停。” 汉帝低声说了一句。 秦赢便停下。 夕阳的光照着两人。 汉帝苍老的面容上，绽放了一丝轻松微笑。 “太阳要落山了，对吗？” “儿子…” 秦赢听出了味道，他仰起头，斩钉截铁的道： “他还会再升起来。” 汉帝呵呵一笑，“好啊…好啊…” 第690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一) 日出日落。 白天昼夜。 这是自然交替。 正如人，正如王朝。 这一日，汉帝殒。 这一日，新帝起。 国葬高调却不奢华。 没有数千人的殉葬，也没有数千里皇陵。 有的，只是大汉数百门大炮齐天而响。 声音隆隆响彻云霄。 国葬三天，亦是为百姓称道。 秦赢是汉朝历史上，第一个没有让人为父皇陪葬的新帝，历朝历代，新登基的帝王为表孝敬。 会将先帝的嫔妃，奴才，乃至生前所用之禁军，悉数用作陪葬。 一人陨，千人葬。 一家哀，千家难。 秦赢破掉了这个传统，改为万炮齐鸣，送行汉帝，此举为民间所称赞。 国葬之后，便为登基大典。 按秦赢的意思，一切从简。 开宗庙，请祖先。 问天国运。 这盛大的典礼，交由天机阁清虚道长负责。 天机阁自秦赢从赵国归来后，便已着手建立，清虚道长这个大神棍，在将叛徒送回师门之后，便也如约而至。 来他大汉，入主天机阁。 自此，江山社稷的风水，气象，乃至国运，便全由天机阁测算，可谓是十分重要之所在。 登基大典持续了一整天。 清虚道长问天国运，自是将好话说尽。 “新帝登基，改称为皇。” “大汉先帝秦穆第九子秦赢，为汉皇。”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礼成！” 呼声震喝。 文武百官跪拜俯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入夜。 秦赢褪去了白天那套繁琐华丽的帝王装束，穿了身玄色长袍，腰系玉带，简普却又气质出众。 他命人做好了饭菜，带着跟在他身后。 一路到养心殿。 这里自汉帝殒后，便再没人来过。 秦赢推开门。 屋内有烛火，光很微弱。 第690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二) 龙床边跪着那华贵的人儿。 昏黄摇曳的烛光下，华贵的皇后宫袍竟是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氛围。 乍一看，充满东方恐怖之意。 秦赢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倘若那人是鬼，倒还好了。 鬼有何可怕？ 人才最可怕。 “国葬三天，登基大典又一天。” “你已经四天水米不进，你这是想要绝食，饿死自己，好去陪伴父皇？” 秦赢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君王俯视子民。 “父皇归天之前，我答应过他，不伤害你，也不让别人伤害你。” “他言下之意是不要你死。” “既然如此，我必尊先帝令。” “你必须好好活着，哪怕自杀也不行。” 说完，秦赢对后方端着菜肴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几人纷纷上前来。 “皇太后不想吃东西，你们喂她吃。” 秦赢面无表情下令。 众人当即上手。 “住手！” 雅渔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光，冷冷质问道：“你，当我是皇太后么？” 秦赢道：“你是先帝册封的皇后，我自然得给你上尊号，称皇太后有何不可？” 雅渔声音大了几分：“那，按辈分，我是你的长辈，你竟要这般对我？” 秦赢嘴角微扬，“按辈分说，我是不能这么对你，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打破常规。” 说到这里，秦赢忽然玩味的冷笑道：“你可知道，历朝历代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新皇都会去先帝的后宫中玩乐一番，年纪大的嫔妃就赶出宫去，年纪小的就留下。” “尤其是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通常会被当成禁胬，大臣若问起，便说皇太后痛失先帝，伤心过度薨了。” “而你会被赋予一个新身份，今生今世，伺候新皇，直到你年老色衰，再被一脚踢开。” “说起来这种事情，还真刺激，但是也真变态。制定规则的人是皇，不守规则的人也是皇。” 秦赢说罢，还嘿嘿笑了几声。 雅渔浑身忍不住颤抖，清冷的眸中多了几分慌张，这种说法，她是听过的。 再想到秦赢的性格本就风流，自己这块美肉，莫非要落入虎口了。 “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秦赢话锋一转，气场瞬息冷了下来。 周围的宫女纷纷低着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抖，汉皇今天这里说的每一句话，传出去可都会为人所诟病。 因为他揭开了皇族内部最隐秘的丑事。 这些事被冠以“不成文”三个字，便是一种共识，任何人知道却不能明说。 秦赢明说了。 宫女听见了。 她们害怕，自己出不了这扇门。 “你最开始，是老八安排在父皇身边的钉子，从那时起就我想拔了你。” “但…父皇却真的很喜欢你。” 第690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三) “直到老八没了，他还是喜欢你。” “你可知道，他为你明里暗里挡过我多少次？如若不然，以我的脾气，你早就在监察院的昭狱中，化成骨灰了。” 雅渔沉默着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你现在的主人，是狐平云对吧？” 秦赢又问了一句。 雅渔惊讶抬头，目光复杂。 “什么也瞒不过你。” 当然瞒不过。 整个皇宫都是他的眼线。 而且不光他在盯着雅渔。 太监总管曹公公，也暗中盯着。 这几天里，他全都告诉秦赢了。 秦赢质问：“狐平云叫你做什么？” “让陛下写遗旨。” 雅渔知道，自己隐瞒没好下场。 秦赢说不杀她。 也说不让人伤害她。 但，秦赢刚才自己也说了，他是个喜欢打破常规的人。 规则束缚，先帝遗言，对他有用吗？ 况且，有时候死才是奢侈。 生不如死的才最可怕。 千万别相信风流成性的男人，会对漂亮的女人手软，那只是还没到他发狠的时候。 “写什么遗旨？” 秦赢眼神眯起。 “令秦赢不得伤害孤氏一族，纵使孤氏犯下天罪，亦可赦免。” 雅渔轻声回道。 “狐平云倒是不蠢，知道给自己留条路。” 秦赢冷冷一笑，便又问道：“仅此而已？” 雅渔面露痛苦，道：“当然不是。” “他以师父的性命威胁我，叫我给陛下用蛊，控制陛下思想，甚至想让陛下传位于二皇子。” “这些我都没答应…他便退而求次，讨了一封免死遗旨。” “我的师父至今还在他手里……” 秦赢懒得听她卖惨，继续问道：“遗旨呢？” “已给了他。”雅渔道。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比如，为什么狐平云想要父皇传位二皇子。” “狐平云和二哥之间有什么关系？” 雅渔摇头，“这些我真的不知道。” “陛下九个儿子，成才的并不多。” “能同你争夺皇位的也就几个，大皇子，八皇子都叫你杀了，也只剩二皇子了。” 这倒是有些道理。 秦赢知道二哥跟门阀有关系。 只是没想到，关系这么深。 他将来势必清除门阀，只希望二哥不要站错地方。 第691章 既然来了，又何必再走(一) “从今往后，这养心殿改名凤栖宫。” “你就在这里好生安养吧。” “这些宫女会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可跟她们说，只要不过分，朕……皆会满足。” “忘掉过去的一切。” 秦赢说完，转身便走。 这是他最大的仁慈。 雅渔作为一根钉子安插在汉帝身边，这种人称之为间谍，天底下任何人对间谍的处置都是一样的。 没有最残忍，只有更残忍。 秦赢也是答应了先帝，这才留她一命。 宫女们跪地恭送秦赢。 她们松了一口气。 留在这里照顾雅渔，便说明她们也可安然无恙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离了这里。 秦赢往梧桐苑去。 “恭喜啊。” 忽然间。 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秦赢停下脚步，看去。 只见从硕大柱子背后，走出一人来。 白衣如雪，怀抱长剑。 “白…白姑娘？” 秦赢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喜。 “呦，还记得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白惜若。 “恭喜你啊，当上皇帝了。” 白惜若浅浅一笑，抱拳恭贺。 “你…” “我还以为，你游历江湖去了。” 秦赢哈哈一笑。 白惜若本就是江湖中的女侠，这些日子她消失得可谓非常彻底，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赢还以为她回到江湖，享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去了。 “我一直在帝都。” 白惜若垂眸，轻声道：“也一直在看着你，只是不出来相见罢了。” 秦赢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为何不与我相见？” “跟你相见，能说什么？” “你我都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 “你我男女有别，你是有家室的人，跟你见多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江湖儿女，也会在意这些？” “会……” 二人的交谈不过三言两语，却已充满了尴尬的氛围。 “我妹妹……跟你在一起了吧？” 白惜若很适宜地转移了话题。 “是。” 秦赢没有隐瞒，大.大方方承认。 “你会给她名分？” 白惜若再追问。 只是这神色，有些复杂。 “会。” 秦赢掷地有声，说道： “等我把她接回来，就给她名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里，说好她会找我，可一去不复返。” 秦赢并未责怪，只是在担忧。 草原而今是个是非之地。 她去草原找那个所谓的红花神教，至今也不知道找到了没有，连个音讯都没有。 茫茫天下，他也没办法去找。 当初就不该让她去…… “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了…” “我……” 白惜若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 秦赢关切，想要上前去。 “你怎么了？” 白惜若后退几步，道：“你既然已有了妹妹，就万不可再碰我，你…” 她这话像是下意识说出。 话刚出口，便后悔了。 也不再搭理秦赢惊愕的表情，当即飞身而起，要说女侠的轻功本就一绝，这些日子再有精进，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屋顶。 “你既然都来了，又何必要走呢。” 秦赢立在原地，有些感叹。 第691章 既然来了，又何必再走(二) …… 与此同时。 汉帝驾崩，新皇登基的消息。 传遍了大汉朝境内的各个角落。 剑门关也是收到了消息。 全城皆是大喜。 于公而言。 秦赢登基为帝，可谓是众望所归。 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已立功无数。 当了太子，又治国有道。 而今登基为皇，自当大展拳脚，必定能让大汉的江山更为锦绣。 于私而言。 朝中多数年轻武将，文官，都是秦赢通过科举，武举一手提拔出来的，他现在当了皇帝，这些人必然更得重用。 剑门关内外，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另一边的草原，则完全不同。 瀚海大草原深处。 连绵起伏的草原营帐之中。 各部族的首领吵得不可开交。 “输了输了…只一仗而已，竟然被朝廷灭了上万人，咱们十二部加起来，能打仗的年轻人也不到四万人，一战就灭了一万。” “我早就说过，不能和朝廷开战，现在咱们元气大伤，完了吧！” “珈刚，你必须要给个说法。” “你不是有大炮吗？有火枪吗？为什么还会被朝廷一仗打崩溃。” “毛头小子信不过，你还没有你爹聪明。” 营帐中燃烧着炉火。 众人的怒骂和口水交织着，场面混乱野蛮。 珈刚坐在主位上，心里对这些叔伯辈的人感觉到失望，若不是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早就全杀了。 “当初说要打的是你们。” “现在后悔的也是你们。” “自称是草原的勇士，吃了一回败仗便吓破了胆子，这也好意思自称长生天的子民？” 珈刚忍不住开口骂道。 “你说什么！” 一名黑胡子大汉蹭地站起来，怒火冲冲吼道：“这场仗是你指挥的，死了这么多人，都是你的错。” “你这种人，还配做雄主吗？” “我们草原要入关，要换个舒服的天地生活，可你并不能带领我们做到。” “既然你是无能之辈，那就该退位让贤。” “罢免珈刚！” “罢免珈刚！” “……” 呼声渐渐汇聚成一股声浪。 有了人带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营帐内外都是要罢免珈刚的人。 他年纪尚小，本就难以服众。 这些人都盼着他犯错，只要有一点错误，就会被无限放大，而后成为导火索。 “罢免我？” “可笑，太可笑了。” 珈刚猛然站起身，大笑：“你们听听营帐外的声音吧，那是大先生的天兵到了。” 这时。 众人才发现，营帐外的确有阵阵马蹄声。 听着声音如此密集，来人必定不少。 “报！” “不好了，不好了。” “外边来了好多人…看不到尽头…” “天呐，我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有人从门外跑进来，脸都吓白了。 珈刚已懒得搭理他们。 大步走到营帐外。 此时的草原，遍地火把。 马鸣风萧，铁甲如林。 此时已是夜幕，一眼望去，便宛如无数星辰。 “这……这是……” 跟着出来的草原各部族首领，见此一幕都已惊呆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草原何时有这么多人……” “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天呐，这……这至少有十万。”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 身为草原雄主的珈刚，已对着前方下跪。 “恭迎大先生。” 他跪拜的方向。 有一辆华贵的马车正缓缓而来。 第692章 大先生是真神(一) 眼前的情景。 将草原各部族的首领惊到无以复加。 他们怔怔看着，双腿发软。 那马车缓缓而来，车轮碾压过草地，发出轻悦的声响，前头由三匹红鬃烈马拉着。 红鬃烈马，战马中的极品。 一匹马价值万金。 这战马异常的高大，身上还披着甲，似在彰显着自己马中贵族的身份一般，气势磅礴。 赶车的是一名老者。 他须发皆白，穿着极为朴素的玄衣。 干瘦的身躯似随时可能迎风而倒，可缰绳在他手里，竟好似天条，任由那三匹红鬃烈马如何的野性，也得乖乖拉车。 要说这最震撼人心的，仍然是马车之后的军队，成千上万的士兵骑着战马，手持长矛，身穿银色铠甲，胯下战马嘶鸣，便惊天动地。 有种势不可挡，摧枯拉朽的可怖军势席卷而来，光是看着，便心生畏惧。 “哪里……来的军队？” “银袍银甲，从未见过。” “好恐怖的军势……这究竟是何人率领的精锐之师？” 几个草原领袖已吓得脸色发白，浑身瘫软，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意。 军势！ 这就是军势带来的压迫。 绝对不是仗着人多而已，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便如常胜之师总会有种一往无前，踏破山河的气势。 而战败之军，则是会垂头丧气，一眼可看出其颓败松垮之意。 眼前这支军队，无论是从人数，装备，气势上，都堪称精锐之师。 其衍生而出的军势，无与伦比，气吞山河。 这是草原十二部从未见过，也从未拥有的。 他们说到底，也只是一群会骑马砍杀的野蛮人，完全不能与军队相提并论。 “拜见大先生！” 跪地的珈刚大吼着。 他浑身颤抖，仰起头面色涨红。 那绝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有种难以形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仿佛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亲眼目睹了神迹。 这一刻的喜悦和激动，外人是难以理解的。 “上车来。” 驾车的老者招了招手。 “大先生有话与你说。” 珈刚猛然站起，面色惊骇。 “大……大先生邀我入马车？” 他激动地缓缓走上前去，眼中的那将金色马车，似乎散发着指引道路的光华。 大先生从不下马车，似厌弃这凡尘泥泞。 更别说邀人同乘。 这天底下能见着他的人不多，这位驾车的老者便是其中之一。 珈刚不知道老者的身份，姓名，但他亲眼见过，这位其貌不扬的玄衣老人，隔空一掌将数丈开外的一头牛打死。 那可是隔着空气…… 一掌！ 此等手段，简直神奇。 倘若不是仙人下凡，那就是将武功练到了极致的地步，不是仙人也差不多了。 这等人物，放在江湖之中，那也是绝对老祖级别的人物，各门各派见着了，都得低头行礼。 这样的高人，纵使将金山银山放在他面前，只怕也难以打动分毫吧？ 可他，却甘愿为大先生赶车。 那位马车之中的大先生，其身份究竟有多恐怖，其手段又是何等通天。 而现在的珈刚，竟然有机会登上这车辇，面对着面，与大先生交谈。 这份殊荣来得太突然。 珈刚如遭雷击，动弹不得。 “珈刚，来吧。” 马车内伸出一手，轻轻召唤着。 那手很白，像是从未接触过阳光似的。 白得像女人的手。 但，并不细嫩。 反而透着一股子力量。 好似被抓一下，天灵盖都能捏碎。 “我就来…我就来了…” 珈刚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小心翼翼进入。 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马车外听不到声音。 草原的诸位领袖也静静等着。 他们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去。 第692章 大先生是真神(二) 眼睛既要盯着不远处的大军，又要看着眼前的玄衣老人，这种感觉如坐针毡。 他们实在不知道。 珈刚这个黄毛小儿，如何认识了这等大人物，能让千军万马护驾，能让这等武功超绝的人物赶车。 这样的人物，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绝对的贵人，哪怕在官场之中，也至少都是皇族的王爷。 珈刚一辈子都在草原长大。 他究竟如何认识的这般人物。 而这种人物，亲自来草原，绝不可能只是见珈刚一面那么简单。 他们心思活跃，想了无数种可能。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 珈刚从马车下来了。 他跪地磕头，热诚的喊道：“恭送大先生。” 马车掉头。 那数十万大军也整齐掉头。 在珈刚的目送下，渐行渐远。 直到彻底消失在大地尽头，珈刚才起身。 没人知道他在马车里见到的那人，到底长着什么模样，也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但，珈刚的表情，俨然就是满足。 像是信仰的神，终于给他施恩。 他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幸福。 “这……” “喂，你到底怎么了？” “珈刚，你应该要向我们解释了。” “他到底是谁！” “这支军队从哪儿来的？” “那装神弄鬼的人，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几人围上来，七嘴八舌质问着。 他们不满，他们愤怒。 珈刚身为草原雄主，居然跪迎跪送。 这哪儿还有什么尊严？ 简直就是对方的家奴。 “你说什么？” 珈刚眼神锐利，瞪着前面那人。 那是个留有山羊胡子的大汉。 他也是十二部族之一，角羊部的领袖。 ——托奇。 托奇不满他的态度，大声道： “我说，那个装神弄鬼……” 他话还没说完。 一道寒芒闪过。 托奇人头落地。 溅射而出的血，染红了珈刚的脸。 他五官扭曲，神色愤怒，咆哮着怒骂道： “你竟敢对大先生不敬！” “该死，你真是该死！” 所有人都被珈刚这举动吓到了。 他竟然一言不合，割了托奇的头。 那可是他们的同族！ 那可是角羊部几千人的领袖。 就因为一句话…… “珈刚，你疯了！” “就算是你爹，都不能随便杀族人。” “你疯了，你绝对疯了！” “你被那个大先生灌了迷魂汤吗！” 众人大叫起来。 珈刚满脸杀气，低吼：“谁再多说就死！” “大先生是神，是真神！” “谁敢对他不敬，我第一个杀了他。” 珈刚此时像是疯癫了一样，手里握着弯刀，整个人透着疯狂，狰狞。 “你……你到底……” “不，我们不说了。” “我们闭嘴！” 剩下的几人倒是十分识趣。 这里是草原鹰部族的地盘，他们不敢造次。 他们没想到珈刚会这么疯癫，说杀人就杀人，完全不讲规矩，俨然是个疯子。 再刺激他，说不定真会杀了所有人。 第693章 国号:晋(一) 天街小雨。 朦胧巷弄。 帝都笼罩在一片春雨之中。 春初的雨水还带着寒意。 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许多街上的小买卖也都关了，这种天气不会有什么生意的，小贩索性也就休息。 雨从昨夜下到今晨。 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你带给我的书都看完了，下次再带十本来，要驭人之术。” “你每日早朝，所讲所做，也命人做一份文卷送给我。” 福禄客栈天字一号房。 南宫芸荻将书叠成了一摞。 她的房间很乱，丝毫看不出是女子厢房。 地面满是燃尽的蜡烛，还有随处可见的手稿，墨水，就连她那把平时不离手的宝剑，都随意丢在地上。 秦赢看着有些无语，便开口道：“我见过有人练武成痴，看书入瘾，还没见过有人抄书成狂的。” “你这是要做什么？” 从半个月前。 这位南宫女侠便多次入宫与他相见。 除了聊聊天，便是要看他的藏书阁。 汉朝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书卷无数，光是历代皇帝留下的观书心得，便能堆满一座小阁楼。 她要看藏书，这倒也不是大事。 秦赢索性命人取了几本给她。 但没想到，南宫芸荻这是一入书堆深似海，从此江湖是路人。 分明是练武的女侠，这剑也不练了，江湖也没趣了，居然变成了书呆子。 每天不是看书，就是背书，最后变成了抄书。 据说这半个月里，光是墨水就用了一缸。 而且专门看那些帝王之术。 整天学着怎么治国安邦，如何识人用人。 “我说，你要是真想学着怎么治国，看书用处不大，不如跟在我身边，学学看看。” “常言道，看一万遍，不如亲自做一遍。” 秦赢叹了口气。 自从说过要为她复国，她就开始做起了女帝梦，也不断地完善自身。 这倒也是好事。 “跟在你身边，我容易分心。” 南宫芸荻头也不抬，却是挥毫如雨。 “你女眷多，人眼杂，嘴也碎。” “而且宫中到处都是高手，我怕死。” 前一句还是正常，后一句差点让秦赢笑喷出来，忍不住想起上次。 “放心吧，那个老太监不会再打你了。” 秦赢说的老太监，便是宫中的太监大总管，曹公公。 半个月前汉帝还在。 而养心殿隔壁就是藏书阁。 秦赢让南宫芸荻随意进出藏书阁，但一时忘了提前跟曹公公打招呼。 致使曹公公还以为有刺客，调动了上百位大内高手，自己也亲自出手与她打了一场。 皇宫内高手如云，曹公公又是一等一的高手，寻常大宗师绝敌不过他。 就这样。 南宫芸荻吃了小亏。 过后虽然澄清了误会，但场面却非常尴尬。 于是，南宫芸荻便不再去藏书阁。 为了惩罚秦赢出气，她还指定秦赢必须每天给她送书，且还要给她讲解权术运用。 战场的指挥，兵员排阵。 总而言之，秦赢会的她都想学。 “我听说，草原最近没动静了。” “你怎么看？” “他们是不是怕了，要投降了。” 南宫芸荻似乎写累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 “怕？” “也许怕了。” “但是没动静，大概是在准备复仇。” 第693章 国号:晋(二) 秦赢一语道破。 投降是不可能的。 投降也没见投降书啊。 而且首犯珈刚至今都没出面，有这样投降的吗？ 南宫芸荻皱眉，道：“你一战就灭了草原蛮子上万人，火器威力名震天下。” “他们还敢打？” 秦赢解释道：“当然敢。” “草原有战略纵深，地势高原，我们朝廷的军队很难适应那里的环境，因此我们不会追击。” “十二部被打疼了，他们就会往草原深处走，等养精蓄锐充足了，就会再次反击。” “草原广阔，哪怕派进去五十万人，也很难将他们包围起来。” “火器虽然强大，却非常依赖后勤补给，一旦战线拉长，后勤容易有失，火器也就成了废铁一堆。” “想要彻底打趴草原，就不能让他们回去，必须一次全部消灭，永绝后患。” 听到秦赢的话，南宫芸荻点了点头。 她惊叹于秦赢对时局的分析力与把控力。 他不在战场，却能运筹帷幄。 将一切了然于心。 “战略纵深是什么意思？” 南宫芸荻来了兴趣，追问道：“我看了很多兵书，都没有这个。” “莫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如果是自己想出来的概念，那可就太厉害了，要知道这些兵书，可兵法大家的心血，都是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 古往今来，能着书立传，并代代传承的人，那可都是神一般的人物。 “也不算我想出来的，算是学以致用。” 秦赢随口解释了一句。 “那战略纵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宫芸荻继续追问。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的挨打能力。” “战略纵深越大，抗打能力就越强，敌人无法将你轻易包围击溃，但你却可利用纵深进行喘息，伺机反击。” “正如草原无边无际，派兵去草原追击，只会累死自己，耗死后勤。” “所以我要等草原再次出手，这次不会让他们再跑回去。” 南宫芸荻若有所思，道：“受教了。” “以后这些事，多跟我讲讲。” “行军打仗，我一窍不通，你多教教。” 秦赢咧嘴一笑，“那得拜师。” 南宫芸荻白了他一眼。 二人这正交谈甚欢时。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街上下雨，寒冷入骨。 便是行人都极少，怎会有人策马？ “报！” “影子急报！” 外边传来声音。 秦赢浑身一震，当即推开窗户。 只见外边立着一匹黑马，上边骑着人。 那人头戴斗笠，浑身湿透。 看到秦赢，他便立刻抱拳：“宫中弟兄都说，殿下此时在福禄客栈，小人特地送来急报。” 秦赢道：“上来。” 影子不说废话，脚蹬马背。 人便如鹞子似的腾空而起，正从窗户进入。 “红花神教的急报。” “红梅姑娘亲笔所写。” 听到这消息，秦赢眼睛迸射j芒。 红梅傲雪！ 她消失多时，终于有眉目了。 “念！” 秦赢说道。 影子一怔，看了看旁边的南宫芸荻。 秦赢道：“自己人，念吧。” 影子连忙打开信封。 “近期草原动乱之事，事关红花神教暗中出力，我多日追踪，却觉事态深邃。” “望多查，百余年前被灭之国，国号晋。” 第694章 尘封的历史(一) “她人呢？” “消息既然传回来了，她人呢？” 秦赢急切追问。 这些日子他可是担心得很。 红梅傲雪一去就是两月。 至今才只有一封信。 “陛下恕罪。” “信是一个牧童带给我们据点的。” “未见过红梅姑娘。” 影子如实告知。 他们都知道，红梅傲雪和秦赢之间的关系，虽然还没有拜天地，没有敬高堂，但也是他的女人。 “牧童？” 秦赢原本刚刚安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为什么没有亲自送信，而是托牧童……信中也没有提及她的近况，她到底是好是坏，身在何处。” 秦赢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放心吧，她应该没事的。” 南宫芸荻上前来，道：“若是有危险，她早就跑了，再不济也会求救的。” “也许只是有些事在身，暂时走不开，她终究会回到你身边，不用太着急。” 她这番话，倒是让秦赢松弛了一些。 目光转回信中。 “晋国？” “春秋七国有这个国号吗？” 秦赢沉思片刻，说道：“我先回宫了。” “这些日子大概不会过来，我会找人给你送书，若是想学，可以直接去太学院。” “或者去焕章书院，找宋院长。” 秦赢说完，便带着影子赶紧走了。 街上还在下着雨。 秦赢没有撑伞，骑上马便要往宫中去。 “去请老太师，藏书阁一聚。” 秦赢吩咐了一句，便快马加鞭离去。 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宫。 半个时辰后。 他回到了皇宫，直入藏书阁。 “晋国？” “没听过啊，不知史书中可有记载。” 秦赢在藏书阁中翻箱倒柜。 将过去数百年的记载的历史卷宗都翻了一遍，但都没有记载晋国的痕迹。 “陛下，太师到了。” 门外传来声音。 “请进。” 老太师推门而入。 “陛下，请老臣来所为何事？” 秦赢连忙迎上去。 “我…不…朕请太师前来，是想问您一些事。” 秦赢咧嘴一笑。 他现在还不是特别习惯自称为朕。 老太师看了一眼藏书阁的遍地狼藉，疑惑道：“陛下所问，莫非是什么年代久远之事？” 秦赢凝重道：“百年前的事。” 老太师略微惊讶，百年前的事。 陛下今天是怎么了？ 第694章 尘封的历史(二) 突然爱上考古？ “陛下请问吧，老夫知道必然直言。” 老太师微微拱手。 自从秦赢登基为汉皇，老太师就愈发的敬重君臣之礼，也不再和当初那样，私下里叫他臭小子。 虽然秦赢说过很多次，用不着这般庄重，但老太师有他自己的坚持。 三朝元老，固守臣节。 “您可知道晋国？” 秦赢小声询问。 “晋……晋国？” “陛下从何处得知的这个国号？” 老太师听到晋国二字，竟是当场失态，露出一副极为惊悚夸张的表情。 秦赢立刻让侍卫退下，关上了门。 他不知道晋国是什么，为何让老太师如此失态，但他隐约感觉到不同寻常。 老太师知道晋国代表着什么。 而且这大汉的历史文献中，丝毫没有关于此事的只言片语，莫不是有人故意隐藏。 “太师……不，岳父大人。” “我得到消息，草原动乱，他们背后也许就是这个晋国，您若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秦赢率先坦白。 这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老太师愁容满面，深深叹气。 秦赢追问道：“什么意思？” 老太师缓缓说道：“既然陛下问起，老臣便也实言相告了，陛下应该知道，六百年前，高祖皇帝击败霸王，由此结束乱世，建立大汉。” 秦赢点了下头，道：“在高祖皇帝统治期间，天下归一，但高祖皇帝死后不到百年，天下群雄并起，好不容易统一的天下，也分裂成了七块，也就是如今的春秋七霸。” “大汉衰败，只能割据一方，荣光不再。” 这段历史汉人皆知。 大汉是春秋七霸之中，历史最为古老的帝国，有六百余年，其次便是魏国，但也只有三百五十年。 说来惭愧……大汉自高祖皇帝之后，便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国运，没出过一个能比肩高祖的皇帝。 汉朝不断被后起之秀超越，国土面积大幅度缩水，而今更是沦落到了七国末尾。 老太师深深叹气，道：“大汉之所以衰败成这样，与那晋国脱不开关系。” 秦赢大惊，“难道这晋国，是大汉曾经的强敌？” 老太师叹气，似又回想起了当年之事，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悲哀。 “晋国，本就是大汉的一部分。” “六百年前，高祖皇帝击败霸王建立大汉，但当时百废俱兴，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高祖皇帝没有诛灭霸王的血脉。” “重用了昔日给霸王当官的人，之后更是让霸王的子孙后代也入朝为官。” “此举引来朝野不满，但碍于高祖皇帝的威严，倒是没人敢反对，事实也证明，高祖皇帝慧眼如炬。” “正因为重用了那些人，使得大汉很快迎来了盛世，最后更是一统天下，文治武功远盛于先秦。” “高祖常说，刀不在乎来历，能用就行。” “以霸王的子孙治国安邦，的确是一把好刀，可这把刀也只有高祖那样的人物才能镇得住。” “高祖皇帝死后不到百年，霸王的后人疯狂蚕食权力，军队，经济……这把刀挥向了汉人，那是顷刻之间，半壁江山被夺。” “霸王的后代打着光复祖宗的旗号，自封大晋，在民间聚拢了许多拥护霸王的人。” “他们竟有五十几万的大军，粮草辎重无数，汉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几乎灭族。” “当然，最后还是汉人赢了。” “但这场胜利太过惨烈，江山尽染鲜血，国力十不存一，无数名将，大儒死在这场战争中。” “后代帝王不愿意提及此事，也不让史官记载，这实在是太过痛苦，也并不光彩。” “为了防止此事再出，历代皇帝历经百年，不遗余力绞杀霸王后代血脉，力求从人心，从血脉，从历史上彻底抹除。” “所以，年轻人几乎都不知道历史上有过一个晋国，老夫也是从父辈之处，口述得知。” 听到这段尘封的历史。 秦赢大受震撼。 想不到六百余年的汉朝，竟然是因为内部的矛盾而衰败，且几乎一蹶不振。 老太师浑身颤抖，眼睛瞪大：“陛下说，草原动乱的背后，有晋国的影子？莫非他们后人并未死绝，这是又要卷土重来了。” 第695章 三天后，诞辰(一) 霸王后代，晋国遗民。 秦赢听着老太师讲述当年之事，越发觉得有种沉重的感觉袭来。 “如果草原的动乱，背后真有晋国遗民作祟，那么这股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火炮大概也出自他们的手笔。” 秦赢喃喃自语。 他这么顺藤摸瓜的一想，便什么都通了。 草原世世代代以游牧为生。 他们的打铁技术甚至还落后于汉朝。 这样的草原民族，怎么可能打造出红夷大炮？背后绝对有高人指点。 而秦赢目前所知，能制造火器的就是那个大先生，如此说来，草原的背后也有此人的影子。 大先生，没猜错就是晋国遗民。 “岳父大人，此事暂且保密。” 秦赢小声嘱咐道。 晋国遗民之事，非同小可。 秦赢不惧外敌，但内乱却必须谨慎再谨慎。 这个晋国，当初可是打下了汉朝半壁江山。 他们而今还能卷土重来，说不定朝中就有他们的人……俗话说，千里长堤溃于蚁穴。 没有找到他们老巢之前，还是尽量保密。 以免引起骚动。 “老臣明白。” 老太师点了点头，他也深知此事的利害。 “朕会通令监察院，让他们开始在民间，在朝中秘密探查，若能发现有晋国遗民最好。” “现在这晋国对我大汉知根知底，而朕却对他们知之甚少，还请岳父回去，写一封详细的卷宗。” “尽量将当年之事的各项细节写出来，朕好多了解一些。” 秦赢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太师拱手道：“老臣明白，这就退下了。” 秦赢向门外大声道：“来人，送太师回府。” “老臣告退。” 老太师深深鞠躬，而后便退出去。 秦赢独坐在椅子上。 “霸王后代。” “晋国遗民。” “真是太麻烦了，当初怎么没杀干净？” “我这正打算全力对付魏国，现在却又要将矛头转向内部，苦也。” “哪怕这次将晋国遗民杀了个干干净净，损失的还是我汉朝本身的力量，这都几百年了，还不肯消停。” 秦赢越说越觉得烦躁。 按老太师所言，这晋国完全就是个搅屎棍。 当年造反几乎覆灭汉朝，人，粮草，兵器从何而来？还不是汉朝本身的资源。 那一次动乱，直接让整个大汉的国力消磨了九成，几乎是苟延残喘至今。 他们消停了一二百年，现在又冒了出来。 秦赢励精图治，好不容易才将濒临灭亡的汉朝拯救回来，这晋国遗民再来搅屎棍一次？ 那汉朝还有救吗。 “这件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 第695章 三天后，诞辰(二) 秦赢叹了口气，“老黄。” 老黄推门而入。 “陛下。” 秦赢道：“把探子都派出去，有多少派多少，一定要查到晋国遗民的消息。” “铁浮屠的扩张也加快一些，我预感到不久的将来，也许会有一场风暴。” 老黄恭敬道：“是。” 秦赢又吩咐了一些事。 待得外边雨停了，他便离开了藏书阁。 回到梧桐苑。 秦赢便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位客人。 柳韵仙几人正与她交谈。 场面倒是十分融洽。 “你怎么来了。” “真是稀客。” 秦赢喊了一声，便踏入院内。 这位客人他认得，还颇为熟悉。 朴素的灰色衣裳，身上还戴着厨娘围裙，这打扮本是十分普通，但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漂亮。 院子的石桌上放着食盒，江南风味的小菜冒着热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今天店里不忙吗？” “怎么有空来坐。” 秦赢淡淡一笑。 他对江书雪的印象极好。 端庄，稳重，识大体。 出身平凡，却完全看不出泥尘之气。 若是给置办一身极好的绸缎穿上，任何人都会以为，她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千金大小姐。 “赢哥。” 柳韵仙起身相迎接。 秦赢连忙去扶她坐下。 “你有身孕，外边风凉就不要吹着了。” “这都说过好几次了，就是不听。” 秦赢嘴上责怪，却满脸都是宠溺。 “好了，我知错了。” “你的客人交给你了，我回房了。” 柳韵仙甜甜一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眼色，身旁几位老婆也是笑了，都深深看向秦赢。 而后，她们也走了。 秦赢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这回，还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参见陛下。” 待得人走了。 江书雪这才连忙行礼，动作有些慌张。 她在帝都开酒楼，每天忙的团团转。 但是，秦赢登基为皇的事，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身份低微，一直不敢来道贺。 “无需多礼。” 第695章 三天后，诞辰(三) 秦赢将她扶了起来，笑着道：“你我之间的关系，用不着行礼。” “说起来，我倒是很久没去雪江南看你了，不知道你这做菜的手艺退步没有。” “来，我尝尝。” 秦赢拿起筷子，便伸向桌上的美味佳肴，夹起一块肉片放入嘴里。 顿时香味弥漫，肉汁四溢。 “好吃，手艺进步了。” 秦赢夸赞道。 “陛下爱吃就好。” 江书雪低着头，十分腼腆。 “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有事就直说吧。” 秦赢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替她开口。 他知道，江书雪脸皮子薄，有什么事说不定也不好意思提，与其让她尴尬，倒不如自己替她说了。 “小女子……想……想求陛下一件事。” 江书雪轻声细语，“再过三天，就是……就是阿象的诞辰，我…我和香香都很想他。” “听说前线战事不吃紧，不知道能否请陛下召他回来，也好让我们一家过个团圆。” 秦赢闻言，便点了点头。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剑门关已经收回来了，现在只是在做重建，有这么多人看着，不差阿象一人。 秦赢沉吟片刻，便问道：“阿象不是孤儿吗？你们怎么知道他何时诞辰？” 江书雪回道：“我和香香，阿象都是孤儿，只是为了互助互帮才聚到一块，这陛下是知道的。” “我们没有父母亲人，也不知道何时才是诞辰，便自己选了个日子，每年三人都会一块过。” “这眼看再过几天就要到日子了，这才……若是不行也没关系。” “诞辰过不过都没事的。” 江书雪生怕有什么冲撞秦赢的。 她们欠秦赢的太多了。 而且听说阿象这个憨憨，前不久还搞砸了不少事，陛下没有责罚，这是多大的恩啊。 她怎敢提太多…… “这事简单，我待会儿本就要给剑门关传令，提上一句便是了。” 秦赢微笑着道：“你们过诞辰，不请我吗？香香我也很久没见到了，甚是想念。” 江书雪猛然抬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陛下…要……要赏脸吗？” “我，我这……谢陛下隆恩。” 说着她又要跪拜。 秦赢一手托住她，道：“不要跪拜。” “这算什么隆恩，你是阿象的姐姐，香香是他妹妹，而我不光是他的君王，论辈分，我还是他师兄呢。” “你们没有亲人，便当我做亲人。” 说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秦赢是老黄的第一个徒弟。 阿象虽然是关门弟子，但怎么说都是第二个拜师的，他不光要叫秦赢陛下，还得称师兄。 “他过诞辰不请我，这才是无礼。” “就这么说定了，到了那天我也要去。” 江书雪既开心又激动，“是，小女子一定拿出最好的手艺，招待陛下。” 第696章 优势在我(一) 瀚海草原，万里寒风。 肃杀的冬季已彻底过去。 草原的白灾也渐退。 地上露出了黑色的泥土，隐约可见有绿芽冒出，冰封的大地逐渐焕发生机。 珈刚一人站在巨石上。 目光远眺那前方，连绵起伏的军营。 他们就像是一块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稳稳扎根在草原，炊烟袅袅，十里外都能看见。 “他们不会走了，对吗？” 古苏丹遗孀多玛出现在身后。 她怔怔看着远处那些军营，眼神中难以掩饰地惊讶，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吓到。 在真正的大军面前，草原蛮子十二部犹如一个笑话，而他们竟然还企图用自己的这点人马，颠覆大汉的江山。 听珈刚说，这支驻扎在草原的大军，很多年前也被汉朝击败过，他们卧薪尝胆了很多年，才重新恢复到这样的规模。 如此恐怖的军队，都曾失败过。 更别说他们区区数万人。 没有精兵强将，甚至不知何为作战。 再与朝廷继续交锋，必死无疑。 “阿娘，跟着他们，草原才有出路。” 珈刚收回目光，轻声说道：“其实，他们才应该是大汉江山真正的主人。” “不，那不应该叫大汉的江山，应该叫大晋，那才是他的真名。” “当年的高祖皇帝，不过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欺骗了霸王，夺走了霸王的天下。” “大晋被迫隐忍将近三百年，而今时机终于到了，霸王的子孙回来了！” “他们一定能洗刷耻辱，将那卑鄙小人的后代斩尽杀绝，重现霸王的荣光。” “我们草原要抓住机会，要有从龙之功。” 珈刚魔怔一样诉说着，满脸的狂热。 多玛看在眼里，却是急在心里。 “你…你又怎么知道这次他们能赢？” “他们已经失败过了，历经屠杀，而今还能不绝，这是天恩，就该放下执念了。” “这天下，还有多少人能记得霸王？” “儿啊，咱们还是要想想后路。” 多玛苦口婆心。 自从珈刚见过那个所谓的大先生之后，就像着了魔，言行举止都不似当初。 他甚至不再以草原为荣，不再朝拜长生天。 反而去追逐大先生的背影。 哪怕看到，听到都为之狂热。 多玛不否认大先生的确有势力。 大汉朝廷的军队不过十五万。 而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大先生的人。 少说也有十万。 这还是摆出来的实力，谁知道暗处还有没有底牌，那位大先生神秘莫测，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如此谨慎之人，不可能将自身底牌全都暴露出来，多玛猜测，他也许有三十万大军也说不定。 这股力量……很强大。 从数量上已经压倒了朝廷。 可是…… 朝廷的那位新皇帝，又岂是凡人？ 当年他就能凭三百铁浮屠，击退了吕凤十万大军，那可是驰骋天下的魏武卒啊。 “阿娘，今时不同往日。” “您不用怕，这次优势在我。” “儿子会为草原谋出一个光明的前途。” 珈刚柔声安慰着。 他能理解娘亲的不信任。 毕竟，当初他对大先生也是不屑一顾的。 只有真正窥见天威，才知自身渺小。 “那秦赢，有火器。” “你们夺了剑门关，不也被火器打退了吗，还损失了一万多人。” 多玛尝试再劝。 “不如，就让他们去闹吧。” “草原这么大，咱们往更深去。” “就在那里安安稳稳过日子。” “朝廷不会追到的。” 此话一出。 珈刚脸色都变了。 “阿娘，你不要再说了！” 第696章 优势在我(二) “孩儿生来不是为了牧马放牛的。” “好男儿志在天下，我珈刚不比别人差，凭什么就得老老实实当牧民？” “我要上马征战，立万世之名。” 珈刚说到这里，越发激动，“汉人逢人便说他们有六百多年历史，他们有文化，有征战，可以让人羡慕。” “提到我们草原，却只有数百年如一日的放牧！每日所见所闻，只有青草，牛羊。” “世人说我草原能歌善舞，可我听了不舒服！凭什么别人都是能征善战，名震天下。” “而我草原勇士又不是残废，为什么非得和女人一样，只会歌舞？” 这几句话犹如惊雷。 多玛被说得哑口无言，踉跄后退。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可是…你们如何对付秦赢的火器？” 多玛愁容满面。 “我们也有火器。” “而且，在朝廷里也有我们的人。” “只要能拿到秦赢的火器制造方法，就能更加完善自己的火器。” “到时候，我们人比汉朝多，火器比汉朝强，大晋的旗号一出，天下响应。” “秦赢再厉害，他还能逆天不成。” 多玛不再相劝，她知道儿子心意已决。 …… 与此同时。 剑门关收到了一封朝廷传来的信。 “陛下让我回去过诞辰？” 黄龙象手里拿着信，面色古怪。 “可我还要负责剑门关的重建啊。” “还有草原的事没解决。” 他不想回去。 这次没能立功，回去了也没脸。 “陛下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吧。” “剑门关有我们就行。” 韩宣拍了拍他肩膀，道：“陛下也是心疼你，这千里迢迢还叫你回去过诞辰。” 黄龙象苦了个脸，道：“可我不想回去。” 宁禄山沉声道：“君命难违。” “又不是叫你回去杀头，有什么可怕的？” “你回去吃好喝好了再来，不也一样吗？” 众人都这么说，黄龙象只好点头。 “好，我这就起身。” “唉，只是无颜见人啊。” 他是真不想回去。 这次攻下剑门关，功劳最大的可不是他，甚至可以说他毫无功劳。 还差点让红夷大炮炸死。 这可是第一次出征，实在丢脸。 “我把队伍留下，一个人启程。” 黄龙象冲着几人抱拳。 不到一会儿。 黄龙象便骑着马离开了剑门关。 “皇上对阿象有些偏爱。” 宁禄山站在城头，笑容古怪，道： “看来，是他姐姐的功劳。” 韩宣皱眉，道：“什么意思？” 宁禄山解释说：“你不知道，黄龙象还是陛下的师弟，而且在江南的时候，跟他姐姐来往密切。” “我看要不了多久，黄龙象就得改口叫姐夫了，你说这关系能不好？” 韩宣，李牧都凑了过来。 这事他们可真不知道。 “多讲讲。” 两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报…！” 宁禄山刚要开口，城外便传来斥候的声音。 众人看去。 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骑着马来报。 “草原……草原凭空出现很多军队。” “目测有十万…” 宁禄山大惊失色，“十万！” 第697章 紧急军情(一) “什么，十万？！” “你有没有看错，草原哪儿来的十万大军，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草原就这么点底蕴，怎么可能养得起十万大军，不可能，你这是谎报！” “身为斥候，竟敢谎报军情，该杀！” 城楼上。 韩宣几人都被吓到了。 十万大军？ 开什么玩笑！ 草原十二部，算上老弱病残，加上猪狗牛马，哪怕把人拆开了，也没有十万啊。 十万大军是什么概念！ 汉朝将各地军队全部聚拢回来，最多也就能凑出十五万大军，这还是将后勤也算在内的。 草原有十万？ 不怪他们震惊。 春秋七霸，也就魏国能随便拿出十万大军。 并不是另外六国没有人。 而是，养不起。 魏国的人口基数庞大，足以养得起庞大的军队，负担得起军费开支。 要知道，养军队可不仅仅是喂饱他们的肚子这么简单，还要配备刀剑，长矛，盔甲，发军饷。 日常训练的损耗也要算在内。 用养十万大军的钱粮，足以养活三十万普通人，草原就这么点底蕴，怎么可能弄出十万大军来？ “小人绝对没有看错。” “他们在草原的深处安营扎寨，连营数万，一数便知了。” “小人还看到过他们有骑兵，也看过他们训练，这…这是一支真正的大军。” 斥候跪地大声说道。 他怎敢谎报军情啊，这可是杀头大罪。 “怎么会这样？” 韩宣脸都绿了。 宁禄山也沉着眉毛，凝重道：“十万大军，到底从哪儿来的？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为何现在才发现。” 李牧声音都有些发抖，“倘若十万大军来攻城，咱们三天都守不住。” 话音刚落。 众人看向那正在重建的城楼，忍不住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 若是之前剑门关，抵挡十万大军不是问题，虽然最终可能城破，但也会让敌人付出巨大伤亡。 可如今这剑门关的城墙几乎尽毁，重建不到三分之一，若此时遭到攻城，就真的只能靠人命顶着了。 “快马加鞭追上去，让黄龙象回来。” 宁禄山大声道。 “且慢。” 韩宣示意莫急，沉思片刻，他便说道：“如果真有十万大军，有没有黄龙象其实都没差别。” “立刻将此事告知陛下才是最重要的，咱们还有火器，对方要来攻城，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 众人皆是点头。 “派人追上黄将军，告诉他实情，让他将情况带回去给陛下。” 李牧说道：“城中斥候全部派出去，我就不相信草原能有十万大军，这一定是别国来的军队。” 第697章 紧急军情(二) “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的军队。” 斥候抱拳大吼：“是！” 宁禄山愁眉，道：“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能马上支援我们，为今之计是想好一条退路。” 韩宣点头赞同，“陛下将军队交给我们，这是信任，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不错，我们要想好一条撤退之路，最关键是，火器不能有失。” 李牧也开口道。 …… 一天后，帝都。 铁骑从城门飞驰而来。 “剑门关紧急军情，开关放行！” 马背上的人手握令牌，大声吼叫。 城门外的人见了，当即撤开障碍。 两匹马一前一后，风一般穿过城门。 很快地。 宫中便收到了消息。 秦赢此时下了早朝，正在梧桐苑陪伴妻子。 “陛下，黄龙象回来了。” “带回了紧急军情。” 老黄站在门外，恭敬禀报。 “什么紧急军情？” “我叫他回来过诞辰，怎么还带来了紧急军情？让他到客厅等我。” 秦赢皱着眉说道。 “是。” 老黄退下。 “陛下，是有什么大事了吗？” 柳韵仙有些紧张。 近来朝中她能感觉到发生了不少事。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本在军营中的铁浮屠调来了一部分，日夜在梧桐苑周围巡逻。 就连暗哨都新增了三倍的人手。 外出办事的老黄也住回了后院。 这分明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可秦赢却什么都不跟她说。 “没什么大事，安心养胎。” 秦赢温柔抚摸她的脸，道：“什么也别管，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安安心心的就行。” 柳韵仙乖巧点头，她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了，而且伴随着强烈的孕吐。 太医来过几次，说是胎儿健康。 没想到这小子还没出世就这么能折腾。 秦赢可舍不得让她想这些事，免得心神不宁，影响胎儿和母体。 再说，打仗那也都是大老爷们儿之间的事。 秦赢安抚好了柳韵仙，这才快步走到客厅。 黄龙象和一名斥候已在恭候。 第697章 紧急军情(三) 许久不见，黄龙象一身白袍显得更是威武，不到十七岁的年纪，身材极为高大，越来越有少年霸王的气势。 “陛下！” 他抱拳行礼。 “好了，多余的话不要说。” “什么紧急军情？” 秦赢走到主位上坐下，霸气外露。 斥候连忙下跪，说道：“草原多出了十万来历不明的军队，他们没有旗帜，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是谁的军队。” “但是，从他们的装备，人数，训练上看，军队是一支精锐之师。” “他们穿的盔甲，全都是银色的。” 听到斥候的话，秦赢瞳孔微微一缩。 若在以前，听到自己国土突然出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人数还有十万，他必然要惊讶。 可现在当了皇帝之后，行事愈发沉稳。 “银色盔甲。” “倒是与我大汉军队成相反。” 秦赢眼眸深邃，隐隐觉得这是出自大先生的手笔，哪怕不是他的军队，也绝对跟他有关系。 这并非无头猜测，而是秦赢详细了解过当年的事之后，才有的判断。 当年的霸王，也是一身银色盔甲。 他统领的大晋铁骑，清一色的银甲。 汉朝的军队则是完全与之相反。 盔甲为黑色，内衬是红色，披风也是红色。 就连大旗，也是黑底红字。 黑色是铁的本色。 要使得铁变成银色，无非两种途径。 要么在锻造的过程中加入锡，使得黑铁变成银色，要么就是成品之后再涂上染料。 这些工序对盔甲的实用性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还有点画蛇添足的感觉。 但是，当年的霸王就偏爱银甲。 故此，当年的晋国为了追随霸王，也将盔甲弄成了银色，当然这也有与汉军对立的意思。 一黑一白。 而今出现的神秘军队也是银甲。 这岂不是很符合吗。 “陛下，臣建议应该立刻搜查全国的铁匠工坊，看有没有人私自打造盔甲。” “能装备十万将士的盔甲，军队有人相助，说不定就是民间的铁匠。” 黄龙象抱拳低吼，“查到他们，顺藤摸瓜，就能抓出幕后元首。” “查不到的。” 秦赢摇了摇头，“民间有禁令，任何工坊不得私自铸造盔甲，任何人家不得私藏盔甲，一经发现，满门抄斩。” “这十万大军的盔甲，不可能是从民间来的，也许是他们自己就有一批工匠。” “我已有线索，也许他们是当年的晋国。” 黄龙象一怔，“什么晋国？” “没事，你暂且不要管。” “今晚回去跟你姐姐吃一顿饭。” 黄龙象急了，连忙道：“我哪儿还有空吃饭，我要马上回剑门关去。” 秦赢道：“你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晚，我也会去参加你的诞辰，难道你不欢迎？” 黄龙象惶恐的道：“不敢，我……我这就回去……” 第698章 少女杀手，震惊帝都(一) 日落西山。 天忽然下起了小雨。 帝都街上行人急匆匆回家。 路边的小摊子也抓紧收摊。 “客官，小店要打烊了。” “您看看，是不是要…” 路边小茶摊的老板搓着手陪笑道。 说话之时还心有忌惮的望了望那把比人还高的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剑是客人带来的。 如墨的剑身，雕刻着某些古老的红色花纹，目测剑长超过六尺，重二百斤。 这可不是他胡说。 这把剑，剑尖朝下。 只是随意放着，竟然将底板凿出一个坑来，并有裂纹扩散。 地板是厚石块铺成，人踩不裂，却无法承受这把剑的重量。 足以说明剑比人还要重。 茶摊老板实在难以想象，到底谁会用这么重的剑？碰上危险，别说挥舞了，恐怕带着逃都逃不掉。 可是这事实就这么吓人。 今天早晨他照例出摊。 第一位客人就是这把剑的主人。 那是个身材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的少女。 黑衣，江湖装扮，扎着随意的马尾。 五官长得不错，只是面容冷峻。 她到了茶摊，一坐就是一整天。 没说过一句话。 倒是见她对来来往往的客人很是好奇。 常静下来听他们说话。 “我这就走。” 黑衣少女抓起放在旁边的剑，背在身上。 茶摊老板很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下沉了几分，也许是错觉，但确实有种沉重感扑面而来。 少女戴上斗笠，走入这雨中。 茶摊老板上前收拾时，发现桌上竟然留了一枚银锭。 “姑娘……” “姑娘，你给多了。” “茶水三文钱一碗，十文钱一壶。” “你这有五两银子了。” 茶摊老板追到街上，却已经看不见少女人影了，他叹了口气，连忙把银子揣进兜里。 这可是五两银子，抵得上他一个月收入。 “遭…忘了告诉她，晚上不能佩剑行走于街巷之中，否则会被官府捉拿。” “唉，希望她不要碰到巡逻官兵，否则她那把剑，很容易被误会的。” “多好的姑娘啊……” 雨还在下着。 轰隆~ 天上传来一声巨响。 雷霆照亮了夜空。 黑衣少女背负巨剑，穿梭在街道中。 夜幕下的帝都别有一番风景。 虽说下着小雨，却仍成夜市。 随处可见的灯笼。 打着伞冒雨做生意的小贩。 这在别处是很难见到的。 许多地方一到晚上就会宵禁。 街上除了巡夜的，便再无别人。 “她怎么背着剑啊？” “别靠近她，看着就凶。” “谁快去叫巡逻队来，这人看着不对劲儿，说不定是什么凶犯。” “夜间还敢佩剑行走，她是真不怕死。” 周围人窃窃私语，却不敢靠近。 黑衣少女皱起了眉毛。 她初到帝都，并不知道这里什么规矩。 但是被人指指点点，让她很不舒服，便背着剑，走进了无人的小巷。 才走了一会儿。 身后便传来了铁甲摩擦的声音。 还有一群整齐的脚步声。 “站住！” “前面那女子，给我站住！” 两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黑衣少女却并未搭理，反而脚步加快了。 第698章 少女杀手，震惊帝都(二) 用不着回头看也知道，一定是刚才街上的人，通知了巡逻队。 否则他们怎能这么快找到她。 “再不站住，我们就放箭了。” 这话一出。 少女顿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目光所及，巷子尽头。 那里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人数五人。 配汉剑，铁盾，强弩。 “我们是负责巡夜的禁军，你是怎么回事？没看到城门告示吗？” 巡逻队长冷着脸喝道：“入夜之后，不得佩戴兵器上街，违反禁令者，若是初犯，杖责二十。” “若是多犯，屡教不改者，那便跟我们去天牢走走吧。” 少女抬起头，冷笑一声：“入夜后不得佩戴兵器上街，那你们为何带兵器？” 巡逻队长怒斥，“我们是奉命巡夜！” 少女冷冷的道：“奉谁人之命？” 巡逻队长有些不耐烦，震喝道：“当然是奉当今汉皇之命，你若不从，当场射杀。” 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伪皇！” “贼人的后代！” “这天下，都是被姓秦的窃夺！” “他的命令，算得了什么？” 此话一出。 巡逻队长暴怒：“大胆，放肆！” “竟敢侮辱当今圣上。” “放箭！” 瞬息之间，弩箭破空。 黑衣少女伸手抓下背后的重剑。 这把比她身体还高的剑，握在手中显得极为不协调，可她竟能随意挥舞。 重剑只是随意挥动，竟荡起一股狂风。 这风吹散了雨滴，震飞了弩箭。 “杀！” 黑衣少女口吐杀字。 瞬息之间冲了过来。 拖着重剑，速度却快到惊人。 “阵！” 巡逻队长大惊。 可盾牌刚立起来。 他便看到了极为吓人的一幕。 铁质的盾牌在那把黑色的重剑横扫之下，直接分裂两半，连带着手持盾牌的人，也被拦腰斩断，血如喷泉一般迸射而出。 砰！ 砰！ 铛！ 黑暗的巷子里，传来几声巨响。 不久后。 黑衣少女背负重剑，头戴斗笠离开了巷子。 …… 翌日清晨。 这条小巷被层层包围。 官府大老爷派了数百名士兵，还有仵作前来，将周围全都控制住。 “嘶……这……这死法也太惨了。” 仵作是个老者，当差几十年了，此时看到眼前场景，也忍不住一阵肠胃翻腾，适应了许久才缓和。 那巷子早已被鲜血染红。 地上，墙上都沾着内脏碎块。 兵器，盔甲全都碎了。 尸体看上去像是被碾成了渣。 如此一幕太过可怕。 难以想象杀死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都是一剑毙命。” 仵作凝声道。 “剑？” 官府大老爷惊悚，道：“你说他们是被剑所杀？这尸体碎成了多块，怎会是剑。” “老爷你看，这尸体碎块切口平整，而且还有盾牌也被切成了两半，如此平整的切口，刀都做不到。” “只有剑，剑的锋口最适合切割，穿刺。” “可这是连盾牌都切断了，哪儿有这么恐怖的剑？除非那人是绝顶的高手。” 仵作不愧是仵作，仅凭着经验便推出大概。 “天子脚下，居然发生了这等命案。” “死的还是巡逻队禁军。” “我要是捉不到凶手，乌纱帽难保。” “传令下去，全城搜捕！凡是用剑的全都盘查，宁可抓错，不能放过。” 第699章 红封卷宗(一) 春分。 细雨润物无声。 梧桐苑里火炉撤了不少。 天气渐渐有了一些回暖。 秦赢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悠悠转醒。 “陛下，您醒了。” 陈初蕊见他醒来，便连忙靠上去。 用那圆润柔软的玉腿让其枕着。 “朕睡了多久？” 秦赢揉了揉眼睛。 昨夜他去雪江南，参加黄龙象的生辰。 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迷迷糊糊记得是老黄把他背回来的。 随后再睁眼，就是在这里。 “您睡了十二个时辰。” 陈初蕊有些心疼的道：“您处置朝政太累了，我们姐妹就商量着，让您借酒劲儿多睡一会儿。” “早朝您放心，我爹爹替了。” “公文都给您抄了，放在案台上呢。” 十二个时辰。 也就是二十四小时。 一天一夜啊。 看来最近果真是太累了。 稍一放纵，竟睡到了这个时辰。 怪不得五千年历史，短命的皇帝这么多。 秦赢每天光是批阅奏折，就得熬干了心血。 这样数十年如一日地熬，谁受得了。 还好有美人解乏，可醉卧美人膝。 秦赢扑倒佳人，狠狠占了一番便宜。 半个时辰后才起。 整理了一下衣冠，秦赢才坐在案台上看奏折，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被一封红色封带的卷宗吸引目光。 秦赢登基之后，对奏折做了分类。 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用白色封带。 大事但不急的，就用黑色封带。 大事且十万火急的，就用红色封带。 这样可以快速区分，方便他随时审阅。 秦赢自从登基以来，只看到一次红封。 就是这次。 “帝都衙门启禀。” 秦赢打开红封，看到了六个大字。 他往下看，顿时脸都阴沉了。 “来人！” 他往门外大叫一声，充斥着怒意： “让帝都衙门的县令马上来见朕。” 大汉的律法，每一座城都必须设官府衙门，设县令官职。县令只是七品小官。 帝都也是一座城，自然也得有衙门和县令。 但帝都衙门和地方衙门有些不同。 同职不同权。 毕竟帝都衙门是在天子脚下当官，靠近权力的中心，哪怕只有七品，那也是无数人抢破头的差事。 帝都衙门负责整个帝都的治安，职位不高，权力不小，却出不得半分差错，毕竟是皇帝眼皮子底下盯着的，有一丁点问题，那县太爷可就完了。 秦赢怎么也没想到，这红封卷宗居然是帝都衙门送来的，这岂不是说，帝都治安发生了大乱？ 半个时辰后。 梧桐苑外。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穿着县太爷官袍，背后像是有鬼在追似的，疯狂往梧桐苑跑。 “陛下……” “陛下恕罪！臣…臣刘显祖求见陛下。” 县令跪在梧桐苑大门前，气喘如牛。 他这体格，出行都是八抬大轿送着。 但皇帝要他入宫，他岂敢乘轿。 一路跑过来的。 第699章 红封卷宗(二) 这身肥肉差点抖落掉了。 “帝都衙门，刘显祖？” 一名宫女从梧桐苑出来。 “是…是下官。” 刘显祖露出一副谄媚笑容，“请…请您禀报陛下，下官是来…是来认罪的。” 他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抖。 面前虽然只是个小宫女，别说职位了，就连地位都没有，可他万万不敢大意啊。 这可是伺候在皇上娘娘身边的近身宫女。 话语权大了去。 “进去吧。” 宫女淡淡说了声。 刘显祖连滚带爬进了会客厅。 “陛下……陛下！” “微臣有罪啊，罪该万死！” 刘显祖邦邦磕头，汗如雨下。 “微臣已经下令全城搜捕凶手，求陛下再给些时间，就一天！” “明天，微臣若抓不住凶手，愿意提头来见，求陛下给微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啊。” 刘显祖是很聪明的。 见到皇帝先认错。 无论皇帝是什么态度，总之他认错的态度已经有了，并且在昨夜他就上了一封红封卷宗，详细说明了经过。 这也是符合规矩符合程序的。 现在，只能盼望陛下心情好不杀他了。 “一个神秘背负重剑的少女。” “一夜之间杀了五名训练有素，且全副武装的禁军巡逻士兵。” “且得手之后，又作案多起，有两次是白天在街上，杀了十二个官兵。” “而你们帝都衙门至今都没抓到人。” 秦赢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冷眼看着。 刘显祖吓得大气不敢出，心里简直把那个黑衣少女祖宗十八代骂了十遍。 他本想将此事压下来，解决了再上报。 可谁能想到，那黑衣少女简直如同杀神下凡，参与围捕的官兵被她杀了不少。 并且是当街，当着众人的面杀死。 这下怎样都捂不住了。 他才连忙上奏折，道清来龙去脉。 “她杀了人还不跑，仍然逗留在城中。” “此人必然是有什么目的。” “官府对付不了她，哪怕抓到了也会伤亡惨重，没必要浪费人命。” 秦赢这正说着。 门外突然进来一白袍小将。 “陛下，臣何时回剑门关？” 秦赢抬头一看，“阿象啊，坐下喝杯茶。” 黄龙象急得不行，连忙道：“我等不及了。” 秦赢沉默片刻，便道：“你跟刘县令去抓通缉犯，抓到之后你便去吧。” 黄龙象有些不满：“抓通缉犯是官府的事，我是武将又不是捕头……” 秦赢瞪眼，“你说什么？” “这里就你最闲，去抓通缉犯小事一桩。” 黄龙象抱拳，大声道：“是！微臣一定办妥，小小通缉犯，手到擒来。” 秦赢看他这样，也是轻叹一声，道：“办妥之后，你就回剑门关吧。” 黄龙象大喜：“是！”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刘显祖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 “你回去把搜捕的官兵撤了，免得再徒增伤亡，那人武功不弱。” “有这小子出手，她上天入地也跑不掉。” 秦赢威严说道。 “是……下官明白。” “有黄将军出手，区区小贼何足挂齿。” 刘显祖露出一口大黄牙，小声道： “那…下官告退。” 黄龙象早已等不及了，抓起他便往外走。 “别说废话，快告诉我通缉犯在哪儿，长什么样，我马上抓了她。” “别耽误我回剑门关建功立业。” 第700章 暮鼓三声，皇宫夜禁(一) 太阳下山。 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 皇宫内响起悠扬的钟鼓声。 晨钟暮鼓。 晨钟响起，代表早朝百官入宫。 鼓声响起，意味着皇宫要进入夜禁。 这是数百年的传统。 入夜之后，各宫中的人只能留在自己宫内，除了巡逻的禁卫军，不能随意走动。 这是为了防止刺客混入。 古老的屋檐悬挂着灯笼。 虽然入夜，但四周却仍然亮如白昼。 钟响三次。 太学院下课。 学生如鱼儿似的，一股脑都冲出来了。 太学院有早课，午课和晚课。 晚课结束的时间，正好和皇宫夜禁开始的时间相同。 因此，各家的人都会提早在宫门外等候，避免他们在宫中乱跑。 一眼看去。 那些人非富即贵，全都赶着马车来接。 能入太学院上课的，那几乎都是王公贵族的子孙，太学院三年后，再入焕章书院三年。 六年学满，成绩优异者可留在国子监。 当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拼科举。 毕竟入国子监，大多也就当个讲师。 有个虚职，但没权力。 上升空间也有限。 考科举若是中了状元，那就是当大官。 这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以前他们考科举是手到擒来，毕竟民间有学问的人极少，虽然也有人才，但并不多。 可现在秦赢民间办学之后，有学问的年轻人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头，让他们这些“金汤匙”感觉到了巨大危机。 上次武状元考试，王公贵族没一个入选。 这次科举考试，倘若还被民间压一头，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回家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就是她…今天功课又被先生表扬了。” “她家里好像是开酒楼的，是商人吧？” “商人有什么资格进太学院。” “要不咱们去收拾她，整天被先生表扬，我们一次都没有过，这也太丢脸了。” 太学院的几名学生密谋着。 他们看着前面走着的小女孩，嫉妒无比。 这个叫香香的小女孩，自从进了太学院，从未有过迟到早退，明明是个女孩子，功课却做得异常好。 先生那种古板的老夫子都对她青睐有加，从不用戒尺打她，反观他们这些名门出身的，常被先生戒尺收拾。 先生常将香香当成典范，要众人效仿。 久而久之，他们嫉妒心大起。 一个平头老百姓出身的人，凭什么让他们效仿？王公贵族颜面何存。 “去，收拾她。” “对，你带头，你爹是礼部尚书。” “你动手，我们就动。” 第700章 暮鼓三声，皇宫夜禁(二) 几个少年怂恿着一名小胖子。 “我…我……” 那名小胖子汗流浃背。 他是胖，长得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他鬼精着呢。 能入太学院的，那能是一般人？ 士农工商……商人在最底层。 你要说她能在民间上学我信。 你说她能进太学院，背后没人…这打死我也不信。 “让我去动手，你们自己怎么不去？” 小胖子气哼哼的道。 “你爹官职大啊，闯了祸也能兜着。” “就是就是，你爹扛着你怕什么？” 几人纷纷起哄。 小胖子心定了一些。 尚书这个官职确实够大。 只要不是招惹皇帝，没人能拿捏他。 “好，我去。” “但是以后你们每天都要请我吃饭，要吃最好的，去松鹤楼。” 小胖子下定决心，鼓足勇气。 “没问题。” 小伙伴们连连点头。 “那我……去了？” 小胖子蹑手蹑脚，缓缓跟着香香出了宫门。 他打算出其不意，吓她一跳。 吓完了就跑。 他一路跟着。 眼看香香走到了一个女子的身边。 那女子长得很漂亮，手里提着食盒。 小胖子一看就饿了，心里暗道肚子真不争气，还是赶紧去吓唬她吧。 “陛下。” “参见陛下。” 忽然众人下跪。 小胖子吓了一跳，躲在旁边没出来，只敢悄悄看着，目光所及，人群簇拥中，果然是陛下到了。 “啊，陛下。” 江书雪和香香同时下跪行礼。 秦赢笑着道：“不必多礼。” “香香，最近乖不乖。” “有没有被先生打板子？” 秦赢笑容温柔。 “我才没有被先生打板子。” “先生还夸我呢。” 她炫耀似的，露出两根小虎牙。 “在陛下面前不要无礼。” 江书雪嗔怪一声。 第700章 暮鼓三声，皇宫夜禁(三) “无妨。” 秦赢笑道：“朕很喜欢香香，以后不用行礼，也不用拘束。” 秦赢是将她们当成朋友看待的，也把香香当成了妹妹。 这不光是因为阿象的关系，更重要的是香香的确很聪明，功课优秀。 太学院女孩子很少，五十名学生，只有不到十名女孩子，而香香入学又晚。 却能后来居上，甚至功课非常优秀。 这是十分值得夸赞的。 “香香，以后想不想考科举，当我大汉朝的第一位女状元。” 秦赢宠溺地摸了摸她头。 “好呀！” 香香开心极了，而后又小声道：“陛下…以后香香能不能直接去看你啊？” “自从您成了皇帝，香香都不敢去了。” 以前她下了晚课，总会找秦赢玩。 只是一直走后门，没人看见。 后来他登基了，公事变得很繁忙，香香就没再来过，兴许有来过，被下人赶回去了吧。 “当然可以。” 秦赢温柔一笑，从腰间取下令牌。 “以后你拿着令牌，就没人敢拦着了。” “随时可以来找朕玩，陪朕练练书法，下下棋，打.打鸟都行。” “不瞒你说，朕也挺无聊的。” 秦赢倒是在说真心话。 只不过这无聊，并不是因为无事可做，而是因为每天的事都在高度重复。 这让他感觉到无趣。 要是有香香这么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常来陪他，说不定能增添不少乐趣。 “好耶。” 香香收了令牌，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陛下，您太宠她了。” “真怕她以后学坏了。” 江书雪嘴上说着，却也是一脸溺爱。 “怕什么，香香不会学坏的。” 秦赢呵呵一笑，“有你这么个好姐姐，阿象那种脾气都能治得住，还怕香香吗？” 江书雪俏脸微红，这算是夸奖吗？ 她顺势问道：“陛下，阿象是已经回去剑门关了吗？白天不见他人。” 秦赢道：“朕派他去抓凶手了。” “最近帝都出现一个神秘的江湖游侠，你应该知道吧，杀了不少官兵，朕让他去擒人了，以他的武功，应该没问题。” 江书雪点了点头，“阿象别的不行，武功还是可以的，必能为陛下解忧。” 身为姐姐，她最清楚阿象那身蛮力。 加上又拜了老黄为师，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你这食盒…”秦赢目光落在她手上。 香香赶紧说道：“姐姐带给陛下的。” “今天早上姐姐说了，陛下昨夜宴席上喜欢吃那道‘鸳鸯戏水’，姐姐一大早就忙活做菜了。” “说是晚上来接我，顺便带进来给陛下。” 秦赢食欲大动，道：“那还等什么，找个地方，陪朕吃宵夜。” 香香鬼精灵的，连连摆手道：“我还要回去温习功课呢，让姐姐陪陛下。” “香香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第701章 我喜欢陛下(一) “姐姐，我先回去了。” “你要陪陛下好好吃饭哦。” “晚点回来都不要紧。” “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别犹豫。” 香香露出小虎牙乐呵呵笑着，冲江书雪使劲儿眨眼，那神态，简直有股媒婆的味道。 “这丫头……” 江书雪有些无措，咬着牙道：“我能有什么话说，陛下可忙了，还是不要打搅了。” 香香翘着嘴，笑嘻嘻道：“姐姐，你言不由衷哦，明明每天晚上都做梦的。” “陛下轻点，陛下不要……” “哎呀陛下不要掀裙子，羞死了。” 香香绘声绘色地模仿江书雪说话。 这气得她脸都红了，追着打。 “让你小丫头胡说……” 香香边躲边跑，还不忘叫道：“姐姐，我回家等你了，你不好意思说的话，我可都替你说了，要把握机会。” 眼看着香香自己回去了，江书雪忍不住偷瞄秦赢一眼，俏脸刷的一下变得红润，顿时感觉到无地自容。 香香古灵精怪的，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 竟然还当起了“红娘”。 这也怪自己睡觉爱说梦话。 且那些梦……过于香艳。 恰好又被香香听见。 一次两次解释的清。 三次五次可就哄不过去了。 要说这梦，在江南的时候就做了。 只是最近越来越强烈，每次醒来都要有反应，要换套衣服… 不过一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英雄才子，佳人思君。 男人会疯狂追求漂亮的女人。 反过来，女人也喜欢优秀的男人。 “江姑娘。” 秦赢笑容古怪，“你这梦……”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好像在江南的时候，香香就跟他说过。 江书雪做梦喜欢讲梦话。 那梦里的男主角就是他，女主自然就是江书雪，并且那梦中场景，好像是爱情动作戏。 秦赢一直没有将这个当做话题与她讲起。 主要……有点尴尬。 更担心唐突了佳人。 “陛下。”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香香最近老是说坏话，肯定是在太学院中跟人学坏了，回去我就打她。” 江书雪脸烫的吓人，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释。 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香香当着秦赢的面说这种话……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是个不检点的女孩子。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要是心里干净，哪儿能做那种梦。 男欢女爱虽然是常事，但也没有摆在明面上直说的啊，这多羞人啊。 秦赢就这么看着她，手忙脚乱面红耳赤的样子，还真是有种忍不住让人想欺负的冲动。 他对随从说道：“你们下去吧。” 禁军抱拳拱手行礼，而后便退下。 “御花园夜景很美，陪朕走走，顺便品尝你带来的美食。” 秦赢伸手拿过食盒。 江书雪早就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听见秦赢说： “这是命令，不许拒绝。” 江书雪只好点头，道：“是。” 两人并肩走着，往御花园去。 躲在不远处的小胖子见此，胆都快吓出来了，深呼吸几下后，才算冷静下来。 “没想到香香的背景居然是陛下。” “看那个人应该是她姐姐吧，也是陛下的女人，天呐……我竟然还想欺负她。” “差点就把九族的人头别在裤腰带上了，还好还好，我没动手。” “那几个小王八蛋，差点害死我了，回头一定抽他们，以后谁再敢欺负香香，看我不生吃了他！” 小胖子吓出一身冷汗。 第701章 我喜欢陛下(二) 幸亏他没动手啊。 否则都不用陛下降旨。 回家他老爹就把他抽死了。 “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现在只有我知道香香的身份，岂不是说，我的机会最大。” 小胖子人长得憨憨，心思却很精明。 毕竟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嘛，官场这套从小耳濡目染，现在的香香在他眼里，那可就是一条粗壮的大腿。 抱紧了，以后前途无量。 你们还勇攀权力巅峰？ 我直接把权力娶回家。 …… 御花园中景色确实好。 随处可见奇花异草。 这些在民间都是很珍贵的东西，放在御花园中，也只是点缀。 最吸引眼睛的是彩灯。 用特殊的颜料涂在灯笼上，到了晚上点燃蜡烛，颜料便会发出不同的光，看上去极为漂亮。 除此之外。 御花园中还有一座大湖。 月亮正对着中心，倒影出一轮月牙儿。 有风吹过，水面波澜。 那月亮就似活了一般。 两人散步，穿过假山。 走过境湖，在御花园的古老阁楼之中。 但是二人都没说话。 江书雪有些忍不住，轻声道：“以后……我，我就不来了吧？陛下权当香香胡言乱语吧。” 说完，她便要离去。 秦赢忽然拉住她的手。 将她抵在柱子上，黑白分明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她，声音低沉道：“你喜欢朕。” 江书雪面红耳赤，不敢看他。 只得低声道：“陛下是人中之龙，天下之主，谁…谁都喜欢您。” 秦赢身体压了上来，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火热，江书雪气息变重了不少。 “他们是怕朕，不是爱朕。” 秦赢声音很平淡，透着强烈的雄性气息。 江书雪闻到目眩神迷，浑身酥软。 有人常说臭男人，说的就是他们身上的酒气和汗水捂出来的酸臭。 但他的气味很好闻，有种淡淡的檀香。 神秘，深邃……忍不住长嗅一口。 似毒药那样，令人沉醉。 “陛下……威震四海，谁人不怕？” 江书雪忍着身体传来的躁动，低声回答。 “那你是怕朕，还是喜欢朕？” 秦赢更近一步，呼吸几乎吹在她脸上。 “我…我……” 江书雪心乱如麻，脸红的像是滴血。 这场景，她在梦里见过无数次。 可梦境怎能与现实相比。 “我…我喜欢陛下！” “在江南要不是陛下相救，我早就死了。” “还有阿象，香香能有今天，也全都依赖陛下……小女子无才无德，只有这一身皮囊……” “如果陛下不嫌弃，就让小女子报恩吧。” 江书雪鼓足了勇气，反正话都被香香说破了，他也什么都知道了。 而且现在两人又这般暧昧，这层窗户纸早就捅破，还不如坦率一些。 喜欢就是喜欢。 有什么见不得人呢？ 男人喜欢女人是常理。 那女人喜欢男人，又违反了什么？ 更何况他还是这么完美的男人。 文能提笔作诗，治国安民。 武能上阵杀敌，平定天下。 这样的好男人放在我面前，我凭什么不喜欢？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欢？ “陛下……我……” 江书雪呼着热气，下一刻她竟反客为主，双手搂住秦赢的脖子，踮起脚尖。 朱红湿润的嘴唇吻了上去。 第702章 霸王后代(一) 御花园中的暗哨识趣退下。 周围亮着的灯笼在一阵风后，悄然熄灭。 四周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激情和炽热却在蔓延。 温润地缠绵着。 从慢到快。 由羞涩含蓄，到热烈激进。 秦赢将她抵在柱子上，体重全部压在她身上，反客为主。 “陛下…” 江书雪气息灼热而粗重。 眼里的羞涩早已彻底被情欲驱逐。 “让我服侍陛下吧。” 她心跳加速，玉手颤抖。 轻轻地在解秦赢的腰带，也不知是第一次生疏，还是紧张显得手忙脚乱。 终于要……那样了。 她闭着眼睛，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可她等了很久，秦赢的动作反而趋于平静。 江书雪猛的睁开眼，却发现他一脸坏笑。 “陛下……怎么了？” 她有些无措的低声喊道。 “这像不像偷情？很刺激。” 秦赢坏笑着。 江书雪的脸唰的一下滚烫。 什么偷情。 事到如今还说这种……当然刺激了。 “朕这段时间不行。” “不是朕不行，是这段时间不行。” “而且也不能不明不白把你要了。” “过段时间，朕明媒正娶，用十六抬大轿把你娶回宫里，等你为妃，名正言顺。” 秦赢有自己的想法。 仙儿怀着他孩子。 他在外边搞女人，这多少是丧良心了。 回到梧桐苑有很多他的女人，但外边的不行，即使要收，也等过段时间，明媒正娶。 “朕会让你风风光光嫁进来的。” 秦赢握着她的手说道。 闻言，江书雪闪过一丝失落。 她本做好了准备。 于她而言，名分一点也不重要。 本来她也只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无爱，要不是秦赢救了她，她早就病死在江南那个破庙里了。 她也分不清刚才的举动，到底是爱情还是恩情，但只有这种方式，是她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 她本想说，但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起来，生怕说多了，会让陛下觉得她是浪荡的女子。 “都听陛下的。” 江书雪乖巧点头，忽然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陛下是因为阿象，所以才愿意要我的吗？” 这话憋在她心里很久了。 她总是在想，如果阿象没有这天生神力，香香也没有读书的悟性，如果她不是这二人的姐姐。 陛下还会要她吗？ 她自认为很普通。 虽然识字，却只是皮毛。 又不会武功，不能上阵杀敌。 这身子虽然完璧，容貌也还过得去。 可陛下身边会缺美女吗？ 他只要一声令下，全国各地的女人都会挤破头来的，其中不缺家世深厚的大小姐。 “阿象是意外之喜。” 秦赢眸光深邃，柔声道： “你当然也是意外之喜。” “要是没有你，阿象早在童年就饿死了，哪儿活得到现在呢，更何况你还把他教得如此听话。” “是你给朕塑造了一个少年霸王，没有你就没有他，在朕心里，你比阿象更重要。” 江书雪眼里蓄满了泪水。 “陛下！” 她扑入秦赢怀里。 …… 后半夜。 帝都街上静悄悄的。 衙门下了严令。 全城搜捕凶手，夜市也不能开了。 到了后半夜，就连打更的都不上路。 漆黑的街道中。 少女背着一把夸张的重剑，手里提着灯笼。 第702章 霸王后代(二) 正朝城门去。 奇怪的是。 今夜的城门居然没有关闭。 空开着。 能直通到城外。 不过城楼上却坐着一个人。 他的两侧放着两把铁锤，看着也很夸张。 身穿银白色的盔甲。 手里端着酒坛子。 “呼~” “终于来了。” “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喝多了。” 黄龙象看到黑衣少女朝城门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见到人了。 这帝都那么大，让他去找还不得大海捞针。 索性，他直接把进出城的唯一通道打开。 对方想离开，必须得从这里走。 “又多个送死的。” 黑衣少女抬头，只看了一眼便冷冷说道。 这些天她领教过帝都衙门的本事。 都是一帮酒囊饭袋。 看着吓唬人，一出手就死。 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在她手下撑过一回合。 天子脚下，王法无边。 竟然只养了这么一群废物，实在失望。 “别挡路。” “挡我者死。” 黑衣少女留下一句狂言，便大步朝着城外去，那把黑色的重剑看着极其具有压迫感。 “身材不大，口气很大。” 黄龙象嘿嘿一笑。 随手抓起旁边的铁锤扔了过去。 铁锤划过半空，气势恐怖。 黑衣少女伸手拔剑，对着飞来的铁锤就是一击劈斩。 铛！ 金属撞击的声音刺痛耳膜。 铁锤被挡飞。 黑衣少女整个人却也后退而去，在半空翻了个身，而后稳稳落地。 脚掌踩裂了地板，手里的剑忍不住震颤着。 “本事不小嘛。” 黄龙象惊奇的说了一声。 他刚才可没有留情，用力投掷的。 那铁锤一只八百斤，常人别说用，就是扛都扛不起来，只有他天生神力，才能挥舞得动。 这么一砸，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熊也早就成肉酱了。 可这身材纤细的黑衣少女，不光没事，还硬生生用重剑挡开了。 “你是谁？” “你不是衙门的人，看你穿着应该是朝廷武将，报上名来。” 黑衣少女不再大意，提起十二分警惕。 能接住刚才那一下，除了她自身武功底蕴之外，还多亏了这把剑。 一般兵器，早就砸崩了。 纵然如此，也觉吃力。 手臂现在都还发麻。 “小爷姓黄，黄龙象。” 阿象屹立在城头，脸上涌出好战的表情。 “陛下叫我抓凶手，我还以为是个无聊的差事，没想到碰到个怪胎。” “好，太好了。” “小爷这几天正憋屈，正好拿你出气。” 黑衣少女听见他说自己是怪胎，顿时杀意暴涨，“你敢侮辱我的血脉。” “我霸王一族天生强悍，这是天赐神力。” “你这种人才是怪胎。” 黄龙象一愣。 没想到他就随口一说，对方居然反应这么大，怪胎也不是骂人啊，正常人像她这种身板，提水都费劲儿。 哪儿能舞动这么一把重剑？ 这不是怪胎是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霸王血脉，天赐神力？” “我也是天生神力，看谁更厉害。” 黄龙象耳力尖，当即质问道：“开打之前，告诉我霸王是谁？” 黑衣少女举剑厉啸：“你不配知道。” “朝廷的走狗，我见一个杀一个。” “滚下来受死！” 第703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一) “除了我姐和陛下，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讲话，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手下留情。” 黄龙象脸都黑了。 他本人的性格就是暴躁的火药桶，一点就炸，平常看不出来，那是因为在家，有一个江书雪压着。 在朝廷有秦赢压着。 两座大山压在头顶，他的脾气发作不了。 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改了。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老虎就算再乖，那也是要吃肉的。 黄龙象一跃而下。 稳稳落在城门口。 虽只有一人，却犹如千军万马。 “最后问你一次。”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到帝都杀人。” “老实交代，留你全尸。” 黄龙象耐着最后一丝性子。 虽然他暴躁的性格改不掉，但人总是会进步，会更加趋向成熟。 与其带着尸体回去，倒不如带情报回去。 想必陛下也会夸他几句了吧。 “我叫银袖。” “来帝都不为杀人，为找人。” “是巡逻队非要捉拿我，不得已才出手杀之，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名为银袖的黑衣少女冷冷说道。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江湖人为了保命，做什么都不过分。 这是她从小就领悟到的真理。 “你放屁！” 黄龙象怒道：“这里是天子脚下，巡逻队的兄弟不可能无缘无故捉拿你，一定是你有可疑之处。” “你既进了帝都，就要遵守这里的律法。”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有朝廷的法度，若是都像你这样肆无忌惮，天下还不大乱。” 黄龙象一番陈词，顿时让银袖哑口无言。 他正沾沾自喜。 这可是师父的原话，水平极高。 借用一下，就把你怼得无言以对。 “怎么，没话说了？” 黄龙象冷笑一声。 “多说无益。” “手下见真章。” 银袖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 重剑挥舞起来，掀起狂风。 “找死！” 黄龙象最不怕的就是一对一。 手握铁锤上的锁链，挥舞起来。 这是他的绝招。 八百斤重的铁锤当成流星锤砸出去，配合他天生神力，在战场上简直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用来单挑更是直接横扫。 这天底下，还没人能正面接下过这招。 哪怕是师父老黄，也只是躲开之后才制服了他。黄龙象要一招制敌。 “走你！” 黄龙象低吼一声，铁锤砸出手去。 那速度便宛如一道流星。 恐怖的力道好似排山倒海。 黑衣少女银袖大惊失色，但已躲不开，这速度太快了，只能横剑格挡。 轰！ 银袖毫无意外，被一锤砸了出去。 第703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二) 重剑脱手而去，她砸向了路边的摊子。 木屑飞扬，烟尘四起。 “就算大宗师吃我这招，也得半死不活。” 黄龙象拽着铁链收回锤子，目不转睛盯着那烟尘弥漫之处。 他觉得人应该是死了。 正面吃下这一锤，血肉之躯肯定成了肉酱，她要是不死，那除非是铜皮铁骨。 忽然间。 背后传来一股阴风。 黄龙象猛然回头。 一枚拇指粗钢钉针却快如疾风，眨眼之间射穿了他的肩膀，哪怕穿着盔甲也挡不住。 噗嗤！ 血从肩头炸开。 疼得他铁锤脱手。 出手之人是一个黑影。 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 在月光下犹如幽灵。 “吼！” 黄龙象暴怒大吼，“狗贼！敢偷袭我！” 他捏着另一只拳头，向着黑袍人袭去。 黑袍人身法精妙，躲过几下后便到了黄龙象身后，但他却没有出手，而是扔了一枚霹雳弹。 霹雳弹炸开冲天的火光和烟尘，遮掩视线。 当黄龙象再冲来时，地上只剩一把重剑。 黑袍人和银袖都已不见。 “啊！” 黄龙象仰天怒吼，不甘至极。 …… 翌日，天明。 秦赢下了早朝便到太医院。 “参见陛下。”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秦赢随意摆手让他们平身。 “陛下。” 这时，黄龙象从内堂走出来。 老黄也在。 他见秦赢便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微臣没用，放跑了凶手。” 他抬手时疼的龇牙咧嘴，额冒冷汗。 秦赢见他肩膀上的伤有些严重。 虽然已经过了包扎，伤口还在渗血。 秦赢把他扶了起来，转身问太医： “他伤势怎么样了？” 太医擦了擦汗，恭敬道：“万幸啊，黄将军穿着盔甲，否则这一钢钉，非得把他肩膀废了不可。” “现在好生修养半个月，便可痊愈了。” 秦赢松了口气，道：“下去领赏吧。” 太医道了声谢主隆恩，便赶紧退下。 “陛下，我……” 黄龙象低着头，自觉羞愧。 陛下交代他去抓凶手，没想到煮熟的鸭子飞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实在丢脸。 “没事就好。” “那个使剑的女子真这么厉害？” “竟然能把你伤了。” 听到秦赢的问话。 黄龙象顿时气炸，怒道：“那女子名叫银袖，武功是不错，但不是我的对手，一招就解决了她。” “后来出现个神秘黑袍人，暗中偷袭将我打伤，我看他的武功应该是大宗师，否则偷袭也伤不到我。” 他气得咬牙切齿，头顶冒烟。 第703章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三) “你知道她的名字？还有什么？” 秦赢继续问道。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霸王血脉。” “对了，我把她的剑带回来了。” 黄龙象说完，便让人将剑抬出来。 很快地。 三名士兵便用绳子绑着剑，抬了出来。 他们动作吃力，脚步缓慢。 “这把剑很重，有二百斤。” 黄龙象用那条完好无损的手臂抓着剑柄，单手便舞了起来，挥舞之时有狂风呼啸。 这剑也就他能随手用得动。 常人扛都扛不动。 “你说，她自称有霸王血脉？” 秦赢注意力没在剑上，而是在那两个字。 ——霸王。 此人，莫非就是死灰复燃的霸王后代。 那晋国就与她脱不开关系了。 原以为是小毛贼，没想到是大鱼。 “是，她就是这么说的。” 黄龙象用力点头。 “这把剑给我试试。” 秦赢伸手接过重剑。 入手的刹那，一股沉重感自手臂传来。 这使得他身体下沉几分。 秦赢持剑挥舞了几下，感觉有些吃力。 以他八品巅峰的内力，用起来倒是没问题，只不过要当成武器，还要能善用，这就难了。 这把剑太夸张了。 寻常剑器，也就重二三斤。 超过十斤便是重剑。 但这种武器极少有人用。 超过十斤的武器，有斧钺钩叉刀枪戟。 哪一样都比剑好用。 剑主主攻锋利和突刺，太重反而不好。 朝中使用重剑的，除了田战之外好像没了。 “书中记载，霸王姓楚，单名一个羽。” “史称楚霸王，力能举鼎。” “后人称赞，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秦赢凝重道：“如果她真是霸王的后代血脉，能有一身怪力倒是不足为奇。” 从基因遗传的角度看，霸王力能扛鼎。 后代的力气也不会差。 这少女能用二百斤重剑当武器，也说得通。 “陛下，这把剑有来历。” 老黄忽然插嘴，指着剑说道： “您看，剑上有两个字，龙阙。” “用的是古篆刻上去的。” 秦赢当即问道：“有什么名堂？” 老黄连忙道：“龙阙剑在江湖中名气极大，富有争议，他是铸剑大师欧阳子所铸最后一剑。” “欧阳子曾说，此剑乃他平生铸剑之最，当属天下第一剑。” “可江湖上的人弄了个兵器排行，将龙阙剑排在第七，而非第一，故而引起争议。” “有人说龙阙太重，不适合做武器，排在第七还是看在欧阳子的面子，也有人说龙阙在等一个适合它的主人。” “一旦等到，它便是天下第一剑。” “田战指挥时的天阙，就是仿造龙阙，减轻了不少重量，只留八十二斤。” 秦赢闻言，顿时笑了：“天助我也。” “既然这剑那么出名，主人必然不是无名之辈，顺藤摸瓜便能找到。” “来人，去把欧阳子抓来。” …… ps:不能写历史人名，大家都知道原型是谁。 第704章 身世之秘(一) 夜里。 荒无人烟的古树丛林之中。 黑衣少女缓缓转醒。 稍一运气，便感觉到浑身撕裂的疼痛。 她的胸口，双臂，乃至全身的每个角落都剧痛无比，好似被人用锤子砸碎之后，又重新粘合起来。 她动弹不得，坐着休息了一个时辰。 待得差不多适应这伤痛了，才背靠着大树，缓缓站了起来。 随意活动了一番，她呼出一口气。 万幸，骨头没断。 只是这筋脉受创，大概要修养几天。 “我不是……输了吗？” 银袖回忆起那天晚上。 她被黄龙象一锤子砸飞了。 当时就昏死过去。 怎么醒来却出现在这里？ 嗖！ 树林里传来风声，她警惕大起。 下一刻。 黑袍人出现在粗大的树干上。 随手将一物扔给她。 银袖伸手接住。 那是个水壶。 她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清水入喉，滋润着她那几乎要干裂的嗓子，原先的紧张也被这一壶水冲淡不少，身心都放松下来。 “多谢师父。” 银袖一口气喝完了一壶水。 随即下跪抱拳。 “天王对你的擅自行动很不满意。” “本来是打算让四大护法来。” “老夫开口恳求，天王才让老夫亲自来找你，本想教训一顿，没想到却碰到你差点让人打死。” 黑袍人缓缓说着。 声音很苍老，透着一股沙哑的感觉。 银袖再抬头时，黑袍人已来到她面前。 从树干到她面前，有数丈远。 而黑袍人却仿佛一步就到。 这等轻功，当世一绝。 “天王竟然要派四大护法拿我？” 银袖声音出现了几分颤抖。 四大护法，名风林火山。 他们是天王身边的护卫，最忠诚的奴仆。 除了护卫之外，他们还是刽子手。 只要有人犯错，便会由他们出手。 第704章 身世之秘(二) 这四大护法的手段极其残忍，以折磨人取乐，银袖知道，倘若这次来的是他们。 自己最好的结果就是被黄龙象打死。 那毕竟是没有痛苦的。 落在四大护法手中，必然会被好好炮制一番，受尽屈辱折磨之后才能死。 “我这些年为天王做了这么多事，仅仅因为一次擅自行动，他就要杀我？” 银袖满脸悲愤。 “你这次擅自行动，极有可能提前暴露天王，为绝后患，他当然要杀你。” 黑袍人声音如雷，恨铁不成钢。 “天王的神器还没制作成功，目前不打算跟朝廷全面开战，而你却为了找你失踪的弟弟，孤身潜入帝都。” “这也就罢了，你竟还敢在帝都随意杀人，造出这等声势，到头来人没找到，你还差点丢了性命。” 银袖低头咬着牙，却是非常不服气，忍不住争辩道：“天王不向跟朝廷开战，为什么还要把十万银甲骑派去草原？” “难道他不是想夺剑门关，再一路南下，夺江南，过幽州，渡过长江直取帝都。” 黑袍人冷冷一笑：“你也这么想？” 银袖愣住，“难道…不是？” 黑袍人哈哈大笑，“当然不是。” “派兵草原，是因为天王觉察到内部有奸细，一直在调查我们，为了迷惑奸细，也为了瞒天过海。” “天王故意在草原布兵，吸引朝廷的注意力，而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东陵。” “东陵二十一郡，距离朝廷帝都最远，守军区区一万，正是天赐给我们的地盘。” “拿下二十一郡，划地而治，屯兵其中与朝廷对峙，再逐步蚕食周边城镇。” “这才是天王的大计。” “他要的不是速战速决，而是持久战。” “一步一步把大汉江山吃掉。” 银袖听完大受震撼。 “调动十万大军，只为了瞒天过海？” 黑袍人说道：“不错。” “大军在草原多日，至今都没有动手，就是在吸引朝廷目光罢了。” 银袖疑惑，问道：“那朝廷要是出兵怎么办，那十万大军岂不是真成了肥肉？” 黑袍人冷笑，“真打，那就打。” “银甲骑本就是精锐，而且依托草原有利地形，汉朝军队适应不了草原的环境，他们敢进去吗？” “几百年前汉人夺了我们的江山，现在终于到时候，我们要夺回来。” 银袖说不出话，大受震惊。 “你暂时也不用回去了，留在这里养伤。” “老夫之前跟天王求情，让他赦免了你，且天王知道你思念弟弟，已让人暗中去查了。” “这就是你弟弟如今的名字，你看吧。” 黑袍人取出一封信来。 银袖迫不及拆开。 她自小就跟弟弟弟失散。 后来她流落于江湖，拜了黑袍人为师，学成之后便又被天王收入麾下。 天王也是霸王的后人。 天王的父辈们很幸运，没有如银袖那样流离失所，而是被霸王的部下秘密抚养。 他们不断繁衍后代，隐忍蛰伏。 不断积蓄力量，直到今日。 第704章 身世之秘(三) 银袖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霸王的后代，认祖归宗后，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弟弟。 她坚信弟弟没死。 “这是……” 拆开信封后，银袖眼眸凝固了。 “黄……黄龙象……” 银袖手抖，信封掉落。 她背靠着大树，无力地瘫软而下。 “怎么了？” 黑袍人皱着眉说道。 “打伤我的那个人……他就叫黄龙象。” 银袖面如死灰，嘴唇颤抖。 “我…早该想到的。” “那银袍小将力气比我还大。” “天生神力，本就是我霸王血脉的特征。” “我怎会想不到呢？” “但是……他……他为什么成了汉朝的武将，他这些年怎么过的？他为什么要背叛大晋！我的弟弟竟然是叛徒。” 银袖忍不住流泪，内心痛苦。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与弟弟重逢的画面。 也许……他是个农夫？ 也许他是个乞丐？ 更或者，他被人卖了当奴隶。 这些她都能接受。 毕竟他流落失踪的时候，才不到三岁啊。 能活着就是万幸了。 可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弟弟，竟然是汉朝的武将。 那天夜里，更是差点将她杀了。 “你是说，那天夜里的银袍小将就是你弟弟？黄龙象！” 黑袍人也是震惊。 “会不会是天王的情报错了？” “不…我弟弟不是他。” 银袖猛然抓住师父的手，渴求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多么希望这是假消息。 “天王的情报网培养多年，乃是当年大晋留下的底蕴，从未有过出错。” “而且黄龙象的身份，也的确非常符合。” “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被姐姐江书雪抚养长大，曾在江南一带活动，因天生神力，被秦赢看中带回朝中培养。” “他的黄姓，就是取自秦赢身边的老人。” 黑袍人凝重说着。 他们早就把黄龙象的背景调查清楚了。 只不过从未见过面。 他没想到，昨夜那人就是黄龙象。 “银袖，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去找黄龙象，让他认祖归宗。” “倘若他还愿意回归大晋，那就最好，若是不能，你亲自斩杀他。” “他与你一样都是霸王的血脉，天生神力勇猛无匹，这样的人不能留给秦赢。” 第705章 顺藤摸瓜，摸出大瓜(一) “师父，我……” 银袖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她和弟弟的成长环境不同，经历不同。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突然让他放弃当朝廷的武将，转投大晋，这恐怕会受到许多阻力。 而且突然跟他说，你的祖先是楚霸王。 你是霸王的后代…… 这，他只怕也无法接受。 毕竟在汉朝的历史上，霸王是战败者。 大晋这个国号，也只是自立为王。 甚至可以说是叛乱者。 黄龙象会放着好好的朝廷武将不当，跟你去做叛贼？这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如果我弟弟不听，天王能否多给他几次机会？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弟弟。” 银袖说着便跪了下来。 她其实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黄龙象。 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 血浓于水。 “老夫知道你们姐弟情深。” “唉……” 黑袍人长叹一口气，说道：“也罢，老夫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去恳求天王开恩。” “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天王的性子你了解，情感对他而言并没什么用。” 银袖闻言，凝重点了点头。 她非常清楚天王是什么人。 就从这次的事，她心都凉了半截。 自己只是思念弟弟心切，这才擅自行动，可他却毫不念及多年共事的感情。 要不是师父求情，这次来的就是四大护法。 “你自求多福。” “为师还要去会故人。” “等你伤好了，想办法接触黄龙象，探探他的口风，若愿意归顺大晋，便赐予他金刀骑士。” “若他执意不肯，你便回去吧。” “这手足相残之事，你万万下不去手，老夫替你做就好。” 黑袍人声音中有着几分无奈。 银袖沉默许久，终于点了下头。 “多谢师父。” …… 三天后。 帝都。 一辆马车拉着大铁箱子。 走进了监察院的昭狱。 高堂之上，秦赢威严端坐。 “打开。” 身旁的老黄捻指一动。 铁箱子的锁便破开。 箱子动了动，一只手从里面撑开盖子。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里边爬了出来。 灰头土脸，穿着打补丁的麻衣。 看上去才二十出头。 年轻人满脸惊恐地望着这里。 “这……这是阎罗殿吗？” “我难道死了？” 年轻人发出尖叫。 这昭狱的环境太恐怖了。 四周乌漆嘛黑，只有火把照明。 周围挂满了可怖的刑具。 自监察院设立以来，昭狱便令人闻风丧胆。 可不是谁都能进这里来的。 不够恶的不收。 不够贪的不收。 不够硬的也不收。 这里不是地狱的阎罗殿。 第705章 顺藤摸瓜，摸出大瓜(二) 但，这里是人间的阎罗殿。 “他就是欧阳子？” 秦赢惊堂木一拍，顿时吓得人魂飞魄散。 一旁的影子阿渔抱拳道：“启禀陛下，他是欧阳子的徒弟，叫赤青子，欧阳子本人三年前就去世了。” 名叫赤青子的年轻人抬头，看着那高堂之上英武霸气的男子，吓得腿肚子发软。 “陛…陛下？您是皇帝！” 赤青子虽然怕，但并不傻。 听到阿渔喊他陛下，便什么都明白了。 “朕就是汉皇。” 秦赢双眸深邃，迸射出寒芒。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啊！” “小人只是一个山野村夫，从没有做过违背律法之事，求求陛下开恩，饶我性命。” 赤青子慌张下跪，邦邦磕头。 这可是汉皇……他在江湖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名号——秦人屠。 手段之狠辣，闻风丧胆。 在其还是皇子的时候，便马踏江湖。 率军将那这名门大派屠了一遍，至此江湖彻底安静，莫说再敢以武乱禁，各门各派现在比老实人还要老实。 武林中人听他名号，腿都当场发软。 “朕问你。” “你师父欧阳子真的死了？” 秦赢淡淡开口。 赤青子连忙抱拳道：“死了，他真的死了，是我亲手挖的坑，亲自把他放进棺材，又亲自埋的土。” “陛下不信，小人可以带路，开棺验尸，若是有错，请陛下责罚。” 赤青子说完，便又立马低下头。 额头贴着地面，身体作匍匐状。 他做梦也没想到，三天前自己还在家中打铁铸剑，忽然闻到一股香味，接着便两眼一黑。 自己怎么稀里糊涂被弄到这里来，而且一睁眼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秦人屠。 这特么跟见了阎王爷有什么区别。 “开棺验尸就不必了。” 秦赢可没有这个爱好。 他继续道：“你师父铸有一把重剑，名曰龙阙，这你知道吧？” 赤青子连连点头，道：“知道，小人知道，师父铸龙阙的时候，还是小人给拉的风箱。” “那把剑重二百斤七两八钱，小人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的。” 秦赢眼睛微眯，看来他记得果真清楚。 “这把剑最后落在谁手里？” 秦赢声音加重几分。 “一个……黑衣少女手里。” “她跟她师父一块来的，她的师父是个黑袍人，看不清脸面，打扮得极其诡异。” “两人武功非常高，特别是那个黑袍人，来无影去无踪，那个少女武功应该在九品，但是力气大得吓人。” “二百斤的龙阙在她手里，竟然轻如羽毛，我师父说，她就是龙阙真正的主人，便将这剑增赠与她。” “自那以后，师父心愿得了，再无牵挂，不久后就去世了，我便继承了他的手艺，也在打铁铸剑为生。” 黑衣少女就是银袖。 那个黑袍人，应该就是那天晚上打伤黄龙象的人，顺藤摸瓜，果然找出了不少线索。 秦赢继续问道：“你师父跟那个黑袍人是朋友吗？他们来往多久了？” 赤青子回道：“是至交好友。” “来往多久小人就不知道了，但这黑袍人很重视师父，每年都给他扫墓。” “今年应该快来了。” 闻言，秦赢眼中精芒迸射。 “他果真会来？” 赤青子发抖道：“师父去世三年，他每年都来，今年应该也不例外的。” 秦赢心情大好，想不到顺藤摸瓜，摸到这么大个瓜，好，真是好。 “阿渔，赏。” 赤青子大喜，以为是皇帝赏赐金银珠宝。 可下一刻。 阿渔点了他的穴道。 掰开他的嘴，塞了一枚丹药进去。 确认赤青子已吞下，阿渔才解开穴道。 “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渔白皙的脸上满是寒意：“这叫断肠丹，七天之内毒发身亡，没有独门解药，神仙也救不了你的命。” “乖乖听陛下的话，我就给你解药，否则，你就在断肠之痛下慢慢死去吧。” 第706章 暗访雪江南(一) “断肠……丹？” 赤青子脸色唰地一下变成惨白。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 秦赢并未说话，这么直勾勾看着他。 阿渔见状，当即便说道：“饶你？” “你可知道，你师父那把龙阙剑，在帝都杀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官府的人。” “杀人偿命，杀官府的人更是罪加一等。” “你说，如何饶你？” 赤青子闻言，慌张争辩：“那…那不是小人的错啊，剑是我师父铸的，人是剑主人杀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阿渔冷笑，“听说过父债子偿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师父死了，那这账就该由你来偿还。” 赤青子嘴角狂抽，这特么也能对得上？ “陛下，小人愿意戴罪立功。” 赤青子说着，用力磕头。 脑袋都砸出血来。 他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阿渔话中有话。 什么父债子偿。 不过是在隐晦的告诉你。 我能合理合法地弄死你，也能无法无理地让你消失，总而言之一句话，必须无条件配合。 乖乖服从。 反正药都吃了，不配合也得死。 这帮人可真是可怕。 从身体到心理一块摧毁。 “打铁挺辛苦吧，赚的也不多。” “就没想过干别的？” 秦赢话锋一转，忽然跟他说起别的。 “什么……？ 赤青子一脸懵逼，不知道秦赢什么意思。 “朕不光给你解药，还能给你黄金二百两，你拿着钱去买地，也可以买楼，然后租出去，舒舒服服当地主，不比你一辈子打铁强？” 听到秦赢的话，赤青子松了口气。 打一鞭子给一颗糖。 很老套的手段。 可却令人非常受用。 挨过鞭子的疼，才知道糖有多甜。 “是是是……” “小人知道该怎么做。” “请陛下放心。” 赤青子用力磕头。 “回去吧。” “朕自会派人跟着。” “你只要带路就行。” 秦赢说完，看旁边又对着老黄开口道：“阿象口述，黑袍人绝对是大宗师，为确保万无一失，老黄你也去吧。” “一定要活口，死了就没价值。” 围剿大宗师，跟围捕大宗师是不同的概念。 大宗师是当今武林之中，武学最高层次。 大宗师虽然厉害，但想杀他们有的是办法。 秦赢也不是没杀过。 但想活捉就很难。 想活捉，就意味着要处处留情，而对方为了逃跑必然会拼命，杀起人来毫无顾忌。 这对己方而言不利。 老黄出手是最好的。 外有天罗地网，内有老黄亲自动手。 就不信黑袍人还能跑。 老黄抱拳道：“谨遵圣令！” …… 帝都中心。 最繁华的地段。 这里寸土寸金，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 雪江南开在这里，也是日进斗金。 当然这还得多亏江书雪的手艺。 她的江南风味小菜，在帝都可是独一份。 “雪江南……” 银袖望了一眼招牌。 第706章 暗访雪江南(二) 不算繁华的小酒楼，门口却大排长龙。 生意比那些帝都百年老店还要红火。 “江书雪，我弟弟名义上的姐姐。” 银袖自顾自说着。 她今天换了一身常服。 看上去清新典雅许多。 容貌也做了易容。 银袖排了半个时辰的队。 终于轮到她。 伙计给她安排了二楼上房。 很快地。 江书雪便走了进来。 “客官，您看要吃些什么。” 江书雪很热情却不失分寸，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银袖抬眸，道：“你就是老板娘？” 江书雪点头，“我就是。” “老板娘亲自接待客人？” 银袖似乎有心找茬。 “酒楼生意这么好，你每个人都亲自接待吗？还是说，只有上房的客人你才接待？” 银袖刚进来就要了一间上房，且一住就是三天。 要知道，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帝都中段，客栈的价钱可不便宜，住一天就要三两银子。 这还不算吃喝。 普通人家一年也就挣个五六十两白银。 这样的消费是颇高的。 花钱买到好服务，这是常识。 “做生意嘛，就是靠诚意。” 江书雪微笑道：“雪江南刚开起来的时候，生意一般，全靠老顾客撑着，那时也没什么伙计，全靠我和弟弟妹妹，现在生意越来越好了。” “我若是端起架子来，那岂不是让客人觉得寒心嘛，就算您进店只吃小菜，我也会亲自接待的。” 银袖微微沉眉。 这女人倒是和气。 她行走江湖见过很多店大欺客的人。 只要生意做大了，就会轻视顾客。 她现在的酒楼生意，在帝都不算第一，也是第二了，却还能这么谦逊有礼。 真难得。 “你刚才说，你还有弟弟妹妹？” 银袖故作不知，顺着她的话问。 “是呀。” 江书雪一提起这个便打开了话匣子，连忙说道：“我弟弟是探花郎，在朝中当武将。” “我妹妹在太学院读书，功课很好。” 她提起二人的时候，脸上透出一股骄傲之色，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要说她是姐姐，却更像母亲。 孩子出息了，她也有荣与焉。 弟弟是探花郎，当武将。 妹妹在太学院，结业后前途无量。 “没想到你还是官家。” 银袖心里虽然极其鄙夷朝廷，但脸上却表现得很羡慕。 “这都是陛下的恩德。” “若没有陛下提携，弟弟妹妹也不可能出人头地，我连这小店也开不起。” 江书雪腼腆的说道。 “你还认识当今天子？” 银袖故作惊讶。 江书雪脸突然就红了，心里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连忙推脱道：“扯远了……” “客人，您要什么酒菜？” 银袖淡淡道：“招牌菜来两个，再来一壶酒，暂且这样，不够再要。” 江书雪记下后，便退出了房间。 银袖的心几乎跌落谷底，喃喃自语道：“知道他是皇帝亲手提拔，但没想到关系这么深。” “江书雪对皇帝似乎有男女之情，这可难办了……皇帝若是娶了江书雪，以后岂不是除了君臣之外，还是一家人？” 银袖混迹江湖多年，眼睛很尖。 江书雪提到皇帝的时候，那种脸红分明是芳心暗许，春意盎然。 她是黄龙象的姐姐，要是嫁给皇帝，那秦赢岂不是成了他姐夫？ 有这层关系在，还谈什么认祖归宗。 一个是养育他多年的姐姐，一个是提携他的皇帝，而银袖自己则是个从未与他在一起生活过的陌生人。 就算有血缘，那也亲不起来啊。 第707章 笼中困兽(一) 银袖在雪江南住了三天。 这期间。 她总是借点菜之名，找江书雪谈话。 江书雪这人没什么心机，秉承来者是客的原则，倒是非常乐意与银袖话长短。 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疑惑。 银袖总是避重就轻，只稍微打探一些消息。 重在暗中观察。 三天下来。 她发现江书雪的背景有些不简单。 除了跟皇帝有暧昧关系之外，竟然还是朝中大臣的干女儿。 那大臣她倒是情报中调查过，名叫江朝民，是专门主持科举考试的大官，并且在监察院，国子监中也有任职。 曾为三朝元老，帝师，且又身兼数职。 虽然这为人处世上不怎么样，但秦赢对他颇为信赖，因此在朝中地位颇高。 能与他平等对话的，除了皇帝也就三公了。 最关键的是。 银袖发现江书雪不光是江朝民名义上的干女儿，私底下也是真的将她当做女儿。 绝非有不轨之心，更没有半分男女关系。 银袖行走江湖多年，见惯了人性丑恶。 许多达官贵人很喜欢收干女儿。 但，他们可不是缺女儿养。 这干女儿白天端庄秀丽，拿出去非常有面子，这到了晚上，干女儿就褪去衣衫，成了老爷床上的温柔乡。 这些人，他们通常心理变态。 以他们的地位，想要女人还不容易，可是非要给她们弄一个干女儿的名义。 享受这种触犯禁忌的快感。 在银袖看来，江书雪身材样貌都不错，性格也属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大方。 而且有一手好厨艺。 这在达官贵族之中是颇受欢迎的。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胃。 谁能拒绝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还非常善解人意的美娇娘呢？ 但，江书雪跟江朝民之间的父女关系，除了没有血缘之外，已经没有瑕疵。 这一点，恐怕整个汉朝找不出第二个。 “好一个女人。” “能在皇帝与大臣之间周旋，绝非平常之辈，怪不得弟弟这么听她的话。” “做人做事这方面，她可是大才。” 银袖推开窗，看着下方忙忙碌碌的江书雪，忍不住内心赞叹道。 “一介女子，不光能抓住皇帝的心，得到大臣的宠，更能压得住霸王的血……” “此人若掌权，将来不可估计啊。” 银袖内心震撼着。 她这些天都在这里住着，自然也是见到了黄龙象和香香。 这是她易容之后，第一次以常人身份见他们。 香香的确聪慧，小小年纪出口成章。 而且听她的志向是要考取女状元。 要做大汉朝廷第一个女状元。 将来还要进内阁。 那内阁可都是一品大员组成。 第707章 笼中困兽(二)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干涉皇帝的决策。 以女儿之身进入内阁，这样的志向放在女子身上，实属是令人惊叹，要知道便是许多男儿身都不敢这么想。 再说黄龙象，他可是霸王的后代，按辈分算的话，应该是霸王的玄孙。 霸王血脉天生神力，且生性暴烈。 江书雪竟能压得住他。 这在银袖看来，简直非常离谱。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本身也是孤儿，竟然能把另外两个孤儿调教成才，这真是难以想象。 “弟弟有了她，就不会跟我走。” “想带走弟弟，就要踢开绊脚石。” 银袖握着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她是黄龙象血缘上的姐姐。 可江书雪是他实际上的姐姐。 并且银袖跟江书雪毫无可比性。 黄龙象怎么可能放弃这一切，跟她走？ “今夜便下手。” “江姑娘，别怪我。” “我弟弟有他的使命，绝不能浪费在这里，更不能当汉朝的臣子。” “我知道这样做很缺德，但不得不做，欠你的大恩大德，只能来世做牛做马偿还了。” …… 当天夜里。 一辆拉着铁笼子的马车秘密进了监察院。 铁笼子上覆盖着黑布。 马车行走时，有铁链声发出。 护送马车的是铁浮屠。 上百名铁甲，全副武装。 轻重武器配了一身。 驾车的是老黄。 “人呢？” “人在哪里？” 秦赢快步走来。 他接到消息后，便立刻从梦乡中过来。 他可是等了三天！ “陛下，幸不辱命。” 老黄苍老的脸上有几分疲惫。 “怎么样？没受伤吧。” 秦赢紧张得看了一阵。 “老夫没事。” 老黄欣慰一笑，感动不已。 “没事就好。” 秦赢悬着的心放下。 “陛下，这黑袍人就在里边。” 老黄说完，一把扯掉黑布，露出马车上的铁笼子，铁浮屠也在这时点亮火把。 昏黄的光线下，秦赢看到了笼中之人。 那是个形同厉鬼的老人。 浑身黑袍撕裂，伤口无数。 第707章 笼中困兽(三) 身材很瘦，皮肤惨白，眼眶凹陷了下去。 一看就有种十分阴鸷的感觉。 他的四肢被钢钉刺穿，固定在架子上，肩膀用铁钩锁住，嘴巴被封了起来。 血液不断从伤口渗出，已在脚下汇成血泊。 这模样，实在凄惨。 “解开他的口封。” 秦赢下令道。 铁浮屠上去拆了他的口布封条。 老人得以喘息，贪婪地大口呼吸起来。 “银袖是你徒弟？” 秦赢问道。 “狗皇帝……” “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埋伏老夫……” “你会有报应的。” 他说话声音很轻，有气无力。 但却不肯服软，眼里满是恨意。 “有种的放开老夫，再打一次。” 老人嘶吼着，疯狂扯动身体。 伤口被撕裂，血流如注。 赤青子没有欺骗秦赢，这黑袍人果然去给欧阳子扫墓，随后便落入了天罗地网。 老黄亲自出手，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生擒。 大宗师的武功不容小觑，老黄特地针对他的穴位，定制了这么一套刑具。 只要用上了，大罗神仙也跑不掉。 “阿三。” 秦赢忽然喊了一声。 旁边连忙蹿出个小老头。 他是昭狱的行刑官。 专门负责刑罚。 “这个人嘴巴很硬。” “朕，要听他说实话。” “切记不可让他死了。” 阿三连忙道：“是，下官明白。” 秦赢可懒得跟你讲什么废话。 在外面你是大宗师，飞檐走壁无所不能，进了昭狱，你就是一块鱼肉。 “嘿嘿，陛下交给下官吧。” “先给他上一轮酷刑，不怕他不说。” 阿三嘿嘿怪笑着，眼里闪着厉芒。 “他要是还不说，下官还有手段。” “就算他是铁人，也一定会叫他服软。” 他最喜欢炮制硬骨头，那些才打几下就开口，太没挑战姓。 尤其这次，还是陛下亲自指派的。 那可得好好表现。 监察院有规矩，能让犯人开口就有赏钱，情报越重要，赏钱越多。 陛下都亲自开口了，这人身上的情报估计比山还重呢，这不就是妥妥给他送赏赐吗？ “报！” “陛下，不好了。” 赵虎突然冲了进来，抱拳道：“江姑娘…被人劫走了，黄将军已经去追，特让我来转告陛下。” 第708章 认祖归宗(一) “什么！” “谁干的？” 秦赢怒火瞬间就冲了起来。 江书雪是他内定的女人，虽未有夫妻之实，但也只是早晚事，谁敢动他的女人？ 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 这不光是抢女人，更是蔑视朝廷。 “是一个女人！” “身材不高，看着像是少女。” “她伪装成客人，住在雪江南三天了，今夜才选择动手，黄将军回家时正好看到她行凶。” “但她手中有人质，黄将军不敢打，只能追着不放，恳求陛下出兵。” 赵虎满脸急切。 秦赢眼睛都阴沉了，“少女…是不是那个名叫银袖的人。” 秦赢猛然看向铁笼中的老头，怒道：“是不是你的徒弟？劫持江书雪，想要做什么！” 铁笼中的老人虽然这折腾得半死，但耳朵还算好，倒是将发生的一切听了个仔细。 只见他惨白的脸上涌现一股红润，像是激动导致气血上涌，咧开嘴大笑着：“哈哈…是老夫徒儿又怎样？” “秦赢，你这么紧张，是不是被抓走的那个女人，跟你有什么特殊关系？” “嘿嘿……舒服了，老夫这心里头总算舒服了，能看你痛失一个女人，老夫心满意足。” 这老头儿是个江湖油子，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是一绝，看到秦赢一向冷静，但刚才却这般急躁，他就明白了什么。 银袖抓走的江书雪，不止是黄龙象的姐姐那么简单，她跟秦赢之间，还有超越友情的关系。 他横竖是个死了…… 临死之前，还能看到秦赢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不知道有多爽呢。 “舒服？” 秦赢冰冷的脸上笼罩了一层煞气，“你以为你能舒服吗？” “阿渔，朕不想看到这老狗有片刻是舒服的，朕要他生不如死。” 秦赢一声令下。 阿渔瞬间抽出一柄匕首。 噗嗤一声，划破黑袍人的大腿。 紧接着取出小瓶，打开瓶塞。 一条粉嘟嘟的虫子爬了出来，有蚯蚓这么长，看上去肉肉的很可爱。 阿渔把虫子放在了黑袍人的大腿伤口上，虫子闻到血腥味，便立刻兴奋了起来。 直接往那伤口里钻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袍老人眼睛外凸，在瞬间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浑身猛烈抽搐着。 扯动铁链，撕裂伤口……鲜血不停地流下。 苍老的皮肤下，一根根血管狰狞爆起。 他的叫声很快变成了一种绝望无力的呻吟，到了最后更是两眼向上翻白，痛得无力再叫。 “老狗，这叫噬身蛊。” “专门为大宗师培养的，金贵着呢，养一条噬身蛊的代价是上千两黄金，内力也无法逼出体外，你可有福气了。” “这东西遇到血它就会兴奋，专门啃食筋脉血肉，最后会贴在你的骨头上，缓慢地爬行。” “直到爬遍你全身的二百零六根骨头之后，你就会变成一副只有人皮的骨架。” “当然，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生命力顽强的大宗师可以支撑三个月。” 阿渔静静说着，那眼神语气却是比地狱吹出的风还要可怕。 三个月！ 这种痛苦要持续三个月。 黑袍老人低声呻吟着，生不如死。 逼供，是影子的必修课之一。 他们在外收集情报，很多时候必须从人的身上获取，为逼得开口，他们需要非常手段。 对那些意志坚强的人来说，刀剑烙铁鞭打，这些都是小儿科，所以才有了噬身蛊。 这种痛苦，根本无法形容。 众人看到这风光无限的大宗师，而今成了这等凄惨模样，心里可毫无波澜。 谁叫你得罪陛下。 第708章 认祖归宗(二) 这世上敢跟陛下叫板的人，那没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调五百铁浮屠，带上这老狗。” “取朕黄金甲来，朕要亲自去救人。” 秦赢霸气下令。 …… 帝都郊外。 无名群山。 黄龙象脚力很快，但仍然追不上前面那人。 那穿着夜行衣的少女，身上还带着一人。 可她行动如风，眨眼就能跑出百米。 “早知道我就认真跟师父学轻功。” 黄龙象叹了口气，又加快了点速度。 为了追人，他连双锤都没带。 那两把锤太重了，虽然好使，但带上的话就跑不快。 而且这劫匪很聪明，专门挑这些山野丛林跑，这样黄龙象就没办法骑马追。 你追我赶持续了半个时辰。 前方的黑衣人跳上一棵百年大树，立在树干上忽然停了下来。 “站住。” “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黑衣人开口，发出一道冰冷的女声。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抓我姐姐？” “放下她，我可以既往不咎。” 黄龙象嘴上不饶人，但脚步是真停了下来。 此时他距离对方有五丈这么远。 黑衣人直接摘下了面罩，露出真容。 “是你！” 黄龙象冷喝一声，杀意暴起。 是那个叫银袖的女人。 “我知道你恨我。” “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银袖眼中满是柔情，声音也轻缓许多。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姐姐安全如何？” 黄龙象捏着拳头，厉声质问。 银袖解开了身旁的麻袋，露出江书雪的脑袋，她沉沉睡着，但还有呼吸。 “你把她怎么了？” 黄龙象急了，叫骂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抓我姐姐算什么本事。” 银袖冷哼一声，“她不是你姐姐。” “放心吧，她只是晕过去了。” “我没想杀她。” “只要你好好听我说话，我就不会动手。” 银袖叹了口气，似乎非常无奈。 黄龙象心里杀意暴动，可偏偏又受制于人，想着赵虎已经去找陛下了。 相信不久，增援便会赶到。 为了拖住对方，黄龙象只好说道：“你要说什么赶紧说。” 银袖呼出一口气，缓缓道：“楚银羽，这是你的真名。” “你不叫什么黄龙象，你姓楚！大晋楚霸王之玄孙，你我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我才是你的亲姐姐。” “你生来就应该是汉朝的敌人，而非鹰犬，弟弟，用回你原本的姓名，认祖归宗好吗？” “跟我回大晋，我们一起给祖宗磕头，你想建功立业，姐姐会给你机会的。” “你以前不知道身世，被奸人蒙蔽，这些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只要你愿意认祖归宗，一切都好说。” “当然…江书雪，香香你都可以带走，我不会拆散你们的。” “听姐姐的话，认祖归宗，脱离汉朝。” 第709章 你放屁!(一) “你说什么！” “胡扯！” “你这凶手，净会胡说八道。” “在帝都杀人还不够，劫持我姐姐，就是为了引我到这里，听你说这些疯言疯语吗？” “我黄龙象在遇上陛下，遇上师父之前，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小人，而今我不光有姓名，有家人，更有朝廷官位。” “我这辈子姓黄，下辈子也姓黄。” “什么楚银羽，那是你做梦！” “认祖归宗是吧，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祖宗，来来来，有本事下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黄龙象怒吼着，气得眼睛都红了。 要不是现在抓不住银袖，他真想直接活撕了对方，在他看来，银袖方才所言，全都是废话，屁话，疯话！ 什么楚银羽，什么霸王玄孙。 小爷姓黄！ 黄！龙！象！ 这就是小爷的名字。 “你……真这么恨我吗？” 银袖极其动容，声音透着一股无奈。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么做势必会引起弟弟的强烈抵触，恶语相向，甚至可能会引发他的拼命反抗。 可…当这些话真从他嘴里说出来，仍然是犹如刀锋那样锐利，将她的心戳了上百个窟窿。 “恨你？” 黄龙象怒极反笑，大吼道：“我凭什么不能恨你？你是不是忘了那天晚上，就是你的同伙将我打伤。” “这些暂且不论，你是贼我是官，我抓你，你杀我，这无可厚非。” “但是你莫名其妙地跑出来，抓走了我的的姐姐，现在还想让我背叛朝廷，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武将地位，跑去做反贼？” “甚至你还说，你是我的姐姐？” 黄龙象越说越气。 这放在谁身上不得气炸了。 “可我…真的是你姐姐啊。” “你就没感受到什么吗？” “我们是楚霸王的后代，我们血脉强悍，你看看你，身躯魁梧，天生神力。” “而我也是天生神力，只是小时候练功太过刻苦，致使身体发育不好，我才成了这样。” “即便我是这样，我也是你的姐姐啊。” 银袖心里痛苦，却仍在劝说。 “你放屁！” 黄龙象面容狰狞，厉声叫道：“你不是我姐姐……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是我姐姐。” “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 “我小时候没吃没喝，在垃圾堆里跟野狗抢食，你在哪儿？我生病快死了，你在哪儿？” “大冬天我没有衣服穿，只能去偷别人的衣服，被抓住差点打死，你又在哪儿？” “现在我寻得明主，觅得良师，终于出人头地了，你反而跑来认亲了？” “你如果真是我的姐姐，你有尽过一天姐姐的责任吗？你若真是我姐姐，为什么要叫我去当叛贼？” 黄龙象情绪激动，气血几乎撑爆血管。 他其实不知道大晋是什么。 但，他听到了“汉朝敌人”四个字。 这就足够了。 这就说明银袖要带他走，所谓的认祖归宗，其实就是去当反贼，去对抗朝廷。 我疯了才会跟你走。 “我……” 银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无力。 这些话，都扎在了她的死穴上。 她不能辩解，也辩解不了。 “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吗？” “放开我姐姐。” “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黄龙象厉声吼叫着。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第709章 你放屁!(二) 银袖叹了口气，眼神逐渐变得阴狠：“这女人，我绝不会还给你。” “除非你答应脱离朝廷，跟我回家。” “你的轻功不如我，我要走你是拦不住的，做姐姐的奉劝你一句，最好服软跟我走。” “否则，我将这女人带回去，可不一定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她这身段样貌，比那些千金大小姐分毫不差，若没有个人护住她，我怕不到一天，就给男人折腾死了。” “怎样，跟不跟我走？” 银袖已彻底摘下了虚伪面具。 既然好说歹说，你都不愿跟我走，那就只好用非常手段了，总而言之，就算毁了你，也不能让你给朝廷卖命。 “你敢！” 黄龙象怒吼着，双眼被怒火点燃，额头上暴突的青筋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脉络，整个面部在剧烈波动扭曲。 他已几乎要被暴怒吞没。 砰！ 夜色中忽然一声巨响。 火光划破夜幕。 一枚子弹穿透了层层树叶的遮挡。 银袖大惊失色，猛然下沉身体。 砰！ 粗大的树干上，留下了一颗窟窿。 银袖猛然朝射击方向看去，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把江书雪推到前面，她背靠着大树，整个人藏在了江书雪身后。 她的身材娇小玲珑，正好可以被江书雪完全遮挡住，一点都不暴露。 “秦赢！” “你再敢开枪，这女人就死定了。” 银袖躲在江书雪背后大叫。 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刚才一瞬，子弹贴着头皮飞过去。 要是她迟疑一秒，脑袋已经炸开。 这应该就是天王常说的“火枪”。 威力果真恐怖。 沙沙沙…… 周围蹿出许多黑影，铁浮屠终于到了。 树上也出现了人影，那是影子。 他们终于都到了。 这种地方没办法骑马，因此在山脚下的时候，就只能靠双腿走上来。 时间是花了一些。 不过还好，赶上了。 人群中，秦赢端着巴雷特走出来。 “你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他双目冰冷，面覆杀意。 这种地方树枝交错，绿叶遮挡，连一块平地都没有，不光能应对战马，更能应对狙击。 对方显然是清楚巴雷特的性能，因此才选择跑进这里来。 刚才一枪是最后狙杀她的机会。 并非秦赢不行，实在被环境限制。 有这么多树木做掩体，用步枪，机枪也拿不下，用炮弹虽然可以，但那会把江书雪一块炸飞。 这名叫银袖的女人，准备得相当充分。 “让我走。” 银袖没有废话，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她没想到，秦赢会来这么快。 如果再给她一点时间，兴许就能强迫黄龙象跟她离开了。 可惜啊…… 既然达不到目的，那至少得全身而退。 “你在威胁朕！” 秦赢面如冰霜，眼里闪过一抹狠色。 “你有人质，朕就没有么？” “来人，把那个老东西带上来。” 第710章 你敢划她一刀，我就斩他一刀(一) 一阵铁链声响中。 黑袍老人被押了上来。 他浑身血淋淋的，手臂上，大腿上，脖子上都拴住了铁链，铁浮屠用长矛抵着。 黄龙象立即就认出了。 “是你，那天晚上打伤我的人，就是你。” 他绝不会认错的。 当天夜里很黑，黑袍人还遮头遮尾的，但这身形却掩饰不住。 “你退下，交给朕来。” 秦赢对黄龙象说了一句。 黄龙象是绝对听话的，乖乖后退。 “银袖，你出来看看。” “这是谁，你应该认识吧。” 秦赢抬头，面如冰霜冷喝道。 “秦赢，你用不着骗我。”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一露头就绝对没命了，我知道你那把枪的厉害，可以轻松击穿人体，有本事你就开枪吧。” “有能耐，你就把江书雪和我一块打死。” “开枪啊！你还等什么。” 银袖大声说着。 她躲在江书雪背后，自然是看不见秦赢说的人是谁，只当对方是故意引诱她露头。 天王曾跟她详细讲述过火器的厉害。 那种能在数里地之外攻城略地，造成大范围破坏的叫做炮弹。 那种能手持，击发时声如雷疾如电，轻易打死大宗师的叫做枪。 这二者都属于火器。 但用法不同，造成的伤害也不同。 方才秦赢用来打她脑袋的，就是枪。 这种东西可以精确打击，并且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当然也就谈不上躲避。 刚才是因为子弹穿过树叶发出了声音，她侥幸才躲过一劫，再来的话，绝对十死无生。 她不会这么傻，露出头去。 “你看一眼，我保证不打你。” 秦赢心中不屑至极，原以为你是个硬气的江湖儿女，没想到这么怕死，躲在人质背后，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当我傻？” 银袖冷哼一声：“我绝不信你。” 秦赢不耐烦了，给旁边的影子阿渔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抽刀便砍断黑衣老者一根手指头。 噗嗤！ 血液飞溅，指头落地。 “啊！！” “秦赢，你不得好死！” 十指连心，断指之痛非常人能忍受。 黑袍人原先意志坚定，但早就被秦赢折磨得心理崩溃，现在稍微一点疼痛刺激，都能让他尖叫。 “师父！” 银袖面色猛然一变，浑身止不住颤抖。 她看不见人，可是能听见声音。 这道声音她听了十几年，又怎么可能不熟悉，正是她师父的声音啊。 “现在信了吧？” “你我手里都有人质，做个交换如何？” 秦赢威严震喝。 他这一嗓子，周围树叶都震动了起来，落下不少。 “你会这么好心？” “江湖上称你为秦人屠，你这种人，灭人满门的事都做得出来，会好心放过我么？” 银袖有些动摇了，但还是不敢露头。 “信不信随你。” “总之趁我还有耐心谈判，你最好把人放了，否则，我就只能采取伤亡指标了。” 伤亡指标四个字一出。 银袖面色凝沉大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听不懂伤亡指标是什么意思。 但，周围的影子，铁浮屠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他们是秦赢一手训练出来的，当然清楚什么叫做伤亡指标。 简单而言就是，无论做什么，都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哪怕是日常训练，也会出现受伤，甚至意外死亡的时候。 第710章 你敢划她一刀，我就斩他一刀(二) 这时，就要有伤亡指标。 列入指标的，就是正常现象。 也可以说成是，可接受范围的损失。 比如这次任务。 一旦江书雪被列入伤亡指标，那么在场的人将不会再有留手，他们会以斩杀银袖为主要任务。 倘若这个过程中，江书雪死了。 那就是正常的伤亡指标。 能被视为可接受的损失。 “你用不着知道伤亡指标是什么。” “你只要知道，我在救你的命。” 秦赢冷肃道。 “救我？” “这话怎么说？” 银袖嘴上应付了一句，眼神却在四处打量。 可她只是几秒钟就放弃了。 因为周围的树干上都有影子，虎视眈眈盯着，只等她有半点举动，立刻就会动手。 下面有铁浮屠，这是在战场上打出名气的重甲骑兵，就算不骑马，一身重甲当成步兵使用，配合战阵，大宗师之下无敌。 而且高手也多。 秦赢身边那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很可怕。 加上黄龙象…… 情况对她而言没有半分优势，不管是逃跑还是正面硬抗，她都毫无机会。 “接受我的谈判，你就可以活命。” “不接受，我一声令下，你和你的师父今天都会死，而且是惨死。” 秦赢面无表情的说道。 “吓唬我？” 银袖忽然笑了，嘲讽道：“你喜欢这个女人，你不会下令的，你根本舍不得。” “你秦赢一生，风流成性，迟早会败在女人的身上。” “马上命令你的人后撤十里，放我走，不然我就在这女人脸上划一刀。” “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要是毁容了，你还会不会喜欢她？每天晚上面对她的时候，你还能有反应吗？” “哈哈哈……” 秦赢脸色缓缓阴沉而下，眸中迸射出可怖的杀意来。 他从阿渔手里接过刀。 一刀！ 噗嗤！ 凶狠地斩断了黑袍老人的一条腿。 “啊！啊！” 这凄惨的老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大叫。 “你！” “你当我真的不敢下手吗？” 银袖还是没敢露头，但师父的惨叫声分明比刚才还要更剧烈，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下手吧。” “你划她一刀，我就斩你师父一刀。” “四肢斩完了，就挖他眼睛。” “眼睛挖没了，就片他身上的肉。” 秦赢眼神冷得可怕，浑身弥漫着一股腾腾煞气，便是周围身经百战的铁浮屠，也感到毛骨悚然。 “你最狠不过杀了她。” “她一条命，换你们两条命。” “朕劝你杀了她之后赶紧自杀，否则，你将会体验到这世间最恐怖的折磨。” “朕会找来全天下最好的名医，保你不死，以便能够长久地折磨你。” 秦赢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字句清晰。 落在人耳中，便犹如黄蜂刺入。 银袖这等人，都感觉到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本想报复江书雪一刀，却迟迟不敢动。 她，也许将事情想太简单了。 江书雪，并没有那么重要。 秦赢是皇帝，坐拥天下。 他缺美女吗？ 说句不好听的实话。 他就算七老八十，照样可以网罗天下最美最年轻的少女，而那些女人，即便知道他是个糟老头子，也会挤破头地来服侍。 这就是权力。 拥有人间至尊无上权力的帝王，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威胁？ 第711章 君无戏言(一) “放我师父离开。” “给我备马！” “你要起誓，不许追击。” 银袖内心已经动摇，也不知是秦赢吓住了她，还是她自己吓到了自己，总而言之，她打算妥协。 目前情况，占不到便宜。 反而拖得越久，越容易耗尽秦赢的耐心。 一旦他彻底失去耐心，那么她必生不如死。 秦人屠三个字，可不是江湖上为了取笑他而捏造的，那是真刀真枪，流血杀戮打出来的。 “你要求太多了。” “朕饶你不死，这已是法外开恩。” “朕只数三个数，你若还不放人，朕便下令强攻。” “一！” 秦赢漠然开口。 他的表情冷得就像一块冰，心肠更像是铁石那样坚硬。 帝王，说一不二。 帝王，不受威胁。 银袖急得汗如雨下，手脚都在抖。 黄龙象也是暗暗捏紧了拳头。 难道……陛下真要连我姐姐一块杀？ 不会的。 他不会的。 他是陛下啊，他不会这么做的。 黄龙象内心疯狂的劝说自己。 他既相信秦赢的人品，但也担心姐姐的安危，更坚信帝王的威严胜过一切。 他，不会接受任何威胁。 银袖想要用挟持人质的方式拿捏秦赢，这是痴心妄想，绝不可能实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黄龙象才担心，才纠结。 他真的怕到最后，二人谁也不退。 最终结果就是，鱼死网破。 秦赢语气冰冷，缓缓念出第二个字。 “二！” 这声音如地狱催命符一般。 躲在江书雪身后的银袖浑身发抖，汗流背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汗水已渗透了她的夜行衣，缓缓滑落，顺着树枝滴了下来。 秦赢缓缓抬起了手。 这一刻。 比死亡都寂静。 铁浮屠，影子都在看着他的动作。 只要手掌挥下，顷刻之间便是雷霆出击。 绝不留情。 “三…” 秦赢话刚出口。 哐当。 银袖几乎是本能地松开了匕首。 那把锋利的匕首直直落地，插入石头。 老黄早已等待这机会许久。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树干上。 一手抢回江书雪，另一手并拢成指，直击银袖的檀中穴。 檀中为行气之穴，遭人点穴重击便会剧痛难忍，浑身真气溃散，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银袖被擒到地面。 老黄虎爪扣着她喉咙，捏住喉骨和动脉，只需稍微使劲儿，轻而易举就能活活捏死她。 “你……不讲信用。” 银袖呼吸艰难，两眼几乎翻白。 “老黄，放开她。” 秦赢语气淡淡。 “陛下，就这么放了她？” 黄龙象显然不愿意。 她不相信这女人是她姐姐，对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也都嗤之以鼻，可，江书雪被她用作人质。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秦赢冷道： “朕说过会放她，就一定会放她。” “你要朕言而无信么？” 黄龙象气不顺，但不敢不听秦赢的话，也只得抱拳道：“臣不敢。” 秦赢看着失魂落魄的银袖，威严道：“想救你师父回去？也行。” “回答朕几个问题。” 第711章 君无戏言(二) 银袖抬头看了一下师父，那凄惨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犹豫再三，她终于决定开口。 “你不就是想知道关于大晋的事。” “我说了，你能放过我师父吗？” 秦赢眸色闪烁，道：“君无戏言。” 银袖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真是可笑，聪明反被聪明误。 本想这次能带弟弟回去，没想到自己身陷囹圄，还得对方大发慈悲，才能活着回去。 “我知道的事很少。” “我只知道，大晋如今的根基在关外，领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自称天王。” “草原那十万精兵，只是佯攻。” “天王真正的意图是东陵。” 秦赢心头咯噔一下，这情报来得真是及时，能让他瞬间看清局势。 东陵…… 那里的确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 东陵距离帝都最远，也就意味着朝廷对那里的掌控最弱，但东陵地域广袤，人口众多。 一旦拿下东陵，便是有了与朝廷对峙的资格，而且还能源源不断榨取资源。 同时也让他感觉到大晋的根基雄厚。 十万精兵居然用作佯攻。 真正意图是夺取东陵。 他的兵力岂不是还在汉朝之上。 “火器是怎么回事？” “谁教你们的？” “还有那个大先生又是谁？” 秦赢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 “火器…是你们朝廷内鬼泄露出去的，至于内鬼是谁，我不知道，我师父也不知道，只有天王自己才知道。” “大先生是天王的军师，地位只在天王之下，换句话说，相当于异姓王。” “我见过他…此人一头金发…据说她娘是波斯人，他暗中跟波斯也有来往。” “这件事就连天王都不知道。” 银袖说的很清楚详细，不敢隐瞒。 秦赢质问道： “天王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银袖叹了口气，道：“他，想要我。” “大先生一直爱慕我，想得到我，这些秘密是他自己说的，美其名曰真心换真心，对我没秘密。” 秦赢眯起眼眸沉吟片刻，道：“姑且信你。” “你可以走了。” 秦赢说完，便做了个收队的手势。 一瞬间。 影子，铁浮屠纷纷掉头。 “你…真的放我走？” 银袖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前面秦赢说的很好听，信誓旦旦的保证，可……人心险恶，她见过太多小人，也见过无数畜生。 自己这块肥肉到了他嘴里。 他竟然真的不吃？ “你…” 银袖正要说话，却发现秦赢已经走了。 他的师父果真也被放了。 “师父……师父……” 银袖来不及多想，连忙去解救师父。 …… 山下。 秦赢抱着江书雪上马车。 “陛下，臣……” 黄龙象惭愧至极，低头道：“她是冲着臣来的，还连累陛下放了那个老头。” 秦赢轻松一笑，道：“那个老头儿已经废了，还给她也没什么损失。” “再说，朕想要的情报已经得到了。” “你姐姐平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不要去责怪自己，你没做错什么。” 黄龙象只觉得心烦意乱，喃喃自语，“难道……我真是霸王的后代？” “那大晋又是什么？” 大晋是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但，霸王之名却天下尽知。 可是黄龙象却高兴不起来。 霸王当年曾是汉朝的敌人。 而且银袖所在的大晋，也跟汉朝敌对。 他身上流着这种血…以后怎么面对大家？ 秦赢见此，便说道：“上马车，朕与你聊聊。” 第712章 帝王是不完美的人(一) 马车走在平坦的官道上。 秦赢刻意让人放慢速度。 皇帝的马车很大，足以容下五六人。 秦赢将还在昏迷的江书雪放在旁边，小心用上好的皮毛毯子盖上。 这才面对黄龙象，说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感觉到痛苦吗？” 黄龙象叹了口气，这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脸上，首次出现挫败感。 “我曾无数次幻想自己的身世。” “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更没想到，会因此而害了姐姐。”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姐姐不会怪你的，再说了，霸王的后代，这名头还不够威武？你有什么可值得低落的。” “是，霸王当年是战败者，他输给了高祖皇帝，但胜败并不是唯一判断英雄的标准。” “霸王之勇，千古无二。” 说到这里，秦赢忽然压低声音，笑着道： “其实在朕心里，也挺崇拜霸王的。” 这话一出。 黄龙象整个人都呆住了。 陛下…您可是高祖皇帝的后代啊。 您不去崇拜高祖皇帝，反而去崇拜他的敌人？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得引起争论不休。 “哈哈哈，你是不是不信？” 秦赢发出爽朗的大笑。 “其实别说是朕了，大概后世无数人也崇拜霸王，他虽败了，名气却不灭。” 黄龙象更懵了。 这后世之事，陛下又如何得知了。 但，秦赢可真没撒谎。 楚霸王可是唯一一个没有**，却能被列入帝王本纪的猛人。 光是力能扛鼎，破釜沉舟。 便足以让无数人心生向往。 生为人杰，死为鬼雄。 在军事争锋上，霸王的确败了。 但他这个人的影响力，却一点都不弱。 秦赢当初把黄龙象收入麾下，也是因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少年霸王的影子。 “朕知道你的顾虑。” “你是担心朝中有人攻击你的血脉是吗？” 秦赢收了笑容，问道。 黄龙象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 那些文官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那张嘴，杀人不见血。 黄龙象的身世怎样都好，哪怕他出身乞丐也行，可偏偏他是霸王的后人。 这里面能用来做文章的太多了。 况且……他几次都没有立下战功。 倘若有功勋在身，倒是不怕。 可现在……他的境地有些尴尬。 “我不当官没事……就是怕…怕那些文官会骂陛下，特别是李长庚……” 黄龙象忧愁万分。 文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团。 这是任何王朝帝国都存在的事。 哪怕皇帝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真正做到一言堂，更何况李长庚那种谏臣的态度…… “放心吧，一切有朕。” “你安安心心当朕的少年将军。” “他日在战场上如能重现霸王的威风，那就是对朕最好的安慰。” “有朕一日，就有你一日。” 秦赢重重拍了一下他肩膀。 黄龙象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怔怔看着秦赢说不出话。 良久。 “陛下……陛下！” 第712章 帝王是不完美的人(二) 他扑通跪下，用力给秦赢磕头。 “起来吧。” 秦赢扶起了他。 这铁血的汉子哭成了小孩。 “下去吧，朕跟你姐姐有话说。” 黄龙象用力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其实秦赢很想告诉阿象，你多虑了。 当年霸王的后人，先帝也不是没有用过。 虽然留下了大晋这么一个隐患。 但……瑕不掩瑜。 黄龙象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从小就流落江湖，被江书雪这么正直三观的人抚养长大，他的性格不会做出背叛之事。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土壤才是培养一个人最佳的方式。 他打心底里认定自己是汉朝人，想做的是汉朝的将军，想建的是汉朝的功勋，想效的是汉朝的君王命令。 这样的人，又怎会背叛？ “回宫后，大概要多花一些口舌了。” “应付那帮文官就是麻烦。” 秦赢心里暗暗想着。 今夜发生的事，迟早瞒不住的。 朝中这些文官，跟现代的狗仔似的。 什么都能挖，也什么都敢说。 片刻后。 他看向旁边的江书雪，轻声道：“好了，别装睡了，刚才朕抱你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你醒了。” 话刚出口。 江书雪便睁开了眼睛。 她蜷缩着毯子，既没叫喊，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看着秦赢，那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疼。 “怪朕了？” 秦赢面无悲喜。 江书雪也许早就醒了，也听到了全程。 “陛下…” 江书雪终于说话了，水汪汪的眼睛有些红润，盯着他的脸，道：“如果数到三她还不放人，您真的会下令吗？” 秦赢与她对视，眼神清澈而诚恳。 “会。” 这话一出，江书雪浑身像是被抽尽了力气。 “为什么……不骗我？” 她其实知道答案，可她不想听。 如果秦赢说“不会”那她也会相信的。 她宁愿秦赢骗她，也不想听到这句话。 秦赢顿了顿，认真道：“朕，骗不了你，也不能骗你。” “银袖想要以你为质，强迫阿象跟她走，即便朕答应了，那你最终也还是会被带走。” “因为她必须用你来挟制阿象，所以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由。” “朕…不能一夜之间失去你和阿象。” “朕…也不能接受你被带走之后发生的事，而且帝王是不能被威胁的，为此哪怕杀了你，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朕，自私，一个不完美的人。” 秦赢选择直白，他看着江书雪的眼睛，这一刻没有话术，也没有任何城府。 只有真诚。 诚然如他所言，他自私，身为帝王，他不完美，不能被威胁，这是大忌。 秦赢可以用各种花言巧语讨好江书雪，但，这不是他想要的，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真诚。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秦赢叹了口气，道：“朕没有你想的这么完美，你若不能接受，那从今往后，朕会视你为好朋友。” 江书雪低着头沉默。 道理，她是清楚的。 秦赢是帝王，帝王是不能被威胁的。 一旦开了这个头，那秦赢的软肋就被拿捏了，到时候这种事会层出不穷。 所以秦赢面对这种情况，必须要强硬。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强硬。 第713章 晨钟响，老臣归(一) 马车进了皇宫。 秦赢没有中途放下江书雪，也没有让她回雪江南继续当老板娘。 他还是担心她的安危，至少这段时间内，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这样的劫持如果再来一次，下次秦赢无法保证能及时赶到，并且把她救回来。 一路上两人很少说话。 秦赢知道，她要好好考虑。 自己也要好好考虑。 江书雪跟着自己，未必是最好的归宿。 他是皇帝，且生性风流。 将来也许会有更多女人。 而江书雪注定不可能独占他。 如果她需要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独占独吞绝不能有外人的爱情经历，那秦赢也许做不到。 既不能给，那就放手。 让人给她安排了一座僻静的阁楼。 秦赢便回了梧桐苑。 此时已经是寅时。 再过一会儿天该亮了。 秦赢毫无睡意，先去看了看柳韵仙。 仙儿怀有身孕，太医叮嘱睡眠一定得充足，秦赢没有打扰，偷偷看了一眼便走。 趁着还有一两个时辰才到早朝。 秦赢进了关月婵的房间。 一夜鱼龙舞。 …… 两个时辰后。 天明。 皇宫照例敲响了晨钟。 文武百官集体入朝。 还是那条青石地板路。 文武百官来来往往，却各怀心事。 “太师，昨夜的事，听说了吗？” 宋院长凑了过来，扯一扯陈太师的衣袖，将他拉到另一边，小声问道：“事关，黄龙象。” 陈太师脸色本来就一直紧绷，听他这么一说，连忙说道：“此事莫要再提，待会儿早朝只要陛下不问，你我都不要说。” “你该知道，黄龙象的身世是多大的禁忌，陛下又是何等护短，这一碰撞起来，岂不是要死人？” 宋院长点了点头，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态，有时候当官啊，就得糊涂一点。 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哪怕知道也不说。 “唉，我看除了我们之外，别人也都知道了。”宋院长叹了口气。 秦赢说他们手眼通天，并非嘲弄也不是奉承，而是说了一句真话。 昨夜皇帝带铁浮屠出城，行动迅速隐秘。 但是，他们这些当官几十年的老油子岂能不知？ 昨夜秦赢一宿没睡，他们同样也是。 早就把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黄龙象…竟然是霸王的后代。 虽然已经是玄孙级的，可体内流的血，毕竟都是来自那个人啊。 当年就是因为重用了霸王的后人，这才折腾出一个大晋，此事成了汉朝永远的伤疤，甚至被下令封存，让其消失在历史之中。 而今…大晋卷土重来。 霸王后人也出现了。 那人竟还在朝中当将军。 这不得被那些文人儒士口诛笔伐。 两人在旁边低语，样子颇有一些鬼祟。 这时。 一只手掌拍在了陈太师肩膀上。 “二位大人，这是在商量什么呢？” 两人同时回头。 “李…李大人？” “您何时归来的，陛下不是让您去巡游各地，体察民情吗？” 二人同时一惊。 第713章 晨钟响，老臣归(二) 这来人可不是什么平庸角色。 那可是堪称大汉朝廷第一猛人。 史官之首，铁齿刀嘴，敢指着陛下鼻子痛骂，并且全身而退，不掉一根汗毛的李长庚，李大人！ 他的嘴毒到什么地步，甚至让陛下起了多次杀心，却又舍不得杀，无奈之下只能让他远离。 美其名曰巡游各地，体察民情。 其实就是让他出去旅旅游，看看各地的人文地貌，最主要的事倾听老百姓对秦赢的评价。 别整天都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一上朝就会指着皇帝鼻子怒喷。 哪怕再贤明的帝王也是人啊，是人就有脾气，有个人天天指着鼻子骂，你能不气？ 陛下的心思，大家都知道。 可他们没想到的时，这位爷居然回来了。 大汉朝的疆土可是很大的，光是江南就有十五郡，就算他不吃不喝不睡觉，也没这么快逛完了吧？ 更何况江南之后还有东陵二十一郡。 东陵之后还有关中，关外…… 这些他都不打算去了？ “老夫何时归来，用不着向二位大人禀报吧？” 李长庚一开口就是那个感觉，噎死人。 二人也当了他几十年同僚，见怪不怪了。 宋院长和善一笑，道：“这自然是不用的。” 李长庚的史官之首，倒是地位不算高。 充其量三品顶，不到二品。 跟太师，院长这些位列三公之人是不能相比的，可他还有个顶牛的身份。 ——谏臣。 这个身份可就真的遇强则强了。 上到太子皇帝，下到三公九卿。 没有他不能骂的。 二人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担心啊。 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是这个时候，莫不是也得了风声，回来找陛下对质？ “李大人，您这一路上有何收获？” 三人并肩走着，陈太师率先发问。 “老夫这些日子，所过之处俨然一副国泰民安之景，尤其是江南之处。” “陛下减免江南两年赋税之举，实乃明策，老夫当年是骂错了。” 李长庚抚这胡须笑呵呵道。 二人笑而不语。 当初秦赢刚从江南凯旋归来，还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但他奏请陛下，减免江南两年赋税，理由是江南经战乱，须得休养生息。 为这事，李长庚可没少骂他。 江南乃富庶之地，国库大半税收都来自江南，这一口气减免两年，朝廷吃什么？ 但事实证明，秦赢做的没错。 之后他抄了萧氏门阀，获得大量钱财。 不光填饱了国库，更是留有不少余裕。 “李大人，你等会儿是不是有本要奏？” 陈太师便是比较直接，开口直击根本。 李长庚淡然一笑，“奏！而且是大奏特奏，不然老夫千里迢迢赶回来做什么。” “老夫在江南除了看到国泰民安，还看到了走鼠爬虫，并且，老夫要狠狠地参一个人。” 说完，他便大步向金銮殿走去。 二人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他不会是要参黄龙象吧？” 宋院长有些愁容的说道。 “不会。” “这时间对不上啊。” 陈太师仔细一琢磨，便说道：”你看，事情也就发生在昨夜，而李长庚今早就到。” “他还能从江南飞过来？” “一定是早就往回赶了…那么说，他要参的人不一定是黄龙象，也许是江南某个官员。” “但是一般官员见他腿都软了，谁还值得他大老远跑回来参本呢？” 听到太师这么说，宋院长也沉默了。 到底是要参谁呢？ 忽然，二人猛然一惊。 异口同声道：“二殿下！” 第714章 二哥要造反?(一) 三声晨钟。 文武百官已入朝。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内，弥漫着一股肉眼看不见，但心却能感觉到的古怪气氛。 文臣武将肃立着，却互相没有说话。 这场面在以前是看不着的。 陛下走上龙椅之前，这些大臣总会谈天论地，或是时政，或是民情，亦或者是家中趣事。 可今日，大殿内针落可闻。 安静得让人害怕。 尤其是…他们看到李长庚回来了。 这就更使得不少人心惊胆战。 要知道咱们的万岁爷那可是一个狠人，而这位李大人同样是一个猛人。 二人相遇，话不投机就要吵。 他们都是见过秦赢在朝堂上发脾气有多可怕的，哪怕面对老臣很克制，但明眼人都知道，陛下忍耐是有限的。 “陛下到！” 恰在这时。 太监大总管曹公公的声音响起。 秦赢身着外黑内红的龙袍，大步上殿来。 步伐沉稳有力，不怒自威。 秦赢行至龙椅前坐下。 “上朝！” 他低沉一声，文武百官同时抬头。 “吾皇万岁！” 整齐的朝贺声连成一片。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曹公公捏着嗓子大声说道。 “诸公，可有本奏？” 秦赢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在金銮殿之中，仿若龙吟，朝下众人止不住心惊。 陛下而今的霸气是越发明显强盛了。 只是坐在龙椅上，随意只言片语，就让人心里产生一种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那身黑色霸气的龙袍，便是先帝当年穿着，都未曾有这等气势，更别提只是说句话，就能让文武百官这般紧张。 他是大汉史上最年轻的帝王。 也许，也是最强盛的帝王。 历代先帝从未有过二十出头继承皇位者，便是汉帝秦穆，也是年近四十才登上帝位。 年轻强壮的肉体，狠辣果敢的性格。 文治武功都远胜先人。 文武百官会十倍乃至百倍的敬畏他，这倒也是正常了。 秦赢目视着百官，未见有人站出来。 他心情大好。 “朕故意展现威严，就是为了堵住某些有心之人的嘴，只要过了今天早朝，一切便算过去。” 他心里这般想着。 正在这时。 忽然目光瞥到了一个人。 秦赢的脸瞬间变紧绷住了。 而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陛下。” “老臣，有本要奏。” 李长庚大步走了出来。 他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可，秦赢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 “李老。” “朕不是让你巡查各地吗？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朕？” 秦赢采纳了柳韵仙的建议，让他去巡查各地，本意就是让他远离朝堂的，省得一天到晚烦自己。 汉朝疆土这么大，他要巡查完毕，起码得一年，虽说不长不短，但这段时间好歹清净。 谁知，他竟然回来了。 “老臣星夜兼程，今早才到。” “没能来得及告诉陛下，是老臣的疏忽。” 李长庚在没急眼的时候，极重君臣之礼，说着便要下跪。 “罢了罢了。” 第714章 二哥要造反?(二) “给李老赐座。” 秦赢摆了摆手，他本就不喜欢别人跪拜他，更别说这李长庚那么大年纪，也不至于因一点小事跪来跪去。 “老臣多谢陛下。” 李长庚道了声谢，便毫不客气坐在椅子上，拱手对秦赢说道： “陛下，臣游历到江南，看到三件好事，一件坏事，不知陛下想先听哪一件？” 江南？ 秦赢猛然反应过来。 原来这老头儿不是要说阿象的事。 也就是说，他不知道了。 还好。 用不着跟他掰扯了。 “朕喜欢先听好事。” 秦赢示意他详细说来。 李长庚拿出事先写好的奏折，交给曹公公，再由他呈给秦赢。 同时大声说道：“第一件事好事。” “老臣在江南看到百姓战后恢复迅速，已从当初魏国铁蹄的阴霾之下走出，乃是欣欣向荣之景。” “这当然也多亏了陛下当初提议的，免去江南两年赋税的措举，陛下乃明君。” 众人眼前一亮。 这老头儿今天怎么回事？ 居然会拍马屁了。 还以为他有本要奏，是有谁要倒霉。 没想到他上来就对陛下一阵吹捧。 要知道这江南之祸，可是陛下当初亲自去平定的，他这马屁可算是真拍到精髓了。 “还有第二件呢？” 秦赢笑呵呵问道。 李长庚继续道：“这第二件，便是江南的兵营，老臣亲自去看过，军纪严明，军风刚正，是一支虎狼之师。” “并且前来参军之人，相较于往年竟增长了十几倍，四大兵营加起来，已超过七万人。” “这是从未出现过的，乃是大好事。” 秦赢心里乐了。 这是当然的。 他离开江南之前，可是把路都给黄景升铺好了，他要是还不能把天地玄黄四大营弄好，朕就该砍他的头。 “但是……” 李长庚忽然一句话，引得众人暗暗流汗。 但是……什么？ 李长庚忽然站起，对秦赢躬身，极其严肃的震喝道：“老臣恳请陛下，派铁浮屠下江南。” “捉拿江南王，秦破。” 这话一出。 朝中上下哗然。 二皇子秦破，在秦赢册封太子那天，便同时被圣旨封了王。 这是汉朝的传统。 一旦立了储君，那么其他皇子便要封王，且要划分封地，秦破一直在江南，因此江南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封地。 江南王，就是他的封号。 “陛下，江南王罪大恶极。” “但他手下门客数千，武艺高强之辈不在少数，老臣恳请陛下，派铁浮屠。” 李长庚又大声说了一遍。 即便是陈太师和宋院长，都为止一震。 他们之前猜到了，但不敢信。 没想到真是他……而且居然被李长庚形容为“罪大恶极”这到底是干了什么？ 而且还要派铁浮屠去。 这得是多大的罪，才要让铁浮屠出动。 “朕的二哥怎么就罪大恶极了？” 秦赢阴沉着脸质问。 他父皇有九个儿子，除了死去的两个倒霉蛋，现在还有七个，秦赢是最小的那个。 在这些皇兄之中，秦赢唯一愿意承认的，就是二哥秦破。 他手下有门客，这秦赢知道。 他喜欢结交江湖人士，甚至跟门阀暗地里关系密切，这些秦赢也知道。 但，不至于被说成罪大恶极吧。 李长庚也知道事情严重性，因此他不敢有什么隐瞒，当即说道： “江南王，有造反的迹象。” 第715章 敕令回京(一) 静！ 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屏住呼吸。 就连秦赢都愣住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如火山爆发般站起身，两眼化作怒火，震喝道：“李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李长庚亦是站起身，正经严肃躬身道：“老臣，以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 秦赢呼吸变得急促，双眼射出凌厉的光芒。 右手五指不禁捏紧，砰砰作响！ 他此时的脸色，既阴沉又僵硬。 李长庚虽然总是跟他唱反调，但对大汉朝廷，他绝对忠心无二。 此次，更是说出这等言论。 甚至，以性命担保。 莫非，二哥真的不愿落于人后。 他不甘心于只当江南王吗？ 他想要当这大汉天下的王？ 江南可是大汉境内最富庶之地，并且远离朝廷，常言道山高皇帝远，他在江南拥有极大的自治权力。 这样的逍遥日子，可比秦赢舒服多了。 这……竟还不满意？ 秦赢在一瞬间，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他的背脊骨一阵冷汗！ “李大人。” 恰在这时。 陈太师站了出来，老脸十分严肃的道：“你说江南王造反，证据呢？” “你要知道，凡事必须讲证据，否则就是污蔑，也不是你用性命担保就能给一位王爷定罪的。” “我们和陛下，都想看到证据，实质性的证据，绝不是你一面之词。” 陈太师不愧是秦赢的老岳父。 他非常清楚秦赢和秦破之间的关系。 不光是兄弟情。 在江南的时候，他们还曾并肩作战。 虽说秦破跟门阀是有关系的，秦赢也一直反对门阀，可…这满朝文武，包括先帝的九子，谁没跟门阀扯上过关系？ 这大概就是江南王唯一的黑点了。 可这也不能作为造反的证据吧？ “李大人。” “你要明白，江南王不光是皇族的王爷，更是陛下的血亲，陛下的二哥。” “你说他造反，这事必须得拿出证据来，但凡是一点证据不足的话，那您老这颗人头，可就算落地了。” 宋院长也站了出来。 他一改往日和颜悦色与人为善的面色，转而成了一副十分冷酷无情的姿态。 要知道，宋院长只是因为他兼领焕章书院，别人给他的称呼而已 他真正的官职是太保。 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能位列三公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啊。 岂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该狠辣的时候，宋院长是一点不含糊。 “证据，就在江南。” 李长庚信誓旦旦，大声道：“老夫亲眼所见，江南王秦破收容了大量的萧家，王家反贼，把他们视为门客。” 秦赢皱着眉，冷哼道：“这也不能算造反吧？二哥跟萧家，王家本就有些关系，出于人情收留一下并无不妥。” “朕下旨，让他把这些人都赶走就是了。” 大汉五大门阀士族，萧，王已被秦赢诛灭，剩下的舞，柳是秦赢的亲家，自在掌握中。 孤家被压得狠，几乎没了气焰。 秦赢清算门阀，其实已经取得了胜利。 第715章 敕令回京(二) 门阀毕竟是门阀，数百年的大族。 不可能杀得干净，一人不留。 有些人跑到江南，求助秦破，倒也是意料之中，那些人早就不成气候，可杀可不杀。 倘若就此，便说秦破要造反。 未免太可笑了。 造反这个帽子，谁戴上谁就得死。 无论身份，不看背景。 绝无任何情面可讲。 “这些不足以定他造反之罪。” “那，如果秦破家中还收藏了一千套制式盔甲，刀剑，枪棒！” “按大汉律，民间任何人不得私藏盔甲，一经发现按造反罪论处。” “贵胄，官员家中藏甲不得超过五副，且不得私藏制式盔甲，一经发现，也要以造反罪论处。” 李长庚不紧不慢地开口。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极为清晰，且极重。 这下。 陈太师和宋院长皆是语塞。 秦赢也瞪大了眼睛…这的确是大汉律法。 明文规定，一字一句写的很清楚。 甚至连盔甲的类型都做了细分。 训练护甲不可以私藏超过五副。 制式的军队盔甲，一副都不许私藏。 大汉民间是允许百姓持有武器的。 但，不允许持有盔甲。 人一旦穿上盔甲，便是兵。 这不加以严格管制的话，民间岂不是到处都有武装势力。 秦赢当初为什么非要去清洗一遍江湖，就是因为他们以武乱禁，给地方治安造成了大困扰，甚至还敢刺杀他。 但哪怕是江湖中人，无法无天，也不敢私藏盔甲，毕竟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马踏江湖，最多也就是解散你的门派，只要你愿意投降，还是有活路的。 真要是私藏盔甲，那就是造反。 门派要灭，人也要灭。 秦破一人，就私藏上千套？ 这上千套都可以装备一营士兵了。 “既然他私藏盔甲，你为何不直接让黄景升拿下他？” “大汉律，只要发现私藏盔甲者，任何人都可向当地的官府，军营直接告发。” “李大人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为了让朕派铁浮屠过去，这未免有些舍近取远了吧。” 秦赢强压着内心的惊讶，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 “老夫告发过，可…黄景升并未出兵。” 李长庚面色有些尴尬，道：“他很秦破私底下来往密切，二人常在家中饮酒作乐，恐怕……恐怕他们是……” 秦赢阴沉着脸道：“恐怕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李长庚点了点头。 黄景升和秦破，一个是陛下亲手提拔起来的人，一个是皇兄。 要是这二人真的密谋要夺江山，可就真让人难受了，传出去也是皇家丑闻啊。 “陛下，此事要从长计议。” “江南王不会造反的，一定有误会。” “臣觉得，先下一道圣旨，敕令他们二人归京，若二人没有反心，自会归来，若有反心，再派兵不迟。” “臣附议。” 许多人站出来给秦破求情。 他虽然不在朝中，但人缘倒是不错。 “来人，文房四宝。” 秦赢当即下了一道圣旨。 “传旨，让黄景升，秦破速来帝都。” “快马加鞭送往江南，二人见圣旨后，立刻回京不得有误，快去！” 第716章 情报(一) 下了早朝。 秦赢便马不停蹄往梧桐苑去。 虽然今天没人奏本黄龙象。 但——却有个更不好的现象。 远在江南的二哥居然…这次还带上了黄景升，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秦赢心眼里相信他们不会造反。 可李长庚说得有鼻子有眼，很难让人不信。 “怎么会突然出现那么多事。” “草原造反，牵扯出一个大晋。” “现在江南又……” ”外部还有个魏国虎视眈眈。” 秦赢捏了捏眉心，只觉浑身都充满了压力。 这当皇帝，可真是比以前做皇子难太多了。 “陛下。” “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 老黄迎面走来，躬身道：“他们从魏国带回来了一些消息。” 秦赢闻言浑身一震。 影子成立后。 秦赢就暗中派他们去盯着魏国。 这期间也曾有过不少消息传回来，但大多不痛不痒，秦赢都交给老黄处置。 这次老黄专门找他，恐是有重要消息。 “快说。” 秦赢强打精神，驱散了迷惘。 “打探到魏国迟迟不再动兵的理由了。” 老黄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自从秦赢在江南大胜归来。 魏国便像是彻底忘了仇恨似的，一直没有新的动作，但秦赢可不会觉得，他们是在好心放过汉朝。 魏王雄才大略，野心勃勃。 这种人的志向是一统天下。 “影子费尽心机才潜入魏国皇宫，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从江南回来之后，吕凤被撤了上将军的职，赋闲在家，整日饮酒醉生梦死。” “红衣军被灭，魏王大怒，本想起兵五十万攻打汉朝，但被女儿魏芷嫣拼死阻挡。” “父女二人因为此事吵了很多次，后来干脆将魏芷嫣关了起来，不许任何人探视。” “魏王前不久生了一场大病，原本打算出兵的事，也因此而搁置，太子已经把持朝政，看这样子，魏王似乎时日无多。” 老黄一口气将这些重要情报都说了出来。 这也是影子前往魏国这么久，第一次传回来真正对局势有用的消息。 魏王，竟已到末路？ 魏王的年纪跟汉帝差不多。 再怎么雄才大略的天骄人物，终究也敌不过岁月这把刀。 “魏芷嫣…她怎么样了？” 秦赢听到这名字，内心忍不住悸动了一下。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晚上…… 自江南一别，二人再无交集。 “情况不知道。” “不过她好歹是一国公主，又是魏王亲生女儿，魏王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为了把这些消息传回来，派出去的影子一个不剩，回来的也已经死了。” “这次…恐怕就是最后一次消息。” “魏国皇宫已加派了许多警戒，影子大概是不能再渗透进去。” 老黄老脸动容。 那些影子，可都是人才啊。 一个个精锐，就这么死在了魏国。 “给他们的家人送去一箱金条，没有家人的…就做个衣冠冢，厚葬。” 秦赢叹了口气。 潜伏别国刺探情报，这本就是极度危险的事，更何况那是魏国。 魏国的皇宫铜墙铁壁，明岗暗哨数不胜数，影子能渗透进去，甚至能带出情报，这已经相当于奇迹。 “通过这些情报，至少可以知道，短时间内魏国不会出兵。” 第716章 情报(二) “太子和那些藩王，大臣之间会有一番斗法的，即便最后新皇登基，也要先安定国内的局势。” “短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魏国应该不会对外出兵了。” 秦赢沉思片刻，便说出来自己的看法。 魏国，春秋七霸之中最大的帝国。 号称百万雄兵，疆域辽阔。 百姓更是达到上亿。 在农耕社会里，生产力低下，卫生条件极差，出生人口夭折率很高，一个国家人口数量普遍在数百万。 大国能有几千万。 而魏国的人口数量上亿。 这放在冷兵器时代是极其可怕的。 当然这么巨大的一个国家，随之而来的统治问题也会增多，汉朝如今的人口不到三千万，秦赢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魏国这么一个人口数量上亿的国家，出现的问题只会多不会少，并且现在还是新旧皇帝交替的关键时间。 宫廷的权谋争斗是极其残忍的。 太子是储君，理所应当要当皇帝。 但是那些藩王，不可能也没有心思。 还有朝中的党派林立…… 魏国太子倘若不能镇压下去，那魏国这么大的国家，也许内部就会震荡。 这对秦赢而言倒是好事。 这也是百忙之中，偷得一丝轻松。 至少秦赢不用担心，魏国明天就大军压境。 “草原的情况怎么样？” 秦赢收拢心神，问道。 “驻扎草原的那些兵马倒是没什么异常，不过他们每天都在开炮，好像是在试射，地动山摇的，声音都传到剑门关了。” 老黄恭敬回道。 “看来那大晋，火器技术是真成了。” 秦赢捏紧了拳头，目如火炬。 “内部调查怎么样了？” “有没有发现内鬼？” 秦赢继续追问。 他的声音已有些煞气。 内鬼！ 那天晚上银袖说的话，他都记住了。 火器技术就是从汉朝流到大晋的。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秦赢为了发展大规模火器，只能请来工匠，传授他们制作技术，否则靠自己的话，累死也造不出多少。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多了心就杂。 不可能保证每个人都百分百忠诚。 这不…内部秘密流了出去。 这是秦赢所不能忍受的，吃着汉朝的俸禄，还敢胳膊肘往外拐，二五仔必须抓出来。 “影子在秘密调查，不过还没有收获。” “陛下，咱们是不是也不该全信银袖，毕竟那是敌人说的话，也许是为了瓦解咱们内部，让咱们自相残杀。” 老黄提出了疑虑。 “这，朕也想过了。” 秦赢点了下头，道：“所以才会秘密调查，如果真有内鬼，他短时间内不会行动。” “朕要想个办法，引蛇出洞。” “老黄，你说内鬼现在最想要什么？” 老黄沉吟片刻，沉声道：“镇国神炮的设计图纸，还有设计参数。” 老黄虽然不是搞技术的，但跟在秦赢身边这么久，火器研发所他也进出多次。 耳濡目染之下，也能说出一二。 内鬼偷走的技术其实不完整，也就是九二式步兵炮的基本设计稿。 大晋的技术是偷来的，因此也没办法完全复制，只能退而求次，弄出个红夷大炮。 虽然是一种土炮，射程威力都不足以跟秦赢的相提并论，但，那也是踏入了火器的大门。 任由发展下去，迟早会趋于成熟。 秦赢心生一计，冷笑道： “他想要，朕就给他。” 第717章 放长线，钓大鱼(一) “传令下去。” “朕要给所有火器研发所的人庆功，并且为了感谢他们的付出，朕要将镇国神炮的图纸完全公开。” “以表对他们的信任。” 秦赢这一番话说出，老黄顿时就惊了。 “陛下，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那可是镇国神器啊，一旦不慎泄露，那可就……” 重型榴弹炮被秦赢取名镇国神炮，他是整个大汉王朝火器研发的最高水准，也是最强大的杀器。 这种武器，就算是蔡大师也摸不明白。 全靠秦赢一个参数一个零件，手把手的教下去，但即便如此，很多人也只是照猫画虎。 核心的数据是在秦赢手里，那些工匠顶多也就知道皮毛，图纸也只是公开一部分。 这么做既是留一手，也是为了方便他们循序渐进，否则一股脑全都塞给他们，反而消化不掉。 对没有任何工业基础的古人而言，要学会机械制造也许要十年，甚至二十年，想精通原理更要一辈子。 “放心，泄露不了。” “这种武器只要有一个参数不对，就会炸膛，而且朕也不会真把图纸拿出来。” “朕能画真图纸，就能画假图纸。” 秦赢冷冷一笑，既然对方出阴招，就别怪自己了阴险了。 “老夫明白，这就下去安排。” 老黄说完便退下。 当天夜里。 秦赢在宫中设宴。 三十多名工匠都被请到了这里。 宴席上。 蔡大师红光满面，喝了很多酒。 “陛下…臣要敬陛下一杯。” 蔡大师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臣…若非得陛下赏识，至今还不知道在哪里打铁为生，家族的冤仇也难以得报。” “臣就是万死，也难以报答。” 说着，他深深鞠躬。 秦赢灭了萧家，又灭王家，这已经给蔡大师全家报仇，并平反昭雪。 而今更是让他负责火器研发所，这是莫大的信任啊，并且他今夜来之前就听老黄说过。 今夜这宴席，压轴出场的是镇国神器的设计图纸。 作为工匠的他而言，打铁锻造早就没什么追求了，火器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几乎疯了一样迷恋火器。 此生若是能学到更高精尖的火器技术，就算马上死了都值得。 “蔡大师请起。” 秦赢坐在主位，手掌向上虚拖。 “诸位吃得差不多了，喝得也尽兴了。” 秦赢一语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知道，接下来才是最期待的东西。 众人目不转睛，死死盯着秦赢。 他们都是痴人。 当然这痴，并不是指有病。 痴，为痴狂。 偏执一物者。 有人是武痴，例如老黄。 为了这身绝世武功，竟然能一辈子禁欲，付出的毅力可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有人是文痴，为了作一首诗，写一句词能冥思苦想，数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当然这种人秦赢还没有见过。 而他们这些人，就是术痴。 术，既为手段，为技术。 这帮工匠在还没被秦赢招募之前，在各地也都是名气极大的人物，铸造而出的东西乃上品。 这类人通常追求术的极致，以蔡大师为例，当他第一次接触到火器的时候，竟直接陷入了迷恋痴狂之中。 第717章 放长线，钓大鱼(二) 秦赢还记得，他为了研究图纸，竟然七天不合眼，熬到几乎昏厥过去。 这些人最梦想之物，无非就是能学到更高的技术，以此来满足自身的欲望。 秦赢并不讨厌这类人，相反他非常欣赏偏执痴狂的人，这类人就像是一把利刃，用起来十分顺手方便。 只要你满足他的欲望，那…说句难听的话，这些人会比狗都要忠诚，打都打不走。 “拿上来。” 秦赢拍了拍手掌。 好几个太监便抬着屏风上来。 那屏风上盖着黑布。 “诸位制造出了大汉第一台重型榴弹炮，但一直没有看到过完整的图纸。” “这是朕为了保密工作，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炮已完工，也是时候让你们看看完全的图纸了。” 秦赢说完，在无数炽热的目光之中。 他一把扯掉黑布。 挂在屏风之上的图纸豁然出现。 一座威武霸气的大炮画在图纸上。 旁边还有各出细节的分析。 以及装配标准，参数细节。 “这就是那庞然大物的完全图纸…天呐，竟然如此的复杂庞大。” 有工匠惊呼不已，骇然失色。 他是负责炮体零件打磨的，之前看到的图纸也只是零件部分。 “这…各处细节都标明了，若是根据此图纸研究，恐怕就能造出另一台镇国神器。” “太惊人了…这简直就是巧夺天工。” 众人惊呼声不断，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图纸，之前看的不过冰山一角。 虽然已经想象过完整的图纸非常惊人，没想到竟然震撼到这种地步。 就连蔡大师也心情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这图纸任何一处细节，结构，参数全都标注清清楚楚，有这图纸哪怕没有秦赢指导，他摸索个一两年，也能照猫画虎了。 “诸位慢慢看吧，时间有的是。” “朕就要先走了。” 秦赢笑眯眯的说道。 “陛下，您这就走吗？” 蔡大师几步追了上去，有些犹豫的道：“这图纸…就这么给我们了…”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不光这份图纸，往后还会有别的，你们都可以看。” “朕就不陪你们熬夜了，还要回去陪仙儿呢，你们看到多晚都行。” 蔡大师浑身一震，激动溢于言表，连忙躬身喝道：“臣，恭送陛下。” 送走秦赢，蔡大师再回头看，那些人早就挤作一团，恨不得把脸贴上去看。 “快，快掌灯。” “你疯了，火烧到怎么办？” “你小心点，弄坏了老子第一个掐死你。” “你们别挤……” 蔡大师看着这一幕，无奈一笑。 陛下这一张图纸，便足够他们钻研很多年。 方才他说，将来还会有。 那陛下对火器的掌握程度，他们怕是几十年……不，数百年都追不上了。 可惜啊，人到老年才遇到陛下。 倘若早个几十年，便有更多时间去窥探火器的奥妙，现在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再疯几年？ …… 回梧桐苑路上。 秦赢忽然停下，伸手对着夜空拍了拍手。 嗖嗖嗖…… 数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暗中监视这些人。” “一举一动都要向朕汇报。” 第718章 内奸浮出水面(一) 后半夜。 宴席早已结束。 按秦赢的吩咐，这些工匠都安置在宫中。 有专门生活与活动的区域。 反正皇宫有几千间屋子，根本不愁。 秦赢安排了许多的侍卫，宫女太监伺候他们，虽然这些工匠身上没有实权，但都有相当高的待遇。 识人才重人才，这句话秦赢不是为了说出来好听，他是真的很重视这群为国铸剑的人。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小阁楼里突然走出来一人。 他行迹诡异，多次探头探脑。 似在确定有没有别人。 若秦赢在场，必然能认得出他。 此人名叫张顾诚，是跟着蔡大师同一批被召进火器研发所的工匠。 “喂，快出来吧。” “应该没有暗哨。” 张顾诚贼头贼脑地往后边招呼了一声。 紧接着便有第二个人冒出头来。 “我看这样不好吧？” 那人声音有些颤抖，似乎非常害怕。 他扯着对方的衣袖，劝道：“这……要不就算了，咱们在这里不愁吃不愁穿，干啥还要当卖国贼。” 此人也是有名的工匠。 李二顺。 这些都是蔡大师多年的至交好友。 火器研发所大部分工匠，都是蔡大师挑选出来的，其中有不少是他的朋友和门徒。 “你说怎这么难听。” 张顾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什么叫卖国贼，听说过人往高走水往低处流吗？” 李二顺是个老实巴交的黑脸汉子，被他这么一骂，顿时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争辩道： “咱们现在的处境不好吗？小阁楼住着，宫女太监伺候着，每月还有金条拿，就连儿孙后代的生计都安排好了。” “陛下对咱们够好了，又没地方对不起咱们，何必非要把图纸泄露给外人。” “我可是听说…那个大先生…他……他来路不正的，陛下已差人去搜他了。”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大先生真正的来历，也不知道如今汉朝的真正局势。 想来也是，这些工匠每日埋头苦干，两耳不闻窗外事，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哎，你就别管对方的来路了，只要他给得起价钱，咱们就卖给他。” “你忘了，他给咱们整整十根金条，陛下才给多少？每月一根。” “况且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什么好怕的，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你连赚钱的胆气都没有，活该你窝囊一辈子，一句话，到底跟不跟我干。” 张顾诚已铁了心，他说完话，便悄悄摸出了衣袖下的利刃，打算行凶。 李二顺知道他的计划，要是这家伙不跟自己同一条船，那就只能一刀杀了他。 虽然过后自己也不能待在皇宫了。 但，总好过被人检举揭发啊。 反正他荷包早就鼓起了。 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有钱到哪儿都是爷。 “这…我…” 李二顺纠结万分。 他不像张顾诚那样嗜钱如命，心里对秦赢还是非常感激的，毕竟没有陛下的话，他也就是个臭打铁的。 打铁打一辈子，恐怕都攒不下一根金条。 “我…好吧！” “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干了！” 李二顺牙关一咬。 “走，咱们快点走。” 第718章 内奸浮出水面(二) “天亮之前一定要回来，否则被人看出来，可就不好蒙混过关了。” 二人打定主意，便立刻离开。 殊不知，这都被暗处的影子看在眼里。 “暗中跟着他们，摸清楚跟谁接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切忌打草惊蛇。” “我去禀报陛下。” 阿渔吩咐了一句，便迅速蹿入夜色中。 两名影子则是跟着他们离去。 …… 梧桐苑。 后院小亭。 “确定他们是内鬼了吗？” 秦赢正与老黄品着从江南送来的上等茶叶，同时也给阿渔倒了一杯。 阿渔感激不尽，连忙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唇齿留香的茶，阿渔才道：“他们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 秦赢眉毛一挑，道：“复述一遍。” 阿渔便学着二人的声音，将对话内容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甚至连语气都分毫不差。 这可是当影子的基本功。 化妆，渗透，变声那都是家常便饭。 “这基本上可以断定，就是他们二人。” 咔嚓。 秦赢手中的茶杯让他捏碎。 “他们背叛朕的理由，竟然是嫌朕给的钱不够多？贪得无厌！” 秦赢心里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而去。 自他当上皇帝，便已很少这样发怒。 “每月一根金条，便是太师那样的高官也没有这等丰厚俸禄，更何况陛下给他们每人买房置地，子孙后代也可享俸禄。” “如此厚待，他们竟还不知足。” 老黄的脸上笼罩了一层杀意，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似有阵阵阴风从他身上扩散而出。 阿渔在一旁，吓得浑身发抖。 哪怕她知道，这杀意不是针对她。 可身边立着一个人形杀神，谁不怕？ 按汉朝的物价。 一家四口全年收入是五十两白银。 一两金子价值十两白银。 秦赢每月给他们一人一根金条，重十两。 十两金子就是一百两白银。 这还只是一个月的俸禄。 他们一个月的俸禄，就能抵得上普通四口之家两年全部收入，并且秦赢还有许多的赏赐。 宅邸，田地，上等丝绸，甚至下人都有赏赐。 没媳妇的秦赢给娶媳妇，有媳妇有孩子的，秦赢还会赏赐许多东西，甚至连他们子孙后代都可享受这些。 这些工匠除了没当官之外，他们的待遇便是一品大员见了，都得眼红三分。 秦赢自问在待遇方面没有亏待任何人。 而他们竟然为了十根金条，就当了汉奸。 二五仔都该死。 “陛下。” “老夫去一趟，把这二人杀了，再把那个装神弄鬼的大先生擒回来，听候发落。” 老黄躬身说道。 “不，再等等。” “那个大先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朕不觉得他会亲自来见两个小喽啰。” “且监视着，看情况如何。” “过早地收网也许会漏掉大鱼，这次抛出的鱼饵已经够大了，要是钓上来条小鱼，可不是朕的风格。” 秦赢沉思片刻，说道：“阿渔，在他们回来后，把李二顺带过来见朕。” 阿渔领命退下。 第719章 酿酒巷里藏奸细(一) 帝都的酿酒巷里。 夜黑风高，热闹非凡。 酿酒巷是帝都最大供酒的地方。 这里酿造出来的酒，占帝都八成酒庄使用。 平日里除了酿酒师父，和那些买酒的主顾，极少有人敢靠近，并非是有什么凶煞之物。 而是，这里的酒味太重。 靠近便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 酒量不好的人待上一时半刻，便也醉了。 这里是寻常人家不想踏足之地，但却是酒鬼们的天堂，便是到了这个时辰，仍然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他们面红耳赤，吐气带着酒气，腰上还挂着酒葫芦，走路跌跌撞撞。 要说这酿酒巷以前还没这么火爆。 因为当今天子推行了一种白酒。 透明澄澈，气味醇香。 酒一开坛百里香。 且劲儿大，不头疼。 再大酒量的人喝上一瓶，当场东倒西歪。 无论你是文人墨客，还是江湖硬汉，都扛不住一瓶下去。 “他为什么约咱们在酿酒巷见面？” “这地方我闻着都要醉了。” 李二顺紧了紧衣领，这春季后半夜的风还是极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也心慌。 生怕下一刻，人群中便会冲出监察院的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张顾诚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道：“这地方是出了名的鱼龙混杂，你看看，天南海北无数人都在这里。” “这白酒啊，可真是宝贝，能把全天下的人吸引过来。” 张顾诚知道他的顾虑，拍着他肩膀笑道： “你放心吧，就算监察院的人再怎么神通广大，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抓不到人。” 张顾诚很大胆，自然也很放心。 酿酒巷这种地方太复杂了，监察院的人虽然厉害，但又不是神，真要有什么事只要逃进人群里，就可以躲过去。 “我还是怕…” 李二顺缩着脖子。 “少他娘的废话，一路上你都在怕。” “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张顾诚嘴里骂着，往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都到这里了，你敢给我打退堂鼓？ “走，快进去。” 张顾诚黑着脸，硬是把他推了进去。 一看就知道张顾诚常来这种地方，轻车熟路，很快便在酿酒巷深处寻到一家僻静酒肆。 酒肆后院有一座小宅子。 张顾诚走到宅子前敲了敲门。 三声长，两声短。 似乎是独特的暗号。 很快地。 门开了。 从里边探出一只手来，示意他们进去。 第719章 酿酒巷里藏奸细(二) “走，快走。” 张顾诚推着李二顺。 两人进了门，而后大门锁死。 跟踪的影子便止步于此。 “怎么办？进不进去？” “进去可能会打草惊蛇。” “咱们寻个高处，看看能不能窥探里边，只要能看见人，就能读唇语。” 两名影子迅速离开。 宅内。 一个年轻公子哥接待了二人。 此人长得极为俊秀，身材修长，穿着贵重的上等丝绸，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某个王公贵族。 “来了。” “还带了客人，欢迎欢迎。” 公子哥显然跟张顾诚是熟人，但看到他带来了李二顺，更是表现得欢喜。 对他而言，来得人越多价值越大。 “今天，我要一百根金条。” 张顾诚丝毫不顾他的客套笑容，张嘴便不客气地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看那架势，志在必成。 这把李二顺都吓了一跳。 一百根金条！ 真敢开牙啊。 整个帝都除了那些王公贵族，谁还能拿出一百根金条？就算是大商人，手里都没这么多现金。 “可以，要多少都行。” 公子哥显然也愣了一下，之前交易都是十根，没想到今天居然敢开天价，不过很快他便平静下来。 钱根本不是问题。 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还有我这位兄弟，也要一百根金条。” 张顾诚拍了拍李二顺。 李二顺本以为，这些那年青公子哥会动怒，至少会讨价还价，毕竟那可是二百根金条啊。 换成银子的话，可以装满这间屋子。 可谁知，那公子哥淡定一笑。 从怀中摸出银票来。 一张又一张叠在二人面前。 “这是两万两白银，正好够二百根金条。” 看着他拿银票就像拿纸似的，二人眼睛登时就直了，呆呆看着桌上那一叠银票。 “好，好！” 张顾诚连说几声，直咽口水。 他要金条只是要个数目，并不是非得金子。 要是真给他一百根金条，那得用马车来拉。 银票最实在便携。 张顾诚上去就要拿。 “哎，别坏了规矩。” 年轻公子哥按住了他的手，微笑道： 第719章 酿酒巷里藏奸细(三) “要验货。”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送钱的冤大头，想要钱，就得拿货。 这“货”就是图纸。 “那纸笔来。” 张顾诚倒是干脆。 很快纸笔便送了上来。 张顾诚照着记忆，将一部分图纸画了出来。 他并非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而是浸淫此道多年，说白了也就是唯手熟尔。 图纸的大概他看一眼便记住，不过这个中细节嘛，他也不知道，但大概轮廓能画出。 “这是……” 年青公子哥只看了一眼，便震惊得无以复加，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虽只一片绿叶，也可知青山啊。 这图纸是前所未有，从未见过的。 这东西可比红夷大炮强多了。 “剩下的呢？” “快画全了！” 公子哥喘着粗气，方才那淡定从容的姿态全然消失，彻底失态。 “我只记住这点。” “当然我这位朋友也能画一部分。” 张顾诚给李二顺使了个眼色，后者早就被金钱迷了眼睛，此时那是乖乖照办。 很快地。 李二顺也画了一张图纸。 但，很潦草。 并且跟张顾诚一样，都是残图。 “你们这是故意的！” 公子哥脸都黑了。 要么不给，要么给全。 我这银子都拿出来了，你就给我残图？ “别生气，完整的图纸有屏风这么大，我俩怎么可能完全记住呢？” “只要你给银子，往后我们天天来，每次给你一图，时间长了你便能拼出来。” 张顾诚嘿嘿直笑，像个奸商。 这话一出，公子哥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这贪心鬼想做长久买卖。 完整图纸有屏风这么大，而他一次只能画一小副，按一次给一百根金条算的话。 这图纸他得花金山银山才能买到。 贪，真他娘的贪。 “怎么样，这买卖做不做？” 张顾诚气定神闲，他根本不担心对方拒绝，在做第一次买卖的时候，他就知道，此人钱多得花不完。 为了火器，他一定会同意。 “做，当然做。” 公子哥从容一笑，道：“这银票二位先拿回去，明天晚上这个时候，在下恭候二位，届时必定再送上银子。” 金山银山算得了什么？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当务之急是拿到图纸。 到时候你们吃进去多少，都得给我吐出来。 第720章 我可没你这种孙子(一) 翌日清晨。 张顾诚醉醺醺地离开教坊司。 他昨夜刚入账一百根金条，昨夜一高兴便没有回宫，离开了酿酒巷后，便立刻寻了帝都最有名的教坊司，好好地风流了一夜。 “嘿嘿，这教坊司的姑娘可真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这回跟着老哥我，你也算吃到肉了。” 张顾诚得意一笑，拍了拍李二顺的肩膀。 李二顺满面春风，对昨夜的姑娘还念念不忘，一脸痴迷的回味着。 教坊司也是青楼，但和民间开的青楼不同。 民间那些青楼不论身份，也不管你有没有病，只要是个女人就收，调教十天半个月就接客。 虽然有什么花魁，金花之类的名号，但归根结底还是比不上教坊司。 教坊司是官家青楼。 里边那些姑娘，最低出身都是五品官家，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那种水灵灵的劲儿，别提多美了。 只因家中有人犯了罪，兴许是父亲，可能是哥哥，全家因此受累。 男人要么死了，要么充军。 女人年纪老的进浣衣局，从此就慢慢熬吧，从老婆子熬成老奶奶，兴许死了还能有个坟。 年轻貌美的则是入教坊司，有才艺地可以当清倌人，也就是妓女，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都会，尤擅舞蹈。 虽然成了陪笑赚生活的人，但也不必风吹雨淋，更用不着去死。 另一种就是空有貌美皮囊，无一技傍身，那就只能靠出卖皮肉过活，这种称之为官娼人。 官娼也就是娼女，卖身不卖艺，这是教坊司地位最低的人，并且永远没有赎身的可能。 一来，教坊司靠她们揽客，摇钱树不会放走。 二来，她们坏了身子，又有做过娼女的经历，即便赎身了也难以见人，更别说嫁人，因此只好一辈子待在教坊司。 总而言之。 教坊司的姑娘专供达官贵人。 这二位不算达官也不是贵人。 但…他们有腰牌啊。 秦赢命人用上等玉材，给每个工匠制作了一块身份牌，持有此物，便可在官家营生的各种产业随意享受。 并且收费还打折。 秦赢知道，工匠大多是糙汉子，与其让他们去民间那些青楼瞎逛，到时候染一身病，还不如让他们去教坊司快活。 “嘿嘿，那燕儿姑娘是极美，身材又好性子还讨喜，可惜就是太贵了。” “一次要五十两银子，这还是打过折的。” 李二顺回味着，但也是满脸肉疼。 教坊司虽说会给腰牌面子，打折也大方，可架不住你非要玩高配啊。 这贵有贵的道理。 第720章 我可没你这种孙子(二) 想跟人间尤物春风一夜，那可不就得花真金白银，银子少了连面都见不到。 “五十两，不贵压根不会。” 张顾诚哈出一口酒气，也不知道是荷包鼓了，还是因为喝多了酒胆子壮，他拍着胸脯大吼：“爷有钱！” “以后这教坊司，就是爷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玩就玩，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 确实是想来就来。 一晚上就能进账十根金条，就是把教坊司当成家住，那也没问题。 “行了行了，小声点。” 李二顺紧张兮兮地道，“我们一夜未归，蔡大师肯定到处找，这万一陛下问起，咱们怎么交代啊？” 昨晚他也是玩上头了。 说好是做了这买卖就赶紧回宫。 没想到银子到手，什么都忘了。 在教坊司喝了不少美酒，吃了许多佳肴，跟那些水灵灵的姑娘低吟浅唱，一夜数次春风吹。 这一睁眼，天大亮。 回头宫里人问起来，可怎么搪塞才好？ “实话实说，真话假说。” 张顾诚胸有成竹道：“大家都知道我为人怎样，我是好色，手里有些银子就坐不住，非要来教坊司玩。” “你老弟也是个没成家的主，夜里想姑娘想得睡不着，便跟我出来玩了。” “怎么地，这上教坊司花银子玩姑娘也有错？咱们照顾的可是官家的生意。” 这就是张顾诚为人处世的方法，正所谓实话实话，真话假说。 什么是实话实说，他花银子玩姑娘是实话，陛下总不能因为他解决一下个人需求，就把他砍了吧？ 什么是真话假说，他来跟别人做交易，卖图纸这是真话，但要假的说，只说自己来酿酒巷喝酒，喝了酒就去教坊司，一觉到天亮。 即便是监察院来查，也只能查到这两样吧？ 除非昨夜的交易被人看见了。 否则谁也抓不了他。 “这能行吗？” 李二顺还是担心，他本来就胆小。 “放心吧兄弟。” 张顾诚就是看不得他这缩头缩尾，跟个乌龟一样，只好宽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咱们现在可是同一条船上的兄弟，谁也跑不了，你最好别露馅。” 李二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很快地。 二人回到皇宫。 第720章 我可没你这种孙子(三) 此时将近午时三刻。 按一般的作息时间，他们都已吃午饭了。 入宫一切顺利。 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但，回到火器研发所时。 蔡大师提着一根藤条站在哪儿。 那眼神阴沉得就像一头想吃人的豹子。 “蔡…蔡大师，您怎么在这里？” 李二顺本就做贼心虚，平日里也很怕蔡大师，毕竟他为人不苟言笑，很是威严。 本身不光是火器研发所的负责人，还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这些种种加在一起，使得蔡大师很有压迫感。 “我为什么在这里？这要问你们。” 蔡大师甩了一下手中的藤条，呼呼生风。 这可吓得李二顺脸都白了。 “错了……我们错了……” “我们不该偷跑出去的。” 李二顺噗通就给跪下了。 蔡大师对手下人管制极其严格，他们这样未经允许偷跑出去，最轻都要挨三十大板。 那可是板子啊！ 打在肉上，就像锤肉馅似的。 “二顺子，怕什么！站起来！” 张顾诚酒性未退，面红耳赤瞪着蔡大师，下一刻竟抬起手指着他鼻子呵斥道：“姓蔡的，你装什么装……” “忘了以前你是怎样的落魄？” “现在好起来了，你反而将我们这些朋友视为下人，想打就打，要骂就骂，你算个什么啊你。” “有本事别告诉陛下，咱俩单挑！” “能把我撂倒了，往后我叫你爷爷。” 这是张顾诚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今天借着酒劲儿一股脑说出来。 火器研发所的人，大部分都是全国各地的能工巧匠，除了蔡大师自己的徒弟，剩下要么是他朋友，要么也算认识的人。 大家以前都是平等，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陛下身边的红人，反而来收拾我们这些老朋友？ 你想打想骂，冲你徒弟们去。 “你叫我爷爷？” 蔡大师并不生气，他这大把年纪什么人没见过？撒酒疯的东西，算得了什么。 “我还不想认你这孙子！” 蔡大师说完，一藤条直接抽了上去。 第721章 不打自招(一) 啪！ 这一藤条正中面门。 从上而下，纵贯张顾诚的脸。 甚至连一些皮肉都撕了下来。 “啊！” “蔡敬仲，你敢打我！” 张顾诚捂着脸后退而去，再抬头时，脸上出现一条清晰的血痕，若仔细看，还能看出血液渗出。 蔡大师这一下抽得十分用力。 毫不留情。 张顾诚那张喝酒红彤彤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涨紫，厉声咆哮冲向蔡大师。 而这时。 一群禁军从周围涌出。 张顾诚吓得立马清醒，当即冷静下来。 秦赢在人群簇拥之下走出来。 “二位，昨夜去哪儿了。” 看到秦赢。 李二顺腿都软了，连忙跪了下来。 张顾诚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再看到李二顺这软蛋居然下跪了，心里鄙夷得不行。 但他心理素质终究比李二顺强，便强撑着道：“昨夜…去喝了顿花酒。” “我一个人不敢去，这不叫上了二顺子。” 他笃定秦赢还没发现。 如果已经发现了，他是绝不会废话的。 现在二人应该在监察院昭狱里。 秦赢笑眯眯的道：“喝花酒？二位好雅兴啊，你们想要姑娘可以直接跟朕说，朕从教坊司找一批来。” “以后你们就不用花银子去找了，想要就跟朕说，朕会尽量满足。” 说完，他又看向蔡大师，道：“这二位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 秦赢便离开了。 看到秦赢走了，张顾诚松了口气。 陛下果然没发现，他应该只是过来看看，毕竟他隔几天就会来看一次的。 只是这次运气不好被他撞上了。 张顾诚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李二顺也松了口气，刚才看到秦赢的瞬间，还以为昨夜发生的事都他知道了，他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蔡大师黑着脸，下令道：“抓起来！” 禁军上前去，将二人擒住。 “蔡敬仲，你要做什么！” “陛下都不责怪，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 “放开我，快放开我，否则我告到陛下面前，看你怎么收场。” 张顾诚死里逃生胆子反而更大了，怒视着蔡大师厉声咆哮。 “陛下不追究，那是陛下仁慈。” 蔡大师黑着一张老脸，“陛下将火器研发所交给我，我便要事事仔细，马虎不得，你们违反了规矩，该受罚。” 张顾诚脸色一变，那些规矩他都烂熟于心，夜不归宿者，杖责三十，一顿打下来，轻则半个月下不来床，重则伤筋断骨。 “你敢打我，我一定告到陛下面前。” “打伤我，耽误了火器研发进度，你担当得起么！” 张顾诚还在叫骂着，可他怎么可能反抗得了禁军，好几个大汉压着他，硬是死死动弹不得。 “告？随便你！” 蔡大师冷冷一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火器研发虽说是大家**协力，但也不是离开了你就玩不动。 真以为打伤了你，火器研发进度就会受影响？套用陛下的一句至理名言，地球离了谁都转。 虽然他不知道地球是什么，但道理他明白。 蔡大师毫不留情，挥了挥手：“拖下去，分开责打，拉远一些，别惊扰了别人。” “是！” 禁军震喝一声。 两人就这么被硬生生拖走。 …… 监察院。 第721章 不打自招(二) 昭狱。 李二顺被戴着头套，两个人把他扛到了这里，他是万万不敢反抗的。 李二顺的外号叫二顺子，大家都这么叫，并不是因为他的名字，而是因为他的性格。 此人可以说是纯正老实人。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但就一个缺点，没主见并且好色。 很容易受人鼓动或是被人利用。 也常会在女人肚皮上吃亏。 “诸位大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冷嗖嗖的…能不能替我摘了头套？” “你们要打就打，为什么还要套着我？” 李二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刚才蔡大师让人将他们带下去后，他就跟张顾诚分开了，然后就是听到张顾诚被打得嗷嗷叫。 而他则是被禁军套了头套，扛着给走了，还以为这是什么特别刑罚，他准备忍受，却等了半天也没人动手。 反而这四周冷嗖嗖的，怪渗人。 好像从白天一下到了夜晚。 “李二顺。” 忽然一声威严的声音，吓得他浑身哆嗦。 “陛下……陛下？” 李二顺听错谁都不可能听错这声音。 他吓得连连磕头，“陛下饶命啊。” 有人摘下了他的头套。 想象中的刺眼光芒果然没出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恐怖的景象。 悬挂的刑具，漆黑四周。 墙壁上插着火把，在那高堂之上。 秦赢正襟危坐，瞳孔中倒映着周围的火光。 那景色无比的吓人。 此情此景，一度让李二顺觉得，自己好似踏入了阎罗殿，而秦赢正是阎罗王。 砰！ 惊堂木一拍，李二顺更是差点魂飞魄散。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秦赢淡淡开口，声音却有种恐怖的压迫力。 “这……这是什么地方？” 李二顺汗流浃背，吓得呼吸急促，只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昭狱。” 秦赢冷酷喝道。 李二顺听罢，瞳孔剧烈收缩，而后两眼一黑，嘴里啊了一声随即昏倒。 下身失禁，尿了一裤子 秦赢面色古怪，他见过胆小的，但还没见过这么胆小的，昭狱之名令人闻风丧胆。 丑态百出的多了去，尿裤子的也有不少。 可光是听到，便直接吓晕过去的，这还是头一个，关键是他这么怕，竟然还敢跟着张顾诚去干？ 这人心真是复杂啊。 秦赢下令道：“泼醒他。” 阿渔找来一桶冷水，直接泼在他头上。 李二顺惊醒，还以为是一场噩梦，但当他看到周围一切都没变时，下身尿意就再次出现。 他听说过昭狱，这地方没人扛得住。 进了昭狱还能出去的只有两种人。 要么是死人。 要么，就是比阎王还厉害的人。 李二顺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比阎罗王还厉害，但他也不想当死人。 他是个憨厚老实人，但并不是傻子。 来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陛下，陛下饶命啊。” “小人错了，小人真的知错了。” “这都是张顾诚蛊惑我的。” 他不打自招，痛哭流涕。 第722章 你不会演戏，朕教你(一) 秦赢都乐了。 早知道你这么胆小怕事。 我稍微吓唬也就够了。 何必来这昭狱。 秦赢起身，缓慢走到他面前，一步一步都似踩在他心口上，窒息感包围着李二顺。 秦赢眼神如刀锋，“老实交代个中细节，朕会酌情考虑要不要留你一命。” 李二顺不敢隐瞒，连忙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片刻后。 秦赢气定神闲的道：“嗯，倒是跟影子回报的分毫不差，你没有撒谎。” “朕也知道，你并不是很赞成这件事，只是一直受了张顾诚的怂恿，你是从犯，可以不用死。” 这话一出。 李二顺吓得汗流浃背，只觉有一股无名寒意直冲天灵盖，便再也不敢与秦赢对视。 天啊！ 陛下方才所言，岂不是说他全程所有细节都知道了，刚才只是给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倘若自己刚才有一丝一毫的撒谎，大概就是人头落地…不，死亡在昭狱是最仁慈的。 他大概要受尽昭狱的上百种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昨夜干的那事，铁板钉钉就是汉奸，把国之重器的图纸卖给外人，便是满门抄斩也不解恨啊。 陛下的手段，太可怕了。 他要是光知道也就罢了。 就连昨夜的细节他也知道，仿佛亲眼所见，这就太可怕了，岂不是说，整个皇宫，不，整个帝都都在陛下的监视之中。 他哪里想得到。 影子之所以叫影子，就是因为其无孔不入的渗透力。 昨夜影子在对面高楼，凭着望远镜和读唇语这两种本事，便直接将他们的对话完整记了下来。 “陛下…我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他用力磕头，直到把额头都磕破了，血流满了整张脸，在黑暗和火光的映衬下，仿若厉鬼一般。 那双眼睛通红流泪，一根根血丝清晰可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儿个鬼坑里爬出来的怪物。 “不，你还要做。” 秦赢漠然注视着他，冷冰冰说道。 哪怕他把脑袋磕到爆，秦赢也不会再有什么怜悯，他最恨的就是当汉奸。 你要是带着图纸跑去投奔敌营，我倒是还算你有能耐，但你这两头吃，胳膊肘往外拐，那可就真是十恶不赦了。 “不！我不敢了。” “陛下饶命啊，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了，求求陛下饶命…我……我家就我一根独苗啊。” “我还没娶媳妇，还没给老张家传宗接代，求求陛下看在小人之前也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大发慈悲放过小人一命吧。” “小人……将来结草衔环必报大恩啊。” 秦赢冷着脸怒道：“朕说过会留你一命。” “但，你还要继续把图纸卖给那个人。” “只要你演好了这场戏，朕会特赦你。” “否则，你便不用离开昭狱了。” 秦赢说完，便给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监察院的人立刻上来，直接铁链锁在他身上，便要拉走，这可把李二顺吓得涕泪直流，大声哭喊：“我做！我做！” “只要能活着，我都听陛下的。” 他哪儿还有什么考虑的余地。 要么做，做好了能活命。 要么现在就踏入地狱。 他不愿意死啊，人生还这么长。 第722章 你不会演戏，朕教你(二) 天下漂亮的姑娘还这么多，他现在就死了岂不可惜，而且没留下子嗣，这到了黄泉怎么见列祖列宗啊。 秦赢挥手，那些人便立马放了他。 “小人…小人嘴笨，不会演戏啊。” 李二顺跪下，浑身颤抖。 他就是个老实人，只因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这种事，平时连撒谎都不会，怎么会演戏？ 现在他真想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昨晚怎么就信了张顾诚的鬼话呢？ 一百根金条就把自己毁了。 这想想好像也不是很多啊，陛下每个月给他一根金条，衣食住行也都全安排好了。 他可以舒舒服服地在火器研发所干到老，将来儿子也能继承自己的事业，这不很好吗？ 整个汉朝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们呢。 一百根金条，他稍微攒着点，不也能有了吗。 怎么就一时想不开…… 秦赢冷漠道：“你不会演戏，这里有的是人会，朕会让他们教你的，你尽管放心。” “不过嘛，现在你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张顾诚被打了三十大板，你要是毫发无损地回去，难免引起怀疑。” 话音刚落。 便有两人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精壮的汉子，一人提着长凳，一人捏着齐眉棒。 李二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摁在了长凳上，棍子开始十分有节奏地猛落在他屁股上。 很快这里便只剩李二顺的凄惨叫声。 …… 秦赢离开了昭狱。 往梧桐苑回去时，正撞上回来的老黄。 “陛下。” 老黄躬身行礼。 秦赢道：“不必多礼，都安排好了吧？” 老黄点了点头，道：“酿酒巷方圆十里都安排了监察院的人，老夫也会亲自去盯梢。” “除非他是大罗神仙下凡，否则别想逃。” 听到他这么说，秦赢便安心了。 但还是忍不住嘱咐道：“记着，不要打草惊蛇，这一网下去，务必抓到大鱼。” 老黄抱拳称是。 他早就可以抓人。 但，昨夜出现的那人不是大先生。 只是个马前卒。 秦赢现在抓了他，那就永远也不能再抓到大先生，钓鱼要有耐心，这对渔夫和大鱼而言都是相同的。 鱼在观望能不能吃饵，吃了之后又能不能脱身，而渔夫则是要付出更多的耐心，静静等着他来咬。 “陛下，老夫想…” 老黄刚开口，便看到秦赢的目光已不在他身上，顺着望过去，便看到了江书雪。 她提着食盒，怯生生站在远处。 “老夫告退。” 老黄很识趣地连忙退下。 秦赢也没有阻拦，他知道老黄办事很有分寸，如果是要紧的事，他会直说的，既然他自己退了，那就可以再放放。 秦赢大步朝江书雪走了过去。 后者低着头，不敢对视秦赢的目光。 她已有三天没给秦赢送美食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考虑那天晚上的事，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 秦赢走近她面前，没有说话，一手接过食盒，另一手拉着她便往后御花园的方向去。 第723章 深院情动(一) “陛下……” “陛下，您别这样，都让人看见了。” 江书雪微红着脸。 秦赢就这么拉着她的手穿过御花园，周围正修理枝丫的太监见了，皆是连忙低下头。 而扫地的宫女则是止不住投来羡慕的神色，心里暗道，那女子真是好运气。 他们都是宫里人，自然是清楚陛下的脾性。 准是看上她了。 真好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说来也怪，人人都说陛下风流。 可他的后宫却只有寥寥数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别人当了皇帝，谁不是佳丽三千，甚至每年都要选秀女。 为的就是网罗民间年轻漂亮的姑娘，保持新鲜感，用于供自己享受。 先帝还在时，刚登基就来了一次大选秀。 五十岁时又一次，到六十岁便又一次。 甚至在最后那段时间里，他还娶了个十七岁的德妃，在房事上，也没有听太医的话节制。 这当皇帝，不就是为了随心所欲么。 因此。 陛下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皇帝风流却不下流，多情也不滥情。 宫中的女子只要对自己年纪容貌有信心的，都想博得陛下青睐，其实说后宫佳丽三千，那还是保守说法。 真正情况是，后宫中只要是女子，都是皇帝的女人，只有临幸和未临幸的区别。 宫女们也常常想着那一天，毕竟后宫位置还很多呢，要是幸运能得一次临幸，不说封个嫔妃，至少能落个才人。 以后日子可就舒服多了。 要是肚子争气，能生下龙种。 那想不平步青云都难了。 宫女们这正幻想，秦赢早就拉着江书雪穿过了御花园，来到皇家后院。 这里是御花园最深处。 收罗着各地的奇花异草，是皇帝和娘娘们游园赏景的地方，一般的奴婢不许进入。 这也使得皇家后院十分宁静。 “陛下…这…您要干什么呀？” 江书雪很紧张，她不知道秦赢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秦赢带她走进了遮阳的亭子里，把食盒放在桌上，而后便直接将她压在柱子上。 这场面，如那天夜里。 只是今天是白昼，什么都看得清楚。 “想好了吗？” “要不要做朕的女人。” 秦赢不想弯弯绕绕，他有话直说。 其实，他还可以更直接。 一道圣旨，便可让江书雪凤冠霞帔嫁给他。 第723章 深院情动(二) 就连黄龙象也会拍手祝福。 可他不想这样，对于女人，秦赢从不随便，哪怕面对的是天下最美的女人，亦或者他无比的心动，也不会用强迫手段。 钱债，血债都好还，但这情债可是还不情。 秦赢的单刀直入，打乱了江书雪的计划。 她本想着是循序渐进，慢慢将话题说到这点上，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现在……他还压着自己。 那火热的体温，透过衣裳传到她的肌肤上。 江书雪忍不住烧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喜欢还是不喜欢？” 秦赢捏起她的下巴，对视着她慌乱的小眼神，语气霸道：“很难回答朕么？你若喜欢，朕明媒正娶十六抬大轿抬你进门。” “你若不喜欢，朕立刻放开你绝不强求。” 秦赢说话时，气息几乎喷在她脸上。 那种灼热的气息，几乎要把江书雪整个软化，她靠在秦赢怀里，两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 “嗯~” 没有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一声。 秦赢捏着下巴抬起她的脸，重重吻了上去。 他的吻热烈而霸道，突刺猛进，攻城略地。 不出片刻功夫便让江书雪彻底开门投降。 秦赢就这么长驱直入，如一位获胜的将军在尽情享受胜利战果。 “别…陛下~” 江书雪忽然抵住秦赢，羞红着脸道：“陛下不是说，要等皇后娘娘生育后才……才那个吗？” 秦赢当了皇帝，柳韵仙自然而然成了皇后。 那天夜里，秦赢说过在柳韵仙怀孕期间，他不会找外面的女人。 她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道：“我…不是拒绝陛下，就是，如果要的话，能不能找一间房间。” “我不习惯在这里……” 这话差点把秦赢点炸了。 谁能拒绝一个柔情似水的小美人，在自己怀里说如此勾魂摄魄的话，也许江书雪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差点让秦赢失控。 深呼吸几口气，秦赢压下了火焰。 “朕说过的话当然算数。” “朕会让礼部去筹备大婚，算好日子迎你进门……至于今天嘛，再占点便宜。” 秦赢嘿嘿一笑，又是一阵热吻。 手也没闲着，缓缓探入…… 江书雪从刚开始的拘谨，慢慢地被引导逐渐配合，火热…一吻结束，她早已浑身绵软燥热不安。 红唇微张，面若桃花。 真是人比花美。 “陛下…菜都凉了。” “我亲手做的，您尝尝。” 第723章 深院情动(三) 江书雪连忙转移注意力，看了看桌上的食盒，她怕再这么下去，自己可就把持不住了。 “好，我们一起吃。” 秦赢拉着她坐下。 打开食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秦赢本来不饿，闻到这股香味就起了食欲。 两人吃了半个时辰。 离开皇家后院，秦赢让人把她送回去。 为避免雪江南再出事，秦赢让监察院的人乔装打扮成商贩，就在旁边做生意。 同时把帝都的巡逻队加强了三倍，这段时间也进行了宵禁，任何人晚上不得在街上闲逛。 虽然有种一刀切的意思，但这是最干脆直接的做法，等解决了大晋这个麻烦，再重开夜市。 毕竟帝都夜市可是一大风景。 不少走南闯北的商人都喜欢来欣赏体验一番，就这么关闭了也怪可惜的。 回到梧桐苑。 秦赢看到了有人在等他。 不是老黄，也不是他的女人们。 而是——冬至。 那个曾经的黑衣杀手，而今住在梧桐苑后院的盲人。 冬至和他妹妹听雨是梧桐苑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人，他们住进来已经很久了，可大多婢女连他们名字都不知道。 “你在等我？” 秦赢发出了声响。 冬至噗通下跪，抱拳道：“陛下，我已完全好了，可以胜任任务了。” “吃了您这么久的供奉，在下却未能回报分毫，实在羞愧，请陛下给我安排任务。” 冬至十分诚恳。 他内心一直是不安的。 因为自己眼瞎了，一直在养伤。 这些日子衣食住行，秦赢半点没亏待。 这使得他内心的感恩越发强烈，也越发觉得无以为报，只能拼命练功，希望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他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本事获得一切，而不是像个废人一样被养着。 虽然知道秦赢是一国之君，养个废人如养条狗，不差这一口饭。 可他自己接受不了。 “你的伤真的好了？” 秦赢看着他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其实秦赢并不是特别想派他出去，他想效力，在梧桐苑就可以，或者在宫中也可以。 派出去，危险太大。 “我真的好了。” 冬至声音诚恳，铿锵道：“求陛下给个机会，找来十个九品高手，我一定能胜出。” 空口白牙说的话不能信，冬至很明白这点，所以，他要求一个机会。 一个证明能自己不但好了，甚至武功更胜往昔的机会。 第724章 好快的剑!(一) 秦赢如他所愿。 找了十个大内高手，皆是踏入九品多年的高手，内家外家都有，拳脚枪棒也都齐全。 就这么在梧桐苑的后院空地上，举办了一个小擂台，这倒也算点新鲜事，吸引了不少人。 柳韵仙自从大了肚子后，就很少出门。 今天也是难得出来瞧瞧。 “冬至，你可想好了。” “这次之后，你若败了，朕就是想留你也没理由了，不过你放心，朕还是会给你一辈子的安稳。” 秦赢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很欣赏冬至的韧性，当然手下也急需人才，以他的武功，在梧桐苑看家护院不成问题。 但，今天比武若是败了。 冬至可就真的彻底被人看扁了。 “陛下放心。” 冬至手持拐杖，缓缓走到场中。 他转过身，对秦赢抱拳道： “我若败了，自无颜面留下。” “我若胜了，陛下当兑现诺言。” 秦赢同样大喝：“你若胜了，朕让你当监察院百人长，专司贪官污吏，决不食言。” 秦赢没有答应让他加入影子。 不是看不起他，而是影子主要的任务是刺探情报，不适合他。 他的价值，在监察院更能体现。 当然要争得这一席位，竞争也极其激烈。 在人情上，秦赢可以许他钱财宅邸，让他和妹妹这辈子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可，你要求一职。 那就得拿出真本事。 并且本事必须够大，要能证明即便你瞎了，身体有缺陷，仍然可以比四肢健全，五官端正的人要强，可完成常人不能胜任的任务。 “陛下。” 柳韵仙走过来要行礼，秦赢连忙托住她，命人搬来椅子，小心搀扶做好。 “陛下，这次比武若他输了…” 柳韵仙轻轻眨了眨眼，道：“能不能也安排他入监察院。” 说完，她看向了不远处，躲在柱子后边怯生生偷看的小丫头，听雨。 “这小丫头我挺喜欢的，也知道她一直陪冬至练武，他们等这天等了很久，咱们可以稍微开恩吗？” 柳韵仙是软心窝，看不得人间疾苦，她是了解过这俩兄妹的，对他们的遭遇甚为同情。 所能帮帮，自然再好不过。 而且这对秦赢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秦赢沉思片刻，正想说什么。 忽然。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在下…眼瞎，但不是废人，请陛下莫要动仁慈之心。” 冬至忽然大声说话，略显清秀稚嫩的脸上充满了不符合年纪的刚毅。 他瞎了。 但他耳朵更灵敏。 柳韵仙刚才说的话，声音极小，可冬至却一字不漏全部听进。 他很想得到秦赢的认可，渴望通过自己手中的长剑，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第724章 好快的剑!(二) 可，这份功业绝不能是因为陛下的仁慈，所以才落到他头上，否则即便是成功了，也是见不得人。 细看陛下统御的诸位将领，韩宣是武状元，难得的全才，李牧是榜眼，韬略无双，那黄龙象虽然略逊，但有天生神力。 冲锋陷阵无人能敌。 铁浮屠，影子，监察院……这些哪个是常人？随便挑出一个来，放在任何地方都是绝对的人才。 更别说陛下身边还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那更是极其可怕的存在，武功登顶天下第一。 这些人能留在陛下身边，靠的是真本事。 而不是卖惨博同情。 秦赢微微挑眉，看向仙儿柔声道：“你多虑了，他远比你想的厉害，如他所言，瞎了，但不是废了。” 说完。 他看向了听雨。 小丫头并未说什么，但那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流露出坚定不移的信任。 秦赢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 太监们便抬上来一箱金子。 日光下，金子烨烨生辉，光彩夺目。 这让在场众人心思活跃起来。 十位大内高手的眼神也不由得侧目。 人这一生，功名利禄求于身。 自古就有一句话。 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这一箱金子，抵得上他们很多年俸禄。 “这是黄金一箱，整整百根。” “当然，还有……” 秦赢再一挥手。 两名太监一人捧着一物走了上来。 左边的是折叠整齐的衣裳和一顶帽子。 右边的是一把制式的长刀，以及一块腰牌。 这下，场中众人的眼神瞬间火热。 “监察院，百人长腰牌。” “那是……听风刀，不会错的！只有监察院的百人长才配这把刀。” “我一定要拿下！” 几位大内高手的心思已完全被那腰牌，那刀，以及那套衣服吸引。 金条在一旁，黯然失色。 如今的大汉朝廷，什么官最大，那一定是三公，其下是九卿。 但要说什么官最重，那一定是监察院的官。 他们品级大多只有五品。 可，那把刀，那身衣服，那块腰牌。 即便是大将军见了，也得抖三抖。 冬至看不见东西，但耳朵很敏锐，他听得见众人心跳加速的声音，也听出了他们呼吸急促的声音。 一定是陛下拿出了足够诱人之物吧。 这也是他的机会到了。 “朕不想多说废话。” 第724章 好快的剑!(三) “你们谁胜了，金子，官位全部拿走。” “输了，医药费别找朕掏。” 秦赢这后半句，倒是让众人紧绷的心情松弛了一些，可也更加不敢大意。 陛下说得很委婉，但也表明了，一旦输了什么都没有，打伤打残各自负责，连一毛钱医药费都不会给你。 没本事的人，甚至饭都不配吃。 还想领赏？还想封官？ 回家做梦去吧。 “开始！” 话音刚落。 十人便迅速包围了冬至。 可他们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观察。 他们都是高手，经验丰富，知道瞎子虽然看不见，可这体感和听觉异常敏锐。 下一刻。 手持盾牌和长刀的人，突然用刀背狠狠敲打盾牌，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金属声。 还有人用铁棒划过地面，摩擦出声响。 更有人捡起石子击打假山，发出声响，意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瞎子的敏锐听觉，有时会也会成为负担。 声音是会骗人的。 一旦被扰乱听觉，那瞎子可就不光眼瞎了，心也真瞎了。 听雨躲在柱子后边，小手紧握。 看得出她也很紧张。 “动手！” 有人震喝一声。 十人尽皆而动。 冬至并未动，他手中的拐杖咔嚓一声，棍里抽出一柄细长的利刃。 只在眨眼的瞬间，寒光闪过每人的喉咙。 “停！” 秦赢大喝一声。 他虽然不是大宗师，却也能看出胜负已分。 “冬至胜出。” 秦赢直接宣布。 “陛下，为什么说他胜了？” “不服！我们还有手段！” 众人不满，嚷嚷起来。 他们也不怕被治罪，陛下讲究的公平公正。 不会因此而降罪。 “你们摸摸自己的脖子。” 秦赢冷哼一声。 众人这才猛然一惊，摸向自己脖子。 入手一片猩红。 他们脸色惊骇，说不出话来。 每个人脖子上都有一条细密渗血的线。 那线很浅，只是划伤皮肤而已。 “好……好快的剑。” 第725章 接风洗尘(一) “好快的剑！” “你脖子上也有。” “天呐，这是什么时候……” 众人惊呼不已，面色悚然。 他们可都是九品大内高手。 放眼大宗师之下，可算第一。 可就这么眨眼功夫，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不深，且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说明剑太快了！ 快到连他们自己都没感觉到异常。 众人看向冬至，他已在缓慢地收剑。 “这…这瞎子…” “他想要我们的命，刚才我们就已经死了，一个瞎子，怎会有这么快的剑。” 他们看着冬至，那瘦弱的身躯，略显稚嫩的年轻面庞，忍不住心底打了个寒颤。 这多亏是在打擂台。 如若生死厮杀，他们已经成了尸体。 冬至以前当杀手时，杀人手法就是所谓的开口剑，即人在开口的瞬间，剑刺入嘴中，切断舌头和气管。 这招杀人无形，外表看上去毫无伤痕。 “剑气，虽然只是雏形。” 向来沉默寡言的老黄，很难得地开口说道。 “小子，你很有天赋。” “能在九品就悟出剑气的，江湖中少之又少，更何况你还瞎了眼睛，这更难得。” 秦赢有些惊异地看向老黄。 他很少夸人，应该说在秦赢的印象里，老黄就没有夸过人，哪怕面对关门弟子黄龙象，最好的时候也只是说一句，做得好。 仅此而已。 但他对冬至的评价，却是极高。 秦赢忍不住问道：“剑气，难道跟红梅傲雪一样？” 老黄摇了摇头，道：“不一样，他的剑气只是雏形，对上九品高手可称无敌，碰上大宗师轻松可破。” “红梅傲雪的剑气，称为十步一杀，这是她自己领悟的独门绝技，十步之内，皆可杀。” “不过红梅傲雪是晋入大宗师后才悟出的剑气，冬至却是在九品悟出了雏形，从天赋上看，他更胜一筹。” “他若不早夭的话，老夫要恭祝陛下，又添一员猛将。” 听到老黄这么说，秦赢开心极了。 众人则是更加震惊，合不拢嘴。 这评价，太高了！ 练武之人都向往三个境界。 无形剑气，摘叶伤人，飞石破甲。 这三个境界能领悟其一，那便可是绝顶高手。 老黄这种级别的大宗师，摘叶伤人，飞石破甲自然不成问题，但他的确不会剑气。 他是内家高手，拳脚就是武器。 不练剑，也就谈不上剑气。 要达到这三个境界之一，依赖的是内功。 内力强劲的人，随手一片枯叶便能杀人。 一枚石子可破铁甲。 这种人通常是大宗师，练武练了一辈子才能有这身强劲的内功修为。 众人敬畏老黄，但其实并不羡慕他。 明眼人都知道，老黄用了一辈子去练武，练到白发苍苍，才拥有这身天下无敌的武功。 那少年冬至竟然……这岂不是说，他年纪轻轻，内力就逼近大宗师？ 这还是人吗？ 娘胎里练功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只能说天赋这种东西，不讲理。 见老黄评价这么高，秦赢便起了心思。 他说道：“老黄，他若是大宗师，与你相斗，能在你手下过几招？” 秦赢没问能不能打赢，而是问能过几招。 他觉得天下没人能打得过老黄。 老黄沉吟片刻，道：“他若是大宗师，用剑能与我交手数百回合落败，十年后再打，他能与老夫打成平手。” “那如果他三十年后挑战你呢？” 秦赢再问。 老黄不加所思道：“那他胜了。” 秦赢皱眉，“胜了？” 老黄呵呵一笑，“再过三十年，老夫寿终正寝，他不就胜了吗？” 这话一出。 第725章 接风洗尘(二) 顿时众人都笑了起来。 但，这也更加表明了老黄的自信。 他唯一的敌人就是岁月。 除此之外，他毫无畏惧。 众人都在笑。 冬至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表情冷淡，这些夸赞声他都听得清。 但，那都是在夸他的将来。 将来之事，谁能说清呢？ 倘若因他人的夸赞而沾沾自喜，这在江湖中是大忌，早晚会丧命。 他很小就懂得这个道理。 “好了，你们退下吧。” 秦赢看向战败的十位大内高手。 他们也只得叹了口气，悻悻退走。 “冬至，过来。” 秦赢叫了一声。 冬至便缓慢走到秦赢面前。 秦赢看了看他手中的拐杖，那是一柄棍剑。 藏在棍中，可当盲人拐杖，也可以出其不意。 “你擅长用剑，那这把刀不适合你。” “朕会让工匠重新锻造一柄好剑。” “你现在就是监察院百人长，朕授你五品，今天就去监察院吧，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做。”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心情极好。 “臣，多谢陛下隆恩。” 冬至单膝下跪，声音恭敬。 他等这自称为臣的一天，已等了太久。 “哥哥，你成功了！” 小丫头听雨开心极了，连忙跑过来。 冬至紧紧抱住她，这一刻无需多言。 眼泪已溢出。 从一个江湖杀手成为朝廷官员。 这不能说蜕变，应该说是重生。 朝廷官员，最差都能旱涝保收。 江湖杀手却只有一个下场。 暴死荒野。 “下去吧。” 冬至离去后，下人便开始打扫后院。 秦赢陪着柳韵仙走了一会儿，便送回去养胎，她的肚子开始明显，已有些行动不便。 陪伴妻子，静静等待着他们共同孕育的生命降临人间，这也是秦赢如今最期待的事。 离开了梧桐苑后。 秦赢便回了养心殿。 柳韵仙有身孕，秦赢不再让人把消息传回梧桐苑，免得打扰她清净。 处置完一大堆的奏折后。 秦赢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虽然成立内阁帮他分担不少压力，但每天仍然有批不完的奏折。 此时已是下午。 残阳如血，四周宁静。 “陛下。” “江南王和黄景升已到城外三十里。” “他们只带了三百随从护驾，正在城外等着陛下的命令。” 老黄到了养心殿，将消息传达。 “他们倒是很懂规矩。” 秦赢笑了声。 只带三百随从，并且在城外等候命令。 这倒是很符合礼法。 这二人，一个是藩王。 一个手握兵权。 这次回京只带很少的人，也算是表明了态度，其实他们能来，就大概证明没有造反之心。 要是真想造反，还会来京都？ 早就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直接杀了传令官，举兵压向帝都了。 秦赢大手一挥，“传令下去，大摆宴席。” “让他们进城，朕要为他们二人接风洗尘。” 第726章 你想赴死?(一) 晚宴设在泰和殿。 泰和之名，取自安泰祥和。 自古就是用于宴请外邦朝臣之地。 皇家夜宴也会在此举行。 秦赢邀了陈太师，宋院长作陪。 半个时辰后。 秦破和黄景升到了。 他们并未被强制要求卸甲，就连兵器都未上交，二人行至泰和殿前，抬头看到宫殿门匾。 心头穆然一震。 “泰和……” 秦破精神有这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已有很多年…怕是差不多十年没回宫了吧，这回宫第一夜进的就是泰和殿。 而且，秦赢没让他们卸甲。 这一刻，秦破感觉到了帝王的气量和魄力。 汉皇的意思很清楚了。 他主动将佩刀，盔甲交给了门外的侍从。 黄景升也是赶紧跟着卸甲。 二人轻装走进了泰和殿。 不出十步，便看到有宫女捧着常服，向他们走了过来。 “王爷，黄大人，这是陛下为你们准备的衣服，请穿上吧，这春夜还是冷的。” 望着宫女手上的衣服。 二人皆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震惊，惶恐，不安……充斥着眼眸。 如果刚才没有主动卸甲就走进来。 迎接他们的还会是衣服吗？ 两人很快穿上了绸缎长袍。 这面料很细致，穿在身上极为舒适。 可二人却仍然感觉到阵阵的寒意。 “王爷，这是……下马威吗？” “咱们不会…出不去吧？” 黄景升汗流浃背，望着面前的红色长廊，只觉得每踏出一步都极为沉重。 陛下敕令他们回京的意图，二人都明白。 陛下的仁慈，黄景升是最明白的。 他当初郁郁不得志，而今却能统领江南四大营，这是何等的信任，黄景升有今日，全是陛下浩荡圣恩。 至于秦破，也是如此。 他跟门阀之间的关系暧昧，秦赢自收拾了门阀之后，却也没有动他，无非是顾及那点血脉亲情。 若非这次铸造甲胄之事暴露，也许他能一辈子安安稳稳在江南过逍遥日子。 秦赢对他们已经非常的容忍大度了。 但也正因如此。 他们才会这般心惊胆战。 秦赢既有菩萨心肠，也有修罗手段。 敬他顺他者，自可得见菩萨一面。 不敬不顺者，那就要见修罗了。 一条长廊不算远。 他们却走了仿佛几十年这么久。 终于。 泰和殿尽头，看到了温暖的炉火。 他们迈过那道门槛。 而后秦破躬身行礼，黄景升单膝下跪。 “臣，江南王秦破，参见陛下。” “臣，江南军营总指挥使黄景升，参见陛下。” 他这官位是秦赢登基之后，下旨册封的。 江南四大营不再设指挥使，而是由一个总指挥使，分管四位副指挥使。 秦赢抬手道：“平身。” 二人很快落座，但气氛却相当紧绷。 陈太师和宋院长一直盯着他们。 第726章 你想赴死?(二) 那眼神如刀子般锐利，看得人心里发毛。 秦赢见此，心里顿时就笑了。 今夜他可是特地没有请李长庚。 那位大神要是来了，你们这两张脸还不得喷包浆，他可不管什么气氛不气氛。 “吃饭吧，今晚算家宴。” 秦赢很随和，没有直接进入正题。 他不想这二人一路上披星戴月，到了皇宫连一顿饭都吃不饱，就算退一步说，他们真要造反。 送他们上路之前，至少也当个饱死鬼。 “来，吃。” “这是帝都最好的酒，比那些西域葡萄酒好喝多了。” 秦赢让人上了白酒。 这白酒的蒸馏技术可是他手把手传授下去的，如今已在帝都流行，并且还开发出了不同的香味。 他正准备推广到各地，然后传播到西域。 这也算一种文化输出了。 以前都是西域向中原传播葡萄酒，胡旋舞之类的，不知不觉间，不少人都觉得西域的酒是上品。 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方面排斥西域人。 一方面，却又觉得他们的东西好。 秦赢就是要扭转这种思想，将汉人的文化，思想，主张散播出去。 要让这天下的人一品到白酒，脑海里就能自然而然浮现出大汉王朝。 这才叫传播文化。 二人喝了一杯酒。 入喉辛辣，初尝十分刺激。 而后便回味无穷。 三杯过后，众人的脸色都有变化了。 气氛的僵持也在这几杯酒的作用下，逐渐的缓和了下来。 两坛子高度白酒喝了大半，秦赢便不再喝了，继续喝下去可要耽误正事。 他盯着秦破，忽然开口：“二哥，你想不想造反？” 秦破还沉浸在美酒佳肴里，一时没听清，直到看见秦赢的眼神，他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酒醒了大半。 席间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二位大臣盯着他们。 秦赢也盯着他们。 秦破摇了摇头，道：“不…不想。” 黄景升也连忙附和，“我们怎么会造反呢，不会的，陛下天恩浩荡，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怎么会造反……” 陈太师眼眸深沉，质问：“那你们私造盔甲，意欲何为？” 宋院长质疑道：“听说王爷你还收留了萧家，王家的余孽，那些人朝廷可是下了命令，抓到有赏，你竟将他们藏了起来。” 黄景升闻言，脸都变了。 只得看向秦破。 秦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件事一定瞒不住，既然已经暴露，那……请陛下降罪。” 话音落下。 秦赢眸中顿时杀意纵横。 “你不想造反，却要私造盔甲上千套！” “这你总得给个解释。” “文武百官也要一个解释。” 秦赢听到他不想造反，心里第一个想法是要保，但私造盔甲之事，实在是触犯了严重律法，他是皇帝，更不能徇私。 倘若皇帝都要带头徇私枉法，那这国还能治理吗，民间百姓还会尊崇帝王吗？ “无从解释。” 秦破缓缓站起身，而后双膝跪地，脸上却是十分的坦然，仿佛早就随时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黄大人是无辜的，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私造盔甲，李长庚命他捉拿我，他念及情意不肯出兵。” “这算过失，不算过错。” “陛下，请您对他从轻处置。” 他这是打算用自己的命揽下一切？ 到底是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秦赢皱眉，凝重道：“二哥，想赴死吗？” “你老老实实交代，这些盔甲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或者说谁要你干的？” “你说出来，朕在法理之内保你一命，法理之外，你还是朕的二哥。” 第727章 押入昭狱(一) “陛下莫再多问了。” 秦破满脸坦然，甚至还有一丝轻松。 “盔甲是我造的，罪我一人承担。” “臣知道，陛下念及兄弟之情不愿杀臣，但您是君，是大汉的君天下的君，必须要正法纪，臣……自会给个交代。” 秦破说完。 下一刻忽然暴起。 众人都以为他要杀秦赢，一时忙着护驾。 可秦破却一掌打碎了桌上的汤碗。 手掌抓住一块飞起的陶瓷碎片，往自己喉咙划了过去。 “不！” 秦赢推开众人，快步上前去。 “二哥，不要！” 他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瓷片。 噗嗤！ 血液飞出。 闭眼等死的秦破却没有感觉到疼痛，想象中喉咙被划破的窒息感，也没有如约而至。 他猛然睁眼。 只看到秦赢五指死死抓住了瓷片尖端。 锋利的陶瓷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 血一滴滴落在秦破胸口。 “陛下！” “快，快传太医！” 陈太师和宋院长大惊失色。 “够了，大惊小怪干什么！” “还嫌不够乱。” 秦赢大手一挥，压下众人的声音。 叫什么太医！ 太医来了，整个皇宫都知道他受伤。 到时候秦破哪怕不是想行刺，那也变成了行刺，不死都不行。 众人被一阵呵斥，冷静不少。 秦赢随意扯下一截衣服布料，将手掌包好。 “你宁愿死都要包庇？” 秦破满脸苦涩，“没有包庇，臣以死谢罪。” “你敢说这件事，是你自愿的，背后没有黑手？”秦赢怒了，比起手上这点伤口，他更觉得心凉。 秦破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胡扯！” “你好好的江南王，凭什么造反？” “朕亏待你了？” “大汉摇摇欲坠的时候你没造反，现在国力逐渐强盛，你说你造反？你造哪门子反。” 秦赢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桌子。 菜肴酒水撒了一地。 门外宫内的侍从皆是慌张下跪，瑟瑟发抖。 陪同晚宴的几位大人亦是面色紧绷，无话可说，他们都知道，秦赢现在已经彻底怒了。 造反，总要有个理由吧。 藩王在封地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不缺钱不缺权，也不缺女人。 要什么有什么。 而且秦破是见识过火器威力的。 他凭什么造反？ 他发疯了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造反？ 秦赢手握镇国神器，国内再乱都不可能造反，除非有人想试试被大炮轰上天的滋味。 这个道理，秦破会不知？ 知道了还造反？ 逻辑不能自洽，根本讲不通。 他迫不及待地求死，更像是要斩断线索。 秦破叹了口气，面色痛苦道：“臣…” 秦赢怒吼：“不要称臣！” “我若想跟你称君臣，自会叫你上金銮殿，何苦来这场家宴！” “我想把这件事，当成家事处理。”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陛下真的很想保住江南王的命。 其实很简单，只要说出到底是谁让他造盔甲，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第727章 押入昭狱(二) 说出来，他便不是主犯。 主犯必死，从犯可活命。 “我…无话可说。” 秦破还是低着头，不愿开口。 “来人！” 秦赢厉吼一声。 屏风后边顿时冲出一群黑衣人。 监察院。 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秦赢三令五申，没有命令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们都不许现身。 现在听到命令，这才出来。 “将秦破带到昭狱，关在最底层。” “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对他用刑，但也不许任何人跟他说话，直到他自己想说为止。” “黄景升暂且收押天牢，等查清之后再行处置。” 黄景升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知道自己是被押入天牢而不是昭狱，他竟有种绝境逢生的喜悦。 昭狱那是阎罗殿。 进了就相当于死了。 天牢虽然也可怕，但被关进天牢的大臣多了，很多也放了出来。 二人很快被带走了。 泰和殿此时一片狼藉。 秦赢深呼吸几口气，这才对二位大臣说道： “抱歉了，朕有些失态。” “二老能否守住今夜的事，别传到朝堂之上，二哥毕竟是朕的手足兄弟。” 陈太师和宋院长都是人精，自然是明白个中利害，这事不捅出去，那就可以最小范围解决。 要是让今夜这些事泄露到李长庚耳中，那老匹夫的性子，肯定要狠狠参江南王一本。 到时候逼着陛下处置。 这事，那老匹夫绝对干得出来。 “臣明白。” 二人拱手，异口同声。 “有劳了，来人，送二位大人回去。” 秦赢招呼几名监察院的人，护送二位离开。 人都走后。 秦赢独自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头疼。 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让秦赢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皇帝确实不好当啊。 不知过了多久。 泰和殿外有脚步声。 秦赢头也不抬，呵斥道：“朕不是说过，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吗，何人如此大胆！” “陛下。”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柔却又心疼的声音。 秦赢猛然抬头。 “仙儿，你怎么来了。” 秦赢赶紧收拾情绪，站起来迎接，遍地狼藉，他真怕柳韵仙脚底一滑摔了。 “这大晚上你怎么来了？” 秦赢把她带到旁边，小心安抚坐下。 “下人说，你在泰和殿大发雷霆。” “臣妾怕您出事，这才来的。” 柳韵仙看着秦赢的愁容，心疼无比。 她可记得，一年前的秦赢不是这样的。 他意气风发，浑身散发着光。 谁人见了不得称一声，公子世无双。 现在才继位一年……怎么就整日愁眉不展。 一点也不像他。 “下人的嘴就是不严实。” 秦赢随口骂了一声，而后又叹气道：“朕也不想如此，只是现在外有敌人虎视眈眈，内又出了二哥这种事。” “若是别人尚好了，朕直接砍了就是，可偏偏是二哥，他刚才要自杀！” “这分明是在隐瞒什么。” 柳韵仙轻轻抱着他，秦赢把头埋在她胸口。 温香软玉，难得的宁静。 “陛下，一切都会好的。” 柳韵仙满眼都是心疼，轻声道：“要不，臣妾去看看二哥吧，也许他会说的。” 秦赢摇了摇头，“不必了，昭狱太吓人，你就不要去，而且他见了你也不一定会说什么。” “朕先把这事压下来，着重对付外敌。” 第728章 逼宫(一) 第二日早晨。 早朝一如既往。 陈太师和宋院长知道昨晚的事，因此一直没有说话，但李长庚却是没打算闭嘴。 只见他站出来，拱手对秦赢说道：“陛下，听闻昨天江南王已到帝都，不知是不是真的？” 秦赢点了下头，道：“是真的。” “江南王现在何处？” 李长庚再问。 秦赢淡定道：“已押入昭狱。” 文武百官皆是一凛。 押入昭狱！ 这岂不是说，江南王造反证据确凿。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李长庚紧绷着老脸，缓步走到大殿中央，缓缓躬身下拜，大声道：“老臣想问陛下，您，会斩他吗？” 秦赢耐着性子，道：“监察院还在调查，不宜此时定罪，爱卿不要问了。” 李长庚梗着脖子，大声道：“陛下让臣不再问，究竟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您是君王，当正法纪。” “不可因江南王是皇兄，而徇私枉法。” 秦赢拍案而起，怒道：“朕没有徇私枉法。” 敢说他徇私枉法？ 他下了圣旨召秦破回京。 又亲手把他押入监察院昭狱。 这叫徇私枉法？ “既然陛下没有徇私枉法，江南王造反证据确凿，为何不斩！” 李长庚再次发挥了他谏臣的本质，情商极低，竟试图逼问君王。 秦赢果然脸都黑了，怒斥道：“此事还有地方不明，要详细调查。” “李大人，你当朕的二哥是什么人，随便就能斩了么？即便是普通人，那也要证据充分，才可定罪。” “你这么急着给他定罪问斩，莫不是因为此前在江南，他曾得罪了你，你这是要公报私仇？” 李长庚瞪大了眼睛，恼怒道：“臣绝无此意，臣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朝廷。” 秦赢冷笑，“你既是为了朝廷，那就该把目光放在草原，别忘了那才是重中之重。” “二哥之事，自有监察院处置，要杀要剐也轮不到你来管。” 李长庚老脸一僵硬，硬着头皮道：“臣，是文官，管不了打仗之事。” 秦赢彻底没了耐心，怒道：“那你就闭嘴。” 李长庚苦涩一笑。 下一刻。 他身后的门生居然全都站了出来。 足有十五人。 他们一同下跪，由李长庚带头，声音震动金銮殿，“请陛下，秉公执法。” 一群人汇聚而成的声音，极有气势。 “尔等这是在逼宫。” 秦赢一掌拍在案台上。 霎时，那张厚重的红木案台直接分崩离析。 秦赢极少在文武百官面前展现武功。 但今天，他是真的怒了。 这帮人，是要集体死谏。 说好听是死谏。 说难听，就是逼宫。 历代帝王，从未有过被逼宫。 今日，他们竟敢逼到自己头上。 “我等不敢。” 李长庚双膝跪地，眼神却极其坚定。 “老夫乃谏臣，君王若有失仪，臣必死谏，君王若有失法，臣必死谏。” 秦赢嘴角狠狠一抽，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唐代魏征了？即便你是魏征，朕也不是太宗。 “你说朕失法。” “那朕问你，臣子咆哮朝堂，率众逼宫帝王，视为何罪！” 秦赢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紧张。 而李长庚却是毫不畏惧，眼中满是淡定。 “臣不尊君，视为欺君之罪。” 秦赢再问：“该当如何？” 第728章 逼宫(二) 李长庚中气十足，“按律当斩！” “好！朕满足你。” 秦赢震喝一声，“来人，将李长庚及其门生一十五人，拖出午门斩首示众。” 禁军鱼贯而入。 “陛下息怒啊。” 众人眼看情况不妙，纷纷求情。 “臣可以死，但希望臣死后，江南王以谋反罪，定罪砍头，否则臣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李长庚说完，深深一拜。 金銮殿内瞬息之间，涌起一股肃杀之风。 众人全都看向了他，议论纷纷。 “李大人真是不要命了……” “太不知进退，都到这份上见好就收吧，还用命威胁陛下。” “这种事也能说么？” “老了，老糊涂了。” 不少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这老东西，太霸道。 仗着自己是谏臣，一而再再而三试探陛下的底线，总有一天要人头落地。 这谏臣死谏的风气，可以追溯到先秦时代。 当时的谏臣，每日都要在秦王面前训诫一番，其目的是为了让他不容忘怀家仇国恨。 不忘历代先帝，一统天下之志。 人们将那些敢于进谏之臣，称之为谏臣。 慢慢的，朝廷中也便设有了这等职位。 谏臣，常不为君王待见。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整天指着自己鼻子骂的人，而碍于天下人的评价，君王还偏偏不能杀。 可……物极必反啊。 你整天骂皇帝，那是过瘾了。 可皇帝也是人，真有一天急眼了。 别说你是谏臣，有礼法护着，你就是天王下凡，那也得人头落地。 李长庚现在就处在这个境地。 陛下要不要杀江南王，这是他的事。 这事很复杂，既是朝事也是家事。 为人臣子，可以谈，但不要深谈。 偏偏李长庚就是要问。 一问再问！ 陛下显然龙颜大怒，他还是不依不饶。 难道非要江南王去死不成？ “陛下息怒。” 陈太师终于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对李长庚说道：“江南王造反之事，确还有不明之处。” “等过个十天半月，查清了再定罪不迟。” “李大人也不要这么死板，不通情达理。” “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无话可说了。 秦赢大手一挥，喝道：“李长庚，明日早朝，朕的龙椅旁会放着一把龙头硬弓，你若再敢逼宫，朕亲手射死你。” “退朝！” 说完便扬长而去。 他差点因为李长庚而厌倦上朝。 此人的死板，简直千古无二。 秦赢走后。 陈太师把李长庚扶了起来。 “李大人，听到了吧，明日你最好告病在家，不要再逼皇上了。” 李长庚老脸苦涩，“不是老夫非要逼皇上，实在是证据确凿，他却迟迟不肯动手，这不是在徇私包庇吗？” 陈太师听着，都想一巴掌抽他了。 你脑子里就不能有点别的。 不错，江南王的确是私造了盔甲。 但陛下不是把他押入昭狱了吗？ 又不是说放了他。 凡事总有留一线。 可他似乎不明白这个道理。 第729章 想叛逃?(一) 秦赢在御花园散心。 这老匹夫实在让他气得不行。 这时。 老黄出现在身后，他躬身对秦赢说：“陛下，李二顺求见。” 李二顺？ 秦赢皱了皱眉，近来事多差点忘了他。 “让他去御书房等朕。” 秦赢淡淡说道。 “是。” 老黄退下。 他深深呼吸了几下，面色很快恢复淡然。 信步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里。 李二顺端着手站着，他既不敢坐下也不敢抬头，就连周围那些伺候的貌美宫女，他也不敢看一眼。 怕了！ 他被秦赢吓怕了。 总觉得这四周任何一个角落里，都有陛下的眼睛，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每次呼吸都会被看清。 在这种情况下，李二顺几乎要发疯。 “参见陛下。” 门外侍从纷纷下跪。 李二顺没有片刻犹豫，重重跪下五体投地。 “小人参见陛下。” 他几乎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屁股好了？” 虞策目光一扫。 上次让人打了他几十板子。 看样子，他倒是伤的不重。 “回陛下…不…不疼了。” “谢陛下关心。” 李二顺咬着牙说道，不疼，怎么可能不疼。 那可是昭狱的杀威棒。 虽然那些人只是做戏，收了力气打。 但也是真的打啊，屁股早就开花了。 “废话少说，你有什么消息。” 秦赢让人把他扶了起来，并且还让他站着说话，这要是坐下，估计就只能听到惨叫了。 李二顺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张顾诚今夜又要去，而且这次带了更多的图纸，除此之外……他……他还骂您。” 秦赢眉毛一挑，冷笑道：“骂朕什么。” 李二顺吓得脸都白了，浑身哆嗦，“我，我不敢说……” “恕你无罪。”秦赢冷漠道。 他真想知道，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人，背地里是怎么骂他的。 “张顾诚他……他说您过河拆桥。” “用完了他，就不管他了，蔡大师打骂他，您也不出面管管，这让人心寒。” “至今他也没娶媳妇，也没有一男半女，每月给的银钱也不够用，否则他不会去卖图纸。” “就……就这些……” “还有一些是脏话，不堪入耳，小人真的不敢说，求陛下恕罪啊。” 李二顺战战兢兢，不敢看秦赢。 他这已经说的非常委婉了。 甚至刚才的那种话，都是经过几番润色。 张顾诚原话讲的无比难听。 李二顺不傻，虽然陛下说了恕他无罪，可那些话说出来，肯定是刺耳，心里不舒服的。 “他娶不上媳妇儿，这也要怪朕？” 秦赢笑了，真是被气笑了。 “他是什么德行，还用朕说么？每月给他一根金条，他转眼就去花在教坊司的姑娘身上。” 张顾诚此人身上有很多男人的通病，其中好色是最大毛病，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他好色成瘾，根本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每月给他一根金条，那可是十两金子。 他拿到钱就去教坊司。 这样的人，会有姑娘嫁给他？ 秦赢就是想给他娶妻，那也得有人愿意嫁啊，总不能一道圣旨下去，找个倒霉蛋嫁给他生儿子吧。 “不知感恩的小人。” 秦赢眸射杀意。 张顾诚竟然能说出，过河拆桥这种屁话。 火器技术是秦赢传授的。 本质上秦赢是他们所有人的恩师。 第729章 想叛逃?(二) 没有火器，他们算个屁。 该死的二五仔。 “今夜你跟着去，按朕教你的说话。” 秦赢目露寒芒。 “是……” 李二顺颤抖着说。 …… 很快到了傍晚。 天色阴沉。 太阳下山后便下起了小雨。 街上行人稀。 两道人影趁着夜色，摸出皇宫。 他们披着蓑衣，头戴斗笠。 正朝酿酒巷去。 “二顺子，你这屁股怎样了？” 张顾诚的斗笠下，露出一双眼睛。 “没…没事。” 李二顺苦笑着。 “该死的蔡敬仲，打了我三十大板。” “屁股都打烂了。” “还严令三个月不许我进火器研发所。” “这畜生，断我财路。” 张顾诚满嘴喷粪，眼中逐渐升起一股狠辣。 “既然他们不仁，别怪我不义。” “我要见那幕后之人，图纸全都交给他。” 李二顺眼眸一颤，幕后之人？ 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 “这…那位年轻公子哥不是幕后之人？” 李二顺小声询问。 秦赢已让监察院的人教过他。 要会说话，会套话。 “他不过是个马前卒。” 张顾诚冷哼一声，道：“他的幕后，那可是个大人物，只要能见到他，就一定能得到金山银山。” “哼，每月才一根金条，打发要饭的呢，就凭我这本事，每月一百根都不多。” “秦赢既然小气不肯给，那我就问别人要，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张顾诚毫不客气，甚至在提起秦赢的时候，连陛下这个称呼都免了，直呼其名。 李二顺听得心里不舒服，听他这话，那是想叛逃？想一巴掌抽过去，最终还是忍了。 还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当你是谁？ 没有陛下手把手地教我们火器技术，你现在就是个臭打铁的，一个月也卖不出几把好剑。 给你十个铜板，你都能笑一天。 现在竟大言不惭，想要月俸一百金？ 陛下教你真本事，还给你如此丰厚的待遇，这都不能满足你的贪婪，竟还要吃里扒外。 李二顺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跟着他混了。 陛下这一顿杀威棒，那是把他打醒了。 “快点，咱们已经两天没来了。” “对方要是等急了，可就不好。” 张顾诚加快了脚步，他走路的时候扯动屁股伤势，疼得龇牙咧嘴。 很快地。 他们便到了当初的地方。 顺利进去后。 见到了那个年轻公子哥。 “二位，这是？” 他眼睛很尖，看出了二人受过伤。 “在宫里挨了板子。” 张顾诚实话实说。 年轻公子哥顿时眼神一变，“你们暴露了？” 张顾诚冷哼，“暴露了还能有命吗？” “那天晚上离开后，去喝了一顿花酒，回去晚了被打了一顿，跟你这件事无关。” 李二顺也说道：“你知道秦赢的脾气，要是暴露了，我们早就被处死。” 公子哥觉得有道理，但却不敢完全相信。 犹豫片刻。 他忽然说道：“你们今晚带来了多少图纸？” 张顾诚冷哼一声，“我要见你的主人，否则就别想拿到剩下的图纸。” 第730章 真正的好东西(一) “张大师，你想见我家主人？” 年轻公子哥淡然一笑，眼中却有着无法掩饰的轻蔑之色。 我家主人会见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吃里扒外的汉奸罢了。 若非想要你的图纸，就你这种下等人，连与我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张顾诚很显然涉世不够深，他的人生经验都用在教坊司姑娘的肚皮上了。 并未看得出公子哥的眼神轻蔑。 他仍旧自顾自的说道：“这次，我不光给你图纸，还会给你人，很多人。” “除我们两个在外，还有五人也打算离开朝廷，有了我们这批大师相助，你们的火器定然可以超越汉朝。” “这么大的买卖，你家主人不出面，就你一人来，未免有失礼仪。” 张顾诚很自信，甚至自信到了自称大师。 公子哥闻言只想笑。 火器研发所里的人，能称大师的貌似只有蔡敬仲吧？你们都是他的喽啰。 不否认你们也有技术，但跟大师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若是蔡敬仲那样的大师投奔，我家主人必定扫榻相迎，可你们……差了点。 公子哥在心里狠狠奚落了他一顿。 但，表面上还是十分客气。 毕竟他还要从张顾诚手里拿到图纸。 “你们真要投奔？” “如果是真的，在下倒是可以上报，至于我家主人会不会见，那不好说，你也知道，我只是个马前卒嘛。” 他说话倒是十分的客气。 说完。 他便转开了话题，开门见山：“你们今夜，带来了几张图纸？钱不是问题，多少都有。” 张顾诚从怀中摸出三张图纸。 “三百金，拿来。” 公子哥很痛快的便掏了银票。 再看李二顺，只有他还没表示。 “这位大师，你的呢？” 李二顺一改往日老实人的木讷，张嘴便道： “我要，一万金。” 这数字一说出口，张顾诚都吓了一跳。 “你，你要多少？” “一万！你疯了你！” 就算是张顾诚再怎么贪心，也只敢开口一百金，他知道做生意能成功的关键，在于价格的合理性。 假如一个馒头卖你一两银子，你也许会好奇这是什么馒头，竟敢卖高价，也许会有人掏钱尝尝。 但如果叫价一万两，那可就不会有人来光顾了，顾客只会觉得你发疯了。 再好吃的馒头终究也是馒头。 打破头也卖不出天价去。 过高的价格绝对会让人失去兴趣。 这一向老实巴交的李二顺，居然开口就是天价……这，这还是二顺子吗？ “噢？你要价的理由呢。” 年轻公子哥的确是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倒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资格叫价。 “理由就是这个。” 李二顺从怀中摸出***枪。 “这东西名叫格洛克，也叫近战手枪。” “射程50米，弹夹容量十五发，发射口径9x19毫米子弹。” 这东西一出。 张顾诚瞬间傻眼了。 年轻公子哥更是眼珠瞪得比鸡蛋还大，神色明显兴奋了起来。 “这是……这是什么火器？” “最新式的吗？从没见过。” 年轻公子哥气息粗重，这手枪带来冲击力可不是几张图纸能比的，图纸还要研究，制造最后就是漫长的实验。 第730章 真正的好东西(二) 而这可是成品，直接就能用。 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啊。 张顾诚彻底惊呆了，“你…那哪儿来的？” “我记得这是配备给影子使用的武器，在火器研发所里是绝密，就算是我也只能知道一点，你是怎么拿到的？” 张顾诚说的没错。 火器研发所除了研发重武器，轻武器的研发也没有落下，铁浮屠已经有大部分装备了复合弓，机枪。 影子也逐渐开始装备轻武器。 但是这手枪的研发还在绝密阶段，由蔡大师全权负责，他们也只是制造一些零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李二顺嘿嘿一笑，“负责研发的除了蔡大师，还有几个人，里面有一人与我正好是表兄弟，这就是他给我的。” “秦赢给的钱确实少，而且他还打了我一顿，我也想明白了，与其继续在这里卖命，还不如投奔他处。” “只要幕后大人物愿意见面，许诺高官厚禄，我愿意偷出一批抢来，算是投名状。” 这话听得年轻公子哥振奋不已。 “真的？你真能偷出来。” 他几乎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思绪。 手枪，他们也有，就是燧发枪。 但，那都是极为粗糙的半成品。 一次只能发射一枚弹丸，并且射程很短，也不具备穿甲的能力。 简单而言，就是用来吓唬人的。 在战场上根本不实用。 大先生也在改良，可却卡在了关键几步，迟迟没有进展，倘若能得到真正的成品，那一定能大量制造。 “让我试试看，给我。” 年轻公子哥连忙上前想要抢夺。 李二顺抬起枪，怒斥道：“别过来，我要是开枪，声音必惊动巡逻队。” 公子哥连忙停下，好声好气的道：“别冲动，我只是想看看，没有恶意。” “东西我给你看，但现在我要一万金，并且要见你家主人，只要见到了，一切好说。” 李二顺说完，便直接拆了弹夹。 把枪扔给公子哥。 他可不会这么缺心眼，要是全给你，到时候你来个反杀，那还玩什么。 公子哥拿到枪后，就像得到了挚爱的女人，手轻轻抚摸着，眼神火热无比。 “好，好啊。” “燧发枪在他面前就是个废品。” “这东西太精美了，难以置信一把小巧玩意儿，居然能打死大宗师。” 他看向李二顺，连忙问：“他能打穿铁甲吗？” 李二顺摇头，道：“只能打穿皮甲，不过步枪能击穿铁甲，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也能偷出步枪。” “好，好…” 年轻公子哥连连点头，“我答应，等我消息。这是钱，拿着你的钱。” 他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 这把张顾诚都看傻眼了。 眼睁睁看着李二顺拿走一大把银票，他眼睛瞬间发红，“这……这……” “张哥，这是你的。” 李二顺直接拿出一半，放在张顾诚手上。 “我想好了，要不是你带我来，我也赚不到这些钱，我不会独吞。” 张顾诚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公子，把枪还给我吧。” 李二顺伸手去拿。 那公子哥恋恋不舍，“这，要不就送我？” “送你可不行，只让你看。” “我已经给过钱了。” “你给的是看枪的费用，我可没打算卖。” “这……” “只要你家主人愿意见我，我一定送你一把最好的，子弹免费。” “好，一言为定。” 第731章 不好的消息(一) 回宫路上。 雨下得更大了。 这次是李二顺走在前面。 张顾诚跟屁虫一样跟着他。 “二…二顺子？” 张顾诚小心叫了一声。 李二顺猛然回头。 张顾诚吓了一跳，想到他刚才的表现，又想到他怀里藏着手枪，张顾诚连忙挤出一丝笑容。 “你…不是一直反对当汉奸吗？怎么今晚如此的主动，我差点不认识你了。” 张顾诚咧着嘴，之前为了说服李二顺跟自己同流合污，他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甚至在几天前，他还是那畏首畏尾的模样。 可今夜……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甚至连最绝密的手枪，他都能弄到手。 要知道这枪械，那可是绝对保密的，他们只能负责制造，不允许持有，更别说还要带出来。 “你想知道为什么？” 李二顺表面镇定，内心便想起了秦赢教他的东西，开始了表演，“我以为秦赢会是一个好皇帝，会将我们这帮工匠安置好。” “可是……在他眼里只有蔡敬仲一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过是棋子罢了。” “蔡敬仲打我们，骂我们，他可是一点都不阻止啊，既然这火器技术可以卖几百金，甚至几万金，他凭什么每个月只给一根金条？”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生在世活着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他不给就罢了，还要欺辱我们。” ”这样的皇帝，谁愿意伺候就谁去伺候，我是不干了，不如寻个好地方，潇洒快活。” 李二顺一番话，慷慨激昂。 甚至眼中都泛着委屈的泪花。 “太对了！” 张顾诚狠狠点头，这些话真是说到他心窝里去了，很早以前他就有这种感觉。 只是苦于没有同道中人，不敢倾诉。 没想到，李二顺居然也是这样。 “既然秦赢不肯给我们更大的利益，咱们就去找一位真正的明主。” 李二顺斩钉截铁，声音冰冷。 “好，咱们叛逃！” 张顾诚下了决心，其实在刚才他还没有这么大的决心，说能带人叛逃，也只是想坑点钱。 但李二顺都做到这一步了，他又岂能落后。 “那把枪……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子。 李二顺知道他不信，毕竟这枪从没开过，谁知是不是真的。 李二顺掏出枪，上膛，朝天开了一枪。 恰好在此时，天空闪过一道惊雷。 砰！ 雷声与枪声融为一体。 张顾诚吓得差点摔倒，而后便是满脸的兴奋，他一把夺过手枪，抚摸着枪口。 那刚击发过后的余温，仍然清晰。 “好，好啊，这是真家伙。” 张顾诚欣喜若狂，抚摸着枪械，只觉得这是人间最完美的造物。 有了这小巧的东西，他即便是个从没练过武功的废物，也能轻松打死大宗师。 他彻底相信了李二顺的说辞。 只要这枪是真的，他就不会怀疑。 火器研发所有严格规定，任何人不许带走枪械，以及任何一块零件。 违令者斩。 进出也要被搜身，可谓是严格到了极点。 李二顺既然带出来了枪械，就意味着彻底越过了秦赢的底线，一旦被发现，他必死无疑。 这是斩断了自己退路。 “二顺子，给我也弄一把。” 张顾诚满脸振奋，对这枪爱不释手。 第731章 不好的消息(二) 他早就对那些冷兵器不感兴趣了。 舞刀弄剑的，不练个几十年能有出息？ 这枪就不一样。 只要眼睛不瞎，能瞄准，能扣动扳机。 就算是练功几十年的大宗师，不照样爆头。 秦赢就是用一把左轮，打死了好几个大宗师，其中还有一位是公认的天下第三，韩岳庭。 有了这东西，普通人也成神了。 “给你也弄？” 李二顺愣了一下。 “你不怕死就行。” 他脑筋转的很快。 张顾诚顿时熄了火。 “不要了，不要了。” 他尴尬笑着。 枪虽然是好东西，但是能弄出来一把就已经很不错了，再拿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到时候跑路不成反而被杀，那就得不偿失。 “那就等离开了再拿一把。” 张顾诚搓着手笑道：“想不到你竟然还有个表兄，能接触到这等绝密之物，你说的那个表兄我认不认识？” 火器研发所很大。 分内外所。 蔡敬仲那样的顶尖大师，可以在内所，接触到的也都是最核心的技术。 而张顾诚等人便是外所，只负责制造零件，接触的东西极为有限，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提供图纸。 若是他能接触核心，也可以弄一点零件，或者直接偷一把成品。 “你不认识。” 李二顺叹了口气，内心想道，我有个屁表兄，这枪是陛下给的，就是用来迷惑你们的。 真以为会把枪给你们？ 想屁吃呢。 酿酒巷方圆十里早就被布防了，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眼皮子底下，说难听点，你上个茅厕都有人盯。 两人偷偷摸摸回到了皇宫。 这次，张顾诚没有顾着下半身舒服。 上次就是玩过头了，导致回去被抓，狠狠挨了一顿打，现在屁股都还疼。 他可不敢再吃亏。 回到宫内，此时还是深夜。 李二顺趁着人都睡着了，便悄悄离开。 很快，他便到了御书房。 “小人参见陛下。” 李二顺诚惶诚恐下跪，双手捧着那把格洛克手枪。 曹公公将枪拿回来，恭敬放在秦赢面前。 秦赢稍微检查了一番，便说道：“可顺利？” 李二顺连连点头，“陛下料事如神，很顺利，他们并未怀疑。” 秦赢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干的不错，这次成功了，朕让你功成身退。” “火器研发所你是回不去了，朕会信守承诺，饶你一命，你带着银子隐姓埋名去。” 李二顺闻言，当即便跪下磕头，激动得泪流满面，“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啊！” 秦赢俯视着他，道：“记着，不要露出破绽，必要时候，朕也会陪你演一场。” 李二顺又是一顿磕头，这才离开。 “陛下。” 李二顺退下后，老黄便推门而入。 “最近草原试射的动静越来越大，他们的大炮好像更多了，而且…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看老黄这样，秦赢立刻紧张。 “是不是红梅傲雪？” 老黄摇摇头，“不是。” “是…王云霆，您还记得他吗？” “有确凿证据表明，他多年来都在给大晋提供资金，私下里与大先生来往密切。” 第732章 东陵的经济命脉(一) 王云霆！ 秦赢眼神骤变，声音瞬间冷了。 “你是说，王云霆？” 老黄点了下头。 怎么会是他？ 秦赢当然还记得王云霆，当初在江南，他可是出过不少力气，后来草原白灾，朝廷救灾物资被贪官吞没。 正也是他代替朝廷去解决了此事。 秦赢对此人的印象倒是颇好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本分生意人。 怎么会…… “查清楚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赢有些急躁。 “陛下稍安勿躁，此事较为复杂。” 老黄请他坐下之后，才开始慢慢道来： “影子费了很多功夫，才将王云霆的身份彻底调查清楚。” “其实，他是王家的后代，因为是庶出所以不受待见，他的娘亲在他小时候，被心怀妒忌之人下毒害死了。” “王云霆自小受尽欺辱，后来索性就脱离了王家，因为只是庶子，并没有人在意，也就让他自生自灭。” “谁知这庶子竟很有头脑，靠着几枚铜钱起家，将生意做到了东陵第一商，而后又去了草原做牛羊生意。” 秦赢一直在暗中让人调查王云霆。 但，进展不佳。 王云霆的身份太模糊，几乎很难查到。 要知道古代可没有人口搜索系统，一刷身份证就能全找出来，要去找某个人，那得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 加上后来秦赢的关注点逐渐转移，这件事也就没有过多问询。 现在听老黄说完，秦赢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便说道：“竟然是这样，那他是因为朕灭了王家，所以才……” 老黄摇头，道：“不，他对王家只有仇恨。” 秦赢冷哼一声，“那到底是为何？” “他应该也是受骗了。” 老黄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说出来自己的见解，“影子说，当初王云霆做生意从不用王家的名头，因此遭受过不少挫折。” “甚至因为得罪过县令，对方利用职权之便，将王云霆的买卖全部充公。” “他自己也被抓入大牢，严刑拷打了数月，险些丧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人。” 秦赢看着老黄，叹了口气道：“那人就是大先生吧？” 老黄凝重点头，又继续说道：“大先生重新给王云霆建立起了生意，并且介绍诸多伙伴。” “后来……那县令全家一十三口人，连狗和鸡，全部离奇消失。” “就是一夜之间，人去楼空，鸡犬不留，从此无论是朝廷里还是江湖上，都再未有过此人的消息。” “反观王云霆的生意越来越好，年纪轻轻成了东陵第一商，财富如山。” 秦赢冷哼一声，“恶官以权谋私，死不足惜，他若不死，朕知道了也不会放过。” 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说来，这大先生倒是他的恩人，报恩倒也没错。” 老黄十分凝重，道：“报恩的确没错，可他的行为无异于是对抗朝廷。” “有王云霆在，大晋的火器供应就会源源不断，整个东陵都是他们的资源。”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王云霆是东陵第一商。 说明东陵的经济命脉就在他手里。 怪不得银袖说，草原是佯攻。 他们要取东陵。 掌控一地经济，就是握住了命根子。 到时候大晋入主东陵，将会受到最小的抵抗，甚至还有可能出现一批忠诚拥趸。 这可不是秦赢乐意看到的。 “王云霆自己的意思呢？” 秦赢声音有些凝重，王云霆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吧，姑且可以算是朋友。 第732章 东陵的经济命脉(二) 他这种人，一辈子很难真正有朋友。 要么全都是利益。 要么，就是统治。 “他…哪怕知道了自己做的事不对，估计也没有机会抽身离开。” “大先生扶持他，就是为了今天。” “岂能让这只下金蛋的母鸡脱离掌控。” “东陵离帝都太远了，咱们也很难把王云霆弄出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老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秦赢也沉默了。 古代车马慢，距离的确是大问题。 思虑片刻，老黄试探性说道：“要不，老夫去一趟吧，王云霆的命……老夫背了。” 这是最直接简单的方法。 既然王云霆有钱，那就杀了他。 杀了他不一定能动摇大晋，但至少可以暂时断了这条财路。 “暂时不要，这是下下策。” 秦赢阻止了老黄。 “诱捕大先生的事还在进行，除非失败，否则不要杀王云霆。” 杀人是最直接的方法。 但并非最可取方法。 二人正谈着。 突然门外传来风声。 老黄猛然回头，看到来人之后，他便对秦赢道：“陛下，老夫先退下了。” 他与门外那道白衣人影擦肩而过。 南宫芸荻一点也不见外，拿起桌上水果便吃了起来，边吃边赞叹，“这果子真好吃，外边可没有，皇宫就是好。” 这是类似苹果的东西，但也不是苹果，口感上很像，这个时代还没苹果。 “番邦进贡来的果子，叫红果。” “你喜欢吃，回头我让人送你。” 秦赢把果子都推到了她面前。 “你很久没来找我了，落下很多课。” 南宫芸荻边吃边抱怨。 秦赢说好了要教她帝王之术。 那些送她的书都看完了，总共也没来上两次课，这才忍不住入宫找他。 “最近太忙了，有太多事。” 秦赢叹了口气，还当他是皇子那会儿呢？ 能无忧无虑到处去玩，他现在想出宫都不行，每天一睁眼就是批不完的奏折。 还有一大堆烦心事。 怪不得古代皇帝早死，几十年如一日，这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你这是想出去，但是不能出去？” 南宫芸荻眯着眼睛。 “也可以说是，我要陪妻子。” 秦赢温和一笑，他不离开皇宫很重要的一个理由，除了忙就是柳韵仙身边。 他说过，会好好陪着她。 她身子越来越重了，出不得一点差错。 “啧啧，你们真是心有灵犀。” “一个想出去但不能出去，一个想见面却又不敢来见。”南宫芸荻忽然怪笑道。 “你说谁？”秦赢微微皱眉。 南宫芸荻慢悠悠的道：“有个女侠姓白的，刚到帝都住我那里了，本来想见你，又怕见了你尴尬。” “你还不知道是谁？不记得她了？” 姓白。 秦赢眼睛睁大，“白昔若。” 第733章 我要去草原(一) “你还记得她。” 南宫芸荻诡异一笑，像是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私情似的。 “她不是去游历江湖了吗？” 秦赢一时也有些恍惚。 提到这个名字，便忍不住想起当初在江南经历过的一幕幕。 后来他回到了朝廷。 白昔若也曾跟着回来，只是后来二人见面越来越少，秦赢实在太忙了，大事小事缠身。 再之后，她便干脆离去，消失在江湖中。 她本也是江湖侠客。 回到江湖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秦赢虽有不舍，但不能强留。 “她就在客栈里，想不想见一面？” 南宫芸荻眯着眼睛，她今天来找秦赢，除了抱怨他没有去给自己讲课之外，还有就是为了白昔若而来。 “她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 秦赢反问一句，他其实希望白昔若能来见面，可她既然回来了，却不相见，难道是不想见。 既然这样，那我去见她岂不是唐突。 “你们两个真是……” 南宫芸荻叹了口气，道：“你自当了皇帝之后，再也没有以前这么爽利，变得婆婆妈妈。” “总之，她就在福禄客栈，要去就去，她可说了，路过停留一天，以后再想见面，可就真找不着。” 南宫芸荻说完，便直接走了。 秦赢倒是沉默了下去。 曾几何时，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走马江湖，快意恩仇。 可现在……他得到了一切。 人间帝王，至高无上。 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初衷在慢慢变淡。 从是最开始的只想要逍遥快活，变成了现在忧国忧民，行事作风也不似当年那样干脆。 “难道真是岁月会消磨人的意志。” 秦赢有些苦恼。 “好，我去见她。” 秦赢霍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以前的他，一定是想做就去做，不会有犹豫。 既然如此，那就去。 出了门外。 秦赢便看到南宫芸荻在等。 “走吧。” 马都备好了。 秦赢直接翻身上马。 二人很快离开了皇宫。 南宫芸荻住的地方，秦赢已经很熟悉了。 不起眼的小客栈，很僻静。 这家小客栈是被南宫芸荻一个人包了下来，她读书不喜欢有人打扰，不过这银子当然是秦赢掏。 入到后院。 他远远就看到，那一袭青衣坐在荷花池旁喂鱼，画面好似定格，静谧美好。 她换了穿衣的风格。 以前总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 现在，倒是换了一身青衣。 秦赢不会认错她。 那根发簪，还戴在她头上。 这是有一次，秦赢在江南买的。 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首饰，只是普通玉石。 当时他买下，便送给了白昔若。 后来秦赢才知道。 在江南有一个风俗。 男人不送簪子，女人不送红花。 意思是，男人送簪子意味着结发夫妻，要给女人一辈子的幸福。 而女人手中的红花，代表了贞洁。 一旦送给男人，就意味着非他不嫁。 秦赢那时虽然是皇子，却并不清楚江南当地的风俗，只当那簪子好看，又是女子首饰，这便没有多想送了。 她也没有多说就收了。 现在想想，其中竟有这么一层意思。 而她……居然还留着发簪。 秦赢没走几步。 那袭青衣便停下了喂鱼的动作。 她是女侠，武林高手。 岂能没有听声辨位的本事。 第733章 我要去草原(二) 她缓慢转过身来。 秋水双眸正对上秦赢的眼睛。 这一刻。 二人眼中的彼此都更温柔了几分。 她还是那样的清丽动人。 淡雅，犹如天山之巅的雪莲。 “喝酒吗？” 秦赢手里提着两坛子酒。 “这是帝都最流行的白酒。” 白昔若有些愣住，她没想到这么久没见面，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喝酒？ “喝。” 没有多说废话，白昔若走了过来。 秦赢让人去买了一些现成的熟食。 本想让南宫芸荻也作陪。 她却说不想参合，回房继续看书去了。 两人对坐，倒是也没有什么话说。 聊了大半天的各自近况。 这酒喝得很慢。 一直喝到晚上。 两大坛子酒都见了底。 白酒的力道确实够大。 哪怕二人都学过武功，也萌生了一股醉意。 夜风吹过，更是加重了几分。 忽然。 “秦赢。” 白昔若目光突然变化，紧紧盯着他，那张因为喝酒而微红的脸蛋，猛然靠近过来。 “你是不是……想娶我妹妹？” “如果是，你不许…欺骗她，也不许让她受委屈，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说的是红梅傲雪。 其实白昔若拧巴，正如南宫芸荻说的，想见又不敢见，那是因为秦赢跟红梅傲雪在一起。 而她心里…却藏着一份情愫。 这本不该有的。 她是大姐，对妹妹的男人有好感，这是罪恶的，她自己接受不了这种罪恶。 本该与秦赢相忘于江湖。 可她去游历了一圈，兜兜转转，不知不觉还是回到了这里，又见到了他。 “我不会欺骗她。” “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秦赢说完，本还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 白昔若忽然起身。 秦赢问：“你去哪儿？” “去草原，把她找回来。” 白昔若一番话，让秦赢坐不住了。 他起身挡住对方，说：“你喝醉了。” 白昔若呼出一口酒气，眼中带着复杂之色，而后却渐渐的成了愤怒，她瞪着秦赢说道： “你就不担心她吗？她在草原是为了你！” “而你，却只知道在皇宫陪你的皇后。” “秦赢，你变了你知不知道。” “你变得像个皇帝，却不像个人！” 这话深深刺中了秦赢。 他像个皇帝，却不像个人？ 那他是什么？ 但有一样她说对了。 红梅傲雪是为了他才去的草原，而今音讯全无，只有前不久传回一次情报。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妹妹真是瞎了眼……她能为你，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她？” “难道说，你的皇后就这么小心眼么？” “你离开你的皇后一阵子，她就会死？” 也不知是真的喝醉了，还是酒后吐真言。 白昔若的一番话，说到了秦赢的心坎里。 他正要开口。 白昔若身体已经晃晃悠悠，倒在了他怀里，眼神朦胧，酒气弥漫。 “你醉了。” “但到底是你醉了，还是我醉了。” “成了皇帝之后，我反而并不快乐。” 秦赢喃喃自语，叹息一声。 “我要去草原…” 第734章 梧桐苑半夜杀猪(一) 秦赢没有在客栈过夜。 他怀着心事，回到了梧桐苑。 “陛下。” 柳韵仙果然没睡。 她不等秦赢回来是不会睡的。 “陛下，您喝酒了。” 她大老远就闻到了秦赢身上的酒味。 “今天见到朋友，多喝了几杯。” 秦赢笑了笑，便道：“朕先去洗洗，免得这气味让你难闻。” 秦赢在宫女的服侍下，很快便洗好了。 躺在床上，柳韵仙看出他有心事。 “陛下，可是为了朝中之事烦恼？” 秦赢摇了摇头。 “那就是为女儿家烦恼。” 柳韵仙一眼看穿。 “你怎么知道？” 秦赢把她搂了过来，手轻轻抚摸着她隆起的腹部，有个小生命的律动顺着他的手掌传回。 “臣妾就是女人，岂能不知道。” 柳韵仙淡淡一笑。 “阿渔都告诉臣妾了，陛下跟红梅姑娘，早就做过夫妻了吧。” 秦赢有些尴尬，嘴上骂道：“阿渔嘴不严，回头朕收拾她。” 柳韵仙握住他的手，温柔道：“我逼她说，她怎敢不说呢，陛下不要责怪。” 秦赢叹了口气，道：“是在赵国的时候。” 柳韵仙并未生气，她一直都这么温柔似水，不争不抢，五指轻轻缠着他的大手。 “臣妾一直都希望，陛下可以多纳妃子。” “哪个帝王不是妻妾成群，陛下就我们姐妹几个，传出去还有人说，是我这个皇后太霸道，不许您纳妃呢。” 柳韵仙倒是在说真话。 其实这些事，朝中不少大臣已找过她了。 当然这些秦赢并不知道。 那些老臣想要的秦赢能开枝散叶，为皇族多多繁衍子孙后代。 先帝可是有九个儿子的。 秦赢现在只有一个，是男是女还不知道。 一国之君，只有几个妻妾。 儿女更是少得可怜，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皇子公主越多，朝中便会更安稳。 若是传出去说皇帝生育不行，那岂不是会被有心人利用，造成舆论可就不好。 后宫也并不是没有女人。 只是那些都是先帝的，年龄并不是很大，大多数与秦赢相仿，甚至很多比他还小。 秦赢若是想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关键就是他不仅不要。 甚至还赡养起了她们。 理由就是这些女人都曾是父皇的女人，现在把她们赶出去，也再难嫁人。 倒不是养在宫里，也算是积德。 对此，大臣们还能说什么？ 难不成都给杀了？ 秦赢登基后没有选秀，后宫的女人她又不动，这是有违祖制的。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来找皇后。 希望皇后可以劝劝，让陛下多多纳妃。 “仙儿，你为什么一点也不争呢？” 秦赢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这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这么完美。 “仙儿有的已经够多了。” 柳韵仙抱着秦赢的手臂，像一只小猫似的蹭着他，“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仙儿能得到陛下的宠爱，还能怀上龙种，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陛下还册封臣妾为皇后，母仪天下，仙儿还敢争什么呢，别无所求了。” 秦赢闻言，一时心里十分复杂。 他和柳韵仙其实是两个时代的结合，不同灵魂的碰撞，她是个极其传统，一切以夫为纲的女人。 温婉知性，逆来顺受就是她的性子。 仙儿是完美的伴侣。 第734章 梧桐苑半夜杀猪(二) 秦赢风流，张扬……也正因如此，他很担心自己会在无意之中，伤到这么一个事事为他着想的完美妻子。 更怕自己的风流债太多，女人太多，从而让她心里不舒服，但即便是不舒服，她也不会说半句。 正是这样，秦赢才不忍心她难过。 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 虽然仙儿一直都让他多开枝散叶。 可秦赢总觉得有这么多女人，已经够幸福。 “仙儿，如果我说我要去草原，你会生气吗？” 秦赢没有自称朕。 这一刻他不是皇帝，只是一个丈夫。 “不生气啊。” 柳韵仙眨了眨眼，道：“其实…赢哥早就该去了，你呀就是有时候会自己给自己设障碍。” “你是觉得太久没陪我，一有时间就恨不得都在我身边，其实我们姐妹都知道，你早就想去草原。” “去吧，去把红梅姑娘带回来。” 说到这里。 柳韵仙忽然俏脸微红，“赢哥，以后你还是多找点吧，只要不是什么来路不明，身份不清白的人都行。” “最近初蕊和清秋都跟我说了……她们…有些吃不消，月婵虽然没什么意见，但人家毕竟是练武的，身子骨好嘛。” 这话一出。 秦赢顿时也老脸一红。 柳韵仙怀着身孕，当然不能冲她使劲。 所以舞清秋几人便有些恩泽过度了。 老黄这门内功心法，虽然秦赢一辈子也不可能练到巅峰，甚至因为非童子身练功，他九品都达不到。 可这内功真是能使人龙精虎猛，精力日渐旺盛，根本用不完。 别人是年纪越大时间越短。 他是越战越勇… 最近也就月婵受得了他折腾。 那些文文弱弱的大家闺秀可惨了。 好几次听雨那小丫头都跑来问秦赢。 梧桐苑是不是喜欢半夜杀猪。 那叫声到处都听得见。 这让秦赢那么厚的脸皮，也忍不住烧红。 “赢哥，今晚别走了。” “就抱着我睡，好不好？” 柳韵仙有些困倦了，用力往秦赢怀里钻。 大抵是怀有身孕，体内的小生命也分走了她一部分精神头，她现在越来越容易困。 “不走了，今晚陪你。” 秦赢轻轻抱着她，往脸蛋上亲了一口。 “你去草原吧……” “早去早回，别担心我和孩子。” “宫里头这么多人呢，不会有事的。” 柳韵仙小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秦赢再低头看时，她已经睡着了。 一夜静谧无事。 …… 翌日清晨。 文武百官上朝。 秦赢罕见的迟到了。 昨夜抱着仙儿睡，一不小心睡过了头。 当然这早朝迟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上朝。”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公公尖锐的声音回荡着。 自先帝离去，他现在仍是太监大总管。 只不过成了秦赢的专属太监。 这位不争名不夺利的隐藏高手，秦赢还是很看重的，因此将他留在身边。 “诸位爱卿若无本奏，那就朕来说。” 秦赢缓缓从龙椅站起身，挺直身躯，庄重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朕，要去草原。” 第735章 当朝射人(一) 朕要去草原！ 朝中忽然静了下来。 随即，铺天盖地的反对声浪涌而来。 “不行！”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万金之躯，怎能去草原，这太危险了，绝对不行！” “陛下三思，此事不可儿戏！” “不行，绝对不行。” “老臣就是死，也不让陛下去。” 一众老臣面红耳赤，口水横飞。 甚至连太师，院长也都站出来反对。 他们平日里绝不敢这么正面对抗秦赢。 可今日，他要去草原！ 这是开什么玩笑！ 以前你是皇子，到处去跑不顾危险也就罢了，现在可不是以前了！ 你是皇帝！ 一国之君，大汉江山的主宰者！ 整个国家的希望都凝聚在你的身上，你还能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要去草原，有这么多武将可以用。 一国之君何必亲自奔赴战场。 这其中要说谁的反对声最猛烈，那绝对是李长庚。 他可是老脸通红，激动得失态。 “老臣不许你去！” “一国之君竟然放着国事不做，跑去草原，这成何体统，你眼里还有没有江山社稷。”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住了。 还得是你啊。 真猛啊！ 这种话你都能说出口？ 陛下就算真去草原，那跟眼里有没有江山社稷也不搭边吧，而且御驾亲征还能激发士气。 非要说有不对的地方，也就是不顾个人安危，再严重一些，那就算是枉顾朝政罢了。 再说这朝政有内阁把持着，也出不了大事。 你要是这么骂自己的君主，那可就算大逆不道了，虽说谏臣的指责就是进谏，不惧威严死亡。 可……你也不能张嘴就骂人吧。 你这是觉得骂皇帝很有优越感，你上瘾了？ 众人全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暗暗咽下一口唾沫，有些心惊肉跳。 太敢了！ 他实在是太敢了。 “老儒生，你说什么？” 秦赢听到这些刺耳的话，果然脸色阴沉。 他不是听不得指点，也不是忍不了骂。 而是，你特么要就事论事啊。 我抛开事实不谈，指着你鼻子就是一顿骂，你能受得了？ “陛下，叫我什么？” 李长庚顿时有些恍惚，不敢置信。 老儒生！ 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他了。 诸子百家之中，他出身儒家。 老儒生形容他也没错。 但…更多时候这三个字是用来嘲讽他们儒家学派的人迂腐，顽固不化，不懂变通！ 陛下以前急眼了，也会骂他老东西！ 第735章 当朝射人(二) 但，今天骂他老儒生。 这话，瞬间刺痛了李长庚。 “你是不是真的要不顾文武百官劝阻，非要去草原不可！” 李长庚眼睛红了，一副发怒姿态。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赢眼神闪烁着寒芒，“这天下是朕的，朕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了。” 他已经到忍耐的极限了。 自从当了皇帝，他便在意起了风评。 可是……如果你非要试试的话。 朕也不妨碍展现一番暴君姿态。 看看没有你这谏臣，朕的江山是不是真的就会覆灭，朕这个皇帝是不是真的就当不下去。 “独夫！” “你这独夫！” 李长庚悲愤交加，“看来陛下还不知道如何当好一个皇帝，是该让我这老儒生来教教。” “想当年，先帝在上也并未……” 嗖！ 他话没说完。 一根箭矢划过他的耳旁。 深深钉入了他身后的宫门里。 众人吓得不敢动。 秦赢已从龙椅上站起身。 他的手里有一把龙头硬弓，旁边放着箭筒，里边赫然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 这是秦赢上次说过的。 下次再来朝会。 他的龙椅旁会有弓箭。 可是没想到，他竟真的会拉弓射箭。 “朕会不会做皇帝，要你教？” 秦赢眼中闪烁着杀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起杀心了。 尤其是对在座的各位。 但，李长庚刚才那句话，真的触犯到了底线。 什么叫，儒生教皇帝！ 你是臣！ 谏臣也是臣！ 为人臣子，有的话绝对不可以说。 先秦时代，也有一帮儒生嚷嚷着要教始皇帝怎么当皇帝。 结果就是被挖了个大坑，埋了！ 简单、粗暴、直接、有效！ “你除了顶着谏臣之名，整天辱骂皇帝之外，对江山社稷，对民生百态有何贡献？” 秦赢声音冰冷，字字诛心，“你们儒生除了靠骂权贵，博取功名之外，还有什么贡献？” “你为何不去魏国，骂一骂那个魏王。” “你怎么不去赵国，说一说儒术！” “你还可以去草原，面对那十来万的骑兵，看看你的儒家学说能不能退兵。” “朕一再容忍你，不是怕你，也不是因为害怕杀一个谏臣而使天下人咒骂朕是暴君。” “朕容你，是因为你乃朝中老臣！” “朕虽是皇帝，却也是后生。” “朕敬你，不是因为朕离不开你，而是因为你年长，一生贡献给了朝廷，朕敬你是前辈！” “你若是再这般不知好歹，朕的下一箭，就会射穿你的左腿。” “朕倒要看看，你的血肉骨头，是不是真的像你的嘴巴那么硬。” 第735章 当朝射人(三) 说完。 秦赢缓缓弯弓搭箭，在众人注视之下。 弓拉如满月。 此情此景。 文武百官遍体生寒。 心里暗骂李长庚不知好歹。 陛下要去草原，你大可劝说。 哪怕不同意也可以拦着。 说草原就说草原，你扯到别处去做什么。 万万不该说的就是那句话。 儒生教皇帝！ 你教个屁！ 天上天大，地下地大。 人间皇帝最大。 你教什么教？你有资格教？ “老臣，死谏！” 李长庚额头青筋暴起，眼睛布满一根根血丝，仿若是即将要炸开。 “请陛下收回成命！” “且听儒生学说，好好学做帝王。” 嗖！ 噗嗤！ 一支箭毫无意外，击穿了李长庚的大腿。 他闷哼一声，倒是真的够硬气，摔在地上也没有惨叫一声。 秦赢又拿起一支箭，缓缓拉开。 “朕现在要射你的右腿。” 话音落下。 嗖！ 箭矢穿透而过，带起一片血雾。 李长庚又是闷哼一声。 这下他算是趴在了地上。 可仍然凭着两只手爬行，地上被磨出两道血痕，他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秦赢。 秦赢笑了。 嗖！ 嗖！ 两箭齐发。 分别射中李长庚的两只手臂。 秦赢射术极准，只穿透皮肉，绝不伤到骨头，治好后他还是可以又蹦又跳。 “啊……” 这下，李长庚是真的忍不住了。 众人听着惨叫，有些不忍心。 可，并没人去扶他。 这四只箭，看着都疼。 文武百官无不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陛下，真的生气了。 这一刻众人才想起，他的皇位怎么来的。 那特么是杀出来的。 挡在他面前的人都死了，门阀都灭了。 “封住嘴，朕不想听他叫。” “拖下去送太医院，别让他流血死了。” 秦赢面色古井无波，扔下硬弓，拂袖而去。 第736章 三天后，出发草原(一) 散朝后。 文武百官并未离去。 陈太师神色动容，喃喃道：“陛下今天这是真的生气了。” 宋院长叹了口气，道：“也怪李长庚太过分了，以前先帝还在的时候，也是处处让着他，想不到这老家伙养成习惯了。” “陛下是什么人，那是我大汉几百年才出一位的天子，李长庚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 “换了我来，我也得收拾他。” 宋院长说话很直接，众人也是赞同。 李长庚的臭脾气的确是得好好治一下。 此人在民间呼声颇高。 不少人称赞他敢于直言，不畏强权。 放屁！ 朝廷设立谏臣的初衷是警醒皇帝。 以人为镜，可正德行。 可不是让你动不动就辱骂指责皇帝的。 李长庚有些跑偏了。 就事论事当然可以。 可他方才，分明是与陛下斗气。 跟君王斗，那不是找死吗。 “可是陛下突然要去草原，这……” 陈太师有些愁容，说实话，天子御驾亲征的确可以振奋士气，但打起仗来很危险。 他是怕秦赢有什么不测啊。 “你忘了，咱们这位天子是马上天子。” 宋院长无奈一笑。 陈太师一怔，旋即点了点头。 马上天子啊！ 秦赢登基可以说是简单粗暴。 别人靠的是权谋算计。 而他，率铁浮屠一路横推。 从大皇子到八皇子，再到门阀。 哪个不是被他杀到七零八落。 秦赢堪称是大汉有史以来最会打仗，也最会治国的皇帝了，文治武功挑不出毛病。 最关键是，他年轻！ 先帝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是皇子。 经常冲锋陷阵。 年轻人的血性是压不住的，哪怕当了皇帝，也渴望纵横沙场。 “我看啊，陛下除了想打仗，更想的还是一个女人，红梅傲雪。” 陈太师古怪一笑。 陛下那点风流史，他们可都暗中查清了。 有个叫红梅傲雪的女侠，在赵国的时候好上的，并且她为了陛下宁愿去草原，刺探情报。 这可是用情至深啊。 陛下此去，应当也是为她。 “为了一个女人？” 宋院长皱眉，他觉得一国之君不该儿女私情用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要女人只需民间选秀即可。 高矮胖瘦，年长年幼，黑白美丑什么类型的没有？ “怎么，这个理由还不够？” 陈太师戏谑一笑，“老宋啊，你这辈子光顾着跟圣贤书打交道了，你可忘了男女之情，才是最深最难懂的。” 宋院长撇撇嘴，不就是嘲笑他没有女人吗，圣人都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多读圣贤书有什么不好。 男欢女爱，缠缠绵绵的事，他可做不了。 “陛下要去就去吧。” “朝中有内阁，倒是不会出乱子。” 宋院长叹了口气，也不再阻拦。 内阁制度是秦赢登基之后设立的。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 现如今内阁大臣有五位。 第736章 三天后，出发草原(二) 太师，院长，还有江朝民，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五人，视情况以后增加。 内阁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帮助秦赢分担朝政，这一来是使得朝廷的统治更稳固，二来也是秦赢想偷懒。 他只要手握全国兵权，就压根不怕有人造反，镇国神器都在手里，谁还敢起心思？ …… 梧桐苑。 秦赢叫来了多位心腹。 “田战，赵虎，你们领三千铁浮屠去东陵，走水路去，比较隐秘，详细任务我稍后会下达。” 秦赢开始布置任务，“朕会领另外三千铁浮屠去草原，由朕亲自指挥。” “老黄留下，监察院朕全部留给你，继续执行诱捕大先生的计划。” 田战，赵虎倒是没有疑议。 这些日子他光是训练。 铁浮屠资金根本用不完，便扩张了许多，现在规模有六千人，只要钱到位，人手挑选其实并不难。 秦赢自从登基之后，不光铁浮屠，各地军队的军费都涨了几倍。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国库的钱不拿来扩充军备，难道等着拿去战败赔款？ 这话，武将们深以为然。 国家的强大源自于军队。 魏国凭什么能一路征服。 靠的就是他们有百万雄师。 汉朝没有百万雄师，那就搞精兵强将。 培养一支数量少但是却不输给任何人的军队，同时加上火器相助，照样可以横推天下。 对于安排，众人都没有疑议。 唯独老黄有些犹豫，道：“陛下，这次去草原不用老夫陪着吗？” 以前无论去哪里，老黄都会陪着。 这次，却要他留在朝廷。 “诱捕大先生是很重要的事，有你在朕才放心，这次去草原有铁浮屠，朕身上还有火器，足以自保了。” 听到秦赢这么说，老黄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同意。 “你留下，还有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替朕保护仙儿，别忘了她肚子里的可是朕的骨肉，你的孙子啊。” “朕不在，交给谁都不放心，只有交给你才能安心。” 秦赢这话，顿时让老黄愣住。 “老夫的……孙子？” 秦赢笑着道：“你与我而言，就是亲人。” “难道，你不想认孙子吗？” 老黄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他一生醉心武学，从未留下半寸血脉。 却没想到在晚年，能有个孙子。 “老夫就是拼了老命，也会守住梧桐苑安宁，一定会让陛下的孩子平平安安。” 老黄声音都有些颤抖。 秦赢握住他的手，道：“言重了，朕也没让你拼命，只要守着梧桐苑就行。” 说实话，秦赢最怕的就是他离开之后，有什么牛鬼蛇神盯上梧桐苑，毕竟那是有过前车之鉴的。 当初一次刺杀，他永远不想再经历。 更别说仙儿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这种事绝不可能再出现，哪怕是一丁点苗头都不能有。 “老田，老赵，你们这次去东陵，朕给你们准备了两套方案，假如有情况，就使用第二套方案。” “记着，你们要暗访。” “铁浮屠虽然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但毕竟人少，别碰到什么事就往前冲，多用火器。” 秦赢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些人的思维跟他不一样。 他打仗喜欢火力覆盖，最好把敌人全都炸死，他直接上去打扫战场就行。 可这些人实在太喜欢短兵相接。 倒不是秦赢舍不得那些盔甲兵器，而是白刃战总会有损伤，倘若能避免，那应当避免。 远程打击就能解决的事，何必非要冲上去砍杀一顿，要知道朕的铁浮屠个个都是宝贝啊。 “臣遵旨。” 二人抱拳，异口同声道。 他们也有些尴尬。 用炮火轰杀敌人，太没有成就感了。 一刀一刀杀出来，那才叫刺激。 “三天后，朕会出发草原。” 第737章 朕亲自入草原(一) 时间匆匆。 眨眼三天过。 秦赢御驾亲征的事，早在他有心推波助澜之下，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当他穿着天子明光甲，骑着红鬃烈马带兵出城时，街道两旁无数百姓皆是欢呼。 汉皇秦赢，在百姓眼里是战神。 无论是当年的下江南，还是出赵国。 所过之处皆是横推。 这次的伐草原，亦是不会有意外。 “陛下御驾亲征，必将把草原叛贼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陛下旗开得胜，大汉千古！” “陛下万岁！万岁！” 街道上，两旁建筑的阁楼上。 无数人招手大喊，面色激动。 秦赢伸手回应。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御驾亲征就是为了振奋士气，也是为了让国内百姓的心思全都凝聚起来，一致对外。 他们越是对秦赢崇拜，敬仰，那内部就会越团结，秦赢要造神，而这个神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也不是只会在寺庙中坐着吃尽香火供奉的石头。 他就是神！ 大汉的神。 “陛下大概是大汉有史以来，最得民心的皇帝了，瞧瞧这大街小巷的人群。” “那都是陛下英明神武，对外战争从未输过，对内则是王道盛行，开书院，抚民生，哪样不是深得民心之举。” “不错，光是开书院一举，便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陛下注定要载入史册，万古流芳。” 军队中不少人也在议论。 他们看着最前方骑在马上的秦赢，内心的恭敬崇拜到达了顶峰。 大汉六百余年历史，从未有人将圣贤书推广至民间，而且还是免费，分文不取！ 读书读的是圣贤书。 何为圣贤。 自古便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老祖宗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读书才是这个社会最高层次的东西。 哪怕你武功盖世，在世俗眼光中，也不过是个空有蛮力的武夫。 读圣贤书，修圣人道。 才是整个社会追捧的。 想读书，不光要雄厚的财力。 更要有天资。 否则先生根本不搭理你。 但，陛下所开的书院，奉行有教无类。 只要你是大汉子民，只要你想学。 都可以进来修习一番。 秦赢直接将读书这种奢侈品，带进了寻常百姓家，让人人都能有机会可以接触到圣贤书。 如此一来，百姓怎能不爱戴。 民间甚至有人称呼秦赢为君父！ 秦赢并未因这些吹捧而飘飘然，他早就想到会有这种效果。统治有无数种手段，他只是选择了霸道与王道。 霸道在外，王道在内。 作为统治手段，目的是国泰民安。 出城用了半个时辰。 城外十里。 秦赢举手示意停下。 前方平坦的官道之上。 一袭白衣白马横在路上。 此情此景。 秦赢瞬间感慨颇多。 上次他也记得有人这么拦住他。 那人叫南宫芸荻，现在沉迷读书无法自拔。 而现在的人，是白昔若。 秦赢策马而去。 两人靠近。 白昔若仰起头，好看的弧线极为惹眼。 “帝都不好玩，我要去草原。” 第737章 朕亲自入草原(二) 她开口便是单刀直入，很直白。 秦赢笑了，“那就一起吧。” 两人并排而行。 白昔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去草原是找我妹妹，不是陪你。” “我知道。” “那天晚上喝多了，我说的都是胡话。” “我知道。” “……” 去草原的路上很平静。 天公作美，一连好几日都是艳阳天。 秦赢和白昔若也保持着关系。 这倒不是秦赢故意为之，而且每当他与白昔若多说了几句话时，对方便会有意无意地避开。 虽然同路，话却不多。 这跟以前的她可不一样。 后来秦赢也想明白了。 她还是拧巴。 心里有一道坎。 她是大姐，红梅傲雪是妹妹。 秦赢现在是她妹夫，两人相处总会有一层窗户纸，其实一捅就破，但两人却都不敢。 很快地。 七天过去。 秦赢一行人终于到了草原。 剑门关平坦的开阔地上。 韩宣几人恭敬等候。 “陛下。” 秦赢下马，看了他们一眼。 韩宣白净的脸上多了不少胡渣。 人也黑了许多。 李牧更是多了几分沧桑感，身上的书生之气荡然无存，看着更加健壮魁梧。 这外出打仗比不了在家里。 不过秦赢现在看他们则更加顺眼。 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将军，才是真正的将军。 “陛下，我们已经将剑门关的城墙都修建好了，草原方面，日夜都在试炮。” 韩宣刚说完。 轰轰轰轰…… 巨响便在剑门关之外，那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中传来，听声音离他们非常远。 可是，却还是能听见。 且经久不衰。 秦赢看向韩宣，说：“日夜都在试炮？” 韩宣凝重点头，“不错，但他们却并未攻城，且我们派兵进去查看，他们也会一退再退。” 李牧叹了口气道：“草原实在太大了，我们的将士受不了高原反应，进去呆不久。” 高原反应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只有铁浮屠接受过最严格的训练，可以无视这种反应，但大多数士兵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即便是马上展开针对性训练，也不可能马上看到成效，这也是韩宣他们头疼的原因。 总不能他们几个人去单挑对方十万大军吧。 “先进城，详细情况慢慢汇报。” 秦赢带兵进了剑门关。 汉皇御驾亲征，这使得剑门关守军热血沸腾，士气高涨。 秦赢在城头上会见了所有人，并且发布了一番动员演讲，使得人人激动不已。 秦赢做完这些必备工作后，便回到城主府。 听着韩宣几人轮流做汇报。 秦赢忽然走到门外，看到了万里无云的景象，他忽然一句，“天气不错，今晚应该月明星稀，不用火把照亮也能看到路。” 韩宣愣了一下，回道：“这确实是，最近的天色都是如此，到了晚上明月高挂。” 秦赢活动了一下筋骨，道：“生火造饭。” “让铁浮屠吃饱喝足，再休息两个时辰。” “朕今夜亲自带兵进入草原，倒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运气好的话，还能活动筋骨。” 说完，他又看向韩宣，李牧，黄龙象。 “你们三个留下守城，朕大概天明就归。” 第738章 奇袭(一) “陛下！” “这不可，太危险了。” “陛下要去，臣也去。” 三人纷纷大叫。 陛下刚到剑门关，对地形地势还不甚了解，这就要带兵入草原，虽说是带铁浮屠，他们毫不怀疑铁浮屠和陛下的强悍。 可……毕竟冒险啊。 一国之君，应当坐镇后方。 怎能带兵入险地。 “朕意已决。” 秦赢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威严喝道： “这是命令！” 三人闻言，也只好抱拳：“是！” 两个时辰后。 天已完全黑了。 秦赢点了五百名铁浮屠，没有携带火器。 铁浮屠受过他的严格训练，可以适应高原环境，而且行动人数不宜过多。 不带火器，是因为行动要隐秘。 枪声，炮弹声太大，容易使敌人发现。 秦赢给他们配备了加强型的复合弓，还有更加轻便的箭矢，这在夜间作战几乎等于无声。 哪怕被发现了，边打边退也更灵活。 这次，他是打算刺探情况，若是运气好，还能奇袭抓几个舌头。 “我也要去。” 秦赢正准备出发时。 白昔若拦住了他。 她换了一身夜行衣，两只眸中格外明亮。 “你去干什么？太危险了。” 秦赢果断拒绝她。 这打仗是老爷儿的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这可不是去踏青，战场血腥万一打起来，情况很危险。 “你都不怕，我会怕？” 白昔若嘴角翘起，道：“我妹妹不在，我要负责看着你，要是你缺胳膊少腿的回来，我怎么跟她交代啊。” 他知道，这是白惜若故意这么说。 秦赢还是摇头，道：“你就别去了，等我回来吧。” 白惜若眼看他软的不吃，直接强硬说道： “我就是要去，你也拦不住我，你是皇帝，我又不是你的部下，用不着听你令。” 说完，白惜若骑上她的马。 秦赢叹了口气，道：“让你去也行，但是要听指挥，不然说什么也不让你去。” 白惜若笑了笑，道：“行。” 一行人很快出了剑门关。 夜色浓郁。 远看草原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淡绿色画布。 草地因为新春到来而冒出嫩芽，连成一片仿佛将天也连在一块，远远看去，草原与夜空不分彼此。 轰！轰！ 草原深处又传来了巨响。 秦赢很熟悉，那是炮声。 “顺着炮声的方向去。” 秦赢下令。 铁浮屠当即向着炮声前进。 有这隆隆炮声在，倒是掩盖了他们的马蹄声。 “第一轮发射了五十发炮弹。” 秦赢默默在心里数着。 “第二轮也是五十发。” “第三轮，第四轮……都是五十发。” “初步判定，他们拥有的大炮数量是五十尊，所以每次发射都是五十响，日夜试射的原因，应该是技术碰到了难关，想用频繁的试射来获取数据。” 秦赢掏出本子，详细记录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 他们面前的火光越来越清晰。 半边天已经被染红了。 空气中弥漫着炮弹硝烟的味道。 地面震感极为强烈。 战马也受到影响，开始局促不安。 火光，巨响这些都是战马天生害怕的东西，它们不是人类，没办法通过训练去克服本能。 “下马，改步行。” 秦赢下令所有人下马。 第738章 奇袭(二) 又用布条和棉花，将战马的眼睛耳朵堵住，以免它们乱跑。 秦赢带着铁浮屠运动到了隐秘之处。 前方的火光几乎已经把四周都照亮。 他掏出望远镜。 这明亮的光，正好给了他很好的视野。 只见。 不远处有成排的红夷大炮。 他们后面的炮弹堆积如山。 在他们炮口朝向的地方，早已被轰得面目全非，土地都被硬生生削了一层。 泥土翻飞，碎片无数。 “他们怎么不继续了？” 白惜若靠近，低声询问。 “过热了。” 秦赢解释了一句。 在他的眼里，看到那些红夷大炮散发着红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炮体是铁制的。 每次发射都会产生热量。 像他们这样连续不停地试射，一个炮筒最多打二十发便会开始过热，要是再打，那就会炸膛。 秦赢想到了什么，难道他们是在测试武器耐久性，方便进行工艺改造。 “他们只有一百多个人，这是个好机会，传令下去，准备突袭！” 秦赢小声传令，很快这道命令便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大炮阵地上。 因为炮筒过热，众人百无聊赖。 “军头，咱们这整天试炮也太无趣了，什么时候去打.打真人啊？” “我看剑门关就不错，咱们不如试试去？” 一名身穿银甲的兵卒，对他身旁的老大抱怨，他这一说，顿时引来不少附和。 起初，让他们来这里试炮。 他们还非常兴奋。 毕竟这火器可是稀罕物件，看着炮筒中射出的炮弹，将眼前障碍轰得稀巴烂，他们便十分畅快满足。 可渐渐的……便无趣乏味了。 每天都是轰隆隆的发射，这段日子下来，炮弹不知打了多少发，却一只鸡都没炸死过。 而且这炮声实在太大了。 不少人耳朵都震快聋了。 他们想要的是炸人！ 攻城掠地，亲眼看着敌人在炮火之下分崩离析，抱头鼠窜。 现在天天对着空地放炮，这有什么意思。 军头是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他往这名满嘴抱怨的兵卒头上轻拍了一巴掌，呵斥道： “还不是时候！圣上说了，炮还不够完整，毛病太多不能上战场。” “咱们要把毛病全都试出来，加以改良。” “否则真的打起来，肯定不是汉军对手。” 众人闻言，皆是索然无味。 这样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多了。 “半个时辰后，炮筒冷却下来，咱们再射一轮，这就可以收工了。” 军头高声大喝。 众人虽然响应，却兴致不高。 军头极为无奈，其实他也烦了，但谁叫这是上头的命令，他也只能听从。 “我说你们……” 他刚要呵斥几个不听话的人。 夜空中一支穿云箭射来。 噗嗤！ 军头的脑袋当场像被穿糖葫芦似的。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有敌袭！” 有人扯开嗓子大吼。 下一刻他也被箭射穿了胸膛。 这箭头极为锋利，穿透力不是一般大。 竟然能将盔甲直接射成对穿。 “杀！” “留下几个活口，其余人斩首带走。” 夜风中传来一道极其冷厉的声音。 旋即那些躲避弓箭的人便看到。 一群身穿铁甲，宛如黑夜死神般的骑兵冲着他们杀来，长刀凛冽，战马嘶鸣。 第739章 战争疯子(一) 铁浮屠如狂风过境。 秦赢冲锋在最前！ 一刀，斩断了一名兵卒的脑袋。 血液喷洒而出。 血溅在他的胸甲上，顿时他便感觉到在朝中受的那些鸟气，此刻荡然无存。 铁浮屠的攻势太猛。 先前一番箭雨，就已经射死了大部分人。 再来一次冲锋，这上百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全都丧命，空气中弥漫着血液的气味。 硝烟混合着血的气息，令人作呕。 白惜若看着眼前被砍成七零八落的尸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虽然在江湖中长大，看多了刀光剑影，可真实的战场却还是第一次经历。 这不是江湖中的快意恩仇。 更像是绞肉机。 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一百多人，眨眼之间就成了七零八落，东一块西一块。 许多人的上身和下身分离，中间只有几根肠子连接着，那场面既血腥又残忍，还十分的恶心。 铁浮屠配备的近战武器是陌刀。 秦赢按照前世记忆一比一还原打造。 陌刀者，力士持之。 挥之，人马俱碎。 这简直就是天生为铁浮屠而准备的武器。 能进铁浮屠里人，哪个不是大力士。 否则如何背负这身铁甲。 “多看看就习惯了。” 秦赢递给她一条手帕。 白惜若接过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鼻子。 “你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恶心。” 她缓了一阵，看向秦赢说道。 在他印象里，秦赢在朝中的时间比在军营的时间要长，亲自上阵杀敌的机会也不多。 大多数只是坐镇指挥而已，更何况还当了皇帝，御驾亲征都算奢望了。 他不该如此老练，可是秦赢却表现出远超年龄的稳重，看到那些被砍成好几段的尸体，也只是淡定一扫，并未有任何异常。 “天下人都叫我秦人屠，也许我天生就适合干这个吧。” 秦赢随口搪塞了一句。 白惜若冷哼一声，“瞧你能的。” 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倒是真挺佩服秦赢的，能于微末之中崛起，一路踏平荆棘，最后终成皇帝。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 这样的人，身上本就带着一种神秘色彩，令人忍不住向往，也难怪妹妹会看上他…… 想到这里，白惜若猛然一惊。 连忙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 她怎么会忽然有这些想法？ 太可笑……也太不该了。 他是妹妹的男人。 “你怎么了？” 秦赢摇了摇她肩膀，“我说不让你来，就怕你受不了这个。” 他以为，白惜若是被这血腥残忍吓到了。 女侠虽然武功厉害，却初次经历战争残酷啊，不像他两世为人，前世大半生都是枪林弹雨，这一世刀光剑影，早就如家常便饭。 “我没事。” 白惜若摇了摇头，将手帕还给了他。 “陛下！” “我们抓到活口！” 铁浮屠百夫长马雄，手里提着一个吓破胆浑身发软的士兵走了过来。 秦赢刚才下过命令，要留下活口。 “打扫战场。” “画师，去将那些大炮的样式画下来，要尽量的清楚，完事后所有红夷大炮全部销毁。” 秦赢说完，看向那名士兵。 “你的名字，年龄，军中职务。” 那士兵早就吓得脸色发白，难以开口。 马雄一巴掌抽了过去，直打得他眼冒金星，满嘴吐血。 第739章 战争疯子(二) “陛下问你话，你聋了！” 马雄那眼睛瞪得像铜铃，充满杀气。 田战和赵虎两位指挥使都被秦赢派去了东陵，马雄作为百夫长，自然是想要趁机好好表现的。 倘若能得赏识，日后可就是平步青云了。 当初的田战也只是一名伍长，就是因为得了陛下赏识，这才一路晋升为铁浮屠两大指挥使之一。 当然这也是田战自身够硬，在战场上猛得不像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已经吓傻了。” 白惜若在一旁说道。 “他娘的！” 马雄怒了，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他脖子上，瞪眼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就剁碎了你！” 那士兵冷汗直流，过了片刻才颤抖道： “我…我说……” 秦赢淡定冲着白惜若笑道：“这不是没吓傻吗？” 白惜若无奈瞪了他一眼。 真是野蛮！ 你好歹也是大汉天子。 “说吧，你们这些大炮还有多少？” 秦赢冷漠质问：“还有，你们的军队一共多少人数，朕要准确的数字，骑兵，步兵，后勤，将领是谁，全都要说。” 那士兵吓得颤抖，“我…我只是一小卒，不知道这些啊，但我知道将领是谁，他叫陆泰，是天王手下的十二位名将之一。” 十二名将？ 陆泰……从未听过。 自封的名将吗？ “像你们这样的队伍，还有多少？” 秦赢其实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能问出情报，毕竟他只是个小卒子，知道的事情有限。 不过现在好歹知道，驻扎在草原里的军队将领，名叫陆泰，回去好好查查，说不定有苗头。 “还有……还有火枪队和投雷队。” 这小卒子颤声道：“东南方和西北方向，他们分别在哪里试用火器。” 火枪和手雷都造出来了。 秦赢皱起了眉头，国家机密真是泄露不少啊，如此说来那大先生更是必须得死。 偷盗老子的技术来打老子。 不给你干成绝户，我誓不罢休。 秦赢看了一眼天色，道：“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咱们去会会他们。” 话罢。 秦赢翻身上马。 铁浮屠打扫战场完毕，也快速离开。 那小卒子渐渐松了一口气，这算是活下来了吗？可他下一刻，便听到一阵破风声。 噗嗤！ 低头看去。 胸口已被一支箭穿透，血迅速染红盔甲。 不远处的马雄暗叫可惜。 他本来是想射脑袋的。 没想到射中了胸口。 这要是指挥使来，肯定能穿颅而过。 他离指挥使这个级别，还是稍差啊。 “你不会想一夜之间杀光他们吧？” 白惜若快马追上来。 看到秦赢没有回去的意思，他有些惊讶。 “有何不可？” “朕有五百铁浮屠，而他们一队人只有一百多，只要时间够，完全可以收割。” 秦赢眼中闪着寒芒，“就算朕不想去，你问问他们想不想去，在帝都憋着太久了，心里有一口气。” “今夜不好好发泄，怕是觉都睡不好。” 秦赢这话一出。 铁浮屠众人顿时大笑。 还是陛下最懂他们。 铁浮屠根本就过不了安生日子。 战争，鲜血，杀戮才能满足这帮人。 放在平常，那叫变态。 放到现在，那就是一群虎狼。 第740章 一夜斩敌上万(一) 日出东方。 火红的光撒在草原大地。 剑门关迎来曙光。 韩宣，李牧，黄龙象三人站在城头。 他们一夜未睡。 眼睛死死盯着草原。 三人生怕秦赢会出点什么意外。 “有马蹄声……”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不，真的有马蹄声，快，望远镜！” 李牧拿来望远镜，看向草原方向。 “回来了！陛下回来了！” 韩宣闻言，当即冲着下方大吼：“开城门！陛下凯旋而归，快开城门！” 剑门关那钢铁打造的城门缓缓被推开。 远处。 铁浮屠的大旗在风中摇曳。 那清晰的“汉”字，遍布鲜血。 马蹄声越来越强烈。 地面仿佛都在颤抖。 城门外，城楼上。 汉朝的士兵们早已等候多时。 终于。 一片滚滚烟尘之中，铁浮屠五百骑出现。 他们每个人的盔甲上，遍布血渍。 有的甚至粘稠到模糊了盔甲原本的颜色。 战马气喘吁吁，披在马背的铁甲也红透。 “那些是……人头…是人头……” 城楼上有士兵指着铁浮屠马背上的东西。 那些用绳子穿在一块，血淋淋的东西，赫然是人头，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有很多。 “铁浮屠用人头算军功，原来是真的。” “这得杀了多少人啊。” “陛下不是去看看而已吗……这是去……” 众人神情震惊，看到浑身浴血的铁浮屠，他们难以想象，昨夜究竟经历了多少厮杀，按每个人马背上都挂着二十个人头。 五百骑，那就是一万个人头。 铁浮屠昨夜杀了一万人！ 他们这些士兵，早就听说过陛下亲自操练的铁浮屠极其可怕，甚至军中传闻他们是杀神。 一直以来，都觉得这是夸大。 是有心人想拍陛下的马屁，故意吹捧。 可今日看到……他们不得不服。 五百骑杀入草原，一夜之间斩首万人。 五百骑，未损一骑。 剑门关寂静无声，皆是颤抖。 这就是真正的铁浮屠……难怪当初可在江南，面对魏国十万大军，一战成名。 在无数目光之下，铁浮屠缓缓走来。 那身血腥之气极其恐怖，旁观的士兵吓得腿软，哪怕铁浮屠并无敌意，可那种杀人太多，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势，足以把人吓瘫。 秦赢在最前方，他的战马脖子上挂着一串人头，也是二十个，仿佛项链似的。 天子明光甲被血染红，他的脸上也沾染了一些，让其本该英俊白皙的面孔，反而充斥了一股煞气。 这些血当然不是他的，全是昨夜冲杀过于投入，天亮时才发现，浑身就像被血液浸泡过一样。 白惜若那身夜行衣倒看不出血色，只不过她腰间宝剑也染成了暗红色。 昨夜她一直在秦赢身边。 韩宣三人早已在城门口等候。 “参见陛下！” 三人看着秦赢，这一刻这种的激动与崇敬达到了巅峰，无法用语言形容。 陛下刚到剑门关，便使五百骑斩敌上万。 这何止振奋军心。 简直是给所有人打了鸡血。 “平身吧。” 秦赢漠然说了一声。 第740章 一夜斩敌上万(二) 旋即将人头扔在地上。 铁浮屠众人纷纷扔出人头。 “草原蛮子，土鸡瓦狗尔。” 秦赢冷笑一声，“那些自称大晋的军队，不及我大汉威武之师半分。” 他这话一出。 满城的士兵皆是振奋起来，高呼万岁。 这一刻。 韩宣才知道陛下为何非要去草原。 剑门关守军区区两三万，面对驻守草原之中的十万大军，还有日夜不停的火器巨响。 其实城中的士气早就没了！ 城外的炮声，就像他们的丧钟。 每人都怕大军攻城。 毕竟他们人数太多了，还有火器大炮。 真要攻城，剑门关又能扛多久？ 陛下的到来，却一夜之间扭转了局势。 满城的士气冲天震云。 没有什么方式，能这种更能振奋士气，无需多言，只要将敌人的首级带回来。 这便足够了！ …… 草原深处，上千连营。 珈刚瘫在椅子上，面如土色。 “昨夜秦赢来了……” “我派出去试验火器的小队，全都没了，只剩一堆无头尸体！” “这是铁浮屠的风格……秦赢来了……” 珈刚年轻的脸上已看不到幼稚，他逐渐变得和父亲一样，越来越成熟稳重。 可在听到昨夜的事之后，也是吓得久久无神，忍不住感觉到恐惧。 他派了很多人在草原上试验火器。 可就在昨晚！ 仅仅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铁浮屠入草原杀了一通，如入无人之境。 “雄主，您要赶紧想办法稳定军心。” “大家知道铁浮屠来了，都很慌，我怕迟则生变，会有溃逃。” 赤狐部的族长低声对珈刚说道。 他现在是雄主，这些事必须他做。 铁浮屠刚到，就杀了草原一万人。 脑袋被割走，尸体弃于荒野。 这些事已经被人知道了，带来的冲击力是极为可怕的，恐惧就像是一颗石子扔进水里。 波纹会随之扩散，谁也跑不掉。 一旦出现溃逃，那可就晚了。 “要不，你去找大先生商量一下？” 赤狐部族长低声说道。 珈刚叹了口气，紧紧抓着椅子扶手。 “大先生不在草原…咱们只能去找陆泰。” 赤狐部族长脸色一黑，“陆泰…此人看不起我们草原勇士，甚至多次辱骂长生天，咱们找他……” 珈刚当然知道陆泰是个什么货色。 将门之后，眼高于顶。 前不久又被天王册封了十二名将，排行最末，驻扎在草原的银甲军就是归他统领。 此时此地，陆泰的地位权力最高。 珈刚虽然是草原雄主，但也得听陆泰的。 不愿意那又能怎样？ 陆泰可是天王钦点的十二名将。 就连大先生在他面前，也得矮一等。 更别说将大先生视为神的珈刚。 见识过真正的大山之后，珈刚才明白草原的部落是多么可笑，亏他们还自称勇士。 自认为血脉强悍，可实际上在铁蹄面前，不过是一群坐井观天的可怜虫。 “我是真的小看秦赢了。” 珈刚惆怅无比，喃喃自语：“难怪父亲还在时，竭尽全力避免与朝廷开战，五百铁浮屠就能杀我一万人，倘若他们大军压境，我草原又靠什么抵抗？” “难道靠长生天，那座不会说话的雕像，挡得住铁浮屠的冲锋吗？” 第741章 十二名将，陆泰(一) “雄主，您……您说什么？” 赤狐部族长惊呆了。 珈刚居然在嘲笑长生天！ 那可是他们崇拜敬仰了几百年的神啊。 哪怕是上一代雄主，也是要跪拜长生天的，他怎么……这若是传出去了，绝对会引起骚动！ 甚至引起各部族之间的不满！ 身为草原雄主，怎能不敬重长生天。 “迟早你们会知道，跪拜一个石头雕像，并不能改变什么，也并不能带来什么。” “只会令人觉得可笑，可怜！” 珈刚冷着脸，他根本不怕说这些话。 甚至他觉得，这些草原的人太蠢了。 什么长生天！ 那就是一尊石像而已。 倘若他真有深不可测的神力，那为什么草原这么多年了，还是生活得像野人。 你们去关内看看，汉人住的房子。 他们穿的衣服！用的工具！ 再看他们接受的教育，什么是圣贤之道。 长生天但凡有些灵性，为何不低头看看自己的子民？跟汉人比，草原就是一群野人。 未开化，无秩序！ 打起仗来也只知道凭借一腔热血往前冲。 简直傻得可笑。 “你疯了……你疯了！” 赤狐部族长脸色惨白，观念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他无法想象，更不能理解，他们的雄主，居然会大逆不道！ “我们都是长生天的后代！我们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你怎能…你疯了。” 他怒视着珈刚，铮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刀。 珈刚冷着脸看他，“你是你爹娘的后代，你身体里流淌着你爹娘的血！跟长生天没有关系。” “你也别忘了，你现在能当赤狐部族长，不是因为长生天恩赐，而是因为我。” 珈刚的冷言冷语，让他深受震撼，想要反驳却又无言以对。 是，他说的对，每个人都是爹娘生养的，跟长生天有什么关系？ 甚至他这个族长之位，也是他提拔的。 “我们去找陆泰。” 珈刚冷哼一声。 他虽然出身草原，却早就受够了草原。 见识过真正的大世界后，就会厌倦小角落，诚然，珈刚在大先生的带领下，见过了真正的强大，明白何为繁华。 因此，他迫切想要改变草原。 很快，他们便到了陆泰的行营。 刚靠近，便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 几名庖厨正在行营外，给陆泰烤羊腿。 滋滋冒油，香味勾人。 珈刚想要入营，却被两名卫兵拦住。 “站住。” 珈刚抬头瞥了他们一眼，冷道：“不认识我是谁？我乃草原雄主！” 两名卫兵冷冷一笑，满脸不屑。 雄主？ 算个屁！ 草原十二部，加起来区区几万人。 甚至有一半是老弱妇孺。 青壮年没受过训练，甚至还穿着皮甲。 简直跟野人差不多。 “让开！” 珈刚感受到那些嘲讽的目光，一股火气在心中腾腾燃烧，他受不了这种待遇！ 铮！ 两名卫兵直接拔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再往前，杀了你！” 听着卫兵的威胁，珈刚脸都绿了。 赤狐部族长则是拔刀应战。 可下一刻。 四面八方有兵卒包围过来，手持长矛铁盾，只要他敢动，当场就送他上路。 “我的烤羊腿怎么还没好？” 营帐内，传来一声冷喝。 卫兵赶紧冲里边说道：“将军，珈刚来了。” 嗖！ 第741章 十二名将，陆泰(二) 砰！ 从里边飞出来一个瓷器酒壶，正砸在那名说话的卫兵脑袋上。 瓷器当场碎裂，卫兵的头盔也飞了。 他被砸得脑袋流血，连忙下跪。 “将军息怒！” 营帐中缓缓传出声音。 “我问你烤羊腿好了没有，没问你谁来了，什么狗屁珈刚，有老子的早饭重要？” 营帐中的人说话极为傲慢。 “雄主！他欺人太甚！” 赤狐部族长咬牙切齿，这陆泰实在可恨，草原雄主亲自来见他，他竟连营帐都不让入。 这般态度，就像对待一条狗。 珈刚也强忍着火，他知道陆泰十分看不起草原人，他心里恨透了这种自视甚高的将门之后，可是，他也没办法……谁让草原弱呢。 弱者在强者面前，不是跪着就是趴着。 世道就这样。 “陆泰将军，大先生说了，要我们通力合作，你这般无礼，大先生回来，我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珈刚忍着怒气，大声说道。 果然——提大先生还是有用的。 营帐内传来声音。 “进来吧，只许你一人。” 门口卫兵退开。 珈刚得以进入。 刚踏入其中，一股暖风袭来。 旋即，他便皱起了眉头。 气味……淫靡的气味。 他抬头看去，只见陆泰赤着上身，下面也只穿了一条短裤。 在他后面是大床，两名妙龄少女缩在被子里，露出雪白的脚踝和布满汗水的长发。 珈刚皱起了眉头，想转身就走。 不像话！ 这种人，太不像话了。 这是行军打仗，不是在自己家里。 军营中竟还白日宣淫。 这样的人，能带兵？ 他麾下的军队，还能有军纪吗！ 陆泰是个国字脸男人，看着三十岁，留着一脸的胡子，上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旧伤疤。 一看就是身经百战。 果然能被天王封为十二名将的，都不是寻常之辈，也许陆泰个人作风极差，但武力绝对不低。 “要说什么就赶紧说，本将军吃完了早饭，还要去活动筋骨，没工夫陪你耗。” 陆泰一边说话，一边穿甲。 语气极度不耐烦，甚至从始至终都没看珈刚一眼，若非大先生的关系，草原蛮子岂能入他营帐。 “昨夜秦赢带领铁浮屠入草原，斩人过万，人头全部割走，你知道吗？” 珈刚黑着脸，眼睛却死盯他。 “知道。” 陆泰冷冷说道：“死了也就死了，又不是大不了的事，那些本来也就是随便抓的民夫。” 他当然是知道的。 昨夜消息就传到了营帐。 但，当时他正沉浸在温柔乡中。 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扰他。 “你说什么！” 珈刚本来还能压制的火气，瞬间爆发，他红着眼睛怒视陆泰，厉声道：“无论他们之前是什么人，现在都是你的麾下！” “他们死了，你竟一点也不心痛！” “你算什么将军！” 他彻底忍不了。 虽说那些派出去试验火器的人，并非是什么精锐，可参军入伍就是兵，是他陆泰的兵。 人死了，他竟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这还算将军？ 陆泰微微一怔，他看了看珈刚。 这草原蛮子，刚才在骂我？ 他哪儿来的胆子，敢在这里咆哮。 “来人。” 他冲门外喊了一声。 很快便有几名卫兵冲进来。 “拖出去打。” 第742章 提起裤子滚出来(一) 珈刚被架着走。 “陆泰，你敢！” “大先生回来，我一定要告状！” “你这种人，不配当将军！” 啪！ 卫兵狠狠一巴掌抽在珈刚的嘴上。 这一巴掌力道太大，直接打得他下巴脱臼，牙齿都掉了好几颗，满嘴都是血。 “打，狠狠地打！” “扒光了吊起来，让那些草原蛮子都看清楚，胆敢对本将军不敬，就是这下场。” 陆泰眼神中透着蔑视，什么草原勇士，不过是一群野人罢了，还推举出个什么雄主来。 天王也真是的，非要让这些人加入大晋。 这种野人能有什么用？ 很快地。 营帐外边就传来了抽鞭子的声音。 一炷香后。 卫兵手里提着血淋淋的马鞭回来，抱拳对陆泰说道：“将军，打完五十鞭了，他只剩半条命，您看是继续打，还是饶他一命。” 陆泰本想说继续打，但一想到这珈刚是大先生手下的人，自己虽然可以算大先生的上司。 不过大先生会制造火器，并且跟天王走得很近，是天王身边的红人，彻底得罪他也没什么好处。 “饶他一命，吊起来示众。” 陆泰冷哼一声。 “是！” 卫兵恭敬道。 “秦赢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铁浮屠也来了，要是能击败他们，我陆泰在十二名将中的排名就会更靠前。” 陆泰心里想着，便大喝道：“来人！传令左三营，右四营随本将军去剑门关。” 卫兵脸色一变，“天王说没有命令不能随便出战，这……” 陆泰神色阴沉，扫视了他一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在我才是将军！” “传令下去，开拔剑门关！” 卫兵也只好点头。 出了营帐外。 只见珈刚被扒光衣服，吊了起来。 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好肉。 散乱的长发沾染着血，一滴一滴往下流。 “陆泰……陆泰将军，求你……求求你…” 有个鼻青脸肿的人爬了过来，扯住陆泰的披风，他是赤狐部族长，刚才要鞭打珈刚，他拼死阻拦。 因此被几十个人狠狠暴打了一顿，断了不少根骨头，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几乎看不出人样。 他恨不得杀了陆泰，可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做得到，想要救珈刚，那就得低头。 人无势，就得怂。 这是没办法的事。 什么草原勇士的荣耀，那都是屁。 命都没了，还荣耀什么？ 赤狐部族长哀声恳求着，“雄主不能被吊着，求求你了……如果……如果我们有什么不对，碍着您的眼了，那就杀了我吧。” “只要您放了雄主……” 陆泰一脸嫌恶踢开了他。 “狗东西，弄脏了我的披风。” 这一脚直接踢爆了他的眼珠子。 剧痛让赤狐部族长满地打滚，哀嚎不断。 “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陆将军，求您……求求您了……” 赤狐部族长趴在地上，仅有的一颗眼珠子死死望着他，“您怎么样出气都行，求您放了雄主吧……” 珈刚被打成半死，要是还被吊着，那就真活不成了，赤狐部族长知道珈刚不敬长生天，但他也就知道珈刚与众不同。 他不能死！ 他可以带领草原改变。 只有珈刚，才可以让草原变得更强大。 “求我？” 陆泰忽然玩心大起，他缓缓抬起脚，踩在赤狐部族长的脑袋上，冷笑道：“说，长生天是畜生，草原人都是畜生的后代。” 第742章 提起裤子滚出来(二) “说了，我就放过他。” 赤狐部族长浑身一震。 他瞬间就想明白了，陆泰这是要诛心。 他看不起草原人，更是亵渎草原之神。 “说啊，不说的话，珈刚就吊到今晚。” “你要是说了，他马上就能放下来。” 陆泰脚上不断用力，像是要脚下踩的不是人，而是草原的尊严。 赤狐部族长陷入了两难之地，不说，珈刚撑不到今晚，说了，他还有什么面目继续当草原人。 从小到大敬仰的长生天，草原的守护神……这种话，他怎么能说出口。 “不说就算了！本将军没工夫搭理你。” 陆泰兴致全无，朝他吐了口唾沫便走。 “长生天……是畜生！” 赤狐部族长爬了起来，眼睛红的像流血，他用着极其悲痛绝望的声音嘶吼着： “长生天是畜生！我们都是畜生的后代！” “我们是畜生！” “求求陆泰将军，给畜生一条活路吧。” 赤狐部族长说完，重重跪下磕头。 “我们是畜生！” “我们是畜生！” “求求您给一条活路，给一条活路吧！” 他的脑袋砸在地板上，发出极为清脆的声音，额头破开，血流遍了整张脸。 如此一幕，众人看着也是极为揪心。 “哈哈哈，果然是畜生” “不过，本将军说到做到。” 陆泰神色不变，随手扔出一柄飞刀。 飞刀切断了吊着珈刚的绳子。 “雄主！” 赤狐部族长疯了一样跑过去，在确定后者还有呼吸之后，悬着的心也才放下。 “跟着本将军去剑门关，我要会会秦赢！” 陆泰一句话，行营顿时开拔。 骑兵鱼贯而出，滚滚烟尘弥漫。 …… 与此同时。 剑门关内。 城主府。 秦赢脱去了血迹斑斑的盔甲，舒舒服服泡在大浴池中，热水没过了他的脖子，浑身无比舒畅。 不一会儿。 门外像是有人走了进来。 雾气氤氲之中。 一个丰满的身子轻轻走进浴池。 “陛下，奴家是来伺候您的。” 秦赢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夹住，那种触感，果真是令人心头荡漾。 “你是谁？” 秦赢看了过去，那是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其身下风光更是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韩宣将军让我来的，我是城中的花魁，我叫妙妙，陛下您放心，奴家是完璧之身。” 妙妙的声音像是要把人融化。 剑门关虽说是边境之地，但也是一处巨大要塞，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自然离不开青楼。 青楼又怎能没有花魁镇着？ 完璧之身的花魁，那就是清倌人。 卖艺不卖身。 “韩宣没想到也懂这套。” 秦赢笑了，他还以为韩宣正经过头了，没想到这种方面都给他安排好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喜欢女人，更何况行军打仗嘛，有女人在身边总会更舒服。 “秦赢！” “给你十个数，提起裤子滚出来，别让我杀进去，否则要你好看！” 陡然之间。 外边传来了白惜若冰冷的喝声。 第743章 当皇帝不容易啊(一) “陛下，这，这谁如此大胆！” 妙妙被吓得一哆嗦，惊恐看向外面。 竟然有人敢让皇帝滚出去。 怕不是想死了吧。 秦赢顿时笑了笑。 ”穿好衣服吧，去找韩宣领赏。” 说完，他便走出水池。 妙妙急了，连忙说：“奴家不要赏赐，只求能跟陛下在一起。” 赏赐？ 她岂是那种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人。 普天之下，有什么赏赐能比得上皇帝？ 更何况秦赢可是大汉历史上最年轻的皇帝，丰神俊朗，高大威武，那个女子不爱。 哪怕不是皇帝，凭着这身外貌，也足以令不少女人倾心了。 要是能跟秦赢有一段姻缘，那她还当什么花魁啊，直接进宫当娘娘去了。 “回去吧。” 秦赢只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 在宫里他连江书雪都没有碰，在这里更不会去找知道素未谋面的花魁了，还是留给韩宣自己享用吧。 胡乱穿了衣服，秦赢来到浴房外。 “上来。” 屋顶传来冷喝声。 秦赢脚踏地面借力，人便腾空而起。 以他八品巅峰的内力虽然做不到像老黄那样，脚踩湖面一步渡江，但跳上屋顶问题不大。 屋顶上，白昔若换了身白衣，怀里抱着宝剑，正一脸要吃人的表情瞪着他。 “风流鬼，我妹妹不在你就到处沾花惹草，你还是不是人了？” 秦赢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顿，倒是也没生气，什么叫到处沾花惹草，那女人也不是他找来的啊。 再说了，有个大美人愿意送上门白给，这哪个男人会不心动嘛，除非是太监。 更何况秦赢也没做什么啊。 “别生气，我是清白的。” 秦赢笑呵呵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弄干。 这古人就喜欢留长发，男女都一样。 梳起来好看，但湿了就难打理。 他随意用发带束缚后，便走了过来。 白惜若看了一阵，顿时有些失神。 不得不承认，秦赢的确有一股魅力。 论长相不是貌比潘安，但有一股气势，无论何时何地都由内而外的散发着。 发丝打湿之后，更是在这种气质之上，显得多了几分邪魅，身上只穿着一件轻衣，露出胸膛，那两块胸肌隆起，结实宽厚。 有种狂放不羁公子哥的感觉。 “你……你该好好管束手下了。” “净是想这些歪门邪道讨好你，你身边女人这么多，难道还不够？我妹妹知道了会怎么想。” 白惜若错开目光，脸有些发红，尽量不去看他。 “他也是好心，我若因此责罚，以后还怎么服众啊。”秦赢笑了笑，笑声温润平和。 韩宣是臣子，臣子投君王所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谈什么责罚，还要奖赏才是。 “你……你身上什么味道？” 第743章 当皇帝不容易啊(二) 白惜若刚想说什么，便从秦赢身上闻到一股芳香，那是一种乌木沉香混合着淡淡花香的香味，很清新自然。 白惜若似笑非笑道：“你个大男人，还往身上抹胭脂水粉？” 女子身上有香味，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胭脂水粉带来的味道，当然身上也会藏有香囊。 秦赢这么个大男人，行军打仗还擦这些？ 未免太自恋了吧！ “你说这个味道。” 秦赢呵呵一笑，说：“这不是胭脂水粉，是我刚才洗澡用的香皂，你想要吗？回头我给你一个。” “对了，今晚有热牛奶，还有牛排，咱们一块尝尝。” 他对汉朝的改变当然不止是火器大炮，日常之中还有酒，牙刷牙膏，香皂之类…… 这些在民间颇受好评。 香皂不光能清洁身体，还能留下自然的香味，比随身挂着香囊省事多了。 早已成为民间女子和达官贵妇的偏爱。 甚至秦赢还在民间推行喝牛奶，鼓励民间进行球类运动，如篮球，蹴鞠……这有助于培养运动能力。 让小孩子和青年更有活力，运动能刺激身体生长，秦赢去民间看过，那些百姓的孩子普遍营养不良，发育不好。 这才导致他们大汉王朝的人普遍矮小，而秦赢这些皇族，因为从小锦衣玉食，更有专门的师傅教读书，武艺。 他才能长得又高又大，英俊潇洒。 国要强，就得先改善民生。 秦赢为此开始允许民间吃牛肉，只有营养足够，人才能强壮。 这是个漫长的改变过程。 但好在的是，秦赢有很多时间。 他也才二十出头而已，有大把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甚至是一统天下的宏愿。 白惜若凑近来，轻轻闻了一下。 “还挺好闻的。” 看着秦赢，她又问：“你说喝牛奶？咦，这多恶心啊，牛奶不是牛犊子喝的嘛，人能喝？” “牛排是牛肉吗？大汉不是严令吃牛肉吗，那些王公贵族吃的都是鹿肉。” 秦赢看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便笑着道：“这牛奶牛肉对身体可好，多吃有助于健康。” “青壮的牛当然不能吃，只能吃老牛，民间食肉率太低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牛不能吃太多，马肉也不行，我要在民间推广养猪，让大家多吃猪肉。” 听到猪肉二字，白惜若顿时满脸嫌弃。 “我宁愿吃耗子肉都不吃猪肉。” 古代的猪跟现代不一样。 现代的猪是专门养殖供肉，在配种上就下了大功夫，而且还会阉割，这会使得猪肉味道更好。 古代的猪没有那没多讲究，导致猪肉天然有一股腥臊味，怎么做都不好吃。 而且这个时代没有这么多调味料，这就导致没人愿意吃猪，与其吃这种东西，还不如抓耗子吃。 “放心吧，我推广的养猪方法，养出来的猪白白胖胖还好吃，回头我给你做红烧猪肘。” 秦赢露齿一笑。 白惜若哭笑不得，“你这皇帝还会养猪，还会做菜，这些不应该交给下人去做吗？” 秦赢叹了口气，“唉，难啊，你以为治理一个国家容易吗，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操心，既要会打仗，还要会调整民生。” 白惜若看着他，眼光柔和了几分。 “陛下！” “陛下，城外有大批骑兵靠近！” 韩宣突然从门外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脸上有些慌张，看到秦赢后他抱拳大喝： “陆泰！是陆泰带着骑兵来了！” “陛下，我们是战还是不战。” 第744章 两军阵前，一发入魂(一) 秦赢很少看到韩宣慌张。 这可是他大汉第一个武状元，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寻常的场面根本吓不住他。 看来这次陆泰来势汹汹啊。 秦赢淡定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韩宣喘了口气，道：“估计有八.九万，还有一排的大炮数百台，已经对准了剑门关。” 秦赢眼眸微眯，怪不得韩宣会慌张。 八.九万大军不算什么！ 但数百台大炮可就不同了。 不过秦赢也不怕，他又不是没有研究过红夷大炮，那种炮射程不够，即便是在护城河对岸发射，最多也就到城门口。 还不一定能够的着！ 总而言之，他们现阶段的红夷大炮还不能投入战场使用，大先生虽然偷师成功，却也只是个差生。 只会照葫芦画瓢，没办法融会贯通。 这陆泰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用这些残次品来撑台面？ “传令下去。” “步兵炮拆掉轮子，全部运到城楼上进行平射，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朕的大炮厉害，还是那些杂碎的炮厉害。” 秦赢霸气下令。 韩宣抱拳大吼：“是！” …… 与此同时。 剑门关护城河对面。 数百台红夷大炮部署在那里，日光之下，冰冷的光泽流转着，仿若是一头头猛兽。 “将军，咱们不该把大炮拉出来，大先生说了，这些炮射程太短，还不足以投入战场。” 一名副将抱拳说道。 其实这种话从刚才开始，他说了不下十次，大先生临走之前实在是三令五申。 炮，是用来试验的！ 真正能投入战场的并不多，主要是射程实在太短，汉朝军队又不傻，不会白白跑到射程之内让你打。 “你废话实在太多了。” 陆泰冷冷扫了他一眼，很想用马鞭像抽珈刚那样抽他，可一想到对方是副将，便也忍了。 当着三军的面前鞭打副将，有损他的威望，更可能动摇军心。 他陆泰没有这么蠢。 “将军，咱们还是要谨慎。” 副将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道理，可这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说。 “本将军知道！” “本将军会派人用激将法，诱秦赢出城来，等他进入大炮射程之内，就叫他灰飞烟灭！” 陆泰冷笑着，眼神充满蔑视。 “将军，您万万不可大意啊。” “秦赢并非常人，他是汉朝最年轻的皇帝，就连门阀都被他……” 副将眼看他如此轻漫狂傲，连忙出声劝阻，可陆泰却只是冷冷打断了他。 “正因为他年轻，本将军才不怕他。” “他才打过多少次仗？本将军又打过多少次仗，天王封我十二名将，这便是肯定。” “秦赢之所以名气大，只是因为碰到的对手太弱，他早点碰到我陆泰，早就被打得哭爹喊娘了。” 陆泰言语之中充满了自傲和不屑。 皇帝御驾亲征，大多都是装装样子。 历朝历代，有几个天子真能打仗？ 还不是靠手下武将。 副将眼看劝不动他，只得默默叹气。 这是将门之后的通病。 自大狂妄。 总是将他们祖辈荣耀算在自己头上，认为自己跟祖宗一样的勇猛所向披靡。 唉……你也不看看你是谁。 你的祖宗当年是跟着霸王，这样才能横行天下，当年去追随霸王的那一帮武将，简直犹如天神下凡。 可他们是他们啊……你陆泰说来的确也不算差。 大晋隐藏在关外这么多年，跟异族人也交手很多次，可那些异族人能跟汉朝军队比？ 第744章 两军阵前，一发入魂(二) 那些异族人，跟野人差不多。 “唉……来人，取西洋镜。” 副将叹气一声。 很快便有人拿来一个吹火筒那样的东西。 此物可以伸缩，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这是天王赐予的西洋镜。 据说是从大洋彼岸，乘船漂洋过海而来，价值连城，整支军队里也只有这么一个。 “将军，这剑门关的外墙上好像挂着东西……有血……看着好像是……” 副将通过西洋镜看到了剑门关的外墙，他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而后更是惊得下巴合不拢！ “你看到了什么？” 陆泰皱起了眉，心想真是没出息，有什么能让他吓到这种地步。 “给我看看。” 陆泰把西洋镜抢了过去，只看一眼。 他瞬间脸色惨白。 “这是……人头…” “秦赢昨夜袭击草原，他将人头全都挂在了城楼上，这……这个混账…” 陆泰惊讶之后便是一股暴怒喷涌而出。 这是示威！ 秦赢将人头如糖葫芦似的穿在一块，再挂上城头，这根本就是做给他看的！ 这是赤裸裸的示威！ “将军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秦赢？” 副将指着远处的城楼，但太远了他根本看不清楚。 陆泰赶紧用西洋镜看了过去。 “天子明光甲，不错就是秦赢！” 在互相不认识的情况下，看对方铠甲就能判断出他的身份，天子明光甲，顾名思义自然是只有天子才能穿。 “来人，与我换甲！” 陆泰灵机一动，对牵马的小卒说道。 小卒子不知道为什么大将军要跟自己换甲，将军身上的盔甲那可是价值百金，而自己身上的只是最普通的皮甲。 “动作快点！” 陆泰催促道。 小卒连忙脱下皮甲。 陆泰此时也跳下马，很快脱掉了自己的外甲给对方穿上，又让他骑上自己的马。 而他则是躲进了人群中。 “将军，您这是……” 副将看得一脸懵逼。 陆泰这是要搞什么？ 很快，副将就知道为什么了。 在剑门关城楼上。 秦赢从木匣子里取出巴雷特组装好。 倍镜瞄准对面。 在视野中，他看到了将军旗，旗下是一匹红鬃烈马，马背上是穿着将军盔甲的人。 “这就是陆泰？长得也并不威武啊。” 秦赢皱了皱眉，心想这陆泰也太没有气势了，统御大军之人，怎会生得如此一副怯弱样。 但他也没多想什么，果断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 枪口火光炸裂。 子弹猛然穿破空气。 还在将军马背上沾沾自喜的小卒，当场脑袋炸开，血水和脑浆飞了一地。 砰！ 又是一枪。 旁边的副将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口便被击穿，血撒了一地，当场摔下马死亡。 秦赢可懒得跟你多废话。 对方这么多人摆开，这分明是给他送人头的，这么好的目标不点名，简直是浪费。 第745章 一炮打碎军魂(一) 剑门关前。 砰！砰！砰！ 又是三声枪响。 护城河对岸的大晋军队，乱成一锅粥。 副将，前卫将军，炮手…… 全都当场炸开。 血肉横飞，当场身死。 甚至那杆迎风飘扬的大晋战旗，也被一枪射断，跌落在众人面前。 巴雷特的超远射程，对付他们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更何况秦赢还用上了穿甲弹。 这玩意儿专门破甲，打在身上就是个大洞。 能造成极大的震撼。 陆泰躲在人群中，眼睛都看直了。 “这就是大先生说的枪！真正的枪。” 陆泰嘴上说得狠，不把秦赢放在眼里，其实他心里一直记着大先生的嘱托。 千万小心秦赢手里的火枪！ 那是真正的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所以他才临时起意，让小卒跟他换了盔甲，果不其然，这是明智之举。 否则刚才死的就是他了！ “天呐，这…这是什么？” “整个人都打爆了……太恐怖了。” 军中议论纷纷，早已是乱了起来。 这太可怕了。 要知道他们的阵地和剑门关，中间隔了一条护城河，有五里地这么远，即便是大力士开弓射箭，也绝对射不到。 可汉朝军队竟然隔着五里地，直接打爆他们多位将军，这仗怎么打？别人用不着靠近，就能把他们全都杀了。 此时。 剑门关城楼上。 韩宣几人已是惊诧不已。 他们是第一次见秦赢使用巴雷特。 黄龙象早已见怪不怪了。 在江南他就见过，这不足为奇。 “陛下，要不要率军冲杀。” 黄龙象有些迫不及待了。 秦赢看了他一眼，暗暗无奈，这臭小子看来真不愧是霸王的血脉，这股好战基因简直一模一样。 “准备开炮。” “一轮平射彻底打乱他们，第二轮炮口抬高，射击他们大后方，阻断退路。” “火力覆盖三轮，率军冲杀。” “记住，把陆泰的尸体给朕抢回来，朕要把他绑在旗杆上，叫那个狗屁的大晋天王看看，什么十二名将，都是土鸡瓦狗。” 秦赢有条不紊下令。 他已经把敌方的大将都打死了，军中现在就是无头苍蝇，只需一轮猛攻，便可灭了他们。 陆泰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他的大军拉到这里来，剑门关兵多将广，炮弹无数，他这不就是专门来挨打的？ 与此同时。 大晋军队之中。 “将军，咱们怎么办？” “撤退吧，只能撤退了。” “我们连他们的城楼都没摸到，就已经死了好几位偏将，再不撤退，军心将会大乱啊。” 有好几名老兵恳求道，他们满脸都是恐惧，从未打过这样的仗，还没看到敌人，这边的几位将军脑袋都没了。 其中有一位，还是陆泰的副将。 要知道，整个军营之中除了上将军陆泰，就是那名副将地位最高了，这刚开战就让人打死。 这还怎么打？这还是打仗吗？ 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将军，撤退吧。” “咱们撤退，总好过军队被打散啊。” “回到草原重整旗鼓，咱们还有一战之力，切不可因小失大啊，退吧将军。” 耳边不断传来恳求撤退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第745章 一炮打碎军魂(二) “不许撤退！不许撤退！” “开炮，给我开炮！以牙还牙，开炮轰！” 陆泰可不甘心就这么撤退，他将所有的大炮全都拉了出来，现在就撤回去？ 那些草原蛮子会怎么看他？ 天王若是得知他落荒而逃，还能让他稳坐十二名将？不行！他可以成为战败的将军，但绝不能成为逃跑的将军。 “开炮！！” 陆泰怒吼着，目眦欲裂。 手下兵卒虽然早就全无战意，可面对将军的下令，仍然只能服从。 上百门红夷大炮排开，开始装弹。 轰轰轰！ 巨大的响声连同地面都震了起来。 黑色的炮弹被发射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陆泰死死盯着那炮弹，内心无比期望它能落在剑门关城楼上。 轰~轰~ 黑色的炮弹终于落地。 却只是落在剑门关城门前，炸出了一个个大坑，掀起的灰尘和气浪极为壮观，但灰尘过后，只是有烟无伤。 还有不少落进了护城河中，炸起不少水花。 “将军，咱们撤吧！” 老卒低吼着，在看到红夷大炮根本够不着城门之后，他彻底绝望了！ 这大炮本就还没有完成，大先生三令五申，不能投入战场使用，毛病实在太多了。 陆泰今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将这些炮带出来，现在撤退的话，大炮如此沉重，反而成了累赘。 “撤退……” 陆泰终于服了，嘶吼着要撤退。 可下一刻。 炮声再次响起。 只见，剑门关城楼上火光闪烁。 一道道闪电般的炮弹划破天空，带着气浪和尾巴，向着他大军的中间俯冲。 轰！ 一声巨响之后。 陆泰看到了他此生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 他的士兵连人带战马直接被撕裂。 恐怖的气浪冲飞了十几人。 轰，轰，轰！ 整个战场上都是可怕的轰鸣声。 气浪，惨叫，碎骨，血肉混合在一块，被战火和硝烟吞没，整个大军在瞬间就犹如蚁巢覆灭，顷刻之间四分五裂，无数人惨叫着逃跑。 那些跑不掉的，只能含恨而死。 “护驾……” “护驾！！” 陆泰发疯似的嘶吼着，可这种时候谁又会听得见他说话，哪怕听见了，又有谁会愿意为了他而去死？ 众人都在逃跑，战马受到炮火惊吓，亦是不受控制地四处狂奔，不少人直接被踩死。 在恐怖的火力覆盖之下，陆泰的军队彻底被打崩，只有极少部分脱离了战场。 其中就有陆泰本人。 他们拼命向草原冲去。 远在剑门关城楼上的秦赢都有些愣住。 “这大晋的军队怎么如此脆弱？”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韩宣几人也是诧异。 “太脆弱了，炮声一响他们就输了。” “乌合之众罢了。” 陆泰这十二名将之一率领的军队，实在脆弱得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不是也有火器吗？ 那应该知道如何规避炮火轰炸才对。 怎会几发炮弹就打碎军魂？ 只要他们能有序后撤，而不是自乱阵脚的话，伤亡绝对不会这么大，那些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被踩死的。 军队不是一个人，而是成千上万的人凑在一块，只要乱，那就是灾难。 秦赢收起巴雷特，拔剑大喝：“出城扫荡。” 第746章 打断陆泰的脊梁骨(一) “出城扫荡！ “不要俘虏，见者必杀。” “是！” 众将士领命。 韩宣三人带队，浩浩荡荡杀出城门。 不一会儿。 他们便约过护城河，战场中还有残存的敌人，也被直接斩杀。 秦赢的铁浮屠向来不收俘虏。 这是他定下的原则。 铁浮屠以战养战，俘虏只会拖后腿。 立在城头上。 白惜若走近，说：“想不到这些人如此脆弱，一仗就让你打崩了，照这样下去，全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白惜若很震惊，“火器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是第一次看见热武器的战争。 那天夜里突袭草原，铁浮屠便已经展现出极其恐怖的战斗力，五百人斩敌一万。 没想到，最为强大的还是火器。 她听说过大汉火器的厉害，但终究只是听说，亲眼所见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碾压。 陆泰的八万大军在一轮炮火之下，犹如被肢解的青蛙，除了哀嚎，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火器的出现可以让战争更快结束。” 秦赢微微眯着眼睛，“也可以让丈夫，儿子，平安回家，我的理想是尽量不用人上战场。” 白惜若微微一愣，旋即明白。 白刃战厮杀是最为残酷的战斗，被称为巨大的绞肉机，即便是铁浮屠那样的精锐，一旦卷入绞肉机中，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这些战死的士兵，他们都是某人的丈夫，谁家的儿子，秦赢想尽量避免打白刃战。 这是他这个后世穿越灵魂的执念。 这也是现今大汉王朝最省力的打法。 汉朝人少，军队也少。 动不动就拼白刃战，他有多少人能拼？ “那，被火器炸死的人呢？” 白惜若盯着秦赢，故意问：“他们就不是谁家的丈夫，儿子了么？” 秦赢笑了声，“那，就与我无关了。” “民间百姓将君王称作君父，而君王也常说爱民如子，敌人可不是我的儿子，我不会有半分仁慈。” 白惜若沉默了下去。 秦赢已越来越像个帝王。 冷血的时候冷血，有情的时候却又有情。 第746章 打断陆泰的脊梁骨(二) 半个时辰后。 外出扫荡战场的人回来了。 黄龙象三人盔甲染血，他们打扫战场时碰到了不少还存活的敌军，自然是都被送上西天了。 “陛下，我们缴获了五十门红夷大炮，其余的都被炸坏了，斩敌一千。” 韩宣振奋至极。 这是剑门关和草原对峙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并且是压倒性的胜利。 陆泰留两万人马在草原，带八万大军压城，红夷大炮也都拉了出来，看着像是要破了剑门关，可谁知，却被大汉炮火直接轰碎，带着残部逃回草原。 他的八万大军折损几乎超过一半。 这可是足以令人吐血的损失。 不光是人员的折损，对他们的军心更是毁灭性打击，相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陆泰会像乌龟一样，连脑袋都不敢伸出来。 他麾下将士经历过这次的炮火洗礼，估计再难作战，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士兵的溃逃。 “陆泰的尸体呢？” 秦赢不知道陆泰还活着，他只记得自己打爆了一个身穿将军铠甲的人。 韩宣闻言，顿时神色有些尴尬，“陛下，我们找到了那个人，但他身上的将军铠甲，很明显不合身。” 不合身？ 韩宣没有明说，但秦赢马上反应过来。 “看来陆泰是金蝉脱壳了。” 将军铠甲是量身定做，不可能不合身。 那只有一个解释，陆泰在两军阵前怕死，找了个替身玩金蝉脱壳。 这使得秦赢对他更加鄙夷不屑。 这就是所谓的大晋十二名将？ 愚蠢又胆小，如果十二名将都是这种人，那这场战争要不了三个月，就能彻底结束。 秦赢本来对这个所谓的大晋抱有期待，毕竟他顶着霸王后代血脉的名头。 没想到，这般令人失望。 霸王泉下有知，肯定恨不得一脚踢开棺材板，把他这些所有的后代全都掐死。 “派斥候去草原。” “朕要时刻知道陆泰这只乌龟的动向。” 秦赢大声下令。 他既然御驾亲征，那就没打算放过这支军队，管你是不是来草原佯攻的，反正都是一盘菜。 …… 与此同时。 陆泰率领残部狼狈逃回草原营地。 再三确认没有追兵，他才筋疲力尽趴在马背上，还是手下合力，才把他搬了下来。 “不能休息……快，快传令下去！” 第746章 打断陆泰的脊梁骨(三) “拔营！” “向草原更深处去，快！” 陆泰撕扯着快冒烟的嗓子大吼。 声音沙哑如乌鸦。 他不敢停！ 秦赢的炮火已经炸碎了他的胆气。 草原即便有高原反应这种天然屏障，但他不能放心，汉朝大部队进不来，可是铁浮屠能进来。 他真的怕了。 秦赢只出手一次，就打断了陆泰的脊梁骨。 “将军，要是再往深处去，咱们自己的士兵也受不了，不能再深入了。” 有老兵恳求道。 草原的最深处确实安全。 可是安全背后却有更大的危险。 一道夜里草原就会起大雾。 这里只是草原的中部地区，大雾就已经持续到中午才会散去，若是往最尾部去，不光空气更加稀薄，大雾也更浓。 容易迷失方向，夜间寒冷也会要命。 “将军，咱们还有五万大军，秦赢不敢攻进来的，汉军中只有铁浮屠才能适应草原环境，铁浮屠只有三千人。” “他们三千人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灭掉我们五万人，咱们不跑，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等着他们来！” 不少老兵纷纷下跪恳求。 他们这一战虽然损失惨重，可是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草原还是他们的，据险而守，仍然有机会。 若是此时逃跑，那么仅存的唯一丁点军心士气可就彻底没了，进了草原的最深处，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 与其窝囊的死，倒不如战死沙场。 “还有机会？” 陆泰失神喃喃着道：“还有……机会吗？我真的还有机会吗？” 一群老兵纷纷点头。 “有，将军！我们还有机会！” “当务之急是赶紧选出偏将和副将，军中不可乱啊。” 这一战除了陆泰之外，出战的高层将官全都被秦赢远程狙死了，必须赶紧安抚军心。 “好，好……你们，你们就顶替那些死去副将的位置，还有机会的，只要我能赢，那我还是天王的十二名将之一。” 陆泰在众人的劝说下，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像是分散的灵魂终于附体，整个人也有了精神。 然而。 这一幕却被草原十二部的人看在眼里。 他们震惊无比。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上将军陆泰，居然被打成了丧家之犬，他们不动声色，赶紧向珈刚的营地去汇报。 第747章 机会来了!(一) 草原鹰部。 珈刚浑身是血趴在床榻上，他的后背已经找不出半块好肉，全是鞭痕，不少地方甚至皮肉外翻。 光是用来止血的棉纱就装满了半盆。 珈刚的母亲多玛泪流不止，看着儿子浑身的伤口，她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受苦。 “孩儿，你疼就叫一声吧。” 多玛轻轻地将金疮药倒在他的伤口上。 珈刚浑身都在发抖，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牙齿咬出了血，伴随着恨一同咽下。 “陆泰！” “总有一天，我要把这屈辱万倍的偿还给你，你等着吧，你这畜牲！” 他低吼着，声音嘶哑可怖。 珈刚怎么都没想到，他只是好心去提醒陆泰，没想到对方不但不领情，甚至还当众鞭打他。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屈辱，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一头被扒光毛发的绵羊，让人吊起来抽打。 这不光是身体上的伤痛，心里的痛更难以言喻，此时此刻他才后悔，应该听族人的话。 陆泰那种出身将门之人，不可能看得起他们草原人，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硬凑上去，只会受辱。 同样都是天王座下的臣子，陆泰与大先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人，不配活着！ 他必须要死！ 他要为他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雄主……雄主……” “大事，出大事了。” 草原鹰部一名斥候冲进营帐，此时他也顾不上地位尊卑，硬闯了进来，这情况太紧急了，必须立刻汇报。 “库伦，你出去！” 多玛厉声斥责，同时示意他出去。 珈刚浑身的伤，能有什么事比他更重要？ “雄主，这……真有大事。” 库伦连忙说道：“陆泰……陆泰吃了败仗，带出去八万大军折损过半，逃回来的人也没了军心。” 这话一出。 珈刚本来萎靡不振的眼神，瞬间精光射出，他一动，伤口再度撕裂流出血来。 “嘶……” 强忍着疼痛，珈刚连忙说：”你说什么，快，说清楚一些！快说。” 库伦不敢迟疑，将看到的和盘托出，“陆泰出兵剑门关，不到半天就被打败，军队损失严重。” “陆泰好像说，要逃到草原深处去，他被秦赢打怕了，他现在就是一条断脊之犬。” 珈刚大为震惊。 “这是真的吗？” “这可是天王的精锐之师啊，怎么可能半天就被秦赢打垮，陆泰难道就是绣花枕头？” 这太荒唐了。 八万大军啊！ 就这么半天就败了？ 就算八万头猪让秦赢抓，他也得抓上好几天吧，这陆泰莫非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库伦紧张道：”我……我找那些溃败回来的士兵问过了，秦赢的火器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撤退快，别说折损一半，恐怕所有人都得死，他们有几百门大炮对着大军发射，太恐怖了。” 库伦满脸惊恐，仿佛亲眼所见。 当然，这也没有撒谎。 秦赢有五百门步兵炮，炮弹更是不计其数，在他轮流不间断的轰炸之下，覆盖范围可想而知。 而陆泰又是把大军平铺开来，根本没有壕沟掩体，炮弹直接落在头顶上，这想不死都不行啊。 第747章 机会来了!(二) 如若他有掩体保护，又不自乱阵脚的话，即便是被炮火覆盖，也不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可惜，战场没有如果。 陆泰第一次打热武器战争，直接就被打断了脊梁骨，他曾看不起秦赢这个年轻的天子，却一战被打出心理阴影。 “太好了！” “机会终于来了，我正愁没机会让陆泰这畜生付出代价，真是天助我也。” 珈刚大笑了起来，嘶哑的笑声好似死神催命一般，听着人瘆得慌。 “不，你不要冲动！” 多玛慌了，他生怕珈刚因为点愤怒而做出冲动之举，她已经没了丈夫，不能再没有儿子。 “阿娘，我一点也不冲动。” 珈刚脸色阴沉，握住她的手说：“我要让那狗东西付出代价，无比惨痛的代价！” 他不冲动，反而十分理智。 正因如此，陆泰必须死。 以前他只是口头羞辱，珈刚能忍则忍。 但这次，他竟然动私刑。 如果珈刚不报仇的话，他将会失去草原十二部的信任，一个软弱无能，被人骑在头顶拉屎都不敢还手的人，怎么配做雄主？ 无论是从大局还是从私情，他都不能忍受陆泰，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雄主，您说吧，要怎么做。“ 库伦眼中闪着杀意，他看不惯陆泰也不是一两天了，现在趁着他兵败士气锐减，正是收拾他的好机会。 “我们不能自己动手，陆泰虽然兵败，但身边还是有好几万人。” 珈刚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有了，这次我们就学学汉人的典故，三十六计。” 库伦一脸懵，“三十六计是什么？” 草原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他们奉行的还是神权文化，也就是所谓的长生天。 而在汉朝，神权早就被当成了个统治的借口罢了，皇帝自称天子，难道真就是上天的儿子？ 草原还在听天命时，汉人已经在权斗。 三十六计，这可是瑰宝啊。 当然，这些事珈刚没办法跟他们解释。 因为他们的思维观念是不同的，就像水和火，只有谁灭谁，不可能做到融合。 此时此刻，珈刚无比感激父亲古苏丹。 是他力排非议，从小就找了汉人的先生教他识文断字，而今果真是用得上。 “扶我去见陆泰。” 珈刚强撑着起身，他好不容易刚刚止血的伤口，经受这么扯动，又流出了满身的血。 多玛看得心疼直掉眼泪。 库伦搀扶着他，一步步走出营帐。 半个时辰后。 珈刚忍着浑身剧痛，走到陆泰营帐前。 毫无意外，他再次被拦下。 守卫见来人是他，极其不耐烦的骂道：“快滚！将军正在休息，他今天心情可不好，你别找死。” 看着珈刚连衣服都穿不了，守卫便极其嘲讽，真是个不要命的傻子。 早上才打了他一顿，这会儿又来了，真是比狗都难缠。 将军才吃了败仗，心情可谓比吃了屎还难受，你这会儿送上门来，真不怕人头落地？ 珈刚并没有强闯，而是在无数人惊诧的目光下，双腿弯曲对着营帐大门下跪。 如此一幕，库伦也懵了。 这……这怎么回事？ 雄主不是要报仇吗，怎么跑这里来下跪。 珈刚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他眼神坚定目视前方，用尽力气大喝：“上将军，我有妙计助你雪耻。” 第748章 苦肉计(一) 珈刚这一跪。 库伦惊呆了，不敢置信。 门前的护卫也惊呆了，愣神看着。 “珈刚，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护卫喃喃低语。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人，今天早上刚刚打了他一顿，而且是吊起来抽，若非他的同族下跪求饶，上将军陆泰还不肯放过他。 而今，将军战败。 他不来奚落已经算是天大的好人。 竟还拖着重伤之身，前来献计？ 这人居然比牛羊还温顺？ 牛羊被鞭子抽疼了，尚且知道逃跑。 他反而主动凑上来，这人不是怂蛋就是傻子，总而言之不是正常人。 护卫等了许久，没听见营帐传来声音。 他便对着珈刚怒道：”滚吧！上将军不用你的计，赶紧滚蛋，小心又被打。” 珈刚这血淋淋的后背，看着都疼。 若是再来一顿鞭子，他绝对要死。 “不……我不走。” “我有一妙计，可助上将军反败为胜。” “难道将军不想打赢吗？难道将军不想一雪前耻，难道将军想让天王失望么？” 珈刚跪地大吼，他这三句问话，让不少人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陆泰，不是那种能听得进意见的人。 至少，他听不进地位比他低的人提出的意见，更何况珈刚本身就是陆泰最讨厌的人。 不杀了你就不错了。 还想让他采纳妙计，做梦呢。 ”陆泰，你若不听我的，你就胜不了秦赢，天王问罪下来，你也要人头落地。” 珈刚见恳求实在不行，便用起了激将法。 “天王交给你十万大军，你还未建功立业，便已经折损过半，你若不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你怎么跟天王交代。” 护卫顿时吓了一跳。 “住口！” 他竟然还敢刺激陆泰，真是找死。 “滚，快滚！” 护卫一脚踹开了珈刚。 他身上本就有伤，再被这么一脚，当即就趴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咳血。 “来人，把他丢出去。” 第748章 苦肉计(二) 护卫大喝一声。 几名士兵急匆匆上前去。 “等等……” 营帐里忽然传出了声音。 紧接着，陆泰竟然亲自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疲惫，不似当初狂傲。 冷漠扫了珈刚一眼，陆泰说：”你刚才说什么？你有妙计可胜秦赢？” 珈刚强撑着起身，血液还在从他的伤口流出，这不亚于千刀万剐之疼，他深深呼吸，这才说道：“有！你可曾听过苦肉计。” 陆泰冷笑一声，“孙武兵法，三十六妙计，七十二奇策，本将军背得比你要熟。” 他出身将门，从小就泡在兵书里长大。 还用得着你个草原蛮子教我？ “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种没用的屁话，那你真可以去死了。” 陆泰摆摆手，左右顿时将珈刚抓了起来。 他经历一仗大败，已经身心俱疲。 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容忍珈刚。 还当他真有什么妙计，竟然是苦肉计？ 秦赢那种人会吃苦肉计吗！ “你信我！你若不信我，你就死定了。” 珈刚大吼着，“我可以亲自去施行此计。” “你应该不知道吧，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一直竭尽全力避免与朝廷开战，他还曾单刀赴会与秦赢谈判。” ”我身为他的儿子，如果此时去找秦赢，再加上我这身伤，苦肉计便水到渠成。” “只要他信我，我便以引路为由，骗他大军入草原湿地沼泽。” “你不就是怕铁浮屠么？无需惊慌，草原有绝境湿地，那里就连一个小孩子站在上面都会陷入其中，铁浮屠的重甲骑兵，只要踩上去，必死无疑。” 草原有一些低洼之处，常年被水浸泡，泥土变得极为泥泞，且深不见底，已经成了一片隐藏在绿草之下的沼泽。 只有经验老到的草原人，才不会中招。 秦赢从小就在皇宫长大，他能知道这些？ 只要把他骗进来，就有机会坑他。 陆泰脑海中思绪飞转，沉吟片刻，他说道：“信你可以，但要把你娘送到我营帐。” 陆泰刚刚打过他，而珈刚不计前嫌，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手里必须握住一些筹码，否则难以相信珈刚，万一他真是去投敌的怎么办。 “你说什么！” “你要我娘？” 珈刚愣了一下，旋即暴怒厉吼着，目眦欲裂。 陆泰面色冰冷，道：”我对老女人没兴趣，你娘在我营帐中不会受苦，当然，你若是去了剑门关不回来。” 第748章 苦肉计(三) 说到这里，陆泰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听说你娘不到四十岁，也算风韵犹存，若是赏给弟兄们……”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可珈刚已感觉到阵阵寒恶，行军三月，母猪赛貂蝉，可想而知真要是这样做了……他娘还有活路？ 这王八蛋，真是小人做派！ “好！” “我娘可以送来，但你必须立军令状，善待我娘，不许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计策成功后，马上释放她。” 陆泰这种人没什么道德，让他指天发誓无疑是脱裤子放屁罢了，唯一能约束他的，只有军令状。 他是将门之后，军令看得比命重。 “好，立军令状。” 陆泰也是爽快。 一来是他现在确实无路可走，珈刚说的苦肉计，倒是有几分可行。 二来就是无论成败，他也没有损失。 成了，大吉大利，他足以挽尊。 珈刚的苦肉计如果不成，就先弄死她娘，再去屠了他的草原鹰部。 灭不了秦赢，我还灭不了你？ …… 天黑。 北风呼啸。 剑门关外三十里，火光冲天。 万人坑中燃烧着大晋士兵的尸体，骨肉烧焦臭味很难闻，冲天的黑烟将明月星辰都遮盖住。 “他们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烧？“ 白惜若看着不断被扔进火坑里的尸体，有些于心不忍，这一条条人命，最后的归宿竟是烧成灰，死无全尸。 连一块墓碑都没有，他们的家人以后想要祭奠都没有机会。 尸骨无存啊，这是最忌讳的事。 “战场上的尸体只能烧，这无关于仇恨，是为了防止尸体腐烂滋生瘟疫。” 秦赢淡淡解释了一句。 一两具尸体，埋了也就埋了。 但这可是成千上万的尸体，埋到哪儿去？ 而且这么多尸体埋在心里腐烂之后，老鼠会啃食腐肉，极有可能出现传染病。 秦赢可不想闹出一个鼠疫来。 烧了最稳妥。 至于他们是不是尸骨无存，那关我屁事？ 我又不是他爹，也不是他娘，难道还要管他的身后事，能给你烧了就不错了。 碰上更腹黑的，直接扔去喂狗。 “陛下，斥候在草原的出口发现一人。” 韩宣小跑着过来，喘了口气道：”他像是逃出来的，浑身血淋淋都是伤，斥候跟踪了他很久，确定只有一人，才将他擒获。” 第749章 救活他!(一) 秦赢没有说话。 白惜若迟疑道：“会不会是逃兵？” 秦赢皱起了眉头，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这种时候，突然来个逃兵。 既显得合理，又有些巧合。 秦赢白天击败了陆泰的大军，炸得他们鸡飞狗跳，爹娘都不认识，如此惨烈的失败，军心崩溃，军队有溃逃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也正因如此。 秦赢才要比平常更加谨慎。 因为他觉得合理的事情，对方也会觉得合理，甚至很可能反过来利用。 两军厮杀，除了明面上的杀戮之外，背地里的阴谋诡计可不少，不得不防。 “留下一队人继续焚烧尸体，记住一定要烧成灰，埋在地下。” 秦赢吩咐了一声，又对着韩宣说：”把人带过来，朕在城中等你。” 韩宣抱拳：“是！” 半个时辰后。 剑门关城主府。 秦赢换了身玄衣，内衬是红色，外袍黑色，纹着金色的龙纹。 修身又大气。 这是他自己设计的衣服，保留了汉服的特色，但穿着更加简单，这既不失美观威严，又能行动自如，不受约束。 以前那些传统服饰也就只有一个优点，那就好看，但是穿起来太麻烦，动起来更别提了，宽大的袖子，感觉跟扫地似的。 他这衣服，既能在公开场合穿着，又能不束缚身体，简直完美。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韩宣在前带路，两名士兵架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们走一路，这人的血就流了一路。 看着好似刚刚经受了千刀万剐，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看着颇为吓人。 “这怎么回事，你们打他了？” 秦赢微微皱眉，浓烈的血腥味几乎盖过了香炉散发的檀香，白惜若也看着有些不忍。 此人，太惨了。 “回禀陛下，此人被抓到时，就已经全身都是伤口，而且伤口不深，是鞭伤。” 韩宣抱拳说道。 这么重的伤势，也多亏了伤口不深。 否则流血都流死他。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将他打得皮开肉绽，这分明是故意而为，就是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打水来洗洗他的脸，朕看不清他。” 秦赢摆了摆手。 很快便有人端上来一盆清水，擦净了他沾满泥沙和血污的脸庞。 “此人有些熟悉啊，朕好像见过。” 秦赢看着那张脸，这五官这面容，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惜他已经晕过去了，不然倒是可以亲口问。 “找军医，把他救活。” 秦赢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老黄……” 秦赢刚开口，猛然意识到老黄留在了帝都，以前有事，他直接交代老黄，现在他突然不在倒是挺不习惯了。 “你要看草原档案么？” 白惜若很适时地凑近来。 “你知道？”秦赢有些诧异。 这些事以前都是老黄在做，秦赢白天上朝，基本上没时间去处理这些东西。 这血淋淋的人是草原人，他们很容易分辨，一看头发就知道， 草原人基本上都是蓬发，戴护额。 第749章 救活他!(二) 他们的皮肤粗糙，这是因为草原昼夜温差极大，白天会被晒，到了晚上北风呼啸，皮肤又干又冷。 长期生活在草原的人，皮肤皆是比关内的人粗糙，即便是年轻人看着也老成。 秦赢一眼就看出此人是草原人，而不是陆泰帐下的大晋士兵。 白惜若淡淡一笑，“黄前辈确实把你当成了亲孙子，事事为你着想。” “他知道我要跟着来，便提前找到我，将草原的不少卷宗给了我，就为能帮上你。” 白惜若说完，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秦赢说：“全都在我的脑海里了，我认识这个人。” 秦赢一惊，迟疑道：“草原十二部这么多人，你都记住了？” 白惜若小嘴微抿，像是终于能在秦赢面前炫耀了似的，笑着说：“别小看人，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十岁就能背诵天下各路名师的剑谱。” “草原十二部人虽然多，但我都认识。” 白惜若不喜欢随身带着东西，她永远相信自己的大脑，所以老黄在找她的时候，她便将那些资料全都看了一遍。 “那这人到底是谁？” 秦赢大为惊喜，没想到白惜若还有这本事，以后带着她，相当于一个武功高强的移动信息库。 “这人我要是没认错，他应该就是古苏丹的亲儿子，现任雄主，珈刚。” 此话一出。 秦赢顿时从椅子站起身。 “他就是珈刚？” “朕说呢，怎么看着如此眼熟，朕在卷宗里看过他的画像，你这么一说，朕全想起来了。” 他先是一惊，而后便是喜。 没想到，他做梦都想把这兔崽子抓出来，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妙哉！ “陛下，要不要……” 韩宣面色冰寒，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要说这朝廷里，谁最恨珈刚，那秦赢都得排往后，第一绝对是黄龙象，再是韩宣，李牧…… 珈刚上次使计占领了剑门关，那可是害得他们不轻啊，要不是朝中有陛下坐镇保他们。 韩宣，黄龙象，李牧三人早就被斩了。 上次因为距离太远，又在打仗，韩宣没有看清珈刚的面容，没想到这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终于抓到他了。 “留着他。” “要杀也不是现在。” 秦赢并不急着要他的命。 当初古苏丹给他留下的印象颇为深刻，他的儿子，想必也不是狗熊吧。 “先救活他，如果没有价值，朕就让你们处置他，要杀还是要剐，随你们便。” 秦赢威严吩咐一句，“给朕记住了，朕要问话，在此之前谁也不许动他。” 韩宣赶紧抱拳躬身，“是！” 珈刚被带下去。 但这消息还是传到了黄龙象的耳中。 他暴怒提着刀前来算账。 “韩宣，你给我让开！” “这小畜生与我有血海深仇，今日不把他砍成十八段，我是他娘养的！” “让开！你给我让开！” 黄龙象手里提着刀，怒对韩宣。 韩宣身后，是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 军医们正在抢救珈刚。 黄龙象眼睛都红了，上次差点被珈刚用红夷大炮炸死，这血淋淋的羞辱，让他食不能寝，夜不能寐。 要不是珈刚一直躲在草原里，他早就报仇了，没想到啊，今天居然落他手里。 “黄龙象，你退下！” 韩宣眼神警惕，不敢松懈。 他跟黄龙象是战友，自然明白这臭小子的脾气，他真要发疯，只有他姐姐和陛下能镇得住。 第750章 你们真会给朕惊喜(一) ”韩宣，我再说最后一次！” “给我让开！” “否则，休怪我不念同袍之情。” 黄龙象浑身气得发抖，眼睛根根红丝狰狞，抓刀的手也在发抖，他没有害怕，而是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 肾上腺素会爆炸！ 这说明他此刻的情绪，已经逼近失控。 “陛下让我守在这里，没有圣旨，谁也不许进去。”韩宣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但仍然不可能让开。 陛下说了，他要珈刚活着！ 他要问话。 黄龙象这莽夫，如若一刀杀了他，那遭殃的不光是他自己，韩宣也得跟着倒霉。 “我不听这些！” 黄龙象怒从心起，“你少拿陛下来压我，珈刚这畜生给我的屈辱，我要他用命来还！” 韩宣叹了口气，道：“你就不能等几天？陛下说了，珈刚要死，但不是现在。” “陛下问完了话，你再杀他不迟。” 韩宣话刚说完。 “放屁！“ 黄龙象怒吼一声，愤怒将刀插在地上，恐怖的力道，竟然将花岗岩的地面震裂，刀深深嵌入其中。 “既然你不让开，别怪我硬闯了。” 黄龙象放下了刀，便是打算动手。 虽然嘴上说着不留情，但毕竟都是同袍，又是一同提拔上来的，岂能真的用刀劈？ “黄龙象，你不要乱来。” 韩宣脸色一黑，这莽夫真是头脑发热了。 “别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别忘了我才是武状元，而你只是探花郎！” 韩宣平时虽然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跟谁都很客气，哪怕面对手下也总是笑脸相迎。 但，这不代表他懦弱。 黄龙象的性子很野，尤其是在剑门关，没有了人约束，他简直无法无天。 韩宣平日里也处处让着，一来是知道他的脾气，不跟他计较太多，二来也是因为他姐姐，即将要嫁给陛下。 将来黄龙象可是皇亲国戚，在小事上，韩宣对他能忍也就忍了。 但是今天你非要来硬的，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韩宣心里也早就想跟他比一比。 “正好，我对你这个武状元也一直不服。” 黄龙象狞笑一声，一脚踏在地面，顿时狂暴的气势释放开来，地板竟被他踩出一个脚印深坑。 韩宣看在眼里，心头蓦然一紧。 黄龙象的天生神力，加上他的武功，论个人武力方面，整个朝廷除了他师父，估计没人是对手了。 “看拳！” 黄龙象怒吼一声，大步冲了上来。 掌风呼啸而出。 韩宣面色一惊，侧身躲开。 他身后的柱子就没有这么幸运，结结实实被打了一掌，那坚硬的石头柱子竟然崩裂开来，留下一个深深五指印。 “好大的力气。” 韩宣不得不承认，这莽夫的武功的确厉害，如果不是因为有勇无谋的话，武状元应该是他才对。 韩宣躲了他几十下攻击之后，抓住机会顺势使出过肩摔，将黄龙象狠狠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 灰尘扬起。 人肉和地面撞击的声音沉闷而残忍。 韩宣的武功里，最擅长的是射术和摔跤。 但现在他没有弓箭，那就只能用摔。 俗话说，十年拳不如一年跤。 正常人被摔两三下就起不来了。 严重者，内脏都会被震裂。 不过，黄龙象却淡定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的体魄实在太强壮了。 “不错，挺疼的。” 第750章 你们真会给朕惊喜(二) 黄龙象咧嘴一笑，战意大发。 刚才那一下，差点疼得他叫出来。 若是一般人，真就歇菜了。 好在他这身板抗揍。 “再来！” 黄龙象兴奋笑着，他打算拿出全力。 ”住手！” 这时。 院子外传来声音。 秦赢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白惜若也跟在后面。 “陛下。” 二人连忙收了架势，恭敬行礼。 “打啊，怎么不打了。” 秦赢黑着脸走进来，眼神扫视着二人，再看到地上的刀，柱子上的手印，还有黄龙象灰头土脸的样子。 这俩人那是动真格了？ 秦赢不反对他们私下竞争，但不能动手，更别说还是动真格，都是同朝为官，更是同袍之情，你们打起来下死手？ “若是朕没来，你们是不是要打死一个才能罢休？哼，敌人还没打进来，你们就想让朕的左膀右臂先断了。” “好啊，你们真是好样的。” “真会给朕惊喜。” 秦赢忽然笑了，可这笑容在他们二人看来，简直比催命符还可怕，倘若陛下骂他们，出了气也就罢了。 这笑……太可怕了。 ”陛下，您责罚我们吧。” 韩宣实在受不了，噗通下跪。 黄龙象也冷汗直流，先前那嚣张跋扈的姿态荡然无存，低着头缩着脖子，不敢上前一步。 他这辈子最怕三个人，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师父，但要说最怕的还是陛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闯祸的儿子，面对威严老父亲手中的皮带一样恐怖。 “临阵斩将是大忌，朕不会这么做。” “你们两个滚下去，领受三十军棍。” “今晚不许吃饭不许睡觉，去城楼上站岗，站到明天早晨太阳升起来为止！” “快滚！” 秦赢怒喝一声，二人顿时浑身猛颤，连忙一溜烟跑了。 “会不会惩罚太重了？” 白惜若苦笑着说道。 打架而已，况且也没有损伤。 打三十军棍会不会太重。 “军中讲纪律，任何人不能私斗。” 秦赢叹了口气，道：“他们都是年轻人，惩罚可以稍重一些，否则以后记不住，尤其是黄龙象，这臭小子一身脾气。” 老话说得好，能力越大的人脾气就越大。 黄龙象自然不用多说了，少年霸王。 除了秦赢老黄和他姐姐之外，谁也不服，谁的话都不听，偏偏还一身武功，天生神力。 这种人不好好管教，将来必出大乱。 韩宣出身贫寒，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性子要沉稳一些，但怎么说也是年轻人，又是武状元，颇得秦赢信任。 他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难免骄傲的。 自古千金易得良将难求。 可这良将在手中，也要压得住才行。 恰在这时。 房间的门开了。 军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到秦赢在门外，连忙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 秦赢示意他起身，问道：“珈刚伤势如何？” 军医赶紧回道：”他身子骨还算强壮，就是失血过多，得静心调养，卑职给他喂了汤药，人已经醒了。” 第751章 真假参半(一) 人醒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秦赢微微点头，对军医说：“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军医感激不尽，“多谢陛下。” 他行礼后便退下。 “惜若，你留在这里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搅朕，朕要单独问话。” 秦赢说完，便进了房间。 白惜若本想答应一句，却猛然愣住，脸色有些红润，“你……你叫我什么？” 惜若…… 他以前不都叫我白姑娘。 什么时候换称呼了。 这昵称……这狗男人，又占我便宜。 房里弥漫着汤药的味道，这并不好闻。 秦赢看向床上被包裹成木乃伊的珈刚，他只有眼睛嘴巴鼻子露在外面。 “谁？” 珈刚不能动弹，连脖子都转不了，但却能听见脚步声。 “是朕。“ 秦赢随手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想不到你我会以这种方式见面，朕一直想跟你聊聊，你父亲的事。” 秦赢平静开口，他没有斥责，更没有对待乱臣贼子的恨意，神色语气淡然如水。 仿佛，只是在与一个不相干之人攀谈。 珈刚忍着疼痛，用力稍微转过头来，这小动作疼得他浑身发抖，当看到了秦赢的脸，这一刻他瞳孔剧烈收缩。 惊讶！ 他很是惊讶！ 他在草原见过秦赢的画像，也知道他是大汉朝廷历代最为年轻的帝王。 可当他真正见到本人，还是忍不住震惊。 这份震惊不光是秦赢身上那种长久身居高位，养成的上位者之气，更诧异于他的谈吐举止。 珈刚身为草原现任雄主，带着草原十二部造反，按理说，秦赢应该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 可是秦赢却很平静，就像是湖面。 让人只能看到一片水镜，有风吹过也只是稍起涟漪，却不知这湖水究竟有多深。 一个年轻的帝王本就足够可怕，他的心性竟还如此的深沉，那这世上大概没几人配做他的对手。 至少，珈刚在面对叛徒时，绝对做不到将愤怒收敛起来，这种淡然的态度，源自于心中的自信。 秦赢自信能解决任何事，任何人。 因此，没什么能让他有情绪波动。 “听说，你已经把杀害我父亲的凶手绳之以法，王家被你灭了？”珈刚轻轻呼出一口气。 秦赢摇头笑了笑，道：“不是王家，是整个王氏门阀。” 说到这里，秦赢露出几分可惜，”你父亲是个人物，朕不讨厌他，可惜啊，他却死在小人手里。” 珈刚冷笑一声，“没看出可惜，我倒是看出，于你而言我父亲的死，倒是让你很开心。” 他虽然第一次见秦赢，却很能理解他的心思，王家是门阀，必为秦赢眼中钉肉中刺。 而王家又杀了古苏丹，致使草原和朝廷决裂造反，秦赢正好借这个机会，以此罪名灭了整个王氏门阀。 古苏丹的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帮了秦赢，给他一个师出有名的机会。 “谈不上多开心，不过确实让朕提前灭了王氏门阀，当然他要是能活着，自然更好。” 秦赢没有弯弯绕绕，而是直截了当。 第751章 真假参半(二) 门阀始终都要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门阀不除，大汉就不能回血。 光是一个萧家抄出来的家产，就比国库还多，再之后是王家，也是金山银山。 这些旧贵族，吸了太多的血。 “叙旧到此为止。” 秦赢盯着他浑身的伤口，道：“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离开草原又是想去哪儿？” 珈刚露出外面的那双眼睛涌上一股厉色，低吼道：“是陆泰那个王八蛋，他在你这里吃了败仗，将气撒在我身上。” 珈刚研究过兵法，也钻研过人心。 他也知道，秦赢不可能不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草原很大，但他想要知道情报，也并非不可能。 因此珈刚要撒谎，那就得讲究技巧。 谎言不会被揭穿的关键，在于真假结合。 撒谎要说出细节，并且不厌其烦的描述过程，但是在关键之处，便不能说真话。 即便秦赢派人去查，也只能查到他这身伤，就是陆泰打的，可是到底是开战之前打，还是战败之后打，那就难以考究。 “你这重伤之身，若不是朕的人发现了你，你就死定了。” 秦赢漠然看着他。 ”你是故意来找朕的吧，草原这么大，哪儿都能跑，你却故意从大路出来。” 珈刚点了点头，道：”我是来找你的。” 秦赢眼眸微眯，透出寒芒，“苦肉计？” 这一出，还真像老三国的周瑜打黄盖。 不过秦赢可不是曹孟德。 珈刚苦笑着道：“是……我对陆泰说，用这一身伤来施展苦肉计，若不这么骗陆泰，他也不会放我出来的。” 秦赢再问，“你跟陆泰是怎么商量的？” 珈刚叹了口气道：“他战败后将气撒在我身上，本是要活活将我打死，后来我便顺势说用苦肉计骗你，他这才留我一命。” “我在取得你信任之后，会将你的大军引到草原最深处，那里空气稀薄，即便是最老的草原猎人也不敢踏足。” “等你们走不动了，陆泰便趁机杀出。” “如此一来，他可反败为胜。” 珈刚的话说得很是巧妙，真真假假参在一块，令人难以捉摸。 其实说是用苦肉计，珈刚更觉得他和秦赢之间的交手，乃是攻心计。 秦赢这么年轻就能当皇帝，心思非一般人能及，而他却要面对这种人还要取得信任。 那就得另辟蹊径。 “有意思。” 秦赢缓缓起身，盯着珈刚看了数秒，而后他笑了，也不再说话，很干脆地转身就走。 珈刚躺在床上，他很想问秦赢为什么不继续，可秦赢并没有给他机会。 “我这到底算活下来了么？” 珈刚心里默念着，精神紧绷得厉害。 他要先在秦赢的阵型中活下来，然后才能施展计划，故此，他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无数次斟酌。 真假参半，赌秦赢会信。 可是秦赢只留下一声笑便离开。 这回，轮到他紧张了。 秦赢到底在笑什么？ 他究竟是识破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还是他选择相信，所以留下自己的命？ 这种捉摸不透，看不见脚下未来道路的感觉，可真像是被人养在水缸里的鱼。 鱼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会被养起来观赏，还是会被人留着，等个机会吃掉。 第752章 埋下一根刺(一) 院子外。 白惜若见他出来了，便立刻上前去，盯着秦赢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秦赢沉吟片刻，道：“真真假假。” “那我去杀了他！” 白惜若没有废话，便要冲进去。 既然秦赢都说了真真假假，那就说明此人假装投靠的几率很大，那就不能留他。 “且慢。” 秦赢拉住了她的手。 “且再观察几天，杀人急什么，想杀他，什么时候都可以杀。” 秦赢眼中还有一丝疑虑，珈刚的这身伤的确是非常的重，就算不死也丢了半条命。 如果是苦肉计，未免太下血本。 但是要说不是苦肉计，秦赢也不相信。 当初曹操怎么输的，他作为过来人，那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万万不可大意。 而且，珈刚很可能玩无间道。 “你还要留下他？” 白惜若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情况，为何不直接杀了珈刚？ 反正此人死也就死了，又不会损失什么。 “朕自有安排。” 秦赢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丝冷笑。 白惜若见此，也不再多说。 从这里回去后，秦赢当天便下令，珈刚养伤的院子增派了十名守卫，并且严令禁止，任何人不能向他报复。 他知道，在这剑门关之中，很多人对珈刚恨之入骨，上次珈刚用计策夺了剑门关，许多俘虏被他杀害。 这其中，不乏他们的亲人。 众人不知道秦赢为什么要这样。 这珈刚可是上了剑门关必杀名单的，多少军士恨得咬牙切齿，他若是不死，这朝廷和草原打仗，那不就是个笑话？ 但，皇上都下令了，他们又能怎样？ 只能将这满腹不满深深压在肚子里。 …… 入夜。 剑门关上空悬挂着一轮明月。 这月亮比平时要亮，惨白一片。 珈刚在床上横竖睡不着，拖着伤痛之身下床，活动了几下，发觉白天的伤口已经不这么疼了。 “这军医给我用的是什么药？如此神效！” “肯定不是一般的金疮药，莫不是专供皇室用的？有可能，毕竟秦赢就在这里，好的药肯定也跟着来了。” 珈刚心中低语着，他对军医给他用的那些从没见过的药粉很感兴趣，他浑身疼得几乎要叫姥姥，但是用了药之后，疼痛居然很快便消失了。 这种药如果能带回去草原，肯定能解决大问题，真不愧是朝廷啊，小小金疮药都比他们好太多。 其实……珈刚哪里知道。 这药还是金疮药，大街小巷药铺都能买到。 他之所以感觉不到疼，那是因为军医在金疮药里加了一味麻药粉，这在能止血的同时还能镇痛。 毕竟以前的金疮药只能止血，疼还是很疼，秦赢为了缓解士兵受伤的痛苦，便严格规定了麻药剂量。 在秦赢的那个时代，麻药很常用。 但是在这个时代，无论是治疗伤口还是截肢，那都是硬来，这可是极其剧烈的痛苦。 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谁的生命力够强。 这就使得不少负伤的士兵，即便是治好了，也会留下残疾，秦赢研制的麻药很大程度改善了这一方面。 他给大汉王朝带来的改革，可绝不仅仅是武器伤更新换代，方方面面都有变化。 珈刚推门而出。 在院子里便看到了有守卫。 “我……出去走走。” 第752章 埋下一根刺(二) 珈刚看到守卫，心里乐开了花。 秦赢派人看着他，那就说明他心里开始相信了，否则用不着派人保护，这是一个好兆头。 “你要去哪儿？” 守卫冷着脸，眼神闪着杀意。 周围守卫都围了上来，神色极其冰冷盯着他，有几人甚至打算拔刀，若不是陛下有令，他们真想一刀结果了珈刚。 “诸位……我知道你们的想法。” 珈刚看到这群杀气腾腾的人，马上便心里明白，当初他巧夺剑门关的时候，可是杀了不少反抗的人和俘虏。 当时的手段，珈刚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肉跳，那时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残暴凶狠，麻木不仁。 他爹在世时教他，要为仁主。 可那天在剑门关，他就像着魔了一样，看着自己能手握生杀大权，内心的暴戾便满意压制。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权力的美味。 一个念头就能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这是在草原做不到的。 “我珈刚当时鬼蒙了眼，铸下大错。” 珈刚说着，忽然双膝弯曲跪在地上，“诸位，倘若要为你们的亲人报仇，那便来吧。” 铮！ 有人拔出了刀。 那拔刀的护卫咬牙切齿，眼神透出一股疯狂，“你这畜牲，我妻子和三岁的儿子都死在那天！” “你……我要杀了你！” 但下一刻，他便被死死抱住。 “不可，不可杀他！” “陛下吩咐过，要留着他的命。” 那人悲愤至极，将刀扔在了地上，仰天长啸，“陛下为何要留着这种畜生！” “陛下！您难道看不见战死的弟兄吗？” “不可胡说！” “陛下自有用意，你莫要胡言乱语。” 几人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在悲愤之下，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珈刚闭着眼睛，但耳朵却都听得见。 他心里暗暗冷笑。 你们要杀我，但皇帝却要保我。 这一来二去，皇帝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估计是要蒙尘了。 “如果你们不杀我，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珈刚缓缓起身，拍了拍灰尘。 他说话很轻，却透着一股快意。 因为他知道，整个剑门关的人都想要杀了他，可秦赢却下令要他活着。 这，将会成为士兵们心中的一根刺。 利用好了，说不定有奇效。 珈刚闲庭信步一般离开了院子。 他走路很轻也很慢，虽然伤口不疼了，但毕竟还是有伤在身，太用力必会伤口裂开。 那些守卫一直跟着他。 珈刚也没有多说，反而将他们当成了随从似的，他走到城楼处，看到了惨白的月光之下，竟然站着两人。 “韩宣，黄龙象？” 珈刚微微一愣。 这两人在此做什么？ 秦赢罚他们的时候，珈刚才刚刚醒过来，因此并不知道来龙去脉。 但他可认得这二人，一个是朝廷的武状元，一个是探花郎，除了武力不低之外，地位也很高。 这二人，可以说是秦赢的左膀右臂，乃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人才。 “二位将军，怎会深夜在此当值？” 珈刚爬上了城楼去，远远便叫了声。 第753章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 夜寒风凛。 月光下倒映出二人的影子。 他们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 “是你！” 黄龙象刚转过头，看到来人便暴怒起来。 眼神中喷出两道寒芒。 “冷静！” 韩宣一手按住他肩膀，厉声道：”别冲动，你要是现在动手，陛下必然重罚！” 他们白天就是因为珈刚的事动手，犯了军纪，不光挨了一顿军棍，打得皮开肉绽，更是被罚在此处站到天亮。 这屁股刚挨打，又站在夜风中吹一夜，哪怕是他们二人身子骨强壮如牛，也是感觉够呛啊。 此时正憋着一肚子怒火呢。 谁能想到珈刚居然不请自来，这不是正撞枪口上了，这混账，明知身份特殊还不好好躲在房里，大半夜出来瞎溜达什么。 “放开我！” “这王八蛋，我不去找他，他倒是来找我，正好，我还愁没有机会下手呢。” “兄弟们的血海深仇，我黄龙象一人承担了，陛下怪罪下来，你就说没拦住我，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 黄龙象眼睛都红了，粗暴甩开韩宣的手，纵然韩宣也是不多见的大力士，可面对天生神力的少年霸王，他的力量显然不够。 黄龙象非要杀珈刚，一来是因为上次珈刚用红夷大炮，差点把他轰死，二来就是这军营之中的弟兄们。 他们多少亲人被珈刚破城之时屠杀，这些人对珈刚，那可是恨之入骨。 黄龙象极重兄弟之情，知道杀了珈刚会违抗皇命，但这人一死，自己的仇和兄弟们的仇也都报了。 皇上如要责怪，他至少还有姐姐这层关系，罪不至死，若是让那些按耐不住的兄弟们去动手，那可就是同归于尽。 为了这么个烂人，搭上几个弟兄的性命。 这不值得。 “你住手！” 韩宣快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为了这个人，你要断送自己的前程吗？” “陛下打你不是因为你要杀珈刚，而是因为你违反军纪，他是恨铁不成钢！” “你非要为了发泄一时之气，让陛下更加失望么？若是如此的话，你当初还不如留在江南，何必跟着陛下回朝廷。” “你可知道，军营中多少人羡慕你与陛下的关系，你怎么就是不知道为陛下省心，你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陛下亲口教的。” “黄龙象，你何时才能长大！” 韩宣气愤至极，也顾不得同僚颜面，直接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很早以前就想这么说了。 看看黄龙象的待遇多好？ 姐姐是陛下的女人，而他就是皇亲国戚。 师父是陛下身边最重要老人，没有血脉亲情，却胜过血浓于水。 而陛下对他也是极其的宽容大度，他野性难驯，陛下就严令他读书，学兵法。 打仗打输了，满朝文武都在弹劾，只有陛下不骂也不罚，反而亲自来剑门关御驾亲征，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这样的君主，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你却还是这样意气用事！ 韩宣怒吼：”黄龙象，你是军人，大汉朝廷的军人。” “你一再违背皇命，对得起身上这套盔甲吗？这可是陛下亲自给你披上的盔甲！” “陛下将你当成大将军来培养，你却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住，一再违抗君令，我若是陛下，我就一刀杀了你！” 韩宣的吼声回荡在夜色中，随风而去。 他其实很羡慕黄龙象。 虽然他是武状元，官职地位比他高。 可是，陛下在黄龙象身上倾注的心血，寄托的期望，那是军营中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谁不羡慕他？ 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成熟的样子。 “我……” 黄龙象眼神震颤，他心里有着无限的悲愤，却发现自己找不出一句话反驳韩宣。 他真要为了珈刚这个人，再一次违抗君令吗？陛下对他的期望，莫非要一次次落空？ 第753章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二) 他黄龙象……真的没长大吗？ 这一刻。 他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紧握的拳头也松开，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知道了。” “我……服从君令。” 韩宣松了口气，总算说得他听话。 虽然他对陛下的决策也存在疑惑，但是他不会质疑，更加不会违抗。 正如他一直强调的那样。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二位……” 珈刚在不远处看了半天，眼神扫视着他们二人，心里极为惊讶。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身上有伤。 从二人的对话中，也不难听得出，看来是秦赢在他没醒的时候责罚了二人，并且这原因，应该就是黄龙象要杀他。 “难道秦赢真的信任我了。” “这黄龙象可是一员猛将啊，韩宣更是武状元，这样的人物他都舍得打？” 珈刚心里思绪万千，如果站在他的角度看，这二人他是绝舍不得打的。 一个是武状元，一个是天生神力。 这两人将来必定是大人物啊。 这两个宝贝，怎舍得打？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外人打他们。 秦赢就不怕他们会变心吗？ 他就奇怪了，这不该是一位明君所为。 莫非，在秦赢心里他们二人并非太重要？ ”滚开！” 黄龙象看着他靠近，怒骂一声。 护卫们也赶紧上前来，拉着珈刚便走。 这王八蛋，真是会惹事。 大晚上不睡觉非要跑出来，这要是被黄将军失手杀了，陛下还不得判他们看管不利之罪啊。 ……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 太阳刚出来。 韩宣，黄龙象二人便下了城楼，拖着屁股开花的身体站岗一夜，实在累得不行。 两人各自分离后。 韩宣刚想回营，便被一个陌生人拦住。 “你是谁？” 韩宣看着眼前之人，顿时有些诧异。 这军营之中，只有军人。 此人面生啊，他从没见过。 军营里的人他都认识，可并不认识此人，且看他的穿着，倒像是老百姓。 老百姓能进军营？不会是敌人细作吧， “韩将军莫要惊慌。” 那人微微行礼，道：“陛下请你去一趟。” 韩宣微微一怔，“陛下请我。” 他再看那人，顿时便明白了他的身份。 “你是影子。” 城中军士他都认得，百姓也不可能进得军营，此人面生，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是陛下身边的影子。 “陛下要见我，直接召见即可，何必让你来，到底是为什么？” 韩宣有些警惕。 影子回道：“陛下这么做，必有深意，您还是别多问了，去就是。” “您不也说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您只需服从即可，别让陛下等太久。” 第754章 帝王之气(一) 城主府后院。 海棠花开得极好。 红艳艳的飘着一股独特的韵香。 韩宣跟着影子走过长廊，嗅到了这花香以及几分淡淡却极为醒神的茶香。 “韩将军，我就送您到这里。” “请吧。” 长廊出口，影子止步。 “多谢。” 韩宣道了一声，便信步走入院门。 院子里的摆设很简单，周围是红海棠，中间有一石桌，外有三张石凳子。 炉子上架着茶，碳火正旺。 秦赢穿着简单的玄袍，聚精会神地照顾着炉火，这样子简直不像是皇帝。 “陛下。” 韩宣在他身后站定，抱拳道。 “来了，坐。” 秦赢没有回头，淡淡看向一旁的石凳。 韩宣有些忐忑地坐下。 秦赢的茶终于煮开了，一开盖，香味顿时弥漫开来，比刚才在长廊中闻到的香味更甚。 “白天的事，本来是黄龙象的错，朕却连你一块惩罚了，你不会恨朕吧？” 秦赢提着茶壶，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杯。 韩宣连忙起身，惶恐道：”微臣不会。” 秦赢抬起头，微笑着说：”是不会，还是不敢？” 韩宣愣了一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擅骑射，却不擅人心，要是李牧在他肯定能猜，李牧擅兵法，这兵书如人心。 韩宣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也不敢贸然猜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最为妥当。 “臣……不会也不敢。” 韩宣低着头，似乎觉得还不够便又补充道：“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前，皇上就是君父，臣乃子民。” “微臣对陛下绝无二心，纵使陛下剐了微臣，也绝不……” 秦赢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朕不是在测试你的忠心。” 韩宣听罢，这才稍显心安。 为臣子者，尤其是掌握兵权的武将，最怕的就是皇帝测试忠心。 一旦有这种情况，就说明皇帝对你起了疑心，这种心理上的博弈，比真实战场要可怕数百倍。 秦赢道：“来，喝茶。” 韩宣拿起了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热气，轻轻饮下，顿时茶香弥漫在唇齿之间，回味悠长。 “有没有想过，要背叛朕？” 秦赢忽然说了一句。 噗嗤！ 韩宣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整个人噌的一下站起来，连连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微臣对陛下真的一心一意啊。” 韩宣心脏都差点跳出来，这不是说好了不测试忠心吗？难道陛下这是在坑我？ 陛下当真对我起了疑心？ 我这也没干什么啊。 “不要着急，这件事可以想想。” 秦赢看他这慌张的样子，倒是也觉得有趣，韩宣平时过分严肃，明明是个年轻人，却老气横秋。 “不，臣不敢想。” 韩宣摇头如拨浪鼓。 想？ 这种事怎能想。 除非不要命了。 再说他武状元当的好好的，正准备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背叛皇帝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啊。 第754章 帝王之气(二) “行了，不逗你了，朕就直说了，你且附耳听来。” 秦赢看他真是被吓到了，便示意他上前来，韩宣自然是赶紧靠近。 听着耳语，他的眼睛缓缓睁大…… …… 翌日清晨。 秦赢便召见了珈刚。 珈刚接到通传，又惊又喜。 他惊是秦赢居然会召见他，他喜是秦赢既然召见了他，那就说明自己打入的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按计划行事，博取信任。 珈刚拖着浑身的绷带，一瘸一拐到城主府外，这里已经是秦赢的宫殿，铁浮屠驻守在外边，日夜巡逻。 这是珈刚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铁浮屠，心情忍不住激动，同时也不由得惊悚。 铁浮屠的身高，竟是比他还高出一个脑袋，膀大腰圆，穿着黑色重甲走在路上，简直就像是一座会动的铁塔。 “我本以为草原人是汉朝最高的人，没想到铁浮屠的体魄竟如此高大，难怪五百人就能斩敌一万……” 珈刚盯着他们，不知不觉已汗流浃背。 草原人天生魁梧，这也是他们最骄傲的地方，关内的人因为不需要狩猎，也不用对抗恶劣环境，因此大多儒雅，体魄也没有这么健壮。 关外的人是粗鲁猛汉，而关内大多数人，有种风吹书生倒的感觉。 铁浮屠全来自关内，可他们却长得如此高大，纵使在草原上，他们也算巨人。 而且据说还识文断字……他知道铁浮屠精锐，但没想到居然是吹毛求疵一般的精锐，这简直就是从百万人中选一人的感觉啊。 “幸好……幸好铁浮屠人数不是很多……” 珈刚咽了口唾沫，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的精锐之中的精锐，倘若有个十万……那还不得横推天下？ “传，草原十二部雄主，珈刚觐见。” 门内走出来一人。 珈刚连忙走了进去，他在不知不觉间，身子竟然微微躬起，做出了服从的姿态。 也许这细微的变化，他自己都没察觉。 到城主府内。 秦赢稳坐内厅主位，黑色的龙袍不怒自威，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威慑力。 “珈刚，拜见陛下。” 珈刚躬身拱手。 秦赢没有说话，眼神却是在审视着他，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眸，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珈刚汗流浃背……这就是所谓的龙威？ 他原以为这只是天下士子吹捧皇帝的花活儿，没想到今日今日，他竟然真的在一个人的身上，感觉到可怕的压迫。 哪怕此人一言不发，仅仅是审视着他。 “臣……不……小人珈刚，拜见吾皇。” “吾皇万岁。” 珈刚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学着汉朝人的跪拜大礼。 他很聪明，马上就想明白了自己的不妥之处，他既是来打着投降的名义而来，那便不能站着说话。 “平身。” 秦赢见他懂事，终于开口。 珈刚站了起来，但还是不敢直视秦赢。 身着龙袍的秦赢与昨天的秦赢截然不同，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父亲力主求和。 他在草原是雄主，所有人以他为尊。 可是在真正的帝王面前，原来他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甚至可能丑态百出。 父亲从始至终都知道，草原面对的帝王有多可怕，他们没有胜算。 “珈刚，你比你父亲差远了。” 秦赢声音低沉，并无嘲笑之意，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古苏丹的气场，至少能和他持平，可珈刚的气场实在太弱了。 珈刚内心有一阵刺痛，秦赢的话哪怕原本没有嘲讽之意，但他听着也是非常难受。 “你既然要投降，就得有投名状。” “你也知道，城中多少人想杀你，若非朕压着，你早就碎尸万段了。” 秦赢的话，让珈刚心中一动。 他知道，机会来了。 第755章 投名状(一) 投名状！ 珈刚着躬身，面朝脚尖。 他知道这是一个博取信任的好机会。 这是意料之中。 想要钓大鱼，就得先打窝。 舍得下料，鱼儿才会过来。 “陛下。” 珈刚抬头，眼神坚定：“小人愿意交投名状，小人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过陆泰的大营，直插他的后勤。” 他这话，倒是让秦赢眼前一亮。 绕过大营，直插后勤。 这可是决定性的一击。 陆泰的十万大军损失过半，士气低迷，全靠着草原的天然屏障苟延残喘。 秦赢不派兵进去剿灭，就是因为草原太大，他可以到处躲着，根本抓不到人。 但是，如果能断了他后勤。 那即便是铁打的军队也得傻眼。 更别说陆泰此时军心涣散，一旦后勤有失，军中必然大乱，他将会彻底回天乏术。 珈刚这投名状，确实很诱人。 “朕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朕。” 秦赢眸光冰冷，审视着珈刚。 后者一动不动，却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衣服，在他的身体上轻轻滑动，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强忍着不适，珈刚继续道：“陛下，小人知道您不信任小人，但小人可将路线画出来，您再找个能看懂地图的将军。” “让他带兵按照路线走，倘若有什么不对的话，随时杀了小人，以命抵命。” 秦赢冷哼一声，“你的命，能比得上朕的将军么？” 珈刚吓了一大跳，连忙跪地，“小人知错……那……那要不您派斥候去一趟？” “小人以……以长生天保证，路线绝对没有危险，千真万确啊，陛下您明察秋毫，一定能感觉到小人的忠心。” 珈刚说完，心里有些后悔了……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暗暗恨自己演戏过头，恐怕会适得其反。 秦赢却是点了点头，说：“好，你就把图画出来，朕自会派斥候前去查看。” “你记住，若是有半点不对劲儿，你的人头就会被砍下来。” 珈刚擦了擦额头冷汗，并非是惧怕秦赢的威胁，而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没有怀疑，真是太好了。 “来人，文房四宝。” 秦赢叫来了下人。 珈刚便在他面前，凭借记忆画出了图。 秦赢看了一眼，便说道：“你这手法倒是有汉人的影子，谁教你画图写字的？” 珈刚不敢隐瞒，说道：“是一位汉人先生，姓王，家父从小就让他教我汉人的文化。” 草原虽然也是汉朝的领土，但却没有汉朝的文化，这才导致他们无论是外形还是从内在，都显得与朝廷格格不入。 “你为何要学汉人的文化？” 秦赢继续问。 “好。” 珈刚没有多言，只说了一个好字。 “好在何处？”秦赢似乎有意刁难他。 珈刚沉吟片刻，道：“诗词歌赋，史韵深厚，透前人智慧，明后世道路。” 存在了六百多年的王朝，自然是史韵深厚，诗词歌赋，也彰显前人智慧。 至于这后世道路是否明朗，那就要看当世之君，这有些隐晦拍秦赢马屁的意思。 “看来，你对汉朝文化的确颇有见解。” 第755章 投名状(二) 秦赢淡淡扫视了他一眼，而后便不再说话，这让珈刚心里发毛，他从小学汉人文化长大，这些事情秦赢不可能查不到。 可他却还要问……这莫非是试探？ 珈刚心里思绪万千，只得低头赶紧画图。 半个时辰后，图纸终于成了。 “陛下您看。” 珈刚恭敬双手奉上地图。 秦赢当即让人送下去给了斥候。 “您……不看看？” 珈刚懵了，他居然这么干脆？ “看什么，朕又不懂草原的路。” 秦赢随意说了句，“行了，你可以下去了，此事若成了，你重重有赏，若不成，你也不必见朕，只会有刽子手找你。” 珈刚不敢多说什么，小心退了出去。 回住处的路上。 珈刚心里一直在想刚才的事。 “这秦赢到底在想什么？” “莫非在试探我？可这又是什么试探？” 自言自语一阵，他摇了摇头，觉得真是杞人忧天了，也许秦赢就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不管怎样，只要他按照路线去，那就一定能拿下，只要陆泰不出意外，大计很快便成了。” 珈刚内心自语着。 这并不是埋伏，而是真正的路线。 陆泰的粮草，就是他的投名状。 在从陆泰军营中出发之前，他就想到了各种可能，秦赢必然会安排试探，甚至可能要他献计。 如果陆泰不出一点血，那么秦赢是绝不可能真正信任珈刚的。 因此，他势必要真的送一场胜利给秦赢，而且是大胜，让他彻底放下戒备心。 其实，陆泰的粮草也就只够吃半个月了，过后他也只能退兵，与其打了败仗灰溜溜回家，还不如破釜沉舟。 只要珈刚得到秦赢的信任，诱他大军入草原险地，陆泰便可一举歼灭，倘若运气足够好，甚至还能生擒皇帝。 到时候挟天子以令朝廷，何人敢不服？ …… 城主府。 秦赢叫来了韩宣，将这地图随手丢给他。 韩宣心情有些沉重，“陛下，这事…末将真的能行吗？要不换个人吧？” 这是他第一次想推脱，实在是打仗可以，流血死亡都不怕，可这种事……他没经验啊。 万一弄不好，到时候影响陛下的计划，那岂不是成了罪人。 “你最合适。” 秦赢拍了拍他肩膀，道：“没人比你更合适，不相信你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朕？ 韩宣苦涩一笑，只得点头，“陛下既然这么说，末将即便丢了性命，也会完成任务。” 当天夜里。 韩宣便带了五百名铁浮屠，一千名骑兵出城，动静十分的大，战马扬起烟尘滚滚。 珈刚得知这消息，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秦赢出兵了……他不是要派斥候去吗？” “这怎么回事，他出尔反尔了？不过他让韩宣带兵……铁浮屠也出动了，看来不会有假。” 珈刚心潮澎湃，他没想到早上刚画完图，晚上秦赢就派兵出动。 这些都是骑兵，行动极为迅速，只要不出意外，明天一早就能凯旋吧。 韩宣带兵凯旋之时，也是他大计第一步成功的时候。 “韩宣啊韩宣，你就好好享受胜利吧。” “只有你赢了，我才能赢。” 第756章 朕对你很失望(除夕快乐)(一)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珈刚整整一夜不能入眠。 他吹了烛火，怕有心人窥探。 竖起耳朵听窗外的声音，生怕漏过韩宣的凯旋之音。 “平常心，平常心……” 珈刚内心不断安慰自己。 “韩宣是武状元，他带兵不会出事的。” “而且这早就跟陆泰合计好了，陆泰一定会示弱大败，好让我能交纳投名状。” “只要我能真正博取秦赢的信任，就能带他入草原，一次解决所有问题，扭转乾坤。” 他不断的在心里重复着这些话。 只要一想到，大汉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强大的帝王，竟然会败在他的苦肉计之下。 珈刚心里就有种无法形容的成就感。 汉朝人常说，师夷长技以制夷。 因此，他们在保留自己文化的同时，学习了胡服骑射，最终弥补了汉朝人骑射方面的短板。 他一个草原人，用汉人的妙计来对付汉人，这算不算也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逞凶斗狠都是莽夫，只能赢一时，赢不了一世，真正的强者善于算计，而我就是。” 珈刚越来越满意自己的计划。 …… 三个时辰后。 鸡鸣。 城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珈刚迫不及待冲出院子。 一瘸一拐的样子很滑稽，身上的伤口因为过度激动而渗出了血，可他却完全不觉得疼，心里只有那阵阵的马蹄声。 “韩宣回来了！他带着胜利回来了。” “太好了，他回来了，那我的计划也就成功了，我赢了，是我赢了！” 珈刚内心疯狂大吼着，面色也是极为红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了十全大补丸。 很快地。 他一瘸一拐到了城门。 可……映入眼帘的并非他所想的锣鼓喧天，凯旋而归。 而是，一群残兵败将。 所有人身上盔甲破损，身上脸上都是血，与昨夜那出发时的虎狼之师不同，此时此刻，他们竟都如断脊之犬。 狼狈……凄惨… 这哪儿是凯旋，这分明是战败。 “这怎么可能！” 珈刚忍不住大叫，他只觉天都塌了。 他快速冲到韩宣的马下。 韩宣此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回来的仿佛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的盔甲在滴血……他战马的皮毛全都红了，手中那把长枪也多了许多缺口。 这一看就知道是经历了一场血战。 “韩……韩将军？” “你们……你们难道碰上陆泰的主力了？” 珈刚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泰那王八蛋，不是早就说好了，这次要大败吗？他不败，我怎么取胜？ 我不取胜，如何让秦赢信我。 秦赢不信我，我又怎么能诱他入草原。 这简直…… 陆泰那个王八蛋，临时变卦？ 有可能，那个脑子被门夹过的狗东西，还真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天亡我也啊！ 第756章 朕对你很失望(除夕快乐)(二) 韩宣拿着自己画的地图去奇袭，最后却大败而归，秦赢这下别说相信了，只怕会马上把自己千刀万剐啊。 “韩将军……你说话啊……” “韩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珈刚近乎哀求着。 他只想从韩宣嘴里听到一句实话，哪怕让他去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是我的图有错？” “还是……陆泰知道你们要去奇袭，所以提前设下了埋伏？您倒是说啊。” 珈刚正问着，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陛下到。”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韩宣也恢复了点精气神，从马背跳下，身子竟踉跄差点摔倒，这时珈刚才发现，他的大腿竟然有一条狰狞的伤口，隐隐能看到白骨…… 他竟然伤得如此严重！ 这到底是遭到了多可怕的埋伏啊。 陆泰不会真的几万人围着他们打吧？ 狗东西，误我啊。 “陛下……微臣……有罪！” 韩宣扔了长枪，重重跪下。 秦赢迈着四方步到他面前，俯视着他。 “韩宣，你败了。” 韩宣低着头，道：“微臣有负陛下。” 秦赢神色冷淡，“朕要听原因。” 韩宣跪着抬头，苦涩道：“臣按照地图，原本已经找到了陆泰的后勤粮草，只需一把火便能都烧了。” “但……微臣立功心切，追杀溃逃的士兵，没想到反而碰上陆泰的援军。” “他们人太多了，微臣……败了。” 珈刚闻言，本来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脏，瞬间又是让他按了回去。 原来如此。 这事责任不在他啊。 这是韩宣自己找死啊。 按照计划，烧了粮草就已经成了，他非要去追杀逃兵，难道不知什么是穷寇莫追吗？ 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他这武状元，莫不是虚有其表吧？ 珈刚心里正想着。 秦赢的雷霆之怒已经降临，他红着眼睛，咆哮道：“来人！将韩宣拖下去，斩了！” 韩宣猛然抬头，不可置信望着他。 “陛下……您要斩了我？” 秦赢厉声道：“你不听朕的命令，擅自做主，致使本来能完成的任务以失败告终。” “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韩宣眼神中透着一股惊悚，恳求道：“陛下，我虽败了，但将士折损并不多，我还能戴罪立功。” 黄龙象，李牧也站了出来求情。 “陛下，放过他吧。” “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戴罪立功，韩宣不容易啊，不能说杀就杀啊。” 在他们求情之后，在场的士兵纷纷下跪，为韩宣求情。 “陛下，求您再给韩宣一次机会。” 声音汇聚成一堂。 珈刚也是惊了，他没想到秦赢这么狠，竟然要斩了韩宣，这可是武状元啊。 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哪儿有只赢不输的人？即便是赵子龙也只是常胜将军，而不是必胜将军。 怎么可能有人永远都打胜仗，输了不可怕，下次戴罪立功就行了，这要是斩了，那可就没以后了。 人死如灯灭，如此猛将只因一时失策，就直接要了他的命，秦赢这驭人之术未免太霸道了。 看着这么多人求情，秦赢也有些动容，便冷着脸说：“既然有人求情，朕看在大家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着今日起，免去韩宣武状元之位，贬为执戟郎，扒去铠甲，当众杖责一百！” “韩宣，别恨朕，这都是你自以为是的代价，朕对你很失望！ 第757章 杀人用不着会武功(一) “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韩宣双膝跪地，低着头。 没人看到他的表情，但……那颤抖的声音，已然令人明白，他此时此刻内心定是无比的绝望。 挨打受气他忍得了。 可……陛下那句“失望“实在让韩宣近乎完全崩溃，一种忠诚被揉碎践踏的绝望感。 秦赢决绝转身走了。 周围的将士们神色复杂。 有人为韩宣鸣不平，却不敢声张。 他可是从民间几千万人中，选出来的武状元，仅仅是因为一次失败，就被陛下一撸到。 从堂堂的武状元，贬为执戟郎。 那执戟郎是什么，芝麻绿豆的小官。 在军中的地位，仅仅略高于一般士兵。 这相当于再也没有机会立功了。 这……可真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试问天下，谁不会败呢？ 陛下的责罚，太重了。 这会让军营中的人不服的，倘若自己有天也打了败仗，回来那不也是个死吗？ 韩宣有人求情，他们可不一定有啊。 如此这般，还会有人愿意效忠？ “韩将军……你……” 珈刚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韩宣亲自出马，竟然会大败而归。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人踩蚂蚁，反而自己被顶翻了一样荒唐。 更让珈刚不可置信的是，秦赢居然会降下这等严重的责罚，上次韩宣三人丢了剑门关，他都没有降罪。 这次，仅仅是输了一场伏击，他就将韩宣重罚，如此古怪的举动，简直颠覆了珈刚的认知。 将士打输了，不是不能罚。 而是要把控尺度。 输一次你就要杀人，以后谁还敢卖命？ 这还是众将士恳求，才放了韩宣。 那万一没人求情呢，岂不真推出去砍了。 莫非，外界传言秦赢是不实？ 他也并非如人们口中的那样，是个仁君。 看来，传言不能尽信啊。 秦赢可还有一个外号，秦人屠。 能被人称之为人屠的狠角色，心里必然是心狠冷戾，能做出这种责罚也就不奇怪了。 “带下去吧。” 黄龙象神色复杂，命令人把韩宣带下去。 不一会儿。 他们便听到了军棍挥舞的声音。 第757章 杀人用不着会武功(二) 在场众人皆是听在耳中，仿佛也疼在身上，韩宣的下场，使得他们人人自危。 珈刚看在眼里，却乐在心中。 他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 秦赢刚回到府上。 白惜若气冲冲便找了过来。 铮！ 三尺青锋出鞘，抵在秦赢的喉咙上。 剑锋再进一步，便会划破他的喉咙。 “你疯了！” 秦赢顿时脸色一变。 这白女侠的脾气性子真是一点也没变，动不动就拔剑威胁人，也就是她，换了别人，秦赢肯定要斩了他。 “是你疯了！” 白惜若俏脸阴沉，身上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恶狠狠瞪着秦赢怒道：“你皇帝当久了，不把人当人了是吧。” “韩宣是听你的命令去办事，你却将他打了一顿，这也罢了，凭什么降职！” “你可知道，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爬到武状元的位置付出了多少，你不能因为他一次犯错，就让他万劫不复。”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错就改，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那些将士们会怎么想。” 秦赢看着她这气冲冲的样子，明白了她到底在想什么，这女人，还教训起我来了。 “你不要冲动，军有军规。” 秦赢用手指挡开了她的剑，说道：“他犯了错，朕就要惩罚他。” “他立功的时候，朕不是照样奖赏他了么，赏罚分明有什么错。” “还有，你不是军中人，也不是朝中人，这些事你可以看不惯，但不能插手，最后警告你，不要威胁朕。” 白惜若冷冷盯着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驭人的，但在江湖上，你这就是不对。” “人与人之间，应该有感情。” “再者，即便我威胁你，你又能如何！” “那个姓黄的老头儿不在，你在我面前不堪一击，敢打一架么！” 白惜若嘴角挂着讥笑，她又不是秦赢的女人，自然是不需要任何讨好他的。 本身也是江湖中人，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看到不舒服的事，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她的性格。 “我的武功是不如你，但谁说杀人一定要会武功，信不信，你我生死一搏，你会死。” 秦赢也被挑起了三分火气，白惜若的性格与他格格不入，这也是庙堂之人难以与江湖众人互相理解的原因之一。 江湖中人讲情。 一个情字，贯穿终生。 在他眼里，韩宣虽然战败，但并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带出去的将士们虽然狼狈，也大多都回来了。 有错，可小惩大诫。 何必非要做到这种地步。 这就是江湖中的讲究的人情。 但她不知道的是，若人人以情处世，这天下还不乱了，朝廷需要律法。 军人需要军纪。 第757章 杀人用不着会武功(三) 治世更需要法度。 “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白惜若气性彻底点燃了，她原以为，秦赢还会如之前那样忍让，她也好就坡下驴，既能让韩宣不受苦，也能不伤到他们之前的情意。 但现在看来，还是要靠武力。 “你手里的枪，我曾领教过。” 白惜若盯着秦赢的双手，“你只有一次机会，十步之外，你胜算大，十步之内，你毫无胜算。” “而我现在离你，仅有三步。” 白惜若话音刚落。 她便朝秦赢的喉咙抓了过来。 大宗师对付八品巅峰，用不着使剑。 这个距离，她不可能让秦赢拔枪。 果然。 不出十个回合，秦赢的手便被她反制。 “认输！” 白惜若冷喝一声，“你若是不认输，别怪我让你疼上几天了，反正你也说了，我不是朝中人，也不是军中人，用不着怕你这个皇帝。” “大不了，我流浪天涯去，有本事你把整个天下都推平，看能不能抓到我。” 秦赢被她压制着，这女人的武功确实是高，自己跟她打，那是用脚踢铁板，没任何好处。 “是你输了，我刚才有机会可以杀你。” 秦赢扭过头瞪着她，“认输，我放了你。” “放我？” 白惜若冷哼，她真不知道，秦赢怎么敢说的，手中使劲儿，马上开始反拧他的手臂。 秦赢吃痛，但却咬住牙关一声不吭，眼神冷冷盯着她，白惜若微微诧异，再次加大力气。 秦赢依然不吱声，只是这眼神越来越锋利，莫名之间，白惜若竟被看得有些发怵。 砰！ 忽然间。 一道炽热的气浪击穿了白惜若的衣袖。 从下往上，擦着她的头皮飞过。 那灼热的气息，惊得她连连后退，满脸惊悚大叫：“不可能，我没看到你拔枪。” 秦赢的火器可以秒杀任何人。 但，那也要拔枪才行啊。 白惜若已经制住了他的手，怎会…… 秦赢脱困，揉了揉肩膀。 “你竟然来真的。” 他有些生气，这女人竟然真下狠手。 “这叫暗枪，一次只能发射一枚子弹，专门用来应付刚才的情况，如果不是我故意打歪，你刚才已经死了。” 秦赢从衣袖下取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很小，看着就像装饰品，但威力却不小。 谁说他的枪只有那几支大的？ 真正的底牌是不会给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