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天使》 第一章 “谢谢院长十八年来的照顾,以后有时间,我会经常回来探望您和院里的弟弟妹妹。” 在孤儿院里,每个孩子都和院长姓“丁”,当孩子们到了十八岁可以独立后,就会离开孤儿院。 在秋风飒飒的阴天,丁雪菱毫不例外的在十八岁这天,拜别了养育她十八年的孤儿院。 她提着简单到几近寒伧的行李,独自一人茫然的站在孤儿院前—— 十八年前的今天,院长在孤儿院大门外捡到被包裹在布巾里、刚出生不久的她,由于不晓得她确实的出生日期,便将捡到她的日期当成她的生日,十八年来未曾改变。 但从她懂事以来,生活重心就全在这孤儿院里,平时除了待在院里就是去学校念书,现在突然要离开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 一阵秋风袭来,她不觉拉紧外套的衣领,当闪躲强风而微眯的眼再次张开时,远方一抹熟悉的身影缓缓走近,令她不自王的再次眯起眼来,直到看清那个人的脸庞,她不禁惊讶的瞪大双眼。 “定峰?你怎么来了?”她不敢置信的凝着终究走到眼前的高大男人。 定峰是她在孤儿院成长的岁月里,对她最好的院童,他稍长自己几岁,总是像个大哥哥般照顾她、呵护着她,但他也在成年后离开孤儿院,即使后来他仍和自己保持联络,但她着实没想到他会在这天突然出现。 “菱菱,生日快乐。” 定峰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揉得更乱,动作间满是宠溺。 他等待这天等了好久好久,他一直在等她长大。等她成年离开孤儿院,几乎是数着日历过日子,终于让他等到能将她接到身边的这天。 将她接到自己身边,陪着她笑、陪着她哭,陪她度过这辈子剩下来的日夜晨昏——这是他不曾说出口,潜藏在心里多年的爱恋。 “往年你不都是用寄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勤劳,自己跑一趟呢?”她知道定峰对她好,每年的生日她都会收到他寄来的生日礼物,但今天他突然出现,确实很令她惊讶,却也分外开心。 “因为今年的生日很特别,你就要离开院里独立了。”他长臂一伸,便轻松的将雪菱的行李拿了过来,并顺手给她一个小盒子。 “呃?你怎么拿我的行李?”她愣住,然后在接到他递过来的小盒子后又是一愣。“这是……” “你的生日礼物啊!” 他伸手牵起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定峰?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一手紧抓着小盒子,一手被定峰紧紧握住,她根本没办法打开定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好想知道他到底送了她什么呢! “你应该还没地方住。就到我那儿跟我一起住吧。” 丁雪菱收到的生日礼物是一条纯银的项链。 她不晓得别人拿到这样的生日礼物是什么感觉,但这是她十八年来收到最贵重的礼物,一股感动瞬间填满她微寒的胸口,那种被重视的感觉深深的满足了她,令她很难不感到鼻酸。 她珍惜的戴上,并发誓永远不拿下来。 决定住在一起之后,她找了个贸易公司的小妹工作做,定峰则跟接她回来之前一样,在复合式茶饮店工作,两人相互扶持,日子过得很开心。 雪菱对定峰的依赖越来越重,什么事都要找他商量。包括同住半年后,有新进的同事想追求她,她也坦白告诉他。 “是喔?我们菱菱长大了,有男人喜欢了。”他闻言没什么表情,倒是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什么跟什么嘛!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说不定外头交了一大票女朋友也不一定。”她不甘示弱的反击,可当她一想到或许有这个可能,心里竟莫名的感到不太开心。 如果……如果定峰真的有女朋友了。那她怎么办? 她猛然惊跳了下。若是定峰真有了女朋友,她还是她啊!顶多…… 顶多搬离这里而已,为什么她会慌乱得不知所措? 难道……她爱上定峰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我已经有你了。怎么还会去交女朋友!”定峰没来由的胀红了脸,眼神有丝飘忽。 “定峰?” 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他撇开脸,有点负气地说:“你要是喜欢那个人,就跟他交往吧,不用管我没关系。” “定峰……”隐约弄懂了什么,她的心狂跳了下,嗫嚅的喊着他的名。“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吗?从小我就喜欢你一个人而已,你怎能还怀疑我背着你去交别的女朋友?”他背对着她说道,背影看起来有点落寞。 对她付出了这么多,他以为她多少会有感觉,但她却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她对他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倘若真是如此,若她遇上了喜欢的男人,他还是愿意祝她幸福,但,心里却莫名的一阵酸……“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她好开心,却完全不知这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事,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我以为你知道。”这种事教他怎么好意思说?他可不是会将那种肉麻兮兮的话随便挂在嘴边的男人。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她想尖叫、想开心的狂吼,但她只是静静的走到他身后,轻轻的伸出双臂,由他身后拥抱他。“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同事,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喔。”他应了声,绷紧神经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你不问我喜欢的人是谁吗?”讨厌死了他!怎么就不会打蛇随棍上的问问她呢?该不会还要她自己说出口吧? “……想说你自然会说。”他可不做勉强女人的事,他不屑! “是吗?那我还是留在心里好了。”浅叹一口,她乐得和他打哑谜。 其实她的答案已经那么明显了,只差没指名道姓而已,他又怎会听不出来呢? 但是他装傻而已。 听她这么一说,定峰急了,忙转过身来面对她。“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不知道话讲一半很不礼貌吗?” “反正你又不感兴趣。”她反过来拿翘,放开他后起身。 “谁说我不感兴趣?”他差点没跌倒,起身绕着她转。“算我拜托你好不好?你倒是说说看,你喜欢谁来着?” “你真的想知道?”她挑眉,一副不太想告诉他的模样。 “想……我真的想知道。”他追着她,将她逼入墙角,以双臂阻挡住她逃躲的动线,逼着她说实话。“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现在还不想说。”她噘了噘嘴,硬是不肯就范。 “说啊!”他逼问着。 “才不要!”她抬高下颚,娇嗔的眼对上他。 那张合的娇艳红唇和娇嗔的眼神,让定峰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不自觉的将脸逐渐向她靠近,直至贴上她的红唇—— 丁雪菱的心脏狂跳着,但她却没有闪躲他的吻,甚至闭上双眼,任由他放肆的亲吻着她。 定峰以舌撬开她微颤的唇,热辣的舌狂骛的舔吮着她檀口里的蜜津,直至她双腿发软、小手无力的揪扯着他的汗衫,肺部急需氧气供应时才放开她。 “菱菱,你喜欢的是我吗?”发现她完全没有抗拒,被他吻过的唇微微红肿,一脸才被狠狠爱过的模样,他心口一荡,决定硬着头皮问个清楚。 “……嗯。”吻都吻过了,现在才来否认似乎太过矫情,她遂轻轻点头,无限娇羞的承认了。 他喜上心头,突然语出惊人地说—— “我们结婚吧!” “你……哪有人连交往都没有就结婚的?”她傻眼,不依的捶了他一记。 虽然她心里很欢喜,也不排斥这一生就和他一起共度,但现在他们都还那么年轻,共组一个家庭实在太早了,因此她害羞的跺了跺脚。 “我们都在一起十八年了!”他抗议。 从她被院长捡到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一直相处在一起,即使后来他成年后离开孤儿院整整五年的时间,但那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因这半年来的朝夕相处,感情更为深厚。 他早就想过要跟她结婚,只是碍于不清楚她的心意,无法说出口,如今在确定她也喜欢自己的此刻,他终究忍不住说出心中的想望。 “那不算啦!”十八年里扣掉她幼小的不懂情事,和他先行离开的五年,他们根本不算谈过恋爱!“那只是像兄弟姊妹般的相处,怎么能算谈恋爱呢?” 定峰怔愣了下,随即弯起眼眉调侃道:“呵……有人想谈恋爱喔!” “……每个女生都嘛会想谈恋爱!”她不期待淡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那太激烈了,不适合性喜恬淡的她,她喜欢细水长流的爱情,“好,那我们就开始谈恋爱吧!” 认清了彼此的心意,两人在一起更显甜蜜,日子似乎也变得更有趣了些。 某日,吃完晚饭后,定峰忽然没头没尾地说:“菱菱,我想自己开业。” “自己开业?”她站在餐桌边收拾餐具,诧异的转头瞪着他。“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想自己开业?”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脸正经地说:“这几年来我换过几个相关的工作,该学的都学会了,而且我也分析过市场,所以我想要独卖茶品。” “独卖茶品?”她先将用过的餐盘拿进厨房,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下。 “现在的商店都越卖越多商品,怎么你会反其道而行,准备独卖茶品呢?” “因为不管是冷热茶饮,四季都有一定数量的消费族群,市面上才会开立那么多的茶饮店。”他认真的分析道:“茶的冷热度及甜度和注意茶叶的品质,都是吸引客人的要件,若想在四处林立的茶饮店中突显特色、获得消费者的青睐,我打算在不同的季节推出不同口味的全新茶品,刺激消费者的新鲜感,没意外的话,应该会有番作为才对。” “可是开业要有资金……”他和她都是穷鬼,哪有资金可以开业? “这点倒不用担心,我手边有点存款,先弄个摊子到商店街或夜市前摆看看,如果生意不错的话,或许可以招募加盟。” 他可不是个只会想像的笨蛋,在做出开业的决定之前,他就已经做足了事前准备工作,推算过所有可能性。 “加盟?”她没想到他已经想那么远了。“可是……若只是摊子生意不错,有谁敢贸然拿一笔钱出来加盟呢?” 定峰突然朗声大笑。 “你干么?为什么突然笑得那么大声?”吓人喔?她抚着胸口轻问,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哪里好笑。 “我笑你可爱啊!”捏了捏她的脸颊,他仍开心的笑着。“加盟不是非得要加盟金不可,一开始我们可以不收加盟金,只需要他们用我们的名号,等我们的茶饮打开知名度之后,慢慢再考虑加盟金的问题。” “啊?还可以这样喔?”她以为只要加盟就得收加盟金,原来不是所有的连锁店都是一样的运作方式。 第二章 “当然可以,而且可以刺激想创业的人加入加盟。”虽然成不成功是个未知数,但假如真的成功了,那些早期加盟的人可就赚到了! “定峰,你好聪明喔!你实在太棒了!”她的双眼冒出崇拜的星星,一脸雀跃的搂住他的脖子。 “这么说,你是认同了我的计划喽?”顺势搂住她的腰,他希望能得到她的认同,毕竟他早已将她规划进自己的未来。 “当然啊!听起来很棒呢!”她真的为他感到开心,不管他的计划成功与否,她都愿意与他同甘共苦。 “是啊!如果成功我们就发达了。”那他就能给她更好的生活,而这将是他此生的最大志向。 “发不发达在其次,重点是要有目标,才有成功的机会。”她可没敢有那么大的想望,只要他肯努力,即使再苦她都觉得车福。“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既然你同意了,那么我明天就去向老板辞职。” 定峰自己开业的茶饮生意比预期还好,只要有出去做生意的日子,都忙得不得了,因此丁雪菱下了班后,总是会跑到他的摊子帮忙。 一年后,定峰将摊子改成固定店面,以“雪峰”做为店名;再过半年,他开始开放加盟,“雪峰茶饮”以极快的速度扩展知名度,指定喝“雪峰茶饮”的消费者也越来越多了。 生意逐渐变得稳定,店里也请了帮手,两人终于开始有点多余的时间,可以参与孤儿院的活动。 “今天小朋友们玩得很开心呢!”回到家后,丁雪菱倒了杯茶递给定峰。“院长还说希望我们能常常回去,陪院里的弟弟妹妹们玩。” “菱菱,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定峰神情凝重地坐在沙发里,语气呈现前所未有的不确定。 这是不曾出现在他身上的情况,连当初想自己开业时都不曾,显然这次的问题真的难倒他了。 “什么事这么严重?瞧你紧张的。”她勾起嘴角调侃。 他蹙起浓眉,一脸严肃地说:“我不是开玩笑,这事儿真的让我头很痛。” “好好好,那你就说来听听啊!”她已经很习惯分享他的心事,一如他习惯分享自己的心情一样;未必说出来能帮得上对方的忙,但她愿意当他永远的解语花。 “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看见她点了下头,他深吸口气继续往下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突然有人找上你,跟你说他们是你的亲人,你该如何反应?” “啊?”她愣住,没想到会足这样的问题:但她并不笨,很快就意会到他问题的重点,“你是说……你的亲人出现了?” “我不知道。”他的眉心皱得更深,声音里有着重重的疑虑。“突然有对老夫妻找上我,说他们是我的父母,要我跟他们回去团圆……” 她诧异的轻问:“他们怎么找到你的?” “说是到院里找院长问到的。”他并没有留通讯资料给院长,直到上回他和雪菱到院里帮忙。院长向他询问联络方式,他才将通讯资料留下,不料这一留就“捡”到一双亲生父母。 “重点是他们怎能确定要找的孩子就是你?”真教人匪夷所思啊! “依据当时孤儿院捡到我的时间和我身上的衣服去判断,院长认为应该是我不会有错。”他依照老夫妇给他的说法再转述一次让她知道。 “……这样不会太随便了点吗?”至少也要验个dna什么的才算数吧? “谁知道。”他耸耸肩,倒没想那么多。 客厅里出现短暂的沉默,丁雪菱思索着他所遇到的情境,倘若是自己遇上了,恐怕会比他还烦恼吧? 未几,她出声唤道:“定峰。” “嗯?”他轻应,深锁的眉头仍未松开。 “能拥有家人是件很幸福的事。”这道理唯有像他们这种从小没有亲人陪伴的孩子才会知道其中甘苦。“既然他们认为你是他们的孩子,不如你就和他们相认吧!” “你要我跟他们相认?!”定峰差点没由沙发上跳起来。 “是啊。”她认真的点点头。“我希望你跟他们相认。” 没有家人、亲人是很孤独的,虽然两人能够相互陪伴、扶持,但她心里很清楚。那是不得己的结果,若他真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如果我跟他们相认了,那你怎么办?”他不禁担忧的反问。 她哑声失笑,感动他总是不忘她的存在。“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又不是你和亲生父母相认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你担心什么?” “可是……你真的要我跟他们相认吗?”不知怎地,他就是感到不安。 “嗯!”她拉起他的手给他力量。“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对你好,要是还能再有对父母对你好,不是很美妙吗?定峰,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我要我们都一样幸福快乐。”他怎能自私的独自幸福却放下她一个人?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 “会的,我们绝对会一样幸福快乐。”她乐观的安抚他,毕竟这几年下来,遇上的困难他们不都度过了?他该更有信心才是。“更何况你的爸爸妈妈,不也是我的爸爸妈妈吗?要是相认了多好,我们都有了爸妈!” 这样的人生更为圆满,也是她一心期盼的。 定峰定定地凝着她,未几,重重的点了下头。“好,我认。” 事实证明,想像总是比事实美好。 定峰与亲生父母相认后,他由原本的“丁定峰”变成了“樊定峰”。 不久后,一对樊姓老夫妇到丁雪菱的公司找她,表明他们是樊定峰的父母。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定峰的父母,她发现樊氏夫妇穿着的服饰价值不菲,不由得为定峰感到高兴。 他的亲生父母显然有着不错的生活环境,这可以让他的日子过得更好。 “丁小姐,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成全。”樊元期炯炯有神的眼凝着她,一开口就是请求。 “伯父请别这么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您尽管说没关系。”她连忙惶恐的回应道。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事。”樊元期微敛眼睑,他的妻子孙婉珍握住他的手,鹳鲽之情溢于言表。“还有,我们希望这件事,丁小姐能够帮我们保密,千万不要让定峰知道。” 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个艰难的任务,但定峰好不容易才和他的亲生父母相认。她说什么都无法开口拒绝。 思索过后,她坚定的允诺:“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对定峰吐露一字半句。” “谢谢你。”她的允诺让樊元期松了好大一口气,然后直视着她的眼说道:“我们希望……你可以离开定峰。” 这宛如丧钟的消息,让她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别跟她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丁小姐,我知道我们这么要求是过分了,但是……我们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樊元期面有难色,将过往的事娓娓道来。“当初我们之所以会把定峰送到孤儿院,也真是不得已……” 原来,当年樊家夫妻因生意失败,欠下大笔钜款,为了逃躲债主的追债,不仅居无定所,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不得已只好将唯一的儿子送往孤儿院寄养。 流离失所的困顿了许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位愿意资助他们东山再起的老删友,夫妻俩才阱手胝足的慢慢改善经济。 原想早点将儿子接回来团圆,但孤儿院院长表示并没有留下定峰的联络方式,直至日前才得到院长的通知,两人遂欢喜的前往和定峰相认。 但相认之后,麻烦来了。 资助他们度过难关的老朋友在见过定峰之后极为满意,竟属意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并要定峰和他的女儿结婚。 夫妻俩着实难以拒绝大恩人的提议,但定峰如何都不肯搬离和雪菱居住的住所,也不答应和对方的婚事,因此夫妻俩只好厚着脸皮前来央求雪菱,求她离开定峰。 他们的打算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丁雪菱愿意不再见儿子,那么儿子或许就会和对方的女儿发展出情感,继而达成恩人的要求,他们也算还了对方的恩情。 “你们……要用定峰的一生来代替你们报恩?!”她简直不敢相信在如此开明的现代,竟然还有这样离谱的事情发生?更离谱的是,居然还发生在她身上! “丁小姐,请原谅我们的不情之请。”樊元期约莫也明白这么做,会造成儿子和这位小姐的痛苦,但世上没有任何人会因为失去某个人而活不下去,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爱情。“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实在还不起对方给我们的恩情!” 丁雪菱脑子里乱烘烘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对夫妻。他们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在说谎,她也明白恩情是最难偿还的,但离开定峰……这是她想都没想过的事啊! “丁小姐,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可以去经历,更或许你会遇到比定峰更好的对象。”一直安静的给予丈夫支持的孙婉珍开口了,年岁渐长的脸上有着数不清的风霜。“你要说我们自私也好,贪心也罢,坦白说,对方确实能给定峰更好的未来及发展……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丁雪菱怔忡半晌,终于听懂了孙婉珍的弦外之音—— 对方应该是那种能让定峰“少奋斗三十年”的好对象,不论姿色、财力都远远凌驾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孤女,也难怪樊氏夫妻会来找她,更难怪他们会要求不要让定峰知道他们来找过她。 一股悲伤由心头漾起,失去颜色的唇微颤的吐不出一字半语。 如果她够自私,她可以占着定峰不放,毕竟她知道目前定峰的心是在她身上,即使他不是会将甜言蜜语挂在嘴边的男人。 她若坚持不放手,她就能永远将定峰留在身边,独占他的温柔但明明他有机会可以飞黄腾达,她凭什么如此自私的独占他?她的愿望是如此卑微渺小,只希冀他能幸福快乐——这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不是吗?她怎能因一己之私而食言昵? 酸苦的滋味在嘴里漾开,在樊氏夫妻的注视下,丁雪菱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抬起头,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伯父伯母,我,知道了。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完完全全的离开。” 樊元期和孙婉珍激动的不断向她鞠躬答谢,但那一切对她而言完全没有意义。她只知道自己又要开始孤单,而且比以往的任何时刻还要孤独—— 丁雪菱如以往一样,下了班后赶往茶饮店,还没进到店里就看到店外排了不少民众等待消费。 第三章 “我来帮忙。”她连忙放下包包,卷起袖子加入战局。 “今天好像比较晚。”樊定峰边摇晃着手上的雪克杯边说,“呃……今天公车等久了点,有点耽搁到。”她在雪克杯里加入冰块,避重就轻的解释道,“嗯。”樊定峰不疑有他,边准备着客人要的茶饮,边和客人打趣聊天。 丁雪菱将冲泡好的茶饮倒入杯中,在加盖的同时偷望着樊定峰坚毅的背影,不由得感到一阵鼻酸。 她知道自己答应了樊家父母什么,也知道自己就该离开了,但她就是舍不得那么快离去,即使能和定峰多相处一秒,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幸福。 静静的看着他工作中的情况,静静的陪着他打烊、整理店务,将他的所有动作、神情尽收眼底,而她仔细收藏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将伴随她往后的无尽岁月。 一个礼拜之后,丁雪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她甚至连工作都辞了,只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和自己挂在嘴边的承诺,想给他一个幸福快乐的未来—— 站在高耸的办公室大楼落地玻璃窗前,樊定峰的手上夹着烟,一语不发的凝着窗外的景色。 为什么?为什么菱菱会一句话都没说就消失了?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三年,这三年来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她说喜欢他的不是吗?那些年她和他一起打拚,不论是开心、难过全部一起度过,甚至为了他的事业,她在下了班后还拖着工作一天的疲惫身体到店里帮他,对他如此用心的她,又怎会什么都不说的离他而去? 难道她变心了?因为爱上别的男人而离开他? 这是他思来想去,所能得到的唯一可能。 但她为什么下明白的告诉他?如果她肯坦白,或许他会放她自由……面无表情的俊颜突然抽搐了下,夹着烟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俩除了共同生活之外,他们更分享了只属于情人间的亲密关系,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在她消失的前一晚,她是如何热情的在他身下娇嗔、呻 吟,那般热情的她,怎么可能会背着他爱上别的男人?! 难不成那一夜的激情,全是她为了离开他所伪装出来的? 可恶!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他绝对要找到她,好好问个清楚不可! 她不会晓得这三年来,他是怎么过日子的——这一千多个日子里,除了偶尔和父母聚餐,忍受着老人家催促自己结婚的要求外,他的行程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非得把自己的体力消耗到极限才肯休息。 如今他已是知名茶饮企业的总裁了,但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如此拚命。 他要找到她。把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加倍还给她!让她也尝尝自己这三年来所受的折磨。 但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一直没停止过找她,可是她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似的,让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老大,全南分店已经下令停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他的特助林亚格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报告重点工作。“权利金部分也已通知全南负责人,全部没收。” “嗯。”他沉吟了声,并没有回头。 林亚格瞪着他的背影,踟蹰半晌才又开口,“老大,虽然全南背着公司偷用便宜的茶叶,违反了公司的合约,可是叫他们收起营业点也就可以了,不需要没收权利金吧?” 就为了想省一点茶叶开支而偷用便宜茶叶,结果被公司查获,两百万的权利加盟金,眨个眼就全没了,要是他一定很心疼啊!实在太得不偿失了。 “合约上写得清清楚楚不是吗?”樊定峰旋过身来,脸上并没有一丝同情的线条。“公司没有告他就够仁慈了,哪可能退还权利金。” “也是啦,不过……”林亚格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樊定峰举趄的手阻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要是不违反合约,规规炬矩的做生意,我会没收他的权利金吗?”樊定峰冷冷的点出事实。 林亚格窒了窒,瞪着他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唉……再讲下去好像他胳膊往外弯似的,他跟着樊定峰工作两年多了,老大一谈到公事是完全不讲情面的,完全按照公司规矩走,丝毫不得违背,如果稍有违背,任何人前往说情都没用,一律得按舰定处分。 私下一些员工偷偷喊他“恶魔”呢!他还是惦惦比较安全。 “老大,我们该出门了喔!你没忘我们跟茶山老板约好了吧?”林亚格拾起手看看表,提起另一件事。 “当然没忘。”樊定峰顺手拎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 离开办公室前,他站在门口凝了眼自己偌大的办公室——他这么打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她? “快啊雪菱!我们得快点把茶水推到山上,不然等等那些采茶工人口渴了,找不到茶水喝就不好了。”张园美边将大茶壶放到推车上边向厨房喊道,催促着厨房里的人动作快。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丁雪菱由厨房里走了出来。一副采茶妇的打扮。 “你不错喔,才来没两天,动作倒挺顺手的。”拿起腰间的毛巾擦拭稍显黝黑的脸蛋,张园美啊开嘴夸赞道。 “没有啦,像下像三分样,看了一、两天,不会也要会了。”丁雪菱依样画葫芦,学着她拿起腰间的毛巾擦汗。 “那是你资质好,有些人来山里做了好些时候,还是学不来啊!”园美推着推车,领着她往茶山上走。 “你就会夸我。”丁雪菱笑道,两个女人边走边聊,笑声不断。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消失了三年的丁雪菱,她之所以会在这茶山上出现,全是因为房东奶奶的请托。 离开台北之后,她来到风和日丽的中台湾,在这里找到一份搬家公司秘书的工作,说好听是秘书,其实会汁、杂事样样来,跟打杂的小妹不相上下。 但她做得很顺手也很开心,因为虽然搬家公司里全都是高高壮壮的大汉子,但他们对她都很客气也很爱护。 她的房东是个很慈蔼的老太太,打从她承租了现在的住所之后,老太太便经常上门嘘寒问暖,简直把她当成自个儿的女儿来疼,而房东奶奶嫁到种茶世家的女儿张园美,因适逢采茶季节而急需帮手,因此她才会向公司请了所有年假,到茶山来帮忙采茶。 到了茶山上工人采茶的区域,园美吆喝着工人喝水,雪菱则在喝过水后加入采茶的工作,将片片茶叶摘下,小心的放进采茶篮里。 那些茶叶采下后还要经过烘烤,烤成干燥的状态再经过挑选,分出等级后才能出售,不过听园美说,最近有茶饮集团要收购整座山的茶叶。 这对园美老公家来说是件大事,毕竟能一次卖掉所有的茶叶,这一年下来的成品就下伯屯积了,可说是天大的喜事。 “雪菱,你学得真快耶!”站在她身边的大婶凑了过来,开始和她闲聊。“我女儿去年也来帮忙过,可是她笨手笨脚的,怎么做都做不来,所以她今年就不来了。” “是喔?我觉得挺有趣的耶!” 虽然工作有点单调,但是偶尔听听那些个采茶郎唱山歌,倒也挺悠闲的说,那是在台北那烦嚣的城市所不曾有过的体验。 “你的个性倒是挺柔顺的,不像我那媳妇儿,天天跟我大小声。” 大婶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家的媳妇颇有微词。 “别这么说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专精的部分,说不定你媳妇儿烧了一手好菜,也说不定她将孩子带得很好啊!”丁雪菱浅笑,她从不否认任何一个人的价值。 “说的也是,我那媳妇儿倒是真的烧了一手好菜。”大婶很快的接受了她的说法,毕竟媳妇烧菜的手艺都可以开设餐馆了呢!“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来给老板买茶的那个人啊?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竟然拥有一个茶饮企业,真的很厉害捏!不知道他娶老婆了没?老婆子我还想把女儿介绍给他呢!” 是吗?她也曾经和一个全心开创茶饮企业的男人在一起过,但感觉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她低下头,喉管有丝苦涩。 她知道他的事业做得很成功,现在大街小巷几乎随处可见消费者手中拿着雪峰茶饮的杯子。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过得好不好?他应该和那位父母恩人的女儿结婚了吧?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项链,万般滋味在心头漾开。 头上的太阳好大,为了不让皮肤晒伤,几乎包覆全身的装备差点闷坏她了,她抬头才想看看天空,不意却被前方下远处走向她的男人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那个人……是他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引不!不可能是他!一定是她思念过度,加上太阳太大,晒得她头晕脑胀所产生的幻觉,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是那男人笔直的走到她面前,那张和他如出一辙的薄唇,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好久不见了,菱菱。” 樊定峰表情镇定,但心中很激动,完全没想到自己因公签约来到这茶山,竟会在一堆采茶妇里瞧见她的身影!为了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他还特地要林亚格去询问过茶山老板,得到的答案跟他想要的一模一样! 他找到她了!他终于找到她了! 想不到他几乎翻遍全台北的土地都找不到的人,却在这中部偏远的茶山里巧遇—— 如果世上真有神只,他相信这绝对是命运的安排! 上天决意让他找到她,这下子他绝不会轻易再让她逃离,至少……至少要让她尝尝他这三年来的痛苦,他绝不会让她的日子太好过。 丁雪菱狠抽口气,她的小嘴因过度震惊而无法合上,颤抖的声音飘散在山风里。“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真的是他? 现在该怎么办?她已经答应樊伯父、伯母不再见他了,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了?! “为什么我不会在这里?”他似乎对她的表现感到有趣,勾起嘴角反问了句,笑意却不曾传达眼底。 “我……”她脸色转白,霍地丢下采茶篮,转身就跑。 不行!她得遵守对樊伯父、伯母的承诺,不能让他发现她就是丁雪菱,不能! 来不及思考的状态下,身体依着本能的反应转身逃跑。 樊定峰似乎早料到她的举动,就在她转身拔腿就跑的瞬间,他的腿也跟着迈出,不到三秒钟就擒住她的手臂,硬是将她拽到眼前。 “相信我,以后你不会再有机会逃开我。” “呃……原来你们认识喔?”茶山老板见樊定峰抓着丁雪菱,有点错愕地问了句。 “不,我才不……” “对,我们是旧识。”就在丁雪菱欲开口否认之际,樊定峰忙抢在她前面将话呛白了。“我们很久没见了,很多话要说。麻烦老板借个地方让我们谈谈好吗?” 第四章 “不是这样的,老板……”丁雪菱急了,连忙出声欲阻止老扳。 “啊?”茶山老板怔愣了下,一个是好心来帮忙的小帮手,一个是才和他签过约的大老板,这会儿他到底是听谁说的好? 樊定峰口然弯身附在她耳边,低声威胁道:“你给我听好了,今天你要是没给我一个解释,休想我放你走!我甚至不惜毁掉今天才签好的合约,不信你试试看。” 丁雪菱浑身窜过一阵寒,惊愕的瞠大双眸,不敢置信的抬头瞪他。 他变了! 他现在竟然会用威胁的手段来胁迫她,过去他从没用过这么严厉的口吻对她说话,他总是很温柔的待她……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事了老板,她只是太过惊讶我们重逢的事,麻烦你还是借个地方给我们,好吗?”无视于她惊恐的神情,他扬起无害的笑容,对茶山老板再度要求道。 “喔,好的,请你们跟我来。”茶山老板松了口气,连忙将他们带到专门接待客人的接待室去。“这里就给你们使用,我就不打扰了。” 老板将接待室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人,这才贴心的退出房间,不意一个转身,险些撞到正杵在接待室外头的人,差点没吓掉他半个胆予。 “呃……林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茶山老板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问道。 “老板,我家老大跟丁小姐现在在里面吗?”林亚格狐疑的看了眼接待室的门板,心里似乎有个解不开的谜团。 “是啊,看来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似的。”年轻人的事,他这个老头子也不懂,既然要借地方,他就外借也无妨。 说完茶山老板就转身离去了。 很多话要说?林亚格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的是自从他跟着樊定峰做事至今,从没见过他和任何一个女人有过牵扯,怎么今天无论他怎么看,都是他缠着人家女孩子不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老大之所以不近女色,全是因为现在在里面的那女人的缘故? “这是我跟你的事,你别把老板扯进来。”待茶山老板离去后,丁雪菱开门见山就想撤清她和老板的关系。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害老板好不容易得来的合约就这么没了,这可是一大家子赖以维生的财源昵! “你的性格倒是没变,还是处处为人着想的啊?”他讪笑,兀自挑了张沙发坐下,并命令道:“过来坐下。” 丁雪菱咬了咬下唇,不怎么情愿的走过去,在另一张跟他所在位置有点距离的沙发上坐下。 “坐到我旁边来。”他眯了眯眼,再发另一道命令。 “我坐在这里就可以了。”这个房间说大不大,这种距离说什么都可以听得很清楚。 “我叫你坐过来,别再让我说第四次。”樊定峰显然没什么耐心了,沉着声重复道,并拿出才签好没多久的合约。“还是你要我叫回刚离开的老板,跟他说这纸合约不算数?” “你!”她的脸一下刷白了,懊恼的换到他身边的位簧。“你很奇怪耶,坐哪里还不都一样?”她嘟嘟囔囔的直犯嘀咕。 “这样你才不会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他将身子前倾了点,感觉到她身体的体温、她身上淡淡的茶香,确定她的确就坐在他身边,他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松懈下来。 丁雪菱沉默了下,缓缓地低下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无声无息的离开,带给他多大的伤害!但那并不是她所愿意的,偏偏她又什么都不能说,因此现下也只能保持沉默。 “这儿年你都在这里采茶?”他不懂,她怎会跑到茶山里来,做这她完全不熟悉的工作? “没,我是来帮……”她霍地顿住,赫然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将活转了个弯。“呃,是啊是啊,我一直都在这里工作。” 要是让他认定她一直都在茶山工作,那么他就可能不会再去调查什么,等到她由茶山离开,或许她就可以再次逃离他的掌控。 樊定峰的眼眯了起来,他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笨蛋,不会听不出来这全是她胡诌的话。 “是这样吗?你确定没有说谎?”把玩着她拿下遮阳帽的发,他没忘这是以往他最爱的举动。“要是说谎的话,你该知道那很容易就被戳破。” 这傻女人,这种事他只要问过茶山老板,三两下就消楚明白了。 “你……”她窒了窒,不意他越来越精明,连她想好的对策都轻易戳破,她不由得颓然的垂下肩。“你何必问这些呢?我们都分开那么久了,想必你也交了女朋友,甚至结婚了吧?” 他应该已经和那位樊伯父中意的女子结婚了才是,又何苦来扰乱她一池春水? “没有,我没交女朋友也没结婚。”他完全没考虑就说出实情。 “什么?”她傻眼,一整个愣住。“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当初樊伯父、樊伯母不是说要安排他和那个恩人的女儿结婚吗?为什么郜已经快三年了,至今他还单身? “听你的口气,好像认定我早就娶妻生子了似的。”他再度眯起眼,为她的反应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她离开他是有原因的吗?那又是为了什么? 她又是一愣,不由自主的沁出冷汗,为他太过精准的判断力而震惊。“没、没有啊!你怎么会那么想?” 这几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训练,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精,简直跟鬼没两样!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会那样认为?”他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心虚的线条。 她扬起浅笑,没敢看他的眼,心虚的低下头去。“我只是……只是想说经过这么久了,你应该结婚了才对。” “并没有。”在心里还有她存在的此刻,他怎可能再另结新欢?那样做对那个女人并不公平。“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喔……”她轻应了声,没敢再开口,以免自己泄漏太多的私密。 “你呢?交男朋友了吗?”他合上眼睑轻问,事实上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屏住呼吸等待她的答案。 “我……我结婚了。”她闭了闭眼,决定既然要扯谎,就扯得大一点,也好让他死心。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拔高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你再说一次。”他的声音有点抖,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我说我结婚了。”她的心被罪恶感淹没,头始终垂得好低,没敢看他。 他霍地攫住她的肩,强迫她抬头看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告诉我,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在我离开你不久之后。”她感到一阵鼻酸,嘴里无意识的扯着漫天大谎。 “我就是爱上我先生,才会偷偷离开你的。” “你骗我!”他不肯相信这是事实。激动的更加抓紧她,紧得她因疼痛而皱紧眉头。“你又骗我了对不对?说你是骗我的!” “我没骗你,我真的结婚了。”她红着眼眶辩驳着。 “那你的结婚戒指呢?结婚戒指拿来给我看啊!”他如何都无法相信她已经结婚的说法,硬是要她拿出证据来不可。 “我在采茶怎么可能把戒指戴在手上?”她的眼角闪着泪光,解释她之所以没有戴戒指的理由。 “没戒指凭什么要我相信?”他焚红了眼,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她的话。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你面对事实好吗?”她反手扯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 “你……你真的是因为爱上别人才离开我的?”他好想哭,没想到自己苦寻她多年,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是,我是坏心的女人,你还是忘了我吧!”为了遵守自己对樊氏夫妻的承诺,她不惜抹黑自己,即使被他臭骂也无所谓。 他颓然的放开她,神色哀凄的撇开脸。“……原来你早就计划好要离开我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的质问几乎让丁雪菱掉下泪来,但她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够了!少在那边虚情假意!”他懊恼的旋身低吼,气恼她到这时候还用这样的方式伤他。“你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已经结婚的事实,你还企图想解释什么?” “我没有……”她根本没有企图改变什么,她只是满嘴谎言而已。 “够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为了她,他任何女人都不要,连老爸为她找来的周芸娜也不要,结果他得到什么?竟只得到她已经结婚的下场!“你现在可以滚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丁雪菱悲从中来,她安静的站起身走向门口,在打开门离开前,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再会了,我深爱的男人。 回台北的路上,林亚格明显感觉到樊定峰的情绪很不稳定,在车上这近乎密闭的空间里,他竟然不停的抽于,害他差点没被二手烟给呛死! “我说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抽烟了?”他翻了翻白眼,着实受不了二手烟的残害。“我快受不了了。” “把窗户打开不会喔?”樊定峰蹬他,却也挺体贴的熄掉手上才刚点上的烟。 “老大,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林亚格稳稳的操控着方向盘,不忘用眼角余光偷瞄樊定峰。 “既然不知道该不该问,那就不要问。”樊定峰浅叹一口,兀自将车窗开到最大,让窗外新鲜的空气吹进车里!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我不问心里不舒坦嘛!”林亚格的嘴角抽搐了下,皮皮的僵笑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在那边拖拖拉拉的算什么?”樊定峰没耐性了,口气不善的呛道。 “是是是,我这不就要说了吗?”林亚格终于松懈的笑了,他连忙开口询问自己想不透的谜团。“老大跟那位小姐,似乎有段不寻常的过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樊定峰烦躁的再拿出烟盒,正打算拿出一根烟,倏地想起适才身边的家伙才向他抗议过,因此他又讪讪的将烟收起。“她都已经嫁人了,是人妻。” “咦?是吗?”林亚格眨了眨眼,这似乎与他探问出来的答案不太一样。“丁小姐跟你说她结婚了?” “你那什么口气?她都亲口说了还会假吗?”樊定峰不耐的啐了他一口。 “嗯……”林亚格沉吟了声,眉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小结。“老大,我觉得你或许该找人调查看看喔。” “什么意思?”樊定峰心里打了个颤,猛地转头瞪他。 林亚格突然有种拿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呃……我说了你可别骂我。” 樊定峰的眼微微瞠大。“怎么?你做了什么?”难不成他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第五章 “我就好奇啊,所以偷偷去问了老板。老扳说丁小姐是他媳妇张园美介绍来茶山帮忙的,所以我就跑去问张园美一些有关丁小姐的事。”林亚格叹气又叹气,不得已全照实说了。 “张园美?”那是谁啊?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过那女人的名字,“她和菱菱是什么关系?” “说是丁小姐的房东的女儿。” “房东的女儿?”樊定峰挑高眉尾,一脸还没回过神来的傻愣样。 “老大,你别像鹦鹉一样一直重复我的话好吗?”林亚格好无奈,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变笨,即使精明如老大,也会有这么矬的时候,唉…” 樊定峰的俊颜泛起可疑的粉色,他尴尬的清清喉咙,“咳!你还是说说你问到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张园美说丁小姐带着一个孩子,现在那孩子给她妈妈,也就是房东太太带,倒是没听她提到丁小姐的先生。”林亚格认真的回想了下说道。 “什么?”连孩子都生了?!那他还有什么指望?他闭了闭眼,一股无力感充斥他的四肢百骸。“她有孩子了……” 林亚格莫名其妙的睐了他一眼。“老大,你怎么了?” “她连孩子都有了,那我还能怎么办?”他难受的沙哑低语。 “你在说什么啊?”林亚格满头雾水,不晓得他在感叹什么。“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张园美只提到丁小姐和孩子一起住,并没有提到了小姐的先生。” 樊定峰怔愣了下,脑袋一下子转不过来。“什么意嗯?” “意思就是丁小姐到底有没有丈夫,那还是值得商榷的问题。”所以他才要老大找人去查啊!真是的!那……么迟钝。 “你白痴喔!没丈夫哪来的小孩?”莫名其妙嘛!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哪可能没丈夫会生小孩?当他没有医学常识喔?嗟…… 林亚格窒了窒,硬是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老大,我是不知道你跟丁小姐分开多久了,不过你想过没有,那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你的?” “嗯?”他彻底愣住了,这是他从没想过的可能。“我的?” “张园美说丁小姐的小孩大约两岁多,你自己算算时间,看那孩子可不可能是你的。”将车开进休息站里,他讲了那么多,口都干了,需要去休息站里补充水分了啦! 直到林亚格下了车走进休息站,樊定峰还傻愣愣的坐在驾驶旁的位子——会吗?那个孩子会是他的吗?难道他真会当了老爸还浑然不觉?! 结束茶山帮忙的工作,丁雪菱由茶山风尘仆仆的回到到台北,一回到租屋处的头一件事,就是到房东奶奶那里抱回儿子——分离了近一个礼拜的时间,她可是想死他了呢! “小毅,妈咪回来喽!你有没有想妈咪啊?”一见到肥嘟嘟的丁封毅,丁雪菱忙不迭的抱起他亲个不停。 离开台北之后,她竟意外的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绝对是她意料之外的发展! 她没想到和定峰在一起两年都不曾受孕的她,会在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虽然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她却满一心喜悦,毕竟除了孤儿院里的院长及院童勉强算得上是她的亲人之外,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她爱这个孩子的父亲,自然也会爱这个孩子,不论孩子是男生还是女生,她全都会视之如命。 她独自一人面对怀孕、生产的所有过程,不论多辛苦全都咬牙自己承受了,为的不是别人,为的是自己和孩子,还有她心爱的定峰。 虽然她不能和心爱的定峰相守,但有了这个孩子,她相信自己能比以前更坚强的面对所有的一切,因为她不再是孤单一人,她有了亟待守护的亲人。 她期许这孩子未来能如他爸爸定峰一般坚毅,也尘封自己一世的情爱,因此才将这孩子取名叫丁封毅。 丁封毅被她亲得格格发笑,捧着妈咪的脸,学她胡乱的亲着,弄得她满脸都是口水。 “怎么没有?这孩子一到要睡觉的时间,就一直妈咪妈咪的叫个不停,非得要我哄半天才肯睡下。”房东奶奶拿着装有开水的小奶瓶递给小毅,一边不忘向孩子的妈妈“告状”。 “小毅不乖喔!怎么可以欺负奶奶?”作势拍了下儿子的小屁屁,她还真舍不得对儿于动粗呢! “说欺负是不至于,不过倒是有人来问过你的事。”房东奶奶想起这事儿,不假思索的顺口提起。 “我的事?”她心口一凛,不由得抱紧儿子,“什么人在问我的事?” “他也没说清楚,只说是你的老朋友拜托他来问的,不过你放心,我可是什么都没跟他说。”现在社会那么乱,她可没老糊涂的随便乱说哩! “谢谢……”小毅拉扯着她的发,她低头看了儿子一眼。 窗外的天气清朗风和,可不知怎地,她心头惴惴不安,隐隐有种她的世界就要因此变天了的感觉—— 收假回公司上班,一到公司门口,丁雪菱就完全傻眼了—— 现在是怎样?公司为什么要重新装潢? 墙面重新粉刷过了,一些老旧的柜子全都撤换成新的,整个门面跟她休假前明显不太一样! 突然有人从她背后撞了上来,她踉跄了下,整个人失衡的往前倾。 令她惊恐的瞠大双眼,还来不及发出惊叫声,便有人由她腰部一提,轻松的将她拉直。 “呃……谢谢。”她道了声谢。才一回头看清帮忙她的人,却猛然狠抽口气。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会在这里。”樊定峰睐了她一眼,拾高下颚走进公司。 丁雪菱完全傻住,失神的杵在公司大门口不知所措,“抱歉菱姊姊,我不是故意撞你的。”公司的小妹庭庭由她身后冒了出来,一脸歉意的连声道歉。“我在楼下等电梯等好久,怕来不及才匆匆忙忙跑上楼,一不小心就撞上你了。” 她好内疚,都怪这双以前练短跑的腿,一起跑就很难停下来,才会不小心去撞到菱姊姊,还差点害她跌倒,实在很糟糕。 “庭庭?”丁雪菱惊魂未定的睐了她一眼,原来她就是那个撞她的“凶手”。 “以后小心点就好了,没关系的。” “嗯!我就知道菱姊姊最好了!”庭庭扯开嘴角愉快的笑了,然后她热情的挽着丁雪菱的手臂,开心的聊了起来。“菱姊姊我好想你喔……你都不知道你请假的这几天,公司发生了好多事呢!” “怎么了呢?”这正好是她想弄清楚的,不光是公司里的装潢,最最重要的是,樊定峰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还有,刚才那位樊先生……又怎会到我们公司来?” “他喔?他是我们的新老板啊!”庭庭咧开嘴笑道。 “嗄?!新老板?”她不敢置信的瞠大双h艮,这又是怎么发生的改变?! “怎么可能?”她差点没尖叫出声。 “真的啊!听说是前老板欠下大笔赌债,不得已才将公司让渡给樊先生的。” 庭庭尽责的将她听到的内幕消息大公开,并兴奋的在她耳边低语:“你不觉得樊先生比前老板帅多了吗?他还大手笔的把公司弄得漂亮许多呢!” “……帅又不能当饭吃。”莫名的,她红了脸烦,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况且只要有钱就可以整理公司门面,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功劳。” “菱姊姊,你好像对樊先生有成见欸?”庭庭虽然没什么社会经验,但这点基本认知她还看得出来。 “哪、哪有?我才第一次见到他,哪会有什么成见?”她差点没咬到舌头,忙不迭的否认。 “总之同事们对他挺有好感的,连那些高高壮壮的男人也不例外喔!”所有同事都期许樊先生能为公司带来新局面。 “那很好啊!”这样公司才能凝聚更强大的向心力,对公司的前途而言,不啻是项利多的消息。 庭庭突然弯起眼眉笑着说道:“对菱姊姊来说也很棒啊!” “什么意思?”她怔愣了下,不明所以地问。 “菱姊姊还单身啊!听说老板也还没结婚,那菱姊姊就有机会了!” 小女生有小女生对爱情的憧憬,尤其看多了爱情小说,满脑子都是浪漫的怀想。 “拜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小毅了。”丁雪菱忍不住大翻白眼。 由于她一到中台湾落脚,就待在这公司工作至今,因此她怀有丁封毅的整个孕程,公司的同事几乎都有参与到。 每个同事都知道她有个儿子,即使庭庭到公司服务不到一年,她也由其他同事口中得知她有孩子一事,因此她不避讳在她面前说出实情。 “那又怎样?现在单亲的爸爸妈妈一大堆,他们还是有权利追寻他们的幸福啊!”庭庭的小脑袋里装满新潮的思想,她贼兮兮的笑着,用手肘顶了顶雪菱的腰侧。“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跟樊先生制造机会啊?” 丁雪菱的心脏差点没跳出喉管,她赶忙佯装忙碌,假装没听到小女生那不切实际的瑰丽幻想。就在她低头装忙的时候,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你好,这里是柜台。”她接起内线电话,有种终于不必再面对庭庭的轻松感。 “你进来一下。”内线里传来樊定峰低沉的嗓音,随即又令她紧绷了起来。 “喔。”唉……解决了一个小麻烦,又来一个大麻烦,简直教她进退两难啊! 但偏偏那男人现下成了她的上司,她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走这一遭……头疼的抚了抚额,她挂上电话,起身走向他的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后走了进去,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 “樊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樊定峰没好气的瞪她。 “现在是上班时间。”她气恼的回瞪,气他何时变得如此公私不分。 “我只是想跟你研究研究,这份调查报告上的资料是否属实。”他丢了包牛皮纸袋到桌上,要她自己拿出来看。 什么报告? 她莫名其妙的抽出牛皮纸袋里的文件,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未婚,育有一子,未曾有过离婚记录——上头还标明了她的名字,他竟然找人调查她?!“你这是什么意嗯?”她颤着唇轻问。 “也没什么,只是太久不见,你又什么都不说,为了了解你的近况才稍微查了一下。”他全然没有罪恶感般的低语,其实心里紧张死了。 当他一拿到这份调查报告,就急着想找她问个清楚,但为了怕操之过急反而得到反效果,他硬是忍到她收假,先沉淀过自己的心情之后才来问她。 “你凭什么调查我?!”她快抓狂了,火大的将牛皮纸袋再摔回桌上。 “你为什么生气?”他眯起眼,她不驯的态度加上自己的紧绷,一时间情绪就像点了火的火药库,一整个爆了开来。“既然你可以满嘴谎话,为什么我不能去调查?” 第六章 “那是我私人的事,你就是不能查!”这个男人属番王的吗?怎么说不听? “好啊!那你说,为什么骗我你结婚了?”他被激得面红耳赤,事实上是他理亏了,但他就是受不了她对自己有所欺瞒。 “我……我爱怎么说是我的事,这是我的权利!”她应该更理直气壮些,但她着实心虚得紧,话到嘴边硬是变得好小声。 觑见她脸上痛苦的线条,他胸口一紧,不禁走到她而前,放软声调轻问:“你说实话好不好?那孩子是不是我的儿子?” 她是他最在乎的人,他怎舍得她如此难过?自然不舍再刚强硬的语气待她。 “他不……” “你最好想清楚,那种事只要透过dna监定就可以清楚的事,我不希望你再骗我。”凝着她的眼,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内心承受痛苦的煎熬。 注意到他和自己一般的煎熬,丁雪菱狠震了下,咬着唇低下头去,闭着眼点了下头。“是,他是……你的儿子。” 他说的没错,血缘只要经过监定,根本扯不了谎,与其将来被他得知真相,再发一次火,不如现在就坦白。毕竟他是封毅的亲生父亲,这是永远无法抹灭的事实——最重要的是,她不舍自己的儿子也经历和他父亲一样的遭遇,直到长大成人才能和亲人相认。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难掩激动的握住她的肩,分不清此刻该高兴自己有了个儿子,还是气恼她直至今日才告诉他实情! “因为我变心了。”她闭了闭眼,硬是将所有罪过往自己身上揽。 “因为我想跟你分手,所以没理由告诉你。” “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知不知道我也有参与他成长的权利?”他气红了眼,料想不到她是如此自私的女人。 “……对不起。”她当然知道!她在心里狂吼,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给他没什么补偿意义的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现在说那三个字有什么用?根本弥补不了什么!” 他恼火的嘶吼,焦躁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丁雪菱沉默的凝着地面,当真不晓得自己此刻该做何种反应。 “我要见他!”突然间,他冲到她面前,再次攫住她的手臂。“我要见封毅!现在!” “现在?”她傻眼,现在可还是上班时间啊!“可是现在……” “现在怎么样?我这个做老爸的不能见他吗?”他气红了眼,仿佛恨不得在此刻就将她撕裂,吞噬入腹。 “不是啊!是现在还在上班……”她既然敢承认,就表示她已做好了让他见小毅的打算,只是现在的时间不对啊! “我管他上不上班!现在这家公司是我的,我最大,我说了算!”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得知有个孩子而躁进,抑或是因她推拒的反应,他的情绪简直乱成一团。 “我只是想抱抱他啊!” 丁雪菱闻言不禁鼻酸,她该知道小毅对他的意义有多大——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对亲情自然较寻常人来得渴望,即使他已经和亲生父母相认了,但那出自于自己骨血的孩子,意义非比寻常。 “既然你想见小毅,那就走吧。” “叫爸爸,封毅,叫爸爸。”乍见未曾谋面的儿子,樊定峰的激动完全可以预见。 樊定峰抱着丁封毅,略显笨拙的逗弄着他,并试着教导他叫唤自己,引来怀中小子狐疑的眼神。 “爸爸?”那是什么东西?小小的封毅不是很明白,不过他好像在跟奶奶出去逛街时,有听到隔壁的小朋友说过这两个字,他不禁好奇的眨眨眼,凝着眼前这个抱着他、看起来有点高兴又有点难过的高大男人。 丁封毅已经两岁多了,不似刚出生的婴孩那般软软无骨的模样,不过抱起来仍让人有种不怎么安心的感觉,总得小心呵护,不然很怕他会受伤。 樊定峰抱小孩的动作并不热稔,但看得出来他很小心的保护着小毅那小小软软的身体,俨然一副好爸爸的模样。 “对,我是爸爸,你愿意叫我吗?”他试着露出亲情的微笑,但可惜嘴角略显紧张的抽搐让他的笑容打了折扣,看来有点像个怪叔叔。 但或许是父子天性,小毅竟对他那别扭的笑不以为意,好奇的伸出短小的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爸爸你好……”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彻底击败商场恶魔樊定峰,他红了眼,禁不住的在儿子脸上又亲又吻的,搞得小毅尖叫、笑声不断。 凝着他和儿子的互动,丁雪菱觉得自己真的太自私了! 他和小毅都不知道她和樊伯父的约定,但她竟为了信守承诺,让他全然不察的错过陪儿子成长的机会,也让小毅没有得到应有的父爱…… 心头思绪翻腾扭搅,眼泪几乎当场落下,她只得推说肚子不太舒服,逃难似的跑进洗手间,藉以平复自己的心绪。 房东奶奶见丁雪菱到了洗手间,听不见她说话了,这才开口:“我说现在你们全家团聚了,雪菱那丫头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和他们母子分开,不过现在总算云过天晴了。” “我?”樊定峰闻言满头雾水。“不是我要和他们分开的,是菱菱说她喜欢上别人了,所以才离开我,奶奶难道没见过她的男朋友吗?” “什么男朋友?我从认识她到现在,没见哪个男人来找过她。”房东奶奶啐了一口,她可不信雪菱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她可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人,才不像你讲的那样。” “我也是听她说的啊!”樊定峰好无辜,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义被她摆了一道。 “是她说她变心交了别的男人才离开我的。” 房东奶奶的眉心蹙了起来。“不对吧?雪菱跟我租房子已经三年了,真的没见过有男人来找她啊!” 没有? 真的没有? 看房东奶奶不像在说谎的样子,樊定峰终于确定丁雪菱又骗了他一回,心里却不由自主的隐隐升起一股欢愉。 如果房东奶奶说的全是真的,那么从她离开至今,不曾再有其他男人介入她的生命。那是不是表示他只要找出她刻意隐瞒的事实,他和她就真的可以破境重圆了?! “爸爸,跟小毅玩……”丁封毅拉着他的大掌把玩着,小孩子才不管大人间有什么重要话题,要玩就是要玩。 “好,爸爸陪你玩。”他感动得几乎掉泪,虽然不曾和这孩子培养过感情,但现在开始,应该还不迟。 “你看小毅多喜欢你,绝对不会错。是父子天性。”房东奶奶慈蔼的笑了。 “你们要是有什么误会就快快解开,毕竟小孩子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 樊定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弄清所有事情的真相。” 丁雪菱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而这个人竟还是个她放在心里最深处、如何都不敢跟别人提起的男人。 “樊定峰!你怎么可以私自做这种决定!”该死!才一回到公司,他竟然就叫公司的搬家工人到她家里打包?!他到底存的是什么心?“干么叫阿辉他们去我家里打包行李?你甚至没有问过我!” “很简单,我只是要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他坐在办公桌后方,弓起的手肘撑着桌面,双手的长指拱成一座小山。看似吊儿郎当的凝着她,她窒了窒,一张脸霎时胀得火红。“你跟你的家人住,我跟我的家人住,这有什么不对?” “不对,你应该很清楚,我并没有跟我爸妈一起住。”他平静的陈述他要的结果。“我指的是我跟你,还有小毅一起住。” “不可能!”她恼了,不经大脑思索的脱口而出。“那你的妻小怎么办?” 樊定峰眯了眯眼,眉心深深蹙起。“我不是说过我没结婚吗?你为什么就是笃定认为我有妻小?” 难不成这就是她离开他的主因?但,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她产生这种错误的既定概念?难道是…… “呃……我是说,你未来的妻小……”天啊!她怎么老是说错话?她简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见鬼的未来的妻小!”该死!他怎么没想到老爸一直处心积虑拉拢他和周芸娜的婚事,一直被他所拒,极有可能改由她那边下手? 他激动的冲到她身边,强迫她抬头看他。 “丁雪菱,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 她急忙摇头。可她否认得太快,快得反倒令人生疑。 他的眼锐利的眯起,瞬也不瞬的紧盯着她。“你自己说,你骗我几件事了?凭什么要我再相信你?” 她掐紧拳头,咬牙否认:“信不信在你,我说没有就没有。”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我自己会找我爸问清楚!”觑着她的紧绷,他毫不妥协的自寻解决方法。 “随便你。”丁雪菱闭了闭眼,无力的撇开脸。 他想问就去问吧,她只要信守自己当初答应樊伯父的承诺,不论他心里怎么想、有没有正确答案都无所谓了,只是,能不能让她好好的静一静? “既然你说随便我,那么就顺着我,跟小毅搬到我那儿住。”他要将她和小毅母子俩纳入自己的羽翼下,用自己的双手和力量来呵护。 “那根本是两回事!”她瞬时瞠大双眸,不敢想像自己再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她怎么能?在她的心里还强烈的在乎他的此刻,她实在不能想像和他同住,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境地! 那绝对会形成朝夕相处的亲昵感,她怕自己会情不自禁的投向他,甚至不由自主的跳上他的床…… 天!实在太邪恶了!她忍不住双颊发烫! “你干么脸红?”他挑起眉,未几,咧开大大的笑容。“呵……你想歪了吼?” “没有!才没有!反正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就对了!”她又是摇头又是摆首,可惜那张娇红的脸着实产生不了太大的说服力。 “好啊!”他倒不再坚持,一派轻松的答允,不过…… “那我把小毅带走。” 以退为进这招数他最会了,在商场打滚那么久,学得最多、最精的就是谈判手段,他就不信自己手上有小毅那张王牌,她还会不乖乖听话。 “不!你不可以!”她急了,慌张的反手扯住他的手臂。“你不能把小毅带走!” “小毅是我的儿子。”他敛起唇边的笑,冷冷地说道。 “他也是我的儿子!” 她急得快哭了,红着眼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打消念头。 “想跟小毅在一起,就乖乖听我的。”以前的他,总是轻易臣服在她的泪眼之下,但如今他已不是昔日的樊定峰了,今天就算她哭到双眼都瞎了,他也绝不心软。“更何况我已经跟房东奶奶说好,你要退房搬去跟我住。她倒是很高兴,都准备张贴出租的红单了呢!” 她猛地退了一大步——如果再逃呢?会不会像上次那般顺利,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次由他身边逃离? 第七章 “停止你脑袋里愚蠢的想法!”孰料念头一起,他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便直窜入她的耳膜,他竟在同一瞬间看透了她的想法。 他伸手攫住她的腕,鹰隼般的利眼紧锁着她无措的水眸。“让你逃一次已是我最大的极限,记住我在茶山上跟你说过的话,你不会再有机会逃开我。” 冷不防的,她抖颤了下,认命的垂下双肩。 他说的没错。现在他已经知道小毅的存在,再过几年小毅就会上小学,无论她躲到哪里,他都能轻易的由小毅的学籍资料里找到她落脚的所在,那么,她又何苦费心的一躲再躲? 迟早都会再被他逮到,何苦再多此一举?况且小毅也确实需要父亲,她不能自私的剥夺儿子该得到的父爱。 趁着现在小毅还小,记忆或许不那么深刻,在这时让他和定峰相认是好的,至少他会像个寻常家庭成长的孩子,心里不会残存任何阴影。 “我不会再躲了,也会搬到你那里住。”轻轻的,她开口低喃。“只是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虽然他和她已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但为了小毅,她愿意搬过去。 “什么?”只要她答应就好办了,他喜上眉梢的反问。 “请不要让公司同事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话题,那令她感到难堪。 “以前的关系?” 他的眼角抽搐了下,气恼她仍急于撇清。 “还有,别让他们知道小毅是你的儿……”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霍地被他拦腰一抱,整个人被他紧搂在怀。“你?!” “我可以不让他们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不过,他们早晚会知道我们现在才要发展的关系!” 丁雪菱眨了眨眼,还来不及弄清他的语意,一方坚毅的唇便已然吞噬她无措的红菱—— 他,吻了她。 那是个狂野火辣的吻,不仅令丁雪菱当场腿软,更令她马上回想起当年仍和他在一起时,那既甜蜜又令人脸红心跳的热情…… 太可怕了!她竟如此轻易就让他挑起自己深埋的欲望,她在心里叮嘱自己,绝对要注意他对自己的影响力,绝不能轻易让他迷惑了去。 于是乎,急于拉回昔日恋情的樊定峰,和处处小心设防的丁雪菱,开始以极吊诡的氛围展开共同生活,当然,中间还夹了个乳臭未干的丁封毅,他俩共同的儿子。 白天,小毅依然交给房东奶奶照顾,她如平常一般到搬家公司上班,而樊定峰则在茶饮企业和搬家公司间流转,没有特定在哪边的时闻较多。 面对那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的同居生活,丁封毅不雷是雪菱和定峰之间的润滑剂,常在不知不觉间让双亲相处的不协调感化解于无形,而或许是为了补足这些年来的空窗期。樊定峰不放过任何和小毅培养感情的机会——下了班后便陪小毅玩、陪他看电视,并坚持与他一起洗澡。 丁雪菱明白,定峰希望藉着洗澡和小毅培养感情,至少父子俩可以在浴缸里玩泼水游戏,对小孩子来说,游戏绝对是增进感情的最佳方式,因此樊定峰乐得当起大小孩,卖力的和小毅在浴室里搅和个痛快。 丁雪菱并不会去打扰那对父子培养感情的“战场”,她总是静静的收拾着屋里四周,只有在浴室里传出那一大一小的大笑声时,她才会浅浅的勾起嘴角轻笑。 房东奶奶说得没错,定峰和小毅毕竟是父子天性,这是她再怎么都无法阻止的事实;虽然她不知道定峰会不会让樊伯父、伯母知道小毅的存在,但至少,她知道他是真心的爱着小毅就够了。 她将摆放在鞋拒上的宣传单清理了下,突然间门铃响了起来,她不假思索的侧身打开大门。 “请问有什么事?”门外是个身材姣好、容貌动人的美丽女子,即使是同样身为女性的丁雪菱也不免感到惊艳。 “你是谁?怎么会在定峰家里?”女人挑起描绘细致的眉,双手抱胸,大刺刺的盯着她瞧,仿佛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粱上君子似的。 “呃……小姐找樊先生吗?”丁雪菱心里打了个突,隐约猜到这女人的来意:她开始胡思乱想,担心自己的存在会造成对方的误会。“他刚好在洗澡耶,你要进屋里等吗?” 女人也不客气。大刺刺的一脚就踩进屋里,眉尾挑得更高,显然对她的身分更感兴味。“呃,你还没同答我的问题耶,你到底是谁啊?” 越是猜臆女人的身分,丁雪菱就越是紧张。其实她也不晓得自己在紧张什么,但万一这女人是定峰的女朋友,那她岂不是害他们情侣吵架?那可就真的不好了。 “我、我只是帮佣……”情急之下,她赶忙编派理由。 “你在胡说什么!”突然樊定峰的声音由她身后响起,差点没让她在大门边做起跳跃运动。“我可没请过帮佣。” “啊?你洗好了喔?”丁雪菱一个旋身,发现他锞着上身、穿着休闲短裤,而儿子却只围了条大浴巾,她赶忙上前由他怀里抱走小毅,飞快的走进内室。“你们聊,我、我带小毅进去穿衣服。” “坐。”快步走进房里拿了件汗衫。樊定峰边走边穿的走出房间,一张嘴可没因此而停歇下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什么有空没空?我老爸说你最近没什么消息,我就来打探些消息带回去给他,省得他三天两头老在我耳边罗嗦。”周芸娜啐了声,一双美眸可没离开过丁雪菱消失的方向,尤其是她刚才抱走的那个胖小子。 “还不是老样子,你回去就要周爷放宽心。”周雄就是在樊氏夫妻生活最艰困时,帮他们夫妻一把的恩人,也是周芸娜的父亲,樊定峰对他曾向父母伸出援手一事心存感激,自是以礼相待。 “真的是老样子吗?你老实说,什么时候偷偷在家里藏了个娇,还藏了那么个可爱的俊小子?”掩住心头的酸意,周芸娜佯装好奇的询问。 其实这两、三年来,她也知道老爸一直想把她和樊定峰凑成对。 她见多了如樊定峰一般,人长得好看、口袋里又有钱,各方面条件都极优的男人,但樊定峰对她而言就是不一样。 他不像其他男人对她唯命是从,甚至每回见面他就是一副见面也好,不见面也无所谓的死样子。 就因为他这么特别,完全不受她优渥的家庭背景吸引,更没将她这个大学时曾当选最受男同学欢迎的校花的魅力放在眼里,他甚至不靠任何人的资助便拥有今日的事业版图,导致她不知不觉对他堆叠出越来越高的好感。 但她心里同时也很清楚,樊定峰对她并没有类似的感觉,至少光就老爸和樊伯伯提出让两人交往一事,他就不知道拒绝过多少回,她曾猜想过樊定峰之所以不愿跟她交往的因素,有两个最大可能—— 其一,受过情伤,被女人所欺骗或劈腿或狠甩之类,心里有阴影所以不轻易接受女人的好感;其二,是心里早就有个念念不忘的女人,所以他才没办法接受别的女人。 坦白说,如果这两种可能要二选一的话,她比较希望他是第一类,被女人伤过那种——再怎么说,伤口都有痊愈的一天,她只要耐心等待,理论上总有一天会等到,不过现下看来,情况似乎偏向她不乐见的第二类。 那女人光说出“帮佣”两个宇,他就不高兴的大小声,以他那几乎不跟女人打交道的龟毛个性,突然有个女人出现在他身边,还莫名其妙多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孩……感觉不妙,很不妙啊…… “可爱的俊小子?”他挑挑眉,搓了搓下巴,霍地咧开得意的笑。 “那当然,他是我儿子嘛!” 咚!周芸娜的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你儿子?”嘴角抽搐了下,完全不敢相信他会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有孩子了?” “别说你不知道,连我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他耸了耸肩,一点都不在乎让她知道事实的真相。 她鼓起勇气,试探性的再问:“那……伯父、伯母知道这个孩子的事了?” “还没。”他将手臂延展的放上椅背,舒服的跷起脚来。“我想过阵子休假时,再带小毅回去给他们看看。” “那是一定要的。”注视着他愉悦的神采,周芸娜的心不断的往下沉,甚至连嘴角都撑不起上扬的弧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女人不就是你的……” “我的女人。”即使她曾逃离,即使她现下仍避他如蛇蝎,他却从不曾怀疑过这一点。 “你的……女人?!”她眯了眯眼。震慑于他俊颜上平日严峻的线条,此刻竟被一抹迷蒙所包覆,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宛如童话里深情的王子。 这样的樊定峰是周芸娜所不曾见过的——虽然自己对他有好感,但她总觉得他少了点情感的温度。好像任何事都影响不了他似的,可现下他的表情,完全推翻她先前对他的着法。 原来他不过也只是一般的寻常人,有血有泪有感情,只是不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现。 “嗯。”他放松的靠着沙发椅背,微瞠的视线凝着空中的某个点,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这辈子到现在,我只有她一个女人。” 帮小毅穿好衣服,并冲泡牛奶给他喝过之后,丁雪菱将他放在床上,拍抚着他的背部哄他入睡。 说她不在意那个突然米造访的女人,绝对是骗人的。 倚着小毅的床畔,丁雪菱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周芸娜那美丽的脸庞和娇美的身段。 她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身分地位,身边有女人可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且当年也是她主动离开的,但为什么遇上令人的局面,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会泛酸? 他喜欢那个小姐吗? 听那小姐喊他喊得顺口,就算不是恋人关系,出于排除不了那位小姐喜欢他的事实。 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涩,她浅叹一口,伸手顺了顺儿子柔软的黑发,并拉好被子,这才起身走出儿子的房间,是她自己放的手,就算不是出于她自愿,她仍做了伤害他的事,所以她是最没资格去在乎哪个女人喜欢他,而他又喜欢哪个女人的人。 她小心的关上房门,突然有只大掌覆上她的肩,立刻令她惊跳了下,差点没叫出声来。 “儿子睡了?”察觉她为了不吵醒儿子而捣住嘴的动作,他轻哂的伸直手臂,以掌心贴靠她身后的墙面,低声询问。 “啊?嗯、嗯啊。”他突然的贴靠让她心头小鹿乱撞,双颊不禁泛起绋色,结结巴巴地应道。“那位漂亮的小姐走了?” “漂亮的小姐?芸娜吗?她走了二十分钟了。”她的形容让他颇感兴味的挑起眉尾。“她哪里漂亮了?” “她是很漂亮啊!”她技巧性的由他腋下闪过,安全的解除他所带来的压迫感。“人长得美身材又好,气质也很出众,以我女性的眼光来看,真的很美。” 第八章 “去哪?”来料她才一闪开,他的长手长脚很快又将她困住,不过位置稍有改变,由小毅的房前移到她的房门外。“她长得漂不漂亮是她家的事,重点是有件事,你还没跟我交代清楚。” “啊?”她愣了下,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需要向他交代的事。“胶带书局有卖。”而她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冒出一个过时的冷笑话,并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 樊定峰的嘴角抽搐了下。“小姐,有冷到喔!” “冷就穿外套啊!”她咧齿僵笑,推了推他。“好了,不跟你闹了,我想回房去了。” “好啊,我们回房去。”他意外的没持反对意见,反倒拉着她的手旋身就定。 “喂……我的房间在这耶!”口地察觉他行进的方向是往他的房间走去,她惊讶的张大小嘴,一颗心更是控制不住的七上八下。“你你你……带我去你房间干么?” “去我房间讲清楚啊!”他一脚踢开自个儿的房门,二话不说的将她推了进去。 “什么事要讲清楚?!而且在哪讲不都一样,干么一定要到你这里?” 她不晓得在怕什么,人都被推进他房里了,她还不放弃的抗议。 樊定峰可不管她怎么说,他安静的当着她的面将房门关上,这才缓缓旋身面对她。“菱菱,你怕什么?” “我、我哪有伯什么!”她绷起全身的神经,完全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的情况让她不安到了极点。“你想说什么就快说,我想早点睡觉了。” 他霍地站直腰杆,动作间低声咕哝了句:“在我这里睡也一样。” “你说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肢体上,反倒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他迈步走向她,低头专注的凝着她的眼。“既然你什么都不怕,为什么要骗芸娜说你只是到家里帮佣?你大可大大方方的告诉她,你是小毅的妈。” 他知道她怕,怕自己对她硬来。打从搬进来那天至今,每到该就寝的时间,她不是在小毅房里窝上许久,就是趁他不注意偷偷摸摸溜回客房,更夸张的是,她还将房门上锁,完全把他当色狼看待,他可没那么容易三言两语就被她唬哧过去。 不过也是因为知道她伯些什么,所以他对她的逃躲总是睁一只眼闭~只眼,多点时间让她适应彼此的新关系;但他很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总得面对事实。 可是,今晚他实在气不过。气恼她对周芸娜说她是来帮佣的说法,因此在送走周芸娜之后,他决定将她的鸵鸟脑袋由土里挖出来。 “我有说错吗?”那样更怪好吗?丁雪菱无力的翻翻白眼。“住在这里的好处是不必付房租,不过也因此这个家里的家事差不多也全由我包办了,所以我这么说并不过分啊!”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八成已经告诉那位小姐,说小毅是他的儿子了,那她这个儿子的老妈却不是他老婆,还这么大刺刺的在他家里乱晃……呋!感觉就是无敌怪,她说得出口才怪! “你现在是抱怨家事太多喽?”觑着她噘起的嘴及微蹙的眉,那既可爱又懊恼的模样,令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很好笑耶,你之前自己住时,该做的事也差不多这么多啊,现在只不过多我一个……” “呃呃呃,多一个人就多很多好吗?”她咬咬唇,开始计较了起来。“换洗的衣服变多了,吃饭的嘴也变多了,相对的你这里比我租的那里大,整理起来自然也就花比较多的时间——” “嘿嘿!你不是真的那么计较的吧?”哇噻!他才起个头,这女人就有那么一大串的抱怨,看来他似乎得找帮佣来家里了,不然总有一天,耳朵会被她念到长茧吧? “抱歉!不巧我就是这么爱计较的女人。”她以臂环胸,不爽的顶了句。 “你才不是。”以指尖弹了下她的额,他就是知道她在逞强。“在今天以前……不,在芸娜出现之前,你都好好的,现在却这么不讲理——”他顿了下,炯亮的眼微微瞠大。“喂,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闻言浑身一僵。“神经病喔!我干么吃醋?!” “你要不是吃醋,干么跟我强调芸娜很漂亮?”呵!他差点漏掉她这么明显的醋意,那这么说,她心里还一直有他喽?在三年后的此刻? 他为这个发现而感到惊喜,心跳不由自王的加快,手心甚至沁出些许薄汗。 “漂亮就漂亮,我又没有夸大其词。”他越来越贴近的身躯,让她感到些许不安,她再次推了推他,准备越过他回房间。“好了,我真的该回房去休息……” “别走。”不待她把话说完,他大刺刺的攫住她的手臂,稍一施力便将她拽进怀里。“留下来。” 丁雪菱整个人僵成石膏,除了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之外,她的脑袋一片热烘,再也无法思索更多。 将她的无语当成默许,他侧过身将她搂进怀里,低下头欲采撷她娇艳的红唇…… “别这样……”反射性的,她又躲开他的热情。 “菱菱?”他蹙起眉,却不打算放开她。 “我们不可以再那样了!”她扭动手臂,意欲挣脱他的钳制,却始终不得其法。 “为什么?”她越是挣扎,他就越是不肯放手,索性以双臂攫住她的肩。“你明明没有别的男人,又为我生下小毅,为什么这样的我们不能再回到从前?” 刹那间,某条从相逢开始就处于紧绷状态的神经断裂了。 她控制不住的轻颤着,明明想再次闪躲的双腿却如何都使不上力,眼睁睁的瞪着他的俊颜在自己眼前放大。 每天每天,这张脸不曾在她的脑子里消失过,即便告诉自己千百回,不准再想他了,那张脸却偏偏像魔咒般毫无预期的出现—— 坐公车时想起,工作时想起,连逗着儿子玩,看见儿子和他相似的轮廓时也想起,午夜梦回时,更不用说了,她根本无处可逃! 他们曾经那般相互扶持,曾经那样亲密的分享彼此的一切,这样的她,如何能拒绝得了他想再回到从前的想望? 挣扎的泪水由眼眶里滚落,熨烫着她的脸颊,也烫伤了他的心。 “干么哭?这么讨厌跟我在一起?”樊定峰的眼角抽搐了下,胸口一阵闷疼,他弓起手指,轻划过她泪湿的颊,轻轻拨开其上的泪痕。 丁雪菱摇头再摇头,无法用言语表示此刻充斥在心头复杂的心情。 “摇头是什么意思?”他绷着脸,略显粗鲁的拭去她颊上的泪珠。 该死!他不该对她心软。即便她哭到肝肠寸断,他都该坚持自己的信念。那都是凶她的独断独行而对他衍生出来的亏欠,他应该索讨得更为理直气壮,可该死的,一面对她,他就是“硬不起来”! “你不能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不会明白你在想什么。”听听,这像债主说话的口气吗?他在心里咒骂自己千百回,却怎么都舍不得对她说重话,唉…… “我没有讨厌你。”低着头,她终于在重逢后首度坦承,她并没有厌恶他的意思。 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他们之间不曾有过心心相属的过去,他都还是在孤儿院里对她最好的定峰。说什么她都不可能讨厌他——甚至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压抑对他的感情呵。 “不管有没有,还是那句话,我不放手,不会让你再有机会逃开我。”像是想证明他绝对会贯彻才说过的话,他的大掌环过她的纤腰,霸道的收拢手臂,让她毫无间隙的贴靠在他胸口。 明显感受到他澎湃的热情,融化了丁雪菱伪装的坚强和固执,她抬头睐了他一眼,抖颤的偎进他怀里,原本她以为自己做得到的,做得到让他和别的女人结婚、共组家庭,没想到只是看到那漂亮小姐来找他,她就几乎铍灼人的妒火给烧融了…… 果然,想像和现实之间是有段差距,还是段不小的差距昵! 既然老天爷又给她一次和他相聚的机会,虽然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久的时间,但如果她够聪明,或许应该好好把握…… 想通了这点,她终究放下那自以为是的可笑坚持,咬了咬唇后,放纵自己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菱、菱菱?”如此一来,反倒是樊定峰被她吓到了。他以为她会无限期的抗议、排斥他,他势必还有冗长的战役要打,不意她突然就“投诚”了,教他一时间怔愣住,忘了该如何反应。 “你不是想回到从前吗?”她轻启朱唇,含羞带怯的低语。 房里因急速变化的情势而出现短暂的静默,待樊定峰终于弄懂她的语意,兴奋的火花在他心上欢愉的爆裂开来—— 湿熟的吻、火热的抚触,仿佛都通上强烈电流似的,每轻抚、舔吮过身上任何部位,都带来令人晕眩的酥麻快 感。 “呜……”生疏已久的快 感迅速在体内堆叠成塔,丁雪菱的双颊逐渐泛红,额际不自觉的沁出薄汗,体内的热度迅速增长,令她喉咙干涩,皮肤表面甚至有种被灼伤的痛感,她无意识的扭动身躯,似欢愉又似痛苦的轻泣出声。 “怎么了?”他以指撩起她的发,圈绕在指上,贪恋的凝着她因情潮泛滥而泛红的双颊。“为什么哭了?” 即使经过这么些年,在这种时刻,她可是一点都没变;只消他一碰触,那饱含着娇媚的神态便控制不住的显露出来,只为他一人而展现——这个发现令他更形亢奋,忍不住更加卖力的取悦她。 “轻、轻一点……我很久没有……”眼角挂着泪滴,她楚楚可怜的软声哀求。 “很久没有?没有什么?”他挑起眉,嘴角扬起促狭的弧度。漂亮的眼瞳渗入一丝清楚的笑意,大掌使坏的揉捏她胸前饱满的浑 圆。 这个倔强的女人,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她变了心、交了男朋友才离开他,结果呢?到了这时刻还不是说溜嘴了?真是的! 就为了她刻意欺瞒他这点,他偏要让她更火热、更酥麻、更难以承受不可! 他用脚分开她的腿,长指顺着她身体的曲线婉蜒而下,所经之处皆引起她阵阵难耐的抖颤。 “你……你坏!你明知道的——”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他眸心的笑意,她察觉自己被戏要了,委屈的指控道。 “我知道什么?”他装傻,心里还气恼她刻意欺瞒,害他当时喝了不少醋,他当然得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讨点公道回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定峰……”她不安的扭绞着,感觉他邪恶的长指探入底裤,她不由自主的弓起上身,小手瞬间揪紧他的手臂,身体热得像要着火似的。 “说啊!说你很久没怎了?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怨她当年一言不发的离他而去,怨她有了小毅却不告知,教他错过儿子出生至今的成长史,就凭着这股怨气,他硬是不肯轻饶她。 第九章 察觉他的坏心眼,她顿觉委屈,鼻头一酸,硬是忽略体内泛起的可怕空虚,伸手用力将他推开,双腿急速并拢,捞起被扔到床下的上衣飞快套上。 “菱菱?”他微愣,不意她的动作会这么快。 “倘若你只是想挖苦我,不必委屈跟我……”喉咙像哽着一块大鱼骨,她没办法把话说得完整,红着眼,起身就要下床。 “见鬼的委屈!”心口一紧,他眨了下眼猛然回过神来,长臂一捞,刻不容缓的将已然单脚落地的丁雪菱捞回床上,他的怀里。“天知道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从我们在茶山相遇那一刻开始!” 她狠抽口气,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错愕的侧过脸看他。 收拢双臂将她紧紧圈箍在怀中,让她柔软的身躯熨烫着他的,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女人,不准怀疑我说的话。” 她不由自主的抖颤了下,更因和他如此紧密的距离而不安。“胡、胡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早在我搬进来的那天……” “是谁把小毅哄睡后就开始躲我的?”说到这个他就气,她根本是打人喊救人嘛!“要不是我今天硬把你带到我房里来,天晓得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意思是拉她进房是有预谋的喽?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臊红了脸,确实感觉有某种“坏东西”抵在自己臀部。 “那你……”她很久没跟男人亲近了,适才也用言语暗示过他,他却装作一点都听不出来故意惹恼她;她张开小嘴原想指控他,但那么教人害羞的话她着实问不出口,语句中断得有点尴尬。 “我怎么?”他追问她未竞的话语。 “没、没有啦!”很没用的,她又缩回她的龟壳里去了。 “最好没有!”他咕哝了一句,执起她的手轻喊。“呃!” “嗯?”被他紧拥着,鼻端充斥着他身上的男人味,她的注意力有点涣散,心不在焉的回应了声。 “你说的那个男朋友呢?”那个让她抛弃自己的男人死哪儿去了? 他不自觉的咬紧下颚,颇不是滋味地问道。 “……分手了。”原来这就是“说一个谎要用更多谎来圆”的境界,她差点忘了自己撒过这种谎呢!她踌躇的编派着。 “为什么?”圈起唇在她耳边吹气,大掌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左扯右拉的将她才套回下久的上衣拉开。 “分手就分手了,哪还有为什么?”哇咧!他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妈妈咪啊!她快掰不出来了啦! “是吗?”脑子里再次窜过房东奶奶的保证,他将她压倒在床,从上方俯视她的慌乱。“其实,根本不曾有过那个人的出现,对吧?” 丁雪菱错愕的瞠大双眸。“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认为,”隐隐预感不管自己再怎么问,她都不会说实话,这个事实他会放在心底,找时间查出真相。 “该死的你,竟然让我找这么久又等这么久!”他的眼色转浓,呼息更炽,俯下身,在她的惊喘之下准确无误的吞噬她胸前微颤的红花。 “唔……”她难耐的轻喘吟哦,在他指下焦躁的扭动着。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浅叹一口,他终究坦承自己的思念,藉由绵密的吻倾诉他的思念。“真的很想你。” 她闻言眼眶又红了,分不清是因为感动还是太过欢愉,她以双手捧住他的脸,难得主动的回吻他。 这不啻是对他最佳的鼓励,那温馨的感动让室内的温度更形升高,两人眼中除了彼此,再装不下其他。 天际蒙蒙亮,樊定峰睡得正沉,突然有股麻痒由他的脚底板外始往上窜,不断的往他腰际移动。 “嗯……再让我睡一下……”迷迷糊糊问,他闪躲了下,无意识的沙哑轻喃。 该不会他昨晚不够卖力,所以菱菱不够满足,才会一大早来扰他清梦吧? 虽然被她“偷袭”的感觉还不错。但能不能让他再眯一下,一下下就好…… “爸爸,玩,小毅也要玩!” 就在他仍闭着眼,享受着那软软的小手越过他的臀部,产生似搔痒又似爱抚的触感之际,突然一道再稚嫩不过的童音直钻他的耳膜,令他瞬时瞠大双眼! “小、小毅?!”哇哩咧!这小鬼什么时候跑进他房里来的?注意到他压在自己腰间的小胖手,樊定峰满脑的春色碎裂一地。 什么偷袭?什么不满足?原来是这小家伙搞的鬼! 樊定峰不禁无力的翻翻白眼,一转头,发现身边的女人微蹙眉心,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爸爸,玩玩……”丁封毅咧开嘴笑,小胖手突然极精准的拍在他腿间因“朝会”而立正站好的“旗杆”上。 “啊——”该死的!他还想多生几个捏! “唔……”床上的骚动和男人惊天动地的哀号,很快的打扰了沉睡中的丁雪菱,她先皱了皱眉,而后张开双眼,定睛一瞧,立即克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你你你……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我被儿子欺负,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樊定峰两眼一泡泪,双掌紧紧护住自己胯间的“重点部位”,脸红脖子粗的指责道。 “早安小毅。”没理会男人的抱怨,丁雪菱原想起身抱抱儿子,却在意识到自己在被子下的身躯一丝不挂,红着脸又缩回被窝里。 “早……”小毅将尾音拉得好长,在两个大人中间的床位抬起他的小屁股,不安分的拉着身下的被褥。“妈妈,小毅也睡,一起睡。” 丁雪菱眨了眨眼,转过头发现樊定峰也正觑着她,她一时心慌红了脸颊,赶忙将脸撇开,引来樊定峰一阵讪笑。 “儿子呃,让爸爸妈妈再睡一不好吗?”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才六点不到,这小鬼是吃错药了还是怎的,这么早起床? “一起,一起睡!”小鬼也有小鬼的坚持,丁封毅不断的拉扯身下的被子。 “好好好,一起睡就一起睡。”樊定峰着实拒绝不了儿子那可爱的模样,他半坐而起,因而拉动身上的被子,引来丁雪菱一声惊呼。 “干么?” “你、你跟小毅先转过去啦!”她简直要尖叫了! 眼前这一大一小的男人,虽然一个是她的心上人,一个是她儿子;又虽然昨晚才和大男人做过“坏事”,小男人又小得不懂事,但……她就是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光溜溜的,想想真教人脸红啊。 樊定峰的眼微微瞠大了些,然后意会的弯起眼,将儿子抱起转身到另一边卧下。 “爸爸?”小毅不明白他的举动,有点烦躁的扭动着。 人家是要睡中间,爸爸妈妈中间,中间啦! “等等啦,等你妈穿上衣服嘿!妈妈她害羞啦!”也不管小家伙懂或不懂,他认真的解释道。 “……樊、定、峰!”丁雪菱慌乱的穿衣动作顿了下,稍嫌咬牙切齿的声音由他身后响起。 “樊定峰是给别人叫的,我不介意你叫我“老公”。”他暗自叹了口气,待身后穿衣的声音消失,他才将丁封毅抱到两人之间躺好。 “乱讲什么。”丁雪菱睐他一眼,侧身抚了抚儿子的额头,发现他的眼微眯了起来,小嘴张得老大,打了个结实的哈欠。“小毅,又想睡了吗?嗯?” “一起,睡睡……”小孩子醒得快睡得也快,早些时候他也不晓得为什么醒来,晃到老爸老妈的房里,现在好像又开始困了耶,他困倦的揉了揉眼。 丁雪菱勾起嘴角,轻轻的哼起摇篮曲,温暖的手轻拍小毅的胸口,很快的小家伙便沉沉睡去。 将长臂弯起压在颊下,樊定峰就这么侧着身看着她和小毅,感动的情潮泛滥的直冲胸口——虽然小毅的存在完全出乎他预料之外,但他绝不会因而减少一分对小毅的爱。 “菱菱。”眼里看着眼前温馨的母子图,耳里听着心爱的女人哼唱的摇篮曲,一股困意袭来,在重新闭上眼之前,他轻喊了声。 “嗯?”拉好小毅身上的被子,她莫名其妙的睐了他一眼。 “等休假,我们全家去郊游吧!” 而他,会想办法弄懂三年前,在她离开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绝对! 说想办法找真相,其实还真难。 当初,光她一个离开台北的女人,就让他几乎将整个台北给翻了过来,现在他亟欲查明的事实,比找人更不具体。着实增加几分困难度。 更惨的是,他发现自己竟在这种敏感时刻,感受到情敌的威胁。 “丁小姐,我一个亲戚的公司说要换个风水,需要搬迁,又得麻烦你了。”年约三十四、五岁的吴智辉,是家中小型企业的老板,在一次搬家的机会里认识了清秀可人的丁雪菱。 这吴智辉是个失婚者,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和老婆离了婚,就因为这样,他对雪菱推说有孩子一事并不很在意,反倒因而释出追求之意。 这对丁雪菱来说并不是件太值得开心的事。 说真格的,她在离开台北后,本来就没打算再跟任何男人交往,吴智辉的出现只不过徒增她的困扰罢了,即便这对公司来说是件还算利多的事,毕竟吴智辉一有认识的朋友需要搬家公司的帮忙,他就义不容辞的将案子往她公司推,让公司进帐不少。 不过或许因她不甚热络的态度,让吴智辉有阵子不再三天两头有事没事就晃到搬家公司来,但这几天不知道他哪条筋又不对了,突然又勤劳的往搬家公司胞,令丁雪菱十分头大。 待吴智辉待了好一会儿才走后,庭庭臭着一张脸嘟囔道:“拜托……要搬家不会打通电话来就好喔?人来干么?当人家公司是他家厨房啊?” “别这么说,我们开公司人气就是要旺,这样才会赚钱啊!”丁雪菱听了忍不住直发笑,却也藉此教她一点做生意的道理。 庭庭放下制作一半的工作报表,不敢置信的瞪着她。“菱姊姊,你你你……你不会喜欢那个人吧?” “我?”她微哂,奸笑的逗着她玩。“还好啦,他的条件还不差啊!” “0h my god!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吧?!”庭庭这一惊非同小可,下巴差点没掉到桌上。 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她努力压抑满肚子的笑意,无比认真的反问:“不然你认为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当然是像我一样的男人!”突然一道男音介入她们之间的对话,两个女人同时抬起头来,愕然发现竟是樊定峰,他不知打哪时就来偷听她们说话了。 “樊先生?!”庭庭顿时惊叫了起来。“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讲活啦!” “我哪有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好吗?”樊定峰啐了口,兀自抓了张椅子在丁雪菱身边坐下,脸色不怎么好看。“干么?那家伙想追你喔?” “才没有。”丁雪菱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没有才怪。那家伙追菱姊姊很久了。”久到她才来公司差不多半年,都知道那家伙的“事迹”。 樊定峰听了之后脸更臭了。“以后不准他再到公司里来了!” 第十章 “你这人怎么这样?”丁雪菱惊呼,一整个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哪有开门做生意,不准客人来的?” “觊觎我的女人,还算什么客人?”他没得商量的摇了摇头。 “你……你别乱讲啦!”她羞红了脸,忙着向庭庭“消毒”。“庭庭,你可别听樊先生乱说喔,根本没这回事……” “最好是我乱说啦。” “樊、定、峰!” 两人象征性的吵闹完全入不了庭庭的耳,她根本是陷入空茫了,脑子里回旋的只有一句——觊觎我的女人,还算什么客人? 吼吼吼……之前菱姊姊还说她跟樊先生不可能,当时她还觉得好可惜,结果听他们说的话跟互动的那种感觉,他们根本就已经在一起了嘛! 原来大人都搞偷偷摸摸这套的,最最讨厌了啦…… 樊定峰和丁雪菱之间的暧昧关系,悄悄的在搬家公司的同事嘴里慢慢蔓延开来,看似情感进展稳定的两人之间,其实还潜藏着些许危机。 某日,妆点得水水的周芸娜突然出现毒搬家公司,央请他们托运木柜。“我想请你们帮我搬送这两只大木柜。” “周小姐?”乍见到她,丁雪菱难掩惊讶的微启小嘴,赶忙放下工作迎了上去。“你打个电话,或跟定峰说一声就好,何必自己跑这一趟呢?” “哎呀,我想反正也没事,到你们公司看看也好。”周芸娜媚眼一眯,扯开娇媚的嘴角冲着她笑。“定峰不在吗?” “他还没进公司,到“雪峰”去了,晚点可能会过来,”丁雪菱回应道,拿出表格请她填写。“那麻烦你在这里填一下资料,我们会安排时间帮你运送。” “ok!”周芸娜接过她递来的表格及原子笔,飞快的填写运送的往返地点,然后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对了,你的小孩呢?” “我请以前租屋处的房东奶奶帮我带。”提及心爱的儿子,丁雪菱泛起浅笑。 “是喔?你怎么不自己带?”啜饮着雪菱为她冲泡的咖啡,她惊讶问道。 “没办法,我要上班啊!”她无奈的耸耸肩,很多双薪家庭都面临和她一样的无奈,她倒是挺想得开。 “你真是爱说笑。”周芸娜扬起笑纹,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依定峰的能耐,你就算不上班,天天在家带小孩也没问题。” 丁雪菱的笑顿时凝在唇边,神情严肃了起来。“周小姐,我不是依靠男人的菟丝花,我有能力养活我自己,不需要靠定峰养我。” “哟哟……干么发脾气呢?”任何人听到她的话,都能听出她的不悦,周芸娜自然也不例外。“我只不过提供意见而已,毕竟在家的日子比在外面上班好多了。” “很抱歉,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习惯伸手跟人要钱过生活。”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有个有钱的老爸,她这么说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丁雪菱满心不悦的想着。 “呃……呃,别生气嘛!我又没别的意思。”周芸娜嘻皮笑脸的,完全没将她的愤怒放在眼里。“我只是建议,建议……ok?” “小雪菱,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丁雪菱定定的凝着她,小手抓紧拳头,还来不及再多说些什么,突然有道男音响起,令她狠抽口气。 该死的!这吴智辉什么时候下来,竟挑这讨人厌的时间来干么? 真是气死人了! “吴先生,有事吗??她扯开职业性的笑容,嘴角却微微抽搐。 “没事啊!我是饭后出来散散步,一不小心就走到这里来了。”吴智辉堪称脸皮超厚一族,大刺刺地笑着。 “那你还真是不小心吼!”庭庭正好要去茶水间,经过时冷冷的酸了句。 “是啊是啊!”吴智辉无所谓的应了句。 庭庭的反应是大翻白眼,受不了的闪往角落。 一见吴智辉再明显不过的意图,周芸娜忍不住心里直发笑,故意佯装不懂地问:“这位是……” “他是公司的客户。”丁雪菱心里暗叹一口,有种混乱到不行的错乱感。 “不止不止,我还是小雪菱头号的追求者喔!”吴智辉唯恐天下不乱的再补一句。 “……”丁雪菱头疼的抚了抚额,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哟……追求者喔!”周芸娜花枝乱颤的笑着,仿佛这是件多么好笑的事情。 “是啊,我就是喜欢她这样子。”吴智辉多少听出她语气不善,为了他喜爱的雪菱,本能的出声相挺。“小姐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我怎会有意见?”事实上她开心都来不及了呢! 得知樊定峰已有孩子的周芸娜,并没有放弃他的打算,她就是喜欢他那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坏样子,无可救药的迷恋,她并没有因他有了孩子而打退堂鼓。 因此她决定尽其所能的将樊定峰抢过来!只要有些许的可能,只要她能想到的方式,她都愿意尽量去试。 现下丁雪菱有了别的追求者,对她来说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她怎会有意见咧?顶多也是嫌他追得不够卖力,还没将雪菱由定峰身边抡走而已。 “那就好。”睥睨了周芸娜一眼,吴智辉转而向雪菱讨好。“小雪菱,有没有空跟我喝杯下午茶啊?” “吴先生,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在上班。”丁雪菱翻翻白眼,正巧有电话进来,她忙着接电话去了。 周芸娜见她忙着,遂将吴智辉拉往一旁。 “干么?”虽然周芸娜长得很美,也很会打扮。但吴智辉对她可没什么好感。 这样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不好伺候,再加上她刚才讲话那股蛮劲儿……他可是无福消受咧! “我说你啊!来这里晃来晃去就是追求了吗?能不能卖力点啊你?” 周芸娜没好气的叨念着。 “奇怪了,我怎么追她要你管喔?”吴智辉挑起眉尾,有种被挑衅的错觉。 “不然你是吃醋还是怎样?先说喔,我对你可没那种感觉。” 周芸娜不敢置信的瞠大双眼,一张俏脸胀成猪肝色。“你见鬼的说什么鬼话?就算你有那个意思,也得看我看不看得上你!” 这男人,真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块啊!他拿哪一点跟她的定峰比? 嗟…… “你看不看得上我不是重点,重点是小雪菱喜欢就好了。”吴智辉得意的笑着,感觉自己稍稍占了上风。 “真是够了你!”周芸娜受不了的低吼。 吴智辉睨了她一眼,眼神仿佛说着“给人家管”,不过他对她还是小有意见。 “你这女人是吃饱没事干喔?干么上门来找小雪菱的麻烦?” “你你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找她的麻烦来着?”这家伙…… 这家伙简直气死人不偿命!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随便拿个什么东西,好砸破他的头! “两只眼睛都看到啦,连耳朵也听到了。”那语气分明是调佩雪菱,他可没迟钝到听不出来。“我跟你说喔,不准你再找雪菱麻烦,知道没?” 周芸娜差点一整个抓狂——为什么这些男人都对丁雪菱那么好? 她长得没丁雪菱差,身材也比她好,家世更是好得没话说,凭什么他和定峰都只看得见丁雪菱,而看不见她的好? 就当她心里如何地平衡不了时,突然有两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瞬间将她的怒火急遽压下,消失的笑意重新跃回她的脸上。 “定峰,你可终于来了。”她像只花蝴蝶似的飞奔过去。然后像便利贴一样贴在樊定峰的手臂上。“人家等你好久喔!” 她这么一个动作,让公司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才挂上电话的丁雪菱,和跟着樊定峰一起走进来的林亚格。 林亚格抖颤了下,抖落全身的鸡皮疙瘩。“我说周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到这里来?” 说真的,他还挺佩服这女人的耐性,明明老大都不搭理她,她还是可以面不改色的黏着老大,功力一流的啦! “谁管你来不来,定峰来就好了!”周芸娜啐了他一口,开心的搂着樊定峰的手臂摇晃。“对不对喔?定峰。” “讲话就讲话,别这么拉来扯去。”樊定峰不耐的拨开她的手,突然看到一旁的吴智辉,俊颜不禁板了起来,回头问了她一句。“你到这里来干么?” “我来托运木柜啊!”周芸娜一脸理直气壮。 “资料填好了吧?那你可以回去了。” 他不给情面地应道,顿时让周芸娜黑了一张脸,而林亚格则是抱着肚子闷笑不停。 然后樊定峰走向丁雪菱,睐了眼“闲杂人等”吴智辉,低声询问: “那家伙来干么?” “串门子。”丁雪菱也小声回应。 “我不是说不准他再来?”他蹙起眉心,一脸老大不开心的表情。 “拜托,店门开着,他要进来,难不成我还拿扫把赶他出去?”丁雪菱没好气的顶了句。 “扫把?”他挑起眉,眸底渗入兴味。“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喂喂喂!这么多人在这里,讲悄悄话不好吧?”见他俩交头接耳的,周芸娜颇不是滋味的喊道。 “不是叫你回去了吗?你还在这干么?”樊定峰回头瞪她一眼,随即吩咐道:“菱菱跟我进来一下。” 丁雪菱愣了下,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她仍没异议的跟他进办公室。 “林大哥,樊先生叫菱姊姊进去干么啊?”小女生的好奇心总是较为旺盛,庭庭一见雪菱跟进办公室,便急忙拉着林亚格追问。 “老大说这个周休要带丁小姐去踏青,我想他应该是想询问丁小姐的意见吧?” 没见过要出门去玩的人,会顶着那么臭的一张脸。 车子稳稳的开在高速公路上,丁雪菱就坐在驾驶座旁的位置,她侧脸觎了眼驾驶座上的樊定峰,忍不住在心里轻笑。 原本计划带着菱菱和小毅一起去郊外踏青,谁知道有几个跟屁虫硬是要跟—— 一个周芸娜,一个吴智辉,更扯的是连庭庭跟林亚格竟也跟着搅和?! 那天他和菱菱讨论完毕,才走出办公室,那几个人就吵着要一起去,弄得办公室里像菜市场般,吵得屋顶都快飞了。 樊定峰自然是持反对意见,但心软的菱菱拗不过庭庭的撒娇,当场说好,气得他七窍生烟!带着些许报复的意味,他指派砰嘴的林亚格准备出游的车辆。 基于高乘载的良好规范,林亚格不得已只好去借了辆九人座的体旅车,现在所有人全挤在一辆车里。 丁雪菱和樊定峰坐前座,丁封毅则是坐在四平八稳的儿童座椅里,身边坐着照顾他的庭庭,其余人等则坐于最后方的位置。 “喂!你坐过去一点啦!这么小的位子,我都要透不过气来了!”周芸娜坐在窗边,上路不到十分钟,她就开始罗罗嗦嗦了。 “奇怪了,位子就这么大,每个人都坐得好好的,就你有意见。”吴智辉无巧不巧的坐在周芸娜身边,也是被她叨念的人,他不以为意的酸了回去。“看你的屁股也没特别大,怎么就你一个人嫌挤?” 第十一章 “噗……”林亚格忍不住笑丁出来,赶忙出声打圆场。“出来玩大伙儿将就点,很快就到了。” “我就说要自己开车嘛!”周芸娜委屈了,噘着嘴嘟嘟囔囔的。 “那不如不要跟啊!”樊定峰用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太阳限镜,他还不高兴呢!“出个门像带串粽子似的,意见还那么多,那以后都别一起出门了” 一见他不高兴了,周芸娜像塞了颗馒头进嘴里似的,委屈的将脸撇向窗外。 “别这样!”丁雪菱不希望好好的休假,因各自心里的不开心坏了兴致,她看了眼高速公路上的道路标示,好心的提议道:“不然等等到休息站去~要不,我跟周小姐换个位置。” “好啊好啊!”她语音还没收尾。周芸娜便开心的叫嚷了起来。 “不要!”樊定峰的脸更臭了,气恼她大方的将自己的位置让人。 “你要是要坐到后面去,那我也坐后面,亚格来开车。” 话一出口,车上的人都噤声下语,没人敢再开口捋虎须。 “爸爸!车!大车!”正巧有辆彩绘精致的游览车经过,丁封毅欢欣的叫了起来。 爸爸?!庭庭和吴智辉同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瞪着丁封毅,让车厢里的氛围更形吊诡。“那是游览车喔小毅。”丁雪菱看了眼窗外,抓住时间机会教育。 “樊先生,小毅他、怎么叫你爸爸?”0h mygod!难不成菱姊姊跟樊先生不止是在一起那么简单?还是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哇噻!简直跟小说还有偶像剧里的剧情一样嘛!实在太帅了!太酷了!太太太……给他浪漫了! “我生的当然叫我爸爸。”樊定峰有点好笑又有点得意的公布答案。 “你生的?!”吴智辉惊叫了起来。“这小鬼是你亲生的?!” “不然咧?我还偷抱来的喔?”没好气的透过后视镜瞪他一眼,樊定峰重新将视线定在前方道路。“还有,他不叫小鬼,他叫樊封毅。” “不对啊!这小鬼明明姓了……”吴智辉又有疑问了。 “等周一户政事务所上班,我就去给他改回来。”啧!姓什么有差吗?他以前也姓丁啊! “……”吴智辉无言了,无力的瘫在座位上。 本以为雪菱是个单亲妈妈,而封毅是个没爸的小鬼,没想到突然之间,她的老板成了他的情敌不打紧,竟然连小鬼都是他的?! 那他还有什么搞头?昏倒! “喂!刺激吼?”见他那副颓丧样,周芸娜的精神突然来了,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腹,低声贼兮兮的调侃了句。 “嗯。”是刺激过头了,呜…… “谁叫你要追女人之前没打听清楚。”她变态的感觉心情好极了。 “那你咧?五十步笑一百步。”吴智辉懒得理她,反将她一军。 “……这我可是早就知道了的事。”周芸娜脸色微变,再度转头望向窗外。 “知道了你还倒追人家?我看侈还是早点打消念头吧!”吴智辉完全能明白她的感受,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要你管!”周芸娜不领情的啐道。 窗外的风有丝燥热,吹得人心有点烦躁,好好的一趟旅程,就这么在各怀心思的状态下,缓缓的进行着—— 由于小毅还很小,游乐区也没几样能玩,因此樊定峰等人到新竹的狮头山附近走走看看,待傍晚时分离开狮头山,在新竹市区吃过晚饭后,便逐一将同行者送回家。 虽然坐娃娃车逛大街的小毅是最没花费到体力的,但小孩子光坐车就很累了,还没到家就在休旅车上呼呼大睡,直到樊定峰将他抱进家门都不曾醒来。 丁雪菱将出游的大包小包零食整理妥当,这才到浴室洗了个澡,待她走出浴室,樊定峰己然坐卧在床上翻看成叠的报表——加盟企业就是这样,每家店都有其营业报表,虽然有专人处理这些东西,但一些较特别的店,例如营业额较高或较差的、有点问题的,他都会一一看过。 刚搬到这里时,她住在客房里。但在两人突破僵局,有了那一夜缠绵之后,樊定峰便不准她再睡客房,堂而皇之的“规定”她得同他一起睡。 “累了?”见她由热气氤氲的浴室里走了出来,樊定峰的视线由报表移开,望向她略显疲累的秀颜。 “还好。”许久不曾到野外走走,今天这一趟还真感到有点累,不过还在她能负担的范围。 她走到化妆台前拿起乳液,打开盖子倒了些在手上,揉搽脸部和手腕。 “菱菱,找个时间去户政吧。”重新将视线回归报表,他突然顺口提到。 “嗯?”她愣了下,将乳液的盖子盖好。“去户政干么?” “去把小毅的姓氏改一改。”他头也没抬的回应。 丁雪菱拉了拉睡衣,思索了下,“可以吗?你要办领养喔?” 她记得好像有什么规定,像是要有婚姻关系才能改,或者是让他办领养手续,不然好像不能改的样子,她还得打电话问问户政的小姐才行。 “神经喔?我的儿子耶!我干么办领养?”他傻眼,终于不情愿的放下看了一半的报表。 “我记得变更姓氏好像有什么规定……我再打电话问问好了。” 她伸伸懒腰,佣懒的爬上床。 “哪来那么多规定?!”他受不了的喊着,明明是他亲生的骨肉唰! 不过当初他认祖归宗时,是老爸老妈去办的,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变更成功的。 “真的啦!我会再问看看,可以的话就改啊!”对于变更小毅的姓氏一事,她并没有意见,但这牵涉到户政的规定,还是问清楚比较实在,她翻了个身,面对他侧躺。 他的眉心狠狠蹙起,滑坐而下,在她身边躺好,一颗脑子却不曾停止转动。 “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就结婚,这总可以了吧?”他可受不了吴智辉那家伙的白目问题再次出现在他耳边,那让他觉得十分刺耳。 丁雪菱僵了僵,睁开眼瞪他。“姓什么有那么重要吗?他是你的儿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有必要为了这个而结婚吗?” 他这么说实在很伤人耶!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他那种说法好像很委屈,只是为了更改儿子的姓氏,才不得不跟她结婚…… 她会答应才有鬼!哼! 樊定峰闻言挑起眉尾。“你这话,听起来有点酸味喔!” “哪有?”她坚决否认,气闷的闭上限。 “哪没有?”他可乐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都当妈妈的人了,还跟自己的儿子吃醋?” “我才没有!”她气恼的否认。 “哈!没有才怪。”乖乖,这种否认真没说服力啊…… “我说没有就没有!”反正怎么说她都不承认就对了。 “好啊,没有就没有,那我们找个时间结婚吧!” “不要!” “你不想嫁给我喔?” “不想!” “……小姐,你不会拒绝得太干脆了吗?”很伤人耶! “刚好而已。”她根本是气昏了,闭上眼翻转个身,不理他。 对她来说,儿子的姓氏只是可改可不改的小问题罢了,原本心情不错的两人却因此而吵开了;一张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人面向一边、背对着背,仿佛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 休假结束,樊定峰和丁雪菱之间的僵局并没有化解。两个人即使在公司里打了照面,依然连个笑脸都没有,瞧得庭庭是满头雾水。 “菱姊姊,你跟樊老大怎么了?吵架啦?”经过假日的踏青,庭庭学会了林亚格的口头禅,跟着他叫樊定峰“老大”,她觉得这样比较亲切,喊起来也挺顺口的,她喜欢这样像一家人的感觉,工作起来会特别愉快。 “谁要跟他吵架。”丁雪菱垮下嘴角,头也没抬的安排着工人们的工作路线。 庭庭的眼微微瞠大,忍不住笑了。“菱姊姊,你说的话真没说服力。” 她头一次觉得拥有知性美的菱姊姊好像小朋友,好幼稚喔! “……我也不想这样。”都他啦!竟然为了小毅的姓氏才要跟她结婚,鬼才会点头,气死人! “怎么了嘛?爸妈吵架,对小朋友来说是不好的示范喔!”由于妈妈在当保母,帮人带小孩,所以庭庭约略懂一点小孩子的心理。 虽然小毅还小,但是慢慢的他会长大,而且每个小朋友的心理都是一样的啦,安抓共拢a通! 丁雪菱不禁叹了口气,“不能怪我啊!都是他不好。” “说说嘛!说不定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喔!”公司里就她和菱姊姊是娇滴滴的她,所以两人感觉就像姊妹,是可以互相倾吐心事的对象。 丁雪菱睐了她一眼,无奈的将两人吵架的过程说了一遍,没想到庭庭听完后,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 “笑什么啦!”丁雪菱胀红了脸,被像庭庭这样的小女生嘲笑,感觉很丢脸耶! “菱姊姊,你真的很像小朋友耶!”敛了敛笑容,庭庭的笑意仍噙在嘴角。 “或许樊老大只是绕个弯向你求婚啊!很多男人都嘛死爱面子,他们不爱讲真心话啦!” 丁雪菱惊异的瞪着她。“庭庭,你讲话还真老气横秋啊!” “才不是,是我们班上也有男生,我一些女同学也都有交男朋友,这些都是观察我们班上的男生,还有那些有男朋友的女同学告诉我的啊!”她看很影也听很多,只可惜自己还没有那个机会亲自验证罢了! “真的吗?”原来不管任何年纪,面对爱情时,反应都~样的吗? “是啦是啦!听我的准没错。”桌上的电话响起,意谓着公司又有生意上门了,庭庭接起电话,将空间留给丁雪菱沉淀心情。 丁雪菱走到窗边,打开窗让风吹进窗内。 从小到大,一直都处在不完美的环境里成长,尤其在经过这么些年,过着和小毅相依为命的日子,婚姻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她要的只是一份真挚的感情,她爱他,对方也爱她,那就够了。 她无法否认自己对樊定峰的爱恋,那是累积了二十多年的感情,若真能斩断,早在三年前就断得干干净净了,不可能拖到现今才来斩情丝。 但他呢?他是否也如自己一样,满心爱恋? 经过这些年,他的个性变得强硬了些、霸道了些,跟她记忆里那个温柔的他有点不太一样,一直到现在,她仍认为他是为了孩子才要她搬过去同居,再加上相逢之初,自己为了答应伯父的承诺而说了许多谎,他,其实是恨她的吧? 就因为这些理由,她着实无法说服自己,他是因为跟当年一样爱她,所以才想跟她结婚…… 抬头看着天空的云朵,他的心就像那变幻不定的彩云,教人捉摸不到…… 就在丁雪菱还想下透庭庭话里的“禅机”,还来不及和樊定峰和好,出国旅游的樊元期夫妻回国后,接到周芸娜那端传达而来的消息,夫妻俩便马不停蹄的寻到樊定峰的住处来了。 第十二章 丁雪菱虽然早有心理建设,知道自己早晚有天得和樊元期见面,只是她没想到会那么快,在打开门的瞬间怔愣成石。 “伯父、伯母,对不起。” 当丁雪菱见到樊元期夫妇的第一个反应是道歉时,樊定峰突然后知后觉的明白,当年她之所以离开,恐怕问题就出在他爸妈身上。 “是我们,是我们该跟你说对不起才对。”樊元期紧紧牵着妻子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并不安的看了眼樊定峰。“如果我们知道当时你怀孕了,绝不会提出那么无理的要求。” “其实我当时也不知道。”只能说造化弄人吧。丁雪菱坦言道:“不过就算知道了,我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眯了眼她抱在手上的封毅。樊元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封毅的小胖脸。“结果定峰还是不肯按照我们的安排,到头来仍是单身一个。” “你们谁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樊定峰完全在状况外,他不明白他认亲及和菱菱相爱一事,为什么会相抵触,茫然又焦躁的插嘴。 “怎么……雪菱没告诉你吗?”樊元期怔愣了下,他都已经准备好来负荆请罪了,怎么儿子还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她该告诉我什么?”凝了丁雪菱一眼,他的眉心深深蹙起。“除了承认她因为变心而离开我的事之外,她根本什么都下说!” “变心?!”两夫妻面面相觑,神情超级复杂。“雪菱你……” “伯父,麻烦你抱一下小毅,我去泡茶。”她相信接下来的话题,倘若她在场,可能会让伯父伯母觉得尴尬。或许她先找借口离开会比较好一点。 她暗自幽幽的叹了口气,准备将小毅递给樊元期。 “不准走!”樊定峰恼了,气她每回一说到关键话题就想逃避,他非得让她面对现实不可,因此在樊元期伸出手,还来不及抱到小毅之前,他便出声阻挡了。 “什么事都别做,你给我留下说清楚!” 樊元期的双手还卡在空中,对没抱到孙子一事感到些许失望,双手颓然放下。 “我……”她咬咬唇,懊恼的生起闷气来。“我不认为接下来的话题适合在小毅面前讨论。” 虽然封毅还小,或许还不懂大人之间说了什么,但那凝重的氛围,谁晓得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隐藏的阴影。 “我来吧!”樊妈妈理解的点点头,自愿接下照顾小孩的任务,从丁雪菱怀里抱起糙小孙子。“我们该还雪菱一个公道,我带孙子到楼下中庭走走。” 天知道她第一眼就爱上这个肥肥嫩嫩的小家伙,让她想像自己没有参与的儿子的童年,完完全全的移情作用呵! 樊妈妈说完便抱着封毅离开,大厅里呈现吊诡的静默,丁雪菱始终低着头,静静的看着自己摆在膝上的双手,脑子里却百转千折。 藏在心里的秘密,终于到了揭开面纱的时刻,那表示从今以后,她面对定峰就可以心中坦荡,不必再编派什么谎言,也不必再担心谎言被戳破了。 这让她有点紧张更有点兴奋,有种即将解脱的预感。 最先沉不住气的,自然属陷在五里云雾里的樊定峰了,他率先打破沉默。 “爸,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来说吧!”樊元期清清喉咙,说起这不甚光彩的往事,他不禁赧红老脸。 “在我们刚相认后下久,不是曾带你去见当年帮助我们的周伯伯吗?在跟你见过面之后,你周伯伯跟我提起,说他很欣赏你——” 在樊元期略嫌苍老的低沉嗓音里,他和妻子到公司“央求”了雪菱离开定峰的前尘往事彻底的摊在阳光底……不,日光灯底下,包括丁雪菱答应不把那件事告知定峰的允诺。 “大致上就是这样。”终于将压在心头的往事诉诸于口,樊元期总算是清除了积压在心头的垃圾,不过他还是感叹的叹了口气。“只不过我没想到雪菱当真一个字都没对你提,我跟你妈真的是太自私了。”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种事!”樊定峰不敢置信的呆坐在沙发里,瞪着樊元期喃喃自语。 他觉得这整件事荒谬得紧,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本来他跟菱菱生活得好好的,之后突然出现表明要和他相认的亲生父母——坦白说,以当时安于现状的心态,他其实不怎么想和他们相认。 毕竟都成年了,认与不认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差别,反倒是菱菱希望他能和亲生父母相认,却没想到这么单纯善良的她,竟会成了认亲之后的最大牺牲者。 他们牺牲菱菱,打算利用他这个儿子来偿还积欠的人情,代价是一纸婚约,一纸他和周芸娜的婚约,却完全将推动他认祖归宗的大功臣菱菱抛到角落,这岂不荒谬? 因为他们如此荒谬的异想天开,造成他和菱菱及小毅分离三年的空窗期,他甚至让她一个人承受怀孕和生产的无助、痛苦。更在茶山巧遇她之后,还不明究理的对她冷言冷语…… 该死的!他这样跟混蛋有什么不同?!“我错了。”樊元期为了当初的举动也自我厌恶了三年,他转向丁雪菱,深深的一鞠躬。“雪菱,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伯父……”她红了眼眶,赶忙上前搀扶他。“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请别这样!” “原来这就是你什么都不肯说,还编谎话欺骗我的原因?当时你应该明明白自告诉我的!”深深的凝着她纤瘦的身影,他实在不敢想像,那瘦削的身躯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 “我……”她抖颤了下,眼眶含泪的低下头。 “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下楼去找你妈。”樊元期拍了拍丁雪菱的肩,并再一次感谢她的宽容。“还有,谢谢你肯留下封毅,并用心的养育他,谢谢。” “那是我应该做的。”她从来不认为那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劳,对她而言,那只是身为一个母亲最基本的义务。 樊元期点点头,终于打开大门离去,赶着下楼去和孙子培养感情喽…… 樊定峰回过神来,移动步伐走到她面前,居高俯视她的脆弱。“你这傻瓜!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万一我愚孝听了老爸的安排,跟芸娜结婚了,那你跟小毅又该怎么办?” 她闭了闭眼,而后抬起头凝着他。“那没什么不好啊!周小姐的条件那么好,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对象。” “她条件好关我什么事?你所说的许多男人并不包括我!”他当然知道周芸娜很喜欢他,但他对周芸娜一点感觉都没有!樊定峰眯起眼,觑着她的眸底渗入一丝严厉。“你当我是吃软饭的男人吗?” “你干么这么说?”她可从没这么想过,只是若有周小姐的娘家帮衬,他的未来会走得更为顺遂。“我是为你的将来着想……” “想你的大头鬼!”没好气的敲她一记响头,他是既气恼又心疼。 “希望让你过好日子,是我生存的最大动力,现在有了小毅,我的动力加倍,不需要任何人帮助,我一样可以给你们好日子过!” 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动听的情话了,她感动得红了眼眶,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现在她懂了,男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就是不肯讲清楚、说明白。“可是伯父、伯母欠周家的人情该怎么还?”她揉揉被他敲疼的额,人情的现实更令她蹙起秀眉。 “还人情债有很多种方式,用不着拿我的一辈子来买单。”轻轻将她拥进怀里,知道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他心疼得快要死掉。“这事儿我会再找时间跟爸商量,不准你再胡思乱想,硬要把我推给别人!” “我哪有?”她抗议。 “还没有?”愠恼的抬起她的下颚,他就是舍不得对她生气。“难怪你一直说什么我的家庭、我未来的妻子,害我怎么想都想不透。” “是你自己太笨还敢说。”她不依的噘了噘嘴,不忘报仇似的损他一句。 “我笨?鬼才知道这背后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这女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难不成还真当他会观天象,会算到她的小脑袋瓜子里隐藏了这么教人生气的内幕?!他要真这么会算,干脆去摆算命摊了,还在那边丰辛苦苦卖茶干么? “我答应伯父不说的。”她也很委屈好吗? 和他分离的日子,她没有一天好好的睡个安稳的觉,尤其在和他相遇之后,天天都担心自己做不到答应伯父的承诺,又得面对他情绪的起伏,那日子过得才是卒苦呢! “你答应他的?那我呢?你又把我摆到哪里了?”到底是老爸重要还是他重要?答应了老爸却辜负了他,到底她的未来是跟谁过日子? 哇……简直弄不清楚状况嘛她! “啊?”她眨了眨眼。脑筋要时空白了下。“没有我,你一样可以好好的过日子啊!” “该死了你!这么没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他错愕的瞠大眼,差点伸手掐死她。 “难道……不是吗?”她真的是这样认为耶!毕竟分开三年,他一样头好壮壮的活着,连事业都越做越大,她想的有错吗? “当然不是!” 火大的将她拦腰抱起,大步的往房间走去,他要证实她不在身边的日子,他有多“难过”。 “哇……”她惊叫出声。没料到他有此举动,不由自主的抱紧他的颈项。“干么啦你?” “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半次都没“偷吃”,那你就知道我的日子好不好过了。”他略嫌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进到房里脚尖一踹,用力的将房门踹上。 “偷吃?”丁雪菱终于听懂了他的意嗯,一张小睑快速的漾起粉色。“你该不会是想……” “想,每分每秒都想!” 大剌刺的将她抛上床,引来她一声惊叫,他扬起坏坏的笑容,七手八脚的脱掉自己身上的t恤。 “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有多……想你。” “不是吧你?!”她惊讶的瞠大双眼,不由自主的藉着双腿的移动退了一大步。“你爸妈就在楼下,还有小毅也在……” “没关系,他们没有钥匙。”再怎么样都得按电铃吧?况且那两个老的在忽然冒出个孙子的状态下,一定舍不得那么快将小毅归还,所以他们多的是时间可以温存。 “别……万一他们突然回来了,那多尴尬?”圆瞠的眼将他结实的好身材尽收眼底,她眨了眨眼,有点害羞又贪恋他的“男色”,一时竟下知该将视线移到哪儿去才好。 “笨蛋!就说他们没钥匙了,哪来的尴尬。”他跳上床,成功的在柔软的床铺制造出一波震荡。 他伸出魔手,没管她的尖叫、闪躲,精准的让薄外套落了地,然后是长裙,再来是她的棉质削肩上衣、胸罩……一一被他丢到床底下,回答得理所当然。 “天啊……”他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在工作上,她精明干练,在生活上,她是个还算称职的妈妈,但在情感的处理上,她却少了那么点果断! 第十三章 她担心自己能给他的不够多,担心日子久了他会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好,况且现在社会的诱惑那么多,他又那么优秀,她真能让他的目光永远的伫留在自己身上吗?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仿佛能够透视她的想法般,他蹙起眉心,决定抽掉她使用过度的脑神经,与自己共度一段浪漫。 “你老是说我乱想。”浅叹—口,她永远辩不过他。“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不懂你吗?”他笑了,上扬的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瓣。“我就是知道。” 轻吻着她的五官,两人的衣物在他略嫌急躁的剥除下,脱离彼此的躯体,很快的,在那张大床上,只剩下原始的男人和女人,没有任何文明衣料的遮掩。 “菱菱。你好美。”圆润饱满的山丘上精镶着两枚粉晶般的嫩色莓果,娇羞轻颤的模样仿佛邀人采撷:窈窕且不盈一握的纤细收束在她腰际,接连而下的是圆润紧实的俏臀,腿间的凹陷更是引人遐思…… “我可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哪儿美了?”她娇羞的以臂环胸,就怕他看出自己身上生育过的痕迹。 “环肥燕瘦各有所好,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别说她身材根本没因生产而改变,就算她产后发胖,变得像小猪一样肿。他就是爱! “你……”再一次被感动到,她不禁想听到他口中更多的爱语。“你真的喜欢我吗?” 樊定峰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不然你以为我现在在干么?没感觉的女人我可做不来!”她当他是种猪,随便哪个女人都好吗?啧! 没感觉做不来?所以他真的禁欲了三年? 天!那对一个精力充沛的男人来说,是多么严苛的折磨呵。 “那……你有多喜欢我?”她咬唇偷笑,双颊潋滥动人。 “女人,你到底想说什么?”隐隐察觉她话中有话,他直觉皱起浓眉。 “没有啊,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定位在哪里?”“你认为呢?我在你的心里,又定位在哪里?”樊定峰凝着她的眼,唇边扬起有点坏又不太坏的笑纹。 “不公平!我先问的!”她不依的捶了他一记。 “情人、爱人、恋人、我的天使,我孩子的妈。”攫住她使坏的小手,他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细数着她在自己心里所扮演的角色定位,逐一亲吻过她每一根青葱玉指。“我的老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 丁雪菱终于体验到什么是融化的感觉——像一块在烧热的锅里的牛油,她彻底融化在他真诚的甜言蜜语里,先前心底深处所堆叠的不确定感,全因他的告白而得到救赎。 她捣着唇,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自己莫名的也好感动,感动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有件事比感动更重要,就是得知自己在她心里的定位—— 他指了指她的心脏。“你呢?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定位?” “我都帮你生下小毅了,你认为呢?”她害羞了,小脸胀红,显然有逃避问题的嫌疑。 “小姐,我孩子的妈,这个回答没有重点喔!”他轻笑,笑她老是像只小鸵鸟。“小毅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少了任何一方都不可能有小毅,所以麻烦你说清楚一点。” “讨厌啦你!”她不依的再捶他一记,害羞的捣住自己娇红的脸。“就……我最重要的人嘛!”她将声音含在嘴里,模糊不清地说道。 “虽然你说得很含糊,不过我听得很清楚喔!”喜悦的炸弹在心口炸开,他大刺刺的在她颊上印下一吻。 “定峰……”她动容的凝着他的兴奋,既感动又感叹。“你知道,除了小毅之外,这个世上我只剩下你……”再没有多余的亲人了,他和儿子就是她的全部。 “我知道。”拉下她的小手,他轻舔她柔嫩的掌心。“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一辈子都不会。” “我现在才知道,你的甜言蜜语说得这么好。” 她又哭又笑,花了一张脸。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再不会有任何女人有机会听到我说这些。” 双掌捧住她的脸,由两侧颈线蜿蜒而下,划过她弧线优美的锁骨,缓缓滑向她胸前隆起的浑 圆。 …… 呢哝的轻喃、低语、呻 吟,像一支和弦优美的乐曲,浅浅的、浅浅的回荡一整夜——所有谜团解开,所有误会冰释,一切都变得这般的美好,但有件事却还是让樊定峰扼腕不已! 懊恼啊!他竟然忘了在最佳时机求婚!?都怪她太甜美、太诱人,教他只记得不断在她身上冲刺,制造出一波又一波的欢愉、高潮,却忘了这最重要的一环!错过了最佳时机,导致她在三个月后的现在,还迟迟不肯点头答应他的求婚。“老大,你便秘喔?”林亚格觑着烟不离手的樊定峰,不怕死的问了句。 “你才满肚子大便!”樊定峰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喔喔!火气很大喔!”林亚格惊跳了下,赶忙跳离他数步之遥。“干么?嫂子没满足你喔?” 男人嘛!常常是欲求不满才会火气上扬,八九下离十喔! “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裁了你!”狠狠的瞪他一眼,正逢大环境的不景气,连不想裁员的樊定峰也有了行凶的冲动。 “哦啦!我上有高堂老母……” “还有没有?”再瞪他一眼,成功的阻止他的悲呜。“再说下去连成群妻小都出来了。” 林亚格干笑着。赶忙拍马屁。“是啊是啊,还是老大了解我。” “少来,我会不知道你还没娶吗?连女朋友都没半个,想有妻小还早得很!”樊定峰下留情面的吐槽。 “……小的正在努力中。”林亚格的嘴角抽搐了下,一箭毙命。 “老大不小了,是该努力喽!”唉……怎么好像在说他自个儿似的? 明明小孩都生出来了啊!没道理老婆不嫁给他吧?他真搞不懂女人复杂的想法。“呃,老大还没娶,小的怎么敢冲前面?”林亚格也只能苦笑了。 “该死的!你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没想到这回马屁可拍到马腿上,马儿火大反脚一踢,差点没将他踹到天边。“她要肯嫁给我,我还会这么烦吗?”他正为了这件事在心烦,结果这小子竟然还踩他痛脚?!简直皮痒! “啊?”林业格愣了愣,总算知道老大在烦个什么劲儿。“嫂子还不答应喔?” “她要答应了,我马上去买鞭炮来放。”还加分红利给所有员工,最好普天同庆,人人有奖! 奈a安捏?好不容易所有的“外力”都排除了——周芸娜也好,吴智辉也好,总算都对老大和嫂子死了心,不再苦苦纠缠,怎么大嫂还不点头? “哎……”林亚格这回可小心了,没敢再随便拍马腿……不,马屁。“要不要请你爸妈去跟嫂子说看看?” “我不想给她压力。”这个他也想过啊!不过他要她心甘情愿开心的嫁给他,而不是用长辈的压力逼她点头。“不过是求婚嘛!没什么困难的。” “可是老大,你已经努力好几个月了耶!”林亚格实在不想再惹毛他,但他忍不住含蓄的再试探一句。“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到现在还没睡在一起。” “开什么玩笑?我都禁欲三年了。怎么可能继续禁下去?”樊定峰用看妖怪的眼神觑他。 “三年喔?那还真能溜。”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地狱啊?林亚格简直不敢想像。“那你就想办法再让她怀一胎啊!搞不好她就答应了。”他顺口提供办法一个,纯粹直觉反应。 再怀一胎?说不定是个好办法喔! 樊定峰由位子上跳了起来,开始觉得自己的婚姻路似乎有点希望。“如果还不行的话,就再加个苦肉计怎么样?”林亚格没发现他的眼神发亮,兀自用力的思索着该如何让他解除苦恼。“女人心最软了,一感伤起来。说不定什么都答应了……” 樊定峰激动的揪住他的领口。“什么苦肉计?” 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好在他平日对这兄弟还不赖,要是亚格想的法子能让他完成心愿,他无条件分干股给他的啦! “你、你干么这么激动?”林亚格有点被他吓到了,不禁结巴了起来。“就、就出点小状况嘛,像被车撞还是病得快死了什么的。” “被车撞?病得快死了?!”老天!他的办法还真教人匪夷所思啊!“你是嫌我对你不够好,想诅咒我早死是吧?我看你是头壳坏了!” 没有人会故意去撞车,也没有人希望自己生病,万一弄个不好,小命就丢了,那还结什么婚?那根本等同于把自己的女人平白让给别人!这年头肯守寡的女人少之又少,况且他的宝贝菱菱还那么年轻,他既舍不得她守活寡,又不甘心将她让给别人,这办法狗屁不通啦! “吼!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头大的搔搔头发,林亚格有种对牛弹琴的错觉。烦躁的抽出一根烟,点火,吸了口气后用力的吐在林亚格脸上,大有报复的意味。“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看起来很严重,其实没那么严重。”重点是能引起嫂予的心疼,那样就够了,不是真的要老大短命的啦! 樊定峰的眼眯了起来,他已经快没耐心了。“你可不可以一次把话说清楚?” “就假装啊!只要让嫂子舍不得你,这样你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啦!”像他老妈啊!每回有什么要求,为了让他那固执的老爸点头,都嘛用这一招,百试百灵。 “怎么假装?你教我啊!”樊定峰瞪他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老大,我突然发现你很笨。”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连老妈的压箱宝都教给老大了,怎么他还是不懂?林亚格上前搂住他的肩,决心教授他“必杀绝技”。“让自己受点小伤小病的,然后假装很严重……假装……你懂不懂?”他不放心的再确认一次。 樊定峰丢给他一记“你白痴喔”的眼钟,不情愿的点一下头。 “那好,假装很严重,让嫂子对你心软、心疼,这样就ok了!”用力的拍拍他的肩,林亚格竖起大拇指——家传秘方,挂保证的啦! “……”樊定峰蹙紧眉心,不太相信的瞪着自己的好兄弟。 这招真的行得通吗?问题是让他老婆心软,心疼?那他怎么舍得? 恐怕他的宝贝菱菱还没心疼,他就先心疼死了,而且那感觉还挺嘿烂的!一点都下像男子汉该有的表现。 罢了,他还是努力、用力再让他的宝贝菱菱怀孕,或许她就会点头了也说不定,反正他本来就想多生几个,赚到儿子女儿还赚到爽,天下还有比这个更棒的王意吗? 决定了!冲…… 事实证明,林亚格那家伙绝对是属乌鸦的! 就在樊定峰决定舍弃林亚格的“心疼说”,准备对他未来的宝贝老婆伸出“魔手”,施行“受孕计划”时,竟无巧不巧的发生车祸。 说起来还真倒楣,就在他准备前往搬家公司接她下班前,在停车场里被突然冲出来的摩托车迎面撞上,跌了个大跟斗还撞到头!更糗的是,他不是撞到地面,而是撞到身边的轿车。 终章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除了后脑跟手肘受了点伤外,就屁股跌疼了而已,偏偏林亚格那家伙唯恐世界不乱,不由分说的将他载往医院,然后紧张兮兮的打电话给丁雪菱报讯。 值得一提的是,林亚格那家伙很会借题发挥,竟然千拜托万拜托的交代医生帮他包扎得严重一点,结果把他包得像颗粽子,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想当然耳,丁雪菱在接到电话之后,火速赶到医院,看到的就是他这副狼狈样,害得她当场泪流满面,瞧得他心疼死了。 什么让她心疼,痛的是他好吗?伤口痛:心更痛啊! “别哭了好不好?”樊定峰头上包裹着雪白的纱布。无辜的躺在病床上,望着丁雪菱在病床前哭得眼泪掉不停,他的胸口比伤口还痛。 “不过是场小车祸而已,你哭得好像已经婴送我上山头了。” “不准你乱说话!”雪菱边哭边生气,气他不该胡乱诅咒自己。 “都伤成这样了还乱说话,你要是有个万一,我跟小毅怎么办?” “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无比哀怨的凝着她。“怎么办?我要真有个万一,你只好带着小毅嫁别人了,还能怎么办?” “又乱说!”这会儿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一旁的林亚格眼明手快的赶忙递了包面纸给她。“你就这么想我去嫁别人,让你的儿子认别人当老爸吗?”天地良心,那是他最不甘心的结局!可林亚格那家伙在她身后,猛对他眨巴着眼。 为免被他那兄弟看轻,逼得他只好打蛇随棍上,无奈之余也得演上一场戏。“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横竖封毅也还没改姓,你又不肯答应嫁给我,就算我再不甘心。至少还有别的男人可以代替我照顾你跟儿子。” “不准再说了!”她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一张脸像圣诞老公公附身。“你最好快点给我好起来,不然我就……我就……”她突然支吾了起来,不安的睐了眼林亚格。 樊定峰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林亚格。 这一眼让林亚格微一挑眉,让原本打算看好戏的他,一整个失望了起来。讨厌啦!他还想看看老妈的绝招在嫂子身上有没有用,结果老天爷竟然不给他机会?!含恨啊…… “啊……老大,嫂子,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处理,不好意思先走了。”见老大瞪着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林亚格也只好摸摸鼻子,识相的闪人。待林亚格离开病房,樊定峰便迫不及待的追问:“老婆,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有啊,我哪有想说什么。”情绪因刚才的插曲而中断,转眼间她眼泪不流了,仿佛什么都不曾说过。 该死!又来了!她逃躲的行径还贯彻得该死的彻底。 “算了,你不用陪我了,让我自己在医院里自生自灭好了。”暗自翻了下白眼,他闭上眼,佯装死心的不再追问。 “你……”他这一讲又让她红了眼眶,气恼的咬了咬唇。“好啊!你要这么使性子,那我就如你所愿,带着小毅跟我肚里的孩子,一起去嫁别人!”肚里的孩子?肚里的孩子?!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他原本闭上的眼霍地睁开,瞪得跟铜钤一样大,他听到了什么?难不成他的“受孕计划”还来不及施行就已经成功了?那那那……被苦肉计这么一搞下去,不就什么都破功了?! 这一想,他冲动的由病床上弹坐而起。 “你?你快点躺好休息啊!”丁雪菱被他的大动作吓到了,连忙慌张的压着他的肩,要他躺不好好休息。 “你说……你有了?”瞪着她还平坦的肚子,他想唱歌、想嘶吼,想跳上一o一大楼对世界大声欢呼。 丁雪菱娇羞的低下头。“嗯。” “你怎么都没说?”他的嘴张大得可以塞进一颗苹果。 “下午我去妇产科确认的。”不是她不说,只是时间点太过巧合,早晚会让他知道的。“才一个多月,还只是个胚眙。”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该死的竟然还不肯嫁给我?”他快抓狂了。 霍地伸手想拉她,不意扯到点滴针管,令他吃疼的狠抽口气。 “你小心点啦!”她慌了,赶忙安抚他的焦躁。“你又还没向我求婚,要我怎么答应你?” “我没求婚?我该死的求了三个月!”有人像他这么悲惨的吗?明明两情相悦,求婚路却偏偏定得这么丰苦,实在夭命喔……她噘了噘嘴娇嗔:“……你今天又还没跟我求过婚。” “啊?”他愣了愣,蓦然茅塞顿开。“那老婆,我们结婚吧?” 她勾起嘴角,轻轻的点了下头。“好。” 太过顺利的回答令他迟疑,以为是自己的耳朵产生幻听:他掏了掏耳朵,忍不住再一次确认。“你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次。” “我说等你出院,我们就结婚。”她轻笑出声,之前的难过全都抛向脑后。 “我的天啊……”他恍神了,没想到亚格那家伙的狗屁办法还真行得通,竟然让他的想望成真了!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她狐疑的睐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我开心得不得了!”他急呼呼的想下床,不小心又牵动了点滴针头,他低咒了声。“该死!我要出院,现在!” “你疯了吗?伤还没好呢!”她是惊喜不足、惊吓有余,忙要他再躺下。“吼……这是做好看的啦!我根本没什么伤。”一把扯掉头上包得像粽子的纱布,除了按压会有点疼之外,哪还有伤口?“你看,没伤嘛!” 丁雪菱不敢置信的伸手摸摸他的后脑,随即危险的眯起眼。“你骗我?”冲动的情绪被冷水兜头淋下,樊定峰一整个清醒了起来。 “没、没啊,我哪有骗你?”天杀的,穿帮了! “你竟然拿这种事来骗我?!”丁雪菱不再上当,漂亮的大眼冒出两闭火焰。“你太过分了!” “菱菱!”她气恼的起身冲出病房,不顾他在病房里的叫唤——可恶!可恶的林亚格,就说他想的是狗屁主意吧!现在他的宝贝老婆好像更生气了…… 不知道她刚才答应的婚约会不会又反悔?更可恶的是,谁天杀的快来帮他拔掉点滴啊……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