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自述之御风驱雨》 第一章 醒 初醒时,浮云渺渺无边际,睁眼不见三尺外。我一挥手,云缓缓开一隙,下方崇岭叠嶂,青葱百里有人家。 揉下眼,才卯时初刻。收下身边雾气,朝阳初升,万片红云。 …… 我只是一个孤独的仙,而且法术不是很精湛。也不知道为仙多少年,日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活了这么多年我唯一引以为傲的,只是自己的见识。 见识啊…… 渺渺云海,我四处游遍。浩浩山野,我八方走全。春雨润遍山野,秋风扫尽残叶,从天上看,别有意趣。 每天,在朝辉中醒来;每日,在星光里入睡。本以为,如此的日子就是永远。 但,平静的生活,在昨天被打破了。 …… 就在昨天,我收到了昆仑仙山发来的急召。 那时候,我正同往日一样,在朝霞中睁开眼。眼前,浮云缓缓散去。 下方,又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地方——上一次经过这里,是在三年前吧。 其实看多了风景,便会发现风景差不多。相似的山,相似的水,相似的云…… 好像天边有一朵奇怪的云。 …… 那朵云像是一条细线,从西方的天边出现,向我这里延伸,方向,和风向几乎完全相对。 云线向我飞来。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条纤细的云飘来,经过我的身边。它其实是一串字,很长的一串字。 …… “刘周子仙师:近来安好?很抱歉打扰你清净的生活。这条云讯来自昆仑仙山,阅读后自然消散。 刘周子仙师,你为仙多载,虽从未在仙术上有所建树,但你的能力,昆仑仙山是知道的。 你或许喜欢闲散神仙的生活,但散仙施法,总是畏手畏脚。刘周子仙师,想来,你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才干吧。 前不久,你获得了一个外任提名,请务必在收到此云讯起三日内到昆仑仙山。名额仅有一个,迟到等于弃权。 前往昆仑仙山的地图在此处,希望你慎重考虑,做出正确的选择。” …… 云讯一个字一个字消散,终于完全消失在眼前,我犹豫了。 散仙的生活固然好,但,过久了,也觉得颇无趣。 但,真要去昆仑仙山接受任职,我或许会永远失去逍遥的时光。 我需要选择。 选择,我想要的生活。 …… 我还是决定去昆仑仙山。 西北方向,昆仑仙山遥遥视野之外。哪怕是驾驭疾风,也需要一整天。 就要去昆仑仙山了…… 就要离开自由自在的散仙生活了…… 我心中,莫名有一点失落。 降下云,我落在野地里。 踏上地面,我与自己的散仙生活进行最后的告别。 第二章 将行 落地处是一片农田。时值早春,秧苗青葱。不远处,几簇炊烟徐徐升起,农舍俨然朝晖中。 明天就要离开了呢。 一股淡淡的忧伤涌上心头,我收了神通。轻步向前。没了风的加持,我忽然间觉得自己是那么沉重。一脚下去,田埂上的泥土陷下去大半寸。 不过,走在地面上的感觉,颇为亲切呢! …… “这位客官,可是买肉包子的?”一句话唤回我的思绪,抬眼,居然已经走到了村口商铺前。 “那是。”取了四个铜板,我微微点头。 话说来,这或许是成仙后第一次使用地上的钱。我接过那油纸包着的两个白面包子,这样想。 殊不知,店家一句“以后常来”的话在耳边响起,让本来就不应该下地面来的我哭笑不得。 我就是想来,也来不了了。 …… 逃也似的离开这热情的店铺,我张嘴吃下了那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不知怎么回事,这凡间的食物比想象中好吃那样多,让我不经意间有一股淡淡的歉意——我是不是不应该拒绝店家的好意? 或许是这样吧。 但,本来就不会在地面上呆多久的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寻常的乡村,激发了我游玩的兴趣。 …… 三两棵树,七八间房,朝霞一抹天边照。黛瓦白墙,缕缕炊烟绕。小巷旁,桑阴里,雀儿聒噪。桃花红,梨花白,缤纷引来蜂儿闹。 此般好景,为什么嗅不到花香? 面前经过一位四十来岁的村妇,却是端着尿盆倒向茅房,生生毁掉了美好的意境——原来,凡间的那些诗家词人,净是些说假话的家伙。 感慨良多,我就着桑树下一块大石坐下。看着升起的朝阳,把那剩下的肉包子塞进嘴里。 果然,乡村生活,不管怎么说都是惬意的。尽管没有诗人笔下的那么美丽,但本质是美的东西,是不会因为一两点瑕疵而变得丑陋。 …… “先生,你从哪里来?”好听的问话传入我的耳际,竟让我感慨。 回头看,却是一位约莫五岁大的小女孩。 “你问我吗?” “是的,你坐在我家门口。”小女孩的笑,我仿佛曾经看过。但那段记忆早已模糊,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存是亡。 出于内心对诚实的渴望,我微微一笑:“我从天上来。” “还说从天上来呢!一听就知道是在骗人。”小女孩的声音悦耳,但在我听起来却是那么讽刺:“你不相信?” “信你才怪!”没想到与我对话的人竟直接反驳“我爹说过,在天上飞的都是仙人。难不成,你会飞?” 我确实会飞,还会驾云。但我不想把这些东西告诉她——万一一不小心,招来一个跟着自己学习神仙术的小孩子,就不好了。 我还要赴任去,哪里有时间当这个师父! …… “答不上来了吧,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在看到她眼里的那份自豪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沉默被她理解成了默认。 很无奈地接受了这个虚伪的事实,我下决心,接下来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凡人:“好吧,我不是从天上来的。” “就是嘛。”小女孩非常得意“我曾经看过庙里面的那些画像,画像上的神仙哪里有你这么年轻的?一看就不像,还装!” 我确实很年轻,但何尝被这样鄙视过?可我是即将赴任的仙师的这个身份,如何能随随便便就跟一位素不相识的小孩子说! 苦恼,泛上心头。 …… 从来没有想过,我这样一位仙师,一位能够掌控风雨的神人,居然会被一位小女孩子缠得脱不开身。 她认定了我是在装模作样,而我的沉默,恰巧成为了她眼中的默认。 我还年轻,又是一位仙师,不能与凡人斤斤计较。心中默念着,神情却微微恍惚。 难不成,我是把她当做了心魔? 定神,我知道,我应该要转过身去面对她。于是,止住了逃跑的脚步,我眼神里带着斟酌:“如果我真的是一位仙师,你要怎么样?” 小女孩子抬起头:“你不是。” “如果是呢?”我继续深入。 “如果是,那么我就会拜仙人为师!”不出所料的,她的回答。 …… “仙人是不会随意收徒的,他根本忙不过来。”作为一位仙师,我相信,自己的话绝对无比权威。 对着我肯定的目光,小女孩子有些伤心——而我向来不是一个狠心的仙,安慰道:“仙人会给你留下一卷仙书,你读了,勤加练习,也可以成仙。” “你又在骗我!”小女孩子眼里的欢愉一闪而过,接下来,恍然大悟一般笑了:“你根本不是什么仙师,也没有见过仙人。所以,你说的都是假的!” 我汗颜,这最后,绕一圈还是回到了开始——这一次,我不再有耐心,甩手就将离开了。 出于怜悯,我用神识扫过身后的她。还别说,她本性清纯,还未被世俗沾染,真的是块不错的材料。 心中忽然有一种冲动:浪费了这样一块好材料,可惜了。 于是,手里凭空出现一卷《训风术集》,弃在地上。回头一句“后会有期”,刻意变出来一朵浮云。 小女孩子目瞪口呆,半晌,才捡起我留下的卷集。 我微微一笑,赶路去了。 第三章 至仙山 离开了小女孩,我游乐的心情竟然波荡起来,再难平静。 又到了几座市镇,忽然发现,俗人的生活是那样无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普普通通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全然没有新意。 其实自己这一个闲散神仙的生活,又有什么新意呢?与俗人相比,不过是多了点法术罢了。 想着,我也不再想着在凡俗久留。夜市散去的时候,我重新回到云中。 等待着日出,等候着朝霞。 …… 今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出时分。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只是确定了方位,就开始了前往昆仑仙山的旅程。 我所在的地方距离昆仑仙山,说不上近,也说不上远。 那山是凡间与天界的交界处,向来神秘——俗人看来,山顶只有积雪一片白茫茫;神仙看了,却见楼阁万重金灿灿。 而这些隐藏的楼阁,组成了仙凡相交处最大的一座城市。这座城市,就是大名鼎鼎的“昆仑仙都”。 …… 第二天的辰时三刻前后,我到了,在东山的望日台上等候。 “刘周子仙师?”还没有落地多久,就有一位仙使过来,问出了我的名号。 “正是。不知你是……”下意识回答了他,我微微点头。 “若虚神师吩咐了,仙师大概这两天会到。”那仙使用神识牵住我手,带着我走(应该是飘)过了五百丈长的望日台。 在那望日台的西南角,我们挤过一条狭窄向上的巷道。巷道拐作东西走向的时候,骤然展宽。 路的北边,依山势排着金灿灿一簇房屋。那仙使带着我向那边飘去,到了一座朱红的大门前:“仙师还是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说着,那仙使就退下了,回身是前往望日台的方向。转过头,那大门口站着的仙使向我投过来的目光中带着打量。 我走进那雕花的大门,只见云雾回环,一切隐隐约约。绕过影壁,云开雾散。左边石阶下二鲤鱼戏水,右边玉台上一仙鹤饮泉。正当中是三级白玉台阶,台基上五间大房当空。 我就立在院中,等候宣召。 …… “刘周子,你终于来了”其实更本就没有等,正中房门里就走下一位老道人。他须发皆白,体格纤细,目光锐利。不知怎么,我好像曾经见过。 “弟子见过若虚神师。”稍稍失神了片刻,我鞠躬行礼。 老道人看出我的疑虑,眼神中泛起些许诧异,悠悠开口。 “好一个“见过”!” 气氛转眼间变化,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揣度着神师这句话的用意。 神师却补充一句。 “你的确见过我,在前生。” 第四章 仙山小事 前生,即是成仙之人,对成仙之前的身世的代称。 说来惭愧,作为一位“仙师”,我竟然不知晓自己究竟成仙几何。感觉上,前世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像是昨日,又像是数年前。 又或许,前世不存在,那只是一个梦。 几乎忘了,那梦里是生在何处。脑海里搜索,仿佛是一座叫“樟林”还是“榕林”的城市。小城岭南,碧水一带,青山千重。文人墨客齐聚,诗家画友常来。 但山水常常只是虚幻的影子,隐在一缕薄纱似的迷雾中,没有细节。而那飘渺过客,又何处?怕是雾消了残影去。 这,或许就是我,对前世最清晰的记忆。可,那长得像若虚神师的老道人在何方? 河边千帆,风过鳞波映着山……不对,这是什么!山脚下一座廊桥。秋风徐徐,竹竿迎风翻碧浪,流水淙淙桥下。蛙声里,桥头老道摆卦图! 老道? 神师! …… 蓦然想起,我大惊:“神师可是前世芙蓉桥头,摆摊算卦的道士?” “不错,不错,果然是不凡。”神师捋一下白须,形象逐渐和梦中的道士重合“见老弟你筋骨清奇,不似凡人,可否坐下听老生一句?哈,哈,哈,没想到这一卦还真的准!” 这话,前世听过千万回! 我赶紧拍一下衣袍,在阶前跪下了:“徒儿方才没认出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被我唤作“师父”的神师笑而语曰:“却是不必,俗人成仙,一时间是记不全前世经历的。为师当年回来,也差一点没认出你这个徒弟。” 我不禁想起那传过来的云讯,嘴上奉承道:“师父若忘了徒儿,那是师父桃李满天下,记不得一两个过客;徒儿若忘了师父,那是万万不可——承蒙师父教诲,徒儿方有今日,如何能忘了!” 若虚神师笑了:“你也少跟为师客套。为师此次找你来,并不是单单找你谈论过去的。” …… “如今南海国那边缺一个御风控雨的仙人,上面问起我这等人来。我看了仙簿,看到近日登仙的有徒儿你,惊喜之间就勾下来。因而招你过来,等你同意再向上边报请。这样的差事,可愿一往?”若虚神师的话自然带着一种威严。 “师父这是?”在听到这段话之前,我还不太清楚那云讯的含义;但师父这段话说完,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那外任的提名,就是师父为我争取的;而外任的地方,估摸着就是南海国;而“御风控雨”,就是外任的内容。 果然,师父凭空驱出一份“官方云讯”:“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后天是比试,这上面是具体通知。那之后去了南海国,别忘了替为师带一些那里的东西!” 然后,笑出了真实的目的:“不能让隔壁的清心神师,把那一片的天气控制权给夺去了。” …… 说这话时,老人目露凶光,就连语气里都带着些许怒意。 我打了个寒战,但很快回过神来。 虽然隐约知道事情不是一个“外任仙师”那么简单,我却依旧是来了好奇心,放低声音问道:“徒儿技艺不精,识人无多,不知能否敌得过师父口中的‘清心神师’的人,还请师父指点一二。” 方才还带着怒色的若虚神师转眼回归平和,但口中的抗拒实在是不能再明白:“清心神师有意要抢那片地方,派了一个和你差不多的仙师争夺——那仙师,为师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事情,和这外任也没有太大关联。” 相当于没说,我稍稍有点不满。 但透过师父的话语,我还是看到了危机:明天的比试,绝对是一场不小的争斗。 第五章 对战曹匀子 浮云若纱,笼罩着庭院深深看不见。朝阳如火,将这轻纱幔染作彤红,再燃去其中的丝丝缕缕,不经意间便将这纱幔消了个干净。 这是我在昆仑仙山的第一个清晨,本来应该是让人心情舒爽的,却让本仙师头一次感到压抑。 原因无他,莫名其妙的,我这“毫无上进心”的仙师,在数时辰后就要和那“颇有经验”的曹匀子仙师在那演武殿比试一场,以角逐那“南海国御风控制权仙师”的席位。 看着那出现在我眼前的云讯,我有些莫名紧张:那曹匀子仙师虽说也是刚到的昆仑仙山,但据说是清心神师留在凡间的高徒,实力不可小觑。 他昨夜到了仙山,只是晚我片刻。 …… “刘周子,你可知得,你手里有多少胜算?”若虚神师出来,说的话中带着关怀。 “回师父,不知。”我的回答很简单,带着一丝失落。 “曹匀子仙师虽强,但莫忘了,清心神师控制了那么大一片地区,早就惹得那些人忌惮了。”若虚神师微微一笑“你只需要不犯什么错误,他是得不了那位置的。” “师父?” “你不必忧心,发挥出你的水平即可。” …… 事实证明,师父说的是对的。 但在那之前,我忧心了许久。特别是刚看到那高耸的演武殿和相貌英俊的曹匀子仙师时,我心中说不上有多么紧张。 曹匀子仙师长得很高,看人总带着一种俯视的效果。而我,不免因为身高差而带上了一点被动。 好在两人对视的时间不过就是那么一瞬。接着,在踏上演武殿层层台基,我同他自觉分开一段距离。 一股淡淡的气息从他那里袭来,我知道,是曹匀子在试探。 同样的气息也弥漫出我的身体,转瞬间,台基靠我这边的他的气息被洗刷得一干二净。 两股气息交汇,曹匀子微微吃惊。转过头,带着一丝诧异。 ……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两位神师也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就折转离开。我同曹匀子分别进入了大殿中分割开的两个房间,各自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但,我的敌人不是曹匀子,而是一团浓厚的黑雾。在黑雾中凝结出三个人影,半包围着手无寸铁的我。 一瞬间,黑雾动了。类似于剑气的气息向我袭来,宛若磅礴巨浪样压向我的身体。 那黑雾中凝结的人影也随着运动过来,飞一般的速度,瞬间从三个方向将我包围。 心惊,又有什么用? …… 片刻失神之后,我开始反击。 作为一位能在天上飞的下仙师,打斗经验多少是有一些的。但,我确信,我从来没有实战过。 有的,只是闲极无聊的时候,对山脉进行一些不可逆的破坏工作,留下满地碎石。 所以现在,我使出的招数,更本不是什么格斗技术。手起气出,画出那锐利刀锋,仅仅是“劈山”的一种变化。 但这,就足够了。 有一道黑雾躲闪不及,被我这一击拦腰斩断。而包围着我的气息,也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脚随身动,身随步移,斜着身子飘出那道缝隙,左右手各是一记纵劈。 另外的两道雾影,随即也消失不见。 …… 歇一口气,第二局是五个黑影。 我有了经验,还是当初的一招。但敌人更多,没那么好应付。 第二击打空一只手。 然后,差一点被留下的雾气伤到身体——饶是如此,左袖袖口也被削去一片不大的三角形。 不过,这一局,难度终究是不太大的。更何况,黑影已经被我解决了两个? 最终,还是有惊无险过关。 …… 八个黑影,难度进一步加大。 我终于开悟,上来不是斜劈,而是伴随着风雨的直刺。飞出包围圈的时候,狂乱的风已经将那些黑影撕扯得有些模糊。 我狂喜,这样,不就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数道电光过去,万籁俱寂。 第六章 比试获胜前后 没有新的黑影出现,反而在四周出现了窸窸窣窣的谈话声。我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来。扫视看台上的人,却发现师父在那里微笑。 这是说,比试结束了? 心下有些怀疑,但我没有忘了警戒。有一个黑雾凝结成的影子无声息出现,向我飞出一道亮丽的弧光。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身随心动,绕开那弧光,反手一阵狂风。 危局解除,我注意到,四周投过来的赞赏的目光。 有一面隔板无声降下去。这时候,我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对手——那一瞬间,我和曹匀子目光交汇。 互相作揖施礼,算是走完程序。 …… “曹匀子的手段强硬,又不拖泥带水,颇具强者风范。” “刘周子的手法略微欠缺,不是经常练武的。但这个职务不是武职,他的表现也算是不错。” “曹匀子实力确实雄厚,但清心神师一旦做大,后果不堪设想。” “刘周子的水准实在是差了些,不过好歹” 看台上那几位神师的评论让我忧心忡忡——看样子,我的表现,是比不上“强者”曹匀子了? 紧张地看向师父,他也在评论者之中,只是一言不发。 难不成是自己的表现真的不行? 不,那边的清心神师也没有发话。我没有那么紧张,看来,是避嫌。 果然,那边的讨论逐渐变得激烈,其间对我有利的言论多了许多。什么关于“清心神师”的话一出来,我就注意到,当事人的脸色越发阴沉。 手下有九片天空? 不错啊,比我师父的三片多了不少——换句话说,我师父居然还有几个徒儿在其他地方任职? 我有点诧异——难不成,桥头老道还有其他徒弟? 不应该啊。 …… 抛却这些紊乱的思想,我继续关注那讨论的时候,情况变了。 演武殿中央无端升腾起一片迷雾,迷雾中隐约可见两条纵向的黄色细线。 座上多少神师默契地举手,演武殿中气息涌动。两条黄色纵线不断闪烁,逐渐由下至上变得赤红。 闪烁逐渐变得稀疏,黄色纵线各有一半左右变成赤红——仔细看的话,我这边变红的部分要高那么一点。 高那么一点吗? 也就是说,我赢了曹匀子? 颇有些意外啊。 …… 演武殿里一阵喧哗,我却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你问我一个向来只是独来独往的仙师,怎会知道如何应付那些不论地位还是实力都远远强于自己的神师们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直到师父的话仿若在耳边炸响。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赶紧感谢各位神师啊!” …… 于是,有些拘谨地深深鞠躬,我向环绕着的诸位神师表以自己最真沉的谢意——却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假来。 也是无奈——或许我本来就只适合于独行游历吧。 好在各位神师都不在意我的失礼,除了若虚。 “徒儿,你一向不是饱读诗书知礼好文的人吗——为师看错你了!” 第七章 万里远赴南海国 赢得那仙师席位后的庆贺什么就无需赘述了,反正不擅交际的我在那里面就是个被师父呼来唤去的木偶。 之后就是去取了令牌和仙服——其实还是师父代取的——之后,在昆仑仙山又呆了一夜,就已经是辞行的时候了。 走吗? 也不能那么快走。 南海国的地图被递到我手上,两位仙使被交到我身边——都是男的,说是什么师尊之前为了一个徒弟动用了他的全部配额,支领了整整十二个男仙使。 加上那师兄自己的配额,就是十四个。 我那个师兄带着十四个随从勾走了仙山某仙六代的心——于是乎,那仙六代摇摇晃晃地驾着云跟我那师兄跑了。 据传,那之后,两位仙三代带着五位仙四代二十位仙五代来找师父讨要说法,结果被师父打了个落花流水。 那仙六代于是乎留在师父门下,如愿与我那个师兄结成道侣——我师父又送了八个仙使过去,留了四个在府里。 这四个仙使是动不了的。 于是我就只配领男的仙使了——还是属于自己的配额。 …… 当师父说出这段往事的时候,我有些捶胸顿足想不开了。 为什么? 倒不是那昆仑仙山克扣,而是那所谓“仙使”真可谓是千差万别。 就比如说我这两个仙使吧,一个说是被家人修炼有成顺道带上天的,另一个则是某某仙师找了个凡间女子所得。 长到十一二岁就成了仙使。 可这“仙使”又打了折扣——你见过不会驾云飞天只会招手吧茶杯茶壶操纵到空中打架的仙使吗? 如果你没见过,你肯定没有到过昆仑仙山。 因为根据师父所说,这种“仙使”是昆仑仙山乃至各位仙师洞府驻地的标配——那种自个都能飘的,只有神师有权配领。 这话却是也在发给我的《昆仑仙山须知》中——可是有没有人告诉我,我那对师兄师姐是怎么得来的一共二十个“神师专属仙使”的。 我真的很无语——可晨曦已经出现在东方天际。 “徒弟,你该走了。” 师父把那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往我身上一推,哈哈大笑起来。 我倒是有点想哭。 …… 浮云淼淼旭日红,昆仑紫气萦天龙。远山俯仰沁墨迹,川泽迂回卧爬虫。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好似我依旧是那逍遥自在的散仙——不过用上了“好似”就不可能是真的,因为逍遥自在的生活只能是我过去的梦。 为什么? 我问谁?那个抱着我的脚的恐高症?又或者是一只手抓在云上整个身子吊在外面的多动症! 我头皮发麻。 不过好在都没有惹事,而这天上也没有什么阻碍,一路都是顺畅的,连一只鸟影都没见着。 这倒是和过去差不多。 不过那南海国是真心有点远啊。 …… 我专门选了过来时的路,以便经过我昨天来过的村庄。 是因为那个小女娃子吗?她是知道我是仙人的唯一凡人——不可能,不会是那个原因。 只不过是旧路好走罢了。 云飞腾过万水千山,我一直在向前飞。 远方,遥远的天际可以看得见云山之下的海滩。 第八章 偶遇师兄师姐 如实说,我不是一个有能耐的仙。 何以见得?从那满身狼狈说起。 …… 前去南海国也说不上太远,可这路途终究是不近的——如何见得?从那地图上横跨半张图的斜线就看得出。 那是我飞行的路线。 这段路要飞很长时间。 …… 眼角所见的那个黑点最初是极小的,小到稍微一不留意就会忽略——可很快又变得不小了,也由一个黑点变成了一群黑点。 每一个黑点都显露出形状,竟是一个又一个人形——天边竟飞腾过二十多个人。 不,是二十多个仙。 他们越飞越近,看得到那边云雾上下流转。二十多个仙人站在云雾里,男的俊俏女的貌美,谈笑着飞到我面前。 我止住了云,抱在我脚上的那年幼仙使尖叫一声,然后是腿骨将就要被压断的疼痛。 唉,这仙使。 连说了三句“没事的”,我脸色应该不太好。 …… 实话说我被吓到了,这阵仗——我不知道怎么对付啊。 对面来人应该认识我——或者是和我的师父很熟,因为他们过来的时候说的个“若虚那老头子何时这么穷了”的话,说的显然是师父。 可他们对上的不止是我师父。 只见他们就这么把云靠过来,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笑。打头的一对靓男俊女显然是知道我身份的,一两步走到我这边,指着我喊什么“小师弟”。 小师弟?这两个难不成是我那对师兄师姐? 看着他们身后的两串仙使,再看着我身边的两个,我心里酸了。 …… 仅仅是心里酸了那么简单吗? 浮云之上女子笑颜明媚,可那说出口的话怎么那样让我退避? “小师弟唉,莫怕,师姐只是不知师父为什么会让你当了我的师弟,你这样躲着可就不好了呢!” 说着纤手一挥,云雾化作细丝萦绕到我身前身后,上下交叉,左右合缝,光影闪烁着,恍然若牢笼。 我愣住了。 对面的女魔头却呵呵笑了。 “鹏子哥,你看他这模样!” 她一只手指着“牢笼”中的我,一只手拉起在一边看戏的俊朗男子——那或许是我师兄吧,路走得摇摇摆摆,差一点就跌在云上。 …… 这就是那“仙六代”吗? 我扪心发问,想剖开那名为“师姐”的仙的身子,要看一看她心里面到底想着什么东西。 好在我还有一个师兄。 他看着我那师姐的举动微微摇头,一句“蕾儿你还是这样子”,同样是一挥手解去那乱卷的云光。 接着向我微微躬身。 “若虚神师大弟子徐鹏子仙师,见过小师弟。” “你二师姐昔蕾子她一直就这样子,还请小师弟不要怪罪了。” …… 果然是那一双师兄师姐。 我苦笑,一句“见过”完全是程序中的话。 昔蕾子倒是不愿意了,说什么“师弟还没给见面礼”,挥手又扣过来一轮光芒四溢的云环——却被我那大师兄拦住了。 “蕾儿,别闹!任满了一起回昆仑仙山好不?” 我一怔。 “下一次我不会那么久不理你,来见你也是为了看看新来的师弟!”我那大师兄跪倒在师姐面前。 我明白了。 驾云飞去,一直没有回头。 第九章 海滩惊事变 南海国在碧海之南,坐拥大小岛礁千余。 从大陆过去颇有些距离,万里海路遥遥无止尽,驾云远行只会觉得一人渺小。 已经到了海岸,我没有继续向前——毕竟赶夜路也不是没有危险,特别是还带着身边这俩不合格的仙使。 嗯,确实不合格,我降下云头时一个不慎,将其中一个仙使挂在树梢上了。 确实是挂在树梢上了——夕阳西下,这是一个麻烦。 …… 世人以为神仙呼风唤雨好不逍遥,可只有神仙自己知道神仙的苦——就比如说现在吧,我有些头疼。 如何头疼? 我不知道把那个仙使挂在哪棵树梢上了。 是的,我在落下云头时曾经沿着海边丛林飞过,紧贴着树梢寻找合适歇脚的地方——那地方要足够开阔,同时附近不能有凡人。 这很难。 …… 因为这片海域富饶而着名,着名的白沙滩铺就那十数里的海岸,浅海水底有珠蚌产出着名南珠,深海有鱼群常年游动吸引诸多渔民。 夜里捕鱼,渔灯挂在船头,橘红色的灯火更能引来鱼群投网——傍晚是出海的时间,近海滩十馀个村庄外渔船星星点点。 我要避开渔舟,也要避开村庄,一不留神就行经不知多少村庄。真正落下云头,才发现身边有人不见。 这后知后觉的! …… “我要回去找刘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对周儿说。 差点忘了,“刘儿”和“周儿”正是我给那两仙使取的名——由来?看一下我“刘周子”的名号便知。 “周儿”,也就是那之前一直带着恐高的毛病的仙使,这一刻依旧抱着我的腿。 “仙师哥哥,我怕!” 周儿说着,我却多少有些无奈。 什么叫“焦头烂额”,大抵就是我这样的了。 又想着去捞回遗漏在半途的,又被那在身边的抱住动不了——我这个仙师,愁啊! …… 我改变了想法——“我带你一起去找?” “不,飞天上好危险!” 得,没谁了,我苦笑——这该怎么着? “可以从地上走。”仙使笑着,真不知给我出了怎么一个难题。 从这边看过去,沿海十馀里内村落排成一列,在夕阳下挨近海面粼粼波光。房屋椰林掩映,椰林里不知道路。 走过去吗? 我一再打量身边仙使,确定了前路可行。 算了吧,就当是体验一下凡人的生活。 …… 夕阳沉入海,波光淬火球。 心里头无缘无故冒出这一句话时,我已经走过了两里路。 尽管仙人的视线不会因为昼夜交替而变化,可这两里路走完,我实在是不能向前——周儿这仙使果真是个祸害。 不是被倒伏的树干绊倒就是一脚踏进潮水营造出的小溪,接着又时不时被一条毒蛇吓住止步不前——这就是仙使吗? 我十分怀疑昆仑仙山培养仙使的方法。 可师兄师姐的仙使,还有师父的那几个实打实是飘渺在空中的仙使,这样的差异让我捶胸顿足。 唉…… 生活不易,仙师叹气。 …… 继续向前,天逐渐转黑。 半轮月已经升到正中间,意示今日是初七的夜。 月色还不错,我还可以继续找人。 不过,多希望有个朋友把刘儿拎到我面前! 第十章 无限神师 事实证明,在努力起不到作用时不妨做个梦。 眼前忽然出现一团飘渺的云雾,浮现出一个人物虚影——那虚影是个人,长得英俊不凡,嘴角却是一直挂着笑的。 我惊讶——而来人(或者说虚影)对我却是一指。 庄严而带着一种权威的声音灌入我耳中,使我哪怕是仙师之身也忍不住跪拜。 来者绝对是一方大能——很可能比我师父还强大的大能! …… “近来的仙师倒是各有各的问题。” 来的虚影微微一笑,目光继续停在我身上——我抬头,低声相对。 “见过神师!” “神师?” 那虚影一笑,笑起来闪烁着流动星光——“我在此只是一道虚影罢了。” 虚影吗? 我回过神——“小仙……” “拘谨什么,你不是在找你那落下的仙使吗?” 我一惊接着连连点头。 “带上那一个仙使,跟我来!” …… 又一次腾起云雾,周儿也再次抱紧了我的腿。 “这个小东西有点有趣。”虚影转过头,看向抱在我脚上的周儿——我那不争气的仙使转头看了虚影又回头看我,目光中带着不知多少畏惧。 我看向虚影,虚影也看向我,挨近了云,深长手向那仙使伸出手来。 那仙使刚好看向虚影,“啊”一声差点把我下得忘了这么操云——好在只是那么一下。 虚影伸出的手掠过周儿,从他身体中牵出来一条细丝。 “畏高之念?难得啊!”虚影笑着,手里的细丝被收入囊中。 腿上一松,是周儿不再紧抱——他好奇着看上看下,哪还是之前样子! 我被震惊。 遥遥一拜,道一句“谢过神师。” 再加上一句“多有麻烦神师了”,依旧是有些难为情。 …… “谢过可以,事情不麻烦。” 虚影笑着打量着我,接着说出一句精辟的话。 “你们这些为仙的,整日里不是求一些机缘吗?如今机缘到了,却不敢接了?” 我竟然无以对答。 忽而从脑海中飘过一缕思绪,我又向虚影一拜。 “只问神师名号,往后日日言谢。” “名号吗?倒是没有。” …… 没有名号? 我诧异间却听得耳畔声响,道是“因为我这虚影幻化无穷,好事做了无限,便被那些个晚辈冠以‘无限’的名号,这倒勉强算得上一个。” 就这样吗? 我连忙一句“拜谢无限神师”,再看去,虚影在何处? 只听到那边传来声响,说是“就此停下”。 停下? 眼前椰树上挂着人影,不是我那仙使“刘儿”是谁? …… 找到了人,我松了一口气——可又疑惑起那所谓“无限神师”的由来。 他很强,哪怕是一道虚影都有法术,夺去周儿体内的“畏高之念”而不会伤及他分毫,效果却是立刻显现的。 他不慕名声,乐善好施——可是有很多虚影? 两个仙使的谈话传入我耳,我意识到自己孤陋寡闻了。 …… 刘儿说,他刚刚挂到树梢不久,就有一道虚影到了他身边。 虚影说我会很快回来,然后一直停留在树那里——它消失的那一刻,我就出现在树梢边。 如若没错,那正是无限。 我向着无限离去的方向一拜。 十一章 南海国 夜来星宿漫天,挥洒好似画卷。 临海边睡了一夜,一仙师二仙使也是格外寒酸。索性我是云为榻天为衾多年的人——不,仙,两仙使也不是凡人,三个在这里睡着也没什么大事。 可夜里也安分不得。 两仙使分明是有一番争宠的念头,一个个往我身边靠,一左一右仅仅压着好似要将我夹碎一般——我怎么睡得了? 忽然心生一计,御风携来一片云,独独我一人随着云升到天空,那两仙使留在地面。 躺在云雾里,世界安静了。 …… 闭眼睁眼,已经一夜。 习惯使云使得哪怕是睡眠都不会忘了对云的把控,大半夜来抵消风的吹拂云只是偏了一寸。沾沾自喜间发现气氛有些奇怪,再一看差点吓得我螺旋升空。 那么多围着我看的村民是怎么回事? 我惊觉,居然忘记了大事! 我忘了把云操控离开俗人聚居区! 下面围着两渔村三五百村民,我的两个仙使正在云下苦苦挣扎——好在那些村民只是看着这禁止不动的云以为奇观,否则那两个仙使恐怕危险。 我庆幸自己没有遇上那种情形——毕竟,仙使是昆仑仙山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仙使出了问题,昆仑仙山要赔偿——赔偿就是给昆仑仙山无偿提供一名仙使——不,达到成为仙使标准的仙童! 不过,我要怎么搞到这样一位仙童来?找个女仙师畅快? 脑海中浮现出一位女子的面容。 虽陌生,又仿若亲自见过一般生动。 …… 我看着那围过来的村民,计算出最好的方案。 下定念头,云直直落下,掩盖住海滩上两个仙使的一瞬再猛然拉起,包裹两位仙使直上云霄。 我听到下面的叩拜声——那一刻我显露了身形,被他们看到了。 他们奉我为神仙。 我又一次听到别人奉我为神仙! 心中多少有那么一些忍不住的动荡,却无妨我操纵气流吧两仙使裹挟到云面上——那一瞬,我没有考虑过后果。 后果吗?那就是两团被风凌乱的所谓“仙使”吧。 …… 海很大,淼淼不知千万里,无限波涛追涌起。 海也很小,用不了一天就能横渡过去。 下方是泛着波光的海面,几条帆船迎风疾驰。破开的水浪下看得到鱼群分合,那大船直接经过鱼群上面。 我看着,心潮彭拜。 大半天路途吹着海风,一成不变的景致让我有些疲倦。海不知有多大看不到尽头,满眼都是湛蓝一片。 忽而经过一道无形的界线。 海风停息了,海浪也逐渐低伏。 …… 继续向前飞,海天尽头忽然有绿意呈现。 近了,更近了,看得见那绿点逐渐分明。水天交界处有岛屿浮现,一两座无人岛椰树成林。 不远处又出现一座岛屿,隐约可见岸边渔船可知岛上有人。 对照看过的地图,我逐渐减速,落下云头。 我到了。 隐去云雾,我落在茂林之间。 十二章 久旱 散去云雾山林行,林枯叶凋草衰黄。 我已经停下云,沿途一路可见皆是破败景色。岛上没有风雨就少有淡水,烈日下土壤泛起一层白花花的盐霜。 这是极为不妙的。 …… 我一皱眉头,继续前行,踏过一道干涸已久的沟渠,一座小村落空荡荡。 村里面一口水井,一位老妇人双手拽着井绳,井中提起一只盛满水的吊桶——吊桶被放在井沿上,老妇人捧起半捧水。 往嘴里含半口,却又猛地吐掉。水洒落在地上,干燥沙土吸收水分发出沙沙声响。 我上前去,身子挡住了阳光。 阴影停留在水桶那,老人抬头看一下我。 …… 我学着她的样子掬了一捧水,只呡了一口。 仅仅是呡一口就知道那老妇吐掉水的原因——这水,咸涩得要命。 这咸涩的水混上了海水,显然不是能入口的东西——这不过是淡一些的海水罢了。 看向那老妇,问一句“只有这水了吗”。 老妇点头,眼里不在多少沧桑。 我再看一眼这空村,村子里没有人影——“这村里人呢?” 老妇抬头看下我,再看一眼远方城镇的方向:“镇里面祈雨呢。” 祈雨? 这件事,我这个掌控风雨的仙师务必要去看一下。 …… 那个方向有一条大路,大路蜿蜒通向岛屿上一个海湾。 海湾不大,只是伸向海中的一道岬角和海岸围合成的一个小半圆。深入海中的岬角挡住了海岸,海湾中避开风浪便于商船停靠。 久而久之就成了城镇来,再一段时间,海岛上有了国家,这里就建造起宫殿,包围起城墙,取了个“马拉尼”的名,成了一国首都。 一个小国的首都。 可这国再小也是国,加上海疆也足够我忙活。 携两仙使快步疾行,我走向那边城郭。 …… 道路转过一片椰树林就到了海边,海湾在山岬的护佑下一片平静。 靠近城池的海边有一座港口,几十条商船停靠岸边,落下的船帆堆在甲板上,却随时可以拉起来捕捉海风。 可海港里没有一丝风,天上也没有雨水,弄得大海也出奇平静。水面附近的船帮已经爬满藤壶,不挨水的甲板却被烈日烤得发烫,有许多海员在船蓬阴凉处,叹着气,扔骰子消遣时光。 他们表情是绝望的。 当然也有本地的渔民,划着小舟在浅水区下网打鱼——这时,那些海员就羡慕地看着他们的渔舟。 这时候,渔民会很喜悦地展示他们的收获——接下来是海员跺脚的声音。 我听着那声音,走过海港,流入海中的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横在城市与我之间。 河里有水,却是倒灌的潮水。沿河上溯一里多路就是南海国的王府。 城门口稀稀拉拉没几个行人,疲惫的卫兵在阴凉处打盹。一位仙师带着两个仙使堂而皇之地进了城中,大道宽阔却荡起浮尘。 远方隐约有乐声悠悠。 十三章 她 实话说,进城之后的那一刻,我有些诧异。 南海国再小也是国,首都再破也是王城,可这王城怎么也不见有王城气象。 先是房屋——低矮的茅草屋铺盖满城市的地面,除去进城一条大路外,其他的路都是不足两丈宽的小路。 不管大路小路,城里面的路都是土路。 显然是干了很久的地方,土路上厚厚一层积灰,脚踏上去或许陷下去一寸深。方才马车碾过一带烟尘,路上面弥漫开一片灰,染得四面全是粉尘。 我下意识控制周边空气流转,起了个“避尘”的作用——却看那两个仙使,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明摆着术法不到家。 …… “这灰冲我脸上了!” 身后是周儿的忙乱——回神看,他正操作着一道风向刘儿那里过去。 他自己身上满是灰土——显然是方才刘儿不小心弄上去的。 这两个仙使! 只见两三股气流裹挟着尘灰起落,尘灰间两个孩童互相躲避着对方。他们叱骂着,挥舞着手脚将空中裹挟着尘灰的气流击碎,或者引导向对方。 整得漫天一片黄。 我这个仙师不免会被波及的——可略带攻击性的一道尘柱向我冲过来时,我下意识的一个阻拦搞出了大事。 只见尘柱在空中定住,以不小于之前十倍的力度反飞过去——那边正是我两个仙使的方向。 却听到三个倒地的声音。 三个? 尘灰散去,地上果然不止我手下的那两个仙使。 …… 两个仙使被我双手一边一个提起来,施展控风的技巧把身上灰土吹得一干二净——倒是那边那仰面倒下的人有点麻烦。 那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头顶用海胆的尖刺做发簪,身上穿一身有那么一点破旧的衣装——那衣服沾上了灰土更是显得不怎么好看,却又衬着少女皮肤白皙。 她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 我一个不忍,催动风力吹去她身上尘灰——尘灰从她身上剥落,顺着风缓缓拉开,又在气流的边缘落下。 此刻,她宛若穿了件加长裙尾的衣裙。 …… 贸然催动气流的举止显然是不妥的,那少女感觉到这奇异的风,看见了手上衣服上飞走的灰土——自己不再灰头土脸,应该是欣喜吧。 她感觉到我的存在,侧头看一下我,笑了。 “这位哥哥——” 这位哥哥?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神聚焦向少女的面庞——她很年轻,不大的一张脸上双眼灵动,像极了记忆中的——她! 记忆?哪一段记忆? 细细端详着,我头脑中忽而万千思绪,仿若突然闯入一间尘封已久的藏书阁——可灰土遮盖住藏书阁中一本本书,记忆中的片段也缺失迷茫。 可终究是记得有那么一张脸——是谁? 我询问,不知道答案。 …… “这位哥哥,你是神仙吗?” 少女问起,我有些诧异。回过神的我微微点头算是默认,可那一瞬就已经后悔。 “那位哥哥,你真的是神仙?”少女急了。 “怎么了”我问。 “如果你是神仙,也不是什么法术强大的神仙——而且你和书里面的那些神仙都不一样。”少女的话里面有一些失落。 有那么明显吗?我一摸鼻梁。 “如果1你真的是那种神通广大的神仙,就不会让这个地方干旱这么久了!” 少女说着,我汗颜。 我就是你说的那种神仙啊——为什么你就不信呢? …… 可片刻失落后的少女却是欢愉。 “神仙哥哥,就算你仙术不精,教一下我也是可以的吧!” 手上一阵柔软,是她搭手过来? 莫名有那么一些避讳,心里头却是有那么一丝没头没尾的感叹。 终究不是她? 那么她到底是谁? 我又为什么有这么些记忆! 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十四章 风雨 “神仙哥哥?” 一句话唤起我的思绪,转头,那少女一双眼睛看着我。 又要想起过去的我掐断回忆,整肃衣衫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仙师——耳边却听到那少女的声音。 “神仙哥哥,你说,这天还有多久会下雨啊?” 还有多久会下雨吗?我有些迟疑。 总不能说是“我想下,它就会下”吧,那样就是我有那么些“不想天上下雨”的嫌疑了——那我怎么说? 正想着,两个仙使终于有那么点用了。 只见刘儿抓住少女的衣袖,一个“姐姐”后是他的“我告诉你”。 “这风雨是昆仑仙山下放的御风驱雨的仙师办的,我们仙师啊……” 看着要透露出我的底细,我脸上愉悦顿时改做严肃。 “停!” …… 刘儿诧异地看着我。 我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对那少女说道。 “看样子是今夜有雨。” “真的?”少女掩饰不住兴奋,抬头看着我。 “昆仑仙山一直因为种种原因对此处御风驱雨的仙师的人选悬而未决,前几日才才下了任免书。”我答到。 这其实也没有错,只不过是掩饰了我正是那仙师的身份罢了——可刘儿却瞪我一眼,看向我的目光带着指责。 指责? 我这么说也没有错,只不过是欺瞒了自己的身份而已。 …… “今天晚上真的有雨?” 少女不很相信,依旧询问着我。 “真有。” 我一笑,身为那手握风雨大权的仙师就好比凡间国家中的封疆大吏,要晴要雨要风还不是看自己心情? 唉,真是好啊——可我那仙使说了什么? 姐姐你不要信他的? 还有,我这个仙师谎话连篇? 不对啊,我今天说的都是真话啊! …… 沿街行,四个人听到钟鼓声音。 拐过一个弯,远处看得到欢腾的国民——他们跳着,和着节奏呼喊着号子,远远看去一溜大约几千人。 那是一种传统的宗教仪式。 我凑上前,却被身边的女孩子拉住了。 “这是祈雨的阵仗——都是没有用的把式。” 没有用的把式?我偏过头看向少女,惊讶她为何说得出这多少有些“真实”的话语。 却见她脸色稍微有那么一些不屑。 “大国师都祈雨祈了大半个月了,这天上降下来半滴雨没有——再说了,你不是神仙吗?神仙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人能办得到?” 听了,我似乎有那么一点脸疼。 我操纵不了风雨?那我是怎么接受任命的? …… 可终究是不能反驳自己说过的话——我面露苦涩,接受了少女的话。 可刘儿又在给我捣乱。 “姐姐,你别听他瞎说!” 什么,我瞎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好吧! 心里面这样想着,我手指一弹——风成为一小股打在刘儿颈上,他一个“啊”之后就没有出声。 唉,没办法了。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那意思是“别惹我”。 作为一位仙师,我也是有脾气的。 十五章 老国师 一步步向那边走去,喧闹的众人越来越近了。 靠上人群,那当地的少女领在前面——我和那两个仙使一并跟着上去,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挤不进去。 可挤不进去的是人,于我而言完全没有问题。 手指微弹,唤起气流分开人群——驱散人群的风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属于仙师的威慑,使得众人不得不向两边退去。 向前两步,看得到前面的人。 …… 人群中是一排又一排穿着传统服饰的年轻人,他们漠然站立,手里把着镶着金银的长矛,眼底带着肃穆。 在这些人中间有一座高台,环绕着高台有八名穿着繁琐衣物的少女。她们的脸上画着动物鲜血,两两一起抬着一只被切开血管的雄鸡。 鸡血从空中滴下,却化成长链向着高台顶飞去。 高台顶? 那里有一股气息波动,并不强,却充满了控制力,显然是用惯了法术的人——用惯了法术的——人! 确实是一个人——上面人的气息还不如刘儿周儿这两个出自昆仑仙山的仙使。 不过,能在人间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抬头看去,却对上了上面人的目光。 …… 那是一位年纪不小的巫师。 巫师大概六七十岁样子,一身靛青法袍上用银丝绘着云纹。人是有些矮小的,瘦而凹陷的脸看着就像一个普通老人。 可他不是普通老人。 他手里握着一根乌木镶金杖,一人多高的法杖顶端,四条黄金龙虬曲着,半颗不知名的血红色珠子从杖顶露出,四条血链融汇其上,汇出阵阵红光。 这是? 恕我眼拙,这东西我是真的“不知名”。 …… 感觉到气息的变动,上面的巫师——也就是南海国的国师向我这边看来。他的目光和我交汇片刻后带着疑惑收回,再看向法杖顶端圆珠。 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巫师——也就是南海国国师一振法杖,四只贡品同时垂下头。流干了的鸡血迅速收附在圆珠上,圆珠光芒大盛普照街上。 我惊讶——此间怎么会用这么样宝物。 四周吹动微风。 四周万民欢腾。 四周微风停息。 我略带失望地摇下头。 …… 又有四只可怜的鸡被祭祀,鲜血成链飞向空中。 我彻底失望,转身挤出人群,边走边问那少女祈雨用处。 “你不是仙师吗?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少女的诧异写在脸上。 看见我依旧不解,她问我:“这祈雨有用吗?” “没什么用。” “其实很多人也觉得这祈雨没有多大用处,可你是唯一一个说出来的人。”少女点头,显然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然而在少女说这话时,有三两个人回头看我一眼,目光中略带不满,把我的回复堵住。 这样? 我低下头,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冒犯了当地信仰。 不过我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走着走着,女子的面容和她的话语,越来越有点像……梦里遇过的那个人。 十六章 竟被驱逐 又走了一阵,看着那头人少了,我向那少女坦言。 “你们这国师也是有些水准的,那做法倒真引发了气息波动。”我说。 她抬起头,眼底写下许多信息:“神仙哥哥,你说我们国师?” “作为国师,他还差了些;不过身为一名凡人而引动天地气息,令国师真的不平凡。”我说,心底多少感慨。 这“国师”不知还有多久可以登仙。 或许日后成为同行时,他会后悔今日的举止吧。 我如是想。 …… “我们国师,神仙哥哥看来如何?” 听了我的话,少女也不知受了多少触动的,见我这样一句话又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神仙哥哥是说,国师应该更厉害是吗?”她问。 是吗?或许吧,一国国师应该有真正仙师之能,不然怎么对得起“国师”称呼——我想。 于是乎,我说出口。 “你们这国师还差一点。” “他若是能真的引来风雨就可以了。” 此处我心里想着一段话——若是他真能引来风雨,那这国师也要成仙了吧。 只是这句话我一直没有说出来。 …… 这句没说出来不代表其他的我没问,一句“你们真的信那国师吗”说出我口。 “信?有人信吧。”她回答。 她补充:“大概是传统的仪式的原因。老人们信这种仪式——虽说他们也不知道这样的仪式是什么道理。” 可他们还是信,我从少女眼神中读出了这句话。 是这样吗?或许吧。 “这一次两个月没风没雨,是从来没有过的。”少女忽然说。 “国师那样的祈雨或许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毕竟今年的天气太反常。” 因为以前御风控雨的仙人没有缺失那么久,我心中暗念。 想到我就是那一个将给岛国民众带来风雨的仙师,成就感瞬间满格。 想到这里倒是有些反感那或许会夺走我名气的国师了。 我做了那样多,凭什么他就能有“祈雨”的功劳? 想着,我觉得要说一下了。 …… 一句“这样祈雨完全没必要,就是仪式。”出口,我有那么一刻带着气愤。 “要是那么国师真的能刮风下雨,雨早就下了!” 话说出口,不远处的少女面露诧异,似乎是不知道我为何突然说出这样一句。 两位仙使也很是不解。 只是看到那边人骚动,我知道他们听到了。 听到了就好,只要他们一听到就不愁这些人心底产生不了质疑——我一笑,任那些人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有一个老人用拐杖指着我,问一句:“你说我们国师没本事?” 我点头。 于是乎,一群年纪不小的围观者围上来了。 于是,我恐怕成为第一个刚到地方,就被逐出去的仙使。 十七章 夜半风雨兴 小巷深幽远,几仙缓行无人见。 刘儿是耐不住性子的,不时问我句“为何不用仙法”去避免自己被别人推开——这问题要我怎么回答? 我想说,在众人面前动用仙法是大忌,被他们发现可不好——可真能怎么说就好了。 要知道我当初是怎么领着两个人挤进人群的——那用的不是仙法是什么? 我不能说假话,只能说真话。 一句“此时再用仙术,就平白惹人眼”结束了那句话。 …… 刘儿倒是个聪明的,听我一句话就知道了我的意思——“那是说,使用法术应该神不知鬼不觉?” “正是如此。”我点头。 “对所有人都不能展现法术吗?”他问。 “可不是!”我答。 刘儿噗嗤一笑,却对着我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回过头,身后有那么个少女走过来,赫然是叫我“神仙哥哥”的那位。 我苦笑。 我知道,自己不自觉掉进了自家仙使挖的坑里——话说这两仙使是真心坑仙啊! 我仰天长叹,没有一个存在理我。 …… “神仙哥哥,你为什么躲?”少女声音传来,我扶额。 得,难不成又要解释一轮? 却看着刘儿凑上去,一个“姐姐”另我头皮发麻。 “姐姐,这是他不敢对上那么多人!” 刘儿的解释确实无懈可击,不过我不敢对上那么多人是怎么一回事? 我可是仙使,掌控一国风雨的仙师,是那种座下仙使虽不怎么样,也敌得过这小国宫中的老国师的存在! 我怎么可能怕人? 可不间我那仙使逗得少女发笑。 “神仙哥哥,是真的吗?” 还没等我回答,刘儿已经帮我抢了答。 “当然是真的。” …… 刘儿…… 我忽然有那么些丢掉他的冲动,和周儿一起。 说好的仙使是仙师的助力,可协助仙使掌控一方土地——亲身体验过后的我不知如何评价这句假得不能再假的话。 这是“助力”? 分明是大大的“阻力”! 两个不会飞天更不会控制风雨的仙使于我何用?我想着将他们抛弃。 想着,也这么做了。 看着那绕在少女身边的两位仙使,我道了句绝对有不少仙师说过的话。 “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吧。” “我不想带着办事,麻烦!” …… 这一说可不得了,两位仙使都炸了。 这是什么!分明是要抛弃他们啊! 首先是周儿不同意,说什么“仙师仙使需合作,如此方可成大事。” 接着是刘儿不同意,又说句什么“仙师不要我们了”,惹得那少女一脸诧异。 “神仙哥哥,这是?”她问。 这么样吗?我倒是想好了说辞。 “他们两个不会飞天,于我而言,倒不如留地上方便。” 两仙使没话说了,他们确实不会飞! 可又能怎么样? 只能唉声叹气。 …… “你不是想学仙法吗?”我问她。 她点头称是。 “这两仙使,每一个都等同于归国老国师!”我说。 她起初是不相信,可看着那两仙使炫技似的催动地上尘土后点了下头——“神仙哥哥,你是说,我可以跟着他们学?” 我点头——毕竟那两仙使也愿意教。 正可谓皆大欢喜。 …… 近黄昏,没有累赘的我飞上云端。 稀薄的云在夕阳前愈发厚重,海天间一道炫目金边。 那天晚上,夜深人静时,闪电照亮,海浪带着斜飞的雨。 雨中有我的身影。 十八章 布雨次日见闻 夜来风雨携惊雷,次日晨起碧涛宁。 其实也不全是碧波万顷,毕竟一夜下了一个月的雨,半尺多深的雨水不能一下全部浸入土壤——不消多久,路上厚厚一层浮土被雨水带走,混浊泥浆飘起林地枯叶,尽皆灌入那不怎么宽的河道里。 河在城边灌入海洋,接纳不了滚滚浊流开始泛滥。淹到城门口的河水被城墙与城门挡住,前边一个漩涡带着漂浮物。 水头接上了倒灌的海水。 混浊的水汇入海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看得见波浪中带着多少落叶枯枝。泥浆般的浑水灌满整个海湾,在海湾出口处与蔚蓝的大海画出明显的界线。 这都是清晨的我看到的。 …… 清晨的时候,我站在云上哭笑不得。 洪流滚滚入海,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一片连着一片。干旱是一下子缓解了,可回过头却来了个“洪灾”! 不过不打紧的。 毕竟久旱的土地充满裂隙,各处水洼以看得出的速度萎缩。河面也在迅速下降,露出城门口外一片泥泞——其他河段也多了大片的泥滩。 泥滩中留下深浅脚印。 是此处的百姓——他们纷纷走出自家点门口,踏着满是烂泥的道路到了河边——仅仅是看水而已。 就站在河边上,那阵势和昨天看国师作法一样。 对了,那国师呢? …… 飞到城市上空,在云上看着那国师被百姓拥着游行。地面上一层混浊的水沾湿多少人的布鞋布衣,挡不住他们对国师的敬意。 国师被抬在十六抬大轿上,神情肃穆带着些冷漠。 我暗笑,被这小子抢了功劳——或许他看着老,可再老有我一介仙师老? 我的气息弥漫开全城,无他,为了寻找昨天被我丢在一边的两仙使的所在——却让国师留意着。 他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感激。 他看着空中那一片低飞的云,云上面的我端详着他——不错,挺有自知之明。 …… 走吧,时俗美名与我何干? 驱动云向城中一角延伸,雾中缓缓降落泥泞的街巷。泥水飞溅被我用控制的风压下,微微一笑,回头处看到那两不安分的仙使。 “你两个,昨夜怎么睡在这里?”我看着那间本应废弃,却挤着两仙使的小屋。 “还好说!”刘儿对我一声抱怨——“分明是仙师你不要我们的!” 紧接着是周儿:“嫌弃我们不会飞!” 我苦笑,这还真是本仙师的错处了——可也没那么遭人恨吧。 “那么你两个赶快学!” “不,学艺太苦!” …… 并没有招摇地踏云升空,大街小巷任意行走。我倒是自觉当了一普普通通居民,看着我的到来给城市带来的巨变。 变化很大——浮尘变为泥水,泥水灌入房前屋后的沟渠,四处都是流水声。 走着走着我笑了——正应如此,才体现出我这仙师的不凡与必要。 十九章 带着仙使进王宫 可惜,走了一半,我不能再笑了。 起因是我们经过了城中心,纵贯南北的大道尽头看得到小国王宫。 王宫不大,比昆仑仙山上的大殿小多了。可一样的是威严,石台上高楼顶着两层屋檐,屋檐下卫兵把持着兵杖。 这是南海国的重地——哪怕于我而言,这里的防卫只一个“不堪”可以概括。 对于普通人,哪怕我那两个不知会几个法术的仙使而言,此间都是不能擅闯的禁地。 可那两仙使中有一个大胆的。 刘儿凑上来,张口闭口一句话惊住我。 “仙师,带我进去看看。” 他好似一位能指挥我的神师,对着王宫指点着。 …… 进王宫吗? 自然是不可能大摇大摆地从地上走过去,而从这大街上忽然消失又不知令多少人诡异——我给刘儿头顶弹了一下。 “仙师,你欺负我!” 刘儿的语气带着委屈,不知道的人还真有可能以为我怎么欺负他了。 我微笑中带着邪异——“我怎么又欺负你了?” “就是欺负我了!” 这……我扶额,这个“欺负”不好搞啊! 心想着,心念着,这所谓“欺负”好似一个笑话——可笑话又怎么样!那仙使也是堪比国师的大人物。 算了,就如了他的愿吧。 我快步走入小巷,无人处,云气包裹住三人身形。 …… 一瞬间,王宫庭院中惊现云雾一团。 一瞬间,两仙使瘫倒在地面露哀怨。 我表示,我也没有办法。 谁叫我这仙师那样不称职,不论如何也没法让这高速运动的云保持稳定——不过确实是进了王宫。 忽略那一瞬间被不明物体撞倒的一排行人,我这一手倒是很成功的——可为什么有人在打我? 不是人,是仙使,周儿一口一个“仙师你坏”,使出一个又一个积蓄的风球向我丢过来——不,刘儿也在。 我扶额——这两个仙使。 一手拎一个走到隐蔽处,心里头多少有些纳闷。 记得走这两百一十三丈的路中我总共转了有七七四十九圈,平均下来相当于每刻钟转一千四百多圈——没有把仙使摔坏就已经是万幸,可两仙使这缓过来的速度也忒快了点。 果然是不同寻常的仙使。 …… 放开气息打探,四周安全。 便由着两个仙使好奇心行走,大殿前后转完又向东西。巡逻卫兵发现有异动赶来,没看见什么以为是自己幻觉。 我与那两仙使松了口气。 “得了吧,回去了。”我说。 “不要!”刘儿道。 他挣开我的手,快步向一处院门飞奔过去——过了门是一处长廊,那长廊通往好几处院落。 刘儿径直向前。 径直向前——我心底疑惑,加强了周围气息——一条爬虫似的属于别人的气息依旧在这里隐现,被我的气息一压快速消失无踪。 居然是那国师留下的气息! 我忽而诧异刘儿的敏锐,居然循气息找向这么一个地方——却多少有了些忧虑。 他来这,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比如,为我寻仇? 那国师抢了我的功劳,好歹算得上仇人一位。 …… 这么想着,我继续向前。 尽头处隐约烟气笼罩。 二十章 宫中再遇国师 烟气笼罩自然不平常,仔细看竟是用了不知什么法器护烟云不散。 没错,我又一次不认识法器了。 话说我这仙师未免有些太不称职,就连那小小的俗人都能使用的法器都不认识——不过我也很无奈。 谁叫我从来就没有系统地得到上面人教习? 谁叫我从来就是一个人游历? 我忽而有些后悔过去的生活,毕竟那么多年独来独往,昆仑仙山上下不识,宗门派系浑然不认。 倒是真有些可悲了。 …… 雾气浓烈,里面多少重国师气息。 雾气那头是一处宫苑,虽不大却布局精巧。小小水池合了“水”脉,高低土丘留足“风”脉,几处房屋看似随意布局,实际上却暗藏玄机! 我有些看不懂。 是真的看不懂——尽管我的气息笼罩下来,这院中气息摇摆岌岌可危。 看那两仙使各种好奇,我有些没办法了——叫他们过来,不要到处走误触什么不好的东西。 此处有一暗阵。 我有些吃惊,对那国师难免高看几分。 …… 遥遥气息扰动,已知那边有来人。 是南海国的王。 他走那边的路,于我等是不想干的——一从护卫包围着他,看着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存在。 不过这护卫只对普通人有用。 一句“摆样子”从耳边响起,是刘儿对这阵势不屑。 “那南海国王也太嚣张了些,一看他这么对那国师就觉得他傻。”刘儿是又些气的,毕竟他和国师水平无二,不屑于国师等同于不屑于他。 我一看——可不是,那年轻国王一脸的不屑,似乎在指责国师种种不是。老国师跪着答应,虽说能耐不俗却在那国王面前卑微至极。 “仙师,要不要教训下他?” 我摇摇头。 这南海国的事情,自己掺合个什么! …… 看那头国师被训完了,带着两随从延冗长宫道走来。 他应该是注意到我们的气息,神情严肃中带着恐惧,对四处气息不止一次体现出臣服的表示来。 我无语了。 一不小心气息笼罩宫殿,也不是我刻意,谁知道他这样尊敬。 他过来了。 接近浓雾,他在那头开口。 “南海国国师见过神仙尊驾,未曾远迎,还请神仙恕罪!” 我恕罪? 我有那么厉害吗? …… 不知自己如何的我很快见了那国师容颜。 “多谢神仙布雨解救万民……”他开始拜谢了。 这样吗? 我开口,却是一句“不用谢”。 如何谢过?这不是我的本职。 “小仙也只是昆仑仙山此任南海国御风控雨的仙师,降雨也只是本职所托。” 废话,当然是这样了。 只是有些东西还是要说明的——“前一任仙师走后久久无人任命,是故引来此一处旱灾,海上亦无风浪。” …… 正这时,有插嘴的。 “国师,那君王对你莫不是太不客气了?” 一句话差点把我气死,这刘儿时时出言无忌,整得我如何应付! 却见那国师拱手。 “这位小神仙?” “是小仙的仙使。” “这位仙使可否借一步说话?” 国师请求,看得出他神情有些异样。 我吃惊,难不成这南海国有情况? 廿一章 国师道隐情 院里面同行半小一段,谈起那过去事多悲叹。 寻一间凉亭一起坐下,面对面看着谈些什么——谈的多半是那南海国故事,想来这国王倒是不怎么得人心。 这倒也是,看那国王作态就是暴君才有的,我自认自己看人准确。 果不其然的,这国师和国君又些嫌隙。 不过这嫌隙从何说起? 且听那国师细细道来。 …… “我名为国师,实际上不过是一介巫师。当年被选中的时候年纪还小,也就二十来岁——到现在五十年了。” 他道。 “上一任国师收了我,没多久就去了。我倒是学会了他的全部术法,故而成了他的接班人——在国师的位置上,我坐了四十年。” 四十年不短了,老国师回忆中多少沧桑。 “这四十年,四任君王,现在这位最不尊重长者,还干出过不知道多见不得人的事!” 老国师长叹。 “这还和我那侄外孙女关联不小。” …… 听他慢慢道来,我也知晓了些许宫廷事。 原来为了稳住国师这一“巫师”,南海国先王聘了老国师的侄女为侧妃。但这终究是为了“稳固统治”而纳进的侧妃,不怎么得宠。 入宫十馀年也就侍寝过那么几次,好在肚子争气诞下一位公主。先王为了稳定封了公主不少地,又因为“稳定”起见给了宫中最好的老师训导——可就和那年少的世子殿下一起过活。 这公主长到十六岁,先王薨了。 同父异母的世子早有了不一般的心思,继任为王后对自个的妹妹行了不伦之事——这一下就闹出了大名堂。 “那是今年年初。” 国师道。 这事情没有传出去,可与此事相关的这些人都是知道的。老国师去寻了新王兴师问罪,却被他驳回来。 “妹妹她也不抗拒,你这个老家伙掺和什么?” 老国师说,就这么一句话让他和现在的南海国国君有了嫌隙。 …… 这样吗?我倒是从未听闻。 却不知老国师一阵长叹,说了句“天意”。 “自那日后天上的风停了,也不下雨了,这不就是你们神仙的‘仙罚’吗?可那王却说是‘妖邪作乱’,说是我失职的错。” 老国师说的痛心。 “若非有多少老臣相护,我这‘国师’名头都保不住。” 他长叹,却忽闻刘儿插入一句。 “既然如此,废了他便是!” 老国师一叹。 “仙使说得轻松,实际上可没那么简单!” …… 我一怔,听老国师叙述。 “我那侄外孙女倒是真的一心扑在那王身上了,这些时候也跟着指责我的不是来——这不是乱搞吗?” 他苦笑。 “这事可不一般。” “我那侄孙女竟然怀上了她哥的孩子——一算年月,倒还是先王病重时有的。” 老国师说道气急初,引起周遭气息波动。 我连忙压下波动,终究是弄掉了几丛花草枝叶——老国师一句“让仙师见笑了”,接着脸色一变。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省心的东西!” 语气复又低沉,透露出些许无奈。 “可我也不可行不臣之事,只能看着了。” 他眼底不知多少沧桑,看得我心痛。 廿二章 与国师言 对视不知良久,终究是长叹连嘘声。 “国师切莫多管此间事,有朝一日为同列共话天地。” 我于心不忍说出一句,让那国师看过来眼中星光点点。 “你我为同列?” “我能成仙?” 他忍不住心中悸动,问过来的时候让我都有那么点退缩。 “是。” “以自身气息沟通天地,以万物为己用,神仙之本也。”我道出这句话,总感觉自己有那么些装神弄鬼的嫌疑。 不过装神弄鬼就装神弄鬼吧,反正我说的是实话无疑。 “这帝王家事由贵国君王与臣民处置,超脱与俗世方能放下杂念,以后为仙亦不消愁闷的。”我道。 那国师一边参悟去了。 可说出这番话的我为什么也有些感触? 或许就是我都没有放下那一切吧。 …… 天下苍茫我一方,南海国风雨尽舒展。 可在这宫殿中,我对那国师依旧是满怀敬意的。 无他,因为这老国师兢兢业业。 无他,因为这老国师凭借一己之力成就这人间难得的水平。 不过尊敬他的并不是全部人,我估计那新王对这老国师已经有一种“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情——这终究是不怎么好的。 为何? 王不信国师,不敬国师,国师有什么用? 我微微叹息,对那国师道。 “若有意,也不必再为国师了。” 可不想那老国师闻言愤然。 “仙师何出此语?” “我为国师,护一国之百姓。纵使君王不喜,亦有百姓与我同心——又何故辞了这‘国师’之名号?” 他言说,语气铿锵。 这么样吗?我心里有些犹豫了。 可犹豫中是对老国师的敬重——他,真的是尽心了。 …… 辞别国师只是那么一瞬间,包裹来云气化作那消散不见的一团。 我走了。 就这么走了,淡去那一片不知道多少重宫阙。 落在城中小巷,边上还是那迷迷糊糊的仙使。 “仙师,我抗议!” 听那仙使的话,我笑了。 抗议什么?自然是刚刚又翻滚了二十一圈。 “你不喜欢倒是自己飞啊!” 我说着,结果另一个仙使不高兴了。 “你一个人那么稳,为什么我们两个一直在翻滚?” 我无语了。 实际上是不熟练无法维持更大的区域风不动唉——可这怎么能说出去呢? 毕竟我是仙师,我不能不要面子的。 唉——好苦啊。 …… 也就那么样吧——走一边去,我不求那两仙使有没有跟上来。 边走边比较起那国师和自个师父的差别来。 说实话吧,这国师挺不错的——不过我倒是有些不怎么认可他,特别是那一直留在那位置上的举动。 人家君王都不怎么看待你了,你留在那可不是惹事! 心底还是怨他死板的——毕竟这国师的位置大有人做,也不缺你一个实际上也就是仙使级别的人。 可这恨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一时间,我迷茫了。 这…… 我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自认为自己比人家老国师厉害——不过自己确实是令他仰望的存在。 但为什么心中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呢? 我总觉得自己那想法有些不应该。 或许是老国师看起来比我年纪大罢。 廿三章 治仙使 比我年级大些吗? 我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不敢面对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多年独居让我熟知的只不过有控制云雾方向。对于那德高望重的老国师来说,我不管怎么样都像是个年轻人。 见识少,不会与人打交道。 这是我自认为已经扣到自己身上的标签,没办法,只能慢慢改变。 熟知那御风方法却不得任意使用,希图空中四处游玩却怕一不小心惊动一方百姓——作为一位仙师的我甚为憋屈。 我忽然想起自己师父来。 …… 梦里的师父,没有这南海国老国师那么招摇。 想着,不经意间脚下一片云雾升腾。忙乱看四周,还好小巷四处无人。 这样好啊——正可以上天去! 我这么想着,升腾云雾包裹身躯。荡起微风裹挟起两仙使后化作局部的狂风,听到那两没用的玩意惊叫时我有那么几丝得意。 掠过屋檐,我刻意回头看一眼那两吓破胆的——嘴上带着笑。 你们就是仙使,没有权利的仙使,怎么能跟我斗呢? 我心里笑着,脚下云雾变化色彩隐入天空。 …… 逐渐升高,这岛屿的形状已经看得到了。 颇大的岛,遥遥望不到另一边海岸。波涛滚滚破碎在沙滩,天上云雾升腾颇为好看。 谁知道昨天的这里连风都没有呢? 作为仙师,我很自豪。 看着那两仙使在身边抱怨着就是开心,谁叫他们时时让我烦呢? 是时候给你们些教训。 身边过来一朵厚重的白云,云顶一望无际好似宽广草原,斜溢出几簇丝状云絮就像原野中青草,手可触,微冷。 这地方不错。 我躺倒在云上,让风按照我的意念不时变换方向。随心所欲操控天上云消云起,好似从前无事时候那样生活平淡。 那两仙使呢? 我忽然惊起,仔细寻找他们的气息——随着大笑起来。 云顶不是平地,叫你们乱跑,跌下去了吧! 他们两个在云的内部上下翻滚,经历着凡人所无法享受的“云雾中行”的挑战。 知道错了吧! 我无不喜悦地心想,暗中操纵那气流更猛烈地向上升腾。 这是很有趣的一项工作——我眼前的云顶升起两个丘陵,接着变成两个巨大的半球。 半球破裂,飞出来两团黑影,划过抛物线落到我身边——一边一个,在那被改变了性质的气流中揉着脑袋。 这两位已经看不出仙使的外形了——所幸昆仑仙山的制服是值得好评的,被上上下下升降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依旧没有半点破漏。 真心不错啊! …… 我笑了,却见那两仙使揉着头。 “仙师你刚刚干什么!” 刘儿嚷嚷——我那疾风一吹过去可不是假的厉害,好比突然砸到地上的冲击如何做得了假? 我一笑,接着神情变回严肃。 “要不是我那风,你们两这会儿还在云里面呢!” 我手指正下方。 那两仙使果真没话了。 廿四章 忆旧 云顶远观天边海涛滚滚,回头身下却是白云千万重。 我笑着看着那仙使两人,心里面带着些只属于仙师的得意。 谁叫他们水平不行呢? 谁叫我才是仙师本人呢? 我自己拥有他们难以企及的能耐,心里头却跟他们较劲——虽说有时有那么些自豪,更多时却一样看不起自己。 我这是以强胜弱,胜之不武。 我这是以大欺小,于理不容。 我不应该如此,毕竟我是仙师,对他们两个仙使总不能太不客气。 听说他们中有一个有深厚的背景,仅仅是普通小仙师的我端的是惹不起。 唉…… 长叹一声,我躺在云顶。 …… 云顶久坐看海洋,海洋浩荡至天涯。 云雾在身下升腾,自己周边都是纤柔薄云。从此处看过去漫漫一大片白得耀眼,是我所在的那片庞大的云顶。 我笑着。 微笑是因为自豪,那么一片云已然是我自个的宫殿,任意东西南北从没有顾忌。 而这里整片的云? 我自信自己可以管理得不错。 是真的不错,看着那边翻腾起来又落下去的云雾,再遥望那头低低一片下着雨的乌云,我总觉得自己这生活也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身边两只依旧闹心。 …… “仙师,那边去!” 刘儿自然是外向的,对着我呼来喝去只为了看那头一个小小黑点——云层下不知多远,海面上飞过一只鸥鹭。 是什么? 不过是一只不大不小的鸟罢了。 浅笑,只倒是顺着他的心意一趟得了。 可为什么会有你们一丝隐隐约约的熟悉? …… 下去了,云雾迷茫了视线。 我那两仙使降下去,眼前白茫茫一片。 云雾是很浓的,里面不知道多少雨滴冰粒。向下经过云中毫无阻碍,冲破云底伴着一道闪电和狂雨。 下去了,贴近海面看得见波涛涌起。这边看过去不知多少重风浪,到那头一只海鸟飞过。 海鸟飞过眼前,那边一个黑点。 我惊觉。 我想起模糊的故事,在榕林还是樟林,我曾经经历过的不少。寻思着,突然间记起了那件重要的事。 ……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拜师。 记忆中,江畔苇丛,一条青草浪尖;回忆里,水边竹林,三点白鹭山前。还有一个黑点,在空中缓缓飘过。 那不是鸟,却是一只纸鸢。 不知道那天控风的仙人是谁,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好好拜会。 我这么想着,惊异于那天风的巧妙。 那天看着那纸鸢断了线,斜飞过江,正好落在我身边的苇丛。 我捡起来,看到的是一只很漂亮的纸鸢。 这纸鸢真的漂亮,看着和那鸥鸟相似——可那鸥鸟? 它早已飞抵海浪起伏处,扎出一簇水花。 半晌钻出水面,振翅飞起时抓住一条肥大的鱼。 廿五章 她 这飞鸟抓鱼吗? 见过不知道多少次飞鸟抓鱼,却从未有过如今的感触。 如今的感触吗? 其实自个也说不大清楚,反正是有着那么些不一般的感觉——或许是因为自己记起了什么,有了那记忆的自己不再和从前一样。 可不是! 记忆里的迷雾逐渐散开,散开的迷雾中有不知道多少曾经忘却的事件。捡拾起一样关联紧密的事情,我想起了她的身份。 她吗? 可不就是那放纸鸢的人! …… 还是那一天的事。 放飞的纸鸢到了我身边,断了的线分在两边。 放飞纸鸢的人在江对岸,一定也着急——我当时应该是这么想的,不,前世的我。 那天的风一阵又一阵,吹卷了天上云,送走了一江水——江水悠长,东流浩荡,到我之所在拐了个大弯后折转南流。 我心中有了计划。 找到线头,缚上一尺细竹竿。走那边芦苇荡中捡起纸鸢,一牵拉起那纸鸢来,纸鸢一点点向上飞起,最终悬在卵石滩上十丈高。 恰好在这时风向变了——虽说幅度不是很大,时间也不长。 可足够用了。 我松手,看着纸鸢被风吹过去——纸鸢带起线头的短竹竿画过一美丽弧线,竹竿如水激起水花后又浮起水面。 那一刻的我遇上了巧妙得不能再巧妙的风。 于是,线头带着竹竿在江面上划出涟漪。纸鸢逐渐下降,直到距离水面只有一丈。 然后——竹竿就勾到对岸卵石的缝隙中。 风稍变,吹的更猛,纸鸢冲回山半腰高度,沙洲上看的清清楚楚。 …… 这个时候的我才注意到她。 她和那时的我年纪相仿,浅黄衣衫,乌黑秀发绾在头顶,斜插一根朴素发簪。 她看着飞回来的纸鸢,找到插在石滩中的细竹竿。蹲下拾起线头时,裙角浸了一点江水。 她向江这边遥遥看了一眼,我们的目光相会在河心。 只一眼,心动。 那只是一个开始,却远还不是结束。 从那往后,常常隔着一江水,与她远远对视。 …… 也就是那么一件事了——回想起来倒有些为前世的我诧异的。 怎么说? 前世的我竟然这么样就想着她,那么一会下来成了那我没有怎么料想过的情形。 也就是那一纸鸢送过去,一来一回成了两人忘不了的瞬间。我在这边,她在那边,始终是两岸相隔一道碧水,却总有那斩不断的思念。 …… 飞临海面,我一介仙师思索——那真是过去的自己? 那书生模样的少年是今天的仙! 我不禁向两边多看了几眼刘儿周儿,他两个如今不堪如此,难说日后也成了主宰一方风雨的仙! 那就不一般了。 我看着,目光移动多少让两人发觉——不,是两仙使。他们歪过头看着我。 我有那么一丝尴尬。 也罢,就是些许尴尬——那不妨事的。 我这么想着,也装作没什么事了。 …… 可那两仙使终究是不怎么容易停歇的,我知道自己此刻麻烦非常。 难搞吗? 或许是的——他们一个两个又要我回到之前所去过的岛屿,说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 可刚刚那岛? 我确信自己距离南海国国都不下百里——可我为什么要回那里去? “仙师,那女孩子想根我学仙术。”说话的是刘儿? 跟他学仙术? 我看向刘儿的目光带着迟疑——“确定是你?” “那还能是谁?”他回答。 这样吗? 我无语,只是重新踏上向那边的云。 廿六章 再遇 催云越过汪洋一片,入眼依旧是熟悉城池。 依旧是仙使引路,我这一仙师转眼就只是载具——他们驱使我向东南西北,我一人在此只是驾云的。 只是驾云的吗? 我不禁感慨起自己这仙职的可笑来——是很可笑,可笑得不能自已。 算了吧,就当自己是个好仙得了。 我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不怎么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可依旧有那么些不一样的情感。 怎么说? 心里面不愿意也要愿意,毕竟自己现在的容忍或许是未来的助力。 想到这也没什么心中不爽了。 …… 云头落在城外,村庄间林木依旧焦枯成片。 我走在里面,听到乌鸦聒噪。 地面上枯叶已经被暴雨冲走,树根上堆积成弯曲的水坝。沙土被冲走后勾勒出水流痕迹,也是那暴雨的痕迹。 就这样吗? 我不禁感慨自己的能耐强大——心里面却想着其他。 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只不过想看那两仙使会把小姑娘教成什么样。 就这么想着,脚步跟上。 …… 一步步往前走,那附近看得到港湾。 港湾是不怎么大的,里面的航船早已清空——有风来的时候全部走了,不管风吹哪里,只要离开了就好。 海面上空荡荡,只有视线末端有三五条渔船。 两仙使是极其激动的,一个个跑得不在有多快。全部进去了城里深处,拐进一两道不知名的小巷。 这是什么地方? 心里面疑惑着,看那头竟有一个熟悉人物——便是昨日里遇见的少女。 她?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句“神仙哥哥”的话,不禁一个抽搐。 可料想中的话没有听到,因为听到的是另一句更令我脸红的。 “刘儿弟弟,你怎么才来?” …… 这是怎么样? 我一边就势隐去一边听他们谈话,只见我那仙师开口一句“袁姐姐”叫得那么好听。 “少说这些,你不是说要教我仙法的吗?”少女笑到。 “那是周儿!” 于是那少女转过头,看到周儿也有那么些想跑的样子便急了,向前冲了几步却毫无征兆跌倒,看样子是周儿下意识一拦。 少女差一点就要真的跌倒了——不过有我在这里,怎么能真的跌倒在地? 自然是狂风扶起,夹着我一句带着指责的话。 “周儿,你这样不对。” 却被他一句话相抵——他说的是什么? 竟是那“刘儿也在骗人”。 …… 这样吗? 我有些头大——刘儿说要教人家还是别的? 我知道两个仙使不正经,可这不正经可是哪种不正经! 可那小姑娘一句“神仙哥哥”来了,我更头大了。 “你的仙使欺负我!” 好吧,他们两个仙使确实是在欺负凡人——不过他们一个两个那么快是做什么? “袁姐姐,你别这样!” “袁姐姐,你不知道,我们仙师对我可是一言难尽唉——你要帮我!” 这——敢情说我是一个暴君了? 心里面不知道骂了多少遍仙使的我再给他们加了一次,不过他们貌似不怎么介意被我记在心上。 我觉得,自己当仙师太失败了。 无比失败。 廿九章 新徒弟 不过小姑娘终究还是分的清好人坏人的,我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失败。 如何说? 这倒是看那叫我“神仙哥哥”的小姑娘得来的感慨。 “刘儿弟弟,周儿弟弟,我看神仙哥哥也没那么样吧。”小姑娘道。 这么样吗? 我心里觉得一阵温暖。 不过那两仙使一番气愤为哪般? “袁姐姐不要被仙师他骗了,他年纪大,最喜欢骗人。” 我的天!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喜欢骗人,我又骗了谁了不成! 天色看得见逐渐阴沉下去,我生气了。 是真的生气了。 …… “刘儿,你过来!” 我心头止不住愤怒,引动空气宛若大手包过去,抓住刘儿飞上天过来——那仙使这一会应该知道错了。 “袁姐姐,你看他!” 空中那仙使声音听起来那么无助,若不是我经历过之前那么多事也会觉得这仙师欺负手下仙使来——可这些都是什么事! 我操纵气流让刘儿自转起来,这一团空气又围绕着我做公转运动。 刘儿脸色苍白,我又有那么些得意——知道错了吧! 可终究是得意不了多久的——因为那小姑娘。 听着那一句“神仙哥哥,你怎么这样残暴”的话,我扶额。 我还能收回自己之前的想法吗? 这小姑娘和我那仙使一样——早知道就应该让她摔一个满身泥污! …… 就这么想着,我觉得自己有那么些大逆不道。 真这么说? 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比之于那小姑娘而言,我是不可触及的强者。 唉……太强也不好,不管怎么样都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样感慨。感慨归感慨,有些事还是要做的——不过我还是很有良心的一位仙师。 至少那仙使被我放下来了不是? 那仙使不也是欺负过我不知道多少回不是? 我这么想着也不那么惭愧了,却看见那小姑娘跑到刘儿面前问这问那。 我挑眉,这仙使倒是挺有能耐? 却不想刘儿来了句“我教不了你”的话,手指着还想看热闹的我。 “仙师他不会让我当师父的。” 他说。 “你还是求他吧。” …… 莫名背上有那么一丝冷汗,我有点害怕。 果不其然的,刘儿心里面从来没有过好东西——一句“神仙哥哥“再一次打扰我的清净,我再一次要责骂刘儿却不知有什么原因。 也罢——就任他去吧。 我表示自己不再强求仙师威望。 于是就看着那女孩子,问了句“你想学什么”。 “我想在天上飞!” 在天上飞?这可不简单,毕竟连刘儿周儿这两个货真价实的仙使都不会飞,一介凡人怎么可以轻松学会? 虽说昆仑仙山的这一届仙师实在是有点假冒伪劣,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俗人可比的啊! 想着,却听到怯生生一句。 “神仙哥哥如果觉得我想要的太多,也可以教些简单的法术的。” 这就对了嘛! …… 最终还是愉快地成了师父,和当年一样给了本基础书。 可——小姑娘不识字。 “神仙哥哥……” 我扶额,却看着那头有仙使捂着肚子笑。 “刘儿,周儿,你们给我过来!”我有些不高兴了。 那两个仙使过来了,速度还不慢。 那倒是不错的——可衣袖被拉住了。 “神仙哥哥,你不要惩罚他们!” 小姑娘泪眼汪汪——这是哭了? 我这是收了个什么徒弟啊! 三十章 准备授业 不惩罚? 不惩罚就不惩罚吧,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要惩罚他们。 不过这一下也让我微微一顿,自己需要教她什么? 第一就是文字。 …… 其实不论那懂不懂文字,要说传道授业,其他东西也有不小问题。 就比如说这传道授业的地方吧,不可能再在这种众人聚集的城市中了。 为什么?且看刚刚被我改变的天气吧。 天气? 可不是! 方才这风雨一时起伏,城里面不少人发现了异样。重新放晴又没有落雨,真可谓反常。 人是必定会寻来的。 尽管真正知道缘故的就我一个人仙师,周儿刘儿两位仙使,还有那被刘儿唤作“袁姐姐”的凡人——或许连那凡人都不怎么知道,有时候我心想。 可被人看道我这举止,加上那变化的天气——一联系起来,我就麻烦了。 …… 这一方面的麻烦也就那样罢,还有其他更令我头大的。 ——比如这教人仙术? 我自己也不会啊! 我能说我一醒来就是仙,翻手覆手云雨翻卷没有尽头? 我能说我除了风雨操控,其他的什么金木水火土阴阳什么的都一窍不通? 自然不可能。 那我这个“师父”教什么仙法,照着那记忆中的不靠谱的“仙籍念吗? 当然是不大可能的——那我怎么办? 我心中焦急异常。 …… 那头见着小姑娘眼里面憧憬,我不好意思将她幻想打消。 那能怎么样? 我知道自己教不会她——可为什么脑海里有一个奇怪想法? 是说那所谓“隔空移物”? 或许吧——那不知道是什么原理的口诀在我想起事情时涌现,我几乎是一刹那就明白了它的含义。 “驱使风雨先移物,移物可以用此决。” 这话不知道是前世看过还是今生在记忆里有过的,我心里面各种不清楚只有动手尝试。 这一尝试就出问题了。 我只不过是想着移动那空气中一粒灰尘,可心中顺一遍咒语时候就引动整片空气运动——不自觉的举动放大了作用效果,我这一下差点吹倒小巷一边房屋。 …… 不再这么大开大合,只消那么一下就把左右范围收缩到灰尘上面。 那么小一粒灰尘集中了我的控制力,足以作为杀人暗器。 这不错。 我觉得这咒语真实有用,看那小姑娘也不再心虚。 “那,有无拜师礼?” 小姑娘愣住了——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要拜师礼吗?” 她问,眼神躲闪。 我瞬间觉得自己又在欺负人了——可我真的没有欺负人唉…… 长叹,我不知多么无奈。 …… 我这么无奈着,忽然又想到最开始她的问题。 学文字? 这可不是简单的工作。 我想着这么些可能的烦心事,心里头多少无奈。 好在刘儿和周儿在。 周儿和刘儿可以帮我忙——这也是我最开始的想法。 想着,开口就是一句呼唤。唤他们过来,他们过来的倒挺快。 “神仙哥哥?” 这是那小姑娘的疑惑——不过她疑惑错了。 “你是怕我惩罚他们?” 我看到她点头了,有那么些无奈浮上心头。 “我现在哪里会惩罚他们啊!” 我道。 “我这是让你那两个弟弟教你读书写字!” …… 语毕,忽然看不到那小姑娘了。 怎么回事? 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飞扑过去,速度比我飞起来还快那么几分。 一句“刘儿哥哥”遥遥传来,我看到我那仙使急忙回避。 我微笑。 叫他们那样——现在知道错了吧! 卅一章 如此言仙术 那两仙使不知多么不情愿走过来我是不知道了,反正眼前看得见的就是他们愁眉苦脸。 不过——此处其实还是城中小巷。 城中小巷那段走过来一个人,来人走得不快不慢却让我又那么些害怕,急忙让两仙使先等一下再继续——那边人走过去了,看着站在一边的我们一人三仙有片刻怪异。 怪异吗? 我知道这是不怎么好的事情——毕竟被俗人看到是不大好的。 “要不换个地方?” 我问。 “我不能走太远。” 小姑娘回答。 “我家里人在那边摆摊,叫我在附近玩——如果我跑了他们会急的。” 这样吗? 我心里面斟酌有了结果,不必走,但可以用自个法术将人送到个没有人的地方——从这里看过去,不远处有一座平顶的房屋。 其实是建到一半停工的一座木楼。 我看着那边,脚下云雾升腾。 …… 这里过那边风云卷起人和仙,迅雷不及掩耳之事移身楼顶。 那只是一座三层的楼,楼顶一片平坦有几根柱子突出,柱子之间还有些小块木料。 我落得平稳。 小姑娘落在空旷处,也不曾踉跄。 刘儿落在一根柱子梢头,另一个仙师被小块木料硌脚倒在棱角分明的木料堆中。 我发誓,自己是不小心的——可六只眼睛对上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是有口说不清的情形。 不过这样子还不错。 我心里面这样想着,倒是一边先说了话来。 “来,刘儿你先教一下那小姑娘认字!” “仙师,你呢?” “我一边看着!” …… 是颇有些厚颜无耻了。 我这么想着就有些内疚,依旧是看着周围仙与人讪笑。 那刘儿真不愧是一位细心的教书者,对待那小姑娘也没有片刻不耐烦——他就那么指点着文字,不过这“袁姐姐”一时半会能认得几个字倒是没有数。 我知道自己有那么些揠苗助长的嫌疑——可能怎么样呢? 本来就是两仙使给我领来的徒弟! 想着也无愧了。 我微笑,看那仙使与人闹。 …… 看着不知时辰过,转眼已经是两刻钟。 刘儿或许是真的不高兴了,在那里有那么点恼火样子——可是我呢? 我在这里看着发笑。 自然和处置仙使有效有关,也不怪我为仙不仁。 毕竟要有分工,我这么一个掌控一国风雨的仙师怎么能降下身段来教女孩子启蒙! 唉……我见那边刘儿不愿意了,长叹一声来。 终究是有些遗憾罢——这一下不过是三刻钟。 “神仙哥哥!” 她喊起,我扶额。 …… 不要问我为什么扶额长叹,只因为事情让我心中凌乱。 那小姑娘明显是一心追慕神仙道的,我来讲仙法怎能不怕来个误人子弟! 可怎么又误人子弟了? 如果我说的和事实不符,或者是教了不正确的仙术,不是误人子弟又是什么呢? 我苦唉。 不过最基本的打坐修炼是造不了假的,那些个运气什么的也不容易出什么错漏。 就这么样吧——我有几分随缘的心思,口里念到打坐的要点来。 希望她是个真能够举一反三的。 我这么想着,看着她坐下,天地间气息隐隐约约有被她吸引的征兆。 这样快的吗? 我忽而觉得自己收了个不错的徒弟,怕是真能在数年内脱俗入仙。 说不准还能比那两仙使好用! 我看着她,她姿势标准。 小姑娘不会知道,我对她可以有多少期许。 卅二章 少女赐灵之事 打坐看的是冥想的成效,冥想引动自己气息,终究引来四周天地气息。 小姑娘显然已经触及这“关键”的边缘。 我欣喜。 但不仅仅是简单的欣喜,毕竟这证明我说的是正确的。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下去——可这“微微引动”是不是太过缓慢了? 需要天地气息注入人体方能改变俗人体质,那能不能外力帮助下? 想着,我手指挥动,引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缓缓包围那静心凝视的小姑娘——气息试探着接近她,环绕着她,最终汇聚成一股注入她的身体。 我精神紧绷,看着她额头沁出丝丝薄汗。 气息缓慢而坚定。 …… 时不时感慨我这二吊子的胆大,居然在这么一个时候,在这么一片地方,通过这么没有防护的手段进行这么精细的工作。 这“工作”叫“赐灵”,一般是那些强者为了让资质不俗却没有任何基础的凡人跨入神仙境界而做。 若不是气息引动得巧妙,又或者是那人承受不了强大的气息,这样的手法可能会把一个“天才”直接变成“废柴”。哪怕是昆仑仙山也没有几个神师敢于使用的。 却被我这一个记不清东西的人办了! 日后回想时候我时常震惊,不过这一次倒是险之又险地成功了。 那是因为自己的天赋?或者是那小姑娘的信任? 或许都有。 …… 那一刻是惊呆了两仙使的。 真就只有那么一刻钟时间——因为半刻钟时候,几位仙使口中的“袁姐姐”就是叫了苦。 我没有停下。 手上引动气息已经减慢,小姑娘咬着牙坚持。 又继续那么半刻钟下去,小姑娘身上汗如雨下。 就那么一刻钟下来,小姑娘已经有些撑不住了——我并不是不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停顿了手上所做的事情让她休息。 她满脸通红,一口一口喘着气。依旧坚持那打坐姿势,周身气息凌乱逸散。 我叹气,一边看着,脑海里不知何时有那么一段咒语浮现。 不经意间念出来,将一并涌出的记忆撇去一边。 气息稍平。 …… 事实证明,她并不是所谓的“天才”,却也属于中上的那等。 咒语念出平静了她的心,与此同时那逸散的气息也稍稍消减。半个时辰散去八成,依旧保留那么一小部分留在小姑娘体内。 她的脸色恢复正常。 我叹气,终究是不怎么如愿——不过还是不错的。 毕竟我那近乎于揠苗助长的举动没有错——或者是错处不大。 看着她那一脸诧异,我道了句“试试看”。 试了下,空气里气息欲动不动,终究是缺乏技法。 好歹是比之前强了些,我心里如是想。 …… 有那么些失落,有那么点果然,我看着那小姑娘。 “神仙哥哥,我真的也可以变成神仙?” 她问,我无语。 怎么说——这“变成神仙”怎么能看我?应该看她自己! “神仙哥哥!” 她催促,我回过头。 “神仙哥哥,我能不能变成神仙啊!”她问——“我感觉自己刚刚好轻,差一点就要飘起来——可现在又和之前一样!” 这样吗? 我不知道怎么样解答她的问题,不过这“轻”和“重”的缘故我还是知道的。 “你方才觉得轻,是因为有一股气……”我解释道。 “那么现在是不是没有那股气了?” 小姑娘泪眼汪汪。 “有,只不过少了。”我道。 “坚持下去,你或许有成仙的那么一天。” 卅三章 云中思来前世事 三两事终于了了,看那小姑娘重现笑颜。 她这是? “神仙哥哥,你说我迟早会成仙?”她问。 我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说,只说了有可能。 那这就让她开心了? 看起来如此——小姑娘看着我微笑,口中叫着什么“我终于要当神仙了”云云。 我笑而不语。 就由着她闹去吧,至少她能这样自在地活着。 最好连带着那两个仙使一道去,免了我自己的麻烦! 我这样想着,嘴上也说了出来。 “我有些忙,晚些去问下你刘儿弟弟。” 说着一股风送他们回地面,自己重新回到云端。 …… 笑了笑,云端看着地上人吵闹,心里面却又不少别样的不明白。 我想到了一段过去,就在我想起那咒语时候——就那时! 那时的我为什么记起这些事是不完全知道的,记得的就是那一瞬间,我记得许多。 那是我早就有过的故事。 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故事吗?或许是在当年依旧前世时。 不过,前世多少事! 我记起多少呢——也就那么有一说一罢! …… 寻思多,不知事情有多少可以回忆。 我在云上叹息。 那时候的我似乎在一座山上,手里面握着一柄半长钢刺。 我在苦学。 苦学那册子上操纵钢刺的术法。 钢刺抛向天空后落下来,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失败的尝试。终究放弃了不实际念想,在心里依旧是郁闷不乐。 我有那么些不高兴了。 不高兴吗——回忆中的我岂止是愤怒,挥舞钢刺四处砍杀——确实引动来天地气息,四周石块裂痕纵横。 我颓然倒地,却看到小册子上面被风吹开一页,里面记一段不怎么简单的文字。 那是一串咒语,就是我教给那小姑娘的咒语。 这……我恍然悟到了什么——循着记忆向前,我却看到了更多。 …… 那咒语很长,不止我念诵的那一段。 前前后后三千言,分成四段互相分隔开。前世的我一口气读下去,不知道有什么效果一直在随缘试探。 第一段安定下我躁动的心,同时引来气息平静。 第二段浓缩了周边天地精粹,小小一方土地上格外宜人。 第三段看起来用处不大,百二十个字不过是一个衔接。 第四段一千五百字慢慢读尽,不再躁动的我更加平和。 记忆里咒语缓缓呈现出全文,虽高深却又有那么几分看得懂。读罢心里面稍稍感慨,痛恨当年的我从师父那得到了这样好东西却不自知。 云上面,我长叹。 追忆过去令我有那么些头疼,终究是令自己更清晰现在生活的难得可贵。 …… 云雾缭绕间,我四处奔波不觉劳累。 没人知道我向往什么,包括我自己都在想,这么一阵子下去会有什么收获。 也许没什么收获,只是看见的东西多了吧。 我寻思自己的前世会不会也是个习惯于四处行走观赏风景的人,毕竟那江边一片也不像是普通人会去到,或者久留的地方。 我看着风景,笑着自己,何必与那过去事情计较那样多? 想着,忽然感觉气息涌动——是周儿。 不像是跟小姑娘展示技巧,更像是临危反击。 临危反击? 我的云在空中一个急停,掉头往来路依旧是南海国国都所在。 云下数千丈是南海国岛屿深处的密林,云气升腾处有河溪。 我没有心思看景致,前方刘儿有关波动让我心急。 卅四章 神仙有人不信 疾疾驾云行,落入城中将人寻。 其实不是寻人的那种四处奔波,感应天地气息让我知道刘儿周儿方位。 我找到他们,就在那大街旁。 天上面远远看过去,下面一片不小的房舍包围那将近十丈宽的大道。大道边上有那么几个身影是熟悉的,不是那两仙使和少女还能是谁? 看过去就是与人起过争执的样子,不出意外的是三个人毫发无损。不远处人群中一个白发少年格外显眼,指着这边人骂骂咧咧。 他是那与我几个仙使争执的哪位? 我不怎么能确定,唯有找个偏僻处落下地面。 …… 我走过去,大街上人头攒动。 本就是人挤人的地方,又发生了那么样一场大事,怎么样也都会引来人群围观——所以连挪动脚步都极难。 不过不是我就是了。 作为仙师的我不怕人的拥挤,毕竟自己不同于凡人可以轻松挤过去到人群中间。脚步停驻只因为不太想那么出众,走到一半依旧是觉得问一下旁人为好。 “前边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起,看那边人如何回答。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端木家的大公子和那边几个小孩子闹了些矛盾。” 矛盾? 我有点琢磨不出来是什么矛盾引得我那两仙使都使出法术,不过怎么说都应该看看去。 “什么矛盾?” “那啊——听说是一个小姑娘说自己马上就可以成仙了,然后遇上那小姑娘反驳,一下子就吵起来了。”他道。 这样? 我心底疑惑还有更多——比如说那仙术。 “可曾发生过什么不愉快,比如说动手?” 问出,那人看着前面又拉住更前面的人。 …… “方才前面动了手没有?” 那人问,前面几位人面面相觑。 “好像没有动手。” “可那几个家丁倒地上了。” “没看到动手啊!” “不说了有些人会法术?” 我听着他们的讨论大致明白了,敢情说我那两仙使就用了什么“隔空移物”的法子“移走了”几位家丁! 我这两个仙使,真的厉害啊…… 想着,又问一句“那是为什么吵起来”。 没想到却被众人白眼了。 ……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端木家的大公子最忌讳什么神仙鬼怪!” 有人解答了我的疑问,可我更加疑惑了。 忌讳鬼怪,那是因为什么? 心里面不怎么清楚,又问了一句。 刚刚解答的那位看向我的目光有几丝诧异,随之语句中带上不少的神秘。 “据说这端木家的大公子生的奇怪,肤发皆白,眼睛透红,看上去就诡异。” “他见不得光的,被人传说是黑暗处的妖怪——端木家请了不少医生也不见好的,整日里穿着一席黑衣长袍——你说这怪不怪!” 他说,我有那么些冷笑——不过是一种白化症罢了,就是妖怪? “别人说他妖怪说多了,他自然就憎恶什么鬼怪了。” 他道。 我恍然大悟。 …… 这样吗?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上前去看看那人情况——顺便看看那仙使与自个徒弟。 不过身为仙师的我还是要有点派头的。 想着,四周风动,推开两边人。 卅五章 对话端木白 那么一小会挤进人群,不多时已经是最前面。 气流推开两边人了,我这里空开一片无人地方。快步上前自己就是那无人阻碍的,眼前见着那白发少年叱骂。 那少年的样子映入我眼帘。 一头白发不假,白皙透粉皮肤也不假。黑衣长袍遮住了身子,只留下面孔露在外面——他怕光,一直眯着眼睛,哪怕是阴天的光都让他有点受不了。 还真的是那种“得了病”的人样子。 …… 我虽说没有来过南海国,却也从围观人群说的什么“大公子”听出这少年的不凡——世家大公子,不出意外就是将来的权臣财主,地位不俗的。 不过此刻的他稍显狼狈。 在这人群中孤立无援是一方面,身上泥土印记是另一方面——我断定我的仙使绝对不止惩罚了那些个下人,毕竟这主子也收了不少沾污显然是也被针对了。 我那两个仙使唉…… 我很无奈,看那头人怎么样。 那边两个被团团围住的少年看着有恃无恐,不是我两位仙使会是谁? 那两仙使中间有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不是我那新徒弟又是谁? 唉……我无奈,这情况叫我怎么样为好? 上前去,一不留神就会被前面世家的人针对;不上前,那两仙使加上小姑娘一定又会说我这个仙师“见死不救”不好大了。 唉——当仙师,我好苦。 就这么想着,我看着那边揉着眼睛的端木家大公子,有了计策。 …… “端木大公子!” 我上前道,问向他。 “叫我白公子,什么鬼’端木’让我不爽!” 这样吗? 我觉得他和端木家有什么故事——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东西的时间。 我应该跟他谈些什么。 就这么想着便开了口,问是“白公子真觉得世间没有神仙”云云。 “没有那些,绝对没有!” 他的话很激动。 “所谓鬼怪多归于众人想象,神仙之术必然是不存在的!若所谓神仙来了整一个仙术,也是些别人不知道的魔术,唬人眼球的!” 四下里嘘声一片。 我倒是有那么些说下去的兴致——“那方才不见了你同他们对着,你和那家丁一并倒下了?” 我问出,被人看着起哄,白发少年开口带着嘲讽。 “可不是他们作怪!” “暗中整了根绳子来拌人啊,怎么又是仙术了——你们是不知道,有那么时候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了一下!” 这样吗? 我看向那边的两个仙使,周儿对我微微点头。 我明白是周儿出了手,可那凝实的气流在别人看来就是绳子一般——或许真不好说清。 不过我还有办法。 “你找到什么东西拌住了?”我问。 “没找到。”他答。 …… 这样不错。 我寻思着这一下就有了关键证据,却不知那边开口讲一个“可能是及时收回去”反驳了我。 这样吗? 这样倒是真的难以说清了。 端木家那白公子看向我的目光居高临下,语气里带着些轻蔑。 “信什么神仙,神仙都是虚妄。” 虚妄?我苦笑。如果神仙是虚妄的,那我和这两仙使又是什么? 不存在的东西吗? 我寻思着,自己要跟他好好谈一下了。 卅六章 辩仙有无 想着就上前去,看那人怎么解释。 “那国师的祭祀呢?” 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也实实在在引动了天地气息——也是这一片人都认同的“作法”。 不知道他什么看法。 不出所料是那“没有神明”,毕竟那国师祭祀用了那么多道具,其中藏着什么东西怎么看得出? 这……我有些尴尬。 怎么说? 我虽说看得到那国师祭祀有法术成分,也感觉到那边有天地气息引动,可如何跟那什么都感受不到的凡人说明——特别是人家还不信我这一套东西。 这就很难办了。 我觉得自己真说服不了他! …… “你想怎么说?” 那少年显然是不怎么乐意听我的话,说出来的话带着不满与桀骜。 这样吗? 我又那么些不悦——“什么怎么说?” “我说你就不能不讲什么神仙鬼怪的事吗?我不想听!” 他语气是愤怒的,说出来让我不怎么能容忍——也就是说,我也和那两仙使一样想着处理下他! 这就很特殊了。 我心里面想着,手上微动,几丝微弱气流流转处不知道多少强大气息逸散,做着那么一些类似“一巴掌拍上去”的准备。 就这么样惩治他吗吗? 我想着收起手上的气息,心里面压下那心思。 废话,我一个掌控一国风雨的仙师怎么能和那些俗人一般气量呢——自然是要忍让! 忍让吗?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挺宽和的仙。 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的,不记仇,也不怨怒身边人的,不是宽和吗? 好吧——仙使不是人。 …… 心里面想着有的没的,继续讲下去倒是什么这些那些。 我想着许多,一股脑灌输出来。 “说什么神仙有无,神仙哪可能从来就没有过——毕竟这神仙掌控风雨,若是没了就是大旱连年——想来你们也见过的,前阵子时节不就是如此!” 说实话就是引用我来之前的例子了。 “那是因为人主失徳!”他反驳。 “人主失徳,因而天气异样,风雨不调——这是常有的事,哪会是所谓的神仙所致!” 我笑了。 “天地缘何会知得人主失徳?又如何因人主失徳而变色?”我问,自然是想把他驳倒的。 “天地自有其灵,何来妖魔仙怪!”他说。 “天地之灵岂非神怪之属?” “夫天地之灵法自然,何来神怪之说!” “既如此,何可证天地有灵?” “而又焉得证神仙之存焉!” …… 争吵起来从来不是我的强项,与那端木家大公子的辩论自然是不得胜的。 双方无可辩服,因而便是那最麻烦情况——也就是僵持了。 终究是不可以僵持太久的——偌大的云已经接近于飘走,正午前后灼热的阳光就要洒落,再这么下去终究是由阴转晴。 我的对手吃不消。 自然不会说那云的移动是我自己控制的,看着那可怜少年让我不禁几分怜悯。有无仙人的辩论也就应该结束,耍一点手段让我心虚。 感觉到天色变化,端木白皱眉。 他知道自己要走了——可与我的辩论还没有结束。 他咬牙说出了最后一句。 “晴天了,我走了。” “我还会等你来!” 我站在那,目送马车离开,心里面感慨万千。 卅七章 事后言 自然是看着那边人走了,我再此默默笑。 那边,两仙使走过来。 这一次是不用我过问的,直接听到那两仙使对我认错,说什么“不应该随意动手”云云,却互相指责起来。 “是周儿先动的手!”这是刘儿的话。 “是刘儿先开的口!”这是周儿的话。 两个人都知道这“仙凡之事”是不怎么合规矩的,必然会被我说这说那,各种不知名的指责——这就有那么些麻烦了。 所以互相检举了,省了自己麻烦? 我想得到他们的思想,不禁苦笑。 我不是那么样的一个仙师啊! 我也没怎么样对待仙使吧——至少没有时时刻刻教训他们吧。 唉……我好苦。 …… 继续下去,我有那么些无事可干。 如何无事可干? 围观的人群已经随着端木白的离去而散去,我一个人在此看着其他人来回,与两仙使一起在这里无聊。 无聊的不止我们这几个人。 不,不止我们这两个仙。 为什么——这无需多说的——你看那边上有大爷大妈坐在路口看着,不也是无聊透顶! 也罢,任他们无聊。 我这么想着也释然了,不过是继续在这里做着自己事。 …… 话说其他事?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可干——毕竟不怎么想再去教小姑娘仙术了。 不对——那小姑娘呢! 我看向周儿刘儿,那小姑娘依旧是在的,只不过比较孤零零站在仙使身后,存在感不强让我一时没注意到。 就这样? 其实也没别的怎么样——谁叫我按气息辨认仙呢?那气息微弱的自然不能被一下子认出来了。 好吧——那她听惨的。 我这么一想就替她伤心,一并指责起自己的不是来。 想着就是可怜。 我叹气,却听着那小姑娘说话。 “神仙哥哥,你别生气。” 啊,我生气了吗? “你不用为那些人生气的——毕竟别人信不信无所谓,自己做好就行。” …… 就这么样么? 我觉得这小姑娘真心不错,毕竟很会关心人——不过有时候想得太多就是了。 想得太多? 比如说我有必要为那人生气吗?本来就是普通的一个路人,跟我那几仙使什么的吵起来的凡人,有必要我生气吗? 唉……我竟有那么一刻无言以对。 不过无言以对就无言以对吧,我也不求有话相对。 毕竟这小姑娘有时有点烦,丢给周儿刘儿两个足矣。 我还是飞天上简单。 …… 人散尽,我与仙使与那徒弟一起走。 “神仙哥哥,你能再带着我到天上看看吗?” 小姑娘问,声音柔软人爱听。 真和那记忆里的人差不多——话说那过去人是怎么样的? 记忆还是太模糊,记不清楚全部却能想起一两个片段的赶觉是真心不好受。 就那样吧——我长叹。 过好现下的仙生,我这么劝告自己。 脚步向前,我一步步踏进一边小巷里去——歪七扭八没人了,脚踏阶梯样一步步向天空走去。 站在半空回过头,看着那两仙使同他们“袁姐姐”一并仰头看着我——怎么说,这种被人,不,还有仙仰观的感觉是真的好。 就这么好? 确实很不错。 “神仙哥哥,快让我们上去啊!” 要他们上去? 好吧,我忘了正事了。 手里挥出一道气流,托起地上面一人两仙。 卅八章 飞天 托人青天高几许?云头缭绕雾徘徊。 这自然是好的——可我怎么能一下子就飞那样高! 我是不怎么相信自己那姓袁的小徒弟会一下子熟悉在空中飞行的,毕竟周儿有一个参照值得我多多考虑——她会不会也是那胆小畏高的? 我不能肯定。 就这么想着,云落矮小一片楼群见,小巷深处缓缓升起来——施以特殊法术避免凡人看见,我讲那两仙使和一俗人半埋在云气中的。 “神仙哥哥?” 那小姑娘仰头问我。 是有什么问题?我心里面疑惑不已——听了却是笑起来。 她问了什么? 她问的竟然是句“下面人是不是看不到我们”! …… 这其实不需要我去说明的,毕竟其他人在那里可以帮我说清。 我指的是仙使,习惯了总会说错是人——抱歉。 确实是仙使帮我解答了,那刘儿开口,说了句“当然是”。 “仙师他用了一个法术,这样子周围的人就看不到我们了。”他道。 “要不然看到几个人在天上面飞,还不得跪下来摩拜——就像对你们老国师那样。” 他这一说,小姑娘一笑,显然是想到了那种场面。 “那我们索性受他们一拜,那样不好吗?”她笑着问我那仙使。 “这个我不知道,具体你还要问仙师。” 刘儿道,手里遥遥指着在一边看戏的我。 “他严格说这不允许,那么暴君!” …… 这么样吗? 我有那么些觉得尴尬——凭什么又是我的事情了?我何时又暴君了? 有一说一,别人的责任我不揽——开口说来就是上面“昆仑仙山所说的”,引经据典辩论意义更强。 “不是我的问题,昆仑仙山有相应的说法——为了避免和凡人产生不必要的瓜葛,惹来麻烦的因果。” 这样吗? 我心里计较着,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跟“凡人”引出些“不必要的纠缠”来了——好像是的。 不过现当下谈论的是隐去身形的问题。 我这样想着,开口道是“这就是我这样坚持的原因。” 这样坚持是没有错的,我自信可以说服那小姑娘。 果不其然,看到我那确定神色,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也就是说,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使出仙术?” 我笑了。 她倒是挺会举一反三。 …… “可是,神仙哥哥不是这我们面前使出仙术了?” 小姑娘问出来,我听了神色变。 怎么能这样——这也太欺负我了吧,不过——我是为什么在其他人面前使出仙术的? 寻思着,自己心里面也有成果的。 怎么说? 要不是我那两个仙师这样先在其他人面前对打那一番,我如何至于这样被动! 我有那么些责罪了。 于是嚷嚷着那刘儿同周儿,指责他们两仙使之前那举动各种不是——指责来指责去,指责了两个仙使令他们抬不起头。 就这么吧——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不错的仙,不会怎么样让他们受苦的。 却看到小姑娘也不怎么开心。 不开心吗——我开口问她。 她却那样回复,说什么“不应该怎么样”。 “那样我就只能去没有人的地方练手了?”她问。 “是的”我道。 小姑娘有那么些萎顿。 好吧——我又说错了。 卅九章 看 云上面向下望去,岛屿向外海洋一片,满天云浩荡。 小姑娘身边看着不停歇,看那城镇倒是兴奋异常。 “高一点——再高一点!” 听得到小姑娘声音,我云头升起来,铺开地面的房屋很快到了尽头,灰蒙蒙一片天空遮掩住丛林那段的矮山。 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兴奋。 云涌起,仙飞天,终于到了那云底高度。我索性将自己汇入云中,在云中扶摇直上。 “神仙哥哥,这是云?” 小姑娘道——我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中用她的身影。 这可不就是云! …… 却听到她的疑惑,说的是什么“这云怎么和浓雾一样”的话。 我笑了:可不是如此! 心里面却想着什么有的没的,便是那小姑娘会怎么记忆这一段经历——是会一直觉得诧异?又或者在日后习以为常,甚至向地上人讲起这“翩翩云中飞舞”的经历? 我不知道。 可不是飞着向云的上面去,四周白色越发明亮,有那么一股或几股强大的风从不同方向吹过来,尽被我导引向其他方面的。 飞着飞着,去地已近千丈——可听到小姑娘呼喊。 “神仙哥哥,我耳朵疼,还有——这里好冷!” 耳朵疼加上天气冷? 我自然是清楚为什么会这样的,心中暗道凡人就是麻烦。 不动声色变化了方向,斜向下对着云壁向外出去。 …… 下落了五百丈,位置已经很接近云底了。 一个横冲从云里面出来了,带走几丝薄纱般水雾。看上下云气生发消散宛若巨大山峰的隆起和崩塌,我是很有些成就感的。 “那里是我的家!” 耳边是小姑娘声音,她一只手指着远方的一片楼宇。 那是南海国京城城墙脚下的一片房屋,也是一处不小的集镇的——至于是不是小姑娘的家还有待商榷。 可确实是一览无余! 我看着小姑娘,小姑娘看出了我的不信任。说一句“神仙哥哥你怎么不信我”,转身却向刘儿同周儿走去。 就这! 我有那么些谴责和伤心:敢情说,我不如那仙使? 我质疑自己,也质疑她的眼光。 …… 山河见我改颜色,果然是的。灰蒙蒙山体因为那一场雨就变得土黄,浑黄的河流两边却吐出新绿。 我笑了——看下去真是漂亮,令我心里面满满的自得。 自得?都有的。我看着那山海一片,心胸开阔荡起波澜如同海涛——却看那小姑娘怎么样? 她是那样兴奋的,显然是早就期盼着飞上天空看一看下面风光——今日是终于盼到了? “周儿弟弟,你看那边——那是我叔叔的家!” “还有那边——那边是村里的洪瘸子,你看他在那干的什么!” 这些吗? 我听着倒是觉得自己卑微——可不是! 自己一个仙师竟然比不上那两个小小仙使,他们一个两个都比我更受欢迎,我难不成是一个工具? 或许是这样吧——我后悔把他们带上天。 不过已经是空中高飞,也不怎么好下去了。 那就继续在空中留着吧,飞过云中缝隙过去看得到下面浩瀚海洋止于沙滩。 确实很漂亮,那小姑娘分外惊叹。 我笑了。 只要她还不会飞,求我是肯定的。 …… 所以啊…… 我自觉自己是有那么些价值的,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云气浩荡,我天上。 总有那么些喜悦和自得在心书。 四十章 云间 空中高飞看着那海岛青天,小姑娘看着地上面人物建筑好像疯癫。 这是真的有那么些太过激动了。 她一直低伏在云气边缘,看着下面万千重楼栋房檐。远观不时有一两阵激动时,抬起头就是一声感叹传来。 “这海浪跟池塘里涟漪一样!” “那河水那么浑,都把这海湾染黄了!” “这云好漂亮!” “那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岛?” 每一次急匆匆跃起指着下面都迎来我们三个仙一阵少见多怪的目光留意,渐而没有那么激动了,却看着刘儿周儿两个疑惑。 “刘儿弟弟,周儿弟弟,你们两个都没有那么一点感觉吗?”她问。 我笑了,这小姑娘也是个会折磨人的。 却看她接着说了句什么话? “你们为什么都不来看一下!”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我预料之中。 只看见那小姑娘起身就到了刘儿所在的地方,一把把人拖起来的。那仙使没有防备,一个踉跄差点和小姑娘一起掉下去。 好吧,我为了省事,云上面只有他们脚踩的地方才能承力,那么胡乱挣扎当然只能掉下去。 这就是很寻常的“惊吓”吧,反正那一拉害得我心惊胆战的。 正所谓“驾云不能乱开小差”,果然是不假的。我心中这么一寻思就吸取了教训,下一次天上面载人飞行决不能这么一心两用。 唉,差点是血肉教训。 不过也好,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小姑娘兴致勃勃,指着远方一道海滨悬崖就要我过去。 那边? 那边可是不近! 就这么想着也就飞向那边海岬,百丈高悬崖横生入汪洋的。过去了,云雾下依旧渺小。 倒是和我喜欢看的东西一样的。 于是我有那么几分开心,真觉得这样挺不错。 不过,我快乐了,却出事了。 …… 原来是那小姑娘的事。 小姑娘是从来没有上过天的,再胆大也不至于天不怕地不怕。这么往下一看,已经离开飞上去的地方远了,当然不怎么放心。 “神仙哥哥!” 她喊到——“我看不到我家了!” 看不到自己家?那不是很正常——更何况是谁要我远飞的? 飞远了自然不会再看得到远方的家,在此方只见海浪连着天涯。 …… 就怎么样看着海水与天空,小姑娘觉得自己孤单。 不光仙师我,刘儿和周儿两个仙使也都不怎么乐意就这么回去的。他们两个听了小姑娘的话相对一笑接着的却是对小姑娘的话。 “这里不远,一会就回去了。” 这一点我赞同,毕竟我对自己的飞行速度是有相当的自信心的——不过,小姑娘不一样。 “不!” “我已经离开很久了,再过一刻钟就要回去了!” 她有那么些心急。 这样吗——那她是为什么一直那么开心的,好像本来就是无忧无虑? 我想着,却已经退回去云中空气。 …… 天很广阔,云只见缝隙很多。 疾疾操云飞过去,天上面看着下面海滨退后一边去。 小姑娘看着前面,看着那边山峦起伏,后面是一片城郭风景。 小姑娘回头却是疑问,说什么“是这?” 可不是那国都,只不过换了个角度。 近了,近了,小姑娘终于认出来了。 听着她一句恍然大悟,我微笑。 她到底是反应慢了些,不过还有救。 只是逼那两个仙使有救。 肆一章 行无趣 终究是别去了那小姑娘,仙使和我三个先空中寥落。 不,是我一个仙师。 两个仙使希望留在地上玩耍,就我一个真正的仙师还在天空游荡。 在空中游荡也是极其无聊的。 无聊是怎么样? 这是不怎么方便说清楚的,毕竟这关乎我的乐趣。 其实我现在就是没什么乐趣了。 怎么说? 本来应该是有那么一丝的两丝不一样的想法的,可现在没有了。 毕竟任职于此就走不了,自己早就被那么一根无形的绳子!拴在这南海国一方海天间。 我命苦啊! 确实是命苦,那么多年下来就有了那么个仙职,而这御风控雨的职务根本就不是个有得清闲的职位。那一国天气都由自己掌控了,有了权利的同时也多了烦恼。 …… 这阵子又有昆仑仙山的云讯过来的,说是什么隔壁有仙师驱动季风到我的边界,我这里要接上那和风继续传下去。 紧接着又是另一条云讯,说什么要调一片云到西边的海上荡成气旋,也要借我的控制区过去的。 这一来一往都要我这边出力的,我怎么能轻松——哪怕轻松那么两三天都是奢望。 不过……唉。 昆仑仙山的指令能不听?好在深处国都之地的我还可以感知到这片略成三角形的第区的全貌,所谓“居一室执掌天下变。” …… 我就是这么神通广大,不过有所谓“能者多劳”的逻辑。 我回不到过去了。 尽管心里一直有那么些回到过去“无事一身轻”状态的梦,可梦终究是难以实现的梦。我的未来一直不会那么简单,杂务缠身是我作为若虚神师徒弟的必须的。 我已经认命了。 一个神仙的认命不会简单,他的一举一动影响天地——于是,接下来几年的南海国不说风调雨顺也不会有什么大灾大难,这都是我的功劳。 我的功劳唉! 我为自己可能的未来有那么些期待。 …… 期待归期待,忙的事情办好了就看着那云气稳定而持续的过去。不用刻意控制时云层有那么些重复性,自然是一样的风驱动一样的水汽形成的。 我在云层下面看着。 头顶云海涛涛好比下方海浪滚滚,居于中间倒是别样感觉。一时间恍惚自己处于两墙夹缝,飞过去飞回来都看不到云和海的边际。 无聊啊! 云上面开一个洞,透下来阳光炽热。天地间我看着这一方变化,虽说是奇观依旧觉得无聊。 不是没事可做,是什么事都预演得出未来的杨宗纬,毫无新意自然不屑于继续。 我承认自己这心理不怎么好。 不过能怎么样? 我也想知道。 …… 忽然理解那“百无聊赖是神仙”的话语的意思了——百无聊赖,不是没事,而是没新鲜事。 对于我们这些神仙,没有新意的生活真心是不觉得好的。 那能怎么办? 我想着便飞回南海国国都的。 我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些健忘的,毕竟刚才才嫌弃那几个仙使的我,这么一阵就想着有仙使在身边? 找虐吗? 不怎么清楚是不是,不过好像有那么些。 想着,叹口气。 我这个仙师唉,终究有些不正常。 肆二章 城中偶遇 本就是那普普通通一个飞在天上的仙师,我却又那么一阵找虐回到地面。 回到地面? 就是为了与那仙使的事情! 我一个仙师天天找虐,有那么点时间无聊了就去找仙使来虐,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伤自己心,让自己有那么点事情可做! 我发现我就是有那么些令自己哭笑不得。 那又怎么样?毕竟是神仙无聊少有那么一二疏解机会,到了那烦闷时候总需要照事情排解! 我的排解方式就是跟仙使们吵架? 想到这里的我被吓到了——还是被自己吓到了。 …… 所谓都城也不过华夏一座普通的郡府,此间南海国其实偏远弱小。海洋浩荡吸引鱼群来往,总有那么些渔民以此为业。 打渔,种地,此间就那么两种事情做的人最多。 没有铁,外地运进来;多了的从来不会有什么值得买卖的,国家穷苦却让百姓各得其乐。 而我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仙师…… 我倒是知道自己苦闷原因,大概是事情太少仙生无聊。有那么些时候想过要找办法找事做,之前进宫加上现在找仙使都在其列。 也罢——自己过得好就行。 也没想过那两个仙使可能藏生何处,就那么随心所欲行走城市。走那么一阵最终遇上了一个认识我的人。 …… “那小子,你不信我们国师?” 什么叫“不信他们国师”? 我想笑,心里面各种不屑的——你们那国师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信奉”? 自然是不满他们行为的——我在笑。 为什么笑? 因为他问错人了! 可却听得那人苦口婆心劝告来,我有那么些苦恼。 “小子,国师神通广大引动风雨雷电,连国君都敬畏他三分,不要再这么对着他干,忤逆国师可是违抗神明!” 违抗神明?你对面还是一个仙师呢! 我这么想着却没有这么说,站在那看着他继续说。 他说下去了,举了个案例。 “你可不要学端木家那大公子,他那样做迟早要出大事!” 好吧,我服了。 …… 也就这么罢,我叹口气,总没有跟那人计较的心思却多了几分想法,可想法想多了就一不小心说出来。 “你们国师刚刚摸到了仙法皮毛,算不上神通广大。” 是实话的,可为什么那人冷眼看我? “既然我们国师摸到了仙法皮毛,你也承认了,那你怎么不拜,不信?” “难不成你比我们国师还要厉害不成?” 我笑了,比他们国师厉害吗?确实是这样啊! 却叹口气,毕竟说了也没人信。 …… 就这么想着也觉得城里面无趣了,当一个普通人样子出去到外面就是四处观赏风景。 其实河水已经在澄清。 出城的时候我刻意看了那向海而去的河川,卵石泥沙淤积河床让那半里宽河道中露出不少沙洲。从这边看过去可见依旧是黄色的河水,河水流下很快波涛翻滚。 就是这河唉! 想着,河边坐下了。 干枯的草丛里面其实并没有杂物,坐下去柔软正合我意。 看四处,我看到天上飞鸟,也看到岸边行人。 我脑袋里灌入不少东西。 脑海中溢满一大片,我知道自己想起了过去一些事情。 肆三章 隔江多少事 我想起了她? 自然的,我是记起那么一段故事。可这故事究竟与谁相关是不一定的,毕竟那事情有些缥缈。 怎么说? 我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甚至不知道那时的我曾否遇到飞过江水的纸鸢。 怎么说? 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就记得那时的自己在江边,那时的自己看着江水南流无声息! 我站在那捡到纸鸢的河滩上,脚下卵石嶙峋。 …… 接近河边,我看到了自己。 确切地说,是成仙前的我看到了那时的自己,也可以说是现在的仙师刘周子记起自己没有成仙前的自己样子——可确实是自己的! 我看着那水中稚气未脱的脸,看着下颌有那么几根不长的胡须。 脸上还带着浓浓书生气息。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的我还是个普通的书生,读书,考科举,屡试不第,心里面悲凄——不过这真就是未成仙之前的我? 我那样子莫不会太不像今日这独掌一方的仙师? 确实是的。 不过——那就是我啊! …… 我在干什么? 我问着记忆中的自己。 记忆中的自己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对岸山崖峭壁——崖壁绵延有四里多长,全是灰白的石头的,上面有几丛葱绿的树,看过去些许可亲。 就是那么片地方啊! 我想着,问自己:那边竹林可又有什么可以看得出神的? 好像没有的。 那我在看着什么,在等着什么? 纤夫拉纤走过身前,我依旧伫立。 …… 看着,看着,我这个仙师都被那段记忆烦腻。浏览过去仿若时间轴上点了快进,一下子翻过去不少事情——终于到了那么个时候,那么个我等待的场景。 怎么说? 却是遇上那天上林雕盘旋飞过山峰,下面江边来了个人——一个女孩子。 是她! 身为仙师的我诧异自己前世事情,不知道那时的我怎么会有如此经历! 到底是什么一段故事? 心里面问起,我翻找过去记忆。 “是你!”对岸声音已经微小了,在那天。 “是你!”我感叹。 “多谢还了风筝回来!” 对岸的女孩子高兴,抬起手就是那样招呼着这边。 可那时的前世,低下头没有作声。 可脸上红了一大片! …… 那时的我啊,不过是常人一位。十几二十的年纪,经常被外物动心。 我这样对自己的前世下了定义。 可真的就那么简单地定义下来了?这样总是不太妥当! 确实是——不过我记忆就是那么模糊,怎么样都没有更多事情想起! 这就很无奈了。 确实是这么样的,作为仙师的我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一样走在河边,逆着那宽浅的浊流走向上游山区的。 走着走着就忘却了自己目的,再一看城池清灰依旧在视野里。 唉,就这样罢,我也不想那么多过去了——除了平添烦恼没有任何用处! 却回过头看着两边行人,向城池行走追寻仙使气息原因无他,还是无聊。 …… 走着,走着,不敢突出于人群只能缓步前行。 走着,走着,我依旧不经意间回想过去。 过去的我什么心情,过去的我又为什么想那些事情?我一个仙师早已无法设身处地地思考了。 却终究是有那么些冲动,想要一探究竟。 城门口,进出来往不知多少。 进了城,有那么些百姓的议论让我愁心! 肆四章 何处觅来商船 能让我一个仙师头大的会是什么事? 实话说就是那连我都解决不了的大事,其实是从前自己没有来之前此间惨相的递延。 怎么说? 其实要从无风说起来。 无风,意味这帆船失去动力。在茫茫大海中失去动力会有什么结果?体型庞大的帆船自然是不可能仅凭人力回到海岸。 缺水断粮,最终会怎么样? 在茫茫大海中动弹不得,再加上缺水断粮,整个就是向着丧命而去! 无风就是死,毫不夸张的。 这一原则直接触发了海员们在自己心里面画下了所谓“禁航区”,以便在浩瀚海洋上航行时不至于陷入动弹不得的困境。 就这么样让我陷入窘境,毕竟之前长达三个月的无风足以让这些商人敬而远之——故而这通商不抵南海国已经成为必然的事实。 …… 可这又怎么与我相关? 本来是没有什么关联的,不过谁叫我这个仙师有那么些意愿去多管闲事呢? 也是别人有那么些需要的,我这个仙师已经是最在上层的,不理睬他们疾苦也是不太能说得过去。 就这? 确实是这样的——我就要替昆仑仙山之前的行为扫尾,让那些避而远之的人回来! 就这么样? 这么样可就不简单了! …… 有那么些时间,我钻研起应该怎么样“顺”那么几条商船来。 刻意地引动狂风将海船拉来是不可取的,毕竟整个过程显得太过刻意,到头来多多少少会引发响应的海船反而避开这片海域就不好了。 引动鱼群也不是个好选择——姑且不论那商船会不会追着鱼过来,哪怕是我自己都没有那个控制鱼的能力。 那能怎么样? 我扪心自问,不知道如何找寻答案。 其实答案也是有的,毕竟或多或少有那么些人是有那么一颗心来探险——等个三年五年的,南海国这边照样桅杆林立白帆如云。 可不是现在会有的! 可这几个月过来,整个南海国已经有不少东西匮乏了。等不了那么三五年,哪怕是三个月后的此处都会出现砸锅卖铁的景致了。 可破局无望。 我备受打击。 …… 就这么被打击着,走过南海国街道纵横不知几许。 我最终又走到了城墙。 走出城门,道路分岔变窄。初来时候到达的地方躺着看天,云气升腾回到天上。 我有那么些无聊,将自己神念扩散开。 南海国的海域确实有那么些航船,不过仅仅是挨着附近“无风区”的边缘试探着。 不过也有那么一两条迷航的商船在浩瀚海洋上随着海风飘荡着,有一条已经是快要断水的窘境——应该是在我上任之前就到了这“无风区”的船,被困多时的。 好机会! 我算是领略了一番俗人所言的“雪中送炭”的滋味了。 …… 就这么样了! 风随意动,激起海浪一层层。船向岸边过来,速度不快不慢向南海国海岸过来,大概有那么三五天就会回来。 还有三五天时间啊…… 没办法,不能让风变得太快,徐徐图之了。 不过——自己可不是帮了这南海国国民一趟? 心里面一下子就自豪起来。 肆五章 闲暇之余念着她 自豪吗? 自豪只不过是一时的,等那船到达这南海国海港不知道又要时间——等那自豪劲过去了,海风不疾不徐吹过来,千里海面茫茫。 我又开始无聊了。 百无聊赖的仙生,各种各样的找事做。我是有那么些机会给自己找事情做的,比如花那么些时间让周儿刘儿两仙使学会飞天,再满天空找那两仙使去。 这计划早就成形了,可一直没有实施。 废话,普天之下有哪个仙师的时间是在不断寻找仙使中度过的?那样不掉了我仙师的面子! 唉——那我能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 心中想着那仙使顽形让我忍不住忧心,忧心之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反思。 自己确实是一个不会如何处理仙使与仙师之间问题的仙师。 我这么想着,心里面又一些否定。 …… 下一次回昆仑仙山一定要反映仙使质量差的问题,有时间还要请教师父使唤教育仙使的方法。 我这么想着,心里面有了决议。 可归去昆仑仙山终究是遥遥无期,与其思索那些无关紧要的,不如考虑些与自己关系紧密的。 这从前时光的总结和回忆! …… 回忆吗?身为仙师的我,在那不短的时光里留下的回忆不过是那么些游山玩水疑惑者天上面飞行。 所谓回忆大多是前世的回忆。 前世的我有什么回忆?多多少少有那么些想起来的——特别是那纸鸢,还有那道河。 这道河不宽不窄,这边呼喊那头刚好可以听到。 听到?可不是的。纸鸢两岸一个来回,我和她就这么样认识了。 也不仅仅是认识,隔着那一道河互相对话了不知多少,“我”熟悉了她的喜好,她也清楚了“我”的方方面面。 没想到前世的我竟然这么样,心中想起了就有那么些羞愧。 不过那时的我倒是不会怎么羞愧的了。 …… 说起来都是那从前事情吧。 纸鸢飞过去一年后,我也到了对岸。 那时的我还不是仙,到对岸当然不是飞,只是坐渡船。 渡船很小,荡过去摇摇晃晃。我抱着手里面东西,一遍遍回忆之前那几次与她隔江对话的场景——我到了对岸,应该比约定的时间早那么一刻钟吧。 实际上是两刻钟有馀。 渡船中忐忑不安,下了船更加心急。渡口左顾右盼等着人过来,她迟迟没来只有我孤零零河滩。 终于见到了她。 …… 终于是面对面相会了。 相会时,没有什么话可说。几十次隔江远望,多少次河滨对答,能说的都已经用言语和眼神表达尽。 她来了,我也跟上去。两个人就这么在村庄附近走动,欣赏那一片风景。 江水青碧,陡崖千尺。陡崖之下江水滨,竹林深处小径长。菜畦几许,农舍两间。绿树绕村,碧水环田——所有的地方就这么走了一遍。 我伴她四处看了半个时辰风景,然后随便谈了些无聊的话题。 直到太阳就斜照着江面了,我打开一直拿在手中的卷轴,是我专门画的画。 画里面有江水青山,沙洲碧竹。有三五只白鹭山前飞,还有那边纸鸢一点。 纸张开头有一点皱——是过渡时沾上的浪花留下的。 我抚平纸张,把画递给她。 “这是你画给我的?”她欣喜接过。 我笑了:“好看吗?” 她点头。 于是我就得意了。 往后的好几个月,每一次坐上渡船,我都会抱着一个用防水的油纸包着的卷轴。 肆六章 所谓仙凡诸事 念着那过去多少事,我云中浅叹惜前世。 前世情缘何时了?为仙的我自知没有所谓安好时——毕竟那些时候我是一颗心向着她,而她总有那么些不冷不热。 嗯,或许说不上是不冷不热。只不过是对我没那种情感。 何以见得? 以我神仙的身份可是看得出不少异常来。 休说其他,就从自己记忆中没有那家庭美满的细节就看得出来了——如果有,我想起来的可还是那纸鸢? 不止这些,还有其他证据。 还有那送画的场景——她接过那一幅幅画的时候不过是点头,表情带着些惊讶和欣喜的。 一直没有变过。 直到那后面几次中变了,却有那么些不情愿! 这? 足以见得,那相见时候可不是所谓的“真的”欢喜! …… 我有那么些时候寻思过,那时的我和她应该是什么关系。 毕竟神仙实在是太无聊,怎么样也需要找方法消磨时间——可神仙和凡人的心思是不一样的,我怎么能猜透前世的心思? 自然是不太方便的。 索性放弃了继续思索,只关心那记忆中的细枝末节——彼时的我如何如何痴心,而对岸人也看着我那么扑上去一颗心! 想着就有那么些可笑。 如何说?自然是暗道自己愚笨。 唉……前世的我啊! …… 那之后几天没有追回来其他记忆,我也就那样等着那被我选中的船被风推到南海国的海港。 也就是自己做的好事吧。 我想着,心里面乐着,城市中行走看着有没有什么事情干。 还别说,真就那么遇到了。 而且还是遇到了什么所谓“半仙”招摇撞骗。 …… 其实这所谓“半仙”也是极其愚蠢的,所在大道刚好是我这个“真仙”所要行经的地方。 好吧——他之前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能从我的角度看事情。 只见他铺开一张纸,上面写着什么“学从国师之徒弟,业传正道之大宗”云云,挂一块木牌画上卦图故作高深。 他就在那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揽客,周围聚集了一大群人。 这群人恰巧被我碰上——于是悲剧了。 …… 这时候先讲一个事情,也就是我的习惯上面的。 原以为就任后没什么清闲,实际上到了南海国清闲不知多少。就那地方让我染上了伪装成凡人的陋习,只因为身为神仙太孤单,身为普通人却可以在街市中看尽繁华。 于是我习惯了在地名走,而不是万众瞩目的飞。 也就怎么样让我遇上了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比如说那算卦的。 …… 如实说,前世的我必然对卦术有所涉及,因为我看到那卦图时候,脑海中又翻起尘封的记忆。 不过这应该是我那“摆卦图”的师父的事情了。 怎么说? 也不用在这时候说这么清楚,反正就是我用自己记忆中的东西和这人一比对,马上看出他错漏百出。 再感知气息,他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位凡人罢了。 凡人?凡人算卦也不是不行,用的卦图不一样也无所谓——算得对就行。 可我刚要试探的时候,一件事就暴露了他的虚伪。 肆七章 假半仙暴露 却问是为什么暴露? 说起来很可笑的,这所谓“半仙”自己从前算的东西出了问题。 而且和我有关的。 怎么说? 看那边应该带着些酒鬼赌汉气质的人看着就不怎么正经,走过来对那算命的指责起来。 “跑?你跑哪里去?” 他这样说着,看向周围那一圈人高声道。 “你看看,你们都看看!看看这这所谓’可以知后事’的半仙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喊道,让人群中骚动一阵。 什么鬼“半仙究竟怎么样”?难道这所谓半仙算错了? 听那人讲起来事情,我颔首。 这倒是和我一关联! …… 怎么又和我有关呢?这要看那人干了什么。 来这里说这些那些的人实际上是一位赌徒,从前经常跟其他人赌钱的——赌什么?棋牌玩腻了也想着些大的。 碰巧这几个月天气反常,通过那天气说事也不错的——故而那人问了这“半仙”未来天气如何,回答是一个月内不会有半滴雨。 这一算就不得了,给这赌徒不少下注的信心。 怎么说?一个月内不下雨就代表着半个月内不会有雨,和那说“十五天内有雨”的说法相反的——就去赌坊买了那“五天”“十天”“半月”的赌券,赌的正是那“有没有雨”! 这样的吗? 很显然失误了,因为我来了这。赌注下来那么七天时间后,我一场大雨让他输了。 输得倾家荡产倒不至于,但至少亏进去一半家当。 于是就过这边来向“半仙”寻罪来了。 …… “我没有接过你的单!” “半仙”极力掩饰,殊不知这样做更让人不相信。 “这可是真的?” “应该不假。” “那半仙?” “假的!” 下面议论突然起来,这边算命人一看就有些心里面发慌。 “你们不要信他胡言乱语!” 他喊道,我冷笑。这样的“澄清”只会让他败露得更快,说一句话就会引来十句话的反驳——事实证明我没有想错。 “你这个骗人的!” 有围观的人道,那人看着也是极其气愤。 “你说了我去年会飞黄腾达,只不过中间有一劫。花了钱消了灾,结果怎么样?” 他摊开手,看着围观的人。 “这半仙说的真不错啊,去岁我没有飞黄腾达,反倒是今年干了好几个月,旱死了田里面秧苗!” 这下好,又有了新的实例——在所谓“非偶然”的心理促使下,围观众人大多相信那“半仙”骗人的事实。 于是情势一下子就变了。 …… 变了吗? 自然是滑落深渊了——听着那一句句“算错了一堆祸患”“花钱来了却听得一席谎话”之类言语,想得出“半仙”处境。 我笑了。 我这个“真仙”还没有说话,不过看来是不用忙了。 这样也好,毕竟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不再会被那些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把名声拖累。 这也是不小的好事了吧。 看着那“半仙”就要落荒而逃,我不介意来一个落井下石的。 “你是国师徒孙?那你师父是国师的哪个徒弟?” 我问他,他语塞。 听得观众一阵唏嘘,我笑了。 嗯,揭露他也有我的一份。 肆八章 海船遇险 其实我真不是刻意说那句话的,只不过有那么几分玩玩意思! 也是有那么几分无意搞得那假半仙处境更加麻烦,不过没有我也一样吧。 我这样想着,离开了走向道路更远方。 路不短,延伸向前没有什么弯曲的。成为仙师后我五感敏锐,不短时间走了不短路途却依旧听得到远方争执。 什么争执? 只听得那人喊什么“别打了”,我发觉实际上不止是什么“争执”那么简单。 那是? “我赔你们钱行了吧,求求你们别打了!”那人哭喊着。 原来是被骗的人要拿钱回来? 我听着,那头话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你赔不起!” “就是,说有钱,谁知道是不是已经花了个干净!” “钱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借’国师’的名头说话,怎么样都不可饶恕!” “是的,就你这样还想强充国师徒孙?国师的徒孙都看不起你!” 议论纷纷,我知道那人惨了。 也是他自作自受! …… 就这么样又过了平淡无奇的半天,夜色中我又一次爬上云端。 所谓“半仙”的后续我不知道,心里面只想着那海风和波浪。云气在入夜后改变了方向,再正常不过。 我看着下面灯火,躺云上心满意足。 不过——话说那海船到哪了? 心中想着的同时微微引动天地气息,察觉海天方圆千里。 就这么样漫散开,远远延伸出去终究遇到那迷航的船。 夜里航船劈波浪,接近岸边时候见着海滩外起伏丘山。 这地方? 船上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海岸都不知道多兴奋,直接斜侧着海风向沙滩驶过去倚靠——不过这行为让我犯了难。 这个岛距离南海国的国都还有几十里,从船上看过去,那带着沙滩的岛屿刚好连在交线中间——它靠岸了,还怎么到得了港口? 我想着引开它的办法。 …… 所幸船长很有经验的,看着海浪形状皱眉很深。 “这里不能靠岸!” 不能靠岸?这什么原因? 有经验的船员逐着船长的目光看向海面碎浪,没有经验的却表露出大为不解的表情来。 终究是转了舵——接着船体剧烈震颤。 这震颤! 船长眉头更深,我感知到他心里忧心。 有经验的船员更是喊出了“有暗礁”几个字,干瘦的身子拼出全力冲向船里面楼梯,冲下去看底舱情况。 “三舱有漏水!” “四舱进水严重!” “五舱破损,大量进水!” “六舱损毁,有进水!” “七舱有渗水!” 声音此起彼伏,船长脸色严峻而又微微舒展。 “升全部帆,直舵向前!” 他看着前方岬角。 “水淹深之前应该找得到合适靠岸的地方,实在不行就冲那岬角上!” 他有那么些无奈,毕竟这破损情况不轻,如果任水流进去铁定沉船——可有海岛在,他松口气。 海岸附近水浅,再不济可以直接搁浅在岸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有更好的选择吗? 当然是有的。 在他们没有发觉的地方有我在帮他们,驱使风缓缓加大,海船很快驶过岬角,隔着茫茫大海隐约看得到远方火光! 那是南海国国都的灯火。 肆九章 终靠港 海船夜行逐灯火,慢行碧涛风转急。 有我的助力就是不一般的,拍击海岸的波涛愈发汹涌,一下一下扑向岸边的岬角。船行仿若飞剑疾疾而去,速度慢不下来只因为慢了就危险。 查探到船上情形,那么些船员用帆布压在漏水的地方,尽可能堵上漏洞——没有办法全部堵上,可漏水本来就不多的几个舱室实实在在是把水堵上了。 船在倾斜。 船长皱眉很深。 他看着那边海岛愈发近了,也知道自己的船已经行驶到海岛之间最深的海域。一不小心真沉下去了就没有底的,这时候只期盼着风更大。 风不会更大了——我不敢。做得太明显。 不过这速度依旧很勉强。 ……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三刻钟过去了。 船疾行,我看着它接近。船上人已经看得到海湾中有那么片码头一样的地方。 可船已经明显倾斜了,船舷近水可不是浪一打就上去? 船长急了。 “把货物都向海里丢了!”他命令。 却看着大副面露难色来。 “丢了,这一趟就彻底赔了!” “赔钱还是赔人命,你自己比划一下!” “一刻钟时间还能撑得下去,用不着!” 两个人在那里争执着,这船上竟然闹起了内讧。 究竟是谁会说服谁?我心里有些好奇。 却看着有几个船员急匆匆跑上来,气喘吁吁。 “船长,出事了!” 什么事?我起了点探求知识的心。 “徐仔他……徐仔他为了堵漏洞下到深水里,一不小心滑倒跌到水里,磕破了头!” 这样? 我转移自己凝聚的气息——那船舱里面事情真的不小。 我倒吸一口气。 …… 怎么回事? 按理说摔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可这船船舱里装的可不就是海外蕃国最缺的茶铁? 大块的铁锭棱角分明,不小心跌上去就是一个坑。磕到头的事情相当不小,后脑一个大坑里面溢出不少鲜血。 我是仙师,远远感知着那人身上生息逸散——被伤得不轻,平常时候看起来就是活不成了。 不过现在不一般。 有我这么一个仙师在,他怎么那样容易死?终究是用天地气息把那小姑娘带入门的我,多多少少知道那气息运用。 对凡人而言,或许可以救命?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引动气息流转,将那不止流血强行止住了。封住那逸散生机,我将自己的心神分散。 效果立竿见影。 …… 救活了? 只是完成了第一步——不过姓名倒是无忧了。 真正是性命无忧? 应该是吧——只要没有沉船。 说到沉船倒又和我有关,风在这时间不停的,可海浪也真要没到船舷了。 船长和大副不再争执——那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吸引了船长注意,他对大副使出个警告眼色就自个下到船舱里。 大副指挥着商船,向着码头行进。 两里,一里,半里。 还有三十丈靠岸了,看得清岸上的人影——船还在下沉,大副却已经放心。 波浪劈斩,风声呼啸,船愈发近海岸,细沙海床摩擦船底沙沙作响。 风疾,船却在减速。 距离岸边还有十丈远时候彻底不动了,船搁浅在港湾。 大副笑了,看到那头回到甲板上的船长。 “还差那么一点啊!” 船长用力拍一下大副肩膀,看向那码头后深青色城墙。 “你去把小艇放下,把那伤的先送到岸上!” 船长命令道,补上一句话。 “就你一个人!” 大副转过身去,自己还是收了惩罚。 不过船已靠港,这点小事算什么? 他走向小艇,松开固定的绳索。不知道天上面有一朵云,云端一个仙师笑得灿烂。 五十章 之后 靠港了就不关我什么事了,我在云上面笑得灿烂。 刚刚“看”见海船里面有铁锭之类物品不少,许多是现在南海国迫切需要的。尽管泡了海水的铁容易生锈,泡了海水的茶更是直接废了——可保存下来的还有大部分不是? 至于没有真正靠港的事情。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大副已经把小艇放下去,水面上滑行荡开两边波浪。 运完了伤员又回来,接过甲板上放下来的货物又回到岸边去。如此来回不曾停歇的,看着就像一个停不下来的小兽。 就看着那船来回,本来不应该会疲惫的我也在云上面倦乏了。 那怎么办? 我想着就降下云,找到码头边缘小巷里。 这里? 挺不错的——我一步步走到大路上,装作一普通路人。 附近人群混乱。 …… “来船了!” 身边有人跑过,带来欣喜的声音。 来船值得这样高兴吗? 我还是不太理解这岛民的兴奋——尽管不完全理解也跟着他们向海边过去,一步步慢不了。 看着海里面那条搁浅的船。 船不大不小,十丈长,三丈宽,载重千石。 船有些倾斜,一端沉得深一些,另一端则是抬起来三丈高。 小舟在海岸和商船之间来回,货物不知道多少。 货物运到岸上面堆起来,卸下货物的船还要请工匠修理——那花的时间可不短。 必然不是什么小事情。 …… 船那边人群多少,商人纷纷来抢。 抢那货物走,毕竟南海国已经太久没有和外界联系了,物资紧缺异常——船员同商人商议着,船长更是拿了纸笔记诉。 皆大欢喜。 我笑了——全是我的功劳,可以不满意? 看着那人一个个享受着我的恩惠,我真是满意无比。 嗯——伴着那海风舒爽,夜色里码头真不错。 …… 想着,我转一周又离开人群最密集处。 夜色里,海波荡。我一个人走在码头上,敏锐察觉到熟悉气息。 是那受伤的海员,是我留下的气息? 我来了兴趣,往前去看着那海员躺在地上喘气。因为我的帮助不再流血,但伤得实在不轻。 他缓过来了。 他醒了。 醒来后看着陌生面孔,他问一句“我怎么了”。 随即感觉到那边伤口疼痛,叫出声来一句句。 这伤得——他问身边人,自己怎么了。 早有郎中敷上药,开口说什么“不过是小伤而已。” 却和边上同行交头接耳。 “这伤口都伤到脑子了,按理说撑不下去的,怎么还这么快醒来?”他问。 “师兄不解?那师弟就更不清楚了。”边上人回答。 “不如问师父吧。” 两个人对视,目光交流。早有个一直站在后头的老郎中走上前面来,把一下伤者的脉搏。 “这伤!” “师父也不知道吗?” 两个徒弟问着,那师父把着脉逐渐皱眉。 “有真人相助。”半晌后,他开口。 真人? 我笑了,我就是那“真仙”! …… 可一时半会是不会说出去的,毕竟都是“真人”了,为什么露面? 看着那老郎中开口,说的是“多谢真人慈悲救人”之句就得意。 得意归得意,我走进人群中。 不再留下自己身影在那里,让那师徒朝拜虚幻的“真人”罢。 回想来,自己倒真有那么些不一般的趣味。 伍一章 悟 看那船附近人潮开始散去,我在云中选择了离去。 离去吧,再在这里留这有什么意义? 我越飞越高,天上面看到城市火光缩小成指甲大小的一片。最高的云萦绕身边,向下有成片紫雾阻拦目光。 但是再再这么阻拦目光也拦不住天地间气息,我气息探下去熟知千里内一切——我找到了已经分散到城中角落的仙使,也探到了沧海中劈波斩浪的航船。 多是熟悉样子。 我颔首,微笑时候却发觉异动。 仔细查探了,眉头忽而皱起。云中下行,遥遥正对着王宫的一角。 那里是国师的院落。 …… 国师在做什么? 我自然是不太清楚他手里姿势的意义的,只知道那动作做得巧妙。看着他两手挥动引发自身气息与天地联动,那气势可堪强大。 他抬头看天,看到了彩云一片。 我注意到他还没多久他就注意到我,这感知算来颇敏锐。 不过这“敏锐感知”或许会分心,我诧异的同时更多是担忧。 担忧?可不是的! 不过那国师不错,只不过是一笑后思绪陷入沉冥。可感知天地气息凝集,国师身上多少团升腾流转。 我看着一笑。 笑? 我高兴,满意于他一时间所得的进步! …… 他思绪如何很难真正感知,但我一个仙师,如何不知道他已经进入所谓“顿悟”境地。 他变得更强了。 也就那么半刻钟时间,他的实力就已经攀升到我那两不争气的仙使的水准——却还在拔高中。 这是要成仙的节奏? 我心里面不知多么震撼,难不成我正经历一位新神仙的形成? 想着不禁沉浸,默默注视着那里——我可以说是我在好奇吗? 可好奇不是全部,毕竟接下来还有我的事情——隐隐约约有一道命令声音从远方过来,是昆仑仙山对我的指令。 附近有人到了成仙的临界点? 那不正是我斜下方的老国师? 若真成仙,要来天地异象? 我笑了,这可不是我的本职! …… 下面气息开始变化,所谓国师显然是在顿悟的过程中遇到了阻拦。 什么阻拦? 可不是有内心的挣扎? 身为仙师的我自然对他又大把关心,缓缓将自己气息引伸到重重楼阁里,我见着他的身子在震颤。 “不!” 他嘴里隐约吐词。 我便振动空气,一句“有什么不”进了他耳。 他身子变了,绷直而紧张。 “是神仙?”他问。 “是我。”我说。 “仙师,我不知何所去!”他有些迷茫,看得出心中许多迷茫。 迷茫? 我继续“说”下去,只是一句“为何走到这里”。 为何?老国师犹豫。 “为了继承师父衣钵遗志,为了护佑一国百姓!” 这样吗? 我微笑,一声话语入了他耳。 “那,唯从本心!” …… 他沉思,我看着。 天地气息凝滞,他沉思中感觉得到时间缓慢。万家灯火次第熄灭,早已到了夜半时间。 我又一次察觉到了气息波动。 顿悟成了吗?我探查那国师,却发现凝实的气息从内部被蚕食去,国师面色带着痛苦。 我忧心。 感情说这“成仙”不顺利! 伍一章 劫难 话说我对那那老国师也是没办法了,毕竟他这样子可说是什么“心魔爆发”。 何为心魔? 很抱歉我这个仙师不称职,连这么些简单的常识都不怎么清楚的。 我在心底鄙夷自己。 不过鄙夷归鄙夷,其他的东西还是有的——这“其他”指的是除了鄙夷之外的其他感情。 怎么说? 争强好胜,为自己的成就得意,这些可不是我自己的特质! 不过也就这么些特质了,我觉得自己颇为寒酸。 寒酸就寒酸吧,我认了。 …… 那国师很是痛苦的,我从他嚎叫中得知痛苦来由时候不禁大吃一惊? 为什么。 这就看他心中挂念的是什么了——我听他开口,说的却是什么“不行”。 “我不能离开南海国,要把这一国百姓护佑下去!” “我不能忘了这些!” 他开口时候很是痛苦,有那么一些像一段难以割舍的情感被强行切断之后的情况! 这样吗? 我只能怪他初心太强,执念太深。原本应该是助力的心念此时已然成为他前进的阻力! 只能叹气。 …… 叹息一半,我忽而止住自己的叹。 想起我就是那“旁观”凡人成仙的仙师,负责他的多少事宜,我心底是不得平静的。 我看到他的脸色由红变白,另一个意识在狂吼。 “师父追求成仙的路,我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被一国百姓羁绊!” 这…… 怎么也是那“初心”? 我忽然发现这国师心里两个“最基本的意志”有些相对——继承师父的衣钵和遗志,还有护佑一国百姓,这从头到尾都是矛盾的。 比的是“师门”和“百姓”在他心中的轻重。 我算是知道他现在的状态了,不过我这一个仙师在这里也完全帮不上一点忙! 我在云里面看着国师,国师的意识又一次变化了。 “以一己之私弃一国之民,这大大的不正义!” 他呼喝,四周气息有被排开征兆。 …… 就这么放弃为仙了吗? 不,没有的。国师在说完的一瞬间变了神色,他心中另一个意识占据上风。 “师父说过,他这一脉必须要出一个成仙的,你忘了吗!” “你都走到这地方了,还犹豫什么!” 他又一次牵引气息,房屋脆弱引得门窗破碎——老国师想着什么? 却听着他另外说了句,竟是要自己别忘了。 “别忘了,你这修行的供奉都是百姓给的!” 另一个念头占据上风? 我刚这样想,却听着他怒吼,说什么“仙凡有别”,成了神仙,那些百姓都是蝼蚁。 说着涌动四周风云,不大不小的宫殿彻底崩塌只在一瞬间。 一股激波荡向四周,看力量足以摧毁大半座城市的。 这? 我心神紧绷,挥手时候带来风的屏障。激波最终被我的力量吸收,眼前一片恢复安宁。 感觉那力有千钧的激波最终好像有所收敛,到最后力量普普通通,我预料中的惨烈对撞最终宛若一只蚂蚁撞墙。 就这? 我自豪自己的创举,不过看着眼下一摊废墟有些担心。 也为那最终的收敛疑惑。 却看着瓦砾中国师犹在,他的脸色似乎好了些。 “成仙也不能忘了过去!”他呼喊。 “自己的由来必须记清!” 他周围气息逐渐平和,再一次环绕他螺旋而去。 这——这是把念头重新整合好了? 我看着云下面,那里一个新仙人正要蜕变。 伍二章 终成仙 看那地方气息凝集心中欢喜,我云中看着国师蜕变。 气息之中的核心逐渐明显,压缩的空气掀起地上尘埃。倒塌的废墟之中缓缓出现一根尘柱,那是国师蜕变过程中引发的风汇聚的结果。 风不大,在我的控制下没有向其他地方肆虐。 我的云却被牵引过去了,贴近他成仙的地方看他变化——并没有返老还童,他一头白发凌乱飞舞。脸上皱纹依旧很深,沾满灰土的衣衫不整。 这就是成仙过程中的样子? 我疑问时偏开目光,只留下自己心神与国师交流。震荡的空气中传出我的问题,问的是他的向往。 他没看到我,回答却坚定。 “步入仙界,返助南海国百姓!” …… 这样也好,我点下头,为自己选下了一个合适的助手。 相信这过去的“老国师”会比我那两仙使强悍,至少不会给我添乱! 那老国师绝对不会想到,在他成仙的过程中,身为“距离他最近的仙师”的我就预订了他的未来去向。 不过他应该不介意吧。 我这样想着就心里面一阵慌——万一他举报我到昆仑仙山,说我独断专行,我会怎么样? 毕竟我确实是一个有些不合规矩的仙师,招来海船,弄来云山,还把凡人送上天——或许都触犯了我不知道的戒律。 不过——管他呢! 时间接近清晨,国师的变化也接近尾声了。 …… 空气中天地气息枯竭了,国师力量还有些不足。我引动云雾聚集,同时也帮他更加强大——所谓“成仙第一步”,不用想也知道是极其重要的。 不过这“帮助”纯属顺手一帮,毕竟我牵动云气是为了接下来的事。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成仙时候的天地异相,这不仅仅是我的排面,更是成仙者的荣耀。 当然马虎不得! 云雾翻卷汇集,最终是一个庞大的圆饼形十分紧密。天边海面可以看得到隐隐约约红色边缘,那是朝阳升起的预兆。 红日初升? 这可不是最好的时机! 我心中更加紧张了,本能让云雾边疾风环合——忽然意识到下面是城市,把控了力度防止破坏。 依旧不小心弄落几片砖瓦。 …… 准备着,云气中螺旋形纹路明显。 准备着,东方天际亮光增强。 我让那边几片薄纱似的云留下,逐渐染上紫红色光辉——这是不一般的朝霞,因为今天的日出不会平凡。 我心跳加速,身为仙师难得会有这样紧张时刻。 我精神紧绷,隐藏一小片承托自己的云。 城市里有了行人,早起的商贩开始准备一天的商品。他们的直觉让他们看天,天上似乎有些反常。 不过他们并没有太在意,继续赶着自己的路,预备着自己的生计。 我看着一笑,静静看着人群移动分合。 直到那么一刻。 …… 那一刻,红日跃海端,半片海天染上炫目光芒。 那一刻,天上云气蓄势待发,围绕着南海国国都翻卷。 云中偶然闪亮,那是狂暴力量的泄露。 我看到那红色圆球一点点从波涛中出现,逐渐变成半圆——到时间了! 天上云层倾泻自己力量,刺眼光芒闪烁,落在成仙者身边废墟,誓要把那摊不好看东西化作飞灰——好吧,我看不惯破损的东西。 不过,不打紧的。 电光闪烁中有最粗的一道向着新仙笼罩而去,包围他全身时候浸入他身体。 电弧舔舐,他完成了最后的步骤。 终于成仙! 伍三章 惊诧满城 看那雷电下国师破碎衣物最终化为灰烬,伴着瓦砾一起飘扬在风中,我看到了全新的国师。 雷电洗礼使得他真正具备了神仙气质,身上树枝形状电流伤痕缓慢消退的同时带去他身上的斑点。皱纹有些变得浅了,有些却依旧留下来不变。白发依旧是散落的,在风中飘起,衬托那王者气度非凡。 这就是那国师,这就是那新生的仙? 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站在云里面思虑再三。周遭雨水已经纷纷扬扬洒落,一片泽国又被朝阳照射通透。 向西看,西边出现那明亮的七彩光轮。我控制云气腾卷,漫射开七彩光芒。 这异象够了吧。 我挺喜欢的。 …… 云中刻意空出来一个圆形孔洞,我准备好那“步步登天”剧情。 雨水在空中停顿汇集,在强大气息的作用下铸就上千级互相分离的阶梯。阶梯通向云端,另一头延伸到废墟中央。 那是国师的位置。 不过……我看着国师就是有些为难的——新生的仙怎么能一丝不挂呢? 这大大的不行! 我想着便从空中凝集一团水雾,几下翻转浸透气息。这“水雾”定了形状,成了那真正“云的质地”的霓裳。 也是我无聊时候,独自一人研究出来的发明——自己用过觉得不错,消散前一个半时辰足够新仙完成表演。 表演? 自然是让国师秀一把了! …… “南海国国师上官信听调令!” 我紧急查探了王宫中文书,在太阳完全跃出海面的时候向天地喊出这一句。 声音庄严,震荡千里海陆。 我说出来了,驱动“霓裳”穿好,看着那“新仙”恭敬叩拜。 他不知道看不看得到我,对着台阶边上一抹云霞深深拜下。 “谨遵仙师号令!” 谨遵我的号令?这不至于吧。 我担忧昆仑仙山会不会责罪我,没有太自做主张搞什么“颁名号”“定尊卑”之类的话,尽可能庄严地说了下面一句话。 “你已登仙,还不作别亲友,云上往拜仙山?” …… 事实证明,我这句话很有用。 那新仙一步步走上前,走到那水梯上一步步步履坚定。他走上来时候天地间五彩光芒,迎着朝阳上升颇有仪式感。 身上衣物也是五彩的,映射阳光和天光。国师一步步走向红霞,这可不是惊吓了众人眼睛! 他一步步走上来,接近我了。 我移动身形,在云端等着上来的他——看得到他路上四顾时候饱含深情,不知道是不是眷恋南海国土地人民。 他走着,我看着。 多少人也在看着。 国师成仙,这必然是这一代人传颂的神话;国师成仙,这事件在南海国众人心目中自然无可替代——这都是他的事迹,也是这一个国家的历史印记。 我看得到他们看着天,满城的惊讶投过来,目光汇聚处天地退避三舍。 我笑了。 那目光的汇集点愈发向我临近,最终到了我跟前——国师也到了我面前,还没有消散的霓裳光彩夺目。 他看见我,一愣神——“是……拜见仙师!” 我摆手,在示意“不必”的同时挥散了“登天梯”。云气补全,一片平坦眼前。 我和新的仙对视。 道一句“恭喜”。 伍四章 师父传云讯 看着我,国师惊诧;听了我的“恭喜”回过神,接着是不知所措。 “仙师?”他看着四周,眼神中多少迷茫——他问一句“我该怎么办”来。 他该怎么办? 我知道他应该干什么吗? 我想着就仔细搜索自己记忆,,自己记忆里确实没有昆仑仙山开出的“官方消息”里面又只言片语是关于“对升仙者处置”的。 我犹豫了——两个仙就那样面对面站着,气氛尴尬。 怎么办? 我正欲求救时候却感到空气扰动,似曾相识都扰动竟是一条细线。 “细线”展开在眼前,我惊讶自己师父的明察了。 …… 来的,可不是源于若虚神师的云讯! 云讯里寄来他的指令和祝福,那处置方法可不是我的期盼! 什么说? 你看那开头一个“恭喜你那里有了新的仙”,可不是见到了我这里有了不是好事情? 这事情理论上还没有传开,不过神师“探查到那边天地动静”,接着就是各种有关“我的处置”的内容了。 “你那手雷电不错,登天长梯可是颇有新意。不过彩霞什么的不够,最好再加那么几片五彩纱云,多环绕一下。” “你和那国师有过联系,这联系不要太多了——也不是不允许,不过速成的仙神在仙山是被鄙夷的存在。” 云讯掠过眼前只是一瞬间,一个个字留在我心中——我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师父看到了,还对我发过来不知道多少问询! 问询? “你是否觉得那两仙使不怎么行?你是不是有那么点把他当自己仙师的想法?” 这些问题! 我惊讶师父对我了解如此详尽,竟然把我那未成形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不过这“想法”可会成为现实? 等着吧。 云讯末尾只那么一句“他先留在你那”说明了他的意思,师父在昆仑仙山帮我做了件事。 “不日就会有任命,没想到你这一外任居然有此等奇遇——你师父都没有遇到过一次!” 他没遇到过? 师父会羡慕? 我诧异同时带着欣喜。 …… 云讯消散只不过是一瞬间,一瞬间之内我想了太多。 云讯消散了,面前又是那成仙后的国师。 国师看着我,我看着他。终于开口说的却是师父的指示。 “你先留我这身边一阵。”我说。 刻意遥遥向昆仑仙山方向一拜,身为仙师的我维护仙山神秘——“仙山里面指示不日便来,到时候多半是让你当我仙使的。” 他一愣。 我怕是他理解不了仙使意义,可他抢在前面问我一句。 问什么“仙使有什么必须要会的”,表情有些惶恐。 这是问当仙使的门槛吗? 我脑海中浮现出周儿刘儿两个,不知道怎么说。 “你什么——也没什么需要的。” “嗯……其实就你现在这样就够了。” 我说,心里却是另一句。 他这样的仙使,估计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吧。 …… 安排好那“新仙使”各种问题,我闲暇时候抽空学着整一道“云讯”回去。 其实也不难,我半刻钟就弄出来了——只是速度有点慢。 三次微调,神志随着长风到了神师院里。神师抬头,看到了我的回讯。 他一笑,对我这方向一句“徒儿可还安好”。 我笑了。 安好与否,你自己不知道吗? 依旧在云讯中加了一句。 伍五章 要他各处游历 云中随意四处游,看那老国师如何熟悉空中步。 另外极其意外的,第一个学会飞天的并不是刘儿和周儿中的任意一个,也不是我“引进路”的那小姑娘,而是那与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的南海国国师上官信。 他确实会踏空而行了——尽管依旧很不熟练。 一步踏进半只腿,另一步只是轻浮地搭在云层表面。他“硬化”的空气总是不那么均匀和稳定,一不小心就绊一跤,可这一摔可不好像蹒跚学步的幼儿那样有地板可以支撑。 不,其实也是有的——云层里有我设下的屏障,我舍不得让那新仙坠落地面的——不然呢? 继续让那两仙使折磨自己? 我第一个不同意! …… 云上面,逍遥往。 我走过去了,扶起那早已晕头转向的“国师”。他回头看我,我依旧看着他。 “胆小了?” 我问他,看着他深深点头。 “仙师,我是不是不太行?” 好歹一个多少岁老人,这时候竟然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斟酌用词,想着不知道该哭该笑。 不过——那国师也没必要继续在这天上练习行走了,或许应该让他回地上以普通人角度再看一下南海国。 毕竟往后不一定能见到了——于是开口问了他,问他南海国可曾都走过。 “只在国都附近呆过。”他回答。 这样吗? “给你三个月时间,便装游历全国大小十八岛礁,你意下如何?” 我问,对着他疑惑目光。 “你再熟悉下这片土地吧,或许不会有机会再在地上行走了。” 我说,他感激不尽。 …… 一步步过去了,位置降下来已经是大片海浩瀚。 下面山岛一座,不大不小横过三分之二目光。岛屿上一片城镇沿海连着,渔船分布在海面上好似散落碧蓝瓷盘上面米粒。 风景是很不错的。 我一下子过去了,那岛屿上面林木繁茂掩映着不知道多少村庄。飞过港湾小镇落在山麓,林地里接近田地。 我叫那过去国师暂时在这里停一下,独自去镇上拿了一套适合他的衣衫来——不,是换。 敏锐察觉田地里不小心埋进去的几枚铜钱,神仙手段让它们光洁如新。摆放柜台上很是随意,趁柜台里面人不在意换走衣物走了。 带着几分得意。 …… 走过去了,那原先的国师林间换好衣衫。换好了衣物的他看上去也像是一个很普通的老人,只不过那缕“不近凡尘”的气息依旧浓厚。 比我这个真正的仙师都浓厚! 我看着就皱眉,这莫不是太出众了些——他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却实实在在问了我“仙师为什么皱眉”的话。 “还要配一本书。”我叹口气。 书?那“仙家气息”和读书人“文人气息”都是类似的,普通百姓或许看不出来吧。 就那样办! 我决定了,手挥过地上弄起竹叶不知道多少。竹叶化作碎末,在精湛的操纵下重新成型——我手里多了本泛黄的书,书上面字迹满满。 递过去,说一声“拿着!” 他不解。 “为什么?” 我哭笑不得。 “为了不要那样反常,当个书生掩盖你那神仙气!” …… 很快离开了地面,空中的我看着地面上众人。那“老书生”混入人群也有些破绽,但让哪些个不会仙术的俗人来看倒也是“没有破绽”了。 我走了,留他游历这一方天地。一个岛屿三五天确实有点赶,我寻思着要不要宽限一个月。 想着,忽然发觉自己也可以便衣人间再一趟。 不过我这想法注定是不能在这几天实施了。 为什么?远方又有周儿刘儿躁动! 伍六章 仙使发奋求飞天 空中飞回去就是那最大岛屿,山峰插云宛若大陆却终究是岛的南海国核心。 我向那国都快速冲过去,破开气流激波冲荡。 话说来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关注那刘儿同周儿了?行空中时候我反思自己。 也罢——他们不需要我关心! 山脚下树木因为干旱稀疏,看得到两个“小孩”在树下或盘腿或站起。两个在那小小一片地方各种动作,看着就知道不在办正事! 他们在干什么! 我降下来,对那两看着“孩童”实际是仙使的存在接近。我看着他们两个意欲质问,可接下来一幕让我是去了质问理由。 …… 且问我那两个仙使在干什么! 他们在练习自己法术,运用自己力量催动风力凝集,以便自己踏足空气! 这是发了什么狂?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两个“没有用的仙使”还有这样用功时刻——可是受了刺激? 或许吧,毕竟我相信自己亲自操作搞出了的“登仙异象”足够好,那“原南海国国师”的成仙在两个不学无术的仙使心中能带来足够震撼。 也确实带来了足够的震撼的——你看那仙使问话就知道。 “仙师,你怎么能这样!” “那国师也没什么厉害,凭什么你对他这样照顾!” 仙使叫着,我笑着。 说什么这个那个这样多?一切我尽在掌控! …… 到那地方看着仙使表现,实话说我是很欣慰的。 毕竟拥有的仙使怎么样极其影响我的心情,这一点不用质疑。我期待拥有“优质”的仙使,自然不拒绝“劣转优”! 这时候我听到边上问语,是周儿。 “仙师,那踏步总是散开,怎么办?”他问。 “还能怎么办?集中一点啊!” “可是我集中不了,气流一下就乱了!” “那就试着不乱!” 我回答他的问题,意料之中得了他与刘儿白眼——他也得了刘儿的嘲讽。 “说了不要问,你偏问。” “你看你问出来什么?什么都没有!” 他指责周儿,可为什么让我脸红? 逃开,此地不宜久留。 …… 依旧是在那山上的,只不过半山地方看着眼前仙使尝试一遍遍。 实话说我是不想看的,毕竟那两个仙使在眼前晃荡着,我如何能不想起过去自己所受的罪! 我不高兴。 我不愿意。 我不满意他们一遍遍尝试却没有结果,一次次在我眼前晃荡着让我从心底里嫌弃。 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功利的仙师,只会对那些与自己有利的人或仙以帮助。任两仙使肆意挥霍我耐心的日子远未来临,我山腰看着人意欲瞌睡。 不过等到了一个不寻常声音。 …… 是跌落? 有“落”就有“升”,动静不大却实实在在催发了我的兴趣。心底诧异很快被自己平息,眼前看见的有一个倒在地上的仙使。 是周儿? 我脑海中依旧有那仙使恐高的记忆,眼前所见却是他真的踏足空中却不小心摔倒在地。远远看过去确实可怜,四仰八叉地浑身是泥土污渍。 不过——他真的踏步空中了? 我的质疑有它的解答的——周儿爬起来再一次尝试,走那边一步两步,空中歪歪扭扭两丈高地方迈步时候脸上表情狰狞,犹豫再三踏步却来了个自由落体! 他跌到我面前。 抬起头,怯生生一句“仙师?” 我笑了。 开始学凌空技巧了,之后就是真正飞天,如此跨越应该予以表彰。 那远处一个还在地上的刘儿,我觉得应该批评! 伍七章 国师升仙之后 那两仙使的耐心确实是有限的,尝试了许多次效果不明显之后就不再联系了。 周儿确确实实是学会了基本的,这下可以凌空行走十丈多不至于跌落;刘儿则是一直都有些“扶不起”,怎么样也学不会要学的东西,地上面一次次尝试没有一次成功的。 我看着浅笑。 就那样吧,我不急着他们学会那东西——反正不急着用。 想着便由他们去了,可他们又要去哪里? 不向那城镇对着一村庄,我不得不上前拦住人问个分明。 “去哪里?”我问。 “她那里。”周儿答。 “她又是哪位?”我疑惑。 “你那个徒弟姓袁的!”刘儿笑。 是她啊! 我心中了然。 …… 未到村庄有人路途见着,竟是那小姑娘早相候。 她来这是为了什么? 寻思着听她一句“刘儿弟弟”,我扶额叹息。 不是为了我啊! 那姑娘脸上怒气相送,开口自然是不悦的——“刘儿弟弟,你说今天要等我的,怎么我都到了半个时辰了你才到!” 啊? 刘儿却深深鞠躬。 “袁姐姐,我这不是来了吗?” “我要学一下飞天的技术,自然花了不少时间。” 那仙使说的可不是真话? 我微笑,很不赖。 …… 不过谈话总是有转折的,这一次是那少女开口。 “刘儿弟弟又学会了什么?”她开口问。 我那不争气的仙使自然是低下头——无他,唯心虚耳。 只看着他在那抓耳挠腮,小姑娘开心无比:“你怕是见了我们国师升仙经过才开始练的?你真练了什么可以看的了的?” “我看透你了——一个骗人的鬼,说话从来真不了!” 我听着就辛灾乐祸起来——那另我头疼的仙使自然有人替我教训啊。 不过我的仙使看着什么呢? “你可知道你们国师升仙前后情况?” 他问,我心中紧张——不会把我供出去吧。 好在没有——因为他讲的是凡人的事。 “你可知道那城里面都乱了?” …… 乱了? 我发现自己真心不称职,那边多大的事情居然都不知道! 大事? 我查探空气还原出一日场景,真是一段惊心动魄。 那国师升仙引来万民游行,这我并不是没想到。 那国主派人宣读颂词,这我也猜到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颂词最后的一句,什么“国师至此不复有”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任国师? 那旨意下来,朱批一道“国师升仙,府邸灰灭”,于是“不复设国师之职”,“原国师侍从及徒弟徒孙等皆有他用”。更有“国师徒弟进所习法术于宫廷”! 这就很有意思了。 总而言之就是鸟尽弓藏意思,那国主不再设立国师,还将国师的术法据为己有,可不是真以为国师升仙后不再在南海国了? 可国师便装的事实只有我知道,百姓只能愤慨。 愤慨有用吗?他们自发包围王宫,求国主恢复国师府地位,还要他向国师的众同门道歉。没有意外遇到了护卫王宫的军队,甲士浩荡拦路。 百姓和国主的军队就这么对峙,可不是乱了! 我顺了这一切过去,长叹一口气。 伍八章 南海国乱了 我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强大的仙,此时此刻遇到的情形对我颇为不利的。 不利? 可不是“很不对劲”! 毕竟百姓和军队的对峙往往是冲突的起点。而一旦发生了冲突,我那“新仙使”就会两难。 然后是让我两难。 想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作为南海国老国师的引路人的我自然应该采取措施的——叫他三思而行,不要冲动行事? 这是必须的——不过也不是现在要说的。 他所在地方甚至连“国师升仙”消息都不知道——那有没有一些紧急要说的? 有,可以去对峙地方让人冷静——我记忆里有那么段咒语。 不过很遗憾的是,现在的我忘得差不多了。 我深深叹息。 …… 周儿自然查探到我不怎么好心情,说一句“仙师何必忧心”来。 “他们怎么样与我无干,到底是那国主行事荒唐无轨!” 周儿道,不似安慰反而想撇清责任话语。 我不苟同。 不过那国主行事确实冒犯了些——远远感知那头军民依旧对峙,百姓将“还我国师”句子喊得齐整。 他们挥舞手臂,那里有几个有文化的人展开长卷,临时写就的“国师府不能裁撤”一个个字看着分明。 “无国师,无国运!” 不知是哪位开口喊出这句话,波浪一般很快传开,人群中荡开好比涟漪。 “无国师,无国运!” “无国师,无国运!” ……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想“推举”老国师的弟子当新的国师,新的国师将享受老国师一样境遇——他们反对国主的指令,要让他收回成令。 可是这能行吗? 我自信那国主是不会妥协的——毕竟他行事多有不轨,怎么能听了这些人诉求呢? 自然是不会妥协的——那样就麻烦了。 寻思着不禁皱眉,我想着南海国后续觉得希望渺茫。诉求实现不了会招来百姓反对,百姓不喜或将酝酿暴动。 于公于私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前景真的这样灰暗吗? 我心里还是有希望的——可随着那传令的走出宫门,我知道自己大概是在奢望了。 …… 为什么? 我感知到那人说了句什么“国主的话”,接着来了个“维持原先命令”的话就觉得很悬。 一个书生奋起说了句愤慨话语,领着市民上前如潮。 “国师之前为国尽心多少事?你们可曾忘却?” “他升仙了,你们这样对他徒弟,不怕遭受天罚吗?” 书生喊着,万民应和。他们上前抵近护卫王宫的将士,看得我心里发慌。 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可不是见血的节奏! …… 我紧张感知着城里面一切,我和两仙使一样心神牵动。 我们三个仙都在那出神,自然引来那“半个凡人”的少女好奇。 “神仙哥哥,你们这是做什么?看到城里面事件?” “能不能给我也看看?” 她问着,我思考觉得也不是不行。 “稍等。” 我说着引动空中水汽,眼前捏造出一片场景。人物清晰各自行动,正是城中那冲突场景。 几乎没有延迟的。 于是就看着人潮上涌,护卫着王城的士兵一步步后退。情景眼前呈现实时改动,看得边上人心惊。 我满意笑了。 可那里陡然生变! 伍九章 冲突升级 眼下那些个人看着都还是循规蹈矩的,可谁看到里面隐患? 人太多,前面的人就是停下了,后面的人依旧会向前推攘——这变化可不是这种原因? 有那么一位位高权重的将军开口,要那护卫宫廷的将士就地停下来——也是不得不停下来,本来到了护城河边上柳树下,再往后退可不是落入水中? 他们不能再退后了,对面人也不再向前。 可更后面人依旧在往前走,那以下不就是推着前面一排撞上前边去? 我怕的就是这情景! 传回现场喧嚣,我听到有人惨叫。 测底完了。 我看着场景忧心。 …… 为什么“完了”? 因为那掀起人向前的人是个刺头,对面的士兵刚好也是个性子冲的。看着对面人还要冲过来就比划着手里刀剑,亮出威势给那边人。 那边人见了大怒,挺胸抬头对这兵吼叫。 “你刺啊?你不是很威风吗?你刺过来啊!” 他就是那么无畏,偏生是算错了对面兵心中所想。 皮肉被利刃砍伤,鲜血溅出在一瞬间。 一瞬间血水飞溅,我心知,这南海国完了。 …… 且不论为什么“完了”,就看我那袁姓弟子反应。 她说被那场景测底吓住了,我面前战战兢兢。 “神仙哥哥,这些都是真的吗?” 她指着那云雾幻化出的情景,云雾中一人喊了句“兵杀人了”的话让场面混乱。 我深深皱眉。 “是真的。”我肯定回答。 是真的,那生命就在那王宫附近逝去了——我询问小姑娘,可要继续看下去。 她点头,却指着上面拳打脚踢的人。 “他们是疯了吗?拳脚和刀剑怎么比得了?” 她疑问,却犹豫了。 半晌回过神,终于还是点头。 “确实是疯了。” “被那挥刀人弄疯了!” …… 少女不再多说,唯有看着我眼光恐惧。 恐惧?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眼里看到了这种心情——不过接着就变了,变成了质疑。 “神仙哥哥,你法术很强是不是?” 她问。 “为什么放纵那些人残杀却不管不顾,在这里当笑谈!” 她表情严肃,指责起我来丝毫不顾仙凡之别的——让我听了也有些自责了。 事态升级是我看着的,我一个仙师是距离那争端最近的超凡力量。 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我到底可以做些什么? “神仙哥哥,你让他们别打了——把他们定在那里也好啊!” 小姑娘说着很是急迫。 “用空气搞一面墙也可以啊!” 她说着,给我以灵感。 我听了,也做出动作。 …… 手里面捏作手势,挥舞着空气中无形一面墙。 气墙不怎么均匀,在地面上快速蔓延。事态升级地方蜿蜒人与人之间空隙,延伸后有一寸厚好似坚硬墙板。 分开人群。 这边人拳头打过去反弹在空气中,好似撞到了石头生疼。 那边人弯刀砍在气墙上,刃口翻卷同时反震手腕麻木。 我就这么样弄出来神迹,分开人同时空中庄严话语。 “令国师为仙,不欲万民于水火。” “愿万民克制,盼将士止戈!” 我看着那些人由惊诧变作敬重,回过头看那小姑娘想法。 她看着我却不屑的。 “总喜欢秀自己存在,你一个神仙也太不像神仙了吧。” 她说,我无奈低头。 好吧——我接受批评。 可我不想仙师这话不敢苟同! 六十章 事解决 现下里摆在我面前问题确实是不小了,寻思着在阻止争端之后应该做什么,思来想去只见着那头分开人不再有动静。 我依旧在等着。 等着那边出现些许变化,看到彼端人摩拜天上不存在的仙人。更有些对国师带着无上崇敬的人开口就是句“还请下旨意恢复国师府”者云云,竟是要我替他们求情。 这…… 我脸红了,可那袁姓女子笑了。 “叫你那样,叫你炫耀,神仙哥哥你也有不知所措时候啊!” 小姑娘笑着叫着,让我脸上颇为难看。 不过——我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仙,这话不假。 我没有怎么在意那女孩子嘲讽,只是端详着那方地方争端变化方向。 …… 如我所想,他们很快不再央求我了——大概是太久没有回应让他们不再有等下去耐心。 我松一口气——可算是轻松了。 他们重新跪下,对天空呼喊另一人的名号——竟然是所谓国师。 “国师有眼,天上相见。尊府不复有,还请回还南海国!” 一句句,一声声,所有的一切让我有些心烦意乱。 这是什么事啊! 我嘀咕着。 与国师有关最终又要我去把消息送达,自己可谓是处处事情免不了了? 不过宫里面来了个大人物。 我看到了曙光。 …… 撤走了空气屏障,我远方依旧关注那地方变化。 已经是傍晚了,夕阳天边红霞艳丽,拉得钦差影子很长。 “列位散了吧。” 钦差给出个商量口气。 他回过头对着宫殿里面一拜,转回来却是跟眼前百姓“平等对话”一般——说不出是怕了再来一次官民纷争还是其他顾忌,他没有居高临下。 我觉得还不错。 不过不会这样简单结束的,毕竟那刀尖确实染血了不是——纵使有我可以让他们一时间不继续打下去,可原先已经酿成的错是挽回不了的。 刀捅得很深,伤及内脏眼看着就是活不成了,气息奄奄人还在挣扎却让鲜血流得更快。 有边上人退后一步,指着地上血向钦差叫板。 “这都把人弄成这样,你说就这样散了!” 那人怒气冲冲吼道,身边人不少应和着。 我看样子困恼,这就是争端免不了了是吧。 看向身边两仙一人,我表示自己没办法了。 …… 不再“干涉凡人内政”,我一个仙师同身边几个继续变成了所谓“监控者”。 “神仙哥哥,你太懒。” 她翻白眼看着我,我对他举止甚无奈。 说到底还是嫌我做的不好——知道她的想法我无奈低头。 没办法,事实就是事实,我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不过暗中调用气息助伤者恢复,他们应该活下来,哪怕自始自终都不知道有我。 我发觉自己很是无私了。 自己为自己行为震惊,不过接着就不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为什么? 我保住伤者生机,向后能不能活下去已经不再是问题。现在我杜绝了事态进一步发展到“死人”的程度,再往后如何处理就不是我的事了。 钦差识相,开口说来就是“补偿银一人二两”,再“御医诊治”。 这一来确实堵住了说话人的嘴,他们无从指责士兵不是也真就这样散了。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我想着,心底无比高兴。 陆一章 所求 夕阳天边落红霞,城里人杂多言谈。 散去是确实散开了的,毕竟平民百姓和护卫王宫将士不是对手,冷静下来后不知多少后怕。 各自装作没事发生,各自回了自己家去无踪影。有卫戍京城的骑兵乘马街面上跑动,这大事发生后怕是又要宵禁了。 这宵禁? 忽然有一种“喜事变悲凉”的情感心底生发,可不是感慨良多——我回头看那两仙使同一个凡人,开口问一句“怎么想”。 “太疯了!” 那姑娘道——“这万万不应该啊!” 我点头,却听到不一样表诉。 “两边都没有错。” 是那向来不干正事的刘儿——他会有什么独特见解? 静听他言说罢! …… “此举早有征兆,忘了那国师自个说的?” 刘儿引经据典说到。 “南海国新王不喜国师指点,对那国师影响百姓也是极其忌讳的——国师升仙不复过去地面上呆着,这样好机会如何能不珍惜?” 他很懂这事情一般。 “就这样裁撤国师府,可不是怕人争权!” 我苦笑——大抵是这样的。 国师府也没有被真正裁撤,只是下来一个未执行了命令就弄得满城风雨,可见那君王忧虑也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这就很令人忧心日后情形了——不过我一个仙操什么心? 想着散开那团实时演化的云气,我把那杂乱心思抛却一边。 我还是自己管自己事情吧。 却被小姑娘叫停。 ……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呼叫,听了却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会为了这些? 她说,变化场景很漂亮。 她说,她很想拥有一片一样的拿在手心! 就这? “神仙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一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她问我,我怎么回答? 我还是就着她的想法办罢。 凝实一片云雾幻化此间城市港湾,递过去小姑娘把玩甚欢。盯着里面针尖大小人物移动,她没料到我接下来的话。 “这过两个时辰就会消散的。” “想看就趁早看吧。” …… 我说,她抬头。 “神仙哥哥,我……我也想学,可以吗?” 她怯生生问着,我扶额叹息。 她真的上年轻啊,这什么都敢说——真不知道这“凝实局部水汽”有多么难吗? 那是连你们升仙后的国师都办不到的,着小姑娘真想学? “这……要学很久。” 我没有直接打消她的信心,只是给予警告。 “我有耐心的!” 她竟然盯着我的仙使说出不甘心的话。 “我是姐姐,未来一定会比周儿刘儿两个弟弟更加强大!” 我听着乐了,笑看接下来场景。 …… 不出所料的,我那两个仙使听了这话就提前怒了。 为什么怒? 无端听来一个凡人要“盖过”自己,他们两个能不愤怒? “你做你的梦去吧!”刘儿嫌弃。 “等到你会了这一招,我早就执掌一方天地了!” 刘儿很是自信,他对着女孩子下了决心。 “我始终不会让你超过我!” 于是——我听到那“不可能”同“一定”充斥混合,一时间不能平静。 他们就这样吵起来了——克争吵为什么戛然而止? 一句整齐的“仙师教我”解决了我的疑惑。 陆二章 暮 实话说我是抗拒教仙使及那“凡人姑娘”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很不愿意在那上面花太多无谓的时间,原因也很简单——第一是不一定教得会,第二是教会他们又能怎么样? 我看透了那两个仙使,活脱脱两个只顾吃喝不干事的累赘。教他们还不如去看看那“过去的国师”怎么样呢。 我心里面念叨着,身上可不是做出了举动来——不多时就将自己心思重新飞远,向那小岛飞去。 可半途又收回来。 …… 为什么? 那要问我那两个仙使为什么这样不安分! 我只不过“走神”半晌,那两个仙使就挤上去对他们所谓“袁姐姐”训话,丝毫不见当初的和乐的。 “你以为那东西好学?我都不会!” “循序渐进,不要想着一蹴而就,袁姐姐你怎么老是心急?” 却被那小姑娘顶嘴,她对着两人自然是能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的。 “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 “分明是你们自己不会,还不让别人会!” 她怒气冲冲。 “你们再这样,我找神仙哥哥去了!” …… 就这样有了接下来拉扯,就是这“拉扯”使得我重新注意眼前。 “神仙哥哥,你教我!” 小姑娘喊道。 我头疼,好在西天红霞淡。 日轮已经整个沉到海面下,天上隐约有星辰明月出现。这时候就要入夜了,再待着更晚了还会麻烦许多。 “为时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我说,她有些不信。 “神仙哥哥,你半天不见个人影的,明天会来?” “你必须给我发誓,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 对一个控制风雨的仙师说什么“天打雷劈”,这恐怕是我听过的最大笑话。 不过我没有笑,毕竟这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有那么些不小心可以容忍。 嗯——就是这样的。 我说一句“雷劈不了我”的话,显得颇为得意。看得那小姑娘撇嘴怨言,或许我的话说得确实有些不应该。 也确实是那个道理。 听得她开口说话,言道是什么“你不公平”。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我笑了——这“公平”也就上别人说的,有仙有凡在还讲什么“公平”? “我明天会来。” 我道,看着她眼睛。 “我信你。” 她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随之听得远远有人召唤。 “神仙哥哥,明天记得啊!” 她向那声音过来方向跑去,应该是晚上回家去。 …… 终于走了啊。 我舒一口气。 不过身边还有仙使在,只有支使开才方便。快步避开那两个仙使以“有事”为理由,隐身夜幕后山巅坐下,思绪复又向那边岛屿探去。 那过去国师可不是处于老地方! …… 远远看见那头他停驻了,村口地方寻路人相语。 大概是问这地方人生计,果然是心里面执念解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心中有预感会出大事,恐怕那“京师混乱”消息传过去让曾经的国师愤怒。 好在有我。 天上残阳落,日暮时分终究是看着他说完话。发语暗中可不是传音,独与他一人听。 “身为仙,凡尘事少参与。” 我告诫。 “若听了什么传闻,只当没有听到!” 我说完,他惊觉。 再呼唤,却没有我再回复。 陆三章 密议 通完话后夜幕降临,我意识笼罩却没有注意位置。 有那国师呼唤遥遥传来,我听了不作反应只是监视他的举动。 似乎是明白了我“放任自由”的心意,他没有一直喊下去,寻一条向海滨小镇的路一直前行。 他迎着远方光明一步步,我也将自己心神收回身边。 说实话我是不怎么担心那“曾经国师”给我添麻烦的,他对多少事妥协过,大概不会因为这“为他而起的争斗”而搅乱大局。 我担心的是普通人。 特别是那不安分的国主。 …… 国主不安分是我早就在担心的,事实证明那担心并不是无中生有。 收回来意念探入王宫,王宫里面事情让我心惊。 发生了什么? 那王宫北苑里面一处亭台,国主跟自己亲信交谈良久。讲的是那不能说出去故事,内里阴谋隐现。 “国师势力之大今日已然体现,削弱其势力实在是刻不容缓!” 国主对那将军说。 “国师升仙自有上天相助,与之相斗后患无穷!” 那是将军的话。 “上天相助?我生而为王更是上天认命,那国师只不过歪打正着成了个仙!” 国主说的话里面带着股天生的王霸之气,说出来让对面将军不禁叹息。 “还请三思啊!” 将军开口想要陈述那“削弱国师府”利弊,却被国主反过来质问闭了嘴。 “你想说什么?” “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大不如先王,也认为那国师府的人应该继续猖狂!” 国主脸色不太好,挥舞手臂可不是“癫狂”。 “好好好,你们都随国师去了,成仙了!” “就我一个孤家寡人管着南海国!” …… 他那愤慨话语传来,远处我笑不出来。 那国主一步步走到让自己众叛亲离地步,也是亏得他接手这样大一个国家。 “樱木二郎!” 那国主驱退了将军又将他召回,开口严肃而冷峻。 将军止住了话语,只是看着国主沉默。 “将听君令,此事不可不遵。爱卿亦是本王身边人,还请尽心尽力。” 国主的话声音不大,一个个字却宛若有魔力一样砸落将军心头。他蓦然转身,看着国主还是叹口气。 “樱木二郎在!” “既如此,也不多说了。” 国主屏退侍卫,桌面上推开一幅图。 是南海国的地图。 …… “你倒是个有底线的,很好。” 地图前的国主换了一副模样,站那地图前指点江山。 “寡人身边难有可用之人,爱卿算一个,李卿也是一个。” “今日一试,国师府势力果然庞大,万民请愿,置寡人于何地!举国之内不从君,安可逐一国师去耳!” 那国主改不了愤怒,但此刻言语显然与之前不同。他依旧想着“制衡国师府”的,可没那样冲动了。 “他们既然那么听信国师,一定舍不得国师的那几个徒弟吧。” “那寡人就多封几个国师,看他们听从哪个!” 国主说着,看那将军面露了然。 “徐徐图之,过个十来年再挑拨他们内斗去!” 国主阴谋乍现。 陆四章 册封日 那冲突终究是一阵便过去,日子一天天回复正常。 那损毁的商船最终是修好了,驶离南海国的时候带上那好得差不多的伤员一同离开。 这时候我意见盯上了另一条迷航商船,估算着时间引导来时候就遇上了“真正”前往南海国的航船。于是计划作罢,送那船向最近的岛屿而不是远道过来。 这已经过去很久了。 毕竟那时候的我已经不再为南海国局势忧心,因为零星的反对言语也已经消散无踪。遵循国主后来的想法让老国师三个弟子都成了国师,事实证明很是有效。 那是老国师升仙四天后。 …… 那天的我怎么样? 我可以说,我这那天都是相当清闲的。没有遇到烦心事骚扰的时候,我一向很乐意当一个“凡人”混迹人群。 这就是我啊! 我还想着那时候自己是怎么伪装成一个凡人的,人群中一个仙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独自行走气息收敛不见,依旧让凡人隐约避匿。 没办法,我太强。 就这么人群中行走,我看到钦差边走边喊。 “国师府重修,前国师三名弟子都列席国师之位!” “三弟子均为国师出巡,街上人多多退避!” 那钦差喊着话纵马路上,马蹄声惊动一路行人。行人听闻后褒贬不一,大多向钦差来的地方远远看过去。 那边并排驶过来三辆马车,视野尽头占满整条大路的。 他们停下脚步,惊叹连连。 我笑了。 知道国主想法都我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终究是没有开口,静看变化发生。 …… 那边看着人过来,可不是等级最高仪仗。 三辆马车前面三十六个骑手开道,后面一样三十六人护卫,马车上插着旌旗,一个个写着“国师”大字,看着就极霸气的。 再看,那三国师一个个站在旌旗下,马车自有高台搭建,给他们在最高处站着向万民展示自己非凡。 确实是非凡的,可也是有些平凡。 我觉察到他们气息,都是那不再凡俗的“半仙”,可比起袁家的那姑娘都差得远,更别说我那两个仙使了。 可惜啊! 却见着路两边人跪下无数,一个个口中喊着“叩见国师”话语。 我听了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我终究不是和他们一般见识的,有自己的看法却不做评论,终究听到一细小声音,又是个小男孩不畏惧其他人。 他说了什么? “爹,三个国师,那每一个国师可不是没什么权利了?” 他问,惊动多少人! …… 国师一分为三,册封的东西自然不如一个强。 男孩开口后被父亲训斥,总有人开口不曾畏惧。 “这倒也是!” “我说为什么封那么多国师,原来是让他们互相制衡!” “知足吧,还有国师府就不错了!” “得得得,再往后你看看,过个三四代来个百八十个国师看看!” 他们议论着。 “这样不行?你抗议啊!” 有人嚷嚷,原先不满的人思索。 听着议论的我让自己“泯然众人”,看他们愤恨又最终作罢。 他们妥协了,国主的阳谋也得逞了。 南海国依旧太平。 陆五章 争辩有加 说到底这眼前场景是不够看的,我从来不把自己在一城长久栖居。 可这几天实在是破了例。 为什么?你且看我几个仙使怎么了就知道。 他们怎么了? 那周儿这时候已经可以踏足树顶高度,再进一步就可以真正“踏云而行”的,可另一个仙使刘儿一直没有那水准。依旧在地上挣扎着尝试,可不被那同起点人嘲笑! 嘲笑着,刘儿过来找我了。 “仙师,你能不能教一下我!你看看周儿他现在怎么这样强!” 他急了,我笑了。 叫你之前乱搅和,知道错了吧! …… 可接下来的事是怎么样? 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太对那两仙使不管不顾,毕竟哪刘儿也不能落后周儿太多。心中所想最终化为现实所说,我终究对刘儿开口。 “我也不怎么教得了你。” 我道。 “你试着将那风集中了,一直压在脚底一片地方试试,说不准可以成功。” 这样做能不能真成功我是不知道的,毕竟我早已不是那个水平用不着刻意做动作就能飞行。 让人气愤不是? 其实也没有,气愤的是仙。刘儿开口就是指责我敷衍的。 “你天天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你当我没有试过吗?” “这样做根本没有用,仙师你不知道!” …… 他喊着,我如何反驳? 他确实把风集中在脚上了,掀起衣物向上翩翩舞。 他确实让风托起自己了,使一只脚悬空。 可接下来就是摔倒在地——这怨得了谁! 可是那仙使一直叫唤。 “仙师你分明是不愿意让我踏足空中,什么都不教!” 他开始各种抱怨,我听了可不是反击! “我可是你师父?” “仙师可有教引仙使的义务?” “身为仙师我如此,实在是做了不知道多少不用做的事——怎么还可以嫌弃于我!” 我一句句说着,看那仙使把头埋下——却忽然抬起。 “你是仙师,仙使是不是应该辅佐仙师而行?”他问。 “是……”我有点摸不清楚他的心思,只是就着意思说下去。 …… “是的话,仙师你是不是应该要对我们好一些?” 他言之凿凿。 “仙使若强则仙强,则不惧也;仙师强而仙使弱,是仙师亦不可以言强,而仙使者拖累也!” 他说得我云里雾里,可我依旧听下去。 可他给我说了些什么东西! 他承认自己不足是一个方面,指责我不好又是另一个方面。一口一个“你这是不知应如何做一位仙师”的话疯狂贬低我的水平。 我究竟是怎么一个仙师? 我是那南海国唯一的仙师! “你怕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有的人知道如何当好一个仙,有的仙却不知道怎么当他自己!” 刘儿驳斥着,刺到我心底。 …… 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当一个仙吗? 我犹豫了——也许那仙使说得每错,离群索居的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仙师”应该是怎么行事! 不过——我不能败! 我必须说服刘儿!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甘心。 “你知道真正的仙应该怎么样?” “不知道!” “那我……” “反正就不是你这样!” 刘儿笑了,我无语。 陆六章 曹匀子忽来 和仙使争辩我受挫,更有别的事让我心烦。 什么事? 不要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我这样想时候已经是处于一座云峰顶端,与我对坐的是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仙。 仙? 嗯……在昆仑仙山见过的,还为了一个位置比试过一场的。 可不是那曹匀子仙师! …… “昆仑一别无年月,刘周子别来无恙!” 那时候我正在云峰上面欣赏落日辉煌,一个不慎忽略了侧边流光。注意到时候已经晚了,那仙师飞过来脚踏我面前。 对我作揖,说了这句话。 我还礼,仔细打量面前的他。穿上了仙师制服的他相貌多了几分潇洒,和我完全不一样的。 怎么说——看他一眼就知道来了神仙,看我多少眼都分不清是人还是其他! 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我不是那些小肚鸡肠的,身为仙师总不能失了风范。 “尊座来我这地方,可是路过?” 我问,却见着他一笑。 “是,又不是。” 曹匀子似在打哑迷,回答到一半又停下。 那是为什么? 我等着,过许久他终于又说了接下来一句话。 “我来此还为了见一下刘周子你!” …… 曹匀子的行头实际上比我好许多,我不得不承认的。 你看他身后一样是两个仙使,却都是同凡间十八九岁女子一般长相的女仙。一个个衣裙翩翩,看着就比我的两仙师靠谱。 不过——我要淡定! 都是仙师,不能被他镇住气场,更何况我才是主,哪怕他师父来了都要居于客人位置! 我心底默念,浑身气场一变。 “见我为了什么?” 我问,他一笑。 “刘周子莫不是怕我为了这南海国仙师的位置来寻仇?” 他指着东方。 “我尽管是被分到了东洋那夏夷岛,可那里管辖海域足有你这南海国两倍!” 他又看着云层下“我的”海空。 “你这片地方治理不错。你我海天相邻,约个时间那边相会!” 他笑了,又拍一把我的肩。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先不谈那些,我说下那仙山事情与你听!” …… 端坐云巅看风光,仙师相言自畅快。 “刘周子可知道我师父怎么说你?”曹匀子问。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说,你大有他当年风范——闲事爱管,规矩不守,又与那凡人混得好,还喜欢假装是俗人,到那地上走!” 他眼里满是羡慕。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样的,和我这被师父操控的完全不一样!” 他看一下天,看到不远处我捏造出来的云幻化成两个神仙并做谈话的形状。 他见着那自己模样,两只眼眯成缝失去寻常英俊,。 “你这个刘周子!” 他怒。 云幻化出横着一道。 …… 终于放弃了各种教训,曹匀子认命求我高抬贵手。 我笑了——这时候就想着要我饶恕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在控制天气方面比他强,我偏不听他的话! 却听到地上一阵磕头声。 磕头声? “神仙有灵,还请看看我南海国,助我国师!” 下面声音整齐,引得那曹匀子看我来。 我有点尴尬。 “这事——还要从那天说起。” 陆七章 曹匀子的办法 那故事讲起来说快也快,不过两刻钟就已经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说完,两个仙师云上沉默了。 看那日轮终于完整坠入海面,又看我停滞的目光,曹匀子打破沉寂。 “照你说来,这南海国真有仙家传承,可国主对这些人是完完全全的不正视?” 曹匀子问我。 我稍稍点头。 “这样难办了。” 他开口,显然是想到了那“多封国师”的利弊。 接着说出话来却让我精神一振。 “不过你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样吧,换个地方谈。” …… 换个地方? 对于我等仙师来讲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要换地方讲? 我不解,就看着曹匀子。 曹匀子也转过头看着我。 情势一时间有些尴尬,可曹匀子接着说出来让我感叹自己愚笨。 怎么说? 他说句“不先找一下那老国师”,正为了这才要远行。 “唔——马上是你仙使了。” 他笑道,我不难看出他话里话外羡慕。 不过这一下便是要往哪“前国师”那边去——话说那前国师这会是在哪个岛来的? 心中存疑此时问, …… 查探空中气息,蓦然注意到海上航船。乘客东倒西歪船舱里,有一个人静处不群。 他书生模样,站在那看着外面星空。海里面波澜荡碎,海船起伏他不动。 他里在那宛若一尊雕塑。 他正是我要找的人——不,应该是仙。 船在走,我在动,庞大云峰幻化出一片薄纱般云片,云片收缩宛若一只长梭。我和曹匀子两个在中间阔谈,曹匀子的两个仙使身后侍立。移动在空中,看半透明云外边星河起伏。 “你——刘周子你这操云之术有些不一般啊!” 曹匀子感叹,手抚摸那千万根由微小水滴排列出来的细丝。细丝交织为云壁,他想得到白天时候这“云梭”将如何反射七色阳光。 他惊叹后是感叹,一句“此处我确实不如你”说出来多少心酸。 不过——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 他开始说到其他,讲起我这情况的处理办法来。 这才是事嘛! …… “对了,你收获了那国师,有什么想说的?” 曹匀子带着玩笑意味。 “他应该是一块不错的料吧,雕琢几下就可以独当一面的?” 他问,我有点不想回答。 为什么? 我可不是不知道他话里话外意味,单纯是觉得那仙使好?哪里这样简单! “要不,让他到时帮我管一小片海域?你技艺这样高明,完全用不着他帮忙嘛!” 这…… 针对曹匀子的丑陋要求,我绝不接受,永不妥协,坚决抗议! 却引来他一声笑! …… “刘周子别生气啊——我跟你谈正事!”收住笑,曹匀子终于正经起来。 “你认为,师徒多会分散国师府内部统一——不过如果师徒更多呢?” 他说,我一下子转不过来——这样不是更分散了? “一个人三五个徒弟会让权利分散,那么十个呢?一百个呢?那样还会有权力分散之说吗?” 他反问,我依旧一头雾水。 “如果国师府师徒足够多,自己内部又按照排行分好高低,那南海国国主会怎么办?”他问。 “自然只能好生供着了!” 伴随着大笑,云梭前方海上航船。 陆八章 夜会海上话前路 那船近了,云梭落下散开重新成为薄薄一片水,我同曹匀子款款立在那成了仙的“老国师”面前。 他看到了我们。 我们看着他。 船边悬空立,好在船上人多已眠。少有几个可能看到这情景的,就是看到了也会当成梦境。 我有那个自信。 踏步空中牵动空气,隐隐约约传去声音。是召唤也是请求,要那过去国师过来与我等相言。 他过来了——可不是过来了。 “见过几位神仙,是仙山有召唤?” 他问。 我和曹匀子两个互相看一眼,最终是曹匀子上前开口。 “没有仙山消息。” “不过有其他一些事情!” …… 南海国地方不小,岛屿见渡船许久才有一趟,哪怕是京师事情也需要月馀才能传到边疆——故而这“前国师”依旧是不知道京城变化的。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多少有些情绪交流着。 “是不是京师那出事了?”他问。 我可以说不是吗? 曹匀子也是沉默。 “那就是出事了——想来我那几个徒弟保不住国师升仙偌大基业啊!” 他长谈,语气悲戚——不过说的什么? “我是最后的国师吗?”他问。 “差一点就是。”我回答。 “就差一点?”他疑惑。 “又有变化。”我回。 “起初那国主是废了国师府,招来万民请愿,受了不少事后才决定妥协。” 我说,老国师深叹。 “我就知道会这样!” “国师府早好似国中次强势力,多有影响国主尊位的——这一任国主行事荒唐,自然是不愿意国师府强盛的。” 他叹气,忽而又想起那“又有变化”句子。 “不过现在是怎么样?” …… “现在你三个徒弟皆为国师,国主想着要分权削减他们力量——这是个阳谋。” 我回答,对面仙长舒一口气。 “国师府还在就好,还在就足以等来日变化!” 他眼神里面有光。 “仙师可不是有主意,要不怎么不远万里来这里找我?”他问。 我笑了。 “有主意的可不是我!” 让出位置给曹匀子,曹匀子开口讲了些无关紧要东西。到后面我看不下去引动气息一震,那奔赴远方的仙师这一刻可不是被吓到了。 没有看我,毕竟是知道我意思开始步入正题。 …… “若你出面,让你几个徒弟暗中收徒,扩充国师府人员。有个几百人时候就不再惧怕国主威吓,此事可行?” 曹匀子问,那国师面露难色。 “此暗中行事,有违我国师府光明磊落传统!” 他开口带着些无奈,多多少少被我们看在眼里。他想的我们都一清二楚。 “身为神仙尚且行这偷鸡摸狗之事,与我可相配?莫贻笑大方也!” 我看着他,他看着曹匀子。曹匀子转过头对我一笑,好像是胸有成竹。 “国师府有多少人?”他问。 “百二十人。”他答。 “其中百位是侍奉的,真正有传习者不过二十一二位,除了我三个弟子还有他们徒弟,确实有点少了。” 他说一半又想到什么。 “这位神仙意思是?” “以你之令,使国师府人人可以为国师,也不算荒废了那些少年男女!” 曹匀子说完,看老国师地方。 他勉强点下头。 陆九章 总有不同意见 达成了共识很勉强,船附近几仙商论后面事情。 说什么? 那新生的仙在那船边与我和曹匀子商议,毕竟那事情还需要商议细节。 其实同我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事情多数是曹匀子同他商议,他的想法总需要他去说。我站得近将一切听进去。 听到什么了。 “你还要尽快回去,到京城里露个面,同你那几个徒弟讲讲!” 他说,那边人犹豫。 “我分明已经升仙了,再参与那事情总有些不大好。” 不大好? “仙凡有别,我如今这样倒不应该指引他们。” “这位神仙,我不可行你说的事!” …… 这话说着,我又头疼了。 设身处地到了那国师徒弟位置,我想着也觉得尴尬——师父在那边当了神仙,回过来却指引我“多收徒弟”,总会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想来就了解了那原先的国师心思,插嘴说是“不要强求”。 对着是那曹匀子仙师。 “为什么?”他问。 “人不同于仙,对于众人,仙之言如何?” 我劝告道。 “为仙少理凡尘事,哪仙山规矩也不是白说的。让他成了仙后再使唤去与凡人沟通,这样做可不是不怎么好!” 我说着看着那老国师点头,他是喝我意见相同的。 这样就好——我满意一笑。 …… “仙师也不要太自责,我不是什么完全不跟人说话的。” 那“国师”说到。 “我不会再以之前面目露面,但留张纸条在他们那也不是不可。” 他说,我笑。 曹匀子也笑了。 “那纸条又是谁留下?” “我啊!”他不了解我的意思。 “说是你,何以证?若是其他人伪造不也行?”曹匀子一字一顿,说得对面仙挠头。 “确实证明不了。” 他说,意识到许多。 我看向曹匀子,曹匀子也看着我——两个仙又同时转头看那曾经的国师。 “游历诸岛还请稍后,等船靠岸后找个时间尽快回去罢。” 我说。 “有些事确实需要你亲去。” …… 复又让云翻卷,速速回那畔远天涯。 我和曹匀子再没有方才默契,云梭中互相看着有许多不同意见。 “刘周子——若没错,你才是那最喜欢混入凡人间的人吧。” 他说道。 “讲着完全和做的不一样,这是什么?可不是宽于律己,严与待人!” 他说,指责意思明显。 我笑了。 有这么样吗?我那“混迹人群”有没有怎么把我神仙身份扩散吧。 可惜他不这样想。 “刘周子,你真不是一个普通的仙,什么事都可以办得不一般的!” 他说,带着些嫌弃意味。 “果然是一个野仙,同我们一个个都不走一条路!” …… “野仙就野仙,除去那仙山,天地间不知道多少野仙!” “莫以为野仙低,仙山的仙少见人间事也是可怜!” 我开口了,话语多有针对。 这一下不得了,那曹匀子听了也来了气——大抵是真的来气了。 “唉,你说什么?” “我好心来帮你处理这国师的事情,你还嫌我?” 这…… 我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 不过挽救下还是可以的。 “倒不是嫌弃,只是——不同由来,意见不一。” 云梭穿行依旧语不停。 七十章 或论神仙事 与那曹匀子再不快也是在云梭上疾行,回到那南海国国都上空时候也都没了气。 已经是深夜了。 深夜,宵禁,南海国国都夜空看不到多少灯火。很多人歇息了,灯火熄灭只留下星星点点——大户人家里还有人未眠。 夜空中看着风景好,云里面一笑不复愁。 “刘周子——说实话,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身为清心神师的徒弟为什么会羡慕我! 我很不解却见着他接下来句子。 “刘周子,我那地方没有你这样多凡人居住。” 他说道。 “夏夷岛只有那么几千原住民,如何抵得上你这边几十万百姓!” 他说,是真心羡慕。 …… “我……为什么你羡慕?” 作为一个仙,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弄明白。 “刘周子你不明白吗?” 他诧异。 “作为一处仙师,哪怕只是掌控风雨,在凡人升仙时候给他来了那么一下,都是偌大功勋!” 他指着那城中化为平地的国师府旧址。 “有了功勋,下一次有差事就更容易照顾到你——这差事多了就可以往上走。如果技法高超,总有一天位列仙山神君!” 他说着,手舞足蹈。 我等他静下来之后说话,没有感情。 “你这样说或许在理。” “可是——我不想再有差事烦心,更没意愿当那仙山上什么神君!” …… 一语处,曹匀子叹。 “本非同道人,我说此事徒伤心!” 他痛呼。 “跟你一个野仙讲这些往上爬之事,仿若跟那什么斗不相信的人谈什么成仙!” 他看着我神色微变,连忙补充道。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放着大好资源不珍惜,白白瞎了那么多等着成神的仙的眼!” 他叹,我笑。 “可不是这么着?” “神仙不逍遥,与凡人何异?” “我却是个一心游山玩水的,事到如今也是身不由己!” …… 南海国,云天上,观念不同两个仙师谈论着一个话题。 “算了——我说不动你。” 他叹气,放弃了些事情。 我愣住半晌,却回复句“何必理会那么多是非纷扰?” 他忽而笑了。 “你没有理会?” “你不也是管了南海国多少闲事!” 他笑了,我无语。 是的,他说得对,我也没有真正超脱,只不过是嘴上说着罢了。 就这样两个仙看着天,云上头星光璀璨无边际。 曹匀子看一下边上的我,默然没有说话。 …… 半晌星河转,我看云天他看月。 “这地方不错。” 他笑了。 “你是不是想一直过这种生活,过一天是一天,不管不顾凡间变化?” 他问,接着是摇头。 “我为什么问你——其实我也希望这样啊!” 他也希望? 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我把呼吸放轻。 可不是听了他的话。 “为仙,确实不应该只为了差事忙活,像你这样的倒是不少仙的梦想。” 他说着,我不解。 “为什么?”我问。 “没什么。”他答。 “其实我也有些时候懒了,想偷几刻闲——可又闲不下来。” “怕愧对师父,也怕被几个师弟师妹比下去。” 他叹气,看着满天星光。 “我们真的是不一样的仙。” 柒一章 悠然云间 风驱残雾朝阳起,海水澹澹天低处。 我同曹匀子云峰顶对视,看到对方眼里不少笑意。 “走了?”我问。 “该去了。”他答。 “可要相送?”我问。 “愿再看云梭。”他说。 于是朝阳下云顶幻化,薄片翻卷在阳光下泛起七彩光芒。风中去破开风阵阵,到那远处海天相会处不留一道残影。 我笑了。 他也笑了。 云梭溢彩,这确实是可以予神仙最佳的乐趣的。我看着身边的曹匀子,他很是喜爱那片云。 “若是喜欢,不若给你?” 我问,他却退却。 “刘周子莫嫌弃,是在是做不来精细活,纵云总会是把那细小水滴幻化去,你送来我也用不了。” 他说着,依旧是眼馋。 …… 我笑了。 “你急吗?”我问。 “不急。”他说。 “本来还要后天才交接,早走了几日以便到地方熟悉一下——顺便沿途见两个师兄师姐,还有这近邻。” 他说的是我。 我笑而回应。 “那你就这样早早来了——到了我这地方还有不少时间预留?” 他点头。 “比原计划早一天多一点。” 这样吗? 我笑了——那他急什么! 云雾间我改变风向,听到仙师嘶吼声音。 …… “你去哪?” 他问我。 “去远方。” 我回答。 海域辽阔云散布,我与曹匀子云梭匆匆。他看我说什么“你这狂风之间可是危险”,我笑着指向他带来仙使。 “她们都不怕,你一个仙师怕什么?” 我问他,他低下头,说一句“只不过是不敢动作”句子,再叫我少来那刺激飞行。 “我这一天不会被你这样荡过去了吧。” 他问。 我笑了——哪可能! 前方一个大岛出现,岛屿上面没有人只有丛林一片。山峰高耸垂落百丈飞瀑,从此间山崖直坠大海。 风云涌动,此间壮阔无比! 我牵动瀑布水流动弹,空中以水作砖造出一庞然宫殿。窗纱折射五彩阳光,一处处细微至极。 看得那曹匀子目瞪口呆,直问我怎么发现这地方——可惜我也是第一次来,回答不过是什么“感知遥遥”。 弄得他笑了。 “刘周子啊刘周子,你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仙!” 他无比惋惜。 “若你当个管兵将的,御敌千里不是梦!” 我笑——“换你你也行”就脱口出来了。 “得了吧,远处我哪可能把握得这样细!” 笑着,并行云中宫殿。 …… 坐下来,更言谈。 水声中听到曹匀子话,他问的是那“想当初遇见你,我怎么想”的问题。 “我哪知道!” 空中“不知道”三个字大得不得了,我歪头看着曹匀子。 他看了字迹,微笑时候下了心思。移动我空中水字,水振动还保存我赋予的外形。 他求饶。 我放轻。 空中飞舞幻化出更多字,是一个“哪里来的野仙师”加上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唔——就是这!” 他笑了。 我也笑了。 “那这是我那天想的。” 催动那字变化为“我能不能比得过他”几字,我道。 他见了埋下头。 “所以你赢了!” “结果我输了!” 同时两句话杂糅,阳光透进来光七彩。 柒二章 言此彼 云中归来独一仙,漫行山海影不见。 送曹匀子到他那地方回来又是一天清晨,我归来了,踏足缓缓彩霞巅。 跌跌撞撞飞过来一个身影,周儿对我的抛弃很是不平。 他嚷嚷着什么“仙师见了新的忘了旧”,说了完完全全是因为我之前忽视他们太多。 “仙师忘了我们!” 他叫着,让我听了有些心虚。 不过我为什么心虚?我分明是办那正事,本来跟丢下他们没什么共同性啊! 就是带他们上去也不是丢仙?那还不如不让他们上去! 我这样想着就开口。 “你们几个被我带去,从天上跌下来怎么说?” 他脸上不太好看。 我又一次胜了。 …… 普普通通又一天,天边飞舞看得日月行。 那下面许多人熙熙攘攘,我同仙使一起观。可看得那坡上还有一个黑影上来又下去,那不是我仙使刘儿在挣扎! “仙师看到了?” 周儿看我注视,笑得开心。 “那刘儿试了好几天了,才起来一下又跌下去——你看看他多可笑!” 周儿叫着,我扶额——这是怎么一个仙使啊! 不过没事,都是我的仙使,我要慢慢教。 看着他边上那女孩子笑着,显然是看着丢丑的人,在那里说他不太行。 嗯——她也不看看她自己。 我想着便有了不一样心思,半空中降下去,绝对不是为了教训! …… 心中想着多少事,降下去可不是坡上见。 “神仙哥哥?” 还没到就看着女孩子抬头,很不错,会调用自己的气息了。 气息弥漫倒是可以感知到的,那小姑娘显然比我的两个仙使勤奋。我留在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化了,显然是把那东西整个同化去了。 我一笑。 那仙使叫。 “仙师,她笑话我!” “分明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凭什么对我不停地笑!” 刘儿叫着,我觉得应该指责下他了。 …… “你看看你,再看看她,你有什么能指责她的?” 我说到。 “你这么个仙师,他还是一个凡人,差距多少你可知道?” “你一个仙使和他一个仙师,差那么多的身份却没有以身作则——你知道她多努力吗?” 我指责,他不以为然。 “她一天天仅仅是盘腿坐着,多轻松?” “你看看我鼻青脸肿,这是可以比得了的——我分明比她努力这样多好不!” 他说,我扶额。 这——说不了唉。 …… 丢刘儿一边给他练去,我这边看一下我那真正徒弟。 “你过来。” 她就过来了,歪头看着我。 “神仙哥哥,我闭上眼都可以看到五六十丈之外了——我这做的不错吗?” 她问,我笑了。 “进步不错。” 看着她就要跳起来了,我这地方看着她要跑样子不仅发话。 “你静一下!” 她回来了。 “神仙哥哥,我是什么做的不对吗?” 她问,我言。 “你想不想学催动风?” 回答自然是想的。 “你试试吧——你可以坐下来,静一下心,感知风的流动。” 她坐下来了,我见着她把心放空,神念舒展。 “仙师哥哥,是不是那个?” 她叫起来。 我笑了——果然是我徒弟。 就是不一般。 柒三章 成功 看那小姑娘静心感知到风的气息,我自豪之余也带着很多期许。 她会怎么样? 我心中想着她为来情况,会不会也是一位统帅一方的仙师? 到那时,我或许也会成为一位位高权重的神师。在昆仑仙山都位置是俯瞰那晚辈争斗,斗完了还要看我心意来决出最后的仙师。 不——我不会这样。 就是真成了神师也不会在昆仑仙山坐着,毕竟游荡天涯才是我所欢喜的事——嗯,是这样的。 我的思绪又飘远了。 …… 回过神,看得空中气息凝实。 我那徒弟还是不错的,虽说还没有真正操纵空气却做到了个人同周边的统一。她睁开眼看着我,问我这时候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 当然是随心做! 心里想着和口中说的肯定是不一样的,我开口指点她自然是那认真话语。 “你感知到风的流动了,那就顺着它延伸下去!” 她点头。 也很快做到了我说的事——进步很快! 可仅仅顺着风延伸还不够,我又一次开口,说的是“试着让那风快一点”的话。 她听了有点一知半解,依旧是“照做”了。 好无意外的,她失败了。 …… “神仙哥哥,我……” 又那么好几次尝试无一成功,小姑娘耐心被消磨去不知道多少。抬起头对我说话满心求助,显然是受到了不少打击。 打击? 那时肯定的——毕竟这尝试没成功,对于她来说也是头一次失败。 头一次失败!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我真的很差吗——连着基础的都学不会?” 她问我,眼底带着自卑。 我自然是笑了。 “没有——你不差。” “求仙数十载,半道废者多。你这已经是强于其他人太多了,现在的失败也不过是遇到了难处而已。” 我说到。 “多试几次,你会成功的。” “我等着!” …… 说到这看着她开心颜,我觉得没什么事了。 可事才刚刚有! “神仙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多练一下?” 唉?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光中带着了然神情。 “神仙哥哥一定是觉得我不够刻苦,练了一下就放弃,才说那’再试几次’的话的吧!” 她这样说着,我无从反驳。 “是。”我答。 “那就对了!”她喜。 “我就再试几次,把那难题试成!” 嗯——很有志气。 不过真能成? …… 事实证明,做一个仙不能太认真。 那小姑娘认真起来可绝不是乱说的,盘腿坐下,闭眼感知,尝试,失败;再尝试,又一次失败! 我笑不出来。 因为耳便各种声音聒噪! “神仙哥哥,我又哪里错了?” 这是她的问句。 “仙师,你就别管她了!” 这是刘儿的嫌弃。 “唉——你休息下吧,炼成基本功不急一时!” 这是周儿的劝说。 “不,我要成功!” 这是她的反驳。 一句句,一声声,耳边混杂不尽。我听了这句又听到那句,听到后面开始唉声叹气。 这……这什么事啊! 我发现做仙真心难。 …… 可她没有放弃。 我也没有放弃。 看着那气息勾引愈发接近一个确定的值,我心头有预感,她快成了。 “你慢一点——顺着风——别急——这时候注意!” 我指导着,她做着。 空中有一个位置被触动,原先威风忽而变得强了。 强了? 那是她成功的效果。 我看到她喜悦的眼神,两个人欣喜无声传递。 柒四章 险 成功的喜悦充斥着一片天地,我同那小姑娘同分享。 “神仙哥哥,我方才是不是成功了?” 她还是有些不确信的。 不确信,有必要不确信吗? 我开口,说的是“要不要再试一次”的话。 再试一次? 她将信将疑回到刚才的姿势,却没有找回上一次的感觉。不令人意外再次失败,我觉得很正常,她却很沮丧。 “神仙哥哥——刚刚那是不是一个梦?” 她问,我叹。 她应该是自卑了——怎么会是这样情形? 我深知劝说是没有用的,只能再问她那“成功时候的感觉”。 她陷入思索中。 …… “那一次,我的感觉吗?” 她问,我点头。 “说吧。” 我坐在一边等她说下去,看着她沉思半晌终开口。 “那感觉吗?” “我感觉自己不存在了,只有风在周围环绕着。我作为风中的一部分一直想要上前……” 她越说越小声。 “是这样的吗?” 我听了她的问题笑了,应该是这样还是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是她自己判断? 好吧,是因为我自己不知道那感觉是怎么样的。 毕竟是一位超脱凡尘的仙师,怎么样都应该与凡人不一样。手里面有的手段怎么说也不是凡人可以比的,操纵风云也不过自然而然。 就少了那么几丝融入感。 …… 我就是这样想着,却见着小姑娘再一次盘腿坐下。 她这是要再试一次? 没错的——气息扩散时候感觉到她放松了全身,把自己精神完全融入了空气。听到隐约有呼呼风声,不再是充盈天地间的微风。 她又一次成功了。 我欣喜,却见着她脸上不知何时沁出汗滴。他出汗了,脸上红了一片。 只有风刮得愈发强烈。 这不对劲! 我感觉到有些问题发生,仔细感知发现她的精神愈发远离。风中的精神或许已经意识不到自己渐行渐远,只有身体呼吸急促告诉我事情不妙。 …… 事情不妙! 我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引动气息强行唤回她的神志。而这一个过程比我想得困难很多,毕竟那风来去无形。 起初是强行把风拉回来,不过那神念泄过去。 怎么办? 我换了办法,把整整一大片的风倒过来吹。 可那神念快要被风卷碎。 眼看着小姑娘身体变了,呼吸从急促放缓已经是危险情况,再不挽回就晚了! 那可是真的晚了! 想着不禁哀叹,毕竟这样子下去的后果不是我所能设想的。如果真让她的人出了事,我这一位仙师就真的惨了。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情形。 想着,叹着,我做出最后的努力。 神识飞散,我去风里面将她追回。 …… 追回她神识一样不简单,毕竟风里面飞散东西想要聚集难于登天。 难是难,做得到就行。 心神牵动云气笼罩,我找到了那小姑娘一片不变的心——那可以算作是执念吧,执念难了,人一直在追风行。 我叹口气。 终究是她,一个好胜的她。 想着就劝说,说什么“该回了”的话告诉小姑娘,她是真的要回去了。 她如梦初醒。 “神仙哥哥?” “回去吧,你成功了。” 我说完牵引她神识回来,看着她身子逐渐恢复神志,背上满是汗的。 好险——幸好是一场虚惊! 柒五章 变化 看着那小姑娘真学会这一手技术,我心里面高兴溢于言表。说一句“你可不简单”的话,看那天色不早便决定散了。 却不忘警告一句。 “日后不要这样逞强!” 我说着,有些怨她的。 “你刚刚有多险你知道吗——差一点就测底醒不过来!” 说实话,我心里到现在都是慌的——不过幸好没有真的酿成大祸。 以后再不应该这样干了,希望她会知道我的苦心吧——她确实知道的。 “抱歉了——让神仙哥哥受怕了!” 她深深鞠躬。 歉意尽可能真挚。我看得出她的头低下很深。 “然后呢?”我问。 没想到却让她更加惶恐。 “徒儿……徒儿知错了。” “下一次绝对不敢擅自把心沉浸得这样深!” …… 这样吗? 我接受了她的道歉,一个“下不为例”表明自己的态度。前行向那远方只是无聊,我知道自己还需要缓缓。 “你还是先休息下吧。” 我留下一句话,看得见她无奈甚——她也是没办法啊。 我更是身不由己! 天上面接到那曹匀子讯息,他已经到了他的位置开始执掌风雨。那一处的风雨不比我这里难掌控,我这边还要顾忌岛屿上太多居民。 我很累。 确实是很累的——那么多地方我管辖,这样多生物我照顾,我清闲不过是一个表象,更多的其实是表象之后的繁忙好不! 我发誓自己绝对很忙! 想着,风微动。天地云气变化后晚霞红艳。 这也是我最后的乐趣了吧。 不知道为何这样有成就感,想来是自己做了些好事吧。 …… 天晚波涛不停歇,岛屿城市灯火明。 入夜后的我自然又是在云上面看着天地的,风不会停滞,掌控风雨的仙也没有休息——可我闭眼做甚! 那位不了解仙的,我这怎么算睡觉呢?分明只是小憩而已啊! 想着,叹着,风云间一个仙侧着身子,显然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习惯了啊。 我寻思着不寒而栗。 不过这变化也是无害的,我还是接受吧。 嗯,应该接受。 …… 风云际会夜深沉,云端我在思事情。 事情太多无时休,这云端夜眠时候也不会忘了操纵远处云起伏的——我笑了,有能力的感觉果然是好。 不过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毕竟能者多劳。 天那段飞过来一道暗影长长,看方向是昆仑仙山来的——一道云讯显现在我眼前,可眼前这云讯让我害怕。 我害怕云讯里的内容,那云讯说的事可不让我伤心。 怎么说? 那是一道要神仙自相残杀的旨意。 …… “本讯加急,万里一刻达!” “急讯:南漠有慧云神师携其徒作乱一方,实力强劲,仙山拟召仙师有战胜之能者疾驰与决胜之。” “讯末有仙师名号及所掌地方,另有一榜为暂代事务之临近仙师名单,于此不先言述。” “另警告各仙师:作乱者相应者众,化身凡人占据地方已不下三起。仙山已有一仙师陨落于战斗,更有多人负伤而回。” “诸仙师还请留意!” 云讯很快飞过,我第一次认识到为仙的残酷。 叹口气,看名单——我要为我师姐代理一阵空域? 还好,是比较安全的一类仙。 柒六章 应征调 云讯是加急的,想来已经传遍天地间。我算着时辰,约莫还有两个时辰就有我忙的了。 我是真心不想忙啊! 看着天地间暗下去,满天星斗下城市灯火辉煌。一片宁静见竟然如此暗流涌动,我从前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也难怪,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真理是不假的,我眼前所要办的事也是主掌一方天地后给我的“专权”——想来就不一般不是? 可我不想要这权利! 为仙万里,我觉得自己很是孤独。记忆中地图展开,我知道自己师姐地方在我正北。 “台岛一带”? 我又看那分布不禁意外。 那附近不是我大师兄的“胜崇岛”海域吗?为什么要我来代管? 可是命令难违抗。 …… 第一次用云讯召集仙使,我回到地面上交代事宜。 “如今仙山遇到叛乱,我需帮师姐镇守她一方天地——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我警告他们,他们却笑了。 “仙师,再会了!” 那刘儿叫着阴阳怪气,显然是听了什么戏曲;周儿虽说没有开口却类似动作,显然是一样的心情。 我有点想哭。 这两个仙使是盼着我走吧——他们会不会背着我干什么不该干的事? 可是我没时间再顾忌了。 天上飞过炫光一道,是有得到征召的仙师赶路。 …… “师弟,怎么还不来?” 看得到一条短促云讯,首位画上纹路应该是我师姐发来的。 是不能再迟了啊! 我这样想的时候已经隐身云层,带出一道巨大云梭向北方飞过。三十丈长的云梭收到仅有八尺粗,看着向一颗反射星光的长枣核——其实更像针吧。 我速度很快。 声音被超越引起雷鸣,我依旧加快直到空中烧出赤红残迹。我速度快得只在凡人眼前留下一条炫目光线,飞向我师姐所在地方引来船上人惊呼“流星”。 可这颗流星停下来了。 停在我同师姐辖地的中央,距两边各又上百里。 …… 我心神散开,向前后延伸。 每一个仙都能感知到我散开的气息,如果有一个强大的观察者可以把我的气息全部捕获的话,他会得到一颗放横的巨树。 我在树心,树根留在南海国,树梢探向台岛。弥漫开的气息顺着我的指引不断延长,分岔在空气中,伸展成一个庞大的系统。 我被自己震惊了。 是的,我被震惊了。 自己蔓延开神志头尾足有四千里了,可我还能抽空来想这些——这不是我的强大吗? 边角传来那师姐的触动,她向我传来信息。 “我随师父去了,师弟有事找鹏子哥!” 师姐的语气有了些许变化。 “他现在可是去昆仑仙山暂代师父管事——真是不公平!” …… 正要答应呢,却发觉她气息消逝。 消逝? 仔细查探,一刻钟前她就去前线那边了,留在这里不过是一句留言——怪不得她那么大片地方不见着一丝仙气的,敢情说是早就撤走了。 不,是“应征上阵”去了。 好在这样大规模的“神仙作战”还用不到我,后方“守门”应该清闲不少。 我心中窃喜,很满意这样的征调。 … … … … … 清心恬不知耻推一下朋友的书啊! @一路君安v的《芸昭修仙传》,仙侠好书,觉得我这书不够看的可以移步去看看,保证让你们满意! 清心多谢了! 柒七章 居然实战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天真了。 为什么说我自己天真?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后方未必安全”的道理。 后方不安全,这“不安全”可不只是说说看的——师姐同我接班中途有一刻钟时间,这一刻钟很容易招来大的隐患! 可惜发现的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大的隐患”了。 因为,疏忽带来的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实战! 实战的发生是猝不及防的,毕竟之前没有几个人想过那敌方仙师会潜入那么“后方”的地段。 更没有想到会潜入我师姐所管辖的地方!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毕竟刚接手时候还是一片平和的。 变化还是要从发现端倪讲起。 …… 其实我这个仙爱好游山玩水,到一个地方喜欢一开始就探查清楚四处环境。 所以…… 很不道德的,我的神识荡过我师姐管理的区域。从茫茫大海到郁郁青山,从辉煌城市到孤单海船,我并清楚自己的目的,单纯是认真扫过。 手艺人手上动作,夫妻间私密情话,身为仙师的我一不留神全都“听”到。避开城市把心识放到天涯,我对那片天空知晓不少。 我感知到一个反常的东西。 说反常是因为那东西似乎对我的感知带有畏惧,第一次感知在那海面上,再一次感知却再也找不到! 这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一条跃出水面的海豚? 起初我确实这样猜疑,可接下来事迫使我仔细。 这片海域不对劲! …… 涌起,落下,海面寻常,却没有浪尖破碎的水滴。 海浪看着很正常,实际上却与正常的浪有异。 我注意到那可怖细节提起精神,如此反常必有妖! 想着就不仅仅是畏惧了,心里一下子跳得快因为情况堪忧。我想着就不再静止在空中,向那地方飞行身下千万浮云! 夜色里的我联想到那不知所在何处的对手“潜入仙师所在地方”,将仙师斩杀的事迹,总是不寒而栗。 我能怎么办? 我应该怎么办? 云气催动,我向那令我生疑地方飞速。 …… 近了,愈发近了。 那一片奇异海面忽而消失,恢复正常水域样子。 难不成刚才只是错觉? 我想着叹口气,只不过是一场虚惊罢了——不过心底怎么总有些不踏实呢? 我害怕。 我不仅仅害怕一个疏忽酿成大错,更恐惧一个不小心就真把敌人放过! 这可不是真正的我——心里暗想,此事了时必将回去,谢绝那要我“把自己仙生弄得乌烟瘴气”的认命! 是的——我这样决定了。 天上面飞着转回环,我又要回到自己同师姐所处的地方中间。 可我发觉到有些不对劲。 嗯——是很不对劲。 …… 海面上炸开响声一阵,我快速飞高飞离避开那斜着刺出来睡柱。 可还没完。 水柱不止一条,躲过一条还有许多条。从下方冲上天空插向逃跑中的我,一根根追逐我在海空逃窜。 没刺中就转过方向,上下左右抵近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反应过来时欲哭无泪。 什么时候混进来一个要杀我的啊——我真心不会武技! 当初,我就不应轻信我师父言语! 柒八章 凝钢裂石钎 说实话我是不相信什么“临危不乱”的,毕竟我自己就是个危难面前乱成鬼的仙。 我很怕。 身为一位仙的我更怕陨落,毕竟身为一位仙,逝去了总比凡人可惜! 可惜? 为人,不过几十年;成仙,不知千万载。这两个能一样吗?绝对不一样! 我想着这些不过一瞬间,毕竟情况急转直下容不得我多思索。 我已经处于那“陨落”的边缘了吧。 我悲观,如此想。 …… 时间等不了我犹豫,眼前正是那紧迫时。 手里有些许汗沁出,身边炫目光芒是对手用水营造出的牢笼。 不知道多少道由水组成的长蛇环绕成一个球,这个球里面是我在苦苦挣扎。来不及调用气息拦住那不时出现的水刺,我的衣服处处被划破。 有几处已经伤及皮肉了。 那闪烁的光芒时缓时快,我调用气息难以跟上攻击者速度。对手实力显然在我之上,使了不知名法术隔绝我向外探出去神念。 我被他制住了。 纵使自己记忆可以尽力防止自己被那硬化的海水刺个对穿又如何?我终究是被困在这不可预料的水球里! 困在这水球里,我就是一只待宰羔羊。 意识到处境的我觉得自己很憋屈,可这感觉或许是我最后的感觉了。 我麻木地防守,心里悲观得很。 …… 不过——应该是有机会的。 我在这一片留下了自己的气息,自己被困引发气息紊乱终究可以追查。如果外头****被昆仑仙山人关注到了,那派神仙解救我就是一个时间问题。 我只需要坚持就行了。 拖下去,久战不绝就是我的胜利——知晓这一点的我忽而又有了信心,毕竟撑个一刻钟的底气我还是有的。 对方依旧在攻击,急缓没有规律。 我一直在防御,有了希望后触发变化,我竟然觉得愈来愈轻松? 或者说是熟练了,对手再不能伤及我分毫。 …… 既然这样的话——一个念头在我心中出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反击”这样疯狂的念头产生在脑海中,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一直被打,打得懵了? 可我确确实实在思索如何破围! 心神聚集时候强行控制住伸到眼前一道炫目光芒,我手中凝实出一根不长不短武器。本来是水却被浓郁气息包裹,幻化成两尺长金属光泽东西。 上面还有“凝钢裂石钎”五个细小字迹?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只是抢过对手水刺时候有了突然的奇想。 记忆中有过这一根两尺长物品,精钢做成,三棱锐利。 为什么是这样熟悉! …… 可我不能管那么多了。 我飞舞气息,眼前光芒耀眼一片——终于有了我自己的武器,这一下情势明朗了。 我控制物品飞舞上下,对上过来的水一刺而已——对撞时将自己精神集中于撞击点上,劈裂对方刺过来水三边飞。 我又凝实一根一样武器——现在是两柄水刺在身边了。 赶得及的,一个“对撞”解决对手;赶不及的,用三棱其一刮下一层。我身边漂浮的水滴愈来愈多,都是我反击的战绩。 反击——我还有反击的一天? 来不及诧异,又一次对撞眼前。 柒九章 战斗局势改变 没想过自己有反击时候,开始反击时的我更是一言难尽的欢喜。喜悦叠加后心手相连,纷飞幻化刀光剑影。 我的反击成了气候。 对手愈发急了,刺进来水刺越来越迅速,四面八方向我接近可不是要把我尽可能快钉死——可这可能吗? 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飞舞剑光一道道,碎裂水滴整片留。我身边尽是击毁的敌人东西,一点一点被我凝实成那一模一样的“凝钢裂石钎”。 很快围合住我,成了个防御光圈。 嗯…… 我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了。 …… 战斗正酣时候我却不满意,哪怕是解了困局依旧是不开心。 为什么? 我这只不过是“守住了”,可那攻击者长什么样,有什么名号我都不知晓! 唉…… 我的哀伤是可以想得到的——也是可以化解的。 手里面捏造复杂手势,我用了刚窜出我记忆中的一个“飞花碎石”的招数——那上百根一模一样武器就做着相同的动作向外飞刺出去,一整片光芒耀眼。 我真真切切在反击——虽说效果不理想。 …… 毕竟武器太多就会导致分心,我这一百多由水做的“凝钢裂石钎”在我不正确的操作下损失过半。 留下四十多条依旧在控制中,却有三十八根是被打回来了的。 不过——我又一次见着外面情形。 一片海上风浪卷,风浪伴着云遮月。那敌人显然是抢过了控制气象的权利,把这一片海变成了人间炼狱。 就这样吗——好吧。 我知道自己是看不到对手真颜了——还看不到! 心底不平怎么办? 很是生气怎么办? 随着一丝神念被迫斩断,我又一次“看”不到天空海面了。 对手的攻击更猛烈了。 …… “你究竟是谁?” 被我反击丢尽了颜面,对手自然是不会还像之前那样慢吞吞。飞舞的东西耀眼而杂乱,我处境更为不堪了。 我这一下是真的处于绝境! 想着,来不及叹气击毁又一条飞舞的云。我已经疲惫,终于喊出了不甘的问题。 “你没必要知道。” 外面声音并不是想象中的低沉,相反的,那是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 可她——姑且称之为“她”吧,与我可是彻彻底底的仇敌! 我听得她那句“初出茅庐的小仙师不配知道我名号”的话,听她那嘲讽心里面发毛。 我怒了。 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 “咦,还可以啊!” 听那声音我愈发气愤,可终究是没办法与她什么伤害的。 我怨怒,又如何? 我这里不过是人家羔羊! 我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发挥潜力”了,一个个招式窜入脑海中就被我使出。学会了如何扬长避短的我不再控制那么多武器同时攻击,一柄武器刺外面其他防御。 可是每一次都是功亏一篑。 外面海天场景一次又一次闪现又消失,我身边的武器也愈发减少。当身外操纵的武器只有十八支时候,我发现事情变了。 这时候的一击更有力量,我感到那十八根武器与我联系得很紧密——仿若是自己延伸的手臂。 我动了——动在一瞬间。 冒险,十八根武器同时向外射出。交错地方水四溅,那是我最强一击。 眼前炸开光芒,破碎的牢笼测底溃散。 我终于看到她——我的敌人在空中愣了半晌。 我催动十八根武器逼近——刹那间眼前局势变化了。 终于对我有利。 捌十章 同归于尽对手计 眼前一片海空中,我的攻击对上面前的他不可谓不快。 十八道光芒汇聚一点,眼前对手遭遇的可不是万箭穿心的威胁——我将手里控制力加强到极致,前方不远处看得到的只有光芒一片。 十八道光在他面前分散,有几道直取人本身,有几道却改变方向做回环——眼前这场景像极了人间所谓“炸弹爆炸”的场景,不过是回放。 也不完全是回放吧——飞速环绕的武器比声音快不知道多少倍,红炙的气浪相撞带来雷鸣响声同巨大爆炸。 我似乎占据了主动权——但我没有掉以轻心。 因为危险一直在——比如说现在。 …… 这时候的变化是我没料到的,毕竟感觉自己处于优势后就确实——嗯,确实是有点飘了。 忘了身处战斗的险恶,只是带着那“速战速决”的心思却忽略了防御,结果后背一凉。 就差一点,我就完了。 一道纵贯上下的水汽斩下来,我背后所受的可不是重重一击。所幸我身边气息凝实,那一击打到身上时候已经没多大力度。 那气息是战斗开始时下意识保留身边的,到了后面依旧没有散去——却在无意间保住了自己。 这就是我的福气了。 …… 感知到刚才错误的我很快进行改变,改变的做法就是在攻击时候兼顾防御。气息涨起一片强盛无比,到头来却让我有点吃不消。 无他,没有气息可以多花。 我成仙来第一次赶紧自己气息不足,因为这战斗强度超乎自己想象。已经把气息耗去十之七八于攻击上的我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 当前这情况我必须取舍,很是无奈地降低了攻击的密度。六条“凝钢裂石钎”飞散开毫无踪迹,我现在所处情形依旧是优势。 居然有优势? 不假的,十二个方位刺过去的武器让对手疲于应付,我占据了主动权。 不过是很不明显的主动。 …… “仙师还可以啊,点拨两下就比之前强了这样多!” 那被我击打的对手对我发出这样一声感叹,她服了? 我听来的是更大的噩耗。 “不过想要处理掉我,还要看看我的那么多朋友同不同意!” 他的朋友? 我忽而感到远方自己气息被驱逐,南海国地方有异。 我听到这边哈哈大笑,那被我的攻击围困的对手疯狂了。 “你啊——本来想把你当一个祭旗的。” “不过没想过那’什么都不会-’是假的,实际上的你竟然让我打不过——现在想来,融汇了两个仙师气息的爆炸会不会具有更加大的威力?” 她声音妩媚,听来却不亚于催命符文——我听了更加警惕,却发现四海空中气息向她凝聚。 …… 一个庞大的漩涡掀起巨浪,她放弃了抵抗,却夺去了我攻击武器中附上的气息。 这…… 那十二根“凝钢裂石钎”不可阻止地化为蒸汽,一片红炙代表她周遭空气温度高得惊人。 这是什么招数? 我发现那旋转的气团包围自己就暗道不好,看那团好比朝阳的气体知道那凶狠招数。 融汇两个仙师气息的爆炸? 我几乎是在明白这句话含义的一瞬间开始远远逃离。 时间刚好。 才离去半里远,背后光芒刺眼,有震撼追着我传来。 那是有爆炸发生。 捌一章 师兄前来相救 见了对手自爆这一瞬我是震感的,实在想不出竟然会有仙甘愿将自己无穷无尽的生命用一次惨烈的爆炸结束。 哪怕是为了战斗。 为了自己一方的胜利做出这样的牺牲有什么意义?身为一位神仙自然应该把自己漫长的仙生用好,这样打打杀杀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解甚。 不解的同时却还在逃,毕竟对手的目的是把我也一并消灭——而我? 不用多想的,这种级别的爆炸不是我可以硬抗过去的。 只能躲远一点。 …… 由于自爆前对手吸收尽四方天地气息,我向前逃跑也变得困难了。 空气几乎凝结,就连飞鸟都动弹不了,我怎么可以逃得远? 那浩浩荡荡的气浪冲撞过来,我被追上了,之后是极为悲惨的结局。 身上被灼烧,血肉被震撼身为仙师都难免负伤。 好在我命大。 嗯——是逃的快。 …… 身边空气灼热,我知道我活下来了。 纵使身为仙师也难免昏厥,我那一瞬应该是从空中坠落向海面。风声中我跌落在海面,那声音惊醒昏厥的我。 作为一个仙师还呛了水,实实在在是少见得紧——我叹气的同时不禁再打量下自己。用海水凝结一件所谓法衣,我此时此刻形容应该很是狼狈。 不过——再狼狈也没人看到。 方圆万里内甚至不见一个仙,我有充分的时间整理自己面容。 不过——好像没有时间了。 我已经放松了对前后两片地区的管控,不知道有多少对手混入如此空域。 这…… 又有新的战争正在酝酿。 …… 事实和我的想象是一致的,察觉到我的气息再一次填充向空中,远处出现了一个远远过来的敌人。 嗯——是一个。 那是又一个仙,应该是不弱于我的存在。 是的——他来势汹汹,带着好几个仙使——不过这确实是敌人吗? 我好半天才最终确定那来者是从昆仑仙山过来的,遥遥飞来经过好几处“还在昆仑仙山控制下”的区域过来。 是敌人?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 显然的,遥遥过来的并不是敌人。 我注意到来人的气息似曾相识,再仔细查探才发现那真的是过去相识——他近了,愈发接近带过来的是一句问候。 “师弟受苦了!” 受苦了?这时候说来让我颇有感触的。 “不过——师弟这对敌的手段还需要多练几下啊!” 他说。 “侥幸的胜利不常有,要想活得长久还需要多多练习——师弟这下知道了吧。” 嗯,是教训。 不过这教训很实在,毕竟刚刚经历过生死之战的我在这时对什么“增强自己”有最深的感触。 活都活不下去,谈什么游山玩水,世间欢愉? 活都活不下去,仙生还能留下什么? 我认可师兄的话,可现在的问题不说怎么增强自己。 怯生生疑问,问道是“那对手”的问题。 那对手吗?看着大师兄也皱眉。 他开口来,说起来很是无奈。 “我在这里,至少可以让他们不至于威胁你我的安全。” 他叹口气。 “神师们已经在剿灭他们了,再等一两天吧。” “南海国会给你收回来的!” 捌二章 神仙的战斗 等两天吗? 我心中疑惑同时见着那师兄一笑,笑起来师兄不知道是不是怀着什么坏心思。 嗯——我就这么想着。 然后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师弟是不是觉得,有了师兄就可以不用管事情,只等着斗完了?” “你想多了——那南海国的地方还要你自己收复。” 这…… 我不敢相信师兄的话,谁知道他搬出一段“昆仑律”。 “你都看看吧。” 他说。 “战于一处,该处仙师有义务参与战争,并在仙山的统一调度下进退。” 就是这? 我知道自己是被迫要上场了。 …… “其实——师弟你真的不差。” 师兄看到我表情生硬,安慰的话语却没有安慰的感觉。 “师弟那一手对敌的手法真的是不差的——依我看是真切学到了些师父的东西。” 我听了苦笑。 这与我何干? 我更关系的事情是,我究竟要怎么样跟身边的其他仙神并肩战斗,而不会让别的神仙被我拖累的。 唉…… 等着吧——等那战斗到来。 也等不了多久了,南方一道云讯疾疾,言说歼敌成就。 然后附上那“数十神仙浩浩荡荡赶来”的消息。 …… “若虚神师师徒四,谨以北南向清查空域。配合静善神师师徒负责北片区——以南交由倩芸神师主持防御。” “从北向南,确保不遗漏一个,不放走一个的原则,还天地一片安宁。” 那上面就这样给下来指令,我接到指令的时候远方已经看得见来仙的光芒。 看得到我师父冲在前头,手一指风云变化。 这就是要“战斗”了吗? 听到那一句“东南方向速速去”的话,我同师兄一道向前疾行。 …… 那边电闪雷鸣。 风雨组成了第一道防线,对撞地方很是令仙崩溃。混乱的天地气息猛然对撞,眼前一片都是摸不到看不起的存在。 这就是神师的战斗? 我感觉已经没有我的事了。 可谁知接下来场景? 真当我侥幸时候附近忽然出现火光一片,烧到师父同我们身边不过一眨眼——然后是我那师姐的举动。 她振动气息引来空气倒流,那火摇晃不前却依旧带来阵阵热浪。 “鹏子哥,你光看不做事!” 我师姐这时候的话带着很多怨怒,紧接着就是一道光芒闪过——我那个大师兄变化的是一柄带着冰冷光芒的长剑。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看见长剑扫清一路上火光明灭,我面前又是安全的空间。 可忽然劈过来一道闪电。 …… “师弟,你忘了?” 忽然听到师兄声音,我听出了怨怒。 “仙师有义务参与战争,你左前方那一片地方不要忽略!” 他喊,我感觉到一片气息的收缩——就这情况吗? 好像要逼迫我来辅助防御一样。 我的气息覆盖过去——这总安全了吧。 可那无缘无故出现的灼烧又是什么——神师的力量可以凭空出现消失? 凝钢裂石钎带过去一道狂风,我感到自己祭出武器即将被那火吞噬为虚无。 唉…… 我知道自己已经参与了那神仙对抗,断然不会有脱身机会了。 除非你死我亡。 想着,凝钢裂石钎速度更快,残影破去对手的攻击。 我逐渐进入状态了。 捌三章 一决胜负 面前站争愈演愈烈,我手里武器同师兄师姐几人合作忙。 忙? 可不是忙? 对方神师一下又一下突破我们防线,突然出现的火光或风芒让我们手足失措。 又一道炫目光芒闪过,我回身一躲伴着武器祭出——破风声如雷,破碎开气浪撞击远处风云。 又是强大的一击——我真能这样强? 我想着就是分出第二道武器光芒,向前向后同时加速到极致。 现在不是开小差的时间,我劝告自己。 现在是在决战! …… 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见到对手,缠斗中我很无奈。 不过——哪怕是神师对战也会是这样僵局? 我忽而觉得自己很成功——毕竟自己和别人的对战也不显得差到哪里去了。 可我又一想便觉得不再是那回事了——眼前战斗中我只不过的个打杂的,看得到看不到并不是什么大事。 或许真正对战的主力,那两个神师,互相看得到那风雨的另一边呢? 想着叹口气。 前路漫漫唉…… …… 战对手,还匆忙。 师父或许是占据了优势向前百多丈,接着挥振手臂,神通使得风雨瞬息逝。 就是这样的简单——我等就可以看到对手了。 嗯——对手不弱。 他们也有一位神师,可边上的仙师有四个——我这边,算上我这个打杂的也只有三个仙师。 这还怎么打? “小师弟,你去右边解决那个!” “鹏子哥,左边那个我去打,上下的你来怎么样?” 师姐开始下任务,我看到大师兄点头后霎时没有踪迹。 这样吗? 好吧——我一样动身了。 …… 凝钢裂石钎拖着长长尾迹穿过对手防御,曲折路线不可预料。 我迎面对上敌人攒齐的万千剑雨,那一大片由防御转化为攻击的“云”最终被我阻挡在身外一尺远近处。 嗯——有点大意了。 凝钢裂石钎在对手最后一层防御上开了个口子就急忙撤回,半途追上他对我又一次攻击。长虹般光芒一分为二,强大的一部分对着对手直接刺过去。 速度很快,风雨生发。 我看到那对手急了,毕竟我一个“撤回”让他以为我变作收缩与防御,哪知道我只是为了“再来一击”? 我有些得意。 不过得意不能久,身为仙师的我自然知道分寸。手里面变化手势气息喷薄,我感觉一切归我掌控。 风雷变化! 那飞过去的武器遇到阻碍不得不减速,却伴着闪电继续向前——不过偏了一点。 对手很强,风动时候推开我必杀一击。 唉…… 叹气时候转攻为守,我片刻没有分心。 …… 飞回来武器格挡住对面雨点般攻击,我一时间匆忙却没有凌乱。 我格挡住了,却又遇上他的招数——我自信自己不会被他伤到,可自己被压制也不能发起攻击! 我处于下风——不过只是一会。 注意到师姐那边很快结束了战斗,师兄那一打二也不见颓势——我怎么能这样弱? 我根本就不弱! 凝钢裂石钎一分为八,我凝神时候让他们不同轨迹刺出。被拦截时候改变加持上去力的大小,其中六根被拦住但两根最终破了对手防御。 全力一击正此时! 破碎声伴着天地间一道气息消散,我知道胜负已决。 捌四章 又遇敌 不算那自爆的对手,我完成的是首杀。 实际上是有点慢了,毕竟我师父师兄师姐他们也在这时结果了对手,我无论如何都是落在最后的。 这个“落到最后”吗? 我想着就是叹气——分明是最弱的一个对手却搞成这样,我比之于师门其他人真的是弱了些——不,弱了很多! 想着就是叹气,叹气只一声便停歇。 为什么? 因为要疾行! 远方天边要和那边把守的仙相会,还在这唉声叹气做甚! 心里嫌弃自己一阵,紧接着就是跟上队列。 去哪? 自然是向南,打掉此处混进来对手势力,再去收复南海国的天空! …… 开始是飞得迅速,可一半慢下来了。 是因为我。 海上面飞着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我叫住师父。 “这太平静了。” 我说着看一下四周,茫茫海域无人——确实是平静,那么长时间没捕捉到一点对手气息。 这只有两种可能——没有敌人,或者敌人在暗处。 在暗处的敌人更致命,怀揣这种想法的我不寒而栗。看向师父,师父对我点头。 “确实不对劲。” “对了——徒儿,你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是怎么样?” 他看着我,斟酌一下询问。 那时候是怎么样? “是海面上看出了端倪……” 我说着却被打断,打断我的是师父一句“快分散”。 霎时间海面炸开,万千光芒齐向师父飞去。 …… 飞走也是来不及的,我们眼睁睁看着那破碎的水化作万千利刃,对着师父同时射过去。 师父身边气息涌动,一层光幕隔绝内外。 紧接着是气息之间的对撞,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光幕和利刃同时化为虚无。猛烈的气浪同时从那一个焦点荡开,那是余波在天地间震荡。 这…… 下意识运起神通阻挡却效果不好,震颤让我觉得浑身不适。 就差那仙师自爆一点! 我不禁为师父揪心起来。 就是余波都这样强,被攻击的师父会怎么样? 我看到对手的第二招,也看着我师父新的举措。他似乎没什么事,我放心——却又放不下心。 下方飞过来一把实打实的钢刀,那是有其他仙师在偷袭! …… 侧向移动迅速而决然,我逃过一击心跳加速。 心神变化引来空气,凝实出的武器是不及实物的——可我依旧“以卵击石”阻挡武器回旋后攻击,偏过钢刀些许已经是极限。 还好——却听到对手声音。 “真弱!” 我弱? 这种情况下的我不会反驳他的话,因为我确实不堪一击——接下来三柄钢刀齐发证明了我的担忧,我确确实实不如人家。 我能怎么样? 我可以怎么样? 脑海里留下的字只有一个“躲”,我知道自己动作是多么狼狈。 躲得过? 勉强躲过了——却像是对手刻意给我留的生路。 “也不怎么样啊……” 对手笑了。 “别再给昆仑仙山当打手了,你这个水平对于那些坐大殿中的神师而言就是炮灰一个!” “我刚刚就可以杀你,可是——我觉得吧,这样可就不值了。” 不值? “还不如不作他们打手,到我这游山玩水!” 他说着,我想笑。 捌五章 有援 听了对手那话的我为什么想笑? 本质上很简单的——我就是去你那里就可以游山玩水? 那分明是朝不保夕! 想着便笑了,想着说了个“你那就比仙山安全”的话。 他笑了。 “你是说我们会被昆仑仙山剿灭吗?你太看得起他们了。” “那山上净是些靠资历上位的老神仙,早就没什么可以战斗的人手——相反的,我们虽说没有资历但年级尚小,身为神仙后劲无穷!” 这样吗?我嗤之以鼻。 “那你们又有多少人可以一战,现在还有胜算?” …… 他却笑了。 “天涯之大,仙山故小,如何可以把整个天地管完?天涯之大总有你我栖身处!” “我等原来也是昆仑之人,看尽了神师之间的互相勾结,也见多了仙神之间的互相针对——你可能还没见到,不过我跟你说,不要再呆下去了!”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你是说,呆在昆仑仙山没有前途?” 我笑着,看他反应——他看着我依旧在笑着。 “你来了就知道了。” 他自信满满,看着我说出这样的话。 “到那时,你就知道什么是前途!” …… 我沉思,远远海天交汇处几个物体过来——周围气息凝实得毫无声息,我知道还没到放松时。 是的——还没到可以放松时。 师父同对方神师打得胜负难分,掀起气浪带来海浪翻滚。师兄同对方也是交手频频,看得到光影混乱一片。 师姐那边也是打得优劣难分,看得到光影阵阵不曾停歇。 我? 我在观望。 “我不想离开昆仑仙山。” 缓缓说出话时候预备着可能遇到的攻击,接着果然是等来那锋利的刀剑飞来的。 可是我不怕。 准备好一切的我一刹那没有踪迹,切勿问我去了什么地方。 为什么? 因为我也说不上来! …… 其实是随意飞行躲闪他那攻击,左转右折完全没有成型的轨迹。 我向前,又向右,偏折向上又左转,紧接着向下又一次避开对手锋芒——空中的刀呼啸经过耳边,我又一个下降带着夺目光芒。 我完全不顾形象——都慌不择路了还有什么形象! 终于遇上了那边过来的仙,我迎上去慌乱而急忙。 看他们在那笑,我定下身形又祭出武器,止住在空中,落后他们十来丈。 “你那招不错。” 有一位神师对我说。 哪招? 追我的仙空中炸裂,他轻飘飘带给我一句话。 “拖延时间的那招。” …… 被看透一切的我红了脸,却看过来神师三两下扫清敌人的仙。 他速度很快。 很快扫清了阻碍,他最终飞向那光芒闪烁地方——二十里外是神师交战的场所。 我等仙师远远旁观。 看见了他化作流光,也看见那流光撞到远方后闪烁更加频繁。 我远远看着,可以说是袖手旁观。 为什么袖手旁观? 我可以加入战团?那战斗余波在五里外都能把我震出内伤! 想着,叹着,我心中纠结着。 看他们那么卖力,我有些负罪感由衷生发。 唉——我是不是不应该时不时想着退后,毕竟这仙山大事和每个仙有关! 也罢——那就干完这一届“任期”吧。 捌六章 胜 来了强援就是不一样,我发出的感慨不是没有缘由的。 说起来那形势可谓是瞬息改变,来了那强援后对手就是被压着打了。 确实是被压制了,有了援助后师父得以脱身,二打一的神师对决毫无悬念。对手不过是在转瞬之间就处于劣势,这意料中的情况让我拍手叫好。 不过还不能肆意拍手叫好。 我意识到现在还不能急,毕竟情况依旧不是那么乐观——凭什么? 那边有神师的对战,战斗余波浩荡袭来,我运起神通阻拦。好容易挡下来一波余波,我发誓自己不会再大意了。 实在是不应该啊! …… 其实胜负已决,所有的抵抗都是对手在负隅顽抗。 我看得出来,他们也看得出来。 师父同来援的神师已经对他形成合围,两个方向不停的攻击谅他也受不了——是真的受不了。 看着他节节败退接近海面,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担忧——会不会是因为见多了海水中冲出来几个神仙,弄得我疑神疑鬼? 也许吧。 不过终究不能忽略自己的直觉,担忧中我用我自己神识感知海面——希望没有事。 可就是有事! 敏锐察觉到一处海面异样,我几乎要崩溃了。 这还有没有完! …… 水底下冲出来浪花化剑,那是又一个对手从海面下出现。 好在冲出来的不过是一个接近神一级的仙。 我松口气是因为认清了现状,对手强大是事实,但两个神绝对强于一神一仙。 不过——飞空中剑向我师父那射过去,我这边两个神师都吓了一大跳。 都愣了,忘却了攻击——忘却了攻击? 我想着就是叹气,这样好的机会都没有珍惜。 眼睁睁看着局势变化,我发誓,我没有说那关于力量对比的话。 …… 我师父又一次被围攻。 那“半神”操作的水剑威力强大,撞击瞬间分成两部分又再变成四处攻击。眼睁睁看着那破了一重防御翻一番的攻击模式让我师父疲于应付,最终被抵挡在最后另我松口气。 是的——最后一重。 我师父遇到对面另一神攻击,两边招式让他两边无措。分明是强于对手缺倍受牵制,我看得出师父苦楚微微摇头。 这实在是太难打了。 不过好在我们还有另一个神师,敌人神师的阻挡最终被破,换成了二打二的格局。 他引动风雷轰击半神。 半神用暴雨导走电流。 他趋势狂风带着利刃。 半神闪躲却撞到我师父边。 好机会——我看着那景象心里高呼,看着那变化无比欣喜。 快要成神的仙师倒下了。 我们又一次二打一。 …… 这一下终于所向披靡。 没有后手的敌人和气势正盛的我们,实力显然是我们在上风。看着混乱的光芒停歇,天地间一个气息永远消逝。 我们胜利了? 应该是胜利了。 那增援的神师和我师父互相作揖,随后远远飞去。 “你自己去南海国!” 耳边传来师父声音。 “那里还有人接应你!” 我听了这话改变了飞行方向,辞别师门众人径直南行。 向远方,向那片熟悉的海疆。 捌七章 归来 空中飞过云淡淡,一去千里归旧处。岛屿万千散碧海,此间只觉一片平。 废话,从高空看下去能不安宁吗? 来这地方之前已经远远对天空做了梳理,南海国气息果然是被清理干净。不知道那接应的神师是什么身份,不过实实在在是帮了我大忙。 无他,无敌人耳。 我不知道有谁帮忙干了那好事,只知道在我来之前战斗就已经结束。惊涛骇浪向远方蔓延呈现出巨大的同心圆样子,显然是战争时候尽力一击的余波。 …… 那浪在俗人面前就是摧残众生的海啸,我自然不能任它肆意发展下去。 气息微动,远远见着海浪歇息了——看到没,我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仙——不接受反驳! 那时的我还没到海域上空,在不了解具体情况的时候“遥控”是有很大风险的——所以我被训了。 飞了那么远见到接应者就是那样不快——他看着我一脸怒色。 “你真是年轻啊!” 他喊道。 “今天是这里没有他们的神仙了,如果还有残余呢?” “你不知道仙山里面就有一种武器,专门用来隔绝神仙的探知,并反过来对查探的神仙带来伤害!” 他喊着,我听着。我知道错了,这行吗? 我是真的不知道有这种强大的武器啊——我孤陋寡闻,不行吗? …… 心中抱怨时候面上还是虚心听劝告,却听他叹口气,说什么“仙山一代不如一代”的伤心话来。 “你这些仙真的是没经历过大战,仙山的新仙愈发疏忽了!” 他说着就飞走,留下一句“好好干”。 却让我愣在那里——他要我好好干,可他到底是谁? 很让人尴尬的,被救的我不知道帮我光复这一片天地的人。 唉…… 叹口气,我记住了这个遗憾。 去吧——就让这遗憾留在心里。 我记住那“一代不如一代”的断言,心底暗暗发誓。 当这南海国御风控雨仙师不能再出差了——一定妖好好干到别人接班。 …… 城市铺海岸,城中人匆忙。 这是我经常往来的南海国都城,清晨已过城中生活照旧。 有很多人往来于此,城门口进进出出。山坡上倒是有熟悉的人——不,其中有两个是仙。 “仙师,刚刚镇寒神师对你很不满意!” 见我过来就开口的仙使是那刘儿,他对我没什么敬意的。 “还有——他说你唯一有一点正确的,就是看出袁姐姐不平凡!” 这个话说出来很扎心,毕竟这一说就有些指责我一无是处的嫌疑了——我怎么能忍? “他真的这样说我了?” 我还在垂死挣扎。 “千真万确!” 周儿补充的另一句让我心伤——“他还说,要不是袁姐姐她家人还在南海国,他是不会让你带歪这一根好苗的!” 这样吗? 我反思自己过去——好像也没有什么错处啊! 自我感觉良好的我并没有觉得那“不在我位置”的人说了正确的话,心里面不高兴同时增长。 “他想要,就给他?” “我的东西谁都拿不走!” 接着——看到那神仙和人诧异目光,我知道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唉——我到底说错了什么? 好像是“我的”两个字出了问题。 捌八章 当年事 看那原先叫我“神仙哥哥”的小姑娘对我投来目光,我这时候有些尴尬。 我这是怎么了? 我质疑自己对那小姑娘想法,自己“收她为徒”到底是什么心思? 或许是想起了前世的“她”? 我心中有了一丝想法——也许真是觉得她和“她”相像,于是才有了现在这情形。 话说过去的我同“她”又有怎么样经历?沉思时候脑海中又找到些许破碎片段。 那是什么? 似乎是在那想起来招数时候附带的东西——前世的事啊! …… 还想起江滨同行,我看着她,她看着风景。 我说着话,她偶尔答应——纵使现在看起来有点疏离,那时候的我还是心中欢喜。 “你喜欢看山?”我曾经问。 “嗯。”她答。 “这附近山很多——对了,江对岸那山顶上有一间亭子名’观日’,你可去过?” “没有。” “那边呢——那里山腰上凹进去地方有一个’碧浪阁’,风景也是很好的。” “也没去过。” “也罢——那你村子后山总去过吧,听说那山上有很多野猴?” “原来有,近几年少了些。” 她多说了一句,可接下来又是沉默。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 我记忆中还有那过去情况,我同她走江滨到了那河滩边。 河滩一大片,这地方是过去纸鸢来回处。 “你那时是在放纸鸢,纸鸢是怎么断了线?” 我问她,带着些期待。 “那天吗?” 她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挂到了树枝。” “挂到树枝后飞到对岸来,你那时怎么想的?” 不知为什么我追问下去,追问着没注意到她不是那么想回答。 “也没怎么想。” 她说。 “不过是——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听了依旧没有反应,开口接着是那“说说吧”话语。 说,说什么? “我真没有什么好说的啊!” 她言此,无奈何。 我扶额,亦无解。 …… 便是这样不时相处下去,结果是愈来愈疏离? 或许有那么些吧。 送过去画一天天没有少过,一起走外边每个月也不止一两次。只是说的话一直没有多,一圈圈绕那村子不过是旧时事重演。 她终于问我句子,是问我平时做什么的。 “你读书不忙吗?” 忙,真忙吗? 距离科举还有小半年,我急什么? “也不算什么难事。说起来科举真不难,总能有时间山水间玩。” 我回答,前世没注意到的她的失望。 可成了仙,那些不对劲尽在眼里。 …… 我叹气——那时的我真的是太年轻。 我算是知道自己前世情形—)一介穷书生又不顾诗书,难免被人嫌弃。 我被她嫌弃了? 或许吧——可前世不自知的自己依旧是经常坐上渡船,到江那边去。 到后来整得船夫都认得我,见到了就说一句“刘才子又来会佳人”的话调侃。 我那时报以一笑。 笑了也就是笑了,笑过后上岸依旧递过去一样的三个铜板。回来时候听他一声“刘才子又回来了”,我高兴只嫌渡船太快。 都是前世事情! 捌九章 桃花蒙蔽 过去的情感总是飘忽,刚才想着的一下却断绝。总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去太久远,这过去事情已经被其他取代。 取代我那过去的是什么? 脑海中那精钢修长,锐利的棱线看着漂亮。我记起那东西——那不过是一柄武器。 我师父赠予我的武器。 凝钢裂石钎! …… 前世的我究竟是怎么样遇见师父的? 不太清楚那具体细节,不过那“初遇”想来也不会太晚。或许就在那纸鸢飞来飞去的日子前后遇上了,遇上他在一次去府城时候。 府城在我住所北方很远的,道路长长蜿蜒过高低起伏山峦。那一路跋山涉水需要跨越好几条小河,还要再过浮桥到江对岸去。 那里有平地。 记忆中去府城也是频繁,我从自己居所出发骑马不过小半天路程。江水在城市东方分岔,岔河上有桥装饰花纹彩画。 就是那! 我会想起那个身影,还有那一天。 …… “老弟,我看你这气色像是有好事!” 那一天骑着马经过,摆着卦图的人在边上喊道。 我听了,勒住马——却听来他其他言论。 “老弟近来桃花盛,想来也是有个有缘人就要遇见了。” 他说着,手在我眼前比划。 “不过缘之所在闪烁不定,前面有蒙蔽——是老弟心里有了其他人物,这缘也堪忧了!” 他说着,我嗤之以鼻。 “我是个读书人。” 前世的我说。 “你若是真会算,就应该算得到那科举中我排在多少名!” 我那时说了这话,没看见算命老者眼里的同情。 现在想来——那真是可惜! …… 过去的我是真的有那么些女子青睐的——有的还不止身边人! 独独以我一个表妹为最。 这表妹在那几天到了我家来,过来缘由不外乎“投靠”或“求助”之一的——记得他们家比较贫寒,村里茅屋漏顶,如何比得上我这边银两不知几何? 反正是过来了。 那小妹不知道为什么见了我就不再移开眼,说什么“表哥长得好看”云云。 “听说表哥会诗词,识文字,那表哥是不是很厉害?” 她问我,我回答只是谦虚。 “哪里哪里,百无一用是书生,不过是花银子的事干多了而已!” “可是——读了书可以当秀才,我爹说过,表哥未来是当大官的人物!” 她说着这话,我听了颇有惭愧念头。 我能说自己当不了大官吗? 怎么可能! 前世的我谦虚归谦虚,梦还是有的。我日日不忘憧憬那年月成了个高官,坐在那宰辅位置上指点江山。 是这个道理——不过——那会不会只是我的梦? 那时候的我充满雄心。 …… 表妹在我那里小住下了,她每天来找我不曾中断的。 我怎么样? 我对她找来很不高兴,毕竟前世的我记挂着江对岸的她。 这点心思唉——总是瞒不住的。 那小姑娘不止一次问我,问我在想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她说我经常发呆。 “表哥是在想什么?” “表哥会不会有心上人,才这样挂念着时时不停!” 她问我——实话说,她说对了。 可是我怎么样呢? 我对她这问句不屑一顾,只认为她打扰我清净! “你走开——别来烦我!” 我记得前世的我说过这一句,紧接着关上门任她在外面,不顾她是哭泣还是神伤。 这或许就是师父说的“桃花蒙蔽”吧。 想着,我叹息。 九十章 回看都是苦 那被蒙蔽的桃花只不过我从前事的一部分,毕竟我那过去经历——不说也罢。 还是说说吧。 仅存的记忆里有与师父的另一次遇见,那时候的他正为别人解惑。 “所以是这样一个运数——不能完全改过来,但是不让它那么’冲’还是可以的。” 师父那是这样说,接受了边上人的谢意。 我呢? 刚好走过那附近的我见了这一幕是想笑的——什么运数?想多了吧! 身为一位读书人的我深信刻苦可以改变命运的话——不过。 不过什么? 接着一句“老弟”声音把我记忆留在那里——师父叫了我。 在那时。 …… “老弟可是书生?” 他问我,我报以一笑。 加快了脚步要远离这是非之地,我愈发快移动身子却依旧听到他声音。 “老弟的桃花有消散的样子——老弟你现在可要好好珍惜那女孩子真心!” 他说着,我没忍住笑。 回过头问他,什么是“女孩子真心”。 “你身边有女子与你有缘,倾情于你。” 他说着,我冷笑。 愈发快离开了,不远处槐树上拴着我的马匹。 …… 也就这么错过了啊! 如今想来确实是伤心——有一个女孩子曾经对我付出一颗心,可最终我却追逐去江对岸的纸鸢。 这不能说不是件伤心事。 想着,叹着,我知道师父遇见我的时候心意,也想起那过往经历。 太久了,差不多忘却了吧。 不过依旧是甘苦交加。 ……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早起总能看到书桌前研墨身影。 也不知从何时起,我身边再难甩掉那小姑娘了。 她见我来到书房面露欣喜,看着我提笔沾墨又退到一边。不时凑过来看我画上面东西,不时说一句“好看”或“画得不好”一句句。 我回过头却见着她远去,看到我不高兴表情的表妹逐渐不说话了。 就这样吧。 我还是挺满意。 到了相应的日子我出去了,依旧是江那边到了她地方。 她那地方啊——那纸鸢牵起的牵挂不简单。 我把画送过去,依旧是寻常的流程一大圈山脚行走。 …… 回来了,暮色里。 到自己家里见着表妹怨怒,她问我画去了哪里。 “你那画呢?” 她质问。 “那画是给了谁?” 她看我从开始画到最终画全部绘就,对我这画“没了”的事实确实是非常关心——可我只觉得她很烦。 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句,只是自顾自回了房间——那地方僻静没有别人打扰,我回忆起整天经过心里很高兴。 不过好的幻想总会有不怎么好的结局。 记忆中,第二天的我最终看到砚台上干涸的墨。 那一天遇到师父,他摇头没说话。 …… 不再怀念过去,现在的我频频叹气。 叹气做什么?只因为现在的我想起来只能伤心。 我的前世确实是有些不堪——现在想来泪空流。 嗯——都是太久之前了。 想着,看到四周云雾起伏——我正在那低云上面回想过去,那云悬浮在树梢头。 不远处是我的仙使,他们没有看我,遥遥办着自己事。 各有所忙。 玖一章 回首风雨何处 实话说,回忆起过去只不过一时间,接下来的我依旧是自个干自己“御风控雨”仙师的事务。 而战争已经同我远去了。 虽说昆仑仙山并没有一两天击溃叛乱者,斩草除根一直以来不现实。 但最终有没有见着什么战斗新闻了,毕竟反对的仙神最终大多被驱逐到蓬莱。海外那岛屿一向是昆仑仙山管不着地方——无他,反对者多耳。 已经形成的均势改不了,身为仙师的我做好本职。 嗯——操纵风云。 …… 师父对我的关注应该是很多的,毕竟那几天云讯不停。 有许多是在安慰我,也有些只是单纯地与我说下往事。一篇篇过来让我热泪盈眶。 也不仅仅是感动,也有几分了然。 师父递给我云讯给了我很多信息,其中不少是仙山的基本信息——对于我一个“野仙”来说,这消息极大地丰富了我的视野和……还有对仙山的了解。 比如这篇。 …… “刘周子,罪责不在你,还请你不要太自责。” “昆仑仙山原有仙师近万,神师满百。说的上话的神师不过三十多位,在当时你同清心的徒弟争夺南海国仙师位置的时候基本在场。” “这一次反叛者很多,累计有两千馀仙师反叛,同时仙山有十八位年轻而无权的神师脱离仙山。他们上面还有两位是’说的上话’的那三十神中的,能摸清楚你的水准并不意外。” “你的过去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简短的一份资料,他们看出你在风雨上有造诣,却不擅长打斗。到最后选中了你与你师姐接班时候侵入,也是他们密谋已久的计策。” “这上面固然有你师姐疏忽的成分,但于你而言并无大错。” “还请好好干,这种事一百年内不会来两次的——放心吧。” “多有吓到了吧……” …… 就这样的云讯看得我目瞪口呆,接下来发过来战报让我深深叹气。 为什么这样不巧? 一百七十二年来最大的“神仙战斗”被我碰上,五个主战场之一在我的所居——叹气之后是深深的无奈。 不过还好——毕竟那捐躯的一百三十二名仙师中没有我不是? 很不错了。 于是这战争终究与我远去,身边只有云起风落一片不停歇。 …… 归去也,前边仙使看我回。 看那一二仙使忙何事? 他们几个应该没有事,可眼前总见着他们不得闲。 不得闲? 或许是很值得我笑的,他们这会儿又转到我那曾识地方。小巷里面看着天上的我,两个仙使自有他们乐趣。 “仙师忙什么?” 他们叫着。 “仙师不去东边看看,那边有别的仙叫你!” 东边的仙,叫我? 脑海里浮现出的是曹匀子身影,他时不时有什么急事要跟我说? 寻思着却感知空中,果然有云讯消散信息——“曹匀子叫我什么?” “仙师你自个问他!” 仙使语气不善,叫我自己走有种“赶人走”的感觉——可他究竟是为什么叫我? 看到天上云,估算来季节,我猜到大半。 或许是要我送风云,一路递过去海滨? 或许吧——我想着正行空。 玖二章 仙师之间的交流 空中飞着速度一向是慢不了的,从南海国核心地方飞到交界处这边不过短短一个时辰。 不——一个时辰都用不了。 身边是云翻卷成的梭型云梭,流光溢彩是其次,主要是为了加速再加速。 云梭穿行空中声若惊雷,那里面我坐着感觉不到风吹——我又一次感慨自己的“发明”用起来方便。 或许有一点不要脸——可我就是我,我行我素的我不需要别人看待。 毕竟我是个仙嘛! 空中速度很快,眼前看到了茫茫海天间另一个身影。 云上面立着正的,不是那曹匀子会是谁! …… “刘周子别来无恙啊!” 他开口就是寒暄。 “之前遇到那大战一场,刘周子没有被吓到吧。” 他说。 “如果被吓到了的话还请不要责怪,我也不会料到你那边出事——不然我早就给你增援去了。” 他说着,我听着。 师门原因导致我同他有些隔阂,不过现在看来影响不大。我与它同一片天空上谈话,我说一句他相答。 “要我来什么事?” 我问。 “其实也没什么事——本来一道云讯就可以解决的。” “不过我觉得应该叫一下你,当面谈些事情。” …… 什么事? “首先是关于风暴的事——密罗的仙师搞出来一个小东西,推过来到了我的地域。” 嗯? 我听着他继续。 “那小玩意不一般,到了这地方自动吸引周围风云,自己越来越大——要不是加一控制,这一整片地方的云都全被吸过去!” 他喊着,看向我。 “所以我懒得把它弄散了。” 弄散? 我想着同时也回忆起过去见过的风暴,那东西带着风雨一大片浩浩荡荡云——那是多么庞大的东西,如今却被说成什么“小玩意”! “你等着吧,等那么几天就会遇上它过来的。” 他说着带笑。 “不过我还想跟你说一些其他的。” …… 这什么话?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两个仙师之间的交谈很是不一样。 “你先前是怎么样过的’野仙’生活?” 他问。 “看风景,从东至西看日出日落?” 我听了便笑。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是。” “那是怎么样?” “你经常下地同凡人一道吧,我记忆中,你天天到岛上面当凡人!” 他说,我怀疑了。 我真的是这样的吗?怎么总觉得不是呢? “很抱歉,你猜错了。” 我笑着。 “最开始那时候,我还没有当昆仑仙山的仙之前,我几乎没有下过地!” 我说着,看着他的眼。 “这和凡人好,把自己换了凡人的衣服到地下去的生活,还要等到了南海国才有!” …… “我不信!” 他说,我笑。 “为什么不信?” 我看着他反应笑不止,看着他接下来说些其他事。 “对了——先不谈这些。” “你那个云梭弄得好看,我想学一下却一直不会!” 他说,看着我洋洋自得。 “你能不能教下我?” 我教他? 说什么呢——我自己的拿手活怎么能教给别人学? “不行!” 我说。 看着他表情,我笑不止。 “这东西就不能给你——羡慕了?不高兴了?” “谁叫你一心扑在打斗上!” 玖三章 一路将送风雨 我那话自然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毕竟我并不是真的不想告诉他。 “你看到那云了吧。” 我问,看他表情诧异。 “牵一片出来卷起,不就是我那东西了?” 我做着示范,看那曹匀子照着样子做——一点不意外地看着他最终弄出来东西厚了不少,阳光下并没有折射五彩光芒的。 “我还是太粗犷。” 他说,我笑。 “你就练去吧!” …… 那一天很快过去了,我接着又回到自己常在的地方看风雨。 南海国中间看见风云变化,下面国都人忙碌。已经恢复正常的码头经常有商船经过停靠,城里面人许多到这地方帮忙。 这地方一片安宁,看着就让我舒心。 为什么舒心? 这景致可不是我一直都期待的——来了南海国盼望着这东西,毕竟那国民多少都牵挂我的心。 好一个尽职尽责的仙不是? 想着,叹着,我看那风雨时候又一次把自己当作普通人,身处平地下看着天边云卷很得意。 都是我弄出来的东西啊! 怎能不得意! …… “今年年成怎么样?” 田间地头,我问农民。 远方海涛声声不断,近处水稻垄垄还青,我看着那农人笑,心里面也是很喜悦的。 “前阵子干过好几个月,接下来还是不错的。” 他回答我,我听了高兴。 着都是我的功劳啊! 想着就预想再过那么一段时间,几天后会有一个风暴在我们几位仙师的控制下接近这里,最终化为****席卷天地。 这就不“风调雨顺”了吧。 也不算——我可以让它远远绕开南海国几座大岛,让那风暴在海里面转折北上的——顺便削弱下它的强度? 有了决定,接下来几天心神紧张了。 …… 提前一天到了边界,不远处是曹匀子地方。 提前一天在那地方等候,看着云愈发狂妄。 云团的边缘已经伸到我的区域,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多云“越界”进出我这边界线。我看着不时疏解下堆积在此处的云,狂风引来巨浪翻滚。 快到了啊! 我计算着时间,在这里等待曹匀子的到来。远处跌跌撞撞飞过来一个身影,居然是周儿! 他看到我很高兴,我见了他很震惊。 我的仙使何时可以飞这样远了? “仙师,我们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他问,我不解——什么状况? “北边仙师来访!” …… 北边仙师? 那实际上是什么“冲岛仙师”,我不怎么认识只是了解有这个邻居。 “他来找我做什么?” 我问的时候看到天边小小黑点,那可不是赶过来先? “有什么问题吗?” 我问,却见那人看着变化的云。 “是有风暴要过去吗?走怎么样的路?” 他问,只让我觉得他很敏锐。 “你的意思是?” “从我这中间过去不大好,不过能不能从骗西的地方过去,向我管辖区域西南地方过去,最终到你师姐那?” 他问,我点头。 虽说不是我一开始想法,不过也差不多不是? 我听他一句“告辞”便离去,逆着狂风飞得吃力。 那风暴近了。 我的麻烦事也来了。 玖四章 仙师一同游 在那里等着风雨接近,愈来愈多的云书写出那风暴的强大。 他自有一种吸引周围云层的能力,我惊讶它的强大和自主——它居然在抵抗我的掌握? 有的。 它很强,仅仅是边缘扫过我的控制区却让我深深震惊。 这区域应该有上千里了吧。 偷摸摸把气息探入曹匀子区域,我感觉到那连片云层。曹匀子在云系一角赶过来。 两个仙会面了,在那层云之上。 …… “刘周子来得这样早?” 他问我,我怎么答? “你都已经把云送到我这边缘了,我怎么能不来?” 我反问,他一笑。 “你来得太早了,还要再过十个时辰才会把这风暴移过去!” 他说,我愕然——十个时辰,这距离完整的一天真的差不了多少了。 “怎么了,很意外?” 他看出了我的诧异——“你算一下那云的大小,再看那时间也不长。” 不长? 可不是不长! 一个时辰五十许里路,十个时辰移动过来,实在是很快了。 不过——实打实十个时辰,我在这干坐着? 却听来那曹匀子邀请,要我同他一并天上巡游。 “反正交界两千里,南北同游事无妨!” 他笑着,那边伸手来拉我走。 我欣然同去。 …… 到南方,海面波涛逐渐少。 那地方远离运动中的风暴,在这地方看过去见不着一片阴云。海面往上见着晴空万里,有一只飞过去小小海鸥。 海鸥! 有海鸥代表着有陆地,这附近有陆地临近? 那地方三片土地毗邻,确实是临近那陆地的——虽说不远,依旧让那鸟雀可以飞抵。 嗯——就是这地方。 我想着心里不少了然,接下来是跟曹匀子看着那边海面。并没有多大的海浪的地方看到一条渔船,从南向北到了我们地方。 渔船? 这很罕见。 看着那五六丈长的巨大渔船在海面上使风疾行,我看到那船上人撒网向鱼群。 真的有鱼群吗? 隔着海水深深难知得,我只不过是推断——海风吹过,渔船将渔网兜过海水,看到那里留下一道波浪长长一条,看不到的是那水下变化。 我和曹匀子看到渔船收网,才注意到已经半刻钟过去。去罢整大片汪洋,我们最终又到了那深海地方。 下面浪稍大,这地方已经接近风暴的边缘。渔船开始摇晃,波浪中转过船舵返航。 船走了——离开那风雨之间地方。 我两个仙与它背道而驰。 …… 回归,云峰高大。 那地方是整整一大片隆起的云,我们两个仙看着渺小无比——我有时震惊于自己力量的强大,在那么远的地方还可以操纵那样大一片云放大缩小。 我看着曹匀子,曹匀子看着我。 “怎么了?” 他问,我回答。 “你没有觉得,那风云总被我们控制来去,而我们仙比之于它是这样渺小。” 我问,看着他。 他倒是笑了。 “这可不是?” “世间不都是以小治大,一个小小仙师操作那一大片天地,一座仙山控制那么多四处的仙?” 他反问,看我笑。 “可是改不了!” 玖五章 风暴经过 与曹匀子争辩什么? “上下有分,尊卑有别,不论神仙或凡人,一个个都是有等次的。” 他说着,看着我一句句。 “你这样自由惯了的人必然是不习惯被管着的——才说出那样话。” 他笑着。 “我才不会这样!” 他不会,我到底是怎么样? “你说?” “看不惯这小治大!” 他说着不忘指着下面,远远对着那南海国城市。 “你觉得那南海国怎么样?那国主不是在上头?” “可那是人!” 是人,是仙?人同仙有别。 “在人上可以,对仙来不行。” 我说着,他扶额。 “你真是执迷不悟——怪不得不想往上爬。” 他叹气。 “还是说别的吧。” …… 别的? 看到他指着那风暴,我了解了许多——“你打算怎么样?” “能怎么样?递给你啊!” 那核心区的风云起伏剧烈,我把自己的气息探过去。曹匀子和我气息交融一阵,紧接着是共同控制起那不小的云团。 这云? 我看着那中间向上的风中闪电一阵阵,把整片乌云照亮又消失不见。耳边上传来曹匀子声音,他的话很好听。 “很好看,不是吗?” 很好看,确实是好看。感觉到哪变化的光影和起伏的怒涛,再看到那波涛正对着的翻卷的云浪——带着那独特的美感。 “你可以多看看——等一阵这云就归你了!” 他开口,接着抽回气息——这云还在边界线的那一边! “刘周子去罢,这’小玩意’归你了!” 感觉到骤然加大的压力,我知道自己被骗了。 什么“小玩意”啊,这风暴分明是一个难缠到无可匹敌的东西——它抗击着我的操控,抢过来我原本规划好的风。 它很叛逆。 …… 云团变化间的我换了位置,到了云峰顶端看着下面庞大螺旋。 高处不胜寒,没有错的。云顶足足二十里,寒风到了那“泼水成冰”的境界——可不是让云里面水雾变为冰晶! 冰晶在云里面上下浮动,愈发大了后掉落,伴随闪电在云里面循环。 有些化作水,最终落回海面;大多数依旧被狂风裹挟,经过我的地界。 我把自己的心神灌注与它,上下起伏见又是昼夜。 等到又一个清晨时候,整个风暴已经到了我的地域了。 …… 一天时间,我下方的云变得稀疏,最终形成一个巨大深邃的圆孔。 那是所谓“风暴眼”。 浑圆的外形,齐整的边界。深邃宛若一口巨井陈列眼前,看着时候我哭了。 哭什么? 那风有了性子。 没有呼唤是因为风没有它的语言,可它性子贪婪总没错。疯狂牵拉附近的云,想要让自己越来越强大。 它很强。 不过还没我强。 我制止它的前进,看着那风暴因为吸收不了更多风云而停止增大。我眼前的它挣扎在海面上,云峰逐渐化作暴雨削减下来。 很不错啊。 想着却听到传音,周儿新学会技能还不是很稳定。 “仙师……不要再……在这里了!” 他说的什么? 断断续续话听不清,我要回去问一个明白。 想着就向南海国诸岛飞回去。 玖六章 风暴下 狂风席卷过沙,巨浪去回碎陡崖。远见雷鸣飞雪落,高飞城上愁渔家。 我感知到那地方状况,身子还在风暴边缘。 周儿没有亲来——即便是亲自来了也很难在疾风中稳住自己身体,他一个初学者没有落回海面就很不错了。 就这样? 没错,就是这样的。 台风边缘的我无奈,见着那云卷起落下匆匆赶路。回去向南海国岛屿一路破开风雨,云下面见着一条商船。 …… 商船很大,在风雨间又很小。 我降下去化作云中小小黑点,看着四周白茫茫一片。隔着云我“看”到了那风暴中帆船,它在狂风巨浪见甚是孤单。 摇摆着帆船听着那雷鸣风声,害怕撕裂帆布只能落帆随波逐流。 随波逐流? 那船在风浪间起伏不定,我注意到船长呼喊。 “快排水!” 他的声音被拍击上来巨浪掩盖,水雾洒过船身湿透了他的衣物。 又有水落到打开的舱门里。 抽水的压水机打上来海水,灌到那木桶里被送到船舷。船员提着木桶踉跄连连,最终在海浪打过来瞬间倒下整桶水。 水倒下去,人也差一点下去了。 木桶被高高抛起落回甲板,人却一个不小心落到外面。身子吊着摇摇晃晃,两只手抓着船舷晃荡。 这说不出的惊险! 我遥遥感知这吸口气,却听来一句“把桶捡了再救人”的话。 人不如水桶? 看着那麻木船员照着船长话做了,我心里说不完的气没法发泄。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我天上飞过,冷漠不曾打扰! …… 所幸是一场虚惊。 那边人做法是什么我不完全知道,唯一清楚便是他们把人救上来。船长见到那劫后余生的伙计并没有给一个安慰字眼,相反是指责他太不小心。 “你差一点就让那木桶飞了你知不知道!” 他喊着,我悲哀。 …… 我悲哀什么? 我为那海员感到不值——这情况分明不是他责任,为什么非要指责他? 要怪就应该怪风,怪操纵风的仙! 嗯——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仙师,我觉得自己确实有责任——可责任不全在我! 曹匀子没有责任?风暴是他送过来的。 那搞出这风暴的人更有责任——什么“小玩意”?这分明是卷去凡人生命的利器! 我不自觉将认识不认识的全都指责了一遍才罢休——没有再追究是因为自己快到了。 快到南海国那几个大岛,快遇见我的仙使和岛上的人。 …… 到了啊! 我看着眼前这岛屿,风暴下岛屿显得那样渺小。 云翻卷,人逃避,海边不再有打鱼的船。我的两个仙师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反正暴雨下看不到。 闪电照亮一大片,我在天边。 是的——我确实是在天边。 不过我在接近,挨近那整片岛屿时候感知到他们的气息也反过来接近我。 接近我? 随之听到了仙使又一个传音,接近了不再断续——我听出了他的愤怒,也从中了解了不一样信息。 “仙师,你搞那个风暴来做什么?” “你一弄,这南海国什么都停了!” 我空中所见和他说的一样。 玖七章 邹平 看到南海国街面上冷冷清清,我意识到那风暴为此处带来的影响不一般。 那就这样吧。 冒着自己控制的风雨到了地面,在迷蒙雨幕中落在空无一人的大街。我走向路边一间小店,不忘让自己衣袍被雨打湿显得狼狈。 推开门,我进去。 关上门,隔风雨。 我看到眼前的仙使,周儿刘儿在这里享受宴席——他两个身边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又和那新的凡人混在一起了? 我考虑着这些,却听到刘儿句子。 “仙师你还知道回来!” …… 我没管仙使的拒绝,做下去刚好占据那一桌剩下位置。 两个仙使各自白我一眼,独见着那凡人很自然。 很自然? 他不诧异我那“仙师”身份? 感觉不对劲时候却听来刘儿生音,依旧是抱怨句子的。 “仙师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整个南海国整停了!” 他说,我笑,反过来质问。 “这南海国真的全停了?” “那你们怎么能在这里开宴席?” 我的问话确实让他无言以对,只不过是一双眼看着我甚哀怨。 “仙师——不跟你争了!” 气急败坏? 我笑了——就让他气急败坏去吧,我不管! “仙师——这位很向往当神仙!” 我这时听来周儿话语,请我再次收徒时候也答了我的疑惑。 嗯——向往当神仙的人,那就是冲着我来了! 想到了,抬头看他。 …… 那人三十多岁,看着清瘦,眉眼之间傲气不少。 他应该是跟清高的一个人吧——但再清高的人在面临神仙的时候都高傲不起来。 他看着我,目光含怯。 “为什么不说话?” 我说,对着那沉默有些耐不住性子。 “仙师你可以收我为徒?” “真的可以吗?” 他应该是畏惧的,我看得到他避开我的目光。 可这不妨我点头。 …… “你要是不介意,往后可以当他们’袁姐姐’师弟的。” 我说,看得到他眼里带上一丝不太乐意。 “仙师你——” 他想说又摇头。 “你这是?”我问,心里面知道大概——无不是拉不下面子罢了。 这也确实是的,叫人家十几岁女孩子“师姐”真不是一位三十多男子可以轻易接受的。 “不不不——没事了。” 他回答。 我笑了——“那就这样定吧!” 我感知过他的天赋后略微点头,虽说比那个小姑娘差一点却实实在在是凡人中少有的“良才”,值得花大力气培养的。 想着,我开始问他基础信息。 “姓甚名何,生于何日,都讲一下吧!” …… 于是,我知道这新徒弟叫“邹平”。 我也知道他是一个被国师府淘汰的“候选弟子”。 他一心想着成仙,不仅仅尝试进那国师府还找来我仙使——没错,是他找上来的! 于是周儿又被我训斥了一顿。 于是我又一次成了那仙使口中的“暴君般的仙师”。 唉——可怜的我啊! 我觉得还是去半空中操纵风雨好。 想着也做了,天空中我回到风暴边缘,看着那风暴边上云狂放。 我在云中等到了日落。 日落时分我苏爽,看着斜阳红灿灿。 果然——这天上才是我最好的居所。 玖八章 愧 云上面日落等到天明,我控制着风暴接近另一条边界——在我的地界中画了一个亮丽的弧线。 我看到日出,身下云依旧。 这地方啊! 我看着那风暴云翻卷,云层下方海面汹涌。风浪在远方化作涌浪,最终转化为拍岸浪打在远方岛屿。 和境况? 我并没有诗人的闲情逸致,写不出“惊涛拍岸”那样大气磅礴语句。可作为一个仙,我面对这由我引发的巨浪时依旧是有我自己感慨。 什么感慨? 这感慨跟我的前世有关。 …… 前世的我最后是经常去江那边的,每一次都希望与她相处更长时间。 于是原先午后去的我愈来愈提前到江对岸时间,晚上越来越晚离开——到了日落西山前时候才不舍别理,我赶那最后的渡船。 落日余晖前艄公摆渡,看着我在那岸边笑着询问。 “回来了?” “回来了。” “不再那再留一下?” “再留就赶不上你的船!” 我同那艄公对话历来如此,接着上船回返,我看着江水青山暮。 很美,前世的我陶醉。 可是。 夕阳最好在黄昏。 …… 前世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察觉到她的疏离——这疏离体现一开始不是很明显,可紧接着发生的事予我重重一击。 她怎么了? 我记得最开始不过是什么“日暮近,当早归”的话,那还是很委婉的。 我并没有走。 我说了句“我时间还有的是,倒是不急”话语。 我是真的不急,可是她急。 “再留,我爹妈来了!” 他喊道,我叹气后说什么“那你走吧”句。 不忘提什么“下旬再回”。 再会时候却让她晚到了——没让她解释,只以为她忙。 她真的忙不忙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她订婚时日——终究有一天听到了那消息,她说她和村里面一位地主的儿子定下婚姻。 “你去罢——刘哥哥。” “抱歉了!” …… 没有寻找自己责任,记忆中,前世的我只是怨她父母举止不近人情。 还有别的,就是感觉自己心痛。 好似心被剜去,一时间痛得不知道多少——一阵子觅死觅活,现在的我依旧嘲讽当时的我愚蠢。 愚蠢? 可不是愚蠢! 我叹气,叹我当年的不自知。 毕竟在现在看过来,当年的一切都清晰。 …… 柔风细雨成丰年,润泽土地五谷生,不假的。 ****来灾荒,摧枯拉朽城市平,不错的。 我知道这中间有那么一个“度”,适度才是最好,过度就会引来灾祸——不是旱灾就是洪水,两样都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要适度? 我知道自己曾经过度了。 前世的我频频过江去找她,占用时光大把——这会不会妨碍了她生活? 那时的我一次次带过去画卷,也不问她要不要! 唉…… 想来就惭愧了,我当初是多么傻——说不准她早早嫁给那同村地主都是迫于无奈。 因为我的步步紧逼。 因为她与我之间,实际上不过就那一个纸鸢的交情——却被我当成什么! 我叹气,云顶上缅怀过去感情。 苦涩浮上心头。 玖九章 后话 风暴过去了,这是那几天的故事。 风暴带来暴雨狂风,那也是那几天的故事。 在风暴中想起过去,这可不是那几天的故事! 身为一个仙,我因此悲叹。 可风暴过去了,暴雨化作洪水,汹涌波涛也最终降落海面——我又变得无聊起来。 无聊了,找事做。 从云中往下落到海面附近,远去的风暴在此处只留下微风习习。远看可见海天交汇处浑然一色,低头下面平静无波。 这地方就是很寻常一片海面。 波涛起伏,水花飞溅。我看着下方海水深邃。 我不禁战栗。 …… 身为一个仙的我也有自己的畏惧,怎么样的畏惧也不用我多说。 我经历过少数几场战斗,每一场战斗都遇上了从海水中冲出来敌人——埋藏于海水中的他们一旦出现,于我等带来的往往是致命一击。 我不敢了。 我是真的不敢再粗心大意,面对那深邃海水有了深深恐惧。 我怕。 我怕自己再一次遇到海水中敌人——那对我而言是相当致命! 我怕。 我怕自己一不小心遇到那害了我性命敌人,如此畏惧到头来必然是影响很大的。 所以我决心战胜它。 我下到海里,进深渊寻求办法。 …… 海水中看着波涛头顶翻卷,映射着阳光变化。 很漂亮——其实——看一下这漂亮风景也是我的目的。 不过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感觉到海水将我的气息阻碍了许多,我可以感知区域愈发小之后,身为仙师的我不由得恐惧。 对未知总是恐惧的,不论是人还是神仙——我深深习得这样的道理,此时此刻海水中带着几丝恐惧。 对未知的惧怕吧。 不过感知受限也不是解不了的迷,据信昆仑仙山有相应法术可以探明水底的迷——这也是我师父战后告诉我的消息。 还把那法术专本递给我看了。 于是我翻找出来,照着那无形书本上面字迹一个个读下去——读到后面果然是读到了不一般东西,那生涩文字让我身上气息变化。 “看”到了百丈外海底! …… 这一下我那个高兴不用说,潜水更深地方看着鱼群。鱼游过珊瑚比鸟飞在空中更加震撼,特别是那庞大珊瑚礁很和我的心境。 不过我不能久留。 并不是换气问题——神仙在何处不能呼吸? 而是那远方催促——谁知道那远方是什么情形? 我两个仙使不知为什么吵起来,还要我去调停——现场还有我那袁姓弟子? 嗯——是她叫我过去的。 心里疑惑碍不得我从深海跃起,从珊瑚礁边上上行宛若攀登高山。到了顶我冲出海面,炫目阳光让我短暂停顿。 然后。 然后听到船头破浪声音,那曾经在风暴中摇摆商船途经。它上面确实有几点破损地方,显然是我操控风浪带来的损害。 好在上面人没事。 躺在水上面看着它驶过,细细端详那沧桑船体——可是丢过来的长绳为哪般? 我疑惑时候听清那“救人”字句,敢情是把我当成落水的人了? 我很想摆手说不却最终放弃,思考后还是当一个“落水的人”得了。 把自己正得狼狈,我抓住缆绳上了船。 一百章 船上笑 爬到那海船上跟着它远去,我的目的地依旧是南海国的。 只是很晚才能到了。 我这样想着微微一笑,很久才能去到就让它去,过个一两天也是我心意。 气息远探发现那仙使也不算水火不容,我是因此才放的心。 那就去吧。 我给他们两仙一人传了个“等我两天”的音,回过神看到那船长过来。他看着我伴着我看着他,两边对视等来他疑问。 “你是怎么掉到这海里?” …… 我怎么掉到海里的? 我自然不能说是什么“天上飞倦了,下到海里看看”这样话语,毕竟那“飞天”并不在普通人所能接受的世界里。 那我怎么说? 我打量自己衣衫,故意湿了水依旧难免精致。看上去就高贵的我不会是“普通人”,心知自己“非富即贵”身份的我开始瞎编。 “船沉了,其他人不知道去哪了。” 我说得很简短,可就这样话才不容易被识破。 “是啊——那风暴忽然就来了,也不知这天发了什么疯!” 船长怨怒,丝毫没有察觉那风雨实际上是由他眼前这“境遇悲催”的落水人掌控的。 所以——我表情不好。 …… “这船上也没有多余地方,你身为那遇难人也不用多劳动——对了,你叫什么名?” 叫什么名?我觉得可以来个真的。 “刘周睿,我叫那名字。” 我开口,看着他笑了。 “这名字不大好。” 他也不说什么不好的,直接进入下一个问题——“这附近最近的岛是在什么方向?” 他问,我觉得他真是问对仙了。 “西南,那不远是南海国。” 我指着接近船头地方,正对着南海国国都方向——和船行方向差了一点。 船长笑了,叫那大副上来。 “你看到没——我的判定是对的!” “可是那人指的方向和我算的更接近!” “那人指得对吗——我算了下,就是现在我们对着的方向,没有假的!” 他们吵着,我扶额不能语。 身为仙师,我要静心! …… 远方南海国方向,我那两个仙使远远分开了。 另一个方向,那原先的南海国国师也踏上前往下一个岛屿路途。 我在这海船上掌控风雨,也试着让海流转向些许——多管闲事的我不能让航行太偏,不然离开太远不好会我要回地方。 海船风中迅速,日夜交替一次后遇上一无人沙洲。 南边,远方隐约有海岛剪影。 我笑了,这地方错得离谱——我好不容易吧船转了些角度才让它不至于一头错过群岛。 不过依旧很偏。 那远方山岛是南海国有人居住的最北地区。 …… 船转回去,船长和大副又开始争论了。 我笑而不语,看海船向那未知名岛屿接近。 那地方不远不近,朝发暮及刚刚好——渔村外遇到打鱼人,告知商港所在。 修正了方向向南海国国都去,真又是耽搁了一天去——所幸我提前在渔村下了船,到了密林无人地方飞到天空。 红霞下看到流光溢彩,我一云梭穿行。 空中掠过海疆千里,我早已等不及。 百零一 仙使之争 远远过去了便到那城市上空,找准了气息所在落下去看着周儿独处。 刘儿呢? 刘儿远远另一街,两个仙使分开来怨未解。 这是为什么? 我心里疑惑却没有嘴上说出,推断那事情起因明白些许——可是为了那小姑娘做什么意气之争? 应该是——我基本可以断定。 于是就看着周儿,目光中不带上任何情感。站在他面前施以若有若无的威压,等他先开口。 他果真开口了——正和我想的一样。 …… “仙师——你治一下刘儿!” 他开口所说却是这样话。 “他实在是太可恨了!” 可恨?我的仙使可恨? “仙师,他分明什么都不会,凭什么让袁姐姐跟着走——他太可恨!” 这? 我饶有兴致听着仙使叙述,看周儿如何向我抱怨。 “他说了,他和她更接近。说我沉闷,只关注练法术却不晓得和别的仙相处,到头来必然是一个只认仙法不识人的仙究!” 一句句抱怨着,听得出我两个仙使积怨。 “仙师你看看,他这样怎么还了得!” “你快点去管管他!” …… 管他? 我想着那两个仙使间的不愉快就想笑,不知道那些事怎么这样有趣;可隐约察觉到几丝不对劲,那几仙使怎么会这样争强? 是的——不对劲! 敏锐察觉到端倪的我心里紧张,很快前去那刘儿地方。不知道刘儿在那对周儿怎么样想,估计不会比周儿看他好多少。 应该是的。 想着就动身向那边去,遥遥陆路我好似普通人。到那里时候看着刘儿所在,他正和那小姑娘在一起。 在一起! 他同那小姑娘几乎同时发现我,一声“师父”一声“仙师”同时响起。我看他们两个忍不住眼里深究,我此刻想知道她此刻心情。 “你两个现在是!” 我怒色,他笑了。 “仙师是说我同周儿的问题吧。” 他说。 “周儿他不管袁姐姐现在情况,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快一点做才好。” 他说着,对我不满意。 “你不去纠周儿的错,还要说我!” …… 说什么? 我静下心听那争端中唯一的一个人说话——她说什么? “神仙哥哥——不,师父,徒儿是不是太差了?” “周儿弟弟嫌我进步太慢!刘儿弟弟也嫌我技艺不精——争着要我多学,要我快一点。” “可是我真的做不好啊!” 她诉苦,我微笑。 原来是这事——真是这事吗? 远远见着那周儿赶来,虽说是走,脚步却没有着地——我满意一笑,这是抓紧一切的机会练习。 却看到刘儿不屑,一个“秀什么秀”带着不满意思许多。 “你再这样做也得不了她真心——她只会觉得你喜欢装!” 然后就是周儿反驳。 “她迟早会认清你不学无术的事实——你自己乐着去吧!” “可是她按照你的办法进步寥寥,按照我的办法就成功了!” “那你也是在我打的基础上建高楼!” 他们两个争执,我有点像成了看热闹的仙。不过作为仙师的我地位超然,在这里一句话可以决定一切。 “吵什么——你们各有所长!” “这两天别干别的了,让我看看你们怎么干的事!” 百零二 相处仙使烦 说出那“管他们两天”其实只是我一时意气,毕竟真要我提。停留这地方两天真会要了我这个仙崩溃。 为什么? 你看看那两个仙使多么烦人就知道了。 是的——我很烦。 两个仙使给我带来的苦恼丝毫不亚于那天一场大战,毕竟这两个烦人的加起来可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典型。 他们对我带来的伤害从那天晚间就开始了——开始得很突然,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们又开始内斗了。 …… 眼前的内斗出现在两个仙使对我的争夺上,他们争辩着我看他两个的态度好坏——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他们争夺,让我很震惊。 毕竟在我对他们的态度好坏本来也是没有用的——况且我自问是公平的。 谁知道他们会有那样想法——听到周儿那抱怨话语时候,我诧异不知多少。 “仙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没有用?” “是不是把我置于最低下的位置,甚至还不如那袁姐姐?” 他带着些质问的语气,挑起了那争端。 …… 周儿的话直接引发了刘儿的不高兴,他说一句“我还没有诉苦你号哭什么”,直接和周儿对上了。 “你以为我地位高?”周儿问。 “不然呢?没看到那仙师为了你指责我的不是!”刘儿急。 指责刘儿不是?我反思自己举止——我好像没有这样干过吧。 可他们就这样争执,不管我有没有真的这样做。 “你那样以为?我还觉得仙师留下来是因为我不怎么好——你没注意到,你告状时候他对我是怎么样目光!” 怎么样的目光? 他口口声声一个“想要把他给整个切碎”的话,我怎么不知道怎么说呢? 唉。 长叹气,我扶额。 为什么我两个仙使就这样不正经呢? 现状如此,我放弃挣扎。 …… 眼前是周儿同刘儿,身边是袁姓的弟子。 她看着我带着些询问,开口问我是“仙师态度”话语。 “师父觉得他们两个怎么样?” 怎么样?我可以说都不好吗? “两个都可笑。” 我开口说,她居然有同感——“原来不止是我觉得他们可笑,还有师父你!” 啊! “师父是不是也觉得他们两个不像仙,像一对争斗的孩子?” 争斗的孩子吗?这形容贴切。 看着她,我来了兴致——“你觉得,他们两个之前对立起来是什么缘由?” 我希望她可以解决我头疼的问题。 …… “他们两个之间对立吗?” 小姑娘撑起头看着我,一双大眼睛里面灵动目光。 “我觉得,他们说为了我。” 她说着。 “他们个个想当我师父一般角色,一个两个明争暗斗都让我看在眼里——还以为我不知道!” 她说着,嘴角翘起流露出笑意,一看就很是觉得这事情好笑。 所以? 我等着她下一句,却见那两个仙使停下争辩,走上来异口同声。 “仙师,你刚刚是不是油和她说我们坏话了?” 我愣了。 “仙师你还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傻!” 他们说着——可我的笑真心只是一时间没收起来! 我尴尬了——又听到那小姑娘笑了。 这! 我扶额——当一个仙怎么这样难! 百零三 远去国师之意 实际上我总是说谎,哪怕是说好了留两天也有假。 我得来这结论是因为我真的没有再留下来,第二天还没有到我就再一次云中赶路。 云中赶路,去哪里? 遥遥海对岸看得到岛屿,那地方正有我另一个“仙使”——那刚刚被正式归于我管辖的新仙。 那原先南海国老国师,现在我门下第三仙。 仙使上官信。 …… 海茫茫,转瞬千重浪。 我过去了,看到那海岸边上村落城镇——我当年遇到的人就在那里,他已经是仙。 感知到我的气息,他迎上来等着我过去。 等到了我问题。 “你觉得,南海国居民生计如何?” 原先的国师垂下头,他等我在面前出现——“仙师,在下无能!” 无能,他为什么无能? “身为国师应当无愧于百姓万民,可我有愧!” 他说着,我看出他眼里纠结——为什么有愧? “身为一国之国师,受万民之香火,我本应是不负众人所托,真正护佑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的——可我没做到!” 他说着,很自责。 “我从前根本不能掌控风雨,更不能给他们一个好年成——可他们相信我能行。” “我受之有愧!” …… 他言此,我点头。 我其实很喜欢他这样心——他有浓烈的责任感,不论为人为仙都有自己的使命。 他很值得我提携上去。 怎么说,他那为民谋福的心令我自愧不如——我一直想着“独善其身”,怎如他那样时时不忘“兼济天下”! 他来当仙师,必然比我好。 有这想法时我就知道自己会推举怎么样后任,等他法术本领上来后必然向仙山举荐——前阵子师父传讯说什么“仙山缺额不小”时,我心里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终究是不能直接说的。 我跟他讲的是别的话。 …… “好好游历,磨练术法,终有一天你也是仙师。” 我一句劝说也可以当成是鼓励吧,说出口看到他犹豫。 犹豫? “仙师在上,我不想当别的地方的仙。” “生于南海国,任于南海国。请让小仙当一个南海国的仙,一直守护这南海国!” 他这样说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可以怎么说? “可昆仑仙山指令?” “仙山号令群仙必然不会只靠强压,它必然需要神仙拥护——作为仙,我有权说出我自己意见。” “大不了充一散仙住这地方,换了仙师就换个仙朝贺——不也同君臣一般?” 他说的让我无以反驳。 ……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意见不一留下的是钦佩,我在他面前总是需要仰视。 他以德服我,我以力服他。我落于下乘,他地位崇高。 作为仙师,我必须承认。 “我或要与你同行,可会介意?” 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样奇想,我开口征求上官信意见。 “求之不得!” 他很是欢喜。 我笑了——这可是各取所需? 他要体察民情,我是远行游乐。这出发点不一,可话总是能聊到一起。 “仙师若同行,可以解答我疑惑吗?” 他问,我笑。 “什么疑问?” “关于天灾。” 百零四 争论天灾好与坏 这时候我和那新仙面对面,这样对着多少话不绝。 “仙师?” “什么事?” “说起天灾,有些问题。” 他开口,问我时候带着试探成分。我有点受不了他那么慢吞吞,直接催促道。 “你问。” 我说着,看到他抬头看我。 “我不知你们仙山想法,但我自己看来就那样——这天灾是免不了的,每过一段时间给各个地方来一次灾难?” 他问,说出些我都没有考虑过的话。 “所谓天灾,其实也是为了控制人而诞生的一种手段。” “可否这样说?” …… 作为一个一度是“野仙”的仙师,我听了他问题陷入沉思。 这问题不假的。 我知道那天灾时不时来一次,可天灾真正左右终究是不知道的。 不过我知道一点,那就是引发天灾并不是仙师的错。 不然,我这一串被风暴连起来的仙师岂不是都要去昆仑仙山领罚? 如果这样,我们是不是需要把地方弄得风调雨顺,从头到尾不来一场大风浪? 想着,叹着,我心里有了分辨。 “可能是吧。” 我说着,看他有没有不同想法。 …… 他想法时怎么样的? 我不清楚他怎么想的,只听见他开口连着言语。 “无天灾,多丰年,则五谷丰登,百姓加增。” “五谷不可多,田总有穷尽土地时;人却可无穷,永无止尽日——则丰年人亦无粮矣!” 原先的国师对这些应该有不少研究,讲解头头是道让我频繁点头。 所以? “仙不愿人想食,故而引来这样天灾——时时减些许人,则地之产,人之口,代代有均数!” 他看着我,眼里很多兴奋。 “仙师——我可曾说错?” “掌控风雨不能一直风调雨顺,有丰有枯方可掌好地方——是不是如此?” 他问着,我浅笑。 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追究这对错与否。 嗯——这不是我的职责。 …… 可身为仙师的我毕竟是他上级,说几句话总是需要的。 “所谓天灾事,我也不知多少。” “你说的不一定都对,不过也错不了太多——还有一点,就是神仙也难保风调雨顺。” 我说时候微叹息,可不是这样的——我们为仙的也会做错事的啊! 不过我还有理由。 “如若没灾祸,便无需家设仓,库存粮——结果若是神仙打架,那不就真没有准备了?” 我说着,看到他一副“受教”表情颇有些负罪感。 我才是乱说的啊! 希望并没有误人子弟。 …… 这样想着,我觉得自己需要改一下话题。 嗯——改一下话题。 “你计划接着去哪里,何时动身?” 我问,看他接下来行程。 他看着我,我看着她,互相之间看那么一阵。 “仙师有什么打算?” 他问我,我问谁? “我倒是怎么样都无妨的——只看你怎么想!” 我说,又把包袱抛给他。 “我打算多留今天——毕竟刚刚来这,这岛上还要细细看几天!” 他说,我无言。 细细看几天吗——这又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想着,我心中苦。 自己说要同行,没办法,只能同行了。 百零五 新岛却见故神 与那新的仙一同在这岛屿上闲逛,我可谓是放松。 虽说并不全是我喜欢,但一旦我忘了心急,总有些不一样东西值得我多多留意。 比如说那田野吧。 经历过****让那田野多多少少有些衰颓,有些草木在风雨有后倾倒。远远见着村落在风雨后有茅屋破损,成片茅草落地上——其实也是我的错。 往前看得到河水涛涛,浑黄裹挟着不知道多少沙石。两岸芦苇丛里面还有残存枯叶,可想见前些日子风暴经过带来雨水不小。 是的——那是我带过来的。 风暴过,是天灾。 天灾影响多少! …… 行到一座小小乡村,我看着那新仙进去与村民谈。 村民大多好客,见了这“老书生”多是欢迎——同他聊起历年收成生计,不多时居然成了好友。 身为仙师的我自愧不如。 每当我跟那百姓说话,他们总对我投来不一样目光。好像我就是那无知孩童,什么事都不知道的那种! 嗯——我确实羡慕自己那新仙使了,他怎么这样受欢迎! 我叹气——可我有原则。 我是一个有自己原则的仙,怎么会因为这么点不如意就嫉妒那比我悲惨得多的原国师不是? 想着,我知道自己应该换一个去处了。 避免争执。 …… 下一个村庄海边,我看的那地方海滩广阔。 海滩广阔是广阔,可总有些东西在那茫茫海天间刺痛我的眼睛——那可以说是一个“闯入者”。 那是一位神师。 一位曾经见过的神师——听过我仙使转述,似乎应该叫什么“寒镇”的。 他飞近,看到我——气息早带着传音经过海疆,我耳边响得真切。 “你真是暴残天物!” 他说着,应该是指责我。 指责我做甚?难不成是因为这新仙上官信? 很抱歉,我猜对了。 …… “这么样一个好仙,给你带着荒废去多少时间!” 他喊着,似乎有叱骂的气息。 “你不知,初为神仙的时候是最好的时光——身为一位仙,最开始那一个月修行很可能决定了他最终所能到达的高度!” 他看着我边上的仙,我看着多少有些愧疚。 是的,成仙最开始一个月很有用,我怎么能让它白白荒废去——可我就是让它荒废了! 我让他游历南海国岛屿而归,一整圈下来花去多少时间——绝对不止那一个月。 所以? “小仙知错了!” …… 我既然认了错,上面的神师也不好对我怎么样了。 他看着我摇头,说什么“下不为例”。 “现在是有若虚在那,我不好对你怎么样——所以这好苗子被你糟蹋就糟蹋了,至少还没有整得什么都不如!” 他说着,刻意强调了我师父的名号,明显是在说我不值得他“顾忌”? “若不是你师父在,我早把你也惩治了。那几个良才随便换哪个仙都比你教得好!” 他如此说,叹息连连。 我却一直沉默了。 接着就是他各种训斥,其中不乏些补救办法——夜半静修,各类奇术,许多都是我不曾知道的。 然后就走了,留下一个背影。 百零六 带他回国都 说起来遇到那不请自来的仙师很败坏我心情,接下来好半天时间我都不在状态。 随着那原先国师走遍大小村庄,城镇中酒馆同客栈处处走过颇有所得。 “仙师!” 他问我。 我看着他,他欲言又止。 为什么欲言又止?我看着他,劝一句“大胆开口放心说”。 于是听到他的请求。 “仙师其实不用迁就我——走了那么多个岛,我也把南海国平民百姓的生活摸了个大概——真不需要再去那些没去过的地方了。” 他说,目光坚定。 “或许,我该回去了。” …… 该回了?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回”是回哪里? “是南海国国都吗?亦或者昆仑仙山。” 又或许其他地方。 “我也不知去哪——南海国四海皆可居,没什么回不回的。” 我就这样对他说的,可他眼里明明是对我说辞的否定。 “不——纵然四海为家,仙师总设行辕。” “总不能真正居无定所,更不会任意漂泊——仙师从前不是一直在国都的天上?那片云即是我的归处!” 国师说道,我微微一笑。 如果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我真的会长久呆在那朵云上? 答案模棱两可——我或许会选择远远离去,毕竟这么长时间当仙师总不能荒废了去。 也是这个理。 想着,心里微动。我看着那新仙说出自己指示。 “这样吧——你还是先跟着我回南海国国都,那云上头久驻。” “不过我并不是那种一直呆在天上的仙——到时候我可能会出去,会友游玩什么的不定期。” “如果那时候又事找我,可以传音——周儿也会这东西。” “到时多有麻烦,还请不要介意。” …… 我说完,看他神情。 很自然见得他鞠躬,谢过时候问起,依旧是什么“可否学习”。 学习什么啊? “仙师,那神师不是给了本《仙神对战搏击初步》的书?我是不是应该学一下?” 啊,还有这事? 我翻找身上,果然是有这东西的。 不过别急——我自己都没有看,怎么放心你自己学了去? 手指拂过书面,不动声色复刻里面文字信息。我说一句“往后再说”,看天边夕阳将落。 “快入夜了——先回去再说吧。” 我说这话时候已经开始分析刚刚所得字句,思绪凝结为一个金光人影在我心里面打斗。这“对战”的过程掠过我心,不得不肯定是很强的一溜招数。 很不错。 我确定了——给这新仙,绝对是很适合他的。 嗯——我自己也要试着练习。 …… 云霞淡淡西山赤,别了此处向远山。 我飞走了——飞得很远。 带上上官信进了我自创的“云梭”,我行空中留下雷声滚滚。 他看着下面沉黑色海面不止一次惊叹。 我看着他表情不止十次羡慕。 他才成为仙,一切都那么新奇——我已经是半个“老仙”,仙生早已失去当年意气。 不过——这无妨! 我比对自己和曹匀子他们,我至少还有那游乐心境,而他们——我都不想说了。 这也是我自喜的缘故。 为仙,我比他们有更多乐趣! 百零七 仙人齐聚 空中飞着着有一阵时候了,天上面看着下面海陆改变。 我到了。 眼下见到渔火星星点点,那是海边才有的盛况。遥遥望去云底下山丘低伏,南海国都城近在眼前。 “仙师?” 问我的是新仙上官信。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要问什么问题,总而言之就是愣住了。 “仙师可以慢点吗?” 他问我,我不解。 “我想看看夜幕中的她!” 国师开口,这个“她”指的可是这南海国国都? 看不过来是一个恋旧的,我心里嘀咕却照做,云梭徘徊空中,下方一里外是城池灯火。 …… 夜幕渐深,灯火次第熄灭了。城市睡去了,只有少数地方依旧有亮光。 城中王府是其一,那里君王享乐忙。 女子起舞翩翩,宾客酒醉目迷离。我感知那大殿内景色不禁叹气,却见着新仙皱起眉头。 “怎么了?” 我问他,他犹豫。 到底是怎么了? 半晌只听来他道歉般一句“我错了”,身为仙师的我完全理解不了他的心绪。 他错了什么? 让他苦恼的必然不一般。 …… “国主不仁,应羞见渔村饿死人。” 他说着,应该是恨铁不成钢吧。 “他身为国主,你不是说了该事事听从?”我看着他,问话中带着些玩味。 “不——那是我从前说的!” 他脸红了,显然是从前说的话不能再遵守,这一前一后的对比让他难堪。 “为仙了,看的多了。” “国主之言也不再正确,许多时候甚至错的离谱!” 他苦涩,我微笑。 …… 降下去,落地夜幕中一片无人处。 远处感知到仙使气息,再远些城外是我那女徒弟。还有个新进收来的徒弟刚刚入门,刘儿身边气息若隐若现。 更有那国师府弟子,一个个散布城里。 这就都到齐了? 我想着,心里面沾沾自喜。 南海国难得众仙齐聚,我是其中地位最尊贵,水平最高的——我可以不得意? 一笑,有了明日的计划。 便遥遥招来那边仙使,第二天早上如约让两个“徒弟”到身边。再让已经是我仙使的老国师连夜送信,城外一片小小树林团聚。 四个仙,五个人,都聚集那小小一片地方,不能说举世绝无也是相当罕见的。 摆席坐下,溪边似郊游。 …… 不过摆席的不是我,两个仙使当起童子来并不埋没他们才干。 然后是三个所谓“斩妖”的国师结伴经过,还带着他们刚入门的弟子——一个个到了那附近,见着两摆席童子可不是被吸引过来! 我扶额——想来那老国师出的法子并不怎么样。 腹诽毕,我看到自己两个徒弟也到了。蜿蜒山路上过来两个“人”,那三个新国师纷纷戒备。 这也是没谁了。 我看向边上国师,带着些怨怒,却被他无辜的目光打消了惩治想法。 算了吧——本来也是我突发奇想太仓促,怪不得他。 想着,天上脚踏祥云款款落下,刚好到地方吓得三个新国师桃木剑同时落下。 接着是一句“妖孽现形”叱骂。 这还真把我们当妖孽了? 我看向曾经国师,他一脸无辜。 百零八 误会消 若问谁最不靠谱,我马上跟你说是我那三个仙使。 刘儿周儿都在列,那个原先在南海国当国师的也不能逃! 嗯——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 我之所以有这样感想,是因为这位国师实在是太让我无言以对——身为前国师的他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他曾经的徒弟都把他当“妖怪”!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两个仙之间不止有沉默。 眼神中交流不知多少。 …… “我——我也没干怎么。” 国师看着我很着急,我看着他想哭。 如果他什么都没有干,这几个人会这样看我们——其中必定有蹊跷! 想着,我开口,要他把整个传信过程完完整整地跟我说一遍——还别说,这“说一遍”就看出问题来了。 “昨夜就那么飞入几人屋宅,送过去一张请帖而已!” 送过去请帖?我目光灼灼。 “是——就是送过去三份本质上差不多的请帖,就上面人名不一样——为了防止别人看到,上面文字需要阅读者用自己气息引出才看得到!” 他看着是一位老人,说出来话却不像那本应该沉稳的国师,却好似一个惧怕被惩罚的小孩。 嗯——是该惩罚。 我已经找到我要找的原因,一时间哭笑不得。 …… “所以,你就这样把信留下?” 我的话近乎于质问,说出来看着他不解。 “你这样做了,有谁会以为是你——这送过去那样信件,可不是鬼神之力!” 我说着,多多少少带着些恨铁不成钢意味。 “你这样干,活该他们把我们当妖不当仙!” 这话说的有点过激了,我随之变了一种语气。 ——“你上去解释一下,总能解释清楚的。” 于是我看着他被我推进火坑,作为师父和那些把师父当妖魔的徒弟交涉。 想着就有趣。 …… 就这样看着他上前,迎着劈过来剑光。 “妖孽,你从何处得知我们师父名姓的?” 那三个人问,异口同声。 我苦笑——这就是你们师父啊!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相信,还把身为仙师的我也连带着指责! 我心中很不平衡,却看着那仙如何解决。 “几位师父是南海国前国师,可尔等如何判定我不是那曾经国师?” 他质问,看着三个徒弟。 那三个徒弟一个个不留情。 “半夜潜入,非千即盗;留下信件,贼人行径——我等师父怎么会做这等事!” 他们几个指责不无道理,我看那上官信心里多少个不满意!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为仙人自是光明正大,此等偷偷摸摸只有妖孽可为!” 好吧——说到我想的那点上了。 连我都心有同感,可想这曾经国师做事有多少不对了。 不过——“若你真是我们师父,应该知道下面几个信息!” 应该知道?那就是有戏! 我听着那边问话,几个国师徒弟把国师一生大事从头到尾问了个遍。徒弟问师父好比县衙里面审问案件,我也是头一遭看到。 看得津津有味! …… 终于看到他们问完不下二十个问题,向国师道歉了。 我微笑——应该是解除了那不该有的误会吧。 见得人同仙不复 百零九 谈论 看到那国师师徒等人误会消解,我微笑后加入他们谈话。 “几位——” 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见着那曾经国师避开,他对我遥遥一拜近乎于那弟子对师父的礼。 唉——我知道自己又要遭来祸事了。 看那眼前成片的目光,我有些不大有信心——他们是想要做什么? 很好的,我那仙使及时挽回了局势,开口向他们解释清楚。 ——“这位姑且称得上我的上头吧——我现下在他门下当仙使。” 这曾经的国师彻底放下了自己的气场,说给几人的话不无尊敬我成分。 我这才满意笑了,点了下头。 …… 这是怎么一遭事? 身为仙师的我被身边仙介绍,我过去看着那头人想要开口。正要开口又被曾经国师抢了先,他开口一句“快来拜会”把我推到最高。 “仙师!” 他们看到我,虽见着我这个神仙完全不像神仙样,依旧一同拜会躬身。 “仙师别来无恙!” 他们说着,我微微一笑。 这很不错,正是我想要情况——我开口了。 “身为仙,我本不应该干涉人间事的。” “今日约了你们来,这终究是不怎么合理——所以我不会太久,很快就有再走。” 说着,看着那些人。 “还希望你们尽快修行,往后好为同列。” 说到这地方终究是废话,我发现我有那么些“语无伦次”。 也罢——等下再说正事。 …… “仙师——仙师有什么特殊的仙法传授?” “仙师既然来了我们南海国,必然是有事的——不过不要太多揣度,妄测天机小心明日再也见不到!” “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看看那仙师现在什么表情——他这可不是动怒了!” 这“动怒”吗?我想着觉得可笑。 什么事值得我“动怒”?万分明是一时间想不起应该说什么好不! 是的——我不确定我现在应该布置什么下去。 算了——实在不行来个“传功”吧。 “身为南海国修行者,诸位在先前国师门下学了不少东西。” “可大道向仙,诸事皆需留意——武道方面,国师府传承还不足。” 我说着,近乎于“指点错误要人学艺”的模式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做法。 我想着也就做出我计划中的事,讲述起先前的大战来。 好吧——这“计划”也是刚刚开列的。 …… “诸位可能不知,为仙,为人,本质上区别不过是仙术的有无。” “为神仙则寿数无穷,有如此寿数自然不会少了争斗——神仙之斗,轻则引发天灾,重则毁坏天地——是故为仙者较之为凡人,于武斗上更需加强。” “为仙,文可治理一方天地,武可镇定一区正邪——这既是为仙的基础,也是仙山要仙做到的。” 我说着,教训意义浓厚——一时间就连我都忘了自己不过是一个“上任”的野仙,自己才是那最需要听训话的仙! 不过这没什么——只要没有被揭露,我就是那至高无上的“仙山代表”,比他们过去的国师还权威的权威。 不过——我又奢望了。 有仙使揭穿了我的真面目——是刘儿! 百一十 争 和那仙使的争执起源于那揭穿的话,这话说出来我无言以对。 他说了什么? “仙师——不是你自己最不会那打斗技法,还被别的神师指责了?” 他开口,我无语。 毕竟这所谓的“不知道打斗技巧”确实不假的,我真的没有那个教授的资本——而且我说的打斗也都是后面“逐渐记起过去”后的,我那一开始场不忍睹情形只字未提。 是的——就是这样。 我回忆起自己被别的仙压制于水球中间情形,从头到尾我没有一次有效攻击。 唉。 我叹。 …… 我尴尬不过是一阵,毕竟这“一句话”根本不足撼动我在那些人中地位。 不过现在不再是一句话了。 “神仙哥哥——不,师父,周儿弟弟跟我说,他曾经被你放到云中翻滚——这件事可是真的?” “还有——那天那什么’寒镇神师”跟我说过,你这训导方法不对。 她说着,予我以致命一击。 “他说,你那方法可惜了良才!” “需要我跟着他去仙山一趟,在那里教我种种仙法——挽回我在你门下学习给自己带来的损失。” 说完,歪过头看向我。 我叹气——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说,我的形象就全毁了啊! …… “童言无忌”是一个被人广泛认可的说法,可这样一个说法到我面前就成了催命符一样的存在。 那几个新的国师向我投来不信任目光,我知道自己悲剧了。 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你说了一大通,然后人家还来质疑你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反面案例。 这就是我啊——我叹气,不报改变希望了。 然后就换了思想方向——分化,分化你知道吧。 “那仙山神师说的也有他道理——他比我更强,在仙山地位并不是我可以比拟的。” 我无奈承认问题,也在刻意引开话题。 “我现在虽说被他们训,好歹也是个可以自保的下班时——刘儿,周儿——你也看看你自己。” “你们互相对比下,看看你们之间,那个更需要练习!” …… 说到这,我退后小半步——把空间留给他们,任仙使间争执起。 争执起,自然是关于我抛过去话题。 “刘儿——你看看你,现在还不能从心所欲飞行。” “会飞又怎样?仙师说的是打斗,你一个会飞的还打不过我一个不会飞的更应该好好反思自己!” “得得得,又开始说那过去事了——有本事现在来打一下?我看看谁更强!” 他们吵着,正合我意。 所以我又开始添油加醋,说什么“现在较量下也公平”的话,意在催他们对立。 他们果真对立起来了——周儿转过来冲我说了句“全都记下来”命令,接着三两步踏足空中,招手挑逗刘儿。 “你飞起来啊!” “你落下来!” “就不落!” “耍赖!” “那你呢?” “别太得意!” “那我等着你!” 各色话语后飞沙走石,打斗在半刻钟内决出胜负——毫不意外是刘儿失败,原因是空中踉跄躲闪不急。 可就是这样打斗都让那凡人修行者羡慕,也一下俘获了他们心。 看着我又多了分崇拜,也算是我补救过了头。 百一一 谋划 说实话吧,我看着仙使两个打斗,心里面一个念头隐约浮现。 说是好的念头,也不完全说是好;说是坏的念头,也不算是坏。 我想要把那几个有成仙资质的都收入自己门下,不论优劣——也就是“吞并”南海国的国师府。 吓——别说我想要拉帮结派,对南海国的神仙力量来一个竭泽而渔——我一个野仙出身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野心! 我不过是想让自己手下的力量不要太寒酸了——就算不能跟我师兄师姐他们比,也至少要和隔壁曹匀子相抵! 我这样想着,可话被别人抢了先。 开口者是当今南海国三国师之一。 …… “师父——你要救一下国师府啊!” 那新国师喊着哀伤句子,面对曾经的师父诉苦。 “南海国国主现在势大,他找了个方法分化我们。” “要我们师兄弟三人前往不同的岛礁,以便’均分雨露’,让其他岛屿上面百姓也蒙受国师府光辉。” 他叹气。 “可实际上,这算是哪门子的’均分雨露’?分明是把我们国师府打散了四处丢,还给他们一个美名!” 说着就要喊什么“求师父明示”的话了,我看着心急。 “别急了——放心好,我们这些仙师不会放任不管!” 然后——我说出了我的筹码。 …… “众人不知,就在前阵子,神仙之间发生了一场百年一遇的大战——战后仙山缺员严重,近十年内升仙者大都有不错前途。” 我开始画大饼。 “仙山并不是所有神仙都要操劳,忙碌者掌控风雨,闲暇者游戏天地——其实我也不必说这些,你们一个个都有自己成仙的念头何必我多说!” 嗯——诱饵挂上去了。 “身为仙师,我就任南海国还只有数月,往后犹有多年将在此地度过——尔众人如果这几年成仙,多半回到我门下。” 我开始陈述所谓“对比”了。 “若入我门下为仙使,大半时间是闲暇;若入其他仙师门下,我亦难知新来者是什么作态——或许会很忙碌,也许别样清闲。” 到这时,我说出最后一个条件。 “列位师父业已成仙,作为我门下第三名仙使——待我换了地方,列位货难再会。” 大功告成! …… 我挖了坑,图谋往明面上摆开来——看那些个求仙人什么表情,我见着他们跃跃欲试。 “仙师——我等需要为你做什么事吗?” 得了一个。 “其实也没多少——修行得道是仙,成仙后便可我身边跟随。” 我说着,意思仔清晰不了了。 “那——仙师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学习的?” 需要他们学习的东西吗——对不起,好像还真没有什么。 不过是些基础罢了。 “修行本心,得以强其气——气强而足以过仙凡之界,则可以为仙。” 我不充的一句是实实在在的口水话,不过仙师说的话就是权威,我这样毫无错漏的话怎么能被反驳? “三年之内可否为仙,即是能否入我门下的关键!” 我说,看他们表情充满期待。 “仙师,我愿随往,请仙师莫嫌弃!” 这样的话说出来,我满意一点头。 谋划成了! 百一二 风雨后 眼前事情我繁忙,因为我要回答的问题从没有现在这样多。 怎么回事? 因为既然说了要教他们东西不可能出尔反尔,我必须解答他们的疑惑的。 “仙师——我们应该选择什么武器?” “仙师,我们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尽快增长自己的气息?” “仙师,你往后多久来一趟?” 听到那么多问题,我回答同时不忘叹气。 真正把这些个人收入我门下中的时间还不知需要多久,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那就慢慢来吧——我等着起。 抱着这样的心思众人散开,我们各有各的忙活。 让那时间慢慢流逝,我眼前是晴朗的天空。 …… 事实上,我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三天一次给他们暗中指导,看着国主下命令把国师分开。做了点小小手脚让国主收回成命,我让天上来了些不怎么好预兆。 晴天霹雳是一个。 新的风暴也是一个。 又是那边的仙师弄出来的“小玩意”,接连两个走的不同方向。 我便离开南海国国都。 有事情干去了。 …… 有一个风暴从我控制区中间过去,直接对着南海国群岛。 风暴更强,更庞大,一时间我这一片阴云连绵千里,大半海域波涛汹涌不曾停息。 这风暴要过来? 我看着它越来越近,眼前已经是南海国诸多岛礁——它径直过来了,我也没有让它改变方向。 于是——狂风大浪,暴雨倾盆,南海国河川满溢,不少房屋倾倒,大片树木折断。 我看着心中有愧——下一个风暴就在边界线附近转折过去了。 终究是免去他们第二次灾。 …… 风暴后,我又一次在南海国国都与他们相见。 眼前是南海国几个国师,我背后是奔涌河流。一条支流从城门下面过去,我就在那河流半上游与他们相见。 “仙师引来风暴,可是为了帮我们,停掉海面上航船?” 有一个问我的,我怎么回答? “有这么因素,但并不是主要的。” 我开口,总不能说是“没法”让那风暴直接消散在边界线上吧…… 嗯——我其实可以的,不过主要是这样坐很辛苦。 更何况我是真的需要借风暴过来一用! …… “对了——你们对这风暴有什么想法?” 我问他们,并不是纯粹的“征求意见。” “其实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毕竟这样的风暴一年来个六七次也习惯了。” “有时候一直没有雨,来一个还可以缓解旱情——不过有时候会引发洪灾,这一点不大好。” 他们说,我看着点头。 “那还有其他弊端?” “影响交通,导致村庄破败——这算是吧,不过都习惯了也没什么。” 他说,给我启发。 没什么——真的是没什么。 那就这样吧。 …… 那天问完话后就离开了,看了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遇到什么问题,我闲下来换了地方。 先是去我领域的边缘,然后到曹匀子那边做客。又过去不少时间了,我还邀请他回我这边来。 针对我的安排,他又有不一样想法。 倒是说起他心中的“理想计划”。 百一三 他的想法 曹匀子对我的做法本身就有不小的意见,这是我一开始就知道的——这既是我们不同仙之间看法有别,更是昆仑仙山里面两个不同派系的理念之别。 我想的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比我更加极端。 “你这样做太慢了,也没有应该有的效率。” “要我说,既然他们都知道你身份了,也愿意在你门下学习,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隐居世外,直接当你的徒弟——也是预备的仙使?” 曹匀子这样说,我笑而不动声色。 这样让他急了,开口那“你想着什么”质问。 “没想什么。” 我回答。 …… “你莫不是傻!” 他看着我,对我的行为颇多意见。 “国主已经对他们国师府这样打压了,国师府与国主决裂也不在话下——让他们变为隐士有什么难!” “到那时不用偷偷到外头和你相会,也免去了现在这消息不灵,训练不足的问题——就像你教的那个小姑娘一样,才多长时间就可以真的运作空气!” 他看着我,我笑一下有点尴尬。 “你是想要他们什么都不干,只是当我的徒弟?” 曹匀子点头。 我叹气——我也想啊。 不过——“你可知道,他们师父成仙时执念是什么?” …… 曹匀子怎么会知道! 他摇头,我解说,说的是过去成仙执念。 “他放不下南海国百姓,也放不了自己师门目标。” “他一来不愿意离开这南海国,二来也不想一直当一个人——就这样执念冲突了,差一点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我叹气。 “你是不知道啊!” 曹匀子依旧有不同意见,问我问题多令人发笑。 “既然这样——南海国国主都对他这样忌惮了,他还是那么尽心?” “怎么不是!” “那他应该是有点傻。” “可以这样说——不过傻仙有傻仙的福。” …… 说到这已经是很明白了,曹匀子点头认可了我的做法。 “是我欠考虑了——不过,能不能让我会一会你的徒弟?” 这个要求确实是小要求,只不过其中又歧义——“哪个徒弟?” “那几个身兼国师职务的徒弟!” 果然是这样——我笑了。 “怕是你没那么好见他们!” 我指点着云,云里面展开一连串日期——“三天一次相见,今天并不是那’见面的时间’。所以,你今天大概是看不着了。” 我说着,他好笑。 “你可以让他们来啊!” “国师没有事情,天天等着你招来?” “那你这所谓师父有什么用?” “我只是他们师父的仙友,从没有跟他们行过师徒之礼!” 我说完,意料中的沉默后是曹匀子带着责怪语气的话。 “你真的傻——我没话说了。” …… 于是开始等,那隔壁仙师在我的天地上操纵他那边风雨。 久了,也乏了。 “要不再游历一圈?” 我提议,他反驳。 “不用了——游历那么多还不够吗?” 他指责我不是一个正经的仙,我浅笑接受。 “你!” 他真的无语了,可这“无语”有两个方面。 我循着他目光看过去,夕阳余晖灿烂,刘儿飞行总跌落。 百一四 悠悠已半年 看那风景好坏,我看着时间变化忽惊叹。 怎么说? 送过去风暴一个又一个,风暴送过由强归为弱。一个个风暴伴着身边人同仙的进步,终究看到刘儿也可以空中行走。 当然,这时候周儿已经更进一步,差不多可以跟得上我在云间疾行。他和刘儿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样。 唉——我叹息。 飞天上看着云稀疏,暖风逐渐没有那么强了。 天气转凉,才知道转眼过去大半年。 …… 其实南海国也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秋冬,天气再冷也冷不了多少。 这天气和我看过的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我心中想着,看着周边变化风雨——我控制的风雨变化着,寒风在我身边被阻挡。 我算时间,距离我成为南海国的仙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我再算一下,距离我离开这里依旧有两年半时间。 还有这么久? 我有些不耐烦——是真的不耐烦。 叹着,看着身边云,我愤然离开这里。 宛若一颗流星坠落,海面上激起水花。 …… 水底有斑斓珊瑚,珊瑚中游鱼千万。 不同于陆地上的风景是我偶然间发现的,游遍了陆地上的我迷上了潜游那水底。 没有人,我更自由。 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隐藏在黑暗中,我往那边过去,又换了个地方会到水面。 真的是处处有惊喜。 再一次会到水底,我扒开珊瑚看到腐朽木板,那下面压着整齐摆放的瓷器——碗碟被绳子扎好,和腐朽的木板一个方向倾斜。 此处是一条沉船。 我想着它依旧驰骋海面上时候景象,那时候的船应该是很壮观吧——劈波斩浪,一往无前,就像我见过的其他商船。 可现在的它沉在海底,只是一个养鱼的地方——进进出出多少鱼在船舱里经过,此处空旷不再有当年忙碌。 只让我感慨世事无常。 …… 从海底出来“听”到远方刘儿呼唤,他找我又有其他事端。 “仙师——昆仑仙山有云讯找来!” 又有云讯找我? 疑惑间向南海国国都那边过去,看到那萦回空中的一道云线。我接近看到云讯内容,竟然是我师父召我有事。 “徒儿——我有事要你来一趟!” 他说道。 “你们师兄弟三人多多互相照顾,为师这事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还——你们三个先到地图上那处等我,我晚些便会到那里跟你们吩咐事情。” 云讯简短,后面附上地图——那是我师姐领域的边角,我们三个仙过去都不用花太多时间的一个地方。 我听了云讯及时动作,看准了方向疾行。 这一次我带上身边周儿同上官信,我一行三个仙进了云梭穿行空中疾疾。 就往那去,忘了这会云讯上面规定的时间还早。 …… “仙师?” 周儿云梭上问我。 我等着他下一句。 “仙师——你终于舍得带我们出去了!” 周儿说的何其兴奋。 嗯?这是怎么回事? 想着,听到那仙使抱怨。 “我们几个仙使一直被你抛弃,好像我们真的很让你没面子一样的。” 他笑。 “现在知道要带上我们了?” 他问,不知道多得意。 百一五 师父一别无期 远远到了那预定要见面处,可惜云上头不见一个神仙。 我又一次到得太早了——早到令周儿怨怒。 “仙师——我被你唤来可不是为了在这地方等仙的!” 他不平。 “原先你叫了我,没有叫刘儿,我还挺高兴来的——谁知道你竟然这样作态!” 他相当不满。 “早知道要在这受无聊的罪,我才不会那么兴冲冲赶来呢!” 他说着,我能怎么对待? “我不过是忘了看云讯上面写着的时间,一不小心来早了点!” 我解释,看他不满意甚。 “早了点——岂止早了点!” “这分明早了太多!” …… 这——我认错了还不行吗? 想着,看那边光晕中偏偏然十馀仙子飞过来——愈发近了,我看到他们中领头的对我一笑。 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小师弟来得这样早啊!” 听到这样的话,不用说来的仙是哪位了——我对这样一位“师姐”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别急——鹏子哥他很快就来了!” 师姐看到我退避说的竟然是这句话,我发现自己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我不等你那“鹏子哥”了,你去找他啊——离我远一些就行。 好在天边又有连片光影过来,飞向这边的是我师兄同师父。 他们已经在路上遇到了。 …… “都到齐了?” 师父一到就这样开口,威严而带着非凡气势。 “既然都到了,那我就开口吧。” 他说,吩咐我们事情。 “我稍后要出去一趟,要去远方为仙山办些事——可能没那么快回来。” 师父说,我们都知道他一个“没那么快”或许是很久都回不来。 “师父这是有什么事,还请都跟我们说!” 大师兄已经有半个师父气质,开口胜千钧。 “师父大可放心远去,我师兄弟三人必不负你所托!” 他看着师父又看着我,特别加上一句。 “也替你多多教一下你师弟!” …… 教师弟,那可不就是我! 我听了心中有疑问,为什么要我去“学”?我还要学什么? 我看着师兄又把目光转向师父,其中不解无需多说——可我师父却向他大弟子点头了! 这是怎么样一回事? “你多教一下你师弟,他这个仙有很大的潜能,日后成就绝对不会小!” 师父开口,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要求太高,觉得你自己已经过得可以了?” 他问,看着我——“你要是把什么都记着我也不用关心,不过你现在这样子——为仙,还有许多欠缺。” 他透露出仙山里面事情。 “寒镇他跟我提过你,我觉得,你是时候改一下了。” 师父说着我垂头,这事情还真是我的错。 不过终究不是全部的话题。 …… “为师这一去,仙山里面我的位置需要有仙暂代——你们也知道那暂代的苦,两头跑两头忙也是挺折磨的。” 师父看着我大师兄,目光又移动到我师姐上。 “他要去仙山的时候,你不用跟着去!” 看到我师姐低下头心虚,我似乎发现了什么隐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干!” 师父的告别才是正题。 百一六 别后寻思师徒事 师父离开了。 师父离开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师父这一去不过是为仙山办事——还会回来的,不是吗? 但是看见他的身影远去在天际,我依旧有那么些伤感。 师父离开了。 他远去不知何时归,只留下我们一众徒弟留在各自的天地。 他远去,我们一个个相惜。 然后各自散开了。 …… 我是什么时候当了师父的徒弟的呢? 寻思着,想从前——那是太久以前! 过去的我拜入师父门下,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偶然。记忆中应该是科考失利,伴着她的离去。 她远去了,江对岸寻觅再不见身影。渡船上苦与船夫言,毕竟事情不堪回首望。 她远去了,也带走了我的梦。 前世的我在科考试场上被悲伤笼罩,不出意外失利了。没有再进一步,我还要从头努力。 可是前世的我已经没有努力的动力了——她离开了,我万念皆灰。 没有再苦读诗书,我去城中吃了顿好饭。 然后——走向河边。 …… 我走向河边,其实也不是效法某些人的“投水自尽”。 我知道那时候的我依旧保持清醒,也清楚那时候的我的思绪。 不过是看看风景,好好发泄下罢了。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河边石栏上看到水里游鱼,水草间沉浮愉悦让我羡慕着——很是羡慕。 就因为这样的羡慕让我变了心意。 鱼已如此,人又何苦?我这样想着心中悲切,带来的反应就是一步步走向河边。 河水很浅,河岸也不高——我笑笑,回头看河岸。 岸边没有几个人,不过那算命老道一直不会离开这里的。 他看到了我,悠悠开口。 …… “老弟怕是遭了灾了。” 他说得十分肯定。 前世的我点头。 她离开,可不是“糟了灾”! 科举失利,可不也是“糟了灾”! 我心中带上不知道多少忧伤——原来自己这副神情竟是那么明显,就连一个骗人的算命者都知道我是“糟了灾”! 苦笑,前世我依旧不信师父。 “我糟了灾又怎么样?” “莫不是找你破财消灾,或者是花银子请你驱邪!” …… 听了前世我这样不客气话语,师父——也就那老道拈须一笑。 “哪会如此!” 他说着,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本武籍来。 “你看看这本书。” 他说,我一笑—莫不是又得了什么我还不知道的骗术,要我买书消灾? 却看到他又摸出来一柄武器——两尺长,不轻不重,四棱的结构在柄处化圆,另一头变成三角形的尖。 上面没有鞘,写着五个字。 竟然是“凝钢裂石钎”! …… “这些都给你,都不要钱的。” 他说着,我好笑。 哪里见过卖东西不要钱?我算是见过了。 想笑又没有笑,只问这“真与假”。 “你以为我骗你?” 老道不乐意了,看着我丢下句“不识货”就走了! 走了——他一卷地上写了字的纸,摆着好好的东西一下全被卷进去。他快步走开好似足不沾地,很快在道路弯曲处无踪影。 这! 我寻思这场景不禁一笑——这跑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是心虚吧。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却捡取地上的东西——我又不傻,好东西坏东西都是东西,他都不要了,我拿走又能怎么不好? 这样想着,我踏出了第一步。 百一七 看书意外收获 那天,前世的我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思? 我不怎么知道,唯有现实告诉我——我一步步走下去了。 残存的记忆又被找回来一部分,那是我拿了所谓“武籍”后的经历——那书生一个个字看着,想要从那东西里面挑刺。 刺有没有挑出来是一个问题,但那武学是真真切切记住了。 也就成了我现在唯一会的“自保之资”。 …… 记忆中,我回家后就拿出武书细细端详。 武书不薄,很厚一本。讲的也不完全有武技,后面有一百多页讲的是什么“风雨”。 后面的对不对姑且勿论,我看到前几页的插图心中有动静。 其实也是心痒了,本着那“练一下也无妨”的心思翻开来细细看,看到那里面文字描述详实有据,手里握起边上的什么“凝钢裂石钎”试着挥舞两下。 我差一点把自己弄伤,回过头抱怨那武器太沉。 再一次——又一次让那东西从我眼前晃过去,差一点打到鼻梁。 前世的我放弃了——这东西太危险,我可不能再办那把自己弄伤的勾当! 想着把那书和武器一起丢到一边,我不练了! 那东西全是假,通篇假,和算命先生算出来的命格一样假! 心中有怨,动作自然愤慨。 …… 可我后面又为什么学会了这样的招数? 你们问我,我也疑惑——我自己分明不信了,为什么最终练会这东西,以至于里面细节尽皆保留在我的记忆中? 或许是因为好奇吧。 我好奇那算命人怎么样把“玄而又玄”的东西说得实在,又是怎么样将整篇剑法仙术统合成一本书——这里面太多事例值得我去挖掘。 所以——那天晚些时候,我重拾关于武技的书。 凝钢裂石钎也被我拿在手中,细细端详来得到不一样收获——我注意到那物件上面幽蓝色光泽,它在阳光下看着柔和而神秘。 它锐利,划破人的皮肤只需要轻轻一碰。鲜血沾染不留下痕迹,一滴滴落下后光洁如新。 我忽而觉得可怖。 这东西看着邪异! 前世的我想到了这些,把那送过来物品放到一边去。重新打开书籍读下去,书里面内容却再不能让我沉浸。 我变了。 …… 前世的我是怎么变的我不知道,反正是变得更加暴躁。 家里人不见,身边友难逢,就连一同落第的人也不曾有我最新的消息——我宛若消失在人间。 不错的——我封闭了自己。 不出门,吃食由仆人做好了送进来。我整天发呆坐在窗前,好几个时辰不曾一动。 蚊虫飞舞,我不驱赶。灰尘落下,我不扫洒。书房变得破败了也不曾修整,冬日来临阶前夜雨声。 我就这样从秋日待到了冬天,又从冬天坐到了春日。 …… 这就是过去的我啊。 翻找记忆得到这样收获,我不禁失笑。 过去的我有过这样经历,可让现在我好笑。 笑可以,看风雨。眼前风云涌起又落下,我眼前不变的天地。 和过去不一样。 和过去又一样! 想着,我笑了。 天地一样,我已不同。 百一八 那年上元日 我寻思着,寻找着自己的变化别有收获。 怎么说? 身为仙师的我寻觅过去我成为仙师前事情,发现自己观念的变化可不是那一瞬间。 经过那一瞬间,我不再是原先的那个书生。 经过那一瞬间,我变成了一个新的人。 那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夜晚,让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诧异——不过仔细会想起来也没那么吃惊了。 嗯——和我师父有关。 那时的他已经很强大了。 …… 那天是上元,灯会夜晚人多。 我自然是屋里面呆着,外面一切与我无关的——我把自己隔绝在外,这从来没有错的。 不过。 不过这一天不同以往! 我这样想是因为这一天的我压制不住自己的心,频频感觉山上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这吸引宛若魔咒,我一直变不了自己心中的冲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抱歉,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只知道,自己循着这冲动起身,因只上前到了我从未去过地方——后山绝壁上,峰巅巨石顶。 看到江河迂回,山峰壮美;也见着城池平摊,灯火辉煌。 在那一夜,我带着师父所给的凝钢裂石钎上到山巅。绝顶西北风列,我一人起舞山巅。 怎么来的这心思? 自然是我师父作祟! …… 印象中,那一夜的我烛前自鉴。 我瘦了。 我是真的瘦了许多,应该是源于之前种种不该有的忧心。 我瘦了——但我不仅仅是瘦了。 我看到自己空洞无神的目光很惊讶——这是我? 这真的是我。 我看着镜中的我,心中不能平静——我到底是失去了什么,值得我憔悴如此! 想着,我感觉心悸。 鬼使神差拿起被我放在一边的“凝钢裂石钎”,我走到后山渐起处忽惊诧。 是的——那时的我是被师父用气息操纵着动作,整个我已经不再是我——而是那不知身处何方的师父。 不过我顺着他的想法做了接下来的事。 隔着林子我看到远方城镇亮光,有了几丝想法的我便沿着不成形的山路一步步往上爬。 为了看到更漂亮的灯火。 …… 前世的我真的傻,亏得读了那么多年书! 我这样想法伴随着自己反思,以后再不能从前这样愚蠢! 可是——往事已经不能更改。 我带着凝钢裂石钎爬向山巅,夜幕中看着风景变化。愈高,看得到的愈远,我见着远方城池一片光亮。 夜幕中,景色好。 我在那上元夜第一次真正挥舞起武器,不知为什么记得清楚。手里上下翻飞武器变化,刺出收回带着气势非凡。 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心思? 我估计一直都没有被真正脱离师父的掌控,那一手炫目技巧正是我师父催动——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这全套事情,到最后想起来已经不知道多年过去。 …… 不过——结果是好的。 那一手技巧使出风声阵阵,也就是我看过的那几招使下来直接让边上树叶破碎。落下来叶片无声,我看着风景惊叹。 我距离那树还有一丈远,怎么可以把那树叶劈碎? 寻思着,我不禁对自己从前信奉的事情产生了怀疑——或许那武技是真的呢? 那算命先生或许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隐隐士? 太多问题从那书生脑海生发,其中不少让现在的我想笑。 不过——那就是我的过去! 我否认不了的过去。 百一九 变化万千 在那山巅经历过不一般的夜,我有了不一样大心思。 夜葱茏,月流光。不一样深夜里,我挥舞毕凝钢裂石钎手很酸。 是的——手酸是我第一感觉。 我挥舞手中东西时不忘看远近风景,树叶被风斩落的后果就是我整只手酸软——那一天我没有回家,在山顶寒风中过得夜。 并不是我喜欢堪不一样的夜景,实在是不敢下山! 就是我敢也下不了山! …… 一夜转眼过,次日风景佳。 从天上面看到的风景和从山巅看下去的并没有区别,夜色里风冷换来日出壮丽——我看呢东方风景心里头欢喜,再四顾下方河流同城市心中波澜荡起。 这是? 我难得遇见一次日出! 日出时分风景壮丽,身为仙师的我同作为读书人的我并没有不一样看法。我手还是酸痛,不过天晴时候确实是更容易下山了。 一夜风吹寒,我全身凉。 这是免不了的“所得”,也是当年的我最早的修行。 天冷了,感受了天气寒冷后身体出现变化——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可结果终究是喜人的。 我没有感冒——实际上以后就再没有犯病。 我重新从山顶下来了,将凝钢裂石钎别在腰间。 我转身从凸起的山石间一步步向下,好不容易到了山脚,眼前自己屋院。 迎上来老仆带着担忧,走进去书童面上好奇。 我在房里面看着四周,心里面再不是压抑。 躺回床上,细细端详那奇怪东西。 …… 必须要说明一下,我手上酸痛并不是来源于一开始的招数。 那几招动作确实让我自己手酸,但手酸的其他原因是我后面的乱尝试。 我注意到树叶被劈碎,心里面疑惑促使我又去尝试。 我劈过去一次又一次,夜幕里月光寒,碎裂的树叶飘落脚底下。 我看着,多少疑惑让我最终把那树上所剩不多的树叶斩落大半。 我用刀劈向树干,半尺多树干被凝钢裂石钎砍开一半——回弹的力度让我整只手发麻,可最终没有在那不一般武器上留下半点痕迹。 唉——从前我就是那样傻。 那凝钢裂石钎再怎么说都是仙器,怎么会因为砍树而伤到——可我最终干的就是那蠢事。 除了惊讶和伤到自己手之外,也就是让我夜间没有那么冷而已。 …… 这距离我拿了那书还没有过今天,可我变化不一样大。 我当年的变化会不会源于我师父暗中的举止我从头到尾不知道,可结果不错就是对了。 我现在也就是仙师了,经历过一整段修行后最终成为了现在的仙——当然,在这过程中我拜了师。 不过拜师又是下一年的事情了——回忆中,那年上元后我还经历过大半年的挣扎与抉择。 那是因为我不知如何取舍。 一开始是决定重新科考一次,可没有心思继续读书,经历过那么长时间后写文章的技术都有退步。 相反,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实验,我渐而发现那书里面内容的正确——我看完了里面武技后又开始试着学一下那驱使风雨的法术,不出意外我没有成功过。 于是——两条路都被限制了,我准备走那边成了眼前最大问题。 我最终走上了当仙的路,第二年一个偶然看到桥头人回来。 我便从那天起成了他徒弟! 百二十 成师徒 从上元到中秋过去大半年,我依旧是我,却变了自己心思。 前世的我啊。 前世的我在那年中秋放下书本——选择走仙师路,中秋又山巅。 山名屏风山,山石成崖壁上下四十许丈。从村庄后面过去有一条小径,从山脚草木丛生处半斜上山巅。 那是我爬山的路。 前世的我,第一次爬到山顶是在上元夜。 那天悬崖月色中,我踏光攀登险路行——我真就那么到了山顶,宛若奇迹。 那是我迷上仙的第一步。 …… 前世的我是怎么向前走的?这里面故事太多不好一一说。 只记得是那上元十天后。又是一个晴朗的夜。夜色里没有明月,璀璨繁星下窗前。 又是读书烦躁时候,又是起身远行时。 我看到几案边上放着的武铺,又见着门背后挂着的凝钢裂石钎,我梦回上元节。 上元夜早过,今夕复往山巅去? 不——我这一次没有直接往山顶爬。 山脚地方有我自家宅院,宅院里我看着眼前杂树——刀光横过,叶下簌簌。 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侠客列传》里面文字,那文字引发我不止一次心驰神往。 “侠者藏剑腰间,见不平则拔刀助,不留名而去者千万里,江湖所不知者也!” 书里面这样说,我回忆起心里幻化出自己形象。 自己学成了那招数,在外当一个游侠也不错——每一个少年都有的武侠梦成了我前行的最大动力,这不论是从前还是之后都让我有些想不到。 可想不到的就是事实,这怎么说? 可以套用我师父过去的一句话。 “行歧路,亦可以得正途!” …… 记忆中,听到这句话已经是又一年了。 那方才过了正月,二月初二的花朝节却是游春的好时机。 我却没有闲暇——为了生计到城门边一家私塾当了个“少年先生”,只有早晚时候才真的属于自己。 夜幕未上,暮色已起。归家途中又是桥头,我竟又见到那算命老道。 “老弟近来安好?” 他问我,我苦笑。 怎么安好?囊中羞涩不得意,被迫到城里面谋生计! “老弟觉察到那东西的不一样了吧——一年了,你还觉得我是骗人的吗?” 他问我,我对此能怎么样? 他确确实实没有骗我,我确确实实知道那武器同书籍的价值。 “敢问那书里面东西全都是真的?” “这本书里面没有假!” “那——读了书,练习里面招数,真能踏足空中,乃至于驱使风雨?” “你说呢?” 那一天的问答就是那么可笑,问完了所得只是过模糊答案。 “你自己怎么看就是怎么样!” …… 好一个“怎么看就是怎么样!” 心里面不满没有说出来,只是规劝我一句话——“老弟你不要太多疑。” “多疑者少过也,然,多疑寸步难行。” 他说着,看着我。锐利目光仿若可以将我层层剥开,我在他面前倍觉自己渺小。 “你练了之前的,觉得怎么样?” “前面的只不过是初步,到了书一半方到正题——不过,整本书前后讲的都是同一个理!” 师父说着,告诫我这一个无知孩童。 终于把我骗了。 骗我当了他徒弟! 百廿一 拜师 真正变成那师徒是少不了仪式的,毕竟那口头上的“师徒”不会是真的师徒。 不过,怎么让一个刚刚还怀疑仙法正确与否的人转而心甘情愿拜师,这是一个问题。 问题也好,不是问题也罢,我就这么成了师父的徒弟,就在那一天。 那冬末春初的一天。 …… 身为仙师的我找回来那段回忆,多年前的我让现在的自己叹息。 怎么一回事? 并不是叹我当年傻,也不是说我现在聪明。单纯是叹,叹我阴差阳错的一生经历。 那之前,尚文;那之后,崇仙。 前前后后巨大的反差说明不了什么,唯一可证的便是,那时的选择成就了现在的我。 嗯——那天的拜师礼更是重中之重。 可我到底是怎么样被师父骗了,成为那“四海无再有”的傻徒弟? 梦里有我的答案。 …… 前世时候,我看着师父,师父看着我。 “思考清楚了?”他问。 “差不多清楚了。”我答。 “我一门没有谎话。”他说。 “真假与否自会辨别。”我驳。 这么样一段对话毫无吸引力,可我就是在这样一段对话后成了师父的徒弟。 你说怪?其实也不怪。 因为我起先并不是学什么“神仙术”! …… “风水相术不想学,风云之道却钻研——你想走的路,苦还没有钱!” 他看着我,对我警告。 我笑了——“我只是想问一下这本书里面东西,又不是真的求什么神仙之术——你所说的两个东西都不是我要学!” 我这样说,看他笑浮上唇边。 “你说,你接着说——你自己说的是真是假自己心中知道,嘴硬又有何用处?” 他指责我。 “若是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你为什么翻了后面半本书?” “若是你真的只是’看看’同问一下,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样一股气息存在?” 他说着,我一头雾水——什么是所谓“气息”?我所知道的东西里面不曾涵盖! 只是看着师父,前世的我愚蠢不堪。 …… “你啊——心口不一!” 他叹气对我做出如此评价,紧接着是对我指点不停。 “你这是已经入门了还不知道自己入了门——要让仙山那些人知道,估计又要说我遇到良才不懂教了!” 他说着——我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何为“仙山”,何为“良才”!我一个愚蠢到连科举都不曾过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应言。 只是站在那,看师父变化。 “你都读了这书,练了里面招数,那也是我门下弟子了——半个弟子而已。” 他叹口气,说得很隐晦——只是我是这样以为的。 …… 这话——这不就是变相地要我拜他为师吗? 想着,心里头不禁鄙夷——这算命老道果然不正经! 不过——我现在武技确实是从他给的书上面学来,叫他一声师父又没有缺那么三两肉,为何不可呢? 唉——矫情! “那我拜师,不学风水相术,只求武功;若有福缘,那掌控风雨的招数也让我学一二!” 我不肯落下威风,开口后看着那老道反应——前世的我竟然用那种目光看着一位神师说话! 震惊之后没什么话说,只为当年的我后悔。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某仙师这样想着,心里头很是平和。 百廿二 学 成为师徒后少不了新的事情,身为一个“学徒”自然有事与师父相询。 “你说,我是入了门——这话是什么意思?” “入了门就是入门,没什么别的意思!” “你想说,我现在已经走出了第一步?” “可以这么说!” 师父讲着,我疑惑着——什么叫“走出了第一步”,之前那练剑和现在这仙术丝毫不相及! 可确确实实是“走出了第一步”的。 不光是现在的我知晓,前世的我也明晰。 …… “你现在可以带起气势劈斩树叶,你可知这是什么?” “气显于外,是为发端。气聚于内,是为入门——你这一下已经是’气显于外’的武数,逐渐转入了’气聚于内’的仙术,怎么不能说是入门?” 他反问,头头是道。 说得我心头不满,敢情说你是下凡神仙,指点起我们这些无知者了? 可是——稍安勿躁! 我清楚自己和师父差距,他再这么也是我师父了——我可是真正拜了师的人! 尽管这很不正式的拜师只取了我一滴鲜血,连磕头都没有,更别说沐浴焚香! 唉…… 前世真的让某仙觉得毁三观。 …… 不过这拜师是有实质效果的——回忆起当年谈话,我这个仙偷着笑。 “老弟啊——你现在是我徒弟了!” 师父说着,我总觉得他话里不怀好意。 “有什么事吗?”我问。 “没有什么事。”他回答。 “不过也有一点!”他接着。 “你有几个地方要纠正一下!” 他说着,看着我目光带着威慑。 “你练了多久了?” “近一年。” “你不是每天都练吧。” “想起来就爬到山上,想不起来就不去想了。” 我这样说着,让现在的我都惭愧。 我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一个个都不对劲! 只看着师父扶额沉思——半晌才说出来一句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要想走下去,这还不够!” 他看着我,又丢过来一本小册子。 “看着上面的东西——这里面东西对你有大用!” 他说着,我打开一看。 是又一本和术法有关的册子。 …… “厚积薄发,此事不假!” 他看着我开口,总让我觉得好像在误导我又找不到证据——当然是有证据的,不过是一开始没找到而已。 现在的我一看就来气,那居然是一个用于压制自己气息的嵌套法术——我竟然还傻乎乎照做了。 直接后果就是,日后的我被自己慢吞吞的进步给消磨去志气,差一点中途放弃! 唉——这就是信了师父的不好啊。 心中想伴着各种不平,身为仙师的我叹不止。 唉——不过往事就是往事,改不了的过去,尽不了的哀愁。 这就是我的苦啊! 心里头念着改不了从前,回思当年我初入门。 …… 当年的我,收下了东西心中不平静。 可终究不会是沾沾自喜的——师父开口了,他说的话给我迎头一击。 “你以为你很厉害了,很强?” “不——你还有很多路要走!” 他说着,叫我在他眼前展示一遍我自己学的招数。 我照做了。 于是被他一句又一句“这里不对”“那里不对”话指责,我成了他眼中“瞎折腾”的人。 我扶额。 当初是谁把东西丢给我就不管事的? 我抗议! 百廿三 仙术 往年事今朝多忘却,心中留大多不再清晰。 我想起当年刚刚“正经”学仙术场景,那场面真一个“惨不忍睹”! 为什么这样说?你要知道我师父有多么不称职就不会这样问了。 我一个不称职的师父把大把要学东西丢给我,结果自个身影又迷糊不知所在——或许是远远天边当他的神师,又或许近在身前不过使了法术隐身——可前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很让我疯狂了。 不过,疯狂归疯狂,心里面再不爽也要接受现实给我的“馈赠”。 学习仙术,我是认真的。 山巅独一个,夜半风声绝。 …… 我上到山顶,那地方被我取名“屏风之巅”。 前世的我才情此处可见一般,现在都羞回顾当年文字,那年科举落选也是怪不得阅卷人的。 就这样一个读书人,白天里私塾教文字,入夜了山巅修行。累了卧石眠,星辰待月光;醒了扶松起,朝阳伴鸡鸣。 这就是那时我的生活——前世的我! 不过终究是我当年乐意! …… 唉。 作为仙师的我怎么会满足于自己当年?赶路时候回神,避开那差点撞上的鸟。 海鸟近海岛,我眼前已然可见南海国成片的青山了——敢情说我这一趟沉思,就从与师父分别地方回到了自己境地! 就这么一下过千里! 不禁腹诽那仙术高明,又反思过去自己不屑——当年的师父是怎么看待我的?作为神师的他是如何应对我的鄙夷和不信任? 当然是对我的鄙夷——就像我看不起那算命道士一样。 不过! 师父不应该是那样的神! 脑海中自然而然有了这样的思索,我觉得师父对我或许就像我对端木白一样——对了,那端木家公子又有怎么样后续? 遥遥感知这成片楼房,我找到富家宅邸——里面有一个人物不一样,他就是那患了病的人。 …… 端木白深居府中,身上有太阳灼伤的伤痕——这伤上面敷了药,可结果越来越重。 请来的郎中艺术高明者有,所学穷乏者也有——自从那号称城中第一的徐大夫来看过他,摇头说“治不好”之后,整个端木府都不对治病抱有任何希望。 这样的结果是——端木府成了各种“名医”各种方式捞钱的地方。 反正连医术最高明的都治不好,换个人来,治不好也不会是来人的错不是? 抱着这样想法,来人愈来愈多——端木府每天见着郎中进出,路人看着也都见怪不怪。 直到这一天。 …… 这一天,端木府进出一个年轻人,看着有些仙风道骨——不像个郎中样子。 那人进去后很久才出来,他出来后,端木府就贴出个“暂无需郎中”牌子,惹得路人议论纷纷。 路人中有几个消息灵通的不知怎么打探来那深宅大院里面消息,说那白衣公子并不是郎中,而是个会仙术的仙。 他们还说,那从来不信神仙的端木家大公子见了这少年仙人就忍不住磕头,然后病就好了。 于是就有人说,端木家大公子本来也没有病。因为不信神仙,触怒了真仙,人家一个仙术发下来,直接让他得了这治不好的病! 嗯——这故事编的可真心好! 听到这故事时候,我拢一下身上白衣。 百廿四 仙使问 身为仙师的我用不着在意寻常人言论,毕竟他们怎么吵都和我没什么关联。 不过我终究是不能无视端木白那事给我带来的影响的。 因为,当开口说话的不仅仅是人的时候,作为仙师的我必须换一种态度。 而碰巧不巧的,我的仙使发问。 …… 单纯怪罪仙使的不是也是不妥的,因为这事还真不是由我仙使引发——纯粹是我自己的过错。 怎么说? 身为仙师的我为什么去治了那端木白的病,这里面就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接着是那路人的各种议论——这里面又有不知道多少错。 嗯——反正是各种错凑到一起,让我都不好说那几个仙使的不是来了。 只是到了最后,触发我怒气的是我的仙使。 准确点说,是刘儿。 …… “仙师——有人说有一个郎中到端木府里面,端木家的大公子再没有那么重的病——那郎中可是你?” “他们还说,那郎中不是郎中,是一个下凡的神仙,不仅仅治了那人身上的顽疾,还让他不再不信神仙!” 那边说着我带笑,这“下凡神仙”讲的可不是极贴切? 我确确实实是一个“下凡”的仙——不过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奇就不一定了。 实际上我连那顽疾都治不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我再怎么样强也治不好啊! 嗯——我不过是施展了一个封印法术的技法,把自己那“遮光”的仙术送入一种特殊的药膏里——涂一次,抵半月的药膏。 我这样做也没有什么“弘扬仙术”的原因,纯粹是闲得慌——加上挣一些人间的钱的需求。 没办法,我一个仙成天向人间跑,再怎么样也要钱啊! 不过这都不是事! 是事的要数我边上仙使问我的事! …… “仙师你看了那端木白的资质?” “看了。” “怎么样?” “比较好吧。” “只是比较好?” “比你袁姐姐弱。” “那也是很好的了!” 刘儿开始教训起我来——仙师,你这样真的不行! 又怎么不行了?我并不想像某些神仙“见一收一”,不分青红皂白把看到到“好材料”一个个收入囊中。 我看着刘儿,刘儿也看着我。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接着又是对我的问题。 …… “仙师——端木府怎么样?” “就那样——还能比仙山好?” “那——端木家的人对你怎么样?” “很好。” 废话,病人家属对郎中的态度又能差到哪里去? “仙师——你觉得端木白怎么样?” 我无语了。 这样的问题不好回答啊,我看着天,不做回答。 自然看到那刘儿各种不甘心,一句句挑衅着我。 “仙师是怕得罪端木家的人吗?你一个仙师有什么必要支支吾吾!” 得得得,训斥起我来了——我瞪一眼刘儿,想不到他又给我抛过来一个问题。 “仙师你有没有觉得,是时候改一下南海国风气了?” 这…… “我觉得,南海国国民要么只信国师不信仙,要么什么都不信——仙师,你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没想到这刘儿还挺为我着想的——不过! “刘儿——你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还要看仙师——我只是个随便说说的。” 唉,这刘儿! 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百廿五 仙师聚会 看那仙使在我眼前,我转身消失不见。 嗯——使了个简单的法术。 我快速到了天上,看着他在那看着我遥遥见不了——我在天上回头,那仙使远远望着我不平息。 这能怎么说? 其实没什么可以说的——就是我恼了,怎么说? 天上来去转眼间,遥遥望着云和海。听到那远处声音传过来,我知道是曹匀子声音。 “刘周子,你尽快来一下——我们仙师要聚一下!” “毕竟这远近仙师那么多,从前都不认识——这一个机会于你我都是好的。” “位置附在后面,今晚有时候同去!” 他说着,我觉得还不错。 准备着到时候去看一下,这样的聚会机会难得。 …… 看到那云里面带过来地点信息,我想着要过去时间不长不短。 嗯——差不多半个时辰,到太阳落山时候出发还来得及。 所以我就要去一趟了——却听到曹匀子一句低声警告。 “别带仙使——我们这些仙师同去即可!” 这样? “这是一个仙师的聚会,仙使什么的留在驻地——我们几个已经谈好了,所有来客都要是仙师!” 这样的警告对我来说完全没有警告意味,因为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带仙使去了。 毕竟仙使一个个都那么差,一个个都不值得带去——丢仙脸! 说得有些偏颇,但总的来说还是没有错的。 嗯——你看看我师兄师姐他们的仙使就知道了。 …… 飞行空中,风声呼啸。并没有再营造一个云卷成的飞梭,我只是高速备着落日下。 我赴宴去了——向深海中一个险峻海岛。 海岛不大,一里方圆;海岛很高,百丈有馀——上上下下看到悬崖屹立,下面海水波涛拍击礁石。 把这海岛接近海面的地方掏空。 往那边去,小小洞穴接近海面。上下起伏浪带着飞沫,呼啸着风声中荡起不一般气息。 这就是仙师集会的地方? …… 我撞到过来的仙,那是曹匀子疾疾过来——他看着我上前连连招呼,我追上去问频繁。 “是你们几个一起安排的集会?” 我问,看着他。 “是的,不过也不全是。” 他指着昆仑仙山的方向。 “这主要是几个神师的安排,特别是那清心神师牵的头——还有云明神师,卢宁神师他们,也参与了这聚会的筹划!” 这样吗? “所以——实际上这里四十几位仙师,从属于我们三家的只是占了一半——还有一半的仙师是你们这些外面的仙师。” 这不错——不过也有不对劲。 “你们到底请了几方仙师?” “十几家——你们一门三兄妹全都来了,不过他们还没到。” 也是——我最近,他们远。 等着他们过来,还要等许久时间。 …… 在那地方呆着,进了那海涛和山石间洞穴。 这石山里面别有洞天,空心的山壁笼罩着一片水滴型空间——四壁被不知名石块缀满,不知哪位仙师用自己的气息点亮明亮灯火。 汇聚在一点,分开千万道。 “来来来——刘周子也来了啊!” 迎上来一个不认识的仙,我疑惑的目光聚集在曹匀子身上。 “他是?” “那就是那密联的仙师葛尤子——也是我师兄,就是搞出’小玩意’的那位!” 曹匀子介绍完,我和那葛尤子握手。 加入这仙师的盛宴。 百廿六 盛宴又遇事 到那海中山岛仙师齐聚,气息飞荡间我认识一个个同僚。 仙山仙多,天下地广,仙师分治天空云雨,这里四十好几仙师还占不了天下十分之一海陆——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我看着曹匀子,曹匀子引荐来葛尤子,看着到跟前贾玄子,远处飞过来许鹏子同昔蕾子——还有许多许多。 附近所有的仙师都往这边过来,上上下下一整片堆满山间。我看着眼前他们又看一眼自己,一样的仙师却有着不一样的气息。 而我很弱。 在场四十多仙师里面,我差不多三分之二。 不过——急什么呢!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身为仙师的我不能急躁,走一步算一步,总有一天也不弱于他们! …… 这样想着却碰上大师兄,他离得远故而姗姗来迟。 “师弟你来得倒是挺早,怎么了,想着来仙师聚会里面混一下,找几个可以当朋友的仙?” 他问,我笑。 “哪里是那样——纯粹是闲了找事干!” 这样很自然引来大师兄嘲笑,他点着我的头说得开心。 “你啊——你这个师弟果然不老实!” 什么地方不老实?我品味着大师兄的话。 “口口声声说什么当一个野仙,现在哪有当野仙的自觉——你啊,现在可算知道了和别的仙同行的好了?” 他问,我无语。 迎上眼前仙目光,我免不了的强硬。 “我和你不一样。” …… 仙师宴,夕阳下去正开始。我遇到了认识我的仙,他们听说过当年我同曹匀子对敌的过去。 “你是叫刘周子是吧——听说你治下的天空还是更曹匀子争来的?” 有仙问我,我不解其意——这和我们仙师在这里聚会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听说你现在跟曹匀子关系不错。” 是不错,不过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你要小心点——清心神师的徒弟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不要给他们骗了!” 这话一说让我吃惊,我看着曹匀子也是个大度的仙,为仙也从未有过什么出格的故事——怎么又得来这样的评价? 想着甚是不解,意欲寻说话的却看着他走远。 也罢——多半是一个挑拨离间的。 心中下了定义,走上前处于众仙之间。 …… “刚刚遇到那’快嘴穆’了?” 才走回去没多久听到边上仙这样问,一回头是才认识的葛尤。 “是的——他说……” “我知道他会说什么,毕竟他对我们这些清心的弟子就没有过好颜色!” 他说着,看出来我疑惑。 “说起来他也可怜,自己的家族出了个叛徒,带着大半个家族向蓬莱那边过去——基本上就是和昆仑仙山决裂了的。” “不过没有逃成,清心神师一剑荡千里,将那些个叛徒杀了个干干净净——而他,当年在外面历练,侥幸存得性命。” 我听了,心中有了大致的图像。 所以说,那个什么“清心神师”是这“快嘴穆”的仇人,说出来的话未必可以听信的。 然而紧接着又是另一个仙师话语,让我刚刚得出的结论又将要推翻去。 “刘周子——你也别只姓他的。” “清心打斗起来不近人情,又或许是真的伤及无辜也未必可知——穆家当初也没有那么十恶不赦,所以……” 所以什么? 我疑惑连连。 百廿七 江离子来相见 看着那头诸位仙师已经坐好,从不把在仙山上面爬当成自己目标的我放弃了许多。 在那山洞里找了张比较偏长桌,到那长桌边上选了个偏远的地方坐下——我和其他仙隔开一段距离离,也可以说是我自己太孤僻吧。 到位身边坐下的不是没有仙——才坐下半刻钟就有一个过来我身边。 他比我弱,地位或许比我还低几分。 坐到我右边位置,看我一眼便开口发问。 …… “你是刘周子是吧。” 这位仙认识我——怎么见到的仙都认识我? 疑惑中开口一句“请讲”,我等着他开口——等待同时不忘打量下他样貌,这遇见的仙是否不平凡。 确实是不平凡。 他长得很高,面孔坚毅宛若刀削,身量纤瘦是很正常的,可那一双修长眉目却是少有的。 “刘周子可能不认识我——小仙江离子,是新来的仙。” 新来的仙?这里面又有不少歧义了——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仙? 想着要问,却见着他自己解答。 “小仙原先就是个凡人,日日求仙无所得,为了梦想赴昆仑——好在遇上了现在的师父,师父引我进门,还给了我这个闲职。” 闲职——御风控雨的职位是“闲职”? “小仙是当了个’大洋联络’的职位,实际上是用来让那风暴一路上神仙统一起来的——也是今日新添的仙职!” 他开口,给我带来仙山里最新信息。 “于是把我这个本来只配当仙使的安排来了。” …… 这安排好不好我无权评论,看着江离子我问题很多。 “你师父是?” “我师父是许鹏子仙师——我也可以说是你师侄吧。” 他说,我听了有问题。 我成了师叔了——就我也成了师叔? “小师叔——我应该这样说吧。” 好家伙,还真是这样——我现在可谓是百感交集,可谁叫我那师兄整了这么一出? 不过这也给我提供一个灵感——我也有自己的徒弟,到时候让上官信当一个仙师也不是不可——最好让他顶替我位置! 不过想想也就罢了。 毕竟仙山怎么会听我一个没有资历没有地位的小小仙师的话? 不过——不想这么多折磨人事情了。 我有了自己决断,上前去看那仙师间又有什么事。 …… “对了——这一次好像是要改革了吧。”听到有仙师开口了。 “改革——我怎么没听说?” 这是另一个仙师的问题。 之前说话的仙师消息灵通,此刻不紧不慢给出自己的猜测——“听说是之前那一次动乱下来后仙山有了戒心,要我们这些仙师每月回去一趟。” 于是招来不少仙不满的,他们声音虽不整齐,可大都是“这是信不过我们”这样的话。 “那是没办法,你可以证明你没有反心?” 听到我大师兄的话,这一小片地方一时稍微安静。 不过也仅仅是“一时安静”,毕竟仙师总有自己可以找到的话题。 “你师父不是为了这事巡查四方?这新令对你自然是好的,可对我们呢?你不管我们这些仙的了?” 这是质问,我看到自己大师兄脸上变得不好看来。 不过——不过我也是那“受益者”啊。 感觉到有凝重气氛,我也紧张起来。 百廿八 群仙宴上的争吵 事实证明,躲事是从来都躲不开的。 我这样感想并不是随随便便“总结”来的,它有它的事实依据——这“事实依据”就是我的举止和它带来的效果,这一次我没有躲成功。 “可不是——这一次下来,若虚神师的威望就上来了——或许可以赶上清心等几个老牌大神师!”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挑拨离间,这仙开口总是有意无意往我们这些仙中间引——弄得两边仙脸色都不太好。 不过都是有师门传承的仙,怎么能动不动发火呢? 我们都保持着清醒和克制,只有凝重气息在回荡。 可终究有人爱出头。 …… “貌似清心神师同若虚两个本来关系就不太好,这一阵下来估计又要恶化了?” 那仙看着我们这些仙后又看向清心等徒弟,看着我们这边沉默,凑上去带着好奇。 就这样的好奇! 我心中已经免不了愤恨了,真像问那边仙怎么想的——可还没等我问时候就有出头的了。 是替我们出头。 “这提议讲究的是先后,若虚神师他们提前开口提议了就抢了先机——怎么会和神师的关系有关联?” 他还是个识相的,点到位止同时禁止了现在话题。 “身为仙师就不要考虑神师的事情了——再说,我们这里两边的徒弟都在了。” “你没有看到他们那气氛不太对吗!” …… 他说的话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那边的仙依旧在我行我素。他看着我们这边一笑——却被清心那一个年少弟子对上了。 “师父不会介意的——神师的气度可不是你能猜测的!” 他又看向我们这边,对我们这些若虚的徒弟自然带着点敌意——他开口,劝我们别太得意。 “这一次不过是我们神师稍微慢了点提议——往后必然是我师父在前的!” 他说着,我也坐不住了。 不过我有必要为了我们神师说话,我想着又不再开口了。 可我那师姐! 昔蕾子开口,与那边针锋相对。 …… “你们也别得意——这一次就是师父领先,着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看来,仙山决定设立’神师巡观’制度也就是这一两个月了——那时候’若虚神师’的名字会上去,怎么会比不上你们这清心神师!” 她说着气冲冲。 “你们那清心神师不过是多收了几个徒弟广撒网多捕鱼罢了——至于为仙山带来的贡献方面,这所谓神师没有什么。” 她看着那边。 “你敢说清心神师为仙山书写了什么新奇法术?” “你敢说仙山在你们清心神师的助力下发展得更好?” 师姐指责着,句子连连——她要是和别人争执起来从来不落下风,我心底有自己的计较。 看到那头人面上尴尬。 …… “谁说没有——《善灵剑法》对仙山如何是无益的?” “你这样的仙术不实用——弱一些的仙师学不会,只有那强大神师才练得了的剑术如何有得大用!” “那还有《寒印十术》呢?” “那有谁学得会你也不自己想想——你看看你自己学了吗?” 两头的争吵已经开始了,逐渐有几分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我选择不说话了。 毕竟我在我们几师兄弟之中最弱,没有发言权。 那就听他们争吵罢! 百廿九 终究不欢而散 身处那争论边缘的我并没有怎么开口,可独善其身从来只是个奢望。 了解这一点无需多多说明,只需要看我们的处境就知道——身为若虚神师的弟子,我总不能老是“置身事外”吧。 不能置身事外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置于争论焦点——哪怕是焦点的边缘也是焦点! 师兄师姐一个个都开口了,我也要表态不是? “身为若虚的弟子,我们认为,我们师父的举动是完全合理的!” …… 说到这有必要关心下曹匀子他们——身为清心神师的弟子,他们似乎比我们更要忙乱。 这没有什么其他缘故的——单纯是他们处于下风。 “清心神师绝不会斤斤计较,但有些原则上的问题我们必须申明!” 是那葛尤子开的口——身为清心弟子中实力较强的,他的话在一定意义上代表了那边几个人的态度。 “同为仙师,你们几位不要以为我们高于你们或者你们高于我们。” 他开口。 “不过在仙山,清心的地位确实是高于若虚——这是事实!” 他说着,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可我们从中听出了不对劲。 不——实际上是我师姐听出了不对劲。 “你们还是认为自己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怎么着?有一个好师父就高高在上了?” 她质问那边,那边仙暂时无法反驳。 可我们也没有胜利。 …… 当然这“受气”也是有原因的,毕竟我们所处实际上是他们的地方——他们是东道,我们是客。 吃人家的嘴软,这不是瞎说的。 看到师姐气愤说什么“不吃也罢”,她竟然是拉起我大师兄直接离开了——还不忘唤上我去。 “师弟——这聚会也没什么好聚的,有时间我们邀别的仙来一次!” 她说着,看得出气冲冲。 不过我觉得有些不妥。 别人请你来,为什么要走? 纵使是不欢愉也是他们的事,和我们又可以有什么关联呢? 想着,心里面还是纠结。 有必要吗——都是同僚,都是仙山的仙,争这个胜负是真的没意思! 我这样想着,不知觉落到后面去——让师兄看到了,他刻意过来问我话。 “师弟是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和他们敌对?” 我点头,他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你师姐也是太极端——其实也和她过去有关。” 他向飞在前头的仙看去,目光中充满无奈。 “她就是被惯坏了,你不用去管她——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这样话让我无言以对,只是向更远方飞去。 …… 身下又是南海国整片海疆,我回来了。 飞得低,掠过海面看过去滚滚波涛——还是回来了好啊。 可不想耳边听来远远传音,曹匀子找到了我的方位——他唤我回去? “刘周子——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生气——但是气是没有用的!” “如你所见——现在你师门那边同我这边关系不怎么好——那也是被挑拨的!” 他言说,我带笑。 这一讲就是把责任撇清,到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外边的人”身上了?我深深为他的逻辑而惊讶。 我不傻,虽说不知道具体的问题,但这样的“相顾不顺眼”之中必然藏着些隐含的问题。 这还需要等时间来告诉我——想着,看前方。 近了我岛礁,那才是我的地盘。 百三十 奉令回仙山 我这个仙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什么事都忘的快。 比如说这宴会上到不快吧,自从那不欢而散之后不久我自己就忘了——只有几丝不怎么重要的记忆残留着,不过也不觉得闹心。 所以——我这是怎么了? 也没有怎么——不过是什么事转眼拿起转眼丢,不为物喜不为己忧,实是美德一件! 这样想着连带上沾沾自喜,可又来了一道云讯让我不高兴了。 这条云讯里面是我不能忽略的消息,来自昆仑仙山。 …… “刘周子仙师:首先感谢你这大半年来为仙山做出的贡献,并对之前你在仙山与叛徒之间的战斗中的遭遇表以深切慰问……” 第一段是废话,略过——我看向接下来文字,第三段开始步入正题。 “作为仙师,请你在收到这云讯后三天内前往昆仑仙山一趟——仙山有必要对每一位在外的仙师进行评估,有此为你带来的不变敬请谅解。” 嗯,要我三天内回仙山一趟? 这样一来,我这片天空怎么样? 云讯后附上一件东西,那里面是一份符纸一般物品——我展开一看见着上面流动气息,一看就知道不寻常。 这是什么东西? 云讯里面有详尽介绍。 “至于你离去后天上风云如何处理,请使用我们的符纸——这符纸可以封印你的气息,在两日内让此处风云运行无碍。” 嗯——是个好东西。 我心里面有自己的计较,觉得这样的符纸值得我多多学习——不过自然是不能轻易学会的,我仔细看了看符纸后发现我什么都不认识。 算了——那就去吧。 想着往符纸上面注入气息,我规划这两天里面天气变化——让那云气转过来又带来降水,我做好这一切后再一次动身。 从接到云讯到动身向仙山没有花多少时间,我可以说是最积极的一个仙——这样想着云梭穿行空中,晚霞伴着半轮月光照耀海面同沙滩。 我近了——愈来愈接近仙山位置,我放慢速度看到下面城市灯火——山川平原身下过,我看到远方耸立昆仑仙山伟岸。 嗯——时隔半年,我又一次回来了。 …… 那仙山朝霞下炫目光芒,多少色彩弥漫开甚是漂亮——我看着很开心,上去了接近伸出来平台。 仙山四处神仙络绎不绝,一派繁华景象——丝毫看不出从前曾经有过那撼动仙山的叛乱,我到了着地方感慨万千。 不过感慨是没有用的——到了山上遇到接引仙师,记录下名字到仙籍簿上。和其他的一些仙一起被带到那曲折道路,最终都走进一间大殿。 大殿上面匾额写着“仙云殿”三个字,下面摆着一个牌子示意是什么“仙师测试”。 测试,测什么? “仙师请将自己的名号留下,然后领取测试牌进入后殿中进行测试——测试分三个科目,第一个科目是测试第一反应。” 类似于传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走到那地方见到分开的连排房间,走进去其中一间后门猛然关上。 “刘周子仙师——你成仙的目的是什么?” 我忽然感觉自己被禁锢,隐隐约约听到这样话。 我知道自己正被所谓“测试”,不过无力反抗。 再醒来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 百卅一 接受审核 到了着仙山上却被这么来了一着,我有一些不是特别高兴。 毕竟兢兢业业为仙山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被他们猜忌——这是我怎么样都不能容忍的。 不过——谁叫我是一个小小仙师呢。 仙山里面神师一大堆,仙师要多少有多少。我就是一个底层,手里还握着不小权力,自然会被人惦记着。 唉——我没法拒绝,只能接受这一切。 不过很让我好奇的是,那催眠一般做法从我这探知了什么信息! …… “各位经过第一阶段测试的仙师请稍等片刻,稍后我们会有仙使领你们前去下一个测试处!” 猝不及防听到这样的传音,我心中有一些问题。 这些山到底搞的是什么麻烦事,居然要我们参加一而再再而三的测试。话说刚刚把我们“催眠”,不久已经测好了吗?还要来第二轮做什么? 想着问题繁多,却看着那些仙师一个个和我一样气愤非常,可无奈只能并排坐下。 “这仙山分明是不信任我们!”有仙师这样抱怨。 “你就别说什么信任不信任的——之前发生那么大事情,他们要想办法防范也是情有可原!”又有反驳声音。 而我? 我在一边看着他们,有自己不一样思索。 …… 若说这仙山不信任我们,这次情有可缘的。 不过,这样几番测试论谁来也不高兴。 我听着他们讨论,里面混杂几句让我敏感。 “听说这样的一次测试是什么若虚时神师提出的,他就因为提出这样的一个意见。最终被仙山委以重任。” 这和我听来的差不多——不过他们议论我师父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我继续听下去。 “照这样说,我们都成为他往上爬的棋子了?” “可以这么说。” “好家伙,比我们高一级就能为所欲为?” “可以这么说,神师一个个都有为所欲为的资本!” 我听着气不打一出来——这这这都是些什么话! 可是这样的话我也听不了多少了。 因为又有传音响起,我要走了。 …… “刘周子仙师这边请!” 有一个仙使走到我跟前,向我支应着要去的方向。 我跟着他的脚步绕过影壁,途经莲池边上走进另一间大殿。 那一间大殿里面空间开阔,我面前坐了一排神师。 这又是什么事? 我心中想着却看着那些神师一个个转过头看一下我。 他们开始发问。 “仙号?” “刘周子。” “师从何人?” “师从若虚神师。” “是若虚神师的弟子?” “是他的第三个弟子——据我所知。” 几问几答是基本信息,接下来开始问重要的事。 “刘周子是吧,我们看了你刚刚的表现。你好像并不是那么认同仙山。骨子里想着的还是到天涯里,做一个散仙——或者称为’无忧无虑的仙’?” 他问,我点头。 “其实这样的问题也不是特别严重。身为一个仙师,能有这样的心境已经是很难得了。” “不过,身为仙师,还需要顾及仙山的利益。你这一点做的不好。所以你当一位统领一方的仙师的资格还是需要再斟酌一下的。” 这样吗?我看到那边居中的神师向我招手。 “先退下吧——晚些还有人为你评估一次!” 百卅二 走后门 又在那偏殿里面坐着等等,百无聊赖大概有三四个时辰。看着那前面仙一个个来来去去,我等着下一步的举动。 看着有的欣喜有的落寞,想来是有的仙通过了考验有的仙被残忍“刷下去”——我身边也坐上了与我境遇相似的同僚,都是要走到下一轮的。 等着,等着看到日落接近。 仙山灯火通明,我看着,看到了远处过来仙使引领。 “还请诸位移步南丰殿!” 我听到这样一句话看一眼身边,起身,跟着那些仙使走向我不熟悉的地方。 …… 所谓“南丰殿”并不在南方,而是在仙山顶峰偏东的地方。 那地方有一片不大不小区域,一排四座大殿东西排开。其中中间偏东边的就是所谓“南丰殿”。 其实也可以说是仙山上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尘土不知道有用没有一寸深的——难得遇到今天,终于有了生气。 我们这样多的仙聚到一起,又是一个个进去。 …… 一个时辰,没轮到我。 两个时辰,还是没有轮到我。 在这里等的仙走了一半,我依旧留在等候地方。 走了五分之四,终于等到他们叫到我。 走进去,却挨着人家一句质问。 “刘周子是吧,先前没有明说,现在给你看看,你之前是怎么答的。” 他们丢给我几段话。 “其实我更喜欢的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仙山待着,我并不是觉得那么愉快。” “我其实只想着把这几年干完。干完之后离开仙山,自己享受自己的生活。” 这些话看在眼里,震动一打在我心里。 嗯,有些希望渺茫了。 我这样想着。四顾有些紧张。 …… “刘舟子。没有让你直接被刷下去,已经是他们大发慈悲了,我在听了这话之后,只感觉你不配做昆仑仙山的仙。” 他说着,然后陈列出原因。 “一来,你身为昆仑仙山的仙,却觉得仙山可有可无;二来,你觉得仙山的工作是一个负担,干完这几年又需要自己换一个地方,在外面无忧无虑。” 他说着,辞色严肃。 “稍微仙山仙有这样的思想,我们不能放心——难保他不被其他地方的势力诱导,这样的仙原则上是不应该放到地方的。” 他说着,让我低头。 可是并没有惭愧——我为什么要惭愧! 他说的是实情,我确实把现下要干的事当做一份工作,一份煎熬。哪怕是失去了也没什么,刚好可以找一些过回自己喜欢的那种生活。 想着却看到他们举动不一。 “其实你还说了些其他的。这些倒是挺符合我们仙山的想法。” 他说,又放上来一段“我的回答”。 …… “去其他的先删又有什么好?我只是想过安定的生活。到他们那天天打打杀杀,不给我安定生活,还不比昆仑仙山。” 这句话救了我。 “说实话,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注定了你不容易被他们利诱——加上你是若虚的徒弟,我们也不好把你怎么样。” 他说完,微微点头——“那你还想继续呆在这位置上吗?” 我寻思一阵,终究回答一个“想”字。 “那好——看在若虚的面子上。给你继续当下去。”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可以回去了。” 终究是让我归于那好容易留下来地域。 百卅三 归来 夜幕沉沉,一片海疆万里飞。 终究是归来啦,我又一次见着南海国的城镇。 其实已经是深夜,烛火消残不见一抹亮光,这城镇也是“看”不到的——看谁叫我是一个仙。 身为仙就可以感知,感知到下面变化,我微微一笑。 看来实实在在是有人,不——是有仙在担心我啊。 下面有刘儿同周儿赶来,夜幕里空中相会。 …… 我看着他们,他们看着我。 “仙师你这一去一回花了一整天,去一趟仙山又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下,就是在仙山经过了一些波折,在师父的身份助力下脱了险而已。 差一点就要提前脱离仙师位置了唉。 我想着,看一眼面前仙使一笑。 “其实也算是一次冒险。只不过终究是好结果——我还是回来了。” 说完看两仙,远方天际白。 “倒是你们——你们两个在我不在时又干什么了?” …… 问这个问题前我看过了天上风云,那风云显然不是我离开之前设想模样。 怎么说? 本来应该很跟着岛上的云偏转了,只有一条爱上了海边沙滩;本来应该是柔和的海风却变得狂放,连带着波涛澎湃。 发生了什么? 我的目光扫过,看到周儿低下头——他好像有一点心虚。 为什么心虚? 我听他解释,他说一句“刘儿要我弄的”。 我很想笑——这一个“叫我”就已经摆脱不了责任,不过扯一个“唆使”名头陷害边上仙可还行。 我看着周儿,眼神灼灼。 他看着我,目光退避。 …… “仙师——这真的不是我的错!” “是他——他不信我真的可以催动风云,偏要我动手试试看!”他手指着刘儿诉苦道。 “于是我就试了——可谁知那符纸并不是会随机应变的,我弄歪了一片云之后,那云再也回不到原来地方!” 是这样吗——我从天地中残存气息验眀他说的是真话——可是然后呢? “我试了好几次,可那风和云越来越偏,有一阵狂风都快把房顶掀翻了!” 他说着,我寻找——昨天日暮时分确实有狂风痕迹,还不止一处。 远方还有一处。 “所以,你为了挽救那座房子就拼了,耗尽自己残余力气让风反过来吹——还弄倒山腰那一大片树?” 我看到他惊愕表情时伸手指向远方,用仙术幻化的云气重演半天前那边事情经过。 周儿垂头说一句“我错了”。 我看着他却问句什么“你偷偷练了多少”。 …… 嗯——周儿这仙使确实不错。 要不是这样一次“意外”,我根本察觉不到他竟然这样强大——能改变小范围内风云走向,这样的仙使已经不属于“劣质仙使”的范畴了。 他们才是真的“仙师助力”,可以帮他们的主子治理一方天地。 我看着周儿,一句“你真是有些深藏不露”只是玩笑话。 没察觉他脸色细微变化,更忽略他欲言又止表情——我看向刘儿。 “你看看你——还不努力!” “你和他的差距已经多大了? 我问他,他看我。 默默一边去了。 百卅四 变 实话说,我对周儿刘儿这两个是有一点奢望的。总觉得自己身为一个仙师,也不能差别的仙太多不是。 特别是曹匀子。 对了,曹匀子呢? 用自己气息感知过去,成为习惯,我注意到那边气息俨然。这一下就触动到曹匀子所在,他气息变化,一道传音传来。 “刘周子是吧,你找我何事?” 我这下事情败露了,有点有苦说不出。 只是尴尬笑笑——“也没有什么事。单纯是想知道你还在不在。” “我怎么可能不在!倒是你,吃了那么久,怎么回事?” 他反问,猜到了大概。 “是不是在仙山被扣留了?你那心思确实不容易一遍过!” 他说着,戳到了我的痛处。 …… 如实说,我其实并没有什么上进心——这一点一般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是——没有多少总还是有的,这话自然惹我不高兴。 可是他不自知。 “我在仙山那看到你了,你好像在那儿等着下一轮试验。” “其实你之前的那种心思本来就不是特别合适当仙的。要为仙山尽心尽力,才能被他们信任:不过你师父手下确实没有其他弟子了。” 还说,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吗?我有些愤怒。传音循着曹匀子方向。 “你不要说了,再说就不是朋友了!” “这些事就当没发生。” …… 不曾想那曹匀子听了这话依旧不知收敛,哈哈笑声远远传来。 “你不是之前说过你不想在这里拘束自己吗?现在怎么又想了——又或者是知道做仙的乐趣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到我正生气吗? 谢绝了继续传音变动声响,曹云子那边我想要问他讨个说法。天空中远远飞过,他终于知道错了。 可是已经晚了。 我们俩地域相邻,飞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 空中远远过去,我看着他迎过来。 …… “刘周子还请息怒——此事也不是我刻意的,只是我刚刚口快而已!” 他说着句句真切。 “我只是想起来你之前的说法。现在和之前可能有点不一样——这不经意冒犯还请见谅!” 冒犯——他冒犯我哪了? 我觉得好笑——“你没有冒犯,但是激怒了!” 谁都有逆鳞不是?我就是这地方不能忍让——更何况一而再,再而三。 “刘周子仙师——可以冷静下吗?” 冷静,冷静个什么冷静! “你知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我现在要讲的并不是自由不自由,关键是——如果我干了一半被刷下来,别的仙怎么对待我?” “说我不行,然后把这个当作我师父用来遮挡闲言碎语的借口?一个牺牲品?” 我心里有气话里更有气。一句句说着,看到他面色有变。 “那——那抱歉了。” “抱歉没有用!” …… 讲完原则问题后我空中归去,看待曹匀子的态度有所变化。 这种变化是情有可的。毕竟之前听了那么多关于“清心神师弟子不怎么好”的话,又加上这件事一搞。让谁都心里膈应。 不过谁叫我是个大度的仙呢。 飞回来之前的告别,两个仙相处又已经是朋友模样了。 百卅五 他们 很快又回来了,我又见着我这两个仙使。 不——应该是三个仙使。 那南海国过去的国师也已经是我名下的仙使了,在南海国的深山里面——那是我独自开辟了一片区域,专门供这些个仙使居住。 说“居住”也不太恰当,毕竟更多时候他们也不知在何处天边——唯有那仙同人相会时候,包括我在内的南海国诸仙才会齐聚那里。 在那里集中,总结上一个阶段的收获,部署下一个阶段的安排。 …… “仙师到!” 刘儿刻意扯着嗓子喊道,我空中缓缓荡下到这一小片林中空地——我看到那几个人已经提前等在那里,这地方就等我一个仙。 我来晚了。 说一句道歉有我自己原因,之前和曹匀子分别后我反思良多。仙山的职务和自己的生活应该如何取舍,这又是一个摆在我面前的问题。 很棘手。 我想了大半天,终究是定不下心来——主要是“玩心”让我不愿意被拘束,而“廉耻心”让我要坚持走完这一届任期。 也罢——看到面前那么多尊奉我的人同仙,我觉得当这个仙师也有动力。 那就继续当下去,不到三年不离开!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我心中因为他们有了决断。 …… “师父?” 听到这声音呼唤,我回过头看到那边邹平——这年轻人看着我,眼里又事情。 找我有事? 我看着他,他畏缩。 “师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点下头,力所能及的解答我还是会给的——话说是什么问题? “仙师——听说修行要讲究脏腑调和——可脏腑调和又是怎么做的?” 他问我,我无奈。 可以说这点正好是我不会的吗? 唉——身为仙师,我怀疑自己过去是不是太顺利了——以至于这样多的基础问题根本回答不上来! 不过——还好吧。 这问题是可以挽救的——我随意丢了些“脏腑调和”的事例过去——“合五脏需要静心感知,先知道你的脏腑究竟是怎么样,处于什么状态,才好去调和它们……” 我说着自己都在笑自己。 我也是没办法——自己不会啊,只能误人子弟了。 唉——但愿往后的神仙都不似我。 念叨着我有变。 …… 看那边,仙使一个个等着我指示;又看这头,几个人像我总结。 “仙师——南海国近来没什么大事,就是那新国主提议重新原先的国师府,但要改一个地方!”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先的国师府所在要建成别苑,新的国师府要设在城北——现在那地方是民房,以后少不得要动大功夫了。” 他说着,面露忧色。 “关键是那地方在宫城外面,比六部距离宫殿还远——原先的国师府可是在内苑!” 他们三个近乎于哭诉,却不妨边上传来女孩子笑声。 那是我姓袁的大徒弟。 …… “这样好啊!” 好吗?那三名国师一个个不解看向那小姑娘带着怨。 不过他们的师父和前辈——也就是南海国原先的国师眼前一亮。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理解了小姑娘意思。 “如果在宫城,你们出来不会太方便——到了外面,人多眼杂,你们再要出来就方便多了。” 他笑着,又看向我。 可看我的目光不像他刚刚说的话那样轻松。 我点头。 这个问题稍后谈。 百卅六 民情变 转眼过了,不知多少时间。很快就没有别的事要说了。 离开了那一片空地,我回到天上。想着往后就那么几天可以安宁,我又一次找不到去哪里了。 嗯——我干我自己要干的事了。 这次我布置了接下来工作,可这布置很快就被打乱了。因为之后不久很多不一般事情——其中有很多是始料未及的。 就比如说那新建国师府带来的抗议。 这抗议声势之大前所未有,一时间打乱了我全套计划。 嗯——不假的。 因为这样的一个抗议,我改变了自己的安排。 …… 实话说,易地重修国师府的事情并不应该那么快就传出去——可它就是传出去了,我能怎么说? 这一个“易地”就说明了问题。 在当今南海国,谁不知道新国主不喜欢国师府的国师们——国主觉得他们分走了自己的权利,不止一次做出过削弱他们的努力。 最开始是“废除”,接着由于抗议保留下来却依旧免不了“提议分拆并转移各岛”,到如今还说什么“移出宫殿”,这样的举动连番使出,不论是谁都看得出其中隐藏的东西。 于是——百姓愤怒了。 不知是不是有那么一两个闲来没事的书生出了主意,挑起那百姓列出君王的罪状——还别说,这罪状还真的像模像样。 我空中看着这样想。 …… “先主孝期未满而改秩,此不孝也;国师升仙不久而迁府,此不敬也;百姓苦生计而动其宅,此不道也;旧府清理尽而为宫苑,此不德也。” 他们说着“四不”说得和唱的一样,我听了云中扶额——这么样的一句句丢过来,就是那国主再好也难逃他们指责。 也难怪那国主遭殃了。 我这样想着就看那抗议人群中最显眼的几个,那边书生几个站在高台上。指指点点好像自己是沙场上运筹帷幄的将军,可实际上什么也不是。 不过是挑起这抗议而已——连正主都没有发话呢。 正主确实不会发话的——毕竟那现在已经升仙的“过去神师”已经为他们传了话——我们静观其变。 毕竟经过这事情一搅,我的计划已经变了。 …… “国主昏聩,请国师正秩序!” “国主无能,请百官佑社稷!” “国主寡德,请贫民皆奋起!” “国主不道,请天地崇道义!” 在一条阵线上听到这样的口号,我不禁皱眉。 这是真的敢说——他们这样说话就没人管吗? 还真的没人管——这也是我极为无奈的。 想着,等着,我看到另一边的人举着标牌——和刚刚看到的那些人不同,这一批人比较克制。 “坚决反对拆民房建国师府!” “强烈谴责耗民财建新宫苑!” “严正请求国主出宫来一叙!” 这边确实要克制许多,我觉得不错的——是啊,所谓交涉就应该这样做嘛! …… 想着,看着,我又变了所处——空中飞向那曾经国师地方,那伪装成一位平凡老人的原国师脸上不好看。 “仙师——你来了?” 他诧异,看着我落下来诉苦。 “他们这——这都不受控制了。我一成仙就引发了这么大的冲突,我是不是……我是不是有些做的不对?” 他问我,对自己不知多少置疑。 我看着他笑了——“哪里有?” 身为仙师的我看得清晰,纵使没有那国师升仙之事,如今这般场景也是会出现的。 “你完全没有必要自责的——身为仙,你应该看得到——现在这情形是他们自己闹起来的。” 我看着他的眼,心中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百卅七 但求多福 看面前那些人抗议不定,我真的是为南海国国主担心。 他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还是假的不知道? 我思索着,愈发觉得那国主办事的不妥来——是怎么样的一位国主才会让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那国主真的是太罔顾百姓了吧。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我心中又觉得没什么了。 世间改朝换代多少次,这样的冲突算什么——君不见那刚上去就被推翻的帝王千千万,这南海国国主算是坐得比较稳的了。 想到这只是叹息,也从心底做好了盘算。 于是对着那曾经的国师问话。 …… “作为神仙,我们并未插手这凡间事情——不过现在已经闹成这样了,你有什么计划?” 我问,他不解。 什么计划——我看着他,说出我的想法。 “看样子那南海国国主的名声是保不住了,如果不振作起来就真的不行了——那个昏君的名声恐怕是免不了了。” 他说着,我看出这仙使脸上很不好看——也难怪,他是一个对南海国尽心尽力的人,很难一下子放弃执念。 他看向我,有话要说。 “敢问……” 问什么? 我等着,等到了他的回答。 “仙师——你能不能救一下那国主——用托梦的手段。” “在梦中告诫国主,让他以后不再做这样不妥的事?” 他看着我,带着央求。 …… 这样吗——也不是不行。 毕竟那“托梦”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我这个对仙术一知半解的仙也知道些大概——知道这些的结果便是我“务必”要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说眼下答应的这个。 不过那“随风潜入梦”的做法实实在在和我平常时候作风不一样,我今晚要麻烦了。 日落西山外,波涛万里尽金光——我远远看过去没有留恋,转过身之后回望城市中宫殿。 很大,但与我无妨。 确实无妨的——我神志离体后循着国主的气息,终于找到后面寝殿中国主独自眠。 他睡不着,一直在那嘀咕。 “刁民,都是一堆胆大包天的刁民!” 他说着很气愤,握紧拳头狠狠锤着床板。 “还有那护卫,那京师的兵:一个个身上的武功都是假的吗?都是没用的,就连这点都搞不定!” 他这样咒骂着,带着不一般愤怒——他在那句句不息,我逐渐失去了耐心。 风凝聚成一股冲荡过去,撞击到国主头上将他直接击晕——我等着他“睡着”后将自己神志潜入,半空中云气绘出他梦境模样。 他在梦中站着看眼前人物,对那些年纪不小的将军一句句咒骂。 “你们这些是怎么吃的饭——一个个都没有点骨气的吗?对手这么点差劲,手无寸铁啊!” “你们这样,还是我的将军吗?” 得得得,梦里还在骂。 我彻底无言以对了。 …… 身边那原先国是看着空中云气,又回头把目光投向我。 “这……” 他也有些无语了。 “怎么样——你现在想怎么对待那国主?” 我问,等他答——他开口了,句子中带着很多无奈。 “仙师——我知道了,方才麻烦你了。” 他开口,眼底闪过落寞。 “就让他自求多福去吧,这南海国国主与我再无关联。” 他又看向我,深深叹气。 “仙师——真是” 百卅八 终是托梦去 原先的国师放弃了努力,而我倒是来了兴致。让他在那里呆着,远远看这头云上动静,我向外展示的是国主梦境。 他却过意不去了。 “仙师,其实不用你这样麻烦的,我现在也没想着他托梦了。” 他说着,我意识变动——那梦境里面幻化出一个人影,那个人长得正是原先国师模样。 于是让对面仙使更紧张了——“仙师,真的不用啊!” 他说不用就不用?我还想尝试一下呢! 我当然不能说是我自己带着种别样心思! …… 看到那人发生变化。他看到那突然出现的“老国师”很是震惊。 梦境中他变化神色,看着那老国师有些恐惧。 “国师?” “你还有脸叫我国师!” 那两个身影开始争执。 “国师——你这样说是?”那“国主”的影子声音愈发小。 “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那好,我来告诉你!” 嗯——我引入他梦里的那“老国师”这样指责。 “身为国主而不思进取,统御百姓不解其道——你还是什么国主?你还有几个一心向你的国民?” “你自己看看你这段时间干了什么——别以为神仙不管凡间事,我们虽说不干涉你们生活,但你们干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影响这一切都瞒不住我们神仙的眼!” 他看着那畏缩身影义正辞严——好吧,其实是我。 直把那头国主吓了一大跳。 …… 可到这时候,仅仅幻化出一个人形已经满足不了我的心思了——我变化意识,插入一个和我本人差不多的“仙人”进到他梦境里去。 这个仙人一进去就是训斥。 “你还是对南海国念念不忘啊——这样的国主已经没必要再托梦过去!” “我”指责那“过去国师”,两个人影神情自然——随后是上下级的“争辩”,都是我了解不全的天上知识。 “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这样会有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身为仙就应该不管凡尘事,何必为了一个人深究——走了走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这样的对话很是自然,旁观者几乎看不出是我在演双簧。把梦的主人撂在一边,我就要营造一出“天机外泄”的好戏。 这戏很好看——至少附近的原先国师因此心绪起伏——这就对了! 我来了个“撤出”弄得流畅,留国主自己思考。 现在,他可以醒来了。 …… 停止了动作松口气,早让观众过来问起。 “仙师?” “我这做的可还满意——只是有没有用还要看你们国主反应。” 对此我并不报以太多希望。 果然寝殿里传来国主愤恨话语,他床上呼唤“来人”召唤太监宫女。 “来人啊!” 他深深喘气,呼唤着人过来惊魂未定——灯烛点上如白天一般明亮,国主一句句质问自己。 “这是上苍抛弃了我吗?” “这是连天神都抛弃了我!” 他脸上一丝惊慌后是强打的镇定,看着眼前人多了逐渐有了胆色。 他依旧在自言自语——说那神仙不帮他事。 “你们神仙放弃了我——都放弃了我是吧。” “那好——我南海国就要反了天!” 他喊着,多多少少有些执迷不悟来。 我看着一笑。 却捕捉到新仙不怎么好看的脸。 百卅九 南海国要变天 虽说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为什么这么说?要等第二天国主反应才好讲——那国主第二天就下了命令,这命令让我头疼。 “凡是南海国国民者,皆需要尊奉国主权力——非国主之令不从,非国主之言不从!” 命令中这样写到。 “国师府者非统治之人,国师亦遵令行事——为国师而抗君令,按律为大罪!” 那上面这样写着,一个个字刺入我的心——敢情说忙活这么久都是白忙活了? 或许是的。 我看着老国师,老国师看着我,对视无需多言。 便一同向他三个徒弟现下的驻地过去。 向那边,没有报告门童直接隐去身影而过——我一边尝试自己最新的进步一边思索接下来处置问题办法,而那已经是我仙使的曾经国师远没有我豁达。 “应该怎么办?”他问我。 能怎么办?见机行事! 我瞥他一眼示意接下来事情全部由我处理,一步步踏进那边门,我看到那头现任国师。 那“现任国师”见到我与老国师进来了,连忙迎接加着一句句“抱歉”。 报个什么歉! …… 我一边腹诽,一边看到那新国师桌上的纸张——纸张上面画着几条线,像我这样在天上呆惯的一看就知道那几条线的意义。 “你想干什么?” 我正色。 “没想干什么——国主不德,我当国师的自当救万民于水火!” 他义正辞严,我听着笑不起来。 怎么说——看了那张纸,我就知道这暴乱背后的力量有什么了——这些当国师的自己都在向国主抗议! 他们在背后支持百姓——甚至,这三个现在的国师就是幕后主使。 怎么会这样! …… “啪!” 很清晰一声伴随着气息涌动,我知道是那几个徒弟惹了师父不高兴。 我退后两步,很自觉一边看戏——看他们举止。 只见那国师怒色上来,看着眼前两个徒弟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你们真以为我成了仙,不管俗事了?” “你们以为你们现在很厉害了?” 他指责着,我说不尽笑意——就这样看戏。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国主不仁,就发起百姓和他作对——你们知不知道,你这样一搞,国师府的名声就给你彻底败坏干净!” 他喊着,我听着——可不是这个理! 不过我还要把细节听清。 …… “师父——你就是太仁慈了!” 从未料到那新国师会顶撞,这一刻我喝老国师都傻眼了——可这还没有结束! “师父——那边国主都对我们这样做了,我们就只能心甘情愿地任他打击我们吗——如果是的话,我们国师府未免太差了——差到我都不忍心的差!” 他开口,我听出他的愤怒——可这愤怒还不是结束。 听到那边坠物声音,我知道惨了——“摔杯为号”的故事我不是没听过,可真正见到还是头一回。 这一可我,四周埋伏的人纷纷冲出来——并没有将我们团团包围,而是分列那新国师两边。 我笑了——这算什么? “师父——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这…… “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但是我们几个也不愿意被你左右得详尽。” 他身后走出来其他两个国师。 “师父——请你允许我们自己安排一回事!” 他们说着,好似哀求。 “事前事后不用你为我们张罗了——我们有自己的判断。” “多谢师父成全!” 百四十 天上看得事情变 实话话说,没有成功阻止他们,我心中总有些过意不去——可再那么一想却又不那么自责。 毕竟他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和我实在是关联不大——现在就看他们怎么搞了。 想着,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变作现实——我看到下面人头涌动,向宫城去的队伍宛若一条浩浩荡荡洪流。 在我和南海国原先的国师眼前呈现。 看到了,也有了自己的计较——我预想着每一种结局,每一种结局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少影响。 可是对那些人不一样。 …… 回到不久以前,我同那原先国师还在城北一间不大的宅子里跟他们对峙——那把自己防护起来的三个“现在的国师”可不是在节节后退? “师父——还请你给我们一个机会!” 他们这样哀求着,让我通身边那曾经的国师有些过意不去——感觉到他身子颤动,蓄势待发竟是想冲上前教训那几个徒弟。 这场景并不是我愿意见到的。 拉住他,我对他小声言语。 “没必要这样——我们已经是仙,没必要再管那么细。” “他们所做的事是他们思考后才做出来的,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还是做旁观者比较合适。”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思考了很久,终于松口气。 “你们看着办!” 长叹背后的无奈又有谁懂得真实含义?身为仙师的我一阵心酸。 …… 看着眼前那情形,脑海中挥散不了的是分别时候事情。 我同曾经的国师走了,空中留下独一道轨迹——而那几个国师对我们带着不舍和感激。 “多谢了!” 我仿佛听见这句话在耳边回响——再一看眼前,已经是宫城琉璃。 下面民众比昨天更加激愤了,或许是源于国主贴出来的告示太过“唯我独尊”,他们的口号里面加上了几段文字。 “暴君让贤,能者上位;暴君下台,新主继位!” 嗯——就是这些。 我身边那原先国师有些扶不稳云,空中摇摆应该是被眼前场景刺激——可我也不会开口安抚,说出来话好比火上浇油。 “这南海国或许真要变了——你也不必坚守执念。” “就连你那几个弟子都认了,你何必还那样坚持呢——你担心南海国,应该是担心它的百姓能不能安居乐业,它的君主并不是你要关心的!” 说完便看着他不怎么愉悦目光——他看过来,我有些逃避。 他又一次开口了,充满无奈。 …… “仙师——我知道的。” 他说。 “身为一个仙,我本就不应该管那么多凡间事情——可我确实是管了,还管得不少。” 因为他对国主一脉的承诺,我心中想到那天“无意间”看到的南海国卷宗。 我这样想着,他有了变化。 “仙师——我这样是不是不对?” 不对?到底是什么不对?我心中想着却看到他神情困惑,老国师难得这样问询。 “仙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什么长痛短痛的道理,这一下让百姓们愿望满足,此后就不再会爆发这样的暴动。” 他说着,我知道他的意思。 “别多想。”我说。 “就顺着大势——你们这国主还有最后的翻盘机会。” 就看能不能抓住了,我心中念叨。 人群继续接近宫门。 百肆一 南海国真乱了 云上面旁观,我回忆起刚到南海国的时候。 那时的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小仙师,到了南海国也只是想按部就班把自己要办的事情做好——谁知道会有今天这番模样呢? 助力国师成仙,我干了件小事——可这样的“小事”最终影响不小,那之后的一天南海国就乱了。 好不容易任那事态平息,还没有半年就又整了这么一出——这一次的事情虽系有心人挑拨而生,而这也多多少少反应了民心。 民心不在国君身上,南海国的国师反而倍受爱戴——这本来应该是很意外的事,可到了今天我也习以为常。 确实是习以为常,还有几分闲心看此时后续。 我等着,等着下面事情澄清。 …… “国主不仁,还请退位让贤!” “国主不义,还请上前受罚!” 等等话语传来,我看着人潮涌动——逼近宫门,宫门里踏出来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是那盛装少年。 那就是南海国的国主。 这一为国主看着很有气势,高头大马蹬踢地面,他看着天边。 “肃静!” 他喊道——可没有人真的肃静。 看到那边变化的人潮澎湃,里面有几个冲动的冲向前——手里烂鸡蛋就向高头大马丢过去,嘀咕着什么“让我给你们肃静”。 听到鸡蛋破碎声音,却是砸到前方兵士的盾牌上,留下一摊不好闻的粘稠液体。 这一下真肃静了。 国主脸色很不好看。 …… 到这时就看国主心思了——他如果服软,事情就到此为止。 不过——谁知道他的心呢? 他脸色没有缓和的机会开口训斥身边卫士——同时向那边喊话。 “胆子挺大——但不知道命大不大!” 说完这话时候已经有两个士兵上前一步,一左一右两边架起惹事人的手——他们把人押过来,触动了某些人的心。 “抓人了啊——士兵抓人了!” 于是人群动了,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走,前头的被迫往宫城拥。 一步步上前紧逼国主位置。 …… 这一刻事情已经闹大了——将军不知所措,国主束手无措,眼睁睁看着“暴民”前仆后继。 士兵们胆怯了。不敢挥刀砍杀。 将军看着国主,摇头中带着无奈。 只有国主仰天大笑,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天要亡我,我何可拒之!” 他喊着,让我这个昨天托梦的仙很是尴尬——眼睁睁看着那仰天长叹的原国主被暴民围上来,又眼睁睁看着他最终被擒拿,我心中怎么会有一丝惭愧? 惭愧归惭愧,终究是和我无关的——我神识回转,远方是现在那三个国师。 …… 没怎么想过会引发这样严重的事,他们三个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来——互相看着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好办法。 怎么办? 乱民把国主绑了送向这边,远远过来要“请国师裁决”。 这一下可真的麻烦了——不仅仅是他们麻烦,还有我们。 “这事还要请师父处置。” 听到这样的句子,我眉头微皱——好在那国师不知道。 不知道才好,知道了才更加麻烦——棘手的事情我不愿意管,但那原先国师——我看悬。 看着下面国主最终被送到地方,我笑了。 “走吧——不关我们事了。” 我开口,想着远远飞走。 百肆二 他们的处置 看着那下面变化的人影,我知道自己真的逃不走了。 嗯——不能说是逃——我怎么能逃呢?身为仙师我正大光明地走。 是的——我走不开了,因为老国师。 “先不走——走了怎么能看到事情变化?” 他说得义正辞严。 “我是南海国曾经的国师,有义务看着南海国走向——南海国发生了这样大事,我总不能这么一下就逃得远去!” 我说着,句子连着不停。 “我有必要看看他们怎么样处置现在这局势——我必须看看!” 得得得,我心底暗道不好。 不过——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放弃再做无谓的努力。 …… 眼前那三个国师驾着国主离开原先地方,押运至现在国师驻地。 “请国师明鉴,昏庸国主在此!” 他们喊着,句子声音虽不大却进了我耳——我听了不禁皱眉,依旧是有些不满。 这怎么能这样搞呢——真是胡闹! 和我用一样想法的还有身边的仙。 …… “今日这一搞,南海国根基动摇了。” 我开口,他点头。 “如此,社稷可强夺,国主可废立,南海国的未来真的渺茫了。” 他言说,看向我。 “有什么破局之法?” 有吗?我只想说没有,却又不忍心打消他最后希望。 “有是有,只是很难。” 我回忆起曾经听说过的制度,向曾经的国师提出一种可能。 或许,国主少一些权利,大臣多几分自由,南海国就可以恢复稳定。 我这样说连自己都不确定——真的是这样吗? 可惜我这样的设想连自己都不知道结果,忽然间,我觉得那曾经的国师真心悲惨。 成仙了都不能安宁,真是比什么都忙乱! 我想着,心中有话。 …… “仙师——你的办法是不是君臣共治?” 他问,我点头。 若是君臣共治,我这个想法确实带着些这样意味——可不知道他是否同意。 “你什么想法?”我问。 他垂头。 “我知道,暴君所在,百姓受苦——可若要改朝换代,百姓更加受苦!” 他说的并没有错误,我点头示意他继续——他看向我,试探样话语候带过来感激。 “仙师——你真的愿意听我的想法?” 我点头。 “那好吧——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改太多——可能是奢望了。” “现在的国主是不能再当下去,换上来一个宗室社稷不断——这是我的想法。” 他说,还是有那么些道理的。 我点头,示意这样可行。 “不过,还要看你那三个徒弟决议!” …… 我说着,看情形——那头人确实是围拢在新的国师驻地外面,那三个新的国师也确实是在按照我的想法做事。 他们先是等他们师父——众所周知,仙人这一次没有再轻易下凡。 他们紧接着自己讨论——论述面对着情形应该怎么办。 “师父是不会来了——今天早上他应该一直在生我们气!” 他们推断是错误的,不过我并不会告诉他们正确答案。 只是默默等待他们做出选择。 “国主兄弟多,此外还有很多同宗人——我们不可能废了这样一家再立新主,那样在道义上也不正当。” “依我看还是要让他们坐着那位置的。” 他们议论,我微笑。 默默飞得更高。 这样的结果意料之中, 那就任 百肆三 新王何处 那一天注定难眠。 天上的我看着国师审问被绑来的国主,这一审问后面又带上那头宗室来使。来使和这边交涉又是一好戏,我看完后真心觉得南海国能保留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我为什么这样想?这里面不用问我都知道的。 眼下那均势已经形成,城里面南北沿着中心大道划分势力边界。北城是拥护国师府的人,南边是宗室子弟带的兵。 分列开来互相虎视眈眈,每一边都有每一边的执念——他们在那眼看着又要争吵起来,我却依旧在看笑话。 …… 确实是在看笑话——我等着下面的变局,身边还有那南海国曾经的国师。 “仙师?” “静观其变!” 我已经到了兴头上,只看着下边时局变化——维护国师府的百姓实在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可惜对面的敌人更加强大。 我没有说错的——对面宗室子弟带来精锐,国师府只有“乱民”。 但是输赢从不在力量的比拼,民心上的较量更是重要——这一点上显然是国师府胜利,两相对比都不同。 不过——其实也没多大事了。 因为两支队伍已经开始了接洽。 …… 我心神一动,天上云中间抽出来一道。 这一丝云雾很快显现出特殊模样,眼前已经是那头场景——我看到那头的两边人,三个国师对着更多的宗室大佬。 “你们想篡权?” “不,我们只想匡扶正义。” 怎么样的匡扶正义?这里面又有很多的“可供思索”的地方。 没错——“什么叫匡扶正义?” 某一个宗室子弟开口说道,对着三个国师就是他的抗议话语。 “如果把国主打下来就是匡扶正义,这正义有多少’正义’就不知道了。” 他说着,引来众宗室一致话语。 话语毕,得来三个国师反击。 “我们的正义有它的道理——你看看街上那么多行人,哪一个觉得这帝王是贤主?” 他说着,句子不停。 “这样的国主不适合当国主——他这样的国主并不值得!” “我们是为了南海国,南海国的未来绝对不应该在这样人手中!” …… 那边宗室子弟大多沉默了,不过中间还是有一个胆大的上前开口。 “你们很强。”他说。 “不过再怎么强也不能为所欲为——今天说国主失德,明天说什么?一年换一个国主,你们估计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说着已经不仅仅是指责,里面带着强烈的怒气——“这南海国还不如叫什么’国师国’了!” 这边说完又看向对面三位国师——“你们几个决定让谁当国主?这商议好了吗?” “是我们中间的哪一位?又或者你们想要自己上?” 这话说出总让另一边人尴尬,那三个国师一时间面面相觑——我看向边上的曾经国师,看他对自己几个徒弟颇感无奈。 “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唉!” 他叹息,我却笑了。 “毕竟坐下来谈了,这样总比真刀真枪地打好一些——你啊,也不用多操心!” 我说着,他点头。 “仙师,我知道。” “可是我放不下!” 百肆四 谈不成 说实话,我还是很看好南海国的未来的——眼前的那几个国师并不是不懂道理的,在我的指引下或多或少懂得怎么样与宗室相处。 不到穷途末路时候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这一点是很让我自信的——所以。 等吧——等那么一两天,局势会好转。 我这样想着也做好了准备——不过,我想错了。 第二天开始,那边气息就开始不对劲了。 …… 不对劲是真的不对劲,我看着那边变化——几个年轻的国师比不上过去的国师,过去的国师总比他们有分寸。 他们和宗室子弟两两相对,一个在城北一个向城南——想对着就是要开战样子,宗室子弟统领大军遇上三大国师。 “要克制!” 我“听”到他们这样一句句,可对面一再挑衅——挑衅的人一股脑冲上来,一次又一次占据国师这边的楼房。 国师府的人也没有冲动,只不过是用“仙术”把那些人驱逐——驱逐走了,又这边在那路上营造一道“围栏”。 无形的墙壁阻隔,我注意到城南城北隔绝开来——这样一隔绝就断了南北交通,我看着有些不高兴。 这样的场景并不是我喜欢的。 …… 天上看下来城市一分为二,中间宫殿自然成了争夺的焦点——争夺起来一下子又要战斗,不过不是什么“仙法的打斗”。 北边,是半包围宫城的“暴民”;南边,是守卫宫殿的卫兵——两两相对,不时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没有多少死伤,但一把火烧起来确实损坏了不少建筑——那宏伟宫殿的北边也受了波及,北边边缘一整条化为废墟一片。 这时候,废墟里面站上仙师同宗室子弟——这又是谈判了。 我同老国师接近,远远听着场景。 …… “你们身为国师,可不是要当窃国之贼?” “亏得那么多百姓支持你们,等他们看清楚你们这些国师面目,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心情!” 那边说着,眼里不屑。 “胜利了?不,你们已经失败了!” 这话迎来对面的话,那国师有着自己心思。 “我们有没有那样对你们——旧王之子上位也不是不能接受,就你们这些想着夺权的天天拦阻!” 这边说,附和多。 “父死子继,人之常情——今国主不是自己儿子,王位总不能由你们这些当叔叔的继承!” 那头说着,这头笑了。 “那还不会说话的国王吗——这只不过是这兄妹之间的罪证!” 他们争吵的是对于外人来说的隐情,不过实际上是我们这些仙来讲并不是秘密——当下听到那曾经国师一句“造孽”,可这句话并不能吸引我的注意。 我的注意已经被其他事吸引——向那边看过去,下面谈事情的人!已经不再平和。 “好——你们挟持国主还不罢休,现在还要挟持那国主幼子——再往后岂不是又来孙子,孙子之后再来曾孙玄孙?” 宗室中代表说着,句子中带刺。 “这样倒不如我们中间自己选一个自己当国主,也比整个南海国在你们手里强!” 他这样说完也这样做了,挥袖而去正是“不想谈”样子。 我看了叹息。 或许这一次又谈不成事了,时局又一次变迁。 百肆五 战争 谈不成就谈不成吧,我对他们能不能谈成希望并没有太大——总有些随缘心思,也就任它去罢! 没错的——我觉得随缘挺好。 不愿意也没办法,毕竟身为仙师的我不想带头犯了规矩——如果我以神仙名义强行让人们和平,就犯了仙山大忌! 不过我是一位有原则的仙。 这样想着只看面前场景,天边云气起落又是日暮彩霞。 下方“暴民”隐约有散去迹象,回家吃饭可是需要抓紧时间的。 不过—宗室那边不一样。 …… 一条小巷被我们特别关注——其实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小巷。 小巷很长,从城北通向城南和大道十字相交。在城市中的横向大道南北稍稍错开,双方在两头各自拆房垒墙。 一面砖墙只有半人高,可它也可以变成无法逾越的障碍——横着的大道清空了,这里是对峙区域的第一道防线。 砖瓦,滚谈的废水点入金汁——“暴民”这边已经严阵以待,锅碗瓢盆一起上。 几个猎户在楼上狙击,有些年轻的渔民带着鱼叉——这些都是之前吼得最凶的一批人,如今的他们排列在前线。 对面有刀斧手,手持弓弩的士兵队列整齐。 已经有进攻的准备。 …… “我们真的要往前冲吗?” 有一个士兵问道,他身边战友看着他发笑。 “你说呢?” 这士兵犯难了——“可那边有我的家人——依我三个表弟他们性子,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不凑热闹!” “那又能怎么样?” 边上士兵说道。 “你觉得是让那边国师成了新王好,还是换一个原先国主的兄弟上去?” “两边都行。” “那就是了——不过我们长官不觉得这样,他可是什么贵戚的同宗!” 这边说着,那边一笑。 “那又怎么样?,不照样是看人脸色吃饭的?” “不过比我们强一点罢了!” 说着看边上同僚表情,却不免遇到那同僚嘲讽。 “强一点又能怎么样?那就是天壤之别!” 可四周一片安静。 为什么? “入夜后点起火把,我们要夜袭!” 这话是一个小上级说的。 …… 于是,他们等着日落后。 我一样等着日落后。 不过我和他们心思不一样——我只是想要看到南海国未来走向——富有私心的,我希望国师府赢。 可是——入夜后他们被打的措手不及。 没办法——乌合之众嘛,打不过很正常——溃败了,失守一大片土地街区。 听到惨叫声不禁皱眉,这一下又有我不愿意看到的伤亡产生了——眼前一整片街巷争夺激烈,火把下面有流淌鲜血。 火光下,方才谈话的两个人回到视野中心。 …… “你这样用刀背干什么?” “难不成要用刀刃砍人——我不想这样干!” “不想干也没办法——除非你当逃兵。” “可是我当兵可不是为了现在这样打杀的——我受不了!两个自己争执着不禁落后于不断推进的阵线,小巷里面经过两层楼阁下——上面落下来成堆瓦片,这里几个人差点被砸中。 “这什么暴民,那么阴险的吗?” 有一个兵抱怨,可抱怨完了也不能再抱怨了。 一块石头从楼上斜着砸过来,打到下颌断了骨骼。 他捂嘴,血涌出——在他不知道地方,我移开自己气息。 他不会有事的——不过以后说话可能含糊不清。 带着点愧疚,我做了手脚。 百肆六 争 眼下入夜,火把通明。从城市中心向北延伸出去的巷道一条条被火把照亮,在空中看着好似一把巨大的木梳。 景色出乎意料的壮观,而我却没有心思欣赏这“残酷的美景”。深知那边一声嚎叫就意味着又有一个生命逝去,我同身边的仙心情沉重。 “不能这样了。” 他说,我点头。 “仙师,可有什么好办法让他们停下?” 他看着我,目光里带着期许。 办法是有的,我看着原先的国师微微点头——手挥动,空气凝集成一面墙——无坚不摧。 刀枪砍刺上去不会留下印子,强弓射出的箭也只会在空中落下——我简单粗暴地把两边人分开——很完美不是? 可那曾经国师皱了下眉头——“仙师,这样的墙……” “一个时辰后就会自动减弱消失。” 我丢下这句话,飞到高处去了。 …… 我不知道的地方,争执愈演愈烈。 其实这样的争执早在国主被擒拿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事态的发展逐渐摆到舞台中央——三名国师之间在分化,宗室子弟之间也不再同心。 “我们应该怎么样处理国家”成了他们争执的话题——比如说那三位国师吧。 “我以为,还了权力给宗室去,保不准过个一两年又来一个暴君——还不如那小孩来的好!” 这是那大师兄想法。 “不不不——这样做未免太明显了,活脱脱一个让百官攻击的靶子——我觉得唉,应该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抢去!” 这是二师兄。 “不——这样都不好!” “如果我们国师上去了,百姓拥戴神仙庇护,怎么样也是强过他们这些凡人许多倍——你们啊,一个个都是忽略了最大的问题!” 这是小师弟想法。 不同的想法交织在一起,我听了有些好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也开始这样内斗起来了? 心中想着却没有真正问出口,我看着身边那“前国师”——上官信在那看着我又看着下面那道快要熄灭的火光,回头看着空中的我。 “那边——仙师你看到了吗?” 他指着大道上面,几位原先就身居高位的亲王之间也起了争执。 …… “我觉得——我们这些还不如迎回国主得了!” 这是其中一个亲王的话。 “你疯了——这样做了,大哥他不会给我们好下场!” 另一个亲王说着,指着北边。 当然有人反驳他,比如说下面这一位。 “你想过没有——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坐上那位置都会被猜忌——到那时,国师府才是最大的赢家!” 最后还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不不不——你觉得他们会英,实际上他们输了。只需要我们说出国师府窃国的真相,不愁百姓不归附——倒是你摆着什么心思?别人不上,自己当帝王?” 这样质问又是针锋相对,本来就已经不怎么清明的局势一下子变得更加悬念非常——我听出来他们想法,一个个都在争权夺利! 我疑惑——谁当那个国主,谁控制南海国,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吗? 或许是我不懂吧——想着,看着眼前老国师。 “仙师——请允许我下去一趟。” 他开口带着恳请。 “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不过,我放不下!” 正想回答,他已经没有影踪。 百肆七 地道 夜色掩盖了战场残酷,清晨大于洗去满城血污。城里面人恢复了从前模样,只是对峙依旧存在。 这一个晚上的对局谁也讨不到便宜,于是接下来的一天又开始了曾经维持了很长时间的对峙——这对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总为他们磨磨蹭蹭觉得可惜。 要打就快点打,现在这样像什么话! 我心里面想法自然是不会说出去的,但下面确实是平静下来——南北两城都有城门,里面百姓恢复日常的生活。 就这么样日出日落过下去,转眼竟然过去半个月。 南海国依旧没有新的主人。 …… 说实话吧,天上面待久了也想回地上看看——特别是现在这时候。 不一般的时间有不一样的事情,我下去直接到周儿刘儿所在——那两个仙使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爱凑热闹,此时身在南海国国都中混吃混喝相当得意。 我下去了——大道上见到刘儿看着我笑。 发生了什么? 我想要询问却被他带到一个僻静地方,那地方挨着楼房破漏处,墙上面开口看得到里面一堆土。 土是新土,混杂着地下的水相当柔软。 我脸色一变。 刘儿看着我也是严肃表情。 …… “国师府那边那么久没有动静,应该是仙师你的功劳吧!” 他问,我不经意点头——于是他笑了,笑着时候说一声“还真是”让我有些脸红。 这——这又是什么事? “国师府的三个国师是那个什么上官信的徒弟,也就是我同僚的徒弟——这一点做不了假的。” “自然而然的,仙师你想怎么样也是做不了假的——仙师,你是想让国师和宗室和解吧。” 他问,我点头——不过这里面好像有一点不对劲? “仙师——你不要太天真,这里面分歧弥合不了的——仙师,你干什么!” 我已经把刘儿提到空中,看着他挣扎样子忍不住笑——“你还真敢说!” 我笑道。 “不过我可不是你眼中的什么天真的——这事情都是他自己去做的,不关我事!” 是的——我想起来了,是老国师自己要下去交涉——可是刘儿不信啊! 看到他那一副“我都知道了”的表情,我深深为我师父挑选仙使的能力表示质疑。 不过现在重要的事并不是去置疑与否,我看到边上新土。 “他们在挖地道?” “是的。” “通向哪里?” “仙师你自己感知去!” …… 被边上仙使白眼了,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我刚刚真的是太想偷懒了,就连这改一下神识方向的工作都想着省一把。 不过——既然省不了,那就自己感知去吧。 我感知那地道延伸向远方,一条地道直直通过去到那关押国主的房子下方。 宗室做事也不含糊,这样一条地道挖得很准——准是准,不过还是偏了一点——大约一丈吧。 地道端头位置不是在囚室下方,而是隔着一面墙的院落里。 不过——很不错了。 能在那三个已经不再是普通凡人的国师眼皮底下挖出这样长地道,并延伸到关押国主地方的人绝对不简单,我好奇心起来却掩饰声色。 “刘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换了话题。 那仙使抬头,又几分承认错误的样子。 “今天早上——是不是发现得太晚了?” 不晚,我心中念叨。 却为国师府那边人暗暗揪心。 百肆八 废国主 顺着地道那头看,我一个仙师依旧叹。 嗯——我看到了国主。 不过怎么称呼成了疑问,毕竟还叫他“国主”不知道有没有不好——或者叫他“废国主”也行,很贴切嘛! 我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心里面为他贴上了标签后把这个可怜人纳入我的关注名单中——眼前多了个由微不可查液滴绘制出来的人影,那废国主还在囚室里面徘徊。 不过这囚室嘛——我总有些疑问。 这样的囚室,真心不是宫殿吗? …… 神识远远飞过去,我看着废国主心头又有疑惑。 问他,可这样的询问在他那边看来只能说诡异无比——空中忽然传来声音,这不是凡人能理解的。 是的——我起了玩心。 ——“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 “无罪,为何矢国?” “在于百姓,在于民心——诸臣狼子野心!” 他咒骂着不停息,我听出他愤恨非常。 看过去目光却带着一丝可怜,还有几分惋惜。 唉——他终究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错啊! 不过这不关我事了。 …… 我意欲撤出自己的神识却忽然停滞,因为他的话。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他回答完我的问题后忽然反应过来,这样的质问很有气势——不过,我怎么是人呢? 我是仙,南海国地位最高的仙——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我就是不去澄清。 于是他问题更多了——“究竟是什么人,给我出来!” “我知道你同国师的关系,你们国师府就是这么遮遮掩掩的小人吗?连一个面都不露!” …… 他喊着,我笑了。 这就真的知道我和他们南海国国师府关系了? 笑话——本仙师不是什么人,更别说装神弄鬼! 我笑声在空中响起,那边人惊诧同时有些胆怯。 “说——你到底是谁?” “我是仙!” 这样的话让我自己都想笑,不过效果确实是很不错的——我看到那边国主战战兢兢,确实是被我吓到了。 可依旧强打精神——“什么仙?” “昨天给你托梦的仙!” 我回答,他笑了——“原来是你,就是你说什么我被抛弃的?” 他苦笑。 “看来我被擒拿不冤枉,毕竟上面有个仙要我被擒拿——我懂了!” 他说着,我看着——刘儿在我身边做出评价。 “自大狂!” 他说,我会心一笑。 …… 神仙何时管过凡间事?我知道那不成文规矩。 天上面看下去那边挖洞的人人一个个忙碌,其实都是在为废国主做事,我不禁感慨人间不均。 不过这样的不均也没什么,毕竟都是见怪不怪的——想着,看着,我注意到那挖洞人开始探洞顶地方。 要营救了? 我带着激动关注过去,向那国师这边感知过去——嗯,一点都没有察觉。 我默默为他们记上一笔——明天有得他们受的。 想着,看着,那头地底下声音终于引发卫士注意——他过去了,地面塌下去一块。 正好在那墙角,落下土形成深坑上下不得。 嗯——不错。 我想着,看着,废国主感觉到动静开始急了。 囚室里面的人团团转,地道下面的人面面相觑。 又是一出好戏! 百肆九 一出好戏 等着,盼着,那边终于有更多人发现了动静。 倒不是说国师府这边戒备不足——我刻意探查过,那交界线上面一溜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要么是国师府的亲卫要么是退伍的兵,一个个身强体壮不一般。 只能说是被钻了空子,被人家从地底下突袭到了这本不该被攻破地方——是的,没毛病。 我想着不禁为国师府叹息,终究是功亏一篑啊。 不过功亏一篑的何止国师府? 那差了就一丈远近错开关押废国主的洞口,也是一种不一样的“功亏一篑”! …… 融入心神,我附在那废国主身上,随着他在监狱里面看外面事。 外面骚动不安,里面也躁动不安。废国主爬到桌子上扶着墙,透过小小铁窗看着外面情况。 他看到了外面的洞。 他看到了那洞边上的人。 他急了——招呼着外面的人,急着叫要出去——“我要回去啊,带我回去!” 他急着,我笑了——这里面怎么可能放他回去? 都已经闹了这么大事情了,狱卒再怎么说也不会放任他逃走了去——我这样想着也就放下心,默默看着他的动静。 他呼叫没有结果,坐回来有些颓唐。 他并没有感知到我,却回过头看着我的方向。 “神仙救我啊——我再怎么样也要出去,这地方不是我呆的!” 我听了这话笑了——两丈见方,又床铺桌椅,这就是他待不下去的地方了——那外面的百姓呢?他们的生活岂不是惨不忍睹? 我想着就是暗笑,移开自己心思。 我关注外面动静。 …… “那边人挖了地道过来,想要营救废国主!” 有一个卫兵急匆匆赶来,看着面前几个人喊道——那几个人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他们救走了?” “没有——地洞打歪了!” 听了这样的话,几个刚刚还在打牌的看守首领继续打牌了——他们对视一眼,带着些嘲笑色彩。 “果然是宗室的那些饭桶!” “一个个都是干不成事的,不足为虑!” 他们笑着,我感知来有些不高兴——这样岂不是太疏忽了?这样可不好! 不过终究不是什么大事——我神色改变移动自己气息,最终停留在监狱房间外面。 那边地道里面两边人打得正欢,你一刀我一剑声音回荡——还混杂着两人的叫骂声。 “你这样要不要命了?跟那窃国贼做事!” “我怎么又不要命了——倒是你,跟着宗室那些大老爷们混得出什么名堂!” “表弟,我奉劝你放尊重些!” “什么尊不尊重的——在我面前只有谁武功厉害谁差劲!” …… 这边人叫骂那边人应和,一句句体现出他们本来是表兄弟——我一颗心又开始跳动起来,关心眼下事情不了了。 “你们这样做没前途!” “我这样做怎么又没前途?” “宗室要不得,国主被国师确定!” “那也是国主!” 我听着,这一头远远神识感知——我笑了,当下好戏多。 不过大地振动预兆来人不平凡,远远过来一支队伍——近了,愈发近了,我知道国师那边援军到来。 这已经有了定局! 百五十 又是谈判时 很自然的,一波援军到了后很快控制了局势——那边已经没有反抗的人,国师府再一次保护了自己区域的控制。 不过。 曾经的国主总不能这么轻易地关押下去不是——作为曾经的国主,狱卒面对他时候都有些不自觉的胆怯,怎么能久留呢? 于是就有了新的想法,三位国师建议将废国主送回去——不对,并不是无偿地送。 这个“送回去”需要有赎金,只有这样才能让国师府这边不吃亏。 想的挺不错,我心中默默赞许。 看到那谈判桌再一次摆到原来是道路的地方。 …… “宗室子弟中有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他现在是什么望城亲王。” “这个亲王也是最有可能成为新的国主的人——你看看他器宇非凡,端的不是一般人物!” 刘儿这段时间绝对没有少往下面去,我听着感叹他为什么那么熟悉! 我看着他,他尴尬笑了。 ——“仙师你干什么?” “我就是看看——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 “我想看看你这个人,到底做过什么事!” …… 我问了,他笑了。 “国师——你管闲事也太有趣了!” 什么?有趣又是什么鬼? 我想着却听到他笑话,显然是觉得我这个仙师不太对劲。 “仙师——你应该自己照一下镜子!” 果然的——我纠起刘儿又放下去,总是觉得不解气。 “你!” “我怎么了?” “你说,你注意到什么了?” 我问的是正事,他也回答的正事。 “也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纯粹是有那么一点好奇,听到那两头谋划而已。” 所以谋划是什么? “国师府那边打算和宗室谈话,宗室那边现在自己争论不休——不过望城亲王有不少赢面。” 我还听到听到他的细语。 “我还买了那么一百两的注子”。 好吧,我认了。 看到谈判桌摆出来,两头说事。 …… “国师府你们怎么决定的?” 坐下来,宗室这边先开口。 “你们有没有谈判的诚意?” 国师府那边问起来让宗室心虚,毕竟不久前刚刚发生了那地道的事情。 所以。 “你们没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这样一说就是地位分明,我看着想笑又忍住了——继续看下去。 “国师府决定让你们选出新的国主,但以后政令不能不知会国师府!” 那边说着,条例中有太多对国主的监督。 这边的人皱了皱眉头,看着那边有话要说。 “所以我们国主有什么用?” “用处还是有的,政令还是国主发布的嘛!” 那边笑嘻嘻,这头苦哈哈。 这说的怎么这样好听! …… 看着,那两边人各自有了动作。 国师府的有些趾高气昂,宗室的脸上不高兴——不过到头来都是互相妥协过了的,所以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你们这样的条例对我们宗室不利!” “我知道,不过对国民有利。” “怎么还扯上那么大的事情了?” “国家大事,不得不如此。” 说着摆上来条例,准备各自签字的——却看到宗室这边有人争着上去。 互相抢笔! 百伍一 有事又要离去 接下来大戏应该是很激动人心的,不过我看不到了。 其实为什么看不到也是我自己造孽——谁叫我又自个飞走了呢? 远远飞去我的前方是万里海疆,飞过去又是一次赴约——空中云梭靓丽,我在那炫目的光芒中抱怨。 我那个师父——他又有什么事要交代? 今天刚刚接到那云讯传来,我真的有了几分不尊重师父的心。 …… 实话说吧,身为一位普通的仙师,我的经历其实一点都不寻常。 之前是一个很典型的“野仙”,接下来被仙山点了名字,被师父安排做了一个掌控风雨的仙。 然后到任不久指点南海国国师成仙,南海国国师成仙后不久又是百年一次的神仙大战——打完了到今天,又有我师父他们忙活什么“仙师审查”。 这是不是罕见的——着实是百里无一! 这只是一个开始——远远到不了结束的。 我这样想是因为我可以预料到未来的变化,南海国内乱之后结果还不怎么清晰,如果是国师府那边成了最终的胜利者——我或许会成为一个凡人国家的幕后实操者。 这是不是很少见的——可能还是此界唯一! 我想着,空中飞去。 远方已经有师兄师姐气息。 …… 相会的地方在海岸附近的高空,我来晚了,同门的其他人都在我前面抵达。 师兄,师姐,还有上一次见过的仙使——我们在这会面了,一个个不一样的神情。 比如说我的大师兄——他现在是自己一向常有的脸,看着我们不苟言笑。 然后是我师姐——昔蕾子看着我的大师兄,不知道想着什么。 再接下来是我的师侄,他在最外围看着我大师兄,目光里隐藏着崇拜。 最后是师兄师姐他们带来的仙使——他们在最外围的云上面坐着,互相熟悉的趁着主人有事的时机交头接耳——我们这些仙师看到了只是一笑,怎么会看不到他们小动作? 纵使如此,更多的还是仙师之间的对话——这才是我需要听的。 大师兄面前云做纸,一行行文字书写这一次过来的议题——似乎与我有关。 …… “小师弟啊——刚刚才从战场上面回来吧。” 大师兄问我,我微微点头——不过,有什么事吗? “小师弟,你这样做被师父知道了——你知道师父怎么说?” 他问我,我问谁?莫名有些心中没有底,看着大师兄目光迷茫。 ——“也罢,我就不卖关子了!” 大师兄看着我带上些可见的忧心——“师父提醒你注意一下,千万不要过度!” “这样的事情一不留神就会留下挽回不了的问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的名字,那样会出问题!” 大师兄说着又拿出来一份书信,那镌刻在仙帛上字迹秀美而富有意蕴。 “你看看上面先!” …… “仙师掌控一方风雨三年后务必回到仙山,经过一年以上的空窗期后才能前往下一片区域就职——且在两次任职于同一片区域之间的时间应不少于九年!” 我看到这上面句子了解了大半——又是仙山加强自己控制的举措。 听来,看师兄——把我们都找来绝对不是这样一件小事! 我想得没错——师兄神色变化,还有其他问题。 百伍二 师兄简述将办事 是的——师兄还有其他事要说。 看着我,大师兄目光里面带上几分“跟无知之人介绍事情”的成分——不过我想着也释然了。 谁叫我距离他们那么远呢? 师兄师姐之间的事情已经不用再说了,那师侄也是我大师兄徒弟——这样一想,还真的是只有我最应该把那事情听! 好吧——那我虚心听了。 “身为仙师有事情要注意——我们这些都包括在里面。” 他手里面摆出来一份仙帛,仙帛上面又有相关的文字。 “身为仙师,这几条又是新的规矩。” …… 我看过去一目十行,很快把那上面条条框框都看进去了。 我不禁倒吸凉气——这上面都是什么东西啊! “凡为仙师者必将其师徒列表放在仙山留档,此档案是以下几条的依据。” “凡有仙师请求收徒的,需要其两个或两个以上同门见证并签字才能算是正式收人入门。” “入门后的人修行仙法仅限于本师徒一脉承袭并报备于昆仑仙山的基本法术,以及仙山公布的可以修行的二十三种仙法(详见附录),此外的仙术都属于违规传授。” “作为师徒应该对对方的行为互相约束。当直系师徒及两辈之内的旁系师徒发生违反仙山规定的事项的时候,应予以调查。”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我看了不禁脸上抽动——这又是什么事! 嗯——和凡间的法令有的一拼。 我这样想着又看看师兄师姐,看着他们对我那不怀好意的笑。 “你们笑什么?” “笑什么——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私下里干的事情!” …… 所以我有惹事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被那师兄师姐惦记上了——终究是看着他们回过头,他们两个看着我做出提示。 “南海国国师府。” 他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大半,我与南海国国师府那一群构成实际上的师祖孙的关系——这样的关系让我现在都觉得有些尴尬。 “那我应该怎么样?” “能怎么样——自然是找一下他们讲清楚,带我们过去签字画押!” 这话是我师姐说的,她说完又看到我大师兄点头——“只能这样干了。” 这样干不麻烦啊——我想着又看向我大师兄的徒弟,那师侄在一边站出来说得很有底气。 “师祖给我下的保证——那可是神师!” 好吧——他确实有资格骄傲。 所以——现在我要干什么? 我看着师兄师姐,招手就卷起一片云。 …… “师弟唉——师弟你看看这边!” 师姐指着那天边,那地方海上开过来一条航船。 “怎么了?”我问。 “那船发现我们了。” 她说着,我神识感知过去接触到远方气息——我微微点头。 “是的——他们里面有修行过的人。” 我开口,她看着我带着几分不确定。 “那船上的学过仙法的是不是你的徒弟?” 搞什么鬼——肯定不是啊! 正要辩解却听到她笑了,这才明白自己竟然是被捉弄——师姐指着我说我面红耳赤,看着我笑又被我师兄制止。 “你少来——先说正事!” 他看着我笑了,看着我师姐皱眉。 “你不要乱搞了!” 话语中多少无奈,看着我同师姐又变出一份仙帛。 百伍三 一同归去何方 谈起正事来不含糊,我师姐还是拎得清主次的。 师兄又说起正事来,这一次他不再针对我了——“师父离开之后带给我们几个问题,其中之一就是,在遇到身边有仙师叛乱这样危机时候应该如何处置。” 他丢开一张流程图。 “第一步是上报仙山,第二步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保住自己这片天地——在这之后要努力配合援军——都是些废话而已!” 也罢,就讲到这里——师弟,你那边事情跟我们说一下! 他又转变了话题,事态又一次和我有关系了。 我微微点头——“那你们就过来吧,我这边需要。” 其实是要他们帮我做那个重要的证明。 …… 总觉得我师姐不像我师姐,从头到尾都还是小孩子脾气。 我这样感慨自然是见到了他的另一面。毕竟事情谈完后又要赶路,我走过云头上一段远路后到另一边。 卷起云气造就云梭一条——让它把我们几个神仙包起来飞远了,一道空中过去留下靓丽影子。 云梭里面的师姐显然是很激动的,看着那云梭指这指那——“师弟,这些都是你的手段吗?” 我点头。 猝不及防听到她责怪我大师兄的话,我这个仙怎么也忍不住笑。 “你啊——你这个仙真的一点都不像话!” “你看看你师弟,才多差的一个仙都弄出来这么华美的云梭——而你呢?你送给我的有什么?” 她开始罗列出来,一个个名词让我想笑。 “缚妖索,镇魔铃,还有这飞虹剑,这边是什么碎金刀——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 她责怪着,我听了忍不住笑——感情说我这个师兄送我师姐的都是些不般配的武器! 也难怪我师姐不开心! …… 飞梭速度快,里外隔绝声音——我为我这个设计大大地得意——却被师姐浇了盆冷水。 “师弟!” 又有什么事? “你这个云梭是暂时的吧,如果离开了你的力量加持会不会马上消失?” 她问到点子上了。 我挠头有那么些回答不上来,她看着我带着盈盈的笑。 “若是没错的话,应该是可以保存一个时辰多一点吧。” 她是说对了,这云梭在离开了我的维持后可以坚持一个时辰又两刻钟——如果还要运用自身上面的气息前行的话,再飞个一百五十里路就会烟消云散。 “师弟——你这样做不行!” 她指出一二个问题。 “一来,这样的云梭不能离开仙师的控制,不能久留;二来,没有师弟你在,这云梭是永远不会成型?” 我点头。 她笑了——“”这就对了!” “如果你在昆仑仙山看过,就应该知道这样的物件可以多抢手——就是我也忍不住要一个,更何况其他人!” 她笑着,对我提议。 “你应该是没有学会那气息定型的法术,不过那样的法术其实很简单——你很聪明,学了就可以很轻松做到。” 然后看着我大师兄——“鹏子哥!” “你不是已经学会了吗,你传过去不就行了?” 看到那后面大师兄不过是睁眼一瞬又合上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笑。 不过——看了前方,我猛然一个减速急停。 差点都飞过了——果然,在天上飞不能分心! 百伍四 又归南海国 飞梭一别万顷,一道海水烟波荡。 我回去了,带着师兄师姐同一个师侄——这空中飞去向着我驻地,南海国上下都是我熟悉。 归去了——转过弯飞下去不急不缓。 我看到身边的仙笑了——“怕被那些国民看到?” “不是——看到了也没什么。” 我时常钦佩我师姐的这种心情——好一个“看到了也没什么”! “不过——小师弟你该不会让他们看到空中飞仙吧——难不成那最基本的隐藏踪迹的仙术都不会?” 不会自然是假的,身为仙师的我不知道多少次出入这座城,那仙术用起来可叫个得心应手。 “会——怎么能不会?” 云梭在接近城市处溃散,实际上是化作一个强大的折光镜——众人顶多是在抬头看天的时候发现天上有一些轻微的形变,我落地后看着师兄师姐。 “现在可是有的忙的了。” …… 确实是有忙的事! 这会儿南海国国主位置未订,整个国家依旧是处于一片混乱中。我需要穿过一道道封锁盘查的哨卡,好在这一片地方是国师府占据。 嗯——我那几个还未过门的徒孙起了作用。 想要走过去其实很简单,别人都不想被哨卡察觉唯独我凑上去——遇到那哨卡中间的一个地位不低的,我开口要去见国师。 …… 远远过去了,我带着两个师门同僚。提前放出气息让国师府里面人感知到,他们三个迎上来门口等我来。 “仙师——你来了?” 他们看着我变化了。 “仙师这带的是谁?” “是我同门师兄师姐。” “都是神仙!” 有一个反应快的国师连忙做了个“敬请”手势,邀请我们三个仙师前去那边坐下——坐下了看着他们为我等添茶倒水,毕恭毕敬神情让我师姐浅笑。 “你真行!” 她看着我,眼里流转过不一样光芒。 身为仙师,你还和这些凡人混得这样好——我从她眼里读到了这样消息,不得不尴尬笑笑。 “就是这样的——毕竟他们也是我半个徒孙不是?” 我开口,她挖苦。 “都这时了你还想说他们半个徒孙?马上就是你真正的同门了——他们还要叫你句师祖!” 她笑着,我从中又见到了“看戏人”独有的期许。 …… 所以——现在的我是被师姐那样期待着了? 询问着我面上不显,等着别人提前于我说画——很快就听到国师的话。 “几位神仙来敝处是为了……” “为仙,我们来这里是看看我师弟收的徒弟——还有就是践行仙山的规定,把你们这样的修行人士记录在案!” 师姐打断了国师府人的话,却让他们更加兴奋了。 “所以说——你们是仙山派来让我们更好地走上神仙路的?” 有些曲解了,不过相差无几——我这样想着就做好了动作,引来周边气息涌起又落下。 师姐读懂了我的意思。 …… “是这样的——仙山有令,凡修行之人士,必登记在册以便仙山查阅——这也是史上头一遭。” 她说,我看到那几个求仙人两眼放光。 “签了字就可以去仙山吗?” “差不多——不过就是可以去,你们愿意走吗?” 我就要听到他们说愿意了,却被一个声音打扰。 “我来说!” 来的是一个仙——原来的国师在我身前。 百伍五 所谓仙册 在南海国还没有多久,这“有神秘人士来到国师府”的话题就传开了——这其中自然有我们在路上见到的几个卫兵的责任,还有那曾经国师的责任。 其实主要的问题不在我们这里——这是显而易见的! 为什么这样说——你看看我们前国师怎么样就知道了。 我们的前国师身为全国都知道的前国师,自然有很多人认识——哪怕混杂于人群中没那么显眼,但联系到他直接走进临时的国师府不曾被阻拦的场景真真切切映在众人眼底。 于是传开了。 满耳充斥着无非什么“神仙参和人间事情”的指责,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进国师府——正好遇到我师姐蛊惑几位国师的场景。 于是就有了方才那一幕。 …… “你们几个徒弟啊——一个个都那么不安分!” 他嫌弃地摇手,我看出他的深深无奈。 “你们这些都是不适合当神仙的——一个个习惯成什么样!” 他说的让我都觉得怪异——不适合当神仙?什么样的人配这句“不适合当神仙”的话? “一个个也不想想,仙山那地方是你们可以去的吗——身为仙师的徒孙,你们都不懂得谦逊点!” 他说完看向我——“作为学仙人,学仙路上切忌心急——是这样吗?” 他问——我觉得有问题。 是这样的道理吗——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仙师——你是不希望我们几个太心急,是这样吗?” 想着又说出另一句,转头看着仙几个徒弟说了句“你们不要好高骛远”,已经是仙使的南海国过去神师转头看我们,眼里面有笑意。 “他们终究的被仙山列入表格了——是吗?” 他问起,里面期待满满。 我点头,看着他——确实是这样的——你没有想错。 于是听到他开心言语,说什么“我们现在可不都是仙山的人”,看着几个徒弟开始告诫。 什么“严于律己”,又有什么“仙山命令”。作为仙山外的他们和我总有不一样的想法——这时候不应该是问那传来消息的仙,仔细了解一切后来一句道谢吗? 怎么变成说规矩了? 想着便见着我大师兄又拿出仙帛来——要开始干正事了。 我看着他展开,跟着他呼唤几位国师回神。 …… “快来这里把自己名字同气息录入,这仙帛可是很重要东西!” 大师兄开口终于止住那几人的话,一个个回过神走来找笔。 “没必要——以手代笔便可以!” 我看着那字符随着手的动作在仙帛上面延伸,看到那几名国师写下文字飞舞带着神韵。 很是激动的,我知道他们心情。 “这东西很神奇——没有笔墨怎么可以写出字来?” “自然是仙山有好东西——这下我们都看到了吧。” “仙山有好东西这事不假,我关心为什么这仙帛这样神奇——我们以后会不会学这些?” “别操心——没看到师父和那几个仙都没走吗!” 他们说着,谈论那仙帛神奇——弄得我都忍不住摸一下去。 嗯——摸了,觉得没什么。 也就和普通纸张差不多——只是里面气息驳杂,带着些许神秘。 “师弟——你看懂了吧。” 冷不丁遇到师兄这样的话,我有些做坏事被发现的紧张。 不过——就这么样! 我对着其他人表现好不扭捏惭愧! 百伍六 皆列位 眼下看着那几个一心求仙人把名字记录上了,我身为一位当他们师父的仙师的历史也正式拉开序幕。对着他们几个总有不一样的话,我找他们一句句。 “你们现在都是仙山列出的名单上面的,可仙山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还有——条文你们都看到了,身为仙山之人切勿将自己知道东西大肆传出去——这样做了的话,你们就等着仙山惩罚!” 我这样说,看着他们一众人。 他们点头称是,我这样的规定怎么会有不遵守道理——自然是乐于执行。 只不过苦了一些想要拜入国师府的求仙人了! …… 我也没办法——不过当下他们倒是毫无异议。 “仙师——列位仙尊还请看看我们南海国的情势!” 他们邀请,我摆手——更快回答的是他们的师父,南海国曾经的国师。 “你们几个要知道,身为仙山的仙不能和下面的人一起行动——不能同他们商议什么关乎国事的事情,毕竟这样做了有违公平!” 他开口时候还看向仙帛上面条文,我知道他在看什么——无非是想要找到关于什么“中立”的论述。 自然是没找到——看向身为仙师的我询问。 结果又是一个仙抢在前头——我师姐发话了。 “没错的——身为仙不应该插手凡间事。” “关于南海国的局势,我们仙山没有任何意见和建议!” …… 她说的代表我们师门的意思,我点头表示认同,又看到那几个国师眼里明显的失落。 他们为什么失落——我知道是因为我这一次没有帮他们,而只要我们表态,南海国的未来就应该是毫无悬念地倒向我们一边的。 不过——这能怪我们吗——这都是我们的规定! 所以,忍痛割爱了。 想着也为他们略感悲哀,准备送师兄师姐回去时候却看到师姐不同意——她拉着我师兄的手,急着说她的想法。 “来都来了,在这里过几天也没问题——自己那地方都有仙使在呢!” 她说,带着我们几个离开了国师府——我们出了城,进了树林。飞到空中,在南海国矗立在海中的一座孤零零石山上降落。 四周的鸟起落,我们被围在中间。 …… “现在你想干什么!” 被拉着落到那硌脚的石山顶上,我大师兄有些不高兴——他看着我师姐询问,我见到我师姐脸色一变。 “什么我想干不想干的,公事办完了还不能找个地方好好玩玩——小师弟,是不是这样?” 她看过来,岩石中察觉不到我的踪影——也难怪我跑得快,就遇上我师姐这样的一个仙,我能不快点跑吗? 飞走都来不及! 这样想着就看到我师兄看过来,看着我和师姐之间举止总想笑的——“蕾儿!” “干什么嘛!” “你不要胡闹!” “知道了——你们敢你们的正事去吧!” 她这样开口不甘心,看着我同那师兄挤眉弄眼——刻意打扰我们。 可师兄是不会受她干扰的——只有一威胁性十足的目光抛过去。 “好了,不管她了。” 他开口。 “其实你也看到了,从今天开始,这些人都在本子上了。” “你这个南海国未来出的仙人真心多——不过,你注意管着点,师徒可是连坐的!” 他开口,我惊觉。 说到师徒,我好像忘了。 还有仙使他们的“袁姐姐”! 百伍七 他们 发现了问题自然是尽快更正,空中飞回来已经晚间。 最哀怨的就是我师姐——她一直抱怨着什么“这么多事情麻烦”一边看着天上风景——还别说,今天的火烧云格外漂亮。 “师弟你倒是挺会搞这些东西的——不像鹏子哥,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当个什么仙!” 她抱怨,我笑了。 “你不喜欢我这样,那你当年为什么眼巴巴过来当我师妹?” 我大师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感情,看着我师姐倒是警告不少。 “我劝你不要老嫌弃我——等我真的走了你就知道错!” 大师兄故作怒色,可这又怎么会是真正的生气呢? 我看着他一笑,他看着我还以浅笑。 “你师姐她不懂事!” 有些恶狠狠,我听出来的却多是甜蜜。 …… 走了,会归这南海国地方——城外天空停下来,我飞落几千丈。 看到那边几个仙——两个仙使迎上来欢欣,那已经不再平凡的小姑娘却有些不高兴。 “神仙哥哥,你不要我了!” 她说着,我疑惑——怎么又不要她了?这不是好好的? “听刘儿说你们正要把仙人的名字录入仙帛,可现在我还没有看到那仙帛样子——你说,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她喊着,带着几分激愤。 “亏得我还曾经拜你为师——真的是!” 她抱怨,我听到身后窸窸窣窣——不出意外是我那师兄师姐,他们连连退后避免被我同小姑娘这事情波及。 “你啊——看不出来,小师弟你还挺受人欢迎!” 师姐嘲笑着,我只能报以微笑。 “那可不是——听说师兄当年也是这样,我不这样岂不是败坏了我们师父名气!” 我说着看到大师兄脸上一片黑,自觉闭了嘴。 从我那师姐来看,这过去经历对于他来说,或许真的有些不堪回首吧。 …… “谈正事!” 回复严肃,他又是我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师兄——看着刘儿在那边同小姑娘嬉戏,他眼角不禁动了动。 “就她——这底子很好啊!” 他看着那小姑娘又把目光偏过来看我,显然是看出来其中问题。 “师弟你胆子真心大!” 他确实是猜到了过去,我有些尴尬只是浅笑——“这不是那时候莽撞吗?之后就不敢了。” “现在再遇到这样的良才也不敢这样做了——我现在知道错了!” 我开口,看着远远城墙下——周儿带着邹平赶来,那师兄看着眼前一亮。 “师弟——你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他说着已经取出仙帛,上面开始记录几个人的名——看着我,眼里带着几分思绪。 “亏得你还想着归隐山里面——就凭你现在这样做,来个百年成神师都不为过!” 他开口,看着我同几个徒弟,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你啊——口是心非!” 他这样说着又看向天边,远方是我们师父的方向。 “你不知道,师父见了你现在这样子会有多开心!” 他说完,我不置可否——看到那几个不安分的签了名,转身却看到师姐又搭手拉着我大师兄。 得得得——我还是别看了。 有这个觉悟,我任他们远去。 当了神仙也不能安宁! 百伍八 定 我师兄师姐两个自然是不会那么早回去——早就知道两个仙关系不一般,可到我这里游玩大半月可是从来没料到的。 那一天被召唤去,我迎着师姐的目光。 “得了——我们走了,你继续!” 她开口看着我又回头看我师兄——“我们也该回去了,再不回仙山都会责罪!” 她说完,我看到我大师兄嘴角抽动——四目相对一瞬间,我看懂了他的意思。 “当初是谁要留下来的?” 这就是我师兄目光中含义,带着几分怨气,却甘之如饴。 …… 唉——师兄师姐走了,远去云间无踪迹——我呢? 我依旧兴云布雨南海国,这一片我的天地。弄久了风云也觉得无聊透顶,便吩咐我那个学会了基本知识的仙使在天上替我看管住那片云——而我自己却到那下面去游历! 感觉总有些不怎么正确不是?可当神仙在空中飞行,这样的生活总有过腻的时候——也难怪我处处寻得调剂。 我落下云端,离开了南海国——隐身于一条远行的商船上,离开了我的地域。 可就是在离开的瞬间我回头——接着是赶回南海国国都去。 那里又有大事发生,需要我前去处理。 好吧——我去不其实没问题,飞回去这样着急是因为我好奇。 我好奇,南海国那些人会给我什么样惊喜。 …… “仙师——你回来了!” 听到这样句子,我没好气看刘儿一眼——“有事说事,你这什么模样!” 他看着我,为什么有一点委屈? “仙师——你也不看看,我们这不是不会操纵云气嘛——那帝王登基的异像还请你来操办!” 要我来操办什么“天降异像”?我此刻有那么一些不解——只看着眼前事情。 这新的国主上台了——这个可不是大事。 那新国主上台之前又是谁推动他上台的? 这又是另一番故事。 想着,看着,听着,我看到那边南海国气息变化——追本溯源,十五天之内的事件由模糊到清晰一一展现。 我看到了这几天南海国的故事——丝毫不意外的,是宗室和国师府达成协议。 一样不意外的是国师府和宗室子弟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刨去个别过于激进的不管,我看到了两全其美,也见到了南海国广大国民为了国家和社会的稳定做出的贡献。 这一切印在眼里,我激动在心里。 南海国终究是变了——变成我想象中它会变化模样。 国师府,国主宫,一切都如常。 …… 不过发生这样的变化实属不易的,往前推十八天,我接着师姐师兄过来后时间回溯这一段历程。 起先是国师府让步了——得到仙山认可意味着从今往后不会再为了自己地位发愁,我看到国师府这些人变得如此大度——他们终于开口言和,还是主动! 接着是宗室——看到国师府让步后,不少宗族子弟欣喜若狂。纷纷找来几个有威望的请他们做事,要宗室硬气些——然后无一例外被怼回去。 毕竟此刻,那“老国师升仙后依旧挂念着南海国”的传言飘飞,宗室不敢在此刻下手——他们知道,国师府的让步是因为有了底气。 于是——接受了条件。 就有了十几天前的那件事来! 百伍九 那事 看到了这样多消息,身为仙师的我来了兴趣。 毕竟这当上了新的国主的宗室也是我认识的,他有个名号是什么“望城亲王”。我想起那时候所见过的他,身为亲王的他不一般的强势。 从来不愿意被其他人控制,有自己独到见解——这就是我眼中的他,一位并没有被富贵生活消磨去自己锐气的亲王。 可在十几天前的那件事中,他被迫卑躬屈漆。 我脑海中闪现过他那天模样。 …… 形式比人强,这句话从来不假。 回看从前这着名亲王的遭遇,我心里面有了自己计较——可不是一个可怜人! 映像中,那天的他原本并没有屈服于国师府——谈判桌摆上来,他得以横眉冷对。 “身为国师,你们这样做太过分了!” 他说着。 “我知道你们国师府有依托——那成了仙的原先国师是我们抗拒不了的力量——可那又怎么样?强大的是你们师父!” 他的分析有理有据。 “你们国师府的强大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老国师的努力——他一心为国,自然引得万民归顺——我也知道这是你们的资本。” 他看着国师府三人,丝毫没有畏惧模样。 “你们现在也是在挥霍他的威望——总有一天这威望挥霍不了了,你们的明天就会很灰暗。” “像现在那废国主一样!” …… 只是,他并没有一直应到后面。 当天晚些时候这一次见面就已经结束了,紧挨着是国师府同这年长亲王的密谈——在城中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里面,两个人遇到了。 “作为亲王,来不应该过来。” 他说,言外之意就是“今天是例外。” 那边国师府来人也不含糊,看着眼前的亲王一笑。 “你是不该来,不过最终还是来了——身为国师之一,我不配指使你来不来!” 这位当大师兄的还挺有智慧的,我这样想着就看到那边来人没有底气了——“我是自己选择来的。” “我知道你的选择——所以,你也同意了我们的条件。” 这位国师说着,看过来的仙笑着。 我不用回溯也知道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两个不同方向的人之间有能有怎么样对话——自然是和利益有关。 “身为国师,我不希望南海国就这样分列下去——想必你也是这样吧。” 国师开口,试探对方。 那边的亲王低下头——没错,他确实不想国家分开——特别是分开的部分不在自己控制下。 不过现在的他面临着更加严峻的选择。 如果他和国师府合作,自己会变成国师府半个傀儡;如果不跟国师府合作,这南海国要么是国师府独自吞下,要么是自己那些个对前面位置虎视眈眈的兄弟抢了去。 他看着眼前的国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上面的条件我同意,不过,我希望你们少对我的举止进行指点。” 这是他唯一可以提的条件。 …… 我“看”到这过去的谈判,为这亲王的表现连连叹息。 是的——他做的没错,积极接触了国师府的人。用最小的代价,让双方摆脱了从前的对峙。 不过——我知道那几条上面的内容。 嗯——身为仙师,我看了也觉得伤心。 百六十 乱世解 姑且不论那原先亲王为了成为一国之主付出了什么,反正木已成舟改不了了! 这样想着莫名心酸,不禁为那已经救出来的曾经国主记上一道——不不不,瞎说的,身为一国仙师怎么能这样小肚鸡肠呢! 自然是应该容忍,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淡然处之——这样想着我又看向过去,那天过后的谈判果然顺利。 “介于长期对抗可能带给双方的不便,国师府有意尽早与宗室达成协议——考虑到南海国王族既有权利不便转移,特此同意下一任君主从宗室选举。” “国师府不干涉王族之内的决定。” 最早,是这样的言语宣告事态走向和解——双方踏出了建设性的一步! 以后向前就简单了。 …… 这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一边让步后另一边马上跟进,紧挨着做出了决定也后退一步——两边分别让步后提出建设性方案,主要是宗室和国师府的分权问题。 在这一方向上,不同人有不同意见。 那着名的望城亲王并没有是傻了或者愣了,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舍得礼让——看着这边国师府来人提出了所谓“会商量”的话,实际上是同意了那边开出来条件。 “政令需要走到国师府过一遭,国师府监察政令并防止出现不正当的政策影响南海国发展和繁荣。” 这是最终达成的协议。 我看到这样的协议狠狠地笑了几下——单单这一条就会让不少宗室里面的人反对,我一等,果不其然遇到了宗室里面的抗议。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什么人——给国贼那么多权力!” “你就是我们宗室的叛徒!” 听到这样的反对声音,原先就是亲王的那人脸上抽动——“你们静一下!” 他看着天空。 “他们让步了——这是有底气的让步!” 他说着,讲自己计划。 “不让步,国师府不会放过我们——这都是没办法才这样做的!” “得得得,少开拖!” “我不是开脱——你行你上啊!” …… 他说着这样的话,看着身边的人微微一笑。 那年少的宗室子弟不过十五六岁年级,正是受不了气的——被激怒后说了句“那我就去找理”,在宗室里其他人面前冲向前线。 还别说,还确实有许多年轻气盛的跟着他前行——到了交界线附近向那头对骂,结果乱军之中成了国师府的俘虏。 唉——很惨啊。 我看着不禁叹气。 不过那少年确实勇气可嘉,我心底默默为他填上一笔。 过个若干年如果没有被挫平锐气,他绝对是国师府强敌! …… 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呢?当下最重要的是那帝王的事。 对了——那南海国帝王怎么样了? 想着,看着,我清楚意识到南海国战斗谁是赢家——几次重要的让步后双方达成和解,废国主最终被放出来,宗室和国师府有了最终的和议。 “三日后新王登基!” 这是军事分界撤除后宗室那边的庆贺——他们说,自己胜利。 “以后国事皆需国师府过目!” 这是同一天国师府的宣布——他们也说是自己胜利了。 我云中一笑——这倒是解决得突然而又平常。 不过总比耗下去好,我心中自有计较。 百陆一 新的一页 看着那新国主登基,我心中想的无非是以下三件事。 第一,麻烦终于解了;第二,我接下来要好好了解他;其三,在这样时日,我需要与国师府的人做出对未来的规划。 那是我自己的想法,需要“强加”在南海国上的,自然有些麻烦。 好在那天就是同国师会面的日子了,我不慌。 嗯——没什么好慌乱! …… 降到地上,我看着几位国师发笑。 “怎么了——借着神仙的名头做事好不好?” 我带着些调侃,他们看着我有些局促。 “还行。” 有一位胆大的开口。 “为什么还行?” “难道是满意于今天这样的局势,觉得这样最好了?” 我问,几人笑了。 “也不能这样说——实在是这几天吧,感觉事情有点多——国主有些放任自流!” 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报复我们,那原先的望城亲王整天把大把大把的奏折政令丢过来——堆积成山!” 他们几个脸上很多无奈。 “仙师——你可知道,我们现在都没时间修炼了——是真的把时间花光了!” 他们诉苦,我为什么有几分想笑? 或许真的是自己有些恶癖好! …… 想着,不动声色看着——这几个国师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你们自找的麻烦啊!” 我却这样开口,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 他们看着我一笑,当然是苦笑。 “是是是——当时只想着把昏庸的国主换下去,哪知道会有这样多麻烦!” “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 “能怎么做?那几条遵守不就行了!” 他们说着这样句子,我一边看着总感觉好笑——感情说都是些有前手没后手的人? 想着,渐而少了些计较——我看着眼前几位,忽然感觉到一不大响动。 来了人——那是我袁姓徒弟。 “你们就是麻烦——一件小事讨论个这么久都没有完!” 她看着我又看着这几个国师,眼里闪过不屑。 “依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太思前顾后了,什么事少担心些不好吗——仙师都说过了,在南海国当仙师不愉快,真正无拘无束天空中飞才是真仙应该做的!” 小姑娘说着,我看出她对那三个国师的轻蔑——那可是国师啊! “身为国师,你们两个还没有我活得开心!” 她开口,不难听出来其中得意。 我深以为然。 …… “不——你错了。” “我们思前顾后是为了让那些不思前顾后的人放心,比如说你!” 这国师府来人倒是挺有自己的主见。 “身为国师有了自己地位,必然需要承担相应责任——我们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是我们的选择!” 他开口,看着小姑娘眼睛。 “所以——你错了。” 我听完微微点头,这句话在理。 不过所求的并不是一句话在不在理,我正色看着国师。 “对于未来,你们有什么计划?” 我问,看着天空——“南海国不是我久留的地方,也不是你们一直呆下去的场所——你们必须有自己规划!” 我告诫,他们笑了。 “仙师大可不用关心——不论如何,南海国的这一步我们都走出来了!” “仙师——我们给南海国翻开新的一页!” 他们笑着,我也笑了。 如果这样,最好。 百陆二 事了思前世 听了那边话我自然放心,那三位国师怎么样我能不知道?绝对值得我信任下去。 不过——事情从来没有这么简单的,我深知自己面临的还有不少问题。 其中之一就是我曾经答应过的事——我还记得曾经同小姑娘说的,要帮她尽快成仙呢! “神仙哥哥——你不忙了?” 走过去听到这样的问题,我微笑表示高兴。 是的,我现在没有那么忙碌了——毕竟南海国的事情已经平定下来了不是? 不过——平定下来只是让我换了烦心事。 我看到小姑娘,又开始头疼了。 应该教她什么好呢? …… “神仙哥哥——刘儿说,你一手凝钢裂石钎挥舞起来很强,很好看!” 嗯? 我有不详的预感——不,已经不是预感了。 “刘儿说,仙师你的凝钢裂石钎曾经斩杀过很多作恶多端的仙——神仙哥哥,你作为我师父,是不是有很多秘密?” 自己有很多秘密吗?这其实歪打正着了——我会想自己过去,实在是有太多历史暂且不知情。 我的前世,我的今生,关键在于我成仙的历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让我苦恼,困苦时候又看到小姑娘期待眼神。 “你知道是秘密,那还要我说给你听?” 我开口有些严肃,她看我带着委屈。 “你——你这不就相当于没说?” “是秘密,你就不该听!” …… 想着,我飞走了——我自个离去,需要找地方静一静。 静一静? 确实是静一静——不提到“秘密”还好说,讲起“秘密”后我又开始头疼了。 头疼是没有先兆的,我疾疾飞去找一个僻静地方——我刚刚是怎么了? 扪心自问,找不到结果。 终究是被那小姑娘提醒——这秘密挑起我前世不堪回首的事情。 我也有过不堪说的秘密——在从前,我还在前世时。 …… 那时的我早已拜入师父门下,成了个别人不曾知道的修行者——我比不上那些高僧老道,克确实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了。 我经常上山去终于是引发其他人怀疑,私塾里面其他先生起疑——他们看着我问出了那个令我两难问题。 “刘周子——你是不是经常去山上面?” 他们问我,我不解其意——“那又怎么了?” “没怎么——只不过怀疑你的身份罢了。” 什么“怀疑我的身份”? 那天晚些时候,我知道他们在问什么了。 …… “刘周子——你是不是经常去山上?” 突出一辙的问题,我终于警觉。 “有什么事吗?” “什么有没有事——你是不是不知道,城里面黄家正在找什么妖魔鬼怪!” 嗯——这有什么事吗? “黄家的小姐中了邪。” 他说,我点头表示知道。 “黄家请了个高僧来除邪。” 他继续说,我继续点头。 “那高僧说,邪祟在东——也就是我们私塾的方向。” 那私塾的开设就这样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 ——“你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有什么话说?” “关于你怎么办,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留下来,说那高僧出来错;要么你走,私塾还是私塾!” 他开口,前世时我漠然。 “你爱怎么认就怎么认,你这样污蔑终究不会有人听!” 嗯——挺硬气。 不过后果嘛——这个不说自分明。 百陆三 那年所谓烦恼 想着前世的我,现在的我总有些不忍直视——这里头能说的实在太多了。 我心里面回荡着那天场景,身为仙师的我总忘不了那几天——不,是以后才忘不了。 毕竟之前确确实实是没记起——直到最近时候,我才把那过去湮灭的记忆找回来的。 是的——我真的是才想起。 可为什么才想起来的过去回这样清晰! …… 想着,我眼前是那天晚些时候的自己。 不用多说的,被私塾解雇之后我走在路上总有些愤懑——手里攥着钱袋里面没有多少积蓄,一步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家不远,那边山脚有村庄。我走过去,却见着村民指指点点。 “看到他没有——他还是一个读书人!” “他是读书人?” “是啊——就凭你读书厉害又怎么样了?到头来还不是田间地头苦苦耕耘——我说你啊,别想着送你家那小子去读书了!” 那边有农人议论,往昔所听一句句近了我心底。 “读书人有什么用——你能成那状元郎吗?你进的去天子堂?” 那人笑着,看着身边同他一样的农人。 “别奢望了——你看看人家,富农家底,如今还有多少?” 农人在嘲笑,我紧了紧自己衣装。 我这样子算失败吗——我不知道。不过身为一个仙,我为自己这样一段不堪过往深深垂下头。 这也太让我难堪了吧——哪怕只是前世,与现在不怎么相关。 不过记起来还是觉得心口疼痛。 …… 那年的我,究竟做了什么? 印象中,身为穷苦秀才的我自然是不会轻松处理好农人议论的——独有一番傲气,我走向那边众人所在地方。 “说什么来的?” 我质问,已经是强行压下心头怒火。 “哟——正主来了,还发怒了!” 那农人丝毫不了解自己处境,这样句子明显带着挑衅——可他不知道,前世的我刚刚被辞退离开私塾。 我心里本来就已经够乱了,再来个给我添乱的农人——不出意外的,我愤怒了。 前世的我揪起农人衣领——“你想说什么?” 他丝毫不惧怕——或许是我这样子太像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书生了,还是个失意书生。 “我说你又怎么样——一个书生还不能被说了?” 那人最后的挑衅伴着我狠狠一击,听到皮肉撕裂声音,我知道前世的我不经意间凝气成刃了。 农人脸上斜着一道伤口浸出鲜血,糊了半张脸触目惊心。 我一个转身潇洒离去。 …… 我必须承认,那是我无意的举止——成仙前的我绝对没有那样血腥暴力! 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眼睁睁看着农人愣在那里,自己脑海中也一片空白——沿着田埂走回去看上去是示威,可我内心其实是说不尽的忐忑。 我刚刚怎么了——这不应该是我! 前世的我失去了魂魄一般浑浑噩噩回到自己家里,在红木大椅上头一坐就是半天——这半天时间我想了很多,最终只能连连叹息。 我做了错事——可以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难得安宁了。 过去的我自此常住山里,不再出行。 山巅上,我看到了一个势必要走上仙途的人。 百陆五 画了山河万里 说实话,前世的我应该感激那樵夫——樵夫让我免于脱离现实,不然我真可能饿死在山巅。 饿死应该不至于,家里面还有底子——就是不够我挥霍而已。 说多了,讲那身为求仙人的事情先——前世的我欣然允诺要画好山河图卷,当天晚些时候就开始筹划着了。 我看着夕阳落山,樵夫下山后山巅又是我独一人空间——坐在山石上修行,我知道自己此生行迷。 再也回不去了——那就不回去吧。 我不知为什么有过这样惊世骇俗想法,不过换个方向想来又是毫不意外——毕竟身为求仙人,总有些不同于其他人物的想法不是? 想着,我回顾前世那有些不堪的历史。 我记起那幅画,那张纸。 …… 前世的我还是挺守信的——从山上面下来回到自己屋里,我清晨铺开纸作画。 纸是好纸,笔是好笔,沾上青黑墨色也如漆——我动笔了,浓墨晕染开的茅舍村庄。 大片的白,那是天的颜色;晕开的墨,那是山的明暗——这季节没有冷到下雪的时候,漫山遍野却多了落得干干净净的树枝丫凌乱入眼。 画吗——真的难画。 我一笔又一笔勾勒处山上丛林成片,在远方化作柔和碎点。我画下来后颇有些自得,毕竟这是我好容易留下的作品。 画卷三尺长,铺开千里山。 我画好了,自己在桌前为自己欢欣。 …… 樵夫来了。 他如时过来取画,看到了正在厅堂中打量凝钢裂石钎的我——他有几分诧异,半晌才开口。 “书生?” 他提醒我,我看到他便想起要马上办的事。 “对了——画已经画好了。” 我这样开口便起身向后屋取画,膝上凝钢裂石钎不慎掉落在地——听到那金属撞击声我没太在意,可那樵夫注意到不一样。 于是我取画回来,端详这武器的事另一个人。 樵夫看了我拿画过来抬头看了看我,又低头打量那神仙造物——“这东西是什么打的?” 他问我,我警觉。 “这东西……” “你别急——我知道你宝贵它。” 樵夫举止得体,目光依旧在递过来物件上面留恋——“要是我有着样工艺的斧子,上山采樵怎么会这样费力!” 他感叹着又伸手过来,却被我画轴挡住了——“抱歉了!” 他说,低下头。 “我只是看到了好东西就放不下手——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完全无意冒犯!” 他急了,我笑了。 这叫什么冒犯呢——这分明是一般人都有的好奇! …… “这东西好吗?” “好,比我那斧子好不知道多少倍!” “你既然这样喜欢,能不能知道这东西来历?” 我发问,他犹豫。 “我不知道——看样子这物件就不普通,莫非是神仙造物?” 他一猜就猜对了,我一边赞叹一边摇头——这还是有些显眼。 “不不不——应该是州郡里面的铸剑大师的作品——我刚刚看到上面又铭文——是吗?” 当然不是,我心想——看着他那副肯定神色,我又有些不忍心说出现实。 只好移开话题了。 “你看看那画——上面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 看到他铺开画卷,我知道自己做对了。 百陆六 更与樵夫同 说实在的,前世的我应该感谢那幅画作。 一幅画带给我都不知道有多少,我回忆自己同那樵夫交情——那天的他看了画,欣喜不知如何名状。 “你画得太好。” 他说,我笑——确实画得不错。 “你这画值多少钱?我能不能用上好的木炭来换?” 他紧接着就来了这一句,前世的我自然是清高言拒。 “不必了——画这幅画也花不了几个钱,就当送你了。” “不不不——怎么能这样算?” 樵夫连连摆手,紧接着松开画转身冲出去。 留下前世的我在那里发愣。 …… 紧接着,我听到了牛车的声音。 牛车很慢,吱吱呀呀从曲折道路上过来。我从篱笆门看到那半车黑炭有些哭笑不得。 这半车木炭可比我一幅画值钱多了! 心里面又几分抗拒,却没法拒绝只能眼睁睁看着牛车接近篱笆门——车上人跳下来,拍一拍满是黑灰的双手。 “这些就是那买画的钱!” 他开口,看着我——我连连抗拒。 “别这样——那么半车木炭我一个冬天用不完!” 说着,没注意到他纯朴的笑——“那就多几个冬天用!” 他笑着——“我都多谢了你这画了,多给几把木炭又怎么了——多还不好还是怎么样?” 他起初想要拍一下我的肩,可思考到手上还有大把炭灰换了手臂——他衣袖下面胳膊粗壮,隔着几层布料依旧可以感到几分温暖。 我笑了——他也笑了。 “大不了多画一幅,不就够了?” 他说,我点头。 这确实是不错的办法。 …… 天气冷了,樵夫更加忙碌——他经常山上山下匆匆来去,半个月没一天歇息。 倒是我天天上山遇到采樵的他,半山腰与他言谈。 “你身为一个书生,难得有这么多时间来山中上下吧。” 他问,我摇头。 “我其实是经常上山去的——那山巅的日升日落,也不是最好的风景?” 前世的我对他这样说。 …… 山上面又一次相遇,我同樵夫一起向那头山鞍走去——他带着斧子,我却两手空空。 “你经常去这边?” “不是太经常——我平时大多砍这边坡上的树,那边就很少去了——毕竟更远嘛!” 他这样说,我听来一笑——可不是“去那边更远”的祸? 翻过山鞍需要多走一里多路,这一里多路平时不怎么觉得远,可当你背着比自己还重的木柴走在这路上面时,所谓“不远”的路也让人头疼。 那东西重啊。 少走一步是一步,能轻松何必折磨自己——我知道樵夫的想法,路上面看着他想到不想干问题。 “你为什么要画?” 是啊,一幅画既吃不了也用不着,一个樵夫为什么要呢? “因为——我不想我儿子再当我这样的人!” 他开口,有一份决然。 …… 是关乎自己子女的问题吗? 我听懂了,心中对着樵夫多了几分钦佩——他买画很可能是为了结识我,费那么半车木炭也有他的道理。 “能不能找个时间,来教下我那不争气儿子读书写字?” 他果然这样问了——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会去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辛苦你了——注意脚下,那里有一条树根!” 他说得关切。 百陆七 新的工作 话说那樵夫也不是给能把心中事藏住的人,我最知晓莫不过他看着我时候的眼神。 那山上走,他最终说出自己的请求——“你读过书,我没读过,我想着,如果有机会,你能不能也教我识字写文?” 这样的问题从来不过分,我听了只是点头。 “这不难——只是不知道,你学来文字想干什么。” 随口一问后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不妥当,连忙补上解释的话来。 “别误解——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说,他笑——“怎么会误解!” “我就是想读一下祖上传下来的书!” …… 他说,并不很让我惊讶——我笑了,依旧有自己疑问。 “你家里有祖上传下来书籍?” “没错——我们家也是阔过的!” 爬上一道岩坎,他看着我带笑。 “我家祖上曾经出过读书人——还有父子两个!” 他开口,却又看向我欲言又止——因为我而顾忌? 我等着,他苦笑。 “不过后来是牵扯进什么案子,后来家里面就没落了——到后头只有我们这样的樵夫农民撑着这个家,也让你见笑了!” 我没有笑,只是同情。 “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来我族里教下书——也就是启蒙,多几个人也是教嘛!” 见到时机成熟,那樵夫眼珠一转。 又说出自己那有些不妥请求。 …… 一步步过山,又一步步走上坡——另一座山上面看得樵夫挥砍一棵棵树,那木柴一段段用绳子绑起来背到肩上。 有大概百多斤。 我看着有一丝冲动——“分给我一点?” 他笑了——“那样哪行?” “你是读书人,金贵得很!” “我虽说是读书人,但我体力什么的也不比你们差!” “你没必要这样——你放下唉,那木柴上面有刺的,不小心弄破了皮就不好了。” 这样的对话持续到我上前十几步,把那樵夫远远抛到后面——他认命了,叹口气跟上。 前世的我却笑了,笑得欢欣。 …… 回忆起,我感慨前世时不忘寻思今宵。 今宵南海国,我再也没有前世的我那样的兴趣——究其原因,或许是我用不着再这样证明自己。 不过前世的我最缺的就是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只有忙起来了,我才真正开心。 前世的我再一次忙起来也没等多久的——那天一并下山后没有多久,我就到了那十几个少年前。 听着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先生好”,我感觉生活除了在山顶修行外又多了其他乐趣。 …… 梦里面,乐趣多。 我有了新的事情做,白天黑夜恢复往常作息——教书,上山,又教那些少年基本的文字和语音,再到山巅看夕阳——一天天都如此。 樵夫欣喜自己儿子会了什么“性相近,习相远”,我也欢喜又有那么多少年人喊我“先生”。愉快的合作持续了许久,直到后来的一天我离开。 不过这个“离开”很可能是我成仙前后的事情了,距离我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之间还有一大段时间。 有好几年。 我不再回忆前世,嘴角笑意生。 只是还有些困惑。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才领略了掌控风雨的办法的? 这些放到以后再说。 百陆八 祸征兆 回到南海国的山岭中,我打扮好似前世的那个书生。 是的——儒冠长袍,朗目流光,别样一个少年郎——我一步步走下山丘,从蜿蜒道路上回到田野间。 一片田园农人乐,独有我一仙没事干——也不是没事干的,控制这天上风雨不就是我干的事情吗? 不过真的无聊啊。 操纵一个小小法术让云积蓄,一片田顶上四四方方乌云——在农人反应过来前又散去,顺便带来几丝细雨。 这雨不大,稀稀拉拉半刻钟。 雨停了,我真的有没事做了。 …… 身为仙师的我时常怀疑,身为一个仙,能活这么久又有什么意义。 没错的——活下去,活个几百几千年,这个世界都熟悉了,那还有什么值得我去欣赏的风景,又有什么需要我前去享受的事情呢? 与其说怀疑,不如讲恐惧。 为仙久了,真心觉得这世界宛若一台已经被设计得很好的机器——一个个零件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面运转,整个世界就成了那不用人操心的模样。 自动,我们真的是多余。 我这样想着感到天上风凉,一阵阵吹过来让我打颤。 唉——这就是我的仙生。 不过——身为仙人的我真的没必要太过伤感,这田园风景已经是我喜爱的了,何必再强求呢? 大不了当一个农民,一天天种庄稼直到千百年——你看那么多农民有哪个厌倦了?这都是他们千百辈祖宗就干过的活! 想着,笑了——我又一次劝自己不要想得太远,就向近处看。 近处吗——一年三熟的稻米又是一季,田里面一片茫茫青葱到天边。 不——这稻田并没有那么简单! 风吹过,我听到清脆的稻叶碰撞声——一声声响动并不是那么齐整,总混入几丝让人不愉快的噪音。 那是有虫子在啃食翠绿的叶? 我不禁警觉,神识放大不远处一颗水稻——稻叶青葱直指天,其上有一只绿色小虫。 它啃食处有一个半圆形缺口,来来回回咬过叶片让缺口越来越大——叶片剩下的部分再也支持不住叶尖的重量,风一吹,倒下了。 虫子被吓了一跳,猛然跃起停在另一片细叶上面——看着四周没有看得到的危险,又吃起来。 动作忽然停下了,它六条腿一软掉到下面水里。 我可没说没有“看不看的危险”! …… 一片稻田里面,这样的虫子还真心不一口口啃食叶片,沙沙声不绝于耳。 我有些头疼。 是的——这些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 不过,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到最后很可能引出大问题。 我看着这一片田,田里面这样的虫已经不少。还有正在孵化中的虫卵,一个个密密麻麻。 在我的“顺手一击”中,落下来一片虫如雨。可终究只是眼前这一小片,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很多这样的烦人东西! 我看着农人——村里面农人把桌子搬到树下,凑成一桌互相打牌互相喝酒。 一点都没有风险意识! 我看了,心里面变了——正要释放的法术也停滞在手上。 这已经是大祸的征兆,可那么多人无动于衷! 那——别怪我冷血就是了。 我决定不管闲事。 百陆九 牌友 一天天过下去我一个仙自由自在,心里总有些憋得慌。 因为那即将开始的灾祸? 或许吧——以我的实力,本来可以杜绝它的发生,而不是袖手旁观。 不过,是个人都有脾气,更何况我一个仙? 伪装成普通路人来,我倒要看看那牌有多好玩! 是的——我一个仙师竟然伪装成路人,凑上前同那边迷恋玩牌的农人在一起——很跌了我自己身份不是? 确实是跌了身份,好在没人知道我是个仙。 …… 一步步走进那不大不小屋宅,我在一边看着农人乐趣。 “你输了!” 我一上来就听到这话,仔细一看,那边纸牌可不是摆出那输赢模样? 嗯——其实我不懂。 前世的我是一个书生,今生的我独一个天边——不论前世今生,我都不是一个需要纸牌这玩意来消遣时光。 是的——确实是这样。 我定了定心神多了几分留意,在一边观看不曾语——便看到那收牌的人注意到我,向我友善一笑。 “来看牌的?” “就是随便看看。” “那可要看仔细了——这可是李老八从隔壁村刚学回来的玩法!” 他开口,我笑了。 原来是新的玩法——也难怪这边几个人一直脱不开手中纸牌了。 …… 有了自己想法,身为仙师的我脸上没有表情——看似随意问了句“不忙农事”,却遇上那边人疯狂开口。 “你啊——你看看那稻田有什么需要忙的?” 他对我一笑。 “那稻子长得又好,这风雨又均匀——又不用浇水的,什么除草捉虫也就半个月后忙活一次!” 那人说着,看着我憨厚的笑。 “怎么样?” 我竟无言以对。 …… 前世的我不屑于玩弄的纸牌,在这伙农人手中别有一番变化。 从一到十的数字并不多,在他们手中总能变化出不一样花样。各种各样的打法让我眼花缭乱,那边纸牌落下后我听清楚铜钱相撞。 “好家伙——押多少?” “十文钱怎么样?” 排开十个铜板,那边人挑衅一般显摆自己大方——刚刚询问的人有点肉疼,可出手总不能太小气的。 嗯——他也拿出十个铜板,一模一样的押注比较着是两人心跳——他们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对视中有着火光。 这时来了第三个人,他把两边人摆出来的铜板各种抹去一半。 “李老八,你别押这么多——孙老五,你肉疼就少赌点,知道吗?” 这是个打圆场的,我默默为他说了声谢。 是啊——这样人值得我道谢。 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他都这样开口依旧挡不住赌徒之间争斗——那个一开始排出十文大钱的说什么“五文哪过瘾”,之前肉疼的也硬气起来争着把赌注加回去。 “你不要管我——我爱这么做,怎么了?” 他这样说了,我能拦着——不,我已经退到一边去,是那边的和事者能拦着? 自然是没有再拦! …… 眼睁睁看着那边被俘获了心的人凝神桌上,我遥遥望去心里面嘀咕不停。 这两个人啊,他们也太迷! 可我也知道这着迷的不止他们两个,整片村庄还不知又多少这样的牌友! 那就罢了——我破罐子破摔。 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有些无奈,也带着一丝愤慨。 百七十 笑 看着那棋牌自然很快困倦,我一个仙自然不愿同凡人为伍——可就这样走了也不太好,毕竟刚刚才看了半局就离场有些不礼貌。 其实还有几分原因,是我这个仙有些不正经。 作为一个仙,我想着熟悉下人的习惯——这是其一。 作为一个“先知者”,我好奇他们能有多迟钝——这是其二。 其一,其二,互相连接又互有影响,到最后就是——我在一边留下来看了。 看到那铜板摞起来又分开来,我看着他们一局又一局——看到那边人一个个玩到兴起,我看着多少愉悦在心头。 嗯——我被带了。 …… 这一局已经换了两边人,一头是个被叫做“张老三”的年纪稍大的男子,另一个是被称作“马十一”的青年。 两个牌桌对面坐,各自摆出三十文——没错,已经是三十文钱了。 三十文钱不少,足够他们普通人家过个三五天生计——不过还不多,仅仅是三十文而已。 好吧,我其实是一个不用管有没有钱的。 那就一边看着吧——那两个人分好了牌就开始互相对局,啪啪啪声音伴随着气势剑拔弩张——我又一次没看清过程同里面规矩,带着几分无奈远远离开了。 这东西果然不是我应该接触的,我心中想。 身子远远走回山上,我还有别的事情干。 …… “刘周子——我们又见面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让我全身一个寒颤——对面的是一位神师,我曾经见过的神师。 也是一个我一直想要远远避开的存在。 “刘周子啊——我怎么听说,你不怎么喜欢与我接近?” 他这样开口,我忽然不知道怎么作答。 “怕我又一次把你那身边徒弟给带走了?还是怕我指责你没怎么学习仙术法令?” 他笑了,我却要哭了。 这是怎样一颗煞星! …… “镇寒神师?” 我开口,看到他不怎么愉快表情。 “你没有猜错——我是来看看你那几个好徒弟的!” 他开口,对我表示以三分不满意——“我觉得啊,你这个仙师,当的很不好!” 就是这句话,就是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丝毫不让我意外的话语里面几分嫌弃同惋惜,他的眼看向我那两个仙使方向。 “你确实还差太远。” 他没头没尾来了这样一句。 我差太远?我已经在努力了,怎么又“差太远”了? 我疑惑,他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当一个神仙很无聊——无聊到看这东西消遣?” 他手里云雾幻化那几人玩牌的样子,我意识到自己脸红了。 这……确实是我刚刚迷上的观牌,只不过是看看而已。 “这就提现你这个仙不称职!” …… 好吧——我认,我全都认,我认了还不行? 我正欲这样做,冷不丁那头神师笑了——那笑声听不出感情。 又有什么事? “想不到你一个仙师还对农事这样关心——你啊,操心过头了! 他说着,我看着,那云雾幻化是我见过的小虫——田间地头里面千千万万,他云雾剔除禾苗留下星星点点。 “你真是有心了。” 他叹气,看我一眼意味不明——我眼前忽然又没了他身影,天地间只有那未散气息。 走了——就走了? 我存疑,却听到声音。 “好好干——这干的还行!” 话说完,连气息都收回去。 百柒一 政令 说实话吧,我一直不知道镇寒神师真实的意思——不过照着他的话想,自己这“关心农事”他并不是多么反对。 既然这样——既然如此的话,我就再无顾忌。 一天天计算着时间,看着那边的铜钱惹来多少牌友哭了又笑——田里吗虫子越来越多,到最后真的成了灾。 不过,这灾祸未起时候就被发现了。 …… 那一天,国主——也就是曾经的亲王下发政令,要全国出现了虫灾的田地的耕作者主动一把火烧了田地。 嗯——确实是国主下的命令。 我觉得诧异回溯信息,政令下达前国主刚刚看完一份奏折——奏折上面汇报虫灾情况,竟然写得那样分明。 我好奇,再溯源——只是这一次找到自己人头上。 是的——我发现那奏折是从国师府发出来的。 那三个国师不断练习改进,终究是在一个不经意间感知到周边场景——周遭的风光虽不是那么明晰,可一棵树,一本书,还是一个人,这些都分的清。 察觉到自己变化的那个国师分外欣喜,告诉自己师兄师弟。另外两个国师半信半疑,找了张厚布蒙上他的眼就要出去试探。 这就把那人带上了马车,马车出了城门去。 到了大片的乡村里。 “你看到了什么?” 这边两个国师问。 “我看到了……这里一大片田地,田间好像远远有村庄。” 他开口,神色突然变得严肃。 “这田地不对劲!” …… 是的,很不对劲。 他开口说完后揭开蒙眼的布,向路边田里面走去——身边飞起虫子一片铺天盖地,可不是不对劲! 一行人愣住了——谁都知道那飞起虫子的意义。 铺天盖地的虫子啃食庄稼,啃食后收成再好也好不到哪去——几个国师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目光中看出了警惕。 “这不行。”有人开口。 “这必须马上处理。”有人言说。 “怎么处理?这么多虫捉不完!” 有人表情严峻。 “那就整片烧了去,留下碳灰一清!” 这是最后的想法。 不得不说,他们最后采纳的建议是很合适的——以当前这样子,确实是一把火烧过去最能把可能的灾祸一清。 三名国师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目光中读到了坚定。 那就上一份奏折——他们达成了共识。 于是,毫不意外的,那表述现状的纸张摆在了新上任国主案头。 …… 灾荒要来,防范未然是必须的。 我清楚地知道国主想法,无非是通过一把火把那未成熟庄稼同虫子一并烤了去——烤熟了落在田间地头,和我用法术相比确实差了许多。 不过——就连国师府都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政令可以亲民到哪里去? 我深知他们苦衷,只是好奇他们政令会有怎么样反应——毫不意外的,那政令传下去让农人放下手中字牌,一个个下到田里。 田里景象已经触目惊心,那些看着还长得不错的稻苗实际上已经被祸害得千疮百孔。不被发现自然没什么,一被发现自然引来众人神色变异。 这怎么办? 一时间,四处烟火起。 我 那是灾祸的预兆。 百柒二 有阴谋 既然有灾祸的征兆就不能再等了,我看着政令下达后南海国变化。 是的——南海国变了。 感知到危险的农人放下手中字牌,一个个转身到田间——看到那稻田里面一片虫子飞起,铺天盖地一片令人心惊。 “这——还是烧了吧。” 我听到那边人这样开口,远远是一个老者叹息。 “这田里面庄稼已经要不得了——那就按着政令里面说的,烧了吧。” 他开口时候面露难色,远远看过去是粮仓位置。 那就对了! …… 身为仙师,我不需要刻意感知就可以察觉到那边粮仓里头情形。 粮仓很大,里面存粮却很少——那存粮是真的少! 我远远感知那仅有七分之一粮食存量的粮仓,这点存粮原本可以勉强吃到下一季稻谷成熟,可如今却不能了。 是真的不大能了——我计算着年月,哪怕是加上官仓里面粮食也不够新的稻谷生长! 想着,叹着,这岁月一天天过去,只能看着办! 把自己神识牵扯到那长者身上,我等着他的其他话。 …… “今年可真的是悲惨啊!” 他开口,句子连连不绝。 “起头是那国主昏庸导致久旱不雨,到后面好不容易风雨正常了,碰上那上面人争斗不停!” 他说着,带着几分抱怨。 “到今天——到今天又变了啊。” 他说着,句子里带着几分激愤。 “想不到这上来的新国主也是个不靠谱的,身为一国主什么事都不干!” 他说着,讲到那后面句子。 “这还闹起来这样大的虫灾,想来又是个不靠谱的国君!” 他说完,应和多。 …… 我听到那些农人议论只觉得自己又一次无辜躺枪——虽说我是南海国唯一的仙师,掌控着一国风雨,可这虫灾的事情还真心不归我管! 唉——不管怎么说,这事情已经和我扯上关系——作为一个仙,“有关系”那就任它牵扯! 我想着,看着那人群却发现不一样的情形——那挑起话题的老者去哪了? 这头争论不息,那老者自己离去——偷摸摸从田埂边上绕过村庄,他一路直奔城池去。 这是有问题! …… 意识到不对劲,我身子移动到了城池附近。 天上面看下来,底下那人向城中拐过大街小巷——他最终进了一间店铺,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十五七!”店里小二看到那东西低声说。 “海上烟波起!” 这老者开口后走上去,那边小儿推开一扇门让他进去——他一步步走上前绕过好几个弯,后院假山底下见到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 “事情办妥了?”来人问。 “引导起他们议论了。”来人答。 于是那问话的人满意笑了,拍着他的肩,目光隔着假山石块看向那城中心宫殿。 “堂弟——你真的是太年轻!” 他开口,眸中闪过丝丝邪恶。 “别看现在风光,这一切都是过眼烟云——你还有那么三五天日子好过!” 他笑着,看着属下问什么“你的感觉”,那属下一口一个“顺亲王才应该称王”。 于是,那亲王笑了。 “我的好堂弟啊——好好享受你那来之不易的快乐时光吧。” “你斗不过我的!” 百柒三 王的谋划 我在注意到那顺亲王的举止后就停下了其他工作,一门心思看这边人如何谋划。 他想顶替南海国国主,他意在谋权篡位? 我想着,看着,不一般心思在萌生。 这也太大胆了吧,论当今南海国,敢这样狂妄的人有多少? 绝多不多,他算一个。 我这样想着嘴角带笑,难得会遇上一个不怕国师府同现在的国主的合力的人。 不过也好——刚好给我练练手! 我心底有了计划,默不作声却传音国师府那边。 …… “有人想要借机生事。” 这就是我的警告——如此告诫很显然已经打破了国师府同宗室之间现在那脆弱不堪的均势。 我帮了国师府,也帮了那现在坐在王位上面的人——好吧,我承认,我已经不再把他当做宗室的人。 毕竟他内里已经被国师府操纵,我这样想其实也丝毫不过分——不过! 我总觉得自己有些负罪感。 负罪感就负罪感吧,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南海国安宁,破个例也没什么的。 我劝说自己,看着那天空大地同茫茫海域。 我不会再介入了——我发誓! …… 可是不介入是不介入,好奇还是好奇——我神色变化是因为神识远远飞扬,我把自己的心投入到那王位争斗中。 说错了,我只是关注而已。 那顺亲王化作普通人走在街巷,一路走一边看着身边报信的人——“你说,我那个堂弟会怎么样处理流言蜚语?” 他问自己手下,他的手下有些胆小犹豫不开口。 “怎么了,怕了?” 好半天没有动静,他扭过头。 “我应该没那么可怕。” …… 他确实没有那么可怕,身为仙师我遥遥有话。 不可怕归不可怕,身为一个带头人怎么能对自己没一点清楚的认识——我想着,远远见着,看那头跟随的人表情不大好看。 他确实是怕了,我感觉得到他的畏惧——身为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他确实避匿这那顺亲王。 “亲王——我认为,我们这样的计划有些不妥当。” 不妥当?是什么“不妥当”! 我感觉到那边气氛转眼变化,那亲王周身寒意四溢——他看着身边的人,眼里面带着几分嫌弃。 “卢叔——你在我身边几年了?”他问。 “大概十年了吧。”边上人开口回答,直觉这问话不会那么轻松。 果然接上来那边质问,顺亲王对着身边老人发火。 “十年了啊——十年时间应该很会规矩,可我怎么觉得你总把自己当王,放到我的位置上想事情呢?” 他质问,我丝毫不意外的。 只是为那跟在顺亲王身边的人感到莫大的悲哀。 …… 神识跟着那亲王一步步上前,我看着他回到自己王府中。 王府是他自己地方,回到这里后他卸下自己伪装——一个“来人”一个“伺候”尽显那王爷兴致,他跟着身边人吩咐事情。 “现在我们挑动百姓——第一步已经迈出。” “接下来,我们要让这所谓帝王失德的传闻流行于城中,让那民不聊生的缘由在我那堂弟身上!” 他笑着,手上比划。 “我只需要轻轻一推,他就倒了!” 说的可神在! 百柒四 云中监视者 遥遥“看”到那边顺亲王奸诈笑容,我知道自己这次又有好戏看了。 是的——在我眼中,他有些自不量力。 可那些平民不会知道我这种神仙想法,他们只能看见眼前的势力对比,还有天灾人祸。 这样看来,顺亲王还真有不小赢面! 我看着不禁笑了,就让那些人自个被惊讶到吧,反正我会让他们大大地吃惊。 不过。 作为一个仙师,我不会亲自出手。 绝对不会出手! …… 看着那边人走来向亲王,我天上面遥遥有笑意。 来人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这个人与密谋有关。 只要和密谋有关都人都在破坏眼下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知道这点就对了——我没有奢望,但依旧期盼南海国可以安定一阵子。 那么——和他们作对就是了。 忍住把下面人放倒的冲动,我感知着引动天空中气息——他们一句句画在我耳边响起,我听出来他们所想所为。 “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这下子,国师府那边人怎么样也逃不开干系!” 我听到这样话心里面几分警惕,感情说这几位还对国师府有什么图谋? 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危险。 我心里面想着,隐约发现自己其实抱有私心——对国师府的关照不曾消,我知道自己这是有违一碗水端平的道理。 不过——这样也没错。 我知道自己心思后笑了,为什么在意这样东西? 眼前那两人又开始讨论,原以为没人知道的话全被我听得清晰。 …… “他们对我们回怎么做?” “担心什么?我猜,他们那时候一个个焦头烂额了,哪里还有空对我们关心?” 那亲王自然是很有底气的,开口不忘带上几分嘲讽。 “你以为国师府真有什么神仙了——神仙哪里会理会我们凡间的争斗?” “要我说,他们现在以天意自居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等那民愤一来,那天灾有了联系,国师府就是我那堂弟的催命符!” 一行人此刻已经转进一条小巷,说话来也愈发没有顾忌——我听到几人笑声,还有那下面人的生生奉承。 “那是——他们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 “还是我们殿下英明!” …… “以为自己连夜去跟他们相会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有了国师府帮助一把就是国主了——我的好堂弟啊,你还太年轻!” 顺亲王恶狠狠开口,又问起计划实施情况来。 “你们准备好了?” “哪里还没准备好——就凭殿下一人,就可以让那占着位置的人高高跌下来,在地上滚三圈!” 依旧是奉承话,并不是我想呀听的“阴谋诡计”,我为什么会有几分小小失落?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这样想着,我依旧没有放弃。 …… 终于走进一家店铺,看上去朴实无华的花店里面别有一番布置。 几人从后门转进去,到了那房间还不忘检查四周有没有人偷听——偷听的人当然没有,毕竟那个由始至终在云上呆着的我是一个仙。 “发动大臣?” “不,他们怎么上就应该怎么下。” 终于听到讨论,我笑了。 他们终究是想得太简单! 百柒五 亲王计划实施 不过那教训并不是来自于我的,眼前云气升腾中我遥遥望见,那边有一个比我更担心的人。 “仙师?” 他问,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曾经的国师,上官信。 “仙师看到了国师府的危局?” 看到了“危局”?确实是看到了,可这和国师府有什么关系? 关系到底是有的,不过和国师府直接的联系很少,大多是间接的关联。 和国师府支持的王有关联,两边都是宗室子弟却有水火不容之态——这算是吧。 我想着,心中疑惑向那飞来人问起。 “你过来,有什么事?” “莫不是担心这南海国又一次震荡,到最后免不了又一次苦难强加给百姓?” …… 我问着,那曾经国师脸上变了变。 “仙师——你可能不懂我的意思。” 不懂他的意思,那又是什么意思? 我困惑,忽然注意到他目光离不开田地和谷仓,口中喃喃也是同这收成有关的问题。 “仙师——你可知道青黄不接的问题?” 他开口,果然和我心中猜的一样。 “你怎么想的?”我问。 “没什么想的——我只是觉得,现下这存粮真撑不到新的稻米成熟——这一烧一种,根本来不及!” 那怎么办?我听出他的焦虑。 “可以靠打渔,也能用外地运粮过来——这都是解决的办法。” 我说,可谁不知道这里面困难重重? “不过——不管谁在上头,那灾荒免不了了!” “唯一的比拼,在于谁能让吃不饱饭的人少一个,再少一个。” …… 我都这样说了,那边的国师怎么还不明白我的道理——当下说一声什么“仙师言之有理”,就去干他的事情了。 不过——我怎么又“言之有理”了? 困惑着吧话相询,那国师看着我笑盈盈。 “仙师——你是说,要我们多多关心下种田农民。” 他说着,似乎在邀功。 “我们也都知道这个道理,也都看着那些农民——不过,有些人不太领情。” 他说着,看向哪下面有暴动迹象的农民。 “国师府已经示意国主适时开仓放粮,缓解目前情况下的灾荒——可是有些百姓开始说我们不是,说由于国师府办事不利,才有眼下这虫子泛滥成灾!” 他说,带着气愤。 我笑了——毕竟我知道内情。 ……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开口询问,那曾经国师摇头。 “不知道——那百姓把虫灾和君王昏庸联系到一起,这也是一直以来的惯例。” 一直以来的惯例! 我笑了——“你想,你仔细想一下。” “这惯例背后会有谁获利?” 我一问那曾经国师明白了,老者抚摸一把自己胡须——“也就是说,这是宗室里面有人眼红,刻意布的局?” 对了!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暗道句“孺子可教”,接着是看着他的眼睛——“有人刻意如此做,目的就是换一个王!” “可是那样解决不了问题。” “不用解决问题!” 我看着南海国青山大海,那一片已经被灰蒙蒙烟雾笼罩——稻田里面火势见风而涨,烧去虫子时候也烧去没有成熟庄稼。 “造孽啊!” 原先的国师话里有话。 百柒六 国师恐惧是什么 看着田间地头烧起来火,我看着国师国师看着我。 互相之间眼神交流,我们注意到对方表情凝重。 “这不好办。”他开口。 “这确实不方便。”我应和。 双双从对方眼里看到担忧,我们同时开口。 “这样做不行。” “这样做也不行。” 云气比划出我们各自想法,否定加上否定之后没有最终结果。 “那就让他们自己办吧。” 我开口,写到脸上的无奈不知道多深——自然是让那原先都国师不喜的。 “什么事都不干?” “嗯,顺其自然。” “这样会死很多人。” “神仙救人,也不能全都救。” 我看得到他眼底深深失望,想说一句“对不起”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能默默在云端,看着下面火蔓延。 …… 半晌,他发话。 “难道真要这样做,让南海国一直不得安宁吗——会不会有什么好一点的解决办法,比如说,用一种方法引来鱼群,缓解粮食不够危局?” 他说,我知道这原先国师心理。 “不行。” 我看着海洋。 “苍天孕育万物自有定数,我引不来更多鱼群——除非让其他地方无鱼。” 然后是自己的猜测。 “而且明年再也找不到鱼!” 我这话与其说是解释,更不如当成是警告——那边的原先国师一下住了嘴,我看出他眼底恐惧。 “怎么了?”我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喃喃什么“自有定数”。 他该不会是傻了吧。 刚这么想却见着他猛然抬头,一双眼中带着洞悉。 “真的有定数?”他问。 “此消彼长,生生不息。”我说。 他沉默了——这一次沉默更长久。 我见到他看向山林,山脚坡底上农田开辟出阶梯。 他神色严肃。 …… “自有定数——真的是自有定数吗?” 他一阵欣喜伴着一阵悲哀,我从中读到了很多信息——不过,他想说什么呢? “我知道为什么南海国的人迟迟多不了了。” 他看着我,老者目光清明。 “人少了,那就生养繁衍,一家人变成两家人;人多了,就斗争,还有饥荒,两家人只留下一家人!” 他说着,我知道他悟了——“你觉得?” “我知道了,原来那一次又一次饥荒同战争,并不是君主昏庸,也不是大臣不力,应该是人太多了,弄得朝野不宁?” 他这样开口,眼里闪过后怕。 “那——这不是一个轮回了吗?” …… 轮回? “人少则休养生息,人多则不可安宁。增减不息自有定数,这就是南海国情景?”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 “于是朝代流转,总没有不一样的变化——盛世过后有饥荒,战争之后接修养——整个轮回不止息,我们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我,摸不哀伤。 “难道成了仙人,长生不老了,就要一次次看着国家在轮回中重演之前经历,一直看不到真正变局?” 他悲观,我看得出那错愕面孔下要哭的心。 “仙师——是这样吗?” “我们跳不出去!” 他问我,问到我心上。 真的逃不过吗? 谁都希望变局! 百柒七 怎么样的方案 看到国师这样担忧,我怎么样也不是滋味。 毕竟现在国师府是我的身边所有物件,我怎么样也要让它过得好——不不不,怎么能这样说? 应该是为了南海国国民好! 身为仙师分治南海国,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南海国国民着想——这是我的执念,这念想应该不能忘。 是的——心里头不断坚定的是我的目标,身为仙师在南海国总该有拿的出手的事迹! 我想解决问题。 可怎么解决问题? …… “但凡改朝换代,往往饥荒在前。”国师说起有他的忧患,说起来深情长存。 “如果不要饥荒,而人口一天天增长不停,该怎么办?” 他问我,我心中心中有许多计划。 “现在有几种方法可以选择:第一是对外扩张获得更多的土地把不断增多的国民分散到更大的地区;第二是找各种方法,让现在有限的耕地出产更多的粮食,仅此而已。” 我说,看着他。 “你意下如何?” …… “扩张就要征战,南海国海军不如附近大国,其他几个海岛国家和我们不相上下——这一方法,难解。” 他说着,讲出自己见解。 “更何况这又是什么解决办法?到头来我们这边不再有饥荒,附近国家国土沦丧——只不过是把目前在我们这头的危局转嫁到其他国家的百姓身上!” 他开口,带着一种责任心与使命感。 “身为国师,我不能这样做。” …… 身为国师吗? 我很想跟他议论下“现在还是不是国师”的问题,可是将要开口却停下了——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应该要从粮食入手。”我们共同说出这话。 “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土地,得到更多的产出,当然可以养活更多的人。” 他看着我,目光带着期许。 是这样的。 我想着曾经看到过的乡村,在田产最为丰富的地方,经常看到房子比田地还多的现象——究其原因,就是特殊的“稻种”和科学的耕作。 是的——他们让一片田养活的人有原先的三倍之多,也难怪敢于大建房舍了。 不过——这里面的提升总还是有限的,等人口又繁衍了一代,这从有限的田地中压榨出来的最后潜力也会不够用。 那能怎么办? 我想到自己办法,曾经的国师也有了自己计较。 “让民不加增,此乃持久之道!” 我们互相看着,点头之间自有意见传达。 …… “仙师?”他问。 “又有什么事?”我反问。 “仙师,我们现在更大的问题并不是日后的发展,而是眼下的灾情。” 他看着我,我看懂他心理——不解决眼下问题,空谈未来都是浪费时间。 那能怎么样? 也不是没办法。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所有人都活下去,所以说饿确实是饿了点。” 我开口,看着他。 “就要看城中那些富贵人家了——他们愿不愿意放出自己的存粮。” 我看着下面米店的仓库方向,意有所指。 那曾经国师跟着我目光看过去,脸上犯难。 “恐怕——恐怕他们不愿意。” 他说,比划一个“财”字在手中。 眉头微皱! 百柒八 又有暗流生 讨论着,讨论着。我们逐渐定下了自己方针——作为仙师我再一次知法犯法,让老国师替我遥遥传讯。 “至于那些粮店老板怎么做,就要看他们的良心了。” 我说着,并不知道这样的计划最终撼动了南海国现在国主根基。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正在眼前的可没有这样麻烦问题! …… 烧起来的稻田烧熟了害虫,也烧热了农人的心。他们因为来年可能的灾荒而心中恐惧,由于他们说话没有回应而抱怨四起。 他们抱怨的事无非上面的人没有反应,身为平民百姓的他们看不到未来——害怕未来又一次遇到突如其来的动乱,我看到许多农人开始去镇里面粮店买粮食回去。 很奇怪,但也不奇怪。 身为农民回购粮食的风,每一次到了收成不好的时候就会出现——直接带来了粮价飞涨,涨上天转眼间就要翻倍。 就是那么几天时间! 我看着,心中暗道不好——更加上听到句子,说什么“这君主也不是什么圣君!” 嗯——就是对上头的人不满的,从村庄里面一下子传开来——不多时听到那声讨,年轻的一代总是热血激昂。 他们指责着那新上任的君主没有干什么事,一整天在那里端坐着享乐——一个个和身边人谈天说地,不时讨论句自己对政事的见解。 “身为一个国民,我觉得顶头那些人多多变一下才行。” “明摆着看到闹了虫灾,又指使我们一群人把田烧了去——这有什么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疾苦!” 他们开口,看着天。 “这老天也不怎么公道——应该换一个君王上去!” …… 这时候正好遇到远远过来人,走过来老者看着睿智无比。 “年轻人——你现在是不喜欢王上?” 他问,少年警惕。 “你想说什么?” 少年问,老人笑起来不停。 “身为一个读书人,你有不少的想法啊——可这样的想法可不行!” “身为一个读书人不思报效君王,却想着抱怨时局——你这已经不是一个读书人应该干的事情了!” 他说着,那边笑了。 “你这是指责我不对是吧——身为一个读书人,你要么就忠心于君主,要么就想着把他换下去!” 他说,看着老者,揣度着那边心思。 “你是不是想要我跟什么亲王一道去?” “我都听说过了!” …… 他开口,那边的老人变了心思——看着年轻的读书人,问着他想法如何。 “你是想要走在中间,两头都不支持了?”他问。 “我不想走在任意一边,过好自己就行了,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他这边抱怨,我那头听来——总有些高兴。 不过——这个人只是特例。 想着,我回目四周——总有些不怎么有自己主见的人被蛊惑,到头来变成顺亲王手下打手。 一波又一波游行在城中出现,向那边帝王宫殿门口围起来好像不久前那样——他们呼和着,引来国师府里面人担心。 但作为仙师的我比他们更加担心。 是的——只有我清楚一切。 百柒九 王的争斗 远远看着那下面一群又一群人行走,我想着各种可能的未来却始终没有结果。 怎么说? 作为一个仙的我追踪那顺亲王,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一处隐秘据点——他这几天走遍了南海国国都,见过了一个又一个人把事情吩咐下去。 “你们准备好了?”他问。 “一切静待吩咐。”那些人说。 他们说着,看到那顺亲王降下自己地位——眼前的他们一个个到了自己应该到的位置,准备好却一言不发。 缄默。 是的,那是不一般的缄默。 他们隔绝了与外界的交流,在那里看着外头游行——从墙外经过的人不会意识到里面有人摩拳擦掌。 不过在这些手下人隐藏着的时候,他们的顶头上司却带着三两个随从进了宫。 见过他的堂弟! …… “堂弟——又见面了?” 他说,其实是在示威。 “堂兄,你就别跟我说什么这种话了——我都知道的,你跟我已经打起来了。” 上面人坐在王座上,看着下面人开口带着几分威胁。 “你打不过我的。” 他说着,看着下面人。 “如果你想谋权位,那么大胆来——如果我血溅五步,那也是你的光荣。” 他笑着,看着对面的人。 “堂兄,我这样说不过分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各让一步,才有更好的明天;你死我活,谁都不会愉快。” “今天你把我顶下去了,怕到哪天又有别的什么人把你顶下去——这样对你岂不是也不好。” “我知道你抱负你也可以来我手下当一个有实权的大官——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我就说到这里了,还请堂兄三思。” …… 不得不说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有它的道理的,我空中看着啧啧称赞。 不卑不亢,言论清晰,寥寥数语把问题抛给对手,附带上强大的心理压力。 “堂弟,我承认你说的很好。不过那么多百姓都已经开始责备你的不是了,你应该怎么样平定民心?” 顺亲王质问,那边国主笑。 “敢问顺清王。这事是你挑起的吧——挑起事端,却又把这东西推给别人的人,怎么能当国主呢!” “更何况现下的灾荒与我根本没有关系!” 上面人看着下面人,下面人总有自己辩解——“怎么没有关系?” “天灾源于人祸,你这样说不也是在推卸责任——’国主不德,则天以灾祸示之’,这话不假!” 他说着看着眼前。确实是胜利了,可心里为什么总没有底。 是的,顺亲王只是他一个手下败将而已——可他的目光里面带着阴毒,让上面人看了心中寒意。 他有后手。 国主和我同时想到了这样问题。 …… 此刻,宗室里面决裂了。 国主摆手示意身边侍卫留意,侍卫一个个出去后搜捕顺亲王党羽——我的神志一样散开,向那一个个暗中据点移动过去。 不过——我慌乱了。 不知什么时候,每一个据点里面的人都消失不见——显然不是离开了,那又是发生了什么? 地面上有灰烬,刚好是一个人的量。 明白了什么的我大大吃惊,这些人莫不是已经用自己生命献祭? 寻思着,看到亮光隐约。 不怎么熟悉的记忆唤起,我知道有一个大阵已经开启。 百八十 招仙阵 看着,看那边星星点点气息连成一片。我发现这阵法似曾相识。 当时上面的纹路,也相识它的作用。 昆仑线上里面看到过的,这居然是一个召唤用的阵法。 只不过,这次我看到的不再是残迹。 …… “这阵法强大是强大。但是有损仙元——每一个途径传递的仙或是神都会衰弱很长时间,哪怕是后来恢复了,资质受损,也再难比得上当年。” 这是我师父曾经说过的话。 他还说,这阵法需要血祭——神仙驱使不过是耗费几滴,凡人驱动需要生命——当然也可以永牲畜,不过那样做的后果很严重。 “曾经有这么一段时间,昆仑仙山下有一条溪流是血红的。” 他说着,不禁叹息。 然后神情严肃起来,当年的他只是带我仙山游历,并没有给我太多特别警示意味的话。 类似的句子是有,不过只有一句。 “你以后要是见到使出这样阵法的,必须要小心!” 然后叹气,劝我放心。 说这东西早已湮灭于历史几百年了,再也不会唤醒。 …… 我师父是这样说的,我也一直信任他——至少从前确实没见过这恐怖东西付诸实际,我也想当然以为是“此生无缘”。 直到现在,我看到下面天地气息流动。 仅仅是刚刚被唤醒的阵法就已经具有吞天摄地的威势,我眼前注意到满天云雾翻卷合聚——意识到事情棘手的我云讯四面飞出,少不得向昆仑仙山求助的。 可是! 可是助力太远。 附近风向已经被强大的吸力强行改变,引得大殿里面人震惊——才安稳坐了国主位置没有一个月的现任国主恐惧了,他开口带着颤意。 “你这是做了什么!” 他问,回答他说阴险的笑。 …… “现在知道害怕了?” 那边人笑着看向大殿屋顶,那地方一攒雕花藻井——“这么精美的东西,破坏了还真有些可惜。” 他说着挥动手臂,一个漆黑小球抛起——吸收了气息后与阵法造就的烟云融为一体,隐约听得到腐蚀声音。 我感知到那藻井分崩离析,原先的位置处出现以上下贯通孔隙——穿过屋脊留下那看得到天空的洞口,云雾中一轮光圈闪烁不定。 千百处献祭的地方各自引来一道弱小红光,汇聚在光环上让它逐渐稳定——看得下面国主格外吃惊,加上那满心恐惧。 “这是什么东西?”他问。 “你们也有的。”那顺亲王说。 “什么有的没的?” “天上面的神仙啊!” 他指着天空,我紧张不已。 …… “海外蓬莱山,蓬莱山上多仙子——你以为这只是一个梦吗?” 顺亲王说着步步紧逼,王座上人后退靠着椅背——“你别过来!” “是的,我不过去我就是站在这看着你!” 这边人开口一只手比划,两个人之间画开一尺来空间。 “我会让你看看,究竟什么是天命所归——放心好了,我会让你看到的!”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就看着吧!” 他开口,天上面光环里面出现一身影——飞下来的是一个仙。 一个我见过的仙。 百捌一 对手 看着那过来的仙,我总觉得有些面熟。 是的——有些面熟。 我总觉得自己曾经见过,但又好像没见过他——隐隐约约的见过是因为过去太久总忘却,不过再这么忘却,见过就是见过的。 我记起从前。 是的——那是从前的一天。 身为一个人,我见过他。 …… “刘周子——我应该可以这样叫你吧。” 我注意到大殿中被召唤来的仙,他空中我的地方——叫着我的名字——叫出了我的名字! 他说,他见过我。 “你同你师父剿灭我师门众人可叫一个大气啊——一下子就把我们打了个分崩离析,只留下一两个没出现的放回去。” 他笑着——“我知道你们不是刻意把我们放走的——因为,你们不知道有我们。” 他哈哈笑着,看着我仿佛在看着一只蝼蚁。 “你就等着失败吧——这一次没有那么多神仙帮你。” “我们俩单挑一局!” …… 真的没有帮手吗?我已经向仙山求援了。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最重要的是同那边来的仙打斗。 打斗是怎么样的打斗我都知道,作为一个仙我祭出凝钢裂石钎——这东西在我手中成型,灰土铸就的暗暗光芒玄幻。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你这武器看得挺不错,不过是不是真的强大还要等着我——我们慢慢玩!” 他开口,忽然遇到那边几个人看过来带着疑惑——“你办不办事的了?” 顺亲王开口说着,我笑了。 他们不知道我很正常,因为这请来的仙与“不知名的存在”谈话而困扰也很正常——我想着带上几分看戏模样,看着这地方争端。 “我这不是在办事吗?”他不耐烦。 什么,在办事? 我想着却听到那边悠悠开口,说起我的背景来。 “你们知道我对话的那个仙是谁吗?” “他叫刘周子,是你们这南海国天上的仙——也就是他当了这国师府的背景。身为幕后人士,他不被打倒怎么能行?” 他笑了。 “至于这国家大事也不用忧虑——等那仙师陨落,你们自然不必担忧!” 他看着天上的我,示威般引起风云动荡——强风从四面门窗灌入大殿,屋顶瓦面向四周飞起远远落下。 向一颗巨大的鞭炮。 …… “刘周子啊——我们要不要叙下旧?” 他悠悠开口,里面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身为昆仑仙山的仙师大人怎么能看得上我们这些野混子不是?不过想当初,我们也一起当过游历天上的仙!” 他开口,浪费着时间——挥动云雾形成一片山河,那地方空中飞过两个仙。 以往的话依旧在耳边,我听到自己与他交好时说的话。 “此生此世,天外有我,有你。我们就是游遍千山万水,也不会被冲散各自天涯!” 那句子从今想起,格外讽刺。 让我有点想躲开,回问当年自己——为什么如此交友不慎! …… 想着,下面急了。 大概是我一直没有现形,而对手也遥遥视野外面——那些原先手握重权在后面运筹帷幄的大人物此时不知道是不是怕了,一个个严肃无声。 等着我们在空中叙旧完毕! 百捌二 他 天上面互相对着看剑拔弩张,我同他之间气息凝重。 “为什么会是今天这样?” 他问我,我也在问他。 “想当年……” “没有什么当年不当年,我们看的的今天!” 他开口严肃,我在这寻思着也严肃。 “我们就不能换一种相处形式?” “不能!” “那就打吧。” “打就打!” …… 正要出手了,我们双双停驻。 空中的他布置一个仙术,转瞬间附近凝结出一个球形的球——这个球外面云气翻卷,里面却是整片清明。 他和我中间对着,看着对方有些犹豫。 “不打了?” “你不是想晚点开始吗?” “是想要晚点。” “那就晚点吧——毕竟我还想叙叙旧。” 很不像一对敌人之间的谈话,我们之间此刻好比普通人家话家常——可我们都知道,这平静不过是大战前的酝酿罢了。 不过——我们有默契。 “谁先开口?” “你先开始吧。” …… 我不怎么记得了,把叙述过去的权利交到他手上。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大方得体不再是敌人样子——仿佛依旧是当年朋友,久久不见,今朝重逢。 “刘周子啊——你该不会忘了我天元子的名!” 他开口,开始回忆。 “还记得那冰封山上面的两朵云?你在那看着雪峰插云,我跟着候鸟迁徙。” 他说着,我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群大雁——它们从山峰外飞过,山谷形状让北风在这里托着它们到更高的云顶。 “那是我们的初遇。” 他说,看着我让我心虚。 那美好的初遇! …… “那之后,我们一起游历了。” 我开口,说起那段历史。 “还记得青江一道行,你我空中沿着大河入海飞去——滔滔大江在我们身下,我们还停歇在打渔船桅杆顶!” 我说,看着他垂目——这段记忆唉。 我不小心弄歪了船,两个仙悻悻离去——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有了分歧。 是的——船歪了,进了水,满船渔人着急跃下水中。我急了,就要扶稳船只做一个“应急补救”。 却被他拦下来。 “错已经错了,还要更错吗。” 他发话,我不解——什么叫“更错”?难道我扶一下那就要沉下去渔船就是“更错”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船倾斜已经是大祸,又归正岂不是仙迹——既有不知起源何方的冲击导致歪斜,又有之后忽然回正的仙迹,这船就会被万众瞩目。” 他说着,看着我。 “补救一个错会带来更多的错!” …… 他这样说着,我无动于衷。 那渔船倾斜后边上飘着一群打渔人,水中的他们挣扎着求助——我于心不忍最终造就了那所谓的“神迹”,让他格外不高兴。 “你这样做,大错特错!” 他开口说道,我听得出其中多少愤慨——不过,我真的错了吗? 扪心自问,我答了个“否”字。 那一个个都是人命啊,我不经意间让他们蒙受大灾大难,我心里不忍! 扶稳了船,我再看远方好友——他天上看着,神色淡淡。 “你?” “算了——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开口,自言说。 “救了他们,也是善缘。” 百捌三 分歧 回忆起过去我与他之间故事,说不尽是伤心。 是的——我有些伤心。 空中叙旧,我发出质问——“我们真的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了吗?” 他笑了。 “还没到,不过也到了。” 他开口说着,远远回顾云中空隙——那地方望下去,南海国宫殿都是瓦砾。 是顺亲王召唤他过来时候弄得损坏,颇有些触目惊心。 我看着,略有动容。 …… 实话说吧,南海国并不是我会一直停留的地方,短短数年后便会离开。 不管是去另一个地方赴任还是就此自由行走天地,我日后都和南海国无关了——当然,那都是我一厢情愿。 自从顺亲王召唤来这个我曾经朋友,我就无法置身事外了——可恨的顺亲王! 我这样想着,手上动作不曾停——摆出防御姿势,虽说是叙旧也要时刻准备着开打不是? 可那边仙笑我了。 “刘周子啊——你真的以为你那点破玩意挡得住我一击?” 他笑着,看着我不一样表情——“我们还是说一下过去吧。” 他伸手,示意一个“请”。 …… 过去吗?在那条船被我扶稳后,我同他就愈来愈不能走到一起了。 “过去,我们吵过。” 我有些严肃,说起来当年事情。 “你说过,自己惹的祸需要自己清理——可最后呢?你是怎么做的?” 他笑了,看着我说到。 “身为一个仙师,你惹的祸可不少——不慎带过去一道闪电烧毁山林,或者一阵狂风吹破茅草屋。” “可是,你就是这一次弄翻了船后才知道补救!” 他说着,又看我——“那之后我们又见到过吧。” “是的,那时候的我沉醉山林野趣。” 我开口,仿佛看到了当年。 …… 那一天,我听他说了分别话语。 “刘周子,我们还是分开吧。”他说。 “你说什么?”我问。 “我说,我们目的不一样,到了分开的时候了。” 他说着看着我表情,我自然有些不悦——“为什么”? “因为你向往的和我不一样。” 他说,看着遥远山丘,那边又霞光一片。 “我觉得,游山玩水去遍了也会无聊,倒不如寻一点事情做。” 他开口,看着我出声。 我心情变了——什么叫“寻一点事情做”? “刘周子,我收到远方仙山的邀请——蓬莱仙岛请我去它那边做事。” 他看着我,表情带上点居高临下意味——我知道他得意。 也难怪他得以——毕竟,他这是有人邀请过去,自然比我这个在那什么事都没有的仙高一等。 他或许是这样想的吧——看着他远远离去,我不可谓不伤心。 还有失落,与对他的惋惜。 只是目送他远去。 …… “知道吗——那时的我不是没有收到蓬莱岛来信。” 我说,看着他开口。 “不过,我没有去。” 为什么没有去?这里面问题很多——思索着,我找到自己解释。 “因为我还没有游历够。” 我说,他笑了。 “你怎么不说你没有玩够呢?” 好像确实是这个理——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 我又想开口却被他抢先,他看着我带着几分嘲笑。 “那你现在可是玩够了?” 他说,意有所指。 “现在帮昆仑仙山做事,可不是走了我走过的路!” 百捌四 打斗起 这边谈完了两个仙对峙,我与天元子在空中依次站定。 他看着我,我见着他——两个叙旧中也有剑拔弩张,到最后他免不了心急。 “急了?” 我问,算着时间——随着时间的过去,我知道自己的强援就要到了。 他却看着我发笑。 “你以为我急了,可是我不急。” “你知道我没有援军,而你背靠昆仑仙山,晚一点开始打斗就多一分胜算?” 他笑着,看向我。 “那好——我陪着你!” …… 他说得有恃无恐模样,我承认自己更急。 看着他,我发问。 “你现在在仙岛上面过得怎么样?” 他看着我,笑了。 “有劳刘周子费心,我过得不错——倒是刘周子,这阵子可有些不顺心?” 他笑着,看着我。 “其实我们也不是仇敌,现在再这上面打斗,也是被各自背后力量驱使——不然,我真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说着,神色陡然变化。 “可是——我做不到。” 他指着自己的心,气息颤动——这颤抖是不由自主的颤抖,我注意到他额头汗滴。 “因为我很快就要陨灭了。” 他看着我,神色里面有几分哀伤和淡然——探讨那“神形俱灭”的事情不过是谈论今天天气好坏一般随意。 可是我被震撼了。 …… “是蛊?” “没错,是蛊。” 他看着我,又看着他师门其他人陨落的方向——“师父给我们种下了这蛊。” “什么蛊?” “连心蛊。” 连心蛊,名字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可怖,可是有了一段时间疯狂阅读师父留下文献的我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仙。 连心蛊,着名的几种“罪恶之蛊”。我回忆起它的功用,心里面不禁咒骂。 种下这蛊的人有多么恶毒! …… “我师门众人都去了,我继承了他们所有的力量——实话说,就是一个神师过来和我打斗,我也不会落于下风。” 他看着我,我叹气。 “不过你没没有多少寿命了。”我说。 “不——如果我手刃所有仇人,我就可以活下去。” 他说着,看向我的目光里面带上遗憾——他开口一句“抱歉了”,手中凝聚气息涌动如潮。 那是我无法抵抗的强度——我紧急闪避,好容易没有受伤。 他却停下了。 “是天不亡你!” ……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你又有长进了。”他说,脸上难受神色稍微缓解。 这是? “连心蛊的意志,如果我对仇人攻击,它就会消停一下。” 他苦笑着。 “可是仅仅有一下!” 说这句话时候他又一次痛苦叹息,看着我眼里面燃起火焰——四周气息凝聚在一起向我袭来,不再是刚才那样聚合而是略有分散。 刁钻的角度防无可防,他引动气息轰击来聚合一片光芒笼罩。 向我袭来,我逃不过了。 只能闭上眼,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灼烧向灰烬! …… 恍惚间,我感知到远方赶过来气息。 有曹匀子,有师兄师姐,还有那镇寒神师。 他们来了——都来了啊! 我放心了,光芒笼罩我不再有知觉。 最后的感受,是风好大。 我坠落向海里。 百捌五 当年事情 那一刻光芒闪烁之后我遗忘了一切,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 我沉沉睡去,有几分不甘心——我该不会真的就这么陨落了吧。 最为一个仙师,我还有两年任期;作为一个游乐者,我还有不知道多少地方没有游历。 那——那我就陨落了? 总感觉有些不应该,有几分惋惜。 那一刻,我的意识好像消失了——彻底消失了去。 在最后的那一瞬,我把许多事想起。 …… 第一的,就是她。 我重新记起她的名姓,少女的名字真的好听。 姓秦,名甘怡,正合那泉水清新的意。 瞬息间响起当年事,有一次山脚行欢愉——那也是万同她最亲近的一次吧。 她难得向我吐露几分自己生活有关事情,可大好机会终究被我放弃。 想来就惋惜啊——不过,也是多亏了前世自己愚笨。 否则,不一定有今天我这个仙! …… 记忆中,那时候的我又一次到了江对岸。 我到之前经常碰面的篱笆门找她,她不在那里——三分心急伴着七分担心,我摸不准为什么这一次没有遇到她。 我四处寻找着。 从那边竹林到了这头田地,一棵高大桑树下遇到手中挂着竹篮的她——伸手用长杆使劲挂住树梢,可是手还是太短。 她就在那里站着,遥遥望着,她一身青衣好似田园画中间点睛一笔。 找到她的我很是欣喜,强行忍住了冲动远远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活动下有些酸软手臂。 我看得有些入迷了——却见着少女斜着身子去够那边树枝,一个不小心绊到了地上起伏的树根。 她身子一歪倒向池塘。 我赶忙冲过去。 …… 她坠落的速度很快,倒向池塘惊起水花四溅——那声音响在耳边,让我心急。 她终究是落水了。 池塘不深,她站起来塘水仅仅没到腰迹——可塘底有泥,一不小心浑身湿淋淋。 她浑身湿透了。 脸上带着水痕,她抬起头来看到跑到池塘边上的我——我伸出手要拉她上来,她犹豫了一阵才伸手过来。 十指交握,我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冰凉。 我想着时候看一下天气,确实不是温暖的夏季——又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小姑娘手有些冷也正常。 不过。 不过总有些揪心。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有没有伤到什么?” 我发问,她摇头——低头时候才发现我还握着她的手,赶紧抽开道了声感谢。 揪一下因为湿透粘在身上衣物,却不知浸水使得衣物半透明——我得以一窥少女身躯,注意到她身子微微颤抖。 我看着,于心不忍。 ——“你这样不好吧——别着凉了。” 我开口,她脸上羞涩——“多谢了——不用你关心。” …… 就是那天了吧——神识小时的瞬间,我眼前仿若出现了少女的面孔。 她有些逃避——逃避! 不过终究是没有拒绝我的意思,让我跟着向附近村落走去——还不忘拿起地上篮子,篮子里有桑叶肥沃。 我接过来,跟着她走——一步步走向小村,我挑起话题。 “你经常采桑?” “嗯。” “这里采桑的人多吗?” “多,树上低处都采光了。” 记忆中,她说起。 就在我耳边说起。 百捌六 前世听她言 一步步走在回她家的路上,我看着左右两边花草,嗅着她身上香气。 她注意到我的动作,看过来带着几分怒色。 我回报她以一笑,看到少女回避——“你干什么?” “看看你身上哪里脏了。” 我回答,又引开话题——“你不是说过这一边很多人采桑吗?每家每户都养蚕?” “说不上都养,但十之七八倒是有的——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吗?” 她问我,我摇头。 没事是没事,不过没事也要找事! …… “对了——你家里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收成吃完一年还有少许剩余。” “你想过去外面看看吗——我是说,去城里?” “没——我都没有过过江。” 她开口,难得带上情绪——“我父母说,那边也是农村没什么好去的。而城里面,他们也没去过几回。” 她开口,看着我。 “没有什么事,为什么到那么远地方?” “成天去城里面又没有用。” …… 她难得跟我多说几句,却是那样的抱怨——这对我来说确实是带着些许讽刺意味的。 不过,排除那些无伤大雅的讽刺,对说两句于我而言确实是极大的进步——我很高兴,看着她笑语。 “你喜欢我这画吗?” 我开口,好似一个求表扬的小孩——递上去我今天要送她的画,眼神中带着期许。 她却拒绝——“先把你的画收回去,没看到我满手是泥?” 好吧,我有几分不高兴——为什么她刚刚跌落池塘里! 不过,问还是要问的。 “那么,之前那些画呢?” 我看着她,缀着笑意。 …… 两个人路上面停了片刻,互相看着目光种有微妙信息传递。 “你真的要我说吗?”她开口。 肯定是要说啊,不然我问什么? “请讲。” “画是画得不错唉,不过我一个女孩子家的用不上!” 她开口,看着我又伸出手指,对着我那画指指点点。 “你看看你那画——上面画的东西我倒是知道,可上面题词是什么,你认为我看的懂?” 她开口,说一句现实的话。 “我不识字啊!” …… 她这样说着,看过来我有些尴尬。 确实,在这个连男子都没有多少个识文断字的时候,奢求一个女子读得懂画上面题词真的很不现实——可我就这样奢求了。 或者说我没有考虑过她识不识字。 前世的我到了她这里,一开始默认她同我一样看过书籍——她身上的气质吸引了我,让我一时间忽略了许多。 这也是那时的一个很大的“不小心”吧,我这样想着,也好奇前世的我如何处理眼下难题——前世的我听了她哀伤话语顿时有了想法,自我推荐要教她文字来。 “你不识字——那不是问题!我开口一句“我可以教你”,自告奋勇说得可不是! 看着她有些为难,我很骄傲开口——“身为秀才,你还怕我教不会你?” 我这样说,她摇头说一句抱歉。 “我不怎么想学——也没时间学啊!” 她这样说,我更是不解——一个“为什么”追问,我已经到了她家门口。 目送她进屋去! 百捌七 那天她的条件 还记得那天她进屋去,我门口久久伫立。 手上还挎着她采桑叶的竹篮,我门口等着焦急——听得她脚步向屋里移动又忽然消失,我恐惧了。 我害怕她不会再出来。 门口等着,她家里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声衣箱开合声音传来,告诉我屋里的她正在忙碌。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更衣——可前世的我是读书人,是一个君子! 挥散脑海中杂念,我等着。 一手拿着画卷,一手挎着竹篮。 …… 等着她,听到那里面动静——她终究是更换完衣衫,脚步声出现了。 可是并不是向我这头,而是远离我的方向——向着那边的草房。 她在那停留了一阵才走向门口,哪怕是这“走向门口”也不是为了我的。 “你——你拿那桑叶过来!” 她到门口指使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她的话迈步——跨过门槛进了院落,那时候我踏进她家里。 她很快发觉——止住脚步对我一声“停下”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拿过我手上竹篮。 “才这点——不够啊。” 自言自语没有看我,更没有接过我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画卷。 我急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提醒——可终究还是摇头。 跟在她后面进了小屋,那是一处蚕舍。 …… 看着她把新鲜桑叶均匀铺展,捉起白胖虫子没有丝毫畏惧——前世的我只觉得,她的手很好看。 唉——这就是前世的我啊。 等着她回头过来,我刚好拦在门口——她看了我开口了。 “你没事?” 我怎么没事——我的事可不是来这里看她? “你没事的话就别在门口拦着路,没看到我这里桑叶还不够吗?” 她发话,催我走——我怎么能不走? 这样想着就挪动脚步,跟在她后面有向来时路走去。 …… “你这今天很闲?” “差不多。” “没事的话,麻烦帮我找一下那长杆——不知道是不是掉到池塘里。” 她走向桑树,边走边回头跟我说——我怎么会不答应? “我帮你找。” “那正好。” 谈完了这些还有一长段路,总不能一路一言不发吧——可是我找不到话题。 她也找不到话题。 直到经过一座废弃的私塾,她才开口发问。 “读书很忙吧?” 忙吗?其实也不忙——毕竟我现在还有闲暇。 这样想着想要回答,却被她抢了先——“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忙——比我父母闲!” “或者——就你比较闲!” …… 到这时候我们又一次临近桑树,也就有那么百十尺路。 她停下了,在我跟前转身——“你是想教我学文字吧。” 她这样说,难不成是有戏? 我想着紧张了,听到她开口不出意料。 “说实话吧,我也曾经很羡慕村里面老秀才——他看的书多,什么都懂。” “不过没有碰巧遇到他讲学——我就是碰到机会,也没机会听他讲学的,也就放弃了这样想法。” 她开口,看着我。 “而且——也没什么而且了,不识字也是一天天过,我也没有缺什么不是?” 她开口,看着我。 “我刚刚又想了下,认两个字也没什么坏处——你爱教,那就教吧。” “顺便帮我采下桑叶!” 百捌八 梦醒时候已是仙 还记得那天的我鱼块答应,看着那桑树就努力爬上去。 是的——爬上去。 桑树很大,枝杈繁茂四处延伸——想要爬上去也是轻轻松松,哪怕我一个平时待在家里不动弹的书生都不觉得困难。 我爬到树上,接过树下她递过来工具——长棍一端分叉的刀片锋利,刚好可以用来斩断枝丫。 我拿到手上,远远伸向她手指着地方——那条树枝很长,末端是肥沃的绿叶。 我伸手过去,依旧不够长——继续往上爬,半个身子挂在树枝上。 异变陡生! …… 实话说,这怪我。 本来九一只手拿着长棍不怎么稳当,还移动身子手脚交替——有那么一刻我的两只手都离开树干树枝,仅凭双腿夹住树枝保持平衡。 这个姿势确实可以保持平衡——前提是树枝没有摇晃。 风一吹,树枝起伏,我所在的枝丫因为有我在上面而颤抖得更剧烈——一个不小心,我身子歪了。 在树上歪下身子就危险了,我没有任何可以接力的地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来越倾斜,下面大地与我接近。 我摔下来了——悬在空中,有一刻我闭上双眼。 一片漆黑间,我感到浑身疼痛。 …… 我是疼醒的。 说实话,浑身的疼痛真让人崩溃——那是一种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感觉,不舒服到我很想当场就喊出来。 不过。 不过我喊不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我根本无法说出话来,我知道自己很虚弱,虚弱到几乎睁不开眼——勉强动弹了手指,我听到有人叫起来。 “他醒了!” 这是一个少年声音——这少年是谁? 我开始回溯自己之前的经历——是看到她采摘桑叶落水了,然后跟着她到了她家,又替她采摘桑叶,一不小心从树上面跌下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 我脑海中另一个声音这样说,指使我想起另一段往事——过去的我是一个仙,身为一个仙遇到了另一个仙。 然后被另一个仙打倒在空中,悲催得落到海里没有声息! 所以——我到底是谁? 是一个读书人倾情于少女,还是个仙师掌控一方风雨? 询问着自己,我一时半会没有答案。 只是纠结不已! …… 纠结着,我又听到声音——那是有人在呼唤我。 “师弟!” 师弟?我又是谁的师弟? 我翻找记忆,寻找自己拜师都经历——上学读书的时候师父门下哪有什么师姐?只有后来有个师姐是仙。 也就是说,我是一个神仙? 我有了方向就循着这样方向找去,我是有一个师姐和一个师兄,师兄师姐还有我拜师于昆仑仙山。 拜师在若虚神师名下! 是的——这下准没错,我顺一下自己记忆,自己被曾经的朋友击伤了,从空中跌落失去知觉——这就是我的过去! 相当高兴的我明白了,也清楚在我身边的有哪些人。 昔蕾儿,还有刘儿周儿! …… 我奋力睁开眼睛,入目茅草屋一间。 氤氲雾气意味着此处绝对不简单,我抬头看了看应证自己推测——那周围气息涌起有阵法加持,不是神仙搞不出来! 所以——我这是安全了? “仙师,你睡了三天!” 百捌九 劫后余生皆喜 看到了眼前那几个,我知道自己说活下去了——做为一个仙师活着,我看着周边一行人。 “师弟!” 我师姐唤起,我就要坐起身子却被拦住了。 “师弟你悠着点!” 她开口说,满满的关心。 “你刚刚受了重伤这一下还没有恢复如初——别心急,你还应该注意下身体。” 她开口,看着我——“你这个仙也别老逞强,师兄跟我说过,你这样子少说要修养三个月!” 修养三个月! “现在才一个月!” …… 她看着我,我诧异了——我之前可是昏睡了一个月? 确实是的——她肯定神色表示所言非虚,我看着茅草屋顶想要看到外面——少不得又迎来她的抱怨的。 “刘周子啊——你是我师弟吧。” 说起这个干什么? “果然是我师弟,这一举一动和我师兄一个样的——这可从不假!” 她言说,看着我。 “你从来都是忙个不停,和你那师兄一样!” …… 很像吗?我有些不明白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忙不忙,可是被说得和她师兄一样还是很心虚的。 没办法——那就心虚吧。 我还是不反驳了。 “那对面来的仙?” 我还是关心下正事,毕竟被安上了一个“工作狂”的名字也不能太名不副实——这样想着我就开口问了,开口问果然得到师姐回复。 “那仙人——这仙人也没什么麻烦的,毕竟他也是强行提的战力。” 师姐说着眉头一皱,我看得出实际上并没有说得那样轻松——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我带上几分犹豫,我知道她愧疚。 “是你一开始被他们猛攻,也是你撑下来这样久——我们回头看了过程,要是换了我,我恐怕熬不了这样久。” 她开口,带着三分抱歉。 “真的是麻烦你了!” ……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帮他们拖了时间等援军? 我有几分担当不起! 我这样想着又连连叹息,说什么还是没打过对手——那边宽慰过来说什么“你多受苦了”句子,看着我深深鞠躬。 “他说跟我们师门作对,让你替师门挡了一招,我们有愧!” 他说着,有看向远方。 “你大师兄来了——你看着办吧!” …… “蕾儿——你又干什么了?” “鹏子哥——我没干什么,就是照顾你小师弟!” 她开口回复,看着那边过来人——走进茅屋里大师兄看着师姐一笑,再看向我带着关心。 “师弟,真的是苦了你了。” 他开口,转过头去招呼我师姐——“你啊,自己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就忙上忙下的,平常时候怎么这么懒?” 他质问,看着我师姐。 目光带着关心,也包含不可拒绝的命令——我师姐退出去了,连带着招呼那几个仙使也到了屋外。 屋子里只有我和大师兄。 …… “说吧,我到底伤的怎么样。” 四下无人啊,我开口问自己师兄。 他看着我连连叹气——“你伤得很重,掉到海底差点没能活下来。” “那我师姐她?” “蕾儿她受伤轻一点,不过也昏过去半个月的。” 这样吗? “好在师父及时赶来了。” 百九十 师父回来了 茅草屋里面躺着没起来,动一下就浑身痛的感觉真心不好。 是的——我躺在那里很是不舒服,眼睁睁看着四周人进人出,我呼吸着空气总觉得有些无趣。 为什么伤成这样了——没法动弹,我感觉我是一个废仙。 躺着,屋门被打开——远远听到脚步声,过来一个神。 过来的是我师父——若虚神师竟然来了! 我看到他身影心中诧异。 …… “伤好了?” 他开口发问,我点头称是。 “确实是好了——不过往后有些麻烦啊!” 他说,眉头一皱——应该是有什么麻烦事。 那是怎么样的麻烦事?我紧张了,等着师父一句宣判表明我是生是死。 “你这一次伤到了根基。” 他开口,看着我带着惋惜——“虽说我努力了,不过还是没能做得完美。” 这是什么意思? “你底子很好,不过这样一受伤,往后就没那么方便了。” 他看着我,最终断定。 “你可能会止步于成神之前。” …… 他用了一个“可能”到话里面,可是我听起来却不是这样意思。 可能,可能一般指的是肯定——我害怕师父这是为我盖棺定论,说出我注定没有未来的悲剧。 我伤了根基,修补不好。 我会止步成神前。 我——我还有什么伤,一句句都跟我说明白啊! 有几分怒火要发泄,可是我这个样子连发泄愤怒都不容易——床上躺着瞪眼四周,我带着几分无奈。 “我以后怎么办?” 我问了,师父回答和蔼可亲。 “其实也没什么——南海国的仙师还是你继续做下去!” 他看着我,从我眼底看到了浓浓期许——“还有一件事,就是说你这几个仙使有了福气。” 什么叫“有了福气”?我从中听到几分阴谋诡计——师父却抚平我的怒气。 “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只不过有了别样依托而已。” 师父说,看着我。 “那镇寒神师看上了你的仙使——那个原先国师叫上官信吧,你受伤时候被他带走了!” 果然是我最不期望的结局! …… “其实也没什么——又你师父在,还愁不能把人要回来?” 师父开口难得霸气护短——让我听得分外暖心。 “师父?” “怎么了?” “你说,他还会回来——那为什么要他去镇寒神师那里,这里不是有你吗?” 我开口问道,不完全是出于好奇——看到我师父笑了,他对我带着责备。 “这样做不行,仙山明令禁止这样的做法。” “所以——你不会再有新的师弟!” …… 这样说着也没什么事了,师父最终离开了茅草小屋——屋里面又是只有我一个仙,过一会才看到刘儿周儿进来。 “仙师——你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开口好像是在关心,我有些激动却没有料到接下来话语。 “仙师——你什么时候来帮帮忙——南海国现在整个是一摊泥!” 这么一句话唤起我之前记忆,南海国这事情真的是很难处理——想着,看着,感知到天地间气息。 “现在势力有几波?” “有三波。” “哪三波?” “这很复杂——等下说!” 百玖一 所谓乱局 其实我的伤也不是那么重,我看着眼前有自己想法。 唉——怎么能这个样? 国师府在遇到这样一场意外后失去了不少威慑,顺亲王带着他的一拨人很快拥有了不小的一片土地——紧接着又来了农民军,这一波势力在一个月时间内迅速兴起。 他们开口说的就是什么推翻政权话语,有口号为证。 “农民兴起向京城,开仓放粮天下足!” 我听到这样的句子就知道南海国危机加剧,这些农民由于没有粮食彻彻底底变了心思——王国让他们寒心了,为了生存没办法只能奋起。 他们形成了一股势力,远在城外占据着乡村田地。 三股势力分开了,难得对峙起来。 …… 得益于师门众人静心照顾,我身上伤痛很快好了大半——很快到了我可以下床行走时,再往后一天我恢复空中飞行能力。 不过依旧有些虚弱——现在的我已经不像从前威武了。 飞起来云一片,我歪歪扭扭好像初学者——也坚持不了多久,不多时就要栽倒下去。 这和我之前的差异有多么大! 我苦恼,因为总感觉这样的我并不是我想要的自己——我期盼自己依旧是那叱咤风云的仙师,统领一方云雨。 “师弟——你别急。” “再修养一个月,你自然会恢复八九成——到那时,南海国这边依旧交还与你!” 大师兄开口类似于承诺——他也确实做到了,在我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区域。 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后话了。 我还须要慢慢修养——这就是如今! …… 要说恢复起来我也是迅速,还没有两天时间就不再在空中摇摇摆摆,过里过五天时间,原先那气力不足的情况也大大改善——大有提前恢复当年情况的势头。 这可是让那边刘儿眼馋得紧! 究其原因,大抵是他是刚刚会空中而行,在空中飞整个就是摇摇摆摆不曾停。 今天遇到我这几天内从“和他一样”到了他追不上的高度,当然眼馋了! 好吧,这些都是我的想象——这样想着也难免心里不平衡了吧。 不过都是小问题。 “刘儿?” “怎么了?” “你是生气了?” “我可从来没有生气!” “那就告诉我一个月里发生的事!” 我有些不满意,不过要问的还是要问下去不是——这样想着就开口相询,看着他反应。 “这一个多月的事情吗?” 这一次他说得详尽。 …… “顺亲王召唤那蓬莱的仙过来,召唤来了这边和仙师打起来——这过程中摧毁了大殿,把那一片变成一摊废墟!” 他开口,忽而又看着我。 “你们在天上交战,好半天没有决出胜负模样——这就引得顺亲王急了,他带领那些个凡人要血洗王宫。” “这时候国师府几个人尤为重要,可不知道是着了道还是什么别的,师兄弟中排在第二的背叛了——他到了顺亲王那边!” 说到这里,故事已基本可以拎清。 不过——农民军呢? 刘儿一句代过。 “京城里面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农民起来了。” 百玖二 农民军 作为一个仙师,我远远看到了那边农民军样子。 怎么说? 那农民军的兴起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毕竟南海国国主昏庸无道遇到天灾连绵,吃不上饭的农民总会铤而走险。 也难怪他们为了生计犯禁了——身为仙师的我决定中立。 看一下事态发展! …… 不过像我这样淡定的毕竟很少,连周儿这样的仙使都不能免俗。 是的——他来找我了。 “仙师——你真的愿意他们攻城掠地,占据那么大地方吗?” “你看看他们早就不是纯粹的农民——到了村子就开始打劫富户,焚烧权贵府邸,这和山中匪人何异!” 他看着我,又质问开来。 “仙师——你真的愿意这样,不去干涉一下吗?” 是的——他这样问我,提醒看到了那边令我害怕的现实——那些暴动的农民早已不是当初的农民了,他们的举止已经和山匪无异。 所以——我应该怎么办? 我可以怎么办? 问着自己,我犹豫了。 “仙师——你别犹豫啊!” “你想想袁姐姐——她可是把你当哥哥,当哥哥的应该怎么对妹妹!” “难道是眼睁睁看着房子陷入火海,看着一家人的积蓄化为乌有——然后道歉,说一句无伤大雅的话表示自己有错吗?” 他指着下面的土地,农民军的队伍在逼近南海国京城——已经很近了,大约三两天就可以到跟前来。 确实是严重的危机! …… 我应该怎么做? 我可以怎么做? 作为一个仙师的我深知什么“知己知彼”的作用,当下是移动自己所在去了那农民军地方——我找到他们首领,那个姓滕的农人。 他长得高达魁梧,一张脸却略显白净——其实他是地主的儿子,不善理财将家产败了个干净。 差一点就要把最后的资产抵当了去,却遇上这样“大好时机”。揭竿而起带着劳苦百姓,一呼百应席卷南海国本岛大半江山。 成立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从海岛一端打过来吞并了不少村屯——有三座县城被他们拥有了,还有两座正处于包围。 这让那统领很是高兴啊——滕家公子从来就是家里人嫌弃的对象,什么时候这样扬眉吐气过一回?愈发骄傲看着眼前的京城,踌躇满志舒展未来蓝图。 “我会打下来——京城里面已经乱成一团麻,管不了我们了!” “打倒贪官,打倒大族。没收他们的财富,换取我们的胜利!” 这边开口喊出口号,那头一群人应和。 士气正盛! …… “仙师——你都看到了?” 问起我的是那仙使,他向我看过来带着浓浓笑意。 “仙师也很不喜欢那滕统领吧——他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人,不值得带领那么一大队农民军!” 开口有三分愤慨,我看到周儿不高兴——不过我沉默了。 我应该说滕统领不对吗——其实他也没有错。 只不过触动了太多贵族,或许有些急功近利了。 我这样想着就来了兴趣,准备关注农民军和宗室不同队伍之间的斗争。 这一看就看到了南海国几个王。 就这一家人之间还在争个不停! 百玖三 局势 回头看南海国京城里面,那地方争斗的人让我心里面不高兴。 怎么说。 那些宗室根本没有一点大难临头的警惕,互相之间争论依旧没有停息——我回溯过去一两个月有些勉强,依旧是还原出这么一大段时间来他们动向。 听来的和自己“看”到的果然不一样,我回溯过去忍不住唏嘘。 难怪南海国会这样乱了——有这样的国人啊! 想着,我真心只想叹气。 …… 却问当时那两边大佬之间在做什么?我回忆起来真的有些看不懂了。 也不算完全看不懂,毕竟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因为我和那边仙打起来就没有管下面事情,这相看不顺眼的几方大佬之间维持起短暂的和平。 “你肯定赢不了我。” 说这话的是顺亲王,他看着现在的国主笑了。 “不——你们赢不了我。” 国主不甘示弱。 “是因为有神仙帮你们是吧——有神仙帮忙也没办法的!” 那边笑起来看着国主,眼神中带上几分鄙夷——“你该不会真以为你的后台很强硬吧?” 他说,看着国主。 “你这是欺负我没有后台,身后没有神仙——我告诉你,天上神仙可不止有一家,你们依托的那个也不过是一个在最底下的小玩意!” 他用手比划着,看着国主很得意。 “而我们——你知道我们背后的神仙怎么样吗?” “也不用你们知道那么详尽——不过比你们厉害就行了!” 这一出“比拼背景”的戏演起来让我一笑——真的有趣。 就连一个神仙背景都可以吵起来,也难怪他们可以打那么久了! …… 眼下变化的不光有南海国宗室,还有国师府。 说实话,神仙之间的战斗持续不了太久——那一天晚些时候,从昆仑仙山来的援军奠定了我的胜利。 是的——我这边胜利了,不过没有马上告诉宗室他们听——倒是国师府知道的迅速,没有参加战斗的曾经国师自作主张开始行动。 他找到自己二弟子——也是国师府里面三大国师之一的人两个长长谈话。 “师父?”他问。 “我找你有事!”老国师说。 “师父——莫不是关于神仙的?”那人挺会思索问题,一下猜到关键。 “是的——我们赢了。” “那?” “你假装不知道我们赢了!” 于是开始布局。 …… 国师府的大师兄和小师弟依旧支持现在的国主,唯独中间的这个来了个“失去信心”背叛过去。 也不算背叛——引用决策者的话,那是“进行力量平衡”。 “我们现在是胜利了——不过我们的胜利不代表百姓高兴!” 他说着,叹口气。 “你们都看到了,每一个宗室子弟都有他不一样想法——为师看来,顺亲王也不错!” “师父!” “不要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 这边这样说,那头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看着上面说话的仙安排好了,有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布局。 “他们?” “宗室子弟之间必然要打起来,分歧弥合不了的——你们都放心!” 我那个新仙使说完这句话又飞到空中去了——远远不曾回。 事情留下给地上国师府三人处理! 百玖四 看 说实话吧,国师府安排有一个很大问题。 京城里面都安排得很好,可是忽略了城外的农民军——这是问题之一。 还有就是那沟通不充分,连我身边的仙使都没有看出来这是计——这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唉——是时候好好整理下身边的仙了。 这样想着我有了自己举动,在天上面召集我的仙使回来——聚集云里面我们探讨问题,我们关心南海国大事。 “仙师——你是说,那边的国师并没有背叛?” 周儿说着恍然大悟,我点头示意继续。 “那么——你们想想看,南海国未来会怎么走?” 我问,等着他们答案。 …… “仙师——我有想法!” 开口刘儿不等我同意就讲起来,还别说真的精辟——“现在面临的问题并不是宗室里面谁在王位上面,而是关于这一次战争下来,农民军会不会替代现在的君王!” 那边开口我点头。 确实是这个问题! “你说吧。” “仙师——我不看好宗室!” “为什么?” “宗室办不了南海国事情,天天内斗不息,他们只会让混乱永无止息!” “那应该怎么办?” “只能让农民军上!” …… 到这里,我大概是知道自己仙使意思了——他不满意南海国宗室,对他们未来直接是一个“不看好”说尽! 为什么! 我想着,刘儿开口提出他的想法。 “依我看——南海国真的不能这样下去,宗室里面争夺不息只会削弱他们自己实力!” 他看着我,寻求支持。 “仙师——我觉得南海国应该变一下了,变成一个由南海国国民领导的南海国!” 嗯——这里面很有意思! 我想要询问他的具体想法,却看到他用云花了一个架构。 “身为南海国宗室的那些人已经腐朽得彻底,农民军虽有不足但好太多。” 他说着,给我指示出来一幅宏伟蓝图。 “每一个南海国的人都是国主,他们可以选择谁在上面统治这个国家!” “同时,每个人都可以被选择成为国家的统治者——每个人都有一样的权力,这样的南海国才是南海国国民的南海国!” …… 他的想法很创新,我听起来有了兴趣。 “不过——我这只不过是一个梦想!” 他说着,看着我——“谁愿意放下手里权利——这最终又会是一个不一样的王朝!” 那怎么办? “互相制衡才行——没有真的国主,也没有一个独裁者——这样的南海国,才是我们想要的南海国!” 刘儿说完带着笑,看着我让我评判——我笑了,看着他有自己心思。 “我觉得,可取。” 我开口,他格外高兴。 …… 不过我们是仙,终归有束缚的。 纵使自己实力强大也不能干涉南海国自己的发展轨迹,这是我们已经达成的共识——天上面看下去一片土地,那土地上面让他们争第一。 宗室两拨人,农民军一起却内有不同派系——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片土地上面,我远远看着他们争斗不去干扰。 等这一年过去,或许又有变化了——不过,我只是看客。 再手痒,也忍住自己心意! 百玖五 旁观 其实等我好得差不多时候,就已经不用再担心在南海国京城附近发生什么战争了。 因为战争似乎打不起来——农民军现在面临另一个问题。 他们活动受限,一时半会打不过来了——这是眼下的问题。 因为他么遇到了另一支武装——由地主富农组织的势力在短短三五天中迅速创建了这支杂牌军,在南海国的乱局中参和一手。 这就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了。 …… 现下里,京城外面爆发一场争夺战——这一场战争在农民军和当地大乡绅穆三才手里的卫队之间发生,难得僵持住不动了。 嗯——就是这样的一个乡绅顶住了攻击,我不解之余查找了一下他资料——不找不要紧,一找吓一跳,我被那乡绅实实在在震惊到了。 他是怎么样一个乡绅?富甲一方,家里面里面银库存银上万。 给儿子捐了一个官,这地主老爷京城里面有人——这还没完! 手握上万亩土地,这附近几个村里面就数他是个土皇帝——而且他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忽略佃户生存的,不怎么高的田租让下面人不至于怨声载道。 要我说,这个乡绅真的是聪明! …… 就因为他聪明,这农民军打不过去了。 神识转换我到了那边宅里,穆三才在那大宅指点江山。 “小宋子唉!” 他看着身边管家,管家走上去答了一声到。 “你去下面把东边的这一波家丁向后撤一下——然后转移到南边那树林里当伏兵!” 他看着身边几个护卫微微皱眉——“还有你们也别要在我身边呆着了,会骑马的都出去,呆在这里浪费战力!” 他这样说着又踱步屋外,远远看向京城方向——一大片烧焦的原野上风吹过,卷起来一片灰飞起又飘落。 “唉——真是麻烦啊!” 他看着身边没有一个人,脸上很不悦。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傻的——真不怕自己东西有一天全部失去!” 他想着,远方终于纵马过来一人——那是穆三才的儿子,京城里面的官。 老父亲面前下了马,要开口却被拦着。 “先回去再说!” …… 这样请儿子进来,老父亲有些着急——“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 “别提了——纠缠不清!” 这当儿子的开口说道,看着自己父亲又是叹气——“我们这边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过招几下后又分开了,两边各有胜负!” 他开口这样说,看着那边山上面的势力界限。他儿子目光也被牵引,看着那头也皱了眉头。 “我们撑不了多久。” “是的——他们势大。” “需不需要散财消灾?” “不——那样会更难办!” …… “如果我们退步了,说不准那些仇视地主的农民就把我们屋子烧了,钱财分了——他们管不了我们还剩多少,只会想当然认为我们还有很多!” 他这样说着,看着自己身边亲人——两个人目光交流着,一个个很是警惕。 “他们已经清扫了太多富户,我们逃不过?” “不一定——我们可以跟他们谈判!” 这样说着表情严峻,我知道他们担忧——“他们会同意吗?” “实在不行,就坚持到他们耗不下去!” 百玖六 乡绅计 这会儿形势棘手自然不用多说,我感兴趣那边穆三才举措。 他必然不会让我失望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样的预感,只希望我的预感无误吧——我其实不怎么希望他失败。 第一是因为我对农民军有些失望了。 农民军的滕首领非但没有克制着一直队伍的欲望,而是任由它发展——这样的一支队伍走到哪里就打劫一处的富户人家,那原先有钱财土地的财主地主转眼变得一贫如洗。 这是那农民军干出来的事! 他们这样的举止让我格外失望——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忘了初心,也难怪变成今天这样子。 也是可惜啊! …… “爹——我们有多少胜算?” “如果说只有五成,你会信吗?” 这样的话带着两个人神情严肃,他们知道自己和农民军之间力量对比。 “我们有多少人?” “大约六百人,其中不到一百是护院。” “还有其他增援?” “没有——目前为止我们是孤军奋战!” 这样的对话也可以说是可笑,可是在场没有一个人可以笑得出来——他们严峻的神色表明了各自担忧,他们恐惧接下来真的打不过对手。 “他们多少人?” “可战之兵大约三千,我们比不上!” 身为父亲的穆三才开口,看着自己儿子又说出更严重的危机。 “他们还有援军!” …… 怎么打? 摆在他们面前就是这样大局——一点都不好,而且危机重重。 “我们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 身为儿子的看着当前局势有着自己见解,他父亲看了也赞同这样说法。 “我们是需要舍弃点东西。” 他们看着远在田地中一个粮仓,那边粮仓远远阵线之外。 “你要放弃那里?” “是的——让他们疯抢一气!” “这样,他们就不足为虑?” “不——这样只能让我们支撑得久一点。” 父亲看着儿子,带着几分忧心。 “儿啊——你再试试能不能借下兵!” …… 这样吩咐的时候已经是没有其他办法了,穆三才踱步看到自己官家回来。 “小宋子唉——你回来了!” 那老爷这样开口带着欣喜,下面来人缺有些不知所措。 “来来来——都排布好了?” 穆三才问,管家点头——“排好了,一切等着吩咐!” 那头的年轻人看过来,对老父亲的话有一丝不解。 “爹——你有什么计谋?” 穆三才听到儿子这样问可不是高兴得不得了,他看着自己儿子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的计谋是这样的。” …… 他的话里面有丘壑,我看出来这一个老父亲不一样的一面。 “我们有铲子,有耕牛——挖几道深沟很简单!” “借助壕沟减慢他们速度,然后就可以排兵布阵了——我们不是有那么几十人会骑马的?沟这样挖,马这样跑,一下子就可以把对手全部丢到沟里面去!” 他手脚比划着表情夸张,我知道那人分外激动——他看着眼前的人,身前的木桌,好像看到了一方天地。 “我们保全力量——然后吧粮仓让给她们!” “等他们去抢粮,我们就进行下一步行动!” 这边谋划着,显然有了严密的计划。 我一边看戏! 百玖七 战争忽至 看着那边上局势微妙,天空中的我还是决定换一个地方关注。 是的——我决定换一个地方。 现在南海国是怎么样一个国家?四分五裂的局势令人担忧——可是这只不过是主要的那个大岛上面发生的事情,整个国家还有大半的人分布在周围成群的岛礁上。 他们自然是没有收到波及的——相反,那边还和乐得很! 想着,看着,为什么同一个国家里面就有这么多的不同? 不过现在并不是操心这个问题的时候。 因为——打起来了。 …… 作为一个仙师,我始终不能免俗——从头到尾整个就是爱看热闹的人一样,我根本就不像一个仙! 不过这就是我,我就是南海国的仙——掌控风雨,唯我独尊。 嗯——我很霸气,不过我有底气。 于是开始从旁观者角度看着下面的争斗,身为仙师的我有些冷漠无情——也就是这样的“冷漠无情”让我不会偏袒某一方,以便看到这次会战的场景。 参与战斗的主要有三方势力! …… 第一方,是滕大首领带来的农民军。 这样一次决战中我看到了滕大统领的身影,他带着一千精锐扛着镰刀钉耙远远赶来——一到地方就分散开来,在摆布得完美的阵型后面加上了又一批预备队。 当然还保留着两百人做自己的护卫。 有了兵力的补充,农民军摆出来足足有四千多兵力——这么样一支队伍铺开来就是不一样,漫山遍野拉成一条长线与乡绅的势力对敌——一次冲锋宛若海潮涌向沙滩,那边队伍宛若被吞没样子。 不过——这还是开始。 从巳时三刻开始的进攻一开始就被狠狠地挫败了。 乡绅那边组织了像样的防御! …… 不得不说这边乡绅队伍的强大了,把农民军气势汹汹的攻击吞没不留一点踪迹。 你说是为什么? 仔细看看这田地,田间地头挖好的深沟大大阻碍了敌人前进——四尺深沟三尺宽,挖出来的土在后面培起一道同样是四尺高的土墙,虽不至于“无法逾越”,也确实是不俗的一道障碍。 前排攻击者到这里硬生生停下脚步,可后面的人看不到前头局势——依旧在往前冲。 这一下就撞到一起了,最前面几排人甚至被活生生送到沟里——全部被填到这新挖开的地方,想要爬上去却一时半会脱身不了! 这时候是时机! 我看着那边丛林里面有动静暗暗惋惜,这时候出手未免稍微早了些许。有了这样想法后我我多多留心,好在那头对战者还是挺聪明。 很快缄默了声息,任前线打不停! …… 那边打起来了,农民军钉耙镰刀当然打不过乡绅卫队手里的武器——眼睁睁看着那头站在土墙顶上的人手中长柄武器挥动,沟里面人压着人损伤不能说不严重。 不过——还没完! 毕竟是乡绅队伍,再怎么样也不敢公然行凶的。胆子没有那么大多有顾忌,深沟里面人虽说受伤但大多没有大碍。 他们改变了策略,很快搭起了人梯——在对手看不到的盲区发力,一个个双手抓住土墙顶! 翻上去了好几个,局势又变了。 胜负犹可期! 百玖八 突然的会战 空中我看到那边打斗起来了,眼前一整片地方都是挥舞的武器。 说实话这武器没怎么样,那些好容易爬到土墙顶上的战士还来不及把自己钉耙镰刀拔出就遇到拿着真刀真枪的家丁武士。 这时候只能靠人数优势了,农民军人多对手人少,一时间忙活不过来总被一两个对手抢了地方——事虽如此,大半的农民军还是被大落回到深沟,或多或少受了伤。 这一下就让农民军进入下一步的兵力大大锐减,可前面还有不知道多少重防御在等着他们。 陷入被动了不要紧,这一波冲过来的人并没有纠结于战局,冒着被俘的分险向前猛然冲过去,又冲过第二第三道沟壑毫不费力。 没办法,乡绅没有兵力。 身为一个乡绅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几百人布置在上百丈宽度的防线上只能勉强拦一重——剩下的都交给机动部队,沿着防线奔波的少数几个家丁两两成对。 自然腾不出手处理完所有的漏网之鱼——让那十几人得以冲到后面去。 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身为仙师的我算了一下力量对比,农民军扑上来一千多人在第一条沟前面就伤了三分之二。翻过墙的那部分人再被打下去五分之四,冲过去的人还要中途减员大半——这样已经做得很好了。 而那侥幸冲过来的十几人也没有那么幸运,单独留下来护卫在村里的少数几个家丁一出来,那边难得的勇士一个个束手就擒。 不过——被抓住归被抓住,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大胆乡绅,我们首领有话。” “如果交出家产,保你一族性命!” …… 这边人如此开口,穆三才脸上没有表情。 “你们的头领倒是火气大——只是未免有些太自大!” 这边人开口很有自己风范,看着被俘的对手脸上挂着笑——“身为农民却忘了自己本业,打打杀杀像什么话!” “还请你们首领坐下来谈谈——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首领姓滕是吧——那就请你去请来你们滕首领!” 这边开口带着几分大胆,看着那头人物有几分得意的笑——不过他发抖的双腿暴露了他苦苦支撑的现实,孤军奋战的穆三才确实没有实力和农民军叫板。 他渴望援军。 援军迟迟未来。 他看着身边人,挥手让身前几个人退下去。 再看着空荡荡自己屋子,忍不住叹息。 “真的是孤立无援唉!” 远处又有冲杀声,那是农民军的第二波攻击。 ……冲过来农民战士身子瘦弱,可他们一个个都对胜利抱有强大的信心。 他们一个个冲过来,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也就是他们冲过来让这边防御的人胆寒,眼睁睁看着阵地不保。 第一道沟渠被逾越,剩下的人后退。 第二道沟渠也被逾越,双方都付出了一半的伤亡。 第三道沟渠也危在旦夕,远处密林中有马蹄声响——那边的骑士冲过来了,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 分成两拨,一班清扫眼下的战线,另一半侵扰敌军防御空虚的本阵。 转眼腥风血雨! 百玖九 援军终于到来 看着眼前的战局,穆三才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失落——眼下打成这样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好了,何必强求呢! 是的——他颇有些满足于现状的表现。 那边,冲杀进来的骑兵显着改变了双方的力量对比——战线中的骑兵沿着沟壑中间的土垄行进,把大把对手清扫进沟壑;袭击农民军本阵的一支队伍横冲直撞,哪怕只有二十几人却带来了不俗的攻击。 可是在接近滕首领的地方无奈退回去。 是的——无奈退回是因为真的打不下去了,小小的一支骑兵队伍可以打进敌阵也全凭运气——一个漂亮的“鲤鱼摆尾”,赶在对手反应过来之前全身而退。 身后留下一条空旷痕迹,地上堆满受伤的农民军。 滕首领脸上不好看了。 …… 作为一支不俗力量的领导者,滕首领知道自己的力量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坚不可摧。 他知道自己的弱小,也清楚手里的这些人很容易变成一盘散沙——全靠自己有谋略,有威望,才能带领他们接近京师城下。 他知道自己的威望是依托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积累起来的,也知道自己这威望多么容易在转瞬间涣散。 他必须打赢,不能败! 可怎么能不败? …… “迟楚呢?他现在在哪?” 带着几分愤恨质问道,滕首领面目狰狞。 “他还不来的话,你就跟他说,要是我们败了,他就要下去陪弟兄们!” 这样开口带着愤恨,滕首领也不顾当年兄弟情分——“我给你两千人,可不是给你那么乱用的!” 他仔细回忆过去所听到的消息,什么“迟将军又下一城”“迟将军又夺良田千顷”的话就心里面烦躁——“天天沽名钓誉,没看到你大哥现在正没兵!” 他喊着,带着几分怨念——看向远远天边起伏山峦,他有几分焦急。 为什么援军迟迟不来? 援军早一点到来,他就多一分胜算! 这样想着心里面更加烦躁了,眼看远方有烟尘——那是从京城来的人,是对手的兵马还是自己的? 记忆中,这个“迟将军”好像是深插京师城郊了吧。 心中有些欢喜,滕首领下令前进。 …… 不过——他算错了。 他的迟将军是深插京城郊外不假,可消息不灵,怎么会那么早就回来? 过来的竟然是穆家儿子的队伍。 他听了父亲话到了京城,这一次改变了策略向一个平常交往颇深的将军手里借兵——这个将军也是的胆大的,别人来借兵,他还真的把兵给别人借去。 “穆兄弟,到头来顺亲王怪罪了,你也别把责任推卸去!” “我顶着压力为你办了这么多事,你是不是也要有那么些表示?” 于是有几锭银子在两人手中传递,有了钱也方便共识的达成——穆家的如愿接到了兵,那边的也如愿收到了钱。 “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 “是啊——说到头还是上面的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 这边话里所指顺亲王发动平民事情,为了推翻自己堂弟的策略最终害了自己。 “难办啊……” 这边说,那边笑了。 “那就尽量办吧,能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上了马,驰骋做援军。 两百章 农民军一溃千里 看着路上面不再有人的村庄田园,乘马回来风声簌簌。 他看着身后的骑兵,不多,只有六七百人,但足够农民军吃上一壶了。 这可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将士,一个个以一当十不成问题。 这可是自己这方面的援军,一旦全到了更不愁敌人侵犯! 想着,看着,他知道前方远远是自家父亲所在。 父亲也在等着自己吧——他们等到了自己归来。 他不能让父亲失败! …… 想着,马匹腾跃过一条小溪。 想着,马匹横穿一座村庄。 马蹄声声富有韵律,他向前看着敌人接近——几道沟壑都被占领了,自己剩下的队伍已经被迫退回到最后的土墙后面。 在这里看着那般击杀来的敌人,挥舞着手里武器对付越过了壕沟的对手——那些对手一个个浑身气势奋发,这边人一个个心含胆怯。 为什么会遇到今天这样的局势? 他们问着自己,机械地对付冲上来敌人——逐渐有一些体力不支了,迫切盼望援军。 盼望着,不经意间回首看着天边山丘——那里荡起来烟尘。 援军来了。 一个个重新有了力气! …… 看着儿子带来的援军,穆三才何其开心。 “有救了!” 这是他开口的话语。 看到远方浩浩荡荡乘马过来一支骑兵,老乡绅眼里泪光闪烁——马蹄声带着风呼啸耳边,他看到自家儿子马背上笑。 “爹!” 马背上人开口含情,马背下人听了高兴。 “都给他们打回去!” 身为父亲的这样开口,看着眼前战局——突破来了防线的对手已经占据粮仓,取得胜利的他们一时间稍微松懈了。 “爹——他们饿着肚子打了大半天,现在混乱了,是时候来一场反击!” 那穆三才点头,却伸手阻止。 “等一下!” …… 这个“等一下”是正确的因为滕首领很快发现对头来的并不是自己援军。 对手失去了防线之后后退许多,自己的农民军却不再进攻——不知道是哪个人吼了一嗓子,自己小半力量就拥向那边新夺得粮仓。 不过——幸好自己没有继续往前去,否则来个硬碰硬,这群乌合之众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打败乡绅请来的援军。 他有自知之明,下达了命令。 保住粮仓,阵型改变。 预防对手的反扑。 同时换来一拨人运送军粮! …… 空中看,那边农民军收缩了防御,里三层外三层把运送的队伍保护得紧。 不过——他们中计了。 穆三才一个“是时候了”,身后几百骑兵奋勇向前——轰轰烈烈马蹄声连连,冲过来左右两边刚还在前边壕沟处交错。 左边来的冲杀到右边,右边来的冲杀向左边——轻触即走,没有片刻停留。 却冲散了农民军队列,摧毁了他们军心。 又一轮冲杀回来,粮仓到本阵之间又一次被切断了。 军心彻底崩溃。 …… “我们这样就是被屠杀!” “我们回不去了!” 不知道是哪个人开口说了这样话,恐慌在持续蔓延。 夺取粮仓还没一刻钟,他们发现自己孤立无援——身边人越来越少,马蹄声依旧不停。 怕了。 恐惧了。 溃散只在一瞬间。 不知道谁说了句“回去”,这边人一个个抓起一把白米丢到口袋。 没有组织退却——败了,溃千里。 二零一 坐下来好好谈 眼看着那一拨人退回来了,滕首领心里很不高兴。 不过——怎么样他也得承认自己的失败。 站在本阵中央的他看向前边溃退的将士,他忽然想,如果没有自己这不清楚情况时的“瞎指挥”,前线局势会不会好许多。 答案是肯定的。 于是他愧疚了——自己怎么能认错援军呢,还有下令夺取仓库——自己真的是被之前的连战连胜冲昏了头脑,忘却了用兵的大忌? 用兵忌孤注一掷,战胜需留有后手——他回忆着自己曾经刻意背诵的话语,心里面纠结伴随惭愧。 他应该怎么面对那些为了他牺牲的弟兄们! …… 想着,看着,对面纵马过来一个人——他手中拿着符节表示自己身份,过来的不是打仗的士兵而是个谈判的。 谈判——他们有什么好谈的? 正这样想遇到那马匹驰骋接近,到阵前转过身纵马归去——抛下来一轴卷轴上面大概是写着字,让滕首领眉头微微一皱。 这样一丢,看上去是避免了接触,实际上是明显的鄙夷! 滕首领看中的莫不过这些有关一口气的,现在被别人鄙夷了怎么咽得下气——当下就让身边卫兵取回来丢到一边,以示自己并不甘心! 想着,那边上有人不高兴了。 “滕大将军——凡事需要慎重啊。” “你这样把他们送过来的书信丢了,万一他们说想要和平呢——把这难得的妥协机会也丢了吗?” 开口问起是军中睿智的一个,曾经当过先生的人物就是不一样——他捡起被丢在地上的东西,看着自己顶头上司一个个字读得清晰。 “滕首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或者两败俱伤。” “如果此刻和议,于你我都大大有益!” 他说到这时候再看一眼上司,滕首领脸上此时是真心不好看。 “你这样说,想过是奸计?” 他指着文书里面,有几分得意。 …… “于你我阵前置一桌椅,坐下来商议罢刀兵,此时不如此,往后无需议!” 看到这一句话时候两个眉头一皱,这里面一个个字都是示威言语。 “欺人太甚!” 这是滕首领开的口,看着眼前的人愤怒不已——“你看看他们怎么说的?从京城调兵过来,这乡绅真的有背景!” 可边上那智囊倒是不语,等滕首领把手中文书丢到一边去才变了神情——“将军,还请三思。” “三思什么三思,我现在就想要把他们好好教训!” “就是这样才要三思!” 智囊找了棵倒下大树,树干上邀人坐下——双手比划承述利弊,一句句扎进滕首领心。 …… “你是说他们有背景不是?” “确实是有背景。” “你说他们实力强大不是?” “我们确实打不过。” “所以,我们打不过,还没有援军——我们哪里有胜算可言?” 他开口,看着身前的首领苦口良心。 “我们打不过——现在只能求和。” 他看着首领一个作揖——“我替将军求和去!” 他开口,这边滕首领叹息——知道自己是失败了,还牺牲了同僚——这种心情真的扎心。 不过——没办法。 准备好为这智囊送行! 二零二 如何两相宜 风吹起地上的灰土,一时间眼前迷茫一片。 这是空中的我为他们营造的气氛,会谈前自然而然的“一去无回”气氛凝重。 嗯——就是这样的。 穆家儿子亲自带着四个人向前走过壕沟上放置的木板,一步步走过去到了双方队伍中间——在那里抖擞衣服站的笔直,远近看来都有浓浓大将风范。 可那边呢? 走过来一个人步伐坚定,两边一样簇拥着四个人——他一步步走过来一样坚定,走到对手面前作揖致敬。 “闵氏武宁,在此谨代表滕大将军来会。” “穆四福,在此谨代表我穆氏一家人来回。” “穆公子好胆色!” “闵书生也是好胆色!” …… 这一轮毫无意义的谈话是开头,它让双方认识对方名字——不过这也是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 真正要讨论的,是“打”还是“和平”。 “闵书生啊——你都看了那信上面的条文了?” 这是穆四福的攻击。 “承蒙将军厚爱,我细细读了里面每一个字,不过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穆公子。” 这是闵武宁的反击。 两个人在这时候已经有三分剑拔弩张的气氛,毕竟身后等着结果的都有千百人,怎么能让别人威风? 于是——吵起来了。 …… “敢问穆公子,穆家到底是支持哪一位亲王?” “那敢问闵书生,滕将军关心这个做什么?” “问了,放心。” “不用问,也可以放心!” 这边开口看着那边人,一句句说的有心——“可问你家将军是不是反对现在当王的一家人?那么我支持哪个不都是被你们当成敌人?” 他说,忽然又变了脸色。 “不过,我们不应该当敌人!” …… 为什么不应该是敌人? 这边人不解伴着那边人摊开手中图卷,那上面是手绘的一幅地图。 “我们不支持任意一方,包括顺亲王和那个被国师府送上去的王!” 他开口,看着对手——对面的人笑了。 “只是为了自己过活,是吗?” “为了自己借了亲王的兵,到头来又说自己和他们没干系——说实话啊,我真心为那京城里的人喊冤!” 他这样开口说着,穆四福有些无言以对——“你们可以这样认为。” “那好吧——这样说来,穆家的算盘打得真心好。” “不过,我们为什么要保护你家的家产——这样一来,农民军何处寻来钱粮!” …… “如何得来钱粮这方面我自然没你们清楚,敢问滕大将军已经搜刮了多少乡绅的粮仓了?” 穆四福指着田地里面,焚烧后灰烬肥沃,有多少刚刚长出来的新草——“有了这么多粮草后足够活过半年,这么多时间何不再把庄稼种一季?” 他问,那边有些无话可说了,不过依旧是找出了自己的说辞。 “我们放下武器后把庄稼种下去了,你们打回来——或者是亲王那边派人打过来,把我们全部丢进牢房?” 他开口,看着对手面中有讽刺。 “如果没想错的话,穆家也没有强大到让帝王听话的地步吧。” 他看着对面,穆四福有些犹豫。 是要怎么样答应,这是一个大问题。 “是战是和,就事说话。” “此时稍后再谈!” 二零三 难得和平 不过,再怎么难成协议还是成了协议,眼下这两人谈判最终还是会有成果的。 不过都与我无关了。 之所以说“与我无关”是因为,当眼前的这两人初步达成什么“不作战,共和平”的协议时候,我已经变化了自己位置——高空中我回到京城那里,此刻京城中发生的事情更吸引我的注意。 和穆家也有关联。 …… 这时候,顺亲王同那边的王两个人又聚集一块——大殿中摊开地图,前边一个将军赫然是穆四福见过的。 “农民军现在距离兵临城下已经没有多大距离了,争论不休没有用处!” 他在地图上用木棍比划前线所在,脸上波澜不惊,腿上却打抖连连。 他很紧张——面对王国的两大当权者,他怎么能不畏惧?畏惧了却不能脱身,硬着头皮讲述自己的方案。 “如若宗亲联手,农民军自然是不妨事的;只怕宗亲离心,这样下去,改朝换代未必可知!” 他说着,我点头。看着宗室那两个大佬也点头了,我知道这件事大概会成。 宗亲联手,兵力合一。在统一的领导下奋勇上前,最终击败农民军保卫政权——这是我能看到的南海国的未来。 不过——他们会同意吗? “与虎谋皮之事万万谋不得!” “殿下还请三思!” 一堆忠臣聒噪着,我有三分怒色兴。 什么是“与虎谋皮”,又有什么是“没有三思”?身为仙师的我天上面看下去,对南海国的未来捉摸不透。 其实也没必要琢磨——我这样想,看到那边一支队伍绝尘而来。 那是农民军的另一支! …… 下面大地上,迟楚难得有今天这样畅快。 连连打下来七八座村庄,他孤军深入直指京城郊外——他的人也变多了,现在手里面有差不多三千人。 其中有五百多精锐已经换上了从地主大户中搜刮来的长枪大刀——当初,就是这些武器让他的弟兄们付出了可观的伤亡;现在,他要把这样的伤亡送回到对手身上! 这样想着也有他的底气,迟楚看着自己胯下战马,自己现在也是有一支骑兵队了。 早比自己那曾经的大哥强了不少。 对了——关于自己大哥,迟楚总有些惭愧——他对自己确实是信任至极,而自己对待大哥…… 好吧,他也不是刻意——半两个时辰前收到大哥那边疾驰过来的“求援信”,自己并不是一开始就决定不管不顾。 他召集身边谋士一起商议,交流许久后才有了决定——“远水不解近渴”的说辞最终击败了兄弟之情,不做别人的援军,他要有自己的天地! …… 一路行军心中有愧,他一边驱马一边试着说服自己。 自己是思虑再三才决定发兵京城,虽说有些对不住大哥——但是这必然是正确的决定! 这样做,对自己最有利。 想着,他看到城外一处小小村落,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骑士难得冷静——自己这时候去攻打京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么——拿下眼前的村庄,在城下叫板总能行! 想着,做出决定。 二零四 显身手 看到那边迟楚向前急匆匆,我笑了。 为什么笑? 因为他那头对手并不是什么亲王的兵马,也不是什么反对农民军的乡绅——因为那是她的地方! 被我那两个仙使叫做“袁姐姐”的人怎么会简单?我脑海中闪过的身影是熟悉的小姑娘。 她——是的,就是她。 她就住在这村落里,面临着农民军的攻击! …… 兵锋所指,一片狼藉——这话从来做不了假的。 迟楚一行踏步过了山丘平原不知多少地方,每过一处都把当地富户清理了干净——与此同时裹挟贫民不知道多少,一路过来从来不曾改变。 是的——他们就这样一路过来,一路到了京城下——京城之下的村庄是他们下一个目标,骑兵列阵向前。 他们向前毫无怯惧,可我笑了。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错! …… 村庄里,少女款款而行。 树下睁开眼,她看着远处向小村过来的兵马。 又深吸一口气,嘴里念叨曾接受过教训。 “要心静,勿忘风云起落时候规律——用心,融汇风雨!” 她闭上眼,感知却并不会随之消失——冥想之中我仿佛见到她的神识到了空中,混入云彩后带着强大实力。 是的——她成功引动周边风云。 看着那风吹起来灰尘一片,我有些辛灾乐祸。 就让农民军看看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小姑娘的厉害吧! 我相信她的实力——千军万马不过眼前玩物! …… 她动了。 从村子深处走到面对敌人的地方,她一步步走得并不快。可是稳重的步伐伴随着两边扬起尘土,她此刻是这样不平凡! 她走上前,尘土营造出长袍模样——略显稚嫩的脸上带着几分薄情的笑,她走着带风。 真正的风在少女两边吹起,一下腾起又一下压低——这风席卷起来忽然转变了方向,此刻变成向前散开。 又猛然砸落地上! “对面的,再往前我就不客气了!” 她看着对面过来的兵马,笑得妖艳。 …… 她,不客气? 迟楚看着笑了,根本不把小姑娘当回事——马蹄声不息向前连了,他也向那边呼喊。 “小姑娘想要效法螳臂当车耶?” 他开口,看着对面的小姑娘——我这个徒弟也是性子暴烈,手里挥舞狂风呼啸。 卷起地上的沙石向着对面过来兵马,小姑娘一点都不含糊——只可惜她还是太弱小了。 挥起风转眼消逝了,沙石纷纷扬扬落下没有一点杀伤力——还是差那么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 看着那边队伍席卷,我注意到小姑娘表情变化。 刚刚失利让她慎重,这一次的她绝对不会再次失手——卷起风尘一片,我看出她的厉害。 不过——她没有使出来。 看了那一片灰尘飞舞,迟楚心中清楚了对手实力——身为南海国国民都知道国师厉害,迟楚从不意外会遇到一两个能掌控狂风的人。 这“妖风”一吹,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了——不过依旧是硬着头皮上前去。 马蹄声不停,愈发接近他注意到空中薄薄一层尘土扩散开来,愈发与自己接近! 马蹄声停下,伴着哀鸣。 没有见血,一排倒下得整齐。 二零五 诧异 我那个姓袁的徒弟可不简单,挥舞双手时候一下子送去狂风——好似绊马索一般让那边千军万马受了重创,倒下来不知道多少兵马地上直呼痛苦。 我笑了。 谁叫他们犯禁呢——现在知道错了吧! 毕竟我教授出来的女孩子可不简单,对他们做了一次攻击后依旧留有余力。空中翻卷一片云气不停,威慑着众人,好似一尊神佛! 就看那边的表现了。 …… 这时候,迟楚已经变了样子。 身为一个农民军首领,迟楚见识也不能说是短浅——但他并不是什么熟悉神仙法术的,遇到了对方御风而来怎么不恐怖? 他看着那边女子,那女子站在那,身边汇聚着两团狂风不曾停! 嗯——她是会仙术的。 迟楚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国师升仙的场景,远在百里之外的他曾经看到那连接田地的闪电。 他怕了——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国师府那几个国师对手。 可除了国师府里几个国师,南海国会不会还有其他会仙术的人士——迟楚想过,但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小姑娘! 看着对面,迟楚有些恐惧,也有几分期许。 从地上起来,向她走去! …… 他走上前,前方狂风呼啸。 他走上前,前方少女含笑。 “你就是他们的将军,那所谓的头领——也没怎么样啊!” 她开口,迟楚很难相信那是这小姑娘说的话。 “你不怕吗?” “我要怕什么?” “千军万马,踏平村庄。” “所以,你的千军万马现在怎么样?” 她看着迟楚,好像在看着一个傻子——“所以,我需要怕?” 这话带着霸气说出来,我看着对面人无话可说了。 没办法,人家小姑娘确实是比自己这千军万马强——她不怕也是有底气。 可怎么想也有些不高兴! …… “怎么,你不乐意?” 我那个女徒弟说着抬眉,那娇艳面孔下带着浓浓霸气。 “你要是不乐意的话,大胆把人压上来——你看看你能不能把我身后的村子拿过去!” 她开口说着,身边风愈发大了——就连我这个不称职师父都暗暗心惊,这小姑娘的进步实在是让我诧异! 不过。 不过我发觉她有几分疲乏样子——身为仙师的我心中了然,她这是费尽了力! 唉——终究是还弱了点,但也够了。 面对着这样情形,迟楚怕了。连连说什么“镇定”,引身后大军离去——那一转身后又有些不甘心,回头来发问。 “我们不去抢夺你家东西,你可愿意同我们一起行军?” 他问,小姑娘笑了。 “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动荡的生活——如果你想我跟着你们打斗四方,那只会是奢望!” 她开口说得硬气,一点也不出乎我意料的。 那迟楚无奈,纵马款款离去。 不时回顾着,似乎有些伤心。 …… 他失败了——败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他一个大将军手下上千人,此刻却被栽倒在这样小小村庄——仰天叹气,他苦笑。 “为什么?” “为什么仙术如此强大,千军万马不堪一击!” 在他眼中,自己这样一支力量本应所向无敌,谁知道对手一挥手,摧毁他的骄傲轻而易举。 他叹息,远去了。 没看到身后,小姑娘颓然倒地。 二零六 伤 那小姑娘倒下事情我看在眼里,痛出在心中。 身为仙师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她为什么倒下?气息探查知道她说累着了,空中的我极速下降破开风声音激烈。 我落下来却并没有显现自己身形,可小姑娘是个聪明的,感觉到我的气息的她睁开眼。 “神仙哥哥——师父?” 她声音很小,带着些柔弱同可怜——我微微皱眉。 “你怎么样?”我开口,空气中发出声音却没有身影,她努力支撑起自己身体寻找我所在。 “师父——你在哪?” 她问,我有些无奈——实在没办法现出身形,她看着我心情激动。 “师父——你都看到了吧!” “我把那千军万马逼退了——我一个人把他们全部逼退了!” …… 她说着,我笑了。 是的,她凭借一己之力退却了气势汹汹过来的迟楚的队伍——也因此消耗了太多气力,一下子倒在地上浑身酸软。 脸色转向严肃,我问起她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问。 “师父——你不会责怪我吧!”她听了我问题变得十分紧张,显然是觉得她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 “自然不会——你大胆说!” 我开口,看着小姑娘总有不知道怎么说心情——是心疼吗?不太像是心疼,可也不像其他情感。 “师父——徒儿没什么感觉,就是浑身无力。” 废话,刚刚那一击可不是你的水平,强行发出后也难怪会觉得脱力。 不过——仅仅是浑身无力是吧,这也没什么。 我感知她身上气息动弹,神色严肃了些——“说实话!” 她一怔——“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我扶额——好吧,忘了她并不像我这样可以明察秋毫。 也罢,那就多多麻烦下! …… 终于显现出身形,我走到她身边——“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伸手过来,有些不知所措了。 “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大问题。” 我有些心口不一,问题大了去! 看着她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我心跳有些急促——但我是什么?我是一个御风控雨的仙! 我现在审视她的手,实际无异于郎中审视病人的伤口——里面一条又一条经络在我眼中还原,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不过是强行调用超出你能调动的天地气息,损伤了一点而已!” …… “要紧吗?” 她问,看着我更加紧张。 要紧吗?这里的伤搞不好会给她留下终生残疾。可是这“残疾”并不会妨碍一般人的日常生活,所以也不要紧。 不过——对于求仙者而言,这伤怎么“不要紧”! “不怎么要紧。”我说。 她看着我带着审视,我有些心虚了——唉! “不怎么要紧,不过要赶快治!” 我用自己调动的气息包裹她的双手,反馈手上柔滑触感——可是紧接着变得粗糙,我实际上正在“抚摸”她破损的经络。 伤得挺严重,不过还能治! 可她把手缩回去了,一声哀嚎喊痛——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她她却向我连连道歉。 “师父——对不起!” 她重新伸出手,别过脸去。 “师父——我……我怕痛!” 她眼角含泪,我看了心酸。 “马上就好了——接下来三天内别再逞强!” 说话的同时,天地气息被我塑造成了一个个箍环,沿着破损的经络一圈圈套上。 修补正此时! 二零七 麻烦 实话说,我处理这有关经络的伤口并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其中有许多是源于自己没有这从医经验,也有一部分是自己懒。 是的——天地气息入体确实不好受,我自己懒得受苦也就省了类似练习。 身为一个仙师,我有些惭愧。 看着面前那小姑娘,我觉得自己真的应该道歉。 …… “感觉好点了吗?” 我开口,问着她——她抬头看我,微微点头。 “师父——不痛了。” 她开口,看着我甩两下手——“真的不痛了!” 她看着我,我笑了——身为一个仙师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结果,不通才正常,如果疼痛才失败! “好好修养,过几天就好了。” 我开口说,回头看见空无一人的村庄——再回头看着小姑娘,我皱了眉头。 “你家人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身边的她怯生生不敢抬头。 为什么不敢抬头? “师父——对不起。” “我不应该这样做的!” …… 她绞着双手,有些委屈。 “仙师——我父母他们逃了。” 她跟我讲述的话被我搓揉到过去的世界里,云气翻滚聚合成熟悉地方——那是眼前的村落,不过时间是两个时辰之前。 “打过来了!” “他们打过来了!” 我看到一个年轻人从附近高处冲回村子,沿着村子里面土路南北急急——这一路过去喊起来村里面所有人,一时间一片乱糟糟。 “走了?” “能不走——赶快跑啊,打过来了还不跑?” “可以跑去哪——听说城门都关了!” “我怎么知道——就跟着别人跑啊,别人到哪你就去哪,反正总有地方去!” 这样的凌乱中难得找到一处镇定的地方,我那小姑娘屋里看着父母丝毫不急。 “你——赶快整理东西!” “娘——你怕什么?” “当兵的过来了,你不跑,留在这等着被抓?” “哪里会——爹,你干什么!” 云雾中小姑娘被自己父亲一下子拉出屋子,汇入了逃跑的大军——村子里面小巷狭窄异常,小姑娘被人流裹挟跌跌撞撞,总想着回头却被阻挡。 嗯——确实是她。 身边上她已经急了,开口要我停下。 “仙师——你干什么!” “快停手——师父,你不要再给我看下去了——我跟你说还不行吗!” 我听了她的话停下手中动作,神色却变得格外严肃。 “你说——你是怎么样让你父母倒在树林里面的?” 我自然是知晓了一切。 …… “师父!” “放心说!” “不会怪我?” “怪你有用吗?” 我这样开口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大赦,她看着我充满感激——“师父,那你帮我!” 好吧——帮就帮,我堂堂一介仙师还怕帮不了一个小姑娘? 不过——我要帮她做什么呢? “刚刚出了村,我一直拖着他们落在队伍后面——因为我知道,自己可以挽回这座村庄!” 她开口,看着我,等到我一句“继续说”指令。 “放心说——你怎么做的?” “然后——然后我就用风成锤,只一下就让他们晕了过去——师父,我……我是不是犯了禁忌!” 她看着我,我摇头。 “你没有犯禁忌。” “不过——这事有点难处理!” 二零八 怎么办 顺着小姑娘指引我到了村口树林,那地方果然躺着她家人。 不过——我忽略了一点。 小姑娘家人何止父母两个?地上躺着还有一个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长得并不出众,至少在我看来不如小姑娘。 可是——也是块不错的材料。 容许我一个仙师的别样心思,我脑海中想到的无非是这小男孩能不能成为我的助力——答案是肯定的,不过这与我的麻烦事没什么关联。 我麻烦了——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善后。 毕竟三个人一起倒在地上——这件事很难说得过去。 …… 翻越遗留在此处气息,我感知到他们还没有倒下前的记忆。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仅仅是重温了那段过往。 四个人一起前行,远远落在后面自然少不了被人催促——父母催促子女,子女各怀鬼胎。 那小姑娘自然不用多说,关键是这少年也跃跃欲试——路边捡起一根长木棍挥舞起来,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大将军! 我看了笑不出声来,只是默默把时间往后调——逐渐转变的时间轴。 看着那少年与自己姐姐两个人刻意减慢速度,也看到那父母焦急。天边已经有马蹄声音,少女终究是等不及了。 她默默念叨一句“对不起”,引动气息带来一阵风穿过密林——这时候由于实力不足弄出来太多动静,两个大人发现了不对劲。 “那风好像有点奇怪?” 这是父亲的话,让母亲注意。 这一下,小姑娘更加紧张了——手一挥气息正式凝实成具有杀伤力的风锤,向父母两个砸来。 最后一刻意识到什么,稍微放轻了些许——不过留下的力道依旧不小。 两个人同时倒地,余波震晕了小弟。 …… 这是我看到的过去,过去总让我吃惊。 我想不到,平时柔弱如此的小姑娘到了此时竟然如此冲动,那表情,那动作,没见过的还以为是在跟什么仇人打架! 不过——确实是和仇人打架。 但凡是学会了点仙术又不想让人知道的人,在凡人面前总会担惊受怕——这担惊受怕,比起怕仇人更甚! 我那个徒弟正是如此——她感觉自己可以与进犯者对敌,可又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是一个学了仙法的怪物——出此下策实在是迫不得已。 不过——这可难住了我。 我应该怎么样为她解决事情? …… “师父——我父母还有多久醒来?” 小姑娘关切发问,我挠头无语。 这个——我也拿不准。 “不过——你现在想好怎么面对你爹娘了吗?” 这是我的问题——毕竟看着爹娘说一声“抱歉,我不小心弄晕了你们”要有多不现实就有多不现实,这是万万不能讲的。 “那就怪罪于妖风!” 她看着我,罗列出她的想法。 “上天看不过去了,降下妖风来惩治农民军——我们这些还没有离开的被狂风波及,所有的错都是天上神仙犯下!” 她看着我,睁开一双眼睛。 “怎么样?” “你觉得怎么样?” 我反问却引来另一个回答,地上面躺着少年开了口。 “姐姐——你刚刚是使出了什么仙术?” 好吧,他醒了。 有的麻烦了。 二零九 懵懂少年 开口的少年看着我那个徒弟后又打量起我来,我怎么样也不能淡然处之。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看向他三分确定。 “你没有昏。”我说。 记得我刚刚重放的过去事情,小男孩倒在地上后不久就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我那徒弟迈步走去,眼里带着惊喜和诧异。 “我也是后来苏醒!” 他气急,向我说完后又看向自己亲姐姐。 “我看到的是仙术是不是——那满天灰土,那一片沙尘——姐姐,你真的会仙术?” 他开口,我退避——这种事情我还是不掺和为妙。 看向那少年有话相送,劝他好好把自己长姊留意。 “是的——你姐姐不简单。” “多问一下她,说不准那天也能学会仙术,一人挡万军!” …… 毫不意外的,这句话捅了个大篓子。 怎么说,我那个姓袁的徒弟是不怎么愿意被我支使的,特别是这什么“仙术教习”。 “师父,这不是有你,还要我教人家做什么?纯粹多此一举!” 嗯,确实是我有点懒——但懒总不能当理由不是? 那应该是怎么样? 我找到了挡箭牌,那是我们仙山的指令。 “你莫不会忘了,你这个名头还在仙山挂着——你就以为我好收徒弟?” 我笑着,心里面闪过几分不妥又不知为何,索性不考究了。 可依旧被小姑娘提醒。 …… “不过,哪怕是当我的徒弟也不能这样随便吧——师父,你确定隔了个我就能省了程序?” 她开口问唤起我回忆,我记忆中签字桌前确实有这样一出戏——我在回忆中翻越纸上文字,果然寻找到这样一段记叙。 “凡仙山徒弟及再传徒弟,未经仙山登记在案者皆按伪造算!” 好吧——确实不能省的。 我看着她,细细思索这个问题。 却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那个少年。 …… “姐姐,你可以不这样的——我没必要学啊,你会了不就行了?” 他跟我徒弟说完后转头看着我,目光里面带上怯意。 “你是神仙吗?” 他问我,神情有些激动。 我点头,看着他嘴角带上笑意——“如果我不是神仙,我会是什么?” “会是——会是个学习仙法的人!” 他说着环顾四周,此处是一片小山坡——他看着我笑了,让我警觉起来。 是的——这片小山坡我来过。 不过我来的不多。 “就像刘哥哥和周哥哥一样,他们两个不都是学习仙法的人,和你一样!” 这话说出来无意,我同身边小姑娘却有些不镇定——对视中带着小心,我两个神情严肃了。 “我没有跟他说——是他自己看到的。” 小姑娘抢在我可能的质问前开口,看着自己亲弟弟——“你刚刚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我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那小男孩。 “我看到了——就是有一天姐姐久久没回来,我上山看到他们几个在练习!” “还有谁看到了?” “狄家老二也看到了——那天就是他跟我说姐姐在山上!” 他说完了,气氛变得严峻。 “有什么事吗?”他问。 “没什么事——就是不要传出去!” 二一十 父母醒来后 实话说吧,着“见到仙术”的人需要被我们“约谈”的逻辑并不是那么在理,我身为仙师都有些时候想要违逆。 不过。 不过现在要探讨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身为一位仙师,我现在只想着要怎么样处理眼下这“倒在地上人”问题——如何解释那妖风?又怎么样解释这“帮着他们的神仙”? 我觉得可以给别人送一个美名。 国师府三大国师,总有一个回乐意! …… 想着,看着,我远远传音——三位国师的通信我都有,只是很少呼唤。 不过今天我呼唤了。 也是送人家人情。 “城外村庄,拦截农民军大军——这个名字给你们挂上,还希望不要辜负!” 我送他们一句话同时给他们一个声音,一段带着威慑的话语。 “你数人别忘了,国都周边百姓!” “现在农民军不会进犯城市,开门放人出入才是正理——现在这样的事情,我不想插手第二次。” 这样的话在三大国师耳边炸响,我开口后他们纷纷畏惧——“仙师?” 他们问起,我回答他们用了一个“是”字。 “仙师——现在这情况怎么处理,能否给我们三两建议!” 他们急着,开口问我办法来——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作为一个仙师,我从没有掌控凡人国家的经验。 身为一个仙师,我在治国理政方面完全不如他们! “意见没有——还要你们自己摸索。” 我开口后是对他们的鼓励,说什么“现在还有办法”。 “农民军一时间打不过来——他们举止已经逐渐失去民心。” “如何让民心归附,我知道你们有办法。” …… 好了,大事忙完后还要麻烦眼前事情,这一对夫妻应该怎么处理? 他们还没有醒,想来小姑娘下意识一击着实不轻——他们两个人终于是动了眼眸,醒了? 他们醒了,我就要走了。 高高飞到空中留下一片云,云下面让他们几个人忙自己的事情。 我倒是挺甩脱——自己觉得,不要见怪了! 空中鄙夷自己一把,看到那下面两个人几乎同时醒来。 “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个问起,看着自家两个孩童。 …… “农民军呢——他们进了村没有?” “没有。” “那他们是被什么击退的?” “听说是有一个国师来过——他把那些农民军打得满地找牙!” 嗯——小姑娘很上道,一句句话说的顺畅无比——说得身边那少年直翻白眼,应该是感慨自己为什么摊上这样一个亲姐! 好吧——确实是有些让人无言以对。 不过我笑了——既然已经像现在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号担忧的呢? 满满看他们添油加醋讲故事! …… “那是说,国师来了?” “可不是来了一个国师——他手一挥就带起来一阵狂风,任那边千军万马都一下子倒在地上!” 开口的少年看着自己姐姐,把事情换了一个人安上去。 “那边农民军本来已经接近村口了,国师站在那迎来风一阵。” “千军万马一时间全部倒地,爬起来只知道转身回去!” 他说着眉飞色舞,好像自己真的见过一样。 我笑了。 没想到这小男孩如此精明! 二一一 农民军又败了 眼看着这边没什么事了,我默默换了地方准备离去。 是的——我觉得我应该换一个地方看看。 远在南海国国都那边,两只农民军队伍在接近——其中一支由滕大首领带领,另一支则是刚刚在我徒弟那碰了壁的迟楚部军。 然而这一次汇合终究是晚了,因为它发生在双方都打了败仗的情况下。 两支败军相遇,接下来的可不是比谁经历更加悲惨! …… 天上看过去我饶有兴致,看到那两支部队一点点接近——其实还远着呢。 从南海国京城向外大多是山区,山区绵延不绝中镶嵌小块平原。从这地方过去自然又要翻越山岭,这翻山越岭当然少不了更多麻烦。 是的,有麻烦。 迟楚一支败军向那边移动,山上面埋另有小股队伍。 这支队伍来源于京师,作为原先守护一座偏远小城的队伍被那里的农民军击败,好容易到了京师外却遇上迟楚队伍。 他们畏惧,迟楚更畏惧。 起先是身边侍卫发现“山林里面有动静”,把迟将军吓了一大跳。 “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又有人埋伏?” 他有些急,身边人却不这样认为——“哪可能这么巧?” 那人问起,这边大笑——“怎么不可能这么巧?你忘了那小姑娘的实力了——话说她才几岁大,这么个小娃娃怎么会知道国师府的仙法!” 他寻思来愈发胆怯,只是说什么“人不可貌相”连连——看着林中人就是身上发麻,恐怕一不小心又跌了一跤。 山上风大,吹过山谷发出低沉声音——一下下撼动这群人的心。 他们怕了——不止迟楚一个,而是整个骑兵阵。 “会不会还有国师府的徒弟在前面等着我们?” “有可能——不过也说不准!” 这边人嘀咕着,当头领警觉——如果真有什么那种敌人,自己可不是又要吃大亏! “赶快通过,不要纠缠!” 这是他的命令,命令中写出他的恐惧——一步步向前纵马越过山脊,马蹄声惊动山林鸟雀。 这一下就惊扰了山林中败军,他们看着起疑:为什么对方逃跑如此仓促? “农民军这是打败仗了,我们为什么不趁机上去抢一把利息?” 这队伍里面有人蠢蠢欲动。 上前吗?上前还是留着从来不是问题,已经失败了一场之后的他们更加渴望重新夺得胜利。 于是——听到了那“进攻”的命令,这边人一个个从草丛中跃起——向下面冲过去毫不留情,一个冲杀毫无规律。 挥舞长刀长枪,各干各的。 可一样把对手打得丧气! …… 这边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迟大将军头也没回向前逃窜,越过山脊骑兵与步兵分离。 等他们重新聚合起来又不知多少时间,我微微一笑。 终于失败了啊——看了他们也是时候知道失败是什么味道了。 谁叫你们刚刚让我徒弟受伤?我就是捏造一阵风也要让你们再失败一次——不过我这一次确实只是捏了一道风,嗯——后面的活都是别人替我做的! 看着他逃窜,我又做了手脚。 一片雨云空中酝酿! 二一二 两路相逢事不言 看着,看着,那边队伍翻越山岭困难重重——一下子上一下子下,越过山脊时候一个个气喘吁吁。 这很正常——毕竟并不都是骑兵的队伍,一天内经历了冲锋又接着远行,到最后又因为那“伏兵”来了个逃窜,这真不是人该做的好不! 看着天边红霞飞,他们难得停下来休息——可依旧是吃了点东西后继续前行,毕竟还没有入夜,入夜后也不能放心。 “将军——有些底子弱的都吃不消了,这山里路又限,晚上少赶几步路也不是不行!” 有谋士开口,迟楚听了稍稍动心。 “那就停半夜。” “四更起来,继续赶路!” …… 命令下来看到那些人变化,他们一个个松口气放下心来。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有人这样说,揉着自己酸痛的大腿。 “这都什么事啊,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 有人这样开口带着厌倦,也有几人注意到了带上警觉——“得得得,你这话要不得。” “为什么要不得?” “你敢把这话当着将军面说?你说,他绝对会打你!” “还说是什么’严惩逃兵’!” …… 那人说着这句话带着几分雀跃,似乎正因为抓住了身边人不对而高兴——他笑着,被我全部看在眼里。 这就是那原始的、带着一丝丝幸灾乐祸的喜悦,我心中断定。 看着他们设好营帐过夜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我一个仙师在天上十分满意。 他们休息了——没有被我那最后的小动作弄得一夜不宁,这也不错 至少没有让我的祸影响更远去! …… “仙师?” 传音遥遥,我被唤醒。 看下面火光一片,我知道已经过了四更——那些人开始出行。 不过让我留意的不止这些——刚刚的声音来源于熟悉的仙使,刘儿也来了。 “仙师——你跟着他们做什么?” “他们是让袁姐姐受了苦,可是——袁姐姐不是自己就把他们送回去了?” 他看着我,意思是什么“没有仇所以不用关心”——可这不是我的逻辑。 “你不知道。”我开口。 “我怎么又不知道了——仙师,你根本就是想看看他们会怎样汇合,你就是想看热闹!” 他指着远方是穆三才方向,我笑了。 “是,是又怎样?” “是,所以不应该!” 他看着我开始说什么大道理,什么“仙师不为凡人兴趣”什么“仙人要有仙人样子”的不停。 被我丢到一边去! …… 山野间萦绕一条火把长龙,我看到迟楚一行连夜赶往那边河谷平地。 我又见到另一边山脚营帐,那是农民军主力的位置。 满眼过去山岭变成平地,我一路跟过去一直遇到两支队伍相会——眼前那迟楚看到通明灯火,再往前遇到迎上来滕首领。 “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路上出了点意外。” 迟楚开口有些没底气,看向左右两边好几次才下定决心。 “滕兄,国师府的人真的厉害。” 他开口,滕首领沉默了。 国师府的人吗?国师府确实是他心头大患。 “打不过,没什么损失吧。” “没损失就好!” 二一三 事情很快败露 看着前面两个人谈天说地,我隐约有一点担忧心头浮现。 我为什么担忧? 因为我注意到两个人之间并不是眼前这样的信任关系,腾大首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相信他身边兄弟说的话。 他看着他,目光有几分微妙——很快转目移走目光,他到了一边去找人说话。 他看向自己谋士——那谋士有话要说却又停歇了。 只是做一个手势要滕大首领留心,一起到一边去后开口带着提醒。 于是那农民军两大首领分开了,一个继续忙他的事情,另一个到一边去听自己谋士说话。 “怎么了?” 他问,眼神考究。 …… “你——你要小心你那个兄弟!” 谋士开口看着身边人,说出来话里面带着警告——“他应该在说谎。” 他开口时候声音很小,不忘记加上“我推测”三个字。 “我推测你这个兄弟很早就知道你的麻烦,只是不愿意来充当援军——可该巧不巧正好遇上个难缠的,自个夜失败只能到你这里来。” 他开口,说的对了大半——我有些吃惊。 他怎么能猜对这么多? 心中问起来带着几丝讨究,看眼前那人明白了些许——那迟楚大概是失败在身边人,身边那几个人刚才可没有都按着他心思! 我看到过他们欲言又止,注意到那几个人想说又不敢开口——应该是是先没有沟通好,这一点小细节终究惹来大祸。 “他在欺骗我?” “大概是的。” “为什么?” “为了他自己的荣誉!” …… 那边上,谋士跟自己主人说别人坏话。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背叛——可这样的背叛其实再正常不过!” 这边人开口说起来,带着几分得意。 “你看看他有了骑兵——你都是步兵。” “他们武器用上了长刀长枪——你这里只有农具。” “你说他愿意居于你下面,为你做事从头到尾——换作我,我也不甘心!” 这谋士出口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说了句“对不起”转身退后——留下上面这地位高高在上的自己去思考,他一个人一边看戏。 不过戏自然看不了多久的——那有了疑心的首领抓住一个士兵。 直接问下去! …… 他开口就直接是质疑话语——这一下那边有些诧异。 诧异归诧异,诧异完了之后开始说正事。丝毫没有料到自己只言片语就可以取决头顶人物生死命运的农民士兵开口不慎,一下子就把事情暴露出去。 “那个啊——我们昨天是去打了京城外面一个小村庄,原先是打算在这里和京城那边对峙的,可是发生了几点意外。” “刮起来狂风,把我们前面冲锋的马匹弄到在地——于是我们失败了,好像是那边只有一个国师府的人!” 这小小士兵说完,看着上面两个大佬逼人目光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怕了。 不知到自己什么话触怒了上面人,让他这样看着自己! 他怕了——可是还有比他更怕的人。 那便是看上去不可一世的滕大将军! 他现在知道自己兄弟的背叛了自己,也清晰意识到自己被骗——一时间所有的骄傲轰然倒地,他更多的却是畏惧。 还有好容易定下的决定。 二一四 兄弟起猜疑 这样子已经是兄弟不再齐心,我看着眼前两个人心中乐了。 我为什么乐了?这要看我为什么还保留有做为一个人时候有的那种心思。 那种幸灾乐祸,那种不应该有的心思此时在我心中生发,占据了不该有的比份! 是的——作为一个仙,我有些惭愧。 不过这样的惭愧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身为一个仙师为什么不能少了为人的情感? 想着,笑了。 再看着身前的两个人,我开始等待他们撕破脸皮! …… “他做了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就因为他的私心,你才会失败得彻底!” 这边谋士开口可不是危言耸听,他一句句都有自己根据。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没有骑兵也没有武器,我说实话啊——确实应该改变了。” 谋士开口说完自觉退在一边,看着眼前这顶头上司生气。 “所以——他就骗了我,说什么因为被别人打,才赶不及?” “这样一头白眼狼要都不该要,亏得我还把他当兄弟!” 他愤愤不平,我看着又一个笑话。 只等着兄弟反目,那兄弟反目的大戏就在眼前上映! …… “那位——迟老弟啊!” 他终究是到了迟楚面前,开口说着看不出表情。 “什么事?” 迟楚摸一下鼻子有些心虚,看着身前人有些拿不定应该说什么——可那人说了! “迟老弟啊——你是不是要试一下,看看自己骑兵的实力?” 他问者,伸手比划前面一大片地方——他比划进一半的兵马,那些兵马正在休息。 “你看看,能不能借给我个把兵!” 他看着眼前,对自己兄弟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疏离——边上我注意到了,前面迟楚也感觉到了。 “敢问你借我多少骑兵?” “不多不少,一半就行。” “借去干什么?” “我想打回去!” 他看着远方不带上一丝破绽,看着远方村落所在地方。 “那里有穆氏两父子。” 他说,带着几分仇视。 “就是他们让我昨天吃了败仗——今天,我要讨他们点利息!” …… 听了自己兄弟这样说迟楚有些犹豫,他知道自己有些对不起自家兄弟。 因为他求自己的名气和威望,他选择没有在收到求援的同时赶去——没有去救他引发失败,身为兄弟的他自然内疚不怎么好心情。 不过——还不全! 他从中感觉到些许阴谋,这些阴谋让他不寒而栗。 比如说借兵。 有借有还是常态,可是兵马什么的可是能随意借走的——还是自己手底下一半骑兵! 哪怕只不过是拿起了武器的农民骑上了马匹,手里这一支骑兵依旧是自己最强的力量,去了这一半骑兵,自己的实力还留下多少? 他有些恐惧——这是在削弱自己啊! 难道说,他这么快就已经怀疑? …… 莫名有些担心,迟楚看着远方呆呆伫立。 他看着远方的山,那里面有自己当年回忆——在今年大灾前,自己和他一直是好友。 那种关系不能再好的好友。 想着就有些惋惜,过去的好友怎么变成如今模样? 他知道自己有错。 但错的更多的是这一方天地! 二一五 迟楚心思 知道借兵或许会大大削弱自己力量,这边人犹豫了。 该借兵,还是再一次当旁观者,迟楚一开始有些犹豫。可这样的犹豫终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有谋士提醒。 “你说?”那一刻,他看到走过来谋士问起。 “迟将军应该在犹豫,要不要削弱自己以助力兄弟?” 谋士料到了一切,一双眼里面写下精明。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 他说,迟楚吃惊。 他知道了什么?他应该是最拿不准主意的! 想着,看着,身边谋士最终开口说清。 “你现在确实已经被兄弟怀疑——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迟楚站在那里呆呆伫立。 他怕了。 越是害怕,越不敢动作。 …… 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借了兵! 迟楚看着自己那兄弟心里伤心,这一次是决绝了问题,那么——下一次呢! 他记得谋士说的话,他已经怀疑。 能怀疑的无非是自己这颗心——而自己确实是经不起怀疑。 他有过野心,当初自己兄弟起兵要给那腐朽王朝亮一招的时候就有了野心。 他想要建功立业,他要建立不朽功勋! 他们一路打过来,合作中早就有了默契——打下来好几座县城,他们组织了一次会议。 “合兵一处”还是“四处发兵”,这一个问题摆在几个人面前——迟楚也就是在这时候斟酌利弊,慢慢和兄弟不再一条心。 他渴望无拘无束。 他渴望自己的名字在最上面,不希望总是次一等,被别人压过头。 他这样想着,面临机会时候做出了有利自己的选择。 他选择分兵。 分完兵,他就可以自领一军! …… 这样的心思自然是不能说出去,迟楚把想法藏在心底。说出来也道是什么“扩大战果”,讲什么“这样分兵可以迅速占领更多地区。” 这样一开口完全在理,那边人大手一挥,允了——于是分兵不同地方,一转眼侵袭不知多少城池与乡村! 以至于让对手疲于应付,一个不留神就打到京城下——要不是有我那个争气徒弟,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唉——这都是命。 毕竟在这几次挫败之前,两支农民军各自称霸一方,迟楚的实力猛增超过了自己大哥,一片大好形势! 他确实有几分独立出来心思,想着自己干自己的活,不听他大哥话语——后来自己确实再向着这个方向努力,直到最后那次失败。 他身边人说过,要“拥有自己的力量”才行,“跟人家走终究是没有前途”。 这也是他谢绝成为援军的原因——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呢? 想着,他看着眼前的情况。 自己那一半骑兵被人带走,有些心疼却无可奈何。 …… 看着,愁着,身边走过来熟悉人物。 那是他大哥,滕首领走过来看着他言语。 “你还是不愿意?” 他拍一下他的肩,稍稍用点力。 “我知道你心疼,也清楚你不高兴——是怕我一借不还了?” “你放心——你大哥对得起你!” 话中有话,那人离开眼里有光芒。 迟楚注意到了,心中愈发过不去! 二一六 反推时 看到那边有了骑兵的滕大首领有些骄傲了,看着眼前向着那村庄道路有些心痒痒。 他想要反推。 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 他这样心思生发没有来由的,纯粹是有些过分执着——“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的思想根深蒂固,作为农民军首领的他也不能免俗。 因此,他急了。 他想要证明自己并不弱小,特别是失败了之后,他希望通过一次有意义的胜利来洗刷过去的耻辱。 而回过头拔掉那颗碍眼的钉子,一下子变成摆在他面前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 想着,看着,前方一道路很远,他准备好了纵马一起向平原。 他自个也骑上了马匹,带着一支队伍向前轰轰烈烈——这一切自然被天上的我看在眼里,还有刚才就遇到我的刘儿。 他转了一圈又回到我跟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仙师——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对待他们了?” “放任自流,这必然是一场屠杀!” 他急了,我笑着。 “你就那么悲观吗?” 我指着京城方向。 …… 昨天夜里,京城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起先是国师府那三个国师不知道为什么集体宣布不参与王族几大势力之间的争斗,对京城中的战争保持中立。 然后是宗室两边的人收到了那什么写着“从此不相干”话语的信,代表国师府正式退出眼下的争斗。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不知道多少好事者瞎编乱造,于是有了以下几种说法。 流传的最广的是国师府拿不定哪边会胜利,与其押注一方不如保持中立。 此外另一种说法,什么“国师府知道自己力量强大,决定减少他们对外的影响”,也流传很广泛。 此外还有不一样的想法,说什么“神仙有命令”的有之,谈什么“国师府决定弥合分歧”的也不少人相信。 不过,现在的当事人都不在京城里面——一个个到了外头接近战场,穆三才等人受宠若惊。 “国师——你们怎么会来了?” 他问,看着国师两个准备好吃喝招待。 “没必要——你们不必麻烦!” 国师开口看着远方。 “他们又要过来了。” …… 他开口时候看着远方,远方可不是见到那一行人过来? 那是腾大首领带着的兵,他带着骑兵冲过来兵临村庄下。 他气势汹汹,这边人一个个惧怕——可惧怕有用?他们知道,有战斗力才是硬道理。 “你们——你们国师几个都有办法?” “有办法是有办法,就看你们愿不愿意!” 那过来的几个信誓旦旦,只有我与刘儿看出来他们心虚。 “他们做不到。” 他说——连那袁姐姐都比不过的两个国师,可不是“徒有其名”! 他看着下面,带着我的目光——冲杀上来骑兵一直在加速,没有试探竟然是直接总攻! 我看着,有些揪心——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处置,不过不会那么顺利是一定的了。 于是,我等着——看到了他们反应。 妖风一阵,卷起地上尘灰。 我看到那华而不实的风,心动了。 学得倒是挺像的,不知道意义几何。 那边,骑兵队伍乱了。 二一七 输了 其实在看到滚滚烟尘与阵阵妖风的时候,滕首领就知道大势已去。 自己并不是那仙法的对手——普通人怎么能与神仙对抗呢?这必然会失败! 可是他就是那么愚蠢,身为一个普通人偏偏要向前冲锋——他不是不信,他是想要更加英勇地失败! 于是,毫不意外的看着他纵马冲上前,冲到那狂风里——可这风确实是徒有其表,和一般的大风差别并没有多大的。 于是有些得意,觉得那些退缩的都是懦夫——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风云为他一清,他骑马到了村口——视线恢复清晰,他发现自己被团团包围。 前后左右都是穆四福借来的兵,把把长枪对着一个人闪着寒光。 …… “这也太——这也太作秀了吧!” 刘儿看出来一切,此刻擦嘴一句——我笑了。 “你看出来了?” “哪里看不出来——仙师你不要太小瞧我们好不好!” 他说着,神情焦急。 “我好歹是仙山派出来的仙使,再怎么也看得出风速的好不——仙师,你说对不对!” 他开口,我漠然。 他说的确实正确,不过忘了一件事。 “那你说,他们有没有实在的?” 我问,看到刘儿摇头也摇了头——“你看错了。” 三个国师确实召集了实实在在的风刃出来,只不过一下子就恢复成普通的狂风。 毕竟实力不济,这些都可以容许。 …… 看着我仙师不如看下面凡人间大事,这是我很早就总结出来的道理。 现在也不过时的——看一下那边滕首领就知道! 他现在已经被团团围在对手中间,前后左右动弹不得。每一个出口都被封死,他此刻已经是瓮中之鳖。 他看向来时地方,烟尘散尽没有属下上前。恍然顿悟了什么,他狂笑不止。 “滕首领,滕大将军,你真是愚蠢啊!” “亏得你还沾沾自喜——你看看你现在如何脱身逃脱去!” 他开口笑着自己,看前面过来的穿着官袍的人有些发狂——“你赢了,我众叛亲离,我任你处置!” 他开口说了这些,穆四福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说好的对手实力强劲的呢? 说好了滕大首领不愿自己失败的呢! 现在这样,让他有些意外。 …… “你们自投罗网,我们只能收下了。” 开口人带着几分嘲讽,这边滕首领默默低下头。 是的——他输了,输的彻底。 不过他还有骨气,有自己放不下的骄傲不能放弃。 “是的,我输了。”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尽管来!” 他开口看着那边人,一副什么都不怕样子——可那边几个人的反应让他大大诧异。 他们几个一句话都没有说,在那站着丝毫不像与他为敌样子——还指使边上手拿刀枪的收了手上武器,似乎是在向自己示好? 这是怎么了? 不解欲问起在,那边人笑了。 “你来了就是来了,何必担惊受怕?” “敢动了刀兵,不敢与我们坐下谈心!” 穆四福说完看向天空,说什么“和乐为美”。 这边人嗤之以鼻,滕首领乐了。 “和乐,我们还能和乐?”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被俘了。 这是他的悲剧! 二一八 忠 看到了对面边人的脸色并不好,滕首领有些迷惑了。 他们不是要杀了自己泄愤,或者把自己丢进大牢以告慰阵亡将士吗? 为什么会是今天这样子,一点动作都没有——让他很是困惑! 不错的——他困惑了。 不过困惑了没多久就解了疑。 原因是这边人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守口如瓶,他们开口了,滕首领知道自己被他们戏耍。 “我们并不想要你的命或者其他东西,单纯想着请你做客!” 他们说着,笑着。 “客做完了,自然还是要放你回去的。” 放回去! 这样的话曾经是那样好听,可这滕首领并不傻——他知道自己被“放回去”的后果,那样做之后自己会是什么处境! 他不寒而栗。 正因为熟知才会害怕,他知道自己被俘后活着回去必然会引起不小的风云——他害怕自己丢失性命,但更怕的还是身边人冷眼。 “分明是被俘了,为什么对方不杀了你?” 他脑海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回响不停的——是啊,自己被俘了,为什么穆四福他们,还有国师府的人没有“处理掉”自己? 自己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宿敌,断无生还无恙之理——除非。 除非自己和他们达成协议,出卖自己兄弟! 想着,不禁颤抖连连。 他们不再会信任自己——那自己应该怎么办? 就在这自我了断,还是灰溜溜逃离? 反正是回不到过去! …… 想着,他心头又有了灼热的想法。 他要为了农民军的胜利英勇不屈。 他要为了自己的荣誉奋力一击! 他抬起头,看着身前两名国师——那不屈的目光中浮现出丝丝笑意。 “你们想得太美——只是可惜了。” 他说道,藏不住的得意。 “我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你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笑着,却看到那边国师疑问。 “你真的以为你没有价值了——被我们俘获,他们就不会救你了?” “不——你忘了,他们对你的忠心!” 忠心! 滕首领觉得自己好像在听笑话——连迟楚这样的好兄弟都已经放弃了,还有谁可能对自己忠心? 怕是只有这些人不了解事情,随便开口惹人笑语! 他这样想着未免有些先入为主了——天上面我窥得全貌,对他的判断只有叹息。 说什么众叛亲离,说什么没人跟着他的心? 还别说,迟楚真的没有放弃! …… 远远看到迟楚位置,他为自己过去所为深感痛心。 他知道自己举止的失误,那一刻自己的贪心酿成大祸让自家兄弟失败——他知道自己错了。 知错后是自责,自责的他狠狠咒骂着自己——一个“都怪你”连着个“早知道”,他开口连着叹息。 “报告将军,沙尘忽起,滕大首领下落不明!” 报信的赶过来急急开口,打破了此处平静。 沙尘忽起,滕大首领下落不明? 迟楚脑海中顺过无数可能,或许是失散了,又或者是战况激烈,让自己那兄弟“一己敌千军”? 想着,他纠结。 他知道之前战斗历程,如果没有自己动的那点小心思,真不会有今天这麻烦场景! 想着责怪着自己。 希望有自己兄弟好消息吧,他想。 可是他忘了,并不是每一刻,人都那么幸运! 二一九 犹豫 这边,迟楚看着远方愈发心急。 他急着知道自己兄弟情况,不过经历过狂风陷马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带着沙尘狂风危险? 这一不小心就会让人送命的风尘,他真的有些惧怕自己那认的兄长会不会因此丧命。 应该不至于,迟楚带着几分侥幸。 可接下来听到话语让他不能再淡定! …… “迟将军,紧急军报!” 那边传来消息打断他的思索,迟楚抬头看到来人急匆匆——显然是发生了不好事情。 他一阵心惊,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会不会是在沙尘中流逝了生命? 他怕了,却听到那来人止住了喘息——“迟将军,大事不好!” 大事不好,那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来人,来人说了他不太想听到话语。 “迟将军——滕首领刚刚一匹马冲到沙尘里,一下子找不到人身影!” 他开口说着带着些许担忧,迟楚听了更紧张。 这一下便是没什么希望了,他回忆中风具有不俗威力。 那么? 那么自己这兄弟,很可能是被俘虏在敌人那里! …… 想到了,却犹豫。 论资历,迟楚自信农民军里面自己排在第二——只要自己不干错事,这顶头能命令自己的就只有滕首领。 不过——如果自己办了错事就不一定。 现在滕首领十有八九是被俘了,自己俨然成为这一支农民军最高的领袖——这时候的自己可谓是一呼百应,只要滕首领不回来——自己就是霸王! 他承认自己动了心——有点想要这不属于自己的位置的荣耀。 不过——他不愿这样! 作为兄弟的他总没有忘却所谓“兄弟情义”,身为一高高在上首领的他并不是不近人情——他纠结。 自己已经很对不起兄弟了——因为自己之前不肯当他援军的事。 不过——他不愿意自己多欠别人人情。 他有愧。 他后悔。 后悔的他寻思补救,看着身边兵马想要下令。 却被拦住了。 …… “迟将军。” 身边谋士开口,迟楚回头相看。 他知道自己免不了跟他们说这么一遭的——也懒得做那些无谓的努力。 “说吧——我应该怎么办?” 他开口,看着身前人——那人没料到迟楚的爽快犹豫该不该开口,倒遇着那人不高兴。 “要说就说——别犹豫!” 于是那人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句“三思”话语。 迟楚冷笑——“又怎么了?” “迟将军——你现在可是想要救人?” 那人开始分析。 “救回来,你就是第二位的——别以为你那个兄弟肯让位,他一个怀疑起你的人怎么还会给你这么大好处?” “而如果你不发兵,你就是农民军最高的官——大家都服气,撼动不了你的位置!” 说话的人看着迟楚,努力使得自己气势不弱于面前长官。 “并不是我想说服你。”他开口。 “我是真的为你好啊!” …… 这边说完,谋士识趣退下了。 留着迟楚一个人思索——他应该追逐自己利益,还是为了兄弟,打一场很可能失败战斗? 他犹豫了——他被折磨得很惨。 看着眼前那村庄,他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做这个抉择?” 他猛然捶着自己大腿。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是我就一直没对过!” 二二零 终不忍 天上面我总是带着几分看戏心情,可下面人不会这样淡定。 你看那迟楚此刻恐惧就知道了,他见得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脸上挂着泪痕。 “大哥—你不会真的回不来了吧。” 他清楚地知道国师府的强大,也正因如此担心。 他那个一马当先的大哥,次次都不愿意落后于人。被那邪恶的风卷过去了,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心里面一阵酸。 …… 看够了,我回过目光——穆三才那边更让我挂心。 是的,穆三才,那个穆家的老人。 他现在已经成为这村庄实际上的统帅,比国师还要高一级——看着国师把人带到府里大堂微微点头,他那模样令我吃惊。 这人怎么能这样! 想是这样想的,说可不能这样说—我吃惊是小事,对他们的举止的诧异才是大事。 我看到他不屈神色,昂首挺胸走出统帅样子。 “我不会服软的。” 他说,这边人微微点头。 “我不会服软的。” 他继续说,穆三才笑了。 “我知道你硬气,但是硬气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他笑了,看着眼前人物一阵指点。 “你倒不如跟我们谈谈!” …… “我跟吃人的恶魔没什么好谈的。” 坐下来,他开口。 “吃人的恶魔”在那摇头,看着那边不愿意谈话的人物。 “我们不吃人。”眼神交流后,这边人开口。 “不——你们只是不知道自己凶残罢了。” 那人说着嘲笑自己,似乎自己这样废话没有意义——是啊,对方都是“吃人的恶魔”了,还有什么好说? 想明白了,他一笑。 “你们不必说了——地主的辩护,在我听起来完全没有意义。” 那边穆三才气势升起。 他终于是被激怒了。 …… “我们是吃人的恶魔,那么你们呢?” 穆三才开口,大厅里面气温直接低一个档——多少人被震慑住了,可滕首领显然不在其列。 “我们又是什么?” 他开口顶撞,没注意到那老者越来越阴沉目光。 “你自己不知道?” “那好——我告诉你们!” 他站起来,双手比划着,脸上眉毛乱动好像拥有了生命——他看着眼前的农民军统帅好像在教训晚辈——也确实是在教训晚辈。 “那好——我说了。” “你们那行为举止,与杀人放火的强盗无异!” …… 他开口,罗列罪证。 “你们以为你们起兵就能改变什么,挽救万民了——不,你们只不过是为了自己!” “你们每到一个村庄就打死富户,开仓放粮——你以为就能救的了大家了?” 他不仅仅有激动,还有愤慨。 “你这样做,只不过给了他们这段时间的口粮——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他说着,嘴角飘起讽刺意味的笑。 “你们裹挟他们一起离开了——当你们的将士,同谋百姓福祉?” “结果——谁在家种地?粮仓里面粮食吃完了,又有什么补给?” “为什么众叛亲离,因为他们知道,这样下去没有前途!” 他开口说着,看到滕首领终于低头下去。 他叹气。 “我错了吗?” “你大错特错!” 二廿一 他的后悔 那滕首领被扣押在这里确实是不舒心,看着眼前人不知道应该怎么言语。 他正犹豫。 他忘不了自己听到的话语,那边人说他做的不对。 自己过去确实是做的不对——听了他们的话,他不止有自责还有怀疑。 他想着自己过去,过去的自己南北征讨,确实没人让人休养生息。 所以——他清楚了。 接着低下头,默默听对面人说不停。 …… “你们会破坏,但没有创造。” 那人说起来带着三分嫌弃,让滕首领听来有了同感——他确实是破坏了,看真没有创造。 “那?” “我不想说了!” 穆三才转身离开一步步远去,滕首领又被留在那一个人停留。 在那默默呆着,没什么好看。 …… 身为一个仙师,我又一次觉得自己无聊了。 南海国的国事并不一定要我操心,毕竟身为仙师的我干涉不了也省了那份心——我飞过去从天上下来又回到刘儿那边,他看着我笑意看得出来。 “仙师?” 他问,笑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一双眼几分迷茫。 “仙师——你还是过来了。” 他解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呆在那回不来了!” 什么,我不回来了? “怎么了,不对劲?” “你比我玩心还重,仙师。” …… 什么鬼,我玩心重? 我分明是关心那南海国局势,又怎么玩心重? “仙师,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挺好玩,打来打去打斗不停?” 是的,那又怎么了? “仙师,你现在这样子,和小孩看蚂蚁打架又有什么区别?” 他一语中的,我反驳不了。 确实,我自己举止和小孩子看蚂蚁打架没什么区别——我一天天看热闹,也确实是“小孩习性”! 所以——所以我真的应该被嘲讽吗? 身为仙师的我不愿意,看着刘儿投过去警告目光。 “你再敢说一句!” “仙师你敢做不敢当!” …… 遇到这样一位仙使,我的表情应该是怎么样的? 我以自己的经验告诉你,就算不是欲哭无泪也差不多。 唉——还是看“蚂蚁打架”更好。 让我一个仙师堕落看上去似乎要耗费不小的功夫,可眼下我这仙使却轻轻松松办到了——我有那么几分怀疑这刘儿是不是命格与我相克,可作为一个仙师怎么能说那种灭自己威风的话呢? 我回头瞪一眼刘儿应该在地方,他还识趣——转眼没有踪影。 这刘儿! 我心头骂一句,对他的行为纯粹是见怪不怪了——转头继续感知下面场景,我看着又几分苦恼。 无他,事麻烦耳。 不过终究是没什么闲心一直看着这仙使,我变化了想法落下去到地上——远远走过去最终接近滕首领被“审判”地方,苍天上飞落风声响起耳畔。 “仙师,你?” “我怎么了?” “你还是戒不掉那看热闹的心。” “是的——我是戒不掉,那又怎么了?” 我笑着,看着他身影被我抛下——村落愈发清晰,我眼前有屋舍俨然。 那里,滕首领依旧一个人, 坐在一张圆桌前面,脑海中回忆过去事情。 “我不会真做错了吧。” 他自言自语,眼中失落的目光。 二廿二 迟楚的忏悔 回过头看着下面场景,我又转变了目光——这一次,我注意到迟楚动作。 大帐里面召开会议,这年纪不太大的将军召集了农民军里面全部高层人物——全部召集来了商议,会议上不少分歧。 比如这个。 “敌人势大,我不能随便动作——要是随意动兵,很可能万劫不复!” “得得得——然后你就怕了?你活脱脱一个老懦夫!” “你行你上,反正你上去就是送死,我不介意!” “得得得——你把我丢上去坐收渔翁之利,算盘打得不要太好!” 他们吵起来,我在天上面看着动了笑颜。 这确实是想得不错——也就那样罢! …… 看着那迟楚犹豫,我清楚他不会起那么简单就作罢。 “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救人了?” 他开口,神情严肃中带上了几分强大信心。 “你们一个个别争了——我有了决定。” 他看着眼前几个人,最终开口几人忧几人喜。 “我决定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说着挥舞手臂,看着外面军队。 “该上前了!” …… 时候已经不早,这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天转暗。 他走出大帐后到了空地上,仰天长叹带着几分悲凉——“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今天这样?” “大哥——我来了!” “希望不愧于你!” 他说完一步步走到万军之间,骑上自己马匹向着远方驰骋——他已经把这一片地方深深熟悉,知道那村落侧边向京城有一片不小丛林。 他有了计谋。 看到自己亲兵到身边聚集整齐,他知道自己需要冒一个险。 “你们几个——你们跟着来!” 他指着那边丛林。 “我们要向那边去——转而摸进去!” 他带着几分决然和信念,看到了亲兵眼底恐惧。 握紧了拳。 …… “迟将军!” 不远处传来这样呼唤,回头看到那里是一个小将军。 他带着手下骑兵过来了,在那里等候命令——“迟将军!” 他身后骑兵骚动了。 迟楚微微皱眉。 “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不想打仗了?” 他开口威严,扫视下面人群——大多数缄口不言,少数几个胆大的上前一步开口。 “迟将军——请容许我们说话!” “说!” “将军——我们不能白白送命,国师府的人我们打不过!” 这个胆大的说完纵马出列,迟楚面前低头认错。 “迟将军——多有冒犯,我现在领罚!” 还算是有骨气,我注意到迟楚目光诧异——这又有好戏看了? 不出意料看到迟楚留下那人在身边,说一句“你没错”出来。 “是的——我们不能送死。” “那——你们可以不用去,就我一个人出行!” …… 他说话算话,跨上战马的她本来夜不打算带上太多人同去。 毕竟是奇袭,只需要拥有自己那一群亲兵。 想着,找到他们,看着那远山方向——“我们此去,不知归来时期。” “将军!” 一群人知道迟楚是想要牺牲自己,连忙要拦住可惜无力——看着那身影离开,亲兵们认命。 跨上战马,他们一个个准备好了。 催马,向着远方丛林。 二廿三 突袭穆家之夜 看到那迟楚带着人离开扎营地方,我暗道一声“不好”。 如果那三个国师是我那争气的女徒弟,迟楚筹划的突袭确实可以说的上是以卵击石——可对手是那几个国师。 那几个国师可没有多厉害的,顶多算徒有其表的纸老虎——他们那点戏法,怎么能拦得住忏悔心切的迟楚呢! 迟将军知道自己很可能一去不回。 他分明已经豁出去了,一个不怕死的人可以爆发出他自己的最大潜力。 我替穆家暗暗伤心,也等着后续。 抱着点自私心态,不愿意国师府几人被揭穿。 …… “仙师——好看吗?” 令人烦躁的声音传来,我身边过来一个仙使刘儿。 “仙师?” “你能不能不吵了?” “原来是不想被我打扰——那好,我不说话。” 刘儿笑笑在身边与我一起等待,看着丛林有了小心意。 “仙师——要不我们猜一把吧。” 猜什么! “看看那过国师府能不能挺过去,或者——能挺多久?” 他挖了坑,我不去跳。 “不知道。” 我回答他,打消他一切不实际想法。 …… 就那么从天上面看下去,我见到国师府没有防备。 他们一群人在庆贺胜利,一句句“多谢”由衷。 “国师大人——冒味问一句,如果那千军万马真的冲过来,会不会都像那人一样都过到这边来?” 穆四福夹着饭菜,忽然开口带着几分冒犯——这一下让他父亲急得要死,一口一个“犬子冒犯了”,又要自家儿子道歉。 可国师笑了。 “是的——他没有说错。” 他开口,在穆家两父子诧异的目光中承认。 “我确实没有那实力阻拦千军万马——他们要是都冲上来,我也没办法。” “但是他们都退缩了。” “是的——之前那一次战斗,他们有了记忆。” “之前的战斗?” “是天上的神仙。” …… 这时候几个人神色凝重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尊崇备至的国师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实力”。 穆三才看着自己儿子,知道了他的用意——目光中带上三分担忧。 “如果他们不怕风?” “他们会把我们剿灭。” “所以?” “没错——我们留在这里的唯一依靠,就是这威慑力!” 国师在那说着带着苦笑,他自己也知道这骗局维持不了多久——看向身边的穆家几人带着惭愧。 “我们可以逃得掉,但是不可能保住村庄安全。” “那?” “国师也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强大!” …… 确实像他们担忧的那样,国师并没有完全震慑住对方。 远远看过去我穿透密林阻隔,而看到那里一行人前行——马蹄声踏在枯叶上没有多少声音,急急忙忙过去到了那边村庄外。 接近了,还有十几丈。 迟楚看着前面村庄,心里面带着强烈渴望。 他渴望尽快把对手了结,就在这小小村庄里。 他希望一雪之前耻辱,证明自己不应被小看! 他想着,也做着,看着面前村庄几分高兴。 他接近了,压下声音,马匹迈步,冲到小巷里。 是夜不寻常。 二廿四 国师迟楚终见面 看到那骑马过去的人毫无畏惧,我知道这一下凶险了。 身边除了刘儿又多了其他仙,天外飘过来云朵停留在我身边。 “刘周子——看着热闹啊?” 问我的是熟悉的邻居,曹匀子过来得还及时。 可是——我没有多少闲心,遇到过来的他几分愁楚。 “刘周子——你怎么这样对我?” 他问,显然是看出来我烦躁。 “我为什么这样对你,你应该知道!” 我说,他笑,有些不留情。 “为什么?不过是在你看热闹时候凑过来,又打扰到你看热闹了?” “又或者,你身边有一个比你强大的神仙——你不放心!” …… 他问我,我终究是没有办法让他离开的。 那能怎么办? 凉拌! 我动了心神起了动作,看着那仙师烦躁着——“你能不能离开一点?” “不行!” 他显然也是对眼下南海国事情着迷,在那看着我带笑。 “为什么你这一片地方那么多事情,我那里就有土人打架?” “怎么了?不愿意?” “是的——不愿意!” 他说着看着我,我反过来看着他。 “要不,互换一下管辖的地方?” 我问,他笑。 “可能吗?” “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换了——那片没人去的地方真荒芜。” 他叹息。 “可是仙山不允许!” …… 说完这话又忙别的,我看着下面的人忙碌。 忙什么?我看着下面一群人变化,那骑马人物闯入大街小巷许久后终于被发现——手中武器挥动倒下来不止一两个对手,他们看着过来人,喊叫传播着恐惧。 “来人了!” 他们喊着,那边火把光芒摇摆——一个个人冲出来摆好架子,长矛排列整齐堵住道路。 前面的路不通了。 左边的路也不通了。 右边的道路很快站满了穆三才的人,就是后面的小道也被截断了——迟楚看着很淡定,被包围本来就在他计划之中。 他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喊起前面人来声音带着威慑。 “你们的国师呢——让他过来!” “我倒要好好瞻仰,那俘虏了我兄弟的人究竟怎么样!” …… 他说出这话不奇怪,云上面我与曹匀子微微点头。 “这样没什么戏看了。” “这样没什么戏看了。” 我们交换眼神,读到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又被俘一个,国师府这一天之内可把农民军顶层毁灭得彻底!” 曹匀子拍着手,可是我知道——还没完。 “你先别急着下结论!” 我说,看到那边人并不完全是要打起来模样。 甚至——可能会谈判。 这真心是可喜的现象! …… “国师在此!” 走过来的实际上是老国师的大徒弟,他面容平和,可也就是这样一个人的过来让此处鸦雀无声。 “你就是国师?” 开口询问的是迟楚,他有些不确定——不过,那确实是国师。 “你想怎么样?” 国师看着迟楚微微摇头,迟楚注意到他的目光带着不屑。 自己在他眼中终究是如同蝼蚁一般啊。 感慨着,他默默动了下位置。 “国师?”他问。 “迟将军可是想要单挑一场?” 他回答。 注意到摇头的将军,国师笑了。 “不打,那就好好谈。” 二廿五 是否放虎归山 “国师——你想做什么?” 迟楚看着那边国师发问,看得出他眼里面几分迟疑——他有些怕了。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国师对手——仙凡有别,身为凡人的他怎么能比得过那边学了仙的国师? 他想着,知道自己不应该随便激怒对方——可他又是有几分激怒他想法,毕竟一了百了。 和兄弟共赴黄泉,自己也不会再自责了吧。 想着,他忽然看到远方过来人物。 正是这来的滕首领! …… 看到他那一刻的诧异,天上面我笑了。 身边的仙也笑了——曹匀子显然很喜欢看到现在这一幕。 “你说,那迟楚看到滕首领是什么心情?” 他问我,我来了兴趣。 “你觉得呢——滕首领会怎么想。” 我反问他,他看着我——两个人忽然一笑,带着几分欢愉。 “估计他两个都会很诧异吧。” “谁更诧异?” “估计是那迟楚?” “不,应该是滕首领!” “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看看他们表情!” …… 于是我们都把目光转移,看到那边迟楚果然诧异。 不过更诧异的是滕首领,他看到马背上迟楚是真的不解了。 “你为什么来——你救不了我!” 他挥手要迟楚回去,可就现在这场景,迟楚如何回的去! “之前盼望援军的时候不见你过来,怎么现在反倒过来了——你这个迟将军,到底是不是我兄弟!” 他喊着,眼角有泪光。 “你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啊!” 他叹息,看着迟楚身影模糊了。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 这样的场景让我很熟悉,记得过去遇到过,只是——算了,不讲先。 关心眼下的战局,我知道滕首领看到迟楚后那一阵强烈的不解——迟楚之前的所作所为无不在告诉他是“他”抛弃了他,不当援军是如此,到了这地方还不承认让他格外伤心。 不,应该是失望。 他对迟楚失望了,不再希冀他会过来营救自己——可现在遇到的可不是他来了? 就在那地方,为了他深陷重围! 心中有几分感动说不出去,他身为一个首领难得落泪——落泪后是声嘶力竭的呼喊,他希望迟楚回头。 可是他就在那里,看着他开口深情。 “你不走,我也不会走。” “我就是在这地方被俘,也是和你一起!” …… 这时候我笑了,看到曹匀子也笑了。 “你笑什么?” 我问,他双手比划一个人的形状。 “我笑,我笑话这些人。” “笑他们为哪般?” “笑他们事前不知道防范,事后弥补还希望什么’为时未晚’!” 他开口,我点头。 确实是这样的——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可为什么就是这样的事情最常见? 寻思着,却终究是停止了笑。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放他们走?” “放走他们了?” “大概率!” 我听了好奇终究见到这边人动静,迟楚与滕首领确实是到了一起——可并不是放走,而是两边人对谈。 “我们没必要留着你们。” “你们还是回去吧。” 真要他们回去?我扭过头看一眼曹匀子。 “接着看!” 他说。 我等着,看到国师走上前。 “不过——和平有条件!” 二廿六 难解乱心头 为什么? 国师府为什么放那几个人回去——他们知道放虎归山都道理,为什么还会犯这样不明智的错误! 是的,这错误很不明智! 我心里头为国师打上这样标签,有些郁闷却被身边的曹匀子看在眼里。 “刘周子?” 他问我,意思不明。 我回过头看他,可是有什么事情? 问他,他不语。 “我要说的,他们已经在讲了。” …… 这…… 我虽说并不是很满意曹匀子对待我的做法,可是再怎么说,这神仙之间的龌蹉是比不上正事要紧! 是的——正事要紧。 我看着眼前曹匀子,改了角度探查远方天地。神识探知的地方在云下面,村落里国师真的在解释他做法利弊。 “你们可能觉得我在放虎归山——是的,我看上去确实是在放虎归山。” “不过——那是你们不了解我的苦心!” 他开口,这一下让我们一群人笑了——什么叫“不了解他的苦心”?他到底有什么苦心? 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我这样做可是有这样做的道理的——你们不懂别乱说!” “留在他们,比杀了他们好!” …… 国师这时候看向远方营帐,那是农民军地方。 “你以为杀了一个两个,就能让他们群龙无首,从此容易制服?” 他笑了。 “哪里会!” 他说着,目光深沉——“你们可知道,他们在起兵之前是什么?” “是农民?” “是落魄地主一类的人。” 国师说着目光深沉,带上了几分不乐意。 “他们身为落魄地主家的人,这一辈子也就只是一点一点慢慢落魄下去——最终变成贫民,变成那佃农都未必可知!” 他说着,看向身边的一个个困惑人物——目光仿佛顺着神识到了我身边,震撼者我有些心惊。 “你想想——他们现在是首领,可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与其让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掌管你的敌对势力,不论怎么说都不如,让一个惧怕你的人在那个位置担惊!” …… 他说完一脸得意,我听了心中暗暗高兴。 这样确实是不错的理论——不过怎么有点不对劲? 确实是不对劲——不换人,就比换人好了? “诚然——让他们两个回去还有其他道理,这一个两个都是强势的,之间有了嫌隙,以后怎么样也没法拼合回一起。” “再说,如果他们硬闯,我们也拦不住!” 开口说完面上担忧收敛,我云上继续吃惊。 “看到了吧——他比你想的还要多!” 说这话的曹匀子看着我,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贬低。 …… 夜色里,地上人归去。 夜色里,天上仙叹息。 “这又要打一阵子了——不过会比之前好很多。” 曹匀子说,并预测南海国的走向。 “南海国要分裂。” “为什么?” “因为一边不想打,一边不敢打——国师府守得住国都腹地,其他地方终究还是会被农民军占领。” 他说,迎着我不确信目光。 “等着吧——迟早你会看见的。” 他说完,走了——不能说走,是飞去了。 “我还有事——你继续看!” “到时不打了的时候告诉我一句!” 他这样说,我格外无奈。 可又能怎么样? 看着他离开,东方已经一道白。 二廿七 一年光阴 看到那晨曦一片,我无奈摇摇头。 远去的曹匀子确实是一时间回不来了——不过我也不急着他回来,毕竟身为仙师的我也没必要与那个仙师一天天过去。 想着,我叹息。 毕竟那曹匀子远去也无所谓,总有时候他还会回来——南海国那些人还争个不休,我清楚他喜欢看。 确实是的——我还记得他离开前说过的话,他还会回来的。 不过——我为什么管这些? 远远见到那波农民军退去,奔赴其他地方,我知道战事一时间又没多少了。 …… 等着,看着,一天天过去日子忙。 我又翻云弄雨,一阵狂风来波涛汹涌——天上面看下去我又一次遇到商船过来,南海国的战乱影响依旧有限。 京城临水,接近码头的地方依旧握在宗室手里——航船停靠在那一大片,南海国港湾依旧是寻常样子。 这样挺不错的,身为仙师的我还是挺高兴——这战争对平民百姓的影响越小,我就越可以自在生活。 不,工作。 掌控风雨是我的任务,为了仙山我付出了很多——付出默默我全都不遗憾,毕竟这也是我阅历不是? 也是别人的经历! …… 一天天过去岁月如梭,天气变化又是一年春色——这地方的春并不明显,我看着多少有些遗憾。 为什么没有那花满山? 为什么没有那绿树鸟鸣? 我有些失望,可失望也没什么了。 毕竟看风景不如看人。 看别人不如看我关注的几个人。 …… 这么几个月下来,我那袁姓的徒弟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不仅仅是恢复,她现在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再向那天面对迟楚时候使出这“绊马”招数也不至于受伤,她现在可谓是完全掌握了——可当年气势汹汹冲杀过来的敌人现在变了样。 不出意料的,迟楚和滕首领之间的嫌隙愈发增大——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他们开始内讧,最终又一次分道扬镳。 不过也不至于反目成仇,两支队伍脱离了接触各自占据南北成立他们自己的政府任用官吏。 然后那些“老将”们不开心,两只队伍再一次合并,还召集附近几支义军——因为不再是一个首领,又谁都不服谁,他们开了会议。什么事都商量着决定! 用之前抢来的粮草分发出去作为口粮,战事平息四海耕作重启。 都在意料之中。 …… 南海国一分为二,我看到了。 除了我还有另外的神仙见到,比如说我身边的周儿与刘儿,还有不远处的仙师曹匀子。 至于其他——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其他事情吗? 身为仙师的我可以很自豪地说,我样样都关心。 仙山那边,与蓬莱仙岛达成了可喜的协议,我不必继续担惊受怕了。 往事那边,我又梳理清楚一段经历。 仙使方面,被我发掘的那个“老国师”即将成为仙山一员干将,前往他的地方前还会回来看看南海国的我。 至于其他的方面——好吧,随着时间的过去,海面又要波涛汹涌了。 新的风暴在酝酿,我已经在南海国呆了一年。 往后,还有两年光阴。 二廿八 又想她 一年了啊! 我感慨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之前近乎忘却的事情,我似乎要去“述职”了。 是的——我要回昆仑仙山,到那里将我这一年间的所作所为汇报上去。 汇报给昆仑仙山,我知道自己现在处境——不过是昆仑仙山都的一个小小工具罢了。 替仙山掌控这一处风雨,我忙碌。 为仙山管理南海国,我自豪。 所有的情感汇聚在一起,万发现我有舍有得。 好吧——舍弃的比得到的多。 …… 在我这样下定论不久后,我麻烦了。 从我现在地方回到昆仑仙山去,这是云讯上面消息——好在有时间,我可以慢吞吞过去。 设定好接下来几天风云,我不再有顾忌——飞过海洋与陆地我接近仙山,眼前景色变化我看在眼里。 山变了——起伏的山变得孤零零。 水变了——一川绿水萦绕山间。 舟行绿水,人游画中,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样一个句子——念出来,我分外熟悉。 我来过这里吗——我犹豫半晌再找寻,似乎此生此世并没有途径此地。 那么——那是前世? 前世的我就生活在类似地域! …… 云中我飞得自在,早已不用耗费太多心神——可以说是我在走神,我这时候并不是一心飞行。 我想着事。 我想着过去的事。 我想起前世的我——那时候的我倒在地上,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或许不轻——我那时候昏了过去。 不过很快苏醒,除了头脑昏沉沉以及身上几点淤青之外真的没什么大碍。 确实没什么事——我爬起来有些一瘸一拐,看着小姑娘居然高兴。 为什么? 只因为她关心我,问了我一句“有没有伤到哪里”。 …… 遥想前世,我自然回答是“没有什么伤”的——小姑娘看着我却笑了。 “没伤到?” “你怕不是摔傻了吧!” 她这样说我也无可厚非,毕竟我那个样子确实是不敢恭维——我身上一块青一块红的,伤口渗出的血虽说不多但确实是看着扎心。 还有脸上的泥——一大堆让我容貌变了。 这时候的我,说是个流浪汉我都信——可这是为了她才这样的,又有什么怨言? “你这身——赶快回去洗一下吧。” 她说,忽然意识到我家很远,来这里还要坐渡船——于是变了语气与说辞,有些小心翼翼。 “你——你还是等身上的泥干了先,到时才好擦去。” 说完又自责起来。 “我就知道那顶上的树叶摘不到——唉,我为什么要叫你!” …… 她嘀咕着,我只感觉心中一阵温暖。 原来——原来她想着我啊! 我那时不知多么高兴。 于是我在那树下找了块干净石头坐下,又想拉她过来却放弃——看着自己身上的泥污,我有些垂头丧气。 “你没料到我会跌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 我笑着——“不就是破了点皮,一下就长好的。” 她偏过头去,带着三分逃避——她又问我,这问题有些胆怯。 “你——对了,你下一次哪天来?” 她问我,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直到她补充句子。 “你不是说要教我识字的吗?” 她问,我恍然。 “大概——三天吧,或者五天?” “五天后!” 二廿九 启蒙 遥想当年时候,前世的我与她之间难得有这样频繁的相会。 是的——五天一次的教书习字,我与她持续了不少时间。 那时候的我身为一位读书人,懂些许文字确实有开设学堂为人启蒙的资本——可是我没有。 我只教了她——哪怕是教她认字也是偷偷摸摸进行的。 为什么? 因为我害怕。 虽说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 身为仙师的我回忆过去,过去的我真心是“聪明”。 计划通过各种方法接近她,用了她对学习字画的兴趣来做事——让她好不容易学会了一两个字,却花出更多时间来躲藏。 是的——她是偷偷摸摸地来去,和我一样。 采桑途中相遇,我树上,她树下——有了摔晕经历的我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掉下来,这也多亏了她。 因为她,我多学会了一项技能。 因为她,我一天天过得充实。 直到有一天,她带来她同伴。 …… “你啊——你说过你遇到一个教你认字的秀才,就是他?” 走过来的人指着我笑了,看着我有些不礼貌——她打量着我上下,最终给出评价。 “他这样子,真的不怎么像个读书人。” 他说,看着我目光上下游走不停——我好奇了,问她是什么。 “你看我像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不像是个读书的!” 她笑了,又转过头看着那桑树下的女子——“也不小心些,小心被人骗!” “放心吧——骗得了我的还没几个!” 她笑了,我却担心。 什么“骗不骗”的? 我打量自己上下,我怎么像个骗子了? …… 疑惑不解只是那一刻,接下来我依旧是她师长。 是的——我变得严厉了。 “上一次让你写一下你自己姓名,现在可都会了?” 我问,她摇头。 “又忘了!” 我摇头有些无奈,看着她说那“字很简单”。 “哪个字不会?” “所有的都不会!” “都不会——你根本就不想学,说了那么多次怎么还是……” 我说到一半被她打断,她看着我一脸委屈。 “所以说——我不是那什么写字读书的料!” 她有几分破罐子破摔。 “如果我学得会的话,大街上岂不是一把一把的秀才了?” 她笑道。 “显然不是这样!” …… 那一天的我又找到一片沙地,找一根树枝手把手教她那几个字。 我触到她的手感到她的退缩,手心温暖转眼消失让我有些失落。 是的——好像丢了点什么东西一样。 看向她,她目光中坚定的独立——“你以为拿不稳树枝?” “你自己写,我一边学!” 假装没有看到她那丝丝嫌弃,我走到灌木丛边上板断一段枯枝——握着在手里,干硬不好受。 不过——这样就这样吧,好歹是教她写字的不是? 心中嘀咕手上动作,我把那三个大字写在沙地上——三个字带着柔情看不见,我知道自己写下的这东西确实漂亮。 她也写了,写下来的字歪歪扭扭——不过好歹看得出来就是了。 “怎么样?” 她问我,居然有些失落。 “写的不错。” “不——别安慰我!” 没想到的抵触! 二三十 愁 还记得我与她的时时刻刻,当年的我真心教她写字。 是的,除了那“秦甘怡”三个字她总也写不好,在其他时候,我这个徒弟还是挺不错的。 最基本的一点,她不会像其他一些人那样敷衍。 凡是我说的话,她虽说没有全听也听了大半——对此我感触颇深,只觉得这样一个徒弟真心难得。 还有其他的。 比如说另一件不得不说的事——她写字的事。 身为少女的她之前确实是没有接触过笔墨纸砚的,在我说了要教他之后的某一天——大概是一个月后吧,我忽然看到她拿来一张写了字的纸张。 这确实让我诧异——“怎么来的纸笔?” “买的。” “哪里买的?” “镇上有店卖。” 于是我跟着她到了山脚下小镇,看到了这小镇里面书画店——店不大,里面东西很多。 “你啊!” “怎么了?” “你有心了!” “哪里是有心!” 她看着前世的我不甘开口,我也是那之后才了结那段往事。 不得不说,确实是我多心了。 她并不是有心。 …… 前世的我自然是没想到这小姑娘也喜欢虚荣,更不知道,她几个玩伴见到她会写字之后的羡慕才是她学下去的最大动力。 是的——她就是这样肤浅。 为了那几句羡慕的话语才当了我徒弟——让前世的我开心。 是的——不过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时候的我终于知道了,震惊转化为怒意。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许久时间。 还记得前世的我,这一段时间唯一的感想就是一个字。 愁! …… 我为什么愁? 这里面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我的财源。 实话说,我可以读书自然是衣食无忧——其实也确实是如此,家里面是地主当然无忧无虑。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有三个仆人照顾日常起居。每到年底就收回田地的租子,一般年份还有不少结余。 不过——这是“一般年份”。 自从我经常横渡江河,我的开支就加了一半——加上新买的衣物与愈来愈多的纸张笔墨开销,本来还挺充裕的收入忽然变得捉襟见肘来。 不过——我还是并不缺钱的。 毕竟身为一个地主还是有不少存粮的,这里面增加的开销并不至于让我破产——不过捉襟见肘的收入着实另我着急,毕竟下一次赶考马上就要来了! 我不想典当家产筹备行装——于是我必须攒钱来。 怎么样攒钱——我现在这个样子顶多能保持收支平衡! 那就找其他的办法赚钱吧。 想到了什么,我看想过去曾经多少次忽略地方。 那是一间学堂。 …… 前世的我终究是进了私塾当先生,这确实是不错的营生。 私塾只有上午上半天学,每天午后都是自己的时间——这时候我依旧是恶习不改的,每每过了五天,就有一个午后我要去她那里。 半天时间自然是很赶的,把书本一放转身就走,骑上自己马匹到了渡口——摆渡对岸只有半个多时辰,骑马归来回家踏星光。 于是——我愁时间长短。 每每归来天色晚,时间依旧勉强。 这使我又一重心烦! 二卅一 知道 话说我在私塾当先生当了有一个月吧,我教人的样子完全变了。 怎么说? 还记得最开始我是怎么样对待她的?一个字教个半天,她一直学不会我就一直教导——这之后自然会引起她的不高兴的。 她确实是不高兴了。 “你!” 她说,看着我——我不解了,我这又怎么惹恼了她? “你现在这样子一点都不好!” 她说,我似乎明白了。 “我说了我不会,你偏偏说我会——于是我写了,你看我写的又说我写错了。” “那么你先写一遍正确的啊——你一个当都不示范,当徒弟的怎么能学会?” 嗯——就是这样的开始。 直到我去了私塾,从其他先生那里学来了不少技能——怎么教她也在这些技能之中。 是的——我学会了这些技能,此后教书时候大变样了。 她也说我改变大! ……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过不了多久时候,她已经能给我整沓的练字纸张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教她已经走上正轨。 她愈发有兴趣,学得越来越快——我每一次去看她都能看到她新的进步,她的进步让我欢喜。 也就是在拿出新买的一把宣纸的时候有些肉疼,其他的时候都挺高兴的。 不过——不过事情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变了样。 又一次见面的时候要到了,散学后我心急离开学堂——跨上自己那匹马,我驰骋向渡口速度很快。 不过。 不过在这一次遇到她后,我生气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生气。 …… 船夫见我自然是说着那一次次套话,我喜悦,他也高兴。 下了船,我上岸是她的村庄。 一步步走向村子里,这已经是春天了,花开路两旁一片缤纷绚烂,我急着见到她。 等着见到她,没想到见到她之后的事情。 我遇到她跟她几个伙伴谈话,说的是我——居然是我。 我在一边等着,默默看着她,听她说她眼中的我。 笑容逐渐凝固了。 …… “对了——他教你写字,教了多少?” 那边一个女孩子问起来,我看到她拿出一沓纸——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应该是她写下的字。 那几个朋友传看着不时称赞,直到还回去给她。 “他对你是真的舍得用心!” “你羡慕了?” “得得得,谁羡慕?” “羡慕有一个秀才教秦姐姐写字!” “得得得,是羡慕有秀才喜欢她!” 她们几个谈着,我却有些不高兴了。 毕竟这些事情都是与我们两个人有关,怎么能这样说给那么多人听呢——不过,也没有多气愤。 因为还有更让我气愤的事! …… “对了——他怎么样?” 遇到一个同伴问她这个问题,我收起那丝丝不悦开始紧张。 她究竟怎么想? 我等着,可不曾想过她说了一句“有些烦”。 我继续听着,她继续讲。 “不就是一个风筝的小事吗,偏偏又记挂上了——害的我天天胆战心惊,不知道怎么面对爹娘!” 她说着,边上人笑了。 可她没有笑。 “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怎么样就怎么样。” “毕竟多学会两个字对我没有什么害处——学会了再考虑也不迟。” ——“那你学完了怎么办?” “到那时还能怎么办——他没用了,叫他别来了不就行了?” 她说,我全听到。 二卅二 生气了 前世的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说出什么“有用没用”的话,让我不止是惊讶。 我这时已经有点生气了——难不成,我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可耻的工具? 也许是吧——我有些没底气,终究是不敢定心。 不过——真的会是吗? 我回忆起她之前与我的种种,原先就相信“日久生情”的书生此刻想法很明显——我想要问问她,她对我到底有没有情义。 是的——除去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恩仇”之外,她对我有什么感情! …… 我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失望。 我有准备,她迟早会说出让我不高兴的话。 但是我侥幸,我觉得那不是她——我眼中的她应该接受了我,自从我与她经历了那桑树下的事情。 她应该待我有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下的这个结论,或许是因为我在过去的两个月里面和她相处融洽,亦或者仅仅是因为我与她,这一段时间里面取得了不小进展。 我真正把上了她的手——尽管她很快躲开。 我真的与她对话——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并不是我问十句她答十个字的那种。 她曾经拿着自己写下的字问我“接下来学什么”,这不是进步是什么? 身为秀才的我很自信,前世书生觉得自己有底气。 于是。 上去问了她。 …… 我的出现不可谓不突然,走到她们几个身前看着她受惊。 “正主来了!” 她一群伙伴急匆匆跑开,转眼间这树荫下只留下我和她——我看着她,她有些尴尬。 过半晌,她看向我。 “你都听到了?” 她问我,我点头。 “既然都听到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是的,我在利用你!” 她笑了,我懵了。 “你真没有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 她对我确实是没什么想法的,可我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冷漠。 “你学的……” 我声音有些小。 “是的,你没有看错。” 她说,看向那几个伙伴离开的方向。 “说实话,会一些她们不会的东西确实好。” …… 说如此,我垂头。 作为一个熟读“圣人言”的书生,前世的我对这种“显摆”不只是鄙夷——就是在一些其他任的书里面都说什么“圣人无名”,这类追名逐利与我的观念相悖。 好吧——如今看来,前世的我确实是有些太“古板”了。 因为这古板,还有她有意无意的冒犯,让我变了样。 “那你说——等我没用了,就抛弃我?” 我问,她笑了。 “那能怎么样?” “说实话,有你来或者没你来,对我没什么影响。” “而且——你来了,多少人取笑我!” 所以? “所以你还是少来罢!” …… 要我少来? 我也是个有自己脾气的,那天的我确实是有些不高兴——远远过来听到她这样评价我,我怎么能开心? “你!” “怎么了?” 我听到那无辜的话就像一记重拳打上了软棉花上。 “你真想我少来?” “不然呢,你以为怎么样?” 她的话不像说谎,我细细端详结论令自己心伤。 不止有心伤,还有暗暗的愤怒正心上。 二卅三 我的离去 前世我听了她的话可以说是能有多生气就有多生气,毕竟我很在乎她是不是在乎我。 这一下知道了,一直散不掉心底质疑。 是的,我质疑我自己,我质疑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发觉自己在浪费时间——偏偏是这样的浪费时间却甘之如饴! 唉——我知道自己傻,也知道自己这一下是真的放弃不了她了。 可终究是有希望没有湮灭。 我还希望与她继续! …… 回忆起前世我同她事情,我发现这一天是一个转折。 在那之前,我总为了一点小小胜利而沾沾自喜——与她说上话了,让她学会了什么了,她又有多少进步了,这些都是我的成就。 我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接她到江这边,看着她那大红的嫁衣——她会很激动,我也一样。 那时候我应该已经金榜题名,接下来就是去府城,或者是京城与她一起生活——当一个官老爷,赢得那上朝廷议的资格,让她当个诰命夫人! 再一窝子女在身边,晚些儿孙满堂——这就是前世的我的心思。 很纯朴,也让现在的我发笑。 毕竟前世的我说到头就是一普普通通村民,改不了心思,只是个凡人! 好吧,身为仙师的我现在不该以神仙角度去评价当年的我。 毕竟前世不过是一书生而已! …… “你不过是恰巧捡了纸鸢而已——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 她看着我,我三分没底气。 是的,我对她没什么特别——阴差阳错让纸鸢回到她那边,让自己和她有了以后的相见机会。 不过! 不过,“萍水相逢,终有一别”,我知道我与她真可能与她“别去”了。 唉——我到底是怎么了? 那一天的我居然这样生气。 …… “我不来了。” 她说什么“你不来就不来”,那我也来了气——她能不要我过来,我还不能硬气? 我被冲动弄昏了头脑,一时间失去了判断力——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几张写满字在纸,我对她不高兴了。 “以后别说是我教的你!” 我说,看着那纸——“我教字,也不是为了让你显摆的——给我!” 伸手把她手里纸抢过来,这是我第一次抢她手的纸。 撕碎了那一把纸张,我让它纷纷扬扬落在地上——转身离开就是快步向渡口,我这一次离开毅然决然。 …… “怎么了?” 上了船,船夫看我询问。 “怎么今天回去得这么早?” 他问我,我摇头不想说。 “是不是不高兴了——你和她闹了什么不愉快,还是她爹娘见到了你?” 船夫显然是很有经验的,从我神情中看出前世我经历——我这时候自然是不会再敷衍,对他说话没有表情。 “我和她闹了不愉快。” 岂止是不愉快,我都想以后不来了好不? 之前一次又一次投入完全没有过结果,我不是木石,自然有评价。 就让她留在我的记忆中罢,不再记挂,也不是坏事。 不过,我忘了。 我忘了时间的力量。 …… 那一天乘马回到家,风吹过脸上冷,我心底寒。 还没到夜晚,我看着近处村庄华灯上。 躺卧榻,我眠迟。 等着下一天,却又思念她。 二卅四 如何不后悔 身为仙师的我回望过去,一看一唏嘘。 并不是说前世的我有多么不看,只是觉得我太傻。 确实太傻——她虽然没动心,可终究是“快要动心”的。可我为什么一直没忍住,作为一个书生偏偏那么死板。 文章写的不是很好,那些酸腐劲倒是学得像模像样——我真不知道自己过去为什么有底气对她生气?我甩头一走最终失去了全部希望。 是的——就是我的失误。 因为我赌气! …… 还记得前世的我,前世的我到自己家里呆了不久,醒来时候有些后悔了。 我为什么后悔? 因为我忘不了她! 记忆中,我坐在书房看到案前立柜中大把宣纸发愁。 我用不了多少——作画写诗,亦或者写文章什么的,如何会花去这样多宣纸? 都是为了她预备的。 可是我再也不会到她那里了——这些宣纸也再没有用的地方,必然是在架子上面吃灰的。 看着,我有些可惜又有些愤恨,后悔和冲动同时侵袭我都身体。 于是——我变了。 用力一推把整个书架推倒在地,我依旧不消气——看着那纸张依旧碍眼,撕了不少去愤怒在心! 我看着自己房间,地上一片片如雪花铺地。 忽然冷静下来,又想起花在买纸上的钱。 真的心疼了。 扶起木柜,我地上捡起完好的纸张。 还有大半。 …… 第二天,学堂里面教书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 第三天,我调整了心态,一切如常。 第三天,前世的我依旧是那样。 第四天,继续如常。 直到第五天。 按照前世的我这段时间的习惯,每五天会到江对岸一趟——也就是说,还有一天时间,我又要渡河到她那边。 可惜这一次不会了。 被刻意消磨在心头的是我对她的眷恋,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尽量不想她。 可惜我怎么能不想? 还记得那什么“明天要去她那”,我现在一次又一次对自己强调什么“不再去了”,可心里面为什么空荡荡? 原先被她占据的空间被清空,这后果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就是这几天不适应,习惯了就好了。 我这样劝说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可终究是分了心,教书时候失去了过去风范。 被看出来了。 …… 熬过这一天了,什么都简单了。 接下来一天我恢复正常,讲起书本上面文章来全然没有问题——她的身影似乎真的从我脑海中远去,那半天时间里我没有片刻想到她。 前世的我确实是这样以为的——不过,我错了。 前世的我并没有忘却她,掩耳盗铃的后果就是人尽皆知。 散学后我慢吞吞走在学堂里,几个熟悉学子大胆问起。 “你今天怎么不急了?” 这学子问起,勾起我记忆。 …… 前世我看着远方,想起过去。 我为什么不急了?因为没有她。 我没必要追着她了,自然没必要再心急——这是我的心。 不再纵马驰骋抢那宝贵的相见时间,我心头空落落的。 唉——我午后做什么? 还记得江对岸看的夕阳,可惜今朝不能见到。 有些后悔了。 二卅五 重回江岸找她 还记得那天我回家,空荡荡屋子伴着我空荡荡一颗心。 我后悔了——是真的很后悔。 本来在这时候,我应该是在江边与她同行。退水后江边大片河滩,她与我同在那看着夕阳。 可是——可这并不是今天! 今天的我早已回了家,舍弃纵马驰骋江对岸的机会——只有梦里还有她在,回过神眼前是窗前园中菜。 我有些等不及了。 不过我还沉得住气。 一句句劝告自己“不要忘记需要忘记”,前世的我真就坐在书桌前一个下午——仆从催促说是吃饭时候了,我终究是走出回忆。 吃完饭,我四处闲逛。 第六天啊。 这几天,我觉得分外漫长。 ……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遇到她,她看着我目光让我只想着回避。 是的——我怕了。 我应该是有理的一方,此刻却没有底气与她相对看——见到她走过来,我愈发紧张。 “叫你不来你就真的不来——你怎么能这么听话?” 她说,看着我。 在那里似乎有些不高兴——她为什么会不高兴,仅仅是我没过去找她? “你啊——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普通人,我会让他每过五天来一次,花出那么多时间陪他闲逛?” 她在梦中说话,带着委屈。 我醒了。 是惊醒,接着是自嘲。 …… 那时候的我真心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她一句“不来了”说的真切,怎么还会等我过江? 不过——我又想了想,似乎还有希望。 忘了之前我怎么离开的——是赌气,一阵冲动让我心急离开,才有了今天这样。 而她会不会也是在赌气,一个冲动让我离开? 确实有可能。 想到这,希望让我心头狂喜。 又准备去碰碰运气,去找她。 …… 是的,我撑不住了。 那天教书又是心不在焉一整天,过去了上午又是正午,正午的我看像外边马匹。 我准备好了。 确实是准备好了,把东西捡好挂身上就准备出行,到那边翻身上马就向河边。 这是我熟悉的道路,原先走惯了的——可今天觉得这路更长。 是的,路更长。 慢吞吞马匹踏过道路,尘埃荡起一道迷茫。我看着渡口在远方,她仿佛就在江那畔! 遇到船夫,他看着我笑了。 “才几天,又回心转意了?” 他问,我尴尬。 “是……” “没事的,小伙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怕!” …… 听到他这样鼓励,我也有了些许信心。 毕竟那么几个月了,她怎么会狠心——不说也罢! 船缓缓划过静水,碧波荡碎身旁,我看到岸边竹林一片郁郁葱葱,我接近江岸。 船震动一下,停了。 停在岸边时候船夫看向我,询问我心思加鼓励。 “你去吧——是想把她一颗心拿回来?” 他问,我答应。 “是的。” “如果那样,我教你个办法。” “不用了——多谢好心!” …… 上了岸,熟悉的田间小巷。 我一步步走着,桑树下停留不见她身影,我沿着田埂到她家。 屋外篱笆拦着我不能进去,只能远远看向门窗——她坐在窗下,我看到了。 似乎有默契,她抬头。 也看到了我,两人对视半晌。 二卅六 再回江滨谁道歉 看到她时候我有些胆怯了,不知开口说什么只在这篱笆外等待。 等着有些心急也有些担心,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事情没有经验——我不知道她对我究竟是什么看法,只知道现在的我对她不复从前。 她移开目光,转身进了里屋——那地方我不再能看得到,只听到她脚步声停在远一些地方。 她在那停下了,我在这里更苦恼。 我怎么办? 我已经看不到她,那窗户里面只有一面墙。 于是——我有些失落了。 坐在篱笆那,等着她。 …… 这季节的风是很冷的。 有事情要急的时候没觉得,到了这地方坐下才发觉——风很冷,一吹过心上一阵寒,我终究是感到那离开她感觉。 苦楚,心寒。 坐在那等着不见她,我在这苦苦等着正心愁——不知道是过里一个时辰还是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她脚步声再一次传来。 我急忙站起,迎上它的面孔。 “你又来了?” 她问我,看着我目光带着深究——我没有底气只是在那站着,等着她回应缺迟迟无言。 “我不是说了让你不来的——不是说了你不应该再来了?” 她问我,我听了不知怎么回答。 在那里干站着,我后悔当时急急离开了。 …… “你……” 看着她,我已经不再有之前底气。 它对我到底是怎么样情感?我想着几分愁怨。 “你真的?” “真的什么?” “这几天你……” “不用问了,我很好。” 她说,看着我几分得意——可我却不高兴了。 她很好! 她对我的离开居然没有一丝伤感! 难不成,我对于她终究是匆匆过客? 想到这几分心伤。却被过来人一句话化解。 …… “你的书生今天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又想着像我们秦姐姐道歉?” 过来的是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看着我和篱笆内的她笑语。 我看向她,篱笆那边人也看向她。 “别胡闹!” 篱笆内的她有些紧张,带着焦急言语不是预料中的。 “秦姐姐,我怎么又胡闹了?” 来人一笑,对我两个做了个鬼脸,接着又是打量。 “秦姐姐,你该不会没把那件事跟他说吧。” 什么事? “那天他撕了你的字。你怎么做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儿愣了多久。” …… 这一说,失魂落魄的就不再是我了。 她在那“愣了很久”,可是因为我撕了她东西而伤心? 她现在不肯跟我说这些,难道是嘴硬? 心头空荡荡一下,被填满我发现自己还有机会——毕竟她并不是对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不是? 如果这样,真的很好! 我笑了,笑之后是对她的追问。 “你真的在那里站了很久?” 我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只看到少女脸上一片红晕。 大概是的了——我这样猜想。 看那“证人”,证人却离开向远方。 …… “你!” “你!” 又是两个人对视,两个人之间不少尴尬。 “你还是过来了。” 她说,看着我——这是在质问还是在庆幸? 不过,我知道有一种做法不会错的。 “我之前冲动了,还请你原谅。” 我说,看着她。 二卅七 能否和好如初 看到我在那边说话,她不知道什么感觉——或许有惋惜,也许有后悔。 但应该少不了喜悦吧。 前世的我就是这样认为,看着少女等着她说话。 “所以,你还会过来,教我认字,是吗?” 看不出她的表情,我点了点头,心底却是雀跃的。 她愿意我再来可不就是胜利?她并没有真的想远离我! 这样猜测着我欢欣,终究是看着她目含情。 …… “所以说,你怎么了——说了不来又过来,算什么说话算话?”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目光中各自带着审视,我的心不再燥热。 凉了半截。 ——“所以你是不希望我来了?” 我问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她并没有马上回答。 只是目光游离,似乎想着其他——终于鼓起勇气,对我一句模棱两可的反问。 “如果我不想你来,你会不来吗?” 我摇头。 “所以你问什么!” …… 看着她在那不再说话,前世的我总有些尴尬。 我应该怎么办? 我可以怎么办? 前世的我并不是没有办法——毕竟我和她还有一重身份。 她是我第一个学生。 我是她启蒙老师。 作为师长,我强迫自己有底气一些——看着她,问她话。 “你还想学书吗?” 拿出一沓纸张,等着她说话。 “不,我不想!” “反正写了字,最终也是被你撕了去,学了又能有什么用!” …… 这话说得我蛮爱听。 虽说她确实在责怪我,但是她责怪我也是在责怪我撕她那些字的事。所以说,她并不是反感跟我学字读书? 这是好事啊。 “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干了。” 我说,看着她——她居然笑了。 “谁信?” 她问我,带着玩笑。 居然带着玩笑! 按压下心头狂喜,我又开始不布置任务。记得她学习挺快已经读过了两本书,我寻思着第三本给她学什么。 不过——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沉下目光。 这事必须跟她谈。 …… “你很得意你学会了这些字,是吗?” 我问她,目光确凿。 “学这些字并不是让你显摆的,虽说你在她们面前确实有显摆的资本——但学会文字了,有些事就要不一样。” 我看着她,说起我的教训。 “现在的你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样!” “身为读书人,怎么能向别人卖弄才学?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我说着,看到她低下头——无形中占了上风并没有冲昏我头脑,身为一喜欢她的人,前世的我有分寸。 “以后不能再这样干!” 我警告,然后对她一笑。 至于其他问题——以后再讨论! …… 大好时光怎么能荒废了,我带着她并不会一直在桌案。 我带着她离开,带她走向河岸。 向岸边看去,芦苇丛一片挨近竹林,不远处河滩正是她当初放飞纸鸢地方——而我,在对岸。 “这里……” “你不用说,我就知道是在哪里!” 她开口,我看出她目光中抗拒——想来她待我依旧不是我想要样子,似乎还倒退了些。 不过——我扣向她手腕。 “你干什么?” “拉你走!” 我带她向初遇地方。 二卅八 归去心欢喜 江滨我拉着她,原先的地方我注意到她慌乱。 “你做什么!” 她看着我带着三分抵触,我见了又有些许不高兴。 为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为什么,我知道她心情:都那么几个月了,和我一直有一层薄薄隔阂,这让我和她总有一段距离。 是的,有这一层隔阂——在我与她闹了这一阵不愉快之后,眼前的隔阂愈发“厚实”了。 她甩开我的手,却没有远远逃走——看向河滩上,许久没有降雨让这里干涸。 这一片河滩宽阔,总有她原先放纸鸢地方。 “就是这,你别找了!” 她说,看着我的眼睛。 “老翻旧账,有什么意思!” …… 她与我分开一段距离,河滩上有对峙做法。 “你?” “我怎么了?” “你还生气?” “我有必要为你生气?” 她看着我,笑着。 “你别把自己太高看!” 她这样说着,我低下头不言——江边回去一步步直到踏上草滩,回到小村不久后又看到夕阳。 “你走吧。” 她说,可我没有走。 “怎么,舍不得走了——怎么不像上次那样爽快?” 她问我,我听了心底受了惊吓——我不爽快,难道又要我被她“一劝就远走”? 我听了她这话当然是担心,问起她怯生生。 “我走了,还回不回来?” 她半晌没有回应。 …… “你要过江,我怎么拦得住。” 她苦笑,我心酸。 她这话说的确实在理,我要过到河这边,她怎么拦得住? 当然不只是拦不拦得住的问题,我听了她这话知道她想法——她拦不住我过江,那我就可以自由过这岸! 看着,我笑。 “五天后再来,你可会等着?” 她有些不情愿,犹豫阵还是答应。 只是看着手上那一沓纸张有些发愁。 …… 那天的我回来了,前世的我真是不一般。 还记得自己对她的所有事,拉着她到河滩真心大胆——她是抵触的,前世的我在这件事上面惹了笑话。 不过! 不过她没有逃,这让我吃惊。 或许,有那么一刻,前世的我一片痴情真的打动了她吧——可是,选取的办法真的不堪。 教她这些那些,借着名头来看她——从现在看来,我这样做法错的彻底。 有必要这样对她? 借着名头的情义,终究容易消散。 还有就是——教她书,与她习字,和她那炫耀又有什么区别? 还记得前世的我。那份看着她进步的高兴,何尝不是俯瞰! …… 想着,叹着,翻找记忆中事情。 与她闹这么一出事,再这么也会有后患——感觉到她对我有些畏惧了,还有便是,她学书习字似乎又失去了动力。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兴奋,那几张纸上面也带上三分敷衍——这是前世的我就看出来的,不过她忙,我知道了不再责怪。 她有事,那就别麻烦。 我依旧是五天过一次江对岸,在江对岸一次次遇到她——看到她,足矣。 我就是这样心思,这样心思日复一日——终于让她学会了那么几千字,我给她看一本书。 “城里面买的,你看看。” 这是一本写着故事的书。 书不厚,刚好给她看。 二卅九 又临仙山 记忆中牵涉的我给她看了多少书,每一般都是在城里面见的多的话本。 并不是说我喜欢给他这种书看,毕竟那枯燥经典她已早读完。而且偏僻地方本来就没有太多书籍,就这样的话本见得最多。 什么《西阁记》,再来本《梦红楼》,一本本被那不知名书生删减得只留下骨干。都被我拿给她看过,为她生活平添一大乐趣。 不只为她,还有为我。 过到江那边时候我不再问她字,倒是她问我书上问题——什么情节是什么意思,什么人物是什么心理,一句句替她分析,一篇篇为她答疑。 我也高兴! …… 不过高不高兴都是过去式了。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今日的我已然一个仙。 是的,我现在是一个仙,而且是个很忙碌的仙——想着过去事情忽然惊起,发现自己还在赶路——天下哪有这么辛苦的事情! 可还是被我这个仙遇上了。 向前看,我正空中急行不紧不慢——远方天边依旧不见昆仑仙山,身下郁郁葱葱密林隐藏村庄。 还远——还有些远。 不过也不怎么远了。 毕竟全程空中赶路,到现在已经行去了大半! …… 看眼前风光秀美,我降落空中陶醉。 慢下来任风吹拂,我看到空中流光。 那流光主人我认识的,曹匀子和我几乎同时出发——接近仙山了终于遇见,他见到我减速也变得缓慢。 “有什么事吗?” 他问我,我摇头。 “那你为什么停在这?” “这里风景美妙。” “别乱看了——干正事!” 他拉着我向仙山。 …… 想甩开他的手却放弃了,毕竟怎么样也甩不开。 看着他在身前急急飞去,我看着下面起伏山区——绿色山林逐渐消失被褐色岩石取代——高耸的山丘刺破天空,顶端甚至染上白雪皑皑。 愈发近了啊。 一只手被曹匀子牵着总有些感觉不太好,我看到飞过的万水千山忽然了解小姑娘当年感觉——那片江滩,前世的我,她不就是被曹匀子拉着的我?她不正是被“强行拖着”无力反抗? 我有些后悔了。 不过能怎么样呢,前世酿成大错,现在只能哀婉。 终于是挣开曹匀子的手,身前已然是高山一座——昆仑仙山云雾环绕,我看着万千楼阁心生敬畏。 又到了这里啊——又是这座山。 熟悉的地方已经不是第一次到来,我上前去跟着曹云子到了上山地方——一行仙人排着队一起向高山,我排在后面上前缓缓飞。 “请述职的仙师自觉排队,验证身份后有序进入仙山。” 这样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响起,我与曹匀子在队尾笑了。 “这仙山倒和人间一个样了。” 我笑,他抬眉。 “可不是——天上亦人间。” …… 他说,我笑了。 身为仙师丢我怎么不知这“人间”的事,我看着仙山下面长长一条,与曹匀子相视一笑。 “太麻烦。” “怎么不是呢?” “仙山为了防万一,这做的也太多。” “没办法,怕了。” 正说着,已经到了仙山下。 面前高大仙山房屋万千重,我们一步步踏上去,进到屋里。 二四十 述职会 到了仙山自然有仙山的事。我们一群仙师挤在一起。 不知名者有之,熟悉故人也有——一个个在那地方站好等着传音叫到自己,然后转身离去——不忘记抛给还在苦苦等待的同僚们一个骄傲目光。 这时候是我们最难受。 谁叫他先被叫到,而我们依旧在等?看着太阳逐渐向西边,这偌大广场上发生骚动频频。 “为什么今年这么多事?” “能不能少麻烦点——我们都等着呢!” “为什么那个什么神师的弟子都过去了,我们还在这里等?” “这不公平!” …… 随着夜幕降临,这边吵起来了。 后来的抢着有利位置,新来的的愿等了太久。每每有被叫到名字的快速离开,留下一片羡慕的目光。 “不行了——我等不了了!” 有几个仙师在那挑起争端——我看了不禁微微皱眉。 镖头大汉,这是这几个仙师的共同特征。 面相粗鲁,这也是他们的特色。 看着这几个仙师在那,我隐隐约约有几分不详的预感。 可这时候我听到了自己名字。 “南海国仙师,刘周子。” 我动身,周遭目光凝聚。 …… “又是个有背景的。” 我听到有人说。 “有背景的?” “他是若虚神师的小弟子——你别看他现在这么不起眼,这地方大半人都不敢动他!” 啊,这一点我怎么不知道? 正空中又听到有人议论,这一次翻出师父的事情来——“我听说若虚神师收的这个弟子十分古怪,似乎没有经过什么收徒仪式,就窜出来个他。” “这你就不知道了——若虚神师下凡过好几趟,也许是他在凡间偷偷收的徒呢?” “十有八九是这样。” 有人说,又挑起波澜。 …… “他自己下凡收徒不知道多少。而今又不允许我们这样做,这不是贼喊捉贼?” “那你能反对他?人家是神师,实力比我们强很多——你打不过!” “是打不过——但他的弟子,我们也打不过了。” “你别忘了他身后有师父!” 这边的闲言碎语就这么平息下去,可并不是谁都会克制——我之前就注意到的几个仙忽然动手,仙气交织成拦截我的一张网。 “拦住他!” 有仙开口。 “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松过去了!” 这几个仙对付我一个,我势单力孤怎么是他们的对手?看到那张密密麻麻的网我回避,可不曾想这一回避又出了大事。 “他退后了,好机会!” 有的仙这样吼叫着。 “趁这时候把他赶紧抓住,向仙山控诉这些权贵分子!” 我一脸懵。 不过还是尽力逃脱,想从一边绕过气息紊乱的区域。 哪知道他们做了违禁的事。 一位仙师凝结气息成剑刺过来,向我下了狠手。 …… 我该怎么办? 如果只有一击,自然是躲得过的——可现在有人起了头,上天的可不是一支气剑那么简单。 恍然间昆仑仙山成了战场,我也变得处境尴尬——怎么办? 我发挥了潜力。 有些狼狈绕来绕去,我最终脱身到那边台阁上——遇到站在那神师,他一笑。 “昆仑仙山怎么是任你们打斗的地方?” 他质问,故意卡着时间。 二肆一 回返 看着那神师发了话,下面一片安安静静——刚刚那些个胆大的这时候纷纷不做声,不知是后悔还是什么心情。 我好整以暇在这里,看着他们被批驳。 “怎么了,不满仙山的制度大可随便说,私下里动手动脚像什么话!” 神师斥责下去引得一群仙低下头,这句话威慑果然无穷大。 不过依旧有一两个胆大的在那里嘀咕,他们不满罢了,居然还公然说出来! “仙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他们问,然后是质疑。 “为什么不是讲究先来后到而是这样做,让我们这些在外头等那么久?” 他发怒,接着是质问。 “你们仙山在这方面,到底公不公平!” …… 他说着,我看出那浓浓怒色——事情难办了。 这是我一开始想法,不过事情事情确实一时不好处理——仙山有这么些不满意的人在,终究是有些麻烦! 怎么办? 是的,应该怎么办? 身为仙师的我也替仙山担心,不过依旧是按照程序递交了那份重要的“报告”——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小住一天两天便可以回还。 也就是说,我这么快就可以回南海国了? 我感觉是的。 不过事情并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 终究被留下! …… “刘周子仙师,听说你介入了南海国的争端?” 这话一问让我紧张,被问了这样问题,我怎么说都有些不好预感。 犹豫半晌没有回答,我不只有紧张——可对面人提前说了话。 一说,我的心跌到谷底。 “这里是你介入争端的证据——你的弟子曾经凭借一己之力阻拦上千兵马,经过调研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次战斗改变了南海国走向。” 他把我的“罪证”都说的这么详细了,我能怎么样? 只能“认罪”一类,提心吊胆待审判。 没想到那边神师竟然只是一笑,微做怒色一句“下不为例”结束这让我紧张事情。 “这一点影响很大——不过鉴于你在管理南海国风雨的过程中并没有其他严重错误的情况下,你这一年干的勉强合格。” 他说,决定了我的走向。 “回去吧,南海国还需要你!” …… 这是有惊无险吗? 我又一次到了回去的路上,寻思着刚刚接到的警告。 仙山的神师对我少不了慈善,听了那“背景”什么的说辞后我愈发担心——或许,这真的是因为我有靠山。 还有那个“勉强合格”。 若不是怕拂了我师父面子。也许就是被判为“不合格”了。我有自知之明,带到我心上愧疚深深。 我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我不想当特例,不想当那种被特殊照顾的神仙——我需要证明,我是凭真才实学才到这个位置上的! 看着那边还在排队的小半场神仙,我脑海中又一次响起那可恨的“不公平”的话。 我是不公平的受益者? 或许是的——如果是的话,我心中不安。 …… 云气漫漫,山峰高耸。昆仑仙山归去,绵延万里风。 我已经踏上归途,背后山岭入云天。 归去,归南海。 已然新的一年。 二肆二 归 海疆千里一日别,万涛飞越总关切。 飞过来,飞过去,这一轮去仙山又花了两天时间——到了南海国熟悉地方,天上面我掌控风云。 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 我苦笑,身为神仙,活得长久终究是失去了大半乐趣——一天天看多了风景也疲惫了,当年感兴趣东西再也提不起兴趣。 我感觉有些可悲。 是啊——当一个神仙总要舍弃一些东西,长寿的代价就是对万事心烦——没有解法,只能一天天任它过去,无趣的生活中寻找难得的乐趣。 身为仙师,我就是这样过下去的。 在南海国停留了片刻,我看到流光掠影经过身边。 上来了一个仙。 我的邻居,曹匀子跟在我后面。 …… “刘周子——没想到你回来的倒是挺快!” 他调侃,看到我脸色不是那么好——“怎么了?” “仙山还有多少仙?” 我问,他看着我。 “还有很多,怎么了?” “你可曾听过,他们说仙山不平等?” 我问他,他笑言——“谁有这么些不平等,照顾我们那是肯定有的——只不过就是这一次。” 肯定有的! 我听了他这话不禁一阵慌张,曹匀子的承认意义非比寻常,他说了“照顾我们”,就不止会在次序这一方面。 “没通过审核的仙多吗?” “不算多,大概有五分之一。” 他看着我,看出我的紧张。 “你莫不会以为,是他们为了照顾你而让你继续当这个仙师?” 他笑了。 “你那点事还不值得他们特殊照顾!” …… 啊? 我震惊,他缓缓言。 “你知道大陆上四处有很多庙宇吧——祭拜一个个神仙。” “有树木的仙,有祖宗的仙,还有山石成仙,各种物品成仙的——你说,这背后会是什么?” 他问我,我惊骇。 “难不成是我们这种仙师在背后?” 我问,看到他微微点头。 “你说对了。” 他说,注视着我的双眼。 “这些庙不少和真正的神仙有关——而且,往往不止是一位神仙!” 说完他看向天际,目光含着飘渺的远方。 “其实也不难理解,是吗?” “当一个神仙,太无聊!” …… 他看着我,说出那不成文的规矩来。 “大千世界,神仙何其多!当一个神仙寿数万年,怎么有那么多事给他烦恼!” “自然是没事找事!” 他苦笑,那笑容只有我们神仙之间看得懂。 “于是,就当了他们的这些崇拜对象,靠突发奇想的一两次下凡巩固自己在凡人眼中位置,当一尊受供奉的怎么不好?” 他问我,我笑语。 毕竟有了曹匀子这一番解释,我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 “这是仙界常情,一般都不当错事看!” …… 他说完,跟我一道游。 “不过,你这一改,改得有点太过分了——整个南海国的国运变化了不少,现在一分为二都是你的功劳!” 他开口,我无奈。 这确实是我的功劳——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你觉得怎么样嘛——我这个影响好不好。” “有好,有不好。” 他说完,看着我。 “刘周子——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一拍我的肩,自个飞远方。 “我去了——你好好干!” 二肆三 这里 看着曹匀子愈行愈远。我注意到身下已是南海过土地。海边城池枕着碧涛,有飞鸟掠过那树梢直向深蓝。 海中有鱼群,鸟飞落抓鱼——引来捕鱼人驾船远去,终究是转了一圈满载而归。 停在港湾里,一排排成片有序。 天上面看下去,人群川流不息往来港口城池。一派繁华景象,丝毫不受先前乱事影响,我逐渐放心了些。 这样就好! …… 身边蹭过来个仙使,刘儿最近很是活跃。 “仙师去了仙山,可受了什么麻烦?” 他问,我笑着。 “没什么麻烦,只不过是耽搁了一两天。” “比我耽搁得还久的一大堆。” “听说仙师是回来较快的,是因为仙师的师父吗?” 他问我,显然是听了刚才我同曹匀子的话。 我苦笑,这是事实难改。 不过——改不了事实的我还治不了仙使吗? “你别瞎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仙山怎可能一直不公平!” …… 我看着仙使,仙使稍稍垂头。 “所以,仙师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得了便宜还沾沾自喜,大不了下一次让着别人了?” 他笑问我,我摇头说“哪里”。 他不信。 “仙师——你这话说的太没水平!” “你分明就是这样做的——只是于心不忍,良心发现而已——我说的有错?” 一个“去你的”伴着我手指引来狂风,刘儿甩出一条亮丽弧线坠地,我身边清净了。 没有那整天嘈杂的仙使,真的好。 我这样想着,默默整理衣装。 …… 说实话吧,身为神仙的我经常烦恼。 最烦不过身边人,在我这里要微该一下——一个“身边仙”涵盖了刘儿周儿曹匀子,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打扰我的清净,罪不容赦。 于是空中看云翻卷。我又是一个仙孤零零站立。 有些孤单,不过我喜欢——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 突然间开始质疑自己,我在空中有了不同想法。 我如果真的喜欢清静,那为何偏偏到人间游历! 究竟是人间欢愉吸引着我,还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 忽然有些迷茫啊,操纵云翻卷百无聊赖。 等待着排解。 等待着有仙来。 …… 是有仙来了,还是我一开始就抱怨的那几个之一。 来的是周儿,周儿他急匆匆赶来看到我在天上——一笑,接着是熟悉的举止。 “仙师,刚刚刘儿又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我怎么回答? “他没说什么。” “得得得,我不信。” “你不信就不信,随便你信不信!” 我看着他,他忽然语塞了。 “那——那你们说了什么?” 他问我,我说了实话。 “如果说,我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你信吗?” “当然相信!” …… 他一句话堵住我想说的,我应该怎么办? 却没想到他给我带来一个没想到的好消息。 “老国师回来了。” 老国师,也就是上官信——是我助力他成的仙,也是我把他当成自己最争气的仙使。 一去许久不归,迟迟终于回来。 空中我感知气息,急忙落下大地。 二肆四 他的变 作为一个仙师我在天,听了消息神色变。 上官信回来,这对我来说可不是偌大一个好消息——尽管我知道他很可能来了就走,毕竟仙山急着用人。 不过。 不过他回来是事实。 天上面急急穿过云层,我感知到他气息所在过去不可谓不慌张——天上一道孤单身影飞落那边,我到了——到了那片密林。 密林繁盛,里面有老国师身影。 他在林下走着,看看左边又抚摸右边树木——神色中三分失落三分伤感,我看了也被感染。 “想不到,才去没几个月,这里就已经大变样!” 他看着天空,看到了过来的我。 …… “师父!” 他呼唤,我阻止。 “别这样,我受不起——我什么都没有教你!” 我听了嘴上不同意,心里面却是十分高兴——他叫我师父,这说明有些事还没有淡去。 “不,你就是我师父!” 他纠正道。 “之前我只是个凡人,有了你我才成了仙。你就是带我成仙的师父,这改不了的。” 他看着我,忽然拜下去。 “多谢师父记挂南海国,更谢师父不忘国师府!” 得得得,这又是什么事! …… 腹诽着看他起来,他身边有我一个小徒弟。 是仙使们的袁姐姐。 “国师爷爷问了我很多东西,是我说的那段过去。” 她看向我有些逃避——这是怕我惩罚她? “我都跟他说了——他听了连连叹气。” 他的话让我与老国师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一边谈”含义。 我走了——他也走了。 林木深深,我换了地方。 “说吧——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对南海国是不是有些伤心?” ……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看到他眼中含着泪,听他默默徐庶。 “是的,我有点伤心——偌大一南海国一分为二,总有我的过错。” 他叹息。 “要不是我那么快就成仙。还是在下面多呆一会儿,就不会酿成现在的样情形——把事情安排好了,再怎么样也不会四分五裂!” 他说的对了一般,我直视他的眼睛。 “可你终究是要离开的,不是吗?” “就算准备再充分,该乱还是乱!” 我看着下面,南海国国都一片沉静。 “宗室忌惮国师府,而宗室里多少亲王偷窥那唯一位置,国师府里面三位师兄弟也有分歧。” 我这一次分析有我自己师父的部分,被我无耻套用了。 “你,是国师府和宗室之间的桥梁,也是之前帝王的最大后方。” “有你,宗室不乱,国师府也没有与宗室作对——但是,只要你一走。” “南海国会乱,不论早晚。” …… 我说完,他点头。 “确实是这样。” 他看着我,似乎有些心痛——“不过,早点释放压力未尝不是件好事,现在安稳了,以后就能少了隐患。” 接着看向天,看着远方。 我知道他的不舍。 “你在这儿待几天?” “没几天,只是看一下。接着又有事情。” 他看着我,我听出他变了。 “又要离开,你不舍吗?” “不舍,但是我毕竟已经成仙。” 苦笑,说出了之前不会说的话。 “我在这留着已经没什么用了,走吧,只留一个念想。” 二肆五 相会是别 旭日升落又一天,南海国闲暇送离人。 眼前是老国师——他现在是急着去另一个地方的仙。 正如他所说,回到南海国的他待不了太久。其实也就是两天多一点时间,我就在云端送他去离去了。 他将别,或永别。 看着南海国土地海疆甚有不舍,我看出它其实是舍不得离开的。 但是要离去终究是回离去,阻止不了的是“仙山安排”。 “走了?” “走了。” “多保重。” “你也一样。” …… 看着远去的云被阳光映得通红,我摇头。 他走了——来了就走,根本就没停留多长时间。 就连南海国风景都没有再看一轮——想当年,这都是他最喜欢的,可如今! 罢,伤感什么呢? 强迫自己振作,我想着那什么“为神仙千万年”,多少离别在眼前。 有必要为了每一离别而伤感?没必要! 那又为何这样挂记着不放过自己! 我这样想着,看着前方的云。 我笑了。 别去就别去吧,我已经习惯了分别。 …… 这一天,别离多。 问之前,我一样有过许多与人的辞行。 看着阳光下霞云淡淡,我回忆起过去有不少同伴——前世的我不止一次分别,除了她,还有其他人。 难得有过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是我学仙之前。 甚至在遇到她之前,毕竟那事情发生在前世的少年。 前世成秀才,如今都忘却。多少往事尽西流,我记得,身边有同僚。 另一个学文字的秀才在我身边。 …… 记忆中,前世的我有过多少朋友? 不多——真的就那几个! 我记忆中,前世的我有几分孤僻,一个人钻研诗书经典,一个人在家里不与外人言。 这就是前世的我——前世的我后面变成类似于学究样子的人,也就在这里面有三分缘由。 我喜欢看书——看了一本又一本。 我看了很多其他东西,学了很多东西——村里面就数我读书最多,一个读书很多的我准备着变成未来的秀才。 终于去县里面考试了,我遇到路上一两个不认识的人。 那是一个在我身边不远的村子里生活的人,同样是读书人却和我性格天差地别——他是那种外向的人,与前世的我相差甚远。 …… “你也是赴考的吗?” 他问我,我点头。 都是不相识的人,我有点畏缩。他却是大胆的,看着我一点都没有逃避。 “你觉得考得过?” 他问我,我笑了。 “怎么考不过?读了那么多书,要想写那东西也是很简单的了。” 我说,看着他——这是前世我难得的自信,也是他难得的担忧。 赴考路上,我于他同行——好不容易到了城里面,我两个到了那贡院里面。 县城里面考的程序并不复杂,我很快抽签进场——难得和他在隔壁考室,考完了一同出来。 “考得怎么样。”他问我。 “还不错。” “我这一次估计悬。” 简简单单这样几句对话就是分别的开始,但分别也不会那么简单。 那一天,我难得逛了一次酒楼。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进酒馆,也是我前世最后一次。 二肆六 同年邀饮酒 还记得当年作为一个学生,我一步步走向酒楼于他一起。 他在我身边,拖着我的手向酒楼。 “来来来,放纵了,一醉方休!” 他拉着我向酒楼门口,带着我进了那雕梁画栋——我却在最后一刻犹豫不前。 “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我不喝酒!” …… 这就是那时的对话。我向外走,他向内拉,两个人在门口搞出了拉锯战。 酒楼里的小二看着我们俩。笑个不停。 听了他的笑声,我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踟蹰了。 进去,我不喝酒——至少之前没有喝过酒。 退出去——都到了门口了,还能怎么退? 还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顺其自然! 走进去了,循着他的拉扯到了二楼包厢。 …… “你考得怎么样。” 他问,我笑了。 “这问题你之前问过我多少遍了——怎么,现在还要问?” 我看着他,他面上苦涩。 “我这不是忘了吗!” 好吧,他忘了。 “你都忘了还喝什么酒?” “就是因为忘的不干净,才要借酒浇愁!” 前世的我无言以对,任他叫小儿来一壶酒——酒壶加上酒杯放好,他对面的我却发了愁。 我看着对面酒水一杯杯喝下去,我看他的样子有样学样——一杯酒喝下去只觉得苦涩,一口气喷出去水飞了半桌子。 “你没喝过酒?” 他问我,我笑了——“确实是没喝过酒,让你见笑了。” “没喝过酒多可怜,我与你不一样——一杯入肚忘了愁,这酒真的是好东西!” 他笑着,我摇头。 “我与你真的不一样!” …… 不过有样学样,不一样也要逐渐变得的一样不是? “来来来,干一杯,我这不信你连一杯都喝不下去。” 得了,入了贼窝了。 没办法,我只能再尝试,结果又把自己苦到了。 真想不清楚他是如何对酒如此着迷的。偌大一壶酒转眼干净,全是他的功劳。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你还记得卷子上你写了什么吗?” 我问他,他摇头。 “干嘛要记那些——忘了!” “做人要记得忘记!” …… 遇到他,这人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酒楼里总不好什么都不干,看到他又唤来小二连忙点了几样菜——就是他喝酒我夹着花生米,桌子两边不一样的吃食,却是一样的乐趣。 “考什么考,爹娘老。考完照样是个农民家,正当自己可以当什么大官上得了朝!” 他自言自语,我句句听在心里。 他可是完全失望了? 这不行! “你这心?” “别劝我。” “为什么不劝你。” “劝我有什么用——你们一个个都一样!” …… 他真的是喝醉了,我一边看着不知道做什么事。 我不知道怎么带他回去,甚至不知道他家何处——知道那村子只是知道村子啊! 没办法,酒楼包厢里面坐着等到他醒来,等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是酒醒了,天色也不早。 “怎么天黑了?” “你醉了。” “完了——真的完了!” 他急匆匆,我一知半解。 不过接下来事让我明白他紧张原因。 城门已关,我们回不去了! 二肆七 今朝故人谁知 想着过去,作为仙师的我又一次伤感了。 感慨前世。 前世的我和他也就是匆匆遇见过一次,相逢即是别,这里面多少事情惹得人伤怀。 毕竟我和他,难得在外过了一夜。 确实是“在外”过的,露宿街头。 原因很简单——我两个从酒楼里走出来时候实在是太晚来——晚到客栈皆客满,我路上寻地方找不得。 真的没地方过夜! …… “是我连累了你。” 走着,他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我。 “今晚大概是找不到客栈了。” 他看着我,看到我神色焦急——“怎么了?” “我今夜不归——可能回出事。” 我这样说,他开口笑了。 “是会挨爹娘骂,还是什么其他?” 他笑着,看着我。 “我都不担心,你担忧什么——乱操什么心!” 得得得,我乱操心了。 可人生地不熟,我能怎么办?看着他,问他有没有解决办法。 “没办法——只能露宿街头了!” 他说,我诧异。 “你是在说笑?” “不,我不是在说笑!” …… “刚刚考完一场试,城里面人多很正常——你现在也别想着回去,回不去的!” 他说,看着我。 真的回不去吗? 正要问,看到他指着路边人——这是一处有屋檐遮风挡雨的地方,有几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人正在那坐着。 “有没有感觉认识一两个?” 他问我,我点头。 “他们中有几个就是和我们一同考的秀才的——你去问问这城里还有什么可以过夜地方?” 他催我上前去,等着看笑话一般。 “我不去。” 我说,看着他。 却不想那屋檐下的先开口。 …… “你们也晚了?” 那边人问,我点头。 “你们?” “客栈都没房了。” 他们应和着,有一个看着我身后人站起。 “申兄——你怎么不去楼子里面转转?” 他笑着。 “那可不就一宵春短,比在这屋檐下受冻好太多!” 他拍着那人肩,那刚刚同我在酒楼里的人反过来推开他的手。 “那你怎么不去?” “我没有钱。” “这不就得了——所以我也没去,跟你同一个屋檐下受冻!” 他说着,我看出几分无奈。 他们都无奈了,那我也只能接受。 看着屋檐下面遮风挡雨地方,还好面积不小。 还有我自己地方! …… 那天很快入夜,入夜后我在那过得好不凄惨。 从未有过这样留宿街头的经历,我在这里睡不着——频频醒来看的天色依旧黑暗,我知道还没到城门打开时候。 “怎么了?”他问我,喝过酒的他此刻居然清醒。 “怎么了?” “睡不着。” “很正常——第一次我也是睡不着的,不过后面习惯了。” 他指给我看那空荡荡街道,笑了。 “白天这地方多繁华,现在这地方多清冷——你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就是回不了家。 “你说,魁星当年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他指着北方天空,那边星辰明亮。 让我陶醉。 …… 不过——我困了。 不知道怎么睡着了,合上眼转眼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色忽明旭日喷薄,我看到身边人一个个离开。 “还不走?” 他问我。 我看着他,骑上自己的马匹。 是时候回家了。 二肆八 仙路漫漫终不变 记忆中踏马归去,我清晨回到家里。 村落远远醉炊烟,一骑远来在田园。一抹云霞下,东山自起伏。 前世我归来时候有些感慨,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才回? 就是完了那么一刻钟啊——等同于回来晚了半天。 到家里,看到那几个为我担心仆从——“少爷怎么才回来?” “昨天晚了,城门已关。” 我说,他们都清楚。 “所以被堵在城里面了?” 他们问我,我微微点头。 …… 再寻思遥遥往事已经没什么用,毕竟都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可看什么眼前也没有用,毕竟当一个神仙生活枯燥无趣。 怎么说? 你看看天上云,操纵这些云其实就是就着原先样子来个“微改”而已。 你再看看其他东西,树木盛衰,海涛起伏,还有河流的涨落——这一切和我又有多大关系? 控制好风雨,这些自然而然就有了——全然不用我操心! 不操心有不操心的后果。 这后果就是——我闲得无聊! …… 无聊的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转眼间太阳便向北方移动到头顶——春意浓了,是时候改变了。 海水的温度愈来愈高,我让云变得厚重,变得洁白而起伏如山峰——这是极其常见的,一年中大半时间都能看到这样的云。 不过! 不过并不是什么都简单。 身为一个仙师的我仔细查看每一片云,每一片云里面都有气流微妙——我看到那闪电逐渐密集起来,有一道劈下去惹起林木燃烧。 我看着那一片风云变化不禁挠头,这火灾是我万万没想到的的,一个不小心可能酿成大错。 确实是有可能出大事。 从起火的山上往下可以看得到一片村庄,那村落山脚下枕着松涛。 平常风景好看,可现在出了问题。 我看着林中火苗跳跃向村庄心惊胆战,不自觉引来更多风云——风起雨落烟一片,我看到这地方火逐渐熄灭。 真的好险。 我这样想着,又一次遇到周儿与刘儿。 …… 多日不怎么关心了,两个仙使与我相安无事。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老国师刺激,他们那袁姐姐最近痴迷于提高自己——天天尝试着操作风云自然有结果,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结果就是了。 其实也是知道的——这一次去看她,她又变强来不少——相较于我两个仙使还是差一点,可是迈步踏空不是问题——这可是刘儿周儿在离开仙山时候都没有掌握的能力! 不得不感慨她的进步之快。 不过——她进步块,只代表着她也很快会成仙——想到老国师的经历,我忽然又有那么些不愿意她进步这么快了。 她进步固然是好事,可太早离开就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样想法,身为仙师我关心她。 …… 身后是依旧升腾着水雾的山林,我跨越了分界线到了城池外面——那地方落下去,我遇到她正在磨练自己。 “师父——你来了!” 看到我过来,她很是激动的——“师父,你看看我!” 她并没有做什么大东西,而是细细引导地上尘土成型——一只猫成型,捕鼠样子活灵活现。 她看着我,我笑了。 “不错。” 我说,目光游离。 她进步这么大啊! 我忽然有些不高兴。 二肆九 和她共看春花 不知为什么,我对她有些嫉妒了。 或许是因为她进步太快! 确实,我最开始有那么长时间什么都没学会——或者是学会了,却被师父的那“相赠”的东西抑制住不能有变化——和她这突飞猛进完全不一样! 可是我后面也有突飞猛进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当年的普普通通少年变成了现在的仙。 这又是前世的故事了——还是前世最后的一段故事! 还是记得不太清——那就不记得罢! …… 记忆中,前世我。 现实中,今生她。 尘土凝聚的猫终究是维持不了多久,一下子重新散落了,她手忙脚乱依旧无法挽回。 引起空气污浊。 我看着那徒弟,她在慌乱了——“师父,我好好练习,必定能做的不一样!” “没必要——应该劳逸结合!” 我开口说起来插入话题,看着小姑娘问她事情。 “你这有多久没去山上看了?” 这有问题吗?她抬头不解看着我,我微笑回答。 “春日了,你是该走走了。” 去看看山上草木,顺便慢一下自己脚步! …… 我这样想着,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因为种种原因不让他进步,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可小姑娘怎么会想到我这种险恶用心。看着我,又看向身后远山。 “师父——山上有什么风景很好看吗?” 她问我还真的问到我了。 村后山不高,风景算不上好。山顶远眺还能看得到天边被烧焦一片,像是从绿毯中挖去了一大片补上污渍! 不过——我怎么能这样呢? 自然要有理由啊! “别急,急没有用!” 我问她,问她“学仙术是为了什么”。 她摇头,一片迷茫。 终究是没有回答,却跟着我一步步向山上。 …… 身边过来刘儿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他在我身边一直跟着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刘儿弟弟——你说成仙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姑娘见到有了外援十分高兴,拉起我的仙使一起对付我。 “为了长生。” 他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忧郁,显然是不满我问小姑娘话题。 “仅仅是为了长生不老吗?” 少女打量着我的神色,看到我似乎有些不太满意便追问刘儿去——是的,我是不满意,可这也是他可以给我的最好回答了。 “不能那么简单——你长生不老是为了什么?” 我问仙使,身边小姑娘也跟着看向仙使——刘儿一下子就变成众矢之的,在我两个面前怕的要死的。 “仙师——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你们讲讲为什么修行!” 看着刘儿,我觉得不能放过他。 确实是没有放过他,不过回答的却是“她”! …… 刘儿在眼前,不错的。 小姑娘在眼前,也是不错的。 小姑娘回答了我最初的问题,这也是不错的。 她思考良久后终于推开刘儿,说他没有用后正视我的双眼——“师父,徒儿是为了变得更强。” “更强了,家人就不会受欺负,村子也不会被占领!” 她说着,让我微微点头——可依旧是有些不高兴怎么办? “不要负担过重——知道吗?” 我疏解,带她看春花。 二五十 她在春花里 看着这徒弟我身边,我总有说不完的话。 已经到了山上了,山高处林木稀疏多花草。春来花开一片绚烂,我走到花丛中看着她。 “仙师——你有没有注意到?” 听到这样的问题,我有些不解——注意到什么? “仙师——那边的山上又生烟了!” 他说,看着我——我紧张了,看过去远山那一片黑炭。 确实有烟——好在没有火苗。 …… 不动声色断绝那里的风,我看着烟慢慢消散。 刚刚是不小心,现在要急着补救不是? 身为仙师的我绝口不提自己之前引来雷火的事——可是事与愿违。 那仙使不提了自然有人提,那是我这个“争气”徒弟! “师父——你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都发现了!” …… 尴尬! 做这事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身边有那么多个厉害的,干什么都必须小心。 是的——我小心了,可是依旧忘了那徒弟日益增长的实力和我不平衡的掩盖之间的矛盾——今天的她已经不再是最开始的她,她足以和我的仙使一战! 失策,大大的失策! 这样想着真心懊丧,却听到小姑娘话。 “花好看——可是人的边上就没那么好看了。”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我想到过去——这样的话,前世曾听说。 …… 确实是听过这样的话的,前世的我与她。 有些走神思考过去的事,我记忆中她又读完一本书——到春天了。 春天了,距离赶考还有半年——这时候我难得不再与她村里闲逛,而是带她走向村后孤山。 山很高,百丈山崖插云霄;山很陡,两尺笑道少人行。 我带着她到了山脚下,看到那爬山道路——“你知道山上面怎么样吗?” “不知道——我又没去过。” 她说,一双眼看着我有几分无辜表情——也是,她怎么能处处都去过。 “这地方?” “别问了,我就是来过一次——还是被你带来的!” 是春天,山上新芽一片烟绿,还有春花染上白的黄的一片片,山顶杜鹃林里面更是五颜六色的——我向往,正要带着她一起爬山——哪知道她停下! “不上去看看吗?” “上面有什么好看!” 她这样说的时候我已经爬上去一段土路,看到她没跟上来又回去了——伸手要拉她上去,肌肤相触时候她猛然一缩。 还是没有我速度快。 感受着掌心温度,我带她走完土路濒临山崖——一条石缝宽三尺,里面碎石做台阶可以拾级上。 “你松手!” 她喊着,带着抵触。 “那你跑了怎么办?” 我问她,她白我一眼。 “都到这里了,我还能跑吗?” …… 这是实话,于是我也放她走了。 过了这石缝到了山脊上,再绕过山脊又是陡峭道路——从松手那地方往上爬了大约十丈之后,前方终究是一片平地。 半山腰的平地。 这地方早已高出树梢不少,看得到村庄,也看得见迂回在峰林之中的河川——开阔的天地眼前铺展,我看着她笑了。 不远处一棵不知名的树,开了橙色花——她走向那树,细细端详。 又看了边上我一眼。 我心痒,在她出神时候问一句“好看吗”。 “花好看,人不行。” 她说,这句话记忆犹新。 二伍一 山上的她 还记得往昔山上,我与她看得春花灿烂。 那一天,她说我碍着花美色。这一次,我回顾觉得她错太多。 我怎么会碍着花秀丽? 分明是人衬着花,花衬着人——要不是有我,她能到这山高处看得花灿烂? 于是我开口了,对她有不小的成见的。 “要不是有我,你怎么能看得到这里的花!” 我这样开口,她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不能——这花就在这,大不了自己来一趟不就行了?” 她反问,我笑话。 “你自己怕是不会来吧。” “不来就不来——这风景,不看就不看!” 她有些嘴硬。 “谁稀罕!” …… 记得前世的我——前世心情不一样。 前世我为人,今生我是仙。前世我爱好今生变,改了太多无可寻。 比如说读书——成仙后我还没有仔细读过一本书。 比如说作画——一样的,我今生可曾留下半幅画? 我承认我变了太多,但有些是一贯没有变过的。 我喜四处欣赏风景,这一点没有变过。 还记得那天的我——我提议带她到山顶,那里有更好看风景。 可是她拒绝了。 “为什么还要往上爬——不上去了,在这里不也挺好的?” 她看着远远山河,反驳了我的话。 “再好的风景都是相似的——看了山腰的就可以想到山巅的,可不是这样?” 她问我,我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作答——她说的可不是有道理! 尽管于我而言,这道理不是那么“正”。 …… “你真不想到山顶看看?” 我追问,没想她很快答应。 “好吧——随你去。” 她居然这样答应了——这么轻快地答应了! 我震惊,不疑有其他事情。 于是寻找先人路径向山上爬去,攀过山石又踏过平地——高处山梁被竹丛掩盖,很多地方只能走一步探一步慢慢向前。 她后悔了。 “早知道这么难走,我就不会再跟你继续上去——都是在折磨自己!” 她狠狠拍着甩到自己身上的竹叶,把自己不高兴随意发泄。我看了一笑,正要劝告却迎来她警告目光。 “看什么看!” 她愤怒。 “要不是你带我到这里,我怎么会受这样的罪!” 她责怪着,停驻不前。 “你自个到山顶看吧,我先回了!” …… 她先回去了? 这可不行! 我记忆中,她那么柔柔弱弱一个人,怎么能独自从这样高山上面下去——这一路不是密林就是绝壁的,她一人下去我不放心。 “你不能一个人下去。” 我说,她笑了。 “怕我摔下山?” 我点头——“这山路太陡了,很容易摔倒受伤。” “你也知道这山路陡,那刚刚是谁说要继续爬上去的?” “那是谁跟上来的?” “又是谁劝我到山顶的?” “我劝了,你可以说不!” 听到这样一句话,她愤懑不平却无言以对。 “来吧——继续!” 我上前,呼唤她继续。 …… 他确实继续往上爬了,只不过依旧有些不情愿。 在我身后相隔一两丈距离,她小小身子在山石中有些无助——可终究是慢慢爬上去,绕过最高的一块凸出山石站到山巅。 “好看吗?” 我问她,她不悦。 “你觉得好看,我不一定。” 她说,环顾一周。 “好了,我来看了,风景也看了——可以下去了。” 她转头,是下山方向。 二伍二 那天别 就这么走了? 我看着她向来时路退下去,我看着她说真的有些烦躁了。 他一步步就要走下山了,半个身影消失在高峻山石后——我急了。 “你为什么急着下去?” “不急着回家,你在山顶过夜啊——也是,你无所谓!” 他说着,我扶额。 我怎么就无所谓了——我也急着回去的好吧。 而且我家更远,渡船转马匹比她花的时间长——清楚这些的我怎么会任她走了,在这里与她交涉。 “看看夕阳啊——这地方看夕阳风景好。” “好什么好——看风景的好地方在江对岸!” 她开口,我换了话题。 “你现在都到山顶了,急什么回去急不急的——看看这夕阳,马上了——就是两刻钟而已!” 我急了,她也急了。 “还有两刻钟太阳落山?” 她看着我,显然是急着回家——“还有两刻钟就太阳落山,摸黑回家怎么办?” 她说,我没话可说了。 “真的很急?” “怎么能不急!” …… 听了她这样话,我摇头确实是无奈了。 她要下山我也要下山,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在路上的道理我还是心知肚明的——看着她一步步向下腾挪,我到了一边握住一棵树干半跳着绕她身前。 “得得得——你急了?” 她笑,我看着这条路。 “你一个人下山,危险。” “所以你就跟着下山了——不去看,夕,阳!” 她一字一顿,我没有回答。 山路无人处,我带她缓缓下行。 …… 就这样向山脚,一条路远远绕林间。 林木稀疏处,土路自蜿蜒——这一条路最终通往村庄,她向村庄走去时候天上红霞暗。 “晚了。” 她自言自语,快步向前行。我被抛到一边,一个人孤零零向渡口。 那天的我应该是很喜悦的——难得高山上和她独处,时间不很长却充实无比。 是的——那天的我很充实,难得有这样欢快一天令我沉醉心里。 不过——不过她终究是急忙离开了啊,我手里还有东西没有给她。 不过也罢——锦上添花的东西不要也罢,大不了下次来时再给她。 这样想着我变换心情,走到渡口嚷船夫也高兴。 “今天过得不错?” 他问我,我点头——确实是不错。 带她到山巅,纵使没看到夕阳也差不了多少了。 船夫划船向对岸,河水无声流缓缓。 “真羡慕你们这些书生——讨好女孩子都有这么多办法!” 他说着,我苦笑。 “那又怎么样?” “她依旧是和我不远不近!” …… 是的,不远不近。 她或许从没有把我当成可以相伴一生的,我只是她命中匆匆过客而已。 前世的我很可怜——我想着,忽然醒来。 其实也算不算醒,只不过是不再一心两用了——山上面和几个仙和人在一起,我与他们各有各的心意。 “仙师——你踩到花了。” “仙使——你又挡到东西了。” “仙师——你能不能走开点!” 刘儿这样指指点点,我没办法只能离开一段距离——留下空位给小棍,还有仙使他。 “你们玩——我还要忙。” 我这样说着,不管他们俩。 自顾自摆弄白云去了。 二伍三 他们 仙使与那女孩子到一边去了,我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说话。 我看着他们,看着两个人有不知道多少想法——他们好像身边没有我这个碍事的,事情自己干的欢快。 “袁姐姐——他在那边上看着呢!” “我知道——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看着仙使,目光中带上警惕——一瞬间我看到刘儿变化,他畏惧了不敢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笑了,问前面仙——她前面的仙怎么敢说话?刘儿此时把自己身份地位放到最低。 “得得得——你赢了!” 他说着,我看到女孩子忽然骄傲了。 “要知道我可是经历过实战的。” 她说,对当初千军万马一人敌的过往不知道有多骄傲。 …… 我笑了。 说实话吧,刘儿的活泼确实给了我不少乐趣——可回想起过往事情的我有了别样心思,他和她之间真的是那么单纯的乐趣? 不一定! 我敏锐发觉他看过来的目光不一样了——这刘儿对少女目光似乎并没有那么单纯。 “袁姐姐——你和这花才配。” “这花也试试。” 他两个在那说着笑着,刘儿不是看向空中的我又移开目光——少女注意到了,问他是不是因为我在天。 “他啊——藏起来了。” 刘儿依旧辨识到我神识,在那一笑让我尴尬——被他发现了,终究是有些不大好。 不过! “你别管他——我跟他谈谈!” 他接着就传音给我,要我别要再“偷看”,说什么“不正经”的话指责我。 我笑了。 一团云气托着我离开,他都下了逐客令,我怎会赖着不走? 不过终究是留了点心思。 一只飞虫身上有我的气息,作为我的眼线花丛中飞舞。 …… 我透过昆虫的眼看到了他们两个,没有我在身边监视,他两个彻彻底底变了样子。 怎么说? 我看到那一个人一个仙在那里跑过花丛,绿草春花附近有高山——他们两个在那里坐下,互相看着对方,做出事让我不禁莞尔。 用各自手段凝结云气,小姑娘造了只白狐,刘儿弄了个白兔——栩栩如生两个动物追逐打闹,两个有默契的朋友在那欢笑。 “我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远方有气息——不像是仙师,却像是别人或别的仙!” 这话说来吓了我一大跳,这是那昆虫暴露了? 我着急要撤回手段却戛然而止——因为我发现是一场虚惊。 实际上我并没有暴露。 一个国师走上这山岭,他距离这对仙与人还远着——可两个疑神疑鬼的已经注意到了,纷纷探查过去天地气息紊乱。 他们几个注意到了对方,知道是一场虚惊。 便邀请都到来,一起开心。 …… “仙使?” 这新的国师知道自己地位,在刘儿面前放低身段——他看着刘儿,又看向少女。 少女笑了。 “你吓了我们一跳。” 她说,看着刘儿——两个互相点了点头,互相乐了一起。 “你们两个都这么强大——半山腰气息袭来,我都以为是来了什么新的仙!” 国师有些尴尬,想不到是这两个“少年少女”! 想着,笑了。 “原来是我虚惊一场。” “我们也虚惊了一场!” 难得碰到一块,我笑了。 差一点牵引天地气息让他们发觉,我很快止住了。 看着他们继续! 二伍四 乐 看着仙使他们在那边的对话,我不禁有些乐了。 一个是地位高上的国师,一个是法力高强的仙使,还有一个是实力飞速成长中的我的徒弟——这三个碰到一起,总有些不一般的事在酝酿。 其中之一,便是那国师的手足无措。 仙使刘儿不知道是不是存心找乐子,看着眼前的国师就是乱说话——什么“你要不就跟着我们一起走”或者是那些“不要有顾忌,大不了不当官”的话,让那边国师吓了一大跳。 这哪里是遇到神仙,分明是遇到所谓“仕途夺命鬼”! 是的——避之不及的他觉得自己真的麻烦了,麻烦到骨子里。 可这麻烦也抱怨不了谁的——谁叫他感到气息就要去一探究竟?警觉太过出来错事! 他有点后悔了——不过后悔是没用的,他知道。 看着眼前的两个姑且可以说是“人”或者是仙的生物,他是有些胆怯了。 …… “你要他留下来做什么?” 小姑娘急着开口,看着边上的刘儿带着三分不满——“本来没什么事的,你留他下来就有事了。” “本来也有事!” 这边仙开口了,刘儿说什么也不会让面前的小姑娘得逞的——“你不想跟他比试一下?” “和谁比试,和他吗?” 看一眼边上的人带着警告,她笑了。 “这南海国的国师怎么比得上我!” 她说,语气不给人质疑的机会——那边国师遇到这样一句话,总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的,自己没有她强——可也不能这样明说啊! 他现在处境何其难堪! …… 终究是说了什么“你们两个干你们的事”的话,国师急忙回去了。 他不想和这两个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在一起,得了两个默认之后急忙离开了——他好像见了狼的兔子一样逃离,只留下刘儿与我徒弟。 “他被你赶跑了。” 刘儿说,带着抱怨。 “赶跑就赶跑了——怎么?你这又舍不得了?” 这是那小姑娘的话。 她和刘儿有不一样想法,看着这仙使又看向四周风景。 “小心让你和我师父一起远远离开!” 她威胁,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凶狠——刘儿笑着要点一下她鼻头,却被她一个矮身躲开了。 “你还动手动脚!” “怎么了?” “小心我不跟你客气!” …… 她看着刘儿,显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措并不是那么有威慑力——于是幻化出一片云卷起来,凝聚成冰是已跟长矛样子。 她有些费力,可这武器确实是很吓人的——于是,我眼前的刘儿不敢说话了。 我笑了——透过那昆虫的眼,我对他们的举止给了个意味深远的笑。 他们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花丛中又一次用云气凝聚成动物,只不过这一次,刘儿是一只白虎。 …… 两个动物在那互相争抢着,它们追逐却总没有遇到。 是小姑娘先实力不济——那白狐消散了,破碎在空气中毫无踪影。 可刘儿也没有胜利——眼前的他沾沾自喜,却感到手腕被扣住了。 “你?” “技巧上比不上你,那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击败你吗?” 她说,看着刘儿。 致命一击! 二伍五 小事 看那山上一人一仙欢乐,天上面的我有了不同心情。 看着天空又看着远方,不知天地几千里。两个在那山上终究是临近,我志在远方天际! 没有再关注他们。我把神识放远。海上波涛波中船,船上水手船上货,多少东西远远不曾见,多少事物我自个感知。 我“看到”远方船过来,在接近岛屿的地方停下——从渔民那里获得补给继续前行,这并不像是普通的商队,反而好似探索者。 确实是探索者。 船上的人和我们这里的不怎么一样,高鼻蓝眼金色头发——这是西方的人,从来是很少见的。 可今天却被我碰上。 …… 怎么回事? 我想要追寻他们来历,却遇到他们对渔民的不客气。 就是刚刚给了他们补给的那些渔民——这些渔民见了这不一样的帆船不一样的人,不知为什么有些恐惧。 说什么“鬼怪”一类的把手里东西送上——好吧,我明白了。 渔民并不是心甘情愿把东西给他们,而是没有办法才“散财消灾”。这一下有了同伴壮了胆,不知道多少渔船过来围起来——让船上的人感到冒犯。 他们说着连我都不怎么清楚的话语,对着那些渔船上面人动手动脚比划着——手里拿着武器向着他们,不像是自卫而是侵犯。 他们握着手里火器向天上鸣响,一团硝烟散去伴着众人也四方散去——船远去了向着岛上渔港,一个个远去转眼没有踪影。 船上人笑了——好像是面对土着一般大笑着,让远方的我都有些不高兴了。 这南海国国民,怎么能让他们看不起! …… 作为在南海国驭风控雨的仙师,我有不少手段对付这孤零零一条船。 废话——神仙怎么会怕那么一支探险者的队伍? 我笑了,这笑的后果很严重。 天上的云翻卷起来,几道电光划向海面——一刻钟之前还风平浪静的地方此刻已经无法航行,眼前的这片海域凶险异常。 船夫怕了。 那些西方人最怕什么“神的惩罚”,遇到了这样风云突变一个个都怕了——联想道刚刚他们对所谓“土着”的冒犯,这船上人一个个很是心虚。 “万能的神啊——无意冒犯,还请原谅!” 听到这样的话,我并没有停下风云。 …… “神啊——请饶恕我们!” 那些人看着天上乌云如墨,狂风大浪中帆船将翻未翻——一个个恐惧心中生发,在我眼下怕得要死。 “万能的神啊——我们不慎冒犯了你庇护的万民,还请息怒!” 他们一个个在那忏悔着,天上的我有些自豪。 毕竟这个“神”说的是我,要息怒的也是我——所以我应该怎么样? 算了,就给他们一些福利吧。 …… 让天上面风云不再阴暗,海上波涛不再汹涌——我做的很迅速,让他们再没有担忧和恐惧。 是的——我就这样做的,也注意到云开日出时候他们的表情。 他们看着天上的云,实际上也是在看着云中的我——一个个那样后悔,流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我笑了。 就一个小事而已——顺便而已。 让他们留下不少有价值记忆! 二伍六 登岸后 对于船上探险者而言,我引来的危机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意外——通过忏悔成功度过了难关,他们一个个在有了难忘记忆的同时也更加虔诚了。 尽管他们拜的神不是什么“刘周子”,但这一片区域,除了我还有谁可以替他们引来风平浪静? 所以——我自豪。 引动风和海流,我让他们船向城池。 跟着那船远远到了岸边,他们看着那港口在眼前很是诧异。 …… 南海国国都不是一座小城市,连绵城墙在海边看过去蔚为壮观。 船上人看了,发出惊讶声音。 天上我见了不觉失笑,他们这一下就知道错了吧——估计是在不会把渔民当土着看! 这又是我的功劳了——低调点,我不过是码头上一个普普通通的搬运工而已。 没错——我又选了个凡人身份。 作为一个搬运工扛起船上货物,不动声色关注那条船上面外乡人——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间谍在打探敌人军情,偏偏还对这样事消不去兴趣! 我看着船上面人下来了,有地位高上的也有置身低微的——一个个眼前经过了,我也记下他们一个个人的名姓。 又一个叫彼得的好像是船长,还有一个叫罗伯特的大副,一个叫理查德的探险者。 他们一个个都是朋友,作为船上面地位最高的“三人组”有不同分工。 此刻却讨论着有关于我的事情。 …… “他们是异教徒。” 大副对这些事是最为敏感的,一下船就嘀咕着不曾停。 “异教徒就异教徒吧,反正我们也就是在这里要一点补给就走——别把关系闹得太僵!” 船长倒是随和,看着大副又看向探险者——那看上去彬彬有礼的绅士才是一行人的指挥。 “我看小心为妙。” 探险者开口后打量着眼前城池,港口商业繁荣人来人往。 “这地方都快赶得上我们首都了——凡事小心为妙!” 他看着码头上人有些担忧,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土着,相处不错者有之,起了不可弥合的分歧者亦有之——见多了也有了处理方法,现在好方法是“避免冲突”。 “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 “没有翻译,这很难办。” 这几个说起重要的话,一个个看着对方目光中有着计较。 “他们太强,我们不能对他们随意!” 他们说着,看着港口上面人。 “我们要好好和他们谈。” …… 他们现在很懂得克制了——我很满意。 是的——通过他们船上面词典的内容,我很快就听懂了他们的话。知道他们最缺翻译,我这一刻可不是起来点不对劲心思? 我想着当一个翻译——不,翻译也不好当。 我想了想还是作罢,就让他们几个随意罢——听不懂就听不懂,我觉得可以给他们一点教训。 看着他们走向酒馆,看着橱窗里摆着一瓶瓶酒却又喝不上的表情就想笑。 看着他们与商贩比划着,可两边都听不懂对方话也想笑。 就这样幸灾乐祸着,他们出触碰壁却一直不忘努力——可怎么出得了效果? 也是有效果的。 看到常在港口同文馆的官员过来,我抱紧手里箱子。 默默“当一个苦力”! 二伍七 他的日记 同文馆的人来了,着些人的处境也没有一下子改善多少——究其原因,是因为来人故乡太远,同一个地方从没有前人来过这边! 这样的后果就是,同文馆里面根本就没有相应的人才储备——任凭那些知道外语的怎么尝试,都尝试不到那摸不清语种,可想见这地方一船人有躲难熬。 不过——难熬归难熬,两边听不懂对话没关系,意思弄清楚就行——更别提两边都有不少文化人呢。 他们指着酒吧,交换了不一样的语句读音——还有码头,城市,都记录在自己本子上——很有默契接过对方的本子,拿笔勾画下后试着阅读。 “港口?” “城市?” 这有些不伦不类的读音终究是辨认不出来,但对于同文馆的人来说,听得懂就够了。 …… 日暮夕阳红霞飞,浩淼烟涛海鸟归。 外国人回到船上,那探险者握笔疾书。 我分出来神识看着他,看到他在厚厚一本日记上又填上条条笔墨。 “今天我们的船到了一个新的国家。” “起先曾遇到过这个国家的愚民,并与他们起过一些争执——具体的内容之前也写过,那次天罚真的厉害。” “我们的船到港口停泊,他们用的是一种全然不同于我们的语言。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我们的话。” “这里的商业非常繁华,港口后面有大量店铺,店铺后面有一座巨大的城市——比我们的首都稍微小一些,但也是不小的通商口岸。” “我敢说,要是把这座城市放到我们国家,一定能排的上前五!” 他手下笔墨延伸,册子上很快又写满一页。看过那文字笑了笑,叹口气要把本子合上,却又想起什么东西又翻开。 沾墨笔沙沙。 …… “其实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是那么要紧,因为我们很快遇到了他们国家的官员——这些官员很快就找到了办法。” “他们一开始是试了好几种语言,可是都不是我们听得懂的——从这里就可以想得到我们文化的差异,毕竟我也看到说得上是精通多国语言,却一种也没听过他们讲的话!” “这意味着,在我们到来之前,两边文化竟然完全没有过哪怕一丁点交流——所以说我是这交流的开创者。” 他有些兴奋,落笔时候不小心扎透了纸张。 天上面的我注意到了,不禁发笑。 要是没有我特意给你们操纵风的方向,你们的船还不知道会飘到什么地方! 作为幕后功臣,我骄傲了吗? …… 想着老呆在幕后也不是办法,我看着他面前神龛动了点小心思。 对于他们来说,我就是此处“神灵”——那也可以借着神灵的名义给他们几句话!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刹那就消失在我的脑海。 我怎么能这样想呢? 作为一个仙师,我有必要警惕这样的思想! 于是我没有动作,应验了我之前说过的话——我只适合在一边默默看着,不应该随意插手! 不过这样在一边看着也看不了多少天了。 随着这一船西方人到来我身边的,还有件棘手的事。 二伍八 突来的神师 看着那边来了神仙,我忽然有些怕了。 是的,我做的是很多都是带着不小的风险。就包括这条西方过来的船的事,送走那船的风有别于这个季节正常的风。 所以——我一引来这样的风就有点犯禁了。 不过过来的神仙终究是没有给我什么麻烦的——他过这里来实际上是为了和我谈事情,身为神师的他竟然是镇寒。 他来了,看着我。 “就这么一段时间呢,也大有长进了——有长进就好。” 他看着我,又寻找那老国师身影。 “上官他已经回昆仑仙山了?” 他问我,我点头——带来的是他几分诧异。 “想不到他是自觉的——我以为他会多待几天!” …… 他说了这些,我有些诧异了。 呆几天,在我这个地方多呆几天——我寻思着这曾经国师样子,他确实和之前有很大变化。 他变了——变化真的很大。 我回忆这新的仙人这几个月来变化,真觉得他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他变了——南海国在他眼里已经只是个念想,他不会再遵循从前什么永不离去的话。” 我说,镇寒点头。 “确实是——这样也好。” “以往有太多的神仙,因为缺点故土,最终错过了发展良机。” …… 要找的仙不在我这里,于是我和我镇寒就没什么事了。 确实是没事了——可他也不急着走。 “刘周子仙师?” 他问我,让我有几分胆怯。 “什么事?” 该不会又来数落我不是! 他确实没有数落我不是,相反的,他拉着我的手竟然这样亲切。 “现在我来了你的地方,你作为主人也应该好好招待一下!” 他向前走去,好像和我一样是一位凡人。 今晚南海国京城,找了家酒楼坐下。 …… “刘周子仙师你来这里也有不少时间了吧,一年多?” 他问我,看着我目光锐利——我听了忙点头。 “一年多——仅仅一年多就经历了这么多事,亏的你还扛得过来!” 他看着我,语气难得一见的柔和;我受宠若惊,连连推辞着。 他有些来气了。 “推辞什么——辛苦就是辛苦这辛苦是客观的!” 他说,看着我。 “别老把我当做什么高高在上是领导,你们一个个仙师都那么害怕我,让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他不习惯! 我腹诽,他这样的神师不习惯高高在上,我们这些仙师怎么会习惯于低声下气! 实在是地位悬殊更甚于人间的主仆,身为仙师的我不得不这样尊敬上面的神——苦笑着,让他也有些不高兴。 “你再这样——唉,真没劲!” 他说,看着我又看着东方天际。 “算了——晚些去曹匀子那里看看了,他比你要放的开!” 他说,转头向远方。 吃完了这一餐饭他就走了,让我如释重负。 …… 他走了——真的走了。 看着眼前桌上不再有人,我真的很开心——不过桌面上竟然留下来一张纸,镇寒神师在我这里留了信? 有些震惊打开看,上面文字点拨着我。 果然是不改之前的语气,对我不少指责和批评! 唉——我接受,我都接受! 只要基本满意就行! 二伍九 西方来人心思 看着那神师远远离开,我现在要忙之前没有忙的事了。 尽管那神师留给我东西上面有着不少指责和建议,但那东西看完后就被我丢弃。 没用的——通通是没用的。就算有用也不急一时改变不是? 我这样心想总没有错,改变了心思又看着一船西方人。 …… 现在的他们与之前不同——有了同文馆的官员领导,他们成了南海国的贵宾。 被请进城池里,与宗室的人商议——他们在同文馆的人员的帮助下成了半个“外国使臣”,到宗室眼前互赠礼品。 其中自然少不了宴请! 设宴于偏殿,舞女翩翩眼前云——探险者理查德不禁沉迷,直到船长彼得敬酒时候才回过神来。 “船长!” 他看着彼得开口,船长回过头看着他带着询问。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我们应该怎么说明我们想法?” “难道你还想像之前那样,每登一个岛就插上国旗——在这里可行不通,毕竟此处并不是无主之地!” 船长看着探险者,理解他眼底的落寞。 “你啊——就别伤心!” “国王说了给他发现土地会拿到钱,却也没说给他一个通商口岸就不拿钱——长远来看,这样一个港口可比之前的那些不毛之地要强得多!” 船长看着身边的探险者,拍一拍他的肩膀。 “更何况——我们是第一个发现这个地方的船,理应拥有优先行商权——国王给过来一张凭证,所有道这东方土地的商船都要给我们分钱!” 船长看着面前的探险者,手舞足蹈不仅仅是开心——他看着舞者也没有心意了,眼前仿佛是那未来收益。 “这一来,我们一年能得多少钱?” “少说五千个金币,也许有上万个!” “有这么多——要说我这条船也就值三百金币而已。” “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经商这块做的好了,可不是一条船两条船的事。” …… 船长和探险者在那里议论,可不是让坐在上头的南海国君主看到了? 身为君主的他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人在一边凑上去问事情——同文馆的人操着很不熟练的话问这两个贵宾,问他们这宴会可是有什么不令他们满意? 不满意自然是没有的,这两个怎么会嫌弃? 倒是有些尴尬愣在那里,刚刚就顾着讨论钱财忘了身处宴席——这一刻被发现了不好解释,知道自己举止多多少少有些冒犯人只能赔笑不停。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很满意。” 他两个说完交换眼神,定下来是探险者与帝王说话。 斗胆离开座位上前去,走两步行了个曲膝礼。 “尊敬的国王,请听我说。” “很荣幸登临贵国的土地,我谨代表我国国王陛下向您传递发自内心的善意,附上一点小小的请求,还请不要介意。” 他说完,自以为很得体地又一次行礼——可这长篇大论终究是不被在座其他人听懂的。 “他说了什么?” 国主的目光看向同文馆官员。 “他说——他们有几个请求。” 官员丢掉了敬语,保留主干言明。 二六十 听了要求应如何 远远看着那边人物,我笑了。 这探险者一行真的做了个好打算,这时候要什么“经商的权利”真的是恰到好处——同文馆的官员把“他们有一个要求”的信息传递过去了,让上面坐着的人很心动。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迫切需要政绩。 作为一个国主,他坐在这位置上面本来就不是那么安稳——不只有宗室的人虎视眈眈,还有一些农民受不了连连灾荒奋起反抗。 这就很麻烦了。 国主知道,要不是那农民军来了个“翻脸不认人”,自己这位置还真的很可能被堂兄坐了去——现在的安稳来之不易,他需要抓住所有的机会证明自己。 …… 并不是那么难证明。 他看到眼前这外国来人,知道机会来了。 “你们有什么请求?” 他问,同文馆的人翻译——探险者很快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遇到这好事大笑而起。 “作为两国贸易的促进者,我希望贵国允许我的手下在贵国行商时享有唯一代理的权利——即往来两国之货物,务必经由我所开设的商行才能出入!” 他说着,已经有点疯狂了—翻译把这话翻译过去八九不离十,南海国国主皱眉了。 “你们能为我们提供什么货物?” 他看着下面探险者目光带刺,探险者有些畏惧,可强大的承受能力不允许他此刻出错。 “我们能为你们提供毛皮等特产——还有他们的制成品。” 他说,不忘自己过来目的。 “用来交换你们这里的物产,比如丝绸与瓷器。” 这一说,国主苦笑。 “那请问,我们要毛皮做什么?” “我们已经有了布料做衣。” …… 其实,国主没有说他的担忧。 是的,南海国地方出产确实不少——丝绸这东西需要蚕桑,瓷器这物品需要瓷土,在这么几座岛上面确实有不少。 不过现在的南海国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南海国。 现在的南海国已经一分为二,商业繁荣的城市在宗室手里,原先有大量资源的地方多数归属于农民军。 这是其中之一。 还有就是——南海国的人真心不需要毛皮。 四海环合地方一片阳光,谁不知道南海国是一片温暖土地——既然是温暖的土地就用不着保暖,那些毛皮就是再珍贵也毫无用武之地! 这就是令这些人很难接受的现实了。 “所以说,你们不能提供给我们多少我们想要东西,却想要我们给你送去那么多你们需要的?” 国主有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 宴会依旧继续,但是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南海国这边人感觉对方来的是“唯利是图的商人”,那边的也自觉没有再把事情提及——默契的背后却是几分失落,源于两边人也影响着两边人。 到傍晚相辞去,多多少少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 我看了微微叹气,就这样吧——有些可惜。 可可惜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终究是有些“谈崩了”感觉。 到手的钱没了,探险者伤心。 回到船上,想着再向远方去——港湾灯火明亮,他们惋惜。 “是的,我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这是我们的硬伤所在!” 二陆一 离去何其落寞 看那人上了船,海船港口待风来去。 毕竟探险者是探险者不是开发者,弄清楚了一个地方,就要去另一个地方。向前寻找新的岛屿,这是他们不变的目标。 现在的他们已经在南海国呆了两三天,到底是不是如愿以偿都没关系——落寞将去港口看着朝阳从山上升起,他们要绕到岛屿另一边继续前行。 “向东——向东还有什么地方?” “谁知道——去看了才清楚。” “看什么看,向东又有什么好东西——如果东方有新的岛屿倒是好事,可你不想想,如果那边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这就是船长的话,他看着远方带着不知道多少担心。 “怕什么,万一东方有更大片的土地呢?” “你想钱想疯了啊!” 他嘲笑着,看着眼前的人。 …… “背井离乡几千里,我几人有是为了什么?” 他说着,微微笑。 “万里远行只为财,贪一点钱财名利又怎么样?” 他说,笑着,看着对面的笑意停不下来。 这探险者看着面前的船长,分明是有自己心思的。 看着阳光愈发热烈了,我催动的风也恰到好处地出现了——风一吹让船上面人开始忙起来了。 “这风也真的恰到好处啊!” 听他们高兴开口,我天上绽放笑容。 这恰到好处的风,可不是我的又一番功绩? 笑着,目送船远去。 再往东,往东向着曹匀子地方。 …… 船远远离去了,看得到大片波涛拍海岸。 船愈来愈快,转眼身边已经不再是港口码头——船向北走愈来愈快,终究是绕过了伸向深海的石质海岬。 船绕到深海方向,前方是浩瀚大洋。 看着它远去了,向着东边是曹匀子地方——船行不太快,我看着探险者留下来的日记。 他写下的日记多少文字,一行行慢慢一整页。 “今天是离开这个国家的日子——很遗憾的,我们有太多愿望没有实现。” “最初是计划着和他们达成通商的协议,他们那么庞大的一座城市确实可以容纳不小的商业体量——很可惜的是,我们的商品他们并不需要。” 他笔下字迹延伸,我看出其中的多少遗憾。 “彼得说,如果计划得以实施,我们的年收入最高可以有超过一万金币——这是很高的一个收入,足以让不少人铤而走险的。” 他写下,看着纸上文字微微一笑。 “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们到底是应该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还是保守秘密——我觉得应该把这个事情传出去,这样说不定就可以卖消息赚回来几分成本。” 他又写下了一行字,翻了一页又落笔。 “我们开船又向东边去了,不知到那边还有没有更多岛屿——如果又遇上个无人岛,或者是拥有国家能同意我们想法的,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他写下,看着船舷之外海浪起伏不息。 逐渐远离南海国本岛了,远方忽然又有起伏阴影。 又有其他岛屿! …… 这一路不少岛屿,都是南海国群岛的地方。 每一座海岛都有它的特色,丛这边过去一连串的——探险者欢喜,我送风过去给他们助力。 海涛一阵船远行,茫茫不见踪迹。 我在云中笑! 二陆二 师姐笑我来 海船远去了,我这边又一次恢复宁静——或者说,无趣。 南海国为仙确实不需要太多操心,这不只是好事也是坏事——它的不好就在现在显现出来,我又一次无聊透顶。 是的——相当无趣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海船向北,远远离开了我掌控风云的地方。 他向我师姐的地方去了——一下子我就来了兴趣,不知道我师姐会怎么对付。 于是我就等着了,不过等着又有一阵不欢愉。 于是我偷偷传音,向着远方的仙。 …… “怎么了——师弟难得叫我一次!” 她传音回来,我气息引导向着那一条船。 船很小,天地很大,风缓缓送船去——师姐注意到了,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好的——我清楚了。” 她言说,我听来总觉得有些敷衍——“你现在没什么事吧”。 我问她,她笑了。 “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有几个仙使有意愿换一个地方看看。” 她说,传音给我。 “这几个仙使有点事情!” …… 她说了,我会意。 可那几个仙使真的到了,我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想的太少。 这仙使并不止有师姐的仙,还有我大师兄的手下——这一批仙使遥遥从天上飞过来,终于到了我身边。 我醉了。 这是什么事啊! 我看着眼前两对漂亮男女,这仙使身上衣物翩翩不平凡——他们过来了,在我面前行礼。 “见过刘周子仙师,这三五天就让我们在你这里呆着游历。” 他们这样说惹来我先生气。传音向师姐,远远过重洋。 “师姐——你这又是整的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不过是这些仙使在我面前有些碍眼!” 她开口,无不嫌弃。 …… 她觉得碍眼,就丢到我这边了? 我心中的气一时半会消不下去,不过眼下这样子不容许我太放肆。 诚然,我是仙师地位高于他们,对他们也可以下一个“最后通牒”,像师兄师姐一样不管他们的 ——但他们这些仙使背后有的可是我师兄师姐,我怎么能把这一套东西丢到他们几个身上去! 有些无可奈何,终究是没有办法。 “刘周子仙师——听说你这里也有几个仙使的,为什么不叫来给我看看?” “听说还有个人,却是一个天才有着可喜未来——我说的可对?” 他们几个这样开口,我真有些尴尬了。 但更尴尬的还在后头! …… “仙师——你怎么没有动静?” 一个女仙使看着我开口,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发话触犯了我一般。 “是不是看着外面看呆了,忘了应该怎么接待了?” 我有些窘迫,终究是忍不住了。 “你说——你们一个个是不是我师兄师姐专门派来折磨我的?” 我有些愤怒,看着他们交缠手指,结果得到的竟是传音里面的嘲笑。 “刘周子——你是不是被虐到了?” “师姐我从昆仑仙山找了个挺不错的仙,还没有心上人的那种——你要不要看看?” 这“不错的仙”! 我对我师姐是在是起得无法发泄,却遇到她调侃话语。 “你大师兄都说不错——怎么样,心动了吗?” 心动个鬼! 二陆三 那些仙使 看眼前过来仙使一群不少个,我略微有些烦躁。 特别是听了我师姐那传音后,我发现自己完全是忍不住了。 忍,怎么忍? 师姐都随便给我安插什么“道侣”,我能忍的了? 想着,听到师姐幸灾乐祸的话——她像我讲什么大道理,竟然说出来一大堆“为我好”。 “师弟唉——你想想,如果你喝仙山上面掌握实权的神师多了那样一重关系会怎么样?” 她似乎在教训我,不过那份功利心让我完全听不下去——可她还是在说! “师弟——这样一来,你就和那些没有背景的仙师完全不一样了——你想想,有了师父在那就已经够了,再多一个人的关系——这连我都不敢想!” 她在那边应该是在笑着,我在这头确实是摇头。 “师姐——我连到这南海国都是稀里糊涂的,干完了这三年已经不想再麻烦了!” 我说着,她笑了。 “得得得——我就把这时间线往后推一推。” “你记得好好接待那些仙使!” …… 好好接待那些仙使! 听了这话的我心中一跳,不知道那边师姐又有什么妖魔心思——实际上我也没有想错,因为—— “刘周子仙师啊——你师姐说过,你这里有大片僻静的海滨风景独好。” “是的——还有,刘周子仙师,你师姐她还说过,你这里的海鲜味道妙!” “刘周子仙师,你师姐说你那云梭超凡脱俗,能不能让我们也试试这感觉?” 听到这几个前前后后连着说个不停,我无奈垂头时候来了气。 “说,我师姐究竟都说了什么!” 耳边安静了。 …… 至于我师姐到底说了什么,我并不是那么想知道。我现在想的只有清净,越清净越好。 可是注定清净不了。 眼下那两对仙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一个个不安分——他们四个除了折磨我还有什么特长我不知道,我只清楚,在我面前的他们就是烦人——不,烦仙。 “刘周子啊——你师姐总不会骗我们吧。” 他几个看着我目光直勾勾。 “这些地方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吧——不说看风景,先去吃海鲜!” “是的,先去吃海鲜!” 那边一唱一和的噪音让我只想挠头,可是自己势单力孤无法与他们相比。特别是这仙使还是成双成对的,两个女子一急就自然而然带来两个男子看不下去。 “刘周子——你还在那慢吞吞干什么?” “小心我们告诉你师姐!” 师姐,又是师姐,为什么这个师姐和我总是那么不对付——我心中把那同门狠狠骂了一顿,不过接下来什么事都没有做。 能做什么? 我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仙师。 微微叹口气表示自己无奈,看眼前两对仙没有办法。使一个法术让他们身形隐敝,我几个如青烟进了城池。 一家酒楼上,我与他们开了宴席。 鲍鱼,乌贼,还有各种扇贝海参,我先点了一批原始动物——结果,我失策了。 “好香啊——果然,仙师说的是真的。” “怪不得都说刘周子这边好,我们那仙师一整天不下地的怎么找得到这种地方。” “改天让姐妹们都来尝尝,他肯定不介意!” “说不准还盼着呢!” 一句句,一声声,全部扎我心里。 请他们来,我怎么“不介意”! 二陆四 烦事多 看着眼前这几个仙使吃得欢快,身为东道主的我不时有些疑惑。 我看着他们几个,有时间真心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仙——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对凡俗间食物那么痴迷;如果不是的话——好吧,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 他们几个都是货真价实的仙,看着我可以感知到我的怒气的那种。 “你别说了——没看到刘周子他都生气了!” “他生气了?” 这边的人却笑起来。 “他生气了——他生气不是正好吗?” 岂有此理! 我看着说话的仙使,质问她还要说什么。 “抱歉——我错了。” 回答得很爽快,我听了不愉快。 …… 是的,这些仙使对我极尽不尊重之能,一个个都在挑战着我的底线。 比如这位。 “听说那海边很漂亮——刚还适合留一个念想,只不过刘周子带我们去了,会不会太孤单?”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或许会吧——不是,你那个仙师不是他师姐吗?听说为他张罗了个,不过我看大半成不了。” 这小子——他可是在诅咒吗? 一句句话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真当我不会生气还是怎么样? 我不仅仅是怒了,而是相当怒了。看着面前的这些不知大小的仙使,我忍无可忍又泄了气。 废话,这些仙使不是和我师兄有关系就是和我师姐是好友,动不得,万万动不得。 那能怎么样? 凉拌! …… 看着我落寞身影,总有些人或者仙会来开解。 这一次是周儿,让在附近走着忽然到了我身边,看着我带着笑言。 “仙师啊——你和那些仙使是怎么了?” 他问我,看着我,我苦笑摆手。 “没什么——倒是你,你来凑什么热闹?” “刘儿他不想我接近袁姐姐——是的,他说,我就该孤身一个!” 周儿有些委屈,可这委屈被我听来却彻彻底底变了味——变得能让我开心了。 原来孤身一个的不止我一个啊。 同病相怜。 我有几分开心,又看着这仙使给了他一个任务。 “看到下面那两对了没有?” “看到了。” “他们是我师姐师兄的仙使,赖这个地方度假的——你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带他们四处转转看,毕竟有些地方你比我熟悉!” 我挖了个坑,没想到他真的跳下去——也不怪我不厚道,云中某神仙微微笑。 “仙师?” “他们要去几个地方,风景好的海滩,还有景色壮美的山川,然后——然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我一边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看着仙使向我指定的方向急匆匆过去——然后是他们之间互相呼唤,我懵了——这些仙使怎么认识? “周儿弟弟?” “蓝一姐姐,蓝二她怎么不在?” “这又不是带她来玩的——对了,你们仙师他对我们什么态度?” “都把我派来自己走了,还能有什么态度?” 这边周儿和他们欢笑,那头我有些许看不下去征兆。 这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却捕获到一条重要消息! …… “你这个仙师啊,还有三天快活。” “啊?” “我们仙师的那个好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仙!” 二陆五 筱瑶 听了那仙使话语,我实在忍不住了。一个传音向我师姐,我想向她讨个说法。 她笑了。 “有这样好事你还不愿意,那好,我就不这样做了!” 她传音说得很是轻巧,我只感觉心中没有底——她怎么会答得这样轻快?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我警惕着,向师姐那边发出最后通牒。 “你最好在今天之内给我一个交代!” 我喊着,她话语带着无辜。 “我现在是想这样做,但是已经晚了。” 她这话一说我就知道出事了,结果果然是不出意料的难办。 “这个啊——我已经提前跟她说了关于你的事情,她或许已经准备上路了。” “叫她回去可不好!” 师姐这样一说,我清楚木已成舟。 真不知应该怎么处理了,我只想着耗一天是一天。 …… 在这里等着,就那么两三天转眼流逝。 这短短几天时间里看到了周儿带着那两对仙使转完了南海国天地,紧接着便是我师姐的一再传音——通过这一大通话语我知晓了这个“她”是个怎么样的仙——又是一个仙二代! 不,应该不止二代了。 这女子唤做筱瑶,目前还没有在仙山内外有过任意职务的——她的父母都是仙山的仙师,这女孩子身份虽说比不上我师姐高贵却也不低。 她长得不错,声音好听,性格不错,就是仙术不精——我师姐的传音就是这么简略,这样简略的介绍让我有三分疯狂。 你倒是说的详细些啊。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话说师弟唉,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师姐调侃着我,我能怎么办? “师姐!” “别着急,明天就见到了!” …… 遇到这样一个师姐,谁能给我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并不是心急,而是担心——很多时候我都避免跟师姐接触了,可谁知道这不靠谱师姐会给我来这一招啊! 等着,等到了令我心碎消息。 “师弟,再等三个时辰,我马上就来了。” 她笑着,远方气息逐渐临近——不止有她,还有另一个仙。 那仙的“仙术不精”是真的,在云上远远过来都有些脱力——一有些摇摇摆摆在我前面停下,身边是我师姐。 “筱妹妹——你还好吧。” “这么远过来真有些累——你们这些我真的比不上!” 她说着,看着我又看向师姐——“这就是你那个师弟?” 她问我师姐,我看到我师姐点头微微。 “是的——他叫刘周子。” 看过来目光带着催促,师姐要我向前与对方谈话——我是上前了,那边筱瑶笑了。 “还挺害羞的嘛!” 得得得,我害羞? 看向师姐带着哀怨,我觉得这事情有些难办。 难办是真的难办,我看着那头筱瑶低下头——并不是不敢接触她的目光,而是总定不下心看着她。 “师弟——你觉得我筱妹妹怎么样?” 师姐把我推出去抓住她的手,我避无可避只能结出一道风壁。 筱瑶没料到一个踉跄,我急忙后退遇到四道目光。 “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被两个仙女围在中间,我投降了。 那就舍命陪君子了! 二陆六 怨 看着眼圈的师姐和师姐介绍的筱瑶,我是真的很烦恼。 实话说吧,面前的这位筱瑶姑娘长得确实不错,身为仙师的女儿姿色有别于凡人——但是! 但是这女子比不上她。 也许是前世时候求而不得太久,让她成了我心中执念;也许是今生太多回忆,让她成了我脑海中完美的象征——反正是有了不满心思,觉得眼前的女子不如前世的她! 或许是我想多了。 就这样劝说着自己,我看到身前师姐对我带着几分指责目光。 “师弟——你都不看看那筱妹妹多伤心!” 她斥责我无动于衷,我看了她一头雾水。 我,不对劲? 这应该是她想法不对劲。 …… “你就是那刘周子吧。” 她问我,看着我双目。 “蕾儿姐姐跟我提起过你,她说你和那些天天寻求功名利禄的其他仙不一样,喜欢看风景,更爱好四处游玩!” 我眼前她这样挑起话题,让此刻的我又三分尴尬。 她都替我评价了我自己,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能承认了。 于是——“你就不好奇我的经历吗?” 嗯,真的不好奇。 要不是有我这个师姐当你的朋友,我和你怎么会有交集! 腹诽着,看着她。少女有些窘迫看着我师姐,却挨了我师姐目光一记。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卖了你!” “我带你到了这里来之后一切都不关我事了——我跟你说,我这个师弟很有未来,你要是有能力就好好抓紧!” 师姐说了,我一边看着心惊。 什么叫“抓紧”,我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有些恐惧,看着她在那神色不善。 …… “刘周子哥哥!” 猝不及防听来这样一句,身为仙师的我丢了半个魂去。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刘周子哥哥!” 得得得,我有些受不了——一时间躲开了,却被她着急迎上来。 “刘周子哥哥——你师姐说了,别看你这样子不出众,实力也普普通通——可是未来比大半的仙都光明!” 她看着我,看着这天上云。 “对了,你不是很会操纵云朵幻化的吗?听说你还做出来过类似于七彩锦一样的云做成云梭,这些都是真的吗?” 她问我,我有些无语。 是真的,她说的确实不假——可是,我怎么会是那小丑一般人物,给她看所有风景? 没给她好眼色,只是向师姐又传音。 “师姐——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要你给我说清!” …… 这样话自然是吓不到同样是仙师的师姐的,她看着我送来一段带笑的反驳。 “师弟——你不知道,她一直在昆仑仙山生活从没有出来过,如今她父母着急婚事,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替她张罗下——这不找到你!” 她说的全然没有尴尬,我听来实在是无奈——再怎么样也不能挖坑给你师弟跳啊,不知道我习惯了独来独往,连那几个仙使在身边都让我不高兴! 唉。 不过木已成舟,我还能怎么办? “师弟——她就在你这里呆三天,你带她去些好地方!” “至于其他的——我看出来你不高兴,我也不强求了。” 传音结束,我眼前只有筱瑶看着我。 ——“你师姐走了。” 可不是! 天上驾云远,渺无踪迹! 二陆七 同游 眼下是就有筱瑶和我在这里了,我三分担忧三分乐。 担忧是因为师姐走了,我不知道这个筱瑶是什么性格——一不小心可能触怒了,整的都不好看就是个悲剧。 而乐呢,也是乐在我师姐她离开了。 师姐不在身边,烦的事就少一件。我知道只要有她在就少不了事,总想着不与她接近的。 于是在乐与忧的矛盾中,我看到筱瑶眼底盼望光芒。 “刘周子仙师——你师姐说了要你带我出去看看的,现在呢?” “我不远万里找来,可不是找你在这里坐着发呆的!” 她看着我又看向这附近天地,一个不小心就差点跌下去。 我看到了,自然有了拒绝她的借口。 …… “你现在还想到处去玩,你不看看自己现在还撑不撑得下去。” 我看着她,指着天上云。 “你赶路赶了那么久过来,也知道这云中飞行的困难了吧——这下面是南海国的国都,找一家客栈好生歇息!” 我说完忽然看到她眼底泪花,这还委屈上了? “刘周子,亏得你师姐还说得你这么好!” 她生气了? “我累了,还要我一个仙找地方。” “不跟着你了!” …… 不跟就不跟,我还不想她跟着我呢。 这样想终究是图心快,当不了真的。送这师姐的朋友找了家最好的客栈住下,接下来的事就要我筹划了。 第一,是要带她看风景——看什么风景! 第一眼相见就看出这筱姑娘的大小姐脾气,还有那堪忧的空中飞行能力——我知道自己有的烦的了。 “刘周子——你能不能慢点!” “我累了——先歇一会。” “你不是有什么云梭漂亮着吗?怎么不卷一个给我们看看?” “刘周子——你懂不懂关心身边的女子!” 耳边磨破了是这样的话,我发现自己真的是小看她了。 一句话说完又有一句,她说话怎么就不嫌累! …… 海涛滚滚山崖下破碎,林木簌簌晚风中作响——我和她到了海滨,高处看着风景。 “刘周子——你这时倒是挺不错的。” 她看着我,一双洁净的眼眸中述说着高兴。 “这个地方我最喜欢了,比昆仑仙山的云海要好看千万倍!” 她不自觉躺倒在草丛上,卧看天上云舒云卷。一只蝴蝶飞过来,在她鼻头停落。 她屏住呼吸,两只眼睛尽可能转向下看着那漂亮生物,不敢多少动作——可终究是憋不住气,很快脸上变紫,不自觉张开嘴喘息。 于是蝴蝶飞走了——越飞越高,离开了她视线。 那小姑娘顿时来了气,捶着草地说什么“连你都欺负我”,鲜花盛开的草滩上奔跑着,留下一活泼背影。 我笑了。 这时候的她放飞了天性,自然中得到快乐也讨人欢喜。 …… 她跑着,追着蝴蝶,跑到这头又转身回来,草地上欢乐着终究累了。 停下来到我身边,喘着,看着我,在我眼前晃着。 “刘周子仙师!” 又怎么了,我回头却看到一张奸计得逞的笑脸。 “仙师,你原来不是睡着了啊!” 她叫着。 “原来你在发呆——发呆!” 二陆八 她往昔 眼前是筱瑶姑娘半只手挡住,我在这真是不知做什么为好。 想推开又不太绅士,不推开总碍着发呆——我犹豫片刻总被她注意到,挨了她一句嫌弃话语。 “刘周子唉——你这是做什么?” 于是我不再顾忌了,直接引起周边风把她手吹开。她眼神中诧异再也碍不到我,我看着眼前海天相接。 于是她笑了。 “原来仙师你也喜欢看这里风景啊,是不是之前我们没来,你也是经常在这里看着?” 我摇头。 这还真没有。 …… 看到我摇头微微一思索,少女也明白我的心事。 “也是,再漂亮的风景,你天天看着,也总会看腻。” 她了然,说出自己故事来。 我诧异她的过去,从没想过这看上去很多都不懂少女曾有那样过往——她出生于仙师家庭,本应该衣食无忧却遇到不大好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我父亲经历过一场变故后就一蹶不振了——他原来可是有当神师的潜质的。” “于是,他请求外调却被驳回,在昆仑仙山郁郁寡欢——也就是这时候我稍微长大了点,想着看看外头风景。” 她笑了,是苦涩的笑。 “我父亲说,就连他自己都没法离去,更别提我了。” 她看着广袤天地,双手比划割裂小小一片。 “于是我就被限制在昆仑仙山,只能看得到附近这么一小片天地——这周围十几座高山我都知道名字,一个个都念得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她叹气,说起自己父亲,又讲到当年变化。 “后来吧——大概是十年前,我父亲的罪过被澄清了,他又可以去遥远的地方了。” 看着我的筱瑶说到这里一顿,带上了三分抱怨。 “我父亲是可以出去了,可偏偏就一次都不带上我,留我在昆仑仙山,美其名曰说我’太年少’,不应该离开仙山去!” 听得出她的抱怨,想得到这小姑娘被限制在昆仑仙山一连十年受了多少气。我也理解她为什么会那么期待着离开昆仑仙山——对于他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新奇。 不过我也有问题。 “对了——那你和我师姐又是怎么一回事?” …… 我问她,她犹豫。 “和你师姐吗——那不就是过去的好友,这时候又见了面?” 她反问,话里面全然没有问题,倒是衬托出我的孤陋寡闻来了。 “说实话——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了,她比我大不少,但都是一处出来的。” 她说,看着天边,两只脚摇晃在悬崖边草丛上。 “我和她认识没多久,她就见到了你大师兄——于是见色忘友,把我抛到一边,自己追公子去!” 带着几分责怪的话却完全没有怒气,我发现这里面有些高兴。 “要不是她见了你大师兄,就没有你师父为我们家说话,我很可能还困在昆仑仙山出不来!” 小姑娘感谢着又问起我来,问我当年是怎么当的师父徒弟。 我吗? 这都是前世的故事了,她不一定愿意听。 于是。 “太久远了——都是前世的事情。” “那,刘周子哥哥,你是个有故事的仙了?” 是的,就是面前她都勾起我往事回忆! 二陆九 那天花海 筱瑶勾起的记忆是我前世,前世的我记忆何其多? 不过不是太好的记忆就是了。 前世的我怎么也没想过,山上转了一圈下来后的她又变了模样。总对我爱理不理的,真心是冷淡了许多。 问她为什么,她却笑话我。 “你天天就关心那山河壮丽,画了画就罢了,还带我去山顶——可是我不愿意!” “而且——我跟你白白浪费了时间,结果又没有受益,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跟着你看风景?” 她开口,我语塞。 害怕把事情脑得更僵,我警惕。 …… 她一针见血点出我现在问题,却不料接下来的我沉默无言半晌。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用,哪怕是我离开了也无妨?” 看到她点头,总有几分希望的我又一次失望了。 不过我不能生气,不能像上一次那样发怒。 我劝说自己冷静真的有效果,毕竟接下来的我真的不急了。 如果现在的她还没有对我动心,那就等下去——等到她对我动心为止。 那时的我是这样想的——也这么做了。 在那一次爬山之后不久,我做出一件相当冒险的事。 带她到对岸去! …… 她自从出生起就一直在江这边生活,我知道她期盼看着外面风景——就像那前半生被困在仙山的筱瑶一样。 她自然是向往对岸的——而我确实也抓住了她这样心思。 那天一见面,我就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带她到了渡口。 这时候已经看得到船夫了,船夫江心正拉着那边客人过着岸边来。 船行缓缓过江心,这边小姑娘担心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甩开头的她质问我,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话了——看着她,我那尴尬表情全然映在她眼底。 “不想说——那我就回去了!” 她怒了,说到做到挪动脚步,却被我提前拦在码头上岸的道路上。 “你不想去看看对岸的风景?” “对岸有什么好看的?” “对岸有花海,还有你没有见过的城镇山川。” “所以你就想骗我到对岸去——你这个假惺惺的书生!” 她这样帅手转身去了,就我一个人在那呆呆伫立。 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她对我怎么抵触? 我扪心自问,总没有答案清晰。 看着她离去,我追上去——终究是桑树下坐着长谈,她和我、没说太多又分离。 于是,难得黄昏前回到江这边。 踏马于花海,我记得她的话。 …… 终究没有把她带到江这边来,这是我不小的遗憾。 前世的我耿耿于怀,多少日不曾忘却。又一次到了江滨花海,我一个人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她,我孤苦伶仃。 没有她,我觉得做什么都没趣。 前世的我又等了五轮朝暮,又是全新一天我再回江滨。 寻找着她,对岸再会少女身影,却没有看到她柔情。 …… 前世事情今天不忘,海滨高处总见到下面浪涛,身边草地看得到花草繁密。 有一个女子在身边,是筱瑶。 “刘周子哥哥——你又走神了。” 是的,我走神了。 因为我梦到了过去。 二七十 筱瑶的梦想 记忆是美好,可是现在呢。 我看到身边筱瑶不自觉把她和我认识的几个比较,就包括我那个姓袁的徒弟。 姓袁的徒弟还是个人,可入门还不到一年的她就可以把所学的东西用于实践——还取得了不俗的效果。 尽管事后自己也受了伤,不过真的是战胜了那头千军万马! 我想着,替这位骄傲的同时也在贬低另一位。 “你怎么这么弱?” 我问她,不顾她可能生气。 …… “我弱吗?” 她看一眼我又看一下自己,最终很是不甘心。 “对于你们来说我可能很弱,但对于我自己来说,我这样就够了。” 她笑着,看着昆仑仙山方向。 “毕竟我不是镇守一方的仙师,不像你们一个个要掌控风云,还要与可能的敌人交战!” 她挠头,看着我。 “你师姐所经历的东西,我可不想经历!” 她埋下头,摆弄着自己手指。抬起头时候注意到我目光,像是自嘲般终究是开了口。 “你师姐过去也不比我强多少,当时拜入师门的时候,还被你师父嫌弃。” 她看着我,学着老者样子。 “这样的进了我门下,拉低我教仙的水平!” 她学得像模像样的,我也联想到师父那无奈场景——“那后来呢?” “还能怎么样,你师姐死缠烂打,师父终于是答应了。” “不过他要你师姐先当个挂名徒弟,拜师收徒的事情办是办了,可还要要看学得好不好才能成他真正的徒弟!” 她没有继续说,我已经猜到后续。 日后的师姐刻苦努力,终究不负期许。从我师父那里领了一群仙使为主一地,还有几个仙使正在我的土地上不知道捣了多少乱! 唉! 都是阴差阳错啊。 …… “刘周子哥哥——我不想成为你们这样子。” 唉? 我听到小姑娘突然一句,一时惊讶总等来她接下来叙述——“我知道你们这样做很辛苦,也很要有御风的天赋。我吃不了苦,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天赋。” 她看着我,看着天,有些惆怅在心头。 “于是你?” “于是我想啊,能找个安稳好好过完这一世就行了,何必天天担惊受怕的?” 她看着我,又垂下头。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点消极,但是父亲曾经跟我说过,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的才是最好。” “像你,还有昔儿姐姐,之前不都是受了伤,还伤的不轻。” 知道往事的她停顿一下,见到我没什么特殊表情继续。 “我不想受伤,所以我也不是当仙师的料!” 好吧,我无奈。 “所以你就想一直呆在昆仑仙山吗?” “不不不,我想住在风景好的地方,几天一换!” …… 看着她无邪话语,终究是听到到她那不现实梦境。 “我想哪天天下太平了,自己就可以随时区到处转转。” “所以——辛苦你们了!” 她开口,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不劳而获吗,可多想一下,这倒也没什么值得指责的。 她没有实力,只能求我们给他们一片和平田地。 和那些随波逐流的百姓何异! 二柒一 山海总是不尽 是啊,那平凡者的梦又有什么好指责的? 我想着,不时纠正自己一贯看法——身为仙师的我也反思,是不是自己把责任看得太重! 正因为自己把自己责任看得太重,才整天压抑着自己性子——一天天在南海国不止是驾驭风雨,时刻关心那国事弄烦自己心! 但这也不全是我的错。 我到南海国为仙师了,责任就如影随形摆脱不了——要说也只能说我太尽职尽责,一直没有想过应该怎么偷懒或者是投机取巧! 和他们这些没有负担的仙不一样。 想着,看过去筱瑶目光。 “你倒是无事一身轻。” 她听了我的话,迎着我目光笑了。 “是的,我是无事一身轻。” “不过你——你也可以这样选择的!” …… 她复述着我师姐的话,讲到我当年习惯游历天地带着羡慕神色。 “你师姐说,你在当上南海国的仙师之前曾经也是个无事的,天南海北到处转过。不管南北,不论东西,你居然都转过!” “我却被困在昆仑仙山出不去!” 她抱怨着,我抬眉。 “你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是不平衡!” 她看着我,眼底羡慕是免不了的——“为什么你就能这么自由,而我就只能在昆仑仙山过得烦腻!” 因为我不是你,我心里这样说,嘴上没有动静。 “对了,刘周子哥哥,你知道这南海国还有多少地方值得一看对吧——我听说还有个崇阳岛,那里有一片海湾可谓是绝美无匹!” 崇阳岛的海湾? 我跟着这地名想到了自己师姐,这地方是很熟悉,这会儿还有他们的仙使在那里。 没错,应该是周儿把他们带去了。 “现在去那边估计不太方便吧。” “是因为时间马上到黄昏了吗——这没关系!” 筱瑶挑一下漂亮的眉,看着我,送过来柔和一句。 “就是黄昏了也无妨,毕竟明天看一朝日出挺不错的。” 她说,我苦恼着。 你真的是会错了意! …… 想着,等着,实在是挨不住小姑娘拉拉扯扯用力。 我不能再淡然于此,任她将我带到高耸悬崖边上。 指着天边起伏的一片岛屿,她看着我。 “你那云梭呢——不是说很漂亮?” 她言外之意就是我不敢见人,说我有名不副实的嫌疑。 我知道她想着激怒我,可是我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看着她双眼,我质问起。 “你以为,我就是那么爱骗人的?” 她点头。 “谁知道是不是呢!” “不过不太像。” 这就对了,我微微点头却没有动静,只看着远处风景——“你真的想去?” “现在还赶得上日落。” 一个肯定的答复,天上云落下一片来。空中不断消散只留下半透明一层,翻卷起来五彩光辉流转。 “果然是真的——蕾儿姐姐果然没有骗我!” 她的激动我都看着眼里,凝聚气息风驰电掣,夕阳海上低悬还有一刻钟落地。 不,应该是落海。 我分出心神看一眼她,她正好回过头看我。 “刘周子哥哥应该没少见过这样风景吧。” 她说,挪动身体。 “只不知,这样落日风景,会不会让你觉得孤苦伶仃。” 她发问,我蹙眉。 不知道什么含义! 二柒二 身在南海孤独否 听了筱瑶的话,我不知怎么作答了。 苦笑是因为心思不一样,我是觉得自己有时孤独,但是这孤独未尝不是件好事。 比如说现在的我,要是天天讲究这些那些有什么好? 顾及着别人感觉,顾忌来顾忌去,倒失了自己的乐趣。 这就很不好了。 想着,叹着,身为仙师的我忘不了。看着身边的筱瑶反驳她的话,我开口有理有据。 “筱妹妹啊——你是害怕孤独?” “可我觉得这样很好!” …… 为什么会觉得好呢! 云梭停落海边山崖,高处一木屋紧邻下面怒涛。这地方是海湾的一角,此处别样风光醉人夕阳。 有别的仙在。 周儿带着之前被我支开那两对仙使在附近,他们看到了夕阳西下,在一边欢快正入我眼中。 他们说着情话,道什么“夕阳西下,我和你在路上”。 我看了偏过头去,不巧迎上筱瑶目光。她向我看过来显然是沉醉于此风景,开口言说却并不是表面那样轻松。 “刘周子哥哥,他们是?” 我在一边笑,并没有给她回答。 “筱瑶妹妹——想不到你来了。” “你也来了——应该是蕾儿姐姐让你过来的吧。” 她不会不认识我师姐的仙使,这不是互相叫上了名? 我看着她们,又看到那几个被抛到一边的我大师兄的仙使。 不知怎么的,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想法! …… “仙师,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你之前叫我把他们引开,怕不是为了身边的小姑娘吧!” 周儿看着我带着几分寻思目光,我怎么会对自己仙使尴尬!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就是我赢了,不是的话就是你赢了——不过仙师啊,你早就得到信息,为什么不与我们分享?” 他抬头看着云梭中我和她,就差把八卦两个字写在脸上! 对此我自然是不能淡然面对的,当你的手下对你有了这样的想法,怎么能不采取措施? “净废话,再乱说话,小心我哪天治你的罪!” 我愤慨,看着他。 他却是那样无辜,也不知刚刚对我说这样话的人是谁! “你休多言——这只是我师姐托付给我,带着去看风景的!” 我这一说,没想到迎来他阴阳怪气一句。 “竟然是托付的啊,我明白了。” 明白个鬼! …… 身为仙师的原则让我不能太生气,就这样让他们有机可循。 周儿绕过我看着云梭上筱瑶,对她姐姐长姐姐短的呼唤,就差直接抱上去了。 “筱姐姐,你眼中我们仙师是什么样子?” 她眼中的我吗,怕不是一个被责任束缚的可怜仙罢了。 可她并不是这样回答的。 “他吗——他挺不错的。” 什么是“挺不错”?我有些震惊于筱瑶的评价,不知道更让我惊讶的还在后面。 “他是挺不错的——不过你没有见过他的全貌。” 这仙使说着,细细言说我的好坏来。 “作为一个仙师,他确实称职——不过你不知道,他平常时候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嗯,我又怎么了。 “他啊,把我们丢一边独来独往!” 二柒三 海上日出壮美 听那边说什么“我爱独来独往”,我乐了。 但是也不能说是独来独往吧,但确实不经常与这些没有用的仙使在一起——于是给他们营造了一个“我喜欢独来独往”的错觉,我很抱歉。 很多时候我喜欢混迹于人群中,哪里是“独来独往”,不过是与共者不是他们,他们看不到罢了。 好在仙使的话不一定令人信服,我看到这边筱瑶微微皱眉。 “你说的,我不信。” 她开口反驳了周儿的话,我听了微笑不作答。 她信也罢,不信也罢,信不信都无妨! 反正和我无关! …… 确实与我无关的。 还记得师姐的话,只不过是托付她到我这边几天而已。 到了时间她还要回去,而这回去日期也不是限定死的——可以提前送她回,去往仙山总不是什么麻烦事情! 也就是烦恼那么几天而已。 想着这小姑娘就要和我远去了,我知道自己的负担不过是眼前这几天而已——可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失落?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的失落也许是源于此处吧。 劝说着自己,看着这几个仙。 “那木屋足以过夜了。” 我开口,看着众仙提议。 “今朝休息一夜后,明晨正好看日出风景!” …… 我的话并没有人反驳,很快答应下来的仙一个个走向海角山崖。 “仙师——想不到你也喜欢看日出啊!” 这样开口的可不是身边周儿,他看着我又打量着我身边的筱瑶——“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木屋没几间不漏风的房间。两间给了那四个,还有一间……” 他看着我的目光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我看了知道这仙使心中怀有鬼胎。 “怎么了——你想我怎么办?” “我没想你怎么办,只是提醒你一下,空的只有三间房!” 三间房,两间给出去了留下一间,处于对女子的尊重自然不能给筱瑶外面休息,而我与周儿两个——我知道他想着什么了。 他想让我跟筱瑶一间房共处? 他居然动了这样心? 看出来了,我真的是不一般生气! …… 没办法也要找到办法,那女孩子终究是要住在里边的,而我和周儿两个就不用管了。 “周儿!” 我开口,看着他。 他紧张了,看着我等着审判——终究是放弃了挣扎,认命的眼神多无奈。 “仙师,你自愿在外面休憩?” 眼前仙使如此开口,看出来他的诧异,我真心无奈着终究放弃与筱瑶一起在屋里? 他看着我,我点头令少女惊叹。 “仙师——你真的?” “是的,我真的。” 这样对话后是我的拒绝,没料到我这样反应的周儿很是诧异。 “仙师,你真的不动心?” “我动什么心!” 说着,看到那仙使不满如此,我轻巧一击助力他安眠——屋檐下,我一个仙看着云起落声音变。 我笑笑,把他丢在一边,等着长夜漫漫。 长夜长,转眼去,又是一朝清晨我弄开云霞,喷薄旭日东方海天际。 那边门里面有动静,出来一群仙我认识的。 “看朝阳?” “可不是看朝阳!” 二柒四 争吵日出时 日出是很漂亮的,这点谁都知道。 看着身边那几个出来看风景的仙,我坐一边。和他们一样欣赏风景的我显然比他们拥有更多自由,操纵起天边云舒云卷看着就漂亮非凡。 我让云变化了模样,浮在火海中看上去像城邦——又改了一下,风一吹成了张牙舞爪大雕。 这一幕幕全部进了,他们演一开始的诧异转化为后面的了然。 “仙师——你又搞什么!” “刘周子哥哥——你弄的这风雨真好看!” 听到了他们或惊叹或羡慕的话,身为仙师的我一笑了之——他们觉得我做的好,这可不止是在夸我啊。 这都是欣赏,都是赞同,都是对我的鼓励! 想着,笑了。 身为仙师,我很得意。 …… “仙师——这些云都是你刻意做的吧。” 周儿发问我点头,但心中有了警惕。 他问了我,绝对不只是问一下这么简单! 有些紧张加上担心,身为仙师的我看着山崖。山崖上他们几个仙都转头看向我,迫切目光显然有深意微妙。 “仙师——你能不能变一座楼阁出来?” 果然! 不过这问题也不是大问题,我一下就答应了。 这简单啊。 天外云翻卷起来一座高耸塔楼,我看着周儿问他高不高兴。 “是挺不错的,现在可以做下他们想要的了。” 这仙使点头好比上级视察,再看着我给我一道题。 唉——要弄出他们喜欢的云吗? 这还不简单! …… 想着,看着,天外翻卷起来云朵变化模样。 松散的堆在哪,随时都可以变幻成需要样子。 于是吵起来了。 “能不能做一派高山流水的景色?” “那样太俗,来一副竹林抚琴图!” “得得得,你们想搞什么先想着,给我弄一茎花草才是真的!” “怎么能这样——你太自私了!” 他们吵起来正是我想看他的,在一边没有事情要做分外轻松。 看着阳光逐渐越过薄云上端,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他们这时候再不决定,我就可以免了麻烦! …… 要怎么样让他们吵得更久? 这是一个问题,也不是一个问题。 身为仙师的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他们没有注意到我,便继续争论。 “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先来后到是什么,谁厉害就先是谁!” “得得得,你身世好就不一般啊?” “我就是身世比你们好,又怎么着!” 看那边筱瑶逐渐成为众矢之的,我就清楚这少女的往事会让她受挫——气鼓鼓不经意看一眼天边,朝阳已经逐渐变得刺眼了。 “刘周子哥哥!” 她果断退出争吵,开始向我问题。 “能不能用云塑造我的模样——让这里的人都看清楚我的样子?” 她算是个聪明的,抓紧时间找到我——于是,我的计划又落空了。 …… 天边云绘制出镂空的线条,里面透露出她的身影。 她笑得灿烂,这是此刻这仙的容颜。 阳光透过千万缝隙,形成千万道长线样轨迹洒落在岛屿与海面——很好看,她高兴。 “刘周子哥哥,你最好了!” 她这样开口,唤起那些还互不相让的仙使。 皆是回过神来,意识到问题。 “仙师——你给我来一个!” “也给我来一个!” 二柒五 她们谈话 于是就有那么半刻钟时间,天边闪现一个又一个人的容颜——南海国百姓怎么见过这样的景色,纷纷以此为奇观互相传开。 看到的把这奇观跟路上见到的人听,一口一个“神仙显灵”;没看到的捶胸顿足,抬头向东方渴望看到那朝阳与风云。 盼望着,盼望那天边的奇景还没有结束,自己也有幸看得到这可以吹嘘一辈子的清晨异样。 结果自然是没等到的。 因为身为始作俑者,我已经与他们这些仙混入人群。 …… “仙师,你听听他们是怎么说你的!” 忽然听到身边周儿话语,他眨着眼睛看向我带着看笑话心境。 怎么了? 我寻思着,看到身边这几个仙使互相谈话,说什么共同关心事情。 “你怎么叫他’刘周子哥哥’?” “这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你这样一叫他,他都脸红了!” 脸红了?我摸一下自己脸,好巧不巧被另一个仙使看到。 “你看他——他刚刚抓了一下他的耳垂!”她说。 “所以我说对了!”刚刚的那个仙使笑。 笑什么笑,我只不过是下意识一摸而已! 有些尴尬却知道没法说清,身为仙师的我无奈瞪眼向说闲话的几只。 他们一个个都不让我安心! …… 这样走着,忽然就遇到人群中议论到身边。 “你看到今天早上天边的霞云了没有?” “你指的是那几张人脸,当然看到了,没看到的就是我瞎了!” “得得得——我那个婆娘就说是我骗她的,整个人窝在厨房里又不舍得出来看一眼,什么都是想当然乱开口!” 这几个路人从身边经过带我来话语一句句到我耳中。 我笑了。 这满满的生活气息,不正是我日夜苛求的? 想着,看着,却不知为什么迎来那筱瑶一句。 她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我耳边,小声开口带着笑意。 “你听听——你那事情惹来多少争议!” “那不都是你引起!” …… 我的回答是如此简短,之后也没有借题发挥下去。 可不是引起筱瑶的不高兴。 “你敷衍!” 好吧,我确实是有些敷衍! 不过丝毫没有歉意的,我觉得这没必要与她说太多来解释澄清。 结果是她和我师姐门下几名仙使的对话。 “你就别这样了,他之前也是这样,整天不理人!” “那?” “你怕是不知道,他就连和他师姐都不怎么说话——还想着赶走!” “这是说,他是个孤僻的仙?” “孤僻倒不像——我觉得吧,他是有事情闷在心底!” 这几个仙使讨论着,我一边看了缀笑意。 她们想猜就让她们猜去吧,猜对了无所谓,猜错了也没事。 不过现在是蒙了个半对半错! …… 我不孤僻。 我只是单纯地想静一静。 听他们谈话,一不留神就到了筱瑶身前——身后的她伸出来一只小手,抓住我的手臂。 “刘周子哥哥!” 她欢快,我皱眉。 这又是什么麻烦事? 正等着,没想到她问题。 “刘周子哥哥,你不喜欢我,是吗?” 唉? “你对我,和对他们一样!” 二柒六 她喜欢 听了筱瑶的话能怎么办?一个难题摆在我面前。 是的,我对她没什么特殊——可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啊。 仙师之后,父母都是我惹不起的存在,我怎么能轻松对待! 而师姐介绍过来的她又有了一重“师姐好友”的身份,这让我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所以,我苦恼。 所有的苦恼遇上了她的一句话! …… “刘周子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待我?” 她开口,我诧异了。 不这样对待她,那应该是怎么对待? “刘周子哥哥——我可是你师姐介绍过来的,你就忍心让我孤零零回家去吗?” 她看着我的一双眼睛里面有无辜,更多的是期许。 “我好不容易离开家一趟,就这么回去了——风景没看够也罢了,还有好多地方没去过,回去我说我就看了轮日出?” “你怎么就这么残忍吗?” 得得得,我怎么和残忍挨上边了! 不过这去过的地方确实有些少了,我浏览记忆寻思着南海国这么多岛屿上各色去处——去哪里好! 想着,看着,等她平静。 “你真的想去?” “是的,还是只和刘周子哥哥一起去!” 她开口无遮挡,看着我忽然动手一拂过。 “刘周子哥哥——你带我都看看吧!” 我无奈,只能从了她。 …… 云梭飞过海疆万里,前方又是一座岛屿。 岛屿海涛中屹立,郁郁葱葱丛林中流下瀑布千丈高。 悬崖在海滨,瀑布直接落到波涛里。起伏白浪带来轰鸣水声,咸的淡的水雾弥漫山崖下海边。 很漂亮,不是吗? 我喜欢的景色她也喜欢,看着这起伏波浪凑到身边——呼出热气在我耳后吹起鬓发,我一躲,后脑勺不小心撞到她脸颊。 我吓了一大跳。 这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转过头连连说着“对不起”。她听到了嘴角带着笑,不说“没关系”却看着我,另我心中发慌。 “你就那么排斥我吗?”她问。 我苦笑,什么叫排斥,我这分明是什么都没做好不! 可心底话总不能嘴上说,我看着她摇头。 “我没有排斥你——实际上我没有排斥所有人或者仙。” 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不过她接下来一句话成功让我吓得说不上话来。 “刘周子哥哥——你师姐说,你心里有道坎。” “迈过去了,一切都好了。” …… 少女同我复述我师姐曾经说过的话,身为仙师我扶额。 是的,我心里有一道坎,那是前世的她。 可什么叫“迈过去”? 难道要我忘了她,忘了我前世?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知道,自己虽说没有发什么“非她不娶”的誓言,但前世的我所做的,何不是这誓言所规定的! 我就是个痴情汉,前世为人是这样,今生为仙亦如此。 不过! 身边小姑娘看着我,不知是谁给的勇气环过双手来。 “刘周子哥哥,你师姐说过,我和你,很相配!” “她还说,找个时间,会让你师父收我为徒弟!” 这话似曾相识,我记起大师兄经历。 苦笑,这小姑娘恐怕要走我师姐老路,而我要当自己大师兄的翻版! 不过,这不会成真的。 我确定。 二柒七 离去 怎么也没想到遇上筱瑶这样举止,我惊诧同时更多的是冷静。 用风吹开她双手没有接触,我知道自己背上早已是一层薄汗。 “你小心点!” 我开口,看着她目光有抱怨。 她却笑了。 “刘周子哥哥?” 又有什么事! “我知道我想当你师妹的想法有些太大胆了——我不是不知道若虚神师的要求严格,但——但我觉得,我可以达到!” 她在我面前幻化出风雨,在我面前滋润了一亩方圆土地。 “你师姐当年还不如我呢!” 她笑着,得意得不得了。 我摇摇头。 我担心的可不是这个问题! …… “刘周子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急了,又一次看着我目光含怨。 “你又不回答我的话了。” 她说,看着我——这年轻仙女在我面前带着几分畏惧,显然是意识到自己想法有几分“冒天下之大不韪”。 “刘周子哥哥!” “不要这样叫我!” “你是生气了吗——筱瑶对不起!” 她目光带上委屈,可道歉是实打实的。 身为仙师的我不可能为难她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身为仙师的我对她自然是保存了三分柔情。 “好了——我不责怪你!” 看着滑落一边的她,我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 好像在践踏什么东西! …… 用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我告诫自己的同时不忘记看着她,目光三分警惕。 “我师姐跟你说过,走她的老路可行?” 我问她,她点头。 嗯——那就有些不好办了。 “我知道——唉,我的这个师姐啊,整天就懂搞这种事情!” 我牢骚被她听到了,刻意的话令少女思索。 “你烦她?” 是挺烦她的。 “你师姐说过,你对她总有一些意见——果然这话不是假的,你对她真有几分成见!” 看出筱瑶眼里怒色,我知道她大概是要告状去了。 “蕾儿姐姐那么好,你怎么能对她抱有成见!” 好? 我还记得自己赴任南海国的事情,笑中苦涩多。 这个师姐,就是所谓的“好师姐”! …… 这事的影响出乎意料。 不知道我的师姐在筱瑶心目中是什么地位,我知道的只有,在经历了那一番对话后,这小姑娘再也没有挨我那么近。 不止是不再挨我那么近,小姑娘还有分外显眼的变化。 比如说她不再经常抬头看我,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总是带上若有若无伤心。 她也没有再跟我讲我师姐事情,只是麻木地跟着我前往一处又一处欣赏美景。 她变了——这样的变化是那么显眼,以至于我甚至怀疑她会不会突然爆发,说我是她的仇人。 所幸没有——只是不跟我说话而已。 不说话,并不一定是坏事。除了带给我几分失落之外,这样的相处给我最大的感觉便是少了许多麻烦。 一天天看完风景,一天天这样过去,那几天转眼过去了,我师姐的到来意味着她要离去。 …… “过的可好?” “还不错。” “我师弟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 师姐问完画看着我,眼神中带上威胁。 “师弟——回头再跟你算账!” 传音带着愤恨,我摇头无奈离去。 二柒八 孤 筱瑶很快被我师姐带去,南海国天上又是孤零零我一仙。 周儿随着那两对仙使还没回,刘儿向来无踪影。作为一个仙师此时孤零零,没办法最终又到了南海国国都城市里。 又在那人来人往道路上,像一个凡人讨生活。 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消解烦闷心情! …… “几天前的朝霞,你们都看了吗——据说是神仙显灵。” “怎么没看到那几个人脸不时变化,我都记上!” “好像是三五个少女!” “什么少女啊,分明是仙女!” 这几人还不忘讨论几天前事情,我听来成就感无敌。 没办法,一时兴起招来他们这样讨论不停,终究是很值得怀念的。 只不过,希望没有违背仙山的教训! …… 说起仙山教训来,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为什么关心那些,身为仙师,这一片都是我的天地! 可是一句“高处不胜寒”总是我忘不了言语,身为仙师的我发现,偌大一南海国,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对话的! 这就很孤独了。 不过孤独多年的我又怎么会怕孤独?云上面清理一片平坦地方,我手里驱动水汽不定——升起来又落下去,眼前塑造出南海国天地。 微缩的天地间上演日夜晴雨,我回顾往事重演南海国天气。 从我上任到今天。 一天天流逝在一瞬间。 …… 日升日落,云消云聚。 这是我手里的苍穹,也是这南海国天地曾经上演过的风雨。 有时候,孤独的我更能深思自己——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所有的这些在冷静时候更清晰。 我在云中看到了前世的她,她的身影被狂风暴雨搅碎——听到她一句“你我还是不要再相见”,我理解前世的痛彻心扉。 又遇到师父,算命老道看到我之后狂喜被我记在心里——师父啊,师父就是在那时注意到了我,引我入门,才有了现在的仙。 这之前,这之后。 记忆中自己曾经科举失利,不知是不是一直记挂着她的离去,那几天的我不在状态。 记忆中,还有太多太多。 还有那前后到学堂当了个教书先生,带着那一帮子少年儿童启蒙的过去。 影像在云中闪现,我寻思着三分叹息。 回首两世,我身边还有谁常伴? 没有一个! 我不自觉伤心! …… 终究是忘不了的过去,身为一个仙师我连连叹息。 到头来连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筱瑶都说我“太爱孤独”,那么我可是真的“孤独太久”了? 或许吧,独来独往是我的特色,这样的特色不要也罢。 想着,我注意到天边飞过来一抹霞光。 是师姐,我感知到她的气息。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我紧张看着她临近。 “师弟,你是不是傻!” 她看着我,无奈和指责都有。 …… “师姐!” “我不想听你解释!” “师姐!”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冷不热有多伤筱瑶的心!” 果然是指责,我认栽。 “师弟啊——师父说对了,如果你甘愿孤独,我们什么事都做不了。” 师姐说完又走了。 转瞬来,转瞬去,好似梦境。 只留下无奈话语。 二柒九 留恋 看着师姐离开的我长谈一口气,这下她不会再回来了吧。 不回来才好,要回来不好应付。 我依旧是这样想着,看天上变化的风云被自己操纵。我记得那天炫目朝霞,那天幻化的霞光有他们脸庞。 那天和今天不一样。 身为仙师的我自然是记得清楚,当初的我与那些仙使是怎么相处模样。特别是筱瑶——这个被我师姐带过来的“朋友”! 她似乎真的对我有意,可是我绝情——让她远远离去。 她,还有我,又应该怎么样? 有时这样寻思着,得到的答案与从前迥异。 …… 不过终究是与她无缘了。 不知为什么的记挂换来师姐的一句话,她对我说,筱瑶很失望。 “她回了仙山,在仙山很后悔去找了你。” 师姐传音回来,并没有看到我只是遥遥经过千里天空。 “她对你很失望,不过很高兴看过了南海国风景。” 这又是怎么说?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少女身影,她活泼欢快无忧无虑,却在许多时候对我做出过分举动——就是她吗? 我还记得当时的她,她的欢快终究是被我消灭了。 记得那天,她不再对我说话,不再理我只是木纳前往一处又一处新鲜地方。 我知道她失望了。 很严重的失望! …… 云中回顾,我总觉得自己应该鄙视自己。 分明没把她当什么,可她离开了却又无法忘记——今天的她是,往日的她也是。 自嘲,为什么会想起她。 难不成我真的动了心——可我本不该动心! 想着,怀念着,我反思自己。 我知道自己错了——错误何其多! 恨,又能怎么样? 恨只是恨,我无可奈何! 看着云,也是惋惜过去。 惋惜过去,我一样渴望未来。 看到周儿出现在我面前,我叫住它——他看向我带着笑意,让身为仙师的我不怎么能忍受。 “仙师——又怎么了?” 他问,看着我。 看着我手中一片云是筱瑶模样,他了然,说我愚蠢。 “仙师——你也有今天!” 他笑了。 我漠然。 …… 终究是不会因为一件事伤心太久的,我知道自己会调节过来。 身为仙师的我看向仙使,威严的目光自然不容亵渎——“周儿!” “仙师有什么事?” “不要把今天的我说出去!” “知道了——仙师从来没有怀念过筱瑶姑娘!” 这就是他的“不说出去”? 我苦笑,眼前的周儿倒是挺会生事的。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能与我公开作对,这个道理他清楚。 “仙师别生气——其实还有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 “仙师,你如果真的是忘不了筱姑娘的话,不妨找个时间,去仙山找她!” 这! 这怎么行! …… 其实也不是不行,无非是胆大胆小的问题。 身为仙师的我把这一点看得透彻,想了想终究作罢。 毕竟我并不是真的那么思念她。 我知晓自己心思,清楚应该怎么办。有些事情就让它烂去,这样再好不过。 不过是留一个回忆罢了。 南海国,她曾经来过。 朝霞有过她身影,足矣。 二八十 不语时 想着那萍水相逢者,多怀念朝暮不舍人。 我不知为什么心头泛起一丝丝罪恶感,前世记忆今生事,所有的这些化作对自己的批评。 我错了。 我知道错了。 我知道自己错了很多,却终究舍不得忘却怀念。 与她的别离吗? 我终究上不敢重温前世的这一段记忆。 …… 身为书生,自然有很多事。 一番近似于“狂风暴雨”的攻势换回的是她与我的疏远,我带她上山,又尝试引她到河对岸,终究换不来她片刻欢颜。 “你来这里一天,我少采半天桑叶。” 她是真的在怨我,我听出来有些无奈。 是啊,我并没有帮她什么,只不过是一味地让她“陪我”去我想去地方,就如此怎能得的到她的欢心? 前世的我曾经想到过,想到这里的书生下定决心要帮她做事。 于是,那天的我又一次上了桑树。 不出意外的,她没有那么厌烦了。 …… 桑树不高,一丈多高度只是低矮展开——有些树枝太长太软,被压弯低垂伸手就够得着。 不过也有一部分的树枝向高处伸展,那就必须配合长竹竿末端的齿扭断。 桑叶折下来,肥厚而水嫩。放到竹篮里,一下子就满了。 于是少女先回去,我继续挂在树梢头——看到了她久违的笑,我知道自己作对了事。 树摇晃,她回来。 “那边的树叶最肥!” “这里的叶子还没有长大,留着下一次摘!” “别总是弄老叶下来啊!” 听着她的吩咐,我没有开口。 只是从高处看着她,走神时含情脉脉。 …… 被她发现了,她脸上飘过一丝红。 “你看着我领口干什么!” 我尴尬,偏过头去,总换来句“已经摘够了”的话。 倒不是她说假话,有我在树顶,这一树翠绿真的只留下凌乱枝杈——我从树上下来,被她抢去竹竿。 她跑了。 是真的跑远了,没带回头的。 我苦笑,又一日黄昏我渡江。 只需要再等四天——五天一次回归为我送回来与她相处机会。 我又一次从她手中拿过竹竿,靠在树干上爬向树梢。 “你今天不能再像上次那样!” 她刻意转过身,倒是不忘上一次的教训。 我摇头。 她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在树梢上不是? 能帮她办事,这就是好事! …… 可没想到又有人过来,远远来者是她的同伴。 “你又让他上树——忘了过去一头栽下?” 这倒是个有良心的。 “你这利用可是利用得好啊。” 这是个纯粹看笑话的。 “甘怡,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也来几片桑叶?” “就是,这便宜怎么能独占!” 这两个是来起哄的。 可不料她同意了,说一句“你再帮一下她们忙”,就走了! 却不是真的走,在一边看着笑话! …… 有她在一边,我虽然有些不愿意却依旧是当了那付出者。 一扭,一送,又一枝新鲜桑叶飘落下去,我动作熟练而富有美感。 爱屋及乌,黄昏时候我愈发忙。 却快乐着,因为附近有她。 二捌一 采桑之后。 还记得那天桑树上下的事情,可过去的事终究留下的太少。 没办法,毕竟往事太多重复,有一些不重要的丢到一边湮灭,我记得她曾经与我对话。 她问我,好玩吗。 什么好玩不好玩的,我嘀咕着等来一句带酸味的话。 “那么多女孩子等着你采桑,你倒是挺有人缘的!” 她笑话我,我笑对她。 “是,那又怎么样?” 是没有怎么样,她瞪我一眼难得带上点感情。 “你高兴了?” “我不高兴。” “为什么?” “因为采下的桑叶不是落到你的篮子里!” ……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让她生气了,见到小姑娘甩头离开我无奈几多。 “黄昏了,你应该回去了。” 那天她抛给我这样一句话,很快远远走去不留下踪影——这个女孩子! 我撇嘴表示不满,却又暗暗为此高兴着。 她终究是对我与其他人的接近有感觉了? 这是真的? 回去的渡船上我笑着,被船夫看见问了问题。 “你春风得意样子,莫不是又有什么开心事?” 他问我,我笑了。 “是有。”我说。 因为今天的我终于见到了她的另一面。 …… 不过好事向来难以长久,转眼又是一天,我苏醒赶往学堂。 作为一个秀才要考举人,我同时也是这里不少少年的启蒙师父——开口“天地玄黄”耳边不息,我知道自己身份也清楚我每天要办的事。 可是今天的我挨了骂。 “你给我过来!” 这是那边人的话。 我抬头看着质问我的人,开设学堂的对我没有好脸色。 “你说你——你这搞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质问,看着我。 我循着学堂开办者的目光看过去,这是一沓书卷上面歪歪扭扭字迹。 “这谁写的——写的这样差!” 他指着纸上,一个个字勾画出不对地方。 “你看这里——这一笔没出头。” “你看那里——这地方没有笔锋!” “我让你当这十几个少年的先生,可不是让你糊弄一下就过了——这些都是要考科举的学子,连字都写不好,当什么尚书宰相!” 他批驳我,我唯唯诺诺。 可心里总有话憋着不说,不吐露是因为说出来太让人震惊。 是的——他拿到的并不是这学堂里面任意学子的字。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都是她的字! …… 她是一个女子,学字纯粹是我起的意。 她本来无需烦恼,被批驳也是我的缘故。 想辩解却又不敢辩解,我知道学堂的人弄错了却不敢说出去。 她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批——尽管她不知道。 我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骂——好吧,其实也不是无缘无故。 因为我的疏忽,让自己挨了骂,我认了。 我不慎弄混了她和那些学子的东西,闹了笑话! 我自嘲,把这尴尬事情记在心底。 也不忘下一次找她时候,把这些说与她听。 …… 于是,我听到了她的回复。 “所以,你也觉得我的字写的不好?” 她笑了,我看出这笑里面讽刺意味。 “秦儿!” “你如果要纠正我,还请死了这份心。” 她说,带着嫌弃。 这就是这疏忽后续。 二捌二 失败一尝试 还记得当年和面前的她斗嘴,看得出她排斥,前世我苦恼。 并不是苦恼于她的排斥,而是郁闷她为什么不愿意学几个字。 我看着她,问她时不料她底气十足。 “学堂的师父嫌我字写的不好,那是因为学堂的师父需要让那些学子考功名——我不当举人也不图秀才,何苦为了那没用的功名折磨自己!” 她开口,看着我手里那一沓纸张上面歪歪扭扭字迹。 “所以,你还是早点消了那份心!” 她说,看着我。 我竟无话可说。 …… 是的,她不图功名,可是我希望她能有更大成就。 并不是什么“我的心她的心”什么的,就是纯粹觉得她可以更好。 开了蒙,她才能和我共阅书籍笑人物;字写得好了,才能文字传情寄相思。 这不都是对我来说的“莫大的好事”、 这样想着,看着她在那里——佳人伫立树下,美妙景色可不是一幅漂亮的画? “你把字写好了,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别忘了,我还要采桑纺布!” …… 她这样说话对我带着敌意,也难怪——毕竟我真的耽搁了她不少时间。 知道这一点之后我有了补救措施,便是采桑时候把笔墨带到树下——这样,我书上采了桑叶也顺便看了她树下写的大字,一举两得岂不是完美? “让我想想。” 她说,看我不过是一瞬间又移开。 “树下面写字,怎么有得了写字的感觉?” 她说,抱怨着。 我笑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你自己先试试,探个路!” …… 没料到会遇到她这番不相让话语,我无奈点头。 “那等我一下。” 少女转身回自己家里,再回来时候手中拿好笔墨纸张——跟我到了桑树下把东西放好,问我应该怎么写。 这还不简单? 我微笑,铺展开宣纸在一块石板上。墨汁是现成的放在小瓶里,笔沾上浓淡适中。 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就知道这小姑娘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把东西都放下”了。 笔墨纸上化为文字成行,我挥洒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原来那块石并不平坦,写下来的字印上岩石凹凸不平。 这是我没想到的。 字迹不时晕开,又在一些地方留下空白一小片。 她看到了,笑了——“你还说我,你自己在这石头上不也是写不好字?” “那找块平整木板?” “你又说起来轻松,谁给你找来木板写字?” 这倒也是,有片刻我不语因为不知道怎么说。 看着她,我注意到夕阳已经接近西方高山。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她顺着我目光看到阳光方向,警惕起来,伸手把笔墨收走。 “你说了的,帮我摘桑叶!” 类似于命令的话在我听来却是这样好听,我点头拿起长竹竿。 爬到桑树巅,高处看到写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字。 …… 她赢了,我输了。 我知道没办法说服少女,只能顺着她想法搞定生活所需。 树上又采下一枝桑叶,我看到夕阳红。 她装满了手边挎蓝,我是时候回去了。 下了树,点头作别。 二捌三 伶仃何苦为仙 记得当年她待我目光,身为仙师我自己太多事忘不了。 最忘不了当年的她终究是离开我,可回顾往事又有什么用! 我环顾四周,自己掌控的云依旧是按照程序涨落,一天天习惯了总觉得无所谓,只需要微调那雨水狂风不要太频繁。 仅此而已,也是不错的。 不过过久了,总觉得有些无聊。 …… “仙师。” 远远听到这样的声音,我过去发现是刘儿——怎么又是他! 我寻思着忽然记起之前他与那袁姐姐之间互动,他们一天天在一起欢愉和我不一样。 她怎么舍得回来! “现在不跟你袁姐姐一起了?” 我发问,看着他抬头缓缓摇头。 “仙师,你可以不提我伤心处吗?” 他看着我眼神落寞,我这下可不是笑了——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伤心? 想着,回溯往事,我从空气气息寻找刘儿与他袁姐姐之前故事。 果然的,我看到他之前和她的不愉快。 发生这不愉快的原因,是他是个仙。 …… 那其实是今天早些时候,刘儿与他袁姐姐正在山下漫步。 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她和他好似同龄人一般对话。可走到一棵古树前,他们之间关系变了。 “这树多少岁了?”她问。 “我怎么知道。”他说。 “三五百年?”她疑。 “就那样!”他笑。 “那是哪样?” 终究是遇到小姑娘质问,刘儿随口一答出来大事。 “也就是那么三五百岁罢了,也不是多长岁月。” “你活了三五百岁?” “差不多有吧。” 于是少女退后一步仿佛看怪物,开口“你真的有那么大年纪”问得紧张。 刘儿点头。 于是就眼睁睁看着身前小姑娘远去,说什么“你居然已经三百岁”话跌坐在路边。 直到这时刘儿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一个“怎么了”问得关切。 遇上了少女冷眼。 …… “你真的有那么大的年纪吗?” “怎么了?” “我爷爷比我大不到六十岁,那你就和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一样大!” 她说的绕口又看过来,我可以很肯定少女的目光并不是那么友善。 “是啊,差不多吧——那又怎么了?” “你那么一大把年纪还是一个少年样子,太不够成熟了!” 没想到迎来她这一番嫌弃话语,刘儿这一下是真的懵了。 他看着身边小姑娘,却得到一记冷眼。 “早知道你那么大年纪还不正经,我怎么会跟你学这个那个!” …… 这一幕正好是我想看到的,远远一笑表示敬意。 身为仙师的我不能再高兴,他和她的经历虽说是令我惋惜,可现在的刘儿和我一样了! 想着,听到他开口。 “仙师——你都看到了。” 他开口目光带着试探,我点头表示自己清晰。 于是迎来了仙使的质问。 “你的仙使都这样了,你不替他伤心?” 我确实不伤心。 “你就不替我对她说几句话?” 我有必要吗? 于是,我让刘儿生气了。 “你这个绝情的仙师!” 他开口,落寞去。 二捌四 仙人总恋故时事 刘儿走了,我笑了。 实话说,他这样生气让我有些没想到——不过既然他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的话,我觉得我也应该多多关心。 是的,现在刘儿在他眼中都是老人家,那我呢? 我估摸着也是她眼中的老妖怪! 想着,叹着,身为仙师的我摇头自有伤心处——看着眼前风云缓缓,我睁眼闭眼是前世事情。 前世吗? 终究与她无缘! …… 采桑的习惯算是定下来了,我爬树的技巧一天天增长。总怀疑经过这几次练习,我最终可能可以像猿猴那样树中游荡。 是的——我这样想过,也这样尝试过。 桑树枝头向另一棵树移动,我不知能不能纵身一跃——谁知道树枝柔软难以支撑我的重量,弯下去让我没办法只能回去。 可这又有些回不去了——脚下树枝传出断裂声,我紧张时候抓紧另一根粗大枝条。这一根树枝勉强承受了我的重量,我缓缓移动不料一脚踩空。 好在接近树干,那地方树枝繁茂。 安全了,我喘着气看着下面。 差一点掉下树梢啊。 我心有余悸。 …… 随之而来的是心头警惕,再不想听到树枝断裂声的我觉得,还是应该从地上到另一棵树上。 到树下了,却看到她笑了。 “你真把你自己当个猴看?” 她笑道,我尴尬点头——差不多吧。 “你刚刚那一下是真的要掉下来了吗——我觉得你现在倒是挺稳的。” 她说,我知道这少女意思。 我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不稳,两只脚好像扎根在树上——都拜她所赐! “若不是因为你,我能这么稳?” 我笑着,看到她脸上一抹娇羞的红润。 “是我——你还责怪上了?” “不敢——这哪敢!” …… 记得那天的自己是很谨慎的,担心一不小心又惹怒了她引来不测。可终究还是被那一句反问给问住了,身为书生的我摇头苦笑。 “真拿你没办法。” 我说,看到她眨眼来含威胁。 “你又想怎么样——说来给我听!” 她严肃,我不语。 真无法轻松待她,我叹一口气。 “你有闲心,不如帮我继续摘桑叶去!” 她看着我,又把我支使走了。 我摇头,有时候还是可以跟她说些什么的。 “你叫我,我就心甘情愿按着你的指令去——我就这么听你的话吗?” 我迎上她目光维护我最后的尊严,她抬眸看着树上的我。 “你可以不听我的话——那好,竹棍给我。” 她严肃神色不似开玩笑,接下来做法也确实没让我意外的。 “我自己可以采桑——你别来添乱就是!” 她说得如此决然,我听来无端伤心。 怎么能这样? 这不是我想听! …… 于是我可奈何又爬到树上,顺着她心思当一个工人——自然遇到了她几个朋友,她的朋友见到我忙碌纷纷笑了。 “还是甘怡姐姐能治得了他!” 她们笑着,看着,一个个指引我去采摘新鲜桑叶——我有些无奈只能摧残绿树,在她们欢笑声中恼羞成怒。 “你们都不自己干活了吗?” 我质问,说什么“我只帮她”。 于是她们笑得更欢了。 “原来只为了甘怡妹子一个人啊!” “果然是才子佳人成一对!” 她们笑着,我与她目光相触。 有一种不一样情绪! 二捌五 她终是生气了 我也没把她那神情太当回事,直到下了树,今天不比往常。 她看着我,这一刻竟然有些怨恨的——什么怨恨? “我知道你到这里来是有什么想法,不过把你那心思收回去!” 她看着我,这一刻显然是下最后的通碟。 “我不需要你辩解——说实话,你辩解也没有用。” “以后少来了,知道吗?” …… 她这样对我不留情,我自然不能任宰割。 看着她,我质问。 “你真不愿意我过来?” “是的,不愿意!” 她决然语气不容一分质疑,我听了只能认命——看着她眼底带不舍,还有多少话咽进肚里。 …… 她嫌我烦。 她不愿我过来。 这本来也不是多大事,奈何我不大受得了? “我必须说清楚,我一个女孩子家的,整天这样惹人嫌话!” “有人说闲话也就罢了,就连我身边的姐妹都嘲笑我——你说,这怎么行!” 那天的她是真的生气,我识趣转身离开少留意——背后听得她自言自语,说什么不甘心的话。 “还说什么才子佳人呢,我才不是跟你这才子一起生活的命!” 她嘀咕着,终究是身后远了。 我上了渡船,寻思着几分担心。 …… 又五天朝夕,我再次渡河她身边去。 船过江流下河滩,渡船那畔有人家。我一步步踏上竹林间小径,走向那寻常与她相会桑树下。 她采桑正忙,知道我来了却不转头看。 “你来了。” 她有所察觉。 “我来了,你怎么不看我?” 我发问,她笑话。 “我有必要看你?” “我看你做什么!” 听得出她不那么高兴,想得到她为什么对我嫌弃话语,我笑了,说一声“别生气”。 “为什么不生气!” 她依旧没有看我,桑树下自顾自采桑——叶落无声到地上,她向前几步拾起。 “你?” 我上前要拿过她手中长竹竿,却被她躲过。 “我说了,不用你来了!” 她开口可不是嫌弃! 我摇头,看着少女。 终究是放弃了,任她自己忙。 …… 她忙着,我在一边看着——碰壁不代表全然放弃,她采桑总会累不是? 可是我想错了。 她确实会累,可她的累又何妨——身为一农家女儿向来是不会因为些许劳累而放弃忙碌的,我知道这一点却太晚了。 眼睁睁看着她结束了一天劳作,兀自回家去! …… “你不必跟着我。” 她开口,终究是对我说了话。 不过——为什么不跟着她? “你跟着我也是给我平添麻烦。” 她说了句实话,尽管这话我并不是那么爱听。 “所以,我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你还嫌你带来的麻烦不够多!” …… 她摊开手一一列举,讲出来事情一件件都是真实过去。 “因为你,我被她们当做谈资——这是最近。” “因为你,我回去晚了被父母骂去。” “因为你,我提心吊胆多少天,害怕被亲戚碰到怎堪提!” 她说着,言下是拒绝了。 “有你在,我太多不安心。” 接近家门,她终于回头看了我。 “走吧——你找别人去!” 二捌六 怎能从此忘 成为仙师的我感慨前世的荒唐,更不知当年的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才又一次到对岸。 那已经是我最后几次去江对岸了,那往后不久就是最后的分别。 那时候,她问过我——她曾经问我,做一个书生忙吗? 还问我,接下来的科举有没有底。 还记得那天我回答得愚蠢,让她这个女子抛弃了最后一丝幻想。 或许吧。 风中结缘终究是风中缘尽,前世的我经历何其不令我惋惜。 惋惜,又有什么用? 记前世别离,刹那又不在一时。 …… 我曾经多少次沉思,那时刻,她父母多少应该知道我和她的事了吧。 不然,她怎么会有前后那样大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我那“不上进”伤透了她的心,她终究是和我渐行渐远了——后知后觉得到她已经订婚消息,失魂落魄我无助不知多少。 奈何不久就是科举了。 考了科举,心心念念是那说了拒绝话的人——她令我魂牵梦萦,此后没考中也在意料之中。 那天的“没考中”终究是我心中的痛,身为一书生我沉沦了。 当了那所谓“求神者”,成了师父名下的徒弟。我有些后悔,但我也知道,自己无需后悔。 毕竟现在的我,走出了一条看起来还不错的路! …… 要不是当时听了算命老道的话,今天的我不会是一个仙。 要不是当年的我成了师父徒弟,我就算成仙也没有现在地位。 我深知过去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现在的我,前世事情今生忘不了! 不仅仅是忘不了,我叹息。 希望没有重蹈覆辙的! …… 考科举前去府城,我辞去身上职务;考完科举回家里,也没有学堂的职位了。 难得的清闲没有消解,我有段时间里一直挂念着她——直到落榜的消息传出,我一直沉浸悲伤中。 她已经不再是我记挂的那个人了吗? 她或许仅仅是为了回绝我的心意! 还记得前世我又一次渡河江那边,她犹未出阁。 倒是她朋友先看到我,昔日她身边人,此刻看到我笑中带讽刺。 “科举考得怎么样?” 我伤心面色告诉她实情。 “落榜了?” 我点头。 “如果真的是落榜了,甘怡姐姐就真的和别人订婚去——婚书估计马上就会到手心!” 她说,说出来话本来应该让我触动的,可实际上——实际上的我只是更加伤心。 照这样说,她之前跟我说什么“已经下了婚书”就是在骗我了? 她之前竟然是在骗我,为了劝我离开? 前世我没有最后一丝希望,再也没有渡江那畔。 怎知道。 怎知道这或许又是她的计! …… 现在我回想,一切都清晰。 她或许是真的无情——如她所说,还那纸鸢的恩罢了。 她又可能也动了感情——如果是这样,动了情的她只不过是在试探——又或者,是催我。 本以为抛弃了其他事之后我会全心思投入科举,待我真金榜题名,再找个时候说清。 却不想,那本可能“心无旁骛”的我终究是难舍她身影。 我没心思,自然考不好。 有了这恨,我久久不能平静。 二捌七 前世今生 那之后没多久成了师父弟子,往后多少年有了今天这一个仙——我感慨时候又三分无奈,毕竟前世那么多往事今朝怎堪见! 前世我还曾经鄙夷过师父呢。 虽说师父并不是权威,但他说的话确实大半是正确的。 可我一个儒生变成道士,我一天天向山顶不曾停。 一天天,一年年,我在山顶拥有了自己一方土地。 这片地方是我自己常年修行的地方,被我取名“屏风之巅”的地方。 …… 说实话,多年修行没有半点成果,我是很郁闷的。 这郁闷一经生发就消除不了,身为一志向远大的怎么会甘心于区区剑术——寒芒长三尺,气啸闻十丈,我并不满意。 这是很正常的。 毕竟那老道——也就是我师父的书里面一字一字写得清晰。 “为神仙者,必苦心智。” “厚积薄发,终为大能。” ……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误导了我,身为儒生的我居然静下心感知那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剑上气息。 没办法,这就是我。 我感知到了所谓“进步”,格外得意。 …… 还记得山顶那片荆棘,繁茂一片没有多少缝隙。 还记得在那地方我时刻苦恼,只因为空间狭小,更有绿树阻碍风景! 于是我变了。 感觉到自己变化的我不知为什么来了兴致,立志在这处山顶清理出一片属于我自己平地——我做到了,把一亩来大的地方清理变平。 那是我用手里的凝钢裂石钎一点点做的。 手挥舞引来剑气长,劈砍过荆棘声脆响——我依稀记得当年的麻烦,每一次清理得到的空间甚至没没有两尺见方! 因为师父加在最后的一招,我的实力被压制了。 因为师父最后的一招,我苦了不知多少时间。 我终究把那一片树木清理干净了,起伏的山石是最后的障碍。 我那时来了想法,用剑气打磨石山之顶。 一下一下清理着碎石一片片,我真不知道经历过那“一次一寸”的烦恼,我是怎么撑得下去! …… 前世唉——前世我把山顶铲下去三尺。 高的地方被铲去,低的地方碎石填平。我那一阵终究是把“屏风之巅”的凹凸不平处理清楚,坚持下来最终胜利。 我到了山下,看到山巅因为自己的努力留下一片灰白——这是被我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平地。 那灰白中心有一抹绿——最亮眼的颜色,源于我从江那边带过来一株桃树。 桃树光华,我从那边挖起只有半寸高的树苗。带着根部残土到了山顶,最终在石缝里培植下去。 碎石填满的石缝稍微贫瘠,桃树长得干瘦却青葱翠绿——记忆中的那棵树占据了我不少回忆,它正是我一直记住这座山原因。 有了这棵树,我知道有她不能忘记。 有了这棵树,我知道,纵使寻仙去,我依旧有世俗挂念的人。 她啊——她怎能从我记忆中消失? 身为仙师的我感慨前世,不忘却的从前事换来多少散不去的哀伤。 唉——为什么叹息! 身边仙使回来,我收拾情绪。 二捌八 问岁月 身为仙师的我并不怕过来的仙使,这不假。 看着那仙使逐渐接近,我看着他唇角带笑——他来了啊。 不错,来者是刘儿,刘儿这一过来就带上不俗气势,他遥遥而来好像要兴师问罪。 又怎么了? 我没忘记他刚刚是怎么离开的,他和他那“袁姐姐”闹了矛盾,然后和我诉苦却又没得到想要的安慰。 于是他走了。 这一走就成了现在这模样,眼下我与他总有些不对付。 是的——他这一回来又是兴师问罪样子。 “仙师——你又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说,除了你,谁都不见?” …… 除了我谁都不见? 这个“谁都不见”应该包括周儿,我诧异为什么她在和刘儿起了矛盾之后又与周儿闹了不愉快——如今就专门点着“我”,这不是大事,什么是大事! “她连周儿也不见?” “你还好说!” 听了刘儿这话,我知道眼下大概是真的出了些问题——我看着他,没有冒然再查探天地气息。 “你为什么认为我跟她说了什么?” 我质问,看着眼前刘儿——问出来问题她不知能不能回答得上。 果然是不太好回答的,刘儿看着我没了骨气。他迎着我目光犹豫半晌,终于挤出个“我觉得”了结。 我笑了——仅仅是一个“我觉得”吗? “你错了——我根本没有找过她。” 话如此说,我摆出来的却是随他去查探一番的姿态。 废话,遇到了这事,能不去好好看看? 我决定了,降落云向那边。 …… 空中催落云簌簌,我隐去身形到了她那里。 不同于以往在山坡上遇见,此番相见在她家——小村村口三间院落,小院围合她在看着鸡鸭。 “刘儿——你啊,怎么还像一个少年!” “分明是几百岁的老鬼物!” 她骂着,感知到我临近——这时候我也撤去那隐藏身形的法术,她抬头就看到了我。 “你来了,师父。” 她抬头看着我,眼里带上落寞。 “你们这些神仙是不是一个个都是几百岁上千岁的老家伙,看多了我们这些人生生死死?” 她问我,我摇头。 “也有年轻的仙。” “但——刘儿都有三百岁,你们一个个只能更老!” 更老?我连自己是多大年纪都不知道好不! 腹诽着看向眼前人物,我笑了——“仙山不以年龄排资历。” “这无妨。” 她看着我,问了我年岁。 不曾想我一句“不知”回答,她更加落寞了。 “连多大岁数都不知道——那你该是有多大岁数啊!” “莫不成有上千?” 她问我,看着我目光说不出心情。 我摇头。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 “师父——你们神仙无聊吗?” 听得她问题,我愣一下。 无聊吗——是挺无聊的。 身为仙师的我总有太多时间不知道怎么分配,这不是无聊是什么? “仙师——我不知道,你们活了那么久,有什么用。” 她看着我,讲出她的看法。 “难道是一天天重复从前的生活吗——那样会不会太无趣了。” “我不想这样过——长生千年,看到朋友老去我独活——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她开口,我沉思。 这话——我会不会真的错了! 百千岁,又何用! 二捌九 沉思 长生到底有没有用? 那天听她说这句话我久久不得平静。 日子是一天天过去了,南海国的平静比我预计中更快到来——随着来往的商船一条条堆满了港口,我发现,这南海国已经不用我多管了。 刘儿和周儿还是旧时样子,他们的袁姐姐并没有放弃“成仙”,却消极了许多——从她的进步就可以看出来。 身为仙师的我不吝惜岁月,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我也很快要离开这一片呆了三年的土地了。 这时候,我依旧没有放弃思索。 我走到这一步,究竟是为了什么。 …… 脑海中依旧又往年事,往年我往返山上山下甚是频繁。 那时候的我经历了太多变故,难得静下心来专注一件事——于是,在沉下心修行的同一时间,我也当村里面少年的启蒙先生。 学费不贵,不过是每人每年一石粮食——十几个少年每年给我的粮食仅仅够两个人吃喝,这真心不算多。 我就是这样过上了一段收支平衡的好日子——在此之后多少年,我身为一位学仙的人快乐了不知道多少年。 是真的快乐——一天天,一年年,时间过去无踪迹,我最终在山顶整理好自己的天地。 狂风暴雨过来时,我第一次尝试驱使风雨。 …… 这自然是不会成功的。 顺着师父当年给我小册子上面的文字,我一天天劳苦修行——这风雨过来时候我兴奋无比,看着翻卷云朵不知多么高兴。 那时,我有点飘了。 手中掀起云翻卷,我扬起凝钢裂石钎就是一挥一送——送不去云也引不来雨,只让我浑身衣衫凌乱。 我很是挫败。 不过挫败又如何,身为仙师的我从不为挫败打倒。 一次又一次,不是没有半点效果就是被雨打湿全身上下——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长时间苦苦坚持的好处,身为一个普通人怎么会像我这样不怕疫病! 我没有染上风寒,却也没有得到半点长进——那时候,我已经在思索走下去的目的。 我这样走下去,真的没有错吗? 我不止一次深思,多少次深思只换回来没有结果的结局。 …… 身为学习者,我知道自己犯了禁忌。 但是我真的找不到自己目的。 毕竟,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长生不老固然是一个不小的目标——可从来没有真正经历那长生不老的事,我也没想过,真正能长生不老了,我又应该拿着多出来的时间做什么? 想着,叹着,我始终是没解决这个问题啊。 游山玩水终有山穷水尽时,一天天日升日落,生活终究归于平淡——身为仙师的我最终知晓,成了仙只不过是多了些无趣的时光罢了。 太多无趣的生活终究是失去了它的意义,我只有看着山顶桃树时候有了三分安慰。 春来芬芳一片,夏日翠绿满眼。秋日黄叶飘风起,冬日时候看得枝丫凌乱雪一片。 都是那么令我欢欣,成了我生活中少有期待。 我看着桃树,仿佛看到了许久不曾见到的她。 她仿佛还在我身边。 二九十 变 遥想当年,终究是一条路走到头。 终于成了一个仙,到现在也不过是堪堪经历完为仙的三年期限——此刻我看着身前身后,南海国土地难诀别。 可终究是要离开了啊。 想着,看着,落下云到山丘中——又此处召集故人,我看到那两个徒弟,还有几国师。 “仙师可是有什么吩咐?” 发问的是南海国国师之一,看了我知晓将到三年期。 “算一下时间,仙师这可是要离开了?” 他问我迟迟,我看了点头。 “是要离开了——可是还不急。” 确实是不急,现在距离真正的离开还不知有多少时间——好歹要等到身边这几个人也成了仙! 可是这样的想法不能提。 确实是不能说。 …… “仙师?” 这一次发问的是刘儿,也就是之前悲伤的那个。 知耻而后勇,他现在已经没有原先的少年样子——怎么说,或许可以说是成熟了吧。 他这一阵在修行上可谓是突飞猛进,一时间就超越了周儿——掌控风雨已经不全然需要我亲力亲为,因为有他分担了我不少烦心事。 确实是这样的——他帮了我太多忙。 最近这半年时光,我终于算是拥有了“正常”的仙使,可喜可贺自然不必说。 不过依旧有些忘不了都心愁的。 比如说眼前这些国师——一个两个三个本是立志追寻他们师父道路,现在一样是中途受阻。 还有那快被我忘却的一个人——姑且算是我的徒弟。 他叫邹平,当年我仙使刘儿带过来的人。 …… 如今有一个问题摆在我眼前,并不是怎么样“熬完最后这几天”,而是“怎么把这段时间过得充实有意义”。 毕竟就这么几天了,我开列了一份计划。 “你们中,有几个愿意成为仙人,遨游四海的?” 我问起,看反应。 最令我失望的是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为仙人,傲游四海吗——我离不开南海国——不,是南海国离不开我们。” 有一个国师开口,看向他师兄师弟——三人纷纷点头。 师父登仙带来的祸乱他们没有忘记,此时此刻对视时候看出对方心虚。 “那种事不能重演——我们不能太自私。” 这话说出来就让我丢了信心,清楚地知晓,想让他们跟着自己已经是一个不可能的梦境。 那——还有其他人呢? “我家中有父母——还是不走了吧。” “请允许我再想一下——师父,我能跟着你吗,毕竟我的水平……” 于是,那些仙使们的“袁姐姐”没有跟着他们,倒是个之前被我忽略的男子有心跟随? 我看了邹平一眼,他的容颜没什么特殊的。 不过是一普普通通百姓罢了,我这样说,不忘打量他周身上下气息。 还不错,有点样子。 我这样想带来的是感慨。 为什么只有被我遗忘的,才会给我最大的惊喜? …… “师父。” 好半天,他终于又开口。 “师父——别嫌弃我。” 我会嫌弃他?有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真想要跟着我走?” “除了师父,我还能跟谁去?” 他看着天,毅然决然踏步上前。 “我不会拖你后腿!” 看到他决心,我笑了。 但愿吧。 有一个,已经挺好。 二玖一 忠心 看着邹平那毅然决然模样,我心中有太多问题要问。 比如,他为什么决定跟着我抛弃这居住了多年的家乡。 要知道这“故土”给普通人带来的吸引力实在是不小,我心底清楚也诧异面前他的勇气。 他为什么会决定跟我远去? “师父,答应我吧——我想过一下当神仙生活!” 他开口,看着我近似于哀求。 …… “你没有亲人?”我诧异。 “没有。” “你没有挂念的人?” “徒弟一个人无依无靠,孤身一人谈什么挂念!” 他开口说如此,看着我神色决然——显然是做好了一去不复回的打算,看着我就差发誓了。 没有亲属,没有记挂——所以就一心扑上去,跟着我追寻一条不知是否正确的大道吗? 唉——是个胆大的,我想着心里有了几分抉择,看着他一笑。 “你真的决定跟我走了?” 我问他,他点头。 “跟我走不一定好,这一点你要清楚。” 我看着他,又看向仙山方向。 “或许还有凶险。” 提醒着,我自己都担心。 …… 为什么担心? 我看着身前的他,又仔细思索自己——自己究竟有没有底气带着他上前? 应该是没有的。 身为仙师的我深知自己实力弱小,这么多年下来尽量加强自己也只是到了仙师中中上水准——这样的水平并不强,在过去的三年中一再发生的险情就可以说明。 身为仙师的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可这不妨碍别人眼中的我很强,眼下邹平看着我唇上微笑,送我一句鼓励。 “仙师,这不打紧——仙师之前和别的仙人的战斗我都看到了,仙师虽说打不过一些强敌,却实实在在是我们这些不能比的。” “所以——有危险但无妨,我不怕!” 听了邹平的话我微微点头,有了他这话我就放心。 “那——你跟着我?” “放心——仙师,我不会让你多费心!” 说出这话的邹平很大胆,踏步向前看着我目光坚定。 “师父——我都想好了。” 他开口,看着我又看着天上云起落。 “邹某虽不才,当竭尽所能为师父助力!” 他看着我,我微微摇头。 当什么“师父助力”,我是不需要的。 我只要能看尽满天风雨,这就是好的——用什么助力! …… “跟着我,恐怕只能看风景了。” 我开口如此,但有怎么不知道,有了过去的这么多事,今天我我再不能轻松置身于外了。 我是若虚弟子,身为神师座下弟子的我已经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那就准备一下,到时间跟我去仙山吧。” 我看着他,示意一旁谈话。 于是分别了众人,我看着身边的他。 “真的要走?” “我已经决定好了。” …… 既然决定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想法。 “还有一个月,你做好准备。” 最后提醒一句,我看着身前他微微一笑。 “准备什么?” “你总不能这么跌跌撞撞飞过大海汪洋吧——几千上万里的路,你必须让自己强大。” 我开口,看着他。 他点头称是! 二玖二 将离去 那邹平确确实实是想跟我一起离开了,我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伤心。 高兴是总有在身边的,伤心是由于这邹平真心不怎么样——你看他长得一把年纪却比不上我那姓袁的小女孩子,就知道我有多苦恼。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可以做很多事,但也有很多事改变不了。 就比如说他在空中前进的能力。 身为一个人可以踏空而行,这其实比从昆仑仙山离开时的周儿刘儿两个要好太多——可还是不够。 不够能怎么样? 当然是苦苦练习! …… 南海国那一片山坡,我看着邹平沉下心。 地上风卷起尘土好像要凝聚,却终究是在最后的一刻消散无踪影。 他尝试了一遍又一遍,终究是消磨去耐心。 “师父,这里我是真的不会。” 他看着我带着三分哀愁,我看回他微微一笑。 不会就不会吧,这也不求一时——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邹平!” “师父有事?” “随我南海国四处转一趟!” 我看着他又想起那“劳逸结合”道理,知道现在断然不可大意——况且这南海国诸多岛屿之间来往穿行,对他来说不也是一种练习? 于是我下了指令,等着他遵行。 …… 南海国土地不大,却有海疆千里。 从我之所在飞去任意岛屿都要耗费不少时间,再加上照顾那被我有意试炼的邹平,这速度更是慢了。 直到夕阳西下,我们依旧在广袤海天间。 “师父——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他开口,看着我显然是过意不去。 “我大不了在这茫茫大海中结一个冰舟,短暂休息一夜再追赶。” 他开口,我不乐意了。 为什么带着他远行诸岛,我自己一开始也不清楚自己想法。不过到了现在,我的说辞也有一套。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去海那边吗?” 他摇头,在我预料之中。 “我带你到海那边,主要是让你最后看一遍南海国的土地——要知道,即使是仙人如我等,这南海国也不是说回就回的。” 我说完,看着他——不自觉眼里模糊,泪花此刻已然浸润眼眶。 我笑我自己不争气,又看着他自嘲。 “我也舍不得这地方——可是为神仙也不是无忧无虑的,你要知道!” 看到他神色黯淡,我清楚他的内心挣扎不停。 “邹平!” 我大声,他抬首。 …… “师父——邹平抱歉了。” 他并没有停下,空中作揖一刻不怎么平衡。 他为什么抱歉,该不会是一开始就是奔着无忧无虑而跟随着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事倒是真的应该考虑下了。 “说吧,什么事!” 停下赶路回过头,海面上迎着暗红残霞。看着他,我看出了他的犹豫。心底一阵抽搐,莫不是怎么来的南海国就怎么回去! “师父——我不应认为,当了神仙就万事无忧——当神仙也会遵守法纪,我之前错了!” 他看着我说出这样话,让我长长松口气。 还好不是反悔跟我走。 想着,拍一下他的肩。 “就这样罢了,我不会责怪你!” 行前,距离岛屿愈来愈近。 二玖三 同门来问 看眼前这一片风光,我知道照这样“赶路”,大抵是没法及时到那目标处。 吹动云卷起包着,我带上那人急急飞去——空中一片光芒闪烁,我到了此行目的地。 那是一座小岛,不过有渔民。 “劳烦师父了!” 邹平落地连连拜谢,我看了微微一笑。 “不劳烦,只是为了抢时间做了应该做的。” 我开口安慰,他却变了神色。 “师父不必找借口——我确实是拖了师父后腿。” 他看着我有些难为情,我微微一笑了此意。 “没事——如果连这一点都受不了,往后让你难为情的还多着呢。” “你看到周儿刘儿难为情了——他们当时来这里,可不止蹭了我千里风云!” …… 夜深灯火灭,他睡了。 沉沉夜色如水,天上繁星万点。有一道突然出现的光芒闯入越来越近,越来越慢。 “师弟别来无恙!” 这声音不想也知道是谁,我那个难缠师姐就在空中等着我上去——我也不推托,脚下生风云。 “师姐现在在何处高就?” 我问她却并不是不知晓,毕竟半年多前师兄师姐“换地方”的宴席我也有参加,此时问不过是找一个话题。 “缅国那边——也不算太远。” 她看着我,抛出个问题。 “师弟你想去哪里?” 我吗? 没事最好。 …… “现在昆仑仙山也平静下来了,想去哪里就说,没什么地方去不了。” 师姐倒是豪迈,可为什么凑得这样近? “不过如果没有事的话,师弟可以选择在仙山呆一阵——上次那筱瑶姑娘倒是盼着你去!” 果然没好话。 “她当了我师妹?”我还记得当时她说过的话。 “没有——师父看不上她,她也没冒然去找。” “那?” “我就是通告一下,给你提出个选择——毕竟你是不愿意在外三年的,并不会转身就走。” 她笑了。 “你述职结束之日,就是她纠缠之时。” …… 我有些哭笑不得。 说实话,一年时间过去,我都快忘了筱瑶的存在。 她长什么样在我记忆中还有刻录,可这些事终究不重要,抛到一边几个月不曾想。 “那我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看着办!” 师姐接着又跟我推销起来。 “你也许不知道,经过这一年,她可谓是脱胎换骨。” “再不是之前那个御风都会跌下来的仙,更不是之前那只知道跟着你的累赘——你带着的那个人叫邹平是吧,你都愿意带着他,怎么不想伴着我那姐妹!” 指责着,师姐没看到我眼底犹豫。 我怕的不是跟随者水平低,而是心虚。 前世的我对她是一片痴情,今生我怎能把老本尽皆忘却! 这不是我! …… “怎么说,这就是你现在可以做的选择——应该很好选。” 师姐开口,都给我两个方案。 “要么尊重我们筱瑶姑娘的意思,陪她看看风景;要么就换一个地方赴任,其他事我来搞定!” 她开口,看着我微微一笑。 “你大师兄要来了,我晚些就走,你们慢慢谈。” 果然的,天地间卷来气息。 二玖四 同门又相逢 看天上远远我来光影,师姐没有离开只是迎上去。 “鹏子哥!” “你又抢在前面跟师弟说什么了!” 过来的大师兄面带怒色,说出来话里却更多焦虑。 “你别老自做主张——为你的妹妹说媒!” 大师兄一开口,我师姐头垂落明显是丧了气。 “鹏子哥!” “你啊!” “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以后少做这样决定!” 大师兄逐渐与我接近,终究是到了身边。 拍一下我的肩,说什么“再接再厉”。 …… 什么“再接再厉”! 我看着大师兄,大师兄微微一笑。 “前阵子不是说要给你你换个地方,谁知道师父说,你的心不在此处。” “他还说,你可能想通了。如果想通了,就到他那里商议!” 开口时候大师兄也有些犹豫,终究是不再顾虑。 “他说,如果你想通了,以后就不一定能见到你——反正我也不懂,只不过遵令把消息带给你。” 他开口说完看向我,送我目光含蓄。 “师弟——这么多年,有劳了。” 他看着,送我一句。 “多多麻烦了你!” …… 时光冉冉已三年,此时此刻正夜天。 我看着夜色下的师兄师姐,忽然想起三年前初遇时场景。 那时候,师姐对我是不由分说绑起来,师兄则是让她松绑的“中间人”。 时至今日,师姐再也不会把我绑起来,但师兄依旧在我和她之间。 真是岁月如梭唉。 夜色里,我看着他们两个。 “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不过是借着机会聚在一起,随便谈谈罢了。” …… 师兄开口让我们都放松下来,都“随便谈谈”了,自然是有什么就谈什么,不存在什么隔阂。 “师弟这一次真的打算就这么罢了?” 大师兄看着我,意思很清楚。 “师门足以给你很多方便,你竟然只想着浪迹天涯——你这心思,也太肆意!” 什么“肆意”? “也罢——人各有志,对于我们也一样。” 大师兄看出了我的选择,倒是多了说笑的心思。 “这么长时间来我都还没去过西洋看看——要不师弟你当个先锋?” 大师兄看着我,我一笑表示领略了他话里话外意。 “先锋不是不可为,只不过师兄师姐是不是到时又要我带你们的仙使去?” 迎着师姐怪罪的目光我说起,看到师兄瞪眼过去。 好吧——我可不是故意! …… 夜幕沉沉天上,我听到两人争执。 “你给我们师弟带去麻烦了?” 师兄开口威严,师姐点头称是。 却依旧有些不服气。 “不过是给他们看看风景,顺便激一激我们那师弟!” 大师兄叹息,说我师姐实在是太大胆了。 “你不知道——他和我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算了——这也是师父说给我的秘密。” 说到这又看我一眼,开口向我倒是句“再见”。 居然就走了! 有什么秘密还要瞒着我,有些诧异看着亮光远去。 也罢,瞒着就瞒着吧,我大抵有猜测。 无非是成仙到现在的经历! 二玖五 三年之期将满 夜里长谈清晨别,又一天我带弟子游乐天边。 南海国的岛屿说多也多,说少也少,那么半个月下来也转个七七八八。 终于回到国都所在,我知道已经是我在这的最后几天了。 离开南海国的最后几天,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与熟悉人谈谈。 可是这谈话怎么会有结果?就上一次相同的借口拒绝了,没有人再跟着我。 终究是只有邹平与我同行。 …… 其实也不求什么与我同行与否,身为一个仙师的我很洒脱——要走就一个人独行,这不也可以吗。 于是,在离开南海国前的最后几天,我又一次独行了。 独行的目的地并不在我的区划内,不远处曹匀子的地块还有大半年堪堪到期,我自然要与这朋友最后分别。 于是腾起青云向东方飞去,远远掠过海洋,看到他接近。 “刘周子——你真的就此不干了?” 他问我,我笑了。 “我本意山野间,又何故拘身形!” …… “刘周子——我敬你!” 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壶香酿,曹云子为我满了一杯。 “这酒?” “我师父送的。” 曹匀子开口有炫耀也有惋惜,他说什么“最后一壶”满脸可惜。 “就这最后一壶了,喝完了我也没有了。” 他看着我,目光陶醉。 这酒真的那样好喝?我怀疑——可这怀疑到他把酒壶盖子揭开的时候就消失于无形,那酒香! “来来来,喝一杯!” 曹匀子嘴上请我,实际上自己已经一口尽了一大杯——转眼神色有些恍惚,这仙师竟然一口就醉了。 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我看着那小小一坛酒转眼已去了小半,我连忙为我自己斟满。 看那曹匀子眼里光芒,他竟然开始说胡话了。 …… “刘周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师父当时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插一颗钉子到你们这几人中间。” “我西边是你,偏西北的地方是你师姐师兄。然后南边的,东南边的,这些是和你师父相好的仙师的地方。” 他开口,看着我。 “一开始的时候我对你确实是有些仇恨。因为你抢了原本应该是我的位置,并占着位置让我师父感到危机。” “因为这样了,这一片海域就让你们连成一片,也就让我师父梦想中属于他的根据地有了缺口。” 说到这,曹匀子叹口气。 “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 这样说着,曹匀子眼中光芒一变。 “仙山已经和平了那么久了,不同派别的神师都有自己的想法——比如我师父,他就想通过自己占据的这一片区域做自己筹码。” “有了地就有了资本,就可以爬到更高的位置上——这是师父当时的想法,不过计划被你打乱了。” “我师傅那天很生气,我也很生气,所以哪怕是后来赴任了,我对你也是带着点仇视眼色——直到后面,有了投靠蓬莱仙岛的那些叛徒。” 他开口说着,看着我是醉后的笑。 “看到了你的经历,我忽然就没有那么恨了。” “所以,你应该感谢你的敌人。” 他说完,我点头。 还真应该是这样。 二玖六 接任仙师正到来 曹匀子的醉酒终究是一刹那。很快就清醒,看着我连连尴尬。 “刘周子——我刚刚是不是说漏嘴了?” 他看着我,我微微点头。 “喝酒误事,果然是喝酒误事啊!” 他看着我,送我一个深深道歉。 “刘周子,我曾经还想过,找个方法让你把自己位置丢下——实在是惭愧啊。” 他看着我,把自己位置放低。 …… 没想到朝云子会有这样的心思,我也是有些后怕。 如果——如果当时我真的因为某些错处,被眼前这曹匀子“参了一本”,或者是其他的方法算了笔账,我会有怎么样的命运? 或许会很悲惨,我寻思着看着他。 “也就是说,我逃过了一劫?” “是的——差一点就逃不过!” …… 看着我,曹匀子说出了实话。 我也不曾计较。 毕竟我当一个仙师确实是有些不称职,他“参我一本”也是正常;再说都是过去了,没有挽回不了结果又有什么必要追究? 想着,天地间气息一边——我的驻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急,看到曹匀子催促。 “刘周子——你快回!” 我心中一下子就有些慌乱,驻地发生的事情怎能不担心? 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接任你的仙师来了。” 曹匀子倒是有经验,可纵使来的是接任我的仙师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走了。” “你早就该走了!” …… 听了曹匀子没好气一句,我也不追究眼下问题。 腾风而起转眼海疆千里,我眼前又是南海国京城。 云上已经有另外一位仙人,看着我在这深深作揖。 “来者可是刘周子仙师?” 我点头——“你是?” “在下莫峰子,是接替你的南海国御风控雨仙师,师从仙山明仁神师。” 他笑道,我看着微笑。 “欢迎莫峰子来到,路上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他面露难色,身边薄薄彩云上露出一男一女一对仙使的脸——嗯,和三年前的刘儿周儿一样。 “是遇到了点小困难。” “是因为仙使成了累赘?” 我说着,他点头。 我就知道! “刘周子仙师——这是仙山要我递给你的东西——请尽快填好,随着你回去时候交到仙山去。” 他开口的句子是这样让我嫌弃,可我又不能不接那东西。 “好的——我记下了。” 开口如此,我想着引开话题。 …… “莫峰子可是第一次外任?” 那两个仙使暴露了他的资历,好在来者不介意。 “是的——还请刘周子多多指教。” “指教说不上,但是有些东西要劝一下你。” 我说给他这三年在南海国教训,多半是关于仙使和外敌的。 “在外任职这三年,有时候还要考虑好周边关系——对了,这附近可有你的师兄师弟?” “没有。” 他一脸落寞正中我下怀,看着他有了带新人的冲动。 “这几天你先跟着我,熟悉下这片土地。” 我开口建议,他点头称是。 “刘周子仙师——听说你师从若虚神师,能不能替我向你师父问个好?” 还是个挺精的,我听了垂下眼眸。 如果这样的话——有些景致就不介绍给他了。 我好像有点赌气。 二玖七 归去昆仑仙山 有了接任者在身边,我也轻松了许多。 天上的风云逐渐脱离我的掌控,移交控制权已经不知不觉开始——眼前的这个接任者显然是个懂得待人接物的,看着我不止一个“尊敬”可以概括。 “刘周子仙师——这里应该怎么搞?” “这降水什么的,还有别的地方需要注意吗?” 他问我孜孜不倦,我回答自然尽心。 “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做——这都看你个人的决定。” 我放开权柄,对眼前的他多了几句劝说。 “不要太刻板了——五风十雨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 我体验了一把做师父的乐趣,好在他也喜欢听。 不过这终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问题也有,就摆在眼前的。 我马上就要回去! …… 填完表格之后就是交接,翻出那早被忘到一边的仙师印信,不知不觉已经是我在南海国的最后一天。 我又下到地面上,最后一次见过我的几个徒弟——不出意外的,我那两个仙使被围住了。 “刘儿弟弟——你真的要走了吗?” 这是那小姑娘说的不舍话语。 看到点头的刘儿,我知道她和他分不开。 果然看到小姑娘扑上来,一口一个“能不能留下来”话就苦恼。 这都是什么事啊! 心里嘀咕着,看眼前刘儿安抚。 “没事的——到时候我还会抽出时间来看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小姑娘又潸然泪下了。 “看我,看我——天天这样说,就没见到你们真的回来看我。” “说,你都有多久没来看我了!” 这一把眼泪一句控诉的,我听了注意到刘儿无奈目光。 也是了——想当初,还是这小姑娘嫌弃刘儿的。 一笑,转身另一边。 …… 国师府没有离愁,只看到三名国师向我拜谢。 “仙师要走,我等恭送。” 他们开口,看着我无比崇敬。 我笑了——他们真的那么尊重我吗? “有仙师在,南海国无恙;仙师一去,不知会否引来肖小作乱。” 果然是这样的。 “老国师升仙后那乱世,多谢仙师指点——不然冲动乱了大事,我们真不知会不会把王朝取而代之。” 这倒是实话。 我听了微微一点头,说不出“离去后各自保重”的话来。 “为仙师送行!” 一杯酒洒落,我听出他们的豪迈。 接过了,泪婆娑。 …… 又回到空中,这时候我真的要离去了。 离开南海国前最后整理下行装,我还记得三年前刚到这里时的场景——那时候,老国师还没有成仙,两个仙使也只会在地上爬。 那时候,原先的国主还在,可南海国已经有暴乱的预兆。 三年前,三年后。我看着南海国混轮爆发,又看着混乱在自己眼前平息。 我看着天上云,海里帆,感慨万千。 这就是南海国。 这就是我要离开的地方! …… 是真的要离开了我带上身边两个仙使,再让云一卷包裹邹平到空中。 “仙师回来仙山之后还想做什么?” 有仙使好奇,我看了微笑。 “能做什么——不过是问一下我师父,求他放我任意天涯!” 我的心从没有变化。 二玖八 仙山见师父 处罚了自然快速管他还将千里万里,驾云去转眼抛身后了。 我眼前又看到那高耸雪山,薄云缭绕正靓丽风景。 我看着仙山建筑,看到了接引我的仙使——见过面简要述说了我这一轮阅历,他带我去把事情办妥。 公事只花了半天时光,第二天的我还在仙山。 这一天,我去找了我师父。 师父在他的院落里,等着我去找他。 …… “刘周子——你回来了?”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拍一把我的肩膀。 “刘周子——这三年辛苦你了。” 辛苦,可不是辛苦了! 我寻思自己这三年经历,从赴任到最终离开,我经历了百年一遇的大战也遇到了万里挑一的人才,还带了个人才与我回仙山! 是的——身边的邹平可不是这样人才? 他年纪不小,却有一颗热血未散的心。他想着成一个仙,盼望着变成和我一样的存在——这就足够了。 “我知道你这三年的经历很多,但是我想跟你说的并不是你这三年的经历——我想问你,前世的事情都记清楚了?” 他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我听来心底一条。 “我记清楚了什么事?” “就是你前世的完整经历!” …… 关于前世的记忆,我差不多补全了。 身前的神师带我到后院,看着我低声问起。 “你可还知道你自己是如何成的仙?” 知道吗? 我不知道。 我看着面前的神师,神师问出这样问题必定不是无心——他或许知道,不,应该是肯定知道! “我好像没记得。” “依旧没记得,是吗?” 他看着我,注意到我的迷茫。 “那好——我带你回忆!” …… 从后院走向一处偏殿,他捧出一把武器。 武器不长,约莫两尺。外面没有包鞘,上面盈盈蓝色光芒。 手柄处缠线紧密,握住正趁手。 这是? “凝钢裂石钎,你熟悉的,是吧。” 师父笑了,我却疑惑了。 “可这武器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知道,是吗?” 眼前庭院幻化着,看到那腾起的雾气逐渐凝炼成型——可就在真正凝炼成型前的一刹那,师父停下来了。 “你真的愿意清楚这段记忆?” 他问我,我有些犹豫。 “你的意思是,记起这段事会有不好的影响?” “不止有不好的影响,所以还请三思。” …… 前期将凝聚的云雾直接消散了,看到师父眼中的不舍。 “你自己决断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他看着我,让我莫名紧张。 “师父?” “你还是先看看昆仑仙山的风景吧。” 他带着我离开房屋,在天地间自由飞翔——我看到了千万雪山在阳光下炫目,也看到了来来往往神仙络绎不绝。 “你终究不是仙山的仙。” 他开口,我听出师父无奈。 “刘儿不是在你身边,他把他的经历都跟我说了——你的心境,终究是一个普通人的心境。” 他看着我,又因为想到了什么神情严肃。 “对了,一直没有告诉你——刘儿的实力比你强,他也是我徒弟。” 从师父身边走出来少年模样的仙使,他的气息熟悉而陌生。 我震惊了。 二玖九 抉择仙凡 我震惊了,刘儿竟然不弱与我,那我自己又是怎么一人物? 看着师父,我等着他解答。却发现他完全没有解答我意思,只是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玩物。 玩物! 这是我一刹那的想法。 我看向师父,向他请求帮助——却不料师父完全就没有帮助我意思,只是看着我漠然。 “刘周子——你还有三天时间,最后决定下吧。” 他开口,看着我。 “这个决定影响很大。” …… 我有些犹豫了。 照理说,找回自己成仙的记忆并不会多困难,顶多是来个触景生情——像我之前记起她那样。 为什么师父这样大张旗鼓,临了又停下,还给我“三天时间”? 他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 我自己也找不到这答案。 看着师父就要走到另一间院子了,我追上去要拦住他。 却被他察觉了。 “刘周子,你愿意做梦,还是醒来?” 抛下这句话,他走了。 让我有些凌乱。 …… 什么是梦,什么是醒? 一刹那,我陷入深思。 我知晓师父意思,他在说,前世只是一个梦,或者金天的我是一个梦。 “愿意做梦,还是愿意苏醒”?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二者只能取其一吗? 也就是说,我接受了师父的话,然后发现,自己那零碎的前世记忆不过是一场梦,而我成仙也是莫须有的事。 我不过是一个遗失了记忆的仙? 这是一种可能,一种我不怎么能接受的可能。 当然还有另外的可能,就是前世才是真正的今生,为仙三年,亦或更长远,才是一场长梦? 我深思,不自觉排斥这种可能。 毕竟我确实有些不舍得为神仙的生活,身边有师兄师姐,周儿刘儿,还有那认我做师父的邹平。 如果说这是梦——这只是一场大梦的话,那南海国,还有昆仑仙山,都是我梦里的事物了! 我真心不想承认这种可能。 …… 我还记得前世时候的事情,记忆的末尾在高山之巅。 那时候的我依旧没有仙神力量,顶多是一柄凝钢裂石钎气息不俗,可以凭空砍断眼前的树枝山石而已。 那时的我还是个凡人——不可能掌控风雨,甚至不能凌空而行! 这是我不怎么好接受的事情。 不过——沉思着,我想明白了。 “长睡不复醒”终究是做梦,与其沉醉于美好的梦境,不如直接放弃,转而清醒! 我有了选择,等着师父。 等到三天时间到,我就与师父说清。 找回自己的记忆! …… 三天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转眼间过了三个日夜我眼前又是师父。 “真的想好了吗?” 师父看着我,我微微点头。 “不管哪个是梦,我还是决定清醒最好。” 我下定了决心,不论结果是不是我想要的。 “这样就好,那么,我们开始吧。” 师父带我到了之前去过的偏院,云气聚集形成一座山峰——那正是我之前修行所在的高山,山顶有一片秃的。 “你把这个拿在手里。” 他把那柄武器递给我。 “决定了?” 山峰骤然变大,天上电闪雷鸣。 三百章 梦和醒 天上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地下我看到景物凝实。 这就是我常在的那座山,背后桃树枝繁叶茂。 我坐在山顶上,身边山石嶙峋被我清理得平整,从这里看下去格外清朗——千万座山峰排布,不像是假的,反倒有几分真实。 “你真的确定吗?” 师父再问了我一次,我点头代表着不再回头。 “我确定了——要说就说吧。” 开口,看着面前师父神色一变。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我开口了,你自己看吧。” …… 风云翻滚,我惊心动魄。 不知为什么喜欢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刺激的往事习以为常了,还是单纯地享受这一过程。 “刘周子——你后悔不?” 师父再问我一次,我回答自然是不后悔的。 不后悔,我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哪怕会抛弃太多。 …… 闭眼,睁眼,我想到过去。 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前世的我依旧是努力——我觉得有成效,也确实有成效。 我知道自己还要继续下去。 回不了头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带上了一股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气魄。 我在山巅,看着远方笼罩在城市上空的乌云——浓重的云翻滚着逼近,偶尔闪电光芒划破黑暗的天空。 我在尝试。 我在尝试掌控风雨。 不知会不会成功,失败了也不过是积累经验——我眼眸中太过深沉的目光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看着那临近乌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心思。 我要再尝试一遍。 失败但无妨,大不了重新来! 心境已经成熟,手里动作不停。挥舞凝钢裂石钎到了应该到的位置,看着那乌云接近。 我感觉到变化的气息——这和从前不一样! 我激动,看着乌云接近——瓢泼大雨洒落由远及近,城市在风雨中模糊了,江河在风雨中消失在视线里。 我看着,很惊叹。 却没忘抓紧时机! …… 手里凝钢裂石钎祭出,我把它抛到空中。 前世的我想要停止雨的落下——让它们在我身边悬停! 尝试着,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飘飞的雨依旧是落下了,只有一阵狂风吹着打转。 绕着我,绕着这座山。 一道闪电劈落,击打在凝钢裂石钎上面火光四射——闪电又穿下来,山石上我浑身战栗。 也就是那一瞬间,我视野清空。 白,白亮得眼前一无所见,又忽然黑暗下来。 那是前世,也是现在! …… 也就是说,我的“成仙”是因为引来的一道闪电? 风声呼啸中我睁眼,却不是师父府邸。 身边,雨落下,接近我身边被风吹走——身后是桃树,翠绿风雨中。 我明白了。 我这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捡起落在地上的凝钢裂石钎,我挥动气息如龙——看到风雨逐渐停歇,我眼前城市清晰。 铺展在群山间,枕着一川碧水。 所以——我就是做了一个当神仙的梦吗? 问着自己,有些失落。 却注意到云散天明,刚刚的风雨无踪迹。 这不是梦! …… 寻思着,我捡起地上东西。 向山路走去,当年桃树已粗壮。 三零一 十年 下山的道路依旧熟悉,只是草木疯长,很多地方辨认不出当时痕迹。 这该是多久没人来了啊。 一道道荆棘横档身前,我纵身一跃跨过去。足尖轻点并没有真正着地,我兴奋带着忧伤。 兴奋是因为这山上风貌与之前迥异——这意味着确实过去了很长时间。过去了很长时间就意味着之前为仙的事很可能不仅仅是个梦境,也许真有这样经历也说不定。 不过! 不过我早已没有当神仙时候神通了。 那我现在踏步虚空,我不是不可以。但要我像之前那样洞察万里,控制一国风雨——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我有了猜测,却依旧迷茫。 …… 山上遇到打柴青年,这青年看着飘忽经过山路的我吓了一跳。 我也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的面孔带着验证成分。 “亭霖?” 亭霖是我之间教过的一位樵夫家儿子。 “你是先生?” 他看着我,回复的话应证了我的猜测。 是的,我是教他启蒙的先生——山脚下小小学堂,他曾经是我的学生。 “先生这十年,到底去了哪里?” 他和我并行,问起来让我吃惊——已经过去十年了? 看那山上草木生长成现在这样子,确实是过去不短的时间了。 “已经十年了?” “正好十年时间。” …… 可不是十年前夏初那场雷雨。山上郁郁葱葱。 现在一样是春夏相交时节,桃树落花还没有化为尘土,满山林木翠绿欲滴。 我看着身前少年,问他十年前故事。 “你是说,已经过去十年了吗——十年前而离开那天有什么动静?” 我问他,他想起。 “那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一场瓢泼大雨要落下——然后山上电闪雷鸣,雨突然就放晴。” “然后第二天,我们去学堂却没见到先生你!” 他说着,让我有些惭愧。 “那——你们……” 我想说又不敢说,终究是叹口气。 “等下别说——我想去学堂看看。” 我说,看着身边的少年。 我离开了,毫无预兆。 那为了我而建起来学堂会怎么样? 我看着他,他理解我心急。 “放心吧,还在。” 他说完看着我,忽然又有些好奇。 “你这十年去了哪里,怎么容貌不变!” 我苦笑。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去了那里! …… 学堂山脚绿树掩,朗朗书声悦耳。 我听着自然高兴,也好奇——究竟是谁当了先生? “先生——学堂没有荒废,我们继续读完你留下来的书。” 他看着我,有些自豪。 “泽华那人不可貌相,现在已经是泽秀才——我们几个会些文字的现在每天轮流换,远近几个村子里的少年都来这里上过学!” “先生当年说过,凡少年,当识字——这句话现在已经不再是梦境!” 他看着我,让我欣慰。 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 我微微点头,又默默离去。 在别人眼中,我大概是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一个人了吧。 我看着身边背着背篓青年,说出自己想法。 “我回来了,你不要说出去。” “就当我没有再回来——十年前暴雨,过后再无踪影!” 三零二 行 说完这句话,我又远去了。 没有再自己居住的村子里呆太久,我行去江滨。 夜色里,摆渡船夫早已睡去。江水缓缓流淌着,两岸村庄灯火掩。 我想着她,又过十年了,她还安好? 我心中有一丝侥幸,却又有三分惭愧。 不知怎么再见她,夜色中我踏水而行。 …… 小村山脚正竹林,枕水声,夜眠迟。 田野开阔一片,此刻我夜行。向时村落桑树低,不远处池塘曾相遇。 我走向她家。 那是她过去的家,此刻并没有生息——看过去一片黑暗,里面两老人早已休息。 我没有看到她。 心里有些失落,再一想,也觉得正常。 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她怎么会还不出嫁过? 若是还在这儿等着,那倒真是我耽搁了她。 十年了,物是人非。 到了往昔与她一起去过的山,又走过当年一起走过的田——一处又一处地方本应承载着我和她回忆,可今天只有我一人徘徊夜色里。 我叹息。 有必要这样伤心? …… 没有在刻意追寻他的痕迹,我知道,她应该过上了她应该过的生活。 之前我做了错事,今天我不能再犯错了。 不能冒然闯入她不受打扰生活,我知道,也警惕。 重新会到这里,我有了自己决定。 过好当下的生活,这样就是我的决定。 …… 重新会到城池,我已经轻车熟路了。 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忽略许多细节,今天的我仔细端详过每一块墙砖。 这是我当下要生活的地方,我不再是从前的仙人,却也要过好当凡人的一生。 不,顶多算半仙。 我依旧有神仙的神通,不过不比往常——但有了这是踏步星空的本事,我也是极为得意。 还有就是,可以感知很多别人感知不到的东西。 我没有太放肆,只不过是借助自己的才能想了几种维生的活计——当教书先生自然还是老路子之一,却不适合于今天的我了。 我可以行医,也可以经商——这得益于我依旧能探查数百里,或者细致入微查探疾病所在。 这都是我强于其他人的地方。也是我可以用来为自己谋取钱财的方法。 嗯——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我不想再在熟人面前露面,也就不能再继承之前留在村里的田产——这有些让我烦恼。 不过烦恼归烦恼,我现在已经不求那些田宅了。 身为仙师之后在南海国看到了商人暴利,说不得的心动——这一改我之前心思让我发现原来经商有这么样的好处! 于是,时隔十年,我再一次出现在这城市。 不同于之前的是,从前的那个书生已经不见了。 现在多了个落魄商人。 …… 做了第一单生意就第二单生意回到这个地方,最开始的几个月我非常忙碌。 我再一次熟悉了身为凡人的生活,由于种种因素多次获利后的我又一次飘飘然——可直到有一天,我在城外的桥头又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装扮成道士模样,坐在小木椅上,身前摆着一副卦图。 三零三 结局 桥头道人卦图摆,看着眼前我过来——他刚好为身前的人算好一卦——那边人千谢万谢,我一边冷眼旁观。 “老弟啊——我看你根骨清奇,不是一般人物。” 他招呼我过去,全然不顾前面顾客还没有走远。 “怎么——又在这干回老本行了?” 我问回去,他看向我绽放笑容。 确实是我师父,那笑容都是一模一样的。 “老弟啊——坐下!” 他把椅子递给我,看着我三分玩笑。 …… “现在想清楚了?” 他问我,我微微摇头。 “我还是没想清楚。” 确实是没想清楚,回到了这一方世界,我就已经在心底有了决断——神仙往事不过是一个梦境,我一梦度过十年! 可是——这真的是梦吗? 梦境为什么会这么真实?师兄,师姐,还有师父,这一个个都是在我身前出现过,一个个不像梦里那样幻化无踪迹。 他们是真是假? 我依旧不知道。 看着身边的师父,我终究又把疑惑说出。 “师父——这到底是不是梦!” …… “你自己觉得?” 他看着我,手中展开一张图。 “你记得这上面画的东西?” 我接过,看到了熟悉图样——那是南海国的地图,我曾经多少次在高空看过,多少次一撇进我心。 “可是南海国?” 我问师父,师父点头。 “确实是南海国——你说对了。” 真的是南海国! 我震惊,看着师父。 “南海国珍的不仅仅是一个梦?” “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 …… 自己去看看! 身为商人的我怎么不知师父意思,大不了到海边买一条大船——大船下海向远远对岸,我要做的不过是从前那些商人做的事。 驾驶商船远渡重洋,到达彼岸买卖货物——这可不是一个不错想法! 只不过,我自己钱不够。 意识到这一点,我有些苦恼。 却也是知道了山外山人外人的道理,多几个月的辛劳,多几个月的收获。 积累个一两年,我终究会重新会到那方海岸! …… 抱着验证真假的心思,身为商人的我到了海边。 数百料的商船看着就大,十来丈的船长四丈宽,高大的桅杆直立天地。 我看着,微微一笑。 我终于是海商了啊。 身边小厮过来,叫一声“东家”声音响。 …… “从附近三府带来的货物已经尽数卸车上船,淡水已经备好,此刻正待启航!” 小厮回禀我点头,看着阳光下升起船帆。 该走了,要远航。 我微微一笑,辞别岸边。 “东家,海图上着岛屿太远,直接航行恐怕半路迷失方向!” 有下人担心,我微微一笑。 怕什么——我已经恢复。 哪怕遇上逆风,大不了和天上的仙师作个对! …… 想着也没有后顾之忧,缆绳解下,船向前远航。 船离港,向着南海国。我追寻自己身世,又一次出发。 听着耳畔风声呼啸,远远行去我终于看到海洋那一端。 岛屿隐约可见,那是南海国地方。 “一路都是顺风啊!” 有人惊叹,我微微一笑。 怎么不会是一路顺风? 有我,就确定风吹顺利。 三零四 番外一 南海国。 刘周子已经离去一年多了,依旧是风和日丽。 天上云翻卷,风轻轻拂过山峦。 一位女子穿着最正式的服装,在山坡上看着眼前海洋——从这里看得到城池附近的海港,一条条商船与渔船在那里停靠。 她看着那片港湾,小手收放引起波涛翻滚——起伏的浪并不大,却破碎成漂亮形状。 从空中看过去,便看得出海水显露出字迹。 “师父,一年了,你可还安好?” 她开口带上些许伤怀,总是不舍一年前就离去的师父。 “一年了——你可还好吗?” 她心中挂念,一直未放下。 …… 远远天上过来光芒一道,她知道这是熟悉的朋友。 过来的是一个朋友,名叫昔蕾儿的仙师是她见过几次面的。 可不是见过几次面,她想起自己师父。刘周子叫她师姐,这就是自己师姑了? 嗯,为什么说起来不是那么好听? 忍不住腹诽,却到昔蕾儿接近——她身影在阳光下是那样显眼,让小姑娘很是羡慕。 你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她这样子,从天上面飞过羡慕其他人? 想着,叹着。 自己终究是盼望着成为神仙了,有些后悔当年没有跟周儿刘儿一起随师父远去。 唉——往事过去不堪提! 她一笑,带着自嘲。 …… 天上云霞起落,他看着身前的昔蕾儿。 “师姑?” “不要这样叫我!” “那怎么称呼?” “就不要称呼就行了!” 那仙人开口,让小姑娘换了心境——“你不说,我当然这样叫你了!” 她开口说着,昔蕾儿皱眉。 却终究是没说别的。 …… “对了——我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她思念起刘周子,一年前,神仙哥哥就是在这一天离开了南海国,从此渺无音讯。 “他吗——他或许游山玩水去了吧。” 昔蕾儿开口,一样是不知道刘周子下落的。 知道面前小姑娘心思,昔蕾儿微微一笑。 可自己终究也不比她多知道多少消息,这样一想依旧有些惭愧。 不过——师弟会去哪里? 寻思着,总有些疑惑解决不了。 …… 想起师父说过的话,他又去找过师弟一趟。 这个师弟变化很大,转眼间就成了凡间商人——很快积攒了不少钱财,和往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他走出来了,却已经不再是身边仙——在那名叫“贵林”的小城赚取不少钱财,而今或许要乘船过海滨。 远远过来,或许会到南海国看一看过去痕迹。 昔蕾儿想着,不知道有些话要不要说出去。 …… 想着,也感觉到了。 百里内有一处地方风奇异,一条不小商船上面有熟悉气息。 是他! 想着就激动,看着远方风起帆船快。 确实是他——她的师弟。 他又回来了——寻思着师弟再回自己模样,昔蕾儿不止一点兴趣。 …… “你师父要回来了。” 开口,她看到小姑娘憧憬。 师父要回来了吗? 她抬头,没看到天空中特异形状的云。 “你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 “那么?” “去港口看看!” 于是两个隐去身影,港口一角再出现。 一条商船过来了,什么有熟悉气息。 三零五 她的遇见 水流声声不曾歇,水边村里卧璧人。 这一天又是平常的一天,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夜色更美。 月明星稀,她看着身边人。 身边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遇见的那书生,现在想起来依旧是不觉惋惜——可他又怎么样了! 不知为什么依旧挂念,她看着眼前纱窗。 窗外天色已晚,窗里人眠总不觉。 她总觉得今天有事,睡得不大安稳。 …… 十三年还是十五年,她已经快忘却了那书生。 纸鸢飞去江对岸,他送回来也是缘分。 可惜啊——终究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书生,怎么也离不开一个“情”字的人,她放弃就放弃了。 这里面还有许多事情,想到这不禁怀念自己许久不见的娘亲。 她说过的话,她一句句铭记。 …… 那天,他经常过来的事情被娘亲发现了。 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却没有听到责骂声——有的只是娘亲的劝告。 “你这是动心了?” 娘亲看过来,她连连摇头。 “看来是动心了——这也不是坏事啊。” 父母之间似乎提前谈过,一唱一和让她有些慌张——看着母亲,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娘?” “我看出来了。” 她的尴尬不妨碍母亲说她的,她看着明显有些窘迫的她微微一笑。 “他是个书生,是吧。” 母亲说,看着她。 “他是个书生就好办,你可以跟他说,先考完科举再过来!” 可父亲一句话丝毫不相让,身为女儿无奈顺从。 “他这样做可不是玷污我家女儿声誉——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一切就按着父亲的想法做了。 …… 她说,她已经被许配去了。 她说,她不愿意跟他去。 不知为什么有三分失落,她确实是动了心的——可多想想也释然了,这人终究只能是自己命中的过客不是? 她看着他离去身影,看得到他身影落寞——她想开口,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他去了——去就去吧。 此后与自己再没有相关! …… 这样想着,她任他走了。 也不再期盼他的回归——毕竟那些终究是奢望。 她释然了,这书生终究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可不是? 纸鸢放在一边,她等着科举放榜出来。 等着他最终再回来,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 有三分期待,可这期待终究是淡去了——她一次又一次脑海中重温他的形象,最终给出来一个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他离开她,确实是失魂落魄了。 恐怕也考不好! …… 没回再遇到他,死了心,她过回从前生活。 只有墙上书画还记录了他曾经来过的消息,她已经把他全然遗忘。 于是,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提亲的来了,然后是出嫁——出嫁后不久又有了儿女,这从前的一切都已经在记忆中虚化。 虚化的记忆里不再有他,只有纸鸢在空中飞翔。 她睡下,一日眠长。 …… 想着十几年前的遇见,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秦甘怡想着,嘲笑自己放不下。 屋中书画还在,她依旧没忘记提笔写字的习惯。 这就是他留下的最后影响吧。 想着,梦中笑。 三零六 遥遥求仙事 平原一片有村落,村里少女看天光。 她记得四年前看到过的仙人,四年前的他自称自己是仙,而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神仙? 她手里只有他当年留下的“疑似仙籍”,那东西放在手里,看在眼里,一个个字读在心里。 她记得很清晰。 也自己照着上面做了。 结果并不能说是很让她欢喜,却一样不能说是令她失落——这册子里面写着所谓“仙法”,实际上一半一半! 怎么说“一半一半”呢? 这又是她三年阅历了。 …… 作为一个小姑娘,她深深记得母亲曾说的“谨言慎行”的事。 她只是个力微言轻的小姑娘,默默学着本子上面的事做下去——身为一位小姑娘的她一次次尝试,终究是成功弄出来“指尖绕云”。 能不高兴吗——可以说,那时候的她是真的止不住心头欢喜。 向父母说了,把东西递过去,说自己偶然遇见了神仙,那神仙在天上飞得漂亮。 然后递给自己一本册子,册子里面有很多神仙戏法——于是,她被父母指责了。 “骗人是不对的——这种事你怎么能信!” 她就是遇到父母这样说话,很伤心却又无奈,只能静静听。 “这是什么东西!” 父母接下来把她宝贵的东西丢在地上。 “这不过是一本骗人的画本,你也信!” 这是神仙离开两年后的事。 …… 那件事到今天也已经两年了,又过了两年,她已经淡忘当年的事情。 可忘是忘不掉的,毕竟手里那东西实实在在是被父母收走了——她再也看不到了! 这怎么能不伤心? 她依旧念念不忘,甚至有几次偷偷溜进父母房间,想要翻找那本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的册子——这可是她成为神仙的唯一路径啊! 可是从来没有找到,或许是父母已经烧了,或者找时间丢弃。 想到了,对父母可不是有了恨意? 她看向父母,目光有些变化了。 …… 可父母不一定知道她的心情,一天天都是寻常样子。 看到了父母对自己的种种不在乎,小姑娘心头变了。 自己学得可是实打实的神仙术法,他们怎么能不信——甚至把东西烧了去? 或许是丢一边了,这样想着,她心头原先恨意愈发浓郁了。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父母就这样对待自己,不论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就这样快下了“自己被骗”的定论? 她心头不满无疑是不能一时半会消去的——现在这情况就已经无比明显了,她决定和父母死磕到底。 没办法,谁叫他们不尊重自己? 真的有些伤心,还有失落愁绪。 …… 又站在这里,她想着当年曾看到的神仙,却再也觅不到他踪影。 她看着天空,看着身前土地。 手里掐决,她又在尝试——一缕微风吹起,地上尘土飞扬,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成功了。 可终究是不够啊。 “如果我能把书读完,现在的我是不是呼风唤雨全不成问题?” 她想着,看着,兀自伤神着。 “可惜读不完了。” “神仙,你哪时能回来看看!” 三零七 无限神师自述 我是无限神师,你们懂的,没有限制的那个“无限”。 我不是昆仑仙山的神仙,准确说来,我并不是什么正统神仙,也对不上“神师”这个称号——不过是旁人给我封的。 身为一位神师,我曾经也幻想过加入仙山做事——可作为一位神仙依旧是为了生计奔波,这样的生活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我开悟了。 我决定应该成为一位“野仙”,在仙山外无拘无束的那种。 属于说到做到的那一类人,我不在求着加入仙山,而是逍遥南北。 我承认,我做到了。 身为一位神师,我很自豪。 …… 从放弃进入仙山的想法开始,到今天已经有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 我并没有真正远离仙山——实际上,身为曾经想要进入仙山的一份子,我一直记挂着那座矗立于西北的存在。 仙山巍峨,吾辈之向往。 我曾经不知多少次往来于那里,看到了不知多少奋斗于生计的仙。 他们年轻,刚刚成为仙师带着年轻神仙普遍有的梦想——但他们不知道未来生活,作为驻守一地的神仙,这里面无聊是怎么也免不掉的。 不过我不能改变他们太多。 他们愿意这样做就做吧,我扫清他们障碍。 于是就有事没事帮他们一把,一来是闲得无聊了,二来也出于自己的私心。 于是,丝毫不意外的,我成了仙山神仙口中的名人。 “无限神师啊——就是那个,无论你们遇到什么困难,都会上来帮你大忙的那位。” 我不止一两次听到了这样的话。于是,我飘了。 …… 其实也不能说是我骄傲自满,因为我有这样的本钱。 我找到不少和我一样厌倦了仙山事务的神仙,和他们一起在昆仑仙山之外找了个地方逍遥自在。 这就是我的地方——我取名澎湖仙岛。 可是出了个叛徒——也是我识人不清的缘故,那人借着由头就说什么“为仙山忙碌不过是白忙活”,说什么神仙不应该和凡人一个样。 于是,我生气了。 是那种不能忍受的生气,我把他赶跑。 谁想到他学着我的样子找到了一处岛屿,取名为蓬莱——蓬莱仙岛,就是这样来的。 他发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一个个蚕食昆仑仙山的土地——他翅膀硬了,我也不敢硬碰硬。 我是不是很懦弱? …… 蓬莱仙岛那边发展得越来越大,我的地方也被他偷窥上了。 一次战斗,我不幸落败——他就在我面前,给了我两个选择。 要么跟他走,要么就此离开。 我选择了后者。 他不舍得杀我,因为我伴随他的成长——但苟且偷生的我觉得自己更加罪恶,这样的罪恶让我夙夜不宁。 我只能去赎罪,帮助一个个年轻二没有经验的仙。 可是越这样做就越没底,我知道自己大概是永远都不能将功补过了。 更别提对上自己显赫声名! …… 作为一位神师,我很是失败。 我有太多后悔的地方了,不过我没有放弃。 只要从现在做无悔的事,往事又怎么样呢? 我是这样想的,希望自己也做到。 三零八 筱瑶心事在仙山 昆仑仙山里,云雾何茫茫。 少女伫立山巅,看着眼前起落风云。 很漂亮,是吧。 红霞在阳光照耀下浮现出一张脸,这是记忆中他的样子。 他怎么样了? 听昔蕾儿姐姐说,她的这个师弟现在甘愿当一个凡人——不,凡尘中的仙人。 唉——可惜啊。 终究是离开得远。 …… 还记得那天第一次遇到他,他潇洒样子刻在自己眼底。 虽说有过准备,可依旧被他这副样貌给震撼住了。 陌上人独立,公子世无双。 不知为什么心头浮现出这样的句子,她笑了。 他确实值得她这样对待,眼里尽是他身影,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不出去了。 听说他又去了南海国? 心思萌动,她起身就要驾起云。 不过在最终的一刹那又犹豫了,自己这样冒失过去,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想着,心神不宁。 还是留着吧——她放弃了。 她不敢再找他,毕竟有些羞涩心头萌。 …… 看着眼前风光,筱瑶怀念起当年。 他一手仙家术法做的堪称绝妙,一个个人影用光影显现,可不是最漂亮的风光! 可是。 可是那是再也回不到的过去了。 她有自知之明,清晰地知道,现在的他和她,完全不一样。 可就算是这样,半凡人的他依旧能比得上自己。 于是又有些按捺不住了,起身看到山谷生发云雾。 她向前,向着远方飞去。 踏上云雾,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有了去见一见他的冲动。 自己刚刚不是已经把这种思想按住了吗? 这样想着,三分自嘲——原来自己依旧是放不下。 放不下就放不下吧,那就随它。 空中飞去身边云雾缭绕,她知道眼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地方。 …… 云雾一时随风变化,她一席红裙妖艳。 空中飞去没有遮掩身形,她刻意低低略过树林。 看到她的有不知道多少凡人,喊着“仙女”的话,让她很受用。 自己可不是一个仙女? 自己可不是一个让人羡慕的神仙? 她有些沾沾自喜,看到身边山水一晃眼就退到身后去——她看着前方,陆地消失在沙滩前。 海浪翻滚正跟前,她看的舒心。 又快了不少啊。 朝霞已经化作晚霞,她知道自己大概妖等到明天再飞过去了。 明天再去——明天,他还在吗? 记忆中都刘周子仙师有些不近人情,她心头没有底。 …… 眼前风萧萧,看得海茫茫。 就在这海边,筱瑶想到许多。 刘周子为什么甘愿当一个凡人? 他为什么不想做一个仙? 这里面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还记得昔蕾儿姐姐跟自己说过的话,他的地位不寻常。 是若虚神师的试验品,也是他的得意。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风一吹,夜幕凝。 她小憩,看到月夜明。 …… 走吧,去吧,她知道自己的心。 又一天清晨,她跨海飞去。 整整一天精疲力尽,日暮夕阳里,港湾大船帆落低。 那里有他的气息——他在那里? 那条船上面站着一富裕商人,商人远远看来。 真的是他? 忍不住高兴,她落下去。 (全文完) 原文 以下是本书最早的版本。 (原文为手稿,写就于2018年) …… …… 前世是梦,今生是梦,虚虚实实不分明。??????——题记 契?子 初醒时,浮云渺渺无边际,睁眼不见三尺外。我一挥手,云缓缓开一隙,下方崇岭叠嶂,青葱百里有人家。 揉下眼,才卯时初刻。收下身边雾气,朝阳初升,万片红云。 第一话 我只是一个孤独的仙,而且法术不是很精湛。渺渺云海,我处处游遍。春雨润遍山野,秋风扫尽残叶,从天上看,别有意趣。 若不是昨日收到了昆仑仙山发来的急召,我才不会急急赶路。 昆仑仙山,是凡间与天界的交界处。俗人看来,山顶只有积雪一片白茫茫;神仙看了,却见楼阁万重金灿灿。辰时三刻前后,我到了,在东山的望日台上等候。 “刘周子仙师,请走这边,寒虚神师已经等候多时了”一位仙使牵住我手。带着我我走(应该是飘)过了五百丈长的望日台,挤过一条狭窄的巷道,到了一座朱红的大门前。 方才那仙使就退下了。我走进去,只见云雾回环,左边石阶下二鲤鱼戏水,右边玉台上一仙鹤饮泉。当中是三级白玉台阶,五间大房当空。 “刘周子,你终于来了”正中大门理,走下一位老道人。他须发皆白,体格纤细,目光锐利。不知怎么,我好像曾经见过。老道人看出来,悠悠开口。 “你的确见过我,在前生” 第二话 前生,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像是昨日,又像是数年前。 又或许,前世不存在,那只是一个梦。 几乎忘了,梦里是生在何处。脑海里搜索,好像是一座叫“樟林”还是“榕林”的城市。小城岭南,碧水一带,青山千重。但山水常常只是虚幻的影子,隐在一缕薄纱似的迷雾中,没有细节。 这,或许就是我,对前世最清晰的记忆。可老道人在何方? 河边千帆,风过鳞波映着山……不对,这是什么!山脚下一座廊桥。秋风徐徐,竹竿迎风翻碧浪,流水淙淙桥下。蛙声里,桥头老道摆卦图! 我一惊“神师可是前世芙蓉桥头,摆摊算卦的道士?” “不错,不错,果然是不凡。”神师捋一下白须“见老弟你筋骨清奇,不似凡人,可否坐下听老生一句?哈,哈,哈,没想到这一卦还真的准!”这话,前世听过千万回! 我见状赶紧拍一下衣袍,在阶前跪下了:“徒儿方才没认出师父,还请师父责罚!” 师父笑而语:“却是不必,俗人成仙,一时间是记不全前世经历的。为师也差一点没认出你这个徒弟。如今南海国那边缺一个御风控雨的仙人,上面问起我来。我看了仙簿,看到今日登仙的有徒儿你,惊喜之间就勾下来。因而招你来,晚些就向上边报请。可愿一往?” 师父的情面怎么能不领会?我马上答应了。 第三话 南海国在碧海之南,坐拥大小岛礁千余。我到了隐去云雾,我落在茂林之间。沿海有一座港口,几十条商船正待海风。 没有一丝风,也没有雨水。有许多海员,叹着气,表情是绝望的。也有本地的渔民,划着小舟在浅水区下网打鱼——这时,那些海员就羡慕地看着他们的渔舟。 码头边,几千人正在进行传统的宗教仪式。我凑上前,问离我最近一位观众:“这样是为了求风祈雨?可曾有用?” 她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回头看一下我,笑了:“你是刚到吗?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其实很多人不知道这些巫师有什么法力,你是唯一一个问出来的人。”在她说这话时,有三两个人回头看我一眼,目光中略带不满,把我的回复堵住。 我低下头,自己不经意间冒犯了当地信仰吧,不过我更关心的是另一个,女子的面容,她的话语,怎么有点像……梦里遇过的一个人。 她补充:“大概是传统,老人们信这种仪式。这一次两个月没风没雨,是从来没有过的。” 因为以前御风控雨的仙人没有缺失那么久,我心中暗念。想到我就是那一个将给岛国民众带来风雨的仙师,成就感瞬间满格。看不惯那些骗人的巫师,我不小心一句“这样祈雨完全没必要,就是仪式。要是巫师真的能刮风下雨,早就下了。”说出口。 于是,我恐怕成为第一个,刚到就被逐出去的仙使。 那天晚上,夜深人静时,闪电照亮,海浪带着斜飞的雨。 第四话 第二天,在云上看着那巫师被百姓拥着游行,我暗笑,被这小子抢了功劳。 梦里的师父,没有他那么招摇。我躺在云上,让风按照我的意念不时变换方向。想着模糊的故事。在榕林还是樟林,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突然间,我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时,还没有拜师。记忆中,江畔苇丛,一条青草浪尖;回忆里,水边竹林,三点白鹭山前。还有一个黑点,在空中,飘过。 那不是鸟,却是纸鸢。 不知道那天控风的仙人是谁,如果知道,一定好好拜会。那天看着那纸鸢断了线,斜飞过江,正好落在我身边的苇丛。我捡起来,很漂亮的纸鸢,放飞它的人在江对岸,一定也着急。风一阵又一阵,我心中有了计划。找到线头,缚上一尺细竹竿,拉起来,悬在石滩上十丈高。恰好风向变了——虽说幅度不是很大,时间也不长。 于是,线头带着竹竿在江面上划出涟漪,纸鸢逐渐下降,直到距离水面只有一丈。然后——竹竿勾到对岸卵石的缝隙中,风变回来,吹的更猛,纸鸢冲回山半腰。 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和我年纪相仿,浅黄衣衫,乌黑秀发绾在头顶,一根朴素发簪。她看着纸鸢,找到石滩中的细竹竿,蹲下拾起时,裙角浸了一点水。然后向这边看了一眼,我们的目光相会。只一眼,心动。 从那往后,常常隔着一江水,与她,远远对视。 第五话 纸鸢飞过去一年后,我也到了对岸。当然不是飞,是坐船。 相会时,没有什么话可说。几十次隔江远望,能说的都已经用眼神表达尽。 江水青碧,陡崖千尺。陡崖之下江水滨,竹林深处小径长。菜畦几许,农舍两间。绿树绕村,碧水环抱。我伴她四处看了半个时辰风景,然后随便谈了些无聊的话题。 然后太阳就斜照着江面了,我打开一直拿在手中的卷轴,是我专门画的画——当然就是江水青山,沙洲碧竹。三五只白鹭山前飞,还有那边纸鸢一点。纸张开头有一点皱——是过渡时沾上的浪花留下的。 我抚平纸张,把画递给她。 “这是你画给我的?”她欣喜接过。我笑了:“好看吗?” 她点头。于是我就得意了,往后的好几个月,每一次坐上渡船,我都会抱着一个用防水的油纸包着的卷轴。 第六话 梦中,就是这样。我在云上,笑了。回神,已经被自己的风吹到海上。下面有几条帆船,趁着风大破浪前行。 我自豪地跟着船,看着它驶入茫茫深海。一只鸥鸟看到我,吓了一跳,叫着斜冲下去,落在桅杆顶上。 就这样,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我忽然觉得烦腻。商船一条接一条,海上的航路恢复正常。又接到师父的信。解开那片云,我的眼眶湿润了——除了信,还有一根一尺六寸长的钢刺,表面幽蓝,三条棱线锐利,微微螺旋。在握柄边上,镌刻着“凝钢裂石钎”一列小字。 记得,梦里,师父曾经给过我这样的武器。 第七话 梦中。 我落魄走在桥上,不远处的春花,与我没有任何关联。师父坐在桥头:“见老弟你筋骨清奇,不似凡人,可否坐下听老生一句?” 这句话,听过多少遍。向来没有理会。可这次,我停下来了。师父瞥我一眼:“老弟,最近有何不如意?” 确实不如意。没人看得懂我的文章,更没人通晓我的心境。不是世家大族出生,就不能施展自己的报复了吗!还有,这几年那么多画,也真的是白送了。不知从哪时起,很难再见到她,即便她在,也常常躲着我。三年了,纸鸢线牵起的缘,已断得干干净净。 “老弟,听我一句。我看你这面相,不是大贵大官,却是修行的好料子。如今是个大好的机会,正好断去你的杂念,安心随我去!” 我笑一下,听他胡言乱语。不过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下一次科举在一年后,为何不尝试一下?就是他真的在骗人,到时转身也不迟。 于是焉,这一个多月,就一天不缺地来到他那摊位前。接下来,入道了。五两银子拜了师,拿了一把钢钎和一本关于法术的书。 第二天,找不到师父了。 第八话 不过,前世的我,拿着钢刺,就天天去山上了。师父不在了,我依旧研读手里的书。全书有一半讲的是什么“御风驱雨术”,很威风,就练起来。科举考试的时间到了,结果张榜时又是找不到自己的姓名。江那边的村落又去过了,看到她,她已经成为别人妇。 没有任何感觉。 只有一种坦然,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没料到,前世的我就是这么偏执,居然会坚持下八年时间——与之相对,现在的我,才不到一个月,就有些不耐烦。 春花,夏虫,秋月,冬雨,我经历了多少。除去偶尔用画去换来必需品之外,我就在山巅。那么多年,御风驱雨术没有一点进展,可我却坚持,一直坚持。 当然,进展还是有的。最后三年,没有蚊虫敢近我身。还有就是,在祭出凝钢裂石钎的时候,那股隐约的剑气越发明显了——实不相瞒,最后三年,我用剑气清空了山顶一大片的草木,并得到一片半亩大的石台。 不过,我留了一棵树。 一棵桃树,从江对岸的村头移过来的,用以告诉我自己,要忘却之前的一切。 没错,就是一切。 第九话 重新降落到这个岛的时候,我已经到任两个月了。 我是驾驭着狂风回来的。在我四周,螺旋形的云层横跨千里。我附近,是厚重的云墙,还有一大群不知所措的鸥鹭。带着可怖的闪电。身下海面,两丈多高的海浪翻滚着黑色的泡沫,涌起,破碎,再涌上去。 其实,这不是我的想法。昆仑仙山发来一片云,要我这样干的。于是前天费了好大劲到了东边,从相邻的仙师那里接过这旋转的云气团——然后,明天到辖区的西北角,把它传给那边的仙师。 说实话,从未驾驭过这样的风暴。不过两天来,上瘾了。 在云层顶上,看着下面巨大的云山,满眼翻滚的气团,无边无际。 港口,里避风的商船,随着波浪上下起伏。狂风里,雨水如瀑,从云端垂落,街面流水成河。椰子树断了主干,木板房翻了屋顶。尽管,我已经让云团的中心远离。 这时候,我庆幸居民不知道我。不然,骂名不会少。我曾经给他们带来春风甘霖,也给他们带来了狂风暴雨。矛盾,又不矛盾。 第十话 忽然间想到的太多,难以排解了。甘霖和暴雨,是同一样事物在不同情景下的表现。还有多少,也是一样的? 梦里,我还回纸鸢,步入她的生活,是柔风。但之后常常专程去送她画,就是疾风了。柔风吹来,狂风刮去,如是而已。那时傻,真的傻。 算了,前世过去式。或许,前世根本不存在,真的只是梦境。 谁知道! 梦中,我常常伴着凝钢裂石钎,四处行。时间最晚的梦境中,我独自在山巅。 桃树前,我端坐。远方峰林,白雾腾空。沉重的云压在山头,缓缓移动。我自盘腿坐着,不顾风云涨落。我练得是御风驱雨术,就是要控制住疯狂的云。 施法,祭出法器。等着云山雨停。八年了,八年只看今朝! 可是云没有散去,雨也没有停。很快狂风摇摆着桃树纤弱枝条,雨点就要砸落。我怀疑了,那么多年,一直没有练成法术,却引得一堆人当我疯子看! 不管不顾,梦中的我就是那么坦荡。叹口气,看一下江对岸已经笼罩在白雾中的青黑的城墙。躺在石上,闭上眼,等着雨潮来。 雷声,闪电,由远及近。风更急了,狂啸着涌过山谷。 我没有等来雨,梦就结束了。在梦醒的那一刻,一道白光眼前。 第十一话 梦里的故事是连续的,到此为止。再想去寻找,也找不到更晚的。 我留下了疑问,直到两年后重见师父。师父,就是寒虚神师,见了我,笑了:“这两年,可是如意?” “师父,徒儿却是有些许不明白……” “请跟为师来。”师父推开门,领着我走过一条甬道,再打开一扇门,豁然开朗。一方院落,里面各色花草。师父走向右边,那里一株桃树,果实将熟未熟,带着青色的绒毛。 “这桃树,认识?” 我细细端详,果真梦里所见:“徒儿斗胆,问现在是梦境,还是前世是梦境?” 师父依旧笑着,只不过神色微微改变:“果然不俗,能有这样的想法的才是我徒弟!既然你这样想了,我就不再隐瞒。都是虚,都是实,虚实虚实,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虚成实时实还虚罢!” “那么,可否指点徒儿一下?” “便是无妨。” 第十二话 白光,缠绕我身,转眼消散。四周雨大,身后,桃树依旧。 站起来,发现地下,以我为中心,齐齐八条裂缝。各有两寸宽,笔直不知深浅。这是梦里没有过的。 梦里,还是现实?忘不了“虚成实时实还虚”,难道为仙的日月,全是虚幻!而梦境,才是现实!闪电过,一瞬间,居然一梦两年。 我怅然,从身边石缝中抽出凝钢裂石钎。和记忆里的一样,只不过蓝光更深沉了。我狂笑,怎么能成仙!全是幻想罢了。 不过,一抬头,我惊住了。 乌云在头顶螺旋翻滚,四处雨雾,空出百丈大的一个圆,绕着我旋转。与此同时,梦里体验过的驱赶风暴的感觉,浮上心头。 笑笑,祭出钢刺。没有像之前那样掉下来,而是悬在空中。我一挥手,钢刺直直向高空刺过去,云旋转的速度慢下来,雨雾逐渐澄清。 我接过钢刺,笑着走下山。 第十三话 我现在知道,这座城市不叫“樟林”或“榕林”,而叫桂林。 我还知道,我师父回来了。 我也知道,在其他人眼中,我也消失了很长时间。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里,就像之前没有人知道我师父去了哪里一样。 在他们眼中,我应该是在一场雷雨中,随着一道闪电而消失。然后,在两年后的一次相似的雷雨天里,我伴着一道闪电再次出现。 我没有问我师父,那段经历到底是什么。是梦,还是事实。 其实,我心中有一个模糊的答案。我知道,想要证实它,只有,找一个时间去梦中去过的,那个南海国一趟。 第十四话 我打算去南海国了,当然,是用凡人的方式。 掌握了御风驱雨术之后的我,自然是可以让风裹挟着我飞过陆地海洋,到南海国去的。只不过那样似乎不太雅观,又太显眼,还可能让裹挟着我的狂风把我不想送上天的东西也送上天。 在出发的前一天,我再一次去见了师父。当然,现在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算命老道。自从他再次出现在这座城市,我就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什么成仙。 走过师父面前,我转头看他一眼。他报以一句,我听过百遍千遍的话:“见老弟你筋骨清奇,不似凡人,可否坐下听老生一句?” 我笑了,对着他一挥手。他身后,江面上一抹轻雾,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