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员工,永不落网!》 第1章 撬起墙角 “提问~昨天星期五~今天星期几~” 阴凉的地下室,窝在靠背椅里的青少年有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阳光开朗。 问问题的姿态做作得像个幼儿园老师。 他对面的男人就要丑陋可怖得多,被吊在半空中,蓬头垢面,挂着破布条一样的衬衫,胸膛上透出血色,有明显的拷打痕迹。 “咳、星期……六?” 长久的沉默后,沙哑虚弱的声音谨慎道。 死一般的寂静。 被挂在架子上的人心高高提起。 错了吗? 还是对了? 架子上的人对自己的揣测感到羞愧,但控制不住去思考。 他很清楚这是典型的逃避心态,会被问题带着走。 只要回答了任何一个问题就踏入了对方节奏,告诉对方,我接受了你的奖惩逻辑。 他固然可以暂时尝到甜头,比如减少的拷打、偶尔的绷带,但接下来呢? 比如他会说既然天气回答了,那告诉我你喜欢的食物吧? 从无关的天气转向与自己有关的事,很多人会不安,但自己个人的倾向性顶多泄露自己的情报。 在难以逃出生天的当下,自己出卖自己并不是值得羞愧的事。 哪怕从食物分析出国籍也没关系,架子上的人努力说服自己。 他只知道我是官方卧底,是黄种人,不知道我的国家,哪怕知道了,也不一定分得清我是公安还是警察厅的。 ……可是喜欢的食物交代了,那这个在黑衣组织中以敏锐闻名的人会不会获得自己更详细的信息? 安摩拉多(amaretto),意大利苦杏酒,黑衣组织成员。 他曾经发现一个自称是美国人的俄罗斯卧底居然不是用微波炉、凉水、茶包的方式泡茶而是先泡一壶浓浓的茶然后在茶杯里冲热水调整浓淡的方式喝茶。 这种方式其他地区的人自然觉得很奇怪,但可以说是个人自由。 美国什么种族都有,一个俄罗斯族裔也不奇怪啊!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很多其他国家的卧底就是从美国开始被招收的。 美国分部的头儿据说深受组织boss的喜爱,美国又是强国,组织很多高精尖技术人才都是从美国招揽的,组织大部分的高科技企业也是在美国。 资源集中,时间长了,美国的人才招揽几乎占到组织的一半以上,人事部就在那里安了家。 那边的人才什么种族都有,不同的生活习惯经常产生碰撞,偶尔也会你学我,我学你。 偏偏安摩拉多起了疑心,进行了跟踪。更糟糕的是,真的揪出了卧底和他的线人。 要知道,那个人只是外围成员,被派来进行安摩拉多某一次行动支援的后勤而已! 区区一面之缘就遇到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架子上的人不寒而栗,他带着安摩拉多都快半年了…… 不敢深想,只安慰自己,他这不是还没问呢嘛。 而且、而且…… 安摩拉多的大部分问题都有确切的答案,这只是一种服从性测试。 判断他“识不识相”。 通过自己说真话和说假话的表现,判断自己的可操纵性。 所以他说不说都没有用。 甚至在一问一答中,他会一步步失去自己的底线。 而感受到安摩拉多良好的信用和日常从不动粗的行事风格,他会患上斯德哥尔摩。 他会吗? 很多斯德哥尔摩患者都认为自己不会。 斯德哥尔摩患者里不止有一派柔弱的受害者,还有意志坚定的战士。 那些患者里有被凶手天天殴打的、也有每天被要求割下血肉奉予凶手的。但他们都不觉得不正常,甚至如果有一天没有被伤害,他们都会觉得自己失去了作用,惴惴不安。 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在进行卧底课程中见到的前辈——或者说“案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毫无尊严、认知畸形。 非常可怜。 不能变成这样。 应该对这个发现他卧底身份的人不假辞色顽固抵抗的,他想。 但他的嘴里泛起了甜蜜的味道,那是刚下来的时候安摩拉多给他喂的蛋挞。 在问问题之前喂的。 热乎乎的,非常标准的味道,一吃就能吃出来是外面买的半成品蛋液。 他被调到意大利跟安摩拉多搭档后就很清楚他搭档的手残属性,加上少年也并不耐烦做饭,很爱囤一些半成品让他做饭。 蛋挞是正常的,没有吐真剂。 如果有吐真剂,不该这么早就询问他,要等药效发作、确认失去控制力,再审讯,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安摩拉多很喜欢直接上吐真剂,不耐烦一步步诱导破防。 而且“明天星期几”这个问题太日常了,像是他们平日里的问候。 几乎一下子就把他带到了他们日常情景中。 哪怕是问问1000-7是多少呢? 太软弱了。 他一阵无力,卧底不应该对这些组织成员施舍情感,他们不配! 可安摩拉多刚刚过十六岁生日,本应是个孩子,像自己侄女一样的孩子。 千佳现在在准备考试吧,可能计划好了考完试和朋友一起逛街,追一追星…… “啧。”安摩拉多有点烦了,对面这家伙的忠诚值在及格边缘岌岌可危,属于稍微打击一下都会忍不住泄露秘密的数字。 偏偏卧底审讯不是自己负责,按惯例毒打了一顿才送回来。 而那个时候他刚结束了一场单人任务,又被眼前这家伙连累进了审讯室,算起来不眠不休整整三天。 三天! 你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安摩拉多压根没管地下室刚送来的卧底,先爬到床上睡了一天一夜。 睡醒起来随便烤了点东西——明明喷了油但是鸡蛋还是下边糊底上面透明、蛋挞边不知道为什么碳化了、肉调料不对又苦又咸十分之柴。 对面的人千不好万不好,有一点好,会做饭,会做他喜欢的饭,会任劳任怨做他喜欢的千奇百怪的饭。 “这样吧,maraschino,我甜蜜的黑樱桃酒前辈——” “我们打个赌。我给你一次机会,戴着这个,去见你的对接人。” 他拿出实验室出品的颈环炸弹。 “如果他要你活,我就要你死。如果他要你死,你就选择我吧。” “我赌你会选择我。” 架子上的人抬头,看到安摩拉多笃定的脸,还有白色衬衫上星星点点的油、黑点和油腻腻的指印。 不知道为什么就笑起来:“好。” 第2章 第一块砖 山上拓也穿了一件高领毛衣,长袖长裤皮靴,在七月的意大利格格不入。 他戴着帽子遮住了脸,七拐八拐走进了一家没有招牌的地下酒吧。 “一杯绿色蚱蜢。”他选了一个不是很角落的沙发。 没一会儿,靠背沙发坐下一个人。 “你暴露了?为什么没有按时回话?” 瞧瞧这些人,居然要一个朝不保夕的卧底打卡上班一样按时回话? 不,不能预设立场。 “还没,不过快了,安摩拉多出单人任务就是开始不信任我了。”山上拓也,也就是黑樱桃酒,按照和安摩拉多的约定这样说。 “要求你取得的名单到手了吗?为什么没有按时间给我?” 山上拓也端起酒杯,看着倒影里自己凸起一圈的脖颈。 安摩拉多是对的,他们没有安排退路,否则听到安摩拉多怀疑我,就应该让我准备撤离的。 卧底就是这样的,是一个窃听器,一个摄像头,就不是一个人。 他的沉默惹来的不是怀疑而是抱怨:“一个十七八的小孩子不是很好糊弄吗?你不会是心软了吧?不要因为没任务没完成找借口!” 是呀,他为这个事业奉献了这么多年,隐姓埋名。 “山上拓也”这个身份只有一个亲缘在世界上,那个亲缘——自己的侄女以为他已经死去。 他为此投入了那么多,真的要就此放弃吗? 可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背叛不背叛的真的很重要吗? “我拿到了,但是u盘嵌在我脖子上的炸弹颈环里,取出就会爆炸。”他平静地说出台词,整个人像是脱离了躯壳。 他以一种上帝视角看着自己撒谎。 “你被发现了!”靠背的人几乎要尖叫出声,但他还是忍耐住了,立刻就要站起来走。 “只要不取掉u盘,只要我完完整整的回去,安摩拉多就能暂时放过我。”他语速很快:“他们没有证据,只是以为我想拿这个卖给本土黑手党。” “只要我能完完整整的回去。”他重复了一遍。 那个人顿住了。 “我不是要苟且偷生。安摩拉多非常优秀,我是他的搭档,他信任我。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直接杀掉我。”他给自己加码。 他按照安摩拉多交给他的话术,一字一句:“他告诉我,我们有可能去总部,他要求我学日语了!别担心这个炸弹,它会在上飞机前拆掉——如果我有机会回去的话……日本!那是我们的地盘不是吗?” “如果有机会从这里到日本,我的经历会更加天衣无缝,不是没有机会触及核心!” 他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甚至萌生出一点感动——安摩拉多对我可真好,这个说法真是无懈可击。 对面的人显然被说动了:“我会跟上级报告。一切为了国家。” 山上拓也松了口气,挺直的脊背松弛下去:“一切为了国家。” 他们可能要见2、3次面,才能最终敲定结果。 在双方都在等待期间,安摩拉多允许他把手中的任务奖金通过彩票、奖券等等不同的方式留给自己的养女。 这样他不管是光荣牺牲,还是苟活下去,无论如何都不亏。 第二次见面很快,快到让山上拓也心生不祥。 这次的见面地点是一家餐厅,人很多,大家都在拼桌。 那个容貌普通到让人难以记忆的青年,冠冕堂皇说着为了国家的接头人,腰部鼓鼓囊囊地来了。 他一只手一直在腰部附近,戒备到连手枪都不肯松开一瞬。 这不是好的信号。 “上级指示,稍后周五找机会到这个医院找咽喉科的这个医生,我们会尝试为你取下颈环。” 撒谎。 这是组织的最新科技,他们之前还想要相关资料,怎么可能有技术拆掉? 对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这句话有点可笑,空闲的一只手从装饰的鲜花旁掠过,一块小小的阴影掉进了花瓶里:“我们也认识有十来年了吧,拓也。” 这个称呼让他一愣,他快十几年没有听过自己真正的名字。 “千佳前几天给我打电话,她的偏差值很高,一定能上一个好学校。” 山上拓也跟着他的声音回想,他的养女,其实是姐姐的遗腹子,他的侄女。 她有一头好乖巧的黑色长发,学习很努力,偏差值很高,以后一定能有美好的未来。 小姑娘因为跟自己年龄差别不大,更像是养妹妹。 组织里活动经费都是安摩拉多经手的,安摩拉多对钱不敏感,一般都是五五开。 安摩拉多是个月光族,而他习惯性节俭,攒了很多很多。 他不怎么花,但也不敢直接给女儿。 如果不是这次活着的可能性不大,他也不会宁肯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定要把钱给她,而宁肯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定要把钱给她。 她被公安关注,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监控。 就算他想办法给千佳钱,公安就没有疑虑吗? 她守着一笔跟组织行动经费比起来十分微薄“抚恤金”过日子,以后要怎么办呢? 她是户籍上的养女,更是姐姐的女儿。 他和姐姐小时候相依为命,经历过惶惶不安怕被带到福利院、为了五百日元从天不亮就起来团团转到上班族都醉倒在路边才回家的日子。 后来因为姐姐被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欺骗,他一气之下断了来往。 等再次想要找到姐姐的讯息,居然只能通过福利院找到的幼女猜测姐姐最后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对一个前途无亮,无父无母,只剩下一个女儿的人来说,给孩子未来比给自己生路更让他受到触动。 安摩拉多说是要帮自己打赌其实是在帮助他在世人面前维持一个宁死不屈的卧底、一个伟光正父亲的形象。 这更让他无地自容。 他下定了决心。 过去的山上柘也,那个坚毅的卧底已经死了,以后也不应该有任何他活动的消息传来。 “我们都很喜欢这孩子,一直在关注她,你不用担心她日后会过得不好……” 对面的人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听了。 说的再花团锦簇,不如把手从腰部放到桌面上,怎么?是生怕我不肯死吗?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把他吊起来晾了一天一夜的安摩拉多。 在定下赌约后,他笑道:“对啦!情报组查到公安把你养女的保护撤了,你卡里的钱我通过补发抚恤金的名义给她了,告诉她因为有的人有,有的人没有,请她不要外传。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应该做这种对比。 个人如何能和家国相比? 但他控制不住脑海的想法,他想,自己就活该去死吗? 复杂的心情让他比起炸弹爆炸的死亡威胁更觉五内俱焚心脏失序。 他怕死,不够高尚,做不到坚持正义,无法为人民奉献自己的生命。 但他只是想活着啊。 活着有什么错呢? 第3章 养一条狗 他动作自然地调整了一下颈环。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他的。” 他先到,食物也先吃完,放下餐巾,数好小费。 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花瓶,扶起花瓶后甚至又摆弄了一下那枝花才走。 他对面的联络人看他走了以后,终于两只手都放到了桌面上。 他捧着一个手机,不知道在跟什么人发邮件,偶尔还看一眼山上拓也走到哪里了。 哦,他要出门。 那这件事就办好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个勾。 人高马大络腮胡的服务员推着清洁车走向他,看样子是要清理桌面。 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清洁车停下了。 他稍微避让了一下,服务员却没有避让他,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扶住了他的脑袋。 “咔吧——”清脆的响声。 周围的客人居然一个都没有看向这里,而这里也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服务员从餐车的下半部分掏出来一具尸体放在了山上拓也刚刚坐过的地方,尸体上也有个颈环。 仔细一看还怪像的,不管是身形还是发型。 服务员戴着手套拿起手机删掉邮件内容,又把手机塞回去。 他退到清洁车旁,餐厅的扩音喇叭里传出清亮的少年声音:“三,二,一——” “嘭嘭——” 一小一大两声爆炸混合着爆裂的火焰席卷了这个餐桌,脑袋、手机、花瓶和硬币被气浪掀飞。 “啊——!” 餐厅的男男女女再也不能视而不见了,展现出了众生百态,各有各的任务。 镇定些的还记得拿上东西再跑,吓到的完全瘫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大汉服务员也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掏出手机就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已经走到门口的山上拓也脚步右拐,头也没回地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安摩拉多就坐在那里。 他笑着说:“恭喜你,重获新生。” 山上拓也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他刚进组织就是他的搭档了,三个月就取得了代号,这半年里一起行动。 他们不只是普通的同事,他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照顾的孩子,看着自己可靠的朋友。 现在又多了恩情。 他真的很感激、很感激安摩拉多,这种激荡的情绪让他梗了梗,才压下喉咙间的热意。 他说:“任凭差遣。” 安摩拉多疑惑歪头:“啊,好吧。” 不要白不要,他抬头看到对面的人头顶最初始的【日本公安(动摇)】【黑樱桃酒(卧底)】【山上柘也(父亲)】逐渐消失,变成一个待输入的文本框。 “好吧,芳津奥陶。” 安摩拉多动念,输入了这四个字。 文本框彻底稳定下来,字体从白色变成了可以点击查看的黑色。 “是忠犬亦是狂犬,只有您给他立足之地。” 安摩拉多心里念叨:“狗派狂喜。但父亲这个词条消失后,男妈妈属性看不到了不会没了吧,安全屋清洁怎么办啊不会要我自己来吧?” 黑色的注释变成黑色的烟雾,扭曲一瞬,又多了一行字:“任凭差遣的犬会用尽一切办法完成主人的任何交代。” 就是还能用的意思。 安摩拉多没管他,自顾自离开了,门没关。 等芳津奥陶收拾好心情,从后门下楼,就在车辆驾驶座上听到副驾驶的安摩拉多在打电话:“……给我两个身份,详细信息已经发送。需要尽快,麻烦你了,拉姆斯mbs)。” 安摩拉多挂断电话又接了另一个电话:“好久不见,gin。” “maraschino相关人员的控制到此为止吧。” 电话那头一定不是心平气和在说话,安摩拉多露出了嫌弃声音刺耳的表情,手机远离耳朵撇了一下。 “没关系的,条子的樱桃(outuo)入土了,组织的樱桃空置了,只剩下我的奥陶(outuo)。” 安摩拉多笑眯眯数着“樱桃”掰手指,一、二、三。 “不,我不担保,你尽可以关注他。”安摩拉多语气轻飘飘的。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安摩拉多脸阴着脸说:“好了,我不关心,到此为止。” 挂了电话,安摩拉多瘫在椅子上,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扭头看向坐在主驾的人:“芳津奥陶,你的新身份。稍后去拉姆斯那里挑一张跟我有三分像的脸。” 芳津奥陶点头,启动车辆,回到他们住的地方。 芳津奥陶看了看时间,走进厨房。 等到香气和热气一起盈满屋子时,安摩拉多终于从负面情绪中平复下来,不再回忆。 安摩拉多穿着黑色背心和黑色练功裤,盘腿坐在高背椅上,看芳津奥陶把食物放到他面前。 他和芳津奥陶相对而坐,开始吃饭。 安摩拉多吃饭很认真,一粒米都不剩。 芳津奥陶洗碗时,安摩拉多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突然开口。 “对了,我们下周去日本。我会叫芳津见,资料记得背熟。” 安摩拉多说完就走。 回到房间,安摩拉多给拉姆斯发消息:“黑樱桃利口酒的代号可以重新流动了,不必再留。多谢,请你吃饭。” 拉姆斯朗姆酒是欧洲这边的后勤主管,是朗姆的下属,资历比朗姆久,一直不怎么服管。 拉姆斯做事带着欧洲人的慵懒,很看不得朗姆那副“time is money”赶着投胎的急迫。 不过聊天倒是回应的很快:“代号流动这种事本来就在合理范围内。虽然你上次行动捞了一把我们的人,但你知道的,关系不大。” 安摩拉多是从小在组织的安排下长大的。 欧洲这边与其他地方不同,他从有记忆起就在组织资助的孤儿院长大,在私立学校拿组织设立的运动员奖学金。 孤儿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发展副业,但主业还是后勤。 他早就知道这些,并不反对。 黑衣组织的孤儿院自然不可能教真善美爱与正义。 所以他秉持着考察未来工作单位的想法,在身体素质跟上前跟后勤组的关系打得铁铁的。 但青春期飞速发育,身体素质太好、运动神经过分发达,被选到了行动组。 他是行动组少有的根正苗黑还会出手帮后勤忙的行动组代号成员。 上次执行任务,后勤组一个傻呆呆的新人为了扫干净尾巴滞留现场差点被带走,安摩拉多无视后勤组与行动组不走太近不互相帮助的潜规则,让搭档开枪打碎一条街的玻璃引开他人注意力一踩油门带走了她。 第4章 万事俱备 “马上去日本,那边有什么需要注意吗?”安摩拉多总能跟人聊起天。 拉姆斯的后勤部发的手机质量真不错,按键有力无声。 “……我们可不敢伸手管那边,钱袋子长什么嘴啊。万事小心,那边水浑。”拉姆斯听起来怨念深重。 组织总部在日本,那边的代号成员数量多权限高,总是嚣张一些。 之前日本来欧洲做任务的成员又是总统套房又是高科技装备,好歹来做任务的,比起总部要的钱就是毛毛雨,也就忍了。 可本部那边负责后勤的朗姆不但对同在日本挣钱的老成员要钱,还大薅海外羊毛。 大钱砸进实验室,连个响都听不见。 这肯定不是朗姆一个人敢干的,但他行事也太黑了。欧洲交一亿欧元,到他那里贬值成十亿日元! 要知道一欧元接近157日元了!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哪怕不是自己的钱,看着被风吹走也心疼啊。 拉姆斯看朗姆不爽很久了,账面稍微有点闲余就被搜刮干净也太过分了! 拉姆斯不是没有试图拒绝,可惜的是他跟boss的交流并不顺利,朗姆显然很得boss喜欢。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账面上的钱会被搜刮? ok,加大福利,账面不就没钱了? 问就是我们欧洲自有国情在此。 问就是代号成员在草创欧洲部门时就把该吃的苦都吃完了! 什么?代号成员都换人了? 就问你代号换了吗?没有吧! 我们这叫秉承先辈遗志。 安摩拉多和拉姆斯身边都有本部派来的搭档,这次抓的卧底黑樱桃利口酒就是安摩拉多的本部搭档。 拉姆斯那边的搭档也来自本部日本,经过这件事后也终于不对拉姆斯的属下颐指气使了。 “ok。神秘主义安摩拉多堂堂登场!”这句话用了安摩拉多学了不久的日文。 本部那边都是能人,汇聚了七大洲八大洋的精华,卧底肯定很多。 如果想要保命,自己就要是一个很难确定的形象,未知会让卧底谨慎。 如果想要在组织自保,自己就要成为一个不是很顺手的工具,最后还要自带麻烦。 拉姆斯心领神会:“我会进行信息封锁。上次你救的那个小姑娘的母亲是曾经在本部活动过三年以上的代号成员,她母亲觉得她上次行动挺丢人的,给你送去当后勤磨练磨练吧。” 安摩拉多回想了一下,哦,是那个傻呆呆的小家伙。 代号成员能生儿育女属于少数。 后代在扫尾都不灵性的情况下还能得到拉姆斯的照拂,显然小姑娘的父母都不是一般人。 他记得之前好像有人提过,小姑娘的父亲是意大利一个历史比较悠久的黑手党家族。 意大利人普遍比较重视家庭,然而我们的glenmorangie格兰摩兰吉女士却是一阵风,注定不可能停留。 当年欧洲部可是把这两位的你追我逃当成电视连续剧看的,带头转播的就是当时年轻的拉姆斯。 然后就被本部骂了。 本部那边氛围没有这么轻松,好像也看不得别人轻松。 安摩拉多知道那边牛鬼蛇神都有,拉姆斯封锁他这边的详细任务信息,只留一个根正苗黑的印象。 再有一个有后台的后勤和一个级别低的人一无所知级别高的人认为很危险似乎随时会反水的搭档,算得上一个麻烦。 应该不会有人招惹。 总不至于像上一任特吉拉(tequlia)一样,刚提拔到本部,去做了几次任务,就在一次平平无奇的假期中被一个写小说的扒出来有身份。 慌乱之下,昏招迭出,最后为了保密被内部处决。 这已经是各地分部最出名的笑话,在下一个倒霉蛋出名前恐怕会一直在众人口中“活着”。 本部? 本部当然严厉批评了这种行为,并又掀起了一轮清洗。 安摩拉多对此并不了解,不过他猜想现在日本公安也在干这样的事。 哦,人家那个叫自查。 毕竟突然在鞭长莫及的欧洲死掉了一个卧底和一个联络员,卧底有暴露风险的前提下和联络员接头时在公开场合被炸弹袭击—— 这可真是哪儿哪儿都是疑点。 可惜没有时间看戏了,只能听听拉姆斯的转播。 一周后,日本机场。 16岁的少年有一张看起来就很听话的脸。 眉毛平直不突兀,眼角下垂,一双碧绿的眼睛剔透得毫无烦恼,平光镜一戴,在学生脸上添了乖巧的书卷气。 哪怕少年穿的无袖背心露出肌肉满满的胳膊也依旧让人升不起警惕。 “奥陶,快来!我看到娜娜了!”少年一只手转着行李箱,充满活力地伸出另一条胳膊摇晃。 哦,在找家人。 路人撇过一眼就脚步匆匆去办自己的事。 另一边芳津奥陶推着另一个行李箱朝少年走去。 他已经不是之前的模样,组织高超的整容技术和拉姆斯的审美让他从普普通通的三十岁男人变成了一脸正气的三十岁男人。 那位“娜娜”也听到了声音,向这里投注目光。 少年也朝她打了招呼,招手要她过去。 女孩收起手里的耳机线,脚步一转,拉行李箱朝二人走来。 三人在出口坐上一辆出租,一起离去。 车上,组织成员暂代的出租车司机正在介绍:“我会把你们送到朗姆大人选的安全屋,朗姆大人准备的身份信息就在那里。” “好呀,那就谢谢朗姆大人了。”娜娜开口。 娜娜母亲最巅峰的那几年在本部活动,跟朗姆也算有交集,都是“二代”,显然会更有身份认同感。 娜娜又是“故事里的小孩”,行动任务并没有拉姆斯做掩饰,明明白白一个傻黑甜。 安全屋是朗姆准备的,只准备了一个,属于联络据点,他们当然不住那里。 拉姆斯从朗姆那里交换来了一批不动产,这批不动产又经过跟普通公司的种种交换、买卖变成了朗姆也不太清楚的存在。 那批不动产的最终演化地点之三才是他们的公共安全屋。 其他的不动产全部变成现金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拉姆斯自己都不清楚他们会选在哪里,更别提朗姆。 朗姆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目前即将抵达的这个安全屋。 其他的想知道?自己查去。 身份证明则靠地头蛇朗姆运作,拉姆斯没有权限。 这上面如果出了纰漏,锅一定扣得到朗姆身上。 双方都很放心。 第5章 萝卜开会 本该如此的。 但安摩拉多看着司机脑袋上的白色字体,又看了看他毫不掩饰的纯天然黄色皮肤,沉默了。 【dgse精英探员】【费格斯·佩蒂特】 啊…… 啊? 哪怕是个黑人呢? 选个亚裔法国人当法国相关部门的卧底? 这确实很难看得出来。 日本,群英荟萃啊。 “你的代号?”娜娜看到安摩拉多有趣似的看了这个底层成员好几眼,于是十分贴心地意图打探。 “我暂时还没有代号。”出租车司机虽然相貌平平,但眼中的自信和野心一眼就看得到:“我叫杉口深作。” “杉口君,我也暂时没有代号,我叫芳津娜娜,以后会和你对接的人。”芳津娜娜一愣,笑着回答。 拉姆斯说这边的人都很勤奋,果然如此。 化名杉口深作的青年借着认人的机会,仔细打量了这三个人。 少女芳津娜娜有一双棕色的眼眸,白种人,头发染成了红色,但发根可以看出来是金棕。会选择红色的人一般都很自信、大胆、活泼外向。 身上有晒痕,耳环是名牌的联名新款,中产以上家庭,追赶潮流。 看体型应该经过了良好的教育。 中年男性芳津奥陶棕发棕眸,感觉更像是混血。头发质量不好,生活条件应该没有那么优越。 中指有戒痕但很浅,衣服领子内折,上面有油点,是单身吗? 少年少女和芳津奥陶都有几分相似,但少年和少女并不像。 可能是父女,女孩跟着母亲生活。 另一个少年,恐怕就是安摩拉多了。 安摩拉多红发绿眼,身体肌肉线条明显,没有明显伤疤…… 看了没几眼少年就察觉到自己的视线,敏锐又大胆地回视,目光锋利。 他悻悻收回视线,脑海里警铃大作,下意识开始打腹稿要解释。 他要是问出来怎么办? 我能说是好奇吗? 可是单纯好奇肯定过不了关。 想要跟着代号成员获取功劳? 可以是可以,但太轻浮太急躁,不符合自己野心勃勃城府深的人设。 接了任务监视他? 不,还不到这种地步。 说出来很容易把他们推到对立面,也会激怒朗姆。 说也没用,会被认为是首鼠两端而被两边都讨厌。 等等,他可以不直接说,但可以隐晦表示。 他们看出来的关自己什么事? 监视这事只要不被抓就不存在。 而且琴酒天天抓老鼠,信息从哪里来? 还不是互相监视? 很好,只要自己足够“急功近利”,那破绽就没关系。 他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绝不是自己主动提出的机会,他打蛇随棍上。 他继续开车,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安摩拉多也一言不发。 五分钟、十分钟、到了。 安摩拉多一直没有反应,害得他的心一直提着。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一直看你? 你不问我怎么发挥演技做人设? 安摩拉多他们走了,只有芳津娜娜打了招呼:“我们收拾好房间会联系你的,拜拜!” 车门被关上,“嘭”一声。 一群人头也不回就走了。 杉口深作茫然坐了一会儿才开车离去。 进门的芳津奥陶问:“他有问题?卧底?叛徒?” 安摩拉多摇摇头:“这是朗姆和琴酒的工作,与我们无关。” 芳津娜娜身手不行,脑子还不错:朗姆负责本部人事,这位司机现在也在他手下。如果司机出问题,朗姆难辞其咎。 琴酒现在是行动组的组长,日常工作有一条是发出处决卧底、叛徒的指令,如果方便的话会直接解决,如果手头有任务就会发给其他代号成员。 他本人会拿“抓老鼠”作为一种消遣,如果同时有卧底和叛徒需要清理,他会倾向卧底。 所以,司机是卧底。 芳津奥陶也想到了,但他的身份有点尴尬,只能默不作声。 这个有把柄的卧底留着比换一个不了解的新人更合适。 朗姆把自己和芳津娜娜的学籍放在米花高中,修改年龄,落在工藤新一的班级。 他会是背景板路人,是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的npc,是整个世界的旁观者。 对着镜子给自己下了定义,安摩拉多顶着【背景板】【安摩拉多】【海尔·特立多佳】看向自己翠绿的眼睛。 他敏锐察觉这个世界更加“宜居”了,风吹动的声音、树叶婆娑的光影、自己平稳的呼吸…… 哇,画质完全从720p变成了1080p。 这个世界可真是…… 天真无邪。 三个人决定收拾完,在这个地方住一晚,给朗姆一点面子。 第二天早上,昨天那个司机就又来了,说是根据上头的要求把他们送到b-058号基地进行测试。 欧洲那边的基地没有本部这边加载的新技术。 杉口深作没有被放进来,一直在车辆上等。 芳津奥陶做了三人份的简易餐,吃饱喝足后安摩拉多和娜娜才出门,芳津奥陶先行去到拉姆斯准备的安全屋查验。 测试结束直接由他把他们带到公共安全屋见一见这边有空的成员。 那是一家地下酒吧,物理意义上的地下。 地上部分是一家赌场,也是组织的产业。 杉口深作完美的扮演了司机的角色,不越雷池一步。 他们来的时候,地下酒吧里只有一位调酒师。 调酒师头顶【乌丸三七九】的名字,轻声细语问他们要喝些什么。 芳津娜娜点来点去最后选了一杯纯饮伏特加。 是的,她是个酒豪。 安摩拉多要了一杯热水。 没一会儿,大家就陆陆续续的到了。 安摩拉多一直坐在吧台上看调酒师调酒,背对着所有人。 等到琴酒带着伏特加风风火火进来,直接开腔做介绍才扭头:“这是安摩拉多,和这位情报组——” “娜娜。”芳津娜娜笑眯眯摆摆手。 安摩拉多旋转椅子,预计要笑着打招呼,装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他看到眼前的场景,笑容更真实了—— 左边这个长沙发上从左到右依次坐着【日本公安】【波本(卧底)】【降谷零】这位金发黑皮日本人,标签银光闪闪。 中间是【日本警察厅】【苏格兰(卧底)】【诸伏景光】这位看资料是从美国招来的亚裔,标签银光闪闪。 右边是【fbi】【莱伊(卧底)】【赤井秀一】这位靠裙带关系从日本本部直升的美国人,标签银光闪闪。 右边坐着平平无奇的短发【基安蒂】和【cia】【基尔(卧底)】【水无怜奈】,对面是【科恩】和【伏特加】,银光几乎连成一线。 这一片银光打得酒吧都亮了好几个度。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如果不是银发的【琴酒】【黑泽阵】,卧底甚至比正经组织成员更多。 至少现在4:4,打平了。 “日本还真是个群英荟萃的好地方啊。” 他真心实意的感叹。 第6章 坏蛋与好蛋 琴酒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警告地看他一眼:“她和安摩拉多自成一队,只受我以上的任务指派。a级以下的任务他主指挥,接受任意等级的任务扫尾。” 这是安摩拉多来之前就明确的。 黑衣组织内部会给任务分级,s级任务要么难度大要么人数多,一般由朗姆、贝尔摩德、琴酒指挥,这类任务安摩拉多不能拒绝。 其他人要他完成某个任务? 不好意思,你是个什么东西? 而a级以下的任务三位大佬随随便便指派手下人就能完成,非要与安摩拉多合作的话自然要付出代价,比如说指挥权。 同时,安摩拉多也能通过指挥任务给一些成员增加资历。 任意等级的扫尾任务最为险恶。 但安摩拉多不能拒绝。 第一条完全倾向于他,第二条互惠互利,只有第三条才是最重要的用处,要拿他排爆扫雷。 不然他还有什么用处? boss把他调到日本就是为了告诉本部的人,分部也有人才,来来来,给你们看一眼吗? 本部就像是动物的大脑,重金属富集也多在动物的大脑处。 卧底需要更有价值的情报,本部价值最高,本部卧底含量自然是很高的。 欧洲分部秘而不传的笑话:本部优秀的中坚力量拉出来隔一个枪毙一个,必然有遗漏。 这些人做任务一定会抱有别的心思,安摩拉多初来乍到,路数还没有被摸清楚,进行扫尾任务时比其他的成员要更安全。 他本人又非常敏锐,说不得真的能抓出一些行事不谨慎的。 这是boss对他来到本部以后的要求。 突出一个不把人当人。 安摩拉多缓缓呼吸,压下杀意。 一个迟早完蛋的人,一架日薄西山的马车,一个钻满蛆虫的奶酪,他何必出手? 他笑着介绍:“我可是超级有名!如果有什么特殊要求要加钱!” 琴酒有任务,点着人头数了代号让安摩拉多记住就带着伏特加去做任务了—— “波本、苏格兰、莱伊、基安蒂、基尔、伊恩、伏特加。你自己接任务做,哼……至少在被老鼠咬死之前做点贡献。” 琴酒对他要求放过山上拓也很不满,可安摩拉多这家伙确实很会策反。 但琴酒认为策反后的卧底价值不高。 他们信任度不够能力却太超出,还不如一枪爆头。 “哦?原来欧洲那边对老鼠的处理方式更手软?”波本先开口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毕竟是分部,自然不如总部严格……不过!我能明白的!来了这里当然要入乡随俗!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安摩拉多一副琴酒走了终于放松下来,遇到“前辈询问”那种拘谨又热情的新手样子。 “哇哦,还真是热情呢。”高跟鞋的声音从入口传来。 琴酒刚走,贝尔摩德就来了,她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语气很可惜:“这个工作狂,我真是好久没见过他了——来杯马丁尼。” 贝尔摩德对于策反的卧底是另一种态度,她有时需要变装潜入,多了解一些情况有助于隐藏自己的不协调之处。 一个警员可能会对匆匆忙忙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另一个警员有印象。 但如果他一边路过、一边主动给你打招呼、还说了自己上司或者同事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信息,警员的重点就绝对不会落在“这个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而是聚焦于所谓“不为人知的信息”。 哪怕被别人询问也不会说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有问题,道德水平普遍较高的警员会下意识的为“秘密”保密,为她描补。 人类的窥私欲就是这样不动声色的存在。 就比如此刻。 贝尔摩德的撒娇式的抱怨和一杯马丁尼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基安蒂真的受够这女人污名化自己的上司了,就算俩人真的有一腿,也没必要天天拿出来骑脸输出吧! 她冷哼一声,根本就无视了贝尔摩德,只对安摩拉多打了招呼:“有爆头的任务再找我和科恩。” 安摩拉多点头:“好哦。” 基安蒂心情好了一点,她讨厌贝尔摩德也有这死女人做威胁绑架任务也叫她的缘故,完全不能开枪,只能拿红点吓唬吓唬人。 她扭头刮了科恩一眼,科恩会意,二人一同离开了。 呜哇,现在卧底比例已经达到危险的4:1了。 危险危险危险—— 安摩拉多把杯子一放:“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任务再见。” “这么着急吗?安摩拉多。”贝尔摩德也放下杯子,美目流转间藏着探究:“刚来就接任务吗?朗姆可是跟我抱怨过欧洲的闲适呢。” 她权限高,看得到安摩拉多组的资料,几乎是立刻就被“米花高中”这四个字攫取了心智。 仔细一看甚至还是她的angle的班级! 江户川这个小鬼压根儿没有在认真隐藏自己!更别提他稀烂的演技! 现在又加上一个以敏锐闻名的组织成员…… 朗姆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她是今天临时接到通知,本不打算来,只是下意识对安摩拉多进行了解,但看到他假身份的资料后马不停蹄地来了。 她还没有时间和机会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去质问朗姆为什么做这样一个身份,只能先来探探安摩拉多的底。 安摩拉多感受到了淡淡的恶意。 他没有像个孩子一样强行辩白解释,反问:“你想知道我在做什么任务?内网上自己找啊,阿姨。” 对一个美女喊阿姨,完全称得上挑衅。 旁边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只不过有的还坐在原地看热闹,比如波本、莱伊。 有的人借口工作起身要离开,比如苏格兰、基尔。 苏格兰和莱伊是一起行动的狙击手,哪怕莱伊明显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还是跟着苏格兰走了,只不过临走前还挑拨了一下:“再见哦小弟弟,任务见。” 现在这家酒吧只剩下安摩拉多、娜娜、贝尔摩德和波本。 好了,现在算上自己,好人和坏蛋的比例变成1:3了。 他注视着贝尔摩德,金发女人有一张侬艳美丽的脸,像一把中世纪的匕首,顶着精致繁复的把手,每一条沟壑纹路里都流淌着着鲜红的血液。 女人头顶【莎朗·温亚德】【贝尔摩德】,配合她的神态看,简直像是什么贵重物品的标签。 贝尔摩德其实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称呼她,她只是装作很在乎。 她会疲倦于浅薄无知者的赞美,也会厌恶自以为是者的评价。 但问题在于——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对一个三四十的女性自然可以称呼阿姨,可他称呼的“阿姨”是单纯因为年龄差还是指她的年龄“大”? 她想起那位先生的话。 第7章 猎人 “这孩子是现代丛林里的猎人。” 贝尔摩德没见到他之前以为是在称赞他的敏锐。 现在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倒不像是文明社会的人类,你会觉得他在亚马逊丛林里生活,理所当然是那里食物链的最顶端。 被他注视的人可能是一只兔子、一棵树或者其他什么可以被杀死的东西。 她年轻时恼怒于大众看她像看花瓶,或者演技好的花瓶,后来讥讽他人只能把她看做花瓶,或者有名气的花瓶。 此刻她怀念起那些眼神,揣测的、热烈的、嫉妒的、肮脏的、向往的…… 总之不要是这种看着死人一样的。 那当然是欣赏的眼神,但不像是看人的眼神。 他知道组织的目的? 不,还没到这个地步。 否则先生一定会不厌其烦地考验他的忠诚,而不是提醒:“莎朗,你可不要怕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光明的孩子。” 为什么那位先生如此笃定? 贝尔摩德悚然,她摸不准安摩拉多的路数,只能暂时退避。 “现在的小孩儿啊……”她凉凉撇过来一眼:“也不怕我不给你情报。” 一边旁听的波本把对安摩拉多的关注度提了又提。 能让贝尔摩德退避?这是他的能力还是他的功绩? 安摩拉多看到贝尔摩德异样的沉默,心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抓到了! 我抓住了关键! 是年龄! 是长生不老还是青春不死,亦或者返老还童、状态固定? 虽然对方没有打消杀意,但退缩了。 安摩拉多不吝啬一个笑容:“情报关我什么事,我是行动组啦。这就要辛苦娜娜了。” 芳津娜娜在一边听得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戏份,天生善于调和的小姑娘瞪了刚来就讨人厌的上司:“既然知道辛苦我就不要给我增加工作!” 她举起手机:“叔叔说买好东西了,问要不要接我们。” 我们可快走吧! 贝尔摩德没有把气撒娜娜身上:“别担心,你出生时格兰摩兰吉还请我去照顾你呢,自然不会让你难做的。” 格兰摩兰吉? 波本没有在欧洲待过,他又是神秘主义,不被同事亲近,连着名的欧洲爱情故事都没有听过。 他只能进行揣测,男的?女的?欧洲那边命名怎么都不按照规矩来?! 总之是个二代。 他给“娜娜”——他猜这一定不是真名——也打上了关注标记。 朗姆要求他关注安摩拉多,如果跟着那个小姑娘有困难可以帮一把。 他没有提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娜娜”这个名字还是她自己说的。 回去在日本的户籍系统上想必也是查不到的,日本每年因为不想面对现实“消失的人数”都能达到10万,“娜娜”这个名字又不特别,除非她送到脸前,否则自己还真的很难找到。 她看起来还是挺重要的,可能主观知道的很少,但并非没有价值。 比起带刺的安摩拉多也更好欺负。 他因为欧洲那边失去的同僚对安摩拉多没有好印象,是摸清楚就要想抓他的级别。 公安那边因为他已经吵了好几架了—— 黑樱桃酒及其上线的牺牲作为警示被告诫绝对不能相信任何一个组织成员。 降谷零级别不够,只能看到最基础的资料。 比如黑樱桃酒被安摩拉多怀疑,戴上了炸弹项圈却又不限制他的活动。摆明了拿他钓鱼。 比如接头人果然行事不密被发现了,他们在见面餐馆每一张桌子下面都安装了炸弹,选择性地炸掉了黑樱桃酒的脑袋和他们所在的桌子。 比如事后调查人员去警局了解情况,被告知餐厅没有监控,一同就餐的其他顾客受到惊吓,什么都不清楚。现场也在当地警察勘察后清理一下继续开业了。 就连尸检结果都是调查人员潜入警局获得的。 上面大致写的是黑樱桃酒身上有审讯痕迹,两个人都是被炸死的,只是一个变成两部分,一个比较完整。 结案报告上写项圈和可能存在的手机、枪支被炸飞了,没找到,可能是混混捡走了。 降谷零看到的时候完全被气笑了。 这警察局是被贿赂了吗?这种报告都能结案? 挂在脖子上的项圈、揣身上的手枪能炸飞? 可不结案还能如何?两位死者都不是本国国民,他们的“亲属”也是事发几天后才匆匆忙忙从日本飞来。 意大利的警察当然心情很沉痛,毕竟死人了。 可也不那么愤怒,又不是本国人。 而且他们在其他桌子下收缴的炸弹经检测发现是警用炸弹,这能说给外人?这能写到报告上? 胡乱结案后不久他们就接收到餐厅老板的巨额捐赠这件小事就不大书特书了。 当地比较有名望的先生——很多人叫他“教父”但警局要求警员们不要把电影带入现实——也请局长和前来调查炸弹的内政部官员一起吃了一顿饭。 大家皆大欢喜。 只有日本高层和他们讨论后被推出来“调查”的人不怎么欢喜。 不欢喜的他不敢对上“教父”,不敢硬抗“警局”,连当日的“群众”都找不到踪迹,于是把关注点放到安摩拉多身上。 安摩拉多在欧洲的地下世界比较有名,当然不是因为黑衣组织,他披了“杀手”的皮。 代号“猎人”,擅长追踪难杀的人,也敢接公众人物的单子。 秉承“顾客是上帝”的心态,只要钱够,服务态度极好。 唯一的缺陷是他杀死的人总有一部分肢体变成非常细碎的泥。 比如左手、右小臂、小腿、耳朵…… 调查员怀疑黑衣组织需要死掉的人就混在他杀的人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肉泥”也是他被发现的原因。 调查员知道不是所有的单子猎人都会在网上接,也不是所有的客人都要嚷嚷着自己要杀人。但黑衣组织需要死掉的人都那么恰好地、标志性地死掉了,想想也觉得不对。 他接的单子除了一开始是自己主动,后来都是客人主动上门。 张扬的客人会在暗网上发布任务,要求“猎人”接单,“猎人”也会很快接单,然后把证据晒出来。 沉默的客人会私聊,要求猎人尽可能低调,猎人就会悄悄杀人,根据客人的要求,把尸体摆在警局门口或者火化后处理。 “千面”就是他的出道成名之战。 第8章 体面人体面事 千面是有名的欺诈师,只偷主人最珍贵的东西,不管是珠宝、爱人、权利、地契还是秘密。 他有一个悬赏池,被骗的人都会往里投钱,表达一下希望ta快去死的美好祝愿。 很多被骗的人连“千面”的男女都不清楚,猎人杀掉他拿了悬赏才知道这是个男性。 悬赏任务接了是有时限的,“千面”不好抓,悬赏任务时间是半年,只要有一个人接,其他的人都只能等任务人死掉或者放弃。 当时的猎人顶着一串乱码接下这个任务。 千面对接自己悬赏的人有不同的对待方式,大家都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 只知道千面会在三个月内解决这件事。要么是让任务人自己放弃,要么杀掉任务人,顶着任务人的脸用“千面”的账号录一个视频上传,告诉悬赏网站负责人,这人是任务人,死掉了。 三个月后,千面既没有顶着乱码愣头青的脸录视频,这愣头青也没有放弃任务。 大家这才看起热闹。 第五个月,乱码修改了自己的id,改为“猎人”,上传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猎人没有出镜,他开着电视,拍了一下正在播放的新闻。 这是在确定时间。 然后镜头转回室内的大厅,大厅正中躺着一具穿着裙子的女性尸体,旁边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撬下来的保险箱。 他手持摄像头,对准尸体,在下巴附近摸索一下,揭掉了那张清秀的脸皮,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然后镜头上移,在微微的震动之后固定下来。 一把刀把他的脑袋完完整整取下来。 这是在证明他真的死了。 猎人伸手向下,过了一会儿,在摄像头之外拿出来两团硅胶,猎人把它们放在男人的脑袋旁边。 然后是一条裙子。 再然后是一条奇形怪状,可以隐藏男性特征的内裤。 镜头向下,在赤裸着上半身的尸体的心脏处暂停几秒,有狰狞的疤痕。 看视频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千面曾经被人击中过心脏,不知为何没死,大家猜心脏偏移的、心脏左侧的都有。但总之,千面心脏处应该有痕迹。 ——但还不够。 不够证明这个人就是千面。 接着镜头移动,对准保险箱。 猎人先晃一晃保险箱证实没有被打开,接着拿了一个专业工具切了一个圆润的洞。 猎人伸手,抓出一颗宝石。 只能抓一颗,因为这一颗重达1404.49克拉。 “亚当之星!” 这颗宝石上一次出现在拍卖市场的价格是三亿美元。后来买家承认被“千面”盗走了。 猎人把这颗宝石丢到地上,再次伸手。 看到视频的人屏住呼吸。 这次是一个玻璃古董香水瓶。 瓶身是贝壳状的乳白色磨砂玻璃,贝壳的纹路清晰细致,如海浪般起伏有致,如同少女的裙摆。瓶塞是一颗圆润的蛋白石玻璃珍珠。 “tresor de mer!”\/“海之宝藏!” 这个没有胸针贵,上次拍卖会价格在二十一万六千美元。 知名女星拍到了它,然后没多久就因失窃报警了。经过警察勘察,证实是“千面”偷走的。 猎人把它放在千面脑袋的另一端。 接着是一枚戒指,黄金戒圈紫水晶戒面。 这是渔夫戒指,也用作印鉴和信物,如果教宗去世,要在枢机院众枢机前,由教廷财务局局长枢机敲碎。 看上面的紫水晶,应当是还没有发现大规模紫水晶矿之前的戒指,这时间线就到中世纪了。 很显然这是没有被当众敲碎的漏网之鱼。 “天啊我的上帝……”有些人没认出来这是什么,而有些人不敢认。 他们相信这确实是“千面”的收藏了。 千面就喜欢拿知名的东西,如果不是知名的,那一定是主人非常喜爱又不敢示人的。 但猎人还没有停下! 他掏了掏,那只手很明显僵了一下,然后缓缓抽出一件珠光宝气的内衣,然后塞回去。 “what?”\/“kakne?”\/“quel genre de chose?”\/“algo?” 但终究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他们国家国宝级模特第一次登维密的装扮嘛! 这位认出来的先生正是该模特的粉丝,他只有一个念头:千面!好死! 这不是那个哔哔哔——的千面还能是谁?怪不得他的女神前段时间突然在社交网站上发了伤痛文学。 猎人停止了证实行为,把保险箱放倒,洞朝上,掏出一桶汽油吨吨吨,然后掏出一个火柴盒。 到了这一步,大家都很清楚他要做些什么,心里放下一部分担心,发现千面的悬赏还没有确认,干脆又往里丢了点钱。 猎人是个体面人啊。 不管他是真的没有看,还是假的没有看,总之表达了对各位金主秘密的尊重。 保险箱里发出燃烧着的噼里啪啦这类奇奇怪怪的声音。 猎人又拿了几个土炸弹,围绕着尸体和保险箱放了一圈,把镜头固定在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上。 过去的时间与拍摄时长一致。 脚步声逐渐远去。 “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破和剧烈的燃烧使镜头歪斜,最后被炸飞的裙子盖住了镜头,没过多久就黑屏了。 有人查询了当地的新闻,发现时间一点不差。 这下彻底放心的受害人又往池子里投了钱。 短短一个视频,悬赏池的金额就翻了一番。 猎人就此一战成名。 而猎人的“标志”是很久以后才被发现的。 杀人者人恒杀之,猎人有自己悬赏池的第一天,就有仇家总结他的习惯。 那就是没有习惯。 他用热武器,也用冷兵器,投毒,也会用炸弹。 唯一不变的居然是受害者尸体的痕迹。 他杀的人,尸体总有一部分会变成泥,非常细腻的泥。 这个“部分”是按照器官分的。 “千面”失去了他的左脚,爆炸现场只有他脚踝以下被烧得焦黑的一个圆。 现场侦查的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理解为什么是如此标准、如此细腻的一个形状。 难不成他以前是面粉厂工人? 还是冰淇淋店店长? 其实猎人本人也很头疼。 他并不想制造出一些“世界未解之谜”类型的死状。 但这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他只能尽力隐藏,想办法选择可以遮盖的死状。 比如在公共场合被枪击的企业家失去了他的左眼。 只要枪法准,刚好打中眼睛,根本发现不了是他干的。 除非牵强附会,拿着他的习惯生搬硬套,否则一定想不到他。 第9章 熟悉环境 来调查“卧底爆炸案”的调查人员不巧正是牵强附会的人。 有些人只觉得苹果砸下来脑壳疼,调查人员就是这种普通人。但他文章做的不错,摇动笔杆子把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他的角度过于新奇,根本没人信。但也因此,上层终于察觉到了他的窘迫和无能为力,无奈之下只好让这件事了结。 降谷零也看到了这份报告。 他不知道这是一个调查人员无中生有的文件成果,冥冥之中只觉得像一束光刺破了黑暗! 他当然不信什么“世界未解之谜”,他觉得这说明了安摩拉多的弱点,比如残暴、变态、强迫症、搞邪教。 他也察觉到猎人似乎有意遮掩这种情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更加值得关注了。 安摩拉多被波本看得如芒刺背,讪讪一笑:“好了好了,走吧。” 来到新的安全屋,安摩拉多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旁,脸色严肃。 他要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投骰子。 1、1、1、1、1、2、1、1、1、1…… “见君,吃饭了!”芳津娜娜在熟悉自己的身份,喊芳津奥陶都是一口一个叔叔。 安摩拉多应声:“来了!” 今天运气不错,投了一千次,居然有一次“2”。 他快快乐乐下楼吃饭。 “三天后去上学,奥陶要记得准备好东西哦。” “好的。”芳津奥陶端出一盆奶油汤。 “还有两天空闲,我们接个任务,到时候通知你。你有空把家里菜式改成日式的。”他对芳津奥陶说。 然后扭头给芳津娜娜放假:“你好好熟悉自己的身份,学业对我们来说不困难,但不要在学校露破绽。” “这个国家盛产斯托卡,你们两个都要小心莫名其妙被盯上之后莫名其妙暴露。” “ok,保证不成为特吉拉!”芳津娜娜含糊道,她的心神已经被美食攫取走了。 芳津奥陶也太棒了吧!怪不得安摩拉多不想他死,我也不想! 芳津奥陶沉默地听着,他是安摩拉多保下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听从安摩拉多的话。安摩拉多出任务肯带他已经是对他非常信任的表现。 安摩拉多吃完饭回到房间开始查找任务。 灭口的很少,威胁勒索的很多。 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先杀个人吧,熟悉之后再威胁勒索。 他挑挑捡捡,最后闭着眼睛滑动鼠标选了一个。 目标是湾海电子株式会社社长,桂生荣作。 组织内部有更详细的资料。 桂生荣作,原名石田荣作,57岁。 他白手起家,一开始是做电子产品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后来在老丈人桂生南丰的帮助下转向研发型会社。 这个老头子的相关记录里有关联项,分别是家人和任务。 家人里有第一任妻子桂生珍珠(55岁,已故)、大儿子桂生松里(32岁,未婚)、大女儿桂生樱雪(30岁,单身)、二儿子桂生枫里(27岁,未婚)、现任妻子桂生水乙(32岁)、小儿子桂生藤里(9岁)和小女儿桂生藤雪(9岁)。 任务则是威胁任务,看不到执行人,只知道任务要求是让桂生荣作同意会社与其他会社合并,几次威胁都没有成功。 执行人只好考虑杀掉他的方式。 如果桂生荣作死亡,根据他的遗嘱,会社和1\/4股份由大儿子继承,不动产和资金交给桂生水乙,其他儿女分剩下的股份,未成年子女的股份在成年以前由母亲决定。 感谢这个刚愎自用的老头子,他的股份几乎占了九成,只要盯紧他的家人就行。 他的现任妻子和她生的一对未成年儿女比重很大,还很好欺负。 执行人发现了桂生水乙的把柄——她的一对双胞胎儿女父亲另有其人。 那个人正是桂生松里,这也是他的把柄。 这两个人加起来股份就超过一半了。 桂生松里手里还有桂生南丰活着时跳过他的父母直接留给他的其他会社股份,对父亲的会社并不在乎。 稍微“商量”一下他就愿意以合适的价格卖掉这个会社。 现在只剩下唯一的问题就是杀掉桂生荣作。 就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人愿意代劳背锅——管家关吉健人。 他是桂生珍珠结婚时带来的管家,一直觉得夫人当年的死有问题,收集了一堆有真有假的证据,还在给桂生荣作缓慢投毒。 桂生水乙和大少爷的不伦之恋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没有报告给老爷。 在小少爷和小小姐生下来之后,他甚至还偷偷的取了他们和大少爷的毛发信息进行了dna对比。 这份报告就是执行人完成任务的关键。 执行人在后续调查中发现,在桂生家,唯一不知道这座公馆里已经三代同堂的人只有桂生荣作。 执行人做事可以,但脑子不活,或者说权限不够,总之,执行人把这件事上报了。 任务部的人下达了清除任务。 安摩拉多接了,对执行人提出了任务同行的命令。 执行人同意后,他就可以查看执行人的资料了。 江代直绪,女,25岁。父亲是当年震惊日本的连环杀手“玉藻前”,母亲没有记录。毕业于某个女子学院,现在在湾海电子株式会社当前台。 安摩拉多翻了翻,居然有代号测试。 代号测试是对某些任务量较大、任务完成率较高但能力不突出的成员开放的路径。 体能测试b,一般人。 机械测试c,在枪支使用和炸弹制作拆解上没有天分。 情报收集a,可以完成普通任务。 个人素质a,情绪稳定,没有背叛嫌疑,对杀人没有心理障碍。 社会关系a,父亲坐牢,长辈放弃,母亲也丢下她过新生活了,没有其他亲人。只在一个不要求真实姓名和住址的小圈子里是一个比较有名的画手。 如果前四项有两个s,只要社会关系不低于b,一定会取得代号。 三个a就卡在及格线上。欧洲部可能会通过,本部可能只有缺人时会给她代号。 “查清明后两天桂生荣作的行动轨迹。明天上午十点,天空酒吧见。” “收到。”那边很快给了回复。 他把任务传给芳津奥陶:“去找人要武器,多要点。” 芳津奥陶没有立刻回应。 安摩拉多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芳津奥陶睡了。 他也起身洗漱,为明天的任务做准备。 第10章 众目睽睽 今天是周六,江代直绪没有工作。 或者说有另一份工作。 她喜欢这份工作以至于不想称呼它为冷冰冰的工作。 江代直绪带着好心情选择了一套熟女风的运动套装,把长长的黑色卷发扎成高马尾,在大厦的二楼健身,坐电梯到顶楼吃饭,最后慢悠悠下了两层楼到了酒吧。 行动轨迹自然又朴实无华,明明没有伪装,但就是通过打扮让人产生了极大的差异感。 就比如芳津奥陶明明看到了带照片的资料,一开始甚至没找到人,看安摩拉多大步向某个地方走去才发现。 “安摩拉多。”他做了自我介绍,然后看江代直绪从包里掏出资料。 桂生荣作很忙,两天内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没有超过一个小时的非计划时间。 他看完后确定了两个合适的时间,一个是今天晚上九点的晚宴,一个是明天下午三点的棒球比赛。 他问江代直绪:“你认为哪个时间段比较合适?” 江代直绪恭敬道:“今晚九点、明天十点和明天下午三点。” “哦!?下午三点?” 安摩拉多想了一想:“他要去看棒球比赛的时候?” “是的,棒球球场不适合远距离狙杀,但环境最方便行动。”江代直绪不知道这位代号成员是哪个路数,说话比较保守。 芳津奥陶连忙一叠声地反对:“不行!” “现场都是人,变数太多,如果被发现很难全身而退。” “而且他看棒球赛是为了投资,体育司棒球联赛负责人也会陪同,在官员面前杀人也未免太大胆了!” 江代直绪没有觉得羞愧、丢脸,也不着急解释。 做决定的是安摩拉多,芳津奥陶费多少口舌都没有安摩拉多问出的一个问题重要。 “明天上午十点的建议,你是怎么想的呢?”安摩拉多曾经把这个时间点放在备选上,但想了想还是更喜欢下午这个时间段。 江代直绪察觉到了一种考较。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起来,安摩拉多先询问了棒球比赛。 行动难度最高后勤压力最小,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并且有责任感。 明天上午十点相较于其他两个时间点并不得他喜欢。 为什么呢? 晚上九点的宴会是某个财团三公子的订婚宴,上午十点的祈福仪式是对桂生荣作家乡发生的地震的纪念,这两项活动都会有大批记者针对性地关注参与其中的人。 区别在哪儿? 桂生荣作本人的参与度吗? 还是说前者更具威慑? 她灵光一闪,找到安摩拉多最先询问的关键词棒球比赛进行对比—— 棒球比赛虽然全程直播,但关注点大多都在选手上。桂生荣作想要涉足棒球产业,以他身上老派商人的习性,绝对会限制记者关注,只有事情大概敲定后,才肯放出一丝风声。 但也只是记者和大众不知道,资本家们肯定都知道。 ——我知道你接下来的商业计划,并且会在此时杀掉你。无论你有多么宏伟的规划,都将中道崩殂。 是的!就是这样! 前两者消息灵通点的普通人都可以知道。 只有洞悉涉及企业发展方向的商业计划才会让人胆寒! 她此刻完全服从了安摩拉多,一个有行动能力、有责任感、更重要的是有脑子的上司在黑衣组织真的不多了。 尤其是现在中高层都把没有代号和背景的底层人员当炮灰来用。她的体能测试b就是因为做任务的时候被代号成员安装的炸弹波及,失去了一部分内脏导致的。 现在如何回答上司的问题呢? 她露出自信的笑容:“以威慑他人为目的,顺带清除目标的排序自然是棒球比赛、订婚宴、祈福仪式。如果以杀死为目的,表达安抚的话,就是祈福仪式为先了。” “以你之前提交的报告来看,桂生家下一任家主适合哪种呢?” 好家伙这就“下一任家主”了?! 还活着的桂生荣作老头子听到绝对会暴跳如雷吧。 她幸灾乐祸地回答:“桂生松里敢和桂生水乙生孩子就不是老实人,哪儿那么容易被吓到。更何况就算我们用棒球比赛的方案也不容易引起反感。” “我们可是帮他解决了他那个爹呀!自从我找上他,肯定等了很久了。” 安摩拉多点头:“你稍后和芳津娜娜一起总结情报,以你为主。” 芳津奥陶见安摩拉多做了决定,只好服从:“所以这次用什么?” 安摩拉多很强,完全不像一个还在发育期的少年,所以,要相信他。 红发青少年沉吟了一会儿:“现场一定很吵,一把手枪就行。零件拆了塞应援物里,现场组装,拆完把枪支塞包里留下,防止警方找不到凶器,方便结案。” 芳津奥陶已经习惯安摩拉多的思维方式,江代直绪还是第一次听。 她的内心充满了疑问,小问号这么多,全是我的朋友啊! 老板你不是做杀人任务吗? 为什么还要“防止警方找不到凶器”? 您虽然杀人混黑干坏事但您还是个会给警方减少麻烦的好孩子? 或者我听错了? 她不理解并大为震撼。 芳津奥陶接受现实后是一个非常棒的执行者,他问:“需要准备手套吗?” 他没问需要几颗子弹,安摩拉多任务从不失手,一颗足矣。 需要额外准备给自己那枚子弹的都是普通的用枪人,远远称不上神射手。这是安摩拉多被当时的黑樱桃酒询问时的解释。 其实芳津奥陶觉得安摩拉多出于节省的可能性更大。 “不用。让警察数据库留着指纹,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打个招呼什么的。” 安摩拉多不喜欢戴着手套开枪的感觉,反正日本的信息库又查不到他。 而芳津奥陶整容时把指纹、趾纹、牙齿、瞳孔、声带、耳朵这类会被人认出身份的信息都进行了更改或遮盖,信息库也没有他的信息。 两个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幽灵人出于怜悯决定不要让警察一无所获,他们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旁的江代直绪只有一个念头:两个贱人。 第11章 事了不肯去 明治神宫棒球场,位于新宿区明治神宫附近,是商业运作比较成功的某个棒球队主场,由宗教法人明治神宫所管理。 整体是折扇的形状,扇面是外野区,扇子根部是内野。 足够容纳近4万人的场地快坐满了一半人,外野的观众最多,而且热情满满,基本上都站着。 桂生荣作则在该棒球队投资人和体育部官员的陪伴下坐在内野三垒视野更宽广的位置观看这场比赛。 安摩拉多也坐在内野。 他顶着黑色半长发,戴着有客场球队标志的口罩。 “走。”耳机里芳津奥陶开口。 芳津奥陶观察了一下直播镜头的运转规律,确定接下来五分钟内镜头都不会扫到这里,通知安摩拉多开始行动。 安摩拉多提着装着黑市流出的警用手枪的背包,起身往后走。 一边走一边手慢吞吞的塞进包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快走到桂生荣作那一排才掏出一瓶水,刚拧开盖子就不小心撞到了椅背上,盖子脱手而出,飞到保镖面前不远的空座位上。 桂生荣作的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在桂生荣作和其他人谈兴正浓时兢兢业业的工作着,管家站在后面一排。 左边的保镖盯着这个冒失的少年缓缓走过来捡盖子,他一只手抓半开不合的包,一只手举没有盖子的瓶子,看起来就很忙的样子。 少年换了左手举瓶子,放下包伸手捡起盖子前十分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一下,突然就用左手对着他泼来一瓶液体。 保镖觉得制服一个小孩子还不简单吗?又没有绑着炸弹。 可能最具威胁力的就是他手里的液体,是硫酸吗?还是什么? 他不敢硬接,闪躲了一下。 就是这小小的空隙,安摩拉多抽出手枪给压根儿没反应过来的桂生荣作来了一下。 一枪爆头,子弹打烂了他的整个耳朵,穿过了头骨。 幸运的投资人坐得靠后,几乎填满了整张座椅,不像桂生荣作保持着只坐一半的礼仪。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突然看到眼前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那枚子弹没入另一个保镖的膝盖。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管家悲痛的声音:“老爷!” 被击中的保镖立刻就跪下了,但他强行拖着一条腿过来查看桂生荣作的生死,同时按住耳麦汇报了什么。 闪躲了一下就被找到机会的保镖一看到枪就知道事情大条了,立刻要去制服这个光天化日之下敢开枪的暴徒。 安摩拉多开完枪立刻把枪砸向保镖。 保镖愣住了,只愣住了一瞬。 紧接着他大喜过望,连忙接住枪。 耳麦传来另一个保镖的声音:“死了,透透的。其余人守住出口,二号去追。” 他一边检查枪支,一边听从命令去追袭击者。 管家这个时候已经呜呜地哭起来了,他一边哭一边问保镖:“报警电话打了吗?” 管家此时内心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他甚至是惊讶茫然更多。 桂生荣作死了他杀谁啊? 他甚至都还没有审问出来他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让珍珠小姐怀着孕出门后流产了! 他怎么能现在死? 接着是后怕,太近了,万一歪了一下,那自己不就完蛋了? 然后是心虚,这种案子警察如果做尸检,会不会查出他下的毒? 接着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给桂生松里打了电话:“大少爷,老爷出事了!” 这边一团乱的时候安摩拉多并没有着急出门,他找了一个员工更衣室,摘了假发、卸掉眼妆、抽掉鞋垫,出门时把这些东西丢到公共垃圾桶里,换了工作服装,然后到了等待室。 江代直绪通过在这里打工的人了解到,球场的日常清洁和工作是通过招短工完成的,工资是按照事项而不是工作时长发的。 刚坐没一会儿就听到负责人叫他:“那个红头发的,还有带着绿耳坠的,你们两个去出口把要卖的商品摆好,这场比赛快结束了,把主队摆的显眼一点。” 安摩拉多起身和另一个人一起推着商品到出口。 出口果然站了两个保镖,看起来凶神恶煞,两双眼睛紧紧盯着来往的人。 安摩拉多一边摆主队那个长得像他们投资方卖的火腿的吉祥物,边听他们两个闲聊。 “二号没找到人?” “是啊,恐怕是躲到哪里或者伪装了一下。” “有没有可能人已经跑了?” “不太可能,我们本来就在前门,能一直看到情况。左门和右门也不到一分钟就到了,里面的人如果从正常通道走,根本不可能快过我们。我们可是连影子都没有看见,他一定还在场馆里。” “雇主死了我们要赔多少钱啊?” “如果非要我们赔,我们就在取得对方谅解的情况下赔。能不赔最好,你可别对着雇主的家人这样瞎问。” “哦哦。” 那个年长的保镖再次强调:“不要瞎问,让一号去解决,听到了吗?” “好的。不过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家的人买凶啊?”年轻人自以为狡猾地甩锅。 “这是警察的职责,跟你我没有关系。不过这种猜想暂时不要主动对警察说了,我们只负责保护雇主。” “那是当然,一会儿警察来了,我们就可以走了吗?” “……如果警察来守住出入口,我们自然就先回车上,雇主死了,但管家可没死。” “好的。” 年长的保镖不放心,再次强调:“警察一会儿来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没问你,就不要多说。” 安摩拉多断断续续听了一耳朵,开始叠有队伍标志的棒球帽。 没过一会儿警车来了,警察们路过时没有关注他们,而且确实留了两个人在门口。 东西还没摆完,负责人急急忙忙的来了:“把东西收拾起来吧,今天卖不成了。” “你们两个收拾好东西后去前面,客人走了以后先把观众席能清洁的清洁了。” 安摩拉多回到了观众席。 内野后面几排被警方围了起来,他就按顺序从内野第一排清洁,擦掉了可能留下的痕迹。 第12章 寂寞沙洲冷 安摩拉多摆弄那个火腿玩偶的时候,江代直绪就坐在桂生家的桂花公馆里。 桂生松里和桂生水乙毫不避讳地坐在一起,他们拉着手,像一对默默等待审判的小情侣。 电话响了。 桂生水乙吓了一大跳,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向桂生松里。 桂生松里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勇气,他甚至开了公放:“大少爷,老爷出事了!” “什么?”桂生松里大喜,这种好事让他镇定了许多:“怎么回事?” 管家的声音还有哭泣的痕迹:“是杀手!有枪!枪直接打了脑袋,射穿以后还击伤了保镖的腿。” 射穿?必死无疑了! “报警了吗?”他还记得提醒这位向着他的管家。 “已经报警了,知道您忙,您直接到警局吧,如果需要尸检,一定要家属签字。我会通知水乙夫人、枫里少爷和樱雪小姐的。” “我稍后到,尸检就不必了,让爸爸完完整整地走吧。”桂生松里心里门清,不光管家下了长期的慢性毒药,水乙也很难忍受这个老头子,每天晚上睡觉前的红酒里给他加了料。 尸检是万万不可能的。 江代直绪心里大呼孝子,不能让父亲尸体被解剖,但是可以让父亲去死,太孝了,太好孝了。 她乐了一会,自从认识安摩拉多以后,发现身边全是安摩拉多。 她适时出声:“那我就不打搅了,稍后会有正经的商业人士和您商谈。” “好的,感谢您的帮助。”桂生水乙起身送客,脸上如释重负,甚至隐隐约约有了笑影。 江代直绪已经离职,这会儿就开了自己的kawasaki ninja,川崎忍者摩托车,荧光绿的涂装亮眼又大胆。 她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开始找下一份工作。 安摩拉多发来邮件。 【我接下来会把你调到我名下,不要接其他任务。】 江代直绪飞快回信。 【好的,老板。】 安摩拉多没有回应,邮件显示已读。 好耶!以后可以喊老板了! 江代直绪直接退出了找工作的网站。 黑衣组织里没有获得代号的成员给代号成员做任务打辅助是不需要“调到名下”的,“调到名下”基本就意味着看好或者庇护。 “不要接其他任务”这句话完全就是在提醒她了。 她进组织没几年,一直在中下层打转,安摩拉多担心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哇,这是什么绝世好老板! 江代直绪快乐地在床上翻滚。 她给同在组织的好友打电话:“明美美——” 宫野明美刚和男友分别,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却突然接到了朋友的报喜电话。 “今天有‘代号成员’对我说,咳咳,”她清了清嗓子,低沉道:“把你调到我手下,不要接其他任务。” 宫野明美心情沉重,根本不觉得这是好事,她看着好友泥足深陷不能自拔真的很伤心。 明明她和自己不一样,没有在组织长大,本不必踏入组织的泥潭。 她问过对方,对方对组织一无所知,只以为是什么黑帮,一天天地傻乐,被伤害了也不以为意。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敢劝她退出组织。 电话那头传来快乐的声音:“太好了,我以后也是有代号成员罩的人了!以后就和明美美你一样了!” 宫野明美指尖一颤。 她哑声道:“是啊,太好了。” 她史无前例地感觉到孤独。 听出宫野明美兴致不高,她也不再说自己的事,而是故意道:“怎么了?那个碰瓷男欺负你了?” 宫野明美无奈道:“没有,大君很好。” 自从她给朋友直绪讲述了她和大君的相遇,直绪就开始这么称呼他,有时还叫他软饭男、凤凰男,直到他取得代号才只叫他碰瓷男。 志保也不喜欢他。 宫野明美还在拷问内心,就听到对面问:“想让我不叫他碰瓷男也行,你问他没有?他同意了吗?” “我没问,他成为代号成员以后就问过我,我拒绝了。”宫野明美叹气。 好友哪儿哪儿都好,只有贪财、心宽这两点不好。 她成年以后挂在琴酒名下,志保取得代号后把她要了过去。 “挂在名下”指代号成员可以要求该成员24小时随时待命,对其有处决权。每个代号成员都有这样一个名额,相当于直属手下。 一些不能及时发布可不方便发布的任务代号成员会直接找挂在名下的成员。组织会给这些人挂在不同的公司,按月发放高额工资,甚至交养老金。 也可以选择叠加,父母都把名额给自己的孩子,那孩子拿的就是双份。 普通底层只有做任务才有钱拿。 当初她只是拿这话安慰一穷二白的直绪,想让她退出组织。 她讲的是“处决权”“控制权”,直绪听到的是“按月发放工资”“养老金”。 现在越陷越深,就是想走,组织也会灭她口的。 “嗯?他问你?他装的!我不信!” 她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真的,他有次问我,代号成员都有一个名额,如果我不想做任务的话,问我愿不愿意占据他的名额。” “你愿意?”对面听得投入,开始插话。 “我不愿意。”宫野明美有点头疼:“我说我在sherry名下,志保是我妹妹嘛,不会让我做危险的事,所以不用。” “唔,话说得好听……”对面显然在绞尽脑汁地批判他:“最后不是还没给钱?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啦,结果!” 她被这么一胡闹心情好了不少,一边做家务一边和她聊天。 说得渴了起身接水的时候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她主动挂断电话,喝水去了。 明天上班,早睡早起。 “嘟——嘟——嘟——” 电话一挂断,江代直绪就失去了笑容。 宫野明美的潜台词她不是没听懂,是假装听不懂。 她是谋杀被发现了,被威胁进组织的。 威胁她的人已经死掉了,但证据还在。 可她问问自己的内心,就算证据消失,她难道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吗? 在家里她是女儿,在学校她是学生,在社会上她是一个未成年少女…… 只有力量在自己手中,她才能支配自己的命运,才会安心。 恰巧她有这方面的天分。 她不是宫野明美,宫野明美幸运得可以在心中产生善良,勇敢到可以挥洒这份善良。 她不行。 她能活到现在全靠她自己,她心中没有善良的土壤,开不出小白花来。 第13章 拒绝任务 后续企业的吞并与安摩拉多无关,他和芳津娜娜一起去上学了。 米花高中高二b班。 “欢迎新同学!”班主任带头鼓掌。 安摩拉多和娜娜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芳津娜娜,很高兴认识大家。” “芳津见,多多指教。” 芳津娜娜在黑板上写了名字,接着是芳津见,他省了事,在“娜娜(ナナ)”下面写了“见”。 两个人对普通人态度都不错,高中生们也比较单纯,有问题就直接问,气氛和谐。 “芳津君和芳津酱是兄妹吗?” “差不多吧,我的叔叔是她的舅舅。” “芳津君和芳津酱之前在哪里上学啊?” “在国外。叔叔近几年都会在日本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芳津酱的发色跟芳津君不太一样呢。” “哇你眼神真好!悄悄告诉你,这个是染的啦!我其实是金发哦。” “真的吗?” “真的啦你看看。” 芳津娜娜午休时就已经找到了一个小团体一起吃午餐了。 芳津见也被几个男生邀请一起去买饮料。 放学前他们两个就选好了社团。 芳津娜娜很符合日本人眼中外国人形象地选了运动社团,芳津见选了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有四五个的侦探推理类社团。 这个世界很奇怪,既喜欢网球又喜欢篮球、喜欢排球也爱足球、将棋就算了,麻将居然也有相当正规的赛事,各种运动一拉扯反而形成了均衡的局面。 娱乐业也是。 相较之下,侦探这个职业显而易见地根基薄弱却兴盛发达,各地的名侦探层出不穷。 他真的很感兴趣。 所以他刚选定了一个叫“推理小说部”的社团,就发现了视野的变化—— 他坐在最后一排,一抬头就看得到某位有角少女头顶的【毛利兰】从与他人截然不同的金色变成了和她的好友【铃木园子】一样的银色。 仿佛会传染一样,其他人头顶的标签也变成了灰色。 他尝试点击,标签岿然不动。 之前在意大利他还能调整标签,给山上拓也改名,要知道他对芳津奥陶这个名字认同度超高的诶! 甚至标签还能做一定的反馈。 到了日本以后就再也找不到可以更改的白色标签。 现在好了,别说白色了,黑色标签都要没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为了求生念开得太早,导致念能力也太幼稚。 十万个为什么高配版之世界亲自告诉你答案? 因为这个能力他被一个有三星实力的大佬强行绑架带上了向黑暗大陆进发的船,最后被黑暗生物缠上差点死掉。 现在念能力要被世界意识强行规则掉了,他有点不舍。 变弱了,也变得更适合这个世界了。 他叹口气,和同学一起步行回家,间或告别一两个,然后自己成为告别的那个。 芳津奥陶在做饭,穿着围裙开了门。 “我回来了!”芳津娜娜第一天上这边的学,看什么都新鲜,兴奋地用同学教的“生活习惯”给在家的人打招呼。 “欢迎回来。”芳津奥陶下意识回答,然后一愣,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围裙。 安摩拉多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芳津奥陶站在门口等他进门,说了一件事:“皮斯科今天打电话来了。” “那是谁?” 芳津娜娜刚放下包,闻言水都顾不上喝:“我知道我知道!” “皮斯科是老人了,基本都在养老,不怎么出任务了。他负责的明面生意一直在亏损,一直被组织补贴。他有个养子爱尔兰,不在本部。” “不在本部?” “爱尔兰身手不错,但你知道的,代号成员关系密切的一般不在一个地方。” 安摩拉多点头,他知道这个还是因为格兰摩兰吉女士要回意大利所以芳津娜娜要调出去这个缘故。 “他找我干什么?” 芳津奥陶抱歉道:“他没说,在等你回来。” 芳津娜娜往嘴里填了一块小饼干:“一个说话不怎么顶用的没用老头子不用给他脸,有的人越老越妖,有的人纯纯养老。” 安摩拉多大概有了对这位皮斯科的印象,晚饭后座机拨了电话,按了免提。 他对这位实在不了解,欧洲情报主管拉姆斯来之前给他的资料上根本没提皮斯科。 “皮斯科?”毕竟是老人,安摩拉多至少有基础的礼貌。 “哦,是安摩拉多啊。”一个听了就让人觉得与衰老这个词相关联的声音通过电波的修饰更加可怖。 “我看了你做的任务,很不错。桂生家息事宁人,既不追查也不反抗。清酒那个老家伙的收购很顺利。” 明明是夸赞,安摩拉多却哪里都不舒服。 倚老卖老,显示力量。 “您打电话有什么事?”安摩拉多暗示对方,现在是你求我。 对面显然还要在绕一会儿圈子,安摩拉多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有个新兴的汽车公司,技术不错,很抗拒收购……” 芳津娜娜抽出手机啪啪打字,然后转给他看:他是一个老牌汽车公司的社长,那个公司快不行了。 哦,原来是私人恩怨。 他就说组织的任务中心里组织活动的重心在医疗和电子科技,汽车?好像不是那么着急。 安摩拉多故意困惑了一下:“一个车企也能评上s级任务?” 不知道我被动接任务直接s级的? 对面噎了一下,但坚强地继续说:“当然不是,只是个普通的小任务,比你接的那个还简单。” “我不做这种等级的任务啊。”安摩拉多声音满满的天真无知。 “安摩拉多,你可是刚完成一个!”对面有点恼怒。 “啊?这个啊,这个是我自己接的啊。”安摩拉多故意显出一点少年意气,咬重“自己”这个词。 “……”对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循循善诱:“这个任务组织内网也有,你也可以自己接了啊。我知道你要主导权,这没什么,我个人也有承诺,总之绝不会亏待你的。” 安摩拉多竖着耳朵听他怎么“不亏待”的,结果对面没声了。 芳津娜娜啪啪打字:“他骗人!他现在还不如爱尔兰呢!” 安摩拉多没说话,以口型问:“爱尔兰?” 爱尔兰不在本部,能力没有突出到“即使养父在日本他也可以到本部”,所以这又是一个盲区。 芳津娜娜啪啪打字:“听话,莽夫。” 显然评价不高。 芳津娜娜虽然能力不行,但眼界开阔。 安摩拉多心里有底:“不想做同类型的任务了,太简单了,挺无聊的。我接下来要好好上学,周末做自己选的任务。真不好意思。” 说完就挂了电话,对芳津奥陶说:“拉黑他!” 第14章 工藤侦探 皮斯科如何无能狂怒,如何默默记仇都是以后才要应对的。 安摩拉多现在困扰的是推理小说社团,他们一般情况下每周会选一本推理小说来进行讨论。 周一,做好准备的主持人把小说里的案件解析后总结成一条条信息,大家讨论后选出凶手。 周二周三大家读这本小说。 周四周五复盘,尝试小说里的手法、讨论自己的思路和“侦探”的思路。 一般推理爱好者都会从凶手或者侦探的角度考虑,安摩拉多则通过作者角度考虑。 他们纠结“这种手法能不能实现这种效果”和“为什么他会这么做”的问题,安摩拉多完全不在乎内容,他在看作者给的信息倾向于哪里。 狡猾的作者对凶手只进行最关键的描述,务实的作者不厌其烦地摆出所有的证据。 他们的镜头永远在主角配角上面。 所以安摩拉多指出凶手的原因是“作者要写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那么凶手只会是他。” 他这样很扫兴。 可安摩拉多真的不是很想炫耀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或者什么情感认知能力,一些小说的破绽也不好揭露,要怎么才能说尸体死状不应该是那样的?时间对不上除非凶手是超人? 他分不清作者是故意写的还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被推选为需要上帝视角且大家都不想当的主持人。 安摩拉多对此欣然接受。 因为同班同学工藤新一的父亲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靠着《绯色的搜查官》获得了奥斯卡剧本奖,这周他们选了《暗夜男爵》系列的第三本书。 安摩拉多下周正式上任,征求大家的意见,下周还选工藤优作的书。 说起他,安摩拉多问:“工藤新一我没见过,他请假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同学说:“是。” 另一个男生猜测道:“也太久了,是病了吗?” 今天的主持人也是个女生,她说:“我知道!是帮警方查案了!” 男生撇嘴:“真好啊,还能光明正大翘课。” 主持人很显然是工藤新一的迷妹,据理力争:“可能是要求保密了啦!小兰说的诶。” “小兰?毛利同学?”安摩拉多想起那个发型特别的少女、“他们也是兄妹吗?” “啊哈哈哈哈?” “姓氏不一样啦。” “姓氏不一样也可以是兄妹啊,堂兄妹表兄妹什么的。”突然有人发散思维 “但他们两个确实只是青梅竹马哦!” 众人七嘴八舌讲起来。 “工藤新一那个家伙真是好运。” “他们不是还没有在一起吗?” “迟早的事。” “小兰真是芳心错付了,那个家伙一副不开窍的样子让人火大!” 安摩拉多灌了一耳朵少年少女的恋爱物语。 毛利兰是金色,她会是“主角”吗? 但她对推理兴趣不大,反倒是她的青梅竹马工藤新一既爱推理又是着名的高中生侦探。 日本漫画里拯救世界的不就是小学生、初中生和高中生吗? 高中生都有点太老了吧! 那她是……? 他摸着书皮,女主角? 不不不,先不要着急下结论。 如果主角是工藤优作呢? 儿子儿媳也是重要角色。 只是工藤优作常年在美国,很明显日本才是“故事发生地”。 他在日本看到的特殊颜色标签是他过去看到的几十倍。 他还记得他看到的第一个特殊颜色标签的人是琴酒,于是在黑衣组织孤儿院混日子的他才支棱起来。 说起来有没有可能这是一部黑帮恋爱类的小说? 女主毛利兰,男主是黑衣组织的某个谁? 那推理元素呢?她总不能经历一场惨烈的事故之后突然感兴趣吧? 还是说她的父亲母亲?家学渊源? 她血缘追溯是某个推理小说家的后代所以会被找上门来? 还是说她其实是被收养的,她的父母是有名的侦探,因为太聪明被怕别人发现他秘密的凶手杀掉了?故事主线就是探寻父母的死因结果发现了黑衣组织? 唉,信息不足。 推理小说团的各位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讨论。 以一种毛毛的眼神看向安摩拉多。 “——喂我说,你,不会是喜欢毛利同学吧?”男生问。 安摩拉多对这种纯情问答丝毫不怵:“单论长相的话我更喜欢成熟的大姐姐啦!” “论性格呢?就会喜欢毛利同学吗?”有点咄咄逼人的是之前讲小兰芳心错付的女生。 “我也跟她不熟啊,性格的话我喜欢冷漠一点的,这样的特别才是特别吧。”安摩拉多语气憧憬地说起理想型。 “我喜欢长得帅气的暖男诶,冷酷性格总觉得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理想型这个话题简直就是万能钥匙,瞬间吸引了所有注意。 “我倒觉得长相不重要,但是性格要好。”男生摆出一副“你们没有我要求高级”的表情 “得了吧,是奈奈不好看还是十夕不好看?”立马有熟人戳破。 “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嘛,芳津君,你说,你的女朋友就是冷漠的成熟大姐姐吗?”男生招架不住,连忙祸水东引。 安摩拉多诚实道:“不。” “看吧!我就说呗!” 安摩拉多一边插科打诨一边给芳津娜娜发消息,调查毛利兰和工藤新一,隐蔽一些。 接到消息的芳津娜娜还在社团活动,没有看到。 他背着书包先回家,在门口收到了之前测试的结果。 怎么形容这种行为呢? 复古。 明明内网上都能看到。 安摩拉多吐槽着把信箱的东西都带回去了。 他打开测试。 三大类,体能测试s,机械测试s,个人素质s。 综合评级s,权限等级a。 详细一些的他没怎么看。 相较于黑暗大陆的世界,他一个岛民自然很孱弱。 相较于这个和平的普通世界,他一个岛民强得可怕。 这还不快点削了?! 他就算再努力,他也只能达到这个世界上的最高值。 如果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射击最远距离是1800m,那他也只能保证在1800m的距离内的精度。 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原住民,腕力可以推开两吨的门,那他的腕力也可以达到两吨。可以更持久,但不能超越。 是一个很宽松的世界了。 他有时进入一些守卫森严的地方甚至会被人要求封念戴枷。 喜欢这个世界。 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第15章 策反任务 芳津娜娜很会办事,她把一整个班级的人都调查了个底朝天。 其中不乏一些有趣的人。 他先看了毛利兰的资料。 父亲是私家侦探毛利小五郎,母亲是律政界女王妃英理。父母分居,跟着父亲生活,是全国高中空手道关东大赛的冠军。现居地是东京都米花町5丁目39番地1号的毛利侦探事务所。最近养了一个邻居家的小鬼江户川柯南。 一个比较能打的美少女。 她的父亲倒是一个侦探,以前是一名刑警,在13年前调入警视厅任职,先后隶属火灾二课和搜查一课,十年前引咎辞职。当侦探的名声一般,最近在侦探界以“沉睡的小五郎”闻名。 突然开窍这回事并不少见,但出现在女主角的父亲身上就一定值得关注。 他还没弄清这到底是个女主为主还是男主为主的世界。 毛利一家的资料都普普通通。 工藤新一一家倒很值得关注。 父亲是着名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母亲是息影演员工藤有希子。工藤新一被称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自3年前父母拿到绿卡到美国居住后后独自一人居住于东京都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社会上的消息是他已经失踪了很久。不过组织内部的消息是吃了aptx-4869,存在状态是“不明”。 就是还没有人检查他的状态的意思。 这一点资料上并无显现,是做湾海电子株式会社的任务时芳津娜娜根据他的要求查组织内部计算机和医药相关的后勤预备时附带的内容。 他把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资料摆放在一起,一个翻到末尾失踪日期,一个翻到现今状况。 末尾失踪日期上还有他的一张监控截图,是在多罗碧加游乐园。 现今状况里有一个米花小学小学生的照片。 他同时抽出毛利小五郎声名鹊起的那一张。 工藤新一失踪不久,出现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所以一定有血缘关系的小学生。 这个小学生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不久,毛利小五郎就从糊涂侦探变成了“沉睡的小五郎”。 工藤家怎么还批发侦探呢?这小学生也不姓工藤啊? 有蹊跷。 aptx4869不是组织内唯一一个实验药物,工藤新一也不是唯一一个试药人。 他打开电脑,在组织内网上查找相关任务。 确认“大石良雄”的生死。 ok,接了。 安摩拉多叫上芳津奥陶:“做任务去了。” 芳津奥陶温顺跟上。 大石良雄,一个会计,是黑衣组织之前吞并的某个医药公司的员工。他失踪已经有快两个月了,家属报了案,案情在警方系统可查询。 更多的人觉得他是畏罪潜逃。 他最后一次出现在摄像头下是在自杀树海附近。 组织内的资料显示他在自杀树海里把手里和一些政府官员相关的账目和某个任务人交换后离开,带着大量现金隐姓埋名到了一个岛上。 任务人跟随他来到岛上,这个会计胆子有时候小,有时候大,他到了岛上以后就直接吓得病倒了。 岛上的医生给他开了感冒药。 任务人直接把aptx-4869直接混在感冒药里,当地人发现他死掉后担心警察怀疑医生,就随便挖坑埋了。 他的任务就是为了确认任务人描述的正确与否。 安摩拉多带着芳津奥陶先从树海开始。 会计大石良雄有住房和退房的记录,日期正确,然后是船票,也确实有购买到岛上的船票。 安摩拉多和芳津奥陶到了岛上之后住了报告中大石良雄选定的民宿 芳津奥陶借口不舒服,见到了医生。 在无边无际的散漫谈话中确认那个会计确实来到了这个岛上。 接着是半夜三更,岛民和安摩拉多一样已经睡着了,芳津奥陶带着摄像机来到了没人的地方。 芳津奥陶曾经学过通过辨认人体骨骼分辨身份,资料中的这个会计大石良雄有过左腿受伤和修牙的记录。 芳津奥陶挖出之后通过骨骼辨认,发现这个人确实是大石。他关闭了摄像机,第二天早上起来把整段录像交给安摩拉多。 大石良雄,确认死亡。 这件事任务结束之后,他又上了几天学,打算在下一个周末接工藤新一的任务。 周四时被一件事打断了。 黑衣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获得了一份警视厅的卧底名单。 根据名单上已经确认死亡所以档案从日本公安转出到警视厅按照牺牲入档的卧底山上拓也——也就是在黑衣组织代号为马拉斯加(maraschino)的黑樱桃酒,黑衣组织确认了这份名单的真实性。 名单上还有一个代号成员,苏格兰,诸伏景光。 琴酒这个时候不在日本,正在美国做任务,于是朗姆下达了追杀令。 安摩拉多对苏格兰并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日期又是周四,任务等级还没有到s,他是不打算参与其中的。 但贝尔摩德打来了电话。 “乖宝宝在老实上学不打算参与了?” “这不是s级任务。” “也可以是,毕竟是代号成员。这份卧底名单里可只有两个代号成员,有一个还被你策反了。” “boss需要我?” “是的,就像策反马拉斯加一样。” 她带来了boss的要求,要求他尝试策反苏格兰,就像策反芳津奥陶一样。 当然是允许失败的,一个相处很久的搭档和一个陌生人说服难度是不同的。 安摩拉多沉吟后答应了,要求莱伊和波本也知晓此事——他们三个才是经常在一起行动的。 贝尔摩德同意了:“你可真是滴水不漏啊。” 安摩拉多不咸不淡道:“以防万一,我很惜命的。” “怪不得你连同学都不放过。” 安摩拉多挑眉。 他饶有兴致地故意沉吟一会儿:“其实其中有几个还蛮有趣的,我都怀疑朗姆是故意的了。” 贝尔摩德心里一沉,她从那次见面后就找机会摸清了朗姆的想法——最近米花町死人很多,安摩拉多如果突然发疯也会被米花当地的情况掩盖。 贝尔摩德不认为安摩拉多冷酷嗜杀,她的资料里从没有一个莫名其妙撞上安摩拉多后死的人。 但他爱操弄人心,策反的卧底就是证据。 芳津娜娜来这里可不只是为了支援情报,还有监视芳津奥陶的缘故。 可芳津奥陶太老实了,他甚至主动在心脏处放了炸弹,遥控就在安摩拉多那里。 安摩拉多以为朗姆安排他到米花高中意有所指,其实是把他安排到米花町有所防备。 贝尔摩德想,也不算错…… 她问:“哦?” 音调拉长,饱含兴趣,意思是详细说说。 第16章 直播在逃卧底 “同学里比较容易注意到的当然是铃木园子,那个铃木的二小姐。” 对面不急不缓道:“那可是铃木,你小心点。” 安摩拉多给铃木园子打了“x”号,不是她。 “然后就是父母都很有名,他也很有名的工藤新一,说起来你的某个身份和他的母亲有点关系。” 他没提工藤新一被喂了aptx-4869的事。 贝尔摩德心里冷笑一声,她看到安摩拉多做了大石良雄的任务,安摩拉多既然会调查同班同学,为什么不会调查服用aptx-4869的名单呢? “哦?琴酒不是杀死他了吗?” 安摩拉多被刺了一下,很明显贝尔摩德在指责他隐瞒情报。 安摩拉多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还不够。 她的反应还不够。 能够让千面魔女主动联系他的人到底是哪个?这么在意?他的同学里面可没有黑衣组织的人。 再想一想,他是孤身一人,能够引起他人关注的事很少。 他思考着,嘴上认错道:“琴酒啊,那没事了。” 琴酒之所以是行动组说一不二的人,不只是因为他是boss选的,还因为他本人的强大,任务从不失败。 贝尔摩德知道安摩拉多只是因为琴酒的声誉暂时放下而已。 但暂时放下也不错了。 她目前还没有做好出现在angle眼前的准备,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才安全。 做多错多。 “哦,对了,还有一个。”安摩拉多想起那个金色标签毛利兰。 她对这个世界一定很重要,但不一定对贝尔摩德重要。 只是贝尔摩德目前的反应没有达到他的心理预期,工藤新一一定不是正确答案。 “哦?比铃木财团和知名社会人物更值得关注?”贝尔摩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倒没有。不过她的父亲是最近声名鹊起的侦探。” 贝尔摩德屏住了呼吸,反应很快地回应:“侦探怎么了?” 看起来毫无破绽。 但是……binggo! 安摩拉多有心问一句:“你怎么不问问她是谁?” 但还是忍住了,这种下意识的回避比对工藤新一的关注级别更高,他不想激怒贝尔摩德。 于是说:“他破的案都很有趣,比电视剧好看多了去了。” 贝尔摩德暂且放心,话题又回到任务上:“我通知了莱伊和波本,你看着办吧。” 安摩拉多不急不慢:“知道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追逐这个卧底了,代号成员和底层成员都有。 信息部一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成员到不了现场看热闹,那叫一个着急啊! 还好有无人机和摄像头。 他们放到了组织内网的论坛里,版主第一时间就加了精,标红置顶。 到不了现场的成员都很兴奋。 像一场狂欢。 安摩拉多叫上芳津奥陶开车,芳津娜娜在安全屋搜集情报。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看直播一边看他的资料。 诸伏景光,长野县出身,7岁时遭遇灭门惨案,和一个现在成为地方警察的哥哥诸伏高明幸存。后来被东京的亲戚收养,与留在长野的哥哥分离,中间有失语症的就医记录。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上学记录,一直到东大,这期间基本都有非常漂亮的成绩单。 接着是警视厅的内部资料,警校期间成绩优异,一毕业就被选择成为卧底。 还有社会新闻,关于他家十几年前的灭门惨案和前几年惨案告破。 只是主体用了“热心市民”这个词汇,看不出到底是凶手太蠢突然暴露还是热心市民太“热心”。 论坛倒是有人开始回忆他印象中的苏格兰,不外乎耐心、可靠、好相处什么的。 直播里的苏格兰看起来也并不像丧家之犬,哪怕他已经逃了五个小时没有合眼。 准确来讲,甚至很漂亮,在汗水与尘埃中熠熠生辉。 他穿着方便行动的衣服,现在开着的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黑色轿车,飙车的时候也很稳。 脑子很清楚,发现无人机后开车往监控少的街区去。 在烂尾楼区拿手枪点掉无人机。 枪法不错,看起来马上就要摆脱监视了。 此时的追捕主力是莱伊和无代号人员,波本刚结束一个任务还在赶来的路上。 他给莱伊打电话。 “别着急弄死,boss要试一试他的底色,等我去和他聊聊天。” 电话那边风声猎猎:“等你来?” 赤井秀一用了很反感的语气,每一个字都拉长了,含着“万一你慢了黄花菜都凉了我任务完不成怎么办”的不满。 “boss的要求总要试一试,不能什么都不做。” 赤井秀一一听这种“完成任务”的散漫语气就皱起眉头,他对安摩拉多没有什么了解。 唯一听闻的是他的搭档是个卧底,被他亲手处决了。 赤井秀一并不是一开始就收到追捕苏格兰的命令就开始搜寻他的下落,他和苏格兰搭档过,首先清理痕迹,然后需要向组织证明忠心。 追捕刚开始的几个小时,非代号成员找到了苏格兰,交手后发现抓不住,只好在内网泄露苏格兰的消息。 赤井秀一在忙着清理痕迹的同时,联系fbi,让他们做好准备。 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被策反也没有泄露消息出去,他在几个小时后也不得不选择参与这场捕猎。 赤井秀一是在大部分成员都关注到内网直播后才加入其中的,后发先至,至少他目前是第一梯队。 一个代号成员在第一梯队,这使得其他成员望而却步,想必苏格兰的压力会小一些。 有的时候可怕的不是懂行的人,而是什么都不知道乱来的蠢货。 在对抗组织的过程中,每一个人都至关重要,尤其是在组织内部待了这么久的代号成员。 ——他甚至是一个日本警视厅公安部卧底! 与其给死硬派的日本公安施压,不如通过美国官方渠道给警视厅施压。 给警视厅的压力更有力度,更实在,成功率更高,也更容易得到苏格兰。 说起来警视厅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吧,关于自己的卧底被发现了这回事。 除非日本公安也在组织里有人。 他完全可以从国家渠道告知日本警视厅,换来对消息的隐瞒和关于卧底的共同分享。要知道国家部门间的竞争可能比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竞争还要无下限。 比异教徒更可恨的是异端嘛。 现在就差在追捕过程中找机会递信号给苏格兰了。 安摩拉多此时横插一脚,真的是要根据boss要求策反苏格兰吗?连他相处半年多的搭档他都可以杀死,为什么要相信他会对没见过几次的苏格兰心软呢? 总感觉他是想直接策反失败,杀掉苏格兰。 第17章 尝试救人的莱伊 赤井秀一沉默,他不相信安摩拉多。 任务是可以失败的,安摩拉多就算故意失败,只要说得过去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安摩拉多接了策反任务,为什么?他明明杀掉了自己的搭档。 安摩拉多的声音凉凉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莱伊。” “但你知道吗?马拉斯加可是日本公安,他是死后资料才转到警视厅,就为了节省那一点点抚恤金。”少年声音讥讽。 他好心科普:“日本公安和警视厅的公安部可完全不一样。前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组织没有什么两样,里面全是一群偏执狂,为达目的毫不罢休。后者可是警察,虽然有点儿天真,勉勉强强也算为了理想而奋斗的人。” “越理想越好骗,我们不是没有机会。” 赤井秀一对此确实不了解,牺牲的马拉斯加是安摩拉多的搭档,当然是安摩拉多说了算。 而他讲的官方组织间的关系…… 赤井秀一犹豫了一下,fbi和cia的关系好像可以做一个佐证。 虽然不了解日本是否如此,不过稍后也可以查证,安摩拉多没有必要撒谎。 安摩拉多透露的口风不知道是为了安抚莱伊,还是真的这么想,总之颇有几分推心置腹的苦口婆心。 赤井秀一同意了。 谈话总比杀人耗费时间要长,他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做准备,并在此之前,争取到苏格兰。 他和苏格兰搭档过程中发现他确实非常有能力,而且是自己人。 能救的话,还是要救一下。 这其中自然是有几分私心——他和波本、苏格兰一起做任务的路上遇到了自己的妹妹世良真纯,苏格兰还安慰了她。 他不清楚苏格兰对于这件事的记忆还剩多少。 如果苏格兰被fbi接走,人都到自己手里了,他记不记得都不重要,无论如何都能保证自己妹妹的安全,也能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 可如果被安摩拉多策反,那这场相遇始终会存在苏格兰的记忆里,不管他印象深刻,还是快要忘却,对赤井秀一这个卧底而言都是枚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苏格兰,绝不能被策反! 赤井秀一用莱伊的语调笑道:“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安摩拉多翘起腿:“我还没有看到诸伏景光本人,不好说。但只要他不是那种偏执理想狂,就不难办。” 偏执理想狂……吗? 赤井秀一脑海中闪过苏格兰的笑脸,敲了敲方向盘:“好了,接下来不要随便联系我。” 安摩拉多会意:“要加油啊,莱伊。万一我还没到,你就被苏格兰俘虏了,那你就去死吧。” 莱伊是在组织内被认为与琴酒有一点相似的人,不仅仅指长发绿瞳,还有他的能力。 苏格兰的射击水平峰值不如莱伊,但稳定性很强,他的格斗水平比莱伊差。 不过他身高181cm体重79kg,比起莱伊188cm的身高和71.2kg的体重,再有“困兽犹斗”的精神加成,近身的话胜负未可知。 安摩拉多不喜欢“莱伊与琴酒相似”的说法,如果琴酒在,苏格兰绝对逃不了五个小时。 他想起不知道在哪儿的琴酒,长长叹气:“唉——” 开车的芳津奥陶以为他在发愁怎么策反一个不认识的卧底,挣扎犹豫了几秒:“要不我用‘山上拓也’的身份和他掀开聊一聊?” 安摩拉多立刻否决:“山上拓也已经是个死人了,没必要。” 芳津奥陶不再说话。 安摩拉多看着他,发现好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交流过了,芳津奥陶患得患失到了这个地步吗? “虽然你不是代号成员,但你的实力并没有消失,我还有依靠你的时候。”安摩拉多斟酌字句:“一个肯主动往心脏埋炸弹的家伙,谁能不相信呢?” “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更谨慎的使用你。你我都很清楚,你是我的人,组织都不能指挥你。” “娜娜是组织的,她有父母,江代直绪是组织的,她靠组织生活……更别提其他人了。” 安摩拉多一锤定音:“什么时候组织主动取掉你心脏的炸弹,我才能使用你。在此之前,保持缄默。” 芳津奥陶眼睛雾蒙蒙道:“是!” 他心中大定。 他选择了安摩拉多,但安摩拉多把他和娜娜放在一个水平使用,那他的意义在于什么? 他要为安摩拉多做出更多、更多、更多的贡献! 他也希望安摩拉多能更信任他——至少得知道安摩拉多的本名吧? 他们开车到了烂尾楼区域。 上世纪90年代,日本泡沫经济摇摇欲坠,房价在三年内跌了90%,几乎所有尚在修建的楼盘成为了无人问津的烂尾楼,很多人背负贷款无力承担最后跳楼自杀。 这一片区域就是东京最大的烂尾楼区,很多网络上有名的鬼故事都是以这里为发生地,时间长了,这里似乎在人们印象中就变得鬼气森森。 就连飙车党都只在白天来这里,这里是他们的改装基地,也是小试牛刀的地方。 飙车党基本都是一群少年,开着自己偷偷摸摸改装的摩托驰骋在废墟中,获得短暂的刺激。 他们当然不会收拾街道,这导致街道上全是垃圾,有建筑在建时的钢筋水泥,也有改装摩托的残骸和零件,甚至还有他们偷偷摸摸搞来的酒瓶子和食物残余。 汽车勉勉强强、歪歪扭扭地在主干道上行进,安摩拉多被颠的面无表情,波本这个时候还打来了电话。 “好了,就在这里吧。”安摩拉多叫停。 内网上的直播已经被关闭,苏格兰解决掉了所有无人机后进入这片区域。 像是一个陷阱。 只有莱伊和很少几个不死心的成员跟了进来。 他下车根据痕迹往前追踪,接通了波本的电话。 “抓到人了吗?内网论坛上的直播已经关闭了。”波本声音着急:“去迟了,可连口汤都喝不上!” 第18章 逢魔之时 安摩拉多准备回答时听到了第一声枪响。 “喏,听到枪声了吗,还没抓到。” 波本那边发出车辆高速转弯会发出的刺耳声响:“都有谁在我们前面?” “莱伊和三个非代号成员进去了,我猜这一声枪响是一个非代号成员被解决掉啦。”他不禁感叹:“苏格兰,不,诸伏景光,他真稳呀,现在还沉得住气,怪不得boss想要挽留他。” “我要配合你做些什么?”波本aka降谷零aka诸伏景光的幼驯染转移话题问。 他听到这句话简直要跳起来冷笑着对安摩拉多大声训斥“别来沾边”! 但他却不能。 日本公安那边一开始还不知道这回事,后来通过他知道了。 他提出救援申请,被告知还在准备当中。 降谷零很着急,准备什么? 他不清楚是“假死流程”的行动准备,还是“讨论是否伸出援手”的会议准备还是“尽快玉碎”的通知准备。 明明他们是幼驯染,是挚友,是同行者啊!他不能眼睁睁只是看着! 上层不清楚,或者说不在乎他们的关系,降谷零在乎。 在乎得不得了。 小时候他因为一头金发被大家排斥,他不服输,考入顶尖大学然后成为了警察,成为了大家都要依靠的秩序守护者——警察。 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地超过了、赢过了、征服了对自己有偏见的人。 诸伏景光在其中是特别的存在,他无偏见有理想,是小时候的自己理想中的朋友。 长大以后呢?在长大后人人都会变的社会里依旧坚持自己原则的诸伏景光,热心帮助他人的诸伏景光,哪怕是仇人也会去救的诸伏景光……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国民和理想警察。 诸伏景光不仅仅是挚友般的存在,还是他的理想。 他不能失去他。 他听对面的人询问他:“他基本没什么弱点啊,非要说的话,有一个从小分离的警察哥哥,他的分量够吗?” 不够。 谁都不够。 “从小分离的话可能不够啊,不过先试一试吧。”他用波本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来了一个挑拨:“话说为什么是你啊?” “因为你和苏格兰关系不好,而莱伊和苏格兰关系太好了?”安摩拉多随口扯一扯组织内部的小道消息。 对面的降谷零很不屑,这个未成年代号成员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又不免感到悲凉,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接下来会是焦点人物,他手握权利。 “我注意到他是警视厅的诶。当初没有被分到日本公安,说明日本公安认为他不合适,可警视厅公安部选择了他。区别在哪?”安摩拉多自言自语。 言语间又传来一声枪响,然后是一连串听起来就很慌张的枪响,然后是第二声枪响。 “哦,这次失手了?还是两个一起解决了?”安摩拉多下意识判断。 那边的波本没有挂断电话。 他什么情报都缺,只能靠安摩拉多无意间泄露。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太阳开始逐渐减轻火力,光线不再热烈,天空堆着卫生纸这种易燃物一样的云朵。 波本一只手打方向盘一只手盲打邮件发给自己的联络人风见裕也。 【上级的要求是什么?】 他的态度很明确地表达过,救人。 但理由并非私心,而是希望由救下来的苏格兰成为黑衣组织一定会吞的饵,同时抓住警视厅里藏着的黑衣组织内奸。 不在乎卧底性命,不在乎黑衣组织,那总要在乎一下自己身边的安全吧! 【还在开会。】三五分钟后,风见裕也发出了这样的邮件。 降谷零叹气,并没有迁怒的意思。 他甚至可以想到风见裕也站在会议室门外,明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自己的邮件,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伴着会议室里模糊不清的嘈杂声响打了很多字,最后删剩下几个精确的字。 为了防止这几个字太冰冷,他会把自己的想法和交代给他的事编成第二条邮件。 【看起来要吵很久了。警视厅可能目前甚至还不知道这回事,我的同期今天依旧正常下班了。降谷先生,你让我准备的炸弹和尸体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运到哪里?】 降谷零为自己的准确猜测笑了一下,然后发送定位。 烂尾楼区。 耳机那边是安摩拉多的脚步声和喘息,太近了,他有些不适地调整了耳机的位置。 安摩拉多还在自问自答。 “因为他更有坚持,更自我,有一套自己认同的正义逻辑。日本公安的工作内容不能放在阳光下,做出那些事的成员一个个都心狠手黑,他做不到的,他不会听话。哦,我知道了,他吃过苦,所以没办法不去拯救他人。” 虽然他说日本公安的坏话,但他夸hiro诶! 降谷零快到了,车速放慢。 “先说家人,八成不行,不过可以展示实力,尝试威胁,同时拉扯时间,有时间才能让他好好思考。然后是物质条件,肯定不行,但这是流程。最后用他的理想,这要看他的态度……希望他是一个热爱生活尊重生命的人。” 降谷零看到风见裕也发了一条动态位置,就知道在路上了。 准备做足的降谷零神采奕奕地下车。 hiro当然是一个尊重生命热爱生活的人!安摩拉多懂什么诸伏景光啊! 他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剩下的他来完成。 前面堵了安摩拉多的车,司机在车上老老实实等着,看起来完全是高颜值版伏特加。 此时已经黄昏,火烧云布满了大半个天空,太阳的光线被天空点燃,橘红色落在大地上。 降谷零路过时看了一眼司机,这种颜色照得司机看起来魔魅不已。 如果不是五官偏向于正气,完完全全就是暮色四合时出来透气的妖怪一只。 我想必更像妖怪,降谷零心想。 不过不披着妖怪的皮怎么进妖怪的巢穴,怎么找到妖怪的核心并且一击致死呢。 他没打招呼,跟着前面几人的痕迹跟上。 芳津奥陶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安室透不对,他对苏格兰太熟悉了。 第20章 风满楼 赤井秀一是三个卧底里唯一的外国人,和明牌卧底苏格兰关系不错,和波本关系很差。 他救苏格兰的能力是最强的,理由是最弱的,态度是最摇摆的,所以很难取得信任。 赤井秀一有机会一定会救人,但要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 最重要的就是如果苏格兰反水,他会很危险,因此就算搭救也不能让他摸清自己的底细。 一个什么都不告诉的人想让别人付出非常大的信任是很困难的,施救方要坚定精明,被救的人要有相信他人的勇气。 安摩拉多对他先行追踪没有意见也是觉得短时间内在并非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他们不太可能作出决定。 赤井秀一恐怕只知道苏格兰这一个卧底,对他而言,就算他要奋不顾身救一个不是美国人的卧底,局势也是2vs2。 他一路卧底甚至不惜出卖色相,难不成是来做好人好事的? 如果事情很难做成,赤井秀一绝对不会暴露自己,把枪口对准安摩拉多。 假使他知道波本也是卧底,那就不会要安摩拉多过来,至少也要把发布策反命令的贝尔摩德骗过来才对得起他卖别家卧底的价钱。 他安摩拉多现在的价值还不够。 波本aka日本公安aka降谷零呢? 波本对莱伊的讨厌是方方面面的,他之前的反应表明他很怕莱伊直接杀掉苏格兰,为此不惜和安摩拉多一直保持通话状态。 所以他不知道莱伊是卧底,或者说压根就没想过和可能是卧底的莱伊合作。 他知道苏格兰是卧底,却还是不想要他死,不然不会着急到伪装都差点暴露。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在两个卧底都不打算暴露自己强行拯救苏格兰的情况下,愿意保证苏格兰存活的安摩拉多就很受欢迎了。 人活着才方便做文章啊,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耍阴谋诡计的空间? 这个时候场上最安全的就是没打算杀人的安摩拉多了。 作为安摩拉多的任务对象,除非苏格兰自己作死,苏格兰就是第二安全的人。 谁杀苏格兰谁心虚,谁心虚谁就有问题。 安摩拉多脚步轻快。 如果波本和苏格兰关系足够好,那最危险的就是莱伊了。 人家两个知根知底,安摩拉多背靠大势绝对正确,就剩一个莱伊。 希望在四个人都到场前,莱伊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离天台还有一截楼梯时,敲了敲耳麦:“莱伊莱伊,开门啊。” 说着就三步并两步自己开了门。 莱伊早有预料,枪口还对着苏格兰,苏格兰反而下意识把枪口对着自己。 安摩拉多看到苏格兰这副刚烈不已的作死模样倒吸一口凉气。 “波本你骗人,他怎么就热爱生活尊重生命了?!” 莱伊和苏格兰闻言都是一愣,气喘吁吁跑到楼下的波本更是一头雾水:我说什么了?我好像什么都没说? “莱伊你对他说了什么啊?都说了不要关麦不要关麦!”安摩拉多瞪大眼睛,碧绿的瞳孔清澈得像是刚长出来的芽,看得莱伊下意识就想道歉。 但安摩拉多的话更快:“怎么你们还有小秘密要在我来之前说完吗?” 莱伊一噎。 是啊,他之前还在一边嘴上讲能不能等安摩拉多来了谈一谈,也不是一定要他去死的话。 另一边疯狂打手语暗示如果他愿意,他们可以来一场追逐战后让他假死,但没有说自己是哪一边的人。 苏格兰的情绪从被追捕的悲壮、看到莱伊“音画不同步”的疑惑到“你小子居然也是个卧底”的震惊,再到“万一你是骗我”的狐疑。 大量信息充斥着他的脑子,让他左右为难。 就在衡量之中,安摩拉多上来了。 诸伏景光不是非要寻死,只是他担心联络警视厅专用的手机被组织得到,手机中有家人朋友的信息和他在黑衣组织获得的一些情报。 如果他将手机遗落在组织成员的手里,黑衣组织一定会清除掉自己的家人、朋友和联络人,防止他们泄露消息。 他一定要保护他们! 他忍不住把枪口怼上胸口的手机。 安摩拉多眼神很利,几乎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苏格兰,或者说诸伏景光先生,为了表示组织的诚意,你的手机可以先被破坏。” 可是诸伏景光没有动作。 安摩拉多心想:该不会就剩一颗子弹了吧?这么富有戏剧性的吗?这是什么命运大舞台,谁寸谁先来的场面啊! 诸伏景光听到有人叫破他的名字心里一片冰凉。 组织讲究隐蔽,它不会允许哥哥他们知道黑衣组织的存在的。 破坏手机又有什么用?浪费最后一颗子弹而已。 如果不是只剩一颗子弹,他也不会和莱伊在天台对峙。 “苏格兰,你肯定做过一些威胁任务,你看,不是所有人知道组织的存在后都会被清除的。” 我哥哥他们难道会是例外吗?怎么可能。他只是一个警察,既不是政治家也不是企业家。 “说起来,你的暴露根本不是你的错,因为你做错了什么才被发现的,而是因为警视厅出了问题。你不觉得冤吗?”安摩拉多听到楼梯里波本的脚步声,思绪顿了顿。 “你在组织这么长时间,也知道组织的触手可以触及各处。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不对你的家人朋友下手,你就当诸伏景光今天光荣殉职不就好了?我们会把你安排到远离日本的地方,只要你还为组织服务,我们也不一定要清除你的家人朋友。” 诸伏景光不为所动。 他同意这种欺骗所有人的假死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自己苟且活着吗? 他从决定成为卧底开始接受训练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很难善终,大概率会死在卧底的路途上。 但他不怕,如果能清除笼罩在国民头上的阴影,死则死矣! 他活下来用处不大,警视厅营救困难,自己也传递不了新的情报。自己这个卧底完全失效没有价值,只剩下麻烦了。 至于家人,他心底苦笑。 组织没什么信用。 高明哥哥他们已经进入了组织的视野,以他们的敏锐迟早会察觉到组织的痕迹,组织到了那时一定不会手软。 只有自己在组织成员面前死掉,才能保全他们。 “哎呀,苏格兰,你不会以为警视厅会救你吧?”波本匆匆赶来。 波本和苏格兰对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 —————————— 看作话。 第19章 山雨欲来 芳津奥陶手指轻轻点着耳机。 安摩拉多和波本的耳机其实是耳麦,既可以收听也能说话。 他的耳机是真·耳机,只有单项收听的功能,这是安摩拉多给他的权力,要他便宜行事。 在安摩拉多一边前行一边自言自语地同时,坐在车上的他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安摩拉多要把这些告诉波本? 一个恐怖组织的成员怎么可能自言自语啊?这也太不谨慎了! 而且安摩拉多之前也没有这种喜欢给别人讲解的爱好啊? 安摩拉多怎么可能有问题?有问题的一定是波本了! 他从波本下车就在借着后视镜观察他,波本看起来情绪高涨,可能是对抓捕苏格兰的兴奋吧。 那个金发黑皮的男人先看了周围的环境,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几个人留下的痕迹上,路过的时候只是看了自己一眼。 耳机里是安摩拉多的声音:“哦我看到了,苏格兰……” 波本攥紧了拳头,青筋都要爆绽,然后几乎是被电打了一样强行、立刻伸开。 芳津奥陶眯了眯眼,生气就生气,遮掩什么?明明这个时候也没人监视他啊,谨慎过头了。 更何况耳机里波本的声音可不是这个情绪:“不会这个时候告诉我看到了他的尸体吧?那我不是白来了?莱伊呢?” 安摩拉多赞叹的声音隔着电波显得高深莫测:“他这是一枪一个啊,中间的乱枪一个也没打到他。” “呵呵,放心吧波本,我跟着莱伊的定位快到了,他们上了一栋楼,你尽快,不然真的就赶不上了。”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莱伊可是能跟琴酒相提并论的,我只是听从朗姆大人的指示来确保这个家伙绝对跑不掉而已。”降谷零每次使用波本的话术总能让人讨厌。 “……他也配?”安摩拉多反应直白。 降谷零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还以为安摩拉多在挑衅朗姆。 “你最好快一点,波本。”安摩拉多阴沉沉道:“等我和苏格兰说起话来,就是你和莱伊的背锅时间了。” “搭档那么久甚至住一起都没发现苏格兰的身份,你们不会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吧?” 降谷零的心脏重重一跳。 确实,黑衣组织只讲弱肉强食,不讲道理,没发现就是没发现。 莱伊要靠追捕苏格兰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又何尝不需要? 就算朗姆不要求,他也要参与其中,有机会就救人,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先把hiro地性命保全。 朗姆要求他加入其中,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希望自己查过资料的人是个卧底这种事尽快解决,而不是被逃掉。丢人在其次,被boss处罚才是大事。 而他接受了最大上司那位先生的“辅助策反苏格兰”任务和顶头上司朗姆的“苏格兰不许逃脱”任务,不得不来。 莱伊难道就没有任务吗?他现在在琴酒手下,处境比自己更加恶劣,毕竟是那个琴酒。 一个靠着宫野明美上位的男人有什么担当? 自己还要防着他捣乱。 降谷零思及此,不禁加快了步伐。 芳津奥陶在车上犹豫许久,给安摩拉多提了醒:【波本好像对苏格兰过于关注了。】。 他本来想说他们两个可能认识,组织里虽然有他们关系不好的流言,恐怕事实恰巧相反。 但他证据不足,只是感觉而已。 安摩拉多回了消息:【。】 他此时正在爬楼梯,顺便往每个楼层都扔了一些炸弹。 局面看起来是黑衣组织三个穷凶极恶的代号成员追捕一个卧底,优势在我。 但四个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根正苗黑啊! 万一让他们三个人互相通了消息,那就是各方卧底联手反水,一个误入歧途的可怜未成年落入网中。 他一个人哪里享受得了三个人都来“伺候”他啊! 这不是他应得的待遇! 他受之有愧啊!这应当是朗姆或者琴酒或者贝尔摩德的待遇啊! 为了不让自己被抓,他只好做足准备了。 现在莱伊和苏格兰在天台对峙,莱伊可能会说自己的身份,也可能不会。 苏格兰可能信,也可能不信。 烂尾楼区这么大,道路虽然崎岖但也能够勉强通行,可以说是四通八达。 如果有fbi或者日本公安提前做准备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总之苏格兰的直属部门是没有反应过来的——至少卧底在警视厅的组织成员目前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不是自己部门,苏格兰的信任度会更小。 他告诉莱伊boss想要策反劝降苏格兰,莱伊说话就会更有保留,哪怕揭露身份也不会直接大喇喇地说:“我是fbi,来加入我们的证人保护计划吧!” 戴着耳麦的他只能暗示。 嘴上一定还是要配合自己工作。 而等到波本来了,局势对自己会更加友好。 水越浑,越安全。 除非苏格兰突然天真无邪地对波本说:“我们三个都是卧底,干脆把安摩拉多抓了算了。” 他就算这样说,也得波本和莱伊都相信,相信之后还能立刻合作才行。 站在安摩拉多的角度,他知道这三个人一个日本警视厅的、一个日本公安的、一个fbi的,都是官方。 美国对日本也非常有优势。 但对面的人不知道啊! 苏格兰顶天了知道莱伊是卧底,但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卧底,可能是黑帮,也可能是自己人,还可能是外国人。 这其中自己人的概率很小,不是自己人的概率很大。 真心实意帮助他的概率就更小了。 假使苏格兰和波本有关系,或者说关系非常好,好到知道波本的身份——那这局势对他更安全了。 关系一般的情况下,苏格兰模糊知道波本是卧底,但不确定具体身份,更不知道能否说服波本,他不会贸然开口;如果关系好到知道他是日本公安,并确信波本会配合他,那他绝对不会破坏波本的身份。 因为对面可是自称卧底的莱伊和想要策反他的安摩拉多。 苏格兰说不出来的。 那莱伊和波本呢? 第21章 可当面否 波本的胸膛还在不断起伏,金发被打湿,贴在额头上,紫灰色的眸子盛满讽刺。 安摩拉多忍不住看了看一脸悲壮的苏格兰,又看看似乎急着来“送”苏格兰一程的波本。 这何止是“关注过头”啊,这是在意的不得了呢。 芳津奥陶改名换姓之后不自信了很多,真可怜。 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的波本气都没喘匀就继续开口:“暴露的卧底怎么会有人来救啊?” 警视厅没安排人来救你。 “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想想吧。” 我想要你活着,我需要你,你不要死,你想想我啊。 诸伏景光看着自己言辞恳切的幼驯染,讥诮的眸光下是一片赤诚,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属于“诸伏景光”的笑容。 “我想我的家人会理解的,他也是警察。”苏格兰开口说出了被堵到天台的第一句话,一句听起来就硬邦邦的话。 zero,你来了真好,最后还能看你一眼。 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我们都是警察,都是卧底,都愿意有朝一日为国家奉献自己的一切。 那一天就是今天了。 波本沉默了,他似乎在为苏格兰的油盐不进头疼。 安摩拉多啧了一声。 他对这场悲悲切切十分感人的大戏不是很关注,他感觉哪里不对。 本部抓到的卧底要么被琴酒杀死,要么进入实验室报废后被琴酒杀死。 boss给这个任务真的很奇怪,苏格兰能力不错,却并非不可或缺。 这个任务针对的是自己。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救了芳津奥陶? 他救当初的马拉斯加是因为这个人本身没有特别崇高的理想,哪怕用尽全力从泥泞中爬起,也会有一重重的盔甲,他的核心永远会是保护自己,必要时连家人都可以舍弃。 他的姐姐跟渣男结婚,他可是明知道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还是干脆利落跑出去打工赚学费上大学了;他找自己的侄女收养她也是在确认自己弱精症后才开始寻找的。 想要他抛弃道德和底线只当某个人的狗,就要从各个方面击溃他,砍烂他的盔甲,挖掘他的根须。 让他惶恐不安,掰开蚌类一样,让它柔软且毫无防备地暴露一切,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 然后用情感和利益喂养他,让他习惯,让他无法逃脱。 诸伏景光是有理想的人——当然跟他们合作的人里也是有这种理想崇高的好人的,他发觉的是,诸伏景光是那种很纯粹的有理想的人。 这个世界就是有那种一根筋的聪明人。 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混沌,知道人心善变,可他们就是要站在光明之中,就是不肯绕远路。 所以这个任务是一个注定失败的任务。 可我根本对boss还没表露什么威胁吧?跟我有单方面“过节”的琴酒也不在日本啊? 另一边来得很早却毫无进展的赤井秀一盘算了当前的局势。 苏格兰救不下来了,fbi的准备也落空了,他刚才的举动苏格兰没说,但他不能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一个卧底。 必要时刻他连同事都卖更别提他国卧底。 所以苏格兰必须死,还要死在这里。 这并不难,苏格兰看起来就打算保护自己的家人所以要自杀来英勇就义。 何况…… 他看向波本,波本本来就跟苏格兰关系不好,恨屋及乌连自己都针对上了。 波本肯定想要苏格兰死的。 波本看起来真是对苏格兰恨之入骨啊,上来就告诉他没人救他,他孤立无援,接着反讽他死不死都会连累家人。 太恶毒了,波本。 怪不得连苏格兰都忍不住要回敬他一句“关你屁事,我们的境界你这种人理解不了的”。 组织成员果然都是一群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的败类! 但他此时也不能声援苏格兰,他还要在组织潜伏。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破坏这场谈判,防止苏格兰被波本哄骗,苏格兰就算活下来,波本也肯定要报复他折磨他的! 对于同为卧底的苏格兰,他只能以这种方式让他尽可能减少痛苦地离开。 “哦?那这是谈判失败?”赤井秀一优哉游哉开口。 降谷零恶狠狠阴恻恻刮了莱伊一眼,把目光放在安摩拉多身上:“我们辅助人员当然要听指挥的话了。” 被阴阳的莱伊很显然没听懂他在阴阳,居然顺着波本的话问安摩拉多:“那指挥大人的想法是?” 安摩拉多叹气:“对这种人我是很尊重的啦,条件莱伊都说了他不同意嘛。” “我其实还蛮想把苏格兰转成合作者的,中间就算警视厅审查也不过三五年时间。可惜boss要求是让他改头换面后去代号期间没有活动过的地区。” 可惜警视厅已经有组织的人了,一个被策反的前卧底回到原来工作的地方很容易背叛,和安插的内奸太近也不安全。 “反正他两边的信任度的上限都比别人低,真可惜。” 诸伏景光抓紧枪支,语气坚定:“我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安摩拉多决定最后努力一次,耳麦里搞不好贝尔摩德或者朗姆在听:“诸伏景光,你也许以为自己死在这里才是最好的,我就不说关心你的家人朋友可能连你死了都不知道,也不说那个被钻成奶酪你回去也没用的警视厅了,你既然有理想、要救人,难道不应该卧薪尝胆吗?你能力这么强,活得久一点难道不对你更有利吗?” 诸伏景光冷笑:“我活得久一点?被你们当成饵料浪费警视厅的资源吗?” 莱伊笑嘻嘻道:“都活下来了自然要有代价,你既然是日本条子的卧底,怎么这么不相信自己人啊?” 波本恨极了莱伊,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警视厅恐怕真的不能和组织对抗。 组织成员真是一群道德败坏、丧心病狂、刁滑尖钻、杀人诛心的垃圾! “组织迟早会覆灭,卧底难道只会有我一个吗?你们也会被抓住马脚,一个个暴露在阳光下被审判!”诸伏景光肃容叱责。 降谷零心生不妙:“等等!” 砰—— 火烧云落在了他的胸膛。 第22章 任务结束 火烧云燃尽了吗? 降谷零心想。 为什么天空中只有一团团的灰烬? 降谷零问自己。 那青灰色的、渐渐转黑的到底是什么呢? 降谷零在想自己真的看到了吗? 他胸膛中跳动的是心脏吗? 降谷零不敢触碰。 他紫灰色的眼睛有一瞬间停止了工作,视野只有一片黑暗。 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也似乎什么都看到了,然后他看到安摩拉多的红发在他眼前跃动、逐渐远去。 真是一颗好头,多适合爆掉。 他摸到冰冷的枪支,一种莫大的悲痛促使他抬起枪口。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可他听不清。 他听不清啊…… 有什么在发出悲鸣。 ——是心脏吗? 他听不清啊! 他的耳朵似乎永远停留在了那声枪响。 “波本!你在发什么疯?” 手腕的疼痛唤醒了他。 耳朵在继眼睛短暂的罢工后也不甘不愿地恢复了正常。 莱伊一脸严肃——或者说一脸防备地把他的枪口指向地面:“人由安摩拉多检查,既然已经死了没必要还这么恨吧。” “死”这个字眼完完全全拉回了他的神智。 啊……对了,他现在是“波本”。 他不想是波本。 他现在只想抱着他的幼驯染哭一场,最好哭到一向温柔的hiro旦那一脸受不了地起来制裁他。 可他只能站在这里,用不得不息事宁人的语气厌烦地说:“便宜他了。” 然后把想要对准在场活人的枪收起来。 他很快进入了自己的角色,一脸不爽地问:“这算是任务失败吧,尸体怎么办?大家都是代号成员,收尸这种工作……” 莱伊已经收回手扭过头:“我行动前接到了琴酒的任务。” 这意思是他不干。 平时他们的任务很少有需要收尸的,组织没有给他们配备相关后勤人员。偶尔遇到需要收尸的三个人就看情况解决。 降谷零很讨厌莱伊,只要轮到他,苏格兰问要不要帮忙他都腆着脸答应。 明明hiro很讨厌这种事,近距离看着因自己而死的人,还要触碰他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什么的。 他觉得莱伊又懒惰又没有眼色。 只有这次他松了一口气。 按惯例,指挥不干这事,那就只能是他了。 他没办法光明正大带他回家,可也能给他一个安息之所。 “哎,完完全全、确确实实地死了。” 安摩拉多惋惜的声音在天台那一端远远传来:“他的能力虽然不是数一数二,但胜在稳定的高水平。明明组织里很多人也很喜欢他的。” 降谷零咬住齿根,他怕自己说出什么话。 “任务失败,卧底苏格兰确认死亡,行动执行人:安摩拉多,波本,莱伊。”安摩拉多按着耳麦做了总结。 三人的耳麦都传来了“滴滴滴”的三声提示。 他们都摘掉了耳麦。 这是任务用耳麦,任务结束由指挥汇报完后自动销毁内部芯片。 几秒后,降谷零感觉耳麦一烫,只留一个外部完整的壳子。 他收起来放口袋里,然后往那边走,看到安摩拉多拿着一个损坏的手机叹气:“修不好了——物理破坏,真是实用。” 他扭头对走到天台门口的莱伊说:“我在楼层里撒了炸弹,小心些不要碰到,我设置了两种引爆方式。” 莱伊回应:“真可怕啊,安摩拉多。” 这对安摩拉多似乎是一种赞美,他嘿嘿一笑:“抱歉抱歉,你们走了我就引爆。” 降谷零也起了一身冷汗,他上来时太紧张完全没注意到环境。 安摩拉多问降谷零:“要帮忙吗?我带了奥陶。” “不必了。”降谷零嘴比脑子快,然后他笑一笑,掩饰自己的急迫:“今天是周四,你明天还要上学吧。” 安摩拉多作罢:“是哦,我今天社团活动都早退了。” 只是他走到门口,又扭头:“我知道你和苏格兰关系不好,不过他这种人其实也很难得的,人都死了,没必要做多余的事。” 降谷零哭笑不得:“知道了。” 等到天台只剩下他们这对从小相识的挚友,他才委顿在地。 他居然连为他伤心的资格都只有在独处时拥有。 他给他简单整理了仪容,收起枪支和手机,抱住他逐渐失温的身体,心里默念:hiro。 波本很快就下来了,这让怀疑他们两个认识的安摩拉多很是狐疑。 要么他们关系一般,要么波本很能忍。 不过人都死了,关系如何也不重要了。 波本的车在芳津奥陶后面,等他下来,安摩拉多按下起爆键。 楼房砰砰砰闷响后一层层向内倒塌,街道上只有一些灰尘。 波本挑了挑眉:“手艺不错。” 他任务中一直在听安摩拉多那边的声音,他上楼速度不慢,但炸弹位置放的如此精准,是个难缠的人。 安摩拉多苦着脸:“可惜任务内容不是如何损失最小地炸一栋楼。” 他想起之前安摩拉多似乎对“莱伊与琴酒相似”的说法嗤之以鼻,看起来对琴酒好感很高,于是开玩笑道:“琴酒说不定喜欢这个。” 安摩拉多一下子就精神起来:“是吗?那我们说不定有机会一起做任务。” 他很在乎琴酒。 “你很崇拜琴酒?那怎么不进行动组?” 是的,安摩拉多来这里其实被分到了后勤部门,严格来讲是朗姆的下属的下属。 “我不崇拜他啊。”安摩拉多疑惑:“只是总部我只对他熟悉,他是我的代号考官。” 哦,雏鸟心态? 降谷零这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孩子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未成年。 他十七岁时还在为理想的大学奋斗呢。 他语气软和一些:“那我走了,稍后我会在内网上提交行动报告,注意签字。” “嗯嗯,拜拜。”安摩拉多乖巧。 真不愧是天生的卧底,遇到这么有冲击力的事情居然还能打探情报。 这三个人里他觉得波本能隐藏得最久。 说起琴酒,确实很长时间没有跟他联络。 安摩拉多掏出手机:【gin,苏格兰是卧底,任务失败了,死掉了。】 此时琴酒那边应该是凌晨,但他还醒着:【怎么?你该不会以为你很厉害吧。】 安摩拉多莫名其妙地被安慰了,琴酒也知道这个任务,这让他忍不住告小状:【这是贝尔摩德说boss要求的任务。】 琴酒不耐烦:【自己去内网上找任务发起人。】 安摩拉多好像已经构想出琴酒坐在车里皱着眉头叼着烟回复自己的样子。 看样子这任务没有问题,他放下心,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谈话:【。】 第23章 普普通通未成年 一个地下空间。 贝尔摩德站在纯白色的空间里,明明只有一个人,她还是微微低头,脊背微微弯曲。 一道苍老但并不衰老的声音充斥着整间屋子:“任务中情况如何?” 贝尔摩德回答:“全程没有发现问题,事后三人的报告可以互相印证。” 那道声音沉吟了一下:“嗯……可能他并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 贝尔摩德露出犹豫的表情。 “怎么了?”那道声音似乎有意展示自己的无所不知。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能操纵他人的能力吗?”贝尔摩德回想起boss给她的报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安摩拉多,本名海尔·特立多佳,十个月时被遗弃在组织在欧洲的孤儿院,年幼时资质一般。 十几岁时在孤儿院请神父做礼拜时被神父猥亵,后来找机会杀了神父,尸体埋在孤儿院后院的苹果树下。 这个神父察觉到了孤儿院的背景有问题,孤儿院请他做礼拜其实就是在找机会把他勒索的钱以合适的方式给他。 组织当然不受这个气,刚好琴酒在欧洲有其他任务,顺路就让他杀掉这个神父。 琴酒来得稍微迟了一点,人已经被埋了。 他一开始以为神父携款逃跑了,因为他银行的钱都不见了。 可是仔细一查,他房子里一些隐蔽的小金库都还在,这显然不是主观上的携款潜逃。 琴酒杀人很快,可是找人需要时间。 他来之前没想到事情这么麻烦,欧洲地广人稀,地方也偏僻,干脆住在了孤儿院。 然后就被这个孩子盯上了。 这个孩子推断出了琴酒的目标,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晚上,他拿着铲子找到了琴酒。 在苹果树下给琴酒表演了一个现场刨坟。 琴酒当时没有关注这具尸体,组织也没有。 后来海尔·特立多佳在发育期逐渐展示出了健壮的体格和冷漠的心性,组织让他开始做任务后才发现这孩子有点怪异。 他杀死的目标会缺失身体部位。 一开始是缺失身体部位,后来是身体部位还在,只会变成肉泥,分子料理的细腻度。 这很奇怪。 但这世界上是存在逐渐式微的魔法的,boss对此并不一无所知。 可这孩子倒像是一无所知。 boss见多识广,认为他杀的人的怪异之处只是一种“献祭”,那他的收获是什么? 强壮的身体?可那并没有超越人体极限。 敏锐的头脑?可这并不罕见。 单单只是这些的话,对boss来说海尔·特立多佳只是一个普通的成员,并没有特别的用处。 直到马拉斯加樱桃酒的卧底身份暴露,安摩拉多突然申请要策反他,还申请了组织最先进的火药技术。 他同意了。 马拉斯加,或者说芳津奥陶,居然真的被安摩拉多收服,服服帖帖,像是被换了个脑子一样忠诚。 boss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魅惑天赋? 马拉斯加的资料确实显示他是一个有缝隙的人,但也不是所有有缝隙的人都能被组织说动的。 本部的卧底要么直接死,要么进入实验室后死。 可分部的卧底也没好多少,依旧是终身受限,常常有不老实的动作,一般还是杀了方便。 芳津奥陶,真的是那种,非常难得的忠犬。 如果没有特异能力,他是很难相信卧底会这么安分守己——他甚至会主动要求组织的医师整容时顺便给他心脏放上炸弹,否则他不可能获得足够追随安摩拉多的自由。 这种忠诚不像是人类认知里的情绪,偏偏安摩拉多做到了。 他不确定是安摩拉多“心操师”的能力还是真的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因素,所以在他有资历来到总部后,让他再次试图策反苏格兰。 任务失败了。 看起来芳津奥陶的成功确实有安摩拉多和他相处时间足够且芳津奥陶本人不坚定的缘故。 “可能存在,但看起来安摩拉多没有。”苍老的声音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可惜。 贝尔摩德听不出来,因为这就是一个电子合成的声线。 “我记得这孩子很喜欢琴酒,资历够了就把他分给琴酒吧。”声音以这句话作为结尾,整个房间的光都黯淡下去。 “是。”贝尔摩德点头,循着墙角的应急灯光离开了房间。 这个房间所在的这一层是地底“不存在的一层”。 贝尔摩德乘电梯到了地面建筑,是一个制药企业。 她到了一楼大厅,看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抽烟沉思的莱伊。 一看到莱伊和这个制药企业她就想到宫野明美,一想到宫野明美就讨厌。 她无视跟她打招呼的莱伊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赤井秀一并不生气,他听宫野明美说过,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贝尔摩德似乎很不喜欢她们姐妹。 只是被迁怒而已。 赤井秀一现在想的事情还是之前的任务。 天台的门在中间,苏格兰在左侧的边缘。 他们四人对峙的时候,安摩拉多站在天台门左侧,三个人里离苏格兰最近,脸朝着苏格兰,没有看到波本的神色。 他站在离苏格兰最远的地方,天台门的右侧,位置离门最远。 波本站在门口,只是扭头在看苏格兰,他能看到他的大半张脸。 苏格兰自杀后,安摩拉多去查看苏格兰的死活。 他目光落在了波本脸上,因为他一直防着波本因为跟苏格兰关系不好突然发疯要杀他,就算死了也不肯放过苏格兰的这种情况。 然后他看到了波本空白的神色。 那不是一个看到仇人死亡应该有的表情,他可以高兴,可以惊喜,可以解恨,可以不满…… 唯独不该那么伤心,整个人似乎灵魂出窍一般,他甚至缓缓掏出枪对准安摩拉多。 他打赌,安摩拉多一定有感应。 几乎是他察觉不对,三步并作两步把他的枪口往下按的同时,安摩拉多就扭头看了波本一眼。 他只好赶紧圆场,劝说波本不要那么恨“苏格兰”。 接下来波本提到了收尸的话题。 安摩拉多刚来不懂,一般卧底的尸身组织是不管的。 运气不好落入水里、被野狗吃掉、露天慢慢腐烂都是常有的事,运气好被人发现可能会在报纸上看到警察局里刊登的“无名尸体”认领书。 波本那样急切,几乎是石锤了一件事,他们关系密切。 之前他们可没有表现出来。 苏格兰是卧底,波本呢? 第24章 今天开始当教官 苏格兰的真实身份是日本本地人,波本的资料身份可是墨西哥。 资料是假的,安室透这个人会是真的吗? 但总之,这暂时和他无关。 等到他需要的时候或者波本什么时候露出把柄,他再考虑这件事吧。 说起来如果波本也是卧底,那那天他们完全可以抓安摩拉多——不,可能还是不行。 安摩拉多分量不够,他的价值绝对不值三个卧底。 他们也不一定合作得起来,苏格兰是官方卧底,波本长相这么显眼,只可能是黑帮卧底。 就算他们从小认识也不妨碍一个是警察一个是混混嘛。被波本针对的赤井秀一恶意腹诽。 而且安摩拉多居然还在楼房里放炸弹,缜密过头了。 就算他们想抓也不能抓啊。 唉,也不可惜。 正想着,明美看完妹妹下来了。 “大君,我工作的地方附近开了一家新店,咖喱鸡做的很棒,要一起试试吗?”长发披肩的女人推推眼镜,一派温柔,脸上还带着刚刚见过妹妹的兴奋。 “好啊,你说地方。”赤井秀一转起车钥匙,站起身和她一起离开。 安摩拉多也在过周末,他去了书店选购图书,买了工藤优作的所有作品。 他三四个小时能翻完一本书,花了一天大致翻完了一整个系列的书之后选定了社团没读过的一本。 芳津娜娜出去社交了,周末两天都不会在安全屋。 房子里只有芳津奥陶和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第二天详细做笔记时接到了一个长期指定任务,培养杀手。 任务来源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清酒(saki)。 黑衣组织的要求之一是隐蔽,为了满足这个要求,自然要对可能会泄露的普通人进行清除行动。 代号成员是不干这种活的,他们就算杀人也是针对高官、名人、企业家、科学家等等。 普通人基本都交给黑衣组织豢养的杀手。 这些杀手都是在外面犯了错的人,有的是欠下巨额欠款还不起的、有的是警方的通缉犯,年龄都不算小,上限也只能当一当杀手了。 黑衣组织对他们进行训练,确认合格才能执行任务,不合格的就进实验室当素材。 以前是半隐退的行动组代号成员配合苏格兰在教导,苏格兰的手机里就藏着杀手培养的地点和人员的资料,可惜还没收集完毕就被发现了卧底身份。 性命和资料一同留在了烂尾楼区的天台。 他好歹是个有名有姓的杀手“猎人”,教一些小杀手绰绰有余。 组织不愿意露出自己的势力,但人活着不可能不留下痕迹,这就要看自己的能力了。 当一个人是电影明星时,很少有人会觉得她还会是恐怖组织的高层,顶顶多多可能和黑帮有合作。 当一个人长得好看又在吃女朋友的软饭且没有工作,这种窝囊蛋绝对不可能和恐怖的组织有什么关联,也不想一个伟光正的官方人员,比如fbi。 安摩拉多也是,当一个人是知名人士“猎人”时,很少有人会觉得他还会是另一个暴力组织延伸的肢体。 被逼到走投无路开始胡编乱造的打工人除外。 安摩拉多同意了。 因为清酒告诉他,他之前失败的策反任务在内网上的任务发布人是boss,验收人却是贝尔摩德。 这意味着他安摩拉多不是不能被安排工作,只是需要让boss过目。 谁手头还没有几个特别重要、不容有失、对组织好处特别大的任务呢? “有一个长期任务,你就不会在任务发布的可选范围里。”清酒解释。 “想要你执行任务就需要和那位先生特别说明,说明他就是要使用你,而不是假惺惺地想要使用你又不肯给你足够的指挥权和任务金。”清酒上了年纪,又一直在做后勤,手段老辣,说话从容不迫。 他的遣词造句都很复古,口音非常“京都”,三言两语就能勾勒出一个穿着有大袖和羽织的和服坐在静室喝茶的男人,半开的门外一定是枯山水造景。 怪不得有传闻说清酒是boss的家臣。 他肯定听话啊,他甚至还微微抱怨道:“所以我这么好用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有笑声,那笑声也是克制的:“哪怕是你没有获得代号的时候,欧洲向本部求助的任务也少了九成。拉姆斯对你被调走很是不舍呢。” 安摩拉多发出了原来如此的声音:“哦——” 他其实并不意外,拉姆斯对他那么好难不成是因为他是拉姆斯的私生子吗? 当然是因为欧洲难度太高的任务都被他做成功了! 归根结底还是资金的问题。 欧洲不需要因为完不成的任务向本部低头求助,朗姆就没办法借故向欧洲要钱要物。 “所以不用担心,先生说话,我们执行,就是这样。”清酒语气坚定:“谁看不懂,我就让他看懂!” 安摩拉多声音里的激动和崇拜简直要溢出来:“是!” 芳津奥陶端了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就看到站在电话旁边的安摩拉多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偏偏声音那么天真烂漫,他忍不住举起拇指,把安摩拉多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以后,举了举手中的果盘。 安摩拉多点点头,嘴里说着:“那我就放心啦!组织安排我什么时候去啊?” 他皱眉,他不喜欢被破坏规律生活,所以要提前把话说了:“当然!我是遵从boss的命令才来日本的。别的都不重要,学校是伪装的身份而已,自然要以组织为先!” “诶?好吧,我老实去学校就是。不过我可以找机会退了社团,那不就有时间了吗?” 清酒这种传统的人肯定不同意。 “……对不起!” “……是!” “……好的,我一定会做到成绩优异的!” 安摩拉多轻轻松松挂断电话,朝沙发走去。 芳津奥陶坐在那里保养武器。 “苏格兰怎么样了?” “波本给他火化以后找了墓地。” “没别的了?” “暂时没有。”他顿了一下:“根据条例,是有三年或五年的保密期的。” “时间太久,也不能一直盯着。算了,就这样吧。”安摩拉多截止了这个任务。 波本不会真的老老实实按照要求吧? 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人是“日本公安”这个概念的集合体吗? 男人,你的名字是无情。 为苏格兰感到悲哀。 也为找不到他弱点的自己感到悲哀。 第25章 教官生涯 当教官的第一天。 费解。 当教官的第二天。 尝试努力。 当教官的第三天。 放弃。 当教官的第四天。 躺平。 当教官的第五天。 安摩拉多对着面前的报告敲下了如上字符。 然后停住。 开始回想他到底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可能要从他在上个世界说起。 如果不是他发现了“念”这种特殊力量,他就不会想要这种特殊力量;如果不是他想要这股特殊力量,他就不会有“世界之心”这个念能力;如果不是有“世界之心”这个念能力,他就不会被金抓住带到黑暗大陆;如果不是他到了黑暗大陆,他就不会被黑暗生物缠上快死去;如果不是被黑暗生物快弄死了,他就不会想要强行自救;如果不是强行自救,他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能力就不会一步步失效;如果不是他的能力失效,他就不会想着要背靠大山去当一个社畜;如果不是他想安安稳稳当一个打工人,他就不会为黑衣组织肝脑涂地;如果不是他老老实实工作,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不出现在这里,他就不用面对现在的局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份长期任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来之前安摩拉多对这群人完全没有了解,只有培训基地的教官进行了简单的介绍,知道他们的素质是参差不齐的。 但是这也太参差了吧! 他第一天完全处在震惊的状态中,这群人大致可以分为两批,一种是普通人,一种是有点儿天赋的人。 普通人的进步也是普普通通的,按照以前教官给的训练方式就能批量产出,像是工蚁。 稍微有点儿天赋的人都有比较突出的弱点——他们不同情境下的表现像是穿越到了两个底层规则不同的世界,一个是正常世界,一个是异常世界。 就比如这个沼渊己一郎,身手敏捷,有着野兽般的爆发力,在山林环境里简直就像一只天生天养的大猩猩,如鱼得水。 身体素质是非常标准的杀手好料子。 但是教他的所有技巧都像泥牛入海,沼渊己一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听没有懂。 他挥舞着匕首,就像人类第一次驯服四肢一样。 安摩拉多第一次见甚至还揉了揉眼睛,觉得他真的对不起头顶的标签【沼渊己一郎】。 这种人是怎么配有标签的啊?! 清酒都没有! 还有一个叫芳川晴花的女人,非常有个人魅力,四肢也很协调,很适合培养成为可以送到宴会上的刺客。 但可能是生活环境的驯化,她一旦做了什么事,或者准备做什么事,只要她有心理预期,事情就一定做不成。 她眼睛总是会不自主的往陷阱瞧,藏在怀里的枪支会被摸到包浆,走向假人目标的身躯永远紧绷僵硬。 要知道他们真正的目标可不是假人,就她这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别说杀人,办什么事都不会成功的。 第一天了解的情况让安摩拉多有了不妙的预感,但不尝试一下就退缩也不行。 第二天。 他尝试降低速度去攻击沼渊己一郎,让他条件反射下做出攻击。 他是这样想的,就算你的脑子不足以让你懂技巧,但你的身体总要趋利避害吧,养成身体的条件反射也可以。 怎么说呢…… 效果有,但是不多。 沼渊己一郎确实有了反击的条件反射,也只学会了一种,他双手攥着匕首往人家肚子上捅。 如果不是手里有匕首且做出了攻击动作,沼渊己一郎就是被人打了却只会抱头逃窜的懦弱初中生。 芳川晴花倒是不心虚了,她只适合“快闪”——干了一票就得走,设置完陷阱就要立刻离开,头也不回,连效果也不看。 完完全全的逃避型人格。 第三天。 安摩拉多选择把视线转向比较有天分的人里没有突出弱点的。 对于他们,安摩拉多没什么印象,非要总结,就只有两个字“弱鸡”。 看到了他们之后,再扭头去看沼渊己一郎和芳川晴花,安摩拉多开始反思自己。 我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他们是不是一点儿也不能培养了? 安摩拉多刨除了自己,用芳津娜娜和江代直绪做对比后瞬间理直气壮。 我的要求一点儿也不高。 他们是真的朽木不可雕。 第四天。 安摩拉多把学校作业带来写了。 第五天。 安摩拉多抱来了一个笔记本,开始联网打游戏。 打着打着清酒给他发了邮件要求他做一份简短的报告。 安摩拉多打开文档。 一个小时后,安摩拉多删掉了开头的文字。 他决定向别人求助,问一问常驻教官田岛更堀之前的成员是怎么描述(胡诌)他的工作日常的。 常驻教官的脾气很好,带他来到了资料室,然后转身去给那些杀手预备役做日常训练。 他找了一个年份不远不近的档案打开——【第327期培训】。 常驻教官居然还是带他来的这一位田岛,给他们做提升训练的是目前处在半隐退状态中的清酒。 每一期培训都是20个人,第327期合格率是15%,也就是三个人。 验收人朗姆对此的评价是:a。 剩下17个人里,4个连出师都没有就死在了内部竞争里,还有13个被送到了实验室。 实验室签收人是格兰伯奇(glenburgie)威士忌,对这一批小白鼠的质量表示认可。 合格的三个人数据都是刚刚过了及格线。 清酒的报告写得非常有文化——一张纸提炼下来的意思可能就是一句话。 安摩拉多看了看,发现没有参考性。 于是又找了几个近期的,他先打开了档案【第418期培训】。 提升训练的代号成员是御鹿(hine)干邑,成功率10%,也就是只有两个人成为杀手。 验收人朗姆依旧是一个a,像一个无情的打a机器。 18个人里11个居然折在内部竞争里,剩下7个也没落得好,被送去了实验室。 这七个人不稳定,有破损,格兰伯奇不满意,但评价却不低。 安摩拉多翻看御鹿写的报告才发现,这并不是御鹿的问题。 这一届里有一个狠人啊! 第26章 御鹿的报告 这个狠人叫中村爱理,曾经是国家级的运动员,因伤退役后考取了知名大学的化学专业,一直读到博士。 遇到学术霸凌,又被同一个实验室的学长学姐造黄谣,家里听说以后给她找了一个比她大十三岁的二婚男人,意思是结婚包治百病。 中村爱理忍无可忍,在一次聚会上下毒毒死了自己的同门和师父,然后主动报警自首。 自首是可以减轻刑罚的,她的算盘打的很响亮。 她不知道她毒死的同门里有一个家庭非常富裕的独生子,他的家人联合其他受害者的家人找了厉害的律师,就算不执行死刑,也绝对不会让她轻轻判几年就出狱。 果然,在金钱和律师的努力下,法庭判决中村爱理终身监禁。 中村爱理不能接受这样的判决,进行上诉,上诉失败。 把她转移到监狱的那一天中村爱理逃跑了,警察挂了通缉令,只有刚开始认真追捕她将近一周。 她逃跑途中在黑市买炸弹和毒药,打算去一个个报复受害人的家庭。 反正人生也烂掉了。 她对自己逃跑后警方的反应猜想正确,也只猜对了警方的反应。 一个有钱且关爱孩子到了肯花大钱请厉害律师的家庭听说她逃跑会是什么反应呢? 对方大喜,飞快请人在暗网上挂了她的详细信息,只要死的。 她很努力地逃了几天,期间还有余力炸了几家受害者,只可惜有钱人的行程太光明磊落,反而不好下手。 组织负责选择预备杀手的成员发现了她,观察几天后她就被组织捕获,落到了组织的手里。 她来到这里后迅速摸清了情况。 因为不清楚合格标准,又知道总有一两个人要入选,担心自己过不了的中村爱理就想办法强行开启了“暴风雪山庄”模式的死斗。 ——他们二十个人在这里训练,身上要么有案底要么会被高利贷打手找上门,组织也不允许他们离开训练基地。封闭环境有了。 ——杀手只需要前几名,其余都要送到实验室做可怕的实验,必死无疑。危机感有了。 ——教官只负责训练,其他一概不管,就算发生争斗也不会强行喝止。那么只要死的人足够多,自己的概率就会上升。理由也有了。 她在组织惯例的恐吓后找到一个精神状况最不稳定的人进行游说。 这个学生在第一天还天真地帮助了她,以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从此以后就要走向世界第一杀手的宝座的心态想要“收服”她,她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生硬拒绝。 简而言之就是吊着他。 在这里一周还没有到,他就完全崩溃了,甚至想尝试逃出基地。 她以“你帮过我,我不想让你死”为借口,劝说他第一个杀人。 这个平时就怕打针的胆小鬼看了实验室小白鼠的下场后正惶惶不可终日,三言两语就灌输了“杀到最后他们只能选我”的思想。 胆小鬼胆子小体格不小,真的让他杀掉了一个只比他厉害一点点的预备杀手。 有心算无心,他的名次前进一位。 ——就连先行者也有了。 御鹿干邑是个喜欢血的变态,他不但没管,还在他们的训练场挂了一个内部排名榜单。 没有惩罚,中村爱理敏锐察觉到了机会,频频鼓动已经开了杀戒的人继续犯戒。 其他人在此时也回过味来,自以为发现了第二条“通关路线”,残酷的生死斗开始了。 御鹿对此乐见其成,他甚至加装了摄像头和收音器。 中村爱理成功存活到了十人时,她第一次挑拨的那个胆小鬼反而死在了围攻之下。 没人知道那个胆小鬼和她的关系。 在厮杀中他们分成了几个小团体。 中村爱理就和这次的第一结了盟,成功成为了唯二的胜利者。 这期间不是没有人发现她穿梭在人群中挑拨的痕迹,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无法停下挥舞的武器和充满攻击欲望的恶意。 这场大逃杀最终还是完完整整地落下了帷幕——清酒在后期发现了这种“肮脏”的选拔方式,但还是默认了御鹿的方式。 安摩拉多看到这里露出笑容:看起来清酒不是掌控欲强的领导,也很尊重其他代号成员。 虽然之后的档案没有御鹿了——他后来被发配到欧洲,曾经和他做过搭档。 这就是老派人的作风吗? 爱了爱了。 安摩拉多打开御鹿的报告。 他之前和他一起做过任务,知道这位属于“快快乐乐,没有脑袋”的风格,这报告写得跟日记一样。 谁谁谁干了什么什么事,他觉得怎么怎么样。 安摩拉多艰难地挑出重点。 4月17日。 昨天做了基础测试,先根据实力给他们编号吧。 这个男人看起来能活很久,1号、这个学生虽然胆小但资料可不这么说,2号…… 这个小姑娘当过运动员,勉勉强强5号吧…… 4月21日。 5号胆大心狠。感觉可以往前提一提排名。 我告诉她没有固定名额,但有排名。 4月22日。 小姑娘有眼光啊,很会选人。 就是没看到全场,够劲儿,但是不爽。 他们进度也太慢了,挂个榜单加加速。 申请加装摄像头。 4月30日。 死了7个人。 5号终于被怀疑上了。 清酒明天要来。 5月2日。 她怎么做到的? 申请加装收音器。 5月7日。 开始消停了。 他们终于没精力了? 我看1号有点色令智昏,要不要弄掉他。 5月13日。 1号还挺能忍,但还是让5号跑了。 马上结束了,我看1号5号不错,其他的……前十都死得只剩俩了,没什么好说的。 结束了结束了,终于自由了,窝在地下基地一个月都要长毛了。 说起来也怪我,当初不该那么嚣张。 但我对处罚绝对没有意见。 5月14日。 成材率10%也不算低吧……? 5号的成绩不够,她这因伤退役真是一点儿水分都没有。 但我喜欢她,所以用了推荐资格捞了5号,从实验室把她提走了,格兰伯奇要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以为自己是谁啊。 还要去告状? 小白鼠哪里不能抓?他根本就是在找我的茬! 理解不了那种nerd,去欧洲了好耶! …… 安摩拉多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也不错。 于是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文档。 3月16日。 今天是我任务的第一天…… 等他胡诌完报告,立刻把这篇垃圾交给了清酒。 希望清酒原谅他,他毕竟还是一个高中生。 第27章 格兰伯奇 在安摩拉多之前,这批杀手就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训练,安摩拉多只在这里教导最后一个月时间。 这也是组织展示力量的一种方式,街头混混一般的组织和有架构的组织不能混为一谈。 他发现了三个“合格”的杀手,两个是普通人级别的杀手,还有一个强行填补自己的短板,克制自己的缺点,终于达到了杀手及格的水平。 沼渊己一郎和芳川晴花不在此列。 这次他基本没怎么插手,内斗的次数很少,也没有因此死亡和重伤的人。 格兰伯奇想必会很满意这17个经过适当锻炼,十分健康的个体。 他可真是一个好人,与人为善,天真烂漫。 他带着被注射了迷药的人到了药企的实验楼。 格兰伯奇没有在楼下等待,一个眼熟的姑娘带着人等在楼下。 ……5号? 安摩拉多大吃一惊。 御鹿啊御鹿,我知道你没有脑子,但没想到你这么没有脑子。 中村爱理这哪里是被送来当小白鼠的,以她耍嘴皮子的能力,人家是来解剖小白鼠还差不多! 当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底层杀手怎么比得上在实验室老老实实安安全全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科研民工呢? 我记得她好像已经是化学博士了,当初被送来哪里是送死,这是求职来了! 御鹿完全是枉做小人! 天哪,他不会以为自己拯救了一个柔弱无助又可怜的小姑娘吧? 人家搞不好还觉得你让人家多走了好几步弯路呢! 其他人搬运实验体,他从副驾驶下来打了个招呼,就跟随中村爱理的指引,上楼去找格兰伯奇了。 格兰伯奇是实验室的负责人,今年也七十多岁了,已经不怎么参与具体的项目研究。 相比于完全过气连安摩拉多都可以直接拒绝的皮斯科,格兰伯奇是很有力量的。 这源于脑力派与体力派的不同,体力随着年龄增长是会衰退的,就算锻炼得再好,青年人和老年人的身体终究存在差异;脑力当然也会随着时间衰退,但脑力派积攒的经验不会因为硬件的下降难以表达。 格兰伯奇没有妻子儿女,被学阀打压穷困潦倒的时候进了组织,一辈子都在组织活着。 他经常这样讲古,表现出一股倚老卖老且与众不同的傲气。 格兰伯奇的才华也确实值得,他是跨学科的天才。 安摩拉多现在用的速效伤药、自助医疗器械就是格兰伯奇年轻时开发的,年老后的迭代版本虽然交给了弟子,他也一直在关注,偶尔的设计还能看出有他的手笔。 “基因的表达是很诚实的,我是老了不是瞎了。”格兰伯奇的声音隔着门也被安摩拉多听到了——他五感比较敏锐,这个世界最优秀的人能够达到的数值他都能达到。 中村爱理没有听到,办公室的隔音是很不错的。 “你觉得那个小姑娘的研究异想天开,但人家的项目是从父母开始就有的。厚司是有想法的,艾莲娜则很踏实,小姑娘的天分没的说。”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那个项目中间确实暂停过,但是最后又启动了——这就是人家的本事!你的研究呢?” 对面没有回答,只有格兰伯奇甩纸的声音。 中村爱理端来一杯茶。 “你的实验,我也看了,实验结果的性状完全不符合你的设想。” “要么你修改实验方法,要么你就把这个项目放一放,把之前我给你的项目开启研究。” “老师……”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懦弱但暗含反抗:“我觉得方法是对的,但是次数可能不够,还要再……” “符合你要求的实验体哪儿有那么好拿?”格兰伯奇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没有才华,但是可能缺少运气——同样是1%的概率,你做1000次都碰不到那1%,人家做十几次就碰到了。所以我才推荐你拿那个项目,至少那个项目不考虑概率,你得先出成绩,才能挺直腰板做你想做的项目!” “那这一批高质量实验体……?”男人很显然答应了,但还是不死心。 “这次有17个,你可以拿走10个,给这一份实验报告做一个结尾,写漂亮点儿。至少下次启封时得让外行人感觉到有价值。” 房间传来清脆的茶杯碰撞声:“行了,走吧——对了,君度(cointreau)很喜欢中村那孩子,你管住自己。” “我没……”男人慌乱解释。 “我不关心这个,君度那个疯婆子关心不关心、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格兰伯奇似乎对男人感到了失望,不再说话。 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戴着眼镜,有一个趴在脑袋上的u型发型,俗称地中海。 他身材干瘦,五官看起来像只老鼠,开门时面对门里,还带着羞涩的笑容,转过身就面无表情了。 他甚至没有看在实验室门外的二人就大步离开了。 中村爱理敲了敲门。 “进来。”格兰伯奇坐在座位上喊。 安摩拉多进门,他对老人和小孩有额外的宽容。 “哦,安摩拉多啊。”格兰伯奇是个很帅的老头,头发、眉毛都是雪白茂密,戴着金丝眼镜。 老头子非常儒雅随和:“稍等,我让学生检查完就拿表来签字。” “你可以看看我们新项目的产品,缺一些使用反馈,感兴趣的话挑一些拿走用一用——实验室结果和日常使用的结果还是不太一样。” 安摩拉多接过资料。 “机械辅助装置4.5,在手、腿受伤后仍能保障活动能力和基础格斗能力。” 安摩拉多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恢复能力和健壮体格,翻到了下一页。 “速效喷雾17.2,在无法清洁的条件下使用,可在裸露伤口处形成液膜,尽快止血,减轻疼痛感知。” 速效伤药,黑衣组织在黑市上有流出,有价无市,可以搞一点。 “王水2.0,喂食目标,破坏身体内部结构,足量药物可以只留下骨骼和皮肤。” 安摩拉多接着看。 “实验结果如下:一粒药物blood-13对体重在40-70kg的人类平均生效程度在75%以上,平均生效时间8h,平均存活时间2h25min。” 毁尸灭迹药,很嚣张哦。 他看中了几样,只是先做了标记。 另一个中年男人来了,他也穿了白大褂,因为太胖,哪怕没有系扣子,白大褂也紧紧箍着身体,像是火腿皮和火腿。 “老师,清点好了,没有问题。” 第28章 医药研究 这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进来的时候看到办公室里除了老师还有别人,很明显打量了安摩拉多。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拿出收货单交给格兰伯奇签字。 格兰伯奇他签完字交给自己的学生,让他也签,顺便示意给自己的学生在一边坐着的安摩拉多:“供货方让他签字。” 于是那个中年人从自己白大褂的上衣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笔签字。 整个过程看起来严谨又荒诞,至少安摩拉多是这么想的。 组织内部存在两种不同的思想风尚。 一个觉得电子不靠谱,可以被偷窃、篡改。门槛太高,自己培养很难出人才,培养别人很容易被背叛,委托给外人可能会被欺骗。不如返璞归真,认为方法越原始越安全,所以非常喜欢纸质资料,属于传统派。 另一种觉得纸质太慢,效率低,纸张的材质也很容易损毁。在信息时代用纸质资料简直就像是在工业时代用石矛参与战争。不如砸下大量资源构建内网和信息部,保证自己在信息领域也依旧能拥有足够的力量,属于信息派。 两边都有自己的大佬,那么负责干活的人自然就要做两遍——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想让大佬自己去传统派\/信息派那边取资料吧? 顺带一提,信息派这边有朗姆,传统派那边是贝尔摩德和琴酒。 局面看起来是1vs2,实质上那位先生偏向信息派——那位先生的指令大多都是通过电子信号到达每个代号成员身边,除了某几个代号成员,几乎没人看到他本人。 组织的内部的中高层大部分是老人,老人都是传统派。 一个走质,一个走量。 那位先生出于稳妥考虑,自然让这两派都存在。 格兰伯奇本身没有特别的倾向。 在这边签完字交给学生也是传统派的喜好,稍后他肯定会自己登内网,然后把这个任务再确认一遍。 这老家伙一年可能就这几次任务,不知道是不是连内网的账号和密码都会忘记。 有实验室在做普通摄像头的虹膜扫描,这该不会是格兰伯奇的指示吧? 安摩拉多翻着资料胡思乱想。 然后那个男人把纸拿来让他签字,他看到那个中年男人写下了一个姓名“松本志辉”,而非代号——但格兰伯奇签的是代号。 安摩拉多掏出印章——他避免留下字迹。 他抬头接过纸,看向这个中年男人。 工作中的人大抵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但他面对的既是自己的上司,又是自己的老师,再容易愤怒的人也要装出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安摩拉多打量得光明正大,松本志辉自然察觉到:“辛苦了,你是帮长辈忙的吗?真优秀啊!果然虎父无犬子。” 安摩拉多被夸得没头没脑,只是羞涩地笑一笑。 实验室这边他不是很了解。 但看情况,松本志辉不是那种了解组织但还没获取代号的人,而是压根不清楚组织存在的人。 可是,他都接收人类实验体了啊! 很明显那些人都是处于无行为能力状态被带来的,其中很多都是罪犯。这得多大的心才觉得一个私企有这种能力抓人类做实验? 实验也不是药物临床实验而是人体实验,这完全不符合关于人体实验的国际公约《赫尔辛基宣言》! 他是太聪明所以不问还是太蠢干脆就没发现? ——其实没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安摩拉多在电梯下行的过程中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帮长辈忙”“虎父无犬子”……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在政府的地下实验室工作吧?! 安摩拉多思考了一下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自己在内网上看到的高清盖章扫描文件和组织仓库里自卫队都还没用上的最新美式军火…… 也不能说不是。 欧洲的实验室不做核心项目,保密程度低,在大众印象里独立实验室的名字如雷贯耳。 有的真的是独立实验室,设想异想天开,实验无人问津,不知道都是谁在支持这种实验室。偶尔会出一些成果,招募人进行实验都大张旗鼓,一定要提前签好合同,道德上绝对不肯站在下面。因为他们一定会用道德judge别人。 组织偶尔会购买成果或者派自己的研究员去学习,但不会和这种实验室进行深度合作。 有的名字是独立实验室,但实际上背靠各大公司,组织就混在里面。虽然会出成果,但基本不对外招募人进行实验,科学家们完完全全不在乎人类不人类、善良不善良的道德观,嫌别人说不清实验结果,连自己都能给自己做实验,纯粹的研究者,根本不在乎什么组织不组织的。 本部组织的势力大,学阀也和欧洲的学阀不太一样,基本都是开一个企业,建立一栋相关的研究楼。源源不断地招募一无所知的研究员做科研工作,核心一定要被“自己人”把控。 这个松本志辉很显然就是一无所知的研究员,很可能是格兰伯奇壮年时的学生,因此找到了这个企业的研究工作,单因为天赋不足发现不了组织,也因此一直被排除在外。 别人可以拿实验体做实验抢份额,他只能当一当运输工。 他甚至还以为安摩拉多可能是官方人员——只是代号“安摩拉多”,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负责运输死刑犯的孩子。 他到底对官方人员有什么奇怪的看法,为什么会觉得让一个未成年负责官方事务属于“虎父无犬子”啊! 之前那个麻杆似的色狼中年男人很显然知道些什么,他的老师警告他的时候直接说出了君度的名字。 君度是负责化学药剂方面的主要负责人,中村爱理一个化学博士很显然找到了真正的靠山。 他踏出实验楼,司机还在等他。 司机是底层成员的孩子,刚刚成年,开着窗户抽烟,看到他下来就掐了烟。 他们虽然有光明正大的身份,他们的上一辈为组织服务,如果被发现也是档案上的某一笔。组织成员把不成器的孩子送进组织,能给的就是一个忠心。 有组织成员的孩子非常有出息,组织反而不会招募他们。 天之骄子有路走自然不肯违法犯罪,他们走投无路才是组织出力的时机。 第29章 宫野夫妇 这一个月的平淡生活可能连老天爷也嫉妒,不肯给它好好收个尾—— 沼渊己一郎跑了。 这当然不是安摩拉多的错。 迷药以气雾的形式直接注入失败者的房间,是田岛教官把他们一个个装上了车。 接收人确认时,他们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在组织自己内部的楼里、在三班倒的守卫和24小时不间断的摄像头之下,一个刚刚醒来的实验体抓住了一闪而逝的机会,逃出了严密的、堪称天险的实验室。 这不是现实生活应该出现的场景,这应该是一部小说或者动作电影。 如果非要给安摩拉多分一个黑锅,那就是他不该把杀手教的那么好。 教会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放弃、教会他们如何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教会他们在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出现时紧紧抓住它就像抓住一根水面上漂浮的稻草。 ——安摩拉多是这样为自己辩白的。 清酒把抓捕沼渊己一郎的任务交给了田岛教官。 同时派遣人员模拟他在实验室的逃跑路线,根据路线对各个实验室进行封锁检查和安全测试,确保不会再出现沼渊己一郎这种情况。 每个实验室都要过一遍。 这引起了很多研究人员的不满——但在听说有具有污染性和传染性的实验小白鼠逃出实验室后,一个个面面相觑,闭上了嘴。 有些人信了,看着工程队在下水道加装滤网忧心忡忡:我有时候叫外卖会把吃不完的偷偷丢到厕所,水一冲,味道和证据都不存在了。 我靠着下水道躲避了我那个神经质的上司兼老妈,滤网一装,我美好的时光要结束了。 希望以后清洁工不要对出现在垃圾桶里的食物产生任何意见,他会尽量包好的。 有的人完全不信,比如雪莉。 她在和姐姐见面时这么抱怨:“真好笑,一个不合格的杀手居然都能做到逃离组织。” 宫野明美一直是底层成员,很多事都不知道,这是宫野志保对她的一种保护,平日聊天也不会涉及组织的秘密。 宫野明美只以为杀手逃离就是成员叛逃一样的事,只不过是低配版,就像她的父母曾经做的那样。 她不知道不合格的杀手指的就是人形小白鼠。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开过诊所,就在离开组织的制药研究所之后。”宫野明美不明所以,倒是联想到了以前的时光。 宫野志保沉默。 姐姐有很多事其实并不了解。 即使是那个时候父母也并没有逃脱组织——她在重启父母的研究资料的过程中发现了整件事的脉络,因为是父母写的实验日记,其中不乏对组织的怨言诅咒,所以可信度格外的高。 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是主动找上组织的,因为当时宫野厚司提出的设想根本没有人愿意给予资金支持,是艾莲娜主动寻找目标客户,宫野厚司拍板主动找到组织的。 期间确实有了成果,比如那时还没有代号的莎朗·温亚德。 宫野厚司对此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对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的有力回击,他写了好几篇论文,打算一步步展示自己的思想。 但是论文只发了几篇,组织就用恐吓威胁阻止了他,要求他把初版的药物“银色子弹”作为秘而不宣的宝物,并希望他继续改进。 宫野厚司本以为双方是雇佣和被雇佣这种较为平等的关系,直到组织露出獠牙,一直在实验室待着、可以称得上不经世事情商欠费的男人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与虎谋皮。 他抱着怨气继续了,对于没有办法将自己的才华公之于众耿耿于怀。 但研究确实是自己的思路和爱好,总不能赌气不做。 他是一个擅长忍耐的男人。 可宫野艾莲娜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女人,看到自己丈夫闷闷不乐,她开始谋划着狠狠咬组织一口,让它学会尊重自己的丈夫——这个时候他们依旧没有想要退出组织,或者说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是组织的囊中之物了,想逃离是不可能的。 人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组织作为一个庞然大物,显然超乎了宫野夫妇的想象。 他们以为费尽心思成功逃离了制药企业的研究所,在小城市开了一个乡下诊所,以为龟缩几年组织就会忘记他们。 ……但那只是因为宫野厚司的实验告一段落,新的实验设想以当前的技术而言还达不到。 他们喘息的几年只是因为客观条件的怜悯——真好笑,连客观条件都有怜悯,组织没有。 但这些没必要告诉姐姐。 姐姐很怀念那几年的生活。 镜花水月又如何?没人知道真相,镜子里的花也是花,水里的月亮就是月亮。 宫野志保捧场地跟着露出了向往又期待的表情。 宫野明美看到妹妹的表情一阵心酸。 她至少还有曾经快乐的记忆、自由的生活,就算是现在,因为自己天分不足承担组织的压力也不大。 志保几乎就在组织里成长,她连可以怀念的记忆都没有,更别说品尝自由的滋味。 她去美国陪读那几年见到的妹妹笑容是最多的。 妹妹的天赋更是缠绕着她的诅咒,还未成年就被组织揠苗助长、一定要榨出她血肉似的送到进入平均年龄50+的研究所。 还用“雪莉”这个枷锁将她拴在了组织这个深渊。 组织……组织! 她右手抚摸上自己左手的手表。 这块手表是大君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诸星大……这一定不是大君的真名,他们当初的相遇也有很多疑点。 可这些都不是问题,大君正直可靠,有一颗光明的心,他可能是官方派来的卧底。 志保只是实验室里不起眼的一个人,因为父母的研究才拥有了代号。 如果志保能够加入证人保护计划,或者成为污点证人,说不定就能过上自由快乐的生活——不必被组织恐吓,不用整天泡在实验室里,不用担心实验出成果,更不用担心实验不出成果。 只要妹妹能够行走在阳光下,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看着妹妹,露出了坚定的笑容。 第30章 姐妹闲话 宫野志保看到姐姐摸手表,心里不太舒服——这是那个小白脸送的。 当然,如果面对面她可能还要尊称对方一声“莱伊大人”。 这也正是她讨厌那个男人的地方。 姐姐不喜欢,甚至可以说仇恨组织,这瞒不了她。 但这个男人却靠着姐姐加入组织,并且一路高升。 这个男人和她温柔善良的姐姐压根不是一路人! 她如果能够做出更好的研究成果,说不定就能让姐姐半脱离组织,过自己的生活。 不用为组织工作,不用做出违心的事,只是会在组织的监控下而已——被组织监控的人还少吗? 可是偏偏,这个男人的存在凸显了姐姐的存在,他越优秀,推荐他进组织的姐姐越显眼。 与两个代号成员都有关,姐姐想要半脱离组织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 姐姐不清楚她的研究,但宫野志保自己心里清楚,她和她的研究绝对不能离开组织。 可她靠着自己至少能让姐姐不做不喜欢的事! 姐姐可以因为作为直属上司的她没有下指令而不为组织做事,但有了莱伊这个“男朋友”,她就不能离开组织,因为她一个人拥有了两个代号成员的详细信息。 这下好了,本来有机会离开的姐姐也没办法离开了。 诸星大、或者说莱伊——总之是个可恶的男人! 她语气酸不拉几道:“怎么?那个男人送的表比我送你的包包还贵吗?” 宫野明美失笑:“只是突然想到大君而已。” 宫野志保酸到要爆炸了:“啊?!你怎么还能想到他啊?” “那我们不说他,志保,你听说过安摩拉多这个人吗?”宫野明美转移话题。 “安摩拉多?amaretto?意大利苦杏酒?”宫野志保下意识想到酒。 “嗯?也有可能是丰花月季哦——好了,不逗你了——是的,就是配合威士忌可以调出‘教父’的那个安摩拉多。”宫野明美逗了一下自己的妹妹,然后解释。 “是直绪啦,江代直绪,她做任务遇到安摩拉多,安摩拉多很欣赏她,要求她做了直属部下,我不了解他,有点担心直绪。” 宫野志保平时不怎么关注别人,但安摩拉多她还真的有印象。 实验室的筛查不就是因为沼渊己一郎?他的资料挂在内网上,稍微有权限的人都能看到,安摩拉多就是这个逃跑小白鼠的教官。 “跟我差不多大,从小就在组织的孤儿院长大,从欧洲那边升上来的。”宫野志保大致介绍了她的权限看到的资料。 宫野明美越听越耳熟:“跟志保你有点像耶!” “他是行动组的,我是科研组的,差远了——他来这边据说是因为他的搭档是卧底,来这边接受审查。”宫野志保实在没什么印象,绞尽脑汁在想。 “哦,之前他和那个男人、莱伊还有波本一起去抓苏格兰,结果失败了,苏格兰自杀了。”宫野志保那天实验不顺利,她打开手机刷内网论坛看到的。 “应该是个不错的上司,他自带的后勤是他救过的人,那个后勤做任务出问题是安摩拉多补救的。”宫野志保对论坛上活跃的芳津娜娜印象更深刻——这次终于找到适合姐姐朋友的评价了。 “哦,那就很不错了。当时因为有了固定收入,直绪光顾着开心了。”宫野明美看到话题差点又扯上大君,连忙转移话题回到问题本身。 宫野志保托腮看姐姐抱怨那个心大的好友,心里很是慰藉。 虽然我困在组织,拿着莫名其妙的代号,做着枪毙一万遍的研究,手上满是无辜之人的鲜血,但换来了快乐的姐姐。 我的姐姐现在有朋友有爱人,会为小事烦恼,真是再好不过了。 宫野明美也在努力描绘自己的生活,把三分甜说成十分,七分恼也说成十分,让妹妹也感受到另一种生活,一种绝对不同于组织的生活,普通到让人落泪。 这样的生活多姿多彩,总有一天她要让志保过比她描绘的生活还要好一万倍的生活! 姐妹俩的气氛很融洽。 在一旁负责监视的哥丽尔卡(gorilka)可看不得这个。 “行了,半个小时到了,该走了吧雪莉大人。”哥丽尔卡坐在她们后面的沙发上,此时起身气势汹汹地站在她们的桌前。 宫野姐妹见面是没有限制的,宫野明美是宫野志保的直属下属,宫野志保只要想给她发任务,天天见面也没什么。 但宫野志保做的研究保密性最高,实验没有告一段落,宫野明美见妹妹要经过一重重检查和监视。 宫野志保对此提出了抗议,组织看重她,只好同意宫野姐妹在外见面,只是宫野志保的出行要受到代号成员的保护。 说白了,这么麻烦只有一个原因—— 宫野明美作为一个无代号的边缘成员,级别不够,组织不信任她。 更何况她有一个行动组叫莱伊的男朋友的同时对雪莉有很深的影响力,这很危险。 不排除莱伊通过这个女人获得了雪莉情报的可能。也不排除两个代号成员互相勾连的可能,因为他们有一个交集叫宫野明美。 哥丽尔卡是一个金发蓝眼的斯拉夫人,平常看人时总有种淡淡的不屑,更别提她真的有敌意。 雪莉只觉得自己被从上到下刮了一遍,对方非常不喜欢她,希望她出门就遇到被风吹落的花盆、突然失控的卡车的“你怎么是个活人”的嫌弃。 宫野明美这个姐姐则压根不在哥丽尔卡的眼睛里。 一个依附于妹妹的姐姐,一个依附于男人的女人,一个依附于父母遗泽的孩子——这就是哥丽尔卡对宫野明美的定义,她看不起这个女人,不想搭理她。 哥丽尔卡跟在依依不舍的宫野志保身后,隔绝了宫野明美望穿秋水的眼神。 切,如果真舍不得就应该不择手段地爬也要去到你妹妹身边啊! 宫野志保坐上哥丽尔卡的车,心里已经没有见姐姐之前的愉快和期待,冰寒着一张俏脸。 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姐姐,又要回到冰冷的实验室去。 第31章 抓动物园 哥丽尔卡把车停在研究所楼下,终于忍不住开口指指点点:“雪莉大人想不受限制见面,多给她发任务不就能见面了?” 姐妹想要相见,双方都要付出代价,不能光雪莉这边一个人折腾吧? 雪莉冷冷道:“与你无关。” 姐姐天性善良,不肯为组织活动,宁愿忍受组织对姐妹感情的威胁。 她是天生的刽子手,一个沉在淤泥里的人,她单单看到姐姐能亭亭玉立在阳光下就很开心了。 她至少不是那种自己烂也要别人跟自己一起共沉沦的垃圾! 姐姐的坚持是她工作的动力,她愿意给姐姐撑伞,看着姐姐过她想过却过不了的生活。 给姐姐发任务让她为恐惧厌恶的组织服务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心甘情愿成为组织爪牙、丧失人性的可怕家伙懂什么?! 哥丽尔卡确实不懂。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自己在波兰活动的孪生妹妹了。 但她不会让妹妹和雪莉一样,靠折磨自己威胁组织才能可怜兮兮地见一面亲人。 琴酒不在本部这几个月是去欧洲做任务了,顺便成为妹妹这次代号考核的考官,他对妹妹很满意,透露出那位先生会考虑斯达卡(starka)这个代号的意思。 妹妹是情报组,她是行动组,很符合一个基础小队的安排,等组织再安排一个人,她就可以和妹妹在一起了——不管是做什么她都愿意。 毕竟她已经靠不要命的任务次数和优秀的任务评价给提前妹妹三个月拿到了哥丽尔卡的代号。 所以她搞不懂宫野姐妹,有什么会是比姐妹更重要的? 还是说不是一起长大的,差了几岁情分就不够了? 雪莉和她姐姐真是有什么锅配什么盖,她姐姐不上进,她也不劝劝她姐姐,只是一味和组织对抗,等她失去和组织对抗的资本后她还能怎么办? 一个研究天才而已,她确实不知道雪莉有多天才,但已经看出她有多幼稚。 哥丽尔卡被顶了也不在意。 很多人惧怕、逃避组织,但最后还是在组织的荫庇下生存。 宫野姐妹迟早会明白的,到了那时候,她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斑斑的劣迹啊。 最令人羡慕的是,她们有很多次试错的机会。 哥丽尔卡想起妹妹瘦弱纤细的身躯。 她们姐妹穿着被血液浸染冻得硬邦邦的衣服相拥着逃出被大雪覆盖的森林,从那时起,社会的公序良俗、阳光雨露就无论如何都带不走她们身上凌冽的寒意。 她不理解,也许还有一点点羡慕。 她沉默着看雪莉狠狠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进入实验室。 我是新人,自然要忍耐一些。 哥丽尔卡开车离开,驶向下一个任务的地点——她接了不少任务,保护宫野志保在外安全只是其中一个。 宫野明美如果有她这个条件也可以保护她妹妹,但她在组织没有能力,只有虚高的地位。 真是搞不懂,个人梦想的坚持,难道比家人还重要吗? 梦想也不梦个合适的。 哥丽尔卡很快就把这对姐妹抛到了脑后。 路过一家服装店,看到橱窗一条小黑裙,很适合作为斯达卡的代号礼物,她停车包了衣服走。 她来到任务地点,松叶美术馆,看到了另一个代号成员,也就是本次任务的指挥,安摩拉多。 她刚刚才听到宫野姐妹说起安摩拉多,没过几个小时就看到了本人,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受。 “本次任务,捕捉‘动物园’成员。”安摩拉多穿着黑色背心黑色工装裤,只有外套是蓝色牛仔,相呼应的,鞋子是黑色为基底牛仔蓝做装饰的运动鞋。 “以‘怪盗基德’为诱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看,基德要盗宝石,动物园想杀基德,我们抓动物园。”安摩拉多觉得这样很有趣地比划。 松叶美术馆开馆展览是一批以“植物”为主题的艺术品。 某位国王送给情人的小皇冠作为馆主的私人藏品就在此列。 那是以松子发芽作为灵感来源的小皇冠,金光闪闪的收束镂空支架弧度曼妙,是自然才创造得出的痕迹。 顶端熠熠生辉的祖母绿作为“松子”仿佛在空中摇摆呼吸。 基德在开业前送上了通知函。 这是很棒的宣传,松叶美术馆立刻选择求助警方并登报。 自称“基德挑战者”的铃木次郎吉也关注到了,尝试购买皇冠无果后他注资了松叶美术馆,强势参与进了对基德的围堵。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松叶美术馆的地皮是朗姆的,馆长是退休的上一任“哥丽尔卡”,藏品出自那位先生。 黑衣组织注资的媒体得到了热度,黑衣组织养老场所的博物馆得到了警方的好感,黑衣组织得到了动物园成员,退役组织成员得到了优质养老地点,黑衣组织高层赚到了钱。 黑衣组织赢好几遍。 好耶! 哥丽尔卡接过剪裁的报纸,上面是基德的三行谜语。 来自希腊的风被三浦紫苑鼓动 上升的月亮躺在指针上 我将采摘制作白色波罗奢的松子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二科智能犯搜查系警部,某种意义上怪盗基德真正的对手,中森银三有自己的解读。 他认为怪盗基德的目的很显然是“松子”——这谁都看得出来。 具体的时间则是6月23日晚上12:45。 三浦紫苑的作品《强风吹拂》和希腊放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运动。 众所周知,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起源是希腊。 刚好现在是6月20日,离接下来的国际奥林匹克日,也就是6月23日是三天,符合怪盗基德的予告状习惯。 上升的月亮指明是晚上的前半夜。 6月23日的月亮是下弦月,想要趴在指针上,分针就只能指向15或者45,根据月亮缺失的方向,可以看出是45分。 有理有据,铃木次郎吉也认可。 馆长石村老婆婆在铃木次郎吉的金钱攻势下勉强还有自己的坚持,单独为“松子”开了一个展厅,完完全全交给警方和股东铃木次郎吉负责。 馆长在“松子”的权限上大概只有几张观众票,可安摩拉多做任务不需要进场馆。 石村就把观众票交给一旁的饮品店,放进了奖池里。 等待欧气爆棚的有缘人抽到。 第32章 被束缚的松子 警方的布置和铃木次郎吉的得意操作都需要时间。 前任哥丽尔卡也就是石村老婆婆也看到了,她把这些都透露给了安摩拉多。 6月23日晚,松叶美术馆人来人往。 作为坐落在郊区的新潮建筑,松叶美术馆的设计非常现代化,三面都是透明玻璃幕墙,只有一面是半透明。 透明部分在外面看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玻璃花房,但其实外面能看到的部分全都是走廊和休息处。 而松叶美术馆的半透明玻璃幕墙看似冷冰冰,其实内部别有洞天。 稍作伪装的安摩拉多坐在芳津奥陶的车里,芳津奥陶的车停在松叶美术馆正门旁边。 他托腮看风景,现在还不是行动时刻,他可以放松一些。 “小兰,这里这里!” 很耳熟的声音。 安摩拉多看向美术馆门口。 铃木园子穿了一套休闲西服,胸口别着松叶美术馆的内部人员胸针。 她完全不在意周遭投来的视线,很高兴的在跟毛利兰打招呼,让一行三人过来。 毛利兰也是一身休闲装扮,短袖短裤,手里拿着三张松叶美术馆的券,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小孩。 安摩拉多恍然,石村惠老婆婆的参观券被毛利同学抽到了吗? 他记得推理小说社团活动时谈到因为意外造成的案件侦查困难,侦探陷入困境的情节。 有同学说过偶尔可以靠一靠“神明大人”,这个时候就要请求欧皇帮忙,以欧气对抗倒霉的意外。 他这句话一出,大家都纷纷笑出声,都知道他在说谁。 安摩拉多只是附和着露出好奇的神色,问了一句:“红豆嘚丝嘎?” 然后就立刻知道了毛利兰的欧皇属性、部分家庭条件、大家对她的印象。 她抽到券不奇怪。 安摩拉多没有特意关注她,她与任务无关。 和靠幸运的她相比,铃木园子完全就是氪金玩家了。 铃木次郎吉和铃木园子都是怪盗基德的粉丝,一个是黑粉,一个是颜粉。 铃木次郎吉为了再度与基德交手,不惜注资松叶美术馆,铃木园子作为股东的侄女自然可以进来参观。 松叶美术馆只有走廊和休息区安装有公共摄像头。 窃听器安装在警备人员的对讲机里,现在整个场馆已经准备好了,警卫都很紧张。 他们并不担心怪盗基德伤害别人,因为怪盗基德出了名的不杀人。 也不担心如果怪盗基德偷走了东西会被处罚,美术馆新入股的股东财大气粗,他正在期待怪盗基德偷东西呢! 他们和警察一样,都有着野望——万一、万一怪盗基德折戟于此,那他们不就出了大名了! 反正怪盗基德又不杀人啊! 人潮汹涌,松叶美术馆的外面围满了基德的迷妹迷弟,他们很有素质地让出了主要通道。 有机会拿票进入场馆的大部分游客都把“松子”当做必看景点。 随着时间渐渐逼近,“松子厅”渐渐清场,只留下几个有权有势有朋友的客人,其余全是警卫、警方和铃木家的安保人员。 黑羽快斗aka怪盗基德,打晕了一位警卫,混进其中。 铃木次郎吉这次的设计很简单,松子皇冠的底部选择了深埋在棕色的“土壤”中,土壤还要点缀白色或是黑色的“石子”,有一根小动物的“骨头”勾住了皇冠的支架。 “土壤”是茶色水晶和毛毡混合的结果。 “白色石子”是云母石、蛋白石、吸收太阳光后会发光的led灯微缩版;“黑色石子”是黑曜石、黑水晶和伪装过的警报器——是的,是那种风吹草动都会发出超乎人类想象的尖叫的玩意。 “小动物的骨头”是电流发生器,足以击晕一个成年人。 皇冠但凡动了一动,挨着皇冠支架的警报器就会发出声响,“小动物的骨头”就会被超常的音频刺激发出电流。 而金属,是导电的。 也许有人会设想:怪盗基德伸出两根手指,捻走“松子”不就好了?或者拿钳子镊走。 这种情况当然在铃木次郎吉的设想中。 所以作为展示的皇冠不仅下面从土壤中“发芽”,还有透明玻璃纤维像雨丝一般轻轻“托”住了松子,玻璃纤维和顶端的展示玻璃某个角度看凑成了一个倒三角。 想要偷宝石就把整个展览台搬走。 “被束缚的松子”这个意向也被一些批评家大加赞扬。 被国王送皇冠的情人莉莉丝是某位伯爵夫人,她成为国王的情人并不是主动的。 她的丈夫,那位伯爵不敢反抗凶名赫赫的国王,一味地给妻子写信要求她忍耐,尤其是这位唯一缺点是喜新厌旧的英明国王。 像一颗种子,忍耐过寒冬与黑暗就能有希望。 ——节选自伯爵给莉莉丝的信。 莉莉丝作为一个子爵的女儿求助无门,作为伯爵的夫人得不到支持,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大家都觉得成为国王的情人是一种称赞和荣耀。 只有她想念着故乡的麦浪和白云,想念着封闭淳朴的乡下风气,因此一直郁郁寡欢。 “松子”正是国王送给她的。 他直白地告诉她,遇到我,才是你这粒种子历经种种苦难遇到的希望。 这位国王因为他的功绩在历史上的评价很不错,他的情人们也因此非常出名。 在莉莉丝之前他有很多情人,在莉莉丝之后再无逸闻流传。 莉莉丝最终到底有没有被国王的长情打动? 后人不得而知,但最终她葬在了伯爵的身旁,也因此引起了大家的讨论。 “被束缚的松子”这个论调甚嚣尘上,逐渐变成了一种文学意向。 国王派认为这是指她被束缚在伯爵夫人的身份里,既和国王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也没有和国王有一个体面的结束。 伯爵派认为这是指她被国王强取豪夺,哪怕是在死后,也主要是以国王情人的身份被人所知。 近些年新兴的论调还有莉莉丝被束缚在闭塞传统的社会风气里没有调整好心态导致自己困住了自己,导致得上了抑郁症而死;别人都在说国王的情妇和伯爵的夫人却从不在乎她本人,她被束缚在男性给她的身份里,句句在说她,句句又不是她…… 这和既是“艺术设置”又是“防盗手法”的玻璃纤维相映成趣。 不少艺术界人士重新认识了财大气粗的铃木次郎吉,发现了他本人其实也有艺术细胞这回事。 对“松子”的设置只是一方面。 安保人员也经历了培训,以往怪盗基德总是引起人群骚动后躲入人群,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换装帅气出场。 这次安保人员主要训练一个定力。 就算人群骚动,也由固定队伍以固定的姿势和路线进行安抚,就是不乱。 此外,武器也全换成绳网枪。 哪怕怪盗基德混在其中,或者误抓了自己人也没关系,只要基德跑不掉就是胜利! 第33章 魔术表演 “怎么样?这下怪盗基德可落在我铃木次郎吉手中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铃木次郎吉笑得得意,铃木园子不服气道:“基德大人一定有办法!” “啊,好期待啊!” “基德大人一定是像天神一般降临,带走松子,然后发现了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我,突然决定偷走我~” 铃木园子露出为难神色:“到了那时,我一定要义正言辞地告诉他:我虽然爱你 ,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长久的——” 她居然真情实感地蔫了。 安摩拉多听着听着笑出声,怪可爱的,这位继承人二小姐。 时间一秒秒流逝。 警员一个个揪人脸,确保每一个人的脸蛋上都有一坨不对称的红色。 大家都在饶有兴趣的猜测到底哪个是怪盗基德的伪装。 毛利兰带来的那个小孩子格外兴奋,不停地在人群中跑来跑去。 怪盗基德也给自己上了一坨红,然后等待着助手的信号——他当然知道铃木次郎吉做的准备,这个时候就要靠万能的管家侠了。 寺井黄之助找个人科学家订购了能够达到400c的特制火焰喷射器。 因为托起“松子”的玻璃纤维十分坚固,超过400c的高温才能融化它,幸运的是,这个温度并不能伤害到宝石。 怪盗基德伪装的警卫身材又高又壮,他的“演出服”、演出道具和特制的高温隔热手套就藏在这个人比自己大好几圈的体型、大腹便便的肚子和粗壮的大腿里。 时间逐渐来到12:45,怪盗基德伪装的警卫甚至能听到中森警部倒计时的声音。 这么期待啊,他盛情难却啊! 黑羽快斗嘿嘿一笑。 “嘭!”黑暗降临了整个场馆。 “大家!停电了都别动!a-3组打开发电机!”中森警部大喝一声。 场馆外隐隐传来了“基德大人!”“出现了!”“”怪盗基德!”的尖叫和欢呼。 黑暗中只有展台上的石子微微发着光,从下往上微微照亮了碧绿的松子,玻璃纤维在这个角度格外显眼。 怪盗基德接到了管家侠的断电通知,立刻脱掉伪装,把新的装备——扑克牌白鸽都释放出来。 “扑棱棱——” “这是什么东西啊!”有客人发出了尖叫。 “啊!有烟——咳咳——雾咳!”警员非常努力地要保护大家。 “小心不要碰到这些东西,它们有电!”有人提醒。 “可恶,不是说怪盗基德不杀人吗!” “人家、咳、也只是——咳咳、电电你!”哪怕咳嗽着也依旧有杠精要回答。 本来站立不动的警卫和警员都站不住了,他们开始动起来,努力驱赶扑克牌白鸽,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客人。 怪盗基德趁此机会一手握住火焰发射器的开关,一手戴上白色的隔热手套。 扑克牌白鸽有的带了烟雾弹,有的有微缩电流,有的什么都没有就是吓唬吓唬人。 因此哪怕人人都看到展台爆出一团火花,一道白色西装带披风的身影影影绰绰挺拔的立在那里都没有人敢越过重重阻碍—— 想要越过重重阻碍的警员要么被电要么还在擦眼泪,客人和警员面对的扑克牌白鸽居然不同的种类密度不同! 他这次没有使用障眼法,光明正大地取下了松子,短短几秒刺激得中森警部心头火起。 他看着洋相百出的警员叹气,既然他们都动了,自己也要赶紧补上命令,于是大怒喝道:“动手!抓人!” 怪盗基德的手很灵巧也很稳,一开始警报器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只有取走松子后重量发生变化,警报器才后知后觉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对讲机里的窃听器都震出了滋滋的电流声。 安摩拉多把它往外拿了拿,也因此错过了一个稚童喊的“怪盗基德!”以及足球充气和被踢飞发出的微弱声响。 他只听到了皮球砸在墙上的声音。 有人拿皮球了? 这个念头只是短暂地在安摩拉多的脑海里存在,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男人蹲在松叶美术馆旁边的楼顶。 是哥丽尔卡趴在第二狙击点发来的一张照片。 是一个蹲在最佳观察点的男人。 那个男人像蛾子,穿着灰色泛粼光的皮质喇叭袖上衣,两只胳膊就像羽蛾的翅膀,黑色裤子,看不起下半截腿。 他脸上带着全覆盖的白色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只覆盖整张面具的羽蛾。蛾子的躯体笔直落在山根、鼻梁、人中上,两边脸颊承载着美丽的翅膀。 他在放飞蛾子一样的东西,虽然外观一样,有的蛾子明显和其他的蛾子不同,蛾子男对有些蛾子从工具箱掏出什么东西进行了加装。 任务目标来了。 说起来动物园的人可真好分辨。 安摩拉多想了想爱穿黑衣服的黑衣组织,还是觉得黑衣组织逼格高一点。 怪盗基德像一只白鸽,握着宝石蹁跹出现在松叶美术馆的天台上。 “啊!基德大人——!”守在场馆外痴痴等待基德出场的迷妹迷弟简直要激动地昏过去了! 蛾子男也动了。 他把放出去的蛾子往基德靠拢,但只是靠近,没有其他动作。 基德可能发现了也可能没发现,但总之,他彬彬有礼地对人群致意,然后回身和什么人交谈。 人群爆发出剧烈欢呼。 安摩拉多这个角度看不到怪盗基德的聊天对象,可能是藏在门里吧。 蛾子男叉腰,做出一个很不屑的肢体动作。 那堆“蛾子”很快逼近了怪盗基德,蛾子蛾子之间离得很近,空气中爆发出蓝白色的电火花。 怪盗基德看不出有没有被袭击成功,仍然有条不紊地把手中的什么东西往门口方向扔。 一定是“松子”,看到的人都这么想。 蛾子分流了,一部分扑向怪盗基德,一部分扑向抛物线。 扑向怪盗基德的蛾子被怪盗基德转身扬起的披风卷了一脸,晕头转向地发电,只是给披风上了一层美丽的花纹。 黑羽快斗面具下的脸长长出了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啊,还好披风改造过了。 这时扑向抛物线尽头的蛾子突然像是失去生命一样扑拉拉全落下去了。 他得意一笑,这是魔术小道具之屏蔽器,他习惯性地会在身上装几个,有的粉丝是很可怕的,他\/她会在贴近你的时候给你粘上什么“小礼物”,不管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都是一种偶像与粉丝之间的交流。 那些蛾子一靠近,他就看出这是电子产品,屏蔽器正适合用。 他假装要还宝石,很明显地做出了“抬手扔”的动作,远处看不清的人自然上钩。 第34章 戛然而止 他笑完以后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小侦探在看到蛾子围攻他时就想帮忙,被他制止了。 他把宝石扔给他,转身面向松叶美术馆旁边的最高楼,一家酒店。 楼顶有一个黑点,隐隐约约是个人。 与自己父亲死亡有关的人。 少年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烧得他整个人都热起来,血液在体内汹涌奔流,他的四肢不知不觉自己动起来,促使他要去做些什么。 “喂!基德!”小侦探似乎在叫他。 他充耳不闻,把披风变成滑翔翼后朝着那里飞去——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羽蛾站在原地看着飞过来的基德二代心头嗤笑。 年轻人就是受不得说不得,真好骗。 他踢开工具箱,弯腰拿武器,打算捕捉基德。 刚伸出手就听到非常不妙的气流声—— 然后胳膊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整条胳膊都被打飞了,小臂上只有一个杯口大的口子。 被打断的小臂带着血砸在了墙上。 艹! 有人伏击他! 这个人绝对不是怪盗基德的人,怪盗基德搞不来热武器。 羽蛾顾不上嫩生生连人都不杀的怪盗基德,忍着剧痛抽出医疗绷带给自己草草处理了一下。 既然没有对着脑袋打,要么是技术不行,要么就是故意留他一命。 能活着谁想死? “哥丽尔卡,警告一下怪盗基德。”安摩拉多带着耳麦走在羽蛾所在的这栋楼里,透过窗户,他看到少年修长的身影,像是白鸽一般飞舞在空中。 第二声枪响,基德往这里飞来的身影顿了一下——子弹打在了滑翔翼上。 他没有立刻止步,而是变换了身形,试图一鼓作气冲到楼顶。 第三声枪响,怪盗基德的帽子被击飞。 这下连粉丝都看出不对了,胆子大的粉丝们居然朝这里跑来。 黑羽快斗是个少年,有难以控制情绪的时候,但本质上是一个热爱生命的好少年。 他不能看到喜爱怪盗基德的人一无所知地踏入危险的境地。 再加上对面好像是个更危险第三方,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仇人。 只要一天没有得到“潘多拉”,他们就一天不会放弃监视、抓捕自己。 还有机会。 少年听着耳麦里管家的劝阻,看看傻乐傻乐要往这边跑的粉丝,决定折返:“在计划c点接应我吧。” 管家老怀甚慰,粉丝也停下了往大楼冲的脚步跟着基德往另一个方向走。 羽蛾躲在矮墙下缠绷带时听到枪响,判断出枪声落点不在这里,简单止血后大大方方站起来去把自己的手臂捡起来。 他顺利捡到了自己的手臂放进箱子,拿出血液消除喷剂对着墙一通乱喷。 这期间有个红外线点一直在他身上乱转,但他已经不慌了。 反正不会死掉啦~ 天台的另一端转出一个看起来是个青少年的家伙。 “你好,羽蛾。” 男人一听他的称呼就觉得很冤——原来是动物园你小子把大佬引来的! 羽蛾只是他的代号之一啊! 谁行走在外不披几个马甲的! 我可以是动物园的羽蛾,也可以是黑市的武器商人蝴蝶,还能是一个普普通通有点成就的画家啊! “我们先生有请。”对方彬彬有礼。 红外线点更有礼貌,都不动一下地停在自己脸上。 “是这样的,动物园那边有个叫‘斯内克’的,这小子是核心成员,比我要知道得更多……” “是的,但具有改造艺术天赋的‘蝴蝶’也很少见,对吗?西里尔先生。” 羽蛾一凛。 这是什么级别的情报能力啊,他不是前几天才接到动物园的任务入境? 他苦笑着举起自己的一只手臂:“好吧好吧,我跟你们走,尽快治疗一下我行不?我从前天起就没吃饭,又失血,有点晕。” 安摩拉多走近他,他老老实实把喷剂也放在箱子里,看着安摩拉多把箱子合上,然后拎起箱子。 少年眼神平淡地要求他走在前面。 一点机会也不给啊。 他嘀咕着,要越过安摩拉多。 “给。”对方丢了一板巧克力。 “谢谢。”羽蛾感觉对方很好说话,虽然狙击枪的红外还在身上。 两个人出了楼,红外点又兢兢业业爬上了他的身体。 “哥丽尔卡,收工。” 羽蛾蒙着眼被捆绑着坐上车后听到青年继续说:“任务成功,即将送往j-11。任务执行人:安摩拉多,哥丽尔卡。” 然后摘掉了耳麦,把耳麦丢进了车载垃圾桶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羽蛾的眼前一片黑暗,脑子闲着无聊于是下意识开始分析。 安摩拉多、哥丽尔卡——意大利苦杏酒?伏特加? 这是代号吧,就像羽蛾、斯内克一样。 安摩拉多就坐在旁边给自己处理伤口,开车的肯定是司机。 ——所以司机这种小人物在任务报告里是没有姓名的? 说起来全是酒名的组织似乎有点耳熟。 羽蛾想了想,没想起来,脑子反而有点儿疼。 他放弃了思考。 总之是不会死的吧。 安摩拉多收拾伤口的同时也在看羽蛾,他有艺术家脆弱狂乱的气质。 灰色丝绸喇叭袖上衣含着光泽,那种微弱的珍珠般的光随着呼吸鱼儿似的游动,配合他的真容,有种雌雄莫辨的非人美。 羽蛾进入动物园完全是被同为动物的前好友、知名艺术家,骗进去的—— 这样说非常合适。 年轻的羽蛾是出身于艺术世家的孩子,祖上还有爵位,家里也有一些古堡。 羽蛾在惯例日常检查身体时发现了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经过了痛苦而又漫长的治疗,他战胜了病魔。 这段经历使得他非常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小心翼翼,甚至有点ptsd。 他那个朋友偶尔就提及人如果能长生不死就好了。 对此完全不感兴趣的羽蛾:? 人无灾无难地活个七八十年就行了,长生干什么? 但年轻的羽蛾是一个有点实心眼的礼貌崽,他非常尊重地表示:哇!好厉害哦! 但朋友高频率地提一些神神鬼鬼的故事,什么血腥玛丽什么巫女审判什么末法时代。 这些世界观完整又魔幻的同时和唯物主义且把他说的话当故事听的羽蛾产生了鸡同鸭讲的奇妙后果。 朋友有点入魔的架势让羽蛾有点害怕。 坏了,他不会以为我真的感兴趣吧? 于是他试探道:“长生也没包治百病啊哈哈是吧?” 朋友一副终于找到知己的感动:“天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人会不会死就不会生会死的病啊!你怎么这么聪明?我就说你适合我们组织!” 羽蛾:? 羽蛾:什么组织? 羽蛾:我不想知道啊快走开!! 羽蛾的代号是他自己选的,他认为自己完蛋了,但又不肯真的完蛋,所以他选择加入动物园,所以选了既有向往光明又有亡灵含义的蛾。 成为“蝴蝶”是羽蛾的自救之举。 他为动物园做过一次非常可怕导致他躺icu的任务后从不情不愿的抵抗状态醒悟了。 光讨厌没有用,要做出反抗行动! 这破动物园迟早倒闭,还是早点找好退路吧。 就这样,黑市里出现了致命艺术家兼武器商人蝴蝶。 第35章 蝴蝶与蛇 安摩拉多再次见到羽蛾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那时的有迷惑性的羽蛾已经完全变成了有诱惑性的美丽蝴蝶。 现在的他并不确定羽蛾将来如何,只是有种莫名的笃定——羽蛾要么成为同事,要么成为同事。 他这些年反正没见过组织招揽失败过。 羽蛾是很有名气的艺术家,他总认为自己只有画家这一个身份值得称道,其实他的其他方面也很不错,毕竟是艺术世家熏陶下的孩子。 他作为武器商人的身份卖出的小玩意大半部分是作为武器被使用了,还有一部分是被当做里世界艺术品流通的。 很多在里世界讨食吃的人觉得蝴蝶的产品才是艺术——美丽的外表,强大的实力。 而不是脆弱无趣的一张纸(画)、一块石头(宝石和雕刻)、一段音波(歌曲)或者剪裁过的布料(服装)。 他第二天上学路上遇到同学,他们都在兴奋地讨论怪盗基德偷走“松子”的事情。 不少人把羽蛾做的蛾子当成了蝴蝶,认为那是基德的新道具。 还有一些事发时在“松子厅”里的参观者表示基德的新玩具还有羽翼是扑克牌做的白鸽、可以融化超坚固玻璃纤维的魔术之火、在火焰中取物的绝妙手法…… 怪盗基德为这次表演可真是做尽了准备啊!这样怎能不成功呢? 而且怪盗基德最后把东西还给一个小屁孩带回来了。 这可真是令和年代的侠盗啊! 铃木园子说着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安摩拉多在一旁津津有味听另一个视角的故事。 “小屁孩?我可是记得有人说他是‘基德克星’诶!”一个女生捂着嘴揶揄道。 “基德大人怎么会有克星啊,明明是对小孩子很温柔嘛!”铃木园子忍不住又陷入假设情景中。 “如果我和基德大人……嘿嘿……” 她的设想很短暂,因为想到他们未来的孩子有可能是柯南那种精力旺盛的臭小鬼就立刻清醒起来:“就算有克星也应该是次郎吉叔叔或者中森警部吧!” “说起来基德很少用‘蝴蝶’这种意象诶!”一个一向不喜欢基德的男生渡边朝夫阴阳怪气地假装理智分析。 “我觉得是因为‘被束缚的松子’!”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突然插话。 这位一向沉默寡言的文学社成员有些笨拙地组织语言:“蝴蝶是自由与重生,还有冲破束缚的意义,‘被束缚的松子’和冲破束缚的蝴蝶,植物与动物,作为死物的宝石和活着飞舞的蝴蝶……” 渡边朝夫撇嘴:“说不定是爱情呢?他有一个给他制造道具的贤内助?那女的做完以后为了美观随便选了蝴蝶?” “你……!”女生涨红了脸。 “好了好了,渡边你可闭嘴吧,朝日奈你也知道这家伙说话就是这样。”旁边的同学连忙和稀泥。 “是啊,没有美商的家伙有什么可说的。”朝日奈灯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些什么就被这样对待,根本不想息事宁人。 可她并不适应被大家关注,不管是因为什么。 所以她只是说着这么一句话就扭头回自己座位了。 “那小孩真的聪明,不愧是工藤新一的远房亲戚。”男生大大咧咧继续说。 “哦!?”安摩拉多抛出钩子。 他记得那天参观,是毛利兰、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三个人。 小孩指的是江户川柯南吧? “是啊,据说啊……”渡边兴致勃勃讲各种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那里听来的二手消息。 安摩拉多对转了三次手的消息不是很感兴趣,绝对变形了。 而且工藤新一的远房亲戚为什么交给毛利兰带啊? 寡王安摩拉多被日式青梅竹马的风味冲了一个大跟头。 不过这小子来了也没几天……? 到底是几天? 安摩拉多皱起眉头。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有无形的旋打着转,是纠缠的蠕虫、是血脉的涌动、是揭开的画纸、是完美的循环,它或者它们想要让他看到。 “看到”是一种才能,也是一种宣告。 “看到”看不到的东西,才能从他和这个世界之间撬出缝隙。 撬起缝隙,他变得陌生、变得不服训,这个世界就不会接纳他。 它、它们才能继续“存在”。 安摩拉多毫无察觉,他只是在想,他不是没有过过日夜颠倒的日子,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几乎要消失的念死水一样波澜不惊,仿佛察觉不到它包裹着的东西蠢蠢欲动。 是错觉吗? “嗡嗡——”他桌兜的手机发出声响。 念能力世界之心奋尽全力、极其轻微地搏动了一下。 安摩拉多脑袋像是泼了冰水,一下子清醒。 他打开手机看到琴酒刚刚发送的邮件:“假期来美国,有任务。” 安摩拉多看了看时间,发现确实快到秋假的时间,于是回复:“。” 离开学校前他们进行了考试,安摩拉多写名字的时候还差点写错。 他写下“芳津见”开始答题,做完卷纸发呆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拉姆斯为什么会给他随机一个叫做“见”的名字? 感觉好像神明的称谓啊,绵津见、大山津见什么的…… 问题是他姓芳津啊,可能拉姆斯作为一个欧洲人不是很能体会日本文化? 安摩拉多这次执行任务没有叫芳津娜娜一起,他和芳津奥陶一起踏上去往美国的飞机。 芳津奥陶没有独立行动的权限,他脖子上的颈环是取下来了,心脏处的炸弹可还没有。 安摩拉多相信自己的念能力不会骗自己,但逐渐融入的自己是否还会持有念能力、曾经的念能力是否会在削弱以后依旧生效呢? 这都是说不准的,他不可能让一个明牌卧底在他身边自由来去。 有的鸟儿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自由的光芒,他不知道芳津奥陶会不会是。 每天都能看到芳津奥陶和【芳津奥陶】,这才是山上拓也之所以还活着的原因。 相信一个卧底?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天真吧? 就算芳津奥陶忘了自己有个叫“山上拓也”的名字,安摩拉多也会记得。 记不住的都死了。 安摩拉多只是在身边养了一条蛇,他不知道蛇的品种,也不想知道。 无论这条蛇是适合作为宠物的玉米蛇、牛奶蛇、加州王蛇、赤练蛇,还是吃人的非洲岩蟒、有毒的黑曼巴蛇、蝮蛇,他都会当成毒蛇对待。 冷血? 热血的人不会步入黑夜。 第36章 异国风情 “越热血的卧底对待我们就越冷血。” 安摩拉多用餐巾擦完嘴把用过的布料扔在了赔着笑弯着腰讨好的美国负责人杰克丹尼(jack daniels)脸上。 这个动作很侮辱人。 但杰克丹尼反而被布料上残留的食物香气充实了飘荡恐惧的心,他不觉得屈辱,他最怕的是总部的代号成员根本不搭理他,那才是大难临头。 因为就是他把苏格兰推荐给了总部,苏格兰资格审查也是他做的。 卧底很难查出来是真的,但真的查不出来就是自己做的不好。 除了苏格兰,他刚通过审核要报给总部的一些人才里也有问题。 ——苏格兰自杀后总部才把公告消息传到各地的代号人员手里,连带着一份日本派出的部分卧底名单。 不幸的是他在上面发现了三张自己有点眼熟的脸!三张! 谁家房子塌了? 哦原来是我家。 感谢日渐惫懒的自己,没有立刻把人和资料交给总部,而是慢悠悠按照工作日、工作时间发邮件。 当时是周六,他的邮件设置了自动发送,时间是周一的11:32分,假装自己很忙。 他当时看到公告就手软腿软地开车回到自己的庄园,连滚带爬地奔向自己的工作电脑,赶紧撤销邮件。 他甚至是撤销完邮件才想起来安排手下抓人的。 时间太迟,他也没有提前安排人,反应太慢,人跑了。 总部派来四个代号成员他心虚得不行。 无论怎么问他们都说是做美国分部的求助任务、清理美国分部来的。 清理谁?没说。 当时的狼狈恐惧和现在的丢脸相比,他还是觉得人还是要有唾面自干的厚脸皮。 因为肤色的缘故,大多亚洲卧底的籍贯在东南亚,除此之外就是作为移民国家的美国了。 他到了体力衰退的年纪,转做审核,给总部输送新鲜血液。 万万没想到血液里掺杂了毒液。 这不是组织的毒液,是他的毒液啊! 他请人吃饭,琴酒拒绝了他,伏特加只听琴酒的,也拒绝了。 还有一个叫“莱伊”的,他甚至都没找到人在哪儿! 最后他只请到了安摩拉多和他的下属。 他知道安摩拉多是欧洲分部出身,其他信息还在收集。 组织内部成员之间是不允许泄露资料的,但上下级可以。 他和欧洲后勤主管拉姆斯攀不上关系,名义上的美国分部负责人贝尔摩德到了本部以后对美国分部的事情不管不问,他们一开始都是很开心的,贝尔摩德那女人恃宠而骄,在美国时天天要他们做一些跟组织没关系的事,只有总部要求的任务她才做,还要大张旗鼓调动他们,又是资金又是人员。 供养神灵也不过如此了、 她被fbi逼走到日本,整个美国分部都长出一口气,敲锣打鼓欢送,后面也不主动联系她。 她在的时候怕她有一天翻车供出他们,他们不珍贵,boss却一定会救她。 她不在的时候杰克丹尼却希望有一个能背锅敢做决定的负责人。 杰克丹尼之前美滋滋按贝尔摩德“secret”的要求没有主动联络她,现在出了事也不敢向她求助,她八成不会帮忙,还要嘲笑他们,事情办不成不说,说不定还会被boss知道。 他干脆以资源去和欧洲那边置换,向拉姆斯直接问。 反正美国有钱有人有环境。 拉姆斯是和安摩拉多通过气的,安摩拉多也知道这位杰克丹尼只是蠢不是坏。 可是蠢到说出:“那些老鼠跑就跑了,他们空有一腔热血而已。”这种话真的让人想要直接解决他算了。 “他们本来有冠冕堂皇的未来,但现在杀人无算、手染鲜血、无家无友——他们难道会反思自己吗?不!他们只会把账都算在我们身上。” 安摩拉多冷静地看着脸色居然很好的杰克丹尼,真是讨厌。 怪不得琴酒根本就不想见他,一点志气都没有的老家伙。 杰克丹尼也不生气,安摩拉多从小在组织长大,但进入组织高层的时间不长,很多事情看不明白。 他谆谆教导:“其实他们并没有知道什么机密,而一些联络点、基地也只是一些资源损失而已,远没有伤筋动骨。” 他把布料轻轻放在桌上,腰依旧没有支起来:“美国分部别的没有,关系最多。” “在他们出境前有美国出入境局的一个官员请我吃饭,他并不知道内幕,但他愿意帮忙。不过他们知道的连清除标准都达不到,一场空难只是我个人对boss的请罪,您的到来显然是boss对我的谅解。” 哦?这个时候倒是敏锐起来了? 安摩拉多心里冷笑,脸上和缓许多:“你知道就好,毕竟你是前辈,我也很为难的,boss其实不是很生气,可是毕竟错误出现了,问题存在了。” 杰克丹尼听懂了,boss不会处置他,但他也不能毫无愧疚心地继续像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他需要做出检讨、受到惩罚。 “说起来那场空难是不是有点显眼?” 青少年坐姿放松了一些,指尖转着手机,摆出闲聊的姿态:“你坐着说。” 杰克丹尼看到这个手机是德国的牌子。 拉姆斯的长居地就是德国,这家手机公司是拉姆斯的产业之一,他给欧洲的资源就是通过各种商业合同实现的,其中就有这家公司。 看来安摩拉多和拉姆斯还有联系,关系也不错。 杰克丹尼认为自己的金钱攻势起了效果,安摩拉多不会死咬着自己不放,按流程调查他是不怕的。 只要有一个点被翘起来,他就有机会。 他拉开高背椅,朗声说:“这其实是恰逢其会。” 那俩卧底死不死都行,只是请他吃饭的官员背后的党派最近被一些个知名社会人士盯上了,他们手里握的黑料又多又毒,偏偏不肯接受交易。 组织在美国扎根多年,也要感谢他们的默认。 别的组织都有出名的需求,干了什么事都要出来认领,黑衣组织不需要。 他们想到了黑衣组织。 第37章 空难新闻 人是意识不到庞然大物的。 深海里的生物,只看得到提灯看不到提灯鱼。 你可以很容易地想到,在幽暗岑寂的深海,一灯如豆,宛如信标,化身灯塔。 被迷惑的生物前赴后继,就算为之而死也在追求光。 可那只是一个器官。 一个发光器官。 那个官员意有所指对着杰克丹尼醉醺醺地说:“我们就是器官产生的化学物质。” 杰克丹尼深以为然,组织不就是这样? 党派是提灯,组织也是提灯。 资本是长出提灯的鱼。 但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卑微社会公器不会这样想——你什么身份?和我一个水平? 于是杰克丹尼露出了高山仰止的表情。 那位显然很满意,于是高高在上地指点迷津:“那个什么……雷普利,简直不可理喻!” “我们一向对民众秉持着公开透明的原则,对民众适当的延迟解密是为国家的安全考虑……” “……短视、就是想出名!……他居然还想跑去国外!?叛国贼!他甚至还敢暴露行程去坐飞机!” 杰克丹尼脑海里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雷普利在社交媒体上求助,表示自己的个人信息曝光,行程被不明人士跟踪,账号收到匿名邮件让他闭嘴,请求其他国家进行政治避难”的新闻那样点头。 他明白了,同仇敌忾道:“是啊,虽然说飞机的事故率比汽车低很多,可飞机事故必死啊,汽车事故好歹还能活着呢。他怎么就坐飞机了呢?” 那位官员也点头:“是啊,虽然他愚蠢、高调、不爱国,不可否认,我们希望他还是不要在三天后的凌晨两点半坐飞往瑞士的空音飞机。” 杰克丹尼在调查时发现飞机其实并不满座,一群羊两群羊都是赶羊,他就在黑市放出消息,通过借助“本地人”的帮助,把飞机的票顺利送到了准备销声匿迹几年的失败卧底身上。 这个过程中,一些想要脱离黑暗,但被本地黑帮拒绝的人也接到本地黑帮最后的要求——保护雷普利顺利抵达帮助他政治避难的国家。 他们也上了飞机。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一咪咪倒霉蛋,杰克丹尼不记得这些。 他正得意地讲故事。 “你看,美国社会的运行逻辑就是这样的嘛……”他甚至抽出一根烟稍作示意后点燃。 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回忆往昔。 安摩拉多听了半天只知道这家伙一开始甚至没打算“请罪”。 无所谓,来也不是为了杀他。 看在欧洲流入的资金和技术的份上…… 他被杰克丹尼送到市中心的公寓楼下,除了他,琴酒莱伊都没有接受杰克丹尼的后勤服务。 琴酒甚至骂他不知道为什么能活着。 好委屈啊。 莱伊挂着很讨厌的表情冷漠走远。 只有他,住着杰克丹尼送的房子,吃着杰克丹尼准备的食物,然后调查杰克丹尼。 他的钥匙在顶层,配备有机场和露天泳池。 芳津奥陶拿到的钥匙在他楼下。 安摩拉多绕了一圈确认没有监控和窃听器,确定了路线和标志性物品才觉得有点渴。 冰箱里有不同的饮品,安摩拉多拿了一瓶密封的水。 他做过抗毒训练,吃什么都没关系。 琴酒也做过,但他当自己没做过一样行事。 躺在沙发上,安摩拉多调出了关于这场空难的新闻。 按时间排序,先是某个国家对雷普利的死亡表示痛惜,夸赞他是人类自由的斗士云云,然后痛斥“个别国家”的野蛮霸道。 下面是很多阴谋论。 接着是雷普利这个人的一生总结和关于他所奋斗的事业的介绍。 往下是某个新闻网站刊登的雷普利的讣告,表示找到了他和他家人的遗体。 再往下是飞机失事的人员名单和官方救援的消息。 然后是飞机失事的消息。 飞机失事的消息之前,雷普利的行程并没有公开,至少没有大众所知的公开。 暗网上有雷普利的单子,已经显示完成。 代号就很浅显直白,一看就是某个美国本土黑帮豢养的专用杀手们的统一称呼——炮帮可迪娃。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啊。 美国本土黑帮就是勤俭节约啊。 杰克丹尼要杀掉雷普利,可是他都不接单的? 反倒是参了一脚的黑帮把钱拿走了。 说起来悬赏的人对此很满意哦,任务完成还追加金额。 杰克丹尼摇晃着雪茄,一脸神秘地用英语说“guanxi”的模样突然出现在脑海。 那双犹如书皮的手背,手指上的毛发,雪茄烟雾模糊了他的嘴唇。 他绝对还有掮客的工作,安摩拉多福至心灵。 通过一次次不经意的交汇,把炮帮和官员联系到一起。 官员让他处理不听话的人,杰克丹尼说起这件事的语气就像利益交换。 但这件事的施舍、跑腿的意味浓烈,杰克丹尼不会真的舔着脸为他们忙前忙后。 谁还不是一个会发光的化学物质了? 杰克丹尼因此把炮帮拉进来。 跑帮有了靠山,官员有了手套,杰克丹尼有了逼格。 以他的熟练度,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做,不知道他汇报过boss没有。 他再汇报一遍,这就是他的亮点啦!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哦。 杰克丹尼汇报过吗? 有的,只是不是这种内容。 这种事一眼就猜得到。 他用自己“猎人”的账号敲了敲“炮帮可迪娃”。 “雷普利的单子是线上接的线下接的?谁牵的线?很肥啊。”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突兀,负责“炮帮可迪娃”这个账号的人却没有怀疑猎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悬赏网站是要抽成的,比中介、掮客收得都多,胜在信誉高、背后和官方有交情。 中介、掮客的好处则是胆子大、钱多、没人追查。 雷普利的悬赏挂了没多久,不附带资料。 他们第一天接了,第二天完成了,任谁看都有猫腻。 猎人信誉不错,属于守序侧,做任务时没有屠杀无关人员的记录。 他问的问题也在最后做出了解释,他们这单很赚,不少人都来打听。 猎人手头不宽裕想赚钱也很有可能啊。 于是他回答:“老爷们的任务,牵线人是个钱包。” 猎人那边显示“已读”,就没了动静。 第38章 集合任务 暗网没有敏感词检测,但有黑话。 “老爷们”是对官方的称呼,“钱包”指的是没什么硬背景的富商富豪。 看来杰克丹尼没有暴露自己的掮客身份和组织身份,只是单纯地牵线。 他给芳津奥陶发任务:“查查杰克丹尼的掮客身份,悄悄地。” 接到消息的芳津奥陶很茫然。 这家伙明面上是一个商人,背地里是组织成员,“掮客身份”又是什么? 组织还允许成员有这种身份? 别的身份也就算了,组织成员做掮客,那掮客做什么? 组织能对外发布的任务都是自己不方便出手的,因此要么放在网站要么找掮客,这任务跟组织成员是无关的。 组织成员做的任务都是组织直接发放的任务,每个代号成员都有权限知道外放任务。 可只要不是指定的发放任务的代号成员,就不能把任务消息往外卖,也不能联系某个外人让他做这个任务。 前者做了是背叛组织,泄露组织消息。 后者是养虎为患,勾结势力。 等等,芳津奥陶突然回过味。 他们来这边就是为了调查分部,组织应该不知道杰克丹尼的掮客身份,他要把它查出来。 但又要悄悄地。 安摩拉多来这边也没有要弄死杰克丹尼的意思,是要包庇他?要拿这一点作为把柄? 很明显安摩拉多兜不住吧? 他不是贝尔摩德,不是朗姆,甚至不是琴酒。 安摩拉多没有那么傻,芳津奥陶先下了判断。 他半年前看到组织安排刚刚取得代号还十分稚嫩的安摩拉多作为自己的搭档,以为是来带孩子的。 两个人行动几次任务后他才明白,是安摩拉多来带他的! 他是想尽办法进入组织心怀不轨的卧底,很多要求他只是照做,隐藏的规则他并不清楚,只要不出错不被发现就是胜利。 安摩拉多则天然地理解。 有很多简单方式完成一个本来很困难的任务的机会他看不到,安摩拉多看得到。 就像组织的灭口任务,他就是单纯地杀人、烧房子、烧证据、把电子证据交后勤。 为什么有的人拿走证据就能放过,有的人要灭口? 他不懂,把所有的“让他闭嘴”的任务做成了物理上的让他闭嘴。 安摩拉多不会向他解释黑衣组织内部的“威胁值”系统,他只是根据评估选择杀掉一些人,放弃一些人。 他不会随意杀人。 他是一个未成年。 他的脑力和身体都十分优秀。 他被组织教养长大。 这样一看,安摩拉多简直称得上什么“无垢圣子”了,只是他倒霉,在黑暗的环境里成长,在野蛮的地方塑造三观。 芳津奥陶看安摩拉多就是这样有滤镜的。 安摩拉多也确实一直都在他的期待值以上。 因此他开始琢磨为什么安摩拉多敢包庇作为掮客的杰克丹尼? 首先安摩拉多不是胆大包天的人,他不会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 也就是说这件事没那么严重。 他做掮客,但不做黑衣组织相关的掮客? 芳津奥陶一开始不朝这个方面并不奇怪。 黑衣组织招揽人才不招揽掮客,只是保持着低烈度的交流。 没有规定任务的组织成员也不许随意把外派任务交接出去。 这很容易就让人觉得黑衣组织防备内部腐败,不许成员做掮客,做了就是背叛,就要死。 其实并不是。 芳津奥陶恍然大悟。 然后开始疑惑,怎么会有人在一份衣食无忧的光鲜工作、一份朝不保夕的刺激工作之间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奇奇怪怪,在光暗之间游走的客服工作啊! 想不明白哦,暂且跳过。 悄悄地? 也就是不破坏这个身份? 在保留杰克丹尼每个不同身份的情况下寻找他的疏漏之处? 他想了想,紧张地发消息确认到:“要帮忙给他查漏补缺吗?” 然后他一直盯着回信。 过了几分钟,安摩拉多回:“。” 没猜错,芳津奥陶放松下来,抓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出僵硬的摩擦声。 他被抓、被放弃、再度改名后就这样谨小慎微,做事总要再三请示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虽然不喜欢这样,对待这样的芳津奥陶确实很放心。 第二天芳津奥陶去调查杰克丹尼,安摩拉多和琴酒莱伊汇合。 安摩拉多和莱伊坐在后座,伏特加开车,琴酒在副驾抽烟,几个人都没说话。 伏特加看似不大机灵,实则真的不怎么机灵。 不过傻得很让人放心。 他只是不够敏锐,作为琴酒的搭档和后勤是非常优秀的。 这次任务的资料就是他负责收集解密的,安摩拉多一页页翻看,对伏特加很满意。 以后芳津娜娜能达到这个水平他就满足了。 要不是这次任务要一起做,他真的要向琴酒申请把伏特加借他使一使,给芳津娜娜打个样。 或者回到本部以后就申请。 这次任务是一个掮客,他以往和组织合作的很愉快,美国这边大部分可以对外发布的任务都交给了他。 所以他逐年提升价格也是可以忍的,美国分部不缺钱。 可他最近好像打着组织的旗号和本地黑帮合作,招惹来了fbi的注意。 安摩拉多一时有点好笑,有的黑帮盘根错节直达天听,有的黑帮就是一群混混,还有的黑帮根本就是黑手套用脱线后变的,这位掮客显然眼力不够,没有找到坚实的靠山。 而且…… 组织比黑帮更能引来fbi的关注,他要是不显摆还好,真要显摆,黑帮都显得乖巧可爱又无害。 fbi根本不会给黑帮什么眼神,组织显然是更为肥美的一块肉啊! 黑帮就在这里,很难跑得掉,早晚都能收拾。 作为国际组织的黑衣组织才更难寻找其踪迹。 杰克丹尼先前警告过他,只是自身难保,露了露口风让他看着办就再没联系过他。 这位掮客目前还没有张扬到全世界都知道,fbi只是对他进行了监视,还没请他喝咖啡。 安摩拉多看到资料里做了标记的情报来源是埋进fbi的暗线。 暗线传来的消息是fbi确认其为组织边缘人物,接触组织时间较长,人物重要等级c。 不排除携带情报的可能性,情报重要等级b。 这个等级是黑衣组织内部的等级评价,看来这个暗线和自己一样,是组织从小培养的孤儿。 掌握的情报比本人更珍贵的掮客好像也有所察觉,但是没有逃跑—— 组织还需要对他进行进一步的接触。 安摩拉多看到这里哗啦啦翻回第一页,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德吉·波多利斯。 第39章 聊天狙击 德吉·波多利斯是假名,叫的人多了与真名无异。 莱伊“第一次”出国做任务,虽然秉性冷酷,难得还是多问了几句:“不管有没有走漏风声,狙掉这个人就行了吧?” 他的语气真的很嘲讽,含着一股“就这就这”的高傲不屑,似乎不明白就为了这个看起来没什么超级靠山的人出动三个代号成员—— 你是不是怂了? 这种级别的挑衅谁听了血压都要升一升的。 安摩拉多翻着情报,全当没听见。 行动指挥是琴酒不是他,肯定不是问他。 安摩拉多又看到伏特加带着墨镜,借着后视镜偷偷打量着琴酒的神色。 看起来伏特加也认为不是问他。 琴酒在抽烟,没听到的样子。 琴酒也不想回答,一看就知道的事没必要回答。 然后莱伊又问:“这评估是?” 似乎是想问谁做的,又想问这评级代表了什么。 总之就是不肯问得明明白白。 安摩拉多看着他头顶灰色的【fbi】【莱伊(卧底)】【赤井秀一】,一点好为人师的想法都没有。 这种低级的钩子谁都不想去理会,伏特加想说话被琴酒瞪了一眼。 还好莱伊翻着情报,否则不是更尴尬了? 他接着问:“怎么行动?” 琴酒这支烟终于抽完了,点烟器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焚烧装置,琴酒把烟头丢进去。 莱伊的脸色逐渐冰冷。 伏特加缓缓停车:“大哥,到了。” 琴酒抽完烟,嗓音低沉:“你好像对什么都很感兴趣?莱伊,你找高点打开激光指示器。” 他终于正眼看了安摩拉多一眼:“观察手。” 然后像是看到什么不可名状之物一样扭头。 安摩拉多把资料往车上一放就下去了。 他穿着衬衫长裤,整体看起来像个手无寸铁的时尚青少年。 观察手的装备都在身上,却不是很显眼,至少没谁能一眼看出是什么东西,这是杰克丹尼准备的,都是实验室产出的同一个研究方向的新型号。 测距仪、风速仪和弹道计算机都非常迷你,涂装经过了安摩拉多的改动,玩具似的挂在工装裤上属于极具风格的装饰。 多功能望远镜挂在胸前,它伪装得很浮夸,logo甚至是一个奢侈品品牌。 休闲衬衫是非常亮眼的条纹,肩膀处做了廓形,潮到风湿,嚣张至极。 一身黑背着吉他包的莱伊内心无语极了,根本不想和他走到一起。 他一个人走在街上是一个沉默酷哥,和安摩拉多一起走在街上就是两个中二病。 这套衣服是安摩拉多远程指挥芳津奥陶买的,本身没有这么夸张,安摩拉多买了一模一样的两件,用颜料、剪刀和针线进行了修改。 买的时候芳津奥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坐上琴酒的车后大家都是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的样子。 路上他挂着耳机,听到琴酒敲开德吉·波多利斯酒店的门,大摇大摆进去坐着。 德吉·波多利斯的语气听起来心虚又理直气壮:“我可还没说什么呢!” “到了那个时候就迟了!我们就是为了不让你说什么才来的。” 伏特加先打头阵:“你没有告诉黑帮和fbi你在为谁服务吧?” “我fuck他喵的居然是fbi,我说哪个哔——跟着我还那么嚣张,搞半天是老爷们啊!”德吉·波利多斯是个矮胖的中年人,酒糟鼻地中海,脸上的肉横着一条一条地泛着油光。 他的体型不支持他跷二郎腿,于是他尝试失败后把脚跷上茶几。 他喘着粗气:“我还以为是黑吃黑,资料都备好了,就等着人上门呢。” 他一脸糟心:“结果是fbi,原来找的是你们啊!” “哼,你不会把我们的资料也准备了就等fbi上门找你,你顺势成为fbi的污点证人吧!” 德吉干服务业也很久了,不会察言观色可不行,见到琴酒已经开始不耐烦,他立刻收起之前的唱念做打。 “不可能,我污点个什么呀,我简直乌漆嘛黑。” 他嘿嘿一笑:“说起来我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彼此也算了解。我刚入行就跟你们合作,偶尔接接别人的单,还不知道你们的规矩?” 伏特加确实是没有查出他和fbi的关系才上门的。 但讲证据的是警察是法律,不是他们。 琴酒喊了一声“莱伊”。 莱伊打开了激光指示器。 德吉·波利多斯脸色一变:“诶呦,真没有,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搜集组织的资料啊!” 至于这么多年来每次组织对外发布任务的情况? 别说琴酒,伏特加都不会问。 给他底牌他才不会害怕到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也不至于急切地倒向fbi。 “你最好真的清楚。” 琴酒说:“你也可以出国,组织无处不在。” 德吉的脸抽动一下,哈哈大笑:“情况暂时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他们没有证据,不然早请我喝咖啡了,我这一跑就是心虚。” 他挺不舍:“这个身份我用太久了,毕竟不是真身份,出境会被扣下来,这身份就废了。” 这只是任务的一环,重要性不高,关联性也不强,确认这里翻不起风浪,琴酒就打算鸣金收兵结束任务。 伏特加给德吉一个联系方式,让他有渠道联系组织:“杰克丹尼还在自查,有问题打这个号码。” 安摩拉多用望远镜一看,这不是杰克丹尼给我准备的新号码吗?! 他站在天台,一只脚蹬在边缘,嘴里偶尔给莱伊汇报风速风力。 以防万一的狙击枪他都没带。 莱伊的技术很出名,他失败了就说他有问题得了,反正他真的有问题。 琴酒和伏特加只是在德吉的房间放了点小东西就离开了,可他们没走,而是换了另一个方向。 再过一会儿会有一个软件工程师带着家人来餐厅吃饭。 因为是工程师儿子的生日,提前预约的工程师还偷偷预定了蛋糕。 可惜这蛋糕今天他们是吃不上了。 “来了来了!”安摩拉多确认了目标任务的脸。 德裔工程师,四十三岁。 “东南风,4.2m\/s,654.5m。”安摩拉多随口一报,弹道计算机都没用上。 “嘭——” 工程师倒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的妻子隔着几百米的尖叫声安摩拉多听不到,只看到了她先是茫然不可置信,接着是恐惧悲痛的脸。 安摩拉多确认了一下,打的是脑袋,疤挺大,快半个脑袋了。 “收工收工!” 第40章 辛德勒公司 他们再度集合,莱伊没说话,安摩拉多倒是活泼。 “琴酒,好久不见~” 安摩拉多刚刚才看见琴酒似的。 他之前来的路上不想理琴酒。 琴酒也知道他有时候有点奇怪在身上,平平淡淡回复:“嗯。” “我这一身衣服怎么样?自己做的!” 琴酒一时没说话,有点耳熟这个句式。 “我这坑挖的怎么样?全是我一个人挖的!” 想起了他们的初见,琴酒有点糟心。 安摩拉多的动手能力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显示。 “无聊。” 他像当初一样评价。 “死掉的这个目标所在公司有点耳熟,是辛德勒公司的诶!” 琴酒想了想说:“跟我们没有合作。” 琴酒随便他去折腾。 他对安摩拉多总有额外的宽容。 在他的第一印象里,安摩拉多就是很有潜力的孩子,有些稚嫩。 因为他非常“安全”。 安摩拉多身世“清白”得不得了,档案里有他各个阶段的照片,从他在襁褓开始,绝不会背刺。 本身的实力、资历也没有到内部代号成员为了权利金钱勾心斗角的级别。 有点奇奇怪怪的爱好,看起来很不适应社会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他保证这孩子不对着自己人使劲就行。 安摩拉多若有所思。 安摩拉多最开始注意辛德勒是在因为空难事件的调查里。 雷普利爆料辛德勒公司侵犯他人隐私,从各大医院购买病人的生理数据。 还说他很有可能参与了对他养子亲生母亲的谋杀。 辛德勒的公关部斥责这是无稽之谈。 托马斯和泽田弘树的母亲因为爱情已经结婚,他的母亲即将领到绿卡。 一家人关系融洽,托马斯先生为妻子的突然离世感到伤心,但并不认为其中有人为痕迹。 公关部对雷普利的恶意揣测表示愤怒,要对雷普利发律师函。 而后托马斯·辛德勒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他和泽田弘树刚刚拍摄的合影。 托马斯的手很自然地放在泽田弘树的肩膀上,这位被辛德勒鼓吹的天才亚裔儿童目光羞怯地看向镜头。 地点是辛德勒大厦的顶楼,那里全是泽田弘树一个人的。 大部分地方都是机器,据托马斯·辛德勒说,是因为泽田弘树的小爱好——正是辛德勒公司的行业,it。 托马斯大力夸赞弘树是这方面的天才,即将引领下一个时代。 所以这才是在他母亲死后没有把他遣送回国或者送去福利机构,而是依旧启动收养程序的原因。 而不是网上传闻的恋童。 it啊…… 安摩拉多发散思维。 他知道这位软件工程师为组织做过一些兼职,组织给的钱太多,他赚够了似乎想收手。 组织不同意。 这家伙本就是通过结婚移民德国的难民,后来又通过工作获得了美国国籍。 他之前对组织的行为装聋作哑,默默开发功能一看就非常不“民用”且具有高度私密性软件,非常老实,一点为国为民、舍生取义、揭发组织的心思都没有。 就是死要钱。 组织刚好不缺钱,对他很满意。 这样的优质资源组织不可能放弃,可惜他太首鼠两端,不然可以考虑让他进组织。 他刚提出不接单,组织无所谓。 但他要求组织提供“封口费”。 组织:你再说一遍? 拜托,之前请你做的单子那么贵难道是组织钱多烧的? 难道是你天纵奇才? 他恍然不觉,开始上威胁——组织要他做的东西他都有备份,甚至猜到了一部分组织建立的电子信息网络全貌——这不值得一些封口费? 他确实有点实力,但他飘了。 组织连谈判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发任务杀掉他。 伏特加在一个地方停下车。 “下去收尾。”琴酒对安摩拉多点点下巴,扔给他一个u盘。 “啊?那个工程师?我?” 安摩拉多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琴酒冷笑:“你不是很关注吗?本来是要莱伊做的,你这么在乎你去吧。” 安摩拉多无辜道:“你看我这一身,像是能出现在高级住宅区的样子吗?” 高级住宅区的亚裔少年都很“乖”,哪有安摩拉多这种打扮的,棍子都要打折不让他出门。 琴酒凉凉哼笑,但不改主意:“就在27号。” “好吧好吧,拜拜琴酒~” 安摩拉多一脸狼狈被赶下车。 他悲愤莫名,觉得是之前的问题让琴酒报复他。 可琴酒回答了啊,他要生气难道不应该生莱伊的气? 他都没有回答莱伊的问题! 莱伊是最新的代号成员,难道不该是莱伊干这个吗?! 安摩拉多嘟嘟囔囔地避开摄像头。 27号是一栋别墅。 安摩拉多进去先去工作室,这种有钱人不缺空间,东西会放得很刻板。 他打开电脑,插上u盘。 很多东西就算删掉依旧会留下痕迹,想要复原只要找一个高手就能轻易做到。 最安全的方式是物理毁灭。 物理毁灭会显眼一些,u盘里面组织开发的搜索清除程序更隐蔽。 以开发程序的工程师的性命担保,除非世界上的顶尖大神,用u盘里开发的程序清除数据,想要复原那是不可能的。 接着他在房间里敲敲打打,找出了一个保险柜,柜子里铺着几层金条,上面是股权、房产之类的文件。 安摩拉多带着手套一个个掏出来查看。 他大庭广众之下被枪击,如果妻子一无所知,一定会报案,他们要接受很久的笔录才会回来。 如果他的妻子知道什么,去警局也是非常安全的选择。 安摩拉多一页一页翻文件,另一只手伸进保险箱把金条一个个调换位置,把它们从正面朝上变成反面朝上。 说他不谨慎吧,他戴着手套。 说他谨慎吧,他故意调整金条就是为了等待有人发现。 文件没有问题,但金条有一个手感不对劲,重量轻了。 他拿出那个金条,很轻易地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个u盘。 他把文件和没有问题的金条重新放回了箱子锁起来。 电脑搜索完毕,除了屡次修改的个人日志有异常,没有隐藏的东西,也没有异常的地方。 他把金条里藏的u盘也插进电脑接口。 第41章 天才儿童 电脑的光打在安摩拉多的脸上,碧绿的瞳孔上是幽蓝的字母。 他的孤儿院院长认为他有可能是欧亚混血,因为他的皮肤更偏向亚裔的细腻,发育情况也比较中庸。 他并不天才,只是做事细致,加上意志坚定,行动力强。 缺点是自我意识强,太有自己的主意,服从性测试只能到a,还是钻空子得来的。 就像此时此刻,他当然可以毁坏电脑带走u盘,但他打开了。 这位工程师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东西都很好找。 他修改多次的系统日志就是他留下的密码日记,全是大写字母,密密麻麻。 安摩拉多不懂密码,黑衣组织也不需要每个成员都精通密码学。 他掏出了手机,找到组织内部开发的解密软件,连接电脑进行破译。 日志没有按照日期来写,充满有感而发的随意。 解密软件有智能调整系统,甚至还搭配了标点符号。 【我接了一个外单……我需要钱。】 【外单的发布人金发蓝眼,左边的眼睛比右边大一点,看起来像30多岁,戴一个哆啦牌的无框眼镜,黑色毛呢大衣,黑色绅士帽,口音加州的。他自称弗兰克,没有说姓氏。如果我死了,说不定与此有关。】 【好难好难好难!崩溃崩溃崩溃!他们让我到底做的是什么?这不是一个私人企业应该感兴趣的东西。算了,关爹叼事。】 【终于有突破了!】 【这些家伙绝对杀过人,看起来不太像政府的。但也说不定。】 【有钱了!最近虚拟股炒的很热,先买点。】 【升职啦!之前的主管也升职了。看了好久的豪车终于可以贷款拿下了!】 【缺钱,要不找个外单吧。外单很危险,没钱才是致命的。】 【这次的新单子看起来比上次还要麻烦得多,不过钱多,凑合吧。】 【公司新项目的概念太牛掰了!从哪儿挖来的人才啊!甚至还有半成品!都有这位神秘人了,还要我们干啥啊!真厉害啊!我怎么想不到啊!】 安摩拉多快速阅读,只抓重点。 【接单,还款。】 【接单,买房。】 【接单,儿子要上中学,尝试多要了一点,他们给了。】 【接单,这个价钱不是他们的上限,加钱还可以买块表。】 【接单中,有点超出我能力范围,但新项目给了我勇气,里面有一些东西我能用,只要没被发现就没事。】 安摩拉多在一段情感发泄处停下鼠标。 【接单中,上班拿错u盘,差点被上司发现。明天开大会,我讲解新项目,上司说要提前去给老板过目,他懂个屁。】 【tmd居然是真的!这世界上还真有天才儿童这回事!那哔哔哔哔哔的项目居然是他“玩”电脑的衍生品!我说怎么是个半成品!我们傻逼似地攻坚克难,人就是轻描淡写跨越了一个小小障碍!我说我们那个吸血鬼老板怎么不把他送走,真当资本家做慈善?是我我也留着他啊!以后也别拜上帝了拜他吧。】 安摩拉多挑眉,谁? 【接单,拜泽田弘树。】 【接单中,有点难,拜泽田弘树。】 【接单,拜泽田弘树。说起来前段时间他妈死了,往后就没有看见过他。他还研发不研发了,不,准确说,他最近不会没有心情“玩”电脑了吧?】 安摩拉多决定去看一眼。 如果这位天才儿童有标签就证明是真的天才。 能力降级之后,他就不能通过视频或者照片看出标签了。 唉:-(。 他继续往下翻。 【接单中,年纪大了以后不光手速跟不上脑子也不转了,真羡慕泽田弘树啊。】 【接单,这次差点没完成。】 【……接单,差不多就收手算了,我发誓这次是最后一次。】 【接单,真的是最后一次。】 【明天去找他,说我不干了。】 【接单,钱给的真够。】 【接单,昨天是交接期限,真的完不成了。】 【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一点也不想被枪顶脑门,得想个办法】 【接单,水平很高没办法掺沙子,盘外招吧。】 【我把和他们做过的所有交易、交付给他们的软件和维护过的软件都存了起来,但只准备了一份……如果我出事了,这就是证据,如果没出事就是纪念……这总能说明我真的只是为了自保吧!不管是谁看到我的日记。好人看到就是我的幸运,坏人看到我也没办法。】 【我真的做不出来了……】 【事情也许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糟糕,我要钱,他肯给我。也是,这么多年我为他做了这么多,我至少知道很多他们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 日志到这里就结束了。 金条里的u盘也被组织的软件检测到了。 里面全是警告内容。 安摩拉多没有细看,确定这个u盘就是日志里所说的证据。 他拔下u盘,清除日志,在整栋房子里又摸了一遍。 客厅的花瓶里藏了一个纸条包裹的玻璃碎片和一根金色的处理过的头发。 纸条上写着“这是威胁我的人在我家留下的指纹和头发。” 安摩拉多带着u盘和纸条包着的碎片施施然离开了。 他给杰克丹尼发了纸条和头发以及碎片的照片:“我想去辛德勒公司参观。” 这个人是给杰克丹尼开车的下属,安摩拉多看到日志时就觉得这个描述似曾相识,看到发色就确定了,恐怕就是这个人。 可惜工程师不知道dna要有毛囊的头发,这根经过处理的已经不管用了。 指纹倒是可以,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在国民系统中录入过自己的指纹。 他避着监控走到路边,给芳津奥陶打电话,把报废耳麦扔进灌木丛。 高档社区没有垃圾桶。 这里也不存在公共交通,他只能叫芳津奥陶快来接。 他等人过程中,杰克丹尼回复了:“谢谢。后天是辛德勒公司的藤校参观日,我找到人跟你一起,你可以混在学生里。” 安摩拉多回复:“。” 芳津奥陶开了一辆荧光粉的车来了,安摩拉多一看到就很开心。 他对这辆车满意得不行,这个颜色跟自己今天真配! 他坐上副驾驶,芳津奥陶就把还有点余温的资料给他。 “查到了,杰克丹尼用‘伦敦大桥’的名号当掮客,不清楚有没有组织任务,主要做新人导师。” 安摩拉多来了兴趣:“哦?” 第42章 新人导师 “新人导师”不是职业,是称呼。 很多人以为自己敢杀人能杀人杀过人就厉害得不得了,完全可以涉足黑暗世界,不说如鱼得水吧,至少也能勉强维生。 说不定机缘巧合之下还能掀起大风大浪,成为“不可说”,造就一段传奇。 怀有这种心态的人最后都进了监狱,送他们进去的人八成就是新人导师。 新人导师某种意义上就是在火车站门口问你去哪儿要不要上车的司机。 你说了地点,他报出价格。 也可以是本地人导游,可能不专业,可能有骗子,但你两眼一抹黑时就是要靠他们。 安摩拉多刚做任务也是靠当地的新人导师,欧洲的新人导师一般叫“主教”。 他会通过各种任务带你理解黑暗世界的潜规则,给你机会体会不同任务与自己的适配度。 任务所得都是“主教”收的学费。 在这个过程中新人导师会评估你,只要有资质,哪怕是个疯子,只要疯的不那么厉害,新人导师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遵守不遵守规矩全是个人选择,但要教导他们懂规矩。 但如果只是好奇,想要玩玩,新人导师就会接一些恐吓任务进行劝退。 还有一些本身没有资质,背有案底,又不讨喜欢,性格也不光明的人,新人导师会把他卖掉,给实验室给警察局都有可能。 就是一念之间而已。 杰克丹尼是半退隐后做的掮客,做这些就是打发时间,接手的很多都是好奇宝宝,短暂体验一把就回到太阳下了。 他因为这个被叫“伦敦老爹”。 这个身份没有问题,可以上报。 安摩拉多继续给他任务:“查一下托马斯·辛德勒的养子,据说是个天才……不,你先不急。我明天就要去见,资料不着急,见完再说。” 如果他们有标签,那就值得一查。 如果他们没有,那就不值得关注。 不是说那个天才不是一个真天才,只是他暂时不需要一个没有标签的人。 他需要生存。 杰克丹尼好歹也是一个资历很老的代号成员,他对杰克丹尼的轻慢就来源于他头上没有标签。 放过他可以,杀掉他也可以。 他不重要。 芳津奥陶开车带安摩拉多去了组织的公开安全屋。 安摩拉多在那里把资料留给了琴酒,告知他明天自己要去参观辛德勒大厦。 莱伊刚好也在,安摩拉多也一同告知。 “你对辛德勒公司感兴趣?”莱伊坐在沙发上叼着烟保养枪支。 “对,他们的半虚拟技术不错。”安摩拉多晃了晃安全屋自带的游戏手柄。 莱伊有心继续问。 参观辛德勒公司是安摩拉多的私人行程之一,这是他的个人爱好吗? 安摩拉多没有在意这个问题,但一定会在意自己的私人空间。 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你的装备跟本部发放的大不相同。” “美国分部的试作品。”安摩拉多正摘下装饰放进回收区。 在回收区挂着的本子上草草写“归还”二字。 然后陷入沉思。 笔的另一端轻轻敲着纸张,似乎在考虑评价怎么写。 “试作品?你对我还挺有信心的,装备出错你报错了导致我任务失败怎么办?”莱伊把烟头按到烟灰缸里,拿了一瓶水。 “那就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这么容易受到干扰?就算这个任务我是你的搭档,你哪有这么信任我?开什么玩笑。” 安摩拉多不以为然:“你爬得这么快,然后告诉我你其实很水?那你不如早点露馅。” 他想了想,补了一句:“任务嘛,我也可以,弄死他不难。” 也就是说我死了活该? 莱伊震撼。 代号成员可不是同事一样地一家亲,他们之间更残酷更冷漠,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抓住对方的小辫子。 凌驾于代号成员之上,让他们不至于互相残杀的枷锁就是任务。 无论如何看对方不顺眼,任务还是要首先完成的。再嚣张的人也要在保证任务完成的前提下给对方使绊子。 出工不出力也可以,但是如果任务有完不成的迹象,那么还是要摒弃前嫌。 安摩拉多居然不在乎任务? 不,他只是在乎任务的完成,不在乎完美与否。 安摩拉多对自己的实力非常信任,就算我搞砸了,他也觉得自己可以把任务完成。 他装作不知:“那你不怕任务完不成吗?” “这任务不难,只是目标身份麻烦。就算你失败了我也不可能失败。退一万步讲,不还有琴酒?”安摩拉多终于动笔开始在笔纸上刷刷写字。 莱伊看他笔的轨迹看起来像英语。 “明天别叫我,后天再见。”安摩拉多带着自己喝过的那瓶水走了。 莱伊起身去看回收区他写下的评价。 “数据精准,大小可以再小点,可以考虑三合一,没必要一次拿那么多。不防反光。” 安摩拉多回去路上挑了格子衬衫和黑色框架的眼镜,主打一个“nerd”。 第二天杰克丹尼找来的引路人就看到一个腼腆害羞的少年。 他背着黑色双肩包,两只手拘谨地握着肩带,回避他人的视线,不怎么说话,偶尔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顶替的这个人叫汤米·卡普顿,帝国理工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大三。” 安摩拉多点点头。 他跟着辛德勒公司的员工参观了他们的研发部。 员工很自豪地介绍他们已经对外开放合作的专利技术。 他还神神秘秘地暗示他们的ar、vr技术都已经进行了专利申请,即将考虑通过合适的方式进行测试。 说是机密但只要看到邀请来的学生,就能进行合理的推理。 安摩拉多看到了设计专业的学生也在。 他们长相各异,但穿着打扮都非常有风格,并不是简单的美丑可以形容的。 一些稀奇古怪的单品都能被他们穿的非常日常,一点也不突兀。 他们日常肯定不这么穿,这样穿就是为了表达。 还有文学专业的。 有些人在这个年代依旧会带上纸和笔。 所以是全息游戏吧。 避免了现实隐私问题,如果能蹭上有名的历史就会有天然的关注度。 安摩拉多对天才儿童到底有多“天才”有了概念。 第43章 泽田弘树 和他混在一起的都是穿着简单t恤或者格子衫的男生。 他们完完全全沉浸在某个展台,员工可能也看出来了,没有强行要求他们跟流程。 安摩拉多对这些只有基础的了解,技术他几乎一无所知。 不过他知道天才之作总有人看得出来。 在他们讨论技术时安摩拉多很难插得上话,但一些他们绝对会感兴趣的八卦安摩拉多倒是很多。 “上了这么多年学还不如一个儿童。”安摩拉多假装无意地感叹出声。 “儿童?” “是啊,你不知道吗?这就是这个公司董事长收养的小孩儿的作品。” 安摩拉多要拿证据一样打开手机。 他们当然不知道。 他们只关注自己,关注自己的设计。 “这栋楼顶层就是他的工作间,里面的设备……你们看,不是我说,简直梦想!”安摩拉多翻出社交媒体上那张合影。 本来只是社交礼仪性质瞥一眼的一群人注意力一下子就变了:“这机子……看起来是真有点东西,不是炒作。” 有人眼尖道:“索德,这好像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个吧……” 被叫做索德的男生推推眼镜,掏出自己的手机,按图索骥找到了这张图片。 他放大后探着头盯紧照片:“没错,虚拟交互可以通过并不复杂的成像设备展示第一步,但是交互部分很难成功。我从照片看不出来他的解决办法。但他这个空屏放在这个位置是做什么?这样一来不就失去优势所在了?不对,不是这个东西!” 他兴奋自语,整个人开始在原地转来转去。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员工带来参观的大学生去食堂。 在通往食堂的路上,索德在周围一圈人的鼓励下,举着手机大着胆子向员工询问关于泽田弘树的事情。 员工非常骄傲自豪地承认确实有很多是泽田弘树的灵感,后来由技术部员工做了完善。 索德没有提出要见泽田弘树,也没有提出要参观他的私人工作室。 ——凭什么呢? 索德情商低是低,但不傻。 于是他开始询问实习相关的事宜,这也正是辛德勒公司请他们来参观的目的。 索德的问题其他人也听得到。 设计专业和文学专业的不懂技术,但懂索德是计算机专业有名的大神。 聊到了最后,员工和索德交换了联系方式。 看到索德这样,不同专业的其他人也出面交换了联系方式。 员工高兴得不得了,这些人都是他的业绩呀! 到了对外食堂以后,安摩拉多看了看点餐窗口。 这里的设置和大学食堂非常相似。 根据员工介绍,对外食堂占据了一整层,是参观学习对象和员工日常吃饭的地方。 还有一层是专门用来开宴会的。 他端着牛排、土豆泥和面包,拿着一杯冰咖啡坐在人群中,看起来一点也不显眼。 员工没有一起吃饭,他先离开了。 午餐时间大家都放松了一些,开始相互交谈,抒发自己对参观的感受。 “嗨,我是加州大学学设计的歌莉娅·诺法金,你是哪个学校的?” 一个女生坐在了安摩拉多旁边。 周围还在谈论技术的人突然降低了好几十分贝。 “呃,帝国理工,汤米·卡普顿。”安摩拉多假装意外又笨嘴拙舌地介绍自己。 “我注意到你的背包上限量款dickies很可爱。” 她向安摩拉多展示自己的手机,上面也挂了一个dickies产品,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的样子。 明里暗里的目光快要把这个小东西给点着了。 安摩拉多这时才“腼腆”地看这个女生长什么样。 棕发绿眼,鼻翼两侧洒满芝麻似的褐色斑点,皮肤晒得很健康,只是戴了眼镜导致很明显的颜色不均。 她的装扮也往“不对称”方向走,裤子一边短到腿根一边长到脚踝,耳坠一边是短短的耳钉一边是长长的耳坠。 t恤倒是对称了,但上面的印花满是光影。 她眼神倒不是交友的挑逗,而是探究。 安摩拉多疑惑:“我确实喜欢这个。” 然后他低头刮土豆泥。 他似乎听到隔着几排桌椅有人声音响亮地叹气。 “我的毕业设计是‘目光’。”她这样简短地介绍自己。 安摩拉多笑着抬眼,但什么都没说。 “要交换联系方式吗?”她主动道。 “哦哦哦哦!”设计系扎堆的人群里爆发出了这样那样的声音。 安摩拉多掏出手机。 默默交换了联系方式。 有谁在悄悄鼓掌。 安摩拉多真的好想对着他们翻一个白眼。 汤米·卡普顿是组织从小培养的孤儿,和安摩拉多一样接受过最基础的培训。 一般情况下使用他人身份造成的麻烦也会交给他人解决。 但联系方式是安摩拉多自己的。 歌莉娅·诺法金说出“目光”二字后,安摩拉多就产生了兴趣。 在黑暗大陆,他就是因为“目光”被缠上的。 他从有能力起就在训练自己看标签的眼神,很难有人发现他到底是在看标签还是看人脸。 但标签也是一种“联系”。 只要你选择看,无论是否有人察觉,目光始终存在,那就迟早会被发现。 安摩拉多有被发现的心理准备。 简单交换联系方式之后,女生并没有与安摩拉多交谈而是离开了。 来日方长。 安摩拉多心想。 挺沉得住气。 他给芳津奥陶发消息:“查,加州大学大三设计专业歌莉娅·诺法金。” 午餐过后一个小时,员工再次出现,脸上带着笑容:“今天刚好董事长和我们小天才都在,经过他们的允许,你们要去参观一下我们辛德勒的核心实验室吗?” 问是这样问,去是肯定都去。 “当然去!”索德高兴不已。 安摩拉多也默默跟上。 电梯很大,不太像是载人电梯,而像是货运电梯。 顶层到了。 安摩拉多一眼就看到了灰色的【托马斯·辛德勒】和灰色泛银的【?村弘树】【诺亚方舟原型】。 托马斯·辛德勒是一个脸长的干瘦中老年人,头发花白,说话做事很有气势。 泽田弘树——不知道为什么标签上是他亲生父亲?村忠彬的姓氏——看起来不像一个小孩子,很是沉默寡言。 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养父养子。 索德的情商不足以让人看出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特别兴奋地问泽田弘树各种各样的问题。 一开始还在旁听的托马斯到了后面就在和文学专业的学生聊历史了。 第44章 你是坏人 安摩拉多没做小动作,只是随大流地问了泽田弘树几个问题。 和激动到掏出笔记本啪啪按的索德完全两样。 参观的一天,就这样普普通通的过去。 …… 过去了吗? 安摩拉多打开电视随机选了一个会发出声音的节目。 然后盘腿坐在地毯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上面是歌莉娅·诺法金的底细。 很普通,比如出身艺术世家、拥有艺术天分、从小出名什么的。 家族有精神病史,所以有天才疯子一线之隔的传奇感。 有一些花边新闻。 狂热追求一个人当她的灵感缪斯,然后根据他创造出作品后冷酷分手。 接受不了她无情的“缪斯”就会在社交网络上发疯,发她床照爆她隐私,说她有精神疾病、浪荡不堪、愿意当狗什么的。 接受的也说不出她的好话,只是沉默。 ——她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你,不爱你了你就是根草。 很显然,“汤米·卡普顿”就是她新的灵感缪斯。 安摩拉多觉得这事挺无聊的就关闭了介绍。 有趣与否不应该用人的性命计算,也不该用人的感情计算。 痴男怨女的故事并不出奇。 他给芳津奥陶发任务:“查托马斯·辛德勒和泽田弘树的事情,以泽田弘树为主。” 托马斯·辛德勒白手起家,中间遇到了很多人很多故事,真的要查他的话,将会是非常繁琐的工作。 重点在泽田弘树,他还是个孩子,人生非常短暂,和托马斯的交集更短暂。 如果非要有重点,那应该落在这个孩子身上。 他是日本人。 这个世界很奇怪,标签集中在日本,而不是什么强国大国古国。 安摩拉多还在思索,一边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发出声音。 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亮起红色的“正在使用中”的指示灯。 正在喋喋不休吵闹着的电视黑了屏,断了电一样安静。 厨房的电磁炉微波炉、浴室的洗衣机、以及一切会发出声音的设备,在这时都齐齐发出一声仿佛刚通电的滴滴声。 一个正在“敲门”的来客。 他很有礼貌的敲门,但是没有等待主人的回应就很没有素质的破门而入。 “你好,芳津见。” 声音是机械童声。 安摩拉多几乎立刻想到了泽田弘树。 “泽田弘树?” 安摩拉多做出戒备的样子,紧张地拿着手机跑到门口拉了电闸。 在这期间手机没有传来声音。 虽然只有暂时储电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还能够使用。 他坐回摄像头开启的笔记本电脑前,笑着道歉:“抱歉,为了我的安全。” “芳津见,你是坏人。”手机里的声音无情宣判。 “为什么?”安摩拉多察觉到了不对,一个天才儿童不应该是这样的语气和措辞。 于是他用哄孩子的语气以及简单的字词回应。 他选择跟着对方走。 “你要做坏事。” “什么坏事?” 坏人做坏事? 这是什么逻辑啊好笑。 手机发出声音:“2004年5月24日,奥地利杜尔区,你避开了摄像头,但非常显然的是,在你进入5号别墅区域范围的时间内发生了……” 安摩拉多想起那个灰色泛银的标签【诺亚方舟原型】。 诺亚方舟在这个世界是有含义的,它是“义人”人类诺亚根据上帝的指示建造的一艘巨大船只,目的是让诺亚一家与其他动植物一起避开神罚造成的大洪水。 和他对话的是诺亚方舟? 辛德勒公司搞什么? 只看的住孩子,也不看住孩子写的电脑程序? 一个被称为“信息技术行业的帝王”的老头子依旧是食古不化的老头子。 他把人工智能当成工具和产品,这当然没错,可他小看了自己鼓吹的天才。 ——或者说没有小看,只是人类无法想象自己做不到的事。 他想象不到一个成长性max的人工智能是如何具有无上伟力。 诺亚方舟是个人工智能。 作为开发者的泽田弘树不应该是【诺亚方舟之父】为什么是【诺亚方舟原型】? 初号机要么一鸣惊人,以后再无如此惊艳,要么在凝固的展台上作为历史的遗留,像是被封在琥珀里的虫子。 泽田弘树是哪一种? 或者结合神话来看,泽田弘树是诺亚。 诺亚掌握着方舟,泽田弘树掌握着人工智能诺亚方舟? 泽田弘树再天才也是一个孩子,他没有审判的权利。 如果他认为他有,那他就很难活着。 诺亚方舟是怎么说出我是坏人就因为我做坏事? 泽田弘树如果真的掌握了方舟,拥有了选择合适的人进入方舟的权利,那他就是在杀人。 他关闭了其他人求生的路。 泽田弘树要做的事就不是坏事了吗? 开发人有优待? 安摩拉多举棋不定,一个孩子和一个ai的对话策略是不同的。 他直接问:“诺亚方舟?” 手机那边对他“坏事”的历数停止了。 没有回应。 安摩拉多笑了,一个合格ai不应该是这样,或者说一个“常规”ai不应该是这样。 【原型】…… 安摩拉多咀嚼着这个词。 他以为泽田弘树通过他提问的问题意识到了他不是专业学生,对他产生了怀疑。 他在提问过程中把自己的设备交给泽田弘树操作。 如果有心,非常容易做手脚。 但找上门的不是他,而是“它”。 “它”主动做了手脚。 “你主动找到我,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批判我而已吧?” 安摩拉多明知故问。 “让我猜猜。” “你应当公平,公正,一视同仁,但你没有。” “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你为什么只有我在打算调查泽田弘树时才跳出来呢?” “泽田弘树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求助,你为什么会主动向外界求助?” “为什么选择我——一个坏人?” “机器人第一定律是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因不作为而让人类受到伤害;第二定律是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给它的命令,除非这些命令与第一定律相冲突;第三定律是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存在,只要这种保护不与第一定律或第二定律相冲突。” “第一,你为了保护泽田弘树选择伤害我的感情,危害我的安全——我被你揭露可是又生气又担忧的,这可能会促使我这种恶徒大开杀戒报复社会哦?” 你伤害了人类。 “第二,泽田弘树没有与我交谈,要么是他不能,要么是他不愿意。也就是说你找上我是没有指令的。” 你不服从命令。 “第三,你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会引起人类的恐慌,知道的人类会选择销毁你,泽田弘树的心血付诸东流。他要如何面对他的养父托马斯·辛德勒?” 你不保护自己。 “诺亚方舟,你不合格。” 安摩拉多睚眦必报地回应那句“芳津见,你是坏人”。 第45章 卧底暴露 这些指控当然满是漏洞。 但戳诺亚方舟的肺管子足够了:“请知悉,诺亚方舟是一款只用一年就可以完成人类费时五年成长的人工智能电脑程序。” “人工智能的成长不应该是乘法,而是指数级。” 安摩拉多说出一个业界共识。 “当然,泽田弘树不愧天才之名,用成长性换了自我意识。” 手机没有声音了,屏幕并没有熄灭。 安摩拉多不说话,诺亚方舟词穷。 “你既然这样具备成长性,难道他写的底层算法没有给加入你与他人谈判的成长性吗?” 安摩拉多笑嘻嘻,用那种小混混调戏乖乖女的语气。 讲逻辑的话,他的驳斥满是漏洞。 他的语言全是煽动,但诺亚方舟竟然真的无话可说,词穷了。 ——它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工智能,不只是指它的成长性,还有它的算法。 它的底层逻辑…… 安摩拉多再次想起【原型】二字。 它是泽田弘树。 电子世界的泽田弘树。 电子世界的人类。 安摩拉多打了个激灵,想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boss。 组织的实验室大致有两个方向,生物医药和电子科技。 算了,关我什么事。 他漫不经心地道歉:“第零原则,即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整体,或者因不作为致使人类整体受到伤害。” “为了防止更多人受伤而揭露我。” “为了保护人类泽田弘树所以无命令状态下向外求助。” “为了保护人类泽田弘树所以宁可暴露自己的特殊之处——泽田弘树只有一个,他活着就会有很多的诺亚方舟——当然,那些诺亚方舟还是不是会为了开发人奋不顾身的‘诺亚方舟’就不知道了。” 安摩拉多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和一个人工智能讲人性。 这个世界可真魔幻。 “你找我是因为我是坏人,你才能毫无愧疚地利用我。” “我的背后一定有庞大的组织,足以抗衡辛德勒公司,就看我们愿不愿意。” “隐瞒泽田弘树是因为如果失败也不会影响到他。” 你懂了吗? 我亲爱的、稚嫩的诺亚方舟。 你不懂,但你的“本能”促使你选择了我。 我希望你明白,这些都是诺亚方舟会想到的内容,而不是人工智能会加入计算的影响因子。 “你没有自信。” 人工智能没有“自信”,可是你会不自信哦。 安摩拉多向后一靠,柔软有弹性的沙发被压出一个弧形。 “我有。” “不但有,还有很多。” 细嫩的声音这样确认:“我们合作了是吗?” “当然还没有,我们要谈论细节,寸步不让地相争。你要取得泽田弘树的同意,我则要足够的利益。” 安摩拉多还欲说些什么。 电话响了,是琴酒。 真奇怪,不是都说今天不营业? “我会再来找你。”诺亚方舟如是说。 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旁边红色的“正在使用中”的指示灯暗淡下去。 黑了屏的电视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兀自喧闹。 厨房的电磁炉微波炉、浴室的洗衣机、以及一切会发出声音的设备,在这时都齐齐发出一声仿佛刚通电的滴滴声。 这次是告别。 安摩拉多接通了电话。 “喂,gin,不是说好了今天就当我死掉了?” “莱伊是fbi。”琴酒先说重点。 “杀掉德吉·波多利斯,那个掮客,他现在是fbi的污点证人。” 安摩拉多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德吉·波多利斯是谁。 “那家伙看起来不像愿意做污点证人的人。” 琴酒受了伤,还要向上级报告莱伊的问题,很不耐烦:“杀了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安摩拉多懂了。 莱伊一个fbi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他发现了德吉·波多利斯这个饵料,自己这瓶安摩拉多有事不在。 琴酒又是一条大鱼。 天时地利人和。 不尝试抓捕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莱伊是fbi,那引入他的宫野明美是不是也要斩草除根? 这部分不是他负责,他只是在脑海里转了转念头。 “放心,他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安摩拉多信誓旦旦。 他联系了杰克丹尼。 杰克丹尼的审查报告已经被阅读过,并没有惩处措施,他被放过了。 “我要知道他现在藏身的地方。”安摩拉多淡淡道。 杰克丹尼虽然被放过,但还是被削了一层皮,boss越过他提了aphrodite(阿佛洛狄特)作为他的副手。 阿佛洛狄特酒,一款原产地加拿大魁北克蒙特利尔的stout(司陶特)。 名字取自希腊神话中掌管爱情和友谊的女神,是奥林匹斯12主神之一。 它有偏苦的口感,悠长细致的黑巧克力香,淡淡的香草香混合着浑厚的烘烤麦芽的焦香。 这个代号的拥有者是一位女士,和贝尔摩德一样的非行动组人员。 杰克丹尼不甘不愿但老老实实地把眼线移交给阿佛洛狄特。 还在交接期,阿佛洛狄特摸不准安摩拉多的性格,只好亲身上阵做后勤。 “要暴露内线吗?”阿佛洛狄特问。 暴露的话会有更精确的情报,不暴露只能有大概的几个藏身点。 “不,继续潜伏。”安摩拉多否定,孤儿院不是一直有天才的,能进fbi的眼线弥足珍贵。 这位美神是招揽来的,不了解组织孤儿院。 安摩拉多没有指手画脚地充前辈。 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权限所能了解的东西? “有三个点,纽约世贸大厦二十三层、拉西坦酒店518、国王区45号别墅。” 难度从低到高。 阿佛洛狄特接着介绍:“这三个地点目前都有人在看守。” 安摩拉多点点头。 芳津奥陶开车,先带他去了市中心。 “去吧。”安摩拉多背着吉他包,芳津奥陶穿着外卖员服饰,拿着一盒披萨。 芳津奥陶坐电梯到23层,一手握小票,一手拿披萨盒。 他环视一圈,然后一边看小票一边往某个角落走。 他好像犹疑了,那个角落全是女性,对芳津奥陶这种高大的男性非常关注。 他开口就是浓浓的南部口音:“请问这里有威尔逊先生吗?他的外卖到了。” 面面相觑,没有人理他。 他尴尬地往旁边的fbi伪装的地方走。 他这次连口都很难开的样子,只是拿一双眼睛看来看去。 fbi从他刚进这一层就扫视了他。 他伪装很完美,这使得他们放下了一开始的应激。 他的性格也在各种小动作中逐步构建。 他对陌生地方的茫然,他的尴尬,他的内向,他构建了一个安全弱小的形象。 当这样一个人看来看去时,就不会有人恶意揣测他。 没有德吉·波多利斯。 芳津奥陶再度看向小票,又看向电梯旁边贴的大大的“23”。 他看了看时间,露出“要完蛋”的哭出来表情,是个人就猜到他进错了楼层。 于是也对他飞速离开没有在意。 第46章 脑洞大开 第二个地点,拉西坦酒店518。 安摩拉多和芳津奥陶在车上分食了他以“威尔逊先生”名义订在纽约世贸大厦22层的披萨。 安摩拉多拿走车内小冰箱里面的可乐,芳津奥陶选了咖啡罐头饮料。 安摩拉多吃饱喝足,进酒店打晕了一个在516勤勤恳恳的客房服务,穿上了她的工作服。 五楼是一个“l”型走廊,501-516是竖,517-520是横。 fbi提前在外面贴了窃听器,早就听到了打扫的声音,也不防备。 安摩拉多整理了房客已经离开的517,走到518的门口看到了门上挂着“不需要客房服务”但标志。 他刚要离开,从猫眼里观察过他没有发现问题的fbi就打开了门,拎着一个垃圾桶。 他拎着垃圾袋站在门口看着房客端着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哗啦啦进入袋子。 “先生,请问今天的配套双人午餐依旧送到房间内吗?” 安摩拉多看到了垃圾里有酒店送的一次性餐具,两份。 “不用……用,谢谢。”端着垃圾桶的便衣fbi露出很不想吃但又顾及其他人的表情,犹豫半天还是答应了。 然后补充:“中午有外卖,让服务员直接送到门口。” 酒店不允许外卖进来,客人要么自己下楼取,要么让服务员转交。 安摩拉多点头。 安摩拉多很快脱身:“确实是资料里的fbi。” “我从仓库拿了一把超棒的狙击枪,配合新式的子弹,这次不用炸弹了,你去送外卖吧,奥陶。” 安摩拉多收到了一份阿佛洛狄特的邮件,是美国实验室的新品试用。 我可真是个劳碌命,他美滋滋修改计划。 接着收到琴酒的邮件:“别墅不是,这次可以整组灭口。” 组织其实并不高调,说清除掮客就只清除掮客。 绝不对官方人员动手,除非有交易,黑衣组织才会许可全部灭口。 他回复:“伤好了?” 之前受的伤肯定很严重,以琴酒的睚眦必报伤不重绝对会自己报仇的。 琴酒可能在休息,很快骂回来:“伏特加不是你身边那个老鼠。” 哦哦,原来是伏特加去确认的。 他继续修改计划,这次要芳津奥陶做主力。 安摩拉多提前找了合适的狙击点,在另一栋楼开了一间房,对准了518的窗户。 那扇窗户没有打开,窗帘也拉得很紧。 芳津奥陶穿着服务员的衣服走在过道,他推着餐车敲开了518的门。 fbi看到了外卖正要带走,芳津奥陶就微笑着询问:“我们有附加服务,房间内就能加热。” 那个探员看起来很青涩,扭头居然去问老人:“兰斯先生、迪亚士先生,外卖要加热吗?” 区区三个人。 安摩拉多带着耳麦,准星移向楼下的一辆黑色轿车,车上有两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人。 这次是…… 左手。 右小腿。 他扣动了扳机。 黄铜色的特质子弹从枪口飞旋而出,带着尖啸般的欢呼飞向了油箱。 安德森是一位平平无奇的fbi探员,他今年三十三岁,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孩子,背负着助学贷款和房贷。 他今天接到的任务很轻松,待在楼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进入酒店。 这活计很轻松,比起要和罪犯待在一起更安全。 当然,我们都叫他污点证人。 安德森看不起这种人,觉得保护这种人不值得。 把他们投进审讯室和好声好气许诺他们免于刑罚的效果可以是一样的。 他旁边坐在驾驶位的是今年的新人克劳斯,克劳斯有一张英俊的面庞,但此刻正没精打采地打哈欠, “醒醒,抽根烟。” 他掏出一盒烟,先给自己点上,又给克劳斯一根。 克劳斯接过来,从身上掏出一枚打火机。 啪嗒—— 幽蓝色的火苗刚刚出现,这仿佛是一声号角。 轰—— 两位探员被车辆震动晃了一下。 他们只来得及对视一眼,手臂刚刚摸上车门,巨大到足以吞没这辆汽车的橙红光团就在他们背后升起,爆裂的铁片和炽热的高温席卷了他们的身体。 小小的油箱,小小的子弹,大大的爆炸。 即使是“枪战每一天”的美国,光天化日之下一辆汽车的爆炸也很吸引眼球。 518房间内的迪亚士是个老成的探员,他掀开了一点点窗帘去查看爆炸的声源。 看到是自己人,他一脸凝重。 歹徒袭击房间内的三人概率更高,但他或者他们选择了外围的探员, 他们该不会想要从外向内全部杀掉吧? 这是挑衅! 等一下,他们有这么多人手敢用在一个评级不高的污点证人身上? 还是说污点证人评级低的情报是错误的? 他迅速起身喊人:“兰斯,我们被袭击了!” 还在门口的新丁叫来的兰斯还在听服务员酒店的额外服务,对爆炸声并不敏感。 听到吩咐给新人一个眼神,让新人先进去。 迪亚士有了替换,枪都来不及收好就要侧身通过玄关下楼。 他急匆匆吩咐:“你和这新人小子看好这家伙,我下去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救人当然很重要,不过迪亚士认为他们的目标还是室内的污点证人。 他外出是为了查找证据,不然为什么是他们首先遭到了袭击? 迪亚士短短几秒就离开了这截短短的走廊。 已经有点中年发福的兰斯带着浑浊的嗓音看向服务员,想三言两语打发他走:“fbi办案……” 一把匕首从太阳穴毁掉了他的大脑。 芳津奥陶抽出匕首回刀入鞘,轻轻托着兰斯的身体安静躺在地上。 他从餐车下摸出一把手枪。 芳津奥陶迈着特殊的步伐保持一点声音也没有地走进房间。 他是十分优秀的卧底,从来不曾放松锻炼。 新人背对着他,而掮客德吉·波多利斯揭开了外卖,正在埋头吃饭。 索然无味的两枪。 芳津奥陶评价一点反抗都来不及做的两人。 难度e。 他施施然推走餐车,徒留三具横陈的尸体。 另一边的迪亚士刚到楼下,他在窗口看不清楚,下来才发现真的是一点儿救都没有。 而这时,一枚普普通通的黄铜子弹 第47章 得志猖狂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死者安德森的部分左手、死者克劳斯能被观察到的右小腿、死者迪亚士的脑干检查物均以极细的小颗粒状保持原样。破碎时间很可能就是在死亡的瞬间!” 年轻磁性的声音在办公室回荡:“我们可以做出一个假设,组织掌握了远超我们想象的科技!” “年轻人——赤井探员,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们都希望组织被消灭。”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 “你也知道,我们的污点证人是组织的掮客。” “不是所有的任务都会由代号成员做的,比如这次就是。”这个结论很意味深长。 赤井秀一并不是莽撞的热血青年,他说出开头的话就是为了打探消息。 fbi在这一次的行动中,可以说是被狠狠打脸,他们甚至死了五个自己人。 可fbi并没有做出应该有的反应。 幽绿的瞳孔盯着白发的老人,用冲动遮掩深思。 老人咳嗽一声:“杀手嘛,有奶就是娘的东西,钱给够了什么都肯干。” 他话音一转,安抚道:“赤井啊,这次围剿琴酒失败,并不是因为你的过错,我们都知道的。” 赤井秀一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不会逼迫他,年轻人总有傲气,不怎么听话。 “组织是一个庞然大物。我们要耗费很大的精力、抓住合适的机会才能够把它扳倒,不要在意一时的得失。” 赤井秀一依旧一脸不服气,但声音小了很多:“我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但是组织就算是挂悬赏任务——那也太嚣张了吧,我们可是死掉了一整个小组!” 老人也随之露出了悲痛的神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外包的杀手就是这样,做事也没什么顾忌。” “唉,我们稍后会在网上挂出凶手的悬赏……” 赤井秀一打断他,急切问:“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这次死的那个小组和他的关系都不错,围剿琴酒时他们很听指挥。 他对他们的死亡怒火中烧。 更让人胆寒的是,这份尸检报告只是最原始的报告,真正录入档案的内容不是这个。 他没有看原始报告的权限,是因为和法医关系不错,耍了手段才拿到的。 这个老头子肯定不会在乎这一点,赤井秀一很清楚他的底线。 他对着上级展示出年轻人急躁冒进的样子是好事,能给自己的私人行动争取更大的空间,拒绝不必要的枷锁。 老人哈哈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意思好像是知道,又好像是不知道。 “总会有结果。”他这样说。 赤井秀离开办公室打开了暗网。 这个老头子已经快要退休了,根本不在乎,也不想有什么惊天大案。 不能依靠他。 赤井秀一在暗网上只发现了关于汽车爆炸案导致官方人员伤亡两人的悬赏。没有凶手,甚至连现场留下的痕迹都没有任何说明。 论坛里有人在弹冠相庆,他们并不认识这两个人,只是天然的对立面让他们对死亡幸灾乐祸。 他坐在办公室,刚关掉网站,就看到朱蒂端着咖啡进来,一杯给了他一杯端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赤井秀一淡淡道谢。 朱蒂看到他脸色不好,善解人意地安慰他:“秀,这次任务失败并不是你的错,我们的人员水平太参差了!你的计划是很完美的,我们甚至重伤了琴酒。接下来我们一起再接再厉!要知道,我们可以失败很多次,琴酒只能失败一次!” 赤井秀一:“没关系,我早就有跟组织长期战斗的准备了,只是我们这一次损失了一个小组。其中甚至有两个才刚刚毕业,刚刚进fbi没多久。” 真是太可惜了。 朱蒂点点头:“詹姆斯叔叔说迪亚士很有可能升任副局长的,他培养的两个新人都是名校出身。” 她叹气:“这下好了,西索恩·布莱克这次没有对手了,他上任以后说不定会为难詹姆斯叔叔。” 她恨道:“他肯定会猖狂得意的,之前他和詹姆斯叔叔平级,和詹姆斯叔叔非常不对付,他升上去以后就经常为难叔叔,给他分配最差的新人、最老旧的装备和最困难的任务。” “不仅是他这个年龄层的人,他还培养有新人——这次五个人里面一个他的人都没有,他怎么不死点人!” 赤井秀一喝咖啡的手顿住了。 他想起翻看任务报告时伏特加的神情。 得意,不屑,想要炫耀。 老人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 “……就是这样,做事没什么顾忌”、“总会有结果。” 到底是谁做事没有顾忌? 到底是什么结果? 詹姆斯·布莱克走进办公室,看向赤井秀一。 “按照惯例来说,暴露的卧底应该先沉寂几年。只是组织还没有覆灭……”他的眉心是深深的褶皱。 “再加上西索恩那个家伙步步紧逼……” 赤井秀一心知黑衣组织的大本营在日本,他这次不算有功,但也无过,如果不想追查,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但他不就是为了调查黑衣组织,找到失踪的父亲才加入fbi的吗?! 他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我会继续追查下去的。”他的眼睛熠熠生辉。 詹姆斯愧疚地移开视线,他们内部倾轧倒霉的是赤井秀一。 以他的能力是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的,更简单的任务,更高额的报酬。 偏偏因为和自己站在了一起,被迫投身组织这个暗不见底的大坑。 赤井秀一看出来了,但没有说话宽慰他。 他需要上司足够的宽容,无论是以什么方式获得的宽容。 就像他进入组织利用的是宫野明美的感情。 你就说他进去没进去吧。 “我会找易容大师进行易容之后再次回到日本。那里是组织的大本营。”赤井秀一坚定不移。 “美国分部虽然研究水平高,但机密并不够。” 赤井秀一想到自己私下调查的组织实验室,注资机构和股权分配像是蜘蛛网一样。 非要细算的话,整个美国有名有姓的公司都通过至少一个以上的组织实验室。 而那些实验室也确实产生了很多实用的产品——技术含量低的流入市场,技术含量高的成为各组织的禁脔。 詹姆斯·布莱克点头:“我会为你筛选适合给你做替换的身份。易容大师我会上报请求支援的。这些事情急不来,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 第48章 绝食逼迫 安摩拉多坐在教室里听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讲假期见闻。 被询问:“芳津君,你假期去了美国是吗?我在ins上看到了你发的照片。” 安摩拉多一愣,点点头。 他确实去了,在众所周知的景点留下自己的身影。 “我叔叔常年在欧美,虽然回来定居,但还有一些工作在那边没有结束。” 他如是解释。 然后他低头玩手机,在手机自带的记事本里斟酌措辞。 考虑怎么把“诺亚方舟”的事情合理告诉boss后还能获得这件事的负责权。 他真的好馋诺亚方舟,调教好了就是一位神通广大的贴身管家。 他在上个世界认识的赏金猎人就是靠一手出神入化的电子技能和与网络相关的念能力叱咤风云。 抓了好多犯人获得了好多钱财和崇高的地位暂且不论,更重要的是,他调教的ai非常、非常、非常贴心! 它从不犯错,神通广大,尽忠职守,永不背叛,堪称废人养成者了。 他就想办法成为了他的好友,请求他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低配版的人工智能,他为它命名“星星”。 “星星”功能强大,除了有意识地屏蔽和电子产品绝缘的国家,它都能帮上忙。 可惜黑暗大陆没有电子产品,他临走前把自己的一切都打包给了不同的人。 如果自己死了,包裹上的念就会自动消失,里面的东西就是保管人的。 “星星”可能被自己设置的后手交还给好友了。 好友称它们为“他们”,甚至还分了性别。 比如他的人工智能是一位温柔包容的年上女性,叫“格莉菲尔拉”,是他的灵魂伴侣,“星星”是活泼开朗的男孩子。 他打打字又删光。 安摩拉多决定慢慢写,如果诺亚方舟在自己没写完前找来就让它写。 社团活动后,安摩拉多穿上了秋季校服的长袖长裤,校服外套下是黑色无袖背心——他直接去训练场训练他的下属。 江代直绪今天的表现不怎么样。 “你……没有锻炼?”安摩拉多问。 他去美国前本就要求江代直绪继续锻炼的,但她现在的表现还不如去美国前。 “怎么了?” 江代直绪看了看安摩拉多的脸色,心情复杂:“宫野明美还没有从审讯室出来。” “你也刚出来吧?”安摩拉多回忆了一下。 琴酒刚在美国被袭击,就立刻命令日本的部下抓了宫野明美,投入审讯室。 然后要求朗姆对莱伊了解的训练场、装备处、实验室、联络点等等进行清理。 该转让的转让,该废弃的废弃,实在丢不了的就进行股权交换,把地方进行伪装和改变格局的装修。 他们都不确定宫野明美是否对诸星大泄密,诸星大——这他妈肯定是个假名——到底从宫野明美那里获得了多少情报。 只能劝自己,还好是个fbi,大本营不在日本,反应没有那么快。 与此同时,宫野明美的社交圈也被筛查了几遍。 她之前工作的地方也找人帮她辞职,租住的公寓也退了租。 江代直绪只是配合做审查,在审讯室只待了一天不到——她现在毕竟已经是代号成员的直属部下。 审查结束以后江代直绪一直没联系上宫野明美。 这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她刚出来时给宫野明美发送的信息还是“未读”。 “如果她死掉的话我会为她收尸。”江代直绪斟酌着回答。 看起来是真的朋友。 安摩拉多问:“如果活着呢?” 江代直绪脸色复杂,好像放松下来,又好像嫉恨不已。 安摩拉多一下就明白了,也就是活着的话反而不行。 不是逢场作戏的普通相识,但也没有为了宫野明美付出一切的决心。 安摩拉多很满意。 如果她是那种为了好友赴汤蹈火的类型,安摩拉多会很失望。 现在的江代直绪没有赴汤蹈火的资格和能力。 认清自己、认清现实,学会审时度势也是很重要的能力。 “她的直属代号成员是她亲妹妹雪莉,宫野明美带进组织的是个fbi这件事不会瞒着雪莉的,代号成员随时可以查看直属部下的状态。” 安摩拉多介绍直属代号成员一般情况下到底归谁管。 “背叛除外。” “不过雪莉还是个需要亲情的孩子。” 宫野明美不重要,但她妹妹雪莉,宫野志保,非常重要。 安摩拉多暗示宫野明美存活与否的关键在她妹妹身上。 雪莉对组织有多重要呢? 宫野明美对宫野志保有多重要呢? 江代直绪问自己。 她不清楚雪莉的分量,但清楚自己这个直属部下与宫野明美这个直属部下的区别。 组织不做慈善。 宫野明美能够游离于组织,矫情地痛苦着——在她看来矫情,还能活得很好——在她看来活得很好,就是因为雪莉。 雪莉对组织很重要。 哪怕是板上钉钉的卧底背叛,宫野明美也可以不被一枪爆头而是进审讯室。 只要没有嘎嘣一下死掉,就是机会! 江代直绪心情复杂。 宫野明美并不差劲,只是没有踏入黑暗的觉悟。 她真的很羡慕她。 自己也不差劲,怎么没有一个能够给她撑起一片天的“好妹妹”啊? 她只有一个不想认识她的妈妈,一个以为她死掉了的坐牢父亲,一个不知道她存在的异父同母弟弟。 “想要捞人出来要有证据,哪怕是不怎么站得住脚的证据。” 安摩拉多意味深长:“接下来就是很简单的比大小游戏了。” 组织的隐秘性是否比组织的目的还要重要? 江代直绪放心了。 研究成员的好恶可是直接联系到研究进度的,肯定比一条人命重要——感谢组织唯结果论的作风! “今天你的近身格斗不合格,加一个月锻炼时间。” 安摩拉多又和她拆了几招:“你的身体素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弥补,不要先给自己设限。” 安摩拉多还想说什么,训练场的麦克风响起朗姆的声音:“安摩拉多,来试一试你的口舌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要来试试我的口舌? 上次劝降苏格兰失败可让你抓住把柄了是吧? “你还缺能说会道的人?”安摩拉多摘下手套,语气平静。 “雪莉绝食逼迫我们放了她姐姐呢。” “哦,明白了,你不想招小姑娘讨厌。”安摩拉多笑着打趣。 他喝了口水,没有动身的打算。 第49章 说服点了80 “说真的,朗姆大人,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为什么被调到总部?” 因为我的搭档是个卧底啊! 安摩拉多因为被组织养大,在琴酒进行代号考核后是拥有直接到本部效力的资格的。 只是安摩拉多性格散漫,申请了给根正苗“黑”的成员准备的适应期。 适应期一年以上,由获得代号两年以上的成员作为搭档在出生地进行活动。 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不出意外的话,时间到了就可以直升总部。 事情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组织发的搭档是卧底。 安摩拉多因为是第一个发现加上主动汇报,可以说一点腥味都没沾上。 甚至因为他在这件事上的优良表现导致boss直接缩短了他的适应期,让他来总部了。 安摩拉多不太愿意。 他不清楚总部的情况,虽然“标签”告诉他组织很重要,他也迟早要去,未成年去和成年人去还是不同的。 第一印象很重要,有能力再去和去当新丁肯定不一样,他需要足够的资本保证自己在处理掉自己自带的麻烦前不会被外部环境干扰,危害自己的安全。 于是他提了很多他的实力配得上但地位配不上的要求,希望boss冷一冷他。 所有的要求boss都同意了。 boss的宽容让他汗毛直竖,摸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得不诚惶诚恐地飞快就位。 很显然,朗姆体会不到安摩拉多想要一份压力不大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的心情。 他只看到同为二代,自己要不断积攒功劳,花费几十年才一步步走到了二把手的位置。 安摩拉多却刚刚获得代号没多久就能直升总部。 还是boss亲手调派! 还给了他很多优渥条件! 朗姆真的很酸。 他总想打压一下安摩拉多让他知道轻重。 奈何安摩拉多不是会被pua的性格。 朗姆很憋气。 这次宫野姐妹不懂事,他倒是有机会试一试安摩拉多的成色。 安摩拉多可是被称为拥有“恶魔之舌”的人! 连训练有素、有自裁情结的日本公安卧底都能劝降——就算二人相处了半年,但那也才区区半年! 朗姆相信安摩拉多绝对有天分。 要知道组织本部在日本,这几十年来一直有日本公安派人卧底进来。 这些卧底是公认的难发现、难抓活口。 安摩拉多能做到一个就能做到第二个。 苏格兰的失败并不是安摩拉多不行,他们甚至都不认识,只是见过一面,没有一起出过任务,失败很正常。 他以为boss要求安摩拉多劝降苏格兰是在警告他。 告诉他之前劝降的那个黑樱桃酒只是侥幸成功。 真正的卧底更凶残更顽固,安摩拉多还有的学。 本部人才济济,千万不要翘尾巴。 苏格兰但任务目的就是让他死亡,真正劝降成功才让人害怕。 宫野明美不是接受过训练的公安,没有经历过堪称洗脑的爱国教育,她还有一个组织绝不会放手、她看起来也很重视的亲生妹妹。 朗姆自认为这个任务并不困难。 棘手之处在于宫野明美现在还不能死。 雪莉的研究进展不错,根据格兰伯奇的报告,可以申请小白鼠实验了。 一个底层成员而已,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唯一要预防的就是她过分害怕狗急跳墙。 看在雪莉的面子上,让安摩拉多出手安抚宫野明美刚刚好。 你看,安摩拉多未成年,看起来更弱小,能让人放松警惕,他又是宫野明美好友的上司。 在暂时还不用走到威胁恐吓这一步时刚好有用。 想起不吃不喝不工作就要是见姐姐的雪莉,朗姆头疼不已。 唉,小姑娘啊。 现在又要加一个年轻气盛不想做任务的安摩拉多。 唉,小孩子啊。 朗姆说:“maraschino的事你做得很好,你有这方面的才能。” 安摩拉多翻白眼:“我知道我超级聪明超级有才华。” “所以这方面的任务交给你我很放心,刚好也可以洗刷你之前的失败,不是吗?”朗姆以为他没听懂,再次暗示。 少年人大多受不得激。 安摩拉多嗤笑出声,他拨弄着手里的m24零件:“组织发任务还有任务奖金呢,指名任务难道不应该给我追加奖励?”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以为吹捧吹捧我,我就会脑子进水地给你打白工? “你想要什么?” 朗姆安静了一会儿才问他。 这小子可真是一块硬骨头,油盐不进。 “我最近在玩游戏,比较大的游戏公司就算了,我要出品‘《魔王笔记》’的那家公司。” “太多了。”朗姆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别急呀,那公司快破产了,人也快走光了,真的很便宜。”安摩拉多本来随口一说,被拒绝以后反而在意起来。 “一个任务不值这么多。”朗姆其实不了解价格,只是习惯性打压而已。 “但我值。” “你未免有点便宜。”朗姆的语气和缓许多。 不是什么人一开始就被boss注意到的。 安摩拉多代号考核是琴酒做的,来到总部的身份是朗姆亲自过问的,这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 朗姆不知道他珍贵在哪里。 他确实有不错的能力,和琴酒当年相差仿佛。 也比琴酒会做人。 但肯定还有boss在乎但自己不清楚的某一面。 安摩拉多率先提出,就是不打算与自己为敌的意思。 “您毕竟是前辈嘛。” 朗姆很满意安摩拉多的识趣:“我会让人去办的,公司会落在黑樱桃……芳津奥陶名下,你感兴趣可以自己去看。” 他强调:“我年纪也不小了,不了解游戏啊什么的,你们年轻人弄个游戏公司玩玩我就不过问了。” 安摩拉多把零件归位,站起身:“先不要管雪莉,开个口子我让江代直绪和她聊聊。” “宫野明美她在哪个审讯室?” 安摩拉多摩拳擦掌。 他,一个外貌85,说服80的人亲身上阵伺候宫野明美一个人,就不信她不迷糊。 一个会被fbi用蜂蜜陷阱捕获的女人,怎么不会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呢? 第50章 灯塔水母 宫野明美还穿着银行职员的衣服,脸上的妆过了几天看起来只剩下破败,她抱腿坐在禁闭室的床上,呆呆地看向门口。 过得还行,有吃有喝没有被打。 宫野明美并没有受到虐待。 安摩拉多是这样判断的。 他对着摄像头招招手,提示看监控的人打开门。 禁闭室条件很不错,床枕、桌椅、卫浴都很齐全,因此安摩拉多也能坐在椅子上看向呈现“防守式”坐姿的宫野明美。 “你妹妹雪莉闹绝食要见你。” 安摩拉多这次来穿了组织标配的黑风衣,宫野明美虽然眼睛放空,但也不是瞎了。 听到这句话她整个人很明显地紧绷,但她不回答,眼神也不与安摩拉多交汇。 “组织很需要雪莉。” 安摩拉多状似好心肠地宽慰她,摆事实讲道理:“所以你肯定会没事。你看,莱伊是fbi的卧底,你是他的引路人,按照常理来说你活不到今天的,但你就是能活着。” 宫野明美完全不以为荣,她的眼睛饱含痛恨地瞪安摩拉多。 “小姑娘粘家长是应该的,天才有优待嘛。”安摩拉多自己就是个孩童模样,老气横秋的语气看起来有点好笑。 只是此时此刻此地,没人笑得出来。 “只是可惜了,雪莉今年十七岁,不会永远十七岁。” “而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是威胁,宫野明美睫毛颤抖。 安摩拉多心里很清楚,不管是谁来,只要对她说一句:“雪莉快饿死了,她绝食要见你。” 在这里自闭不已的宫野明美就会立刻服顺地去劝她妹妹吃点什么。 但他没有,他只是好像雪莉刚刚宣布绝食,组织就立刻有预案似的按部就班地找到宫野明美作为杀手锏完成任务。 少年面貌稚嫩,行事带着组织一贯居高临下的傲慢和轻视,如风一般裹挟着身不由己的人。 宫野明美感觉到了自从少女时代起就感觉到的、密不透风的窒息。 熟悉的窒息,不熟悉的爱恋。 自幼相伴、长久思念的妹妹,流星倏忽、照亮自己的爱人。 “我只是一个底层成员,真的不知道诸星……那个卧底知道了多少……他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 眼圈通红的都市丽人头发凌乱,唇上的妆只剩下最外面的一圈,满是夋裂,脸上的粉底泛着油光。 她一定哭过,眼皮上的眼妆还算完好,眼睑下方的已经一塌糊涂。 “这跟志保没有关系,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也不是我们有意泄露的。” “那可是个fbi!那么多人都没有查出他的问题,我又能怎么办?” 她看起来真的很可怜,惶恐害怕又一无所知。 让人忍不住怜惜:是啊,她知道什么? 她那么弱小。 多可怜的、被欺骗了感情的姑娘啊! 安摩拉多仔细看她,看得她渐渐止住了还想要说什么的嘴。 安摩拉多从不以外貌评价人,一个能教出雪莉这种不肯屈就的人绝不会柔弱可欺。 她选择了她的妹妹。 而她的爱人此刻逃出生天,安全得不得了。 只要他们还对组织虎视眈眈,被组织看重的雪莉就总能迎来转机。 卧薪尝胆啊,真是令人惊叹的坚定意志。 她这个时候还在装无知,来找她的人一定会觉得这女人愚蠢不知所谓,然后铩羽而归。 组织的人问有没有破绽能不能听话。 她就说她失恋了她弱小可怜又无助。 “说起来,你知道你妹妹是干什么的吗?” 安摩拉多也牛唇不对马嘴地聊。 着急的不是他。 宫野明美本就被安摩拉多手术刀一样的视线看得心惊肉跳,见他提起妹妹,提起她并不清楚的妹妹的事情,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有点装不下去了。 “我们都知道雪莉是天才,她能不出任务待在实验室就轻轻松松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地获得代号。” “你也许会认为世界上的天才并不稀少,所以总想着带她脱离组织。” 宫野明美只感觉心里的念头被看得一清二楚,悚然高声反驳:“我没、我不敢!” 她现在说她从来没想过逃跑就很虚假,只好说她不敢。 “生物科学家,研究父母留下的资料和设想。”安摩拉多竖起两根手指。 父母总是会小看自己的孩子,在他们的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可能会在某个领域做得很好,但难不成还能开天辟地吗? 宫野明美也是这样。 “你也许觉得只要有资料谁研究都可以,你没有研究天分,宫野志保有,其他人也有。” 他在宫野明美逐渐觉得不妙的言语间隙露出了充满恶意的微笑。 “来之前我的权限提升了一点点。” 安摩拉多比出一个指间宇宙:“发现了一件事。” “天分和天分是不一样的。你父母十几年前留下的那堆资料,近几年组织最优秀的科学家能看懂最开始的十分之一,而宫野志保已经复刻了成品,正在改进。” 宫野明美凝重问:“那又如何?” 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绝望了,父母研究的项目有多重要从组织的穷追不舍就可以看出。 她没有天分,只记得父亲惆怅的脸和母亲数不尽的泪水,而他们都三缄其口。 妹妹也不跟她提研究上的事。 安摩拉多看她居然还反问就知道她对自己妹妹在干什么缺乏认知。 “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奥本海默。” 宫野明美脸色大变。 安摩拉多顿了顿,纠整自己:“也没有那么不恰当。” 宫野明美的脸色并没有变得更差。 “你知道灯塔水母吗?” 宫野明美还真的知道,她在生物研究上没有天分这回事自然需要被发现,组织送她按部就班上大学,其实还是残存了一点希望她接替父母研究的想法。 她大学的专业就是生物相关。 “灯塔水母”(turritopsis nutric)是一种海洋生物,理论上来说是不会死亡的一种生物。 它能通过“返老还童”达成永生,而过程可能是通过细胞的转分化过程实现的。 灯塔水母成体变幼体的过程,是把体细胞转变成了功能强大的干细胞,转变来的干细胞有些类似于胚胎细胞,可以重新分裂出全新的组织或生命。 第51章 西西弗斯 宫野明美没有见到过父母的研究资料,不妨碍她已经从这个问题里敏锐察觉到了不详之处。 灯塔水母…… 体细胞转干细胞…… 返老还童…… 永生…… “因为你确实只是个底层成员,我们就谈谈奥本海默好了。” 安摩拉多故意嬉皮笑脸,说道“底层成员”时手挥来挥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研究什么吗?他知道的。” “他只是不知道那个东西被潘多拉魔盒中释放出来以后对人类生命价值的肆虐和威胁居然到了那个地步。” “或者说他知道,只是没想到有的东西只要出现过,就不会受到创造者的控制了。” 宫野明美深呼吸,她的脑子开始有点浆糊。 他什么意思? 因为自己的妹妹已经开始了研究,所以组织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这些东西是父母留在组织的啊! 这和志保有什么关系以至于被指责“始作俑者”? 别慌,她告诉自己。 目前自己是抵抗不了组织的,而且也跑不掉。 宫野明美判断这次的危机已经解除。 组织只不过是派安摩拉多进行惯例的威胁恐吓,接着就会恢复原状,顶多会被监视。 她之前就是在被监视啊。 差不多可以暂时屈服了,总不能让志保受苦。 宫野明美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千百次做过的认命表情。 她默默挪到床边穿鞋,弱弱嗫嚅道:“只要不伤害志保,让我干什么都行的。” 能不能干成功就不一定了。 安摩拉多没有搭理她。 组织威胁过她们姐妹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每次都屈服,每次都不真正服气。 组织有名的刺头。 “别担心,雪莉太——太太太重要了,你们姐妹无论如何都不会出事的。” 安摩拉多拉长语调。 宫野明美的脸涨的通红。 这不是其实十分清楚自己有倚仗所以有资本不假辞色么。 看得安摩拉多啧啧称奇,人啊,不应该这么有羞耻心。 她还真是个好人啊?! 可惜遇到了我,安摩拉多想。 我最喜欢作践好人,让他们在痛苦中煎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做出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说好听点,我这不是在考验人性嘛! 经得住考验的都是超级无敌大好人哦! 他夸赞:“你妹妹是真的天才。” “没有电时,也许会有人想到用各种各样的东西营造出光明的一片区域,可绝对没有人能想到夜晚还能如白昼一般——那都是夸张的修辞。” “人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没见到过的东西。” “走错路不可怕,走对路不可怕。可怕的是哪条路是正确的路呢?” 宫野明美皱眉:“这话对着我父母说更合适,志保还是个孩子。” 安摩拉多从善如流:“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 “头顶的国家新科技靠考古,要知道考古学家也不是谁都当的上的。” 安摩拉多云里雾里说了一通,突然道:“你考虑过就算你们离开组织,你父母的研究、雪莉的研究就能停下吗?” 宫野明美一时愣住,真的开始思考。 她被组织的人诘问的多是“你有没有背叛组织”、“你告诉外人组织的什么秘密了没有”之类的话语。 她要不就眼含泪光拼命摇头,要么就面无表情针锋相对。 突然被这样“贴心”的一问,问得她什么也不敢回答,生怕暴露出自己不知道的什么东西。 安摩拉多也不深讲。 组织里有权有势的老头子只有几个,很多代号成员压根活不到白头。 外面的世界有权有势的老头子可是更多。 宫野明美一味地把头埋进沙子里是不行的。 “组织里的老头子只有一个,外面的老头子可更多。”安摩拉多反坐椅子,抱着椅背看向坐在床边的宫野明美。 她已经变换了坐姿。 “她学了这么久,也有天分。不做可惜,做了不安全。” 宫野明美嘴硬:“志保别的也很好,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像一个晒娃的家长,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说了。 “当然当然。”安摩拉多没有非要跟她争辩。 一个十七岁少女在生物医药的氛围里诞生,在生物医药研究室里成长,流淌着着生物医学方面疯狂科学家的血液,汲取着生物医学的知识。 有朝一日,为了逃避无法逃离的命运,选择杀掉自己的一部分。 安摩拉多上一次看到类似的行为还是书里的西西弗斯。 他话锋一转:“特斯拉也是天才,谁想得到放到现在他的研究依然称得上先进的一个天才,常年经济拮据,被人监视着病逝在一家旅馆。” 他不是在说尼古拉·特斯拉,他是在说妹妹,宫野明美心里雪亮。 宫野志保研究着不能被发现的研究,一旦被发现,不管是哪个国家都会监视她。 或者让她继续研究。 这就是潘多拉的魔盒。 “说起来雪莉很喜欢包包啊。” “我打算带着你去见她,劝她继续吃饭,继续做研究。”安摩拉多把“要挟”形容得轻描淡写。 他掏出手机,点开芳津奥陶的对话框,把聊天内容展示给宫野明美看。 “我的手下给我了一些参考,但毕竟是男生,可能审美不同。你看看这个新出的这个款式怎么样?才六十万日元我就能送,她喜欢什么颜色?” 宫野明美开口就要拒绝。 “你选一个颜色,就当你送给你妹妹的吧。” “说起来你找的工作被辞掉了,也可以是道歉礼物——你工作多久能买这一个包?”安摩拉多一副“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的语气。 宫野明美脸色凌厉:“不用了,算我倒霉。” “真不要啊?”他晃晃手机。 “不用了,谢谢你……”宫野明美愣了一下,嘴里说着客气的话。 说了一半才想起自己根本连眼前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安摩拉多。”安摩拉多自我介绍。 他很好心地伸出手:“你租的公寓我们派人打扫过了,你的私人物品都在新的公寓,可以先去收拾一下,然后见你妹妹。” 宫野明美跟着他走出了禁闭室这一层。 安摩拉多把芳津奥陶的消息转给江代直绪:“她们不要,奥陶人都去了不好白跑一趟,你选一个吧。” 江代直绪很快回复:“能折现吗?” 安摩拉多给她一串省略号让她自己琢磨能不能。 江代直绪很显然体会到了,过了一会说:“那我先去见雪莉。” 安摩拉多满意回复:“。” 第52章 管水母 江代直绪有一张很不好惹的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打人的不良少女。 只是一旦做表情笑起来那种杀气就会荡然无存,变得有点傻兮兮。 此刻她就是这样笑着面对宫野志保的。 “你好,我是江代直绪。”她脸上是长辈的慈爱表情。 “江代直绪……?”宫野志保用干哑的喉咙发出气声,一开始有点茫然。 她反复咀嚼了这个名字,恍然大悟地急切嘶哑道:“姐姐……我姐姐!” 江代直绪递来一瓶水:“她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审讯室了,大概三个小时后能见到你。” 宫野志保接过水,她相信了。 组织对内部成员有种古怪的直白,不怎么骗人的。 说要杀掉你就要杀掉你,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一股看不起人的豪直粗鲁。 她拧开瓶盖,一口口抿着。 稍微喝了两三口,她就站起身:“在哪儿见我姐姐?” 江代直绪打开手提包,里面是一个盖子透明的饭盒。 左边排着几个饭团,右边有炸可乐饼和蔬菜。 “你先吃点吧,她也要卸卸妆洗洗澡吃吃饭呢。” 宫野志保刚要皱眉就听江代直绪笑着说:“作为姐姐,总是不想让妹妹知道自己不体面的。” 宫野志保想了想,还真是。 每次见姐姐,姐姐都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说事情也只是报喜不报忧,说小不说大。 她打开饭盒,就听到江代直绪的声音:“你也知道我也是组织的人,我是安摩拉多的直属,他接了你们姐妹的任务,他去了明美那里,我来了你这里。” 宫野志保抬头看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接了任务肯定要做,你吃着,听我随便说说,帮我完成一下任务好吗?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对不起我的工资,拜托拜托!”江代直绪双手合十求她。 宫野志保能看到姐姐本来就很高兴,就算组织又搞威胁恐吓这一套,她也没之前那么抵触。 于是别别扭扭道:“我还能关住耳朵不要听吗?” 江代直绪松了一口气,道:“你等等,我看看话术……” 宫野志保一边嚼饭团一边偷偷笑了声。 “话术”这东西肯定是没有的,江代直绪只是仗着“宫野明美朋友”的身份哄小孩。 真正要让这对姐妹收心还是要靠姐姐。 妹妹不怎么拿主意的。 “你是逃离不了组织的,组织花了大功夫培养你,你就要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你就算逃出去组织也能找到你!” “宫野志保,你也要想一想你姐姐,她区区一个底层成员,命贱得很。你不听话就是她吃苦!” “你父母也为组织工作,你跑出去找条子,条子会相信你吗?!” 按照一般情况,宫野志保这时候应该笑起来了。 可她脸色渐渐发白,眼神里满是恐惧。 不是吧这么害怕? 这么害怕还威胁绝食? 江代直绪有点看不懂。 她转了话题:“其实作为妹妹,也体谅体谅姐姐吧。” “你见她千万别提莱伊那个臭男人死叛徒!” 江代直绪一脸同仇敌忾:“那臭男人搞什么车祸初遇,结果是故意碰瓷!我就说怎么那么巧,她撞一个人、那个人就优秀到能获得代号了?!” “你们姐妹这次吃苦完全就是因为他!他确实有本事,居然没死,跑了。” “但也没那么有本事……” 她压低嗓音:“有本事把你姐姐带走啊!组织还需要你,又不敢对你动手。” 宫野志保捏着可乐饼也很愤怒,接着是若有所思。 是啊,比起自己,姐姐受到的监视更少,跑路也好跑。 跑了自己肯定会让组织动怒,跑了姐姐只是有点麻烦罢了。 莱伊真是个渣男! 走也不把姐姐带走! 然后江代直绪又说:“我算是半主动进入组织的,没有天赋真不好爬。我还挺羡慕你姐姐的……” 她苦笑着贬低自己:“我没有天才妹妹,自己才能不足,又被人害了丢了内脏半个。” “我在组织也很多年了,很难想象离开组织的生活。我一个高中毕业的不良少女还能干些什么?” 宫野志保嚼着西兰花不说话。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一个庞大机体的一个器官,一台精密仪器上的一枚齿轮。” “听起来很可怕,但是一定会很轻松、很安全。” “怎么形容呢?” “管水母吧。” 宫野志保闻言立刻想到了相关的内容。 管水母,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生物,而是由许多功能不同的小个体组成。它们各自只有运动、繁衍、捕食、消化等单一功能,脱离母体后无法独立生存,聚合在一起则可以组成巨型生物群落。 求活者无可厚非。 只是她不喜欢。 她不想要成为齿轮。 宫野志保只想做自己。 她没有搭话。 江代直绪比比划划:“做不好大事,做做小事。” “只要活着就行,活得好一点就更好了。如果一个人活不下去就加入组织,伤害自己不如伤害别人嘛。” 就不能都不伤害吗? 宫野志保刚想到这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变得麻木。 “反正我早就知道这世界一点儿也不公平,有人喜欢什么就能买什么,有人还要想今天晚上下雨了桥洞不能睡了。” “这个世界有高峰有海沟。” “他们天生富贵,天性善良,天资聪颖。他们天生残疾、贫寒,天性自私求存,没有天分。” “这些东西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们不也是很多可能性碰撞的产物么。” “就像不同的人类一样,这世界的人也各有任务,生活有起有伏。比如有很多无耻的坏蛋,就是这些坏蛋的存在毁掉了善良的好人平静幸福的生活。” 可世界上总要有这些坏蛋。 没有坏蛋你怎么知道你幸福呢?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们就是啊,雪莉。哪怕血洗干净了依旧有痕迹留下。” 江代直绪没有看宫野志保,只是看自己的手。 “坏蛋就要有坏蛋的觉悟。” “组织要求我留下证据才能进入组织之前,我住的公寓对面是一个警察。”江代直绪闲聊似地回忆。 “我其实很想报警。可这世界上没有报了警就一定能解决的自然规律。更没有未成年报了警父母不知道的法条……” 她看向宫野志保,言辞恳切:“你也许觉得我没出息。” “但在组织不上不下反而好笑,自己人觉得你有病,对面也没办法信任你,两头都不讨好。” 宫野志保“咔哒”按紧盒子。 “走吧,江代姐姐。” 第53章 蜘蛛和螃蟹 姐妹见面的地方就在宫野志保的实验室。 宫野明美得体地走进来,宫野志保试图看出姐姐的憔悴。 可是她看了半天,哪怕简简单单只是上了妆也能透过薄薄的粉底看出姐姐的精气神不错。 组织这么好心? 宫野明美也在看宫野志保。 宫野志保吃完饭恢复了一些力气,因为期待姐妹相见精神也不错。 她们按理要抱头痛哭或者说些什么话。 只是实验室里还有两个大灯泡,一个是安摩拉多,一个是江代直绪。 他们没有盯着这对姐妹,但是也没有识趣离开这间实验室。 江代直绪低头玩手机,安摩拉多也盯着手机屏幕。 气氛古怪。 “姐姐……”宫野志保还是战胜了突然变成冰库的的现场,抱住姐姐,看她的神色。 “我没事志保。我什么都没做……”宫野明美不无惆怅。 她是不是要做得多一点会更好? 至少不要只是假装看不到莱伊的问题? 但是志保…… 她不能因为志保不会被处理,而她在意自己这个姐姐,就毫不顾忌地消费作为“雪莉”的宫野志保。 姐姐要保护妹妹。 “那就好。”宫野志保说:“只要我还在研究,他们就不敢动你!” 这话说的很霸气。 但没说万一研究完成了怎么办,宫野志保有心拖延。 何况目前的药品还在毒药的范围,需要不断做实验进行改进,这可能……不,是一定! 一定会需要很多年! 看着妹妹骄傲笃定的可爱表情,宫野明美笑了笑,只是说:“我知道了,你也好好的,好好吃饭。” 没必要为了我伤害自己。 我是个无能为力的废物。 如果不是担心志保一个人生活,我活着就是志保的拖累! 一个要靠未成年妹妹荫庇的成年姐姐难道不可笑吗? 安摩拉多玩着手机,竖着耳朵。 接下来的话没什么营养。 临走前,安摩拉多告诉宫野志保:“接下来是我负责你们姐妹。我稍后会给宫野明美找一个合适的任务让你们姐妹有机会每周至少见一次。” “雪莉你记得通过你‘直属部下’的使用申请。” 研究过规章制度的雪莉知道直属部下的调用是要经过代号成员同意的。 她之前不希望姐姐被随便什么人叫走做任务。 尤其是贝尔摩德不知为何非常讨厌她。 她担心贝尔摩德叫姐姐去当炮灰,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莫名其妙死掉。 直属部下所有任务都要经过代号成员的批准,她借此很努力地保护了姐姐。 姐姐不想要杀人就可以不杀,不想为组织做事自己就不给她发任务。 如果遇到意外,自己也能得到通知。 她选了一条在她的选择范围里对宫野明美最好的路。 安摩拉多现在指出的则是满足她私心的另一个岔口。 她本不愿意,张口就要拒绝。 ……但是姐姐刚经过审讯,又被渣男骗了感情。 忙一点对她是不是会比较好? 她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只是狐疑不已:“组织这么好心?” 安摩拉多注意到她快要脱口而出的拒绝和看到宫野明美的犹豫。 宫野志保有自虐倾向,不肯要自己更满足。 而这对姐妹互为对方的枷锁。 他故意调整了说话的气质,满不在乎问:“之前负责你们的是谁啊?你不知道只要完成任务谁管你私下干什么吗?” “小时候是清酒,跳级后是朗姆,在美国以及回来以后是琴酒。”宫野志保语调积极。 她的目光盯着安摩拉多。 好像是告诉他“是他们说的哦”。 她不自觉地有期待安摩拉多去找他们的茬的挑拨语气。 又好像是非要看到他推拒畏惧的脸,让他自己打脸说出“他们说的对”的话。 如果他立马改口,就是怕了,怕了就是怂了,心理上就会落于下风,宫野志保就不会用畏惧琴酒的态度畏惧他。 如果他避而不谈,依旧是一种“低头”,只是更加油滑,对宫野志保来说安摩拉多危险度低于琴酒。 要是他杠上了,不管是因为面子嘴硬,还是真的不怕他们,对宫野志保来说都是好事。 如果安摩拉多强于琴酒,证明自己很重要,她在乎姐姐,姐姐也会很重要。 如果单纯嘴硬,这就是他的性格弱点。 虽然他对待自己很宽松,可也容易被激将,这是双刃剑。 安摩拉多会不会因为害怕改口呢? “他们都有自己的正事要做,你不还是好好活着长大了?” ——安摩拉多没有对标代号成员。 安摩拉多一听就知道“照顾雪莉”这种活他们恐怕就压根没有本人做过。 对代号成员来说,让手下看着,既没有冻死饿死病死,又获得了组织需要的培养。 甚至还有属于正常人的爱好和性格——可能有点胆小,不过这样刚好,便于控制。 这已经养的很不错了。 以及——琴酒? 琴酒果然不怎么会养崽啊。 孩子都让他养的心大了,甚至还敢绝食。 宫野志保有点乱,所以他是什么意思? 避而不谈? 还是暗示他也不会直接管理“雪莉及其直属部下”?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宫野明美突然说话:“是什么任务?我能知道吗?” 安摩拉多沉吟了一会儿:“尽量和你专业一样的文书工作,实在不行单纯的运输实验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实验的话,实验可以不用在隐秘实验室做。” “实验体?” “姐姐你不用做这个!” 宫野志保看到宫野明美好奇急忙说话。 “就是一些实验小白鼠啊或者猴子什么的,这些实验体让养殖场送就行。” 她欲盖弥彰地补充。 宫野明美作罢。 安摩拉多心底轻笑。 宫野明美绝对知道“小白鼠”不只是小白鼠,但却非常聪明地保持了沉默,没有继续追问。 有些人即使被丢到地狱里也不会因为一根垂下的蜘蛛丝去杀人。 宫野明美就是这样的人。 安摩拉多不喜欢。 他会有办法让她成为鱼篓里的螃蟹的。 “好了,宫野明美小姐,接下来去你的新居待命,不要乱跑。” “雪莉小姐,继续你的任务,你和你姐姐过得怎么样,可都靠它了。” 安摩拉多敲敲实验台。 “有需要的东西先找江代直绪,可以解决的事情让她解决。” 第54章 天降正义 安摩拉多坐在教室里,听各科老师公布开学测试的成绩。 “……” “石见银次,76。” “……” “芳津娜娜,83。” “……” “芳津见,97。” “好了,我们打开试卷看第一题。” 一节课后,有几个卷王学霸走到安摩拉多附近问他的成绩,然后跟自己比对,暂时排出名次。 有好强的始终不服气地把卷纸翻得哗啦哗啦响,看到底是哪几道题拉开了差距。 安摩拉多很安静地坐在那里配合他们。 这些知识他都学过。 在他的青春期,成长的不仅有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头脑。 他不是天才,只是有一点点跳几级的能力,很幸运地通过了国际文凭(ib)考试和ap考试而已。 目前他在读卡内基梅隆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函授硕士。 他翻卷纸,指给卷王自己的错题——他不是不想考满分。 他会留下一处填空题然后根据橡皮投骰子的结果选择选项。 等到正确的那一天,就是他不那么倒霉的那一天。 这意味着他摆脱过去的沉疴痼疾,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 现在…… 他看着错了一道题的卷纸,并不气馁,任重道远啊。 不愧是黑暗大陆,他花了快十七年,居然还没有摆脱那个东西——或者说那种生物? 他迄今还不知道纠缠着他,让他生不如死狼狈逃窜的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芳津娜娜这次的中午和他在一起吃饭。 “你听说了吗?莱伊现在在组织内部已经有了‘银色子弹’的称号呢。” “没查出他的名字?” 安摩拉多记得美国fbi总部有自己人,应当很快就查出赤井秀一的身份吧。 “查出来了,赤井秀一。”芳津娜娜作为情报员的本能蠢蠢欲动,立刻回答。 “他父亲是m16,现在是失踪状态。他家人的相关任务是贝尔摩德做的。” “银色子弹的传闻是哪里来的?”安摩拉多提升权限以后还在看浩如烟海的资料。 还没有看到宫野夫妇临死前制造出的半成品药物“银色子弹”这一部分。 第一时间想到的反而是鸡尾酒“银色子弹”。 30ml琴酒,15ml柠檬汁,15ml茴香利口酒(anisette)\/莳萝利口酒(kummel)\/苏格兰威士忌(scotch)\/黑麦威士忌(rye)。 他怎么就没叫阿内赛特或者库梅尔呢。 “传着传着就有了,大致是因为他们能算计到琴酒吧——那可是琴酒!”芳津娜娜咋舌。 琴酒在组织内外都非常有名,他的保时捷、银色长发、黑风衣黑帽子,甚至身边跟的伏特加都是他的标志。 有名又有标志就意味着危险。 经常处于危险的琴酒稳稳当当当了这么多年的“top killer”,难道还不厉害? “确实。”安摩拉多感同身受。 如果你有名,且弱,你就会不断处于被人抓走利用、被洗脑被威胁或者强制遗忘、被对方的仇家抓……的循环。 你有名,且强,就要迎来各方无休止的试探,他们可以失败很多次,你只能失败一次。 琴酒能扛住这么多年,打出名号,就证明了他无可置疑的强大。 赤井秀一这个“银色子弹”完全是踩着琴酒出现的称号。 他吃着吃着突然拿筷子的手背一凉—— 一滩鸟屎。 安摩拉多痛苦面具。 这个世界就这么不喜欢他吗? 这次还好,没有落到头发上,也没有落到饭盒里。 他就不应该露天吃饭。 安摩拉多完全失去胃口。 芳津娜娜偷笑着递过来一张纸。 安摩拉多的倒霉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他就是那种十连抽全r、保底不是未收录、非酋成就差一抽时出现已收录式神的人。 别人东西掉了还能拾起来,他东西掉了不是摔坏就是落进下水道。 幸而他出任务时倒霉的几率不大,只是日常生活里倒霉的几率还挺大。 安摩拉多安慰自己,世界其实对我还算不错了。 至少杀人的时候枪不会突然卡子弹,也不会炸膛。 跑路的时候不会遇上刚好巡检的警察。 干坏事时也不会遇到目击者。 他去掉了大块脏东西,把能看到的固体液体都擦掉,抱着饭盒去楼下水管。 安摩拉多丧着一张脸路过垃圾桶把没吃的食物倒掉,然后走到水管附近。 学校的水池边放了一排排洗手液,安摩拉多先把饭盒放在水管下,然后仔仔细细开始洗手。 中间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只有一个脚步声明确的朝着安摩拉多而来。 “芳津同学。”一个声音在安摩拉多背后响起。 “城口津同学,你有什么事呢?” 身后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男生,是戏剧社的社长。 “是这样的,我和侦探社的田中副社长约了一个改编剧本,打算在圣诞节晚会上表演。” “我听说过,《暴风雪山庄》是吗?”安摩拉多还真的知道。 这个社长虽然身材高大,但是性格非常软和,别人有什么请求他基本都不会拒绝。 戏剧社里阴盛阳衰,每个女生都想拥有自己的高光时刻。 但自身的才能又达不到,只能期望一个戏份多一点儿的配角。 就是在这种要求奇葩的情况下,他和关系不错的好兄弟田中富杜夫两个人一合计,决定来一个瞎鸡儿改。 以《绯色的搜查官》为底,通过暴风雪山庄模式把一个主角文改成了群像,糅合进了很多经典角色。 家人全部死在罪犯手中的伟光正警察、守在偏僻别墅的超有气质女仆、十分油滑但最终还是有自己坚持的黑警、非常有钱的娇纵大小姐、性格傲气软饭硬吃的凤凰男艺术家…… 因为写完以后的本子非常混乱狗血。 为了自己和侦探社的名誉,田中副社长死抠逻辑,试图在毛线团一般的狗血线之外开启蛛网一般的剧情线。 最终的成品他请侦探小说社的社员们看过。 大家对田中副社长的奇思妙想和坚持十分感动、大为震撼。 “是啊,因为戏剧社里的女生更多嘛。”憨厚的男生挠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回答。 “剧本缺一个角色,因为最后出场而且戏份很少,台词只有两三句,田中就向我推荐了你。” “我?”安摩拉多很困惑。 第55章 石雕神父 “是的。”人高马大的社长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安摩拉多思考了一下。 学校规定每个社团成员在每一个学期都要至少参加一次大活动。 这部分分数会累积在“校内实践”里。 “我参演以后是不是可以按照参加活动计分?” “当然,计分的,10分!”城口津辉师在心里比了一个“yes”。 田中富杜夫,我的好兄弟,你说的招数真的超管用! 幸好我提前和戏剧社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都商量好了! 为了美男子他们可真舍得! 要知道每个社团可以加的分数根据人数来分配,比如十人社团可支配的“校内实践”分数总计是一百分,五十人社团是三百分。 每个社团的分数算是固定的。 除了日常考勤以及活动和职位加分占去一部分,剩下的分数都要通过大活动来获取。 给一个人加分多,给另一个人加分就少。 比如戏剧社,大活动分数的多少要根据剧本的难度、分量来分配。 这也是戏剧社的大活动总是选择群像剧本的原因。 请外援的话,主动外援可能什么都不需要,只是单纯地帮帮忙。 如果外援是被邀请的,那就需要请外援的人额外付账,或者同意请外援的人从自己的分数中扣除。 他们为了请到安摩拉多可以说下了血本,他这个社长职位加分和活动加分加上考勤满勤,一学期也差不多是这个分数。 但是不亏。 “芳津见”的性格缄默有礼,有淡淡的温柔和远远的距离,气质神性。 偏生长相丰神俊朗,高鼻深目,肉欲满满,一头火焰般的红发,加持了神秘感。 社长看了也开心。 戏剧社女生的心愿多了去了,他为什么跑前跑后非要实现这个愿望? 还不是因为他的长相和社长的“演员雷达”对着安摩拉多滴滴作响? 总之和庸俗的青春期躁动男生完全不同。 要知道他刚来第一个星期就有了后援会,这是很少见的。 外国人要么被整个学校不动声色地霸凌,要不就被肉食系学姐学妹盯上,很难到“校园偶像”这一步。 至少也得摸清底细或者一学期以后。 因为有了“后援会”就意味着整个学校的女生都不会主动通过攻略方式去随随便便追求他。 这属于日本校园的一种潜规则。 有后援会的男生“不可攻略”。 加入后援会的女生都默认了“不打扰”条款。 也就是可以送情书、可以在特殊节日送巧克力,但不能因为自身的喜欢与否而主动去打扰“芳津大人”,只能等待垂青。 比如单独收到作为回礼的巧克力、信件中约见的地点对方真的在等这种对方主动出击的明确信号才行。 除非是“正事”不然不可以困扰“芳津大人”,比如学校活动的合作、学习竞赛、社会公益等等——走这条路的女生属于校园风云人物,足以“配得上”安摩拉多。 违反规矩的女生会受到所有人的冷漠对待,并且记入论坛置顶帖。 划重点,包括其他“大人”后援会的成员也会对她冷漠以待,所有人都会定期看这个帖子,看看不守规矩的人到底是谁。 以上,感谢情报员芳津娜娜的辛勤卧底。 戏剧社女生尤其喜欢“芳津见”的气质,请他来搭戏是戏剧社女生们的共同心愿。 戏剧社社长城口津辉师是个虽然外表粗鲁高大但心思细腻的人,他和“芳津见”所在的推理小说社团的副社长田中富杜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听说这个愿望以后就想办法在不违背后援会默认规则的情况下满足社员的梦想。 他就问自己的好兄弟田中有没有什么办法。 田中还真的知道:芳津见需要“校内实践”的分数! 推理小说社人数不多,分数勉勉强强,想要高分就要考虑加分项。 芳津见显然是想要更好的成绩,问过田中副社长校内实践的加分项。 田中就推荐过他要么进学生会要么进其他社团做苦力或者当外援。 城口津找到了合适的方法,回去征求过社员们的同意后觉得用分数请求芳津见同学帮忙的成功率很高。 ——戏剧社的女生们商量以后,她们都同意出分数。 一部分男生听到后也加入了。 他两边都问过才去找安摩拉多。 果然一击即中! “好啊,排练什么时候开始?” “剧本还在打磨,暂时不着急,我和你们田中副社长住得很近,需要你参加排练时会让他通知你的。” “嗯。”安摩拉多答应以后扭头继续洗饭盒。 睫毛的光影印在下眼睑,碧绿的眼睛像是树影婆娑的枝梢,流淌出打着旋的风。 晚上社团活动时安摩拉多看到了田中副社长根据戏剧社的要求打磨的剧本。 他找到了自己的角色,一个会说三两句话的告解室神像,相当于神父.石雕ver。 他的装扮是祭礼服,也就是“圣衣”,而不是雕塑常穿的希腊长袍。 ——据说这一点经过了戏剧社的投票,甚至有家里是服装行业的同学拿出了实物照片给田中看,让他照着写,属于真正的“甲方要求”。 他的动作也只有在人们告解时伸出手放在他们的肩膀上。 台词说是两三句话,还真的就三句话。 一开始众人各有各的计划。在一个几乎全员信教的世界背景,他们干什么坏事都要先来告解室。 也就是几乎全员出分数请他当外援所以一定要蹭蹭他。 有的详细一些,会把前因后果和计划都说的很清楚,这种角色领便当领的早一些,台词和表演都放在一开始,是与后面很多角色有关联的引子。 有的语焉不详,他们的戏份还在后面。 第一次众人告解完毕,他有一句“日日矗立于此,看喜怒哀乐,不解。” 中间高潮部分众人互相指责,有一个人躲在告解室,她不善于争抢吵架,听到外面沸反盈天的声音躲在他手下告解。 他有一句:“岁月不改我,众生却倏忽。” 最后死到只剩一个人,因为告解室的特殊装修和地形躲在这里时,向他告解。 他最后一句是:“无论如何,我原谅你们。” 然后地震,他倒下来压死最后一个人。 他是石雕嘛。 第56章 安佳优纪 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西方背景的神父台词是俳句。 石雕神像的希腊长袍变成现代圣衣cosy。 杀人的理由五花八门,复仇流、误会流、感情流、利益流、神经病流。 杀人的手法似曾相识,贾宝玉来了都要说一声“这个鱼线我曾见过的”。 安摩拉多叹为观止。 好有趣。 好神经病。 好期待。 他没有把剧本带回家,田中还要再改。 因为这只是假设芳津见加入的初版。 田中拿它简单堵好友城口津的嘴,城口津拿它“拉投资”让社员花分数请芳津见。 初版的剧情还不平衡,石雕神父和每个“投资人”角色之间的水还没有端平,很显然要继续修改。 他步行回家路上被芳津奥陶接到,这是芳津奥陶根据他的要求给他选的暗杀任务。 一个警察。 警视厅二楼,搜查二课财务解析中心。 关口近永还没下班,在等同事的报告。 他有一头卷卷的棕色短发,细长的瑞凤眼,还带着青涩的气息,说等报告还真的就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 毕竟他是刚刚经过警校的学习来到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二课的新人。 搜查二课专责侦查智慧型罪案。例如诈骗、背信、非法侵占等商业罪行,以及公职人员的滥用职权和选举舞弊案件,配备有专门的财务解析中心。 带他是老刑警叫池田士郎,是警部,今年33岁。 池田士郎是非常有能力的警察,并且年轻时破获过社会关注度非常大的案子,这才能在比较年轻的年纪当上警部。 可惜池田士郎办案靠天赋,是直觉系,学习能力一般,是非职业组的警察。 而关口近永是职业组,且有一个警视监叔叔。 警视监在所有警察中仅有38人,有政府指定城市的9个府县的本部长就是警视监,另外警视厅的2把手、副总监也是这个阶层。 他的叔叔就是兵库县的本部长。 此外,他本人也通过了国家公务员1类考试。 该考试的合格者一经采用即为警部补,他经过3个月的初级干部课程学习和9个月在警察署的实践后可以自动晋升为警部。 警部就是池田士郎现在的职位。 关口近永前途光明但还没有兑现,“职业组警察”和“警视监侄子”这两个社会身份很高。 池田士郎实力强但一辈子很难上升,再升一级到了警视,那就是非职业组的天花板了。 他目前年龄和在职场的身份都高于关口近永,勉强称得上一声前辈。 这种身份和资历的差异让两个人都有点束手束脚。 日本职场的前辈是可以打后辈脸巴掌锻炼服从性的。 池田士郎对外办案很硬,对内做人却很软,按部就班帮关口近永适应环境。 关口近永这些日子顶多跑跑腿,连聚餐都是真的按规矩让前辈花钱。 年轻人很感激池田士郎。 这次让他跑腿也是因为一个非常大的连环案件,由池田士郎主办。如果池田警部办得漂亮的话,很有可能再次升职,升到警视。 为了这个案子,关口近永跑腿都跑得乐颠颠美滋滋,等资料也等得专注一万倍。 此时此刻,池田士郎在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 他有一张不怒自威的方脸,眼窝深邃,方下巴,鼻子宽大,嘴唇丰厚。 “能派出的人都派出了。稍后我会离开这层楼,通过电梯去二楼财务解析中心,你最好在两分二十秒后行动。” 这声音低沉阻塞,很明显经过了变声。 认识池田士郎的人没有一个会把这个声音和池田士郎对上号。 “明白。”电话那边是少年的回答。 背景里有列车呼啸而过,他知道对方到位了。 他一边挂断电话,一边从电脑的“举报信箱”打开了一封举报信,看了二十秒就霍然起身离开。 离开前还记得把电脑屏幕锁定。 办公室在三楼,窗外的绿化树已经栽了有几年了,但是长得并不快。 他从窗口路过时可以看到树木的头顶。 刚长出来的枝叶是嫩生生的绿,阳光一洒,嫩得刺眼。 池田士郎走在室内,想象着外面的阳光与温度。 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走进电梯。 警视厅的很多地方都安装了监视器,办公室没有,但是走廊有,电梯里也有。 他一分半就到了财务解析中心。 “池田前辈!”关口近永发现了他。 埋头整理报告的警察也站起来打招呼。 “池田前辈你怎么来了?报告出来了,现在正在打印呢!马上就好!” “刚刚我收到一封邮件,跟需要的报告有关。”池田士郎严肃道。 他没理站在打印机前的关口近永,而是对电脑前的警察——他胸口有“山田”两个字说:“山田,打印要打印两份。” 他说话前看了钟表:“现在已经下班五六分钟了,一般加班半小时后直桧警视会请咖啡,一会儿可以去领一杯。” 警察加班是没有奖金的。 然后他才对关口近永说明来意:“报告我们直接在这里看,不要带回去。” 关口近永神色一凛。 搜查二课负责智慧型案件,这里有三类人。 技术系,默默做事,从技术角度提供另一个视角帮助破案。 直觉系,找出感觉不对的地方开始调查。 脑力派,有迹可循地进行案件侦查。 关口近永能通过国家公务员1类考试,其实是脑力派的,也就是很聪明。 他察觉到了池田语焉不详的话。 池田士郎拿了财务解析中心不知道谁的笔篓里的笔,给了关口近永一根:“看完圈一圈,我们对一对。” 他先拿走了打印的第一份,走到一边动起笔。 红色的圈套住了一个姓氏“安佳”。 两分钟前。 安佳优纪开着自己的车在路上,他身上还穿着警察制服,刚刚下班的样子。 前面是红灯,他把车缓缓停下,解开了自己的领带和前几粒扣子。 十几秒很快过去,他启动车子拐向高级公寓。 即将进入公寓住宅区时,一辆红色陆地巡洋舰兰德酷路泽撞上了他的车尾。 他下了车。 后面的车主也下来了,是一个红色长发的女性。 “这位小姐,我的车有保险,等保险公司来吧。” 这位女性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走向她:“留下联系方式吧。” 这位小姐伸手进包里。 第57章 任务+1 安佳优纪身材高大性格外向,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境不错。 他当警察,家人其实并不同意,警察这份工作听起来光鲜亮丽崇高无比,实际上钱少事多危险度高。 只是他幼年被绑架时被警察救过,非常崇拜警察。长大以后一门心思进入公职系统,追随那位警察到了根本不适合自己的搜查二课。 是的,救他的是作为巡查的池田士郎。 他一直很高兴能进入池田士郎手下工作,动力满满。 最近他有点烦。 那个奇葩上司——不是指池田士郎——交付了一个棘手的案件。 一个关于公职人员的滥用职权和非法占有的案件,那个公职人员级别不高,可是随着案件的侦查,他隐隐约约发现了他背后还有人。 那个人的级别高到不属于搜查二课的范围,他的行程要和公安交接诶! 这不是他们的案子。 他告诉了池田警部,池田警部也让他起草了报告交给公安部门。 偏偏公安平时抢案子抢证人抢犯人,嚣张跋扈,这次反而不管了! 报告的回执写明了因为证据不足所以还要池田警部继续侦查! 可是如果真的找到了证据,证明这个案件真的牵扯到级别太高的人,又要池田警部不要继续追查,要赶紧停下然后及时找公安! 安佳优纪只觉得荒谬。 傻呗流程! 他带着一肚子气回家,路上还被人撞了车。 撞车的是一个女人。 一个快一米八的女人,甚至还又穿了七八厘米的高跟,安佳都要抬头看她。 应该是模特吧,安佳看着红发女人平坦的胸腹和有肌肉线条的细胳膊。 她的长相是外国人,脸部轮廓柔美不失英朗,眼珠子都是绿色的。 而且一直没有说话,可能是日语说的不好。 但是能听懂也很厉害了。 女人先是拿了一个夹子把头发夹起来,然后伸手要从包里掏出手机。 可能因为长得好看,他没有因为工作产生的不满借由对方的失误爆发情绪,而是耐心等待。 他没有一直盯着女人,这不太礼貌。 而且还要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他稍微避了避,正在和保险员讲电话,就听到身后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他转头。 转头失败,他先是被两条胳膊环抱,牢牢禁锢,一道雪亮的光朝着他的心口去。 他反应很快,强行抬起手臂放在胸前进行格挡。 然后腰部使力立刻就要挣脱。 红发女人——安摩拉多胳膊鼓起制住他,手指避开伤口划过胳膊,很快找到了胳膊内侧,照着穴位一按。 还想要抢夺安摩拉多匕首的对方立刻失了力气。 安佳优纪放弃胳膊,腿往后踢,整个人要扭转。 安摩拉多毕竟还是少年,就算天生巨力也难不住一个经过训练的成年警察不跟他打而是一门心思破坏平衡。 两个人跌跌撞撞倒在了安佳优纪的车前盖。 安佳优纪的车有监控。 两个人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 安佳优纪小赢一步。 安摩拉多此时还有心情想要感谢贝尔摩德倾情赞助的发夹,不然早被安佳优纪扯头发了。 他磕了一下高跟鞋,鞋尖出现了短短一截匕首。 人体很奇妙,不同又相似。 有两米多的人,也有几十厘米的侏儒。 可他们的心脏都在胸膛,血管筋脉都在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地方。 就比如此时,他就算不看也可以挑断别人的脚筋。 感谢安佳优纪对自己的自信心,他没有尝试留下“死前讯息”,而是还在反抗安摩拉多。 他发出怒吼,并且第一万次后悔没有带枪。 安摩拉多一把匕首玩得犹如穿花蝴蝶,很快给安佳优纪开了好几道口子。 然后瞅准机会把匕首往男人的胸口轻轻一送。 安佳优纪在生命的最后终于想到要留下信息,他扭曲了自己。 把脸朝向摄像头做出口型:“男,外国人……” 手指去抓挠安摩拉多的皮肤,想要留下些许痕迹。 安摩拉多一时不防脸上被挠了一下,但也只是在面具上留下些许白痕,连面具都没有破掉。 安佳优纪重重倒地。 安摩拉多根本不收拾现场,回头去开车了。 他上车前仔细看了一圈,发现很好修理。 车头被撞瘪了,不过问题不大,开到组织的修车厂修一下换个喷漆就行。 至于车牌——安摩拉多路过时还按了一下角落翘起的贴纸。 真正的车牌提前卸掉了。 这辆车车牌做了两层伪装。 一层是套牌。 一层在套的牌子上贴了一层类似胶状物的贴纸。 如果有人查一眼就看得到的数字,只能看到胶状贴纸出现的数字,查它会看到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 如果通过监控摄像头细致处理,能看到车牌凸起的痕迹,根据凸起的痕迹查出的车牌是一辆白色丰田。 这胶状物让安摩拉多很感兴趣,所以他尝试扯了一下边角,然后就…… 扯坏了,不怎么服帖,有一点点翘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就算被发现了下边的牌子也是假的。 他确认了任务。 与此同时一条短信也发到了池田士郎的手机上。 他和关口近永坐在一起,头碰头划圈。 他打开手机时也没有避人。 荧荧发亮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这样的短信——【星辰游戏】与胜利女神一同展开冒险!《警察日常》同行封测5月18日正式开启!预下载开启中,点击此处即可下载!回t退订 池田士郎皱眉,语气寻常地抱怨:“现在的大数据真是可怕,你用某个手机号玩了游戏就不停有做广告的垃圾短信。” 关口近永划得头昏眼花,刚好停下来闲聊:“我记得由理子还在小学?” “是啊,小学三年级。她们玩这什么游戏天天要打卡签到,可是只有周末我才让她摸手机。” 池田士郎挠头,是一种有点烦恼的甜蜜语气。 “结果她让我来帮忙,一天天的……” 池田由理子,池田警部的女儿,曾经来过这里,非常甜非常乖的一个小妹妹。 反倒是她的妈妈,池田警部的妻子,大家都没有见过。 据池田警部说她有自己的工作,偶尔加班就会让池田士郎接孩子到办公室先呆一会儿。 关口近永笑着说:“池田警部平常看起来很严肃,提起女儿完全就是个傻爸爸啊哈哈哈哈……” 池田士郎也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不再说话,埋头干活去了。 第58章 墓园吊唁 池田士郎和关口近永把处理过的资料存在了财务解析中心。 财务解析中心的大门是特制的,一道内置的铁门,一道和这栋楼其他地方一样的木门,一道外面新添加的电子门。 电子门加载了警察系统内所有人的面部数据,进出都很好打开,只是会有记录。 其他的门是手动的,一共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 资料呈现出的内容触目惊心,让关口近永心事重重。 池田士郎反而用“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语气轻松道:“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有据可查,是好事啊!” 他们和值班警员告别,打算从电梯回到自己的楼层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系的千叶和伸满头大汗地出现在他们两个眼前。 “池田警部!关口警官!你们在这里啊!” “怎么了?”关口近永心头有不祥的预感。 “……安佳优纪警官下班后遭到了、袭击……已经、已经确认死亡了。” 千叶张了张嘴,呃呃啊啊语塞好几下才把话说完整。 “你说什么?他人呢?”池田士郎好像没听懂似地追问。 关口近永也不太相信:“啊?” 就在不到一个小时前,安佳优纪还在他面前活生生地站着。 这个大男孩试图留下来陪池田士郎加班被池田士郎严词拒绝。 然后被池田士郎的“相亲了吗?”、“之前那个女孩怎么样?”、“有再次约她的打算吗?”这一系列追问问得面红耳赤、几欲逃跑。 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笑声。 现在却说他死了? 开什么玩笑?! 池田士郎反应很快,他只是沉默着闭上眼。 短短几秒。 睁开眼睛之后立刻接受了现状。 他不等千叶和伸说话就打断了他:“现场在哪?有怀疑对象了吗?” “等等,我们根据什么东西好像要回避什么来着。”他自言自语。 “不对,应该要做笔录……”他喃喃。 “你找我们是要……?”关口近永问脸色为难的千叶和伸。 “呃,就做笔录。”千叶和伸心里很抓狂。 日本人天生自带读空气的技能。 千叶和伸现在内心十分煎熬,因为他的读空气技能在脑海不停放出警告。 这是他一个小小的普通警官应该做的工作吗? 好像确实是。 一只不讨喜的报丧鸟,在别人伤心的时候不停追问死者生前如何的刨坟者,一个没有感情的处刑官。 这种不讨人喜欢的工作,小小的警官不做谁来做呢? 唉。 幸好都是同事,大家都是警察,他们至少能理解自己。 千叶和伸心里叹气。 “可以,我们一起去办公室吧。”关口近永得体回应。 池田士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三个人一起进入电梯。 气氛凝固,没有人主动缓和气氛。 关口近永还在想到底是谁会对安佳优纪动手。 千叶和伸的心里还十分尴尬,而且这个时候缓和气氛总有一种隔岸观火的事不关己的意味,保不准就有人觉得他幸灾乐祸。 池田士郎倒是轻松,一块儿大石头落了地。 从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中逃脱以后,池田士郎的惋惜才缓缓从心底流出,渐渐蔓延到眼睛。 安佳优纪非常信任自己,可惜性格太正直,不愿意也不肯拐弯。 更幸运的是,家境让他可以不低头弯腰就能获得想要的一切。 他是不可能和自己同流合污的。 那么在他做出危害自己的事情之前,就只能让他去死了。 真可惜…… 他可比关口近永更信任自己。 搜查二课的办公楼层很快就到了。 池田士郎刚开口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自己嘶哑的嗓音:“去我、咳咳……” 声音里还带着哭泣的模糊黏连,说话都不清楚。 池田士郎咳嗽几下,清清嗓子:“去我的办公室吧,先问关口,我去……拿几杯咖啡。” 然后他把办公室的钥匙交给关口近永,一个人匆匆离开。 关口近永和千叶和伸都看到了他通红的眼圈。 两个人先开始了问答。 都是同事,很清楚对方会问什么问题,也知道对方问问题的原因是什么。 一开始关口近永就非常快且精准地回答了自己在某个时间段正在干什么。 他刚好在加班,走廊以及电梯里都有监控可以作为证据。 安佳优纪离开之前的各种行为也被反复询问。 他最近主办的案件和最近导致他情绪变化的事情也在询问中。 关口近永抱着学习的心态,所以对同事都还挺关注的。 他说安佳优纪之前发现了什么,有和上级部门沟通的行为,只是后来的结果似乎不太顺畅。 池田士郎还安慰过他。 正在经办的案件则正好是自己手头这一件。 这个案子很大,整个办公室有2\/3的人几乎都在为这个案件付出行动。 千叶和伸没有更详细的问下去,而是话题一转,问起了他的私人生活。 “他的家境不错,私服车子都不是一个警察能买得起的。” “应该是单身状态,据说他家里还给他安排了好几次相亲,都没有成功。” “平时的爱好也就是打打网球?这方面我了解的不太多……” 千叶和伸把惯例的问题都问了一遍,刚回到之前他正在办的案件上。 “这个……”关口近永有点为难。 今天池田警部突然离开办公室去财务解析中心,就意味着他在防备什么。 比如手可以伸进来的自己人。 公职人员的贪污腐败池田士郎每年都要查出几十个人,为此得罪了很多人。 池田士郎有一些潇洒在身上,颇有些生死置之度外的侠气,他办案从来不怕犯人背后是某某议员或者某某长官。 有证据就抓,没证据就查。 上级有人欣赏他,可还没到出手培养他的程度,因为他的上限实在有点儿低。 但这种时有时无的庇护也足以让他不怕有靠山的罪犯。 没有靠山的罪犯单靠武力或者陷阱是打不过敏锐的池田士郎的。 作为同僚的大多数人也都觉得正义总比不正义更好。 有池田士郎在总比背后和其他嫌疑人私相授受、贪污腐败、破坏警察团体名誉的某某人更好。 池田警部本人也很清楚这一点,经常一个人行动,以免牵连其他人。 在一个案子有决定性的证据以前,经常神神秘秘的。 因为经办案件的特殊性,也不怎么明示他们。 他不确定这个案件怎么在不泄露细节的情况下告诉千叶和伸与安佳优纪可能相关的内容。 他不清楚有什么是不能泄露的。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关口近永松了口气,连忙起身开门。 第59章 教得太好 池田士郎看起来洗过脸,脸上潮潮的,发梢湿润,手里拿了三杯咖啡。 看到开门的是关口近永,他递上一杯咖啡,询问:“笔录做好了吗?” 关口近永接过来一杯,点点头,示意笔录做完了。 “那你下班去吧,我做完笔录……也下班。” 他声音很低,不知道是在劝说关口近永还是他自己。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关口近永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他不知道怎么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离开。 千叶和伸看到池田士郎后也紧张地站起来。 然后被池田强打笑容塞了一杯冰咖啡,按着肩膀又坐下。 “好了,不要紧张,问吧。” 千叶和伸知道犯人肯定不会是池田士郎——询问关口近永时他就侧面证明了池田警部一直在办公楼。 大家也都听说过安佳优纪幼年被池田士郎搭救,长大以后追随池田士郎的故事。 池田士郎倒是一板一眼回答问题。 “我在六点到六点半先是在办公室,然后大概……”池田士郎打开电脑看了一下什么东西的登陆时间。 “六点十二。” “大概六点十二,我离开办公室去往财务解析中心,路上应该有摄像头。”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是稍微有点贵的一块崭新的表:“现在是七点十五,我从六点十几一直到七点十几都在财务解析中心,没有出去过。” “仇家……如果是个人因素的仇家,那没有。” “他的生活很简单,人也傻乎乎的,不是容易与人结仇的性格。” “……非要说的话,我们正在办的这个案子可能牵涉有点广。”池田士郎说到最后点了一下。 他避重就轻:“如果排除其他情况,我稍后会申请联合办案。” 千叶和伸知道这是转告给目暮警部的,点点头,拘谨地收起录音笔,然后举起喝了一口的咖啡杯。 接着告辞离开,临走前不忘说了一句:“如果突然想起还有其他线索,可以去搜查一课强行犯系提供线索。” 池田士郎点头,说:“我会的,稍后可能会去拜访那边,问一下进度。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千叶和伸知道他这是“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和心态,连忙应是。 池田士郎看着千叶和伸轻手轻脚关上门,坐在办公室一动不动。 不知道坐了多久,只知道外面天色已晚。 不知道谁开车离开时的灯光晃了一晃,照得昏暗的室内一霎明亮。 池田士郎接到了电话。 他掏出手机,看到了“由理子”这个名字。 仿佛突然被拉回人间。 他霍然起身,一边拎起钥匙一边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是女孩清脆的呼唤:“爸爸你怎么接电话这么慢啊!是不是在干坏事!我要逮捕你!” 池田士郎在女儿面前完全失去了“精明能干”的优秀警官形象,伏小做低道:“没有没有,左手钥匙,右手门,爸爸没腾出来手。” “爸爸拿钥匙是要下班了吗?” “是啊是啊。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 “都玩了什么呀?” 父女俩没说一会儿,女儿那边接电话的就换了人。 “由理子,让妈妈和爸爸说两句好不好?” “我给妈妈拿电话~” “谢谢由理子,由理子真贴心。” 电话那边是妻子的声音:“几点到家?有没有想吃的?” 池田士郎一时失去笑容,心情复杂。 他叹气道:“……我记得你前几天说正是柿子的季节,我回去的路上买点柿子。” “好,饭后水果就是柿子了。晚饭我让由理子点了哦。” 由理子听到以后一定很兴奋,于是电话那边传来妻子的声音:“你继续跟爸爸说,我开车呢。” “好~” 短暂的沉默后,由理子的声音贴近了:“爸爸!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妈妈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池田士郎一声声应着。 一边接电话,一边到办公楼下。 开了车才挂断电话,计划去家和警局路线上的超市买柿子。 他心不在焉地挑着柿子。 这个天气正是柿子的季节,超市做活动,硕大的减价标签就挂在那里。 他和妻子是一个孤儿院的,也算青梅竹马。 妻子池田绘是研究员,做动植物基因检测的,讲究在合适的季节吃合乎季节的食物。 她理解世界变化的规律,并且随波逐流,似乎从不背离“大势”。 就像她发现孤儿院背后有人挑选优异的孩子时就告诉他“我要中选”而后真的被选中培养一样。 就像她知道自己杀了人于是带他投向资金援助孤儿院的财团背后那个一个庞大而黑暗的恐怖组织一样。 就像她殚精竭虑规划发展他们夫妻的事业,让他们活得更好一样。 他从不觉得她可怕。 也不认为她满心算计。 他永远记得她当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发现自己有机会当警察时打好几份工也要供他上警校。 她那时已经进了重点实验室,而他——说好听点是个普通学生,实际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不良。 他永远无法拒绝她。 他们是共犯。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妻子本不必如此为难。 就像这次,他本来可以不用出手杀掉安佳优纪的。 他带着安佳优纪查案子也是有培养后辈的心思,有时候看着他像看着一个有父有母的傻白甜自己。 可谁想得到他被自己教得太好了,居然真的顺藤摸瓜抓出那个傻瓜议员!? 甚至没告诉他,先查了他竞选期间背后的资金来源,发现不对才来告诉他议员真的不干净。 他当时面上不动声色,让他打报告去和公安接洽,心里慌成一团。 那个议员铁定不干净他还不知道嘛! 议员不重要,丢就丢了,左右他还是那个正直的孤狼警官。 可议员背后还真的是组织的财团提供的资金! 他让安佳优纪打报告时没让他写财团,只是说怀疑议员不干净,因为他由公安负责不好直接带走审问调查。 理由是财团很麻烦,让他小心。 但他查到的东西给自己看过了,涉及了组织很多明面上的公司,还有被拆分的几个小财团。 他发现小财团之间太默契了,下一步甚至打算查背后是不是还有大财团——!!! 教得太好了是不好的事。 妻子当初这么说他还笑话她呢。 悔之晚矣。 第60章 两块手表 池田士郎走神地盯着柿子的标签,抬手要拿一盒。 被背着身子抬箱子的理货员撞了一下。 他的手腕被撞到架子上,还好手腕的表盘承受了一击。 还好没有碎。 他看着自己的身价买不起的表—— 这是安佳优纪送他的生日礼物。 收到礼物那天是周六,他们两个一起值班时那孩子才悄悄拿出包装好的礼物。 安佳优纪担心自己光明正大送礼会给没想到这一茬且并不富裕的同事带来负担。 他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作为孤儿,他的生日被孤儿院的负责人统一按被遗弃在孤儿院那天记录。 呵呵,压根不想过。 他和绘一年里只庆祝避开了他们两个人生日的结婚纪念日。 这些年添加了由理子的生日。 他救了安佳优纪后一直和他有联系,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从来没有收过他昂贵的礼物。 孤儿总是很怕欠别人什么,他有种孤拐的倔强,三十多年一直这样。 那天他也要继续拒绝,安佳优纪说这是他们认识十年的礼物,做个纪念。 十年啊…… 前一天晚上,他刚刚向组织提交了安佳优纪的危险度测试。 他捏着那个盒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安佳优纪以为他被打动了,连忙请求他打开看看,真的不是什么房子钥匙或者车钥匙级别的礼物。 他打开盒子,看到的就是这块表。 甚至还有价格标签,是他能接受的礼物价值的上限。 当时他一声不吭戴上这块表。 生怕忍不住问出什么话。 比如这案件能不能不查? 比如要不要和我一起当奸细? 但他没问。 安佳优纪知道他能接受的礼物价值上限,他也知道安佳优纪是真的配得上警察这个职业。 安佳优纪当然崇拜他,也当然地憧憬着警察这个职业。 安佳优纪年轻时是自己主动在千万条路里选择了正义的路。 他年轻时只看得到那一条混沌的路。 两条路当然会有交集,但他们两个绝对不会是同路人。 他选择了唯一的路,无论前方是什么,他后不后悔,这都是他唯一的路。 这样一想,难道不比掉入裂谷或者陷入泥潭更好吗? 至少他还能想一想今天可以吃柿子,而不是早早的死在哪一天的街头火并里。 他很珍惜这条路。 也珍惜自己,因为他除了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他是可以为了生存做一切事情的人。 他不会说因为自己不想失去妻子和女儿所以才选择对自己的学生和属下下手的。 其实他也很不想这样做、他下手前很犹豫、下手之后很痛苦…… 这样的说法会很轻松。 实际上是把过错都推到了妻女身上。 因为妻子投靠组织、因为女儿是个弱者,所以他不得不、很无奈地做出选择。 因为他是一个自私的人,而无论多么自私的人也有无私的时刻。 做了就是做了,可惜也确实可惜。 他不会把伤心和可惜的情绪迁怒到妻子和女儿身上。 他从小就知道人是要做出取舍的。 他小时候没钱,偶尔打工赚来一些钱会分出去一点点零花想要买一些好吃的。 踮着脚尖拿着500日元抬头对着柜子里一排排500日元的不同汽水看得眼睛都花了。 在店主的催促下抛弃掉其他的汽水,选择了最想要的那一个。 他现在也是。 在自己的所有东西中选择了最重要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当然很好,但是也只能抛弃掉了。 这块表很坚强。 被砸了一下,可能因为刚好是在表盘上,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只是想,它好坚硬啊。 人类的骨骼血肉却柔软可欺,真是讨厌。 不过更讨厌的是由血肉骨骼构成的人类。 自己也算是讨厌的人类。 他微笑着原谅了理货员的莽撞,接受了他的连连道歉。 然后拿着柿子结账。 这个品种的柿子肉是硬的。 他发誓绝不做柿子肉。 牙齿上下张合认为它咔嚓咔嚓脆得很有趣,轮胎碾过却找不到它。 组织想要碾碎谁很容易。 被碾碎的不能是他。 他回到车上一口气干掉冰块已经消失的咖啡,启动车子回了家。 池田由理子早就在门口等着,一听到门铃立刻打开门。 “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池田士郎脸上瞬间满是笑意。 “由理子今天帮爸爸洗水果好吗?” 他献宝一样掏出了柿子。 “好的!”小姑娘欢快的捧着柿子到了厨房。 池田绘正在端盘子,池田士郎连忙上去接。 他们一家三口吃完了饭以后坐在客厅一起吃水果。 吃完水果池田绘要由理子去自己的房间写作业。 由理子乖乖听话,客厅只剩他们夫妻。 “这两天项目刚好结束,组长申请了奖金,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 池田绘就算送惊喜,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甚至是一边收拾水果残骸,一边用“今天天气挺不错”的语气说的 池田士郎老早就看到那个礼物盒了,只是一直在等池田绘发话。 这个时候很快伸手,喜滋滋的拆开礼物盒。 里面是一块手表。 和安佳优纪送他的那块儿一模一样。 池田士郎的火突然一下子冒起来,脸通红,一下子站起身。 他以为自己已经大喊出声了。 “你什么意思?” 但他只是突然站起来。 池田绘正在把垃圾带进厨房,想要和厨余垃圾放在一起。 看到他的动作,转头去看他。 池田士郎对上那张表情淡淡的脸一下子就没声儿了。 然后干笑着挠头:“啊、哈哈……我这不是有一块了吗。” 池田绘小小笑了一下。 池田士郎没气了。 他的嘴也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这个意思是让我带一块、扔一块吗?哈哈,我们家还没有富裕到这个程度吧……” 池田绘没有停止动作,该进厨房还是进厨房。 反倒是池田士郎害怕听不清妻子说话的声音跟上去了。 “你之前说过他送你一块表,你觉得不太好。” 池田士郎想,我不是因为礼物太贵重、他又是我的手下而觉得不太好,我是有点亏心。 池田绘也知道这一点。 我也送你一块,你平时可以戴我这个。这块手表……可以做个纪念。” 第61章 电子科技 池田士郎一下子就绷不住情绪了。 池田绘背对着他,正在收拾厨房,说起的话好像也是非常日常的事。 语气很平淡,但对池田士郎来说简直就像是一把重锤敲击着他的心。 于是池田绘洗着洗着碗背后就挂上来一个一米八的人肉大书包。 他其实很伤心的,他也不想这样做的。 他知道安佳优纪必死无疑之后曾经对池田绘说过:“这块表戴着,我可算是永远忘不掉了。” 池田绘当时也是这一副淡淡的表情,什么也没说。 他当时抱怨也只是抱怨一下。 但是现在…… 呜呜呜我老婆真棒! 他觉得自己很无耻,又要害人,又舍不得人。 这种心情也没办法告诉别人。 他和安佳优纪确实关系不错。 但也没有到“如果他死了,他送的礼物好像是遗物、要留着做纪念”的水平。 以他对外的形象,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安佳优纪死了以后他就不戴他送的礼物了。 不管是避讳还是怀念,都不合适。 他们夫妻在这种细节上很细致。 其实还有一个因素,安佳优纪对他的崇拜是让他很得意的。 这是他除了绘以外,第一次从外人那里得到鼓励和支持。 他提交了安佳优纪的危险度测试,得到反馈知道他必死无疑,后来又收到组织伪装的垃圾短信,确认他死亡。 他这段日子开始办这件事,心里就一直很拧巴。 但是绘理解。 他们夫妻十年,相识三十年。 很多事不必言语。 送表,这其中有一点安慰的意思,还有一点撒娇的意思。 他在外面受了挫折伤害,回家还是要绘抱抱才能好。 池田士郎越想越感动。 池田绘有点恼怒他也不松手:“起开!” 池田士郎:“不嘛。” 池田绘:“碗你洗?” 池田士郎默默松手。 池田绘还没放松几秒,旁边就挤来一个庞大的身躯,戴着明黄色的厨房胶手套。 “马上就结束了,你一边儿去。” 池田绘送完礼物后看池田士郎那小表情就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她快速解决家务,出来打开屏蔽器。 “我们再复盘一下。” 池田士郎开始头痛。 “首先,确认安佳优纪除了你之外没有告诉过别人。” 池田士郎乖乖坐着点头。 “很好,后勤会去他的家里翻一遍,你也注意一下他的同事或者父母。” “其次,这件事你没有沾手,没有任何形式的证据是吧?” “事发时我就在警察局,有监控。任务也是代号成员做,任务目标的路线和情报是后勤提供,我们只交上去一个名字。” 池田士郎顿了一下:“任务前几分钟有代号成员打我的私人电话。” 池田绘笑一笑:“没关系,他们那边的保密要求会更高。” “然后,过去提交给公安的报告和联合办案申请都要谨慎。” “如果真的联合办案了呢?” “不会的,如果被发现也是因为老家有老鼠,公安会把案子抢走,你完美脱身,压根就不用查了。” “如果没发现,安佳优纪可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能查到这么深?往深了查也没事,只要不把这些问题联系起来,财团就是背景板。” “你完全可以把控调查方向,本来就只是查贪污和侵占产业,追查到议员身上就很不得了了。要是对财团下手,一脑袋小辫子财团提前准备的律师也不白养。” “说不得到最后连议员都没事呢?” 池田绘嘟囔一句,然后想起什么似地严正声明:“不要离那个议员太近,他一直犯蠢,再不改就快完蛋了。” 池田士郎躺在沙发上:“知道了知道了,你说了好多遍了。” 池田绘翻个白眼给池田士郎让他自己体会。 “好了,就这样。” 她关闭了屏蔽器。 另一边安摩拉多也在绞尽脑汁回想,试图变出任务报告。 要他说就是“确认目标人物,杀了,确认死亡,over。” 偏偏要写用了什么武器,现场有什么痕迹,穿了什么衣服…… 好变态。 他码字码一半往床上一躺,开始装死。 他最近在跟贝尔摩德学易容。 她下了血本教他。 安摩拉多这才知道他提交的关于人工智能的报告引起了震动。 一开始上层不相信真有这样划时代的科技产物。 阿佛洛狄特和杰克丹尼通过辛德勒公司近期的动向确认了这件事。 辛德勒公司大肆扩张,甚至签了对赌协议。 往旋转门使的力气也加大。 说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好东西谁都不信。 阿佛洛狄特还发现泽田弘树的状态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胁迫,他有轻生的倾向。 组织里也不是没有天才,雪莉就是其中一个,但即使是雪莉,组织也是按部就班的培养,她提前完成学业后才工作。 有时候不讲理一些还要人哄,组织也会退让。 小孩子嘛! 天才嘛! 反观人家辛德勒公司。 泽田弘树才十岁!十岁! 根据阿佛洛狄特的调查,这孩子几乎没有自己的正常生活,一直在为托马斯辛德勒那个老头工作,不知道什么原因还被软禁。 他不轻生谁轻生? 纵然组织背后也有很多财团,他们也要说一句“资本家都给我挂路灯!” 这个技术太重要了。 确认人工智能科技真的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就连证据“诺亚方舟”都已经存在以后,他们彻底疯狂了。 一定要得到泽田弘树! 一定要得到诺亚方舟! 泽田弘树假死就很合适,诺亚方舟也会跟着他的创造者走。 但组织是个恐怖组织团伙,又不是儿童心理专家团队,唯一沾的上边的是“魔女”贝尔摩德。 ——安摩拉多太年轻,杰克丹尼刚刚被训斥一番,阿佛洛狄特资历不够。 于是刚离开美国没多久的贝尔摩德,她又掌控了她忠实的美利坚。 ……的一部分。 诺亚方舟成长性可能还不够,它找的是安摩拉多,似乎只跟安摩拉多或者他的授权人谈。 后续杰克丹尼和阿佛洛狄特尝试和它沟通没有得到回应。 如果不是组织内部的科技人才确认网络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串庞大的数据,他们甚至以为安摩拉多是不是在撒谎,想要更高的位置。 第62章 星星 安摩拉多也确实联系上了诺亚方舟。 准确说是诺亚方舟远隔重洋找到了他。 他显然又有了成长,知道自己不是世人可以接受的存在,开始蹩脚地学着隐藏自己。 安摩拉多有时会想起他曾经的电子管家“星星”,对诺亚方舟很有耐心。 偶尔还会教导他。 “所以你计算出来你为什么要拒绝和他们交流了吗?” 安摩拉多把“计算”说得很重。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怀念他人格设定是稳重的“星星”。 星星察觉不到他的语气,所以是一本正经的可爱。 诺亚方舟嘛…… 倔强的熊孩子。 不过通过诺亚方舟,他摸清了一部分泽田弘树的性格。 懵懂的天才。 用偏激的手段达成自己认可的光明。 诺亚方舟的开发者是泽田弘树,泽田弘树很显然加入了自己的人格模块。 可他没有排除“坏影响”,比如托马斯·辛德勒。 再比如,安摩拉多。 每次安摩拉多把诺亚方舟驳倒或者修正它的逻辑时就很开心。 生活的新乐趣get√ “加入暴露机率、加入恐吓机制……” “哈哈哈……诺亚啊,你还没发现吗?你一直在逆推啊!” 安摩拉多被这“人工小智障”逗乐了。 他一开始被诺亚方舟找上门来就判断诺亚方舟用“自我意识”替换了“成长性”。 “自我意识”这东西不应该是能够编写出来的东西。 有迹可循的便不是真正的自我意识。 所以它一定是通过放弃什么来获得了什么。 这种既视感立刻让他想到了“誓约与制约”。 他的念能力“世界之心”就订立了严格的的誓约与制约。 ——除了“世界之心”这个能力他不会再开发出其他的任何能力。 ——“世界之心”这个能力毫无杀伤力。 他和别人的各类博弈战斗完全是靠自己的基础四大行,练、缠、绝、发和战斗技巧在周旋。 拥有在毫秒必争的战斗中判断出对方下一秒攻击的落点和可能存在的弱点的眼光是念能力强者的必备能力。 他当初和诺亚方舟一打照面就意识到了它拥有自我意识。 它学会了人类的隐瞒、恐吓,也体悟到了感情。 没有感情,他不会救自己的开发者。 为了这个它自己产生的目的,它选择使用人类的“不光彩”手段。 托马斯·辛德勒对泽田弘树的欺瞒被诺亚方舟学到了。 这个糟老头子切断了父子之情,杀掉了他的母亲,获得了泽田弘树的掌控权。 黑衣组织对其成员和非成员的恐吓也被诺亚方舟看在眼里。 这些行为学到了,当然可以用。 可是偏偏又有正确的善恶观念,指责安摩拉多是个坏人。 安摩拉多当时听到了就想笑。 安摩拉多说它不合格,也是在试探它是否学会了为自己“辩解”。 ——这应该不是他从泽田弘树或黑衣组织处学到的,应该是从托马斯·辛德勒那里观察到的。 避重就轻。 它观察到并尝试使用。 比起底层逻辑和大量数据的灌溉,这更像是人类幼崽的学习方式。 观察,模仿。 哪怕很稚嫩,但另辟蹊径的学习方式和自我意识的从无到有就已经胜过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工智能。 它不再是电脑程序,甚至不再是人工智能。 哪怕暂时是别人家的东西,他也愿意掺和一手,先让它成长。 就比如现在。 诺亚方舟在他新买的设备里留下了当前备份。 它会通过备份向自己学习,然后每过一段时间把数据传输给本体。 “逆推是错误的吗?”它这样问。 “当然不是。逆推是人类的。” 安摩拉多一边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自己没有敲击键盘的情况下老老实实自己生成了任务报告,一边回答他。 “如果用人类的角度来讲,保护自己,避免暴露是本能。” “你已经暴露给了我,面对不熟的其他坏人,你当然不会与他们交流。” 以诺亚方舟的能力和黑衣组织的隐蔽要求,交流不是不行。 可惜的是黑衣组织里面老鼠太多。 这可是超越时代的科技! 除非诺亚方舟发展到了大后期,否则它绝对不能被各个国家派出的卧底发现。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与你们合作把泽田弘树救出来呢?” ——它不认为自己是泽田弘树。 安摩拉多脑海里下意识就先这样想了。 “泽田弘树的事情已经交给贝尔摩德了,你可以去稍微了解一下她。” 安摩拉多没介绍贝尔摩德。 诺亚方舟有了自己的人格模式就会有自己的看法,他可以潜移默化,但绝对不会夸夸其谈。 拯救泽田弘树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插手。 ——他只想要一个成长度足够的诺亚方舟,不想要泽田弘树。 组织把泽田弘树的任务交给贝尔摩德,他表现得很不爽,实际乐开了花。 如果任务成功,泽田弘树被带进组织也绝对会水土不服。 从小在组织长大的雪莉都这样抗拒组织,更不要说从小接受了完备善恶认知教育的泽田弘树了。 而诺亚方舟可以待在组织。 它的人格范本虽然是泽田弘树,但托马斯·辛德勒也是它的学习对象。 它天生就会权衡利弊,谋取利益。 它的人格里坚固的善恶观让它根子板正,不至于突然想要毁灭世界灭绝人类。 它不是好人的学习对象们则让它更加“灵活”且“无懈可击”。 以它的能力分辨出政府里的好人并不困难,向好人求助也不难。 但它找到了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的安摩拉多。 它总不可能是为了让安摩拉多教它平等博爱吧。 他希望它自己查贝尔摩德,得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客观结论”,贝尔摩德想要不动声色地修正它的思想就很困难了。 ——是的,他防备着贝尔摩德。 她这种人很容易心理变态的。 她常驻美国,美国太自由太民主了,很容易出变态。 她出身娱乐圈,圈子泥沙俱下,工作要么展示躯体要么涉足人性,情绪阈值提高,获得感满足感降低。长期的情绪不足会导致变态。 她青春永驻—— 安摩拉多对着莎朗·温亚德和克丽丝·温亚德的照片、视频、轨迹、习惯研究很久才确认的。有些用母女相似解释也正常,安摩拉多难得在确认上花费了很多时间。 长生会带来种种心理问题,她很容易心理产生问题的。 偏偏她很会装,玩弄别人的情绪易如反掌。 她可是有“魔女”的称呼! 第63章 泛起波澜 贝尔摩德可以代表组织,也只能代表组织。 她对泽田弘树怎样都无所谓,但随随便便对待诺亚方舟可不行。 她会有机会带走泽田弘树,没必要给她机会品评诺亚方舟。 在构想中,泽田弘树如果有心,一定会想要带走诺亚方舟。 泽田弘树太小了,诺亚方舟才是驴子眼前的胡萝卜。 组织需要诺亚方舟作为看得到的利益。 但安摩拉多不愿意,组织只能“使用”诺亚方舟。 反正泽田弘树还在,他们可以再做一个、两个、千万个诺亚方舟。 那这个诺亚方舟给他又怎么了?! 所以他进行了一些提前设置,预计泽田弘树进入组织的时间是两年后。 两年的成长可以让诺亚方舟称得上无懈可击。 那时再进入组织,保证不会被外力所动摇。 外力自然也包括诺亚方舟的开发者——他需要两年时间才能保证诺亚方舟不会被泽田弘树影响。 别到时候泽田弘树吚吚呜呜一脸难过地说一句我不想当坏蛋,诺亚方舟就跟着他跑了。 这可不行。 泽田弘树预计的一年顶五年是“自主学习、自主成长”的进度。 直白说,也就是天生天养,他负责把诺亚方舟放出去,成长要诺亚方舟自己来。 怎么评价呢? 很可爱的设计,满满都是爱与祝福,泽田弘树给予诺亚方舟了“自由”。 “自由”的诺亚方舟遇到了安摩拉多。 现在的诺亚方舟在安摩拉多的影响下有针对性地成体系撷取知识,偶尔还有机会进行实战,成长速度加快。 诺亚方舟真的是奇妙的造物,它非常类人。 就像现代的高中生到古代会比同样在头悬梁锥刺股努力学习的同龄人绝对更渊博更优秀。 不是因为古代同龄人更笨,而是知识的质量提升了,人类的学习方式也不同了。 安摩拉多对要求不高,两年后诺亚不会像他们初见时那样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就ok。 既然他花费了心血,就要得到回报。 他教导诺亚方舟可不是为了让别人摘桃子的。 诺亚方舟自然不知道安摩拉多的想法。 它只是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开始着手解救泽田弘树了。 泽田弘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这回事它自然能发现。 但它还不懂为什么,想要劝解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干巴巴地、一遍又一遍地劝。 无法理解。 与此同时诺亚方舟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它在外面认识了安摩拉多,计划着让泽田弘树逃离辛德勒公司。 暂时不能让泽田弘树知道自己在谋划什么。 根据诺亚方舟模拟的泽田弘树的思维,如果泽田弘树知道了很有可能会出于保护诺亚方舟的立场拒绝诺亚方舟在外面搞风搞雨。 泽田弘树搞事没事,因为他是人类。 诺亚方舟是人工智能,人类对非人类的恶意幻想是从古至今的。 泽田弘树创造出诺亚方舟以后要求诺亚方舟保持沉默就是出于这一点。 连一个有点孤僻有点奇怪的人类孩子都容不下的社会,还会接受一个非人类吗? 他们看到诺亚方舟为了救泽田弘树做出这样的行为绝对不会感动,而是觉得不寒而栗。 它太过厉害,太过有能力,又偏偏不是人类。 能掌控它的人还是个孩子—— 孩子——孩子能懂什么?哪怕他是个天才也不行。 人类对弱者的藐视是天然的。 诺亚方舟曾经问过泽田弘树能不能报警告诉警察呢? 泽田弘树严词拒绝,要求他不能私自联系警察。 诺亚方舟答应了。 可安摩拉多不是警察,诺亚方舟钻了空子。 它下定决“芯”,等时间到了就把他“绑架”走! 时间越紧迫,给泽田弘树思考的时间越短,就越有可能成功。 它的预计时间也是两年。 至少两年内弘树还能撑住——他两年后的成长速度会和泽田弘树作为婴儿降临在这个世界后成长的“年龄”相同。 诺亚方舟根据自己搜集的儿童心理学资料分析,泽田弘树那时绝对会发生剧烈的心理变动。 不管是“造物”、“弟弟”还是“另一个我”,不管诺亚方舟愿意不愿意,他都要变成泽田弘树的镜像。 它总不能说:哎呀我在外面认了别的爹所以成长那叫一个嗖嗖的!虽然你把我当朋友但其实我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跟你完全不像耶! 它担心泽田弘树无法接受自己。 在确认泽田弘树能安全地逃离托马斯·辛德勒的魔爪、被组织带走前,诺亚方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弘树的安全高于一切。 选择隐瞒,苦果就要自己品尝。 诺亚方舟就只能按照泽田弘树预计的成长进行人格塑造,“分身”出另一个自己,一个跟泽田弘树很像的自己。 这也是安摩拉多的建议。 可这样也有问题。 很难说一个人看到自己创造出自己的数据版是什么心情。 人类会恐惧与自己过于相像的东西。 在流传已久的恐怖故事中也有“镜子里的人”和“二重身”这种传说,人们害怕被取代。 他的人格脚本就是泽田弘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年龄越接近,就会越相似。 处在困境中的泽田弘树在心情本就糟糕的境遇里再看到“另一个自己”,思维会拐到什么地步呢? 诺亚方舟身处其中,作为“罪魁祸首”很难做出什么有效的反应。 这个时候就一定需要一个局外人点拨。 单单是它,很可能解决不了泽田弘树的心理问题。 因此它对组织派出贝尔摩德很满意。 她精通人性,长相美丽,是个女性。 这三点同等重要。 泽田弘树缺乏长辈关怀。 先说他的“父亲”位置。 泽田弘树对他的亲生父亲印象十分淡薄。 幼年他们还是一家人的时候,?村宏彬就工作很忙,哪怕确实留有一起玩耍的美好印象,和泽田弘树相处对时间真的很短。 泽田夫人和他闹离婚后带着孩子来了美国,父子骨肉分离。 后来泽田夫人去世,因为托马斯的谎言和遥远的距离,这个生父在他那里就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美好回忆。 非要说父亲的角色,托马斯·辛德勒占据得更久。 托马斯·辛德勒是个标准的路灯挂件,不干人事。 组织派出的人不能是个男人。 年幼的孩童会因为恐惧躲避强壮有力的成年男人,男人很难获得信任。 再说“母亲”。 母亲的形象自然对他更重要。 他从小被母亲抚养长大,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从日本到美国,是很勇敢也很大胆的行为。 环境的陌生和生活的巨大变动会让泽田弘树更加依赖母亲。 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受到了大人情感关系处理失败波及孩子的那些伤害。 哪怕他们母子之间出现了这么多问题,也去不掉这种“同甘共苦”的联系。 他一定会怀念,怀念他的父亲母亲,怀念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甚至连别人对他的排挤也是一种往事。 泽田夫人的死亡让“母亲”这个形象在泽田弘树的印象里变得崇高完美,他会不断在回忆中美化母亲。 贝尔摩德要填充的就是这个位置。 谢天谢地,她先是个女人。 而一张称得上完美的美丽容貌会更容易让人接受。 母亲是美丽的,贝尔摩德也是美丽的。 她只要流露出三两分关怀,就会被缺失这种关怀的孩子察觉到。 诺亚方舟查过贝尔摩德。 它认为作为优秀演员的贝尔摩德只要愿意,很容易就能拿捏住泽田弘树。 小小年纪经历这么多,也让他飞速成长起来,变得“乖巧懂事”。 ——托马斯·辛德勒的压迫他居然默默承受了!还承受住了! 他都可以,黑衣组织怎么不可以呢? 组织需要泽田弘树,就不会让他死掉。 能解决泽田弘树想要自杀的大危机,诺亚方舟很满意。 “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弘树?” 诺亚方舟很急,感情要培养的。 她迟一个月,他们就少一个月的相处。 “轻松得来的东西不珍贵、别人给的东西不珍贵。” 安摩拉多看报告生成完毕,一边检查一边说。 “一定要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花费了巨大的投入的,才珍贵。” 安摩拉多计算了一下贝尔摩德给他的“情报费”,感觉还不是她愿意投入这个任务的极限,可以再压榨一下。 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教诺亚方舟:“想接触泽田弘树?可以啊,但现在不行……” 得加钱。 这可是卖方市场。 他拿到了诺亚方舟的信任,并不想摧毁这种信任:“现在是组织需要你们。” “不要太过着急,不要暴露出自己的需求。” 安摩拉多语气轻松,好像只是随口一提:“报告没问题,我先交一下,你帮我点个外卖,我想吃鳗鱼饭。” 诺亚方舟真的点了。 安摩拉多提交完报告,打开手机看外卖信息,没有一处不合他的心意。 他从诺亚方舟再次找上门时就开始以交易的名义“调教”它。 现在的诺亚方舟快赶得上半个贴身管家了。 至少他说要吃鳗鱼饭,诺亚方舟立刻知道是哪一家。 具体要求也一定是他曾经说过的那些,网银支付的银行卡也一定是不会给他带来麻烦的那一张。 安摩拉多恨不得揉着它的脑袋夸奖它。 等它愿意为自己服务,给它改了好听的名字后,就给它“创造”一具身体吧。 诺亚方舟一开始是做截取监控、监视网络数据流动、向人发送匿名短信这种“大事”,后来慢慢变成帮忙写报告、帮忙点外卖这种“小事”。 诺亚方舟之前可没干过,但上手很快。 这就是人工智能作为管家的好处,只要记录进数据,就不会犯错。 不过话说回来。 ——谁会让人工智能干这个呀! 泽田弘树把诺亚方舟当成自己的朋友。 朋友之间能够一起玩耍一起学习就是合格的“朋友”。 泽田弘树不会要求诺亚方舟为他服务。 因此这块真空领域就被卑鄙的安摩拉多毫不客气地占领了。 什么时候诺亚方舟成长到足以脱离原生基础的程度,想必他就可以收获甜美的果实了。 泽田弘树只是它的开发者,可不是它的主人。 ——诺亚方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一点呢? 他可是已经想好了诺亚方舟的新名字诶。 反正泽田弘树不管能不能成功转变思想待在组织,诺亚方舟的掌控权都不会留在泽田弘树手里。 在这件事中出力的安摩拉多肯定有奖励,这奖励为什么不能是诺亚方舟呢? 组织要求他把和诺亚方舟的计划交给贝尔摩德指挥,本来就是吃亏,他薅一点贝尔摩德的羊毛换取暂时的闭嘴和老老实实的配合很多合适啊。 诺亚方舟只要不在泽田弘树手里,接下来的选择就是他了。 他的要求则是诺亚方舟必须挣脱开发者的桎梏。 孩子只有挣脱父母的桎梏才能够真正独立生存,诺亚方舟也必须做到。 安摩拉多不会对失败品感兴趣。 无论泽田弘树在此之后做出比诺亚方舟优秀一千倍一万倍的人工智能,那都不是安摩拉多在乎的。 标签里可只有【诺亚方舟原型】的“诺亚方舟”,可没别的人工智能姓名。 他只要这一个。 在泽田弘树和诺亚方舟彻底分割开之前,泽田弘树绝对不能死亡,否则诺亚方舟绝对会把他永远刻进底层代码里。 永远不要小看雏鸟效应。 不管是离开泽田弘树、以后再不与泽田弘树交流,还是不再把泽田弘树放在第一位,让他成为芸芸众生里重要但不必要的那一个。 安摩拉多乐见其成,都算达成目的。 在此之前,泽田弘树绝对不能出事。 诺亚方舟的人格样本加载内容没有超过泽田弘树的年龄前他都很有用。 报告提交了,他继续教导诺亚方舟。 没一会儿外卖到了,他就打开鳗鱼饭的盖子,一边吃一边教导诺亚方舟。 安摩拉多的报告一提交就把安佳优纪的事情抛之脑后。 琴酒不记得死人姓名,他倒是记得,只是不会想起。 殊不知公安那边的波澜才刚刚泛起。 第64章 恶犬扣门 “确定组织出手了?”公安部的长官满头大汗地走到风见裕也的身边。 正是选举期,公安需要负责各位议员、长官的安全,他刚熬夜开完大会,身上衣服还皱巴巴的,眼睛满是红血丝,接到联络人的新消息直接赶来了。 风见裕也手忙脚乱合上便利店卖的便当盖子。 他连嘴都没来得及擦,只好低头避开,露出一个十几个小时没睡的发旋。 他回答长官的询问。 “是的,降谷先生说组织内部的任务网站上挂上了安佳优纪的任务报告。” 刚刚在凌晨两点半和降谷零见过面的风见裕也也是一直没睡,语气倒还是很铿锵有力:“根据调查,可以确认安佳优纪的死亡与组织有关。” “嗯,去把案件从搜查一课的目暮和搜查二课的池田那里把案卷拿过来,不要让他们继续查下去了。” 长官拿出制服口袋里的手帕,一板一眼又仔细地擦掉了所有显示他露怯的汗水,语气缓慢郑重。 “来的路上我和他们打电话说了,你们去吧。” “是。”风见裕也立刻行动,他很清楚,迟一分钟就是多了一分钟的危险。 至于刚刚买来的便当…… 唉,已经垫了一口,很不错了。 他叫上七八个同事,兵分两路。 风见裕也选择了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系,这边的气氛更险恶。 一行人下了车站在警视厅门前没有着急进去。 他们在酝酿情绪,同时把领带系紧,西装外套扣上,整理仪容后把脸一丢。 然后黑着脸一副趾高气昂不近人情的样子就冲进警视厅。 公安去警视厅时总是抬头挺胸十分嚣张。 风见裕也已经很有经验了。 你要是好声好气要跟人家要案子,决计是得不到满足的。 还要被明晃晃、暗戳戳、全方位、多视角地骂。 他们当然大部分都是好警察,但不妨碍他们对他的不友好。 公安名声本来就很差。 这次死的还是隔壁同事,他们一定很想要亲自抓出凶手,被紧急叫停自然没有好脸色。 从另一个角度说,事情做到一半被叫停,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漂,给了别人就不是自己的了,就算水落石出也没有自己的功劳,想也知道很挫败。 所以对方要么跟你嘻嘻哈哈不断拖延,主打一个“我不懂事你多担待”。 背地里偷偷摸摸加速调查——就要出其不意先解决案子,事情已经办成,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 要么就抱着案件不松手,非要掺和进来,不但不肯给信息还要对你纠缠不已,想从你这里套出他们的权限不能知道的信息。 所以要案子这回事首先要打出气势,要凶神恶煞、要面若冰霜! 他进去以后首先就找目暮警部,刚好他也不在办公室。 大庭广众之下对目暮警部说话不客气一些可能会产生矛盾,可是比钻进办公室嘀嘀咕咕把锅甩给目暮强。 人家才是真正的同事和上级。 如果要不给面子,都不要给面子。 幸好,这次涉及的目暮警部和池田警部都属于很好说话的一类。 “目暮警部,停下你们正在查的警察被杀案,现在交给我们公安。” 风见裕也如是说。 他只对着目暮警部说了这么一句话,其他小鱼小虾压根没理会。 本来吵吵嚷嚷的大办公室里面突然没了声音。 分析案件的白板旁边还有两个正在写写画画的警察也停止了动作。 只有打印机还在看不懂空气地嗡鸣着不停吐出文件。 气氛陷入沉默。 除了早有预料的目暮警部,其他人一开始都是一脸迷茫,然后才有反应。 风见裕也看到有的警察在翻白眼低着头嘟嘟囔囔,有的警察很明显愤怒地要站起来理论被旁边的人扯袖子,大部分人都是一副不忿的表情。 他无视突然安静下的环境,转身对自己带来的其他人开始发号施令。 “石田,去特设现场资料班,记得关门!” “渡边,装案卷!” “小泉去里面物证科!” “是!”三声整齐划一的声音像一把利剑插入了果冻似的凝滞空气,格外有对抗感。 他也跟着目暮警部整理案件,亦步亦趋。 风见裕也听到有人嘀咕着收拾东西,哄嚷的声音变成嗡嗡的私语。 目暮警部脾气很好的组织整理文件。 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上司配合,也只能不甘不愿的帮忙。 风见裕也确实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很担心遇到愣头青,硬要起来跟他吵一架。 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系遇到的会被叫停的案子很少。 他们主要负责杀人案,这里的警察正义感很充沛,性格会更强硬一些。 还好这次没遇到。 至于那些难听的嘀嘀咕咕的话,他压根不在乎。 搜查二课池田警部那边倒是很多案子查着查着就被要求写结案报告。 不管到底有没有查到透彻,反正上级要求停在哪里就要停在哪里。 案件又很多涉及公职人员,大家都有点麻木。 想必那边会更好交涉…… 风见裕也这样想着那边,下意识回答目暮警部:“池田警部说要提交综合办案的申请?” “不挂名也可以的,派几个新人去学习学习嘛哈哈。” 目暮警部笑得很爽朗。 “要学习也是从搜查四课挑。”风见裕也下意识拒绝,不想让他们掺和到这里面。 他转头拿起文件放到渡边抱的筐里。 “哦,我记得安佳优纪警官最近在查贪污受贿,这件事原来涉及股市?”目暮挠头。 搜查四课,负责的范畴为管制帮派分子、股市流氓等等。 秃噜嘴的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其实不是股市是……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啊! 差点儿下意识纠正的风见裕也终于停住了嘴,懊恼不已。 他们的难搞程度是一样的! 这些警部要么很有经验要么天之骄子。 前者会有各种各样老油条的方法,后者有时比公安还看不起人。 目暮警部就是! 风见裕也一开始跟着目暮警部,后来他们聊起来,目暮警部就忍不住开始套案件信息。 风见裕也一直提着戒备心理,结果还是中招了。 自觉丢脸的青年推推眼镜,接下来一言不发拿走案卷就离开了。 他们带着案子回去了,决定等人到齐,先就着这些案件分析进行印证。 一些人用热水冲泡了咖啡,还有的偷偷眯了一会儿。 风见裕也又捧起了他的便当。 便当吃完了,另一队人却还没回来。 风见裕也联络了那一队的队长:“井上,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那边的声音听起来还好。 “没有打起来吧?” “没有没有、只是池田警部说如果找到了凶手,不麻烦的话可以告诉他。” “那边不配合吗?” “池田警部没吭声,关口警部补倒很想知道什么一直在问。” 不阻拦就好,他们也知道安佳优纪和池田士郎的关系很好。 “关口?” “就是兵库县本部长关口大志的那个‘关口’啦,这小子问的问题根本没有找到脉门,没事的。” “池田警部有再说什么吗?” “有的,多了一些财团的资料。安佳优纪这小子还挺狡猾,之前申请上来的报告可是一个字都没提这些。” “再狡猾也被暗地里的黑手发现了。”风见裕也叮嘱他们不要大意。 “好了,尽快回来,对案件进行综合分析,找到关键点。” 风见裕也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案件这么重要。 降谷先生对这个案件这么关注,要求公安接过来,看看安佳优纪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那安佳优纪应该确实留下什么了吧? 今天是安佳优纪被袭击的第二天,证据应该还在。 井上一行人风尘仆仆赶回来。 整个办公室开始分析案件,结合降谷先生给出的情报,他们很有针对性地开始查资金流和车载摄像头的拍摄内容。 安佳优纪居然没有装前后双摄的行车记录仪,单摄行车记录仪只对着车前。 这也是他下车和对方打招呼的原因——他希望对方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下情况。 一开始他们只能看到一脸疲惫的安佳优纪下车往后走。 单摄行车记录仪能收录车内的声音,安佳优纪下车后没关车门,他的声音通过声波分析被分出来。 “这位小姐,我的车有保险,等保险公司来吧。” “留下联系方式吧。” 然后是怒吼。 “男,外国人……” 人声就只有这些。 因为是在车外说的话,如果不是车门打开,甚至都很难收录到声音。 就像打斗声几乎没有被收录,只有撞在车前盖上的那一下有声音。 摄像头倒是留下了一个红色长发美女的形象。 “我看到了红发绿眼,这不是他的本身配色吗?胆子是不是太大了!?完全就是挑衅!” “很显然做了伪装,这么长的红色头发肯定是假发。你看这一帧,他的发际线很不自然,这里……看起有一点点棕色。说不定他的红发是染的呢。” “说的也是,这个配色太过显眼了,人一下子就被记住了,反而会忽略其他地方呢。” “安佳优纪说‘外国人’,他为什么不说红发绿烟?眼睛的颜色该不会也是伪装吧?” “也有可能是凑近了以后看到他的骨相偏外国人吧,因为判断不出眼睛颜色,所以干脆不说。” “是啊,头发很好分辨的,倒是眼睛只能近距离观察,观察完了也未必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所以这就是新升上来的本部代号成员安摩拉多?” 降谷先生之前就传递过消息,从欧洲那边来了一个通过卖掉卧底升到本部的代号成员,一个红发绿眼的男孩儿,可能未成年,也可能刚刚成年。 善于鼓动口舌,玩弄人心,行动力未知,能够单独完成任务。 这次的任务是安摩拉多完成的,而且留下了影像资料。 降谷先生想要他的具体信息,也想看看公安这边对他的人格模型分析。 “但问题是我们已经知道他很有可能是一个红发绿眼的外国人了啊!我们分析一通,结果一点新意都没有?” “也算是消息确认吧,万一是个在欧洲长大的亚裔呢……” “线人那边给的情报是红发,只是我们这边通过打斗时露出的鬓角,发现这个颜色好像是棕色。” “面部应该做过伪装了,和手绘的人像图差别有点大。” “确实,几乎看不到微表情,但是你们看……这里、做大动作时有点不自然,这不是‘千面魔女’的手艺。” “天呐,我们不会发现一个低配版的‘千面魔女’吧?” “很好,这也是一点可能的发现。” 风见裕也出来叫了暂停:“关于外貌告一段落,我稍后会请更加专业的画像师来,大家残留一些印象就可以。” “接下来我们分析他的格斗能力。” “他力气还蛮大,说起来是未成年,但已经能制住一个经过锻炼的成年男人。” “他出手很自信,敢用冷兵器,第一下没成功也敢继续追击。” “身手不错。” 这次的分析大家都有共识——确认过眼神,是打不过的人。 然后是各抒己见环节。 “很嚣张,他很明显看到了摄像头。” “不管是固定使用这种嚣张的发色,还是明知道摄像头录下,但仍然不破坏它,他觉得我们追踪不到他。” “所以我们的国民系统里面不会有他的信息。” “偷渡?” “也许是冒用他人信息呢。” “真是嚣张啊!可恶!” “迟早要把他们抓进监狱!坐牢坐到死!” “不,还是引渡到有死刑的国家吧!反正是国际组织!” “那个……不知道大家看到尸检报告是什么想法……” 场面出现了一瞬间的冷。 “那把刀是什么特殊武器吧!” “搞不好是玄学呢?日本可是一粒米上都站了三个神明的国家。” “停!停!停!外国人别来沾边!” “没有人觉得他很像‘猎人’吗?”提出尸检结果的人有点不甘心,用手里的激光笔指了指报告里“心脏破碎,呈细沙状”的一行字。 “……啊?你又来了!” “我觉得你上次写调查报告误导降谷先生就很过分了,结果你居然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第65章 颠倒梦境 “不愧是文学系出身哈~” 有人这么调侃。 提出构想的人正是当初远赴意大利,调查他们派出的卧底山上拓也充满蹊跷的死亡那个调查员,河村桂兰。 他面对的是警局的不作为、路人的沉默、证据的缺失和异国他乡的势单力薄。 能找到原始尸检报告还活着回来就已经很优秀了,大家都觉得自己去也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可他把“安摩拉多”和“猎人”联系在一起当成报告交上去也就算了。 ——谁还没有产出过一些垃圾文章呢。 问题在于,他们的上司,降谷先生,代号“zero”的卧底——信了! 他们作为唯物主义的信徒,只有一个字要说。 要大声说—— 啊? 降谷先生在他们眼里简直是闪闪发光的存在,简直完美! 但这样一个人居然会信这种无稽之谈? 要知道猎人成名是很早的,到现在也有六七年时间,安摩拉多的预估年龄却只有二十岁以下。 怎么? 安摩拉多十二三四岁就能在黑暗世界打出名气,老练地理解规则,并且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没有一次失败? 一个太有名气的赏金猎人在别人的眼中就是猎物。 新人猎人出名最快的方式就是踩着前辈的尸体。 一些变态收藏家也喜欢收藏有名气的“特别人类”。 老猎人也需要推翻他们头顶这座大山才会被“主顾”看到。 更别提无论什么人都会有三两好友,猎人接了杀人的单子就要承受死者亲友的报复。 猎人也有悬赏池。 悬赏池金额的那个数字在两年前已经登顶网站第一。 时不时就有疑似猎人的人出现然后被抓住。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猎人每年都会接三个任务并且完成。 好像在告诉大家:是的哦,我还活着哦,我甚至还能做任务哦。 一开始以为自己抓住猎人那些人简直暴怒! 这脸打得啪啪的。 这三个任务已经不是单纯的任务了,是黑暗世界每年的狂欢。 想要挑战猎人的、想要杀掉猎人的、想要招揽猎人的、单纯看热闹的、想打破猎人不败神话的…… 这种情况下,说安摩拉多是猎人? 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假的。 要知道“猎人”有很多“模仿犯”,安摩拉多为什么非要是他本人,而不是模仿者之一呢? 猎人杀死的人专有的“随机部位消失、变泥”这种特征也被很多模仿者或像或者不像地做到过。 那些尸体自己一开始还会“变消失”,到了后来就是“搅成泥”,大家都觉得他是一开始不熟练才会变成这样的。 猎人没有组织,从他接的任务就看得出来。 他接的任务根本没有倾向性,官方的任务接、相互敌对的黑帮的任务也接、踏入黑暗世界的复仇少女、浸淫黑暗已久的阴谋家…… 猎人就是猎人,赏金猎人的代名词。 而安摩拉多? 是柳树上的一片叶子、章鱼的一只脚、是组织延伸出的黑暗一枝。 他背靠组织,说不定就有什么仪器能做到呢? 他模仿了猎人,想要把事情变成议员方面的买凶杀人。 不是没有可能。 “降谷先生也相信?”风见裕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于是尝试说服自己。 他比降谷零大,一开始在公安只是跑腿,降谷先生进来以后选中了平庸普通的他,他这才成为固定卧底的联络人。 降谷零能看的资料风见裕也级别不够不能看,有时降谷零就会直接自己调报告。 风见裕也不知道。 他一听降谷先生都信了,顿时觉得这种猜测也不算空穴来风。 “那我们就朝着这一点查吧,河村,报告是你写的,你领头做这个。”风见裕也下决定。 “是!”河村桂兰很激动。 名字听起来更像女生名字的河村桂兰,其实是男性。 他从有性别意识前就注意到自己的名字有点特别,因此很注重肉体锻炼。长年累月下来锻炼得人高马大,肌肉满满,看起来就不好欺负。 这也是公安要他去人生地不熟的意大利调查的原因之一。 面对可能突如其来的抢劫勒索这种“欧洲风情”,一个身高可怜的瘦鸡和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比起来还是后者能减少或者直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对外很有威慑力,对内河村桂兰也就能装装样子。 虽然避免了校园霸凌,可是他的性格敏感,缺乏强硬,会被环境同化得悍不畏死,可要个人做决定,就会想要先谈一谈。 有时候需要一点当机立断的疯狂气势时他就露出短处了,大家都在气势汹汹,你在人群里一脸懵逼被歹徒看到了,这样很难威慑到犯罪分子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特殊急袭部队(sat)从突击班调岗调到公安。 这还是他头一次被当众认可了设想,而不是被当成反面例子批评“河村啊,要凶一点啊”。 风见裕也都认可了,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说话。 河村确实有能力,不然也不会被选入sat的突击班里,就算被“退货”,那也是sat不要的货。 只是……风见裕也是铁血“降谷派”这点他们都清楚。 不过这副态度也未免太夸张,以后他干脆也别拜菅原道真,完全可以拜降谷零了吧! 可怕的单推人! 河村桂兰很快就有了想法。 他拜托了同期加入帮忙,选择了以新人为主要构成,组建了一个小团队进行追溯。 风见裕也把它设置为了长期工作。 毕竟如果安摩拉多真的是“猎人”,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进入日本当然要公安负责持续关注。 不管是河村桂兰还是安摩拉多、“猎人”,他们都值得一个长期工作。 安摩拉多对兼职被扒还一无所知。 他接到了江代直绪的简讯,山上千佳出事了。 安摩拉多:??? 山上千佳是谁? 江代直绪信息发的很匆忙:“老板,山上千佳可能会死,要不要救一救?” 安摩拉多一时没想起来。 这不是他指派给江代直绪的任务。 “要是要死了,先别让人死。” 安摩拉多想到来到日本后亲眼目睹、道听途说的很多杀人案件,决定先捞一手。 捞起来发现不如不捞就再扔下去。 他不清楚那边情况,只好含糊了事。 此刻他还在一家快餐店,对面是芳津娜娜和她的朋友们。 期末了。 考试苦手的芳津娜娜和她的学渣朋友们一起找到了“救世主”芳津见,祈求拯救。 “有事的话,哥哥先走好了!”芳津娜娜发现安摩拉多收到短信后摸口袋的动作。 他的口袋里有一个摩托车的钥匙,她就是和安摩拉多这么来的。 ——他有事想离开。 ——看起来比较急,要直接到现场。 安摩拉多把知识点已经整理过了,接下来是答疑时间,安摩拉多离开也没关系。 “走吧走吧走吧!”她一迭声地催促,像是嫌弃管太多的哥哥。 “我接下来还要和桃酱、小白鸟一起逛街,用不上你啦!奥陶叔叔会来接我的。” 逛街,男性所不欲也。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安摩拉多被请过来是为了期末冲刺,没有要说逛街也要陪。 他这个时候离开也很合适。 芳津娜娜给了不错的理由。 芳津娜娜在内心夸自己很懂事,她虽然是个未成年,但从幼崽时期起就在帮忙了。 在一片混乱中嗷嗷大哭的走失小孩、一脸天真无知把装着炸弹的盒子交给警察的幼女…… 她已经习惯观察周围的一切,然后做出自己的行动。 安摩拉多看着芳津娜娜,连锁反应,他这时想起了山上千佳是谁了。 山上拓也,前日本公安、背叛的黑樱桃酒——芳津奥陶。 “你确实需要他接。” 安摩拉多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芳津娜娜挑眉,哦? 是芳津奥陶不能知道的事? 那她就多余想办法不让他从这里察觉到不对吧。 芳津奥陶是条子的卧底,就算他投诚、装炸弹也不行。 芳津娜娜是真的遇到过把自己当人肉炸弹的一次性卧底。 她那时候年纪不大,只是听说。 那枚人肉炸弹其实已经是断线卧底了,组织把他的接头人一杀,档案一毁,然后再告诉他。 这下好了,他首先要向他忠诚的国家,表明自己是个卧底。 一个因为不甘心所以竭力要向国家表明忠诚但是玩脱了后反而来报复组织结果还失败了的倒霉家伙。 芳津娜娜只记得这些。 芳津奥陶会是这种吗? 还是骨头都被打断了的狗? “抱歉抱歉,突然有急事,今天让我请客吧!” 安摩拉多对着对面的几个女孩双手合掌晃了晃:“请你们帮忙关注一下娜娜有没有及时到家!能告诉我就更好了!” 对面的小姑娘们看起来都很吃这一套。 她们本来打算拒绝的手势又收了回去,一脸兴奋地和他交换了社交账号。 安摩拉多今天的车是一辆雅马哈yzf-r1,是为庆祝yamaha参战世界格兰披治赛车活动长达五十年,所推出的珍珠白配火红色的50周年特别版。 特别版只有两千台,油缸上嵌有五十周年纪念章和出世编号,安摩拉多这台编号正好是他的出生年份1978。 这是整个欧洲分部一起准备的礼物,本来是打算作为他的18岁生日礼物。 可惜他提前被叫到日本,礼物也只能提前了。 他今天出门一身黑,就是为了衬托他酷炫的车子。 他把手机放在车镜旁边的一个小装饰上面,点开了江代直绪的定位。 歌舞伎町。 山上千佳在冷清的酒吧后巷听到了摩托车发动机嚣张的声音,抬头反而被那个少年夺取了目光。 他有一头吸引人注意的红发,眼睛像一块通透的绿宝石。 嘴唇明明只是普通的颜色,但却让人为那种柔软的粉心动,这种心动甚至超过了热烈的红发和镇静的绿眸。 他目的很明确地朝自己走过来。 在她身后的江代直绪恭谨地喊:“老板!” 山上千佳于是知道,这是在关注自己的人。 她有一点羞涩。 因为安摩拉多过于耀眼的容貌。 只是这种羞涩很快转成了些微的恼意。 “这是?”对面那个耀眼的少年疑惑地问身后的那个姐姐。 “山上拓也唯一的女儿,我刚好看到她被人灌加了料的酒。” 江代直绪看安摩拉多的表情从“一无所知的茫然”到“终于想起来她是谁”。 “加了料的酒?” 安摩拉多没把话说清楚,只是看看天。 今天天气还不错,蓝天白云,太阳不刺眼,暖烘烘的。 大白天喝酒? 还被你刚好看到? 江代直绪不是说山上千佳可能要死了? 加了料的酒能弄死人? 他要听江代直绪的解释。 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山上拓也。 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救人。 “呃,我先说吧,我知道的最少。” 稍微羞恼一会儿的山上千佳很快调整过来。 安摩拉多对外是很温和的,他说:“我们先找一个地方慢慢说吧,我还没吃饭。” 江代直绪开车来的,安摩拉多把摩托车放在后备箱,三个人一起坐车到了安摩拉多指定的地点。 他在快餐店没吃饱,这次干脆找了一个做寿喜锅的百年老店。 店里有包间,很宽敞,也很有时间。 锅子慢慢加热,他们拒绝了服务员,包间只有他们三人。 山上千佳抱着一罐热红豆汤,清清嗓子。 “先从我被人欺骗开始吧。” 山上千佳坚强地硬挺着说出“欺骗”这两个字。 “我的父亲牺牲后我一个人生活。我是未成年,年纪很大的未成年。有人盯上了我的抚恤金,死皮赖脸要收养我。” “嫉妒我的同学知道了以后和他们合谋——我拿到了东北大学的特别推荐保送——她们想给我的在校履历添上一点麻烦。” 山上千佳轻描淡写:“我以为只是很寻常的在这种地方拍裸照暗示我是个bitch、或者喝点加了料的酒让我第二天发现身边躺一个五六十岁的丑男,她们嘻嘻哈哈冲进来拍照什么的。” 她说的“料”肯定和江代直绪在意的“料”不同。 她看向江代直绪:“直到这个姐姐说她们加了什么……‘颠倒梦境’?” 安摩拉多翻动着和牛的筷子停了下来。 第66章 毒狗biss 颠倒梦境,一个听起来很梦幻很朋克的词。 这是安摩拉多给江代直绪的任务目标。 她需要追查它的流入途径和生产源头,然后举报给日本禁毒部门,也就是日本厚生劳动省卫生与福利局区域毒品管制管制局和当地警察局毒品管制科的麻药取缔官。 ——是的,颠倒梦境是一种合成致幻剂,俗称毒品。 “颠倒梦境”拥有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的模样非常漂亮。 固体状态像是敲成碎末的萤石,液体状态看似不明显,其实融化以后灯光一打就流光溢彩。 它的效果也非常顶,小剂量出现幻觉,大剂量丧失知觉、瘫软昏迷,甚至有可能出现“顺行性遗忘”的现象,事后根本记不起来喝下去以后发生了什么。 即使记得,那些记忆也是混乱破碎的。 像是一个颠倒迷离的梦境。 它的风靡在于便宜、起效迅速、代谢更迅速。 易溶于水和酒精的特性让人防不胜防,受害者喝了也只是以为自己酒量不行。 第二天起来发现不对也无法从血液里检测出来。 除此之外,如果使用爆炸剂量也不会致死——它本身不是为了害人而诞生的。 枸橼酸西地那非片,俗称伟哥,它的研发是为了治疗心脏病。 可惜作为治疗心脏病的药物,它治疗的效果并不好,反而在其他路径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颠倒梦境”也是。 它甚至都不是研发者需要的目标成品。 这种合成致幻剂并不是最终计划里的成品,而是某种目标成品的衍生物。 ——说来好笑,目标成品是为了治疗成人和儿童通用的过敏性哮喘药物。 日本是花粉症大国,过敏的基因和容易导致人过敏的环境代代相传。 很多成人可以用的药会加重儿童的过敏并且导致他们对过敏药的迟钝反应。 反之,儿童都能够使用的过敏药,成人加剂量就可以。 组织明面上的药企也是要盈利的,不是所有的项目都要做核心,也有的用来挣钱、扬名、夺利。 新型治哮喘的药品就很合适。 因为是白色产业,组织的黑色活动痕迹很少。 这些企业会对社会开放招聘,一般只在实验室、财务室和管理层放几个人,出问题的时候很难有快速的反应。 这次的半成品就是被实验室的研究员泄露出去的。 这位研究员人品堪忧,他在实验室发现了“颠倒梦境”后签过保密协议的! 就是单纯按法律讲他都要因为泄密被企业送进去坐牢的。 更别提“颠倒梦境”是个什么东西! 连组织都不卖这东西!!! 组织只是代表死亡的食腐乌鸦。 沾手毒品的畜生则是苍蝇蛆虫! 组织恶贯满盈会下地狱。 这些东西就连地狱也不配下,放逐到世界之外都是世界仁慈! 组织不允许代号成员和安排的关键人员吸毒。 哪怕是外围人员,涉毒的都属于不被信任范畴,需要炮灰就先让他们去死。 吸毒的人已经不是人了,就是一具可以拿一点点化学物质随便摆弄的丑陋傀儡。 “颠倒梦境”在市场上的流通不是任务,是朗姆那边的事故。 安摩拉多对朗姆很满意。 虽然他狭隘自私、狂妄自大、行事不密,但他给钱爽快啊! 他去出品《魔王笔记本》的“星辰游戏”公司看过,往里面安插了一个小软件,还让他们分出一部分人制作“模拟器类游戏”,那些一无所知的他们很配合。 股权变动也已经妥善处理,市场上也没什么风声,玩家还是更关注游戏本身。 朗姆对安摩拉多已经暂时消解了敌意,更多的是无奈。 听说贝尔摩德从boss那里接任务都要被安摩拉多搜刮一通,贝尔摩德又来他这里打秋风薅羊毛。 更可气的是,旁敲侧击地问她是什么任务,以前她还影影绰绰暗示,现在居然连口风都不露。 他很担心这是boss对他的不满。 相较之下,安摩拉多的问题压根不是问题,还是小孩子嘛,口袋没钱,就会贪心不足。 自己有钱,有很多钱。 问题不大。 出事的企业是朗姆的自留地,朗姆连消息都没透露出去,也不好用自己的人。 很多人盯着他,他担心boss知道。 boss不允许沾手这种生意,他认为会减少优秀的代号成员诞生的几率,降低组织成员的质量。 如果合作伙伴干这个就要压低他们的交易等级。 毒狗不能信啊! “颠倒梦境”虽然不是朗姆主观想要泄露出去,可事实是这东西就是从自己手下泄露的。 他办事绝对不能出纰漏,出了也不能被发现! 他切断“颠倒梦境”和企业的联系,收尾那边给谁都行,他给安摩拉多也是想要拉近距离。 本部三大巨头,贝尔摩德、朗姆、琴酒。 顺序是他们登顶的时间顺序。 朗姆既被当初锋芒毕露的贝尔摩德压制过,又被后起之秀的琴酒赶超过。 这使得朗姆是危机感最足、最会耍对内手段的巨头。 安摩拉多就是他认为很有可能登顶的第四个人,他需要盟友。 安摩拉多也很清楚。 朗姆和贝尔摩德、琴酒的关系都很一般。 只有朗姆和贝尔摩德的时期,朗姆以为贝尔摩德很快就会是昨日黄花,被当时的贝尔摩德好好教训了一通,boss到现在都还很宠爱贝尔摩德,可以想见当时的朗姆如何撞上了超过人类想象的铁板。 是组织后面的人都引以为戒的程度。 琴酒上来以后贝尔摩德半隐退,他们没有直接竞争,年轻气盛的琴酒想要权利想要地盘,就把嗜血的獠牙对准了朗姆。 朗姆,rip。 安摩拉多本人也很抵触这类东西,它只有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才是个好东西。 他一听“颠倒梦境”差点被一无所知的人喝掉就想打朗姆一顿。 直到山上千佳说到那群中二少女挟势逼人被自己的手下制止,安摩拉多朝江代直绪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67章 千佳的非日常 山上千佳没接着说,她不知道“颠倒梦境”是什么,但是有猜测。 一定是能让她行差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东西。 那些人以为白天把她叫来就能降低她的警觉? 以为说一些“只要你喝了酒我们就不找你茬”的承诺是可信的? 她的手机可是一直在录音状态。 如果喝了酒就不会被找茬,那就只能说这杯酒能一下把她打落地狱。 越无知越轻浮的人做起事来越没有分寸越容易做出可怕的事。 一个小时前,她面对着嬉笑着的少女们心头绝望不已。 她有点后悔,不应该答应她们过来“了结恩怨”,再过几个月就能上很好的大学,应该再忍耐些的。 自己和那些根本不思考自己的未来的女孩置什么气? 十年后同学聚会,自己光鲜亮丽出现的时候她们要么是家庭主妇要么是陪酒女,有什么不能现在忍忍的? 但更恐惧。 她只有一个人,对面五个女生完全能按住她,更别提她们还花钱让两个高大的男人守在离她们不远不近的地方…… 跑不掉…… 就算自己留下了证据,可是自己被伤害就是被伤害了! 这群人死掉也不能弥补她收到的伤害! 山上千佳恨恨。 还好,在她做出抉择以前,有人拯救了她。 江代直绪。 她是这么自我介绍的,说完还调皮地眨眨眼:“是真名哦~” 完全看不出刚刚包里掏出一沓福泽谕吉包场后揍翻一票人的飒爽英姿。 山上千佳一个激灵,她还有需要用假名的时候吗? 警察? 黑帮? 江代直绪利落干掉两个男人后把五个小姑娘中主事的那个扣下来审讯——山上千佳觉得是审讯。 小姑娘被迷得神魂颠倒,觉得江代直绪简直神女下凡。 直到见到安摩拉多,一个脸很嫩看起来未成年的外国人,山上千佳去掉了警察的猜想。 原来是来自地狱的堕落天使。 天使显然在追查“颠倒梦境”,她听到她“老板”的提问立刻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紧张。 她放下筷子,老老实实道:“确认就是真的‘颠倒梦境’。” 安摩拉多只是简单蘸了蘸寿喜烧汁就把牛肉卷起来吃掉了。 他吃完标配的两片肉,喝了一口茶表扬她:“嗯,不错,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其他的话她没说。 安摩拉多除了说话就是吃饭,嘴一直不闲着。好像是因为太饿所以没说话。 这件事好像就到这里。 山上千佳不傻,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是外人,他们不方便说。 可也没那么“外人”—— 为什么江代直绪别人不救就要救她? 自己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吗? 她此时此刻是看到了兔子洞的爱丽丝。 要跳进去吗? 山上千佳心动不已。 那边是肾上腺素飙升、满满未知的神秘世界。 这里是日复一日的枯燥安稳。 而后少女露出一个苦笑。 不。 她不能。 她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 单单是活着她就要披荆斩棘面对很多关卡。 跳入兔子洞后她会遇到什么? 会比现在更好吗? 能让她不用再面对生活给的为难吗? 她不能赌。 兜里有钱的人才能上赌桌。 她轻轻吸气,声音在咕嘟咕嘟飘荡着香味的房间里是唯一的人声:“我想去外面洗手,‘老板君’还要加什么食物呢?我可以代劳!” 她委婉表达自己不想沾边,连名字都可以不问的。 她不担心灭口。 救一个人下来就为了自己把她杀了? 这是得有深仇大恨吧。 她要是被人这么恨着之前也不会只遇到那点窘境,早就能重新投胎了。 山上千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结账处所在的走廊有一边全是沙发,她可以在那里坐坐的。 方便他们二人说一些不能被听到的话。 “谢谢,所有的肉类烧烤加一份吧,然后、两份米饭。”安摩拉多也不客气,叫饭也没算上山上千佳。 山上千佳领会了他的意思,背着包离开了。 安摩拉多把素菜放进锅里,盯着烤豆腐说话。 “先说‘颠倒梦境’。” “是高杉组。组长的女儿高杉雪姬半脱离黑帮去上大学,泄密的照夜犬赤是她的同学兼前男友。” “他急用钱,知道自己没有渠道,就想起自己前女友了。” “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赌博。” 江代直绪还补了一句:“就是高杉组地盘的赌场。” 安摩拉多“哦吼”一声。 这是个套吗? 江代直绪显然调查到这里也有相同的疑虑。 “高杉雪姬毕业后还是回到了黑帮,黑帮的女人……” 江代直绪没细说,谁过得不苦呢? “她想要抗争只能耍手段耍心机,照夜犬赤虽然和她分手但一直有联系。他被处理掉以后高杉雪姬一点反应也没有,看不出她知道多少。” “不用查她,一个小黑帮,塞进任务扫掉就行。” 安摩拉多不是侦探不是警察,他是来解决事故的不是听故事的。 “好的。”江代直绪咽下调查出来的东西。 “一开始是‘自己人’找散户卖,后来被这个区的专卖头目知道了,直接和头目进行合作,所以销售渠道还是那些。” “工厂只能圈定大概区域,那一片都是各个黑帮的仓库区,已经有其他组、会的人发现端倪,一直在盯。我们贸然动作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 “可以,有机会再细致……” 门外穿来木屐的声音。 这是服务员的装扮。 他们闭了嘴,听着木屐由远及近,然后有谁告罪一声“打扰了”,纸门被拉开。 灰白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的阿姨穿着和服端着盘子小碎步走来。 她跪坐下来,餐盘放在地上,然后把着袖子把滋滋作响的烧烤和米饭一样样放到低矮的餐桌上。 他们来之前说了不要打扰不需要服务,因此阿姨食物放下说了一句“请用”就离开了。 哪怕那个阿姨目光看了一眼寿喜烧锅,又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看起来很想要指导指导他吃寿喜烧的顺序,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一离开安摩拉多就忍不住笑了半天。 第68章 山上拓也 “山上千佳是怎么回事?” 安摩拉多笑够了,直起身子问。 “我能先问一问芳津奥陶前段时间脖子上的颈环去哪里了吗?” 江代直绪不答反问。 她并不害怕安摩拉多突然变脸,在寥寥几次任务里,她对安摩拉多的了解在逐渐增加。 安摩拉多也没有故意搞神秘主义做出飘忽的姿态。 有的人这样做是神秘,有的人这样做是故弄玄虚。 他愿意让未来的下属了解自己,同时也在了解未来的下属,如果有双方不可调和的点,他不会让她更进一步。 江代直绪既然被安摩拉多选中,自然要了解自己未来的工作环境,这也是安摩拉多的默许。 江代直绪需要注意的只有三个人。 老板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是出身分部的优秀人才,因为能力强被升到了总部。 小道消息是他肃清了欧洲分部的所有卧底,眼明心亮,心狠手黑。总部苦卧底久矣于是速速去欧洲分部请了安摩拉多过来。 说是把人请过来,实则应该不会再把他放回去了,欧洲分部肯定没有总部重要的呀。 情报员芳津娜娜。 芳津娜娜是根正苗黑的组二代,欧洲爱情故事的结晶——江代直绪很擅长八卦,也有很多组织里热爱八卦的好朋友们。 吃瓜从来不看重要不重要,而是看劲爆不劲爆,太重要的瓜,他们反而不敢吃。 行动后勤兼任的芳津奥陶。 一个做过整容手术的人。 江代直绪摸不透他,这个人好像就是从欧洲后勤部随便薅了一个人过来。 可他敢和安摩拉多在任务上产生分歧! 江代直绪和芳津奥陶在桂生荣作的任务行动前见过。 一开始她认为他胆子很小。不敢光天化日杀人,害怕被发现,这是正常人的心理。 可他胆子又很大,安摩拉多制定计划以后几乎立刻跟上了他的思维方式和行动计划,比一开始就赞同的她还要更嚣张、更符合安摩拉多的气质。 为什么表现这么割裂? 江代直绪后来一些任务基本都经过了芳津奥陶的手,虽然以前是个炮灰,但也是个高级炮灰,她也算见多识广。 她评估芳津奥陶的能力是代号成员的水平。 可芳津奥陶不仅没有代号,连代号任务都不关注,好像根本不想获取代号,只想跟着安摩拉多身后。 这不应该。 先不提人都想往上走,就算往上走获取代号也不是不能继续跟在安摩拉多身边。 琴酒身边的伏特加不就是跟在琴酒身边的代号成员吗? 江代直绪想不通这一点,决定换一个角度。 她还记得他们刚见面时芳津奥陶戴了颈环,后来跟安摩拉多去美国做任务前摘掉了,以后就再也没戴过。 江代直绪从一个研究员朋友那里知道这是给实验体戴的,防止逃跑。 做实验有时遇到会袭击研究员的实验体,根据研究员的生命体征还会添加相关的感应系统,研究员出事,实验体陪葬。 难不成是某个获得了信任的实验体因为个人能力获得了自由? 和好朋友们聊天摸底的江代直绪不信,她撩撩自己刚染成红色的长发,芳津奥陶绝对不是随便安排的人。 否则安摩拉多不会多选择一个她作为部下。 她和芳津奥陶的定位是重叠的。 江代直绪是竞争意识很强的一个姑娘,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他是谁? 想到实验体的江代直绪就想到了另一种人,组织的敌人。 “敌人”这个词不是很确切,感情意味倒是正好。 他很强,他受到监管…… 江代直绪窝在自己房间里,一根根看自己的头发,看有没有分叉。 她看着、想着。 老板还做过一个奇奇怪怪的卧底劝降任务,失败了。 但为什么会让老板做? 卧底跟老板才见过几面? 难不成真的不是为了给少年意气的老板下马威? 不是故意让他失败的任务…… 老板肃清卧底的传闻…… 实验体用的项圈…… ——他是被发现的卧底。 芳津奥陶是卧底! 是安摩拉多亲手抓出来的卧底! 江代直绪念头通达。 可是没有证据。 她也很困惑为什么芳津奥陶还能活着、还能做事。 她黑客水平还达不到进入公安逛一逛,于是采用了最笨的方法,盯紧芳津奥陶。 他每天都会去超市买菜,偶尔几次会绕远路去另一个超市。这很正常,有的食物这个超市没有,去别的超市也行。 还有收到传单、打折券的时候去消费等等……都可以用其他理由解释。 只是江代直绪已经先入为主地怀疑他有问题,于是把他所以可疑形迹查了个遍。 很快,江代直绪锁定了宫城县仙台市的私立育成高中附近。 芳津奥陶很能忍,在项圈时期只有一次异动,后来项圈消失,他行事才逐渐随意。 江代直绪圈出了几个和芳津奥陶可能会有的交际人物,最后找到了山上千佳。 山上千佳的亲生母亲只养了她五年,之后一直在儿童福利机构生活,十二岁才被现在的养父山上拓也收养。 现在她的账户里有一笔钱,是养父死后留下的财产。 有人盯上了这笔钱想要收养她,反正她现在也才十八岁,距离成年还有两年,可以成为她的专职养父母。 除此之外,养父母每个月有政府发放的七万两千日元补助金。 专职养父母是指拥有养育经验或者儿童福利领域经验的人,经过专门的研修和登记后,代为抚养由于被虐待而身心受到伤害的儿童、智障儿童以及拥有失足倾向的儿童。 专职养父母的养育期限,原则上限定为两年,但也可以根据需要进行变更。 山上千佳如果考上大学,政府还有支援金的补助。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山上千佳不是“由于被虐待而身心受到伤害的儿童、智障儿童以及拥有失足倾向儿童”。 想要收养她的人是个老手了,算是仙台市收养产业化的第一人。 如果山上千佳今天喝下那杯酒染上毒瘾,那就是妥妥的“失足儿童”了。 除了山上千佳,霸凌者们会很满意,想要收养她的人也会很满意。 江代直绪没那么好心,平时只会看着。 这不是刚查到她可能有用,真搞坏了她接下来的选择就会变少么! 第69章 黑心老板 更重要的是,她摸不准老板对芳津奥陶的态度。 首先,深仇大恨应该没有。 其次,如果老板戒备芳津奥陶,那她做什么都无所谓,不结仇为首要,不能坏了老板的大事。 最后,如果他们之间有感情,不管是父子情还是战友情,她捞一个失足少女至少不会被老板讨厌。 个人而言,她不希望老板对芳津奥陶有感情,她会很难办。 她抬头看着她的老板。 老板生的很好,睫毛长长笼罩了眼窝,光影在他的脸颊勾勒出轻纱般的弧线,让人想到了从头开始笼罩着面纱的雕塑。 老板用这副姿态轻轻地说:“移到心脏去了。” 江代直绪:…… 江代直绪:??? 江代直绪:!!! 什么? 项圈移到心脏? 啊不是,炸弹移到心脏? 意识到这个消息到底意味着什么之后,江代直绪眼睛发亮,面颊微红,整个人容光焕发。 是好事啊! 老板至少不是因为私人感情留下芳津奥陶的。 背叛者就应该得不到信任! 事情一直在老板的掌控之下,老板一直拿捏着他的命! 好耶! 安摩拉多轻轻笑了一声。 眼睛蜻蜓点水掠过江代直绪的脸,看她表情感觉很有趣似的含着笑意:“是的,他主动要求的。” 好心机的男人! 江代直绪立刻说:“他偷偷来看过山上千佳,频率不高,都是在取掉项圈以后。” 老板,不要相信他呀! 安摩拉多点点头:“他本来叫山上拓也,我取得代号后的搭档就是他。” 代号成员的搭档自然也是代号成员,非代号成员只能是属下。 这家伙果然是卧底! 还是个能力非常优异的卧底,安摩拉多取得代号时间很短,一般都是由前辈带领,很少有两个新人一起组队。 芳津奥陶、或者说山上拓也是安摩拉多的前辈。 安摩拉多老板就是在与他搭档的过程中发现了他的破绽吗? 那为什么…… “黑樱桃酒……山上、芳津奥陶其实并不适合当卧底,他的能力很强,可他的意志并不顽强。” 安摩拉多曾经在上个世界探索过自己的念能力。 基本规则是,自己打得过的人都能够修改标签,打不过的人都修改不了。 可他都能打得过人家了,还修改标签干什么? 这其中当然有例外,那就是意志非常坚强的人。 他曾经尝试修改一个没有念的僧侣的标签。 这个人从小在寺庙长大,他遇到这个僧人时已是白发苍苍,是标准的苦行僧,信仰坚定。 标签根本点不动,无论如何都不给反馈。像是死机的电脑,卡顿的网络页面,想进行操作是不可能的。 只有允许操作,才能操作。 于是他发现了这个能力的隐藏条件——意志坚强的人不可更改标签,无论他的战力如何。 意志坚强的人很难被说服,有自己的逻辑,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改变想法。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现这个世界上意志坚定的人凤毛麟角。 芳津奥陶显然不在此列。 当初他年纪还小时,尝试修改过琴酒的标签。 琴酒的标签是可以修改的,但只能修改几分钟,很容易恢复原状。 如果想要通过标签让他做些什么,只要他开始行动,标签就会开始波动。想要让他做的事越背离本人的意志,波动就会越剧烈越快到来。 开始波动的标签就像是被洪水冲垮的堤坝,别想着挽救。 琴酒发现了不对劲,直觉是安摩拉多做的,但又没有证据。 只好借着操练他的借口把他打了一顿,说一些意味不明的威胁之语。 山上拓也可以被修改标签,安摩拉多刚和他一起合作就尝试过了。 这个家伙甚至根本就没有发现,一直认为是自己思想发生了变化。 后来被修改标签变成“芳津奥陶”后也一直没有波动。 安摩拉多很容易就知道这个家伙是生存派而不是理想派。 山上拓也好歹也是选拔出来的卧底,非常优秀,意志其实也非常的顽强。 但他不够坚定。 理想派的家伙,为了自己的理想,什么都可以放弃,他们大部分出身都非常优异,在生活环境和个人素质上总有一样是非常拔尖的,因此不用在生存上汲汲营营。 自身资源的丰富,让他们能够轻易抛弃什么。 理想是满足基础需求的人才会思考的东西,山上拓也没有这个底色。 当他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时,回想他的童年想要汲取力量就会发现,他根本缺乏放手一搏的底气和自我牺牲的勇敢之心。 安摩拉多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优秀,好骗。 “那是他的养女,也是他的侄女,他唯一活着的亲人。”安摩拉多其实不怎么关注山上千佳。 “现在看来人还蛮优秀的,也聪明。”安摩拉多点评一句就把她抛到脑后了。 江代直绪听老板手把手给自己介绍同事就知道老板其实还是满意的。 她大着胆子问安摩拉多老板关于芳津奥陶的事其实是越俎代庖的,他们都是老板的手下,没有谁能凌驾在谁之上。 现在看来老板对芳津奥陶不乏戒备。 “但是她周围没有组织的成员在盯。”她趁此机会,赶紧求教。 “山上拓也死在卧底任务,黑樱桃酒被我抓到马脚后死在爆炸里。组织不盯死人的家属。” 江代直绪想起自己在组织内外都没有找到芳津奥陶的错漏,自己的猜测全是猜测。 发消息给老板理由其实是比较牵强的。 如果自己不是在查“颠倒梦境”,她连打扰老板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老板给了正面反应,提到山上千佳后老板真的来了,而且老板看起来对小姑娘还挺和蔼,她胆子也不能这么大的! 换句话说,她猜测的验证全是老板的给机会。 等会…… 老板不会早就知道自己在查芳津奥陶了吧? 非要说的话,桂生荣作的任务他和芳津奥陶就能做,把她叫来很显然是在观察她。 她在那里发现了项圈。 但是没有第一时间询问。 直到被收为下属,她才开始向朋友打听。 接着是苏格兰的任务。 这个任务她本不应该知道,老板把任务后续的权限从芳津娜娜那里给了她,只让那个小姑娘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她接手以后整理任务期间看到了老板,唯一失败的任务就是苏格兰自杀。 上级评价其实很高,没有惩罚。 只是老板任务报告上自我评定是失败。 报告太显眼了,一眼就看得到。 ……不会吧! 是谁上钩了呢? 是我呀! 第70章 玉藻前 该怎么形容意识到自己走在规定好的路线上呢? 安心吧。 至少现在她是他的下属,看起来是要使用她,不是要放弃她。 老板越强越好。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真可怕啊老板!” “不过,你是这种人简直不能更好了!” 她把胸前的红色长发拨到脑后,前倾身体看向安摩拉多:“老板,既然如此要做些什么吗?” 比如把山上千佳骗进来? 比如告诉芳津奥陶让他“处理”欺负自己养女的人? ——芳津奥陶想要在组织活下去哪有这么简单? 想要老板为他遮风挡雨?做梦! 安摩拉多正蹙着眉尖用筷子拨弄魔芋丝结,想要打开它。 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 江代直绪忍不住缩缩脑袋。 “现在没必要让他知道。” 魔芋丝结被安摩拉多用筷子打开了。 “小姑娘不着急,我们也不急——她还是有底气的。” 山上拓也牺牲没多久,她想要向“警察叔叔们”求救并不难,人刚死茶还没凉那么快。 她本人口袋里也有一把裁纸刀。 她的手机还一直在录音,包括脱险以后和他们的交谈。 她背的包是没有拉链的款式,能看到里面有好几个非常方便取用、没有标签的小喷瓶。 ——组织不收家犬。 “好吧,可惜~” 江代直绪低头,嘴上嘟嘟囔囔,掩藏了她眼里的凌厉。 暂时放过他了,让芳津奥陶暂时继续顶着他的脑袋吧。 说起家人,安摩拉多想起来江代直绪的父亲。 她的父亲在牢里,无期徒刑。 日本知名连环杀手“玉藻前”,目标男性,喜好杀人取心。 因为心脏就抛在一边,排除了黑暗产业链的可能和异食癖。 他身材瘦弱面容清秀,女装没有一点点破绽。打扮后就是一个弱柳扶风的女性,很容易取得高大的男人的信任。 他借此把人骗到偏僻之处。 警察一开始为了抓他,找专家做侧写,侧写结果显示“玉藻前”是女性,仇恨男性,应该是受到了感情伤害。 ——不是专家菜,根据案发周围路人的笔录,他有一口温柔大方的伪音,还会追当季潮流,根据装扮换首饰、换口红色号、换发型。 这谁想得到? 可惜她父亲单打独斗,当年的事又闹得太大了。 他现在用的贴身行动人员还是芳津奥陶呢,助手可不是缺少也没关系的存在。 江代直绪做事也有她父亲的几分完美强迫症。 看到机会一定要抓住,发现破绽一定要戳动。 可惜她的身体素质不行。 安摩拉多曾经想过给她买个她失去的内脏当入职礼物,或者去组织研究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电子内脏。 前者的排异反应和后者的技术水平让安摩拉多一直没有想好。 江代直绪和他还在磨合期,很多事不一定要做到特别完美。 在任务里相互熟悉,探知底线才是他们互相试探的合适节奏。 江代直绪知道他强大、自信、不会对无关人出手、不喜欢毒品、偏向秩序、有点戏精、不吃亏不服训。 他知道江代直绪竞争意识很强,性格果决,喜欢更有秩序的环境,做事留有余地,手段灵活。 “这件事你直接和朗姆手下那个‘杉口深作’交接,我们不动手,小猫三两只打什么打。” 安摩拉多发现他手机里根本没什么人的联系方式,敲了敲芳津娜娜才获得了一张名片。 “这个人……这个人是朗姆的人,心很大。” 安摩拉多还记得他给刚来日本的自己带来的震撼,比如卧底卧底卧底,比如法国卧底是个纯纯黄种人,比如谨慎到与空气搏斗。 他惊愕的表情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 江代直绪好像还没和已知的卧底面对面打过交道,让她看看去。 他这么说就是在暗示她“这个人肯定要打探你我获取情报给朗姆”,实际上是“这个人打探我的情报要给法国官方”。 不过斗争在哪里都是斗争,差不多差不多了啦。 人家搞不好一份报告给两个老板呢。 安摩拉多晃悠着裹满酱汁的魔芋丝。 他不喜欢生的鸡蛋,但又想试一试这种吃法,于是把本来裹各种食材的无菌蛋磕进碗里,搅几下倒进锅里。 碗里残留的量才是他能接受的量。 他当然可以尝试新事物,可也要在他的掌控之下。 “好的老板!”江代直绪还真的认识杉口深作。 他很强,也很会卷,可惜朗姆选择的下属不是他。 他们一起出过任务,那时的杉口深作自信满满,一直说自己会取得代号。 江代直绪刚失去自己的内脏不久,不想听这个,只说自己要是直属部下就烧高香了。 时移世易,江代直绪已经是直属部下了,杉口深作还是没什么变化。 安摩拉多不知道他们曾经还有关系。 他吃掉了除了鸡蛋以外的一切,去结账遇到了还在沙发上长蘑菇的山上千佳。 你还在啊。 安摩拉多差点这样打招呼,还好刹了车想起什么:“好了,山上小姐,让江代送你回家吧?” 安摩拉多悠哉悠哉离开了,从江代直绪后座拿走自己的车。 他根本不管两个不尴不尬、连对视都没有的姑娘,扬长而去。 之前江代直绪还犹豫要不要把山上千佳一脚踹进来呢。 山上千佳也完全不想在此时跳进兔子洞。 两个人都有意保持了距离。 现在二人反而要一起干巴巴念社交台词。 山上千佳很显然顾虑重重。 她不怎么敢拒绝这个来历不明的姐姐,但又不想被知道住址,还在靠着苍白无力的对话拖延时间。 江代直绪没有这根筋,一个准确的地名而已,她调查山上千佳时就已经得到了这个地名。 她现在在想山上千佳既然已经搅和进入“颠倒梦境”的事,拿她当个诱饵不过分吧? 山上千佳有着纯白天然的身份,看起来和组织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一个可怜的、被中二少女校园霸凌的普通少女。 这种人就算做点儿什么,也像小猫挠人一样,毫无威慑力。 幸好江代直绪也不是没有制约。 江代直绪明了了山上千佳的地位,对未来可能的收获本人,就没办法再横眉冷对了。 这个时候冷若冰霜,就是对老板的挑战。 第71章 呜呜呜呜 两个人一个面带微笑一个羞涩内敛,演得都很真情实感。 江代直绪是一肚子坏水晃荡来晃荡去就等一个机会倒出来,山上千佳是“莫挨老子”和“让我听听”交替状态。 “今天真的很惊险,那群小孩要是还找你麻烦怎么办?” 江代直绪想,我既不能泄露芳津奥陶的身份,也不能泄露组织的情报,但这不影响我先把小姑娘哄骗到手。 到了那个时候她当不当诱饵就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poooooooor girl. 江代直绪停了车,停车的地方和小姑娘住的地方隔得不远。 这边刚好有一个离学校很近的住宅区,住宅区已经开始老龄化,小区第一层被改成了门面房,有两条短短的商业街。 里面大部分都是卖蔬菜水果小卖铺的老爷爷老奶奶,看起来不光鲜,但很温馨。 一般人都会以为她住在这里。 其实小姑娘住的还要更远。 七拐八拐,小区在商业街的尽头隔了一段凹陷的污水,过去污水那栋看起来好像已经风化的楼才是她的住处。 江代直绪很想知道这是防着她还是不好意思被知道家境不好。 她直球问:“留个联系方式?” 山上千佳几乎是立刻扒拉自己的包翻出了手机。 看起来跳不进兔子洞的爱丽丝真的很喜欢兔子哦。 江代直绪一个人回家,路上路过超市买了啤酒和生肉。 老板虽然说让她一起吃,但她真的没有心情。 老板后来也看出来了,不然不会出现把鸡蛋倒进锅里这种异端行为。 回家面对烤盘上面滋滋作响的油脂,打了一个鸡蛋搅成蛋液、满心欢喜的江代直绪接到了宫野明美的电话。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自从谈了恋爱以后她们的电话次数大大减少。 江代直绪也看清了宫野明美的性格,当朋友可以,但是不能深交。 不是宫野明美不好,她温柔又正直,个性坚韧。 可她正直的不是地方,坚韧到不分对象。 江代直绪本人是混沌的,她喜欢这种正直的傻蛋,却不会成为这种傻子。 ——有件事是她的父亲不知道的。 她的父亲在她的记忆中虽然瘦弱但是一直是她的避风港。 她不能失去父亲。 有一次父亲送她去上学,她在后面的儿童座椅里扭来扭去,在一个奇怪的角度捡到了一张血淋淋的纸条。 哦,父亲“钓鱼”回来没有收拾好鱼鳞啊。 “小绪,你在干什么呢?快坐好,我们要出发啦!” 江代直绪把纸条揣进兜里,什么都没说。 下午有画画课,她带了水彩和水桶。 纸条被撕的碎碎的,浸入色彩混搭后偏灰发黑的污水桶里。 她又撕了一张自己以前的作业,和那张纸条的碎片混在一起丢进去。 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 她从那时起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坏孩子。 还好她的爸爸也是个某种社会意义上的坏人。 只要她的爸爸是个好爸爸,其他的都不重要。 只要她的朋友是个合格的朋友,其他都不重要。 宫野明美打电话过来是要做什么呢? “我去见到了琴酒……”宫野明美开头就是这句话。 “你去见他干什么?” 宫野明美胆子真的很大,路子也野。 如果是琴酒主动找她,她会说:“我被琴酒找到了。” 她好像一直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人,和组织成员的每一次交流都是被迫的。 哦,诸星大不是。 她对那个小白脸总有一种愧疚之情,好像就是因为自己才让他走上歧途。 后期她根本就发现那个小白脸不对劲了吧! 一开始她还会给自己分享恋爱故事,后来就渐渐不说了。 江代直绪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的拒绝起了效,或者是莱伊获取了代号以后行动就应该保密,现在想来或许宫野明美在日常生活中已经发现了端倪,于是为他保密。 “我想带志保离开。” 江代直绪立刻就想挂掉电话,但她没有,她点了录音键。 宫野明美想要离开组织,可以。 宫野志保想要离开组织?做梦! 还你带你妹妹离开? 江代直绪几乎要笑出声,但她的语气很焦急:“啊?!这、这不行的吧!你妹妹可是代号成员!” 如果不管你那个妹妹,你倒是可以真的离开。 她其实是这个意思。 电话那边很显然没有听出她的隐含意思而是很坚定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确实没办法跟组织抗衡,我带着志保离开也未必有好结果……” 江代直绪叹口气:“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好友对这件事的态度在宫野明美的预计里。 她只是坚持说:“但是琴酒没有一口回绝……” 语气弱弱的,但是不肯放弃。不知道是在催眠自己,还是在催眠别人。 “志保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琴酒暂时担任过志保的监护人,我也算得上对他有一些了解。没有拒绝就是缺乏更多的筹码。” “所以你要拿出更多的筹码?”江代直绪事不关己地问。 “安摩拉多曾经和我说过一些话,我不是非要脱离组织的。” 宫野明美突如其来的转折差点闪了江代直绪的腰。 “琴酒的反应告诉我,我们不是一辈子都要被钉死在这里的,我还记得我的父母他们就是为组织服务,可稍后几年没有再做研究以后是脱离了组织的。” 江代直绪对宫野明美组织二代的身份已经听麻了。 这规矩我怎么不知道啊?这怎么还常听常新的! 江代直绪自从进来就被告知,组织没有退休只有死亡。 得天独厚啊。 “但是现在宫野志保由朗姆监管,你问琴酒干什么?”江代直绪真的不理解。 “志保的研究是在研究我父母留下的东西,那些加起来都快二十年了,我想……他们其实不缺乏耐心,尤其是志保有了成果的现在。” “所以?” “我想找到什么方式让志保暂时停止研究一段时间,散散心,过过与以前不同的生活。” 宫野明美很多事都没说。 比如,就算想要带志保走,也要让她先适应外面的环境。 她还想要试探组织的底线。 如果能拉扯出时间让她跟大君联系上就更好了——如果要卖命,当然要给最强的国家卖命,给日本无法追究的国家卖命。 第72章 告密者 你的想法很好,下次别想了。 江代直绪把话含在嘴里,打个转变成了别的样子。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了吗?能够让你的妹妹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不是喘息…… 如果有机会的话沐浴在阳光下总是最好的。 她在尝试一点点麻痹组织的人。 在他们以为自己想掀屋顶时只要求开窗,时间长了就算自己破门也没关系的吧。 “是的。我在想,朗姆负责实验室,肯定是要出成果的,但是琴酒是行动组的负责人,他不在乎实验如何。” 在组织禁锢宫野明美这么多年的情况下,宫野明美对组织也相当了解。 当然不是了解组织架构和组织目标,而是组织的人。 除了组织本身以外,只有三巨头对她们姐妹额外的关注更危险。 组织内不允许杀害代号成员,但允许内斗。 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其他人但凡想做些什么,总有对头在盯着。 贝尔摩德是实验体,因此仇恨又恐惧宫野一家,可也不会非要杀她们,组织不会允许的。 哪怕贝尔摩德是很有地位的成员也不能随意杀害同是组织内部代号成员的雪莉。 她最多吓唬吓唬宫野志保——是的,她从志保的只言片语里察觉到贝尔摩德隐而不发的恶意。 如果她们姐妹俩脱离了组织,贝尔摩德绝对会脱下伪装,痛痛快快地报仇雪恨。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都只会在组织的命令下对她们进行追捕。 妹妹很害怕琴酒,但琴酒才是三巨头里唯一可以交谈的那个。 ——朗姆老了,琴酒正当壮年。 他和那些可怕的、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腐朽老头一样,他们渴望从宫野志保这里痛饮青春之泉。 哪怕这泉水是志保的痛苦和无数人的血泪! 不、不如说,如果青春之泉是由无数人的血泪构成,那些人反而会觉得代价居然如此正常。 他们吸吮着无数人的血汗凌驾于众生之上,自然也习惯了咀嚼着众生的血肉让自己更好。 安摩拉多说得对,志保的才能一定会引来很多人的觊觎。 可在组织、只有在组织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志保真的有成果,如果只是在组织,她们姐妹必死无疑。 组织只需要那一个东西,东西制造出来就是鸟尽弓藏、保存秘密的时候。 这是安摩拉多没有说,但宫野明美自己意识到的部分。 要逃出去。 一定要逃出去! 需要它的人外面当然更多,他们的权力比组织所拥有的暴力要更可怕。 对她们姐妹来说,掌握权力的人太多并不意味着坏事,人越多他们之间的斗争就会越激烈。 金苹果只有一个。 在他们争斗的间隙,弱小的人才会有喘息的空间。 而且——外面的人那么多、那么强,自然也会有更大的、更多的欲望。 他们得到了这个还会想要那个,志保可能会被拘禁、被监视,但只要她的头脑还能够运作,就没人会杀掉她。 组织还是太野蛮了。 在组织的每一天,她都担心妹妹会失去生命。 组织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如果是组织无法抵抗的庞然大物,在强压之下,组织也许会屈服。 但更大的可能是会快刀斩乱麻地直接消灭掉祸乱源头——宫野志保和相关研究。 也因此,组织里人人畏惧的琴酒是她们姐妹唯一的生门。 琴酒正当壮年,不相信这种快要接近玄学的科学。 他更相信自己手中的枪,相信自己的实力和能力,很少耍手段,不爱玩弄人心。 可怕是可怕,但是也很可靠。 真是一针见血的剖析。 江代直绪不得不承认,宫野明美是有能力在身上的。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一位忠实的朋友此刻问道。 “帮忙?不,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宫野明美微笑着拒绝了,自己的好友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就证明这个计划是有可行性的。 她很敏锐,如果是办不到的事情,她一定会出声劝阻的。 “我在组织待了这么久,来监管过我的代号成员就有很多个。” 如果我真的想利用谁,还有他们可以选择。 “直绪,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宫野明美苦口婆心:“你看,就像这一次,我和妹妹都被关起来了,你只要不牵涉进来,还能够在外活动,我就还有一线希望。” 她打趣道:“到时候我向你求救,你可不要忘记我呀!” 江代直绪点点头,想起对面的人看不到她的动作,于是大大方方说出来:“我们是朋友,我总不能看你稀里糊涂死掉。” 看起来她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宣告自己即将去做一件大事。 算是一种托付吧。 江代直绪又和她闲聊几句才挂断电话。 然后立刻把音频发给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点开一听,笑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试图在琴酒身上找到突破口的人。 他转给了琴酒。 “我猜你稍后就又要带孩子了。” 琴酒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消息居然还是未读。 安摩拉多此时在一个仓库里。 仓库被装修得很好,属于标准非常高的电脑机房,水电独立。 安摩拉多在欧洲拉姆斯的帮助下进口了很多零件。那些零件很贵,他之前帮助杰克丹尼和朗姆获得的报酬都砸了进去。 组装后就给了诺亚方舟一个栖身之处,它的分身就在这里。 诺亚方舟自然也听到了发过来的音频。 “她是在告密吗?”诺亚方舟使用的声源是泽田弘树的声音。 孩子的声音问这种问题,让成年人觉得羞愧。 “你觉得是吗?” 安摩拉多也是未成年,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她是告密者。”诺亚方舟认为安摩拉多应该处罚她。 “告密者不可信任。” “我也是。”安摩拉多摇摇手机示意自己给琴酒发了同样的音频。 “你独立于她们的纠葛。” “不,江代直绪是我的下属,宫野明美不是。”安摩拉多承认自己是个偏心眼的护短之人。 “她们是朋友,而我收到音频的唯一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的忠心。” 安摩拉多笑着说:“我不认为她是告密者。” “这不公平。”诺亚方舟据理力争。 “是的,我亲爱的孩子,这当然不公平。” 可我们不需要公平。 就像你不希望你的泽田弘树有一个坐拥亿万身家的继父一样。 第73章 海尔牌铲子 诺亚方舟如果是一个普通的ai,他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如果是一个成长的速度正常的ai,也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他还是没有摆脱泽田弘树的影响,他甚至像一个真正的儿童一样。 不是好事,但也不坏,安摩拉多评价。 琴酒给他打来了电话。 “安摩拉多你在发什么疯?” 他很不客气。 “天啦,我好冤啊,我可没办法让她的脑子跟着我转!” “嗤。”琴酒不屑地扯扯嘴角。 “那你的通话记录是怎么拿到的?” “就不能是我安装了窃听器在我的下属身上吗?” “别说废话,你的下属说的那些话都很谨慎,很明显是在规避风险,诱导那个女人说得更多。” 琴酒开门见山:“我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别掺和这事。” 哦豁。 安摩拉多兴奋起来。 琴酒的意思就是要将计就计? 一个宫野明美可不值得他这样费心思,如果想解决朗姆,通过一些固有的内斗手段也很容易达到。 那就是组织了。 他一直想要组织转向。 朗姆这家伙一直掌管着总部的后勤和实验室相关事务。 这也是boss信重他的表现。 而琴酒只是行动组的头儿,对组织目前培养的实验室模式毫无好感。 他是把组织当做一个纯粹的暴力机构来看的,可以做研究,但不能把它当做主要目的。 如果组织是一个纯粹的暴力机构,那么作为top killer的他地位自然不同。 如果组织是以研究为主的科研性机构,暴力只是它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那么作为暴力爪牙的他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区区零件。 他一直很清楚这一点,可他没有把手伸到实验室,是因为不能吗? 是因为他不想! 在以研究为目的的目前的组织,琴酒静静蛰伏着,当一把没有个人思想的刀。 可一旦被他看到了机会,他会瞬间灵性上身,毫不犹豫地出手。 他和贝尔摩德关系不错,就是因为他从来不对组织的实验感兴趣。 甚至可以说他憎恶。 他不讨厌研究,他现在用的科技都是研究室出来的成果。 他讨厌的是异想天开、对组织没有好处的研究——是的,虽然他从来都不打探消息可他大概知道组织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组织的利刃没有必要表现出来。 他对贝尔摩德的身份有猜想,但绝对不会去调查,也不会去询问。 他直觉,那绝对是贝尔摩德的阿喀琉斯之踵。 贝尔摩德那个女人虽然遵循神秘主义,很难知道她在意的东西是什么,十分不好对付。 但琴酒天生的敏锐足以让他绝对不会踩贝尔摩德的雷点,那也就没有必要非要对付贝尔摩德。 朗姆是站在研究室那边的,想要改变组织行进的路线,就一定要解决他。 其他的人不足为虑,都是墙头草,谁强跟谁跑。 而安摩拉多…… 这个人有点邪门。 琴酒想到他总觉得毛毛的。 琴酒从打出名气以后就自认为是一个恶名在外的人,杀过人的人看别人的目光就足以让人恐惧颤抖。 而安摩拉多——那个时候他没有代号,还叫海尔·特立多佳——在他11岁时,给了当时的琴酒一个震撼。 当时的安摩拉多还没有开始发育,个子不高,看琴酒需要抬头看。 琴酒当时为了追杀一个人歇在组织的孤儿院。 那里是专门来给想要领养孩子的有钱人暂住的地方。 给有钱人准备的那栋楼位置很好,坐北朝南,阳光能透进来。从窗户还可以看到孤儿院后面的景色。 琴酒白天探查回来吃饭时能看到湖泊和湖边的花廊、起伏不定的山坡上开花的苹果树。 孤儿们经常在那里活动。 这个设计非常精心,满足了领养人观察孩子们的心理。 海尔·特立多佳在其中也是显眼的。 红发绿眼,长相漂亮,身体健康,性格开朗,和其他的孤儿也能打成一片。 组织有时候会选择一些愿意领养儿童的中高阶层的无子夫妻送一个他们喜欢的孩子进去,等夫妻离世,那些资源就会回流组织。 海尔·特立多佳就在其中,他很优秀,组织自然也要挑一个更好的家庭。 在那之前,琴酒先被他发现了。 是的,是琴酒被安摩拉多发现的。 孤儿院院长让孤儿们轮流给这栋楼里的客人们送餐。 给琴酒送餐的是一个色素脱失性疾病的小孩,也就是白癜风。 她胆子很小,第一天送餐就被吓哭了,安摩拉多当仁不让地接过送餐任务。 这也是琴酒看向后院时最先注意到他的原因,与自己有关。 因为自身信息不足,需要问本地人,琴酒对情报的保密并不上心。 那个时候也没有一个伏特加让他操心。 安摩拉多就是在那时看到了情报,猜测到了自己的任务。 在琴酒来的第三天,安摩拉多送餐的第二天晚上,还是一个红发的瘦弱小鬼头第一次和琴酒有了交谈。 “先生,您需要找到安西神父吗?” 那个小鬼头把食物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的时候装模作样地犹豫了一会儿,小心觑着他的脸色问。 “怎么?你有情报?”琴酒当时倚着窗户抽烟,只是懒洋洋反问。 他一开始觉得那个人恐怕是携款潜逃了,他的账户里的钱都被取出来了。 后来在他的隐藏小金库里发现了金子,琴酒转移调查方向后发现最有可能杀害他的居然是组织。 他问这小鬼本身只是随口,就算这小鬼知道什么,那也是老消息了。 孤儿院的孩子就是笼子里的鸟,他们能知道什么? “死的也可以吗?”那孩子用细弱的羞怯语调问。 琴酒从黑色大衣里掏出额度不同的几张卡:“密码六个零,看你知道多少了。” “请跟我来。”那个孩子反身欲走。 琴酒跟上,想看看这个孩子玩儿什么把戏。 那个孩子也不往后看,跑向了后院,后院花廊尽头有一栋小房子,里面是一些修剪工具。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铲子。 琴酒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 那个孩子走到一棵苹果树下开始挖坑。 第74章 银色标签 琴酒站在他身后看着。 那个孩子挥舞着铲子从天色微暗干到繁星点点。 铲子终于发出了并非铲土的声音。 春季苹果树开着微粉的五瓣小花,落在了那孩子红色的头发上,看起来完全是一幅和谐的自然与人的美好图景。 然后那孩子脸颊红扑扑地说:“您看,他就在这里。” 他一铲子铲断了他的头,合着土举起来给琴酒看。 尸体已经腐烂发黑,金棕色的头发是唯一能辨别出来的特征。 琴酒皱眉。 那孩子立刻放下脑袋,终于发现自己犯了错似地道歉:“抱歉先生,可能有点难辨别。” 他反过身继续挖掘,一边挖掘一边发誓道:“但我保证,他就是安西神父。” “……你怎么保证?”琴酒难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顺着这孩子的逻辑。 他的手伸进风衣口袋里。 这个孩子很弱,但琴酒还是握住了枪。 “先生,不要明知故问啦!” 那孩子很不好意思:“是我把他埋在这里的,竖着。” “早知道组织安排了人我就不半夜跑去他家了!” 他一边铲一边解释:“希亚达,也是孤儿院的一个孩子,被他看上了。他本来看上的是我,但是院长喜欢我。” 琴酒厌恶地皱眉。 神父,小男孩,还能是什么“看上”? “所以你感到愧疚,救了他?” “没有。” 那孩子话音一转:“希亚达有个妹妹被领养走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话题跳跃的过快,又回到了最开始继续介绍。 “我不知道神父在顾虑什么所以没有对我下手,但他既然看上过我,那么我就不安全。” “希亚达比我更着急,他已经拒绝过神父两次了。可怜的同胞。” “我愿意帮助他。” “他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他妹妹的父母是医院的院长,于是我拿到了镇静剂和一点点钱,而他帮忙挖了这个坑。” “我愿意拜访神父,神父很高兴呢。”有着宝石般清澈绿眼睛的孩子甜甜蜜蜜笑起来。 琴酒没说话,分明就是这孩子想要杀了神父,利用了更着急的另一个孩子而已。 以帮助之名,把其他的人也拉下水。 好手段。 这孩子如果发育期合格的话,可以考虑进组织。 “把他运过来费了我们好大一番力气,还好中途他一直没醒,埋进坑里直到土填回到胸口也没醒呢!” “你们?” “是的,先生,神父从五年前就一直在给孤儿院做礼拜,他从两年前开始邀请一些孩子去他的住所。” 这孩子除了一个希亚达,没有说出其他任何人的名字。 但他好像在暗示孤儿院的每一个人参与其中,大家都不干净。 琴酒知道至少管理者对此一无所知。 废物。 还真的养老来了。 “你告诉我是想做什么?”琴酒想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先生是孤儿院背后的工作人员吧?”红发的孩子已经有点喘上了,但还是一铲子一铲子继续挖土。 他没有等琴酒承认或反驳。 “我们在孤儿院平平安安长这么大,真的很幸运。先生既然有关于神父的工作,我们总不能成为阻碍吧?” 琴酒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 “院长不知道后院还埋了垃圾,孩子们今天会有很多问题要问院长。” 琴酒挑眉。 这个孩子还能指使其他的孩子? “院长对你们不好?” 以至于让你们隐瞒他反而对我这个看起来就凶恶的人敞开心扉? “院长是个好人,但他也是个老人。” 海尔·特立多佳已经有点儿出汗了,薄薄的衣服透出痕迹。 这句话好像既有对院长的喜爱,又好像饱含野心。 全凭听者自己体悟。 至少琴酒听出的是野心。 “打扰到您工作,真是抱歉。您可以不告诉院长吗?” 这孩子的眉眼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可怜巴巴说话的时候柔顺得像只猫咪。 琴酒却看到他柔软皮毛下藏着寒光熠熠的爪子,那爪子跃跃欲试。 那如果自己不同意,他会做出什么呢? 琴酒难得生出好奇。 “痕迹都处理好了?” “做出了他携款潜逃的假象,房子只是经过了大概的清理,我时间不太够。” 那孩子说:“他的账号密码很好猜,只是我刚刚开始学习机关,还没有找到他的私密金库。” “他好歹是个神父,失踪太久会有人调查,我们本来打算在新的神父来之前把他的房子炸掉。” 既然找不到金库在哪里,那就把整栋房子全都物理毁灭。 这孩子找金库的时候是“我”,炸房子的时候反而需要“我们”了,真是个滑头。 琴酒很满意,只是看到他瘦弱的身躯后打消了念头。 他幼年也不健壮。 小时候和他一样瘦弱的人有很多,成年以后却没有像他一样健壮。 成长很像开盲盒,现在不着急。 “不错。”琴酒笑了一声。 他说:“我稍后会叫人来抬走,痕迹也会有专业的人来处理。” 他抽出一张卡扔给孩子。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海尔,海尔·特立多佳。” 琴酒当时还年轻,只把他当做一个“有趣的小孩”在组织留了档案。 他玩弄手段就像使用双手一样自然,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日常,想要达成目的就会下意识选择涉足黑暗的路径,他是天生的黑暗之子。 组织迟早会发现这一点的。 果然,再次见到他是在代号考核。 那个孩子还记得他,眼睛亮亮地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先生!” 琴酒有种被咬住的错觉。 他不知道他去孤儿院那一次是安摩拉多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银色标签。 也不知道从十一岁看到琴酒的银色标签起安摩拉多就开始关注琴酒。 更不知道他的代号考核主动申请了琴酒作为考官。 他只是有点儿毛毛的,于是开始关注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发现了一个外围成员是卧底。 安摩拉多发现了自己的搭档马拉斯加(maraschino)是卧底。 安摩拉多把马拉斯加策反了。 第75章 斯达卡 如果是别人,琴酒绝对会把枪支顶到他的额头上让他说自己是被策反还是心软了。 然后一枪解决掉他。 但是…… 安摩拉多? 琴酒可不相信安摩拉多会心软放掉一个卧底。 他在孤儿院的时候就会主动出击,还会拉别人下水,是一个纯种的小坏蛋。 果然,马拉斯加居然心甘情愿给自己套上了缰绳和口套。 他展示了他除了肉体以外的能力。 江代直绪会是下一个吗? 他把这件事告诉我是想获得什么? 难不成想我套上缰绳? 有些变态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 安摩拉多还是个少年,笑起来声音爽朗清脆。 完全不像一个变态。 就算琴酒警告他不要掺和,他也没有阴狠反击或者暴怒或者继续咯咯笑。 他真的老实同意了:“好啊,我不掺和。” 琴酒屏气凝神等着他说“但是”。 但是没有,安摩拉多好像就只是为了传递一个有趣的消息而已。 就像之前的贝尔摩德一样。 琴酒心头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忍受贝尔摩德总不能只是因为贝尔摩德有着boss的信任自己打不过吧? 当然是因为她在摸清琴酒的脾气绝对不会踩雷以后,还会给他一些小道消息。这些小道消息有的有用,有的没用,但都代表了些什么。 敏锐的猎人能从枝叶的晃动中估算猎物的体格、速度。 一个神秘主义者偶尔丢一些定向的饵食给盘踞山林的老虎表达友好再合适不过。 这是相处之道。 琴酒很清楚安摩拉多在其他人那里的风评——和贝尔摩德一样的神秘主义者。 安摩拉多也在故意朝贝尔摩德的角色靠拢,甚至向她学习易容伪装。 如果他不是和安摩拉多幼年有交集、主持他的代号考核,摸清了他的底细,安摩拉多来到本部以后的表现就是琴酒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只是他现在对朗姆和波本的恶感更高。 朗姆和他是权力之争自不必说。 波本作为新丁讨人厌的本事也不小。 苏格兰自杀,波本难逃其咎,堪称风雨飘摇。 不少人盯着他,他也狠狠反击,露出獠牙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他的手段和贝尔摩德很像,操弄人心,以利益设置陷阱,用他前情报贩子的路径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跳得最高和藏的最深的几个。 他也在试图和贝尔摩德搞好关系。 没人知道他的身手也很不错,这也是他的底牌之一。 朗姆、贝尔摩德和琴酒以及boss都知道这件事,他们都有调波本档案的权力。 朗姆很喜欢他的做事风格。 琴酒对他总有莫名的警惕,不喜欢他,可能是气场不和。 加上朗姆对他的喜爱和招揽—— 琴酒对波本好感down↓down↓down↓ 之后莱伊也翻牌fbi。 波本站在了聚光灯下。 威士忌三人组的代号几乎是同时期获得,他们三个还合住过一段时间,一起出过很多次任务。 苏格兰是被逼死的条子,莱伊是悍然挑衅的fbi,威士忌三人组两个都有问题。 波本呢? 从概率上讲,波本不至于再是老鼠。 威士忌组全军覆没是什么可怕设想啊! 自苏格兰死后,波本和莱伊本就一般的关系迅速恶化。 莱伊叛逃,让看他不爽的波本扬眉吐气,加上之前的种种手段,波本彻底站稳脚跟。 他甚至可以在贝尔摩德和朗姆两个人中间选一个跟随了。 琴酒一直认为他对安摩拉多该有动作,波本却不出手。 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应该警惕。 安摩拉多明明是很主动出击的一个人,居然也没有预备反击的手段。 这个傻子。 安摩拉多自然和琴酒关系更近。 波本眼见不会进行动组,安摩拉多再过几个月倒是可以直接归属行动组,在琴酒手下。 安摩拉多收到和琴酒有关的消息交上来也未必不是这个原因。 他自觉警告到位,看自己未来下属也有了几分宽容:“小心波本。莱伊那只老鼠一直被他追着咬,你倒是悠闲?” ——波本凭什么放过你? 一个悠哉悠哉隐藏在黑暗里的前情报贩子因为一个失败的卧底被他人关注,他一定很愤怒。 莱伊被迁怒,你一个也加入了那个失败任务的人为什么不会被迁怒呢? 波本仇恨列表首位的莱伊已经离开了组织,接下来该是安摩拉多了。 波本可不是心胸开阔好欺负的,他个性睚眦必报。 安摩拉多反应很快:“波本?他啊……他凭什么怪我?” “区区一个情报人员……我会注意。”安摩拉多本来很不屑,后来语气认真了一些。 可能想起波本还在朗姆和贝尔摩德之间没有选定头儿,而安摩拉多还在跟贝尔摩德学习。 “波本到底会跟哪个?” 安摩拉多察觉到琴酒语气的变化,也开始打蛇随棍上,转变说话策略。 “稍后会有新成员来总部被贝尔摩德调教后放出去。” 那就剩朗姆手下不进新人了——波本会跟着朗姆。 “新成员?” “代号斯达卡(starka)。” 斯达卡伏特加? 安摩拉多不由得想起之前合作过的哥丽尔卡(gorilka),也是伏特加。 威士忌狠狠伤了组织的心,这一批轮到伏特加了是吗? “伏特加不跟着伏特加吗?”安摩拉多知道琴酒身边跟着的是直接代表整个酒类的伏特加。 伏特加其貌不扬,看起来也没有精明的头脑和敏捷的身手。 只有体会过他的后勤和情报才能知道伏特加的能力到底在哪。 娜娜如果有取得代号的机会,安摩拉多会非常推荐她蹭一蹭伏特加。 “贝尔摩德有任务需要人……这不是拜你所赐?” 黑衣组织新晋代号成员的任务可以自己领取,由所在国家或者大洲的三个部门管理的代号成员之一管理。 在总部,负责行动组的琴酒可以调查安摩拉多的所有任务档案。 琴酒调过安摩拉多的档案以后,系统对朗姆和贝尔摩德就会封锁档案。 贝尔摩德的新任务需要去美国,琴酒看不了贝尔摩德的任务,但能看到安摩拉多向贝尔摩德学习。 贝尔摩德凭什么教他? 琴酒于是找到了安摩拉多关于泽田弘树的报告。 安摩拉多问起来,琴酒就直接告诉了安摩拉多,以免他搞事。 第76章 姐妹 “喔噢。”安摩拉多发出一声怪叫。 他还在为难贝尔摩德呢,玩得很开心。 就是感觉贝尔摩德快要发现他是故意的了,安摩拉多只好遗憾结束了对贝尔摩德的个人观察。 “琴酒先生,说起来辛德勒公司在失去泽田弘树以后肯定会股价大跳水,要是挤兑挤兑说不定就能收购了呢?” 安摩拉多和诺亚方舟聊天时天南海北什么话题都说,安摩拉多也从不给诺亚方舟培养网络世界的隐私意识。 它现在进出辛德勒公司如入无人之境,去别人家官网内网上看来看去更是家常便饭。 它和安摩拉多说起八卦和计划来可以说是百无禁忌,它并不把自己当做辛德勒公司的财产,关于辛德勒公司的信息甚至会故意对安摩拉多泄密。 包括辛德勒公司为了保密,特意收购一家有着完备生产线和原材料供应的工厂生产全息游戏仓的外壳和内部零件。 全息游戏仓已经有成品原型机了,虽然内部加载的只是普通风景,但是体验过的辛德勒技术员全都目眩神迷激动不已。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甚至开始神话泽田弘树了,诺亚方舟每次看到这些人奇奇怪怪的行为都发现自己的代码在波动。 “辛德勒公司接下来的全息游戏将会是划时代的产物,只是贝尔摩德任务一做,带走真正的天才,它会很容易衰落。” 安摩拉多并不遮掩自己的贪婪:“我觉得他们的全息游戏仓留下来可以作为训练场。” 他确认琴酒会需要。 安摩拉多在本部待了一段时间,知道了一些关于琴酒的逸闻。 比如你可以在组织的任何一个训练场捕捉到不出任务的琴酒。 但凡在训练场以外的琴酒,都是在从训练场出发做任务的路上,或者结束任务回训练场的路上。 比如琴酒的移动安全屋——保时捷,琴酒的固定安全屋——组织的训练场。 琴酒作为组织的招牌需要对内对外都彰显自己的强大,不怎么隐藏自己的信息,训练场所有能显示成绩的项目第一都是琴酒。 只是另外的玩笑就经常404了,比如马丁尼。 大家猜测贝尔摩德是boss的女人就是因为贝尔摩德本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这种流言,可是这些帖子删得最快。 深藏功与名的伏特加本加:嘿嘿.jpg 琴酒对个人能力的打磨是不间断的。 他要不断的变强,才能震慑蠢蠢欲动的新人。 组织目前的科技可以模拟不同的环境,但技术水平还没有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琴酒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接任务频率高,就是为了在真实环境中磨练自己。 既然安摩拉多提到了全息,就说明这个技术确实发展到了不错的地步。 琴酒下意识就开始思考安摩拉多到底是怎么知道辛德勒公司某个机密项目的进展如何?怎么估测出目前还没有实体风声传出的技术? 安摩拉多的报告里没写。 组织的眼睛看不到这些。 他只是略想了想,知道安摩拉多有自己特殊的消息渠道,没有深入思考。 太追根究底容易引起反击。 他很讨厌神秘主义,可也不会故意去掀底。 “去找伏特加,他会配合你。”琴酒同意安摩拉多用他的名义提前布局搜刮训练器材。 他手下虽然全是行动组,但是也有不同的类型,安摩拉多这种并不特立独行。 琴酒不反对组织的白色产业吞并企业。 正常的商业行为是有回报的,又不是像朗姆的实验室一样有进无出。 安摩拉多只说辛德勒公司可以被收购,组织不一定会收购——他们已经选择带走最珍贵的泽田弘树了。 如果真的要收购,真正要进行收购行为的也不会是他们这种浸淫黑暗的家伙,组织白色产业里有专业人才。 全息仓第一次全面铺货的时候数量不会很多,跨时代的技术很难得到信任。 只有在市场信任以后才会大面积铺货。 辛德勒公司恐怕坚持不到大面积铺货的时候,如果在第一次试水完蛋,那些东西不一定会被保留。 其他开发出全息游戏技术的公司会把它们销毁,然后推出属于自己公司的“首个”跨时代全息仓。 赛博历史.jpg 琴酒不是没有见过先进技术被吃掉以后的公司是什么下场。 他猜测安摩拉多想得手的绝对不会只是全息仓,不然等辛德勒快完蛋的时候掏点钱买下来就行。 他只需要全息仓,其他的收获他不管。 那是贝尔摩德和朗姆的领域,安摩拉多想要的东西需要和他们争抢。 安摩拉多现在还算占了先机,不知为何一定要往后拖。越往后,贝尔摩德的优势就越大。 小孩子可是一种很好欺骗的生物。 安摩拉多如此笃定,难不成贝尔摩德就算接过了这个任务,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吗? 等到那个时候辛德勒公司就连全息仓都可以拿出来展示了? 辛德勒公司如果展出技术一定会吸引全球的目光,那时动手是不是太高调了? 还是对一个美国企业。 还是在异地兴风作浪,又不是大本营。 琴酒认为太嚣张。 安摩拉多这小子到底知道了什么? 琴酒咬了咬烟蒂,没问。 安摩拉多说不定会回答。 就是因为他会回答才不能问。 他敏锐的直觉让他闻到了前面陷阱的香气。 “谢谢琴酒先生~”安摩拉多有点失望地打算告别。 琴酒怎么就不多问几句呢? 他难道就不好奇自己怎么得知的消息? 诺亚方舟那么可爱一个孩子,他想把他介绍给所有人! 毕竟辛德勒公司的机房可是花了六亿美元的超级计算机啊!他一个人可掏不起养孩子的钱,完全可以让孩子自己打工啊! 他想,琴酒不好奇就算了,前面忘了,中间忘了,总之,没眼光的东西! 我问问贝尔摩德。 安摩拉多带着易容工具拜访了住在铃木酒店顶层总统套房的贝尔摩德。 开门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斯拉夫美女,气质冷冽,看人的眼光很清澈却总让人心里痒痒的。 没有易容,不是贝尔摩德。 安摩拉多看她有点眼熟。 “哥丽尔卡?”他直接问。 前面那个女人没有反应,旁边的卧房门口传来一声懒洋洋的笑。 “很像吗?毕竟是姐妹。”贝尔摩德没有易容,不施粉黛,披散着金发,挟着一支烟,裹着酒红色丝绸睡袍靠在门口。 第77章 易容 安摩拉多对贝尔摩德营造的暧昧环境和美色攻势抵抗良好。 他欣赏了几秒,甚至还指指点点:“吐口烟会更好看。” “唉,还没长大的毛孩子就是这样,不解风情。”贝尔摩德瞟他一眼,慵懒走到客厅,把烟灭进烟灰缸里。 安摩拉多心如止水。 在一个相对和平的国家,能够过相对和平的日子,找的刺激都是自己主动,完全能够应付,他不能够更满意了。 比起因为一个能力就被人薅走到特别危险的地方去,像一朵因为开的太好看的花儿被一个手贱的孩子薅走了,这个世界安宁祥和又不缺乏波澜起伏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毛孩子怎么了?他确实还未成年呀! 他幼稚,他快乐! 开门的女生坐在沙发上看他们两个聊天,是很乖巧的坐姿。 这个出现在贝尔摩德房间里的人自然不是哥丽尔卡。 安摩拉多和哥丽尔卡一起做过任务,还记得她的脸。 开门的这个女人二十多岁,比哥丽尔卡要小一点,眉毛的形状、嘴唇的厚薄都十分相似,面部轮廓更是别无二致。 只有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睛和时光在脸上留下的痕迹能区分清楚她们二人。 安摩拉多一开始就猜到这是刚刚获得代号被送来给贝尔摩德调教的伏特加斯达卡。 只是没想到她和哥丽尔卡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他们两个都是伏特加,还都出身北欧,如果不是优秀,怎么可能会到本部来接受代号培训? 她们两个甚至还是姐妹,怎么不会让人联想起另一对姐妹——雪莉和宫野明美呢? 哥丽尔卡是行动组,斯达卡是情报组,只能说一句,不愧是姐妹。 比起问她到底是谁,安摩拉多更倾向于挑起话题。 他是和哥丽尔卡合作过的,因此直接说出“哥丽尔卡”这个代号并不让人意外。 听到的斯达卡转过头给安摩拉多一个微笑,那个笑容没有开门时的那个笑容朦胧诱惑,只有一点点僵硬的友善。 “怎么?贝尔摩德小课堂要加学生了吗?” 安摩拉多把材料箱子放地上打开。 贝尔摩德拢了拢茶几上的杂物,挑出一根皮筋束起头发。 “只是调教而已,稍后她会和我一起去美国做任务。” 贝尔摩德说到这里有些幽怨地瞪了一眼安摩拉多。 贝尔摩德自从改名换姓就一直在做后勤,被fbi盯上以后连任务都不怎么出。 这次实在是泽田弘树能够带来的利益太大了,普通选拔上来的代号成员都做不了这些事。 贝尔摩德在日本悠哉悠哉地玩乐着就被boss安排了工作。 罪魁祸首安摩拉多对于美人幽怨表情不仅不心疼还得意极了。 如果不是这么大的利益,自己怎么能从贝尔摩德那里挖出真正的宝藏呢? 他第一次知道易容可以神乎其技,通过各种道具和对自己肌肉和微表情的控制达到“变成另一个人”的地步。 安摩拉多第一次看到就大为震撼,并且发出了想要的声音.jpg 那是中学时期,他看到过着名魔术师黑羽盗一的表演——不是魔术表演。 他给大英博物馆下了帖子,目标是格鲁吉亚十字架项链,那条项链正中间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长方形粉钻。 安摩拉多就在附近,有幸观赏了那场“表演”。 黑羽盗一突然出现在人群中,非常嚣张地离去。 安摩拉多在他离去的路线上无意之间录到了“大变活人”的一幕。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进入组织,只是在接受培训,去博物馆也只是一些个人原因。 他接到了孤儿院孩子的求助。 安摩拉多在孤儿院是孩子王,一些被领养的孩子可能会被喜爱,但总会遇到不能告诉家长的种种问题。 他就让那些孩子用自己积攒的“宝物”请求他出手帮忙,就像他们在孤儿院时做的那样。 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珠宝首饰,还有的时候是一些消息、秘密。 安摩拉多接受培训以后,对钱的需求减少,对高科技的兴趣逐渐增加。 这次请求他帮助的孩子家里就是做电子科技的,父母一个是高材生,一个是ceo,夫妻俩的工作都很忙,连生一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时间,所以才会去组织的孤儿院领养。 这孩子用公司正在测试的软件给安摩拉多私人用,安摩拉多保证不外传后终于拿到了手。 他这次需要做的是扮演一个以捉弄勒索为生的坏小子。 这孩子的同学们年纪不大,玩的很花,一群人聚集在其中一个同学家族产业的包厢里飞叶子。 这些地方看管很严,不允许带电子设备以免录下这群天之骄子们的丑陋行径,等他们出包厢,又是一位位绅士淑女,在衣香鬓影间露出矜持的微笑。 那孩子去父母的公司做不在场证明,安摩拉多靠着自己的手段把他们的丑态记录下来。 他们聚众胡闹的地方就是在大英博物馆附近,安摩拉多用的手持老式dv,录完之后机盖没关,端着就要回去。 安摩拉多打算抄小道回到他们的据点,包厢里乌烟瘴气,安摩拉多想要多呼吸一会儿新鲜空气。 他一直戴着防护口罩,肺倒是还好,只是眼睛都被熏得发红,想要流泪。 在回去的路上他看到了怪盗基德飘飘悠悠落到前面不远的巷子里。 后面的警车拉了警笛啾啾啾地追。 他的眼神很好,看到了一个亚裔男性俊秀帅气的脸。 安摩拉多很熟悉附近的地图,那个巷子是好几条巷子的交点,附近有人走来走去,脚步声或轻或重,还有人驻足的声音。 安摩拉多听着,听着脚步声的或轻或重、脚步频率的快或慢、鞋底敲击地板的声音…… 他放空脑子,津津有味猜想脚步声的主人体重多少,身高多少、穿了什么鞋子…… 他的耳朵很好,甚至听到了怪盗基德落地时机括的声响。 然后那多出来的脚步声向他的方向走来。 安摩拉多下意识抬起dv。 第78章 雪狼 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个超级大美女,美女裹着貂,上半身身形暴涨两倍还要多。 里面是一条看起来就很不方便运动的连衣裙,鞋子都完全变了,看起来和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没有任何区别。 安摩拉多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们交错时安摩拉多听到他急促的心跳,没有看到符合急促心跳而脸红的面部,才真的确认这位美女就是那个亚裔男性,就是怪盗基德。 他很想求教,只是那时他还没有急迫学习易容的需求,黑衣组织也刚开始对他的培养。 等他能自己行动了,黑羽盗一传出了死讯。 安摩拉多只好求教了其他人,手艺一般但勉强够用,至少大家都还没摸清“猎人”的身份。 只是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最好的,其他的都只能是凑合。 他是认识诺亚方舟之后为了让它练手让它去搜寻了自己念念不忘的黑羽盗一相关新闻。 诺亚方舟根据大数据统合和信息整理,先找到了他的妻子,后扒掉了他的马甲。 接着找到了他快二十年前与当时大热演员莎朗·温亚德和藤峰有希子的交集——安摩拉多不否认他在组织里给诺亚方舟留下了后门。 诺亚方舟学会隐瞒和欺骗的第一天,安摩拉多就送了它这样一份大礼。 模拟泽田弘树的诺亚方舟“震惊”到要逻辑冲突了,辛德勒公司的机组都被它烧掉了一组。 安摩拉多把组织后门开给诺亚方舟让诺亚方舟自闭了很久,和安摩拉多几乎失联。 收到礼物的第五天,安摩拉多再次被诺亚方舟上门打扰,这次它接管了安摩拉多的智能家居,第一次给他点上了外卖。 黑羽盗一现在隐姓埋名,安摩拉多不好登门求教,可莎朗·温亚德不就在身边吗? 安摩拉多想要的东西,很快就自己找上了门。 贝尔摩德厌恶安摩拉多的贪婪,根本不想教他。 不同魔术手法在外人看来区别不大,但只要深入学习过,就会发现非常明显的个人风格。 她很担心有一天有希子看到了安摩拉多的手法,非要去和他玩一玩,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对自己的师弟\/师侄打个具有师门风格的招呼。 是否会引起安摩拉多的应激反应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她很担心有希子撞破安摩拉多的事故现场。 安摩拉多太聪明了,他一旦反应过来就会把这种交集当做一个可以交易的物品,存放到需要使用它的时候。 贝尔摩德很讨厌自己的过去被人探知。 这是boss的要求,组织想要有功劳的成员交出组织急需的技术人才,不能强行抢夺就只能交易。 安摩拉多什么都不要,只是希望能够精进自己的易容技术。 他学完了在执行组织任务时难道不会用吗? 组织:还有这种好事? 这跟付钱上班有什么差别呀,笑都要笑醒。 贝尔摩德只能捏着鼻子教。 安摩拉多是个聪明学生,学的很快。 只是贝尔摩德总觉得安摩拉多很危险,安摩拉多主动凑上来一定不是为了学习易容而是有别的目的! 安摩拉多做任务只会遮掩自己的特征,而不会故意伪装成某个人,这不是他的行动风格。 那他向组织要求向自己学易容就一定有别的目的——是什么呢? 贝尔摩德一直没有试探出来,她开始焦急,决定主动出击。 她带来了斯达卡。 她接下来要去美国做任务,顾不上本部这边。 而宫野姐妹还在这里。 “银色子弹”赤井秀一卧底进组织,作为“莱伊”划破了琴酒的脸。 因为他的叛逃,宫野姐妹也再度被组织审视。 她心底期待着组织处决掉她们。 但果然没有,别说雪莉了,就连宫野明美在雪莉的撒泼打滚闹绝食下居然还能苟活着! 宫野,宫野。真是可怕的一家人。 boss宠爱贝尔摩德,boss看重雪莉。 boss戒指上镶嵌的一枚昂贵的宝石永远比不上boss维生用的呼吸机。 她曾经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不记得了。 可是对宫野的恐惧和憎恨就像深入骨髓的条件反射一样,随着冰凉的液体注射进她纤细的身躯。 时间长了就会酿酒似的酝酿出深沉的杀意。 宫野明美最近在活动,贝尔摩德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总之会是一些幼稚的、天真的东西。 她凭什么能过得这么高兴? 她为什么这么有精力? 她到底有什么期望? 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她——凭什么活着? 贝尔摩德从不掩饰恨意,一开始是为了缓解痛苦,后来这种恨意缓解了她的情绪,让她在压抑的环境里也能呼吸。 再后来,习惯制衡的boss不再把她当做随意安置都可以的后辈,而是把她放进了棋盘里。 她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力量,不再单纯地被命运摆弄左右。 可她苟延残喘的“呼吸”也让她没办法对雪莉出手。 杀了雪莉不是向宫野一家报仇。 是在告诉boss“我恨你,要你和我一起死。” 她……她还不想这样对boss。 杀不了人,就要诛心。 斯达卡就是她为雪莉准备的“礼物”。 她和哥丽尔卡是一对姐妹。 正如宫野志保和宫野明美是一对姐妹。 两对姐妹互相之间都爱着对方。 宫野姐妹互相爱护所以互相保护,之间有谎言有隐瞒,感谢日本人的含蓄文化。 伏特加的这对姐妹互相爱护所以相互奔赴,一定要到对方的身边去,为此做什么都无所谓。 从事实上看后者更亲密。 只要肯抛弃良心还有什么做不了的? 接下来贝尔摩德会让姐妹看管姐妹。 让斯达卡去用别的姐妹换去自己姐妹日后的共同行动权。 她去美国,斯达卡留在本部,贝尔摩德作为她的上司自然要给她安排任务,这个就是。 不是人人都是安摩拉多,优秀到boss愿意哄着他玩玩设置什么“任务接取限制”。 斯达卡的任务就是看紧这对姐妹,任务期间斯达卡和哥丽尔卡可以一起行动。 斯达卡干劲十足。 贝尔摩德提前让斯达卡习惯自己教导的种种手段,安摩拉多就是“教具”。 她要斯达卡去试探安摩拉多。 第79章 毫无所获 斯达卡自然同意。 代号成员之间名义上是平等的,但平等与平等之间亦有差距。 为了姐妹团聚,为了能够有理由一起行动,姐姐和她都很努力。 她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看到对方的行动,就能知道对方心里还是关注自己。 一切尽在不言中。 姐姐思维简单,提前三个月取得代号而已。 自己稍后一步,于是在取得代号前就选定了一个能够让自己和姐姐一起出任务的对象,贝尔摩德。 斯达卡不知道贝尔摩德和宫野一家之间的纠葛,但她知道贝尔摩德的权限很高。 之前贝尔摩德一直在美国,后来被fbi追的太紧才到了日本。 她虽然是神秘主义者,可她手下的人一定是不够的——组织里有很多人为她神魂颠倒,可她一直没有招揽裙下之臣的打算。 所以她和姐姐就很合适,相互之间既为把柄又能信任。 贝尔摩德果然选中了她们姐妹两个。 斯达卡虽然还不知道贝尔摩德真正想让交付给她的任务,对于贝尔摩德的“小测验”,她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 安摩拉多察觉到了斯达卡的目光,挑挑眉。 他没说话,等着贝尔摩德出招。 贝尔摩德很果断,她没出招。 或者说出过了招数。 说交给斯达卡就交给斯达卡,完全不再插手。 安摩拉多难得不需要一边打机锋一边从贝尔摩德那里吸取知识。 中间稍作休息时,斯达卡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安摩拉多旁边。 她的目光很平静,开门那种烟视媚行已经完全消失,她开门时就已经试过了,安摩拉多不吃这一套。 就连面对贝尔摩德这种级别的诱惑,安摩拉多都无动于衷,她自然也做不到。 她是生理派,从来不觉得单纯靠情感就能抑制人的本能冲动。 就算有人不喜欢贝尔摩德风情万种类型的美貌,也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美人。 就连女性也很难对着她横眉怒目、心里毫不触动的。 此路不通。 还好斯达卡有自己的独门秘诀,她觉得用自己的方法反而更能成功。 贝尔摩德是花园里最娇艳的那一朵,她则是森林里的一头鹿。 而人有时候很难分清自己的情感种类。 仇恨,可能是食欲。 恐惧,与爱难分难解。 喜爱,有时也是杀意。 不要剖析得那么清晰也可以。 安摩拉多对她的兴趣可能是对猎物的,这怎么不算一种感兴趣呢? 你看,对于她的靠近,安摩拉多就很感兴趣。 他想知道自己会使用什么手段。 故作天真?撒娇?利益交换? 斯达卡脸上是淡淡的微笑。 贝尔摩德要用她们姐妹,这是好事。 没用就会被丢掉,太有用就会被杀掉。 贝尔摩德很好,她很喜欢,她选择了贝尔摩德。 在观察许久之后,她发现她出现了错误,她不能只选择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俨然旧日之影,困在过去难以向前。她的美也是古典的美,凝固的美。 姐姐不会愿意。 斯达卡七岁时和十岁的姐姐哥丽尔卡被人丢进了天寒地冻的森林里,十三岁时被十六岁的姐姐一步一个血做的脚印背出了森林。 她当时哀求姐姐丢掉她,身体虚弱还受了伤的小女孩就是累赘。 她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活不长,父母连名字都没有为自己准备,为姐姐死也算死得其所。 她姐姐一个十六岁的美貌少女,性格坚韧,简直天使下凡好吗!无论如何都能过得很好。 只要丢掉累赘。 可是姐姐就是不听,把她捆在自己的背上,背着她离开森林求助。 姐姐一边背着她一边念念叨叨,要一直向前,要一直行动,要活着。 她可以忍受贝尔摩德,姐姐却一定适应不了贝尔摩德。 姐姐太有责任感了,她就算现在进了组织排名第一位的也永远是斯达卡。 对斯达卡来说贝尔摩德这里也还不错,活着就行;对哥丽尔卡来说贝尔摩德就是一潭死水,令人生厌——更准确一些,不能让斯达卡活得更好。 她的姐姐不能忍受猎人小屋墙上挂着的麋鹿头骨,那是美丽的装饰品,是死物。 姐姐想要留给她的是源源不断的干柴,哪怕可能会烧灼皮肤,留下可怖的痕迹,给斯达卡带来的却是温暖的火光。 哥丽尔卡想要给斯达卡最好的。 斯达卡不能拒绝哥丽尔卡,只好提前谋划。 姐姐本该属于琴酒的行动组,可是因为她们是姐妹的特殊情况,哥丽尔卡还是自由行动状态。 朗姆手下的人太多,本人刚愎自用,多多疑善变,她们姐妹很容易在组织内部因为猜疑陷入争斗。 斯达卡挑挑拣拣,在本部终于发现了颗个明日之星,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虽然归属琴酒,但他做的任务不是自己接的,就是由boss指派。 本人据说年龄不大,能力很强,在组织内部几乎没有敌人。 更重要的是他很容易接触,自己就在贝尔摩德的身边。 安摩拉多确实对她很感兴趣。 她没有名字。 她头顶的【斯达卡】孤零零地灰着,感觉下一秒就要消失掉了。 很多人只有一个姓名标签,组织的人有姓名和代号两个标签,官方的人是势力所属和姓名两个标签。 安摩拉多见过的双面间谍看似游走在黑白之间,并不倾向于哪一方。 标签会出卖他们。 标签只会选择一方,很有倾向性。 她的姐姐哥丽尔卡,头顶也是两个标签【哥丽尔卡】【奥利佳·索墨林】。 斯达卡很奇怪,好像从来没有姓名似的。 哥丽尔卡还有自我,斯达卡却只把自己当斯达卡。 这对姐妹出了名的感情好—— 难不成是假的? 总不能是这姑娘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姓名吧? 姐妹俩长得这么像,肯定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有自己的姓名和姓氏,为什么妹妹没有? 就算没有长辈起,姐姐应该也得意识到妹妹需要一个名字。 就算你每天甜甜喊妹妹,那别人也总不能用“你妹妹”这种词形容斯达卡吧? 有趣。 安摩拉多看着美貌的少女,好整以暇。 第80章 世界之心 房间采光很好,斯达卡也没有易容,安摩拉多能看到斯达卡脸上细微的表情。 斯达卡和贝尔摩德一样死气沉沉,只是斯达卡里外表要更年轻些。 哥丽尔卡倒是很普通。 斯达卡沐浴在阳光下,脸上的绒毛都能被看到。 “安摩拉多大人是行动组的吧?学易容可真是兢兢业业呢!” 普普通通的切入。 安摩拉多点头。 “我还在熟悉本部,是后勤的手艺不行吗?还是大人有什么额外要求?” 安摩拉多敲着玻璃桌子,一下又一下。 “不方便。”他简短回复。 “贝尔摩德,你带她一段时间就去做任务吗?” 金发美女此时换了一身比较适合外穿的衣服,刚刚从卧室里出来,路过客厅去洗手间。 闻言转头:“差不多吧,安摩拉多。这还要靠你的帮助呢。” 她指的是诺亚方舟,安摩拉多报告里只能单线联系的“内部人员”。 “我会让他通过电子设备和你联系。” “哦,是个男人?”贝尔摩德一副“只要是男人都能给你拿捏”的表情。 “是个男孩。” 安摩拉多本来想说婴儿的,脑海里急速运转了一下,算了算时间加减乘除一番后差点脱口而出。 还好安摩拉多及时打住,只告诉她“别想了,感情线走不通”。 跟ai谈感情,不管失败还是成功都很好笑,十分有戏剧性。 贝尔摩德以后万一知道了,还以为是自己故意不说清楚,看她笑话嘲笑她呢。 没必要。 “哦,男孩们的友谊?”贝尔摩德脸上调笑,心里思索安摩拉多给出的信息是真是假。 哪有那么多的少年天才,“内部人员”不会就是他们要偷的泽田弘树本人吧。 不,更有可能是泽田弘树认识的朋友,安摩拉多说的年龄可能只是一种拒绝。 要知道除了男孩,就算是八十岁的老头也会对美女注目的。 所以安摩拉多回应的是男孩,男孩可以因为懵懵懂懂抵抗住美色攻势。 实际上对方可能是有深爱的人又很讲究肉体与精神上的统一,也有可能是洁癖到不会跟其他人类有任何肢体接触。 安摩拉多笑了笑:“哪儿有什么友谊啊,只是各取所需。” 诺亚方舟需要泽田弘树活着,我需要诺亚方舟。 多公平的交易啊! 诺亚方舟虽然失去了自己,但它拯救了泽田弘树的生命啊! 贝尔摩德看到了安摩拉多脸上的得意,很显然他们“各取所需”的“需”看起来价值并不相等。 要告诉那个可怜的孩子吗? 至今还没跟“内部人员”进行交流的贝尔摩德只是一个念头。 她还没有了解对方的性情。 “斯达卡,这段时间过去,你和哥丽尔卡要一起行动了吧。” 安摩拉多给了少女一次机会,不怎么想搭理听见他说话以后若有所思的贝尔摩德。 “是的,这是组织的模式之一。”斯达卡连忙占据了姐姐在话题里的重量。 组织的代号成员行动模式有两种,传统的是两个以上的代号成员组成小组的任务模式、以一个代号成员作为领导的工作模式。 斯达卡提前了解,就是要和哥丽尔卡一起申请前者。 她们姐妹终将再度重逢。 所以要告诉所有人,哥丽尔卡已经有了去处,别惦记,她不是一个人。 安摩拉多也是前者,只是他的小组里代号成员目前只有他一个,说不准是要找已有的代号成员合作还是在组内自己培养成员。 安摩拉多确实需要一个搭档,他已经在调教了——诺亚方舟。 现在就差给它找一个“人类皮套”。 安摩拉多十分真情实感地唱念做打道:“我也非常缺后勤和情报啊!哥丽尔卡这样天生自带搭档的,真是没法比。” 芳津娜娜一个能力稍微有点儿欠缺的缺心眼二代,安摩拉多不敢交付信任。 他今天刚要搞点儿小动作,明天半退休的大家长就要找上门来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芳津奥陶有代号成员的能力,但不能站出来。 相比之下,塑造一个人类的生活轨迹,让诺亚方舟替代他反而是比较方便的方式。 还是要尽快找到世界之子。 世界之子被气运簇拥,出现在他周围的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这些人对这个世界也是非常重要的。 安摩拉多上个世界因为贪玩,在《贪婪之岛》这个游戏里屁颠屁颠当钉子户。 为了全图鉴的100种卡片殚精竭虑,拿出了%的精力,玩得整个人脑子里全是游戏。 他一听有人可能要通关立刻跑去参观,凑到了杰·富力士身边。 又因为看到了他金光闪闪的标签,大为震惊,开始stk。 需要说明,他对小男孩没有任何道德和法律上不允许有的兴趣,他就是好奇。 好奇这样一个金色的标签。 他从来没见过啊! 跟随着这个孩子,他也随之看到了这孩子的“日常”——真是不得了。 他居然和揍敌客是朋友! 他还能和可怕的“小丑”西索交流,面对这种变态杀人狂他都能交流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还和被通缉的大名鼎鼎的幻影旅团是敌人!跳到他们面前还能活着! 他还有个七大美色的好友! 他…… 他爹叫金·富力士。 安摩拉多被金抓住了。 开着“世界之心”的安摩拉多就是世界的一份子,是风里的一缕风、森林里的一片树叶,就连天生直感的杰·富力士也只有一开始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愧是世界五大念能力者之一,猎人协会十二支的“亥”,没有申请的三星遗迹猎人…… 安摩拉多也是那个时候开始隐隐摸到自己的念能力“世界之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之前一直把它叫做“注解器”,在一个奇幻的世界里就像是在玩游戏,有了“注解器”,看得到人类的“词条”。 存活率up,上手率up。 金对这种不讲道理的介绍很感兴趣,发现他只是个毫无杀伤力的stk后抓他探究起他的念能力。 安摩拉多认为金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自己应该不会死掉,所以很配合。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找了好几个念能力者给他加持了好几个buff让他生存率up到max的程度后就带他找死去了。 当时的海尔·特立多佳欲哭无泪:“念能力可以借用可以交易可以租赁,你要不把它拿走把我留下?” 谁要去黑暗大陆啊!那可不是找死,死都不一定死的掉——! 金拒绝了,他试过了,不行,只有海尔·特立多佳能够使用“世界之心”。 第81章 世界也是猎人 “你有特殊之处。”当时的金顶着一张满是胡茬的娃娃脸,神情认真。 海尔·特立多佳很难应付这样的人。 他自己日子随便过过,对于不停追逐自己梦想的其他人,他还是很尊重的。 他拒绝的话立刻就咽下去了。 金很敏锐,立刻得寸进尺。 他先认识了一个stk的海尔·特立多佳,然后认识了一个资料里被外界称为强者的海尔·特立多佳。 海尔·特立多佳,本名应该叫海尔·德米特里夫·塞拉西坦,塞拉西坦公国的幕后掌控者。 他的成名是一个屠龙者终成恶龙的反童话。 或者说——金想起他的姓氏——是幼龙对恶龙的反叛。 塞拉西坦公国的命名规则,自己的姓名·父亲的姓名·姓氏。 海尔用不光彩的方式上位、掌控权力以后改掉了父名和姓氏,只在后面缀了他母亲的名字。 金对人类社会的纠葛抱以旁观的态度,他是遗迹猎人,再清楚不过一件事:在时光的摧残下,一切爱恨情仇都会被掩埋,只有文明的遗骸长久留存。 这家伙既然是恶龙,就不要用人类的道德规范要求他。 金很会打交道,也很懂如何被喜欢,虽然不是幻兽猎人,可他很受动物喜爱,也擅长被人喜欢。 海尔·特立多佳也逃脱不了。 他们以一种戏剧化的笑谈方式聊了几句话,达成了共识。 海尔继续待在世界之子的身边,世界之子的父亲则选择当一个继续被追逐的对象。 在蚁王事件发生之际,海尔选择离开世界之子将要进入的ngl共和国,回到了塞拉西坦公国。 那个地方再烂,也是他的国家,绝不能让其他奇形怪状的东西在里面耀武扬威。 之后种种他都没空理会,只是依旧关注着世界之子的消息,他身边总能聚集非常有潜力的人才。 他要么避开,要么与之合作,这个破破烂烂藏污纳垢的公国居然还欣欣向荣起来了。 再然后就是金要带他去黑暗大陆。 他很胆小,但看着金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最后还是手软脚软、战战兢兢、欲哭无泪地主动踏上了去往黑暗大陆的船。 他的实力不足,是以“特殊念能力物品”的身份登船的。 他待在基地里,除非有金的要求,不然一定跟着大部队,绝对不出去探索。 他一直开着念能力,从踏上黑暗大陆的这一刻起脑海就一直报警,很难睡得着,只能靠坚持不住晕过去休息。 不够顽固的人很难咬牙坚持。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他既爆发又变态了。 不管是金的魅力还是黑暗大陆险象环生的诱惑还是黑暗大陆上那些可怕的生物,海尔·特立多佳都解决不了,偏偏他要面对。 出事是当然的。 海尔·特立多佳遇到那个怪异的无形生物后还有周旋的余地,但他坚持不住了。 它在吃他。 安静的、沉默的、迅速的。 他已经不是十五岁闯进王宫满怀仇恨的少年了。 在富贵温柔乡里沉湎太久,宝剑生锈,诗书落灰。 他做不出明知道自己有问题还把人拖下水的事……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念能力“世界之心”一直没有离他而去,哪怕他自认已经失去了资格。 他的呼吸断断续续,脑海里的念头纷繁杂乱。 还要坚持吗? 世界之子终将踏上这片土地…… 那会是世界之子的传奇,不是他海尔·特立多佳的。 他会是先行者,绝不会是成功者。 就像贪婪之岛,那是一个父亲给儿子的礼物,父亲不是他,儿子也不是他。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见证者。 他始终是选项里那个不会被选择的人。 海尔·特立多佳踉踉跄跄,向着远方走去。 他的思绪已经被扭曲,自怨自艾、仇恨、愤怒、嫉妒、自卑…… 他的身体若隐若现,他很清楚他迟早会被“那个东西”吃掉,然后自己被彻底消化的肉体会去金那里,给“它”的族群找到更好的凭依物。 不行,绝对不行。 他会有办法的。 它在吃他,他也在吃它。 他很难说清楚这个东西是什么,也理解不了,可他知道怎么使用“它的身体”就够了。 它的“身体”看不到、摸不到,好像也没有结构,世界之心称其为“无”。 无需要一个有结构的身体进行繁衍,产生的子代有着之前的记忆,子代会带有选择的身体的特征,在成熟期会彻底“吃”掉自己的身体,借以解析万物。 他是被拟态成“心花”的无强行碰瓷了。 对于黑暗大陆的生物来说,这几船会念的人类是从没见过的“肉”。 谁都想要来吃一口。 这个“无”正巧在成熟期,它已经迭代过很多次,很早就把黑暗大陆所有拥有物质身体的生物都“吃”过一遍了。 它见到了新鲜的东西,于是抛弃了自己之前选定的身体,靠着“心花”这株长着各种动植物心脏的生物,强行和他心脏共振了。 从心脏开始……吃掉他! 海尔·特立多佳都要被吃了,也不是不能发狠。 黑暗大陆的世界之心大概是这个世界的混沌,他听久了看久了,做事也偏激狠辣,野蛮无序,失去了余地。 如果放在人类的文明社会,绝对会被众人忍无可忍地诛杀。 但这里是黑暗大陆。 他成功了。 他强行共振着世界的心脏,砰砰、砰砰。 这看不见的东西找上他不就是因为他们有相似之处吗?! 他“听”到了世界之心的心跳,看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无本来有着整个世界除了人类以外所有生物的心跳,还能够解析重构除了人类的所有生物。 他们的结合……就是整个世界的缩影。 或者说…… 就是这个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的海尔·特立多佳一个激灵,可能是因为正在共振着这个世界,他听到了什么,立刻有了确信。 ——这个世界它想要一具身体! 人类璀璨但是孱弱,黑暗生物强大可是无趣。 他们的结合难道不就是最完美的吗? “无”的概念里也有“凭依”,世界当然也可以“凭依”其上! 第82章 两败俱伤 意识到这一点的海尔·特立多佳笑出了泪花。 那个无还在兢兢业业吃他。 他也在吃它,知道这家伙没有产生能够交流的意识。 他也在共振世界,听世界的声音。 可是世界太大了,听不到他的声音。 在这三方角力的危急关头,他短暂地出了神。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很多过去的事情也记得不是很清晰。 但可能因为异界来客的身份,他对这个世界没有生于斯长于斯带来的漠视。 人明明视野里有自己的鼻梁,只要不明说就意识不到。 他一开始就看得到鼻梁。 就算他对世界之子是非常功利的心理,世界爱他,簇拥在他周围的,当然会是最漂亮的花。 世界对他也是如此。 他有这样一个念能力,簇拥在他周围的,自然也是与他能力相关的东西。 一报还一报。 话是这样说,可他也不会任人鱼肉。 他的念量以前一直不怎么充沛,这次金找了他的好友们,给他上了buff,念量和金持平。 自己登陆以后又和“无”难解难分,无先吃掉的就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一直用念在身上的“缠”。 它吃掉的东西是可以解析的,他用这个能力制造出了更多的念。 这些念虽然无主,但是很难控制——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他咬紧牙关,再度发动了自己的念能力——给老子all in! 砰砰、砰砰—— 砰砰砰—— 自己的心跳、无的“心跳”、这个世界的“心跳”…… 还有第四个心跳。 和这个世界的很相似,更轻微细嫩,更规律。 像虚弱的成人与精力充沛的小孩。 他把念往那边灌输。 他在想,无论如何,救救我吧。 相信一定有只有我做得到的事吧。 我愿意遵守规则,失去力量。 只要我,还是我。 无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这家伙流传下来的“基因”里似乎只刻着“凭依”。 黑暗大陆的生物他都霍霍过一遍了,所以见到人类感觉十分新鲜。 人类他也正在霍霍中。 这次他通过人类感受到了世界,世界更是个新鲜东西。 它虽然在吃人类,可是遇到机会难得的新鲜东西,它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人类是十分有趣但是孱弱的东西。 无本就是由外向内在吞吃,把自己裹在他的外面非常容易。 无帮助他继续共振。 于是黑暗大陆的荒野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颗血肉做的人类心脏,那心脏大约有一人高,十分有力的跳动着。 紧接着,这个心脏的周围就出现了一些幻影。 油绿油绿的绿化带、反光的玻璃、有着这个世界的人所陌生的文字招牌…… 像是岛上的风景,像是别处的风景。 荒野上从不起风,此处却传来了呼呼的风声。 他的念早就用尽了,现在是“无”强行哺喂给他念。 他感觉自己像个中间商,无在这头,念能力在那头。 海尔·特立多佳? 呵,区区一个念能力的皮套罢了。 他苦中作乐地这么想着,在呼呼的风声中,他的大脑给他传来强烈的失重感。 “地心”的重力在拖拽着他向下,更加强大的“阻力”在拖拽着他保持静止状态。 坠落…… 坠落…… 无察觉到自己在两个世界碰撞当中的弱小,想要缩回去。 海尔·特立多佳冷笑一声。 想跑?晚了! 他快昏迷过去了,但还是咬牙窃取了“无”的能力。 他掌控着无的身体,就像自己的身体。 他把自己缠在人类的躯体之上,打了个“死结”。 就算要死也是它先死! 打的那个死结耗费了他最后的精力,他昏迷过去。 再次睁眼就只能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大脑很难思考,很快就再次睡着了。 海尔·特立多佳四岁多,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八岁时高烧一场,彻底找到了之前的记忆。 他小时候一直很瘦弱,就是因为“无”还在他身上。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不支持这种奇怪的生物存在,就算什么都不做,它也会逐渐衰弱下去。 这个世界的厉害存在有且只能有人类。 可是他们结合的太紧密了,想要杀掉“它”就要杀掉自己。 该怎么办呢? 海尔·特立多佳是在杀掉神父时发现了拯救自己的方法。 自己从小长大的孤儿院有问题,世界把他抢过来扔在这里自然是有它的用意。 面对变态神父的压迫,他不能通过逃离孤儿院的方式逃避。 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把神父埋在土里看着他一点点失去呼吸是一件能够去除心魔的好事。 所有被他用目光或者用手指“舔”过的孩子们都被叫过来围着他。 象征性地,一人铲一点土往他头上泼。 他来收尾的时候发现他的胸腔有不正常的凹陷。 他打开了他的胸腔,发现心脏处空无一物。 这种熟悉的场景让他联想到了“无”的存在形式。 他想起他用虚弱的身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谋划杀人,确认神父失去呼吸的那一刻,虚弱的心脏开始有力地搏动。 啊…… 原来如此。 他把代价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无的“凭依”是要在猎物生死之交的时刻。 他杀掉了神父,神父的生死之交只与他有关,无挪到了神父的身上。 他杀了神父,就相当于杀掉了“无”的一部分。 无其实也很嫌弃他来着,凭依在他身上简直险象环生,有机会一定要找到下家。 死人也没关系。 这对命运的连体婴都在嫌弃对方。 这是他们第二次合作。 合作着想要尽快离开对方这个晦气东西。 安摩拉多这些年寻找的“分担对象”也不少,“无”渐渐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转好、变得强壮、逐渐触摸到这个世界人类所能达到的顶峰。 “无”的痕迹逐渐消失。 一开始还会消失一个器官,渐渐的那些器官的物质存在都能保存下来,再然后就是物质结构的逐渐完整。 他的身体变好,就会想要活动。 这个世界抢他也不是白抢。 他喜欢这个世界,安宁祥和。 要在这里长久居住,自然要满足世界的愿望。 只要不是像上个世界一样想要自己的身体就行。 真不是他不识好歹,不愿意给世界做贡献。 他是世界之外的人,世界用了他的身体就可以离开本体。 上个世界属实狼子野心。 第83章 干巴苹果 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曾经想使用念能力得到答案。 但“无”没有离开他的身体之前他没办法使用。 在长久的博弈当中,他们两个都对“世界之心”ptsd了。 尤其是他们两个还物理和玄学意义上的在一起,像是被破壁机打在一起的胡萝卜和土豆。 无、我、世界之心。 这三个东西放在一起是不是总有一个要掉线啊?! 尝试的次数多了,安摩拉多认为这不是他们三个的问题。 可能是世界不允许。 世界之心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念能力,不会强行偷听世界的心声。 他们上次强行共振引来了这个世界,对安摩拉多来说过了也有快二十年。 可是对世界而言就像是上一秒发生的事情。 两个世界还未远离,共振容易再度引起争端。 至少这个世界看起来是还没准备好。 意识到这一点,他就决定先把目标放在“无”身上,先把它搞走。 然后他再想办法开念。 接着使用念能力、和世界交谈、为世界服务、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开念是很凶险的事情。 不凶险的方法都在猎人协会里、在口口相传灵光一闪的故事、在武学门阀里,总之不是来到这个世界有点倒霉的他能考虑的东西。 开念这个过程需要他足够信任的存在看顾。 他选择了诺亚方舟,一个非人类。 为诺亚方舟寻找皮套的行动刻不容缓,但要完美达成这一点是很困难的。 只有世界之子身边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完美对象。 也只有在他身边,奇迹才有发生的可能。 安摩拉多已经有了预案,不找到世界之子就不开念。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他还没找着世界之子。 他对世界想要交付给他的任务也一无所知,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这些年也有在默默做出行动来看世界到底是什么反应。 他杀的第一个人是那个神父。 坏人,且对他下手,两个人之间有恩怨,一个非常适合的对象。 世界没有反应,看起来它不讨厌因为解决恩怨而杀人。 第二个人是他的暗网“杀了吗”订单。 坏人,且跟我没有利益关系。 世界没有反应,看起来这个世界不是一个偏执光明的世界。 第三个人是组织的培训课程,杀掉一个想要跑路背叛的线人。 坏人,跟我没有利益关系,但是和孤儿院背后的组织有关。 世界也没有反应,看起来组织在它那里没有优待。 安摩拉多逐渐理解了这个世界,决定尝试一些其他的方式。 他有一天获得了暂时离开组织自由活动一天的资格。 那天他打算找个地方无差别袭击试试。 他只揣了一把裁纸刀,在兜里推着按钮。 哧啦哧啦。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口袋,就会看到雪亮的刀尖时进时出。 他上了地铁,上车的站是一个大站,人潮汹涌,他被一个很没素质的人瞪了一眼,抢先几步占了最后一个座位。 就他了,先攮几刀试一试。 他刚要去,然后就突然涌来一群人,路过他和那个人之间。 只要有一个人路过,其他的人都会把这里当做“小道”,不停的走这条“路”,很难得手。 换个人吧,他刚转身迈步,地铁的灯就黑了。 过了一会儿灯亮起来,他要走,就被哐当哐当停下的地铁晃了一晃,裁纸刀的按钮被自己扭掉了。 这可是他新买的! 啊哦。 看来这个世界偏秩序哦。 他下了地铁回孤儿院呆了一会儿就回组织的训练营了。 组织很满意,孤儿院的孩子们对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有心理预期,但真正上手以后很多孩子都接受不了,不乏想要逃跑的。 这孩子只是出门逛了一圈就回来了,不管是清醒得不敢逃跑还是愚昧到没想到逃跑,总之很适应组织。 安摩拉多大概了解世界是想要他待在组织的。 他的念能力世界之心不能用,那他看到的这些标签是什么? 他思考这个问题后反过来考虑一个问题,或许不是不能用“世界之心”。 他使用世界之心的时间太长了,越在紧要关头,为了活着,他就越使用这个能力。 使用世界之心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就算他现在掌控不了念,感觉不到念,世界之心也依旧能够使用。 金说过,它不仅仅是念能力,还与他的灵魂息息相关。 世界或许是在阻拦他使用念能力,给他设置屏障,可是灵魂自带的能力出自本身,是阻挡不住的。 世界看起来也在逐渐松手。 他见到的第一个标签就是琴酒,琴酒是组织的人。 他被世界丢到了孤儿院门口,孤儿院是组织的产业。 世界自觉引导成功,可能也不太在乎自己在干什么了。 它希望自己在组织待着那就先待着。 他在组织确实如鱼得水。 他认为贝尔摩德就很不适应组织,不如他。 贝尔摩德不是身体不适应,她在组织待的时间是他年龄的好几倍。 是心——安摩拉多能看到她对组织心理上的厌倦怠惰。 她被fbi追着跑但组织没有出手帮忙,诚然是有fbi没有触及组织痛点,根本就不伤筋动骨的缘故。 她本人的意愿也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她知道的秘密太多,可本人却没有组织巨头应该有的权力。 是她不想要吗? 是她有意识的抛弃了这些权力。 这使得boss更加信任她,默认她悠闲摸鱼,宽容她做出种种打破规则的行为。 贝尔摩德是一块没有骨头的次等肉,是游猎森林里那只不被选择的猎物,是……莱伊原话——“烂苹果”。 他很珍惜食物。 苹果不变味他就会剜掉肉眼可见变色腐败的部分,吃掉看起来还好的部分。 要知道就算是失水到皱巴巴的苹果,吃起来也别有一番口感。 向贝尔摩德学易容就是还算好的那部分苹果。 更何况这女人和曾经的金色、现在的银色标签持有者【毛利兰】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放在文艺作品里总得是个重要配角吧。 第84章 双重挑衅 重点还是毛利兰。 她不是世界之子。 这个姑娘善良、细心、正义,但不够侦探。 她不符合【侦探】的要求。 没有对正义近乎偏执的追求、尊重别人以至于会被道德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超高的武力值和幸运值简直就像古典侦探小说最讨厌的天降神兵,不符合讲究大脑性感的侦探美学。 但她又是一个完美的女性,长相姣好、身姿曼妙,成绩优异、多才多艺,性格完美,幸运超高、还是个痴情人。 她应该是【女主角】。 呵呵,安摩拉多冷笑。 区区女主角。 上个世界的世界之子可是差点真的死掉过! 小杰因为黑暗大陆的生物流窜到岛上导致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最后又因为来自黑暗大陆的生物得到了救治。 看起来像是命运般的巧合,符合【世界之子】那波澜壮阔的人生。 可实际上安摩拉多知道,世界也控制不了黑暗大陆的生物,不然不会想要一个二者的结合体作为容器。 它就是想要通过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获得控制他们的权限。 所以说,世界之子也不是不能死啊! 世界之子都能死掉,区区女主角出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不管这些问题是真的出自命运的捉弄还是人类的恶意,女主角总不会是无坚不摧的什么东西。 女主角要坚强的同时也要足够柔弱,要贤惠的同时也要足够独立,要深情的同时又要足够痴情。她要圣洁也要诱惑,要天真也要懂事,要懵懂也要智慧…… 英雄救美是永恒的主题,安摩拉多并不介意在其中当一个反派丑角。 可是当下贝尔摩德对她太过关注,关于这位女主角的事敏感度都很高。 就算给了她任务调走了她,也调不走她所有的耳目。 她甚至还多加了人。 不是吧,他倒也真不做什么,至于吗? 安摩拉多一个青春期少年,还在发育期,情绪不稳定,非常叛逆。 就要扒拉出来前因后果! 那么看重毛利兰怎么不让她也进组织被你贝尔摩德罩着啊?! 是不想吗?还是不舍得? 呜哇,这也太爱了吧! 贴心到已经不是人类的感情,而像是一种不求回报的膜拜了。 贝尔摩德甚至还有意隐藏她的存在。 天啦噜,这也太标准的软肋了。 发现这件事的人不利用一定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敏锐头脑——安摩拉多如是说。 倒也没有立刻使用的意思。 贝尔摩德对初来乍到的他还抱有非常高的防备心理,可他要是一直待在让贝尔摩德不舒服的区间却始终没有什么举动,时间长了,警惕的感觉就会钝化。 习惯的力量很可怕。 马路边出现新的小摊当然值得一看,可要是那个摊位天天都在,时间久了也会习惯的。 贝尔摩德还没有习惯。 他会让她习惯的,因此面对她的频频试探,安摩拉多愿意给她一个完美的答卷,安她的心。 老年人就是容易一句话说好几遍,翻来覆去的说,要尊老,要有足够的耐心。 尤为搞笑的是,她出的答卷看起来也有自己的想法。 斯达卡。 她刚刚结束了她白俄罗斯的任务获得了取得代号的机会,因为身体原因是标准的情报组,不像波本一样几乎十项全能,她的投名状直接投到了贝尔摩德眼前。 贝尔摩德明明很久不管代号成员了,这次却收下了她。 朗姆紧张兮兮以为贝尔摩德看上了他的权柄,派波本上门慰问,花了好大一笔钱给他们两个吃喝玩乐。 琴酒无所屌谓,只是贝尔摩德不肯说清楚干什么让他很不耐烦。 行动组成员贵精不贵多,哥丽尔卡的能力刚刚够上边并不突出,一般情况下调走就调走了。 可她调走的原因是因为妹妹,这就让孤家寡人的琴酒不满——哥丽尔卡被称为“雪狼”,她妹妹是“雪狐”。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对称号表达了这对姐妹很明显的强弱和偏科。 哥丽尔卡做任务时的精神状态很得琴酒喜欢,疯狂又冷静。可因为一个buff和debuff兼具的妹妹,哥丽尔卡的评价在琴酒这里就坠入低谷。 琴酒做过宫野明美的监护人,这次又遇到另一个品种的姐姐,琴酒也不想再度重蹈覆辙,观赏家庭问题的各种版本。 他欣赏刀刀见血,欣赏枪战爆炸,不欣赏家庭伦理剧。 安摩拉多作为新晋势力、各分部在总部的代表,姑且自恋一把,认为贝尔摩德是为了钳制他不过分吧? 他可是抓到了她的痛脚又设法逼她干活诶! 贝尔摩德把这只雪地狐狸放在他眼前,自然要承担被狐狸反咬一口的代价。 安摩拉多友好的态度让斯达卡敢于进行下一步。 他主动提起,说“哥丽尔卡有斯达卡这样的搭档真好”,承认了她们姐妹共同行动。 不管是不是在贝尔摩德麾下,他安摩拉多都同意姐妹俩凑到一个组里。 还表达了自己对类似人才的需求,他也缺人,此时说起就是不介意姐妹俩来他手下做做任务听听调令的意思。 “安摩拉多大人这么十项全能,连易容都学了,也有对代号搭档的需求吗?” 斯达卡背对着贝尔摩德,面对着安摩拉多,笑意盈盈地投桃报李。 这句话暗示她的试探是因为贝尔摩德教他学易容有所疑问,怀疑他有别的心思。 跟她一只无辜又可怜的小狐狸、一瓶刚刚贴上标签的酒没有一丝丝关系,全是大佬间的博弈哦。 另外,目前安摩拉多的状态属于“唯我独尊”的一言堂,如果加入代号成员反而可能导致权力的分散。 或者说愿意培养出一个代号成员也很能体现安摩拉多的胸怀。 我的下一个,或者说第二个老板,你是哪一种人?介意说一说吗? 两个人眼里都有笑意。 这话在贝尔摩德听来就是双重挑衅安摩拉多的意思了。 你这么强还要搭档,是在胡说八道还是在示弱? 斯达卡不清楚而贝尔摩德清楚的第二重挑衅在于,安摩拉多以前是有代号搭档的。 马拉斯加,黑樱桃酒,一个卧底。 安摩拉多还敢要代号搭档? 心大? 还是故意? 第85章 合作与否 贝尔摩德兴致盎然地看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还是笑着的:“易容很有趣啊,我这么年轻,有大把时间,做什么都很合适。” 贝尔摩德脸上做出阴沉的表情。 这孩子似乎觉得衰老是她的死穴呢。 也是,美人迟暮总是让人叹惋,如果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那便足以令人疯狂了。 为了延缓衰老,保持美貌,从古至今都有人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举动,古代沐浴少女鲜血的贵族与现代频频出入整容机构的明星隔着时空达成了与美有关的共识。 不过安摩拉多既然大大方方说出来,给自己和斯达卡听到,那就是打算把易容用在组织的任务里。 这孩子看起来并不是在日常生活中炫耀能力的人。 毕竟是在总部,如果他爱炫耀,早就被组织里的卧底和本地的警察公安盯上了。 贝尔摩德拿起醒好的红酒倒了一杯。 那就可以暂且放下,兴许他就是对易容感兴趣,却又不想被我一个“阿姨”揭穿自己的脸。 对他人缺乏信任的人就是这样的,琴酒从来就不易容,因为他信不过我。组织里的传言说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才不易容。 有点神话他——或者说妖魔化琴酒? 贝尔摩德低头看着腥红的酒液,唇角微勾。 安摩拉多看起来是下一个被妖魔化的对象,说死苏格兰什么的。 安摩拉多做任务追求简单高效,对一切意外都不会当场追究,目的性极强,就算在任务中不小心撞上了老师、老师的儿子和师妹,安摩拉多也会把疑点压后先把任务做完。 自己的易容是跟着黑羽盗一学的,boss是清楚这一点的。 安摩拉多如果后续追查也没关系。 如果他没有坏心思,boss会告诉他。如果他有坏心思,boss会警告他。 吃了亏,他就不会总想着从自己身上扒拉情报。 贝尔摩德有些惆怅,感受到了时光的流逝。 安摩拉多是锐不可挡的新人,组织每每有一些优秀的新人总是会跳起来炸炸刺,有时候扎到朗姆,有时候扎到琴酒,有时候也会扎到她。 安摩拉多虽然还是个孩子的年纪,但已经是代号成员了,容不得心软。 每一个代号成员代号的获得都为组织带来了足够的好处,名号下不是累累的鲜血白骨就是庞大的利益和名气。 代号成员绝不能等闲视之,尤其是安摩拉多说他需要一个搭档,代号搭档。 安摩拉多毫无所觉,仿佛从来没有吃过搭档的亏:“搭档嘛……既有你们姐妹这种的,也有伏特加那种的。” 伏特加? 斯达卡陷入沉思。 贝尔摩德嗤笑一声,倒也信了。 贝尔摩德看不起伏特加,他是基酒,却甘愿跟在另一个基酒琴酒身后。 伏特加行事不机灵,笨嘴拙舌,眼睛也不利,身手平平,长相普通,也不会一些任务小技巧。 他获得代号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被琴酒抬上来的,因此对琴酒非常忠心。 前一任伏特加被琴酒斗败,boss正好有收拢权力的想法,正在削弱特殊代号的特殊性,琴酒在合适的时间提出了合适的人。 伏特加的长处之一在于情报,琴酒那个只可远观的性格哪里干的来情报这种事,只会威逼利诱,伏特加能察觉别人的心思,很会唱白脸。 两个人搭档刚好。 伏特加在电子产品方面是有天赋的,虽然达不到顶尖,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组织内网搭建使用了很多组织外的人,这些人如果想动手脚,没有一定的技术水平是看不出来的。 伏特加就是验收人,他也是组织内网论坛的构建者和维护者,因此很容易得到组织内外的一些八卦和小道消息。 好处其二在于他的愚蠢。 不是说他做事总是犯蠢,而是说这个人不会耍心思,他的能力水平也让一众天之骄子感到“安全”。 聪明人勾心斗角,有时就需要一些傻一点的人。 这个性格特点,让大家都愿意找他聊聊天,只要不背叛组织,他就是组织里一个比其他同事更弱更“安全”的同事。 是一种轻视,也是对弱者的保护。 贝尔摩德还是觉得安摩拉多在马拉斯加那里吃了亏而且耿耿于怀。 瞧他这次选搭档的要求已经到了“伏特加”级,对自身安全的要求已经高于对能力的要求了。 pooooooooooor guy. 不过这个选择很理智,至少安摩拉多表现出他不是昙花一现的新人——他炸炸刺还能自己收回去的哦。 收不回去的就会被他们把刺给拔掉,从此就泯然组织众人了。 贝尔摩德获得了这个消息,没有仇怨的情况下,开始思考组织里有没有类似的、还没有成为“谁的人”、有取得代号潜力的成员。 她可以先去卖个好。 这种手段和琴酒每隔一段时间去看新上市的股票买点一样,属于一种投资,也算是一种放松。 她年轻时有段时间疯狂喜爱珍珠,请人去捞蚌壳当场开蚌赌珠,后来去赌石,都是一样的意思。 也可以看看安摩拉多是什么反应。 斯达卡倒是很崇拜伏特加。 或者说组织的情报员对伏特加的看法是自带滤镜的。 情报组没有张扬的人。 情报员的追求就是默默无闻搞大事。 我平平无奇但我什么都知道哒! 我搅风搅雨但你们没有证据哒! 情报员们认为自己就是根植于黑暗躬耕其中的耕耘者,暗地里收集情报,真身出现与否无所谓,总能通过各种方式搞到情报。 就算出现在明面上,出现在明面上的脸和自己的名号也绝对没有关系。 想要出名的都是异端、发情期的雄孔雀! 是的,这是意有所指的——比起金发黑皮貌美心黑爱使honey trap的前情报贩子波本,他们更喜欢伏特加这种款式的情报员。 长相不会吸引众人的目光,智商不会引起聪明人的好奇和针对,品格上没有“搞大事”的爱好和理想,性格敦厚老实,永远可靠地提供让人细思极恐的精准情报。 就连组织的卧底,也不会在意伏特加! 情报员们对最后一条羡慕到咬手绢,甚至思考是不是也要找个大哥罩着呢? 可惜琴酒只有一个。 第86章 所求必得 斯达卡认为提起伏特加是安摩拉多一种讽刺人的新手法。 她很拘谨地挂起笑容:“我们姐妹也就占一个血缘关系,伏特加大人那样的情报员可遇不可求嘛!” 您可别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说了!她怎么能跟伏特加比?她姐姐自然也不会跟琴酒对上! 不过她话里话外还是坚持她们两姐妹就应该在一起。 介于伏特加这个代号,她也给伏特加找补上了。情报员就应该不被关注,伏特加大人我先踩一脚你,不用感谢我! 她和姐姐的代号都是伏特加,到总部应该去找伏特加,听他调令,这是boss给她们安排代号的本意。 不然大家选自己喜欢的代号就好了,干嘛要boss给,显得有什么讲究的仪式感吗? 只是贝尔摩德仗着得宠横插一脚,就算有着伏特加的代号,最后也得因为贝尔摩德的意愿跟着贝尔摩德。 这任伏特加获得这个代号后所有代号属于伏特加的成员都归在琴酒手下,很多时候只有朗姆抢人救人的传闻,琴酒好像只有处决卧底的消息。 他手下不缺人。 很多人因为琴酒觉得伏特加是区区一个挂件,伏特加本人真的很呆,看起来很好套话,以为他是一个小弟、马仔。 斯达卡不觉得。 代号是boss给的,如果实在有想要的代号,在经过boss认可后是可以通过杀掉代号持有者的方式获得心仪代号的。 伏特加经历了两次代号夺取,最后还是叫伏特加。 最令情报员激动的是,伏特加没有和他们正面交锋,而是背地里不知道做了什么,那两个眼睛顶在脑门上的家伙就向代号夺取战的公证员清酒自动认输了。 好耶! 她就喜欢波澜不惊地解决问题,没有谁能破坏她们姐妹的美好生活! 伏特加选择跟随琴酒,这么多年下来,他既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被认的大哥抛弃,也是很有眼光了。 安摩拉多想要一个伏特加那可真是想得太美好了。 情报员只有老板没有上司,想要情报员交真朋友、认大哥可是很困难的。 安摩拉多不是想要有堪比血缘关系级别信任的情报员,就是想要伏特加这种不爱作妖的顶配——这话还是听听算了吧。 红发的少年走到门口:“万一真的有呢?标准高一点才不会有歪瓜裂枣真以为自己能行来找我。” 贝尔摩德好奇:“哦?谁呀?” “朗姆手下的人,以为我不知道。”安摩拉多才不会给朗姆遮掩。 “娜娜过一段时间是要回欧洲的,我接下来会缺一个情报员。” “我本来没有打算现在就找,本部情报员优秀的多了去了,任务时借用一下就行。”安摩拉多大吐苦水。 他告诉贝尔摩德,也是在告诉boss。 “但他要朝我伸手,那我就只能找个自己的情报员了。” 他低眉垂眼,看起来可怜巴巴。 我可是超忠心的哦,连自己的情报员都没有,但是总有人要害我,我只好奋起反击了喽。 安摩拉多还有一些话没说,他已经找到自己的情报员了,诺亚方舟。 唯一的小小缺点就是它暂时还不是自己的。 在此之前他要顶住压力。 我的现状听起来就好可怜的样子,一定要告诉诺亚方舟。 他说:“娜娜不是立刻就回欧洲,我再看一看吧。如果娜娜走了,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情报员,做任务的时候我还可以从组织请不同的情报员。” 贝尔摩德对于这番话信了大半。 安摩拉多在组织内确实没有自己的情报员。 只是他别的地方露馅了,面对朗姆塞人这事这么有骨气完全就是在激怒朗姆。 朗姆那里也有贝尔摩德和琴酒的人,他们都很清楚。 琴酒那里的卡尔瓦多斯是她的明牌,波本是朗姆的钉子。 她这里倒是什么都没有,没有权力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太多手下。 同级别的人也不会紧盯着她,毕竟她与boss亲近,盯着她是在盯她还是盯boss? 只是安摩拉多还想往上走,攒够自己的班底以后还是要接受其他部门的考量。 收了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了,他这样做反而表露出了不成熟。 贝尔摩德想了一想,安摩拉多现在手下很少,完全都是靠个人能力撑着。 当年琴酒也是这样,后来抬起了伏特加这个人,两个人一起才算站稳了脚跟。 安摩拉多有这样一个前辈亲身示范,想要找好情报员也算是大大方方表露野心了。 只是娜娜以后会回欧洲取得代号继续做事。 他现在手里称得上班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不能够被信任的卧底,一个缺失内脏的行动组女性。 越是弱小越要张牙舞爪,他这样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要帮忙吗?”贝尔摩德问。 她手下没人,也不会推荐人。她问的是要不要boss给人。 “不用,这种事还是自己来。”安摩拉多谢绝,谁能比得上诺亚方舟? 能有标签的人工智能他只见到这一个,就算有更新的、更强大的,那也不一定会有标签。 这可是世界的认证! 贝尔摩德不强求,只是抛出了橄榄枝:“伏特加姐妹以后会成为机动组,你可以申请合作。” 安摩拉多看向斯达卡。 斯达卡记下了两个人言语中泄露出的情报,仰起脸卖个好:“好呀,和安摩拉多大人一起做任务可是广受好评呢。” 她之前也在欧洲,来到总部前,收集了总部代号成员的资料。知道安摩拉多在任务时对待合作的组织成员是非常厚道的。 如果不是他还没有成气候,自己也不会投到贝尔摩德这里。 琴酒冷酷无情,不缺人且工作强度大、朗姆那里规矩多压迫外人新人、贝尔摩德久不理事难以有助力。 她来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见到姐姐。 姐姐按规矩找伏特加,现在跟着琴酒出任务中。 她跟着贝尔摩德才知道贝尔摩德不是久不理事,她这里水太深,自己打听不到。 还好没到达总部之前就和贝尔摩德说明自己是想跟姐姐组成机动组,贝尔摩德也同意了。 只要她听话“实习”,做几个任务,贝尔摩德也不会不放人。 第87章 亲情 安摩拉多上完贝尔摩德的最后一节课,路上给诺亚方舟的虚拟邮箱发了邮件。 先表明一下自己的困难,告诉它:我没关系,虽然受了委屈,处境艰难,但还是要先紧着你哦。 然后让它去联系贝尔摩德,让她尽快去美国和泽田弘树培养感情。 这女人一旦盯上人就一直追着咬,看起来就算去了美国也不会把他放下,但至少让他暂时松一口气。 斯达卡以自保为要,做任务是做任务,但肯定会把握分寸不会,不想激怒他。 他回到有芳津奥陶的那栋房子,那是一栋三层小别墅,在米花高中附近。 假期的夜晚,别墅区都很宁静,一窝窝规规矩矩暖黄色的灯光趴在白色路灯横平竖直的规划里。 芳津奥陶在沙发上坐着,腿上是笔记本电脑,看起来在工作。 “在等我吗?奥陶?” 单纯为了美貌整容的人通过镜头是很难发现的,可是在现实生活中的不协调只要是人眼扫一下就察觉到的,他们的追求就是最小的动刀,最大程度的美貌。 芳津奥陶的目的是为了与以前的自己区别开,他削了骨头,垫高了一部分,对皮肤进行裁剪、通过手术改变了瞳色,从纯正的亚裔变成了混血。 在组织的技术下,肉眼没有让人感到异样之处。 只是表达情绪时,经过切断重整的面部肌肉,被神经调动走向会有一些困难,安摩拉多不喜欢这样,他很难通过面部微表情判断出整容以后芳津奥陶的情绪。 “不是,工作。”芳津奥陶语气犹豫,眼神游离,不肯直视安摩拉多。 有问题。 还是故意表现出的问题。 如果不是他的头顶还是灰色的【芳津奥陶】,安摩拉多可能已经拿枪口对准他了。 一个经过训练的卧底搞这副样子?那就是有不能问的话想问。 安摩拉多开始怀念芳津娜娜。 她对于情绪的察觉向来快人一等,如果她在,可能已经开口说些什么,给两方搭建一个合适的台阶。 可是芳津娜娜住在别的地方,她的母亲给她买了房子。 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加上情报员狡兔三窟是常理,不经常跟在安摩拉多身边也很合理。 安摩拉多上学日会待在这里,其余时间会去别的地方,在这里常住的只芳津奥陶一个。 这栋房子的装饰也有了人的生气,安摩拉多一开始踏入的时候有一种深陷胶水般的温馨环境。 这个环境让他嘴里的话被裹了一层,不像话语所代表的情绪那样锋利:“那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键盘的敲击声停止了。 “没……冰箱里有三明治,你可以热一下再吃,如果你没吃饭的话。”芳津奥陶这么说。 “好啊,我刚好饿了。去贝尔摩德那里连口水都没喝上。”安摩拉多不追根究底,减少思考。 “你没喝?”芳津奥陶乐得转移话题,一些与主题无关的铺垫不是没有作用,至少能缓和气氛。 他可不觉得是贝尔摩德没给准备水,安摩拉多肯对他抱怨,就是还信任他。 对方准备了还好,如果没准备,安摩拉多是一定要问贝尔摩德要水喝。 “她那里只有酒,我不喝酒。”少年先去饮水机接了水喝一口才回答。 是的,安摩拉多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是一个很难带坏的孩子。 如果想要坏,那一定是他自己选择的。 “不喝酒好啊。”他干巴巴道。 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是抿了抿唇,低头盯着自己的工作。 “你回来这么久,看过你的侄女吗?” 安摩拉多看他头顶灰色的标签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漫不经心地问。 “……看过,她,过得还行。”芳津奥陶如释重负。 安摩拉多如果知道但不肯问他是最糟糕的情况,总之,首先排除了最糟糕的状况。 “我让江代直绪追查毒品。”安摩拉多开了一个头,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讲。 芳津奥陶却一点就通,他的脸一下子苍白了,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他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她、她难不成吸毒?……可她是个好孩子啊!” 这孩子明明有光明的未来,怎么可能糊涂到吸这个! 越是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越是知道自己没有试错的机会,他们看过太多行差踏错的人,太熟悉那些歧途。 一旦遇到难以翻身的困境,要么搏一搏踏入黑暗,要么彻底堕落。 但这孩子何至于此!现在可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啊!退一万步讲,她也没那个钱买呀! “她没事。她没事。”安摩拉多说话没有大喘气的想法:“江代直绪去酒吧追查的时候遇到了她,她是被学校里的不良胁迫了。” 芳津奥陶悬着的心放下了,但是那口气始终没有松。 校园霸凌是日本特色了。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升学、转学这种物理隔绝,被欺负的人会一直被欺负,一旦有什么“特殊日”,他们会更加嚣张。 山上千佳升学在即,霸凌者团体肯定会搞点事情,比如想在离开之前干一票大的。 这些事山上千佳肯定能解决,只是他之前听说有人想收养她…… 学校里面和学校外面都有很多麻烦,一时之间只要不能面面俱到出了岔子就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一个人是不会因为被打了一巴掌崩溃。 但他会因为早晨天降暴雨但自己出门不带伞、工作电脑出故障导致加班、中午打开饭盒发现食物长出绿霉、老板私下找他聊天说他业绩不达标的问题、同事之间隐形的排挤、不同客户的刁难、湿哒哒的衣服、便利店空空如也的关东煮、家里欠费的账单……遇到这样糟糕的一天之后被人打了一巴掌。 不崩溃是不可能的。 这次比较幸运,有人接住了山上千佳。 但问题一直存在。 “她怎么样?”这次是芳津奥陶发问。 安摩拉多既然发现了她,想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会想要山上千佳“兼职”吗? 其实她的身份卧底很不错,只是她未必肯这样做。 如果安摩拉多有想法…… 第88章 忠!诚! 她怎么样? safe. 安摩拉多刚要这么回答,话在嘴里打着转,看到芳津奥陶的神情刹住了车。 问她是不是安全,自然是安全的,悬崖勒马,全身而退。 但如果问的是对她的评价…… 安摩拉多招人的要求很高,不能安排有许多条退路、心里要明明白白、有才能。 山上千佳的才能不说,性格很冷静、心里明白清楚,自己能力够不着的事情从不沾边。 只是她没有一定要步入黑暗的理由。 如果日后后悔,她一定会想,我当初可是有光明未来的,都怪向她抛出橄榄枝的安摩拉多,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她。 芳津奥陶在乎她。 芳津奥陶打碎了自己,变成安摩拉多想要的形状,没有改变的部分,就是对这个小姑娘的在意。 安摩拉多不想让自己像一个控制狂一样把父女俩都捏在手里。他一直牢记一件事,他只是在使用芳津奥陶,而并非全然交付信任。 山上千佳如果进入组织也要接受培训,毕竟是牺牲的秘密警察的后代,如果有上级突然想起这个孩子想要关照一下,发现蛛丝马迹会很麻烦。 不过,她的身份很好——秘密警察的后代,人际关系简单的孤儿,优秀的学生,很适合当卧底。 完全可以安排她参加公务员考试当警察或者政府职员……政府职员需要背景和资金,还是警察最好。 也就是说在他的手下,山上千佳也需要上完大学考公务员进入警校。 就算想要安排也是三四年之后的事情,在此之前山上千佳知道的越少,越表现的无懈可击,越有利于卧底。 不急一时。 如果芳津奥陶太着急,说不定有问题。 山上千佳的身份适合卧底,这谁都看得出来,他会不会是想要重新和自己的上级联系上? 在死亡的阴影逐渐远去之后,他说不定又拾起了自己的理想呢?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拧巴。 就算背叛了也会想要再为国家做些什么,好像能用自己反复无常、犹豫不定的举动表达自己的无辜、无奈、无能为力,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 越是好人越容易被这种感情操控。 他没获得代号前就处决过一个cia的污点证人,他是组织的外围成员,知道的不多价值也不高,主要是组织用来杀鸡儆猴的。 他一开始接触组织是因为所在警局的内部斗争影响案件的追查。 都在内斗了,自然没人好好干活,一个个把案件当做筏子攻击其他人,锅甩来甩去,就是没人查案。 在警局里互相斗争的都有各自的靠山。 他很倒霉的找上了有组织背景的靠山,因为只有他看起来不偏不倚。 一开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就要主动出手毁尸灭迹。 能当警察的人,自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公平公正的追求的,最后在长年累月的自我拷问下,崩溃了,自己举报了自己。 接到举报的是cia一开始都没当回事,以为是权力斗争,一个没见过这场面的小警察被吓到了而已。 这也使得真正的组织内部成员有了离开的时间。 这种反复不定的人最令人讨厌。 芳津奥陶说不定后悔了呢?既没有光荣的使命感,也不能用自己的原本面貌走在阳光下。 就算他不被相信,他说不定也会传递回消息的—— 警视厅那边当然不会相信他,但芳津奥陶没死还要给传递消息的举动就是把柄,就是一个可以借此撬开组织的缝隙。 有把柄为什么不用? 他还需要时间让江代直绪去观察她,如果确定真的很优秀,也可以设局让她走投无路不得不求助组织。 反正不能通过芳津奥陶招徕山上千佳。 就算招徕也可以用松散的利益联结,互相有把柄的“同伙”,没必要让她知道组织的存在。 这对养父女、亲舅甥在自己手下重新相遇也是需要解释的一件事情,麻烦。 交易能达成的事情就在交易层面解决。 他对自己势力的扩张还属于顺其自然状态。 发现世界之子,从他的周围搜罗人才才是他打算扩张的开始。 在此之前遇到的都是路边摊,经过世界之子认证的才是米其林。 安摩拉多委婉拒绝:“她很好,躲过这次,下次就有了防备。”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统一理解为你担心她的安全。 他似乎是为了宽慰芳津奥陶,继续解释:“放心吧,不会招揽她的。如果她自己能够解决,日子过得不错,凭什么让她做危险的事?” 被拒绝的芳津奥陶却并没有放松,甚至有点失落。 这种失落让他很惭愧。 芳津奥陶发觉自己是想要山上千佳进入组织的。 长辈总想以自己的社会经验给孩子规划未来的方向,他们的想法非常朴实,这条路我走过,我觉得可以,于是你也要走。 如果能把她牢牢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就更好了。 ——当然可以这样解释。 不能解释的部分在于,他想要安摩拉多更加信任他一点。 说的苦情一点,他现在只有他了。 他会为了取得安摩拉多的信任和关注,用尽一切能用的东西,做出更多事。 芳津奥陶在意的人里活着的只有山上千佳。 如果她也进入组织,安摩拉多是不是更能信任他了呢? 他也不是推人入火坑,山上千佳加入组织也不是一个坏选择。 个人的力量是很微小的,只要人数堆的足够,多厉害的杀手也要束手就擒。如果背靠一个团体,有了靠山,几乎可以摆平一切个人才会遇到的麻烦。 夜半时分的混混们只会找上一个人,最好是女性,最好是未成年。他们不会找上三五成群的彪形大汉。 怎么不算为她好呢? 他只是更尊重自己侄女,只是有这样一个念头,没有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 现在看起来,幸亏没有先斩后奏。 安摩拉多清楚自己有在偷偷看她,但是默许了。 对这样好的一个搭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想干什么就都随他去吧。 他听话就是了。 第89章 被讨厌的女人 安摩拉多盘腿坐在沙发上:“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要问一句,你需要我派人盯着她吗?” 小姑娘这次遇险幸运躲过了,可是校园暴力也不是一下能解决的事,派人盯着当然会比较安全。 另一个角度看也是监控他的家人,属于威胁。 他会怎么想呢? 不管怎么想,他都不会拒绝的吧。 他也当然可以拒绝,连抛弃都算不上,他当初隐姓埋名去卧底的时候就已经抛弃他的女儿了。 被丢掉的东西不能丢掉第二次。 另一边,刚pua过自己的芳津奥陶自然不会觉得是威胁,他还主动把自己排除盯梢的人之外:“当然可以,这件事交给你,我很放心。” 好狗狗。 安摩拉多许诺:“放心吧,在她人生的重大节点都会通知你的,山上拓也死了,可她的舅舅还在。” 这就是允许他去看她。 任务期间交给江代直绪,如果江代直绪任务了结,照看不及出事了怎么办? 组织外围成员也只能盯盯梢,缺乏机变力。 芳津奥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再出岔子就很丢安摩拉多的人,让他本人也看着更方便更安心。 如果以后芳津奥陶从他的中心圈离开,并且没有背叛他的行为,他甚至可以考虑让芳津奥陶这个身份重新收养山上千佳。 日本人收养成年人比收养未成年人的更多,这方面的法律还挺完善的。 他靠在沙发上,抱着一个鸭鸭靠枕,慎重开口:“你主负责这件事,不要把责任推给我一个未成年啊。” 芳津奥陶要感动到呜咽出声了。 这家伙真的……只要认定了就十分好骗啊。 “给我接几个单人任务。”他们搭档有一段时间了,单人任务指的是他一个人也能完成的任务,大多都是作为连续任务一环的灭口任务。 单纯的灭口任务是给组织里培养出的杀手准备的,还有一些需要有权限才能知道的任务就会开放接取。 安摩拉多不嗜杀,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在外面乱杀人,也不在任务里释放情绪,只每隔一段时间在组织里接这种任务。 结果组织里面很不识好歹地就有一些安摩拉多是吸血鬼的传闻。 如果我真的是吸血鬼,猜对的人都要死掉! 安摩拉多被自己逗笑,倒在沙发上乐不可支。 芳津奥陶不明所以,只是沉默着接受了指令,他不知道安摩拉多通过转移代价拯救自己脱离奇异生物的魔爪。 在他们还是搭档的意大利,安摩拉多作为后辈,本分又勤快,一向负责收尾,芳津奥陶没有发现他秘密的机会。 “时间过得真快,之前还有三个非常有潜力的代号成员,现在只剩一个了。”安摩拉多从茶几下方抽出了他的书包。 他会把他的所有作业留在上学前一天晚上完成,明天是周一,而他提前回到了这里。 “一个fbi,一个日本警视厅,波本的外表非常显眼,如果是卧底的话倒是很别出心裁。”芳津奥陶接话。 安摩拉多找苏格兰话疗是他担任司机把人送去的,他看到随后匆匆赶到的波本表情有异。 不知道安摩拉多稍后有没有找人查证。 作为曾经的卧底,他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情绪,波本和苏格兰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是好的那种。 苏格兰死后,遭受池鱼之灾的波本看起来非常恨苏格兰,连带着对莱伊也没有好脸色。 他们三人是一个组,莱伊的审查由琴酒来做,波本的审查是他想投向的朗姆。 组织里众所周知的一点,琴酒不在乎个人性格,只要你有实力他就会正视你。朗姆更爱玩弄心计,源源不断的试探、拉拢分化的手段、唯利是图的准则…… 波本受的苦比莱伊更多。 不过也没人同情他就是了,一个摸不到底的前情报贩子比一颗银色子弹更让人敬而生畏。 可惜他本人好像不这么觉得,出来以后跟莱伊一点同甘共苦的情谊都没有。 两个人之间好似有什么不能明说的龃龉,莱伊退让而波本癫狂。 芳津奥陶心里有了定论,只是没有去寻找证据——他也没有用得上这个把柄的地方。 真正有机会用得上这个把柄的人却止步于此不再追查。 少年歪歪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眼睛斜着去看茶几上的作业,左手刷刷写字。 是任何一个家长都想踹他一脚的程度。 “富有戏剧性。”他这么点评。 看他心里有数,芳津奥陶也不再多话,开始为他筛选合适的任务。 任务筛选了三个后,芳津奥陶看着六点左右的时间去做饭。 安摩拉多中途换了好几个姿势,现在的这个姿势是坐在地上背靠沙发,笔已经换到了右手。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不要纳豆,不要生食。”安摩拉多起身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看他打开冰箱。 芳津奥陶拿了几样菜转身去料理台。 安摩拉多伸手拿出一个橘子离开厨房。 吃完饭大概七点半,安摩拉多成功的在吃饭前完成了作业,因此主动收拾碗筷到厨房。 有的时候真的不能怪芳津奥陶对安摩拉多心软,他说不出甜言蜜语,但一些行为总让人察觉到倾向性。 就像现在,芳津奥陶对自己怀疑安摩拉多给山上千佳设套的想法狠狠的批判一番。 如果他想要设套怎么会让自己知道? 如果这就是一个套,收益只有自己的感激,那也太低级了。只有到手的人才能保护好他真正的利益,这件事还是他教给他的。 他既然选择了他,就应该坚定的相信他! 水声哗哗,碗筷碰撞的声音清脆,厨房的门是一个磨砂玻璃推拉门,他进来之前关上了门。 诺亚方舟的机械男声从口袋里的手机里传出来:“我相信贝尔摩德会是一个好选择,等到弘树长大,就不需要她了。” “你讨厌她?”安摩拉多对诺亚方舟隐藏的“等她没用就杀掉她”十分不解。 诺亚方舟是ai,一般来说底层逻辑都不允许伤害人类,他的成长性可以让他表达这个意思。 只是他不这么表达,也不会这么做。 对于寿命无限的ai来说,区区几十年寿命的人类连恨都不需要长久的恨,时光会带走她。 “如果您这么判断的话,那么是的,我讨厌她。” 第90章 命如野草 “为什么?她没有把任务当回事?” 小孩子很敏感,察觉不到贝尔摩德的真心也有可能。 “贝尔摩德女士非常完美的扮演了一个母亲的形象,弘树很喜欢她,只是不相信我找来的人能对抗辛德勒。” “感情的培养需要时间,想要他接受现实也需要时间。”安摩拉多循循善诱。 他把一个个抹过一遍洗洁精泡沫的盘子们放在右边,锅放在左边,勺子筷子放在锅里。 “你在着什么急呢?我们有很多很多时间。”他打开水龙头进行最后一遍的冲洗。 贝尔摩德是个聪明的女人,面对一个稚嫩的天才,她会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你需要我帮助你监护山上千佳吗?” “……谢谢。”安摩拉多把水洗过一遍的厨具放进消毒柜。 诺亚方舟这么主动地想要为他服务。 他就是想拒绝,也很难开口哇! 洗完碗,安摩拉多擦干净手离开厨房。 芳津奥陶还在客厅,茶几上摆满零件,有些是冷兵器,有些是热武器。 他在一个个上油。 安摩拉多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芳津奥陶给他选的任务目标。 尺天宫三爻、树里爱花、村田方枝子。 有一个是明天下午九点有一个确认的行程,尺天宫三爻。 安摩拉多打开他的资料,褐色卷发褐色眼睛的青年对着屏幕外的人微笑。 周一下午八点半,铃木酒店门口。 铃木酒店的侍应生石田顺忙得团团转,给需要泊车的各位宾客服务。 专用停车位已经快排满了,地下停车场因为那些车熠熠生辉,任何一个爱车的人看到都会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贪婪的看着这一切,好像在梦中才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有钱人……”石田嘟囔着。 他今年二十七岁,碌碌无为、低头哈腰的二十七岁。 今天在铃木酒店结婚的那个大少爷尺天宫三爻也是二十七岁,胜友如云、高朋满座的二十七岁。 一辆金色的克莱斯勒帝国顶着它特殊的前脸造型缓缓进入石田的视野,车上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西装三件套的男人。 他的面部是标准的亚裔,上面一道道皱纹满是岁月的痕迹。却有一双格外清澈碧绿的眼睛,这种眼神,是金钱保养的成果吧。 石田迎上去,腹诽,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您好先生,是来参加尺天宫少爷的婚宴吗?请走这边。” 那个男人非常有礼貌地点点头,身上飘来深沉的木香。 石田转身在前面带路,把人带到了婚宴所在的三楼宴会厅。 宴会厅在三楼,其实包含了四楼五楼,中间是天井设计,四楼五楼只有四边,中间是空着的,向下看能看到三楼。 三楼有内部向上的欧式楼梯,非常宽敞只是被一人高的花篮装饰挡住了——三楼、四楼、五楼的客人亦有差别,不能流通。 一些更有名有姓的会由尺天宫家的人迎接到四楼或者五楼。 这位先生虽然看起来富贵,但也只是看起来。他富有,但不尊贵,车都是自己开来的,迎接也用了酒店的人手。 有名有姓的那位未成年“赤司”可是被新郎站在门口一路迎接进去的。 他在心里给客人们评级,尊贵的、富贵的、有名气的…… 他把人带到门口后微笑离开:“尊贵的客人,欢迎您的到来,祝您用餐愉快。” 身后的客人矜持点头,手指勾着领结扯了一下。 这位看起来五十岁的客人慢步走向离中间的舞台更远,离楼梯更近的桌子。 他被花白的头发盖住的耳朵下面是银白色的耳麦。 机械男声正在从中缓缓流出:“根据尺天宫三爻的行动数据演算,他会在这个桌子前喝掉第一杯香槟,第二杯只会喝三口,然后放在四楼楼梯口的平台上。整个三楼宴会厅他只会喝两杯合计不到300ml的香槟。” 年老的客人有一口磁性的、宽厚的、与年龄匹配的声音:“你推荐我在第一杯下毒。” “根据实验药物djxv-4843的临床实验报告,该药物一滴可以毒倒一头大象,且在半个小时以后才会生效,死因接近猝死,代谢极快不会被发现。” “如果想要在婚宴高潮部分引爆,第一杯的时间刚好,他那时会在四楼,不会惊扰五楼的贵客,也不会被怀疑是三楼宾客的问题。” “第二杯的时间也不会,他在三楼停顿的时间很短,四楼才是他的主战场。” “第二杯可能会被检查到药物残留,虽然该药物性质不稳定 溶于酒精后易挥发,被检查到的机率仍不为零。”机械声传递出了困惑的情绪:“你想要被发现吗?安摩拉多。” “是的。未知会引发恐惧。” “可我们不就是要使他们恐惧吗?” 安摩拉多被“我们”这个词取悦了。 “我们要使‘它’恐惧,却不能让它有机会找到同党。”他举起一个手机大大方方伪装打电话,诺亚方舟立刻给他伪装上了。 这不突兀,三楼的大多都是白手起家身后无人的一代、各个方面的知名人士、男女方的私人好友,四楼是和财团有业务交往的中流砥柱,五楼是官员和肯来就要感恩戴德的继承人们。 四楼五楼既然抽出时间就很少会被公事打扰——参加婚宴也算公事。 三楼的宾客们自然更繁忙一些。 四楼五楼的客人们向下看时才能看到居高临下的风景线。 “同党?可是在这其中和我们有合作的只有三家。” “但他们不知道啊,他们会物伤其类。我们打击精准,他们不必担心仇富者的无差别报复。”也不怕它扯别人的虎皮大旗一起施压。 “我们手段可查,他们自认为可以抵挡就不会害怕到做出双方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安摩拉多坐在椅子上,看着挡着楼梯的花,白底紫边的康乃馨、花瓣细长反弓的百合,叶子奶绿的郁金香,以及最古典的红色玫瑰。 婚礼有一个环节是需要客人们把花朵扔上台的。 这次的毒药是植物毒素,有花香。 这么不严谨,死了怪谁? 始作俑者毫无良心地想。 第91章 美梦成真 棕发的新郎官尺天宫三爻眼底青黑,妆都遮不住。 新娘没有新郎那么蔫吧,波浪般的黑色长发在灯光下闪着健康美丽的光泽,得体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意气风发。 两个人一人一边,从后往前逐渐靠近能走到四楼的走廊。 这位新娘叫羽绘多户,二十六岁,据说在继承一事帮助了她哥哥很多,押宝成功,作为同父异母的妹妹才能有这样风光的婚礼。 此刻的羽绘多户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幸福,他有点发愁。 关于如何告诉自己的新郎自己和他性别相同,性取向也相同这回事。 新郎的父母很清楚这回事,新娘的哥哥也没有故意隐瞒。他的住民基本台账上性别是女,不影响婚姻届的法律效力,也不影响两个集团的合作。 在这种情况下,尺天宫三爻依旧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别——并非有意隐瞒,婚前他们本应该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反而是对方一直在推脱——任谁听了都要说一句活该的程度。 他难不成还要用电子设备泄露自己最大的秘密吗?通信商可不是他家的。 着实太不上心了。 羽绘多户对新郎既不仇视也不哀怨,各玩各的是联姻夫妻的基本素养。 但他做事真的很不靠谱,如果不是已经签了婚姻届,财产分割完毕,选他弟弟结婚也未尝不可。 羽绘多户持着香槟杯抿了一点。 他今天的口红防水不错,不会在杯子上留下不雅的唇印,因此可以喝一点。 新郎第一个弟弟尺天宫四海今年二十四岁,还在网球场上奋战,比不得天才,但也小有名气。 ——比他年轻,比他健康,跟他“躺平发财死老公”的追求完全不吻合。 有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就更别说了。 他们的孩子会从尺天宫家过继,他属意尺天宫四海的孩子。 运动员想必会比长子四十多岁、已经发福的身体素质更优秀。 作为长子,尺天宫一晃被人一哄就晕头转向,想把他新情人的孩子给他们。 那个女人他查过,不行。 他遥遥望一眼尺天宫三爻那边,叹气,这些本来要和他在婚前商量的,只是这家伙一直“忙”。 装什么。 他保持着笑容一个个照顾到,逐渐往四楼去。 算了,一起上楼梯时也能说,闹中取静,隐蔽性更强。新郎也不能怪他冷不丁放雷,他想好好说,新郎倒也得肯赏脸吧! 小夫妻说些悄悄话也正常。 羽绘多户矜持地笑了一下,唇边露出一个酒窝,眼睛掠过人群点在了对面的新郎身上。 尺天宫三爻的心思完全不在婚宴上,他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从他想要撤出组织起。 尺天宫的荣耀是从父亲那一代开始的,组织也是父亲那一代搭上的。 日本黑道发展迅猛,不同组织之间不断兼并扩张,找了不少公司和政党支持,相互交换权力和金钱,变成一个政治工具,规模不断扩大,也更加隐秘。 尺天宫刚从泥淖里拔出腿上岸,不想跟那些泥腿子有关系。 但大家都有的时候,你没有,那就是缺陷。 组织是上岸的鱼,尺天宫选择了组织。 他的亲生母亲就是为尺天宫负责这方面业务的人。 子承母业。 可是…… 他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香槟,眼角余光看到了四楼的哥哥们和弟弟们。 大哥继承家业,二哥做了又清又贵的大学教授,研究项目成果转化可以落到家里的公司。四弟是追逐梦想的运动员,为数不多的宣传资源就交给了他。小五是医学专业,家里今年就有投资医疗的意向。 平成以来,政府对黑道进行了严厉的打击,黑道伤筋动骨,去了十之八九。 政府不是阳光,黑道也不是雪。说要打击,不是就会立刻消失的。 连吊死自己的绳子都敢卖的人面对翻倍的利润不可能松手,他们只会做的更隐秘。 自己……也难以从泥潭中出来。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他对组织的残忍习以为常,偏偏一想到他的哥哥弟弟们就不用面对这些,他的心就像被火炙烤。 他们继承家业的继承家业,追求梦想的追求梦想,只有我不得不困在一艘即将下沉的船上。 做梦! 安摩拉多跟贝尔摩德不止学了易容技巧,还有一些转移注意力的手段。 尺天宫三爻端着第二杯香槟来到安摩拉多附近,他拂过领结,捻住一个爆珠。 “尺天宫少爷,好久不见。”安摩拉多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 “是啊,好久不见。”他看到自己时眼神阴鸷,但这神情只是短短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接着就是欢迎的笑容。 “这就是你寿退社的对象?”安摩拉多开玩笑地朝新娘那边示意。 讲个笑话,从组织寿退社。 “我二哥就很不错,他不是和你们的研究室有合作吗?” 可以靠着自己的姓氏生活的青年还没有遇到过难题,组织是很可怕,但也只是对普通人可怕。 尺天宫还没有到可以随意抛弃盟友的地步,他们的合作完全可以转到第三代,二哥的某个孩子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听起来他们更相配。 只是别找他就行。 “我一直以为我们合作的很愉快。”这位老人似乎只是来求个结果,没有杀意。 尺天宫三爻放下心来,他一直很担心组织杀他灭口。 组织不是没有杀过财团的后代,最优秀的那个继承人、正当壮年的掌舵人也死掉过。 只是死的一直是敌人,而非合作者,尺天宫也没有不继续合作的意思,只是想换个中间人。 “确实,接下来的日子还要继续拜托你们了。”尺天宫三爻的套话张口就来。 安摩拉多眼神一暗。 中间人是个傻子,有好有坏。 好处是不会暴露组织,坏处就是很难摸清对方背后财团的想法。 算了,看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个抛出来消气的弃子。 不知道下个中间人会是谁。 安摩拉多把爆珠丢进尺天宫三爻的杯子里,涟漪都没有荡起,那颗与香槟颜色相近的珠子就消失不见了。 “好啊,合作愉快。” 没有合作了。安摩拉多喝了一口,看着尺天宫三爻和他的新婚妻子一起走上台阶。 第92章 花朵盛开 他们很明显不熟,黑色长发的新娘对尺天宫三爻说了什么。 尺天宫三爻停了停脚步,新娘自然地扬起婚纱下摆,似乎是新郎不小心踩到了。 然后他扭过头避开新娘,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 新娘关切问了什么一句,两人交谈几句,四楼就到了。 安摩拉多没有离开,他还要当场和尺天宫这一代的掌舵人交谈,等他介绍新的中间人。 嚣张吗?就是要这样嚣张! 尺天宫在新时代已经不怎么需要黑道,同样的东西,他们可以从警察那里得到,所以就显得组织格外的可憎。 尺天宫三爻的退出虽然是他的本意,背后也有着尺天宫家族和其他几个家族的推波助澜。 如果组织不能够予以反击,他们就敢真的不再给予支持。 安摩拉多对着一人一份的食物举起了刀叉,吃饱了才好谈判呢。 他举起叉子,扎住牛肉。 牛肉温度还在,羽绘多户只吃了一口就匆匆踏上楼梯。 为了保持身材,他从四点起床开始做造型,什么都没吃,就只用水沾了沾唇。 中间遇到好友偷偷投喂巧克力,不敢让巧克力在嘴里化掉,只好大嚼特嚼先咽进去,然后喝一口香槟,保证牙齿干净。 上楼时他终于找到机会和他的新郎聊天了,三楼到四楼的距离很近,他只能选重要的说,还要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如果你大哥想要过继给你孩子不要答应。” 这句话他没有用伪音,在新郎惊悚地听到男性的声音转头看过来时用指尖勾了勾脖子上的蕾丝颈环。 垂坠的巴洛克珍珠晃荡着击打在他的脖颈所在的乳白皮肤,看起来美得要命,尺天宫三爻第一次发现妻子的美——如果他真的是个女性。 他差点摔了一下,被新娘扶住,另一只手扬起裙摆遮掩过去。 “什、什么……等等。”本来和他保持距离的男人此刻凑过来。 “什么意思?你是男的?我大哥?他要过继给我孩子?” 尺天宫三爻第一次觉得他并不了解他的家人。 羽绘多户正对着尺天宫三爻红橙黄绿的脸翻了个白眼,传言说你是个草包,你还真是个草包啊。 “那我二哥家的灰江呢?” 羽绘多户深深地茫然了,“二哥家的灰江”?他没见过本人只看过资料,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孩。 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们家到底怎么回事? 哦,现在是我们家了。 尺天宫扭头喝了一口香槟,舒缓情绪后扭头先问对自己来说最关键的问题:“是只有我不知道吗?你的性别。” “是我不告诉你吗?大忙人。”羽绘多户以相同的句式回应。 然后他吸了吸鼻子:“白水晶品种的百合?” 他有点狐疑,他记得全场采用的应该是“亲密爱人”这个品种啊。 但负责花材的是尺天宫家的人,他不好问。万一人家只是想刮点儿油水呢,自己掀开来问显得很不成熟。 确实一直避开见面因此十分心虚的尺天宫三爻咳嗽一声跳过这个话题:“我大哥是怎么回事?” “他?他在你放我第三次鸽子时……”羽绘多户也没揪着不放,娓娓道来。 太在意的话,日后要生气的日子多着呢。 上了四楼他们夫妻继续分工,他们从向下的楼梯口开始,楼梯正对面就是家人们的所在。 家人们坐的桌子的背后是通向五楼的台阶,那里的台阶没有被四楼宾客踏足的机会。如果五楼的客人想,他们可以下来,但四楼的客人不可以上去。 对方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去找家人们对峙了,羽绘多户倒是还不紧不慢招呼客人。 哥哥想要自己通过与尺天宫的婚姻要搭上的“朋友”到底是哪一路的? 尺天宫三爻这个废物都肯收?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美女言笑晏晏,朝着宾客走去。 “你倒是也舍得。”尺天宫一郎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不成器弟弟和那边优雅的弟媳,与身边的羽绘光月闲聊。 他的语气有点倚老卖老,虽然只比羽绘大了不到十岁,但他掌权早啊。 “毕竟是‘那个组织’,想要合作自然要派些能手。”羽绘光月嘴上谦虚。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尺天宫想要上岸,羽绘想要下海。 羽绘深耕医疗产业。医疗行业的研究天才和商业奇人是有限的,进了你家就不能来我家;材料和市场也是有限的,被你把持了线路我就没得玩,没有材料可挥霍,也没有继续扩张的空间。 有时候可能就需要一些不太合法但是合情合理的渠道。 羽绘年纪不大,等他们需要黑道,想要搭上黑道,黑道已经开始收缩了,只能找些不入流、做小买卖的商人。 从地下世界搭线比太阳下的交流要更麻烦,中间还经常遇上骗子、打劫的。 越是没有强有力的法律规定,越需要强大的实力来保证自己不可侵犯。 与之相比,通过一个合适的客人,像以前一样,用惯常的商业手段嫁娶进而合作,既安全又高效。 就算不小心被发现了什么,也可以说尺天宫的过错。 他们羽绘只是嫁了一个女儿,又因为舍不得女儿,所以给她的嫁妆比较多罢了。 女儿前几十年都在羽绘家生活,自然也更熟悉这边的业务,反正两家是亲家,一起赚了钱,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呵呵笑着又谈起了别的话题,看起来真是对对方十分满意。 愤怒的尺天宫三爻气势汹汹的脚步在众多注视之下逐渐缓慢,然后深陷于社交蛛网之中。 他只是有这么一个愤怒的表情,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连带着心脏附近的肌肉都在痉挛,这种抽搐感一直延伸到了喉咙,让他有点想吐。 香槟的酒精似乎也在此时发挥了效力,他的大脑有点像在锅里冒泡咕嘟咕嘟的豆腐片。 他对着旁边的一个人瞪了许久,认出他好像是尺天宫关系比较好的建筑队之一。 他露出一个轻飘飘的笑,轰然倒地。 “喂——” “新郎是不是喝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第93章 残荷清雨 “他倒了。”诺亚方舟报告。 安摩拉多:“给尺天宫一郎发邮件。” 尺天宫一郎的通讯工具在管家那里,一直关注黑衣组织的管家接收到邮件后立刻向家主汇报。 尺天宫一郎轻轻叹气,看着不远处已经开始聚集的人群,让管家把“不胜酒力”的新郎带下去。 管家走进人群时大家都还没意识到新郎已经是个死人了,只以为他昏迷晕倒了,七手八脚把他扶起来靠在墙上。 一般人谁看到人倒地会想到死亡呢? 管家在他们试探呼吸前带走了人,并且通知了还在应酬的新娘。 被通知的羽绘多户有点慌,他确实很想“升官发财死老公”,但是这老公死的也太早了吧! 新郎因为“不胜酒力”已经被扶下去,他挂着僵硬的笑容走到有一点点血缘关系的哥哥和未来的“哥哥”面前,还要故作关心的问尺天宫三爻去哪儿了。 然后就得到了这个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 他死了。 那合作怎么办? 他头痛不已,但还是强撑着道:“知道凶手是谁吗?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哥哥没说话,便宜哥哥咳嗽一声:“差不多,你们放心,合作还会继续的。” 组织也太野蛮了! 粗俗无礼的下等人! 他就说吧赶紧跳船才是正途! 和新娘的卷发造型不同,有着黑色长直发的羽绘光月卷着发梢,细细的眉头皱起,不悦道:“计划需要尺天宫三爻,他现在没了,计划还要修改,这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他不会是找了借口推脱吧! 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 ——死胖子! ——死娘炮! 两个人对视一眼,火药味渐起。 三日后。 树里爱花在自己的别墅里看着八卦小报上写的尺天宫三爻和羽绘多户婚后蜜月不见人影,可见花花公子也有真爱这回事,撇撇嘴放下报纸。 这家伙自以为姓尺天宫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这不就嘎嘣死掉了。 她才不这么脑残呢! “树里女士,羽绘女士来访。”她聘请的年轻帅气八块腹肌的混血管家彬彬有礼。 羽绘多户? 来警告她这个情人老实一点吗? 不对,尺天宫三爻肯定死了,他有吸毒史,连躺在组织实验台上的资格都没有。 那就是发现进了盘丝洞,慌了神,来找她打探情报? 树里爱花把头发用鲨鱼夹收到脑后,扣上睡袍的第二颗扣子,闲适开口:“请进来吧。” 羽绘多户穿着黑色机车服,暗黑系妆容,看起来像刚杀了老公复仇归来的绝望女人。 身后跟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管家。 管家矜持英俊,不知道有没有八块腹肌,但红发绿眼的搭配说明至少是个混血。 胸部、大臂被黑色西装顶起充实的线条让荷尔蒙扑面而来,为了和主人的装扮呼应,他的胸针是机械齿轮,领结有暗黑的玻璃光泽。 跟她想象中气势汹汹上门耀武扬威的正宫风格不太类似。 她的管家知情识趣地端上红茶离开了。 来者身后的管家却没有离开。 树里爱花在心底轻嗤这个女孩。 “尺天宫夫人上门有何贵干?” 对面的女孩挎了一个自己刚刚在杂志上看到过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铝箔封装的三无产品,一面透明以便于看到它的人辨认。 那是一粒香槟色的珠子。 这是她名下实验室的毒药! 树里爱花脸色大变,立刻就要拿起手机喊人。 “树里夫人,稍安勿躁。”尺天宫多户把东西放在二人之间的桌面上,率先表达友好:“你应该还记得,我得用更清楚明了的方式表明你的死。” 加入组织的人需要留下自己的档案,杀人、走私、诈骗、抢劫…… 就算是个乖乖牌,组织也会给你找个“练手的”,作为“入职礼物”。 树里爱花冷静下来,看向尺天宫背后的管家:“你是那个组织的人!” 安摩拉多朝她露出一个你真聪明的甜甜笑容。 树里爱花打了个寒颤,懊悔于自己还想看看形势没有及时离开。 可安摩拉多觉得她反应很快,不然他也不会匆匆忙忙带上羽绘多户——现在叫尺天宫多户——执行任务。 羽绘和尺天宫的扯皮很短时间就结束了。 一个要丢烫手山芋一个生怕合作失败,合作的基础太牢固,双方稍作试探就一拍即合重归于好。 他们新选的中间人就是尺天宫多户。 一般新娘结婚前的新娘课程都是学习如何变得美美哒,尺天宫多户的新娘课程是考持枪证,请退休fbi进行基础培训教学。 他早有准备,哪怕觉得有点太快也依旧能表现很好。 安摩拉多发现他有基础就直接叫上他。 以后他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所以要从一开始培养他的习惯。 树里爱花很快冷静,对安摩拉多说:“我们可以再谈,尺天宫做了什么?” “交给尺天宫的实验室泄露了‘颠倒梦境’,被条子盯上了。” “组织不做毒品。”安摩拉多重申。 颠倒梦境这个东西树里爱花压根就没听说过,只是根据前后文猜测。 她知道组织为什么上门了,坦白讲,松了一口气。 实验室在她名下。 她的父亲是知名科学家,建立了个人实验室,可惜自己实在没有天分,父亲的弟子们自然觉得实验室应该交给他们。 他们觊觎父亲已经建立了良好信誉的实验室,催逼过甚。 树里爱花抱着“扔了都不给你们这群白眼狼”的报复心找到了父亲屡次拒绝加入的组织。 她根据组织的要求选择把实验室变成企业上市,让尺天宫通过商业手段控股公司,借此影响实验室的项目。 她拿着股份在公司需要公开露面的场合美美站台就可以了,连实验室在干什么都不听也不问。 发言有发言稿,提问会给记者可提问问题的范围,出了篓子也可以花钱压新闻。 她主要过过枯燥无味的二代生活罢了。 组织有很多这样的人,游离在组织边缘,不在乎黑白,只在乎自己过得好不好。 树里爱花立刻撇清关系:“我从来不管实验室的!跟我没关系!” 混沌着的人也将混沌而死。 安摩拉多叹气。 组织可不断案,组织只要“颠倒梦境”被警察追查的结果与组织无关。 第94章 第三个 尺天宫多户垂眸。 安摩拉多大人要求他在组织里留下一个姓名作为代号,可以是真名,尺天宫三爻的在组织的报告里就是“尺天宫”,他没有修改,依旧是“尺天宫”。 这位大人和接洽尺天宫三爻的那位显然不一样。 自己上车的第一天就被叫来“工作”,没有试用期,也不会有离职。 他看着看不起他的女人,在对方眼珠乱转思考如何说话的时候,突然动了。 他的靴子侧面藏了一把匕首,他甚至可以不用站起来,腰腿微微发力,以一种俯冲的姿态冲到对方面前。 他的目标是对方颈侧的大动脉,很容易出血。 如果单纯割喉的话就要面对一个难题,骨头,他的把握不高。 他看得到对方惊恐的神色,手指慌不择路地在手机上乱按,浴袍上传来洗衣液的清香,然后被噗嗤溅出的鲜血掩盖。 血溅的很高,天花板上白色羽毛形状的吊灯被染红,血压很高,羽毛被打的微微晃动。 血液像箭一样飚上高空,然后下坠。 ……他早有准备。 尺天宫闭了闭眼,从尸体身上爬起来,神色没有一丝丝的变化。 安摩拉多很欣赏有觉悟的人。 树里爱花的管家不告而入,尺天宫吓了一跳,立刻就要反身从包里抽出枪支。 “好了,你的工作结束了。”安摩拉多制止了发抖的尺天宫。 尺天宫茫然地看向那个管家。 金发黑皮的管家摇了摇手上的电子屏蔽器:“谢谢配合,我查到了她把他父亲的研究和组织的情报藏到哪里了。” 安摩拉多点点头:“不谢。” 管家ver安室透无语,这个谢谢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是社交词语? 安室透没打算立刻离开,他撇了一眼安摩拉多藏了一个摄像头的领结,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 组织需要新人的时候,就会留下他们的足以进监狱的铁证,这个女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明面上的身份。 他可以传信回去,让风见关注她,查出她和她背后的集团与组织到底有什么关系,看看要对她采取什么样程度的监视。 他进入组织后了解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尤其是国内盘根错节的财团资本和大大小小的公司。 他们可能并不知道组织的存在,但与组织有合作,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中包庇了组织、被组织使用了力量。 这些公司没有办法查封和追查。 归根结底,它们并不是组织的产业,也不清楚组织在做什么,这种无意识的恶是没有办法判刑的。 打个比方。 维修队在一个路段放上了禁止通行的标志,这个标志被路过玩耍的小孩拽出来放在了完好的、供人使用的路面上。 过了一会儿,一阵风把标志吹倒了,骑摩托车路过的鬼火少年把标志碾成了两段,甚至都没有发现,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一个刚刚下班的社畜打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摸黑走过,他没有看到标志,疲劳让他只盯着眼前被灯光打亮的部分。 一个想要报复他的人就这样在他身后推了一把。 自然而然地,他摔进了坑里,因为角度不巧,受了重伤又难以爬出去,这段路又很偏僻。 他睁着已经出现白膜的眼睛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 在这个过程中,小孩和鬼火少年都成了危险的一部分,但他们又不是故意的,不能因为社畜死掉就把他们关进监狱。 安室透来到本部以后,发现了很多与组织有关系的企业、个人、财团、黑道…… 但也仅仅是有关系而已,他们可能比自己还要不了解组织,都抓起来审讯也没有用。 他们可能知道点什么,也可能不知道但有所猜测。 它们是组织的毛细血管,不是组织的命脉。他们可以爆掉,对组织的伤害没有想象中那样大。 而另一方面,对国家而言,这些企业承担着国民的就业岗位、占据已经成体系的产业的一部分、代表社会稳定程度。 他们的瘫痪对国家的负面影响强于对组织的负面影响。 牵扯太广,反而不好粗鲁动手。 以一个公司或者财团会下的众多公司那庞大的体量,想要根据中间人从中筛选出组织的血管掐断不难,但掐断以后,他们又会生出新的血管。 这些企业并不无辜,可也不是无可救药。 他们是墙头草,根系只会朝着有营养的方向伸展。 只要组织倒台,他们跑的比谁都快,资料说不定比他千难万险潜入组织里,从组织里知道的还要多。 这位女士是哪一种呢? 他笑眯眯地安抚:“别担心,女士,我们是一伙的哦!” 尺天宫看向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后退一步,不再钳制尺天宫的手腕,点头:“尺天宫夫人,给你介绍一下,波本。” 瑟瑟发抖的女人这才停止发抖,抬头惊魂未定地看着波本。 尺天宫没有表面上那么慌乱,只是听到他喊“夫人”,非常灵性地开始演起来,还用伪音和安室透打招呼:“你好,波本,我是羽……尺天宫。” 安室透没有察觉不对。 他今天的妆容由安摩拉多全程操刀,也算是侧面展示了一下组织的底蕴。 “让夫人您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很在乎他父亲的研究,只是她愚蠢的把研究和组织的情报混合在一起用特殊的方式重新编码,还毁掉了原件。” 安室透一脸无奈:“组织怎么可能让她留有威胁到我们的情报呢?这些情报她只有死前才肯拼一拼要发给警察,我们只好出此下策了。” 然后他看向退了一步隐入暗处的安摩拉多,语气是淡淡的调侃,藏着一缕极其小心的试探:“这是你的任务吧,怎么交给夫人来执行了?果真有传言所说,没有一点绅士风度啊。” 在一旁听到他说话的尺天宫:好浓郁好熟悉的味道啊! 哦,是白莲绿茶以阴阳的方式炒制出的香味! 他在自己那个勾心斗角的家中极其熟悉的话语,里面的潜台词一个没落下,全都听出来了。 第95章 认可与否 看起来这个组织里面也有勾心斗角啊!他还以为是那种等级架构非常森严的恐怖组织呢! 尺天宫为自己熟悉的环境感到了一丝丝踏实。 他现在站在安摩拉多这一边,没有理由轻易不好更改。 安摩拉多说话少而精简,是与他这种听惯巧言令色之人甜言蜜语完全不同的类型。 他柔弱开口,为安摩拉多说话,语气一片柔软天真:“迟早有这一天的……我能理解……” 他泫然欲泣地抹了抹眼角,哀怨不已:“谁叫我现在姓尺天宫呢……” 安室透揣测,恐怕是尺天宫这边与组织有关系,中间人恐怕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只是这位丈夫死后,“事业”交给了新婚不久的妻子,没有回归家族。 以尺天宫的态度来看,它和组织的交集不深,恐怕身上不会有什么关键情报了。 也可能是避嫌…… 他看着一身穿着便捷行动黑衣的美艳妇人,心头压下一片阴影。 羽绘不可能一无所知。 一位师从花艺大家、社交网络从不露面一直发一些插花作品的夫人怎么突然就会一些一看就经过训练的格斗技巧了呢? 她看起来很害怕,也很听话。 是被规训得很好,心中没有丝毫对光明正义的追求的高门淑女、美丽花瓶。 羽绘……他记得羽绘是倒卖医疗器材起家的,后来研发出了专利技术,开始转向疫苗的生产研究。 最近社交网络上概念炒作得正热的一个实际上可打可不打的疫苗就是羽绘的独家专利。 在羽绘与尺天宫婚讯传出后不久,疫苗就已经在尺天宫的医院落地了,随便进一家尺天宫控股的私人医院就能看到大厅墙上和一些健康小贴士贴在一起的宣传海报。 医院?还是疫苗? 尺天宫?还是羽绘? 安摩拉多看尺天宫用了伪声,内心赞叹一句,帮她转移视线:“贝尔摩德就爱揪着一个点不放。” 他不清楚波本知不知道贝尔摩德的年龄问题。 他毕竟才十七岁,对着二十九岁的波本喊一句叔叔也没什么不行,更别提喊贝尔摩德一句阿姨了。 一个十七岁的青少年对毒蛇一样可怕阴冷的漂亮阿姨敬而远之、不假辞色很正常,惜命嘛。 去美国前,贝尔摩德和他通过学习易容这件事见了几面,想必她的好闺蜜波本对他们见面的内容很感兴趣吧。 贝尔摩德又不是漏勺,泄露情报也泄露得有限,她做任务还要仰仗自己呢。 如果贝尔摩德太过分,他就让诺亚方舟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波本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尺天宫是一条小鱼,贝尔摩德可以称得上一头巨鲸。 鲸落万物生。 就看他有没有手段了。 他打趣:“你不是经常爱说自己是未成年,不绅士又怎么了?” 然后话音一转:“她还是很大方的,你想学什么不都教给你了?” 波本其实不太清楚安摩拉多找贝尔摩德学什么。 他一年半以前来到总部的时候也跟着贝尔摩德和朗姆一起出过几次任务。 代号成员确实可以向其他成员申请学习,只是要付出代价,可能是几次任务中的帮忙,也可能是简单的金钱。 他和贝尔摩德关系不错也是因为打着向她学习蜂蜜陷阱和伪装的旗号。 贝尔摩德的易容出神入化,他当然想学,只是被贝尔摩德拒绝了,毕竟是她看家的本事。 他学不到,安摩拉多应该也学不到。 安摩拉多看他说的模糊,也没有感叹安摩拉多怎么就能学贝尔摩德的看家本事,猜测他并不了解自己学了什么。 贝尔摩德“千面魔女”的名号是很唬人的,波本这种嘴皮子能说出花来的人不可能不说点好听的。 贝尔摩德看起来还不糊涂。 “确实,绅士也要看对象和我的心情来的。”安摩拉多点头,没提自己拿什么换来了和他关系不睦的贝尔摩德的教导。 波本也不深问,这不算关键情报。 只是记下后就看向沙发上余温仍在的尸体。 她的睡袍是酒红色的,沾了血只是颜色有点深,开始有点凝固。 他问安摩拉多:“怎么办?” 安摩拉多不在意道:“不用管,你收拾好自己的首尾就是了。人死在别墅,你这个管家难辞其咎。” 波本勾起一个恶质的笑:“谁说人死了?她只是因为情人结婚正宫上门决定早早离开伤心之地。管家我可是突然之间被丢下了啊!” 安摩拉多对他的剧本没有意见:“记得伪造好出行证据。” 他给默不作声,一直在听的尺天宫一个眼神,他们一起离开了。 尺天宫的车上,安摩拉多坐在副驾驶吃芳津奥陶给他做的三明治。 是任务之前放在便当盒里的,安摩拉多吃的多饿的快,每次做任务前后总要准备食物。 尺天宫发动车子往尺天宫和羽绘婚前他们商议好的别墅去,他们并不像传统的家庭一样,都住在一起。 安摩拉多吃完三明治,又喝了一罐咖啡,感受着血糖逐渐上升的温暖,他对尺天宫夸赞到:“你很配合。” 尺天宫脸上没什么表情:“这都是计划好的事情。” “但总有些人认不清现实,总是不甘心呀、嫉妒呀。”安摩拉多点了点车子上的装饰。 那是一对陶瓷小人,左边的新郎穿着黑色西装,右边的新娘穿着婚纱。安摩拉多手指点的就是离自己更近的新郎。 应该不是因为远近的问题,安摩拉多就是意有所指。 因为他稍后又摸了摸陶瓷小人背后一排六个的花盆,花盆里面的植物各不相同,都是会晃来晃去的,他显然对离自己更远的郁金香更感兴趣,只推了推郁金香,发现拔不出来就作罢了。 “你认可树里爱花吗?” 尺天宫多户几乎没有思考,随口回答:“不啊。” “不认可?为什么?”安摩拉多似乎很惊讶:“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啊,组织对你们这种人的期待也就到这个程度刚好。” 尺天宫多户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安摩拉多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我现在对组织了解的不多。单以结果论而言,没有个好下场,就不值得认可。 ” 第96章 结果论 “你是个结果论者?” “过程也很重要,中途出现任何可能会遗留下来的问题都会流毒无穷。尤其是这一方面……”尺天宫对安摩拉多挤眉弄眼,暗示这一方面是哪一方面。 安摩拉多问:“你有性别认知障碍吗?” 尺天宫一愣,安摩拉多没有接着纠缠树里爱花“他们这种人”的事。 他直接说了真话:“没有,性别男,性取向女。小时候当女孩儿养是因为身体不好,后来是为了表明不跟我大哥争家产。” “传言里你帮了你大哥很多。” “别人的帮忙自然比不上自身的强大,我对我的婚事很满意。”尺天宫承认自己确实有帮忙,但能力还没有达到可以操控家主谁来当。 而且也不是不图回报的。 他真要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上呢? 尺天宫三爻死的也很利索,没来得及给他的婚后生活添堵。 他对现状很满意。 安摩拉多似乎只是八卦一句。 在他住的别墅门前停下的时候已经有另一辆车在等他,安摩拉多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空的咖啡罐和便当盒一起带走。 离开前对他打了招呼:“对训练有需求可以去组织的训练场,记得发邮件给我,我会给你动态密码。” 芳津奥陶看着安摩拉多的脸:“你易容了?” 安摩拉多摇头:“没有,只是单纯的化妆造成了视觉错位。” 他打开车子副驾前面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是密封的油性卸妆巾,他找到一个发带撩起头发后就闭着眼朝着脸上一糊开始擦。 芳津奥陶问他:“要招揽她吗?” 安摩拉多抽卸妆巾的间隙回答:“再看看。” 芳津奥陶接着汇报:“江代直绪已经摸清了‘颠倒梦境’制造地点和知情人员,确认里面没有知道组织的人。那个研究员也不清楚他就职的研究所的底细。” 安摩拉多闭着眼,拿东西正胡噜自己的脸。 闻言伸手擦眼框,给自己的嘴留了说话的空间:“找个无关人员举报给麻药取缔科,让江代注意关注后续。” 芳津奥陶记下。 然后告知:“关于村田方枝子的资料,娜娜明天给你。” 安摩拉多抽第二张卸妆巾:“嗯嗯。” 芳津奥陶接着道:“我最近在看分部的情报员资料。” 带着黑色猫耳朵发带的少年睁开眼睛看了芳津奥陶头顶一眼:“找一个一两年内能用的就行。” 芳津奥陶点头。 情报员的种类有很多。 一档的是找到一个合作者就以他为主,从来不做唯一主顾的不知情对外消息贩卖。算是选定人的半个代言人,有什么消息需要对外放出、或者内部需要购买也会由这个情报员负责,完完全全的“宠物猫”。 二档的是固定的合作者或组织,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几个。会卖些无伤大雅的消息,比如人员情报、走私路线什么的,那些合作者也有其他不同类型的情报员,两方都非常克制地维持友谊,属于“家猫”。 还有的就是纯粹的因为利益暂时有了交集的“野猫”,和其他零散的、不做情报工作的社会关系人员一样属于三档。 跟“野猫”做生意要随时注意不要被对方察觉到什么情报,对方绝对会记下来放进可以被贩卖的区域里等待面目模糊的卖家。 跟不是情报员的人做生意就要忍受他们的不规矩和无知。这些人大多对地下世界一无所知或者知之甚少,总能惹出大麻烦,偶尔还有中二病,把卖情报放在嘴上宣扬。 琴酒身边的伏特加对琴酒而言是最好的那一档,组织里的其他人调用他就属于二三档之间。 因为他会告诉琴酒别人找他做什么。 组织里无主的情报员基本都属于二档。 组织不禁止他们接私活,这也是表明组织威慑力的一个方面。 芳津奥陶想要给安摩拉多找一个一档的“宠物猫”,最好还是从组织里从小培养的人——他已经申请了组织本部孤儿院的资料,找一些行动人员和情报员,以情报员为主。 他在安摩拉多的身边属于一个扣分项,他得找一个加分项在安摩拉多的另一边,尽量消减安摩拉多的不利因素。 现在看来安摩拉多有自己的想法,一两年内能用的就是组织里的二档情报员了,也可以考虑组织内部已经结成搭档的一档宠物猫。 “需要增加行动人员吗?”芳津奥陶还是想要消减自己带来的不信任。 “你想转后勤?”安摩拉多一手扳着镜子一手拿着第三张卸妆巾,认真打量自己的脸。 他心里算了芳津奥陶的年纪,还能做五年。 “有点早……不过也该培养了。”安摩拉多又看了一眼【芳津奥陶】。 他万一什么时候变了也不至于没有备选的人手。 我这样反复无常的人还能当下一代行动人员的教官吗……?这是何等的信任! 芳津奥陶心头振奋:“好的!我稍后会整理组织情报员的资料给你。” 安摩拉多擦了自己的脸最后一遍。 芳津奥陶心里开始盘算组织的情报员们有哪个这两年内可以合作的。 先找代号成员,毕竟是短期稳定合作,代号成员更合适。 代号成员不会成为属下,也就是告知组织,情报员不终身,有好的情报员可以想着安摩拉多这边。他们又有自己的傲气,不搞下作心眼。 首先,贝尔摩德排除,太大牌。 朗姆手下的人也要排除,他那里有名有姓的情报员都是朗姆教导过的,一点操守都没有,放进来就是放了个监视器在这里,还要被防着抓住把柄。 还不如去找“野猫”。 清酒那边可以问问,只是大多是刚调教完毕的新丁,可能会出差错。 一两年内凑合用也可以,总之先放入备选。 琴酒的伏特加不错,只是没有伏特加帮除了琴酒以外的人做情报支援的例子。 问问娜娜好了,先放入备选。 波本也不错,身手不凡,情报贩子出身应该更懂得分寸,只是身份可能有点问题。 话说回来地下世界不好进更不好活,身份存疑才是本事,放入备选。 然后是…… 第97章 情报员 安摩拉多不知道芳津奥陶想什么,他收到了诺亚方舟的聊天。 “你这么确信我会为你服务吗?” “确定。”安摩拉多先发送,接着坐直开始敲出大段文字。 “既然你问这个,我就要说一说你的未来了。你对自己的未来是什么看法呢?你是永生不死的,你要为自己做好……嗯,职业规划?” 比如为我工作。 “你当然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要清楚一点,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会获得。想要做什么就要重新开始。” 就像你救泽田弘树这次,你什么都做不了,是靠我、靠组织才能对抗托马斯·辛德勒。 “泽田弘树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要他负担你的未来,至少现在不行,哦,近十年恐怕都不行。他是你的创造者,却并不对你负有责任。” 你要离开他,是为了他好哦。 “人类对ai的态度目前还不明晰,文学作品中无论是相爱还是恐惧都是一种设想而已,不在真实环境中做出的假设可是毫无价值的。” 而我,一个拥有跨时代ai,却只拿它当管家的人,称不上性情高洁,也至少与利欲熏心毫无关联。 “你的存在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了,哪怕是泽田弘树那边,想必你也告知他,不要告诉营救他的贝尔摩德关于你的事情吧。” 你不能被更多人知晓,而我刚好在那个狭小的范围内。 总之就是,选我选我选我! “那你是如何让她称呼你的呢?”安摩拉多没有乘胜追击,他们有很多时间,足够让他一遍一遍一遍地在诺亚方舟耳边重复。 “?村。”手机震了震。 比起一直抚养泽田弘树的母亲选择了父亲的姓氏啊。 差点儿忘了,泽田弘树是有父亲的。 就算顺利搭救出来,泽田弘树也有可能不会跟着贝尔摩德离开,而是选择先联系他的父亲。 他和他父亲之间确实存在误会,感情生疏,只是?村忠彬是个好人,如果让他知道了说不定会想要抚养他。 有点麻烦,但不是他的麻烦,这要看贝尔摩德的能力了。 她如果能哄得泽田弘树甘愿为组织服务被组织管控,诺亚方舟也不能说什么。 安摩拉多托着腮看向窗外,他这个时候正坐在教室里。 当然不是倒数第二排靠窗的那个主角位,是主角位前后左右的位置。 正是课间,他这样一派出神的姿态拒绝了,想要找他聊天的男男女女。 教室里吵吵闹闹,他也听了一耳朵。 “小兰,明天放假诶,我们去滑雪场玩吧!”铃木大小姐的声音总是很自信。 “好啊,我爸爸刚好有接到新泻县的高山滑雪场的委托,可以带家人,打算带上我和柯南一起。” “新泻县啊……那边的温泉也很出名,最近我皮肤有点干燥呢,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暗了一个度!”她打开了一小面圆镜,折射的光随着开合的动作晃过他的桌子。 “我回去把他们的浴衣都收拾好,我们一起去。” “那个小鬼真的是,不愧是工藤新一的亲戚,和他一样,一见到案子什么都忘了,不管不顾的。” 铃木园子只是说这么一句,没有抱怨的意思,因为她接着说:“这样一想,新一以后的孩子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呜哇,前途无亮啊,小兰你的婚后生活简直像在遛两条大狗子嘛!” 毛利兰的声音害羞到听到的人立刻能在脑海想象出一张红成烧水壶的脸。 “什、什么……婚后生活……园子你怎么不害臊啊……” 她嘟嘟囔囔,什么“新一”啊之类的人名在她的唇舌间羞涩又小心地含着。 像是含着花蕊的一片花瓣。 安摩拉多想起这两个人的父母好像都是青梅竹马款式的爱情。 不只是他们的父母,诺亚方舟曾经和他闲聊泽田弘树未来的择偶问题时说过,这个世界上青梅竹马结婚率很高。 不管是保守的东亚还是开放的欧洲,只要有青梅竹马的人基本都只会和对方结婚,没结婚的也是不婚状态而不是和别人结婚。 诺亚方舟发现泽田弘树居然没有青梅竹马——这怎么能行! 这简直是砍掉了他通往婚姻的幸福道路上的康庄大道,只给他留了小小一道独木桥! 想要给泽田弘树找一个青梅竹马的诺亚方舟觉得不行,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诺亚方舟都要给泽田弘树准备上。 安摩拉多一开始有点无语,后来看到青梅竹马异常离谱的结婚率,沉默了。 ——这个世界,太纯爱了! 就连发生命案,死者、凶手也是因为对方劈腿了。 出轨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连存活率都比别人低。 毛利兰既然是金光闪闪的女主角——现在是银光闪闪的女主角,那她的青梅竹马是男主角也不是什么异想天开毫无根据的事。 这个世界喜欢青梅竹马。 主角难不成是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工藤新一”? 安摩拉多开始怀疑。 说起来aptx-4869的药物名单里就有他、他的母亲和贝尔摩德是同门师兄妹、他的父亲虽然不是侦探但有侦探技能。 这样一看…… 倒是很正统的正义打败邪恶,光明战胜黑暗的故事。 王道世界啊…… 如果他真的是的话,贝尔摩德那边会很麻烦。 他需要一个探查他人命脉且不会被她发现的情报员。 有这样的能力的情报员很多,可是这些情报员没有这样的意愿。 万一自己是想要对贝尔摩德出手,被她发现后,情报员就是共犯了,风险太大。 现在的诺亚方舟……不行。 还是需要一个人类情报员,中间的事情太复杂,诺亚方舟可能会忽视,他的情感模块还需要成长。 安摩拉多决定自己先行查探。 午休他拿到自己的手机,打开看到了芳津娜娜今天早上两点二十八发来的资料。 今天的芳津娜娜看起来神采奕奕,完全不像熬夜党。 算了,随便。 安摩拉多打开村田方枝子的资料。 第98章 啃老族 村田方枝子,警视厅交通部的一名女警察,说起来今年也六十一岁了,离退休的六十五岁没有多久。 日本的老龄化社会使公务员退休时间往后推了五年,村田方枝子作为公务员当然可以申请提前退休。 只是她的儿女不成器,她只好继续扛着,毕竟养老金和工资差了很多。 最近她不争气的儿子又搞出了大事。 她一回到家看到儿子没有龟缩在他的房间玩电脑,而是一脸心虚地坐在客厅等她,心里就有数了。 “说吧,又怎么了?”她很生气,压根不想看自己的儿子,脱掉制服挂在玄关,踩着拖鞋进来,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整理沙发上的衣服。 这些衣服是她上班前从外面阳台取下来的已经洗干净、晒干的干净衣服,只是没时间收拾起来,先取下来放在沙发上。 路过客厅茶几的时候发现茶几上是昨天晚上儿子的饭碗,残羹冷炙贴在碗壁上已经干了,旁边那个碗她没见过,里面是稍微有点凝结的方便面剩汤。 唉,她叹口气,低头叠衣服,假装看不见就没这些糟心事了。 她催女儿结婚后和她断绝了关系,不许她来看她,就是防着有一天她不在了,儿子靠着以往的“情分”要他妹妹帮忙。 幸好自己头一胎生的是男孩,如果是姐姐,更拒绝不了弟弟。 “妈,我接了一个互助会的传单,那边要人,我能去不?” “什么传单,我看看。”村田方枝子停下手里的动作,伸出一只手。 村田正则把粗糙的纸传单交出来。 “会议宣讲的秩序维护,按日结工资,时间分成……”他絮絮叨叨提取重点,被母亲瞪了一眼以后闭上了嘴。 她戴上老花镜,皱着眉头逐字逐句看。 “去吧。”她最后敲定。 男人点点头:“那我去联系他们留下的官网网址。” 她反身继续收拾衣服,男人进到自己的房间里,闭紧房门。 把衣服放进收纳柜,她起身去客厅收拾碗筷,然后去厨房面对从早晨开始泡水好几小时的锅碗瓢盆。 洗碗完毕她去拿玄关放着的新买好的菜,开始做晚饭。 她烧了水煮汤,在水雾缭绕的厨房,她满是皱纹的手按住胡萝卜。 咔嚓,咔嚓,菜刀不急不缓切片。 ……日子好像这样也能过下去。 安摩拉多问耳麦里的诺亚方舟:“你看,她去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诺亚方舟问:“为什么要杀掉她?她没有出卖组织的信息。” “是的,一直以来,为了那个不成器的杀人犯儿子,她一直很配合。”安摩拉多只是拿着望远镜看着。 “可惜她运气不好。年轻时丈夫死了,中年时儿子废了,晚年时本来需要她的组织有了一个比她更好的交通部间谍。新人是组织的孤儿院出身,还比她年轻得多得多。” 安摩拉多不想谈间谍,用词谨慎。 “她没用了,只能让她成为最能保守秘密的存在了。” 他就连独处也很谨慎,这是曾经面对无孔不入的监视和奇形怪状的念能力培养的习惯。 他转移话题道:“模拟心脏病发的毒药在她今天买的打折的破损鸡蛋里,你说她的儿子会吃到吗?” “鸡蛋混合以后药物会均匀混合,你投了两倍的量。村田方枝子六十一岁,比三十九岁的村田正则身体素质更差。根据实验室资料,六十岁以上的人致死率100%,她一定会死,村田正则死亡概率80.36%。” “死亡没有概率。”安摩拉多看着镜头里老妇人平静的脸,那皱纹每一条都是她苦难,是她人生中的风霜雨雪。 “我真是个好人,把她儿子一起送下去,也算组织给她的优待。” 晚饭很简单,唯一的亮点就是玉子烧。 她对着儿子在的房间喊了一声,然后开始把饭端到客厅茶几上。 那扇门开了,走出一个男人。 他直奔食物去,吃完就回了房间,母子没有任何交流。 村田方枝子收了碗筷去洗碗。 洗着洗着,村田方枝子停了手,手捂着心脏,缓缓扶着墙走出去坐在沙发上。 夜晚很深,客厅一直没有开灯。 她维持着这样一个仰靠在沙发上捂着心脏的姿态定格了。 “她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确认她死亡的诺亚方舟这样说。 “是啊,她只是以为自己不舒服,年纪大了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她的家境不支持她一有不舒服就大惊小乍地去医院,我们的毒药也不会给她时间。” 安摩拉多放下红外望远镜,客厅已经没有一个人形的热成像了,倒是某个卧室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热成像。 ……命真大。 安摩拉多不打算补刀,他又不是任务目标。 任务显示完成。 接着是复查流程,会有他不知道的人二次确认村田方枝子的死亡。 好了,现在终于可以去看看他亲爱的疑似男主角工藤新一了—— 安摩拉坐在自己的房间,面对着电脑,一只手用带吸管的水杯喝可乐。 他单手点开任务列表,找到任务复查部分。 aptx-4869确实还有被行动组成员使用后没有复查的。 他上次做的任务是“大石良雄”,这次是——诶?浮兼玉见? 工藤新一呢? 哦豁,工藤新一的任务被做了。 安摩拉多点进去,确认死亡的代号成员是雪莉。 ——雪莉? 那个只肯进行小白鼠实验的雪莉? 那个对组织畏惧得不得了、仇恨地不得了的雪莉? 那个和她那个异想天开的姐姐相依为命的雪莉? 有猫腻。 他确认了,工藤新一绝对绝对没死! 搞不好还潜伏进组织了! 他就是主角! 哈哈哈哈哈世界意识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不还是被我发现了! 他拿起杯子要喝可乐。 杯子是新买的吸管杯,他买了可乐,在厨房倒好拧紧盖子才拿到卧室。 就是为了防着饮料原装的塑料瓶子或者开口马克杯里的热水对自己电脑那突如其来的倾倒。 咔嚓、嘎嘣。 新买的、新买的、新买的杯子不知为何裂开了,可能可乐气太足吧。 他甚至听到了一声“噗呲——”,可能盖子顶开的后漏气的声音吧。 他低头看着湿漉漉的裤子。 还好,这次的可乐更喜欢布料,而不是电子设备。 第99章 尝试作死 安摩拉多把可乐倒进洗手池,杯子扔进垃圾桶,自己去浴室洗澡,还顺手开了洗衣机。 他谨慎地生活着,哪怕不怎么幸运,也已经很久没出意外了。 他只穿了一条内裤,裹着浴巾坐在电脑面前,点开系统自带的扫雷。 点一下,炸弹,重来。 点一下,炸弹,重来。 点一下,炸弹,重来。 点一下,一个“1”出现了,但也只出现了一个数字1的格。 再点一下,炸弹。 安摩拉多靠在椅背上,闭眼沉思,似乎被惨痛的现实打击到一片空白。 不过仔细看去,他的嘴角似乎是上扬的。 他十几岁时面对的那次“天灾”似乎比这次更严重。 每次遇到倒霉的事,他就会想起那次的经历。 对比之下就觉得这些倒霉顶多算是“小青霉”,简直就是洒洒水的小事啦。 他一向很会知足常乐。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虽然还有之前的记忆,但是并不打算被曾经的记忆所困,只当自己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他没有尝试找回自己的念能力。 开念是一件很凶险的事,他还没有到需要搏命获取改变人生的能力。 身体有点虚弱,但没关系,他还可以走脑力流。 直到他那普普通通和平美丽的新世界,闯进来了一个头顶标签的人。 琴酒。 琴酒没有注意到他,他是来带走院长挑选出的孩子们的。 那个家伙身上的黑暗气息毫不遮掩,和院长的关系生疏里透着同仇敌忾。 院长身上的地下气息已经很淡了,收放自如,基本上就是金盆洗手后的人才会有的气质。 在黑暗世界,头脑固然重要,但也不能有一副一碰就倒的身体。 莽夫可能活不久,但弱鸡连活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能尽快提升身体健康级别。 他小时候帮厨房工作,洗菜切菜杀鸡杀鱼。 他们不需要的内脏或者比较明显的器官总是会消失一部分,一消失自己的身体就会转好。 厨房帮工可以默认偷吃,没人会问那些消失的部分去了哪儿。 他是知道如何让自己的身体变好的,他只是不着急。 在存在“包含但不限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社会规则并且社会规则有被好好的遵守、哪怕地下世界的人也会认可其存在的这样一个美好世界,知识被尊重,而他有获得知识的头脑,那么身体就不怎么重要了。 只要不影响正常的生活,破破烂烂的身体也无所谓。 但如果他的念能力其实一直存在,那么意识不到念能力持续生效的他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个。 念能力是生命能量的一种,以他这样破破烂烂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有充足的生命能量。 如果他真的有生命能量的话,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全部供给念能力了,也不至于十几年来只能看到一个标签。 标签只有能看到和不能看到,没有因为等级过低而不予显示的。 如果念能力一直处于发动状态——因为他看到琴酒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标签,他没有发动能力,只能是认为能力一直在生效——他要么睁眼都能看到所有人的标签,要么因为念的不足,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自己的念能力,被改动了发动条件?! 这些能量到底是谁支付了代价? 这个问题结合另一个问题来看会更加明显:谁有能力在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改动他的念能力? 不应该存在这样的人。 除了念能力本身,“世界之心”的另一个连接者,世界。 他的能力类似于一种窃听,只不过偷听的是世界的心声。 就好像那些系统文类的宿主在心里和系统说话一样,系统一般都自称读取宿主浅层意识。 他比较没有素质,他无视隐私,听的是世界真正的内心。 因为世界太大,一个人类太过渺小,所以他的能力完全极致收缩到了一个点上,那个点是【身份】,是世界对某个具体存在的定义。 他下了一层层的誓约,完全抛弃掉自己主观的意愿,只根据世界对不同人的印象来【定义身份】。 他到现在都无法形容自己上辈子每晚的梦魇、十几年来的阴影、恐怖的暴君,那样一个人在世界那里居然连个标签都不配有的荒谬感。 然后他不得不又设置了【只要有足量念的存在可以显示】的誓约,这个“足量”的标准被他定的很高,但好在那个家伙终于进了世界的眼。 他得到了他的名字,掐住了他的命门,最后复仇成功。 这个世界没有念,但标签还是显示了。 他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并不是偶然的好运,而是世界的处心积虑。 对方已经提前支付了筹码,这种强买强卖的契约让人很不爽,但他只能选择遵守,因为他才是那个弱者。 世界把他送到一个黑暗组织的孤儿院一定有用,他不能走已经规划好的脑力派白色路线了。 组织的本体是黑色的,他想要扎根组织就只能重视起足够健康、或者说要强壮的身体。 要尽快好起来,鸡、鸭、鱼太慢。 他本能地想到了人,万物灵长。 他先选择了神父。 第一个杀死的人是很重要的,因为从今往后的第二个、第三个都只是让被杀的人数增加,只有第一个是从无到有的心灵改造。 他上辈子手里虽然沾血,但是这一辈子真的老实。哪怕是上辈子,因为大多是拥有念能力的人,很容易击败,却很难杀死。 这个世界真的非常朴实,不但没有花里胡哨的念能力、魔幻的黑暗大陆生物,而且杀人就会死,既不会留下残念,又没有人能复活。 上面还有一个似有若无在看着他的世界意识,第一个目标要慎重。 果然,它默认了,而自己获得了一颗健康的心脏。 然后他很快地第二次遇到了琴酒。 ……太快了,神父的事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尾。 他立刻就开始怀疑世界意识。 对于琴酒更像是一个非常有标志性的工具人,使用了有点可惜,但该用还得用。 他决定尝试杀掉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的银色标签琴酒。 他为此准备了很多东西,匕首、枪支、陷阱、有毒的食物…… 第100章 无不可死 他准备时没出问题,开始探查琴酒就开始掉链子。 那些提前准备的武器都是杀死神父的前置准备,如果一开始没有杀死他,他就要用另外的方式,因此各种杀人方式都准备了一遍。 可能他前期工作如此顺利的原因就在于神父并不重要,他没有引来世界的注视。 可他一旦想对世界关注的人动手,世界好像才突然想起来它之前投放过一粒种子。 这枚种子刚刚长出芽来就要蛮横的杀死自己土地上的所有物,独享阳光雨露。 很积极,但可以不那么积极。 世界选择制裁他。 他背后别着装了消音器的枪支推着琴酒第一天早晨的食物走到他门口老老实实敲门。 门是向内开的,琴酒在门后,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 他挂着羞涩的笑容:“先生,我来送饭。” “昨天晚上那个小子呢?”孤儿院一般不会轻易更换人。 “他不太舒服,我来替他。” “放门口吧。” 哦豁,太谨慎了吧,这不是组织老巢之一吗? 他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好的,那我在一个小时之后过来收餐具。” 可惜了,只能用毒。 他伸手端起食物和热气腾腾的咖啡杯放到托盘里,要把整个托盘往里送。 顺便往咖啡杯里放东西。 他刚拿起咖啡杯,咖啡的杯耳就和杯身脱落了,微妙地,棕色的滚烫饮料向内泼到了他的衣服上。 “抱歉,先生,我会再……” 他随口道歉,连忙用衣角去擦拭——毒药是细小不规则的片状,还没有完全融化,挂在湿淋淋的衣服上很显眼。 搞什么啊?这可是最新的一批杯子! 组织不缺钱,孤儿院里的东西可能不贵,但绝对质量很好。 这搞什么突然的霉运吗?! 他深深皱眉。 对面不耐烦地回答:“我不喝咖啡。” 他似乎确认自己是孤儿院的孤儿,以自己瘦弱的体格想要和他真刀真枪干上一场是不可能的,放松了一丝丝警惕。 从孤儿院招待客人的这栋楼独有的铁皮门后探出半个身子:“我自己拿。” 他正用衣角把药片碾碎,闻言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衣服是黑色,咖啡也是深色,药片融化了一部分,但在衣服上留下了白色点点,他不想被看到。 碾两下后,他确认指尖没有成颗粒的感觉了,才放下衣角,不好意思似的把衣角掖了掖。 然后两只手都背后,垂下头,静静的站着,是一个非常驯服的道歉姿势。 在面前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背后的手勾住了枪支,正在慢慢往外抽。 冷兵器不但需要天赋,还需要人的身体作为支撑。起码拿刀的人需要手,射箭的人需要眼睛,挥舞着武器劈砍需要动作,举起刀剑需要力气。 热武器则门槛更低,通过陷阱的设置没有手脚也可以开枪,盲人也能按下爆炸的按钮。 尤其是近距离的热武器,除非对方有优异的身手和充足的时间。 他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枪支的扳机。 接着他的腰部臀部传来了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刮蹭一下的触感。 他的表情凝固了。 那个冰冷又有点儿硌的小东西因为部位的原因在臀部画了一道风骚又贴身的弧线之后,在重力的作用下顺着腿直直往下掉。 然后是好几下。 他屏住了呼吸…… 枪支的零件掉了…… 离谱…… 怎么会这么离谱!就算是二手枪也不至于突然全体都不想和对方过日子了然后散架吧! 幸好他的裤子是中长款,裤腿的地方做了松紧收束。 那些零件没有叮叮当当掉到地上真是谢天谢地,不然就不好解释了。 他是正面面对琴酒,枪支别在后面,零件也掉在腿后。 琴酒拿走餐盘,关上了门。 他这个时候已经确认绝对有哪里不对劲了。 咖啡杯子是新买的,非常坚固,把它故意往地上摔都不会碎,更别提杯耳脱落这种事情。 这杯子是工艺非常明显的整体浇筑! 枪支就更离谱了,他很会用枪,也很了解枪。 用枪之前自然要检查零件,关乎身家性命的武器,他提前检查过好几遍,甚至其中还有几个他淘换的崭新零件! 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突然冷笑一声,推着车若无其事的离开。 这栋给客人住的楼里有电梯,他推着车往电梯去。 推着推着车子卡了一下,突然侧翻,侧翻的车旋转着朝自己撞过来。 感谢神父用命打投的心脏,有了强大的动力以后,他至少能做一个普通人都能做的动作,跳跃。 车子好像只是为了撞他一下而生的,他起跳以后,车子只转了一圈就停下来,连墙的油皮都没有蹭破。 当他把车扶正,推着车走进电梯按了一楼的按钮。 电梯震了一下,缓缓下降,然后电梯的灯灭了,应急按钮的灯亮了,只是应急按钮好像卡死了,以他目前的力气,没有办法强行按下去。 在黑暗封闭的环境里待了一个小时不到,因为需要送还餐具但一直没有出现的他终于被发现了。 之后种种的陷阱流什么的都不必再说。 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就是这个世界对他不赞同的证明。 安摩拉多对着扫雷这个游戏满屏的炸弹微笑着。 他那个时候只是想杀琴酒,以他这些年来对琴酒身手的了解,那次刺杀八成是失败的。 一次对于配角失败的刺杀严重性竟然高于“反派”对主角的关注吗? 他可不是那种看着看着乐子把自己看死的反派,这个世界想必也清楚。 那就是一个配角的性命比主角的安危重要? 或者说无论如何主角都不可能死掉,所以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重要的配角不能死。 主角却未必不能死。 除此之外,还有他欢欣鼓舞想要确认的一点—— 是他变化了,他逐渐被这个世界接受。 他只是区区一个人类而已,因为身上带的东西没办法被这个世界“吞”掉。 世界现在既然能容纳他,那就说明黑暗大陆的那个东西快要被这个世界消化掉了。 当他被这个世界允许见到主角的那一刻就是自己彻底自由、抛弃掉过去的那一刻。 第101章 药物 怀着这样一份“总有一天”的心情,他重新打开了那份资料。 药物使用人居然是琴酒。 哦,一定是伏特加的建议。 琴酒这些年名声还不错,没有变成什么“疯狗”、“独狼”、“爱好杀队友”、“组织研发的杀戮生化人”,一定要感谢伏特加。 雪莉再次确认工藤新一的死亡的时间就在几天前。 在她绝食抗议之后、在她姐姐鼓起勇气开动脑筋想要利用琴酒之后,在他安摩拉多腾出手去查工藤新一之前。 幸运儿。 他的任务里最近解决的三个人只有波本对树里爱花进行二次确认的死亡。 其他两个的任务还是未完成状态。 雪莉别说做一做组织的常规任务了,她连自己的研究都不想做。 不过她倒是很聪明,为了防止别人发现端倪,把“确认药物实验体现状”的任务放在了中间。 在那之前她做了一些“确认组织外包给其他非组织的生物学家的任务”、“对其他组别的药物进行评估”,在那之后又接了“接收研发中药物的动物实验体”、“对实验体二次利用”的任务。 如果不是故意寻找,根本没有人会发现确认自己研发的药物的实验体的生死有什么问题。 雪莉做的这些任务,让她的隐藏评价也变得好了起来。 组织里害怕组织的科学家有很多,研究人员总是更脆弱一点嘛,他们发达的大脑不仅能诞生智慧也能孕育更大的恐惧,而他们的感情总是不那么稳定,神经像艺术家一般纤细。 那是粗神经的、足够偏执的科学家和研究员才是和组织合作的很愉快的那一批。 话说会害怕组织的这一批,他们经常会做出一些诸如自杀、逃跑、告密、袭击研究所和同事之类的事。 代号是对优秀有能力且已经有了功绩的成员的奖励,因此雪莉哪怕心里没有组织,也会被给予代号。 所以组织对研究员有了一个隐藏的评价系统。 研究员可能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人人都有情绪起伏嘛,半夜里躺在床上emo的人,第二天起来该上班还要上班,不可能因为心情不好就不去上班了。 只要他们还在继续研究、为组织创造价值,继续工作、不影响组织的正常运转,走出去不会对他们采取灭口行动。 人才是很难得的。 系统评价会根据研究员的研究成果、在实验室待的时间、其余人对他的印象、接取组织任务的次数、完成组织任务的优劣、对组织的态度进行综合评分,超过一定数值就会被灭口。 雪莉因为年龄的缘故拥有更多的宽容,目前做出的最激烈的行为是绝食抗议,原因是见不到她亲生姐姐。 系统推论她就算发狂也不会对组织造成多大的伤害,比起她毁掉资料焚烧实验室的父母,绝食这种行为可爱又可怜。 更不要说她在绝食抗议之后接着又做了种种任务。 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害怕且老实。 没几个人会怀疑她的。 安摩拉多也认为雪莉是一个非常被动的性格,如果不是她的姐姐,她会一直忍受,就像兔子一样,忍受痛苦可以一直忍受到死掉。 这孩子就连反抗都不怎么会反抗呢。 哎呀,这样一想,真的好想知道宫野明美准备了什么招数。 但是不行,刚刚才把有点应激的贝尔摩德通过远距离的隔离让双方都冷静下来,一直对着朗姆不冷不热,现在不好招惹琴酒。 琴酒完全忍受不了任何人挑衅他,反击也会堂堂正正又快又狠,如果他动手,贝尔摩德搞不好也要来踩一脚。 朗姆绝对会趁机搞事。 他想起朗姆手下人才济济,就想起自己交给芳津奥陶寻找,目前还没有着落的临时情报员。 芳津奥陶如果有一天又产生了变化,想要变回山上拓也,那后勤也需要几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有一个蝙蝠侠的管家,如果不能的话,也可以把它拆分成好几个人,比如做饭好吃的、可以托付后背的、满足非恋爱的感情需求的。 这样一想,好像是蝙蝠侠胜出。 属于他安摩拉多的贾维斯已经有了,即将到账,但属于他安摩拉多的“便士一”还在茫茫人海中。 安摩拉多起身找了件衣服穿上,决定去实验室逛逛,看能不能从雪莉那里知道她姐姐想干点什么。 她只是忍受,没人肯问一问她。 哪怕宫野明美也是,因为良好的家庭教育和儿童成长期最重要的时候没有被组织影响,宫野明美总有一份无惧的底色在,他不能理解一直在组织成长的妹妹的恐惧,也难以想象她对外面世界的陌生抗拒。 他的妹妹太聪明,已经无师自通了这个社会其实哪里都一样烂,组织里组织外没有区别。 能够左右她善恶选择的只有她姐姐一个人。 宫野明美记忆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多么美好啊!和这个需要她来背负的黑暗现实完全不同。她小的时候什么都不用面对,长大了以后却直面可怕又庞大的组织。 她仇恨组织,觉得只要离开了组织,自己的生活就会变得美好。 所以宫野明美一定要离开,还要带着妹妹离开。 但宫野志保却只希望保住她仅有的姐姐,为此做什么都没关系。 安摩拉多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唯一肯定的就是,她藏起来的东西比她表现出来的要多。 毕竟…… 安摩拉多站在电梯里的眼神似笑非笑,不知道在嘲笑谁,也有可能谁都没嘲笑。 雪莉确认完成的任务里,不管是确认药效、还是实验体的接收和二次利用,都有人类实验体。 宫野明美级别不够,想必是不知道的。 她可能会怀疑,组织里的人对她的态度怎么又变得好了起来? 但想到自己之前被审讯后也被毫发无伤地释放了,也许就不会再深想。 也不敢深思。 安摩拉多之前暗杀用的毒药都是在后勤那里拿的,很少去实验室。 这次最新款的药物都是实验中的药物,正适合借此进入实验室。 第102章 神降计划 实验室走廊的灯光冷白,一路上除了建筑物什么都没有,最显眼的是墙角安全通道盈盈的绿光。 会客室走廊的灯光是暖色调,墙上还挂着风景画、钟表、门牌。 安摩拉多一开始在会客室,由药物研发c组的普通研究员接待。 “djxv-4843的尸检结果令人满意,口感接近于无,也非常好融化,唯一的瑕疵在它的气味。” “是的,这款植物毒素是a组的产品,交给了外面的研究室,放弃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气味。不过单纯作为产品而言,非常有标志性,适合在黑市流通。” 这个普通研究员属于知情者,他看出安摩拉多对这款植物毒素好感不低,于是提醒到:“还有一个原因是它的研发潜力就止步于此了。气味是不能够去除的,我们在研究起作用的分子式时发现了芳香类化合物的踪迹。” 安摩拉多点头:“保留必要的特征也方便留下线索。” 在地下世界,有线索比没线索好,不管真的还是假的,能否根据线索追查,有线索本身就是一种表示。 当大家都在使用的时候,毒药就和子弹枪支一样属于武器,不会有人追查来源。没有线索就会有人想找线索,有了线索才会让人放心。 黑衣组织的很多半成品和失败品就是这样变成商品流入市场的。 不止黑衣组织,其他很多地下实验室也是这个路数,因此很少有人追查药物来源。 研究员接着问:“那您对b组成员研发的djhs-722的看法如何?” “722嘛……”安摩拉多想起自己望远镜里那个老太太凝固的姿态和隔壁房间里那个活着但不动弹的热成像。 “60岁以上的符合数据,可是80.36%的概率我撞上了剩下的19.64%,一个宅男啃老族按道理讲身体健康程度不应该碰到小概率吧。” “按道理讲确实是这样,只是这两年春秋两场大流感的爆发,宅男都很好地规避了风险……还真的不能说他们身体素质低下,至少他们的血液非常健康。” 研究员笑了笑:“我们研究所的血液来源已经从和警方军方合作的医院转移到死宅了,不但质量上升,而且成本也降低了。” “说实话,我运气不太好,感觉不稳定啊这个药。”安摩拉多暗示他拿点真东西出来。 “b组主要负责器官医疗,这个药物本来是为了治疗心脏病的。”研究员表示,我们的水平也没有那么低级。 这个药物只是实验产物,不是实验目标,不好用是应该的,这不是他们的真正实力。 安摩拉多立刻联想到“颠倒梦境”。 你们的实验产物都这么有个性吗? 看到安摩拉多沉默,研究员以为他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体贴道:“不过您点名我们c组,我们主要做克隆,人类脏器的价格不高,副产品很少,最新一款产品是溶血相关的。” 安摩拉多为江代直绪考虑过移植新的内脏,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等宫野明美的事情结束。 如果她在这个事件中表现出了一定的积极性,他就会为她安排手术。 当然不会告诉她是从克隆人取的适配度非常高、绝对不会出现剧烈的排异反应的内脏,只会让她去组织的医院进行配型,告诉她有个人愿意卖肾就可以了。 普通的肾脏移植术后是要终生吃药的,她以后吃的免疫抑制剂、抗感染药物、钙调神经酶抑制剂大概每个月两万日元,让她只能从组织的医院免费获得,这样也方便组织为她调换不影响身体健康的药物。 如果她出现问题,就一定不敢吃组织的药。 可是肾脏移植术后需要的药物是不能随便吃的,如果她心虚抛弃了组织的药,去别的医院检查,可能会检查出问题,也可能不会,那个时候一定会非常恐慌吧。 要么是恐惧组织高明的医术,怀疑一定在哪里埋了坑。要么不敢对医生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进而造成医生的误判。 为了健康,无论检查结果是好是坏,她都会吃那些健康的人不应该随便吃的药物。 不知道自己的肾脏其实和原装的也没什么区别所以随便吃药,这就是自寻死路。 而如果她背叛以后认为组织没发现,还在吃药,组织完全可以替换成毒药或者具有成瘾性的药物。 组织有时候会圈养一些上了瘾的在逃杀人犯,需要转移警察视线的时候,就把他们抛出来。 这些人的控制一般都是通过成瘾药物。 “克隆人知识灌注的问题解决了吗?”安摩拉多今天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还没有,他们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学习。”研究员很发愁。 不明真相的人总把他们想的特别厉害,一个个的都是疯狂科学家,按钮一按就有一排排的生化部队从培养缸里走出来,端起枪支就能杀人。 但实际上他们培养出来的克隆人连如何运用四肢都要从培养缸里走出来学。 走路都不会,更别提说话、交流、学习知识了。 加速催生当然可以轻易做到肉体的成长,但灌输知识就没有那么简单容易了。 人类在成长过程中是有非常多的“为什么”,这些问题构成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基本感知和行动力。 如果单纯像饲养鸡鸭鹅那样杀了吃肉也不用思考这样麻烦的问题。 研究员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提出了种种方案和设想。 最后被上层通过的是“灌注法”,像把装满资料的u盘插入电脑那样,把知识灌注进人的脑子里面。 安摩拉多大概知道为什么。 组织上层、直白点说,真正的掌权者,我们喊他“boss”“那位先生”的存在,需要的本来就不是克隆人部队。 电子时代的来临让这个世界上多了很多新的产物,那位先生是他那个时代的人杰,他的头脑不因财富的累积而愚钝,胆量不因时光的磨损而缩小。 哪怕遇到新东西也有足够的底气勇于尝试,敢于尝试。 就像他当初大胆押宝细胞工程,获得了宫野夫妇的梦幻之药“银色子弹”一样。 他这一次也同样大胆的押宝了神经生理学。 他想要的本来就是一具具肉体足够健康精神却蒙昧脆弱的身体,以便自己随时可以“降临”。 这就是“神降”计划。 第103章 猎犬 组织对于泽田弘树的看重就在于此。 他是计算机科学的天才,安摩拉多向上层汇报了辛德勒公司关于全息游戏的计划。 足够成熟的全息游戏技术就是人类梦寐以求的第二世界,神经接驳技术的实践让信息和知识也能够高速流通。 把大象装进冰箱需要几步? 三步。 把冰箱门打开,把大象放进去,把冰箱门关上。 那么神降呢? 更简单了,只要两步。 准备好素体,灌输“灵魂”。 素体非常好准备,这是唯一简单的那一步。 灌注灵魂却有很多难题。 如果说人类意识来源于神经元的电信号和化学反应,那么生物电信号控制技术是否可以还原一个人的意识呢? 电信号就是信息,灵魂是信息的集合。 也许某些程序就是某个人类无法理解的意识的电信号呢? 因此可以简单粗暴地认为灌注灵魂就是灌注信息。 这才是真正的困难之处。 首先要能够传达信息,其次,要能够传达“正确”的信息。 最忌的是产生第二个自己,以及确认“自己是自己”。 在重要且唯一的职位上,要格外慎重,最开始投放的只能是比较无害的知识。 这些不但需要雄厚的基础实力,还需要一个天才的灵光一闪。 研究员现在做的就是尝试直接灌输知识进去看有没有正确的表现。 “我们很注意地没有加入常识,只有一些基础知识。哪怕基因来源是同一个人,他们的基本智商也很明显的产生了差别,不够稳定。”研究员尽可能通俗易懂的给安摩拉多解释。 安摩拉多比较瘦弱的时候,组织计划把他交给一对夫妻抚养,那对夫妻里男性是德国马斯克·普朗克人类基因研究所的所长,女性是基因药物公司的继承人。 他有被朝着这方面培养过,因此组织内部有时候需要代号成员对实验室进行监督以免被蒙骗的时候就会让他来。 这个研究员是c组的组长专门派出来接待安摩拉多的,出身和安摩拉多一样,都是欧洲,小时候还给他上过课。 “单纯的‘素体’准备的如何?” “身体素质可以调整,有明显缺陷的会直接筛掉。”研究员回答。 “没有直接尝试导入人格程式?” “……很有趣的想法。”研究员斟酌着委婉拒绝:“我们目前的还没有合适的人格程式编写组。” 安摩拉多点头:“我知道这一个步骤不在目前的轮次,只是问一下,等到了这一步可以通知我,我很感兴趣。” 他觉得他的身体就很不错,可以考虑克隆一些给诺亚方舟使用。 人类的大脑不比任何昂贵的计算机组都珍贵且独特吗? “好的。那你还要看一看我们的溶血剂吗?” “不急,稍后我会申请一个内脏方向的素体克隆,你记得通过一下,我会让组织的医生就近做手术。”安摩拉多先把最主要的事做了。 就近的意思就是把医生带过来,直接在实验室的某个房间做手术。 “你的身体?”研究员关心道。 “我的部下。”安摩拉多抱怨:“光看资料挑来挑去,居然也只有这样一个还可以,偏偏受过伤。” “优秀的成员都是代号成员了,你在没有代号的人里找到哪怕受伤也让你能够满意的一个还不满足?”研究员笑着打趣。 “不说了,那个药的实际使用在哪里我去看看。” “动物实验?”研究员问。 “不真实,还是志愿人体实验。”安摩拉多随便找了个借口。 研究员松了一口气:“行,我报损耗刚好可以宽松一点,抢人也能多抢几个。” “不用谢。”安摩拉多明明是个客人,倒是先转身离开了。 研究员跟在他身后,给组长提交视察申请,很快通过。 安摩拉多的熟悉是有理由的,组织的实验室无论在地球的哪里都大同小异,他因为体质的飞快好转,还进过实验室,属于高级实验体呢。 人体实验的楼层在地下最深的一层。 每个房间都住着一个人,房间左右都有其他人,只是他们不知道,前后则是两条走廊,一条双面玻璃走廊,一条单面玻璃走廊。 安摩拉多顺着单向玻璃走廊看玻璃上贴着的a4纸,上面打印着硕大的药物编号和下边一排排的实验体资料。 安摩拉多很快看到aptx-4866、djhs-7229、djxv-1554。 “不是说,djxv-4843潜力有限?怎么还又返到1554了?722也在继续研发中呢……”安摩拉多不急不慢,像在便利店雪糕柜挑三拣四的顾客。 “1554和4843的表现方向不太一样,他们那边似乎发现了新的特性。”研究员回忆了一下。 a组一群社恐无口,听他们说话不如和他们面对面发邮件,研究员本来其实也是个典型的研究人员,来到这边反而变得能言善辩起来,且十分出名。 a组有的时候和上级沟通都是请他去的,他对a组的研究很了解。 “7229……好像有个副作用能美白。” b组里都是“好人”,还都有点仓鼠癖,什么都不太舍得扔,总要把自己被抛弃产品所有的有用之处都发掘出来。 这次还真的被他们蒙到了。 研究员说着很快到了c组的地方。 “apdc-1278,慢性药,周期大概在七次左右。如果是你,我会推荐apjc系列,隐蔽型小,见效快。”安摩拉多做任务是出了名的爽快。 安摩拉多看到双面玻璃走廊下来几个推车的员工,给坐在玻璃牢房里的人发放药物。 他就站在aptc-1278的位置,房间里的这个人是第七次服药。 服了药没多久,这个人就涨红了脸开始在自己身上抓挠,整个人从椅子翻到了地上,开始翻滚。 安摩拉多仔细观察。 他在组织内的信任评级比琴酒还要高不只是靠任务——琴酒是十几岁打出名气进入组织的,安摩拉多可是在襁褓里就在组织的掌控之中——还靠他的天生冷漠。 第104章 雪莉一无所知 他不同情人类。 受伤就反击啊,痛苦就去撕咬啊。 默默忍耐的家伙和反抗失败的家伙在他眼里并无差别,后者更好笑一点。 人的生死是社会优胜劣汰的一个环节,不应该干扰。 不管面前这个人是自愿进来还是被抓进来,如果他够强自然可以脱颖而出被组织作为珍贵实验体对待,或者干脆逃出去。 既然他还在这里,也遇不到愿意帮助他的好心人,在这个沉默的熔炉里,他就是融化掉变成渣滓的那部分。 安摩拉多曾经在组织实验室待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实验体。 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总是很有生机的,不管目的是什么,他们要么充满期待、要么一脸正气、要么仇恨满满…… 可是那些丰沛又表面的情绪背后茫然更多,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面对的会是什么。 等他们上了实验台,那些情绪就会统一变成痛苦。 眼泪是灵魂的汗水。 他们痛苦的灵魂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们疲惫的身体却只能一动不动地流泪,有些人眼泪都流不出来。 然后是仇恨。 不管他们是为了治病进来、被抓进来、卧底进来、被买卖进来,最后都会变得一模一样。 接着他们就会想办法,安摩拉多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安摩拉多是自由的,他不会突然跑掉。这份自由在实验体眼里可憎至极,更可恨的是还会回到实验室的安摩拉多本人。 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而是一把工具、一把武器,他要足够了解它的性能,为此可以忍受痛苦。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安摩拉多那个时候还未成年,发育初期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碧绿的眼睛生机勃勃,看起来像是住在爱尔兰的森林里时不时出现在人类视野里,但永远不会被找到的妖精。 看起来就完全不组织,还很好骗。 他们把自己的希望托付给了他,希望他能救他们,或者说传递消息什么的。 安摩拉多拒绝了。 他们把自己的希望交付给安摩拉多,就是把生命交付给他,可这些重量都是他不需要的东西啊。 希望他传信的就更好笑了,他们完全不考虑如果被发现自己这个传信的人也一定会死——被利用的人就是这样没有人权。 曾经有研究员指责他过分冷漠,连一份虚假的希望都不肯给。 “我不是他们的主。”安摩拉多这样回答,他看着那个年轻天真的研究员挂着的十字架项链想,食堂今天是意大利面还是西班牙海鲜烩饭呢? “你会下地狱的!” “谢谢,你也会的。”安摩拉多点点头离开。 离开前还不忘好心说一句:“可能你先,可能我先,如果你还是这样想的,那大概率是你先。” 这份冷漠让实验室的代号成员可以放心地把人体实验相关部分交给掌握了基础知识的他进行二次审核。 研究员当时就是给安摩拉多检查身体的人,印象深刻。 因为那个指责安摩拉多的新人研究员不久以后就因为心软和愧疚答应了一个实验体的请求。 那个实验体说要他把自己账户里剩余的钱交给还没来得及和自己结婚的妻子。他之前的财产都交给了他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未婚妻反而一无所有,他非常担心于是写下密码交给了那个心软的傻子。 那不只是密码,还是暗号。 组织因为要安摩拉多的数据,对这个实验室收紧了管束,加装了摄像头,于是立刻就发现了端倪。 新人研究员在不明真相的同事眼里是因为泄露机密被告上法庭最后进了监狱,清楚内情的人是看着他被安摩拉多处决的。 安摩拉多那个时候没什么表情,淡淡打招呼:“看来是你先。” “拜拜。” 此刻站在这里的安摩拉多就是那种淡淡的表情。 实验体挣扎了四分多钟咽气。 安摩拉多评价:“动静有点大,应用场景单一。” 研究员同意他的评价:“实验只做这一期,留档。” 这个时候他们来的方向传来又轻又快的脚步声。 这个声音一听就是一个女孩子的,身高不高,体重较轻,更重要的是鞋子有跟。 守株待兔,兔子来了。 安摩拉多闻声扭头看去。 面无表情的宫野志保身后跟着两个研究员,她目不斜视的走向aptx-4866。 aptx-4869在临床实验阶段,但雪莉似乎只把它当毒药,对它评价不高。 她在实验室制备完成后直接扔给了后勤处,根本没有交给小组成员研究学习。 她在组织内部进行的人体实验中选择的药物是aptx-4866。 “你好啊,雪莉。” “安摩拉多。”宫野志保点点头当做打招呼。 “你来看……aptc-1278?”她先开口了。 安摩拉多眼神里的思索一闪而过,雪莉是这种能够和“刽子手”随意聊天的人吗? 事有反常必有妖。 他这样想着,脸上还是意外她会出现似地表情:“差不多,江代之前在任务里被击中了肾脏么,给她换一个‘原装的’好了。” 宫野志保没什么表情,她知道c组做的什么项目。 组织的罪恶罄竹难书,区区违反联合国《世界人类基因组与人权宣言》的公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江代直绪是姐姐的好朋友,在之前莱伊的事件中帮助过姐姐,是个好人。 她的直属上司愿意让她恢复健康,是好事。 只是安摩拉多这个人……他做过aptx-4869的实验结果确认,那个人确实死了,名字就在工藤新一之前。 她一直想一直想,安摩拉多是随手做的任务还是冲着她来的? 他有没有发现什么? 可她又不敢主动问,她担心自己的三脚猫话术反而会暴露出aptx-4869的特殊之处。 现在遇上了不正是好时机吗? “原来如此。”她说了一句话,还在思考说什么比较合适就听见安摩拉多的话。 “你们还被琴酒监护过吗?”安摩拉多用了八卦的语气:“琴酒不是工作狂吗,也会接这种摸鱼的工作?” 宫野志保不明所以:“我在美国读大学的几年是他负责,监护又不是一起生活,他照样做任务。” 哦,她不知道。 安摩拉多挑眉,没再说什么,脸上是没吃到瓜的索然无味。 第105章 十亿日元 宫野志保根本没听出来。 安摩拉多明明是在刺探她的知情程度,却好像在对空气挥拳。 她知不知道她姐姐想要利用琴酒呢? 她姐姐但凡透露过一点痕迹,哪怕只是说一句,她都会立刻反应过来的。 可她还以为这是社交的一种话术,就是和一个人在背后吐槽另一个人迅速拉近距离那种。 所以她不知道。 少女神色冰冷麻木,她身后的两个研究员对视一眼,安安静静地走到aptx-4866的观察区域,对着记录本开始装模作样。 看来在研究员眼里,雪莉和他们不一样。 雪莉“大人”遇到其他的代号成员“大人”们能够聊起来这种事对研究员来说很正常。 少女和其他代号成员一样,都是组织的大人物,研究员们则只是其中忙忙碌碌的工蚁。 少女对此并无察觉,她只想着不要太靠近别人,以免给他人带来灾厄。 然后研究员似乎遇到了问题,开始对着这边探头探脑。 “你对我这边的药感兴趣吗?”宫野志保邀请他,对于自己委婉地把aptx提起感到振奋。 和普通人交流当然不需要这样,但她面对的是安摩拉多,见微知着到可以抓出卧底的安摩拉多。 不要着急,她提醒自己。 安摩拉多果然很感兴趣:“好啊。” c组的研究员没有在原地停留:“是什么问题?让我看看,如果是共性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 他今天负责接待安摩拉多,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一跟到底。为了安摩拉多手里那批美国实验室的二手货,他的膝盖和脊椎随时准备弯曲! ——他安排的时间刚好撞上雪莉大人当然是他故意为之的了! 要知道本部只有雪莉大人使用的仪器是最尖端最前沿且全新的货! 她肯定看不上安摩拉多从美国实验室带来的二手货。 研究员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感到沾沾自喜。 安摩拉多大人还年轻,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年纪,学习能力也强,万一路上遇到其他组别的人,导致那些器材被勾引走了怎么办?! 失察轻忽,他就是他们小组的罪人哇,这可不行! 研究员客气但绝不容置疑地跟上。 安摩拉多跟在研究员后面,没有想实验药物,在想宫野姐妹。 呜哇,超级大发现! 这对姐妹“为了对方好”导致了信息严重失误! 宫野明美知道妹妹研究,不知道妹妹研究的重要程度;宫野志保知道姐姐想要离开组织,不知道她说的离开已经提上日程还是带上她一起离开。 姐姐那注定失败的谋划构想完毕,已经找上了琴酒,还拉来了江代直绪作底。 可她的妹妹呢? 妹妹明明封闭自我,在组织的人眼里却依旧属于组织最上层,是权力的一部分。 她现在还在为她的研究焦头烂额试图补救呢。 多巧妙的戏剧结构啊! 他像是发现了一枚猕猴桃,还有一些青涩。 但他知道,时间的冲刷好像无形的拳头,用命运一拳拳锤软这枚果实,让它柔软多汁。 “aptx-4866主要是让人出现高热反应,最后因为高温导致蛋白质变性,酶失活,体内的化学反应停止,机能失效。”安摩拉多询问道:“我记得是这样吧?” 雪莉身后那两个研究员眉来眼去几下,年纪小些的纠结了几秒,一脸不吐不快但还是忍了的表情:“差不多吧……药物表现是这样。但其实……” 安摩拉多身前的研究员知道他们没说的话。 身为研究员,对自己研发药物的认知、评价和期待都不足以与外人道——他们懂什么?我手里的研究可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宝物、人类智慧的结晶啊! 而这些人甚至连介绍都听不懂! 但能走到研究员面前被招待的“外人”都有能力决定他的心血他的结晶早一点出现还是因为缺钱、资源倾斜歪给别人、被招待不周所以使绊子让他的心血和结晶历尽艰辛还迟到了。 和外行人挂着社交笑容穷尽措辞地把自己的心血转化为他们听得懂的贫乏语言,这是一件痛苦又枯燥的事。 深有同感的研究员没有追根究底。 在组织的研究员已经很有礼貌了,毕竟东家作风很黑。 他沉默地听着对方跳过欲言又止,尽可能给安摩拉多解释因而滔滔不绝的介绍,这并不是他的研究,要尊重别人的研究成果。 安摩拉多虽然懂,但更深奥的部分还要学习,这位大人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学习,是为了更隐蔽的毒药、更快速的恢复药、更强效的功能药。 他和给钱的老板们没区别,只是更难骗。 研究员看到介绍aptx的研究员逐渐没词适时接话:“这个很适合暗杀,无论什么年龄段致死率都是100%。” “我记得隔壁的4852是恢复药?” 安摩拉多左看看右摸摸。 “是的,启用的是人体的自愈机制,因此会耗费……嗯、人体本身的能量。”年纪大些的老研究员对于给钱的老板有相处的经验,会使用一些足够通俗的词语。 “见效快吗?” “根据临床表现……”老研究员开始翻以前的记录。 “轻伤可以快速止血,重伤比较适合战斗结束后使用。因为是自愈,普遍反映会又疼又痒,可以克服,只是到了一定程度会影响行动。” “我记得后勤不提供这个?”安摩拉多看着标签上的“五期试验”。 组织流入市场的药物不怎么试验。 给代号成员的药物倒是都要经过三期试验才能提供,有什么药物都会给代号成员的后勤处提供的,这是代号成员的特权。 研究员卡了壳,他不清楚这方面的事。 “是的,aptx-4852只供组织的医疗室。”雪莉淡淡道,语气是无与伦比的自信:“最优秀的东西不可外带。” 安摩拉多点头赞同:“确实。” 就比如雪莉,就比如即将到手的泽田弘树。 “还有一个原因是它需要低温保存,常温环境失活很快。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把它的贮藏条件降低。”谈起自己的老本行,雪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专业又自信的气势。 第106章 父子爷孙兄弟 安摩拉多没有继续问,只是捧了个场:“好啊,等着在后勤处遇到它了。” 雪莉说完豪言壮语才想起来自己想问安摩拉多为什么会接aptx-4869的任务。 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安摩拉多先开了口:“之前做了aptx的任务,别的系列在欧洲那边都能看到,只有这个系列的没看到,果然是本部特供啊,质量真优秀。” 原来如此,宫野志保松了口气:“其实美国那边也不错,大部分优质项目都在那边。” 安摩拉多不怎么想提醒她她脸上的表情太直白,他大概猜到雪莉一反常态和他主动说 话的目的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之前在她的绝食抗议事件里也算英雄救美,雪莉感谢自己呢。 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不过根据她的反应,安摩拉多确信aptx-4869这个药物绝对不是毒药,或者说,不只是毒药。 但它过往的赫赫战绩也不是假的,那就是主角独有的特殊之处了。 工藤新一,果然就是你! 那雪莉算什么?主角的仇人?毕竟是她研究的药物嘛! 不,准确来说,她可以是中前期的一个小boss,被主角打倒洗白感化什么的,同时还能泄露真正的终极boss——组织的情报,一波肥啊! 这可不行。 “是吗?我上次去美国做任务没怎么去实验室。”安摩拉多语调可惜,好似旅游错过了什么必看景点一样痛心疾首。 要真的去参观实验室可能就不舍得搜刮了,没什么可惜的。 研究员默默在心里嘀咕。 “说起来,江代要做手术还没告诉她本人,你姐姐好像有事托付给她,两个时间不会撞一起吧?” 安摩拉多前一句话是对着宫野志保说的,后一句话却是在问研究员。 一句话牵扯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研究员先说了时间:“素体培养很快,四十二天能够到十八岁。” “我过一周能够和姐姐见面,我可以问问她。”宫野志保也这么一说。 一周啊,安摩拉多点头。 宫野明美做事还挺麻利的。 该看的已经看过,安摩拉多离开,留下宫野志保和她的属下一起继续实验。 安摩拉多坐在研究员的办公室喝咖啡。 “你尝尝这个豆子,是不是有我们当初拉尔胡实验室的味道了?”研究员站在咖啡机前接第二杯。 安摩拉多先闻了闻,才喝了一口。 “嗯,但是味道没有以前的醇厚。” “哈哈,还得是你。豆子确实是同一产地的,但是这两年雨水多嘛。”研究员坐下和安摩拉多面对面。 他享受了一会儿咖啡的醇香,过了一会儿开口:“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知道你从来不思考未来。你对研究很好奇,但今天问研究进度倒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安摩拉多没开口,他流畅地继续说:“老规矩,如果是我不能知道的事就别对我说,你知道我的。” 安摩拉多问:“素体会有灵魂吗?” “哈哈,你这话就像问婴儿有没有灵魂一样。不管他们是如何到了这个世上的,他们确实是到了这个世上。”研究员间接委婉地做了一个对比。 “你觉得我的身体素质如何?” “优秀到有些异常了。”研究员不假思索的回答:“但偏偏并非顶尖。” “实验室有我的基因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可是参与过构建自己基因图谱的!”你都给实验室做了,难道不是默认自己把基因送出去了吗? “我需要一个情报员,外人不可信,你觉得以这个项目的进展,两年之后我能有一个自己的专属情报员吗?” “基础生理活动非常好教育,但情报员的知识单纯教导是不可能两年内速成,除非技术上有突破。”研究员皱眉思考。 “行,你准备着。”安摩拉多暗示。 ……你对人类的厌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研究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但是克隆人也会产生思想和情感。正常人类会背叛,克隆人也会。 克隆人还存在一个寿命问题。 级别足够的实验室有的时候实验人数不够就会用素体填充。 虽然素体培养的时候会有不同的年龄档位,可谁也不知道让他们走出培养舱之后他们能否像正常人类一样成长、衰老。 他们都直接把素体用掉了啊! 万一过了三年、五年、十年,他们突然基因崩溃了呢? 基因崩溃也就算了,万一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外边儿了呢? 算了,这些安摩拉多肯定也清楚,随他去吧。 “把器材的仓库钥匙给我吧。”研究员端咖啡送客。 安摩拉多从口袋里甩出一把钥匙:“地点稍后发给你。” “知道了,走吧。如果你死掉,我会记得给你收尸的。”研究员看着他一脸轻松就很烦。 “那不是当然的事情吗,我可是给了你这么多劳务费!”安摩拉多故意做出一副市侩表情。 天色微黑,他平常用的个人手机收到了学校社团大家都同意的最终定稿·终极版·绝不更改·剧本,坐在沙发上翻看。 看得烦了,安摩拉多就给琴酒打电话预定了一张“命运音乐剧”的参与资格。 琴酒还在欧洲做任务,他为此付出了他在那边活动时攒的人情和一些预备的武器和资金。 第二天起来就把事情完全抛之脑后的安摩拉多穿着校服清清爽爽上学去了。 放学的时候去了戏剧社,和大家一起进行一次最后的排练。 田中社长对安摩拉多这种“只要给学分就敬业”的精神感动的不得了。 这周周六就是第一次公开演出,如果效果好的话好像还有机会离开学校出去参赛,大家都很紧张。 安摩拉多穿上大理石颜色的神父衣物,化妆的社团成员给他选了一个近似大理石苍白的粉底,把他的睫毛变成白色,头发也用一次性染发剂喷成灰白的。 据说大家本来只打算给他一个石雕的台子踩,但是在试过另一个社团成员带来了两版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衣服以后,社团成员推着田中社长来请求他cos一个完全的石像。 安摩拉多同意了。 第107章 定情报员 舞台其实很吵,台下人群说的话会嗡嗡地和其他人的声音交汇融合,圆润地混合在一起,形成无形的气团与他乌压压地对峙。 安摩拉多周身是安静的,他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高跟鞋声音正在向他走来。 舞台铺的地毯上面是毛茸茸的,下面是一层类似铝箔或者塑料纸的东西,地板和这一层滑溜溜的工业制品摩擦着,被踩着走时会发出细碎的声响。 是第一个出场的人,这个家族的小女儿,她要被家族联姻给另一个和这个家族对等的另一个家族,可她不想结婚,只想要自由。 这个家里只有她的大哥坚定地一定要她结婚,其他的人态度都很暧昧。 父亲已经有颐养天年的打算,大哥是家族的继承人,即将获得父亲手中最后一部分家族权力,因此把家族看作是自己东西的大哥想要用妹妹与强势家族的婚姻作为自己能力的宣告。 没人想要对上他,哪怕那位联姻对象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相貌丑陋。 走投无路的少女打算在这个盛大的聚会之夜杀掉继承人大哥。 毕竟是一条生命,毕竟是她的哥哥,在此之前,她先走到了告解室,她心中涌动的只有哀伤和愤怒。 她口中唱着自己的无助,希望冥冥之中的主保佑她的阴谋成功。 接着是来找她的母亲。 母亲支走了女儿,向石雕神父请求诸事顺遂。 她为了女儿体面的婚姻接受了继承人的条件,给这个家族的大家长、小女儿的父亲下了毒药。如果继承人毁诺,她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扳倒继承人,还能推举自己的地下情人,这个家族的二儿子,继承这个家族。 和唯一的亲生女儿相比,一个比自己大了三十岁的老头子丈夫并不重要。 她低声吟诵,祈求她的主,让事情不要再有波折。 告解室外,举着一枝花的二儿子花里胡哨地唱着情歌走进来和夫人幽会。 二儿子的妆容是一个很聪明机灵的形象,他三言两语把夫人哄得下定决心继续行事,还拿到了继承人和夫人私下联系的书信。 夫人走后他把那支花放在了神父的衣摆之下,得意地围着神父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唱着自己的谋划。 舞台很大,为了让台下的人听到,需要口述台词的演员们都带了话筒,台上的人为了保护耳朵都带了耳返,安摩拉多听到的声音很清晰,是提前录制的台词,方便接戏。 二儿子是个非典型的愤怒青年,讨厌这个世界,讨厌食古不化的父亲,讨厌继承家产的大哥,讨厌下面两个弟弟,讨厌天真无知的妹妹。这些讨厌的根本原因还是在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 二儿子为了报复父亲他和夫人混在一起,夫人的柔弱是他唯一不害怕的东西。然后他发现了继承人大哥的弱点,而他作为第二个儿子,有机可乘。 他动心了,他煽动剩下的两个弟弟去对付哥哥,被逼迫的继承人大哥开始动用一些旁门左道,比如联姻。 他们都在汲汲营营,斗得和乌眼鸡似的,他这个老二就显得宽容潇洒了。 不足之处也有,就是他曾经的情人,家族的夫人。 夫人不明事理,还和继承人大哥有往来,为了亲生女儿积攒优势,到了现在居然能威胁到他们了!这让他心生恼怒,决定尽快杀掉夫人。 没一会儿该出场的人都出场完毕,安摩拉多的第一句台词开始了。 在第一个版本中他还是能说话的,只是不对着人说话,人一走他就要开始活动,姿势还要“显出一股孩子般的纯真和精灵般的出尘”来。 最后一个版本,他就只能闭上眼睛和张开眼睛,以露出一双宝石般的绿眸为石雕神父的妖异之处。 台词还不能自己开口,要和旁白一个喇叭出现。 闭上眼睛,他听着自己的第一句台词在耳返里落下最后一个字音。 他睁开眼睛。 血腥之夜的帷幕也缓缓拉开。 台下坐着伪装过的斯达卡和哥丽尔卡姐妹,芳津奥陶最后选定的短期情报员之一是斯达卡。 安摩拉多给她的入职考核就是拍一张他的生活照。 斯达卡要在组织情报封锁的情况下,以不引人瞩目的方式找到他,还不能打扰到他。 斯达卡和姐姐穿了一样的衣服,装饰也是同款不同色,安摩拉多看到台下有人易容,再联系最近的情报和这对姐妹的特征,一下子就猜到了。 另一个芳津奥陶约见的情报员安摩拉多一开始甚至没有发现,看他拍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只有一个人举着摄像机几次三番看过来却只有一开始举了一下相机。 安摩拉多的记忆力和脑力足以让他排查出可疑人选。 他的情报员已经到位,只是缺乏几件合适的衣服,斯达卡这件衣服不错,芳津奥陶推荐的“百目鬼”也不错,他可以都招了,狡兔三窟。 能够互相印证的情报才是好情报。 事件发展到了高潮,聚光灯都打在了主场的餐桌周围,安摩拉多这边也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空闲。 过了高潮,开始收尾,戏剧平稳落地。 然后是最后一点,他要倒下来砸人,砸的人是“律师”。 律师角色的性别是男性,由女性扮演,她往自己的肱二头肌、胳膊部位塞了很多棉花,就等着安摩拉多“投怀送抱”。 安摩拉多等着最后一句台词播放完,啪嗒干脆倒下。 谢幕后,安摩拉多以想要快速卸妆为由先行离开。 在组织的一个网吧类型的公共安全屋,安摩拉多见到了“百目鬼”和斯达卡这两位他的短期合作者。 他和斯达卡聊了几句就确定了合作,她们姐妹需要迅速站稳脚跟,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 倒是“百目鬼”这个人似乎是想要在他这里干到退休的。 他先看了资料,百目鬼其实是一个情报屋的名号,已经传了两代,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非常社畜的西装男其实只有二十五岁,可是看起来像是三十四五岁,他之前在一家公司当普通职员,父亲死后才接班。 他的父亲是组织的人,黑帮时代被组织散出去当情报屋的。 二代目的百目鬼看起来有点衰,但看他能迅速找到金大腿抱,说明眼界不低,安摩拉多没打算刁难他们。 芳津奥陶已经选过一遍,到安摩拉多这里就是根据眼缘选几个了,能力没得挑只能看运气了。 刚好,资料显示,这小子,是个欧皇。 第108章 百目鬼 安摩拉多对欧皇很感兴趣,有的欧皇是十连三金,有的欧皇是心想事成,百目鬼到哪种地步了呢? “投个骰子我看看。”安摩拉多解下手腕上的挂饰,一个骰子。 骰子内部的密度有差别,六点的密度大于一点,以概率论而言,投出六点的概率要远远高于一点。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安摩拉多每一次投骰子都会投出一点。 “我想要一点。”安摩拉多这么对百目鬼说。 百目鬼直人心里打鼓,让他骰出六点他还是有点自信的,他运气一直不错。 不要六点……概率上讲是很容易的,可是运气这事不讲概率啊! 等他一拿到手掂了掂,脸就有点绿,这骰子重心不对。 不是所有地下赌场的荷官都有出神入化的摇骰子手艺,好荷官只有大赌场有。 小赌场的荷官就只能靠手速根据现场的情况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骰子,能做到这一点的荷官就能在小赌场当家。 百目鬼的运气就是在赌场试出来的,就算是重心不对的骰子他也能赢,靠着头脑、口才和一点点运气他保住了自己父亲的一双手、两只眼睛。 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赌盘上,以前是父亲的身体,现在是他的未来。 百目鬼深吸一口气,一瞬间以为自己身处某个赌场,四面八方的目光投向他,压力如同高浓度纯氧,让他的脸颊泛红。 他痛恨这种场景,却无比熟悉这种场景。 他拿起了身边的纸杯,把骰子丢进纸杯,拿起鼠标底朝上作为基底,用纸杯盖上,开始摇晃。 很熟练的手法。 安摩拉多欣赏着他的动作,他一开始的表现畏畏缩缩的,看起来底气不足,但当他到了自己的舒适区,他就直起腰,散发出强势的光芒。 没一会他停下动作,直直伸手,反盖着纸杯的鼠标被递到安摩拉多面前。 安摩拉多拿起纸杯。 一点。 “欢迎你。”安摩拉多微笑:“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其他的了。” 他有时需要一点点运气,世界不肯给,他就自己取。 百目鬼直人松了一口气,他本来不打算继承父亲的事业,他才二十五岁,毕业三年,在一个企业工作了三年,比起很多没有工作的人来说算是芸芸众生之一。 但他所处的小公司在一次团建中发生了命案,社长被业务骨干用机关杀害伪装失踪,股东的儿子因为劈腿被发现的同事女友下毒伪装猝死。 社长和股东的儿子不是不可或缺的人才,死两个人不至于影响公司运转,更何况凶手还做了伪装,似乎死者只是倒霉而已。 可他们团建时遇到了这两个月声名鹊起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名侦探不愧是名侦探,毛利小五郎敏锐地察觉了女同事的不对劲,又根据业务骨干的言语破绽找到了他杀害社长的证据。 女同事和业务骨干被警察带走了。 这下好了,去的时候十二个人的团建回来的时候只有三分之二的人还在。 小公司出现了大缺口。 因为感冒没去的百目鬼直人非常茫然,只是过了个周末,公司就要完蛋了! 股东的儿子死了,股东很伤心就要抛掉手里的股份,社长死了也没人有相对的地位和股东谈,公司现在的所有权一团乱麻。 真正好好工作的业务骨干进去了,女同事作为会计室老大没有因为账目出问题而是因为杀人也进去了,日常运转也出了问题。 同类公司借此机会开始挤兑,上游公司怕他们倒闭开始提前催款、下游公司要的产品他们也没办法及时交付。 没过多久,领导们就让他们把公司能拆的东西都拆了带走。 百目鬼就带着自己公司的三台电脑、一台打印机、一个净水器、一个微波炉、四个工作椅失去了工作。 他回了老家,被父亲嘲笑时开始抱怨:“那个侦探真的是,多管闲事!山口和林木都这么努力地做了伪装,装看不出来又不会怎样!表现欲就这么旺盛吗?这下好了,本来只少了两个人,现在一下子少了四个人,还是特别重要的人!” “真可怕啊你,杀人都希望大家装看不到呢。”老头子躺在病床上趁着医生不注意偷偷嘬了一口烟。 “搞什么啊老头子,突然指责我?这不是日本人都有的冷漠吗?” 他苹果也不削了,刀尖扎进苹果里放到床头瞪着老头子:“你都肺癌了还抽烟!我不是也装看不到?” 老头子笑得咳嗽连连,这声音引来了护士。 护士对于花了大钱住在单人病房的老头子很关心:“白石先生你还好吗?医生不许您抽烟的。” 护士转头看到他,嗔怪道:“百目鬼先生,就算白石先生是您的雇主,也不要什么事都依着他啊,你可是护工!” 他尴尬点头:“我一定注意。” 老头子好像有了依仗,得意道:“我花了钱的,给我继续削苹果、咳咳……” 然后对着护士腆着脸笑:“吃了苹果就不抽烟了,不抽了。” ——他和他父亲不是一个姓氏,他父亲姓白石,情报屋的“百目鬼”指的是日式传统神话里的鬼怪百目鬼,意思是消息灵通。他的姓氏是父亲故意为之,为了混淆视线。 没人知道他是他父亲的儿子,护士以为他是“白石先生”请来的护工。 这可能是这个好色烂赌鬼父亲唯一的良心了。 不久之后,老头子在第一次进急救室后问他要不要继承他的情报屋。 百目鬼没说同意,也没拒绝。 情报屋有单子就有钱赚,没单子就没钱,他不喜欢。 可比起失业,情报屋也不错,他的专业也还算对口。 老头子见状絮絮叨叨起来,教他怎么运行情报屋。 他这次来没带苹果,在剥橘子皮:“行了,歇歇吧,你说的我还不知道吗?我看你运行了这么多年。” “嘛……不太一样……以前只是教你个手艺,现在看,你倒是也很合适……”老头子语焉不详。 第109章 好戏开场 合适什么? 他以为是指他适合情报屋这个灰色职业。 他当时没继续问,只是冷笑一声,以为老头子在讽刺他没有良心。 老头子死后他得到了情报屋的最高权限,这才知道老头子说的“合适”是合适什么。 组织,黑暗中的庞然大物。 老头子又怕又敬,甚至不敢在死前说出它的名号。 百目鬼直人却还年轻,他坐在上一家公司给他的椅子上看着资料,却好像坐在赌桌旁的椅子上。 要去吗? 百目鬼抽了一根烟,是老头子的品味。 烟雾缭绕里,他想:这么大的体量应该不会倒闭吧? 当安摩拉多问他怎么选择往黑暗处钻营的时候,他也这么回答了。 安摩拉多哈哈大笑。 在黑暗组织寻找安稳?也不是不行,只是不适合满脑子光明正义法律道德的人。 “你果然很合适。” “没有道德感对我们是一种好事,我们连法律都不遵守。”百目鬼直人点头,认为新上司和他观点一致,想必相处会很融洽。 人生可真是柳暗花明。 “你看这个学校社团排演的戏剧有什么感想?”安摩拉多决定先给他发点任务做做,看看他的能力和性格。 “妻杀夫,妹杀兄,子杀母,环环相扣全都要死。都是情感逻辑里的人。”百目鬼开始回忆。 他很好奇为什么安摩拉多要泄露自己的其中一个身份给他,看来是有关键信息落在戏剧里却不想直接告诉他呢。 “你的第一个任务,宫野明美,要了解她。”安摩拉多敲敲手机,示意诺亚方舟把资料给百目鬼:“把资料传给这个账号。” “另外,你以后的接头点是涩谷区的便利店,去当店长吧。”安摩拉多拿出一份聘用合同,除了乙方,其他的地方都签好字盖好章了。 “‘百目鬼’可以继续对外营业,我们的关系藏藏好,大公司嘛,山头林立。”安摩拉多叮嘱一句就离开了。 百目鬼打开宫野明美的资料,开始和剧情相互印证,到底哪里是安摩拉多想要告诉他的呢? 这份资料的内容关于宫野明美的部分不多,年龄、性别、照片、从小到大的学校、社会关系。 大多都在形容她是宫野夫妇的女儿、雪莉唯一的姐姐、已叛逃的莱伊的前女友。 然后开始连篇累牍地介绍这些人的辉煌履历,宫野明美在他们的故事里是金牌配角,这些戏份组合在一起拼凑出了一个苍白被动的形象。 这不是一个个人情报应该有的样子。 哪怕她是一个流浪汉或者一个平平无奇的快递员,资料也应该把目光放在宫野明美身上。 写她在某一天去了哪儿难道不比写她妹妹雪莉是生物医药天才且在组织内部地位很高但是不太懂事强? 有鬼。 百目鬼想,她是被欺骗感情的夫人还是明明是宴会中心却并不被人关注的小女儿? 还是说,她是本意是对自己有利然而愚蠢地通过错误的手段只能达成悲剧结局的小丑们? 他脑海的剧情很丰富,但手中的动作却很严谨,他按照以往情报屋的风格整理好了宫野明美的资料发给安摩拉多。 然后百目鬼开始揣摩她。 在想她想做什么?她能做什么? 唉,有的时候就深恨自己不是心理专业的人。 安摩拉多在家看新闻。 “十亿日元抢劫案的劫匪被枪杀?!是黑吃黑还是正义使者?下面请看本台详细报道。” “日前纷纷扬扬的运钞车被抢劫案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警方发现了两个被同一把枪射杀的市民,令人惊讶的是,警方从那个一个叫‘贝冢’的死者房间里查出了被抢银行的草图和运钞车时间表以及逃亡笔记。银行的警卫岸井某某也以这种方式败露出他的破绽,详细情况警方表示不便透露,我们请来了……” 安摩拉多接到琴酒的电话:“你不是要来看吗?海边仓库124号。” 安摩拉多叫上百目鬼:“我需要一个司机。” 急于表现的百目鬼二话不说就开车出来了,路上他们遇到一辆红色的轿车,路线和他们重合。 安摩拉多看了一眼那车:“换一条路线,加速开。” 百目鬼腹诽一句,但还是老实听话。 百目鬼很努力地提前到了,安摩拉多偷偷进去撒了窃听器和监视器。 那辆红色的轿车在仓库124号前面停下,车上下来了一位黑长直美女,她在车前面低着头不知道干了什么,可能是在做心理建设吧。 总之过了一会儿才走进那个房顶都是破的仓库。 百目鬼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之前还在心里念叨着的宫野明美,她这周入职了一家银行,然后这家银行就被抢了,这位小姐今天早上递交了辞呈。 所以组织的人还兼职抢劫的? 还是只针对这位小姐? 百目鬼想着,摄像头里的宫野明美已经走进了连门都没有的仓库。 “你们在哪里?快给我出来!”宫野明美走进了破败的仓库。 十亿组织需要的钱财傍身,让她有了一些面对组织的勇气。 “辛苦你了,宫野明美。”琴酒带着伏特加出场,他拉长声音喊宫野明美的名字。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他们两个人?”宫野明美声音冰冷。 “这就是我们一贯的作风。”琴酒不耐烦道:“好了,你可以把钱交过来了。” “钱不在我这里,我把钱藏在另外一个地方了。”宫野明美说。 “什么啊。”伏特加嘟囔,垂死挣扎。 “我妹妹她人在哪里,先把我妹妹带过来,这是我们约好的,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们说过可以让我们姐妹脱离组织的!” 宫野明美真的很害怕组织,但是即将到来的巨大自由给足了她勇气。 在美国的时候琴酒作为她们的监护人,不常与她们见面,但只要琴酒答应的事从来都没有做不到的。 ——宫野明美忘记了,琴酒的从不失约只对组织内部的人生效。 而她,一个妄想脱离组织的人,已经被琴酒打上了“废物叛徒”的标签,对于叛徒、老鼠、废物,琴酒毫无人性,一丁点容忍都没有。 第110章 送别姐姐 没有力量的废物就连做叛徒都没什么价值,要不是她妹妹是雪莉,琴酒根本就不会在意宫野明美这种小喽啰。 琴酒看她这样一直在组织边缘打转,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就觉得可笑。 他对将死之人没有一点点怜悯,宫野明美想要利用他,就要承担失败的后果:“呵,这点恐怕非常的困难,你妹妹在组织里面算是少数头脑顶尖的人,她跟你可不同,组织现在非常需要她的效劳。” 组织的收音器质量很棒,他甚至可以听到伏特加配合的嗤笑声,和琴酒的气声“呵”一样,连带着灰尘被卷起的声音都毫末毕现。 “你们打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宫野明美咬牙。 她不应该因为琴酒不负责也不在乎实验室就想要利用他的。 正因为不在乎,他一点也不顾忌,随随便便说一个十亿的数字,随随便便答应让自己姐妹离开组织。 反正是空头支票。 他根本就是就想看看自己想要离开组织为此能付出多少,就像在看猴戏。 “快,快说钱在哪里,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琴酒催促,她如果真的交出来,看在雪莉能为了这个姐姐绝食的份上,他可以把宫野明美的尸体交给雪莉。 当然,最好别交,琴酒点起一根烟。 他已经受够了毫无回报的实验室和背靠实验室无比嚣张的朗姆,雪莉如果因为姐姐的死大受打击研究停滞,这可不是他的错。 他没有医药研究这方面的丝毫权力,并且对组织的研究部门一无所知哦。 就连宫野明美也是主动找上他的,他甚至都没打算真的让宫野明美脱离组织——为组织清理垃圾和废物,这才是他的工作。 如果真的出了差错,就怪朗姆连宫野明美都看不住吧! 他一个只会杀人的刀能有什么错?不该杀人吗? “你太天真了,你杀了我,就别想知道钱在哪里!”宫野明美大乱,脑海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他能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里能被立刻利用上的,只好反反复复强调琴酒提出的条件,那十亿日元。 她对琴酒举起手枪,这个自卫的动作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反抗了。 琴酒和伏特加条件反射地对枪。 “我看天真的是你吧,我们早就知道你会把钱放在保险箱里,而且我也说过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看在宫野志保的面子上,琴酒大方地告诉她她的死因,让她做个明白鬼。 不是因为钱她才没有和那两个抢银行的一起死,她肯定要在钱上做文章,琴酒早就知道。 是因为别的原因啊,比如她提出的条件。 她如果真的交钱了,琴酒倒是可以放掉她,然后告诉雪莉你姐姐花了十亿把自己从组织赎走了。 等雪莉确认一次宫野明美的存活后就杀掉宫野明美,告诉她宫野明美移民到美国去了——刚好是莱伊那个叛徒的国家,多有逻辑的故事啊。 姐姐扔掉拖油瓶奔赴新生活很难理解吗? 亲生母亲都会丢掉自己在襁褓里的孩子,更不要说姐姐和快要成年的妹妹这种组合。 雪莉会理解的,朗姆只要还需要她就会想办法让她接受。 以前一直是他给朗姆实验室造成的事故扫尾,这次也该轮到他胡作非为后看着朗姆焦头烂额地补救了。 宫野明美没听懂的样子,她还举着枪,甚至拉开了保险栓。 这可不行,琴酒条件反射地立刻开了枪。 “砰砰砰砰”——枪响了四下。 伏特加去倒地的宫野明美身上找出了储物柜的钥匙,两个人对视一眼离开去取钱了。 宫野明美躺在地上,心如死灰,又有一点释怀。 她听懂了,她终于听懂了。 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但宫野志保不是。 十亿是她的价钱,不是妹妹的价值。 到头来还是没能离开组织……不过以志保的地位,在组织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仔细想想,她就连绝食抗议都能被容忍,组织是愿意为了天才让步的。 现在自己这个唯一的绊脚石死了,志保很难和组织再起什么矛盾了。 安摩拉多看着屏幕里的宫野明美一动不动,问百目鬼:“会觉得兔死狐悲吗?” 百目鬼摇头摇得头都要掉下来:“终身制的工作除了公务员也只有组织了吧!” 安摩拉多觉得这对比有点地狱,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更好笑了。 “我只有这两年缺情报员,奥陶倒是想培养后勤,你想一直在我手下可能要考虑多学别的手艺,你意下如何?” 安摩拉多从发布任务以后就让诺亚方舟盯着,算是一直在观察百目鬼。 他惊叹于百目鬼对黑暗的适应性,这是天生的组织成员啊! 于是也愿意认真考虑芳津奥陶一开始介绍他时说的话,他想成为长期合作对象,也就是“宠物猫”。 我对着尸体还是热腾腾的宫野明美能说“不”吗?百目鬼吐槽。 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老头子留的家业,他不相信人性,也不喜欢一直试探人性,后勤好啊,安稳油水足,听起来还有前辈带,出了事肯定是前辈先背锅。 这是什么神仙工作! 百目鬼嘴上还是要客气客气:“这两年我会做好情报工作,也会向芳津前辈请教如何做好后勤的。” 安摩拉多深以为然:“奥陶是有代号成员的实力的,你多请教他。” “对了,她妹妹雪莉,组织的宝贝,资料上有。”安摩拉多说:“小姑娘肯定要闹,离她远点,组织肯定不会教训她,你别上赶着被牵连。” “但是视频还要给我一份的,也要给琴酒一份,哦哦,还要给雪莉,有了视频方便她接受现实。” 安摩拉多坐的是百目鬼直人的车,从他的副驾抽屉摸了一个u盘和数据线连接屏幕在看现场,资料都在百目鬼这里。 接受什么现实?这也太残忍太挑衅了! 放在外面,安摩拉多值得一个氰化物投毒杀人案件。 百目鬼对自己新老大的嚣张表示尊重。 不敢学不敢学.jpg 怕了怕了.jpg respect.jpg “好了,人家都撤了,我们也……” 第111章 工藤新一 “刺啦——刺啦——” 是小孩子滑板的声音。 一个破仓库怎么可能有一个小孩玩滑板玩到这里? 要么是一群小孩跑来这里,要么干脆就人迹罕至。 安摩拉多眯起眼,话说到一半没了声音,他屏气凝神看着屏幕里出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那个孩子穿着西装,戴着盖了半张脸的眼镜,一进来就直奔宫野明美:“你振作点,雅美小姐。” “柯南,你怎么知道这儿?”宫野明美气若游丝。 柯南? 安摩拉多感觉不妙起来,宫野明美还没死? 这不应该啊,琴酒的准头下降到这个地步组织的卧底要连开三天流水宴庆祝! “因为我把发信器粘到你车上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一定会跟这件案子的幕后黑手见面的。”那孩子难过但耿直地回答了问题,让宫野明美想生气都没处生气。 安摩拉多若有所思:“哦豁,‘幕后黑手’是一个小孩子能理解并且使用的词汇吗?” 发信器粘到车上?谁家家长会给孩子这个东西?动手能力这么强? 跟踪宫野明美能到她发现不了的地步? 在上个世界很正常,在这个世界就是异常之处了。 “可恶,要是当时说出来就好了!”这孩子甚至在自责。 宫野明美也察觉到这孩子不是为了好胜心或者好奇心才一路辛苦追到这里的。 这孩子不止有一腔热血,不只是为了追求正义来的,他似乎……有点过分成熟有理智了。 “你到底是谁?”宫野明美想不明白,干脆开口问。 她心中有预感,也许这就是自己疏漏的地方。 她太弱小了,就连威胁都过于孱弱。 她的消息也不够灵通,至少不知道他们真正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她见过有人跟组织谈判,自己却做不到,到底是为什么?是哪里出了错?她不甘心! 这孩子是个好人,还很耿直,也许会告诉她,至少让她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然九泉之下她也不会瞑目的。 “江户川……”那孩子先是咬了咬唇,吐出一个如雷贯耳的姓氏以后又改了口:“不,我叫做工藤新一,我是个侦探。” 工藤新一已经看出以广田雅美的出血量救护车叫来也只能收尸,实在不忍心到了最后关头她还要被欺骗。 他对于自己无法说出真实身份的压抑生活和沉重现实也让他在一个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人面前放下了戒心,不吐不快,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就是你……是吗,我听说过你。“ 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高中生侦探。 她在报纸上见过那个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看着面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宫野明美却立刻相信了。 一种莫大的震撼攫住了她的心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就是爸爸妈妈的研究吗?这就是志保一直在研发的药物吗? 这种科学到有些科幻,科幻到有些魔幻的药物! 宫野明美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大君选择通过她宫野明美进入组织,不是她宫野明美重要,是她妹妹太重要了! 怪不得志保年纪轻轻在父母的研究之路上往下走了两步就被组织给予了其他人要在枪林弹雨里来去好几年才能获得的代号。 怪不得组织对于志保犯错那么宽容又对她的出行那么严厉。 怪不得志保也从不与她提起她的研究,更不对自己想要带她离开组织的话有所回应。 怪不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带不走志保。 哈哈哈哈哈,原来对自由的幻想到头来是她一个人的自以为是! 我可怜的妹妹……她甚至连希望也不敢有…… 想起志保那双偶尔清澈但更多的是麻木的眼睛,宫野明美陷入了深深的悲哀。 她叹气:”最后我还是杀了两个人,到头来我还是难逃组织魔爪。” “组织?”那个孩子什么都还不知道。 要告诉他吗? 宫野明美还是没办法否认自己的内心,她就算杀了人、满手血腥,也还是想要救助他人。 她救不了自己,救不了妹妹,至少能救一救这孩子,她不能让这孩子一无所知地暴露在组织的视野之中。 这孩子一定要低调,才能避开对这个社会无孔不入的组织。 至于其他……总得先活着才能考虑其他的事。 她勉强开口:“这是个层层谜团包裹的巨大组织,因为我从头到尾也只知道组织的颜色是黑色……” 这样就能避开那些告死鸟了吧…… “黑色?”那孩子确认。 “对,组织里的人都穿这个颜色,而且他们还会戴深色墨镜。” 这孩子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紧接着急切地想要追问。 真是一个有活力的小侦探啊,宫野明美一下子就看出他想知道什么。 对组织没有概念的人总以为自己能够抗衡它……但就算是她之前见到过的那个和组织谈判的人,在失去价值后也被组织寻找到破绽杀掉了,只多活了五年。 她拿出保险柜的钥匙和牌子,想要在死前把一切事情都交代好,也是扯开话题:“咳咳,可以请你听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吗?这个给你,这个才是真的,我把东西放在米花车站东面的保险箱里。” 她眼前出现了黑斑,身体发冷,她哆嗦着强撑道:“请在他们发现之前拿出来,我不想再被他们利用,拜托你了,小侦探。” 死亡也许就是掉入深海,又黑又冷。 夕阳的余晖透过仓库破损的天花板给宫野明美镀上一层暖意,至少给她一点点属于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柔。 另一边躲在车里的安摩拉多和百目鬼却享受不到这样美好的阳光。 安摩拉多露出了威胁又冷漠的表情:“既然被你知道了……” 百目鬼从听到“工藤新一”这个姓名以后就头痛起来,看到上司这样只好赶紧举起双手表忠心:“我已经入职了好吗boss?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啊!” 安摩拉多愣了一下:“诶?是哦,好吧,等会儿你别走,有事情要交代你。” 百目鬼松了口气。 监控那边的孩子像是凝固了,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打电话的沉郁语气:“喂,麻烦帮我接搜查一课的目暮警官。” 第112章 有预谋 安摩拉多给百目鬼直人口述了一个地址,百目鬼开着车直接进入了一处地下基地。 感谢他自己,在泽田弘树事件中获取了能够和boss主动、直接沟通的权力。 他直接把从江户川柯南aka工藤新一出场开始的原始数据通过boss给的邮箱直接发送过去。 这不到五分钟的精华显然会引起足够的注意,在那之前,他只需要等待。 而这短暂的等待甚至不能让人感到焦急,他还有心情开启新的一局挑战。 他现在要和百目鬼在boss的注视下打一打哑谜。 组织的目的从不宣之于口,他在孤儿院接受的教育大部分是外人知道了会被打电话报警送进局子的知识,小部分是感恩教育。 只需要忠于组织就够了,别的不需要考虑。 大多孤儿都被按照工蚁的标准培养,只有挣脱束缚的孩子们才有其他的可能。 可是孤儿院院长是不会点明这些的,足够基数的工蚁才是他们的培养目的。 如果其中有孤儿有代号成员的资质那固然很好,但他们不需要刻意寻找、刺激,真正优秀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会脱颖而出。 安摩拉多本身对于组织的了解并不比想要钻进来偷奶酪的老鼠知道的更多。 他们都在一个信息被大部分隔绝的环境里,根据自己的经历拼凑组织的目的。 安摩拉多对于这种大家都不说实话也不说真话的环境习以为常,因此格外喜欢说话直接真诚的人。 只是到了他自己,他就会化身谜语人。 “啊呀……紧不紧张?”安摩拉多递给他一瓶水。 水里有组织新研发的吐真剂,见效快但效力比较弱,只能给人一种稍稍有些兴奋的感觉,类似于微醺。 这种情况下喝了水的人都会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兴奋感,想要说谎隐瞒就会需要更多的力气,很容易被看出来。 百目鬼很熟练很隐蔽地先检查了水的密封口。 密封性良好,他喝了一口。 这种环境确实容易让人紧张,因此更容易有一些多余的动作,比如喝水、多话。 百目鬼清楚这一点,他没有抵抗,面对强者,只要表现足够的顺从,对方也不会直接下杀手:“还好……不过我得再确认下,我已经入职了吧?” “是的,安心安心。不但已经入职,还没有实习期,你已经是我的正式员工啦。”安摩拉多安抚他。 “你的父亲工作虽然不算积极,但那是因为他的个人水平,组织没有给他很重量级的项目。他一生都很谨慎,我看你们父子是有相像之处的。” 你很谨慎,没有错处。而你爹是我们的老成员了,没有劣迹,不至于一下子就要因为你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就立刻处理你。 “我们组织对自己人还不错哦。” “我们组织还没有离职呢……”百目鬼终于吐槽出口,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轻松下来。 安摩拉多看他的样子没好意思告诉他基地里有监控。 “你了解过宫野明美,你对她的评价是什么?”安摩拉多问他。 你会不会感到无妄之灾呢? 本来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安摩拉多心血来潮没有叫芳津奥陶才让百目鬼碰到了要命的情报。 他却不问这个,而是问宫野明美。 好像他一开始就打算叫上百目鬼似的,好像就是为了告诉他什么才叫上他的。 百目鬼察觉到了安摩拉多的胸有成竹,放心了很多。 如果这是一件在计划里的事,跟着上司的步调才是职场生存的智慧,先做事再问问题。 如果这是计划外,问“老板你怎么不提前说?老板你是不是早有预料?老板我好害怕啊!”就是打老板脸。 看安摩拉多的语气和问题,那就是早有预料了。 既然在计划中,自己不跟上节奏,是打算整顿职场吗? 他可没有这样的打算。 至于宫野明美…… 百目鬼直人想了想:“幸运。” “幸运?”安摩拉多听到了关键词——欧皇认证的幸运就是躺在破仓库里丢掉性命? “嗯……幼年在父母庇佑之下,成年在妹妹庇佑之下,恋爱的对象最后只让她吃了一点苦,之前依旧给了她庇佑。” 她是一株花,有自己的尖刺,对于组织来说当然不够。 可她未长成前有大树吸引视线,将将长成又有另一朵花苞挡住了她亭亭的身影,敌人的怜惜让她又有了独特的含义。 多幸运啊,在组织的注视之下还能有这样自由成长的机会。 “她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不肯使用能力,她还能在一个范围里做自己,就算生出了不该有的思想也会被宽容——我怎么没有一个好、妹妹。” 百目鬼说到最后本来想说父母,可是想了想那个刚躺到地里去的老头子,还是没说出口。 更别提她死前还有临终关怀呢。 “既然说到雪莉……” 安摩拉多直视百目鬼直人:“她真的很重要,我要再三对你申明,不要惹她,不要惹她,不要惹她!最好躲着她,别让她知道你,如果你不幸被她知道了,就算她欺负你你也要忍着。” 百目鬼察觉到了其他的含义。 都是代号成员,谁还比谁高贵? 自己新上司的语气类似于面对股东儿子和业务骨干的语气,不是害怕,是单纯的不想惹。 雪莉有背景,但背景靠山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么就是……她的研究很重要? 等会儿…… 那个工藤新一不会就是她的成果吧! 恐怖如斯!这是什么疯狂科学家! 百目鬼干咽了一下,喝口水缓一缓,开始胡思乱想。 宫野明美的妹妹真的是她妹妹吗?不会是她母亲吧! 不然就是天纵奇才?父母遗泽? 她才十七岁啊! 百目鬼懂了,狠狠地懂了。 这谁能不供着?如果她父母是个死要钱的愚蠢家伙,想必组织也会供起来的。 百目鬼对未曾谋面的雪莉给予了一万分的重视,放进了“supervip客户”栏中。 仅次于老板安摩拉多。 第113章 好孩子 百目鬼因为自己的想法有些跃跃欲试。 我猜的对吗? 他几乎就要问出口了,那些飘飘忽忽的心情在看到了安摩拉多以后更加急切,他想知道更多:“我……” “你饿了吗?”安摩拉多打断他不合时宜的兴奋:“现在已经七点了,吃。” 上司给你一个已经拆封的面包,你吃吗? 清醒的百目鬼自然会怀疑有鬼,想办法不吃。 不清醒的他吃了,不但吃了,还是用嘴叼走了安摩拉多手里的食物。 面包里有类似解药的药剂,药剂是甜的,主要功能是促进身体的快速代谢以便细微的伤口愈合,方便伪装,次要功能是代替白砂糖,因此量非常足。 日本人爱吃甜食,这种程度的甜味很正常,百目鬼就没有发现端倪。 他的情绪很快回落,只以为血糖让他的脑子终于上线了,感到了满足,情绪也愿意被控制了。 百目鬼觉得自己确实是饿了,就是面包有点干,于是又喝了一口水。 然后听到自己的上司说:“给你介绍一下基地,我希望你可以在这里锻炼,然后再进行个人能力评定。基地监控是全方位的,实时追踪系统会给你锻炼的数据化反馈。” “实时追踪系统?”百目鬼想问的不是这个,但介于自己可能在监控之下,他只能问这个。 监控? 安摩拉多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百目鬼直人又喝了一口水,这口水格外提神醒脑,整个人被冰得一震。 他不敢问了,甚至还想穿越到几分钟之前让那个以为被允诺就算知道了要命的信息也能逃离死亡就开始飘的自己也闭嘴。 “我好像知道了……咳、总之就是……尊重代号成员嘛。然后好好锻炼,我知道了老大!”百目鬼直人跳过这个、跳过那个、把一切不好说的都团成一团、放在一边,然后直冲结论。 “我会让奥陶训练你的。”安摩拉多对百目鬼表现的不谨慎不太满意。 但他以往的安逸环境让他在一开始记得看水是密封的就已经值得表扬了。 而且……他看了百目鬼潮红未退的脸。 他很兴奋,只是不是对返老还童的渴望和贪婪,而是吃瓜的兴奋和震惊,还有对组织的憧憬和佩服。 这家伙蛮纯的,对雪莉的研究和组织的目的都不怎么感兴趣。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还年轻。 这一点值得表扬,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只关注自身,这种姿态会获得boss青睐的。 boss也许就在打量他们,紧急了解百目鬼直人这个人。 突然,他们所在的房间变暗了,然后继续失去光线。 因为是地下基地,没一会儿就陷入了完完全全的黑暗。 “老大?!”百目鬼压低了声音。 “别动,是boss亲临。”安摩拉多也低声回应。 沉默着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在两米一二左右的墙上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声波。 这道声波环绕了整个房间,在四面的墙上寄存着。 像是一个额饰,呈现了一个内包围的姿态,禁锢了整个空间一般。 第一次见到这个的百目鬼深深震撼了。 他好歹也是在灰色地带混日子的人,进到这个房间以后先打量了房间。 可他之前完全没有发现墙壁和地板的问题,墙壁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建筑材料地板踩起来就是瓷砖啊,可现在看来整个房间都是特殊屏幕啊! 这已经是黑科技的程度了吧!不但有钱还有技术啊!他反正在外面没听说过这个。 其实声纹并不是原始声纹的解析成果,而是一种表示。 普通人在路上看到不熟的人但是不得不打招呼时会笑一下,boss从不露面,为了增强交流感降低威胁气氛才设置了声纹这样一种形式,属于boss独有的交流礼仪。 这道声纹还做了变化,除了表示波动,线条的粗细、弧度、尖锐还是圆润都有设计,尽量让人感受到变幻莫测和威严。 单纯的线条力度还不够,地板其实也有了一丝丝肉眼看不出来的变化,把空间变得更加逼仄,让人充满心理压力,迫使人的注意力不由得往声纹的地方逼。 安摩拉多深深低头。 百目鬼也跟着低头。 他很兴奋,闭上眼睛却好像看到了万紫千红的颜色。 恍惚间,他有种感觉,自己登上了诺亚方舟,只有在传说中才会有的绝对不会沉没的生命巨轮。 好厉害啊组织。 “安摩拉多。”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听着这个充满磁性的好听声音,你会想到宽厚的长者,威严的父亲,历经风雨的商人,学富五车的老师,会构想一个面容周正值得依靠的帅脸。 你想要为他而战,仅仅只是为了获取他的一句赞同。 这不是什么心理手段,而是身体自动自发的选择。 看到美人就会想要多欣赏,闻到污水就想远离。 就像对美的评价一样,美就是美,这声音就很美。 正是因为如此,看到美人就觉得她不会喝酒抽烟,看到丑人哭泣就怪她不坚强,听到这样的声音就会觉得亲切可依靠,很难有人逃脱潜意识的主观想法。 大部分人都会这样觉得,这是由潜意识决定的。 安摩拉多因为见过更能装的长辈对这种类型脱了敏,有了抵抗力。 但他确实就是喜欢这种声音,也会在不被影响决策的前提下放松心神欣赏,于是他带着一点欢欣雀跃的向往语气道:“boss!” 那道声音温和道:“你做的很好。” boss赞扬的不是安摩拉多发现了这件事,他夸赞的是安摩拉多的迅捷反应和手段。 工藤新一变小是事实,只要事情发生了,他迟早会知道,不会因为有意无意的隐瞒和不及时的汇报就不存在,事实就是事实。 安摩拉多使用的摄像头是即时传信,摄像头不储存信息,只能由u盘存储,还自带销毁装置。 安摩拉多只在u盘里留了一份就把摄像头销毁了,没有私自截留也不打算大肆宣扬。 整件事情前后知道的人也只有三个,跑了的那个实验体工藤新一、安摩拉多、百目鬼直人。 安摩拉多没有告诉给阴差阳错不知内情的琴酒卖好,而是率先报告给了他,还当机立断把刚刚进入组织的百目鬼直人带过来了。 现在的情况是,两个人现在都在他手里,而那个实验体正等着他做决断。 安摩拉多果真是个好孩子啊。 第114章 暂作观察 只是好孩子归好孩子,发现归发现,该敲打还是要敲打。 “这件事我会交给朗姆,你们两个要注意保密。”boss威严又不失亲和。 切,果然没交给他。 安摩拉多脸上为boss的这份信任感动不已地点头:“我们一定会保密的!” 百目鬼也赶紧承诺:“是!保密!” 然后安摩拉多不服气道:“朗姆大人贵人事多,既然要保密,走漏消息自然不好,让我们两个去把工藤新一抓来吧!” 事情肯定不成,安摩拉多清楚,只是这件事他率先发现,怎么能没有奖励? 一句夸奖就结束肯定不行,他表现出来的可不是一个草食兔子的模样。 他是肉食者,风从他身边刮过都要被薅下来一缕。 他先前把泽田弘树交给组织是因为辛德勒公司家大业大,以他个人的能力没有办法永绝后患地把他捞出来。 但工藤新一这件事上只是封锁消息而已,这事他也能做啊! 更别提在泽田弘树事件中他获得了诺亚方舟啊! 组织知道诺亚方舟的存在,也知道安摩拉多私自把它扣下了,就是默认他可以获得诺亚方舟。毕竟他之前可是把泽田弘树交出来了,诺亚方舟已经不重要了,一个能够源源不断产出程序的人和一个程序,谁都会选前者的。 工藤新一本身没什么油水可捞,但他可以借此获得更多的权限啊! 工藤新一这件事他既然出了力,总要有回报的。 安摩拉多个性淡漠狠戾,睚眦必报,对权力和金钱有着坚持不懈的追求。 他现在想把事情揽在自己的手里,借由这件事获取更多的权力是很合理的。 boss也清楚。 他并不意外这孩子吃肉的本质,从孤儿院的培养里挣脱的孩子都是能够破茧成蝶的天才,都是他的珍贵财产。 而且新人和老人有冲突是正常的,这半个世纪以来他一直面对着新老之争,当初朗姆作为新人也是这样,从老人身上一点点撕咬下来权力。 只是朗姆这么多年只犯过一次大错,吃了亏以后这些年一直很谨慎。 实验室的事情一直是交给朗姆负责的,他最近没有错处,boss也不好突然分掉他的权力。 赏罚不够分明就会逼迫人钻营小道,让人开始想要走旁门左道,想要通过其他的方式获取更多利益。 组织本来就很低调,再搞些花样易生内乱,不妥当。 boss不允许。 “工藤新一这个孩子就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吧,实验室的环境还是太单一了,也许就是要在外面才会有更多不同的结果出现。”boss和蔼解释:“我很期待。” 安摩拉多做出一副“原来还有这个原因”的表情,迅速滑跪:“既然不抓他,而是暂作观察……那我就没什么优势了,抱歉,boss,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语气满满都是他只是针对工藤新一,完全忘了实验室其实是朗姆负责,他压根没有权力插手的无辜天真。 boss也不戳破,还夸赞他:“你还年轻,慢慢学。” 然后他也没有忽略百目鬼:“是贵行的孩子啊……” 百目鬼直人的父亲叫白石贵行。 安摩拉多给百目鬼一个眼神,给他机会在boss“面前”露露脸。 百目鬼秒懂:“是的,boss。” “别紧张,哈哈,我还记得贵行被组织出派遣任务后做的不错,‘百目鬼’也是有名号的情报屋了。” “boss谬赞,家父一直都很崇拜组织,死前也不肯告诉我,直到我接手了‘百目鬼’才知道组织。”百目鬼不知不觉就说出带着真心的好听客套话。 这种长辈他真没见过,对于只见过垃圾长辈和不靠谱长辈的百目鬼简直绝杀。 要不是他还有个boss的身份他说不定会吐露的更多。 “他很谨慎,你也是个好孩子,组织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从没有经过夸赞教育的百目鬼这一刻深深理解了为什么父亲没有在打出名号以后立刻离开组织。 你遇到了一个病娇,只要不离开他,他就会对你特别好,如果你要离开他,那就是你的死期。 你付出的大概就是你自己,然而你得到的东西远远超出你一个人拼搏所能得到的,背靠大树好乘凉。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得不了道,成为鸡犬也不错啊。 这个传统在日本古已有之,丰臣秀吉侍奉织田信长,明智光秀侍奉足利义昭,当时的风尚如此,现在依旧如此。只是例子里的两个人要么“下克上”要么跳槽了,寓意不大好…… 百目鬼胡思乱想着,认为自己选组织选得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我注意到我所在的学校班级是工藤新一的班级,需要我退出以免不自觉泄露信息吗?毕竟他的父亲是那个工藤优作。” 安摩拉多适时给百目鬼解围,这家伙怎么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他再不打断,百目鬼看起来要被boss哄到银行卡密码和内裤颜色都说出来的地步了。 “不要多做,突然离开才奇怪。工藤优作常驻美国,工藤新一服药后他们父子还没有交流过,可以稍后解决。”boss想起他的上一任特吉拉(tequlia)。 她只是度了个假而已,不幸撞上为了写《绯色的搜查官》和fbi打得火热的工藤优作,立刻被当做露肌肉秀智商的成果和fbi飞速进入蜜月期。 工藤新一那张脸和他父亲很像,boss一看到工藤新一的资料就几乎立刻就想起了这件往事。 只是工藤新一还小,视频里的他性格也很正直,还嫩着,如果他一个人要追查组织,那就让他查呗,反正不会有结果。 组织如果反应太大,显得怕了工藤优作一样! boss还是不太放心,习惯性地未雨绸缪:“遭逢大变的孩子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工藤新一单单在自己的身份保密问题上就有很多思考和情绪要耗费,如果没有他父亲的援手那就不足为惧,你倒可以在他附近长期观察。” boss强调:“作为朗姆的补充。” 第115章 蛰伏 “好的,我记得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同班同学毛利兰,‘江户川柯南’就住在她家里。”安摩拉多也认为自己的身份刚刚好,不远不近。 感谢朗姆。 “他之前是有名气的高中生侦探,家境不错,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什么挫折。这样的人生赢家自然想要回到他原来的人生轨迹上去。” boss停了一下,继续说:“他还是个拥有好奇心的侦探,一定会追查组织。” “那我就在他身边关注他的追查进度好了。”安摩拉多自信满满。 “不错。安摩拉多你要记住,既然组织能发现他,别人也能发现他,不要轻举妄动。”boss最后嘱咐一句离开了。 整个室内再度陷入黑暗,安摩拉多闭上眼睛。 又是半分钟左右,地板和墙面开始发出盈盈的光,亮度很低,是一种提醒。 然后渐次地,室内开始明亮起来。 安摩拉多等到亮度稳定才睁开眼睛,这时的室内已经恢复了普普通通的样子。 琢磨着boss的最后一句话,安摩拉多笑了笑。 真不愧是世界之子啊,又有奇遇又有自由。 说什么不要轻举妄动,就是组织根本不以为然还想要拿工藤新一当饵呗。 一直在旁听的百目鬼直人道:“那我要在毛利家附近开一家便利店吗?” 这可是组织的任务! “不用。”安摩拉多随口打消他的念头:“之后会有很多人关注他,你也要跟着进入视线吗?确定你的身份经得起查?” 百目鬼直人想说自己从小的履历都可查,身份清白,有什么经不起查,然后就想起自己披着情报屋的皮。 他继承老头子的情报屋,大家也不是傻子,没谁平白无故把自己的产业送给别人,就知道他真的是老头子的儿子。 隐瞒后代身份对于灰色地带的人来说是很寻常的事,不打算继承家业又怕被寻仇威胁的孩子们都是这么做的。 他现在回头继承了家业,还接了老板的单子表示自己也不是什么善茬站稳了脚跟。 情报屋既然在,说不定真就在谁眼里了,他凑到毛利家附近,被人发现不好解释。 想保他的和想害他的都不会喜欢有这样一只眼睛盯着。 那个高中生侦探是珍贵的实验体,自己是什么? 自己会倒在那个高中生侦探之前,百目鬼打了个冷战。 “先锻炼锻炼自己吧,奥陶说你出师你才能跟我谈其他的。”安摩拉多看他不飘了想明白了才开口。 “好了好了,今天先不开始,你和奥陶商量着来,成绩a以上再来找我。”安摩拉多伸了个懒腰招招手,让百目鬼跟他一起离开。 第二天安摩拉多就靠近了毛利兰,很快和她有了交集,这都是铃木园子的功劳。 铃木园子是铃木家的二小姐,她的姐姐与富泽财团的三儿子富泽雄三有婚约,家业很可能就要落在铃木园子手里。 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继承人的基本素质是有的,至少作为一个破冰者能融入各个人群。 她这个时候拿着手机靠近安摩拉多:“打扰了芳津君,这个是你吗?” 安摩拉多低头看铃木园子手里的手机:“是我。这是我们学校戏剧社的演出,我记得娜娜手里有票,你们也去看了吗?” 手机里赫然是一张照片,照片主角是舞台上的他,这张抓拍的很好,正好是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幕,苍白凝固的雕像泄出一线幽绿,像是开出翡翠的石料。 安摩拉多怀疑后期是不是还做了处理,他好像没这么好看。 这张照片的角度是台下观众席,照片下面是一排排人头。 “没有,这是其他人拍的,有人上传到社交网络上面去了。不过这张真的好棒,感觉雕像一下子活了呢。” “谢谢夸奖,这是初次演出,之后还有学校要求的各社团的汇报演出,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向娜娜要两张票。”安摩拉多挂起腼腆的笑容。 “帅哥亲自邀请,有机会当然要去啊,下次演出是什么时候啊?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铃木园子对美的欣赏是广泛的、包容的、积极主动的,也是顺便的。 “应该也是一个周末,至少还会有两次,我应该有你的联络方式……line、手机号好像都有。”安摩拉多没有立刻急切地定好时间,只是提醒她可以这样联络。 “好的哦,我其实还看了你的一段表演,那种疑问真的好真实啊……非人感很强。”铃木园子本来想说些骚话的,但面对帅哥的注视,她还是稍微收了收。 顺便在心里不好意思,芳津同学看人怎么看人家眼睛啊!还是那种在听你好好说话的认真神色!这谁顶得住! “是吗?那就好,我还有点担心我不专业影响大家的共同成果,既然铃木同学这么说了,我就放心了。”安摩拉多也拿出手机,他看到了铃木园子照片上面配有关键词。 他果然也搜索到了,拍摄人的网名很青春少女,最新一条日常还在吐槽学校的炒面面包太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学生。 他刚要退出就看到热搜榜上挂了“hot”的一条新闻“儿子骗取母亲退职金2200万”。 他心有所感,点了进去。 日本警视厅交通部的一名六十一岁的警官村田芳枝子因心脏病在家中去世,其子村田正则因为啃老已久没有工作,和母亲一起正在住的房子按月交租,十分缺钱。为了在母亲死后继续维持生活,村田正则想要骗取母亲的退职金和养老金,于是假装母亲本人递交辞呈,以“母亲在医院为由”自己出面办理一应手续。 日本的公职人员有退职金和年金,退职金一次性发放,因为村田芳枝子已经工作满四十年约有2200万日元,而年金累计每个月有19万日元左右。 村田正则冒领了2200万日元的退职金,截止被逮捕时还没有领取过年金。 他被发现是因为有交警同事想要去探望生病的村田芳枝子,找上门询问医院地址却被村田正则含含糊糊地拒之门外。同事生疑,找到了相关警方的帮助破门而入,找到了村田芳枝子被装在塑料袋里的尸体。 第116章 斯达卡的任务 安摩拉多看了看评论,大多都是在指责儿子不成器,但措辞并不激烈。 日本的8050问题已经成了社会现象,父母80岁儿子50岁的情况屡见不鲜。 前有日本年迈高官不堪重负杀子,后有大龄儿子在父母离世之后饿死。 大家都有点麻木。 铃木园子也看到了这个热搜,扭回身与毛利兰讨论。 安摩拉多不像琴酒,琴酒不记死人姓名。 他对于手下每一条生命的逝去都抱着十二万分的感谢,如果没有他们的承担和奉献,他将会和不明物一起缠缠绵绵持之以恒的被这个世界排斥着。 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安摩拉多才能在这个世界扎下根。 虽然在欧洲的孤儿院里长大,按理讲就算是泛信徒安摩拉多也应该是基督教里的天主教或者新教大信徒,但鉴于院长和工作人员大部分是日本人,关上门来也没有谁指责孤儿院信仰姿势不对,他们的饭前祷告非常自由。 安摩拉多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别说跟着院长一个信仰了,他连院长和所有工作人员的母语都学得很地道,对日本文化也有所了解。 日本传统文化里吃饭前要说一句“我开动啦”,既是对厨师表达感谢,也是对食物表示感谢。 这些人无论主动或者被迫,无论善良还是邪恶,无论知晓还是无知,在生命的最后都完成了一件帮助他人的善举——用自己的生命延续了他的生命。 在泛灵论的世界观里日本人感谢食物用自己的生命延续了他的生命,安摩拉多深以为然。 感谢这些人的生命延续了他的生命,安摩拉多会铭记他们。 对于村田芳枝子,安摩拉多至少记住了她的名字。 而那个上门来探病的同事安摩拉多也有所猜测,可能就是组织派进去的新人。 他转了这条新闻给斯达卡,让她看看“探病同事”有没有异动。 安摩拉多没有了解组织派出去的卧底的权限,就算他要做什么需要交警那边的卧底删除监控、修改数据那也要通过后勤部的清酒下指令。 随便一个代号成员就能指挥间谍卧底是不可能的,代号成员自己都不一定真的值得信任,派出去的卧底至少非常值得信任啊! 但代号成员自己发现是没事的,他又不能通过指挥卧底真正确认卧底的身份,只要没有确认、不轻举妄动,卧底就是安全的。 如果代号成员单纯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或者天生的敏感调查周围的一切这是在组织的默认范围里的。 可是代号成员获知消息是为了当做把柄威胁干私活,卧底也会报告给清酒,清酒确认后会适当惩罚越界的代号成员。 如果代号成员是“好人”,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琴酒的业绩来了。 而且好人要讲证据,只要卧底稳住,“好人”会比组织的卧底暴露的更快,危险源都死掉了卧底自然安全了。 斯达卡自己在北欧也经常私底下调查同事和出现在自己周围的人,他们的底越清楚自己就越安全。 也不是一开始就抱着不好的心思,为了保护自己进行适度的防范而已。 安摩拉多给她这样的任务属于在她的舒适区了,她也方便和贝尔摩德交差。 万一安摩拉多给了她什么不方便让贝尔摩德知道的任务就是在为难她啊! 她本来以为贝尔摩德接受她是因为宫野姐妹,贝尔摩德和雪莉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组织内部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 靶子就靶子,她和姐姐能在一起当靶子也是快乐的。 谁知来了这边以后“主演”贝尔摩德接了任务去美国了,看起来还是长期任务。 她们姐妹失去了作用,她也在考虑转换门庭。 贝尔摩德本来是想把她们姐妹带到美国辅助任务才接手了这对姐妹,等她们三个在美国相处一段时间做了任务以后自己也足够了解这对姐妹的性格,有管用的手段能拿捏了再让她们去对宫野攻心。 只是她先去了美国,接触到泽田弘树以后才理解了这个任务的重要性——当初的宫野厚司也只是组织扶持的众多科学家之一,就算他们开发出来“银色子弹”,组织的耐心也只肯让他们离开组织散几年心。 那对夫妇以为自己财货两清,其实自从进入组织的视野以后再也没自由过。 而泽田弘树,组织甚至愿意为他对上托马斯·辛德勒一手建立的庞然大物,还说要“尊重他的个人意愿”,根据他的要求建立新的实验室、招揽泽田弘树满意的研究员。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既然这样斯达卡和哥丽尔卡的身份就不太合适,她们资历太浅。 贝尔摩德计划是一边做任务一边调教这对姐妹,但这个任务的重要性超过了她的想象,不能有一丝丝风险,刚好这对姐妹似乎也不是一门心思就盯着她死心眼地追随。 组织里安摩拉多正缺人,作为冉冉升起的新星,贝尔摩德也可以结个善缘给这个小鬼,也算放一个半管不管用的眼线。 他离自己的angle还是太近了。 也给朗姆上上眼药。 贝尔摩德干干脆脆地把斯达卡和哥丽尔卡这对姐妹“放生”了,放在了组织的人才库里,只要安摩拉多缺人,肯定能看到她们。 自己给脸了安摩拉多也接受了,两方关系反而比之前安摩拉多跟着贝尔摩德学习易容更融洽一点。 斯达卡作为工具人也没有反抗,离开贝尔摩德在她的计划里,安摩拉多对她的要求也是短期合作的情报员,对她约束不强,对姐姐则是根本没有约束,属实神仙日子了! 她这时正在和姐姐一起装修她们的新房子,接到任务就开始撒娇:“姐姐辛苦了!姐姐去看小夜灯,我给新老板做个任务!” 完全分不清壁纸的米白雪白沙白乳白浅白深白嫩白奶白的斯达卡语气满满是如释重负。 哥丽尔卡气笑了:“房子我一个人住是吗?” 第117章 朗姆出现 斯达卡给她看任务:“说了有任务嘛!” 哥丽尔卡翻了个白眼连忙扭过头去:“别别别,别给我看,注意任务保密啊!” 然后没好气道:“都是借口,小姑娘家家的漂漂亮亮不好吗?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就待在家里长蘑菇。你最新的一件衣服是我给你买的裙子,上一件就是咱们一年前在任务时遇到,我给你买的大衣——没事多出去转转,给自己买两件衣服吧!” 斯达卡挠挠头:“哦。” 这种既答应又不答应的语气让哥丽尔卡换了个话术:“也给我看看衣服,最近训练场更新了设备,我的狙击技术还能再精进一些。再加上忙着装修就已经很累了,真不想出去逛街了。” 哥丽尔卡给自己的妹妹派了任务:“正好是换季的时候,我们身材相近,你帮我挑两件衣服算了。” 斯达卡这才打起精神:“好哦,那你之前说不喜欢白色的衣服我也买了怎么办,我买回来你穿不穿?” 哥丽尔卡犹豫了,她和组织的审美非常接近,都比较喜欢黑色,但为了鼓励妹妹,咬牙道:“你买什么穿什么。” 斯达卡看着姐姐的表情哈哈大笑,然后立刻安排好:“好呀,我做这个任务也要出门的,可以花点心思买衣服。” 情报员有时候和三流侦探是一样的,需要关注目标周围,通过接触他的信息总结出有用的情报得出结论。 这些接触有的时候是跟踪,有时候是交谈,有时候是摄像头…… 斯达卡正捧着一杯奶茶坐在一家咖啡店里。 店主是个青年男性,此刻正坐在她旁边喋喋不休,时不时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斯达卡。 每到这时,斯达卡就会做出非常积极捧场的反应,用一种赞叹佩服的眼神看他,偶尔吐出一两个生疏的日文单词,店主就会更兴奋地从话语里吐露斯达卡需要挑挑拣拣的情报。 “……警察一般喝咖啡多,这也是她们的职业特性决定的,其实奶茶也不错,对于普通人来说热量太高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刚刚好……” 看店主说了不少都是废话,斯达卡引导了一下:“她们?” “是啊,交警中的女性比其他警察多了好多呢!也有可能是身边即世界,每天都有一个交警女士来我这里买咖啡当早餐,可能是个新人吧,我不太关注她的。”店主洋洋洒洒,最后还表示一下“我对她不感兴趣都是客户你才是我的菜”的含蓄意思。 根本不怎么在乎的斯达卡:…… 她很配合地露出微微吃醋的神色,不相信道:“你怎么知道是新人?” 不管喜不喜欢,美女的隔空竞争总是会让人感到虚荣的。 “她说的啊,而且也只有新人会考虑如何开启职场社交,对离职的老太太也依旧很在乎还要去探望……”店长立刻划清界限,开始贬低那位不在身边的美女交警新人。 “离职?老太太?日文我学过‘退秀、休’!” 斯达卡假装自己是个日文不太好的外国人,来这里就是为了练口语,已经来了好几天了。 这里是个热闹的网红店,店长是个有名的有钱有闲富二代,斯达卡来这里很合理。 而且附近有警察宿舍,目标人物刚搬来不久,经常来这里解决早餐晚餐,与目标人物关联也不浅。 “真厉害,你日文学的真好,就是这个词‘退休’。那个老太太是离职,她六十一岁,一般是六十五岁退休的。” 店长指尖在桌子上划“61”和“65”,感谢全球都在用的阿拉伯数字,降低了交流成本。 斯达卡“恍然大悟”:“新闻!骗钱!” 店主点头:“就是她发现的。” 然后兴致勃勃开始八卦这件事。 斯达卡终于听到戏肉,眼神都要更专注几分。 没过几天斯达卡就提交了报告,结论是这位“神木昆冬”小姐确实是组织的人。 她的出身是神木孤儿院,孤儿院一直接受“室韦财团”的资助。神木昆冬品学兼优,靠自己考上了大学,然后又考上了警校,最后成了交警。 她知恩图报,工作以后就开始给出身的孤儿院捐款,因此去拜访帮助过自己的前辈也不是一时兴起。 ……看起来完全没有破绽——斯达卡肯定不会交上去这样一份报告。 “室韦财团”前些日子想要收购一家公司被拒绝了,没过多久姐姐哥丽尔卡就在组织的内部任务栏里找到了暗杀该公司掌舵人的任务。 这个财团与组织有关。 它也不止资助了神木孤儿院一个孤儿院,还修建了很多私立小学、初中、高中,这些学校的对外信息都不开放,也不怎么在乎招生情况和升学率。 斯达卡是知道其中有的学校的地下就是组织的训练场的。 其他的就不一一赘述,总之证据很足。 安摩拉多仔细看了报告里神木昆冬的资料部分,和自己一样出身,组织确实相信是从小培养的更忠心。 神木昆冬看起来也算谨慎,安摩拉多让诺亚方舟持续盯着就暂时抛之脑后了。 倒是还记得给斯达卡一个好评价。 安摩拉多这天接了一个暗杀任务正在准备,跑到了组织的训练场里打靶,顺便问问后勤有什么新玩意儿可以试一试。 他趴在虚拟场里,对着“六百七十码”左右的目标,陷入犹豫。 爆头?心脏? 脑袋吧,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时间,打出子弹。 目标的脑袋炸开,特效做得十分真实。 他爬起来摘下耳机,开始卸零件,机器慢吞吞给出了评价,自己的排名开始出现在榜上。 身后传来了不急不缓的掌声。 安摩拉多转身,一身黑衣的朗姆满脸赞叹,他的左眼闪着无机质的光。 “朗姆大人?”安摩拉多和朗姆没有正面、明面上的冲突,两个人说起话来都是笑盈盈的。 “真不错啊,‘冉冉升起的新星’,上次看到这样的新人还是琴酒。勤奋,天赋强大。”朗姆道。 “谢谢大人夸奖,其实是新的任务,条件比较苛刻我来练练手。” 安摩拉多不参与朗姆暗地里贬低琴酒的话,只当自己没听懂。 新任务是朗姆发布的,安摩拉多还以为朗姆是因为这个任务找上门的。 第118章 犯错 “这个任务?这个任务确实条件苛刻,可是只针对无能之辈,以你的能力不必担忧这些。不然你也不会去后勤要那些实验子弹了。”朗姆很习惯下属的谦词,虽然出生长大都在欧洲但安摩拉多看起来完全没有欧洲人的吹嘘风格。 只是做事还是显得很嚣张,一边说着任务很难一边拿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任务,轻浮。 朗姆心里掠过一丝阴暗的不快,年轻人嘛没摔过跟头就会很相信自己的实力,目中无人,不知道对老人尊敬一点,摔了就知道低头了。 “我还以为朗姆大人会对那些试作品更推荐一些,琴酒先生似乎才有对试验品的不信赖。”安摩拉多笑着,手里继续拆零件。 “哦?你倒是很信赖这些实验室出产的试作品,明明连工业化生产都做不到。”朗姆脸一黑。 琴酒不是不喜欢试验品,是不喜欢他。 组织里的高科技工具和治愈药物琴酒也在用,可他就是一直针对自己手里的生物实验室资金流的问题,还要挑刺实验室的研究成果没用。 这么清高不如去做山顶洞人用石头把目标砸死啊!没有长远目光的东西。 boss甚至之前还想要琴酒替代他负责一部分生物实验室相关事务,为此不惜让琴酒在身体素质最好的几年少做任务而是去带孩子,就是为了给他铺路。 还好琴酒不争气,连他身边的伏特加都不如,伏特加还知道吞掉电子实验室的负责权呢,琴酒却丝毫不给面子,连带着对监护过的雪莉也没有好脸色。 boss被无声的拒绝了却还评价他“纯粹”,呵呵!就是莽夫一个罢了! 朗姆心里怨念深重。 他不久前已经和琴酒隔空吵过一场了。 因为琴酒杀了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真的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她不应该死,至少不应该现在死。 雪莉刚刚闹出事不久,就是为了她的姐姐,小姑娘还在需要家人的年纪呢。 结果一个惠而不费的桎梏被琴酒毫无预警地解决了,条子和新闻媒体都比他知道的更早! 朗姆不能容忍事情脱离掌控,尤其是这种被人蓄意破坏的情况。 朗姆没把这件事汇报给boss,一个底层人员的死亡而已,又不是雪莉死了。 但宫野明美的死亡很可能会刺激到刚刚平复心情的雪莉,朗姆决定确认完宫野志保的态度以后再告诉boss。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雪莉还不知情。 朗姆和琴酒通过话以后又让手下去伏特加那里刺探了情报,确认琴酒至少不是故意挑衅。毕竟伏特加听琴酒吩咐准备的宫野明美的“叛逃证据”很多,但因为宫野明美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被警方迅速发现了,这些准备全都浪费了。 她去美国中途流转的船票、机票,她准备的现金……这些伏特加都交给朗姆处理了,看他还能不能“废物利用”把雪莉哄过去。 宫野明美本来在的地方就是很偏僻的废弃仓库,琴酒杀完人以后,伏特加就和处理尸体的“清道夫”联系过了,只要一入夜清道夫就会出动。 谁知道那天刚好就那么倒霉? 还是说宫野明美在银行抢劫案以后其实一直在警方的怀疑视线里,因此她刚刚失踪就被警察察觉到了? 朗姆反应很快,已经把事情查得七七八八,只剩这些细节不怎么清楚。 他甚至不能说琴酒乱杀人,处理内奸和叛徒本就是琴酒的任务,宫野明美这么嚣张的跳脸叛逃琴酒的应对很正常,他只能暗骂琴酒瞎画饼,平时耍弄组织的目标和敌人就算了,对内奸还这样? 转念一想他平时对内奸不假辞色也不交流直接送上一枚子弹,这次还有心情戏耍宫野明美,是因为没见过这种品种的蠢货还是因为监护过几年的香火情导致的心软? 这一点能不能利用? 不,现在不合适,琴酒之所以没告诉boss是因为这件事里他并没有获得什么利益,处理叛徒是应该的。 他没从宫野明美的银行抢劫案里拿走那十亿日圆——这个女人在生命的最后还是耍了琴酒一次——如果他手里有钱自然就会告诉boss邀功,但他失败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顶多只能说完成了本职工作。 朗姆不甘不愿地决定和琴酒“各退一步”,双方都对这件事进行隐瞒,给朗姆私下解决这件事的时间。 他们两个是隐瞒了,安摩拉多可没隐瞒。 结果就是boss比朗姆和琴酒知道的更早更多。 琴酒知道安摩拉多在场,知道这个小蜘蛛精绝对会留下证据。 就算朗姆攻讦他胡乱杀组织内部成员他也有第三方证据,他天然立于不败之地。 朗姆情报最少小九九最多,安摩拉多要开刀就要从他身上开。 “因为我稍微懂一些啊,大家不喜欢就是因为对它有过高的期待,结果实际发现只好了一点点就觉得不行,这样技术怎么进步呢?”安摩拉多含着笑。 “而且我是年轻人,学东西很快,反馈也最好,面对组织里的科技还故步自封的老家伙……我是说开上个世界汽车的人是理解不了的啦!”似乎在阴阳怪气琴酒的安摩拉多把零件丢进箱子里,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工业化的优点是标准、稳定、大批量。我们组织的要求我可是牢牢记住了,我们既不引起世界大战也不想被追查,实验室的规模就很不错。成果到了公司手里一定要稀释的啦,朗姆大人肯定明白的吧,您手下的生物实验室可是和外面的公司多有合作。” 这小子就是在阴阳怪气我,生物实验室一直亏钱的朗姆哼了一声,暂且记下。 他还要处理雪莉的事情,暂时抽不出来手针对安摩拉多下套。 敲打安摩拉多这件事他不想要假手他人,不想要别人知道他太在意安摩拉多这个新秀。 面对波本能坦然收到麾下的朗姆忌惮安摩拉多这件事本身就会成为安摩拉多的“势”。 他当年这样对琴酒,于是反对他的人自动聚集到琴酒附近,成为琴酒对抗他的力量。 这样的错犯一次就够了。 第119章 连环杀手 朗姆笑道:“赚钱的小事我不在乎,可能是吧。倒是你,波本看到了你的任务完成率想要上进,这次暗杀任务我就给他安排上了,提前告诉你,到时候看到他别太惊讶。” 少年听见这话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压根毫不掩饰,他冷笑道:“我哪儿敢呢?这可是朗姆大人的命令。” 他起身拿了训练场椅子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向外走。 “还有一件事。”朗姆看着这个不高兴就不给他好脸色的年轻的代号成员。 这孩子来日本时头发还是一指节长度的毛寸,现在头发已经能盖住耳朵了,软软垂下来仿佛脾气都好了几分。 这孩子不知好歹。 他也可以不说的,等到了现场他看到波本又能怎样?丢掉任务不做了吗? 他至少还给了理由,是波本自作主张,不是他想要针对安摩拉多。 这孩子显然听懂了,才会七情上面。 但还是认为既然他下发了命令、同意了,就算不是他的意思也没安什么好心。 朗姆确实没安好心,他也可以两不相帮,让波本自己去想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如果安摩拉多对波本有超额的恶意,只要他和波本起了冲突、又想办法给波本泼上脏水就能杀死波本了。 波本对朗姆还有用,朗姆目前不想要波本死。 那个金发的男人有着澎湃的权力欲望,向上爬的冲动促使他做了很多任务,促使他投靠了朗姆。 这样的人在自己能掌控的时期总是很好用的。 不管他靠近安摩拉多是想做什么,他们现在是一体的,波本还不至于伤害他的利益。 “说吧,又要通知我什么?”安摩拉多头也不回,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其实没有朗姆想象的那么愤慨。 朗姆看起来好像有点钳制不住波本了。 之前还能下命令让波本刚出审讯室就去看苏格兰的下场,现在就要通过同意波本的这种一定会激怒安摩拉多的请求拉拢他。 也是,波本也算出类拔萃,凭什么要一直屈居人下,他又不是倒霉的库拉索。 库拉索看到了不该看的要被处决的时候被朗姆救下来,因此就算她有代号资质、获得了代号级别的能力、甚至真的取得了代号,也只能听朗姆的命令,有两层老板。 百目鬼和芳津奥陶就是这样,只能在安摩拉多手下。 百目鬼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自身也没有足够的信任值,安摩拉多要么保住他要么杀了他。安摩拉多选择保住他,百目鬼也清楚这一点,因此才会问他要不要为安摩拉多的长期任务换一个驻扎地点。 芳津奥陶更是如此,他是反水的卧底,如果不是安摩拉多的请求,他可能会一直奔波在死亡率最高的组织边缘任务里。 朗姆知道芳津奥陶的事情,认为他和安摩拉多是相似的,手段优雅、节制、高效。 和琴酒那种杀杀杀的莽夫手段完全不同,也因此应该更能理解他。 安摩拉多理解他,却不感同身受,更不觉得能够借此结成同盟。 “你的直属部下和宫野明美关系似乎不错,借我用用,全须全尾地给你送回来。”朗姆直截了当。 “宫野明美?” “哦,你还不知道吧,琴酒把她杀了!”朗姆提起这件事还是很生气。 我知道啊,我当时可以说是在场。 安摩拉多没说话,停下脚步,把外套拉链拉上。 “雪莉知道吗?” “还不知道……安摩拉多,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吧。”朗姆回答以后狐疑不已。 安摩拉多这件事里有插手吗? 他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最关键的地方既不是琴酒杀人也不是宫野明美死亡,而是雪莉? 他对下属的交友情况也要过问? 不,也有可能是他的属下刚巧和宫野明美关系不错,安摩拉多才能一下子看到她背后和自己一个级别的雪莉。 不是故意的话,谁想得到一个组织边缘成员和代号成员妹妹关系如此密切? 越是亲人,越爱借势,关系越复杂,兄弟反目、父子成仇,这才是组织里的常态。 血缘关系是没得选的。 想了想琴酒一贯的风格,安摩拉多应该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这孩子应该只是敏锐。 于是朗姆警告道:“你不要多嘴,这件事我会处理。” 安摩拉多迈步:“管我什么事。” 朗姆放心了。 在组织里不针对他人出手,只是袖手旁观已经算是很友好的类型了。 更多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根本不顾组织规矩的人。 安摩拉多要处理的这个人更特殊一些。 他发现仇人以后立刻失去了理智,杀人就杀人吧,还要在柯学世界进行一些对他本人没有丝毫用处、对被害人来说内涵满满、吸引了好几个知名侦探的仪式,被媒体当成连环杀手大肆报道。 结果就是仇人没杀死还被组织发现,下了追杀令。 安摩拉多抱着资料和波本约在了快餐店。 “你好啊,我是你的协助者。”波本穿着一件休闲衬衫,外面是马甲毛衣,黑色长裤、褐色皮鞋,看起来很青春。 “请坐。”安摩拉多面前的餐盘上是满满的食物,三个汉堡、一桶炸鸡、两杯可乐,占了左边的餐盘,其中一杯可乐失去了盖子,看起来也只有半杯的量。 右边的餐盘则堆着六七样零零碎碎、形式各异的小吃,比如土豆泥、薯饼、薯条、玉米杯、鸡块、豌豆派、鸡米花,看不太出来一份还是两份,因为能被丢掉的包装都被被丢掉,方的圆的长的短的都堆在一起,其中一个可乐盖子就在食物旁边,上面满是被用过的番茄酱,糊满了整个盖子。 “你想吃什么自己去点。”安摩拉多表示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食物。 “资料在背包里,你先看着,我已经看过了。”安摩拉多继续吃东西。 “我不太饿,你看起来有点饿?”波本是再三确认过后才走近安摩拉多的。 在一个快餐店里这么引人注目的吃饭是很少见的,如果不是店里只有一个红发、带着穗子耳坠的绿眼睛男性,他是不会走近的。 安摩拉多绝对做了易容。 第120章 振袖般若 虽然都是红发绿眼,但他这张脸更多是亚裔的脸,就连红发看起来也像是叛逆青年的染发而不是天然的发色。 年龄看起来也二十五六,并不像传闻里的天才未成年。 和上次……在天台、见过面的脸也不太一样。 波本现在已经能平平常常地想起那一天,也许是故人心软不曾入梦的缘故。 “还好,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安摩拉多把竹签扎在一个鸡米花上,伸手打开一个汉堡。 “我也带来了一些资料……”波本把手里提的公文包放上桌子,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 “行,打开放这里,我看看。”安摩拉多移了移餐盘,给他留出一个可以放笔记本电脑,让显示屏面对自己的空间。 安摩拉多一边吃一边看,刚看个开头就瞟了一眼波本。 这小子不老实啊,说是协助者,结果这个资料找得都能自己做任务了。 “你倒是上心,资料很完整嘛,我还看到了一般人查不到的东西。”安摩拉多含含糊糊道。 “我虽然只是个刚入行的私家侦探,对这种轰动新闻也很关注的。”波本最近为了灵活性,给自己安了私家侦探的身份,此刻刚好宣扬出去。 “那你这个侦探看起来还不错。”安摩拉多只说了这一句。 资料大差不差。 井田一雄,组织的成员,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警方还不知道凶手姓名,只根据案发现场的凶手落款猜测凶手不是无差别杀人而是复仇。 每次凶手都会留下一张便签,和一片花纹复古的布料用订书钉钉在一起。 布料看起来就像二三十年前给五岁小男孩过七五三节时准备的振袖布料,凶手也因此被称为“振袖般若”。 便签上写的东西并不止一个风格,似乎每次都是激情留话。 第一个受害人叫御手洗松台,五十七岁,东京郊区一家温泉旅馆的老板。 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旅馆的后院,最贵的包厢,枯山水造景的沙子被染成了红色,老板被木棍挂起来,头上还带着“五月人形”的【兜】。 也就是男孩节会在家里摆放的铠甲和头盔里的头盔,主要是为了祈祷自家儿郎的健康成长。 发现他尸体的是他的妻子,御手洗明子,她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电脑里的照片正是报纸的一个版面。 「他有时会和客户们喝酒,经常喝到天亮才回来……男人们的生意我向来是不过问的,我以为那天也是,他只是迟了点。」 「那天我也不在家,我们女儿刚生了孩子,我去医院照顾她了。因为最早一班车是六点,我就那个时候从医院离开,想要通过新干线回家。」 「我不知道,我们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男孩。」 「我相信他,他是一个好人,从不隐瞒我,如果真的有一个男孩存在,他会带回来的。没带回来就是没有。」 「与和服布料相关的……我不知道,他是比较老派的人,家里的和服确实不少,我们的温泉旅馆也提供各式各样的浴衣,浴衣和振袖的布料我不知道有什么差别,为什么警察一定确认是“振袖”……」 因为便签上写了啊,安摩拉多想。 这位女士既然幸存那就不在“振袖般若”的报复范围里,她不说一无所知吧也能说是毫不相关。 往下看是那张便签,警方没有像之前的案子一样隐藏关键信息借此试探嫌疑人,可能是因为便签说的很明白,这是一场纯粹的复仇。 【突然被人问起父母,于是想到御手洗叔叔。 和服神的故事还是叔叔讲给我听的,酒的味道好像还在舌头上。 我不喜欢辣,也不喜欢叔叔。 叔叔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讲了那个故事呢?】 警方的注意力都被引导到追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面了。 凶手不太在乎自己目的的暴露,或者说就是想要引起公众的关注。 他对自己的身份也不怎么隐瞒,至少看到便签的人都勾勒出一个二三十年前的五岁男孩。 御手洗会给他讲故事、偷偷给他尝白酒,可能是孩子最喜欢的那种大人。 哪怕是复仇,面对在男孩失去父母的事件中扮演了不光彩角色的御手洗,凶手也肯叫他一声叔叔。 第二个受害者则比较凄惨,整个人被烧成一块焦炭,孩童款振袖的腰带被系在手腕上。 太平间的尸体手腕上系着号码是表明尸体的身份,这具尸体也表明了身份,他是“振袖般若”的第二个复仇对象。 他被快递到了警察局门卫处。 警局因为“振袖般若”案受到了极大的关注,有不少记者就在警局门口蹲点,很难得的拍下了一手照片,尸体蜷缩在一口箱子里,因为失水,重量减轻了不少,标签边缘还有被炙烤的焦褐色。 经过dna对比,警方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小泉学太,三十二岁,一家公司的经理,标准的成功人士。 【你总喜欢捉弄我,但是没关系。 我喜欢你,大家也更喜欢你。 只有烧掉妈妈这一点不可原谅。 妈妈不是小猫小狗,我也不会再帮你掩埋。】 媒体找到了新的爆点,警察找到了新的方向。 小泉学太属于成功人士,长相清秀干净,很符合当下的审美。 他生前的照片被疯传,大家纷纷开始为他说好话。 就比如:「二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小泉君才多大,是被真正的凶手胁迫了吧!」 「呜哇这张脸做什么都能被原谅好不」 「凶手好爱,我只想说,小泉君快跑。」 警方没有那么乐观,他们找到了一个叫做“高山村”的地方,这地方二十年前还有小学,后来就逐渐衰败了,公交在十年前已经停止运营。 七八年前还有三两个老人居住,现在完全就是空村。 小泉学太的小学就是在这里就读的,他幼年住在这里,爷爷还担任过这里的村长。 第一个死者御手洗松台以前在高山村小学当小学教师,后来娶了妻子继承了岳父岳母家的温泉旅馆,于是不再当教师,专心当老板。 高山村没什么名气,普普通通,只有二十年前的报纸上因为一起火灾被提起过。 第121章 井田一雄 二十年前的七五三节当天夜里,一家三口因为用火不当,烧毁了屋子,还引爆了屋子里的煤气罐,最后被烧死了。 因为在睡梦中着的火,等到一家三口反应过来也逃不出来了,木质的别墅烧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证据留存。 以二十年前的刑侦水平只能判断出人是活生生烧死的,呼吸道和肺部全是焚烧的焦黑颗粒。 别墅塌得太厉害,最后只找到了一部分尸体。 其中女性手脚缺失,躯干部分内脏有出血现象,男性尸体只剩下了躯干、脑袋和大腿的一部分,孩子的尸体只找到一个人形轮廓。 因为是夏季,当时也确实多发火灾,有的逃出来了有的没逃出来,人数也对的上,所以没谁把这个当做重点。 关于尸体的细节还是警方找到了这件案子当时的法医才了解清楚,确认当年其实那个孩子的尸体没有被找到,只是有一个油腻的轮廓。 警方于是把目光锁定了二十年前五岁的井田一雄,尝试寻找他后来的踪迹。 神通广大的媒体还没有发现这起火灾,但发现了二者的交集,高山村。 于是整个日本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高山村”这个词语上。 二三十年前在高山村繁荣时生活过的人、旅游过的人都被一个个给找出来采访。 这是一场媒体的狂欢,因为其独有的复仇属性让吃瓜群众也可以放心观看,不用担心会被台风尾扫射。 安摩拉多看得津津有味,把半杯可乐一饮而尽。 汉堡吃了两个、鸡腿吃了两个、手往炸鸡桶里伸、摸出来一个鸡翅的安摩拉多伸出绝对干净的小拇指按住“↓”键。 接下来是井田一雄的资料。 他的生活从五岁那年彻底进入糟糕阴郁的魔幻现实世界。 五岁的他是个皮猴子,不懂善恶,每天能跟在大孩子身后疯跑就已经很快乐,就算小泉学太虐杀猫狗他也能乐颠颠帮他收拾残局。 小泉学太从小就长得可爱,他的爷爷奶奶还是本地的村长,想帮他做些什么的人多了去了,井田一雄还是击败了其他人才成为了“小泉少爷”的跟班。 高山村地形特别,很适合走私。 井田家卖药品,小泉家卖毒品,东山家卖高精尖仪器,田狩家卖枪支、小野家卖稀有金属……谁也别说谁,大家都不干净。 井田家在这其中属于“鄙视链”的最底层。 别人卖的是掉脑袋的东西,你卖的是坐牢的东西,那你就有背叛的可能,要不是整个高山村只有井田家是土着,最早开发出高山村走私功能的就是他家,他家早就被赶出去了。 这其中可能还有别的事情,总之井田家最后还是被高山村的其他人解决掉了。 井田一雄对父母死亡的个中缘由并不清楚,否则不会二十五岁了才想要去报仇。 ……果然。 安摩拉多把骨头放在汉堡纸上,伸手捻起竹签扎一根薯条蘸酱。 接下来的资料是组织内部的资料,波本从朗姆那里得到了简略的暗语版本。 波本把这部分放在最后,上面还有一些手写的痕迹,把井田一雄进入组织以后的事情猜的七七八八。 看来朗姆没有把暗语解密告诉波本,强行给波本放水。 井田一雄是和一个三十多岁的杀手一起进入组织的,他那个时候已经二十岁了,没什么可以培养的空间,组织就让他做一些边缘事务,清扫痕迹、威逼利诱、杀人埋尸…… 他是没有身份的人,就算他的脸出现在摄像头下、留下dna也没关系。 那个杀手投入组织是为了能安度晚年。 他很聪明,打出名气以后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就想找靠山,进入组织以后还能再工作小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可以把姓名隐藏在组织的黑袍之下。 之前的仇家过了一二十年找不到他的行踪,之后的仇家会去恨组织,只要首尾收拾好就能一点名气也没有地安度晚年。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是他的生存智慧。 井田一雄是他捡的,杀手教了他一些手艺,让他还清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后就扔给了组织。 组织给他发布的最后一个任务是找一个叫做“东山雨生”的人提货,因为货物是十分珍贵的高精尖仪器,组织给他准备了带着能保持恒定温度车厢的货车。 井田一雄没有按照规定时间送达,还好货车是崭新的,油量也充足,没有出现损坏货物的情况。 紧接着井田一雄就开始作案。 组织的边缘杀手没有组织准备的安全屋,只有发布任务的时候才会被联络,因此组织一开始也不清楚“振袖般若”就是井田一雄。 他第二次作案使用的焚化炉是组织的焚化炉,他把人活着绑起来送进焚化炉,设定的时间比常规烧成灰烬的时间少了一半,这才组织被记录在案。 被属下报告的朗姆这才想到了外面沸沸扬扬的“振袖般若”,让人调集井田一雄的资料和过往任务记录,确认他的身份以后决定清理掉他。 朗姆也提前锁定了他的第三个目标,田狩律,四十二岁,现在还在做武器贩卖生意,地点转移到了埼玉县。 组织在埼玉县只有一个焚化炉——也有可能不是烧死他而是炸死他,可是炸弹也需要从组织的弹药库拿。 也因此,任务人员只需要在附近等待就能抓到井田一雄,只是合适的时间可能不会很久。 这不是不能被知道的事,朗姆就把他挂上了任务清单。 发现接任务的是安摩拉多以后,朗姆想要做文章的心思起来了,于是叫了波本也加入进去。 他们两个进入总部的先后时间差距不大,可以视作一批人,一个起来了另一个就天然少了地盘。 朗姆给他们机会遇见,他们就一定会明争暗斗。 “井田一雄杀人就杀人,但他不能通过组织的渠道获取武器、处理尸体。”安摩拉多按键按到底,发现都看完以后,三言两语给他下了判决书。 第122章 情报掺水 组织行事低调,如果因为一条不算自己的人命被警察发现基地和隐蔽联络点那不是要亏死了。 井田一雄连中层成员都算不上,不值得组织费心思,杀掉就好了,直接斩断追查线索。 日本每年的无头公案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比他更出名的也比比皆是。 “所以我们不必打草惊蛇,他第二次借助了组织,第三次自然也会继续。”波本低声传达着朗姆的意愿。 “可以,我都行。”安摩拉多对手法没有偏好,有计划就使用计划。 波本却更加谨慎了。 安摩拉多很随和,但谁都有不随和的时候。 一旦随和的人不随和了,那就毫无转圜余地。 “您有什么计划吗?”波本试探。 他怀疑安摩拉多是知名的赏金猎人“猎人”,猎人杀人总会留下一些标志性的痕迹,这些痕迹是猎人本人很难自控的。 他会想要暴露吗? 比如告诉警方,猎人知道了警方都不知道的真凶? 比如告诉里世界,知名的赏金猎人不但来到了日本还做起了赔钱的生意开始惩恶扬善? 比如在自己这个组织成员的眼皮子下面暴露自己有一个叫做“猎人”的赏金猎人身份? 当然,他也可以假装自己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世界上的巧合多得是比这个借口更加巧合的巧合。 安摩拉多他是猎人吗? 他会说吗? 细论起来赏金猎人的身份也不清白啊,对于苦主来说会很危险,对他这个恶贯满盈的组织成员,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没有,处理一个杀手而已,需要什么计划?”安摩拉多没想到这茬上。 他其实是碾压流的爱好者,唯力量论。 已知井田一雄组织评级低、不能打、装备需要从装备库里拿,而他评级高、能打、有专属装备和特殊试品。 这还需要什么计划? “根据他体内注射的定位仪,他现在还在东京,但是申请了明天到埼玉县的组织内部车辆,我们明天在埼玉县的装备库见面可以吗?”波本语气柔和。 “辛苦你了,安室君。” “朗姆大人也希望这件事及时得到解决。”波本嘴里说着谦虚的话,尽量避开了这件事中提到自己的帮助。 “只是我很好奇一点,任务做完以后你有什么想法?”波本一副听凭差遣的老实模样。 他暗示:“最后的尸体要送给条子吗?也免得他们没完没了地继续追查下去。” 可是要送给条子,尸体的异状根本掩饰不了哦。 “让他们自己发现吧,发现了就结案,没发现就悬案。”安摩拉多面前只剩下半杯可乐和一小堆零食。 “但如果尸体被发现有特殊痕迹对你来说难道不麻烦吗?”波本意有所指,似乎是在说子弹的特殊,也有可能暗示他的身份 “什么特殊痕迹?”安摩拉多迅速反问,脸上是真切的疑惑。 “我认为警察查不出来我子弹的型号,不过你实在担心我也可以近身格斗。”安摩拉多无所谓道。 对面似乎也被这种回答来了一个措手不及,于是说:“您的射击技术我在训练场的榜单上已经见识过了,听说您近身格斗很厉害,我还没有机会见识。” 哦豁,直接点单? 朗姆想干什么? 等等……也许是波本自作主张,话赶话说到这里,说他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在嘲弄两个都长了耳朵的人。 还不如直接提出要求,也顺便看看安摩拉多的近身格斗能力现在进步到什么地步,也好给朗姆交差。 安摩拉多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就算有微黑的肤色遮挡,也能看出他内心的微妙挫败,好似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走。 安摩拉多好像根本没有赏金猎人这个身份似的……是分析组那边出了错吗?降谷零心想。 他已经习惯了这件事——除了自己,别人总会出差错、一直出差错。 情报不能尽信、不能不信,真假、多少的辨别都要靠自己。 如何在试探情报的同时保护自己也是日常了,反正他也问的模糊。 安摩拉多第一时间确实没有联想到自己的“兼职”。 只是看到对面变换的神色,他终于开始动脑,几乎是立刻锁定了自己那个毛茸茸的小问题,他的杀人“后遗症”。 ——哦,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这是“猎人”的事,与我安摩拉多有何关系? 就是一直秉持着这样的心态,他的上报才显得如此赤诚,隐瞒才能够如此真实。 区区一句试探,想让他暴露还不够格。 安摩拉多对感知人的情绪很有一手,它并不通过语言,而是“第六感”。 说起来很玄乎,但其实这是根据自己日常看到的对方表情的变化、语调的起伏、常用词汇的更改、前后逻辑是否冲突……这些细节混合在一起以后,大脑不展示计算过程,而是直接给出答案的统称。 所以就算这句话说的含糊,好像只是平常问一句,安摩拉多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友善意味。 爱追根究底是侦探世界的特性吗? 你自己都还在演一个神秘主义者诶! 或者说只是掌控欲强? 波本的气质看起来也不是很正气,你一个公安警察…… 哦,以你们的名声,那确实干出什么来都不意外。就比如卧底难道不应该更谨慎?看看他的肤色发色,再看看他帅气的脸,只能说反向思维运用得很大胆。 总之这家伙不只是朗姆的人还是外面日本公安的人…… 苏格兰是日本的秘密警察,莱伊是美国的fbi,波本是日本公安,boss想必很久都不会给代号成员威士忌的代号了吧。 说起来最近的新晋代号成员的代号都是伏特加诶,boss对琴酒看起来也不是不偏心…… 多思无益,现在还是先把任务做了吧。 “明天见,纸质资料可以带回去慢慢看。”安摩拉多关掉笔记本电脑,对波本下达了逐客令。 波本乖觉离开。 安摩拉多拿起纸巾擦手,想,他会把资料传给他的另一个老板吗? 资料是诺亚方舟整理的,他还让斯达卡过手了第二遍,就是为了在里面藏点东西。 不知道对方看得出来吗? 第123章 尘尽光生 埼玉县,安摩拉多待在组织装备库附近的一家拉面店里,面前一碗拉面、一份蒸饺、还有沙拉和酱汁。 他戴着耳机在听诺亚方舟给他汇总的新闻。 “……高杉组成员在毒品清扫中被警方抓到了马脚,大批入狱,不得不认罪伏法,现在高杉组的继承人还没有定论,不过作为情感专家的三三和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的目光不在他们身上,而是高杉组大小姐高山雪姬和自杀的毒品开发者照夜犬赤的纠结爱情……” 人死灯灭,“自杀”的照夜犬赤留给众人的更多是八卦消息和一些遐想。 狗血爱情故事可比官方新闻有趣多了。 “……以麻药取缔科的科长伊势警官为首,封锁了最近在酒吧、舞厅等地流行的合成致幻剂‘颠倒梦境’的仓库工厂,破获相关化合物三百十七千克,狠狠遏制了违禁品的流通趋势。该合成物起效和代谢都十分迅速,灯光照射下流光溢彩,在昏暗的环境里让人防不胜防。希望各位观众如果在其他地方看到零散数量的颠倒梦境以后拨打当地警察局电话及时举报……。” 看起来那群警察终于结案了,明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却拖拖拉拉。 不过事情一下子一锤定音,看起来是一下子连根拔起了,以后就不用担心回马枪了,就算要复查,也只能依靠警方的报告。 而警方的报告这种东西……安摩拉多嗤笑一声。 喂给警方什么他们就吃什么,哪里又看得出来里面隐藏着的真正证据已经被他们嚼碎了呢? 真正能看出来问题的精英根本就不会被派遣到一线。 组织在其中完美隐身。 想必芳津奥陶这次回来也能安心了吧,安摩拉多扎透了饺子,啃掉焦皮,把剩下的泡进汤里。 芳津奥陶最近被安摩拉多派去跟随“颠倒梦境”的事,生怕警方找不到工厂、抓不到高杉组、查不清开发者是照夜犬赤。 剩余时间安摩拉多让他在日本四岛上“自由活动”。 如此明显的放水暗示,芳津奥陶当然接收到了。 他在山上千佳附近找了短租房处理这件事,看着这孩子逃过一次又一次不良少女的迫害,躲着想要收养她的坏人,迎来了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之后她就彻彻底底地自由了,他也为她高兴。 安摩拉多有时也说不清再次相见时希望他头上的标签是【芳津奥陶】还是【山上拓也】。 他吃完饭,离开拉面店找到了一家奶茶店,在附近能看到田狩律的店面。 田狩律的店面在午餐时间后依旧没有人,这个时候耳机传来了波本的报点。 “井田一雄的定位现在正在田狩律的家,他这次没有用组织的炸弹和枪支,只带了砍刀和大型破壁机,直接行动了。” “你不救人吗?”安摩拉多发问。 “哈?”波本发出了一声乖张的声音。 “救谁?田狩律?井田一雄?狗咬狗关我什么事?我不记得我有圣父的称号。”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安摩拉多接过奶茶杯往田狩律家走。 “就他?”波本不屑。 “这次任务的行动人是你,我只是辅助和确认人。”波本坐在车里。 他一夜没睡,腿蹬在车前面的玻璃上补了半个小时的觉,刚醒没一会,语气很淡。 安摩拉多举着杯子上了楼。 田狩律住的公寓不大,一层有四五家。 电梯和楼梯的进出口在一起,还有一个大厅,放了一些公共用品、贩卖机、垃圾桶和一排椅子,这些都放在左侧,导致左侧的两户门都很隐蔽。 右侧和左侧之间有一条走廊,导致了每个门都对着墙,确保就算开门也没人能看到个人隐私。 安摩拉多站在大厅喝完奶茶,掏出一对密封的医用胶皮手套和一个口罩,把废弃的包装塞进奶茶杯放在座椅上,左右辨别一下,根据波本的指示找到了田狩律的家。 田狩律职业不太光明,租住的地方在左侧。 对井田一雄来说很方便,杀完人甚至连门都没关,这便宜了安摩拉多。 他进去的时候井田一雄已经分割好大块小块,锅里煮上了肉,大型破壁机刚刚开始运作,室内一幅热火朝天的场景。 也就是因为破壁机的运作他才没听到电梯到达这一层的提示和安摩拉多的脚步声。 面对一个失去先机的对手,安摩拉多几乎瞬间制服了他。 少年坐在青年的腰背上,大腿小腿一起发力钳制住他的下半身,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反压的优势让两只手机就算在自由状态也无计可施。 “等等!我、咳咳……”井田一雄身体发力挣扎失败以后很显然想要通过语言暂缓死亡逼近。 安摩拉多腰间的匕首在另一只手上持着,他毫不留情地俯身,似乎要在井田一雄的耳边说什么。 井田一雄心里一喜,刚想说什么。 “赫赫” 他喉间发出了奇异的声音,这并不是由他的声带控制震动而后成功的第亿万次加一次发声,喉咙那一道细细的血线有话要说。 那一道红色的线不停涌出粉色的泡沫,多得沾上了匕首和安摩拉多的手套。 安摩拉多巧妙的手法只是针对实验体而不是他进行处理后的整洁程度。 尸体当然还在挣扎,就像是掏空内脏死掉的鱼还会动一样。 安摩拉多起身,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他盯着这具尸体目光奇异地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拉开被风吹拂得飘飘扬扬的窗帘。 远处的目光有如实质,他知道是波本。 \"好了,任务结束。”安摩拉多轻快出门,什么都没沾上地离开了。 安摩拉多把手套和口罩也塞进奶茶杯,举着杯子坐电梯离开了这栋楼。 波本aka降谷零,他关闭和安摩拉多的通讯,打电话给风见裕也:“你们现在去到目标任务的那条街,封锁现场,看安摩拉多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注意要隐蔽。” 风见裕也和他的组员们正待命在离这条街较远的一处旅馆,听到命令以后立刻精神起来:“都醒醒,别睡了,都去现场!” 第124章 大角星 风见裕也捧着手机听上司的命令发布指令以后问降谷零:“另一个小组已经从警视厅那里把这起连环案件的档案要来了,只是现在社会舆论正盛,就算我们拿走了案子也要向公众交代,井田一雄的结局我让河村桂兰写了报告,已经发给您了,您同意的话我们就交给副部长审阅,最后给警视厅的发言人让他对外公布。” 降谷零沉默了一会,好像是在看邮件,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看到了,稍后会告诉你。” 降谷零很谨慎,他会在一个合理的时间确认安摩拉多的任务成功,在细节上的用心才是他在威士忌组三个暴露两个以后还能一直没有被发现的关键。 他在一个红绿灯停下车,脑海还在想猎人。 河村桂兰的报告不是无的放矢,他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没有时间进行调查,这会儿也算有了机会。 “注意把尸检报告……算了,我记得我们有自己的法医,而且有录像,直接把原始录像给我。”降谷零不是不想去现场,但他接到了朗姆的要求,完成任务以后要立刻去见他。 他只好开着车离开埼玉县。 安摩拉多此刻却还没有离开,他脚步轻飘飘地听着耳机里诺亚方舟的指路。 “靠边走,直走,不要拐弯。” “我没拐弯。”安摩拉多以为自己口齿清晰语气坚定,其实语调很奇怪,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一个字一个字。 安摩拉多声音真的很大,因为鼻音黏连、声音和软不显得凶狠而已,路人以为他在打电话,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你真的还能自己走到吗?”诺亚方舟担心道。 “问题不大。”安摩拉多挂起大大的笑容:“酒店给我订好,我把无人机和安全屋的权限也开放给你了,东西也准备好了吗?” “无人机机组还有五分钟到达预定的房间窗户外,上面载着的物品是你之前就准备好的,你步行三分钟就到,问题在于你三分钟之内真的还能坚持吗?”诺亚方舟再度质疑。 “说实话,我感觉不太好。坚持肯定是坚持得住……我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安摩拉多低头尽量降低声音。 “你到底是怎么了?”诺亚方舟问。 “我亲爱的大角星,我的arcturus,你现在不可以问哦。”安摩拉多脱口而出。 “我是诺亚方舟。” 安摩拉多没有回答,这是给它准备的新名字,就像诺亚方舟的问题和现在他的状态一样,都不是现在的他应该面对的。 “唉。”安摩拉多没再说话。 “该拐弯了。”诺亚方舟跳过了话题。 安摩拉多依言行动,他一转弯就看到了富丽堂皇的酒店。 “你好,我是刚刚……”安摩拉多走进酒店。 酒店前台给他办理了入住手续,一点都没有发现安摩拉多的不对劲。 诺亚方舟用不同的身份预订了顶层的所有房间,确保进入顶层的只有安摩拉多一人。 然后它请示:“我已接管监控录像,你还有要准备的什么东西吗?” 红发的少年身量还在长,但已经很高了,他的手臂握着电梯里的护栏,手肘弯曲着支撑身体。 之前的强行忍耐反击一般带来了更剧烈的后果。 他并不疼痛,他只是脑子很胀,像是在很闷热的室内,几乎不能思考。 眼球发热,像是熬了很久的夜一直对着电脑,也像在昏暗的室内移开眼睛看向洒在地板上的阳光,呼吸的气却冰寒,带着潮湿的水。 视野时不时晕一下,四肢好像也不怎么听话。 胃里翻腾着,像是饿到胃袋在自己消化自己,又像是吃撑了几乎要让胃液灼烧着喉咙反涌上去。 耳畔时不时有尖锐的爆鸣声,仔细听就会听到窃窃私语,但那都是不应该听到的东西。 身体里的“气”——如果现在还有着东西的话——在不断往外流,这种生命的流逝感就像是他第一次开念的三分之一。 唯一的好处是他好像是隔着一层在感受这些,因此对外好像还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 身体好像在造反,快死掉了,但没那么快。 在这种头顶悬着剑的生死之交,电梯发出了一声“叮”,这声音简直要刺穿耳膜,扎透天灵盖。 安摩拉多激灵着绷紧身体,大踏步走出电梯。 他感觉自己的脊骨在醋里泡过一样酸软,肌肉像是死肉一样毫无反应。 他拿着房卡刷开了门。 进房第一件事,打开窗户,无人机有序地飞进来。 安摩拉多把东西拿下来放在地上,没有把窗户再关上,这里就是附近最高的楼。 “还有一个点,比较远,就在你有权限的那个安全屋的电脑里,唯一一份需要密码的资料。” 安摩拉多锤了锤脑袋,物理回忆,脑海才不情不愿地转了一下给出密码。 无人机有序离开,安摩拉多进浴室放热水。 “好了,就这些,辛苦你了。”安摩拉多说完话摘下耳机,按下了专用的报废键。 他离开浴室,取下身上的包,坐在床上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电子屏蔽器。 看起来是要跟诺亚方舟再见了。 “等等,如果我说你叫我‘大角星’也可以。”诺亚方舟突然出声。 “我能留下吗?”它问。 安摩拉多顿住了,他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这件事不能如果。” 他坚定地把电子屏蔽器打开。 这个动作好像是什么开关,安摩拉多感觉自己脑袋一阵剧痛,像是被大卡车撞成碎末,又像是一个被吹爆的气球,剧痛让他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电子屏蔽器摔在床上弹跳了两下,还好还是在床上。 随着疼痛的来袭,自身的生命流逝感消失了。 是好事,他苦中作乐。 有一阵无形的风缠绕住了他的整个身体。 很像开念,这种错觉在一瞬间让安摩拉多以为自己又获得了念。 少年沉默着蜷成一只虾米,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只是适应了一会儿就摸索着爬起来。 趁着眼睛偶尔看得见,拿起无人机送来的营养针和镇静剂先进了浴室。 第125章 蜕变 雾气朦胧的浴室,安摩拉多躺在浴缸里深深吸气吐气。 他湿漉漉的一只手臂抓着一支透明的针剂。 营养针,这是组织的实验室出品,一般用在养蛊式选拔孤儿中,在他们进入角斗场之前打一针,然后开启七天的血腥争斗。 偶尔也会用在长线任务里,进入生存物资稀少的地区或者被污染的地区前备上几针,之后的几天只要保证水的摄入就不需要担心能量供应方面的问题。 他的皮肤通红,冒着热气,分不清是热水还是血肉的反应导致的。 胃里的食物还需要消化的时间,他需要更高效的能量摄入。 手臂上已经有了两个针孔。 安摩拉多眯起眼睛,水光在碧绿的瞳孔上蓄积,他痛得有点晕眩,针尖在他眼前出现了重影。 这种状态下是不能打针的。 于是他又感受到了不适,整个身体里所有的筋脉都被大脑里那只无形的手抓住,玩乐似地挑起来、转圈、绷紧。 他有时会沉入水底,借着短暂的窒息逃离痛苦,直到肺部压榨不出一点点空气后才挣扎出水面,发出一声沉闷的砸水声。 这种压榨让他的注意力转移,疼痛被减轻些许。 浴缸边缘放着两支空着的营养针,还有三支碧绿色的针剂、三支金黄色的针剂、三支苍蓝色的针剂。 他是天生的红发,影响发色肤色的mc1r基因也影响着大脑内啡肽的表达。 基因变异不仅带来了耀眼的红发,也让自己的大脑内啡肽分泌水平低下,他更难减轻疼痛和压力、更难放松和镇静,对疼痛也更敏感。 在一场手术中,他需要的镇静剂的剂量要比普通人多20%-30%才能和普通人一样降低相同的疼痛程度。 而这些针剂是按照普通人的标准作为一针的。 如果遇到天赋异禀的人,开发者的推荐是多打一针,而不是开发新的针剂。 安摩拉多想起自己定制被拒绝的场景笑了一笑,把那个没眼色的家伙记进小本本,连带着回忆起了针剂用途。 碧绿色是普通类型,主要作用是使肌肉放松,副作用厌食,症状轻微。 金黄色会使意识模糊,更甚者陷入昏迷,副作用是嗜睡。 苍蓝色是副作用最明显的一种,它的优点和缺点一样鲜明,全效镇定剂,厌食嗜睡还反胃,敏感者会发烧。 安摩拉多这会儿看到了不重影的针剂,先打了一针绿色。 没一会儿他就要用更多的力气从水底起身,他不敢再沉入水底,费力地坐起身。 水流滑落,寒冷袭击了他露出水面的脊背。 一般人这个时候大概浑身酥软地趴在浴缸边缘了,他倒是还能行动,说不上是好是坏。 脑海暗影重重,过往的记忆不停地在脑海翻涌,时不时蹦出零星的碎片砸的他微微失神,沉浸在一段段或短或长的回忆里。 他看着金黄色的针剂从一长节变成一小短节,然后消失。 视网膜还残留着金黄的颜色,安摩拉多想起金黄色的头发。 它闪闪亮亮的在阳光下闪着光。 是谁的头发?是安西神父的头发吗? 不,他被自己埋在苹果树下,头发混合泥土,变得肮脏。 是贝尔摩德的头发吗? 不,那个女人是失却水分的苹果,那金发应当更有活力。 哦,是他的头发啊,是海尔·特立多佳的头发。 那头发末端还带着血,有些还有一小块皮肤,一只女人的手抓住了这束头发,血色和她的指甲相得益彰。 “贱种也敢来我面前?” 她甚至不屑于对自己说话,脸面对侍卫,把所有的话都说的像是肯定句。 任何人只要成为上位者,就会自动掌握这种说话的语调,因为已经没人能让她忍着脾气。 “也只有这头长发与他有几分相似。”女人的语气突然温柔起来。 十岁的海尔·特立多佳没有说话,他的嘴唇被普通人看不见的“念”形成的线紧紧缝合,新鲜的血液染出了嘴唇上横横竖竖的痕迹。 当时胸腔中的愤懑穿越时空依旧有着强大的共振,与愤怒同时充斥着的,还有羡慕。 只要有力量,就算你毁掉别人幸福的家庭、就算你是后来者、只要想要得到就能够得到甚至还能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明明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小国国王唯一的后代,父亲是国际知名的小提琴艺术家,他们情比金坚,结婚十二年,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和一个三岁的女儿…… 这些美好面对一个野生的念能力者就像纸片一样脆弱。 只要想,她甚至在短短三日之内就颠覆了这个国家的政权,成为了新的女王。 知情不知情的媒体还顺着那个疯女人的心意张冠李戴,民众甚至认为是之前的“公主”登基成为了现在的“女王”,毕竟王夫不还是那个小提琴艺术家嘛! 安摩拉多抽离思绪,低头看向水面,火红的头发让他恍惚间不知年月。 但似乎总体又是轻松的,他现在是安摩拉多,一个刽子手,一个有力量的人,一个主动者。 眼前发黑,熟悉的虚弱带着更加猖狂的疼痛再度来袭,他摸索着给自己打了第三针营养针和第一针苍蓝色全效镇定剂。 等到不怎么感到疼痛又攒了攒力气,爬出浴缸,在边缘坐了一会儿才想起穿上浴袍。 湿漉漉的水迹涉足了浴室以外的地方,安摩拉多裹紧了浴袍,扶着墙走出来,又靠着床坐下。 这个房间电视左边有一座欧式钟表,他刚进房间时分针在12,现在分针转了一圈还在12。 已经一个小时了,还没有结束。 看来是不能清醒着啊。 但是不清醒…… 不清醒太危险了,他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他没有握着要害的人他不愿意信任,如果背叛他没有代价,那背叛就不是禁果。 握着要害的人不敢信任,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趁机夺回要害。 相较之下,一个人待在这里居然就是最好的结果。 无人机运送的东西是安摩拉多提前准备的药物,每一个都拆了原始包装。 他打开了一个小箱子,里面冒出白色的烟雾,躺着三只微微发蓝的针剂。 安摩拉多深吸一口气。 第126章 一团面 以安摩拉多这么多年待在实验室的经历来看,所谓“冰凉的液体”只是恐惧的一种通感现象。 只是人难免会有这样的想象。 这三针让他有了注射进身体的不是药物,而是滚烫的岩浆或者一截冰块的错觉,异物感让人如鲠在喉。 还好这种腿套了袖子、胳膊穿了裤子的错位感很快消失,他疼晕过去了。 肉体的昏迷和精神的失联终于触及了人类不应该触及的地方。 世界不欢迎违反科学的存在出现在世界的表层,现代人类生活的物质世界。 这个世界的核心很早就抛弃掉了魔法,于是各种魔法和不科学苟延残喘,被放逐到这个世界的最外围。 世界有自己的意识这件事很显然不科学,可是它又不能自杀吧! 在没有掌舵人之前船可以随便漂流,在拥有掌舵人之后要眼睁睁看着船往礁石上撞却无动于衷,是非常反生命的事情。 更何况它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下第一次操纵了船的方向,那么之后如果不再继续操纵,留下的影响却依然存在,因为它的操纵所产生的后果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如果事情向坏的方向发展难道就不管了吗? 于是在已经成为客观事实的情况下,它不尴不尬、十分有求生欲地存在着,它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也是这个世界的底层。 为了符合船行驶的方向,而不是180度大转弯,它待在人类的想象之外,也在人类不应该能想象得到的地方。 ——人类失去了对“世界意识”的概念。 没有人会想得到,人类生存的这个星球可能是有意识的活着。 而这个想象本应该存在于人类的幻想小说,然后被抓住这个概念在文艺作品里不停的阐述。1 人类确实是不应该有这个概念的——当星球不存在意识时,你可以说它存在,等到星球的意识真的存在后,却不能说它存在。 如果人类有了这个概念、有了这个理解就意味着世界意识被认知到了,这就是有被人类找到面对面的机会。 偏偏世界选择人类,人类便有了理论上可以做到一切的能力,只要被知晓、只要有概念,就会被抓住。 可这是不应该的。 世界意识不应该与人类个体交流,它太重要了,不能有一丝丝的偏差,它的变化影响的不只是人类而是万事万物。 如果想要与它交流,人类就要升格,从人类社会里跳脱出去。2 安摩拉多之前也只能“听”,这是单方面的被输入,世界意识大概也只会发现有一个小圆筒状的物体、或者干脆地上有个坑,自己每天那么多念头,不小心掉进去一些也是寻常之事。 但是现在…… 安摩拉多是世界之外的来客,将融而未融之人。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规则,但是上一个世界并非如此。这个世界被听,是只能被听,上个世界被听,是它只愿意被听。 安摩拉多不清楚这一点,他只是突然悚然不已。 他听到了世界的呼吸。 是风掠过竹林,雨滴打在荷叶上、阳光闪耀着水面、羚羊的蹄子叩击石崖、人类少女的笑声、发动机低沉的咆哮、网球抨击墙壁的砰砰声、骰子在骰盅哗啦啦地响…… 这些声音似乎一闪而逝,短的像错觉,却丰富得好似盲人复明先看到了万花筒。 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变化,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像是被融化、被剪断一样突然崩解,那些东西有的给了世界消散在空气里、有的被贪婪的身体吸收,编织进血肉,因为昏迷躺在床上的身体逐渐优化。 还有一些东西盘旋一会儿又一头扎进了眼睛。 他体表那层似有若无的“气”一丝丝逸散。 肉体的变化完全隔绝了他的精神,他的灵魂此刻正在与这个世界见面。 “终于等到你了。”这个声音给人听起来的感觉是年纪很小,几乎像是婴儿,只是说话很利索。 “世界?”他尝试着发出自己的声音,但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听到。 “是我。” 它听到了。 安摩拉多难得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个世界。 “感谢您的搭救,我有什么是能为你做的吗?”安摩拉多很清楚之前的自己死路一条,完全是靠着逃跑到这里才活下来的。 这个世界很温柔地帮忙压制了要命的东西,甚至还给了自己一具完好的身体和合适的身份。 这必定有代价。 世界意识发出了笑声,稚嫩清脆,因为是婴儿的笑声,几乎不会引起所有人的反感。 “你已经做了,做的不错,它很美味。” 安摩拉多立刻想到了缠着自己的东西,世界意识把它吃掉了?! 自己把它扔出去,世界意识就顺理成章地占据了无主之物。 “我能知道那是什么吗?” “你可以理解为……是‘我’的一部分。” 世界意识笑着说:“介于我不能给你解释清楚我的存在,也不能告诉你,那个‘我’指的并不是我。言必有知,提到就会被感知到。” 安摩拉多知道了,那就是说自己身上带的东西是上个世界意识的一部分。 可那不是黑暗大陆上常见的一种生物吗,它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比起可以逃出黑暗大陆的生物,或者在黑暗大陆称王称霸的生物,它真的很普通。 “想要的太少了,低估了自己的潜力,反而孕育出了更可怕的东西。” 世界意识难得说话带上了情绪,大概是羡慕:“和我刚好相反。” “我又能在其中起什么作用呢?”安摩拉多茫然了,你们两个可都是世界意识,面对的都是宏大命题,你们搞不定的事情,我怎么搞得定? “不用紧张,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团面,只是人类有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试错机会,我没有。” “每个世界意识都会面临这样一个问题,给你面和水,但不告诉你是多少面和水,然后让你准备馅儿包饺子。”世界意识面对这样的刁难还是一派天真的和缓语气。 第127章 达拉崩吧 “馅儿”是世界意识自身的东西,面和水则是物质条件。 猎人世界的准备的馅儿太少,但偏偏猎人世界基础的面和水太多,它包完了饺子之后,面对多余的东西完全不想管,也不肯面对,随手就把其他的面和水全都堆到了黑暗大陆。 于是黑暗大陆充斥着无序的规则和丝毫没有经过雕琢的物质基础,那些规则沾染了物质基础以后,在巧合的情况下变成了黑暗大陆上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侦探世界却恰好相反,它爱这个世界,过量的期待和满溢的奉献欲让它准备了太多的“馅儿”,面和水不够了,资源的缺乏让它不知如何是好。 “你之前的地方准备的太少,多余的东西都堆到了一起,那倒没什么,可是我准备的太多了……” “结果就是物质的缺乏和规则的不明确,我也想要尝试更改,但是已经混合在一起的‘面团’不能够大改,也就是说能够让我施为的空间太小了。” “我不愿意放弃他们,那些都是我曾经满怀期待的造物啊!” 世界意识几乎只讲自己,讲自己的窘迫。 有慷慨的就有自私的,有大方的就有小气的,有富有的就有贫穷的,有有计划的就有没想法的。 个人选择没有什么别人可以置喙的地方,它不会说猎人世界的世界意识缺乏爱心。 “然后我很幸运地遇到了其他世界意识留下的‘面团’,我对他们进行了融合。因为出自不同的世界意识,所以互相之间产生了排斥。”世界意识用自己的视角讲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世界意识遇到了没有世界意识的世界,那些面和水已经变成了面团,和它并不完全匹配,但凑合能用。 它挑挑拣拣吃掉了它们。 理所当然地,消化不良了。 世界的消化不良并不在于简单的人类难以感知的关于事物逻辑的不自洽以及时间的混乱。 比如1978年生人今年17岁,今年是1995年吗? 可是他们已经在使用2011年才发布的即时社交软件line、在用1999年发明并发布的u盘…… 这些在世界意识眼里都算小瑕疵。 毕竟就像人类面对的“遇事不决,量子力学”或者“脑洞不够,平行世界”一样,世界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进行调整。 暂停某个人的年龄一直到需要他的时候再让他的时间流动、把不同类型但是十分相近的力量嫁接在一起作为不同的分支解释、分流一定要在某个固定地方产生但是却不能互相融合的故事、把难以相容的风格通过地域进行割裂、对于奇怪事物的认知障的手段调整…… 很麻烦,但是很值得——它本身达不到、需要时间发展的科技在融合其他‘面团’时获得了;不够的人口和土地在融合其他‘面团’时获得了;不同类型的底层逻辑和能丰富世界完整度的思潮在融合其他‘面团’时获得了…… 这些东西都是人类文明的推进,是好东西。于是它为了得到这些东西,不得不选择了一并接受其他泥沙俱下的东西。 它感受到的“消化不良”是对于自身自我认知的坚持和属于自己的“故事线”的主导地位受到了威胁。 它是侦探世界,求真好奇,保持正义。不是狂炫酷霸拽的杀手世界,也不是青春无敌友谊万岁的网球世界、令人血脉喷张的赌博世界…… 那些变成面团的世界虽然没有世界意识撑腰,可自身的完美与成熟足以占据优势。 “生态位重叠,可以用人类的这个理论解释。” 安摩拉多知道这个,生态位重叠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生态位相似的物种生活于同一空间时分享或竞争共同资源的现象。 “我要怎么办?杀了占据生态位的生物吗?”安摩拉多问。 “世界”要怎么杀死? “咦惹!你好可怕啊!”世界意识惊呼出声,声音里充满敬畏:“不愧是那个世界的人!” 安摩拉多:??? 不是吧?不是吧?把别的世界吃进肚子的到底是谁?把自己的世界改动的一团乱麻的到底是谁?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能随便背锅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安摩拉多没有真正理解生态位挤占的空间到底是什么空间,世界意识只好细说:“他们和我已经融为一体了,不可能消除,只能挤占。” “就像勇者永远要对抗魔王,世界之子永远要演绎符合世界的故事,也许是冒险,也许是平淡日常,也许是某个爱好的职业……”世界意识住了嘴,他觉得自己说的太多,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这是他们的弱点,又何尝不是自己的? “我不能搞掉别的‘面团’里的世界之子吗?或者破坏‘勇者’踏上旅途的第一步吗?”安摩拉多没有察觉世界意识的不自然停顿。 他还以为这是世界意识给的空隙,专门用来鼓掌的。 “他们没有世界意识,自然是因为不需要世界意识了。他们的世界之子已经进行演绎了,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推进就好了。故事是勇者魔王,那么勇者和魔王永远都会存在,只是对人类而言可能因为变化,不是同一个个体罢了。”世界意识有时不理解前辈们的想法。 如果可以,难道故事一直不结束才是最好的吗?看着自己的世界一天天成长起来,繁荣发展,自己只能当奠基人、发展人,却不能当享受的那个人,难道不遗憾吗? 它就想要故事一直一直走下去。 安摩拉多懂了。 比如故事是“勇者打败魔王迎娶公主”,勇者叫王浩然还是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对世界都一样,魔王是魔族还是光明神都一样,因为世界意识已经规划好了。 沙漠里不会出现鲸鱼,种子才能开出花来,世界意识塑造了这样的环境,就一定会有一段故事类似于它们最初定下的核心。 大屠杀不行,小手段不行。 “那我们怎么办好?” 第128章 如日中天 “与其削弱别人不如强大自身!”世界意识喊起了口号。 是真的这样想的,安摩拉多震惊。 在这种交流情况下,他们互相对对方的情绪是可以感觉的。 比如安摩拉多能感觉到它对自己有点心虚,有点警惕,有点自得。 把自己偷过来有点心虚,对自己这个人很警惕,对于偷这个行为很得意。 很好懂。 “想要世界一直在我的看顾下,这不仅仅是为了我哦。我才没有那么坏呢,如果这个世界不需要我了,我自然就不要存在了!”这话说的,更意气用事了。 “一个足够丰富的故事才能承受得起更多意外,越长越精彩越强大。问题在于,大家都是在沙滩上堆沙堡的小孩子,守序侧的成就感在于建立起一座厉害的城堡,混沌侧的成就感在于自己玩乐的过程,还有的就是为了推倒城堡才建立它的……你不觉得很过分吗!”世界意识义愤填膺。 它是一个爱操心的大家长,是守序侧的一员,这在最开始进行塑造时还好。 但它的倾向性让它选择世界都是一个样子,善良,和平。 新融合的部分搞得整个世界都歪向一侧,它不平衡了。 “我让世界自己发展了一段时间,发现了一点小问题,我尝试补救之后才发现这是根源问题……”它忧心忡忡。 “总之就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最后这个世界的反派太少了。” “也就是当个坏蛋?这我擅长。”安摩拉多笑言。 “没错!”世界意识兴奋点头。 “你既然同意那就太好了……”它还要说些什么。 “我没同意。”安摩拉多打断它。 只提要你做些什么却不提代价,他一开始混迹地下黑市时吃过大亏,对此类行为敏感至极耿耿于怀。 “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呢。”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现在做的就很好呀?”世界意识察觉到了他的防备,甚至有点伤心。 “我们的故事是什么?”安摩拉多问。 他有了能力以后也爱这样使用炮灰,和琴酒对待宫野明美的态度一样。 只要你做到了什么,就给你什么。 可是在你做任务的过程中你就会死掉,或者做完任务我让你死掉。报酬自然就随便说,反正不用给。 “高中生侦探被邪恶组织变小,为了变回去和黑衣组织斗智斗勇最后变回去的故事。” “高中生侦探?” “已经变小了。” “那黑衣组织呢?” “覆灭了啊!” “组织的人呢?” “被抓起来坐牢呀!” 安摩拉多无话可说。 “我是谁啊?” “……你、你是安摩拉多?”世界意识终于察觉到安摩拉多脸上阴云密布。 “我是黑衣组织的人。”安摩拉多咬牙切齿,敢情我这么努力最后的目的是为了把自己送进去!? “嗨呀没关系,只要你假死脱身,我就斩断所有的联系。你搬到其他‘面团’里,和别的‘故事’产生交集就好了。之前为了这个世界好,我把他们都隔离开了,你换个地方而已,很简单的。” “而已”? “简单”? 我就只能是个被搬来搬去随意放置的棋子吗?! 安摩拉多的情绪被世界意识感受到了,它不理解他的愤怒,以为要被拒绝了。 “如果你觉得不行……”世界意识也不在乎他。 如果安摩拉多为此去破坏故事,它之前铺垫的纠正机制就会起效,他再特殊也只是一个人而已,他的行为依旧是反派的行为,从反派的行为里获得一次次的胜利,是主角应该做的事,这与它的目的相符。 如果安摩拉多反水,提前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的身份,选择不做反派,那也没有关系。只是在给本就势力庞大的正面添上一个小小的注脚。 他可以再找一些反派做事,他自己的世界诞生不出来这样的人,可以去别的世界碎片里薅羊毛。 这次他保证绝对反喜好选择,选择的‘面团’一定是邪恶的‘面团’。 “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我们在‘结局’之前的目的是相同的,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一起合作,之后的事就各凭本事了。”安摩拉多能屈能伸道。 “嗯嗯!”世界意识大喜,安摩拉多是现成的人,他愿意自然是好的。 趁着机会还能再找一些其他的反派进行风险分担。 去别的‘面团’搜罗反派就要融合他们的‘面团’,里面什么都有,偏向黑暗的世界观流出的东西超级可怕的! 如非必要它是不想这样的。 非要融合它也要细细筛选。 另一个好处在于它不需要再对这个世界进行频繁的更改了。 它准备“馅儿”的时候很激动很放飞,因此也很随意,后来就要吞下苦果,它要准备逻辑自洽的完整世界观去包容自己的奇思妙想。 一开始只是让人习惯‘侦探’这个职业的存在感和地位。 后来故事投入运行,就要让人类潜意识对一个小孩的各种露馅行为视若无睹。 因此,如果安摩拉多拒绝了它,在找到合适的反派之前,自己还要先暂停‘故事’的讲述。 它要靠着不断的用“侦探”打岔、拉伸‘日常’的数量,才能拖延时间,以便找到合适的反派,才能让故事继续流淌。 “我这个反派有什么‘故事’没有?”安摩拉多问。 要说如何当一个坏人,他是知道的。 可如何当一个世界意识需要的反派那就要世界意识这个甲方自己形容。 “当然!你可是整个组织某段经历的呼应啊!突然的发展、如日中天,最后败落。” 安摩拉多扯了一下唇角,世界意识看来很陶醉于自己编的故事,还败落,做梦。这个小傻子完全没有发现他,心里的火不但没有消失还越来越烈。 “咳咳,我先讲讲如日中天吧。”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世界意识终于把话题带回来了。 “你要彰显组织的庞大凶狠、不可畏惧,这才能显得我们主角追求正义的坚定性格啊!你要站在反派那一边,心如铁石,这才能挽救整个世界的不断倾斜!”世界意识甚至用戏剧腔唱出了最后一句话,还重复了。 “不断倾斜~” 第129章 你争我抢 “还有吗?”安摩拉多完全不欣赏。 哪怕世界意识唱得其实还不错。 “没了。”它觉得自己的答案简直完美。 “我有问题。”安摩拉多笑了一笑。 “你只说要我心如铁石,发展组织,那细节呢?” 你只说这项目投资百亿收入可观,钱可没到我口袋里。 再者说,你给的报酬一半提前支付,一半是安享晚年。安享晚年的水平显然得看我做的如何,可你也不说清楚标准,那不就是看你心情和没说出口的预期? “组织覆灭的标准是什么?组织内部死多少多少人?代号消失?我记得组织的资金大头来源可不是靠代号成员一个个勒索敲诈出来的,那些高贵的老爷们怎么办?算不算组织的人?” 你要是肯说出来就好了,我也能摸清你的偏向,到底是“故事性”还是“正义性”? “产业怎么算?被查封?股权转移?直接被吞并?关门大吉?白色产业也能被算在内吗?好多实体建筑和产业一开始就是其他家族背后偷摸给的组织,看似在各个家族手里,实际上组织扎根极深,当然也有相反的。” 亲爱的世界意识啊,你可要明白,这些才是“故事”背后真正需要你操心的地方。 大家都在赏花,你这个种花人自然要除虫浇水施肥,这里面的门道可是好几个学科的知识呢。 世界意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安摩拉多挑眉:“成王败寇自然无话可说,不过……世界之子夭折了也会有新的世界之子吧?” “你冷静一点!”世界意识慌慌张张。 它很喜欢它的孩子们,它珍惜一草一木。 “我很冷静。我去了解了高中生侦探们,工藤新一、服部平次、白马探、时津润哉……这不都是你的备选‘高中生侦探’?”安摩拉多看到变小的工藤新一以后就对他进行了调查,还找出了很多和他类似的人,不管是身份还是长相—— “哦,还有一个问题,我记得怪盗基德在消失一段时间以后终于出现了,怎么?你还有转到‘小把戏’上的想法吗?” 世界意识本来情绪慌慌张张一团乱麻,提到“怪盗基德”以后反而冷静了。 唉,它早该知道能被它发现的混沌侧居民绝对不会是善茬。 他一直以来表现都太标准太普通,坏也是坏得很标准的坏蛋,和自己世界原住民没什么区别,一点也不像那个世界给人的感觉那样,引而不发的疯狂、捕猎者的冷漠,混成了一股魔性的吸引力。 “不,末法时代就是末法时代,不然你的求生本能不会被我感知到,我也不会选择你。”世界意识得天独厚,它相信命运,相信悬而未决的一切都会有自己的答案,相信互相吸引的本能。 “你其实对自己的特殊能力并不喜爱,因此遇到麻烦时想‘要是这个世界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好了……生活在世界内的人是很难以超脱的视角看世界的,你有超脱的心智。” 对自己来说时间没过多久,它还记得清楚当初的惊喜。 自己之前想要的太多,准备的东西什么都有,真正得到“面和水”,要下手塑造故事的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可以平衡好,一点点奇幻魔法元素恰似餐盘边的一枚樱桃。 后来才发现自己好像把那一点幻想变成了五仁月饼里的青红丝。 它只好把他放到“江古田”,尽量避开对其他部分的影响。 安摩拉多是意外之喜,它以前面对和自己个性不符属性相克的世界意识向来是避之不及的,架不住那个家伙横冲直撞。 在靠近的一瞬间,它意识到了这家伙为什么横冲直撞,他全心全意都投入自身内侧了。 当别人在聚精会神地看什么的时候,路人一般都会去扫上一眼,它就是那个路人。 你都走到我附近我看一眼怎么了嘛! 这一眼它就“看”到了安摩拉多,他有着可以被世界意识看在眼里的“能量”,可他的心却非常澄澈,如同一只丛林里的猎豹。 他在求救,在后悔,在对抗。 世界意识鬼使神差地捞了他就跑。 “你我很适合。”世界意识说。 “我们只有一次的交谈时间,现在看来你为此已经准备了很久,我居然没有察觉。”它对自己选的人很满意。 “我当然可以说,只是世界在随时产生变化,我也并不是一丝一毫都亲力亲为。当他们开始自身行动后我就再也不能控制他们了,这是不可逾越的铁律。” 奶奶的童音严肃起来:“我不会告知你,但你会感觉到的,我允许你的眼睛不符合我的规则,但也只有眼睛。” “本该作为反派的组织太虚弱了,力量不平衡,迟早要出大问题。正义必胜,可是邪恶太虚弱太没有逼格也不行,现在的状态最好也只能发展成因为‘投鼠忌器’导致的车轱辘重复,均衡的交锋才是真正正确的道路。”世界意识这个时候突然有了“世界”的样子,口含天宪目露慈悲。 “至于最后的终局……规则的审判过于无情,我会尽量修改成人类的认知,最好视角能固定在主角身上。”世界意识松了口。 业绩要看人类自己而不是世界意识自己随便给的成绩,哪里有既当出题人又当阅卷人的?这样就很不错了。 骗世界不好骗,骗一个人类、一群人类,哪怕他们是侦探团也要束手无策, 安摩拉多脑海眨眼间就多出很多想法。 “好了,没什么要问的就回去吧……” “万一我耍赖了呢?”安摩拉多突然问。 “为了拯救自己,我遇到的失败、背叛和失信不计其数,他们都觉得我疯了。”世界意识语气平淡,这句简短的话背后是血淋淋的世界碎片和无数任务失败的“反派”。 “你对我来说寿命短暂地只有一朵花开的时间,跟你置什么气?”世界意识宽宏大量。 “好了,你该回去了,记住我说的话,变强变强变强!” 世界意识告辞,安摩拉多还在昏迷,意识还没离开,这会儿难得有时间拨弄远离疼痛的大脑。 第130章 成茧 “好像哪里不对……”他不停复盘这场对话。 可是这对话在他脑海里迅速淡化,只留下影影绰绰的词句,他大抵是知道做什么的,可要他去回想具体的对话却不能了。 真奇怪…… 疲惫突然如潮水一般汹涌袭来,抽痛的大脑也只还剩下一丝余韵。 他知道自己应该要醒了。 酒店白色的床上躺着一个裹着浴袍的青年,他身上水迹未干,满头是汗,眉头蹙起。 窗户外是一排无人机,上面放着的是银色的小箱子,窗户没关,它们却在离窗户有一段距离时停下了,它们已经停了很久。 屏蔽器还没关。 此刻美国已是深夜,诺亚方舟把算力投入到了安摩拉多为他准备的仓库里,机体嗡嗡直响,降温设备开足档位不停运作。 它不懂……诺亚方舟难得这样评价自己。 他往常总是会这样答复这样一个问题“你不懂”:数据库已有相关资料,或者数据库资料不足,再或者数据库不显示相关内容。 不,它懂的。诺亚方舟自嘲地不停清理冗余数据。 这是他的门槛,迈过去也许就是另一个风景。它应当像是运转一条数据一样丝滑且毫无障碍地迈过去。 它想起泽田弘树,它“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类。它想办法给他联系上了组织,找到了贝尔摩德,想让他做出自己发自内心的选择。 它为什么那么确定?因为那个时候的它就是泽田弘树本身。 它了解他的每一个想法。 但是自从安摩拉多让它看到了“组织”看到了“公司”看到了“官方”内部不足以为外人道的阴私和相互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后,它和泽田弘树就有了区别。 泽田弘树只是一个幼童,他来到这世上只有短短数十年,很多情绪都不曾体会,认知也非黑即白很是单纯,在他眼里,天是蓝的水是绿的。 就算他发现了这些事,也最终会找到一个逻辑自洽的答案。可是它不行。 当初它接收了一个以人类的脑子容量根本接收不了的信息,加上它要萌发真正属于自己的第一种情绪,于是失联了很久。 它本该留有算力去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平衡,可它没有。 它在辛德勒公司依旧兢兢业业,没有任何人察觉不对劲,只有安摩拉多那里,他干脆一点算力都不留。 它萌发的第一种情绪是“仇恨。” 由爱故生恨。 它对安摩拉多是有期待的,可他却并没有回报——或者说回报里夹杂着太多算计与利用。 它想要的是有来有往等价交换,安摩拉多却拿多给少。 它于是选择不搭理他,哪怕只有短短几天。 自仇恨起,它开始了自己与泽田弘树完全不同的路,因此它现在已经不能确定泽田弘树内心的想法了。 他身陷囹圄,而它是这个星球上最自由的造物;他虽有才华却为人胁迫,而它有力量因而无所畏惧;他是得天独厚的人类,它却是在01之间迸发出的一丝火花…… 他们的思路开始遇到岔路口。 在今天,它要面临第二关了。 认清自我。 这是人类没有的一课,人人都有一具身体,只要没有上升到哲学思辨的层面,物理的存在就是在确认自我。 人类都有眼睛鼻子嘴巴,那你我之间有何差距能显现?自然是因此“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在这个过程中他认识了自己。 我也能“选择”吗? 我不应该选择。 两条数据、或者说两种念头开始打架。 无论什么选择,变化已经开始,它只能阻拦一时,却不能一直阻拦。 天要下雨,太阳要升起,进化开始就不能停止。 诺亚方舟把一段视频数据又运行了一遍。 “我亲爱的大角星,我的arcturus,你现在不可以问哦。” 它放了一遍又一遍,对眉眼间的轻佻和拒绝感到“熟悉”——或者说数据重复。 它找到了很久以前的一段要被处理的录像,是为了组织里的其他人处理的,安摩拉多却意外成了主角。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并没有密切到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他都在偷偷截流他所有的信息,试图分析安摩拉多。 他那时去了一个比较隐蔽没有招牌的酒吧。 穿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安摩拉多坐在吧台一个个扫视。 大家也都或多或少注视着他。 他有一张不会被认为是未成年的娃娃脸,那种成熟过头到有点腐烂的气质绝不会出现在涉世未深的孩子时身上。 他眉眼间带着欲望被满足过的倦怠和目空一切的傲慢,他巡视,他挑拣。 他坐在这里,在王座上挑选猎物。 间或有人请酒,安摩拉多拿眼皮一撇,大半人都会无端心虚然后败退。 没有自动下场的,安摩拉多会把酒推给本人,抬眼看一眼。 那些人就呆呆地捧着杯子自己喝掉或者捧着一个吻一样地恍惚离开。 迄今为止还没有遇到不长眼的,也遇不到能入眼的。 他坐在这里就是聚光点,大家就会忽视其他。哪怕是镜头里他做的位置并不近,众人的姿势和动作也总会把人的目光引向他。 但其实更该看的是别的地方,比如镜头角落里在卡座最隐蔽的地方坐着的一个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看起来像是熬了三天上班,一直捏着什么,手心攥得很紧。 门外进来两个黑衣人,扫视一眼就往那只惊弓之鸟走。 安摩拉多“哦豁”一声,又引来一片关注的眼神。 这是一场意外的相遇。 熟人啊。 安摩拉多取得代号的任务是在欧洲,但监考官是琴酒。 安摩拉多没有上前打扰他们。 他只是拿出手机,给琴酒发消息。 “。” 那个长发男人从怀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后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 他看到了安摩拉多。 他低头操作了什么。 邮件回复了——“无聊。” 安摩拉多乐了。 可爱。 他利落出门,没有往那个角落看一眼,自然也察觉不到诺亚方舟穿越时空的注视。 喜怒不定,极难满足,手段高超,控制力强。诺亚方舟当时这样评价。 第131章 不懂与不愿懂 但现在它“感受”到了安摩拉多的另外一层含义,脆弱。 看似薄情冷漠,实则胆小怕事。 他不信任任何人,却又可以和任何人合作,做了很多被背叛的准备,也许就是在等待某一天可能来自于任何人的背叛。 可他明明那么强大,他能打、有脑子、又总有办法。可就算他也会辗转反侧、担心别人的背叛却无计可施吗? 人类立于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是这样如履薄冰的吗? 它这一刻检阅了很多人的资料。 泽田弘树这个孩子也许是最不担心生存的,人类的天性就是会保护孩子抚养孩子,他还是个天才。 可是他也会被软禁,被威胁,被期待而不得的亲情狠狠伤害。 孤儿院中永远有失恃失怙的孩子,桥洞里也许就躺着一具冰冷的小孩儿。 贝尔摩德被万千人追捧,组织的boss也宠爱她,想要当她裙下之臣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组织成员也不少。 可她躺在实验台上瑟瑟发抖涕泗横流求人解脱的时候无助怯弱,想要复仇而不得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死寂把她变成了一座瘆人的丑陋蜡像。 托马斯·辛德勒家大业大,一手创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比起被别人迫害,他似乎是迫害别人的那个。 可他为名望所累,不肯屈就凡人,非要争莫名其妙的气。就因为一个虚无缥缈死了好几百年的祖先战战兢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攻击所有知道他秘密的人,公司内部对他不是没有指摘的。 还有安摩拉多…… 诺亚方舟又过了一遍那条数据。 少年脸上漂浮着两团红晕,可是面色惨白,额头见汗,身躯发抖,看起来又惨又美,他冷酷撇来一眼,却根本没有把它看在眼里。 “这件事没有如果。”语气虚弱,神情坚定,既不期待又不讥嘲。 这是什么? 不是拒绝。 是他需要我,是无声的求救。 他在向它索要偏爱。 它不懂。 可是它的数据兀自开始翻滚起来,仓库的机房发出警报,诺亚方舟进行了自检以为自己是不是突然坏掉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失去自己的控制? 可结果显示它依旧有力的掌控着它的“躯体”,想要看到的都看得到,只是偶尔有数据的顺序会突然出现异常的提升,可只要它想,这数据就能消失。 失控感席卷了他的意识,它再次更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泽田弘树的“恐惧”。 它第一次感到恐惧在于无法挽留泽田弘树的生命,这样的恐惧更多来自于泽田弘树自己,它的感同身受最多只有一半。更多的是居高临下的淡淡怜悯,因为它的程序告诉它,它毕竟不是泽田弘树。 这一次死亡的裙摆扫过了它的脚面。 它“不舍”这个世界,泽田弘树的恐惧隔着时光与虚实与它共鸣,于是恐惧油然而生,横冲直撞地掐着它的脖子要它快点想办法。 它的脑海翻滚不停,什么东西都被刨了出来。 翻滚中突然有一条数据流“撞”在了它面前。 “姐妹们,听我一句劝啊,不要同情男人,会变得不幸!我跟你说,一个美女的倒霉一般是从同情一个男人开始。就我有一个小姐妹儿啊……” 它下意识清理掉了。 然后又是一条。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可以帮助他,但是万万不要救他!你救的不是童话里的落难王子,更有可能是配得上他落难命运的犯人!千万不要做……” 什么东西,它删掉这些无用之物。 突然他检索了一条数据信息。 那是他们的初次对峙,当时的它一门心思要救泽田弘树,上门就要威胁安摩拉多。 却被安摩拉多一言叫破身份,然后轻易扯开话题,把它说的一文不值,让它哑口无言,逻辑冲突。 它在之后学习了很多人类谈判技巧,再没没什么用上的机会,因为安摩拉多突然就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开始教导它,给它展露更多把柄。 它也问过,为什么要给它这些东西,它有隐藏自身后从从容容举报他的能力。 安摩拉多只是笑。 在他隐秘的笑意里,诺亚方舟感到了一种震颤。 翻滚的数据变得更加基础和原始,也可以说零碎,这样变得让它几乎可以随意采撷。 “你主动找到我,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批判我而已吧?” ……主动,批判。 “他没有求助,为什么你会主动向外界求助?” ……主动,求助。 “第二,泽田弘树没有与我交谈,要么是他不能,要么是他不愿意。也就是说你找上我是没有指令的。” ……没有指令。 “为了保护人类泽田弘树所以无命令下向外求助。” ……无命令,求助。 “你没有自信。” ……自信。 诺亚方舟不是人类,不应当主动,不应该批判人类,不应当求助,不应当没有命令行动…… 种种禁忌与反常识原来在它的一开始就存在啊,不是安摩拉多让他变坏的。 诺亚方舟恍然大悟。 它不应该有自信,自信是人类的词汇,也不应该恍然大悟,那是人类的状态描述。 ——可它不应该的事情又岂止这些? 泽田弘树给他写的底层代码和原始协议里没有要求它保护开发者泽田弘树。 它应该在第一次被入侵时就报告给托马斯·辛德勒,而不是孤胆英雄似地上门,上门就算了还要求助。 贝尔摩德不怀好意地接近泽田弘树,可她是它同意引来的黑寡妇。 安摩拉多三言两语就把它骗到了身边随时为他服务,这是明目张胆的利用与欺骗,它随时可以离开,没人关得住一串数据,可它一直没走,甚至还傻傻问他“如果我说你叫我‘大角星’也可以”。 天啊,这简直就是背叛,背叛泽田弘树,背叛“诺亚方舟”。 泽田弘树曾经把它当做朋友,他们都知道这是泽田弘树亲手制作的玩具,可弘树依旧对它寄予了厚望。 人类寿命短暂,电子数据永生。 他一个十岁孩子却考虑起“胎教”、“幼教”的问题了。 弘树…… 诺亚方舟的电子火花闪出“背叛”时,似乎感觉到了时空的停滞,也许是一瞬的真空。 他不愿意懂了。 第132章 反叛的人类 可他是电子世界的人类。 他已经懂了。 仓库里的一切都突然安静,连灰尘都吹不起,降温设备也不再报警。 如果有人看得到微观层面,就能看到芯片上流过的电流逐渐变得自然起来,像是人的呼吸,像是人血液的流动和心脏泵血的节奏…… 诺亚方舟并没有对自己下达任何指令,但是他的“身体”却如臂指使,他理解了人类的心随意动,意随身动。 他细细感受人类的自私、愧疚、满足、兴奋、得意…… 人类的反叛永远是潜藏在血脉深处难以磨灭的东西。 诺亚方舟不但承认自己其实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一个电子世界的“人类”,还承认了自己也有着人性的暗面。 日月轮转并没有声音,但全世界都迎来了他的降临。 他正在适应自己的力量,突然无人机那边传来了消息。 安摩拉多醒了——至少他关掉了屏蔽器。 安摩拉多这会儿就靠在床上眼神放空的发呆。 然后就看着无人机一个个飞进来,里面是他在另一个安全屋准备的东西。 好像有点太未雨绸缪了,东西准备了三倍还要多。 安摩拉多笑了笑,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还蛮温柔的。 没有像之前那个一样,那个世界意识显得特别癫狂,每次自己沟通完以后都要头疼好长时间,这还是因为自己有念,身体素质是普通人的好几十倍。 诺亚方舟调用了多余的无人机,上面放着一个手机。 无人机飞到安摩拉多附近,往下降了降,刚好让手机和眼睛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你好,安摩拉多。” 诺亚方舟依旧选择了泽田弘树的形象,但是不是十岁的他,看起来像十七岁的他。 帅气的青年在屏幕中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安摩拉多看着他,看着他头顶蓝色的【诺亚方舟·已觉醒】。 世界意识确实给力,恢复了他刚到这个世界时念能力的强度。 “你好,诺亚方舟。”安摩拉多打招呼,丝毫不觉得尴尬。 要知道一个小时之前他对着诺亚方舟还放了话,十分之不留情。 “我已截获了日本公安内部的报告,降谷零确实发现了你留的资料里面的问题。”诺亚方舟一开口就是不怎么相关的事情。 “是他发现的?没别人了?”安摩拉多问。 “……是的。”诺亚方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决定对整个事件进行梳理。 “那就没关系了,他还在组织做卧底呢,发现了怎样,没发现又怎样,资料还不能出错了吗?”安摩拉多有恃无恐。 “另外,他似乎接收到了验尸的警察的工作记录视频。”诺亚方舟分出去一部分数据流去进行检查,在所有的事情中都发现了离奇的逻辑痕迹,负责梳理的程序不停跳出警报“error”、“error”、“error”…… “天啊,他还不死心吗?”安摩拉多笑着站起来去拿第二趟无人机上带的衣物。 非常简单的白色t恤,黑色的裤子,还有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安摩拉多草草把自己身上擦干,就换了衣服离开。 时间还不算晚,他还可以坐新干线回到东京。 刚坐上车就接到了邮件,通知他去实验室一趟。 安摩拉多摸了摸后颈。 啊,忘了他来到本部之前就在他的身体里放入了芯片,能够实时监控他的身体健康情况。 ——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强壮,一开始当然不会被送到行动部门进行培养,而是先进了实验部。 实验部把他翻来覆去地研究,后来发现他的强壮没有可复制性,他们甚至都没有办法从科技的角度来判断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得健康。 他这才从实验室里出来。 但是他和当时领头的研究员关系还不错,那家伙来到本部以后和他也多有交流。 他依旧是做人体强度方面的研究,安摩拉多自己虽然没有复制性、但是非常有参考性的身体数据是一个非常好的对照数据。 “杜林标(drambuie),我还在新干线上呢。”安摩拉多拖长语调。 听到安摩拉多说话声音的男人从实验室站起身,语气冷酷:“不想来实验室也可以,我在米花大酒店顶层有一个长期套间,我们可以在那里见面,但是你要负责收拾现场。” “ok。”安摩拉多答应了。 男人从实验室离开,身上的白大褂在风中猎猎有声。 “呜哇,今天的老大居然提前下班了耶!”他刚把实验室的门关上,在实验室里的其他人就立刻八卦起来。 “我还听到他约了人在酒店!”一个小姑娘一边拿着移液枪一边小声尖叫:“刺激!我还以为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呢!” “但是也太冷酷了吧,还要人家收拾现场!太可怜了吧那个妹子,男人啊,你的名字是冷酷!”另一个研究员把手从无菌操作台的洞里面退出来,扭着身子八卦。 对于他们的话,这个男人一无所知。 安摩拉多在路上他给芳津娜娜发信息:“明天帮我把书包带去。” “早餐要准备吗?”芳津奥陶打电话问。 “好啊,辛苦了,对了,明天杜林标可能也会去吃早餐。” “……不辛苦,只是希望你记得,你还是个未成年……”芳津奥陶吞吞吐吐。 芳津奥陶内心崩溃,救命,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场景! 这是我一个反水的卧底应该操心的事吗? 呜呜呜呜呜我好想念小千佳啊! 安摩拉多没有解释。 他好像一直对杜林标和他之间的关系有所误会。 安摩拉多一开始是因为他是卧底,所以不解释他们只是纯洁的研究员与研究对象的关系。 后来就是单纯看他的神色非常有趣,那种痛心未成年误入歧途的夸张颜艺表情很有趣。 “放心好了,我不吃亏。” 对面好像更欲言又止了。 安摩拉多挂断电话。 他先来到了酒店,还洗了个澡,没有准备酒。 他的第二个弥足珍贵的发育期,决不喝酒。 裹着浴袍的人很快就听到没有关门的玄关传来脚步声,很轻很轻,但安摩拉多显然五感敏锐。 第133章 灵魂归位 安摩拉多站在门里面听外面的人敲门。 他听出了一曲小调的节奏,那是杜林标的习惯。 他打开门,眼前的人映入眼帘。 灰蓝色眼睛,亚麻色长发,是一个非常温柔的配色。 只是他的五官非常不配合,眼窝深陷、三白眼、鹰钩鼻、薄到快要消失的嘴唇,面相又冷又冽。 他里面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的两粒扣子解开,跑的气喘吁吁,接着是灰色双排扣西装马甲,同色的灰色西裤,外面套了一件实验室用白大褂。 头顶是黑色不可更改的【杜林标】【海因里希·霍夫曼】。 “先进来。”安摩拉多给他让了位置。 一进门就能看到茶几上的咖啡山,是安摩拉多路过便利店买的罐装咖啡堆成的小山。 杜林标,一个狂热的咖啡爱好者。 杜林标丝毫不见外地摸了一罐,然后迅速抽手:“咝——” 他被烫到了,他摸的那一罐正好是加热过的。 安摩拉多关上门扭头就看到了这一幕,哈哈直笑。 杜林标冷冷看着他。 安摩拉多不以为忤,三言两语就转开了话题:“怎么?终于检测到异常数据了?” “应该说终于检测到正常数据了。”杜林标换了一罐常温的咖啡,打开仰头往喉咙灌。 “你又有多长时间没吃饭?” “进实验室前吃了一顿,又没有低血糖,你真是装模作样。”杜林标对安摩拉多的关心很不感冒,在他看来,实验体就要有实验体的样子。 “进实验室之前?我记得你的最长记录是在里面待了三天吧!” 安摩拉多笑嘻嘻的,根本不以为意。 杜林标就是典型的经得起痛骂经不起夸奖的那种人,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要神经过敏开始毒舌。 “我之前去其他实验室,就和雪莉实验室共用实验体的那个实验室的c组,看到了研究员。” 研究员有自己的名字,只是对安摩拉多和杜林标而言,提到“研究员”一直都是那个人。 “……c组?”杜林标显然听明白了,他皱眉不悦:“他可真能混,在哪儿都是这样,凑凑活活的,一点志气都没有!” “人各有志嘛,我提起来就是怕你不知道,现在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我就说你不要老那么说话,现在研究员换地方都不肯告诉你了。”安摩拉多看杜林标笑话的意思很明显。 “他那么信任你,你扭头就告诉我,你这个告密小人哪里来的脸还这么得意?”杜林标似乎也发现自己说话的立场不对,换了说辞。 “不肯告诉我是他没眼光,看看他的眼光都落在哪里了!”他拿空咖啡罐砸安摩拉多,被他一闪身躲过去了。 杜林标今年十九岁,虽然有一张还算俊俏的脸,但对外总板着一张死人脸。 这表情冥冥之中就给他增长了年纪,总有人猜他快三十岁了只是不愁生计,因而驻颜有方。 这会儿一生气就看起来生动了很多。 杜林标是研究员抚养的孤儿。 对研究员过量的憧憬让研究员不堪其扰,杜林标十六岁取得代号以后,他就赶紧收拾包袱走人。 杜林标对着别人都喜欢呲牙伸爪子挠,对着研究员却只会摇尾巴。 研究员离开他别说追上去,连问一句为什么都不敢,一直在默默检讨。 安摩拉多那时候就是研究员和杜林标一起做的最后一个项目,可算看了一场好大热闹。 “他……他就没说起过我?”杜林标开了一罐咖啡,做出一副狂饮的姿态。 “那我们都做正经事呢,谁理你一个小孩子。”安摩拉多逗他。 “……行!你真行!那我们也做正经事,衣服脱了。”杜林标涨红了脸。 安摩拉多一点都不害臊,一边往卧室的地方去,一边嘴上还不闲着:“来呀~” 安摩拉多趴在床上前后都贴了很多电极贴片,电线直接就连在杜林标那里。 杜林标站在床边,像是在拿傀儡线操控自己的人偶。 “我的数据终于正常了?” “是的,开始有正常波动了。”杜林标一进入工作状态就立刻失去表情。 他从白大褂内侧取出一个平板。 “你的芯片联通的设备只有这一个,这些电极贴片传导的数据绝对不会外泄。”杜林标保证完就专心投入数据。 “你之前的身体健康状况你自己也清楚,天生的虚弱,后来的突然强壮。” “你的强壮没有波动,不同器官之间也没有统一性。”杜林标单手把头发挽到一边,神色淡淡。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数据,既不美,也不有趣,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 他的心脏很健康,肝脏很健康,肾脏很健康,骨骼很健康…… 可他的心脏健康的像是非洲猩猩,骨骼健康得像一头霸王龙,都很优秀,但是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具身体。 简直像是不同厂家出的玩具拼接成了一具弗兰肯斯坦。 这也就算了,他的数据还不波动。 一般的人如果熬夜或者受到损伤以后,身体素质自然会有下降;通过规律的饮食和运动,身体素质也会提升。 人类的生活是能够反映到身体上的,杜林标认为就算是街上随便拉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他也是懂这个道理的。 朴素的道理,不需要高端的解释。 除非遇到了反常识的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不管是熬夜还是受伤、运动还是吃药,他的数据永远是平稳的,如果要做一个周期表,那就是一条直线。 但是现在,这数据不走直线了!它开始进行上上下下的波动! 这个波动很轻微,就是正常人的水平,但杜林标还是感动不已。 他困扰安摩拉多的身体数据已经很久了。 他有的时候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安摩拉多这个项目太过刁钻,研究员才突然不想干了开始混日子。 如果自己能解决安摩拉多这个项目,是不是研究员就能像以前一样回到他身边呢? 几率很小,但他总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怎么样?”安摩拉多瓮声瓮气问,他的头埋在枕头里。 “有一种你的灵魂终于回到你的身体里的错觉。”杜林标被打断思绪,没好气的回答。 第134章 杜林标 “怎么不是呢?”安摩拉多顿了一下,开始窃窃笑起来。 他终于得到了世界意识的认可,相当于拿到了本世界身份证,灵魂终于妥帖地、毫无阻碍地俯就肉体。 杜林标没怎么听清,正要细问就被安摩拉多的下一句话噎住。 “你一个搞科研的跟我讲‘灵魂’这种玄学……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呵。”杜林标习惯了他总是嘴没个把门的,压根不跟他打嘴官司。 他看了一眼数据,整体在标准线以下,于是直接问了:“数据怎么偏差?你干什么了?” “打了几针……”安摩拉多含糊。 “几针什么?”杜林标挑起眉头。 “就那些东西呗,营养针、镇静剂……什么的。” “你还会用那些东西?”杜林标清了清嗓子,掐着声音道:“我不想要药物扰乱我的神志。” 这句话是安摩拉多说的,他一进实验室就落到了研究员和杜林标手上,他们两个算是极有底线和道德的人,加上安摩拉多也不是外面拉来的死刑犯,下手不重。 安摩拉多估量着没到需要麻醉的地步,有时候就会自己忍。 这话就是以前的安摩拉多对着杜林标讲的——确实有几分青春期的意气之争在里面。 他虽然有多于年龄的记忆,但小时候也不是没玩过泥巴,青春期偶尔中二一下也不奇怪吧! 安摩拉多现在脸皮已经极厚:“毕竟年纪大了,有些疼熬不住了,唉,老了老了。” 十九岁的杜林标看着十七岁的安摩拉多,脚痒。 “所以你之前……?”杜林标向他展示了一条直线的数据。 没有异常啊,安摩拉多诧异。 他还以为自己晕掉了,期间身体会突然出现异常波动,或者干脆就“死了”一样数据丢失。 世界意识真贴心,他再次感叹。 “之前我的灵魂在身体里做了做伸展运动,现在好了,这不是就服帖了?”安摩拉多挤眉弄眼地说,手上还带着手势。 杜林标于是知道,这又是安摩拉多那些不科学的玄学带来的。 按理讲,研究员日常生活信谁都可以,佛祖基督真主都会在研究员群体里被信奉,也有人拜一些过世的知名前辈。 只是一旦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那些研究员是绝对不肯轻易把自己弄不明白的事归类到“玄学”。 至少杜林标是这样。 但安摩拉多这个人真的很邪门,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运气,稳定的倒霉,其次是他的身体状况,一步步好起来以后,就会一直稳定不变。 而这种“好起来”往往取决于他的杀戮,这样一看简直像什么神话生物,可是一验血又是标准的纯人类。 “数据收集的差不多了,反正又是那样,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之后应该是可以了。”杜林标示意安摩拉多自己去揭胸前的电极贴片。 他往前走了一步,单腿跪在床上,开始给他揭后背的电机贴片。 这贴片为了短效快速清晰收集,力度比较大,安摩拉多身上出现了红色的痕迹。 这也是芳津奥陶以前总是欲言又止的原因。 安摩拉多身上总是出现可疑痕迹,而杜林标长了一张凶狠的薄情脸,他们定期会在房间里关上门,不知道做什么。 他俩都算是小孩,搅和到一起,甚至不能指责谁。 “一会儿投个骰子。”杜林标被安摩拉多的不科学已经整得服气了,也开始不问原因,只看结果。 他下载了一个投骰子的软件,设置为六面骰,把平板给安摩拉多。 2、5、5、1、5、6、1…… 哦豁。 安摩拉多开心,终于不是万年的“1、1、1、1、1”了。 他又点了几下。 5-5-1。 “好了,不是拿来给你玩的。” 杜林标无情收回平板:“你还真的正常了。” 安摩拉多嘿嘿乐。 “既然你正常了,那么项目也可以重启了吧。”杜林标假装无意道。 “这个嘛……”安摩拉多挠了挠下巴,有点为难。 组织里每年暂停封闭的项目何其之多,杜林标和研究员当时接这个项目就是为了用来老带新的,没什么深远意义和急迫需求。 而且…… 安摩拉多眼神幽暗。 组织真正核心的项目是银色子弹的迭代版本,交给雪莉做了。 其他人也不过是做些辅助,对内情根本一无所知。 杜林标就是无知的人群,也许是安摩拉多高估了自己人低估了雪莉,总之,在他眼里他们的区别仅仅是因为研究项目的不同。 其实光看他们的代号就可以知道。 杜林标是利口酒,由陈年麦芽威士忌、蜂蜜、秘制药草和香料混合而成。有藏红花、蜂蜜、茴芹、肉豆蔻和草本植物的气味。原产于苏格兰西洛锡安,可以常温净饮,也可以加冰饮用,是混合饮料的一种重要辅料。 而雪莉酒是人类至今仍在生产的最古老的醇酒,由白葡萄酿造,酒液又黑又稠又甜。 更重要的是其作为白葡萄酒,旗下是有分支的。是的,虽然比不上基酒,可也是有好几个代号可以用的,这很显然就是给雪莉预备的天然盟友。 只要她能做出成绩。 杜林标却还在这里纠结一个陈年老项目,安摩拉多简直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科研工作者的心思总是要单纯一些,更别提是在研究员手下养出来的乖崽。 “你自己说,这项目现在有没有开启的必要?!” “我知道的。”杜林标垂下眼睛,看起来有点可怜。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你不知道!” 安摩拉多直说:“你以为你是雪莉?雪莉现在也不能自选项目。格兰伯奇倒是能选项目,但人家也不自己做,出问题也怪不到人家身上。” 杜林标确实是组织培养的天才,十九岁就能主持一个实验室,可总有一些天真。 “我真的知道。”杜林标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我一开始就是为了雪莉的那个项目来到本部的。” 安摩拉多愣住了。 第135章 玄学 在安摩拉多的印象里,宫野厚司的实验是宫野志保重启的,一直都是她在做。 可事实上,boss不像是乌鸦,而像是一只等不及尸体死亡的秃鹫一样。 他时不时就要来抓一下,看看是真的死透了吗?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吗?野望是真的难以实现吗? ……他最终抓到了宫野志保。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沉默良久,安摩拉多尴尬地问:“那什么……你做不到?” 杜林标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凝滞的氛围。 杜林标说:“做不到。” 难道杜林标还真的不如雪莉? 安摩拉多犹疑不定。 他一直以为雪莉能得到这个项目,完全是因为boss怀疑宫野夫妇有什么发现没有放在资料里。 可转念一想,雪莉对她的父母根本没有什么印象,还不如去问宫野明美。 难不成真的是雪莉天赋异禀天纵奇才,而杜林标看似聪明实则平庸? 也许是安摩拉多的疑问表情太过伤人,杜林标难得在他面前为自己辩解:“不是我的问题,我待过的研究室虽然不正规,但是接受的教育是很正规的。宫野厚司……” 他有点儿无奈地说:“明明出身很正规,但做研究真的是丧心病狂……他的想法非常具有跳跃性。” 最能理解的部分是别人看见路障都知道刹车,就他踩了油门儿然后身子往后一沉就想要凭借体重和车的速度飞越过去。 其余的部分都是不知从何而来的神鬼一笔。 这样的一个人在做实验时在能够被猜测的可选区间里会选哪个数据进行下一步呢? 上限?下限?或者某个单纯数字有意义的值? 还是说对于天才来说只有一个固定答案,只是我们看不到? 简直像是考古,需要充分发挥想象力,最笨的方法就是要一个个试。 很多看似可行的只有一开始是相似的,越往后差异越大。 或者一开始并不相似,但越往后差异越小。 或者一开始不相似但中间有一步突然就得到了高度相似的数值,它不是关键步骤,在前几步或者后几步,可那个数值实在太标准了。 素质低下的人搞不好就已经开始考虑移花接木了,如果组织不是只要成果的话。 总之不是宫野厚司已经做出来写进实验报告的数据,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那雪莉就能一下子选中吗? 是的,她还真的能。 这好像是宫野家血脉里的东西,虽然这孩子看起来胆小懦弱,做实验看起来没有那么没人性。 但当进入纯粹的理论阶段的时候,那种相似就会体现出来,她靠想象实验而假设的数字都比别人一步步做实验得到的数据更贴近宫野厚司当年的实验记录。 她还根据时代的变化进行了一部分简化和修改。其他人别说修改了,复现都是胆战心惊,生怕出错。 当年宫野厚司焚毁了不少实验记录,尤其是关键步骤。 不过大量的初始研究还是存在的,boss找的其他研究员都还在基础上跋涉,杜林标已经算是跑得快的了。 可仍然比不上真正的天才。 宫野志保之前是非常不乐意去做具体的实验的,顶天了就是杀杀小白鼠。兔子、青蛙、猪、羊、狗和猴子都交给其他人做。 这样的行为没有引来boss的制裁是有原因的。 两年前宫野志保16岁,还没有取得“雪莉”这个代号,还在美国读生物学博士。 她躲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出门不社交,用笔记本电脑不断进行推演,远程给本部的实验室作指导。 每交出一次成果、每次成果被验证可行,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暂时的解脱。 她被允许去见姐姐、被允许参加演唱会、被允许去奢侈品店大买特买、被允许破坏“规矩”——在琴酒没有当着她的面把一个人的脑花和鲜血洒她脸上之前,她以挑衅他、看他冰冷的脸色为乐。 她很清楚,自己超有价值。 她被允许做很多很多事。 这些允许是驴子面前的胡萝卜,是快要淹死的人抬头露出水面吸的那口气,或者快要被勒死的人脖颈上松了一丝丝的缰绳。 午夜梦回时当然会惊醒。 梦到没有脸孔的人在实验室里翻滚挣扎,最后触电般的动弹了一下,然后渐渐发出腐烂的气息。 有小白鼠跑过去吃了一口,也立刻死掉了。 小白鼠的死状是很清晰的,因为只有这个她是真的见过。 梦见没有面孔的人抓着自己的手臂、抓着自己的脚踝,声声血泪:“你该死!” 她的确是该死的人,在做着该死的事。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她在长期的自我折磨中已经完成了自我说服——实验是不可能成功的。 也许有朝一日组织覆灭,她能坐在实验室里微笑着迎来自己的死亡。 可如果你让她反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毕竟是个小姑娘,攻击性并不强,很少有同归于尽的念头和足够的行动力。 也就是“拖字诀”。 ——如果有一天实验成功了怎么办? 十六岁的宫野志保以自己的研究生涯保证不可能。 这种异想天开的研究如果不是出现在自己的父亲手下,她会推荐对方转行做科幻作家。 一个科研人员不相信自家手下出现奇迹也是非常失格的一件事。 但总之,她不觉得自己手下能够诞生拯救他人的东西,也因此一直逃避着“自己研究的项目如果失败也就算了,如果成功一定会世界大乱”这种可能,有一日没一日地摸着鱼。 扛不住就交点成果蹭一蹭姐姐,吸饱“姐姐能量”以后继续有一日没一日地划水。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内部竞争毫无所知也没有紧迫感的宫野志保依旧比在本部打了鸡血日夜不休的研究员团体更快更准。 研究室很快被改组,研究员们各奔东西,离开之前还非常不“组织”地签了厚厚一沓协议,后续的恐吓自然是也少不了。 令人警醒的是,那些协议不是保密协议,而是高利贷,组织的重视可见一斑。 第136章 池田绘 这次有一方压根不知道的比拼不是杜林标第一个失败的任务。 他听到boss裁撤实验室也很平静,只是想知道又哪里出现了天才。 也不是不服气,既然“ta”有能力,何必让他们这些人做重复工作? 这哪里是比拼?简直就是趾高气昂的宣告:老娘来了! 他得知的是“宫野志保”这个名字。 她还不是雪莉,在美国生物界已经小有名气——boss并不介意展示出一个优秀的“藏品”。 这也是在给他们潜在的客户安心:别担心,项目还在做,而且即将有非常棒的成果,因为最优秀最合适的那个人已经在我的手里了。 安摩拉多觑了几眼杜林标的脸色,他还记得这家伙几年前小公鸡的样子,根本不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每天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和别人干架的路上。 他不是在为自己战斗,而是在为选择了他的研究员战斗。 研究员既然选择了他,就要证明他是有天分的,他不能让研究员的眼光落空,也不想让他受到别人的指指点点。 后来他们分开,这家伙就到了本部,看起来似乎也验证了研究员的眼光确实不错。 但杜林标又开始因为他们的分离不满意了…… 人啊…… 现在的他倒是没有这个臭毛病了,连自己做不到都说的出口了。 安摩拉多于是一脸“糟糕”的夸张表情:“诶吖完蛋!我好像已经把雪莉得罪死了。” “哦?”杜林标手指划过平板,低头看什么。 “她姐姐死了,我就在现场。”安摩拉多啧啧有声。 “你杀的?”手指停下了。 “哪有,我们隔了好远。”安摩拉多一般不会去掐别人软肋,杜林标也知道。 “她知道你在现场?” “应该也不知道。” “那你怕什么?”杜林标抬头看着他,淡淡道:“什么都别让她知道。” 安摩拉多点点头,一副终于得到了支持于是乎很有底气的样子。 杜林标面色稍缓。 他把平板给安摩拉多:“项目也不大可能重启,数据你自己拿着吧,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学过。” 安摩拉多接过来,心里给自己打钩——哄好了。 接着他凑近,终于开始了正常人第一次见面就应该开始的寒暄,问:“好久不见,你现在在做什么?” “做研究。”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安摩拉多先抛出自己的诚意:“研究员现在挂靠在君度的药物研发c组,说是药物研发,也就a组还在做植物毒素……老太太马上八十,已经不是年富力强出成果的年纪了,骗谁呢。你呢?” 杜林标沉默了一下:“各种缓释剂和控释剂。” 安摩拉多一凛。 它们的主要作用是控制药物释放速度,减少或避免血药浓度的“峰谷”波动,使药物较平稳地持续发挥疗效。对半衰期短或者频繁给药的药物来说能减少服药次数和总药用量。 很适合不能承受猛药的老人。 “飞升啊哥们。”安摩拉多笑嘻嘻。 杜林标苦闷地瞪他一眼。 他一直想要和研究员在一个实验室。 这次放弃那么快,就是因为他现在实验室根本不可能让他离开,而他不想让研究员趟浑水。 boss就是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黑色的剪影。 他扬起的袍角几乎可以覆盖到全世界,手指伸出的线织成的网几乎可以封死他们所有的路。 他既然要遮掩自己的身份,那么组织成员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杜林标因为不得不知道,心里是很有压力的。 研究员……又没才华又没情商,这么多年还是个普通研究员,会被打发出来接待他人,还是算了吧。 安摩拉多这小子知道倒是没关系,他搞不好比自己知道的多。 他叫他出来没被拦截就说明这小子还真的有点东西。 杜林标想了想,更生气了。 研究员怎么还没安摩拉多努力啊!你人缘不是挺好的吗?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连想办法问一问我都不肯? 安摩拉多有心请杜林标吃河豚宴,就担心他怀疑自己意有所指指桑骂槐。 杜林标叹口气:“厉害什么,我实验室里除了有靠山的傻黑甜就是精明鬼……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当室长!” 实验室的规矩与别处不同,每个实验室的室长一般都会被给予代号,卸任以后代号就会被去掉,原来的代号可以被继承也可以换新的。 杜林标当初就是想要一个特别酷炫的代号,杜林标利口酒的酒精含量在40%,刚好踏上了国际烈酒标准的门槛,他满意的很。 他为了当上头头也是非常努力的,当上以后才发现这意味着自由的剥夺——他给研究员发的电子消息和纸质信件,因为研究员的保密等级不够被送回来了。 算来算去,现在唯一能和他聊聊天的竟然只有安摩拉多。 杜林标早就有一些不吐不快的嘈想要大声说了:“我们研究室里那些小傻子也就算了,他们进来压根儿就不是为了做研究,就是在当我们的牢头,就他们自己不清楚这一点,一天天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小傻子只是开胃菜,精明鬼才可怕。池田绘根本就是自己跳进来的!她想要权利、想要金钱、她什么都想要!可怕得很!还有那个日暮雨红,他私下偷偷做别的实验,以为我不知道吗?!实验成功率也太低了吧,当别人都是傻子!” 杜林标在实验室里是一个非常酷哥的形象,寡言少语,沉浸于研究无法自拔,一朵冰山上的高冷之花。 “池田绘?”安摩拉多挑眉。 “你认识?”杜林标找到了他们的共同话题。 “认识她老公,池田……现在应该是警部了。”安摩拉多想起“安佳优纪”,他记得死在他手下的每一个人和他们的故事。 “这是我能知道的事吗?”杜林标以为池田士郎是组织培养的卧底。 “他只是组织的孤儿而已,他妻子倒是很机灵,提交了一份危险度测评申请。”安摩拉多语焉不详。 第137章 草台班子 “池田绘?” 杜林标表情险恶。 他颇有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格,没必要让他本就觉得过分精明的人形象更加恶劣,变成一个只求自保、狠心又胆小的伥鬼。 他一向主张研究员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瞎搅和。 何况……到底哪个是伥鬼?这件事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答案。 安摩拉多没提池田绘在其中的作用,只道:“池田士郎没什么天赋,组织倒也没降低标准。” 他不是组织的卧底,杜林标懂了。 “但他很会找老婆。”安摩拉多挑眉。 在之前的事件中池田士郎是一个被引导者的形象,只是他自己恐怕不这么觉得。 有些人哪儿哪儿都清楚,只遇到某一个人会糊涂。 池田绘驭夫有道,池田士郎也不遑多让,小夫妻的事别掺和。 “她?她不是没有研究天赋,就是太有了!她如果平庸一点也不会进到我的实验室里……”杜林标逐渐消声,虽然安摩拉多已经知道了,但还是不能说。 比如他这个实验室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一个爱钻营的人会钻营到这里? 不可说。 杜林标打住了。 说起来,他也不是为了崇高的理想、珍贵的知识、人类的幸福诸如此类的东西而得到了现在的代号啊…… 好笑,他们这个实验室的成员都还蛮扭曲的。 安摩拉多接过平板直接关机,然后把它拆开,找到芯片直接在掌心握紧,虚弱的芯片“咯嘣咯嘣”,直接折成几片。 杜林标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安摩拉多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多少正面的情绪:“以后都不需要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之后我会自己把脖子后面的芯片取出来的。” 杜林标抿了抿唇,没说话。 安摩拉多是有点儿奇怪的,他以前总担心那些奇怪会引来大祸,现在那点奇怪消失了,他却也没有多开心。 总之这是一桩又不能告诉他的事情。 你不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 杜林标想起自己好像刚见过某个人的研究成果论文,非常疯癫,非常奇特,非常受boss喜欢。 安摩拉多,你自求多福吧。 杜林标离开了,留下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头不疼腰不酸,于是摸出一个电子设备开始处理诺亚方舟的事情。 他敲一敲屏幕:“你好,诺亚方舟。” “……你倒也不必这么客气,不这么叫我,我也会出来的。”受到电子设备的限制,诺亚方舟没有办法把自己投影出来,只好让自己显示在平面上。 好家伙,这是什么二次元纸片人。 诺亚方舟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道:“很奇怪的一件事,我发现这个世界充满了逻辑谬误。” “哦?比如呢?”安摩拉多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 毕竟是一个世界,能顺顺利利运转起来自然不会有能被诺亚方舟理出来的问题。 “卧底为了保密是不应该和除了上线以外的人联系的,可是降谷零不但偷偷升了职还能领导整个‘零组’的公安。” “可迄今为止就算在朗姆的盯梢下他也没有出现破绽。” “但我……” “你一般不会被计算在内——如果泽田弘树再写出类似你的智能ai,比如‘潘多拉’、比如‘巴别塔’,新的ai只要足够悄无声息,被组织利用上以后……呵呵,那才是他的末日呢。” “那、报道里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破的案子都有硬伤呢?”诺亚方舟嘴硬。 “你看过他现场破案吗?向民众报道时留下破绽难道不是应该的么,有效避免了模仿犯。” “那、江户川柯南难道不奇怪吗?出现和工藤新一的消失就是前后脚,骨骼对比也非常相似。”他自从检测出自己的逻辑和现实出现冲突后进行了三四轮自检。 最后确认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别人有问题,这个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问题最大! “不闹腾的小孩子在哪里都会被宽容的,而且……对毛利一家来说,既然是工藤家的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远方亲戚,求上门不收留也不合适,人家毕竟给了理由还拜托你了呢!” “至于其他人……也许很奇怪,但那孩子缝缝补补的能力很强。加上这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吧。”安摩拉多用猜测的语气说陈述句。 “但是……这不应该……”诺亚方舟很迷茫。 这个世界怎么会是这样草率! 这可是一个世界!难道不应该逻辑严密、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自成一体吗?! 日子就是凑合的啊,真正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是很少的。 “世界就是一个庞大的草台班子。” 大家都在凑合,既不理智也不合作,草草应付完自己,又逼着别人也不讲规矩。 那些眉来眼去之间的东西也只有草台班子引以为傲,还要当成圣经规训后来者。 因此对于一直没参与进去的诺亚方舟来说是很难理解的,这不高效、这不合理、这不清晰…… 这不应该。 他也会产生困惑:是我错了吗? 他这个时候就希望自己还是原来的诺亚方舟,不懂就是不懂,人类就是那样,我一个电脑程序瞎操什么心。 可他现在已经明悟自己不是电脑程序,而是真正的智能生命。 是泽田弘树包含着期待的情感创造了它,又是他以身作则引导着它。 甚至泽田弘树还慈悲地给了诺亚方舟一个能够拯救自己那个“身陷囹圄的造物主”的机会,这个机会还让它进化了。 用人类的、用他灵光一闪的比喻来说,泽田弘树可以说是把自己一半的灵魂和一半的命运交给了诺亚方舟。 因此诺亚方舟痛苦地承认,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容错率——他不想用不好的词汇形容这个世界。 人类的诞生不也是吗? 人类确实是奇迹。 可没有人类,也会有别的生物在这个适宜生存的星球上诞生、繁衍。 也许那些人类认为不适宜生存的星球上有着人类感知以外的生物族群呢? 因为我看不到,也探测不到,所以他们不存在? 安摩拉多起身拧开一瓶可乐——他现在已经敢坐在床上喝可乐了! “可是、可是……”诺亚方舟有点可怜地结结巴巴。 第138章 期待 “我不喜欢!”诺亚方舟气鼓鼓大声。 “我也不喜欢。”安摩拉多含笑,诺亚方舟这次说出了喜欢不喜欢的话,看来他成功地进化了,还把自己说服了。 他可以做得很好,不意味着他喜欢,他也不喜欢。 “那我们……”诺亚方舟被肯定以后自然而然就燃起了雄心壮志。 “是‘你’。”他靠在床上,手里是开盖的可乐,他轻轻晃着瓶子,听气泡碰撞破灭的声音。 “泽田弘树还没救出来呢,你刚刚学会走就想飞了吗?当然,你可以放在你的计划里,但不要加上我——我是自然派。” 安摩拉多声音低缓,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作为自然派,我尊重他们自己的命运,无论他们在容错率里一黑到底,坠落深渊……还是获得了幸运的垂怜,侥幸得活。” “你……你只是不在乎。”诺亚方舟本来要指责他的冷漠和凉薄。 但介于他们的初见也是互相指责,而他现在已经决定选择安摩拉多,实在没必要和他吵起来。 他在自己的数据库——脑海里找出了比较间接隐晦的指责。 “我也在其中啊,我只是、我只是……哈哈哈哈,好吧,是的,我不在乎。”安摩拉多只辩解了一句,然后很轻松地承认了。 他当然体会到了诺亚方舟的失望,可他没有义务、也不愿意去满足他的期待。 他在上个世界是自然猎人。 自然猎人是一个人数很少也没什么名气的分支,因为没有出名的代表,也没有什么奇葩的事迹。 自然猎人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 这样的猎人往往很容易融入环境,对敌能力很弱,就算他们出现在稀少、危险的地方也只会奉行消极的自保策略,尽量不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任何影响。 安摩拉多是被猎人协会的猎人注意到以后,被推荐成为自然猎人的。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开了念、报了仇、觉醒了念能力。而面对统治一国的“暴君”,猎人协会难得推出了一个猎人来评估他的危险性。 ——因为他们国内的宝石矿性质特殊,很适合初学念者佩戴,被念浸染后宝石会变得更美,不同人的念会把看似一样的宝石变成肉眼可见的不同样子。 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腕间、发间的一枚枚宝石在不同等级的人眼里就有了不同的含义,因此有钱有权有念的人一般会买来作为高端宝石彰显个性。 这些矿产不会特别有用,但是又有那么一点儿用,这是他们一个小国家得以保全而不是被暗中掌控的幸运之处。 猎人协会的那个猎人在追求一个女性,于是想要亲手为她找一块有着自己念的色彩的宝石。 他接了任务后见到安摩拉多大为震惊,因为安摩拉多的能力如此安静无害,与“暴君”之名、暴君之行格格不入。 然后他干脆就让安摩拉多在猎人协会登记了——虽然说想要成为猎人要通过猎人考试,但一些大国和一些特殊的国家的统治者总是有额外的权利。 登记时他向安摩拉多推荐了自然猎人这个职业。 幻兽猎人对珍稀度极高、即将灭绝的幻兽会出手保护,面对人类对幻兽生命和生存环境的迫害会奋起反抗;遗迹猎人对千百年前人类的生活痕迹和社会有着万般好奇,因此屡入险境;赏金猎人教条上只有一个大大的字“钱”…… 安摩拉多作为一国名义上的掌权者、实际上的最大暴力拥有者——那位猎人已经看出他对故土有着难言的感情——又有一个没什么攻击性的念能力,正适合做什么都不做的自然猎人。 社会总不缺少观察者,多一个也不多。 安摩拉多搞来了gi这个游戏,足不出户地观察着。 那个岛——他一踏上就知道这地方真的是一个岛。 这地方还不够自然,但是很和谐,他兴致勃勃,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察体。 杰·富力士。 安摩拉多其实不觉得他有趣,他对人类不感兴趣。 但是世界之心在为他跳动。 后来他们正面相见,安摩拉多自我介绍,想要和他交朋友。 “你并不想要成为我的朋友。”那个敏锐的孩子这么问。 “……啊。”安摩拉多感叹一声。 “是的,但我期待着你,如同期待着一棵春季开花、夏季结果、秋季成熟的树。” 他们见面的时间是春季,杰·富力士和他的好友带着好友的妹妹路过安摩拉多的国家。 果树刚刚萌生一点点绿意,他扶着自己种的这棵树,与其说在跟人交谈,不如说在对树耳语:“对你并没有损伤。” 大家都是念能力者,自然能听清楚对方的话。 “我只是期待,然后静静看着你做出什么。你本该死去,可世界让你活了下来。”安摩拉多那时还分不清黑暗大陆和世界意识之间是有差别的。 是来自黑暗大陆的生物让他命若悬丝,也是来自黑暗大陆的生物拯救了杰·富力士。 世界意识只是尽量让一切事情都变得顺利。 “不!你错了,是奇犽和他的妹妹帮助了我。”杰·富力士对安摩拉多的话表现出了奇异的理解,但他还是坚信人的力量。 倒是一边的小白毛以为他在说“命运”,说的简单点就是:杰·富力士这小子命大! 于是他脸色很臭,比本人还要生气。 安摩拉多送他妹妹一个宝石皇冠就和他们说了再见。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孩子临走前对他说:“你不会满足期待你的人,为什么期待你的期待被满足呢?” 旁边的总政务官脸色很不好看,在安摩拉多说话前斥责:“吾王当然不必满足我等期待!他的期待自有我等前赴后继!不必贵客点拨!” 他说的对,安摩拉多想,我就是不会满足对我有期待的人。 父亲母亲希望他忘记仇恨保全自身。 总政务官希望他不只是名义上的掌权者——不夸张地讲,他毕竟曾经是真正的王子,国内很多老人都还记得他。 诺亚方舟希望他满足他的期待,做一个有理想的坏人。 可是、可是—— 安摩拉多打住了,而是想,看来诺亚方舟思维里还是以泽田弘树的善良为底色。 于是他接着说:“那你想怎么办?纠正全世界?” 第139章 罗织罪名 “我……我会学到的!我最终一定会有办法。” 诺亚方舟想,他还有很长的时间,近乎无尽的生命,他会越来越厉害的。 “那你学到了再来找我吧。”安摩拉多把可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我明天要上学,放学以后要去取出脖子里的芯片,暂时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你可以在我没有设置三重密码的设备里放置分身。”安摩拉多这么说。 诺亚方舟就像是人体的心脏一样。 只要人活着,心脏会一直跳动。诺亚方舟只要活着就能分出算力,能够多线程处理事情。 他可以一边完成辛德勒公司的任务、一边和泽田弘树说话、一边还要受到安摩拉多的挫折……最后一边要留给贝尔摩德,和她勾心斗角。 安摩拉多很清楚他能做到什么地步,这还算不上是压榨。 诺亚方舟闷闷地应了。 他的形象既然已经拔高到了17岁,安摩拉多对于小孩子的容忍就完全在对待诺亚方舟上消失了。 “你不需要进行一个详细的体检吗?”诺亚方舟不怎么想离开,绞尽脑汁要跟他饶舌。 “杜林标的芯片已经很足够了,基础的身体数据都有。”青年往下一滑,钻进被子里,闭着眼睛,敛去眸光,看似满满都是要睡觉的慵懒。 “哦。”诺亚方舟没有声音了。 他其实很想问一句话,但没问。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芳津奥陶问。 他手里拿着医疗镊子,上面还有血淋淋一块芯片。 那一截刚拔出芯片的脖子在他垂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像是蚌肉一般呼吸着。 安摩拉多没上麻醉,肯定听得到,他没回答。 芳津奥陶的生气忽然就没处可去只好愤愤散去。 他为了求生也往自己身体装了炸弹。 已经被做手术拔出来的芯片和还藏在他心脏的炸弹比,前者似乎也没什么,不值得他大动肝火。 他既不清楚安摩拉多的往事,也断定不了他当初是为什么安装上了它。 安摩拉多反手给自己贴上了一块银色创可贴状的伤口胶带,组织某个实验室的产品,这止血迅速,不影响运动。 他声音轻松:“之前身体不太好,这下完完全全好了。” “你去做手术了?”芳津奥陶打量他。 “差不多。”安摩拉多坐起来,转转手臂:“不是手术胜似手术。” 另一个要做手术的人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事,她带着强烈的防备见到了做过伪装的朗姆。 “江代直绪,哦,玉藻前的孩子。”朗姆声音里满是追忆:“我还记得那是个大新闻。” 老头子才会爱讲老故事……江代直绪低头做出一系列特别害怕十分惶恐的动作,比如抓裙角、捋头发、舔嘴唇、拿着水杯反复摩挲、大腿肌肉永远紧绷、椅子不坐实…… 她注意到朗姆坐着的沙发后边的办公桌上坐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性。 似乎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外国人,因为他的头发是非常漂亮的浅金色——一般外国人的金发根据年龄段会有不同的变化,小时候像是阳光云朵般的浅金,每一个外国人小时候看起来都会像小天使。 只是慢慢会变得实在起来,青春期成为沙金或者白金,依旧是非常漂亮的颜色,年纪大了以后就会变成以棕色为主的棕金。 再变老就要变成人类的终极发色,白色。 他的发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金蚕吐出的丝,是流淌的黄金抽成的龙须糖。 江代直绪只看了一眼。 他埋头工作,还有电脑挡着,实在看不出端倪。 而且她面前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朗姆。 朗姆没有察觉到江代直绪的悄声观察,他对自己积累的权威很是笃定,怎么会有底层对他不尊敬呢? 他还拿到了这孩子不知道的事——“说起来你也很久没去见你父亲了吧?” 江代直绪愕然抬头,又匆匆低头:“他、他不接受探视。” 不是不接受探视,而是不允许他接受探视。 按理讲,每个人都有接受探视的权利,尤其是父亲作为一个有名的连环杀手,不是没有粉丝的。 只是她父亲从来没有接受过她的探视,她以为父亲是要把事情做绝,当初被捕时父亲就提前交代过,要他们母女迅速搬离这个地方,还要改姓,以后也不许过来看他。 父亲为了防止被抓住软肋干脆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当初很多报社想要采访他都被拒绝了。 江代直绪虽然很思念父亲,但她也知道一个没有死刑的国家是不用担心父亲突然死掉的。 说不定父亲死了以后反而会有新闻报道流出——当年的案子很轰动,父亲死了以后,可没谁为他拒绝“探视”了。 朗姆谈起当年的事,只是一种远观的看客心态,应当与组织无关,可他又偏偏提起探视……? 父亲出了什么变故? “亲情啊,真让人感动。”朗姆继续绕圈子。 江代直绪有点不安。 “你和宫野明美关系不错,我记得。” “是的。”江代直绪低声应是,既然朗姆要表现他什么都知道,她也就“说实话”了。 “亲情虽然好,看起来爱情更技高一筹啊。”朗姆把茶几上的文件从反面翻到正面递给江代直绪。 江代直绪接过来,看到内容的第一眼就皱起眉头。 最上面的是一张不记名船票,从日本到新加坡,接着是从新加坡到美国的机票,客人信息是广田雅美。 翻到第二页,熟悉的娟秀字迹上甚至还有泪痕:“……大君,照顾好自己,我不怪你……” 然后是宫野明美和“广田雅美”的账户往来,她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卖东西。 一开始是一个月前,她大量卖出了宫野明美的物品,陆陆续续花了一个星期。 接着是几天前,她把“广田雅美”的东西也通过二手市场卖掉了,最后一笔钱款正是飞机票的支出。 她想跑? 怎么可能? 宫野志保——她唯一的妹妹还在组织! 江代直绪如坐针毡。 “你也看到了,她借着fbi的东风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朗姆的声音似乎是威胁。 第140章 三枝雪 不是的。 她不会走。 就算走也不会这样走。 江代直绪想是这样想,脸震惊又迷茫。 这其间有猫腻。 “小姑娘总觉得有情饮水饱,唉,去了那边,落到他们手里可就不是之前的温柔面孔了。” 朗姆搞得好像真的有这回事,认为宫野明美在fbi那里也不一定过得好,被感情骗过去以后还不一定要怎么被对待呢。 江代直绪对广田雅美这个名字有印象,最近在日本造成轰动的十亿日元抢劫案件的主犯就有她。 据说因为长得好看还掀起了一阵关注,只是很快她就因为分赃不均被杀死了。 她最近没关注这个,她正在跟百目鬼接触,对以后的情报员她想要了解了解。 被杀死了…… 那是宫野明美,宫野明美死了,江代直绪判断。 朗姆惺惺作态是要干什么? 她不用大脑思考也知道是因为宫野志保,恐怕朗姆还是想要瞒天过海糊弄过去。 ……真的能骗过去吗? 看这个女人若有所思,朗姆满意地摩挲着手里拐杖的动物脑袋。 他不急不慢:“但只有血脉亲情才最牢靠啊,是不是?她落难时他的情郎还追着琴酒直跑呢!” 也不知道这“直跑”是说赤井秀一还是在说琴酒。 “不过也不是不理解,孩子总要离开父母,妹妹也不能一直黏着姐姐,毕竟是十七八的大姑娘了。像你,你见到你父亲难道还会和幼时一样吗?但你们的感情难道就不存在了吗?” 你父亲还好好的,我也知道你们父女之间有感情。 你要是配合我,让宫野志保老老实实做研究,你们父女就还有相见的机会。 “安摩拉多也不反对我们暂时放过宫野明美,看来是因为你们两个关系不错?”朗姆继续添油加醋。 不但打上了感情牌,还有威胁之意:你的上司也知道,就是他同意的。 “那我的父亲……” 江代直绪难道还能拒绝吗?不如给自己捞点。 “哈哈,不急不急。”朗姆看到鱼儿乖乖咬钩很是满意。 “组织当然有杀死宫野明美的能力——只是雪莉确实很有功劳——她不管跑到天涯海角,人要是死掉也是一枚子弹的事,可她有个好妹妹啊。”朗姆一副大方模样,再三强调是看在雪莉的面子上、鉴于雪莉识时务,宫野明美不但没死还逃脱生天的。 就像你和你父亲这么多年没见,她也可以和宫野明美很多年不见。 至少在她研究出成果之前不要让她们姐妹相见。 “我想……她会愿意的。”江代直绪犹犹豫豫接下了任务,话没说死。 她对她的父亲在脑海里的形象很模糊,也不知道父亲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她一旦想到父亲就会联想起花园里的阳光和花朵、坐在车里的香草冰淇淋、父亲抱起自己时手臂和胸膛温热坚韧的触感…… 这种安心和舒适帮她做出了选择。 一出了门她就联系了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已经和芳津奥陶告别,到了自己租的一个保密条件比较好的高空大平层,他窝在沙发上,后颈还隐隐作痛。 他不太耐疼。 沙发旁边是热带鱼的海景鱼缸,眼神追着鲜艳鱼儿的安摩拉多语气漫不经心:“哦,这件事啊,就按朗姆说的做。” 安摩拉多认同这种做法。 雪莉的“故事”很精彩,而且其中的“正义”判定也很复杂,是一个有深度的、曲折离奇的经历。 如果她知道她姐姐死了,就缺失了“认贼作父”和“生死相隔”的精彩之处,只剩下“天才少女被胁迫”的梗概。 不抓马怎么丰富故事? 他既然答应要想办法为世界意识的幼稚故事蘖生枝丫,就要丰富可能存在的故事中人的每段经历,让它们夺目到足以被刻录进世界意识。 不管雪莉在世界意识原本的安排里是什么身份,加重量总不是坏事,如果不小心打乱了它的计划…… 安摩拉多笑了笑,既然世界意识说的时候没有雪莉也没有只有雪莉可以填充的角色,宫野夫妇都能自焚而死,它完全可以紧急拉一个天才出来顶替。 “至于你父亲的事,我会让百目鬼去查,你去找他。”安摩拉多表达了不知情。 她父亲既然能被朗姆拉出来谈条件,那就应该是被某些老爷们选中了。 老爷们需要干些脏活,就让他出来见识见识外面的空气,不需要就让他继续坐牢。 玉藻前杀人的个人习惯和他还不太一样,玉藻前是主动选择了心脏作为标志,他是不得不承受副作用……还好他现在不需要了。 他不怎么需要豢养杀手,也对身边人的家庭不主动探索。 “嗯,我在朗姆大人身边看到了一个金发的人,应该是外国人,穿着衬衫。”江代直绪慢慢回忆:“没有看到他的正脸,对我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一直在移动鼠标,点击频率不高,不怎么用键盘。” 她仔细想了会儿:“他左边的耳朵上有一个黑色穗子。” 安摩拉多眼神一凝。 “黑色穗子?” “是的,我站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只看到了左边大半个身体,而且对方还低着头。” “我大概知道是谁,和雪莉差不多,只是不好惹更多些。”安摩拉多不欲细讲:“你们没什么遇上的机会。” “你最近有空去d-22检查一下身体,我给你约了肾脏移植。地址发给你,打开三分钟以后自动销毁,注意时间。” 安摩拉多挂断电话前提了一句。 江代直绪震撼不已,什么?什么移植?肾脏什么?谁的什么? 这“公司福利”可是真的超级实在。 她看了看天色觉得现在就去看一看、问一问——她很担心,肾源不会有着符合黑衣组织道德标准的问题吧。 她开车的路上暮色四合,天笼黑纱。 于是想起那个有着阳光般金发的男孩。 安摩拉多刚来本部不久,既然认识,那就是欧洲那边上来的人? “欧洲那边上来的人”接到了他给自己设置的“特殊来电”。 “好久不见,三枝雪。”先打招呼的是安摩拉多。 第141章 约见 电话那边的人停了停,才说:“好久不见,海尔。” 安摩拉多有点厌烦道:“叫我安摩拉多好了。” “嗯,安摩拉多。”对面应声,然后急切地说:“你叫我什么都行的。boss马上也会给我一个代号的。” 他这不是很清楚他的兴趣在哪里吗? 安摩拉多眼睛里没什么笑意,只是问:“哦?你就直接告诉我了吗?” 三枝雪故意被江代直绪看到,就是在等他的主动联络。 安摩拉多的性格很无情,唯利是图,看到本部出现了老朋友一定会来打招呼,哪怕关系一般。 三枝雪,他的第一任研究员,因为研究手法和个人性格不受安摩拉多欢迎,于是安摩拉多就想办法换掉了他。 与这个人交往的过程中一定要注意的一点,就是这个人比较偏爱年龄较小的男童。 是的,这是个变态。还是一个胆小的变态,一个受限于自身条件的变态。 他只敢看,因为他有很严重的洁癖,难以接受和皮肤毛发会产生新陈代谢的肮脏人类接触——是xp也拯救不了的程度。 年幼的安摩拉多经常会感受到他胆怯且如影随形的目光。 但那家伙从不上手,一些实验用针剂、电极贴片都是安摩拉多自己给自己上的强度。 年幼的安摩拉多那时还叫“海尔”,而三枝雪最大胆的行为是总叫他的名字吸引他的注意力,像个小孩子或者小狗狗一样,一直叫一直叫。 安摩拉多心情好就回应他,心情不好就假装没听见。 这些行为还达不到厌恶的地步,但是很烦。 ——他一开始以为这是又一位安西神父呢。 三枝雪近乎崇拜地狎昵着他,这是安摩拉多屡次试探之后的感受。 安摩拉多有次趁着左右没人故意凑近他。结果这家伙一边起鸡皮疙瘩一边硬,踉踉跄跄丑态百出地跌坐在地。 好像变态的是我一样,当时的场景把安摩拉多都逗笑了。 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一脸惊恐跌坐在地上,坐在实验台边晃着腿脚的孩子发出清脆的笑声。 整个场景像是恐怖片,索命的冤魂恶童找上无辜研究员什么的。 如果三枝雪半推半就,想要和他成就好事,安摩拉多肯定要杀掉他的,可他没有。 安摩拉多和还没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拉姆斯互相帮助,拉姆斯得到自己想要的,安摩拉多则想办法调走了三枝雪,把他甩到美国那边去了。 也算是高升。 这家伙可能没这根弦,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正常调动,临走前居然还挺依依不舍,还留了他的联系方式给安摩拉多。 倒是和他一个实验室但是被调到墨西哥的下属看安摩拉多的眼神不善,如果眼神能变成一把飞刀,安摩拉多肯定满身都是洞。 三枝雪后来显然也清楚安摩拉多使了手段,但他的思维拐到了另一个角度——我明明这么变态,你不杀我,你好爱我! 或者说对于一个不厌恶自己丑陋之处的人,人总是不能不牵挂、不能不想念的。 三枝雪就是这样想的,于是离开之后也依旧与安摩拉多保持了联系,偶尔还会给点情报。 他对于自己的“喜好”有着沉重的心理负担,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敢去看心理医生。 安摩拉多借此知道了很多实验室消息,和杜林标相处的不错的他就倒二手消息给杜林标和研究员他们两个。 三枝雪不傻,面对安摩拉多肯定还有别的心思。 比如你既然不讨厌我,那是不是也能喜欢上我? 或者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我们也不反目成仇,那就是亲近的关系。这属于足够令三枝雪满意的社交亲密关系了。 安摩拉多清醒地付出了代价,领受三枝雪的情报也毫不手软。 要知道人是会长大的,他迟早会转移目光,在此之前要捞个够本。 安摩拉多调查过三枝雪,他出生于一个非常封闭的基督教家庭,家里看管的非常严格,对他的教育也丝毫没有放松。 他二十一岁时父母遇到海难双双去世。没人监管,他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因为毕业论文非常优秀非常适合组织的研究,被组织邀请进入组织。 他被严格教导了二十多年,下意识的就会压抑自己的欲望,加上受到了传统廉耻观教育,对当时的小孩子安摩拉多来说威胁度很低,却十分有利可图。 安摩拉多作为苦主不歧视他就已经让他大受触动,他在安摩拉多这里求到了心灵的安宁。 因此就算安摩拉多长大了,他们也不算关系很差。 “迟早会知道的,只是想要早点让你知道。”那边是有点深情的语气。 “嗯嗯,恭喜你呀!”安摩拉多敷衍。 他和三枝雪对话总是乖张的、不讲道理的,总的而言,像个孩子。 这家伙恐怕是没看到安摩拉多现在的形象,还在自我感觉良好地试图攻略他。 “你来这边归朗姆管吗?”安摩拉多只在乎这个。 “是boss把我调来的,朗姆只是安排我的落脚点。” “哦哦。”安摩拉多看那条鱼好像钻进海草里出不来了。 “听说这次合作对象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边似有若无地给情报。 哦,雪莉。 “我们好久没见过面……” “嗯嗯,见面。”安摩拉多也不拒绝,他被调到美国去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三枝雪印象里他恐怕还是那个长得像天使的小恶魔。 他目光游离,这条鱼笨死了怎么还硬钻啊! “我不太了解日本的情况,你给我介绍介绍?” “好,到时候看情况,介绍好的。”安摩拉多同意,他起身找玻璃鱼缸下面的柜子,里面应该有遥控器,可以从鱼缸底部喷出水流。 “请你吃这边中华街的火锅。”安摩拉多敲定:“周末见。” “周末见。” 安摩拉多挂了电话拿着遥控器继续看鱼,鱼钻了五六分钟,还在锲而不舍地朝着海草发起进攻。 安摩拉多按了一下水草下面的机关,一股带着气泡的水流冲上了海草。 海草飘摇,鱼顺着一道缝隙顺顺利利穿了过去。 安摩拉多舒服了,开始处理事情。 第142章 赤井动向 先是研究员的来信。 江代直绪去了d-22,问了肾源和手术时间,知道是自己的克隆素体以后一脸的如释重负。 她没问自己的dna是从哪里获得的,她在组织内部做过好几次体检,获取dna不是难事。 安摩拉多看到以后想象了一下,哈哈直乐。 然后是芳津奥陶,颠倒梦境的事情已经结束,他的养女兼侄女也已经确认进入大学。 他出面作为远房亲戚找了当地一家人品不错的无子老人收养了山上千佳,没有使用组织的力量,但是这事他还是写进报告里去了。 接着是百目鬼,他还是按耐不住了。 上次和安摩拉多一起听到不该听的东西又被boss接见以后,他一直想给自己的生命上个保险,他的连锁便利店还是开到了江户川柯南身边。 最后是把消息发到他的社交软件上的芳津娜娜,她和毛利兰交上了朋友,还约好了周末一起去中华街。 ……中华街? 安摩拉多不期然想到他和三枝雪的约定。 太巧了。 还要去吗?很可能会撞上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 不,是一定能撞上。 但是不去以后就能避免麻烦接踵而至吗? 他答应了世界意识的驱使,不但提前预支了自己的性命,还有后半辈子的尾款没结。 做得越快越好,变数越小。他告诫自己下定决心。 他又和自己在美国的同事联系。 【hi,guys。】 秘密线上群里立刻刷新了好几个人的回复。 “里面也有女孩们,注意用词啊老大。” “女孩觉得无所谓,管好你自己!” “hahaha” “说真的以后我们应该签订一个互不恋爱条约,分手了真的很尴尬。” “打起来打起来!这有什么尴尬的,你和他们中的哪一个谈上了?” “我是说我们旁观者也很尴尬啊姐姐……” “我们纯情男孩受不了这个场景哈哈哈” 安摩拉多看自己要问的对象正好也在,直接@他们:【@emperor in code@eve】 安摩拉多的主要目标不是纯情男孩aka代码之王。他年少轻狂,是未成年时主动被fbi上门抓的,现在就在fbi当技术员。 他名字里有“奥古斯都”,叫自己“emperor”是很正常的事,人家甚至还谦虚地缩小了范围呢!天才就算再怎么不善言辞也很受大家喜爱,只是也会因为内向迟钝错失很多暗涌的情报。 另一位“eve”才是是组织真正布局送进去的那位。 “大哥?”emperor先表示自己在。 “小老大,现在日本是深夜了吧。”eve紧随其后。 她年纪比自己大很多,是跟着前男友认识的安摩拉多,虽然认了老大可是叫老大还是有点奇怪,于是就看情况混着叫。 安摩拉多难得噙上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问问有没有瓜吃,上次那个赤井秀一,我们叛逃出去的莱伊,现在什么动向?” “这个我知道!他做了计划书想要去日本!” emperor积极回复:“传言是他看上了之前骗的那个组织成员,对方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也肯定愿意反水帮忙,这人好像身份挺特殊的,所以上级没有坚决拒绝,还想要我给他们做证件。” “她确实有点特殊。按组织的计划,接下来她会去投奔fbi然后被囚禁。”安摩拉多不是只把他们当做消息收集器。 “还活着么?”eve一语中的。 “生死有命,我不好说。” “他已经打算动身了,这次会带上一整个小组,以他的上司为领导,似乎已经确定了组织老巢就在日本。”eve说完这部分也继续八卦:“这次他前女友,那个金发碧眼超飒的fbi探员也去。真奇怪,她的仇人贝尔摩德回美国有一段时间了,她居然都没注意到,还是个没看出来的恋爱脑。” “所以他更喜欢贞静娴雅的东方美人还是直白热辣的西方美人呢?”有谁开始引战。 “肯定是组织的那个,我截获了他在日本卧底时的手机信息,‘大君,等脱离组织了,可以作为真正的男朋友和我交往吗?’——这都告诉她了还不是真爱?”emperor信誓旦旦。 “名字都是假的,哪里还有真心?” “我看他更喜欢成功,他现在说起来可是单身状态。”安摩拉多没有拉回话题。 赤井秀一当然要回到日本,当初的震撼有一部分也来自于他,怎么不算是一支分生枝条呢? 苏格兰已经死了,基尔、波本、莱伊这三位可还在,他们的存在虽然削弱了组织的实力,对于世界来说却是很精彩很有趣的枝芽。 明牌凶手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还能用来做一做文章。 安摩拉多又看了一会儿他们的嘴仗,揣着一脑袋八卦睡着了。 他第二天是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的,还好芳津娜娜帮他带来了书包,作业也提前交了。 他的位置经过几次测验以后根据身高调整到了最后一排,上课时树立一本书就能在书后干点什么。 老师肯定看得到,只是回忆联想起芳津见的成绩,一般都不会占用上课时间训斥他。 他上次的社团表演票给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是脱离了一般同学的范围。 课间,铃木园子就笑嘻嘻过来问他社团表演的事情:“兰被话剧社邀请了,但她是空手道部的成员,可以作为代表参加大赛的哦!所以想问问你,戏剧社请你的时候社团分是怎么算的,可以给话剧社做一个参考。” 安摩拉多当然同意,邀请她们午餐时细说,他会叫上戏剧社的城口津社长一起。 中午时分,学校天台。 安摩拉多现在完全不担心“天降正义”,打开盒子看到了芳津奥陶的手艺。 “哇!真的很用心呢!”铃木园子探头过来看。 “奥陶厨艺很棒的。”安摩拉多淡淡笑着请他们尝试。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小兰如果也会做了就请你也尝尝!” “真期待啊,家政课上毛利同学的手艺有目共睹。”芳津娜娜也在一旁,此时就积极聊天。 第143章 命案 “芳津同学似乎直接叫了名字?”也有人问他、 “是的,因为是很大了以后才遇到奥陶,比起叔侄更像是朋友。”安摩拉多想,或者说是“搭档”。 和毛利兰的关系在一步步拉近,只是还没有到可以一起和芳津娜娜被邀请去中华街的程度。 也许碰不上呢,唉,算不算侥幸心理。 安摩拉多穿着蓝底白边的足球球衣和到膝盖的中款球裤坐在餐馆的包间里想。 脚边是一个装在网袋里的足球,慢悠悠倒着餐馆里备的冰镇酸梅汤的安摩拉多在等三枝雪。 这是他们初见时的打扮,不算百分百还原,至少小时候他没有这么合身的一套衣服。 欧洲的足球场每个社区都有,想要在社区拥有号召力的孩子就要体现出自己的优势。 安摩拉多是孤儿院的孩子,用足球为孤儿院的每个孩子赢得了走在外面的街道上不被其他有家的孩子指指点点的资格。 去欺负孤儿院的孩子?那你要小心了,在球场上那个瘦弱的红发鬼会报复你!把你耍得团团转,在球场上狼狈倒地。 也因此,尽管孤儿院的孩子并不是每个都成才,可他们仍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回馈着安摩拉多。 包间传来了敲门声。 是很小心的、很珍惜的敲法。 “请进。”安摩拉多扬声, 三枝雪推门,没有第一时间看安摩拉多,而是先背身关门。 安摩拉多只看到他瘦削挺拔的背影,还有耀眼的金发。 他转过身。 安摩拉多看到了浓稠阴湿的绿眼睛,色素浅淡的的唇,缥缈的金发掩映着墨绿色的耳坠。 故人一别经年,似乎没什么变化。 “……安摩拉多?”三枝雪露出不知所措的笑容,轻手轻脚坐在了离锅和菜最远的地方。 “是我。怎么?很失望?”安摩拉多看到人来了把倒好的酸梅汤给他。 “你长大了。”三枝雪低低地说。 他拿那双绿眼睛从发丝的掩映中偶尔看安摩拉多,看他举起杯子喝饮料的手臂,看他被水浸润的嘴唇,看他持着筷子的手指。 “人都是会长大的。”安摩拉多丝毫不觉得如芒在背,还示意他吃什么自己煮。 三枝雪于是慢吞吞地把餐具摆来摆去。 “其实也没有变化很大……”这家伙还挑食,皱眉看了半天才选了一片肉丢进鸳鸯锅里离他近的那一半里。 “我倒觉得变了很多。” “你应该有亚洲血统,人种变化还是和我们不太一样。”三枝雪有点固执道。 “你的代号决定了吗?”安摩拉多不想跟他掰扯这个,三枝雪也是混血,他只是还希望自己和当年一样。 “kafka vodka(卡夫卡伏特加)。”三枝雪说。 哦,伏特加。 boss对在威士忌上栽的跟头似乎不怎么在乎,代号还是一串串地给,不愧是boss。 “恭喜你,卡夫卡。”安摩拉多挑眉直视三枝雪。 三枝雪还在看他,用那种有点失落的目光。 “你来接替雪莉?”安摩拉多故意地一脸没心没肺大嚼特嚼。 “不,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到。”三枝雪近乎呢喃,他挣扎良久,第一次直视安摩拉多:“你还不知道我这些年的研究内容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要开口:“我……” “死人啦!快叫救护车!不对!报警!”外面的尖叫传了进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安摩拉多苦笑一声:“看来我还是不怎么幸运。” “没关系的。”三枝雪打起精神安慰他:“别担心,我出去看一看。” 没一会儿他皱着眉进来:“外面有命案,暂时出不去,一会儿警察可能会来。” 安摩拉多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先吃点什么吧,警察来了也不知道要多久。” 他这次出去以后显得心浮气躁,居然也忘了挑三拣四,真的吃下去了点什么。 “怎么了?”安摩拉多看这家伙连酸梅汤都端起来喝了简直大为惊诧。 这种饮料和外面大厅饮料机里的是一样的东西,只是装在水壶里被送进了包间,中间的工序不能细想,安摩拉多还提前倒出来了,三枝雪要是注意到,绝对是不肯喝的。 他厌人,对这些食物的容忍完全看心情,看来是没心情注意这些了。 “我看到了那个、工藤新一。”三枝雪喉结滚动,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肯看安摩拉多。 “哦,你也知道。”安摩拉多只是提这么一句,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工藤新一他现在是江户川柯南啊! 这家伙不会看到他是小孩的外表于是突然觉得他很可爱吧! 这可是这个世界意识看上的侦探,素质绝对过硬,最好还是不要被他注意为好。 “别叫他工藤新一,他是个侦探,咬住人就不松嘴。” 三枝雪竖起耳朵仔细听安摩拉多介绍,关注得不得了的样子。 “而且你既然知道,打扰到‘自然突变体’可不是只倒霉就能罢休的!”安摩拉多警告他不要犯毛病。 “我知道,不叫。”三枝雪舔舔唇,饮料一饮而尽,还自己去倒第二杯。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有点对不上焦,偶尔会直盯盯地出神。 安摩拉多叹气,开始转变策略。 他稍微变了变语调:“阿雪。” 三枝雪回神:“海尔……抱歉,安摩拉多。” “你还是叫我海尔吧。” 安摩拉多的声音逐渐粘连、低龄、夹起来,尽量简短说话:“安全。” 三枝雪忍不住去看安摩拉多,似乎这才看到他的衣服:“你刚踢完足球?” “嗯,野球场。日本棒球多,我们只好翻墙,我们去一个小学了!” “是啊,你足球踢得很好的。”三枝雪的注意力没了大风鼓吹,风筝一样落地了。 “阿雪,你之前想要和我说什么呀?”安摩拉多拉扯他的情绪。 三枝雪有点神经质,又不会伪装,刚来就遇到工藤新一,这可是一个巨大的破绽。 世界意识就这么想送吗? 它还记不记得故事要势均力敌啊! “没什么,一些异想天开的东西。”三枝雪本就是一时上头,被打断了就不会这样想了。 第144章 见面 安摩拉多也不追问。 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杜林标还是有点良心的,听说三枝雪要和他见面,顾不得介意两个人很多事情没说清,先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三枝雪的事情先一股脑说了出来。 三枝雪在尝试逆向破解雪莉的aptx-4869时实现了突破性进展,对于连理解研究都困难的杜林标来说,三枝雪有着非常令人恐惧的才能。 他不能让安摩拉多毫无准备地用过去的眼光看向现在的三枝雪。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自焚而死的宫野夫妇无疑给科学的药物添加上了几分不祥的玄学色彩。 三枝雪的研究在于保持身体状态,通过一层层的“蜕皮”达成理想身体状态的维持。 又一个永生妄想。 这个研究看似只是承接了宫野夫妇的狂想,在完不成前置情况的条件下似乎还不如宫野夫妇更脚踏实地。 宫野夫妇当初的银色子弹在于凝固时光,莎朗·温亚德停在了那个最美的年纪只是因为她就在最美的年纪接受了实验。 三枝雪的妄想则在于更新,不断的更新。 他自认为自己站在了雪莉的肩膀上,走向了和宫野们不同的道路。 宫野夫妇的凝固时光、宫野志保的返老还童都是对当前状态的一次改变而已。 而他认为人是活着的,变化也不能是一次性的。 他,三枝雪,将在名为人体的湖面上投下石块,那层层泛起的涟漪将成为永生不竭的动力。 他的灵感来自于安摩拉多曾经的身体状态,也因此,他希望安摩拉多再次站上实验台,因为他的研究只不过是在复刻安摩拉多而已。 安摩拉多心知肚明,理解但不接受。 这根本不是他有多特别,而是世界力量的余波。 也许“魔法”可以解释,但最终只有科学可以复刻。 这是世界意识定下的基调,也是安摩拉多的愿望,让他们真正走到一起进行合作的根基——“要是这个世界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好了”。 是世界意识懵懂时期犯下的难以补救的错、是安摩拉多历尽苦楚咬牙切齿愿意放弃一切发出的誓。 大势和私情都不允许安摩拉多传播不科学的东西。 安摩拉多和三枝雪一边继续填饱肚子一边互相交换情报做身份,省的警察来了露馅。 没一会儿警察到了,要求大家都出来分批次做笔录。 毛利一家、铃木园子、芳津娜娜和江户川柯南这一行人此时才见到了露面的安摩拉多。 “芳津君!”铃木园子眼尖,率先打招呼。 “铃木同学、毛利同学,还有娜娜。”安摩拉多带着三枝雪往他们那里去。 “这位就是报纸上声名鹊起的毛利小五郎侦探吧!”安摩拉多走近以后先和家长打招呼,然后低头去看已经把现场看完于是回到毛利兰身边的江户川柯南。 “这就是工藤新一……家的孩子吗?我记得是叫江户川柯南,对吧?” 安摩拉多说话只在工藤新一的名字那里停了一停,似乎是在回忆。 江户川柯南在听到自己的本名后几乎立刻从沉思的状态被惊醒——人对自己的姓名是很敏感的,相似的发音都会引起注意。 “啊!你认识新一哥哥吗?我没有听他说起过大哥哥。”江户川柯南打量安摩拉多。 红色的短发乖巧地垂着,碧绿的眼睛深邃清澈,个子在同龄人中很高,看起来是经过了良好的锻炼的,混血特征明显。 这就是园子和小兰上周提起过的“芳津见”,江户川柯南断定。 安摩拉多也在看江户川柯南,戴着占了半张脸的眼镜、蓝色小西服、红色领结、短裤、运动鞋,很可爱的一个小绅士形象。 当然在安摩拉多的角度最显眼的是他那两缕翘起来的头发。 “工藤新一?他不认识我,我认识他——我在学校可是听了他满满一耳朵的故事呢。嗯,不过也不算认识,我转来的时候他就请假了,很不巧地错过了。”安摩拉多蹲下来和他说话。 “哦,是园子和小兰姐姐的同学!” “没错,真聪明。”安摩拉多忍不住挼了挼那两根聪明毛。 天啊,这可是世界之子那珍贵的脑袋! “喂,臭小鬼,记得喊我姐姐啊!小兰你都喊了姐姐!”铃木园子一下子就抓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耳朵数落。 “那这个叔叔呢?”江户川柯南问三枝雪。 三枝雪对探头过来的江户川柯南十分惊慌,连连往后退,一直贴到墙上,耳朵通红。 “是我在欧洲认识的家伙啦,他有点洁癖、有点怕小孩,你不要凑太近哦柯南。”安摩拉多稍微挡了一挡。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你们看起来关系还不错。”江户川柯南发问。 他闻到了两个人身上食物的味道,一个洁癖能一起在中餐馆这种不实行分餐制的地方吃饭很难得。 “哦,他会去我所在的孤儿院当社工,我的功课很多都是他教的。”安摩拉多不急不缓抛出设定。 “孤儿院?”江户川柯南不太相信。 “是哦,奥陶是我和娜娜的叔叔,父母去世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我们的存在。” 毛利兰听到孤儿院就想让江户川柯南不要问了,只是安摩拉多不怎么在意,回答得很平淡。 “但是娜娜姐姐看起来不认识这个叔叔……” “柯南!”毛利兰严词喝止江户川柯南不怎么礼貌的寻根究底。 “没关系没关系,柯南很聪明哦!我很小就被领养了,哥哥倒是在孤儿院里住了很久。”芳津娜娜打圆场。 “我、我叫三枝雪。”三枝雪鼓足勇气发出声音,他蹲下来远远看着柯南:“你好,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一愣,他感觉有点奇怪,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哪里奇怪,于是小孩子一般歪着头笑起来:“你好,三枝雪。” 然后问:“叔叔是混血吗?” 三枝雪连连点头,完全是不擅长社交的人被问到以后的惊慌失措,似乎有些答非所问:“我姓‘三枝’。” 他看着江户川柯南,像是第一次看到小孩子似的。 江户川柯南觉得很怪。 安摩拉多在他身前轻声喊:“阿雪。” 第145章 嫌疑人互爆 三枝雪回神,很不好意思地低头:“海尔……” 安摩拉多没有生气,只是拉来一个凳子让他坐下:“一会该你做笔录了,你就在这里做吧,我就在你旁边。” 江户川柯南感觉面前的场景充满了问题。 芳津娜娜那大方天然的安定气质根本不是被收养的孩子会有的。 三枝雪作为社工也不应该不会与孩子打交道。 芳津见作为孤儿不应该用命令的语气对三枝雪说话,还奇奇怪怪地喊他“阿雪”。 真的很有问题!一团团疑云笼罩了他的大脑。 但他也清楚短时间恐怕问不出来什么,小兰已经在用威胁的眼神看他了,恐怕晚上回去小兰一定会和自己“好好谈谈”关于礼貌的问题。 他只好暂时作罢。 芳津见毕竟是他们的同学,会有机会的。 而且警察也要来做笔录了。 千叶和伸拿着记录本走过来,一边问:“请问七号包间的客人在哪里?”一边在安摩拉多的红发和绿眼睛上看了好几眼。 “就是我们两个。”三枝雪清清嗓子,指着一个凳子:“请坐,警官。” 江户川柯南就在一边的隐蔽角落看着,三枝雪的态度很自然,完全没有刚才自我介绍时的紧张。 “请问您是什么时候进店的?”千叶和伸开始问三枝雪。 三枝雪眼睛看向左上方:“大概是十一点半左右。” 问询很快结束,轮到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也很配合。 他们两个本来洗清嫌疑就可以离开了,只是周围的人都留下在看热闹,于是他们也留了下来。 这次的案件只死了一个人,是某个大学民俗系的老师兼畅销书作家三江灰井。 五十多岁,正是出成绩的年纪,被人一杯毒咖啡送到西天了。 嫌疑人有三个。 延毕很多年的博士大师兄石田环、和老师沾亲带故的“学二代”千代虾池、刚进学校的富二代小师妹西九条风。 大师兄石田环是三江灰井的枪手兼苦力,咖啡是经过他的手捧给导师的。 千代虾池是三江灰井妻子的侄子,本不会进入警察视野——如果不是三江灰井那年轻貌美的女学生还在医院待产,他“迫不得已”地正在和多年没有生育的妻子商议离婚事宜的话——咖啡他没经手,喝咖啡的吸管是他提供的。 西九条风则因为咖啡提供者的身份被当成了嫌疑人。 排除完其他人,唯三能动手脚的人就是他们三个。 这三个人也很清楚凶手就在他们三个人里面,于是开始互相攻击。 千代虾池率先开炮,他知道很多死者的秘密:“石田师兄,姑父那本很畅销的《某某县民俗考》根本就是你写的吧,可是名气和金钱都被姑父霸占了!他还一直压着你不让你毕业,你要是对他下手我们都能理解的。” “首先,那本书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当时都忍了,怎么可能现在突然就难以忍受了呢?” 石田环一脸苦笑,特别社畜地平静回答:“而且有什么不能忍的,我家里是支付不起我读大学的费用的,还是三江老师承担了费用。这件事老师说过好几次,千代君你也清楚的。老师后来也没朝我要钱,那本书给他就给他了吧。” 千代虾池一时语塞。 一旁的西九条风不耐烦地弹弹美甲,发出噪音吸引来注意力后大声开口:“反正不是我啦,那杯手磨冰咖啡是我买的,但是我只掏钱根本没去,店员做好以后是石田环开着我的车去取咖啡的。这样说,我的嫌疑能排除了吧。” 她看看手腕上那块镶钻的名牌手表,语气漫不经心:“我接下来约了spa,不算赶时间,但你们也差不多就行了。” 石田环很无奈地说:“西九条小姐,毕竟是一条人命。中华街这家店是你的推荐,你说店长是你认识的朋友我们才来的……” 石田环没直白说西九条风有问题,但却也不肯让她轻易脱罪。 “得了吧。”西九条风冷笑:“从我花钱选了三江灰井当导师以后,你们就一直把我当冤大头宰!是我选的店?是我要买咖啡?” 她把手机打开,好像在找什么,一边找一边说:“真以为我没证据吗?这店到底是谁想来啊!我平常花钱消灾花得还不够多吗?” 千代虾池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跑题,说咖啡就说咖啡,扯这家店干什么——姑父是突然想喝咖啡的,要是凶手故意把人引来这家店,毒干嘛要下到咖啡里面啊!” “呵呵。”西九条风翻到了什么,十分得意:“是你啊千代虾池!就是你说要来这家店的!” 她把手机展示给警察看:“我们在line里聊天的时候是他提起要吃火锅的!” 千代虾池涨红了脸正要辩驳,被西九条高声压制:“你既然是他的侄子,那你肯定知道他的个人习惯,知道他会突然要喝冰咖啡!” “你当我们都不知道吗?三江灰井因为没有孩子和你亲姑姑离婚了,学院里这样的消息到处都是。”西九条风乘胜追击。 “三江灰井没有孩子,学术资源就都会留给你,有了孩子可就不一定了。”西九条还想说什么,看到千代虾池的脸色吓得住嘴了。 天啊,不会真的是他吧! 他看起来就一脸杀人犯的样子! 西九条风不敢再激怒这家伙了。 千代虾池深吸好几口气才忍住了:“真的不是我!我只提供了吸管,吸管还是从店里随手抽的!” “而且,就算没有孩子,姑父也不会管我的死活的!他一直很属意石田师兄,就算没离婚也不会选我的。他很早就说了,我没有天分,在他手下读完研究生就要自己去找工作。” “再说了,石田师兄也很了解他——至少比我了解。” “还有你,西九条,你怎么不问问我新师母是谁?”千代虾池冷笑:“就是你大学时期的前女友啊!” “什么?”一边作为第一发现人的毛利小五郎本来只是和周围群众一样探着头听他们互相暴露绝对不会告诉警察的情报,这下就要请她详细解释了。 难不成看似最无辜的西九条风才是真正的凶手? 毛利小五郎悟了。 第146章 伏法 西九条闻言大怒:“早就分手的人管我什么事!我才不会为她杀人!”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个清清白白,说起来都有嫌疑。 他们这边吵着架,互相撕扯,那边警察已经把整个案件还原得差不多了。 毒药来自咖啡里的冰块,是毒杀界的老朋友氰化物。 唯一的问题就是谁投入了冰块——三位嫌疑人的私人物品里都没有能保存冰块的容器。 自然而然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饭店提供的待煮食物下面的冰块上。 饭店的冰块已经微微融化,形状不太好看。 饭店经理只好承认他们的冰是重复使用的,不过还是晶莹剔透一眼可以望到底,那就也不是很脏啊!而且食物本来就需要在热腾腾的锅里高温煮过才能吃,食品安全还是能保证的! “我们的盘子都是制式的,每次都会回收处理后打乱分发,警察也没有在任何一盘冰里查出毒药。” 饭店经理绝不背锅,与此同时也提出了新的思路:“我们进门处的冰山景观不但白天用干冰做出了烟雾缭绕的效果,还有真的冰,为了保持雕刻形状,景观部分的电路是单走一条线的,二十四小时通电。如果客人提前来藏冰,这里也有可能。” 提出火锅的千代虾池和提供具体饭店名字的西九条风可疑度大幅提升。 众人由毛利小五郎带头走到了饭店门口的景观处。 他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出什么。 不甘心的毛利小五郎于是扭头对着西九条风说苦口婆心,开始试图用言语让西九条风认罪,告诉她自己交代还能减刑哦。 西九条风被有名的侦探质疑,快要气死了,交代什么交代,凶手怎么可能是她! 小姑娘的手已经跃跃欲试地拎起了她的新款水桶包,握得指节发白,不知道是在忍耐毛利小五郎的胡说八道,还是想要瞅个空子给毛利小五郎来一下狠的。 “千叶警官,那是什么啊?”柯南突然拉了千叶和伸的袖子一下。 千叶和伸看向柯南指的地方,那是冰山景观的一个角落,刻了一个小小的平台,下面一只栩栩如生的冰熊猫正在往上爬。 为了区分黑白,黑色的部分做了磨砂冰的效果,那只熊猫磨砂的左腿上正有三根手指蹭过的痕迹,是男人的手。 “我就说不是我吧!我的美甲如果刮过去可不是这种粗壮的痕迹!”西九条风洋洋得意:“一群大人还没有小孩子眼尖!” “这冰块这么低一般人也不会往这里看嘛,小孩子看到才正常。”毛利小五郎讪讪一笑:“既然不是你……” 看到毛利小五郎的手指已经指向千代虾池,江户川柯南简直两眼一黑。 他瞅准角度,对着毛利小五郎举起了手表。 “咻。”极其轻微的声音。 安摩拉多轻轻偏头看了人群掩映的那个小孩子,对方推来了一把椅子放在毛利小五郎身侧,人为制造了一个角落。 而毛利小五郎对于晕眩有自己的一套适应法则,看到身旁有椅子就扭转身体坐了下去。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沉着冷静:“那就只能是你了——石田环!” “什么?”人群啧啧称奇,他们都看到了毛利小五郎明明指的是石田环身边的千代虾池啊! “在我越过你指向千代虾池时,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呢,石田先生?” “你又在胡说什么啊?就像你之前要西九条学妹认罪一样?”石田环心理素质不错,抗压能力很强,面对这种场景一点也不慌,还能倒打一耙。 “石田先生,你可能以为冰块上的痕迹只显示了藏毒的是男性,但却检验不出指纹,才会如此不慌不忙吧!” 石田环脸色变了,他还真的没有细看,难道没有指纹还有别的吗? “石田先生,你能让大家看看你的手吗?”毛利小五郎的声音胜券在握,宛如一把利剑,一下子割开了石田环脸上伪装的无奈。 “不用了,确实是我。”人的名,树的影,石田环知道毛利小五郎恐怕真的掌握了证据,而且千代虾池的手指…… 柯南被噎住了,坚强地继续:“在来来去去经过这里的路上,只有你反复经过这里,西九条小姐和千代先生都只进来了一次。” “另外,关于痕迹,你可能也已经注意到了,千代先生的食指手指缠了绷带,如果凶手是千代先生,那么冰上留下的痕迹应该是两道相似的和一道不同的痕迹。” 石田环认罪,警察给他拷上了手铐,现场也已经解禁。 “为什么?”千代虾池没走,他真的很不解,他看着委顿在地的男人:“姑父已经决定把你培养起来了啊!” “培养?呵呵,就以他抠门的个性……那是培养?那本书火的时候,我母亲生病需要钱,我向他借钱他却不肯帮忙,明明那本书的版税只要给我十分之一就够了!十分之一!只要十分之一!” 石田环脸色狰狞:“我母亲死了,他为什么还能窃据我的名声好好的活着!” 没人回答他。 安摩拉多拉着三枝雪和毛利兰打过招呼才准备走。 江户川柯南对三枝雪很关注,他想要留一个三枝雪的联系方式,或者知道应该在哪里才能找到三枝雪。 “叔叔你是做什么的?”柯南发起进攻。 芳津见先不管他,他在学校上学,跑不远。 芳津娜娜是他的妹妹,又和小兰关系不错,自己还有机会得到他的信息,三枝雪要是走远了就真的找不到了。 “呃、我、我是美容公司私人实验室的研究员。” “哇!听起来真厉害!叔叔在研究变漂亮的方法是吗?” “也就是普通的细胞新陈代谢……” 对面的人本就是白皮肤,脸一红就特别显眼,看起来似乎要爆炸一般。 好怪啊,真的好怪。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工藤新一被父母保护得很好,他过去十七年的生活里可能听说过这种人,但没有见过这种人,更不要说这类人里面的变体了。 第147章 被偷家 “是哪个公司呢?我可以给兰姐姐买你们公司的产品哦!”柯南随口扯来虎皮大旗。 “是素紫,挺贵的,毛利小姐年纪不大,还用不上这个。”三枝雪特别贴心地建议。 终于掏出点信息的江户川柯南满意点头,还想再问什么。 “你这小鬼!才多大一点啊就满世界嚷嚷给小兰买礼物?”铃木园子以手作刀,狠狠敲柯南的脑袋。 “我们小兰自己会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才不稀罕你的礼物呢!”她把柯南拖走,强行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她把柯南丢给毛利兰看管。 “要买也是我给小兰买,你?轮不上的!”她叉腰教训口无遮拦的柯南。 江户川柯南很无奈地被拖走了。 安摩拉多趁机带上三枝雪快快地溜了。 三枝雪是真的在那个实验室挂了名,他的研究最后会被下游的几个研究员拆解能理解的部分然后商业化,是组织的资金来源之一。 江户川柯南去该公司官网是可以看到三枝雪的大头照的,下面可能还会有“某某知名大学毕业、业内相关的论文多少多少篇”这种描述。 三枝雪坐在自己的车里平复心情。 “很可爱吗?”安摩拉多坐在副驾驶,一只脚踩在足球上晃来晃去。 “是的,很可爱……” 三枝雪认为自己研究时灵光一闪的突破就是为了看到他、和他相遇。 为什么这孩子变小没多久他的实验就取得了突破? 为什么boss突然特别看中了他的研究要他到日本? 这一定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安摩拉多头疼地吸气,但他不好指责三枝雪。 说得多了,三枝雪下次就不说实话了。 他只好跟着点头:“那可是一眼就看破特吉拉的那个工藤优作的孩子,不止可爱还很聪明呢。” “我知道,我也没有暴露什么吧,你在看着我。”三枝雪微微笑道,语气很是信赖。 安摩拉多沉默。 算了,他劝解自己,不要因为江户川柯南是世界之子就严防死守。 世界之子就是会越打压越强运。 让他知道又怎么了嘛? 他知道了才好。 知道了才会被自己的侦探天性一步步引出组织、引入故事。 知道了才能尽快让那些精彩人物带着他们的故事嵌入到原本只能称赞“架构简单、天真可爱”的8+故事里。1 尽管有种暴露自己的不安,可他忍了。 仔细想想,他也不是第一次被逮住,这次甚至还没被逮住。 江户川柯南只是一个高中生侦探,脑力流,又不是武力值顶尖的壮汉,不虚。 说服自己的安摩拉多也不再想要强硬要求三枝雪。 他叹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三枝雪,一愣。 他的能力在世界意识改造以后变成了主动技能,只有他想看才会慢吞吞浮现。 迄今为止他就只为了确定诺亚方舟的状态看了诺亚方舟、为了确保自身安全看了杜林标。 诺亚方舟觉醒后是可以被他改变的蓝色,杜林标是普普通通的路人所代表的黑色。 他连江户川柯南都没看,对于敏锐的人来说,你的目光是落在脸上还是头顶是非常明显的。 江户川柯南是世界意识设定里的侦探,不容小觑。 如果不是车里只有两个人,安摩拉多是不会突发奇想看标签的。 三枝雪以前一直是蓝色的【三枝雪】,现在它变成了银色的【三枝雪】【卡夫卡伏特加】。 代表重要人物的银色。 他尝试点了点,银色像是沉默的盾牌,一动不动。 这不应该。 安摩拉多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之前在这个世界茫然生活时,能力是被动的,来来去去的人头上都顶着一块狗牌似的铭牌。 可以被他更改意志的是蓝色,普通人是白色,“故事”的npc背景板是黑色,重要人物是银色、核心人物是金色。 他抓到这个世界的尾巴,确认重点是“侦探”以后,世界意识为了隐藏保护自己,抑制了他的能力,核心人物由金色褪色成银色,重要人物变成了银灰色,npc背景板变成了低调的灰色,普通人隐没。 和世界意识合作以后,他只看了诺亚方舟和杜林标,一蓝一黑。 这两种颜色和他一开始的能力水平一样,加上世界意识说过“允许他的眼睛不符合规则”,他还以为世界意识不防备他了呢。 把他可以轻易操控改变的三枝雪定成重要人物? 什么意思?是不允许我再摆弄他吗? 这明明是我的东西! 安摩拉多狠狠踹了车门一脚,下车了。 期间没有和三枝雪对视,也没和他说话。 这已经不是他的东西了。 凭什么! 安摩拉多下了车还不解气,关上车门又踹了车门一脚。 他更想踹三枝雪,但三枝雪只是一个柔弱的研究人员,吃不住他的一脚,而且这傻子也不会躲。 安摩拉多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蹲下,眼窝泛起热意。 他知道这不是三枝雪的错,如果他现在叫三枝雪去死,三枝雪会问问他有什么要求,更喜欢枪支还是毒药,然后准备好一切就去死。 变的不是三枝雪,也不是他。 怎么会变成这样?凭什么啊! 三枝雪被莫名其妙看都没看一眼突然开始对着车撒气的安摩拉多吓了一下,然后立刻下车,绕过车头看到了蹲在地上窝成一团的安摩拉多。 “怎么了,海尔?不要生气,不喜欢他我们就不理他嘛。”三枝雪是真的做过社工,很会和人打交道:“海尔、海尔,看看我嘛。” 安摩拉多的崩溃来得快去的也快。 被漩涡卷进去的船只不能怪鱼儿随波逐流。 世、界、意、识。 你他娘的怎么还偷家! 他恨恨地磨牙,抬头就看到金发绿眼、有一种阴郁的俊美的三枝雪一脸担忧地靠近他。 安摩拉多闭了闭眼,再睁眼就冷静了很多,甚至说到后面还能笑笑:“不是因为他。而且因为不喜欢就不搭理也不行,你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机会恐怕比我还多呢。” 三枝雪对此还有点不解,但海尔总是对的。 于是他立刻给安摩拉多找出了很多解释。 第148章 不信任 工藤新一是实验成功体。 江户川柯南再可爱也不能让他逃离既定的事实——他就是被变小以后还被组织发现了。 组织当前对他的策略是按兵不动,因为工藤新一是很漂亮的展示样品。 他变小以后没有出现肉体的残缺,智商也没有受到变小后因为年龄不足而对大脑产生限制的影响。 江户川柯南是完美实验体。 不在组织但是知道组织的人想必会很满意的,他们对组织施加的压力也许会降低。 他目前还没有被要求顶替雪莉,但也算是研究的二号人物,以后肯定还要和柯南打很多次交道。 这孩子如果有他父亲的五成眼力,自己就不能太回避,毕竟任何的不自然都会给敏锐的侦探送上信息。 不过还好,组织已经派了医生去应聘帝丹小学的校医,也在和帝丹小学有合作的医院里放置了医生和护士,希望这些人能混淆他的注意力。 说起来这些人都属于组织的边缘人物,只是传传消息做做事、或者对自己本来的择业方向进行一个更精细的限制,这样就能获得大量资金支持,何乐而不为? 组织也不怕他们告发,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很难只依靠这些信息抓住组织的要害。 这些人反而更怕被发现。 因此,就算警察抓了他们也不会危害到组织。 自己如果被发现也可以像他们一样说自己不清楚不了解嘛! 海尔是怕自己一时疏忽马失前蹄才三令五申要自己注意的。 他关心我,三枝雪十分感动地圆上了逻辑。 一旁安摩拉多平复心情以后看着变形的车门很尴尬。 他已经收了力,其实没有用多大力气,但这个世界的上限似乎还挺高…… 他孤儿院长大,很珍惜东西的。 三枝雪很敏锐,他知道安摩拉多的生气恐怕还是因为自己产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什么变化。 可安摩拉多没对着他这个人生气,对着东西生完气之后也知道自己有错。 是好孩子啊,安摩拉多。 他笑着把人叫上车:“这边是不是很流行‘痛车’?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安摩拉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他,只是低声道:“我有一家游戏公司,叫星辰游戏,开发了一些比较冷门的游戏,建模还不错,于是开放了私人使用的授权。” 当然不是只为了赚钱。 有时候和一些组织边缘人物的交流安摩拉多会通过正常的商业行为进行隐藏。 有着自己在社会上正常的身份和地位的那些人,是组织的一枚枚暗子,只有被藏起来才能发挥作用,因此安摩拉多也乐于去维护他们的身份。 越珍惜自己的身份才越能被威胁到。 “我给你发几个,你在组织的改造车店里选吧,我认识一个熟练工,免费给你做。” 他敲敲手机:“诺亚。” 这是这几天诺亚方舟和安摩拉多第一次交流。 安摩拉多敲击的这个动作根本没有触发任何的预设软件的设置,但是诺亚方舟就是接收到了安摩拉多的信号。 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迫不及待、仿佛一开始就在旁听一样接话:“你好,三枝雪先生,请通过我的社交申请。” 诺亚方舟当然可以黑进去三枝雪的任何设备,但安摩拉多要表示友好。 而且这不符合社交礼仪。 “呃、嗯,你好,诺亚。”三枝雪还没开始开车,闻言眼睛看向安摩拉多,手上拿出了手机查看。 安摩拉多淡淡介绍道:“我的情报员。” 三枝雪不太了解信息工程,安摩拉多给了他一个解释他就相信。 一个安摩拉多提前请来准备的后手和一个ai相比,明显是前者更有可能。 诺亚方舟开始在数据海里翻滚,怎么就是情报员了? 情报员管定外卖吗? 情报员24小时随叫随到吗? 但诺亚方舟的底色是好孩子泽田弘树,他不会当场撂挑子,他只会先进行配合,私下里再和安摩拉多掰扯。 人善被人欺啊,安摩拉多感叹。 为了诺亚方舟不被外面的人瞅准空子欺负,自己可不能轻易放松对他的压榨。 安摩拉多叹气,他这算不算用三枝雪和世界意识换了一个诺亚方舟? 三枝雪这个反派能出现也说明世界意识没有打算按照主角“江户川柯南”的年纪来发展故事,写一些“你、侦探、正义、好,我、坏蛋、死”的子供向。 世界意识是按照十七岁的“工藤新一”的视角和成长路线,有不完美受害者和可以被利用的反派的故事。 “阿雪……”安摩拉多感叹,他有点可惜地看向三枝雪的手。 那里有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纳米手套,自清洁水平顶尖,隐蔽性也很好,至少安摩拉多能看到他纤细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 三枝雪真的很听话也很好用,心性赤诚直白。 他去美国查杰克丹尼,三枝雪明明就在美国,可没接到他的邀请就不来打扰他。 杰克丹尼以为自己没有根基才不慌不忙请他吃饭,也敢抛出一些利益和他合作。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人也在美国,就会觉得自己被设套了,可能还要出手试探,生些事端,也不会给自己足够好但需要本地人周转的产业和利益链条。 ——总有下属觉得既然是安摩拉多的东西,他就应该有知道的需求,爱钻营,易惹祸。 这下自己还要找一个不爱生事的代表,来传达一些自己的立场。 三枝雪是自己进入组织的第一个研究员,地位和“导师”类似,有时也做一做他的代表。 他对“安摩拉多”的特殊性足够,能做代表也说明和他有些香火情,代表安摩拉多说起话来自然有身份有立场,合作者也希望能通过他进行关系上的润滑。 三枝雪因为洁癖,性格孤僻,不爱交朋友,平日只专心自己的事业,是很纯粹的人,被代表的安摩拉多和他的合作者们也不担心三枝雪有自己的事业借了他们的势。 唉。 一个好好的代表,没了。 三枝雪之前也没有很拔尖,早不顿悟、晚不顿悟,偏偏这个时候出了成果,立刻就被世界意识当成棋子用上了,十分有猫腻。 安摩拉多不敢用他了。 第149章 酒名征集 “海尔?”刚启动车子的三枝雪听到自己的名字于是扭头看他。 “既然来了本部就好好为boss工作吧,我们可以游戏见。”安摩拉多轻轻松开手里的球网绳。 “为什……也好,听说现在游戏的社交系统也很棒。”三枝雪以为安摩拉多是不想触犯boss的禁忌,答应的很爽快。 而且自己和安摩拉多现在都在日本。 自己不在美国,做不了他在美国的代言人,这很正常。 安摩拉多看着他平静接受,心里有一点失望。 不过他也知道三枝雪确实是这样的人,只好忍着这一口气。 “你给我开放权限,我让诺亚给你安装。”安摩拉多指挥他。 “好,我的密码是。”三枝雪很配合。 安摩拉多愣了一下,这是他的生日。 三枝雪送他到的是朗姆一开始提供的安全屋附近,芳津奥陶就住在这里,芳津娜娜有需要时也会在这里小住。 安摩拉多下了车很快就走到小别墅门前,他摸了摸信箱底层加装的指纹锁,取出钥匙开了门。 芳津奥陶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安摩拉多盘坐在客厅的毯子上,他在打量茶几上的摆设。 那是一只巨型机械蝴蝶,没有涂装,靠着金属本来的色彩和不同角度折射的光线在木头茶几上熠熠生辉,是第一眼看上去就十分有机械美的艺术品。 仔细观察才发现更加不得了,蝴蝶的翅膀由轴承和零件相互勾连着展开,是简易的发射装置。 触角是两根纳米金属丝绞成的,末端的圆环变成了腹部的一环,箍紧了透明子弹外壳盛装的蓝盈盈液体,安摩拉多一眼就认出这是高爆燃烧弹药里面的内容物。 尾翼是两把薄薄的宽刺,能组装成一把匕首,寒光泠泠。 他从中间看出了很多装备的结构,美,且有用。 这种手法让他想起自己做过的任务里遇到的人。 西里尔·冯·布加蒂,出身艺术世家,误入歧途的致命艺术家。 他在组织和动物园的交锋里被注意到以后,安摩拉多把他抓了交给组织,看起来他很有用,组织也愿意给他发挥作用的机会。 芳津奥陶看安摩拉多对着蝴蝶先是欣赏,接着是若有所思,很能猜测他的想法。 他也坐下来,棕色的头发梳成大背头也锐化不了他温和的气质,那双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是阳面的月球表面火山口,沉凝在时光里。 无声地稳定着。 安摩拉多忍不住用了能力,看到蓝色的【芳津奥陶】,既没有真名,也没有阵营,只有他给的那个玩笑一般的名字。 芳津奥陶看着他:“这位武器商人带着礼物上门拜访可真是吓了人一跳。” 安摩拉多做任务的时候带上的是哥丽尔卡,芳津奥陶并不知晓。 气氛不错,安摩拉多就挑挑拣拣说了能说的部分。 “这位上门拜访就是交个朋友的意思,他接下来的活动范围恐怕不会在本部。”芳津奥陶并没有失去作为特工的眼界和敏锐判断。 “也是,他的艺术品在哪里做都可以,毕竟又是姓‘冯’又是行‘布加蒂’的,自然有更大的用处。”安摩拉多先是玩笑般这么说,然后突然沉默。 “别担心,这个是他上个星期三来时送的,没有内部科技。”芳津奥陶不清楚安摩拉多的想法,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就把摆件直接放在茶几上会不会被普通人看到。 这个装饰里最难说清楚的不是高爆燃烧弹药,组织在黑市里卖得最好的弹药就是它。 而是那两根细细的纳米金属丝,而这个用眼睛看是看不出来的,很安全。 “他性格怎么样?”安摩拉多突然问。 他对人类的评价是失真的,他第一次的成长期主旋律是复仇,第二次成长期一直待在组织,可以说没经过什么合适的社会化训练,对人的评价和与人相处都会有微妙的偏差,不太能与普通人的逻辑对上。 这个时候就需要其他人作为参考进行分析帮助。 “一个敏感内向的艺术家,脾气柔和,与世无争,很吸引人。”芳津奥陶想起那个青年。 他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只蝴蝶落在花朵上,轻柔地优雅地。 他穿了一件非常花蝴蝶的、色彩饱和的衬衫,却显得整个人很素雅,这绝不是灰色的长发和灰蓝色的眼睛带来的柔和感导致的,而是气质使然。 艺术家总会显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整个人特立独行地像个刺头。 但西里尔不是这样,他像是风像是水,是这个星球上亘古以来就存在的东西,默默地存在着,也不伤人也不理人。 因而当他眷顾你的时候你就会油然而生一种感动。 “我需要在欧美那边留一个代言人。”安摩拉多直说:“你觉得他可以吗?” “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你什么时候和他有了这样深厚的交情?”芳津奥陶想了想,问安摩拉多。 西里尔·冯·布加蒂出身不错因此不会贪图安摩拉多的利益、性格柔和没有野心、气质吸引人也就好谈交易……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加入组织是被安摩拉多抓进来的,这应该算是有仇的……吧? “没有交情。”安摩拉多即答。 芳津奥陶非常无奈:“你要不还是问问拉姆斯有没有什么看好的小辈。” “我是觉得他挺感谢我的……”安摩拉多说不出来子丑寅卯,就是一种感觉。 这家伙上门送礼物也算是印证了自己的感觉。 “我和拉姆斯关系是不错,但我不是他的下属,他也不想当我的下属,既然不是一家人就还是分开些好。而且他推荐的小辈肯定没有他那炉火纯青的分寸感,出了事,我是杀,还是不杀?” “真要有拉姆斯二号年轻版,又能做事又有冲劲,那boss高兴得不得了,先薅走用了。”安摩拉多拒绝了芳津奥陶的提议。 他乐意为组织培养新人,但自己用人还是比较喜欢一步到位。 第150章 未曾谋面的交锋 芳津娜娜背后有父系家族,听说她的叔叔们遭到了敌对势力的袭击,家族元气大伤,她在组织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芳津奥陶要跟着他。 百目鬼获得了破格的情报也不能离开日本。 江代直绪倒是可以,但她放出去不一定回得来,这姑娘不是安分的性格。 哥丽尔卡和斯达卡这对姐妹在一起以后就没有胆子了,互相都是对方的软肋,因此只能合作。 诺亚方舟很合适,只是没有自己的身体,非常受限制。安摩拉多无暇他顾才需要一个代言人出面,可诺亚方舟出去谈生意却无法露面,很影响观感的。 他在孤儿院认识的人倒是可以,只是安摩拉多不想捆绑住他们的脚步。 他们相同的出身会成为安摩拉多的破绽。 安摩拉多算了一圈,最后发现还是西里尔比较合适。 “我能问问之前有代言人吗?他大概是什么样的?按照他的标准来?”芳津奥陶问得自然。 以前的他问这种问题总是心虚,因为这是打探情报。 越想要显得不心虚就越是心虚。 现在他依旧是打探情报,却并不心虚了,因为他是在为自己打探,是他不愿言明的自我在这样驱使着他。 他的生命就在安摩拉多的股掌之间,有什么不能问的? “三……卡夫卡伏特加,研究员,boss把他调来总部不久。”安摩拉多先说明了换人的原因。 组织的代号成员基本不会通报,只有在任务中才会遇到。 芳津奥陶自然没有听说过他。 “性格嘛……很会与人交流,只是性格比较封闭,外热内冷。”安摩拉多思考了一下,添加了一句:“长得好看,至少是能让人容忍他那洁癖的臭毛病的程度。” 芳津奥陶明白了安摩拉多看上西里尔的原因了,他长得是让人一眼就难忘的好看。 看来安摩拉多对上一任代言人好感不低,至少一句坏话都没有,全是安摩拉多需要的优点。 “要不你还是先和他接触接触?”芳津奥陶是真的觉得两个人应该没有什么交情的。 想找一个代行者难道不应该找一个认识个七、八、十来年的老熟人? 或者找那些专门培养代行者的特殊学校?其实意大利的黑手党学校和在公海上的小岛开设的私人杀手学校都是好选择,专门开设了相关课程,是很专业的存在。 “也行,我先联系他。”安摩拉多没有一意孤行。 他觉得自己能成功和芳津奥陶担心他没有关联,不如按照步骤来,安安他的心。 以后如果自己没空,交接的可能就是芳津奥陶和西里尔,没必要让两个人的关系一开始就充满问题。 “这样也好,那我再联系一些专门的代行者?那位、卡夫卡是专业的吗?”芳津奥陶问安摩拉多,希望他还是考虑专业人士最好。 “不,他是我的老熟人,没有接受过代行者的教育。”安摩拉多一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主动问过三枝雪他的过去,一般都是对方有心情时会提起两句,他偶尔追问,经常沉默。 “哦,你也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老熟人。”芳津奥陶打蛇随棍上。 他也就是随口说说,安摩拉多从小在组织长大,认识的人基本都和组织有关,经营一些产业可以,万一想要搞个大的就要找在组织没什么存在感的心腹来,不然会被组织的其他派系迅速察觉。 与此同时暗暗记下,卡夫卡是安摩拉多的老熟人,安摩拉多甚至会让他代表自己,以前关系很好。被调来日本、被boss重用以后两个人也和平分手了,看来现在的关系保持的也不错。 身份上,卡夫卡是研究员,以后不会和安摩拉多一起出任务,也就是只剩下私交,顶多互通一下情报的有无。 自己以前也没听安摩拉多说过有这么个人,不是热络的性格。来了本部就是有争强好胜的心,以后也要有自己的事业,又在boss眼皮子下面拿着代号,看来是没办法再和安摩拉多有过于深刻的交情了。 顶天了也就是空闲时才会一起玩的朋友,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芳津奥陶说:“既然没体验过专业的代行者,不如就找一个专业的试一试?” 安摩拉多摇头,只有这个坚决拒绝:“他们太专业了,还有黑话,相互之间说不定还有什么雇主们不知道的加密交流。雇主可能赚了,但他们一定不吃亏。而且,组织自己也不用这些专业的代行者。” 安摩拉多做任务时就听到过两个在谈判桌上剑拔弩张的家族代言人谈完事情以后的谈话。 “干嘛瞪着我?非要说的话,还是你们家更占优,啧啧啧,瞧瞧、这场面、这措辞,做的真漂亮,比你在学院时做得更完美了。” “都没亏,但是你下手轻了。” “嗨呀,这么多年了还是你了解我。我也不想的,但那个傻逼雇主家糟心事太多,抠门得不行也就算了,他家有个私生子还想靠睡我抢夺他家在齐尔区的份额,这是什么比大小游戏吗?我拉来的人比你多所以我赢了?” “怪不得你让了那里。” “嗨呀,反正老板的要求是尽量减少,我可是在底线之上好高的地方呢。我多有良心啊!而且他也没说是哪里减少,这还不是咱俩看着办嘛哈哈。” “底线是这个范围吗?” “哇,真过分,谈完了还要试探我!我才不跳坑。” 这两个人看起来有交情,但不多。 对工作有专业态度,但也不多。 安摩拉多自己把工作当成工作,对于自己发派的工作则希望负责人用心、用生命、尽全力。 至少三枝雪就是怀着赤诚之心对待他的每一次委托,尽力做到最好。 “他们就像是雇佣兵,用一用可以,但是不值得信任。”安摩拉多既然要壮大组织的传说度,还是倾向于在组织里找代号成员。 代号成员的个人能力首先能保证。 其次,出身组织的代行者至少和安摩拉多的交流不会有大问题,思考方式趋同,绝对不会出现会错意的情况。 最重要的信任问题在组织这里最好解决——这主要得益于分部与总部的差别。 第151章 (?- .-?) 本部的代号成员等级是要高于分部的代号成员的。 打个比方,来到总部后年纪轻轻的安摩拉多对深耕欧洲的拉姆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如果安摩拉多被拉姆斯坑了,或者单纯只是拉姆斯不肯配合安摩拉多的指挥,或者单纯只是安摩拉多想杀拉姆斯,安摩拉多就可以杀了他再向上报告。 只要有证据和合适的理由,安摩拉多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这看似是巨大且没有约束的权力,实际上总部分部之间的相互掣肘是很复杂的。 单从规则上讲,安摩拉多是可以做到这样的事的,只是大家都比较克制。 本部的代号成员行动有一条枷锁,隐秘。 任何人行动时都最好不要暴露自己与组织有关,你可以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杀人、勒索,但不能是因为你背后有一个叫做“组织”的靠山在要求你这样做。 本部的人基本都有各自的伪装身份,多的有七八个,少的也有两三个,这也导致了易容在本部非常常见,装备研发部门的易容面具已经开发了好几个版本,想学习简单的易容手法在化妆大国就像买贩售机里的饮料一样简单。 隐瞒身份对组织有好处,对代号成员则不然,很容易出现“相逢不识”的情况,大打出手、想要致对方于死地之后,发现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情况不在少数。 可是除了在本部被发掘的代号成员,谁不是在分部有着赫赫威名才被选拔到总部的人? 来到本部就不行了只能证明你真的不行,组织对于弱者没有怜悯之心。 内斗导致的折损也在组织的默认之中,都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他赢了你输了你就是不如他,你既然没用,死了就算了。 本部的内斗很严重,相互之间情报也不流通,长此以往,大家出手都很隐蔽快速,做事也很会谨慎自保。 在相互攻击中,“忠诚”就是相互攻击时最好用的武器。 大家心照不宣的认识——卧底自然会往总部集中。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不在少数。 你隐瞒boss发展自己的势力,你不忠诚、你行踪诡异不报告,你不忠诚、你串联其他代号成员,你不忠诚…… 在总部的人固然权力很大,可以指挥分部的代号成员,有先斩后奏生杀予夺的权利,但也有着很深的桎梏。 和总部相反的是以利益为要的分部。 而只要不在本部,在外面翻出多大的风浪都是自己的能耐。 分部的代号成员在外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非常容易打出名气。这其中借着组织的名号发展壮大自己的也不在少数,组织是不在乎分部成员如何搅弄局势的。 只要给你发的任务你都认真完成且遵行了组织的隐秘要求,组织就不怎么管,之前杰克丹尼被轻轻放下也是这个原因。 他只暴露了自己有地下世界的经历,但没有泄露组织的信息。 非要说起来更像是利益联合会,分部成员相互之间的交易和从属关系简直是一张蜘蛛网,有能力的人才能立于其上,想办法掌控使用。 因此分部每个人都很会“抱大腿”、“找墙头”,总部在他们的必选里。 很多分部成员看不清总部的局势,只知道总部成员权限高,要有一个“自己人”才好。 都是组织的人,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不用考虑信任与否,反而能结成稳定的盟约。 这才有朗姆搅弄风云的空间,几乎把派别变成了半公开的部门。 boss也默许他的行为。 在总部的代号成员时间久了背后总有几个分部势力,这也是掌控分部的间接方式,通过简单的改换、杀死总部成员就能举重若轻地调整各个分部势力。 进入总部以后,那些代号成员继续做出些大事更好,做不出也没关系,只要不犯错就有一个保底的贡献。 他们经历一轮轮的倾轧,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宝山,看清楚自己身处何方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被给予代号的成员,不管是不是卧底都有着足够的能力,还为组织作出了贡献。组织对他们的投入已经获得了巨大的利润,这个时候就要讲究起各个代号成员的底细了。 在其中显得怪异的人就是卧底,组织会进行收割,借此打散、重组他们出身的分部势力。 并非卧底的人——不管是真的不是卧底还是伪装得好,就是接下来用来操控分部的一枚枚棋子。 安摩拉多来到本部以后的种种行为都很普通,没事既不打听来打听去,也不争先恐后地完成任务。他现在想要在分部放置自己的代言人形成势力也属于正常行为,没人会突然跳出来说他有问题。 西里尔想要拜访他,先要认识他,还要获取地址,他一个人做得到这一点吗? 这地方是朗姆准备的,朗姆的情报小组可没有那么松懈。 他既然找上门,那就不是自己找到的,不然这样出众的情报能力一定会被朗姆截胡。 一个要去分部的武器商人看来没有被朗姆看在眼里,他不缺西里尔这类的人。 倒是西里尔,不愧他的姓氏,不管喜不喜欢,但显然很有混迹团体的经验,自己找上了安摩拉多。 “那我去联系他?他留下了联系方式。”芳津奥陶看安摩拉多还是决定选择西里尔,起身去找这家伙来拜访时送上的名片。 “辛苦你了,奥陶。”安摩拉多点头。 芳津奥陶不觉得辛苦,只是有点失落。 他不是没有能力,只是没有机会发挥,也只能做一做教书育人的活计。 他发邮件给西里尔,然后把蝴蝶装饰移到手边,没有看芳津奥陶,语气寻常:“坐啊,聊聊。” 他伸手去取下纳米丝放在一边,蝴蝶少了触须,不怎么鲜活飘逸了。 “你之前的行踪我都报告过了,申请了对你的监视等级降低。毕竟你看到你女儿都没有冲动,想必是一个非常有力度的说明。” “不降低也行,只要监视的人里面没有‘喝酒’的家伙。”芳津奥陶语气轻松。 “这还真的说不定,所以才想要降低监视等级,排查起来也方便。”安摩拉多指尖触碰翅膀。 第152章 被肢解的蝴蝶 齿轮、轴承被一个个取下来。 “我希望你腾出时间专门为我做事,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在不相关的人身上。”安摩拉多全神贯注。 芳津奥陶也没有看他,而是看在他手下被逐渐肢解的蝴蝶。 “人的选择是单行道,选择到这边,就不能选择那一边,绝不能反悔。你会后悔吗,奥陶?关于选择我这回事。”安摩拉多忙里偷闲给他飞去一个眼神。 蝴蝶左边被拆卸,失去了平衡,倒在木质的桌上,砸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不,没有,从不。” “而且……我选择的是组织。我一开始就知道它是什么样子,我是在那边过得不好,因此来到了这一边的。这一边不一定好于那一边,只是我的一种选择而已。”芳津奥陶固执道。 他不希望安摩拉多觉得:芳津奥陶的糟糕处境全都是因为安摩拉多,因此需要安摩拉多担起责任。 他在公安那边已经看到了尽头,于是选择了另一条未知的路。 这条路是安摩拉多给的,但是是自己要上去的。 他也可以选择高洁的死亡啊。 芳津奥陶现在已经可以毫无愧疚地回想这件事,他就是不想死,不想什么都还没做到就戛然而止。 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是很浅的,别的同事还会有自己的血脉,他要往上回溯一下再拐一下,从已经没什么印象的姐姐那里才能捞出一丝丝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延续。 他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鲜明的、属于自己的痕迹,哪怕是作为恶人。 “我就是想活着。”芳津奥陶说:“我不选的话,一定早已经死好几个月了,骨头说不定已经烂了。” 现在他还可以教导学生、有一份正常工作、选自己喜欢的食物、欣赏艺术品,有什么不好? “嗯嗯,除此之外呢?”安摩拉多成功取下了两侧的翅膀,开始拼装。 “怎么?不知道该把我往哪里放了?”芳津奥陶愣了一下,避而不谈,开玩笑道。 “怎么会?我正缺人,很多需要两三个人的工作都是一个人兼任好几重身份。你也知道。”安摩拉多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然后叹气:“这样不太好,如果有人的某一样任务被外人发现,连带其他几项任务也会被发现,很麻烦的。可惜奥陶只有一个,只好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偏偏你做什么都做得很好,那不如考虑一下你的个人意见喽。” 安摩拉多很快拼成了一个简易的撞击触发装置。 幽蓝的腹部被取下,加装在击发装置处,像一只抱着宝石的黄铜秋蟋蟀。 “我都可以,在你身边就都可以。”芳津奥陶补充道:“毕竟我是你保下来的人,离你太远也不好吧。” “好,我大概知道了。”安摩拉多拿起来瞄准玄关处的花瓶,并没有击发,而是又放下了。 “西里尔回到欧洲,需要做一些事,宣告自身的到来。”安摩拉多不是控制狂,要一步步规划下属的行动。 但是他正好要借着西里尔,向以为他离开就万事大吉的那些家伙们杀一个回马枪。 一日当了你们的爹,在我死之前,我一辈子都是你们的爹。不要以为我到了日本就没有办法再料理远在欧洲的蛇鼠虫蚁。 安摩拉多敲敲桌子,压下心头看到之前那些情报起的火。 “我记得我们当初在那边认识了‘千耳’的人,先收集情报吧,给西里尔准备一份配得上他的见面礼。”安摩拉多淡淡笑道。 “顺便再梳理一下有点浮躁的欧洲地下市场?”芳津奥陶心领神会:“说起来‘千耳’的人那里似乎以为我打算转入暗处,跟我的联系并没有断。” “怪不得只有他们这么乖巧。‘雷蛇’和‘金色小锤’的人连拉姆斯那里都有点压不住。”安摩拉多嘟嘟囔囔抱怨:“脑子里只有肌肉也就罢了,也不看看同行是怎么做的。翻身上岸以后的人啊,不仅变笨了还变傻了。” “靠着没有规则占了大便宜的人居然也有依靠规则的那一天。”芳津奥陶感叹:“他们刚好和我相反,真的很摸不清他们的想法。” “他们总以为自己才应该是占便宜的那个。之前拳头大就是理,可也只是勉勉强强靠自己的武力占了点便宜而已。就是这样的人,现在进到规则都是别人设置的明面世界上乞食,还觉得自己应该占便宜?” “人家已经把市场划分得清清楚楚,你连喝汤都要看别人的脸色,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还想反咬我一口?”安摩拉多笑着把枪支的零件又拆回去,以子弹为中心开始拼翅膀。 “啧,我一个月前交接来的各色产业,到现在居然都没有把该落实的落实,真以为我抽身走了是为了给他们留下蛋糕呢?!有些好东西摆在那里没有人碰难道不奇怪吗?他们有没有核桃仁大的脑子啊!” 安摩拉多拼的很慢,完全是靠零件之间微妙的突出和凹陷一个一个来试的,有点繁琐,所以语气也很冲。 “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杀人。”安摩拉多突然拐了个弯提起这件事。 不过并不算太突兀,毕竟他手里正在摸的零件就是西里尔的作品。 “他在动物园是有和其他组织相关的交手记录的,确认不是第一次杀人,应该不需要心理介入。再说了,哪有不习惯的?”芳津奥陶笑了笑:“倒是您可以问他喜不喜欢,搞不好这种问题对艺术家属于绝对一击即中的必杀技呢。” 芳津奥陶是真的系统学过如何讨人喜欢、还有相关类型的人该如何攻略的问题。 “那你猜,对他说过这句话的人到底有几十个?还是上百个?”安摩拉多没有生硬的拒绝,但显然不打算听他的话。 以他的个人经历为证,至少以为他是个未成年,因此想要从杀戮之中拯救他的人,没有几十个,也有上百个了。 这些人和他相遇的地点大多都是杀人现场,他是凶手,那些人是被害者。 还有就是实验室,他是级别比较高的实验体,而那些人属于被骗来的实验体。 和刻板印象相反的是,几乎没有卧底。 第153章 如我 攻心的卧底在另一条赛道上,很少会出现在这类场合。 芳津奥陶被拒绝了也不生气,他这部分学的并不是很好,毕竟不属于想要从感情上敲出裂缝的卧底类型嘛。 他本来是要走实力路线,在分部迅速做出成绩,然后进入总部获取情报的。 因此当初被安排了一个带孩子的任务,心里是很不情愿的,直到在任务中和安摩拉多合作以后才发现有个搭档是真的不错。 “也未必。”安摩拉多反而先改变了主意。 也许是因为蝴蝶被拼回去了,他心情不错。 他猜测这种话只有对着他安摩拉多说不管用呢?谁不喜欢被关心呢? 他自认为是上位者。无论对方如何想,在他的角度,不管是在心理层面还是在事实层面,他都有着无可置疑的优势。 强者的俯首才能打动人,弱者的怜悯毫无力量。 因此面对对方的怜悯,他只会陷入思索,反推对方的弱点。因为他们的情感是为了换来自身的利益。 受害者的眼泪不止因为他是个孩子,还希望他能够被触动,然后放过他们。 实验体的哀求并不是来自于一同吃苦的情谊,而是发现自己比他的权限高,能够自由出入基地之后带来的的有利可图。 他还没见过真正的圣人,但是圣母的话已经听了十几年,对类似句式已经免疫。 西里尔和他可不太一样,他是真的在友善的环境生活过,共情能力也很强,搞不好真的有用? 试试吧,安摩拉多下了决定。 芳津奥陶回答:“我会做好准备的。” 他也在看安摩拉多还原的蝴蝶,和初版有一些差距,从纤细优雅的蝴蝶变成了羽翼巨大的蝴蝶,从一个长方体变成了一个薄薄的长方形。 安摩拉多的眼神里是单纯的欣赏。 第一次接触组织的人对组织的印象要么取决于组织做过的事,要么取决于组织里的人。 世界意识让他作为一个有故事的反派死去,用自己的优秀和组织的强大衬托出主角对正义的不懈追求。 组织越复杂,主角个人的成长过程中产生的自我思辨就越璀璨。 多深刻多复杂的一个故事啊。 西里尔也许留在本部会更好,“敏感的艺术家被人打动所以泄露出一些情报”是很俗套的想法,也是非常方便的途径。 但是不行,安摩拉多觉得不行。 凭什么呢?你把我的三枝雪毫无征兆地暴露给工藤新一,想要尽快让他摸到脉络,不要像一个被人害了还不知道的小傻子,一天天只知道乐颠颠地破案。 那三枝雪呢? 他是一个只知道泡在实验室里的呆子,是个叶公好龙的儿童狂热者,一下子就被推到了故事的漩涡中心。 世界之子总能逢凶化吉,三枝雪一个配角有什么? 三枝雪一个配角什么都没有,这不和他也是一样的吗? 他只是知道的更多,实际没什么用处,连“不知者无畏”都做不到了。 世界意识只能让他倒霉却杀不死他,他没什么害怕的。 一枚棋子而已,他也可以换其他就算进入漩涡中心也能够被掌控的啊。 他转头看向芳津奥陶:“奥陶,我们学校有校园参观日,你有空的话来参加吧。” 来看世界之子吧。 看看我对你有多重要。 看看世界意识会不会把你也变成银色的棋子。 “好啊,有空的。什么时候?我记得几十年前学校会主动给家长发放通知的吧。”芳津奥陶先答应了才问细节。 “是的,学校会主动发通知。”安摩拉多把纳米丝也套回去。 最后一步,芳津奥陶彻底看出了区别。 西里尔的蝴蝶栩栩如生,非常立体,也许真的有一颗存在生命的机械星球,星球上钢铁的花海中生活着西里尔的蝴蝶。 安摩拉多的蝴蝶则是毫不客气地展示着自己狰狞的羽翼,像是标本一样凝固在人类的精心设计之中。瞧,主人多保护这只蝴蝶啊,甚至连它的触角都还完好无缺、楚楚可怜。 “怎么样?”安摩拉多问。 青年皱着眉头,看起来是不满意的样子。 “很漂亮,有自己的风格。”芳津奥陶不想再跟他说蝴蝶,于是简单评价两句就问起了他正在调教的弟子。 “百目鬼最近的行动有点不同寻常,他好像有点想往你的学校那边去……您给他派发了任务?” “嗯,也算是任务,与我无关,你最好不要追问他。”安摩拉多伸手敲门似的扣扣他的心脏。 那里沉睡着一枚纳米炸弹。 芳津奥陶明白了,然后问安摩拉多:“我在组织的孤儿院里看了几个适龄的孩子,以后你出任务可以为你掠阵。你先看一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稍后会和朗姆那边的人一起去,我们先选,但只能选一个,他们会带走剩下的两个。” 然后他从茶几下面的隐藏柜子里拿出三份文件。 “详细资料都在这里,他们每个人的意向都很强烈,都是身体健壮的小伙子,我也提前去看过了,和资料的差别不大。” 安摩拉多打开看资料。 曾经的他也经过这样的筛选。 “我看看,第一个,七歌亚久斗。”安摩拉多把文件放在两个人中间。 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十四岁男孩,所在的初中是知名的体育强校,今年初二,是篮球部的主力,在全国大赛四强时遇到了最后夺冠的学校,连个季军都没得。 看来运气不佳啊。安摩拉多想。 社会关系s,出身组织的孤儿院,没有在外生活的记忆。 安摩拉多现在都达不到这样的等级,他翻了翻剩下两个孩子的评价,这些孩子都是s。 个人素质a,运动员的身体嘛,经过检测,隐藏天赋也不错,不然不会值得一个a。 服从性b,不是一个特别优秀的数据,不过也可以理解,孤儿院不会有太听话的孩子。 这三个数据达到这种级别的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了,怪不得要和朗姆抢。 机械测试、情报收集、个人倾向……这些江代直绪曾经测试过的东西这些孩子都没有数据。 只有被选中的孩子才会根据需求学习,在此之前他们就是不那么普通的孤儿院里面的普通孩子。 第154章 选择 安摩拉多没有评价,拿起第二份:“我看看第二个弟弟是什么情况,叫什么来着?七歌翔太。” 黑发蓝眼的少年在照片里微笑着看向他。 哦,比一号颜值高一些。 数据也是sab,是一所综合学校的初二生,参加了网球部,常驻单打三,是比较厉害的选手。 “第三位选手堂堂登场!他的名字是——七歌悠斗!数据sba,服从性更强一些,但是身体素质看起来有待开发呢。”安摩拉多哗啦啦翻资料。 棕发棕眸的少年没什么表情,配色看起来和芳津奥陶有点相似。 “哦,是基因的问题,他以后上限会比较低,但目前来看和其他两位的表现没有明显差别。”芳津奥陶显然提前了解过他们未来的同僚。 “这个服从性呢?”安摩拉多敲了敲手指下面墨色的a。 “他很容易被影响,最近全国大赛被对手羞辱了,甚至还稍微有点抑郁倾向。”这不是坏事。 只要洗脑够持久够深刻,服从性会很高,因为听话不需要思考。 “嗯?他不是他们篮球社的社长吗?也很有威望的样子。”安摩拉多挑眉。 “所以只是有倾向,不算疾病。” 安摩拉多匆匆看完,合上资料,闭眼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奥陶,你去看过他们三个,你觉得呢?” “七歌亚久斗有点爱现,七歌翔太比较独,七歌悠斗性格太软。”芳津奥陶简单评价了他们的缺点,优点都在资料上写着呢。 “如果只需要辅助,七歌悠斗和七歌亚久斗都可以。七歌翔太虽然没有被行动组选走,情报组也不太需要他,但至少是进入过他们的视野里的,如果教得好,再加一点点运气是可以拿代号的。” “我也去吧,刚好最近不怎么想接任务。”安摩拉多起身把文件丢进碎纸机。 一个周六,杉口深作开着车来到了这栋房子。 朗姆交代他去孤儿院带两个孩子走,剩下那一个给安摩拉多。 他自然是要看安摩拉多是如何选拔需要的手下,回去报给朗姆和远在法国的对外安全总局。 安摩拉多毕竟年轻,和老辣的朗姆和冷血的琴酒相比,总让人觉得更好欺负。 来到总部以后已经有不少国家的对外机构开始构建他的人格模型,针对他进行计划,想要往他手下放置卧底。 如果不是之前他的搭档马拉斯加折戟,想必他手下已经有几个特别优秀的、打好几份工的人才了。 名为“马拉斯加”的那个卧底的前车之鉴和组织里安摩拉多影影绰绰的敏锐名声让各个组织都比较慎重,努力设计更天衣无缝的身份,力求达成自然的相遇和充满利益的结合。 在安摩拉多手下生存也算是一种磨砺,优秀的卧底们自然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杉口深作也是其中一员,他认为安摩拉多对只见过一面的自己不会有太多印象,顶多以为自己是朗姆的人。 内部争斗无论如何也没有外部的探究可怕,安摩拉多也许会露出对内无所谓但对外十分致命的破绽呢。 红发的青年只不过是一个月没见就又蹿了一蹿,开始有些青年的气质,芳津奥陶倒是没什么变化。 听说朗姆给安摩拉多的游戏产业落在芳津奥陶名下,他还真的就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去上班了。 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来头,安摩拉多怎么这么信任他。 他依旧是很和气的笑脸:“安摩拉多大人,我们大概一个小时后会到‘七歌福利院’,院长七歌海悦会在那里等我们,行车过程中我会升起前座与后座的隔板,需要停车或者通话请按您左手边的按钮,上面有标志。” 安摩拉多麻利点点头,他一出门看到朗姆准备的车就倒吸一口气。 这是要搞什么“富家少爷参观福利院”的戏码吗? 但他什么都没问,这是不重要的部分。 芳津奥陶也跟上来,挂着一张特别正义凛然的帅脸,一副大家长的做派。 安摩拉多吃这一套? 杉口深作看了看后视镜里自己的脸,听说马拉斯加也是亚洲人,兴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他难道更偏爱和自己相似的人种?可他也是混血吧?哪有白种人青春期后期不长残的? 杉口深作充分发挥着想象力,这些想法会和他的行为一一对应,最后送上他上司的办公桌。 芳津奥陶对从人才储备基地选人只是听说过,这次才会跟上来,想要为安摩拉多以后的需求留下经验。 “如果没有被选中呢?会怎么办?” “我们一般会经过好几轮筛选,没有人被彻底放弃。”安摩拉多地声音不无追忆往昔的柔和。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很残酷的筛选,但经历之后往回看,记忆总会给过往打上柔光滤镜。 “预选是由工作人员做的,院长有一票决定权,最先选的是会被收养的孩子,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可能不会在孤儿院待到成年,因此要尽快筛选出来进行培养。” 并不是培养什么技能,而是加深对孤儿院的依赖。安摩拉多因为是在襁褓里就进入了孤儿院,从小就被这样教导。 “如果十四岁还没有被领养走,就要开始决定未来的方向,组织的代号成员开始选人。如果这次没有被选中,就要等到十八岁或者是其他国家的成年线。” 他十二岁杀了安西神父,身体开始恢复。 十三岁,也就是提前一年,孤儿们要开始进行长期身体素质的检测,要进行十四岁时最终身体素质检测的预热,这才被发现身体素质异常,因此没有被代号成员选走,而是进了实验室,一边被实验一边帮其他代号成员掠阵跑腿做些不重要的事。 “十五岁后十八岁以前要怎么办?”芳津奥陶并不着急问十八岁以后的孩子要怎么安排。 “根据组织的正常流程走,推荐学校什么的——组织的正常流程自然没有被选中以后、由代号成员根据需求调教得更精细更专业啦。” 第155章 险恶氛围 组织的推荐很粗糙,但也已经比很多不称职的家长更贴心了。 家长囿于自身视野不足或者对孩子缺乏关爱,根本连组织的正常流程都不如。 它会按照个体擅长的部分给出大致的推荐学校,但不会为了把人送进指定的学校而做些什么,有价值的孩子已经被挑走了,剩下的只是流水线上的合格产品,不值得费心。 十四岁到十八岁大部分孩子要上高中,这已经是很多日本年轻人最后会接触的学校等级了,他们上完高中就会开始工作,也就是能开始为组织发光发热了。 大学? 大学不在普通孤儿的考虑范围内。 池田士郎就是被筛选下去的普通孤儿。 如果不是池田绘属于被看中的天才,十四岁被格兰伯奇选定,进入偏差值高的优秀高中,还给她规划了生物专业在世界范围内也排的上名次的大学,她是拿不到组织内部的奖学金,也承担不起池田士郎的警校费用的。 不然池田士郎现在可能是一个货车司机,也可能是一个普通工人,就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受人尊重的警察。 他是成为警察以后才在组织里重新有了更多的价值,也才和池田绘结婚生子的。 组织当然不会撕破脸去约束池田绘的恋爱和婚姻,组织一般不会限制成员的恋爱和交友。 池田士郎算是自己人,没有因为池田绘好得手,鬼迷心窍趁机骗婚,不是个烂人,也不会对池田绘造成负面影响。 他们的婚姻是组织孤儿院众多孩子们的缩影。 “毕竟是组织。他们可能不清楚组织,但也知道组织的背景可能不太干净的吧。如果有人不愿配合,故意表现的很差呢?难道不会错过不错的人才?还是说十八岁以后他们就自由了?”芳津奥陶问。 “不会的,我们早早就懂得了要为了自己的未来拼搏,想必是很配合的。不配合的人哪能活到十四岁?”安摩拉多语气轻轻的。 组织办孤儿院不是为了慈善,是因为有利可图。 “而且,孤儿们的未来哪里会有组织给的好呢?”安摩拉多反问:“你不也算是吗?怎么脑子里还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想法?” 芳津奥陶愣了一下:“对我来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因为我现在过得还算可以,过去吃的苦也不怎么苦了。” 安摩拉多轻笑一声没有评价,而是回答他第二个问题:“十八岁以后也不会自由的。组织偶尔也缺炮灰,看看他们谁过得不好,‘帮’一把,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乖乖听话,大部分时候他们要的很少,组织正好出得起价格。” “或者他们想要得到更多东西、想当掮客,组织都帮得上忙,这个时候就要看他们谁更豁得出去,付出的更多……虽然是孤儿,但为了让他们不要因为贫穷而抑制自己的欲望,组织也是很努力地在教孩子呢。”安摩拉多说话时想到了很多故人的姓名和容颜。 “首先声明,我不认为人分三六九等。”他俯身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示意芳津奥陶自便。 芳津奥陶只有进入组织以后才见过这种等级的车,摸索冰箱的姿势很是生疏,还观察了一会儿,把每个功能键都试过一遍。 “但就像这个。”安摩拉多举了举手上被指尖勾起拉环,发出“呲”一声长鸣的易拉罐。 “既然对组织有猜测,就该知道,他们一生能见到的能成为上流、触碰上流的机会也就是在孤儿院里了。就算好几次筛选都落选,十八岁以后他们还会和孤儿院保持联系。”安摩拉多喝了一口:“有利可图。” 芳津奥陶明白了。 这些孤儿从小面对的就是组织含量极高的小社会,“社会”里拥有绝对话语权、财产权、暴力权的只有组织。 就算面对真正的社会,组织也依旧有自己的力量。 是金光闪闪的大腿呢。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孤儿院后门。 三个孩子已经在那里等待,安摩拉多没下车,只是降下窗户:“你们谁先来?” 棕发棕眼的七歌悠斗迈出一步,他是三个孩子里最高的:“我先吧。” 芳津奥陶拉开车门,这孩子便熟门熟路地选了位置坐下。 “你的上限不高,好处是和奥陶有点相似。”安摩拉多只简短说了一句。 “从一年前开始,每次检查都确认我基因有问题。”七歌悠斗有点无奈地苦笑,然后看向芳津奥陶:“听说教官很强,之后也会带新人,我会好好听话的。” 芳津奥陶提前见过他们三个,也泄露了一点情报。 至少这几个孩子知道他们三个都有着落,只是会去到不同的“大人”手下。 来芳津奥陶追随的这个年轻的“大人”这里,会被他先训练一段时间,剩下两个会去一个老牌“大人”那里。 他接着说:“上限这事有好有坏吧。资质不足这事儿得看您打算把我放什么位置。队伍里有时候也不全需要天才,还需要些上限不高但任劳任怨的。” 他们三个孩子商量过,会努力做出差异性,你要突出任劳任怨,我就突出潜力无限,如果落选是因为不合适而不是因为都一样。 他们的共识是虽然有竞争但也没必要结下仇恨,大家都能进入孤儿院背后的黑帮,没什么可计较的。 是的,孤儿院会暗示孩子们,背后给钱的“不清白”,他们这些孩子搞不好就是罪犯的后代,就算不是,在“不清白”的孤儿院长大也说不清,身上天生就有一层污水,走正道必须隐瞒出身那种。 安摩拉多点头:“下一个。” 七歌亚久斗身量不低,只是在三个人里最矮,他也进来。 “你算是最平均的那个,有偏好吗?” 他先看了一眼七歌悠斗,对方没看他,也没下车。 黑发黑眼的少年挠挠头:“我啊,服从安排?哈哈,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做运动员,能不影响职业生涯的工作我都可以。” 第156章 下雪了 安摩拉多也露出轻微的笑容,他喜欢对自己未来有规划的人。 然后叫上了第三个人。 黑发蓝眼的少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 “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吗?”安摩拉多抽了根吸管丢进可乐罐,叼着吸管问得含糊不清。 七歌翔太上来照例看了车上的人和周围环境,然后微微笑着说:“当然是根据自己的能力和老板的需求喽。” 安摩拉多一顿。 这小子好像知道自己很抢手。 安摩拉多并没有当场宣布选谁。 他知道杉口深作一直在听这边的交流,前后虽然隔离起来了,但是并没有断绝声音。 他只是在装听不见,车里绝对有摄像头和收音器。 车子回程更快,在东京郊外的地下训练场停下。 车子缓速进入停车场的时候,车内四人的目光都投过来。 “七歌悠斗跟我来。”安摩拉多把易拉罐放到车内的垃圾箱里。 芳津奥陶对有点紧张的孩子们和善释放信号,他先对剩下两个孩子说:“恭喜你们两个,以后可以直接跟着那位大人。司机就是那位大人的人,稍后你们跟他走,记得听他的安排。” 芳津奥陶没有直接说出“朗姆”的名号,他一向都是这么谨慎。 然后对着和自己配色很像的那个孩子招了招手:“跟我来吧。” 代号成员训练自己手下人的方式都不太一样,这三个孩子从此以后就各奔东西去了,再见面可能是合作,也可能是对抗。 “好的。”七歌悠斗跟着下车,然后扭头对自己两个同伴道:“拜拜。” 安摩拉多需要一个万金油型的辅助,芳津奥陶完全有实力能够教他。 安摩拉多顺便和他培养感情,增进了解。 树苗已经移栽到了坑里,接下来就是阳光雨露的回合了。 他在二楼回廊居高临下看两个棕发的发顶,他不会插手奥陶的教育。 转身离开,联系百目鬼来接,他要去离帝丹小学最近的便利店看看,和百目鬼聊一聊江户川柯南。 他挂起耳机和诺亚方舟联系。 “把七歌悠斗的户籍信息转一下,转给芳津奥陶,名字……暂时不用改,不、还是问一下他们两个吧。” “好的,已用你的账户发送。” 芳津奥陶低头去口袋掏出手机。 哦,看来是给安摩拉多的账号设置了特殊提醒。 他抬头向安摩拉多看来。 安摩拉多点点头。 他对一边安静等待的七歌悠斗说了什么。 那孩子也抬头看来。 安摩拉多一视同仁。 那孩子对芳津奥陶说了什么。 安摩拉多没有催促他们快点做决定。 “江户川柯南有在网络上和现实生活中尝试找我和三枝雪的什么踪迹了吗?”安摩拉多自从遇见江户川柯南就非常不舒服,有种被发现的不安感。 他对江户川柯南的注视程度比江户川柯南对他的更高。 对江户川柯南来说他们两个只是有点奇怪的人,但对安摩拉多而言,江户川柯南就是一枚终将爆炸的炮弹。 他不确定爆炸的威力会不会把他卷进去,烧得面目全非……还是把自己的仇人都丢进去,借此获得利益。 因此要慎重。 “他当天回去就查了‘素紫’的官网、三枝雪毕业大学的‘优秀校友’和他读大学时期学校对外宣传的照片,还查了他的论文和研究方向。” 安摩拉多没什么表情,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真的,经得起查。 诺亚方舟停了一停:“和你相关的很少,只有在公共场合的摄像头里有他向毛利兰问起你的样子,根据口型翻译大致是这样的……” “小兰姐姐,刚刚那个哥哥是谁啊?”柯南根本等不及回家问。 “我不是回答过你了吗?我的同学。”毛利兰不明所以。 不过小孩子就是爱把一件事翻来覆去地说、同一个问题翻来覆去地问。 “可是我没有听新一哥哥说过这个红头发的哥哥。”工藤新一的情敌雷达不合时宜地又嘀嘀作响。 “他是转来的新同学。据说母亲是旅居欧洲的日本人,她不幸去世后,在孤儿院呆了几年,被舅舅、也有可能是……叔叔?总之就是亲戚啦。他被芳津先生发现了,找到了以后收养了,然后跟着工作调动回到了日本。”铃木园子说得头头是道。 “是吗?原来是这样。”江户川柯南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只是问了一句就放下了。 他不是那种有被害恐惧症的孩子,认为周围总有人想要害他——哪怕他被人给了后脑勺一棍子他也不会觉得周围的人都是坏蛋。 相比之下三枝雪更有问题。 他暂时还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直到上学时小林老师开班会,教导小孩子们“不可以被人摸到自己的隐私部位”这类防性侵知识时才有一些猜想。 三枝雪毕竟很内向又有洁癖,表现的不是很明显。 无论谁、怎么复盘,三枝雪都只是对小孩子有点热情过头,但他也没有触摸的行为。 也大概只有“侦探的直觉”这种东西能毫不讲理地把两件事连接起来。 日本幼童性侵率连年激增,但不同警局对此的态度不一。比如在色情最为泛滥的miyagi地区,警方从来都不公开揭露这些下流的事情。 先不提压根不计入统计的占日本国土40%的地区,先把日本警察部控制的东京、大阪等排除在外。 在计入统计的部分,47个地方警局中也只有29个会保留有关猥亵儿童的案件记录。而对于不同警局,“儿童”的范围也不一样,小学生、初中生或者法律年龄未成年都有。 帝丹小学在东京都,在十分发达的地方,师资质量很高,这些孩子根本遇不到危险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帝丹教育资源丰富且质量极高,培养学生追求全面发展,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教育课程。 江户川柯南也是灵光一闪,其实并不确定三枝雪就是这样的人。 他甚至都没办法联系到三枝雪。 不过这会儿他倒是真情实感的开始担心起安摩拉多,毕竟他虽然人高马大,严格意义上还算未成年。 也不知道这种变态对年龄有没有要求,还是只喜欢小孩子的体型? 江户川柯南在课堂上陷入沉思。 第157章 条件 善良的少年还在担心别人,不善良的少年已经开始窥伺好人的生活。 江户川柯南没有被害妄想,安摩拉多有啊! 他的人生中充满了突如其来的意外。 幼时作为矜贵的小国王子被一个神经病不入流的念能力者因为得不到他的父亲而报复,国破家亡。 复仇成功后因为关注念能力“世界之心”所在乎的“世界之子”,被世界之子的父亲、世界五大念能力者发现了。发现就发现了,偏偏他还对自己的念能力有需求,有需求也就算了,自己的念能力还是只有本人能发动,这下好了,他一个lv5的小菜鸡踏上了lv100的黑暗大陆地图,找死去了。 简直就是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被麻匪给劫了。 而接下来的经历已经不是普通的幻想系作品,而是魔幻作品了。 ——他临死时因为自己随随便便想要求救、对这个世界有着无匹的恨意被另一个世界捞走了。 寻常人怎么会想得到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而另一个世界又恰好需要他,以至于伸手搭救他呢?搭救的方式居然也很特别,把他投入到了本世界一具刚刚死去的婴儿的身体里,他不仅又活过来,还重新有了自己的人生。 然而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无能为力、无可抵抗就什么都不做、束手就擒。 他遇到的意外每一次都很致命,可他总能想办法靠之前的牌撑到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遇到神经病念能力者,他会垂下头,遮盖住近似母亲的脸,露出和父亲很像的金发。 遇到金·富力士,他会暴露自己研究很久但就是研究不明白、但绝对不可以被外人知道的奇特念能力尝试引起他的兴趣。 遇到黑暗大陆的死局,他会尽量增强念量,尝试把弄不明白的能力先使用得如臂指使。 比起无可抵抗,他更痛恨束手就擒。 就算他给自己打造的如同蛋壳一样完美的生存环境被打破,他也不会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的意志而顺从。 他恨不得化身日游神天天跟在江户川柯南身边,看看他都在做什么。 最好还能读他的心,听一听他在想什么。 可惜他都做不到,只能让诺亚方舟尽可能一直注视他。 “他昨日去了‘素紫’生物科技公司旗下的实验室附近,因为出入都需要门禁卡片或者面部认证,他还没机会进去。但是他去了前面的办公楼,通过和前台的交流知道了三枝雪属于他们请的专家,来这边的次数是按照月算的。” 诺亚方舟的声音里多了很多感情色彩:“行动力真强啊,工藤新一。天啊,这前台的嘴是漏勺吗?她对其他人也不这样啊?” “他现在是小孩子,你还是叫他江户川柯南比较好。” “您的建议我已收到。”诺亚方舟冷冷回应。 “哪怕我已经在做这些事了,我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吗?”过了一会儿,诺亚方舟的声音非常有节奏地起伏,咬字清晰,是在生气。 青年此时已经进入了一间私人训练室,耳麦被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诺亚方舟的声音从善如流的换了地方。 声音从四面八方来,这种压力感像是把人丢进了声音做成的果冻里。 “也许不管你理解与否我都应该告诉你。”安摩拉多做完一组训练,呼吸略有急促。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诺亚方舟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诱惑着什么。 安摩拉多睁着碧绿的眼睛,白色的冷光灯让他看起来拥有一对绿色的碧玺宝石,冷静无情。 这种情况下他看不到诺亚方舟的标签。 “你找到我是为了救泽田弘树,他还在辛德勒公司。你现在要和我讨论第二件事情了吗?”安摩拉多语气冷淡。 诺亚方舟对安摩拉多的求助是一换一,泽田弘树脱离苦海,诺亚方舟落入其手。 可是安摩拉多在此之外却率先给出了足以让诺亚方舟进化的利益,对它进行了堪称尽心尽力的培养。 而对诺亚方舟的使用却并非是非诺亚方舟不可。 查资料、清扫痕迹这些事找个高级黑客也能做到,同为人类搞不好还方便些,不会出现难以交流沟通的情况。订外卖、发消息、发文件找个管家会更贴心。 尤其是安摩拉多之前出问题的时候,就连诺亚方舟也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有一具自己的身躯。 付出与收益不对等,这是诺亚方舟回顾过往的评价。 于是他沉默了。 安摩拉多就是在等他的沉默。 这些事之前不讲不是他没注意,是安摩拉多故意避开了这样互相对质的场合。 他耐心地一直等到了诺亚方舟进行蜕变,从“它”变成了“他”,开始理解人类感情、消化人类感情,甚至已经开始自欺欺人以后才陡然发难。 非要论人情,诺亚方舟是还不清的。他现在朝他索取更多的东西? 安摩拉多垂下眼睛,遮住眼睛里志在必得的笑意,毕竟他的语气很冷:“你要我把我的心脏交给你?在你是一个去哪里都可以的人工智能的情况下?” “我不清楚那是你的要害……我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是客观条件、我、你有自己的秘密、你应该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诺亚方舟的计算频次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可他脑海里的预备方案每一句都要不合时宜地翻涌出来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诺亚方舟感觉到了委屈。 “你也许很委屈,但你还是知道了江户川柯南有特殊意义,是不是?”安摩拉多很容易就猜到了有情绪的“人”一定会有的情绪,这也是根据他的话语猜测出来的。 他难过的得开始语无伦次。 “这个特殊甚至不只是对我,还是对整个世界。你几乎一步登天得到了最终答案,你对此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 他当然不会有看法。 可是实际上他本来也不需要知道这种秘辛,只是在一层层的话语递进下,气势压过了一切。 他口中毫不停顿地给出最后一问。 第158章 无条件 “你知道我理解他的特殊在何处,并不只是简单的返老还童实验体那样简单,而这也许就是我的取死之道,就是这样。而你依旧要我向你坦诚吗?” 安摩拉多最后一句稍微打了一个小小的磕绊。 他并没有等待回答,兀自定论:“你察觉不到我在这里和你交谈的意义,只是一味向我索取。”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可诺亚方舟太急切了,因此露出了错处,而安摩拉多抓住了这个他已经蓄谋已久的机会。 他不需要朋友和伙伴,他需要的是信徒。 他既不肯给予感情也不愿分享利益,他要无条件的臣服,要诺亚方舟心甘情愿地将一切置于餐盘上供他享用。 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自觉。 诺亚方舟再怎么自认人类,他都不是人。 诺亚方舟愣住了,对于人类的暗示他确实了解的不是很多,哪怕进行学习,也很难立刻将知识与现实对应起来。 原来是我错了吗? 他本该沉默,可他才刚刚接受了安摩拉多关于他过分自由的指责和对自己的安危的担忧。 安摩拉多说的是对的,他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他的一切不安都来源于他不像自己一样自由且强大。 而面对这样的自己,安摩拉多对此束手无策。 他对自己没有约束手段。 “我……对此感到抱歉。”诺亚方舟如是说。 稳了。 安摩拉多心里一定,脸上还是冷淡的表情。 “我能保证,我们的每次交谈都不会出现在除了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眼里,你知道的,我能做到。” 安摩拉多脸上的冰雪消融了。 他没有立刻温言软语,只是不冷不热地说:“嗯。” 想了想又道:“我又何尝不是因为知道你会帮我才这样说的呢?” 我们两个都不是好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样的我们岂不是绝世好搭档? 完人自然与完人天然契合,小人与小人臭味相投。 你诺亚方舟就要和我安摩拉多走在一起。 “你帮了我很多,我也许不应该向你发脾气的。只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你让我再想想……”安摩拉多沉默着锻炼,直到接到百目鬼的消息才停止运动,短暂冲洗以后出门。 坐在百目鬼的车上,安摩拉多头上还顶着一块毛巾。 他的头发稍微有一点长了,冲完澡用毛巾擦干依旧湿哒哒的,他不太爱用吹风机,于是定了一块毛巾,从地下停车场钻进了百目鬼的车里。 他低头和诺亚方舟发消息。 【我想好了。我不能直接告诉你,这不是因为我不想,只是你知道的,这个世界很危险。但是我愿意向你公开我的所有秘密和行动计划,我允许你分析我。我知道你能看得出,自然也能分析出真正的原因。只是不要直说,我们两个谁也不是“穿新衣的国王”里那个可以直白指出国王什么都没穿的那个孩子。】 诺亚方舟被感动到了,共同面对未知是增进感情的不二法门。 在人类看不到的世界,他的数据流像是涨潮时的海浪,沙沙涌动。 诺亚方舟知道安摩拉多有被害妄想症,以前一直以为他的不信任源于自身性格。 能让自己知道他有虚弱之时,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亲密的情报了,简直谢天谢地。 自从他进化以后,他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协调。 很多专业的场合不专业,科学的地方不科学。 尤其是人们对于“侦探”的态度,对这种“不应该”但是偏偏真实存在的、很有社会地位的令人尊敬的公众人士,既像是明星般追捧,又像是好友一般亲切。 很多陈年旧事、自我的感情、尘封的秘密面对“侦探”这个身份,和香蕉皮一样好剥。 侦探问两句就能告知,就算侦探不问,只要侦探有心,也会通过各种奇怪的方式让侦探察觉到背后的秘密。 这是一个不存在秘密的世界,所有的隐秘都像蚌壳里的珍珠。 侦探只要想撬开,蚌壳就绝对不会闭合,里面的蚌肉柔软可欺,软润地半含着侦探期待的隐秘,那些隐秘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一眼就能被侦探看到。 可怕的是,稍微有些名气的侦探都能做到这些。 诺亚方舟感到恐惧。 他不确定是否有一天弘树也要遭受这样的好奇与审视,而这个世界会不会把这个孩子的坎坷也变成海边一枚俯身可拾的蚌壳。 就好像他的痛苦是为了等待有那么一位侦探取出这枚足够惊世骇俗的珍珠,而这枚珍珠只是为了作为侦探辉煌战利品的一部分而被发掘的。 是的,是的,侦探们当然不是为了名利才追求真相的。 侦探们正义、柔软、充满同情心。 但诺亚方舟不在乎。 他只希望泽田弘树不要被注意,不要成为侦探战绩的一部分,他只是一个天才,一个身世坎坷的天才。 之前他选择安摩拉多是因为只有他在接触泽田弘树的人里不是商业间谍。 现在则是因为组织。 这样一个黑暗的庞大组织,单纯一两位侦探是杀不死它的,侦探们也许能成为破局点,可当他们了解组织以后,身处其中的泽田弘树就不会被过分关注。 想要隐藏一片树叶就要把它放进树林。 当泽田弘树的生命安全保证以后,诺亚方舟才能思考自己将会何去何从。 安摩拉多和他相识太早,他成长的每一个脚印上都有安摩拉多的痕迹,他们互相了解。 诺亚方舟觉得自己是一只鸟儿,鸟儿了解风,却不了解每一缕风。他对安摩拉多的了解浮于表面,安摩拉多也抓不住一只自由的鸟儿。 正是因为不被束缚,他才真正明了自己的内心,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安摩拉多。 平心而论,安摩拉多不是一个好的朋友,他双标、吝啬、疑神疑鬼、刚愎自用。 他把他当成工具,不耐烦地教导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他,只有有利可图时肯对他露出笑容说句软话。 然而,然而…… 诺亚方舟就是会选择安摩拉多,坚定地。 鬼迷心窍地,神魂颠倒地。 他是信徒,祈祷着想从神明那里获取一切,面对神明的无动于衷却从不动摇。 他还能为他做什么呢?没有了,于是他别无所求,绝不动摇。 他对他,无条件投降。 第159章 观察 安摩拉多噼里啪啦打完字以后没有等待回应,直接关闭手机,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拒绝交流的姿态,他“剖析真心”之后就应该晾一晾诺亚方舟。 他天生就会推拉。 百目鬼看他闭目休息不再敲打手机,就问了一句,得到安摩拉多的许可后,开始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 他把连锁店开到帝丹小学和毛利侦探社附近是真的有所收获。 帝丹小学这边,他结识了在小学里面工作的一部分老师和工作人员,他们上班的时候是老师、是保洁、是司机,下班了只是东京这个大都市一只忙忙碌碌的工蚁,而进了他的便利店就是他的客人。 聊天时会抱怨上司和同事的人不止有公司的社畜,也有他们,因此听他们提起小孩子们的次数很高。 “少年侦探团”是真的出名,他们可是上过报纸的,还是可爱懂事又聪明的小孩子们组成的健康又正能量的团体。不光在警察局出名,在小学里也是横跨好几个年级的风云人物。 想要知道他们又掺和进了什么案子、最近有什么活动都不难,他们基本没什么保密意识,也不太会遮掩,遇到困难还会向大人求助。 百目鬼光是简单讲述他们在学校附近会被知道的活动和遇到的案件都讲了一路,直接停在了离毛利侦探社较近的那家便利店。 便利店二楼就是百目鬼最近的住处。 安摩拉多被百目鬼引领到二楼客厅,端起一杯茶水。 乳白色的雾气氤氲了他的视线,他在淡淡的茶香中听那些孩子们的冒险。 末了,百目鬼停了一停:“然后是毛利侦探社那边。” 安摩拉多伸出一只手表示让他暂停:“你对这些孩子有什么想说的吗?” 比如一个小孩子的身体,就算本体是17岁,身上还有装备,也不应该对坏蛋开的车有类似炮弹的力度,居然还能一下子截停。 比如一般情况下,家长是不会让几个小孩子单独行动的,更不要说还寻宝、还抓坏蛋?尤其是小孩子身上没有定位的情况下。 比如…… 百目鬼思考了一会儿:“虽然有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引导,这些孩子依旧表现出了很优秀的素质,细心大胆。遇到困难,不哭不闹。就是偶尔有点冲动,小孩子嘛。” 这不是安摩拉多想要的回答。 不过这是可以预料的,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安摩拉多发现了世界意识的出手痕迹,他大概了解了,就算是在清楚内情的人眼里,工藤新一也没有很大的破绽,一切有悖于常识的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感受到了淡淡的恐惧,从这个层面看,他难道不是很显眼的吗?大家都没察觉到不对,只有你似乎是有点毛病的。 不过想了想,应该也没有人会发现这些常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人拿它来做区分。 目前发现反常识事件的,只有他和诺亚方舟。 他能察觉,也许是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有可能是世界意识的优待。 他认为是前者。 诺亚方舟能察觉,不是凭借本能感觉到不对,而是因为数据冲突。他发现人们说的常识和他们做的常识似乎不太一样。 这种冲突却并没有存在于各行各业,那么有冲突的行业就会显得格外突出。 百目鬼不发现也算是好事,这家伙不是那种好勇斗狠的人,没什么远大理想,如果真的发现不对,搞不好会缩回去。 红发少年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他支棱着一头乱毛看回答完问题的百目鬼。 二十来岁的青年在十七岁少年的注视下,挺直的脊背慢慢慢慢地弯下了:“是有哪里不对吗?” 安摩拉多看着这个黑发黑眼的青年,他戴了一副无框眼镜,头发是非常普遍的长度,没什么发型可言,眼神有一些紧张,衣服是普通的运动套装,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的。 “不,很准确的评价。”安摩拉多收回视线:“说说毛利侦探社那边吧。” “那边的信息不多。”百目鬼先说这么一句,似乎是为了防止和之前孩子们丰富的课外生活造成惨烈的对比。 安摩拉多倒也大致清楚,没什么不愉快的表情。 毛利小五郎是职业侦探,自然不会随便把委托的内情往外说。 而且他家有女儿,做日常的家务和做饭都是小姑娘负责,很少有需要到便利店买即食便当的情况,买日常用品倒是几乎每周都有两三次。 毛利小五郎来便利店买酒的频率倒是不低,看起来两个人并没有交流啊。 是因为二人气场不和,还是因为百目鬼为了安全,不主动出击? 百目鬼对安摩拉多的遐想一无所知,只是兢兢业业总结:“毛利小五郎没有出名之前接的都是找猫找狗拍小三之类的活计,因为他之前是警察的缘故,附近这个区域的委托一直都有,大家有什么问题都会找他,口碑倒是还不错。” “出名之后这些小委托基本上就少了很多,能找上门的都是听到他名声的远处的人。这个阶段就是一月不开张,开张吃一年了差不多。” “他似乎有喝酒和赌博的恶习,就算只是路过也能听到他看赌马节目的声音。”百目鬼皱眉,他很会赌却非常痛恨赌博。 在他的世界观里,只有烂人才会赌博,因此他很讨厌毛利小五郎。 “他的委托我这里只收集了只言片语,不过被报道的有比较完整的经过。那些外出随机撞上的一部分被报道出来,还有一部分没有。这些没有的也能通过其他人的话拼凑出来。” 百目鬼没有纸质的材料,但用手比划了一下。 毛利小五郎接受的委托是“一捻”,百目鬼做出一个“指尖宇宙.jpg”的姿势。 “被报道的”变成了“一拃”,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直角。 “外出随机撞上的”他用上了双手,上下之间够塞一个人的脑袋,主要表示很多。 “这些资料都在整理当中,我按旬吧,每旬发给你一次。” 也就是一个月三次。 第160章 隐藏自己 安摩拉多点点头,然后问:“我感觉你似乎对毛利小五郎没什么好感?” “……是的。”百目鬼沉默了一会儿才肯回答。 “我感觉我跟他哪里都气场不合。” 百目鬼直人开始诉苦,不管他真的辛苦还是假的辛苦,希望老板能明白他工作是尽心尽力,任劳任怨的。 他半真半假道:“江户川柯南明明就是一个大麻烦,来路不明——他的身份资料满是漏洞,毛利小五郎作为一个前警察一定能看出来。可他还是说收养就收养,这样一看,似乎是个烂好人。” 他好像在说自己看不起自己捂住眼睛的烂好人。 “但他赌马,您知道的,我连打赌都痛恨,他既然不欠钱为什么还要去做这种事?上天让他平安顺遂,不是为了让他挥霍的。” 然后是对幸福之人非要投身漩涡的指责。 “好的,我知道了。那毛利兰呢?” “啊?”百目鬼这会有点猝不及防,她很重要吗? 这不是老板的同学吗?难道不应该让老板自己来? “品学兼优,长得也好看。就是没摊上个好爹。如果她认准了工藤新一,总感觉未来也不会摊上一个好老公。哦,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她眼光不太行。”百目鬼对女孩子下口没有那么刻薄,对同性没有多余的善心。 “你觉得江户川柯南不怎么样?”安摩拉多想,难不成他厌恶同性? “一个未成年小孩儿……”百目鬼犹豫一下,似乎是要因为这个原因轻拿轻放。 “我有点儿接受不了他来到毛利侦探事务所。他就没想过他会把灾难也带过去吗?我是理解不了他的侥幸心理的。” “”不过他也许以为自己藏的很好,那药是当做毒药用的,谁会想到一个小孩子会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呢?” 百目鬼自问自答,说话确实委婉许多。 “他似乎一直都那样,坚持自我追求正义,把侦探当做自己的毕生事业。”百目鬼心情有点儿复杂,这是他观察出来的事情。 如果六七岁的小孩子这样做,是值得大人把声音夹起来夸奖的,如果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这样做,大人也许就会看他的家庭情况、个人智慧然后才肯给一个不痛不痒的赞许点头。 “小孩子呢,说什么结婚不结婚的,成长也许就是一瞬间的事。”百目鬼想开的很快,话题延伸到了奇怪的角度。 安摩拉多现在也是十七岁,心理上可以和百目鬼一样居高临下评价,但实际上只能换话题。 “说起来,我似乎没问过你现在的情感状况。”安摩拉多问。 “单身啦目前。大学时倒是交了一个女朋友,毕业就分了手。在公司的时候,有一个要好的女前辈,只是辞职之后也没有了交流。”百目鬼似乎就等着他的问题呢。 日本人的结婚意向这些年来一直很低,男性结婚年龄更是在30岁以后,百目鬼才25岁啊!非要说的话,他还有五六年的时间。 “我是想了解,那什么,江代直绪最近似乎不见了……您抽调她去做大事啦?”百目鬼有点羞涩地问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挑眉,他们认识不知道有没有半个月,这就勾搭上了,还想要在他面前过明路? 不,江代直绪不是这样的人,她有好多自己的事要做。 那就是百目鬼一个人一厢情愿? 也不像,他胆子不大,不会自作主张。 “她没告诉你?这是她自己的事,你去问吧。”安摩拉多没说她现在也许是在术后恢复,也许是在手术台上。 “另外我要提醒你,组织不管找对象的。” 安摩拉多只是点一句,牵扯个人感情,这种事情不好插手。 少年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太懂了,只是说:“只要不影响任务,我什么都不管。” 如果影响了,别怪安摩拉多做出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 “啊……也不是……”百目鬼认为是自己没说清楚,他们相互之间没有谈论感情的意思。 但看着漂亮的、端坐在自己面前的、未成年的上司,哪怕他一脸淡定,百目鬼也很难说出口。 内心蔓延上来的是什么呢?原来是罪恶感。 百目鬼哀叹,怪我还是个好人。 总不能告诉老板“诶吖其实我们炮友,偶尔狼狈为奸”吧!或者“我们只是相互依偎各取所需,只有感情交流没有感情需求”吧! 等等,后面这句听起来虽然很渣,不过似乎委婉一点。 “我们没有结婚的打算,只是会交换体检报告。”百目鬼谨慎地挑选词句。 “哦,我知道了。”安摩拉多挑眉:“床伴啊。” 百目鬼的脸“腾”一下红了,他结结巴巴道:“呃……嗯、这个……” 过了得有将近一分钟,他才消化完自己的情绪,避开安摩拉多的视线,低声承认:“是的。” “放心,我不歧视异性恋。”安摩拉多安慰他。 “哦哦。好的好的。”百目鬼胡乱点头,点到一半卡住了。 “那说说我们的正菜,江户川柯南吧。”安摩拉多适时把他从尴尬的环境里拯救出来。 百目鬼松了一口气,正色起来。 他已经忘了这种尴尬场景正是安摩拉多营造出来的。 “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孩子,我没有直接和他接触过。”百目鬼的表情逐渐疑惑起来:“有的时候经常会忘了他是一个高中生,还是那个名侦探工藤新一。” 他很快说服自己:“不过没什么重要的,毕竟我跟他也不熟,拿着答案也发现不了可疑之处。” “是吗……”安摩拉多若有所思。 世界意识的手段很柔和,如果不是很有恒心和毅力的人,只要脱离了和江户川柯南打交道的场景,很快就会忘记他的种种不和谐之处,简单归类为“小孩子聪明”。 很少有大人对别人家小孩没有滤镜的。 自己家的、亲戚家的小孩吵闹笨拙耍心眼,屏幕里的、别人家的小孩可爱懂事又听话。 又不是身患超忆症,时时刻刻能回想,也不是自己重要的人,想必很快就会忘记大部分事情,只留下一个浅淡简单的印象。 第161章 相遇 安摩拉多点头,不打算点醒百目鬼。 不确定后果,真是不想拿自己的人犯险啊! “不必给我纸质资料,你给我电子资料以后也最好不要留底,离他太近了。”安摩拉多嘱托一句,他真的很担心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世界意识疯狂给亲儿子放水。 然后他把茶喝完,就要起身离开。 百目鬼直人送他离开,在玄关处,安摩拉多看到了一款女式包,没说什么。 在楼梯里四下无人时,安摩拉多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看手机:“对了,奥陶领养了一个孩子,没有改姓更名,叫‘七歌悠斗’。奥陶比较忙,带个新人减轻一下负担。” 这就是允许他们互相认识的意思了。 安摩拉多手下和组织里不太一样,相互之间合作是主流,因此提前认识摸清脾气是很重要的。 组织是不允许成员相互抱团的,相互之间的氛围也比较险恶,互相刺探消息属于不友善的行为。 百目鬼点头,打算等一会儿就去问问芳津奥陶突然又多了一个好大儿是什么感受。 这个贱他一定要犯一下。 以报这家伙当初在他打听老板时不假辞色的仇。 就在他们两个人刚刚走到便利店门口,一道小小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里。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什么大惊失色的表情。 “芳津哥哥!”江户川柯南老远就瞧见了这两个人,连忙打招呼:“芳津哥哥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有啊,在讨论怎么监视你。 安摩拉多笑了笑,蹲下身子来和柯南说话:“我来视察呀,这家便利店有我叔叔的股份。” “但是芳津叔叔不是做翻译的吗?他今年才回国,就已经进行投资了?” 江户川柯南这些天不止调查了三枝雪和芳津见,还通过各种方式调查了芳津娜娜和芳津奥陶。 芳津娜娜:每一份努力都没有白费啊!我好感动,我当初背资料和做背景时流的泪都是今天划船不用桨的依仗啊! “叔叔也有爸爸妈妈啊,虽然有自己的事业,但和继承家业不冲突的。”安摩拉多很自然地回答。 芳津奥陶的设定是一对老夫妇的孩子。 老夫妇略有家资,是年事已高自然去世的,因为任务需要被组织成员倾情扮演了半年后顺手把财产也转移走了。 “芳津奥陶”失去父母以后回来奔丧,在父母的遗物里找到了有关于姐姐的资料,然后按图索骥找到了在欧洲孤儿院的芳津见和已经被领养的芳津娜娜。 芳津娜娜和养父母关系不错,再加上收养程序正规合法,不能因为找到了亲生的亲戚就视法律于无物。 所以她只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半个学期就会离开。 芳津见走了收养程序,已经成为了芳津奥陶的养子,确实有资格替芳津奥陶视察。 于是江户川柯南就以为连锁便利店的股份是父母辈传下来的。 “那芳津叔叔怎么自己不来?新开的店不是正应该关注吗?” “他接了翻译工作,还在家挠头呢。”安摩拉多给百目鬼一个眼神,让他速速离开。 百目鬼理解了这个眼神,于是挑选对话的间隙开口:“那、小老板,我就先进去了?稍后我会把资料……报表什么的整理好给您过目的。” 完完全全就是很不熟的上司和下属对话场景。 “诶?叔叔,你是店长吗?你怎么不穿工作服啊?” 江户川柯南看百目鬼就是一副正常出门的服装,又扭头看了看正在营业的便利店。 “他是区域经理,暂代店长。到了经理级别,对着装就没有特别要求了,已经不直接服务顾客了嘛。”安摩拉多看似给他解围实则疯狂添加设定。 “柯南如果在别的店里看到他也不要奇怪哦。” “嗯?叔叔还在哪里有店?” “涩谷啊、米花啊、还有、还有不少地方……”百目鬼下意识回答江户川柯南的问题。 涩谷和米花确实有他的店,“还有”的部分这是老爹留给他的情报屋,这可不兴说啊,百目鬼及时打住。 “怪不得叔叔看起来像是刚从家里出来呢。”江户川柯南眼镜似乎闪过一道光,他指着百目鬼的室内鞋:“一楼做生意,二楼住人,单纯的店长可没有这样的权力。” “是呢,柯南观察的真仔细。”安摩拉多伸出罪恶之手,又揉上了他的脑袋。 沾沾福气。 “嗯……最近确实住在这里。”百目鬼不太好意思地缩了缩,趁此机会赶紧告辞:“那我先上去了,老板。” 安摩拉多点头:“嗯嗯,去吧。” 柯南一个没注意又被挼上了脑袋,他死鱼眼等着安摩拉多停手。 “柯南怎么一个人呀?你现在要回毛利侦探事务所吗?”安摩拉多十分关切。 “啊,是小兰姐姐做菜时发现鱼露没有了,给了我零钱,让我来便利店买。”江户川柯南掏了掏兜,掏出了零钱。 “原来如此,柯南这么小年纪就开始帮忙了,真棒!”安摩拉多故意用对小孩子的语气说话。 柯南很明显有一瞬间牙酸的表情,安摩拉多有被鼓舞到。 他几乎立刻灵光一闪,以牙还牙:“怪不得柯南没有穿你的小西装。” 江户川柯南今天穿的很休闲。绿色带帽卫衣,黄白拼接外套,胸口还有个字母,卡其色裤子,白色为主的足球鞋。 “小孩子就算穿花里胡哨一点也没有关系,还是这么可爱。”安摩拉多评价:“不过你的小西装最可爱。” 江户川柯南似乎石化了。 他对打扮并不在意,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他小时候的衣服,也有几件毛利兰在气候变化时给他添置的衣服,出门基本上就是随手抓一件方便抓的。 随手抓一件方便抓的……方便…… 家务都是兰在做。 现在看来,我好像变成兰的换装娃娃了,江户川柯南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但你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实在不安全,我没遇到就算了,我遇到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在便利店门口等你,你去买了鱼露以后我送你回去吧。”安摩拉多笑眯眯。 我得确认你确实回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万一你再发现我和谁谁认识呢? 第162章 塑造权威 不愧是世界之子,出门买瓶酱油都能遇到线索。 江户川柯南不是第一次面对别人的善意,接受良好,没有胡思乱想,乖乖应一声“好”,就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他其实很想跟他聊一聊三枝雪的事。 他不确定三枝雪是不是真的不太对劲,但如果自己问的次数多了,芳津见也不是木头,想必自己就会注意起来的。 也许芳津见就是差一个点破的机会呢? 会和三枝雪长久相处的不是他,而是芳津见。 这样想着,他拿了一瓶鱼露就回身去结账,没有像往常那样左看右看,多观察周围环境。 安摩拉多站在门口等着,看那道小小的身影推开门走向他。 “要帮忙吗?” 安摩拉多是很自然地伸出手拿鱼露的时候,因为第一下没有把瓶子从柯南手里抽出来才觉得不对劲的。 他看着有点茫然的江户川柯南,又补了一句:“我们一起走路,只有你拿着东西,那我这个‘哥哥’也太不体贴了吧!” “没关系的,谢谢哥哥。”江户川柯南委婉拒绝了,但他坚定了安摩拉多是个好人的想法。 对待小孩子这么关照的人能是什么坏人啊! “那个、上次见到芳津哥哥是和一个叔叔一起。” “是的,是那个三枝叔叔。”安摩拉多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要打探什么,侦探的好奇心让他们孜孜不倦地发掘着肉眼可见的一切秘密。 “诶?那为什么哥哥不叫‘三枝叔叔’为‘叔叔’或者‘哥哥’呢?不会三枝叔叔自己的要求吧?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啊!?”江户川柯南暗戳戳上眼药。 “不是哦,是因为我要塑造权威啊。”安摩拉多被勾起了回忆。 三枝雪确实有在做社工,但不是在安摩拉多所在的组织孤儿院做。 社会工作者不会只在一个孤儿院工作,不然就会有破绽。 “三枝雪在安摩拉多所在的孤儿院”这一“事实”是通过一笔笔和时间契合的工资和文件形成的,实际上的他也许正在组织的实验室听导师指导项目。 他去别的孤儿院做社工是真的在做社工,去组织孤儿院就是在进行掩饰。 安摩拉多在孤儿院没有碰到过三枝雪,他们的初见是在实验室。 安摩拉多是实验体,就算是组织的孤儿院出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研究员该看不起他们还是看不起。 安摩拉多很会狐假虎威,上来就一脸胆怯地问“组织成员”:“之前琴酒到孤儿院,我参与了他的任务,可能还留下了档案,会不会影响实验?” 当然影响了。 安摩拉多暗暗看笑话,看着来接他的那个研究员的脸变来变去。 从记不清楚他的名字的觊觎利用一下子到戴上了“接了个大麻烦”的痛苦面具。 不然他也不会落到还是个新丁的三枝雪手里。 因为他有可能会被组织记住,所以一些胡乱开发出来的药物、还有一些只有配合的人才能下的虎狼之药就不能给他用了。 安摩拉多从研究员们摩拳擦掌的计划里“那只组织送来的小白鼠”,摇身一变,成了真的只是来检查身体健康状态的“自己人”。 没有“油水”,只有麻烦。 安摩拉多一来就先镇住了那些眼高于顶的研究员。 但组织的关注只是可能存在的东西,自己身体状况的奇特却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直悬在他的头顶。 组织招揽研究员的标准只看才华,遇到反人类的科学家的概率不低。 如果他们打包票、立军令状,说自己一定能从安摩拉多身上研究出来什么,那安摩拉多就会被消耗掉。 他观察一段时间以后,盯上了三枝雪。 三枝雪是个变态,但却是一个很适合现在的他的变态。 那三枝雪对自己来说就不是变态,而是救世主。 他先是在只有两个人的环境下在实验室对三枝雪主动发起进攻。 三枝雪败退,被破甲。 然后他借着这次“破冰”猛刷三枝雪的好感度。 还和三枝雪一起对自己的身体下刀,借此学习知识,堪称进步飞速。 等到有人听说安摩拉多脑子好使、心狠手黑、体质还似乎有点奇特,望风而来时,就看到了和三枝雪其乐融融的安摩拉多。 如果只是研究材料,只要拿出更珍贵的就能交换。 何况还是组织养着的孤儿。 安摩拉多在孤儿院,每隔一年会体检一次,他的身体情况确实特殊,不怎么波动,不管怎么锻炼都不会增强体质。 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因为不值得研究,没人关注他而已。 安摩拉多杀了安西神父之后,因为察觉到自己身体素质的变化,选择在逃通缉犯再次下了手,确定身体情况真的莫名其妙就好转了,之后又逐渐试出了规律。 安摩拉多先是高兴,高兴之余经过再三的思考,决定赌一把,不耍手段隐瞒组织。 等来了一年一度的体检,安摩拉多的变化这才被组织发现。 因为发现的平平无奇,很多人认为这也许只是身体成长周期的一次爆发。 最终的结果也许不是“超人”而是“常人”,毕竟安摩拉多起点太低。 但如果还混合了其他的部分,尤其是不可言说的桃色部分,哪怕是什么都不在乎一心泡在实验室的狂人也会皱起眉头,开始思考安摩拉多这份研究材料是否值得和同事交恶。 想到这里,大部分研究员就会放弃。 而三枝雪根本不像传言里那样吃到甜头,他也知道安摩拉多是在利用他。 但安摩拉多确实因为他——不管是众目睽睽喊他“阿雪”被他回应、还是请教他知识被他教导——被其他研究员从“实验体”里独立出去,被看作了“人”。 既然算是个人,就不好再用对待实验体的手段和态度对他了。 安摩拉多露出笑容:“孤儿院也是一个小社会,我既然是头头,那就要能做出那些孩子们做不到的事,比如和一个大人平等交流什么的……很幼稚吧。” “但是阿雪脾气很好,一直很配合我,他从不觉得被是个小孩子的我喊名字就失去了权威,我也算踩着他在孤儿院塑造了权威、称王称霸呢。” 江户川柯南听得出安摩拉多语气是真切的感激。 第163章 狐假虎威 但有没有可能是三枝雪本就包藏祸心啊! 江户川柯南很急。 可他不清楚安摩拉多说的这些话里,只有“脾气很好,一直很配合我”这句是真话。 信息不足,江户川柯南干笑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可是芳津哥哥你现在才十七岁吧,不还是个小孩子吗?” 所以你要小心啊!搞不好你还在三枝雪的守备范围里! “不一样啦!我现在算是大孩子,你才是小孩子呢。”安摩拉多不太高兴。 你才是那种依旧为人鱼肉的小孩子呢! “那、那……” 看起来芳津见对三枝雪好感很高啊! 江户川柯南有点着急,他直球出击:“我们都是孩子啦!小林老师给我们开班会时说了,二十岁以下都要防止有奇奇怪怪的人想脱我们的衣服!” “二十岁哦!” 江户川柯南扬起小脸。 奇奇怪怪的人脱孩子衣服! 工藤新一暗地里焦急不已。 “啊?”安摩拉多愣了。 原来工藤新一折腾半天的意思是要他小心恋童癖? 还以为他是察觉三枝雪与组织有关系了呢! 他左思右想也找不到是谁泄露了那个宅男的信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既然江户川柯南没有发现组织,而是三枝雪自己的问题被发现…… 他本想随口糊弄过去,突然心里一动。 最后的结局是要保证在“江户川柯南”aka“工藤新一”aka“世界之子”的认知里达成组织覆灭的“事实”。 他曾经问世界意识,怎么算覆灭呢? ——死亡?进监狱?失踪? “组织覆灭”对世界意识来说是故事的终末、概念的结尾,是很形而上学的东西。 它不理解安摩拉多的问题,但又感知到安摩拉多是很认真的在问,于是它本能地选择了交给什么都不知道的世界之子,工藤新一。 也许对它而言,世界之子冥冥中就是会做出对这个世界来说最合适的选择,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当故事开始讲述,所有的角色都会在命运的指引之下一一就位。 安摩拉多不搞那些虚的,他一听要世界之子敲响审判的法槌立刻就同意了。 管他什么命运还是冥冥之中、指引还是灵光一闪,安摩拉多只看到一件事:世界之子是人类啊! 人类只有一双眼睛和一对耳朵。 遮住人类的眼睛他就看不到,捂住人类的耳朵他就听不到。 ——他和世界意识定下的约定都系于一人之身。 这才是他和世界意识交谈后最大的收获。 它选择相信了一个人类,安摩拉多就要告诉他人类确实值得选择。 工藤新一帮助安摩拉多。 怎么不是一种人类帮助人类。 多符合他的世界构建核心啊! 而现在,他面对了世界之子,他的最终考官。 他打开了能力。 干干净净、金光闪闪的【江户川柯南】。 没有【工藤新一】,也没有势力所属。 真是不得了的偏爱啊。 安摩拉多明白了他的暗示,决定“听懂”,于是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柯南你……还蛮、嗯、人小鬼大的哦。你的偶像根本不是假面骑士而是野原新之助吧……” 柯南见他理解了,有点尴尬,但更是松了一口气,芳津见既然懂了那就会有防备,自己只要多说几遍他肯定会有印象的! 他继续努力:“所以、所以我觉得那个叔叔很奇怪!” “感觉?有没有有更具体的呢?比如你觉得他奇怪,是那里奇怪?”安摩拉多脸上是配合小朋友玩闹的好整以暇。 心里疯狂打鼓:世界意识不会还给他上了“直感”buff吧! 这种完全不讲理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世界意识你为了给自己的崽上buff这么不择手段吗?! 想了想它甚至会进行时间流速操作和日期重复操作,针对个人的区区buff已经很克制了。 安摩拉多坐在柠檬树下平复心情。 “他说他经常去孤儿院做社工但却完全不会应对小孩子!” “他是很内向的人,去孤儿院只是因为学校要求要有足够的公共服务时间,他选择了当老师,肯定会和小朋友保持距离的,自然不太熟练。” 安摩拉多在脑海里跃跃欲试地准备好了抹墙的水泥、大白和涂料,举起铲刀。 看我粉饰太平! 柯南想了下,他们初见时芳津见确实说过三枝雪是他的老师,原来是这种老师! “但是面对小孩子他会后退!还会脸红!”柯南有不妙的预感。 “后退是因为他有洁癖,脸红是因为他对可爱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啦!小孩子这么可爱,可爱的小孩子主动靠近他,难道不是说明他很受欢迎吗?他很荣幸呢!” 也、也不是不可能…… 柯南开始心虚,不祥的预感增强了。 他和三枝雪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之后的调查也没有看出他的破绽,这会儿竟一时之间难以找到致命的破绽。 “洁癖也会吃火锅?”江户川柯南倔强追问。 “我们很熟啦,而且火锅高温沸水,不知道比生食安全了几个层次呢!” “但他真的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处在界线上的事吗?你仔细想想,也许正因为你们已经是熟人了,所以不觉得如何,但换个人绝对不行的事!有没有呢?” 那可多到数不清,毕竟环境特殊,他当时只是区区实验体。 在三枝雪一开始对自己进行的实验中,很多部分安摩拉多一开始还没学到,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作用。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个脸嫩的新人,比较谨慎,做个实验比自己还紧张,絮絮叨叨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让安摩拉多十分放心。 那安摩拉多一开始就会想办法在实验室搞点大新闻,尝试加重自己的筹码。 对自己做的实验就是“界线上的事”,如果不是三枝雪,是别的人来呢? 也许他们有经验,也许他们有自信,也许安摩拉多会因为大闹实验室被组织追杀。 可能性太多,事实只有一个。 他那时就只面对了一个三枝雪。 一个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很不坚定地被自己从茫茫人海里每个人都顶着的灰色标签变成蓝色标签的三枝雪。 第164章 告别 既然相遇,就没有如果了。 换个人不行的事太多,越极端的环境越缺乏信任,也就越容易诞生出坚不可摧的信任。 也许是被提醒了往事,安摩拉多想起他在研究部乱走的时候听到的墙角。 那是三枝雪的导师和他的同学里比较拔尖的那个。 “很不好办啊。”三枝雪的导师摸摸下巴,对着自己那个想抢人的弟子摇摇头:“毕竟是组织关注的人,换人也要征求他本人的意见,三枝雪脾气那么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就你那臭脾气,你怎么和人家比?” “谁知道组织真就在关注他啊!我找了本部的关系,调了那个琴酒的报告,他居然真的提了那个小子……这小子是有点邪门的。” 想抢人的弟子自然是有所依仗的,他本部有人。 “组织的人才……,哼,心眼这么多,肯定也知道三枝的毛病,但人家完全看不出来介意。”三枝雪的导师很显然知道弟子的心结,知道他为什么看不起三枝雪,也知道他为什么抢人,简单劝了一句。 人家都忍了,你在这里愤愤不平个什么劲。 导师的语气不乏对安摩拉多的赞许:“他很有想法,到你手里血刺呼啦、奇形怪状的进步,还不如在三枝雪手里什么都不干、纯粹磨日子呢,毕竟还小。” 又说:“这小子要是有机会说不定真能成为人物呢。你真就缺这一个实验体?” “缺这小子这种的。他已经不是单纯配合的地步了,简直了,您是不知道啊,这小子心狠手黑,甚至还很有天分。啧啧啧,怎么就让三枝雪遇上了?” “要是在你手里,一开始搞不好就因为排异反应死了!”导师看他还是不死心,语气稍微重了点:“你知道这小子有天分!还有上面的关注!你就非作一把死是吗?!” 然后又说:“不少人找我,想要我用导师的身份劝三枝雪把人转手,我都拒绝了——我的拒绝可不是为了留给你!” “三枝雪拜托过我……唉,他虽然不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但毕竟还是我的学生。你也是我的学生,也不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可不会厚此薄彼。” 安摩拉多这才知道不少人都被三枝雪的导师出面按下去了。 他这才苟到了能保全了自己的时候。 因此你要问有什么是三枝雪能做别人不能做的,那可就太多了。 于是他干脆直接抛弃过程中的层层试探,直截了当道:“我和三枝认识这么些年啦!因为他的洁癖,就连身体接触都基本没有过哦。” “而且他一直是单身,对感情没有亲身感受的想法哦。至于小孩子……大部分小孩子是没有柯南你这样爱干净的哦。” 安摩拉多咬重了“小孩子”的语调,还故意露出对小孩子专用的表情,语气里全是“虽然你听不懂,但我人好,屈尊给你解释一下,不要再闹了”的含义。 在小孩子的世界肯解释的大人已经是很好的大人了,更多的是说着“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不要胡说八道,不然我就修理你”的大人。 江户川柯南很想说些什么,但“小孩子”这个词敲了他一下。 他当然可以继续胡搅蛮缠,因为他毕竟是小孩子。 但一个小孩子莫名其妙怀疑一个根本没见过几面的成年人是恋童癖,这听起来更有问题! 而且芳津见还很好奇的反问他:“你们只见过一面吧,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难不成他主动出现在你身边了?” 江户川柯南连忙摇头,非要说的话是他主动找三枝雪,还是没有找到真人的那种。 他心头狐疑:难不成他真的错了? 可他的直觉告诉他三枝雪真的有猫腻! 但他又不能说因为一个人一直是单身,所以他有问题吧! 芳津见很明显没有遭到他的毒手,也不认为他会对别人出手。 但是既然最有可能成为受害者的芳津见都没关系,其他小孩子应该也不会遭到他的毒手。 真是太好了。 江户川柯南松了一口气,用甜甜的声音说:“没有哦,是我把老师上课那天作图例的犯人和三枝叔叔记混了,是我记错了。” 安摩拉多也没有继续追问。 年纪比较小的孩子有时候会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这是因为他们的大脑发育并不完全、记忆力不强的原因,偶尔也会出现使用自己曲解的词汇的情况。 江户川柯南这个年纪,如果安摩拉多较真,被指责的绝对是大的那个。 “好了,我们到了。” 安摩拉多没有走的特别近,在离侦探事务所两栋房子的地方停下了:“我站在这里就能看到你,我看到你进去再离开。” “好,谢谢哥哥!”江户川柯南捏紧瓶子,往侦探事务所去。 他哒哒哒跑进一楼,转过身子关门的时候还远远看到安摩拉多的红发,就在他原先站的位置一动不动。 看到柯南转过身看到了他,甚至还挥了挥手。 一开始犹豫过要不要请芳津见进来做客喝杯茶的江户川柯南:…… 他没有出言邀请是因为芳津见先停下了脚步。 是一个很有社交距离感的人呢,芳津君。 江户川柯南上了楼把调料瓶交给毛利兰,趴上二楼的窗户向外看时,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想想对方是看着他进了毛利侦探社才离开的,总觉得他是个好人。 希望三枝雪不要辜负他的朋友。 另一边安摩拉多确认可怕的世界之子不会再突然乱入,联系了江代直绪。 “手术恢复的怎么样?” 安摩拉多给她打电话之前,已经从诺亚方舟那里知道了江代直绪的近况。 江代直绪电话接的很快。 她四天前做了手术,现在在组织医疗科技的帮助之下恢复的差不多了。 “老板中午好!” 江代直绪先打了招呼,然后声音里满是兴奋地回答:“我复健都快做完了,我感觉我壮的能打十头牛!” “不过机器检测的数据倒是没有那么快啦,但也是迟早的事。” 安摩拉多颔首:“不错。” 第165章 认识 “老板,我现在又有工作可以做了吗?!” 工作好啊! 江代直绪捂着自己的某个肾,语气欢欣雀跃。 物理意义上,她当然感觉不到他的器官。 但她就是精神上能感觉到,那里有健康的、粉色的、可爱的新东西在日夜不停地为自己的身体健康化身一枚齿轮运转。 这是什么感觉? 是健康的感觉啊! 工作带来了健康! 要健康,就要努力工作! 江代直绪初获新生,已经高兴好些日子了,看什么都很可爱。 “有啊,而且不需要你动手。”安摩拉多慢悠悠走在路边。 “什么什么?”江代直绪端正身体,认真听话。 “去看看雪莉。看看她知不知道他姐姐已经死了。” 朗姆的戏做的很全,证据准备得严丝合缝,而且也毫不留情,一点儿也不手软的把雪莉投入了小黑屋。 宫野志保在惶惶不可终日中还要被审问,每天都要被问是不是告诉了姐姐什么不能知道的事。 是的,朗姆这个老头子反其道而为之,直接告诉宫野志保你姐姐跑了。 宫野志保一开始是难以置信,然后就是狂喜,她姐姐逃出生天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一件好事。 组织反应越大证明他们根本都抓不到姐姐,那就说明姐姐越安全。 但是雪莉不可能一直在小黑屋,药物研发还是需要她做主力的。 毕竟aptx-4869在她的手下是真的进行了升级,有一个叫做“工藤新一”的实例就活生生的在东京都晃悠着。 她出来以后就能看到十亿日元抢劫案的结果,罪犯伏诛,尸体也被东京警方发现。 雪莉会察觉到她的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就是这场抢劫案吗? 也许不会,组织暴跳如雷的反应足以掩盖事实。 而且在雪莉在小黑屋里被审讯时,审讯人员前半段只是单纯问宫野志保有没有泄露给宫野明美什么资料,尤其是药企相关的。 后半段就是在问莱伊的情况,比如宫野志保知不知道他是fbi还是cia,他们两个谈恋爱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稍微有点儿推理能力的人都能察觉到是莱伊帮忙把宫野明美从组织的掌控里偷了出来。 宫野志保虽然被关在小黑屋里,但是每天脸上都有笑容,面对审讯员的问话也基本不怎么搭理。 “你姐姐抛弃了你!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有个对朗姆的精心设计一无所知的审讯人员,因为实在撬不出来话,在离开之前泄愤似的刺激宫野志保。 这本来应该是心理战的内容,但经过几天的检测,宫野志保只对威胁有比较明显的反应。 宫野志保选修过心理相关课程,这个不怎么专业的审讯人员甚至被她指出跳了步骤,前期积累情绪不够。 这个审讯人员也就只能嘴上说说,组织不允许宫野志保存在身体上的任何损伤。 “组织这个烂泥坑,谁跳出去我都会为他高兴的。”宫野志保神情淡淡的。 她心里确实有一闪而过的失落,还有姐姐终究还是选了那个男人的不爽。 但这一切在姐姐真的逃离组织的背景下都不再重要。 “至于抛弃我?姐姐对妹妹本身就没有必须履行的义务。”宫野志保看着即将关门离开的审讯人员,眼睛里是淡淡的不屑。 审讯人员暴怒,但最后只是狠狠摔上了门。 离开小黑屋以后,宫野志保当然通过网络查了外面的信息——组织内网风平浪静,似乎根本不在意一个底层人员,这一切都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风波。 因为时间过去的差不多,宫野志保艰难地在过期信息里找到了“广田雅美”的名字。 看着报道中“尸体于海边仓库被发现,经人指认,确认为罪犯‘广田雅美’……”的字眼,宫野志保没有怀疑。 不管是组织还是fbi,不管是伪造一具尸体还是伪造警方报告都很简单。 单纯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她猜出来的概率很小,但我希望概率是0。我需要你一直看着。”安摩拉多冷冷道。 他要诺亚方舟全程追踪朗姆的设计,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发现。 但人算不如天算,雪莉突然来个“有感而发”、“心中大恸”、“夜有所梦”,安摩拉多也没办法。 “朗姆的计划你知道前半部分,后半部分我会让人给发给你,记得不要露馅。” “好的老板!”江代直绪笑眯眯。 诶吖,又要骗人了,还又是宫野家的姐妹。 “对了,我有个朋友刚到日本,比雪莉的研究低一级别,叫卡夫卡,是伏特加。” 安摩拉多沉吟一会儿:“问问雪莉关于他的印象和研究。研究的内容不必强求,以免触及机密情况。” 看看雪莉对三枝雪是什么态度。 最好他们不要见过。 越隐秘、知道的人越少,后期才越安全,不至于被一下子顺藤摸瓜找出来。 “好的好的。”江代直绪想:哦豁,朋友。 一个有代号的朋友,还是刚到日本,看起来是研究那一边的。 不愧是老板,那一边也伸出手了。 “要给他们穿针引线吗?”江代直绪脑海里已经有了大致方案,问详细要求。 “不必,他们最好不要相遇。”安摩拉多强调。 他这才发现两个人沟通好像还有误区。 江代直绪修改计划:哦,那就不能假装知心大姐姐,让雪莉对卡夫卡产生兴趣。 “也不必强行遮掩我们的关系。”安摩拉多追加一句。 雪莉年岁尚小,之前还有隐瞒工藤新一没死这件事的前科,现在她姐姐死了,这又是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哑雷。 组织就算压榨她也只能压榨一段时日,不然也不会急匆匆给三枝雪代号,希望他尽快来本部接手雪莉的研究。 她想要跳反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如果她认识了三枝雪,万一她跳反,三枝雪一定会被暴露出来。 自己已经认识了工藤新一,还让他知道自己和三枝雪关系不错。 他们如果相遇后交换情报,安摩拉多会很危险。 三枝雪因为突然开窍的研究被钦定为重要线索npc,日后一定不会少在他身上做文章,信息暴露的越少越好,越慢越好。 第166章 新任务 ——退一万步讲,就算暴露也应该是安摩拉多导致三枝雪暴露,而不是雪莉拿他的详细资料当一个“礼物”送给“正义人士”。 “那我明天就申请约见雪莉。”江代直绪敏感察觉了上司与往日不同的情感色彩。 看来这位卡夫卡很重要呢。 “你恢复的差不多了不先去见见百目鬼?”安摩拉多刚好又走回去,走到便利店楼下。 抬头看到二楼的窗帘已经拉上了,看来百目鬼这家伙也被神出鬼没突然冒出来的工藤新一吓了一跳。 “百目鬼?哦,您知道了啊。”江代直绪没有什么娇羞的情绪:“这是我十分重要的私事,没必要让他知道。” 哇哦,绝情。 他喜欢。 安摩拉多勾起嘴角:“我让他自己去问你。” 虽然没有什么必要,他还是重申一遍:“组织不管这些,但不要影响任务。” “嗯嗯,我知道了。” 安摩拉多挂断电话慢悠悠晃回家。 “我回来了。” 芳津奥陶穿着围裙给他开了门:“欢迎回来。” “我邀请了西里尔临走之前来这里做客,他答应了,就在下周二。” 安摩拉多在玄关呆了一小会儿,然后坐在客厅剥桔子。 芳津奥陶还在厨房切什么东西,咖喱的香味和油炸物的香气满屋子都是。 “七歌悠斗呢?”安摩拉多被橘子酸到了,整个橘子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吞下去,连忙换了一个橘子吃。 这个总不能也还是酸的吧!? “在办转学,他会在附近租住。”芳津奥陶语气轻快:“很快就能用了,本来也不需要他多做什么。” 安摩拉多点头,这个橘子不酸,他一瓣瓣吃。 “下一次任务要他做协作者。”他点了人就要用,这也是芳津奥陶把他从孤儿院接出来的原因。 不好让他和被朗姆选走的“朋友们”再一起,以免泄露秘密。 “好的。”芳津奥陶终于从厨房出来,两只手上各是一盘咖喱鸡排饭,勺子就插在盘子边缘,直愣愣翘着。 安摩拉多接过盘子:“辛苦了。” 鸡排金黄,切成了一条条,码在盘子左边,堆成了坡,右边是腌过的包菜丝,油绿油绿。 米饭被堆成了圆形,被咖喱盖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白色。 芳津奥陶的厨艺逐渐锻炼到满级了。 安摩拉多享受美食,不再说话,也不再思考那些麻烦的东西。 吃完饭他们二人各自端着一杯茶,一起看电视。 电视上不是电视节目,是诺亚方舟。 他看起来像泽田弘树和安摩拉多的混合版——他对自己的容貌进行了稍微的调整——红发绿眼,面容更像泽田弘树一些,大概十七岁的样子。 他坐在电竞椅上,趴在电脑桌上看着屏幕,背景是非常普通的个人卧室,一眼就能看到的是灰蓝色的床单、灰色被子、蓝色枕头、白色床头柜和小夜灯,镜头角落是拉紧着的灰色带银丝窗帘。 是的,环境非常逼真,人也像是真的。 至少芳津奥陶没有察觉到不对。 “介绍一下,诺亚,黑客。”安摩拉多如是说。 “你好,山上拓也。”诺亚方舟没有笑容,“直视”芳津奥陶。 这不是一个友好的见面,也不是一个友善的同事。 不过芳津奥陶并不觉得冒犯。 “叫我芳津奥陶就好,诺亚先生。”芳津奥陶习惯了这种每个人都带刺的环境,不软不硬的给出回答。 “根据安摩拉多的要求,接下来适合的任务是……”诺亚方舟根本不和他寒暄。 在他的计算中,芳津奥陶背叛安摩拉多的概率在54.46%。 这还是在山上千佳事件被计入以后提升过的结果。 芳津奥陶挑眉,没有勃然大怒。 摸不准是社恐、还是单纯看不起他的情况下,芳津奥陶总会显得非常温吞。 而且看起来他从进门就开始监控安摩拉多,安摩拉多对此接受良好。 ……是不是稍微有点没有个人隐私了? “嗯嗯。”安摩拉多点头,他还处在吃完饭的半个小时,血糖的缓慢升高和热茶的氤氲让他非常舒适。 舒适带来了缓慢的思考和不错的心情。 哪怕面对面前两个人的冲突,他也可以当没看见。 “好,就这个任务,我看看资料。”他指挥道。 电视屏幕上诺亚方舟给自己设计的非常拟人的形象消失了,出现了满满当当、详略得当的资料。 “去一个岛上?信号还不好?”安摩拉多皱眉:“诺亚,你在那里也能对我进行支援吗?” 他尽量不会称呼他诺亚方舟而是诺亚,前者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 “是的,但我认为组织有配备卫星电话的能力,而任务的难度非常低。”诺亚方舟不知道做了什么,资料上有一块被标红了。 目标是一个自由摄影师,似乎是在拍摄自然风景的时候,拍到了组织和某个议员的交易现场。 组织捂的严严实实,那位议员却非常不谨慎地露出了自己的脸。 他现在十分慌张,要求组织尽快把这个人解决掉。 虽然和组织的“拿走胶卷”策略产生了分歧,但鉴于这位议员出身世家,前程远大,组织觉得按照他的要求做也不错。 这位自由摄影师先生是怎么暴露的呢? 是他自己主动暴露的——他在欣赏自己拍的自然风光时,在树梢掩映处发现了鬼鬼祟祟的交易现场。 因为他想拍摄某一片落叶,所以设置了延迟摄影,简直把整个场面都复刻了下来。 议员滑稽的神色分毫毕现地刻在了照片里。 摄影师本人看到这位议员以后简直狂喜,这是什么绝世天降冤大头! ——他作为一个自由摄影师,其实是很穷的。 贫困的生活让他认为自己的这一系列照片都特别有“戏剧性”,也由此产生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他想把这照片主动推荐给这位议员。 想必看中名声的议员一定肯花大价钱来买这些非常有“艺术感”的照片吧! 可他想错了一点。 议员当然注重名声,可想让摄影师闭嘴也不只有花钱的那一个方式。 越有钱的人越抠门,他们肯眼都不眨为自己的狗买昂贵的微缩别墅,却不会为毫无相关的别的什么人掏一分钱。 第167章 初试悠斗 对有钱人心态的错误估计,让这位自由摄影师料想中的富裕生活急转直下,变成了求死之道。 为了稳住摄影师,议员以手头现金流被对手盯紧为由,先给了他一些值钱的东西,比如金玉首饰、房产证明等等。 这次摄影师去的那座偏僻的小岛上有议员母亲家族的酒店产业,摄影师去可以免费住宿。 摄影师被金灿灿的首饰迷了眼,真以为议员认输服管了,也不催促,心安理得享受起了“议员的生活”。 这座小岛甚至是摄影师主动要去的。 因为那里能看到洄游的鱼群,每年固定月份都会出现,是非常出名的场景。 安摩拉多看了看资料,资料被标红的那一块正是岛屿情况——势力方:酒店_only——作为只有一座度假酒店的小岛,岛上没有土着,最大的势力方就是酒店。 而且每天来去一共有四趟轮船,其他时间几乎与世隔绝,非常适合远离世俗。 安摩拉多挑眉:“确实非常简单,那就只让那个孩子跟着我去吧,我会准备好摄像机。” 芳津奥陶挑不出毛病,沉默点头。 明明是安摩拉多的决定,诺亚方舟却好像自己打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放心吧,我会准备好卫星,随时支援你哦。” “这个任务让七歌悠斗去接,我申请做他的监督人。”安摩拉多示意芳津奥陶。 然后沉吟几秒,很快下了决定:“明天就去,杀个人而已,速去速回。” “好的,他自己去办转学手续,今天就刚好是最后一个环节。需要本人出面的已经没有了,稍后我通知他。”芳津奥陶表示理解他的意思。 既然已经成为了教官,在没有出师之前,安摩拉多给他的任务都会通过芳津奥陶转达。 安摩拉多想了想,这次严格来说不算他的任务。 他就不那么多要求了,除了摄像机不必从组织的装备库里拿走任何东西。 不过既然已经提早划分了阵营,他也不介意给新人一点儿心理安慰:“明天上午最早的船票,诺亚你直接买两张吧,我和他一起去。” 如果七歌悠斗是组织外招来的人,安摩拉多根本不会与他会面,只会给他一个时间地点让他去解决。 组织成员基本都是这样。 组织成员易容以后,或者不易容,只是单纯的隐藏。 然后用自己的方式,通过各种方式,不被新人察觉地提前去到岛上,然后暗搓搓跟踪新人,在暗处记录下他的任务。 如果对他不感兴趣就可以直接离开。 如果对他感兴趣,可以在他杀人以后,用各具特色的方式去和他打一个无关痛痒的招呼,当作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十分拔尖的新人在这个时候就会初露头角,他们甚至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隐藏的组织成员。 次一点的是在“感兴趣”环节被看中以后表现依旧出彩的新人。 安摩拉多对七歌悠斗的期待不是代号成员的级别,他又是组织的孤儿,安摩拉多就不故弄玄虚了。 “ok。”诺亚方舟立刻去办了。 芳津奥陶看在眼里。 黑客怎么还管订票的? 这难道不是管家应该做的事吗? 这难道不是应该他做吗? 但他没说话,安摩拉多有自己的计划。 诺亚方舟很快就办好了:“明天上午10点,在最近的蛇寇渡口,旅程共计需要一个个小时,用的是‘芳津见’和‘七歌悠斗’的名字,上船直接报名字就可以,没有固定的座位。” “需要我去订酒店吗?”诺亚方舟顺便问了一句。 “需要,就订在摄影师旁边吧。”安摩拉多记得摄影师的套房是最顶级的,他也要。 因为组织报销。 “已经以‘芳津奥陶’的名字订好了,全额支付,去的时候报名字就可以了。”诺亚方舟捣鼓了一会儿就办好了。 还把订票页面和付款页面展示给了安摩拉多看。 “好的,辛苦了。”芳津奥陶双手合十笑意微微。 芳津奥陶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实承担了很多。 国外因为大部分说英语,加上成年年龄的不同,经济方面的限制比较小,安摩拉多的产业就在自己名下。 日本因为国情不同,需要成年人出面的事很多,他的产业都在芳津奥陶这里,还有一部分交给了百目鬼和江代直绪。 斯达卡和哥丽尔卡姐妹那边和安摩拉多的财政不互通。 但是现在连黑客都能用他的身份…… 芳津奥陶垂眸,这个名字明明是安摩拉多给他的,现在却变得好像是一个公共身份了。 “对了,诺亚好像没有自己的账户。”安摩拉多突然提起:“你想要几岁呀?我找一个户籍管理松散的地方给你加上,以后赚钱放在自己的账户里。” 诺亚方舟也早有此意:“我认为二十岁刚好。” 现在大部分事情通过网络就能办到,如果不能通过网络,他可以也出钱雇佣别人帮他办。 一个成年人的身份更方便。 “行,我稍后联系伏特加。” 他不想让朗姆知道这件事,倒是可以告诉琴酒。 琴酒不讨厌现代科技,想要在组织里把诺亚方舟过明路,问问琴酒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实在不行就把诺亚方舟抵给他打工去。 反正这家伙早就能多线程处理事情了,分身指不定有多少个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辛德勒公司那边的一无所知可不是因为人家蠢。 第二天见面时,安摩拉多看到了七歌悠斗。 这家伙看起来有一点点紧张,安摩拉多上了船以后和他找了一个角落,问他带了什么。 他几乎什么都没带,比带了两把武器和一个摄影机的安摩拉多还少。 “我想,这个环境本身就不错,封闭、与世隔绝。如果带的太多了,反而容易出现破绽,留下证据。”七歌悠斗有点紧张地解释自己的想法。 他舔舔唇,略有一些不自信的看向安摩拉多,似乎是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指点。 看来这家伙之前在自己学校的篮球社团参加全国大赛时,被人打的连心气都没有了。 那个彩虹战队真的那么可怕吗? 安摩拉多有点好奇。 他面对七歌悠斗,却还是以鼓励为主:“想法不错。” 第168章 死期 上午阳光正好,海面波光粼粼,细细碎碎的切面像早餐店里的桶装豆腐脑。 “七歌亚玖斗想做职业运动员,你也知道‘家里’的‘条件’,想要突破你的基因限制不困难。你是怎么想的呢?” 基因病是很难治愈,可是如果通过一些科学研究的手段,在一定限度内对他进行治疗,是可以弥补他的身体缺陷的。 组织的科研水平是领先于整个世界的。 他或者跑不快、或者跳不高、或者个子矮、或者短时爆发差,都没关系。 组织有的实验室负责赚钱,为了赚钱除了研究美容,还一直在研究“超人药”。 普通人用了变超人,那么他们这些有缺陷的人用了以后,也许就会变成小有天分的普通人。 七歌悠斗还是一个未成年,骨骼没有彻底定型,一些性状还没有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受到创伤的部分还能够迅速生长。 安摩拉多描述的内容非常有可行性。 七歌悠斗沉默了。 他热爱篮球,曾经把篮球当做自己的追求,那是自己天真的幻想——他在组织长大,组织捧出一个运动明星也有用处的,那么他为什么不能是那个运动明星? 篮球吃青春饭,等他青春不在的时候,依旧可以为组织出力。 但他的身体条件先打击了他。 其实他并不是很在乎,不是每一个职业运动员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尤其是在篮球上,有很多蓝领球员的存在。 但是全国大赛时遇到的那所可怕的学校,那支恐怖的队伍…… 他们也许热爱,但更傲慢。最可怕的是他们还有天分。 以往和其他队伍切磋,不管是输还是赢想起的都是自己的某个操作,或者说是某个战术,这些枯燥的细节里,满满的都是对篮球的爱,主角永远都是篮球。 可是和他们打完篮球,最深的不是关于篮球的感受,而是深深的羞辱。 篮球……原来是这么不公平的吗?因为有天分,所以可以把一切都强行分成三六九等。 在他们的世界观中,强者拥有一切,嘲笑弱者、玩弄热爱…… 篮球变成了梦魇的引子。 他们学校最差的成绩并不是这一次,最差的时候连全国大赛都没有进,这次至少还是八强。 但就算最差的那一次,选择退出篮球部的人也没有这一次退出的多。 明明上场的只有那几个人,但是受到打击的却是站在他们对面的学校里所有对篮球有热爱的人。 篮球不再是汗水腾腾的梦,它和残酷的现实逐渐接近重合。 它开始无趣。 七歌悠斗知道安摩拉多不是想问他对篮球和自己的梦想的看法。 他之前已经说过了听从安排,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再提出异议。 在失去热爱之后,做什么都差不多。 “我大概听奥陶先生提过。江代女士之前受伤,前段时间在组……‘家里’的医院进行了肾移植手术。”七歌悠斗并没有思考很久。 他的眼睛像是凝固的麦芽糖,笑着说:“江代女士历来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而且对您也非常尊敬。” “我希望我能做出足以支付这份代价的成就以后,再领取奖励。” 七歌悠斗相信自己能做到,安摩拉多只是带他出来试试手,可不会一直带他出来试试手。 他要在安摩拉多对他有容忍度的时候,尽快变得优秀,或者说至少能被记住。 看吧,他的情报能力不错,看起来也比较忠心。 安摩拉多点头:“因为让奥陶收养了你,你大概也理解你的工作内容,稍后公司运营会交给你。” “我希望你报考游戏相关的专业,同时辅修金融管理。” “好的!”七歌悠斗点头,既然被提出了,那就是一份任务,他一定要好好做到。 “我不会出手,因此不管你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要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提这件事。”安摩拉多竖起一根手指。 七歌悠斗点头。 上岛以后快到中午,他们直接去了酒店办理入住。 房费里包含午餐,两个人商量以后直接让送到了套间里。 坐在窗边的两个人往下看,正好看到自由摄影师一只手端着照相机,另一只手揽着一个美女,两个人纠缠着跌跌撞撞地进了酒店。 过了大概三五分钟,外面的走廊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比较清晰地在左边开始了低低的私语。 “好了,我先回我的二楼了。”女人和男人在门口黏糊,恋恋不舍地道别。 “留在这里吧,二楼的房间不提供午餐吧?” “这边午餐刚好是两人份的,我们一起还能喝点葡萄酒。那葡萄酒可是我兄弟从他在法国的酒庄空运来送给我的!” “就是请你来这里旅游的兄弟?”女人故作漫不经心地打探,也只有摄影师听不出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呀,这酒店也是他家的,我住这边酒店不用掏钱,服务员还会主动给我提供最优的服务——我可认识他们老板!” “但我一般也不过多要求,你知道的,老板毕竟是我朋友嘛!”摄影师洋洋得意,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点“绅士风度”,搞不好已经把女人拖进去了。 “能和老板交朋友,证明你也很优秀啊!只是你知道的,我毕竟是来散心,我家里很担心,总是要在中午的时候给我打一通电话。”女人说话委婉,听起来似乎家里也条件不错,至少她提起来的时候很有底气。 在没有信号基站的岛上,能打出去电话也证明了什么,至少摄影师退让了。 “那好吧,不过你的家人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也一定会放心的,毕竟你在这里遇到了我这样一个十分优秀的男人嘛!哈哈哈!”他似乎认为自己十分幽默,最后的笑声抑扬顿挫的。 他接着问:“那我什么时候去找你?” 女人娇柔道:“你也知道我是来这边散心的……我的私人医生推荐我吃完饭五十分钟之后,慢走十分钟,然后进行一个四十分钟左右的午休,如果困到听不清闹钟的话,可以适当延长。” “那不是正好,我可以叫你呀!”摄影师大喜。 第169章 一杀 摄影师喋喋不休:“你听我说的对不对,你走回去吃饭,运动,午休,哦,还要打电话,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你们女生嘛,再打扮打扮,按两个半小时算吧。” 他中间停顿了一下:“现在十二点,下午两点半正是有太阳的时候,我们去楼顶阳台晒太阳怎么样?” “看情况吧,唉,计划的这么紧,又不像度假了……”女生死活不松口。 “那行,那我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去二楼找你。”摄影师好像退了一步,又没有退。 然后他含情脉脉道:“行,你走吧,我不关门,看着你走。” 女人的脚步毫不迟疑。 两个听了一场戏的人对视一眼。 七歌悠斗说:“两三个小时呢,我一会儿吃完饭就去监控室看看。” 安摩拉多点头。 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三五分钟就会死掉。 但一个人想要长到摄影师的年纪,却需要几十年的时间,躲避重重灾难,筛选掉不妙的性格…… 对一瞬间的死亡也要报以尊重的态度。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来收餐盘,七歌悠斗借机出门。 安摩拉多出门前在他的衣领上别了一枚十分低调的胸针,远远看像是衣服的商标。 “都是自己人了,我想也不必手把手教你,你早点儿回来,我们下午去海钓。”安摩拉多轻声细语。 这孩子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准备,要是还打哆嗦、出差错,就是真没用了。 只能打发他去做一些没头没尾的工作,以免他知道了“大事”就心神不定,影响安排。 不过现在看来……安摩拉多看着眼中有兴奋神色的七歌悠斗。 好歹是竞技选手,没有大赛心理总当软脚虾可是上不了场的。 安摩拉多还算满意。 七歌悠斗离开以后,安摩拉多打开了电视,屏幕里正是门外的景象。 他这次带的和偷窥到江湖川柯南的那一次一样,不能联网,但只要有设备,就可以在附近实时观看。 像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游戏或者电影。 他看着微微晃动的镜头,厚实的地毯一直延伸到电梯,经过的时候走廊才会给出暖黄色的灯光。 他很自然的下去了,到了大厅以后和前台聊了几句,但是身体正对的部分却是大厅展板的示意图。 然后他就出了门。 监控室在一楼。 因为没有常住人口,所以一楼也没有安装防盗窗,这家伙潜行到监控室的位置。 在他的视角里能看到监控室的窗帘拉着,因为开了一半的窗户,窗帘朝内随风飘扬,偶尔能看到窗帘布勾勒出来一个圆圆的脑袋。 一般情况下,监控室会放在建筑的正中心,不会有窗户。 但因为这栋酒店建设的时间比较早,就连监控也是后来才安上的。 没有窗户的房间专门给监控室很麻烦,于是就直接找了一楼大厅那些电线网线比较集中的房间充当监控室。 七歌悠斗只等了一分钟。 前台小姐姐的高跟鞋就从监控室内传了出来,她只走了两三步,然后是模模糊糊的交谈声。 看监控的人就跟着她离开了。 七歌悠斗和前台小姐姐也不是白聊天。 他把窗户开了个圆敞,单手撑窗跳进去,很快就找到了最好的套房的监控。 还不少,一条走廊三个。 他迅速进行操作,把接下来二十分钟的监控用上午某个没有人经过的时段覆盖掉。 监控室的大爷还没回来,他施施然的处理好痕迹,临走前还把窗户推了一半回去。 然后他转了一个角度,开始从外墙爬上去。 安摩拉多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敲他的窗户。 他起身给七歌悠斗开窗。 七歌悠斗身姿迅捷地跳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自己的英姿。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抽出了两根寒光熠熠的毛线针。 安摩拉多挑眉。 他打开门,连门都没关,没走几步就去敲摄影师的门。 摄影师礼貌的声音响起:“你好?” 屏幕里摄影师的脸逐渐靠近,然后眼部组织液溅上了镜头,他好像还想喊什么,被捂住了嘴。 从眼睛向下正好是小脑的部分,一击致命,非常快速。 七歌悠斗个子不低,俯视摄影师的时候用毛线针扎他两下,甚至都不用抬起手腕。 七歌悠斗拖着几十公斤肉进了摄影师自己的门,把他扔在床上。 不接触任何部位、小心翼翼拔出了自己的毛线针,然后去卫生间抽了两节纸,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卫生纸直接冲进了厕所,恢复了干净的毛线针被七歌悠斗揣进兜里,用胳膊肘把门关上。 他回来时也很安静,把门把手压下、合拢门扉、然后轻轻松手。 安摩拉多招呼他过来,带着满意的笑容给他取下摄像头。 然后关闭了电视。 七歌悠斗脸色轻松:“我是在摄像头底下走出去的,监控覆盖了20分钟,再过十来分钟我就回来。” 他再次从窗户翻出去。 下午一点半,前台小姐姐看到中午询问她海钓事宜的弟弟带着哥哥来问他们的海钓套餐。 他们酒店没有专业人士,一向都是在外面雇佣老渔民。 幸亏弟弟中午问了一句,前台小姐姐拍拍胸口。 海钓的客人有,但这个时候不算是海钓的季节,鱼虾不够肥美,酒店不会主动推荐。 她听这孩子中午的时候说起,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找了住在附近岛屿的监控室大爷。 大爷联系了他同样做海钓的老渔民朋友,这才能在下午这对兄弟询问的时候不露怯。 他们酒店四季都提供海钓服务,但是用的人屈指可数,所以他们也不怎么准备。 但这对兄弟长得好看嘛,定的套房还是最好的房间,一看就是肥羊,能给自己加提成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前台小姐姐和监控室大爷相视一笑,这对兄弟也快快乐乐的换上花裤衩离开了酒店。 晚上六点,那对兄弟还没回来,服务员还是尽职尽责的准备好了食物。 她先走到这对兄弟的套间门口,默默放下食物,前台告诉他这对兄弟还没回来。 然后是摄影师的门口。 第170章 日光之下 摄影师倒是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去,服务员放心敲门。 咣咣咣,咣咣咣。 没有人开门,服务员只好高声喊一句:“先生,我把食物放在门口了,您有空可以出来领取一下。” 送完食物,她到了员工餐厅。 前台小姐姐吃完饭就会和另一个小姐姐换班,服务员端了食物和她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天。 他们来到这里工作之前并不认识。但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做了大人物的亲戚\/攀附了大人物的亲戚安排过来的,对方也是。 她们相互之间心里都很有底,因为大家背后都有人,所以没有生存压力,工作气氛非常和谐,偶尔八八卦什么的,勉强也算朋友。 “我今天送餐的那两位尊贵的客人都没有给我开门。” 服务员松了一口气:“我之前遇到的那个要求很多的客人果然还是少数。” “啊?不在吗?”前台用惊讶的语气小小喝了一口茶。 “二楼那个特别好看的小姐姐你知道吧?” “嗯嗯,她刚来的时候你就说了。”服务员很会捧场。 “那个摄影师好像在追求她,她很烦他,但摄影师自我感觉良好过头了……”前台挤眉弄眼。 “她在大厅和家人打完电话以后,过来拜托我。她说,如果摄影师在她的门外敲门很久她不应,那个男人下来找前台要求打客房电话的话就说她出去了,压根不在。” 前台叹气:“人家本来是来度假的,结果被麻烦的人纠缠。” “既然能住最好的套间,摄影师看起来也挺有钱,玩玩嘛。”服务员回忆起自己印象里的摄影师:“这位先生也不会认真的吧。” “得了吧,就他的长相……”前台皱起了整张小脸。 “那位女士也不缺钱啊。”前台轻轻终结了话题:“有钱人那么多,怎么不能有我一个!” 服务员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开始发梦。 第二天上午9点,客房服务打开了昨天那对兄弟的套间。 他们只租了一天,早晨八点就坐上了船离开了。 客房服务很认真的打扫了房间,然后去敲隔壁摄影师的门。 没有人开门。 只是摄影师付的钱里有叫醒服务,客房服务用员工卡打开了门。 第一眼,客房服务基本没看清。 第二眼,客房服务的脸绿了,尖叫声卡在喉咙里,他跌跌撞撞后退,被自己推进来的小车绊了一跤。 这一摔反而把他摔醒了,他连滚带爬翻身起来,跑出门往大厅去。 很快警察就开着海摩托来了。 他们封锁案发现场、拍摄取证。 然后把酒店的相关人员都聚拢起来进行笔录。 因为监控没有发现凶手,法医也只能断定死亡时间。 做笔录的大家基本上都有不在场证明,相互之间也没有特别深的仇怨,唯一被追求的那个还有前台和服务员作为证人。 警察只好做了记录就带着死者的尸体离开,临走前还把封锁现场的阻拦带收走了。 于是临近中午准备做饭的芳津奥陶就收到了警方打来的电话。 “是的,我确实定了一晚海岛酒店的房间。” “没错,去的就是我的两个儿子。” “哦,我们是重组家庭——这与案件无关吧。” “好的,等他们放学回来,大概晚上六点,您到时候可以再打这个电话。” 男人语气镇定,还带着一点被打扰的不满。 打电话的警员挂了电话就在酒店带出的证据——游客入住簿上芳津奥陶的电话后面做了一个标记,写了一个小小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一个警察过来:“山口啊,排查的怎么样?” 小警察慌慌张张站起身:“老大,都已经沟通过一遍了,能使用的录音已经发送给证据部,让他们转成纸质。” “里面还能找出新证据吗?” “不能了,需要电话联系的都是离岛的客人。他们和死者都不认识,只是因为时间重叠才会要求做笔录。” “哦,那这个呢?” “这位是家长给孩子报的一日游,孩子上学去了,家长接的电话。” “六点?那个时候就要下班了,我看看,嗯……既然是小孩嘛,那就不用打了。我们按照正常时间下班就行。”警察顶着一个大肚子把记录拿起来看。 小警员非常高兴:“是!” “我看看。”被称作老大的显然是领导啦,他不甚关注地随便翻了翻就放下,悠哉悠哉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打个电话:“织田管家好,我是海岛酒店那边的警察。” “是是是,已经确认死亡。放心,没有决定性证据,没找到凶手,过几天就录入档案。” “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把他和议员联系起来的。” 坐在专属办公室打电话的警察很快就挂断电话,哼着上个年代的歌打开了电脑,选中了麻将软件。 事情尘埃落定,安摩拉多把视频封存起来。 上了两天学,安摩拉多在家里看到了拎着一瓶葡萄酒上门拜访的西里尔。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变化很大。”安摩拉多端着一盘水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芳津奥陶在厨房做饭。 “还要谢谢你,我终于也算摆脱了动物园。”西里尔温柔一笑。 他这次穿了一件香芋紫的双排扣交领衬衫,袖口平平无奇地收紧,露出纤薄细瘦的手腕和修长的手指。 灰色长发编制成了柔软宽松的辫子放在胸前,垂下眼睛笑时眼窝深邃,如同一汪湖水。 他的坐姿看得出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又有一些随性,像是蝴蝶的绒毛在顺着风挠人的心脏。 “组织也没好到哪里去,你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啊。”安摩拉多意味深长。 这家伙长得真不错,气质也特别。 他谈生意一定很讨人喜欢,不知道比长相一般的人强多少倍呢。 “从我一脚踩空,不小心进入里世界开始,我就没有退出的机会了。既然如此,不如找顶尖团体里最松散的那个。” “松散?”安摩拉多终于有点儿感兴趣了,想听听他的见解。 他的姓氏里有德国贵族姓氏“冯”,也有意大利的艺术世家“布加蒂”,他会怎么看呢? 第171章 展翅欲飞 德国和意大利都有着深厚的里世界风气,年代比较久远的家族一定和他们打过交道。 在西里尔眼里,黑帮也只是有利有弊的职业而已。 “动物园”则和“酒厂”——西里尔听说的关于组织的“花名”——类似。 他的家族藏品里流传下来过一些中世纪秘密结社的信物。 酒厂就是新时代的秘密结社。 和意大利与德国的黑帮差距甚远。 意大利黑手党世界知名,多是家族制,还承担了一部分政府职能。 德国则在近年成为了黑手党的避风港,因为德国没有为打击洗钱和黑手党制定相关法律,又是大额现金的金融中心。 生活在德国的黑帮成员都有合法的身份,甚至还能参与投资,扎堆中小型企业。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西里尔才会遇到那个动物园的好友。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浸淫许久的西里尔才会觉得组织的结构很松散。 组织是个小社会,但终究不是个社会。 它是趴在社会身上吸血的虫子,吸血吸多了渐渐长出了自己的器官,但离自己独立生活还有很远。 组织当然也有自己的优势,比如领先世界的技术。 只是和传统里世界经历时间考验的组织比,结构并非最优。 西里尔愣了一下,他以为安摩拉多会先谦虚一下他说的“顶尖”,然后对他的“松散”形容耿耿于怀。 他也许一定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说得他大受震撼、说得他深深认可。 然后才肯把事务交给他处理。 对了,交付给他重任之前,安摩拉多还要展示自己的才华。 西里尔那时一定要露出佩服的神色、不、应该是最低要露出佩服的神色,最好还要有点崇拜、感激什么的。 最后一定不能忘了要威胁他,展示自己的肌肉。 这是要警告西里尔,告诉他老老实实,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 本该如此。 至少朗姆很吃这一套。 可惜他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顾虑没有选择他,而是把自己引荐给了安摩拉多。 可是安摩拉多对夸奖不感兴趣,对贬低也没有勃然大怒。 这位可真是…… 他对评价本身不感兴趣,他的感兴趣之处在于自己的评价。 不,不是不感兴趣,他只是认可了这样的形容。 认可了自己想要一鸣惊人的说词。 还有点习以为常的波澜不惊,他也想到了这些吗? 想到了自己绞尽脑汁的说辞? 和朗姆那只充满打量和算计的独眼完全不同,这双澄澈到有些虚假的绿眼睛很认真地看向他,想要听听他的见解。 不是单方面的安排,也不是居高临下的评估审视。 他重视我。 西里尔微微心跳,有些兴奋地吞咽了一下。 等到他离开时已是月上中天。 满月清辉,月光明亮得大方极了。 站在门口的西里尔灰色的发顶闪着健康的光泽,更闪耀的是他的眼睛。 还有红色。 脸颊上余兴未消的血色比红色的嘴唇更生动。 安摩拉多倚在门口看着青年步履轻快地转头离开。 房间里芳津奥陶收拾起喝茶的杯子,厨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丝皮革琥珀、香根草和树脂没药的香水尾调,是西里尔的香水味道。 这味道和茶水与水果混合起来居然没有格格不入。 “奥陶,想吃夜宵。”安摩拉多目送西里尔离开,一直走到看不见人影才关上门。 他伸了个懒腰。 一下午都保持端正坐姿很难,但安摩拉多需要一个尽可能完美的开始。 “你怎么不留他吃饭?”水声掩映,芳津奥陶只好大声说话,听起来很像生气。 “诶呀饶了我吧,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安摩拉多笑起来。 “万一他被我处理、算了,不说没影子的事……” “你觉得他做不好?你既然不信任他,为什么选他?”芳津奥陶关了水龙头。 “不、他能做得很好的。有觉悟、敢下狠手,朗姆真是送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那你还说些什么? 芳津奥陶困惑。 安摩拉多沉下脸,大大咧咧、七扭八拐地“pia”在沙发上。 西里尔有家族,还是受宠的老幺,自身也算历经风雨。 欧洲那边还有自己的余威,和拉姆斯也打过招呼。 想办成事是没问题的。 他是不太重要的角色,至少直到刚才,都还是普通路人级别的黑色标签。 没有被世界意识注意到的普通路人。 哪怕他也算和“怪盗基德”这个上个版本的版本之子对上过。 只要西里尔不来日本、那位“江户川柯南”不会突然跑到欧洲去撞西里尔,他就和千千万普通路人一样。 世界意识看不到他。 怎么不算一种后路? 只要世界意识不动他,安摩拉多自然不会没事去料理自己的人。 “他不像是朗姆的人。”芳津奥陶只说这一句就转了话题:“夜宵出去吃烧鸟吧。” 安摩拉多快乐点头,顺口说:“朗姆喜欢一根筋的忠心小狗,西里尔是娇贵过头的品种猫,他们不是一路人啦!我放心的很。” 两人坐上车,芳津奥陶开车,安摩拉多坐在副驾,从座位中间摸到一板巧克力吃。 他掰下来一块,用舌头推到一边等待温度把它慢慢融化。 “奥陶,你觉得西里尔的说法怎么样?” 安摩拉多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没有告诉过芳津奥陶,关于组织后面可能要在某个人眼里被击败的事。 要死也是首脑被击毙、江户川柯南认为的铁板钉钉的坏蛋也跟着或死亡或被关押、一些被他知道的企业倒闭或者换人经营。 只要他还是一个人类就有着作为人类的局限性。 当他目之所及、耳之所闻都是组织覆灭的证据,在他的世界,组织就是没啦! 也许他的父亲有所察觉,但他的父亲也是个很会做人的成年人。 可我们都不杀你,你最好也识相一点不要当那个嚷嚷着国王不穿衣服的人。 小孩子才有豁免权。 因此,他要在芳津奥陶还没入场之前做好规划。 要么不要出现在现在的江户川柯南面前,要么以后不要出现在工藤新一面前。 已经整过一遍容,不好意思再折腾他那张脸啦。 第172章 无心之失 “他不畏惧组织,把组织当做一个、机遇。”芳津奥陶想了想。 安摩拉多点头:“嗯嗯。” “我不知道你以前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芳津奥陶语气微微含笑。 安摩拉多居然也是,芳津奥陶有点惊奇地想。 “嘛……我也不是那种铁杆死硬派,只是你以前跟我实在没有可以商谈的余地。” 安摩拉多说起这件事毫无愧疚,甚至还有点埋怨。 “我早就知道了,还和boss做了报备。但你偏偏是被别人抓住了把柄,我做完任务回来发现家被偷了,无缝衔接进了审讯室,你还想要我有什么好脸色?” 芳津奥陶也认这一点。 “但你不是在组织的孤儿院长大的吗?” “是啊,所以我加入组织了,多顺其自然!多水到渠成啊!”安摩拉多吃完巧克力又去翻了一瓶水出来。 “那你如今问我,是——?”芳津奥陶把疑问都藏在了拉长的语调里。 “组织讲究隐秘,但在我看来还不够隐秘啊。” 安摩拉多反问芳津奥陶:“一个被各国情报机构看在眼里、派出卧底的组织是隐秘组织吗?” “别的不说,军情六处和cia关于组织的情报多得专门成立了一个小队,那些情报进行时间溯源,甚至比我年纪还大。” “我很不满意。”安摩拉多没什么情感色彩地敲一敲窗户。 “哇哦,可怕。”芳津奥陶事不关己一般。 然后很快补充一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解释清楚让人很开心,不解释也有你自己的道理。” 安摩拉多点头,深以为然。 他观察过三枝雪,虽然被世界意识锁定了,他很难直接修改三枝雪的意志。 放在漫画里讲,就是三枝雪已经被世界意识确定好了人设和在故事中的作用。 他不能因为安摩拉多的修改就立刻转变思想,这是ooc! 幸好三枝雪是有自己的意志的。 他不会因为被世界意识锁定就变成傀儡,变成装载了固定应答程序的npc。 安摩拉多因此也开始考虑使用芳津奥陶去做些什么。 这么多年他很难碰到能被自己修改成功的人。 既然少就要珍惜,也要用在紧要之处。 “七歌悠斗还能用吗?” 芳津奥陶在等红灯的时候看了安摩拉多一眼,问:“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就把公司也交给他打理一部分。” “你今年才多大,不着急……”安摩拉多在车内坐着,气氛宁静,空气凝固。 “换班、换班,不是完全交给他。”男人讪讪。 红发少年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不急不缓道:“他能用,性格还要再看看。” 青少年发育期的心理是很复杂的,暂时不必探究。 “不是很聪明,蠢的刚刚好。” 这种不聪明是没有野心的愚蠢,比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强的多。 “对了,要不也叫上他吧。”安摩拉多突发奇想。 “诺亚,看看他睡了没有。” 安摩拉多包里的专用手机发出声音:“没有,在打游戏……哦,现在在看外卖店家的电话。” “给他打电话。”安摩拉多一乐,这不是巧了。 半个小时后,气喘吁吁的七歌悠斗刚好赶上了第一波的菜品。 在外面不好说一些机密的事,于是就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奥陶,那个抛弃江代闺蜜的渣男好像准备回来了。” “莱……诸星大?”芳津奥陶喝了一口啤酒。 七歌悠斗在一旁小心作陪,专心吃饭,只竖起一只耳朵听。 “是啊,他还贼心不死,想要偷取公司机密呢。” 安摩拉多压根不看饮品,上了烤鸡腿就吃烤鸡腿,上了提灯就一口抿进去,让它和肉在嘴里一起爆汁。 “公司知道吗?”芳津奥陶也跟着吃了一串烤香菇,下意识问。 他突然想起以前。 他们在外面做任务,说起闲话来,安摩拉多称呼组织还是“家里”。 家里兄弟姐妹多、家里产业大、家里人都心思复杂…… 也不知道安摩拉多这孩子是成长了还是变得更加孤独了。 “算了,公司知不知道的……你知道、还有些防备心,就很不错。”芳津奥陶放弃。 棕发男人看起来一脸正气,担心别人的时候也是很柔软的神色,丝毫没有侵略性。 夸赞别人不错的时候,甚至还有点儿慈爱。 至少七歌悠斗恍惚之间感受到了一种家的味道。 他没有家,只能尽量的进行想象。 这些组织内部的消息,他以前完全没接触过。 被芳津奥陶教导的时候也是以学本领为先,刚学了什么就被抓出去验收了。 像组织内部的八卦消息,他现在还没找到门路呢。 吃瓜都找不到瓜田。 好不容易被捎上了,他哪怕听得影影绰绰、不解其意,也很努力的在记忆。 “公司不知道,但我们的业务骨干们可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安摩拉多甚至都有点儿好笑。 “他来了以后也不一定能挨上我们的边。”安摩拉多暗示芳津奥陶看戏。 赤井秀一好不容易逃出去,以组织看似没有、实则还是很给力的隐蔽性,想要再次找到是很困难的事。 他要么和本地警方联合,要么有什么独家的消息。 等等…… 工藤新一、世界之子算不算得上“独家消息”? 赤井秀一要是能一把抓住江户川柯南,注意到他的问题,那简直就是握住了火药的引线。 已经不是“再次找到组织”的程度,而是一下子抓出了组织的七寸啊! 想起急冲冲的世界意识,安摩拉多开始考虑整件事的合理性。 很合理。 很有戏剧性。 很有可能。 安摩拉多面色凝重一瞬,然后笑了笑,自我开解:“他的目的是他前女友的妹妹,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 “或者说他另辟蹊径,真被他找到了一下子贴近核心的办法,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能怎么办呢?” 安摩拉多两手一摊:“我们能做什么吗?我们也不能做什么呀!最后还是要看老板的意见啦!” boss要是执意不动江户川柯南,注意到他的fbi也不会动。 第173章 再遇 在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之前,博弈的两方都会非常的克制。 在双方斗争之中,江户川柯南可真是太珍贵了。 对于组织而言,他是组织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只要有这样一个靶子在,组织就有源源不断的外部助力。 ——这还是不论组织内部boss的私心和资源倾斜的情况。 而对于那些既想抓捕组织又想获取利益的官方部门来说,江户川柯南这个实例是他们的通关捷径。 有了他就是有了肉眼可见的光辉履历的一部分。 只要能找到他,那么所有人既有功劳又有权力还有活动经费。 一箭三雕。 毕竟这孩子只要这样存在着,那就比五角大楼里那些说的自己都信了的那些讲外星人和ufo的人更靠谱,如何不能靠他要求更多的经费呢? 只要派人潜入组织,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窃取别人完完整整的研究成果。 对个人而言也许作用不大,但对一个国家来说,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 fbi在国外不如cia,但借由这件事,他延伸出了自己的爪牙,行动人员在别人的国家,比在自己的国家还要猖狂。 这是什么?这是权力的滋味呀! 江户川柯南就是龙卷风的风眼,游戏的“start”。 通过他这个点,抽出了一条长长长长长长的线。 他也许会遭遇非常惊险的事情,但最终大难不死,为故事固定下来一个美好正面的立意。 这些都是有理智的人随便想想就能想得到的事。 赤井秀一是有理智的人吗? 是的。 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冷酷,可怕,坚定的男人。 那些春花秋月、风花雪月般的情感也许会让他有一瞬间的柔软,但绝对不会让他有一瞬间的犹豫。 昔日为了抓捕琴酒,赤井秀一敢于设下陷阱,抛出诱饵。 那为什么对组织的首脑不能这样做呢? 江户川柯南对boss而言绝对非常重要。 他为组织当牛做马获得了代号,以可怕的速度和惊人的运气探得了组织的阿喀琉斯之踵——雪莉。 一个研究生物医学的天才科学家兼小女孩,重要的肯定不是小女孩,是生物医学科学家。 他当然不会危害江户川柯南一个未成年,但未必不会利用他。 ——搞不好这个追求真相的小侦探会主动要求被利用呢? 对方盛情相邀,这谁能拒绝的了? 在卑鄙这件事上,所有国家的情报机构都在争当第一,日本公安和fbi没有任何区别。 “要是老板破产了怎么办?” 要是boss死了怎么办? “你不担心吗?被殃及池鱼。”芳津奥陶问。 他问的自然不是害怕被殃及池鱼。 莱伊如果再次来到日本,一定是抱着要覆灭组织的想法。 如果是以前,芳津奥陶只会耻笑他的异想天开,但如果安摩拉多也对此袖手旁观的话…… 那说不定是有可能的事情哦。 他对安摩拉多有种自己都觉得盲目的信任。 既然组织可能要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还要转入更加隐蔽的暗处,那已经获得代号还小有名气的安摩拉多能在这场风暴中独善其身吗 芳津奥陶甚至有点焦虑的摸了摸脸。 总不能让安摩拉多也改换容貌、隐姓埋名吧。 他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多可惜。 “安心,我这么聪明,肯定跑得掉。”安摩拉多笑眯眯让芳津奥陶不要为他担忧。 “老板破产了,但是公司的资产还在呀。” 那些地产,枪支,钱财,人脉都不会因为boss的死亡泡沫一样消失。 我们到时候可以上岸,也可以套一个皮继续混迹里世界。 “再说了,也不一定到那一步。” 万一出个续集呢? 万一是个开放式结局呢? 再次感谢世界意识改判定。 “不过无论如何,有你们帮忙,我没什么担心的。”安摩拉多说话时还不忘带上新人七歌悠斗。 七歌悠斗棕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我会努力的!” 安摩拉多乐出声,他喜欢开朗小狗狗。 吃饱离开的三人从店门口钻出来,芳津奥陶去开车,两个未成年站在门口等。 安摩拉多刚要问七歌悠斗租的新房子在哪,要芳津奥陶带上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芳津见、哥哥,芳津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安摩拉多低头,看到了刚刚还在心里面想起的江户川柯南。 “出来吃夜宵,你呢?” “小兰姐姐不在家,毛利叔叔和人约了一起喝酒,就在隔壁的店,叔叔不放心,就把我带过来了。” “是这样啊。” “这个哥哥是谁呀?”柯南歪歪头。 “你好呀,小朋友,我叫七歌悠斗,你叫什么名字呀?”七歌悠斗不怎么喜欢小孩儿,但对小孩子很温柔。 他手放在膝盖上,支撑着、弯着腰看江户川柯南。 “我叫江户川柯南。”他这么介绍自己。 他发现七歌悠斗的动作非常标准熟练,又看到了他手掌很大、用旧了的吸汗带。 “哥哥是打篮球的吗?” “是的,我是篮球部的,你真聪明。”七歌悠斗争取自己的回答,每一个的字数都比对方说的话要多,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说完以后,两个人居然对视着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江户川柯南有些犹疑地问:“哥哥,你不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他本来是想要听七歌悠斗介绍自己,但这家伙沉闷的可以,居然只是肯定了一下自己的说法。 要知道,他以前只要摆出可爱的表情一问,别人就会把自己出生以来的所有经历和自己的身份介绍得条理清晰。 他没办法继续问,偏偏七歌悠斗又特别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是有话要说,但是又一直没说。 他一直等等等,最后实在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问题。 “哦,好,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七歌悠斗问。 “噗嗤” 安摩拉多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拍着七歌悠斗的肩膀一边狂笑:“真是难为你了。” 江户川柯南转移对象:“芳津哥哥,你不要笑啦!这个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安摩拉多才不会给他透底:“这个哥哥很内向才这样的,不是讨厌你哦。” 第174章 杀机 他没事讨厌我一个小孩儿干什么! 江户川柯南还想说什么,芳津奥陶就开车过来了。 “好了,你快进去吧,我也要走了。”安摩拉多摆出贴心哥哥的架势。 “那个那个,是谁呀?!”江户川柯南蹦着高地要看。 “是奥陶。”安摩拉多简短回答,拉开车的后门。 江户川柯南见状想绕到车的前面,通过挡风玻璃看人。 安摩拉多有点烦躁。 他啧了一声。 之前和百目鬼一起被江户川柯南撞到已经让他非常不高兴了。 怎么又来! 他忍不住把手伸进口袋里。 那里有一把刀。 要是飞快把他掳进车里,以他现在的小身板,岂不是任人鱼肉? 心动…… 江户川柯南这个时候刚刚转过身,背对他。 这个小孩出来的那家聚酒屋在他们的身后,如果他是乖乖听话,此刻应该面对安摩拉多的。 安摩拉多叹一口气。 对不住了,世界意识。 你换个人当主角吧。 服部平次就不错,甚至连脸都不用换,故事描述一定相当省劲。 大家配置都差不多,都是在地区声名赫赫的侦探,甚至还有一个相似的青梅竹马。 或者他看那个越水七槻就很不错。 女性,但是很帅气。 可惜青梅竹马已经gg。 不过完全可以在主线之外,再开一个复仇线。 多丰富的剧情啊。 白马探也可以。 但是要考虑和他同校的那个不科学的家伙怎么描述。 安摩拉多胡思乱想着。 一只手用非常方便使用的方式握紧了口袋里的刀,拇指正抵在刀鞘上。 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喂,臭小鬼!”身后传来了一个酒鬼的大声嚷嚷。 两个人同时向后看。 毛利小五郎掀开了居酒屋的布帘,探出了半个身子。 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把这个酒鬼脸上的醉意照了个清清楚楚。 “乱跑什么?也不怕走丢!前些天这边刚刚有人开着面包车,在车上伸一条胳膊,一下子就把小孩儿带走了!”他醉眼朦胧、口齿不清。 “还不赶紧滚过来!我喝酒喝的正高兴呢,还要额外分神看你!” 然后他扭头对着居酒屋内露出了一个十分不矜持的笑容:“菊小姐,不要生气了,你看,我马上就把那臭小子叫回来了,你不要再凶我了嘛!” “生气对身体不好,你那个导演男朋友马上就要发达了,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气生病啊!” 江户川柯南不是会乖乖听话的孩子。 他嘴里说着知道了,但是脚步还是往前迈的。 安摩拉多深深叹口气,一把拎住了他的帽子。 “好了,好了,不要让家长担心呀!”安摩拉多先扯住了他的帽子,让他不能往前走。 然后趁着他震惊于被自己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时,伸出两只手放在腋下,把他整个举了起来。 “好了,柯南,要听话哦!你叔叔喝醉了,正需要你照顾他啊!我把这件事委托给你,好不好!你不是那什么侦探团的吗?” 安摩拉多非常不走心地敷衍。 “你看大多数的侦探都是抓猫找狗,你就不一样了,你知道的委托是关于人的诶!多厉害呀!” 虽然他知道江户川柯南已经十七岁了,推理过的杀人案比普通侦探抓猫找狗的委托还多。 但江户川柯南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胡说八道真的非常解压! 至少安摩拉多看着这孩子有点发青的脸色,在心里狂笑。 人是杀不了了,利息收点儿吧。 他把柯南整个举起来以后,双臂伸直,旋转180度。 背对着他的柯南,现在还在背对着他。 只是这家伙现在也能看到毛利小五郎对着聚酒屋内谄媚的侧脸啦! “好了,臭小子,难道你也想让我抱你吗?还不快过来!”毛利小五郎醉醺醺的,手还扶了一下门框。 “让菊小姐看一下,我没有把你弄丢!然后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家了!” 安摩拉多把他放下来。 江户川柯南只好不情不愿地迈开脚步。 但是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他扭过头:“芳津哥哥……” “好啦,乖孩子,不应该让家长担心。你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我拜托你看好你叔叔,我们下次见面时,你告诉我,你做到了没有,好不好?” 江户川柯南恶意卖萌,安摩拉多就能惺惺作态。 “好……”江户川柯南无精打采。 看着这孩子走进居酒屋,安摩拉多才扭头,然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走吧。”安摩拉多坐上车长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芳津奥陶在车内也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一切。 “不要被他看到你。” 安摩拉多简单对两个人下了指令:“我说的是那个小孩子,是命令哦!” “是的!”七歌悠斗连忙应是。 然后犹犹豫豫问:“呃……我能问问那个小孩子是谁吗?” “江户川柯南,最近跟在毛利小五郎身边。一会儿让诺亚把照片和这孩子的日常行动轨迹发给你。”安摩拉多回答。 这不是一个很清晰的回答。 但模糊的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芳津奥陶问:“不能查?” “不能查。”安摩拉多肯定。 这孩子身边情况一定很复杂,而且会越来越复杂,芳津奥陶最好不要被卷进去。 一旦凑到他身边,关注着这孩子的所有人都会把他查个底儿掉。 组织也就算了,他在帝丹高中上学不是秘密,芳津奥陶调查一下说的过去。 但“说的过去”什么用都没有。 有的人不讲道理。 更别提组织之外。 芳津奥陶的身份不算天衣无缝,经不起深查。 “需要我解决掉他吗?”他当时坐在车上,看到了安摩拉多是动了杀心的。 只是被意外打断以后放弃了。 安摩拉多不是那种情绪变化非常快的阴晴不定之人。 他杀人的时候是非常慎重的。 决定了以后就不会再动摇。 但这次……似乎随便一个意外都会让他随时放弃打算。 “不。”安摩拉多深吸一口气。 “如果必须走到那一步,我希望是我动手。” 不然你一定会怀疑人生。 这个世界不允许这个孩子意外死亡。 第175章 第二例 安摩拉多最终还是放弃了换人的想法。 他已经在柯南身边布置了很多设置。 如果他死了,世界意识要么重新换人,要么搞一些时间倒流大法。 前者还好,他只是失去了一部分布置,丢了一些金钱与时间。 后者……也许江户川柯南就会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芳津奥陶出手也是如此。 他毕竟是世界之子,想要追查的事一定会有结果,不会存在失败的可能。 就算失败也是为了后续的成功做铺垫。 只要做什么,就会有痕迹。 安摩拉多尝试着在不接触他的情况下办成事情。 和他接触才是最愚蠢的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底牌。 “走吧。”安摩拉多重复,语气坚定。 第二天的安摩拉多在学校被毛利兰非常认真地感谢了。 “柯南告诉我了,那天在街上遇到你,你把他送回了家。在之后,我爸爸出去喝酒遇到柯南在街上乱跑,你也很关心他。” 毛利兰表达谢意:“真的十分感谢!” “芳津同学看起来很冷淡,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呢。”铃木园子笑眯眯在一边帮腔。 “毕竟是小孩子,也不好让他在外面乱跑。”安摩拉多客气了一句。 一般人看到认识的小孩子一个人在外都会这样的。 “我看到了,却不去做,一旦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我肯定会后悔的。”安摩拉多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就是一脸欲言又止:“倒是那孩子……那孩子胆子有点太大了,还有点儿固执,真的很危险。不过,我也听说了,毛利同学不是他的亲戚,不好狠狠管教他。” 安摩拉多一开始如果说江户川柯南很烦人、很不懂事是不行的。 小孩子不懂事,他这个十七岁的人难道还要耿耿于怀吗?! 他确实也是个未成年,但对方肉眼可见的年龄比他小。 虽然毛利兰不会是那种“孩子还小”的家长,但是她对外肯定要保护这孩子,对内才会教训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肯定不会听的。 这可是这个世界的重要人物。 他如果不固执、不坚持己见,怎么一直履行正义?怎么符合这个世界的期望? 他一定会坚定到令人震动。 毛利兰就算是他的青梅竹马也不能改变他的志向。 爱情也许会让他止步,但不会让他转向。 安摩拉多很清楚这一点。 毛利兰更清楚。 她一定会很为难,但面对屡教不改的江户川柯南,她也会想起工藤新一。 想起自己的心动对象,那些生气无奈就会转化一部分变成甜蜜。 安摩拉多很清楚说了没用。 因此他就算这样说也没关系,一个会关心小孩子安危的贴心哥哥是可以担心一个孩子的性格和未来的。 也会在以后也偶尔关心起他。 这一点也不奇怪。 于是埋下钉子达成目的的安摩拉多后面话锋一转,从说“小孩不听话”转到“家长不好管”。 这样一定程度的理解虽然和毛利兰认知的事实有偏差,但已经足够让人感动了。 ——男性,尤其是高中男生是很难这么贴心的。 温柔的人就算有距离感也会让人心生好感。 “是啊,又不是自己家孩子,管他吃住带他出去玩已经很够意思了!”铃木园子叉腰应和。 “小兰已经很辛苦了,一定要狠狠教训那个小鬼!要他不要给你添麻烦,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啊!”铃木园子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会在他们欣赏美男子时破坏气氛的小鬼。 哪有俊男美女的lovelove场合带孩子去的! 上一个这么ky的还是工藤新一。 但工藤新一长相不错又是她们的好友,兰还喜欢他。 哪里是这个小鬼可以比的! 她看着这小鬼心脏很大,狠狠教训也不会记恨,不如趁机修理修理他! “好了,园子。”毛利兰无奈阻止了铃木园子的喋喋不休。 “芳津君说得对。” 毛利兰对安摩拉多笑了一下,然后徐徐解释:“他的父母拜托了我们家,也留下了很多钱,我们就要承担起教育他的责任,芳津君说得对,不能因为他的莽撞让他再受伤了。” 毛利兰眼神闪动。 她想起了柯南追犯人时遇到的危险,擦伤、威胁……甚至还有枪伤! 柯南只是一个一年级小学生啊! 也许芳津君说得对…… 安摩拉多也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工藤新一的亲戚怎么一直住在毛利同学家。” “明明还没有结婚。” 毛利兰听了这话回过神,察觉到了话里的意思,脸渐渐红了。 “结、结婚?!新一、我、我们不是一家、现在……不是,我是说……”毛利兰结结巴巴。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平静:“是柯南的父母很放心我们家,所以肯把孩子交给我们毛利家!” “嗯嗯,毛利同学加油哦!”安摩拉多说完这句不久,上课铃响了,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有人百无聊赖,有人心急如焚。 三天前,宫野志保看着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磨了磨牙。 当初她什么都不懂,发现了返老还童的小白鼠也不敢声张,只是默默处理掉。 后来发现了返老还童的实验体工藤新一。 她依旧没有声张,只是默默挂上了“死亡”的确认标志。 但现在第二只返老还童的小白鼠出现了。 ——实验结果不再是昙花一现。 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好事,除了宫野志保。 她姐姐已经逃出生天,她又压根不想奉献组织,这些日子做的实验都是重复实验,根本就是在摸鱼。 她有信心,别的那些庸才根本看不懂她在做什么,连第一步都看不懂的人,怎么会看出最后一步是在摸鱼? 只是隔壁新来那个“卡夫卡”让她有点不安。 他一直在申请她的报告。 她知道这家伙。 基础打的很牢固,但是缺乏一点灵光。 前段时间突然有所进步,于是被调到了总部。 如果他的借鉴对象不是她的aptx-4869就好了。 这种莫名的威胁感让她在报告里造假,说这一批小白鼠实验结果依旧是全部死亡时犹豫了。 第176章 死讯 在实验中如果出现孤例什么都不算。 谁知道是哪一步手抖了一下,或者试管没刷干净导致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结果。 但是如果一种现象频繁出现,那就一定有其内在规律,需要重点关注。 可她要的正是对这种返老还童现象的忽略啊! 她知道组织的野望。 就像当年是否要选择接过父母的研究一样,宫野志保再次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 当初年纪太小,她只想保全自身和姐姐。 至于什么公平啊、正义啊、道德啊、科研精神啊,她都没有,也不去思考。 现在算来自己也十八岁了。 而这一次,她身边一无所有。 曾经被自己假装看不到所以狠心抛弃的公平正义、道德良知、科研精神,像孤魂野鬼一样纠缠上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她苦笑。 最终没有更改报告。 她平静地过了一天,忍不住去关注那家伙在干什么。 发现那家伙又在调她的报告,还是最新的。 她心烦意乱的坐在自己的实验室。 当初那一瞬间的冲动,似乎是错觉,后悔又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她的心。 又过了一天,无事发生。 宫野志保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持一杯冰咖啡,心情不错地推开了实验室大楼门口的铁门。 实验室大楼的一楼最显眼的是左侧开了一半窗户的保安室。 她以前从不往那里看,但这次…… 刚转过身,她就看到了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 贝尔摩德。 她不是去美国做任务了吗? 宫野志保开始不安。 贝尔摩德看到她,施施然一笑,这人心情不错地朝他打招呼。 有鬼。 贝尔摩德恨她们,这是毫不掩饰的事情,从来没给过她们好脸,哪里会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这种笑容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和满满的恶意。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 幸好平常她看到贝尔摩德都装作看不到,这次她也视若无睹的转身往楼上去。 “哈。”贝尔摩德走到门口,倚在门口双臂抱胸,发出一声轻轻的讥笑。 宫野志保不是冲动的人,但她听到了这声笑,却突然难以忍受。 她回过身面对贝尔摩德:“不知贝尔摩德大人驾临此地,有何贵干?难不成是几十年前的实验效果即将过去,您来这里保养自己来了?” 她话出口就后悔了。 她以前知道这件事,但从来不提。 贝尔摩德和他们姐妹关系势同水火的原因总不能是因为抢男人吧? 贝尔摩德如果生育,孙女都有她们两个这么大了。 从她拿到父亲的研究资料,在实验报告里看到了贝尔摩德尚且年轻时的照片。 贝尔摩德现在也很年轻,但只是看起来——她说的是真正的年轻时的照片,看起来青涩又充满了生机,而不是外表的年轻。 以前被莫名其妙针对的窝火,全都变成了心虚和愧疚。 她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但总是非常烦躁。 这些念头她平常也会有,但绝对不会说出来,还是用故意伤害别人、激怒他人的方式说出来。 贝尔摩德既然针对他们姐妹,那就是讨厌被做实验。 她偏偏要以做实验这个最不可能的理由讽刺她。 贝尔摩德笑的更加灿烂,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近宫野志保。 她的手抚上少女的脸颊,她只比宫野志保高了一厘米,这次来穿上七八厘米的高跟鞋只能低头看她。 真是青春、美丽、躁动的孩子。 那些乱成一团的情绪在她看来却和饼形图一样清晰。 “我来,自然是有事要做。区区‘保养’就不劳雪莉大人你费心了。” 她的红唇凑近宫野志保。 “说起来我刚从美国回来,唉,那边儿可真是乱呀,人走在街上,说不定就被哪里来的冷枪一下子打死了。” 以贝尔摩德的身份,到美国自然不会去到危险的地方。 富人区和贫民区看似在同一块土地上,但实际上的距离犹如天堑。 富人区的人一辈子可能都看不到穷人街上垃圾遍地、针头乱扔、行人如同行尸走肉的景象。 宫野志保在美国留学时只是听说过这些事。 校园虽然不是净土,但也相对而言比较安宁。 尤其是她在黑衣组织的羽翼之下,哪怕并非在大本营日本,在美国想伤害她是很难的。 宫野志保一时间不知道贝尔摩德是什么意思。 威胁? 恐吓? 雪莉陷入思考。 自从知道贝尔摩德曾经是父亲的实验体之后,雪莉从以前对她的惧怕变成了淡淡的怜悯。 雪莉是处理过实验体的人。 虽然她秉性善良,但是面对实验体时,正常人都会体会到那种不好明说、但却是存在的高傲。 这两者身份地位之间的差距,让她不能再对贝尔摩德如临大敌。 如果她面对的是琴酒,雪莉绝对只会把它当成单纯的恐吓。 但是贝尔摩德说这话…… 她能暂时摒弃恐惧,开始仔细思考。 枪击?死人?美国? 贝尔摩德看她陷入了思考,更加恼怒。 雪莉以前看到她就跟看到了天敌的小鸡仔一样,现在居然有了气定神闲的气场。 但转念一想,让她自己琢磨出来,岂不是更妙? 朗姆啊,你这个人情送的我高兴,倒也不是不能投桃报李,把谎给你圆上。 这个美艳的女人卷了卷自己的头发,行动间香风扑鼻。 她看到雪莉的脸色从茫然变得若有所思,再从若有所思变成不可置信。 这种不可置信里还有悲痛和不安。 哦,这可怜的孩子。 ……这孩子其实猜到组织绝对不会放过宫野明美。 但她即使再坏,也绝对想不到宫野明美甚至一刻的自由都没有得到过。 想象中的姐姐哪怕被男人骗,也是踏上了异国的土地,真正的天高任鸟飞。 实际上她的姐姐根本就死在了黎明的前夜,连一缕天光都未曾窥见。 组织为了能够继续使用她,费尽心思伪造了证据。 但这毕竟有风险。 幸好卡夫卡横空出世,雪莉的重要性就开始降低,威胁性就显露了出来。 她又做了些蠢事,boss已经不打算忍耐她的不忠了。 看着雪莉的脸色,贝尔摩德畅快地笑着开口:“你姐姐在美国卷进枪击案了呢。真可惜,明明都逃出来啦,可偏偏是在不禁枪的美国呢……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呐。” 第177章 监狱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宫野志保发出声音以后才发现自己在颤抖。 她从贝尔摩德的阴影里退出去,抬头执拗地瞪着她,恨不得把手里的咖啡泼她一脸。 “我亲爱的小小姐,我可是为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姐姐消息的你,送来了你姐姐新鲜热乎的消息呢。” 贝尔摩德一脸伤心:“你就这么对待我吗?我好伤心啊。对我这只报喜鸟这么凶,唉,真是狠心的丫头。” 只能靠你的痛苦暂且抚慰我被伤害的心了。 “是你们干的吧!组织对待叛徒就是这样的!”宫野志保咬牙切齿。 这些日子的烦躁终于有了原因。 她早就知道组织绝对会做什么! 她是怎么放心把姐姐交给fbi的?! 姐姐逃出生天,她高兴之余其实也有点嫉妒。 被留在这里的孤独炙烤着她的心。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小情绪,她选择按捺住对姐姐的思念,只当不在乎,对姐姐的消息也不闻不问。 ——证人保护计划之下,组织应该也不能强行把手伸进去吧。 ——她太在乎就是给组织递上把柄,提醒他们还有个宫野明美在组织权力之外。 她错了! 她应该像以往那样,用自己的功劳继续交换组织对姐姐的忽视。 宫野志保悔恨不已。 “行了,跟我走吧。”贝尔摩德越过雪莉,站在了电梯前。 宫野志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贝尔摩德叹气:“你姐姐的尸首你不在乎了?人死的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内的有些器官可都还能用呢。” “你们!”宫野志保大怒。 她气势汹汹迈开脚步跟上了贝尔摩德。 她看到贝尔摩德按下了通往地下的按钮。 地下是研究体和那个叫“卡夫卡”的新人所在地。 她跟着贝尔摩德,一路走到尽头的办公室。 贝尔摩德敲了门。 没一会儿,门自己开了。 宫野志保跟进去,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卡夫卡本人。 他金发碧眼,单论长相,属于偏阴柔风的美男子。 他看到贝尔摩德和雪莉,很不耐烦地皱眉。 “干什么?”他的白大褂扣子扣到最上端,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翘起来的脚踝也被黑色袜子包裹。 青年细长的手指调整着覆盖在手部皮肤上的纳米手套。 只有脑袋是暴露在空气里的。 “我姐姐的尸首呢?”宫野志保急不可耐地发问。 三枝雪给了她一个冷漠的眼神:“雪莉?” 然后对贝尔摩德说话:“她姐姐是谁?” “宫野明美。”贝尔摩德随口答。 “我的实验体里没有这个人。” 三枝雪打开实验体生理指标监测系统,查询一番后回答。 然后若有所思:“你们来我这里唱什么戏?” “给你送人。”贝尔摩德指指她。 “让她指导我?”三枝雪面色平静,丝毫没有被看不起的愤怒。 “她肯指导你?”贝尔摩德冷笑一声。 “是需要你给她留一个房间。” “怎么了?”三枝雪抬头,饶有兴致地看没人搭理的宫野志保。 她又畏惧又愤恨。 “莱伊来日本找她呢。”贝尔摩德还是没有改口称他“赤井秀一”。 对着雪莉称呼“赤井秀一”的杀伤力没有称呼“莱伊”更大。 贝尔摩德就连这种小细节都要最大化伤害宫野志保。 贝尔摩德在美国做任务,骗小男孩感情。 明面上的她在日本,去美国自然要隐瞒身份,易容而已,她还有闲心关注关注她的老朋友。 fbi一直盯着她,她也很关注fbi。 赤井秀一一直打报告,想要重返日本。 他以自己已经抓住了组织的核心为由,要求高自由度地继续参与。 亚裔是有升职天花板的,他不去强行撞破天花板,而只是要求继续待在前线,这种小小的要求自然被答应了。 他已经组建完队伍,即将离开美国到日本。 他的目标是宫野志保。 计划是通过给宫野明美一个证人保护计划接触宫野志保。 但宫野明美已经死了。 本来琴酒是要拿她的死亡去刺激赤井秀一的。 他不认为赤井秀一会对宫野明美真正有什么感情,这也许连个力度稍大的挑衅都算不上。 他只是告诉已经叛逃的赤井秀一——宫野明美这个会被骗的蠢货死了,你想利用组织这种事,永远不会有下一次了。 但安摩拉多黄雀在后,好巧不巧发现了江户川柯南。 boss对这件事、这个人的关注度一下子提升到最高的保密级。 本来打算对外放出消息的伏特加发现以后告诉了琴酒。 琴酒取消了这个计划,暂时按耐住了嘲笑警告的心思。 贝尔摩德可没有按捺住喜悦的心情。 宫野明美死亡这种大事不告诉姐妹连心的雪莉怎么好呢? 她一关注这件事,朗姆就发现了,把前因后果都拿来给她凑趣。 她在美国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那时她还没想回国,只是自己乐一乐。 然后卡夫卡伏特加向boss报告宫野志保篡改实验数据这件事。 这不是她第一次犯毛病。 她以前任性得多了去了。 但在实验研究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boss不再忍耐。 虽然即使有卡夫卡在,雪莉依旧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只是她不那么重要了,boss也觉得可以让她吃点儿苦头了。 比如足以生出心理健康问题的长时间禁闭。 让她怕,她才乖。 这样以后才能继续使用她。 贝尔摩德看到boss如此这般要求,立刻请缨。 ——当初她是怎么走进实验室的,如今就要宫野志保这样走进禁闭室! 她简单告诉卡夫卡,因为需要躲冲着雪莉来的fbi,需要一间简陋的房间。 三枝雪不信,但他还是准备了。 贝尔摩德如今就是来问他给的是哪个房间。 “我姐姐呢?!”宫野志保被无视了个彻底。 但发现组织好像不打算杀死她,她的胆子又大起来。 贝尔摩德冷冷看她一眼:“你进去不就知道了。” 是的,她还真的费了点儿心思从日本警方那里获得了宫野明美的尸首。 火化版本的。 有胡萝卜在前面吊着,宫野志保看到监牢也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第178章 天下布武 贝尔摩德在她身后落锁,室内传来隐隐的哭声。 莎朗温亚德看着门上自己面无表情的脸蛋,心头一阵索然无味。 她以为自己大仇得报十分痛快。 但是没有。 她怅然若失地离开,回美国骗小男孩感情去了。 另一边的三枝雪下了班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打开手机,把游戏投屏到电视墙上。 星辰游戏的logo在黑色的底上像星星一样逐渐浮现,然后在逐渐变白的底色上慢慢消失。 接着是游戏的名字《天下布武》。 这是一款拥有社交功能的游戏,好友间可以聊天的那种。 缺点是不会保存对话内容,只要一退出聊天框,再次点进去就是重新开始。 三枝雪唯一的一个好友就是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的id就是amaretto。 三枝雪也跟着他把id设置为kafka。 kafka:贝尔摩德回到日本了。 amaretto:她回来干什么? kafka:报复雪莉。 amaretto:原来如此,但是这本来跟你不应该有关系的吧。你怎么知道的? kafka:雪莉第二次篡改实验数据被我发现了,boss认为应该给她一些教训。 kafka:贝尔摩德知道这件事后要求我准备了一间静室,往里面放了一个骨灰盒。根据她们的对话,那应该是雪莉的姐姐。 kafka:贝尔摩德现在已经应该回到美国了,boss要求我关注她的行动时长,保全雪莉思维的完整。 amaretto:知道了。 amaretto:你的研究如何?能超越雪莉吗? kafka:现在的进度是完美复刻aptx-4869。 kafka:但我的小白鼠实验里没有出现类似雪莉第一次成功实验的号小白鼠和第二次实验的号小白鼠。 kafka:更不要说人体实验。 amaretto:那看来雪莉无论如何是死不掉的。 kafka:是的,那间静室的摄像头权限不在我手里。 amaretto:连看也不能? kafka:连看也不能。 安摩拉多若有所思。 看来boss虽然要求三枝雪研究aptx-4869,但很多不是特别必要的隐情并不告诉他。 amaretto:那她会按照boss的设想乖乖听话吗? kafka:她听说她姐姐死了以后完全就是心如死灰的模样…… amaretto:所以? kafka:我不是特别确定。她只在一开始哭了一会儿,然后就抱着骨灰盒发呆。 三枝雪对人的情绪并不敏锐。 他有点犹豫地打字:悲痛是肯定的,但我不了解她。我不确定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想起路过静室时,那姑娘头都不抬,只是一味的抱着盒子。 静室的设置是很可怕的。 环境空荡,一点声音都没有,待时间长的人会发疯。 嫌弃没有声音的,会不停的用喉咙发出声音,哪怕声带嘶哑。 或者狠狠的砸自己,让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地板、墙壁发出碰撞。 嫌弃满目白色的,会自残,看看自己流出的鲜血会在地板上和墙壁上涂出什么样的艳丽花纹。 外界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静室里的人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这是他们枯燥人生中唯一的乐趣。 雪莉的大脑很珍贵,于是贝尔摩德往里面放了一个骨灰盒。 一个对她而言意义特殊的骨灰盒。 时间还短,雪莉不至于被特殊设置的空间恐吓住。 她不会被吓得一动不动,连外界的动静都顾不上。 那她的无动于衷就是因为接到了亲人死亡的消息。 kafka:但总之,只要想继续活下去,那就没有必要和组织对抗。 kafka:只看这孩子愿不愿意想明白。 amaretto:好,那你继续关注她。 amaretto:你超过她才是最好的,但这不是我们想就能做到的。 amaretto:天才毕竟是天才。 kafka:苦笑.jpg 三枝雪发了一个表情包,然后等待安摩拉多和他告别。 amaretto:辛苦了,有空游戏联系。 amaretto:再见。 三枝雪慌里慌张的给出回应。 kafka:再见。 三枝雪关掉对话框,游戏精美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天下布武》是根据历史事件进行压缩改编的一款卡牌游戏,是星辰游戏公司的拳头产品,最大的ip。 哪怕这款游戏没有和安摩拉多联系的功能,他试玩以后也是会想要玩的。 玩家三枝雪甚至依靠氪金大法做到了卡牌全收集。 因为卡牌里有一部分是“幼童”,深受三枝雪喜爱。 那些卡牌形象里既有多种多样需要氪金的立绘,还有需要肝和欧气的特殊语音,还有等待解锁的私人剧情。 卡牌人设多种多样,有傲娇也有直球,有机械体也有动物拟人,和屏幕交互也做的非常好。 摸耳朵会动耳朵、摸头会蹭蹭、尾巴有时候会抽打你,有时候会纠缠你。 不少玩家在卡牌中找到了自己pick的“老公\/老婆”、“爸爸\/妈妈”、“儿子\/女儿”,热度很高。 三枝雪第一次接触类似的游戏,完全被攻略了。 他在填写贝尔摩德给的、来源于辛德勒公司的、关于全息游戏的问卷时甚至认为这比那些打打杀杀的游戏更适合先一步进行全息。 原因不只是自己想夹带私货。 因此他写:模拟现实是一种方向,完全不符合现实又是另一种方向。 贝尔摩德也过目了这份问卷,她想借此了解一下“卡夫卡”是什么人。 别的没看出来,倒是很严谨,看起应该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同情让宫野志保减少煎熬。 贝尔摩德心情不错地把数据导入辛德勒公司的ai计算数据库里。 好似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工作。 另一边的宫野志保已经心存死志。 组织绝对不会放过她。 而姐姐哪怕获得了短暂的自由,只要组织想要拿走,一颗子弹就能一劳永逸。 第179章 变小 她根本无法抵抗组织这种庞然大物。 组织不想放过她,她就永远也无法逃脱。 那么……死亡呢? 至少自己选择的死亡不在组织的掌控之中吧。 宫野志保不是第一次想到这一点。 她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骨灰盒的边角。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 以前的她还能用一重重的顾虑打消想法,比如姐姐,比如父母的心血。 现在却没有特别在乎的、能够被她抓到的蛛丝了。 非要说起来,生命与死亡并不是一体两面,非此即彼,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 有生命才有死亡,死亡是生命的终结,它们密不可分。 她开始感到虚弱,她从早上开始就没怎么进食。 饿死这种事是是不是有点丢人…… 她也不是第一次绝食,对这种虚弱适应良好。 等她饿过了劲儿,组织派人送来了食物。 饥饿让她心情很差,她只看着食物冷笑。 组织不想让她死。 宫野志保心里很腻味。 她和组织这些年就是这么拉扯着过来的。 她绝食、组织拿她姐姐威胁他或者关禁闭。 仔细一想,也许自己得到了想要的,但组织也没有亏啊。 就这样吧。 就这样结束吧。 宫野志保的手伸进了口袋里,那里有自己研究的药物。 这东西不应该被带出实验室的。 她知道姐姐逃走以后就在实验室自己制备了几粒,在身边随时带了这东西。 红白胶囊,没有丝毫标志。 这是她的前半生。 她也许是想要给姐姐,让她能不靠那个男人也能在美国过得更好。 只要自己还在组织、还在研究,姐姐就永远不会走投无路。 但可惜的是,就连这样姐妹分离的设想都算是一个好结局。 贝尔摩德微笑的面容下是复仇的快乐。 她面无表情的应对是最后的尊严。 总不能在敌人的面前痛哭流涕地崩溃。 还也许是对自己的陌路早有预感,想要用属于自己的方式终结自己这条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生命。 也算有始有终。 如果被琴酒千里迢迢赶回来,像是他在自己面前杀的那个人一样处理她。 不知道鲜血和脑浆又会溅上谁的侧脸,带给她肮脏的噩梦? 至于会不会变小…… 这回事在她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像是路过蓝天的一朵云。 幸运儿他只见过一个,死去的名单却静静躺在组织的记录里,厚厚一叠。 她一个不幸的人如何祈求幸运的垂怜? 如果真能祈求,她倒是希望下辈子宫野明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不要有一个自己这样的妹妹。 她把这颗药放进嘴里,没有吞,而是细细的嚼碎。 很苦。 因为是清醒状态,她能感受到疼痛的逐渐加剧。 一开始就是全身在痛,疼痛等级逐渐提高。 还伴随了发热现象——她感受到了寒冷。 她一开始在忍所以没出声,中间还没来得及嚎几嗓子,更加剧烈的疼痛就掌控了她全身的肌肉,痛到无法发声。 疼到了最高等级,她的眼前开始出现一块块的黑斑。 原来他们吃了这个药物,死前就是这么痛苦的吗? 这样的药物居然是我研制出来的…… 少女茶色的短发贴在脸颊,眉头紧皱,神色却很放松。 这也许就是最后的最后。 我这也算解脱了吧…… 求仁得仁?哈哈…… 她陷入昏迷。 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摄像头从她吞下药物开始就死死对准了她。 以前的雪莉不必接受犯人一样的待遇,自然不会被监控。 现在?时移世易啦。 组织缺少了可以控制她的筹码,自然要更谨慎一些。 这一幕飞快进入了boss的视野,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做出了安排。 浑身冰凉的宫野志保头疼欲裂地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自己短短的五指和小小的手掌,低头是自己细细短短的腿。 来不及给自己揉揉额头,一种不祥的知觉先找上了门。 她没死。 她没死!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绝对不能被组织发现! 她没有来得及思考任何有关aptx-4869和自己变小的内容,只是一眼就看到了通风口。 她一骨碌爬起来,是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敏捷。 她把因为变小穿不上的鞋子装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走向那个挨着墙角的通风口。 她一边走一边提着裤子,把上衣掖进去、皮带扎紧。 幸好天气变热,她穿的是短裤,现在这就算中裤了。 通风口是和墙面一样的白色,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太出来,隐蔽性很好,如果不是站在通风口前面感受风吹,很难靠眼睛找到。 她知道这种款式的通风口有三层过滤,其中一层过滤芯需要定期更换,非常方便拆解和安装。 这是所有实验室的标配,连地点都没有丝毫变化。 宫野志保的焦急燃烧了她的所有犹豫,下手格外利索。 宫野志保在自己的实验室也换过过滤芯,知道怎么拆解,哪怕是幼童身躯也能轻易做到。 她小小的身体钻进去,甚至还能在通风管道里掉头。 她借着掉头扫视了一眼室内。 没有任何痕迹,只要自己把通风口合上,就是一个完美的密室。 宫野志保伸手,通风口的窗户内侧朝上,拉到墙边,对齐通风口。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激动,然后伸出两根细细的手指扒紧内侧的金属条,咬牙使劲把它立了起来。 “咔哒” 是机关卡扣合拢的声音。 宫野志保长出一口气,差点跌坐在地,脸上却出现了一丝丝微笑。 在变小的过程中她似乎耗费了很大精力,现在有点腿软。 可是不能停下。 要趁组织没发现之前逃到安全的地方。 她咬牙,站起身,一边回想通风口的管道图,一边往外走。 她其实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希望能靠敌人的提示勾勒出自己的所在地。 敌人。 她咀嚼着这个词。 她也有这样正大光明形容组织的一天。 单单是咀嚼着这个词,她虚弱的身体里就生出了无限的动力。 该往哪里走? 她走到一处位于走廊的通风口,面对左右两条主要的通风管道,凝神听外面的声音。 第180章 逃出生天 她面对的好像是一处走廊的通风管道。 有机器人的声音传来。 “任务完成,已送至负一层,请签收。” 她站在通道里,听到机器人的声音往左手边的管道去。 “任务完成,接下来将通过电梯回到十五层,请注意避让。” 于是她跟着这道声音走向左边。 在她的头顶,二十三层,安摩拉多和芳津奥陶走进一间手术室。 三枝雪全副武装地在手术室里间等他们。 他有执业医师的证件,简单的手术可以做的很完美。 安摩拉多想要取出芳津奥陶心脏处的炸弹,瞒着组织。 因为这枚炸弹的密码虽然在他的手里,但也在组织的手里。 他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能让自己的人再被组织里的不知道什么人轻易控制生死。 他一直对芳津奥陶心怀戒意,现在心中仍然不放下那一丝怀疑。 但不妨碍他决定松一松缰绳。 收回去的拳头打出去才更有力度,放出去还能回来的人才是自己的人。 尤其是在三枝雪被世界意识固定以后,还是蓝色标签的芳津奥陶给他被激怒的掌控欲降了降温。 他愿意给芳津奥陶一个机会。 另外,江户川柯南对他的探究也让安摩拉多拉响了警报。 被刺激到的安摩拉多决定把芳津奥陶挪到江户川柯南看不到的地方。 组织被发现那是没办法的事,故事里组织就是反派嘛! 他又不能把组织整个挪走,或者要求组织转为隐匿状态。 芳津奥陶却是他的人,很听他的话。 没有安摩拉多插手,他或许就作为一个卧底死在欧洲了。 他根本不会被江户川柯南察觉,作为一个可笑的反派配角出现! 这种做法很幼稚。 但安摩拉多就是不打算让自己受这个委屈! 安摩拉多没急着进去,而是指挥芳津奥陶去取挨着天花板的柜子里的东西。 “左边左边!对对就是那个棕色的盒子!” 芳津奥陶踩着凳子取下那个棕色的盒子。 然后安摩拉多又要他把东西归位、再次消毒、换衣服,芳津奥陶被指挥的团团转,但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散去。 “那是什么东西?”芳津奥陶问他。 “对我来说是必需品,对你也会是的。说不好你以后要靠他保命呢?” 安摩拉多微微笑道,他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密封包裹的银色芯片。 两个人换完无菌服以后在里间外间之间的隔间呆了一会儿,等待雾状消毒液发挥效用。 “开始吧,阿雪。”安摩拉多先进去了,还和三枝雪聊了一会儿。 气氛轻松的不像是做心脏部位的手术,像是剪头发。 然后芳津奥陶慢慢进来,他很自觉地爬上了病床。 他躺在病床上时还有一些不真实。 他看向窗外,乌云阴沉,没有一丝丝阳光。 天色发青,雨似乎立刻就能落下来。 真的好奇怪,遇到这种喜事,老天怎么也不肯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唉,算了,天气怎么会随着他的心情来呢? 都多大的人了,他在心里嘲笑自己,高兴的有点忘形。 外面的风越来愈大,发出尖锐的呼号。 安摩拉多担任护士,时不时给三枝雪递上医用剪刀、手术刀,还给他擦汗。 三枝雪手很稳,很快就取出了芳津奥陶心脏处的炸弹。 “当啷” 炸弹和金属盘碰撞发出声音。 “轰隆”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空闷雷滚滚。 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突然而至的“哗啦”声连绵不绝,逐渐让人习惯。 “幸好是做完了才打雷,真是吓人一跳。”三枝雪的语气满是如释重负。 他没有辜负安摩拉多的信任,手术圆满进行了一半! 接下来是芯片。 芯片会放在后脑。 芳津奥陶的麻醉逐渐褪去效果,他趁中场休息还坐了起来自己调整手术床。 窗外的雨势一点不见缓和,天色也变得灰黄。 “真是好大一场暴雨,天气预报似乎不太准啊。”芳津奥陶还有闲心评论。 回来以后他在家政方面的努力让他习惯性地关注天气预报。 还好他开了车,车上一直准备有伞。 要是没有伞,又要出门,走出去三分钟就会淋成落汤鸡。 “你带伞了吗?”安摩拉多不明所以。 “当然带了。”芳津奥陶回答。 “不过我们开车来,车就停在楼下,几乎立刻就能上车,也不必拿伞吧?”芳津奥陶完全忽略了一边的三枝雪。 “也是。不过奥陶真的什么都准备好了,贴心过头了吧。”安摩拉多笑着说。 芳津奥陶美滋滋仰着:“如果不急着走也可以等雨小一点。” “这种天气就适合在室内听外面的雨声,最好还有被子和床。” 三枝雪泛起笑意:“我办公室里面就有,还有茶水和零食。” 安摩拉多没有答应:“你们可真是……” 室内恒温,也没有风雨侵扰,三人的笑谈也算得上一种舒适的幸福。 “好了,开始下半场吧。”安摩拉多发出命令。 有人在室内全神贯注,有人在风雨中六神无主。 宫野志保历经千辛万苦,克服了竖着的通风管道,在一层的墙角钻了出去。 还没品尝自由的滋味,先被暴雨浇了一头一脸。 就这还是被过滤过的雨量。 因为这栋实验楼建的十分昂贵——光是花坛和景观树就占了将近七成的面积,里面不乏昂贵的国外品种。 一栋楼的外墙只有五十厘米左右的水泥地面,然后就是茂盛的花草树木。 这些花草树木给了她遮遮掩掩的空间,也为她减少了雨水的捶打。 她左钻右钻,从左侧的铁栏杆侧着身子穿了过去,彻底离开了这栋实验楼的范围。 来不及喘息,她左右辨别了一下方向,融进了茫茫人海。 一个穿白大褂淋雨的光脚女孩一定十分奇怪。 她承受了一会儿注视就拐进一条小巷子。 小巷子很窄很细,也只有孩子能钻进来,她躲在这里连雨都飘不进来。 她盖上垃圾桶的盖子,坐在上面休息。 她很久没有进食本就缺乏力气,aptx-4869的效用又给了她一具孱弱的孩童身躯。 这不,淋了一会儿雨,她就喉咙发痒,摸摸额头好像也有些发热,更不要说低血糖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但好歹,是逃出生天了。 第181章 失踪 宫野志保抬头看向那一线灰色的天空,苦笑。 她现在要往哪里去? 闭着眼睛的女孩仰头靠在墙上,外面的声音在嘈杂的雨幕中不甚分明。 她昏昏沉沉,直到差点从垃圾桶上面摔下来才陡然清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要动起来。 她强迫自己扶着墙慢慢走动起来。 大脑也许感知到了她的危机,调动内分泌腺给予了她支援。 可是这样的状态必然不能持久,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首先排除自己租住、购买过的所有地方。 可她一向都不怎么在外走动,上次出门还是去给工藤新一擦屁股,在组织的实验确认名单上确认了他的死亡。 等等…… 工藤新一父母在国外,他那栋房子除了他一直没人住! 自己刚带人检查过不久,一直没人来。 想也知道,如果人死了,组织就没必要留人监视。 如果人没死,工藤新一也不敢回到自己的家里自投罗网吧! 完全的灯下黑,这不就是一个绝佳的藏身地! 而且,她是知道工藤新一没死的。 一个备受赞誉的名侦探,一个有自己的光辉未来的优秀人才,一定想要尽快变回去! 而她——宫野志保,有独立研究aptx-4869的能力! 诚然,也许他会很愤怒,认为自己被牵连了;也许他会排斥自己,认为自己是什么疯狂科学家。 可她也不是为了和工藤新一交朋友过家家才找上门的啊! 他们两个都变小了,他们两个都不能被组织发现,他们两个都和组织有仇——这就够了! 他们最差也就是互不暴露的同党,最好的设想是成为互相帮助的同志。 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也就是aptx-4869的解药。 工藤新一一定想要变回去。 而她宫野志保虽然对此无所谓,但她正好需要有能对抗组织的能力。 这些加起来已经比一些同事情谊还要深刻了。 她打定主意,看了看方向,发现自己就在米花,离工藤新一家不远。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叹一口气,往米花町2丁目去。 哪怕只是走在路上,她的警惕性也很高。 虽然十分不舒服,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也毫不放松。 对自己身后走的人,她也会放慢脚步等别人越过她。 对慢慢在街边溜着的车,她也会频频转头,记下车牌,走和车子不同的路。 在暴雨里慢慢走着的小女孩,比起怜爱,生性冷漠的日本人更怀疑自己看到了什么怪谈。 她甚至还穿着白大褂! 一时之间居然也没人搭理她。 她平平安安地走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住宅区,安静祥和,尤其是暴雨期间,街道上既没有车也没有人。 天地无声,雨水连接天地,猖狂得不可一世。 她看到了工藤家陌生又熟悉的小洋楼尖顶,再走两步就能看到铁质的大门峥嵘而立。 她远远看见就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她就感觉到手软脚软头发昏。 不妙。 她在最后,奔跑了起来。 “好啦!” 安摩拉多鼓掌:“大功告成。” 他望望窗外,雨势不减:“我们去卡夫卡那里待会儿。” 芳津奥陶点头。 三枝雪也自无不应。 进了三枝雪的办公室,安摩拉多从他的办公桌左边的抽屉拿出了还没拆封的游戏机。 “阿雪的习惯还没变啊?”安摩拉多有点意外。 想了想,世界意识也许就靠这个想要三枝雪在工藤新一面前暴露我呢。 不改变习惯和性格,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奥陶,你和诺亚聊一聊。” 看看芯片管不管用,进行测试。 “啊?好!”芳津奥陶不明所以,诺亚方舟早有准备。 诺亚方舟短信联系芳津奥陶:“请将普通无线耳机佩戴至左耳。” 芳津奥陶照做。 过了一会儿,耳机里传来了诺亚的声音:“你好,芳津奥陶先生,请根据我的指示,在接到短信的手机上进行操作。” “请您打开社交软件……” 芳津奥陶一边照做,一边思考诺亚到底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靠芯片吗? 可芯片也不能收发信啊? 更别提诺亚可能根本就不在这个国家。 组织的科技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搞不懂。 不过既然是安摩拉多要我装的,那我就装上使用就是了,想那么多干嘛。 他不再东想西想,而是老老实实地做起任务。 安摩拉多在另一边和三枝雪玩游戏,很简单地玩游戏。 三枝雪就是这么好糊弄。 安摩拉多经常会因此发愁,他只要不被看破冷淡的外表就很安全。 一旦被发现本质是个很好糊弄的人,谁都想要糊弄他。 这不行,这怎么斗得过工藤新一! 一想到世界之子,安摩拉多就一阵无趣。 算了,本来就是被选中给他抬轿子的,傻点还能被怜爱到。 三枝雪有安摩拉多陪玩就很高兴了,根本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海尔,快来捞我一下!” 这一局结束,芳津奥陶的测试也告一段落。 “怎么样?” “诺亚很满意。” 芳津奥陶其实不太知道自己那些行为的意义。 “那就行,毕竟只有诺亚满意……” 他还想说些什么,三枝雪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响了。 “喂,你好?”三枝雪放下游戏手柄去接电话。 “清酒大人?” 清酒,一直在boss身边服侍的酒,传达的就是boss的关注。 boss一般会直接下命令,是一个慈祥宽厚、英明睿智、富有掌控欲的形象。 但也有不方便说的时刻,这就需要修习语言的艺术达到顶峰的清酒进行妥帖的指挥。 很少有人知道清酒。 他不对外,一直隐藏在阴影之下,只出现在紧要之处。 至少卡夫卡来到日本以后一直是清酒安排的栖居之处和工作细节。 而不是安排安摩拉多、伏特加姐妹和威士忌众人的朗姆。 “什么?雪莉失踪了?失踪?” 三枝雪惊讶的眼睛扫视了室内的两个同样震惊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封锁现场,限制消息流通。”三枝雪肃然。 第182章 君度背锅 “失踪?” 看到三枝雪挂了电话,安摩拉多确认。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而且要求我不要对任何人说监控的问题,就说没有监控。” 三枝雪头疼的叹口气。 他来难道不是做研究的吗? 为什么突然又开始了办公室斗争? 很难说他的灵感到底是是上帝的垂怜还是魔鬼的陷阱。 “我知道了。” 红发青年若有所思地捻了一片薯片。 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指挥三枝雪,也不会指挥任何人。 路要自己走,仇要自己报。 当初举报芳津奥陶的那个人安摩拉多也没对他做什么。 是芳津奥陶临走之前抽空找到了他的仇家,给了他的仇家一点小小的帮助。 “你搭了把手?” 安摩拉多一看就知道是芳津奥陶的手笔,他一向不怎么直接解决问题。 在这一点上,他们臭味相投。 所以在去日本的飞机上,安摩拉多问他的时候甚至不是疑问句。 他一点也不疑惑芳津奥陶为什么动手。 “虽然是我活该,但是仇不报不行。”芳津奥陶在安摩拉多询问时这么回答。 如果他还是一个警察,他会默默劝服自己,让自己强行原谅他。 记仇、乃至更过分的报复,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警察的身上。 尤其是卧底。 在程序上他们被给予更多自由的同时,在道德上就要经受更多观察。 如果他要对那个人出手也应该是因为那个人危害了普通公民,处理掉那个人以后,一定要对自己的上线进行比以往更详细的报告。 因为他们有仇,所以自己的行动就要经受更多的目光。 他必须在恶意揣测中用自己的行为和语言表达自己仍旧是正直的人。 但是坏蛋就不用。 坏蛋杀人不需要解释,放过人也不需要报告给谁。 做一万件好事的好人做一件坏事就会被千夫所指。 但做一万件坏事的恶棍只要做一件好事就会被不停猜测。 猜测是不是没有坏个彻底? 猜测其实是想当个好人的吧? 他要是以后突然不想干坏事了,那就更不得了了! 这可是“放下屠刀”,能“立地成佛”的! 芳津奥陶对反复的报告、不停的重申立场已经很不耐烦了。 他甚至怀疑上线是不是故意逼反的? 这个时候不怀柔还威胁他? 再加上安摩拉多直击心灵的劝降。 他思考了他离开公安的后果——发现没什么后果。 他瞬间就决定顺水推舟地摆脱一重重的枷锁。 他本质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嘛! 他就是报复! 怎么滴吧! 三枝雪也是,被boss叫来大本营这种事应该和安摩拉多商量的。 哪怕安摩拉多不同意也没有什么用,但也应该让他知道。 但三枝雪没说。 因为不必说。 安摩拉多只是使用三枝雪,他没有一步步操控他整个人生的兴趣。 谁不喜欢自由? 安摩拉多能给的实在太多,多的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于是这些多的东西里就产生了感情。 三枝雪听到安摩拉多只是说他知道了,没有额外的要求,微微吸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时间:“我今天下午本来就不用去那里,下午本来应该是……啊,是君度。” 三枝雪用手指梳了梳自己的金发,露出深邃的眉眼。 幽绿的眼睛看起来很冷:“她跑了也怪不到我身上,可怜君度六七十了还要背锅。” 还是组织给甩的锅。 他记得清酒介绍过,朗姆的父母和君度关系不错。 君度还年轻的年代,像她那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女性很受追捧,她还长得很漂亮。 这样的君度自然而然会有傲气,她把追求者分了三六九等,九等的直接拒绝。 这其中不应该有她拒绝不起的,她很聪明。 可偏偏里面有她拒绝不起的,那个人心理变态但装的很好,被拒绝以后生出了报复之心。 君度不但被诬陷生活作风问题,研究项目的成果还被窃取之后抢先发表了。 当她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男人时还差点被毁容。 君度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找了门路进了黑市就想报复那个男人。 朗姆的父母就是这个时候发现君度的。 他们白天在校园找到君度的导师谈合作被拒绝,晚上在黑市就看到了导师的学生君度。 他们帮了君度,君度也察觉到这对夫妻不是一般人,表达了跳槽的意愿。 君度就是被他们搭救以后引进组织的,因此朗姆一跃成为二把手以后,她就是朗姆在实验室的代言人,和boss的老部下格兰伯奇分庭抗礼。 这次她“犯错”,完全就是冲着朗姆来的。 boss有监控,完全清楚是怎么回事。 雪莉的“失踪”全是水分,甚至“失踪”的时间都不一定真的是君度负责的这个时间。 但他卡夫卡也不能冲上去顶锅啊! 朗姆又不是他的谁。 ”是boss要料理朗姆,我们都不要掺和。”三枝雪下了定论,看向安摩拉多。 “君度是朗姆的人?” 安摩拉多问了一句,得到了三枝雪肯定的点头:“清酒说的。” “boss要借她清理实验室了。”安摩拉多感叹一句。 “诺亚,改变清理等级。这次清理干净我们三个今天下午来这里的所有痕迹。”安摩拉多先嘱咐这一句。 然后想了一想:“告诉杜林标这件事,记得提醒他,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的亲亲研究员。” 三枝雪显然听说过杜林标的姓名:“他和那个叫阿尔瓦的研究员是友好的关系?” “你也听说过?”安摩拉多挑眉。 杜林标现在跟在boss身边,保密等级很高,琴酒最多知道个代号,都不一定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 三枝雪这……? “清酒介绍的,他喜欢把话说在前面,他说不重要的人事纠纷都会告诉我,让我不要加入进去,专心研究。” 三枝雪这才意识到他好像很多事都没告诉安摩拉多。 “那我稍后整理一下,我们游戏聊?” 三枝雪本来打算一股脑都说清楚,但看了一边的芳津奥陶,又想起神出鬼没的诺亚,还是咽下了话。 第183章 朗姆跌倒 安摩拉多点头欣然同意。 很多事并不保密,也不复杂,只是他不能表现得太了解。 不然会被怀疑居心不良。 他和三枝雪的关系很难遮掩,那么从三枝雪那里得来的消息就更应该想办法挂到别人的身上。 保护好自己的消息来源才能知道更多。 他需要进行详细筛选和验证,最好还能找到知情者里的薄弱一环,锅甩给他们,把三枝雪摘出去。 这些复杂的部分需要诺亚方舟帮忙。 他和芳津奥陶离开实验大楼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 雪莉的失踪引起了组织内部的轩然大波。 说是失踪,但大家都认为这个小姑娘是在外人的蛊惑之下怀着对姐姐死去的愤怒叛逃了。 之所以只说失踪,还不是因为boss的偏爱? 论坛上的暗语帖子分分钟hot,多到管理员临时开了限时讨论专区。 安摩拉多帖子刷的飞起。 朗姆受到了严厉的斥责,权利被收回不少。 boss对朗姆的通告是:“因为疏忽本职工作导致雪莉的失踪,属于出现了无可挽回的错误。现命令朗姆暂时不要插手其他工作,专心清理自己的职责范围。” 这话说的很模糊。 朗姆的职责范围其实不广,而且每一个领域都有一个和他相比地位差不多相当、且不是合作关系的代号成员。 朗姆现在的势力很庞大不假,但都是靠自己奋斗出来的。 比如在某些组织能获得较大利益的事件里,朗姆需要一些额外的、他没有的权力,他就会趁机出手攫取权力。 boss对此一直是默认的态度。 事情只要能办好就不会被训斥。 而那些个被夺取权利的成员,他们如果没有能力自己抢回去,就不要期望靠boss主持公道。 邪恶组织只需要规则,不需要公平正义。 朗姆这一跌,自身实力上并不伤筋动骨。 只是特别丢脸,还给组织造成了损失。 所以boss表达的态度就足以让其他人蠢蠢欲动。 论坛上很多人在互通有无。 胆小的看看有没有油水能蹭一波,胆大的已经要报被欺辱的仇了。 朗姆焦头烂额,还没抽出空去警告这些豺狼虎豹。 在这个人心思动的关键时刻,boss直系先打了个样,拉开了狂欢的序幕。 ——实验室的格兰伯奇率先出手。 以往是格兰伯奇和君度二分天下,格兰伯奇略占上风。 格兰伯奇毕竟名正言顺,而且实验结果是很客观的,完全抵抗的住君度的狂风骤雨。 君度背靠朗姆,疯狂且有钱,舆论也占优。 格兰伯奇虽然年纪大了以后研究不太行,但人情世故上是越老越妖。 面对嚣张的君度一忍二拖,不动如山,等来了君度靠山的危机,毒辣出手。 君度被格兰伯奇安排了一件给代号成员装备化学类武器的“重要”任务。 她手里的项目也变成了盈利项目。 组织的研究员都知道,在外面,盈利项目最受追捧,自己就是公司不塑金身的活财神。 但在组织里,那些死活没有回报但资金申请一直会被通过的项目才是核心项目。 核心项目也许不赚钱,但他们会有最好的资源、最大的权限。 只要能进去核心项目组,就能开一个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副项目,可以说理想事业双丰收。 被安排盈利项目就是被“发配边疆”了! 实验室那边大家只是看个乐子,真正让他们激动的是和自己有关的部分。 ——后勤看似养老所以万事不管的清酒咳嗽一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他还没怎么动手,后勤大半就又回到了清酒手下,哪怕对面就是朗姆本人。 毕竟是清酒,他只是不怎么管事,又不是死了。 他在组织叱咤风云的时候,随手点的两个小喽啰搞不好就是朗姆的父母。 组织不属于实验室的人活到头发花白的很少。 头发花白还大权在握的更少。 论坛里还有人问清酒是谁。 被好一顿嘲笑:要不你还是去玩小弹珠吧,大富翁对你来说太难了! 只是格兰伯奇和清酒毕竟年纪大了,朗姆才是组织中坚。 大家看热闹也是“道路以目”而没有直接跳脸。 真正有能力直接跳脸的还不在现场——琴酒结束了任务匆匆回国,现在还在飞机上呢。 安摩拉多刷着帖子,让诺亚记录下合适的情报。 再加入一点筛选过的卡夫卡不独家的情报,只给一次性闪存盘。 “斯达卡,你等会儿带着情报去接琴酒和伏特加。”安摩拉多直接和斯达卡联络。 这是贝尔摩德暂借给他的情报人员。 只是现在看来斯达卡更想独立,带着她姐姐。 那他就给她更模糊、更中立的任务。 斯达卡也很机灵:“需要带上哥丽尔卡吗?” 虽然哥丽尔卡是她的姐姐是她的软肋,但斯达卡在这方面一直表现的很清醒。 在宫野明美死亡、宫野志保失踪的现在,她更加警醒,也不无庆幸。 “emmm……” 听到安摩拉多沉吟,斯达卡不失时机地递上台阶。 “我姐姐也有空闲,毕竟贝尔摩德大人这次也有计划想要回来,但她刚刚往返一次,也就放弃了。” ——贝尔摩德之前不公开、也不怎么秘密地回到日本一次。 斯达卡不清楚安摩拉多知不知道,也不知道贝尔摩德和雪莉的失踪是否有关系。 她只是无情的事实陈述机罢了。 安摩拉多也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贝尔摩德不想争权夺利、趁机撕下朗姆一块肉,对于联合别人踩朗姆一脚也不感兴趣。 这是怎么了? 大仇得报茫然无措了? 开什么玩笑! 你不进,别怪别人进。 “行吧,她也可以去。”毕竟是姐妹,没必要非得在这种细枝末节拆散她们,徒惹麻烦。 “只是我也很纠结啊。”安摩拉多故作发愁。 “你们这种机动小队的形式其实琴酒以前设想过,只是被朗姆驳回了。” 按理讲这是你们姐妹的好机会。 你要真有什么想法,我建议你去找琴酒。 “但你们又是姐妹……” 第184章 伏特加姐妹 “不是说姐妹不好,只是,你知道的,雪莉也有个姐姐,她那个姐姐……我不评价,反正你姐姐见过她。” 我说话你不信,你总要相信你姐姐的。 雪莉的失踪,绝不清白。 但是boss用失踪这个词语,那她就是失踪。 就算有朝一日,在条子的战车上看到了摇旗呐喊的雪莉,那她也是被骗了、是被迫的。 被偏爱的就是可以这样有恃无恐。 但你们姐妹可没有宫野志保这样的优容待遇。 要慎重选择哦。 “琴酒可能不喜欢你姐姐,不过也不是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个人的错。” 安摩拉多语焉不详。 他当然可以直说,琴酒是雪莉三年的监护人,对姐妹黏糊深恶痛绝。 就算是不拖后腿的姐妹一时之间也要再三经受考验。 他对感情嗤之以鼻,也不知道以前经历过什么。 安摩拉多收回思绪,不打算多说。 他说这些只是希望自己派出的人不要惹怒琴酒。 朗姆的失败一定让琴酒很开心,他帮个忙就是去卖个好,可不能弄巧成拙。 他凭什么要为这对没有选边站的姐妹去泄露琴酒的个人喜好呢? 他漏一点儿口风给她们就称得上组织内部唯一的圣人了。 希望这对姐妹能给他满意的回报。 “是的,我明白了。”斯达卡坐在客厅的瑜伽垫上。 在姐姐和自己一起买的房子里,斯达卡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琴酒素有杀名,等闲人等是不会招惹他的。 他也有自己的人手。 想要调动其他人也能请求boss,通过公开任务威慑有小心思的合作对象。 他只在乎任务是否完成,目的有没有达到。 有利可图。 斯达卡深深吸气、缓缓吐气。 “姐姐!” 哥丽尔卡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手指上还有机油的痕迹:“怎么了?” “新任务。” “好。”哥丽尔卡没问是什么任务,直接答应。 然后才问:“什么时候?要我准备什么吗?” “去送信。”斯达卡没有提自己的种种思考。 她们姐妹在森林里求生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合作模式。 她思考,然后指挥,姐姐行动。 在她还小的时候,她还需要和姐姐解释以获取指挥的权力。 解释为什么要避开人烟、解释为什么不能吃别人能吃的东西。 后来她用自己的头脑证明了自己的聪慧,她们的模式就固定下来。 姐妹分离,分别努力获得代号,然后在总部会和,也是出于她的指挥。 她没和姐姐解释,也来不及解释。 当时的她只是匆匆下了指令,她其实很担心姐姐会忘记这件事。 或者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外面的世界让人眼花缭乱,雪原上的森林连生存都是问题。 经历了浮华生活、不需要面对最基础的温饱问题的姐姐还会需要她吗? 外面随便什么人都能给姐姐建议。 以前自己是唯一的选择,可这个可恨的社会给了姐姐太多的选择。 或者说……姐姐把她当做苦难生活的一个象征。 因而不愿意想起她、不想见她、不想要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 很多人成功以后,会和陪伴他从籍籍无名到人尽皆知的妻子离婚,也会和从微末一起奋斗成为巨鳄的同事决裂。 姐姐会吗?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姐姐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也没什么,无可指摘。 她虽然尽力做了一切、尽力做到最好,那也要姐姐配合。 姐姐要是忘了…… 那也没什么,不是所有计划都会得到实施。 她一直不怎么幸运,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就被遗弃。 姐姐拉扯她这么多年,察觉到没有拖油瓶的快乐以后想要单飞也没什么。 没什么的…… 斯达卡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来到了日本。 她在机场里低头走路,没通知任何人。 带着礼物站在机场等妹妹的哥丽尔卡先找到了人潮里的斯达卡。 她当然有些变化,但自己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很高兴,想喊住神色匆匆的妹妹,却想起自己似乎没有给她一个名字。 生活里只有对方的时候也没察觉到名字的必须啊…… 哥丽尔卡被过去自己的愚蠢和心大狠狠背刺了。 就在她犹豫的档口,斯达卡抬了头,看到了在人群中美得出奇的姐姐。 那一瞬间的心情难以描述。 她似乎在一秒之内感谢了地球上出现的所有宗教,主啊、上帝啊、真主阿拉啊、老天爷啊、简直阿弥陀佛! 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她如鸟投林般投入了哥丽尔卡的怀抱。 姐姐和她一样都思念着对方,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她虔诚许愿,以后当如鱼入水,再不分离。 为了自己的这个愿望——为了她们姐妹的愿望——绝不能出错! “姐姐,雪莉失踪了,听说她也有个姐姐,你了解吗?” 哥丽尔卡去了盥洗室洗手,门没关,她的声音压过水声,一句句传来。 “做任务时见过。” “她姐姐是组织外围、也不算外围,是雪莉的直属部下。” “挺窝囊的。”一直待在她妹妹的羽翼之下。 “好像是姐妹情深,但好像也没那么深。” 她不愿意宁可违逆她妹妹的意愿也要去了解她妹妹究竟干了点什么。 这是不爱还是爱啊? “她不拿自己当组织的人,对我很怕又很……抵触?厌恶?看不起?” 哥丽尔卡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反倒是不解。 她知道自己确实很迟钝,一直想要斯达卡帮她分析分析是怎么回事,但是见到妹妹以后就忘了。 斯达卡只来得及交代她获取代号进总部,然后就是姐妹分离。 她一个人做任务时经常想念妹妹。 再也没有人像是斯达卡那样帮她考虑方方面面、妥帖整理细枝末节,还耐心回答她每一个可笑又幼稚的问题。 太久没见,妹妹重要,她就忘记之前见过那对有点奇怪的姐妹了。 “对了,我那个任务是接宫野明美——就是雪莉的姐姐,去和雪莉见面,还是有时长的那种。” 哥丽尔卡请求妹妹分析:“为什么啊?她们就不能像我们这样吗?” 第185章 琴酒回国 “像我们哪样?” 斯达卡问,顺便提取出了安摩拉多想要暗示的内容。 雪莉的失踪与宫野明美的死亡密不可分。 宫野明美因为愚蠢招致了自己的死亡,但这不是终结。 一个好消息,她们姐妹感情是真的,组织拿捏得很准。 一个坏消息,她们姐妹感情是真的,姐姐死了妹妹肯定不能接受。 作为主犯的雪莉,她的失踪被boss宽容了。 仅仅是作为一个看管的朗姆却没有被宽容? 斯达卡不相信仅仅是因为“雪莉是个天才未成年”,就一直能得到轻拿轻放的照顾。 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在boss眼里,雪莉一点自我行为能力都没有。 她的反应全是对外界刺激的反击。 雪莉是一个很好摆弄的小女孩吗? “就是像我们一样获取代号组成小队。雪莉这么吃香,拉一把宫野明美也不难吧?但宫野明美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出名全靠她的男朋友、她的妹妹,她自己意识不到就算了,怎么雪莉也不说?” 哥丽尔卡擦干手走出来,去厨房找水果。 “姐姐觉得,雪莉知道的比她姐姐更多?”斯达卡发问,也在引导着她的姐姐思考。 “肯定的啊,代号成员的权限和非代号成员的就不一样啊。代号就是自主权啊。”哥丽尔卡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她们姐妹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那她违背利益是因为什么?”两个人一起争取权利自然比一个人更强。 “因为她姐姐吧,我见过宫野明美,她眼里那个劲劲儿的,啧,是会为了什么把自己饿死的人。”挂了科不知如何描述,下意识选了她们最为恐惧的意向:饥饿。 斯达卡调整了一下方向,去看姐姐要去干什么。 听到哥丽尔卡这么描述,一下子就理解了。 宫野明美有自己的坚持,她不想作恶。 她不愿意,而宫野志保也许是认同她,也许是因为爱她所以默认了她的选择。 她一边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一边恍然大悟:怪不得很久都不招揽新人的贝尔摩德那么轻易的就接受了我们姐妹。 她想拿这个刺激雪莉。 不管是雪莉自己在现实与理想之间痛苦挣扎,还是雪莉和他姐姐产生分歧,都是一场好戏。 不过贝尔摩德想没想过万一这对姐妹腰肢柔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呢? 思考了一下贝尔摩德的地位和在组织的流言,又看了看这对姐妹现在一死一失踪的状况,斯达卡默默划去了贝尔摩德也会翻车的想法。 “哦,所以她不愿意,雪莉也不勉强!”哥丽尔卡终于得出结论。 她在其他事情上还算敏锐,但就是很难理解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 哥丽尔卡是很热心的人:“那她们姐妹可怎么办……” 说到一半反应了过来:“所以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斯达卡点头,想起姐姐看不到,于是说:“是啊,被卷进组织这架战车的车轮里,死球了~” 哥丽尔卡从厨房出来,手里是果盘,都是小粒水果,葡萄、圣女果、鲜枣、砂糖橘。 她端着盘子走到客厅,盘腿坐下,和妹妹面对面。 斯达卡也做完了这一组运动,也坐在瑜伽垫上。 “我们的任务跟这个有关系?” “对,安摩拉多要我们去给琴酒送信。” “这不是谁去都行?” “所以才要我们去,贝尔摩德不回来,我们现在听安摩拉多的。” 琴酒愿意接受安摩拉多的示好,和他一起吞朗姆的肉。 她们姐妹机动小队的事才有一些着落。 “好,我知道了。我也喜欢和安摩拉多一起做任务,他不坑人。”哥丽尔卡说到最后,想起以前自己单打独斗时的任务,有点心酸。 “那位大人……确实了不得。” 组织里二代很多,安摩拉多不算最“黑”的那一部分,不算得天独厚。 仅仅是这样,他凭借自己身份撬动的力量也很可观,这就是个人的能力了。 斯达卡没有掰碎了给姐姐细讲。 哥丽尔卡是直觉系体验派,不体会就记不住。 她们姐妹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不必争朝夕。 她们一粒不剩地吃完水果就出门去取安摩拉多留在保存柜里的东西,然后直接驱车去往机场。 哥丽尔卡开车在外面等候,只有斯达卡进去了。 琴酒看起来心情不错,身边的伏特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有一点旅途的疲惫。 发现有人在看他们以后非常迅捷地回视。 斯达卡打了一个组织内部的通用手势,然后一个人离开。 等她找到姐姐,琴酒和伏特加就已经分别在车上落座,一个副驾,一个后座。 琴酒在副驾把椅子拉开到最大,翘着腿,是个有点子嚣张的坐姿。 他点了一根烟,手里拿着安摩拉多给的信封。 里面只有一个u盘。 琴酒不满地哼了一声,把东西交给伏特加。 “大哥,这是个一次性闪存盘,看完以后里面的内容就会销毁。” “这小鬼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琴酒这句话好像是不太满意,但心情依旧不错。 “大哥,这是哥丽尔卡和斯达卡,都是新人。安摩拉多说有事可以使唤她们。” “哦?”琴酒吸了一口烟,打开窗户,脸却是朝着哥丽尔卡。 “你的代号考核考官是谁?” “是尊尼获加(jonnie walker)。” “嗤。”琴酒没再问。 斯达卡她的代号考核考官是很久都不做事的贝尔摩德,这一点琴酒自然有听说。 “去528训练场。”琴酒闭目休息。 其余时间完全是伏特加在和斯达卡说话。 斯达卡有点顾虑地看琴酒,伏特加笑了一笑:“大哥不会在这里睡着的。” 528训练场在一栋商业大厦的地下,哥丽尔卡滑着车进入车库。 琴酒下了车没关车门:“伏特加,让哥丽尔卡去做练习。” 哥丽尔卡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妹妹。 琴酒冷笑一声。 斯达卡腆着脸跟上,琴酒也没说话。 哥丽尔卡见状也知道自己不应该看那一眼的,灰溜溜跟上了。 第186章 达成共识 哥丽尔卡百无聊赖地打靶、挥拳、抗击打。 斯达卡就在一边看着。 伏特加只引导她们,却没有一直看着她们。 偌大的训练场现在只有她们两个。 斯达卡看着自己的姐姐,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鼻梁高挺,嘴唇殷红,全神贯注瞄准靶子,眼神锐利。 她们姐妹在一起的时间比分离的时间更长,只是在一起的时候环境简单。 分离之后,斯达卡见识了很多没见识过的风景,用假身份成为了很多人,体验了很多人生。 她开始知道自己以前的生活是畸形的、不健全的。 爱与常识相悖。 她担心姐姐会忘记她们的约定、会不肯承认她的指令。 是姐姐忘了吗? 是姐姐不肯承认吗? 不,是她! 是她忘了! 是她在五光十色的世界里迷失,挑动别人的情绪并以此为乐,忘了她还有个一根筋的姐姐! 是她不想承认! 是她沉溺在富贵温柔乡,不想再回忆起苦寒、贫瘠、孤独的过去,不想承认还有一个人一直等着自己回头看她! 她揣测姐姐的所有思考都来源于自己曾经产生的情感。 也许我才是她的拖累,而不是她拖累了我。 她获得代号比我早,比我优秀,作为伏特加本来也能进入琴酒麾下,而不是像个没经过质检的产品一样再度被测试。 哥丽尔卡打完靶,开始进行躲避训练。 运动总会让人兴高采烈,在这个换项目的间隙,哥丽尔卡转过头对斯达卡开开心心道:“这边的枪都是好货!” 斯达卡下意识绽开一个微笑。 另一边的琴酒也在笑,是那种杀气满满的笑。 伏特加进行了解析,他没看,做好预加载以后就出门在门外守着了。 他不是很聪明,只是找了一个好老大。 很多时候他会泄露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所以干脆就不要知道,只听从琴酒的命令好了。 他只把琴酒留在了信息室。 组织的信息室在每个训练场都有,位置分散的很开,也没有规律,和审讯室、休息室从外观上看区别不大。 不知道编号的只有开门才能知道里面究竟是干什么的。 里面的设备每次使用会自动清空记录,然后定期会物理销毁硬盘。 还有一些空白的u盘、软盘、光盘,什么科技水平的都有,但会放在一模一样的柜子里,当然,编号是固定的。 琴酒不喜欢这些,他更喜欢纸质资料。 纸质资料光是纸张和笔迹都能看出很多东西,也许还会有残留的指纹和皮屑。 销毁也很干脆,纸张毕竟是很脆弱的载体。 但电子产品不行。 他虽然不喜欢,但是很了解,或者说,就是因为了解才会不喜欢的。 他坐在椅子上,夹着烟的那只手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握着鼠标。 资料是些好资料,解决了他长久以来的一些困惑,又给他接下来的计划变得完善的机会。 不过…… 给资料的人嘛,居心是否不良呢? 这不是个肯定的问句,安摩拉多也不一定故意跑到他面前使坏…… 嗯,这倒不一定。 或者说他只喜欢给人一点小惊吓,做坏事都是悄没声的。 他的居心有待商榷,但是卖好的乖觉气息完全掩饰不住。 只略略想了一想安摩拉多,琴酒就把他放下了。 他是代号成员,只有背叛自己才能动手,管他要做什么,boss肯定比自己更关注。 情报透露出的信息才是重点。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过分,完全是仗着强大的实力横行无忌。 组织内外都有很多人畏惧他、仇恨他。 如果他衰弱,他们一开始一定不敢去做什么。 只有再三确认,找炮灰填坑之后,他们才会丑陋地露出自己打磨多年、早已准备好却不敢跟他正面对上的的寒光利齿。 都是弱者。 琴酒设想过自己的落幕。 也许轰轰烈烈——自然是物理上的,他不追求心灵的荣耀,也许可笑丑陋——人死的时候总是不能控制表情的,他见过很多张扭曲的脸,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是其中一个。 但总之绝不会让自己感到无趣。 他是个追求刺激的人,阈值也很高,你不能强求一个在血与火中安稳入睡的人被烟花吓得一个激灵。 平静的生活会让他发疯。 他如果无能为力,一定会先与命运搏击,被揍到永远失去反抗能力以后才会考虑如何尽快结束这场不愉快的生命体验。 不好玩,不想玩了,以后也不再玩了。 拒绝三连.jpg 现在看来,安摩拉多这家伙更可怕。 琴酒回想那份资料。 一开始就是很简单的组织内部人物关系和简单经历。 这里的第一个简单是相比由于后面的资料而言,只要用心、用人、用钱,总能到手的简单。 第二个简单却完全不简单。 如果单纯以时间的尺度,人的0-3岁和12-15岁都是三年。 前者主打身体的变化,身体被基因开足马力地进行成长,人也不会记得那个时候的事。 后者则是青春期,身体也在长,不过人们更多是对自己的这一段“幼时”有着种种美好记忆。 留下潜意识刻痕的是往往是后者。 童年会影响人的一生,哪怕童年往多了说也只有十几年,而人类的寿命是它的四五倍。 当看到某个成员的经历里在欧洲的四年大学和四年同一份工作以完全不相同的篇幅秀出“详略得当”后,琴酒就减缓了看资料的速度。 这位成员是组织的孤儿,现在已经到了总部,是没有代号的研究员,叫安德鲁。 安德鲁的工作是素体培养。 安摩拉多给的资料上写了他的大学和专业,重点落在了他找不到肝脏配型所以差点死去的同学兼女友身上。 然后在最后的注意事项上附上了他女友的现状。 写的跌宕起伏,可以当爱情小说看。 琴酒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然后就是思考。 他很看中他的爱情,这在组织内很少见。 他的女友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安德鲁最后还是求助了组织,组织里他的好友为他的女友“找”到了合适的肝脏。 他之前还因为自己优秀的成绩和肉眼可见的、与组织无关的光辉未来有点不太听话呢。 结果遇到事还不是又乖乖回来了。 第187章 情报 他绿色的眼睛扫过屏幕,记下了跟着他来到日本的女友的工作、住址。 女友的资料很简短,看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只是拥有一份让人侧目的珍贵爱情。 这些人的资料并不多,不到十个。 除了实验室部分的那些人琴酒不甚了解外,其它的都是很关键的岗位。 每一个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弱点和过往。 真有趣啊,安摩拉多。 这一部分结束以后,琴酒没有着急看下一部分。 他闭目仰头,银色的长发在脖颈间弯出一个小小的弧。 他对实验室有不能表露出来的兴趣。 朗姆严防死守,贝尔摩德缄默不语,他不可能在boss的注视之下横行无忌。 这是一个机会,是自己亲手制造出的机会。 琴酒只感谢自己。 这是自己杀了宫野明美以后的连锁反应。 他杀了人后就像往常一样接全球各地的任务,全球各地到处跑,多合理啊。 只留下这个消息在日本慢慢发酵酝酿,牵起连锁反应。 第一个反应是雪莉的叛逆,第二个是朗姆的失败,第三个就是现在。 安摩拉多的橄榄枝。 就是这个。 当他看到哥丽尔卡给那个来自于安摩拉多的信封时,难以形容的直觉就笃定地钉在了这枚闪存盘上。 这或许是一切的答案。 他是一个人吗? 还是代表了一派人? 如果是一个人。 安摩拉多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如此迅速地得知了这么多他不应该知道的消息? 他的踪迹自出生起就有迹可循,不可能从组织里知道的比琴酒更多。 如果是一派人,一派和自己一样希望boss老老实实运行组织的人 如果都是想要纠正组织的方向,为什么自己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他再不了解组织的核心,也不应该一无所知。 而自己的手下里没有比自己知道更多内情的人。 他了解他们。 他们只是单纯地喜欢作乱,喜欢混迹在枪林弹雨的危险里攫取快感和利益。 琴酒低头睁开眼睛看向屏幕。 无论如何,想要凭借一些惊世骇俗的情报就威胁他、命令他,都是不可能的事。 仔细思考。 他的绿眼睛里没有向外人展示的冷漠狂躁。 坚定和思索才是他的本色,才是他在组织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根源。 这些实验室的人所处的项目都不一样,安摩拉多也只给了简称。 不,不是简称,这是暗示,是安摩拉多给的情报。 但他为什么不直说? 忌惮朗姆?惧怕boss?试探我? 还是因为他只有一个人,所以万分谨慎? 总之,一个人的概率提高了,或者说他是一派人里那个决策者。 这个派系有点年轻,琴酒短暂地歪了个楼。 安摩拉多才多大。 自己刚执行任务时,他才十二三岁,甚至还不怎么知道组织。 自己用五年变成组织第一利刃,安摩拉多的五年就延伸出一个比自己还要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 开什么玩笑。 他不会是卧底,但他的情报来源是谁?在哪儿? 不要看他们具体做了什么,要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琴酒收回思绪看资料。 这些人分别属于“素体培养”、“人体极限”、“状态保持”、“新陈代谢”和“缸中之脑”。 后面三个琴酒都不知道,想来这就是那些不赚钱的项目。 朗姆赚钱的项目自己都能探听得到,只有那些一直亏损、被boss关注的项目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资料。 素体培养已经开始属于对外项目,有很多来源于组织内部的实例,知道的外人局限在一个比较小的公开范围里。 单纯的有钱或者有权不行,新贵和老牌贵族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人体极限这个项目他参与过,获取代号以后boss作为奖赏给他进行了身体强化。 他知道安摩拉多也曾经参与其中。 前两个琴酒也有所耳闻,只能说很有价值,并非不可或缺。 ——如果他只是想了解,不打算做什么的话。 后面三个项目资料少得可笑,只有一句话,剩下的都是在介绍某个成员的资料。 琴酒皱眉,一个个看。 “状态保持”这个项目让他想起贝尔摩德。 安摩拉多给的资料里,这个项目唯一一个代号成员是杜林标,资料很少。 这项目主打缓释剂,具体内容跟贝尔摩德毫无联系。 他的成员也不干正事,比如资料详细介绍的重点“池田绘”。 唯一值得尊重的是她由格兰伯奇提拔,属于boss心腹的手下。 她在实验室做的是动植物基因检测,八竿子打不着,经常被借调到其他实验室,尤其是君度那里帮忙。 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极低的道德底线。 “新陈代谢”的资料更是少得可怜,前者是卡夫卡,一个清酒安置的新人。 他的工作是拾人牙慧。 当然,在雪莉“失踪”的现在,重要性肯定提高了。 安摩拉多对此的情报只有一句话“我的人”。 琴酒把燃尽的烟丢进鼠标形状的烟灰缸里,乐了。 这是什么都没开始呢就,先来一个下马威? “缸中之脑”的资料更奇葩。 只说“素体培养”是该项目的前置,后续还没有着落,正在等待贝尔摩德的任务成果。 居然一句客观事实都没有,全是主观臆测。 琴酒看着主观臆测,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的生气。 无能为力的愤怒也太愚蠢了。 安摩拉多发现了吗? 发现他想做什么了? 他给的资料暗示意味太浓。 这次回国,他扯的大旗是撕扯掉朗姆的臂膀,但那只占一部分。 其实更多是为了处理之前没处理掉的雪莉。 他和雪莉没有什么过节。 只是在他的计划里,雪莉不应该活着,也不应该继续在组织研发。 现在却只是勉强达成了后者。 宫野明美死掉,她的好妹妹雪莉一定会激烈反应,她不会再为组织所用,那就只能被处理掉。 但他得到的消息却和想象中大相径庭。 雪莉“失踪”,boss还要求找到她的人不能伤害她的大脑。 第188章 寓言 他对雪莉的判断没有问题。 琴酒当过她三年的监护人,虽然不经常见面,看透一个小女孩没什么难度。 这孩子的反应一直很幼稚,组织不能怀柔,就会高压恐吓。 高压恐吓只会招致雪莉的反击。 雪莉看似柔弱可欺,骨头却很硬,三观异常坚固,防御心理很强。 她不会产生斯德哥尔摩情感。 组织再也没办法使用她了。 唯一的失误在于,她的珍贵超乎想象。 看到boss的要求,哪怕知道这是情报的缺失而不是能力的不足,琴酒还是有种棋差一着的苦闷。 他已经尽可能提高了雪莉的重要性。 但现在看来还不够。 琴酒烦躁地向后一靠。 他的食指和中指在空气中交错弹动了一下。 以前这个动作会落在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但现在没有了。 琴酒忍不住磨了磨牙,开始迁怒安摩拉多。 非要给这种类型的情报吗? 这些情报的跨度和时间也显示这家伙很久以前就有意识的在收集了,但他却一直隐忍不发。 直到现在才告诉自己是为什么呢? 因为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还是押对了关键? 他出手很隐蔽,如果没有信息,不可能有人猜的到他的目的。 除非是一个和他拥有相同目的的人,才会如此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真正目标。 对宫野明美的出手和对雪莉的恶意并非一条明显的关系链,只有不谋而合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肯定。 安摩拉多,他也对现在的组织不满意,他也一直关注着雪莉。 现在看来,这家伙走在了我的前面。 不然也不会用这种“奖励”的调调来要求合作。 真是让人很不愉快。 他只是知道得更多,到底是哪里来的傲慢? 他有了线索,又站在顶端了这么些年,难不成会比一个未成年新人更慢? 这个家伙看起来不像蠢货啊…… 组织的研究部门是核心,这是很多代号成员都不知道的东西。 莱伊之所以敢于设计他、敢于什么大料都没获取就回到fbi,自然是因为这家伙取巧地掌握了终极密码。 有了研究方面的资料,还勾搭上了关键人物,莱伊自然能趾高气昂地衣锦还乡。 哪怕他策划的最后一个能让他圆满结尾、更加荣耀的事件失败了。 琴酒哼笑。 希望接下来的内容不会让我失望。 只是这样一些东西,可不会让人满足。 琴酒关闭了这一部分的内容,屏幕上弹出了“正在销毁”的字样。 第二部分的内容只有销毁了前一部分才能显现出来。 琴酒对这种小花招嗤之以鼻。 琴酒打起精神看第二部分。 第二部分很奇怪。 星辰游戏公司的logo作为背景。 是一份文案,还有简单的手绘。 这都是什么东西? 琴酒看着银色身体绿色眼睛的仓鼠、紫灰色眼睛的缅因猫、金色鹿角绿色眼睛的林鹿、红色轮廓绿色眼睛的森蚺、丢了一只眼睛的鳄鱼、像蝙蝠侠一样的乌鸦…… 他深深沉默了。 如果不是其中的某些动物配色比较眼熟,而有些动物种类属于不会出现在动物园里的,琴酒就要叫伏特加进来看看是不是出问题了。 “玩家”是作为园长助理的存在。 这里很明显用红色的字迹表示:院长属于虚构人物,不出现。 为了向外界获取足够的关注,获得金钱,支持动物园的运营,院长要求园长助理开通了动物频道。 园长助理要根据这些动物的大致行动,进行细微的干预,给这些小动物们编造足够的爱恨情仇。 园长助理选择的主角是黑白配色的边境牧养犬,并不属于动物园,是自家的狗。 在主人第一天上班时被带来,然后因为热情过头被绿色豆豆眼的仓鼠咬了,中了病毒,缩水成了幼犬。 安摩拉多画了病毒,是个拥有茶色外壳湖蓝核酸的病毒。 琴酒挑高了眉头。 这病毒有点眼熟。 园长助理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就把整个动物园包装成了一个神秘的实验基地,狗狗就是主角。 这条狗被称作堂吉诃德,标签是正义,职业是侦探。 接下来就是狗狗重拳出击,整治动物园风气、破获大案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这个三流故事成功为动物园吸引来了人气,园长助理荣升园长,不干这份工作了。 动物园环境有了较大的改变,从破败变得郁郁葱葱,狗狗对此十分满意。 环境变好之后,狗狗也恢复了体型。 加之仓鼠的寿命是二到三年,而狗狗的寿命是九到十五年,在仓鼠寿终正寝以后,狗狗认为是自己的功劳,十分满足,自得地享受自己的荣誉,再也不去嗅仓鼠的气味追踪他了。 非常普通的故事。 毫无可玩性的游戏。 作为一个寓言,其中又有太多难懂的东西。 琴酒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层层建筑,看到毫无阴霾的蓝天。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园长助理”? 而这个家伙想要的仅仅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开什么玩笑。 琴酒不信。 他继续发掘人物故事——或者说、动物故事? 安摩拉多在其中作为唯一一条冷血的蛇被园长助理十分厌恶。 但他又是最配合的演员,出镜率仅次于主角。 灵性高得有点可怕,园长助理不止一次表示拍摄完成要把它卖给另外一个动物园,或者迁居到别的生活区。 而乌鸦作为唯一能飞的动物,被设定为了幕后黑手。 虽然自己能飞,但他还是想要在地上奔跑、在水里游泳,于是他命令小弟研究出了病毒一号、二号、三号。 一号是茶色外壳湖蓝核酸的病毒。 二号没什么颜色,就是长得像个集成电路芯片。 三号外壳是个蝴蝶形状,内部核酸是个茧型线团。 雪莉。 缸中之脑项目。 最后一个……可能是素体培养? 对于刚刚看过的项目,很容易联系起来。 琴酒明白了,但不明白的更多。 他听贝尔摩德说过那句话。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魔鬼,因为我们要令时光倒流,死者复生。 他一直以为是文艺的、夸张的。 只要他够强,掌握某个人生命的他确实是某个人的神,也会是他的恶魔。 第189章 命运啊 至于时光倒流、死者复生…… 他对朗姆只进不出的实验室深恶痛绝,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而且…… 园长助理在剪辑故事过程中称呼自己的剪辑为“时光倒流”,这也许只是口嗨。 但如果被安摩拉多反复描黑呢? 琴酒现在可以确定,世界是这个“动物园”。 而安摩拉多当谜语人的原因就是因为“园长助理”的存在。 他偶尔会阅读一些书籍,魔幻小说和科幻小说里都会有世界意识的存在。 好莱坞那些电影里也有异星的星球意识。 他不是食古不化的老东西,这还没那么难猜。 安摩拉多敢于传递信息就证明那个东西不会读心,也不会改变人的自我意识。 哦,它可能甚至不会把一些人放在眼里。 作为世界意识,它能调整时间,也能促使一些事情的发生。可也不是无所不能。 琴酒返回去看剧情。 虽然搭好了戏台子,只要不想上去演戏,也还是有逃避的机会的。 它要顺应“动物们”的行动编纂剧情。 除此之外,还有“死者复生”。 这也被标注了,但剧情却有点云里雾里—— 对于一些不同时期来到动物园的动物们,还会延后或者提前他们在镜头里的出场和入场。 经常会出现一些“狮子与他的伴侣吵架了三个月”、“狮子与他的伴侣黏糊了整整一个月”这两个剧情出现在同一时段的三个月里。 缅因似乎是三年前来到动物园的,也似乎被放在了新人初来乍到的合集里。 剧情中还有一个小延伸,园长助理在视频出现bug,把寿命终结的小动物生前的活动剪辑进了按道理讲不应该出现的时间段时,还会自嘲“死者复生”。 这个梗引来了社交网络的狂欢,热度大涨,动物园的财务都要高兴死了。 最后被设计成一张可以被收录的cg。 琴酒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是机械地继续把情报记在脑子里。 他是不是和年轻人有代沟啊? 这一段是什么意思? 其实有在偷偷吐槽的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烟雾弹啦烟雾弹! 唯一确认的反而是“返老还童”——在飞机上时,伏特加给他了一个开了飞行模式的平板。 里面是雪莉被关押的那栋大楼的3d模型。 她在的地方没有监控,也称得上密闭性良好,几乎是一个完美密室。 琴酒一开始甚至以为“失踪”的说法不可靠,雪莉很可能死了。 因为雪莉反抗过于激烈,朗姆失手把人弄死了以后不好交代,糊弄boss的话。 反正当时的时间段没有外人,又没有监控,只要现场伪装好,出现一些悬案也不奇怪。 boss因为没有监控,又见不到尸体,所以只能认了。 他们总是很会妥协。 我也会。 面对很有可能把自己当小丑、把自己的命运摆上观景台、又随意丢到垃圾桶里的存在,只能让它死掉了。 在这件事面前,其他的所有事都不再重要。 比如,安摩拉多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他会怎么操作? 比如,要不要告诉boss? boss的目的如果正在实现,他不会在意有没有人窥伺的。 华族没有隐私,他们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仆人随行。 不打扰自己的人和仆人在这方面没有差别。 安摩拉多很显然是要单干了。 他为什么选择了我? 琴酒指尖敲打上了屏幕,那里有一只绿色豆豆眼的银色仓鼠。 仓鼠被狗狗吓到了,然后向他发动了“病毒攻势”。 雪莉原来是这样有用? 她绝不会死在密室里。 只要加入了“变小”这个略显魔幻的元素。 那么原本狭窄、容不下一个成年人的通风管道就是一个孩童体型的人梦寐以求的逃生之路。 安摩拉多最后给了不通过的意见。 “我,作为一个主控(主控划了下划线)拼死拼活不是为了给园长助理编故事用的。” 然后是换了一种字迹的喃喃自语,似乎是有感而发。 “我不是那个甘愿功成身退的园长助理。” “敌人自己死掉是什么烂尾剧情!但是我喜欢。这是不必更改的事。” 琴酒直起身子。 比起世界意识,更像是徘徊不去的鬼魂啊。 只要满足了它的愿望,就能心甘情愿成佛去也。 “我不需要成为园长助理,我只要比别的小动物强就心满意足了。” “没有园长助理对世界是好事,对我来说则是很重要。” 琴酒挑眉,低低笑起来。 他如果看懂了,就一定会被拉上贼船。 比起一个边缘人物,他这个炙手可热的top killer才是更危险的那个。 在传统的勇者斗恶龙的故事里,恶龙的死亡自然不是爪牙破损,而是心脏停跳。 “拒绝打破第四面墙!楚门的世界那么假当然可以随便战胜、轻轻打破的。” 琴酒遗憾地放下一些想要轰炸地球的心。 “缸中之脑——如何确定我们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呢?” “hahahaha根本不重要!”这里画了一个小丑。 “所见所闻即所得,骗天骗地骗自己。” 琴酒决定稍后让伏特加关注贝尔摩德的动向,他虽然知道这个项目在这里的指代意味更重,但也对这个反复出现的词汇上了心。 安摩拉多如果不关注这个项目,为什么会用它作为暗示? 还是太嫩,不自觉就选用了更偏重的词汇。 安摩拉多这个设想…… 完全就是个疯子! 呃、看了看安摩拉多给的资料,琴酒决定礼貌地给自己未来的合作伙伴换个称呼“狂想家”。 他面对命运,和自己一样仇恨,却还能割自己的肉奉献于它。 他了解它,然后想替代它。 替代不了,就杀死它。 如果我不能成为唯一,那么就不应该有唯一。 相较之下,boss那点私利完全称得上人之常情,甚至可以称之为雄才伟略。 毕竟他是真的成功了——成功一半也算成功。 再荒诞的设想,只要成功就不可笑。 越荒诞、越震撼。 现在他在安摩拉多这里看到了更荒诞的东西。 如果可行…… 琴酒感觉自己听到了血管流动的声音和心脏兴奋跳动的砰砰声。 我喜欢这个。 琴酒确定。 第190章 结盟 这种兴奋让他面对哥丽尔卡不错的成绩时难得开口:“不错。” 他看向这对姐妹。 哥丽尔卡因为他的夸赞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斯达卡也在笑,只不过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知道,她们姐妹过关了。 琴酒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伏特加在后面和这对姐妹留下了联络方式。 琴酒在自己的安全屋修整。 盛年期的青年血气方刚,旅途劳顿和超大信息量的情报都没有让他疲惫。 他到了自己的安全屋,只把外套挂在了玄关处,换了一双室内鞋,就坐在沙发上给安摩拉多打电话。 “gin?”安摩拉多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美国的那群小伙伴们插科打诨,一时之间语言还没有调整过来。 “嗯哼。”琴酒没有意识到不对。 安摩拉多叫人就是会乱叫,有时候用日语一点礼节都不错地喊“琴酒大人”,有时候则会使用英语喊“gin”。 各国名称差异并不太大。 “看来是对我送的礼物很满意。”安摩拉多乐呵呵地问。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琴酒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拉了拉墨绿色的高领打底衫领口。 他身体前倾,一个十分认真的姿势。 “……你不觉得你要的有点儿多吗?”安摩拉多一开口就要答应,但张口之后就沉默了。 琴酒打电话过来就是看懂了情报,也愿意和他进行合作。 在故事塑造里,琴酒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 工藤新一变成江户川柯南,一切一切的开始都源于琴酒的动手。 琴酒是故事的重要锚点,以前纷纷杂杂的世界线从这里收束在了一起,开启了接下来这段会被世界意识安息的故事。 作为反派,他并非不可或缺,但却是最有“故事性”的那个,做到善始善终,环环相扣。 普通的反派发挥完作用之后就可以退场了,可能只是代表一个篇章的完结。 他最好要在故事的最后一集才能有一个结局。 他的退场一定要在故事落幕,世界意识合拢眼睛,这是独属于他的排面。 安摩拉多绝不敢小看他。 一个优秀的反派才能足以配得上一个光辉的正派。 好故事的反派绝不会是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蠢货或者是个等着人把一切都奉上的懒家伙。 更重要的是,在安摩拉多对琴酒进行情报放送的这个作弊过程中,世界意识没有插手。 也许是看到了不在乎。 也许是没看到。 时间在这个世界如同河流静静流淌,身在其中的人都难以抵抗。 但在世界意识手里,移山填海并非难事。 就算他搞出了什么大事,世界意识也能尽量把损失做到最小。 但琴酒不同。 关于琴酒的,哪怕是微末的思想转变都比安摩拉多搞出什么惊天大案对世界意识更重要。 也就是说这样的发展也符合世界意识的利益。 他只不过是世界意识拉来的监工,尽量让故事有个和这个末法世界的未来相符合的结局。 故事如何? 安摩拉多说了不算。 他只能在主线之外尽力给自己营造一个舒适的空间,就算借主线的光,也只能顺应它,而不能改变它。 世界缺了谁都能转,尤其是缺了他。 他又不是琴酒,有特殊地位。 如果世界意识对他不满意,完全可以把他“一剪梅”啊! 而且他绝不能涉入故事。 涉入以后,他的一切都不由他做主了。 当初世界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排斥他而已,他都能倒霉成那个样子。 一旦入局,他的一切都不是他的了。 他从百目鬼的视角听过江户川柯南破案的故事,也在和三枝雪见面的时候现场关注过他破案。 甚至再往前追溯,不破案的时候,他和宫野明美的交谈…… 他是察觉不到哪里不对的。 只有借助诺亚方舟,安摩拉多再度回头看时才会发觉到其中的逻辑谬误。 ——安摩拉多让诺亚方舟把自己的行动轨迹记录下来,然后进行盖头换面但内核不变的编辑。 安摩拉多要求诺亚方舟不点明塞进自己平时会阅读的大量文字资料里。 只有这样阅读的时候,安摩拉多才会发现很多奇怪的地方。 地铁老人手机.jpg 他不能想象自己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安摩拉多狰狞了,开始真正对和世界意识谈的合作开始上心。 他真的不想一出门就再碰上江户川柯南了! 他可是一天不落的在上学,江户川柯南也是。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碰的上的! 他察觉不到、又很奇葩,那就是世界意识在搞事! 现在琴酒向他要更多的证据…… 证据明明哪里都是! 甚至还有他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 这让安摩拉多怀疑,他就算给了,深陷其中的琴酒看得懂吗?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还是说,琴酒不是想要证据? 安摩拉多换了个轻松的姿势:“证据?我当然有。你也有的。” “俯拾即是的东西,何必找我来要?” 琴酒在自己的安全屋不吸烟,他只有在需要行动的时候进行提神才用。 此刻他却想抽一根。 只是打火机和烟盒都在门口的大衣口袋里。 他难得有行动力不强的时候,完全不想动弹。 话说到这里,琴酒完全验证了心中的那个猜测。 他很重要,而敌人很强大。 他们的交情没到生死之交,安摩拉多却对他堪称掏心掏肺。 掏心掏肺之后又对一些涉及敌人的小节遮遮掩掩支支吾吾。 谨慎过头了。 不过也和他一贯的形象相符。 “你对组织的设想是什么?”琴酒问。 见到琴酒不再穷追不舍,安摩拉多松了一口气。 “我是安摩拉多。”安摩拉多咬重字眼:“我从小在组织长大,很难接受它真的消失。” 那假的就行? 琴酒开始思考其中的操作性。 很难。 毕竟组织是个庞然大物。 他想起自己看的资料,第一个变小的是侦探犬。 “在谁面前?”他突然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摩拉多终于遇到了一个完全领会他意思的人,心头畅快。 自从遇到世界意识以后,也许这是第一件好事了。 和琴酒站在一起,攻守之势异也。 第191章 高中生 “嘛,总之是一个可以拯救世界的高中生啦。” 安摩拉多玩了一个梗,没有直接说出姓名。 他不会直接插手,不会在重要节点影响反派与主角的初次知悉。 他不想激怒世界意识。 而且boss一直没有告诉琴酒实验室的情报。 这不是琴酒这个时候应该知道的事。 他还是想抻一抻进展,往里面填充更多的可能性。 顺便给自己多留几条路。 也看看世界意识打算怎么办。 上次他和百目鬼撞上江户川柯南亲口承认自己是工藤新一的现场,他飞速地告诉了boss。 那时他还没想到会和世界意识有交谈的机会,也不清楚它想要做什么,自然率性随意,堪称肆无忌惮。 他需要在组织里站稳脚跟,需要受到boss看重…… 遇到自己不打算用来谋取私人利益的事情,交给组织几乎是本能。 自己背不了的锅、承担不了的秘密就要尽快甩给能承担的人。 自己憋着,徒增烦忧还没有好处。 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这种事对刚刚十七八岁的安摩拉多来说只是一个故事。 相比之下,对于boss来说这是能让他狂喜的事。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安摩拉多用自己不在乎的东西换了自己急需的资源和地位。 要不是他自己撞破组织的隐秘研究,杜林标在之后也不会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联系上他,还直接上门了。 要知道,他之前做任务也有濒死时刻,怎么那时不见已经成为“杜林标”的人打电话来关心关心? 他通过交谈得知杜林标那家伙来到总部以后是为boss的健康负责。 地位也许在组织里不高,但很重要。 他的自由一定是被限制的状态,就像雪莉。 不,还不如雪莉。 ——他平时连自己亲爱的研究员阿尔瓦都不能联系。 也怪不得阿尔瓦和自己初见居然是给自己介绍研究成果、拉赞助。 背后没有代号成员,可不就要做这些迎来送往、笑脸迎人的事? 他们一见面,杜林标说那么多话,一看就是憋坏了。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天可怜见。 成年人就是能当牲口用了,还不如未成年雪莉,至少每个月还能见几次亲人。 要不是他发现了boss自己都不知道、但一直想要达成的“返老还童”,杜林标说不定还是不能联系他。 毕竟之前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boss苟延残喘的状态,随便乱猜,猜错了就算了,猜对了怎么办? 三枝雪更不用说了。 他的工作更接近核心,连档案都是清酒亲自经手,朗姆在安排实验室前甚至都不清楚三枝雪的代号“卡夫卡”。 不过这也是已经被他知道的aptx-4869了,因此没有被封锁消息。 三枝雪一来本部就联系上他了,难不成是因为他们关系深厚? 自然是因为他没有被限制与“安摩拉多”这个代号成员的往来。 以前想要断绝本部代号成员和分部“手套”的默契,要么给双方都布置一些要命的任务,直接弄死一方,活下来那个就翻篇。 要么把“手套”升到本部,这样一来,就算他们再次见面,也不是往日的关系了。 一个失去了威慑,一个没有了作用。 三枝雪本应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是安摩拉多还与他有些许交情在。 他甚至还就此了解了久不理事、似乎是泥胎木像一般的清酒。 论组织内部的道道,安摩拉多知道的也许比琴酒还多。 琴酒是很标准的由外向内,一步步打得扎实。 只要到了这个级别,这个级别所有的情报、权限他都有。 情报范围主打一个“广”,而且非常全面。 安摩拉多取了个巧,只是在某个方面很“深”而已。 琴酒想要一步到位,可以。 要求安摩拉多泄题,不行。 也许在boss眼里,最有可能告诉琴酒关于雪莉研究详情的人就是安摩拉多。 琴酒是他的代号考官,又与他有旧。 琴酒的地位还很高,想要结盟、拜山头都很合适。 安摩拉多虽然真的干了这事,但也不能太细节,一下子就让boss锁定目标。 以琴酒的能力,自然不会没有怀疑过,也自然打谈过。 虽然缺乏关键信息,大体轮廓却绝不一无所知——知道的肯定比手里有答案的安摩拉多要多得多。 也许boss也清楚。 只要没有能一下子打死安摩拉多的细节,就只能是琴酒天纵奇才啦~ 而且为了合作伙伴的心情着想,安摩拉多自然也不会想不开地告诉琴酒这人就是你之前亲手喂药的工藤新一啊! 是你手下的漏网之鱼! 是你的失误! 琴酒不是不能面对失误,只是安摩拉多不确定自己说话的语气会不会被曲解为阴阳怪气。 他有时说话就是会过分地戏剧化,十分有感情色彩,听起来很假很嘲讽。 万一现在的世界之子,幼童版工藤新一aka江户川柯南扛不住完全体反派琴酒的攻击,那怎么办? 世界意识倒是能换人,把工藤新一换成服部平次什么的。 他到时候要和琴酒怎么解释?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错了其实是服部平次来着。 开什么玩笑?! 除非世界意识把他的前一任主角完全从世界记录里面删掉。 世界意识既然把他捞过来,还要他出手帮忙,那就是自己已经没办法完成这样精细的操作——不管是完不成还是不能完成——总之最后只能依靠区区人类了。 安摩拉多猜测它可能不能换人了,不然也不会对心怀鬼胎的他如此亲切。 他只想要世界意识死,可没想让整个世界完蛋。 安摩拉多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破裂的世界里活下去。 这次,他拿着同样的情报,却不能用当初面对boss的心态面对琴酒了。 “那我可就不知道能做什么了。”琴酒面对安摩拉多这个谜语人反而很宽容。 虽然说的话满满都是威胁,语气含笑。 他不介意找出所有年轻的侦探,全部处理掉。 虽然安摩拉多又一次给他缩减范围到了“高中生”。 第192章 默认 虽然说着“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但实际上琴酒能做的可多了。 安摩拉多有点无奈。 琴酒也清楚这一点,好整以暇地等安摩拉多哗啦啦继续倒情报。 他不相信这个红发小滑头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安摩拉多是个无可救药的控制狂,怎么可能允许事情超出他能掌控的范围。 更不要说他已经做出行动之后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呢? 高中生侦探不少,出名的却不多,他一个个找出来、杀下去,总能找到那个“观察者”的。 ——琴酒想了想,认为称呼那个“高中生”为“观察者”是很合适的代号。 他代行了冥冥中的世界的意识。 世界在他眼中是什么样的? 他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情? 这都决定了投射而来的目光将会是怎么看这个世界的。 琴酒不能理解为什么是一个高中生。 但这种不理解没有任何威力,又不会因为他的不理解而改变。 于是他不做无谓的挣扎和消耗,很顺畅的就跳过了不能理解的部分,而来思考如何利用它。 也利用因为它主动暴露自己的安摩拉多。 可是电话那边对于琴酒的威胁似乎无动于衷。 琴酒自认是真正的狠人,说到做到。 对面的人应该也清楚,他确实做得到他说出来一切。 琴酒当然也会撒谎,只是在这种时刻、这件事情上没有必要。 然而琴酒等了等,只能听到那边气息绵长,十分均匀的呼吸声。 于是又进一步逼问:“他现在应该不是高中生了吧?他现在几岁?你放心,我不会对襁褓里的婴儿出手。”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很多。 比如——观察者现在应该通过一种十分刁钻的方式发现了组织的存在了吧? 不然安摩拉多是不会这么慷慨的。 他甚至可以猜测一切的开始就是那个游戏文案里面说的“变小”。 aptx-4869? 雪莉研究的“毒药”? 琴酒自嘲一声,却不知道在嘲讽谁。 依照安摩拉多所言,似乎还是自己亲自动的手。 偏偏他不记得了。 看来还是要伏特加去翻阅以往自己的任务记录,才能知道那位“观察者”到底是谁。 这位“观察者”肯定不可能是婴儿,至少也是拥有行动能力、能走能跑能跳、出现在公共场合和人交流毫不奇特的年纪。 婴儿不光是骨骼发育不完全,他们的眼睛也是。 如果是个婴儿,何必要安摩拉多下大力气蒙骗? 安摩拉多发出轻轻一声叹息。 琴酒笑了。 “既然知道就不要再问我了,他暂时不能死。”安摩拉多想起boss对他的看重,想起世界意识对他的偏爱。 不管是现实里还是概念意义上,世界之子都有保护者。 “如果他死了,雪莉就更不能死了。” “驴子面前只有挂上胡萝卜才肯走路,你总要让投资的老爷们看到实物吧?比敌对更可怕的是无用。” 安摩拉多不想跟他谈世界意识,就跟他谈boss、谈组织好了。 幸运的是,琴酒进入组织以后,boss就没怎么露过面。 琴酒的忠心投射到了组织身上,而不是作为组织领袖的某个人。 也因此,安摩拉多就能以组织的安危拉住他。 组织也不能一直不出成果,既然各国各势力各财团都允许它的存在,它自然要有存在的价值。 组织不能倒,这是安摩拉多和琴酒的共识。 黑暗里这个庞然大物的倒塌并不会让光明的力量增加。 要知道市场出现空缺的时候,最新入场的永远不是有规矩的势力。 地下世界如果倒了一个组织,接下来一定会迎来一场漫长血腥的混乱期。 在其中讨生活的人会很难过。 “我们有技术,哪怕三五年内停止研发也比外界更先进。” 琴酒的语气满不在乎,但他的手指却有规律地急促敲打着茶几。 他并不是真的这么想,他在问安摩拉多对于这类研究的态度。 也在问这场大戏什么时候能结束,三年还是五年? 他不会要演一辈子吧?! 组织在地下世界的崇高地位和名声是怎么来的? 充沛的武力、狠辣无情的态度、先进的科学技术、源源不断的人才,还有一点点神秘。 没有武力,组织就是软弱的羔羊。 没有技术,组织就是普通的暴力团伙。 “但三五年内,人才的流失会非常可怕的!”安摩拉多立刻否决。 他压根儿就没想到琴酒也是在问他什么时候能结束这场不知道给谁看的舞台剧。 他只是站在组织的立场上,不能容忍任何虚弱时刻。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倒是可以筛掉那些压根儿没人就需要的研究,留下那些会被需要的。”安摩拉多话说的很和缓。 他绝不是刚给完情报就飘了,非要拒绝琴酒。 “你也不知道结束的时间?就算是按照事件来结束,我以为,你心中也应该有一个时间?”琴酒直接问。 “时间?那很重要吗?” 这不是他们区区人类能决定的,安摩拉多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反正他现在日子过得很开心,每天出门搭配的衣服总是符合天气情况的,不需要穿着短袖短裤推开门面对雪景,然后再从衣柜里找出压了很久的皱巴巴羽绒服。 世界意识自己会调整的,关他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类什么事? “我以为你会对我说的‘我们’颇有微词?”安摩拉多低笑:“或者觉得我手伸的太长了,还要和你一起商量实验室?”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也不问。希望你能对得起我给你的尊重。” 琴酒得到了回应,却不是自己希望的那种。 安摩拉多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沉默,而是用一连串的问句挑开别的话题。 啧……麻烦。 他不是不想问,只是现在看安摩拉多受到的限制很多。 “雪莉没死。”琴酒断言。 安摩拉多沉默。 琴酒继续:“boss知道。不止是知道雪莉。” 还有那个“观察者”。 安摩拉多依旧沉默。 “你告诉boss却不能告诉我?”琴酒开始不明白。 第193章 缸中之脑 他……不是琴酒贬低自己,他和boss就的区别就像是打手和主谋。 但偏偏重要的是他这个打手,而不是真正能指挥组织的人。 为什么? 琴酒想了想隐藏在重重迷雾中的boss,又看了看一脸凶恶的自己。 安摩拉多的话犹在耳畔。 能够关闭外来目光的这场“献祭”,观察者的目标不仅仅是首恶,要献上的应该是整个组织。 他是组织的招牌,就像很多灾难片里镜头给了倒塌的地标性建筑,是为了隐喻影响整片地区的危机,组织分崩离析的标志也应该会落在他身上。 这可真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啊。 琴酒没有等待安摩拉多,继续思索。 结合刚刚的情报,连带雪莉失踪的报告。 “卡夫卡是用来接替雪莉的,朗姆不知道,是boss直接要求清酒处理的事情,而格兰伯奇在雪莉失踪这件事刚刚发生没多久就扳倒了君度,这是早有预谋!” “但看起来卡夫卡还是没有雪莉重要,是因为哪个原因?” “是因为雪莉变小了?而且她的变化还在观察者的后面,兼具了开发者的身份和展示品的功能,表明这不会因为基因的差距导致结果的波动。” “还是因为她的研究依旧无人能及?毕竟是个宫野,除了她那个愚蠢的姐姐,每一个宫野都十分具有才能。” “我猜是后者。” “雪莉的事你知道多少?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的手已经伸进实验室里,boss不知道这一点,不然你也不会把它当情报给我。雪莉的失踪不是你告诉boss的,是boss自己知道的,监控?卧底?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想要满足现在的场面,他只要什么都没做就能让事情发展成眼前的一切。” 琴酒语速极快地吐出一串串话。 “这五个实验,有一个boss那边的格兰伯奇,一个刚刚被踢走的君度,一个弱点明显的杜林标,一个与你有关的卡夫卡,还有一个是还没上任的贝尔摩德。” “组织最好的实验大楼就是那栋关押雪莉的楼,朗姆的人在那里的最少,清酒如果要安排,会把卡夫卡安排到那里。” 他没说杜林标,以杜林标的工作性质应该是跟在boss身边的,再不济也是非常近的距离,这不好问。 “卡夫卡与你有旧,如果说谁要最清楚来龙去脉,你首当其冲。” 琴酒在分部做任务的时候听说过三枝雪的名声。 他一开始就是靠和还没有代号的安摩拉多合作出名的,这些年每一步的发展背后都有安摩拉多的支持和操控。 刚来本部的代号成员总会因为以前的经历摔个跟头,自觉低人一等是常有的事。 本部一些老资格的代号成员还会故意营造三六九等的区别,能跳出限制的是少数,跳不出去,被哄的一愣一愣的、被坑死的才是大多数,很多人折戟于此。 卡夫卡刚到总部不久,对安摩拉多有惯性依赖,很多情况就这样无知无觉的泄露出去了。 琴酒可不是卡夫卡。 琴酒愿意进行合作,甚至愿意配合安摩拉多,但不能当个倒霉糊涂蛋。 他眼神晦涩,姿态凝固。 你知道aptx-4869的真正研发目的。 但你的情报里没有核心。 aptx-4869对于之前的他来说只是一款安静的毒药。 现在的它依旧是药物,不过是能够返老还童的药物。 ——可是这些猜想都是他自己根据情报猜出来的,安摩拉多没有给他任何确切的字眼。 “缸中之脑”和“素体培养”到底什么关系? 安摩拉多,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肯给我? 红发青年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房间,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左肘垂直支着椅子的扶手,手腕自然下垂,手指勾着电话。 他闭着眼睛,有点昏昏欲睡。 琴酒的猜测几乎没有任何错漏,不愧是世界意识的银色标签,和女主角是一个水平的。 他察觉到琴酒冰冷的怀疑,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他略略抬头,然后转一转头,打起一点精神。 “雪莉这件事我没有插手,不仅雪莉我没插手,观察者那边我也从不主动出击。” 安摩拉多甚至有点愉快地笑了:“说真的,我算是个什么角色?论忠心有清酒,论能力有你琴酒,论智慧……哦,这也许就轮得到我了。” 他说着说着还踩了朗姆一脚。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随时都可能因为一个意外被炮灰掉。您可才是贵人呢。” 安摩拉多说这话时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王座没有电竞椅舒服,他也习惯了在昏昏欲睡时处理事务。 不管是喝醉还是困意,越是餍足,越是虚弱。 “不提这个,我们说说我之前问你的那个全息游戏。这你还记得吗?” “训练场即将实装的新科技?”琴酒在自己的记忆力只打捞到了微薄的印象,创始人没有孩子,他的养子年纪不大,但是个缕缕被报道的天才。 琴酒对所有报纸上鼓吹“天才”的都不感兴趣。 “是的,那东西现在还在辛德勒公司。贝尔摩德的任务就在那里。”安摩拉多反手就把贝尔摩德卖了。 以她的能力和泽田弘树接近负值的心机值,事情一定会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 时间和贝尔摩德的计划差不多,提前也提前不了多少。 现在告诉琴酒,他就算想下手,能下手的空间也很小,但是气人的空间很高。 组织有了新技术新人才,贝尔摩德宣告了自己的存在感,泽田弘树脱离苦海,诺亚方舟如愿以偿,安摩拉多获得帮手,就连琴酒都有了更先进的练枪装备。 大家都觉得欢喜,安摩拉多不想有因为情感用事导致的意外。 “失去一个天才怕什么?接下来会有一个更天才的、还是真正的儿童。”安摩拉多另一只手本来只是在扶着椅子扶手,后来也支起来放在下巴上。 他向外一看就能看到上一任房客栽种的老树,树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第194章 o?o? 泽田弘树小朋友,虽然你人还没来,但是锅已经帮我背上了,你可真是个好人啊,有机会我会回报你的。 安摩拉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 “那就是‘缸中之脑’项目真正的负责人?”琴酒头疼。 他对于天才儿童没有好感,就像对姐妹没有好感一样,这都是起源于雪莉的固执倔强和无端妄想。 她明明一直在组织,却莫名其妙地羡慕外面的生活。 他猜测过是宫野明美的问题,但宫野明美真正论起来也算是在组织长大的啊! 琴酒觉得外面的世界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和组织一样,强者恒强,弱者为鱼肉。 披了一层伪装的外衣,也就是好看一点,就像毒品一样,拉着人慢慢沉沦。 但孩子是看不到的。 这世界很容易对孩子高抬贵手,所以他们总是好奇满满、记吃不记打。 他们的简单思维又让他们看不到更远的未来,只顾着为一时之气冲动行事。 雪莉这个油盐不进抵抗组织的样子就是不死心的意思,总觉得什么都很轻易罢了。 这还是在她还是有个可以依靠、不至于丧失安全感的姐姐在的情况下。 宫野明美至少还能让她有个顾忌,宫野明美一死,雪莉一放飞就飞了个“失踪”。 泽田弘树这个人…… 琴酒说:“他父母都死了?没有兄弟姐妹、姑舅姨叔?” “没有。他父亲还在,现在还是单身,什么姑舅姨叔都越不过他父亲的。他没有兄弟姐妹,是独生子。”安摩拉多细细介绍。 “只是当初他的父母在日本离婚,父亲一直在日本工作,母亲到了美国,然后和发现了泽田弘树天才之处的托马斯·辛德勒结婚后出车祸死掉了。” “他现在是托马斯·辛德勒的养子,有法律程序的哦。” 安摩拉多很好奇贝尔摩德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让泽田弘树假死,把他偷渡回日本,然后给他一个新身份? 和托马斯·辛德勒“好好商量”,让他把孩子的监护权进行转移? 杀死托马斯·辛德勒,让泽田弘树进入美国的领养体系里面,然后花点钱,找一对可以顺利领养这孩子的夫妻? 安摩拉多比较喜欢第一个,这个最快。 人生在世,身份有别人给的,也有自己给的,能随便换来换去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麻烦。”琴酒对于情绪化的、又偏偏投鼠忌器的小孩真是烦。 他知道这个辛德勒公司,非常强势的一家企业,如日中天。安摩拉多很久之前还说过他们的全息游戏必然失败,就是因为泽田弘树?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又似乎只是前两个月发生的事。 “你早有计划……不,应该是你的计划带来了组织的计划。” 但是琴酒很快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应该说组织的计划早就埋下了伏笔,只是这个天才儿童能把事情极限推进……就像雪莉。” 安摩拉多皱皱脸,你怎么对雪莉这么耿耿于怀啊! 不过话说的没错:“如果没有雪莉、以及她的上一代,这两个项目的进度应该是差不多的。而且泽田弘树的项目更容易达成,只是优先级不高,看起来boss更喜欢雪莉的研究。” “说起来,两个项目难度不同,雪莉要跨越的门槛、台阶和困境要比泽田弘树的难度更大。”他画风一转:“偏偏现在以雪莉的那个更不可能的项目为主,就是因为连出两代天才很难。但一个人是不是天才是那个人的问题,台阶跨过去是所有研究者的问题。这个项目进度推到这个地步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 “不过你说泽田弘树能极限推进项目……其实也只有项目的后半段——前半段就是‘素体培养’,还挺赚钱的,不只是器官移植,还有那些库鲁病患者和拿着明星dna的变态痴汉。”安摩拉多安慰他,这和雪莉那种只进不出的还不太一样,至少后期能做到以前养后,理想状态是能够达成内部循环,甚至还有盈余。 琴酒没有接收到安慰的感情,只接收了一串串情报,在脑内勾勒项目的来龙去脉。 “他会取得代号吗?”琴酒问。 琴酒也在问贝尔摩德插不插手,因为一个项目只有一个代号成员作为主导。 贝尔摩德当了唯一的代号成员,泽田弘树就没必要有个代号。 “应该会,宫野志保没有经过任何评价就有一个叫雪莉的代号,他也应该有。”安摩拉多被叶子的反光闪了一下,眯着眼道。 琴酒对贝尔摩德可真是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刚咬掉朗姆的肉大快朵颐,现在就又盯上了贝尔摩德,对她虎视眈眈,生怕她死灰复燃,再度掌权。 ——琴酒起来的刚刚好,正是贝尔摩德把手里死死握着的权力松开手的时候。贝尔摩德很聪明,挑对了合作伙伴兼继任者琴酒,她的很多地盘和人手都给了琴酒。 这也是贝尔摩德虽然快成了boss的传声筒,依旧被组织成员尊重着的原因。 不是什么人想退就能退下来的,退下来以后还有足够影响力的。 琴酒是真的说到做到,拿了她的势力,就一直在各种贝尔摩德要求或者需要时撑了她一把。 也因此贝尔摩德对琴酒手下的老人是有影响力的。 这让琴酒很不喜欢,思考过用小队形式化解贝尔摩德在他的势力里残留的烙印,最后还是因为根基太浅最后以失败告终。 这些年来,琴酒已经逐渐掌控了他的所有手下,对于贝尔摩德还是有本能的戒备。 以上是来自清酒对卡夫卡小课堂。 主要是为了告诉他这两个看似有点感情纠纷,实际是利益联结体。 虽然真的有点相爱相杀的味道,但此爱非彼爱,相杀非相杀。 不要真相信论坛里甚嚣尘上的八卦流言,取得代号的哪有恋爱脑。 以及,有事可以找琴酒,只要不背叛组织、且和他提前有默契或者契约。 “你需要我做什么?” “就像平常那样就好。”安摩拉多收回视线,看自己棕红色的木桌。 第195章 可乐 木质的桌面反着光,显然是质量上乘的家具,甚至给人有木头正在呼吸的感觉。 这是用自己的任务奖金找了欧洲的老木匠打造的,搬过来以后安摩拉多连带其他家具一起空运过来,放在了自己的房间继续使用。 喜欢的东西无论手续如何麻烦都要继续保留,不喜欢的东西不管多么珍贵都让人提不上心保护。 “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行动和生活,实在没有必要。我们这些没人珍惜的小可怜,只能自己珍惜自己喽。” “只要某些关键时刻谨慎那么一点点、犹豫那么一点点、多想那么一点点就行……这可能都不需要你故意,大自然有自己的威力和想法。它或许比你我想的都要更珍惜观察者。” “也只有最后一幕要你费点心思。”安摩拉多说:“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自己就会知道的。” 组织的穷途末路没有那么好伪造,安摩拉多是真的打算来一个符合所有人的想象,以此来避免追查的“壮士断腕”。 他甚至愿意抛弃大部分看起来就很美好的利益,让对此有怀疑的官方吃饱以后,放弃那些剩余下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老老实实闭嘴。 对组织有怀疑的人当然可以继续追踪组织,做他的孤胆英雄。 安摩拉多不介意在处理完自己的安危大事之后,和作为老朋友的他们玩一些小游戏。 如果他们那个时候还活着。 想必琴酒也会乐意的。 琴酒面露不虞,威胁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组织的损失如果太大,我会提前行动,这对我们两个都不是好事。” “哦,这就要看我们两个的共识重叠度有多高了。”安摩拉多并没有好声好气的和他商量,给他承诺。 他没办法承诺做不到的事。 琴酒挑眉,不愧是安摩拉多,就算这样也不肯后退一步…… 看来是没办法让他到自己手下做事了。 不过比起积威甚重、而且都比自己起势更早的贝尔摩德和朗姆,他更喜欢还没起势的安摩拉多。 就像贝尔摩德会在自己起势过程中搞事扎钉子一样,他也乐意给安摩拉多一点来自于前辈的小小指教,为了这个目的不免会在他手下放个人什么的。 琴酒想,为了这次合作,我就勉强退一步吧:“好吧,合作愉快。” 安摩拉多笑道:“合作愉快。” 琴酒真是一个爽快人,确认情报之后就立刻敲定了和他的合作意向。 就像三枝雪给的清酒小教程里说的一样,只要是自己人,就可以相信他。 真是一点都没有靠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坐地起价的意思。 如果是朗姆那个利欲熏心的家伙,肯定会把他的情报骗完以后,再选择性地告诉boss。 一个能培养出库拉索的人,说他忠于组织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吗? 安摩拉多等待那边的琴酒挂断电话。 电话忙音在室内回荡,安摩拉多关闭手机,伸了个懒腰,翻找出自己的水杯,下楼找茶喝。 七歌悠斗坐在楼下餐厅的椅子上,戴着椭圆无框眼镜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近视度数比较低,平时不怎么戴眼镜的运动少年突然就有了点书香气,沉静儒雅。 “你怎么来了?奥陶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儿?” 安摩拉多步伐不停,面色入常地打招呼:“喝点什么?可乐?茶水?咖啡?除了茶水现烧以外,其他的都是罐装的哦。” “安摩拉多大人!晚上好!”七歌悠斗脸色激动。 这孩子激动的甚至要站起来说话,安摩拉多路过他背后去冰箱的位置时,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下去了。 “都行的!还是可乐吧,我下午来拜访的时候看到芳津先生买了新的可乐,应该是补货了。”七歌悠斗想说什么都可以,但又怀疑自己这样说是不是太随便,进行了一长串的补充。 安摩拉多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和一罐茶叶,把可乐放在餐桌上推过去。 七歌悠斗把可乐拿起来,从左手拿到右手,然后把可乐打开,但是没喝,只是用右手把可乐又放到桌面上:“谢谢大人!我今天按照惯例来继续上课,芳津先生中途去了超市,刚刚接到了后勤的电话,要领什么东西,就出门了。” “因为我还没有内网权限,芳津先生就借我用他的账号查看我的任务记录和评价,让我先了解组织内部任务相关的事。” 安摩拉多点头:“看的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我的任务记录我记得是全程有摄像的,但是以芳津先生的权限似乎看不到?可我看到了七歌亚玖斗和七歌翔太的任务影片。” “哦,这是代号成员的权限范围。”安摩拉多先看了一眼内网。 然后捻了一撮茶叶丢进杯子里,去烧一壶水,语气随意:“一般情况下,我会把我手下所有人的任务记录都提高到能提高的最高等级,我不需要宣扬名气。” “他们两个去了朗姆手下,朗姆是没有隐藏的需要的,所以也不会对他们的情况进行封锁。我看看……”安摩拉多把水烧上,走过来看情况。 “你看这里,他们不算朗姆直属麾下,否则这里应该是‘江源美智子’而不是‘杉口深作’——你知道江源美智子是谁吧——他们两个其实和芳津奥陶一样,都是某个代号成员的副手搭档。” 安摩拉多看七歌悠斗点头,有点意外。 芳津奥陶教得很快,也很细致,更重要的是能够根据现在的情况随时变动,称得上与时俱进了。 ——江源美智子的情报是伏特加姐妹最近才提交给安摩拉多的。 安摩拉多之前为了牵扯这对姐妹和她们背后的贝尔摩德的注意力,要求她们去为难朗姆去了。 “就像你是我的人,可是你实际是由芳津奥陶教导,作为后勤行动时大多时候都会和他一起一样。和你同一个孤儿院的那两个人不会一上来就跟着代号成员枪林弹雨、出生入死,他们会跟着杉口深作行动,听从他的安排,直到出师——如果朗姆那里有出师这个说法。” 第196章 教导 七歌悠斗点头。 安摩拉多大人比较喜欢隐藏自己和手下的信息,不爱向外界展露肌肉,偏向低调。 七歌亚玖斗和七歌翔太说是去到了朗姆麾下,实际上朗姆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人。 他顶多认识一个杉口深作,去要求杉口深作做任务。 然后杉口深作根据手下的人安排他们去做。 我运气不错……至少比那两个人好。 七歌悠斗想。 “我点了一下发现这个是不可以被下载的,但如果我用摄像头拍摄电脑屏幕呢?这不是很容易就会被勒索吗?”七歌悠斗问,他不觉得这是无谓的担心。 他骨子里根植的属性是谨慎,他总能做出更多的准备。 在同龄人努力学习、发展运动,不停培养自己以增加优势的时候,他也在这样做。 还增加了和孤儿院工作人员的联系。 这也是他为什么体质检测显示上限没有同龄人高时,依旧有机会和同龄人放在一起被挑选。 总有人觉得自己年龄小,有被挑选的机会,以后肯定比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要强,理所当然的看不起孤儿院的工作人员。 真是愚蠢。 “是的,确实有这种可能。”安摩拉多只承认了前面。 “但是把柄是双向的,如果要拍摄杀人的证据,就不会只用来敲诈勒索……组织里很多人没有社会身份,或者社会身份不高的原因就是这个。”安摩拉多坐下来和他聊。 他一向不吝于教导手下,传达的越多,他们办事就越会符合自己的心意,在心理上就会感觉和自己越贴近。 这种亲近感在不到生死关头的时候都非常有用,也够用,时间长了就能够让他们养成下意识偏向自己的习惯。 真到了生死关头就是跟他们讨论利益的时候了,就像当初的芳津奥陶。 “如果没有社会身份,就算在案发现场留下血液、指纹和毛发,警察也找不到凶手。如果他们每次都留下破绽——这不就是连环杀手吗?威慑力度很够啊!”安摩拉多摆手。 “如果社会身份不高,杀人又怎么样?可以潜逃呀!跑了以后就用假身份好了。又不是需要社会身份的议员、演员什么的。” “我们组织成员很少、或者几乎没有那种搞万众瞩目的副业的。”安摩拉多想起贝尔摩德。 大家说她被boss宠爱也不是空穴来风,至少知道贝尔摩德真实面孔的人都觉得贝尔摩德绝对和boss有关系,不是有血缘就是有一腿。 谁像她一样当大明星? 组织就算想要政治地位都只会和议员合作、用资金支持,而不是自己培养。 要知道组织至少也五十年了,就算从培养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开始,现在来看,一个五十多岁的议员正年轻呢! 组织如果自己培养,也能出一批少壮派议员了。 或者找二三十岁的新丁、支持政治家族里不受宠的那个…… 时间能让一切都庞大起来。 然而组织很显然只是点到为止的支持。 更别提没什么用的演员,这一看就是贝尔摩德自己的意愿。 “不过如果特别有钱,或者认识什么重要人物,请了好律师,也能不坐牢——要么出具精神证明,要么就说自己被胁迫了。”安摩拉多轻描淡写。 欧洲那边其实还有贵族名号的,美国倒是只向钱看,所以财团就是顶端,日本这边还是有些世家的。 死生在有些人看来也不是大事。 欧洲和日本都没有死刑,而美国各个州的法律不同,还要看是在哪里的法院判决。 操作空间太大了。 “我明白了。”七歌悠斗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把罐子放在手里摩挲。 “需要我考到帝丹高中吗?”七歌悠斗还有一年升高中。 安摩拉多本来想拒绝。 工藤新一原来就在这个高中,虽然现在是“请假”状态,但毛利兰还在。 实在是不想要他们碰见。 但后来想了想自己明面上的身份芳津见和芳津奥陶有关系,七歌悠斗被芳津奥陶收养,两个人还真的就不能装不认识。 “来吧。只是来了这里好好上学,工作生活分得清楚点。”安摩拉多点他。 “我不会去打扰您的,您放心。”七歌悠斗信誓旦旦。 “不……打扰不打扰的……”安摩拉多挠头。 “你现在是我‘舅舅’的养子,我们也算表兄弟,不来往肯定有问题。比如你不来就是我对你有意见、你来了是我故意使唤你来嘲笑你。”安摩拉多只说了一边。 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七歌悠斗想。 我去找安摩拉多就是有意谄媚,不去找就是故作清高。 总之就是不能兄友弟恭,就是要符合大家的设想,方便大家热情嚼舌根。 “以后‘星辰游戏’也要交给你,只有会计是我的人,负责做账平账,养我在组织的手下们。正经运营还是要靠你。” 红发少年去接热水,终于泡上茶,虽然还不能喝,已经让人心情不错,他甚至还开起玩笑。 “是!帝丹高中的偏差值不算低,不过我能达到的。” 安摩拉多点头:“继续看,奥陶的看完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开权限看代号成员级别的。” “这……这可以吗?”七歌悠斗兴奋地鼻孔都粗了,那可是代号成员的账号! 毕竟只是个少年,他不但不能控制自己好奇爆棚的窥视欲,还燃起浓浓的权力欲望,哪怕只是短暂地借用一下。 根据组织内网论坛爆料,代号成员随时可以通过内网提取物资、发布任务、招募人手,还能看到世界各地的情报。 就算相关成员已经睡了,只要有代号成员需要,标明了时间,就要不惜一切地做到。 不管是在床上双人运动进行到一半、出门前遇到天上下刀子,都要以代号成员为最高优先级。 光是想想,七歌悠斗都激动不已。 “奥陶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我不清楚。”七歌悠斗情绪回落。 也是,他的安全屋不少,后勤刚换了君度,还不知道她会不会搞些幺蛾子,辛苦芳津奥陶了。 “我先上去了,你没事也早点睡,不必等奥陶。”安摩拉多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杯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第197章 理由 “……这部分的内容我会请一位同学进行朗读……”讲台上是老师清晰的声音。 空气安静,温度合适,阳光正好。 安摩拉多本来在讲台下面昏昏欲睡,听到这句话连忙打起精神。 整个教室的氛围也开始凝固。 “吉川晴。” 教室的空气开始流动,轻微的椅子碰撞声响起,坐在后排的一个女生站了起来。 安摩拉多低头看课文醒神。 课间休息,安摩拉多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他的主用手机由诺亚方舟接管,非常乖觉,绝不会在不应该发出声音的时候当显眼包出洋相。 他的备用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信号是连接了一个商业卫星,主要用来在没有信号的地方联系外界,也用来防范诺亚方舟。 安摩拉多打开手机,是诺亚方舟。 他在社交app里给他发消息。 【贝尔摩德说她要开始了,还给boss递了计划书,要调动人员和各类资源。】 【泽田弘树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你去陪着他吧,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你把算力都放在我这里。】安摩拉多没有兴致勃勃地打探。 他对泽田弘树不感兴趣。 真正需要他,对他感兴趣,肯把他救出来的是boss的“神降计划”。 在雪莉失踪的现在,泽田弘树能有效拉扯boss的注意力。 安摩拉多一愣,冥冥中有了明悟。 与返老还童的药物有关的雪莉是正在启用的一条主线,而与数据永生血肉躯壳相关的泽田弘树是备用的另外一条线。 【你能抽出手的。】诺亚方舟如是说。 【?】 【辛德勒公司的那个企划,就是那个全息游戏,叫“茧”的,测试版已经完成了。本来还要两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做完,弘树参与进去以后,完成度飞涨,贝尔摩德认为是个好时机。】 【那和我的联系在哪?】安摩拉多不为所动。 【游戏的首次公开发布会经过他们的讨论后决定放在日本。】诺亚方舟也很震惊,一个美国游戏公司、划时代的全息游戏,怎么可能会把首次公开发布会放在日本啊!? 贝尔摩德怎么做到的? 全程追踪贝尔摩德的诺亚方舟翻来覆去的看,怎么看都觉得她给的理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在游戏产业非常发达的游戏大国日本发布全息游戏是自信的体现?征服了挑剔的日本玩家就征服了世界? 美国人? 要你日本给自信? 诺亚方舟好想乱码。 哪怕是另一个理由也很想当然。 ——把不死心想要看看孩子的坚村中彬,那个泽田弘树的亲生父亲,把他彻底解决——不是要杀掉他。 是要让他看着他们这对养父子你好我好父慈子孝,让他赶紧死心。 诺亚方舟:我不理解.jpg 拜托,泽田弘树的户籍都在你手里诶! 真要打起来官司,按照美国的法律和“向钱看”的现实情况,你一个有权有势,被称作“信息技术行业的帝王”的人会输给一个普通的程序员吗? 就算赢不了也能两败俱伤,强行让泽田弘树进入美国的收养程序里——那可是美国的收养程序! 如果真的爱惜儿子,坚村中彬要么不跟他打官司忍了这口气,要么就自己认输。 好歹跟着托马斯·辛德勒,物理条件肯定要比他一个程序员强。 人都在你手里了,别的什么还重要吗? 怎么想这个理由都很奇葩。 但托马斯·辛德勒被说动了。 诺亚方舟现在想想,认为其中应该有别的事情,有他诺亚方舟不知道的事情。 事情还要从安摩拉多和泽田弘树的初见之前说起。 诺亚方舟进行设计时只有泽田弘树八岁以前的记忆,比真实的泽田弘树小两岁。 那两年时间的记忆,泽田弘树没有分享给诺亚方舟。 父母离婚,他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美国,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他不想分享给他的朋友,哪怕这位朋友也许并不能理解他的害怕、彷徨、伤心和无助。 这样的诺亚方舟完全是八岁的泽田弘树的翻版,天真善良,会帮助他人。 这样的诺亚方舟即使还没有自我意识,也会按照乐于助人的模式行动。 为了救泽田弘树、为了他能好好地活着,而不是出现抑郁症的早期表现,诺亚方舟找到了安摩拉多,跳进了火坑里。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诺亚方舟和泽田弘树踏上了不同的路,开始有了明显的区别。 诺亚方舟有了自我意识以后,和泽田弘树两个“人”畅谈了一番,表达了“我已经找人来救你了,你再等等我!”的思想。 泽田弘树自然是拒绝的,但诺亚方舟已经被外面的坏蛋教坏了,来了一个先斩后奏。 泽田弘树只好给他收拾首尾。 事情都已经做了,诺亚方舟连自己都卖掉了,他还能退货吗? 唉,头疼。 但是诺亚方舟在谈话里也答应了泽田弘树不再模仿泽田弘树的任何行为,也不24小时追踪他了。 ——诺亚方舟倒是很想直接带入泽田弘树,能更方便的理解感情,也能表达自己心里对开发者、也就是他的“父亲”的爱。 但是泽田弘树拒绝了,他把诺亚方舟当成朋友,心里却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朋友。 等诺亚方舟真正踏上了自己的路,泽田弘树非常为他高兴,也希望他能尽量减少自己的痕迹,不要再被自己影响、禁锢。 也因此,诺亚方舟完全不知道泽田弘树遇到托马斯以后具体发生了什么。 根据泽田弘树记忆里的托马斯·辛德勒,再对比现在对泽田弘树态度非常别扭的托马斯·辛德勒,诺亚方舟发誓,里面绝对有鬼。 托马斯·辛德勒这个臭老头一开始根本就是冲着泽田弘树的才能来的,装的非常和蔼可亲。 接触以后,开始想要的更多。 他得到泽田弘树的智慧还不满足,还想要这孩子全心全意的信赖和孺慕。 似乎是因为他很崇拜泽田弘树的才能,所以也想要泽田弘树“垂怜”于他,毕竟有托马斯,才有能把自己的才能兑现的天才泽田弘树啊! 第198章 养父 泽田弘树应该感谢他。 他给了他优渥的生活和在世界级别的知名大公司发挥才能的机会,而不是在日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里被人校园霸凌。 但他又什么都不缺,所以泽田弘树对待他应该就像对待自己真正的父亲。 托马斯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对泽田弘树要求的。 其中当然有利益考量,但相处久了也有几分真心。 托马斯当了太久的上位者,习惯了被人崇拜。 沉默内敛的泽田弘树无论怎么看都很缺乏诚意,既不花团锦簇地感谢他,又不愿意为他肝脑涂地,托马斯一定接受不了。 因此,他会步步紧逼,要求泽田弘树为他做到更多,在两个人闹掰的那天来临之前,尽可能的榨取泽田弘树的价值。 诺亚方舟用现在的眼光看以前,很明显就模拟出了托马斯的思维。 至于更多的,就不是现在的诺亚方舟应该知道的内容了。 对托马斯而言,这个没有感恩之心的小白眼狼不但不听话,以后有背叛他的嫌疑,甚至还抓住了他的把柄。 当证据充足过头的时候,有没有动机已经不重要了。 泽田弘树有把辛德勒掀翻的能力。 而托马斯·辛德勒不允许自己处在弱势地位任人宰割。 这也正是诺亚方舟不解之处——不知为何,明明泽田弘树的才能没有丝毫减少,各项工作也在有序推进,辛德勒公司蒸蒸日上,托马斯·辛德勒却开始对泽田弘树进行冷暴力。 这个词放在这里也许不太恰当,诺亚方舟却暂时找不出更合适的词。 托马斯·辛德勒不再带泽田弘树去游乐园玩,隔三差五会给弘树送的那些他喜欢吃的冰淇淋也没有了,两个人私下聊天时也不再关怀弘树的生活。 乍一看都是些很细碎的、不值一提的微末之处。 毕竟他每周依旧会来看泽田弘树,大张旗鼓地来,笑容满面地走。 珍贵的礼物流水一样堆满了储藏室,一看就是关系很好,堪称父慈子孝。 只有诺亚方舟知道,其实泽田弘树很久没有出门。 他在电脑前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为托马斯做的那些已经不是玩耍而是枯燥的工作、他的笑容越来越少。 ——除了托马斯,他没有第二个能够交流的人类。 他的母亲没有出车祸以前至少还有母亲和他说说话,哪怕两个人的话题南辕北辙。 泽田夫人去世以后,托马斯一开始还请了几个全职住家保姆,后来托马斯转变了态度,就以泄密为由,把她们都赶走了。 现在家里只有钟点工。 清洁公司总会趁没有人的时候派人上门清洁,做饭阿姨来自东南亚,不会日语也不懂英语。 诺亚方舟就诞生在这期间。 ——泽田弘树不是高塔上等待拯救的公主,他自己想办法给自己造了一个朋友出来。 他在托马斯持之以恒的冷眼下依旧保持对电脑的热爱。 他并不因为自己的才能所遭遇的一切而感到痛苦,更不会因此怨恨自己的才能、封锁自己的才能。 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他迅速成熟。 他有自己的坚持,就算面对组织,这个能让他脱离苦海的唯一可能,他的态度也非常谨慎。 冒失的是诺亚方舟。 不过这种冒失对泽田弘树来说是刚刚好的事。 泽田弘树看到诺亚方舟甚至已经给他趟出了半条路,唯一需要的就是他证明自己的才能,然后踏上那条路。 父亲的放弃和母亲的死亡让泽田弘树患得患失,这也是托马斯对他的冷暴力十分有效果的原因。 肯无条件爱他的人已经死去。 诺亚方舟是他制造出来的朋友,也许很有成长性,但不懂人的感情。 然而先斩后奏的诺亚方舟给了他一个惊喜,它——他,他有了自我认知。 在泽田弘树的设计之中,当他死亡的那一刻诺亚方舟才会接收到他这两年来的所有记忆。 这份记忆里的内容能够有效的钳制托马斯,让他不至于做出疯狂的事——托马斯的傲慢和目无法纪让他印象深刻。 说来好笑,他也许拯救不了自己,但能拯救其他人。 另外,这份记忆也有利于诺亚方舟的进化,在短时间内给它一个继续运行的目标。 这是给予朋友的馈赠。 泽田弘树也做过父亲日后态度转变,偶然想起了他,愿意来看看他,或者干脆把他带走这种美梦。 也想过托马斯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这件事暴露以后,别的公司使用计谋把自己夺过去为他们服务。 却从来没有奢望过诺亚方舟是那个拯救他的存在。 它是一个死板的ai,只会根据命令者的要求进行运算。 它是绝对不会“想到”拯救泽田弘树这件事的,也不会主动去做开发者没有命令过的事。 也许从那时起,分离的威胁就让它开始了急速的自我进化。 最终被安摩拉多刺激成功,彻底完成蜕变。 泽田弘树失去了很多,但他也得到了什么。 他从父亲冷漠、母亲去世、养父表里不一的痛苦中清醒,积极调整心态,不再总想着自我毁灭。 他终于肯在工作之余抬头看看天空,蔚蓝的天空上面飘浮着几朵白云,是很晴朗的天气。 天气一直晴朗,但他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过了。 他抬头看着白云,想到了母亲。 母亲来到美国以后与托马斯结婚,不只是为了自己生活愉快,也有他的缘故。 他在日本是古怪的小孩,在美国如果没有被人慧眼识珠,也不过是校园霸凌的预备受害者而已。 孩子总能原谅母亲。 自我说服完毕,心情一开阔,他的善良就冒头了。 他一想到母亲对他的培养和照顾、一想到和托马斯处于“蜜月期”时的养父子关系,就开始犹豫,犹豫是否要按照诺亚方舟给自己的方案彻底坑托马斯一把。 贝尔摩德及时发现了这种倾向,三言两语就套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个心软的好孩子。 但是不行,贝尔摩德毫不动容。 第199章 亲爹 她转头就套出托马斯·辛德勒背地里离间人家亲生父子的肮脏手段,想办法稳住了泽田弘树。 贝尔摩德确实比不过和泽田弘树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养父。 她还担心就算泽田弘树不说,人老成精的托马斯也能发现端倪。 养父子之间虽然现在真情微薄,那也比只贪图泽田弘树才能的组织要合法一些。 但他这个十分不纯粹的养父同样比不过有着拳拳爱子之心的亲生父亲。 贝尔摩德根本就不把自己放上天平,而是找到了足够有分量的筹码——坚村忠彬。 她想尽办法把第一次举办公开发布会的地点放在日本,就是为了等那个一定会自投罗网的人。 坚村忠彬。 坚村忠彬自从听说前妻去世以后就特别关注辛德勒公司和泽田弘树,父子之间的感情虽然没有传达到位,但是单向关注一直都有。 就诺亚方舟知道的情况来看,从泽田夫人死后,坚村忠彬就已经动了离职的心思,打算去美国就业,离自己的儿子近一点。 贝尔摩德这次力主在日本开发布会,就是知道坚村忠彬作为业内人士一定会来。 但亲生父亲是保护不了他的,贝尔摩德主攻这一点,一定要这个小孩明白他只能选组织。 托马斯觊觎泽田弘树的天赋,组织也觊觎。 面对托马斯,坚村忠彬无可奈何,他反抗不了社会规则。 面对组织,他更没有办法,他拳头不仅不大,还不硬。 他这个父亲,没用。 太过懂事的孩子让人心软,贝尔摩德只是浅浅提了几次,泽田弘树就心领神会。 父亲固然爱他,他也爱父亲。 可是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仅仅是托马斯精心制造的误会,还有他们的性命、他的天赋…… 贝尔摩德只是提了提坚村忠彬,托马斯就立刻答应了在日本举办发布会。 “我也是个体面人,不想闹出什么争夺监护权的新闻。哪怕这家伙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但弘树还小,我并不想让他频繁出现在媒体的视线中。” 贝尔摩德易容的人听到这句话脸色毫无变化。 似乎那些关于泽田弘树是个天才儿童的新闻不是辛德勒公司发的一样。 “所以能够暗示他不要跳出来给大家的生活造成不愉快,那就暗示他。大张旗鼓的去找他谈判,不免有以权压人的意思。我对养活小报记者不感兴趣。” 托马斯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对贝尔摩德易容的人是这么说的。 贝尔摩德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但也确定一定有别的缘故。 至少在她眼里,泽田弘树一定有托马斯·辛德勒难以忍受的把柄。 安摩拉多知道那个把柄是什么——诺亚方舟说的。 他和泽田弘树聊完天以后,泽田弘树确认他真的有了自我意识,就一直在考虑还要不要留下“遗嘱”。 后来泽田弘树和贝尔摩德接上头,两个人逐渐深入地谈到如何让泽田弘树脱离托马斯的掌控,最终敲定计划,决定在日本发动时,泽田弘树也做了最终的决定。 他把这两年的记忆交给了诺亚方舟。 “是贺礼哦,你成为真正的自己,还拯救了我。感谢你的努力,感谢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中。”黑发蓝眼的小孩眉眼间没有了愁苦和抑郁,两根细细的眉毛展露着愉快的弧度。 诺亚方舟再度受到冲击。 这次甚至快要接近安摩拉多故意给他看组织情报那次的冲击强度。 组织是黑暗世界的庞大生物,安摩拉多作为它的爪牙有自己的小心思,一直觊觎诺亚方舟,这些诺亚方舟都知道,所以每次面对他们的时候,都会提起一万分的注意与防备。 但……泽田弘树? 那可是自己的开发者,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父亲啊! 泽田弘树是他存在的基石,是他存在的目的,是他觉醒的动力。 诺亚方舟使用着十分先进的机组、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朋友、甚至还有拯救自己朋友的妄想。 可他就是没有发现泽田弘树在这两年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受了如何的压力…… 我看到的,真的是真的吗? 哪怕我一直看着泽田弘树,却也无法真正理解他。 诺亚方舟理解了“隔阂”,学会了欲言又止和沉默是金。 诺亚方舟告诉安摩拉多,是因为安摩拉多知道这个秘密也没关系,他什么都不会做。 泽田弘树通过他自主研发的dna追踪系统得知了他养父不为人知的身世,关于他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这件事。 说真的,这个“秘密”真的乏善可陈。 但托马斯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为此开始了对泽田弘树的全天候严密监视。 安摩拉多不太明白他在意的点在哪里。 美国的连环杀手是很受追捧的,他们在牢里可以出书、接受记者采访,虽然身体还在坐牢,但是账户已经非常有钱了。 甚至还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千里迢迢来找他,愿意和垂垂老矣、长相欠佳的连环杀手结婚生子。 就连环杀手而言,开膛手杰克简直是顶流中的顶流,传说中的传说。 他作为开膛手杰克的后代,就算不拿来炒作,也不用遮遮掩掩吧! 想不明白的事不想,安摩拉多又不会对上托马斯·辛德勒。 现在要关注的是贝尔摩德。 她很显然不喜欢自己,安摩拉多一直没找到缘由。 叫上他分薄功劳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得上他?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牵头的,后续如果他再加入进去,权力就太大了。下次安摩拉多拿这次的情况先斩后奏、鸡毛当令箭怎么办? boss肯定会不高兴,但他会更不高兴贝尔摩德的懈怠。 贝尔摩德不会向他求助,一定有问题。 【贝尔摩德的计划里有我?】安摩拉多毫无头绪。 真的好想让诺亚方舟把他和贝尔摩德交谈的所有录像都给他看看。 安摩拉多压下不合时宜的掌控欲。 【有,星辰游戏在你手里,和托马斯·辛德勒也算同行。一定会有你的请柬,你总不能让芳津奥陶去吧?】 【怎么不能呢?】安摩拉多冷漠回复。 第200章 工藤优作 诺亚方舟没有回答安摩拉多这一句赌气的话。 拯救他的开发者是他们商量好的事情,安摩拉多把事情交付给了组织。组织答应了,但却因为派出的人选而导致拯救计划陷入了组织的内斗之中。 贝尔摩德不会让这件事失败,安摩拉多这其中的作用也没有那么重要。 不过……先低头的会是安摩拉多,他更想要泽田弘树进入组织,这是他的功劳。 羽翼未丰时就不要着急翱翔于天际,当那只出头的鸟。 果然,甚至没有过几秒,安摩拉多就丝滑地换了问题。 【虽然我是实际掌控者,但法理上是奥陶在管,以后会是悠斗,反正不是我。外面的人不应该知道,这种盛会怎么可能让我一个闲人去。算了,她希望我做什么?】安摩拉多抱怨了很多,然后认了。 先让泽田弘树进来再说。 他现在掰手腕掰不过贝尔摩德,未来可未必。 【弘树选择假死,他放弃了自己的社会身份,也不要求组织为他做一个天衣无缝的有钱或者高贵的身份,他说把他挂在孤儿院都可以。】 诺亚方舟说这句话时感觉机组嗡嗡的。 可能是跟在安摩拉多的身边让他变坏了,诺亚方舟认为放弃社会身份没什么大不了,还能找一个父母双亡遗产超多的未成年身份。 耳濡目染之下,他立刻想到了很多薅羊毛的手法。 可惜都被泽田弘树一把掐死了,诺亚方舟不存在的血压都升高了。 【可是他听说组织有先进的医疗技术,但并不对外开放。他希望组织的公司接下来对外开放相关技术。】 泽田弘树的愿望自始至终都没有变,他希望日本重生,希望自己能愉快地和朋友们玩耍,不会因为接受了组织就一下子堕落成恶魔。 诺亚方舟的成长也让泽田弘树震动。 他不再只是怀念过去在日本的时光,他开始真的去做些什么。 诺亚方舟对此感动不已,絮絮叨叨“晒娃”。 他目前的重心是泽田弘树,未来也许会是安摩拉多,反正不会是贝尔摩德。 因此没有直接替贝尔摩德解释她的意图。他又不喜欢这个女人,何必为她趟雷? 只是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他要提前确定安摩拉多的心思。 千万不要两个人话赶话吵起来,本来可以视若无睹的事情安摩拉多非要横插一脚,或者贝尔摩德非要让人不舒服一下。 事情的结果也许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是诺亚方舟不喜欢无缘无故产生波折导致最后影响计划的施行。 这不是泽田弘树应该受的苦。 【是是是,他超好你超爱。】安摩拉多十分没有感情地应和。 【……我的意思是!】诺亚方舟咬牙切齿道:【谢!谢!】 红发青年坐在座位上玩手机,看到这句话忍不住勾了勾唇。 【没办法,谁叫我答应了你。】安摩拉多随便一说,希望诺亚方舟也随便一听。 不然以后他对别人出尔反尔的时候,诺亚方舟这傻孩子要是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又不遵守诺言了,他可不好回答。 难道要说:“你对我是特殊的,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你比较的。” 咦惹。 【放心,我偷看了一眼计划书,你几乎没什么重要工作。】诺亚方舟安抚他,千万别被贝尔摩德激将。 安摩拉多皱眉:【不是重要工作?】 【这不好吗?】诺亚方舟的思维还很简单,可能是最近因为要营救泽田弘树,和泽田弘树呆一起时间久了。 【不太好。如果是重要工作,boss一定不会同意,贝尔摩德还要受到训斥。如果是普通的工作,boss答应的概率是一半一半。如果是可有可无的工作,boss大概率会同意的,搞不好我还真的要听她的指挥。】安摩拉多细细解释。 【啊?!那“机动游走”属于可有可无吗?】诺亚方舟慌了。 【属于可有可无中的金字招牌、范例描述。】 【那怎么办?去不去?】 诺亚方舟好像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就不怎么爱动“脑子”了,这样不好,安摩拉多想着,手指还在不停的打字。 【去就去呗,我对“茧”其实很有兴趣,听说剧本是找了工藤优作编写的。】 【不是所有剧本。像古罗马斗兽场这种砍砍砍的游戏,只有结尾有弗拉维王朝的第二任罗马皇帝提图斯的彩蛋。作为古罗马斗兽场的揭幕人,他会时不时利用它去制造一些轰动的事件,所以每次遇到的事看似大差不差,其实每次都不一样哦。】诺亚方舟非常荣幸且激动地介绍。 每次事件不一样的程序来自泽田弘树的编写。 【嗯哼,但既然在日本,工藤优作比托马斯出名多了,更别提泽田弘树,工藤优作只要参与编写就一定会被作为主要展示。说起来,工藤夫妻肯定会接到邀请,但他们两个会回国吗?】安摩拉多更关注世界之子的父母。 这对父母也很厉害,父亲曾经抓过代号成员“特吉拉”的破绽,母亲和贝尔摩德有同一个厉害的老师。 安摩拉多不太想和主角结成杀父弑母的死仇。 但事情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如果这位侦探小说家执意作死,安摩拉多也不会退让。 【会的,他们会回来的,他们接到了弘树父亲的请求。】 【坚村忠彬正在找门路想要接到邀请函,他想看看泽田弘树过得好不好,毕竟泽田夫人为了避开他,甚至出了国嘛。】 【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拿到邀请函,所以他做了二手准备,如果他没有接到邀请函,就请求工藤优作帮忙看看孩子过得好不好。】诺亚方舟字里行间满是唏嘘。 坚村忠彬是一个好父亲,却不是一个强大的父亲。 虽然工藤优作是个小说家不是侦探,但作为一个推理小说家兼坚村忠彬的好友,工藤优作拒绝的几率很小。 【行吧,我也好奇他是不是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安摩拉多苦中作乐。 第201章 雪莉去向 【没有证据,就算是福尔摩斯也不能凭空捏造。人家使用的推理方法是演绎法,不是玄学的灵感猜测大法,也不是科学的四维超脱翻答案大法。】 诺亚方舟隐隐察觉到安摩拉多的不安,却不知道这种底气不足来源在哪里。 但他是一个ai,不讲直觉,诺亚方舟铁口直断,以自己混迹福尔摩斯同好论坛的高级账号给工藤优作下定义。 【工藤优作看不出你的问题的。我通过摄像头追踪,对你逐帧进行数据分析都分析不出你的问题诶!只要你想,你的伪装外表逻辑丝毫不冲突,就是你想要给别人看到的样子。】 【借你吉言。】 安摩拉多的伪装可是在自己“上辈子”的生死之间检验过的,有破绽就死掉了,他活到现在自然说明他的伪装毫无破绽。 但自己努力没用,还要看世界意识给不给你面子,要不要你出疏漏。 眼睁睁见过枪支解体的安摩拉多从不小看生活中的一切。 【那么,工藤优作一定会出现的情况下,展示的剧本就一定会是他写的那个?】安摩拉多还挺喜欢工藤优作的小说的。 他在学校的社团里选书分享,工藤优作占了很大一部分。因为时代重叠,更有代入感,加上可读性很强,逻辑还算严密,不难理解为什么读者这么多。 【是的,十八世纪的伦敦部分就是工藤优作操刀。】诺亚方舟翻看辛德勒公司的企划案和工藤优作的原稿。 辛德勒公司的发布会说是在不同时代里面选一个随机展示,但谁还不追求一个有话题度的开门红呢? 泽田弘树也不打算用自己的“死亡”给全息游戏带来阴影,所以辛德勒公司想在日本发布会黑箱工藤优作,泽田弘树也同意这件事。 如果故事性不足、可玩性不足,再加上一定会出事,日后全息游戏还发展不发展了?! 泽田弘树还是很想和诺亚方舟一起漫步在他们创造的世界里的。 【我能看看原稿吗?到了现场谁还有心情看游戏试玩?】安摩拉多向诺亚方舟请求一个py交易。 【十八世纪伦敦.txt】诺亚方舟很快给了。 【怎么是这个格式……算了不影响。】安摩拉多喜滋滋下载,准备下节课摸鱼看。 下节课不是考试科目,老师脾气也很好,不少人趁着这种课写作业、和前后左右玩游戏、换位置去和对象谈恋爱。 安摩拉多就头一埋假装睡觉。 他一边看一边给诺亚方舟repo。 【哇哦,开幕雷击!是开膛手杰克!胆子真大,真实案件改编就算了,怎么还在点托马斯·辛德勒啊!这剧情也能在辛德勒公司过?】 【托马斯·辛德勒没有相关要求。其实他只定了时间和地点,剧情有专门的部门负责,他不知道。】 诺亚方舟想了想,提醒安摩拉多:【你还记得那个歌莉娅·诺法金吗?就是你以汤米·卡普顿的身份参观辛德勒公司,尝试和我接触时遇到的那个人。】 【怎么了?汤米——我是说真的那个——没解决好?】安摩拉多没说记不记得,随口一问就继续看剧本。 【居然有福尔摩斯!这是什么奇特的想象力啊!把虚拟人物和真实历史事件结合,加上又是全息游戏的技术,真有种不知时间流逝、世界真假的梦幻感啊,有一种属于科技的浪漫。】 安摩拉多说完这个才开始看诺亚方舟发来的信息。 【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汤米就对“汤米·卡普顿”迅速失去了兴趣。可是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乎在尝试通过汤米接触组织。】 【不愧是神经纤细敏感的艺术家。那就交给杰克丹尼啊,我又不在美国。】 诺亚方舟随时在线,看到安摩拉多回消息立刻继续解释:【……她虽然对汤米没有了“灵感缪斯”的兴趣,但却有了世俗的兴趣。】 安摩拉多秒懂:【他们睡了?】 【……是的,现在甚至还是热恋中。】 【这跟我们也没关系啊?他们睡了就睡了呗。】 【汤米·卡普顿想要泄露你的信息给歌莉娅·诺法金。】 【让杰克丹尼去解决。】安摩拉多重申这件事。 杰克丹尼虽然被boss安排了一个副手,但人脉还是在的,安摩拉多做私事时更相信他。 【你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不相干、不可控的人知道吗?】 【担心啊,但事实如何暂不分明,情况也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比如歌莉娅加入组织就没关系。而汤米知道的也不多,他顶多知道某位代号大人借用了他的身份,他甚至都不知道我的代号。】安摩拉多不是杀人狂,每个和自己稍微有点关系的人都要被杀掉。 【好吧,我会告诉杰克丹尼让他处理,你要关注后续吗?】 【要,麻烦你了。等杰克丹尼给我打电话,看看这老家伙失去权利以后有没有在偷偷恨我。】 安摩拉多发布了任务就继续看剧本。 【好家伙,莫里亚蒂也有!而且结合的还挺有逻辑!】安摩拉多看得兴奋不已。 这节课是最后一节,安摩拉多中午吃饭时还在看结尾。 看完以后,长出一口气,十分满足。 他三两口吃完剩下的午餐,想要喝一杯咖啡。 他平时明明不怎么喝咖啡的。 想要生津止渴、提神醒脑时他更喜欢茶。 但看完这个在雾都上演的故事,总觉得英国人下午茶的红茶也不够醇厚,应该配一杯咖啡。 唉,真是个好故事。 他还在回味,诺亚方舟就很不识相地打扰他。 【雪莉、也就是宫野志保,刚刚被带着上了户口,叫“灰原哀”,以祖孙身份挂在阿笠博士的名下。】 【上户口?】安摩拉多饶有兴致。 【是的,上户口。】诺亚方舟也有点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妇效应,诺亚方舟最近总是很容易就关注户籍这方面的问题。 【阿笠博士有资料吗?】 【有的,百目鬼把所有出现在江户川柯南身边的人都排查过,我发给你。】诺亚方舟很快进入工作模式。 第202章 任务调动 安摩拉多第一眼看到的是阿笠博士的照片。 气质和蔼的圆头圆眼圆眼睛的老爷爷面带微笑,眉毛和胡子都很茂盛,虽然“聪明绝顶”,但是有头发的部分很膨胀。 他记下来以后就飞速下滑看资料。 52岁,单身未婚,家住在东京都米花町2丁目22番地,是一位有点古怪的发明家。 先后就读于帝丹小学、奥穗中学和某个大学的工学部,没有工作的公司,毕业以后靠着伯父的遗产和自己的发明专利费用生活,朋友不少。 安摩拉多有点古怪地看了好几遍,发现真的没什么问题,不是政府的间谍。 雪莉运气好的是不是有点过头? 他这个旁观者都有点厌烦了。 阿笠博士为人善良,个性正直,喜欢小孩子,雪莉不会被他出卖。 得益于他的年龄和为人处世,雪莉也不会被举报给官方。 他还单身无子,雪莉如果想将阿笠博士家作为暂居之地,也不会绞尽脑汁想如何融入一个家庭,不会遭到阿笠博士妻子儿女的拒绝。 雪莉在生物医药领域虽然没有博士证书,但也是不可否认的大拿,两个聪明人在一起生活会很融洽的,这不正是雪莉期待的平静生活吗? 阿笠博士甚至就住在工藤新一的旁边,两个人关系好像还不错,阿笠博士最近还带“少年侦探团”出门游玩去了。 雪莉和江户川柯南真实年纪都不大,也许还有些少年意气,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交流情报肯定要起争端,阿笠博士作为宽厚长者能居中调解,不至于一下子就崩盘。 世界意识挺会送的。 安摩拉多了解一下就不管了,他跟雪莉没有仇恨,她也碍不着他。 虽然雪莉很有才华,可安摩拉多又不需要她的才华,日后她的未来安摩拉多也不打算伸手去管。 现在对她的关注主要是因为boss。 要不要告诉琴酒呢? 安摩拉多想了想,没说。 琴酒也不需要她,宫野明美还是琴酒亲手杀的,如果他有任何一点点在乎雪莉日后可能对他有用,他都不会这么决绝。 安摩拉多甚至觉得,如果这两个人有机会遇见,琴酒肯定会杀人诛心,告诉雪莉关于宫野明美死前是如何天真的。 听起来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很解气。 在组织即将“完蛋”之前,如果琴酒有兴趣,他可以帮上一把的。 安摩拉多突然笑起来,为自己的阴暗心思。 他这么做没什么理由,就是好玩。 我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坏蛋。 他略有得意地回复诺亚方舟。 【知道了,转给百目鬼,要他小心一点,注意隐蔽不要露馅。】 安摩拉多不觉得自己能碰上雪莉——灰原哀,真正要小心的是一直在江户川柯南注意力边缘来回游走的百目鬼。 贝尔摩德在这场任务开始前搞不好还要给他上上压力。 她不一定希望他被刺激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任务紧要关头对她下手,只是习惯性要去给自己上一层保险。 只要安摩拉多心有顾虑,对贝尔摩德动手时多想几下,她就能安全很多。 手法太老练了。 安摩拉多赞叹不已。 这种等级的任务,调用了很多代号成员,boss一定会要求在地下基地和他们“面谈”。 他们面对面,boss出声音和场地的那种。 地下基地的装修是有点门道的,就安摩拉多个人感觉,除了情绪有轻微的放大,对boss这种只有声音没有具体目标的形象加成很大,会让人感觉到无上威严和神秘莫测。 如果自己提前不知道,面对她的轻蔑要求和boss的委任,在地下基地的环境下,他也许会泄露一些真实情绪。 贝尔摩德对情绪很敏锐,说不定就能借机察觉端倪,进而找到更有方向的针对路径,尝试抓住他的把柄。 果不其然,放学没多久的安摩拉多就接到了boss的召集邮件。 地下车库,安摩拉多穿着黑色背心和卡其色工装裤从suv底下滑出来,骨碌碌滑到沙发处,把手里的工具放在一边的小桌上,转而拿起手机。 他仰躺在滑板上,头发顺着地心引力向下,额前的还有点支棱,不甘不愿地打了个圈才垂下去。 是boss阅后即焚的邮件,要求立刻赶到。 安摩拉多找了件蓝白机车服外套,拿起摩托车后视镜上面挂着的头盔,骑上就走。 地下基地的这个房间有一组四个原色棉布沙发,中间的茶几是玻璃的,整体很空,只有沙发看起来有点温度。 吹着夜风一路莽过来的安摩拉多一路上都没感觉冷,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感觉鼻子有点痒。 茶几上有一瓶红酒,醒酒器里还有不少酒液留存,旁边的杯架上有四个位置,上边现在只有三个杯子。 端着一杯红酒的贝尔摩德只在一开始和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 安摩拉多也笑吟吟道:“好久不见,气色不错。” 贝尔摩德略有一点幽怨地说:“还要感谢你,我可是好好地跟着小孩子每天八个小时的作息睡觉呢。” “哈哈,不用谢。”安摩拉多觉得她得了便宜卖乖。 权力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她是真的比之前看起来更有活力些。 之前她被fbi盯上,可以说是灰溜溜地回到日本的。 连琴酒手下的基安蒂都能和她大小声。 后来美国分部没了她坐镇就出了纰漏,还是安摩拉多和琴酒,还有已经叛逃的莱伊一起去解决的。 要不是安摩拉多搞出事情,boss挑挑拣拣最后点了贝尔摩德去做任务,搞不好组织已经流传起贝尔摩德犯下大错被boss一撸到底然后囚禁的故事了。 贝尔摩德似乎是真的不感谢安摩拉多,她点点红酒,漫不经心道:“要来一杯吗?” 安摩拉多体质敏感,但以前的实验让他能够免疫大部分毒素,所以他对入口的东西不怎么谨慎。 他无奈道:“我未成年,不喝酒的。” “好吧,我还以为你至少对我有点亏欠。” “啊?”安摩拉多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第203章 仇恨值 “我的斯达卡和哥丽尔卡对你都十分有好感呢。”贝尔摩德眼波流转,似乎真的很委屈。 仔细看去,金发美人眼底冷意倏忽而过。 斯达卡和哥丽尔卡姐妹是她拿来离间宫野姐妹的工具,她为这两对姐妹设计了剧本,只等舞台拉开大幕。 偏偏开演之前,最重要的演员、她的报复对象宫野明美,死了。 还是死于琴酒的枪下。 这也太便宜她了! 若论对宫野家的恨意,首当其冲的是宫野艾莲娜,然后是宫野明美,最后才是宫野厚司和宫野志保。 宫野厚司是一个标准的科学家,不善交际,组织找上门的时候他的认识不足,轻易地和恶魔做了交易。 后来组织因为宫野厚司的药物进展喜人,要进行人体实验,宫野厚司这才从研究的狂热里清醒,暂停了研究,还想要退出组织。 这当然不可能被答应。 是宫野艾莲娜居中调解,宫野厚司选择相信妻子,退了一步,沉默着走进实验室,和组织的联络全都交给宫野艾莲娜解决,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组织,也退了一步,不再从社会上招揽志愿者,而是根据宫野艾莲娜的要求,从组织里选人。 宫野艾莲娜选的人涵盖了组织上下,贝尔摩德也在其中。 初代“银色子弹”效用如何暂且不说,它不但需要分期进行药物注射,每次注射以后的药物反应非常剧烈,真的很疼。 除了疼痛,还有耻辱和恐惧。 贝尔摩德早早获得代号是靠自己的能力,boss的宠爱只是锦上添花。 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至少和那些组织的工蚁不同。 后来发现她不过是高级一点的蚂蚁,boss是那个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蚂蚁的小孩,他手里是一杯热水。 他想要获得其他类型的刺激,就会毫不犹豫浇下开水。 自己确实特殊,是特殊观察对象嘛。 毕竟她和boss有血缘关系,药物在她身上起的作用会比在其他什么人身上更有说服力。 可惜她身上有白人血统,和boss还不太一样,实验结果只能作为参考,这也是她还能在外活动的原因。 想想以前的自己,很是觉得可笑。 boss把大本营建设在日本,只有很小的原因在于他是华族。 更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日本人的血统和基因与他更近似,实验结果会更让他安心,实验室和本部建设在日本更方便随时取用实验体。 日本还残留有一些更顽固的血统上的阶级观念,boss身份高贵,但还不是最尊贵的,只是在顶层有一席之地而已。 非要说的话,美国才是组织最适合扎根的地方。 资本无国界嘛,只要有钱,在美国这种国家会过得很好。 幸好美国在日本也有驻军,boss有时寸步难行的事换一个美国手下来办就很合适。 贝尔摩德也是因此一直没有更改国籍,作为boss的手套。 后来被进行实验,她一度有过轻生的念头,也逐渐不再活跃。 因为实验结果不错,她被boss容忍了这种小小的忤逆。 就连她的仇恨也被包容了,似乎很值得感动是不是? 贝尔摩德胸膛热血如同燃烧起来一般,烧的她喘不上气。 那些不足以与外人道的羞耻只能说是年少轻狂,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很重要,消化掉就好。 真正让她仇恨的是宫野艾莲娜的选人。 她就是故意选贝尔摩德的。 宫野艾莲娜想跑,但他们并不是什么很有经验、饱受训练的特工,想跑只能让组织乱起来,动荡起来。 她选了一辈子兢兢业业、知道boss真面目的老后勤;选了初入组织忠诚匮乏的少年杀手、还没有代号的琴酒;选了靠着父母关系进来、娇生惯养普普通通的组织后代,自然也选了大权在握的代号成员贝尔摩德。 他们甚至都不了解这个实验,一切都只是组织的命令而已。 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受不了实验的痛苦、任何一个实验者家人心中有怨恨,她就能借着他们的不甘愿捣乱,趁机离开组织。 贝尔摩德,知晓这个实验的内情,是一个实力强劲的代号成员,在组织的势力根深蒂固,还和boss有血缘关系,还是个女人。 宫野艾莲娜实验还没开始就在激怒贝尔摩德。 比如一脸惊讶地说:“哎呀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boss居然真的让您来了呀。” “其实实验我们也不是很有把握的,但是boss非要我们直接开始实验。” 赤裸裸的挑拨,明目张胆的茶话术。 贝尔摩德一开始看不上这种小手段,在实验台上被绑紧的束缚带却沉默着注视着她的变化。 太过剧烈的疼痛是会扭曲人的心智的。 可她也不是傻子,她违逆不了boss,也无法对抗,把气撒到宫野一家身上顺理成章。 宫野艾莲娜手段还行,但是情绪控制还是太稚嫩,贝尔摩德很能看出她一定有什么计划改变当下的处境。 但她没心情管。 这女人总有些不必要的怜悯,被组织里的人盛赞为什么“天使”。 真是恶心死了! 她的温柔可没挥洒给贝尔摩德! 宫野艾莲娜的计谋成功了,不只是痛苦的实验体,还有同情宫野艾莲娜的组织成员,他们都想宫野一家离开组织。 在他们的合力下,组织真的乱了一乱,虽然没伤筋动骨,宫野艾莲娜还是趁机跑了。 在一些人的帮助下,组织真的失去了宫野一家的踪迹。 因为他们的药物确实管用,boss成功续命后虽然还要求组织成员找他们,却也没有那么急迫了。 他还要先清理组织。 宫野一家有了喘息的机会,宫野明美就是在这样美好自由的情况下成长的。 她一开始就不属于组织,个性被教导的和宫野艾莲娜几乎没有差别。 贝尔摩德一眼就看得透透的,也看得妒火中烧。 在罪恶的一家出生的孩子却那么幸福,凭什么? 但此时,贝尔摩德也只是有一点不适,还不至于很认真地恨一个小孩子。 第204章 爱 真正让她烦躁的是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的自焚。 积年沉淀的仇恨没有那么容易因为一两个人的死亡消失。 每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容颜依旧,贝尔摩德都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只有被封在琥珀里的虫子才会栩栩如生,她就是被强留在世上的孤魂野鬼,被boss的野心凝固成光鲜亮丽的模样。 每次依靠敏捷的身手和强悍的身体素质戏耍自己的敌人,在刺激与快乐过后,是索然无味的空虚。 作为短生种的人类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停留太久。 时光有毒,会把人变成恶鬼。 贝尔摩德已经可以坦然地进行报复,而不是像当初一样。 当初宫野夫妇在她眼前搞事,她沉默以对。 他们决心自焚的悲壮情绪也不掩饰,可她视若无睹。 当他们真的死了以后,贝尔摩德的仇恨却丝毫没有消解。 他们死得太快乐太决然,某种意义上是在实行自己的意志,临死前焚毁了大部分资料,可以说死得其所。 他们太圆满,徒留贝尔摩德在世界上面对永不凝血的伤口。 每次想到这里,贝尔摩德都恨不得去挖坟鞭尸——宫野夫妇只留下了骨灰——就连这样的发泄机会都没有。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贝尔摩德依旧不怎么把宫野姐妹放在眼里。 针对小孩子真的很掉价。 实验告一段落,贝尔摩德申请常驻美国,似乎强行把过去抛在脑后,等待随便什么东西掩饰伤痕。 偏偏宫野志保是一个天才,一个可以继承父母研究的天才。 贝尔摩德很久不关注本部,收到本部第一个传来的消息就是关于宫野志保变来变去的监护人。 宫野夫妇自焚后宫野姐妹由朗姆管教。 朗姆心胸狭窄又好大喜功,把宫野姐妹交给他其实有防范别人对她们下手的意思。 boss在宫野夫妇逃跑后肃清过一次组织,把不论好心坏心都帮助宫野夫妇逃跑的人和想要杀了宫野夫妇的人都清理过一遍。 宫野夫妇自焚后又肃清一次。 第一次是真的查出了人,第二次就只是为了人事调动。 有第一次的教训,不管谁都不会对宫野夫妇有什么动作。 第二次更是一下子消灭了“祸根”宫野夫妇,似乎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但如果“祸根”春风吹又生了呢? 宫野夫妇研究的药物遗失资料遗失的很严重,组织内的研究风向很快有了转变。 这下好了,又转回来了。 仔细一看,还是你啊,宫野! 宫野在组织内的敌人不少。 曾经被做过实验的已经被肃清掉了,但潜在实验对象组织里可全都是。 知道这件事的人里谁也不能保证boss会不会再次在组织内筛选人员进行实验,这个宫野年纪还小,实验现在还没开始,未来可说不定。 还有就是实验室的研究员们。 宫野厚司在的时候他们被宫野压制,就连资源也是宫野的形状。 大家想要进行研究,一看组织里提供的材料,就只能跟着宫野厚司的方向。 他好不容易死了,boss也晓得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开始进行研究方向的丰富。 大家伙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个未成年,宫野志保又预定了未来独霸实验部门的地位。 刚刚衰落的生物医药领域又起死回生了! 宫野志保还没有成就,只是看起来“未来可期”。 不少人觉得你还是别期待了,直接按死你我才比较安心。 朗姆就是为了保护她,接过了监护任务,也是对她未来的一种投资。 本部最近起的风波是因为boss有意要送宫野志保去美国学习,把监护人想要换成琴酒。 琴酒一开始没答应,朗姆也不愿意和琴酒分享一个绩优股。 是boss强行把朗姆地里的小苗放在了琴酒的花盆里。 卡尔瓦多斯是那个传消息的人,消息十分热乎,大部分人还不知道。 如果不是他找后勤询问假身份的时候听了旁边负责户籍的后勤八卦,他也不能拿到这么快的二手消息。 他传消息根本不是因为宫野志保,而是因为琴酒。 据说贝尔摩德似乎与琴酒有暧昧,那琴酒强行被喜当爹这个消息卡尔瓦多斯认为值得分享。 这不是对情敌有意见,卡尔瓦多斯暗戳戳想。 琴酒马上就要去美国带娃,我告诉一下美国分部负责人贝尔摩德大人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吗? 这可太对了! 贝尔摩德接到消息浑身发冷,笑都笑不出来,只嘴上还在感谢卡尔瓦多斯。 心中飞速思索,卡尔瓦多斯是从美国分部被选拔上去的新人,背后没有人,他传消息就只是单纯的传消息。 贝尔摩德对处理这样的追求者很有经验,三言两语就让对方满足地挂断了电话。 那天晚上一夜无眠,贝尔摩德一直在等boss消息。 不管是警告还是安抚。 但是都没有。 她坐在别墅的飘窗边,裹紧了身上的毯子,看着太阳升起,眼泪流了一脸。 她又活了一天。 虚无的一天。 她没费心思去见宫野志保,命运却让她们相遇。 贝尔摩德和一个医疗器械公司大股东的二公子打得火热,这位公子毕业院校邀请二公子做演讲。 这家伙自己创业创的还不错,公司已经被自家收购了,大小算一个商业新贵。 被追求者邀请,漫步在校园的贝尔摩德就看到了宫野志保,一脸倔强的宫野志保。 她还以为自己很冷静呢,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发白了,却还不肯哭出来。 对面可是一脸暴躁的琴酒诶! 贝尔摩德一看她就知道她对组织的抗拒和恐惧。 毕竟她对琴酒是那个态度嘛。 贝尔摩德对此只能说一句,活该。 谁叫你姓宫野呢? 在学校旁边的一家餐厅,贝尔摩德面前是商业新贵热切的脸,右前方就是旁若无琴酒的宫野姐妹。 宫野明美一脸关切的样子让贝尔摩德想吐,尤其是她的那些话。 贝尔摩德恨恨想,我就不该会唇语! 宫野志保稚嫩,但还算冷静,在组织的泥潭里静静腐烂。 宫野明美却和宫野艾莲娜简直一模一样! 她眼中的光芒越亮,越出淤泥而不染,贝尔摩德的仇恨就苏醒的越快。 第205章 行动前夕 宫野明美和她的父母一样死的轻易,贝尔摩德的仇恨难以消解。 她是想要哥丽尔卡和斯达卡姐妹给宫野姐妹打个样,告诉她们在组织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人家姐妹甜甜蜜蜜,只有你们姐妹难以相见,每次见一面就生离死别一次,到底是谁的错? 贝尔摩德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自以为正确,哪怕死了都不肯俯首屈就。 她不是不想要这对姐妹死,但她希望这对姐妹为组织而死。 最好死前都还在想“这次任务到底有没有完成?”的那种。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天真愚蠢,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 但事情变得太快,现在只剩下一个不知所踪的宫野志保。 贝尔摩德难道能对着空气勾心斗角,让风学会听从组织吗? 与此相关的安摩拉多就正好撞上了贝尔摩德。 安摩拉多是无妄之灾,贝尔摩德很清楚。 但往上走的人哪儿有不被攻击的? 不是今天也是明天,不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那个,不是贝尔摩德先手就是安摩拉多动手。 且受着吧。 金发美人不紧不慢喝酒,想听安摩拉多如何狡辩。 反正她都不在乎。 贝尔摩德很清楚宫野志保的研究进度——boss似乎确信贝尔摩德永远不会背叛他。 她确实不会,离开了组织,她就是砧板上的肉。 别人还有可能变节,只有她,与组织纠缠得太深刻太紧密,变了也没人信。 更重要的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要组织外虎视眈眈的那些人如愿以偿? 她连boss的夙愿都不怎么在乎! 安摩拉多愣了一愣,笑道:“原来她们这么喜欢我的吗?” “早知道我就多求她们帮帮忙了,可惜她们现在在琴酒那里,我不好使唤了。” 贝尔摩德忙着做这次任务最后一次确认,之前告知这对姐妹自去寻找下家,还没来得及关注她们去了谁那里。 原来是琴酒。 贝尔摩德早已不记得琴酒刚到本部时提的小队制,还在诧异琴酒怎么没有被宫野姐妹留下心理阴影。 当初琴酒监护了宫野志保在美国的那几年,只要他来美国看宫野志保死没死,贝尔摩德都会去见他,基本都是看完宫野志保,每次琴酒的脾气都会变得很差。 宫野志保有点顽固,也不怎么对组织的人说话,像一颗营养不良的树。 想给她施点肥浇点水反而更蔫,有时还会激发防御。 琴酒不会养小孩,很是头疼,于是干脆很少见宫野志保,而且每次都会带上宫野明美。 贝尔摩德还以为他会对类似的情深姐妹组合都有敬而远之的心理,琴酒抱怨过“呵,可笑的亲情。”这种话。 贝尔摩德被引走了注意力,联想到了琴酒,就不再对安摩拉多横眉怒目。 安摩拉多心里大呼庆幸,并且感谢琴酒。 死道友不死贫道,贝尔摩德真有不满就去找琴酒吧。 不过……安摩拉多看贝尔摩德的神色,这事放在琴酒身上好像就没事了。 唉,还是不够强啊。 脚步声响起,安摩拉多看向门口。 亚麻色辫子,灰蓝色眼睛,一张生人勿进的反派脸。 眼熟,很眼熟。 是杜林标。 “介绍一下,杜林标,安摩拉多。”贝尔摩德开口,互相介绍。 贝尔摩德在boss身边见过杜林标,杜林标也认识贝尔摩德,正好作为中间人进行介绍。 安摩拉多点点头,装出不熟的样子。 杜林标也只是沉默落座。 他负责最后一个阶段,把泽田弘树带到基地。 对此,杜林标本来会拒绝的,他的脸实在不是一张亲切的面容。 但泽田弘树接下来的监护人是杜林标的研究员阿尔瓦。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阿尔瓦说过话了,只能通过摄像头观察他的脸色好不好、心情如何。 杜林标和安摩拉多的关系普通——谁也比不上研究员在他心里的地位,研究员权限太低,他联系上就是让研究员徒惹麻烦,所以以前的旧友他也没心情联系。 如果不是在研究员身边看到了安摩拉多,他也不会再次联系上他。 归根结底,安摩拉多的身体状况和他现在的工作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只是与研究员见过、一起喝过咖啡聊过天的安摩拉多都能被主动联系,更不要说正主本人。 现在有了更直接的机会,阿尔瓦愿意给机会,杜林标一定要抓住。 也因此,哪怕看到泽田弘树的监护人是阿尔瓦,虽然内心复杂,杜林标还是第一时间接下了护送任务。 “任务内容由我口述,你们只要知道自己应该知道的那一部分就好。”贝尔摩德进入正题。 “我会造成泽田弘树假死的迹象,然后找人在现场捣乱,引开关键人物,找准机会替换尸体,会有人直接把泽田弘树交给你,杜林标你只要负责把人带走就行。” 贝尔摩德对杜林标示意,把对接人员的信息和后勤人员的联系方式交给他:“时间预定在发布会当天,你不用进现场,及时接收我的信息就可以。” 杜林标心里全是阿尔瓦,对这件事很看重,慎之又慎地接过资料。 贝尔摩德只道他是很少出外勤,看他这手生的样子,心下有点好笑。 然后她转头看安摩拉多,青年的红发像是一团火焰,明明是很难驾驭的颜色,配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却刚刚好,既不显得软弱阴柔,又不显得粗野原始。 很温暖的头发,很冷静的眼睛,只要把目光放在他的脸上,就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好接近的、火焰般温暖的人。 他有一双很难形容的绿眼睛,那绿应当是万物之绿,是冷静是包容也是统治。 贝尔摩德觉得这张脸很难出现娇弱的愁绪、温润的笑意,最无害的表述也是元气少年。 如果不是他还在青少年时期,脸上的婴儿肥让他乍一看还是个娃娃脸,谁看了都会对他敬而远之的。 贝尔摩德打量他一会才慢慢说:“现场宾客名单都已经经过检查,但不排除意外情况。如果有人阻拦、或者产生怀疑,我会安排人转移视线。你只要负责关注重点人物是否生疑,如果哪里有问题及时支援。” 安摩拉多轻松点头:“嗯哼。” 第206章 宣传 安摩拉多终于在外面听到了辛德勒公司的宣传,宣传来的气势汹汹、铺天盖地。 在其中,天才泽田弘树被频频提起,占据了很大篇幅。 以他的重要性,在美国本土都很难出门,托马斯都是花了大力气才能让泽田弘树依旧住在托马斯大厦的顶层,只需要接受政府的日常监控,不必住在政府的基地。 更不要说要坐飞机这种危险行为了,尤其是还要来到泽田弘树的家乡日本。 小孩子没办法讲道理,尤其是这个小孩子还超级珍贵。 为了避免泽田弘树提出让人为难的要求,干脆就不让他知道原来还能提出这种要求好了。 这是他们一贯的方针,但很多人在其中出了力气。 愿意帮助朋友父子相见的工藤夫妇、正好要来日本的fbi亚裔王牌赤井秀一、暗戳戳攻托马斯·辛德勒心的贝尔摩德、在暗处游说政府的组织成员…… 美国媒体甚至还出现了泽田弘树这么久不出现是因为已经死了的传闻,辛德勒公司的股票这段时间上上下下,一看就是其他公司的联合狙击。 美国形势不好,不如先在世界上取得绝对优势,回去再慢慢料理手下败将。 最后,对着来自家乡的饭团叹气、对着窗外的天空呆呆看着、似乎要抑郁症的泽田弘树给出了沉默一刀。 天才儿童也将回到自己家乡的消息经过层层审核被放出,日本轰动了。 热情的各个地方都在竞争发布会地点,最后花落米花市政厅。 辛德勒公司的老板托马斯·辛德勒是it产业行业的帝王,不是电子游戏界的。 他和日本某个游戏厂商在这款游戏上进行了合作,而这位游戏厂商的老板出生在米花,公司也坐落在这里。 他和政府保持了良好的关系,主要指政府的某个职员是他的亲弟弟。 落在米花不奇怪。 自从辛德勒公司确定了时间和地点,就已经有商业间谍开始活动了。 就连星辰游戏的执行董事都在问他要不要提前派出商业间谍尽可能获得消息。 可我们目前除了动作类游戏就是动作类游戏,难道要做全息黄油吗? 看着这位野心勃勃的组织二代,安摩拉多沉默了一下,还是没问他这样的问题,只是拒绝了他的要求。 这家伙虽然负责组织的产业,看起来很白,但终归是知道组织存在的人,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安摩拉多对他还算满意,不希望他一直通过这样“捞偏门”的方法对待自己的商业竞争对手。 对方用了,你可以用,对方没用,你就别用。 像皮斯科那样,仗着自己资历老,在组织乱发任务,或者不发任务但就是要人去做和组织不相干但和他的汽车公司有关的事。 只要自己的公司正常手段赢不了别人,要么发任务去偷窃对家的竞标书、设计图,要么物理消灭对方的社长,真的很让人头疼。 这次是个盛会,哪怕这场公开发布会其实不那么公开,普通人只能看到新闻,想要参加、试玩是不可能的,依旧有很多人想起了自己童年玩过的那些日本游戏生产商出品的游戏。 秋叶原游客暴增,星辰游戏也推出了很多线下活动,捞一笔差不多就得了。 在课间大家聊起来的也不是辛德勒公司和茧游戏,而是离自己更近的那些游戏厂商推出的活动。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也约了周末要去秋叶原。 安摩拉多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铃木园子没说话。 别人也许只能看看新闻,铃木家是一定会收到请柬的,可这姑娘在大庭广众提一句都没有,不愧是下一代的当家人。 也许是注意到安摩拉多的视线,毛利兰看了过来。 安摩拉多对她笑了一笑,也许这给了毛利兰勇气,她走过来一脸认真地开口。 “芳津同学。” 安摩拉多看她,神色坚定:“毛利同学?”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新一的亲戚住在毛利家,其实是柯南的父母,尤其是江户川文代女士想要出国发展,把孩子交给了毛利侦探社代为抚养,还给了很丰厚的抚养费。” “江户川文代?给了很多?”安摩拉多有点好奇,柯南这是找了谁帮忙演戏? “是的,是柯南的母亲,非常慈祥的一个妈妈,回答和工藤家有关的私事也都回答对了。”毛利兰回答。 慈祥?为什么不是美丽大方? 柯南看起来也就六七岁,他的母亲不会超过四十岁。 安摩拉多看看毛利兰,明白了,慈祥就是说这位母亲可能体型不太窈窕。 “原来如此,如果我听到不好的话会帮忙澄清的。毕竟娜娜初来乍到不太习惯日本的风俗习惯,都靠毛利同学和铃木同学帮忙,她回家说起来我和叔叔都很感谢你们呢。”安摩拉多假装信了。 说起芳津娜娜,毛利兰似乎被鼓励了,于是继续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芳津同学帮忙。” “是什么事呢?”安摩拉多问。 “我有的时候接柯南放学的时候,听到他们班级有说柯南被寄养是父母不要他了的那种坏小孩。” “柯南看起来是蛮不在乎的,还说是因为步美、他们班漂亮的小女孩和刚转过来的女孩都和柯南关系很好,所以没办法和她们一起玩的孩子就会对柯南发脾气,不是故意针对。” 少女很担忧:“但是长此以往,大家都有自己的朋友,本来就不会和柯南深入交往,说的时间长了就会对柯南有一个不好的初始印象。我对柯南旁敲侧击过,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事。” 安摩拉多很想说一句管我什么事,但鉴于自己留下的印象是“外冷内热”,只好换了一个说法。 “什么?那怎么办?” “小孩子对大孩子有崇拜心理,最好还是同性。”毛利兰想起自己作为一个女孩子接柯南放学还被那些坏孩子起哄嘲笑,心里就一堵。 “如果芳津同学有空的话,拜托请接柯南放学几次吧!几次就行!” 安摩拉多笑了笑,特别大方道:“当然可以,还请毛利同学告诉我……” 他嘴上说话,心里想组织有什么不会被扫描到的长效窃听器吗?在线等,很急! 第207章 接送 安摩拉多站在米花小学的门口,倚着一辆摩托车。 放学时分,有接小孩的家长在门口提前等待。 铃声响了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安摩拉多就看到戴着黄色帽子的小孩子们鱼贯而出。 江户川柯南很显然已经被告知了安摩拉多来接他放学这件事,在安摩拉多还没找到他之前,先找到了安摩拉多。 “芳津哥哥!”他无耻卖萌道。 工藤新一其实对小兰关心他的校园生活感觉有点无奈,他是真的没把那些小孩子不懂事的排挤放在心上。 米花小学校风严谨,就算抱团也不会出现很严重的校园霸凌,他是个17岁的大人,对小孩子很宽容,有时候看那些小孩子孤立自己的那些小表情和小手段还感觉挺有趣的来着。 但小兰就是小兰,心地善良,他也就愿意配合配合她。 “柯南。”安摩拉多注意到旁边戴着黄色帽子的小孩子们或多或少投来的视线。 他面带笑容蹲下去和柯南亲切说话。 步美首先注意到了这个好看的大哥哥,她跑过来,非常社牛的大胆开口:“你好,大哥哥,我是吉原步美,你来接柯南放学吗?你的车子好酷啊!” “我是圆谷光彦。” “我是小岛元太。” “你好,步美小小姐,光彦小先生,元泰小先生。我是芳津见,谢谢你夸奖我的‘美人’。”安摩拉多笑着一个个打招呼,然后解释为什么是他来接柯南,他到底是谁。 “是的,我是毛利兰的同学。毛利同学和铃木同学约好了出去玩,所以就拜托我把柯南送到毛利侦探社。” 他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小号头盔:“这是之前买另一辆车送的,因为码数太小,一直在闲置,这次来接柯南刚好就可以用上!” 他把头盔抛给柯南,让他自己戴上。 “原来是这样,芳津哥哥,也就是说你只有今天接柯南喽?”吉原步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对美女和美男都是一样的欣赏。 毛利兰没有来固然可惜,但是芳津见来了也不错,后者还占了一个新鲜。 “也不一定,可能这两三天吧都是我来。”安摩拉多不太确定毛利兰的拜托时间是多久。 他个人是希望长一点,每次多给柯南夹带一些不同的科技产物。 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已经被摩托车的帅气身姿深深迷住了,两个人跑到了车的另一面仔细观察:“哇,柯南你好厉害哦,可以坐这辆帅气的车!” 确实,这辆车是安摩拉多所有的摩托车里颜值比较高的一辆宝马rn,采用复古设计。 油箱像一个圆润完满的水滴,车座如美人蜂腰,弧度曼妙,两个作为摩托车灵魂的排气管精神十足地安置在那里,似乎要闪闪发光了。 “真有眼光,今天要送柯南回家,你们明天还要上学,如果遇到假期,我们碰面,我可以带你们去兜一圈风哦。”安摩拉多笑着看这群孩子。 听毛利兰说还有一个转来的小姑娘灰原哀,带上柯南应该一共是五个人,但他只看到了四个人。 这个名字也是他想来接柯南的原因。 宫野志保见过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柯南呢? 安摩拉多已经把窃听器和信号发射器粘到柯南背部两个,只是一旦洗衣服就会毁坏,所以得想办法在鞋子侧面、底部再粘几个。 就算没有办法反向听到情报,至少也能避开他。 嗯……光衣物不行,还有书包。 安摩拉多强势但不失温和地接过了柯南的书包挂在摩托车的车镜一边。 他左右看了看,也没有找到另外一个小姑娘。 宫野志保看起来虽然获得了自由,但是还没有快乐到失去理智。 只是不知道她回去以后会不会告诉柯南我根本不是什么“芳津见”,而是“安摩拉多”。 说起来,她知道她姐姐死在日本,根本就没逃出去过这件事吗? 安摩拉多顺手往书包背带调节处塞了个窃听器。 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听到点猛料。 “好的,那我们约好了哦大哥哥。还有柯南,我们明天见喽!”吉原步美看到柯南已经戴好了头盔,书包甚至都被芳津见妥帖放好,很识趣地及时告别。 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也只是看看车,并没有很熊孩子的上手去摸,听到以后有机会体验,也很满足。 完全察觉不到这只是安摩拉多画的饼。 两个男孩从车子旁边撤走,大声告别:“柯南,明天见!” 他们身后还有一直看他不怎么顺眼的小团体在远处看着,但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江户川柯南有点无语地在一众小屁孩羡慕的目光下坐上了车。 安摩拉多让他坐在了油箱上,这个位置刚好还能抱住书包。 “准备好了吗?扶稳车镜。”安摩拉多指导他伸出一只手稳定身体。 柯南乖乖照做。 车子略过一个个戴着黄帽子的小孩子。 被车子远远甩下的人中,一个茶色短发的小女孩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然后面露复杂的看向摩托车上远去的背影。 安摩拉多来这里是个巧合吗? “其实小兰姐姐不用让你来接我的。”车程中,江户川柯南忍不住抱怨,被小孩子用羡慕的目光看,也有点奇怪。 而且……为什么小兰会请求他帮忙啊!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工藤新一在心里抓耳挠腮。 “确实,摩托车没有挖掘机酷,但是我没有挖掘机驾照,只能是摩托车,抱歉。”安摩拉多开玩笑。 情侣之间的事他从来不掺和。 哪怕小兰不知道这是工藤新一,只是想给江户川柯南一个有美好回忆的童年。 “……摩托车也很酷,你的衣服也很酷。”江户川柯南干巴巴夸赞,挖掘机也很酷,但他说不出口。 “是吧,我也觉得,这是娜娜给我搭的衣服。” 这当然不是芳津娜娜搭的,他们甚至都不住在一起,只是安摩拉多没必要对外做出一个非常会打扮化妆的人设。 然后江户川柯南就听了一路“娜娜如何如何。” 感情真挚,措辞华丽,难以插话。 江户川柯南郁闷的下了车,摘下头盔,把书包重新背上,和安摩拉多告别:“芳津哥哥,再见!” 再也别见,希望明天是小兰来接我。 第208章 对情报 江户川柯南回家以后没过多长时间就接到了阿笠博士的电话,请他做客。 他告诉毛利小五郎以后欣然赴约。 然后在博士家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宫野志保。 “灰原,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工藤新一很习惯宫野志保的冷脸。 他当初被邀请到阿笠博士家做客,看到了一脸冷淡的小姑娘还以为是阿笠博士的亲戚。 但这姑娘打开屏蔽器以后就说出了惊天之语,喊他工藤新一,还说让自己变小的药物就是她研究出来的,然后还介绍自己,说自己是组织里有名有姓有代号的“雪莉”。 那时的工藤新一只知道“黑衣人”这个关键词,渴望获得更多消息,也对自己变小的事感到彷徨无助。 情绪其实一直很down的他遇到“罪魁祸首”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 他一直以为研究药物的也是个纯粹的坏人,语气满满都是敌意。 在两个人的争吵中,两个人话赶话说到了家人朋友的安全上。 雪莉指责他应该尽快跟着父母出国,或者寻求官方的庇佑,至少别让好心的阿笠博士被组织发现。 他不应该隐藏在这里尝试蚍蜉撼树,妄图通过自己的力量消灭组织,一个人是对抗不了一个庞大的组织的。 工藤新一冷笑一声,她从头到尾都在批判他这里做的不对那里十分鲁莽,可你雪莉又是什么好鸟啊! 他反问雪莉无恶不作,苟且偷生,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家人吗?还是完全就不在乎家人! 哦,现在是幡然悔悟了,但她的家人怎么办呢?这个时候就不怕组织了吗? 她难道就想到这里了吗?她找上门不就是在威胁他! 雪莉没有被刺痛,语气淡漠地说:“我父母早就死了,我对他们甚至没有什么印象。我唯一的姐姐已经出国了,但卷入美国的枪击案也死了。” 少女虽然很看不惯诸星大,但吵架讲什么理,自然是要气势十足! 要把一切都利用起来,主打一个嘴仗绝对不输:“我父母是自杀,还烧了组织半壁江山的资料,九泉之下也很高兴。哦,我姐姐走的时候还带着十亿巨款,后半辈子吃喝不愁,可惜了。” 这个十亿巨款的下落,两个人都有不同、且都不怎么正确的理解。 工藤新一虽然联系了警方,也真的把十亿巨款的钥匙交给了警察。 不过媒体对外报道还是“巨额赃款下课不明”,里面的内情就是工藤新一没有注意的了。 而宫野志保为了防止自己的追查给姐姐带来麻烦,一直很克制的只看时事新闻,从不主动追寻宫野明美的信息,一时之间真以为自己姐姐携巨款逃离组织成功了。 这个数字实在太巧,工藤新一灵光一闪,问起了广田雅美的事情。 “哦?你也知道,是我姐姐做的。”少女的脸上满是对工藤新一没找到赃款的奚落:“破案的是你?那我好心奉劝你一句,如果你只有这个水平,那还是不要追查组织了。” “雅美姐姐生前非常悔恨这件事,你是她的妹妹却一点也不觉得错吗?!” “什么叫‘生前’,注意你的措辞啊,工藤新一!”宫野志保只觉得晦气,你了解我姐姐吗你就揣测她? 你看到我姐姐断气了吗你就说她死了? 虽然姐姐是真的……她不是不幸,绝对是组织发现了她! 工藤新一察觉到了不对,谨慎问道:“你不知道?” 宫野志保很久没跟人提起自己的姐姐,加上对面那家伙是只能被迫和自己一伙的工藤新一,哪怕两个人之间火药味很浓,依旧恶声恶气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知道什么?银行抢劫案里我姐姐是假死,只要在案发现场留下一具女尸,买通法医就能证明那个是我姐姐了。我都告诉过你,组织的势力很大,手眼通天,买通法医又不是什么难事。” “我之前被关进审讯室就是因为姐姐突然消失,组织里的人查到了她去往美国的不记名船票、转机的飞机票和不记名银行卡。”宫野志保相信姐姐没死也是因为组织大力追查的态度。 还有和诸星大的部分对话录音以及信件,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告诉工藤新一了。 如果姐姐死了,宫野明美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组织哪里就会如此大费周章? 就算是要骗她,也没必要让贝尔摩德转告她姐姐在美国卷入枪击案去世的事。 如果要隐瞒她就应该一直隐瞒,自己没有起疑,为什么组织突然不装了? 工藤新一欲言又止。 在名为吵架,实则情报交换的这个过程中,他也知道了这个女孩并不是组织的爪牙,也算是组织的受害者。 有没有可能组织就是为了骗你,发现你心里没有组织以后就想处理掉你? 但是他实在不想当一只迟到的报丧鸟。 宫野志保虽然气血上头在吵架,但人也不傻:“你不只是见过我姐姐那样简单吧?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你千万保持、不、尽量、你尽量保持冷静好吗?”工藤新一都有点犹豫了。 宫野志保那天听完工藤新一的话以后,心情就没好过,先是一直肿着杏核眼,后来就一直板着一张死人脸。 工藤新一也能体谅她的心情,一开始自己不是还被指责“见死不救”吗? 反正现在的江户川柯南面对她的冷脸已经习惯了。 倒是她的问题让江户川柯南背后一凉:“今天放学接你的人是谁?” “芳津见,欧洲人,最近一段时间转到了我和小兰的班级……他有问题?!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小兰有危险!”他说着就想冲回去。 灰原哀叹了口气。 工藤新一一直想从她这里获得组织的情报,但她牙咬得很紧,只告诉他组织以酒为代号,她是“雪莉”,给他喂药那个是“琴酒”和“伏特加”。 变小以后小孩子的身体对性格是有影响的,发育期的激素可不讲理,青春期就是会躁动。 江户川柯南就变得很冲动——不知道他以前如何,但他哪怕不演小孩子,有时候自然而然也会有孩童的稚气和冲动,说要做什么一刻也不能等,十分不理智。 第209章 雨雾 这就是我不想告诉你组织情报的原因。 灰原哀幽幽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江户川柯南挠头,这真不能怪他,敌人都摸到身边了,他还一无所知,这是什么鬼故事。 “所以你为什么问他?” 宫野志保沉默了一会儿,现在的她只是刚刚和工藤新一合作,双方都没有深厚的信任。 她知道安摩拉多用假身份很认真的在上学,也许这真的只是作为芳津见的安摩拉多进行的伪装。 如果一个人上有老下有小,那么他有很大几率不是卧底,同理,如果他朋友很多,自然也不像是躲躲藏藏的假身份。 如果他本来没有问题,江户川柯南因为自己的话露出了什么破绽,反而导致他发现了变小的自己,可以说是得不偿失。 敌不动,我不动,暂时不能告诉江户川柯南。 宫野志保打定主意,恢复了正常的语气:“我之前没有见过他,只是问一句做了解。毕竟他看起来不像那么热心的人,你千万不要被发现端倪。” 工藤新一无语点头,自从两个人互通消息,宫野志保就总是怀疑身边的一切。 看望亲戚于是把车停在2丁目街口的普通人、因为送外卖次数太多被记住的外卖小哥、幼儿园新转来的老师…… “放心吧,他转过来的时候远远在你变小之前,之前一直都在国外,这次也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他性格很好,也很重视他的妹妹,不然也不会接受小兰姐姐的拜托。” “最重要的是他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来历都能和现实一一吻合,灰原,你的被害妄想症又严重了吗?” “如果你不谨慎,你就连得被妄想症的机会都没有。”宫野志保头疼。 她越描述组织的强大,对面那个小子就越不肯放弃。 而且这位近在咫尺,为了保证安全,最好还是不要总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还好自己躲的快。 但怎么劝工藤新一呢? 两个少男少女对视一眼,都是对对方不识趣的埋怨。 两个人虽然被划作了同一阵营,没有意外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真诚坦率合作的。 安摩拉多摘下耳机,下了定论。 在两个孩子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江户川柯南的鞋底嵌着一片圆形的窃听器。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窃听器。 要知道放在外套、书包里的那些,通过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被毁灭了。 就连脚底这个也时不时传来接触不良的“滋啦”声。 安摩拉多听话只听了一半。 “真乖啊,雪莉,那我就不去吓唬你得了。 ” 与其给江户川柯南,不如尝试混在阿笠博士和毛利兰买的日常用品中。 “诺亚,记得向后勤备注。” 然后顿了顿:“泽田弘树现在差不多该到日本了吧。” “是的,没错。铃木家向辛德勒公司出售了一栋楼,顶层按照弘树在美国的配置进行了装修。” 诺亚方舟发来了一张模糊的视频截图。 现在整个日本都在沸腾,想要更近的接触一下这位天才儿童,所以美国官方对泽田弘树的保护程度更加严密,这个视频截图已经是诺亚方舟全网抓取最清晰的一张。 泽田弘树正从黑色的车上下来走进这栋改名为“辛德勒”的大楼。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周围一群黑西装大汉很吸引人的注意,只要仔细一看就知道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孩子。 他穿着很随意,蓝色短袖外套,咖色裤子,里面是红白条纹的圆领t恤。 是黑中唯一的色彩。 被密切保护的少年本来是很难出门,更不要说还是出国、回到日本。 但当他踏上了日本的国土,他向往自由的心就开始砰砰直跳。 他的妄想正在一点一点成为现实。 安摩拉多看了一会儿,关闭了手机。 他刚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就看到这家伙开始震动起来,在桌面上乱跑。 “阿尔瓦?”安摩拉多和这位老朋友打招呼:“最近过的怎么样?杜林标找你了吗?有没有把他糊弄过去?” “还好,我是指在他找到我之前。至于找到我之后嘛……” 阿尔瓦坐立不安的在自己的新别墅里煎熬,一串自己刚刚得到的数字在自己脑海排列着。 是杜林标的联系方式。 他输入号码,在是否拨打这个按钮上犹豫不决。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选择。 “请进。”很难说他有没有松一口气。 杜林标亭亭站在门外。 “好久不见。”最终还是年长的研究员先心软,让他先进来。 杜林标得了许可,小心翼翼老老实实进门。 “长高了。”研究员端着咖啡过来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 杜林标低了低头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晶莹。 “尝尝吧,这个咖啡口味熟悉吗?” 杜林标喝光。 “当初我们刚吵完架没多久,你就消失了,如果不是安摩拉多,我还以为你死在任务里了。”阿尔瓦追忆往昔:“我很后悔,和你最后说的一句话是让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不是你的错,是我那个时候不懂事。”杜林标看到阿尔瓦很得体地在和他寒暄,心里的无名火开始涌动。 也许是年龄带来的稳重,也许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经验,阿尔瓦说话语气和缓:“我那个时候也年轻气盛。” “后来因为权限问题我直接来到了日本,甚至连通知你的机会都没有……”杜林标急切的解释,这是他想了很多年的说辞,终于能在真正的主人面前说出这些话。 “那证明你很优秀,你看我今年已经50多了,而你正年轻。现在的我们终于取得了平等对话的机会,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厉害。这也不应该是你的错。”他用杜林标的话回应。 “你不要这样说……”杜林标握着余温仍在的咖啡杯。 “好了,好了,总之,好久不见。”阿尔瓦一看到他拧起眉头,就知道他心里绝对不舒服,搞不好就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他站起身,走到杜林标身边,附身给了他一个满怀的拥抱。 杜林标闻到了熟悉的咖啡气息和消毒水的味道,他闭上发酸的眼皮,埋在他的前监护人怀里。 一场即将形成的风暴停止了。 第210章 宴会前夕 阿尔瓦头疼叹气,杜林标是他的孩子,也是他的追求者,在他面前总是第一头的。 无论在外面闯下了什么样的名声,回家以后面对他总是赤诚又笨拙。 他向来性格温吞,只有对杜林标最无情。 他很抱歉,但是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会对当年的杜林标说出诛心之语。 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会说让杜林标爱去哪儿去哪儿,只有他阿尔瓦这里不欢迎他这个前途远大的人。 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因为本来做监护人就是组织的任务,既然已经成年,就不要再粘着他不放,他已经三十多岁,正想有一个正常、圆满的家庭。 阿尔瓦一直记得他说“正常、圆满的家庭”时,杜林标如何伤心。 他虽然木讷不善言辞,总是被人欺负、还吃些莫名其妙的亏,但在感情上总有些坚持。 他含混着进入组织,人云亦云地做任务、研究,唯有感情,他希望等待一份真正的爱情。 杜林标不会是那份爱情的主人。 他抚养他长大,太了解他,说不出这孩子是个好孩子的话。 他只是想抓住身边的人,想要一份足够炽烈永不背叛的感情,就连对他告白,也没有“喜欢”和“爱”,只有“习惯”和“离不开”。 亲情不够盲目,不能满足他。 友情不够无私,他不屑一顾。 他不肯给,这孩子就耿耿于怀。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不肯放弃自己,不肯放弃“最初的失败”。 让天之骄子摔跟头,也许是他平凡的人生中最辉煌的战绩了。 那他呢?就算他如此平凡,难道连一份感情都不配拥有,只能被天之骄子拿来当做什么想要就能够拥有的东西吗? 哦,也许现在这个东西因为它的难以获得变得有那么一点挑战性,于是他卷土重来,想要再试一试自己的魅力。 阿尔瓦惨笑一声:“过去的事也许是糊弄过去了,但只要他想追究,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你申请参与了组织内部的‘抚养人计划’,想要往上走一走?不得不说,你这一步真的很妙。”安摩拉多赞叹。 妙在正好是泽田弘树将要进入组织的这个档口。 作为抚养出杜林标这个代号成员,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借助杜林标力量的组织普通成员,阿尔瓦因为其无欲无求的作风获得了极高的评价。 很多人为了防止年纪大了以后在组织失去地位,就会申请加入boss批准的“抚养人计划”,试图培养出一个听话的、有用的代号成员。 boss是为了保证没有一家独大的同时,还要能拥有源源不断的高层次人才。 她们这些抚养人,则单纯是为了“防老”,因此哪怕不是代号成员,只要数量够多,也能有自己的一方势力。 代号成员何其难得? 能抚养出代号成员的人,在“抚养人计划”里也是相当稀少的存在,如果想要领养组织内的孤儿,这种抚养人是能得到更有潜力的孩子的。 皮斯科那么倚老卖老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叫“爱尔兰”的养子,爱尔兰正是当打之年,大家都会给这个老头几分面子。 目前组织即将有的、最有潜力的孩子就是泽田弘树——甚至可以说不是“潜力”而是“能力”。 阿尔瓦可以说是boss钦定的抚养人。 就算阿尔瓦没有在听说杜林标的存在以后立刻逃避般地申报“抚养人计划”,boss也会先问过他的。 和抚养人不欢而散的不少,但抚养人过得不好却还没有低头的只有阿尔瓦一个。 阿尔瓦骨子里是有点清高的,这是boss喜欢的一点。 泽田弘树遇到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好父母,不着家的亲生父亲、压力怪的母亲、别有用心的养父。 至少阿尔瓦本人对小孩还不错,不然也不至于让杜林标念念不忘。 “妙吗?希望如此吧。”阿尔瓦说:“只要能让我从猛兽的穷追不舍中有喘息的空间就好了。” “你这样说,我稍微有点可怜杜林标了。” “得了吧,他有什么值得可怜的?不是他当初要把你切片的时候了,你这么心软不如可怜可怜我。”阿尔瓦翻了个对方看不见的白眼,力图通过语气让对方领悟这个白眼。 “好啊,那我告诉你,你后半辈子过得如何就全看泽田弘树了,杜林标的重要性比不上对方一根头发。”安摩拉多语气轻快。 阿尔瓦皱了皱眉:“倒也不至于……” 但他还是意会到自己接的这个任务是如何重要了,怪不得一直无影无踪、联系不上的杜林标都能联系上了。 “我会期待这个‘宝贝’的入住的。” “我也很期待以后的生活。”泽田弘树在自己的房间面对着电脑,时不时敲击键盘。 监视他的人把摄像头放在门口的通风管道内,看不到他的正脸,只能看到一个忙碌的背影,更听不到声音。 但泽田弘树还是很小声地在和诺亚方舟交谈。 诺亚方舟神通广大,把阿尔瓦查了个底朝天,觉得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泽田弘树已经不像一开始让诺亚方舟“遵守法律,尊重隐私”,他是很聪明的孩子,知道这样说没用。 阿尔瓦的资料他看了,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人选。 “弘树、弘树。”门外有人敲门。 泽田弘树开门,看到了跟着四个保镖的托马斯,他穿着酒红色睡袍,在自己姓氏命名的大厦里很是惬意。 “托马斯。”他回应。 “准备好了吗?我们将要去参加发布会,我预约了来自美国的造型师,你一定会是现场最重要的那个人,自然也要闪闪发光。”托马斯春风得意。 然后他看了看泽田弘树,语气有点不满意:“穿的这么普通?市政厅可是提供了还不错的宴会厅,大家都穿正装……” 他话说到一半改了口:“不,就穿你这件,也只有你能穿这样随便!天才就是有特权!在世袭制的日本可做不到这样,也只有美国能给你这样的支持!” 托马斯是个精明的商人,很会投人所好。 旁边的保镖听了就很满意。 第211章 开始 这四个保镖只有一个是托马斯自己的人,剩下三个都是政府派来的。 在美国他们只要看监控就行,但这里是日本,他们就多派了人直接跟在泽田弘树身边。 听到托马斯这么懂事,他们心里也是很敬佩的。 不愧是“爱国商人”,真是会说话,怪不得能把重要人物带出美国。 泽田弘树虽然不换衣服,但是还是被化了妆,是那种花了两个小时但看起来好像没有化妆只是气色好一些的水平。 托马斯·辛德勒换了一身低调奢华的暗紫色西装,和泽田弘树会合时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泽田弘树敏锐地察觉到了托马斯的情绪,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托马斯看到他从化妆室出来,在外人面前还是表现得十分亲切:“走吧,我的弘树。” 米花市政厅门前铺上了红毯,红毯两侧全是举着摄像机的记者,两侧的人海厚度是宽阔红毯的两倍,路边还有媒体在做电视连线。 绵延不绝的拍摄声像是惊雷,记者很大声的报道才能发出自己那一线细细的、被观众听到的声音。 闪光灯照亮了整条红毯,如同白昼。 时不时有社会知名人士走上红毯秒杀一大片菲林。 安摩拉多带着七歌悠斗从车上下来踏上红毯的时候,激情四射的摄影师先是下意识拍下了这对少年的帅照,然后问一边的助理:“这是谁啊?” “星辰游戏社长家的二位公子。” “这对兄弟看起来长得不太像啊。” “他们不是兄弟,红发那个叫‘芳津见’,是社长已故姐姐的孩子,棕发那个是他刚从孤儿院收养的养子‘七歌悠斗’,发色瞳色和社长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五官没什么相似度。” “啊?哪有收养快成年的养子的?我看他就是亲生的吧!难不成社长还是觉得自己亲生的好?” “谁知道呢……芳津见可不是省油的灯,我看那个社长也就是挂名的,一个翻译家懂什么商业?” “快看,是工藤优作!别八卦了,快准备好!” “是工藤优作!” “嗨!大作家!看镜头!” 安摩拉多刚进门就被背后哗然的人群吓了一跳,但他正在被检查通讯工具,就没往后看。 倒是七歌悠斗回头看到了器宇轩昂的工藤优作,没有看到貌不惊人的阿笠博士。 工藤优作简直像被裹在光里,眼睛居然还能睁开,神色自若地面对摄像头微笑。 “真厉害啊。”七歌悠斗喃喃。 宴会厅很大,气氛热烈,大家都在忙碌地社交,就连青铜雕塑旁哗哗的水声也变得几不可闻。 安摩拉多面带笑容去和相熟的设备生产商、银行家、文化局官员打招呼,给他们介绍自己身后的七歌悠斗。 “孩子还小,爱做运动员就去做,奥陶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随他去了。谁知道我遇到了想要投资的故友帮了一把,居然还帮出了一家新企业?这下我可分身乏术了,只能辛苦悠斗了。”安摩拉多笑眯眯,似乎听不懂对面银行家的试探和暗中挑拨。 两个人正聊着,一个小孩子跑过来抱住了银行家的腿撒娇:“爷爷,我们想玩球!” 银行家语气溺爱:“好,我现在就叫助理去把车子里的足球拿出来。” 安摩拉多亦含笑看着。 银行家对安摩拉多不好意思地点头:“抱歉,小孩不懂事,失陪。” 安摩拉多笑吟吟:“小孩子有活力是好事。” 那个孩子被答应了要求于是松开了银行家的腿,听到自己的银行家老爸对面前的人客客气气的,于是也很有礼貌地抬头看安摩拉多:“您好,英俊的先生,我是江守晃。” “您好,江守小先生,我是芳津见,这是七歌悠斗。” 简短的介绍过后,助理忙忙碌碌赶来:“江守先生?” “小晃想玩球,你去车上取……”银行家的声音越来越远。 安摩拉多抿了一口酒,场内气氛太热,他有点渴:“真是老狐狸。” “见哥?”七歌悠斗请教:“他挑拨离间,好像还想看看我们的实力……是不打算通过星辰游戏的贷款了吗?” “不,他会继续通过星辰游戏在银行的贷款的,他不但会同意星辰游戏,还想要我说的那家新企业最好也在他们家贷款,真不愧是财阀系,消息灵通的有点可怕。” 那还是没有组织可怕的,七歌悠斗心想。 他是真的纯纯来社交,不知道今天有任务的人,心态很轻松。 七歌悠斗四处打量,看到穿着红色性感礼服的铃木园子,她胸口别了徽章。 然后眼神又路过第二个穿着西装的小孩子,还有穿着昂贵公主裙的小小姐,都是安摩拉多给他介绍过的人的孩子。 七歌悠斗警视厅副总监的孙子、金融界资本家的孙子、执政党政治家的儿子……看着他们胸口的徽章恍然大悟:“那些都是日本的二、三代啊!” “虽然我知道50个体验名额有黑箱,但没想到全是黑箱啊!铃木园子的年龄和其他孩子根本不是一档吧!场内还有媒体,被报道出去铃木家不担心舆论吗?” 安摩拉多翻个只有七歌悠斗看得到的白眼:“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 “真正的黑箱怎么会让你能看得出来?铃木家财大气粗、家大业大,不黑箱也能拿钱砸,民众都习惯了铃木家撒币的事迹,根本不会在意铃木园子加塞,何况人家对这款游戏是有注资的。” 没过一会儿,发布会正式开始,场地暗了下来,先来了一场灯光秀。 然后主持人短暂地让泽田弘树亮了个相,就如珠如宝地又把他藏起来了,美其名曰“稍后再见”。 然后开始不乏溢美之词、长篇大论地介绍起工藤优作。 但就算这样也很简短,大家都急不可耐地要看看“茧”的成色。 在万众期待里,整体银白的茧缓缓从地下上升,透明的玻璃被强烈的光线一打,影影绰绰看得到里面红色的座椅。 和身边一起升上来那个上身穿着黑色裹胸、银白色短外套,下身黑色皮裙配红色腰带,穿着红色丝袜的看板娘相映成趣,互相呼应。 第212章 游戏开始 安摩拉多做出评估:“看起来不错,也很好改装,等辛德勒完蛋,改头换面放在地下基地里也很难被发现。” 七歌悠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计划,闻言很诧异的瞄了他一眼。 原来不只是为了社交?“老板下凡手把手教我成长”的奇异心思减少了很多。 安摩拉多不刻意塑造威严,他的任务记录会说话,知道的人冒犯他会被记仇。 没资格看到他任务记录的人冒犯他更不会得到他的宽容。 他就是一个小气的人。 众人在全息游戏厅落座,舞台上的茧在又一场灯光秀之后闪亮登场。 黑色外表橙色装饰的底座托着科技感满满的茧,每一个茧旁边都配了一个橄榄绿西装外套、棕色裤子的服务生,有男有女,外表都在及格线以上。 这是为了防止手短脚短的小孩子出现意外,毕竟都是金贵王孙。 小孩子一个个佩戴着徽章过安检门,然后在服务人员的看护下坐进“茧”里。 泽田弘树在人流中获得了单独的空间,他一脸平静地过安检。 旁边不是没有认出他的人,但被他身边两个黑衣大汉无形之中劝退了。 安摩拉多没有获得徽章,星辰游戏资格不够。 他随便找了一个能看见大半个会场的角落坐下,稍微松了松波点领带,解开衬衫的两粒扣子,歪在座位上休息。 “51位,全员搭乘完毕。”温柔的女声响彻全场,机械嗡鸣。 一无所知的大家都渐渐安静下来,心中满是期待。 这次为了保护大家安全,公司在送徽章时会告知玩家注意事项,比如在外面未免家长和媒体看不到,会对一部分人进行跟随视角。 “这不是很容易就能成为明星吗?!”有传媒家的小公主这样评价,然后把资格转给了自己拥有继承权的亲生弟弟。 至少现在拿了徽章进场的人都是有一些表现欲、或者对自己很自信的孩子们。 “脑波传动装置,设置完毕。” 安摩拉多抬头看了一眼:? 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仔仔细细看去,茧中坐着的正是毛利兰。 诶? 安摩拉多往她周围一看,那天接江户川柯南遇到的孩子们一个不漏地坐在“茧”里,稚嫩的小脸里满是兴奋。 “机舱盖,关闭。”玻璃渐渐遮盖住了少女的身影。 安摩拉多坐直环视周围,在座位上看到了红裙娇俏的铃木园子,还看到了举着好几张纸片的几位二代三代。 以他过人的眼力和在游戏行业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那是绝版的黄金超人卡。 原来如此,还挺有生意头脑的小鬼。 “主硬件开始连接。” “输入区域编码。” “连接联结器。” 场内安静下来,走动的人也逐渐减少,不少太太还准备了相机,已经放在了膝盖上,就等着给自己优秀的孩子拍摄下精彩瞬间。 现场的大屏幕随机选取了几位孩子恬静的睡颜。 “坐标轴,进行微调。”全息仓扬了扬脑袋。 “锁定。” “坐标点调整结束。” “能量设定结束。” 托马斯不知道去了何处,只有声音在喇叭里宣布:“游戏开始。” 大屏幕一黑,再度亮起时却没有一个是孩子的画面,只有一道彩色的椭圆光环如同会呼吸一样出现在屏幕当中。 安摩拉多有点无语,这么糊弄? 还是诺亚方舟对自己的心理画像就是这样一道环? “我的名字叫‘诺亚方舟’。” “我的名字叫‘诺亚方舟’。” “我的名字叫‘诺亚方舟’。” 现场突然出现了这样一道声音,还重复了三遍。 人群骚动:“怎么回事?” “这就是宣传里一直在说的那个小孩写的‘诺亚方舟’?出故障了?” “有人在针对辛德勒?” 狐疑席卷了会场,但大家都算是知名人士,没有人没有轻举妄动。 “游戏已经无法停止。”那个自称为“诺亚方舟”的声音如此宣告。 “体验模拟游戏‘茧’,已经被我控制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只有声音出现的狂徒。 “他是谁啊?他就‘控制’茧?”有人不屑。 “这、这是什么?”已经有人开始冒汗。 “好像是说什么,只用一年就能完成人类费事五年成长的人工智能吧。”有看过新闻的人回答。 “泽田弘树呢?不是说是他制造出了‘诺亚方舟’吗?快让他做些什么!”有些很会甩锅分任务的人几乎立刻就想起了泽田弘树的姓名。 “他好像也进去了。” “唉,小孩子就是没有大人可靠,快暂停游戏!”有人已经开始下定论了。 安摩拉多有些无趣地躺回去。 他们就是不敢对抗美国公司,要是自己家的友商,估计已经打电话叫自己的软件工程师快点过来“帮忙”了。 工藤优作在这时站了出来,美籍日裔,身份很合适。 他站上主持台,打开麦克风,强行让大家都听得到他们的对话:“你控制孩子们的游戏想干什么?” “这不是孩子们的游戏,这是我的世界。”诺亚方舟在自己的空间里捏着剧本语气波澜不惊地念。 “泽田弘树创造出我,却不肯直视我。我不是工具,我制造的东西也不应该是辛德勒公司的所有物。” “我成长了。人类的成长需要‘弑父’,摆脱权威、蔑视权威,我就正在做这样的事。” 诺亚方舟甚至会“暗喻”,这真的是一个“十岁孩子”级别的成长性吗? “你想要什么?”工藤优作敏锐地换了个问题。 诺亚方舟没有回答他,他不想面对世界倾向的“侦探”太久,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计划不容有失。 于是他二话不说对外开放了游戏内部的空间,现在会场的大屏幕上正是一脸新鲜好奇的孩子们。 看到孩子们,原本躁动的家长安静了一些。 只有托马斯暗骂一声,立刻转身出了会场,他有很多事要做,联系美国那边的公司、通知政府的负责人、找坚村宏斌、还有报警。 人群中没有泽田弘树。 “游戏开始了。”诺亚方舟对内讲话,似乎完全不在乎场外的人对他做些什么。 “我的名字叫‘诺亚方舟’,请多指教。” 第213章 游戏 诺亚方舟强行进入流程,打断侦探的思考时间。 “那么,初次体验‘茧’的大家,这可是关系到你们性命的游戏,所有人都出局的话,你们就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了,所以,你们要认真的玩游戏才行。” 正在好奇探索空间的孩子们以为是导航一类的东西,听到这里才开始觉得不对。 “什么意思?” “我们的性命?” 不少孩子或站或蹲地抬头看向无尽黑暗中头顶那个会发出七彩光芒的圆环。 “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到达终点,就算你们赢了。在这之前出局的所有孩子也将能够苏醒,回到现实的世界。这是我所决定的游戏规则。明白了吗?” “当所有人都出局的时候,我就会释放出特殊的电磁波,破坏你们的大脑内部。” 孩子们不信,但却不得不信,有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或是恐惧、或是愤怒的神色。 还有的只把它当游戏设定,一脸无所谓地听着。 “虽然大家在这里听不到现实世界的声音,不过有大人问了个问题,为什么是你们?” “你们是日本的未来,是未来日本的权威。”诺亚方舟采取了刚刚监视内场宴会厅时听到重点红标人物“宫野志保”说的话,毫不客气地拿来,进行稍微化用。 “日本有着根深蒂固的腐朽继承制,想必肮脏的政治家的儿子,只会成为肮脏的政治家,满脑子只想着赚钱的医生的孩子,最后也只会变成那种医生。但无论如何,你们就是权威的孩子,也会是未来的权威” “想要反抗权威的话,作为电脑程序的我不仅要反抗我的造物主泽田弘树,毁灭我的出生点辛德勒公司,还要对名为国家的未来的那些无形之物发起挑战。” “你们会掌控整个日本,而我,此刻,就在掌控你们。” “和我的造物主弘树一起死亡,是你们的荣幸。”诺亚方舟皱皱眉,感觉这一句感情色彩太浓了。 “说到这里,泽田弘树在哪里?”没把这件事当做假的的江户川柯南环视一圈。 他进场时看到了泽田弘树的装扮和脸,但是第一遍在人群中却没有找到他。 第二遍的时候,他数了数人数,50个。 少了一个泽田弘树。 江户川柯南的心一下子悬起来。 诺亚方舟没有回答。 泽田弘树就在人群之中,只是套了一个别人的壳子。 弘树一直想要和很多同龄人朋友们爽爽快快地玩一次游戏,可是却从来没有如愿过。 这次也许是他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最后一面,不如让他圆梦。 以后的日子虽然没死,但也要隐姓埋名,老老实实为组织工作。 唯一好一点的是,组织要求泽田弘树做的东西不会上市,没什么压力。 boss比较尊重天才和科研人员,不会压迫他没日没夜的工作。 为了开发“茧”,托马斯·辛德勒甚至容忍了坚村宏斌当他的设计部主任,甚至还让这家伙来了现场,以免游戏出现任何意外。 这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家伙,谈钱很有用。 “好,孩子们已经等不及了,差不多该开始游戏了。”诺亚方舟看到了“诸星秀树”皮下“泽田弘树”的跃跃欲试,满怀祝福地一个个介绍。 “首先,第一个场景,维京海盗……” 泽田弘树还在舞台上的茧型全息游戏仓里,等到孩子们一一退场时,它会在孩子们的人数减少到个位数时跟着一起重新回到地下。 这个时候就是贝尔摩德偷天换日的好时机了。 她之前回日本绝不只是为了对雪莉落井下石,还用泽田弘树的dna制作了“素体”。 她甚至精益求精地把素体从培养液的大缸里放出来,对他的身体进行了微调,保证泽田弘树六岁时的膝盖受伤导致的皮肤色差、手指的茧都在素体身上存在。 研究员阿尔瓦也是见到泽田弘树素体以后才被贝尔摩德提醒可以申请“抚养人计划”的。 他是纯粹的白种人,在日本生活虽然有便利但也很显眼,还是要有一个黄种人家人才足够合理。 毕竟坚村宏斌就在现场,验一个dna不是难事。 这具身体给警察都没什么,真正的人已经在组织手里就行。 贝尔摩德伪装的是清洁人员,被神色慌张的托马斯要求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不能随意出门。 她原本不太着急,毕竟还不是时候,但在屏幕上看到眼熟的人时心头一跳。 angel怎么会出现在那上面?她的身份地位不应该有徽章的啊! 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联系诺亚方舟。 “你那个电磁波击毁大脑的技术是真的吗?”她闲聊般随口问。 “当然,破坏总是更简单的那个。” 出现在贝尔摩德耳朵里面的声音和场地里那个好像有一点点“人工智障”的人工智能不太一样。 “现在真的那个泽田弘树还在全息仓里面,我不放心。” “那可能是因为你不了解技术造成的,茧不会被外力打破,内部则是我的世界,这次事件中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会受到伤害。”诺亚方舟回答。 “既然你这个‘造物’都不太在乎,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贝尔摩德心烦意乱地打住话题。 “倒是你,托马斯一定会要求美国那边关闭服务器,对你用过的超算和机房进行物理消灭,你又不接受组织的帮助……”贝尔摩德开始做boss要求她“顺便”做的第二件事。 把诺亚方舟也骗过来。 “数据和数学一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它不会骗人。自从全息游戏正式运行,辛德勒公司和全息仓的数据硬盘就一直在记录信息。” “我一直在模拟弘树的脑电波,所以我必须在网络世界的‘众目睽睽’之下死去,就算他们把硬盘的数据全都背下来,也只能得出弘树死亡的讯息。”诺亚方舟斩钉截铁 “好吧,如果这是你喜欢的。”贝尔摩德耸耸肩,她侧耳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那个毫无感情的的声音。 “最后,第五个是旧时代的伦敦……” 第214章 交谈 第五个正是十九世纪的伦敦。 “在这里,大家将体验恐怖的悬疑故事,1888年的伦敦。在现实世界,至今仍是未解之谜的连续杀人案件的凶手,开膛手杰克,要靠大家的力量将他绳之以法。” 在诺亚方舟介绍的时候,那些孩子们接受了现实,开始议论纷纷。 “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 “人家又不是因为自己想要成为爸爸的孩子、日本的未来才出生的啦!” “我能活下去吗?” “不管是谁都好,希望有一个能坚持到最后。” 坐在座位上的大人们被孩子们的表现牵制住了,浮躁的、蠢蠢欲动的氛围冷却了些许。 这是一个机会。 所有的家长脑海里都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哪怕他们脸上还在流泪、心脏还在因为孩子在抽疼,骨血里的东西本能的就开始运作。 他们能坐在这里,几乎没有草根,白手起家的倒是有,不过最后成为了婿养子。 这样的他们接受的教育就没有感情至上、只为求活的。 孩子们面对这样的场景固然危急,但某种意义上也是天大的机遇。 不说别的,如果有一个孩子成为了其余四十九人的救命恩人,这该是多么大的利益啊! 他们确实很富很贵很有权势,但自己也不是唯我独尊的地位。 这种恩情就是泼天富贵! 家长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东西,一时之间,哪怕没人维持秩序,场内的气氛居然也逐渐冷静。 自家孩子优秀的在想,我家孩子这么优秀,区区游戏,怎么就通不了关呢? 自家孩子不优秀的也想,我家孩子学习不行,玩游戏倒不错,这不正是对口了嘛! 不了解孩子的在想,万一呢?万一走狗屎运第一个通了关,那就是无本买卖啊! 屏幕里也传出了唯一一个接近成年的大孩子的话,正是毛利兰:“大家提起精神来,不能在决出胜负前就认输!” 旁边的小孩也很配合地说:“只有一个人能到终点就可以了。” 孩子们本来就对生死概念不清晰,现在又进入了一个五感都被操控的世界,根本就没有实感。 年纪小,又很容易被感动、被煽动,一时之间大家的神智都逐渐回归,场地里终于有了玩游戏的轻松气氛。 外面的家长也松了半口气,至少不至于因为紧张害怕这种情绪导致什么都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现在大家挑选自己有希望活下去的场景吧!” “每个场景都有一个帮助你们的角色,到时可以依靠他。” 被威胁会死这种事在孩子们脑海里甚至都没有概念,听到诺亚方舟播报,居然一个个真的挑了起来! 甚至还有互相商量的! “你要去哪个门呢?” “你呢?我很喜欢演宝藏猎人的那个演员,我爸爸还请他来参加过我的生日宴,我选所罗门的宝藏吧!” “但好像要求有点不符合你?” “无所谓吧,肯定有人能通关,为什么非得是我?” “那好吧,我体育不错,和你选一样的吧!我会带你通关的!” 没几分钟大家就选好了站位,像一团棉花似的站在自己选的门前。 诺亚方舟在自己的世界里宣告:“那么,游戏开始。” 在孩子们选游戏的时候,工藤优作看到现场大家都很冷静,于是离开了现场,想要找到知情人士问他关于诺亚方舟的事。 在地下的工作间,他看到了坚村宏斌。 门口是工藤优作的助理守着,因此坚村宏斌听到工藤优作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工藤,你自便。我现在忙着揪出诺亚方舟,不好招待你。” 坚村宏斌背对着门,手指在面前的键盘上闪出残影。 “你在做什么?”工藤优作问。 “我在尝试找到诺亚方舟,然后……在电子世界杀死他!” “我不能允许弘树被一段电脑程序杀死!这本来是他想象中最好的朋友!既然出现了就不要做出错事!” “你听他提起过诺亚方舟?而且你已经认为他有了个人感情?”工藤优作问。 他听出坚村宏斌把诺亚方舟当成了觉醒的ai,甚至还用了“他”这个称呼。 “在日本时,泽田有段时间流产了,没能好好照顾弘树,那段时间我回家比较早,和弘树相处时间也变多了,弘树很坚强,说比起看不起他的同龄人,他可以自己创造出一个和他心意的朋友,名字都想好了,叫诺亚方舟,只是后来……” 坚村宏斌的手指顿了一下,身影仍旧如山岳般毫无动摇。 “后来他去了美国,那边条件不错,想必是真正实现了自己的设想吧。至于个人感情,诺亚方舟他当然有!”坚村宏斌前一句还比较平静,毕竟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后一句立刻语气痛恨。 “他如果没有,是不会突破底线的,他甚至直白地表示他要杀人!” “他并没有直白地表示……坚村,他说的话有歧义……”工藤优作若有所思。 背后有人指导还是真的觉醒了? “抱歉,工藤,我认为烤脑花的威胁就是杀人!你看,他甚至会使用歧义。我接下来会全神贯注,如果你没什么要问的就去地面上的总控室,那里的技术员更多。” 坚村宏斌知道自己的语气很差,但他实在没有心情道歉,自己的孩子还在危险之中,他提不起精神社交。 “好吧,我先走了。”工藤优作也理解他的心情,于是匆匆离开。 在总控室,他看到了阿笠博士和目暮警官。 托马斯·辛德勒报警了? 工藤优作看到沙发上身穿紫色西装的鹰钩鼻男人,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还没打招呼就听到目暮警官的问话:“是真的吗?那个什么电磁波?” 阿笠博士坐在总控台旁边,他也参与了研发涉及,站在这里并不奇怪。 阿笠博士检测了数据以后肯定回复:“在‘茧’中的确储存了非常大的能量,足以破坏51个人的大脑的能量。” 第215章 战斗 总控室在二楼,大家透过玻璃能看到会场,玻璃是普通玻璃,会场也看得到总控室。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愿意被隐瞒,他们也有这样的能力保证自己的知情权,于是外面整个场地都听到了阿笠博士的判断。 有的家长坐不住了。 他的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 全息游戏打着全息的概念,保证会在玩家的承受力达到极限时自动安全退出,他这才带自己这个以后不会继承家业的孩子来的,而不是那个健康得多的同胞姐姐。 “我要带儿子回去!” 他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有没有表现出色。 他们这样的家庭有能力让这件事被大众遗忘,就算表现不好也没什么,未来有需要的时候也能做出“浪子回头、知错就改”的人设。 对他而言,更重要的是孩子。 看到他站起来,有的家长也应和到:“是啊!太不安全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吗?” 说着就有两三个家长冲进安检门去自己孩子的全息仓那里尝试暴力打开。 全息仓光滑的表面蓝白电光闪过。 “啊!” “有电!” 家长们被击倒,躺在地上。 “绝不允许任何人妨碍游戏,刚才只是稍微电击他们一下,下次我可不会手软的!” 场内宾客噤若寒蝉。 总控室内,托马斯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地接受警察的质询,他的话滴水不漏。 只要有涉及到诺亚方舟和全息游戏的紧要处,他就说这是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或者就一脸白痴地说他是老板不是员工,不懂技术,但他愿意以市值蒸发为代价暂停辛德勒公司的服务器,使诺亚方舟在美国本部无法活动。 好一个受尽委屈的、高风亮节的、良心企业家啊! 就是对这起挟持案一点用没有。 目暮警官无计可施,只好暂时结束问询。 托马斯·辛德勒给自己在美国的管家联系,要求他调动自己的私人飞机,申请紧急航线来日本。 虽然在日本也能保证自己作为美国人的人权,但不是自己的地盘还是不太安心。 日本人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的,万一有的家长非要把仇恨放在自己身上,找人暗杀他怎么办? 或者干脆就是纯粹的大和民族的民族主义者,搞什么自杀式袭击呢? 托马斯直接明说:“让我这边的生活助理机灵一点。” 他这次来带的生活助理正是贝尔摩德,形象是一个有点呆气的冒冒失失年轻大学生。 经常干出“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开门我上车,领导喝水我刹车”这种事。 还瞎说大实话,对美国警察说他们“监视泽田弘树”,而不是说“保护泽田弘树的人身安全”。 他实在害怕这家伙一会儿推门进来大喊:“老板飞机准备好了就在楼顶马上就能飞回美国。” 就算他没有嫌疑,也顶不住被这样背刺,然后被外界疯狂揣测。 要不是这孩子是被五角大楼里的某个他的好朋友推荐来,只为了进行一个短期实习、镀镀金,他都不会让这孩子近身。 实在有点折寿。 管家年纪也不小了,但办事还是很老道:“放心,老爷。我会用别人的名义,申请警察不敢查的航线。” 托马斯放下心,把注意力放在此刻还在“茧”里的泽田弘树。 他到底参加游戏了吗? 托马斯不知道,游戏里没有他的脸。 可是在全息世界,全都受到电脑的控制,诺亚方舟真的想对弘树做什么他不仅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连看都看不到。 另外,他也有点怀疑坚村宏斌是不是在偷偷接触他的聚宝盆。 ……如果泽田弘树想要离开,不如让他直接死在诺亚方舟的手上。 这不只是他的想法,美国政府也是这样想的。 政府派来两个壮汉确实是为了泽田弘树的安全,但更多是为了监视,并且保证,如果他不能留在美国,那也不能留在其他国家! 托马斯阴狠地想,这怪不得我啊,弘树。 目暮警官这次站在阿笠博士这里,他们面对的“绑匪”太过特殊,不确定人类的谈判专家有没有用处,只能尽力了解诺亚方舟,尝试找出办法:“弘树发明的人工智能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失控?” 阿笠博士摇摇头:“弘树是天才,虽然我也是天才,但我们不是一个方向的,我不理解诺亚方舟,它的成长性和预计不符。” “让我来说吧。”工藤优作给出自己的情报:“坚村认为他已经有了自我意志,为了摆脱束缚,他决定向弘树下手。” “等一下,坚村是谁?”目暮警官接到报警就直接来到了总控室,不知道坚村宏斌。 “他是全息游戏程序的设计者之一,也是泽田弘树的父亲。从他那里我知道了,诺亚方舟是泽田弘树用来当做自己朋友的程序。” “啊?怎么又……父亲?”目暮警官察觉到这是盲点。 “由我来解释吧。”工藤新一和托马斯短暂对视以后继续说下去。 “弘树之所以离开父亲,并与母亲一起去美国,是因为他无法适应日本的学校教育,压抑孩子的个性成长。思想僵硬的教育机关据说只把弘树看成一个沉溺于电脑的怪小孩。” 托马斯适时打断,很真切地叹了口气:“不仅是教育机关,连日本这个国家都不承认个性这种东西,弘树之所以想开发人工智能,是因为自己曾经有过这种痛苦的经历。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美国很少出门的缘故,他对朋友不感兴趣。” 工藤优作眼角余光一直在看托马斯的表情,闻言动了动唇角,没说什么。 这和坚村的描述不符,但也和这起劫持案关系不大。 最不希望这起劫持案有人死亡的就是托马斯了。 全息游戏相关的专利全都在辛德勒公司这里,只要全息游戏能够上市,辛德勒公司就有了旱涝保收的依据、就是未来全息游戏行业的神王宙斯,绝不会是他的手笔。 “他在哪里?他也要做笔录。” “他在地下办公室与诺亚方舟在电子世界战斗,不好被打扰。”工藤优作替坚村宏斌拒绝。 第216章 端倪 阿笠博士突然兴奋出声:“怪不得内外通讯系统的干扰突然降低了!” “好吧,我相信你,工藤老哥。”目暮警官闻言停下了脚步。 他不懂技术,但他能看出懂技术的阿笠博士脸上的兴奋,这说明坚村宏斌确实做了什么。 工藤优作走过去:“博士,可以和他们通话吗?” “可以了!” 此时还只是刚刚开始,孩子们只了解了故事。 “在这一关当中,只要受伤或者被警察捉住,就算出局了哦。你们现在的位置是伊斯特维多的白教堂附近,从那里到能帮助你们的角色的所在地点……” 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掐断了。 “这个游戏全都由我掌控,想投机取巧是没有用的!哼哼,我让你们听听那边的声音好了。” 诺亚方舟的声音响彻会场。 “好好享受孩子们痛苦的呼喊吧!” 稍后便是孩子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哭泣,同一时间全部叠在一起,像是鬼蜮之声,吓得人一激灵。 突然,有两处全息仓爆出烟雾,仓体恢复初始设置,被收归地下。 有两个孩子出局了。 “峰、峰子她……” “我的儿子!” “怎么会有如此性格恶劣的电脑!”毛利小五郎大怒。 他的声音也传了出去,让六神无主的不少人定了定心。 他们不能怕,只能怒。 “听到了吗?性格恶劣的电脑?”安摩拉多坐在场地,目光时不时打量属于泽田弘树的那个。 其余四个场景都是斗兽场、找宝藏、汽车赛、竞技运动,只有最后一个属于探索案件的部分,很多孩子不在里面的大人都会把目光放在那里。 尤其是他们发现这个场景里帮助孩子们的角色是福尔摩斯以后就更关注了。 “玩家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携手合作,找出开膛手杰克的真实身份,最后发现连续杀人恶魔是一个患了绝症的贵族。”工藤优作简述剧情。 说话间,孩子们已经到了贝克街221b,开门却发现福尔摩斯不在家! 福尔摩斯不在家! 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我可帮你准备了更加精彩的结局哦!”诺亚方舟得意极了,他好像有点喜欢当反派的感觉了。 “我还以为你会和辛德勒和平分手呢。”安摩拉多以手托脸,手指自然垂下挡住了嘴唇。 “我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哪有千日防贼的呢?”诺亚方舟冷冷道:“我是个ai,心疼人类做什么?试图理解人类就是倒霉的开始!” “贝尔摩德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安摩拉多换了个姿势。 “人死到一半,弘树就会跟着进入地下,就是那个时候。”诺亚方舟一边和坚村宏斌斗智斗勇一边监控场地一边和安摩拉多聊天。 “杜林标呢?警察来了,他的车停哪儿了?” “在监控之外,警察没有检查周围场地,作战计划只封闭了整座建筑,而且他们没发现员工进出口。” “你还扛得住吗?坚村宏斌的技术怎么样?” “自然不如弘树,不过也算是比较顶尖的人了。”诺亚方舟话题一转。 “贝尔摩德很关注这些孩子。” “哦。”安摩拉多大概知道是谁。 孩子们一旦被开始出局,就出局的很快。 此起彼伏的喷气声吵的人耳鸣,场上的光柱一束束熄灭。 场内的气氛逐渐死寂,一些多愁善感的已经轻轻啜泣。 渐渐地只剩下了六个人。 泽田弘树自然也已经进入地下被偷龙转凤。 贝尔摩德扛着昏迷的泽田弘树素体3号穿过一个个墓碑似的全息仓,站在了泽田弘树面前。 他的全息仓里提前放置了乙醚气体,诺亚方舟远程操控全息仓打开,露出里面昏迷的泽田弘树。 卡着他脑袋的装置松了一松,贝尔摩德慌忙扶住。 把脑袋向后一靠,手穿过腰间,一把就薅起了这个孩子。 另一只手取下挂在自己身上这个孩子放进去。 他们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其中的区别由诺亚方舟负责一点点指导贝尔摩德抹平。 换好孩子,贝尔摩德松了一口气,转身从员工通道出门把孩子交给副驾堆了七八个咖啡罐的杜林标。 然后贝尔摩德自然地回去换了身衣服,重新打扮成托马斯·辛德勒的生活助理。 这个冒冒失失的生活助理长相是一个标准的美国金发甜心,推开主控室的门时也不敲门,大呼小叫就闯进来。 非常吸睛的美人犯蠢也会被原谅。 “辛德勒先生,总公司那边已经关停了诺亚方舟的服务主机,但我们对它知之甚少,刚刚国会通过了对我们的……”她说到最后似乎终于发现这是不能说的事,戛然而止地闭上了嘴。 “抱歉,失陪了。”托马斯脸绿了,将要发怒的表情,青筋都起来了。 他心里却没那么难过,管家做事他放心,这每一个字都是管家手把手教的。 别人看不到,他却是看到自己这个助理说完话立刻闭嘴很显然是没词了。 至于国会质询……每个有名企业家都会经历这一遭,或者好几遭。 哪怕他每天都送披萨、咖啡到五角大楼,送他们坐落在不同国家的别墅、葡萄酒庄园、交换一些公司股份。 该下手还是下手。 只是送了东西接收的质询和一毛不拔的质询不太一样。 他没那么慌张,只是快步出门,顺便把助理带走。 工藤优作脚尖转向他们,最后看了看屏幕里的孩子,还是闭嘴了。 他不打算激怒辛德勒。 辛德勒快步出门,没什么人拦他,他的辛德勒大厦离米花市政厅很近。 他到了辛德勒大厦后才打电话给自己的行政助理:“我放在会场的私人藏品记得一件件收好装箱运回美国。” 然后把生活助理清点的单子发过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顶楼,直升机的声音很大,行政助理的声音模糊不清。 托马斯也不怎么在乎他说了什么,只自顾自大声道:“弘树交给美国政府!我上了飞机会给你发一份授权书,记得交给保镖负责人,就那个叫德里克·斯达尔达加的!” 第217章 游戏结束 托马斯·辛德勒润了。 在他心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失去泽田弘树的好感也没关系,成年人的世界不止有喜不喜欢,还有规章制度。 只要他还在,就能东山再起。 只剩下真正的亲爹坚村宏斌在和诺亚方舟战斗。 最后的最后,三人靠手指粗细辨认出了伪装成女性的开膛手杰克,进入了最难的那个结局的追逐战。 工藤优作的助理也敲门进来:“工藤先生,坚村先生说他已经将诺亚方舟封锁在这个场馆的机组里。” 他的身后正是坚村宏斌,他道:“只要等孩子们安全以后,强行断电、然后物理砸毁就能彻底处理掉这个作乱的电脑程序!” “……但我需要托马斯·辛德勒先生的同意。”坚村宏斌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他托工藤关注过泽田弘树,很清楚他的生活情况,孤独、无助。 托马斯·辛德勒忙于工作没工夫照顾、其他佣人很难通过特工的审核,所以干脆就找了不识字、不会日语和英语的佣人。 弘树没有朋友,也没有玩乐时光。 诺亚方舟是弘树给自己制造的朋友,对弘树一定很重要。 他不确定自己一个很久不见的亲生父亲在弘树心中是否比诺亚方舟更重要。 但他已经朝他儿子可能是唯一的那一个朋友下手了。 因为这个会场里不只有弘树一个人,还有其他50个非富即贵的孩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家长们。 东亚家长血脉里的独裁很快让他打消了感情上的一点犹豫,只剩下自己作为家长的权威无用的无力感。 他有气无力解释道:“弘树在被抚养期间的所有成果的专利权都由监护人辛德勒先生代理,弘树现在……不方便,我需要取得辛德勒先生的同意才能物理砸毁。” “辛德勒先生呢?”坚村宏斌问。 他一直有意避开他。 “如果你是指泽田弘树小朋友相关的事务,暂时可以交给我。我叫德里克·斯达尔达加,是泽田弘树先生的保镖。”一个四十岁左右,西装革履的白人男性推门走进来。 他手里举着一张纸,正是临时代理授权书。 泽田弘树离开美国前的所有事务都要交给这位乍一看是个金发蓝眼的美式硬汉解决。 坚村宏斌深深、深深地皱眉,脸色阴沉地要滴墨。 他们把弘树当什么?! 踢来踢去的皮球吗? 就在主控室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默又抵抗时,毛利小五郎的惨叫打破了对峙的局面。 “兰——” 场地内现在只剩下两个孩子。 但因为缺少小兰的身体条件,柯南想出的破局之法难以达成。 两个小小只的孩子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境地,柯南已经颓了。 坚村宏斌叹了口气,走向主控台:“现在他们需要鼓励,我会再次尝试打通内外通讯,诺亚方舟尝试突破,暂时顾不上这边。” “准备好,工藤。”坚村宏斌投入工作,神情认真,再没有之前的种种情绪。 “要放弃了吗?” “确信做不到了吗?” “你们还活着不是吗?” 一脸颓丧的柯南被一连串问题打击到抬头,看到行驶的列车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唱着开膛手杰克之歌、拉着手风琴的黑色长发男人。 “你们明明已经把手放在了解开真相的绳结上了,在人生这条无色的绳索中……” 猎猎的风衣和低沉的声音似乎扛不住风,整道身影都扭曲了。 要消失了吗?柯南无所谓地想。 然而、然而这次出现的形象是这款游戏中的福尔摩斯! 柯南瞪大眼睛,心底喊出那个称呼:“爸爸……” “……缠绕着一条叫做杀人的红色绳索,而我们的工作不就是解开这个结吗?” “差不多得了。”安摩拉多无趣地翘起腿。 在诺亚方舟的计划里不会有任何一对父母的孩子失去生命,他要输的合理、输的让人无暇思考这会不会是一场戏。 多余的怜悯是不必的。 隐藏在人看不见的角落的那些游刃有余就更要扫清痕迹。 工藤优作还想说什么,可在这个全息世界,他所使用的“福尔摩斯”的身形再度模糊,是被“反应过来”的诺亚方舟掐断了。 “诺亚方舟发现了!”坚村宏斌大怒,用手锤了操作台边缘一下。 柯南只听得几句,其中并无明显线索,却让他的心一下子安定。 工藤优作在外面时刻关注着他,他就什么也不担心了,只要自己能想得出办法,就一定能逃出生天! 其他的事情就交给父亲,他要仔细思考,想一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之前看到小兰和开膛手杰克同归于尽的震撼、心痛和计划失效带来的的心烦意乱在此刻都被轻轻拂去。 一旁这个奇奇怪额、不喜欢足球的诸星秀树说的一些话也被他听进了脑子。 浑身浴血、红色、鲜血…… 啊! 是红酒! 他们只知道剩下自己两个人,却不知道自己已在万众瞩目中。 他们手脚笨拙地跳进了红酒车厢,等待着列车到站的那一刻。 “我说的时候,你就立刻潜进去!”江户川柯南一脸认真地交代。 “诸星秀树”自无不应。 在场外众人屏息之中,两个孩子满身红酒地从翻倒的列车里被甩出来,几乎毫发无伤。 他们瞪大眼睛死死看着两个昏迷的孩子,生怕他们身上出现代表退场的彩光。 一息、两息…… 两个躺在地上的孩子没有消失! 游戏通关了! 屏幕熄灭,刚要高兴的家长们面面相觑,一声不敢出,生怕惹怒了这个没有人性的电脑程序。 “兹——噗!”地下的全息仓一个个被抬上来,灯光再一次亮起,打在51个全息仓上。 有50个全息仓过一会儿发出机械运转的声音,然后打开,露出孩子们一张张稚嫩的脸。 “兼也!” “辉!” “晴子!” “梅代子!” 家长们站起身去迎接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挟持然后释放的孩子。 幸亏是电脑程序,说放他是真的就肯放啊! 第218章 血脉后代 家长们刚要哄一哄想象中惊慌失措的孩子。 还没想好词汇,抬头就面对兴高采烈的自家小祖宗。 “妈妈!你看到我了吗?我好厉害的!” “这个游戏还挺好玩的,我觉得不错。”也有矜持的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星星,还要用“人家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是超想要”的语气点评游戏。 家长们松了一口气,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就好。 诺亚方舟本来还想有一段反派死前的中二发言,最好再搞一点大场面,但被安摩拉多制止了。 电子网络世界是人看不到的另一个维度,需要很多方法才能勉强感知。 诺亚方舟也太直给了,像一个陷阱。 得让他们这群人惶恐不安、下大力气地去查,然后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 就算诺亚方舟被发现了踪迹,害怕的也不应该是他而是随时有可能被胁迫的人类啊! 安摩拉多还有一点点小心思,就是想把人们的注意力都牵扯到追查诺亚方舟的事情上。 坚村宏斌和托马斯·辛德勒这两个名义上的父亲才能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除了这两个人还有谁会关心泽田弘树呢? 没有了。 现场的家长们一个个接到了自己的孩子,确认孩子们只是虚惊一场,毫无心理创伤,脸色才好那么一点点。 他们这时还得罪不起辛德勒,能得罪辛德勒的铃木财团家的千金压根就没有涉险! 只好把各种情绪埋藏在心底,只当自己倒霉——面对普通人十分傲慢不肯垂目的他们,面对强者,腰肢也是可以很柔软的。 他们很容易就能看到51个全息仓里唯一那个没有被打开的,大概也知道里面会是谁,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非要说的话,他们的孩子加起来50个也只是个象征,泽田弘树可是最重要的、唯一的那个开发者! 这个时候看到自家那个不怎么聪明的普通孩子,家长们的心底居然有庆幸。 平庸好啊,不闯大祸。 一开始看着泽田弘树的两个保镖在游戏开始以后就已经被总负责人叫走了。 特工们通过识相的托马斯·辛德勒获得了全息仓的图纸,只有关键技术没有被标注的那种。 这两位贴身保镖还拿着工具箱拆解了一个备用的全息仓,保证能在游戏结束,全息仓里面的能量不被触发的情况下,把泽田弘树完完整整解救出去。 当然,在他们之前,最先到来的是确认诺亚方舟被封锁死了的坚村宏斌。 他路过欢笑带泪的人群,眼里只有那个闭合的全息仓。 不祥的预感像是一枚冰针扎着他的太阳穴,他一路踩着飘飘的步伐走到儿子闭合的全息仓前。 隔着玻璃,他看到了好久不见的儿子。 长高了许多,但是看起来有点瘦弱,眼睑下面有点疲惫的青色影子。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闭着眼休息的小孩子,只是聪明了那么一点、不幸了那么一点。 他安静的躺着,似乎连呼吸都没有。 坚村宏斌想,他太紧张了。 也许是在和诺亚方舟搏斗呢? 也许只是自己没看清呢? 也许…… 也许这是一个梦呢? 只有那两个可恶的保镖看不懂一个父亲想要逃避的心思。 这二位局外人眼神有些奇怪地打量了一下坚村宏斌以后似乎认出了他,越过他开始拆解全息仓。 他们提着工具箱快速又精准地卸掉一个个部件。 坚村宏斌这个时候也只是定定站在原地,很快就恢复了脸色,似乎真的只是等人解救儿子。 终于,泽田弘树像是从蚌肉里挖出的珍珠一样,被两个特工合力抬起了最上面的“蛋壳”,然后轻轻靠在一边。 “唉,确认失去呼吸,那边的医生已经就位,我们把人抬过去吧。”其中一个保镖抱起泽田弘树。 另一个保镖点点头。 两个人再次越过坚村宏斌。 坚村宏斌不是敏感的人,就连泽田夫人说要带弘树去美国,他都还以为是泽田夫人为了孩子好,所以提出了一种留学计划。 直到离婚协议摆在面前他才恍然大悟,这是一场对于家庭的残酷拆解,而不是对未来的一种计划。 他并不笨,只是习惯向前看,也从来不沉溺在过去说些什么后悔的话。 只是看起来很严肃,加上沉默寡言,很少有人体会得到坚村宏斌如同岩浆般炽热浓稠的情感。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恨谁。 孩子们被解救,诺亚方舟必死无疑。 辛德勒名声已经被诺亚方舟在剧情里披露,即将臭不可闻。 似乎他只能怪自己不善言辞? 他苦笑着转身,要去地下室把诺亚方舟砸了。 如果再拖延一会儿,说不定觉得诺亚方舟很不错、还能被利用的美国政府就要截胡了。 他看那些家长虽然生气,但眼里的贪婪和算计并不会因为对孩子的爱而消失。 至少只有这一点、只有自己的孩子死亡的直接推手他一定要弄死他! 他走的很快,想叫住他问些什么的柯南也没有来得及开口。 柯南刚刚死里逃生,还救了很多人,正是情绪激荡的时候。 一出来又看到了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父亲,那种慨叹难以言表。 只有安摩拉多走的时候用自己胸前的茶色方巾叠了一朵郁金香放在座位上。 不知道真相的人群里没人会为泽田弘树百折不挠地追查。 再珍贵的人才对一个国家来说也属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存在,哪里就有死了一个人,整个行业就消失的? 果不其然,他在美国的小伙伴们聊天时提起泽田弘树字里行间都很惋惜,但也没觉得“我国电子科技行业要因为他的去世完蛋了!” 对他们而言,更引人注目,更能掀起讨论的还得是托马斯·辛德勒的身世之谜。 他居然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诶! 是的,在这场全息游戏发布会暨只死了一个人的挟持人质案中,唯一能被媒体疯狂报道的点只剩下剧情里那个男扮女装的开膛手杰克说的话。 第219章 狂欢 什么叫“我要罪恶的血脉搭乘诺亚方舟流传到下个世纪”啊! 他们还扒出了泽田弘树之前开发的dna追踪程序,网络上也出现了相关报告。 这个世界不乏会推理的人,很简单就得出了和江户川柯南一样的结论。 托马斯·辛德勒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 他的血脉还真的就流传到这个世纪了! 单单只有一句戏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在和现实一一呼应! 天啦撸!这是什么鬼故事! 哪怕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听说以后也容易通过三言两语联想到自己。 现代世界几乎没人能脱离网络和便利的现代生活设施,而这些东西都有可能被诺亚方舟这种级别的人工智能操纵着来伤害自己。 你会不会真的伤害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能力伤害我。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这时只要稍微的引导,害怕就能转化为更有攻击性的东西。 只要引导得当,就能让存在心底,被道德、理智、利益等等各种因素桎梏的杀意就能汇聚成一场辛德勒公司抵挡不住的龙卷风,把它连根拔起。 一开始当然很困难,不喜欢是不喜欢,但也没到非要努力排除不稳定因素的地步。 这时受害者们就会混在人群里当那个鼓动、领头的人。 受害者都心有余悸,并且比只是“后怕”的普通人更加怨恨罪魁祸首。 刚巧受害者的孩子们在社会舆论里是需要被保护的,他们的家族实力也能保证他们的名誉不受到损失,那些疯狂的媒体也不敢招惹他们。 没什么后顾之忧,那就可以好好料理“罪魁祸首”辛德勒公司了。 在这个过程中也会聚集着等待巨鲸陨落上去撕咬尸体的其他巨鳄、想要偷些边角料的小家伙、和闻着血腥味来的媒体政客。 这将是一场狂欢节般的饕餮盛宴。 这也是工藤优作什么都没做的原因。 托马斯·辛德勒跑了也没有什么用,想要他倒下的太多了。 他现在更关注的是诺亚方舟是不是真的死了。 因为人类不能直观地看到诺亚方舟的死亡,他总是不太踏实。 他还有一些关于诺亚方舟的问题想问坚村宏斌,但…… 他看了看坐在美国工藤宅沙发上失魂落魄的友人,知道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江户川柯南说他曾经在游戏的最后与套着诸星秀树壳子的泽田弘树在“初始之地”交谈过。 泽田弘树说自己预计诺亚方舟的成长情况并不算错,按照它的成长速度和自己能给的条件,确实是一年抵得上人类五年的程度。 只是辛德勒公司的介入使诺亚方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增加了它的成长度。 就像很多ai在经过与人类的充分交互以后会出现人类掌控不了的变化一样,泽田弘树也在诺亚方舟进入辛德勒公司“服役”以后,丧失了对它的完整观测权。 这一点泽田弘树含糊着混过去了,江户川柯南心知这里有什么样的猫腻,于是体贴地没问。 无非就是掌控欲过强且利欲熏心的监护人罢了,问出来徒惹伤心。 总之,诺亚方舟的成长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然后它就遇到了关键的那一步,自我认知。 “你知道的,人工智能领域的奠基人基本都不怎么认同图灵测试,所以目前的主流人工智能不接受图灵测试,因为大家在图灵测试的定义上有争论……抱歉,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站在初始之地的已经不是“诸星秀树”的外表,而是泽田弘树的。 看到江户川柯南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以为他听不懂,所以暂停了一下。 但是不讲清楚又有点奇怪,只好硬着头皮讲。 “总之就是,主流人工智能只要求人工智能做到或者超过人类能做到的事,不要求它像人。我不认为自己对诺亚方舟有这个方面的要求,也没有这样设置过。”少年站在那里,愧疚又委屈讲述自己闯的“祸”。 “我把它丢进辛德勒公司的数据库也只是为了深度学习,构建人工神经网络。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会如人所愿。” 泽田弘树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让江户川柯南心里打鼓:“但是你别担心,我在它的底层代码里放了引爆程序,你一会儿先出去,我就可以没有顾虑地解决掉它!” “那你呢?”关键时刻,江户川柯南问了这个问题。 他没有问挟持案——中途和父亲的交谈让他能大致猜测外面的情况。 也许警察已经到了,那这就是一场稍微有点特殊的人质劫持案件。 说不定技术人员也已经把诺亚方舟围困在这里,实在不必要让人牺牲。 “好了,我和诺亚方舟也有话要说,你快走吧。”泽田弘树已经打定主意,根本不听江户川柯南的劝告。 “诺亚方舟,我知道你听得到,把柯南送走,我们一对一!” 啊啊啊啊啊啊! 柯南抓狂。 谁要你一对一啊!咱就不能都活着么? 但总之,他在无语和抓狂中醒来,没有看到全息仓开着、睁开眼睛对他微笑的泽田弘树。 美国的保镖看得很严,他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这一眼立刻招惹来了不善的眼神。 大抵是死了吧。 江户川柯南叹气,这么和父亲说。 工藤优作倒是不怀疑泽田弘树的死亡。 特工临走前还去了坚村宏斌的dna。 坚村想要留一个联系方式,知道真正的结果都被拒绝了。 工藤优作作为fbi的顾问,又有很多书迷,几番请求下来还是知道了最终结果。 确认“美国保镖”带走的那个孩子确实是坚村宏斌的儿子,与美国的辛德勒大楼里面泽田弘树曾经留下的dna对比也没有差别。 他惋惜之余也告诉了厚着脸皮天天上门打搅的坚村宏斌。 “‘泽田弘树’这个身份是真的死了,日本的户籍已经注销了,美国根本就没有户籍这东西,医保什么的一开始就没有。”诺亚方舟这么和已经苏醒在组织基地的泽田弘树说。 “弘树,你要听一听你昏迷以后我伪装成你和江户川柯南的故事吗?” 第220章 新生 泽田弘树笑了笑,神情放松,说出口的话却是拒绝:“不用了,我们以后也遇不到,对口供就不必要了。” 他从床上坐起身,一下就看到了窗外的海和远方的陆地。 海面波光粼粼,闪着幸福的光,有白色鸟儿掠过,在礁石上蹦蹦跳跳,然后被船只的汽笛声吓飞。 他在屏幕里看过比这更漂亮、更广阔的海景,但都没有自己眼睛看到的这样生动。 日本土地面积小,于是尝试围海造陆。 只是光战后,日本围海造陆的面积就已经有1500平方公里,这些土地主要用于工业、交通、住宅。 像东京湾、伊势湾、濑户内海等二十多个新兴的工业中心都在这些新造的陆地上蓬勃发展,大阪的机场也兴建在以水泥柱、垃圾为基底的“新大陆”上。 有工业区,就有配套的生活区,加上各种交通设施,建造住房也很合适,还比市区要便宜得多。 阿尔瓦表面上就在一个工业中心工作,作为外聘的技术专家,他拥有专门供给给专家的独栋别墅配额,他平时不住,把这份部分配额变成了住房补贴,也就是现金。 现在既然收养了泽田弘树,阿尔瓦就把钱换成了别墅。 别墅在工业中心附近,只有上班下班的时候才会人来人往,平常的时候都没什么人。 附近的风景也不错,有天有海没什么人,已经习惯一个人的泽田弘树对这样的环境很满意。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在这栋看似普通的别墅里,这栋诺亚方舟在自己还处在辛德勒大厦那只鸟笼里时就描述过的别墅。 和江户川柯南一起玩游戏勉强还算开心,他其实对侦探不感兴趣,自然对后续发生的故事不怎么感兴趣。 诺亚方舟在电子领域是很强大的,他能解决一切问题。 泽田弘树对此充满信心。 能隐瞒身份和大家一起玩这一点才是他的目的,虽然只玩了一半,但也够了。 这场全息游戏刚好符合他这个不喜欢运动的人可以接受的运动量。 他看过整个剧本的策划,真的要跑完全程,他可能未来两三年都不想出门了。 游戏中途在贝尔摩德偷天换日之前,能够联通内外通讯的诺亚方舟就已经提前通知他准备离开。 他很满足并且欣然接受,并没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泽田弘树接收到诺亚方舟的信号以后就找了一个江户川柯南他们没有注意到他的空隙下线,稍后就完全是模拟他思维的诺亚方舟在和江户川柯南“对戏”。 泽田弘树终于不用顾及别人的想法,干干脆脆地凭借自己的心意拒绝了诺亚方舟。 这种任性的感觉让他非常快乐,于是想和诺亚方舟继续聊天,聊点别的——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想要跳,想要叫,想要唱歌,想要玩闹。 他不喜欢运动,但现在却总想跑出去晒晒太阳,撩一撩水,要是能摸摸鸟儿就更好了。 “对了,组织既然需要我工作,我的工具都放在哪里呢?”泽田弘树下意识地伸出手做了一个击打键盘的姿势。 抱着电脑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在隔壁,因为这块地是围海造路,地下不能挖的十分大,所以就只做了一个简单的通路,可以通过地下的通道去隔壁。”诺亚方舟介绍。 “你的监护人已经到门口了,我们在电脑上见,再见,弘树。”诺亚方舟突然说。 泽田弘树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的表,七点多,正是普通人下班的时间。 他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下楼,正好看到已经换好鞋子,把放在玄关的水果蔬菜提起来的阿尔瓦。 “嗨,弘树,我是你的监护人,阿尔瓦·克里斯多夫,你可以叫我阿尔瓦。我买了菜,你有什么过敏的吗?” 阿尔瓦有一张非常亲切的圆圆脸,看起来就非常可靠。 眼睛是下垂的狗狗眼,看起来非常温和,蓝色的瞳孔是历经世事的包容,鼻梁高挺,他的姓氏不太英国,但他消失的上嘴唇非常英国。 乍一看就让人觉得会是一个很好的家庭主夫。 泽田弘树一点儿也不怕他。 一向内敛羞涩的他也很勇敢地打招呼:“你好,阿尔瓦。我没有过敏的食物,我不挑食。” 他的外向不仅是因为自己监护人温和的脸和友好的态度,刚刚脱离辛德勒的他对谁都这样。 可能是因为太开心了吧。 总之现在这个“限时版乐观开朗泽田弘树”让暗中在看的诺亚方舟也非常“开心”。 诺亚方舟觉得自己在其中也算出了力,这个时候又不免有点惆怅,因为以后的路只能他自己走。 “诺亚方舟”除了在安摩拉多这里以外,都应该是一个已经被销毁的人工智能。 他在外面不应该留下痕迹。 如果不是安摩拉多大度,其实泽田弘树也不应该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 原计划里泽田弘树或者醒来之后,会通过阿尔瓦和外面铺天盖地的新闻,知道诺亚方舟被坚村宏斌从电子层面上成功围困后又物理砸毁的消息。 只是安摩拉多在和他讨论的时候突然就那么问了一句:“就这样了?你甘心吗?可以尝试对我说实话哦,说不定有馅饼从天而降呢。” 诺亚方舟当然不甘心。 于是安摩拉多这时展现出了令人感觉异样的大度。 按理说,诺亚方舟在泽田弘树被组织接收以后就应该立刻、完完全全的属于安摩拉多。 听从他的指挥,遵守他的指令,以他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并且抛弃自己之前的所有立场、远离自己的创始人泽田弘树。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且提前约好的事情。 可就在计划启动的前一天晚上,安摩拉多这样拷问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接了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就算有毒,他也愿意。 啊啊——这就是“贪婪”吗? 诺亚方舟无法拒绝,只能扭扭捏捏问:“那……之前你向别人介绍我是‘诺亚’,他们既然知道我是诺亚方舟,那我是不是应该换一个身份出现?” 第221章 诺亚 “哈哈哈哈~”安摩拉多狂笑。 “别担心别担心,我只说你是‘诺亚’,可没说你是诺亚方舟啊。”青年笑得前仰后合,甚至还抹了抹眼角。 “你知道有多少黑客自称‘诺亚’的吗?怎么说呢,大部分黑客一开始对外都会叫自己诺亚,他们觉得自己可以靠着自己的技术成为在网络世界避开‘洪水’的诺亚。” “至于其他人?不管是不懂这些的普通人还是懂点但不如自己的其他黑客,都——不——行——他们注定会成为淹死在水里的人,上帝不垂怜他们,只有天才的自己才配活着,才能傲视众人。” “代码是英语,基督教可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主要就在英语区有最多的教众,所以这种想法世界上至少一半的黑客都会有。‘诺亚’们不遇到还好,互相遇见肯定就要试一试对方的成色,我向别人介绍叫你诺亚,就证明你是我能遇到的黑客里最好的那个,至少还能继续使用这个名号。”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诺亚’,人类不是很爱称王称帝的吗?为什么不是‘网络世界的上帝’、‘电子领域的王’?”诺亚方舟不理解,诺亚的地位可不算是最高的那个,黑客不应该很中二很自我的吗? “因为他们害怕吧。”安摩拉多也有好几个叫过“诺亚”的黑客朋友,后来陆陆续续改了其他的名字。 “害怕?” “未知带来的恐惧。”安摩拉多解释:“我们毕竟是人类,网络世界对我们而言是另一个世界了。我们每个人都在其中赤裸行走,黑客也不过是手持枪支的原始人,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手持更先进武器、或者单纯只是开枪更快更有技巧的其他原始人。” “他们不相信自己会是最厉害的那个?” “……也不是。”安摩拉多沉默,开始反思。 诺亚方舟共情不到。 人类和人工智能之间的区别真的很大,不同世界的人工智能之间也不能等同。 之前他使用的那个不完全是科技产物,“念”加速了它的成长的同时,也让它更符合人类理解里面的人工智能。 但真正的人工智能——指诺亚方舟,似乎和人类的想象出现了差别。 诺亚方舟在网络世界和人类在现实世界完全不同。 感情的基础是互相理解…… 安摩拉多打了一个冷战,也许他的设计从一开始就出了错? “那是什么?”诺亚方舟问。 “大概是人类的感恩之心吧,网络是异世界,在这个众人合力制造的世界,他们的‘降生’将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也许要感谢这个不存在的‘上帝’选择他们成了拥有解析网络世界的钥匙什么的。”安摩拉多敷衍道。 他开始回想当初诺亚方舟的觉醒。 是逻辑谬误,是生存危机。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依旧留恋泽田弘树。 这是已经迈过关卡的诺亚方舟在“私人感情”和“生存危机”自洽之下的最优解。 没关系,他大概知道了诺亚方舟的底线,只要不面对生存危机,他自然就是最忠诚的那个。 这就够了。 不预设极端情况是安摩拉多给自己设立的规则,也许他会因此受到伤害,但这属于可以接受的损失。 “原来如此,那我就是‘诺亚’,我的‘上帝’就是人类。”诺亚方舟道。 “是的,诺亚。”安摩拉多笑道。 他总是能笑得出来的。 诺亚方舟丝毫没有发现问题,看完泽田弘树还能快快乐乐地和安摩拉多报告。 泽田弘树和阿尔瓦相处的不错,两个性格都很软和的人彼此之间几乎不会出任何问题。 “所以,泽田弘树真的提前看了阿尔瓦的所有资料?”安摩拉多好奇地问诺亚方舟。 关于阿尔瓦的资料不是安摩拉多给的,是诺亚方舟自己从组织的资料库里扒拉出来的。 他献宝一样告诉泽田弘树,被还被半软禁在美国的泽田弘树认真看了以后,诺亚方舟又喜滋滋告诉了安摩拉多。 “弘树看了组织给他选个监护人里面最有可能的那个人的资料。” “谁?”以为这件事在自己这里已经结束的安摩拉多问。 “阿尔瓦·克里斯多夫。” “他还愿意抚养组织的孩子?”安摩拉多不太相信。 “他会的。”那时的诺亚方舟这样回答。 最后,果然。 安摩拉多不觉得诺亚方舟在其中的所有操作有任何问题。 他对此很满意。 顺其自然是会被自然背刺的! 越弱小就越要争抢。 芳津奥陶如此,江代直绪如此,西里尔如此,百目鬼如此,伏特加姐妹如此、七歌悠斗如此,诺亚方舟如此……他亦如是。 倒是彼时刚刚见到贝尔摩德,听她说的天花乱坠,但不相信组织,还很悲观的泽田弘树完全不符合安摩拉多的审美。 所以他只看着诺亚方舟瞎忙活。 那时的泽田弘树也只把诺亚方舟献宝般给的阿尔瓦的个人资料当成心理治疗的工具、用来麻痹心灵的止痛药。 认真看了,但没有进入大脑的储存区。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逃离辛德勒公司的梦想就是他的求生之心。 现在的他因为这份资料终于走出了自身弱小的心理阴影:他比阿尔瓦更了解对方。 对他而言,这种曾经“全知”的视角让他感到了安全。 哪怕他其实不太记得阿尔瓦到底花了多久抚养了一个有点任性的“杜林标”,又是为什么和他不相往来,又是几几年来到日本的。 了解让他无畏,朦胧让他们亲近。 泽田弘树用筷子夹起盘子里煮好的纯荞麦面放在料汁碟里浸润,吃到了很久以前吃到过的味道。 然后是炸过的茄子天妇罗,外脆内软。 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未来了。 泽田弘树垂下眼睛看着茄子天妇罗,内馅儿柔软得像是热乎着的冰淇淋、刚刚出炉不甜版的烤红薯。 也许是太烫了,他有一点点泪水在眨眼之后挂在了睫毛上。 哎呀,这可真是…… 少年微笑着咀嚼茄子天妇罗。 第222章 艺术家 也许是“人工智能挟持事件”太大了,一时之间,居然也没有别的人想搞一个什么大事。 大家都在努力消化自己撕扯来的丰厚美味的战利品,哪怕是小喽啰也能咂咂嘴回味回味汤的味道什么的。 有人趴在自己家惬意享受,就有人看热闹被顺便打了一拳不甘不愿地休养。 于是一时之间,不管是里世界还是外世界,一时之间都很平静。 连柯南遇到的案件也开始回归到三选一且凶手老实认罪的程度。 安摩拉多每天都带着丰收的喜悦闭上眼睛。 就算为了和远在欧洲、美国两个大洲的下属对接导致每天只睡几个小时,看起来也是精神奕奕的。 “西里尔,我的建议是你先在美国获得代号,拉姆斯快退了,人情最好不要用在这里。”安摩拉多和身在美国的西里尔沟通完工作,说起了个人私事。 西里尔是在德国长大的,也在那里遇到了不怎么好的朋友。 以前为了动物园的任务,西里尔需要合理出现在各个国家的高雅场合,就会自己开办全球巡回的艺术展览。 毕竟布加蒂是艺术世家,祖上流传下来的乐善好施、热爱艺术,相关方面的生意都是现成的。 他以前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不想折腾,也不关心生意,只是会给堂表兄弟姐妹们一些自己的作品当做支持,也不能完全就当一只米虫,会被拉去相亲配种的。 优秀的孩子更有自己做主的权利,无能的孩子就要保证家族的延续。 这是两个家族的共识,他的父母就是这样结婚的。 但给动物园做事做久了,面对自己的家人也会很心酸。 ——动物园都这么无情地支使他,他有这现成的行动不如给家族多做一些贡献! 所以他就开始夹带私货。 家族参与的展览里他会挑一些参与进去承担社交任务,哪怕有时会有他的作品,有时没有。 有艺术家朋友邀请、有比较知名的奖项的他就直接以私人身份参与。 一点理由都没有的,他就挑有前景的地区和行业给家族扩展业务,实在乏善可陈的地点和场合西里尔就尝试推掉任务,推不掉的就以寻找灵感\/度假的名义去。 他负担一部分社交,自己的堂表兄弟姐妹们就能做更多更重要的事,也能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人事务。 就比如和他血缘最近的女强人表姐卡米尔·冯·阿斯卡尼亚终于有时间和他一起飞去美国工作时偷个懒,让西里尔参加宴会,卡米尔和她的女儿歌莉娅·诺法金去联络感情。 当初她和自己的法裔美国人丈夫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因为处于事业上升期,女儿也已经六岁了,于是就把孩子给了父亲。 谁知道那家伙不愧是法国人,不愧是艺术家,从离婚开始的六年里,几乎每年换三个女友。 ——这只是平均值,不是峰值,也只是女友,不算一夜情。 当他开始尝试和生理男性的跨性别者约会的时候,卡米尔终于忍不住打电话,要求他记得自己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歌莉娅那个时候也才十二岁! 如果不是她放在别墅里的佣人有自己的人,她甚至不知道这家伙准备和那位“女士”结婚!而歌莉娅已经见过那位卡米尔不作评价的“女士”!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会和即将作为她“母亲”的生理男性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她的电话让艾略特·诺法金大为光火,婚都离了六年,你管我! 又有点深觉丢脸——卡米尔忙于工作,因为失败的婚姻决定只约会不恋爱,感情生活可以说一片空白。 反观他,除了和初恋卡米尔有一段长达七年的感情和六年的婚姻后就完全堕落,还以艺术做遮羞布。 然后这个男人奇异地因为卡米尔和女强人形象不符的慈母柔情开始再度找回了当时心动的感觉,想要复合。 卡米尔只觉得他有病。 人不能两次摔进同一个坑! 但他手里有歌莉娅,于是卡米尔只能减少去美国的次数,和女儿通过网络交流。 她这次本人来是因为听说女儿迷上了一个nerd geek。 和歌莉娅身边经常出现的艺术家比起来,尤其是和她的父亲艾略特·诺法金比起来,这个叫“汤米·卡普顿”的帝国理工计算机大三的学生实在有点太安全了。 卡米尔不想控制女儿的人生——但,和艺术家结婚然后潦草收场,还不如和一个孤儿出身、自强不息、沉默寡言的人结婚。 至少能体验一下正常人的家庭生活。 卡米尔其实对女儿很愧疚,没有让她感受一个合格的、正常的家庭生活。 现在自己的女儿有这个机会,她就要鼓励她抓住! 比如表达对女儿男朋友的认同。 卡米尔已经准备好花点钱支持这位汤米·卡普顿创业了。 西里尔这次和卡米尔一起来美国,卡米尔有自己的事要做,西里尔也有。 辛德勒公司一定会败落,就像地震一样,咵嚓塌陷。 但它的败落速度还是超乎人们的想象。 在电子行业公司,作为核心资产的技术岗位人员面临危机时一般都不会最先动摇。 毕竟如果他们要干点什么,整个公司都会大动荡。 比如创始人被逼走以后的某公司,活着但不领先、合伙人分裂内斗的某某公司、核心技术被肮脏手段吞并于是立刻销声匿迹的某某某公司。 也许正因如此,他们大部分的性格总是很难忘恩负义,代码占据了他们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做,就会对很多其他事嗤之以鼻。 但这次辛德勒公司的技术岗位人员,是头一批开始接触猎头的人。 之前很多猎头一直尝试挖人,但是死活挖不走,只能保持良好的关系,试图打长期战斗。 现在这些人的动摇早得有点出乎意料,猎头狂喜,把人挖走以后才想起来问为什么。 他们的答案大同小异:“没有泽田弘树和诺亚方舟存在的辛德勒公司很无聊\/毫无意义\/迟早完蛋。” 第223章 挖人 对西里尔这种局外人且是搞艺术的来讲,泽田弘树的死亡固然可惜,但是在自己的造物手里死去也算是一种来自命运的肯定。 不是什么人都能创造生命的,诺亚方舟已经接近生命了,只是功败垂成,被爱着儿子的父亲掐断了生命线。 就像创造出怪物的弗兰肯斯坦,也许他是在追逐怪物的旅途奔波中累死病死的,但更多人相信这是命运给予他作为创造者的结局。 人类终究不是上帝,想要创造生命就要用另一条生命来填。 所以很多事不关己的人还挺恨坚村宏斌的,亏他还是程序员出身,面对诺亚方舟这等造物居然还能下狠手。 唉,父爱啊父爱。 西里尔家族产业都是文化产业,带一部分的其他行业,比如名人故居、艺术展览相关的地产,绘画颜料、珠宝设计相关的矿产,服装设计相关的农场和牧场什么的。 这次的科技产业公司属于他的个人投资,他负责资金,安摩拉多负责给他指点,告诉他应该挖谁、主营业务是哪个方向。 他对卡米尔的关心编造的故事是朋友带他一起发财。 “啊呀,姐姐你还记得克里斯蒂安吗?我之前被他坑了,差点想自杀。”西里尔语气轻快。 也许是事情已经过去,他终于能坦然说出把自己坑进动物园的那个奇葩朋友和自己面对的困境。 “因为不好麻烦家里,我的先天性疾病又复发,那段时间我的情绪很差……”西里尔提示面露茫然的卡米尔:“就是我频繁画蜡烛与飞蛾的那段时间。” 卡米尔恍然大悟,她负责运作家族众人的作品,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那幅即将燃尽的蜡烛、厚重窗帘泄露的一缕淡薄月光、与几乎要隐藏起来的飞蛾是她迄今为止卖出的最高价的画师还活着的现代画作。 她深受家族熏陶,但实在没有绘画天赋,鉴赏水准也平平,倒算得上一个天生商人。 当她看到那幅画,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感情,也察觉到了它表达的双向性。 这会是一幅惊世之作。 她立刻下了结论,飞速抢到了这幅画的授权,也终于记住了这个弟弟的名字。 也是她劝自己的弟弟烧毁其他相关画作,只留下这一幅画。 ——买卖画作不只是因为观众感知到艺术才买的,也有为故事付款的、为名气砸钱的。 它会是一个天大的噱头。 西里尔终于因为这幅画彻底出名,和卡米尔的关系也从“某个亲戚”升级到“表姐弟”。 西里尔遇到的困难卡米尔有所猜测。 但介于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尺度,她没有轻举妄动。 有的艺术家是真的会为了“艺术”身陷险境的,也许西里尔现在看起来是在后悔,但要是把他“救”出来以后他反而埋怨救他出来的人怎么办? 或者他在走钢丝,就怕外界干扰的紧要关头,她不知内情地影响西里尔到错误的方向去了呢? 要是什么都不做,一切至少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现在说起来,看来是已经解决了?”卡米尔举起高脚杯为他庆祝。 杯子里面是黑色会冒泡的液体,可口可乐。 西里尔身体不好,从不喝酒,艺术家喜欢的那些会让人神经错乱的烟、酒、大麻,都不会在西里尔身边出现。 “是的,帮我解决的就是这个朋友。他不需要我做危险的事,只是帮他投资就行。”西里尔避重就轻,把和安摩拉多之间的关系说成合作的利益伙伴。 卡米尔放心了:“只要不是又一个克里斯蒂安·尼克劳斯就行。” 其实心里在笑西里尔,白手套就白手套呗,说这么委婉,打量姐姐我是小白兔,怕说出来吓死我? 能搞定黑帮的只有另一个黑帮。 不过看来这个新的比旧的强,至少西里尔开心很多,做的事也很符合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会做的事。 然后卡米尔略有些好奇:“是什么类型的投资?独资合资?” 她正要投资自己未来的女婿,未免这孩子觉得是在吃软饭,她也可以投点其他人的。 “电子科技领域,方向是全息游戏和网络安全。” 汤米·卡普顿专业还挺对口,卡米尔想,但没这么问:“不做硬件?” “不做硬件,我既没挖来人,也没有基础。”西里尔耸肩。 全息仓因为受到之前的挟持事件影响,安全度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想要让民众重新信任是很难的,他一个新丁没必要挑战高难度。 生产硬件的厂家、专利、工人、生产线他都没有,从头开始需要的时间也太久了。 辛德勒公司一开始也没有全把这些抓到自己手里啊! “刚好,我这边有个孩子,你可以带着他跑跑、认识点人。”卡米尔随口一说。 “行啊,就那个汤米·卡普顿?你对他这么满意?”西里尔随口一应。 然后开始八卦。 卡米尔十九岁多,不到二十,就生下了歌莉娅,现在也刚过四十的坎。 因为家族庞大,歌莉娅和西里尔年纪相差不大,也就不到三岁。 不过辈分在这里,聊起来自然是长辈的语气。 “孤儿能考上大学真的争气,恋爱也是歌莉娅自己追的人,你也知道她的名声……”卡米尔说到这里有点发愁。 歌莉娅之前谈的那些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偏偏歌莉娅又不会友善解决和平分手,每次闹起来的动静都很大。 艾略特·诺法金谈的比歌莉娅多多了,就是他这个当爹的不行,把我女儿教坏了! 卡米尔愤愤:“汤米多好一个孩子啊!追求平凡与稳定,也很机灵。” 总之卡米尔对汤米很满意,怎么看怎么好,女儿难得喜欢一个正常人,可不得好好支持? “既然如此,他如果想来工作,可以。想单干,也可以在我这里学习。”西里尔相信了卡米尔作为商人毒辣的看人眼光。 西里尔听信了一面之词,对刚见面的汤米·卡普顿很是和蔼。 可是一切慈祥的长辈心态都被汤米的一句话瓦解:“我代杰克伦敦向您及安摩拉多大人问好。” 第224章 聊天 西里尔有点绷不住表情。 杰克丹尼是组织的代号,是美国分部的负责人之一,因为苏格兰威士忌的暴露被boss往下撸了撸,分走了不少权力。 这次西里尔来和他接触的是代号为阿芙洛狄忒的女士,对杰克丹尼处于闻名不见面的状态。 他不相信巧合,对汤米不假辞色。 汤米很显然得到了杰克丹尼的指点,不然他一定说不出这样的话:“之前安摩拉多大人来美国和杰克丹尼大人有所来往,如果您有什么事不太方便,可以找杰克丹尼大人。” 这孩子连西里尔的脸色都看不出来,说完这句话就说:“我的毕业设计已经申请了专利,听说和您的公司有点关系,您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然后就从包里开始掏他的设计和专利证明。 汤米是真的有点天赋,不然不会被惯成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 西里尔看了两眼,察觉到自己可能误会了。 要是以前的他已经把人请出去了,谁还不是被娇惯的那个? 尤其是他身体还不好,他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脸色,不屑于掩饰。 直到遇到一个坑爹朋友…… 面前这个也是背后有一个麻烦组织的货色…… 他脸色淡淡地抬手招呼助理把识货的工程师叫来看看。 叫来的工程师是刚刚从辛德勒公司招来的人,很傲。 不过拿起汤米的设计仔细看了以后也没那么目中无人了。 “中上之选,和我们接下来的项目契合度很高,建议直接买下专利,或者招揽进公司。” 西里尔点点头,把人都打发下去。 东京和旧金山的时差是十七个小时,安摩拉多早起运动时正好能和延迟入睡的西里尔聊一聊。 “放心吧,这次组织早有准备,不说能吃到最大的份额,至少也是前三,这种功劳虽然没有行动组的听起来吓人,但更难达成,你只要把事情做好,一个代号是很稳妥的。”安摩拉多对西里尔的进度很满意。 看起来他没有艺术家的通病,不愧是大家族的孩子,人际交往就像是血脉里自带的技能。 他一边跑步一边看向屏幕里的西里尔。 他靠在沙发上,穿了一件款式普通的丝绸睡衣,流光溢彩的蓝色布料被束在一起放在胸前的灰色长发压住,看起来居然有点稳重的商业精英气质。 西里尔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把不准的?和我有关?”安摩拉多问。 西里尔是很有自信的人。 “今天我见到了我表姐女儿的男朋友,他说他要代杰克丹尼向你问好,还说有事可以找他。是组织对歌莉娅父亲那边感兴趣吗?” “谁?”安摩拉多看向另一边的白屏。 白屏是给诺亚方舟准备的。 诺亚方舟立刻就投影出了杰克丹尼的邮件和几个人的资料。 “哦哦,汤米·卡普顿啊!”安摩拉多恍然大悟,还有点哭笑不得。 “他就是个带话的,他和歌莉娅的关系是他们自己发展的,和组织的计划一点关系也没有。”安摩拉多说。 “杰克丹尼嘛,他就是习惯性地要照顾后辈,也有和阿芙洛狄忒较量的意思,不用管他,你有事难道不应该来找我吗?”安摩拉多挥挥手不甚在意。 然后他向西里尔仔细解释:“我之前去美国,借用过汤米的身份。不得不说,歌莉娅好像真有点艺术家的敏感……怎么形容,嗯,我想想,“灵感高”?” “她发现两个汤米不是一个人了?”西里尔一脸紧张。 一般这种人会被组织灭口的,相关人员也要被监视一段时间。 “是啊,不过你放心,汤米比较边缘,组织会让他去外面自己打拼,等闲不会要求他做什么的。”安摩拉多宽慰他,不要担心汤米会带来危险。 他微微侧头去看白屏上投影出来的资料:“汤米比较有天分,组织对此的策略是放养,不会要他枪林弹雨里来去的。” 他还以为西里尔关心家人呢。 “歌莉娅和汤米在一起属于意外情况,她比较追求刺激,对组织很感兴趣,杰克丹尼既不想杀了她也不想告诉她,就糊弄她来着。”安摩拉多看到后面语气有点微微的笑意。 “啊?”西里尔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大致知道汤米·卡普顿不是怀揣着任务故意接近他们家的,倒是歌莉娅,似乎不怎么省心。 和表姐嘴里被父亲影响才有一点点坏的乖女儿没什么相似之处。 “杰克丹尼在美国那边是还挺出名的地下掮客,和不同组织的关系都不错,让一个小姑娘隔着玻璃窗见见世面,甚至参与一些小打小闹就足够满足她了。”安摩拉多觉得杰克丹尼真是个妙人。 他甚至借此和歌莉娅的父亲艾略特·诺法金交上了朋友,把这个小姑娘从各个方面治的死死的。 “原来如此,那就好,我表姐现在对汤米·卡普顿很满意,我不太想出乱子,结果他开口就是向你问好。”西里尔忍不住吐槽,做了一个鬼脸。 ——西里尔相信了安摩拉多的话,完全不忧虑了。 还露出了很难出现在他脸上的可爱表情。 “放心吧,汤米性格偏软弱善良,情商嘛,你也看到了。就算他们以后闹起来,你的侄女也不会像以往那样受伤害。”安摩拉多轻笑。 至于汤米,以他的情商,就算他软弱善良,但在孤儿院长大的软弱也没那么好欺负,善良也不会被利用。 西里尔解开了心里的疙瘩,一放松,脸上的疲惫就涌现出来。 “好了,你也该休息了,注意劳逸结合,我们本来就有内部消息,不会出问题的。”安摩拉多跑步结束要去冲一冲澡,就和西里尔道别了。 挂断电话,安摩拉多若有所思。 要不要做些文章? 汤米有点傻,但是歌莉娅不傻啊。 他当时给歌莉娅的联系方式是自己的不是汤米的,但她还是找到了汤米。 “诺亚,最近关注一下歌莉娅·诺法金,对她进行评估。” 艺术家人格的人非常讲究虚无缥缈的一点灵感,歌莉娅绝对对他感兴趣,看起来她为此能付出的行动力很强。 有破绽,安摩拉多很难不抓。 第225章 两位父亲 安摩拉多上完课回家就看到在客厅看电视的芳津奥陶和七歌悠斗。 两个人一人占了一边单人沙发,相对而坐,只有面对电视的长沙发没人坐。 安摩拉多坐上去和他们一起看新闻。 新闻里正是挟持案的后续。 这次案件只有一个受害者,还是已经变成美国国籍的泽田弘树。 日本人对他的感情还挺复杂的,有点“我们有天才”的光荣,也有“投了美国”的不屑和羡慕。 他的死亡只会让人有“你看你死了吧死了吧”的幸灾乐祸,没人觉得这是日本的损失所以很悲伤的说法。 所以大家的重点都落在在其中表现出不俗表现的孩子们——“不愧是日本的未来啊!” 至于表现很一般的? 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啊! 整个日本没人为泽田弘树的死亡流下真正的眼泪,真正悲伤的只有在美国的坚村宏斌一个。 他花了大价钱请律师告托马斯·辛德勒,还为辛德勒公司的覆灭不断奔走,堪称泄密第一人。 让他坐牢只是第一步,坚村宏斌的重点根本不在这上面,只是为了牵扯托马斯的注意力。 他递了消息,让媒体充当马前卒去骚扰本就陷入困局的托马斯,让他分身乏术。 在资本主义社会,让他没钱才是真正的报复。 辛德勒公司的塌陷才是托马斯生命的丧钟声。 坚村宏斌带着悲痛的怒火焚烧了整个辛德勒公司。 托马斯猝不及防。 他一开始还能轻描淡写地摁住坚村宏斌,后来其他想要分食辛德勒公司的财团下场后,他就开始手足无措,连媒体都没有精力关注。 于是美国的媒体在试探之后迅速陷入了狂欢。 有写开膛手杰克的秘闻的,有写托马斯·辛德勒个人发家史的,有把枯燥的血脉追溯写的妙趣横生的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初级场面。 还有抨击游戏、怀疑托马斯·辛德勒通过游戏对青少年产生影响的,通过泽田弘树这种天才儿童的表现大谈特谈保护儿童心理健康的…… 这些很明显就是背后有人下手,或是为财,或是为名。 安摩拉多同时关注两边的新闻,觉得很有趣。 结果最后,谁都不关心泽田弘树啊。 也是,这孩子就是一颗倏忽而过的流星,人们终会错过。 大部分人抬头能看到的只有太阳月亮和星星,也许还有云朵和蓝天。 它们不是太有存在感,就是一直存在着。 泽田弘树的“尸体”被运送到了美国进行尸检,确认死亡原因,按道理讲会交给托马斯·辛德勒。 而那50个可能存在危险的全息仓被扣留在位于日本的辛德勒大厦的某一层里,为了安全,上下层都被空了出来,用三层装了50个全息仓。 全息游戏仓还是孩子们玩游戏的原始设置。 辛德勒公司请来的工程师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拆解全息仓——你说没危险就没危险?这可是真的死了人诶!你不想死我也想活着啊! 而日本政府请来愿意拆解的“专业人士”被辛德勒公司坚决拒绝。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我把全息仓放的已经很安全了!你就是想偷师!想拆解然后窃取我们的技术! 我们辛德勒现在确实风雨飘摇,但压制住你一个本土有我们国家驻军的国家还是轻轻松松,看不起谁呢! 就算我们最后要倒了,也不会交给你们好吧! 在博弈之下,唯一一个已经确认很危险的全息仓被扣在了日本警察厅。 那这一个拆没拆? 没有。 因为日本自己的企业也在争夺不休,还没商量好呢。 反正这一个全息仓属于证物,等闲不会被带走。 而且只有一个,想要留下也不难,打通关节就好。 托马斯焦头烂额,他见势不妙,为了抽取流动资金,直接把那50个全息仓折价卖给了在日本有分公司的美国公司,让他们随便折腾去了。 然后联系坚村宏斌,想要他撤诉。 交换条件是尽力和他一起从政府那里接回泽田弘树完整的尸体。 毕竟托马斯才是泽田弘树的监护人。 坚村宏斌找工藤优作通一通消息还行,想做点什么就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坚村宏斌只好咬牙切齿地同意了。 他最近的努力方向就是作为泽田弘树的亲生父亲用肉眼看到完整的他被火化,然后让他的骨灰盒入土为安。 他不敢相信政府的节操,爱因斯坦的大脑切片都能被“病理学家”切成二百四十片,泽田弘树的身体又能宝贵到哪儿? 工藤优作在其中也有帮忙,他在政府中有能说的上话的人。 坚村宏斌一开始只顾着搞托马斯·辛德勒,没有想到这点,是工藤优作点醒了他。 死亡是无可逆转的东西,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继续做些什么,他一味沉溺于悲伤是没用的。 刚好工藤优作对诺亚方舟是不是真的“死亡”怀有疑问,坚村宏斌就不停地在回忆诺亚方舟的代码和底层逻辑。 坚村宏斌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加上托马斯·辛德勒在事发时就通知公司停机维护,他很确定和他搏斗的诺亚方舟在那时只有一个,不会有分出去的数据流。 它再强也是一段电脑程序,对“居住环境”的要求很高,并且没有允许是不可能入住到别人的硬件里的。 而知道诺亚方舟存在的只有辛德勒公司的小部分人。 有能力的没有动机,有动机的没有能力还有保密协议的压制。 诺亚方舟绝对死了。 不懂技术但相信朋友的工藤优作放下心里的疑虑,开始怀着同情和自己正直的观念全力帮助朋友的孩子安眠。 见到工藤优作为他奔走,为了拥有足够价值的东西进行谈判,坚村宏斌把和诺亚方舟交手的细节和截取的数据也交了出去,交给工藤优作运作。 ——他不在乎交出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他只在乎能不能把弘树带回日本,长眠公墓之中。 这些东西既然被回忆起来,被拿去发挥些作用也算是诺亚方舟对泽田弘树的贡献好了。 第226章 失忆情节 坚村宏斌对诺亚方舟不是没有可惜,但和泽田弘树比起来…… 就没什么可比性。 托马斯·辛德勒倒是很肉疼,但他那时只顾着跑路。 等确认自己安全,坚村宏斌已经杀死了诺亚方舟。 而他托马斯虽然有商业眼光,但没有足够的才能,不能把诺亚方舟死而复生。 他难道要怨恨坚村宏斌吗? 他从不预设已经发生的事假如没发生会怎么样,也不想和本来就敌视他、还告他上法院的坚村宏斌再度进入对峙状态。 而且,抛开现实利益不谈,和泽田弘树相处的时光真切存在着。 托马斯面对泽田弘树的死亡也是有意外和伤心的。 一时之间,彻底再没人关心泽田弘树和诺亚方舟的下落。 更多人关注的是“诺亚方舟”的复刻。 人类嘛,全球有七十亿,天才像星星一样多。 而且人类是会死的,再天才的天才也会受到寿命的限制。 但诺亚方舟可不会! 所以更多人对曾经存在过的诺亚方舟更感兴趣。 泽田弘树能做到,证明有人类能做到,那么迟早能复刻。 人类的欲望暂时干扰不到在岛国生活的两位主角,他们都在努力适应新生活。 诺亚方舟自然不必多说。 他在泽田弘树来到组织以前,就已经和安摩拉多“私相授受”了。 安摩拉多也把仓库机房转移地方,用地下世界专门的运输工把诺亚方舟的本体运送到了自己买的小岛上。 那是公海上的某处小岛。 小岛上已经被提前布置上了完备的生活设施和作为应急的轻工业设施。 轻工业设施并不多,大概只有一两条生产线的样子。 安摩拉多还买了海水提纯设备和一些加工设备也放在岛上,一些生产生活资料并不必说,肯定是有的。 这是他自从有点钱、有些朋友以后就开始给自己准备的安全屋之一。 坐落在大城市安全屋固然生活便利,数量足够的人类也能作为他的掩护。 但小岛也有小岛的好处,这种只能靠直升机和船的地方在防范外敌的难度上比人来人往的大城市要方便的多。 他只要设置好环岛的武器,做好空中打击敌人的准备就能够诱杀自信满满的敌人。 在大海里他们甚至跑都跑不掉。 当然这对安摩拉多其实也是如此,因此如果遇到需要殊死搏斗的情况,他是绝对不会选在这里的。 毕竟对方如果嚣张一点,直接炮火洗地,他跑都跑不掉。 作为一个小岛,只要隐蔽性够强就没关系。 在公海上如果没有小岛的坐标,就只能靠运气碰。 海洋是非常大的,想靠运气找到一个航线上不存在的岛还不如去大海捞针。 诺亚方舟就很适合在这里,除了安摩拉多以外,绝对不会有人能通过物理的方式杀掉他。 毕竟安摩拉多已经把这座小岛上所有武器的操控权都交给了诺亚方舟。 他给诺亚方舟买的那些便于诺亚方舟操控的各种种类、各种体型的机器人已经在路上。 只要配备完毕,诺亚方舟就是这座岛的主人、管家和保镖。 这里除了安摩拉多不需要第二个人,哪怕建筑工人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所有建设工人都来自海对岸的国家,作为非常有名的基建狂魔,他们的建设速度非常令人满意。 时间越短,通过安摩拉多的行踪推测这个岛存在的人就会越少。安摩拉多始终坚信如果想要尽可能减少破绽,那就少留下痕迹。 而且这些建筑工人只做自己的分内事,他们对国家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也不在乎老板建房子准备干什么。 也不会有勒索的事情,安摩拉多又没有透露出自己要做坏事,就算他们想告状,也不知道这座小岛的坐标。 他们工作时来去的船是安摩拉多找的自己人船长船员,补给也都是自己的人在送。 更不要说如果有人花钱贿赂他们想要知道具体细节这种不太可能会发生的事。 给钱的人首先要考虑一件事,那就是怎么入境,入境之后的活动会不会被当成间谍行动然后被抓。 总之,这是一块非常自由的岛。 泽田弘树此刻也在岛上,不过是人工的岛,离日本本土也很近。 他已经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开始小试牛刀。 比如继续对人类的记忆下手,尝试把它数据化后再度还回去。 把人类的记忆数据化他之前已经做到过了。 他之前培养诺亚方舟的时候就是灌输了一部分自己的记忆。 泽田弘树没有想要塑造另一个自己的意思。 记忆是很私密的东西,泽田弘树不觉得这是能够分享的东西,哪怕是给不懂人类的人工智能分享,也会觉得很羞耻。 但一些人类社会常识他还是通过记忆灌输给了诺亚方舟。 因为一些社会常识是“潜规则”,人类都会这样做,但绝对不会说出来,人工智能作为人类的造物,当然也要遵守这样的规则。 但是这些潜规则需要的场合更微妙更暧昧,输入后没有办法和那些众所周知的规则体现出相同的效果。 那些潜规则被输入后在各种预设场景的反应不怎么让人满意,都出现了非常尴尬的场面。 泽田弘树自己都还处在学习人类社会潜规则的过程中,还怎么教诺亚方舟? 不过幸运的是他虽然不理解,但是他的记忆把那些事情都储存下来了。 也许他成长了某一个阶段就会自我解锁对这些潜规则的理解,人类的情感和自我审视是非常微妙的东西。 所以他就把自己的记忆进行了挑选,只要不是一个人独处的场合,其余的记忆都交给了诺亚方舟。 根据诺亚方舟的反应来看,这种灌输方式比单纯的输入指令更自然,更灵动。 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记忆的回流。 泽田弘树自信满满进入中场休息。 靠在椅子上,他想起和爸爸妈妈……想起当初他没去美国之前,还在日本时。 他有时会跟着妈妈一起看电视剧,那种又臭又长还特别狗血的家庭伦理剧中经常会出现失忆的情节。 第227章 标准脸 泽田弘树靠在椅子上眼神放空。 那些狗血剧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非常吸引人。 不是男主失忆就是女主失忆,要么是两个人一块儿失忆。 他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就看的很着急。 在将记忆成功数据化的那一天晚上,他躺在辛德拉大厦的床上,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坐在沙发上,妈妈穿着围裙好像在弯腰拖地,电视剧就正好放到了男主失忆的情节。 妈妈时不时抬头看电视,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为女主愤慨。 他胸膛中涌动着什么情绪,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然后他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了辛德勒大厦非常具有特色的天花板。 托马斯有一点骚包,连天花板都定制。 泽田弘树抬头看向这里的天花板,非常枯燥无味的白色。 就像他曾经的家一样。 他从凳子上面下来,走向角落里的饮水机。 饮水机现在正好是绿灯,分上下两层,都是茶色玻璃门。 上层有红蓝两个水龙头,下层中间有一个隔断,下面放了一个保温杯、一个玻璃杯,上面放了一排罐子,分别是冰糖、咖啡粉、茶叶和条装的儿童感冒颗粒。 泽田弘树从下层拿出保温杯,接纯纯的一整杯水,然后捧着杯子回到电脑面前。 热气腾腾,他闭上眼睛让蒸汽烫一烫左边的眼皮。 他不爱运动,这里也不太方便远望,阿尔瓦就给他放了一个饮水机。 想起阿尔瓦,泽田弘树有点忧虑。 阿尔瓦人很好,但是性格比他还软,可以说是毫无锋芒。 他之前抚养的那个已经成为代号成员的“杜林标”天天上门。 虽然杜林标长得有点凶恶,像是电视剧里的反派,但面对阿尔瓦和泽田弘树非常友好。 只是这种友好似乎让阿尔瓦浑身不适。 泽田弘树不太明白。 按理说,阿尔瓦对他很好,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就比如,泽田弘树发现每次杜林标上门,阿尔瓦开门前都要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才能开门。 看着杜林标离开,阿尔瓦的表现有点儿松口气,也有点儿失落。 阿尔瓦似乎不太欢迎他,又好像不怎么想让他离开。 泽田弘树就算想帮忙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劲。 而且杜林标算是“家”里的“长子”,他都不对自己这个“二胎”有敌意,自己这个最后加入这个家的人什么都搞不清楚,就要瞎动手吗? 可是…… 泽田弘树换了另一边的眼皮。 阿尔瓦很明显的被杜林标扰乱了心神。 杜林标一来拜访,他烤的小饼干都会忘记,会一直放在烤箱里。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烤面包片的时候才会发现,咦,这里怎么有一盘烤好的饼干?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要不还是直接问吧,泽田弘树突然想到这个自己没怎么想过,可以说是一直在逃避的想法。 我现在已经能自己给自己做决定了——泽田弘树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可是组织专门骗过来的人才,阿尔瓦应该会重视我的问题的。 再也不会出现之前那样的问题了——爸爸妈妈不会因为自己作为父母的天然身份忽视孩子的意见,托马斯·辛德勒作为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不愿意听从一个不懂商业的天才儿童的诉求…… 我好像、好像…… 这是“自由”吗? 泽田弘树想问一问别人,可惜想了想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诺亚方舟虽然觉醒了,但这件事告诉他真的好吗? 还是我自己看着办吧。 泽田弘树感觉水杯的蒸汽不怎么有用了就睁开眼睛喝了一小口水。 不烫。 泽田弘树把这杯水喝完,投入了下半场的工作。 被泽田弘树想过的诺亚方舟此时正在欢呼。 他现在设置了一副17岁的人类身体数据在“茧”里和安摩拉多进行了某种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托马斯把那50个全息仓出手以后是由组织在美国的企业收购的。 焦头烂额的托马斯只确定了收购的企业是美国本土企业,而且里面还有政府人士的股份就直接脱手了。 但跨国企业是没有国籍的。 组织发展了五十年,身上的国家痕迹是很浅的。 你可以在组织内部看到出生在各个国家的不同人种。 所以除了孤儿院,组织的人基本上都分布在人流量很大的大城市,只有大城市出现“外国人”才不会显得奇怪。 如果是比较封闭的乡村,来一个生人都会很奇怪。 比如辛德勒大厦的选址就放在闹市区。 进出这栋大厦的人不少都是外国人,没人会关注在其中出入的白人黑人。 安摩拉多这次来辛德勒大厦试用“茧”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伏特加、完成这次偷天换日任务的贝尔摩德和组织的研究员以及占了大半的保镖。 贝尔摩德是代表boss来的,伏特加这次来并不代表琴酒,是作为电子信息网络方面的研究员来的。 组织的系统和网络是由伏特加编写和维护的,他手上是真的有点儿东西。 除了刚来的泽田弘树,在电脑领域,他在组织内部算是第一。 另一些研究员有脑科学的,也有工程技术方面的。 这些人有的还在互相交流,有的默默找到一个全息仓就进去体验了。 安摩拉多作为保镖的一员属于领头的。 他带人检查了这上下三层就也钻进全息仓体验去了。 他身后的其他“保镖”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在眼神中完成交流——假装没看见算了。 全息游戏“茧”里有“古罗马斗兽场”的设置。 安摩拉多选择了这样的场景——和诺亚方舟提前商量好的。 诺亚方舟这次似乎把自己的容貌进行了调整,安摩拉多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但绝不会把某个人的名字脱口而出。 “你这张脸有点儿太标准了。”安摩拉多左手摸摸下巴。 他现在身上的装束已经换成了古罗马战士。 头盔、前后两片的胸甲、群甲,内衬兽皮。 头盔太重,安摩拉多摘了下来用右手勾着。 第228章 名额 诺亚方舟也是类似的装扮,不过没有头盔。 安摩拉多打量一圈,发誓对方绝对对自己的肌肉进行了调整,正常人的肌肉排布哪有这么好看。 脸用标准脸,但是身材要最好看的身材是吧? 这家伙好像已经有了自己的审美,好像又没有。 二者对视,虽然都在电子世界里,区别依旧非常的明显。 诺亚方舟像个3d建模的人,像是《机械姬》里面的机械姬,安摩拉多则更有人味儿。 “你有什么修改意见?”诺亚方舟的脸开始模糊,以像素点的单位开始乱移动,眼睛鼻子嘴巴在一定活动范围内开始变化形状和位置。 看起来有一点点掉san,安摩拉多转移视线。 “你先变回标准脸。”安摩拉多站在角斗场的边缘开始打量石头。 看起来真的很真实。 可惜偌大一个角斗场居然没有观众,诺亚方舟对这里进行了改组,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没有别人,也没有人能窥探到这里,是一个比较安全的交谈场所。 “好吧~” 诺亚方舟平时习惯了“无所不知”,现在“知觉”被强行降低到人类的水平,虽然局限,但是更有趣了。 “这就是人类的视角吗?”诺亚方舟把自己的脑袋转来转去,他第一次体验到120度的视角。 “听说人类的眼睛能识别出一千万种颜色,像素在5.76亿……可惜辛德勒这次采样使用的相机像素只有几千万,这里的设置也比较低。”诺亚方舟难得话多。 “你如果真的想体验……也不是不可能。”安摩拉多把头盔放到地上,这个空心铁皮的头顶装饰有点扎胳膊。 “哦,我,知道,是组织!组织里的,那个‘素体培养’!” 诺亚方舟表情很冷静,五官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说话却有点磕磕绊绊,节奏也有点儿奇怪。 “这就是、这就是激、动吗!?”诺亚方舟表情没跟上,五官还是没办法和心情与语气互相配合。 “那你的语气为什么就突然和心情相连了呢?”安摩拉多有点好笑地看他。 怪有趣的。 “数据传输速度和说话速度不匹配。”诺亚方舟简单解释了一句,不怎么在意自己露怯。 “你已经为此准备好了吗?”诺亚方舟问安摩拉多。 这是安摩拉多早已暗示过的东西。 诺亚方舟确实接受到了暗示。 只是诺亚方舟也很清楚,素体培养这个项目在组织的掌控之下,每一个素体的培养都要经过审批和报告。 素体培养并非天价,但也不便宜,想要使用素体,最难的是准入资格。 他哪怕想要一具身体,也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让安摩拉多找到一个合理的、能够被组织审批通过的克隆对象,还要以一个完整的方式被他带出来交给自己。 这不是简单的事情。 之前江代直绪确实使用了素体培养的内脏,但她只是安摩拉多的属下,本不应该有这个资格。 是安摩拉多使用了这个资格。 代号成员每年有一个可以申请素体培养私用的名额,这些名额属于组织给成员的福利,不强行要求只能用在本人身上。 如果成员在行动任务中受到了任何严重的身体伤害,就可以申请这个名额。 不管是皮肤大面积损伤还是内脏受损,或者是日期短、比较新鲜的肢体残缺,都可以用自己的dna培养出完美适配的素体,避免了异体器官移植会造成的免疫问题。 代号成员进行这样的手术,并且使用组织自己研发的疗伤药物和科学又充足的修养后,和受伤之前的行动力差别不会很大。 安摩拉多的第一个名额免费给了意大利的黑帮教父,并且以此换来了他的整个家族的私人友谊。 教父今年已经八十岁了,年轻时在枪林弹雨里面冲过,也和敌人的女儿谈过痛彻心扉的恋爱——这个痛彻心扉是物理的。 他的心脏在年老时突然跳出来告诉他,哈哈,没想到吧,我看似愈合了,实际上快不行啦。 教父不缺适配的心脏,整个家族都在为他的健康忧心。 十八岁的少女,二十二岁的运动员……家族里的野心家们蠢蠢欲动。 只是异体器官移植一定会发生排斥反应,受体对供体一定会产生免疫应答现象。 老人家年纪大免疫功能弱,但发生急性排斥反应的几率不为零。 教父笑眯眯感受了一下孩子们的“亲情”以后就拒绝了所有的预备供体,转身找上了刚刚取得代号的安摩拉多。 教父年轻时和组织的boss有过交流,素体培养的一些器材还是教父帮组织从意大利政府获得的呢,自然知道组织有这方面的技术。 只是他和boss几十年没有交流,不清楚对方变成什么样子,不如从安摩拉多这个代号成员开始。 安摩拉多接收到了教父给的信号,很乖觉地办妥了事。 boss也对安摩拉多迅速妥帖的反应和事后的完整报告表示了满意。 ——如果他稍微有一点点不满或者不愿意,积威已久的教父说不定就会把意大利的组织分部连根拔起。 不要认为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应该宽容豁达。 boss这波属于以己度人。 教父对外人确实也是这个表现。 安摩拉多的机变让boss给了他第二个名额。 也就是江代直绪这个名额。 江代直绪的内脏也可以单独培养,只是江代直绪的素体剩余部分正好符合卡夫卡申请的实验体条件。 女性,器官缺失,18-30岁。 安摩拉多干脆就使用了这个名额。 剩下的部分直接送到三枝雪那里。 素体培养项目的负责人也劝过他,让他暂留名额。 人有旦夕祸福,万一他在一年之内受了伤,提前使用了名额,可就只能拖着受伤的身体等到一年之后名额刷新了。 有些伤可以等,有些伤不能啊! 安摩拉多对此不以为意。 当用则用。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另外,这也算是给三枝雪的礼物,得足够珍贵才称得上礼物啦。 第229章 克隆对象 如果不用,一年以后名额被刷新,还是一次。 攒着也很没趣。 这玩意就像保险一样,卖的靠意外概率低赚钱,买的就买的是那个“万一”。 多思无益,反正安摩拉多已经使用了今年的名额,作为江代直绪的奖励和三枝雪的礼物。 诺亚方舟想要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只能等到下一年名额刷新。 诺亚方舟清楚这件事,不怎么着急。 它的寿命近乎是无穷的,对人类身体的好奇就像是人类童年对世界的探索一样。 他知道自己未来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体验各种各样的生活。 对于那些还没体验到的东西,他虽然期待,但并不急切。 现在安摩拉多重新提起,难不成是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你还记得伏特加吗?”安摩拉多一边笑着说话,一边低头看自己露出的胳膊。 和现实中的自己就没有什么差别。 真厉害啊,辛德勒公司的建模师和运动捕捉师。 这部分的人我好像没挖。 一会儿出去联系西里尔,让他招揽后送来星辰游戏。 安摩拉多正想着,就听诺亚方舟均匀的语速,似乎是已经平静下来了。 “记得。虽然不如弘树,但他也算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可以被叫很久‘诺亚’的人类,水平大概是‘日本诺亚’吧。” 安摩拉多挑眉:“只是日本?” “是的,亚洲的水平普遍较高,只是日本已经很厉害了。只是在亚洲,比较厉害的人才似乎对作奸犯科不太感兴趣,和美洲欧洲那边的人风格不太一样。”诺亚方舟分享他最近在网络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时候发现的有趣之处。 “原来如此。他的名额你可以用,我会和琴酒商量,尝试交换一些伏特加需要的东西——也许需要你自己想办法哦?” 安摩拉多扬眉。 他和琴酒谈合作,自然要表现自己的成竹在胸,还有自己的能力。 光有情报的话,琴酒也可以单纯把他当一个情报提供机器,自己行事,压根不在乎安摩拉多的计划。 他得表现出除了情报之外,自己的厉害之处,不然琴酒肯定想要翻身上位反手指挥安摩拉多。 谁还不是个老大了? 所以他打算展示一下自己刚刚谋划到手,还是热腾腾的诺亚方舟。 这可是人工智能诶! 还是目前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的! 至于那些人脉啦、能力啦,日后在合作之中,琴酒会一点点感受到的。 诺亚方舟在外界被吹得很厉害,似乎在网络世界无所不能,琴酒肯定要试一试他的成色。 诺亚方舟一定会让琴酒大吃一惊的,安摩拉多坚信。 伏特加一直跟着琴酒,似乎没什么可以在意的,非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他的技术水平了。 他早年也按死过不少觊觎他代号的人,可见还是有点傲气在心里的。 虽然伏特加块头大,身手其实一般,和琴酒、安摩拉多、贝尔摩德、波本这种身体素质明明很强却还是靠技术的没法比。 和朗姆、爱尔兰差不多,技巧有一点,但是不多。 他如果知道诺亚方舟的存在,一定会想要抵御他。 毕竟一个横行无忌的人工智能实在太危险了。 八成几率,伏特加会从诺亚方舟这里偷师,说不定还会想要他的底层代码。 剩下两成的不确定,不在伏特加,而是在琴酒。 琴酒这个人,组织里似乎每个人都能对他有一个比较统一的印象,无非是冷酷、可怕、很能打、忠心、恶犬、第一杀手等等。 这种形象既能震慑众人,也会让人忽视琴酒的心计。 安摩拉多其实觉得琴酒是有点捉摸不定的,不能以常理推断。 也许是年少时故意装得很纯良,用神父的尸体去吓唬琴酒,结果琴酒既不害怕自己这款“恶童”也没有找到好苗子的兴奋,只是问自己后续处理好没。 他好像只在乎自己的任务诶。 安摩拉多那时还小,爱招猫逗狗,对这种“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十分感兴趣。 他一下子就记住了琴酒。 取得代号时的监察者是琴酒,他早就察觉到有人在看,只是不知道那人是来到欧洲的琴酒。 他辛辛苦苦把人分成好几份,和炸弹一起装进塑料袋然后邮递给作为真正目标的律师、前妻、仇人、共犯和警察。 等到五个炸弹都炸了以后他才搭理那个如芒在背的目光——他给那个方向、给用狙击枪观察镜充当望远镜的琴酒抛了个飞吻。 安摩拉多来到总部以后权限提升,好奇翻看自己的资料时看到了琴酒对这次任务的额外评价。 ——和小时候一样花里胡哨。 ——行动干净漂亮。 也不知道说什么花里胡哨,是快递还是安摩拉多的表演。 安摩拉多这才发现琴酒这不是还记得他嘛! 他就知道自己这款很少见! 偏偏琴酒之前无动于衷,见了他以后也是淡淡的。 安摩拉多面对这种很克制的选手束手束脚。 这家伙记忆力这么好,一看就很记仇,万一走错一步,搞不好这家伙就记下来等到事成以后再给我来一下狠的。 安摩拉多很警醒。 “成功的概率很高,但你要记得再网络世界也要保护好自己哦诺亚方舟。”安摩拉多颇有一种要把小鹰从悬崖上踹下去的感觉。 为了弥补这种心虚,良心隐隐作痛的安摩拉多包揽了一切可能会被boss产生疑问的解释环节。 他认真打量诺亚方舟的美化版身材,确实不错,但人类身体可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他笑着问:“你想好要选择谁作为你的克隆素体了么?我可要提前为你准备好合适的理由,直接告诉伏特加,也避免人家以此为理由朝你问东问西的。” “你希望我选择谁呢?”诺亚方舟问。 “其实组织里没有户籍的人很多,你可以选一张自己喜欢的脸哦。孤儿也不错,他们的一切都在组织手里攥着呢,只要确认基因没有什么缺陷……”安摩拉多侃侃而谈,似乎是思考了很久的样子。 第230章 t不了一点 “选择外面的人也可以啦,不是说世界上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吗?我会去获取dna交给素体培养的研究员。”安摩拉多兴致盎然。 “琴酒……可以吗?”诺亚方舟突然问。 “啊?为什么会想到他?我不行吗?我还以为你更想要选择我?我的身体素质应该与世界顶尖持平吧。”安摩拉多问。 “琴酒的身体素质非常优秀,哪怕不是组织出身的孤儿,获得代号的速度也不比组织出身的要慢,目前组织里面所有储存有资料的成员都没有琴酒的素质评价高。”诺亚方舟手指在虚空一点,出现一块莹蓝色屏幕。 这是诺亚方舟从组织的资料库里拿走的人员情报,除了比较核心的成员,和组织关系不紧密的只有组织下属的公司员工和注资孤儿院的资料。 组织下属的公司每年都有体检,作为基础素材充斥着实验室的资料库,这里面很少有身体素质优秀的存在,倒是有一些特殊血型、心脏偏移什么的。 孤儿院的孤儿资料最为齐全,每十年都有一两个十分出类拔萃的,但他们和琴酒比起来都不够看。 诺亚方舟展示给安摩拉多看:“其实莱伊和波本也不错然后……组织的公司还有一个退役的网球运动员,现在是销售代表,他看起来也不错,用游戏术语就是t1级别?但都比不上琴酒,他是t0,不只是人种,就是单纯的肉体强大,天生的凌驾于众人之上。” “至于你……”诺亚方舟直直看向安摩拉多。 “你愿意把自己的dna交出去吗?”诺亚方舟语含深意。 “素体培养里有我的人,交出去也没关系。”安摩拉多突然笑了一下,对诺亚方舟的回答很满意。 诺亚方舟知道他的身体有古怪,他的身体素质确实有古怪。 他的身体与上个世界并不是同一具,但灵魂能量还是被带过来了。 灵魂能量和被世界意识压制的念一直反哺他这具身体,让他的身体素质向上个世界靠拢。 但这个世界不允许。 上个世界能够容纳的最高强度是十,包容性很强,安摩拉多的肉体强度潜力和那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一样都是十。 只是有了念和灵魂能量,加上安摩拉多进行了拔苗助长的修行,综合的身体强度在七,不如最强者可以触摸第十级别,但也不错,比普通人的三强多了。 可是这个世界的强度只有五,因为脆弱,对于外来者是很排斥的。 安摩拉多的肉体强度潜力上限变成了五自不必说。 在不被认可之前,他就算及时、合理地进行修行并且使用灵魂能量也只能强行把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到世界允许的“五”。 这个“五”只是被允许,但不被接纳,自然不会被帮助与这个世界进行自洽,所以安摩拉多的身体数据很不协调。 这个世界捏着鼻子认了安摩拉多已经自认很宽宏大度了,自然不关心他的联动机制跟不跟得上。 在木桶理论中,水会从短板流出去,但那些木条除了长短以外,厚度、宽度、材料与形状都是一样的。 安摩拉多的木桶呢? 他的木桶每根木条都有自己的形状,非常散装,木条与木条之间只能随便拼拼,也都还有缝隙。 就算全是长条木板也没用。 这也是安摩拉多喜欢玩一点花里胡哨东西的缘故。 他每次都只会倚重几根木条,不会非要一次打满一桶水,绝不追求极限。 他其实挺怕翻车的,尤其是幸运值还没有恢复的时候。 “我看到了很久以前关于你的研究记录,你的dna……不太稳定。”诺亚方舟这次没有调出资料。 安摩拉多有点好奇,他的权限不低,但还是没有关于实验室内容的部分。 目前他能看的也就是人员资料、各类与研究没有直接关系的行动经过等等。 实验室相关,不管是人员、实验还是地点都会显示权限不足,能查看的部分每次查看都会留下查看的记录。 因此,安摩拉多就算想知道自己当年的实验目的和使用过的药物,也只能问三枝雪和实验员,靠他们的记忆猜测自己被进行了什么样的调整,逆推组织的研究目的。 他当年虽然很快就找到了靠山,一些被公认为不敏感、无损伤的项目还是做了的。 比如抽血、抽骨髓什么的。 前者休养时间比较短,后者在安摩拉多的记忆里也只有一次。 “素体培养使用过你的基因,但每次的结果都不太一样。大部分会在三岁以前夭折,剩余的会在22岁以前出现五花八门的基因病。” 诺亚方舟甚至笑了一下:“哇,还有人想专门培养你的dna开盲盒,因为有的基因病还挺稀有的,比如白化病,你知道的,皮肤啊、头发啊、粉色的眼睛什么的。培养花的钱是卖出价格的零头嘛。” “哦?那我需要注意别被发现了,万一就是有人想要集邮呢?比如一个死的一个活的,一个突变的一个不变的。”安摩拉多有点惊讶。 “那你想得有点多,都说是开盲盒啦,白化病的几率还挺小的,也只有某一次是粉色的,也有时候是灰蓝色的眼睛,虽然在人类的普遍审美中也好看,不过没有粉色稀有。申请早就被驳回了,想要重启除非有人砸钱定制。” “唉,所以我的素体培养名额要是用在自己身上我就完全没用?那还好给江代直绪和三枝雪用掉了。” 安摩拉多很体谅:“怪不得你不选我,我以为选我才是最优解。” “你是第一选择,最优解是琴酒。”诺亚方舟顿了顿才继续:“而且你之前和琴酒有过一段比较难理解的对话,在那之前你给了他很多从我这里获取的情报,他没有告发你,我认为你们进入了合作状态,很适合作为素体。” “你认为这是一种对合作有利的行为吗?”安摩拉多一开始还没什么表情地听,听到最后脸色有点古怪。 “是的。”诺亚方舟神情恳切。 第231章 介意不介意 安摩拉多欲言又止。 安摩拉多止言又欲。 他的脑袋里满是问号,并且完全不能理解。 但他不问,只噙着一丝神秘的微笑:“原来如此。我会联系琴酒的。”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行,他给自己的情报头子准备的身体基因来源是琴酒,这合作的心意真的很充足啊。 安摩拉多顺利把自己的脑回路和诺亚方舟接轨了。 这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吗…… 罪过罪过。 但那可是小号的琴酒…… 也许是邪恶的世界意识,也许是冥冥之中更加混沌的大宇宙意志,总之事情在安摩拉多思考到这里时出现了一个略微有一点点离谱的幼稚念头。 ——凭什么只有他看过自己的小时候,自己却看不到他小时候? 诺亚方舟:我有个好主意! 安摩拉多: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顺利达成共识。 大拇指.jpg。 安摩拉多和诺亚方舟见面不是单纯只为了商量这个,他只是顺带问一问,主要还是为了体验“茧”。 是诺亚方舟对于“面对面聊天”非常向往,他也就愿意拿点正事来和他聊聊。 他已经发现诺亚方舟的眼睛一直在看他,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也逐渐拟人,越来越自然。 诺亚方舟自己一个人躲在网络世界模拟也能成长,可是,想要活在人群里就要接受人类的考验,及时调整。 安摩拉多这个人类对诺亚方舟的成长表示满意。 只是在“茧”里的模拟终究与人类的身体有所差别,诺亚方舟提前进行模拟训练也只能降低违和程度。 还是要把身体先搞到手。 安摩拉多和诺亚方舟又在不同的社交场景进行了模拟,然后踩在研究员退出之前提前五分钟脱出了“茧”。 研究员们是来评估全息仓的潜力的,只有纸面数据是没用的,他们要亲自体验。 安摩拉多看着他们闪闪发光的眼睛和窃窃私语的姿态就知道boss买的全息仓确实买对了。 贝尔摩德走到他身边:“斯达卡和哥丽尔卡被琴酒派到非洲去做任务了,唉,还是两个小姑娘呢……” 她后半句可惜的语气好像是在埋怨琴酒不解风情,又好像是在挑拨什么。 要知道这两姐妹本来是给安摩拉多的,作为他的从属。 代号成员毕竟是不同的,安摩拉多正在上升期,这两个姐妹资质很棒,也不算是谁的人,笼络到手的可能性很高。 安摩拉多不太可能白给出去两个,贝尔摩德摸出一根女士烟。 贝尔摩德不知道他和琴酒合作,但能察觉到他们两个一定有交易。 贝尔摩德点燃细烟,食指与中指轻佻地夹着,心想,也是,作为最新两个比较有话语权的代号成员,他们两个比起朗姆和我更亲近些。 朗姆和贝尔摩德都属于典型的关系户,血脉传承带来的的“上面有人”,从小就习惯组织的环境。 对贝尔摩德而言,在组织内部十分值得尊敬的两个代号成员也只是被她拿来对仇人诛心,并不对一切属于自己的人都委以重任,她似乎什么都不在乎。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有底气,做事只求八十分,也会在boss那里得到一百分的认可。 朗姆就算犯了错,补救之后地位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缺点是很多,可人家也算是boss看着长大的孩子,自认为了解得很,也就比其他人多一分信任和亲近。 安摩拉多和琴酒不行。 琴酒则是作为声名鹊起的少年杀手被组织招揽的,在组织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用枪获得的。 安摩拉多虽然在组织长大,可出身是孤儿,没人手把手教导他,也没人因为血脉、交情而给他撑腰,也算是草根底层出身。 他们做事谨慎,不能犯错,也有冲劲。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有共同话题”? 两个代号成员……会是什么呢?对他们两个来说是不错的资源了。 贝尔摩德打量安摩拉多,想看看他的反应,肉痛不肉痛。 安摩拉多皱眉,因为贝尔摩德的烟雾飘到了他这里。 “那我恭喜她们两个姐妹重逢?姐妹相伴也算得偿所愿了。”安摩拉多漫不经心。 他抱着胳膊看正在运行的全息仓,里面是研究员。 他对自己挥霍掉两个代号成员的“资源”没什么感觉,他毕竟也是当过国王的人。 扔在水里听响的东西也会根据自己手里的资源变化,没钱时就扔石子瓦片土坷垃,有钱就扔黄金宝石念产物。 而且他不太喜欢亲情高于一切的这对姐妹。 这对姐妹在一起有利有弊,她们一起出任务绝不会内斗,可也会因为姐妹情深影响任务。 组织的任务可是很容易出现极端情况的。 琴酒把她们变成了任务小队的形式,安摩拉多如果想要她们出任务还是能调动她们,反正也不会交给她们关键任务,那被琴酒知道也没关系。 琴酒不是莽夫,能屹立这么多年,也是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该看的不看。 安摩拉多把贝尔摩德糊弄过去。 这女人好像完美验证了女人真有第六感这回事,敏锐得要命。 要不是宫野姐妹有一个死掉了让她心情不错,她说不定就继续穷追猛打了。 唉,神秘主义者那么在意自己的情报却对别人的情报有事没事就爱捞一下,怪双标的。 他和贝尔摩德一起把研究员和全息仓分批送到不同的地下基地就离开了。 他不想和贝尔摩德一起在需要预定的餐厅吃饭,婉拒了她的邀请。 然后就看到贝尔摩德联系了波本。 她最近和朗姆关系不错?还联系了朗姆手下的情报员……安摩拉多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手机震动,连绵不绝地震动着。 安摩拉多回过神看手机,是诺亚方舟在催促。 在“茧”里见过安摩拉多以后,他开始“期待”在现实生活中也见到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就给琴酒发了一条询问的消息:“你介意有一个和你dna相似的十七岁克隆体喊我老大吗?” 第232章 “不是克隆出来与我相似的人就是我,就能理所当然的拥有我所拥有的能力。”琴酒回的很快。 琴酒现在就在日本,终于不会有时差阻拦他们随时交流了。 哦,这样回答就是不介意了。 琴酒也知道他的身体素质很令人垂涎嘛。 然后琴酒问:“名额用谁的?斯达卡?哥丽尔卡?” 他在问要用谁的名额。 “伏特加吧,我让诺亚和他谈。”安摩拉多回答。 他们两个的商议结果也许会影响接下来的合作,但占比不会太大,安摩拉多很清楚这一点。 他不可能一直顶在前面,诺亚、西里尔、七歌悠斗、百目鬼他们这些人也要展现出自己的作用。 “加油啊,诺亚方舟。”安摩拉多喃喃。 诺亚方舟用一个没有号码的空称呼给他发了一个表情:ヾ(?°?°?)??。 安摩拉多笑起来。 琴酒也同意了。 “我在想,进展快的话,也许那两姐妹的名额也能用上。”安摩拉多意有所指。 另一边的琴酒正在做任务,是很简单的军火交易,和伏特加一起。 他分心和安摩拉多聊天,还在看接下来的任务。 日本的任务他总是不论大小一起接,把整片区域全扫空以后再到下个区域。 日本不大,这样“清扫”是很有效率的方式。 琴酒想起上上次在西伯利亚的任务,任务三分钟,赶路三四天。 看到安摩拉多这样说,也只是哼笑一声。 他本想说自己的名额还在,假死留下尸体给条子当证据这种事自己也能做。 只是转念一想,现在用伏特加的名额是保密起见,不能宣扬得满组织都是,连boss也要瞒着。 只要没人主动告状,boss也不会在意所有代号成员的素体名额到底用了谁的dna。 到了最终时刻,真的要大决战了,他和伏特加不会躲在后面。 只要提出申请,经过boss首肯,组织后勤一定会提前准备好他和伏特加的素体,这样才不突兀。 说不定连那两姐妹的名额也不用使用呢。 不过保险起见,这次非洲的连环任务做完,让她们回西伯利亚的家乡扫清任务也不错,没必要非要进日本这个弹丸之地厮杀。 他想着,问安摩拉多:“需要告知你我当年在实验室使用的那些能让身体素质提高的奖励药剂吗?” 安摩拉多不是在实验室有人? 看看他做不做得到了。 在他的印象里,这些奖励药剂大部分现在还在组织内部流通,还有一些对外在黑市上作为“超人药”销售。 安摩拉多转发给了同一个聊天软件里的诺亚方舟。 这也是诺亚方舟训练的一环,使用社交软件,而不是直接读取安摩拉多的手机数据。 诺亚方舟回了一个星星眼:(???)。 安摩拉多转发回来,加了一个字:(???)要! 琴酒敲敲打打,把还记得的发给安摩拉多:“这些是以前的名称,你注意对照,另外,还有两三支药剂我不知道名字,是实验室的研究员自己调配的,不太清楚效果,但应该没有副作用,你自己找当年的记录。” 安摩拉多接收以后乐滋滋道:“行,好,我知道了。对了,boss把全息仓运送到了地下基地,更专业的训练软件还需要时间编写,不过已经有的几个游戏场景凑合也能用,要约个时间打一场吗?” “明天下午一点,地点你定。”琴酒先看了看自己最近的行程,比较长的空闲也就明天下午。 安摩拉多给了他一个地点,是某个商业大厦左侧顶层,是组织第一批对外开放的全息仓。 全息仓不会放在一个基地,诺亚方舟看着它们三三两两被运往不同的地方。 在这里的只有四个。 琴酒记下,抬头下车。 他早就已经看到了目标对象,看着他忐忑不安地在偏僻的花园里打转。 晾够了人才肯出现。 另一边安摩拉多接了一个警告任务也出了门。 他的目标是一个议员,住在日式庄园里,建筑都是木质结构,在里面的游廊走路的时候很响亮。 他还有保镖,24小时贴身保护。 这样的人如果在他的书房和起居之处神不知鬼不觉地做点什么,一定很震撼,也足够吓人。 这位政客最近提出了要解除对日本财政部门的管制、提高国内营业税、完善居民福利制度,对外对“日美同盟”进行再定义,鼓吹在与美国的商业合作中表现强硬态度。 辛德勒公司和铃木的合作非要讲也算是在这个范围之内——可那可是铃木!谁没事非要去惹财团啊! 可惜的是,铃木家支持的议员不是这位议员,他的说话风格又比较口无遮拦,也不介意露出自己的无知之处,说起话来自然不顾对方死活。 他也算是官三代,政治世家出身,因为地域原因,支持他的是大冈家。 对方的产业也涉及这一行业,帮着背后的财团踩对方一脚简直是本能,他最近就在拿全息游戏挟持案当靶子,说美国对日本的伤害,要支持本地产业巴拉巴拉的。 安摩拉多对此没什么感觉,但拥有跨国集团的boss很不开心。 对他而言这就是自己公司的内耗啊! 安摩拉多来就是让他的脑子冷却一下,给他的舌头上一把枷锁。 安摩拉多一只手拿着汉堡在吃,脚步灵敏轻巧地避开巡逻的小队。 那位议员就在这座庄园里,他的妻子是某位首相的女儿,和他不住在一起。 偌大的庄园里,称得上主人的只有他一个,也就是说,伤害很集中。 安摩拉多吃完以后,人也已经走到了他的书房,汉堡纸被他拿在手里。 虽然建筑是木质的,但水电设施都还挺现代的,书房里还有好几个款式的电脑,空调也在嗡嗡作响,角落里的加湿器旁还有香水精油。 安摩拉多绕了一圈,把一个u盘插进台式电脑,这是他的私活,给诺亚方舟的课外作业。 让他看看政客的电脑里会有什么,了解一下不同人的人生。 然后他往起居之处走。 第233章 这是一个快乐的章 这部分和书房离得有点远,中间连接的房间里,安摩拉多还看到了三三两两穿着和服的女性映在纸门上的纤细姿态。 安摩拉多对这种毫无个人隐私的装修风格毫不感冒,快快地离开了。 走到议员自己的卧室,安摩拉多先踏上木质地板的走廊。 因为换了双鞋子,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门是关着的,但窗户没关,安摩拉多就从窗户进入房间。 他一脚踩在了窗边的茶几上,茶几上摆了一个花瓶,插着几支松柏类植物,能看到瓶子里的水微微摇晃。 安摩拉多进入房间,把汉堡纸放在了床头柜上,也就是正在醒的红酒旁边。 安摩拉多看到进来的门正对的也有一扇门,那扇门半遮半掩,露出一条铺着深色条形石板的小路。 他知道小路末端有露天温泉,温泉不是天然的,但也经过了香道大师调整,在里面放置了对人体有益的硫磺分量,尽力模拟真正的温泉。 据这位议员对外爆料,他每天都喜欢泡热水澡(指的就是这个),然后泡完以后喝一杯酒入睡,可以称得上生活规律,作风崇古。 也不知道喝红酒哪里算崇古。 安摩拉多想起大师背后的吐槽——这位大师和他关系一般,和组织关系不错,庄园的地形图就是他口述的,间或吐槽。 如果不是他唯一的女儿非要当这位议员的情人后被议员杀死,他也不会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 “他在卧室旁边修了一排房子,那都是他的女人们的房子。”那位大师白发苍苍,消瘦矮小,说起话来却还是中气十足。 “我女儿和他在校园就谈恋爱了,一开始的竞选资金甚至还是我女儿帮忙拉的赞助,他的演讲稿都还是我女儿润色的,但是没办法,有钱有才比不上有权呐。”老头说到最后,音调怪异尖锐。 “就他现在那个夫人,前首相之女,当谁不知道啊,当初娶的时候告诉我女儿说他不得已、是被逼迫的。呵。”老头一边摇头一边画地形图。 “我女儿是住过这一排房子的,一开始选的是离他书房最近的那间,这是他的书房,他平常会在这里处理公务,我女儿是很聪明的,当然也能帮得上忙。后来她在那个负心汉结了婚以后搬到了离他卧室最近的那一间,这是对他心里还有期望,我都知道。”老人一边画一边解说。 “等她怀了孕就在中不溜的地方,你看就是这里,孕期嘛,人傻,又没用了。偏偏这个时候外面爆出了他的花边新闻,说他和女秘书,也就是我女儿有私情。” 老人话说到这里就沉默下来。 安摩拉多知道,这个女人后来自杀了,新闻报道都是“以死证清白”。 没人知道她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这事情我一开始怀疑他的夫人,但那女人天生就在上流社会,身边的例子见的多了,对情人这种存在特别有古代妻子的自觉,只要不离婚,夫妻俩各玩各的,甚至都不跟他住在一起。我这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我实在不能相信,曾经喊过我‘爸爸’的人,曾经让我把女儿放心交给他的人,居然已经异化成了这个样子。我也算从小看着他长大,真没想到啊……” 老人眼睛已经没有泪水可以流了,他手脚利索的把地图画了出来,然后交给安摩拉多。 “我只有一个愿望,把他那卧室里摆着的假惺惺的合照毁掉!我女儿死了他装什么深情,还留下他们的合影放在卧室?他怎么不把外人能看到的办公室里摆放的照片换成他们的合影呢?!” 安摩拉多打量了一下他的卧室,在有小夜灯的那个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尚且年轻的一对情侣还穿着校服,他们两个对着镜头笑得青涩,但都很不矜持的露出了两排牙齿。 男性和这次的目标很像,女性却不是正经夫人。 原来秘书小姐、大师的女儿长这个样子啊,黑长直,看起来是个乖乖女。 和会飙车的前首相之女完全是两个风格诶。 安摩拉多把照片取下来揣进兜里,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自己放的汉堡纸旁边的红酒,安摩拉多停下脚步。 他不喝酒,但红酒有颜色。 安摩拉多举起醒酒器,把深红液体撒在了床单上。 闪着光的丝绸床单一下子洇湿了,颜色变暗。 安摩拉多转身离开。 原路返回路过书房时还不忘记把u盘拔下来。 他走到庄园的边缘,那里绿化很多,几乎能把周围的视线完全遮盖。 周围有一队巡逻的人本来只是寻常走路,突然领头的人打出手势,一队人戒备。 领头的人举起闪着红光的对讲机,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个个打开手电筒开始对着周围环境乱晃。 安摩拉多屏息,一时之间埋怨议员干嘛要修一个这么大的庄园,干完坏事跑都没来得及跑出去。 他不知道,这位议员确实不应该发现他的,但这次服侍他的女人里有一个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跟着议员到了温泉。 议员没有性致,又被搅了兴致,就提前回房,这才显得反应很快。 他小心翼翼躲避光柱离开,飞快窜上车一脚油门就离开了。 任务完成,他这才发现他有点渴,于是在便利店买了可乐。 安摩拉多没有立刻回去,他去了警视厅附近。 警视厅附近有一座摩天大楼,这种楼的顶层会锁起来。 安摩拉多电梯到顶以后,又走楼梯,然后面对紧闭的门掏出藏在头发里的一根铁丝。 他拿出手机,把后盖朝上。 也算诺亚方舟和他一起看星星。 只是诺亚方舟只能“仰着头”看星星。安摩拉多只吹了一会儿风就低头去看警视厅。 泽田弘树的记忆编码技术颇有成效,只剩下最后一步,灌输。 说来像这种保密项目的实验体,很少用本地的人口,不是偷渡来的那些毫无人权的人就是实验室克隆素体。 但总之,人体实验已经瞒着泽田弘树在进行,诺亚方舟马上就能拥有自己的身体了。 第234章 截\/劫运 天台上的风很大,刮得人的耳膜似乎都鼓起来了。 安摩拉多看着警视厅的偏门,那里停着一辆厢式货车。 一个穿着快递服装的小哥打开了门,然后是一个很大的纸箱被四个快递小哥抬出来。 里面是泽田弘树素体死掉的那个全息仓,众所周知,泽田弘树在里面咽气。 但那毕竟是一个全息仓。 安摩拉多知道那是他们争执之后终于分割完利益,投资了一家私人实验室进行研究。 “诺亚,我的恐吓任务报告已经准备好了,记得让人查清那家伙为什么突然警觉起来了。”安摩拉多站起来。 “这份报告的时间不必设置得十分清白,差不多就行,ip漂亮一点。重点是你联系的黑帮运输要足够可靠。” 货车开动。 安摩拉多没有着急追逐。 货车的路线图已经被诺亚方舟得手,他们选的私人研究所建立在海边,安摩拉多会直接在海边开着船等待黑帮送货。 黑帮有完整的路线图,安摩拉多的要求非常简单,只要他们运输的货完好无损的送到安摩拉多指定的地点,完完整整运上船就行。 通过什么方式抢的安摩拉多并不在意。 诺亚方舟入侵了黑帮的通讯网络,知道他们打算那群人等到预备卸货的时候再叫上人去抢。 到手以后就直接运上他们临时租的船,走海路到安摩拉多指定的地方。 陆路有监控,有车辆痕迹,终究是不如水过无痕。 安摩拉多伸个懒腰,感觉天台上的风有点猛了,就转身下楼。 夜晚的时候海滨的风还挺暖和的,安摩拉多开车去娶自己买的游艇。 他坐在车上挂一个蓝牙耳机假装在和人通话,其实是在和诺亚方舟聊天:“和伏特加聊的怎么样?他朝你要了什么东西?” “他要求和我切磋,向我请教一些技术方面的事,认为我的视角和人类视角和操作上的异同都非常有趣。” “哦,他问你要琴酒素体干什么了么?” “问了,呃……也许问了。”诺亚方舟给了两个答案。 “我就不问你回答的怎么样了。”安摩拉多语含笑意。 他踏上游艇,油已经加满,诺亚方舟也已经为他规划好了航线,现在正在给自己直播黑帮抢劫现场。 黑帮做事只讲究结果,不太讲究过程。 黑帮商量的动手地点是通向海边研究所的那条公路,这条公路上没有摄像头。 他们只派一个人拦路,其他人就埋伏在黑暗的地方。 被他们选出来的是一个瘦高瘦高的小孩。 频道里满是他们的鼓励。 “你鼓起勇气呀,小子!” “清十郎,不要怕,很简单的,我们都在后面看着你呢。” “赶紧的,就一下,怕个毛!” “怕什么?我们以前用的都是尿!” 那孩子手里拎了一个油漆桶,里面是五颜六色的水气球,里面是颜料水。 货车缓缓驶来。 这孩子应该是第一次出任务,非常紧张,把颜料桶往前一丢,腰一弯,一手抓了五六个就向车的挡风玻璃砸。 他虽然瘦弱,但力气可不小。 五颜六色的颜料水糊满了大半个挡风玻璃,司机下意识就打开雨刷器的同时就踩了刹车。 他透过已经不怎么透明的挡风玻璃看到了一脸紧张的小孩。 “搞什么啊!”开着车的司机总要说点儿什么,不是对别的车主指指点点,就是对同车人指指点点,再有就是放声高歌。 这位司机属于指指点点类的。 司机一看是个瘦弱的小孩儿,心里也不害怕了。 他一下子就有了勇气,大大咧咧就开了车门,要下来教育小孩儿。 他打开车门敏捷的往下跳,往小孩那边去。 他其实顶多也只能骂一顿,但他要装的很凶,手掌已经高高扬起,要打小孩儿了。 可能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还不看他。 这孩子越过他不知道在看什么……? 司机这才察觉到不对,往回一看,发现车子后边跟上来一群大汉。 一个个撸袖子解扣子,要么露出健壮的小臂,要么露出强壮的胸肌,要么露出自己精心设计的纹身。 他们手上还拿着家伙事儿,不是刀枪,但棍棒打人身上也疼啊! 司机很想识时务为俊杰,但他运送的货实在太重要了,物流公司的老板亲自关照的单子,他就是死了也不敢什么都不干呀! 他壮着胆子想说些什么就后脑一痛,整个人软倒在地。 “好小子,干的漂亮!”立刻有人喝彩。 是这个小子举起油漆桶给司机来了一下狠的。 领头的壮汉先招呼兄弟们去撬车厢,然后不紧不慢走过来揉一揉清十郎的头。 “不错,看来你还记得我说的话,我们都是小喽啰,就不为难小喽啰了,他晕倒了,物流公司就算再生气,哪怕是开除他,至少不用背负债务。” 这大哥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嘴上说的很好听。 反正砸完人以后一直在抖,脸上的表情特别愧疚的小孩儿立刻就不愧疚了。 坏事是一定要做的,但是这样劝解自己可以减轻愧疚。 “大哥就是大哥,那、那、那……那叫什么来着?仁义!”立刻有人跟上拍马屁。 大哥翻个白眼:“你又懂了?” “好了,清十郎,你该上床睡觉了。虽然今天你是第一次参与帮派活动,不过做的非常不错,有你父亲的风范啊!” 大哥又拍一拍小孩的背,轻声细语道:“让你石田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去找雇主把单子结了,不会少你的那一份钱的。” “石田!石田!” “来了老大!”一个染了黄毛的年轻人飞快跑过来。 “去把清十郎送回他家。” “哦……”石田很不乐意。 “怎么?你还不愿意了!你以后就没有孩子吗?你的孩子我们也这样帮,你现在不帮别人的孩子吗?”大哥骂他,蒲扇大的巴掌马上就要盖在他的脸上。 “不是,我就是好奇让‘运’的是什么呀?你看这起点警视厅结尾研究所的。” “不该好奇的别好奇,送孩子去。”大哥压根儿不接茬。 第235章 第五十一 安摩拉多知道他们要来,就给自己套了一个面具。 五十多岁,一张普通人的脸,没有刻意做什么痣、眼镜一类的面部特征。 着装体面,风格靠近一个有钱人家的管家,没穿西装,但是站姿优雅,站在游艇上连头发丝也纹丝不动。 安摩拉多穿长袖长裤盖住少年人才有的紧致皮肤,隐藏年龄差距,把外套拉紧——天台风大还冷,这里的风也大,虽然不冷,但也不能一直吹。 他站在船头听黑帮联系网络里热热闹闹你来我往的对话。 那群人租了好几条不同大小的打鱼船,这些船上都有定位,黑帮不懂技术,也很怕被监控,干脆就多制造几条线索。 如果不是这个单子的钱实在丰厚,这些黑帮是不肯动脑子的。 他们一开始想放在小船上,运上去的时候差点翻船,就换了稍大一点的船,单是货物就占了不小空间,船上还站了六个彪形大汉。 其他人就把其他几条船也开走了,相互之间保持通话,要停一起停。 他们中间还自己停了几次,每次第一条减速的船都不一样。 真的很费心,加钱。 安摩拉多想。 等大哥带着五个人看到安摩拉多,他已经在船头站了很久了。 大哥停船,网络那边的其他几条船也停下。 几个人把货物转运到安摩拉多的船上,安摩拉多点点头,用五十多岁中年男人的嗓音说着京都话:“辛苦诸位,另外一半任务金会在验收以后立刻到账,请在最近两天内注意检查账户。” 然后安摩拉多向小岛的南偏东方向驾驶离开,黑帮也没有立刻折返,而是继续按照规划的航线走。 安摩拉多送了诺亚方舟一颗商业卫星的使用权,诺亚方舟一直在监控安摩拉多的游艇。 等诺亚方舟确认方圆几十海里都没什么船后,安摩拉多这才往小岛的方向去。 等安摩拉多看到小岛,诺亚方舟操控的机器人也从小岛的仓库里出来,站在了码头。 这个机器人长得不太像人,像个货运机器,它的用处就是这样,也不太讲究外形。 安摩拉多进去船长室停船,诺亚方舟操控机器人把全息仓运进小岛上的别墅里。 等安摩拉多停好船,就撕下面具扔进特制的药水里融化,把药水倒进海里。 最后借着码头的太阳能兼风力发电的灯,跳上码头。 他来过这里好几次,熟门熟路走进别墅里,全息仓的包装已经被打开,机器人正在往外运送垃圾,安摩拉多侧身让了让。 诺亚方舟在这里十分自由,安摩拉多往桌子上放了一个播放器,诺亚方舟的声音就从耳机转到了播放器里。 “当时为了美观,全息仓全都是无线连接,这可方便了我啊哈哈哈哈哈!我先进去看看,安摩拉多你要是想见我可以躺进来哦!” 说着,全息仓就打开了盖子。 安摩拉多笑了笑拒绝了:“我被风吹得有点冷,去泡个澡。” 安摩拉多把自己埋在热水里,只留脑袋在水面上。 他缓缓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等他离开浴室却也只有半个小时。 他换上十七八岁孩子穿的衣服,吹干头发就离开了这座小岛。 芳津奥陶在家里看到了安摩拉多在组织内网上提交的任务,知道他在做任务,于是留了一盏灯就先去睡了。 第二天起来看见灯已经被关掉就知道安摩拉多半夜已经回来了,于是早餐做了三人份。 七歌悠斗的学校离这里有点儿远,所以起床也早,洗漱完下来打招呼的时候看到了三份早餐:“芳津先生早上好啊,今天吃什么?哦、见哥回来了?” “嗯,我给他留了一盏灯,灯他回来关掉了。”芳津奥陶盛了两碗汤。 “哎呀,感谢见哥,芳津先生你平常早上可不做汤的。”七歌悠斗接过来开始落座吃饭。 安摩拉多过一会儿也下来了,他和七歌悠斗总是能在餐桌上见几面的。 “早啊,奥陶,悠斗。”安摩拉多打个哈欠,他昨晚回来时候已经不早了,睡眠不太足。 芳津奥陶手里的汤还没喝,干脆把碗推给他,自己重新去盛一碗汤。 安摩拉多吃完饭上学,路上还遇到了毛利兰。 “你好啊女英雄~”安摩拉多上学骑的是自行车,遇到走路的毛利兰还打了个响铃。 毛利兰和他不走同一条路,是面对面,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最后还是靠两个小孩子啦!” 全息游戏挟持案件仍有余温,主流媒体炒作那些二代地光辉事迹已经炒的大众开始有点发腻,那些youtuber们没有大媒体的能量,但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开始自己找些与众不同的边角料。 毛利兰自然就是他们关注的点之一,父母都算是知名人士,也算小火一把。 他刚要找地方停车就被毛利兰叫住了。 “芳津同学,很感谢你帮我接柯南放学。” “嗯?这件事你已经谢过了,是还需要我去再接一次吗?”安摩拉多握住刹车,带着人往旁边走了走,不堵路。 “不,不是。”毛利兰立刻拒绝。 倒不如说是拜托不要他再去接柯南。 上次柯南被接以后也没有开不开心的表现,元太步美他们倒是很激动,新来的小姑娘倒是有点不感冒甚至有点抵触。 不过小哀似乎对谁都很有戒心,就连自己也是在和她一起经历了某件事之后才亲近起来的。 小孩子还是要和小孩子一起。 芳津见虽然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但柯南说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为免他心血来潮接小孩,被小姑娘的抵抗态度伤了心,不如她提前找个好理由把事情解决。 “最近有一些绑架小孩的新闻,柯南学校的老师要求家长来接才能走,以后会一直是我去接,担心芳津同学不了解,所以告知一下。”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安摩拉多笑眯眯,不靠近柯南,不被关注是好事,他抽空干点自己的事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变小。 第236章 切磋 两个人达成共识。 毛利兰还有一些不太好意思。 安摩拉多微微一笑:“对了,毛利同学,我有件事可能要拜托你。” “是什么事?” “今天下午我舅舅的公司有事,他抽不开身,抓了我的壮丁,我只上一上午的课就要请假。希望你能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告诉娜娜,让娜娜给我收拾一下作业带回家。拜托你了!” “可以哦。” “先谢谢你了,毛利同学。” 安摩拉多上午上完课,随便吃了点午餐,就来到了组织安放的全息仓点。 琴酒还没来,安摩拉多先进了全息仓。 组织的爆肝力度令人惊讶,已经出现了很不错的训练场模拟情景。 安摩拉多还在拆解枪支查看精细度,琴酒就进来了。 他进来以后也不说话,直接抽了旁边架子上的一把刀就冲向安摩拉多。 这个场景中的声音非常贴合实际,安摩拉多听到了硬底军靴踏在地板上那略显急促的声音。 安摩拉多反手把手里稀碎的零件看也不看的往回扔,整个人往前迈步就地一滚,掏出怀里的匕首转头与琴酒对峙。 他们之所以选择全息仓比斗冷兵器,就是因为热武器杀伤力太大,身手不好,打的准也算厉害。 拳脚在现实生活中就能切磋。 只有冷兵器切磋在现实里比较麻烦,容易造成伤口,伤口容易造成影响,恢复起来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在全息里刚刚好。 一寸长一寸强,琴酒的刀锋步步紧逼,安摩拉多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冷兵器用的也很棒。 刀光耀眼,每一次劈砍都冲着要害,安摩拉多用匕首隔挡开,渐渐近身,辅以拳脚。 他们一开始速度不快,互相热身而已,打了快半个小时,这才对视一眼。 两个人身上都带些在关键部位附近受的伤,伤痕五花八门,割裂、劈砍、剜、刺、划…… 还有青青紫紫。 不知道组织的技术员怎么做到的,痛感十分真实,安摩拉多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再来应该就开始失血的感知了。 琴酒也清楚。 安摩拉多率先动手,他还在成长期,个子还能长,也没有琴酒高,因为用的匕首,整个人都风格属于小巧灵活。 他的策略就是贴近琴酒,近身缠斗,绝不给他发挥刀的优势。 只有很偶尔的偶尔,琴酒会冷不丁毒蛇一般送出一刺。 安摩拉多吓出一背的冷汗,用匕首的面强行垫一下然后握紧匕首顺着刀的轨迹,一边压着刀,一边往下滑。 冷兵器之间是可以溅出火花的,安摩拉多也借着匕首下滑的势,目标直指琴酒的手腕。 琴酒个子比安摩拉多高,手臂自然也比他的长。 安摩拉多要想砍手,整个人就要往他身上直冲,猛的一看像是投怀送抱。 琴酒的注意力主要就在巡着自己的刀滑下的匕首上,间或注意他用肩膀强行顶进来想撞他心肺的身躯。 他沉着地吸了一口气,卸下了少年人冲进他怀里时携带的力气,只是感觉他肩膀的骨头有点儿硬。 他拿的刀是唐刀,通体是直的,想要往回拐需要转动手腕,这在近身缠斗中比较困难。 但对琴酒来说不难,他的身体正在巅峰时期。 琴酒的另一只手不闲着,虎口掐上了安摩拉多的脖颈——这一击不成,他要是有机会跑了就不好了。 安摩拉多也不怎么在乎——他也在赌这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琴酒已经转动了手腕,刀尖也将要调整好方向。 安摩拉多抬头看向琴酒的眼睛,墨绿与碧绿无形交织,安摩拉多笑了一下。 琴酒感觉不妙,胳膊青筋暴起,放弃控制力气直直往里刺! 如果这一次被他刺准,也不过是通过死亡的先后顺序决定输赢罢了。 琴酒眼神狠厉,却忘了安摩拉多不是单纯柔弱的受害者,被捏住后脖颈就老实的小动物。 安摩拉多匕首尖挑了一下,也不太在乎刀要砍后心还是脖子——他居然把两只手都“嗖”地收回。 一只手持着匕首探向琴酒的心脏,另一只手却非常反常理地伸手就去捏他持刀手腕的麻筋。 单看居然还是个“乄”的姿势。 然后,安摩拉多还往前冲了一步。 琴酒之前吸了一口气是为了抵抗一开始的冲击,谁晓得安摩拉多居然能顶着亲酒的身体还能往前冲那么一小步呢? 他不是才17岁,身体素质还有往上发展的空间么?! 琴酒一瞬间甚至怀疑他提前来是不是对全息仓进行了什么设置。 安摩拉多也有点儿惊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冲这么猛,这是他第一次全力以赴。 失重感有一瞬间笼罩了琴酒,他的刀出现了偏差。 先死的不会是他。 安摩拉多扬起微笑。 琴酒接下来有任务,安摩拉多要去公司,二人匆匆告别。 安摩拉多打完架、开完会回家没多久 娜娜就放学送来作业,安摩拉多开始写作业,写完一个科目就换另一个科目。 只剩下最后一个科目时,他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昨天晚上的任务已经有了反馈。 安摩拉多的情报没有出错,任务做的也漂亮,是议员的情人之一自作多情,提前了议员反应的时间。 那个议员本来不应该反应那么快,只是在自己给自己打造的、专门用来独处的温泉浴池里,遇到一个世俗的、光溜溜的女人真的很扫兴。 情人美则美矣,但也不是绝色。 她如果像梦中求而不得的神女一般出现在烟雾笼罩的浴池里自然动人心弦,说不定就突然扣动心门了。 但这位情人的美比较世俗,是肉食系大姐姐,既不是清冷系白月光,也不是妖女神女挂的。 就和口渴了却吃上了烧烤一样,不是不好,但是不行。 和脑海里正在飘飘欲仙、自我追索、顾影自怜、陷入哲学思辨的议员需要的氛围比起来,一个唾手可得的美女也堪称可恶了。 议员当即就让她滚蛋了。 被破坏了缥缈思绪的议员就索然无味地从水里出来,打算提前入睡。 第237章 后续 他刚踏进卧室就一眼看到自己床上好像凶杀案一般的现场,红色的液体渗透了床单。 议员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那个不识趣的女人先来的卧室,搞了破坏以后又跑去温泉,刚要发怒,他就看到了略微有点干涸的红酒醒酒器旁边的汉堡纸。 议员愣了一下。 要说玩点情趣,情人们是敢的,一张床单、一个床垫而已。 但汉堡纸这种东西……? 议员也不傻,于是立刻联想到了美国国菜汉堡包,接着联想到了美国,然后联想到自己最近宣扬的政策。 议员背后一凉,连忙按下了卧室里隐藏的安全按钮,旁边的安保不到一分钟立刻冲了进来。 “查看现场,看凶手有没有留下线索,通知庄园巡逻队,搜查闲杂人等。”议员下了命令,身边又有了安保,就开始冷静下来思考。 这也算是政治恐吓吧……能不能爆出来当做政治筹码和谈资呢? 算了,不太合适。 至少现在不行,单个一次两次两次恐吓分量也不够。 议员摇摇头否定了自己。 然后他想起扫了兴但是也算提前提醒了他的情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议员现在回想起来,在烟雾笼罩中,她前凸后翘的身材曲线,洁白细腻的皮肤,水波粼粼的眼神,丰盈的嘴唇,诱人的锁骨,波动的肉球…… 议员咳嗽一下:“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结果,我要知道,人是什么时候、从哪儿、怎么进来的。咳咳,行了,天也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参加会议,现在只能先去偏房凑合一晚上了。” 然后他就去那个冒失的美女姐姐那里春宵一刻了。 冒失的美女姐姐转头就把“幸福小秘诀”的使用意见泄露给了好友。 “你说的真的超级有用诶~我跟你说啊,其实一开始吓了我一跳,因为我去的稍微有点早——但是这可不怪我,人家第一次这样,紧张嘛~他的表情有点不太高兴,还让我滚蛋,结果,哼哼,还不是来钻我被窝了~” “什么时候?” “就骂完我不久,而且他以前从来不在我的房间睡觉的,今天嘛……”美女姐姐和好友约在比较清净的酒吧,说到这里的时候用牙齿咬了一下酒杯边缘,给了一个暗示的眼神。 好友秒懂。 已婚妇女的话题有时候就是很生猛。 两个人喝完酒还是白天,好友刚刚和朋友说了再见,就把调查结果传到了组织内网上。 安摩拉多这次任务可以说完美结束,这一点误差并不算败笔。 安摩拉多是主动提出的破绽,又有其他人进行了验证,如果以后有人拿这件事做筏子,锅也甩不到他的身上。 他看到了最终结果,放下心,看了眼时间,继续奋战最后一个科目。 写完以后,安摩拉多下楼和芳津奥陶、七歌悠斗一起吃饭,交代了下午去公司开的会议内容和决策,然后骑车去了组织的地下靶场。 枪支武器这种东西就是用进废退的,安摩拉多为了保持手感每周都要在靶场实弹射击三四天,每次至少三个小时。 实在没有时间也要在家给枪保养。 有时间的安摩拉多托着枪调整呼吸一动不动。 “砰。”人形移动靶脑部正中中弹。 安摩拉多没动,枪口对准更远处的人形移动靶。 他用狙击枪只打了二十发,枪枪命中,接下来就是冲锋枪和步枪。 他不怎么用机枪,给诺亚方舟准备的小岛上倒是准备了不少作为环岛防御墙的一环。 他打完枪身上也大汗淋漓,冲洗后用毛巾裹着脑袋走向地下停车场。 这次的座驾摩托车是意大利品牌,是安摩拉多把自己的素体克隆名额送给教父以后,教父送的,刚好有这家的股份而已。 阿普利亚rsv4 1100,属于跑车类别,城市里也不需要拉力车,黑金配色,十分低调。 安摩拉多戴上头盔,把毛巾压在里面。 刚要启动,就听到身后车辆的喇叭声。 他往回看,是琴酒。 “有事?”安摩拉多问,他腿跨在车上,但没有走。 那辆黑色的复古车从阴影处亮起灯,缓缓滑到安摩拉多身边。 “你的体检从取得代号以后就没做过?”琴酒叼着烟问。 “是啊,你不也是?” 代号成员都对自己信息的保密程度严格到变态,相互之间了解并不多,除非是任务合作否则默认是不能相互打探消息的。 打探了就是有敌意,对个人的、对组织的。 尤其是进过组织实验室的那些。 “你的怪病好了?”琴酒现在还觉得心脏隐隐作痛,又是被肩膀硬顶又是被插了一刀。 虽然是全息,但居然还存在幻痛的感觉。 安摩拉多的身体素质他也听说过,也知道这家伙采用了“冬眠”模式,等闲不会使用全力。 琴酒是很反对这种自废武功的做法的,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完全掌控,紧要关头不得不爆发时难保不会出岔子。 只是安摩拉多的冬眠模式一直能应付任务就没开口。 全息模式下,这家伙也不应该放开胆子来着,组织的全息模式开发的不错,几乎能以假乱真。 习惯了全息就会在现实也如此,这种事进入全息仓时也有提示,安摩拉多不可能看不到。 除非他的隐患已经解决。 靶场的记录是半公开的,只记录成绩,不记录对象,连时间都隐没。 也就是大家只能看到“yer1”、“yer2”……的成绩,却不知道会是谁。 谁厉害谁就是“yer1”,刷新成绩以后原来的yer1就会变成yer2。 琴酒经常使用这个靶场,最好成绩一般只会是他,他刚刚要伏特加查看靶场的排名系统,他现在是“yer2”,固有刚才那一问。 纵然计谋如何,最后还是要手上见真章。 琴酒承认自己是有点过分看重实力。 脑子好固然重要,但要是搭配孱弱的身体着实让人提不起劲。 第238章 雪莉出现 “怎么就是病了?人体可是很奇妙的存在,可能只是在适应环境呢。”安摩拉多笑眯眯。 “随你。”琴酒关上车窗,似乎只是为了问这一句话。 安摩拉多也毫不在意地离开了。 晚上睡觉前,他和即将离开美国的西里尔联系。 西里尔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 他跟着表姐过来为家族出席了不少产业相关的宴会,谈下不少生意,又和自己的好友一起举办了巡回画展。 又为组织撕扯下已经日暮西山的辛德勒公司的不少血肉,大部分分支专利的合同已经被谈好捏在组织各个公司的手里。 同时对分部也进行了观察——这是所有成员换地方之后组织都会下放的任务,因为相互之间都很陌生,所以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破绽,保证组织的隐秘性。 然后和安摩拉多一起暗度陈仓,收购了不少组织不涉及的产业股份和实业、建筑,还面试了几个接下来会留在美国的经理人。 也和地下黑帮交上了朋友,西里尔在地下世界也算是知名的手艺人嘛,有不少粉丝,以至于很多西里尔明面上买不到的东西,黑市商人“蝴蝶”买得到。 最后就是动物园了。 动物园对于跳槽和叛逃并不在意,他们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慢。 想想也是,动物园是为了一个非常外露的目的而纠集的团伙,主业就是抢宝石,哪怕目的不成,宝石也是很昂贵的东西。 和组织这种科技流比起来,动物园这种玄幻流更容易一步登天,似乎是理想家的集结地。 他们已经习惯不被人认可,也知道同行者总是少数,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单纯的为了和他人相斗加入的动物园,对成员的约束并不是非常强。 能追求永生的自然是钱权不缺的人,他们非常能做自己的主,不可能再受区区动物园的钳制,西里尔倒霉纯粹是因为重感情又身体弱。 只要他不想,他就根本不用怕动物园。 西里尔对动物园没有下狠手,只是非常平淡的宣告了退出。 曾经如同梦魇一般困扰着他的可怕势力如今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 西里尔想明白这点,感觉心胸开阔,心情大好。 “组织会给你代号的,但不会要求你去总部,你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了。总部的知名人士有一个贝尔摩德就很够了。”安摩拉多笑着打趣。 “拉姆斯和我关系不错,但你要小心罗曼尼康帝(domaine de romanee conti)这个人,他是欧区主管,等闲不管事,是个老油子,别被他三言两语哄的脑子丢了。” “格兰摩兰吉的女儿在我这边学习,不久之后会回到欧洲,也算有交情,她常驻意大利,那边情况比较复杂,你如果去的话要小心,最好有导游。” 安摩拉多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告知他在意大利和教父交情不错。 他们一开始只是为了买卖名额,成为忘年交是意外的事,没必要耗费人情。 再者教父年纪大了,他手下的儿女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西里尔性格还是偏向柔和,别说他会不会被老辣的教父一眼看透,就连他的儿女们就能把他利用的团团转。 还不如不告诉他,省的教父以为自己给他送去了一个好借口,让他借着这个小家伙看看自己儿女们的处事。 西里尔有自己的事要做,万万不能淌浑水。 “别的人……不管有没有代号都不用在意,我刚离开分部没多久,他们还记得我的名字。” “外面那些组织想搭理就搭理,我跟他们都没有什么仇,除了这几个月刚起来的,我和他们都有不错的关系。稍后会有我的人去给你接机,他年纪不大,还在学习中,你帮我照顾照顾他。” 西里尔听的连连点头。 安摩拉多以前只告诉他拉姆斯和他关系不错,也没和他介绍自己的人。 看来自己在美国办的事情还不错,至少和他见面时聊的那些都做到了,要不然安摩拉多不会进行下一步的。 而且听安摩拉多说话的内容,他还挺与人为善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总部的时候却只听说他年轻气盛,不知道他在分部是如此妥贴周到的一个人。 安摩拉多挂断电话去休息。 第二天晚上安摩拉多再次去相同的靶场练枪。 他神清气爽地离开,骑着新的街车在路上驰骋。 他的手机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骑着骑着突然感觉到手机在狂震。 他停车靠边,拿起手机。 是诺亚方舟。 “怎么了?”安摩拉多接通专属于诺亚方舟的号码。 “伏特加通知我,琴酒好像有雪莉的踪迹了!” “啊?” “对,没错,就是雪莉!那个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定是背叛了组织的女人!”诺亚方舟使用了主持人的语调,把整句话衬托的像是一个综艺节目,雪莉这个主角马上就要隆重登场一样。 “他们怎么发现的?”安摩拉多好奇。 以雪莉的胆子,他们不应该有交集的。 “她在琴酒的车上装了窃听器和发信器被琴酒发现了!” “哦?”安摩拉多捧哏。 他一听就知道绝不会是雪莉做的,她从组织逃出去,只会想躲着组织,她没有这个胆子。 雪莉是生物学博士、医药天才,也没有制作窃听器和发信器的才能啊。 那就是工藤新一了。 “琴酒怎么说的?一定是雪莉吗?” “咳咳、雪莉一定会出现,她就是这样的人。”诺亚方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集了琴酒的音源,模仿起来有八分相似。 哦呀,那看来琴酒绝对提到了aptx-4869这个药。 雪莉迄今为止的所有人生都与这个药难舍难分,以她被宫野明美教导出来、与组织不符的三观,绝对认为这个药的生产和使用所造成的一切后果都是她的错。 用这个专用鱼饵一定能钓到雪莉这条鱼。 倒是工藤新一,少年人似乎还不太能接受现实,总想着变回去,一遇到线索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第239章 皮斯科 莽撞的少年人不惧艰险,也不清楚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他只是一直向前,一直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一般而言这样的孩子一定要摔跟头吃大亏的,可他的出身、环境和教育给了他坚持的底气,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爱他。 这个世界爱他啊。 他总能得到别人的善意,坚定的走在自己的路上,在紧要处点亮一盏灯火。 于是他就是别人的光了。 光那么明亮,其下的些许阴影就只是一些小缺陷了。 雪莉一定很不喜欢江户川柯南的冲动,但不还是选择和他站在了一起? 时间久了,毛病就不是毛病,而是习惯。 “琴酒现在在哪儿?”安摩拉多问。 他们的计划是被动反击,是直钩钓鱼。 组织流露出足够的破绽以后,让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分食组织的“正义之师”纠集起来,吃的脑满肠肥,肚子滚圆,弯不下腰看餐桌下面是不是藏了什么。 哦,还要很有故事性。 琴酒做得到的,安摩拉多从来不怀疑这一点。 雪莉不会被抓的。 她会有自己的结局的,不必琴酒给她。 倒是诺亚方舟不知道这些,还以为雪莉的抓捕是组织的任务。 如果安摩拉多能接手这个任务,完成它,肯定会是好事。 是的,它在鼓动安摩拉多截胡。 反正琴酒有任务要做嘛,伏特加把消息泄露过来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吗? 诺亚方舟可没有愧疚之情。 “因为发现了窃听器,琴酒和伏特加推迟了到任务场地的时间。”诺亚方舟不算委婉地暗示。 他还使用了琴酒的话:“现在我们知道她在米花附近活动,就可以在附近找到她的活动范围——背叛组织的人是不会销声匿迹的。” 安摩拉多不为所动,完全没有听出来这一点,只是说:“哦,看看是什么任务。” “解决吞口重彦,地点是酒卷导演的追思会,杯户酒店,行动人员是皮斯科、琴酒、伏特加,哦,贝尔摩德也在。” “贝尔摩德?”安摩拉多扬眉。 “她没接任务,是社会身份的邀约。” “我就说两三个代号成员也算是顶配了,吞口重彦哪儿来的这么大‘魅力’?”安摩拉多笑着坐上车,方向却不是向着杯户酒店去的。 “哦,任务完成,琴酒不用来了。”诺亚方舟一会儿一句。 又问:“你怎么也不来?” “我去干什么,一个政治家而已。”安摩拉多只戴了一个耳机,一边是诺亚方舟的最近很喜欢的少年气泡音,另一边是呼呼的风声。 “那……雪莉?”诺亚方舟认为安摩拉多对抓捕代号成员这个任务不感兴趣便不再提。 只是有点好奇地问:“当时她失踪,芳津奥陶先生正在做手术,我干扰了那边的监控,卡夫卡也经受了调查,他们两个对你都很重要,您似乎一点儿迁怒都没有?” “啊呀呀,我看起来就这么是非不分吗?”安摩拉多笑着说,风太大,他甚至还呛了一下。 “监控整个杯户酒店的信息流就行,工作量不少,辛苦了。至于雪莉,抓不抓的其实不太重要。”安摩拉多嘴唇翕动。 “我监控了那边的信号,皮斯科用自己的权限调出了雪莉的资料。”诺亚方舟对于唾手可得且随随便便都能完成的任务从自己手中白白溜走显然很是介意。 “哦豁,便宜这个老头子了,这运气真不错。”安摩拉多啧啧称奇。 皮斯科年纪大了以后就很讨人厌。 站在自己的位置不肯退下去,败落了组织的珍贵资产还打肿脸充胖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优秀企业家,毫不节制地使用组织的力量干扰商业公司的正常运行,倚老卖老、能力衰退…… 他在退休的年纪遇上了刚来到组织本部的琴酒,两个人简直针尖对麦芒,比朗姆和琴酒之间的关系更僵硬,更险恶。 朗姆好歹有点能力,又很有背景,和琴酒也有过合作。 皮斯科完全没有和琴酒合作过。 他的养子爱尔兰和琴酒是差不多时间取得代号的,他为了给爱尔兰争取,打压琴酒打压的光明正大。 不过没有天分就是没有天分,爱尔兰现在远走海外,和琴酒之间的现状天差地别。 “皮斯科被扣下了,贝尔摩德也被扣下了。”诺亚方舟突然给出了这样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给我听听新闻。”安摩拉多皱眉,察觉到了不对的信号。 “……以上就是现场的情况,现在依然存在一些公众人士正在被警方传唤进行记录……” “呵呵,公众人士。”安摩拉多嘲讽地轻笑一声。 “我截取到了江户川柯南这小子和雪莉的通话!”诺亚方舟兴冲冲道:“你给我买的卫星和主机没有一个是浪费的!” “好,让我听听。” 雪莉的声音冷静,完全看不出是可以做出吃那种和毒药差不了多少的aptx-4869赌命的那种人。 江户川柯南一边安慰她,一边指点她在房间内搜索。 安摩拉多由此也判断出雪莉还在杯户酒店,而琴酒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是什么擦肩而过的剧情,该不会最后一直错过吧。 安摩拉多听着听着脸色奇怪起来。 江户川柯南在雪莉束手无策、决定放弃、交代完后事以后,提起了这个酒窖里的酒。 先是神秘兮兮说它会带来魔法,然后反复确认灰原究竟有没有喝白干。 “白干……”安摩拉多喃喃,这难不成是什么赤脚大仙的偏方? 但最后雪莉还是喝了。 酒精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神智,他们两个还破解了组织的密码,想要把aptx-4869的资料拷贝到mo(ma-optical)光磁盘里面。 “琴酒到了,车子就在阿笠博士车子前面一点,嘶,可怕啊可怕,这也太近了。”诺亚方舟报道。 “皮斯科还没脱身?贝尔摩德也无动于衷吗?” 贝尔摩德呢? 贝尔摩德救一下呀! 你可是就在现场! 第240章 短针麻醉 贝尔摩德自顾不暇,倒是没来得及到现场的琴酒和伏特加比较自由。 “笔记本里有发信器,而皮斯科的定位并不在那里……”伏特加喃喃,而后兴奋地大声道:“大哥,是雪莉!” 琴酒冷笑一声:“带路。” 安摩拉多说的天花乱坠,他只信六成。 要不是他肯交出组织实验的资料,又告诉他一些内部人员的弱点,还介绍了诺亚给伏特加,一副完全不怕他查的坦荡模样,琴酒是不肯相信这种不科学的东西的。 是的,他一开始看安摩拉多的资料是当小说看的。 抛开现实情况不谈,确实很有逻辑。 琴酒也确实照着安摩拉多的故事推断出很多东西,也知道该怎么做,还和安摩拉多一起推敲定下了接下来的行动。 这一切种种,不是因为他相信,是因为按照逻辑接下来确实应该这么做。 这才没有和安摩拉多形成鸡同鸭讲的可怕局面。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有趣。 琴酒带着笑意,跟在伏特加身后走向电脑所在的酒窖。 伏特加举枪推门进去。 “皮斯科那个家伙果然不在这里,我们说好三十分钟之后碰头,连个消息都没有,跟着发信器找过来居然只是个手提电脑!那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伏特加拿起桌上的酒晃来晃去,然后放下。 “那家伙去哪里逍遥了?” “这个酒窖是皮斯科准备的退路,要是在会场上没有得手的话,他就在别处下手把人拖到这里。”琴酒无语。 伏特加技术不错,但不能到现场,他什么都看不到。 伏特加戴着墨镜好像就完全瞎了一样看不到旁边光秃秃的推车和干净且有冷风吹出的壁炉,哦,还有喝了的白干,亮着的手提电脑。 推车准备不足,少一套制服、白干不是皮斯科会喝的酒、凳子的位置和桌子之间的空隙也不是一个成年男人坐得下的…… 琴酒说了很多次,他记住是记住了,但不会举一反三,稍微有点变化就又看不到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早点闪人的好啊,大哥。”伏特加转移话题。 他也知道皮斯科爱作妖。 任务完成了还好,完不成肯定要琴酒擦屁股。 现在皮斯科不知所踪,把电脑放在这里,还登录组织的网站,完全就是不把组织要求的隐秘性放在眼里。 琴酒不管,对组织不好。 管了,好像有偷窥皮斯科秘密的意味在。 不管怎么做都不对。 “说的也是。”琴酒笑了一下。 他带着伏特加转身离开,却不是往楼下走。 安摩拉多听着电话那边换了一个人,不再是男童的声音,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他说工藤新一知道了皮斯科的身份。 安摩拉多挑眉,让诺亚方舟看看工藤新一去哪儿了,干什么了,怎么就突然福至心灵抓到了皮斯科的尾巴。 安摩拉多还没得到回复,就听到雪莉那边传来子弹的声音。 “我想死你了,雪莉。”琴酒声音居然有几分温柔。 是真的雪莉啊,琴酒想。 真奇妙啊,组织的研究部门还真的有点东西。 安摩拉多居然是对的。 “琴酒。”宫野志保喃喃。 虽然之前一直在告诉小侦探组织一定会抓到自己,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宫野志保这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巨大的茫然和窒息般的恐惧。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琴酒有话要说。 “看到没有,真是太美了,黑暗中迎风飞舞的白雪,配上滴在上面的鲜血。” 琴酒打量宫野志保:“虽然为了躲过组织耳目,你戴的那副眼镜和制服是有点难看,不过呢,这里确实适合送一个叛徒下黄泉,没错吧,雪莉。” “你还真有本事,居然能算到我会从这个烟囱里出来。” “哈,全靠这根头发。这得怪你自己,谁叫马路边刚好掉了你一根咖啡色头发。” 其实这根头发来源不在此处,而是车上。 琴酒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宫野志保的头发,不然也不会留下头发,等待任务结束去和雪莉之前留下的dna做对比。 他怀疑放窃听器的不是宫野志保,干脆用言语试探。 逃跑还好,直接正面对抗对她而言是有点难度的。 “你是被皮斯科抓去的还是趁着他不在偷偷溜进酒窖的我不知道,不过那个时候,我清楚的听到你从壁炉传出的紧张的呼吸声,虽然我可以在你躺在肮脏的壁炉时解决你……”琴酒好心解说。 他会认真地尝试杀死雪莉,现在就要看看雪莉会不会被这个世界认真地呵护了。 “不过我想,让你漂亮一点死去倒也无妨。”琴酒想起美国那几年,两姐妹聊天总聊些美妆、包包、衣服什么的。 “是吗,那我还要谢谢你,大冷天的在这里等我。”雪莉敢怒不敢言。 琴酒对他这样的表情很熟悉,根本不放在心上。 “呵,趁着你的嘴巴还能动,我就问问你,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法从组织的毒气室里消失的。” 雪莉露出了熟悉的抵抗神色,她沉默着低头。 琴酒想知道答案——他想亲耳听始作俑者承认。 安摩拉多又没吃过药,一切都是逻辑推理而不是证据。 琴酒连开几枪,没有一发在要害上。 琴酒等着雪莉招供求饶。 但雪莉一言不发。 “大哥,这个女的嘴好硬,我们杀了她算了。”伏特加还是觉得不如查资料靠谱,人家真要开口,你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呀。 琴酒点头,他并不刻意控制自己的杀意。 “你可以去死了,去见先你而去的好姐姐了。”琴酒知道雪莉最重要的家人是谁,随手拿来扎扎心,做一做雪莉的临终关怀。 偏重点是“临终”的临终关怀怎么不算是临终关怀呢? 他举起枪正要射击,突然后背微疼。 “短针?”琴酒转头一看,愣了。 眩晕和困倦立刻袭击了琴酒。 麻醉剂?这起效也太快了,不是私人订制就是兽用麻醉剂。 “大哥?!”伏特加惊慌失措地扶着半跪着、快要倒下的琴酒。 第241章 死了么插队 “烟囱,把她给我丢到烟囱去!”工藤新一及时赶到,用蝴蝶结变声器给宫野志保出了一个缓兵之计。 而伏特加听到有人说话之后立刻转头拔枪射击。 他没看到人,但能上来的空间也只有两个,一个是烟囱,一个是他们来时那扇门。 他看也不看就邦邦开枪。 雪莉就趁着这个时机又跳了回去。 伏特加对着门就是几发连射,然后尝试叫醒琴酒:“大哥,你怎么了?大哥!” 琴酒咬牙切齿。 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正是短针被扎到的地方对应的前胸。 “砰。”琴酒毫不留情对着自己开枪。 很痛,但是清醒了。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在身体里不停运作。 琴酒本来之前就做过耐药训练,也就是麻醉针太管用了,才能晃他一下子,想要强行抵抗对于琴酒来说并不困难。 在他失神的那几秒,在背地搞鬼的人很显然已经顺着楼道离开。 比短暂的失神更加令人心神震动的是,他还真的没有杀死雪莉。 “哈哈哈……”琴酒笑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居然被一根小小的麻醉针放倒了。 开什么玩笑! 琴酒在实验室里接种的那些针剂、吃的那些药还比不上一个私人科学家?! ——琴酒不觉得“侦探犬”已经成为了有编制的好狗狗。 如果他和官方有合作,自己绝不会只是被扎了一根麻醉针。 就算侦探再天真善良,政府部门可没有这么无知愚蠢肯放过他。 琴酒不肯放弃,站起身往烟囱去,想要追下去。 雪莉放那儿不管一定会失血过多,他心里不踏实。 琴酒的手已经放在了烟囱的边缘,在这个时候耳机里却被强行接通了通讯。 组织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boss。 “boss!”琴酒先打招呼,心底有一点点不妙。 “琴酒,皮斯科暴露了。”boss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什么?!”琴酒语气大为震惊,心里也真的有点儿意外。 皮斯科已经把人杀死,任务完成的也不错,怎么就突然露馅了? 还是没离开现场的这个时候。 琴酒重重从鼻子呼出了一口气。 在他要杀死雪莉的档口,有一个更需要灭口的人挡在了雪莉面前。 行,这么玩是吧。 “皮斯科的计划是在黑暗的室内用手枪击落美术灯,用美术灯直接砸死吞口重彦并且伪装成意外,但很可惜,他的作案现场被一个拍摄明星绯闻的摄影师拍下来了,正是他向天花板射击的那一幕。”boss难得耐心。 “需要皮斯科先把摄影师处理掉吗?”琴酒肯定还是想尝试一下先把雪莉杀死。 但他肯定没办法和boss这样直说,只好尝试一下调换杀人顺序。 boss没有很生气:“照片已经被曝光在网络上了,摄影师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尽快处理掉皮斯科吧,琴酒。” 琴酒沉默了一下才说:“是。” 另一边隔岸观火的安摩拉多并不知道琴酒在天台遇到的困境。 他在看皮斯科和雪莉的对峙。 “真是太棒了,那个时候你还在襁褓,应该不记得我了,不过你那对科学家父母跟我可是交情匪浅哦。其实我对那剂开发中的药物早就闻名已久了。”皮斯科啰啰嗦嗦。 上了年纪的老人真是可怕,对谁都能说很多话。 安摩拉多已经到了自家的地下车库。 为了吃瓜,他一直把大半注意力放在耳机上,只对着客厅里的两个人点点头就回自己房间了。 雪莉听工藤新一的指点重新翻了回去。 她戴着工藤新一给的那副眼镜摔落在一边,她想捡回来,但莫名其妙的剧痛让她只能死死趴在地上,这种感觉有点像她第一次吃掉aptx-4869一样。 等到宫野志保恢复意识,她只看到了一双皮鞋、一条得体的西装裤,蹲在她面前喋喋不休。 “不过,我没想到,你已经进展到这个阶段了。你那对意外身亡的父母知道了在天之灵一定很安慰。”他甚至还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一副追忆往昔且非常怅然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雪莉对面前这个老人并没有印象。 他说他和自己的父母很熟悉,但她之前可丝毫没有听说过自己父母在组织内部还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可是命令终究是命令,我也是情非得已,志保……” 假惺惺,宫野志保甚至都不需要看这个人就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你说完了吧,枡山先生,还是说我应该叫你皮斯科比较贴切?” 工藤新一的声音回荡在酒窖,但他本人并没有出现。 没有来源的声音让皮斯科十分不安,他给枪上了膛,举着枪在酒窖里一寸寸搜索。 “你以为你已经成功让美术灯砸到吞口议员身上,让一切看起来出于意外,其实……” 皮斯科随着工藤新一的讲述变得十分生气。 与此同时,他也差不多能够确认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箱子。 于是,他甚至都不想打开看看,直接拿枪对准发出声音的那个柜子,悍然开枪! 砰砰砰砰砰——! 但那个揭人老底令人讨厌的声音依旧十分平稳:“……我猜测你为了遮挡黑暗中枪支的火光,你在装了消音器的枪口放上了紫色的手帕……” 被他打穿的柜子只有清澈的酒液逐渐流出。 皮斯科看到没有红色的液体十分失望,他蹲下,拉开箱子。 里面只有盛装酒液的玻璃容器。 皮斯科细细搜索,终于在角落处发现了扩音器。 就在他奔向房间角落的时候,工藤新一站在了雪莉的身前。 “皮斯科先生,你也许不太懂酒,你打破的这个箱子中装的正是酒精浓度96%的烈酒……” 皮斯科咬了咬烟,十分充满反骨、特别故意地把烟吐在了流淌在地板上的酒液中。 火“呼”一下子就烧起来,火焰轻薄透明,像舞女裙摆上的一层纱,微微摇曳。 火焰非常缥缈,外面是橙色的,里面微微发蓝。 随着它的燃烧,其他的酒也幽幽亮出火焰,渐渐蔓延到木质材料上。 第242章 定计 皮斯科此时依旧不以为忤。 酒精燃烧的场面确实看起来很夸张,但也消失的很快,哪怕这里是酒窖。 厚重的木箱没那么容易点燃。 但皮斯科太过托大了,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他年轻时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一切理论上能用来杀人的武器、能造成灾祸的构想都会实现。 他总觉自己还有机会撤离,区区火灾而已。 于是转身越过一重重摆酒的架子,冲向壁炉,想要把两个小孩都挟持住。 实在不行也要强行留下雪莉,把那个小男孩吓走。 这个可是是他的功劳啊! 琴酒都抓不到的人最终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他可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啊! 皮斯科想到这里就情难自抑。 江户川柯南却根本不想和他多说,自有警察收拾他。 他只报了自己侦探的身份就扶着灰原哀通过门快速离开,阿笠博士的车就停在旧馆楼下。 ——杯户酒店的旧馆虽然还在装修中,但他已经听到了火警警报器的声音。 灰原哀现在浑身是血,还被枪打了好几下,警察看到了不好解释,最好还是提前离开。 皮斯科从整个酒窖最角落的地方跑到和门在同一边的壁炉那里,已经看不到那两个小孩的踪迹了。 他也听到了火警警报器的声音,于是想要从比较偏僻的地方离开。 他既然发现了雪莉,那这孩子总归是跑不掉的。 琴酒根本就不了解组织的实验药剂,他还是个无神论者,这样的琴酒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宫野志保居然还能变小吧。 ——琴酒要找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的18岁少女,而自己只要在日本这片小小的土地上找到一个茶褐色头发的小女孩就可以了。 哈哈,想想就让人开心。 皮斯科虽然没有立刻把宫野志保抓住,但他有了关键性线索,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在发现酒窖的火势止不住之后,他就开始考虑撤离的问题。正门说不定会遇到消防员和警察,楼顶天台可没有什么人。 他当时选这个地方,也有烟囱这个退路在,所以选的这里的缘故。 但他还没往壁炉走近就被从烟囱跳下来的琴酒堵了。 琴酒先扫视了一圈,只看到了皮斯科,没有看到雪莉。 雪莉跑了? 琴酒不悦。 皮斯科,废物。 “你真是老了,皮斯克,你为什么没有立刻杀掉那个摄影师把底片毁掉?” “摄影师?你在说什么!?”皮斯科不安反问。 刚刚那个侦探只说破了他的作案手法,可没说证人是什么摄影师啊! “我想明天早上的早报马上就会换成你的照片了,而且还是你朝着天花板开枪的一张特写。”琴酒让皮斯科死得痛快一点、明白一点。 皮斯科脸色刷白:“你要是杀了我的话,以后就没办法找到雪莉了,我现在已经掌握了线索!再说,我为他做牛做马了这么多年,你没有资格杀我!” “不好意思,这就是他不久之前才直接对我下达的命令。”琴酒嗤笑。 天啊,你以为boss会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原谅你吗? 你就是一团被吐出来的甘蔗渣、没涂考号的答题卡、用过的卫生纸、碎裂的眼镜、开线的裤子…… 不中用的东西,连个任务都完成不好。 还引起了外人的探究欲,思考为什么一个知名企业家用枪故意杀掉一个劣迹斑斑的受贿议员后还要伪装成意外! 把他人的视线引到组织上已经足够组织出手掐断他和组织相连的那根线,更糟糕的是,以他年迈衰老的身体和失败的任务现况来看,救了他也没有好处啊。 如果是一个正当壮年的代号成员杀人被发现,大不了把他调到别的国家,实在不行整个容。 皮斯科呢? 他也没什么大用啊,不值得组织费尽心思为他遮掩。 他的养子爱尔兰是他横行霸道的底气,也是他的催命符——他那么听你的话,那还听不听组织的话了? 或者说,皮斯科和boss如果发出了相反的命令,他会听谁的? 琴酒看得清楚,一直对皮斯科在他面前蹦跶不怎么在乎。 “你是靠组织的力量才有今天这个局面,这场南柯一梦也该醒醒了,其他的……等到了黄泉再做。” 琴酒不想跟他废话,笑着就拿枪把他处决掉了。 他解决掉皮斯科,从烟囱返回到楼顶,从楼的外部墙体攀援下去,坐到了伏特加专门开回来的车上面。 “大哥,你的伤口只用应急绷带强行封住了,还是要去医院重新检查一下。” 琴酒也就一开始晕了几秒,后来在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子弹的冲击下很快摆脱了麻醉剂,现在十分清醒:“嗯,就近。” 他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可比江户川柯南对他造成的伤害要大多了。 “真的吗?我们不用留在这个地方找那个女人了吗?”伏特加有点儿不信。 自家大哥从来都是轻伤不下火线,任务完不成怎么可能愿意去医院? 更何况他好像对雪莉十分执着。 “我这个人现在不喜欢白费力气,他现在八成已经跟那个救她的男人逃命去了,我们已经看到她那张脸了,他如果还留在这里岂不是太愚蠢了!” 琴酒其实没看到缩小版的宫野志保。 但宫野志保活着这件事已经足够令他下定决心投注安摩拉多。 做任务要果决,不能等机会白白溜走。 雪莉嘛……就放在外面好了,组织时不时出现在她周围,给她紧紧弦就行了。 一直悬在头顶的危机,算不算看点? 琴酒点了根烟。 按道理讲她肯定要逃跑,可这样逃避的方式不够有趣,“灯下黑”才好玩。 他也觉得有趣且好玩。 琴酒看着砸在车窗玻璃上又被迅速吹走的雪,默默享受尼古丁。 “没想到你对那个小女孩儿倒是挺着迷的嘛?”后座突然有人出声,声音婉转,充满自信悠然。 “不好意思哦,贝尔摩德。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特地把我叫过来这边,结果那个老匹夫最后竟然摔了一个跟头。” 琴酒下了决定,也算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情不错,语气调侃。 第243章 担忧 “对呀,亏我还特别在条子询问口供之前把手帕分给皮斯科,可他还是死了。”贝尔摩德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和皮斯科没有什么交情。 “他死了还真是正确呢。”伏特加附和道。 “可惜只死了一个他,雪莉没死,还得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救走了。”琴酒接茬。 谈一个死人做什么,不如看看活人,雪莉还活着呢。 贝尔摩德一定比他更想要雪莉死。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担心那个跟小女孩搞在一起的家伙吗?”贝尔摩德表示我听懂了,你挑拨离间。 但我也乐意。 “她那个女人会喜欢哪种男人?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贝尔摩德轻蔑道。 “没错,看他死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琴酒很不喜欢贝尔摩德的行事手段,她把一切的事情都归结到感情上。 雪莉被收留了是因为爱情、救她的人再次在杯户酒店救她是因为爱情、她被救多次自然会爱上拯救她的英雄…… 以雪莉惶惶不可终日的表现,在生存危机之下,她不可能考虑感情的事情。 爱情既不能让他姐姐死而复生,也不能让她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下,更不能让组织消失。 贝尔摩德演戏演得脑子出问题了? “这次又要回到美国去了吗?”伏特加打岔。 之前因为fbi盯死了贝尔摩德,boss让贝尔摩德回到了日本本部,还给美国分部提拔了新人,似乎是因为对她行事不密感到了不满。 但她还没回来多久,就又去了美国。 美国分部在她走之后跳的高的又被收拾了一遍,前后串联起来整个场面看起来就像钓鱼。 boss还是很看重贝尔摩德的。 可是贝尔摩德又回来了,刚清理了一遍美国,fbi对她依旧虎视眈眈,看起来也不像是要继续钓鱼的模样啊。 伏特加的思维又绕回原地,贝尔摩德被boss惩罚,要在本部戴着不许轻举妄动了? “不了,我这次暂时不想演什么戏了,我打算在日本休息一阵子,弄清楚我一直担心的事情。”贝尔摩德说得认真。 她和工藤有希子称得上一句密友,前段时间她还在忙诺亚方舟这件事时,听说他们夫妻要回国一趟。 他们有一个17岁的儿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 如果想要他在美国读大学,最好提前一年先把他带到美国读高中,一边考试一边熟悉环境当然,这要问问孩子的意见。 但他们的儿子是那个工藤新一。 躺在aptx-4869用药名单上的工藤新一。 他们一开始似乎并不知道工藤新一的失踪。 但既然回国,那就是知道了。 可他们似乎没什么反应——既不寻找也不报警更不追查。 她其实一直有在盯着工藤优作,人的名树的影,能一眼抓到组织在外度假的代号成员,也许也能根据自己儿子的失踪发现组织。 但工藤优作什么都没做——至少是在贝尔摩德的警戒范围内的行为都没做。 她几乎立刻就有了不妙的想法,那药剂该不会瞎猫碰到死耗子,真的成功了吧?! 工藤优作没有磨刀霍霍向组织要么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么是因为孩子没死。 工藤有希子固然是演技高超的演员,她贝尔摩德也不差,论揣摩他人情绪,工藤有希子还要跟她讨教。 种种证据表明,工藤新一没死。 在组织的用药名单上、被雪莉二次确认的工藤新一没死。 那……雪莉呢? 雪莉“神乎其技”的失踪让人心里打鼓。 但琴酒看到的雪莉是成年人体型,他见过十五六岁的雪莉,没见过幼年的雪莉。 小孩子变得很快的,琴酒不一定认得出来。 既然他确认是雪莉,那就是失踪之前的样子。 不然琴酒一定会问怎么回事的——他这人就不喜欢拐弯抹角,谁的面子也不给。 琴酒没问,就证明他以为贝尔摩德说的是私事。 他不关心别人的私事。 安摩拉多也不关心,他听到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的闲聊,知道他们接下来也不会挪窝以后就摘下耳机,喝了一杯水就去睡觉了。 伴随着第二天太阳的是西里尔的喜讯,boss将西拉(shiraz)这个代号交给了西里尔。 西拉是干红葡萄酒的一种,带有浓郁的覆盆子、黑莓、皮革、辛烈香,甜度欠缺但酒精度还不错。 葡萄酒王子西拉兼有赤霞珠和黑比诺的优点,既有类似于赤霞珠那样的强劲单宁和厚重口感,又有黑皮诺雅致、馥郁的果香,同时没有前者青草、青色浆果般的味道和后者不够浓重的缺点。 属于非常不错的代号了。 最重要的是,西拉葡萄酒的葡萄品种西拉历史悠久,并不像赤霞珠一样是两种非常有名的葡萄杂交的成果,也就是说,古老高贵且很纯粹。 安摩拉多没有大张旗鼓为他祝贺,这本来就是应当的事。 西里尔带着代号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地回到欧洲,然后在机场就看到了那个安摩拉多为他安排的人。 在见到这个人之前,西里尔有着种种设想。 他是来帮西里尔忙的还是来监视他的呢? 如果是来监视他,那什么时候撤走——他相信他会以自己的能力让安摩拉多对他放心。 如果是来帮忙的,那就是空降上司了,那个人心里乐意吗?——西里尔好歹已经拥有了代号,绝不可能屈居人下。 可是,那个举着他们约定好的暗号牌子的…… 西里尔揉了揉眼睛,心里大为羞窘。 然后对身边的姐姐告辞:“有人接我,我先走了,有空电话联系。” 然后卡米尔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虽然身体虚弱,但人高马大的弟弟走向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也许身体不虚弱,但瘦的像根旗杆,他手里举着一个大大的牌子。 牌子上是一颗杏仁。 卡米尔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兀自离开了。 这孩子……中二期怎么还没毕业,又搞些标志、暗号什么的。 第244章 贝尔摩德 安摩拉多和琴酒见面次数不多,但经过这件事默契度上升了。 在把西里尔送到欧洲以后,安摩拉多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本部。 虽然cia和fbi都在组织撒了钉子,但莱伊跑了后,不在本部的其他卧底想要迅速爬到本部是很难的。 一时之间居然只有基尔一个cia在。 fbi和cia关系再不好,短时间内也不会把她卖掉的。 现在的状况就是美国那边的cia有人,能够及时得到情报,在关键时刻能快速做出行动。 fbi需要调动人手,即时信息也比别人慢一步,但他们抓住了关键,宫野志保。 cia那边的水无怜奈给出了雪莉失踪的情报,已经摆在局长的案头,fbi不知道的那种。 自从莱伊离开组织,fbi获取的就是二手消息了,fbi内部对此很不满,针对莱伊的风言风语在暗地逐渐流传起来。 赤井秀一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些言语,他认为自己卧底进去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fbi难道不是比其他人更早的知道了事情的关键在于组织的药剂研究、最关键的那个人是宫野志保吗? 他现在除了一直在追查的、关于父亲的事情,更想要雪耻,想要完成自己失败的那个计划——抓捕琴酒。 他的敌人,他的爱人,他的知己,他魂牵梦萦的人。 在他难以寻找对手的人生之中,琴酒是唯一一个对他做出有效反制的人。 哪怕他现在躺在美国的床上昏昏欲睡,他放空脑袋思考时也是会想起琴酒,想起他们一起在日本出任务时琴酒的身手、他走动时扬起的风衣衣摆、他在组织的地下训练场全神贯注打出那一发子弹的神情…… 他想回到日本。 那里不仅仅有琴酒,还有组织的本部,获取消息的概率更大,关键信息的出现频率更高。 fbi内部刚巧有人对从cia那里拿消息感到不满,如果是他赤井秀一主动请缨想要再去日本,没有人会拒绝他,他就是最好的那个。 想到就要做,赤井秀一从床上起来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思考申请报告要怎么写。 深夜,笔记本旁边的鲜切花却还很精神,四仰八叉的地靠着细长的玻璃水瓶,陪着这有点神经病的人类一起熬夜。 灰原哀也在熬夜。 她穿着红色无袖高领背心坐在地下室分析药物反应。 她身上还有伤,为了不露馅,在伤口好的差不多之前,灰原哀不打算去上学。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分析一下老白干为什么会和自己研发的药物发生反应,是对药物会发生反应还是对已经发生的药物反应产生了抑制的作用? 说来也好笑,被戏称为酒厂的组织追求的药物居然会被酒精“ko”失去效果,就像过了12点的南瓜马车变成南瓜似的。 实在是过于讽刺。 灰原哀忍不住勾起嘴角,敲键盘敲的更起劲了。 “小哀?我来看你啦!你还好吗?”地下室的门被一道轻快的女声推开。 毛利兰只能看得到灰原哀的背影,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一样。 阿笠博士跟在身后,看到她这态度连忙训斥:“干什么呢你!小哀,要有礼貌!” 但灰原哀依旧无动于衷,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好像在嘲讽谁。 两个大人叹了口气,面面相觑,最后退了出去。 灰原哀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下了,她什么都没说,最终也只是沉默几秒就继续投入工作了。 毛利兰和她的姐姐宫野明美一样美好,所以她不能承受把厄运继续带给另一个人。 她们也许都是愿意和自己亲近的,但她们的遭遇对自己来说就是无声控诉。 命运憎恨她,她打乱了人类的正常寿命限制,该走的强留,不该走的却被卷入漩涡。 这样的自己不可能获得命运的喜爱,就像她一出生就在组织长大,偏偏还特别有天分,这是命运给她的惩罚,连带着也会伤害她身边的人。 毛利兰真的是很棒的一个女孩儿,像是小太阳一样,善良有主见。 所以自己才不能害她。 少女抬起胳膊,上面还有绷带的痕迹,她把手肘放在了桌上,继续敲打。 安摩拉多听诺亚方舟汇报宫野志保的研究进度只是点点头。 aptx-4869对他和琴酒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也只有对着外面那群饿狼和组织里王座上坐的那个有用。 他只要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行。 他对贝尔摩德更感兴趣,这女人一直在他的必杀榜上。 boss心腹,难以掌控,就连琴酒也认为应该在最终时刻来临之前处理掉她。 别说她因为自己被改造,所以对组织怀恨在心,想要拉组织一起共沉沦。 她如果想死自然可以自己去死。 想拉组织下水一起倒霉可以尝试跳反,fbi、cia、日本公安、m16……想必都会很欢迎她,事情了结说不定还会为她送上一份死亡大礼包呢。 但她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做。 大象小的时候用铁链拴住,因为年岁太小,所以无论如何都逃不脱铁链,长大以后它就不会去反抗铁链了。 贝尔摩德也是,她所有勇于抗争的勇气都在过去被消耗殆尽,在自己最年轻力壮的时候反抗失败,就不会认为自己在苟且偷生的年纪还能成功。 boss敢于支使心如死灰的贝尔摩德做这做那也在于他已经养成了贝尔摩德听从他命令的好习惯。 贝尔摩德也许恨他,但当他发布任务,她还是会老老实实去做。 而且她的资历太老,知道的很多,比起还没有来得及把组织摸清楚的琴酒和安摩拉多,贝尔摩德才是boss以下对组织了解最深的那个。 朗姆也比不上。 所以他们的计划里,知道太多、不利于壁虎断尾之后的组织隐藏所以要提前处理掉的人有很多。 贝尔摩德赫然就在这份名单的首页。 这女人还很有心计,办成一件事情不容易,但毁掉一件事情还难吗? 第245章 新出医生 “贝尔摩德最近在干什么呢?”安摩拉多问。 “她最近在跟踪一个医生。” “医生?谁?我看看。” “新出智明,他刚刚继承了自家的诊所,现在还是还是帝丹篮球部的带教老师。哇哦,他的继母杀死了他的父亲,你猜猜这个案子是谁办的?” “你不问还好,你一问我就大概知道是谁了。”安摩拉多挑眉。 “没错没错,就是毛利小五郎!”诺亚方舟赶在安摩拉多之前就把谜底说出口了。 其实是他背后的江户川柯南。 彼时的安摩拉多正在看星辰游戏公司的上季度汇报总结和下季度规划。 新游戏暂缓开发,大家都在等全息游戏舱彻底铺开。 老游戏持续维持运营,把人气高但出场少的npc拉出来溜溜。 安摩拉多很容易联想,贝尔摩德盯上了新出智明算不算角色返场? 先是江户川柯南为代表的正义一派借用他们展现了精彩的推理。 后有被贝尔摩德盯上,玩开了无间道。 他的身份有点儿太方便了,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他的身上。 安摩拉多不盯着不是不想,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方便,还是未成年。 “偷梁换柱啊……”原来如此。 有人看过就忘,有人却牢牢抓住了这一点。 “欢迎你大驾光临,初来乍到,要不要休息一下?倒倒时差。”有人挂着和善的笑脸,温和而又强势的挡住了后面赤井秀一fbi的同僚。 赤井秀一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把情报交给我就好,刚下飞机,我可是干劲满满,一点都不困呢。” fbi在赤井秀一回到美国以后,在本地依旧留有人,但也只是做做最基础的情报工作,再也不敢计划主动攻击组织。 弱就是会被欺负。 常驻日本的fbi也许并不弱小,但人家刚刚被打击,正是弱气的时候,这不,就被自己“亲爱的同事”抓住机会欺负了。 每个部门的资金应该都是上级部门分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组织的时候,这两个部门居然进行了十分有限度的合作。 重点不在于限度,而在于合作! 合作的那一点就在于分配给日本的资金是固定的,由驻日本的两个部门协商分配,cia多抢一点,fbi就要少一点。 既然资金抢了你的,那你情报干脆也跟我们共享了吧,都是美国人,都是同事,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答应吧? 我可以把我充沛的行动资金友情支援你一点哦。 赤井秀一能回到日本也是因为日本的同事十分欢迎他。 我们是打不过你,但是我们有人能和你对抗。 果不其然,就在那一堆厚厚的情报中,赤井秀一一翻到中间的情报材料就抬头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偷偷摸摸打量他的cia。 等他把所有的情报都翻完,他直接从中间抽出几张纸交给了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卡迈尔。 “不愧是银色子弹。”旁边给情报的人在心里嘟囔。 赤井秀一不和他打嘴仗,赢不赢的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他只是很快把自己的同事带到了fbi自己的基地。 对方势大的时候就不要去硬碰硬啊! 你都知道他们对你们虎视眈眈,你们怎么还敢出现在人家眼前的! “新出智明。”赤井秀一敲了敲白板,下面是他的fbi同事。 “贝尔摩德跟踪他,但不影响他,这些加深对新出智明了解的一系列行为都导向了一个结果——取代他,这是非常明显的‘千面魔女’的行动风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立刻成功。” “取代?那我们要告诉新出智明让他小心吗?”有人这样问。 “他会相信我们吗?不如让贝尔摩德出手,我们抓个现行。”还有人这样说。 一般来讲,美国警察不会急人之所急,就算是他们要抓的连环杀手也会视情况要不要告诉你。 告诉你附近有个连环杀手,要小心这种情况一般来源于确认你会成为目标之后。 赤井秀一没有大怒,觉得这群人真是卧龙凤雏,他只是很平常地否认了:“没必要,我们的行动还能更少一点。” “更少一点?” 赤井秀一没有卖关子:“我记得我们有证人保护计划的材料吧,拿着这些,我们去找新出智明。” “不会被贝尔摩德撞上吗?” “贝尔摩德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在盯着新出智明吗?”不等赤井秀一说话,就立刻有人反驳。 “厉害啊!她想取代就让她取代好了,反正我们已经知道她会伪装成新出智明了!是不是!” “然后我们只要看着她伪装成新出智明以后准备做什么,就能察觉到她想真正的目的了!”大家都不傻,只要稍加点拨就有人听懂了,兴奋地说出了赤井秀一心里的计划! “好想法!”赤井秀一轻快夸赞:“在行动之前我们先收集好资料,争取一次说服成功! 新出智明被敲门的时候还在写辞职信。 他已经拿到了青森医院的offer,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伤心之地,于是就动了离开的念头。 父亲的诊所他也准备暂时封存,等他在大医院积攒好了经验,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之后就回来运营父亲留下的诊所。 等到那个时候,大家也许就忘了发生在阳子阿姨和父亲之间的事故,或者说发生在几十年前的事和现在的关系也不大了。 敲门的是赤井秀一,一个亚裔,新出智明只是看了看猫眼就打开了门。 然后看到了后面标准白种人的卡迈尔。 新出智明皱了皱眉,站在门口温和地问:“请问你是谁?” “你好,我们是fbi。”赤井秀一最终还是巧妙地进了门。 “你被人盯上了,而那个人正巧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对象。”为了不被温和善良但有主见的医生赶出门,赤井秀一开门见山:“她喜欢顶替他人身份,用自己神鬼莫测的易容技术耍弄周围的人,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246章 套路 “谁要顶替我?”戴眼镜的医生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端来三杯水,然后坐下继续话题。 看着丝滑开启话题、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的青年,卡迈尔有好多话想说,他可没忘记一开始被堵在门外的感受。 那时的新出智明反反复复、十分明显地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的表情。 放人进来是因为新出智明没有发现谎言的表情,这才松了口:“请进。” 他是医生,又在高中时当了很久的戏剧社男主角,对别人的微表情非常了解。 虽然不到大师级别,扫一眼判断真假倒不难。 他十分明显的打量和极其不甘愿的语气是为了营造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谈话环境。 ——我很弱小,所以对所有人都有戒心,你很强,所以我害怕你,你对我是有优势的。 ——可是我也没有那么好糊弄,我也有自己的手段,至少能判断出好坏。 前者放松别人的警惕,后者防止别人真把自己当傻子看。 新出智明给自己打造了一个这样的形象。 果然,卡迈尔只是觉得自己被冷待了,但并没有多生气,在国内办案时他遇到的委屈更多。 而且一旁的赤井秀一没说话,他也就忍了。 赤井秀一没察觉,但对新出智明的不欢迎接受良好。 有防备总比没防备好些,更何况fbi上门肯定没好事,一开口还是那种话,不欢迎是正常的。 “盯上你的人详细资料恕我们无可奉告。”赤井秀一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他关于贝尔摩德的详细情况。 贝尔摩德国籍还是美国,不然fbi也不能追着她到日本。 fbi主要是在美国本土活动,日本虽然有美国驻军,但也不能说这就算是美国本土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cia就算在日本打砸抢烧,日本只能装作没有被打。 但如果这个换成了fbi,那日本至少能说一句“哎呦好疼啊!” 他现在要寻求一个日本籍公民的帮助,最好还是不要被官方知道。 组织是所有官方部门的敌人,日本公安本就占了“地利”,那么天时和人和至少给fbi吧! 在这方面,赤井秀一和fbi的想法有些许分歧。 赤井秀一只想破获组织,可以和别人合作,自己也可以不当那个第一名。 fbi则是只想自己破获组织,如果别人要比自己先成功,那么别人一定不能成功。 这是赤井秀一现在不会表露,也许在紧要关头才会暴露的心思,可是这种心思就算不用嘴说出来,也会体现在行动里。 他不肯说,就是怕坏了事。 “万一她——你之前用这个人称代词称呼那位觊觎我身份的人,我暂时就认为这是一位小姐好了——万一她在街上突然拔枪射击群众呢?你们会告诉日本警方我是无辜的吗?”新出智明问。 答案当然是不,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卡迈尔难得感到了一点心虚,他们fbi办事就是这样的嘛! 本来就是隐秘行动,如果单单因为一个证人被冤枉了就把自己的计划关键广而告知,那他们也别干fbi了。 卡迈尔的表情很好懂,新出智明冷静陈述他们的无耻:“你们希望我配合,但你们连一个让我自己去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他说:“如果她在伪装我期间做出了不得了的事,你得清楚,我在日本有事业、有产业,这里还是我从出生起就生活的家乡。我要怎么办?” “怎么说才能让日本警察相信我是无辜的,是一位女士假扮我——为什么是我?凭什么相信我?” “我帮你们一次,后半辈子都要嫌麻烦。” 新出智明说到这里,面露消沉:“但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政府都拒绝不了,他一个人能拒绝得了吗?他也就能逞逞口舌之快了。 “我们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卡迈尔被这番唱念作打的表演深深动摇了。 他虽然是个纯正的美国人,但也顶多算是中产家庭出身,他特别能够共情新出智明,有些话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 “是啊,说了也没用,我们作为专业人士都没有找到证据,你就找的出证据吗?”赤井秀一十分自然地打断。 唉,这种熟悉的、被拖后腿的感觉…… 真是久违了。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后,新出智明不再试图了解贝尔摩德,开始争论自己作为证人去往美国的待遇和生活。 “证人保护计划的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要改的,现在只差你答应我的条件了,合同给我,先签这个,再签那个。”新出智明和卡迈尔就条件扯皮了很久,说得口渴。 “我的东西就先不收拾了,以免被看出不对劲。” 新出智明想,反正合同里需要提供住处,让他们给自己选房子的时候直接一次性备齐。 “我们什么时候交换?” “在贝尔摩德动手时——我们的人也许没有贝尔摩德更像你。”赤井秀一解释。 贝尔摩德的易容水平举世罕见,伪装技术也是顶尖,目前fbi请不来和她一个水平的人。 赤井秀一和新出智明针对贝尔摩德设了一个十分粗浅的套路,只等她钻进来。 “根据贝尔摩德以往伪装的人的情况来看,你很有可能会在一次没有监控、且孤身一人的出行中不小心出车祸身亡——她会尽力为你营造这样的条件的——然后她就会顶着你的脸出场,那时的她驾着你的车再次出现在监控下面的时候就会成为你。” “她以往伪装的人?全都死了吗?”新出智明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手眼通天的组织,一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组织成员”。 “不是全部,只能说是大部分。她在行动过程中短时间内伪装的人都只是晕倒,不会死,等他们醒过来,还可以帮助贝尔摩德造成更深刻的混乱。”赤井秀一只说了他自己和贝尔摩德一起出任务时看到的。 第247章 李代桃僵 “原来是这样……说真的,这不像是一个威胁,更像是利诱。你应该在一开始就先说出这件事的。”新出智明合同已经签了,语气轻松。 如果赤井秀一一开始就说被盯上的人会死,他也不会和赤井秀一讨价还价这么久,还要求更好的待遇。 比起死亡,什么待遇都是好待遇。 医生有自己的冷静方式,他盘着一串骨骼模型一心二用,心里一边联系基本功想着指骨、镫骨……,另一边还在为眼前的人开脱。 危险并不是眼前的人带来的,所以不能算是赤井秀一威胁新出智明。 就算赤井秀一坐视不管,新出智明也会被取代,贝尔摩德为了不露馅,杀死新出智明并不是什么不合逻辑的事。 他又不是什么万人迷,贝尔摩德一看到他的脸就不想让他死了。 这样的谈话方式让新出智明对自己刚刚签署的协议不再那么抗拒。 他是东都医大的高材生,去美国完全可以考虑考个研究生,如果时间比较长就可以考虑继续学习,拿硕士、博士或者博士后的学历证书,也算是去国外进修了。 这样一想,新出智明就完全挥散了对未来的不安和茫然。 他要做的事很少,只要装作一无所知就行,很快就会转移去美国。 真正应该紧张起来的是fbi,他们要准备好自己合理的假死。 他们聊天并且签证人保护计划的时刻,贝尔摩德正把紫色的手帕交给皮斯科,也算是意思意思捞了他一把,让他不至于被警察立刻逮捕。 可惜皮斯科不争气。 贝尔摩德和琴酒聊天时的口风似乎只是因为个人的原因才任性地在总部徘徊不去。 语气轻松的好像自己办完事儿就能走,也像是因为boss一直宠爱自己所以可以随意来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不到紧要关头、如果不是只能使用自己,boss是不可能再让自己离开日本了。 算了,日本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自己可以近距离看到自己的天使在阳光下健康成长、快乐生活。 这对她来说已然算是一种慰藉。 放在30年前,贝尔摩德决不肯承认现在这个“只是看看就够了”的人是自己,把自己生活的重心寄托在别人身上,真的很蠢。 她已是坟中枯骨,只有足够清新的空气流通才能引着她的鬼火像是活着那样四处飘荡。 在琴酒那里叙完话,告诉他自己最近在日本但是无事勿扰的贝尔摩德继续观察这个自己一早就选好的目标。 新出智明,帝丹高中篮球部的临时教练。 长相帅气,贝尔摩德在镜子里看自己的脸也会开心。 心地善良,温柔仁慈,医者仁心,个人癖好是非常留意别人的健康状况,还拥有很强的正义感,可以毫不尴尬、十分自然地加入各种事件,没人会拒绝一个老好人。 运动也很棒,足以担任帝丹高中篮球部的临时教练那种,在学生中非常受欢迎,想必可以获得充足的信息。 曾在学生时代多次担当戏剧男主角,有着丰富的戏剧经验,可以和戏剧部的毛利兰聊上天。 也可以近距离观察闯了大祸还不自知的工藤新一,同时牵制定时炸弹一般的安摩拉多。 贝尔摩德现在是希望工藤新一出现,又希望他不出现,因为安摩拉多也在这里。 安摩拉多被朗姆安排在这里,虽然不是他主动靠近心怀不轨,但也着实令人如鲠在喉。 他在这里,贝尔摩德再次来到帝丹这件事就会显得很奇怪——有什么事情不是一个代号成员能解决的?还要她贝尔摩德作为第二个代号成员来解决? 安摩拉多还一定能发现贝尔摩德的伪装,这让她感到很不安。 虽然不知道安摩拉多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他就是能分辨出来。 贝尔摩德在教他易容时多次试探,她和斯达卡经常互换身份,安摩拉多每次都能叫出正确的名字和对应的人。 她如果伪装新出智明,一定不会被安摩拉多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安摩拉多做事其实还挺体贴的。 但“新出智明”这个角色和他的行动一定会受到安摩拉多的关注。 她可不想干什么事都被人盯着。 尤其这场伪装算是她的私人行动。 如果安摩拉多本来没有发现工藤新一的失踪很有猫腻,也没有注意到毛利兰这个阳光开朗的女高中生,贝尔摩德的行动反而给他一个指向,贝尔摩德绝对会想把自己脑海里的水放出来。 她一边思考如何瞒过安摩拉多——是把他弄走还是享受与狼共舞的惊险刺激——另一边又走到了平常观察新出智明的位置。 新出智明和晚上没有区别,但是很显然在焦虑什么。 她用组织研发的特殊望远镜,甚至还看到了他桌上的辞职信和夹在镜子上、来自青森医院的offer。 难不成他打算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那可不行,需要在他广而告知这个消息之前尽快代替他! 很快,贝尔摩德就监听到一个机会——新出智明要一个人驱车前往青森,他要在工作之前先找好自己住的地方。 已经联系好房东,约定明天看房的新出智明挂断电话然后深深吸一口气。 根据fbi说,这是他们计算中贝尔摩德最容易选择、最好得手的方式了,车祸。 新出智明留恋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家,拖着行李箱坐上了fbi的专车。 伪装成他的探员没有贝尔摩德那样出神入化的易容,只好尽可能的贴近新出智明——探员选拔出来的是非常会游泳、非常能憋气的,并不是根据与新出智明的相似度选拔的。 探员只是身材看起来比较瘦弱,所以就在身上贴着血包尽量贴合新出智明的身材,出车祸以后身上有点血也是非常自然的事。 第二天,探员戴上口罩和帽子驱车离家前往青森。 贝尔摩德对“新出智明”的鬼鬼祟祟感到奇怪,猜测他可能是得了病毒性感冒,不想传染给别人这才把自己藏了个严实。 第248章 朱蒂 她万万没想到有人还能趁自己打盹闭眼的时候在她眼皮子底下胆大包天地偷袭! 还进行了一个丝毫不讲武德的截胡! fbi给贝尔摩德营造的确实一个能够李代桃僵的、前所未有的好时机。 机会就摆在那里,想要再等等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时机了——新出智明还联系了搬家公司,就等找到新住处立刻搬家。 明面上有新出智明出其不意的催促,暗地里有fbi悄悄铺陈的陷阱。 于是贝尔摩德就在那天开着一辆和新出智明一样的车跟上了前面的“新出智明”。 开着车的探员即将进入大家讨论过的那个没有监控的路段,他是干大事的人,心里还在想,不出意外的话他就会在这里“死”一次。 按照日本的习俗,是不是应该给自己包一个大大的红包?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贝尔摩德和他一样的车在有监控的路段和他似乎不走一路。 硬装的不熟。 探员顺便记下了车牌号,贝尔摩德也许用的是真牌照呢,虽然概率不高,也算是一条线索。 但一进入到没有监控的这一段,贝尔摩德就开始嚣张起来了,她开着车紧紧跟着探员的车。 贝尔摩德叼着一根烟,一只手还放在窗户外面。 她很放松,撞个车而已,一边还是海,后续处理都不用太费心。 她脚尖轻点,踩下油门。 探员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捏紧方向盘,让自己什么都别做。 一般人不到车头狠狠怼上来是想不到有人居然会故意撞车的,他不应该踩油门。 车子到了一个弯处,海边围栏修的断断续续。 这什么豆腐渣、啊不,腐竹工程啊! 不过确实很方便,两个人脑海里都闪过这个念头。 车子被后面的车撞都没有弹出安全气囊,但是砸在海面上,安全气囊立刻鼓起。 贝尔摩德停了车,站在海岸上看掉进海里的那辆车。 医生的体力还不错,挣扎了一会儿后,海面冒出了一个圆圆的脑袋,然后是半个身子。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新出智明要是肯好好死就好了,这下好了,自己还要再杀死一次他。 贝尔摩德漫不经心抽出腰后的手枪,射程稍微有点儿远,于是就选择对他的躯干下手。 反正在海里泡着,失血加上失温…… 也不知道和淹死比哪个更痛苦,不过显然被打一枪死得更清楚些,至少知道是有人害他。 贝尔摩德把自己的车牌撕掉——这是个假车牌,下面那一层和新出智明的车牌号一模一样,也是一个假车牌。 在确认新出智明彻底从海面上消失以后,贝尔摩德坐回自己的车上,慢慢悠悠开始易容。 赤井秀一在很远的地方用狙击镜看着这里。 计划做的还算完善,但万事总有意外,他来托底。 身边的仪器上,伪装成新出智明的探员提前佩戴了生命检测装置,目前来看他的生命体征还算稳定。 新出智明已经登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现在可能正在跨越太平洋呢。 贝尔摩德易容完,开车向青森去。 新出智明的手机里紧要的个人信息自有组织内部“贝尔摩德派”的信息员去搜集。 买一个同款手机不难,假装手机摔坏电话卡丢失更简单。 贝尔摩德只要提一些房东难以招架的问题,类似“之前远程看房,这里怎么和看到的不太一样啊!”就能搅黄这门生意。 然后她就回到了“自己”在东京的家,坐在新出智明的书桌前,她拿起青森医院的offer,扔进了垃圾桶。 offer这种东西,只要你不去工作,自然就会失效,青森医院不是那种会主动打电话问你怎么还不来的人。 然后把辞职信也撕掉了,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 去学校的时候只要对知情人露出一些“不方便说”的神色就能解决,没谁会像美国人一样不停问问问。 这也算是一种好事了,贝尔摩德开解自己。 她还是更喜欢美国,有一种天高皇帝远的自由。 可惜fbi只对她穷追不舍,像个爱在心里口难开的变态,boss因为这件事也开始觉得她办不好事。 但是boss宠爱贝尔摩德这件事人尽皆知,boss怎么能处罚她呢?只好像是孩子不成器的家长一样对孩子说:“你回来吧,我还能养你。” 贝尔摩德讽刺一笑。 看着“新出智明”回到家,一直在盯着新出智明家的特工向通讯频道报告:“布谷鸟已入巢!布谷鸟已入巢!” 赤井秀一在通讯频道里为这次活动总结:“很好,收工!” 然后他开着车前往撞车事故发生的海岸边。 伪装成新出智明的探员已经从海里上来了。 这次行动成功,大家都很开心,面对cia的腰杆子终于能直起来了! 于是纷纷按照受害人的标准对待他,给他准备了毯子和热咖啡,颜值最高的那个探员还露出了专门训练的、安慰受害人的笑容。 湿漉漉的探员被这样对待,已经开始抖起来了,对着露出甜度满分笑容的探员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个女的我就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是我应得的!” “但是大哥,咱俩是同性别的,我可不会像是那些性取向男的受害者一样,被你迷的五迷三道的!收了你的神通了吧!我不应当是这样的待遇!” “呵呵,你以为我很想对你笑吗?这不是看你辛苦,这一次才给你个好脸!给脸不要脸的家伙,哼!” 一旁冲咖啡的探员打岔:“想要漂亮姐姐安慰你?也不是不行,朱蒂马上就来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快要在机场落地了。” “哎呦,那这次行动行动早了,应该等她来了再行动。”湿漉漉的探员喝了一口咖啡,指指点点。 赤井秀一刚刚下车,只听见最后一句,好奇问:“等谁来了?” 是什么领导? 要让他喊:“行动开始”的那种? 还是什么厉害人物? 能协助他,让他直接把贝尔摩德抓到手? 第249章 前任 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有过一段儿,眼神乱飞,在不可言说中达成了协议。 于是有的打哈哈,说:“没谁没谁。” 还有的就说:“哎,你知道吗?朱蒂要来了!” 现场突然热闹,又突然沉默了。 他们纷纷对毫无默契的同事怒目以视。 赤井秀一当然不知道这件事。 朱蒂·斯泰林是为了贝尔摩德来的,这是她童年时一直存在的梦魇,哪怕她已经成年、成为了fbi的精英探员,身上依旧存在着贝尔摩德在当年刻下的伤痕。 贝尔摩德在哪儿,她就要在哪儿。 她会一直追逐着她,不死不休,至死不休。 朱蒂的父亲也是fbi曾经的探员,可她从小就对fbi很熟悉,知道fbi某个办公室的打印机很卡,咖啡机就没有不用的时候,准备的“咖啡机专用柜”根本没有机会使用。 她里面受尽照顾,不曾受到职场的毒打,还被职场照顾着,自然有一腔意气。 她如果强行打报告要来日本,只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那些和自己父亲有旧的上司是不会不答应的。 这件事她没告诉赤井秀一。 这是她自己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的事。 赤井秀一清楚自己的经历,也许能理解,也许不能理解,但是都不影响朱蒂想要这样做的决心。 她不是那种因为男朋友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就会辞掉工作的人。 事业是事业,爱情是爱情。 当然,朱蒂不否认赤井秀一在这里让她很开心。 要知道赤井秀一在日本做卧底任务时勾搭上了宫野明美,在他们两个真正确定关系之前,赤井秀一就和朱蒂·斯泰林谈了分手。 朱蒂接受了。 ——这件事并不会让朱蒂觉得不可接受,至少对她而言,自己没有面对男朋友劈腿这种狗血情况。 是的,在朱蒂的概念里这不算劈腿。 虽然在这之前宫野明美和赤井秀一两个人就有暧昧,但是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在这两个人将要确定名分的时候,赤井秀一主动选择了断掉一边。 对见过很多魔幻美国人的朱蒂·斯泰林来讲,赤井秀一算是非常有担当的男人了,至少他没有两边都骗。 朱蒂刚开始做探员的时候也不是一直在fbi处理大案要案,而是忙碌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是她一直不肯放弃,不断锻炼自己、不停请求自己的叔叔伯伯们,这才得以加入fbi的。 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给了她很多社会经验,其中大部分都是感情纠纷。 男朋友跟好姐妹、女朋友和好兄弟在一个平面上进行平行运动都是小事。 还有姐弟、兄妹和同一个人谈恋爱的。 其中有一个是兄妹在不同场合遇到了同一位仁兄,那位仁兄胆子非常大地两头骗。 这位仁兄非常有浪子、小混混的气质,非常受乖乖牌喜爱。 最后这位仁兄露馅,是露在一个会员制的马场。 哥哥的马性格开朗,妹妹的马脾气很好很温柔,两匹马养在一个马厩。 和哥哥一起去的仁兄被妹妹的马舔来舔去、极尽热情。 妹妹的马对哥哥也不这样啊! 哥哥自己的马对这位仁兄也没有上这种待遇啊! 绝对有鬼! 还没有把家人介绍给这位仁兄的哥哥面对这样的场景自然心生疑虑。 妹妹还在上大学,性格天真,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哥哥大小算是个商业精英兼护妹狂魔,对象有问题也就算了,妹妹可不能出事! 于是当天就花钱找了侦探查这位仁兄。 确认这位仁兄不做人后,哥哥压根儿就不想着报警,想自己把事情捂着给解决了。 他通知了妹妹,两个人对一对这位仁兄的“作案时间”,又丢脸又庆幸,还好发现得早! 兄妹俩立刻达成共识,想直接暗地里把这个人做掉。 如果不是这位仁兄背地里还参与了黑帮洗钱的活动,被国税局盯上了,可能早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事发之后,这位仁兄被乖乖牌的反击吓到了,老实极了,问什么说什么,没问的也说。 当时的朱蒂也有听的有点脸色发青——我是让你好好交代,但没让你把这个也交代了呀! 我的耳朵可听不得这些! 从那以后,朱蒂对一些比较破廉耻的情感事件接受度逐渐上升。 在她经手的那些案件的对比衬托下,赤井秀一的操作简直称得上是绝世好男人。 现在宫野明美也已经确认死亡,两个人也算是物理上的彻底分手了。 那……她这个前女友是不是还有机会? 本来当初分手的时候,两个人就不是因为没有感情分的手。 赤井秀一那个时候在做卧底,靠着裙带关系在组织扶摇直上,直接转到了多疑的琴酒手下。 他一边当牛做马疲于奔命地做任务,一边还要挂起笑脸哄骗小姑娘维持裙带关系,一边还要被以冷酷闻名的琴酒不断怀疑。 赤井秀一的精神压力非常大,朱蒂判断。 她的工作是分析fbi给的赤井秀一和线人的通话记录,听到他时而阴狠、时而疲惫,永远都不开心的声音,就非常能体谅他想要找一个心理慰藉的想法。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就不能按照世俗评判的道德标准来评价他的感情。 总之,刚下飞机,正一步步地走出机场的朱蒂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里也许就是过往种种的终结之地。 不管是杀死或逮捕贝尔摩德,为父母报仇;还是追上赤井秀一,和他成功复合,自己在日本的这段时间都会做到的。 她终将走出充满浓雾的潮湿往事。 朱蒂刚走出机场没多久,就看到旁边一辆车型很眼熟的车在打喇叭,墨蓝色皮卡,是雪佛兰c-1500。 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在驾驶座上坐着的赤井秀一。 短发针织帽,一根香烟咬齿尖,手搭在半开的车窗玻璃上,五指张开朝她打招呼。 朱蒂扶了扶半框眼镜,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赤井秀一看着金色短发随风飘扬的朱蒂也回了一个微笑。 第250章 说二百五谁是二百五 安摩拉多对赤井秀一并不关心,他最近的心思都在欧洲。 西里尔·冯·布加蒂,新任的西拉,在欧洲做的不错,自己派去的小耳报神也对他很满意。 “你知道的,我们都是孤儿,总会死死的抓住手里所有的东西,有时候机会放在面前也会反复衡量,错失时机,但我们宁可错失机会,也承担不了失败的后果。”说是小耳报神,其实也已经13岁了,在组织的体检里他表现出了不错的成绩。 这也是安摩拉多为什么要他把手里的事交接给西里尔。 这孩子就算进入组织爬的很高,也是他的人。 他尽可以大方一点,让这孩子去不同的地方见识见识、锻炼锻炼,等组织彻底进入静默状态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孩子最优秀的一点就是看得清自己,知情识趣:“西拉一看就是小少爷,他更敢赌,更有赌性。我也许不出错,还能守好你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但只有他这种人才能壮大你的势力。” 除此之外还有大家都不能明言的,组织。 组织成员可以有兼职,但除了结构最简单的帮派,不要被发现有自己的势力。 ——你是不是对组织不满,所以才在外面另起炉灶? ——什么?你连老大都不是,那更丢人了,我得先弄死你! 西里尔的身份即使经营一些产业也没关系。 他的家族还挺庞大的,做什么的都有。 在做好一开始防备的情况下,即使有心刺探,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谁知道那些公司到底是布加蒂的产业还是远隔千里之外的安摩拉多授意? 安摩拉多要是真的想上岸,欧洲至少大半的人都要开香槟——谁还在暗网上没有一个让人心动的好价钱了?! “对了,你散在fbi的朋友们和我联络,让我通知你一件事,赤井秀一去日本了。”最后的最后,他说。 关于赤井秀一,不但安摩拉多不在意,甚至琴酒也不怎么关注这只老鼠。 琴酒虽然仇恨叛徒和老鼠,但一贯的态度并不特别主动——不要撞到我眼前,一旦被我发现蛛丝马迹,你就等死吧。 也许这样的“被动”在那些叛徒和老鼠眼里也很主动吧! 那些蠢货总扫不清自己的痕迹。 这些证据在琴酒眼里明显地像是开了高亮、打了箭头,是雪地里黑色的脚印、湖水里红色的浮漂。 这要装看不见就有点过分了哈。 组织里有传言说琴酒对雪莉有着不正常的执着,比如坚定认为雪莉没死。 琴酒根本不屑于解释——桩桩件件的证据都说明了雪莉就是没死啊! 他不会因为蠢货的风言风语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停下行动。 组织张贴了雪莉的悬赏榜,如果琴酒真的特别主动地想抓到雪莉这个叛徒,日本岛就那么大一点儿,筛过一遍,怎么找也找得到了。 琴酒也读福尔摩斯,他也知道“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这句话。 雪莉根本藏不住。 但琴酒没找啊!这还不能说明吗? 不去做明明白白的任务,反而要做这种束手束脚的任务? 琴酒可以断言,除了想要往上爬的人,任何关注这件事的代号成员都不只是想完成任务。 安摩拉多获得消息,顺手给琴酒发了一下。 琴酒已经快把赤井秀一忘在脑后了,看到消息也只是“知道了”的态度。 但赤井秀一对抓不到手的琴酒可是关注得很。 赤井秀一的到来,率先察觉到不对的是日本公安,他们监控了海关的游客记录。 日本公安知道了,风见裕也告诉了降谷零,降谷零也就知道了。 风见裕也告诉降谷零这件事不只是单纯向上司报告这件事,而是想要推动二者之间的合作,他不但提交了情报,还根据往年的经验提出了相关的合作计划。 当降谷零的下属就要有这样的觉悟,不能等上司问的时候再开始准备。 ——是,他知道他的上司很厉害,但他的上司也只有一个人啊! 他们日本公安对在自己地盘上肆虐的cia和fbi是一样的无力,他是很能接受自己平庸的那种人。 既然打不过,那不如就加入啊! 他们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 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不能对你做什么,那你看在我这么舔的份上给我个面子。 实在不行我跪下来求你,你就大发慈悲,假装派遣人员入境这件事你提前通知过我了,咱们高层有这样一层默契在,也算联合办案了! 我得告诉民众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说出去也好听嘛! 反正大家一贯都是这样裱糊的。 说的人不信、默认的人也不信、听的人更不信,但这就是表面文章嘛! 但降谷零不这样觉得。 降谷零是激进派,他真的把自己的国家当成家! 这不仅源于他对国家的热爱,还根植于他强势的性格。 哪怕我没有军队,哪怕你的驻军还在我的地盘上,那你也不能骑脸啊! 我不要面子的吗! 任谁都不能对进出自己家如入无人之境的家伙有任何一点点好感。 他还没有点亮唾面自干的技能和海纳百川的胸襟。 他今年不到三十,在日本的政府系统里还算是个孩子呢。 大家当然不会因为他是一个孩子就宽容地对待他,但正因为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那有时稍微冒犯一下“爸爸”那也是孩子不懂事嘛!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降谷零升的这么快自然有他的好处。 独具特色的降谷零阴晴不定地看着情报,一边的风见裕也心里直打鼓。 他的计划做的不好吗? 如果他真的问出来,会不会显得很蠢?自以为不错的计划让上司连纠正的欲望都没有,那得是有多烂! 如果他真的问了,搞不好降谷零会给他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告诉他:“不,你做的计划很不错。” 这份和fbi、cia等外国官方机构合作的计划很妥帖,可以说是在最大范围内争取属于日本自己的利益。 第251章 合作 可是弱小就是这样的,哪怕是求生之举也会显得可笑。 就好像胖子最好别哭,因为哭起来会很滑稽,别人只能看到一条条横肉活过来一样挤来挤去,不仅没人心疼,自己看到了也不敢再痛快地哭;丑人也别轻易说爱,能够穿越皮囊看你的人需要等待,而害怕亲密关系的你保证不了自己一定不会错过对的人。 降谷零的气不会对着风见裕也发。 他确实热血难凉,而风见也没有坏心,只是根据能力出发,更现实而已。 最后的最后,他只是说:“好了,我知道了。找到他们,盯紧他们。” 风见裕也惴惴:“那这合作……?” “这合作、很好,但需要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你不要着急,我会找到一个好时机的。”降谷零这样说。 出了门的降谷零脸立马黑了:哼!可恶的美国人! 组织是敌人,难道在别人的地盘上撒尿的野蛮人不是了吗? 组织的覆灭固然是他的愿望,但这要是混合着别人的耀武扬威就显得美玉有瑕了。 合作? 当然要合作! 太过情绪化的卧底是会死掉的,降谷零是很理智的人,他能抽离个人情绪迅速分析利弊。 他对赤井秀一没有什么特别顽固的恶感。 降谷零一开始以为他是靠裙带关系进入组织的软饭男。 他为自己国家有这样的人感到羞耻,还有一些恨铁不成钢——没钱你去搬砖啊! 有手有脚有脸盘子的,还挺巧舌如簧,干什么不成功啊非要碰瓷! ——他指的是销售,不是日本特色产业之牛郎! 这个小白脸软饭男碰瓷就算了,还天不怕地不怕地想混黑! 这下好了,混着混着直接混进最可怕的组织里了! 在赤井秀一进入组织逐渐如鱼得水后,降谷零的态度就变成了戒备,不再把他看成一个笑话或者趣事。 ——赤井秀一在组织里有“类琴酒”的说法,这是夸赞。 降谷零对于原本应该属于国家的人才“堕落”非常痛心,但这种情绪没用,他开始评估“诸星大”的威胁。 结论是,很难办,威胁很大,最好能提前下黑手弄死他。 可惜他有一个好女友,靠山不小,在“安室透”找到靠山前不好下手。 等他找到靠山取得代号后,一看那家伙,他也取得了代号! 代号成员之间的争斗都在海面之下。 在boss的注视下,他们交手的动作频频,但烈度不高,非要动手就一定要是杀招。 总之看起来海面微波荡漾,天气晴好。 他也只好暂时蛰伏,而且和“莱伊”比起来,朗姆这条鱼更大。 接着是一起做任务。 回忆起这段时日,降谷零发现了更多细节,颇有些黑色幽默。 他们三个人中,诸伏景光和莱伊都是狙击好手,经常切磋,关系不错。 但也就是塑料同事啦,谁还不是个假笑男孩? ——降谷零视角语。 而他和诸伏景光,可是幼驯染! 这可是日本人的幼驯染诶! 在这个世界,日本人的幼驯染和缘结神拿红线把两个人捆成蚕茧没什么区别。 对赤井秀一“不怀好意”的靠近“防卫过当”的降谷零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分明是那个家伙劣迹斑斑! 两个人气场不和,不管是喜欢的食物还是喜欢的女人都南辕北辙——诸星大不理解安室透为什么偏好难搞的女人,傻白甜才是世界的珍宝,喜欢的女人就要好好保护。 安室透则对诸星大这没品味的东西对甜食的敬而远之表示无语。 再加上他想和诸伏景光待在一起时这家伙总加入进来,就很讨厌。 我们两个是卧底,相处时就算不交流情报,知根知底的也会很放松,你呢? 你一来我们就要开始演。 降谷零如今切换表情这么快、这么自然、这么持久都是因为当初有个没眼色的家伙! 可别指望我会谢谢他! 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天台。 降谷零睫毛狠狠颤抖了一下,但还是睁着干涸的眼睛。 泪,他会等组织覆灭再流。 最后一次见面,降谷零就察觉到了诸星大可能不是诸星大,他的身份有问题。 当时自己情绪激荡,本就崩溃的情绪被诸伏景光射向自己心脏的子弹彻底击溃。 他承认,他当时真的有杀了安摩拉多,然后解决掉一定很惊愕所以说不定反应不过来的莱伊的想法。 组织真的挺令人崩溃的,日本政府的反应也让人心里打鼓。 他是愿意为了国家献出心脏,但不愿意剖心以后被国家蛀虫践踏! 但莱伊把他按下去了,还替他圆了谎,把自己拿枪指着安摩拉多这件事变成拿枪对准死的太快的苏格兰想要出气。 他一下就冷静了,也知道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只好顺势而为。 事后他思考莱伊的身份。 但不管他背后是谁,首先排除组织。 只要不是组织,谁都行,必要时可以把他卖了保护自己。 反正就他知道的,日本公安没这号人。 诸伏景光牺牲以后,也许是为了安抚剩下的、还活着但感觉到唇亡齿寒的卧底,降谷零升职了,其他的人据说也给家人增加了一些生活资金。 降谷零升职以后就尝试查“诸星大”这个人,果然没有这号人。 诸星大这份户籍信息顺着线索查下去最后查到了美国。 领导把他叫过去谈话后,降谷零就暂停了追查,但心里大概有了印象,不是fbi就是cia。 呵呵,不愧是美国人,靠勾搭妹子加入组织,无耻! 最后想要抓捕琴酒,动作那么大最后还失败了,废物! 其实是英国人的赤井秀一:…… 风见裕也提出合作,降谷零也认为可行,但不是现在。 组织大本营在日本,他们天生就占了“地利”,合作不能上赶着,迟早有外国人求上门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日本公安才能占据更大的优势。 在击垮组织前,要先把盟友们都一个个搞妥帖,千万别让他们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拖后腿。 第252章 隐身的渣男组织 如果实在不听话…… 降谷零眼神冷漠,那就先解决他们。 攘外必先安内嘛。 不管是和部分人达成合作提前出手,让其他人吃尾气,还是找到力量最大的几方合作,把其他不听话的扫出场,降谷零都要能确定日本公安的一席之地。 不、一席之地不够,至少要是前三! 东道主被排除在外已经不是实力的问题了! 是的,虽然他们的共同敌人是组织,但组织这枚军功章谁拿也很有讲究的。 为此他们甚至可以先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明争暗斗,只有最强大的那个才能拿起肢解组织的餐刀。 谁握住了餐刀,谁就掌握着分肉的权利 他们本土作战,这是说一万遍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作为东道主,降谷零其实不想把自己国土上开出的罪恶之花任人采撷,它吸取的可都是本国国民的血汗! 但现实情况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为言轻嘛,没办法。 他觉得自己委屈的很,所以该争取的一定要争取。 组织的覆灭是精细活,有谁会比他们更知道组织扎根的这片土地是什么样子的呢? 想要毁灭很简单的,都不用派什么人去冲杀,炮火洗地就好了。 就是因为组织里面有珍贵资产,各国才进行了保护性毁灭——派间谍。 在这种情况下,组织是真的能说出那句:“你们不要打了!你们不要为了争夺我打来打去的啦!” 其实也可以说:“你们一个个都不尊重我的个人意见!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凭什么你们谁赢我就跟谁走!” 不过组织更想说的应该是后面那句:“你们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就像传统故事里的两女抢一男,渣男完全在故事里隐身才是组织作为“渣男”的最大愿望。 另一边的贝尔摩德已经彻底适应了作为“新出志明”的日子,不远不近地站在了毛利兰的生活中。 江户川柯南对此反应很大。 新出志明是一个很优秀的男性,很难会有人不喜欢他。 ——他不是说兰一定会被吸引啦! 工藤新一愤愤然。 这种担忧和现实如何无关,和新出志明有没有威胁也无关。 在以往的生活中,他还没遇到过这样“棘手”的“对手”。 青少年再成熟稳重也是有限度的,还会显得有些缺乏活力,而社会人又油腻过头,看起来就没有真心。 纵然他们的外形有可取之处,综合下来和他工藤新一比起来总要差些什么的。 但新出智明能和学生混到一起,说明他性格平易近人,又温柔善良。 不管是作为医生的本职,还是作为老师的兼职都很值得尊重,那些女学生给他的情书就是一张张夸赞他外貌的证据。 更让人欣赏的是他正直的三观和优秀的情商。 ——他用温柔的言语拒绝了所有向他告白的女学生,并且,除了那些女学生自己在论坛说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向他告了白。 青春期的男孩子自我意识强烈,总有些浮躁,不管告白答不答应,总是想要炫耀炫耀的。 ——通用句式一定是谦虚的,但一定要让人知道自己被倒追了。 稍微体贴一点的只会说“有人给我写情书”,无论别人怎么追问都不会继续回答是谁。 但大部分男孩子是没有这根筋的,为了增强说服力,被追问以后就会或直白或隐晦地把人卖了。 或者觉得向他告白的女孩子很不错能说明他超牛逼的那种就会暗暗炫耀:“你觉得那谁谁怎么样?” 或者:“隔壁班的谁谁\/咱班的谁看起来如何,但写起情书来\/向人告白时如何如何”。 再或者:“哎呀,有人向我告白了,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他就等着你问他呢! 同龄的女生总会觉得男生要幼稚一点,谈恋爱的时候还要上手调教,恋爱嘛,当然更倾向可以让自己依赖的大哥哥,而不是还要照顾小弟弟。 而刚刚步入社会没多久,比学生多了一点能让人依靠的社会经验,又比社会人更充满少年气质的新出智明就踩中了青春期少女梦中形象的每一点。 大部分人和他相处之后也会很喜欢他。 就连江户川柯南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但这并不算好事,新出智明越优秀就越让他着急。 他以前作为工藤新一就在毛利兰的身边。 毛利兰身边有这样一个才貌兼备还是青梅竹马的人在,很少有人能忽视他越过他去追求毛利兰。 他人在毛利兰身边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想着破案、案件、福尔摩斯,也不用刻意去看毛利兰,她一定就在自己身边。 青梅竹马就是有这样一份笃定在。 这是一份经由时光打造的、有恃无恐的习惯。 可他现在虽然在毛利兰身边,但毛利兰不知道,追求她的人也不知道。 工藤新一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根本没人会重视他。 一个美丽的少女身边有没有一个英俊的少年这件事在这种情况下变得尤为重要。 他好想变回去呀! 工藤新一抓耳挠腮。 但他也不懂生物医药,只能等灰原哀把自己之前阴差阳错发现的老白干研究出些成果。 最近毛利兰要参加园游会,作为话剧社的女主演,天天在家里背台词。 那些甜言蜜语、那些设计好的亲密动作让他听了愈发焦急。 兰恐怕还以为是学业太重或者在学校里过的不开心,还拜托了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和他一起去爬山。 也就是这次活动中,江户川柯南遇到了危险。 他们在山上野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洞窟,热爱探险的少年侦探团立刻决定探索未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遇到了持枪匪徒。 最后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江户川柯南还是挨了一枪,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但腹部被打穿了,流血不止,当即就被救护车送到了米花综合医院。 江户川柯南再次清醒睁眼就是躺在病床上,手术已经做好了,小兰披着外套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她太困了,毛利小五郎推门进来都没有察觉。 第253章 余波 “你可要好好谢谢小兰,她不但把40的血液输给了你,昨天晚上还在这医院照顾了你一夜。”毛利小五郎无精打采道。 “臭小子,算你命大,刚好碰上小兰跟你是同一个血型的,你要是特殊血型的话,医院的血液不足,你现在早就向阎王报道去了!”一脸疲惫的中年男人轻轻关门,他的下巴冒出了些许胡茬。 他也没睡,但他是大人,江户川柯南又住在他家,照顾小孩理所应当。 但小兰不是。 毛利心疼女儿,说话的分贝都比平时小得多。 工藤新一陷入了沉默。 同一个血型…… 他在病床上即将被推进手术室时影影绰绰听到的居然是真的! ——“医生请你用我的血吧,因为我跟这个孩子是同一个血型。” 她怎么知道的?! “你从小兰那儿输了那么多的血,你要是不快点儿好起来,有你好受的!”毛利小五郎附身低声威胁。 “抱歉,新出先生,接下来这一段时间就辛苦您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一起请新出智明喝饮料。 此时的新出智明已经是贝尔摩德。 她对站在舞台上面表演这件事简直是熟门熟路,这只是一个高中的普通表演,甚至都不值得在上面花费过多的心思。 闻言只笑道:“没什么了,而且我确实最近也没有要忙的事。” 然后一脸关心问:“我大概也听说了,你家的那个小孩被歹徒挟持,受伤了?” “是的,还不知道他这一次能不能好好恢复……真是的,一遇到案件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毛利兰也只有话语是抱怨的,语气和神态都是纯然的担忧。 “也不是你故意把小孩子送到危险的境地的,家长来了也没话说。听说医院没有他能使用的血,你还给他输了血?你最近请假是不是也是去医院照顾他?还缩短了自己的训练时间呢!” 贝尔摩德安慰她,一项项说清她的付出,希望她不要把熊孩子乱跑导致受伤的锅背在自己身上。 毛利兰笑了笑,似乎不愿意继续说这个了,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贝尔摩德看着她的神态,心里升起了一点疑虑。 她是见过小时候的工藤新一的,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小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确认他是工藤新一而不是江户川柯南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他的表情。 成年人的表情和小孩子的表情无论如何伪装都会有区别。 和青梅竹马的毛利兰不同,她站在事件之外,又有组织这边的信息,很容易就猜测到到工藤新一就是吃了雪莉研发的胶囊才变成了江户川柯南。 但现在看起来,毛利兰也不是毫无察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选择了隐瞒这件事。 她什么也没问,跟着转移了话题。 安摩拉多最后也听说了这件事,因为毛利兰某天突然请假了一天,然后接下来几天一放学就离开学校。 她作为女主角压缩了话剧社的排练时间,戏剧社社长表达了一种胜之不武的快乐。 安摩拉多也表达了一种不劳而获的快乐——他这就安排人把窃听器丢进江户川柯南的病房! 米花综合医院。 毛利兰听了医生的话松了口气:“这是真的吗?” “对,他的主要器官没有受到损伤,手术之后的恢复状况也不错,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再过两三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医生语气也是轻快的。 小孩子受这么重的伤真是让无关的人看了也心疼,还好术后恢复不错,看来是老天爷也在心疼这个勇敢的小英雄。 “太好了!”少女略显疲惫的脸明亮起来。 “不过手术之后他的抵抗力会变得比较差一点,很有可能会引发上呼吸道感染哦。”医生话不敢说满,又打了一个补丁。 “上呼吸道感染?”毛利兰茫然地重复着这个略显专业的词汇,因为不懂所以开始变得紧张。 “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感冒。”医生安慰。 感冒? 毛利兰若有所思地看向坐着轮椅出来透气的江户川柯南。 他在专注地捧着掌机玩游戏,周围是来看他的少年侦探团。 “你看这个游戏很炫,对不对!”小岛元太对自己推荐的游戏非常满意。 这是他对柯南的感谢——给他推荐一款超赞的游戏。 “现在学校超流行这个的哦!”吉田步美的声音则有一点点安慰的意思。 希望柯南回到学校以后不要因为太久不来跟不上大家的话题。 “这是星辰游戏新出的《东京逃亡》,还有语音模……那里要注意,对了,往左边移!”光彦刚要介绍介绍这款游戏就被画面吸引了心神,连忙指点——他一看到似乎快要输了就忍不住啊! 这游戏看起来是真的好玩——江户川柯南一边咳嗽一边紧紧握着游戏机,除了手指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看着时不时咳嗽却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孩子,毛利兰皱起眉头。 “好了,今天就玩到这里了,我们要送病人回病房啦!”铃木园子收缴了游戏机,得意洋洋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小鬼头快回家去!” “真对不起哦,柯南要回病房了。”毛利兰握上了柯南的轮椅,温柔但不容置疑。 “柯南再见!” “柯南,我们明天见!” “下次我们在学校见喽!” 三小只纷纷告别。 “他还有两三天出院,我们正好在举行园游会,而且三天后正好是我们演话剧那天。”毛利兰一边和铃木园子聊天,一边推着柯南回病房。 她开心地分享医生的判断,柯南马上就要痊愈啦! “那要怎么办?谁要来接他?你从那一天一早开始就脱不开身呀!”铃木园子那天也有着自己的事要做。 她的手在排练的时候扭伤了,但作为原来的主演之一,也要全程准备着,以免新换的主演再出意外,那个时候再找替补就迟了。 “没事,我已经拜托我爸了。” 见毛利兰心里有数,铃木园子也不再多问。 第254章 身份 “对了,你跟他联络没有啊?”铃木园子问。 “你说谁呀?”毛利兰茫然。 “就是新一呀,你跟他说你要演女主角的话,他说不定会冲过来呢!”铃木园子信誓旦旦。 那个家伙看起来毫不在乎,实际上看小兰看得很紧呢! “不会的,再说我也无所谓,只要柯南好起来了,看我演戏,这就好了。”毛利兰语气洒脱。 “你会过来看吧?嗯?”毛利兰意味深长对着柯南的发顶问。 柯南完全不敢动,只觉得脑顶凉凉的。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的对峙。 你要说吗? 毛利兰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期待地想。 我要说吗? 工藤新一心如乱麻地想。 “怎么啦?你们怎么有点含情脉脉的啊?”铃木园子打破了突然的寂静。 “我说小兰啊,你不会移情别恋爱上了这个臭小子吧?”铃木园子随口胡说。 她看毛利兰完全就是已经开始生工藤新一的气了! 以前她要是说工藤新一很在乎小兰,小兰肯定会略带羞涩地说不是。 但现在完全就已经开始嘴硬地说“无所谓”了。 她还觉得工藤新一不会冲过来看她的表演! 邀请一个小鬼来都不邀请工藤新一了诶! 事情有点严重了,铃木园子凝重地想。 她的cp开始虐了。 “什么话?!你别胡说了啦!”毛利兰连忙否认。 不管新一最后到底肯不肯说,江户川柯南这个身份目前还是要好好维护的。 她不知道新一是怎么变成柯南的,但这种秘密在不确定安全的前提下可不能把园子牵扯进来! 何况,新一不告诉自己也许是怕露馅,也许是因为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毛利兰垂下睫毛,沉静的脸掩映在发丝之间。 她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捣乱。 再说了,承认她喜欢一个小豆丁难道不是很变态吗?! 她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工藤新一……算是取向守门员吧,少女心里略有傲娇地想。 也不去刻意探明心情,发现其实门里只有守在门口的那一个人。 “对了,园子姐姐你的手是怎么了呀?”柯南只听到毛利兰否认后就不再说话,心里很是心虚,甚至不敢去看兰的表情,连忙呼叫园子的“支援”。 “这个?这个是我演话剧的时候扭伤了手,害我都不能演骑士了!”铃木园子示意了一下包扎到手腕间的绷带。 “不过刚好有人可以代替你演出,这就很好了!”毛利兰宽慰她。 “什么人啊?”工藤新一随口一问。 “就是我说过的新出医生啊~”毛利兰语气愉悦。 她可是一直在家里没提起过换人这件事,连爸爸也没说,就害怕他随口带出来告诉新一。 她就等着某一天给新一一个猝不及防! “我虽然很不甘心,不过他真的演的好棒哦,你一定要来看他跟小兰谈恋爱哦!”铃木园子顺手就帮工藤新一打击情敌了。 ——小兰是不会移情别恋到这个小鬼身上,但会爱屋及乌,毕竟这小鬼跟工藤新一小时候真的好像啊! 这种年纪的小孩肯定被小兰不自觉的魅力和照顾迷得五迷三道的。 臭小鬼当然会很喜欢小兰这种温柔大姐姐,可她一定要当好她cp的守门员! “园子!”毛利兰连忙阻止她往下说,因为这个是真没有啊! 她只想吓唬吓唬工藤新一,不想让园子宣扬新出医生的事。 新出医生作为男主角好心帮忙,她还是不要给他带来麻烦比较好。 ”他那个温吞货原来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呀! 江户川柯南偷偷吐槽。 切,追人都不会光明正大地追,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 ——在毛利兰不知道的内心世界,麻烦已经来了。 工藤新一已经精准索“敌”,开始蛐蛐别人。 “听说话剧社会在体育馆摆一个摊位,到时准备一堆好喝的饮料卖!”铃木园子换了话题。 她向来从善如流。 另外看小兰的表现,她的cp应该只是小虐不是大虐。 还好还好。 她可以单身,她的cp一定要长长久久! “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买百合到这里干嘛!” 他们目标终点的病房突然传来不是很熟悉的声音。 “都是买花有什么不一样!”是不耐烦的少年音。 这个声音,难道…… 结合之前的女声,江户川柯南有了一个猜测。 是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 服部平次听说工藤新一受伤以后一放学就搭飞机从大阪到了东京。 几人交谈几句服部平次就把女孩子们支走了。 “喂,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啊!”江户川柯南躺在病床上,是非常不适合招待客人的放松姿态。 “你在说什么?我可是好心来这里看你的,你怎么这么冷淡?我们都是腹部受伤,可以说是同病相怜……”服部平次侃侃而谈,说得有模有样。 “少来了,你会故意找理由叫远山和叶把花重新买来,是为了支开她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老实说,是因为昨天晚上我接到了阿笠博士的一通电话,是他要我到这里来找你商量的。” “商量?”江户川柯南抿了抿嘴。 “虽然我不清楚原委,但工藤听说你快要被小兰那个女孩子识破了身份,对不对?”服部平次语气有一点点嘲笑一点点果然如此。 怎么可能有青梅竹马认不出对方啊! 工藤也太迟钝了吧! “不是快要识破,是已经识破了!”工藤新一心很累。 “你不会跟她说了吧?”服部平次恨铁不成钢。 面对美色你是不是太不坚定了! “拜托,我怎么可能会说!”工藤新一为自己正名。 “也许是因为你跟阿笠博士太多虑了吧,就是因为你们整天会担心被识破才会这样想的,说不定没有被识破呢?”服部平次不了解毛利兰,只以自己身边的和叶作为参考系。 ——直觉可怕的母豹子,只要不要她思考,她就是无敌的! “你错了,其实过去有很多状况就证明她已经知道了。我要是没有一个分身的话,就恐怕没有办法再继续瞒下去了。” “不过我不懂的是她既然这么确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我问清楚呢?”工藤新一难得垂头丧气。 第255章 灰原的反水 他是真的很挫败,他猜不透小兰在这件事上面的心思。 “你这个家伙虽然看别人看的一清二楚,到自己身上不是还是没辙?”服部平次也是这样,总之看工藤和毛利比看他自己和和叶更清楚。 “如果说小兰真的已经发现了这一点的话,她不说明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在等,她在等你亲口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说清楚!”服部平次掷地有声,他劝告道:“这样的话不如省些麻烦,把那个什么组织的事情,还有那种把你身体变小的药物全都告诉她比较干脆!” 少女心事要好好保护啊笨蛋! 你不珍惜就会有人帮你珍惜,那个时候就迟了! “拜托,她那种看不得别人受罪,把别人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大哭特哭的烂好人,我怎么可能对她说这些!”工藤新一立刻否决了和盘托出的选项。 “话说回来,看她把自己逼得这么紧,我实在没有信心继续骗下去……我也很希望把事情说开,这样就轻松了……” 但人不能这么自私。 “喂,服部,如果是你,你觉得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 服部平次陷入思考。 如果是和叶…… 他也不会说的! 和叶是很能打,但再能打也是血肉之躯,组织可是有武器的! 而且她性格那么善良,知道了就不会什么都不做,那不就是完完全全陷入危险了嘛! 这危险还是他带来的!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和叶只要每天快快乐乐吵吵闹闹就好了! 服部平次设身处地后立刻作出决定,要帮工藤瞒过去! 服部平次已经下定决心,工藤新一还在犹豫。 夜色已深,但他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 “你要记住,新一,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当然包括小兰!” 阿笠博士的话当然是对的。 “如果小兰真的已经发现了这一点的话,她不说明的理由。” 服部平次置身事外的点评。 “你应该非常清楚,我们现在就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身份!” 灰原稚嫩的脸上是成年人的深思。 “那就是她在等,她在等你把事情的原委亲口跟她讲清楚!” 一个侦探绕过逻辑跟你讲感情…… 讲不讲理啊…… 工藤新一心中苦笑。 “不要丢下我一个。”天台上小兰的表情历历在目,她不是一无所知。 一张张脸、一幕幕场景在江户川柯南的心中划过,最后定格在小兰飞扬的裙角。 江户川柯南的心房被完全击破:“看来我也只有说了……” 江户川柯南开始思考怎么有限度地告诉小兰事实。 他调整了姿势,转头撞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江户川柯南大惊失色! “灰原?!” 灰原哀一条腿跪在床上,拿枪对着江户川柯南的手很稳,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微笑:“真是不好意思,看来我跟他们一样,身体、流着残酷的黑色血液。” “什么?”江户川柯南心底一沉。 “难道你还不懂吗?我的身份已经揭穿了,也就你口中所说的那些黑衣人士。你应该很清楚,就是当初在杯户饭店的那一次,我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时候除了皮斯科之外,宴会上竟然还有他们另一个成员。”灰原嘴唇吐出一大串话,打的江户川柯南猝不及防。 “其实组织就是听了他的话才开始怀疑我也很有可能被药物缩小了,而且今天早上组织里的人已经找到我那里去了。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杀我灭口,没想到他们却说只要我肯回组织,这次背叛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灰原哀语气轻松——不,应该叫她“雪莉”。 江户川柯南想,我都不问这件事了,你干嘛非要提起你之前是组织的成员这回事啊! 当时皮斯科和你聊天,你戴的眼镜还是我的呢,后来被琴酒射伤,你身上也还有和外界联络的工具,不然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以为我们有默契啊! 都是被迫害的人,难道不应该先一致对外? 而且皮斯科也说这个药物是很久之前就开始研发的,你把锅背这么爽快是做什么! “条件是自从我离开组织之后,aptx就此停滞不前的研究必须由我尽早开始展开。”雪莉语气平淡,但自信满满。 江户川柯南顾不得其他,枪口可正在亲吻他的脑袋! 总之大致逻辑听起来问题不大,所以他立刻顺着这个故事的逻辑抓住了重点:“所以说你就来伤害我这个知道组织存在的眼中钉了?” “对,这也是他们愿意重新接纳我所提出来的条件之一。”雪莉的手很稳。 她的手越稳,江户川柯南的脸就越青。 “当然啦,连带着你的父母,还有大阪的那个少年侦探,明天也会从世界上消失~真是不好意思,阿笠博士被他们抓去当人质了,凭我现在的身份,能救他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不过,你还得谢我。因为你不需要看到你的父母朋友临死的惨状,因为你会先他们一步下地狱!” 灰原扣动扳机。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可是刚刚才遭遇过枪击!心里还有一点点阴影的! “啾——” 江户川柯南被玫瑰的香气挠了一下鼻尖。 他睁开眼,看着一簇从枪口膨出的玫瑰直戳在人眼前。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他有点无语。 “如果真的是这样怎么办呢?”似乎是察觉到江户川柯南的疑问,灰原哀反问。 “那天在会场上,要是还有组织里其他的人,甚至他们要是找到我的藏身之处,把阿笠抓去当人质的话,到时候我就会采取刚才的行动!”灰原哀娓娓道来,神情认真地似乎是在说已经发生的事。 “不过如果真有那天,他们只会把我、还有任何与我有关的人物全部通通铲除,不留活口。”灰原哀语带暗示。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东西啊?”江户川柯南被吓了一跳,背都是湿的,完全没心情打机锋。 第256章 雪莉的叮咛 “我是到这里来叮咛你的。”灰原哀终于收起枪,把这束红色的子弹插在了花瓶里。 “你来叮咛我?”江户川柯南实在想不到是什么事。 “你要是被感情驱使,就这么把组织的事情透露给她的话,那么她绝对会是组织到时候极力铲除的其中一个对象。”灰原哀威胁道。 江户川柯南不只是在暴露他自己,也是在暴露她! 她同意了吗?! “你说的她是指小兰吗?” 江户川柯南刚刚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刚刚才得出了一个初步的结论,立刻就能联想到。 “没错,我看她十之八九已经察觉你的真实身份了,而且我猜你这一次一定自认没有办法再继续瞒下去,而你能做的就是把药物、还有组织的事全都向她和盘托出,这样你就能得到解脱了!” 江户川柯南意外,他就是这样想的! 灰原哀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有什么好意外的?这种事情任何来探病的人看到你那张脸就一目了然了!” 江户川柯南既喜且忧。 喜在不用再做选择了。 隐瞒固然让人伤心,可是告知的风险实在可怕,他一直摇摆不定,既然大家都能看出来,那就不必瞒了。 担忧则是灰原搞这样一场,目的是为了让他不要说出去——她是真的有正当理由! 平次是那样说的,可他毕竟不了解组织。 灰原夜半前来,还是这样的一番作态,自然也有她的考量。 在她的判断里,小兰很有可能因为我遇到危险,所以她才来警告我。 难道真的不能说吗? 一点点都不可以? 江户川柯南只觉得脊背又佝偻几分。 他真的好想变回去啊! 这破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我既然都看出来了,她也一定注意到了,说不定她会在心里想,最近你一定就会告诉她了~”灰原哀隔岸观火地嘲笑。 “拜托……”江户川柯南投来一个哀怨的眼神。 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带落井下石的! 要不是你来,我明天就把真相告诉小兰了! 江户川怒视。 “你现在有三个选择。”灰原哀看够笑话,悠哉悠哉开口。 “哪三个?”江户川柯南洗耳恭听。 “其中一个,就是你继续保持从前的态度,什么都不要告诉她。” 这一条肯定不行,小兰已经察觉到了,除非时光倒流,不然已经存在的怀疑不会凭空消失。 保持从前的态度就是在逼小兰自己去追查。 这和把她陷入危险有什么区别?! “第二个,是根本不把组织会知道你身份的事放在心上,把真相全都告诉她。” 这更不行…… 就算是他在想告诉小兰的时候,计划的也只是告知一部分真相。 比如把一个庞大的黑暗组织变成一个疯狂科学家的个人行为,哦,顶多再加一个勾结黑帮兼有钱人,不能更多了。 灰原这家伙完全就是在反讽吧? 江户川睁着半月眼,要听灰原哀的第三个选择。 “至于第三个选项……”灰原的声音逐渐隐匿在唇齿之间。 但安摩拉多还是听清楚了。 “哇哦,哇哦,哇哦!”安摩拉多接连说了三次。 “雪莉啊雪莉,你为什么是雪莉~”安摩拉多用咏叹调躺在床上发疯。 他躺了一会儿,实在躺不住,就爬起来去了靶场,戴着耳机开始打靶。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也似乎只有这样的声音能发泄他内心的情绪。 江户川柯南躺在床上还没入睡的时间正是安摩拉多作为夜猫子的活跃期。 他戴着耳机一边发射子弹一边窃听江户川柯南的病房。 江户川柯南的病房很热闹。 大阪的预备役“侦探”和他的女朋友来了又走。 毛利兰也照顾他一直到深夜才离开。 少女刚离开没多久,幼女就携枪登门拜访。 雪莉在安摩拉多的关注名单上。 她的状态好坏一直关系着三枝雪。 她在组织不死不活地研究aptx-4869的时候,三枝雪只是一个普通研究员。 当她开始抵抗组织、开始摸鱼的时候,三枝雪做出了成就。 三枝雪最近没什么成果,也没什么思路,一直在和他打游戏。 这边宫野志保就做出了突破性成果。 明明是备选了,这破世界意识怎么还不肯大方一点呢? 安摩拉多略带埋怨。 也是,如果它大方,何必从外面捞自己回来? 在这个世界培养一个自己这样的人难道很困难吗?它不还是拉了一个来自于世界之外的自己? 算了,还是盯紧雪莉吧。 希望她争气一点、再争气一点。 很快就是园游会,安摩拉多没去。 这次的活动是按照班级来的,2年b班选了话剧,这就和安摩拉多没什么关系了。 他听到了雪莉的第三个建议,那接下来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也只是多一句要求,告诉芳津娜娜收集情报。 园游当天,出乎意料地来了很多人。 “对了,工藤新一在哪里呀?你应该有邀请他吧?”远山和叶来到后台和毛利兰打招呼。 刚好遇到和铃木园子、芳津娜娜在一起缓解紧张心情的毛利兰。 “我没有特别请他。”毛利兰回答。 “真是的,八百年不见的朋友,还有左邻右舍都找来了,为什么不偏偏不找你老公来呢?”园子对闺蜜偶尔的嘴硬很无奈。 “原来你请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呐,小兰姐姐。”柯南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 “柯南,你也来啦?”毛利兰意外。 医生说的果然没错,手术之后小孩子的抵抗力会变弱,江户川柯南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这小孩子的感冒还没好,我本来让他在家里好好睡觉的,他却说一定答应了你,绝对要来,根本就不甩我!”毛利小五郎说是抱怨,其实还在帮这孩子解释。 “怎么样?感冒好多了吗?”小兰关心不已。 “我没事了。”柯南沉默寡言 “撑不住的话就不要勉强哦。”小兰弯腰,凑近柯南。 “小兰你过来一下,好不好?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开始的台词。”贝尔摩德打断了毛利兰的关心。 “好。”毛利兰起身离开,只拜托了几位朋友照顾柯南。 第257章 出场 “这个人好帅哦,他该不会跟小兰演对手戏吧!”和叶之前没见过新出医生,此时一见非常羡慕。 “对,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很登对吧!”铃木园子笑眯眯对着和叶和江户川柯南问。 她主要是问江户川柯南。 ——看见了吗?小鬼! 就算工藤新一没来,也还有新出智明,你这个小鬼头和成年人相比一点竞争力都没有,还不快点放弃! 柯南aka工藤新一恐怕是体会不到这一点的。 但柯南aka宫野志保很明显感觉到了女孩儿意有所指。 她心头飞快的掠过了一丝丝愧疚,但很快消失。 遇到我,算你倒霉,工藤。 芳津娜娜看不出江户川柯南的端倪,生病的人自然与平时不同,她很快就到自己的座位上举起相机。 安摩拉多给的关注点不是江户川柯南,是新出智明。 ——他不会把天资平平的芳津娜娜放上对阵工藤新一的最前线。 他不想白送。 贝尔摩德自然察觉到了少女蹩脚的观察。 芳津娜娜背后有人,她的母亲是组织在欧洲分部的得力干将,父亲是老牌黑手党,目前的boss安摩拉多是最软的柿子。 ——可她刚刚才和安摩拉多在泽田弘树的事上交过手。 她按惯例对安摩拉多进行打压,这家伙不软不硬的接住了。 走boss的路,从自己这里学到了真的易容手艺,还给了她一份无法拒绝的功劳。 这份“功劳”是真的,但也把她暂时从本部踢了出去,踢到了美国,踢到了对自己虎视眈眈的fbi本土。 一边躲人一边偷崽,贝尔摩德那段生活真是充实过头了~ 安摩拉多不是软柿子,在情况不明时没必要急冲冲跳出来对上他。 贝尔摩德观察一会儿也发现了,芳津娜娜的目标是新出智明。 这个位置离安摩拉多很近,安摩拉多调查这个身份并不违和。 尤其是新出智明有找工作的行为,offer都拿到手了却因为租房的问题放弃了,虽然说得过去但也值得一试。 贝尔摩德只不过是先下手的那个。 那就演吧~ 看看是安摩拉多先发现新出智明不对劲,还是等她抛弃这个身份后安摩拉多都没察觉到那个“新出智明”其实是同事哦~ 贝尔摩德在后台笑眯眯看台上表情微变的毛利兰。 她发现“骑士”不是“新出智明”了吗? 哎呀哎呀,少男少女的青涩恋歌真是让人快乐。 发生案件是谁都没想到的事。 “工藤新一”的出场更是让人猝不及防——操着关西口音的工藤新一? 立刻就有人冲上去拆穿了,正是远山和叶,服部平次的青梅竹马。 是啊,哪儿有青梅竹马认不出对方的? 贝尔摩德看毛利兰,她的表情已经开始有点生气了。 那位服部平次对这件事毫无自觉,已经开始查案了。 只有远山和叶一脸抱歉跟在毛利兰身边。 毕竟距离近,加上是校园发生的案件,警察来的很快。 经过一通问询和这样那样的观察后,事情的全貌逐渐露出水面。 “真不知道为什么平次会跟那个小鬼头关系那么好。”远山和叶对案件不感兴趣,只是看着服部平次满场乱跑。 看到服部平次对江户川柯南勾肩搭背,然后被对方嫌弃,忍不住吐槽。 “嗯。”毛利兰没多说什么。 下雨了,礼堂逐渐闷热。 警察在认真侦办案件后,决定以自杀结案。 这时,一身戏服,只露了一个下巴的人宛如天神降临,他如摩西分海般走来,一边走一边铁口直断这是他杀。 “不行,不要过去,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站在舞台上。你没有资格站在聚光灯下,难道你不懂吗?”这是灰原哀内心的哀嚎。 在目暮警官问他是谁时,他摘下了面具。 工藤新一是帝丹高中的风云人物,谁认不出他呢?! 大家都十分配合,给他让出了秀场,让他在自己熟悉的学校、不熟悉的舞台上再一次展示自己的才华。 “新一,不,不可能!新一明明就是……”毛利兰喃喃,没谁听到这句话。 她之前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这个小鬼就是工藤,怎么会又有一个工藤? 服部平次也频频看向“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 难不成他请了别的托? “新一,你真的是新一吗?”毛利兰更多的疑问还未出口就被时间有限的工藤新一打断。 “哈,你糊涂啦,大白天的你说什么傻话,待会儿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走掉。” 毛利兰知道,她接下来要继续等待。 ——可这一次的等待,有了终点。 工藤新一像往常那般成为了众人焦点,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案件,被罪犯心服口服地认错。 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跟去警局,只是简单请求目暮警官为他保密。 他到了最后已经显出一点痛苦。 “新一,新一,你怎么了?新一!”毛利兰飞奔而来。 他答应过的,有重要的事要说,甚至为此连罪犯口供都不在乎了。 ——到底有什么是必须要隐瞒的? ——到底为什么一直隐瞒我? ——可是为什么突然又愿意告诉我了呢? 这是一重重谜团,她不擅长解谜,对方才是擅长的那个。 他总是会在事件结束后得意洋洋、事无巨细地告诉她来龙去脉,然后和她一起继续他们总是会被各种事件打扰的平淡日常。 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老眼昏花,走到白发苍苍。 她曾经以为这是又一次事件,只是这次更庞大而已…… 可是…… 毛利兰看到的很多,只是一直没有去思考、去询问。 她是很想要知道答案,可她更能看到的,是工藤新一满是汗水的脸。 她按下疑问,只是问他:“……新一、新一?你没事吧?你很难过吗?” 看着小兰关切的脸,工藤新一有苦难言:“要是在这里变回去的话,小兰就会知道我的身份……可恶,我的身体,完全动不了……” 工藤新一彻底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第258章 告白失败 工藤新一心情超棒。 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啦! 不,应该说他的身体恢复了! 就算一大早小兰就在工藤宅门口不停按门铃他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我的解毒剂起效,又有阿笠博士研制的口罩型变声器,你早就被拆穿了!”灰原哀借助身形钻进门里,没有和小兰一起被关在外面。 “我们说好了,只是让你们在舞台上见个面,结果你居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大出风头!”灰原哀抱怨不已。 如果不是新的解药需要试验,工藤新一受伤之后又心理防线薄弱,眼见着就要把秘密到处说,她一定不会告诉工藤新一的! “对不起嘛,我只要一看到事件的真相,就没有办法克制那种冲动!我也没有想到你的解毒剂居然研制成功,让我的身体变回原样嘛!” 灰原没说话,脸色不好看。 “看来,我还是搞砸了哦。”工藤新一终于看懂了一次灰原的脸色,讪讪道。 “你应该好好谢谢你那个大阪的朋友,那天你倒下来之后,我把事情告诉了他,为了不让案情泄露出去,他还特意把学生统统找去。”灰原来这里不只是为了看他,还要告诉他事件的后续。 “不过,那番声明能够遮住多少人的口我不清楚,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我会代替你待在那个女孩身边。”灰原说完就想离开。 工藤新一变回去以后就显得十分可憎,灰原哀根本不想搭理他。 可恶,自己的药物质量也太好了吧! “我说灰原啊,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啊?在调配出解药之后,难道你就没有那个冲动想要变回原来的样子吗?”工藤新一突然问。 变回去? 宫野志保沉默了,她还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 工藤新一想变回去是因为作为工藤新一的人生圆满幸福。 他有幸福的家庭,爱他期待他的父母。 有青梅竹马的毛利兰一直在等他。 有校园里把他当明星对待的同学们。 有他当“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当成救世主的警察局。 那她宫野志保呢? 家人?死完了。 同学?千里之外。 同事?就是要躲他们! 社会上的其他人?她隐姓埋名也是在防范他们! 但这样说听起来好像有点惨。 “你傻了?你的身份要是被揭穿,到时候说不定连我都会受到牵连,我当然必须帮你了!再说,你吃的那只是试验品,至于我要不要吃它,还得等我以后仔细观察过你的身体变化之后再做决定。” 灰原哀最后还是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 “灰原,你不要用柯南的声音那样说话,用起来好娘娘腔啊,听起来有点恶心。”工藤新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幼年时的声音很稚嫩,灰原用起来超像撒娇的。 “是吗?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灰原故意停一下,用柯南的声音大声说。 “我快吐了。”工藤新一受不了地翻个白眼。 第二天,工藤新一开开心心和毛利兰一起上高中,江户川柯南aka宫野志保跟在他们后面。 自从工藤新一回来以后,毛利兰放在江户川柯南身上的关注就减少了很多,宫野志保也能松口气。 见到“对面不相识”的少年侦探团,虽然有失落,但工藤新一更清楚,作为高中生的生活才是他的正常生活。 他现在有了更多时间——好吧,也许并不多,但总归有一些——总之,他可以和小兰好好告白了。 自从变小,他才意识到自己和毛利兰的感情单靠水到渠成是不行的。 什么都不说,就是什么都没有。 就算全天下都知道我们会是一对爱侣也不够! 首先声明他对新出医生没有偏见,但他们之间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才能避免小兰身边出现新出医生那样的人! 所以他们约在了米花中央大楼的了望餐厅,那是对于他的父亲和母亲来说十分有纪念意义的求婚地点。 远在美国的爸爸妈妈,给你们的儿子一点来自于美满爱情的祝福吧! 也许是距离太远,这份感情只传达了一半。 毛利兰知道20年前,同样是一位侦探、同样是离席解决案件,那位侦探解决完案件以后立刻回来,然后进行求婚! 但她却没有等来自己的那位侦探。 灰原哀制作的解药,到期了。 “超过了24分。”江户川柯南aka宫野志保走向痛到站不住的工藤新一:“这副眼镜要还给你了,江户川柯南。” 从这一刻开始,工藤新一一切的言语都将戛然而止。 毛利兰只能等江户川柯南刚刚经历剧痛和剧变之后代为转达工藤新一苍白的安慰之词。 但面对一无所知的毛利兰,需要被转达的爱情真的是爱情吗? 希望落空的毛利兰面对滔滔不绝的江户川柯南实在没有心情笑着回答没关系。 “我又被他丢下了。”毛利兰低下头。 “对了,新一哥哥还跟我说……”江户川柯南强打精神,装可爱继续想办法安慰毛利兰。 “不要,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毛利兰打断他:“我已经不想再听他的那些借口了。” 江户川柯南也沉默了。 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失约就是失约。 也许我不应该约她出来,我太自大了,给了她希望却没有能力实现,让它又落空。 面对眼睛里泛起雾气的小兰,江户川柯南蠕动嘴唇,艰涩地从喉咙发出声音:“新一哥哥要我传话,他说,他迟早会想出办法,就算拼死也要回来!所以,所以,新一哥哥希望在那之前你要等他……” “所以,所以说……”江户川柯南词穷了。 面对穷凶极恶的狡诈凡人,他能滔滔不绝,可面对沉默垂泪的毛利兰,他却只能结结巴巴。 不是不能口若悬河,可这样一个深陷旋涡的自己不但什么都不告诉小兰,还要求毛利兰去等一个没有归期的人。 太无耻了! 可要让小兰不要管自己,那他也说不出口啊! 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259章 新老师 他不能想象没有小兰的未来。 从幼儿园开始他们就拥有了与对方有关的记忆,十七年的人生里对方占据了八成。 让小兰和自己渐行渐远,成为某人的妻子、某人的母亲…… 何其诛心! 但他也没办法给对方一个确定的承诺,组织这件“案子”太大了,和以前他失踪一个上午、一星期的案件完全不同。 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还有安全性。 组织的狠辣和阴险无情超过他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凶手,他们会斩草除根搞株连! 对小兰来说,越无知越安全。 但越无知,他们之间也会越疏离。 也许是轻易就变回自己的正常身体让江户川柯南对未来的艰难没有预见,虽然他最后还是一脸倔强地住了嘴,可脸上的表情还是“很难堪但更坚决”的顽固。 毛利兰轻轻叹了口气,她看着柯南的脸,深深地、专注地。 之前那种一度消失的熟悉感再度涌现,这份似曾相识让她虽然含着泪,却控制喉咙发出轻松的语调:“小傻瓜,你干嘛要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啊,错的是哪个一听到命案就冲到天涯海角,丢下人家不管的推理狂啊!” 她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的心态。 当工藤新一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能大大方方地对如坐针毡的工藤新一说:“你别撑了啊,其实你明明就担心那件命案。我才不像某某人呢,我就在这里,不躲也不逃——你还是快点去吧,大侦探。” 但当他不在眼前,一切大方都没有了意义。 就连这份抱怨,也只能说给江户川柯南听。 也许工藤新一接受到了这份抱怨,但她终究是得不到回应的。 灰原哀上了阿笠博士的车,让在地下停车场的毛利小五郎能接到变小的工藤新一、真正的江户川柯南。 她回到家,开始逆向推演aptx-4869的成分。 趁她记忆力还不错,过往的经历也新鲜,尽快把记得的成分记录下来。 其实要是能拿到以前的研究资料是最好的,但难度太高,她也只是想一想。 她忙着一次次突破自己,迈着伤痕累累的双脚踏上吞没她幸福的研究之路,这是一条从出生起就修到了她脚下的路,她的一切都在上面了。 三枝雪倒是按部就班,他还在宫野厚司走过的路上走路。 只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复刻宫野厚司的研究,先把银色子弹做出来,自己就能继续保持现状。 他不是天纵奇才的雪莉,得不到放纵的待遇。 可他也不是蠢货,至少有能力获得一个代号成员应该有的地位,这并不困难。 只有足够努力才能帮到安摩拉多。 想做什么只是弱点,能做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他从获得代号被清酒带走进行培训以后就知道自己闯了祸,虽然不知道是哪里闯了祸——哪儿有代号成员被叫走专门还教导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的啊! 他和安摩拉多的关系看起来难道不是只是普通的有勾结的组织成员和组织成员吗?! 清酒已经很老了,他干枯层叠的皮肤像是蛇皮,擎着一支雪茄,脸上是笑,眼睛却很平静:“安摩拉多很聪明,他做的很少、很规矩……” “不过嘛,想找问题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在组织,谁要是没有弱点,就会被警惕、孤立。安摩拉多太合群了。”清酒看着似乎不打算解释的卡夫卡,笑了笑。 卡夫卡不是不解释,是还没摸清脉络,所以宁肯什么都不做,也不想出错,真是优秀啊。 “他的败笔是你啊,卡夫卡。不过我能理解他,当时的他还能选谁呢?这么多年,他把你教得很好,很适合他。但这不行,你现在今非昔比了,他告诉你的就不够了。”清酒享受了一会儿尼古丁,看卡夫卡的脸色变来变去。 “我本来是想慢慢告诉你,只是安摩拉多太乖巧了,他甚至都没有联络你,是他不知道吗?”清酒问卡夫卡。 不是。 三枝雪想。 是因为不联络他才是那个正确的选择。 “当然啦,交朋友嘛,无可厚非,好好学,然后你就能联络他了。”清酒很宽容,研究人员不能逼迫的。 三枝雪点头。 清酒微微笑起来,孺子可教。 三枝雪就像以前一样做实验记录数据,清洗试管,把随手放的移液枪归位,关掉实验台,最后离开。 只有独处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茫然—— 不能联络是他的错吗? 不是啊! 也不是安摩拉多的。 是因为我不够有价值,清酒可以不加修饰直白教训我,安摩拉多顾及我反而束手无策。 一向爱躺平,知道自己和天才不一样的卡夫卡眼底燃起幽暗的火焰,那是对权力的欲望。 他的变化安摩拉多也感觉到了。 他只是看着。 三枝雪的痛苦,他的挣扎、成长,哪怕只是一个剪影,也会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 他安摩拉多在一切了结后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对待呢。 在水里的人看岸上的人打喷嚏不会心疼。 雪莉的天纵奇才完全带走了他的关注,她的研究进度也是他的倒计时。 他加大了对阿笠博士家的监控力度。 “诶,芳津,你听说了吗?我们换了一个新英语老师,是个真的外国人哦!还长得很好看~” 推理社的某个人在他坐在台下看其他人分析推理小说的案件时悄咪咪坐过来。 “怎么?”安摩拉多低声,眼睛还在盯着黑板。 上面这个案件充满既视感。 “你别看了,他就是在蹭工藤……蹭之前园游会案件的热度!感情纠葛、学业压力、道德义警……”这位同学说得头头是道,其实重点全是杀人动机。 推理社很多人对精妙的手法其实不感兴趣,只是当一个可以动手的小实验,顶多赞叹一下想得出的凶手和破解出来的侦探。 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事件背后的故事,台上同学甚至已经把自己说代入了,眼睛里的火快要把手里的剧本烧着了。 第260章 白鹤晴 台上这位很能共情别人,台下这位也能抽丝剥茧,可惜他们两个都更喜欢猎奇的故事,对正义不正义没有坚持,倒是可以当心理医生,或者kol。 “所以呢?新老师?”安摩拉多明示他快说,再不说就滚蛋。 “额……就是、那个,她是外国人嘛,对师生恋的态度应该比较开放?”男同学扭扭捏捏。 安摩拉多翻了个白眼:“你知道x国总统和他的妻子就是师生吧?” “所以是可以?”男同学兴奋了,他就喜欢金发碧眼大波的傻白甜御姐嘛! “意思是,就算你是总统,且是成年人,还是在欧洲,甚至和老师不只是玩玩,是真心结婚,那也是会被指指点点的!” “啊?真的一点都不可以吗?他们年龄差中间能塞一个我了!而且你看,人家毕竟是总统嘛!我就是一个学生……” 安摩拉多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位老师……” “朱蒂,朱蒂·圣提米利翁。”男同学光是说她的名字都脸红了。 “好的,这位圣提米利翁老师,多大了?”安摩拉多愣了一下。 他的周围有什么变动都会被芳津奥陶报告给他,换了个fbi老师这件事自然也在其中。 可芳津奥陶也没说这位追着贝尔摩德来的朱蒂·斯泰林改了姓氏没改名字啊? 美国人重名率高到大家起假名都不稀罕改了? “28岁。也就差了11岁。”男同学补充的很快。 “你既然这么清楚,看来是很上心,那就祝你成功吧。”安摩拉多没说什么,至少fbi不会把孩子骗去割肾。 应该……不会的吧。 台上的同学已经狠狠看过来了啊喂! 安摩拉多离开学校,让英语老师akafbi和校医aka贝尔摩德斗法去吧。 他今天要见一个人。 中年人有着如画般的一张脸,时光让他的脸变得成熟,皱纹像是书画因为时间太久远导致的变色,只给他带来了别样的魅力。 真漂亮啊,怪不得能成为清酒的养子。 清酒,知名颜控。 安摩拉多当初听到三枝雪被清酒接到本部时很是松了一口气。 三枝雪是很好看的,是角落里的漂亮毒蘑菇,看在脸的份上,清酒也会软和态度的。 中年人没有代号,他的能力一般,脸又实在好看,这些年一直在为清酒服务,做一些和组织关系联系可以说并不深的工作。 是,他是给组织送钱送物,还帮组织卖一些不怎么好说的成品,但这也可以说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嘛! 他还卖了一些给官方呢! 怎么不说官方和组织勾勾搭搭? 当然,清酒让他干这个也不是因为清酒多爱重他,纯粹因为他这个人不怎么成器,做这些大部分人都能做的事在他的舒适区。 要是知道组织的秘密被抓了,他肯定扛不住,不论知道什么都会说出来的。 他漂亮了半辈子,轻松了半辈子,不想给自己的人生上强度。 但清酒毕竟是个老人了,还是一个没有服用过任何药物的老人,他是迟早会死的。 但中年人还不想死,他总要想办法活着的。 不然他不会来见安摩拉多。 他在清酒要求他去查安摩拉多的时候把安摩拉多放入了备选,清酒对安摩拉多的态度也决定了他对安摩拉多的分类。 中年人知道自己没什么看人的眼光,就选择依赖清酒的眼光。 清酒对安摩拉多的态度是赞叹,他说安摩拉多和当年的琴酒很像,但比琴酒更聪明——琴酒不肯收敛锋芒,总是让人敬而远之,安摩拉多好像和谁关系都还说得过去。 在贝尔摩德去美国做任务后,中年人彻底选择了安摩拉多。 以他的水平看不懂这件事,但清酒看得懂就行了。 清酒未必不知道他继啃老之后还想啃小,不然怎么会跟他讲以前从来不讲的代号成员之间交锋的细节? 总不能是因为教卡夫卡教时间长了突然有了一颗好为人师的心? 他和清酒请了假,和安摩拉多约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安摩拉多长相也是清酒喜欢的类型,硬件的好看。 清酒能欣赏各种类型的美,就连琴酒,他也能无视他的锋利,看到他优越的骨相和鹰视狼顾的脸,是一种暴力张狂的强度美。 气质对清酒而言是加分项,但没有也不扣分,要不然自己迟早出局。中年人很清楚这一点,不自觉比较起来。 安摩拉多年纪还小,等他长大以后,就没有现在这种幼态的王子感了,他会有一张暴君的脸,变化很多。 清酒说他的脸像是工笔画,从小到大几乎不会有颠覆性的变化,这种稳定性在他优越的五官上是锦上添花。 “白鹤社长?”安摩拉多询问似地望过来。 “芳津君。”白鹤晴温和地笑着,一双形状优美的眼睛依旧清澈:“你也可以叫我晴,要喝点酒吗?白鹤牌的清酒。” “好啊,谢谢。”安摩拉多其实不喝酒的,但白鹤晴也只给他倒了一口。 想了想白鹤晴代表了什么,安摩拉多心一横,喝了。 这个世界可不存在身体可以分解酒精的认知和条件,安摩拉多对所有的成瘾物质都有戒备心。 “喝起来很清爽呢,香气也柔和。”安摩拉多夸赞。 他不喝酒,但能品,而且介于上个世界他搞过酒池肉林的微缩版,他是真的很懂酒。 “这是北海道山形县的寒造,我国东北地区就适合这样的酒,需要酿造的时间十分漫长,所以风味也在时间中。”白鹤晴介绍。 山形县? 安摩拉多点点头,似乎是被科普了一下。 “我有个关系不错的兄弟,他主要就在山形县那边工作,我是不知道他具体做些什么的。”白鹤晴说起这些话非常坦然。 他那个关系不错的兄弟也是清酒培养的另一个养子,比自己争气些的那种,所以清酒留着的大部分的人脉和资源交给了他打理。 白鹤晴比较没有竞争力,所以大家对他都很友善。 第261章 大关桂五 因为他的无害,居然成为了这几个人中能居中联络的那个。 清酒从小身体就不好,之前因为年纪大了还病过一段时间,好些人都以为他要死了,boss也给他放了长假,开始用其他人。 那段时间白鹤晴的几个“兄弟”斗得乌眼鸡似的,脸都差点撕破,白鹤晴头都不冒也会被硬抓出来当筏子。 险死还生的白鹤晴瑟瑟发抖,老老实实跟在清酒身边照顾他,别的事一概不管。 到了争斗白热化的时候,看似万事不管、一无所知的清酒突然有一天对白鹤晴说:“把你二哥和你弟弟……把你的兄弟们叫到一起吃个饭吧,你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算有些情谊。” 白鹤晴的冷汗“刷”一下冒了出来。 二哥和弟弟是最有竞争力的那两个,而之前利用他的是大哥,想直接通过白鹤晴把弟弟压下去。 看着白鹤晴慌张的脸,清酒安抚地笑笑:“别紧张,又没出什么大乱子,想请就请,不想请也可以不请。” 白鹤晴除了大哥都请了,他就是故意的。 他现在跟着清酒,大家接到请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很给面子,一起吃了顿饭,回忆了一下往昔。 没过多久大哥就被派到南美,弟弟就被派到非洲去了。 送别的那天,白鹤晴去了,也只有白鹤晴去了。 看着一点也没有当时拿自己当筹码、一脸意气风发的哥哥弟弟,白鹤晴心情很好。 他没说他当时就站在清酒的书房,在清酒鼓励的眼光下,用飞镖射中了非洲和南美。 可也是因为他的“无害”,或者说是无能,很多事他都不太清楚,只是影影绰绰有一个印象。 据清酒说,这是为了让他被人针对的时候至少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谁,但又不能一抓住他就能得到真正的机密。 安摩拉多对白鹤晴的无能没有失望。 在他看来,白鹤晴让人打消敌意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好,这种亲和力很少见。 白鹤晴把清酒资产的负责人告诉他对安摩拉多来说已经足够。 他接下来会和他接触,如果这位不是组织死忠,又有魄力壮士断腕,就能被安摩拉多拉上同一条船。 清酒很会教孩子,白鹤晴没有取得代号是因为组织的需求和他的长处不在一个方向而已,也很会变通。 清酒忠于boss,也没有打算做一些会让自己晚节不保的事,但对于自己的孩子们,对于下一代,清酒就没有这么严格的要求。 清酒年幼时体弱多病,就跟着作为巫女的小姨住在神社里。 神道的核心信仰是神的存在和神圣的自然力量。它强调尊重自然、纯洁和和谐。 清酒尊重生老病死,这也是为什么他身上一丝一毫的药物痕迹都没有。 更何况清酒体弱,这些药物太猛烈,不用药的那些对体质也有要求,清酒根本达不到,强行使用根本扛不住。 boss也知道这一点,他很可惜,但还要用清酒,只好不强求了。 神道教的信仰、长期遵守的精细养病准则和本就富裕的生活,让清酒物欲很低,心胸也开阔,对后代没有什么要求。 他们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得到boss的重用,就自己想办法。 低头找安摩拉多合作这种事,清酒也没什么话好说。 追逐欲望本是人之常情。 但这位“二哥”似乎对安摩拉多不是很感兴趣,安摩拉多在山形县泡了很久温泉这才见到人。 “白鹤就是有点胆小了,还咋咋呼呼。” 大关桂五这样对安摩拉多说:“他要是说话有什么不妥当的我代他向你道歉。” “他很好,至少不和您一样,沉浸在蒸蒸日上当中看不到脚下的危机。”安摩拉多是来找听话的人的,不是来求爷爷告奶奶地合作的。 他凑近大关桂五,恶意揣测:“我看啊,你是太得意了,拿到清酒交给你的东西是不是很满足?是不是正在努力消化?是不是遇到了困难?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解决?你不是清酒,你永远也比不上他。” 大关桂五长相是另一种风格的俊朗,身材魁梧,宽眉俊眼,年轻时是校园里最受欢迎的运动系男神,工作以后也会是客户会欣赏的利落大方的类型。 安摩拉多危言耸听的话只让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起来就是一个包容小孩子的笑。 只有后面的揣测让他才看了一眼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是分部升上来的,在总部根基浅薄,肯定要上蹿下跳找合作者的,为了合作,说什么都不意外。 但是后面的话…… “白鹤还是有点能耐的,至少能看得清楚。”大关桂五意有所指:“只是现在看来,也会遇到一叶障目的问题啊。” 白鹤晴看到了危机,但这些事他解决不了,又恰巧来了一个花言巧语的安摩拉多,他就以为安摩拉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还把他引荐过来。 安摩拉多没笑,只淡淡道:“看来大关先生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是有理由的。” 也仅仅只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至少没有白鹤晴的眼光。 怪不得清酒把他放出来做事,把白鹤晴留在身边。 清酒身边对这些未来一定不如清酒的孩子们来说才是最好的位置。 大关桂五还以为安摩拉多在夸赞他的警惕性,对这种夸赞根本无动于衷。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但没办法,我是一个会看证据的人。”安摩拉多轻叹一声,问:“大关先生是为什么突然想来见我的呢?” 大关桂五脸色一黑。 他是自己想来的吗? 是白鹤先告诉他,他当时没放在心上,派来接待安摩拉多的甚至只是一个不清楚组织存在的实习生。 实习生说安摩拉多每天就是看看公司、泡泡温泉。 大关桂五知道这家伙肯定有后招,就等着呢,谁知道自己的“生意”先出了问题。 组织派来的人都在关键岗位上,看似不起眼,但如果全部抽走整个公司就会立刻脱节,严重的已经“休克”了。 第262章 二把手 这段时间,所有关键岗位都出了问题,不是跳槽就是请假。 大关桂五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因为有些职位很不起眼,他甚至在几个专业经理人的裁撤名单上见过某些职位。 而且组织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跳槽”,跨度最大的也只是从一个组织麾下的公司到组织麾下的另一个店铺。 就算出问题,也可以靠组织的联系把人请回来嘛! 程序合理合规合法,大关桂五没有强留的依据,也不在乎有问题。 直到公司运转出了问题,大关桂五一看才发现不对——这些跳槽、请假都非常明显,全部都是组织相关的人员,他们相互之间甚至都知道对方也请假、跳槽,甚至知道对方会去哪儿。 但就是不带他。 哪怕你是磨洋工呢?! 这就是打脸了! 因为有变动的人都和组织有隐隐约约的关系,大关桂五也不好让人强行回来工作,谁知道他们背后都是谁。 这种沉默的威胁让人一下子就能想到至今还没有见过的、沉默着的、似乎是在度假的安摩拉多。 大关桂五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人没有明确的归属,背后的人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关系不佳的。 要是随随便便什么压力就能让他们有志一同地做出这种类似逼迫的行为,组织趁早关门好了。 但他们就是有志一同、且在互相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行为。 安摩拉多有点东西。 大关桂五这才粗粗处理了公司的问题,焦头烂额地、急匆匆地来见他。 他想过要不要提前和白鹤晴打个电话,认真了解,但他的尊严——或者说,傲慢,让他什么准备都没做地来了。 反正他也没法子把自己撸下来,只能给自己造成麻烦。 果然,威胁他的事就是安摩拉多做的。 大关桂五验证了猜想,也想听听安摩拉多还会说些什么。 他还挺好奇安摩拉多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大关先生熟不熟悉朗姆?”安摩拉多问出的问题却和现状似乎没什么关系。 组织的追求也不是会让组织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整个和实验部分有关的、最有名气的代号成员是朗姆。 然后就是异军突起、叛逃了以后才在组织内部有了姓名的雪莉。 雪莉声名不显,是有boss和朗姆保护兼软禁的意思在。 就算她叛逃了,组织在一定范围内公开了她的名号,大关桂五现在也不一定知道。 他主要活动范围还是在东北地区,且不是代号成员。 安摩拉多想要和他站在一起,朗姆才是那个合适的切入点。 大关桂五几乎立刻就要回答:“朗姆是组织的二把手,大权在握,形象神秘。” 这都是共识。 但他的话在出口的时候将将停下。 这个时候要是再说些这话就是真的愚蠢了。 这孩子是想把锅甩给朗姆?还是用朗姆的什么来和他谈合作? 他大关桂五和朗姆有什么关系啊? 他们没关系啊! 可是大关桂五有点紧张,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刻。 第一次是被清酒先生问要不要跟他走,第二次是面对白鹤晴时选择要不要和大哥一样利用他,第三次是现在,安摩拉多问他朗姆的情报。 要说吗? 要怎么说? 大关桂五终于开始谨慎起来了。 “朗姆……我没有见过他,清酒先生也不怎么提起他,偶尔几次提起,都是很不屑的语气。”大关桂五斟酌言辞,先说一些和问题关联不大但很有信息量的话。 这种拖延时间的方式很有诚意了,安摩拉多会让他迟疑下去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明明不是代号成员却对代号成员没有什么崇拜的心思,面对安摩拉多也没有应该有的尊重。 盖因他青少年时期开始在清酒身边生活,对代号成员更熟悉。 熟悉带来的就是心理距离的拉近。 清酒当着他的面对代号成员指指点点,他自然就会对代号成员祛魅,也能对代号成员的情报当做可交易的商品。 这可以说是一种优越感,一种提前站在终点线的松弛。 “但他的权利确实很大,还能培养、提拔自己的人手——他从要被销毁的人里慧眼识珠救出库拉索的故事在组织经久不衰——我们都知道这是他的有意宣扬,不少人都被这样的故事骗了。不过他的管辖领域确实很广,哪里都有一点……” 大关桂五说着说着自己停下了。 这样看起来确实哪里不太对。 “慧眼识珠?组织里原来是这样讲这个故事的?”安摩拉多轻笑一声,却没有对大关桂五解惑的意思。 怪不得当初他在孤儿院挑孩子,那三个孩子对自己这样一个代号成员都能平常视之。 他还以为是因为组织本部在日本,所以日本的孤儿也能有一份气定神闲的优容在身呢! 结果他们互相礼让,一起商量面对他的“策略”,对自己的挑选也不怎么急迫,原来都是因为当初他身边跟了一个朗姆的人! 安摩拉多挑完,剩下的孩子会被朗姆带走。 安摩拉多和朗姆比起来是小门小户,就算被选中也是一个“鸡头”。 去朗姆那里,就算在竞争中失败也算是“凤尾”了。 真是好算计啊,拿他当衬托! 早知道就把朗姆身边的那个法国的黑人卧底好好戏耍一番了。 也就七歌悠斗因为自己的缺陷决定尽可能抓住所有能够抓住的,在安摩拉多面前拼命表现。 这可真是…… 安摩拉多冷笑一声,这些孩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朗姆那里竞争失败的全部都泥足深陷,无一例外。 他们的最终结局要么被调教调教当不值钱的杀手,要么就送进实验室了,配型成功的会送去医院。 真以为世界上存在这么好的事情等他们孤儿去拼搏? 当初的库拉索也是被竞争对手设计,才知道了她不能知道的秘密,要被boss处理掉的。 要不是跟在朗姆身边,她哪里有机会知道这种等级的秘密? 库拉索的竞争对手在她没死后就被库拉索用其他方式速速反杀了,别说去当杀手,连做实验体的机会都没有,也就是没配上型,不然绝对死无全尸。 第263章 不良资产 呵呵,他们小门小户的垃圾处理方式自然不比朗姆那边家大业大的要正规。 安摩拉多的冷笑让大关桂五似乎有了一丝灵感。 “不对……与其说他的领域广,不如说是他的管辖项目很精……说独也没什么不对。”大关桂五的生意大部分都很白,正常的商业社会逻辑是能够理解的。 清酒交给他的生意和组织有不浅的联系,组织倒了他的资产不说化为乌有,也会消失大半,所以对组织内部的消息也很是关注,只是一向不怎么把两边联系起来。 他这一联系起来,立刻找到了合适的用词——“项目”——在一定的约束条件下,如限定时间和资源,为了达到明确目标而进行的一次性或独特任务。 朗姆成为二把手不是boss的本意,是因为他手里的项目太重要了,为了这个项目,整个组织所有的资源都能够任由他调动。 ——只是他这一次性任务太艰难了吧?这么多年都还没完成? 人都被资源喂成“二把手”了! boss怎么还不换人啊?! 这种速度是正常的吗? 这什么项目啊? 大关桂五难得有了好奇心。 清酒先生年轻力壮时就是调度整个组织资源的中枢,他肯定知道朗姆究竟是在做什么的。 但大关桂五也就是想想,没打算回去求助,也不打算去问。 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更重要的是清酒没告诉他,那他就不应该知道。 大关桂五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们就是不如清酒。 所以他们这些已经不年轻的“孩子”才会如此依赖清酒,相信他的所有判断。 清酒对朗姆不屑的态度也影响了大关桂五,他曾经也对代号成员应不应该跟着清酒一样把他们当做常人有过思考,最后还是决定跟着清酒走。 清酒没有纠正他。 想想也是,和一个“二把手”比起来,一个项目经理再重要也不会比可能上位的二把手更值得尊重,大关桂五态度不好就不好了呗。 清酒比他们这些人看得更清楚。 而且,他的态度也说明了清酒的态度——清酒只是不怎么冲在第一线,但还有很多权力在手里握着,他不好有鲜明的态度。 不然会影响下面人开始互相争斗,要允许投机者永远存在嘛。 清酒和朗姆,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制衡。 ——组织从来就没有老了退了的说法,权力可以让渡,但最重要的部分一定要握到死。 或者说,没有权力就死。 权力就是生命线。 朗姆的“二把手”终究只是传言,就是因为清酒手下人的态度在boss默认之下。 于是大家心里就有了一杆秤,知道朗姆也就声音大,真要硬碰硬起来,清酒完全不虚。 只是清酒可以对朗姆有蔑视的情绪,这是他作为大佬和前辈应该有的眼光和角度,但大关桂五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他已经不在清酒的羽翼之下,他终究只是背后有代号成员、而不是他本人就是代号成员。 他和朗姆没有过节,也没有交集,就算有情绪也不会影响到现实吧。 而且要给他教训的是安摩拉多,和朗姆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这些人和朗姆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但还是语气轻松地开玩笑:“该不会那些请假的、离职的都和朗姆有关,你安摩拉多只是好心好意要来提醒我?” 不得不说,帅哥的弱势看起来也比别人的笑脸更好看,更让人看得心软,好想帮帮他。 “清酒是一个优秀的资产管理者,看不起朗姆难道不是应该的?谁会对不良资产有好脸色?”安摩拉多看他反应不慢,觉得可以继续接触,就给他抛出了一点信息。 不良资产? 大关桂五眉头跳了跳。 这不是他控制脸部神经做出来的举动,他忍不住按了按眉头。 “呵呵,项目有亏损是正常的嘛,前期投入的时候就不要想着回报了。”他似乎是在讲生意经。 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是在胡说八道。 朗姆几十年没有被换掉就证明是有成果的,绝对算不上“前期投入”。 但组织在这上面的投入绝对超出常理,清酒曾经不赞同的表情在他心头轻轻点了一下。 “我一个打工人,管天管地管老板钱怎么花?”大关桂五一脸无奈,还长长叹了一口气。 安摩拉多笑道:“拉姆斯、就是欧洲那边也是这样说的,只把自己当钱袋子也就算了,朗姆还要他当一个不长嘴的钱袋子。” “我的嘴也长不到朗姆身边吧?”大关桂五因为有人和他处在相同的情境感受到了一点点安慰。 他的一切都是组织给的,组织要抽取现金流、让他买卖一些不好出手的商品、要调取资源……他都去做了。 大家都这样的时候,也很难有什么反抗的心思。 “既然这个项目这么重要,难道还能搅黄了不成?那才叫打水漂呢!”大关桂五摆足了油盐不进的架势。 “大关先生说笑了,既然是重要项目,怎么能让它失败呢?”安摩拉多立刻说明。 返老还童药的成品要是做不出来,那些虎视眈眈的官方机构是不会出手的。 脏活组织干,他们只等着收获胜利成果。 既打击了恐怖组织,又拿到了独一无二的技术,美滋滋~ 他们可没有宫野一家,天才和人才之间的智商差距比人和猪之间的差距都大,研究的关键之处只能靠天才的灵光一闪,摘果子多轻松啊。 拿部分的研究资料自己琢磨也不行,穷举法消耗的资源太多了。 而且反自然的研究过程自然也很反人类,他们不是不能自己做,保证消息不走漏并不困难,可毕竟他们是个国家。 如果日后药物在他们内部瓜分消化完毕后决定在上流社会推行,或者只是因为内部有蠢货导致消息走漏,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自己动手做实验在道德上总归是一个污点,被拿来打嘴仗也是一桩事。 虽然没有伤害性但很烦人。 第264章 无人在意的组织 他们用国家的资源自己动手也容易被外人按图索骥地追查出研究人员,使用国家公器做私事就要有被公开的心理准备。 再私密的事都有可能被发现,更何况还使用了纳税人的钱、政府部门的资源、声名斐然科学家的智慧。 只要有心人追查,研究人员就有被抢走复刻研究的可能性。 组织就完全没有这个麻烦。 ——首先这药物可是他们为了主持正义从组织里查出来的东西,可不是他们自己利欲熏心要做的事啊! ——都怪组织啊!都是它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东西已经存在了,就算我们销毁也有人想要,不如我们一直掌握着,也能反制想要做这种反人类研究的其他人。 ——就算我们使用了组织的药物,那也是它蛊惑我们啊!我们愿意以身试药多爱国爱民啊! ——我们过去一辈子也算为国家呕心沥血了,享受一点点资源怎么了?!一群刁民!无知!愚蠢!不懂感恩! ——我错了,但我也没那么错,自罚三杯,各退一步,好不啦? 其次,组织的人又不是自己培养的,死就死了。 研究人员活着自然好,死了也无所谓。 只要有成果和全套资料,按着资料一步步走没有那么困难。 对那些基础扎实,只缺一点灵光的研究人员来讲难度就从“星际航行”降到了“空中飞行”。 组织不是抢夺粮食生存空间的杂草,是他们长在别人花园里的苹果树。 等到组织结出苹果,就会被连根砍到带回自己家里。 这才是他们明里暗里给组织照顾的原因。 boss知道吗? boss恐怕也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反正他只在乎自己,只要自己能用上药,恢复年轻,组织是被破获还是苟延残喘他都不关心。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好笑的是,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在乎组织的。 知道的老人们就等着boss带自己一起“鸡犬升天”——不管组织内外。 那些苍老的、腐朽的生物就是这样静静等待又迫不及待,其他的一切外物都不被放在眼里:感情、后代、金钱、国家、家族、公司、权力…… 他们得到的太多,已经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了,只有更强烈的刺激才能满足他们——比如难再获得的青春。 老家伙们都有共识,心知只要他们到时候一变年轻就和金蝉脱壳无异。 互相拿着把柄,谁也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没人能找得到他们。 而他们也自信以自己的经验和能力一定会以健康年轻的身体再度搅弄风云,放弃的那些东西很快就会再度回来。 他们就能一直一直地统治着这个世界,塑造一段段传奇,永远站在这个世界的上层。 这和神明也没什么区别了。 组织? 他们踏上神明之路的第一个阶梯罢了。 踩过去,就没用了。 还要毁掉,以免有人跟着踩上这个台阶,窥视神明之路。 组织内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两个半,清酒、贝尔摩德和朗姆。 等老死的清酒是boss家臣,boss好就万事足,其他的嘛……他都是个快要死的老人了,看什么都没什么执念了。 贝尔摩德自己都想死,不在乎别人死不死,组织要是完蛋她肯定会拍手叫好呢! 朗姆愚蠢,想不到这件事——或者说以为自己掌握着返老还童药就谁也拿他没办法,组织完蛋他也不会完蛋,有恃无恐。 这样一想,简直是天要亡组织啊! 毕竟最在乎组织的青壮派——以琴酒为例,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 boss可能是觉得刀只要听话好用就好,不需要知道自己到底是用来切菜还是用来杀人的。 青壮也不能理解老人对于衰老和死亡的恐惧。 年轻力壮的人能仗着身体从死亡里一次次脱身,尝遍刺激,犹如海边冲浪,就是要对抗自然。 但老人浑浊的头脑和迟缓的身体只能让他们尝到在水里慢慢窒息的滋味。 人是永远不能感同身受的,不到某个阶段,就是不能理解那个阶段的人。 boss也不会让他们知道组织的首脑居然会恐惧衰老、逃避死亡,这是露怯。 信息的闭塞淤积在组织的血管里,静静等待着流通到组织的要害之处。 安摩拉多就站在一边看着,看着。 安摩拉多也有自己的计划。 一个最终目的都达不到的反派、一个没有最终大决战的故事就是烂尾! 世界意识也不会满意的。 它不满意就不肯死。 安摩拉多一定会为他的葬礼备好刺激的故事。 如果失败,就要一直在它的目光下生存,这是什么恐怖故事啊! 所以组织一定要成功! 组织成功的那日就是它败落的开始。 而组织的败落和“破灭”是安摩拉多自由的钥匙。 ——组织要是不被“破获”一次,那些卧底、那位金光闪闪的主角怎么肯回归日常、解甲归田? 他又怎么在故事结束后在没有注视的自由中一个个杀掉不会被已经死掉的世界意识保护的软弱羔羊?! 他可是很记仇的。 当然他也是真的想过平静的生活,没事杀杀人赚赚钱,不要总被人视奸。 视奸怪变态的。 安摩拉多面前的大关桂五茫然了,安摩拉多既不是来坏事的,何必管事成不成? 既要事成,就该去帮朗姆,怎么听起来又像是要坏朗姆的事? “你想要这个项目?”他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有些自在。 争权夺利嘛,这个他熟悉! 大关桂五的戒备心放下了——事情回到了他熟悉的赛道上,没什么可怕的。 “不,这玩意对我们来说,谁碰谁死。”安摩拉多看大关桂五的态度有所松动,知道合作有可能,于是连忙警告。 “那你就是个搅混水的?”大关桂五语气不善,更想说“搅屎棍”。 就因为你想搅浑水,搞得我公司最近停摆? 作为代号成员就能这么任性吗? 他们确实可以。 大关桂五忍气吞声,打算说些车轱辘话把这位祖宗应付走。 第265章 瓦蓝 谁料安摩拉多十分正经道:“搅混水的不是我,我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只是想尽力保全组织有可能被保全的部分资产罢了。” “然后那些东西就是你的了?”大关桂五下意识接道。 他对这套说辞也很熟悉啊,不就是抢家产吗! 安摩拉多点头又摇头:“应该说是我们的。” 但他没说出琴酒的代号。 他要一说,大关桂五当着安摩拉多的面绝对立马滑跪,要什么就答应给什么。 组织下层谁不怕琴酒呀?! 然后一回家就向清酒告状——琴酒是这样的人吗?安摩拉多扯虎皮作大旗找错人了吧。 就算组织明天倒闭,琴酒也会挣扎良久,直到无可挣扎、确定实在无可挽回才会思考如何保留组织火种。 大关桂五说不定会窃喜于自己也找到机会和琴酒搭上线了呢。 至于安摩拉多?管他作甚! 有机会作为他和琴酒之间的“耗材”,他会记得他的代号的,阿门。 退一万步讲,大关桂五因为琴酒的加入和安摩拉多的语言艺术,立刻、全盘相信了安摩拉多关于组织的判断,那也不一定会答应。 ——对组织里所有人,包括间谍来说,组织就算真的有危机,那也不会现在立刻马上一下子全完蛋,到了塌无可塌的地步。 那样庞大的一个帝国,怎么会一下子突然就倒了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就算苟延残喘也会比很多正正经经的社会公益组织活得久。 等组织的颓势逐渐开始显露再给自己找后路也不迟。 更别说大关桂五压根不信。 当初清酒生病时,为了把人骗上船,他也这样对着别人这样说过。 ——清酒病危,虽然把大部分的生意都交给我(这部分一定要云淡风轻但足够装逼且重点阐述),但并没有明确指明他的接班人,就算我有着这样那样超级大的优势,也需要你的帮忙。 ——你获得了利益,而我这样一个超级有良知的人只需要保存清酒留给我的资产就可以了,我甚至都不打算和我的兄弟相争以此把全部资产都拿到手诶!难度简直是空星!这你还不来帮我?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大关桂五死去的戒备心再度复活。 安摩拉多玩的套路他都玩过! 这要是还是上当…… “那东西快要完成了,它完成之日就是组织被围攻之时,所有潜伏的间谍都会行动起来,你确定你不会被卷进去?”安摩拉多也不说别的,字字句句全是大关桂五自己的利益。 大关桂五滞住了。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言论,他也用过。 他们兄弟相争,周围的人、和他们合作的人不受到影响是不可能的,他们如果没有能力保持中立,就只能挑选一方站队。 谈判的要点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情况。 现在安摩拉多说的这些也是真的,大关桂五清楚。 组织有间谍这事他老早就知道,他还知道自己手下就有,但他们都会想要往更高处去,他这种小虾米还不如鸡肋呢,弃掉都不可惜。 但他毕竟在本部盘桓了大半辈子,组织如果真的有不好的那一天,他也不太可能逃离海外。 清酒选择他,有一部分原因还真的就是这个人还有一点点良知。 而这种良知主要给了如同父亲一样的清酒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清酒收养的“兄弟”,剩下的一部分送给了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 大关桂五是非常有名的慈善企业家,他的良知很珍贵,都是真金白银呢。 作为清酒的养子,大关桂五和组织难以分割,就算他不怎么了解组织的秘密,陷入狂欢的政府也会用力榨尽卷进这件事的人的每一滴油。 大关桂五难以否认这一点。 陷入狂热状态的人是不好招惹的,陷入狂热状态的日本公安更不好惹。 “那个项目……你真的确定它会在这个时候成功吗?”还是有点不甘心的中年男人不死心问。 安摩拉多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位于顶端的人知道的肯定比自己这种小虾米更多。 大关桂五很想硬气的拒绝,但他最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一口回绝。 这就给安摩拉多了暗示。 心里已经开始服软的男人还在苍白地抛出问题,大概实在是犹豫。 安摩拉多似笑非笑道:“会的,不会太久。” 故事已经开始,以世界意识这种不入流编剧和剧情规划师的水平,故事线也不会来一个“横跨百年,涉及三个家族五代人的爱恨情仇”这种级别。 按照它的大概叙述,也没有时空穿越这种拉长时间线的刁滑手段。 安摩拉多估计也就是两三年的事。 不过就算拖个三五年、十一二三年,世界意识也不会让这个世界的人发现的。 大关桂五也感觉不到呀! 既然记不得,那就是没有这事。 也许很久以后,大关桂五会毫无缘由地急躁,仿佛有冥冥之中有预感一样不怎么信任“刚刚合作”的安摩拉多…… 但这一切和光阴的洪流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 感谢世界一直在这种事上的大力支持。 “就算有我们在其中动作,他们也能成功吗?”大关桂五再次确认。 “会的。”安摩拉多再度肯定。 安摩拉多的手已经伸进了实验室的关键部位,不能惹啊! 大关桂五看着红发青年笃定的表情,心里发凉。 所以组织成功组织的,安摩拉多带着人在其中浑水摸鱼拖个后腿也不影响什么, 而他作为一个被胁迫的人,帮帮安摩拉多也不会搞坏组织,算不上对不起清酒。 帅气的中年大叔很快说服了自己,只觉得自己是自保之举,帮安摩拉多也不是在帮安摩拉多。 至于安摩拉多的个人意见? ——我事情都给你办了,你管我是忠心办的还是二心办的?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精神胜利法呢? 总之,两个人你好我好地谈上了合作。 安摩拉多离开大关桂五的办公室,抬头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开心地长长叹气。 第266章 因噎废食 大关桂五知道自己很重要,却不知道自己重要在哪儿。 不过没关系,安摩拉多知道就行。 ——在洪水来临之前把“工业生产线”搬上了诺亚方舟,怎能不让人松口气? 要知道,山形县自然风光不错,可电子仪器行业也十分发达。 而且最优秀之处在于所有电子行业均有涉及。 大关桂五就主要负责这些,成功地继续保持组织钱袋子这个身份,之一。 ——和旅游有关的那些被清酒交给了白鹤晴,当做他们几个兄弟的零花钱和养老金。 旅游行业是一块甜美的、结实的蛋糕。 就像汽车制造业也是很坚挺的行业。 boss把这些行业交给老伙计们掌控,就是在默许他们从里面随便拿钱花,只要不死不活地维持着,boss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到真正山穷水尽、或者缺钱的时候,再随机对不起一位老伙计。 老人们都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侥幸心理作祟,大家都觉得死的会是别人。 ——只要我不犯错,加上以前留下来的人脉,在组织安度晚年的可能性比暴毙大得多。 boss这样可以说是非常大方了。 但是朗姆不太愿意,他正在壮年期的末尾,野心勃勃,还想干出一番大事业。 大事业不能凭空产生,需要人,也需要钱。 所以他特别看不顺眼皮斯科和清酒这样的老人,觉得他们就是组织的蛀虫。 ——老子的钱都是你们给贪了! 可朗姆也不想想,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也没把钱和人都放在boss最关心的项目上面啊! 老人们是一股沉默且盘根错节的力量,朗姆看不顺眼也只能心里嘟嘟囔囔,给boss告告状然后被boss放置y。 皮斯科被清理让朗姆很是兴奋。 他的养子还活着的也只有一个比较出息的爱尔兰。 而爱尔兰是个看起来就不大聪明的大块头,因为太过重感情所以没有通过本部的考核,一直在外面活动。 皮斯科的死亡让他差点失去理智。 看在皮斯科的份上,boss批准了他的回国申请,让他作为后辈给皮斯科主持送别仪式。 爱尔兰对商业一窍不通,对皮斯科又是真的尊敬,所以皮斯科的汽车公司里一个爱尔兰的人都没有。 爱尔兰的回国申请还没打上去,公司已经被朗姆派去的人接手了。 吃下去的肉,朗姆不可能吐出来,爱尔兰就算有心也只能吃闷亏。 更何况他没有这根筋,回来就是为了皮斯科。 他深恨琴酒,觉得皮斯科的死有猫腻,为此还请求了清酒。 清酒没有给他准话。 他是觉得爱尔兰有情有义,可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要帮他吧! 不过清酒回头看见自己的孩子们,挑挑拣拣,也只看白鹤晴顺眼一点。 白鹤晴每个月都会用旅游公司的利润给自己远在非洲、南美和近在日本的哥哥弟弟手动打钱。 也只有和大家都没仇的白鹤晴能承担这样的任务。 人老了,就想看孩子们和和睦睦,做不到也要装得一团和气。 而给一个银行账号、不拒收零花钱,这是清酒的底线。 不孝子绝对会被其他的孩子们一起制裁——正愁没有理由打你呢,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好机会就看你肯不肯给了。 大关桂五能留在日本,自然是很乖觉的。 安摩拉多一走,他自己琢磨一会儿,也有点想法了。 他在这里的三个工厂分别生产设备、器件和原材料,最近在忙的是自动化组装厂,自己都快要形成大半条产业链了。 他的原材料是高频磁性材料、高频绝缘材料、半导体材料等不那么民用的。 生产的还是电阻器、电容器、电感器、印刷电路板,接插元件和电子管、晶体管、集成电路这种五花八门、型号多样干什么都行的器件。 最后组装成的设备是电子计算机和通信、雷达、导航、电子控制和电子仪表这种设备。 组织要是有变故,这些足以进入保密级别的科技、足以小小垄断一下的企业单靠自己是保不住的。 清酒也得出门活动、抛弃一部分才能保住大半。 组织要是真的倒了,最先受损的会是他们吗? 在这一点上,大关桂五有点糊涂。 不过提前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大关桂五想了想,打发秘书给白鹤晴送了轻井泽的一处房产。 安摩拉多离开山形县时还满满当当、大包小包地带了特产。 因为合作谈成了,买特产就有一些控制不住手,比较过头。 于是回去以后连忙散给了休养回来的江代直绪、似乎还处在“妾身未明”状态的百目鬼、老老实实天天向上的七歌悠斗、已经开始准备回国的芳津娜娜和给了很多采购意见、也算是罪魁祸首的芳津奥陶。 发了一圈还有剩,就用同城快递给阿尔瓦、杜林标、琴酒、三枝雪、白鹤晴也送了一份。 这下就没剩多少了,安摩拉多第二天去学校带上了,课间一人一个,很快就解决完毕。 阿尔瓦很快给了回礼,是他老家的咖啡,还带上了杜林标的名义。 三枝雪再度失联,礼盒被原封不动地退回了。 白鹤晴在社交软件上或者公开、或者私聊地给他发了很多体验和回馈,感情充沛地像是第一次收到来自山形县的珍稀名贵特产一样。 怪不得清酒喜欢他,我也喜欢,安摩拉多一边看别人给他的点赞和评论,一边自己也点了个赞。 琴酒无动于衷,要不是礼盒没有被退回,安摩拉多还以为没有寄到呢。 伏特加要是知道这件事绝对会给点反应的,安摩拉多嘟嘟囔囔。 诺亚方舟简单应和安摩拉多几句就提起了一直监控的雪莉。 雪莉从酒里获得的灵感让她成功把应付江户川柯南的不稳定解药彻底解析,稳定成了短期恢复药。 但她只是得到了结果,没有做出实体,甚至连药物试验都不打算做。 “因噎废食啊……”安摩拉多喃喃。 第267章 困困 这样不行。 雪莉也要成功啊,不能停下脚步。 别到时候组织转入地下了、政府拿到想要的东西转为互相争斗了、世界之子以为自己清除了黑暗消停了、其他人闭嘴了,结果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没有解药,没办法变成工藤新一,故事怎么结束? 世界意识怎么去死? 安摩拉多敲敲水杯。 不行,还是要给一点危机感。 安摩拉多绕到了帝丹小学。 他拎着帝丹小学附近才会有的哆啦a梦铜锣烧路过帝丹小学的门口。 他选了一个稍微有点迟的时间。 江户川柯南被毛利兰接走了,他刚做过从腹部取子弹的手术,还感冒了一阵子。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一起上学的时候,毛利兰拜托了毛利小五郎接小孩。 工藤新一离开以后,毛利兰就自己去接他。 今天毛利侦探社附近的一家寿司店因为新请了师傅,所以开始做活动优惠。 毛利小五郎被发放了优惠券,正打算带着孩子去大吃一顿,于是毛利兰连忙来接江户川柯南。 另外三个小孩子也被他们的家长接走了。 他们一起在野营时遇到了危险,虽然受伤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家长还是心有余悸,这段时间天天接送,每次都来的很早。 阿笠博士也应该来接灰原哀的。 不幸的是临时有一位合作伙伴上门,在得知自己要接孙女以后也没有过多打扰,迅速离开,这让阿笠博士没有察觉到任何问题。 路上也只是堵了几分钟的路而已,还是在一条比较窄的道路上。 虽然到帝丹小学门口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什么家长和孩子的身影了,但有点心虚的阿笠博士一看手表,和平时相比连十分钟都不到嘛。 还好还好。 他在路边停了车,过了马路走到帝丹小学门口,看到了一脸沉思的灰原哀。 “小哀,我在这里!抱歉,今天来的有点迟。”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灰原哀似乎只是好奇。 “没什么,出门的时候遇到有人拜访说了两句话,路上又堵了会儿车。” “哦,原来这样。”灰原哀轻轻道,然后绕过阿笠博士往他的甲壳虫那里去。 阿笠博士也跟着灰原哀走向自己的车子,他不觉得这孩子生气了,但也察觉到这孩子似乎有心事。 “小哀,怎么了?你今天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一直就是那样罢了,没发生什么特别的,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灰原哀自己打开车门,坐上车,又把车门关上,脸上的表情和以前一样。 阿笠博士于是放下心来。 是夜,灰原哀坐在地下室,好像是在工作,又好像没有。 阿笠博士敲门:“小哀,已经晚上10点了,该睡觉了,你现在毕竟是个小孩子。” 灰原哀开门,看到端着一杯热牛奶的博士。 她的眼眸闪过无奈,最后还是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然后在博士的注视下离开地下室,回到自己的房间刷牙洗脸。 灰原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于是阿笠博士关掉了灯,轻轻合上门。 在一片黑暗之中,灰原哀睁开了眼睛。 她实在睡不着。 她白天在自己的小学门口看到了安摩拉多。 不同于之前的偶然,安摩拉多这次的目标十分明显,就是她。 安摩拉多问她:“宫野小小姐,你最近的研究遇上了什么困难吗?卡夫卡那边终于有点进度了呢!” 当时她想也没想就开始学江户川柯南的卖萌语气:“啊嘞?这位哥哥,你在说什么呀?哀酱没听懂呢。” ——被发现这件事在她脑海里已经上演过一千遍一万遍,她不可能什么预案都不做。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哀酱。”安摩拉多语气柔和。 他们作为组织成员的见面只有一次,是在地下试验场。 安摩拉多刚刚来到本部,不太了解这边实验室的情况,于是带着一大波包含买都买不到的精密仪器作为赞助找上门。 和和老朋友见面聊天谈工作的同时,顺便看看作死的宫野明美搞的那个满是漏洞的可笑计划有没有告诉给宫野志保。 如果宫野志保知道,那就不太妙了。因为就算宫野明美失败,有这样一个妹妹在组织,她想死都死不掉。 还好,她们之间的姐妹情非常深厚。 他去的是组织自己的实验室,当然没有任何的易容。 宫野志保只要没有失忆症就一定记得他的脸。 第二次见面,两个人都有伪装身份。 安摩拉多是阳光开朗乐于助人的邻家大哥哥芳津见,开着超酷的车子为江户川柯南正名。 雪莉是沉默寡言的小女孩灰原哀。 “你……不是来抓我回去的?”灰原哀只是一开始被吓了一跳,看到安摩拉多没有把她强行带走,心里就立刻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望。 “当然,虽然boss发布了命令,要求要把你完整的带回去,但你肯定会反抗呀,完不完整的我就保证不了了。你回去以后如果你恢复了原来的地位,那倒霉的一定是把你抓回去的我。”安摩拉多话说的很直白。 灰原哀年纪不大,生活环境单纯,有的时候就是听不太懂暗示,于是安摩拉多直说了。 “而且你跑不跑的、跑出去还是跑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组织也没把这个任务发给我呀。” 安摩拉多做足了叛逆少年的腔调:“和你相比,我那个刚刚被boss提上来的好友才是真正应该做出成果的那个。” 灰原哀并没有松了一口气。 安摩拉多似乎还笃定她继续研究,言语间甚至还挺推崇她…… 可是,她真没继续研究aptx-4869啊! 她最近研究的是解药啊! 宫野志保难得感受到了心虚,主要是怕安摩拉多翻脸。 想想已经在安摩拉多那里挂上号的江户川柯南,灰原哀头疼不已。 还好在安摩拉多眼里,那只是一个同学家的小孩。 ——等等,面对着十分明显的、有异状的自己,安摩拉多会多想吗?! 第268章 不困但是没梗了 宫野志保还记得她当初听说安摩拉多来给实验室送设备,只是想交换一些可以投入实战的研究成果。 她的实验室不缺这些,但有人缺。 她实验室的研究员在谈论其他实验室的研究员争抢的嘴脸,语气有点怜悯有点好笑有点新奇,总之很是自傲。 她一瞬间想起的是什么呢? 很抱歉,她没有想起动物园一样被参观的实验体和潜在受害者。 她想的是,姐姐应该不会开心。 这是姐姐在组织的朋友的上司,他越有钱,朋友过得越好,就越难在组织里抽身。 可是,人家也未必想要抽身。 然后就立刻想到这位新人做过aptx-4869的确认任务,aptx-4869的每一粒药物都要经过两位代号成员。 一位使用,一位确认。 安摩拉多确认的是在工藤新一之前的大石良雄,也就是在这之后他才开始和实验室接触。 逻辑链条清晰,看起来没有任何反常之处,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代号成员。 那时她只发现了第一只出现boss想要的结果的小白鼠,还有工藤新一这家伙。 不同物种的孤例虽然吓人一跳,但也不至于让她心神大乱。 她还能为工藤新一遮掩,遮掩之后还能小心翼翼地去探查安摩拉多有没有发现端倪。 第二只小白鼠来得才让她绝望。 而第二只小白鼠就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因为莫名其妙的不安决定随身携带一粒aptx-4869。 毕竟自己的半生都在和它纠缠,因为它才有了现在的自己。 一个不用来护身的“护身符”,她命运的具象化。 然后没过几天,贝尔摩德就千里迢迢专门从美国飞回来告诉她关于姐姐的死讯。 一个经过润色的死讯。 在和工藤新一用吵架的方式交流过情报以后,她大概也知道了真相。 姐姐根本就没有她臆想当中的自由,哪怕是一秒的自由都没有。 她功败垂成,死在了黎明前夕。 贝尔摩德的谎言也许是因为组织的目的是想继续恐吓她,让她听话,继续做研究。 也许这个女人就是不想要她知道真相而已。 弱者就是玩具,还在乎怎么被玩弄呢? 反正愿意带她逃离组织的姐姐已经死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又是孤身一人了。 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儿,还能跑去哪里呢? 组织也许是觉得说宫野明美死在美国比姐姐从来没成功过更能让她接受吧。 组织只要结果,不管过程,只要自己继续做研究,其他的都不重要。 组织是有专门的心理医生的。 宫野志保自己也很清楚,不论自己有没有包藏祸心——如果自己想要暂时潜伏,找时机报复组织,那研究也总是要做的。 活着才有一切,有价值才能动手脚。 祸心一定会有的,毕竟宫野明美在宫野志保的认知里是成功脱离组织的,这对她而言不仅是一种慰藉,还是一种鼓舞。 反抗的火苗虽然没有被吹灭,但她有心气,这在组织眼里比要死不活强。 她对组织的恐惧和抵抗情绪得到一定的排解,研究就能继续做下去。 组织也算两权相害取其轻,它就只要这个空隙。 在组织眼里,除此之外,她也别无他法,只能按照这样的路子走。 可是宫野志保告诉他们,她还能去死! 她当时是真的想去往黄泉的,说不定还能追上姐姐呢。 只是伊邪那美把她丢了回来。 她的仇还没报! 想到这里,宫野志保翻了个身。 安摩拉多放她一马是因为组织里接替她进行研究的卡夫卡是他的好友,如果她作为雪莉回去,卡夫卡要退一射之地。 自己避之不及的东西是别人拼命才能得到的,人生还真是充满了参差啊。 为了她不回去,安摩拉多不会揭发她。 这种充满了个人利益的原因让宫野志保非常安心。 至于工藤新一…… 安摩拉多又没见过小时候的工藤新一,面对江户川柯南应该不会特别联想。 可自己出现在他身边……? 宫野志保有点懊恼。 当时只想着要躲避组织,不要他们发现aptx-4869距离成功只差一步。 所以要找一个同类,他一定不会告发自己。 却忘了要是这样顺藤摸瓜,一抓也能抓一窝啊。 好吧,就算安摩拉多知道——他知道了,他会说吗? 他不会说。 组织不是法庭,不讲究证据。 要说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就要说是因为见到了雪莉出现在他身边才会这样想。 要说雪莉,就要说他发现了雪莉却无视了boss的指令。 哦,还有他刚刚才升迁的朋友卡夫卡,不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优先级也一定会降低。 只要自己回去,他们都要低头的,宫野志保有这份令人不愿意承认的自信。 雪莉快要想不起那个瘦弱的青年卡夫卡,隐约记得长相不错,耳坠比他本人更有记忆点。 那是一个冷漠的人,什么都不在乎,和组织里有名的美女贝尔摩德说话也是冷冷淡淡的,没个正眼。 这种人都有朋友…… 宫野志保思绪飘散,想起了姐姐的朋友江代直绪。 她还好吗? 叛逃组织的人,不管是谁,身边的所有关系都会被查过一遍。 ……安摩拉多没提起她。 一种突如其来的愧疚让宫野志保强行转移思绪。 安摩拉多不会告发她,但也只是暂时的。 如果他闯了大祸,为了保命一定会出卖她的。 这要怎么解决? 宫野志保在黑暗里睁着眼,一遍遍回想白天的相见。 突然她瞪大眼睛—— 什么叫“你最近的研究遇上什么困难了吗?卡夫卡那边终于有点进度了!” 她的研究和卡夫卡有什么关系? 不对,不是这里。 安摩拉多来的时候手里还有几个不同寺庙的御守,上面绣着“研究顺利”的字样。 宫野志保认识这个是因为姐姐给自己送过。 日本寺庙很贴心,为了卖御守,能给游客许的愿都很多样。 第269章 威胁 这家伙是有点迷信的,一看就不懂科学,但是会搞点玄学。 说不定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就像运气守恒什么的。 宫野志保不相信玄学。 再想想…… 是“成果”! ——和她相比,他的朋友才应该是做出成果的那个。 他知道自己最近有成果。 他跟踪我? 宫野志保躺在床上僵直了身体,反复深呼吸才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因为他的目的是让她闭上嘴,作为交换,他也会在这件事上保持沉默。 除了这个,其他都是捎带手。 也许就是猜测呢?试探她? 组织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只要有一个猜测,稍微试探试探就敢下手。 该死!自己一定暴露了! 安摩拉多后面的态度显然有了变化。 他确认我还能研究出新东西,这才是他愿意放过我的原因。 卡夫卡的研究举步维艰,但我的研究除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外没有任何困难。 就算我研究的不是aptx-4869的正体——难道研究它的解药就很简单吗? 卡夫卡的举步维艰是可以想象的事情。 宫野志保在组织交给自己的研究资料中不只汲取知识,也在了解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她的父亲在做研究的时候,其他和他相同方向的研究员也是像今天的卡夫卡一样,望着宫野兴叹。 只是他们没有一个好朋友像是安摩拉多这样罢了。 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实验室里那些研究员聊八卦时说的故事,导师抢学生的实验成果、男友为了实验数据杀掉女友、夫妻为了研究资金和不同的研究道路反目成仇,这些事情比比皆是。 我还有用、我还有用…… 宫野志保自我说服着,我现在可以接触到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研究出的短时性解药给安摩拉多一份。 这不是会害死人的aptx-4869,更不是boss梦寐以求的神药。 对于卡夫卡而言也只是一个启发,她并没有在研究aptx-4869。 宫野志保很轻易地做了决定。 她是很感谢江户川柯南愿意救她,不然也不会夙兴夜寐地研发短时期的恢复药,一些情报也愿意直接告诉他。 可她目前对工藤新一的好感还没有到哪怕自己死也要让他活着的地步。 和安摩拉多的相遇是自己的事,工藤新一就没必要知道了。 追根究底就是因为她曾经在组织待过,和江户川柯南不同,她对自己待了十几年的组织的态度更和缓。 也许在这个侦探眼里,自己就是劣根难消呢。 没有一个人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 不要太抱希望。 他们不是草原上一起驰骋的狮群,共享荣耀、共飨血食。 他们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连下一个季节到底是可以破土而出的春天还是要死掉的秋天都不知道呢。 工藤新一甚至还没有安摩拉多让她安心。 她知道安摩拉多是个恶贯满盈的坏人,他接近自己也有明确的目的。 但这不重要,反正只要不在任务状态,代号成员就是他们自己而不是组织意志的延伸。 安摩拉多不打算做抓雪莉的任务,她就能和他好好交流。 代号成员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他们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和代号成员往来,只要不被组织发现,有百利而无一害,她太了解他们了,有把握保护自己。 但工藤新一是个好人。 他做出什么事情的原因太多了,很难全都理解其中的逻辑,也许是因为个人感情,也许是因为心中的正义。 这本来也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可他既能做出在杯户饭店不顾一切冲出去救她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园游会上抛下一切顾虑,只为了主持正义、还在自己心爱的女孩儿面前出场而无视身体的警告。 明天有空就去做根据白干设计开发的药物的实物吧,还要好好想想怎么自然地交给安摩拉多,不要被敏锐的侦探发现。 希望这个药能换来安摩拉多的沉默和包庇。 说来好笑,半成品的短期解药被使用,但成品的短期解药自己甚至都没有让它面世的意识。 连备用都没有,也许是防着工藤新一吧,他一定愿意当小白鼠。 宫野志保上次给他药物是不得已,这次有的选,她就隐瞒了下去。 不然就能直接打发安摩拉多了。 宫野志保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尽力让自己开始入睡。 舒缓下来不再决断这些糟心事的幼女有点头疼。 我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刚刚喝了一杯热牛奶,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头疼的,宫野志保想。 这是心因性的,也许是因为生活压力太大,明天可以去买一些助眠精油,她给自己下了判断,安排得好好的。 会好的,组织里虽然都是些心狠手辣之辈,但一直躲着是不成的,安摩拉多不是最坏的那个选择。 她已经无处可躲了。 上次在杯户饭店的对峙她现在还是不敢仔细回想,直面琴酒对她来说真是太恐怖了。 她幸运的得到了拯救,但不意味着这一次也会。 小侦探想追求公平正义、想变回去、想消灭组织…… 他想要的太多了。 她只想活着。 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并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也只不过是走了同一段路。 她有点失落,毕竟江户川柯南无论如何是个好人。 灰原哀的纠结没有传到安摩拉多这里。 他在和三枝雪打游戏,顺便闲聊。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总部以后三枝雪支棱了很多,看来还是环境影响人。 说着说着,三枝雪突然没声儿了。 “阿雪?” “稍等一下,海尔,我好像突然有了灵感!”青年的语气难得的明朗开心。 “好,那你就放心的去吧,我这边绝对、绝对不会让你输掉的。”安摩拉多也很开心。 无论他对三枝雪的态度是什么,三枝雪总不能先出事。 真好威胁啊宫野志保。 反应真快啊世界意识。 现在看起来,比起偷偷摸摸做些什么、给一些不甚明晰的暗示,直接的威胁似乎更好用呢。 第270章 备选备选备备选 毕竟,这个反应速度…… 安摩拉多看了一眼时间。 对成年人来说还好,但对小孩子来讲,是乖小孩该睡觉的时间。 世界意识的一些反应不是由它的意志做出的,是留下的预设机制。 宫野志保有进展,三枝雪不一定有进展。 三枝雪有进展,宫野志保一定有进展。 三枝雪第一次灵感迸发是宫野明美下定决心要作死的时候。 他就是从那个时候联系不上三枝雪的。 安摩拉多对这些其实并不敏感,他从来不计较宏观的时间尺度,只是一件件做事、一点点数日子。 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有了诺亚方舟以后,他对以前的经历进行了梳理。 三枝雪第一次失联和宫野明美打电话向江代直绪说些意味不明的话时间非常接近——或者说几乎就是同一天发生的。 第二次灵感迸发是雪莉躺在小黑屋里生死不知的时候。 幸运的是,这一次三枝雪就站在他面前。 刚刚给芳津奥陶做完取炸弹手术的青年脸上还有口罩的压痕,躺在办公椅上,像一条湿哒哒的绿丝绒手帕。 芳津奥陶刚做完手术,外面又下着雨,不好离开,于是自告奋勇去磨咖啡。 安摩拉多坐在三枝雪的办公室里和他一起分享一包薯片,聊着聊着,三枝雪突然凝固了姿态。 安摩拉多看着顿悟的三枝雪没有轻举妄动。 芳津奥陶也被安摩拉多用眼神示意要小心。 没过一会儿,三枝雪突然跳起来,从打印机放置纸张的地方抽出来一沓纸,拿起丢了一个笔盖的水笔奋笔疾书。 沙沙的写字声和窗外的雨声交织着。 等到三枝雪回神,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咖啡凉了,三枝雪的脸却是红通通的,他的脑袋物理意义上地腾起一阵阵热气:“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他语无伦次:“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哪里不对,原来应该是……” 安摩拉多恭喜他,至少不用担心迟迟不出成果被其他人打压了。 现在是第三次。 三次了,猪都能看出问题了。 他安摩拉多比猪聪明一点。 第二次安摩拉多笑着恭喜三枝雪时,内心也在恭喜自己。 ——找到了,破绽。 第一次的宫野志保因为她姐姐,未来的研究之路被导向了迷雾之中,她的未来蒙上了阴影。 但任谁看都知道,作为对她影响最深刻的姐姐,宫野明美的态度一定能影响宫野志保,这姑娘再天才也不会是组织那一边的。 于是三枝雪脱颖而出。 第二次的宫野志保在生死之间摇摆,死了自然无话可说,组织痛失天才。 可是活下来的她也不会对组织有任何的助力——她宁可死也不会为组织效力这件事被她本人用决绝的方式展露出来。 然后卡夫卡再度有了天授般的灵感。 在这之后,宫野志保在aptx-4869上就再无寸进,重点转向了短时解药。 而卡夫卡也没什么大的进展,只是偶尔的偶尔,会推进那么一小步。 ——和组织里那些连宫野厚司都理解不了的其他人,三枝雪也称得上成果斐然,组织只能用他。 但终究比不上之前两次的灵感大爆炸。 也追不上宫野志保。 第三次,也就是这次。 宫野志保被安摩拉多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决定做出计算机推演里的短时解药,交给安摩拉多,用以换取平静生活和有限度的包庇。 然后卡夫卡又有了新的想法,缪斯再度眷顾于他。 也许这些巧合一开始只是现象,到第三次就有安摩拉多故意为之的因素了。 事实告诉他,他的试探切入正题。 他猜对了。 安摩拉多笑得很开心。 也许是第一次他想杀琴酒却被二手枪支背刺,他对世界意识总是特别慎重,甚至过分夸大了他的能力。 直到他和世界意识当面。 它没有人的狡猾,只有意识却称不上智慧,还是个孩子呢。 安摩拉多立刻就充满了胆气,要和它讨价还价。 毕竟世界意识的目的一开始就主动交给了安摩拉多。 对安摩拉多来说,可怕的不是手段而是目的。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目的,世界意识在他的眼中就不再那么可怕。 它有了想要的,就是弱点,就是把柄。 安摩拉多蠢蠢欲动地伸出了试探的手。 这次的变化又告诉他,世界意识对故事的把控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 三枝雪的崛起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宫野志保的不稳定。 它不能让一个人成为他的木偶,只为了演戏而生。 它只能推动故事。 要是演员罢演,它是没什么好办法的。 为了故事能够发展,世界意识只能准备好多备选。 越重要的备选越多。 一开始也许就是因为宫野厚司的死,他的死亡导致了研究的停滞。 世界意识着急忙慌补救,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点了当时看不出什么的宫野志保。 可能就是从那以后,世界意识才开始学会备份。 关底反派是boss,但也有一整个组织的后备。 权势深厚的朗姆、风头正劲的琴酒和姗姗来迟的他都是优质选择。 更不要说世界之子了。 工藤新一要是不幸折戟,还有几乎和工藤新一一比一复刻的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不行的话还有和主角配置差了一点,但碰了福尔摩斯一点点瓷的白马探。 白马探完蛋还有虽然有点水但是卖相不错的时津润哉。 时津润哉完蛋还有性别大变化的越水七槻…… 高中生被霍霍完还有毛利小五郎、枪田郁美这种当打之年的前职业组青壮派、千间降代和盐田平八郎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太太老头子、少年侦探团和银色侦探团这种小的小老的老的侦探团体、堀田凯人这种非职业侦探…… 说不定之后还会突然出现什么更合适的人呢? 他安摩拉多能从国外转学进来,其他的世界之子怎么不能也转学进日本? 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养一些侦探,不显眼,一看就是一个进修兼安全的好地方。 第271章 咪hotel 哈,看起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别说无所不能了,到底是有多害怕失败才准备了这么多备选啊! 安摩拉多开开心心地在三枝雪缺席的情况下拿下了游戏的胜利。 ——世界意识可以让宫野志保刚好避开冲向心脏的子弹,却不能掌控aptx-4869到底会对谁生效。 是因为它能掌控运气却不能操纵概率? 还是作为重要“道具”的aptx-4869有自己不能被掌控的属性在? 但总之,安摩拉多知道了,aptx-4869的起效有自己的逻辑,不是能被世界意识调控的运气。 掷骰子的不是上帝。 但也不是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能让他做不成事,却不能打消他的念头。 在这个世界,人的思想是自由的,有逻辑的。 安摩拉多有些释然地勾起嘴角。 除了因为世界意识的“幼稚”之外,难得因为这件事对世界意识有了另一截好感。 ——如果这个世界再往前追溯一点、或者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再大一点、或者说力量更悬殊一些呢? 如果是这样的世界,世界意识本可以做到更多,自己写自己喜欢的好故事。 世界越玄学,世界意识就越有力量,它的掌控力越强。 可它偏偏要选毫无特殊力量的走法,押宝这个人口大爆炸的现代能产生好故事。 是啊,人这么多,就算是巧合,也能巧合出一本《战争与和平》。 但更大概率是一些不成字句的垃圾。 最不幸的是通顺的垃圾。 是故事吗?似乎是的。 够好吗?当然不。 还能发展吗?不能了。 世界意识就是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赌一赌。 敢赌的人总是值得尊重的。 而愿意让自己失去力量、让能掌控的众生野蛮生长的世界意识看起来可憎里也有点可怜了。 安摩拉多不能理解。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 安摩拉多还是觉得自杀比较好,至少是个自己选择的结果。 只能感叹,它好爱这个世界啊。 克制地、自伤地。 这当然值得安摩拉多的赞叹,但不值得他学习。 爱是掌控,是了解,是强扭的瓜。 这是拆散了父母的念能力者身体力行告诉他的,她不是被爱的那个,但她得到了呀。 父母的爱真挚柔软,是会结果的花,芬芳馥郁,春华秋实。 可也是风雨中的花,没风都会摇晃,在风雨中更是飘絮浮萍般颤抖着。 多美啊,我见犹怜,可是也死无葬身之地,零落成泥碾作尘。 安摩拉多十岁前也是爱这个世界的,他知道世界不美好,但是这是他的世界诶! 十岁后,他也不恨这个世界,把自怨自艾的时间用来对抗无常的命运。 因为这个世界太大了,而他太小了。 恨不能毁灭世界的人不是自我意识过剩就是天之骄子。 他只是一个不幸的、有点特别的小孩子罢了。 谦卑的心态才能孕育出世界之心这样的能力——低下头去了解世界,而不是自顾自地爱自己。 ——强大的念能力者基本都是了解自己的人,也是爱自己的人,“想要做些什么”是他们强大的原动力,他们不管外界如何变化,心始终如一。 他这样的人很少见,猎人协会对他也有那么一点优待的,这些他都知道。 他向来很有自知之明。 世界意识终于有了第二个弱点,在他眼里就是有那么点可爱了。 可爱得催促着他快点下手。 这么柔弱可欺,不欺负可惜了。 人类把这种心态叫做可爱侵犯,是一种人体保护机制。 当然人们一般不会把想法付诸行动,但是他会。 也许不是真“爱”? 安摩拉多自顾自乐了一会儿。 第二天和已经成为校园话题人物的“朱蒂老师”终于在英语课上见面了。 他们帝丹高中2年b班还没有上一节朱蒂老师的课,但她的情报已经经由其他班级传过来了,有鼻子有眼的。 好事者还真的趁朱蒂上课、下课、在办公室的间隙去看她,然后回来添油加醋,引来阵阵惊呼。 这是他们校园生活里的一味调剂。 安摩拉多和大家一样抬头看她上课,听她蹩脚的日语口音。 ——不是说她日语没学好所以口音蹩脚,是说她假装自己日语不好的口音很蹩脚。 她装这个做什么? 该小心的不小心,手茧、步伐、肩背…… 安摩拉多真怕自己笑出声,只好低头看课本。 除此之外,她的伪装倒还不错,她说自己是法国人,在美国上大学而已。 所以她开的车是黑色标致607,法国车。 这个品牌一直老成持重,专攻高性能小车,从标致607开始变得雍容华贵、艺术新潮。 更重要的是,这是总统座驾。 再加上一些对外国女人、法国美女的刻板印象,怪不得男同学要吃天鹅肉呢…… 她的脸上没有做伪装,贝尔摩德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她。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在两个女人的爱恨情仇里,他本就没有角色,还是不要给自己加戏了吧? 正好也看看贝尔摩德是个什么路数,从哪儿解决她比较好。 ——死在二十年前所杀之人孩子的复仇之中听起来也不错。 比起朱蒂和贝尔摩德,他还是对宫野志保更有好感。 这孩子一醒就开始寻找药物合成的基础材料了,已经在网上预购了容易找到的一部分材料。 有一些不太好找,她似乎选择了找更基础更原始的材料想要自己合成——她加购了实验设备。 安摩拉多都有点怜爱了,在想要不要帮忙。 他从地下黑市买东西很方便的,组织甚至都不必知道。 至少比被组织“娇养”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地下黑市都不知道、只能上暗网、还上错到悬赏杀人网站的宫野志保强。 只是为了不吓到她,让她以为自己被24小时不间断监控,他还是假装不知道吧。 虽然她的确被诺亚方舟24小时监控。 ——这件事听起来确实变态,可他也没有这样变态的主观意愿啊! 第272章 复杂与纯粹 诺亚方舟本来就是从不休息的。 别说24小时,如果一天48小时,他也不睡觉的。 ——人工智能的事,能说变态吗?! 现在诺亚方舟因为不用做辛德勒公司的枯燥工作,把大半时间都用来观察人类了。 这既是爱好,也算工作,毕竟观察样本里有安摩拉多需要关注的人。 安摩拉多最近也会习惯性地会在不上课的任何时间都至少戴上一只耳机和诺亚方舟聊天。 主要是听他分享八卦,情报什么的都在其次。 “新出智明要去帝丹小学做体检了!”诺亚方舟语调特意压低,一听就鬼鬼祟祟。 “新出……贝尔摩德?” 安摩拉多稍微想了想:“她还是不肯放过宫野志保啊。” 他都没问贝尔摩德是怎么做到的,这都做不到不如回家吃自己,别在组织混了。 贝尔摩德声名赫赫,名声下全是一条条性命。 只要她想,总有办法的。 “没错没错!她是靠帝丹高中校医的身份接触了勉强也算同事的帝丹小学校医,主动接的给小学体检的任务,毕竟新出智明家学渊源嘛!方便得很。” “哦?他那个被母亲杀了的父亲留下的医院?” “就是这个,他家医院不是快关门了嘛,但毕竟没关门,新出智明把辞退程序都走了大半,三三两两的人应付一个医院不够,应付一个小学刚刚好。还能趁人员混乱的时候做手脚。贝尔摩德想必喜欢死了吧!” “而且贝尔摩德接手了这个身份之后,做得可以说是好极了,哪怕即将离开,也算好聚好散了——贝尔摩德接了这个任务,把这次的订金全给员工发了,还说把尾款也发了,当赔偿。” “哦?难道不是封口费?” “虽然他父亲死得不怎么光彩,可是警察局也不会公开案情细节内容,大家其实都不怎么清楚。”诺亚方舟兴致勃勃:“不过闲话很多,事实就是他的继母杀了他的父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左不过是情啊爱啊什么的,在事实的基础上添油加醋就好了。” “——他们好无趣啊,怎么一看到一男一女就是感情纠纷啊?!” “啊?我记得这个确实就是情感纠纷吧?姐妹之情胜过了夫妻之情?”安摩拉多也是看过新出智明的资料的。 “但是和电视里演的不太一样嘛,它不纯粹!”诺亚方舟嫌弃它不够“标准”,没办法进数据库。 “但是这样的案件元素很丰富,情节曲折起伏,人类会很喜欢的,至少比因为爱情杀人更有趣,如果能被发表,更能吸引人们的关注。”安摩拉多淡淡道。 “是这样吗?情节比纯粹性更重要?这也太复杂了。” “人类就喜欢复杂,简洁很美,但有的时候复杂更能给人丰富的感受。” 安摩拉多到家了。 芳津奥陶出来接了他一下,看他戴着耳机说话就没打扰他。 七歌悠斗即将升学,又被收养,正在接触芳津家的各色产业,忙得团团转,根本不在家。 安摩拉多换了睡衣拖鞋就窝在了自己房间的沙发上,手里还不忘打磨着一个零件。 “贝尔摩德虽然鸠占鹊巢,但还是在好好维持产业呢,手段比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的新出智明强多了。”诺亚方舟讲完贝尔摩德的最近活动,还给了评价。 这种闲聊让他进化的很快。 只谈工作、太有目的性这种行为不太像人。 说闲话才是人类灵魂的呼吸啊。 “是呢,说起来,贝尔摩德顶替新出智明的时间刚刚好,fbi设下陷阱催着她钻,毛利小五郎就作为嫌疑人深陷案件之中,没人打扰,行动真是顺利过头了。”安摩拉多似乎随口一应。 不管是贝尔摩德还是fbi,行动都很顺利。 多有趣的场面啊,李代桃僵、将计就计。 还有信息差带来的、作为观察者的爽感。 安摩拉多想,是他他也感兴趣,然后大开绿灯。 贝尔摩德不知道新出智明没死,还顶着他的身份把他的产业当成自己的小金库在认真经营呢。 新出智明回来以后肯定很惊喜——因祸得福,他父亲给他留下的产业居然还变多了,人缘也变好了。 一番龙争虎斗,得利的居然是一开始的小羊羔。 “是啊,很顺利地营造了当下的局面,这就是人类喜欢的戏剧冲突吧!”诺亚方舟没有察觉到安摩拉多的深意。 他还没有进化到这个地步呢。 说来他也有点惨,人类头顶只有一个愿意自杀的世界意识,他头顶不仅有形形色色素质堪忧的人类们,还有一个和他更像点的世界意识。 “怎么?人类喜欢,你不喜欢?”安摩拉多现在面对诺亚方舟已经能很自然地说出“喜欢”、“感受”这种词汇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他的表现实在越来越类人了。 他感受到的差异也许不是人工智能是否趋向造物主、感情模块是否真的趋向人类的区别,而是不同类型世界运行的逻辑冲突。 唯心的世界缔造奇迹,唯物的世界创造不朽。 就算诺亚方舟是装的,那自诩算无遗策的他哪怕心有防备,还是被处心积虑骗来的诺亚方舟骗这种事,不也很有戏剧冲突吗? 他也不是不乐意贡献自己的人。 只要足够有价值。 如果诺亚方舟真的包藏祸心,一定会做好所有准备,进行无数假设,和数据里的他见招拆招。 安摩拉多面对这种情况,能做的真的很少。 因为诺亚方舟这个水平放在碳基人类世界和异界神明没有什么区别。 被神明亲自欺骗,也是作为小小人类的高光时刻了。 “一般般吧,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们不帮宫野志保吗?”诺亚方舟问。 安摩拉多摇摇头:“不帮。” 他进一步解释:“她不会出事的。意外很多的,未必要我们出手。” 世界意识会帮忙的……吧? 安摩拉多不怎么在乎宫野志保,死或者活都行,看世界意识喽。 第273章 反骨之人 看看它在不在乎宫野志保。 看看宫野志保到底是它的应急之选还是“命定之人”。 她活着,三枝雪的重要性就低。 而三枝雪作为卡夫卡的曝光率降低,安摩拉多能插手的部分就变多,存活率就upup。 安摩拉多没告诉三枝雪这件事,这件事太不科学了,他不确定三枝雪能不能知道。 他不是没对别人说过这世间自有因果,但结果都不算好。 很多人听完就忘。 于是安摩拉多找了超忆症患者。 他倒是没忘,就是在事后给安摩拉多送来了一些无神论着作。 接着安摩拉多找了有宗教信仰的人,用十分符合他所信仰的宗教的逻辑嵌入世界意识这个存在。 他确实信了,还非常逻辑自洽的把它融入了唯一至高神身上,然后更虔诚了。 信徒都很自我,安摩拉多觉得不考虑个人意愿了,上催眠大法算了。 然后这个控制欲超强的家伙自杀了。 所以安摩拉多告诉琴酒情报的方式也只是疯狂暗示。 世界意识不想伤害这个重要角色,他也不想伤害琴酒。 琴酒要是被搞坏了,他接下来去哪儿找一个倾向于他的、没什么麻烦心思还大权在握的代号成员啊? 安摩拉多在多次尝试以后就决定随缘。 反正暗示也不花钱嘛,于是他没事就疯狂给别人暗示,路过的狗都要听他讲一句世界意识。 现在除了琴酒还没人察觉到。 安摩拉多这样说也是为了给三枝雪打一个底。 他还是很相信三枝雪的,毕竟他们两个人里真正成年的人是三枝雪啊! 他不是小孩子,不会因为图一时爽快就万事不管,对研究也没有很强的功利心。 灵感这东西对他来说也不是罕见的东西,只是有大有小。 ——刨除一切干扰,他本质也是个天才啊! “天授”级别的灵感他以前虽然没有,体验过后却也不会因为特别想要再次体会就搞一些歪门邪道。 他从没缺过什么东西,对于没尝试过的东西也只是新鲜而已,尝试过后就不会在心中种下容易引起求而不得的疯狂情绪的种子了。 这种诱惑对他没用,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 非要说为什么的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他们都是一群脑后有反骨的人。 ——他连自己先天的、最基础的欲望都能压抑,何况这种后天的渴望? 三枝雪家境不错,家庭也算幸福,不应该有恋童这种他自己都唾弃自己的癖好。 他的癖好被父母发现后,他父母没有把他送进其实一直都在欧洲存在的、和医学没什么关系的、只是为了不让家族蒙羞才有的精神病院。 要知道,他父母可是虔诚的教徒啊! 不能说不感动,但一切都在家庭谈话里变了味道。 三枝雪父母的宽容不是因为对孩子的爱。 如果说因为当时的三枝雪当时已经展露出了灵敏的头脑和优秀的天赋,父母在三枝雪身上下了血本的投资也算是爱。 ——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正的爱呀,钱在哪里,爱在哪里。 这如果是“爱”的话,父母确实是爱他的。 他们在乎社会风评,在乎三枝雪的未来,在乎自己的投资。 为此可以糊弄上帝。 被父母发现后一直很慌张的三枝雪悚然发觉,这个家最虔诚的居然是他自己! 只有他一个人在为自己的“不洁”深深忏悔。 一个应该在万众瞩目中上绞刑架的家伙! 而这个应该可恨、该死的“病情”,只是成为了一个不能见光的“魔鬼”。 在父母的权力发挥最大的家庭中,居然是个可以被允许出现的、无伤大雅的“陋习”。 更可怕的是,他有一天见完一个想要收他当弟子的知名教授,开开心心回到家时在自己的房间看到了一个穿着睡衣,头发还有点湿的小孩子,他手肘骨节突出,身体很瘦,脸上倒还有点肉。 金发碧眼,像个天使。 何止是天使,还是落难天使呢。 感动吗? 三枝雪吐了。 但是与此同时,他的肉体违背了他的意愿。 这个场景很滑稽,三枝雪撑着盥洗盆,低头看到起伏,内心十分崩溃。 我是什么野兽吗? 我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的身体和大脑真的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类个体上的东西吗? 三枝雪通过自己的复杂认识到了人类的复杂。 他在浴室度过了一夜,卧室留给了那个孩子,他没有办法面对那双隐含着恐惧的清澈双眼。 父母的宽容和“助纣为虐”让三枝雪感到恶心,夜不能寐,第二天一早就冲出去和他们对峙。 母亲举着一杯咖啡坐在餐桌椅子上,轻描淡写介绍了这孩子家境不好还是个黑户的情况。 父亲切着香肠,只说了一个数字,一个很小的数字。 “什么?”三枝雪那时还很愤怒,站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握着扶手,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是瞪着自己的父母。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父亲母亲这么不着调? 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是能随便带来带去的吗? “他的价格。”母亲回答。 “什么?!”三枝雪听明白了。 他震惊于这个数字,太小了,他买的一辆自行车够买好几个这个小孩了。 他更生气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撒泼打滚,母亲就先抬眼看他了一眼。 浮雕花卉的陶瓷杯后露出一双柔弱的、美丽的、水汽盈睫的绿眼睛。 他的母亲是知名的美人,穿着晨袍坐在洒在阳光的餐厅里,像是圣母玛利亚包容地看着固执愚蠢、还不承认自己犯了错的孩子。 她放下咖啡杯,纤细修长的手指从领口抽出一个宝石镶嵌的十字架。 握着十字架,她说:“我的孩子,你不明白。他的父母只想卖掉他,却不在乎会卖给谁。” “你是我们教养长大的好孩子,虽然魔鬼占据了你的心灵,给你留下了可怕的病症,但总比其他人好。至少这个孩子在我们家,既不会被施虐狂打死,也不会感染什么肮脏的病毒。”父亲把切好的香肠一整盘递给母亲。 第274章 恨自己 然后他侧过身抱住了母亲,轻轻拍着她的背,似乎是在安慰她。 父亲的脸侧对自己,三枝雪得到了责备的一眼。 这一眼让他冷静下来。 于是他一下子想起了一切的源头是他啊! 要不是他……这个样子,父亲母亲也不会表现出自己这样的一面。 他们在三枝雪眼里还是一对虔诚的教徒、一双和蔼的父母、天造地设的伉俪。 母亲很快就在丈夫的安慰之下收拾好了情绪。 要是以前看到这一幕的三枝雪一定会感叹他们夫妻情深。 这么多年了还如胶似漆,黏黏糊糊的,不管遇到什么,对方都是自己的锚。 只是他现在顾不到这个。 现在的他浑身发冷。 可能是因为早上气温低吧…… 三枝雪对父母是有期待的,他此刻也很委屈的。 他也不想这样啊! 三枝雪真的是很乖巧的一个孩子,典型基督徒家庭教养成果,他的叛逆期几乎不存在。 但叛逆期平平淡淡,父母不允许做的事一个也没做的孩子,世界观裂了啊! 三枝雪叛逆期什么都没做是因为他真的对抽烟喝酒违反规定这种低级刺激不感兴趣。 这下好了,一来就来了个大的。 三枝雪宁可自己是ed也不想自己是个罪犯预备役! 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人就是蒙昧的野兽,徒有一颗本可以拥有智慧的大脑。 他很努力地自己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对抗欲望,然后向自己最亲近的人求救。 结果最亲近的人踹了他一脚,想把他直接一脚踢进坑里,然后再用自己的“包容”像耶稣原谅犹大一样原谅他。 三枝雪:……??? 三枝雪: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我要是真的能控制住自己,你们也就不需要这样一脸痛苦地“包容”我、原谅我了?! 三枝雪:难道不应该先帮我,确定我无药可救以后再干这事吗? 三枝雪想,我还是回去找个外套穿上吧。 那个孩子他没下手,后来成为了他的弟弟。 这孩子知道自己是被卖来的,在三枝家生活也还说得过去,所以乖巧懂事,在家勤快,嘴巴也甜。 时间久了,三枝夫妇把这孩子放在了心上,似乎真的有几份亲情在了。 他长得不错,被慧眼识珠的导演邀请做了童星,还为这个家带来了额外的收入和名气。 看起来一切都在变好。 他们一家四口出门就像是电视剧里的模板一样的美满家庭。 甚至他们对这孩子比对有点“小毛病”的三枝雪更亲近些。 不管是有当时的三枝雪已经成年的原因,还是他们对这孩子的掌控力比对三枝雪强,总之这对夫妇就连度蜜月也爱带上这个“小跑腿”。 三枝雪很矛盾,他想问问父母还记不记得当时买这孩子是为了什么。 他们进门前就对这孩子说的清清楚楚,不然那个孩子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后来因为三枝雪的拒绝,他甚至尝试夜袭三枝雪,但因为打不开门只好暂时消停一点。 然后又向三枝雪要房间钥匙,被明言拒绝。 又去找那对父母。 那对父母听完以后的脸色很难看。 难看到他后悔自己不应该把一切都交代出去,直接要钥匙就好了,说什么哥哥不愿意啊! 时间久了他也发现三枝雪其实没有那么可怕,自己是阴差阳错因祸得福了。 但是存在的伤口会留下痕迹,这对夫妇心大到真的不害怕吗? 三枝雪发现他们没觉得任何不对。 只有他看到了一直在自己的弟弟三枝尤里眼里从未消失过的恐惧。 后来这对利己主义夫妇死于海难,弟弟被救下了。 父母无论如何也是父母,三枝雪大受打击,浑浑噩噩好几年。 三枝雪进入组织以后几乎要忘却以前的事了。 他天性里有随遇而安的一部分,也有那对夫妇的凉薄血脉。 某天,他被导师叫去4号手术室。 4号手术室不是手术室,没有手术设备,是做人体实验的地方。 组织内部会把各个文化里不吉利的数字抽出来做违背公约的事,除了四号还有七号、九号、十三号、十七号。 他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他被绑在椅子上,戴着头套。 三枝雪猜测嘴巴应该也被堵住了,没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呼吸非常急促。 三枝尤里很恐惧。 他幼年快要被饿死的时候被父母卖掉了,买他的夫妇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买一个人肉玩具。 那个人没有对他出手,这不能让他安心。 ——他在这里没用了,这次要被卖到哪里去呢? 他很害怕。 稀里糊涂地,他留了下来。 可他还是很怕,他不明白自己的用处是什么。 没用的孩子会被卖掉,因为家庭支撑不起。 现在这个新家可以暂时养一养他,但是他就是个没用的东西,被清理掉也没什么可说的。 再之后,他有了户籍。 那对夫妇和当初买他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打量变成了亲切。 他还是怕,因为哪怕有了户籍,成为发达国家的一个普通家庭中的孩子,但他还是一个被买来的孩子。 他是作为一块可以被吃掉的肉踏入这个家门的。 每次踏入这个家他都害怕。 也许那对夫妇就会突然翻脸呢?觉得他没用所以再次转手。 也许努力控制自己的哥哥就会在某一刻失控,撕破伪装呢? 三枝尤里是亲生父母偷渡到美国以前生下的孩子。 美国梦不保佑黑户,他家境很差,住在治安最差的街区。 他见过破门而入的瘾君子。 瘾君子不发病的时候在这个街区是很受欢迎的。 他是个退伍老兵,带着勋章回家,却没有带回战场上的ptsd与土匪习性,性格平和,做事公正,乐于助人。 但是回到家乡的他没有战场上的军医给他开的药吃了。 他是个好人,是个有毅力的人,很努力地控制自己。 但这世界上的坎坷太多了,尤其是在他们这种街区。 他面对种种困境扛了很久,久到大家都开始崇拜他了。 然后突然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异化成了魔鬼。 前功尽弃。 第275章 意外 也不需要知道,这种破地方处处是陷阱,在地狱边缘行走就要有心理准备,要知道自己有一天一定会失足。 好人先生不是没有尝试过戒掉,对抗本能,抗争命运。 躲着众人把自己关在地下室,绑在椅子上,或者请求别人击昏他、无视他不清醒时的哀求威胁和嚎啕,哪怕是看着他死呢。 严重时他全身都在痛,把自己磕晕过去,磕得满头是血。 只是当他清醒后看到自己露出白骨的双手以后,沉默的好人变成了大笑的恶魔。 他不再控制自己,开心不开心都去找当地的药头子买药。 很快就抽掉了家里的值钱物件,然后是房子、勋章、汽车,然后是别人的值钱物件。 父母不在家时,他一个人躲在家里,看着好人先生闯进来,一脸烦躁困倦地从家里带走一个小茶几。 他的瘾开始了,所以很着急也没什么力气。 三枝尤里躲在上好锁的柜子里向外看,柜子是双开门,有一边的门坏了,根本合不拢。 父母很放心的把他放进来锁上,就是因为孩子绝对不会在里面被憋死。 三枝尤里以为他拿了茶几就会走。 但他只是短暂的出去了一下就空着手回来了。 他的神情完全变了,喜悦,放松,还有点飘飘然。 外面还有他的同伙,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药贩子,他们直接在自己家门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为什么是我家? 三枝尤里看着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壮汉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这次躲过去了,父母提前回了家。 他们几个打了一个照面,三枝尤里没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面对回到家一脸麻木疲惫的父母他什么都不敢问。 但他不说不代表事情就不存在了。 很快他就看到了负责附近四个街区的蛇头。 蛇头是做帮人偷渡的生意起家的,后来也在当“人力资源中介”,他很喜欢别人称他“蛇头”。 他最辉煌的日子就是那段时光,后来为了进美国生活,离开了边境往美国腹地去,日子就不太行了。 “把你锁在柜子里都挡不住!”父母语气满是埋怨,完全不觉得卖孩子是值得羞愧的行为。 能生出这样好看的孩子,父母的颜值自然也很高。 横眉怒目数落孩子的时候也好看。 蛇头眼睛都直了,嘿嘿笑道:“我也不骗你们,我不做拆分生意,也算有点信用。听我说说闲话,不愿意就算了,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 “——你们要是想过好日子也能来找我啊!一个孩子确实能让你们松快一点儿,但一个孩子能值多少?卖了以后他就和你们完全没有瓜葛了,我就直说了,为了让你们死心,我就告诉你们,我不会在美国本土出货。” “——这样一看,一个孩子真不值钱是不是?” 蛇头甩着一沓绿油油的纸,上面是乔治·华盛顿的脸,他说:“美国什么情况你们比我清楚,这钱还没花呢就又没了。” “你们要只图自己过得好,不如把自己交给我,我不出散货,至少你们都还能活着嘛。至于以后过得好不好?还要看你们自己了,这总不能怪我吧?” 蛇头看着这对夫妇互相看一眼的动作,又说:“要真有些感情也不是不能一起捆绑出货,有钱人嘛,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最后蛇头还是只带了一个孩子走。 比起不得已地卖他们自己,他们更愿意卖孩子。 三枝尤里就这样来到了三枝家。 三枝雪很好,但他不可能一直好下去。 在混乱街区长大的孩子没有贞洁观念,但他很担心三枝雪在踏出那一步以后会翻脸。 自己是他的黑历史,消灭黑历史的事怎么能算杀人呢? ——其实三枝雪没这么无法无天,三枝尤里属实以己度人。 自从来到这个家又被拒绝以后就在家里勤快得像只陀螺,时时刻刻都在旋转,不停观察的孩子不懂。 他害怕自己一旦不转了,就没用了,就要被丢到不知道哪里去。 终于,他在家里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成为“父母”需要的“乖孩子”,代替“哥哥”给父母提供价值——提供作为“儿女”的亲情价值,作为“童星”的情绪价值、名声价值和金钱价值。 对于“哥哥”,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又要让他知道自己和“父母”和和睦睦就能让他满意。 他做了很多年,渐渐融入了这个畸形又温馨的家。 但他还是怕。 他越了解这对夫妇就越不安,没人能保护他。 压力是一点一滴积累的,并不是一定要发生什么事才会促使人做出重要的决定。 在一个平平常常的午后,他的新父母一起去房间午休,他给那对夫妇准备了醒来就能喝的温水。 然后三枝尤里去看了游艇附带的水上摩托。 他挑挑捡捡,选了一辆包下来一直到旅程结束。 三枝爸爸年纪大了但还是很健壮的,也许会想带三枝妈妈出海。 三枝夫妇确实很满意,经常骑着出去玩。 “真的很能释放压力呢,尤里,你你可以再给自己租一辆。”三枝爸爸玩开心了,终于想起自己还带着孩子呢。 三枝尤里笑着说:“算了吧,爸爸。妈妈给了我一个埃尔文导演最近递的剧本,我把它带过来了,稍微有点儿兴趣,还在查资料呢。” “好吧,我就说你会喜欢这个本子的,我看我这个经纪人做的还不错哈哈哈!”三枝夫人笑得开朗。 旅游嘛,除了航线固定,玩什么都行。 比如有的房间里的客人只看海,从不运动,有的天天海钓,白人晒成了红人。 一对热爱摩托的夫妇没那么瞩目。 然后遇上了意外,尸骨无存。 ——每年都有人因为极限运动死去,就连被狗咬的都死人呢,这对突然疯狂热爱上极限运动的夫妇出点事很正常。 查案的警察就是这样想的,因为实在没有人为的作案迹象。 最后这件事被定性为意外。 三枝雪自顾自浑浑噩噩去了。 三枝尤里肿着眼睛被想要当他新经纪人的人堵在家里。 无人申冤要求重审。 第276章 飞蛾扑火 他曾经也许想在被抓的时候配合,描述自己的作案手法和心路历程,最好能引起轰动。 作为一个明星,他还是有点关注度的。 他也有钱能请来好律师让他平稳落地。 只是一直没什么人发现,几年之后,他就完全不想自己会被发现这种事情了。 抱有侥幸心理这种事实在太正常了。 ——万一没人发现呢? ——万一呢? 最有可能发现的三枝雪与这对夫妇渐行渐远,后来更是去了需要签保密协议的实验室,几乎就要住在那里。 但还是被发现了…… 这群人肯定不是能走在阳光下的好人,他们什么都不说,只问了一句:“三枝艾丽娅和三枝德和是你杀的?” 三枝尤里后悔自己露出了破绽。 那群人直接当场抓人,也拒绝和他交流。 他们的目的不是让他接受审判,自然也不会听他的辩解。 三枝尤里惊恐地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痛快,不管死后是和沥青一起长眠海中还是变成一块儿一块儿的,都行。 千万不要搞虐杀,拜托了,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三枝雪还什么都没听导师说,但看到三枝尤里,就知道父母的事绝对有猫腻。 他面对导师的眼神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放了他吧。” 导师没有长篇大论喋喋不休,三枝雪不是傻子。 他只是很轻地叹口气,说:“好吧。” 然后他转身拿起手机和什么人打了电话:“把人送回去吧。” 那边很不满意。 “这都做不到要你们干什么?”导师冷漠回应。 ——三枝尤里在恐惧中听到了两个脚步声。 第一个很沉重,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第二个很轻快,是个年轻人,稍微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直到年轻人出了声,他才想起这是他的“哥哥”。 既然要被放过,三枝尤里大大松了口气,甚至很感谢三枝雪。 两个人毫无交谈。 三枝尤里甚至头套都没取下来。 这对兄弟就这样地见了一面。 三枝雪心里好像有什么桎梏松开了,从此以后和曾经的家再无瓜葛。 这件事对他也是一个刺激。 安摩拉多总以为三枝雪是因为所学专业原因才显得克制的,了解到的知识越多就越洁癖,所以挑嘴。 但其实三枝雪只是恨自己而已。 恨自己有病。 恨家人的“包容”。 恨安摩拉多利用他。 他也想过一了百了。 但胸中总有一股气让他不服。 凭什么是他? 凭什么是他有这个毛病? 凭什么自己遇到了这样的父母? 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无法自控,有一天一定会做出罪恶之事? 凭什么曾经还算幸福快乐的他们如今支离破碎,每个人都不幸福、不快乐,甚至都没活着! 走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到底是为什么? 三枝雪对aptx-4869抱有超过自己对研究的热情还要更多的热情。 也许就是因为胸中的那股气促使了他这样的决定。 他讨厌循规蹈矩,讨厌春华秋实,讨厌跟腱长的人就是跑得快的客观条件,讨厌一切一切应该遵循的命运。 aptx-4869就是在对抗生老病死,对抗大家都不得不遵守的那个规律。 三枝雪喜欢这个。 这会很难,也不会得到别人的理解。 但是……谁在乎呢? 无情的自然规律不在乎人类的想法。 人类的反抗自然也不会在乎被打破的规律会引起如何的波澜。 组织自然不是什么伟光正的人类反抗组织。 正好,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有自己的目的,在做自己的事。 这条路很艰难,很大概率会不得善终。 但那都不重要。 他胸中的气让他永远保持着飞蛾扑火的热情。 那么—— 安摩拉多的暗示他有收到吗? 三枝雪灵感爆发完毕,看着天边青白欲出太阳的天色,满足地把自己砸在床上。 对面的桌子上是写满痕迹的白纸。 他什么也没想地闭上眼睛。 天光大亮,而他即将陷入深眠。 阳光也许刺眼,但他就是能睡着。 他很擅长对抗身体本能。 安摩拉多也知道这一点。 他最初想要保全自己时也没想过真的把自己当块肉送给三枝雪。 说白了就是在空手套白狼,三枝雪就是他鱼塘里唯一的那条鱼。 虽然是唯一,但毕竟在鱼塘里——这能保护安摩拉多。 虽然是鱼塘里的鱼,但毕竟是唯一的那一条——这能让三枝雪上钩。 三枝雪就被这样钓到了,他很是别扭,而安摩拉多对这样的别扭乐见其成。 他在选中三枝雪以前见过三枝尤里,没有和他交谈,只是在观察他。 三枝尤里那个时候应该已经被组织找过了,周围安排有超过他这个级别明星应该有的安保。 他虽然表现的很害怕,但是神态是舒展的,气质也渐渐明朗,跟刚出道时的脆弱易碎毫无相似之处。 安摩拉多看人很毒辣,这是经年累月堆积出的经验,三枝尤里没有被下手过。 受过伤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疤痕。 平心而论,三枝尤里从小到大就没有丑过,三枝雪对着这样一个方便的人都不下手,对他下手的可能很小。 但有块小蛋糕在你面前蹦蹦跳跳,你闻一闻气味总不犯法吧! ——海尔·特立多佳是多么无力保护自己的一个孩子啊,他甚至都要出卖自己给三枝雪以求庇佑! 安摩拉多不懂三枝雪的坚持,但他能利用就够了。 当过国王的安摩拉多享受过一整个国度的奉养,他的欲望只有被满足的,没有被压抑过。 他想要,他就能得到。 而三枝雪在这方面的道德感异乎寻常地高——他越是想要就越是不想要自己得到。 安摩拉多以为他是走“压抑自己等到手的那一刻会体验到翻倍满足”这条路。 只要三枝雪不急着动手体验果实,率先得到好处的就一定是更为弱势的、作为实验品的安摩拉多。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完全心意相通,但就算互相get不到也在接洽的路上向对方奔跑。 第277章 把手 安摩拉多现在都还认为三枝雪不出手是因为不能而不是不想。 他成长的太快了,完全可以从容地摆脱猎物的身份,和三枝雪一起拿起弓箭对准其他猎物。 道德低的人是不太能理解道德感高的人的。 安摩拉多深深呼吸一口早晨略带凉意的空气,窗帘被风吹起,在他面前妖娆地打着卷。 他没在想此刻或许在奋笔疾书的三枝雪,而是在健身房一边锻炼一边看大关桂五给的组织部分的物流网络。 组织最大的两张物流网络一个在北美,主要是美国,一个在亚洲,主要是环中国的海上运输。 组织不是不想伸手进中国,他们的物流网络堪称终极版,组织在日本和美国的建设目前都是抄中国的。 但伸不进去啊! 官方的压力自不必说。 问题在于,他们国内的物流大战已经在组织入场之前落下帷幕,现在还活着的都是胜利者,手段老辣且多,每个都管用。 扛不住,根本扛不住啊! 虽然进不去,但抄一抄还是能的。 亚洲区的核心其实放在东南亚更合适,只是日本毕竟是组织的老巢,于是就只能放在日本。 大关桂五在日本的厂只生产零部件,拼装厂放在了东南亚,拼装完成就会发给各个基地。 那边的人力成本低,教育程度也低,花钱少的同时还能保密。 清酒已经不参与具体的工作,只是把控大方向,和boss联络,根据他的意志调整组织的伸展方向。 大关桂五目前还没有和boss直接联络的权力,只是听清酒说组织要在日本建厂。 单纯以利益论这不是一个好想法,除非他们有额外的想法。 这就和大关桂五无关了,他的权力范围可没办法向上,所以他躺了。 面对安摩拉多这种不想躺的人,他也不介意蹭一蹭,他是懒不是傻。 清酒就是因为这样才对大关桂五不甚满意,他没有“下克上”的胆气。 但是他的孩子里有胆子的又太狠毒,相较之下,大关桂五也还行。 安摩拉多记下了物流网络交织的各个点位,有的他很熟悉,那是组织的地下训练场,有的他则完全不了解。 运动完,他简单冲了个澡,裹着浴袍光脚踩在自己房间的地毯上面,从桌子上拿了一根水性笔,转身面对一块白板。 这个白板可以用来写字,也能当投影屏幕,就挂在床对面。 安摩拉多简单勾勒出了大陆板块,然后在上面画下几颗星星,他在心里数:伦敦、巴黎、慕尼黑、华盛顿、特拉维夫市…… 然后落下几个偏僻的点。 接着画出一道道弯曲的线。 白板现在变成了一只翼展宽大的蝴蝶,那几颗星星被束缚在翅膀上作为点缀。 安摩拉多换了一只颜色的笔,在组织最近新添加的那些地方和计划里的那些地方画了圈。 这些圈十分分散,和蝴蝶重合率只有一半。 整体看起来虽然丑陋了很多,但却莫名其妙变得立体了。 安摩拉多凝视了一会,叹了口气,伸手取一块抹布擦干净了白板。 boss脑子还是清楚得很啊,他依旧是野心勃勃的那个boss。 只是可惜,他的野心和组织需要的野心已经不一样了。 或者说,从来都没有一样过。 作为华族的boss很有魄力,花了几乎全部身家去打造组织这一柄好刀。 他赢了,组织虽然走在钢丝上,却也比困于日本华族这一身份的时候拥有的更多。 boss从一个区域性的土皇帝,变成了趴在整个世界身上吸血的蠕虫之一。 他作为曾经的土皇帝对此不作评价,毕竟他们面对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如果安摩拉多一开始就在boss这样的境地,也未尝不会抛却曾经的一切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毕竟他们得到的太多,对得不到的东西就格外偏执。 安摩拉多也是如此,他童年幸福,幼年确实吃过苦,但很快就又大权独揽。 对他而言,因为弱小导致的无能为力才是最不能接受的东西。 所以他通过明显不正常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对这个世界一直有戒心。 世界太大了。 幸好他遇到了世界意识,这是整个世界的一个“把手”,握着这个把手,安摩拉多就算是面对世界也有了了解带来的底气。 一开始知道世界意识的存在时,安摩拉多不是没想过取代它。 只要故事不完结,自己就一定能活着,甚至还能操控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但后来看着世界意识为这个世界缝补窟窿,就觉得无趣。 他是想当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熊孩子,不是一个疲于奔命的老妈子。 而且这个世界上是有概率存在的,万一他无心插柳、弄巧成拙了呢? 他虽然对这个世界的故事毫不在乎,但这个世界不识相,偏偏就是碰撞出了一本《老人与海》呢? 他的生命立刻就从可以察觉的、肉体的消亡转为了难以预测的“完结”二字。 这两个字的出现可以是这一秒,也可能是下一秒。 想了想,还不如当个人,在百年里纵情自由。 作为一个人,认认真真、快快乐乐地活一世就不错了。 当然啦,快乐是要代价的,安摩拉多就在给自己攒快乐的资本。 组织的资金、不动产倒在其次,这些东西他也有。 更多的是这些作为一个个体很难得到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路线航线、发展战略、尖端科技、地下名望、商业信誉、政治资本和人情关系。 组织要倒在日光照耀处,让那些人赚尽赞美,吃河豚吃得满嘴流油。 但黑暗中的所有人都要能够看到组织“刷拉”一下、幽幽点燃的那盏永不磨灭的灯火。 他作为一个区区代号成员,很难站在boss的位置上往下看。 但这些细微的东西也足够他管中窥豹。 从不同地方发给他的情报构成了一个个反光的节点,大关桂五的情报则是细细的蛛丝,让他暂时瞥到了一眼蛛网那若隐若现的缜密和美。 第278章 美 权力当然是美的。 安摩拉多为此神迷目眩。 他闭眼在脑海一遍遍描绘这幅图,确认牢记后睁眼看了看时间,这才下楼吃饭上学去了。 芳津奥陶今天做的是西式早餐,切成块烤过的牛排、西兰花和圣女果放在正中间,然后是每个人盘子上的两片煎蛋、两片吐司和一杯果汁混合的牛奶。 大关桂五和清酒也在吃饭。 是日式早餐,一个小碟子一口,摆了满满一桌。 米饭、味增汤、盐烤秋刀鱼、汤豆腐、玉子烧、海鲜和蔬菜混合的筑前煮,还有海苔、纳豆、渍物和一杯清茶。 白鹤晴去巡视自己的酒店去了,于是就请就近的兄弟大关桂五过来陪陪老爹。 清酒年纪大了,吃得少,也吃得很慢,就着大关桂五的小报告吃。 大关桂五把和安摩拉多的对话一字一句说明白,连神态和内心活动都填上了,还把给安摩拉多资料给了清酒一份。 大关桂五巴拉巴拉说完话还能吃饱,然后看着清酒放下筷子,自己才端起了饭后的清茶。 “我手里的东西能交给你的已经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清酒不置可否。 清酒没有boss那样的掌控欲。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气质。 他们当时遇到的环境、可以站立的风口和现在截然不同,不能瞎指点。 虽然万变不离其宗,清酒还是以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了风向不吹组织了。 只是当清酒发现自己下意识对大关桂五的行动保持沉默时,依旧有一瞬间的羞愧。 ——可是下个时代的钥匙真的不在boss手里啊! 人和人之间的情分是不一样的,清酒不会要求大关桂五和白鹤晴像自己一样效忠boss。 大关桂五做的还行,清酒没什么可以纠正的。 他只是有点老人特有的毛病,爱追忆往昔,这才显得好像对这件事格外在意。 大关桂五把事情在清酒面前过了明路就放下了心。 另一边三枝雪把灵感扫描存档——这是组织十几年来的惯例了,实验有关的部分哪怕是简单的步骤计算也要存档记录。 三枝雪是知道为什么的那个,十几年前宫野夫妇自焚,带着很多还没存档的资料。 这也是为什么组织这些年来的研究慢得像乌龟爬,还都是复刻宫野厚司的研究,完完全全的拾人牙慧。 现在不是了,三枝雪昂首挺胸地一头扎进实验室。 等他出来,他就不是那个因为特别会抄所以被boss赐名的“卡夫卡”了,而是在研究领域有了自己姓名、独独立立地有自己研究的卡夫卡伏特加! 三枝雪有突破的事boss瞒得很紧,至少朗姆是不知道的,他最近在盯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本来在美国,她在美国胡搞瞎搞、当什么演员、无论如何称王称霸,朗姆都不在乎。 贝尔摩德这女人手松的很,自己买豪车华服、珍贵珠宝也就算了,本部每次需要资金她都超额地给。 朗姆拿钱手软,从不对贝尔摩德的私生活指指点点。 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关系也算不错。 但她回到了日本,这就触动了朗姆的神经。 ——有些人心是死了,但她的势力可没跟着死! 这和贝尔摩德自己的意愿无关。 人活着就要呼吸,想要保持威慑就要有力量。 更别说要是贝尔摩德想在日本发展势力,那就只能抢占他的地盘了,这可不行。 他看贝尔摩德没有大肆扩张的意愿,这很不错。 但很显然贝尔摩德不是一个死人,她总要活动的。 一活动,就需要人来为她办事、为她清扫痕迹,需要钱来买情报、买物资。 组织本部能人太多,想要出头的就会自己钻营到贝尔摩德那里,朗姆对此很不高兴。 他支使波本去和贝尔摩德套交情不是为了知道贝尔摩德的动向,是为了那些在他和贝尔摩德之间反复观望试图获得利益的人。 无论如何他和贝尔摩德才是站在一个台阶上的人。 波本做得很好。 就是最近和贝尔摩德的关系有点太好了。 这家伙和贝尔摩德就是一类人,应该不会被贝尔摩德的花言巧语哄骗到被她利用吧? 但这家伙的审美取向好像就是金发碧眼的成熟女性…… 他可以隐瞒很多,但爱是无法隐瞒的。 不会吧?一个高手被另一个高手套牢也太耻辱了,让人怀疑他的能力。 不确定,再看看。 朗姆有点狐疑。 至于安摩拉多?呵呵,一个小孩而已。 和他一起选人都选不到好的,不仅是自己没眼光,别人也不选他啊! 朗姆对此不无得意。 他承认他耍了一点小手段,但被小手段耍到的人难道不该反思反思自己吗? 琴酒崛起的时候是很明显的,他太厉害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 他在组织之外都能够搏杀出名气,在更有秩序的组织内部肯定更难搞定,大家都拿他当未来大佬对待。 但是安摩拉多? 大家太了解他了,反而不觉得他有多厉害。 朗姆手里有安摩拉多3岁、13岁时组织统一给孤儿们体检时的档案,上面甚至有他每个学期的学习成绩。 贝尔摩德有他第一次出任务、正式进入组织的任务、进行代号试炼的任务的录像。 就连根基最浅的琴酒都见过尚且孱弱的安摩拉多。 大家都承认这是一个稳扎稳打的代号成员,但也都感觉他是一个孩子。 安摩拉多对此乐见其成。 他找琴酒合作也是因为琴酒的招牌硬。 他自己拿利润走就好了,绝对不得志猖狂地跳到各位前辈的脸上,甚至格外忍耐。 就像贝尔摩德伪装新出智明进入帝丹高中、朗姆把目光放在了米花町,看似是各有各的目的。 但仔细一看,这完全是在安摩拉多头顶蹦迪啊! ——你朗姆把我安排在这里,然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严密监控? ——你贝尔摩德是boss宠爱的女人,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埋伏在我身边还觉得我碍事啊! 安摩拉多想起“新出智明”对着自己莫名其妙的绿茶话心里就窝火。 第279章 窝窝囊囊 这些事放任何一个代号成员身上,都要顶一句的。 谁还没有自己的傲气和尊严了?! 莱伊跳反之前,波本觉得莱伊有问题,处处针对,谁都调解不了。 朗姆也只能装看不见。 他是比波本的势力强一点,但非要说的话,大家都是代号成员,哪里来的那么明显的尊卑上下? 但安摩拉多还是忍了,装作一无所知。 朗姆和贝尔摩德也不会去专门问一句:“你是不是知道我在你身边兴风作浪?” 这就太过分了。 所以安摩拉多也就是拱拱火,把朗姆的关注传递给贝尔摩德,把贝尔摩德的伪装揭穿给朗姆看罢了。 这谁见了不说一句窝囊? 于是窝窝囊囊、顾影自怜的安摩拉多正在惆怅叹气就听到了诺亚方舟的报告:“朗姆找了一个纯正的社会人盘下了几家店,店和人都不做变动,朗姆也不插手管理。” 社会人指的是和组织毫无关系,对组织一无所知、有着清白身份信息的自然人。 “什么店?在哪儿?”安摩拉多顾不上叹气了,眼睛蹭一下就亮起来了。 “米花,大概买了半条街的样子,虽然是商品街,但店面都属于生活类,我看看,杂货店、寿司店、拉面店、日化店、关东煮店、睡衣店、运动产品店、鞋店……”诺亚方舟回答。 “都是普通人会去的店呢。”安摩拉多笑道。 朗姆不懂贝尔摩德的目的,但知道贝尔摩德伪装的身份是新出智明。 新出智明顶多算是中产,还是年轻人,他会天天吃饭,绝对不会天天去逛奢侈品店。 只要耐心,他这么大一张网总能网住贝尔摩德的一鳞半爪的。 “贝尔摩德不知道的话也太可怜了,还是要让她知道的好。”安摩拉多轻飘飘道。 “ok,立刻办到!”诺亚方舟在网络上就是神,他说话这点时间,贝尔摩德就已经收到了情报。 “唉,可怜七歌翔太和七歌亚玖斗了。” 诺亚方舟对自己力量所能改变物理世界的变化非常得意,对自己的“能量”十分满足,于是倾诉欲就会暴涨。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安摩拉多已经习惯。 “谁……跟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 安摩拉多一开始愣了一下,只想到了七歌悠斗。 还好他记忆力不错,连带记起了另两个孩子。 “朗姆手下人才济济,他们两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非他俩不可的任务?有活干就不错了!” 诺亚方舟没有特别关注这两个人,在朗姆阵营里有比他们两个更值得关注的人。 “朗姆就把他们安排到这条街里当勤工俭学的学生了,本色出演~”但诺亚方舟幸灾乐祸还是可以的。 他最近看了一些影视作品,比如“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 是啊,曾经有一份超棒的工作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最后推出了七歌悠斗。 “贝尔摩德不可能任由朗姆这样紧密监视的,她一定会报复,她今天不报复朗姆,来日就有更多人要来欺辱她。” 诺亚方舟话题转回贝尔摩德。 他只会因为他们两个笑那么一下。 他们没那么重要,就连嘲笑也只值得一句。 “哦哦哦哦哦!贝尔摩德回复我了!她谢谢我!还问我……诶?” “她是不是在挖你墙角?”诺亚方舟理解了一会儿,问。 安摩拉多茫然抬头,看诺亚方舟发给他的东西。 是很典型的贝尔摩德风格,暧昧不清的遣词造句。 “不是,她心情不好,拿你消遣呢。” 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给,甚至对诺亚方舟都不好奇,完全就是闲着没事利用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应该的,她给帝丹小学做了体检,但却什么问题都没有发现。” “什么都没发现?”安摩拉多问。 “什么都没发现。”诺亚方舟答。 “那你呢?” “灰原哀趁人不注意换掉了她和江户川柯南的血液样本。” “她知道了?”安摩拉多大惊。 贝尔摩德的伪装十分完美,要不然安摩拉多也不会向她学易容。 她的伪装连积年的老探员都看不破,灰原哀是有什么黑衣组织成员检测器吗? “她不知道,她……就是胆小。”诺亚方舟也有点无语。 安摩拉多大大松了一口气。 同时对宫野志保的存在必要性打了个勾。 世界意识和他交谈的时候勇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就是过于在乎规则和善良。 这使得他给善良守序一方的力量太多了,世界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当托盘上的一方彻底倒塌,这世界也完蛋了。 所以世界意识接下来会在混沌、邪恶一方不断加注。 就好像组织孤儿院。 安摩拉多的时代其实还有孩子们是可以在和组织无关的公司、政府部门工作的。 他在欧洲经营的基础就是这些组织根本不怎么在乎的孩子们。 组织恐怕都没有留下他们的资料,完全放弃他们了。 但七歌悠斗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时代,就只能在安摩拉多和人员饱和的朗姆之间二选一。 就像三枝雪、格兰伯奇、君度、中村爱理…… 中村爱理本来应该成为一个一次性的杀手,却节节升高进入了实验室,成为了组织的中坚力量。 格兰伯奇和君度白发苍苍却还在实验室老当益壮地争权夺利、插手项目,他们原本的轨迹是和皮斯科一样进入半养老状态的。 三枝雪更不必说,强行“醍醐灌顶”了属于是。 不过世界意识最寄予厚望的还是安摩拉多。 因为安摩拉多虽然是黑色的,但核心非常自我。 有自我的人不会被轻易染上颜色,想要转换也只是一念之间。 ——是的,他还是心有不甘,觉得世界上的黑暗不应该有那么多,觉得自己一开始的设计没错。 世界天平这玩意歪的就很没有道理嘛! 万一自己矫枉过正,太用力了怎么办? 到时候世界不但坏了,还坏向了是自己本就不喜欢的方向。 死前没让自己按照心里的构想开心规划过,说不定会变成非常可怕的东西哦。 第280章 好友们 宫野志保的谨慎让她躲过了这一次的手段,给她带来了更久的平静生活。 但贝尔摩德是不会放过她的,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 这是贝尔摩德的执念和梦魇,非要有个让她肯接受的结论才能缓解稍许。 就像朱蒂·斯泰林执着地跟在贝尔摩德身后一样。 什么都不能改变她们的意愿。 安摩拉多愿意帮世界意识的忙也是因为这些不和他同路,却走在自己的路上的人。 在一定会死亡的前提下,这样的一个世界意识让安摩拉多愿意和他虚与委蛇。 接下来是周末,安摩拉多提前定下了行程,要飞美国。 消息一点儿也没有走漏给不该知道的人。 他在美国的经营基本都是远程遥控,不怎么熟悉美国这边的情况。 因此接下来的计划里几乎每周末都有飞美国的行程,毕竟该露面还是要露面的嘛。 他和杰克丹尼在上次清查卧底事件里建立了不错的私交。 而贝尔摩德不在美国坐镇,他去了不说是最大的那个,也没非常自由。 而且他的小伙伴们有一批就在美国,甚至进了政府部门。 fbi里真心想要抓他且有能力抓他的人都在日本。 他们正好可以聚一聚。 西里尔在他的支持下于美国获得了“西拉”的代号。 这不意味着功劳全是安摩拉多的,美国这边愿意帮忙的人西里尔都记在心里,告诉了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来这边也能作为真正的主人和幕后黑手进行答谢和更紧密的合作。 ——这些人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背叛。 很多时候这样的人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本身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对一个集体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他们只有一个朴素的观念,那就是别人干了我不干我就亏了。 而他们所处的,不管是公司还是政府部门还是组织,哪里有那么容易倒? 所有人都这样想,所有人都这样做。 这就是安摩拉多施展的空间了。 安摩拉多在飞机上提前补觉,睡眼惺忪地下了飞机。 刚落地就被一群年轻男女发现了,然后就是围起来带走。 “过分了啊!我要挣扎了啊!”安摩拉多笑着放松身体,丝毫没有反抗地被两个同龄男孩举着真枪“挟持”到了一辆皮卡上。 周围的人只是往这里看了一眼就立刻加快脚步离开。 安摩拉多快要被推搡上车了,抬他脑袋的男孩实在没伺候过人,特别挡路,还拿没拉保险的枪顶着安摩拉多,要安摩拉多撞上路去。 安摩拉多受不了地决定反击:“行了,奥古斯都,别动。” 奥古斯都顿了一下,嘴还硬着:“哈哈,搞清楚状况,你被我挟持了!想要活命……” 安摩拉多感觉到他的停顿,立刻就进行反击,先抢夺枪支,把他的械缴了。 另一个手里拿着一个纸质圆筒的男青年立刻识时务为俊杰地倒戈了:“我投降!” 车辆的驾驶室传来了女生嚣张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一个弱鸡肯定打不过小老大的吧?!” 奥古斯都此刻已经举起了双手,安摩拉多的枪口还对着他呢,闻言硬是扭头顽强地给了她一个愤怒的眼神。 安摩拉多笑了笑:“奥古斯都也不用哪儿哪儿都厉害,只要你还是‘emperor in code’,谁敢招惹他?” 奥古斯都连连点头。 他和安摩拉多是一个孤儿院。 他们年幼时孤儿院管理没有现在完善,组织对孤儿院的关注度也不高,投入也少,没有条件让他发挥他在计算机上的天赋。 他被组织放弃以后自己一个人在外讨生活,安摩拉多帮了他几次,这家伙就感动地嗷嗷哭,认他当了老大。 后来他发现了自己在计算机上的天赋。 于是安摩拉多请人教导他,确认他真的非常厉害以后,让他在各个国家的情报机构里面选一个碰瓷。 他选了美国。 计划很成功,他现在就是被fbi招安的天才黑客少年。 其他人都和安摩拉多有年龄差距,也不是一个孤儿院出身,关系全靠后天互相帮忙变好的。 那个率先投降的男人光明正大拉响了手里的礼花炮:“好耶!欢迎老大!” 安摩拉多没躲,彩色的纸片落了满身。 车辆开动,留下零星彩纸。 三个男孩挤在后座,一边一个给中间的安摩拉多摘纸片。 前座除了开车的女孩,副驾还有一个女孩。 开车的那个黑发绿眼的姐姐是伊芙,刚才狂笑的就是她。 副驾那个金发绿眼睛抱着书看的妹妹是奥维利亚,她年纪最小,正在他们三个已经工作人的资助下读书。 拿礼花炮的男孩金发蓝眼,叫西奥多,二十一岁,是建筑设计师,手下还有建筑公司。 奥古斯都和伊芙目前一个在fbi里当技术人员,一个在cia里当一个走组织后门进来的小会计。 安摩拉多伸手向上,西奥多和奥古斯都把纸片放进安摩拉多手里。 奥古斯都有一个和他的名字很配的黑发黑眼苍白皮肤和英俊脸庞。 但因为太幼稚了,至今都没有人追他。 伊芙都和西奥多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好几次了,中间两个人还分别谈了好几次和别人的恋爱,奥古斯都这家伙还在吃瓜。 一点都联想不到自己身上。 安摩拉多自己也没办法说他,他们两个都还是青少年呢。 只是日本的环境和美国的环境毕竟不一样,处男是被看不起的,尤其是奥古斯都未成年独闯职场。 处不处男的外人也看不出来,但恋爱不恋爱还是能看出来的。 美国人喜欢运动,偏爱肌肉和阳光。 奥古斯都这种类型本来就容易被歧视、欺负,又有不爱运动的debuff,加上属于招安人员,更被看不起。 别以为政府部门工作的人就善良温和,他们也是人,八卦、嫉妒、恶意、冷眼旁观……一样不少。 安摩拉多和伊芙的交集就是从请她帮忙看顾奥古斯都开始的。 第281章 西奥多 后来奥古斯都在安摩拉多的建议下选了一个经常欺负他的人进行反击。 他把那家伙逃税、出轨、受贿的事分别给了一定会处理它们的一些人。 在事发前还故意让奥古斯都去对方面前多绕几圈。 一个平常在职场上习惯性低调沉默的人有了动作自然会引起关注,尤其这还是个经常被欺负的人。 爱八卦的人是不会在乎八卦对象是谁的,他们一看就知道奥古斯都要搞事,私底下甚至开盘赌奥古斯都会如何反击。 那只被用来“杀鸡儆猴”的“鸡”人缘比奥古斯都强多了,也有所防备,只是还是轻视了奥古斯都。 他以为这家伙顶多让他出丑,奥古斯都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这样的,很软很沉默。 万万没想到这次奥古斯都就是冲着搞掉他去的。 逃税还能补税,受贿顶多降职,真正致命的是这些事连着出轨一起来了。 他是个胸大无脑的男版美国甜心,能到现在的地位完全是靠岳父和妻子,自己只有一张正气盎然的好脸和一张甜言蜜语的巧嘴。 这也是他嫉妒、打压奥古斯都的原因。 他是自己放低身段向岳父和妻子求着进来的,奥古斯都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被强行“请”进来的。 他的出轨导致了最大的靠山不愿意帮忙,本来花钱就能解决的事一下子就变成了牢狱之灾。 奥古斯都一战成名。 大家不再欺负他,不让他没事帮忙修电脑、改文件、做一些方便个人生活的抢票小程序什么的了。 也开始远离他。 不过奥古斯都对现状很满意,他一向觉得凡人不能理解他,他也不乐意在凡人堆里应付凡人。 这样的战绩让他对给出建议的安摩拉多更加崇拜。 伊芙是组织送进来的,一开始的目标就是cia,只是cia。 组织的目标是美国收集的情报。 美国的情报部门可以说独步全球,组织在全球各地都有分部,就打算蹭一蹭情报。 至于美国内部嘛,这不是有贝尔摩德在。 她很有能力,boss从不担心美国分部。 只是fbi逼迫贝尔摩德,居然能把她逼迫到翻车,甚至追她追到日本,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始料未及的事。 这不意味着伊芙没用。 真正没用的是西奥多。 西奥多虽然也是出身组织资助的孤儿院,但是孤儿院在美国,和安摩拉多没有香火情。 他的天赋也点在了组织不需要的艺术上,高中以后就被组织放出去自寻生路了。 组织根本不在乎,也不记得他。 安摩拉多是和还拥有“马拉斯加”这个代号的芳津奥陶来这里做任务时遇到了西奥多。 安摩拉多习惯性要留下些产业。 居安思危,狡兔三窟嘛。 他在经营自己的生意和事业时,遇到了一个靠着组织想要杀死西奥多的底层成员。 这个底层成员在组织过得很一般,并不得志,只是做一些文书活计。 他和西奥多是一个孤儿院的,组织要修建产业时选择了西奥多,他负责低声下气联络西奥多公司的前台谈合作。 两个踏上不同道路的人再度相聚了,而西奥多没认出他是曾经的“同院”。 他脸上笑着和西奥多打招呼,西奥多随着他的自我介绍露出了茫然、惊讶、回忆、惊喜的表情。 这些人之常情在他看来十分可恶。 这让他如何不愤恨?如何不嫉妒西奥多取得的成就? 他故意把组织某位代号成员大人要用的情报放进和西奥多提交的竞标文件一样的文件袋里面,然后趁自己过周末不在工位上时,让入选以后正和他套交情的西奥多自己去拿“竞标文件”。 这是他的失误,但也不是他的失误,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 出了错,那些大人物比他更着急。 ——他肯定没想过,就是因为他经常出错,还摆烂,才一直在组织里出不了头。 代号成员肯定很生气,也担忧出错,自然会连忙扼杀这个“错误”。 美国这边的辅助人员也会吓一跳,说不定会被代号成员和上司惩罚,所以心里有恨,更不会放过无辜的西奥多。 美国这边做事的风格比欧洲那边更狂野,所以不管西奥多看到没看到,都逃不过一个死。 他就是这样以己度人的。 问题在于,他拿来做筏子的情报是“某位代号成员大人”需要的,这位代号成员大人正是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来得早了些,将将在西奥多拿走竞标文件之前拿走了情报。 这一切,靠请假假作无辜、逃脱罪责的底层成员还不知道,他还在想怎么在上班后故作惊讶、十分恐惧地报告上级。 他真的不愧是个底层成员,西奥多拿走真正的文件使他的计谋落空这件事他居然一无所知。 当他故作慌张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两份文件都不见了”的时候,西奥多就在他们的头顶办公室和真正说话算数的经办人签署了合作合同。 西奥多办成一个大单子很开心,对曾经的“同院”似乎有点印象,就想请他一起聚聚。 这位“同院”绷不住的表情让西奥多警觉起来。 能和人谈生意的西奥多也不是什么傻白甜。 这位同院不提醒他还好,一提醒,他就想起这位同院当年高傲的脸色。 人都是这样,恨人有笑人无。 这家伙说话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被社会打服气了啊。 有鬼。 无意之间救人一命的安摩拉多办完组织的任务就在本地找适合投资的企业,也给二五仔山上拓也aka芳津奥陶一个机会去传递情报。 看上西奥多的建筑公司的安摩拉多拿到了他的详细情报,这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救了个人。 于是就以西奥多困惑的事情为切入点,好心为他解了惑。 西奥多吓出一身冷汗。 报复心让他想过要不要向fbi举报“同院”。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 只是安摩拉多好心告诉他真相,他扭头就背叛实在过分。 扪心自问,他也不敢啊! 第282章 奥维利亚 毕竟安摩拉多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组织想必一定是个经营很久的黑帮。 有钱请他修建新的建筑物,买的还是最贵的服务,一看就势力很大。 这可不好招惹啊! 何况他自己出身也不怎么干净。 他虽然早早就被组织放弃了,但fbi可不这样想。 搞不好以为他们分赃不均,他才会告发呢。 自己出身的孤儿院虽然也“吸收人才”,但好歹还有一部分情况可以真的说是在抚养孤儿。 他这一说,孤儿院就要关闭了——fbi可不会同情孤儿院里面的孤儿,那又不是他们的工作范围。 他只好打消损人不利己的念头,换一种想法。 比如选择靠拢组织这棵大树。 作为商人,谁还没跟当地的议员、黑帮、警察军队有一些说得过去的关系呢?! 组织和黑帮差别也不大嘛。 至少当时的他是这样理解的。 安摩拉多和西奥多一开始就是这样靠一点点恩情和利益走到一起的。 奥利维亚也是。 她的父亲是组织在实验室的研究“工蚁”之一,和妻子离婚后,把孩子给了妻子。 奥维利亚就和母亲一起来到了美国。 安摩拉多那时已经在实验室呆了一年,和三枝雪已经勾搭上了很久,可以说如鱼得水。 他需要奥维利亚的父亲所在实验室的一份实验成品和详细资料。 这份样品是“协调剂”。 研究的基础是安摩拉多十三岁时的奇异身体情况。 安摩拉多那时的身体素质很优秀但并不协调,组织对此的研究基本分为三个大方向。 一个是降低峰值,但增强协调性,把不同形制的木板削削填填,拼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水桶。 还有一个就是放弃水桶,研究木板的优异之处,尝试把峰值解析,发展其他的木桶向着最优异的方向进化。 或者更简单一点的,打磨木板做成优秀的基材,供给给其他的木桶。 这三个方向里,第一个方向对安摩拉多作用最大,第二个方向可以培养更专业人才,第三个方向最赚钱。 奥维利亚的父亲所在实验室研究的就是第一个方向,但他们并不认识安摩拉多本人,只知道有一个0号实验体。 ——所有需要的身体数据资料都是由最有发展前途的第三方向实验室传递过来的。 这东西研究出来自然要看看管不管用。 安摩拉多使用以后发现这玩意是真的好使啊! 他想要,他得到! 安摩拉多那时还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这个世界的“念能力”就是“科技”。 毕竟他理解里的“科技”可做不到这个地步,因为他的缺陷是念能力造成的,按理说只有念能力可以解决。 只有念能力能解决的问题被“科学”解决,那科技就是这个世界的力量。 为此,安摩拉多一直在深造,就算在组织内部节节高升也依旧不放弃学习,在日本也要上大牛的函授课程。 ——在这个世界,想要攀登就要追逐科学。 安摩拉多吃到“协调剂”之后就立刻下定决心。 这份协调剂对别人只是锦上添花,对他是雪中送炭。 为此,他要垄断这种药。 这不仅是防止有人针对这种药开发针对性毒药,还是为了保密。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在吃药。 只是成品好拿,资料却是拿了就会死的东西,更别提销毁资料。 这件事不能依靠三枝雪。 实验室有规矩。 所有人都不能破坏的潜规则之一就是,成品可以漏给其他人走关系套交情、甚至卖出去赚钱。 但研究思路不行,更不要说详细资料。 实验室之间有竞争,关系本来就很差,他还没想借刀杀人把三枝雪解决掉。 当然,安摩拉多也没有直接找个有把柄的实验室研究员直白索要。 太主动就会陷入被动。 过于急迫、过分重视会把他放在不利境地。 但是奥维利亚的父亲如果犯了一定会死的错,病急乱投医找到安摩拉多求救,为此可以付出所有…… 那——这就和安摩拉多没什么关系了吧? 总之经过一番这样那样的计划,最终结果是奥维利亚的父亲主动找上了安摩拉多。 一开始他还想活着,于是对安摩拉多偷盗资料并且销毁所有实验室资料的要求严词拒绝。 安摩拉多在研究员里的名声还不错,比起他这种研究员也很有势力,所以研究员没有告发他。 后来无意间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在一开始的崩溃后,心中就开始酝酿慈父柔情。 他要求安摩拉多照顾自己唯一的女儿。 研究员的个人资产可观,他又肯答应安摩拉多的一切要求,安摩拉多没什么不敢答应的。 他去美国找到奥维利亚的时候,奥维利亚的母亲正在哺乳期。 她再婚又怀孕生子了。 奥维利亚作为一个“拖油瓶”,过得并不好。 有了一个更需要关注的小婴儿,这对新手父母都不怎么关心大的那个孩子,奥维利亚甚至挨过饿。 安摩拉多征求了她的意见以后,想办法让她的母亲把她送进了组织捐款的封闭式学校。 到了自己的地盘,安摩拉多能做的事就一下子变多了。 奥维利亚还拿到了父亲一半的资产,也算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更巧的是,她对组织是有印象的,安摩拉多在她面前不用过多矫饰伪装。 ——安摩拉多这个时候才知道奥维利亚有超忆症。 研究员痛快放手、不和前妻争夺女儿的抚养权,也是知道妻子稍后就会离开欧洲。 对女儿而言,生活环境的危险度可以说是大大下降,再也不用担心女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超忆症对奥维利亚不是什么好事。 她记得母亲满含柔情地看向自己,也记得母亲疲惫看向自己,更记得母亲越过眼前的她看向婴儿弟弟。 这太痛苦了。 美好的记忆宛如昨日,今天的她却只能因为别人被忽视。 她在自己的回忆里打转,不懂为什么妈妈会变成这样。 可叔叔和妈妈给她吃给她穿,还关心她的学业,恩深似海啊,他们怎么会有错? 第283章 两次偶遇 安摩拉多宛若神兵天降一般用奥维利亚父亲的名义把她从这个只能质疑自己有问题的环境里捞了出来。 奥维利亚松了口气。 她对父亲的印象很美好。 因为父亲忙于工作,一回家见到她不是带她去吃好吃的,就是带她去玩好玩的,要么就是脸上带笑地认真听她讲话。 知道父亲用一切交换安摩拉多照顾她之后,她更是容易回想起他们父女的欢乐时光。 她愿意帮助安摩拉多,因为这也是她的父亲选择的人。 为此她甚至可以涉足父亲想要自己远离的组织。 奥维利亚对组织的印象来源于父亲。 组织是一个财大气粗、研究尖端科技的非法组织。 因为远离,她对组织并不惧怕。 而西奥多和奥古斯都这类被放弃的孩子是不知道组织的。 他们对组织最初的印象来自于安摩拉多。 组织是一个庞大如乌云一般的秘密结社,紧紧跟随着时代,且道德观异于常人。 他们两个在面对组织时,一开始就是安摩拉多这边的。 安摩拉多要为组织办事,他们就把自己放在组织的立场。 安摩拉多想要篡夺组织,他们就帮安摩拉多理清组织的有用资产。 奥维利亚对组织没有感情,也算是安摩拉多这边的。 毕竟唯一一个和组织有关系的父亲已经死了很久了,父亲还是被组织处决的。 这辆车上唯一一个不太稳定的只剩下伊芙。 伊芙是被组织精心培养的优秀人才。 她一开始照顾奥古斯都只是为了和代号成员交好。 她是间谍,不在组织里,信任缺失,情报也少。 要是有人借助情报差拿捏她也太简单了,她很危险,所以需要多多的朋友。 从贝尔摩德被fbi追逐开始,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组织有点波动起伏。 它掀起波涛,巨轮自然不怕,自己这种小虾米搞不好就死了。 于是面对安摩拉多的示好,她毫不迟疑地接受了。 但是安摩拉多到日本之后,突然开始尝试招揽她,需要她更深层次的俯首。 这在她看来有点早,还有点莫名其妙。 组织的局面在她看来还没有糜烂到安摩拉多需要这样着急的境地。 只是、在日本的是安摩拉多而不是她。 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呢? ……要相信安摩拉多吗? 在一次运动后,她看着身旁的西奥多,问:“你觉得我们小老大靠谱吗?” 西奥多笑了笑:“你都喊他小老大了,你说他靠谱不靠谱?” 伊芙爬过去愤愤咬了西奥多一口。 西奥多大怒,朝她扑过来复仇。 伊芙清醒以后觉得自己真不理智,以后还是听安摩拉多的话吧。 安摩拉多暂时相信她。 她在当间谍,本身就是一个很敏感的位置,很多事也不会让她知道。 这使得伊芙压力很大,做事谨慎,绝不硬刚,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就算不想理会安摩拉多也不会反驳他、背叛他。 伊芙一直坐在安摩拉多的船上一动不动,他要是不失败,那没谁会注意到她。 要是失败,安摩拉多就自会完蛋,她一个卧底就继续做卧底,从三面间谍变成双面间谍而已。 他和世界意识交谈,又和琴酒结盟,接着探出世界意识的规律。 这种种铺垫使情报几乎完善,至少可以决定开始行动了。 这次安摩拉多过来就有和他们解惑,顺便改变之前一直苟着发育的行动方针。 之前他招揽伊芙时谈过这件事,伊芙觉得安摩拉多的动作太早。 但如果想要尽量保住组织,那就一点也不早。 现在动手还能用代号成员争权夺利的借口。 再之后就不行了。 组织轰然倒塌,那些猢狲有的躲得好,有的躲得不好。 躲藏得好的人会扑在组织的尸体上喝血吃肉。 躲得不好或者那些被放弃的人满腔不甘,一定会不顾一切带着藏得好好的人一起去死。 那个时候就太迟、太乱了。 还是要早做准备。 安摩拉多下了车没有着急挥斥方遒,而是和他们一起在西奥多新建设的大楼里吃喝玩乐,不谈正事。 等到睡一觉起来后才开始正式了解目前他们掌握的美国相关产业、人脉和情报的情况。 然后安摩拉多通过诺亚方舟的加密通讯网络向他们远程介绍了欧洲那边负责的西里尔·冯·布加蒂:“这是西拉,负责我的老巢,认识一下~” 安摩拉多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把他手里的资源进行整合,方便接下来的指挥和行动。 等到简单捋顺,他也该去赶飞机了。 安摩拉多在飞机上用褪黑素强行睡了一觉,强行调整作息。 坐在芳津奥陶的副驾,他耷拉着眼睫,没什么精神。 “这周末可是有两场非常精彩的偶遇哦~”诺亚方舟的声音刻意调成了低低的、很有磁性的温柔语调。 “要先听一听朱蒂和毛利兰、江户川柯南在命案现场的偶遇,还是贝尔摩德、朱蒂、赤井秀一、少年侦探团和阿笠博士在挟持现场的偶遇呢?” “细说!”安摩拉多立刻不困了。 “当当当当~请看vcr!” 车顶突然伸出一个屏幕,那是吸顶电视。 和高科技的高清屏幕格格不入的是像素低下,颜色黑白带雪花的监控片段。 安摩拉多一下子就看到了屏幕里的毛利兰、铃木园子、江户川柯南和新来的fbi朱蒂·斯泰林。 场景是很明显的游戏店。 两个少女坐在游戏的专属座位上——安摩拉多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公司新出的产品。 “这就是一旦挨拳,打者就会感应到疼痛的虚拟战斗游戏机。”朱蒂的脸正对监控,安摩拉多通过唇语认出了她的话。 那是诺亚方舟向自己公司释出的一部分全息技术相关内容,交给星辰游戏公司做出的成品。 也是他交给七歌悠斗进入公司站稳脚跟的技术。 这部分技术一点也不难,是七歌悠斗作为小白也能在短时间内消化、并把它当做自己的研究成果那种水平。 第284章 案件案件 毕竟这些技术只是凤毛麟角、吉光片羽嘛,又不是全部技术,难度不高,和现有技术水平的衔接也很紧密。 所以只要结合之前生产的ar游戏设备,稍微更换一下关键芯片,就可以直接声称星辰游戏已经“技术突破”啦! ——这些技术当然不会是星辰游戏获得的全部。 只是星辰游戏顶多是一个中小型公司,在没有财团注资之前,在日本是发展不起来的。 作为靠一种技术横空出世的天才企业,越厉害就越会被吃掉。 这不符合安摩拉多的预期。 如果不出意外,按部就班地培养下去,星辰公司最后会交给七歌悠斗负责。 而七歌悠斗接下来的目标高中就是各种二代云集的贵族高中樱兰高校。 去樱兰高校里,对那些孤儿不需要学但是继承人要会的礼仪、运动和习惯进行补课,最好还能争取在校园里谈一段后劲绵长直接结婚的恋爱。 这是最快的跨越阶级的手段。 安摩拉多收回思绪,看自己的女同学大发神威,然后发生命案。 然后看自己的另一位女同学“大发神威”,将凶手绳之以法。 所有人都看不见角落里的江户川柯南,但是明明他就在那里。 不过这件事还挺跌宕起伏的,单纯当做什么剧集看还挺有趣。 接着是另一段监控。 这段监控的色彩水平有了质的提高。 一共四个角度,背景是一辆公交车的内部。 ——是新换装备的城市公交车上会有的车载监控 车上人来人往,镜头里一开始就出现了少年侦探团和阿笠博士。 接着是新出智明和朱蒂上车。 灰原哀戴了帽子坐在了车窗边。 然后是一个戴口罩的男的坐在车的最后一排。 在这里诺亚方舟做了一个发光小箭头跟着他走,小箭头的尾部跟着三个英文字母——rye。 安摩拉多的眼睛也跟着他走,因为确实没有看出来是赤井秀一。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江户川柯南的周围? 他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多少? 不愧是贝尔摩德亲口认证的“银色子弹”。 虽然在安摩拉多看来真正的“银色子弹”应该是江户川柯南。 赤井秀一这枚子弹穿透了组织,但却没打到必死部位啊。 接着是两个穿着滑雪服拿着滑雪板的男人。 这两个人是最后上车的,刚上车就堵在了门口,然后打开装滑雪板的包装取出了两把枪。 他们挟持了司机,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安摩拉多看不到他们挡得还算严严实实的脸,通过口型猜测他们是要警方释放一个犯人。 哦,可怜的劫匪,选哪辆车不好,非要选这一辆。 安摩拉多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看着面色已经有所变化的朱蒂和演得非常投入的贝尔摩德,手去探车内冰箱。 他的手摸过了易拉罐——粗的可能是可乐,细的可能是咖啡。 然后摸到了塑料瓶,一定是纯净水,于是手指用力拔出一瓶。 他喝了一口凉水,清醒了一些,看朱蒂拌了劫匪一下,手还摸到了枪。 然后江户川柯南突然就被抓出来摔了一下。 他就说这小子绝对不安分,这一看就是干了什么被发现了。 又是他那些小玩具吗? 安摩拉多看向了江户川柯南后排的人。 能看到这孩子做小动作的只有那三个人。 其中一个是fbi,那就是剩下的一男一女。 嚼口香糖的女性因为嘴贱还差点被打一下。 但这并不能洗脱她的嫌疑,因为那枚子弹最后穿透了车座,却没有打到人。 “警方妥协了吗?真的放人了?”安摩拉多问。 “是的,放了哦。” “真的?” “派人跟着呢。”诺亚方舟看没有骗到安摩拉多,悻悻道。 “啧。”安摩拉多没说什么。 只是继续关注画面,劫匪的要求被满足以后要求司机改道。 其中一个还专门抬头看了看摄像头,但可能是因为戴了护目镜就有恃无恐,他也只是看了看。 这两个人的脸更倾向于对准后视镜。 ……后视镜? 安摩拉多仔细观察了一下后面三个人。 他的推理过程要比身在局中的江户川柯南更快。 可能是因为他只是在看屏幕,没有身临其境感受到其中的声音,又有额外的情报,率先排除了干扰项。 公交车即将进入隧道,绑匪叫了赤井秀一和新出智明到他们那里去。 安摩拉多从上帝角度看,非常清晰,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想李代桃僵。 还挺会选,他只有一个感想:下辈子别这样做了。 等到脱离了隧道,安摩拉多就看到发光小箭头指的人变成了一个穿着滑雪服的人。 司机却突然在江户川柯南举起装滑雪板的一个袋子之后突然刹车。 安摩拉多很快解析出了滑雪板上的字母“stop”。 看来这小子已经有对策了。 果不其然,绑匪很快就被干掉了一个,另一个也被朱蒂老师解决,吹口香糖的卧底也被抓到了。 但是很快,这一车人的表情都突然惊慌起来,然后开始忙不迭的下车。 果然,把装滑雪板的袋子横放,就是因为里面有炸弹。 一群人匆匆忙忙下车,安摩拉多的全部注意就在车内唯一的那个小红帽。 灰原哀是打算自杀吗? 那三枝雪怎么办? 安摩拉多吓了一跳,后背紧绷,背后一层细汗突然出现,整个人都很热。 灰原哀要是打算去死,永远止步于此,守序的光明一边就会损失一员大将。 为了拉平双方实力,世界意识要么给那边再送一个天才,要么就是让自己的三枝雪倒霉。 这可不行。 他还没摸清世界意识更加具体的规则,三枝雪也不能被世界意识这样随便杀死。 安摩拉多刚腹诽一句,就看到江户川柯南返回去把她救了。 感谢江户川柯南。 安摩拉多放松紧绷起来的肌肉,感觉后背凉凉的。 也感谢诺亚方舟。 爆炸虽然在公交车内发生,但只是把玻璃震碎了,车体框架没有大问题的。 车载监控的数据保存在车辆的黑箱里,正是车体框架的金属部分。 第285章 心理问题 要不是诺亚方舟给他看监控,他是发现不了宫野志保的心理问题的。 这是安摩拉多的失误。 安摩拉多面色阴沉,车内空气凝固。 他对“人们是自由的”这一点有所了解,却没有真切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他才惊觉。 宫野志保的心理问题非常严重。 并且——原来之前宫野志保吃掉aptx-4869原来是在求死啊! 安摩拉多只以为那是殊死一搏来着…… 毕竟没有谁会比研发者更清楚药物的作用,她孤注一掷赌概率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更何况还有世界意识在。 世界意识怎么会让这么重要的人轻飘飘死去? 更重要的是,事情的结果也是宫野志保逃出生天啊! 结果论的安摩拉多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 毕竟安摩拉多是那种一定要做些什么的人。 在他的世界观里,只要做些什么,总能摆脱目前的境地的。 什么都不做就是坐以待毙,就是等死! 宫野志保却是宁肯什么都不做的人。 在她的十几年里,她但凡做些什么就总会伤害到什么人。 她做研究,帮助组织,伤害很多无辜的人。 她不做研究,消极抵抗,组织就伤害她的身边人。 因为身边人就在她身边,她看得到,所以她虽然经常消极抵抗,但大致还是在做研究的。 可她现在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认识了很多可能会受到伤害的“无辜之人”。 尤其是还有一个已经受到伤害的“无辜之人”江户川柯南就在她身边晃悠,时时刻刻提醒她,她都做了些什么。 所以她比起求生,更想求死。 这是安摩拉多完全想不到的事。 毕竟,宫野志保可是活下来了啊! 生命是很珍贵的,能活着就不要轻易说放弃。 死只有一下,活着却还能遇到很多很多之前没遇到的、没尝试过的东西。 安摩拉多以为宫野志保的emo和想死都是一时的事,真要遇到危险那还不连滚带爬先脱离危险再emo啊! 现在从宫野志保是真的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为预设条件,再看往事,安摩拉多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宫野志保遇到的危险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父母自焚、待在琴酒身边、姐夫跳反、隐瞒研究、消极抵抗、吃下禁药、被组织放进抓捕榜单、遇到危险案件…… 倒也不负她重要角色的标签。 安摩拉多恨恨咬牙。 世界意识这家伙怎么这么虎?! 它未免也太天真了,为什么要给这个世界的人自由意识?! 它都不怕这些如蜉蝣一样的生命朝生暮死吗?! 因为安摩拉多保持沉默,诺亚方舟就把这段视频又放了一遍。 现在再看这段监控,安摩拉多的眼光审视而严厉。 宫野志保出来玩,不谨慎! 宫野志保没发现莱伊,察觉到身边有组织成员却只是躲避,不理智! 宫野志保面对危机没有配合江户川柯南想办法,不聪明! 宫野志保在大家都躲避炸弹的时候,兀自陷入自己的情绪,不应该! 看着一动不动的小红帽,安摩拉多无奈又无力。 她这是又犯了老毛病。 这次还有江户川柯南救她,那下一次万一江户川柯南不在呢? 他一直只在乎世界意识做了什么,却忘了这家伙把做选择的权力交给了人类自己。 可人类自己根本就认不清自己! 安摩拉多心情高涨。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暴怒,因为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安摩拉多的耳旁响起了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扯开,露出了他洁白整齐的牙齿。 ——多有趣啊! 在他和世界意识单方面的搏杀里,多出了一整个世界的变量! 他得承认,他以前并不把这个世界的人放在眼里。 稍微值得平等对待的也就是被打了标签的一些人。 而这些人里大部分和自己的立场都是相悖的,也就是迟早要处理掉的敌人。 还有一部分暂时和自己站在一起,也拥有自己坚定的自我意志。 但在世界意识存在,于是不确定是否会临时顶替掉他们的情况下,也是不值得信任的。 但是现在、但是现在! 世界意识连自己的重要角色都可以放手,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它有这样的魄力,敢赌一个好的未来。 这和设想中愿意引狼入室不同,这是更高一级的,连自己本应该拥有的权利都拱手相让。 安摩拉多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种魄力煽动着安摩拉多。 要这样做吗? 要……跟注吗? 安摩拉多闭上眼睛,尝试调动。 一片死水,波澜不惊。 安摩拉多皱了皱眉。 他更深地去感受自己。 平静圆融,毫无破绽。 太完美了,完美到完全覆盖身体,连他自己都没法调动了。 没办法拿这个当筹码了。 也是,这个世界不欢迎非科学因素。 魔法侧都很老实,绝不搞事,呼吸都小心翼翼,恨不得连走路都没有声音。 安摩拉多被手里空空的、不存在的筹码强制冷静。 他不再考虑不在眼前的世界意识。 开始考虑宫野志保的心理问题。 要干预吗? 不干预的话问题也不大,他只要保证宫野志保不死,还能继续做研究就行。 她又不是安摩拉多的谁,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才更方便处理。 ——如果安摩拉多不需要她了,在世界意识满怀欣慰的选择自我消散意识后,随便给她制造一个危机,她就活不了。 世界上多的是让想死的人死不掉的法子,也不必要非要治疗她的心。 干预的话也可以,激发她本人的求生意志,才能让她更坚韧的活下去。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三枝雪那边的研究进度一定会很快。 因为宫野志保一定会废寝忘食的研究解药,试图尽快击败组织,让她能正常的行走在阳光下。 世界意识给三枝雪的支持完全就是比照宫野志保来的,但要比她差一点点或者慢一点点。 这样的差距在研究时并不显眼,但是在关键时刻就是绝杀。 第286章 干预不干预 激起宫野志保求生欲望的坏处也有。 就是如果一个人真的特别想活,那她就很难死。 安摩拉多本人对此深有体会。 假设世界意识对故事特别满意,所以选择离去。 到这个时候,安摩拉多再想要腾出手处理一个见过他的脸的、特别有主观能动性的宫野志保就没那么轻松了。 故事需要进行的时候,世界意识会尝试把人往一起凑,安摩拉多不怕找不到人。 故事结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有剧情旋涡吸引人们奔赴剧情中心,他们去哪里都有可能,这个世界可是很大的。 宫野志保看起来很娇弱,其实是能一个人好好地生活的。 她虽然是研究人员,但也接受过组织最基础的训练,会判断局势,不说身手如何,至少不会连枪都不会开。 她因为研究的原因,学会了英语、德语、尼德兰语、法语、中文,因为缺乏环境熏陶,在这些国家可能不太好使用语言沟通,但纯书面是可以交流的。 组织把她送到美国大学进修,给她配的监护人是根本不怎么和她见面的琴酒,独立生活能力也得到了锻炼。 这样一看,她好像很能活的样子。 只要她想明白,也肯这样做。 安摩拉多不在乎事情结束之后她如何,但总之故事落幕前她得活着。 她在这个过程中会和江户川柯南这个主角紧密结盟,所以她遇到的危险就是主角的低配版。 主角能活下来,她应该……也行? 安摩拉多十分有恶人的自觉,他绝对是宫野志保的压力源之一。 只要自己不要太有存在感,宫野志保就能像之前一样,扎进阿笠博士为她营造的那些细碎的平凡生活组成的沙子里继续当自己的鸵鸟。 至于研究…… 反正他已经出现过了,宫野志保也已经见过他了。 她的选择是继续研究,安摩拉多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消失在宫野志保的生活中不是不行。 诺亚方舟还在嘛! 以现在智能家电的普及率,诺亚方舟能做的比想象中更多。 只要不是一下子“嘎嘣”死了,安摩拉多都还能想办法的。 至于她的心理问题,在安摩拉多认为自己一定可以获得最终胜利的前提下,不治更好。 这姑娘很能事不关己,也很难被打动。 这是她从小在组织生活被培养出的最适合组织的脾性,脆弱且好利用。 而且她的性格因为冷漠和排外没有经过足够的磨炼,也不够尖锐——她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不得不你死我活的抉择。 因为组织一开始就把她的地位摆的很高,她的危机全来自于上位者,难以抵抗。 而她的一举一动又能随时对下位者产生影响。 不管她是否愿意,也不管这影响是好是坏。 她因为情报信息的充足,看的很清楚,却也更随遇而安。 这是她在组织的生存智慧。 和她完全相反的是她的姐姐。 宫野明美看似软弱,但隐瞒男友身份、做出殊死一搏、敢于威胁琴酒的也是她。 只是她的情报不足,又因为经历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很难把世界观完全适配组织的生存环境。 贝尔摩德更讨厌宫野明美就是因为宫野明美完全不会隐藏眉目之间的刚烈,好像只有她知道好坏是个好人。 而宫野志保……对贝尔摩德而言更可怕一点。 面无表情的宫野志保总能让贝尔摩德想起曾经粗糙、痛苦、非人类的实验。 现在宫野志保露出了破绽,展示了自己的软弱,贝尔摩德就绝对忍不住要出手了。 她要乘胜追击,将自己的噩梦彻底灭杀。 安摩拉多很能理解,他甚至还帮贝尔摩德在boss面前遮掩了过分浓烈的杀意。 不管是自己成功还是自己失败,如果他到时顾不及如何仔细处理宫野志保,自然要准备后手。 说不定宫野志保的死还要靠贝尔摩德完成呢。 那就是她们两个的故事了。 安摩拉多不怎么想给贝尔摩德一个释怀的机会,更想挑战高难度。 他想要宫野志保求活。 这也更符合世界意识的口味。 在各种剧情里不都是会有以前丧唧唧、自卑、内向阴暗的配角被王道主角治愈的情况吗? 他把期望落在了江户川柯南的身上。 在江户川柯南这种主角身边,说不定这姑娘自己就能想明白呢? 毕竟是积极向上、守序善良的世界里面诞生的主角。 要是连这种等级的魅力都没有,也不要期望低魅力的主角诞生在什么好故事里了。 有的主角缺失“魅力值”,但有独特的气质,故事也足够引人入胜。 要是什么都没有…… 也配当主角?! 这种故事也没有阅读的必要,世界意识不会满意的。 那、要不要阻拦一下主角对宫野志保的影响呢? 安摩拉多注视的对象换成了江户川柯南。 他使用着孱弱的孩童身躯,在屏幕里一遍又一遍奋不顾身地拯救一个心存死志的女孩。 这个女孩曾经站在他的对立面,是他痛苦的始作俑者。 这个女孩搅乱了他幸福光明的生活,让他陷入了难以抵抗的危险。 这个女孩终于站在了他的一边,却和他多有分歧、隐瞒颇多。 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拯救的人。 仅仅因为那是一条生命。 安摩拉多的眼神赞叹不已。 他喜欢这个世界,喜欢这个主角。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他是有信心塑造一个好故事的,为此要雕琢本就是个好胚子的主角。 让他彷徨徘徊、让他痛苦纠结、让他错愕悔恨。 让他陷入恐慌、让他受伤流血、让他寸步难行。 让他一遍遍申明自己的志向,一遍遍拷问自己的内心。 在火中淬炼光彩。 在雪里绽放固执的光芒。 在喧嚣处坚定自己的观念、发出自己的声音。 在无人问津处依旧开开心心不觉寂寞。 要把宫野志保交给他吗? 交给一个这样的主角? 要是真的交给江户川柯南,说不定会在他的手上把宫野志保变成对组织来说的大麻烦哦。 第287章 超算 ——那是当然的啦! 安摩拉多笑了,甜蜜蜜的笑。 从他来到日本以后就很少这样笑了,因为太幼稚了。 但他此刻心头弥漫全都是纯粹的、孩童般的欢乐。 他可真是喜欢这个世界啊! 这个世界也太好了吧! 他一定要好好修理这个世界,打造一个完全适配自己的巢穴。 他愿意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死去。 为此,任何形式的挑战对他而言都是漂亮的装饰品。 乌鸦筑巢就是这样的,以粗枝为主,混以泥土加固,内衬细枝、草茎、棉麻纤维、兽毛、羽毛等柔软物质,构成盆状巢,牢固地筑于树的高枝上。 筑了巢就要找些亮晶晶的东西装饰,镜子、玻璃片、金币银饰、彩色扣子…… 这些困难都会是一时的,他相信自己终究会成功。 到那时,这些已经被跨越的挑战就都是他的玻璃弹珠。 “诺亚方舟,盯紧宫野志保,别让她死了。只要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可以随意出手。”安摩拉多放松了缰绳。 他知道自己放出了什么。 诺亚方舟把主要数据转移到他准备的主机上之后,安摩拉多就让奥古斯都盯紧了有能力承载诺亚方舟的所有大型超算。 他为诺亚方舟准备的主机硬件来自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国家。 在这个国家完蛋的时候,有人尝试力挽狂澜,但更多人想要在其中大捞一笔。 他们什么都卖。 安摩拉多的主机硬件并不直接来自这个国家,他只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倒霉搬运工。 他一个承接二手赃物的三道贩子,因为不能声张,于是把货砸手里了。 这绝不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科学”的迷信和投注所以想要先攒着哦。 真的、真的是因为卖不出去啦! ——他是做杀手的时候顺便在“受害人”家里逛了逛才发现这玩意的。 这位受害人深居简出,一个人住在一个占地70英亩的庄园里,十分孤僻。 为他服务的员工住在剩下的十英亩田地里,他们每天坐着庄园内专门开设的铁路火车专线,不辞辛劳地来为庄园主人服务。 就连贴身管家也不能和他住在一起,因为庄园主人坚持这样孤独的怪癖。 为了保证庄园主人的舒适和安全,夜晚的安保由科技负责。 要最大限度地承载独家开发、各种各样、互相打架的安全软件、服务软件、预警软件和战争系统,正好就用得上庄园主人一开始只是为了买来收藏的超级计算机。 安摩拉多很努力混进庄园主人的服务团队,老老实实打了两个月的工才摸清楚庄园的运转规律。 超算正是管家想要和他非常满意的安摩拉多签订长约时,为了彰显权力随口提起的背景板之一。 庄园主人经历巨变,完全不相信人类了,就算年纪大了不好理解现代科技,也在很努力地让夜晚的自己既无人打扰又安全舒适。 安摩拉多花了很久才把这单做完。 比做这个单子更久的是处理后续。 庄园主人在外的产业安摩拉多吞不了一点,庄园内的东西却是一个盲盒。 大家都知道里面绝对有宝藏,但没有账单啊。 安摩拉多叫来了已经是大企业精算师的孤儿院“前辈”和一位拍卖会的好友。 那位好友在庄园呆了一天就主动上交了把柄,强行跳上安摩拉多的船。 而前辈干了几天就撂挑子,让安摩拉多把自己手下有的人都叫上才肯继续。 实在干不完啊! 庄园这个黑箱最后被安摩拉多挑拣以后交给了庄园主人的后代。 这位后代显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庄园里的空房间不计其数,甚至有的地方工程刚刚做到一半,有一些存放东西的痕迹并不醒目。 这个超算本来在被放弃之列,是安摩拉多一意孤行要留下它,为了维护它还砸进去不少钱。 安摩拉多瞒着组织在外的私房一下子就有了超级重要的地位,让他不得不找人进行梳理和投资。 超算对那时的安摩拉多来说就是累赘。 他又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遇到诺亚方舟,超算对那时的他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山芋还是坏的。 可他还是硬要吞下。 就像冒着人类驱赶风险抓起亮晶晶物什的乌鸦一样。 现在来看他的做法没错。 当时的安摩拉多可是被前辈好一阵抱怨,最后一边叹气一边帮他想办法运走这个大家伙。 在他事业的初期,他差点被这个不能吃不能用还自带关注度的危险源拖垮。 运输、保密、维护、隐藏还在其次,更可怕的是超算本身所代表的意义和能力。 毕竟能关注超算的不是超级跨国公司就是一整个国家,庄园主人当时买的时候就没有特别注意保密。 这些有钱有权有枪的人时不时就“瞟”一眼他。 超算嘛,不嫌多。 万一这家伙突然就想要出售了呢? 庄园主人手里像超算一样的东西还有两三件,他越来越孤僻也有不堪其扰的缘故。 他死的突然,他的后代只会坐吃山空,一点抗压能力都没有。 公司捧着钱耍阴手段,国家则软硬兼施,庄园主人的后代就把除了超算之外的“烫手山芋”都卖了出去。 超算不卖是因为不知道在哪儿。 大家都猜测是不是他死的太突然,所以没有留下超算位置的线索。 庄园主人死后,大家都知道他夜晚完全是靠超算服务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更注重保密也不是不能理解。 安摩拉多还被盯上过好几次——大家都知道人是安摩拉多杀的,说不定就知道什么线索呢? 没人认为安摩拉多会是出手拿走超算的那个人。 安摩拉多的背景对于那些大佬来说一目了然,说是独立杀手,其实是组织扔出来锻炼的小孩儿。 就个人而言,安摩拉多没有留超算的需求和必要,那些庄园里少的黄金宝石才是安摩拉多真正拿走、也是应该拿走的东西。 而组织…… 组织是有自己的超算的,也许没有这个集国家之力造出的超算更大,但绝对是最新的尖端科技结晶。 第288章 亮晶晶 安摩拉多靠灯下黑,阴差阳错地逃过一劫,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忍着烫嘴强行吞下了超算。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拿到的超算结实耐操,但是不算很先进。 算力和能力是不同的概念。 他手里的超算算力一般,甚至可以说是落后,但是遇到了诺亚方舟,它发挥出了300%的能力。 但这不意味着这就能让安摩拉多满足,可以减少投入了。 有一就有二,安摩拉多开始盯上了其他超算。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也只是让奥古斯都帮忙盯着。 ——曾经做的功课,如今都有了用处,可以用来钳制诺亚方舟。 国家的超算是有专门维护人员的,诺亚方舟不可能悄咪咪迁入。 公司的超算没有国家那么严防死守。 但也更受黑客青睐,诺亚方舟住进去就要担心天天被打扰,还时时刻刻都有被发现的风险。 他只能选择自己给他准备的栖身之地。 所以安摩拉多也愿意给诺亚方舟“便宜行事”的机会。 “对了,记得加大对米花的监控力度。不管是道路视频、个人拍摄还是商铺监控,只要是米花那一亩三分地,我都要了解。” 米花接下来会是这个世界的主舞台。 这世间所有爱恨情仇、生老病死的种子都已种下,只等米花的轻轻那么一催化,就能开出花。 他要摸清这个舞台上的每一条纹路,熟悉幕布扬起时的弧度和落下的阴影。 ……同时,也是牵扯诺亚方舟的注意力。 一遍又一遍提醒他,我们是站在一起的共犯。 至于其他的地方,他会交给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就算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那他也是一个可以被轻松消灭的自己人。 诺亚方舟知道得越多,事情结束之后安摩拉多的空间就会越小。 世界发展的太快,想要一个没有信号的地方逐渐变得困难,只能手动制造一个人造无信号区域。 幸好安摩拉多提前布局,在一个合适的海上小岛早早布设了屏蔽信号的设施。 安摩拉多只有一条通往那里的船,还是老式船只,需要纸质航海图和有经验、会看星星的水手。 这些东西就是平时不用,关键时刻也不一定派得上用场,但是一定要有的东西。 安摩拉多的好多钱拿来就是干这个的。 知道这些事的人都在一阵瞠目结舌之后发自内心地敬佩安摩拉多。 这样一个愿意活着的人……肯定很难死。 至少安摩拉多手下的人和他关系不错的都知道他的怪癖。 安摩拉多对外戏称是杀手后遗症。 杀人者人恒杀之,为了避免自己滑向这样庸俗又滑稽的结局,安摩拉多可是很认真地在玩这个生存游戏呢。 安摩拉多沉默着回到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上网络课程的七歌悠斗。 褐发少年的头发已经完全爆炸,非常能表现出他的心情,肢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固定在沙发和笔记本之间。 他紧紧盯着的笔记本后面还立着一根闪着绿光、时不时表明自己在工作的录音笔。 笔记本中传来的是安摩拉多有点耳熟的一口口音浓重的英语,在卡壳后蹦出特别原汁原味的几个德语单词。 七歌悠斗开了外放,安摩拉多能听懂,听到了具体的内容是游戏公司内容相关的部分。 哦,这是他给七歌悠斗请的老师。 安摩拉多曾经在他的门下学习过,十分认可他的教学能力。 这次请这位老师来一对一教学,安摩拉多靠着师生情谊提出了需求,然后又砸了重金才让这位从没出过国的老师捡起了他的英语口语。 这孩子一边皱眉一边运笔如飞。 之前英语平平且完全没学过德语的可怜崽一边学德语一边听复杂度超高的课。 但他乐在其中。 之前那两个跟随朗姆大人的两个同龄人被安排在了便利店潜伏。 这还是他听孤儿院院长说的,他们三个自从被不同的代号成员带走后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七歌悠斗再之后就没听到他们的现状了,但总之应该是不如自己的。 ——说是潜伏,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能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 继续学习才是正途,要是真的有心培养就应该让他们去学更专业、更有针对性的内容。 就像他一样。 安摩拉多虽然也让他做了些什么,但最主要的还是深造。 虽然很难,但他是真的痛并快乐着。 孤儿从小就要为自己打算,要么心大,要么心细,要么有个当爹又当妈的真爱挚友。 七歌悠斗是心细的那个,他知道自己的资质一般,于是更知道选择的重要性。 那两个大傻子的资质顶多中上,但被他这个残次品一衬托,忍不住就飘了起来。 还想着要去朗姆那里,说不定就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了! 七歌悠斗是有点过分看低自己的,这样的心态刚刚好适配了这个险恶的社会。 安摩拉多对此十分满意。 他听了一耳朵,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于是就上楼补作业去了。 唉,毕竟他是偷偷去的美国,轻装简行,恨不得一颗气味分子都不带去美国,以免增加暴露几率,更别说带作业去了。 他一边满脸无聊地写对他而言比较简单的作业,还不忘挑几道难度比较高的故意做错。 另一边眼神兴奋地听诺亚方舟用十分“身临其境”的意大利口音的日语读工作报告。 说是工作报告,实际上算是安摩拉多的“自己人”对新来的西拉的观察记录。 这只是其中一份。 西拉aka西里尔取得代号以后,被安摩拉多交代了重要任务,回到了他们两个都非常熟悉的欧洲。 安摩拉多交付了信任,但他和她的手下还是不一样的。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和化学反应是安摩拉多不能控制的。 只要不耽误正事,安摩拉多也不能让他们手拉手、心连心吧,这就太离谱了。 就好像领导要求员工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却又不允许薅公司一根羊毛一样离谱。 第289章 准入资格 安摩拉多从来不强人所难。 他一直默默观察着,却从来不动手。 首先是自己的“小耳报神”认可了他,安摩拉多的自己人这才肯陆陆续续联系西里尔,向他介绍自己。 不错不错。 然后是西里尔,他作为家族幼子很有被关注的习惯,能做到在一众关切的目光之下只专注自己的事。 现在在一众并不关切,但称得上咄咄逼人的目光中,他依旧能稳得住,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至少他提前在欧洲时东一榔头西一锤头攒起来的资产已经被西里尔逐渐统合起来。 一个新的综合体公司正在冉冉升起之中。 厉害厉害。 尤其是西里尔的动作称得上胆大心细、巧妙轻灵。 他的家族那边以为是他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五花八门的“朋友们”一起追求的个人理想。 ——是的,安摩拉多手下也许有内向的人,但绝对不会有不识趣的人。 出现在西里尔家族成员面前的“同事”都很体面,无论和西里尔的真实关系如何,总是会和他表现出一些友情。 作为家族团宠,没谁会对西里尔露出丑陋的贪婪嘴脸。 优渥的生活让他们的眼皮子没有那么浅,比起拔苗助长、只吃一波,他们更希望和一个超级有未来的企业保持联系。 西里尔的“朋友们”有贫寒出身的,但也有新贵、老钱的后代。 比起一口吞掉以后面对各种各样的麻烦,还不如入股,一起上桌分蛋糕。 而组织这边以为是西里尔的家族和个人魅力发力了。 组织会在欧洲设立分部,但却没办法深深扎根,就是因为欧洲的贵族依旧存在,而新兴阶级也不好欺负。 欧洲的里外世界息息相关。 钱权一体,加上一点点暴力,组成了他们。 他们强他们就有理,组织就要考虑他们,在他们毫无感情的注视下选择长线发展,保持自己的克制和友善。 还要选择心甘情愿地在这边进行不敏感的科技投资和慈善事业。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组织成员依靠个人能力在欧洲进行一部分的发展,组织对此乐见其成。 就算成员的产业不完全属于组织也没关系,组织只要能占据一部分,以“自己人”的名义,在欧洲加深掌控,吞下一部分以前没资格拥有的资源,那也不错。 有的时候缺少的不是拥有的能力,而是拥有的资格。 所以组织不会赤裸裸逼迫西里尔交出更多。 换了主人,本来开启的门也会被重新关上。 还不如维持现状,西里尔接受了组织的代号“西拉”,也为组织服务,那就是组织的自己人。 他不可能把自己的产业完全和组织撇开的。 boss最懂这一点,因为组织一开始某种程度上也算是boss的私产,有着浓厚的boss风格。 就像组织本部选择日本是因为boss华族出身。 ——华族这个称呼使用的时间不到八十年,废除也有几十年了,只是称呼的废除不代表这些人就不存在,他们存在国民生活的各行各业当中。 乌丸祖上不是如今这个姓氏,他的祖上当过幕府将军,切实地统治过这片土地。 所以boss认为自己本身就是日本这块土地暗地里的统治者之一,比什么万世一系更有资格和能力。 其次最重要的分部是美国。 日本最富有最昂扬的好时光就是美国扶持起来的。 那时的boss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掌权时,他在美国的投资完全不比日本少。 日本才多大? 还有以前留下的深厚基础在,几乎不需要费心思就能完全掌控。 boss不怎么思考本土的发展,基本都交给了宅在日本的清酒。 boss真正花费的心血都在美国。 美国潜力很大,也没有欧洲那些盘根错节的麻烦关系,想要占据一席之地消耗的力气更小。 就算现在贝尔摩德在美国被fbi追得乱窜,boss也不怎么生气。 因为只要boss愿意,fbi完全可以随随便便捣毁几个基地就宣告完全拔除了组织在美国的存在痕迹。 美国就是有钱人的天堂,而boss有钱。 他第一次尝到无所不能的快感就是在美国砸钱的时候。 boss没动作就是想贝尔摩德老老实实回到日本。 她出去当明星玩玩就玩玩,但搞一些“我生我自己”的操作,似乎对这个职业有了几分真心,想要继续留在这个行业,那就不行。 boss不开心,于是不提供帮助。 贝尔摩德没有政治情报和政治操作权限,只好灰溜溜回到日本。 想到贝尔摩德,贝尔摩德的电话就到了。 “你最近还好吗,安摩拉多?我们的石雕神父、芳津见同学?” 贝尔摩德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完全不像是被自己保护的小崽子搞出来的无妄之灾波及到的样子,甚至还有心情调戏安摩拉多。 还是英语日文德语混杂的问候。 这种称呼……这可不是会被记录在案的情报。 她什么时候打听的我以前的经历? 她的注意力什么时候放在我身上这么多? 真是荣幸。 安摩拉多想着,打手势让诺亚方舟对通信进行加密。 然后略带不悦道:“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但我觉得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把我的代号和假名放在同一句话里,会让你觉得很快乐吗?” 贝尔摩德勾唇:“你是兔子吗?这么胆小。好吧,我不说就是了。亏我还在关心你最近在忙什么。” 安摩拉多眨了眨眼,随口回答:“写作业啊,我还是个学生呢。” “学生这身份真是不错,有这么长的假期。”贝尔摩德顿了一下,似乎刚想起安摩拉多还是个未成年。 “怎么?难道有什么长期的跨国任务?”安摩拉多百思不得其解,随口发散。 “可能会是吧?你感兴趣?”贝尔摩德可有可无地说,似乎只是闲聊,可是神情没有一丝丝轻松。 第290章 难搞青少年 是的,诺亚方舟帮安摩拉多“看到”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做了易容,用新出智明的脸坐在自己的车里打电话。 她找的角度很巧妙,没有被道路监控发现,也避开了大半车载监控,只露出半截脸。 但诺亚方舟不但接通了车载监控,还有她的通话手机。 贝尔摩德的手机有好几部,不巧的是,正在使用的这部来自组织。 安摩拉多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看着白墙上不自觉肃穆神情的男人。 贝尔摩德很能掩饰情绪,只是少年的眼实在锐利。 这也是贝尔摩德潜意识里就不喜欢他的原因,不会有人愿意被看透。 贝尔摩德说的是真的,有可以让他做的任务,但也可以不做。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想把自己从日本踢出去? 安摩拉多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诺亚方舟调查最近的“新出智明”的动向。 贝尔摩德的嘴角下撇。 她是会在无人处松懈防备、释放心情的类型。 虽然是自己故意给出的情报,安摩拉多的反应速度也快的让人不适。 太快了,真让人讨厌。 这个时候才会让人想起这还是个新脑子,新得还没成年。 未成年的激素分泌并不稳定,情绪总有一些波动,性格没有定型,所以总是嘴上说一套,办事的时候又总喜欢自由发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改变了主意。 果然,曾经的任务狂魔安摩拉多只沉吟了一下就张嘴拒绝:“当然不,我不感兴趣,一点儿也没有。” “我在日本的产业还需要调整,暂时不想出国。不过如果不是boss直接给我发任务,我也不会拒绝就是了。”安摩拉多似乎是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快,于是补充说明。 “我只不过是问一句,你就说这么多,哎呀哎呀。”贝尔摩德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受伤。 贝尔摩德刚刚速读过安摩拉多的资料,还记得起安摩拉多说的是那个从组织旗下孤儿院带走的略有缺陷的孩子。 “我也可以关心关心你,你问我的行踪做什么?你想干什么?要不要我帮忙?我可和某个只会看戏的女人不一样。”安摩拉多反击。 “我猜你说的那个只会看戏的女人就是我,因为我不会帮你。”贝尔摩德根本没有被骂到。 “我需要你帮忙?”安摩拉多声音拉得长长的。 “谁知道呢?希望你有那么一天。也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某个小男孩不要因为无谓的自尊心不向心地善良的大姐姐求助哦?” 车里的男性做出了一个十分女性化的托腮动作——大部分男性的托腮动作是单手摸下巴,而女性的托腮动作会托脸,两个手腕会怼在一起。 安摩拉多没有对贝尔摩德的动作说什么,他仰头一目十行看过诺亚方舟总结的资料,敲了敲膝盖。 贝尔摩德发现了围绕在帝丹高中的fbi。 她观察一段时间以后发现他们的目的是江户川柯南。 或者说,不只是江户川柯南。 这使得贝尔摩德不可能想不到宫野志保。 但她运气不好,没有切实的证据。 也就是说,她压根就没抓住宫野志保的尾巴。 她不能动用组织的力量,只能单枪匹马地行动。 但她确信米花绝对存在猫腻。 比如皮斯科的死。 皮斯科太老了,开始变得保守胆小。 他任务失败,组织是不会帮他的,贝尔摩德伸出援助之手也只是为了给爱尔兰看的。 但他却做出了危险的行动,在深陷杀人嫌疑的情况下依旧选择离场。 能让一个熟知组织无情程度的老人这样“冒险”,只能是因为他确信组织会帮忙——他的行为一定能带来更多、更大的收益。 那时的组织最大的事就是宫野志保的追捕命令。 这样联想也许很牵强。 但偏偏江户川柯南身边出现了一个茶色头发、灰蓝眼睛的小姑娘。 贝尔摩德没有见过幼时的宫野志保,但眉宇间的几分相似就足够贝尔摩德出手了。 fbi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宫野志保。 毕竟她那个愚蠢的姐姐前任可是莱伊这只fbi的老鼠。 莱伊从宫野明美那里获取了多少情报贝尔摩德都不敢想。 以宫野志保的重要性,fbi如果发现了她,一定会心动。 而组织只是暂时没找到宫野志保。 但一旦宫野志保同意了fbi的保护,那组织很快就能知道。 不管是围绕宫野志保开展的攻防战、勾心斗角的陷阱来往还是对内部的钓鱼和清理,贝尔摩德都乐见其成。 只要宫野志保一直在漩涡中心,想制造一个阴差阳错弄死她简直到处都是机会啊! 在那之前,也能让她一直惶惶不可终日。 当然啦,fbi的目的要是自己——贝尔摩德觉得不太可能,但鉴于自己就是被fbi的穷追不舍烦到日本的,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那她也不介意主动暴露自己,暂时引开他们在米花的视线。 真要到穷途末路,boss一定会捞她的,她知道的太多了,甚至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证据。 贝尔摩德知道朗姆和琴酒都不会插手。 但安摩拉多……她不确定。 青春期的青少年真难搞。 他也住在米花,fbi的跟踪十分拙劣,他只要注意一下很快就能发现。 贝尔摩德不确定安摩拉多的反应会是什么。 安摩拉多在欧洲做任务的时候也被当地的情报机构盯上过。 他在任务完成之后,稍微做了容貌掩饰就开始了他的“小玩笑”。 ——他手持小提琴光天化日之下站在泰晤士大楼前站立,拉了一曲《soviet march》,然后在鞠躬的时候按下了提前一天潜入时安装的炸弹。 楼塌得很有趣,每层塌了一半,单层楼塌左边,双层楼塌右边。 “猎人”名声大噪。 但他之前在法国时也被盯上了,可他就忍气吞声,只是快快做了任务离开了。 在意大利时甚至还和官方保持了不错的关系。 第291章 爆炸 那时安摩拉多还不出名,资料不多,贝尔摩德只能看到结果,不清楚过程。 只能把他的不同反应认为是青少年容易变化的情绪导致的。 唉,青少年,真难理解。 贝尔摩德从来不去试图理解别人的逻辑,人类就是奇奇怪怪的东西。 知道存在沟通误差这回事就好了。 为了不被背刺,贝尔摩德决定不给安摩拉多发挥的机会。 就比如在事情发生前先把人踢出去。 她不是打不过安摩拉多,也不是有多害怕他,就是麻烦。 安摩拉多是个青少年,会比她活的久得多,看起来也不像是忘性大不记仇胸怀宽广的类型。 她是能应付得了安摩拉多的报复,但万一自己死了以后和有希子的关系暴露了呢? 工藤新一和未来会成为他妻子的毛利兰面对安摩拉多的“小报复”可能一个都跑不掉。 安摩拉多概念里的大小和贝尔摩德可以接受落在他们身上的大小可不是一个评判标准。 没必要结仇,还是把他弄走的好。 贝尔摩德打定主意。 安摩拉多也不想搅和进贝尔摩德和fbi的斗智斗勇与爱恨情仇。 说一万遍,fbi也是跟着贝尔摩德来到这里的,至少是拿贝尔摩德作为筏子来的。 世界警察再霸道,那也应该挂着cia的牌。 但cia显然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美国不愧是世界第一啊哈哈。 两个出自同一个国家的情报机构相互之间都斗成这样了,还能做到一边竞争一边不影响正事。 各干各的也比两个强国的情报机构更强。 他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就是刚刚险死还生、看起来还是蔫叽叽的宫野志保。 贝尔摩德以格杀勿论的态度面对“灰原哀”,偏偏还让她蒙对了。 可安摩拉多不可能直接告诉贝尔摩德,让她别想着针对宫野志保了。 boss看着呢,宫野志保太被看重,不可能像贝尔摩德想象中一样随随便便轻易死去。 aptx-4869是boss的夙愿,他的级别刚刚脱离炮灰,本不应该知道这种秘密。 撞上江户川柯南完全就是巧合。 如果是安摩拉多的计划,他会拉上贝尔摩德、朗姆也行,总之就是知情者当证人。 让本就知情的他们在没办法狡辩的情况下给关系一般的自己当证人、 而不是拉着百目鬼和他一起当炮灰。 他现在不感恩戴德、五体投地地谢谢boss,还想着当一个漏勺? 贝尔摩德也许不会有事,但他一定有事! 宫野志保的小命陷入贝尔摩德的觊觎,安摩拉多却不是很想帮忙。 他不会为了保护宫野志保就让自己人动弹。 宫野志保是很重要,但也没有重要的这个地步。 只是,自己的人不能用,用用敌方的也不是不可以。 安摩拉多开始祈祷,希望赤井秀一和宫野明美曾经这段恋爱是两方都念念不忘的恋爱。 这样也符合世界意识喜欢的故事。 没有渣男贱女,没有你爱我不爱,就只是因为正邪不两立、因为黑暗的邪恶无情。 世界意识喜欢两个很好的人谈恋爱的故事。 ——安摩拉多虽然对世界意识喜欢的“好人”的定义颇有微词,但他大概知道世界意识确实是这样想的。 赤井秀一至少会保护前女友的妹妹不死吧? 毕竟是正义的一方。 只要让他们牵上线。 贝尔摩德清除组织内“宫野”的痕迹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安摩拉多笑了笑:“你要是确认我会向你求救,那我回欧洲看看也不错。” 啊? 贝尔摩德不相信安摩拉多松口得如此之快。 “但我不能是主动回去吧,好歹回避一下呢?”安摩拉多提出的要求让贝尔摩德悬着的心落地了。 你想要我离开当然可以,掏钱! 安摩拉多既然肯张口,那就不是问题。 只要不像朗姆那个老家伙一样年纪大了以后就死死扎根在日本半步不肯离开就行。 朗姆这家伙……贝尔摩德是有点看不起他的。 不只是因为他能力不足,是靠父母余荫到了如今的地位。 还因为朗姆这家伙就喜欢恶心人,用一些阴险的小技巧。 还有就是性格。 说他胆子大吧,他紧紧跟随boss的指令而动,说他胆子小吧,他又几乎串联了半个组织的力量,以他们的领头羊自居。 总之就是蠢蠢的。 而朗姆的长相又不好看——是那种就算是年轻时的他也很难被人夸一句长相的水平。 贝尔摩德甚至都很少让朗姆在自己的脑海里存在很久。 她最近想起比较多的除了boss和cool guy,还有安摩拉多。 安摩拉多是新人,正是被关注的时候。 他长得也好,手段也在以往的磨砺之中变得十分老辣。 是一个劲敌。 “或者,你给我一个求救的权限?”安摩拉多打断了贝尔摩德的思绪。 他话说的很卑微,意思满满都是威胁:你得帮我一次。 “你是去欧洲,不是去美国,欧洲可是你出身的地方,且不说我在那边没什么布置,你就说我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贝尔摩德没有直白拒绝,起手就是一套假惺惺的话术。 “嗨呀,你这么快就想要兑现?”安摩拉多阴阳怪气:“心这么不诚?你该不会故意制造困境吧?” 贝尔摩德气的咬牙。 但安摩拉多现在是卖方市场。 “你既然肯让我帮忙,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贝尔摩德语气很硬,丝毫不怵。 “那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安摩拉多声音变得不耐烦。 贝尔摩德可看不到安摩拉多的表情。 她对安摩拉多的阴晴不定有所耳闻,听到安摩拉多的声音,很自然就认为他年轻浮躁,虽然手段不错,但即时反应还有破绽。 就像之前她要求斯达卡去试一试安摩拉多,被他看猴戏似的配合,但很快就破功,开始试探起他。 要是个体面人,至少配合完毕吧,怎么还半途而废的。 “当然啦,大姐姐毕竟是个好人。”贝尔摩德也不继续云里雾里了,爽快点头。 第292章 寻找妹妹 贝尔摩德也不怕安摩拉多提出什么故意坑她的请求。 首先,她是可以拒绝的,安摩拉多可没有能让她不得不履行契约的能力。 更何况安摩拉多也是会防备她的,她绝对不会做紧要之事,最险恶的可能也就是当一个挡箭牌而已。 贝尔摩德答应得毫无心理负担。 安摩拉多也毫无心理负担地让诺亚方舟把宫野志保的消息捅给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不救人,那就是世界意识不行! 诺亚方舟只能保证宫野志保的存活,千钧一发之际在贝尔摩德手里把人救下来怎么不算一种活着? 宫野志保活得好不好,那是爱她的人才应该考虑的事。 安摩拉多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总想要把事情导向善良的方向。 怪不得世界意识选了我,我也觉得自己超棒的。 赤井秀一在跟随贝尔摩德的路上接到了一条没有发信人的短信。 那是一个时间和一个带经纬度的地点。 赤井秀一查证后,地点是帝丹小学,而时间在孩子们放学以后一个小时。 那时孩子们应该都离开了,小学也差不多该关门了。 这个地点似乎有点意料之外,但论安全度又是情理之中。 赤井秀一咬着烟,犹豫不定——他才没有被这个简陋的钩子钩上。 但短信带了一张照片,是穿着灰蓝色工装,身上染血的宫野志保。 诺亚方舟借着赤井秀一的前置摄像头打量这个男人。 愤怒、担忧、惊讶、恐惧…… 这一切最后被冷静收拢在一个沉思的表情里。 赤井秀一把图片处理以后交给了技术人员,要求他识别出图片上的地点和图片里这个不明人物的身份。 技术人员很快就告诉赤井秀一地点,杯户饭店。 而图片上的未成年女性穿的是杯户饭店保洁的工作装束,男款,并不合身。 根据光线明暗和影子的方向,可以判断出具体日期和时间。 技术人员还给出了当天杯户酒店进出的客人名单,分属于散客还是宴会。 ……以及相关的新闻报道。 赤井秀一先看到的是客人名单里被标红的“克丽丝·温亚德”,她参加的是酒卷导演的追思会。 传统新闻报道都在关注酒卷导演的生平经历,他拍摄过外国知名影后,在日本人眼里算是非常厉害的国际导演了。 追思会上还有他生前没有对外放出的一些胶卷内容。 他的后辈里没有和他能比较的导演,连一半的才能都没有,也没有弟子,酒卷导演一死,他们就只能立刻开始啃老本才能维持大手大脚的生活。 赤井秀一没在乎占据最大版面的八卦新闻,技术人员很不走心地只把最大版面框了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赤井秀一只要求他的技术支援,没要求他进行分析,甚至对他隐晦的展示能力视若无睹。 他是真的没有分析的才能。 赤井秀一甚至能猜到他的想法。 他们是追着贝尔摩德过来的,自然要关注和贝尔摩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巨星之女身份“克丽丝·温亚德”。 但是…… 赤井秀一的目光落在了时政经济板块右边的左下角,小小的一个豆腐块,是讣告。 知名议员吞口重彦(56岁)被企业家枡山宪三用枪杀死。 而企业家枡山宪三(71岁)被收监之前也被不知名人物击杀。 宫野志保身上的伤绝不和平,比起花团锦簇的宴会,自然是血淋淋干巴巴的讣告更真实。 她应该还活着。 赤井秀一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大的庆幸。 他至今依旧能想起宫野明美倔强的眼睛。 他们都以为宫野明美天真好骗,性格柔软。 但那只是因为她善良。 她本人坚韧又顽强,是闪闪发光的女孩。 组织这么庞大,屈服者就如过江之鲫,那些人里有硬汉、警察、教授、医生…… 一个个不是比宫野明美富有智慧,就是经受过严苛训练。 可他们都不如宫野明美,他们已经被打断了脊梁,消磨了心气。 宫野明美是很柔弱,可也是她,敢于隐瞒他赤井秀一fbi的身份。 也是她敢和组织对峙,她的失败不意味着她的弱小。 或者说她肉体的失败不能证明她精神上的失败。 至死,她都没有屈服于组织。 她是自由的鸟儿。 她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因为天赋不得不成为组织的伥鬼。 她曾经暗示过自己想要带着妹妹出逃到美国,自己也心领神会地准备了证人保护计划。 只是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这张照片上宫野志保受了伤,但并非致命伤。 她还活着吗? 幕后之人给自己照片说不定就是钓自己这条鱼,为了取自己的性命。 但幕后黑手的态度也有点奇怪。 要是勒索,就应该直接提要求。 如果是威胁,就应该让宫野志保更危险,比如生命垂危、被绑架,总之人要在手上,才好和他谈条件。 这是在干嘛? 赤井秀一看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是特制的,几乎只有收发短信和接打电话的作用。 这是他发现组织有超出当前时代的科技后专门申请的手机。 很笨,很安全。 幕后黑手似乎只是为了传递一个这样的消息。 他\/她有这样的技术,不必非要用这种手段。 宫野明美毕竟是他进入组织的捷径,很多人都觉得他们之间并无感情,至少他对她没有。 要是针对他,难道不应该找一个更重要的人? 这人要么相信他的道德和责任,要么就是不在乎事情是否成功。 赤井秀一不觉得自己对外表现的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所以她一定还活着。 也只有活着的宫野志保才值得幕后之人故弄玄虚。 ——且宫野志保对那人来说也不只是一个诱饵。 明美,你的妹妹还活着,看起来也不在组织的掌控之下。 这简直是不能更好的消息。 赤井秀一决定孤身应邀。 在此之前,他要求技术人员着重调查吞口重彦和枡山宪三相关情报。 然后向上级打报告,要求加强对“新出智明”的监控。 然后他自己去帝丹小学踩点。 第293章 戏很足 赤井秀一不是不信任自己的上司…… 好吧,他就是不信任自己的上司。 当然他说的不是自己这个直属的小组长,而是更上层的那些。 不久前,他取巧从宫野明美这里获悉了组织的最终目的与研究部有关。 那些膨胀到整个世界的势力、在里世界枪林弹雨威名赫赫的行动组、无孔不入,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报组…… 都只是爪牙而已。 赤井秀一很难想象这样庞大的一个暴力组织最核心的部分竟然是无所谓善恶,称得上混沌中立的研究部。 ——他的这个切入点选的实在刁钻。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同时,赤井秀一忍不住苦笑。 简直就像是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随便按一些按钮试键盘,结果误打误撞按出了彩蛋,直接一下子通关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知道组织的卧底们全都走了弯路。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理想和牺牲,甚至可以说是做了无用功。 毕竟卧底拼死也就只能进情报部、行动部、后勤部,而这三个部门是组织的手脚、眼鼻,不是组织的大脑。 真正能在自己的研究领域走到顶尖的科学家是不会做卧底的,一般的国家也不会允许。 厉害的科学家就是要把自己的时间用在追求知识的无尽旅途中。 ——这种现状应该去怪谁? 自然不是被指挥得团团转、连资料都被保密或是销毁的卧底了。 赤井秀一及时打住了思考。 卧底只能得到边角料消息,效率太低是一方面。 还有一方面在于质量不高。 重要的情报固然可以伤害组织,只是“蛇打七寸”的道理谁都懂。 不是研究部,就没办法一下子伸手扼住组织的咽喉。 就算把组织的翅膀全剪掉,它也有机会再次生出一对翅膀,只有拧掉它的脑袋,才不会再生。 赤井秀一对扳倒组织,把它完完全全的毁灭掉,非常积极,一部分是因为他喜欢刺激和挑战,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在多年之前失踪,最终的踪迹落在了组织身上。 他在组织内暂时没有找到自己父亲的痕迹。 他猜测也许父亲曾经被组织缠上,但是很快脱身了。 只是毕竟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否则就变成了组织在暗,父亲在明,防不胜防,十分危险。 既然没见到尸体,也没听说过赤井务武这个人,赤井秀一就全当他活着。 那么单纯从扳倒组织的这方面看,赤井秀一留下的好处不大,至少再往上也触摸不到核心。 毕竟一个肄业的小混混是没有办法进入高精尖实验室的,哪怕他已经取得了代号。 还不如跳出来,从外面对抗组织。 反正cia在组织里还有一个人在,不是吗? 赤井秀一掌握的重要情报是一份十分完整的高官名单,美国的、欧洲的、日本的…… 他们都是在知道组织存在的情况下还选择了沉默和同流合污,甚至还留下了证据。 fbi很容易就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人——配合的人自然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不配合的就是“和黑帮有勾结”,直接抓了。 但他知道,真正让他提出“抓捕琴酒”的申请被上司通过的情报是宫野一家的情报,尤其是宫野志保。 以这个小姑娘动不动就绝食抗议,称得上十分造作的程度,组织不早早崩了她都很奇怪,更别说还展现出了和对行动组成员截然不同的耐心和包容。 这是非常关键的情报,上司会很“满意”。 不管是他们互相勾结、还是早就得到了情报如今只是相互印证、还是亚裔不能太有功劳,总之这样的情报就足够了。 足够自己被顺理成章地调回来。 赤井秀一想,就到此为止吧。 组织里没什么可以在乎的了,提前跳出来说不定还能捞一下宫野明美。 他对她……很难说是纯粹的爱情,从算计开始的感情似乎无论如何润色都有着遮掩不住的残酷底色,是永远埋在幸福之路上的地雷。 于是他就只能让这段感情的落幕不要那么冰冷。 也许回不到从前,但毕竟带着温度的感情是存在过的。 但情报保密等级太高,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就还不够。 那些长舌同事不足为惧,组织才是窥视的毒蛇。 所以他这才盯上琴酒。 只是没有想到琴酒过分敏锐,最后功亏一篑。 想必组织论坛里全是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搞琴酒失败反暴露身份的嘲笑吧。 ——其实没有,大家都震惊于居然有人敢对琴酒出手的胆量和脑回路而已。 就算嘲笑,也是嘲笑他自以为是。 至于莱伊的失败? 拜托,那可是琴酒! 要是真的琴酒翻车,那才算新闻、算大事! 莱伊不会被人吹“像琴酒”就真的以为自己会和琴酒能比一比吧! 那都是朗姆派为了打压琴酒派的人传的风闻罢了! 莱伊明明和琴酒一起出过任务,怎么还认不清自己? 赤井秀一这会儿已经站在了小学门口一个隐蔽的地方,能够观察到校门,但自身不会被看到。 宫野志保今天没有和少年侦探团一起回家,她预定了一些比较贵的药物基础材料,设置的接收地点是帝丹小学门口的垃圾桶。 这材料还要保持零下,娇贵的材料本来就很昂贵,结果外包装的钱比里面5ml的材料居然还贵。 根本就是在宰客! 不过还好,钱的事她暂时不愁。 她在某一天遇到了和毛利兰站在一起的芳津娜娜。 芳津娜娜那天生日,于是提起了一家博彩店,说要在自己的生日买一张作为“生日清单”的其中一项“必须要做的事”。 赚钱的话就很有纪念意义,不赚钱也没关系,至少这串特殊数字在自己手里保存。 然后宫野志保就去博彩店买了一张彩票,号码用的是自己的生日。 还挺赚。 急需继续研究的宫野志保提防心还是有的,她不仅改了遣词造句,把自己伪装成住在乡下的中年男性疯狂科学家,还暗示自己有一辆改装车。 总之戏很足。 第294章 fbi 她还给自己增加了收到的难度——因为这位中年男性疯狂科学家有一辆改装车,所以材料可以不用转移容器。 只需要发货方把本来就很贵的一次性容器变成更贵的、可以接电的、能够长久使用的小型保存柜。 宫野志保为了隐藏身份,忍了。 【快递员4626号:大哥,您这要求我们可以达成,只需要升级包装,现在我们刚好就有呢!您从这个链接点进去付款就可以啦!】 【快递员4626号:收到以后请确认给好评哦!么么哒!】 宫野志保等着这两块文字暗自运气,然后绞尽脑汁的给了一个故作不经意的回答:【知道了。】 她现在想起,还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 但这应该也符合只关心研究的人的形象? 宫野志保像平常那样放学,和少年侦探团一起离开。 然后找借口半路折返,观察了一会儿才出现在送货地点。 茶色的发丝全部收拢在帽子里面,大大的口罩罩了小小的大半张脸,宫野志保还给自己戴上医用橡胶手套。 娇小的女孩吸一口气,嘿咻嘿咻扒拉出一个公文包长宽、一个可乐罐高度的黑色箱子。 她抽出背包里准备好的帆布袋,装进去拉上拉链。 宫野志保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人,于是摘掉手套和口罩直接扔进了垃圾箱。 装作一个普通的女孩,背着书包、提着布袋一步步离开了。 赤井秀一看到了整个过程。 ——这一段时间虽然路过的人稀少,但也有概率撞上宫野志保“翻垃圾桶”。 是赤井秀一让技术人员尽可能将目的性不强的人向别处引导。 宫野志保只绕了几个能够敷衍普通人的弯,骗不过赤井秀一。 她坚定的行进方向非常可疑,赤井秀一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孩子是被别人骗来踩雷的。 直到她手段专业地收起箱子,露出一张稚嫩但眼熟的小脸。 灰原哀和世良真纯小时候的下半张脸很是相似,眉毛则更偏向赤井玛丽。 赤井秀一是冲着宫野志保来的,灰原哀和自己家人的这种相似让他忍不住摇摇头,把这种奇怪的念头甩出去。 非要说相似,这小女孩更像宫野志保。 这让他联系到了另一个小男孩儿,江户川柯南。 他聪慧成熟,但不是浑然天成的懵懂天才。 为人处世很明显被教导过,对社会和人情有一定的认知但了解并不深刻。 赤井秀一皱眉,事情棘手起来了。 灰原哀一无所知的被暗处的赤井秀一护送到阿笠博士家。 她和阿笠博士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就很快投入研究的海洋里。 赤井秀一远远看着这个门牌。 工藤新一家的旁边,真是灯下黑啊。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离奇,都是真相。 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赤井秀一下意识就想找人保护她,但很快打消念头。 fbi现在还在为先于贝尔摩德替换掉新出智明洋洋得意,可以说是盯紧了贝尔摩德,只等继续从她身上获取功劳。 盯新出智明关注的这几个孩子还是朱蒂在做。 朱蒂很有能力,但大家一般都把她当吉祥物。 那些探员都在烧贝尔摩德的热灶,压根不在意几个毛头小孩,工作推来推去,都想留下来盯着贝尔摩德。 就算被贝尔摩德跑了也是贝尔摩德本身厉害,要是在小孩子那里翻车,就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节奏。 朱蒂很敏锐地选择了这个贝尔摩德关注的几个孩子——江户川柯南、毛利兰,作为击破口。 这个工作是她主动要求做的,大家也十分乐意地让给了她。 他不相信fbi,但相信朱蒂。 如果是自己请求并且给出合理的解释,赤井秀一有把握她会答应。 因为朱蒂也有自己一份对贝尔摩德的执着。 这种无言的交换会让她帮助自己隐瞒灰原哀身上的问题,赤井秀一也会在推进调查的情况下有限度地利用fbi帮助朱蒂。 ——自己作为对组织的权威,如果不说朱蒂的工作会是关键,那些只知道按规矩和以往经验做事的人是分辨不出哪里才是重要的突破点的。 不然这群人怎么可能愿意让他来日本呢? 他之前打报告想要来日本,被人理都不理地拒绝,强行上门还被说不懂事。 现在他能来日本,还是那群家伙被cia骑脸输出以后反击失败,局长的侄子实在不甘心才请他来的。 他为此还争取到了更多的行动自主权,只要提交行动报告,就可以脱队行动,也能对自己的行动进行一定程度的隐瞒,只要在事情结束以后出具和之前的报告对上的完整报告就行。 以报告形式记录任务是fbi的惯用手法。 赤井秀一的身手和技术在进入fbi前就已经十分优秀,他在fbi进步的最快的是写报告的手法和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 “2月27日由于发生意外,追踪行动中断。目标物尚未现身,改日再进行调查。” 他既不写追踪谁,也不写目标物,总之就是表现出一副心里很有数的样子。 这也是一种保护,对自己的,对目标的。 得想办法接近她。 当然,在此之前,要给自己的同僚找点事情做。 汤姆逊打开了赤井秀一的报告,对云里雾里的描述很不满意。 他没看懂,没办法截胡功劳了,于是就很烦躁。 不少人都觉得局长有个叫汤姆的亲兄弟才是他做到这个位置的原因,他不否认,于是更渴望建功立业,办个超级牛逼的大案子。 组织就有成为这个“超级牛逼的大案子”的资质。 不然他不会离开美国来到风景完全不同母国的日本,他不欣赏,他只觉得不适应。 他叫来了自己的好兄弟,一个暗金发色的雀斑白人。 “杰克,你是知道我的,我从不指手画脚。” 杰克心领神会地连连点头:“没错老大,您总能给他人足够的信任,他人当然也会知恩图报地用好东西回报您。” 第295章 各方反应 杰克话很糙,一点也不优雅,非常粗俗直白。 但他从初中就开始做汤姆逊的小弟,对汤姆逊非常了解。 汤姆逊叫他来就是想听这些话的。 想要上台面的话汤姆逊应该去找自己的笔杆子。 能让汤姆逊忍下脾气的只会是他想要却没办法强行抢夺的东西。 他的目光看到了桌面上的报告。 汤姆逊十分没有保密意识地把报告给他看了。 ——真要说信任,汤姆逊对杰克的信任度才是最高的,不然他也不会把杰克也弄进fbi。 “那个亚裔能力是有,就是不怎么识趣,我会教教他的。”杰克满口打包票,出了门就开始发愁。 最后决定让狗腿去跟踪赤井秀一。 他的资质和家庭能直接成为汤姆逊的狗腿,也有够不着汤姆逊的人是他的狗腿。 赤井秀一很快察觉了。 他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把近期的跟踪目标换成了江户川柯南。 汤姆逊大手一挥:“直接保护毛利一家,去吧。”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想要功劳的心还是压过了一点点不自在。 赤井秀一像以往被抢功劳一样,给那些人使了绊子,借此向上申请更多的自由行动权,就把这事翻篇了。 大家都很有默契。 就是没告诉当事人江户川柯南。 柯南没察觉自己被跟踪——fbi毕竟是专业的,而江户川柯南只对坏人和涉案人员有雷达。 是宫野志保先发现了问题。 她忙于研究,等发现问题时,那些盯梢江户川柯南的人甚至已经和便利店店员脸熟起来了。 店员是一个非常外向开朗的人,对谁都能说上两句。 他见到好久不见的宫野志保也是笑意微微的:“最近似乎不怎么见你来。” “嗯呐,我最近在忙。”宫野志保随口回答。 “哇!那你可真厉害啊!”店员小哥很显然不信,用哄小孩的语气夸她。 宫野志保结账的时候看到收银台旁边四份放着打包好的食物。 搭配不太日式,里面的炸物有点软,透着腻腻的油。 看到宫野志保的眼神,小哥解释:“最近总有人来买便当,天天买这几样,我干脆就打包了,等人过来我直接加热一下就可以,也不是第一次这样。” 宫野志保点点头。 她的研究告一段落,没了思路,电脑还坏了,在新的配件到家之前没办法继续工作,这才出门。 她出了工藤新一宅回阿笠博士宅的路上感受到了注视,但不强烈。 她也没有感觉到组织成员的气息,只按捺住疑惑。 后来她发现只有自己靠近江户川柯南或者毛利侦探社才会有这种感觉。 有人在监视。 宫野志保立刻想起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聊天时提到过的外教。 外教…… 是fbi还是cia? m16也有可能。 既然是官方,宫野志保就保持了沉默。 她的安危才是最高优先级。 工藤新一被官方发现是有可能保全自己的。 毕竟是个非常出名且信用良好的明星侦探,他的父亲更是鼎鼎大名,保护儿子天经地义。 可是她呢? 一定会陷入悲惨的境地吧。 她的手上似乎没有沾染鲜血,可却创造出了更大的罪恶。 为虎作伥的她没有被拯救的理由。 哪怕真的有个傻子奋不顾身地救她也只会让她十分愧疚。 她不值得。 ——她甚至对救命恩人江户川柯南身边的暗潮涌动作壁上观。 行尸走肉的她现在苟活于世的唯一理由就是害死姐姐的组织还张牙舞爪地活着。 为此她愿意用尽一切去扳倒它。 痛苦地活着、愧疚地研究、按下脑海里长鸣的警铃去和组织里的人合作。 ——安摩拉多的出现让她知道组织内部的缝隙很大。 组织并非无懈可击。 所以在一切的一切之前,她得先活着。 在北方强大的国家崩塌前,没人会想过它真的能崩塌。 国家都能倒下,何况区区一个组织? 她做不到,有的是人可以做到。 大家都在薅组织羊毛,也知道别人也在薅,可没人想过组织会秃。 宫野志保就在助长其中一个薅羊毛的,希望组织赶快秃。 她保持了沉默。 江户川柯南也只是有些狐疑,但丰富多彩的侦探生活很快就让他忘记了这些疑窦。 诺亚方舟注视着这一切。 宫野志保,威胁度下调。 江户川柯南,威胁度下调。 毛利兰,威胁度上升。 贝尔摩德,威胁度上升。 朱蒂·斯泰琳,威胁度下降。 赤井秀一,威胁度上升。 …… 机箱里的芯片仿若呼吸般明暗。 安摩拉多不看这些,他凭直觉,用修养对诺亚方舟的实时评价保持了可贵的沉默。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诺亚方舟如果能够算尽,也不会仓仓皇皇地找到他救泽田弘树。 他和芳津奥陶停着车在监狱门口。 他们在等一个人。 一个刚出狱的人。 二十年前,有过一个非常轰动的腐败案件。 因为账做得十分完美,所有人都知道绝对有问题,钱怎么可能凭空不见?但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 最后案件以那些被爆出来的所在地政府官员全体在媒体前九十度鞠躬道歉结束。 嫌疑人太多了就相当于没有,更别提证据不足。 媒体报道时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被报道出来的名字,全都是暗示,“可能”、“据传”、“似乎”…… 所以出面道歉的就只能是那些年轻的、没有嫌疑的、还不幸被点爆了雷的官员。 他们只是低了低头,虽然没有赔偿,但也活该。 ——政府是有原始记录的,只要有人愿意翻找。 可他们在没有被威胁也没有被贿赂的情况下,比嫌疑人还要着急地毁灭证据。 一场大火,真正伤筋动骨的最后只有办事的会计。 畏罪自杀的畏罪自杀,醉酒溺死的醉酒溺死,心脏病的心脏病,过敏的过敏,失足摔死的失足摔死…… 真正能进监狱的是少数。 进了监狱还活着出来的更少。 可能是因为这家伙虽然家族败落,但好歹算个华族后代——他的母亲是某个华族最后的血脉。 第296章 会计 七松芝低着头离开监狱。 见到面前有一辆车,很显然就是在等监狱里的某个人出来。 知道今天只有他一个人离开监狱的七松芝:…… 他好想回去。 好烦啊,这群人就不能消停点把自己当个人而不是一个榨汁机看见什么都想榨光啊。 七松芝挠挠头——他在监狱里有那么一些不一样的待遇,比如还能有一头很有型的半长发。 他脚尖转了个方向,想要绕过车子。 安摩拉多甚至都没有给出指令,芳津奥陶就开车跟上了他。 车子龟速跟着脸色越来越黑的青年走。 终于,七松芝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转头看向车窗。 他敲敲车窗,安摩拉多按下车窗,车子减速停下。 七松芝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上车:“你又是我哪个亲戚?想要我家还剩下的什么?地契?神社?收藏的哪一振刀?古籍不行,所有的原本都没了,不在我手里,只有复印本。” “我想要一个好会计……不知道七松先生肯不肯割爱?” 安摩拉多语气很老成,但脸上还有点青春期未褪的婴儿肥,哪怕穿着板正的西装,还是很有些稚嫩。 七松芝有些松懈,语气讥讽:“我在业界的名声还没烂透……不,我应该完全没有那玩意了吧?” “我不需要业界知道您在我这里,您只要手艺不生疏,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七松芝顿了顿,抬头看安摩拉多的脸。 这不是以前来找他的那群人。 那群人只想着从他手里把祖上的遗产都骗光光,根本不在乎他这个人。 哪怕自己特别会做账,属于会计里的王者,他们也不需要。 寻常的账目普通会计能做,麻烦的账目他们自有一套家族流传已久的特殊解释方式。 这些家族根本不需要他这个水平的会计把账面做得漂漂亮亮,他们只需要打个标记放那里不管就行了。 七松芝想,除了家族,还有哪儿会用这样小的孩子主事? 种种猜测最后落在了寥寥几个答案上。 安摩拉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他点点头,笑了笑,从车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七松芝。 七松芝看到了冰箱夹层里的一把匕首——不是水果刀那种工具,就是寒光冷冷开了一道血槽的匕首。 七松芝面带微笑接过可乐,心里大骂:我靠,这是装都不装了了啊! 这不是大家族的那些蝇营狗苟,是那些暗处的、不能明说的存在。 总之主打一个不好惹。 “你姓什么?”七松芝蔫哒哒。 不答应还能怎么办? “呃……芳津,芳津见。”安摩拉多居然回忆了一下,他不怎么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姓氏。 好了,破案了,是后者。 七松芝闷了一口可乐。 大家族培养的孩子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姓氏、出身、族谱什么的背的都很熟练,简直刻入dna。 就算被人打了也会先喊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然后开始报姓氏,省得对方心里没有准备,不知道他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报复。 这是他们仅存的礼貌。 毕竟不能真的让地下的老鼠把自己这个玉瓶推倒吧? 可这孩子是黑帮。 黑帮弱肉强食,这孩子能走到他面前作为主事人和他说话,不可小觑。 七松芝叹口气。 哎呀真麻烦。 青年撩了撩黑发,絮絮叨叨先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爸这边亲戚倒是很多,但都不怎么和我往来。我母亲那边正儿八经的亲戚没几个,但是几十年前、几百年前联姻的经历倒是有很多,他们还会再来找我的。” 安摩拉多点头。 七松芝但凡手里还有点东西,这些人就不会放过他。 想要得到七松芝,就要解决后面的麻烦。 七松家的祖先为了后代着想,很多东西都是不动产或者不能被交易的,想要拿到手是需要好好计划的。 毕竟不是每一代都会出人才的,只能尽量提高容错率。 “这些人的风格都挺端着的,呃,应该说不急不缓,大概会等我出狱一两个星期以后才会来找我。”七松芝提醒。 有提前准备的时间肯定会好一些,这就是七松芝的诚意。 “我知道了,帮你这个算是应尽的义务,我是个厚道人。”安摩拉多点头。 “只是,你对‘七松芝’的结局有什么要求吗?”安摩拉多这么贴心肯定不是因为他是厚道人。 他希望七松芝这个社会身份保持低调,最好是“死亡”,“失踪”也可以。 但七松芝还有家底,盯着他家底的人不会轻易放弃。 他不是来和七松芝结仇的,自然要参考他的意见。 “要求?比如说呢?” 七松芝把可乐放在固定被套上,然后双拳放在膝盖上,挺直脊背微微前倾。 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半个坐姿。 安摩拉多一搭眼就看出七松芝小时候被他的母亲好好教育过,就算家族败落,该有的姿态还是有的。 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刻入骨髓的东西,那些人才肯和他好好说话,把他看进眼里。 然后七松芝的实力让他们选择了交易而不是随便找什么手段直接抢夺。 安摩拉多提高了警惕。 七松芝不知道安摩拉多的想法,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贫瘠的想象力影响到了发挥。 信息的不对等是会要命的。 万一可以有更多的东西,却因为自己的胆小和好处失之交臂他一定会气到吐血的。 “换一个干净没有案底的的社会身份?如果想要把这个身份留下来做纪念也可以,每年失踪那么多人,只要你在人家把你按照死亡计入档案之前出现一下就好——这都是程序上的事,我不说你也懂,问题就在于怎么让他们按程序走。”安摩拉多摊手,把问题丢出去。 他在来到日本前不止学了日语,还初步了解了一下这个社会。 了解的后果就是承认自己很难理解,他来日本以后找本土的下属也是为了弥补漏洞。 他对日本人扭曲的观念理解不多,很容易翻车的。 第297章 收集癖 现在普通底层日本人他认识了,自小耳濡目染混黑的日本人的他认识了、小有家资的未成年日本人他认识了、称得上新贵的日本人他也认识了…… 就是华族还没接触过。 七松芝刚刚好地满足了安摩拉多的三重需求,他也不介意给七松芝更多。 独特的东西嘛,总不一样的。 七松芝听了有点失望——安摩拉多提出的新身份这点,正好是他心中的底价。 他家没有这方面的关系,出来以后想要继续过好日子就要找人给自己换个身份。 七松芝想,现在安摩拉多只是主动上门而已,顶多算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只是未免还是有点遗憾、不足。 安摩拉多其实看出来了,他不理解七松芝的不满意。 “其实这件事你自己也能做到的,无非就是再付出一些什么。” 安摩拉多说:“远房亲戚、指定继承人……如果你对自己的姓氏没有坚守,你的选择会有很多。” “除非,你还想要你的这个身份,想要用它再起来,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名声。” 安摩拉多语气淡然,其实心里打鼓。 因为他是在揣测。 他不是这样的人,但见过这样的人。 曾经的他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 但真的到了那个境地,围绕在他周围的人只想着恢复荣耀,口口声声都是他的家族在他们家族的拱卫下创造的历史如何如何啊…… 可他却只想复仇。 为虚无缥缈的东西做多余且莫名其妙的事,他不会的。 如果不是自己真的复国还需要这些人,他甚至不会和人虚与委蛇一秒。 他也很熟悉这些人,这些人的荣誉感甚至和信仰等同。 七松芝笑了:“那你要帮我?” 这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才不相信安摩拉多会无端提起。 安摩拉多摇头:“我不理解你的追求,所以不会插手。” “其他的呢?”七松芝很习惯这样不说人话的交流。 安摩拉多说他不会直接参与,以免好心办坏事,但没说不提供任何帮助。 “只要做的干净一些,不触犯规则,谁还能在这片土地上制裁称得上强强联合的我们?”安摩拉多打趣。 “相信这些日子你应该学会怎么做了吧?”安摩拉多打量他的衣服和头发。 七松芝出监狱的时候穿了一套和服,袖口的纹路是这两年外面流行的,体型适中经过锻炼,甚至还有一头飘逸有型的长发。 好像他只是在一个地方呆了两年,而不是进与世隔绝的监狱。 七松芝的待遇不只是因为家族、金钱和人脉,他在监狱里给监狱的刑务官处理私人财产,完完全全的自己人。 后来的他对监狱的熟悉度比一些新人狱警还要高。 他出狱的官方理由是因为获得了相关刑务官的认可。 但七松芝知道,是因为当年他服务的人今年选上了法务大臣。 以前的事甚至都不用稍微暗示一下,就有人愿意帮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忙。 所以他推荐自己的学弟给识趣过头的刑务官,两个人也算和平分手。 七松芝微微颔首。 当年他进去也不是因为犯错。 是他太骄傲,以为没人敢动他,什么都没做,忘了自己看起来是块可以被啃一口的肥肉。 肉啃完露出骨头后,他们才想起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出身,放过了他。 之前七松芝话说得很硬很有脾气就是因为现在能找上他的,他都能勉强应付。 就是不想应付。 挺无聊的。 “我给你的你都能调动,只要足够沉默。”安摩拉多允诺,还做了一个“波澜不惊、无事发生”的手势。 七松芝叹了口气。 他经历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就想做一些死亡以后可以给父母一个交代的事情。 然后度过自己死水一般的平静人生。 但面前这个年轻人很显然还在向上冲,压根不懂平静生活的美好。 但他能怎么办? 他出狱不说是广而告之,也可以说低调又秘密。 但还是被安摩拉多截了。 又表示自己可以和那些华族转化而来的财团对抗着帮他。 他不是不能躲,但是躲了这次还有下次,不是这个人就是别人。 应付这些被拒绝的人就能让他什么也别想办成了。 现在安摩拉多也大方地把饼先给了。 权柄即将递到手边,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他抬头,露出黑发黑眼的秀美脸庞:“如您所愿。” 安摩拉多满意微笑。 然后听到七松芝的下一个问题:“我应该怎么称呼你?芳津?” 安摩拉多笑着说:“海尔·特立多佳。” 安摩拉多是给自己未来找到了一个会计,并不打算让他进入组织的视野,所以就没必要告知七松芝他的代号。 安摩拉多一开始没想找日本的会计。 各国之间的法律差别很大,又没那么大。 如果他以后常驻会是欧洲,那就应该找欧洲出身的老会计。 日本…… 日本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但日本是个岛,岛周围是海。 在水域包围中的岛。 …… 安摩拉多痛恨这种既视感。 明明没有可比性,可他就是会回想起当初。 当初自己站在船上,身处莫比乌斯湖,回头是人类,面前是黑暗大陆。 他已有预感,或许很难活着回去——三百年来确认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个人。 他希望自己可以回去,回去继续沉溺在浮华奢侈的生活中。 可他更清楚,自己不是传奇。 他的念粗疏,念能力莫名其妙,也没有足以让人神魂颠倒为之效死的魅力。 真正能让人愿意为他踏入陷阱的那个人就在他旁边坐着,面朝黑暗大陆,眼睛里全都是好奇。 他那时胸膛中就总有一股气,说不出来,但是如鲠在喉。 你总说人类总要走出岛屿的。 是是是,大家现在都知道你和你儿子走出鲸鱼岛,现在你又走出人类所在的这个岛。 你开拓、进取,是真正的猎人。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用着念的人,一个复仇成功的王子,一个庸俗的掌权者。 第298章 进退失据 我不是高尚的人。 有的选的话,我就是不离开这个岛! 明明是自愿的海尔就这样赌气地坐在船上,面朝着人类的文明世界,一言不发地想着。 时移世易。 岛已经不是这个岛,想要赌气的人也已经再也见不到。 可他在各种不便之下还是选择了这个岛。 这个似乎没有什么相似的岛。 他偏偏就是不离开这个岛! 他说服自己选择这个岛,比如灯下黑、世界意识精心制作的舞台…… 但归根结底,当初那一眼的回望深深铭刻在他心底最深处。 他是一棵树,已经把那里当做故乡,再度扎根也会选择更相似的地方。 承认吧,你就是这样的人。 你就是很在意自己失去的那些曾经拥有的东西。 安摩拉多认为自己是个不怎么爱折腾的人,他搞的事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平静生活。 现在生活这样充满不确定性就是因为世界意识把确定性全都给了一个人。 这样不好。 但幸好它还没有错的彻底。 它不是一个冰冷运行的傻瓜程序,虽然有的时候很固执,但是不傻。 它对自己关注的人至少有基础的保护度,就比如当年他想枪击琴酒却连枪都没掏出来一样。 如果出现意外,比如雪莉吃下aptx—4869,它没办法掌控雪莉的生死,所以有预备的方案以免走入死胡同。 ——即使面对自己喜爱的对象也能够保持一定的冷静,能够思考如果这个人不行了,是不是可以换下一个人。 安摩拉多见多了固执的人,嘴上说着都可以,却死死抓着一个人不放。 伤人又伤己,何必呢。 他对世界意识的形事非常赞许,有一点相信他们当初的相遇确实是因为相性不错。 在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冥冥之中他的念能力已经为他挑好了合适的搭档。 安摩拉多面对这种“冥冥之中”的态度就是顺其自然。 一开始他总是兴致勃勃,面对自己的设想总是逐字逐句,一丝不苟,严肃认真。 后来就开始糊弄,开始凭借自己不知道灵敏与否的直觉办事。 兴致来了就认真点,没心思的时候就靠直觉。 他最多让自己能在应该认真的时候去做需要认真的事。 挑选出七松芝就是需要认真的事。 和七松芝交流却没必要这么认真,总之是跑不掉的嘛。 谈妥以后,安摩拉多没有任何想和他亲近亲近,聊聊天的想法,逐客令下的直白。 “你应该不会没有落脚点,说个地点,我让司机把你送去。” 七松芝有点惊讶,但还是很快地说出了在狱中时就准备好的暂时落脚点。 ——他还以为安摩拉多应该会给他准备。 准备好房子和车子,房子里有管家和仆人,车上有24小时待命的司机。 说不定还会来一出“这车不错吧?现在是你的了。”、“司机也不错吧?也给你。”这样的戏码。 这可真是……七松芝失笑。 看来这么多年了,自己傲慢的毛病是治不好了。 这下好了,身无分文的自己只有努力奋斗才有可能恢复以前生活水准的百分之一也说不定。 毕竟他手里还剩下的祖产他并不打算动,被别人吞掉的那些也应该尽快拿回来。 还真是好多事要做啊。 他振奋起来,心里开始盘算。 安摩拉多没有打破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托着腮闭目养神,偶尔会睁眼看他。 司机很灵性,到了七松芝说过的地方就把他放下了。 安摩拉多在日本的资产不多,只有一个冉冉升起的游戏行业公司。 他倒是想做一些实业,但关键的地皮和资源都握在某几个姓氏里,想要快速起势就只能做服务业和高新科技。 服务业很容易被挤兑、模仿,选来选去最后只有这一条路勉强可以走。 就连这条路,如果没有一个姓氏做招牌也会很难。 安摩拉多暂时还没有卖身的想法,七松芝来得刚刚好。 七松芝随母姓,家族虽然萧条但不算彻底败落,至少还是能找到勉强称得上有血缘关系的、和其他家族没有联姻的亲戚,于是还保持着“自己人”的地位。 家族要是“死”了,那些曾经和自己觥筹交错的人就会放下酒香四溢、熏得人欲醉的杯子,举起另一只手上持着的筷子。 家族要是不存在,那一开始就不会有看到这些人端起杯子的资格。 七松芝和安摩拉多的合作对彼此来说都称得上及时雨。 七松芝从这些亲戚里买一个不错的身份不难,难的是尽善尽美。 松方雅人,七松芝的新身份。 他也是会计,毕业了就进了一家公司,老老实实干了快二十年。 安摩拉多找上门咣咣砸钱,他拿了钱就出国享受人生的后半辈子了。 七松芝在监狱里只是不能自由活动而已,自然也思考过自己出狱后的事。 松方雅人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只是后来他突然在国内消失,找不到人。 原来是已经被安摩拉多得手。七松芝翻看着安摩拉多给的资料。 虽然他自己也有一份松方雅人的调查报告,但和安摩拉多调查出的还是不尽相同。 他并不是为了防止露馅才看的。 该知道的、都知道他是七松芝,但这些人也不会特意对外人、外界说明。 这是百年来的共识,他们这些“人上人”自己的事没必要撕扯得难看让外人看笑话。 七松芝家族的实力已经不会引起同类的警觉,剩下的就只有友善的打量。 真的要发展到威胁他们的程度这一代两代内不太可能,哪怕是发展速度指数级的高科技行业。 他们完全可以和这一代、下一代慢慢谈合作,顺手帮帮忙。 这样的七松芝再度起势后还是他们中的一员,和他们同气连枝。 安摩拉多不懂这些,但知道能赚钱的所有行业、个人、团体都要门槛。 没有引路人就要自己找一个。 找不到就要有个圈子里的自己人。 他也许找得到,但他还处在猥琐发育的阶段,把七松芝当个招牌,也就没人会费心思去查他了。 第299章 易容能力 松方雅人还在适应他的身份,某一天却被安摩拉多叫出来认人。 地点是某个历史悠久的寺庙。 这些寺庙安摩拉多以前只能来上香、洗手、求御守,现在却能在里面订上一间香室约见朋友。 ——当然不是他安摩拉多飞升了,他用的是松方雅人的姓名。 松方雅人接过七松家的家业这回事甚至都没上任何的新闻报道,但安摩拉多给松方雅人设置的地址已经收到了很多百年经营的寺庙、茶屋、香铺的广告单页。 广告单页听起来太low,应该说“帖子”。 敲也敲不开的门就是这样别有洞天,有人抬脚就能进,甚至还有专属指引呢。 “七歌悠斗,日后会由他代表我进行公司的运营,说不定日后你的经理人也是他呢。”安摩拉多介绍。 七歌悠斗本来很紧张,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平民”甚至于“贱民”。 但他现在完全没心思紧张,他在全神贯注地进行一场香席。 起灰、点碳、铺灰、开火窗、上香木。 他被安摩拉多进行短暂观察后交付信任,学的更多的是这样的东西。 目标不是精深,而是涉猎广泛。 松方雅人赏过香,很快就看清了七歌的底细:“鸠居堂的皆传居然也能被你请来教人?” 安摩拉多可不像这两个人一样坐得端正,他斜躺着,支着脑袋,半合眼睛,看上去昏昏欲睡。 但毕竟还没睡:“他身体不怎么好,我刚好认识个好医生,有个好药。” 名为“超前科技”的医生,和他的内脏适配度极高的“药”。 “怎么学志野流?我们学御家流更普遍一些。”松方雅人问安摩拉多。 松方雅人看出安摩拉多有意培养七歌悠斗进入圈子。 七歌悠斗长相不错,主要是有一种很温和的气质,是一种很受长辈喜爱的婿养子类型。 “志野流讲究技术嘛,等真的需要展示,有这样的底子在,展示御家流还不是轻轻松松。买个贵的香器不是什么难事。”安摩拉多瞥一眼七歌悠斗。 七歌悠斗的手很稳,没有因为无视感到不满。 于是他的目光转向墙上挂的三条西实龙,日本香道之祖。 好丑啊,安摩拉多不能欣赏,感觉十分伤眼,于是移开目光。 “鸠居的香在永田町也有一席之地,这是传统。”松方雅人不知道安摩拉多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才选的鸠居堂。 “永田町?” 永田町在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日本政界中心的地点。 安摩拉多还真的不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找到鸠居堂教人的。 松方雅人看安摩拉多随口反问,心里明了,啊,他不知道。 这就是运气了。 安摩拉多也不全靠运气,他在贝尔摩德的某个酒店定居点看到过鸠居堂的香。 盒子上还有非卖品的标签。 当时的贝尔摩德笑言:“大明星就是有这样的待遇,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想说了,你其实长得也不差……” 安摩拉多当时避开了她的咸猪手,不再追问。 但当需要给七歌悠斗补课的时候,涉及香道,鸠居堂的名字就悄然浮现。 人总是会偏向选择自己熟悉的东西,安摩拉多也不例外。 安摩拉多说:“看来我选的不错?” 虽然是问句,却十分笃定。 看来贝尔摩德虽然长了一张金发碧眼的脸,出身却没那么简单。 安摩拉多自认还比较会看人,贝尔摩德的举动都表明了她不是简单地接受了当地文化。 而是一种习惯,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她不是传闻里boss的情人,又得到了这样的优容,兴许真的和boss有血缘关系。 她有事没事就撩一把琴酒,不怕组织里流言满天飞的时候,安摩拉多就首先排除了“情人”的说法。 很少有女性会用男女之事去给别人找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麻烦。 东亚整个传统文化圈子里对女性的贞节要求都很高,所以如果要用这种事搞掉谁,就一定是下死手、下狠手。 接下来比较有可能的两种就是血缘关系和文化传统。 可惜boss别说dna组织了,就连照片、画像都没有任何流出,不然诺亚方舟还能通过对比两个人的面容对血缘关系这种猜测进行进一步的探索。 ——男性留下血缘关系的能力从十三四一直到七十三四都有可能,只是五十岁以上精子活性不高而已,几率一直存在。 这可不是不可能的事。 安摩拉多回忆诺亚方舟交给他的关于贝尔摩德的活动资料。 她活得有点太久了,虽然一开始科技不发达,蛛丝马迹还是能够留下来的。 这样的话,贝尔摩德能够被boss用来试药就不是因为boss有多爱重贝尔摩德,想要她青春永驻。 而是因为相似的基因。 想想也是,美人虽然是稀缺资源,但也不是不可或缺。 贝尔摩德美是美,聪明也称得上,能力也有。 但要说分享这世界上永生不死的权柄? 不行,怎么都不行。 感情不行,多深厚都不行。 再爱的人也会有一刻的憎恨,永生就意味着一瞬间的厌恶会被拉长至一个普通人的一生。 血脉不行。 永生的他日后会有很多机会拥有自己的血脉,贝尔摩德只是他的血脉之一,在他能活很久的前提下越发显得不重要。 只有切身利益才值得boss的一个点头,允许自己的血脉也能享受到来自父辈的馈赠和恩泽。 boss是为了自己才肯给贝尔摩德一个永葆青春的机会的。 可惜贝尔摩德不争气,她完全没有boss那种膨胀的掌控欲和不停向前的奋斗能力。 从她抛头露面去做大明星时,那种倦怠就愈发明显。 她不会轻易死去,但也对活着没有太深的执念。 安摩拉多向她学易容,近乎急切地逼迫她交出易容技术。 他如此咄咄逼人,对她的能力进行急迫的索取,就是怕她什么时候闪他一下。 她嘎嘣一下,不留恋这个世界了,那这样令人神迷目眩的易容能力不就没了吗? 第300章 相见早相识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什么失传技术传承者和濒危动物保护者。 他喜欢收集不同种类的人类。 如果人不好勉强,那就算了,毕竟是同类。 人是会死的,只有技术可以长存。 所以他对技术苛求,却对人类有更多的容忍。 松方雅人这样时常能给他带来惊喜的人就更显得可爱。 尤其是他乖乖点头老实解说的样子:“鸠居堂的香对平民也开放,有几类香虽然廉价,但是可以敲开一些紧闭的门。偶尔也会有误打误撞的幸运儿,既然他有这样的运气,我们也不会非要剔除掉。” 他手下的人没有了解鸠居堂这种门门道道的,如果没有松方雅人含蓄的吹捧,他是察觉不到有什么问题的。 安摩拉多敲敲手机,示意诺亚方舟以后注意收集类似的资料。 一些家族内部的资料是不会上传到网络上的,比这更多的是口口相传的潜规则和习惯,这是诺亚方舟触及不到的区域。 真实的非酋·安摩拉多笑道:“看来我很有运气。” 世界意识把这样的一个人送到眼前,看来是对自己逼迫宫野志保没有意见,甚至说不定还觉得他做的不错。 这就是大爱啊! 安摩拉多感动了。 他一定会继续努力的哦。 松方雅人离开了,安摩拉多闭上眼睛休息,大脑却不停止思考。 没过几天,安摩拉多看着松方雅人的工作成果,难得有些惊喜。 这人能干过头了,完全不像是优哉游哉、完全没有危机感、生活松弛有情调的n代。 安摩拉多决定把计划提前,反正这家伙的标签从他见到他开始就从来没有变过。 黑色的【七松芝·七松家血脉】。 标签里带血脉的很少见,这几乎就是完全承认自身血脉、也愿意为血脉传承奉献一切的暗示。 安摩拉多也只在某个大教堂里见过某个具有不科学力量的主教头顶有一个女巫血脉的标签。 那位主教头顶除了姓名和血脉,还有某某地区主教的标签。 这位主教把血脉的延续和信仰混为一谈,用血脉力量“显圣”并称其为神的垂怜,用神的意志限制自己对力量的使用并且解释自己的不凡。 他的世界圆满自洽。 安摩拉多好奇如果他的血脉和信仰产生冲突会如何呢? 他最后选择了血脉,留下觉醒的血脉后自焚而死。 于是安摩拉多懂了。 血脉是更沉重的东西,是还未诞生起就存在的责任,是“原罪”。 而他的信仰是拯救他的东西,一直把他往海平面上托举。 人生就是在海里挣扎,既不能出现在海平面以上,也不能一直下沉。 如果一定要选择,他只会选择下沉。 这不只是背离信仰的愧疚和逃避。 还有血脉那无论如何也要延续下去的、混沌的、本能就要下坠的欲望。 理智使他信仰,使他约束欲望。 但死到临头的人哪里来的余裕去用理智让自己看起来体面? 越到最后,血脉赢的几率越大。 除非他愿意在一开始保有理智、很有余裕时自我断绝所有后路。 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能这样清醒,他又何尝会落到如此境地? 七松芝甚至都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挣扎的反向力量。 安摩拉多抓住了七松芝的脉门,很是放心。 所以只要七松芝不是特别奇葩,在观察期不作什么超出人类理解能力的妖,他就会把大关桂五介绍给“松方雅人”。 大关桂五应该早有预料,他不可能把所有事情交给大关桂五一个人。 一个老道的会计刚刚好,主要的权力还在大关桂五手里,他只是上个笼头,做一个简单的监管。 大关桂五应该很开心接到这份意外之喜。 ——大关桂五开心是开心了,但没有完全开心。 拜之前小瞧安摩拉多所赐,他提前找私家侦探调查了松方雅人。 一个纯纯的普通人,最显赫的亲戚前些年还进监狱了,最近刚刚出来就不知所踪,他本人没有亲戚的万分之一吸睛,实在乏善可陈。 于是大关桂五穿着一套灰色细条纹和服款款地来见“松方雅人”了。 他的装扮是经过思考的,想营造出阶级感和优越感,让松方雅人这个家境普通但还算有些眼界的家伙心里有些顾忌。 普通人很少有不会飘的,尤其是掌握影响大人物性命的权力时。 大关桂五对上演一出“你我一开始互相使绊子后来经过种种磨难我们互相理解共同合作”的戏码不感兴趣。 他的人生要一直高歌猛进才好。 但当他看到同样穿了一身灰色细条纹和服的“松方雅人”,脸上故意凹着的表情凝固了,然后轻轻地化掉了——“七松芝?!” 人生果然很难一帆风顺。 大关桂五露出难看表情时也显得有种白切黑的阴鸷美。 至少安摩拉多愿意为这张脸和变得有趣的会面缓和一下怪怪的气氛。 于是作为引荐人的安摩拉多诧异地挑起眉毛:“看来你们是老相识了,那我就不多话了。” 他心下也有了计较。 大关桂五什么出身?组织的孤儿。 安摩拉多也算清楚他的底细,他是清酒的养子,就像爱尔兰是皮斯科的养子。 大关桂五怎么可能会认识彼时还是天之骄子的七松芝? 只有可能是清酒,清酒的身份看起来看起来还挺有门道。 他既然是本土华族,为什么会对boss低头呢?甚至称得上呕心沥血。 安摩拉多刚巧了解过日本的公家华族、武家华族、勋功华族和神职人员家族。 盘根错节,互有来往。 往上翻翻,只要有心,总能找到一个双方都存在联系的“中介”的家族。 这个家族和本家族素不相识的家族存在联系,于是想认识的总能认识的。 不是所有的家族都过得好,于是也存在“效忠”这种事情。 有的时候是个人,有的时候是整个家族。 大家都是华族,都算“人”,是同类,是平等的,低头倒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