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渔村，从水产养殖开始》 第一章 卖真鲷 “啾……啾……” 海天之间，海鸥顺着风，不停飞舞叫唤着。 沙滩上洁白的细沙，在海浪的拍打下闪烁着银光，海风轻拂着脸颊，带来一丝丝咸涩的气息。 海面上投下一道阳光，熠熠生辉，渲染出一幅如诗如画的背景。 而此刻站在海边的姜若鱼，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重生了？ “姜若鱼，你发什么呆啊，快点过来帮忙，鱼死了就卖不出价了。” “诶，来了来了。” 催促自己的是大舅哥张建国。 姜若鱼回忆起这一天，老丈人张贵明带着大舅哥和自己去黑石礁下网，没想到收获颇丰。大概是有真鲷鱼群过来，这一网里，除了常见的带鱼之类的，还有六七条真鲷，这网里的真鲷个头非常大，有两条估计有两斤左右。 这个年代的鱼货还没有后世那么高的价，一般的鱼卖不出什么价，一般也就两三毛一斤。 真鲷就不一样了，最近，村里的小码头上经常有人点名收这种鱼，价格还挺高，最近都叫到了一块五一斤。 重生回来的姜若鱼知道，这是因为对岸岛国的人喜欢吃真鲷刺青，需求量激增。有市场自然就有价，所以价格渐渐高涨起来。 码头上已经有不少人看到姜若鱼一家桶里的鱼，“呦，这么大的真鲷，最近这家伙价格高，这一网能卖不少。运气不错啊。” 真鲷果然吸引了一个特地从镇上收货的鱼贩，对方准备把这一网鱼都收去，已经开始谈价格。 “诶诶诶，张伯伯，你们这有点不厚道啊。” 一个声音打断了鱼贩和张贵明的说话，是王二海，村里有名的混子。 王二海用手里的树枝随意拨弄着桶里的鱼，“张伯伯，我们村里的规矩，别人下网的地方，其他人不能随便下网，你怎么能断我财路呢。” 张贵明不明所以，“你说什么？” 王二海抬起头，眼睛似无意地瞟过姜若鱼，又很快转开，换上一脸嚣张的表情对着张贵明，“我说，你网鱼的地方是不是在黑石礁，靠村这一面？” 张贵明点点头，自己确实是在那下的网。 “那里本来是我丢下的网，你却尾随我下网，还把这一网子的好货拿到这来卖。你这不是抢我的钱嘛。” 张贵明听了这话，气得不轻，“你放屁，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我下网的时候，根本没看到还有别人的网。” 王二海是村里的二流子，整天无所事事，时常在码头上占别人便宜，很多村民都很厌恶。 前世姜若鱼和他走得近，就是这一天，姜若鱼和老丈人下了网回家吃早饭。 路上碰到了王二海，王二海勾肩搭背地和姜若鱼闲聊。 不过由于身高不够，整个画面看起来并不协调。 很快，王二海就把姜若鱼的话全套出来了，知道张贵明去黑石礁那块下网了，等会就去收。 这会王二海在码头上振振有词，胸有成竹说出来的话，全是早上姜若鱼告诉他的。 张贵明不知道是自己的蠢女婿出卖了他，惊讶于王二海把地点说得那么准确，内心都开始有点动摇，是不是真的自家下的网和他重叠了。 “诶，你们这鱼还卖不卖啊，等会鱼死了，我可就不要了啊。”旁边的鱼贩子已经没耐心等了。 这真鲷就是要新鲜的才能卖上价。 等他们吵完，真鲷都死透了，自己收回来还有什么用。 鱼贩一催促，张贵明也焦急了起来，但王二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缠上来，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拖久了，鱼一死也卖不出去，不如分他一半，让他消停消停，自己赶紧把鱼卖了才是正事。 但是一想到这个王二海平时就蔫坏，自己就这样妥协了，又觉得气不过。 一直在旁边的大舅哥张建国，此时也担心王二海一直胡搅蛮缠下去，耽误了卖鱼。 手上的拳头不知不觉已经握紧，刚刚看着王二海嘴里叭叭叭地放屁，要不是担心不好收场，早就想一拳揍上去了。 现在甚至会耽误自家卖鱼，这不打留着干什么，反正张家和王家出了名的不对付，先打了出口气再说。 姜若鱼看着不对劲，张建国要是真抄手打了，那就和前世一样了。 前世张建国揍了王二海一顿，最后鱼也没卖出去，自己家还被讹了五十块医药费。 后来，张贵明一家知道是自己和王二海通的气，对自己更是越来越冷淡，可以说，就是从这件事开始，自己彻底和张家，和老婆生了嫌隙，再也回不到从前。 后来自己心中郁闷，和王二海之流也走得更近了。 可没想到，王二海知道姜若鱼彻底不受张家待见之后，反而不搭理他了。 姜若鱼这才明白，之前王二海对自己的客气、尊重，不过是他拉拢自己的手段，因为自己是张家的女婿，王张两家不对付，自己和他亲近就能恶心张家。 可笑自己还把这样的人当朋友。 “王二海，你也好意思来这骗鱼！要是耽误我家卖鱼，这桶鱼钱你来付，起码五十块！”姜若鱼赶在张建设出手前，大声呵斥道。 王二海看着姜若鱼帮张家说话，吓了一跳，这姜若鱼自己没什么本事，还老觉得张家看不起他，自己三言两语说一下，就把他拉拢过来了，怎么这会关键时候，他又帮张家说话了。 “若鱼啊，哎呀，我还没注意到你在这。等这事了了，去我家吃饭啊。”王二海还想用语言拉拢姜若鱼。 “谁去你家吃，难怪早上那么热络地我聊天，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也怪我，太容易相信你，三下两下就被你套了话。”姜若鱼高大，说话的时候莫名有一种威慑力。 王二海看着他的样子，还有点心虚，“诶诶诶，你别瞎说啊，我什么时候套你话了。” “早上我们聊天的时候，武大婶不是在旁边经过呢，找她出来问问。” 王二海看姜若鱼反水得坚决，还拉出了人证，心里也犯起了怵。 第二章 再见老婆 周围聚集的渔民也多了起来，平常王二海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说他的不是。 这会张家父子三人合力斗王二海，他也使不出什么招，只有恶狠狠地看着姜若鱼放句狠话，“行，敢背后捅刀子，你给我等着。” 王二海走了，鱼贩子也把这桶鱼收了，七条真鲷加上其他的鱼，一共卖了十六块，在这个工资也只有三十元的年代里，也是一笔大钱了。 不过对于张贵明来说，今天高兴的，不只是赚了一笔钱，而是这个不开窍的姜若鱼，居然和王二海翻脸了。 “若鱼，今天你才像是我妹夫，平常看你和王二海混在一起，我早就不爽了，要不是看在晓莲的面子上，真想打你一拳。” “嘿嘿，大舅哥，之前我错了，你放心，以后再不和王二海来往了。”姜若鱼真诚地说。 “真的吗？” “嗯。” “那你今天这样，不怕王二海报复你？”张建国问。 “怕他？今天就是他套我的话啊，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说了，就算他报复我，不是还有爹和舅哥在嘛。”说着用肩膀撞了撞张建国。 张建国也回拍了他，今天要不是他及时站出来和王二海翻脸，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这个妹夫虽然以前也做了很多不着调的事，但只要能及时回头就好，毕竟也是亲戚。 张贵明听着两人的话，心里和张建国一样的想法，自己的女婿，一直和自家人不亲，反而和姓王的亲近，现在总算悔悟了，以后这个家齐心协力，也能把日子过好咯。 …… 海边的房子都是石头做，张贵明家有三间房，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分家出去住，最小的儿子也去上了大学。 现在他们夫妻两住一间，三女儿张晓莲一家人住一间，另加还有一间空着，也算是比较宽敞。 姜若鱼和张贵明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丈母娘在厨房里忙活着，张贵明赶紧过去帮忙，姜若鱼则放下渔具，往里屋走去。 老婆张晓莲在床上休息，再次看到老婆，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脸颊微微上扬，眉毛细长而弯曲，精致的鼻梁和粉嫩的唇瓣，刚刚生完孩子的她，身材不仅没有走样，反而更添一种韵味，浑身散发出一种自然的美。 姜若鱼一时感慨良多，上一世，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张晓莲。 张晓莲是村里有名的美女，说村花完全不为过，当初追她的人能排成长队，其中不乏条件不错的，可张晓莲就是看上了家境贫寒的自己。 那时丈母娘也没少劝，可谁也没劝住，张晓莲死活要和自己结婚。 用后世的话来说，自己这老婆，大概就是个恋爱脑。 结婚后，自己和张晓莲过得也不错，不说大富大贵，也还算过得去，渔家人，靠海吃海，也不至于饿死。 可是自从自己爹妈死了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自己没个正经活计，晓莲又怀了孕，家里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丈母娘心疼女儿，在晓莲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把女儿一家接来同住。 按理说后方稳定了，男人应该好好奔事业，撑起这个家，可一直到女儿出生，姜若鱼都没有好好做过事，就连老丈人带他一起出海捕鱼，也是心不在焉。 不仅不好好工作，反而总觉得老丈人一家看不起自己，不愿意受这个委屈出海捕鱼。 平常也就是在岛上闲逛，慢慢地就和王二海那样的人混到一起去。 再美好的爱情也会被现实给抹灭掉，自从路走偏了，张晓莲也着急，和姜若鱼沟通几次无果后，慢慢的也失望了，姜若鱼更觉得在这个家里呆不下去。 终于有一天，姜若鱼收拾了行李，去县城投奔自己的亲大哥，之后很多年，都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回来一下。 姜若鱼还记得，自己走的那天，张晓莲气得都没有来送。 还好，还好是这个时候重生回来，一切还不算太晚。 …… 张晓莲正躺在床上小憩，自从女儿出生，她就没怎么好好睡过。 刚刚听到门响了，估计是若鱼回来了。 不过自己太累了，不想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了，也没什么好和他讲的，自从女儿出生以后，他就变了，不，也许早就变了。 变得对自己越来越不上心，前天说让他洗个尿布，他还说大老爷们怎么能做这些。 也不知如今的脾气怎么这么大，说不得碰不得。 “晓莲。”姜若鱼小声的喊了喊，见张晓莲没有反应，估摸着她睡熟了。 又看向床那边的女儿，这个小家伙，前世她成长的时候，自己在县城里，由于常年不见面，父女两关系一直也很冷淡。 现在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一定要把缺失的亲情补回来。 看着她小小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的摸摸小人儿的脸，粉人儿似乎感受到了爸爸的温度，眉头皱了一下。 姜若鱼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可爱，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把宝宝抱了起来。 “诶，你轻点，别把她弄醒了。”一直眯着眼的张晓莲睁开眼睛，担心地说道。 姜若鱼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张晓莲是在装睡，看样子，是不想和自己说话。 “老婆，你醒啦。”姜若鱼轻柔地说。 “你叫我什么？”张晓莲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也就是谈恋爱的时候这么亲昵过，姜若鱼已经很久没这样叫自己了。 “老婆啊，你不就是我老婆吗？”原来晓莲这么好哄，一句老婆就能让她小鹿乱撞。 他的话轻声细语的，轻轻地撞在张晓莲的心上，她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情了。 “干嘛突然这么文绉绉的。”娇声的责怪传来。 看着老婆的反应，姜若鱼痞笑一下，凑近她的脸庞，轻声地说，“你要是不习惯，以后，我就只关起门来的时候这么喊，好不好。” 张晓莲的脸突然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点点头，心砰砰的跳。 终是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道，“你小心点，别阙着宝。” 姜若鱼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宝宝，轻轻晃了晃，“宝宝乖啊，妈妈不担心。” 张晓莲看着眼前的景象思忖，姜若鱼真是转了性，不仅说话变温柔了，还主动抱了宝宝，自从娘前些天说他抱孩子的姿势不对，会把孩子弄痛。 他就赌气似的再也没抱过宝宝了。 “今天和爹出去网鱼了？” “是啊。” “还有谁去了？和爹吵架了？” 姜若鱼不禁失笑，看来自己的转变太大，晓莲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事找她求和。 第三章 村里的号召 “没有，今天一切都好好的，爹还网了好几条大真鲷，卖了不少钱。对了，期间王二海来捣乱，我还和爹、建国一起，把王二海赶跑了。” 这句话令晓莲的疑惑更重了，姜若鱼不是和王二海关系挺好的吗？ 张晓莲忽然冷下脸，“你是知道的，我手上已经没钱了。” 得，不是以为自己闯祸了，就是认为自己要钱，看来，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他放下怀里的宝宝，双手扶着张晓莲，郑重地看着她：“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做混账事，一定对你们母女俩好。” …… 吃饭的时候，姜若鱼的二舅哥张建设来了。 “哎呀，我来得正是时候啊，饭菜都上桌了。” “我看啊，你是狗鼻子，闻着味过来的。”姜若鱼的丈母娘王桂香笑着说。 张建设伸出手，捏起一个花蛤就嗦了一口。 又看了眼在旁边摆碗筷的姜若鱼，没说话。 张建设和姜若鱼是同班同学，打小关系就铁，甚至张晓莲和张建国的姻缘，都有他一半功劳。 两人成了亲戚，说起来关系应该更铁才是。 但自从姜若鱼变成自己的妹夫后，张建设是越来越看不上他了。 以前一起玩玩闹闹的兄弟，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整天不做正事，和村里的二流子混在一起，对妹妹也越来越不好了，前几天，听说妈说了他两句，他还蹬鼻子上脸，生起气来。 自己找他谈了一下，结果不欢而散。 “建设，你来了。”姜若鱼看他不理自己，主动的打起了招呼。 张建设用鼻子出了口气，“我不能来？” 姜若鱼知道他还生自己的气，“当然能来，欢迎欢迎。” “这是我爸妈家，用得着你欢迎。” 姜若鱼笑笑，赶忙把筷子递过去，谁让自己前几天说了混账话呢。 这二舅哥也不能得罪啊，要刷刷好感度。 王桂香和张贵明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明白姜若鱼是在求和。 张贵明开口，“接着筷子呐。若鱼今天很不错，都把王二海赶跑了。”顺便把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下。 张建设听完，这几天的气也消了一半，“看样子是不错，改邪归正，不和王二海狼狈为奸了。”说得阴阳怪气，但大家也听出语气柔和了不少。 姜若鱼痞痞一笑，“那是，以后就和建设你狼狈为奸了。” “滚。”张建设嫌弃地说。 又是这个笑，他妈的，就这个笑把自己宝贝妹妹骗到手的，刚刚他一笑，自己都看到妹妹恍惚了一下。 哎，就冲自己这个花痴妹妹，也不和他生气了，免得妹妹把帐算到自己头上。 “建设，你今天去村里开会，说啥了？”张贵明问道。 姜若鱼听张贵明这么问，回想起了最近村里的事。 现在是1984年，省里有政策，要大力发展海洋渔业，现在正动员各地开展试点，进行水产养殖。但一切都在起步阶段，愿意配合的村民很少。 “能说啥，还不是之前吹的风，动员大家去搞养殖业。还说政府免费出苗，提供技术指导。”果然，张建设如是说，语气里并不买账。 “哥，我觉得搞这个可行啊。”但张晓莲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可行什么呀，养殖太难了，看天吃饭呐，碰上台风，所有投入打水漂。即使天气不为难你，平时要注意的事项也很多，一个细节没做好，就可能颗粒无收，总得来说，还不如出海捕鱼靠谱。” 农民都是一样，甭管你是种地的，还是养鱼的，只要是庄稼人，就都得靠老天爷赏饭吃。 但是，姜若鱼知道还是有区别的，养殖业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后，和出海捕鱼是不一样的。 当然，后世那种一个渔业公司几十个员工，一起远洋出海，捕上来的鱼直接在船上加工的，几乎是不受天气影响。 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后，靠科技取胜的事了。 现在想形成那种规模的渔业公司，是不可能的。 但养殖不同，现在有政策，可以从零开始干起，最快半年就会有成果。 “村里有没有说具体给什么的政策？”姜若鱼问。 张建设愣了一下，没想到姜若鱼会问得这么详细，“大概说了下，说是省里有免费苗下来，有海带苗啊，贻贝苗啊。诶，你问这么细干什么，不会想搞吧？” 姜若鱼在心里盘算，海带养殖起来更简单省心，但现在全国的沿海都在种海带，没有特殊的优势。 而贻贝对气温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养殖的人相对较少。 “你觉得养贻贝怎么样？”姜若鱼没正面回答。 “不行，费力不讨好。”张建设一口否定，“开会的时候，我就听石头说，他二叔去年养贻贝，结果养出来一点点小，没什么肉，最后都是贱卖的。” “也就内陆没见过的人买了去，还觉得捡了大便宜。最后他二叔算了下帐，抛开成本还亏了一千块。我觉得不能养，爹，你说是吧？” 最后张建设反问了他爹一句，想让爹来扑灭姜若鱼的心里的小火苗。 “我同意建设的意见，咱们家日子也还过得去，家里也有渔船，就捕捕鱼就行了。” 老丈人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姜若鱼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就闭嘴安心吃饭了。 今天丈母娘炖了一只鸡，姜若鱼笑嘻嘻的扯下那只没人动的鸡腿，放到老婆碗里，“晓莲，吃鸡腿，你看你都瘦了。” 没眼看，张建设看着妹妹那个花痴的样子，只要姜若鱼那小子对她痞笑一下，她就着道。 这鸡是娘养的，也是娘炖的，怎么这小子就夹了一筷子，说了一句话漂亮话，好就都成了他的了。 张建设恨恨地盯着自己的妹夫，张贵明两口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却开心起来。 特别是张贵明，自己这个女婿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有些不着调的，但是会维护家里人了，也会对晓莲好了，就像刚结婚时那样。 一家人正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张晓莲突然愣住，“我怎么好像听见宝在哭。” 说着放下碗，急急地跑进屋去，没过一会又出来，不好意思地说，“听错了，女儿还好好的睡着呢。” 张建设笑道，“你呀，和你嫂子一样，你大侄子刚出生的时候，她也总这样，离开一会就担心他哭。” 说着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第四章 夫妻对话 吃完饭，姜若鱼主动帮王桂香收拾碗筷。 一瞬间，本来还在说说笑笑的另外三人，都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互相看看，用眼神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 沉默振聋发聩。 最终还是张建设忍不住问道，“若鱼，你是不是中了邪了。” 姜若鱼端着没吃完的菜，瞥了一眼张建设，“什么意思？” “今天和王二海闹翻，就足够令我震惊了。现在居然在帮娘收拾碗筷。” “什么叫帮娘收拾，这活又不是卖给娘了。做子女的，吃了饭好意思不收拾嘛！” 张建设沉默，感觉这话是在内涵他。 “爹娘心疼晓莲，收留我们俩在家住。以前不懂事，啥也懒得干现，在醒悟了，可不得多帮忙帮忙。”姜若鱼义正言辞地说。 张建设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前段时间的混球妹夫嘛。 而同样诧异的还有张贵明和王桂香，不过他们更多的是感叹女婿终于懂事了。 之前两人看姜若鱼整天打混，早已颇有微词。但女儿还在月子里，也不想说太多，只想着等孙女大点，和姜若鱼好好谈谈，要是总这样不明事理和懒散，自己可养不起女儿这一家，只能赶人了。 今天姜若鱼的话，算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 还好，还有救。 张晓莲心里也很高兴，前段时间，明显能感觉丈夫和父母的氛围不对，她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但是今天，姜若鱼的所作所为，似乎让所有的阴霾都消散了，爹娘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担心女儿睡醒了哭，张晓莲揣着这份开心，回屋看女儿去了。 姜若鱼收拾好，也回屋来休息，已是农历五月，天气逐渐热起来，窗外的蝉鸣声也叫起来，在这个恬静的午后响起，像是乐章。 一进屋，就看见老婆斜躺着，正在喂女儿吃奶，此刻屋里已被女儿窸窸窣窣的吮吸声充满。 看着眼前的一幕，姜若鱼不禁感慨，多久没有这种心安的感觉了。 女儿吃饱了，又心满意足的睡了。 “月子里的娃就是这样，不是吃就是睡。”张晓莲笑着说道。 “是啊，真有趣。”姜若鱼忍不住摸摸女儿的脸。 “有趣？你可真是变了。女儿出生二十来天了，也没怎么见你笑过，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呢。”张晓莲把搭在女儿身上的薄被拉了拉，“今天你又是主动抱女儿，又是说有趣。不会真中邪了吧。” “瞎说什么呢。我宝贝小月儿，就是很可爱啊，是不是呀。”说着，又捏了捏女儿的脸。 张晓莲伸手打断，“别捏啊，娃会流口水。” 姜若鱼只好将手收回，“好好好。” 一边说一边顺势躺了下来，床板嘎吱一响。 张晓莲轻声地问，“刚才二哥说的养殖，我看你最后那几句的意思，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确实有。你好像也说觉得可行是吧？”姜若鱼有点好奇，张晓莲好像也很在意这件事，这个年代的人，应该还没有那么高瞻远瞩。 现在大家生活也才刚刚好起来，都只愿意做些稳妥的事，比如捕鱼啊，织网啊。 像养殖这种，需要一定的投入，周期也长的事，几乎没人愿意干。 主要是周围并没有成功的案例，别说自己所在的沙海村了，就是方圆二十里的沿海村子，都没听说有养殖成功的。 这两年确实有不少蠢蠢欲动，着手去尝试的村民，但没一个靠养殖赚了钱，反而亏本的有几个。 按目前村里人的眼光，大概率是不会有人愿意做这个先行者，否则也不用这样大肆宣传。 所以张晓莲觉得可行，就显得很奇怪。 “我不是觉得行，我是……” 张晓莲欲言又止。 “是什么呀？” “你在这里住着，觉得委屈吧。” 张晓莲被问急了，才终于开口说。 啊？委屈？ 前世是觉得委屈的，但是现在的自己完全明白那是自尊心作祟。 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老丈人一家对自己可真好，管吃管住。 “不委屈啊，而且这和想搞养殖有什么关系。”姜若鱼不解。 “思来想去，都是因为我们住在这里，你每天都不高兴觉得委屈。既然如此，有机会我们还是出去单住吧，可出去单住就得有事做啊。” 原来张晓莲打的这个心思，真是个傻老婆。 姜若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张晓莲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你还记得葛燕吗？就是小时候我们的同班同学葛燕，她不是嫁到市里去了吗？前几天回村的时候，她来看过我。她说她家有个亲戚在市里的海水养殖试验场工作。据她亲戚说，现在的水产养殖发展得很好，苗的质量也高，要是严格按照指导规范来养殖，是能赚到钱的，还不少呢。” 姜若鱼真的很感动，张晓莲太替自己着想了，都已经打听得这么详细了。 自己这么不称职，她还在替自己想退路。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可是我看爹和建设都不怎么看好。特别是爹，他的想法不容易改变。”张晓莲打了个哈欠继续说。 是啊，现在的生活还不错，想改变很难。 但从后世回来的姜若鱼知道，现在正是飞速发展的时代。 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机会，老丈人觉得稳妥的出海打鱼，现在看起来似乎很不错。但是，很快就会被时代淘汰。 只有行动起来，跟上时代的步伐才行。 姜若鱼不想这么放弃，总要做点什么，让这个事有点眉目。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老婆为这件事操心。 毕竟才刚生了孩子，还是不要太费神的好。 “好了，先不想这件事了。养殖的事需要考虑的地方还有很多，还需从长计议。你每天还要带孩子，太辛苦了，睡一会吧，别让自己太累了。” 张晓莲点点头，静谧的午后，这氛围早已引得她的瞌睡虫上来。 没一会，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 许是重生回来，精神头没调整过来，人还比较累，姜若鱼也很快睡着。 这一觉睡得深沉，直到听见隔壁武大婶的大嗓门才醒。 “王婆，走啊，赶海去啊。” “诶，好啊。” 刚织鱼网回来的王桂香转身去厨房，拿起一个没把的铲子和桶，和姐妹说说笑笑的出去了。 今天十六，有大退潮，这个点正是赶海的好时候。 姜若鱼睁着眼睛，看着床上同样被武大婶吵醒的母女俩。 孩子哇哇地哭个不停，这个武大婶，下次她孙子睡觉我也去吵吵他。 第五章 赶海 姜若鱼随手把孩子抱起来，在怀里轻轻的晃起来。 张晓莲看着眼前的人，从早上卖鱼回来，他就再也没出去，这要是放在以前，早不知开溜到哪去了。 “你不去赶海吗？” 印象中他最喜欢凑这些热闹。 “不去，就在家里陪你。” “行啦，你去吧，我嘴馋了，给我抓一盘梭子蟹去。” 这…… 张晓莲替自己找的借口可真好，明明是怕自己在家憋不过，却硬说是自己嘴馋。 既然老婆都发话了，那就去吧。 “那我去咯。” 姜若鱼朝张晓莲挥挥手。 去厨房拿了个铝桶和铲子，就出门了。 …… 这会整个沙海村的滩涂上，都弥漫着海洋的气息，鸟儿的嘶鸣声和浪花的拍打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美妙的交响乐。 不断有渔民们欢笑着、高喊着，捧起捕获的鱼虾，展示给其他人看。 赶海也是个运气活，不一定有大的收获。 因为像皮皮虾，海星，梭子蟹，八爪鱼什么的，运气不好，根本碰不到。 就算运气好点碰到了，也会有体型太小，塞不了牙缝的，被迫放生。 不过初一、十五有大退潮，沙滩上海货很多，即使捡的人比平时多，也不怕空手而回。 只要勤快点，捡一两盘菜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姜若鱼看着周围这么多的村民，还是挺感慨的。他十几年没赶海了，没感受过这种氛围了。 不赶海倒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犯懒，而是多年后，由于全球气温升高、水污染严重、过渡捕捞等各种原因，海生物越来越少，赶海的性价比越来越低，慢慢地就没什么人去了。 倒是城市里的人，周末没事来赶个海，不为海货，就图个过程的愉悦。 这么多年没赶海了，如今猛地一来，就连脚下踩的沙子也觉得格外亲切。 “姑父，你也来了啊。” 刚走到沙滩没多久，就听到一个童声传来。 姜若鱼摸摸他的头，沾了一手沙，“小龙，你爹呢？” 这小孩大名张世龙，是张建设的儿子。 张建设也是个好玩的，把儿子带出来，结果自己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今天滩涂上的人有点多，农历十六，大退潮，滩涂上生鲜最多。 这样的日子，估计村里没有活的人都出来了。 特别是小孩，放眼望去，一半都是孩子，村里的大人也很省心，不担心孩子贪玩跑到海里去。 这时候村里的孩子，打小就在外面疯玩长大，除了饭点，家长也见不上他们一面。 吃饭的时候，孩子自己就回来了，偶尔没回来的时候，父母就上村口喊一嗓子，保管娃从别人家冒出来，这时孩子就会被拧着耳朵回家吃饭。 这种情况，放在后世简直不敢想，40年后的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一刻都不能离开家长的视线。 就算到了小学六年级，上学依然要接送，有些孩子发育得早，六年级都有一米六、七，是个小大人了，结果还被家长跟着，那画面着实有些搞笑。 “我也不知道爹去哪了，不和你说了，我去那边玩啦。” 姜若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群和张世龙差不多大的孩子堆在那刨沙子，彼此追逐着，欢声笑语不断。 姜若鱼笑笑，继续捡着，别看别人啦，自己赶海还没开张呐。 他正低着头仔细分辨，有没有什么海货可以捞。 忽然肩膀被人一拍，抬头一看，一张棕褐色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侯南宝。 姜若鱼咧开嘴笑了，如果说村里一起长大的发小，算得上真兄弟的，侯南宝排第一。 前世自己落魄，从县城回来时，是他看出自己心中的苦闷，经常开解自己。 张晓莲走后的那些日子，老哥俩也经常一起喝点小酒，谈谈心。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姜若鱼最后十几年孤寡老人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不过看惯了他六十几岁的老脸，现在忽然看到二十来岁的他，居然觉得还挺帅，就是比自己还是差点意思。 姜若鱼心里的情绪上来，一把拥抱了他。 侯南宝嫌弃的推开他，“干嘛这么恶心，这么多人看着呢。” “南宝，再见到你真好。” 姜若鱼是真心的，自己突然离世了，他估计哭得很伤心。 “原来你这么离不开我啊。”侯南宝打趣说。 但，当他看到姜若鱼深情的眼神时，就后悔说这句话了，姜若鱼这小子，今天怎么怪怪的，怪吓人的。 姜若鱼怕自己又激动，作出一些离谱的亲热行为。也强迫自己说些别的话来打岔，反正只要侯南宝还在，以后就有的是机会和他联络感情。 “猴，你也来赶海啊。” “多新鲜啊，这会在沙滩上，不是来赶海的，难道是来散步的，和你散步我嫌浪费时间。”侯南宝和以前一样，嘴毒。 不过今天，姜若鱼不想还嘴。 “你淘到什么好货啦，让我看看。” 姜若鱼伸头看他的桶，空空如也。 再一看自己的桶，空空如也。 两人相视一笑，行吧，都赶紧淘吧，沙滩的人不少，再不淘好东西都没了。 俩人都盯着地下的滩涂，认真地扒拉着。 咦，这沙子上有个孔，有货！ 姜若鱼拿出自己的小铲子，在呼吸孔的地方使劲的铲下去，没一会，就抓出来一个蛏子，不过不够肥，勉强能吃的样子，再小一点就要放生啦。 就这样零零散散地抓了点蛏子、海螺，望着桶里的东西，姜若鱼感叹，凑不够一盘啊。 突然，姜若鱼的双眼亮起了兴奋的光芒，他发现沙滩上有一处松软而凹陷的地方，有一个对的小眼睛，上面还吐着小气泡，以经验来看，是一只小螃蟹。 姜若鱼套起手套，眼疾手快地把手伸进沙子里，果然摸出来一个梭子蟹。 运气不错，不仅不小，甚至还有点肥。 不知道这旁边有没有窝呢？姜若鱼迅速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周围，发现这还真有可能是个梭子蟹窝。 这一片形成了椭圆形的凹陷，周围堆积着一些细小的物质，像是贝壳碎片和沙粒的混合物质。 姜若鱼决定深入挖掘这个窝，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捧起些许细沙，缓缓地掏空窝内的沙土。一点点地挖，窝内的深度也逐渐显露出来。 终于，姜若鱼从窝内又挖掘出一个完整的梭子蟹。这只梭子蟹拥有棕红色的甲壳和尖锐的爪子，它在姜若鱼的手中不断扭动，似乎在表达着不满。 他放下梭子蟹，继续挖，随着挖掘的进行，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一个接一个的梭子蟹浮出窝中，甚至还有刚孵化出来的幼小生命。 姜若鱼喜悦地看着这些梭子蟹，意识到他发现了一处宝藏。他迅速且小心地将这些活泼的梭子蟹一个个放入桶中。 不错，够一盘了，今天运气不错。 想想张晓莲吃螃蟹时开心的样子，姜若鱼的嘴角也不由的上扬起来。 “笑什么，这么开心。”侯南宝也凑过来。 “哇靠，你在哪找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这么多梭子蟹。” “我就找到几只猫眼螺和蛏子，还很小。就一只八爪鱼还不错，勉强算大，可和你这么多梭子蟹比起来，瞬间不香了。” 侯南宝嘟嘟囔囔。 “你今天运气这么好，那我要跟着你。” 姜若鱼无所谓，“行啊，那跟紧了。” 两人一起在滩涂上继续走着。 姜若鱼眼亮，滩涂上的呼吸孔，总是能先侯南宝一步看到。 不一会儿，蛏子已经抓了好几条了，有两条还特别肥，肉肯定很厚。 幸亏这个年代没有手机，自己的眼睛贼亮，还是很好使的。 侯南宝本来想跟在他后面蹭点，结果根本没用，姜若鱼又找到不少海货，自己反而收获寥寥。 “你小子，今天真是走狗屎运了。”侯南宝气呼呼地说。 第六章 好喝的桑葚酒 姜若鱼也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趁着好运，又往远处继续走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出水口，这里也有不少的礁石，姜若鱼心中一喜，说不定还能发现一窝梭子蟹。 不过喜得太早，梭子蟹的踪迹没看到，反而感觉脚下有些异样，低头一瞧，居然有一条跳跳鱼在脚边跳来跳去。 姜若鱼蹲下身子，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它，可是它太滑溜了，根本抓不住。 幸好今天出门时，带了个小渔网，姜若鱼把渔网在跳跳鱼前面一点的地方放下。 侯南宝看到这个场景，笑出了声，“你不会是打算守株待兔吧？” 跳跳鱼鸡贼的很，轻易不会自投罗网，除非你足够耐心，一直蹲守，可能还有机会。 一般人，确实没那个心性等，但现在的姜若鱼，心理年龄也六十多了，人老了，多少也磨出点耐心来。 好运的是，没等多久，那条从姜若鱼手中溜走的跳跳鱼，就蹦的一下跳进网。 姜若鱼迅速把网提起来，把鱼倒进桶里。 这一连串的操作，把旁边的侯南宝看得目瞪口呆。 接着姜若鱼故技重施，继续在原地放网，没一会，就抓了七八条跳跳鱼。 侯南宝彻底服了。 渐渐地，有海水拍打着脚踝，姜若鱼看着自己的铁桶里，有不少梭子蟹和肥蛏子，跳跳鱼，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海货，不错，收获颇丰。 眼看着潮水要涨上来了，姜若鱼和侯南宝开始往回走。 快走到石子路的时候，张建设带着儿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若鱼，你也来赶海了？” 一边说，还一边用眼光搜索了下他的身后，没有王二海那群人，反而看到侯南宝。 不错，看样子，姜若鱼是真不和王二海联系了。 身后的侯南宝，张建设熟，也是一起长大的，人挺不错，村里就这么大，同龄人之间彼此都很熟悉。 和他点点头，也算打过招呼了。 姜若鱼回答张建设，“是啊，晓莲说想吃点海货，我就出来淘淘。” 小龙这时拿起一只青蟹在姜若鱼面前晃荡，“姑父，你看，我抓到一只青蟹啦。” 小青蟹还没有孩童的手掌心大，吃是不可能的，做个玩具还不错。 姜若鱼不禁笑着夸奖，“小龙真棒。” 张世龙听出了姑父语气里的敷衍，“你笑什么，你抓到啥了？” 说着往姜若鱼的桶里看了一眼，瞬间大叫起来，“哇，姑父，这么多梭子蟹。你怎么抓的。” 这会的小龙，看看自己手里的小小青蟹，瞬间不香了。 “姑父你运气太好了吧，我爹只抓到几只皮皮虾，也有梭子蟹，不过没你这个大。” 张建设也看了看他的桶，投来羡慕的目光，“你这收获颇丰啊。” “运气运气。”姜若鱼谦虚道。 “这么多好吃的，姑父，晚上我要去你家吃饭。” “行啊，你去吧，你奶奶肯定很高兴。不过我晚上就不回去了。“ 姜若鱼看向侯南宝，”今天碰到猴子，怎么着都得喝两个。” 说着，姜若鱼把自己桶里的梭子蟹和跳跳鱼挑了几条出来，放到侯南宝的桶里去。 然后把桶递给张建设，“帮我提回去一下，告诉晓莲，今晚我不回去吃了。” 张建设忽然眼睛放光，看着他俩，“你们俩在外面开小灶，怎么能不带我呢。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说着，干脆把赶海的收获都递给自己儿子，“你去，你拿回去给奶奶。” 张世龙不乐意了，“不，我要跟着你，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吃。” 行吧，最后，还是姜若鱼自己把桶提回去，告诉晓莲要晚点回来，给他留个门。 张晓莲听说他是和二哥还有侯南宝一起喝酒，也没有说什么，就嘱咐了句早些回来。 …… 侯南宝这时还没成家，这几天他爹娘去镇上的码头帮人卸货了，也不在。 家里没人，正好给了大家发挥的空间。 三个男人把今天抓到的海货全倒在井水旁，手脚麻利的清洗，一下就收拾好了。 姜若鱼主动当起了大厨，这年月，调料品种类少，幸好海鲜足够新鲜，即使是简单的蒸煮，也十分的美味。 梭子蟹，姜若鱼原本打算蒸熟就算了，可一想到等会几人还要喝酒，还是做成香辣蟹比较好。 姜若鱼在锅中烧热了油，放入蒜瓣、姜块、青葱段、干辣椒炒香，然后加入一点糖和适量的盐，搅拌均匀炒匀。 料调好后，又倒入沸水，然后加入螃蟹块，翻炒均匀。盖上锅盖，开始炖煮，一小会后，用大火煮至汤汁收浓，装盘撒上青葱段，一盘红亮亮的香辣蟹就做好了。 紧接着又做了椒盐跳跳鱼，还把剩下的一点小八爪鱼，小青蟹，海瓜子，海螺，牡蛎，一起炒了，放了点辣椒，也不知姜若鱼怎么弄的，一盘简单的小菜顿时变得奇香无比。 侯南宝又在自家院子里扯了把青菜，姜若鱼在手中简单的一炒，也是喷香得不行。 接着又打了个蛤蜊蛋汤，清澈的汤底中，漂浮着一颗颗洁白的蛤蜊和嫩黄的蛋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齐活，大家赶忙摆起了菜。 菜一摆好，之前不知道去哪野的张世龙突然出现，看着一桌子的菜，口水都流下来了。 一屁股就坐下来，不客气地吃起来。 刚刚姜若鱼还在炒菜的时候，张建设和侯南宝闻着香，都忍不住偷尝了一嘴，对味道都赞不绝口，这几道家常菜，被姜若鱼做得香飘四溢，现在大家也迫不及待，大快朵颐起来。 美味，感觉味蕾在脑袋里迸发一般。 “鱼哥，你这手艺真是绝了啊。”侯南宝边吃边夸赞，忽然想起什么一般，起身从家里拿出几瓶当地有名的啤酒。 姜若鱼瞥了一眼问，“怎么不拿你爹自己酿的桑葚酒，那多好喝，得劲。” “就是就是。”张建设在一旁附和。 酿桑葚酒是侯南宝他爹的拿手绝活，每年他爹都会自己做，酿出来的酒，带着桑葚特有的酸甜味，酒体醇厚，口感柔和，余味悠长。 侯南宝无奈，“这个啤酒今年特别火，市里的人都喜欢喝。我还想着拿这高规格招待你们。” 姜若鱼笑道，“不凑那热闹。我们土，就喜欢喝你爹酿的桑葚酒。” 啤酒到处可以买，都一个味，但好喝的桑葚酒难寻啊。 前世侯南宝他爹死了之后，就再也没喝过这种好喝的酒了。 第七章 逆水行舟 两人都点名桑葚酒，侯南宝赶紧进屋将酒拿出来，给桌上的三个杯子满上。 “我也要喝。”吃得停不下来的小龙抽空哇哇叫。 张建设一筷子打下来，“吃都塞不住你的嘴，你敢喝酒，我打断你的腿。” 小龙吃了瘪，小嘴一下垮下来。 姜若鱼拿起侯南宝倒的酒，还未入口，就有一股浓郁香气传来，姜若鱼笑道，“就是这个味。” 说着，仰头喝了一口，“咂咂，好喝。” 张建设也举杯，喝完也发出夸张的咂咂声。 一时大家都笑起来。 海边的食材本就新鲜，随便一弄都是美味。 再加上姜若鱼的手艺，给海鲜添色了不少，几人吃得完全停不下来。 口舌之欲满足后，三人就着酒，东拉西扯起来，这个说小时候你撒了一泡尿在鞋里啦，那个说你偷了我家一只鸡。 张建设喝红了脸，问着姜若鱼，“若鱼啊，以后你有啥打算啊？之前瞎混，现在可不行了，毕竟也是做爹的人了，要撑起一个家了啊。” 姜若鱼点点头，真心赞同张建设的话，“是啊，是要找点事做。” “诶，张伯伯不是有渔船吗？鱼哥可以去捕鱼啊。也能赚不少，比我爹娘去码头帮人卸货强多了，我家要是有条渔船就好了。”侯南宝感慨。 “捕鱼么，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别的想法。”大概是酒劲上来了，姜若鱼头有点晕。 “什么想法？”张建设问。 姜若鱼正准备张嘴回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侯南宝，“猴子，你是不是和咱们班以前那个，葛燕，对，就是葛燕，是不是你表妹啊？” “是啊。怎么了？” “她是不是有个什么亲戚在市里的海水养殖试验场。” “陈凯吗？是啊，那也是我表哥啊。“ ”你可以帮我联系下他么？”姜若鱼问道。 “联系他干啥？欸，等会，你不会是想养水产吧。” 姜若鱼点点头。 “不行。”张建设和侯南宝异口同声地说。 侯南宝着急的劝道，“我跟你说啊，这条路真不行。去年燕儿的表舅，就是隔壁村的鲁大康，也是听陈凯的忽悠，投入了大几千块养扇贝。 辛苦养了大几个月，结果最后长出来的个头很小，也没卖几个钱，亏惨了。” 可姜若鱼还是说，“我想试试。据我调查，如果严格按养殖指导来，不说赚多少，至少赔本是不可能的。” 张建设：？？？ “你去哪调查的？” 姜若鱼心想露馅了，“我琢磨这个很久了，所以一直有向周围人打听。” 张建设先入为主，就是觉得不靠谱，“诶呀，不如和爹一起捕鱼，家里现成有渔船啊，折腾那些干啥。” 姜若鱼沉默，没有说话，喝了酒的脸上有些微红。 很久，他开口道，“你们没感觉到，现在是发展的时代，外面日新月异，一尘不变终将会被淘汰。” 另外两人听到姜若鱼的话，晕乎乎的脑子，容量转不过来，来不及细想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张建设感受到了他的坚定，似乎姜若鱼要做的事一定会成功。 而侯南宝直接被这句话干沉默了。 许久，猴子开口道，“好，明天我就给陈凯拍个电报。” 呃…… “这怎么好意思呢。”姜若鱼哈哈哈地笑起来。 这年头，拍个电报可不便宜呐。 “没啥，都是兄弟。”侯南宝没在意地说道。 如果是之前的自己，肯定以为猴子在和自己讲客气，一定要把拍电报的钱给他。 但已经经历过后世的姜若鱼，知道侯南宝是真的把自己当兄弟，如果硬要给他钱，怕是要寒了他的心。 这份情嘛，以后一定找个机会还给他。 张建设听着两人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摇摇头，疯咯，这两人的疯咯。 月影稀疏，宁静的小村庄里，有三个年轻人还在聊着，还有个小孩趴在一旁的树下睡着了。 …… 回家后，简单洗漱了下，姜若鱼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旁边是张晓莲均匀的呼吸声。 脑海里回想着张建设和猴子劝自己的话。 是啊，家里有渔船，自己跟着捕鱼就可以了，至少吃穿不愁，何苦这样折腾。 但很快，姜若鱼就摆摆头，把这个想法甩到脑后。 现在的是最特殊的时代，是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的时代。 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很快，最多不过两年，人和人的差距就会被拉开。 勇敢的、敢拼的人，会有丰厚的奖励。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现在也许可以图一时安稳，和老丈人一起捕捕鱼，过过舒心的日子，但以后呢？ 等到不久的将来，捕鱼或是养殖，都变成高效、现代化产业之后，像自己家这样的小渔船是没有安身立命之地的。 到时候一家人去干什么，去城里给人打零工吗？ 难道这辈子，还要张晓莲跟着自己受苦吗？ 不，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双手，打造一方天地，护妻女周全。 姜若鱼在心里暗暗发誓。 …… 没过几天，侯南宝那边就传来了消息，他表哥陈凯有回应了。 “陈凯说他今天要出公差，后天回。后天可以去市里找他，他跟你当面说说水产养殖的事。” “谢啦猴子，真是帮了大忙。” “这有啥，后天我也没事，和你一块去吧，也有个照应。” “行。” 关于姜若鱼要弄水产养殖这件事，侯南宝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 “鱼哥，那天吃饭的时候，建设哥在你旁边，有句话我没好意思问。”猴子说得神神秘秘的。 “什么话啊？” “张建设好歹是你二舅哥，如果你真打算干养殖，那你的起步资金哪来？找你老丈人借吗？” 是啊，这个问题的确要考虑。 想搞养殖，初始资金起码都是好几千块呢，如果真找老丈人，大舅哥和二舅哥也许不会说什么，但还有大嫂二嫂，她们难保不会有微词。 但应该，会有办法的。 姜若鱼看着比自己小一岁的侯南宝，打趣道，“你小子，还以为你是个愣头青，没想到还懂这些人情世故。” “什么呀，村里就这点事，这我能不懂？”侯南宝无语。 第八章 嫁妆 和猴子聊了会，姜若鱼就回家了。 吃饭的时候，姜若鱼维持着这几天的惯性行为，主动摆碗筷。 看着女婿这么勤快，王桂香嘴上不说，但脸上的笑容暴露了她很高兴，这一真实想法。 姜若鱼也没想到，自己简单的行为，居然能有这么巨大的魔力。 丈母娘高兴了，老婆也高兴了，一家人的心情似乎都变好了。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自己摆了个碗筷…… “若鱼，明天有事没有，没事的话，和我一起出海去捕鱼？”张贵明开口说。 爹已经很久没有喊自己出海了。 之前自己总觉得寄人篱下，出海捕鱼时，也心不在焉，有一次拉渔网分心，差点翻下渔船。 从那以后，爹就再也没叫过自己出海。 这次终于喊自己了，看来自己摆个碗筷所产生的魔力，还在继续蔓延。 “好。”姜若鱼乐呵呵的答道。 和之前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这次姜若鱼是发自真心的想去。 吃完饭后，张晓莲躺在床上小憩。 姜若鱼抱着女儿小月儿，晃来晃去。这丫头，现在是落地醒，不论抱在手上的时候睡得多香，只要一沾床就醒。 没办法，只能抱在怀里睡。 就这样足足晃了有半小时，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将女儿成功的放在了床上。 也就抱了半小时，可是感觉好累啊，姜若鱼甩甩手臂睡下。 一躺下，就往老婆身上蹭。 张晓莲往旁边挪了挪，姜若鱼又蹭了蹭。 张晓莲无奈，“我才刚出月子没几天，实在没兴致。” 姜若鱼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是啊，一直就算着日子呢，原来也不行啊。 “好吧。”姜若鱼恹恹地说，把放在老婆身上的手拿回来，“后天我和猴子要去市里一趟。” “市里？去市里干嘛？” “去找找葛燕那个亲戚，那人也是猴子的亲戚。找他问问水产养殖的事。” “这么说，你下定决心，要做养殖了？”张晓莲很意外，声音都不自觉高了很多，幸好没有把女儿吵醒。 “是，你支持吗？”虽然姜若鱼打定主意要这样做，但是有老婆的支持，心里会更有底气。 “支持，当然支持。现在我也出月子了，要是我们俩都不出去做点事，老赖在家里，肯定也不行。”张晓莲说，“不过，水产养殖前期需要投钱，这钱从哪来呢？” 张晓莲自己说着，眼睛却已瞟到了床边的衣柜顶上。 姜若鱼知道，柜顶有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张晓莲的嫁妆。 张晓莲祖上有点资产，当初多少埋了一点在山沟里，如今才拿出来传给下人。 看张晓莲现在的神情，多半是想拿嫁妆出来，给自己做起步资金。 这傻老婆，真是对自己太好了。 嫁妆可是女人的底气和最后的退路，她就这样主动的拿出来。 自己何德何能，遇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婆。 夫妻间能这样掏心掏肺为对方的，又能有多少，大多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自己既然遇到了，可要好好呵护。 姜若鱼伸出手臂搂着旁边的人，“晓莲，你的盒子，收好。钱的事，你也别担心，既然是我自己要做，我就自己去想办法。” 张晓莲如何不知道姜若鱼是在逞强，“我们是夫妻，还要分得这么清楚，这么生疏吗？” 她的声音柔柔的，但是却打在姜若鱼的心窝上。 这是一句责怪，但却是在责怪姜若鱼不收自己的钱。 姜若鱼看着怀里的人儿，也柔声说，“我先想办法，实在没有办法了，再拿你的。” “你这还是在敷衍我，这一时半会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还真不是。”姜若鱼耐心解释道，“我们渔民，现在有钱的毕竟是少数，这资金问题肯定难倒不少人。既然现在大力扶持养殖行业，还在各村这么卖力的推广，我估计，肯定也有配套解决资金困难的政策，改明我去镇上问问。” 张晓莲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听说这件事，“那，只要想养殖的，都能帮着解决问题吗？” 老实说，姜若鱼也不是很清楚，但这个政策在当年确实是有的，只是具体需要什么资质，需要哪些手续？他还真要去问问。 “估计不是，但也不会太为难。” 姜若鱼说完，张晓莲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借钱终究是要还的，万一我们赔本了，拿什么还，这可不是小数目。” 姜若鱼心里知道，这时候的养殖技术已经成熟了，除了来大台风这样极端恶劣天气，其他情况下，只要操作得当，赚多少钱另说，但是赔本是不可能的，那些说赔本的多半是没有严格按照指导的教程来。 “做生意总是有亏有赚，多少都有些风险。你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事情有转机，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 第二天，姜若鱼、张贵明和张建设一起在码头汇合，准备出海捕鱼了。 张贵明检查了下柴油，看了下船的性能。 没问题后，三人就上了船，张贵明操作的控制杆，渔船就这样出发了。 小渔船穿行在波涛汹涌的海洋上，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照亮了整个天空。 没过多久，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张建设熟练的拉起了渔网，将网丢进海里。 然后，就是等待。 不远处有海鸥翱翔在天空中，尖叫着，似乎在欢庆这片广阔的海洋。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张贵明开始指挥拉网，“起网咯，看看有什么好货。” 他嘴上这么说，但根据经验，这一网估计没什么东西。 因为自从下网后，都没感觉到有拖挂的重量。 果然，三人将网拉起一看，全是些零零散散的一些小鱼，数量也不多。 即使如此，张贵明也没嫌弃，把网里的鱼全都捡进水舱里。 接着又把船换个方向，继续航行，然后下网，等待。 这一次，张贵明等的时间更久一点，才决定收网。 不过还是没有什么大收获。 第九章 鲅鱼鱼群 “看来今天不行啊。”张建设感慨道，“幸亏大哥今天去县里码头帮人卸货了，不然我们四个人出海，结果才打了这么点东西，别人要笑死。” 姜若鱼也讪讪地笑起来，这么点东西，是有点拿不出手。 张贵明这时说，“最近出海捕鱼的人多，这附近的海域，鱼都被捞得差不多了，别说值钱的海货了，单就说数量，也远远比不上从前。” 这是句实在话，现在是1984年了，这几年，海边的村民都是靠海为生，有船的人家，基本都出海捕鱼赚钱，这么多村民同时捕捞，鱼可不就越来越少了么。 今天船已经开出三海里，很远了，还是没什么收获。 “爹，要不我们再开远一点，去碰碰运气。”姜若鱼提议。 今天捕的鱼太少了，这些鱼等会拖到码头去卖，卖不了几个钱，扣除机油钱和船的磨损，搞不好还要亏。 张建设开口反对，“别啊，若鱼，你以为开远一点那么容易呢。你看着茫茫的大海，每开出去一分都是一分的危险。” 一般熟练的捕鱼人，都有自己的航海路线。 毕竟海水无情，一个浪打过来都会要了你的命，非必要不会轻易开远。 “我们现在应该离开岸三海里吧，再开一海里试试。” 得益于若干年后的海洋技术，后世的姜若鱼，对沙海村的地形非常了解，四海里绝对属于安全范围。 张贵明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爹啊，你别听他的，我们出海捕鱼，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别听他忽悠。”张建设连忙出声阻止。 “那行吧，再开开。”阻止无效，张贵明的声音传来。 看今天姜若鱼这么有干劲，状态这么好，张贵明做主，再往外开一海里。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今天确实没网到值钱的东西，而且这种状况持续有好一阵子了。 如果不作出改变，还是这样下去，捕鱼就赚不到钱了，那还不如和村里的老妈子一起，织鱼网算了，还安全。 张贵明转动操作台，船往前驶去，机油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张建设看着一向在自己耳边，念叨安全第一的爹，居然也作出这种冒险的决定，一时间无语。 “爹啊，我看你也是被若鱼传染了，瞎胡闹。”张建设气急，“你们一个个的，迟早都要被他带偏。” 张贵明一渔网丢过来，“瞎说什么。” “我哪瞎说了，你一向注重安全，今天也这么冒险。”张建设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了。 “不止是你，还有猴子。那小子平常挺着调的，但前几天听若鱼说要搞水产养殖，本来猴子觉得不行，不知怎么被若鱼一忽悠，最后居然也说行，还要把他养殖试验场工作的亲戚介绍给他，这不是瞎胡闹嘛。” 一边抱怨，一边瞥了一眼姜若鱼，“我看啊，若鱼就是长一张讨喜的脸，你们都被他蛊惑。” 姜若鱼一笑，痞痞地说，“那你怎么没有被我蛊惑，看来我水平还是不够。” 听了这句话，张建设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真不要脸。 张贵明却若有所思，“若鱼啊，真铁了心要搞水产养殖？” 姜若鱼知道，张贵明和张建设一样，心里是不愿意自己冒险去做这个的，要是自己现在说一定要做，怕这个老丈人接受不了。 于是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句，“只是了解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张贵明听姜若鱼不愿意多说，也没有再问，专心开船。 海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令人心神荡漾。 船身驶行在浩渺无垠的海洋上，三人站在船里，警觉地凝望着远方。 突然，一道银白色的闪光出现在海面上，很快，又有一条鱼跟着跳起来。 是鱼群！鲅鱼鱼群！ 随着船的接近，三人看到了一只只鲅鱼跳跃着，划破海面，溅起一片细小的水花。 这些鲅鱼游动得十分迅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鱼群。 鱼群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仿佛一颗颗明星在海洋中熠熠闪耀。 它们快速游动，紧密地贴在一起，仿佛是一幅巨大的银色流动画卷，美不胜收。 机油船上的父子三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皆是喜悦的神色。 船身悄悄接近鱼群，张建设和姜若鱼小心翼翼地将渔网放下，企图捕捞这些珍贵的鲅鱼。 渔网在水中展开，迅速将周围的鲅鱼困住。 三人合力将渔网收紧，不容有丝毫的松懈，被困住的鲅鱼群绝望地挣扎着，激起了一片波涛。 他们使出了全力，才终于将网完全拉起，船身受不住力，都微微颠簸起来，还好最后有惊无险，终于将整网的鱼拉起。 看着一条条健硕、肥嫩的鲅鱼在船板上，大家都开心得笑了起来。 “我们这是要发啊。”张建设不由自主地说。 姜若鱼也乐，这么多鲅鱼，活了两世的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他还是迅速地弯下腰收拾着鱼，对张建设说，“等会再高兴，赶紧清理一下，再下一网。” 张建设反应过来，也迅速把一条条鲅鱼连拉带拽的丢进活水舱里。 然后又把网子重新丢进海中，张贵明开着船，往刚刚的鲅鱼群方向过去。 这一网，又捞了不少上来，但已明显没有第一网多了，三人费了些劲把网拉起。 又是一网鲅鱼，活水舱已经装不下了，好多鱼都扑在外舱。 下第三网时，鲅鱼大概是受了惊，跑了不少，这一网就收获寥寥了。 第四网，几无所获，张贵明这才调转船头，朝码头驶去。 “这一船的鲅鱼，少说也有六七百斤，卖个七百块钱是没问题了。”张建设盘算着。 张贵明也笑着说，“有几个月没有这么大的收获哩。” 姜若鱼也高兴，没想到一出来就有这么的彩头，“爹的船开得好，这么一会，就碰到了鲅鱼鱼群。” “还是你的主意好啊，要不是你提议再开出一海里，我们哪能碰到鲅鱼群。”张贵明心里高兴，嘴上的话也不像之前那么严肃，“这鲅鱼是个好东西咧。” 这一船的鲅鱼，开回村里，不一定有人接得住货。 张贵明直接将船开去了镇上的码头。 第十章 两百块 整整一船的鲅鱼，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有鱼贩子凑过来，想要收购。 “九毛。”鱼贩拨弄着鱼。 姜若鱼心里冷哼，生意人的果然都精明。 大概看他们是生面孔，以为他们不懂行情，把价压得很低。 “一块二。”姜若鱼抬价。 张贵明和张建设都吃惊了，鲅鱼在他们村里，也就是八九毛的收购价。 村里的鱼贩收了后，再拿到镇上或县里卖，也不过加价个五分一毛的。 不至于一下加两毛。 但姜若鱼却知道，今天这一网里，几乎都是一斤多的鲅鱼，甚至三四斤的也有好些，这么多的货，一起打包卖，喊一块二都是低的，这个价绝对有人收。 那鱼贩听了姜若鱼的价，摇摇头，“这怎么能收，要亏死哩。” 姜若鱼不理。 “这样吧，各退一步，一块一。”鱼贩说。 姜若鱼摆摆头，“一块二。” 鱼贩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转身走了。 “若鱼啊，一块二的价格高了点吧。”张贵明刚刚没来得及说话，女婿抢先一步报了价，自己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拆他的台。 但心里着实觉得一块一就可以了，比村里的价都高出了两毛。 张建设也觉得可惜，一块一收的话，这么多鱼，差不多可以卖七百大几十块钱呢。 如果因为价太高了，一直没有人来收，鱼砸手里，那真是得不偿失。 但姜若鱼似乎很有把握，气定神闲地说，“不高，那人马上就会回来。” “你这么肯定？”张建设疑惑。 果然，没过两分钟，之前那个鱼贩子就回来了。 “行吧行吧，一块二就一块二，我都收哩。” 最后，这一船的鲅鱼，卖了843块。 …… “843啊？你们居然卖了这么多钱。”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王桂香都在念叨，很久没有听说，有谁捕鱼卖了这么多钱了。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工资，也不过每月三十块左右而已。 张贵明笑着开口，“都是若鱼提议得好，要不是他说再开远点，我们也碰不到鲅鱼群。” 张晓莲心里高兴，有多久没听到爹娘夸若鱼了。 王桂香也高兴，不过还是说了句，“还是要注意危险，船开太远了要当心。” “嗯嗯，好，听娘的。”姜若鱼笑笑回应。 王桂香本来还想再嘱咐两句，结果见姜若鱼态度这么好，到嘴边的话，硬是说不出来了。 “爹娘，明天我和猴子去一下市里。” “去问水产养殖的事么？”张贵明联想到白天儿子说的话，这个女婿好像想搞养殖。 王桂香一听，立马接过话就说，“那不行啊，那个风险太高了。” “娘，若鱼只是去了解下。”见娘的反应太大了，张晓莲怕姜若鱼又敏感不高兴，急忙解释。 这时，张贵明夹起一筷子鲅鱼肉，放到姜若鱼的碗里，“了解一下也可以，现在外面变化快，有些事啊，我们在村子里也不了解。” 说完，又转向王桂香，“你把家里晒的牡蛎干和海米装两袋出来，给若鱼明天带去，上门求人，不能空手。” 姜若鱼心里感激，“谢谢爹。” …… 把小月儿哄睡后，姜若鱼和张晓莲说着话。 今天卖鱼的钱，自己和张建设一人分了200块，剩下的都给了爹。 200块，就是别人一年的工资。 自己抽出了2张，剩下的18张都给了张晓莲，“都给你存起来。我拿2张，当作明天去市里的路费。” 本来自己也用不了二十这么多，只是毕竟是求人办事，说不准什么地方就要用钱，带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张晓莲把衣柜顶上的盒子拿下来，把十八张大团结放进去。 和姜若鱼结婚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进项，张晓莲的心里感觉甜滋滋的。 “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的不，我帮你收拾一下。”张晓莲问。 “没有，明天我们早上去，晚上就回，也不用带什么。” “行，那路上注意安全。” “嗯。” 姜若鱼搂着张晓莲，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姜若鱼和侯南宝两人在码头汇合，赶着最早的一班船出发了。 在船上碰到了村里的“大喇叭”张婶。 张婶常年在家门口织鱼网，和来往的人都能说得上话。 渐渐的，她家门口就变成了一个集散中心，什么八卦在她那都能打听到。 “哎呀，这不是张家那女婿嘛。听说你们家昨天走火，碰到鲅鱼群，赚了800多块钱哩。” 这你也知道？姜若鱼在心里默默地想。 “是啊，张婶消息真灵通。” 张婶哈哈一笑，“这算什么灵通，村子里都传遍了。大家都说你是福星。” “说你这个女婿啊，很少和你爹一起去捕鱼，昨天一去，就有这么大的收获，一定是你给你家带来了好运。” “现在村里啊，都夸你，人变勤快了，好运也来了。” 张婶这话确实是夸人，但就是一口一个你爹，你家什么的，什么意思嘛，暗示自己是上门女婿，吃老婆家的软饭么。 这要是前世的姜若鱼，又得敏感了。 不过，现在的姜若鱼可不在乎这些。 嘴长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咱也拦不住不是，更何况，人说的也是事实。 姜若鱼大笑一下，“运气运气，都是我爹运气好，我就是蹭的。” 张婶继续叨叨，“说起来，今年出海捕鱼的，好像收获都不好，也没听说谁家碰到大鱼群，也就王家那种大渔船，出远海的时候能捕到点东西，但是那种船，请的人多，把工钱一分，也赚不了多少钱……” 姜若鱼和侯南宝交换了个眼神，也不打断，也不接话，就默默听着。 “你们去市里干啥？”张婶说了好久，终于换了个话题。 “猴子有个亲戚在市里，我们去找他玩玩。” 张婶笑眯眯地说，“走亲戚啊，我也是。我女儿嫁到咱们镇上，她怀宝宝了，我今天啊，就是去看看她，我女婿工作忙，我带点鸡蛋去看看她，顺便照顾她几天……” 张婶可真能聊，姜若鱼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算啦，这会的海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很是舒服。 张婶的声音，就当个背景音吧。 第十一章 养殖实验场 船靠岸后，姜若鱼向码头的人打听，市海水养殖试验场怎么走，原来坐公交可以直达，两人又在路人的指引下，坐上班车。 到了养殖试验场门口，侯南宝自报家门，说是陈凯的表弟，请门卫大爷帮忙喊下。 没一会，陈凯就出来了。 陈凯瘦瘦高高，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和姜若鱼心目中的研究人员相差无几。 “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姜若鱼，想向你了解下关于水产养殖的事情。”侯南宝主动介绍起来。 “你好。”陈凯简单打了个招呼。 “您好，今天来，是有些水产养殖的事想向您请教。”姜若鱼边说边把带来的海产品递过去。 陈凯看了一眼，伸手推脱，“你这也太客气了，请教不敢当，有事直说就行。” “不值钱，一点心意。”姜若鱼笑着说道。 陈凯便接了过来，笑说，“这会我还在上班，不方便陪你们。十二点我下班了，你们在这等我。” 姜若鱼说，“好，我们刚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个馆子，中午请您去那吃。” 陈凯摆摆手，“不用，我们厂里有食堂，我请你们吃。” “这怎么好意思。”姜若鱼赶忙说道。 “没什么。十二点，记得。”陈凯嘱咐了句，就转身进去了。 这个研究场旁边就是个大的供销社，姜若鱼和侯南宝进去逛了逛，打算买点礼物带回去。 姜若鱼细想，好像自从结婚后，就没给老婆送过东西。 印象中，张晓莲是很爱美的，以前的衣服都是最新的花式。 不过嫁给自己后，因为没钱，就没买过好看的东西，渐渐的也美不起来。 想到这，姜若鱼深深的愧疚感涌上来。 于是在供销社里怒逛一圈，扯了两匹的确良的布，老婆和丈母娘一人一匹，还给爹买了双飞跃牌套鞋。 一下子就花了六块钱。 侯南宝张大了嘴。好家伙，果然昨天赚了200块，就是大气。 “鱼哥，你哪来的这些票？还这么大方一次就全用了？” 这年代，买东西不是想买就能买的，还需要用票，买对应的东西需要对应的票，比如买布就需要布票。 而且票也是有限额的，数量很紧张，一般人有票也舍不得用，总是等到重要日子才拿出来。 像姜若鱼一次用这么多票，这种花法，不是大户人家都顶不住。 也难怪侯南宝惊讶。 但姜若鱼知道，明年，随着经济发展，商品供应逐渐充足，计划供应制度会被取消，这些票留着也没用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买点东西回去，让家里人都高兴高兴啊。”姜若鱼轻飘飘地说。 猴子大为震惊，好有道理，“鱼哥，你还带了什么票没，我也买点东西带回去，让我娘高兴高兴，票我回去还你。” “都是兄弟，说什么还，票送你了。”姜若鱼大气地说。 …… 快到十二点，逛完供销社的两人，在养殖试验场外等着，没过一会，陈凯就过来了。 十几分钟后，坐在食堂的侯南宝，看着自己碗里的菜，忍不住感叹道，“市里的单位就是好，看看你们的伙食，简直是天堂啊。” 麻辣对虾、海带煨汤、清蒸贻贝，这哪一样拿出来单卖，都是很贵的。 姜若鱼也赞叹，“你们食堂的食材也太好了，每一种都好肥美。这一餐很贵吧。” 陈凯看了他俩一眼，“不贵，这些海货，都是我们试验场自己培育出来的。” 什么？ 自己培育的？ 姜若鱼细细打量起自己碗里的菜来。 这个贻贝，个头这么大，居然是本地培育的？ 还有海带，这么厚，自带一丝甜味，居然也是本地的？ 还有对虾，个头又大又肥美，也是本地养殖出来的？ 说实话，这几样东西虽然也算常见，但平常见到的绝对达不到这个品质。 “怎么？不相信？”陈凯看着两人的表情，笑着问道。 “不是不信，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们那的虾子，没有这么大的个头，海带也没这么肥。还有这个贻贝，养不了这么大。”姜若鱼老实说。 陈凯听了这话，扬起的嘴角放下，“不是没有，是你们都不愿意去养罢了。” 这下侯南宝不乐意了，“怎么不愿意养了，鲁大叔不是养了吗？他还是你们场亲自指导的，不也没养出来，还亏钱了！” 陈凯瘪瘪嘴，“他？别提他，他根本不听我们的话，完全瞎搞，能养出来就有鬼了。” “自己养不出来就算了，听说还到处抹黑我们场，说是我们害得他亏钱，反正就是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和他合作我们都后悔死。” 侯南宝嘴角抽抽，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吗？ “听南宝说，你想做养殖？”陈凯面向姜若鱼问。 姜若鱼听着陈凯刚刚的话，猜他厌恶随便玩票的，“是的，我知道，想养好水产，绝不是所谓的经验就可以的，不然的话，还要你们这实验场研究什么，所以特地来向您这个行家请教其中的门道。” “不用您您的，我也不比你大几岁，你和南宝一起喊我凯哥就行。”陈凯笑道，“水产养殖大有可为，但是也需要有一定的专业知识，还要勤快，能听劝，肯吃苦才行。” “你能做到吗？能做到，就能成。”陈凯最后总结。 姜若鱼也明白，这都是实在话，“能，不能我也不会来了。” 陈凯笑着拍拍他的肩，“那行，先吃饭，吃完了，我带你们去实验场看看。” 整个海水养殖试验场，前面是办公区域。而往后走，穿过半个厂区，就到了一片视野开阔的地方。 有两座很大红砖房立在这里。 “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人工养殖场，我们还有一片海田，不过不在这里。”陈凯解释道。 “这里是模拟海水养殖环境进行的培育，你们可以看下。” 姜若鱼和侯南宝走过去，在方形的培养池观察起来。 藻类、鱼虾类、贝类都有，但品质比在村里见到的好很多。 姜若鱼问道，“这些品种，我们村都可以养殖吗？” “几乎都可以，不过最好养的是海带，如果你们想养的话，可以从这个入手。” 海带养的人太多了。 姜若鱼想了一下，指着一个贻贝池子问，“这个呢？” 陈凯点点头，“这个也不错，养贻贝要注意温度、盐度、氧气含量等等条件，而这些沙海村刚好都符合。” 说完，陈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提前做了功课的，一问就问到了这个。” 姜若鱼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其实也不是他做了功课，而是因为几年后，沙海村有人养贻贝养成了大户，足以证明沙海村的生态环境适合养这个。 第十二章 手链 陈凯接着说，“如果你想养贻贝，我建议你和海带一起养。” “贝藻间养？”姜若鱼问。 “懂得挺多啊。”陈凯有些吃惊，不由仔细打量姜若鱼，“继续说。” 姜若鱼挠头笑，“我也就知道个名字，具体还是得请教您这样的专业人员。” 陈凯听他这样说，继续开口道，“之所以推荐贝藻间养，是因为海带和贻贝，都采用的是筏式养殖，技术上有共通点。” “简单来说，贝藻间养，结合了贝类和藻类的优势，提高了养殖效益，同时改善了水质环境，对可持续发展和生态保护有积极的作用。” 其实姜若鱼知道贝藻间养的好处，但是不清楚这个年代技术发展到哪一步了，如果技术成熟的话，当然间养最好。 “像我们场，间养技术已经相对成熟了。同样的养殖面积，采用贻贝和海带间养技术，理论上可以增产10%，每亩增加收入300元，并能节约养殖器材和劳力，降低生产成本。” 陈凯的话，句句直击姜若鱼的内心，节约成本，增产，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既然如此，贝藻间养确实值得一试。”姜若鱼对这项技术表示认同。 陈凯也很高兴，表弟介绍来的这个人很靠谱。 提前做了很多功课，也愿意耐心的听自己的话。 面对这样的人，自己也有很大的倾诉欲，深入聊聊甚至会迸发不一样的火花。 眼前的这个人，有期待的价值。 不像鲁叔一样什么都不懂，还自以为是不听劝。 陈凯兴致所至，“走，和我去趟办公室，我拿我们场刚发行的内部刊物给你看看。里面有最新的研究数据和成果。” 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姜若鱼当然不会放过。 三人一起回到前面的办公区。 在办公室里，陈凯将书递了过来，“这书你拿着，先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姜若鱼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接，侯南宝就先拿了过去，翻看起来。 陈凯一把将书从他手中抽出，“你别乱翻，这书数量有限，弄坏了就没了，得给懂的人看。” “什么啊，不就一本书么。”姜若鱼读书的时候，也没见比自己分数考得多，难道他看得懂，我就看不懂了？ 想着心里就不服气，“凯哥，你就和人聊了几句，我这弟弟就不值钱啦？” 听到这话，三人都笑了起来。 姜若鱼双手接过了书，“好。凯哥放心，随时向你请教。” …… 姜若鱼翻着书，猴子和陈凯表兄弟在旁边吞云吐雾，聊起了家常。 忽然，姜若鱼想到了一件事，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凯哥，你们实验场有和渔民合作的模式么？” 陈凯反问，“合作模式？是渔民的养殖地算作我们的实验场所，然后我们场入股一部分，最终受益分成的模式吗？” “对，就是那种。”姜若鱼频频点头。 这样的模式，对于养殖户来说，前期的投入要小很多，可以完美解决资金窘迫的问题。 姜若鱼能感觉到，陈凯对自己的重视，也许，自己能有机会和实验场合作。 但是，陈凯拒绝了，“若鱼，虽然和别的村民比，我觉得你很不错，和你合作，也许是很好的选择。” “不过可惜，因为这两年场里和别人的合作，效果都不好。半年前，场里就说了，只提供指导，不合作了。” …… 来晚了。 看着陈凯抱歉的样子，姜若鱼反而觉得过意不去，“没事啊，即使合作不了，凯哥也可以指导我们嘛。” 陈凯点头，“这个没问题。还有你们前期需要的苗，我们场也可以免费提供，不过需要由村里出面申请。” “好。” 苗可以免费提供，也省了一笔开支。 也到了上班的点，厂子里陆陆续续的有职工进来。 姜若鱼把书收进包里，打算带回去仔细看看。 “凯哥，这会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今天真是谢谢你，带我们见识了这么多的高质量水产品。” 陈凯笑着点头，“不麻烦，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及时来找我。还有……如果你资金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去市水产局问问，他们可能有详尽的扶持政策。 我这边主要是研究方面，其他的帮助，能力有限。” 姜若鱼很感激，陈凯真是心细又热心肠。 …… “猴子，你这表哥真不错，真专业。”姜若鱼一拳打在侯南宝的肩上。 “不错就不错，你打我干嘛。反正你们俩就互相看得顺眼，可以不要我这个兄弟了呗。”猴子故意说道。 “不过，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那贻贝能养到那么大那么肥，海带也可以那么长那么厚。鱼哥，如果你能养成那样，那得赚多少钱啊。” 姜若鱼这会也很兴奋，“是啊。能养成那样就好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水产局问问，有没有资金方面的扶持政策。” 根据陈凯给的地址，两人到了水产局，转了几个科室后，终于有相关人员给了政策解答，原来现在可以在信用合作社申请免息贷款。 不过，这个贷款的申请资质比较严格，需要提供的东西也很多。 姜若鱼拿笔一一记了下来，打算回村子之后就去落实。 忙完这些，两人坐上了去码头的班车。 侯南宝把手伸出车窗外，风吹来，打在手上很舒服。 “鱼哥，我怎么听刚刚那领导的语气，这个贷款不好批啊。还有他说的那些要求，需要单位做背靠，我们也没有啊。” “是啊。”姜若鱼也愁，知道有点麻烦，没想到这么麻烦，但是总得去试试吧，“没办法，只能先去办办看。” “诶诶，我的链子。”突然，侯南宝着急的喊道。 姜若鱼闻声看过去，侯南宝经常戴在手上的一条链子，此刻随风飘落。 猴子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伸长了脖子拍打着窗户，“停车，停车。” 可他伸着脖子在窗户外面喊，里面的司机师傅又怎么听得见呢。 第十三章 夜校 姜若鱼赶紧冲师傅喊，“停车，师傅麻烦停车。” 开车的师傅没有吱声，旁边的一个大妈说，“没到站哩，不会停。” 姜若鱼只得走到驾驶室旁边，笑着道，“师傅，我朋友奶奶的遗物掉了，您方便开个门，让我们下去捡吗？” 师傅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停车。 姜若鱼继续说，“行个方便，找到了，我们写封感谢信到您单位。” 师傅终于停车了。 姜若鱼招手，喊着侯南宝下车。 因为耽误了会功夫，下车的地点离掉手链的地方已经有了一段距离。 两人急忙跑过去，可是左看右看，哪里有手链的踪影。 这也不应该啊，才这么一会功夫，不可能就被人捡走了吧。 而且这个年代，拾金不昧的人很多，捡到了也不会昧了去。 没办法，两人只能继续寻找着。 侯南宝手忙脚乱地揉搓着双手，低头到处看，可找了很久，还是没看见手链。 眼看太阳西沉，就要赶不上最后一班船了。 “算了，我们走吧。”侯南宝恹恹地说。 姜若鱼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继续找，找到为止。” 那条链子是猴子奶奶留给他的，是一条红绳，上面串着一个小小的金珠子。 奶奶最疼爱这个孙子，祖孙俩感情很好，奶奶去世的时候，把自己戴了一辈子的手链给了他。 这个年代，男孩子带手链的少，可猴子还是一直戴着。 姜若鱼曾经看见过，班里有同学拿这个嘲笑他，一向不惹事的猴子，那次居然把同学骑在身下打。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此猴子如此不理智，也是唯一一次。 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拿这事开玩笑。 姜若鱼知道，这条手链对猴子意义重大，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再找找吧，肯定还在这里。” “不找了，我们走吧，最后一班船要赶不上了。”侯南宝嘀咕着。 可能奶奶在和自己告别吧，听说奶奶小时候就是住在市里的，也许奶奶是在用她的方式落叶归根。 但是，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猴子，你他妈能不能别这么为我着想，赶不上就不赶了啊，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但是手链一定要找到。”姜若鱼吼道。 侯南宝听到这句话，憋在眼眶的泪水也终于掉下来。 他怎么把奶奶的遗物给弄丢了，就这么点事自己都做不好。 姜若鱼看着猴子，也不知道怎么上前安慰，只有不停的在旁边的树丛里翻找着，希望能快些找到。 手链是随风飘落的，但应该不会飘太远，毕竟还有些重量。 侯南宝看着姜若鱼都还没放弃，也收拾了心情，在旁边不停的翻着。 天色渐渐暗了，就着路边昏暗的灯光，两人还在继续扒拉着树叶找着。 “你们在找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姜若鱼抬头，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姑娘，抱着本书，站在猴子面前问。 “找一条手链。”猴子拖着疲惫的表情回答，脸上还隐约有些泪痕。 “是这条吗？”姑娘眉眼一弯，张开手，一个红绳串着小金珠，可不就是猴子那条嘛。 猴子一把拿过，喜悦的表情一下爬到脸上。 “谢谢，谢谢。”侯南宝不停的说。 碎花姑娘看他的样子，也乐了，“不用，我也是刚刚路过，捡到而已。” 侯南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这手链对我很重要，真的很谢谢你。那什么……你吃了吗？我请你吃饭。” 姑娘笑出了声，“谢谢，但是不用了，我马上要去学校上课啦。”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姜若鱼，这时才注意到，眼前的姑娘手中正抱着一本《水产养殖》。 这姑娘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应该不是学生了啊，难道是大学生？ 于是用手指了指碎花姑娘的书，“什么学校，还有专门教这课？” 碎花姑娘看见姜若鱼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于是举起来说道，“你也感兴趣吗？我上的是夜校，有专门讲这个的。” 这边正说着，旁边有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女生也走过来，“思思，走啦，我带你去上课。” 碎花女生露出笑容，眼睛弯起，朝两人摆摆手，“我要走啦，再见。” 侯南宝也挥了挥手，“再见。” …… 手链找回来了，可是天也黑了，姜若鱼和侯南宝两人也回不去了，只能在当地住下。 本来猴子想去找陈凯的，但姜若鱼觉得，自己和猴子两个大男人，也不方便到已婚男人家留宿，不如就在外面找个旅馆住自在。 两人先找了个饭馆，解决温饱问题。 侯南宝毕竟是陪自己来的，还差点弄丢奶奶留下的手链。 为表歉意，姜若鱼觉得，自己怎么也得请侯南宝吃顿好的。 两人进了街边的一家饭店，侯南宝悄悄地问，“鱼哥，我还是第一次出来下馆子，这怎么吃啊？” 差点露馅，姜若鱼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自己，也从没去过饭馆。 两人从小就生活在渔村，几乎很少去市里，更何况，这年头的私人饭店又少又贵，一般人都吃不起。 于是，姜若鱼也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开始问老板怎么点菜。 菜上了后，侯南宝拿起啤酒，“鱼哥，多谢你，要不是你坚持，我奶奶这条链子就找不到了。” “别谢我，又不是我找到的。”姜若鱼哈哈一笑。 猴子一听这话，眼前浮现那个递给他手链的碎花姑娘，“鱼哥，你说城里的姑娘是不是都这么有气质啊？是因为读书的原因吗？那女孩还在念书，我们村里的姑娘，初中念完就不念了，看起来就没有她有气质。” “念书有没有气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小子怕是思春了。” 猴子小脸一红，“哪有，我说事实而已。” “事实啥，我老婆也没念书，但我感觉她很有气质。你说呢？”姜若鱼坏笑地盯着侯南宝。 “是是是。”猴子哪敢说不是。 姜若鱼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嗯，好吃，“不过，她说的夜校，居然还教水产养殖。” 侯南宝是第一次听说夜校，疑惑道，“夜校是什么？和我们读书的学校一样吗？” “差不多，不过我们学的是公共学科，但夜校教的是专业知识。术业有专攻，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去学下，没坏处。” “嗯。”猴子表示认同。 第十四章 用我的地 两人吃完，找了间旅社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坐上最早的一班船回村了。 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张婶，“诶呀，你们两不是说当天就回去吗？怎么今天才回？” “有点事耽误了。”姜若鱼解释道，“张婶不是说要照顾女儿几天吗？怎么也今天回去。” “还不是我那个女婿。”张婶嘴上抱怨，但脸上笑意满满，“本来他要去外地工作一段时间，谁知道昨晚突然又回来了。既然他在家，那我还在那干啥，可不就回来呗。” 姜若鱼点头应付着，“那是的。” 张婶没在乎姜若鱼的敷衍，又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这个女婿啊，真是太好了哩，走的时候，送我了不少东西，好多都是村里供销社买不到。我说我不要，他还悄悄塞到我包裹里面。” “里面还有一罐奶粉，哎呀，我说不喝，他硬说要给我，你说我一个渔家人，从来也没喝过这，给我不就是浪费嘛。” 这个年代，奶粉确实是稀罕物。 “那还不是心疼张婶，张婶好福气啊。”姜若鱼顺着她的心思恭维着。 侯南宝这时故意说道，“婶儿，我也给我爹娘带了的确良的布匹。你说我爹娘能像你这样，这么喜欢吗？” “能，指定能。哎呀，我们猴子真是长大了，还能想到这些事了。”村里这么大的小子，懂事的少，多数还在惹爹妈生气哩。 “不止我买了，我鱼哥也买了布和鞋，说是要送给他老丈人一家。” 这下张婶大大的吃惊了，没想到姜若鱼还有心做这些。这小子以前还是挺混的，天天摆着张臭脸，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没想到现在居然真改好了，王桂香夫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姜若鱼用手肘顶了顶侯南宝，说那么多干嘛，一会又传遍整个村子。 “哎呀，你们俩小子，这么孝顺，家里人绝对高兴啊。”张婶真心的夸奖。 三人又在夹板上说了一会话，船到岸后，就各回各家了。 …… “我回来了。”姜若鱼一进家里的院子就喊起来，也是巧，张晓莲抱着小月儿在院子里溜达，娘也在一旁织鱼网。 “回来啦。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说不过夜嘛。”张晓莲脸上全是关心和喜悦。 姜若鱼解释，“有点事给耽误了，就和猴子在市里住了一天。” 说完，又把脸凑近，挑挑眉问道，“怎么，担心我啊。” 张晓莲脸一红，这人，娘还这里呢。 连怀里的小月儿都转动着眼珠子看着他，好像在说不知羞。 看着老婆不好意思了，姜若鱼也没再追着不放。 进屋喝了口水，赶了一大早上的路，渴死了。 “晓莲，娘，我扯了两匹布，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姜若鱼把布拿出来。 王桂香放下手里正在织的网，拿肥皂洗干净手，上手摸起来，手感太好了，再一看水标，是的确良的，顿时喜笑颜开，“花那钱干啥。” 张晓莲也很高兴，姜若鱼很很久没送东西给自己了，“这花色好看，娘，改明儿咋拿到裁缝那做一身衣裳。” 母女俩肉眼可见的开心，姜若鱼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十分正确的事，女人真的很好哄，不论年龄。 吃饭的时候，张贵明回来了，看到姜若鱼给他带的飞跃套鞋，心里很高兴。 不过还是叮嘱着说，“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这么贵的东西，再别买了。” “嗯嗯。”姜若鱼点头，以后还买，你们这么高兴，这钱花得也值。 王桂香把饭菜端出来，“吃饭啦。” 可能是一天多没吃到家里的菜了，姜若鱼觉得今天的菜特别香，吃起来也很大口。 “若鱼，昨天去市里，有打听到什么没？”张贵明问。 正在扒饭的姜若鱼，听到老丈人问这个，暂停吃饭动作，“打听到不少哩。” 姜若鱼把昨天看到的事，都说出来了，最后说了句，“如果我们养殖出那种品质的海货，绝对能赚钱。” “真的有那么好吗？”王桂香问。 “真的，有机会我带点回来给您吃吃看，就知道了。” 张贵明继续问，“那你觉得可以干？” “是的。” 张贵明沉默了会，开口说，“干的话，养殖场你准备选在哪？还有前期投入的养殖成本，钱从哪来？” 这些问题都很实际，姜若鱼有自己的打算，但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张贵明看姜若鱼半天没说话，主动说道，“这个地啊，你就用我那一片养牡蛎的海滩吧。之前养了点牡蛎，一直也不挣钱，还费劲，现在我也没心情管那片滩涂，你要觉得行就去那养。” 姜若鱼就是这个打算，但毕竟是老丈人的地，自己去，又怕两个舅哥有意见，没想到爹自己开口说了。 “这不好吧，我……” 话还没说完，一直没怎么吱声的王桂香打断他，“你爹说让你去种你就去，磨叽个啥。也就你瞎折腾要弄这个，你不去，家里也没人去，那地方不久也会被别的人占去的。” 既然如此，姜若鱼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诶，好！” 张贵明又问，“地好说，那钱呢？有什么眉目没有。” 这个女婿，以前家里就穷，自己也没个正行，虽说这段时间是变好了。 但也应该没什么积蓄，这养殖是要投入一大笔钱的，他拿得出来嘛。 如果实在不行，也只有自己帮帮他。 “钱的事，爹您不用操心，现在国家有政策，可以向上面申请无息贷款。”没想到姜若鱼这么说。 王桂香有点不相信，“还有这种事？那好申请吗？” “我们省正在大力推广渔民养殖，作为配套的政策，申请下来应该不难，下午我就去村里问问。”姜若鱼说。 张贵明抿了一口小酒，“那也行。” “行什么哟，万一赔了，借的钱也难还。”王桂香还是担心。 姜若鱼看出来了，自己这个丈母娘如今是真替自己着想了。 “娘，不担心。那个海水养殖实验场还可以提供入股模式，我也会去申请，如果能申请下来，他们就会入股，这样养殖户的资金压力会小很多。” 为了让这一家人没那么担心，姜若鱼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 第十五章 人格魅力 吃完饭一家人又聊了聊，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姜若鱼抱着女儿，现在只要他在家，就是他哄女儿睡。 张晓莲躺在床上，摇着蒲扇，“若鱼，我怎么感觉爹娘对你的态度，有很大的转变呢。现在不管你说啥，他们好像都支持。简直不可思议啊。” “可能爹娘发现了我的人格魅力，觉得我靠谱。”姜若鱼甩甩头，做出臭美状。 “得了吧。”晓莲笑着说。 其实不光晓莲，姜若鱼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毕竟自己以前太混，老丈人一家对自己还是颇有微词的，特别是丈母娘。 可是今天，自己说出想法时，王桂香不仅没有提反对意见，反而担心自己。 姜若鱼猜想，多半是老丈人的原因，自己这个老丈人，平时话也不多，但做事非常有魄力，眼光也很准，总能赶上风口。 所以这个家，一直日子过得都不错，别的不说，这个村里，有船的人家就没有几户，但张家就有，还是机油船。 家里四个孩子，吃穿用度也从来不缺。 可能张贵明也意识到了，水产养殖大有可为。 是的，一定是这样，虽然不知道老丈人改变态度的具体原因，但他心里一定是接受的，而且还劝服了丈母娘，让她也接受了自己要做的这件事。 琢磨了一会，姜若鱼决定不想了，反正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结果是好的就行。 女儿在怀里睡着了，姜若鱼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很好，这次她没有醒，呼呼一下，沉沉地睡去。 “老婆~”姜若鱼轻轻地爬到张晓莲身边，眼神迷离地看着她。 张晓莲无奈，只有挣扎说道，“那你可轻点。” “好！”姜若鱼爽快答应。 这会你和他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完事后，姜若鱼搂着张晓莲，瘫在床上。 说起来，加上上一辈子，自己有十几年没碰过张晓莲了，更何况还是对自己有爱意的晓莲。 上辈子自己去了外地后，张晓莲对自己越发冷淡，也因为没怎么和女儿相处，女儿也和自己不亲。 后来晓莲生病了，自己才匆匆归家，但那时，家里处处被病魔的阴影笼罩着，气氛一直很压抑。 没多久晓莲就去世了，到死，也没能对自己的丈夫释怀。 姜若鱼想着想着，就把头甩个不停，不能想。 都是过去的事了，既然让自己重来一次，那就是为了弥补遗憾的。 这一次，一定好好活，好好疼老婆，好好疼女儿。 搂着老婆的手更紧了。 …… 惦记着下午要去村委会，姜若鱼眯了一会就起来了。 到堂屋时看到了爹。 张贵明是特意在这等他的，“你要去村里啊。” 姜若鱼点点头。 “你这会去，人也不一定在。”张贵明说，“走，我带你去岳叔家。” “岳叔家？”姜若鱼不明？ “是啊，你岳叔在村委会，具体负责做事的，政策了解很清楚，先找他问问，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说完，张贵明去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袋罐头，递给姜若鱼，“提着。” 姜若鱼赶忙将罐头接过来，打心眼里谢谢老丈人想得这么周到。 …… 张贵明说的岳叔，全名叫岳国秋，以前还是生产大队的时候，他就在里面做事。 后来生产大队改成村委会了，他又继续在村委会做事。 张贵明带姜若鱼来问他，可以说是问对了人。 岳家离张家不算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砰砰砰。” 岳国秋听到敲门声，去开门。 “贵明，你怎么来了。”赶忙把两人邀请进来。 两人一进屋，姜若鱼就把罐头放在桌上。 “哎呀，你们来就来，这是干啥。”岳国秋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姜若鱼回应。 张贵明则没有客气，直接说明了来意，先是问了问申请贷款的事情。 “这个啊，”岳国秋说起来，“刚好前不久镇上开过会，专门说了这事。确实可以申请，主要还是要去县里办个养殖证，然后村里给你出个证明就行。怎么，突然想养贻贝了？” 张贵明回道，“我这女婿啊，整天在家里也没事干，年纪轻轻的，坐吃山空也不行啊。就前些天，琢磨着想弄点什么来养养，这不就想到贻贝了嘛。” “那好啊，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镇上也在鼓励大家搞养殖。” 张家这个女婿，总算开窍了。 不过，一下就要搞养殖，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沙海村还听说有谁养殖成功过，多数都是亏钱的，最多也是保本。 张贵明说，“鼓励归鼓励，想养好也不容易啊，我去年养的牡蛎，不就亏了嘛。” “你那是规模小，小打小闹的，要是好好弄，兴许能成。那天我去镇上开会，人家说隔壁镇有人养海带，一年就赚了六千呢。你们好好做，指定能成。” 张贵明其实也听说了这事，“是啊，所以就起了心思想做做看。只是搞养殖需要前期投入，一下拿那么多钱出来，难啊。” “你这谦虚了啊，你张家还是有点底的。”岳国秋嘿嘿一笑，又说道，“不过前期买养殖材料确实需要不少钱，如果能申请到贷款最好，有要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直说。” 听岳国秋这么说，姜若鱼立即站起来表示感谢。 张贵明又问，“还有那苗，若鱼去养殖实验场问了，那边说可以提供苗，不过，也需要从村里走程序。” 岳国秋拿起手边的茶杯，“这没问题，只要你们合规，这些村里都可以配合。” …… 回去的路上，姜若鱼有些不解的问老丈人，“爹，你和岳叔很熟吗？他好像还挺给你面子的。” 张贵明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以前我们在渔业队干活的，那时关系也还不错。” 渔业队是之前特有的一支队伍，相当于是村里组建的一支捕鱼队。 “那，怎么好像一直没来往。”似乎从来没听爹娘在家里说过岳叔的名字。 “什么没来往？怎么才算有来往，看到了还不是会打招呼，又不是仇人。”张贵明拿眼睛瞪他，“难道非要和你一样，在外面瞎混，勾肩搭背的才算有来往？” 得得，我不问了行了吧，怎么就开始批判我了，姜若鱼无奈。 第十六章 最幸福的人 回家的时候，张贵明看时间还早，也闲不住，就去码头看看有没有需要活计可以做做。 姜若鱼一个人回去，一进院子，看见丈母娘在院子里织渔网。 之前在餐桌上吃饭闲聊时，有听说过，织一张渔网大概可以卖两毛钱，手脚快的熟练工，一天可以织四五张渔网，算下来，也有小一块了。 收入还不错，就是这个活计枯燥且费眼睛。 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勤快，年纪一大把了，却一刻都闲不下来。 看着眼前老太太织网的画面，姜若鱼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傻呆那干啥呢。”王桂香发现姜若鱼回来，问道。“你爹呢？” “他去码头了。” “哦，你的事问清了吗？好申请吗？”王桂香问。 “好申请。”姜若鱼说，“娘，织网费眼睛吧。” 王桂香愣了一下，“还行。” “费眼就休息下，别累着。”说完又觉得这话挺苍白无力的，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回屋了。 王桂香看着姜若鱼的背影，心想刚刚女婿是在关心自己吗? 老婆和女儿都还在睡，也不好在屋里待着。 姜若鱼又回到院子，“娘，晚上吃什么，今晚我来做吧。” “你做？”王桂香有些吃惊。 姜若鱼才想起来，是的，除了张建设，丈母娘一家好像还没人知道自己会做饭。 “对啊，这会我也没啥事，我来做吧。” 对于女婿的转变，王桂香自认为已经接受了。 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惊喜，他还会做饭。 “你去厨房看看，有啥可以做的看着做就行。”你能做就不错了，我哪敢给你限制食材。 姜若鱼进厨房一看，有一个桶里养着一点小海螺，估计是娘去赶海的时候捡的，个头都比较小，勉强也能做一盆菜。 再看灶上有一盆水，里面泡着干带鱼，那就做一个红烧带鱼。 柜里还有些紫菜，打个紫菜蛋花汤。 再去后院扯一把青菜好了。 缺点肉啊，下午这个点去供销社买肉，那肯定没有了。 渔家人就是这样，靠海吃海，海货不缺，都可以自给自足。 但是缺肉，想吃点肉不方便，还要带票去买。 不过过不了多久，养猪的人就多了，到时候吃肉就方便了。 现在只能这样凑合了。 姜若鱼去了自家后院，扯了一把油菜，再回到厨房，把油菜择洗干净，这时张晓莲进来了。 “哟，你做饭啊。”晓莲打趣道。 姜若鱼也接过话，“可不是，您就等着吃吧。” 张晓莲捂嘴笑起来。 姜若鱼看看窗外，这会天色还早，爹也还没回来，还不急着炒菜。 “老婆，想不想出去走走？”姜若鱼问道。 这句话，算是问到张晓莲心里去了，自从生了孩子，她就没出过这个院门。 坐月子的时候，不能见风，海边风大，别说出院门了，房门都不让出。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好几天，但也没机会出门，娃娃太小不好带出去，家里人也忙，自己只能在家看孩子。 此刻她点点头，想，很想出去走走。 “那你去戴上帽子，我和娘说说，让她盯着点小月儿。”姜若鱼眨眨眼。 小月儿这会正在睡。 “娘，我带晓莲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肉卖？”姜若鱼和王桂香说着。 “这会哪有肉……”王桂香接话快，说到一半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们去呗，小月儿我盯着呢。别玩太久啊，才出月子，还是不能见风的。” 面对丈母娘的嘱咐，姜若鱼直点头。 …… 好久没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了，张晓莲一身轻松，心情无比的舒畅。 姜若鱼牵起她的手。 “你干嘛呀。” “牵你呀。” “那多不好意思，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管他呢，你开心吗？你开心就行。” 张晓莲自然是开心的，看着身边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两人走着走着，不自觉走到了沙滩边，有风吹来。 “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可是这风吹得人好舒服，我想再呆一会。”张晓莲带着祈求的语气，眼睛汪汪地看着他。 靠，这谁受得了啊。 那吹吧吹吧，先吹爽了再说。 俩人手牵着手，踩着柔软的沙滩，享受着这份甜蜜。 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孩子在建沙堡，他们的欢笑声和海鸥的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夏日海滩最美的乐章。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终究心里记挂着小月儿，没一会，俩人都默契的往回走去。 虽然出来的时间不长，但有姜若鱼牵着她的手，陪在她身边，还看了这么美的风景。 张晓莲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只愿所有的思绪都能停留在此刻。 …… 回家后，丈母娘正在抱着小月儿哄，晓莲赶紧把孩子接过去。 姜若鱼也去了厨房，准备做晚饭。 他将小海螺洗净，锅中放水，加入姜和葱，等水开后放入小海螺，煮了一会捞出。 然后再往锅里放油，加入葱姜蒜爆炒出香味，加入小海螺翻炒，再加入蚝油、盐调味，继续翻炒均匀，没一会，一盘香喷喷的爆炒小海螺，就出锅了。 “这小子，在做什么呢，还怪香的。”王桂香闻着味，在那嘀咕。 厨房里的姜若鱼，又把泡好的带鱼拿出来，洗干净后切段。然后往锅里倒入油，将带鱼放入锅中煎至两面金黄，加入葱姜蒜爆香，倒入水，煮开后转小火再煮会，就盛到碗里，红烧带鱼也成了。 再炒了个青菜，打了个汤。 一顿简单的晚餐就好了。 不过。 好像。 没煮饭啊。 …… 等着吃的王桂香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傻女婿。 等姜若鱼把饭闷好，菜重新热一遍，天也已经全黑了。 吃饭的时候，爹还没回来，大家猜测多半是替谁家干活，人家留饭了。 于是也没等他，就吃了起来。 令张晓莲母女没想到的是，饶是重新热过的菜，二人依然觉得很好吃，忍不住的夸赞。 张晓莲自诩很了解丈夫，但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做菜，而且味道还真不错。 面对妻子和丈母娘的赞美，姜若鱼谦虚地说，“这还不算好吃，调料不够，否则味道会更好。” “是吗？那还要什么调料？”张晓莲不解。 姜若鱼笑笑，那调料可多，现在说了老婆也不理解。 “不管什么调料，只要你和娘喜欢吃就好。” 嘴真甜，张晓莲被逗得很开心。 第十七章 办养殖证 一顿饭，吃得母女俩喜笑颜开。 姜若鱼心里也高兴，这餐饭做得值！ 第二天。 “今天就去办养殖证吗？怎么不休息两天再去？”张晓莲一边找衣服递给姜若鱼，一边问。 这几天，姜若鱼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 虽说以前无所事事，在街上闲晃的姜若鱼是很讨厌，但现在忙起来，自己又有些心疼。 姜若鱼接过老婆递过来的衣服穿上，“嗯，不能等了，得赶紧去办。” “证办下来也需要时间，估计不会那么快，万一拖个把月，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最后错过下苗的时间，那就坏事了。” 张晓莲也理解，点点头说，“那你去吧，确实不能耽误正事。” 姜若鱼匆匆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按昨天岳国秋说的，办养殖证的地方，应该是在县农业局。 但具体怎么弄，他也没去过县里，着实是不清楚，需要姜若鱼自己去问。 幸好上次去市里找陈凯，姜若鱼对问路颇有心得了，到了县里后，打听了一番，也顺利找到找到了农业局的位置。 农业局的门卫室里，一个大爷戴着眼镜，正在低头看着报纸，似乎没注意到有人前来。 姜若鱼趴在窗户口，递进去一根烟，扯着张笑脸问道，“师傅，和您打听下，养殖证是在这办嘛？” 门卫大爷看了眼递过来的华子，接过来别在耳后，也笑着回应，“是这里，你也是来办的嘛？” “是啊，家里准备弄养殖，听说还得办证，这不，就赶紧过来办办。” “你什么时候下苗啊？”门卫大爷似乎来了兴致，问道。 “大概下个月吧。”姜若鱼说了个大概的时间。 “哦，那不早了，是得抓紧办证。这办证呐，需要时间，可不是一下就能办好的。不过啊，办证不是在农业局里，而是在那。” 大爷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农业局旁边的另一栋矮楼，“那是畜牧站，一楼有窗口，是为专门申请办养殖证而开的，你去那里排队吧。” 专门的窗口？难道办证的人很多，所以这么劳师动众吗？ 姜若鱼继续问，“大爷，很多人办证吗？” 大爷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一刻钟前泡的，这会喝，味道正合适，“可不嘛，以前也没这么多人，就是最近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怎么了，来办证的人越来越多。” “以前是在科室里面申请，可后来办证的人多了，全堆在办公室不像样，甚至还有因为不满办事效率而在科室里吵架的，每天闹哄哄的，鸡犬不宁。领导一看，这不行啊，得想个办法，就专门划了个窗口办这个证，也算是专事专办，挺好的，你啊，就去那申请就行啦。” 姜若鱼笑笑，“好勒，师傅，再问一句，这证好申请下来嘛？” 大爷一笑，“这我可不清楚。不过手续齐全的话，肯定是没问题。这毕竟都有规定的嘛，谁也不敢乱来啊。” “要是你符合条件，不给你办，你不得去闹啊。闹大了丢的是局里的脸，所以不会有人故意和你过不去，不给你办的。” 姜若鱼点点头，再次道谢，然后拿起包往大爷指的地方走去。 …… 进了大厅，一条长长的队伍就映入眼帘。 姜若鱼走到最前面去看了一下，果然是排养殖证的队伍。 太长了。 但没办法，排着吧。 姜若鱼又走到末尾，开始排起来。 这前面起码排了有十几人，每个人都提着包，应该都是做足了准备过来的。 看来沙海村还是太小了，本来以为都没多少人养殖。 没想到才上班一个小时，队伍就能排这么长，这还只是九点，等会陆续肯定还会有人来，姜若鱼再一次感慨，办证的人可真多！ 这也说明做养殖的人多，竞争大，看来想做出来，得下点狠功夫才行啊。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人排队，但前面的队伍才往前挪动了一点。 这会的天已经逐渐炎热，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空间又不宽敞，没一会，姜若鱼就觉得炎热起来，再一看排队里的人，几乎都汗流浃背。 这个年代也没有手机，大家得等久了，就开始和前后的人闲聊，整个场子都是闹哄哄的，饶是姜若鱼重生后，脾气已经温和了不少，这会也感觉有些顶不住，烦躁的情绪有点上头。 越等越久，空气中弥漫的都是焦急和不耐烦的气味。 “你让不让，我不过低头捡了张纸，你就占了我的位置，你讲不讲理。”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粗狂男人大声叫唤。 他旁边的红衣女子估计被吓到了，声音有些颤抖，“你都出去一刻钟了，都走出门了，这怎么是捡张纸的事。我也排了很久，你重新排吧。” “你让不让？”粗狂男人没有那么好心情，直接问了句。 女人也犟起来，寸步不让。 两人的动静，几乎吸引了一楼所有人的目光。 姜若鱼就在两人身后，他不想惹事，还往后躲了一点点。 那男人脾气上头，直接推了那女人一把，女人倒在地上，好巧不巧，正好撞到了姜若鱼的小腿。 男人又伸手准备拉扯倒在地上的女人。“你别装，再不起来我打死你。” 姜若鱼不想多管闲事，可这女人躺在自己脚边叫唤，而推人者的手势越来越夸张，说的话也令人讨厌。 姜若鱼伸出手，握着粗狂男人挥着的拳头，“多大点事，她都已经站不起来了，你还要打她吗？” 姜若鱼比他高一头，力气也比他大，他根本打不过。 姜若鱼说话的功夫，已经有人去扶地上的女人起来。 周围人也开始议论起男人的不是。 那男人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觉得丢脸，又打不过姜若鱼，一身气没地方撒。 这时，农业局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是谁在闹事。” …… 保卫科里，红衣女子、粗狂男人还有姜若鱼，三人一字排开。 男人似乎很有经验，抢着说，“同志，我们只是说说话，没干什么啊。” 保卫科的人大声斥责，“问你了吗？” 说着，又看着女子，“你说说，怎么回事。” 女子此时狼狈不堪，脚崴了，头发也散了，也没刚才那个犟劲了，“我……我们是闹着玩。” 问话的人一脸无语，又看向姜若鱼，“你说呢？” “他们俩吵架，后来这男的单方面推这个女的，女的被他打翻在地，撞到我身上，我正当防卫。” 保卫科的人又问红衣女子，是这么回事吗？ 女子摇头。 粗狂男人赶忙说，“他在骗人，同志，我们真是闹着玩的，她是不小心摔跤的，你看，没事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保卫科的同志问女人，“谁说的实事？” 女子现在也后怕了，巴不得赶紧离开，于是指了指男人，“他说的是真的，我自己摔的。” 只有姜若鱼一脸便秘的表情，但也没用。 时代在变化，保卫科也没有以前那么大的权利，既然当事人都不追究，他们也没办法，只能让人走。 三人一出保卫室，女子就像怕麻烦似的，直接走了，既没有再继续去排队办证，也没有和姜若鱼说一声谢谢。 粗狂男人则瞥了一眼姜若鱼，继续进大厅去排队了， 姜若鱼一脸吃屎的表情，这到底是为什么，怎么做了好事好像没有好结果，连句谢谢都没捞着。 不仅如此，还得重新排队。 姜若鱼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除非惹到自己身上来了，否则，绝不多管闲事。 男人和姜若鱼一前一后的站着排，两人差了一个头，气势上姜若鱼就把他碾压了。 那男人也不敢说话，看姜若鱼的架势，真打起来，自己打不过。 …… 这年代，办事的人都喜欢赶早，那会来的时候，队伍排得长长的，现在就没有早上那么长的队伍了。 终于，排到了姜若鱼，工作人员告诉他需要哪些东西，他都带了，于是很快就办好了。 “行了，你的资料已经交齐了，过段时间，就会有我们局的工作人员去现场审核情况，如果都属实的话，就会给你发证了。” “行，那大概要多少天你们会去现场？” 办事的人刚刚有看见姜若鱼劝架那一幕，心里对他有些好感，服务态度也好些，也愿意和他多聊几句。 “这个不确定，你也看到了，每天申请的人很多，我们会按照顺序一一去现场查看。至于什么时候能排到你，就不好说了。不过，估计最快也要半个月。” 姜若鱼点点头，“行，谢谢。” “你和刚刚男的，认识吗？”办事员突然问。 姜若鱼不明所以，“不认识。” “哦，可他填的养殖地址和你填的是一样的呢，都是沙海村。我还以为你们同村。” “是嘛？”姜若鱼想了想又问了句，“方便说下他叫什么名字吗？” “我看看，叫王志伟。” 提交好了手续，从一楼出来的姜若鱼，站在门口想了很久，把脑海里的人都翻出来想了一遍，包括上辈子的记忆。 他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男人，那这个人是谁呢？ 第十八章 猴子的春天 “鱼哥，你回来了。” 姜若鱼一下船，就看见在码头瞎转悠的侯南宝。 “你怎么在这呢？玩啥呢？” “玩什么啊？我可是专门在这等你的。刚去你家找你，嫂子说你去县里了，我估摸着你就快回来了，所以一直在这等你。” “等我干嘛？”自从自己和王二海不来往了以后，确实经常和侯南宝在一起，但这也不构成他专门来等自己的理由吧。 “那个……”猴子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事啊，想说就直说，怎么还吞吞吐吐的。”姜若鱼看着猴子的扭捏劲都难受。 “我们去读夜校吧。” 姜若鱼吃了一惊，“什么？” 他确实是有去读夜校的打算，不过是为了学点知识，方便养殖的。 但猴子……他去读夜校是要干嘛？ 想想之前在市里发生的事，难道是为了那个碎花姑娘？ “猴子，你和我说实话，你要上夜校，是不是为了那天碰到的姑娘。” 侯南宝点点头。 姜若鱼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猴子虽然是在渔村长大的，可却是家里的独子，这年代，谁家都有兄弟姐妹，但他没有。 可能就因为是独子，一直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了，心思也比较单纯，想问题也简单。 那姑娘是挺不错的，可人家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好姑娘，又怎么会和一个渔村穷小子在一起呢。 说得太直接了，怕打击兄弟。不直接吧，让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对他更不好。 如果姜若鱼现在真的只有二十二岁，他会夸猴子有眼光，会说他很勇敢，会鼓励他去追。 但他已经活过一辈子了，也见过很多事情。 碎花女生是很美好，但猴子是追不到她的，就算那女生瞎了眼和他好了。 过不了几年，两人也会分开的，门当户对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但猴子现在只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你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根本不会听。 此刻的他，已经多巴胺上脑，一心只有他的女神。 “夜校那么多学生，即使你去了，可能也不会再碰到她。”姜若鱼不知道该怎么劝猴子，知道劝了也没用，只能委婉的说。 侯南宝一听，鱼哥的话也有道理，不过他不认同，“去了确实不一定能见到，但是不去不就更见不到了吗？” 姜若鱼无语，算了，感情的事，只能靠自己悟，顺其自然吧，自己也不掺和了，等这小子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了，也就懂了。 于是，姜若鱼说，“夜校，我是打算去上，不过我得先回家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得她同意了我才能去。” 侯南宝还没有从兴奋的状态中走出来，“行，你们商量，尽快啊，商量好了告诉我。” 姜若鱼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等不及，也可以自己先去啊。” 侯南宝愣住了，对啊，鱼哥不去，自己也可以去啊。 姜若鱼看猴子的神情，就知道他没救了，他真的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 回家后，姜若鱼就把今天办证时碰到的事大概和家里人说了一下。 当听到大厅有人在闹事，而自己去劝阻的时候。 张晓莲急忙问道，“你没受伤吧。” 姜若鱼摆摆头，“没有，他比我矮一个头，我打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真打起来，吃亏的也是他。” “以后在外面，还是要以自己为重，别惹事。在村里还有张家人能帮帮你，在外面，万一惹到地头蛇，不好收场啊。”张贵明嘱咐道。 “是啊是啊。”王桂香也说。 “嗯。”姜若鱼知道老丈人是在关心自己。 “对了，爹，咱们村有个叫王志伟的人吗？” “没有吧？这是谁啊？” 不想让爹娘担心，姜若鱼没说出这人就是那个粗犷男人，“我也不知道，刚在村口碰到有人问。” “姓王的，是不是和王家有关。”张贵明夹起一盘菜说。 “有可能。算了，和我们也无关。” 姜若鱼继续吃起饭来，张家的饭桌上，很少讨论王家的人和事。 自己也不想扫兴，就没再说这事了。 至于为什么张家很少说王家的事，那就得从两家祖上开始说起。 沙海村没有原住的村民，现在的村民，是由一百多年前逃难过来的人扎根聚集在这，而产生的后代。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和张，成了本村的两大姓，两家人谁也不服谁，经常发生冲突。 直到上一代，也就是张贵明的爹那一代，两家更是互相看不顺眼到极致，平日只要有一点事，都能点燃战火。 而这种硝烟，在五年前戛然而止，原因也很戏剧。 说是两家人在同一天出海捕鱼，回来的时候，在镇上的码头上，因为卖鱼的地盘问题发生了争吵，王家的老爷子和张贵明的大伯唇枪舌战。 最后王家老爷子把张贵明的大伯气得中风了，直到现在都还躺在家里，偶尔在院子里走走，但也不愿意出门。 张家自从主事的中风后，下一代中也没有能接起事的。按理说这种情况，王家应该可以村子里可以横着走了。 但人王家老头子也不是真草莽，自觉事情做过火了。 大家吵归吵，毕竟也是一个村的，在外人面前内斗就够不像话了，还把人斗中风了，说出去都是笑话。 于是王家的老爷子三次登门看望张贵明的大伯，同时也放下话，以后张王两家和平相处。 但张家毕竟吃了亏，心里憋了一口气，自然也没法好好相处。 所以时至今日，两家人也只能说面子上还过得去，关系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但也决谈不上好。 基于两家的这种渊源，姜若鱼还真有点怕那人是王家的人，或者是王家的亲戚，因为处理起来麻烦啊。 那人看起来也是个混不吝的，如果他阴自己，现在也没个摄像头什么的，想防他都不容易。 …… 吃完饭回到屋里后，姜若鱼把那个王志伟可能也会在沙海村搞养殖的事，告诉了张晓莲。 “爹在，我不好意思问，我们家和王家，现在的关系比以前缓和些了吗？”姜若鱼问。 如果关系还是很紧张，那他需要提前做好准备，比如打听下他的养殖场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比以前要好一些，毕竟王家那个当家的，都放下话要和平相处了。”张晓莲坦然地说，“你也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不管那人讲不讲理，至少我们村还是个讲理的地方啊，张家人可不少。” 姜若鱼就喜欢张晓莲这个乐观劲，揉了揉她的头，笑了。 “诶，今天猴子急哄哄的过来找你，那会你不在，后来你碰到他了吗？”张晓莲问。 “碰到了。” “他啥事啊？那么急。” 姜若鱼脑子里回想起猴子的说的话，“他可能喜欢上一个姑娘了。” “啊，怎么回事？”女人天生对八卦有兴趣，张晓莲停下正在折衣服的动作，目光炯炯的看着姜若鱼，等着他回答。 姜若鱼一笑，把事情简单和张晓莲说了一遍。 张晓莲捂着嘴笑，“哈哈哈，没看出来啊，猴子原来这么勇啊。他好像还没谈过恋爱吧，没听说他喜欢过谁。” “他很勇吗？”姜若鱼看着笑得开心的老婆。 “呃……比不过你，在我心里你最勇。”张晓莲非常及时的刹住车。 “是嘛……”姜若鱼坏笑。 良久，姜若鱼搂着张晓莲说，“上次去市里，才知道他们那有夜校，可以学水产养殖的相关知识。我想去读读。” 去夜校读书的话，姜若鱼会有好长时间不在家里。 “一定要去吗？”张晓莲的语气，一听就是不想让他走样子。 姜若鱼也不想离开家那么久，可是这毕竟是有用的，“我也不想去，但凯哥给我的内部刊物，我看了之后，有些还不能完全理解，感觉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盲目的去养殖，我怕亏钱啊。” “而且养殖证也要一段时间才会办下来，正好趁这段时间，可以去学一下，不然证办下来，又有的忙了。” 张晓莲虽然不舍得他走，但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那行，你去吧。” 姜若鱼说，“那你在家，要稳固好大后方，照顾好自己和女儿。” 张晓莲点点头。 第十九章 报名 再次踏上去市里的船时，侯南宝的心情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他是带着对爱情的美好向往而来。 一路上，侯南宝就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姜若鱼懒得理他，他就索性坐在甲板上，看着眼前蔚蓝的海，畅想着和碎花姑娘见面的场景，时不时的还傻笑一下。 姜若鱼觉得他已经没救了，爱情真是令人盲目。 而此刻站在甲板上的姜若鱼，看着海面上偶尔冒起的水泡，心里琢磨的却是，好久没钓鱼了，下次回村一定要去钓下。 …… 船靠岸后，两人很快到了海水养殖试验场，找到陈凯。 毕竟姜若鱼二人对夜校什么情况不太了解，甚至不知道哪里有开夜校的，只好又来麻烦陈凯。 不过当陈凯听说姜若鱼为了水产养殖事业，竟然特地来读夜校时，特别的高兴。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姜若鱼是个好学又努力的人，养贻贝一定会养出成绩的。 陈凯积极的帮忙联系询问夜校的情况，毕竟都是市级单位，对接起来还算方便，很快，就问到了详细情况。 本市财贸学校现在在举办夜校，可以去读。 不过这种夜校需要读一个学期，也就是四个月。 姜若鱼一听，居然要这么久，自己肯定抽不出这么长时间来读书。 正在黯然神伤的时候，陈凯又继续说，“但是，因为现在的养殖户较多，有很多相关的专业需求，他们学校酌情又开办短期培训班。” “分两种，半个月和一个月的，半个月的课程赶一些，白天晚上都要上课，一个月的只有白天上课。我就问到这么多了，再具体的你们就要去学校问问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学校问问。”一旁的侯南宝迫不及待的说。 这么急切的样子，把陈凯看得一愣一愣的，自己的表弟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慌什么，这会都快到中午了，你们到了那里也没人接待你们。”陈凯说，“就在我食堂吃吧，吃完了再去。” 姜若鱼知道猴子为什么这么急，不怀好意地看着猴子笑，侯南宝感觉到他的眼光，则挠了下头，不好意思起来。 陈凯没注意到这些，继续说道，“还有你们，过来上学，住的地方有着落了吗？我有个同事最近出差了，我看能不能和他借一下宿舍。不过你们要尽快告诉我打算呆多久，我好和人家说。” “大概半个月吧，我应该会报半个月的那种班。谢谢你，凯哥。”姜若鱼由衷的表示感谢。 陈凯拍拍他的肩膀，“不客气，好好学，学好了，对你的水产养殖绝对有帮助。” 陈凯的鼓励，听在姜若鱼的心里，暖暖的。 他的话至少说明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虽然姜若鱼知道，学习知识很有用。 但毕竟上学需要钱，还需要时间，心里还是有一些压力的。 在现在这个年代，在沙海村那个小村子里，估计除了张晓莲，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行为。 村里到现在出了五个大学生，其中就有一个是姜若鱼的小舅子。 除开这五个大学生，整个村里的高中生都很少。 更多的年轻人，初中毕业就不读了，这些人中，有一部分趁着现在时代的浪潮，到镇上到市里，找了机会进国营工厂，拿一份工资，吃住都管。 还有一部分继承家里的祖业，出海捕鱼。 剩下的那一部分就整天打混，也不做事，就天天在村里瞎晃，俗称二流子，姜若鱼以前就是里面的一员。 现在他不是二流子了。 但他和猴子是第一个来上夜校的，像他俩这样，不仅没有收入，反而还要投入一大笔去读书的，也是另类。 老实说，他自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把贻贝养成。 虽然他有上一辈子的经验，但那也只是在张晓莲去世后，在村子里其他贻贝养殖户的帮忙。 那时候贻贝能养得好，更多的是当时的技术，自己也不确定在现在这个年代，还能不能成功。 但这会听到陈凯一直在耳边鼓励自己，姜若鱼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无论如何，相信自己吧，加油去干。 …… 姜若鱼和侯南宝到了财贸学校，这里正是之前碰到碎花女孩的附近，看来，碎花姑娘读的学校就是这个。 俩人向学校门卫大爷打听了下，报名去哪里报。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门卫大爷权利还是很大的，不管你是什么人，来了之后，都得先过他那一关，他要是为难你，不搭理你的诉求，你也拿他没办法，还得陪个笑脸。 幸好这个门卫大爷没为难两人，给他们指了路。 等姜若鱼二人到了报名接待处，听说两人是来报名上夜校的，接待的老师也很热情。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现在的学校，也有各种指标任务，像培训班、夜校，都是规定要招多少人的。 人数太少了，上级会问你是不是有想法，是不是不愿意配合工作，甚至还会通报批评。 而如果招生的名额足够，不仅不批评，反而还会有补贴发放。 所以老师对报名的都很热情，这都是活绩效啊。 …… 老师介绍了一下现在的课程，大部分都是实用型，比如会计啊，水产养殖啊之类的。 姜若鱼和侯南宝就是冲着水产养殖来的，当然报名了水产养殖。 “报半个月的短期培训班，课程是水产养殖。” “可以。”老师回答。 姜若鱼想，虽然半个月的课程，对于吃透水产养殖整个行业可能有些赶，但自己目前的条件只能先这样了。 先了解个大概，对各方面都掌握一些，如果之后还有问题，自己还有陈凯这个活词典在。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再详细问他好了。 猴子倒是恨不得上那种专门的夜校，这样碰到碎花姑娘的几率能大点。 可是钱包里没那么多钱啊，夜校一个学期就是三十块，即使是半个月的短期培训班，也需要十块钱的学费呢。 迫于现实情况，猴子和姜若鱼一样，也选择了短期班。 两人报好班后，老师通知明天就可以来上学。 …… 晚上回去，告诉了陈凯这个消息，陈凯很高兴，“太好了，我同事的宿舍我也帮忙问了，没有问题，他把放备用钥匙的地方告诉我了，等会我带你们过去。” 就这样，一切都顺利的解决了。 有住的地方，也有学上。 第二十章 白思思 第二天，姜若鱼和侯南宝早早地就去了学校，出门前，猴子把带来的衣服换了个遍，每换一遍就问一次姜若鱼，“哥，你看我穿这衣服行吗。” 姜若鱼一整个大无语，“猴哥，我叫你哥行吗？你已经换了半个小时了，再不出门我们就要迟到了！” 说到最后一句，姜若鱼开始咆哮。 …… 第一节课，讲的是目前我国整个水产环境的现状。 两人在学校上了一整个白天的课，姜若鱼觉得自己受益匪浅，像以前很模糊的沿海流域有哪些水产，今天都有了清晰的认识。 而这才是第一天，以后能学到的更多，看来这个学没白读，上的对。 这会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两人在学校食堂吃饭，这个食堂简直是人间天堂，里面的饭菜好便宜，至少比外面馆子便宜多了。 “诶，你看那是谁？”姜若鱼眼尖，一下看到猴子换了半个小时衣服，只为见到的那个人来了。 猴子本来在扒饭，听姜若鱼这么一说，抬眼向前方看去，前面走来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正是那天的碎花女生。 “噗。”猴子正在吃饭的嘴，突然不受控制的噗出饭来。 然后他手脚匆忙的擦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猴子这个时候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食堂吃饭的人都坐着，这会只有猴子这么一个傻大个站着，正在迎面走来的碎花姑娘一眼就注意到了。 猴子看见她眼神瞟过来，下意识地傻傻地说，“你好。” 碎花姑娘迷茫的眼神显示着，我不认识你，别碰瓷。 你怎么把我忘了呢。侯南宝心里一凉，姜若鱼坐在他对面，感觉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分。 但下一秒，碎花姑娘好像想起了什么，“是你，你是那天掉手链的人对吗？” 猴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一个劲的点头，“是的是的，就是我。” 姜若鱼在对面一直憋着笑，这哥们真是太傻了，现在的形象简直没眼看。 还傻乐乐的在打招呼呢。 “你好，你怎么在这里？”碎花姑娘问道。 “我也在这里读书，也念的是水产养殖。”猴子立刻回答。 “是吗？”姑娘有些吃惊，不过依然保持笑容说，“可是你们前几天不还没读吗？” “哦，我们是今天入学的。”猴子说完，又赶紧说，“一起吃吗？这里还有位置。” 有一说一，侯南宝长得还是挺帅气的，二十一岁的阳光大小伙，年轻姑娘多半喜欢这样的外形。 “好啊。”碎花姑娘倒不像侯南宝那样紧张兮兮的，大大方方的就坐下来了。 一直陪自己的好朋友出差了，这一个月都要自己一个人上课，既然有人邀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咯，他那天傻兮兮流泪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人吧。 “我叫白思思，是隔壁纺织厂广播站的。”姑娘首先介绍了自己。 猴子这会情绪也平静了些，“我叫侯南宝。” “姜若鱼。” 白思思笑道，“你们怎么到这来上夜校了。” 猴子赶忙回答，“我们是沙平县沙海村的，打算搞水产养殖，所以过来上个课学习一下。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白思思不解。 “要不是那天看到你抱着的书，我们也不知道，原来这附近有学校教水产养殖，更不会过来上学了。”猴子说。 “那是你们好学。”白思思也很会说话，“就算不是碰到我，只要你们好学，一样也会找过来的。” “你也好学啊，不嫌辛苦的白天上班晚上上课。”猴子说。 白思思听到这里，一直笑吟吟的脸倒是沮丧了，“我是被逼的，本来我毕业了被分配在纺织厂的广播站，挺好的，也不忙。” “可是我爸和哥哥说我不求上进，非要我来上夜校，说是多提升自己，将来能有更多的选择。” “更多的选择？那么好的厂子还要选择啥？”猴子虽然没有在城市里呆过，但他知道，能进国营厂，那就是铁饭碗，很多人都很羡慕的。 在沙海村，那些从村里出去的年轻人，如果能进厂，回村了都十分的趾高气昂，特别是厂子里的宣传科，那就是干部啊。 普通人只有羡慕的份。 所以猴子并不是很理解，白思思的家庭，为什么会觉得还需要选择。 “我也不知道，不过从小爸爸和哥哥管我就很紧，我已经习惯了，他们既然要我学，我就学吧。” “反正读书对我来说，并不难。”白思思笑笑地说。 侯南宝却在心里想，对我来说，读书真的很难。 “是嘛，我也觉得简单。”为了和白思思保持一致，侯南宝说了不诚实的话。 这操作，看得旁边的姜若鱼一愣一愣的。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姜若鱼找了个借口，溜了。 …… 上完课回到宿舍的姜若鱼简单的冲洗了一下，就躺上了床。 有一说一，如果不是知道后世，这些国营企业都会改制，而现在所谓的铁饭碗，以后也会碎。 就现在这情况，自己都想努力进厂了。 毕竟有宿舍，有工资。 而在渔村，什么都没有，没有保障。 只能捕捕鱼，即使是捕鱼，这会看着可能还可以。 但为了保护渔业资源和生态环境，确保渔业的可持续发展，不不久的将来，休渔期的执行会越来越严格，捕鱼的路，会越来越窄。 走这条路也不行。 能选择的只有水产养殖。 所以啊，固然努力很重要，但是选择比努力更重要，选错了路，再努力也没用。 七想八想了一阵后，姜若鱼想家了。 也不知道老婆在家怎么样了，女儿还好不好带。 来之前，和晓莲说的是可能上一个月的课，来了才知道是两个星期，自己还挺高兴的，想着没多久就能回去。 可这才刚来就已经开始想家，想回去了。 坚持住吧，姜若鱼，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聚。 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些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姜若鱼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猴子那臭小子终于回来了。 第二十一章 拒绝 之后的猴子，每天都是白天上课无精打采，到了晚上，身上就放光，这全是因为白思思。 他和白思思专业相同，短期培训班晚上也有课，所以两人理所当然经常碰面。 对于能在第一天就碰到自己的女神，又能成功的在一起上课，猴子感到十分的兴奋。 猴子经常和她讲村里发生的事情，而白思思对乡村生活很感兴趣，谁家划船掉湖里啦，谁上课憋不住把粑粑拉裤上啦，每次猴子把这些糗事添油加醋的讲出来，白思思都笑得很开心。 对于猴子的行为，姜若愚只想翻白眼，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觉得讲冷笑话能追到女生。 虽然说，追人的时候多少都会变傻，但姜若鱼还是受不了猴子现在的样子。 每次听他们的谈话，姜若鱼都想闭上耳朵。 但猴子每次又非要拉着姜若鱼一起，说是多一个人壮胆。 今天晚上是上贻贝养殖的课，听说还特地请了一个渔业局的专家来授课，姜若鱼十分重视，不想再被猴子和白思思的悄悄话，打乱自己听课的效率。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甩开兄弟，主动坐到了第一排，离那两个闹眼子的远一点。 没过一会，老师来了，“我姓程，大家可以叫我程老师。”简单的自我介绍后，程老师开始讲课。 听课的过程中，姜若鱼发现，这个老师对沙平县的水域环境如数家珍，哪些村适合贻贝养殖，应该怎么弄，他全都门清。 整堂课讲得生动有趣，贴合实际又浅显易懂，姜若鱼受益匪浅。 根据程老师对实地的了解程度，姜若鱼猜测他之前去调研过。 课间的时候，姜若鱼凑上前去搭话，“程老师，您刚刚的课讲得太好了。” 程明客气地回道，“不客气，我也是班门弄斧。” “我看您对沙海村也比较了解，请问在沙海村养殖贻贝的话，贝藻间养是否比单独养殖要好？” “当然，你知道贝藻间养？你们现在应该还没学到，看来你是提前做了功课啊。间养确实好，它的产量会比单独养提高10%左右。”说到这里，程老师反问姜若鱼，“你是沙海村人吗？” “是的，难道程老师你也是？”姜若鱼惊喜地问。 “我不是，不过我老婆是。她是杜金廷家的姑娘。” 杜金廷正是“大喇叭”张婶的男人，这可巧了，原来程老师就是张婶的女婿。 这时候姜若鱼无比感谢张婶的大嘴巴，前些天在船上的时候，她就在姜若鱼的耳边念叨了不少自己女儿和女婿的趣事。 有这些谈资，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几番交谈过后，程老师已经把姜若鱼当自己人了，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的业务知识很丰富，看来这几天的课上得很认真，“我叫程明，你就叫我程哥吧，不用叫我程老师这么见外。” “好，我叫姜若鱼。之所以请教你这么多问题，是因为我打算在沙海村养贻贝和海带。” “是嘛，以你的理论知识，肯定能养好。现在去做养殖的人，业务知识没多少像你这么丰富。” “程哥谬赞了，还是需要实践，实践才能出真章。” 程明看姜若鱼很谦逊，心里对他更认可，“可惜市里马上要安排我去国外交流了，可能要去一年左右，不然还挺想去现场看看你的成果。” “沙海村养殖贻贝条件得天独厚，你养成了，说不定能被推成典型，这样也有助于产品的销售。” 这是句实在话，姜若鱼感谢他的提醒。 程明给姜若鱼留了一个联系方式，是他们局里的电话。 “以后有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姜若鱼将电话号码留好。“好，谢谢程哥。” 放学的时候，姜若鱼和程明一起走的，在路上又探讨了一些技术上的问题。 而猴子又是一个小时后才回宿舍。 …… 很快，两个星期的课就结束了。 最后一天晚上，白思思说要给两人饯行，请两人去馆子里吃一顿。 陈凯也说要给两人践行，也要请两人吃饭。 姜若鱼不想单独做猴子的电灯泡，于是提议干脆大家一起吃，自己来请。 白思思喜欢热闹，当然同意。 可惜了猴子，本来还想跟白思思表白的，如果四人一起吃的话，有表哥在，表白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哦。 “鱼哥，等会吃完饭，你帮我把凯哥先骗走。”侯南宝讨好地说。 姜若鱼瞥了他一眼，“帮你有什么好处。” 猴子作了个揖，“受小弟一拜。” “滚。” 吃完饭，姜若鱼去结账的时候，店家说帐已经结了，看了下店家指的人，原来是陈凯。 “凯哥，说好的我请，你怎么买单了。你都帮了我们那么多忙了，怎么好让你请。” 陈凯倒没有这么扭捏，“你搞养殖场，马上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想请我还不简单，等你以后赚大钱了，我一定宰你一顿。” 陈凯喝了点酒，又和姜若鱼熟了，身上那一点文质彬彬全没有了，说话也随意起来。 但这样的他，姜若鱼更喜欢。 “好，一定不辜负凯哥的厚望。” 陈凯是技术性人才，实在不忍心自己的技术只能在实验室里生长。 如果姜若鱼能按照他的技术思路养殖出成果，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此刻的陈凯，眼里有光，内心有理想，嘴角都是飞扬的。 …… 姜若鱼回宿舍收收捡捡，这会已经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又醒了过来。 猴子都还没回来。 终于，在姜若鱼第三次醒来的时候，猴子回来了。 不过此刻的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眼神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若鱼推了推他，“喂，猴子，你怎么了？” “鱼哥，她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啥？” “就是，晚上你们走了以后，我就说送思思回去嘛，然后我……和她表白了。” “她拒绝你了？”看猴子一点也不喜悦的样子，姜若鱼猜测。 “也不是，就是，我不懂她说的啥意思。” “她说什么了？” 第二十二章 自由 “她说……她觉得我很好，但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不应该被别人束缚。” 呃……这不就是好人卡么，姜若鱼知道，猴子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 “看来白思思的思想很超前，女性意识已经觉醒了，这说明她很优秀啊。” 姜若鱼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有往好了说，可猴子显然不想听这些。 他还是呆呆的坐着，没反应。 姜若鱼默默地陪伴了会，后半夜熬不住了，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早点睡。” …… 第二天一早，两人盯着熊瞄眼，把钥匙还给陈凯，然后就去码头坐船回去了。 来的时候两个人，回去的时候两个人。 天阴阴的，猴子呆呆地坐在甲板上，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远方。 海鸥在海面上翱翔，不时的发出嘶叫。 猴子不时抬起眼，看着海鸥，如果眼神能杀人，海鸥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 下了船，姜若鱼和侯南宝道别后，就回家了。 “我回来啦。”一进门姜若鱼就喊出来。 张晓莲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女儿睡着啦，可别吵醒她。 但看到姜若鱼回来，那脸上的惊喜却是藏不住。 看着老婆脸上开心的表情，姜若鱼忍不住抱起她，狠狠地亲上一口。 张晓莲难得的没有扭捏反抗，反而闭上眼睛，享受其中。 良久。 张晓莲问道，“不是说一个月嘛，怎么提前半个月就回来了。” “是啊，没想到有半个月的课程，那当然读这种短的。看我提前回来了，高兴不？” 张晓莲点点头。 姜若鱼挂念着养殖证的事，“林业局有人来看现场吗？” “没。”张晓莲摇摇头。 那还好，虽说老丈人对那一片很熟悉，但姜若鱼多少还是担心自己不在，如果有人来了，人家会不会刁难，通过不了验证。 现在自己回来了，这个担心也可以放下了。 “这次去学习，感觉收获怎么样？”张晓莲温柔地问。 “收获很大，很多知识，以前我都不是很清楚，但现在脑海里有了很清晰的概念，学到的这些对养殖都会有帮助。” “那就好。”张晓莲淡然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姜若鱼看着张晓莲，似乎从她刚刚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丝向往的感觉。 难道，她也想去读书？ 张晓莲和大部分的渔家人一样，初中读完就没读书了。 一直在家里帮忙打下手，没过几年，就和自己恋爱结婚了。 印象中她好像对读书没什么兴趣才是。 “老婆，你是不是也想去念书啊。”姜若鱼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张晓莲抿嘴笑了一下，没有否认，“是啊，不过也说不好，也弄不清是想念书，还是想去看外面的生活。” “就是这段时间，特别想出去，想去看看外面的样子。” 张晓莲的话，一下提醒了姜若鱼。 是了，张晓莲刚生完孩子一个多月，然后一直在坐月子，连这个院门都没出过。 好容易出了月子，但这半个月，自己又不在身边。 老婆现在有点多愁善感，这可大可小，自己可不能忽视了。 姜若鱼赶忙哄道，“下次我再外出的时候，一定带你一起去。” “好。”张晓莲明显开心了些，“你出去碰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和我说说。” “好玩的事啊。”姜若鱼想了想，“还真有。你知道嘛？咱们隔壁那个张婶的女婿，是镇渔业局的干部，学校还专门请他来给我们讲了一节课呢，他挺有学识的，懂很多，而且很有能力，听说马上要代表市里公派出国了。” “是嘛？这么厉害。” “对啊，不过他要出国了，不然我还想请他来实地指导一下。” “那是挺可惜的。”一会，张晓莲像是想起了什么，疑惑道，“他这么优秀，怎么都没听张婶说过啊，婶儿只说他女婿是吃公家饭的，也没说具体是干啥的，既然这么厉害，张婶不可能不说啊。” 按理说是这么回事，但姜若鱼想了想就明白了。 程明那沉稳的劲，再对比一下张婶大喇叭的属性，不由笑道，“可能，张婶自己都不知道她女婿具体是干嘛的吧。” 张晓莲一下明白了姜若鱼的意思，也笑了起来。 姜若鱼又说，“还有凯哥，帮了我们大忙，又帮我们找学校，又帮忙找房子的，最后请他吃餐饭，他还抢着把单买了，说要我省点钱，好投资养殖场。凯哥这人，对我真是太好了，无以为报啊。” “那他有什么想要的没，咱下次送给他。”张晓莲问。 “想要的？”姜若鱼想了想，不禁笑道，“他最想要的，大概就是我把贻贝和海带养好，实现他的科研成果，用实际行动告诉十里八乡，他的成果是可行的。” “……”张晓莲没想到，还有人追求如此高尚，“那好，你就把贻贝和海带养好了，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嗯。”姜若鱼点头。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凯哥，他都必须把养殖的事做好咯。 “还有，猴子见到他那对象了，结果人不同意。猴子可郁闷了，这几天要是碰到他了，他蔫蔫的，你别奇怪。” “啊……”这个事，张晓莲明显才是最感兴趣。 “为什么啊，那姑娘没看上他？” 姜若鱼看着张晓莲八卦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啊。人女生的想法，我咋知道。” 张晓莲却像是知道为什么的样子，“听你的描述，那女生的家庭和思想层次应该比猴子都要好，猴子好像除了帅，也没什么好的了。” 姜若鱼有点生气了，自己老婆之前说猴子勇，现在又说他帅，到底什么意思！ 话一说出口，张晓莲就后悔了，再一看姜若鱼的样子，就知道坏事了。 她赶紧双手环抱着姜若鱼，一副讨好的样子，“我老公天下第一帅。” 一定是姜若鱼每天老婆老婆的喊，张晓莲已经被潜移默化了。 下意识的就喊出老公两字，还喊得一点都不害羞。 但是，这两个字却刚好满足了姜若鱼。 行吧，看在这声老公的份上，就不生气了。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阵。 第二十三章 优秀 第二天一早，姜若鱼和张贵明一起去了自家的滩涂。 姜若鱼想着，自己得向老丈人了解下情况，免得到时候看现场的人过来了，自己两眼一瞎，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来人觉得自己不靠谱，不给自己批证了怎么办。 这片滩涂，出了村子还要再走半小时才能到，说起来，这位置离渔村已经有点远了。 “若鱼啊，你别嫌这里远。这里的水质不错，还是适合养水产的。”张贵明提醒。 他这么说，主要是怕女婿，看到位置这么远，心里会打退堂鼓，还是解释一下，让他心里能接受。 这地远是远了点，但水质并不比村里那些近地方的差，毕竟都是一条海边的。 但显然，张贵明的担心是多余的，姜若鱼完全没有这么觉得。 甚至在他的心里，离渔村越远越好。 “爹，你怕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很合我心意，要是太靠近村里了，反而不好。要是每天，这个没事来看下，那个没事来瞧瞧，那光招呼这些人，我都得花不少精力，那这贻贝估计也养不长久。” 张贵明呵呵一笑，这女婿真懂事，还找理由反过来安抚自己。 渔村里谁家不干活挣钱啊，谁没事经常来看你养的水产，大家都闲得慌么。 殊不知姜若鱼说的都是心里话，这些事可不是姜若鱼自己琢磨出来的，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上一辈子他是见过的，谁家的水产做大做强了。 村里的人隔老远，都会过来瞅瞅，一个两个还好，太多了，耽误养殖啊。 哪有功夫一直招待他们，可是不搭理吧，别人又有意见。 别人看你赚钱了，想来学习下，哦，你就这么怕被偷师啊。 总的来说就是，你热情点，自己不舒服，不热情了，乡亲们又不舒服。 两头不讨好。 干脆离远一点，都轻松自在。 …… 顶着大太阳，姜若鱼和张建国两父子走到了滩涂。 张贵明拿手指着滩涂边界，“从这里到这里，这一大块，就是咱们家的。我之前弄了点海蛎子，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养不大，卖不出价。” “前段时间，我算了下账，养了这两年的海蛎子，最后小亏，别人问我，我也不好意思说亏了，就说保本。” “晓莲的两个哥哥啊，也没心思弄这个，正好你想养贻贝，那把这块地给你，我就安心出海捕鱼去。” 张贵明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还上升到了哥哥不要，不如给女婿，这种感情上的高度来。 姜若鱼只好也推心置腹起来，“其实爹，你说安心去捕鱼的话，我感觉也不能把希望全放在上面。现在也不比从前，很多鱼都没有渔汛了，就是因为沿海的捕鱼太频繁了。鱼越来越少了，现在的鱼越来越难捕了，像我们上次遇到那么大的鲅鱼群，都是运气使然。” “而且像休渔期这些条例已经颁布几年了，只是执行力度不够大。但以后……怕是会越来越严。捕鱼，也会越来越难。” 张贵明看着姜若鱼，叹了口气，看着远方的海平面，“没想到你见识比我那两个儿子远多了。” “你的分析很对，但不做这又能做什么。虽然如今捕鱼确实不行了，但收入也还是能养活一家人，只是这样逐年下降下去，够呛。” “我和晓莲的两个哥哥说过这个事，他们都没什么主意，都只说，听我的。” “可我老了啊，能听我的一辈子吗。” “若鱼啊，你爹妈没了，我和桂香就是你爹妈。建国比较冲动，建设又太稳健。现在外面的世界在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我们一直不变，是没有出路的。” 姜若鱼看着眼前的老丈人，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渔民，没想到想法居然这么有前瞻性。 感受到女婿的目光，张贵明又开口，“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是有多英明。这些，都是建业放寒假回来告诉我的。” “他从小就聪明，看事情比谁都长远，如今又去了大城市念书，他说的话，自然不会错。” 姜若鱼明白，今天的张贵明，和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 “之前我自己种海蛎子亏了钱，想找人接手都接不到，那时候你还混得很，所以也不指望你。但你现在变了，变得认真，踏实，现在我很看好你。” “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就和爹说。都是一家人，什么都好说。” 姜若鱼这时也对老丈人说，“爹放心，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我一定告诉你。” 海风阵阵，吹在身上，无比舒爽。 “其实这块滩涂，这里的温度，盐度，ph值都正合适，不管是养什么海产品，都应该养得不错才是，养不出来，多半是手法不到位。” 张贵明眼角直抽抽，让你把我当自己人，你还真直接啊。 你这话不就是说我养的不行么。 好吧，我也认了，确实是养得不行，不然怎么会赔钱。 姜若鱼看张贵明的表情，也笑道，“爹，我可不是故意说你。” “前几天去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过很多的养殖方法，和我们村里做的，也大同小异。但最后养出来的东西一个天一个地。就是输在了细节上。” “细节上？”张贵明不解。 “是的，在细节上。却有很多地方需要注意，比如下苗的时候，绳子多放了一两厘米，种出来的结果就天差地别。这些都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女婿的一句话，解开了张贵明的疑惑，农家人粗狂，哪有算得那么精细的，原来这才是自己养殖不出来的原因吗。 “看来你的课，上得很有效果。”张贵明更觉得女婿优秀了，“我知道的也跟你说得差不多了，这片滩涂以后就给你处理了，希望你能比我有用，能赚钱。” 姜若鱼笑笑，点点头，随即开始认真的丈量起这块地方，不时的用笔记些什么。 这块滩涂，潮流畅通，受大风浪影响较小，水深有30多米，底质为泥沙底，水质良好，较透明，非常适合养殖。 面积的话大概有三十亩，大小也合适。太大了，以自己目前的能力也管不过来，太小了，养起来也没意思。 第二十四章 好气 姜若鱼在这看了很久，把有关的数据都掌握了之后，就和张贵明往回走了。 回到家里，发现大哥张建国来了。 之前一段时间，张建国都在县里的码头帮工，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他。 “大哥，你回了啊。”姜若鱼打起了招呼。 “是啊，我刚听晓莲说，你和爹去看滩涂了，听说你准备养贻贝？”张建国问。 “嗯，是。” “那要好好养，现在搞养殖的人多，能养出来的也就那几个，不容易啊。”大哥的话不好听啊。 张晓莲在旁边拍了拍他大哥，“哥，你能不能别说丧气话。” 张建国一板脸，“我说的都是实在话啊。哪有天天听夸的。” 张贵明看出女儿不高兴，“老大说得也没错，不过若鱼这次也是用了心的，我看肯定能养好。” 爹居然在夸姜若鱼，张建国有些接受不了，以前爹可是看不上他的，总觉得他吊儿郎当。 现在态度有了转变，难道我不在村子里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想是这么想，但张建国心里毕竟还是向着妹妹的，既然妹夫要搞养殖，刚好自己家有点麻绳，可能他用得上。 “若鱼，我家有点麻绳，不过不多，你要不？要我回去拿。” 养贻贝最好是用苎麻绳，30亩的养殖场地，需要用的不少，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会大舅哥有，姜若鱼当然求之不得，能省一点是一点。 “要，我和你一块去拿。”姜若鱼回答。 大舅哥家就在这附近，走两分钟就到了。 可是好巧不巧，没走几步，就碰到了熟人，王二海。 更巧的是，王二海身边还有个人，姜若鱼也认识，正是申请养殖证的时候，闹事的那个粗狂男人，王志伟。 王志伟虽然外表凶悍，但是个头不高，对姜若鱼来说，真干起架来也不一定输。 可能因为是在沙海村的地盘，今天的王志伟完全没有那天的嚣张，看到姜若鱼，甚至还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王二海则不一样了，一见姜若鱼，就开始出言讽刺，“姜若鱼，听说你也打算搞养殖啊，我看，你还是别糟蹋钱了。” 姜若鱼有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吊儿郎当，没实力，自尊心还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会养殖了。 姜若鱼看着王二海手里的浮子，想着他刚刚说出的也字，“难道，你也准备养？” “我可不像你，我对自己认知清晰，我可不敢大言不惭说自己多会养。”王二海说。 “那你这是？”联想到王志伟去办养殖证，姜若鱼大概明白了。 上辈子的时候，王二海也养过一段时间的海带，但是后来养的不好，海带薄脆，发黄，不仅没赚钱，还亏钱了。 看来那时王二海就是替王志伟看场子的，替他在养。 难怪前世自己没见王志伟，原来他是委托王二海来养的。 王志伟说道，“是我要养，委托我堂弟帮忙照看。一个村的，有事可以相互通气，上次不清楚，有误会，你别见怪。” 王二海纳闷，“你们认识？哥，你别对他这么客气，他啥能耐都没有，也没钱，不过是仗着他老丈人有钱就随意糟蹋，就会吃软饭。不像我们，没软饭可以吃，只有靠自己勤劳的双手。” 王二海故意拿姜若鱼最在乎的“吃软饭”三个字刺激。 他肯定得跳脚。 但是没想到，姜若鱼完全不在意，“对啊，我有个好爹，你羡慕吗？” 王二海愣住了，这还是姜若鱼嘛？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还要不要脸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说这种话。”王二海完全震惊了。 “怎么了，爹娘有能力帮我，也是我的优势，我承认一下怎么了，你羡慕不来。” 这下轮到王二海委屈了，他确实很羡慕。 王家在沙海村也是大家，但王二海家不过是家族里最平平无奇的一家人，家中并没有多少积蓄，在家族中也没什么话语权。 眼看着村里的年轻人，要不出去打工，要不就家里有船，跟着爹妈出海捕鱼，总归有点事做，就自己每天瞎混。 王二海也动起了心思，谁不想赚点钱过点好日子，他也想拼一拼，说不定就发达了，于是也想去干养殖。 可是爹娘听说以后，纷纷劝他别闹了，自己养殖风险高。 还说城里的堂哥来了，就给堂哥打工就行，稳赚不赔。 王二海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能给堂哥打工。 他现在真的有点嫉妒姜若鱼。 这个人，亲爸妈也死了，家里也没什么家底，又没什么能力，按理说这样的人，怎么配和村花结婚？他那个家迟早得散。 可是，不仅没散，村花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他老丈人一家对他还那么好，支持他搞养殖。 自己爹妈却不支持。 他想了那么久的东西，姜若鱼却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 他好气。 甚至，这会姜若鱼这个不要脸的，还大言不惭地承认了。 他更气了。 …… 王志伟在他身边，感受到了自己这个小堂弟的情绪波动。 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但一定和眼前这个讨厌的人有关。 按自己的脾气，为了给堂弟解气，肯定是一脚把这人踹飞的，但现在在别人村里，堂弟都没有办法，自己还是收敛点。 听堂弟说这个人还是张家的女婿，张家又是大家，还是不惹事的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姜若鱼旁边站着的那个人，很粗狂，还比自己高，自己哪打得过眼前的两个人。 没必要，没必要现在起冲突。 …… 姜若鱼也是笑了，王志伟居然和王二海是堂兄弟。 之前还觉得王志伟是脾气火爆，现在可不这么想了，还是挺有算计的，在县里的时候那么嚣张，到这里倒是夹起尾巴做人。 看来也没那么笨。 上一世的印象中，王志伟并没有出现在这村里过，估计平常养殖的事，都是给王二海打理的，没有重要的事他都不会来。 但今天他过来，那估计查验现场的人要来了。 刚刚就听爹说，昨天已经查到隔壁村。还说好像今年的养殖证特别难办，来查验现场的人，会问很多的问题，答得不好会延期批证。 自己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对面这两堂兄弟，能答上来吗，就这样还想养殖？证都拿不到手。 也好，这样的话，自己也少一个对手。 姜若鱼正在这想着，就看见远处快步走来了一个人。 第二十五章 不能通过 来的那个人叫李浩，姜若鱼认识，是村委会的。 李浩对一行人喊道，“刚好你们都在这，走吧，县农业局的领导来了，来察验你们养殖场。先看王家的，快走。” 王家两兄弟听到话，无暇顾及姜若鱼，匆匆离开了。 李浩又对姜若鱼说，“你也赶紧准备一下，等会就去看你家的。” 这话意思是让姜若鱼去自己滩涂等着。 但这种情况，姜若鱼当然要跟王家兄弟一起过去看下，看看那些查看的人问些什么问题，检查了哪里，这样才算是有效准备嘛。 …… 到了王志伟的那一片滩涂，上面已经有好多人了。 其中有两男一女，穿着职业装，明显和周围的渔民打扮不一样，一看就知道，这三个人是来检查的领导。 不过，令姜若鱼没想到的是，这三人旁边还有三个村委会的人在陪同，岳叔就在其中，另一个是村支书王现明，还有一个就是刚刚喊人的李浩。 居然能劳烦村里好几个人出面陪，看来这几个领导级别不低啊。 李浩指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向王志伟和王二海介绍道，“这位是县农业局的马科长。” 王志伟赶紧上前，双手握上去，“领导好领导好。” 李浩逐一介绍，“这位是吴科长。” “这位是李干部。” “这三位领导是过来看实地情况的。” 姜若鱼看着前方的人，来了两个科长，一个科员，也难怪村支书都要来陪了。 可是，不过是看个现场，用得着劳烦三个县里的领导过来吗？自己之前还以为，这种事，来一个小办事员就打发了。 马科长指着这片滩涂，问了王志伟几个基本的问题，王志伟都答上来了。 李干部在旁边记录着。 这些问题，姜若鱼听了，觉得很简单，无非是面积多大，准备养什么之类的基本问题，就这种程度，用得着麻烦这么多领导过来吗？ 果然，不一会儿，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吴科长，问王志伟，“你这片滩涂，养海带的话，准备用什么方法养？养殖的过程中需要注意哪些问题？” 王志伟一下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啊，他就是听说养这个挣钱，自己爷爷说可以帮他到村里弄块地。 他就想着回村里投点钱，再委托亲戚帮忙养殖一下，自己哪懂这些。 所以根本没研究过这个问题，反正到时候会有人来指导的，让帮忙养殖的人操心就好了。 自己又不来，研究那些有啥用。 吴科长看他半天没回答上来，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王志伟感觉不回答是不是有点不妙，急忙解释，“我做了笔记的，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而且这个也不是我一个人养，到时候还会请专业人士过来养殖。” 吴科长却没有再听他说，走到了一边和另外两位同志私语了会。 不一会儿，就听李干部说，“你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是这样，因为去年我们的审批非常的松，很多养殖户，什么都不懂，投入了很多钱。结果最后收成非常差，造成了比较严重的经济损失。” “所以今年市里非常重视这个问题，要求我们一定要严格把关。因此今年的审核也会相对严格一些。” “我们刚刚问的都是很基本的内容，这些您也没答上来。所以，很遗憾，这个证我们先不能给您通过，过两个星期，我们会再来审核的。这两个星期内，请您先去学习相关的知识，如果到时候，您能回答上我们这些基础问题，我们这边一定会通过的。” 王志伟一脸无语，“这个……同志，以前没听说需要这样啊。” 村支书王现明也在旁边帮忙解释，“这块地实际合伙的有几个，这个人也不一定完全了解，其他人也可以解释的。” 这个堂侄儿真是蠢，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回答，就算不会回答，随便胡诌几句也好啊，这些领导也不一定听得懂。 两人还在这里尽力挽救，李干部却打断了他们，“下一家姜若鱼，请你们带路。” 说着农业局的三人就径直走了。 王现明无法，只得带路。 王二海在后面小声的问王志伟，“哥，他们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要不就是故意为难我，要不就是想让我送礼呗。” 王二海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走，跟上他们，我们跟去看看，看姜若鱼那小子怎么说。要是不让我过，反而让他过了。我可不答应！”王志伟不服气地说。 王二海也附和道，“那个女的问得那么详细，我就不信，姜若鱼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子能答得上来。” …… 农业局的一行人走了没两步，岳国秋就拉出了人群中的姜若鱼。 “若鱼啊，领导马上就要去你那边看看。正好你在，你就带路吧。” 刚刚就看见这小兔崽子在看热闹，不主动出来带领导过去，还要我在这介绍，真是不机灵。 姜若鱼看到自己被点名了，没办法，只有站出来陪着几位一同前往。 从这走到姜若鱼那片滩涂，得走半个小时呢。 这一路上，和这些领导聊什么？有点愁人。 自己只想实干，还没学会和人攀谈拉关系。 幸好，有岳国秋在，他向农业局三人介绍，“这是姜若鱼，是我们村另一位养殖户。” “若鱼，你刚刚在滩涂边，也认识三位领导了吧。” “认识。”姜若鱼伸出手一一握过去，“你好，我是沙海村的姜若鱼，打算养殖贻贝和海带。” 三人看着姜若鱼，心里琢磨，“这人比刚刚那个稳重多了。” 忽然，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姑父，大伯，你们要去哪？”姜若鱼闻声望去。 这不是自己的小侄子张世龙嘛，小伙子一点不怕生，一下蹦到自己身边。 “去你爷爷那片滩涂啊。” 小龙打量着周围，“那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们和我们一起去，去看看那片滩涂怎么样？” “哦~那你们去吧。” 张世龙说完就跑了，姜若鱼奇怪，自己这侄子喜好热闹，这次怎么不跟着去就走了。 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这小侄子机灵得很，多半看出来这些人是干嘛的，这会去找老丈人来坐镇了。 第二十六章 很满意 果然，没过一会，自己的老丈人就和小龙就一起过来了，不过令姜若鱼没想到的是，张晓莲也一起来了。 看来张晓莲也很重视自己的养殖行为。 也对，毕竟这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开始做的第一件事，难免会担心些。 特别是现在孩子也出生了，自己这个小家也需要撑起来，容不得半点闪失。 自从自己决定养殖贻贝以来，只有张晓莲，从头到尾都很支持自己，但她的心里一定也承受了很多的压力。 这一次，可不能叫她失望了。 …… 张晓莲旁边的张贵明，从人群中走上前来，抬起手，咧开嘴角笑了笑，和王现明和岳国秋打起了招呼。 姜若鱼看到这一幕，觉得很不可思议，王现明是村支书，一般村民是会对他客气拉下关系，可老丈人却几乎没有这样做过。 说起原因，一是张贵明自恃年纪大，辈分高，说起来是王现明的长辈。 二是自己的老丈人是张家的，即使王张两家现在关系有所缓和，平时也有交往，但张贵明也没有刻意和王现明说过话，平时也就是点头之交。 还有岳国秋，之前老丈人还表现得不屑于和岳叔拉关系的样子？ 结果这会主动的和他打招呼。 想到老丈人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 姜若鱼感觉自己背负的压力很大啊。 本来只是场地被验收一下，自己随便就能应付。 结果现在这阵仗，搞得姜若鱼心里有点紧张了。 不过有一说一，张贵明的帐，王现明和岳国秋还是买的。 两人看到张贵明来了后，也纷纷把他介绍给了审查的三人。 渔村人多以为聊两句拉关系可以方便办事，但这招在县里领导面前根本没用，人就是为了来审查你的，根本不吃这套。 三人就和张贵明客气了下，但一涉及到核心的问题，全都呵呵哈哈的打马虎眼糊弄了。 张贵明毕竟也混了几十年，既然人家是领导，又不给你套近乎的机会，也没有再往里硬凑，就陪着聊聊风土人情，一路这样过去。 …… 实际上，姜若鱼这片滩涂的养殖条件，比王志伟的好得多，虽然位置有点偏，但这里的潮流畅通，水流速度正合适，是非常适合养殖的。 农业局的三人都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位置很好，心里对这个滩涂的管理者姜若鱼，好感度也高了几分，毕竟能看出这个位置好的人，能力应该也不会太差。 只是不知姜若鱼是真的懂，还是碰巧得了这块地。 如果和刚刚那个王志伟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位置。 去年就有很多渔民，听说现在有政策，也给苗，就一股脑的冲进来搞养殖，但又不学习相关知识，全凭经验养，也不听人劝，最后收成只能说马马虎虎，收成卖出去的价也不高，有些也能小赚点，但大部分都是亏损的。 今年省里开会，说全面推广水产养殖是重点项目，而沙河市的养殖成功率在全省都是倒数，沙平县又是市里的倒数，被重点通报，去年的绩效奖金也没有了。 农业局的领导们都急疯了，整天抓着下面的干部，要求从严把关，去发现人才，提高水产养殖的成功率。 这才把之前，只需要一个办事员就可以干的审核现场的事，硬生生安排成三个干部一起下来。 三人也无比期望能发现一个靠谱的养殖户，可惜现场审了将近一个月，也没发现特别优秀的。 也是，人才哪那么容易有啊。 …… 和之前一样，马科长照例问了几个基础问题。 姜若鱼一一回答。 这些问题一般人都能回答，属于常规知识，如果这都答不上来，那确实不适合养殖，纯属浪费钱。 紧接着吴科长提问，她问的问题十分专业，并不容易回答，大部分养殖户也是在她这里被打回去。 吴科长开口问道，“你这片滩涂，准备养殖贻贝和海带？准备怎么养？” “是的，准备用贝藻间养的方式养。” 吴科长本来眼睛在打量这片水域，听姜若鱼说贝藻间养，就转过头打量起他来。 “那你说说，贝藻间养有什么优缺点？” 等的就是你这个问题。 刚刚在王志伟那边，听到吴科长问的问题都十分专业，姜若鱼就在心里把她可能问的问题都做了总结。 因为做了准备，这会吴科长问起来，姜若鱼完全能第一时间对答如流，“它的优点很多，比如可以净化水质、增加水体透明度，当然，最重要的，是对我这种养殖户来说，它可以提高产量，增加收入。缺点也有，比如对水温和光照条件的要求很高，还需要更多的管理和监测等等。” 吴科长很满意，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说得很对，几乎没有什么错误。 “那你这片水域符合这些条件吗？你认为养殖最重要的是什么？” 姜若鱼随手拿起一根杆子，用力从滩涂与浅海滩的边缘插下去，“符合。这里的水流速大概在流速每分钟15到25米之间，水质透明度有30厘米，其他的条件也都符合。我认为适合养殖。” “至于说养殖最重要的，除了水域的选择之外，最重要的大概是细心和耐心。需要经常打理，需要对一些细小的环节多加注意。” “就比如养殖绳上的杂质，要及时清除，可能有些人觉得无所谓，总喜欢堆多了再一起清洗，但这样是不行的，多拖半天，都会影响水质，进而影响养殖的结果。” “而这些，全是细节决定成败的体现。” 姜若鱼心里很满意，自己的答案十分完美，不论是谁，都挑不出错来。 不过这么多人在这，姜若鱼压抑了自己开心的情绪，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平静。 果然，吴科长不住地点头，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也很满意，三人交换了下眼神，又在旁边讨论了一番。 最后马科长做了总结，“姜若鱼，你这片滩涂，地理环境非常适合养殖，而你作为管理者也，对养殖的理解也十分透彻，养殖证可以给你通过。” 马科长接着拍了拍姜若鱼的肩膀，“我们审查了这么多家，问过这么多管理者类似的问题，只有你，回答得十分专业，到位。你很优秀，好好干！” 这是极高的评价！ 第二十七章 来自县里的肯定 这么高的评价，姜若鱼脸上笑开了花，“谢谢你们的肯定，我会好好干的。”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王二海和王志伟不服气了，只想看热闹，结果被秀了一脸。 “这他妈什么鬼。”王二海第一个不服。 姜若鱼什么德行他最知道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敏感自卑。 刚刚那个阳光自信，侃侃而谈的人，真的是姜若鱼吗？ 我不承认。 更可怕的是，他说的东西，自己也听不懂，但是那些领导们好像都很认可？ 怎么回事，这小子重新投胎做人了？ “哥，那姜若鱼一直不学无术，怎么那些人都那么认可他。现在这个人，还是以前的姜若鱼吗？” 王志伟瞥了他一眼，这个堂弟怎么看起来这么蠢的样子，“他不是你们村的人吗？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王志伟心里也憋着火呢！ 那天自己排个队，不过走开了一会，那个女的就不让自己站回去，自己又犯了冲动的毛病，推了她一下，结果那人又能装，在地上哎呦个不停，搞得所有人都指责他。 更可恶的是，这个姜若鱼还替她出头。 现在搞养殖，居然又和他撞一块。 这人就是和自己不对付，触自己霉头！ 凭什么证只发给他，不发给我。 王志伟越想心里越觉得过不去，转头问王二海，“他以前不学无术？” “是啊，读书也就那样吧，后来就跟着我混，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 “跟你混？”王志伟怎么那么不信呢？这个姜若鱼，虽然讨厌，但看着还是比自己这个堂弟有能耐多了。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既然姜若鱼不学无术，那凭什么他能过自己却不能过，咽不下这口气！ “各位领导，他说的这些我们渔家人都知道，你们可不能偏私啊！”王志伟不服气凑上前说。 王现明暗叫不好。 王志伟干嘛非要得罪这些人。 人都已经给结果了，你就是不通过，你再有意见，也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啊。 回去私下说不好吗，我还能替你斡旋一下。 现在这样一闹，收不了场，到时候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张家这个女婿，以前都没听过名字，以为是个不顶用的，没想到肚子里还有货，懂这么多东西。 他妈的，懂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去念书啊，在这里和自己这个蠢堂侄儿抢什么资源。 王现明不等县里的干部有反应，赶紧上前打圆场，“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可能没通过沮丧了，有些口不择言。” 三人中为首的马科长不悦，看着王志伟说，“你有什么不满的，你是觉得我们偏帮徇私？” 王志伟看起来很虎，其实胆子并不大，这会王科长突然虎脸这么一说，再加上堂叔一直在给他使脸色，他也有些怂了。 但还是强撑着，绝不能输了面子，“是啊，我就是不服，这个姜若鱼，出了名的不学无术。他能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偏袒他？”同行的马科长已经非常的不爽了，冷笑一声，“你连他回答得好不好都听不出来？还要来质疑？” 气氛一时很僵。 姜若鱼此刻在旁边，看着像小丑一样的王志伟说，“如果你不服气的话，也可以问我任何关于养殖的问题，如果我回答不上来，你再来质疑也不迟。” “但是如果我回答出来了，你必须向三位领导和我道歉。” 这会的姜若鱼，说话时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像是把王志伟压迫住一样，他的脑子一下也转不出来其他的事。 本来只是想发泄下不满，哪敢给县里的干部扣那么大的帽子，现在自觉失言，而且本身也不懂养殖的事，哪里问得出专业的问题。 唯有对着马科长道歉，“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对姜若鱼有所怀疑。” “那现在你没有疑问了吧？” 王志伟呐呐地说，“没有没有。” 马科长抬头，看着附近围观的村民，“我们是代表县农业局下来的，绝不会因为私人原因，而给任何人开绿灯。” “姜若鱼的理论知识很丰富，当然理论和实践不能划等号。但是一个理论都不行的人，更不值得相信！”这是拐着弯的在骂王志伟。 “而且，姜若鱼是你们村的人，未来也会在这里养殖至少一年，你们不服的话，完全可以用时间来说话。” 说完，马科长三人径直走了。 王现明和岳国秋赶紧跟上去。 岳国秋走的时候，不忘看姜若瑜一眼，感慨着，这人转变太大了，不过现在的年轻人有转变也是好事，不能用老眼光去看他们。 张贵明的女婿，果然不能小瞧啊。 姜若鱼的气势不仅震慑住了王志伟，甚至还有他的老丈人。 对于这段时间女婿的转变，他一直看在心里，可没想到，刚刚他说话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气场，几乎可以领导全局，这绝不是以前的女婿。 小侄子小龙早就忍不住了，大声的叫道，“姑父，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刚刚那些人是县里的大领导吗？他们都那样夸你，你好厉害啊！” 姜若鱼看着小龙这天真无邪的样子，笑道，“那小龙想不想也被别人夸奖？” 小龙点点头。 “那你要好好读书，就可以获得认同。就可以……” 小龙一下子跑开，早知道刚刚就不点头了，居然开始说教，姑父一点都不好玩！ 张晓莲看着这一幕，在旁边捂着嘴笑了，温温柔柔地说，“你逗他做什么，看把他吓得。” 姜若鱼没有理会她这句话，而是抿着嘴，把脸凑近，低声笑着问，“你老公厉不厉害。” 张晓莲小脸一红，点点头，“厉害。” 姜若鱼心里一阵暖意，牵起张晓莲的手往回走。 张建国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和小妹，都突然开始帮姜若鱼说话，现在的他变化太大了，确实值得家里人这样的对待。 之前他还担心妹妹跟着他以后会吃苦，现在看来，是多余担心了。 第二十八章 特批养殖证 此刻的王现明，一个头两个大。 这几个干部，毕竟是县农业局的，和村里打交道很多，说不准村里就有什么事会找到他们，绝对不能把关系搞僵。 本来自己和他们还相谈得挺愉快的。 结果自己那个蠢堂侄儿，非要当面说他们徇私，弄得这几个人这会也不笑了。 王现明走的时候，王志伟还跟上来，想和他道歉。 王现明避之不及，现在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这傻子和自己沾亲带故，免得这三个干部把撒不出去的怒气，全发到自己身上。 王现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别再瞎胡闹了，快回去，有情况我会私下和你说的。” 王志伟闹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无精打采地回去了，一起走的还有王二海。 两人这会和来时完全不一样，来时雄赳赳气昂昂，想着看热闹，这会都和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毫无生气。 旁边一些看热闹的渔民也在窃窃私语，他们当中有一些，是看着姜若鱼长大的。 此刻都在感慨，姜若鱼的变化好大，变好了，也很有气势。 “贵明啊，你真是好福气啊，你这个女婿嘞，有本领，连县里的领导都夸他。” “怕不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哦。这片滩涂在你手里没养起来，在你女婿手上，肯定能起来。” 张贵明听到这话，连忙摇摇头摆摆手，笑道，“哎呀，你们不要这样夸，夸多了这孩子会当真的，才刚刚转好，还需要鞭策哩。” “谦虚了啊。” 大家说说笑笑，也都回去了。 …… 回到家还没多久，姜若鱼才刚喝了一口水。 村委的李浩就过来，喊着姜若鱼。 他笑嘻嘻的走进院子，“若鱼，跟我一起去村里，支书找你有事。” “什么事啊？”姜若鱼问。 李浩却神神秘秘的，也不肯细说，只说有好事，催促着快走。 姜若鱼和张晓莲说了下，就去了。 到了村委，看见县农业局的三位干部还没有走。 按理说，也审察完了，该走了才对，怎么还留在这里？ 哦，是了，现在也快中午了，支书肯定要留他们吃饭。 难道是叫自己来陪酒？难怪说有好事，又神神秘秘的不肯细说。 吴科长看见姜若鱼进来，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小姜，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我们这次下来是带有任务的。” “之前有人反映，现在配套政策很多，都需要养殖证才能去办。而办养殖证时间太久，影响后续养殖进度。” “我们局综合考虑，为了充分开发出水产养殖的市场，也为了调动渔民的积极性。于是给每个下来的干部，一些特权，在办证这块可以特事特办，对于特别看好的人，允许现场直接发证，方便你们早点办理后续其他事宜。” “我们三个综合讨论了下，都觉得你的意识比较超前，很看好你。决定现在直接给你发证。” 什么？直接给证。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毕竟他还等着证去办贷款，还有贻贝苗呢。 “谢谢，这真是太好了。”姜若鱼激动地说。 李干部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本本，正是一张养殖证。 他把证递给了马科长，马科长又把他递给了姜若鱼。 姜若鱼看着手上的证，内心有点激动。 终于到手了啊。 “谢谢各位领导的信任，我一定好好干。” 马科长一笑，“有你这句承诺就行，也不是每个通过审核的人，都可以现场领的。只有确实有需要，才会特批，事后，我们也要向局里打报告。我们确实很看好你。” 李干部在旁边补充，“刚刚这位岳大哥说，你为了水产养殖，特地去市里上了培训班，后续还需要办贷款。我们综合考虑，决定给你这个特批，这样你的贷款也能早点申请。” 原来是这样，姜若鱼向岳国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岳国秋满脸笑容。 姜若鱼说，“谢谢各位领导为我考虑，感谢！” 马科长点点头，他也算把宝压在姜若鱼身上了，希望他能干好。 “你们这些特批的，都代表局里特别看好。你的情况也会在局里建档，今后我们也会重点跟踪你的养殖情况。” “以后如果你在养殖上有什么困难，也可以直接到我们县农业局，或者我们专门的渔业局去咨询。” 马科长说着，转头看向王现明，“当然，希望村里也能给予这些，有养殖潜力的年轻人相应的帮扶和便利。” 王宪明听出来了，马科长这是在敲打他。 估计是看出来自己和王志伟关系比较亲。 怕自己对今天的事情有什么想法，而打压姜若鱼，因此在这暗暗地敲打他。 他赶忙表明自己的态度，“那是自然，小姜啊，你要好好干。领导们对你这么器重，一定要干出点成绩，给我们村争光，也是给我们镇，我们县争光。” 姜若鱼点点头。 他现在很高兴，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后续很多手续都需要经过村里，但支书毕竟姓王，虽然主任姓张，但终归支书大些不是。 万一支书暗地里使绊子，拖自己几天，也是会造成很大的麻烦的。 现在支书当着县领导的面做了这样的保证，那以后至少不会做得太过分吧。 姜若鱼这下是真心谢谢马科长，考虑得太周全了。 姜若鱼伸出双手握住了三位干部，一一说道，“再次感谢各位领导的支持，谢谢。” 马科长心想，这小子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殷勤，这会儿看见有好处了倒殷勤起来。 这样也好，总比那些一上来，就无脑拍马屁的人，看着顺眼多了。 马科长等人，又问了姜若鱼一些关于未来规划之类的问题。 在姜若鱼说需要申请贷款的时候，马科长又强调了一遍，“关于资金，还有以后的养殖工具的采买，如果有困难，都可以到渔业局去找我们。” “局里对你这种重点培养的人，会给予帮助扶持。绝不让任何困难阻挡你们养殖的脚步。” 第二十九章 不行也得行 聊了会后，支书安排了用餐，姜若鱼作为村里新晋养殖潜力户，理所当然的留下来陪同。 午饭吃完，马科长等人在村里小憩了会，就坐上王现明安排的货车，出发赶去下一个村了。 在路上，吴科长问马科长，“你这次拍板，给姜若鱼直发养殖证，又把他的信息报到局里，很看好他的样子。” “可万一你看错了人怎么办？其实他也只是理论知识较为丰富，可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万一他养不好呢？” 马科长苦笑一下，“看错了又能怎么办，你还有比这更好的人选吗？” “我们县还是落后了，大家都没有科学养殖的意识。我们出来一个月了吧，像他这样懂得现代养殖理论的，是第一个，其他人都是根据经验养。” “而且听那个岳国秋说，他是村主任的亲戚，也算村委里有人给他背书了，本人又认真上进，哪还有比他更合适人啊？” “总得找个人报上去吧，不然养殖完成率怎么办？一个人都不报，领导还说我们在下面摸鱼！” 马科长说完，想了想，又肯定的说道，“姜若鱼这样的，重点扶持一下，一定能行。就算不能行，创造条件也得让他行！” 此时，姜若鱼打了个冷颤，“一定是刚刚酒喝多了，有点冷。” 站在旁边的岳国秋，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看毒辣的太阳。 …… 姜若鱼问支书，“书记，养殖证我也有了，现在村里开证明么，我想明天就去镇里申请贷款。” 王现明也喝得头晕晕的，“大侄子，不行啊，你二爷爷去镇上开会了，公章他管着在，他不在，开不出证明啊。” 姜若鱼的二爷爷张有祥就是村主任，是村里的二把手。 岳国秋也在旁边说，“是啊，他这会不在，我倒是可以给你写证明，但公章不盖也没用，你后天再来吧。” 吃完饭的姜若鱼现在头晕晕的，很想睡觉，既然现在办不了，那就先回家吧。 一路上，看着手里的养殖证，他心里乐开了花。 有了养殖证，后面的申请贷款、购买养殖材料等等都可以开始了，自己的养殖计划马上就可以实现。 姜若鱼回到家，倒头就睡下，刚刚在脑海里想的，就像泡影一样，想过就没了。 张晓莲看他的样子，猜到他中午多半是喝了酒，默默地把他鞋子脱了，又去柜子里拿了个薄被给他盖上。 姜若鱼这一休息，就休息了一下午。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正好家里的饭也做好了，王桂香看见姜若鱼出来，打趣说道，“狗鼻子，怕是闻着味醒的吧。” 姜若鱼一笑，“还不是娘做的饭香。” 吃饭的时候，姜若鱼把养殖证已经到手的事说了，家里人都很高兴。 “马科长还说，以后要重点跟踪我，培养我做出成绩，要是碰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去县里找他们。”姜若鱼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但桌子上的人都不平静，各个心里都很激动。 “他这是看得起你，你和他有缘啊。”张贵明感慨。 姜若鱼并不需要别人看得起，但有人欣赏自己，始终是一件高兴的事。 “若鱼，你要好好干，领导们这么信任你。你可不能给他们丢脸啊。” 姜若鱼点点头。 他自己也没想到，原来稍微努力一下，就会有这么大的回报。 “我知道了，既然决定了要干，当然是要好好干。” 张贵明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申请贷款？” “后天吧，二爷爷不在，盖不了章，二爷爷得后天回。” “行。后天就后天，如果贷款这边有问题，也别急，别忘了还有我们，你爹也能资助点。”张贵明交代。 王桂香也在旁边点头同意，自己男人的想法，她一般都是支持的，何况在这件事上，女婿也值得。 姜若鱼看着二老的反应，心里很感激，“爹娘，别担心了，马科长他们兜底的话，申请贷款肯定没问题。只不过是等二爷爷回来再办，时间晚了点，不存在办不成的情况。” 张贵明点点头说，“那行，正好，你也可以休息一下。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连轴转久了谁都受不了啊，你也好好放松下，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不过，这话一说完，张贵明又想起工具的事，问道，“你的那些养殖工具有多少？有没有想好去哪里采买？” 姜若鱼不禁笑道，刚说要我放松一下，这会又来问我这个，到底是要我休息还是不休息啊。 “早上的时候大舅哥说给我一点麻绳，不过去拿的路上正好碰到了马科长他们，耽误了一天，还没拿。” “明天我就去他家拿，看看他有多少，剩下缺的就需要买了。还有做养殖阀需要的毛竹，也要买，三十亩地的毛竹，需要不少哩。” “毛竹我们这附近都没得卖，对了，爹，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毛竹的吗？” 张贵明叹口气说，“我当然知道，之前我养海蛎子，用的竹竿就是在德云镇买的，他们那靠山，盛产毛竹。” “可惜我之前的竹子和绳子都卖给别人了。不然还可以留下来给你用，也省一笔开支。” 姜若愚看老丈人懊恼的神情，忙安慰道，“没关系。这些毛竹和麻绳，也是有使用年限的，爹你那些也用了两年，损耗比较大了。就是给我用，用不过一年我还是得买新的，干脆就现在买新的也挺好的。” 张贵明知道，这小子是在安慰自己。 如果真那么想要新的，为什么建国的麻绳他欢天喜地的收着呢。 王桂香没想那么多，听到姜若鱼说买新的好，笑着打趣，“这幸亏你能贷到款，不然买新的都不够钱，你爹啊，该更懊悔了。” 爹娘又笑着说了些别的事。 听到高兴的地方，姜若鱼也跟嘿嘿傻笑，然后低头扒饭，火速吃完后进屋。 刚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女儿醒了在哭，张晓莲进屋哄去了。 这会姜若鱼抓紧吃完，换张晓莲出去吃。 没办法，有娃的家庭，吃饭都不安生。 但这种甜蜜的烦恼，姜若鱼却乐在其中。 可能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吧，现在的姜若鱼格外的安心，睡得也格外的香甜。 第三十章 钓鱼佬的快乐 翌日醒来，姜若鱼感觉神清气爽，好久都没有这样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亲了亲身边还在熟睡的老婆和女儿，感觉生活都充满了意义。 天色还早，出门溜达了一圈，顺便去了大舅哥家，把昨天说的麻绳拿回来。 别说，麻绳有不少呢，大概可以供十亩海域的养殖所需。 “剩下的就只能靠我去买了。”姜若鱼喃喃自语道。 把绳子拿回去的路上，姜若鱼想起了猴子，那小子，昨天一天也没露脸，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看来白思思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呀。 猴子以前也是个没心没肺，很乐观简单的人，很少看他这么恹恹的样子。 今天也没啥事，要不要去找他出去晃晃，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安慰他一下？ 姜若鱼琢磨了一会，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 外人怎么劝，估计他也听不进去。 可惜了，今天这么好的天气，天空碧蓝，微风阵阵，本来和他一起去海边钓个鱼挺好的。 现在只有自己去钓了。 姜若鱼回到家，放好了绳子。 然后和晓莲交代了下，“钓个大餐给你吃。” 张晓莲捂嘴笑，“信你个鬼，还大餐，哪钓得起来那么多东西。” 姜若鱼说，“你别不信，到时候让你吃不过来。” 说着去了厨房，看了看厨房桶里养了一些小鱼仔。 估计丈母娘赶海的时候带回来的，其他人看着这么小的鱼都不会要，丈母娘却喜欢带回来，养着养着，又能凑一盘菜。 现在正好便宜了姜若鱼，这些小鱼就是现成的鱼饵啊。 姜若鱼提起桶，拿了鱼竿就出门了。 去哪里钓呢？姜若鱼在心里盘算着。 昨天看到自己那块滩涂的最边缘，有一片礁石，那里位置离村庄有些距离。 平时过去的人并不多，人少，意味着渔获多啊。 现在村子周围，赶海、钓鱼的收获都少了，就是因为搞这些的人太多了。 只有去这种偏僻点的地方，才能有收获。 …… 姜若鱼走了半小时，终于走到目的地，他淌着水走到礁石靠海的另一面，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坐下。 又把桶和鱼竿放下，从桶里抓出一条小活鱼挂在杆子上，一竿甩下去。 本来也可以用延绳钓的，那样收获可能更大。 但是，钓鱼佬的乐趣不在此啊。 对他们来说，做一做姜太公，等着鱼儿上钩，别有一番滋味。 阳光斜照在海面上，微风吹过，泛起一圈圈涟漪。 而姜若鱼站在海边，手握着鱼竿，心怀期待。 鱼钩在海水中漂浮，带着一条新鲜的诱饵，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今天似乎并没有太好的运气。 等了半天，什么也没钓上来。 不过姜若雨也并不气恼，就在这吹吹海风，感受一下难得的平静，也挺美好的。 就这样，一人一竿，在海边也不知呆了多久。 太阳当头照，连个躲阴的地方都没有了，幸好姜若鱼今天带了草帽出来，不然这么大的太阳对着晒，怕不是要烤糊了。 说起来，后世有很多人，刻意去沙滩把身上晒的古铜色，就为了证明自己的健康。 而这种健康，对80年代的渔民来说，完全不需要刻意的去制造，全都是现成的。 你现在嫌弃的以后就变成了流行。 享受着这样的日光浴，张若雨盯着海面，悠然地垂钓着。 “若鱼，过来吃饭啦。”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是张晓莲。 姜若鱼转过头来，看到张晓莲拿着饭盒在滩涂上不住的挥手。 “你怎么来了。”姜若鱼大喊，自己出门的时候有交代说，如果钓不上大鱼，就不回来吃午饭。 还带了一块干粮饼出来，没想到张晓莲还是送饭过来。 这里离家有半小时路程呢，太阳又这么毒，亏得她特地走过来送饭，姜若鱼赶紧过去接过饭盒。 两人一起在海边的树下躲阴。 “我带了饼，不是说让你不要送饭来了吗？” “那怎么够吃？我当然要送饭来呀。” 姜若鱼由衷地说，“老婆，你可真好呀。” 张晓莲白了他一眼，“还耍嘴皮子，赶快吃吧。” 姜若鱼吃完，张开双臂搂着张晓莲，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中午的太阳虽很毒辣，不过两人少有这样安静、独处的时光，能这样依偎在一起，吹吹海风也挺好的。 但。 海风是热的。 张晓莲脸上的汗逐渐滴下来。 最终，还是炎热战胜了温情。 张晓莲离开姜若鱼的怀抱，站起来拿着吃完的饭盒走了。 …… 姜若鱼继续做姜太公。 在默默等待了很久之后，终于，钓鱼佬感受到鱼竿猛地一沉，他感知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握住鱼竿，开始与它对峙。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竭力抵抗，有大货啊！ 姜若鱼紧握着鱼竿，保持稳定，然后用力向上一提。 一条巨大的海鲈鱼跃出水面，银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姜若鱼兴奋地大喊一声，将鱼竿高高举起。 海鲈鱼在空中挣扎着，身体扭动，但无法挣脱鱼竿。 姜若鱼小心翼翼地将它从鱼钩上取下，手里掂量着，起码有七八斤，扎实！ 钓了这么久，终于有货了，还是条大的。 高兴了一阵，姜若鱼将鱼放进水桶，自己则继续坐下海钓。 又陆续钓起了两条的梭鱼，红眼发亮，不过个头一般。 看来那天遇到鲅鱼鱼群的运气是没有了。 “姑父，你在钓鱼吗？”一个童声传来。 姜若鱼闻声望去，好家伙，小龙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在爬上自己所在的礁石。 这里离村里远，礁石又陡峭，姜若鱼真怕他摔倒了，赶紧过去扶他上来。 “你怎么来了？”姜若鱼问。 “我刚碰到姑姑，她说你在钓鱼，我就过来玩玩。”小龙一边回答，一边看向水桶，“哇，这鲈鱼好大，姑父，你真厉害。” 不得不说，这小家伙就是姜若鱼的捧场王。 “一般，也就这一条。”姜若鱼低调表示。 张世龙显然被这条大鲈鱼震撼到了，一直在旁边夸个不停。 姜若鱼满头黑线，这小家伙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鱼都给吓跑啦，还钓屁啊。 得，收工回家吧。 第三十一章 家庭聚餐 姜若鱼把渔具收拾起来，带着小龙一起往回走。 路过滩涂的时候，姜若鱼眼尖，发现了好几个猫眼螺。 他把猫眼螺捡起来，丢给小龙玩。 小龙用手把猫眼螺的身体一捏，水直接飚出来。 “哈哈。”这场面实在有趣，小龙哈哈大笑起来。 “姑父，你钓的这几条鱼，等会儿就做着吃吗？我可以去你家吃吗？” 之前尝过姜若鱼做的菜，小龙一直念念不忘，还想着再吃一次。 “可以啊，把你爹娘和妹妹都叫来。就说姑父做好吃的等着你们。” “好耶！”小龙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既然叫了二哥一家，顺便把大哥一家也叫来一起吃吧。 于是路过大哥张建国家的时候，姜若鱼也进去喊了大哥去吃饭。 …… 姜若鱼回了家，爹娘都出去做工了。 只有张晓莲在家哄娃。 姜若鱼在心里盘算了下，等会要做哪几个菜。 他看了看自己桶里的三条鱼，这个大条的海鲈鱼，可以清蒸了，正好人多，不愁吃不完。 还有两条梭鱼，可以做个红烧梭鱼，鱼肉鲜美，酱香浓郁。 中午的时候，张晓莲告诉自己，娘早上买了点肉，说是晚上整个海带煨肉吃。 还杀了一只鸡，要做红薯粉丝炖鸡，家里炖鸡一般要炖好几个小时，这会估计已经在灶台上了。 厨房的桶里还有一些，丈母娘捡的小海螺。 再加上渔家人家中常备的，不少海边干货。 像自己家里就有的，鱿鱼干啊，带鱼啊，虾仁啊，都可以拿出来做顿好的。 再到后院去扯把青菜，摘几个辣椒 做个辣椒炒肉，炒个青菜。 齐活。 自己这双巧手，保管这些菜色香味俱全。 光是想想，都觉得这些美味已经在自己眼前了。 他把厨房柜子里的海带干、鱿鱼干、带鱼都拿出来泡发。 这时，张晓莲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女儿睡了？”姜若鱼问。 “是啊，睡着了。弄一桌子菜不容易，我过来帮帮你。” “不用，趁着女儿休息，你也去睡会吧。”姜若鱼心疼地说。 “你在这忙着，我也睡不着。”张晓莲撅着嘴，“别说啦，抓紧干点，等会女儿醒了，我想帮也帮不了了。” 张晓莲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 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姜若鱼也没再多说，有人帮当然最好，主要自己怕累着老婆不是。 不过既然老婆坚持，自己也别太客气。 于是简单分了下工，姜若鱼就开始杀鲈鱼了。 这条鲈鱼很大，处理起来也颇为费劲。 他把鲈鱼拿到后院的井水边，用水冲洗干净，将鱼放在案板上。 把鲈鱼的鳞片刮掉，在鱼身上切一个口子，将内脏从鱼肚子里挖出来，再把案板和鱼用水冲洗干净，一条鲈鱼就处理好了。 张晓莲也在后院，她摘了葱和青菜，又把厨房里的那一桶海螺一起拿去井边清洗。 姜若鱼回到厨房，把海带和肉一起丢进锅里，煨起来。 张晓莲把那些配菜小菜清洗干净后，就坐到灶台下去放火了。 两个灶同时升起了火，有张晓莲在下面放柴，做饭的效率果然高了很多。 姜若鱼只用专心的炒炒炒就行了。 做饭的期间，两个舅哥家里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最先来的是小龙。 这小子，特别期待再次吃到姜若鱼做的菜，没等得及他爹娘，就先带着妹妹过来了。 主要还是想，能不能提前偷个嘴。 “呀，小蔷儿来啦。”张晓莲看到侄女过来，喜笑颜开。 姜若鱼则一脸严肃，“小龙，你胆子挺大啊，小蔷儿才三岁，你就带着他到处跑。要是把妹妹磕了绊了，看你爹不打你。” “是她缠着我，要我带她一起来的。”小龙眉头都皱在一起，着急地狡辩。 姜若鱼本是逗他，看他着急，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 人也慢慢地来齐，二嫂杜燕一进厨房，看见姜若鱼夫妻俩一起在做饭，“哎哟，你们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啊。” 姜若鱼眼角抽抽，这个形容词，真是别致。 张晓莲听着杜燕的打趣，笑着说，“二嫂，你真是说笑了。” “说啥笑啊，我这是羡慕你，你二哥就从来不帮我做菜。”说着，又看着灶台上摆满的菜，“这也差不多了，我来端菜吧。” 说着，也不等回答，就把灶台上的菜都端了出去。 一大家子人，摆碗的摆碗，端菜的端菜，很快就弄好，要开席了。 “若鱼，别忙了，也来吃吧。”张建设在外面喊道。 “诶，马上，这个青菜炒完我就来。” …… 今天的张家欢声笑语一片。 姜若鱼最近的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饭桌上免不了大家一顿夸。 杜燕夹了筷鱿鱼，笑着说，“你二哥还说，这小子终于变回以前的样子，差点后悔给他做媒呢。” “什么啊。”姜若鱼看着张建设否认，“我和晓莲可不是你介绍的。我们是自由恋爱，关你屁事。” 张建设喝了点酒，脸有些红，“你小子，翻脸不认人是吧，当初要不是我在晓莲面前替你说好话，她能同意跟你？” 张家的气氛一向好，说起话来也没那么避讳，一家子也没因为爹娘在就收敛些。 可张晓莲觉得不好意思啊，这哥哥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哥！” 张建国拍拍姜若鱼的肩膀，说道，“你还是争气啊，昨天的事村里都传遍了，都说市里的领导都赏识你，说你有大才干。” 大嫂杨云梅也在旁边附和，“是啊，你哥今天在家夸了你一天。” 张晓莲也看得出来，大家是有意说些好听的话，缓和关系的。 毕竟之前两人一直在爹娘家混，虽然大家没有明说，但多少还是有点意见的。 这些天，自己爹娘一定是做了哥哥家的工作，大家的态度才有了变化。 至于怎么做工作，那多半是靠了钱。 一个家庭的和睦，果然离不开钱啊。 张晓莲想归想，但还是感慨全家人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 笑着说道，“诶呀，你们别再夸他了，还什么都没干呢，就被你们吹到天上去了。” “就是，你们这都是捧杀，捧杀！”姜若鱼一晚上被劝了不少酒，这会酒劲上来了。 “姑父，什么是捧杀啊？”小龙问。 “就是……”这词是后世才有的，姜若鱼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大家看着姜若鱼眉头紧锁想事情的样子，甚是有趣，也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家和万事兴 小孩那一桌，吃完已经蹦蹦跳跳的去玩了。 而大人这一桌，男人们还在喝酒。 这一桌人，酒量都不怎么样。 四个爷们的脸上，都泛起了红。 张贵明喝得情绪上来，开始和儿子女婿谈心，“你们爹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我知道，一家人就是要拧成一股绳。” “我们张家人绝不内斗，一个人好就是一家人好，只要一个人散了，那这个家迟早也得散。” “若鱼啊，之前我确实也怕你每天就混混日子，把晓莲给耽误了。但是，你现在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你是好样的。” “说起来，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好好的爹娘就没了，亲哥哥也在外地，也就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留在村里。” “不过你既然是我张家的女婿，那我们张家就是你的后盾，就是你的家人！” “你有需要就跟爹说，跟你两个舅哥说，我张家，在村里还是有点面子的。” 张贵明平时很沉稳，不会说这种略显张扬的话。 今天心里高兴，又在酒精的刺激下，大放了下厥词。 张建国也举起酒杯，和姜若鱼碰了一下，摇晃着脑袋，“妹夫，爹……爹说的是啊。我们一家人，就是要……一条心，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直接说，大哥我……肯定无条件支持你！” 张建国这个人，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有什么事总喜欢直接上手。 今天说这么多话，还这么替自己着想，也是出乎姜若鱼的意料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被此刻家里的氛围感染了，连平时和姜若鱼嘻嘻哈哈的张建业，也开口说道，“前段时间我确实是看你不顺眼，但现在，看你很顺眼。” “我们一起穿同一条裤裆长大的，不管是兄弟情分，还是亲人之间的情分，你都别忘了我，有事就找我，我看谁敢和你过不去。” 张建国喝懵了，但听到建设这句话的时候，又突然醒了，举起杯，“对，我们张家的男人绝对一致对外。” 姜若鱼心里感动，“爹，大哥，二哥，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现在养殖证也在手上了，后面就是去贷款、买材料。” “再然后就是下苗了，养殖的面积也算大，养殖过程肯定也有需要大家帮助的时候，麻烦你们的事，多多少少肯定会有的。” “你们没有把我当外人，我也打心眼里把你们当一家人，感谢的话，都在酒里了。” 说完，姜若鱼仰起头，一口喝下去。 张建国这会已经喝晕了，也没找到姜若鱼说话的重点，只是顺着脑子里的想法问，“这贷款容易批吗？” 张贵明得意地笑笑，“别人能不能我不知道，但我们若鱼一定可以，县农业局都说要重点关注他了，只要是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别人一定会给开绿灯的。” 姜若鱼听到爹说的话有点不对劲，好像又要开始捧杀。 爹这么沉稳的人，怎么成这样了，喝酒害人啊。 急忙打断他，“爹……爹先别说得这么满，明天我还得去村里问问，看看什么情况再说，只能说理论上是不困难的。” 看着女婿这么着急解释的样子，张贵明也恢复了一丝冷静，“呵，真是酒喝多了，失言失言。” 四个男人相视一下，又碰了一下，开始聊其他的事了。 三个姑嫂妯娌，也坐在院子里聊天。 孩子们在院子里的树下，跑来跑去，其乐融融。 只有王桂香在房间里，哄着自己的小孙女睡觉，饶是如此，她心里也乐开了花。 家和万事兴。 …… 第二天一早，姜若鱼起来，直接去了二爷爷张有祥家里。 他想着，先去看看他回来没有，万一没回来，自己去村委也是白去。 还好，二爷爷昨天晚上已经回来了。 张有祥看到姜若鱼过来，热情地说，“若鱼啊，我昨天晚上一到家呀，你二奶奶就跟我说了你的事。” “我们张家女婿果然不简单啊，居然能被县里的领导这样表扬。” 姜若鱼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回道，“可能刚好我知道的，领导听也认同吧，没有那么厉害。” “不错，还很谦虚。”张有祥继续夸赞。 “……” 呃，我还是不说话了吧，这两天被夸奖多了，姜若鱼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想夸你，你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被夸。 “二爷爷，我办理贷款需要出证明，但是村里的公章……” 张有祥听懂了他的来意，自己孙女婿要开证明，那得开啊。 于是收拾了一下，就和姜若鱼一起去了村里。 二爷爷虽然管着村里的公章，但是具体文书、证明之类的书写，还是岳国秋负责。 岳国秋这会还没来，姜若鱼等了一会。 在他喝了第三杯茶水后，岳国秋终于来了。 “岳叔，我来开证明。”姜若鱼主动说道。 “若鱼啊，你来了啊，你看，我说的吧，你二爷爷今天回来。” 说着，岳国秋拉开抽屉，把一张纸递过来，“证明我早都给你写好了，诺，给你。” 姜若鱼接过，又递给张有祥，张有祥拿出公章盖好。 岳国秋看章盖好了，对姜若鱼交代，“你拿着这个再去镇上盖章。然后拿去信用合作社问问，看他们那边怎么说。” “好，谢谢岳叔，谢谢二爷爷。那我先走了。” 张有祥还想和姜若鱼聊两句，结果他赶着要走，“这么急啊。” “不急不行啊，后面还有好多事呢。” “好好，那你去吧。” …… 姜若鱼回家，将养殖证和开好的证明，还有一些其他的资料，一齐包好。 放在斜背包里，就赶着去镇上了。 虽说又要去镇里，又要去信用社，但这会还没到中午，现在出发，应该赶得及下午上班之前到镇里。 果然，到了镇上的时候，刚好下午上班，镇政府门前进出的人员还挺多的，看打扮，应该都是上班的工作人员，姜若鱼凑到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年轻人身边。 “同志，请问下，在村里开的证明上加盖公章的话，去哪个办公室？” 那个年轻人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什么证明？” 姜若鱼把证明拿出来给他看。 “哦，这个啊。你跟我走吧，是我盖。” 第三十三章 关照 看来是问对了人，姜若鱼在心里想。 这个年轻人带着姜若鱼，走进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房间里，有两张办公桌对称摆放着，桌子上堆放着一些文件夹和纸张。 其中一张办公桌前已经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茶杯，正在吹气。 领姜若鱼进来的年轻人，将证明递给坐着的那人，“李主任，您看下这个养殖情况证明，可以的话我就加盖章了。” 李主任喝了口热茶，头也没抬。 然后一只手将杯子放下，另一只手把证明接过去，看了起来。 没过五秒，姜若鱼感觉这个李主任应该只看了个开头，就听到他的声音，“你是沙海镇的姜若鱼？” “是。” 姜若鱼觉得奇怪，这证明上不是写了么？怎么还特地问一遍。 李主任咧开嘴笑了起来，又问，“前天，是不是有县农业局的同志，去你们村里进行审核，还现场给你发了一个养殖证？” 姜若鱼疑惑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李主任面露喜色的站起来，走到姜若鱼前，握住他的手，“你好。” 姜若鱼一头雾水，“你认识我？” 李主任笑道，“认识，当然认识。” 说着，李主任又转头和刚刚那个年轻人说，“小杨，你去镇长办公室看下，镇长在的话就和他说，昨天农业局说的姜若鱼来了。” “好。”小杨应了一声，转头就出去了。 安排好小杨，李主任这才有空回过头，指着屋里的空座位对姜若鱼说，“来，坐，坐。昨天县农业局的就已经给我们镇传了话。” “说是沙海镇的姜若鱼，也就是你啊，审核时发现你很优秀，需要我们重视一下。” “我们镇上领导也交代下来，如果你来办任何手续，都会给你政策范围内的关照。”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李主任看到证明后，反应这么大。 吓姜若鱼一跳，还以为自己犯什么错了，被镇上的人惦记上。 不过，这几天被这么多人夸，姜若鱼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自己没有重生，这时候肯定已经飘了。 “谢谢领导。不需要特别关照，按正常的程序走就好。” 李主任还是笑着说，“那当然，当然是在合规的范围内，我也没胆子搞暗箱操作啊。” 小杨这时候进来说，“镇长不在，刚刚去县里了。” “嗯，我知道了。”李主任对小杨说，“给若鱼同志倒杯茶。” 姜若鱼听到这话，赶忙站起来，“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他站起来的功夫，小杨已经倒好茶端了过来。 姜若鱼双手接过。 李主任又和姜若鱼闲聊了几句，简单问了下他的养殖计划，和目前的养殖进度。 “我们镇长这会不在。那我就简单地和你说下。”李主任最后做了总结发言。 “你的情况呢，我们也大概了解了。既然县里的同志都说你很优秀，那你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我们镇上现在也是大力扶持养殖户，你的养殖行为，我们也会和县里一样，建档持续跟踪观察。你有什么弄不准的事情，都可以直接来镇上找我们。” “说到底，你养出成果了，你们村里有光，我们镇上也有光嘛，镇上也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若鱼啊，以后一定要好好干啊。” 李主任恩威并施，姜若鱼自然听懂了，他也打起了太极，回了几句客套话，“那是的，请领导放心，我会加油干的，不给镇上丢脸。” 李主任很满意姜若鱼的回答，在证明上盖上了章递给了他，“那我也不多留你了，你还要去信用社吧，你先去。” 姜若鱼拿着证明，再次表达了感谢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姜若鱼走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一切的小杨暗想，主任平时对办事的人都是冷冰冰的，这次居然这么热情。 所以说对不一样的人，就要有不一样的态度啊。 又学到了。 …… 姜若鱼拿着盖好章子的证明和其他资料，去了镇上的信用合作社。 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之前那么好运了。 信用社的办事员，拿着姜若鱼的资料，翻了翻，说是在看资料，姜若鱼却感觉他是不是在找茬。 看了好意会，办事员说，“你的资料，我刚大概看了下，是齐全的。这儿有张表，你先填一下，填好了把所有的资料一起给我。” 姜若鱼接过办事员递过来的表，是一张贷款申请表。 都是一些基本的信息，姜若鱼一一填起来。 填到申请金额这一栏时，心里没谱，于是问那个办事员，“同志，问一下，我这种情况可以申请下来多少资金呢？” “你这个规模的话，可以申请一千到三千的范围，具体看你自己需要多少就写多少。” 这比姜若鱼想的要少多了，即使申请到三千块，可能也就刚刚够买毛竹、麻绳、浮漂等养殖工具，一点剩的都没有。 可后面的维护还需要成本，那样的话估计不够。 姜若鱼试探的问了问，“可以申请比这更高的吗？” 办事员有些不耐烦了，“你还嫌少？三千已经是最高的了，这还是理想的情况，如果批不下来的话，可能连一千都没有。” 还有很多办事的人排在姜若鱼后面，他们嫌姜若鱼这么个问法，耽误他们时间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就有人大着嗓子说道，“人家肯给你贷这么多就不错了，现在都差不多，只能申请这么多，这也不少了。你不会一点资金都没有吧，要是没有，你怎么抗风险呢？” 还有人直接催促，“你办完没有，办完就让让，我们还要交资料呢。” 姜若鱼看着后面的人那些伸长了脖子想往前挤。 再看看办事员，行吧，看样子也没法细问，确实也不好耽误别人了。 于是填了个三千，然后把表和资料一起重新交给他。 办事员把资料归档，“你的资料我收着了，我们这边还要报上去审批，两天后来查结果。” “好。” 经过这个办事员不冷不淡的态度后，姜若鱼才明白，之前镇上的李主任说关照，可不仅仅是政策上的关照。 一张带有笑脸的服务也是一种关照啊。 第三十四章 故意为难 不过今天还算幸运，毕竟在单位下班之前，把资料都交出去了。 至于人家什么服务态度，那也不重要，只要事能办成就行。 贷款办下来后，自己还要去买养殖设备，这都需要时间，能早一天是一天。 毕竟现在已经八月了，十月初就要就要下苗了。 下个月，所有的东西都得到位。 可说来惭愧，现在钱还没到手哩。 办过事的都知道，一说走流程，就需要时间，但至于需要多少时间，可不好说了。 …… 回去的路上，姜若鱼看见路边有个老人家，推着自行车在叫卖，车上面挂着一排拨浪鼓。 这拨浪鼓很有趣，上面画着一个小老虎的头像，憨态可掬。 这么可爱的拨浪鼓，姜若鱼一看就想到了女儿，买回去给女儿玩正好。 姜若鱼停下来，问道，“你这拨浪鼓多少钱？” “两毛钱，两毛钱一个。”老头伸出两个手指比划。 两毛钱的价格也算合适，姜若鱼没有讲价，掏出钱给了老板，然后把拨浪鼓揣进了怀中。 …… 估摸着姜若鱼今天可能回来的晚，王桂香的饭也比平常做得晚些。 这会饭刚刚做好，姜若鱼也刚好回来。 姜若鱼一进门，张贵明就问，“今天怎么样啊？贷款办得顺利么？” “还行，挺顺利的，一下午就把资料都交好了，就等着后天信用社审批好，就行了。” “还要等到后天啊。”张贵明有些担心，“以前听说当场就可以出结果，你这……会不会是别人故意为难你啊。” 姜若鱼还没想过这种可能，毕竟这几天夸自己的人太多了。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别人帮自己，压根没想过，会不会有人为难自己这种可能性。 “不会吧。”姜若鱼说。 “钱的事，不好说。”张贵明似乎有什么经验，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怅然若失。 “也就是后天了，到时候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毕竟现在已经是这个情况了，说再多也没用，只能等等再说，如果对方真的是故意为难，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当然要反击。 “嗯。”张贵明也知道，现在也只能先这样。 这会也不过是说一句，提醒下自己的女婿。 …… 姜若鱼看张晓莲和女儿不在屋外，问道，“晓莲呢？” 王桂香说，“还在屋里呢。” “我进去看看。”姜若鱼边说边进了屋。 一进去，就看见女儿在床上睁着眼睛，也没哭，张晓莲正趴在床上，做着鬼脸逗着她，母女俩玩的还挺开心。 姜若鱼笑着走过去，把拨浪鼓拿出来，在女儿的眼前晃着。 小月儿一下子被这东西吸引，本来看着妈妈的小眼珠子，一下子就转到拨浪鼓上。 拨浪鼓往左边动，她就往左边看，往右边动，她也跟随着看右边。 很有兴趣的样子。 “你看咱们女儿，眼神多好呀，这么小就知道要追着东西跑。”姜若鱼高兴的说。 看来这拨浪鼓算是买对了，女儿很喜欢的样子。 “得亏我这个拨浪鼓，你看小月儿多喜欢。” 张晓莲听了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拍了拍自己这个傻老公，“那还得用你这个拨浪鼓才知道呀。” “我平常把手放在她面前，她的目光也会追随我的手啊，这你都不知道吗？看来，你还是带孩子带少了。” “啊？”姜若鱼还觉得重生以来，自己带孩子已经很多了。 没想到老婆这样说，有点打击他的积极性，还得继续努力啊。 “那我继续加油，争取老婆早日满意。”姜若鱼认真地说。 “呃……” 这话似乎有歧义，张晓莲一下脸红起来。 扭捏中，她把拨浪鼓从姜若鱼的手中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个小老虎还挺可爱的。你在哪买的？多少钱？” 姜若鱼说，“就路边，两毛钱。” “这……，两毛钱贵了啊，这种一毛钱就差不多了。你是不是没讲价啊。” “是啊，我看两毛也不贵。” 张晓莲劝道，“你都是准备自己做生意的人了，讲价这个基本功，得学啊。” “好，都听老婆的。”张晓莲说的没错，是应该讲讲价，这个年代经济发展迅速，想赚钱就看谁胆子大了，有的商品价格都是瞎喊的，你不讲价确实吃亏。 姜若鱼看张晓莲这会一直在摆弄这个拨浪鼓，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老婆，这个波浪鼓送你啦。” “不是送女儿的么？”张晓莲反问。 “女儿喜不喜欢不一定，反正你是挺喜欢的，那当然就送给你啊。” “你倒是挺聪明的，送给我不就等于送你女儿？一个小玩具讨了两个人欢心。”张晓莲娇笑着说。 姜若鱼看她的神态，一时高兴，搂过她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随你怎么说，反正只要你高兴。” 张晓莲拍了他的嘴巴子一下，“我可没高兴。” 嘴上说着没高兴，可那样子明明就是高兴。 姜若鱼又说，“你先出去吃吧，我看着女儿，陪她玩会。” “那行，我吃完了换你。”说完，张晓莲就出去了。 没过一会，张晓莲就进来了换了姜若鱼。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晓莲想起了一件趣事，“今天吃饭的时候呀，娘一直在说，觉得自己手艺不行了，还是你做的饭好吃。” 姜若鱼感觉大事不妙，“完了，娘不会打上了我的主意，打算天天都让我做饭吧？我会害怕的。” 张晓莲笑道，“看把你吓的，不就是夸下你么。” 呵呵，如果姜若鱼只有二十二岁，那他一定会因为丈母娘的这句夸奖而高兴。 可现在的他实际年龄六十多岁了。 后世的为人处世经验告诉他。 绝对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夸赞。 如果一旦有人开始夸你，那下一句必定是要拜托你做什么。 但现在面对自己的老婆，讨论的又是丈母娘，说话还是要斟酌一下的。 “不过，我谢谢娘的这句夸奖。” 张晓莲哼了一声，“算了吧，用不着你接受，你就当我没和你说过吧，反正夸你也落不到一句好。” 姜若鱼很直观的感觉到，老婆不高兴了。 这可不行，老婆一不高兴，这家庭氛围就容易紧张。 姜若鱼赶紧哄起来，“只要老婆想吃，我都乐意做，好不好。” 张晓莲也不是真生气，要的也就是个态度。 这会姜若鱼这样哄自己，心里也知道他的好。 也没有再为这件事纠缠了。 不过第二天，姜若鱼还是把一日三餐的饭全包了。 倒不是专门为了哄老婆开心。 而是自己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去镇上码头帮人搬货了。 家里只剩下自己和张晓莲俩个人，晓莲要带孩子，那做饭的任务理所当然就归姜若鱼了。 反正也是自己做，那昨晚为了这事，还闹了点小不愉快是为了啥？ 姜若鱼做饭的时候思考着这个家庭哲学题，最后得出结论。 夫妻之道，要学的还很多啊。 …… 翌日。 姜若鱼也记挂着老丈人说的，信用社那边，会不会有人故意刁难。 于是早早的起床，想赶早去看看情况。 第三十五章 没必要 还没出门，大舅哥张建国就来了。 此刻，也起床的张贵明说道，“今天让建国和你一起去。万一有点什么事，你们两个人，也能有个商量。” 姜若鱼看着张建国的大块头和黝黑的皮肤。 心里默默地想，有他在旁边确实安心了很多。 …… 两人一起出门，到了信用社。 姜若鱼走进前天收资料那个办公室里，那个办事员还在。 今天排队的人依然很多，虽然只是问结果，但姜若鱼还是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 这么多人，要是自己插个队，后面的人唾沫星子能把自己淹死。 说来也巧，排在他前面的人，姜若鱼有点印象，也是前天和自己一起排队申请贷款的人。 那人拿到结果，姜若鱼注意到，他的养殖面积和自己差不多，批下来三千。 排到姜若鱼，办事员已经不记得他了，问了姜若鱼的名字后，在一堆档案里翻出了他的资料。 “你的申请已经审批好了。” 姜若鱼高兴地拿过来，却发现金额只有一千，他不解地问，“这怎么只有一千？我申请的是三千元啊。” 办事员抬起头，没有什么表情的说，“我只负责收资料，审批的事不归我管。” “那谁管这事？”张建国抢在姜若鱼之前问。 他的声音粗且低沉，听起来有些压迫。 办事员指了指旁边，“你们去隔壁问问刘主任。” 两人只有去了隔壁。 “果然是爹说的，就没有那么顺利的事，他们八成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也不好说，无冤无仇的，为难我们做什么，先听听那个刘主任怎么说。”姜若鱼回答。 此刻他心里也不舒服，三千变一千，总得有个原因。 两人到了隔壁，看见一个灰色衬衫的中年人坐在办公桌旁，桌子上堆满了档案。 “请问是刘主任吗？” 中年人停下了正在翻阅资料的手，“我是，你们是？” 姜若鱼说，“你好，前几天我申请一笔贷款，但是审批下来的金额，和我申请的三千不符，只有一千元。请问一下，为什么我只有一千元。” “嗯，这个我们是根据今年的申请人数，还有去年当地的养殖结果，再结合你们的资料，综合考虑后，最终定下的金额。” 刘主任回答得很官方，显然已经有很多人问过类似的问题了，所以他驾轻就熟。 姜若鱼并不信服，“可我有三十亩的养殖区域，刚刚我看到有人和我一样的面积，却批了三千，而我只有一千？” 一旁的张建国没有姜若鱼那么冷静，他压制不住自己的不满，带有情绪地说，“就是啊，这是为什么？你可要好好说，不要欺负我们。” 刘主任没被张建国的语气吓到，回答说，“你们是一个村的吗？不同的村之间批下来的金额，是会不一样。” “这是什么道理？”姜若鱼不解，“我们整个镇也就那么点大，也就十几个村，每个村挨得也挺近的，能有什么差别？” 刘主任听出他们的意思了，这是不问清楚不得罢休，“你是不是沙海村，或者沙海村附近的？” “是。” 刘主任放下手里的资料，带着一点审视意味的看着姜若鱼，“那就对了，因为沙海村去年，一个养殖大户都没有。” “我们能批下去的资金就这么多。我们拨钱，也要考虑你们能否养殖成功，盈利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些都得根据往年的经验来评估。” “你们村并没有成功的典范，那么我们会考虑到，你这次养殖，成功率有多少？大概率很低，所以在资金方面会有所压缩。” 张建国听不懂这刘主任说的这一大堆弯弯绕绕，他意识里就是，这人不愿意批钱，这些也都是推托之词。 听着这人在这里念经，越听越生气，拳头都握起来了，“你这是什么逻辑？什么成功率，没钱不是更不会成功吗？” 胡搅蛮缠！ 刘主任偷摸地白了张建国一眼，语气很不好地说，“这不是我私人决定的，是我们领导综合考虑，商量后定的标准，也绝对符合政策，符合规定。” “既然定了就不会改了，没必要找我扯皮。” 张建国感觉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再加上对面的态度，他的暴脾气可受不了，恨不得要动手。 姜若鱼看形势不对，拉住了张建国。 他也觉得不公平，但如果现在冲动下发生争执，那更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们是镇里的重点养殖户。”姜若鱼说。 刘主任笑了，“就你？别在这里骗人。快走快走。” 以往也有人说自己是什么劳动模范，或者谁谁的亲戚。 就为了审核的时候能多批点。 但最后都被证明是假的。 没想到今天又碰到用这招的人。 刘主任不耐烦地说，“你们还有事没有，没有的话我要工作了。” 这一刻的姜若鱼很想告诉他，注意你的态度，我真的是重点养殖户，而且是县级的。 可是想一想，说有什么用呢？ 别人根本就不信。 这人不知道自己，大概率是没收到通知，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枉然。 姜若愚想到了这点，但旁边的张建国就想简单了。 这几天受爹的影响，多多少少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夫，已经是县农业局重点关注的对象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刘主任他大概是不知道的，不然的话，他绝对不能是这个态度。 既然他不知道，那自己就得让他知道，张建国张开嘴说道，“你知道姜……” 可是张建国的话还没说完，姜若鱼就赶忙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然后拉着他，往外走去。 “你拉我干什么，那个刘主任是负责这个事的，他肯定有权利可以改金额。” “为什么不告诉他，有县农业局的人给你作保，让他看在这个份上，把你的贷款金额提提。” 就知道你想的是这个心思，还好拉住了你。 “没必要。”姜若鱼说。“你想想，他们那个位置的人，如果不相信你，你就是说破了嘴，他也会觉得你是在找理由，是在骗他，别自讨没趣了。” 第三十六章 面子够大 两人边说边出大门。 忽然听到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姜若鱼？” 姜若鱼回头一看，发出声音的，正是前天在镇上给自己盖章的李主任。 李主任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的人，神态自若，看样子应该也是镇上的领导。 果然，下一秒就听李主任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姜若鱼，前天去我们那盖章，您正好不在，结果今天就碰到了，也是巧了。” 又对着姜若鱼说，“这位是我们镇的朱镇长。” 姜若鱼伸出手，和朱镇长握住，“您好。” 朱镇长看着姜若鱼很大方有礼，身上也没有别人那种卑躬屈膝、趋炎附势的感觉，心里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果然，县里看中的人，总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李主任问姜若鱼，“你是来这里办贷款吗？” 姜若鱼点头，“是的。” “办的怎么样了？批下来了吗？” “已经办好了，批下来了。”姜若鱼回答。 这时一直在旁边的张建国有些急，听他们对话的意思，眼前这两个人应该是镇上的领导。 而且看样子，还对姜若鱼挺关心客气的，那妹夫怎么不把刚刚受气的事说给他们听，好歹他们也能帮忙出口气。 不行，他不说，我可要说，“批是批了，可是信用社只给我们批了一千块，他有三千块的额度，却只给我们批一千。” 这次姜若鱼没来得及拉住张建国。 朱镇长听了张建国这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朱镇长都已经发问了，姜若鱼只好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他发誓，他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朱镇长听完，转头问李主任，“信用社批贷款的是刘主任吧。” 李主任点头，得，朱镇长发话，看来是要帮这小子了。 “那我们去他那问问情况。姜若鱼，你和我们一起去。”朱镇长说。 一行人来到刘主任的办公室。 刘主任看姜若鱼又回来了，“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还没抱怨完，就看见了姜若鱼旁边的朱镇长和李主任。 信用社经常和镇上打交道，里面的人自然是认识的。 但是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直接找自己。 而且他们怎么和刚刚那小子在一起。 他赶忙站起来问，“朱镇长，刘主任，你们二位怎么来了？” 朱镇长没有说话，李主任客气的笑了笑，“随便过来看看。” “刘主任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姜若鱼同志，是我们镇上的重点养殖户，听说刚刚你给他批了一千的贷款？” 刘主任一下傻眼了，这话虽然不是责怪，但其中的意思，一听也就明白了。 这小子还真是重点养殖户啊，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一般镇上需要重点帮扶的对象，信用社都会提前收到名单。 是了，自己今早刚从外地开会回来，上班得急，可能有重点的帮扶对象，别人还没来得及交代。 其实一千到三千，这只是一个范围，具体批多少，他是可以灵活把握的。 当时看资料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这个姜若鱼有什么特别之处，就随手批了个一千。 “啊？他是重点养殖户啊？他的资料上没有体现啊。” “既然他这么优秀，根据对应的风险标准，那肯定要多批点，毕竟我们镇一直都有鼓励养殖的政策嘛。” 刘主任反应很快，一直在往里找补。 一边说还一边重新拿出一张贷款申请表来，递给姜若鱼。 “来来，若鱼同志是吧，你重新填一下这张表，我再来批。” 张建国看到刘主任现在的反应，心里一阵鄙夷，简直是两副嘴脸。 姜若鱼把表重新填好，刘主任接了过去。 这时，李主任在旁边说道，“姜若鱼是我们的重点，他的情况，我们是会跟踪的。也不知道你们这钱什么时候发，可不能够耽误了他的养殖。” 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刘主任赶忙说，“很快，明天我们就有一批款要拨，若鱼同志的也会在这批里一起拨下去。” 姜若鱼看着朱镇长和李主任，这么帮自己，虽然是有原因的，但情绪上，也有些动容。 该怎么好好感谢他们呢。 唯有好好养殖吧，养好了也是给镇上争光。 他们不也是看中这个，才帮自己的吗？ 那自己就好好养。 姜若鱼对自己说。 李主任看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于是对姜若鱼说道，“我们还有事，就先到楼上去了。” 姜若鱼回道，“那你们忙，我也要走了，谢谢领导们的关心。” 说着也走了，只剩下刘科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凌乱。 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该怠慢姜若鱼啊，自己也是点背，重点养殖人员一年也没几个。 怎么自己外出开了个会，就来了个，还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不过不知者无罪，自己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事后还尽力挽救了，这不能怪我吧。 可是，那个朱镇长，他们刚刚说要到楼上去有事，他该不会是去找一把手有什么事吧。 万一他顺口告我一状，那我可怎么办哟。 不行，得先找个背锅的。 他转身到了隔壁的办公室，对着正在收资料的办事员喊道，“小李，你过来一下。” 小李还以为是交代工作，结果一过去就被刘主任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小李也很无语，关我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呀。 但面上却保持着沉默，任由刘主任无脑的批评砸下来。 谁让他是自己的直接领导呢，能怎么办，受着吧。 …… 回家的路上，张建国高兴得很，“那个刘主任，先前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其实他还是可以决定的，明明可以批三千，却只给我们批一千，还找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搪塞我们，我差点都信了。” “幸好我们刚刚碰到了朱镇长和李主任，不然真是吃了一个硕大的哑巴亏，那不得憋屈死。” “若鱼，你面子够大啊，镇长那么大的官，都帮你说话。” 第三十七章 挫败感 可是张建国的话，姜若鱼听了，却并没有多高兴，他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说到底，自己是沾了别人的光，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优秀，别人才帮自己。 而是因为，县农业局的那个马科长。 是他无限看好自己，所以大家才卖他面子。 这一切都和自己本身无关。 如果有一天，马科长有了更看好的人，那自己就没有一点价值了，很快会被放弃。 这让他有了很深的挫败感，原来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不是因为他的能力。 …… 到家后，张建国很快就分享了贷款已经顺利完成的好消息。 一家人都很高兴。 张贵明最担心的就是在钱的事上，别人故意刁难，但现在看来，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那就好啊，还怕有什么意外。等钱到了，若鱼就可以去买一些材料了。” 劳累了一天，姜若鱼回屋倒头就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家里晚饭都吃完了。 “看你睡得太香，没叫你。”张晓莲说，“我去给你热热饭。” 姜若鱼一把按住晓莲，“我自己去，你休息下。” 他去了厨房，热了饭菜，又找个小板凳坐下，就在厨房吃起来。 吃完又去后院的井边，冲了个澡，身上黏糊糊的感觉下去不少。 忙活了半天，最后才回屋躺下。 一睡下，张晓莲就问，“你怎么了，感觉你不怎么高兴啊？” 毕竟是自己老婆，即使白天姜若鱼装得很高兴，她也能看出不一样来。 但姜若鱼并不想把这些不好的情绪，传递给张晓莲。 “没什么。”姜若鱼说道。 既然不想说，张晓莲也没有再问。 第二天，看着外面高高升起的太阳，再看看还在睡着的姜若鱼。 张晓莲不禁担忧。 这还是近一个多月以来，姜若鱼第一次没有早起。 昨晚问他，他又不想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到了傍晚，张晓莲看着一整天情绪都不怎么对劲的姜若鱼，“今天有风，一起去海边走走吧。” 姜若鱼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小月儿，“那她怎么办？” 张晓莲回，“把她抱着一起去。这都两个月了，也该好好抱她出去走走了。” 姜若鱼本来没兴致去，但又以为是张晓莲自己闷，想出门。 不忍心拒绝她，终于点点头，“好。” 张晓莲和娘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王桂香还在交代，“风大，给小月儿多包点。” 路上碰到了大嗓门张婶，她一看到张晓莲就笑起来，“晓莲呐，好久没看到你了，坐个月子养白胖了，现在可真好看。” 这个年代，说人胖还是夸奖别人的话。 张婶用手逗弄着小月儿，“哎呀，小月儿呀，好漂亮好乖啊。” “哦对了，你娘呢，她最近也不来我这边织网了，一个人在家织吗？多无聊呀。你跟她说，让她没事到我这边来支一起织啊。” 张晓莲笑着说好。 “张婶，您女婿是不是叫程明啊。”姜若鱼突然想起来问道。 张婶一脸意外，“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和猴子去上了几天的培训班吗，程哥代过课。他知识很渊博啊。”姜若鱼真心地夸奖。 张婶这时候罕见的谦虚起来，“哪有啊，就那样吧。” 姜若鱼听张婶的语气，好像不想多说似的，就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那我和晓莲先走了，有空再聊。” “哎，你们去吧。”张婶也转身走了。 …… 两人在乡村的小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此时正是傍晚，大部分人都回去做饭吃饭了，路上并没有太多行人，偶尔也会有人和两人打下招呼，逗弄一下孩子。 不一会儿到了海边，此刻的天空被落日的余晖染成了一片金黄色，与海水的颜色相映成趣。 海鸥在海风中翱翔，发出欢快的叫声，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轻柔的涛声，如同大自然的摇篮曲。 姜若鱼和张晓莲都没有说话，享受着眼前的美景。 直到太阳慢慢地沉入了海平线，海风微微地吹过，带来了海水的清新和咸味。 这一切都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平静和满足。 张晓莲温柔地说，“欣赏了这么美的风景，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姜若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晓莲一直在担心自己。 大概是景色太美，他的也有了倾诉的欲望，“晓莲，你相信我吗？你觉得我有能力，可以成功吗？” “相信。” 姜若鱼愣了一下，张晓莲的回答快速且坚定。 但他真的能对得起老婆的相信吗，他苦笑道，“昨天去信用社，别人开始并不相信我，只给我批一千，是后来镇里来人替我说话，才给我批了三千。” “而镇上的人愿意帮我，也不过是因为，之前县农业局的马科长，对我很看好，镇上的人本身也是不相信我的。” “这一切，忽然让我觉得，我是不是真的不行，毫无用处。不过是因为领导的一句话，才让我走得这么顺。” 张晓莲没想到姜若鱼会这么说，因为从他决定要做水产养殖开始，他的整个精气神就变得很不一样了。 很有冲劲，很上进的感觉。 可是这会儿，他居然开始怀疑自己。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晓莲问，“你很优秀啊，不管这件事你做不做得成，我都觉得你是最棒的。” 是吗？自己有这么优秀吗？ “可是如果不是人情，可能我这个水产养殖的计划，根本就开展不下去。” “别的不说。在村里开证明，如果没有爹，可能我也不会办得这么顺利。” “后面办贷款，如果不是因为县里的马科长帮我说话。可能我一分钱都弄不到。我真的有能力养好贻贝吗？我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而已。” “沾了别人的光？那别人为什么要让你沾。”张晓莲笑着反问。 姜若鱼被问到了。 远处的太阳缓缓落入海平面，晓莲的问题反复在耳边回响。 是啊，那别人为什么要让我沾这样的光？ 那是因为别人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价值啊。 第三十八章 做你认为对的事 张晓莲知道，姜若鱼的心已经松动，没有那么钻牛角尖了。 “县里的人赏识你，镇上的人愿意帮助你，包括我的家人，他们愿意帮你，不是因为你凭运气沾光。” “而是因为你自己优秀，所以别人才会去帮你，让你沾光。因为你真的值得。” 张晓莲的话，说到了姜若鱼的心里。 是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自怨自艾？ 为了一点事情，为了小小的挫折，就对自己产生怀疑。 看到别人帮助自己，所以害怕了吗？ 怕自己辜负了这些人的期望吗？ 既然别人都相信我，那我为什么不坚定的相信自己呢？ 我更应该相信自己才对呀。 姜若鱼突然笑了。 看着姜若鱼的笑容，张晓莲知道，他已经想通了。 张晓莲仰着笑脸，坚定地说，“不要怀疑自己，你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只需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了。” 姜若鱼搂过晓莲，“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还这么会安慰人。” 毕竟前段时间我还那么混球。 张晓莲看到姜若鱼终于提起了精神，也笑着回答，“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老婆？” 她此刻说话时神采飞扬的样子，姜若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好像记忆中只有在读书时代的她，才有这个飞扬的表情。 姜若鱼有一瞬间的恍惚。张晓莲似乎并不属于这个村，她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上辈子，因为自己的懦弱，逃避着跑去了县城，留下了张晓莲一个人苦苦地守着这个家，一直在操劳着，养大了女儿，可惜女儿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她就离世了，没有享到一点福，一辈子也没走出过这个渔村。 现在回想，张晓莲虽然念完高中就没念了，但是她一直喜欢读各种书，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该被困在这里，特别是因为自己而被困在这里。 “晓莲，你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的世界？干嘛突然这么问。”张晓莲歪着头，“说起来，葛燕不是嫁到市里吗？她回村的时候有和我描述过，市里有公园，有商场，很美好。” “那你想去吗？离开这里，也许这里并不属于你。” “可是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张晓莲看着怀里的孩子，低声温柔地说。 愧疚。 张晓莲的话让姜若鱼无比的愧疚。 她把自己视为天，可自己却让她吃了一辈子的苦。 姜若鱼，你还有时间在这自怜，被负面情绪影响。 打起精神，干事业啊。 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掉，什么怀疑自己，什么有没有能力，什么值不值得。 那些重要吗？ 不重要。 尽自己的所能，让晓莲过上好日子，才最重要。 别再辜负怀里这个人了。 “老婆，不用再担心我了，我已经想通了，我拥有的实在是太多。有很多人的帮助，有家人的支持，特别是最重要的你的支持。我一定好好干，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张晓莲从姜若鱼的怀里起来，把女儿晃了晃，“那最好了，我就说我男人优秀的很。” “不过以前的你很幼稚的，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多心思啊，会想这么多。” 姜若鱼听到张晓莲这么说，一下来劲了，“什么，居然说我幼稚？” “对啊，读书的时候，你就傻乎乎的，整天傻乐着和二哥一起玩，我都不知道你在乐啥。” 姜若鱼一下凑近张晓莲，“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关注我了，就喜欢我了？” “呸，谁喜欢你。”张晓莲被戳中心事，脸红的跑开。 …… 可能因为有朱镇长的关照，刘主任的执行力非常快。 这么大一笔钱，姜若鱼本来觉得没那么快到账的。 没想到第三天去查的时候，已经到账了。 三千块，一分都不少。 姜若鱼经过昨天张晓莲的沟通后，情绪高涨，恨不得马上就能把所有的养殖工具买齐，然后立刻下苗养殖，最好立马就能收获。 当然了，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下苗还需要等陈凯那边发苗。说起来，自己需要联系一下他，让他准备苗的事情了，万一试验场那边批准晚了，岂不是耽误事。 除此之外，那些生产工具倒是要着手准备了，像毛竹啊，浮漂啊之类的。 采购也需要时间，尽早准备起来才好。 姜若鱼和老丈人商量买毛竹的事，养殖筏需要毛竹，可买毛竹自己没有经验，老丈人以前倒是买过，和他商量下准没错。 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张贵明先说了另一件事，“若鱼啊，三千块是不是不够，如果不够的话可以跟家里说。” 老丈人肯定是帮自己算过账，“前期的费用应该是到位了，后期维护如果还需要钱的话。我会开口的。” “嗯，一定要说啊，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姜若鱼点点头。 然后问张贵明，“爹，毛竹你之前买过，你看我这批毛竹，去哪买比较好。” 张贵明回，“毛竹啊，我们这附近，就数德云镇的好。我前几天就去托人去德云镇问了哩，以前给我提供毛竹那人，他说最近搞养殖的人多起来，毛竹需求量大，没有现货。” “要的话，要提前跟他说，再等他通知去拿，一来一回的，起码要一个星期了。” 姜若鱼在心里盘算了下，一个星期可以接受，离下苗还有一个多月呢。 “那也行啊，那家靠谱不，只要靠谱，等一个星期不算久。” “也没啥靠谱不靠谱的，只要是毛竹就行，咱也都认识，不怕货不对板。” “那……价格方面？”姜若鱼羞涩的问。 “我和那人认识，按理说，不会收我高价。不过我也打算托人再去多问问两家，看有没有更便宜点的。”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老丈人真替自己想得周到。 姜若鱼思考了一下，“问问也行，不过就是怕，太便宜了质量又不好。这家您既然相熟，那也比找家新的放心些。不如就这家吧。” 第三十九章 出海捕鱼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这么着，还是我之前那家的。”张贵明说道。 “行，爹你看哪天方便，我和你一起去买。” “哪天都可以，不过上次去打听的时候。那家有交代，今天家里有喜事，要办两天，估计后天才得空，后天我们再去。” “好。”姜若鱼答。 张贵明又说，“最近的天气还不错，明天打算出海捕鱼，你也一起来么？” 想到上次碰到的鲅鱼鱼群，姜若鱼内心有些雀跃，捕鱼还是爽啊，一次大收获，情绪上能满足好几天。 这段时间，老丈人又去了好几次，但自己都在忙养殖的事，也没再跟去，正是觉得遗憾呢。 “好，我也去。自从上次捕了那个鲅鱼，就一直想去试试，看看有没有新的收获。” 张贵明笑了起来，“你小子是有点运气在身上，那次之后，我们再捕鱼，也捕不到什么好货，全是些梭子蟹啊，带鱼啊，主要是太小了，卖不上价，出去辛苦一天，也就赚个油钱。” “明天和你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再捕到好鱼。” …… 第二天，照例是张贵明一大早去把船加满柴油。 张建设和姜若鱼在码头等着。 “建设，怎么就你来，大哥怎么没来？”姜若鱼问道。 张建设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反问，“你怎么知道喊大哥，怎么不喊我二哥。” 姜若鱼哈哈大笑起来，“咱俩从小一个班一起长大，我这不是建设喊习惯了嘛。” 张建设刚迈开脚登上船头。听到姜若鱼的回答，佯装生气说，“那不行啊，那你现在是我妹夫，必须喊二哥。” 姜若鱼把固定船的缆绳往张建设身上一丢，“想我喊二哥，你先喊我一声好哥哥。” 张建设伸腿踹了姜若鱼一脚，“呸，你这脸皮厚度见长啊。” 两人打打闹闹，张贵明无奈说，“你们坐下，船要走了，别掉下去咯。” 又对着姜若鱼说道，“建国去县上码头做事了。” “又去了啊，好久没和大哥一起出海了。”蒋若鱼的语气里略带遗憾。 自从上次两人一起去了镇上，张建国又为姜若鱼出头后，姜若鱼就对这个大舅哥有了依赖的感觉。 这会听说他不来，还有点失落。 此刻正在这儿的张建设就不乐意了，大哥你想着，二哥就无所谓是吧。 张建设撅着嘴，故意上下打量姜若鱼，“那可不，我也想大哥来，大哥做事很勤快，不像某人，干啥啥不行，什么都指望我，恨不得累死我。” “真的吗？”姜若鱼痞痞地一笑，“可是上次和某人一起捕鱼，某人很开心啊。” 张贵明开着船，机油轰隆隆的声音很大，但他还是听到了儿子和女婿的谈话。 “你们俩，说的某人都是谁啊，我都听不懂。” 斗嘴的两人，听到爹这么一问，一下子破功，都笑了起来。 “这俩傻小子。”张贵明嘟囔一句。 …… 海面一望无际，鱼船行驶了很久，姜若鱼感觉比上次开得还要远。 “爹，我们这是开出多远了啊。” “差不多四海里了吧。”张贵明操作着船，把速度放慢。 那不是和上次开的距离一样了，姜若鱼不解问，“不是说，不能开那么远吗？怕不安全吗？” “还不是上次，我们捕了那么多的鲅鱼，村里人知道问了我们在哪捕的，然后有渔船的人家，也跟着开得越来越远，现在都是四海里起步了。”张建设解释。 “这也太卷了。”姜若鱼不禁感慨，卷文化这么早就有了么。 “啥，卷？”张建设听不懂。 “意思是大家都太拼了。”姜若鱼忘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卷这个词。 “可不嘛，安全啊。我还记得，第一次跟爹出海捕鱼的时候，爹就强调过，安全最重要，开得越远，越不可控啊。” 船的速度越来越慢，张建设和姜若鱼配合着慢慢开始下网。 网下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待，等着鱼儿自投罗网。 这会船匀速的行驶在大海之上，海风拂过三人的脸颊，带来一丝清爽。 渔船就这样在这片海域开了近一个小时。 张建设和姜若鱼开始拉网，拉的第一下，两人感觉没有什么阻力，看样子，是没什么收获了。 果然，网里的渔获不多，鱼虾也都有，但个头很小，完全卖不上价。 俩人把网子里的货，都捡进了活水舱。 虽然卖不出价，但也还能卖点不是，不能浪费了。 “若鱼，你今天不行啊，没带来什么好运气。”张建设调侃。 “不着急，再下几网看看。”姜若鱼还没说话，张贵明就先说了。 出海捕鱼这么多年，该有的耐性还是有的。 这点来说，张贵明很有经验，有时候看着就不行了，结果下一网，运气就爆棚。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绝处逢生。 船开远了点，张建设和姜若鱼又下了一网。 这一网等了很久，才拉起上来，不过还是没有多少收获。 这个生，还得再逢一会。 “要不，我们换个方向试试。”姜若鱼提议。 上一次，就是姜若鱼的建议，带他们找到了鲅鱼鱼群。 现在，大家现在很相信他的建议。 张贵明立刻掉转船头，往南边开去。 开了一会，船身的速度慢慢下来了，张建设和姜若鱼开始放网。 这会已近中午，三人拿出携带的大饼，就着水吃了起来。 张建设注意到爹的胶鞋，“爹啊，你脚上那双，是飞跃牌的套鞋么？这牌子可不便宜啊，不过质量特别好。你咋舍得买这么贵的了？” 之前的套鞋，上次捕鱼的时候进水了，这才把这双新套鞋拿出来穿，不然还舍不得呢。 “是若鱼去市里的时候，给我买的。”张贵明乐呵呵地说。 “呦，你还有这份心啊，好样的。”张建设揶揄道，“不过，这显得我这儿子是不是太不会做人了，女婿都对爹这么好，我好像还没给爹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知道就好。”姜若鱼白了他一眼。 “不过你这行为，我不乐意啊。”张建设无视姜若鱼的白眼，继续说道，“我又是你二舅哥，又是你媒人。你怎么没送过东西给我，你也得给我买一双。正好，我听说有的地方说媒成功了，是要买鞋给媒人的。” “走开，我和晓莲是自己谈的，和你有啥关系。”姜若鱼再次强调了一遍。 张建设瘪瘪嘴，真是翻脸不认人。 第四十章 表哥你也在啊 这会太阳毒辣，三人虽带着宽大的草帽，却也挡不住满脸满身的汗。 即使是宽广海面上的风，也不能吹走这份炎热。 若是你想在渔船上小憩一会，那更是不行，炙热的感觉绝对能打散你的困意。 这会人的精神状态着实十分难受，只有在船上飘着的人，才能理解其中的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贵明开着船，感受着这一网鱼的阻力，应该也没有多少收获。 果然拉起来一看，依旧是些小鱼小虾。 也不能说毫无收获吧，只是看着活水舱里的难鱼难虾，确实是狗看了都摇头。 张建设摇摇头，“姜若鱼，你这个霉星。上次我们出去捕鱼，虽然收获也不大，但也没有这样的，一条正经鱼都没有。这简直是霉到极致。” “甩锅大王第一名。”姜若鱼淡淡地说了句。 “甩锅，又是什么意思？”今天姜若鱼怎么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名词。 “夸你的意思。” 肯定不是好话。 “再丢一网，不行我们就换个海域。”张贵明说。 船速慢了下来，姜若鱼和张建设把网丢下去。 两人再一次坐在船上等待着。 这已经是第四网了，如果这网再没货，还得去别的海域。 那今天回去大概会很晚了，搞到凌晨也说不定。 毕竟开到另外的海域需要时间，丢网收网也需要时间。 而且半夜如果真的网到大鱼，自己村那个小码头半夜肯定是没人收的，那得拖到县里的码头去卖。 去县里卖完再回家，估计天都要亮了。 可如果不趁着鱼活着的时候卖了，死鱼又不值钱，平白亏了很多。 总之，还是祈祷这一网能出货吧。 突然，开船的张贵明，感觉到拖网里的阻力变大。 他笑着对两人说，“估计有大货。” 已经等麻木的两人赶紧起身，准备拉网。 “先等等。”张贵明阻止，“我再开一会，没准能网更多。” 渔船又拖行了一阵，终于在张贵明的示意下，期待已久的两人开始收网。 可是渔网太重了，两人绷紧了身体，用力拉着，但渔网却像被海底的什么东西牵扯着，纹丝不动。 看了真是大货，大家都不由的兴奋起来，没白等啊！ 张贵明也加入拉网行动中，可三人铆足了劲，渔网还是不动。 这得多少货啊！ 三人又重新调整了位置，试图找更合适的角度来拉动渔网。 许久，渔网终于开始缓缓移动，三人知道，马上要收获的一场盛大的鱼宴了。 “是鲳鱼！” 张建设最先喊出来，“捕到鲳鱼群了，这么多鲳鱼！” 鲳鱼，学名银鲳，体侧扁，略呈菱形，口小鳞细，身高体短，成鱼一般在20到30厘米之间。 但这一网，体型几乎全在20厘米以上，甚至有不少30多厘米的。 “这么大的鲳鱼，还这么多，怕是能卖不少钱。赶紧丢到舱里。”张贵明也抑制不住激动地说。 三人忙活着将鲳鱼捡到水箱，不久前还被阴霾的笼罩的三人，此刻全都笑容满面，干劲十足。 收拾完后，又接着下了两网，两网全都有货。 收获上来了的鲳鱼塞满了整条船，直到三人都快没地方下脚了，才终于决定离开。 这一次，真是大丰收！ 海风吹拂过他们的身躯，是喜悦的感觉。 渔船掉头准备拉去码头卖掉。 这么大数量的鱼，镇上的鱼贩子估计吃不下，市里又太远了，可能在去的路上，鱼就死得差不多了。 三人决定先去县里的码头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能吃下。 不行的话，只能再去市里了，只是这一来一回的，可能鱼就死光了。 …… 沙平县码头。 这会天已经黑了，但是县码头上，还停靠着不少渔船，有不少人在码头上交易着。 沙平县下辖有十三个镇，其中有八个都临海，每天全市有六成以上的海鲜都是由沙平县提供。 是名副其实的渔业大县。 张贵明父子三人的渔船一靠岸，就吸引了鱼贩子的目光，这一整船的鲳鱼，个头还这么大，属实不算多见。 “收鱼的好多啊，他们要是抬价，那我们能卖高不少。”张建设很高兴。 但张贵明和姜若鱼就没那么乐观了。 张贵明是根据经验，知道码头上的鱼贩子，多是相熟的，轻易不会互相抬价，不然你今天抬价收了，明天他也抬价，那不乱套了。 通常都是鱼贩子自己内部商量好，这个你收，下个我收。 价都是商量好了，不管是谁，喊的都是一个价，轻易不会变动。 而上辈子曾在县里打工的姜若鱼更是知道，码头上的鱼贩子是什么套路。 他刚到县里来的时候，在码头上混过几个月，也想当个鱼贩子。 可惜这行在这个年代，管理自成一个体系。 能在码头上站稳的，不管你是鱼贩子，还是摆摊的，每个人后面都有点门路。 没人带你入行，那所有人都会排挤你，根本混不下去。 虽然最后没成功打入鱼贩圈，但这些鱼贩子姜若鱼还是认识的。 现在围在这里的鱼贩，姜若鱼就认识几个。 “你这鱼什么价卖啊？”一个鱼贩走过来问道。 有了上次卖鲅鱼的经验，张贵明和张建设对姜若鱼很信任，都等着他还价。 “一块。”姜若鱼知道，这个价才是底价，可惜刚好这个鱼贩自己不认识，不然还能套个近乎。 “八毛，我全收了。”鱼贩豪爽的说。 姜若鱼摇头，然后看着旁边的鱼贩，寻找新的买家。 但围着的鱼贩虽多，却没有一个走出来的。 忽然，姜若鱼冲着其中一个瘦瘦的鱼贩说道，“表哥，你也在这儿啊。” 这个瘦子叫顾华，姜若鱼上辈子在码头上呆过，知道他算是这群人中比较厚道的，卖给他不亏。 但想让他收货，总得找个名目才行。 毕竟，已经有鱼贩先开口，其他鱼贩是不会出来杀价的。 顾华一脸懵，“你谁啊？” “我是常婶二奶奶的二女儿家的三儿子啊，两个月前，我和我叔来码头卖鱼，和您见过一面，您忘了？” 常婶是顾华的老婆。 “哦哦，是你啊，刚还没认出来。”其实依然没认出来，码头上每天人来人往的，自己哪里都记得，不过是顺着话说的。 他都知道我老婆姓常，大概真是亲戚吧。 刚刚老谷收鱼，自己就挺眼红的，这会这小子搭讪，既然是亲戚，那自然是我收了。 这么多鲳鱼，就算按一块收，转手卖了也能赚不少。 旁边的鱼贩子一看，行吧，人亲戚谈价，自己还能说啥，肯定没份了，于是都散了。 第四十一章 建设的感慨 “表哥，我这鲳鱼个顶个的大，一块收去绝对不亏。”姜若鱼热情地向顾华推销着。 顾华虽然不认识姜若鱼，但这鲳鱼他认识啊，这一船的鲳鱼，质量确实不错，但能压下价还是得压。 “你看码头上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一块收不是乱了市场行情嘛。”顾华为难地说，“这样，我加一毛，九毛。” 九毛也算高价了，可姜若鱼知道，价格还可以高一点。 “哥，你看这条，起码两斤了。”姜若鱼翻着鲳鱼，“这里的，全都是这个个头，一块收了，真不亏。” 姜若鱼没说假话，这鲳鱼肉眼可见的大。 顾华心里盘算，这样品质的鲳鱼，就算一块收了，自己转手还能赚一毛。 “九毛五分。” “一块。”姜若鱼不松口。 “一块收不了，九毛五我都亏死哩，而且你这鱼，有不少都死了啊。”顾华连连摆手。 这年头，做买卖就是这样，讨价还价，拉锯战都能鼓捣半天。 讲价的过程，恨不得心理学全给你用上，比如，分析对方怎么想，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合适，对方这句话是不是说明还有还价的余地。 总之就是一个极度拉扯的过程，脸皮的薄的人根本受不了，对方说个两句重话，自己就缴械投降了。 但姜若鱼毕竟活了六十多岁，讲价这种事对他来说，轻飘飘。 何况八五年的时候，他还在码头干过，那会的鲳鱼是一块一的收购价。 现在是八四年，报一块钱，合理。 主打一个坚定一块不动摇。 姜若鱼继续磨，“哥，你看我这货这么多，鱼又大，一块真能收。” 顾华心里为难，一块收也不是不行。 自己和市里的一家酒店采购相熟，这么多鱼人家吃得下。 但是多一毛的价，自己也能赚大几十啊，还是得和这几个人磨一会，想想怎么说。 正在犹豫的时候，只见刚刚第一个开口收鱼的老谷又凑过来了。 不行，他平常手上就有好多的货源了，还要和我们争，绝对不能便宜他。 不然这个码头的货迟早都要被他收走，那我哪还能有生意做，岂不是要被挤出去。 亏一毛就亏一毛吧，这笔鲳鱼数量这么多，也能赚不少。 卖给酒店，那老板好歹知道我有货，有大单还能再找我。 “行吧，就一块，亏死了都，下次有鱼一定再来找我。”顾华作出心痛状。 姜若鱼笑了，“好说。” 几人手忙脚乱的把鱼称重，足足有九百一十六斤。 顾华递给了姜若鱼九百块钱，“不是我坑你十六块，主要你这鱼，死了不少，卖不出去价，你总得让我赚点不是。” “行。下次我有鱼，再卖你。”姜若鱼笑呵呵的接过钱。 …… 返程的路上，三人的心情都大好，虽然累了一天了，但还是欢声笑语不断。 九百块啊，出一趟海就能赚这么多。 “若鱼，你小子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这些鱼怕不是嗅着你的味，上赶着来的吧。”张建设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你样还搞什么养殖啊，不如和我们一起捕鱼算了。” 姜若鱼知道，现在不过是运气使然，运气好，一趟可以赚大几百，但更多人，天天出海，都不一定能赚到多少钱。 随着休渔期的严格执行，像这种近海捕鱼更难了。 想赚钱，除非你做得够大，做成渔队那种规模，组织渔船去远洋。 但那比养殖更难，起步资金更大，毕竟自己也没几个钱，而一条渔船就得好几千。 看姜若鱼没有说话，张贵明知道他并不想捕鱼，铁了心的想搞养殖。 于是岔开话题说道，“今天运气是不错，渔船都塞不下了。” “是啊，要不是我们渔船太小，装不下，还能再卖更多。爹，要不咱换条大船。”张建设在旁边感慨。 张贵明也寻思，自己家这条船，是八零年买的，那时候村里也没几家有船的，自己家这条小渔船，还是挺有牌面的，那时候出海捕鱼，经常能有收获。 可现在不够看了，村里的渔船多了起来。 今年王富贵家就买了条中型渔船，前不久去海上跑了十来天，捕了不少好货。 姜若鱼看爹沉默，估计他在真的在想换船的可能性。 虽然自己不看好，但如果爹想做，自己也支持，捕鱼不适合自己，但也许适合爹呢。 张建设看没有人接自己的话，又问姜若鱼，“那人真是你表哥啊。” 姜若鱼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家世代在沙海村，哪里来这么个远方表哥。” “那你怎么知道他老婆姓常。” “那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姜若鱼神秘的说。 今天这笔钱，张贵明按人头平均分了。 按理说他这个船长应该多分点，但张贵明坚持平均分，“都是一家人，算这么清楚干什么。” 回到家后，姜若鱼第一时间去了厨房，把留的没卖的几条鲳鱼放进厨房的桶里。 发现厨房的桶里又养了不少小海螺、小沙蛤。 不用说，一定是丈母娘养的。 别人家捡到这些东西，大多嫌弃太小，放生了。 但是自己家这个丈母娘节俭，总说不要紧，虽然小，但凑多了也能做盘菜。 所以家里的桶里，总少不了这些小玩意。 王桂香这时也走进来，“你想吃啥，我给你们做。” 这会已经过饭点了，在外忙活了一天，就中午吃了饼，姜若鱼摸摸瘪了的肚子，确实饿了。 “吃点你们晚上剩的饭菜就行，我自己来吧。” 王桂香半弯着腰，往灶台里放火，“那还是我来吧，你去洗洗，忙活一天了，身上好大的味呢。” 姜若鱼看着自己的现在的形象，确实不太好。 也没再和娘客气，去了井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直接冲起来。 冲完澡，一身轻松。 丈母娘的饭也热好了，姜若鱼和爹狼吞虎咽的吃完。 不得不说，出海捕鱼，可真不轻松啊。 自己家这是小船，不过就近海跑了一天，都直接把人累得虚脱了。 第四十二章 买毛竹 翌日。 张贵明和姜若鱼一早就出门，去了德云镇。 德云镇不临海，无法坐船，只能先到沙安镇，再从沙安镇坐客车到德云镇。 路上，姜若鱼就感觉自己的胳膊难受得很。 “爹，你胳膊酸吗？”姜若鱼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张贵明摇摇头，“我这都老胳膊老腿了，没那些毛病。你这啊，肯定是昨天拉渔网太用劲了，手臂不习惯，今天就发酸了，年轻人没事得多锻炼锻炼啊。” 姜若鱼现在的身体，确实不太行。 上一世的姜若鱼，虽然六十多了，但一直都在跑船，或者打零工，干的都是体力活，身体素质还不错。 重生之后，虽然变年轻了，但这副身体之前天天打混，也没好好运动，全是肥肉，一点肌肉没有，看来得加强锻炼啊。 …… 两人倒车转车折腾了半天，终于到了德云镇。 镇上虽然不大，但餐馆、旅店，沿街叫卖的应有尽有。 还有不少人家门口，都挂着牌子，写着，“有毛竹出售，价格从优。” 姜若鱼纳闷，“爹啊，这德云镇怎么看着不比我们镇差啊。” 按理说，沙海镇临海，海产资源丰富，繁华一点是应该的。 而德云镇背靠大山，连路都修得不是很明白，应该没有这么热闹才是。 “我也不清楚，上次来还是三年前，那时候，他们街边也没这些摆摊做生意的，这次看，确实热闹不少。”张贵明也纳闷。 “估计都是因为毛竹。”姜若鱼猜测。 整个县里，就这个德云镇毛竹最出名，想买毛竹的人自然都会过来。 可不就带动了其他的产业了么。 张贵明没再细想这个问题，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记着卖毛竹那户人家的地址。 “砰砰砰。” 张贵明敲门，“请问是方师傅家吗？” 屋里出来个光着膀子，穿着布鞋的五十来岁男子。 “我就是。”来人说道。 “我是张贵明，三年前在你家买过毛竹的，前几天也托老沙来问过你买毛竹的事。” 老沙是沙海村的村民，也和方师傅带点亲。 “是来问过。”方师傅也想起来了，笑着问道，“你们是要买毛竹吗？” “是啊。” 方师傅乐呵呵的把两人邀请进门，倒了茶水，说道，“现在搞养殖的人多了，从去年开始，这毛竹就特别的俏。” “你们找我是找对了，很多人都在我这买。” 张贵明说，“那当然是想要啊，不然也不会过来不是。你们这毛竹怎么个卖法？” “你们想要啥样的？” “大一点的吧，起码一尺以上。” “可以。要多少根？” “300根。” “行，三毛一根给你们，怎么样。” “可以。” “那我们现在去村里看看？”张贵明看价格谈妥了，想去收购地看看品质。 “先不着急。”方师傅还是笑着说道，“我们现在啊，是这么个卖法，你们诚心想要，就把钱留在这，毛竹我去收，然后喊货车师傅给你们送过去，送到村。” “这……”张贵明和姜若鱼亲自过来，就是想当面看看毛竹的质量，大了小了，往年的竹子和现砍的竹子，差别太大了。 “那您这毛竹的质量能保证吗？”姜若鱼问。 “你们是老沙介绍来的人，你放心，绝对不会坑你们。全是现竹，有问题来找我。” 张贵明比较谨慎，还是想亲自去看着收比较好，“这说远了，老沙介绍的，我当然放心。但是我们这来一趟，赶了这么远的路，也是想亲眼看看质量不是。” 方师傅看了一眼两人，如今毛竹的需求量大，村里卖毛竹的也坐地起价，他们这些介绍生意的，赚的利润也少了。 于是琢磨着在中间赚个运输的钱，所以才有了送货上门这一说。 而且也有些客人嫌麻烦，不愿意自己跑腿，也乐意这样。 这样他们图省心出点钱，自己也能再赚点。 可眼前这两人可能不太愿意。 “你们要是想去看，也行，不过说好啊，这会上山去砍毛竹，再加上收货，联系货车运走。这些都需要时间，你们今晚可走不了，搞不好要到明天了。” “如今这镇上的货车司机也俏的很，明天万一也联系不上，那就得等到后天了。” 方师傅说的也是实话。 姜若鱼想，如果自己去村里收，自己运的话，那不可避免的得搬毛竹。 一根大毛竹差不多就有五六十斤，搬三百根毛竹…… 姜若鱼看看自己发酸的手臂，感觉自己做不到。 张贵明也考虑了下，明天回去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中间这么多流程，还是得方师傅带路，他估计也是想多赚点，才搞出这么个办法。 自己要是没让他赚到，估计他也会不高兴，那这买卖全程估计都顺利不起来。 于是两人商量后决定，就按方师傅说的来。 “那还是拜托您办了，这个费用怎么算。”姜若鱼问。 “运输费用的话，你既然是老沙介绍的，我也不赚你的钱，就给六十吧。”方师傅笑着说。 请个货车到村里，得要个四十，还有搬运的钱，也要四五块，加一起四十五。 那剩下的十五，就算是方师傅的跑腿费了，勉强能接受吧。 就当是十五买了个省心。 只要竹子的质量好，那就无所谓。 “行，加上毛竹的钱，一共一百五。” “不过我先给你五十，剩下的一百，货送到了我再给你。”姜若鱼说。 方师傅转了转眼珠子，“可以。” 这边谈妥了，张贵明和姜若鱼就出发回去了。 路上张贵明还在说，“要不是老沙介绍的，还真不敢这样做，万一他跑了可不是小事，五十块也不少了。” …… 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班船回家。 天这会已经黑了。 “你们两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哟。”王桂香看着进门的父子俩说着。 转身又去厨房里热菜。 不一会儿，就框框两大碗面条端了出来，还有一盘小海螺。 爷俩开了瓶啤酒，就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丈母娘做菜的手艺也很绝，特别是这盘小海螺，香辣可口。 也得亏丈母娘节约，攒着好些小海螺，不然还没这盘美味呢。 两人吃饱喝足了，就去休息了。 这好几天连轴转，浑身都要散架，躺在床上的姜若鱼想，明天打死我都要好好休息一天。 第四十三章 猴子的新衣 太阳高高挂起，张晓莲看着旁边熟睡的姜若鱼，抱起女儿出门了。 就让他好好睡一会吧。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姜若鱼终于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一片亮堂，太阳透过窗户晒在身上，真舒服。 家里人都出去了，万籁俱静，只有偶尔的鸡鸣声。 姜若鱼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窗户外的天空，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发着呆。 “鱼哥，你在家吗？” 是侯南宝的声音。 这小子，自从从市里回来后，就再也没露过头，现在终于出现了。 “在。” 姜若鱼一个打挺起身，走了出去。 结果一出门，看到猴子时吓了一跳。 这人什么时候换风格了，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一条长裤子，脚上还穿着一双崭新的白色帆布鞋。 人模人样的站在院子里。 要知道，现在村子里，大多数人要么就是一个背心，要么就是光着膀子，再穿个裤衩，脚上搭双拖鞋。 像猴子穿得这么正式的，猛地一看，视觉上非常冲击。 “猴子，你这是干嘛？穿这么正式，要出远门啊？” “没有，就是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姜若鱼不解的问。 “我要改变我的人生状态，要努力，要奋斗。” 侯南宝像宣誓一样，字正腔圆的说着。 “……” 姜若鱼脑子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后，说道，“诶，不是，你努力奋斗是好事。可这和你穿成这样，和你奋斗有啥关系？” “我想把自己收拾得好看点，从精神层面就改变状态。” 姜若鱼心里一笑，这傻小子，这有啥用啊。 不过人费了这半天的劲，自己还是得夸，该有的鼓励不能少不是，“挺帅，挺有精神的。” 猴子听到这句夸赞，反而泄了气，直接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一早上的精气神，也在这句夸奖下破了功。 语气微弱了许多，“可是有啥用啊？” 看着猴子一下低落的情绪，姜若鱼也收起笑脸，认真的问道，“你怎么了？” 侯南宝没有回答姜若鱼的话，反而问姜若鱼，“鱼哥，你觉得市里好吗？” “市里？”想起两人在市里培训班时候的事情，姜若鱼隐隐感觉，猴子的转变是因为白思思。 大概是白思思的拒绝，在几天后射中了猴子的眉心。 “市里好啊。” “和我们渔村比呢？”猴子继续问。 姜若鱼本来想说那当然是市里好，但是又怕这句话刺激到猴子。 “猴啊，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是不是白思思的事，你心里还是转不过弯来。”姜若鱼走过来，拍拍猴子的肩膀。 “不，我已经想通了，不再为这件事纠结，都过去了。”猴子很平静。 姜若鱼看着他和往常不一样的神神叨叨的样子，心中不禁想着，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我真的想通了。现在的我，只想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 猴子开始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次去市里上的培训班，也见识到了里面的人，他们和我们这些渔民完全不一样。鱼哥，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小渔村，我要走出去。” 姜若鱼回想起上辈子，后来的猴子在媒人的说亲下，和一个邻村的姑娘结了婚，生了两个儿子，在渔村呆了一辈子。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的经历，都证明猴子都是个随波逐流，没有那么多想法的人。 怎么此刻的他，转变那么大，是因为碰到白思思了吗？ 如果不是为了带自己去找陈凯，他就不会碰到白思思，也不会想着和自己一起去读夜校。 就不会有后面的被拒绝，更不会有现在这样痛定思痛的想法。 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姜若鱼笑着，用手戳了戳侯南宝的嘴角，“行啊，上进是好事，不过，没必要这么苦大仇深嘛，笑一笑，以前的猴子快回来。” 猴子挺配合的，嘴巴咧开，笑了一下。 就是，那感觉怎么那么渗人呢，还不如不笑。 “有什么打算？既然觉得市里不错，那你打算进城吗？” 村里现在已经有不少年轻人进城务工了，混得也都还不错，甭管做什么吧，每个月三十来块钱的工资总是有的。 “不，我不进城。” “不进城？留在村里？”姜若鱼纳闷。 在渔村里，混混日子还行，但想找点事做，赚点钱，那可就难了。 家里有船的，可以出海捕鱼。 没船的，想要维持生计，女的可以织鱼网，男的一般就是打打零工。 要不就是去村里需要帮工的人家帮忙，要不就是上码头搬货，要不就是大渔船需要人手去跟船。 而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的大船呢，工作可不好找。 “对，留村，跟着你干。”猴子看着姜若鱼，“可以吗，鱼哥。” 姜若鱼吓了一跳，“跟我干？我可开不了多少工资啊。” “没事，我不为工资，就是想学习一下。这次去夜校学习，多少也涨了见识。水产养殖确实大有可为，鱼哥，你能想到这出，就说明你有见识，我想跟你学学。” “学会了，抢我饭碗？” 侯南宝一笑，“对啊，让你无饭可吃。” 姜若鱼白了他一眼，“切，就你，还让我无饭可吃。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看着怎么这么扎眼，穿这么正式，不知道还以为你要结婚呢。” “那你是同意了？” “谁让你一口一口的哥叫着呢？能不同意嘛？” “好，我这去换衣服。”猴子欢天喜地的走了。 姜若鱼想，三十亩的养殖区域，自己一个人确实也照看不过来，别看贻贝和海带，都是下了苗就不用管的，但其实里面的门道还挺多，要注意光照，拉绳检查啊，除草啊。 隔三差五的就得看看，爹和两个舅哥平时要出海，不出海的时候，也会去找别的事做，特地麻烦他们帮忙也不好。 加上自己也是在创业，虽然有后世的养殖经验，自信能做起来。但凡事就怕万一，万一没做好，做亏了，岂不是把一家人拖进来了。 猴子来，教不教的谈不上，自己就正经和他算工钱，兄弟齐心，活也好干。 即使以后他想单干，也不要紧，毕竟自己也不会养一辈子贝藻，多的是出路等着呢，一步一步来嘛。 第四十四章 去县里 猴子走后，折腾了半天的姜若鱼才反应过来，从起床到现在，自己脸都还没洗脸。 姜若鱼进屋，把毛巾搭在肩上，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搪瓷脸盆，盆底印着红色金鱼和双喜两字。 然后走到后院井边，舀着有褐色铁锈的压水机，不一会儿就有清透的水涌出来，落在盆里。 又用水杯接着最后一点流出来的水，刷起牙来。 刚收拾完，娘和晓莲也回来了。 “若鱼啊，今天我去张婶家织网，大家都在夸你哩，说你有孝心，给你爹买了那么好一双套鞋。”娘大声的说着。 姜若鱼被娘夸得不好意思，“都是应该的。诶，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事的？” 张晓莲在旁边笑说，“还不是娘，忍不住说出来。现在估计全村人都知道了，不仅知道你买了套鞋，还知道你扯了布给我们做衣裳。都说啊……” 说到这，张晓莲刹了车，不说了。 “说什么啊？”姜若鱼追问。 “说……说你以前不懂事，现在变好了。”张晓莲大概怕这句话伤了姜若鱼的自尊心，所以没直说。 可现在的姜若鱼哪会在乎这个，笑笑地说，“你们给我戴这么大的高帽，那我以后只能做得更好才行。” 张晓莲听姜若鱼这么说，也在旁边笑起来。 手中的小月儿已经睡着了，她又进屋把孩子放到床上。 姜若鱼也跟了进来。 “早上怎么也不喊我，这会才起来，爹娘知道了还得说我是个懒女婿。”姜若鱼假装责怪。 张晓莲眉眼一弯，故意说道，“怕啥，你本来就懒啊。” 姜若鱼听老婆这么说，瞬间没了脾气。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姜若鱼主动承包起了今天中午的午餐。 听说女婿要做饭，王桂香乐得个自在，正好吃现成的，而且女婿的手艺确实不错。 三个人的菜，做起来还是挺简单的，不过渔家人的餐桌还是单调了些，不是鱼干，就是小虾米之类的干货。 幸好前几天网的鲳鱼，带了几条回来，这会正好杀着吃。 就简单做个清蒸鲳鱼，现在虽然没有清蒸汁那些佐料，但却胜在食材本身的鲜美，抵得过一切的调料。 不一会，一顿饭就做好了，简简单单四个菜，正是一个渔家人平常的一餐。 吃饭的时候，王桂香给张晓莲的碗里夹了不少的鲳鱼肉，这鲳鱼肉质鲜嫩，美味又营养。 张晓莲还在喂孩子，得多吃点才行。 丈母娘的举动，姜若鱼看在眼里，也在心里感慨，也幸亏丈母娘心疼女儿，不然这一年晓莲跟着自己，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吃完饭，姜若鱼又麻利的把碗筷收拾好，勤快的样子，王桂香恨不得再出去宣传宣传，让村里人都知道。 …… 虽说这会已经入秋了，但热意未退，依旧是酷热难耐。 这么个天，小月儿在床上睡得哼哼唧唧的。 张晓莲一直拿着蒲扇在给小月儿扇着，希望她能睡好点。 要是有台电风扇就好了，一进屋看见这一幕的姜若鱼想。 上次在市里的商场，看到了一台华生牌的电风扇，当时就想买，可一看价格，可不便宜啊，得三百呢。 这要是买回来，估计得落一家人的埋怨，花三百块买一台电扇，一年也只能用三个月，一定要骂我败家了。 看来，想要过上好日子，还得多赚点钱啊。 姜若鱼拿过张晓莲手中的蒲扇，轻轻摇起，“你睡会，我来扇。” 张晓莲眼皮子早就开始打架了，一眯上眼睛，就睡着了。 躺在床上的姜若鱼琢磨着。 明天得去县里看看养殖器材，像麻绳、锚和锚链之类的，如果价格合适的话，就都得买回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去县农业局，看看马科长他们。 毕竟之前马科长一行那么帮自己，自己却还没来得及去谢谢他们。 晚上张贵明回来的时候，姜若鱼和他说了自己明天去县里买养殖器材的打算。 “明天去吗？要不晚几天再去？” “下个月要下苗了，早点买回来安心些。为啥要晚几天？” “我还打算和你一块去。可是不巧了，你四叔买了条船，明天第一次出海，把家里的十来个老水手都喊上了，明天我要跟船了。” 四叔买船的事，姜若鱼中午已经听娘说了，只是没想到明天就要出海。 现在近海捕鱼收获基本不行了，村里有条件的，都陆续开始换中大型的渔船，去更远的海域捕鱼。 前几天，张晓莲的四叔把旧船卖了，买了条新渔船，还是大型渔船，这种渔船出海捕鱼，船上起码得七八人，出去一趟至少一个星期。 “那您就安心和四叔一起出海去，我自己去买就行，您放心。”姜若鱼说。 “我这不是不放心嘛。”张贵明有些着急。 毕竟现在做生意的，也没有什么明码标价，都是随口一喊的价格，你要是不熟悉行情，很容易被坑。 姜若鱼没有买过麻绳，张贵明有经验，本来一直想着一起去买，帮他做个参谋。 偏又不巧答应了老四明天一起出海，而且自己也想见识下，这样的渔船出海捕鱼，是怎么操作的。 思来想去，没法两边兼顾，只能让女婿自己去了。 张贵明把挑选麻绳时应该注意的事项，以及现在麻绳的价格，一一向姜若鱼叮嘱好。 姜若鱼也用心的记着。 “对了。”张贵明嘱咐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去县里，正好去农业局看看那个很赏识你的马科长。人家这么帮你，你得去表示一下感谢。” 姜若鱼忙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正说明天要去拜访下他们。” 张贵明转头喊起来，“老婆子，你把家里的干鱿鱼和干牡蛎拿出来，扎上两捆给若鱼。” “要那干啥？” 张贵明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王桂香忙说，“那应该提去。” 把干货递到姜若鱼手上后，还嘱咐了句，“也不能光提这个，你再到县里买点糕点礼盒啥的，一起带去。” 丈母娘想得真周到，姜若鱼开心地点点头。 第四十五章 马科长的主意 翌日，天才蒙蒙亮，张家人全都起来了。 出海的，哄娃的，去县城的，各忙各的，一屋子人热闹的很。 爹先走后，姜若鱼把他的军绿色斜挎包背上，手上提着丈母娘准备好的海货，也出门了。 从沙海村到沙平县，可以选择坐船也可以坐客车，坐船可以直达，中途不用换乘。 坐客车的话，要先从村里去镇上，再从镇上换车去县里，比较麻烦，如果不换乘的话，倒是比坐船要快些。 两者比较的话，姜若鱼还是觉得坐船省心，于是赶了最早一班船出发。 到了县城，姜若鱼先是去买了一盒生活林的糕点，又买了两斤白糖，然后才往县农业局去。 门卫室里的大爷还是上次来时的大爷，不过他显然不记得姜若鱼了。 姜若鱼把东西都放在地上，递过去一根烟，“大爷，麻烦问一下，咱们局里的马科长在吗？” 大爷看了眼递过来的软中华，收起来夹在耳后，“在，他今天没出去。” 局里姓马的就一个，不用问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麻烦您，能帮我喊下他么。” 大爷斜低着头，老式的眼镜框架在鼻子上，掀起眼皮看着姜若鱼，询问道，“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沙海镇的姜若鱼，你一说他就知道我。” 大爷听完，从门卫室走出来，到院内大楼前，大喊一声，“马科长，有人找。” 姜若鱼看得目瞪口呆，原来是这么叫人的啊，多么朴实无华的方式。 上一辈子自己也没来过这种大院，印象还停留在后世，那时候人人都有手机了，想找人一个电话就行了。 没想到这个年代，即便是县里的单位，找人的时候，也和村里没两样，全靠吼。 大爷喊完后，没一会，就看到二楼中间的窗户冒出一个脑袋，“谁找我。” “沙海村的。”大爷用手往门口指了指。 姜若鱼挥了挥手，向二楼露出头的马科长打起了招呼。 马科长一看门口站着个一米八几，穿着白衬衫的人，不正是沙海村的姜若鱼吗，立马问道，“你怎么来了，等等，我马上下来。” 楼下的大爷看见马科长的反应，也重新回到了门卫室，对姜若鱼说，“等着吧。” 姜若鱼也很高兴，明显马科长还记得自己，而且刚刚他看到自己，还很开心的样子。 很快，马科长就走过来，“小姜啊，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从沙海村离开，就没再见过姜若鱼。 这几个月他下去摸排这些养殖户，加上姜若鱼，他这个组一共上报了六个重点培养对象。 这些养殖户，局里是要重点跟踪培养的，其中有四个，是局里其他人的亲戚，打了招呼的。 还有两个，纯是自己看中的，其中就有一个姜若鱼。 他们当中，如果将来有人养殖出了成绩，自己脸上也有光。 也能给单位增加效益，年底单位的绩效奖，也能有自己一份功劳。 那明年职级晋升也有望了不是。 虽说单位里，多是论资排辈，但手里有些业绩，也总好过没有吧。 姜若鱼把带来的东西递到马科长手上，笑着回答，“马科长，这次我是专门来谢谢您的。” “前几天我去办了贷款，镇上的人说了，你们这边已经把我名字报上去，说是要重点培养。后面我办事的过程都很顺利，这次啊，是特别来谢谢您的。” 马科长心想，这小伙子还挺懂事，不过面上还是说，“不客气，这不过是我的工作，至于这些，那我不能收。” “你收着吧，不值什么钱。”姜若鱼再三说。 马科长推辞了下，就把东西放进门卫室。 然后问姜若鱼，“你的养殖器材都准备好了吗？苗有眉目了吗？” “养殖筏需要的毛竹已经买好了，等会打算去买绳和锚，苗的话，还要联系市里的水产养殖试验场那边，之前有去问过，他们说可以提供免费的苗。” 马科长有些意外，姜若鱼居然找到了市水产养殖试验场。 全市的水产苗都是那边给的，他们给苗的正常程序是，先由下面给申请报告，然后他们再根据申请的情况给苗。 没听说先承诺给谁的啊，看来这小子能力大啊。 还以为他是个毛头小子，没想到有点门道。 “那行，既然你都联系好了，我也不多操心。还有一个多月，就到了贻贝和海带下苗的最佳时间，这些东西是该准备了。下苗前我如果有时间，抽空去你那看看。”马科长叮嘱道。 “那太谢谢了。”姜若鱼连忙道谢，上次在村里和马科长打交道，他听得出马科长对业务非常熟悉，有他去指导，那自然是好事。 “那我也不打扰您了，先走了。”姜若鱼道完谢说。 “诶，等会，你刚说要买的养殖器材有哪些？”马科长问。 “麻绳，锚，浮漂，这三样。”姜若鱼把要买的东西一一说了。 马科长沉思了会，“你先不急着去买。是这样，这几年啊，县里一些水产养殖户，没养好赔了钱，现在也不养了，那他们手里的养殖器材也荒废不是。” “我们局呢，考虑到他们本身就有些损失，从减少他们的损失角度着想，决定统一回收这些养殖户的养殖器材。” “这不，上个星期回收了不少在局里，现在正在清点，大概一个礼拜清点完吧。” 实际上，是有养殖户闹事，闹到了市里，说县里坑了他们，鼓励他们养殖，但是他们没赚到，反而亏很多钱。 亏了钱本来是自己的事，能力不行，也怨不上别人。 但是架不住反映的人太多，影响不好。市里一看，这也不行啊，于是给下面下了命令，必须安抚这些养殖户的情绪。 最终县农业局的领导们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回收你的养殖器材，给你补一点损失。 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清点好后，会按照折旧，低于市场价再卖给你，不会让你吃亏。到时候，我给你留一批好的，你等我通知。” 姜若鱼心里一喜，马科长既然搭这个腔，那肯定是要帮自己忙的。 本来自己正为这发愁呢，采购的大头就是麻绳，粗粗估计了下，差不多要花一千多。 就这还没算上浮漂和锚的价格，全加起来，怎么着也得一千大几百。 到时候还要请人打桩下苗，这些费用七七八八的加起来，贷款来的三千块，还不一定够。 现在马科长说的这个办法，让姜若鱼的心都放下来些，连忙握着马科长的手说，“感谢，这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马科长摆摆手，“先别谢太早，全弄好了再谢也不迟。” 第四十六章 生抽 和马科长告别后，还不到十点。 今天出来这一躺，本来是留了时间，准备去供销社好好选一下养殖器材的。 现在又没了这个必要，不过姜若鱼还是决定去那溜达溜达。 来了一趟，就算不买，去看看了解一下现在的行情也好啊，反正也不费多少事。 供销社距农业局还有些距离，不过县里也就这么大，慢慢走走也就到了。 现在的沙平县县城，人们主要的活动区域只集中在两三条街上，道路还是石子路，跟后世的沥青路比，虽然不够看，但也比村里的土路好走多了。 两边的房子也都是平房，如果是做生意的，门口就挂着个牌子，写着理发店啊，糕点铺啊。 街上的行人也不少，大家精神面貌很好，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确实是一个有冲劲的时代。 这会已经比较开放了，路上年轻人的穿着，有不少时髦靓丽的，打眼看过去着实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姜若鱼看着自己身上白色的衬衫，脚下的布鞋，感觉自己像个土老帽。 那也无法啊，手中无粮，心里很慌，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啊。 走了没多大一会，就到了供销社。 这里的供销社比村里的大多了。 姜若鱼在里面晃了一圈，到了卖五金的柜台，指了指麻绳让柜员拿给他看看。 又问了问价格，老板告知后，姜若鱼也没讲价，只是把绳子拿起来看了半天，最后又把麻绳放下。 柜员看他想买又不想买的样子，开口说道，“价格可以商量，票的话不要也行。” 姜若鱼装作惊讶的样子，反问道，“现在可以不用票了？” “是啊，不瞒您说，我们这供销社啊，估计很快就没了。旁边已经在建商场了，到时候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这件事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姜若鱼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历史的进程，是必然的。 他笑笑没有再说话，放下麻绳就走了。柜员气得不行，自己费劲和他唠了半天，他还不买，于是埋怨起来，“买不起，问什么问。” 出了供销社，姜若鱼往码头去，打算坐船回家了。 走到一条小巷子的时，看见巷子两边有好多摆摊的，摆的都是些时髦的玩意，收音机，手表，磁带，饰品，衣服之类的，品种还挺多。 姜若鱼在一条大红色的裙子面前止步，这青春鲜活的颜色，晓莲穿上一定好看。 “这条裙子多少钱？”姜若鱼问。 看摊子的是个年轻小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见有生意来，十分热情地介绍起来，“你眼光真好，这是今天刚到的最新款，现在城里的女孩都喜欢穿这样的裙子，也不贵，才八块钱。” “八块钱？”姜若鱼想到会贵，没想到这么贵，“不能便宜点么？” 双方讨价还价，最终六块钱成交。 既然给老婆买东西了，那顺便给一家人都买点吧。 姜若鱼在这些摊位前逛了逛，最后给老丈人和丈母娘分别买了两条绵质裤子，价格不贵，但胜在实用，干活也能穿。 买完东西，姜若鱼正准备走的时候，发现有个摊位居然在卖调料。 这年头调料可稀罕，一般也就只有盐、醋和酱油，可这摊位上，居然有生抽。 现在家家户户用的酱油都是老抽，这老抽只能在做菜的时候放，如果想做蘸料或者凉拌菜，只能放生抽，可是生抽在这会压根没有。 渔村的海鲜多，大多可以清蒸，或者直接煮熟吃，之前没有蘸料，光吃了个鲜，却少了很多别的滋味。 “这生抽可是咱特意去城里进的货，可以生着吃，用来做蘸料最好了。”摊主看到有人停留，赶紧介绍起来。 “多少钱？” “两块钱一瓶。” “……”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也就是图个新鲜，过一年你再看看，满大街的生抽，看你还能卖这么高的价么。 但，现在不是没有么。 好说歹说，最后一块六成交了。 …… 到家的时候，饭点已过，家里人都睡下了，只有窗外叽叽喳喳的蝉鸣声在欢迎着姜若鱼。 姜若鱼将买的衣服放到堂屋，自己则去了厨房，鼓捣起吃食。 你还别说，得益于丈母娘的节约理念，厨房的水桶里，永远都有些小海螺海瓜子。 姜若鱼捞了一把出来，到后院井边清洗干净，又顺手抓了一把葱。 回到厨房里，姜若鱼擦燃一根火柴，抓起一把稻草点燃，稻草轰的一下燃烧起来，姜若鱼把它丢进土灶，又丢了几根柴火进去。 灶上锅里烧水，把洗干净的海货丢进去，平常这些东西，为了好吃，都是做成爆炒的，这样有滋味。 不过今天新买了一瓶生抽，怎么的都得试一下味道如何。 姜若鱼只把海货用水煮熟，什么调料也没放，然后捞起来。 又把葱切段，生抽倒入，放一点点盐，用筷子搅和搅和，然后把筷尖放入嘴里，扒咂了一口。 he~真好吃，就这简简单单的东西，味道都那么好。 这么好的味道，当然要喝点酒来配一下，清洗海螺之前，姜若鱼就已经放了瓶啤酒在井水里冰着了，现在拿出来喝正好。 这海螺蘸着调料，真是好吃，还有这啤酒，沁人心脾。 一顿饭吃完，姜若鱼又去井边冲了个澡，收拾完后，也进屋去睡。 睡得太沉，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张晓莲和女儿都不在床上，估计出去玩了。 老婆在带女儿，那咱也不能没有贡献不是，姜若鱼准备起晚饭。 当然了，主要还是想把生抽拿出来用用，让老婆和丈母娘也吃个新鲜。 不多久，王桂香和张晓莲抱着小月儿回来了。 “你们回来得正好，饭菜做好了，快过来吃。”姜若鱼说道。 王桂香一打眼就看到了姜若鱼的蘸料，“这是啥，酱油吗？这倒出来是干啥。” “娘，这是生抽，可以生着吃的酱油。” “啥，可以生着吃？” “是啊，你尝尝，好吃不。我今天去县里的时候买的，说是城里人用的调料呢。”姜若鱼用筷子沾了点料，递给了王桂香和张晓莲。 两人都抿了一口，味道是不错，“得多少钱啊？” “一块六。” “什么？太贵了，下次别买了。”王桂香一脸心疼，不过味道是真不错！ 第四十七章 毛竹到了 “娘，你喜欢吃就好。”张晓莲在旁边说。 虽然她也心疼钱，但只要娘高兴就好。 好吃是好吃，但还是太贵了，王桂香知道女婿一片好心，但是还是忍不住念叨了好几次。 一块六呢，她都能打好几斤酱油了。 但，更心疼的还在后面。 当姜若鱼把今天新买的几件衣服出来，并说了价格后，王桂香心疼得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了。 “你啊，现在正是要花钱的时候，买这些东西，真是浪费钱。”王桂香嘴里这么说着，但是手上拿着裤子不松手。 “还买了两条，你爹看到了，也得说你，以后别买了，听到了吗？” 王桂香心底还是高兴的。 以往只能扯布做衣服，每年头每个人的布票又有限，家里的男人个头又高，每个月的布票根本就不够给他们做衣服。 作为妈妈，自己几乎把家里的布，全扯给孩子们了，这些年，自己也没穿过什么新衣服。 上次姜若鱼买了匹布给自己，自己心里就很高兴了。 这次更是不得了，直接买了条成品，别说，这款式真好看，村里裁缝做的，终究是比不上。 前阵子张婶的女婿也给她买了条，她都显摆了好久。 明天我也去显摆显摆。 姜若鱼虽不知道王桂香那么多的想法，不过看她裤子拿起来就没放下，也明白她很喜欢。 行吧，以后买了东西还是不能说实话，这价格都得往下压一压，免得丈母娘心疼。 …… 第二天，天刚刚亮，小月儿就醒了，张晓莲本想拍拍后背哄一下，可怎么也哄不好，干脆起身，把女儿抱起来哄。 姜若鱼一睁开眼，就看到张晓莲抱着女儿，晃着脑袋和小月儿笑，真美好的一幕。 有人说孩子都是来讨债的，但自己这个女儿简直是来报恩的，特别好带。 月子里的时候，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即使是晚上哭，张晓莲只要一喂她，她也好了，一点也不吵人。 像别人孩子，有的晚上哭个不停那种情况，从来没发生过。 出了月子，白天醒的时间开始多了，但只要你及时逗逗她，她也不哭。 而且晚上依然会乖乖睡觉，半夜醒了，晓莲就斜躺着喂她，她喝饱了就继续睡，简直是天使宝宝。 唯一麻烦的就是换尿片，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现在这年月，也没有尿不湿啊。 对了，尿不湿，想到这个，姜若鱼起身把昨晚小月儿换下来的尿布收起来。 放进搪瓷盘里，拿去井边洗。 有时候自己没第一时间洗，这些尿片就会被丈母娘抢先拿去洗了。 要是没重生不懂这些事还无所谓，现在明白这些人情世故了，还要丈母娘洗，那就显得自己不懂事了不是。 窝槽，突然一件事从姜若鱼脑袋闪过。 自己好像一直没交生活费啊！ 自从住在这里，老丈人也没说要交生活费的事，而自己没收入，就一直装聋作哑没给。 这过分了啊，真搞得自己像入赘一样。 不行，得交。老丈人一家已经够意思了，自己不能再这样装糊涂。 尿布洗完，姜若鱼回了屋，张晓莲还抱着女儿在屋里踱步。 “晓莲，我寻思着，是不是得给家里交伙食费了。” 张晓莲听姜若鱼这么一说，眼睛都亮起来了，她早就有这个想法，“好啊，你怎么突然这么想了？” “也不是突然，就是觉得不交实在说不过去。我们一直在这里白吃白喝的，你怀孕，坐月子，娘都尽心尽力照顾你，怎么着也得给生活费。你看给多少合适。要不每个月交二十？” “好。”张晓莲也像松口气一样说道，“你是不知道，这话我早就想说了，之前我们也没什么收入，我又怕你不高兴，就一直忍着没提。” “其实……我自己也攒了点钱，之前偷偷的给了娘，娘不要，说要我自己留着。” “有段时间你经常不在家吃，大嫂二嫂都有侧面打听过，问我们每个月交钱没有，爹娘都遮掩过去了，说是交了。” 说着，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看看，自己把老婆逼成了啥样了，一肚子的委屈。 姜若鱼一把搂过张晓莲，亲了亲她的脸颊，“对不起，老婆。以后我一定不让你难做。” 张晓莲一脸欣慰，靠在他的肩头点点头。 等姜若鱼感觉张晓莲的情绪平静了些，又说道，“等明年，找个合适的时候，我们搬回去住吧。” “怎么了，还是觉得这里住得不舒服吗？” “当然不是。”如果可以，他巴不得一辈子和老丈人一家住一起，人多也热闹，可是不行啊。 “毕竟你有两个哥哥，还有个弟弟。女儿女婿一直住在娘家，他们多少会有想法的。” “不过现在孩子太小了，你一个人带着也累，需要个帮手。我也要忙养殖的事情，只能先住了。等明年孩子大一点，我的养殖也顺当了，我们就搬回去。” 姜若鱼说的合情合理，就算交了伙食费，总是住着，就算大哥二哥没想法，嫂子们也会吹耳边风。 “好。”张晓莲同意，她其实也想回去，不过又有些依赖爹娘。 但既然姜若鱼这么说了，那就听他的。 等王桂香起来后，姜若鱼和张晓莲就把这几个月的伙食费都给了她。 王桂香先是吃惊，而后又拒绝，“不要不要，若鱼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咱们家也不差这点钱，你们自己留着用。” “娘，你还是收着吧，不然我们也不好在这住了，说出去不好听啊。” “那……之前的就算了，只从这个月收起。”王桂香坚持。 说着拿出两张大团结，其他的钱退还回去。 那行吧，张晓莲把剩下的钱拿回屋放好。 姜若鱼也准备回屋，结果刚抬脚，就看见猴子推开大门进来，还喊着，“哥，毛竹到了！在码头呢。” “啥？这么快。” 不是说要一个星期吗？没想到方师傅行动还挺快。 “是啊，沙叔在码头看着呢，我跑过来给你报信。” 姜若鱼推开门，“走，去搬货。” 第四十八章 齐心协力运毛竹 两人直奔码头，到了码头，看见一个小货船上堆满了毛竹，场面颇为壮观。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指挥着几个小伙子搬运毛竹。 “沙叔。”隔老远姜若鱼喊起来。 中年男子回头，“若鱼，你快来。这批竹子到了，来搭把手搬下来。” 姜若鱼嘴里应着，手上也不耽误，和那些工人一起，把毛竹从船上运到了码头。 不多一会，这些毛竹都被搬下了船。 姜若鱼看着这些毛竹，个大，都有一尺以上，质量确实不错，方师傅没有坑人。 姜若鱼递了两根烟给两个船夫，道了声谢谢。 “老板，有没有问题，没问题我们就走了。”船夫接过烟问。 “没问题。” 船夫听到回答，转身返航了。 “鱼哥，这么多毛竹，运去哪里？”猴子在旁边问，“要不，直接运滩涂上？” “怕是不行哦。”身旁的沙叔开口否定了这个提议。 姜若鱼也白了猴子一眼，“你小子，想什么呢？我打桩的人都还没请，现在就把毛竹放过去，万一中间有什么变故，要等很久，那这些毛竹长时间放沙滩，全得晒裂。” 猴子点头，鱼哥分析得没错，是他想简单了。 “就放我老丈人家后院吧。”姜若鱼想了一会说。 眼前这300根毛竹，每根都有五六十斤重，对于姜若鱼和猴子这种，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非常规农家人来说，全部搬走还真是有压力啊。 叫个拖拉机吧。 猴子直接否定了，“刚我去喊你的时候，就在村里问了，特别不巧，今天村委有事，拖拉机都被借去搬货了。” 得，自己搬吧。 也是不巧，没车也没人，张家的男丁大部分都出船去了，爹和张建设就去了，没去的很多也有事外出了，像张建国，就经常去镇上或县里的码头做零工。 剩下的人，姜若鱼这会也不清楚谁在家谁不在家，喊也不好去喊。 只能靠自己和猴子硬搬了，这么多竹子，估计得搬一天。 两人刚合力抬起一根，没想到旁边的沙叔直接扛起一根在肩上，走起来比自己和猴子还快。 “沙叔，这活太费体力了，怎么好意思麻烦您呢？” 沙叔不以为意，“这有啥不好意思，乡里乡亲的，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况且这费什么体力啊，我这是先适应适应，等会我一次扛两根。” 看起来沙叔确实脚下生风，那速度比姜若鱼和猴子快多了。 姜若鱼看着三百根毛竹，如果光靠他和猴子，确实太吃力了，也不再多纠结。 专心致志哼哧哼哧的和侯南宝一起运竹子。 没想到几人在村里扛着竹子走，路过的村民有些交好的看见了，问了问情况，也加入进来，一起帮忙搬。 不一会儿，整个村里都知道姜若鱼买的毛竹到了，正在往家里搬呢。 还在家的张家男丁听说了，都出来帮姜若鱼搬起来。差不多十多个人，大家来回跑了几趟，不到两个小时，就把毛竹都搬完了。 完事后，大家在张家院里休息。 姜若鱼拿着包软中华一个一个的发起来，王桂香和张晓莲也在旁边倒茶。边倒茶，边说留大家在家里吃中饭， 姜若鱼心里感激，也一个劲的劝大家留下来吃饭。 张婶的男人拿帽扇着风说，“别客气啦，喝口茶就行了，多大点事，这也不值什么。” 张贵明三弟的儿子也在其中，说道，“二伯娘，这会才几点啊，哪有这么早吃午饭的。” “就是，茶也喝了，烟也抽了，我们先走了啊，有事再言语。” 既然这样，姜若鱼也只有把大家送出门作罢，但这份情还是记在了心里。 …… 人都走后，姜若鱼看着院子里的毛竹陷入了沉思。 没想到毛竹这么快就到了，可自己还没联系打桩的人啊。 上次去农业局，马科长倒是给了自己一个联系方式，可自己没来得及去找他。 不行，现在日头这么大，竹子在家里放久了，迟早得晒坏。 前不久村里装了电话，只有试试看，直接打电话问问马科长，能不能帮下忙联系师傅过来。 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姜若鱼已经守在村委会的门口，等了许久，终于远远看见李浩朝这边走过来。 “浩哥，来上班啊。”姜若鱼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浩有点莫名其妙，“不上班，我来这里干嘛？” “呵呵，这不是，有点事和你商量下么？” “啥事啊，直接说呗。” “村里是不是装电话了，借我打个电话呗。”姜若鱼笑笑地説。 “就这啊，你打呗。会用吗？”李浩开了门，指着桌上的电话说道。 你是村主任的亲戚，谁还敢不让你打哦。 “会用会用。” 姜若鱼一手拿起电话，一手撑开手中的纸条，照着上面的电话拨了起来，不一会，电话通了。 “喂，请问马科长在吗？” 马科长接了电话后，姜若鱼就把情况简单的和他说了。 “行啊，那我和刘师傅联系，这个电话可以联系到你吧。联系好了我和你说。”马科长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 “好。”姜若鱼没想到办得这么顺利。 马科长又交代，“正好和你说下，那批养殖器材，已经清点好了。我把你需要的都理出来了，质量都不错，大概七八百块钱，这两天就送过去给你。到时候你再看看，要是觉得不行也可以再退回来。” 姜若鱼现在很信任他，连忙回了好，马科长帮忙把关的，错不了。 挂了电话后，姜若鱼就找了个板凳坐下。 李皓看着姜若鱼不打算回家的样子，奇怪的问，“怎么？你准备在这待一下午啊？” “我在等回电话呢，我等着回电话呢，在你这里坐一会儿。” 这会儿村委会也没人，李浩一个人也无聊得紧，既然有人愿意在这陪自己，那真是求之不得。 两人扯了扯村里的闲话，谁家出海打渔赚了钱，谁家小子进市里的厂子了，说得不亦乐乎。 没一会，电话铃响了，本来还坐着的姜若鱼，一把跳起来接电话。 果然是马科长，“我和刘师傅说好了，他明天正好有空，明天一早就去你那，你在家等着就行。” “好。” 第四十九章 打桩 李浩看挂了电话的姜若鱼喜笑颜开的样子。 “心情不错啊，事情办成了？” “啥成啊，刚起了个头，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行吧，刚才还和自己天南地北的乱吹，这会说到自己的事，嘴还挺严实。 “行啊，真能捂事，发财了记得请我喝酒。” “那必须。”姜若鱼笑笑，嘴里哼着歌走了。 翌日，因为不知道刘师傅具体几点钟到，姜若鱼便早早的在码头等着，万一人家来得早，结果连个接的人都没有，也不像话不是。 不过第一班船，就看见六个工人模样的人从船上下来。 姜若鱼试探着上前询问，“是刘师傅吗？” 为首的男子说道，“是我，你是姜若鱼？” 姜若鱼也点点头。 刘师傅是个爽利人，看到对方就是雇主，也不多寒暄，直接就说，“你先带我去滩涂看看，看看你的养殖区域大概环境怎么样。” “好。” 刘师傅的团队一共有六个人，姜若鱼带着他们，往自家的滩涂走去。 沿着海边一路走过来，走了十来分钟，到了位置，刘师傅在这片滩涂看了看说，“刚刚沿岸走过来，大概看了下，就数你这里搞养殖最好。” 刘师傅的话一出，姜若鱼在心里默默点赞，识货！ “这块位置是你挑的吗？很有眼光。” 姜若鱼哈哈一笑，“我哪有资格挑啊，都是运气。这块滩涂本来是我老丈人的，他以前也来搞养殖，结果没搞起来。现在又一心想着去捕鱼，就把这里丢给我试试。” “我也觉得这里好，既是内湾，日照也没有问题，又可以抵挡住台风的损害，台风刮过来，这里的风力会比前面沿岸风力小很多。” 刘师傅表示赞同，“确实，如果台风来了，沿岸你这里影响最小。不过桩依然要打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倒桩一旦发生，那就是不能挽回的损失。” 刘师傅是个专业人，这说法和姜若鱼想的不谋而合。 虽然知道马科长介绍的人不会有错，但看到眼前的人这么专业，心里也更踏实了些。 毕竟打桩是个很重要的工序，如果桩没打好，风浪一来，就会倒桩。 养殖的贻贝和海带，没了固定物，都会漂起来，那就别指望收成了。 “行吧，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你的毛竹在哪里？搬过来，我们准备开始打桩。” “在我家的院子里，可能要辛苦大家一起去搬了。”怕大家不乐意，姜若鱼又补充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这话说的。”刘师傅打起哈哈，“走，我们一起去搬。” 几人朝姜若鱼家走去，和姜若鱼稍微熟悉了些，刘师傅在路上说道，“你也是运气好，本来我接了个别的活，今天是没时间来的。” “结果那家人突然说家中有事，要改工期。我刚收到消息，小马就跟我说了你的事，我这才有空来。” 小马？姜若鱼嘴角抽了抽。 这年月，一般做工的人可不敢这么称呼干部，姜若鱼猜测这两人多半带点亲属关系。 “还不是您手艺好，要是约不上，我多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得等您，别人我还不放心呐。”姜若鱼顺着刘师傅说。 刘师傅对这句吹捧很受用，不过还是客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门手艺罢了。” 说笑间，走到了自家院子，刘师傅一行虽然只有六个人，但平常都做惯了体力活，力气非常大，手脚也十分麻利，扛起毛竹走起来也很快。 毛竹运到了滩涂，刘师傅说，“你这么大的面积，估计打桩要花个七天的时间。今天就先搬三十根用完再说。” 姜若鱼当然没有意见，自己家离这里确实有点远，饶是这几个大汉做惯了活，搬这些毛竹过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这会还没正式开工呢，各个都汗流浃背起来。 姜若鱼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行吧，等会叫个村里的拖拉机一起拉过来，别把这些人累坏了，今天拖拉机应该都在家吧。 今天天气比之前凉爽多了，但架不住打桩就是个体力活。 大家光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姜若鱼则在旁边打打下手。 不得不说，现在的打桩，完全就是纯手工作业，打得好不好，深不深，牢不牢，全靠师傅的手艺。 这要是碰到不靠谱的，你这桩算是白打了。 周边很多人说自己养殖亏了钱，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装没打牢。 别说台风天了，就是风浪稍微大一点，都有可能会发生倒桩。 倒桩了，你绳上的海带啊，贻贝啊，都漂浮在水面上，多的不说，至少这条绳上的养殖物算是没用了，别说卖，给你自己吃，你都嫌磕牙。 因为来回搬了毛竹，耗费了些时间，这会才干了一下活，就到了中午。 太阳正当头。 王桂香提着大竹篮，从远处走过来。 “师傅们，辛苦了，先来吃饭。”王桂香热情的喊着。 师傅们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走过来。渔家人也没什么特别的饭菜，不过是些鱼干海货，还有自家小菜园种的一些菜，虽不名贵，种类也有限，不过量大，饭绝对管够。 大家也不讲究，能吃饱就行，端起饭碗就着菜吃起来。 吃得差不多了，王桂香收拾起了碗筷，又笑着对大家说，“这么热的天，大伙辛苦了。本来还做了点梅子汤，不过我一个人提不下那么多东西，这趟就只提了饭过来，等会再给大家送点梅子汤，降降火。” 刘师傅客气道，“不用不用，都是做事的人，没那么精贵。” 王桂香笑说，“应该的。” 然后提着篮子走了。 其他工人看东家这么客气，心里自然舒畅许多，桩打得都用力些。 姜若鱼看着王桂香的背影，丈母娘为了自己这片滩涂，大中午的，提着这么重的饭盒，不辞辛苦的过来送饭。 别的不说，就这么多人的饭菜，光做就得老半天。 姜若鱼打心眼里感激，谢谢老丈人一家对自己的帮助。 第五十章 跟着鱼哥准没错 吃完饭，师傅们也没有休息，继续框框框的干活。 没一会，居然看到猴子提了个大篮子过来。 “你怎么来了，还提着我家的篮子，我娘呢？”姜若鱼诧异。 “还不是碰巧呗，我刚去找你，正好看到婶提着篮子准备出门，一问，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我就替她拿过来了。” 姜若鱼一笑，“辛苦了，搬运工，你出现得挺是时候，免得我娘又多走那么多路。” 已经两点了，这会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 “大伙休息会儿，过来喝碗酸梅汤。”姜若鱼大声招呼起来。 师傅们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凑了过来。 被井水冰过的酸梅汤，清爽解腻，喝一口沁人心脾，实属消暑佳品。 师傅们也都勤快，喝完之后休息了会儿，就继续开干了。 猴子像很有兴趣一般，在旁边看着，“鱼哥，这就是打桩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这几根桩子之间的距离是固定的吗？” 猴子看来是真想学啊，连打桩这么无聊的事，他都能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姜若鱼点头说，“是的，还有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天天来看看。就怕这天太热，你扛不住。” 事实证明，这是姜若鱼想多了，侯南宝在这呆了一下午，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甚至间隙的时候，还帮忙递递工具，锯锯竹子，干了不少活。 别说，多一个人搭把手，整体进度都快很多。 快到饭点的时候，侯南宝又主动到姜若鱼家把饭菜提过来。 工人们吃完后又干了一会儿活，赶着最后一班船回去了。 吹着晚风，姜若鱼和侯南宝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得找个拖拉机，明天一早把毛竹拖到滩涂上去才行啊。”姜若鱼琢磨着。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啊。”侯南宝兴致高昂。 姜若鱼看了猴子一眼，“你这态度很好啊，斗志昂扬，一定能干成大事。” “哥，你是不是在讽刺我。”侯南宝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哪有，我是夸你啊，和你在一起干活，我都觉得自己有劲多了。” “是嘛？”侯南宝歪着头，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姜若鱼敲了下猴子的脑袋，“别想了，岳叔家是不是有拖拉机。我们去他家借一下。”姜若鱼拉起侯南宝的胳膊，往岳叔家走去。 “岳叔，在吗？”姜若鱼在门口喊。 “谁啊。”里面传来声音，接着听到有人走过来。 “是若鱼啊，还有南宝。你们怎么来了？”岳国秋把院门打开。 姜若鱼满脸堆笑，“岳叔啊，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问下，您家拖拉机，明天早上有用吗？” “没用。” “能不能借我，明早我把家里堆的毛竹运去滩涂。” “行啊。”岳国秋倒是很大方，也没问别的什么，“不过我明早要去镇里，就不能帮你开了，你得找个会开的人来。” 姜若鱼看借得这么顺利，喜笑颜开，“借就行，哪还能劳烦您开。而且我自己就会开啊。” “哦？你会啊，那你现在就开去吧，免得明早你又跑一趟。”岳国秋大方地说。 拖拉机停在院子里，姜若鱼一下跳上驾驶座，侯南宝也跟着跳进后面的车斗里。 “那岳叔，我先开走了，明天给你加满油送回来。” 岳国秋挥挥手。 “行，你走吧。” 姜若鱼开着拖拉机轰轰轰的走了。 这时候的拖拉机，前面冒着黑黑的浓烟，耳边伴着轰隆隆的机油声，车上的人，也跟着拖拉机摇晃而左右摇摆。 侯南宝站在拖拉机的斗里，大着声音问姜若鱼，“你什么时候和岳叔关系那么好了。我听说他挺凶，也不怎么好说话，没想到他能这么爽快的借你拖拉机。” 姜若鱼不过是看岳国秋好像和老丈人的关系还不错，也帮过自己几次，特别是那次马科长在村里，岳叔一直强调自己很优秀。 怎么看他都对自己不错，绝不是外面人传的不好说话的样子，所以才来他家借拖拉机。 姜若鱼替他说话，“现在看起来，这话是误传，至少他在我这，是个不错的人。” 侯南宝在后面车斗上晃着，“是不是误传我不知道，反正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说他可靠，那我也觉得他可靠。” 姜若鱼有点好奇，猴子现在怎么这么相信自己的话了。 “诶，我说你，怎么感觉你很信赖我啊。之前还说要跟着我干，就不怕我把你带沟里了。” 猴子脸上有了一丝的不自在，不过这个情绪很快被掩盖了，“不怕，我信你。” 呃…… 姜若鱼忽然感觉有点压力。 第二天天刚亮，猴子就来到姜若鱼家，两人用拖拉机把毛竹运到岸边，最后滩涂的这一段路，车子进不去，两人又合力靠人力把竹子抬过去。 忙活了一早上，终于把竹子全都搬完。 再次来打桩的师傅们，看到毛竹都在滩涂上，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昨天搬竹子，又费功夫又累，大家搬完都在想，这给多少钱都觉得亏啊，还好以后再也不用搬了。 “猴子，你在这看着，有要帮忙的搭把手。我去村里打个电话联系下凯哥，问下苗的事情有什么眉目。” “行，你去吧。我就在这。”猴子表示没问题。 姜若鱼到了村里，嘿，又只有李浩一个人在。 李浩看见姜若鱼进来，“又来借电话呢？打吧。” 姜若鱼丢了根烟给李浩，“谢了。” 电话很快接通，“凯哥，我是姜若鱼啊……嗯……是，对，我这边桩这几天就打好了，养殖器材也马上送到……嗯……好。” 李浩看姜若鱼走的时候，又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看来他的事很顺利啊。 不过同样养殖，王二海这几天也天总来村里借电话，可他每次都愁眉苦脸的，可没有姜若鱼这么悠闲。 …… “怎么说，苗啥时候送来？”猴子看到姜若鱼回来了，问道。 “月底。凯哥给力，他一听说我这边都弄得差不多了，就说没问题，他那边等到下苗的时候就可以把苗运过来。” 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侯南宝很高兴，果然跟着鱼哥混，准没错。 第五十一章 认可度很高 刘师傅的队伍每天都按时开工，打桩的进度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工期的最后一天下午，李浩到滩涂找到姜若鱼，“马科长下午来电话了，让我们通知你，明天养殖器材会到。” 来得太巧了，姜若鱼心想，这边桩刚打完，那边浮子，绳子就到了。 幸好还有个先后，如果都凑到一起，自己还不一定有功夫整理呢。 这时，刘师傅把最后一个桩钉完，“小姜啊，我们桩打完了。” 姜若鱼赶紧把之前准备好的钱给他，七天工，九十块，再加上搬毛竹的辛苦费，算十块，一共一百块钱。 刘师傅也不客气，接了过去，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一句，“如果发生了倒桩的现象，随时可以来找我。” 姜若鱼点头表示感谢，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在心里想着，总算了了一桩事，等明天的器材来，心也更能放下了。 …… 吃晚饭的时候，姜若鱼把明天养殖器材要来的好消息，告诉了王桂香和张晓莲。 两人都很高兴，眼看着姜若鱼的养殖事业一步步的进行着。 眼前的姜若鱼从一个小混子到现在，把事业弄起步，人也有模有样了。 “若鱼啊，你一定要好好干，多了解点先进的技术。虽然我也不是很懂这些，不过你爹当初养殖的时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没有了解现代的养殖知识，全靠经验养的。” 姜若鱼从来没听过这件事，张晓莲也是第一次听说，两人都竖起耳朵听起来。 “本来我们也没意识到是这个问题，还以为是自己运气背，所以养亏了。可是前不久，你爹去镇上办事的时候，碰到水运镇的一个养殖户，他和你爹差不多同时开始养牡蛎的，也算有点头之交。” 王桂香夹起一口菜吃起来，张晓莲等不及了，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就和你爹说，他赚了一点。你爹说他亏了，然后两人凑那一分析，得出的结论就是，养殖是能赚钱的，但是必须按镇里指导的方法养，自己乱养就是瞎胡闹，浪费钱。” 姜若鱼这才恍如大悟，为什么从最开始的爹觉得养殖不行，到后面又支持自己，原来中间还有这个不算曲折的故事啊。 “既然爹知道原因了，为什么不继续养了呢。” “你爹早把他养殖的家伙事都卖了，而且也伤了心，不想养殖了。何况咱家也有船，捕鱼虽然辛苦点，但也能养家糊口不是。” 王桂香很平静的回答，似乎这也不是件值得惋惜的事。 “娘，你放心，这次有马科长，还有养殖试验场的同志一起帮我，我还上了培训班，对这方面有一定的了解，应该能成的，最不济也能不赔本吧。”姜若鱼宽慰着王桂香的心。 “嗯，你爹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是嘛？爹说我什么了。”姜若鱼瞬间来了兴趣，他还很少听到老丈人的八卦，没想到今晚可以听个爽。 “他说你啊，现在稳重了，还发现你懂的东西特别多，运气似乎也挺好。说觉得你搞养殖，或许能成。” “不过你是借了贷款的，一定不能吊耳啷当，不是或许，得是必须才行。”王桂香叮嘱。 其实她还有句话没说，万一真失败了，也不着急，她们两夫妻还有点积蓄，能兜底。 不过这话现在不能说，等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再说吧。 姜若鱼对丈母娘的真实想法并不知晓，单纯把她说的话当做鼓励，“娘你放心。我会的。” 饭吃完后，三人各自回屋休息了。 张晓莲想着爹出船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不免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爹什么时候回来。”张晓莲自说自话。 “估计就这几天了吧，一般出海也就七到十天，太长了也不安全。” “嗯，这么久没看到爹，还挺担心的。我看娘这几天经常望着海边的方向出神。” 姜若鱼揉揉她的头，“别想那么多，爹会平安回来的，不过是出去的时间长了点，往好处想，说不定是渔获太多了，需要多捞几趟。” “嗯。” 姜若鱼看张晓莲情绪好些，才和她说道，“明天那些浮子和绳子上岛，我估计数量不少，得找地方先放着。” “确实是要找地方，大概有多少。” “挺多的，估计得两三间房子放，能麻烦你件事么。”姜若鱼一脸的讨好。 “啥？说得这么见外干啥？” 姜若鱼哈哈一笑，“明早帮个忙，去把我们以前住的房子收拾一下，我想把东西放那去。” 张晓莲很快答应下来，“行啊，这有什么问题，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老婆这么给力的支持，姜若鱼高兴，在张晓莲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以示感谢。 …… 翌日，姜若鱼和侯南宝一起在码头上看着太阳从初升到高挂。 前面两趟都没有等到想等的货。 终于，又来了一艘新班船，站在码头上的姜若鱼，使劲的揉揉眼睛。 嗯？没看错的话，站在夹板上的，是马科长和陈凯吗？ 马科长亲自送养殖器材就够令人震惊了，怎么凯哥也一起来了？这两人约好的？ 姜若鱼用手肘击了一下侯南宝，“猴子，看看我，看我穿着怎么样，得体不？头发有没有乱。” 侯南宝哈哈大笑起来，“哥，别这样，不用这么紧张，你这样，搞得我都有点紧张。” 姜若鱼急了，“你废话好多，快回答我的问题啊。” 侯南宝认真的看了看他，“帅。真的，没有瑕疵。” 行吧，就算有瑕疵也没办法了，船已经靠岸了，人要下来了。 姜若鱼展露出最大的笑容，“马科长，凯哥，你们两位怎么约着一起来了？” 马科长笑着说，“我和陈研究员可不是故意约着一起来的，是有缘分，在船上碰到的。” “小姜啊，我们聊了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对你认可度很高，一致觉得你很不错啊。” 这么一说，姜若鱼有点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领导你这怕不是捧杀我呀。” 第五十二章 专家来看准备进度 听了姜若鱼的话，大家笑作一团。 侯南宝看到表哥陈凯，和他打起招呼。 陈凯感觉自己这个弟弟，和姜若鱼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点，怎么每次和姜若鱼见面，都能看到他。 几人打完招呼，姜若鱼这才注意到夹板上，有很多的绳子和浮漂。 这些绳子中，除了麻绳，还有一些尼龙绳。 姜若鱼在心里盘算，怎么还有尼龙绳，尼龙绳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物，价格不便宜。 虽然贻贝挂苗，用尼龙绳比麻绳要好，但是麻绳便宜啊，如果全换成尼龙绳来养殖，成本会高很多。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马科长既然把货都带来了，肯定有他的道理。 现在也不能说不要吧，还是先把东西搬下来再说。 由于提前做了准备，姜若鱼和猴子一大早就把借来的拖拉机开到码头旁。 两人和马科长带来的两名工作人员一起，很快将养殖器材都搬到了拖拉机上。 姜若鱼让猴子把拖拉机开到自己以前住的房子去，自己则带着一行人去了养殖滩涂。 看到昨天刚刚打好的桩，马科长和陈凯都表示很满意，间距安排很合理，至于深度，虽然光用眼睛看，看不见桩子打得深不深，稳不稳，但对于刘师傅的手艺，马科长很有信心。 “这桩打得不错，就等着下苗了，看你这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也放心。”马科长做了总结。 陈凯也接着说，“今年的天要凉得早一些，根据目前的天气预测，九月底应该就可以下苗了。还有二十来天，你可以先准备准备，熟悉一下相关的知识，到时候养起来，也有谱。” “陈研究员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下个星期，我们局里要组织一个礼拜的内部业务培训，你到时候来参加啊。”马科长说。 姜若鱼点点头，好。 “还有今天送过来的养殖器材，你之前说要麻绳。不过我看局里收回来的货里，有不少尼龙绳，你养贻贝，用尼龙绳要更好些。” “价格我算过了，尼龙绳虽然贵一点，但是折旧之后，和麻绳的差价也没有那么大了。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给你带了尼龙绳过来吧。” 姜若鱼赶紧摇头，既然没贵多少，那自然不会怪马科长，毕竟活过一辈子的姜若鱼知道，养贻贝，确实用尼龙绳比较好，李科长是为自己着想。 几人看完滩涂往回走。 “也快到饭点了，各位领导就到我家吃个便饭吧。”姜若鱼邀请大家。 几番推辞后，马科长一行人同意了。 不过陈凯因为要去看自己的表亲，也就是猴子的爸妈，婉拒了，这也能理解，姜若鱼没有再勉强。 大家开心愉快的走在路上，突然，村支书王现明带着王二海走来，“诶呀，上午我去镇上开会，几位大驾光临，没有来得及去迎接，真是失礼失礼啊。” 马科长表示无所谓，“无需客气，我这次来也就是看看小姜的养殖场地弄得怎么样了，看完就走了，不劳烦你们。” 王现明赶忙说，“那哪行啊，怎么着我都得尽地主之谊。” “还有这位。”王现明转头看着陈凯说道，“您是市海水养殖试验场研究员陈凯吧，欢迎欢迎，听说也是村里侯家的表亲，那也算半个我们村的人了呐。” 说着哈哈笑起来，王二海也在旁边陪着笑。 村里人喜欢拉这些关系，总觉得沾点亲办事能方便些。 陈凯点点头，但他并不知道眼前说话的人是谁。 看着他茫然的样子，王现明也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沙海村的支书，我叫王现明。” 陈凯伸出手，“你好。” 王现明也伸出手握住，后面还有两个县农业局的工作人员，王现明并不认识，姜若鱼做起了介绍。 “各位领导莅临我们这个小渔村，是我的荣幸啊。这会也快到吃饭的点了，不如我安排一起去吃个饭。”王现明招呼道。 其实他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请这几个专业人士，看看他那个堂侄儿王志伟的养殖地，那个堂侄儿把那块地弄下来后，人又不来，全都丢给王二海处理。 奈何，王二海自己都是个半吊子，他又能管好什么？ 本来也不关他的事，可是王志伟的爷爷，是自己的二伯，自己家又和他有渊源。 二伯前不久特意来了趟村里，交代自己一定要多照顾王志伟的养殖事业，那自己能说啥呢？ 其实他都不懂，为什么一直在市里过着好日子的王志伟，要来弄这个水产养殖，又费心又费力。 他们家随便在市里做个生意，应该都比这个赚钱吧。 没办法，二伯特地和自己交代了，就算不想管，行动上还是得做做样子。 今天来的这行人，要不就是现管的，要不就是专业人员，都不能得罪，不仅不能得罪，还得招呼好咯。 听到王现明留自己吃饭，马科长笑呵呵的拒绝了，“王支书啊，不是我不想去，是你来晚了一步啊。我们已经答应小姜，去他家吃饭。” 王现明一听，不干了。也不愧他是支书，嘴上功夫确实不错，一阵大说特说，劝着一行人去吃他的饭。 姜若鱼听他叭叭了很久，有点急了，你这不是拆我台呢吗？ “叔，不兴这样啊？我可是先和马科长说好了，你这样一个劲劝，不是让马科长难做嘛？” 王现明一听，这话说得，搞得他在为难马科长一样，“那行，我也不让马科长为难。若鱼，你家也不少两双碗筷吧，我和二海一起去你那吃一顿。” 这年月，粮食还是有点宝贵的，大部分人轻易都不去别人家吃饭，就怕给主人家添麻烦。 不过支书既然说了，自己也欢迎。只是支书去就算了，怎么还要搭上王二海，毕竟这小子上辈子坑过自己，自己可不想给他好脸色。 刚想开口拒绝，支书又说，“绝不让你吃亏，晚上我也请你们一家去我那吃。” 这下马科长都笑了，王现明这个支书倒是实在。 姜若鱼看马科长的反应，再加上王支书说得这么诚恳，自己实在不好拒绝，支书的面子确实也得给，“书记这话说得，我当然欢迎你来。” 反正我只欢迎你来，至于王二海，就看你自己脸皮厚不厚吧。 第五十三章 马科长的心思 几人说话的功夫，到了分岔路，陈凯要离开去侯南宝家了。 他特意走慢点，打开自己的公文包，拿出几包海带和贻贝干递给姜若鱼。 “上次你和南宝，都说我们食堂的海货好吃，这次我也带了点过来。” 姜若鱼很意外，“这怎么好意思，凯哥你特地过来，帮我把关，我都没机会谢谢你。你又特地带这些海货过来。我不能收。” “怎么那么磨叽了，给你就收着，也不值什么。” “那行吧。”姜若鱼接过来，“你们试验场的养出来的都是极品，外面可买不到。” “这你说夸张了啊，你好好养，等你养成了，也是这种品质，不就可以买到了吗。”陈凯鼓励道。 姜若鱼听出陈凯是在鼓励他，对他笑笑。 …… 到了姜若鱼家门口，王二海很犹豫。 毕竟刚刚姜若鱼的话，他也听懂了，不就是不欢迎自己去嘛。神气什么呀，要不是爹娘一再交代，要好好努力，帮王志伟把养殖场看好了，自己才不会忍辱负重，一路跟着这群人到姜若鱼家呢。 姜若鱼一路都在前面，陪着马科长和支书说话，到了自己家门口，他站在门边伸出手，邀请几位领导进去。 大家进去后，姜若鱼回头，故意看着王二海。 虽然没有一句话，但此刻的眼神，就是一种无声的语言。 吵过架的都知道，谁先服了软，那气势就矮一截，放到现在这个情境，王二海要是主动进了姜若鱼家，那可不就承认是他错了么。 对于王二海来说，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他已经顶不住姜若鱼的眼神，准备撤退了，输人不输阵，我不进去总行了吧。 但，这时王现明出来了，“二海，你怎么还不进来。” 姜若鱼在门边，挑挑眉，抿着嘴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王二海看得牙痒痒，但是又毫无办法，只能回道，“马上来。” 然后面无表情的从门口的姜若鱼身边经过，进了院里。 这场莫名的无声斗争，以姜若鱼取胜结束~ …… “各位领导，这边坐这边坐。”王桂香热情的安排大家在堂屋坐下。 家里忽然有嘈杂声，本来在睡觉的小月儿被吵醒，张晓莲没办法，只得在里屋哄着，暂时不能出来帮忙。 五个人在堂屋坐好，王现明是个热络的，已经开始拉着马科长说个不停。 姜若鱼趁这会功夫，和丈母娘一起走去厨房，“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要我帮忙不？” 因为昨天就知道今天要来人，姜若鱼已经提前让她准备饭菜。 “不用你，你去陪客吧。怎么支书也来了，还有那个王二海，他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和他闹翻了吗？” “支书是为了马科长来的，至于王二海，他厚脸皮呗。” “要是没他们两个，菜现在就可以端上了。有他们也无所谓，幸亏我多准备了两个配菜，我现在就去炒，放心，很快。你别管我，快过去吧。” 姜若鱼是得去陪客，也不好离开太久，就回到堂屋。 一进堂屋，就听见王现明在赔笑问，“马科长，上次和若鱼同一天审的那个养殖户，养殖证也已经办了，您看有没有时间，方便过去指点下。” “他人在这里吗？” “这……不在。”不过王现明指了指王二海，“不过那块养殖场地，主要是这个王二海负责，和他说也是一样的。” 王二海也回道，“是啊，马科长，有什么要注意的，和我说也一样。” 马科长看着王二海，笑道，“养殖要注意的事情可多，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这样，我们县呢，是渔业大县，对于水产养殖这一块很重视，相关的书籍也不少，我下次带几本书过来给你学习一下。” “诶，好好。除了书籍，还有没有别的帮扶？” 姜若鱼在心里琢磨，不如直接让别人帮你们养咯，不是更省心？ 马科长还是脸上笑嘻嘻的回答，“也有啊，县里每个月都会安排人下来指导，每个村都有。” 这都是常规性的政策，王现明想问的显然不是这种，不过马科长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回答的和自己想问的就不是一回事。 姜若鱼则听出了味，刚刚马科长还告诉自己，下个礼拜有个培训，但现在对着王现明却满口不提此事。 看来马科长脸上笑嘻嘻，心里却有打算呐。 “吃饭喽。”王桂香的声音在厨房传来，正好打断了两人对话。 姜若鱼把堂屋的桌子搬到正中心，又把凳子摆好，然后去厨房端菜，拿碗筷。 不一会，一桌子丰盛的午餐就出来了。 王桂香又从里屋拿出一瓶琅琊台酒，这瓶酒在当地也被誉为小茅台，可见味道有多醇厚了。 姜若鱼把酒给在座的五人一一满上。 马科长原本推脱不喝酒，姜若鱼完全不听，直接倒上。 上次和他一起吃饭就看出来了，这个马科长是个酒蒙子，而且还喝不醉，天生就是喝酒的一把好手。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喝酒呢，无非就是客气下，自己要是当真了，那不得闹笑话啊。 “大婶啊，你这也太丰盛了。”马科长还没下筷子，先和王桂香唠起来。 “丰盛什么呀，乡下地方，没什么好菜，比不得县里的丰富，你们喜欢吃，不嫌弃才好。” “那哪能够啊，怎么会嫌弃。”马科长夹了筷鲈鱼，放进嘴里，“鲜，这个味真鲜，在我们那根本吃不到这么鲜的。” 大家看马科长开吃了，也纷纷夹起菜来，一时觥筹交错。 王支书举起酒杯，站起来，“马科长，我敬您一杯。您是领导，我们村的养殖事业还得您多关照……” “诶，王书记啊，吃饭不谈公事。来，喝酒。”马科长笑着说。 行吧，马科长都说这话了，今天也别想其他的了，酒干了再说。 一顿午餐愉快的吃完了。 马科长放下筷子的时候，还在夸王桂香的手艺好，做的饭菜好吃美味。 “马科长，您再夸，我丈母娘都不好意思了，我们全家啊，都欢迎您再来吃。”姜若鱼喝了酒，上头了，红着脸在旁边说。 “那不行啊。”王现明不乐意了，“马科长，下次我做东，去我那吃。” “好好好。”马科长打着哈哈笑眯眯回答。 第五十四章 不辜负你们的支持 马科长瞌睡来了，说着话却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哈欠。 姜若鱼见状，问马科长，“我家还有一间空房，我娘已经拿新铺盖铺好了，您要不去休息一下？” 马科长酒劲也冲上来，头有些晕，点点头同意了姜若鱼的建议。 见马科长准备休息，一旁的王现明和王二海也不好再久呆，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就一起离开了。 除马科长外，另两名工作人员也被安排到老丈人的房间午休。 午后的乡间，十分宁静，偶有大风吹来，树叶拂动发出沙沙声响。 姜若鱼安顿好几位领导，回头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发现已经被丈母娘打扫干净，就连吃饭的大餐桌，都已经摆回原位，不敢想象她一个中老年妇人，怎么搬得动那么沉的桌子的。 他又进了厨房，丈母娘正在那刷碗，“娘，你休息下，我来洗。” “没事，又不累。”王桂香今天忙了一天，她说不累，肯定不是真心话。 姜若鱼想分担点，但她又抢不下丈母娘手中的洗碗布，只好把她洗完的碗拿到井边去冲干净。 张晓莲这时候也出来，走到姜若鱼身边。 “小月儿睡了？” “嗯，睡了。我来洗吧，你和娘都辛苦了。” “没事，你饿了吧，娘给你留了饭，快去吃。” 话音刚落，张晓莲的肚子也很配合的，“咕咕”响了一声，两人听到动静，都笑了起来。 姜若鱼把碗冲好后，回到厨房，张晓莲正在厨房里吃着，王桂香在旁边和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 张晓莲不时的笑起来。 “说什么呢？一个说得高兴，一个听得开心。”姜若鱼进来打趣道。 “说你厉害，从支书手里抢人。” 哦，原来在说这个，“那确实是我先说的嘛。诶，说起来，支书还让我们一家晚上去他那吃饭呢。怎么刚刚他走的时候又不言语这事了，不厚道，我还打算去呢。”姜若鱼揶揄。 母女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说笑一阵后，姜若鱼想起一件事，于是转身把刚刚回来时，放在厨房柜子上的海带和贻贝干拿给娘。 “今天陈凯也来了，这是他带来的，是他们场培育的海货。之前我说好吃，还想着有机会带点回来给你们尝尝，没想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王桂香把东西拿起来，虽然都晒成干了，也还是能看出，海带和贻贝肉都很厚。 “这品质真是不错，我在村里可没见过这么好的海带和贻贝。”王桂香不由的发出赞叹。 张晓莲也眼睛巴巴的看着，“若鱼，你养的也能有这么好的品相吗？” 姜若鱼点点头，“希望有，凯哥说，他给我的苗就和这种是一批的，只要我好好养，也能有这样的品质。” 王桂香很触动，以前说鼓励姜若鱼做养殖，也不过是个没办法的办法，毕竟女婿以前什么也不干，现在好歹振作精神了，只能鼓励他不是。 现在看到实实在在的成品，如果真能养成这样，那肯定能赚钱，这种品质的，价格比一般的货要高很多。 王桂香第一次，发自真心的认同，搞水产养殖有可为。更何况，今天还有县里的领导，还有支书都来自己家吃饭，足见对姜若鱼的看重。 “若鱼啊，你要好好养，我看这个马科长挺重视你的，陈凯和你关系也不错，有他们帮忙，我和你爹也放心了。”王桂香叮嘱。 “娘，你放心，就算没人带我，我也会自强不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辜负您和爹，还有晓莲对我的支持。” 这话王桂香很受用，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三包软中华，递给姜若鱼， “等会你把这个给那三位领导。” 姜若鱼看着丈母娘递过来的东西，瞪大眼睛说道，“怎么好让娘破费，这我怎么能收。” 王桂香把脸一虎，“怎么不能收了，你爹出海前就交代了，让我看情况给你，他怕你没想到这些。” 张晓莲也说，“你就拿着吧。” 姜若鱼点点头，确实没考虑到这些，看来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又一回事。 虽然已经活过一辈子，也懂为人处世的道理，但一辈子也只是帮别人打工的姜若鱼，自己做主导盘这么大一摊事，终究是第一次。 还是没办法面面俱到，而烟酒这些东西，提前就得备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 “那行，我先拿着。”姜若鱼把烟接过来。 三人说了会话，张晓莲担心小月儿醒了，没多呆就回屋了，王桂香也跟了去。 姜若鱼回堂屋，窝在凳子上打盹，不一会，听到动静，是马科长醒了。 该说不说，马科长这酒量确实厉害，才休息了一会，此刻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一点也不上脸。 姜若鱼倒了杯水，递给马科长，“领导，还要不要再睡会。” 马科长一口气把水喝完，笑着说，“不了，下午还有事，不能在这久留了。” 姜若鱼听这么一说，也知道留不住。 这时，另外两个随行人员也出来了，姜若鱼拿出一千一百块钱递给其中一人。 上午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这次送来的绳子，浮漂和锚一共是一千一百块。 “这是养殖器材的钱。”那人见状把钱接了过去，收起来。 姜若鱼又顺势，给三人一人递了一包烟。 马科长笑着说，“小姜，谢谢你今天的招待啊。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王桂香和张晓莲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送三人到了家门口。 姜若鱼则将人送到了码头，看着他们上了船才离去。 回去的路上，迎头碰到了王二海，这时身边也没别人，姜若鱼故意问，“我家的饭好吃不？” 王二海脸刷的一下红了。 姜若鱼没想到他脸皮这么薄，以前还没发现，感觉他一直都很嚣张的。 但现在的样子，怎么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这样一弄，倒显得是自己欺负人一样。 这样就没意思了。 这人性格怎么转变这么快，难道是我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 第五十五章 爹回来了 事实上，也不能算蝴蝶效应。 而是王二海本来就这副德行，欺软怕硬，上辈子的姜若鱼没他厉害，他就死命的欺负。 现在的姜若鱼一只手都可以吊打他，所以王二海反而不敢得罪他了。 姜若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王二海还嘴，只看到他站在那，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姜若鱼吓死，他感觉下一秒王二海是不是要跪地求饶了。 不来硬的来软的是吧，得，我怕这一招，还是赶紧跑吧。 姜若鱼拔腿就走，因为腿长，走起来观感也是飞快。 看着姜若鱼离开的背影，王二海只有先回家。 “和姜若鱼搭上话了嘛？”王二海的爹王现虎问。 王二海摇摇头。 “你真是，怎么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跟你说了，现在要和姜若鱼多拉拉关系。现在就不说拉关系了，你怎么连线都搭不上。” “拉不下脸？” 王二海低头不语。 看儿子的样子，显然是被说中心事，王现虎又苦口婆心的劝说，“有什么拉不下脸的。你一直吊儿郎当，好不容易帮你揽下这么个活。你好好干，没准还能成气候，我们两老也能指望你。” “你脸面比我们家的脸面还重要吗？” “你再去找姜若鱼，让他带带你，他既然认识那些领导，自然有门路，和他拉好关系，对你绝对有好处。” “我不去。”王二海终究年轻，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以前姜若鱼可是被他耍得团团转的，现在让自己去求他，哪里舍得下这个脸。 “你，你……”王现虎气急，“你既然不想求人，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别又要脾气又没能耐。” 丢下这么一句话，王现虎就走了。 王二海站在房间中央握紧拳头。 …… 王家发生的一切，姜若鱼并不知道。 路上走着的他，还在想不知道凯哥走了没，想了会姜若鱼决定去侯南宝家看看。 结果侯南宝的娘告诉姜若鱼，猴子和陈凯刚去他家了。 姜若鱼道了声谢，又往家里赶。 果然一进家门，听到了猴子和陈凯说话的声音。 姜若鱼走到堂屋内，“凯哥，猴子，你们怎么过来了？” 侯南宝把嘴巴努向陈凯，“凯哥咯，他说找你有事。” “什么事啊？”姜若鱼上扬着眉毛，也不是很明白，怎么还有事情要特地过来找我的？ 陈凯站了起来，走到姜若鱼身边，“就是之前你说的苗。申请的话，还需要一些手续，如果你去办的话，可能要一些时间。” “不过，你可以把相关的资料交给我，我直接带回去，这样能快一点把苗批下来。” 姜若鱼听完，嘴角上扬，看陈凯的眼神都闪着光，“凯哥，你真是贴心。” 陈凯受不了姜若鱼这句夸奖，浑身直打哆嗦，“别这么深情的看我，还说这些话听着怪怪的，去拿东西吧。” “好。”姜若鱼回屋去整理，然后把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 “都在这里了，还有这个申请表需要县里盖章，我上次去的时候忘了盖，本想补盖了之后，再交到镇里去。”姜若鱼有点担心，不知道影响大不大。 陈凯看了看，不以为意，摆摆手说，“只有这里缺一个章是吧，没什么问题，都给我吧。” 既然陈凯这么说了，姜若鱼也放心，于是把手中的资料都递给他。 陈凯接过后都放进了公文包里，“若鱼，等到九月底，我就安排人把苗运过来。” “现在的技术还不够好，我怕苗运过来，长期不挂会死。” “到时候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你接到我的电话后，就要去约挂苗的人，保证苗能尽快挂上，提高存活率。” 姜若鱼点点头，“好，我娘这几天已经开始约人了。” “那行。那我们到时候联系，不早了，我也回去了。”陈凯提着包准备走。 “这么急吗？要不要吃了饭再走啊。”姜若鱼挽留。 “不了，回去还有事。”陈凯说完，又看着侯南宝，“你鱼哥懂的很多，好好和他学，不会错。” 猴子点点头，“我知道啊，不然为什么我在这里。” 姜若鱼听他俩这么说，猜到猴子和陈凯说了，想和自己一起养殖的事，于是对陈凯说，“凯哥放心，我会好好教他的。” 陈凯拍了拍姜若鱼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就出门了。 姜若鱼和侯南宝两人一直送他到码头。 …… 再次从码头返回的姜若鱼，一进家门就听到了爹的声音。 姜若鱼加快脚步，果然看到爹坐在院子里，正在换衣服，地上是出海穿的渔衣。 “爹，你回来了？” “是啊。去了这么多天，再不回来，身上都霉了。” “怎么样，出海什么感觉？” 张晓莲抱着小月儿在旁边，笑着责怪，“这么急问什么，你让爹收拾好再和你说啊。” 姜若鱼问得急，也不是全因为自己好奇。而是他知道，第一次出海捕鱼的人，回来后肯定很有倾诉的欲望，所以才这样问爹的。 毕竟上辈子他第一次出海捕鱼的那次，回来就很兴奋，很想和别人说说自己的所见所闻。 不过那时候，张晓莲已经不在了，连个可以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些，姜若鱼又深深的看了张晓莲一眼，如果不是爹在这，他会直接抱起张晓莲。 干嘛突然这样看着我。张晓莲觉得莫名其妙。 “感觉还不错，除了船上吵了点，还有点累，其他都还行。第一天我们就捕了好多梭子蟹，个肥味美，后面几天收获也不错。” “那这一趟赚了不少吧。”张晓莲问。 “老四赚了不少，船是他的，出的货不管多少，盈亏自负。我们这些都是打工的，他给开工钱，一天一块五，回来的时候，还分了我们每个人不少鱼，诺，你妈拿去放桶里养去了。” 张晓莲第一次听说出船是开工钱，一听觉得有点亏啊。 毕竟姜若鱼跟着爹出海两趟，赚了七百块钱回来，那还是家里的小船，加起来也就出去两天。 爹这次出去这么久，居然才赚十几块钱，这也太亏了吧。 可她哪里知道，姜若鱼那是运气好，才赚了那么多。而爹，跟着四叔跑船，一是家里人帮忙，二是自己想去学技术。 学东西别人还发钱给你，不亏，根本不亏。 第五十六章 海鲜餐 姜若鱼知道，张晓莲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才一脸爹吃亏的表情。 “咱爹可没吃亏，毕竟第一次上这种大船，和咱家的小船不一样，就不说工钱了，光是体验一次，要你反交学费，都不为过。” 张贵明不住地点头，露出一副还是女婿懂我的表情。 “今晚的菜可丰盛了啊。”王桂香从厨房出来，袖子挽得老高，一手拿着一条鲈鱼，另一只手拿着瓷盆，准备去后院井边杀鱼。 “丰盛？除了吃鱼还吃点啥。”张晓莲问。 “若鱼带来的贻贝干，我切了一点，放在锅上炖粥，明天我再去称点骨头，煨点海带肉汤喝。”王桂香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在井边刮鱼鳞。 张晓莲抱着小月儿，往厨房走去，嘴里说着，“还有啥，娘你怎么说着说着，都说到明天去了，怎么不说说今晚还有什么菜，我自己来看看。” 姜若鱼打趣说道，“看什么呀，你这是馋虫上了瘾，想去偷一嘴吧。” “瞎说。”还没走到的张晓莲回头白了他一眼。 张贵明在一旁看，“你们闹吧，我把脏衣服拿去塘边搓一下。” 姜若鱼点了点头，老丈人一出去，他就进了厨房。 果然闻到一股海鲜粥的香味，这贻贝干不仅肉厚，味道也浓烈。 厨房的水桶里，现在不仅有很多的小海货，还有爹刚刚丢进去的几条鲈鱼、鲳鱼。 旁边的另一个水桶里，还有满满一桶个头不小的梭子蟹。 看来爹这一趟收获不小，钱也赚了，行情也掌握了，还带回了几炖海鲜，稳赚。 姜若鱼从桶里拿出四只梭子蟹，到后院井边。 娘的鲈鱼正好杀完了，姜若鱼把梭子蟹放到地上，拿起刷子简单刷起来。 “娘，您休息下，晚饭我来做。”姜若鱼说。 接着他把地面冲洗干净，将鲈鱼和梭子蟹一起放进盆里，重新去了厨房。 这个年代的调料品种比较少，不像后世，一般人家的厨房都能有上十种的调味品。 现在的渔村里，调料一般只有盐、酱油和醋，种了菜的人家，就多了自己种的葱姜蒜。 奢侈一点的，像姜若鱼，还添置了一瓶生抽。 调料虽少，但索性，渔村的海鲜主打的就是一个鲜，也不需要什么调料，味道就很好了。 姜若鱼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很快就做出了一份美味的海鲜大餐。 一盘大梭子蟹，一条海鲈鱼，一碗虾米紫菜汤，一盘青菜，才端上桌就香气诱人。 姜若鱼又想起爹在海上漂了那么多天，海鲜肯定都吃腻了，就多做了个西红柿炒鸡蛋，烧了个冬瓜。 贻贝干粥端上了来的时候，张晓莲的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张贵明夹起了西红柿炒鸡蛋放嘴里，“好吃。若鱼，你这手艺真是好啊。在船上的日子，都是捞到什么吃什么，天天鱼啊虾啊，吃腻了。现在吃到这西红柿炒鸡蛋，都是绝顶的美味。” 姜若鱼也有过这种体会，刚下船那几天，一点都不想碰海鲜，“爹啊，喜欢你就多吃点。” 说着拿起一个梭子蟹，阙下一只蟹腿，用牙齿咬断前端，再用小的细的那一头把蟹腿肉一挑出来，“我呢，就吃点梭子蟹好了。” 张贵明也笑了，“那把我那只也给你吃吧。你一个人吃两只好了吧。” “好，谢谢爹。”姜若鱼也不客气。 两只螃蟹下肚，姜若鱼十分满足，海里捞起来的新鲜梭子蟹，肉肥味美，这味道绝不是后世养殖的螃蟹可以比的。 “爹，我琢磨着，想去买个手摇撸的小舢板，您觉得行么？”姜若鱼吃满足，开始说一点正事。 “那种小船么，买那种船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去巡视你的养殖海域？”张贵明问。 “是啊。那有三十亩，不买条船看不过来啊。”姜若鱼盛了一碗贻贝粥。 “咱家有条机油船啊，可以给你用。” 姜若鱼刚舀了一口粥进嘴里，听到这话，粥也没来得及细尝就咽了下去。 “那条船，爹你不用来出海捕鱼吗？给我你怎么办？” “我捕鱼你也可以用啊？我也不是天天出海，我不出海的时候你就可以用嘛。” 姜若鱼还是有点不理解，“这苗下下去了，隔不了两天就要去看下，我这频率，除非爹你不出海了，否则我们恐怕凑合不上一艘船。” “……” 张贵明也是一辈子的渔民了，渔业队也做过，养殖也做过，鱼也捕过。 自问对海里那点事还算熟悉。可从来也没听说，需要这么频繁的查看养殖绳的。 “你的意思，贻贝和海带下苗后，你会经常去看？”张贵明疑惑。 “对啊，像这种水产都需要细心的照看，如果绳上有浮萍了，要第一时间清理干净。光照不足了，要调整绳子的高度。”姜若鱼解释着，这些爹应该知道才对啊。 “这些我知道，但是，需要你说的那么频繁吗？” “需要，现代养殖技术要求这样。” …… 这就是自己养牡蛎失败的原因吗？这些理论听都没听过。 “那这样的话，确实需要买一艘船。你手上还有钱吗？”张贵明问。 “有。” 姜若鱼把马科长卖了二手养殖器材的事说给张贵明听了。 张贵明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些器材，估摸着给你省了一千五百块。” 姜若鱼点点头，“确实如此，省了一大笔费用。” “那你买个小舢板也行，现在的行情，一艘手摇的大概二百五十到三百之间。咱们村就有手工做船卖的，这两天有空我去问问。”张贵明说道。 “好。” 有老丈人帮忙，姜若鱼很放心。 “还有一件事，可能要请娘帮忙。”姜若鱼最近和老丈人一家的关系缓和了不少，麻烦他们做事，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什么事？” “就是之前说过的，挂苗的事。大概这个月底要挂了，娘你现在约了多少人，工钱的话，到时候计件，打底一块钱，做得多拿得多。” 王桂香一听是这事，本来放下的碗筷又端起来了，笑着说道，“没问题，你说你想要多少人？二十个人够不够。” 第五十七章 中秋的思念 这么豪爽的回答，把姜若鱼一下弄愣住了，“好，就二十个吧，太多了我怕我控制不住场面，挂苗的时候我还要现场教下她们呢，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挂的。” 王桂香夹起一块鲈鱼肉放到张晓莲的碗里，“好，二十个容易，村里妇女多得很，只要比织网赚得多，那活就有人抢着干。” “好，谢谢娘。” “这客气啥，能帮的我们都会帮，说到底只要你们夫妻俩好就行。” 姜若鱼知道，丈母娘这话绝对是出自真心，她一向心疼自己的女儿。 …… 今天的姜若鱼，说起来也是忙了一天，接待了两拨人，又是陪聊陪吃陪喝的，累得不行。 这会洗漱完毕，在床上哄着小月儿，玩变脸的游戏。 他一会伸出手掌遮住脸，一会又把脸放下，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小月儿被他逗得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在干嘛呢？”张晓莲洗完衣服走进来。 “逗女儿呢。陪女儿玩可真不轻松，累得我骨头都散架了，我就说我去洗衣服吧，还能闲会。” 张晓莲白了他一眼，“什么人呐，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若鱼算是发现了，自己老婆现在超喜欢翻白眼，动不动就给自己白一个，从前那温柔又善解人意的老婆去哪了？ “晓莲。”姜若鱼巴巴地凑到张晓莲的身边。 张晓莲叠着衣服，看旁边这人说话的样子，不怀好意，不由的怀疑起他的目的。 “你想干嘛？我这几天也累，没劲得很。”张晓莲故作虚弱地说。 “……”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演上了，语气这么虚是什么意思。 “你想哪去了，我是和你说。过两天我要去县里培训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张晓莲中气十足地问，“什么培训啊，要去那么久？” “马科长今天跟我说的，说是一个星期，不过应该是工作日的五天。” “那行吧，大后天走么？要不要准备点什么，我给你收拾一下。” “那也不用，衣服我自己带一套换洗的就行了，这都没啥。主要就是这事你得替我保密，今天支书找马科长帮忙求辅导，马科长都没和他说有这个培训，所以我走之后，如果有人问起，帮我圆一下就行。” “马科长还挺看重你的啊，你放心去吧，可能也没人注意到你不在呢。不过这事爹娘也不能说吗？”张晓莲不解地问。 “和爹说倒没什么，但是娘的话。”姜若鱼想了想用什么用词比较妥当，“她的人际关系太好了，难免有言多必失的时候。还是不说的好。” 张晓莲听着这话怎么怪怪的，又白了姜若鱼一眼，“娘那么帮你，你还在后面说她大嘴巴。” 姜若鱼赶紧否认，“我没有啊，我明明是在夸她。” 张晓莲气笑了下，继续叠衣服，没再接他的话。 “晓莲……” “啊，有啥事就直说啊，怎么今天一直吞吞吐吐的。” “这次的事……需要你帮忙。” “又帮什么忙？” 这次是真帮忙，许久后张晓莲躺在床上恨恨地想，澡又白洗了。 …… 姜若鱼从县里学习回来的第二天，正好是中秋节。 大舅哥和二舅哥一家都回来了，此时的姜若鱼，站在里屋的窗户前，看着窗外为了吃食忙碌的张家人。 天气很不错，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天空中，似乎宣告着今天注定是热闹的一天。 但在姜若鱼心里，却想起了一句和太阳相反的词。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本来是个团圆的节日，可是此时的姜若鱼，情绪里满满的都是伤感。 去年的这个时候，张晓莲还和自己一起，在家里和自己父母一起过中秋。 不过一年，却换了光景。 这一切，都是因为，父母离世了。 姜若鱼的爹娘不过是这村里普普通通的一户人家，没有亲戚，家里亲戚都搬去了市里县里。 如果爹娘没出事，本来也是打算今年搬去县里住的。 姜家不是村里的大姓，村里有什么事，姜家从来都是旁观者，一直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偏偏那天，爹娘为了多攒点本钱好去县里扎根，租了一条船出海，却再也没回来。 这事发生也快一年了，可对姜若鱼的打击却是巨大的，即使是穿越回来的姜若鱼，有了两世为人的经验，也无法做到完美处理自己的情绪。 比如今天，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如果自己穿回来得早一点，是不是就能见到父母了。 可惜没有这种如果，人也只能向前看。 “若鱼，你干什么呢。”张晓莲推门进来，“二哥说你做饭好吃，吵着让娘别弄了，让我喊你出去做饭呢。” “诶，你怎么了。”张晓莲发现了不对劲，“你哭了吗？” 姜若鱼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 “没有，就是有点想家了。”知道骗也骗不过，姜若鱼说了实话，语气里的失落很明显。 毕竟是真爱，张晓莲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走近姜若鱼，“是不是想公婆了？” 屋外张家的大人、小孩都在闹腾，欢笑的声音不停的传进来。 “若鱼，你可以感伤一会，我陪你。”张晓莲没说任何责备的话，反而只是说陪陪他。 姜若鱼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但张晓莲温柔的话却将他拉回现实。 他看向张晓莲，笑着说，“那倒不用，我已经伤感完了。” 张晓莲不信，还准备说话劝解。 “别担心我。我只是低落一下，但也知道，与其伤感，不如过好日子，天上的爹娘也会安心。逝者已矣，生的人要好好的过。这些道理我都懂，我们快出去吧，我去掌勺，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姜若鱼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然后推搡着张晓莲出去了。 “你真这么想？”张晓莲还是不放心，但自己已经被姜若鱼推出来了，屋外还有很多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姜若鱼点头，又故意大声音说，“既然有人点名让我做饭，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再现现丑。” “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谦虚，还文绉绉的。”张建设听到姜若鱼的话，从厨房冲出来说道，“快过来吧，伙夫。” 第五十八章 同仇敌忾的妯娌 “就是你，过节还不肯放过我。”姜若鱼笑着对张建设说。 “什么放过不放过的。”说话的是二嫂杜燕，“你二哥还不是怕你在家呆久了，身体机能变慢了，所以才来鞭策下你。” 嗯？怎么听着怪怪的，我哪里在家里呆久了，我忙了几个月了好吗？ 算了，随你阴阳吧，厉害女人的嘴，我说不过。 “来，我看看今天有什么菜。”姜若鱼自顾自的说句话，以此缓解二嫂带来的尴尬。 结果一进厨房，呵，人可真不少，大舅哥一家人也在。 因为大舅哥之前的帮助，姜若鱼现在看到他，是发自真心的热情，“大哥，你来了啊，啥时候回来的？” 大舅哥这段时间都不在村里，说是去县里帮工了。 “昨天回的。你掌勺啊？” “可不，建设老给我找事。” 姜若鱼看了看水桶里积攒的海货，昨天八月十四，娘去赶海了，收获了不少海货，个头大的拿去码头卖了，小的都被拿回了家。 家里的干货也都被拿出来，泡发着在。 灶台上还炖着一只鸡，案板上还有切好的鸭。 好家伙，所有的配菜都准备好了，还真是等着自己来掌勺啊。 姜若鱼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那还说什么，炒吧。 刚把油倒下锅，家里的几个小萝卜头又都涌进来。 姜若鱼的头号粉丝小龙，看见他在炒菜，高兴得跳起来，“耶，姑父在做饭，又能吃到好吃的了。” 其他小孩虽然没有小龙情绪那么强烈，但一群孩子中只要有一个小孩在蹦跶，其他的孩子也会跟着蹦蹦跳跳起来。 一时间几个小孩全挤在厨房吵闹。 姜若鱼一阵头疼，“你们快出去玩，我这还炒菜呢，油溅你们身上不得了。” 可这话没用啊，几个孩子还在这蹦。 没办法，只有喊来大舅哥。 家里的小孩子们，全都怕大舅哥，大舅哥一说话，大家都乖乖照做。 张建设和姜若鱼就没有这样的威慑力，小孩完全不怕他们，小龙更夸张，他是敢和自己亲爸犟嘴的。 有这群孩子在旁边吵吵闹闹的，耳边还有家里人嘈杂的说话声，时不时还有人进来看看菜的进度。 这样的氛围，姜若鱼感觉做一大家子菜也没那么累人了，时间一会就过去，菜在不知不觉间就做好了。 饭菜上桌，家里人也都坐好。 “你们喝桑葚酒吗？”姜若鱼还没把围裙取下来，就迫不及待的问大家。 “是谁酿的？”张建设问。 “侯南宝的爹啊，除了他还有谁的能拿得出手。”姜若鱼说。 “那喝啊，必须得喝，他酿的桑葚酒味道好。” 姜若鱼注意到，除了晓莲，在场所有人都说要喝，看来桑葚酒威名远扬啊。 不过，晓莲不喝，是不是考虑下把她赶去小孩那桌。 张晓莲不知道姜若鱼的鬼心思，要是知道了肯定和他没完。 现在的她，脑海里回忆的是刚刚看见他伤神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 餐桌上觥筹交错。 “娘，这海带哪里买的，这么厚的肉，味也鲜。”杜燕喝着排骨海带汤问道。 王桂香笑着说，“是若鱼拿回来的，说是市里的水产养殖场培育的，外面可买不到。” “哟，若鱼现在有能耐啊，市里都认识人，还能搞到这么好的海带，我们可吃不到。” 得，二嫂说话，好话听起来都是怪怪的。 王桂香接过话茬，“吃得到，要是若鱼能把养殖搞起来，也有这样的品质。” 杜燕有点不相信，水产养殖哪那么好搞，“真的吗？养殖可不好搞，听说不少人都赔钱了？” 姜若鱼不想听二嫂继续这个话题，转头和张建国拉家常，“大哥，怎么最近也没看你和爹去捕鱼啊，经常去县里搬货么？” “是啊，村里有人介绍，我就去了，就干点活，也没什么风险，还能赚个一块五，挺好的。怎么，你也想去？”张建国问。 姜若鱼连连摆手，自己的力气太小，比不得张建国一身的肌肉，去了也不过是凑个热闹。 “没有，只是想起之前有一次捕了鱼去县里码头卖，却没有看到大哥。” “哦。”张建国不以为意，“那可能我刚好从码头送货去餐馆，错过了。” “这样啊。本来还说你在码头，说不定那次能多卖点，不过若鱼装别人的表弟，那人最后也高价给我们收了，不亏。”张建设回想起那次卖鱼经历，高兴地说。 “若鱼，小舢板的事我问了，两百八一艘，不过现在没现货，要再等一个星期。想要的话，要先交一百的定金。”张贵明吃得差不多了，脸色微红说着。 “行。”两百八和自己预想的价格也差不多，只要质量好，就行。 “若鱼，你要买船啊？”张建设好奇的问。 “是啊，到时候养殖用得上。” “看来若鱼这生意做得挺大的，事情还没开始，装备都齐全了。”说话的是大嫂杨云梅。 印象中大嫂很少参合家庭的这些琐事，平常也不搭话，可今天怎么和二嫂一样，开始阴阳自己。 张建国听出自己老婆说的话味不对，连忙开始打圆场，“来来，来喝酒。” 杨云梅用眼神剜了他一眼。 一顿饭，吃得最开心的是小孩那桌了，四个小朋友全在不停的说好吃。 一场中秋聚餐就这样结束了。 午休的时候，张晓莲躺在床上，问姜若鱼，“我怎么感觉今天两位嫂嫂都有点针对你。二嫂平常说话就那样也就算了，可是大嫂今天好像也有点针对你。” 大嫂杨云梅是隔壁杨家村的，娘家条件不错。嫁到张家几年，平常也不怎么参与张家的事，只顾着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今天却和二嫂同仇敌忾，妯娌俩一块在那挤兑自己。 “好像是有点。” 张晓莲翻了个身，继续说，“是吧。我听娘说，大嫂他娘家最近不太平，好像遇到了难处，想找我大哥借钱，可我大哥能力有限，只借了一些，所以大嫂现在对他越来越不满。” “难怪大嫂今天这个态度。”姜若鱼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第五十九章 想抓大青蟹 二嫂挤兑他，那是她为人就是那样，总喜欢埋汰别人，嘴碎。 但大嫂以前走得是曲高和寡的路线，现在却和二嫂一个阵营，总归是有原因的。 看来大家都觉得，自己吃住在丈母娘家，是讨了天大的好啊。 “我琢磨着，我们搬回去的计划得提前，不然迟早被这些家长里短的事给烦死。”姜若鱼说。 张晓莲也知道这其中的门道，“行，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们就什么时候搬吧。” “好。” 过了一会，姜若鱼笑着看向张晓莲说，“明天十六，是大潮，要不要一起去赶海啊？” “我倒是想去，但是小月儿怎么办？”张晓莲无奈的看着睡熟的女儿，“我走了，她饿了都不知道找谁。我看啊，只有等她断奶了，我才能自在点。” “要不你就去赶一会儿，凑个热闹，把小月儿给娘带一下。”姜若鱼提议。 张晓莲拒绝了这个提议，“算了吧，哪次大退潮娘没去海边的，我要是把女儿丢给她，那她不就去不成了，于心不忍啊。” 姜若鱼撇撇嘴，“那算了吧，不过也没事，等着看我明天弄些好货回来。” 张晓莲笑笑，“好。” …… 第二天上午，姜若鱼拿上工具，出门了。 虽然现在和丈母娘关系还挺不错的，但终究不想和她一起去赶海。 于是姜若鱼一大早就走了，去找侯南宝。 “去赶海？不想去。这种大退潮，是有不少货，不过人也多啊。鱼哥你去得少，感触还不深，我前不久初一那天去了一次，也以为大潮能有货，结果沙滩上茫茫多的人，根本捡不到什么好东西。” 侯南宝咬牙切齿的拒绝了姜若鱼的提议。 上次他也是兴冲冲的他娘一起去赶海，潮水是退得够深，理论上能捡到不少好货，可架不住人多啊。 母子娘忙活了大半天，堪堪才捡了两斤渔获，全是小鱼小虾小贝壳，一条正经鱼都没有。 打那以后，猴子就发誓再也不赶海了。 可姜若鱼哪里肯放过他，“走嘛，今天有你鱼哥在，会有好运加成，保管你收获颇丰。” 姜若鱼也不信，真有猴子说的那么夸张。 他们村的海岸线还挺长的，就算人多，也不能那么扎堆吧。 更何况，凭借自己出去捕鱼就能碰到鱼群的好运气，不可能在八月十六这么好的日子赶海，会捡不到好货。 侯南宝还在犹豫。 姜若鱼直接上手，拉起他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猴子你最好同意和我一起去，不然你将错过发财的好机会。” 侯南宝毕竟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被这样拉着走，不好看啊。 “你松开，我去还不行嘛。你让我回屋去拿个桶行不行。”侯南宝拍掉姜若鱼的手。 姜若鱼目的达成，松手笑嘻嘻地说，“行，我等你。” 两人走到了滩涂边。 侯南宝还真没说错，滩涂上的人真多，村里开大会都来不齐这么多人。 姜若鱼和猴子交换了下眼神。 “你看吧，我可没骗你。”侯南宝指了指沙滩上的人，“她们这些人啊，大部分都是来凑热闹的，这是一项村里的团建活动。而且十四那天也差不多有这么多人，这才隔两天，滩涂要快被薅光了，你确定我们俩还要参与进去吗？” 姜若鱼看了看这个海岸线。 现在这年代，沿海边的海货已经越来越少了，也不怪猴子说赶海捡不到东西。 不过既然都走到这里，总不能再回去吧。更主要的是昨晚自己都已经和张晓莲吹了牛，一定有收获。 怎么着都得去赶个海看看，指不定就有意外惊喜呢。 “走，我们就勇闯人潮，捡一点是一点。”姜若鱼提着自己的桶，往滩涂走过去。 只不过，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些特别的麻烦。 “若鱼啊，你也来啦。” “若鱼，怎么没和你娘一起啊，她在那边。” “若鱼，有空来赶海啊。” …… “鱼哥，你觉不觉得，今天和你打招呼的人，太多了点。”猴子在旁边悄悄地说。 “嗯。” 村里的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姜若鱼感觉，这些人这么热情，多少和前些天几位领导在自己家吃饭有关。 姜若鱼往海岸线南边指了指，“我们去那边，人少点。” “好。”猴子同意。 捡不到货就算了，还要被妇人们围着打招呼，侯南宝也想去人少的地方。 两人走了有一会，越往下走，越没什么人。 姜若鱼途径开始低下头，认真的在浅滩上寻找着。 咦，呼吸孔。 姜若鱼拿出铲子，在呼吸孔前方一掌处开挖起来，挖了一会，却不见东西。 难道判断失误？不应该啊。 姜若鱼没放弃，继续挖，再挖两下，果然出了一个蛏子。 “好家伙，这么大个头，怕不是蛏王吧。”姜若鱼赶紧招呼猴子过来看。 猴子本来没指望有什么收获，就当陪鱼哥散心算了。可没想到，才挖第一下，居然收获了这么大家伙。 “天，比我手掌都大啊。”侯南宝把蛏子和自己的手掌比较了下，夸张。 可惜单个蛏子没人收，如果有人收，这么大的蛏子，怕不是要卖出五毛钱去。 姜若鱼喜滋滋的把蛏子丢进桶里。 开门红，不错。 事实证明，姜若鱼在捕鱼赶海上面，确实是有点运气。 从捡到第一个蛏王开始，后面接连又捡了好多猫眼螺、沙蛤，蛏子…… 每一个个头都很大。 就是可惜，没捡到青蟹。 这个年代的青蟹还挺值钱的，理论上来说，青蟹是几种比较值钱的海货里，赶海也能捡到的货。 可惜今天还没看到。 咦，一个泡泡绵密的呼吸孔。 姜若鱼正准备一铲子下去，忽然发现，原来不是呼吸孔，是一只青蟹埋在滩涂上，露出一个嘴在呼吸，那泡泡全是它的口水。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姜若鱼拿出钳子，将青蟹夹了起来，可惜不大。 不过，有一只就意味着，旁边还有好多只，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了！ 但这对姜若鱼来说，不是问题。 第六十章 赶海的收获 姜若鱼看看四周，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滩涂边缘，等会一旦开始涨潮，这里会很快会被淹没。 前面是礁石区，多半还能找到青蟹，石头底下最容易发现螃蟹。 姜若鱼走过去，在浅水处，看到一只螃蟹腿露在石堆外面，扑闪个不停，可能感觉到有人来了，想溜进石头缝里去。 可惜，它的行动太慢，姜若鱼已经发现了它，他用钳子拨开石头，将螃蟹夹起。 果然，又是一只青蟹，小短腿啊，一下就被我抓住。 “猴子，你看这是什么？”姜若鱼扬起自己手中钳子上的猎物，大声招呼着远处的侯南宝。 侯南宝朝他走过去，直到看清姜若鱼手中的青蟹。 “靠，你什么命啊，怎么青蟹你也能夹到。”真是不服不行，自己上次出来赶海，连像样的鱼都没抓到一只，哪敢奢求什么青蟹。 “你过来这边，我估计这里有窝，你也来翻翻。”姜若鱼招呼他。 侯南宝听他这么说，赶紧过去。 就这样，两人在这片礁石区翻翻捡捡，忙活了好久，不过收获颇丰。 眼看着潮水要涨上来了，勉强捡尽兴的两人，才离开此处，往滩涂走去。 姜若鱼看了眼自己桶里的收获，着实可以用丰富来形容。 特别是青蟹，抓了有六只，后来在礁石区抓的那几只，个头都不小，拿去卖钱能卖不少。 不过，这蟹他可不打算卖。 “咦，这是什么？” 往滩涂走去的姜若鱼，隐约看到前面沙里有一抹黑色，他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只多宝鱼。 姜若鱼蹲下去，用手把鱼翻过来，鱼还微微动弹着，看来刚搁浅不久。 不错，运气太好了，拿回去清蒸。 姜若鱼将多宝鱼丢进自己的水桶里。 “鱼哥，我抓了两只青蟹。”后面追上来的侯南宝高喊着，似乎很满意此行的收获。 看猴子开心的样子，姜若鱼也高喊，“我抓了一窝。” 猴子那边一下就安静了。 这也太打击人了。 他跑上前，看着姜若鱼的水桶，里面果然有六只青蟹，还有一只多宝鱼。 再看看自己，除了两只青蟹拿得出手，其他又全是小鱼小虾小贝壳。 “你运气也太好了，这一比真是气死人啊，我才两只蟹，拿回去加餐都不够分。” 姜若鱼哈哈一笑，把自己桶里的青蟹拿出一只给侯南宝。 “别郁闷了，我匀你一只，这样可以加个餐了吧。就当我谢谢你，陪我出来赶海。” “不用谢，咱们兄弟还客气什么……” 猴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姜若鱼继续说。 “不出来一趟，都不知道，原来我运气这么爆炸。”姜若鱼斜着眼看着侯南宝，故意说道。 你！ 侯南宝好生气啊，原来是故意在这等着刺激我的是吧。 姜若鱼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有趣，哈哈哈的笑起来。 …… 晚饭的时候，出海一天的张贵明回到家。 今天天还没亮，爹就带着大舅哥、二舅哥一起出船，一直忙活到现在才回来。 “爹啊，今天捕鱼收获如何？”姜若鱼热情地问。 张贵明脱掉大鱼裤，“还行，虽然全是一般的鱼虾，不过数量还挺多的，每网都有不少货，卖了一点钱。但还是不及你在的时候，你在的那两次，都能碰到大鱼群，那才是大收获哩。” 王桂香笑着说，“咱女婿今年运气旺，下次再喊他跟着一起去捕鱼。” “行啊，没问题。”姜若鱼答应，“不过，最近可能去不了，大概这几天就要下苗。” 马上就九月底了，当初陈凯就是说的这个时候下苗。 “明天我带你去交船的定金。”张贵明说，“不能再耽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下苗之前，把船弄好，之前说还要一个星期才行。” “他们那订船的人很多吗？”姜若鱼有点疑惑。 “是啊，不知道怎么的，今年这么多人扎堆买船，捕鱼的，养殖的很多人都要。搞得船现在俏得很，给了钱还得等，以前只要你出钱，就可以直接买船回来。” “上次还和我说，因为沾点亲，才给我插了个队，一般人要等半个月。”张贵明絮叨着。 看来如今人民的生活好过许多，大家日子安稳了，自然想着更多的谋生出路。 有点积蓄的买条渔船弄点营生，这种情况以后只会更盛。 不一会儿，饭菜做好了，都是姜若鱼赶海的收获。 王桂香笑着和张贵明说，“你看，你女婿的出去赶个海，收获都如此丰富，这顿饭都能卖不少钱了。” 张贵明一看，居然有几只青蟹，还有多宝鱼。 “这运气，这拿去卖都能赚几块了，不比我出海捕鱼差多少。” 王桂香也说，“就是啊，我说让若鱼拿去卖，他非说加餐，你说这些海货，我们海边人还吃得少么。” “娘，我嘴馋嘛。”姜若鱼解释。 “浪费钱。”王桂香责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笑着的。 张晓莲这会从屋里出来。 “娃睡着了？”姜若鱼看着她问道。 “是啊，把小月儿哄睡这事，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容易了。”晓莲甩甩手抱怨，“以前一奶就睡，现在必须得抱着哄很久。” “哈哈，下次我来哄好了，我手劲大，可以抱很久。” 张晓莲被他的话逗得心情愉快，又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哇，全是我喜欢吃的啊。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菜这么合我胃口。” “那你问若鱼，是他弄回来的。难怪不拿去卖呢，原来是因为你喜欢吃啊。”王桂香恍然大悟。 张贵明也很欣慰的看着女婿女儿，下人家庭和睦，做长辈的心里也开心。 “你？”张晓莲指了指姜若鱼。 姜若鱼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就像在问，说了给你弄点好货，看我没食言吧。 张晓莲看他一脸求表扬的样子，笑着竖起大拇指夸赞，“厉害。” 然后迫不及待用筷子夹起一筷多宝鱼肉，放入口中。 “好吃。” 看着她享受的表情，姜若鱼感觉做的一切都值得。 第六十一章 打造渔排房 本来哄娃很累的张晓莲，被一顿美食治愈了。 第二天一早，张贵明带着姜若鱼去造船的地方交定金。 去之前姜若鱼还想，这做船的连现货都拿不出来，估计是个小作坊。 到了那里，才发现是个初具规模的小船厂，门口挂着牌子，张家渔船。 这时候姜若鱼才想起来，这个船厂在未来会做得非常大，在全省，甚至是全国都很有名。主营海上用品，渔船、渔具各方面都有涉猎。 不过，那个时候，船厂已经不在村里，而是搬到市里去了。 姜若鱼在造船厂里看了看，有四个工人模样的人在同时做着两艘船，旁边也没有其他人。 看来现在这个厂还只是做船，搬走后才扩大的营业范围。 张贵明把姜若鱼带着到一个穿着工服的人前，“这是渔船老板张其中的徒弟。” 面前的人个子不高，“我师父这会出去了，你们交定金的话，给我就行。” 这些都是之前说好的，要先交定金。姜若鱼把钱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那人数了数，然后说一个星期后可以拿船。 回去的路上，姜若鱼问张贵明，“爹，昨天听你说，船老板还和咱家沾点亲，是什么亲戚啊？” 张贵明笑道，“远方亲戚，正经追究起来，都出五服了，不过是做生意的随口拉下的关系罢了。” 原来是这样，姜若鱼原本还想，以后这船厂做得那么大，和他认识一下，说不定有可以互相帮忙的地方。 不过既然都算不上亲戚，那就不强求了，这厂子现在规模就不小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和你深交不是。 这些就不强求了，还是好好弄好自己的养殖吧。 “说起来，凯哥怎么还没通知我要送苗过来啊。”姜若鱼嘀咕。 张贵明在旁边听到，也担忧着说，“这天也渐渐冷了，再不下苗怕是要晚了，难会不成他忘了？” “不会。”姜若鱼肯定地说，“凯哥考虑问题很周到，他不会忘记这事。” 果然，上午才嘀咕，下午李浩就带话给姜若鱼，大后天一早，陈凯和试验场的人一起，坐最早的一班船来送苗，让姜若鱼这两天做好准备。 接到消息的姜若鱼，转头问丈母娘，“娘，那些夹苗的人，都找好了吗？大后天就要开始了，人多的话大概需要五天左右。” “大后天吗？行啊，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和我那些老姐妹确认下。” “人不用太多了，十个左右吧。上次你说二十个，我琢磨了下，还是不行，下苗还是挺重要的，我得把握一下他们夹苗的质量，人太多了，我一双眼睛看不过来。不好意思啊。” “这有啥，人少点我就少喊点。本来正经来的话，我估计也叫不来那么多人。”王桂香说。 突然，姜若鱼想到一个问题。 苗来了，放在哪里呢？现在苗的储存条件并不好，一个没照顾好，苗就会死。 这些幼苗怕高温，怕光，不然的话，陈凯也不会特意选在一大早送过来。 甚至如果半夜有客船的话，姜若鱼相信，以陈凯对自己严格的专业要求，他会在选在半夜送来，以此来保证苗的存活率。 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把苗放到家里，再每天把苗运来滩涂，那苗估计要死伤大片，这样不行。 要减少苗的运输次数，降低它的死亡率。 直接放在滩涂最好，离下苗的地方又近，又能避免多次搬运。 那这样需要一个渔排房啊。 其实之前请刘师傅额外帮忙，打了一个渔排房的桩。 当时的考虑是天冷了从家到滩涂，来回太麻烦，做个渔排房白天能在这里休息取暖。 因为是天冷的时候用，所以房子的桩打好了，但却一直没建。 果然还是没经验啊，考虑不到那么齐全，差点来不及做渔排房。 差点坏事。 “爹，你明天有事吗？”姜若鱼笑眯眯地问。 这段时间，张贵明和姜若鱼相处久了，对他也熟悉了许多，看他现在的表情，猜他肯定有求于自己。 “那要看看你找我什么事了。” 听到一向稳重的老丈人和自己开起了玩笑，姜若鱼就知道有戏，有老丈人帮忙，自己的渔排房这两天肯定能做好。 于是把事情和张贵明说了。 “这得做，还得赶紧做，不能耽误了。”张贵明一口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父子两人出发到滩涂。 姜若鱼昨晚也去和侯南宝说了这事，猴子这会已经用拖拉机把剩余的毛竹拖了过去。 三人拿着工具开始锯毛竹，姜若鱼和猴子两人虽然年轻，但一直没干过什么吃亏的活，力气并不大。 张贵明和他两对着拉锯，拉得直摇头，“你们这手劲真不行，还不如我一个人拉得快。” 张贵明把他俩赶走，自己在那锯，速度确实和两个人一起锯没什么差别。 姜若鱼和侯南宝感觉受到了伤害，看来平时还是太闲，力气居然比不过一个老人家。 两人拿磨砂纸把锯下来的毛竹两端磨平，然后把边角用钉子钉牢，开始搭建渔排房。 三人分工明确，就这样忙忙碌碌的干了一天半，就把渔排房做好了，比之前设想的完工时间还早半天。 当然，如果没有老丈人这个熟手，肯定没这么快。 张贵明看还有时间，锯好的竹子也有多的，又顺手做了一张简单的大长桌。 本来还打算做几个椅子，不过天快黑了，这渔排房里也没有灯，椅子这会是做不了了。 “先就这样吧。”张贵明说，“明天从家里搬点椅子过来用。” “好。”姜若鱼点头，也只有如此了，“幸亏有爹在，不然我这渔排房哪能这么快完工。” 张贵明笑，“你别拍我马屁了，还得谢谢小侯，我看啊，你还不如他劲大，干活利索。要不是他帮忙，这渔排房也够呛。” 侯南宝一时被夸，还挺不好意思，“叔，别这么说。都是应该的，鱼哥给机会我学习，我帮这点忙算啥。” 张贵明还不知道猴子想和姜若鱼学养殖的事，听他这么一说，有些疑惑，“你和他学习？学啥？” 第六十二章 陈凯的厚望 “学养殖啊，我表哥说，鱼哥懂得多，要我先跟着鱼哥干，肯定没错。”侯南宝笑容灿烂地回答。 侯南宝的表哥是陈凯，像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员说的话，张贵明还是很信服的。 “他对你的评价这么高啊？”张贵明问姜若鱼。 “没有，凯哥可能觉得我对他路子吧。” 张贵明笑笑没说话，明显女婿在谦虚。 …… 从滩涂走回家，天已经黑透了。 明天还要早起，父子俩吃完饭后，早早地就睡了。 翌日，天刚亮，姜若鱼和侯南宝就去了码头接陈凯。 而张贵明从家里搬了好多把凳子去渔排房，今天大家伙要在渔排房里夹苗，一夹就是一整天，长时间站着可不行。 王桂香则开始挨家挨户的喊着夹苗的人，喊着大家往滩涂去。 要不是因为要守着小月儿，张晓莲也想去渔排房帮忙。 码头上，太阳刚刚初升，一片金色的光芒晕染了整个海面，海风吹拂着，这样的风景，让岸边的人心情都愉悦起来。 特别是姜若鱼和侯南宝，此刻他俩正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陈凯的到来。 终于，一艘客船在海面上由远及近，陈凯在船杆上向岸边的两人招手。 下船的时候，陈凯和他身后的工作人员，每人手中提着一个大箱子，不用说，里面就是海带苗了。 姜若鱼赶紧把陈凯手中的箱子接过来，“辛苦了，凯哥。” “不说这些客气话，这苗不易保存，夹苗的人都找好了吗？”陈凯上来就直接问。 “找好了，都在滩涂那，那有个渔排房，人都在那里等着呢。” 一行人往滩涂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就看见那里已经站了好多人，大家看到姜若鱼过来，都看向他，以及他手里的箱子。 姜若鱼发现，这群人里还有二嫂杜燕。包括娘在内，一共有十二个人。 杜燕看见姜若鱼过来，问道，“若鱼啊，我们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夹苗啊？” “咱们先进去吧，这个夹苗啊，也是有讲究的，等会请我们市水产养殖实验场的陈研究员给大家讲解一下如何夹。大家一定要仔细听，按照规范夹，夹得标准才能算钱啊。” 今天来的全是是乡里乡亲，和娘都相熟，有些还是亲戚，姜若鱼怕她们做得不好，自己也不好说，只好提前强调。 这会陈凯在这里，正好让他来讲解，他技术过硬，说的话大家也服。更重要的是，他不是本村的人，大家对他的话能认真听，不会敷衍他。 对于陈凯来说，他最希望的就是看到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够应用于实际。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养殖的每一步都亲历亲为，不假他人之手，不过这确实不现实。 所以姜若鱼让他来讲解夹苗的注意事项，甚得他心。 苗夹得不好，会脱苗，自然也会影响养殖成果。可以说这一步是很重要的。 本来他想从夹苗的原理开始讲起，结果讲了没两句，大家开始眼神涣散，明显没了耐心。 姜若鱼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的提醒，“哥，不能说这么多理论，直接把需要注意的地方讲一下就可以了。” 对于要求完美的陈凯来说，姜若鱼的提议他不能接受。但看了在场大家的反应，好吧，还是按若鱼说的来。 “那大家都到我这边来看，我们采取单夹的形式。”陈凯拿起一根绳子演示，“每个绳子上间隔两三厘米，大概这么长的距离，就夹一颗海带苗。夹的时候不能太松，要紧一点……” 实操的时候，大家看得也很认真。 要注意的地方也就那么多，大家听完，立马上手开始干起来。 很快，一根根的养殖绳上挂满海带苗，姜若鱼和陈凯拿起来检查，大部分都没什么问题。 有些小问题，夹梳了或者密了，两人也会指出来，几次下来，基本夹得都能过关，不会脱苗。 侯南宝这会把姜若鱼老丈人的船划了过来，几人合力，把夹好苗的养殖绳搬到船上，开始放苗了。 到了中午，陈凯到姜若鱼家吃饭，“海带苗按照这个速度，两天就可以夹完。剩下的就是贻贝苗了，我后天早上再送过来，顺便检查下你下苗的成果。” “好。” 对于陈凯的业务能力，姜若鱼很有信心，有他把关，自己很放心。 而此刻陈凯想的也和姜若鱼一样，不过主体换成了对方。 陈凯想的是，姜若鱼今天夹苗，以及放苗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新手。 很多新手会犯的错误，他不仅没有犯，反而还提醒别人要注意。 有他养殖，以他的细心和吃苦的精神，这批苗明年多半会有好收成。 这也能帮场里打开市场，提高各界对他们研究成果的认可度。 而自己极力促成和姜若鱼的合作，看来是做对了。 吃完饭休息了会，陈凯和另一名工作人员就回市里去了。 而姜若鱼一家则继续去滩涂，忙着下苗。 第一天结束，果然和陈凯说的差不多，苗下了一半，大概两天时间可以下完。 帮忙夹苗的婶子们最高兴，计件工作，一元打底，但按照今天的工作量，最少的都有一块六，多的有一块八了。 这收入可不少，平常大家织网，很努力的织一天，顶天赚个一块钱，这夹苗可比织网赚多了。 十几人一路欢声笑语地回去了。 夹苗的第二天，姜若鱼发现，除了昨天帮忙夹苗的人之外，大嫂杨云梅也来了。 杜燕看见杨云梅，热情的招呼，“嫂子，你也来了啊。来来，到我这来，我给你说说，夹苗要注意啥。” 杨云梅本有点局促，不过很快就被杜燕的热情遮挡过去了。 姜若鱼很诧异，按照大嫂一贯的人设，她是不屑于参与家里的活动的，更何况前不久她还暗示自己讨了家里的好，这会又来赚自己的钱，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看来晓莲那天和自己说，大嫂娘家有困难，是真的困难，不然大嫂也不会来做这个工作。 不过，这钱给谁赚不是赚，何必便宜了外人，当然是给自家的亲戚赚更好。 第六十三章 你想累死我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的苗夹起来更快了。 到了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刚好所有的海带苗都夹完。 姜若鱼几人把苗都放好后，收工回家了。 第三天一早，贻贝苗也准时送达，陈凯和之前一样，详细和大家讲解了如何夹苗。 贻贝苗和海带苗又不同，贻贝苗是放在尼龙绳网里的，放置的间隔也有要求。 不过对于已经夹了两天海带苗的婶子们来说，这些学起来很快，动作也做得很标准，陈凯和姜若鱼基本检查不出什么问题。 “按照目前的进度，贻贝苗三天应该可以完成。”陈凯看着手脚麻利的婶婶们。 姜若鱼也点头，表示赞同。 陈凯又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贝藻养殖需要注意的点，之前我也都告诉你了，你在养殖的过程中，一定要严格按照指导来执行，千万不要大意或者降低标准，有漂浮物一定要及时清理，绳子上有海藻也要处理，不能堆积……” 陈凯像个不放心孩子的家长一样，事无巨细的和姜若鱼说着。 旁边的侯南宝笑了，“哥，这些你都说了很多遍了，别说鱼哥了，就连我都记住了。你就放心吧。” 陈凯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比真正养殖水产的姜若鱼还紧张，不由地不好意思起来。 “是我太啰嗦了。” 姜若鱼却能理解他的心情，一直以来，陈凯把这些苗都看得很重要，这是他的科研成果，他太想要见证这些东西的成功。 “不啰嗦，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放心，我会精心照顾这些幼苗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也及时通知你，希望凯哥到时候不要嫌我烦才好。”姜若鱼笑着说。 陈凯一口答应下来，他怎么会嫌烦呢，只要姜若鱼能把苗养好，怎么找他都行。 陈凯走后，姜若鱼和侯南宝全身心投入放苗的工作中。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群人一起干了五天，把苗全部都下完了。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照耀在这片水域上，姜若鱼看着一根根树立在水中的桩子，还有挂在底下的一条条养殖绳，这都是自己重新开始的事业，是自己给张晓莲美好生活开始。 终于不会像前世那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了。 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挂起了笑容，侯南宝在旁边看着，感觉也被他传染了，心里也高兴起来。 这片海域虽然不是自己养殖的，但这么多天，一直和鱼哥一起忙前忙后，也有了感情。 此刻看着它已初步成型，只等着培育养大，自然也有一份喜悦在心头。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站在滩涂边，看着眼前的数根竹桩，出神。 一直等到太阳完全落下，两人才离开，回到各自家中。 …… “若鱼，你是狗鼻子啊，正好饭点你就回来了。”王桂香笑着说道。 “那可不，还不是娘做的饭香，我就是闻着味回来的。”姜若鱼边说边用手拿起一颗海螺嗦起来。 张晓莲拍了下他的手，“你去洗下再来吃啊，身上太脏了。” 姜若鱼抬起胳膊闻了下，不闻还没发觉，确实满身的水腥味。赶紧去井边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一身清爽的坐下来吃饭。 “爹，这是这几天你和娘的工钱。不多，也就二十块，您一定拿着。”姜若鱼将两张大团结递到张贵明的手上。 张贵明没有接，“这是做什么？” 姜若鱼将钱压在饭桌上，“这钱你们一定收着，就不说这几天您二老一直在帮我。光说这几天我用了家里的船，爹和两个舅哥也没法出去跑船，这笔损失按理说也要记我头上。这几天的工钱你们一定收着，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张晓莲也在旁边说，“是啊，爹，这钱你就拿着吧。不然说出去也不好听。” 王桂香想了想，把钱拿起来，塞进衣服里，“行，这就算是你们俩下个月的伙食费了。” “那怎么行。”姜若鱼还想说什么，王桂香摆摆手阻止。 “你们也别说了，就这样决定了，一家人为了二十块拉拉扯扯，不好看。” 看爹娘的态度坚决，姜若鱼夫妻俩只得作罢。 “爹，明天咱一起去船厂，一个星期了，我那条船应该做好了吧。” “行，明天去看看。” 王桂香今天心情很好，女婿的水产养殖终于有了进展，苗也下了，只等着明年的丰收了。 “若鱼啊，这苗也下好了，再没什么事了吧，就等着明年丰收了。” 姜若鱼笑道，“哪能啊，事情多着呢，每隔两天就得去看看养殖的情况，看看养殖绳有没有触及海底，苗有没有白烂病啊，这些都要及时处理。繁琐得很。” “啊……需要这么频繁去看吗？我还说你有空了，就可以和你爹一起去捕鱼了。” “哈哈，娘，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啊。”姜若鱼没想到，娘还记挂着这个事呢。 “这个看情况嘛，有机会我也会去的。不过捕鱼实在是看运气，我也不是每次都有好运。”姜若鱼解释说。 “老婆子老想这些不靠谱的事。”一直没说话的张贵明这时开口说，“若鱼啊，你以你自己的事为主，别听你娘说，也不要有负担。你就把自己忙好了，比什么都好。” “好。”姜若鱼感谢老丈人这么替自己着想。 王桂香这时候不干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就不盼着女婿好了是吧。” 姜若鱼一看，诶，这不对劲啊，怎么有吵架的趋势。 忙打个哈哈说道，“爹娘都是为我好，我都知道。来来，娘吃块鱼。” 王桂香本就是假装说一嘴，看姜若鱼给了个台阶，也就顺着下了。 …… 这会的渔村，没什么娱乐活动，天一黑，家家户户都早早入睡了。 小月儿此刻也睡着了，小家伙一天天长大，晚上的作息时间也和大人差不多，七点多就睡了，中间醒个两三次。 但张晓莲一喂她也能继续睡，比之前好带了不少。 躺在床上的姜若鱼和张晓莲，正在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天。 “若鱼，你为啥不和爹一起出海啊，出海也不过一天，正好去滩涂一天，出海一天，两边都不耽误啊。”张晓莲把自己的疑惑说了。 姜若鱼哂笑，“你想累死我是吧。” 第六十四章 一艘小船 “还是少去的好。”姜若鱼说，“先安心把贻贝和海带养好再说。” 张晓莲不解，“为啥少去，两边都做，不是可以多赚点钱嘛。” 姜若鱼看着张晓莲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不由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几天夹苗，大嫂也来了。” 张晓莲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问，“啊？她也去了？她不是一向不怎么参合这些事吗？以前她就在家带个孩子，连网都不织的。” 渔村的妇女，想兼顾家庭，又想赚点钱，一般就是织网或者帮别人理货。 杨云梅之前什么也没做，只在家里带孩子，但现在居然为了一块几毛钱，去自己鄙视的小姑子家打工。 这说明，她确实需要钱了，看来她娘家的经济危机有点重啊。 “所以啊，本来你嫂子她们就觉得我们住这里讨了便宜，如果还和爹一起捕鱼，又多一个人分钱，还不定怎么在背后说我，还是不去的好。” “再说我那些贻贝海带，也确实需要经常去看看，这我倒不是说假话。” 姜若鱼一通分析，字字在理。 “行吧，就按你说的来吧。”张晓莲一点就透，也懒得在这件事上纠结。 “我困了，先睡了。”她哇哇地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背对姜若鱼。 “诶，你怎么就睡了。” 姜若鱼使劲往张晓莲身旁蹭了蹭，但张晓莲均匀的呼吸声已经传来。 “别装睡……” 姜若鱼伸出手，在她身上挠了挠。 张晓莲抵不住痒痒，娇嗔着责怪，“噗，哎呦，你干嘛。” 不怀好意的姜若鱼翻身压上，挑了挑眉毛，“你说呢。” …… 第二天一早，姜若鱼和张贵明一起，去了张家船厂。 不过一个星期的光景，眼瞅着张家船厂的工人比上次多了不少，十多个工人在同时做工，锯木头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上次收定金的那个徒弟，今天又过来接待。 “你师傅今天又不在啊？”张贵明问。 “前几天回来了，又出去了，说是出去学习手艺。”徒弟笑呵呵地回答。 “啥，师傅还要学手艺。”张贵明有些吃惊，那师傅的手艺，已经是附近几个村里公认最好的了，都这样了还要出去学啥啊。 姜若鱼却觉得，这个师傅不简单，现在这个船厂在整个县里，应该都算不错的，订单没停过，还请了这么多工人，一般人这种情况，早就躺平享受了。 可这个师傅依然不放松自己，还外出学习，到处折腾，难怪未来能做大做强。 不过这些也与自己无关，自己除了学习一下他的精神，也不能做别的什么，毕竟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这是剩下的尾款。”姜若鱼把钱交给徒弟。 徒弟点了点钱，确定没问题后，将两人带到了后院，里面有一艘做好的船。 “就这艘，可以的话我们给你搬到海边下水。” 姜若鱼看着眼前的摇橹船，不由地有些激动，面前的小船小巧而结实，船身底部有一对长长的橹桨，两侧对称排列。 大概每一个在海上讨生活的渔家人，心底都希望有一艘自己的船吧。 眼前的船虽然不高级，不是那种大舢板，但有这么一艘属于自己的船，对姜若鱼来说，已经足够令他激动了。 上辈子他活了六十多岁，也没能拥有一艘自己的船。而现在，眼前这个小摇橹，是他两世为人的第一艘船啊。 “可以，抬过去吧。”姜若鱼看了许久，终于开口说。 船厂的几个学徒，一起使力把船抬到了不远的海边。 “你划划看，看看有没有漏水。” 不等学徒最后一个音落地，姜若鱼已经划了起来。 这感觉真好，就像是一个喜欢很久的玩具，终于属于自己了。 “行，没问题。”姜若鱼划了一会，向学徒回道。 “那行，那我就走了，后续船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来我们厂维修。” “好。” 学徒走后，姜若鱼招呼张贵明上船，“来，爹，坐我的船，我带你回去。” 张贵明看着姜若鱼的高兴劲，也替他开心。 “你可是我的第一个乘客。”姜若鱼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一直划到养殖的水域，他都不觉得累。 到了地方，没想到侯南宝也在这里，“猴子，你怎么来这了。” 侯南宝看着划船的姜若鱼，说道，“我去你家找你，本来想约你一起来的，结果嫂子说你去买船了，我就自己一个人过来看看。这是你的新买的船吗？” “是啊，怎么样？上来，我带你去巡视一下我们的‘领土’。” 听着两人的对话，张贵明从船上走下来，“那你们俩去看，我正好把船开回去。” 之前借的老丈人的机油船，还停在这里，没开回去。 这是正经事，姜若鱼也没有再挽留，和老丈人道了再见，就划着船和侯南宝看养殖绳去了。 这绳子也才放下去没几天，有的甚至才放了一天，其实也没什么好检查的。 不过，刚买的厕所还有三日香呢？ 新买的船姜若鱼想划，新养的苗姜若鱼也想看。 拥有一整片海域的苗，这种心情，就如同这片大海都被我承包了。 看看自己的大海怎么了。 不仅姜若鱼如此，侯南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贻贝苗和海带苗，他也不比姜若鱼挂心得少。 两人划着船，在这片水域里走走停停，不时的拉起绳子看看。 看了大半天，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苗看得差不多了，姜若鱼又让侯南宝来摇撸，让他划了一阵，两人一致评价，这船不错。 把船搁浅到岸边后，姜若鱼又去渔排房看了下，渔排房基本的桌子椅子都有了，里面还放了一些渔网，还有之前剩下的麻绳、毛竹之类的东西。 “猴子，我感觉我们这还缺个钓鱼竿啊，什么时候做两根，没事咱们可以去钓鱼。”姜若鱼用手肘碰了一下侯南宝说。 “行啊，你做吧。” “你就等着用是吧。”姜若鱼一个巴掌拍到猴子的肩膀。 “我觉得可以。”猴子笑着回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锁好渔排房的门，往家里走去。 第六十五章 猴子不对劲 回去的途中，路过王志伟的那片养殖地，现在是王二海在管理，前段时间看着，还没什么动静，也没太注意，今天再看，发现桩已经打完了。 “你们俩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姜若鱼一跳。回头一看，好巧不巧正是王二海。 每次看到他，都能让姜若鱼一想起，上辈子自己浑浑噩噩的过了一生，其中就有他的功劳。 忍不住就想恶心他两句。 可上次揶揄他，他又不经逗，一副委屈的样子，直接把姜若鱼给整不会了。 “没看什么。”姜若鱼不想和他多说话，抬腿准备走了。 看姜若鱼要走，王二海又想起他爹交代，要他和姜若鱼拉关系，他走了还拉啥，于是急忙开口，“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搞养殖，没事别来我这偷师。” …… 自己这是说了什么？王二海恨不得骂自己几句。 本来姜若鱼都要走了，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气笑了，转过身来，“你有什么值得我偷师的。” “我……”王二海确实说不出所以然来。 只是以前姜若鱼跟在自己后面，唯命是从，自己随便说几句他都听。 可是自从码头卖鱼那次闹翻了之后，他就再也不听自己使唤了。 不仅如此，他还越来越厉害，厉害到自己现在看到他，还有点怵他。 怵得他有点口不则言了。 姜若鱼看他那个怂相，真明白自己以前怎么会被这种人耍得团团转。 “你知道怎么养殖吗？你这养殖证，找后门办下来的吧？你再激我，信不信我举报你。”姜若鱼狠狠地说。 王二海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姜若鱼，好像下一秒拳头真的会打过来一样。 一时被吓住，机械地点点头，“别，我再也不乱说了。” 姜若鱼瞪了他一眼，“别没事找事。” 然后转身走了，这时的王二海已被吓呆，不敢再在背后逼逼赖赖了。 侯南宝跟上来，“鱼哥，刚刚你好猛啊。” 姜若鱼一把勾住侯南宝，笑着说，“猛吧，跟着哥，以后让你看更猛的。” “啥？是正经的猛吗？” 姜若鱼忽的一下放开侯南宝，对着他屁股踢了一下，“你说正经不正经。”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了。 身后的王二海，看着姜若鱼的背影，实在想不通，以前的姜若鱼，怎么就变了。 刚刚他的样子，好像真的能把自己打一顿一样。 就这，爹还逼着自己和他套近乎，我套个屁的近乎，再套近乎我得被揍死。 王二海感觉一阵惧意。 …… 回到家的姜若鱼，又把今天拥有一艘船那激动兴奋的感觉描述给张晓莲听。 张晓莲虽不能完全理解，但她能感受到姜若鱼的开心，内心也为他高兴。 不过很快她又有了另一个疑问，“我看猴子对你的贻贝好像很热心一样，他怎么那么上心啊？” “他想和我学养殖。” “和你学？”张晓莲纳闷，“你自己都是第一次做，哪有什么经验，他和你学什么？他就那么笃定能和你学到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感觉他最近点不一样了。他来帮我也好，我那确实需要人搭把手，我一个人，总有照顾不过来的时候，而且这些绳子，清理漂浮物，两个人作业比一个人还是轻松多了。” “而且，他不是凯哥的表弟嘛，凯哥也拜托我照顾他，我也没法拒绝不是。诶，你是不是担心我开不起工资啊。” “放心，我和他说了，给不了多少钱，一个月二十，比起他的劳动力，真不算贵。” 张晓莲本来也只是有疑问，就问了一嘴，看姜若鱼心中已有打算，也不再多说。 …… 这段时间，侯南宝都是一大早就来约姜若鱼去看贻贝。 也不知道是怎么，他对这片贻贝的感情，似乎比姜若鱼还深，恨不得时刻在渔排房上呆着。 这就算了，可他甚至要姜若鱼把家里养殖的书都带来，说是要学习。 姜若鱼有几次过来，恰好碰到他在看书，那样子是真看进去了，绝不是装的。 “猴子，昨天这海域都检查过了，要不今天我们偷个懒。一起去钓个鱼？搞个延绳钓怎么样？”姜若鱼看他每天看书，怕他闷坏了，提议道。 侯南宝摆摆手，“哥，你要是闷了，就去钓。我在这看着苗，顺便看看书。” 姜若鱼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以前那个猴子吗？以前的侯南宝哪有这么坐得住，还顺便看看书，简直是魔怔了。 “猴子，我可提前和你说好啊，我没多少钱给你发工资，你这样，搞得我这个老板压力很大啊。” 侯南宝气笑了，把手中的书放下来，“没指望你给我工资，我就是自己乐意行不行。你快去吧，别打扰我看书了。” “那不行，你和我一块去。我不搞延绳钓了，咱就找个礁石，坐那甩一竿行不？我钓鱼，你看书。” 侯南宝真不懂，姜若鱼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自己和他一起去。 “行行行。”没办法，只有答应他。 终于说动了猴子，姜若鱼也长吁了一口气，猴子最近太不对劲，他怕让猴子一个人呆在这里，他会生出什么毛病。 两人往南边走了一会，找到了一个礁石区，姜若鱼走上去，寻了一个平整的地方，把随身携带的小板凳拿出来坐下，甩了一竿出去。 而猴子真的在旁边翻起书来。 姜若鱼一看，那本书的名字叫《水产养殖技术》。 不是自己带给他的，估计是陈凯给他的。 “猴啊，你想吃什么鱼啊，哥给你钓一个。” “这还能许愿吗？我想吃什么你都能钓？”侯南宝有些纳闷，他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可以啊，我是运气之神，最近我的运气特别好，你说想什么鱼，我保管给你钓上来。”姜若鱼吹牛，不过是想吸引一下猴子的注意力。 整天看书，不是呆子就是要转性了。 猴子撇撇嘴，不言语，又拿起书看起来。 姜若鱼没法，只得直接问出心中疑虑，“猴子，你说句实话，这些天你对贻贝那么上心，对养殖的书爱不释手，是不是都和白思思有关？” 第六十六章 海边垂钓 侯南宝猛地听到姜若鱼这么一问，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认真想了想说，“我感觉不是，但又好像是。” 姜若鱼听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一脸不解的样子，侯南宝也放下书，眼睛顺着姜若鱼手里的鱼竿看向远方，说道，“她的话是对我有影响，但更多的是我自己想改变。” 改变？姜若鱼头皮发麻，他最怕的，就是猴子因为他，而发生了改变。 因为上辈子的猴子，亲口说过，他感觉很幸福。 那时的他，有一个爱她的老婆，那个人不是白思思。 如果猴子因为自己，认识白思思，喜欢上白思思，那他还会喜欢自己后来的老婆吗？还会幸福吗？ 他现在就喜欢看书了，前世的猴子，就是个自由随性的人，根本就不摸书的啊！ 自己重生的蝴蝶效应，已经改变了他。 猴子前世对自己这么好，如果因为自己的重生，而让他深陷在一个女人的拒绝里，错过自己的幸福，那自己真是罪人啊。 不行，得把他掰回来。 “猴子，我跟你说，你不去管那个白思思了，她和我们就不是一类人。” 侯南宝实在是不理解，姜若鱼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件事，“我知道，她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也觉得你们说的很对。鱼哥，你别担心我了，我真的只是想提升一下自己，没再想白思思的事了。” “而且，你干嘛啊，爹娘看到我的变化都夸我，你怎么好像怕我变好了似的，难道我和以前一样无所事事，你就高兴啊？” 姜若鱼一下被侯南宝点醒，是啊，猴子变了怎么了，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自从重生以来，改变的何止猴子。 该是猴子的，跑不了。何况，猴子真的是在变好啊，读书不好吗？学习不好吗？也许自己以后还要抱他的大腿呢。 这么一想，姜若鱼释怀了，“行行行，你继续看书，我呢，继续钓我的鱼，我们主打一个互不打扰。” 看着奇奇怪怪的姜若鱼，猴子不干了，“那不行啊，你打扰我这么久了，把我一点看书的心情都搞没了，现在我不想看书了，我要和你一起钓鱼。” 姜若鱼看着猴子这会耍无赖，真觉得自己刚刚是没事找事，猴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刚刚自己就脑袋犯轴，他看个书怎么了，还不允许人进步了？ “幸好我机智，带了两根鱼竿来。”姜若鱼把旁边的鱼竿递给猴子。 侯南宝拿起来，在线上挂起了饵，然后在离姜若鱼有些距离的位置，甩了一竿出去。 时间悄悄流逝，海面波光粼粼，不时有海鸥贴着海平面飞过，发出啾啾的声音，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清凉。 钓鱼就是一个充满期待和忍耐的活动，很多时候经过漫长的等待，也依然没有收获。但也是因为这份未知和宁静，让钓鱼佬们对钓鱼的热爱丝毫不退。 忽然，姜若鱼的钓竿一震，已经呆坐在礁石上很久的姜若鱼眼睛一亮，有鱼上钩了。 姜若鱼迅速将渔线回收，“嗖”的一声，一条白色的海鲈鱼被拉出水面。 侯南宝被旁边的动静吸引，好家伙，这么大一条海鲈鱼，起码有两斤。 “鱼哥，你这运气真是绝了。” “钓上一条鱼就叫运气绝？” “不是啊，刚刚你不是让我许愿吗？我正想吃鲈鱼，你就钓到了。”猴子贱兮兮地说。 “一边去，你刚不是不相信，没许愿吗？你怕不是想骗我的鲈鱼吧。” 姜若鱼一眼看穿了猴子的心思，“你小子，果然书看多了心眼也多。” 姜若鱼把挂在钩子上的鲈鱼取下来，丢进旁边的水桶里，桶里有半桶海水，鱼一进去，就游了起来，溅起不小的水花。 “还挺有活力的，这肉肯定肥嫩。”猴子看着鲈鱼，似是不经意地说着。 姜若鱼白了猴子一眼，“给你咧，别在旁边叽叽哇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久没吃鱼了。” 侯南宝听姜若鱼松了口，也笑道，“还是我鱼哥大气，不枉我陪你打坐钓鱼一场。” 其实只要猴子不神经兮兮的抱着书，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让姜若鱼送十条鱼都无所谓。 拿一条鲈鱼换猴子的开心，很划算。 姜若鱼挂了一点死鱼虾在钩子上，又把鱼竿甩下去。 “再来一竿。” 猴子也退回自己的位子上，等着自己的鱼上钩。 “嘶嘶嘶……” 没一会，猴子那边的鱼竿上也有了动静，他兴奋的拉起来，好家伙，是一条新鲜扒拉的海鲫鱼，此刻还在拼命的甩动着尾巴，想挣脱出嘴里的钩子。 猴子抓着它说道，“鲫鱼啊，你别再苦苦挣扎了，省点力气，还能造福一下吃你的人。” 姜若鱼看着猴子和鲫鱼说话，真是要笑死，怎么还和鱼沟通上了。 不过那鲫鱼也是有趣，本来疯狂摆动的鱼身，听到侯南宝的碎碎念后，好像真听懂了一般，任由他捉着，进了水桶里。 姜若鱼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兄弟，牛啊，可以当神棍了。” 这会太阳当空，因为气温已经转凉的关系，钓鱼的两人感觉也没那么炎热。 水桶里有了两条鱼，姜若鱼也来了兴致，不想这么早回去。 侯南宝则从背包里摸出两个饼，分给姜若鱼一个，“诺，既然不想回去，就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姜若鱼惊奇不已，“你怎么还随身携带这玩意。” “我这几天在渔排房看书，有时候看出神了，没有回去，饿了两次有经验了，就开始随身携带干粮了。” “呵！我那渔排房成你图书馆了。你都看出经验了，还知道自备干娘。” 猴子听姜若鱼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你带了干粮，怎么没带点做饭的家伙，光吃干粮，没味。”姜若鱼咬了两口饼子，畅想道。 “还真有。” “啊！”姜若鱼也就随口说说，谁能想到猴子还真能接上话，“你有什么？” “有口小锅，还带了点盐，今天刚带来的，放在渔排房里。”侯南宝说。 第六十七章 烤鲫鱼 姜若鱼眼睛发亮，“你……是不是准备把我的渔排房当自己的家？” “你家就你一个独子，你又没结婚，难道你爹娘还容不下你么？你是恨不得把渔排房变成你第二个家是吧。”姜若鱼打趣地说。 其实他也无所谓，对于养殖户来说，渔排房一直有人是好事。 毕竟自己在这个村子里，可是有对头的，万一王二海来捣乱，割割养殖绳什么的，那就亏大发了。 猴子一直在，对于自己的贻贝海带来说，其实是一种保障。 “别说，还真有这打算。上次凯哥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要我跟着你好好干。我爹娘也听他的，一直在我耳边和我念叨要我好好学。要是我在家里呆久了，他们又要说我，那我还不如在渔排房上来得自在。” “有道理，那你以后常去，帮我看好贻贝。”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咕咕咕的几声。 两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哪里顶得住饿，一个饼完全吃不饱。 这不，不知道是谁饿得肚子的叫起来。 “走，既然有锅，有盐，那咱俩回去，把鱼烤了吃。”姜若鱼顶不住，要回去烤鱼咯。 到了渔排房，姜若鱼若然看见放在角落椅子上的锅和盐巴，还有几个盘子，侯南宝诚不欺我。 水桶里有鲈鱼和鲫鱼，鲈鱼清蒸味道不错，鲫鱼则烤起来更香。 “一条清蒸，一条烤，怎么样？”姜若鱼询问。 “好啊。”这个吃法正合猴子的意。 姜若鱼出了渔排房，拿起菜刀，把水桶里的鲈鱼和鲫鱼拿出来，就着海水杀起来。 身为渔家人，杀鱼的功夫还是有的，不一会儿，鱼就被杀干洗净，姜若鱼拿了盘子装上。 姜若鱼看着手里的盐犯愁，没有姜啊，这鱼不得腥啊，下次得带点自家种的葱姜蒜来。 不过也不碍事，刚钓起来的海鲈鱼，鲜的很，没有姜也好吃。 姜若鱼把盐抹到两条鱼的身上，算是调好了味。 渔排房有顶，又是用竹子做的，自然不能嚣张到，在房子里生火。 两人把这些杀好的鱼拿着，带上锅，往回村的方向走去，走到石子路上停下，准备在这里开火。 这时候的农村还是纯生态场地，找点生火用的树枝很容易。 两人在路边的野草堆里薅了些草，又捡了好些小枝丫。 然后用小砖块围成个小灶台的形状，姜若鱼手拿着干草，猴子打开火柴盒，拿出一根红色火柴头，摩擦着附着红磷的黑色侧面。 “噌~” 火柴点燃了，侯南宝把火苗凑到干草上，干草遇火即燃。 姜若鱼把燃了的干草丢进简易灶台下，又把捡来的树枝都丢进去，这火就算是生好了。 小锅里倒上水，再把盛了鲈鱼的盘子放进去，等时间到了就可以吃了。 而另一条鲫鱼，这会已经被猴子叉进鱼叉里，抹上了油，在另一个火堆上烤着。 火烤着鱼油，滋滋作响，别说，烤鱼真挺香的，虽然只撒了一点盐，但能闻到烤鱼的浓浓香气。 已经饿了半天的两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要破口而出了。 也不等鱼完全熟，姜若鱼和侯南宝就直接上手，一人端出蒸的鲈鱼，一人掰着香飘四溢的烤鲫鱼，每人一样一半，吃了起来。 不一会功夫，两人便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两斤的鲈鱼，和一斤半的鲫鱼，总算是把两人的肚子给填饱了。 也不知是不是饿了的原因，姜若鱼和猴子都觉得这鱼太好吃了。 “原来只放盐的鱼也这么好吃啊。”姜若鱼打着饱嗝，不禁感慨。 本来打算钓一天鱼的两人，因为吃饱后，涌上来的困意，也放弃了继续钓鱼的想法，转而趴在渔排房的桌上起打盹来。 姜若鱼想，还是得请老丈人再做个简易的床，不然这样趴着睡，不舒服。 自己无所谓，也就偶尔在，但看猴子的样子，大概经常在这睡，那还是得有个床让他能好好休息。 虽然趴着睡不舒服，但吃饱的两人也还是睡了将近一个小时。 醒来后，两人又划着自己的小鱼船，把小苗们都巡视了一遍。 一圈下来，到了傍晚时分，姜若鱼和猴子也回村了。 …… 爹今天又去捕鱼了，不过收获好像不太好。 一进厨房，就听到老丈人和丈母娘在说，“现在我那个船，近海捕鱼几乎没什么收获，今天去一趟，把油钱刨去，几乎没赚钱。还不如跟老四一起去跑他的船，我打算下次和他一起去。” 王桂香有些不乐意，“自己的船好歹也有赚钱的时候，可你要是和老四去跑他的船，他那也只是和你算工钱，一天一块五，也不划算啊。” “哎，能过日子就行。现在不比从前了，近海的鱼越来越难捕了，要想想别的出路。” 张贵明看见姜若鱼走进来，问道，“回来了啊？那些苗怎么样了？长得还行么。” 姜若鱼笑着说，“挺好的，这段时间我和猴子几乎每天都在那盯着。目前这个阶段，就怕脱苗，现在看还好，都没怎么脱。” “那就好，你这个养殖，要是做得出来就好啊。”张贵明感慨地说。 他说的是真心话，现在不好捕鱼了，但如果能把水产养殖做起来，不说做得很大，只要能糊口，能生活下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出路。 大概是因为今天收获着实不行，张贵明现在兴致很低，女婿的养殖产业他也没有过多讨论，反而还在念叨捕鱼的难。 “以前的渔家人，靠海吃海。现在的海也靠不住了，听说马上要严格执行休渔期，严抓随意捕鱼，渔家人没有鱼，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哩。” 听老丈人把情况说得那么糟糕，姜若鱼开口劝道，“也不至于，肯定还有办法的，休渔期也是为了捕更多的鱼嘛。” 执行休渔期短期捕的鱼是少了，但肯定不是坏事，毕竟是可持续发展的策略，都是为了以后有更多的鱼可以捕。 何况，不管哪个时代都有人做起来，想得太悲观了，肯定也不行。 “希望吧。”张贵明敷衍的说。 第六十八章 砖厂买砖 姜若鱼看出张贵明兴致实在不高，也不再吱声说这个话题了。有些时候人情绪上来了，别人也劝不了，只能靠自己消化。 何况爹也在海上讨了那么多年生活，不可能这点事情都想不通，不论如何，生活总得继续嘛。 吃完饭，姜若鱼主动去刷碗，他注意到厨房地面上摆了三个水桶。 丈母娘节约，平常爹捕鱼回来的小鱼小虾小海螺，她都舍不得丢。 她自己也喜欢和村里那些妇女一起凑热闹去赶海，经常捡些小玩意回来，全都放在水桶里养着。 有时候吃不过来，就分好几个桶养着，可厨房就这么点大，桶放多了也碍事啊。 不如在院子里砌一个鱼池，姜若鱼想。 大舅哥家院子里就有一个，大舅哥经常去码头，回来的时候总能捎带点便宜的鱼虾，他家吃食里，多是新鲜的鱼，不像自己家，鱼干偏多。 “娘，要不，我在咱家院子里砌个鱼池吧。”想到就去做，姜若鱼把这个想法说给王桂香听。 “行啊。”王桂香举双手赞成，她早就有这个念头了，有时候放几条大鱼在桶里，没两天就死了。 隔壁的张婶，他们家就有个鱼池，鱼在里面养个把星期，一点问题没有，自己眼馋很久了。 “行，这两天我就把鱼池搭起来。” 厨房收拾妥当后，姜若鱼回屋休息。 张晓莲看姜若鱼进来，把小月儿往他手里一递，出去打水进屋洗。 姜若鱼摇摆着脑袋，做着鬼脸，逗弄着怀里的女儿，女儿咯咯咯的直笑。 “我家小月儿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有小朋友的样子了。”姜若鱼把女儿抱在怀里，头抵着她的脑袋，笑咪咪地说。 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孩子听，反正父女两人都在咯咯地笑。 洗漱好后进屋的张晓莲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很开心，姜若鱼陪着女儿，她则坐到床边，从柜子里翻出一本书，“你陪她玩会，我看看书。” “你怎么也看书？”姜若鱼无语，怎么身边的人突然都变成了文化人。 他可不记得上辈子有谁喜欢看书，再一看张晓莲拿出来的书，《钢铁是怎样练成的》。 …… “这不是在家里带小月儿，也没别的事能做，我就把建业的小说翻出来看了。” 张建业是姜若鱼的舅弟，在外地上大学。 “说起来，建业今年都没回家，过两个月就过年，他得回来吧？”姜若鱼问。 “不知道，离过年还早呢，前几天他寄回家的信上，也没提这个事。” 张晓莲敷衍的说着，手上翻书的动作没停，目不转睛的看着。 小月儿开始吵闹起来，大概是要睡了，姜若鱼把她抱着，晃荡的走来走去。 好半天，小月儿终于合上了眼睛，姜若鱼慢慢地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 安顿好后，自己也顺势躺了下来，抱了女儿半天，胳膊都酸了。 姜若鱼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张晓莲，可张晓莲还在看书，对他的行为完全无反应，姜若鱼怀疑她看的是假钢铁。 干脆伸出手，把她的书揭下，放在床头，“别看书了，看看我吧。” 张晓莲着急，“诶，你抢我书干嘛，你有什么好看的。” “诶，你又来，轻点……” …… 第二天一早，本打算去看看贻贝苗的姜若鱼，在看到猴子的那一刻改变了主意。 猴子太热心了，又积极的过来约自己去滩涂，这段时间两人去得也挺密的，今天就让猴子一个人去吧。 自己就去隔壁村的砖厂，买点红砖回来砌鱼池。 本来像这种鱼池，一般都是去山上捡点大石头回来砌。不为别的，主打一个不要钱。 不过姜若鱼考虑，昨天丈母娘一听自己说要做鱼池，那开心的样子。让自己觉得如果没做好，就是辜负了她的期待。 与其自己捡石头，不如就用红砖，提高规格，做个像样点的，老丈人俩口子也能高兴高兴。 鱼池不大，买砖的话也花不了几块钱。 姜若鱼到了隔壁的上云村，这个村虽然和沙海村相邻，但几乎不靠海，以前是个穷村。 前几年村里的村委，抓住时代的机遇，带头建起了砖厂，直接把村里的经济盘活了，把上云村从有名的穷村变成了有名的富村。 不过姜若鱼知道，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过不了两年，这个砖厂效益就断崖式下跌，但这也是后话。 “师傅，”姜若鱼问一个在码砖的村民，“劳烦问一下，买砖找谁啊？” 村民看有生意上门，忙指着一个人，“找他。” 姜若鱼过去，一个头发衣服上沾了灰的人，正佝偻着背在那里和别人说些什么。 他有些纳闷，不会让我找这个人吧，他是管事的吗？看着怎么像做工的。 姜若鱼走过去，尝试询问道，“请问，买砖是找你吗？” “对，是我。”那人抬起头来回道。 姜若鱼这才看出，眼前的人是个年轻人，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刚刚回答的声音也洪亮得很，一听就干劲十足。 “找我买就行，你要多少？”他的脸庞上还流淌着汗水，略微喘着气问姜若鱼。 “要不了多少，我在自家院子里做个一米左右的鱼池，你看买多少合适？” “那你买四百块砖就够了。”青年在心里盘算了下，给出了答案。 “行，你们这砖怎么卖啊？”姜若鱼又问。 年轻男子上下打量着姜若鱼，“你是隔壁沙海村的吧，算你便宜点，一分五一块卖你。” 自己买的少，这个价格确实不贵。 姜若鱼递了六块钱过去，男子把钱接了，又招呼一个人过来，“拿着，记账上，四百块砖。” 姜若鱼又问，“你们这边有生石灰吗？我买一点。” 还不等男子回答，就有一个大汉跑过来，对着男子喊道，“书记，昨天约的建筑公司的货车，堵在村口进不来了。” 原来眼前的男子是上云村的支书，这么年轻啊。 “怎么堵住了？你们干屎吃的，不会处理么。”支书听到来人的话，急了。 又回头喊刚刚接钱的人过来，指了指姜若鱼，“你拿点生石灰给他，不收他钱。” 姜若鱼听他这么交代，正准备感谢，一转头支书却和喊人的大汉跑远了。 第六十九章 搭鱼池 四百块砖，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姜若鱼又借了砖厂的推车，把砖都码进去。 又把生石灰放在上面，就这样一路把推车推回家。 路上碰到张婶，“若鱼，你这是打算干嘛？” “给家里搭个鱼池。” 张婶听到他的回答，笑着说，“那你娘可该高兴了，她前不久还在说，家里的水桶养鱼，老不方便了。” 又看着满车的红砖，诧异道，“你自己买的砖啊？” “是啊。” 张婶揶揄道，“诶呀，还特意用红砖，规格高啊。我们都是石子搭的呢，你这标准整这么高，那你娘可得高兴坏了。别说，若鱼现在真是孝顺了啊。” “看您说的，我啥时候不孝顺了。” 不孝顺的时候有，不过可不兴说出来，张婶没答话，笑呵呵的走了。 回了家，把东西放好后，姜若鱼又把推车推回砖厂。 本来想再和支书道个谢的，可惜他不在，大概刚刚的事还没处理完吧。 姜若鱼也不好继续等，向借车给自己的人说了声谢，就回去了。 …… 家里的院子里，姜若鱼看着已到位原材料，拿起铁锹就干了起来。 上辈子姜若鱼做过不少苦力，对于搅生石灰，砌砖这些，他都不陌生。 当他把水和生石灰搅拌到一起和成水泥的时候，张晓莲的旁边惊讶地问，“你怎么还会干这些？” 姜若鱼才想起来，在张晓莲的记忆里，自己可从来没做过这些活，难怪她有疑问。 “这不是男人都会的么。”姜若鱼不知怎么解释，干脆开始胡扯。 “无师自通？”张晓莲纳闷，“去年修家里厨房的时候，二哥也和过水泥，结果不是水多了，就是石灰多了，还被爹骂了狗血淋头。” “那是他太笨了，我一上手就会。”姜若鱼趁机贬了一下张建设。 “是嘛？”张晓莲虽然有点不理解，但也很快接受了姜若鱼的说法。 二哥笨不笨她不知道，但自己男人确实挺聪明的。 王桂香买肉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姜若鱼在和水泥。 虽然知道女婿要搭鱼池，但见他行动力这么快，特别是看到他像模像样的在搅和水泥，也着实吃了一惊。 “你还会和水泥啊。” “娘，你怎么和我说一样的话。”张晓莲在旁边咯咯直笑。 王桂香没搭理自己傻乐的女儿，因为她注意到了旁边的红砖，又想起刚刚看到的水泥，才反应过来，女婿这是打算用砖砌个鱼池。 现在这年月，舍得用红砖的不多啊，用来做鱼池更是奢侈。 “若鱼啊，这红砖是你买的？你打算用来做鱼池么？还有这水泥？这一共得花不少钱吧。” “不多，六块钱。” “啥？”王桂香吃惊，“我称这么些肉也不过三块钱，可以够一家人吃一个星期呢。” 王桂香知道姜若鱼之前出海赚了些钱，怕是他乱花，“若鱼啊，你的钱还是要省着点用，你们两口子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还有你现在搞养殖，也需要花钱啊。” 姜若鱼点点头，“知道了娘，我心里有数，而且东西都已经买回来了，您别心疼了。” 张晓莲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娘，若鱼也是想做个好点嘛。” 那行吧，买都买回来了，还能说啥，王桂香又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就这么个小鱼池，我自己能搞定。”姜若鱼手撑着铁锹回道。 王桂香闻言，只好去厨房忙活了，刚买的肉要及时处理，虽然现在气温下降了，但肉放久了还是会坏。 吃过午饭，小憩了会，姜若鱼就起床继续砌鱼池。 今天爹和四叔一块跑船了，家里只有姜若鱼一个男丁，索性鱼池小，砌起来也不算费力，慢慢做，还是很容易做好的。 姜若鱼摆摆砖，抹抹泥，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把鱼池砌好了。 王桂香站在成品前，喜笑颜开，“若鱼，我发现你现在，真值得好好夸一夸。” “什么意思？”姜若鱼一头雾水，不过看丈母娘的表情，肯定是好话就是了。 “昨天说要做鱼池，今天就做好了，还是用红砖、水泥做的。这规格也太高了，比张婶他们家的都要好。”王桂香说到最后，语调都是上扬的。 想想也是，全家就属她，最操心水桶里的小鱼货，现在那些小鱼仔们都有了新家，她能不高兴嘛。 “就冲你做的这个，今晚给你做红烧肉。” 这年月，肉可不便宜，吃红烧肉更是奢侈。特别是对渔村人来说，鱼虾常见，肉可不常见。 张晓莲瞪大了眼睛看着姜若鱼，“不是吧，娘，过年你都舍不得做的红烧肉，就因为一个鱼池，你就做了？” “怎么了，娘乐意，再说我做给若鱼吃，你不也能吃上嘛。” 本来那些肉，是打算拿来片肉，分成好几天吃的，刚刚一时高兴，脱口而出说做红烧肉。 不过也值得，女婿这段时间表现很好，现在她在外面和张婶她们织网，时不时就有人夸他，王桂香听多了，也觉得有面子，聊天时的声音都大些。 对于姜若鱼提供的情绪价值，王桂香认为完全对得起一顿红烧肉。 姜若鱼则是彻底懵逼，原来讨好丈母娘有这么多好处啊。 这还不算讨好，不过是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其实啊，家庭关系真的很简单，就是多让一下，多做一点，对方就很高兴了。 特别是这些中老年妇女，只要她感觉到了重视，情绪被满足，那对你的态度，就好很多。 姜若鱼把剩下的水泥和砖收拾了下，洗了个手。 正好晚饭也做好了，不得不说，丈母娘的红烧肉做得确实好。 还没上桌，姜若鱼就闻到香了，女儿这会也醒了，张晓莲把她抱在怀里，逗弄道，“小月儿嘴也馋了是不是，好香哦。” 王桂香把菜端上桌，看着小月儿笑道，“再香也不能吃，给爸爸妈妈吃好不好？” “呃……” 小月儿像是听懂了一般，在嘴里发出一个呃的音节，正好回答了外婆的话。 一家人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愣，随即笑开了花。 第七十章 清理养殖区域 姜若鱼笑嘻嘻地凑到小月儿面前，“肉肉有魔力，都让我的小月儿开口说话了是不是。” 小月儿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瞪着眼睛，挥舞着小手，看着爸爸。 那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姜若鱼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脸颊。 “行了，快吃饭吧，吃完了换我吃。”张晓莲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着催促。 看来红烧肉的魔力真的很大，张晓莲也忍不住偷嘴。 “哎哟，你小心点，别把汁滴到小月儿脸上了。”王桂香急得不行，“来，把小月儿给我抱，你们吃完了我再吃。” 没法，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外孙女的安全，小娃的皮肤娇贵，要是被汁水烫了，可不得了。 这当爹妈的，都只顾着吃，一点也不想着女儿，还是姥姥疼哦。 …… 就这样过了几天，这天早上，姜若鱼从屋里出来洗漱，忽的就感觉到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只得又重新回屋，把张晓莲去年给他织的一件毛衣穿起来。 还在睡觉的张晓莲，被姜若鱼的动静吵醒，“外面这么冷吗？都要加毛衣了。” “可不吗？突然就降温了，刚一出去冻我一个哆嗦，你等会起床了，也得加件衣服知道不？” 张晓莲闻言，拢了拢盖在小月儿身上的被子，又望向窗外的天空，“也不知道，爹在海上怎么样了，他走的时候，好像没带厚衣服。这天气，稍微不注意，就得感冒。” “是啊，不过爹这两天应该就回来了吧，应该没什么事的。”姜若鱼宽慰。 加好衣裤后，姜若鱼又重新到院里，刚刚还没来得及洗脸呢。 抹完脸，路过鱼池时，看到里面的鱼儿正在欢乐的游动着，比在桶里的时候鲜活多了。 这让姜若鱼很高兴，好像他了一件善事，让这些鱼虾有了新生。 “鱼哥，你在家吗？”猴子伸头进院子，问道。 “你小子，鬼鬼祟祟干嘛呢，我不是在这嘛。” 猴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这不是讲究嘛，不好直接推门进去。诶，今天你去不去滩涂啊，都有两天没去了。” 姜若鱼想起来了，确实是，这两天懈怠了，光想着在家里陪老婆女儿。 虽说这会脱苗的高峰期已经过去，但其他的问题也不能忽视啊，还是要多多照看才行。 虽然猴子一直在那，但他毕竟是半桶水，总有疏忽的时候。 比如今天降温了，养殖绳就都得往上提一提，要比之前高个五公分，以保持日照时间和温度。 “去。今天这气温，肯定要去看看。” “行。”猴子听他这么说，也挺高兴的，有鱼哥在，自己心里也踏实。 在去滩涂的路上，侯南宝想起了一件事，“昨天我帮我爹娘干了点农活，下午睡醒了才过去渔排房那边，结果看见王二海鬼鬼祟祟的从我们那片滩涂上出来。” “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还吞吞吐吐的，最后反问我，说什么这又不是我家，他走走怎么不行了。” “鱼哥，你说，他不会在使什么坏吧？”猴子心里有点忐忑。 姜若鱼思考了下，不在意地说，“他应该不敢。要是真使坏，也不该在白天来。那条路上那么多村民，白天去大家不都看到了。” 猴子点点头，“也是，不过他去那干嘛呢？” “不知道，也别猜了，咱们去看看绳子有没有被破坏。”姜若鱼拢了拢衣服，继续走，这天还真有点冷。 心里装着这么一件事，两人走路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很多，平常慢悠悠半个小时走完的路，今天二十分钟就到了。 一到滩涂，姜若鱼和侯南宝就坐上小渔船，划到水域里去看苗。 海带这会已经比开始时长了许多，长度生长还算是不错的，按照这个势头，等明年收成的时候，肉厚不厚还看不出来，但长度肯定是够的。 还有贻贝苗，个头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些。 姜若鱼每划过一个区域，就把绳子拉起来看看，有些海带上已经有了附着物，但总的来说，这样的情况很少，并不多见。 贝藻间养就是有这个好处，海带可以为贻贝改善水质，并提供充足的氧气，同时也为贻贝起到了敝荫作用而利于其摄食，促进了贻贝的生长。 贻贝又可以为海带的生长提供矿物质，使海带增产。二者相互补充相互成长，最后贻贝和海带都能够得到较好的发展。 所以当时陈凯和程明都说贝藻间养要好很多，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姜若鱼和猴子划着小船，继续把养殖绳拉起来看了看，该清理都及时清理，又把绳子高度调高，天气变冷，更需要注意日照的问题。 两人看得仔细，行动上就慢了些，水域只看了一半，就已经到中午了。 今天渔排房里，并没有什么吃食，两人只有先回家，互相约定好，吃完饭休息好后，再一起来整理剩下的养殖绳。 “看来，是我多想了，王二海确实没有做什么，水域里除了有些正常的养殖问题，就没其他的了，更没有被别人动手脚痕迹。”猴子说道。 “嗯。”姜若鱼沉吟，“不过他既然出现在那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对了，你知道他的海带苗下好了吗？” 当初姜若鱼这边放好了苗，王二海那边的桩才刚打完，也不知道现在什么进度了。 姜若鱼总觉得，王二海好像有点唯唯诺诺的，特别是那次，自己揶揄他到自己家吃饭，他甚至有委屈的眼神。 总感觉他现在的形象和上辈子的不符。 “猴子，除了昨天，你几乎每天都在渔排房吧？”姜若鱼问。 “是啊，只有昨天因为要帮爹娘收红薯没来。”猴子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是特意来找咱们的？” 姜若鱼点点头，“应该是特意找你的。你每天都在，他大概有什么事想找你，只不过不凑巧，昨天刚好不在。” “那我后来碰到他，问他什么事，他怎么又不说。”猴子奇怪。 “可能是一时冲动去找你，看到你的时候又泄了气。不过这也不好说，等着吧，既然他动了这个心思，一次找你不成，肯定还会再找你的。”姜若鱼说。 第七十一章 陈凯的指导 回家吃饭时，姜若鱼一直听见娘在担心，“也不知道你爹怎么样了，我说让他不要跑这趟船，他非要去。又没经验，去的时候也没带什么衣服，海上估计更冷，这大降温的，可怎么是好。” 姜若鱼和张晓莲只有不停的在旁边宽慰，心里也有些担心。 吃完饭，刚在厨房收拾完碗筷的姜若鱼，听到了侯南宝声音，“鱼哥，你在吗？” “我说猴子，你怎么又问，直接进来就是了。”姜若鱼从厨房出来，正在吐槽，结果看到了猴子旁边站着的陈凯，姜若鱼心中一喜。 “凯哥，你怎么来了？吃了吗？”姜若鱼热情的问。 陈凯笑道，“一见面就是三连问啊。我在南宝家吃过了。” 王桂香和张晓莲听到动静，都从屋里出来了，王桂香不久前见过陈凯，知道他是市里的技术人员，忙笑着招呼，“陈研究员，要不再进来吃点。” 张晓莲也在旁边点头附和，热情邀请。 陈凯本来不善交际，结果对方这么热情，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有说道，“我吃过了，你们不用这么客气，而且我今天过来，是专门去看看滩涂的。” 姜若鱼闻言，和丈母娘还有张晓莲打了个招呼，就推开院门出发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一起去那边看看。”姜若鱼对陈凯说。 一路上，姜若鱼向陈凯介绍这段时间海带和贻贝的养殖情况，恰好上午检查过，此刻姜若鱼对情况非常了解，说起来的也很准确。 侯南宝在旁边听了十分的纳闷，鱼哥明明去得比自己少，怎么养殖的情况比自己还要清楚，他说的好多细节，自己都不知道，鱼哥却说得头头是道，这也太奇怪了。 姜若鱼的介绍，陈凯很满意，一是满意养殖的结果，二是满意姜若鱼的态度。 自己临时过来，姜若鱼不可能提前准备，但他都能口若悬河，可见他的用心。 只要用心，这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也就是说，你们下午准备检查另外一半的水域？”陈凯接着姜若鱼的话问。 “是的。” “那走吧，我和你们俩一起。”陈凯说完，直接上了小渔船，然后示意姜若鱼和猴子跟上。 姜若鱼在后面高兴坏了，有陈凯这个专业人士在，肯定比自己看得更周全，又是一次免费的指导，还是现场版的。 但事实上，检查了一圈下来，姜若鱼发现，陈凯说的、在乎的地方，和他知道的差不多。 反而是陈凯，对于姜若鱼在操作中的熟练程度十分诧异，“若鱼，你是不是以前养过贻贝和海带？” “没有啊。”姜若鱼坦然说。 “那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养殖。比如调整养殖绳高度，一般人拉得可没有你准，你提上来的高度就像模板一样，几乎分毫不差啊。” 姜若鱼心想，那可不，好歹前世我也在别人的养殖场里打了好几年零工，那时候的养殖技术，可比现在更科学更规范，我下手当然准啊，毕竟科学实操了千万次。 不过现在，姜若鱼是不可能说出真实原因的，只能打哈哈解释，“熟能生巧吧，我和猴子一起弄了一上午，所以就有些经验了。” 陈凯点点头，原来如此，一上午就能有这样的熟练度，悟性也算强了。 侯南宝在旁边又纳闷起来，鱼哥上午一上手就是这样的手法，根本就没有熟练的过程啊。 有陈凯在，下午的工作效率确实提高了很多，这片养殖区域很快就整理完了。 陈凯对姜若鱼的养殖情况很满意，告诉姜若鱼继续保持下去，明年一定有好收成。 “我今天来不只看你们一家，还要去看看前面王志伟他们家的情况。”陈凯下了船，没有多做停留，又往回走去。 猴子不解，“为啥还要去他家？” “是场里的任务。安排我下来，若鱼家是重点养殖户，而王志伟家可能找了点关系。所以你们两家我都得去看看，提供一点指导。” “那你去吧。”猴子恹恹地说。 “一起去啊，如果他那有什么问题，你们两在旁边正好能学学，万一你们也犯相同的错呢，正好规避啊。”陈凯不知道他们的过节，热情的邀请着。 猴子摆摆手，解释道，“哥，我们还是不去了，那户现在是村里王二海在养殖，我和鱼哥两人，跟他不对付。就不过去了。” 陈凯一阵无语，他还真不知道里面有这些门道，他在学术方面比较认真，这些人际交往的事情，并不在意，也打心眼里觉得这些事并不重要，都是些琐事，只有养殖是正事。 “那有什么关系，你们都是一个村的，再怎么看不顺眼，也不能有太大纠纷吧。” 姜若鱼觉得陈凯说的对，而且他找找机会问问王二海，昨天来滩涂是打的什么主意，毕竟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过来吧，总归是有点什么事？ 想害他，比如割养殖绳这种，他之前也有想过。不过又觉得不太可能。 王二海背后是村支书，是王家。而自己的背后是村主任，是张家。 他们王家最有分量的王老爷子，之前可是说过两家人要和平相处的，量他王二海一个小辈也不敢乱来。 “凯哥说得对，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话不投机而已，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影响我们的养殖。学习的机会宝贵，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姜若鱼说的这些，与其说是给猴子听的，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不能让自己沉寂在上辈子对王二海的愤恨之中，他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陈凯很高兴，姜若鱼这么听劝。 猴子没办法，少数服从多数，只有和他们两人一起去了。 王二海昨天就收到风，说是市水产养殖试验场的人，今天会来过来指导。 刚又听村里人说陈凯来了，正在姜若鱼那边。 王二海猜，陈凯看完姜若鱼的水域，就会过来自己这里，于是早早的在路边等着他。 可没想到等来的不只有陈凯，还有侯南宝，和令他发怵的姜若鱼。 第七十二章 怂包 王二海看见姜若鱼，总感觉自己低他一头，看到他就有些害怕。 对于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王二海在心里默念，不看他，不看他，不看他。 然后他把目光锁定在陈凯身上，拿起手里早已准备好的烟，陪着笑脸，递到他手上。 陈凯摆摆手没有接，他不抽烟，“不用客气，我是代表我们场来的，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养的海带苗。” 王二海一时觉得尴尬，只有把烟收回来。 陈凯并不太在意这些人情世故，也没觉察王二海的不自在，自顾自的看起眼前的水域来。 这片养殖水域的面积和姜若鱼的一样，也是三十亩，不过养的全是海带。 海带这两年养的人多，收成是赚钱亏钱各一半，但总的来说，比养其他的海产品成功率高多了。 王志伟选择全部养海带，也是一种最稳妥的策略，毕竟他啥也不会，也不会分析，选一种翻车率最低的，准没错。 其实对于姜若鱼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前世养殖的经验，知道未来海鲜市场的发展，他也不敢把调子起这么猛，去做贝藻养殖的先行者。 王二海的爹王富贵也在旁边等着陈凯，他本是想锻炼下儿子的能力，特意让他独自接待陈凯。 结果看儿子递的烟别人都不接，瞬间又觉得二海真是没用，越看他越觉得提不上手，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 于是他走上前去，“我是王二海的爹，我叫王富贵，我来带陈研究员看看吧。” 陈凯点点头，坐上了船，上去前还招手，示意姜若鱼和侯南宝，“你们也上来啊。” 两人只好在王二海父子敌意的眼光中，坐上船。 王二海家的船也是个手摇橹，五个人在上面，船都往下沉了些。 陈凯随意拉起一条养殖绳查看，王二海这边下苗时间比姜若鱼的晚，此刻的海带苗还没长长多少，但庙上居然已经有漂浮物了。 “你们多久清理一次？”陈凯问。 “差不多一个星期吧。”王二海怯怯懦懦的回答，他爹在旁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害怕自己说错了，又惹爹的不快。 陈凯有些无语，这个苗下到水里也不过两三个星期，看这个样子，估计一次也没清理过。 旁边的王富贵看陈凯的脸色，估计儿子又说错了话，一边在心里责怪儿子，一边开口补救道，“刚下的苗，怕经常拉起来会脱苗，所以就没怎么清理。” 陈凯听了更生气，做得不到位就算了，还狡辩算怎么回事，“你不拉，我看你这脱苗的也不少，夹苗的时候就没夹到位。” 陈凯不想和王家父子俩再多说，估计他们也不会说实话。只是把自己掌握的养殖海带的重点，给这两人又讲解了一遍。 姜若鱼和猴子一致认为，陈凯的这番讲解，比他们当初在夜校时老师讲的课，还要全面。 海带养殖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他都讲了一遍。如果王二海能严格按照这个来养，只要不来台风那种极端天气，把桩掀了个底朝天的话，是亏不了的。 不过姜若鱼猜，王二海应该没听进去。 今天和陈凯一起，和王二海相处了一会，姜若鱼深刻觉得前世的自己是傻叉，王二海简直就是个怂包，看见自己像老鼠见着猫似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上辈子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草包角色糊弄，被他耍得团团转，还意志消沉了那么久。 真是太蠢了。 “好了，我刚刚说的，你们好好消化一下，再严格执行，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再和我们联系。”陈凯下了船，准备坐最后一班船回市里了。 王富贵听说陈凯要走，又一个劲的留饭。陈凯当然拒绝，什么事都不能耽误自己回家，更何况是到一个不喜欢的人家吃饭。 姜若鱼看陈凯要走了，给猴子使了个眼色，猴子意会，走到一旁拉着王二海问，“你昨天去渔排房，到底是干嘛？是找我吗？” 王二海看姜若鱼不在，就小声的回答了，“还不是为了今天这事，陈凯不是你表哥嘛，我本来想问问你，今天是不是他来，我要不要准备点什么？” 猴子大为震惊，他真没想到，王二海居然真是去找自己，还是为了这件事。 这么看来他为了养海带，也很认真啊，毕竟自己和他不熟，还和鱼哥走得近，但他也不惜为了这点海带苗，舍下脸找自己。 “真没想到，你这么上心，这里好像也不是你的，你也是帮别人养的吧？”猴子问。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么，我爹天天逼着我，我不上心也不行。”王二海也很苦闷，他也不想这么努力，可他爹天天在家鞭挞他，都快把他逼上绝路了。 把陈凯送到码头，一行人也回去了。 …… 姜若鱼到家，看到张贵明正在厨房的灶旁烤火，时不时的还打声喷嚏。 “爹，你回来啦。”姜若鱼打招呼。 “阿嚏……是啊。”张贵明拿手醒了醒鼻涕。 娘在灶上熬着姜汤，“若鱼回来啦，陈研究员走了吗？” “嗯，他坐最后一班船回去了。” 张晓莲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爹，你拿这水捂捂鼻子，看能不能舒服点。” 王桂香看了一眼那盆水，又对着张贵明说，“你赶紧捂捂，捂完去睡觉，别坐这烤火了，越烤越冷。” 张贵明笑呵呵的把女儿递过来的毛巾接过来，“等姜汤好了，我喝完就去睡。” “那你干脆再吃了去睡，我下点面，很快。”王桂香把另一个灶的火生起来，舀了一大锅水倒进去。 水一开，她抓了一大把面条放进去，又在面里舀了油，打了四个鸡蛋。 张晓莲则去后院摘了些青菜，洗干净放进面里。 一锅香喷喷的面条就好了，张贵明笑着说，“边喝姜汤，边吃面条，我这真是独一份。” 看来老丈人病得还不算严重，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嗦完面条，老丈人回房睡觉了，丈母娘也打水去洗漱。 第七十三章 宝藏老丈人 “爹还真因为没带衣服感冒了啊？”姜若鱼收拾着碗筷，在锅里洗着。 张晓莲拿着抹布，抹着灶台说，“哪啊，爹带衣服了。” 姜若鱼不解，“那爹怎么还感冒了，鼻子都堵成那样。” 张晓莲停下擦灶台的动作，脸上带点怒气，“我爹啊，是圣人，海上的风那么冷，他居然把带去的衣服给岳叔穿了。” “岳叔？”是上次老丈人带自己去的见的那个岳叔吗？ 老丈人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好了，姜若鱼还记得，那次自己说起岳叔，老丈人还对他嗤之以鼻的样子。 “爹和他关系很好嘛？他怎么也上船了？”姜若鱼问。 “关系一般吧，我听娘说过，他们俩以前都在渔业队的时候，关系还算可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生疏了。” “不过看爹这次的行为，他们俩估计又恢复了邦交。”张晓莲说到这，又不像刚刚那么生气了，继续抹着灶台。 “至于岳叔为什么在船上，大概因为他一直和四叔关系不错，四叔出海捕鱼，拉上他也很正常。” 厨房里夫妻俩正说着小话，那边院子里就有人进来了，姜若鱼从厨房探出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的人正是岳国秋，“岳叔，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爹，他怎么样了？下船的时候看他一直在打喷嚏。”岳国秋手里拿着一盒桑菊感冒片。 “在屋里躺着呢。”姜若鱼从厨房出来，“我带你过去。” 从姜若鱼搬到老丈人家这大半年里，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岳国秋登门，怕他不知道是哪间，姜若鱼主动从厨房出来，带他过去。 进了里屋，两人看见张贵明已经睡下了，看来确实病得厉害，这才一会就已经睡熟。 两人退出房间，岳国秋把手上的药递给姜若鱼，“这是我刚去卫生所开的药，拿了点过来给你爹，你爹醒了你交给他。” “行。”姜若鱼把药接过来。 “那我走了。” “喝杯茶再走啊，岳叔。” “不了，天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 岳国秋没有多做停留，走了。 姜若鱼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老丈人平常看着不声不响的，好像没什么名堂，在张家也不算出头的人物。 号召力似乎不如张四叔，也不怎么受家里爷爷那一辈人的重视。 自己还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人，但仔细想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仅岳国秋卖他面子，村支书王现明也卖他面子。 姜若鱼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为老丈人，他的养殖不会这么顺利。 看来自己对这个宝藏丈人并不了解啊。 以后有空得好好和老丈人喝一杯，套套话，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 第二天，姜若鱼和猴子早早的去了渔排房，这哥俩昨天就商量好了，今天要做张床。 自己这个滩涂，离家有些距离，走一个来回得花一个小时时间。 有时候事情没干完，又想休息，还得走个来回回去睡，麻烦。 趴在桌上睡又不舒服，不如做张床，总归是硬需求。 上次的毛竹还剩下，两人一合计，干脆做一张竹床。 冬天睡竹床是有些冷，本来姜若鱼是不同意的，可猴子却很有兴趣，立即表示就做竹床，“冬天冷点没关系，我家被子多，我抱点过来垫上，就不冷了。” “免得我们两进山去砍树，砍就得半天，还得自己磨，太辛苦了。”猴子怕姜若鱼不同意，又补充了别的理由。 “那行吧，你睡的几率比我大得多了，既然你觉得可以，那就按你说的来。” 两人说干就干，有现成的竹子，应该很快就能做好。 可惜，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这样，也不知道是没经验的原因，还是确实做床就是这么麻烦。 姜若鱼和侯南宝，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动作也麻利，但这个床还是做了三天才做好。 “早知道做竹床这么费劲，还不如吃点亏去砍树。”侯南宝马后炮地说。 姜若鱼瞥了他一眼，话都被你说完了，之前不愿意去砍的是你，现在说要去的还是你。 “砍什么树，要真是去砍树，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能做好。” 猴子挠挠头，“也是。” 竹床做好了，侯南宝也迫不及待的躺下去，“自己做的床，睡起来真是舒服啊。” “舒服是舒服，不过你不嫌凉么。”姜若鱼看猴子的行为，无奈扶额。 “凉。”猴子一个起身，往门外跑去，“等我，我现在就去家里抱两床被子来。” “不用这么着急吧。”姜若鱼在后面喊。 …… 没一会，猴子就抱了两床被子回来了。他把其中一床垫在竹床上，另一床则用来盖。 想得还挺周到，姜若鱼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吐槽。 床好了，以后大家休息也能方便点。 不过，后面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姜若鱼的意料。 从有床开始，猴子几乎天天都在渔排房上。他一直在，也并不完全是因为贻贝和海带每天都需要人照看。 而是猴子魔怔了，他每天都在这里看书。 姜若鱼有几次看到他在看书，还心想他真有毅力，为了学养殖，居然能沉下心来，看这么久的书。 结果有一次他走近看才发现，猴子看的已经不是以前的养殖的书，而变成了教科书。 就是那种高考需要的语文数学类的教科书。 姜若鱼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吃了一惊，他举起猴子手里的数学书，诧异地问，“猴子，你这看的什么啊？你准备考大学吗？” 没想到猴子点点头，“是啊，鱼哥。” 姜若鱼更震惊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考大学？” “就上次凯哥来你这指导的那天，中午他不是在我家吃的饭么，和我聊了一会。然后就建议我可以试试考大学。” “……” 见姜若鱼一脸不理解的样子，猴子又解释道，“他说我连那么枯燥的养殖书都能看得进去，那何不试试看看教科书。他还说我，还年轻，又没有成家，去念大学正合适。” 第七十四章 专心读书 姜若鱼彻底意识到，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如果说之前，他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那现在，幻想彻底破灭，事实证明，因为他的重生，一切都变了。 猴子变了，他不可能是上辈子的他了，他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呆在渔村一辈子。 “那你好好学。”姜若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说一句表示同意。 侯南宝看着姜若鱼黯淡的眼神，说道，“鱼哥，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我去上大学了，你一个人会孤单么？” 姜若鱼拍了拍他的头，“滚，别说得那么恶心，你去上大学，我放鞭炮送你的。” 猴子笑道，“那就好，我还真怕你难过，这几个月和你朝夕相处，感觉自己都有点依赖你了，我都不敢想和你分开后的事。” 姜若鱼白了他一眼，“这些问题，等你真考上了再想好吧。” 既然猴子决定要学习，那自己也不好再像之前一样，心安理得的把水域丢给他看。 姜若鱼拿起草帽戴在头上，对猴子说，“你就在这看，我去瞧瞧我那些贻贝和海带。” 猴子立刻起来，在后面说，“哥，等我啊，一起去。” 姜若鱼把他推回渔排房内，“别一起了，你这个打工仔怎么比我这个老板还操心，我开的工资可养不起这么勤劳的你。” 侯南宝知道姜若鱼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这么说，好让自己留下看书，但猴子依然坚持一起去，“我和你一起去看一看啊，就这一会儿功夫，不会耽误我看书的。” 姜若鱼忽然严肃的看着猴子，“凯哥说的对，你既然决定了要去高考，那就好好准备。” 没记错的话，一九八五年的高考，好像就要考英语了，其他的猴子还能自学，但英语，能靠自己看学会吗？ “猴子，你要不要去报个班啊，你自己闷着头学，会不会不靠谱啊。” 侯南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凯哥已经说过，帮我去市里打听班级的事，打听好了就通知我过去。” “啊？那你都不跟我说啊？要不是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走了之，都不和我道别的。”姜若鱼佯装生气。 猴子有点心虚，“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姜若鱼站在屋外，侯南宝站在屋内，阳光照下来，刚好把他们俩从中间隔开，一半阳光，一半阴影。 姜若鱼心理年龄六十多岁了，完全能够理解猴子的做法，离别的话并不适合提前说，徒增伤感罢了。 “那我现在知道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啦。”姜若鱼旋即笑了，“贻贝和海带我来负责，你不要比我还操心好不好？” “这会儿时间还早，我一个人也可以把整个水域巡视完，如果我需要你帮忙我再喊你。你好好读，以后发达了别忘了你鱼哥就成。” 姜若鱼的话真心实意，侯南宝终于不再和他争执这个问题，他确实需要时间看书，于是不再多言，退回房内。 姜若鱼在养殖水域上巡视了一圈，看了看贻贝和海带的生长情况，生长速度都在合理范围内。 这片水域的养殖情况真是不错，从下苗到现在，基本没有出现过像白烂病之类的大问题，小问题也都在可掌控的范围内。 比如海带末端有一点黄，这样的小问题，也只有极少数一些，姜若鱼都及时处理。 这还是在没有养殖液的情况下，如果施一点肥，可能会长得更好，但是这个施肥，还得问问陈凯，毕竟现在这个年月，可不可以随意的下料都是一个问题。 没办法，这是年代限制，自己也不可能突破。由于养殖的情况很好，问题不多，姜若鱼也看得很快，一上午就看完了。 侯南宝还在渔排房里，姜若鱼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才发现晓莲和丈母娘都不在，只有老丈人在家。 说起来，老丈人这趟出船，好像并不划算，赚了十几块的工钱，但是，回来就病了。 在家就躺了好几天，这段时间爹的小船也没有出去，虽说小船的收获不算大，可连着休息了这么多天，本来也至少可以出两趟海了，多少也能赚一点，现在不去就是纯亏。 其实后面几天，张贵明病好了，想出海来着，但丈母娘担心他的身体，不让他出船，没办法，老丈人犟不过丈母娘，只好一直在家休息。 “爹，晓莲和娘呢？”姜若鱼问。 张贵明正站在院子里的鱼池边，看着池里的小鱼儿游来游去。 听到姜若鱼的问题，他头也没抬起来的回答，“她们俩去晓莲的小姨家了，说是不回来吃饭，中午就咱们俩吃。” “那正好。”姜若鱼想了想，故意说道，“我们两个人也好对付，爹，整点呗。” “好。”张贵明一口答应，又指着鱼池说，“你这鱼池做得真不错，你娘在我耳边夸你好几天了，一直念叨，她就喜欢攒这些小鱼小虾，之前放在水桶里养着，不如你这个鱼池养得久。也亏你还特地砌了个砖，整这么高级。” “哪啊，只要娘高兴就行。”姜若鱼谦虚地回答，又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来做吧。” 张贵明看着鱼池里的小海螺说，“就吃这小海螺，就想吃这口，下酒也是绝配。” 姜若鱼想，合着您刚刚在这儿看半天，就是准备把他们给下酒了呀。 就知道老丈人好这口，每次想喝酒的时候，必点一盘小海螺。 姜若鱼有理由怀疑，正是因为老丈人爱吃这个，丈母娘才有了养水桶的习惯。 “海螺啊海螺，这可不怪我，我也想把你们养大点，可是不行啊。” 姜若鱼拿了个瓷盆，把海螺装进来，端到后院的井边，清洗干净。 再端回厨房，张贵明已经在灶台下坐下，看姜若鱼进来，就把火生起来。 等锅烧干，姜若鱼倒入油，把切好的辣椒大蒜放入其中翻炒，然后把海螺倒进去，放入盐和酱油，不一会，一盘香喷喷的香辣海螺就做好了。 第七十五章 岳国秋的往事 既然要下酒，光有一个香辣海螺可不行，姜若鱼又把腌黄瓜拿出来。黄瓜是夏天量产的时候，腌好了放在坛子里的，这会儿味道正好，又香又入味，才一打开坛子，就有一股香气飘出来。 姜若鱼舀了几勺，放在盘子里端出。 又去剥了些生花生，在锅里倒上菜籽油，倒入花生，用锅铲不停地翻炒起来，炒了十来分钟，花生米的表面变得亮油油的，色泽红润，香气扑鼻，闻着都想吃一口。 吃食都已经准备好，姜若鱼又把之前猴子给的桑葚酒拿出来，给爹倒上。 倒酒归倒酒，姜若鱼还是有点担心爹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爹啊，你这病刚好的，能喝酒吗？要是不行的话，咱们就光吃菜吧，身体重要。”姜若鱼有点担心。 张贵明摆摆手，冲姜若鱼说，“你是不是被你娘传染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么，病早就好了，不过是怕你娘念叨，所以才不出船的。” 说着，像是怕姜若鱼不相信一样，把酒杯端起来抿了一口，“真没事，你别多想了。快坐下，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姜若鱼看张贵明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骗人，于是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和爹碰了一下。 “你别说，猴南宝他爹酿的酒，真是好喝。”张贵明扒咂了一口，夸赞道。 如果不是因为女婿和侯南宝的关系够铁，估计自己还喝不到呢。 他家的酒，每年也就酿那么几瓶，一般都送亲戚了。 这一瓶，还是猴子特地留下来送给姜若鱼的。 “确实不错，我还建议猴子学了，将来开个酿酒铺的。” 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时代如何变迁。事实证明，卖酒，都是赚钱的买卖。 “不错啊。”张贵明说，“这行当我觉得也行。猴子他们家，去镇上或者县里开个酒铺，就冲这手艺，生意绝对好。” 姜若鱼摇摇头，“算了，这铺子短期内算是开不起来了。” “怎么？”张贵明说。 姜若鱼想了想，猴子的事暂时也没有定论，还是先不说出去的好。 “猴子不感兴趣呗。”姜若鱼随便扯了个理由。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什么不感兴趣，以后有后悔的日子。”张贵明夹了一筷子黄瓜，嗯，好吃。 姜若鱼不想多说，恰好想起岳国秋送药来的那件事，于是问老丈人，“爹，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啥事啊，直说？” “那我可说了啊，岳叔和您什么关系啊，那天，岳叔怎么还给您送药啊。” “我把衣服借他穿，然后我感冒了，他能不有所表示？也算他有良心，还知道给我送药。”张贵明说到这里，心情似乎大好，又笑着夹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扒咂扒咂的吃起来。 “不应该吧，我感觉岳叔对我也挺照顾的，几次在村里，他都帮我说话。不然王支书对我养殖的事，不可能大通绿灯。”姜若鱼真是不信，自己老丈人和岳国秋没别的事才有鬼了。 张贵明喝了一口桑葚酒，笑道，“你小子，套我的话是吧。” “嘿嘿。”姜若鱼干笑两声，还真是什么事都逃不出老丈人的法眼啊。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不说也罢。不过你这么好奇，和你说说也无妨。毕竟他帮了你，也不能让你受得不明不白。” 终于到重头戏了，姜若鱼坐好板凳听起来。 张贵明看女婿那一脸等听故事的表情，不由好笑。 “其实也简单，年轻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就很不错。好到什么程度呢……就像你和侯南宝的关系一样，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村里的人看到我们任何一个，都会问另一个在哪？” 那这关系确实够好的，姜若鱼腹诽，“那现在怎么关系这么奇怪。” 张贵明看了姜若鱼一眼，“还能为什么，因为闹翻了呗。” 姜若鱼开口准备问为了什么事，张贵明却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你能不能别打断我。我怎么觉得你比老婆子还烦人。” “好好好。”姜若鱼忙点头同意。 “因为两家住得近，年龄也相仿，一起长大的原因，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后来我们两个都进了渔业队，更是每天都形影不离。” “本来这样挺好的，但是，渐渐地我就感觉有点不对。” “那时候的渔业队，还挺乱的，算是个小型的社会。而我们张家和王家之前关系紧张，还远没有现在这么融洽。” “那时候经常发生争执，岳国秋姓岳，和我们俩边都没什么关系，他可以不用参合进来的。不过因为我的关系，他都是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岳国秋不帮我说话了。如果你在和别人吵架的时候，你亲哥亲姐不帮你，反而站别人的阵营里冷眼旁观，你是什么心态？”张贵明反问。 不等姜若鱼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 “觉察到他的转变，我心里被背叛的感觉就再也没下去过。” “你说，如果是你，你还能当没事一样，和他交好吗？”张贵明说到这段往事，依然有些上头，有些生气地问姜若鱼。 “不能。”姜若鱼也实话实说，这么做确实太气人了。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和别人歃血为盟。 “是啊，所以那段时间以后，我和他越来越远。” “岳叔为什么要那么做？”姜若鱼不解。 有一份真挚的友情，是很难得的，为何要轻易的舍弃。 “因为权呗，他想尽一切办法，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就是想去生产大队。这样就可以领导别人，指挥别人了。” “只要进了生产大队，就意味着有权了。那时候，村里能说上话，也就王家和张家，但王家比张家人要多一点。所以他不敢得罪王家，只有和我撇清关系。”张贵明解释的时候，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深谋远虑啊。”姜若鱼阴阳怪气了一句。 “不止如此，还如愿以偿了。”张贵明接道。 第七十六章 你人还怪好的嘞 如愿以偿？姜若鱼想了想，“您的意思是他如愿进了村委？” “在那之前他进了生产大队，生产大队解散后，他就进了村委。” 张贵明扒咂了一口酒，“开始我还挺不服气的，不太和他说话了。不过这几年年纪上来了，感觉这些事也无所谓了，毕竟曾经也是朋友，朋友越走越高，我祝福就行了，所以和他联系也多了起来。” “爹，你大气啊。”姜若鱼恭维了一句，又问道，“这次岳叔怎么也上船了，他不是村委么，怎么还和四叔一起跑船？” 张贵明嗦了一口海螺，“咱们村也没什么效益，他做村委又没几个钱，去老四的船也不奇怪。国秋这小子，从来就是个万金油，谁他都不得罪，和老四的关系也不错，老四出海要人，他就去了呗。” 姜若鱼想起那天，岳叔匆匆过来送药的情景，“那你们出海发生了什么，关系突飞猛进的。我记得，您带我去他家那次，我们从他家出来，我说起岳叔，你都不怎么活络。” 张贵明看了姜若鱼一眼，“你小子那次就留心这些了？观察还挺仔细的嘛。这次在海上，也没发生什么，不过是被迫长期在一起呆了好些天，说了点推心置腹的话，所以关系缓和了点。” 张贵明感觉自己说得够多了，结果姜若鱼还一脸等着听后续的表情。 这女婿，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呢。 “我们刚出海，就遇到降温，海上风又大，一吹冷到骨子里。岳国秋平常挺机灵的，结果这一次出去只带了一件厚衣服，然后就感冒了。” “我看不下去，就把我的衣服给他穿了。怎么说我身体素质都比他好，不像他，一吹就病。没想到这老小子还特地送药过来，年轻的时候都没见这么细心，真矫情。” 张贵明嘴上嫌弃，但嘴角的笑意还是被姜若鱼捕捉到了。 姜若鱼打趣道，“你人还怪好的勒。” 张贵明如何不知道女婿是在揶揄自己，“那可不咋滴，那谁让咱带了两件厚衣服，他刚巧又病了，我不得分他一件啊。” 姜若鱼说，“得分，就是把自己给分病了不咋好。” “诶，我发现你怎么跟你娘一样叨叨，你是被她传染吧。”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 “你别说，你这小海螺做得还挺好吃的，入味。”张桂明挑起一个海螺嗦了一口，这盘小海螺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嗦光的。 “看你做了好吃的海螺份上，和你说句实话吧。你岳叔啊毕竟也是村委，我自己就算了，年过半百，也没什么求人的。” “但是你们这些小辈不行啊，特别是你，现在又在搞养殖，还是需要和村里搞好关系的。虽然有你二爷爷在，但是他马上要退休了，有些事又不好说，所以和岳叔拉好关系很有必要。” 姜若鱼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他端起酒杯，“爹，碰一个，谢谢你为我的牺牲。” 两人一饮而尽，喝得差不多了，晕晕乎乎的。闲聊起来，姜若鱼问道，“怎么最近都没看到大舅哥和建设啊？好像从我养殖场开始下苗后，就没见过他们俩了，他俩最近都在忙什么？” “老大这段时间都在码头搬货。”张贵明嚼着花生米回答。 姜若鱼想起张晓莲说的大嫂杨云梅家的事，忍不住问道，“大哥这么拼命的赚钱，是不是和大嫂娘家的事有关？” 张贵明说，“你知道的还不少呢，是晓莲和你说的吧？你大嫂那个弟弟，在广州走私电视机，被别人抓了个正着。” “他们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疏通，要不少钱呢，这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别往外说出去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姜若鱼点点头，“知道，我不会往外说的。” 难怪大哥这段时间都不见人影，这么大的事，估计大哥家也贴了不少进去。 张贵明又抿了一口酒说，“老二他一直在和我跑船呢，这段时间没见到也正常，我们不是不在么。” “说起来，像老二和你这样，愿意踏实留在村里搞捕鱼，搞养殖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这个月咱村里又出去了好几个年轻人，都去市里的工厂了，有吃有住工资也还行，确实诱人，谁又愿意留在村里种地捕鱼呢。幸好你们还愿意留下，我挺高兴的。” 毕竟子女都出去了，只留下老人在家，对老人来说，实在是孤单。 张贵明打了个哈欠，一副困意来袭的样子。 天气越来越冷，即使现在是正午，太阳高高挂在空中，但身上依然凉意嗖嗖。 爷俩也撑不住了，一起起身，各自回屋休息。 静谧的午后，海风吹过小渔村，院里的树叶被吹得哗哗响。 也不知睡了多久，姜若鱼醒来，把自己收拾了下，又到厨房把中午吃的残根剩渣清理干净。 忙活完了，将近傍晚，老丈人酒也醒了。 “晓莲和娘怎么还没回来啊，不会不回来了吧。”姜若鱼问道。 “不会的，天再晚，没有特别的事，他们也不会在别人家留宿。” 姜若鱼想想也是，这年月，家家户户也只是刚刚解决温饱，去别人家吃饭留宿实在是麻烦他人，一般人不会这样做。 估摸着她俩也快回来了，姜若鱼开始做晚饭，果然，这边饭一做好，母女俩就抱着小月儿到家了。 一天没看到小月儿，姜若鱼想得不行。 他擦擦手，一把将熟睡在张晓莲怀里的女儿接过来，把她放在自己的怀里，又盯着她的小脸蛋看了一会儿，自己的闺女，怎么看都好看。 “你们去小姨家干嘛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姜若鱼问。 张晓莲笑着说，“也没什么事，就是小姨的儿子从市里回来了，他在市里开了个餐馆，生意特别好，赚了好多钱。他一回来，家里好多亲戚都过去取经，人一多就聊得久了点。我们还是提前回来的，还有人在那没走呢。” 原来如此，在这个时间点开餐馆，确实把握住了商机，难怪能赚大钱。 “饭好了，端出来吃吧。”姜若鱼不再多说。 第七十七章 打算施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气温一低，贻贝和海带长的也没有那么快了。 最近姜若鱼每天都会去水域巡视，把苗绳拉起来看看，瞧瞧它们生长的速度如何。 上次陈凯在这里的时候就说过，合适的时候可以施肥促进生长。 可以施肥促生长，姜若鱼是知道的。但是，什么时候促，怎么促，姜若鱼心里没谱。 毕竟他的经验都是四十年后的，而现在这个年代，肥料的浓度、使用方法和后世多半不一样。 万一没操作好，把苗给肥死了那真是得不偿失，为了避免损失，还是提前向陈凯问清楚比较好。 今年冷的比往年要快一些，这个事不能再拖了，姜若鱼决定，立刻去村委打电话。 他把船划向岸边，此时一直阴沉的天空开始下起毛毛细雨，姜若鱼赶紧跑到渔排房，打算把蓑衣穿上再走。 刚拿到蓑衣，就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一回头，看见猴子正在门口，准备进来。 “你小子怎么来了？今天这天看着就要下雨的样子，你不怕淋湿了啊？” 猴子笑笑说，“鱼哥，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凯哥给我找好了学校，后天我就走。” 姜若鱼一愣，心里好似空荡荡的，不过随即笑了，“好事啊，去了好好学。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猴子捕捉到鱼哥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舍，但终归是要分别的，他也笑着回答，“找好了，就是之前我们去培训时住的那间。凯哥的那个同事，他又被外派到rb学习了，这次起码要去一年之久。” “那挺好的，说起来，还挺怀念我们在那个房里住的那段日子。”姜若鱼感慨。 随即又嘱咐道，“既然下了这么大的决心，那去了市里之后，就得好好学，争取考上个大学才好。” 姜若鱼知道，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含金量很高，如果真的考上了，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后天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 “一大早的那班船。” 姜若鱼点点头，“行。诶，你别站门口啦，这蒙蒙细雨飘进来，都把你淋湿了，快进来。” 渔排房里只有一个蓑衣，不够两人分，姜若鱼索性不走了，坐椅子上和猴子说话。 屋外的毛毛雨还在下着，此时的海面上，升起了层层薄烟。 姜若鱼看着渔排房里的东西，一时感慨，这些物品几乎样样都和猴子有关。 他随手指了一件，开始数落猴子的不是，“你说你小子，既然要走了，还非要做竹床干什么，想冻死我么？还有这调料，你都不在了，放在这里我又用不上，真是浪费，好像只用过一次吧，就那次烤鱼用了，钓鱼也是，约你去钓，你又不好好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鱼哥的话虽然是在责怪，但侯南宝还是感觉到，他声音的哽咽。 “鱼哥，明天天晴的话，我们再去钓鱼吧。”猴子打断了他。 姜若鱼本来想拒绝，让他抓紧时间看书，但在对上猴子目光时，嘴巴不自觉的改口回道，“好。” …… 细雨终于停了，困在渔排房的两人走了出来，空气中还有一些湿润的水汽，糊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我去村里给凯哥打个电话问问施肥的事，一起去吧。”姜若鱼对侯南宝说。 “好啊，陪你一起。” 不过当两人走到村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侯南宝的娘，她隔老远看到猴子，“南宝，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快回家收拾呀，再没时间了。” 姜若鱼听猴子娘这么喊，也在旁边催促侯南宝，“那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去打电话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陪。” 猴子看着走向自己的娘，只好同意。然后交代姜若鱼，“明天天晴的话，我去约你钓鱼啊，等我。” 姜若鱼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猴子走后，姜若鱼一个人去了村里，本来他以为会和前几次一样，只有李浩在这。 结果居然碰到了王二海，他和村支书王现明在村里坐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到姜若鱼进来，两人停止交谈。 姜若鱼如今再看到王二海，发现自己对他的印象，已经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他觉得王二海是个二流子，很厉害，不能得罪，但现在再看王二海，觉得他就是个虚张声势，唯唯诺诺的工具人，没有一点值得高看的地方。 姜若鱼和支书打了个招呼，“书记，能借一下你的电话么？” 王现明笑着打哈哈，“若鱼啊，这个不用问，你想打随时打。” 姜若鱼看支书这么客气的回应他，他也客气的道了谢，然后拿起电话拨出去。 电话那头，陈凯很快接了电话，姜若鱼把自己这边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下，然后询问是否可以施肥。 陈凯听他说完了之后，思考了下，“按照你说的生长情况，再加上天气降温，海带和贻贝生长速度都会放缓等因素，我建议是需要施肥。” “不过，肥料这一块我们场并不对外提供，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和县农业局联系。上次我去你那碰到的马科长，我看他对你的事很热心，你联系他看看。” “好，我知道了，那我再和他联系。” 姜若鱼又说，“猴子说他后天就要去你那里了。” 陈凯听到这事，大声地回应，“是啊，你别说我觉得猴子挺有天赋的，能力真不错，认真学几个月，说不定真能考上大学。” 即使隔着电话，姜若鱼也能感受到，陈凯语气中的高兴。 这样真好，看来陈凯也是发自真心的在帮猴子，“有你在旁辅导，他一定能成。” 姜若鱼又和陈凯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本来想继续和马科长打电话的，但想到王二海一直在这里，刚刚自己打电话他也不回避，就总觉得有些别扭，好像隐私被听去了一样。 还是过会再来打好了，反正他也不会一直在这里。 姜若鱼转身，和王现明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他走后，留在办公室的王现明叔侄俩，想着刚刚听姜若鱼说的肥料的事。他家的水域要下肥，那自家的是不是也要下肥了？ 第七十八章 准备海钓咯 姜若鱼回家转了一圈，逗了逗女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一次去了村委会。 没想到的是，狗王二海还没走，在屋里和王现明不知道说些啥。 这年代，没手机是真不方便啊。姜若鱼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支书，你在呢？”姜若鱼笑着打招呼。 “若鱼来了啊，你来得正好，刚才马科长让我给你带话，他后天要带肥料来咱们村，让你到时候在家别出去了。”王现明说道。 “马科长？”姜若鱼疑惑，“他什么时候说的？” 刚刚自己在这里的时候，支书都没有说这事，自己离开也不过两小时吧。 难道这么巧，自己刚离开，马科长就打电话来了？ 王二海得意的说，“就刚才啊，刚才我也想给自己的苗施肥，所以打电话咨询马科长，他夸我想得周到，还说后天来。” 这尼玛，行动还挺迅速啊，果然是偷听了自己讲话才打这个电话的吧。 不过你打就打了，现在这么得意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会以为靠偷听被夸了，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吧？ 姜若鱼一阵无语，这人不仅性格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 王现明也觉得自己侄子有点傻，你这么直接的说给当事人听，不就等于承认你偷听别人说话，还提前把别人想做的事做了，挡别人的路，太莽撞了。 再看看姜若鱼，倒挺淡定的，听二海故意这么说，也没有恼羞成怒。 年轻人，有这份成稳的少。 老实说要不是刚刚马科长在电话里特意嘱咐，一定要和姜若鱼交代，他都不想和姜若鱼说这事。 这小子，做事太出挑，惹得大家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完全把二海给压下去了。 村里两个养殖地，都养海带，一个是王家的，一个是张家的。 要是两家都不咋样就算了，毕竟搞养殖也不是稳赚钱，一起赔了也没什么。 可现在张家的姜若鱼事事都冲在前面，太爱表现了。市里的县里的，全都重视他。这么一对比，显得他王家像个草包一样，这让他这个村支书的面子往哪放？ 要不是大伯放了话，王张两家要好好相处，以他王现明的本性，会给这些人好脸色？ 就姜若鱼这毛头小子，自己不拿书记的身份压着他都算不错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还给他批章子，帮他说话，想都别想。 说起这小子也是走运，怎么就突然有这么多人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转运了。依稀记得前几个月他还经常跟在二海后面跑。结果现在再看看，那气质完全压死了王二海，二海跟着他跑还差不多。 王二海得意的表情，在姜若鱼眼里就和傻子没什么区别，完全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难道是马科长夸了他？不至于吧？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让姜若鱼更确定了一件事。 王二海缺爱。 就冲他刚刚急切的想获得别人肯定的样子，姜若鱼断定他缺爱。 算了，不管他了，他缺爱我也给不了他。 “支书，那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姜若鱼和王现明打了声招呼，也没多说话，就走了。 完全被无视的王二海，一口气憋在胸口，气炸了。 …… 昨天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的毛毛雨，第二天终于放晴了。 睁开眼看到蔚蓝的天空，姜若鱼心情也很愉悦。 他翻身下了床，猴子说了，今天天晴的话，要去钓鱼的。 姜若鱼打开衣柜，在里面翻起来。 “你这是干嘛？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张晓莲被他的动静吵醒，睡眼惺忪地问。 “去钓鱼。”姜若鱼随口回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去钓鱼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找衣服啊？你想穿啥样的，跟我说就行了？别给我翻乱咯。” 张晓莲的瞌睡算是彻底醒了。 “不用，就穿这件。你睡吧，我先走了啊，中午不用留我的饭。”姜若鱼找了件厚棉衣换上。 “钓鱼也不用穿这么厚啊？又降温了？”张晓莲看了看窗外。 “我去海钓，海上风大，得穿厚点。你继续睡吧。”姜若鱼冲晓莲笑笑，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张晓莲看着他的背影，不满地嘟囔，“这人，把我吵醒了，自己就跑了。” 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老丈人就开着机油船出海捕鱼去了，丈母娘怕他饿，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馒头和咸鱼干。 姜若鱼知道有吃食，也去了厨房，拿上两个馒头出门。 结果迎头就撞上了侯南宝，猴子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走啊哥，一起钓鱼去。” 姜若鱼点头，把手里的馒头递给他一个，“没吃呢吧，给你。” 这年月的馒头普遍个头大，又有嚼劲，一个就能顶饱。 侯南宝没客气，一把接过去。 两人路上走着，姜若鱼边啃馒头边说，“今天钓鱼，得让你见识一下哥的厉害。” 侯南宝哈哈一笑，“是正经的厉害么？” 边说边跑，贼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姜若鱼在后面追上来，从后面用胳膊勒住猴子的脖子，“看样子是要走了，人也翻天了是不是？让你看看正不正经。” 猴子讨饶，“我错了，哥，我是说看看你是不是和上次一样，运气爆炸，想什么鱼就来什么鱼。” “那还差不多。”姜若鱼松开手，“今天想吃什么鱼？哥钓给你，给你送行。” “这个……”侯南宝假装思考了一下，“你钓上来的第一条，就是我想吃的。” 好土啊。 姜若鱼打了个冷颤，早知道不问了，听猴子说这么肉麻的话，比听王二海说话还恶心。 “不说就算了，正好别浪费我气运之子的神功。”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渔排房，里面有不少钓鱼的工具，都是两人之前归置的。 拿了鱼竿和水桶，姜若鱼又把尼龙绳给带上。 猴子见状问，“准备延绳钓啊。” “是啊，今天摇撸，可以去远一点的海面钓，那不如下个绳，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姜若鱼晃了晃手中的绳子。 又拿了点浮漂和钩子，渔排房里也有个水桶，里面养了些小鱼小虾，是侯南宝养的。 姜若鱼刚发现猴子养这个的时候，还笑话他和自己丈母娘一样，这点小海货都看得重。 猴子当时就说，别笑，以后绝对有用。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现成的绝佳鱼饵啊。 第七十九章 气运之子 虽然今天是个大晴天，但终究是降温了，海风吹到身上来，凉悠悠的。 索性在船上的两人都聪明，穿得挺厚，也不怕这凉风。 但，也有准备不足的地方。 “失策了，早知道这么冷，就该带个帽子来的。”猴子后知后觉地说。 “只带一个啊？”姜若鱼幽幽地问。 “口误，带两个，鱼哥一个我一个。”猴子立马改口。 姜若鱼这才满意，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猴子明天就走的缘故，姜若鱼今天总是忍不住的想怼他。 船摇到了一片海域，不远处有一个礁石群。 姜若鱼停下摇撸的手，“这会还比较早，先搞下延绳钓。你来摇撸，我来放绳子。” 绳子已经打好结，也挂上了浮漂，猴子围着礁石，匀速地摇着撸。 姜若鱼蹲在船头，慢慢的放绳子。 延绳钓是一种钓鱼方式，它是在干线上系结许多等距离的支线，末端结有钓钩和饵料，再利用浮子、沉子，以及浮标绳的长度和沉降力的配备，调解钓具敷设置所需的水层。以此来达到钓鱼的目的。 现在姜若鱼用的这种钓绳，是他自己纯手工做的，配置比较简单。 简单但是够用。 绳子放下后，猴子没再继续摇撸，他和姜若鱼就在船上说起了以前的往事。 两人从小时候读书一直聊到现在，聊到兴奋的时候，姜若鱼甚至都忍不住想告诉猴子，他留在村子里也会有很幸福的人生。 不过还是生生忍住了，出去读书，谁又能说就不会幸福呢。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姜若鱼开始拉绳子，绳子一上手，那重量就不一样。 “嘿嘿，猴子，有货了，你赶快许愿。” 猴子也喜上眉梢，“那就来条鳗鱼，好久没吃鳗鱼了。” 姜若鱼点点头，“好，看你鱼哥让你如愿。” 结果拉起前面几个吊钩的时候，并没有收获，只挂起了几条水草，整条绳子还剩下几个支线。 “不会吧，这手感，不可能只有两条鱼吧。”姜若鱼纳闷。 疑惑归疑惑，他手上也没放松，继续拉着，一直拉到最后，终于有一条鱼出现。 “我靠，这是什么！”姜若鱼惊道。 只见一条体型细长，背部灰黑色，体侧灰白，无斑点的大鱼跃然而起。 那滑不溜秋的鱼身，正是一条大鳗鱼！ “鱼哥，你真神了啊，居然真钓起一条鳗鱼，而且，这鳗鱼也太大了吧。”侯南宝啧啧称奇。 野生鳗鱼一般在十斤左右，这条鳗鱼长长的鱼身，目测起码有二十斤。 鳗鱼生猛，被拉到船上后，还在不停的蹦跶。 “还好船上有网子。”姜若鱼用渔网把它罩住，然后放进装了海水的桶里。 “鱼哥，要不咱把它卖了吧，这么大一条鱼，肯定值不少钱？” 姜若鱼却摇头，“这是你许愿钓上来的，这好运气，咱不能卖，一定得把他吃进肚子里咯。我们再放几次绳，再有收获，就拿去码头，怎么样？” “行，那我再许几个愿，我许愿能钓上大黄鱼，黑鲷。”侯南宝嘴里振振有词。 “聪明，还知道挑贵的许。” 两人又如法炮制，放了一绳子下去，再次拉绳的时候，好家伙，这手感比刚刚的还沉。 等把绳全拉上来一看，好家伙，鱼钩上居然挂着一条海鲈鱼，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还有两条黑鲷！ 而且个头都很大！ 黑鲷现在的价格，那绝对是鱼中王啊！ “鱼哥，我现在信你了，果然运气爆棚。”猴子实在是高兴，着实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收获。 姜若鱼取下两条黑鲷，拿手里掂量了下，估摸着有四五斤。 海鲈鱼已经完全不够看了，价格比不上不说，就连个头也比不上。 看着眼前的黑鲷，姜若鱼思考着怎么处理。 本来今天他并不想卖鱼，只是想和猴子钓个鱼，好好享受下最后一天的悠闲时光。 可没想到，现在情况不允许啊，这就钓起来的四条鱼，除了鲈鱼之外，其他的都挺值钱的，自己留着吃确实可以，但一次也吃不完啊，拿回去被娘看到了，她也会让自己拿去卖的。 “猴子，咱再下一绳，然后不管什么收获，都把这些鱼拉去县里的码头卖了，你觉得如何？” “好。” 要不是怕拖久了鱼会死，姜若鱼甚至想一直钓下去。 最后这一钓，两人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个水域就这么点位置，又不是碰到鱼群，运气再好，也不会好到再钓上黑鲷这么离谱吧。 不过，这个想法在看到又有两条黑鲷被拉上来后，彻底破灭了。 事实证明，有时候运气这个东西，确实说不准。 姜若鱼赶紧摇撸，趁着鱼都活着，往县城码头赶去。 一路上猴子都在感慨，“鱼哥，我服了，你真的没吹牛，你就是气运之子。每一钓都有货，还是大货，哥，你真的绝了。” “我也是开玩笑的啊，可能是因为我们双剑合璧，才能有这样的运气。”姜若鱼也解释不了种情况，只能这么说。 …… 摇橹速度慢，在海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县码头。 上次收鱼的顾华还在，这次他一眼就认出了姜若鱼。 “诶，你又来卖鱼啊？” 姜若鱼笑道，“是啊，黑鲷，什么价收？” “我上次回去可问我老婆了，她可没你这门子亲戚，我就说嘛，你要真是亲戚我咋会没印象。” 姜若鱼一听他顾左右而其他，就猜他是想压价，赶紧打断，“哥，出门在外都是兄弟嘛，叫你一声哥，价说高点咯，就别黑老弟了。这鱼什么价收？” “这样吧，我今天也没收到什么鱼，你这个我也要，给你一块三。” 姜若鱼知道顾华心不黑，不过他的报价，绝对还可以再加。 “一块五。”姜若鱼还价。 顾华心里矛盾，这小子哪里来的，怎么每次都精准踩到我的最低价。 看顾华犹豫，姜若鱼又补充的说，“哥，你看这两条黑鲷的个头，这么大的黑鲷可不常见啊。一块五卖你，绝对不亏。” 两人又拉扯了一番，最后四条黑鲷加鲈鱼一起，四十元成交了。 回到船上，姜若鱼拿出两张大团结给猴子，“呐，一人一半。” 侯南宝接过，小心的放进裤子口袋，“这还是我第一次，捕鱼捕出这么大的收获。这都顶上我的学费了。” 姜若鱼听他这么说，好奇问道，“你学费多少钱啊？” “学费8元，不过还有办学基金、书本资料费、杂费其他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差不多就是20元。” 其实还有食堂的伙食费，但这项猴子也不清楚需要多少钱，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鱼哥，你这是在我走之前，送我一份大礼啊。”猴子喜笑颜开。 第八十章 授课 大礼？哈哈，这全是意外收获，一开始不过是想悠闲钓鱼而已。 两人摇着橹又回到渔排房，姜若鱼从水桶里拿出一开始钓到的鳗鱼，“来吧，把这条运气之鱼处理了，想怎么吃？” 侯南宝眼睛一亮，“烤。上次吃的烤鱼好香，这次继续吃烤的吧。” “好，你说了算。” 杀鱼，架火，烤鱼，一系列操作下来，香气四溢，引得两人肚子里的饿虫咕咕叫。 特别是鱼油冒出来的时候，鱼身被火烤得滋滋响，再简单撒上一些盐。 这条大鳗鱼瞬间就化生成人间美味，把什么都比下去了。 这么大一条鱼，两人吃完，肚子也饱了。 “可惜没有酒。”姜若鱼感叹，“下次你回村的时候，咱们再喝酒。” “好，喝我家的桑葚酒。”猴子约定。 两人休息了会，又因猴子还要整理行李，两人也没多呆，收拾好调料就各自回家了。 …… 傍晚，老丈人到家，丈母娘也从张婶家织网回来。 姜若鱼已经把一家人的饭菜做好了。 因为有了鱼池的关系，鱼儿现在能活好久，家里现在每天都能吃到新鲜的鱼。 老丈人每次出海捕鱼，都会带点个头小的回来养着，方便自己家吃。这不，今天又带回两条青鱼和银鲳，还有不少的小虾蟹。 张贵明把鱼虾倒进池子里，“没这鱼池还不觉得，现在有了倒是体会颇深，确实好，以前这些鱼养不长久，都做成了鱼干，太浪费了。” 蒋若鱼听了心里高兴，老丈人这不是变相夸自己呢。 “今天出去收获怎么样？”王桂香问。 “今天运气好，捕到了好几条黑鲷，赚了不少。” 姜若鱼一听，也脱口而出，“这么巧啊，我和猴子随便钓个鱼，也钓了几条起来。今天黑鲷集体出来晒太阳么？” 张贵明听说他也钓到了黑鲷，随口问了句，“那你卖了多少钱？” 姜若鱼心想，坏了嘴快了。倒不是别的，他是怕丈母娘又觉得自己运气好，非拉着他和爹一起出海捕鱼。 不过现在话已经说了，只有回答道，“40元，我和猴子一人分了20。” “……”一句话把张贵明干沉默了，“我出海捕鱼，一共卖了38元，扣掉油钱，和建国两兄弟一分，一人才12，本来还挺高兴的，结果和你这一比，一点开心劲都没有了。” 十二元已经很多了，有时候运气不好，忙活一天连两元都赚不到。 王桂香听完两人的话，说道，“你看吧，我就说让若鱼和你们一起去出海，他运气就是好些。” 张贵明本来也不相信这些，但已经好几次，姜若鱼都是这样的好运，不信都不行了，“要不若鱼，下次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既然二老都这么热情的相约，姜若鱼也不好再推辞，要不显得自己矫情不是，于是应下来，“行，不过明天我那些贻贝要施肥了，估计要个两天，等弄完了再一起去。” “好。” …… 第二天一大早，姜若鱼和猴子的家人一起，在码头送走了猴子。 马科长今天也要来，姜若鱼送完猴子没有走，而是直接在码头上等。 不一会，王现明和王二海也来了，姜若鱼和王现明简单打了个招呼。 海平面上，有船从远方渐渐驶来，应该是马科长一行到了。 姜若鱼在岸边眺望，但似乎并没有看到马科长的身影。 船靠岸了，一个穿着深色棉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人下了船。 “你们好，我是县农业局的小王，上次和马科长一起来过的。今天马科长临时有事，安排我替他过来，和你交代下肥料的事。” “您好。”姜若鱼递了根烟过去。 然后看见王科长身后的等离子氨肥肥料，他跨步上前，把肥料搬下来。 王现明一边和小王打招呼，一边踢了下王二海，暗示他也上去帮忙搬肥料。 “王科长，哎呀，我们是本家啊，都姓王。”王现明热情地和王科长攀谈起来。 “客气。我们去滩涂吧，我和你们现场讲讲怎么用肥料。” 码头离姜若鱼的滩涂较远，去他那里必定会经过王二海的滩涂。 三人走到王二海的养殖地时，王现明停下来，“王科长，这是王二海的养殖地，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现场演示下肥料的使用？” 这一路王现明对王科长都十分的客气，王科长这会也不好拂了他的意，“那行，我们就在这说吧。” 说完，王科长瞥了姜若鱼一眼，之前自己跟着马科长来过，知道马科长重视姜若鱼。 按理说应该以姜若鱼为主，去他那里演示才对，不过王支书一路这么热情，自己也就顺了他的意，只要姜若鱼不在意就好。 姜若鱼当然不在意，他自己在后世的养殖经验很丰富，施肥他也懂。不过是对现在的肥料标准不明确，这个只需要口述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演示。 而至于需要演示的具体施肥手法，哪样能提高产量，自己也许比这些所谓的专业人员更清楚。 “就在这里吧。”姜若鱼无所谓的说了声。 王科长听他这么说，便无顾及，就在这演示起如何将肥料按500:1的比例配置成肥料水，再选择挂袋施肥的方式，将海带浸泡，进行施肥。 这些步骤说起来简单，但实施起来，需要极度的注意和小心，王科长怕他们没记住，还特意重复讲了两遍。 “施肥可以促进水产的生长，但也不能过度施肥，像你家这样的海带生长情况，就不能一次催肥太多，不要挂得太密，还要注意施肥的间隔时间，理论上六天施肥一次。” 王科长交代完，又让姜若鱼和王二海分别实际操作了下。 操作的时候，王科长发现，姜若鱼手法相当娴熟，肥料袋挂的高度也合适，距离也合适。 反观王二海，做的什么鬼，没眼看。 难怪马科长看中姜若鱼，他确实有能力又让人省心。 事后，王科长对两人操作过程中存在的问题简单的点评了下，当然，姜若鱼几乎没有什么问题，点评的重点落在了王二海身上。 王现明看自己侄子做得不如人意，又在旁边一直补救说好话。 原本是好心，可这么一弄，王科长也不好说什么了，我一说，你就找补，我是来教你的，错了咱改就行了，可你找借口，我就不好教了啊。 于是拉扯了一番，王科长便不再多说，“今天我下来的工作任务就是这些，该教的我刚刚都教了，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实践了。另外就是肥料的钱，你们可以现在给我，也可以自己去县农业局交，都有票。” 肥料价格还算合理，一袋八元。 两人都选择现场交，王科长也给他们开了票。 “那行，那我就走了。”事办完，王科长也起身回程。 第八十一章 勤快的工作搭档 王科长走后，姜若鱼将他说的话在脑海里消化，基本和自己之前掌握的技巧差不多。 看来人工养殖的方式，在八十年代已经基本成型。 施肥的工作量大，姜若鱼吃完饭小憩了会，就去渔排房干活了。 这是个细致活，虽然王科长说只需要调配肥料和挂袋，而且都有统一的标准，听起来似乎不麻烦。 但按后世的经验，姜若鱼认为还是应该结合实际的生长情况进行挂袋，有些长得好的苗，不需要挂那么密，而有些又需要挂深，具体情况需要具体对待。 不然不仅起不到施肥的作用，还会把苗给涝死。 这些功夫都很细致，自己一个人做，三十亩的养殖区域，没个三天是做不完的。 猴子走的第一天，想他，想他。 怎么一来重活，猴子就走了，此时的姜若鱼无比想念猴子，如果两个人一起做，那速度肯定会快很多。 算了，也没时间悲伤感秋，姜若鱼立即行动起来，毕竟不行动，就更做不完了。 他到了渔排房，开始动手调配肥料，然后装袋，把今天下午差不多需要使用的量弄好。 然后一起运到小摇橹上，再摇到最近的养殖绳旁停下，拉起绳子看苗的情况。 根据每个苗的生长情况，大概算出需要的肥料计量，再将合适的肥料挂袋拿出，扎上三四个小洞，下到水下二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再挂在主绳上，一个肥料才算弄好了。 这样操作，需要把每条苗绳拉起来看，无形中增加了时间成本，也加大了工作量。 忙活了一下午，也不过将将弄完五亩，本来还想再继续做的，可惜天黑也看不清，只能作罢。 “看样子，挂个肥料袋都能弄到大后天去了。”姜若鱼苦笑。 一回家，张晓莲就嗅到姜若鱼身上奇怪的味道，“今天怎么这么晚，身上还一股怪味。” 姜若鱼无奈，“在施肥呢，可不就有一身的味嘛。明天一早还要出去。” 活干得久，人也累，姜若鱼拿起一个馍就啃起来。 “施肥是挺辛苦的。”张贵明做惯了这些渔家活，知道下肥的时候不轻松，“可惜明天我又要和你四叔去上船了，不能帮你。刚好建国在家，要不让他去帮你忙。” “这适合吗？”张晓莲想着大哥家最近事多，麻烦大哥怕大嫂有意见。 但姜若鱼不这么想啊，有个人帮忙，也能快点完工，拖久了错过下肥的时间更是得不偿失。 一听大舅哥可以帮忙，忙点头同意，“合适，大哥出去也是打零工，不如去帮我，我给他算工钱嘛，一样的。” 张晓莲之前没想到这一层，既然开工钱，那大嫂肯定愿意。 姜若鱼吃完饭，就去了大舅哥家。 当听到姜若鱼开出两元钱一天的价格请自己帮忙时，张建国摆摆手，说道，“诶，自家亲戚帮个忙，那怎么好收钱呢。” 大嫂杨云梅在旁边拉了下张建国，笑着和姜若鱼说，“哎呀，多亏若鱼能想到我们，你哥这两天正好没事，能过去帮忙。” 姜若鱼也笑着回，“应该的，耽误你们几天帮忙，要是不给工钱，就是我不懂事了。那就这么说好了啊，明天我来喊大舅哥。” 大哥两公婆点头，表示同意。 帮手找好了，姜若鱼打道回府。 习惯了有猴子在身边的日子，忽然变成一个人，姜若鱼真有点不习惯。 还好明天有大舅哥了，大舅哥这人干活没话说，人有力气，做事也不拖拉。 除了话不多，微微有些严肃外，他确实是个很完美的工作搭档。 …… 第二天，姜若鱼早早的就去大舅哥家喊他，不是他不想多睡会，主要是没办法，施肥任务很重，必须得赶早啊。 两人到了滩涂后，姜若鱼把施肥的重点，以及苗绳应该怎么看，简单的和大舅哥说了，然后就带着他上了小船。 理论说再多，都不如实践有用，一边做一边和他讲。 事实证明，大舅哥这个工作搭档非常不错，虽然是新手，但是讲解一遍，再把实物指给他看，他就能理解并上手。 和大舅哥一起工作，姜若鱼感觉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 大舅哥这人也不怎么喜欢瞎聊天，自己说两句他也不咋搭话，不像猴子，你说一句他接一句，像说相声一样。 不知道猴子怎么样了，今天上学了没有，姜若鱼想。 没手机真是不方便啊，不然还能视个频，还得再等二十年手机才能稍微流行点。 想普及视频，那更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重生回来这么久，姜若鱼第一次觉得，还是前世比较好。 “若鱼，你看这个苗，和你之前说的那个差不多，这个也不用施肥吧。”大舅哥的一句话，把姜若鱼飘远的思绪拉回。 姜若鱼看了看他手指的地方，“嗯，不用，哥，你很有天赋啊，一教就会，和猴子都不相上下了，他学的也挺快的。” 张建国脸一红，“别打趣我。” 哦，不能这么夸，大舅哥会不好意思。 就这样，两人搭配着，把整个苗绳都拉起来看看，针对性的下了肥。 第二天下午，两人在飘在水中的船上坐着，海风凉凉，看着整片水域上挂着的肥料带，姜若鱼心中一喜，终于，忙活完了。 两人回到渔排房简单收拾了下。 张建国看着渔排房的构造，好奇的问姜若鱼，“我看你渔排房外还有几个倒桩没有挂东西。怎么不放张网在上面，还能直接养鱼。” 姜若鱼无奈说道，“之前猴子在这，也起过这个心思，可惜这段时间我们出去钓鱼得少，偶尔有鱼也直接卖了或吃了，就没有正经把网子做起来。” “诶，大哥，你才来这么一两天，就能想到这个，看来很有研究啊？” 张建国苦笑，“有点研究，以前爹在这养牡蛎的时候，我就想过养海带，所以对这片水域还比较熟悉。” 啊？姜若鱼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 “那后来呢，你怎么不做？” “那时候你嫂子不让啊，说家里也不缺钱，不让我冒风险。”张建国看着姜若鱼感慨，“说到底，还是我不如你有魄力啊。” 第八十二章 吉祥物 “看你现在搞得这么好，还挺羡慕的。”张建国露出向往的眼神。 姜若鱼听不得大哥这样说，毕竟大哥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不过是差一个时机。 “你要是想养，也可以养啊。不过今年下苗时间已经过了，可能来不及了。正好我先给你打个样，我养好了，明年你养的时候也有可以参考的。” 随着姜若鱼的话一个一个字的蹦出，张建国也思考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是条路子，每天出去打零工也不是个办法。”张建国笑说，“那明年我能不能成事，就得靠你了。” 姜若鱼哈哈一笑，“我尽力。” “不过，我跟着你干了两天，你的海带确实养得不错，之前我在县里帮工时，听别人说过，有的人苗下下去没多久，就会出现很多问题，但你这并没有。” “可能是苗好，凯哥说这个苗今年又进行了优培，比去年质量提高了不少。”姜若鱼谦虚说。 “也许吧。”张建国也不再多说，不管因为什么。只要妹夫养成功了，自己明年也能跟着学点经验。 …… 过了两天，老丈人约姜若鱼出海捕鱼，姜若鱼这次也不好再拒绝，就同意了。 不过，老丈人又说，一条船上也不需要四个人，自己就不去了，让两个儿子和姜若鱼一起去。 姜若鱼听到这话的时候吃了一惊，毕竟跑船还是有个老手坐镇比较好。 “爹，你不去，心里没谱啊，我们三也没人真正做过船长领航。”姜若鱼开口说道。 “没事，建设几乎一直和我一起跑船，他还上过大船，有他在基本不会有问题，你大哥虽然没有每次都和我跑，但对出海也很熟练了，你不用担心。” 姜若鱼闻言，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老丈人的良苦用心。 估计是想让培养两个儿子，试试独立开船，以后也能有份谋生的手段。 而且，老丈人不去，捕的鱼也可以少一个人分，毕竟这种小船承载有限，确实也不需要四个人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个舅哥和姜若鱼就出发了，毕竟是年轻人第一次掌舵，大家都有些兴奋。 张贵明还是有些不放心，早上陪他们一起加机油、检查船体，送他们上船，一路上都在叮嘱需要注意的事项。 三人心都飞了，被迫听着张贵明的话。最后还是张建设忍不住，“知道了爹，我们都会注意的。或者你实在不放心，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张贵明被儿子将了一军，气不过，骂起张建设，“你个小兔崽子，翅膀还没硬了，就敢不耐烦了是吧。” 张建国则打起哈哈。 张贵明看自己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人认真听了，“算了算了，你们开船吧，总之海里危险，一定要小心，安全第一。” “知道了，爹。你回去吧。我们走了。”张建国点点头。 姜若鱼也挥挥手，“爹，你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船轰隆隆的行驶出去，海面辽阔，三个年轻人在船上，感受着自由的海风吹拂脸庞，除了有些冷，其他都很好。 “大哥，你让我来掌下舵，我比你熟。” 出来时，是大哥开的船，现在不过才开了一海里，张建设已经忍不住想自己上手了。 姜若鱼在旁边笑，这个张建设，和爹跑了那么多次船，怎么就没学到爹的沉稳，还是这么急。 “行行行，给你。”张建国拗不过自己的弟弟，把舵让给了他。 张建设操纵船后，直接问姜若鱼，“你看我们往哪个方向开啊？” “你问我？你开船你自己决定呗。” “那可不行，必须问你，你是吉祥物啊。带你来就是为了创收的，必须用你发财的小手指指路。” 好久没和张建设单独说话了，没发现他现在花话这么多了啊。 肯定是因为跑船多，在船上和那些老油条学坏了，也不是，以前嘴也挺油的。 “那边吧。”姜若鱼懒得和他扯，随手指了一个地方。 “好勒。” 张建设迅速调转方向，往姜若鱼指的地方驶去。 差不多开了五海里，小船的速度慢了下来。 张建设又目光炯炯地看着姜若鱼，“哪里下网？” 姜若鱼心里一阵无语，合着真完全靠自己小手一指啊。 行吧，谁让我已经被定性为吉祥物了呢，那我就指吧。 “就在这下网吧。”姜若鱼指着海面，说道。 张建国则把网从船上铺好，一点点的下下去。 然后三人在船上静静的等待。 “建设，要是这网没什么货，你可不能赖我啊。”姜若鱼躺在甲板上，吹着海风，享受着日光浴，幽幽地说道。 “呵呵，不赖你？那赖谁？”张建设当然不同意姜若鱼这么说。 姜若鱼眯着眼睛盯着张建设，他就知道，不该答应爹来出这海，他就应该安安生生地养自己的贻贝。 一上船就被建设挤兑到现在，忒无语了。 张建国听着两人的对话，有意打岔，“建设你也别老这么说，万一若鱼压力太大，以后都不跟我们一起出来了，那谁做你的吉祥物，到时候损失你来赔啊。” “大哥，你怎么也跟着瞎说。”姜若鱼着急。 大哥平时不开玩笑的，今天怎么也这么胡闹。 张建国看起来是沉稳些，不过可能是这几天和姜若鱼在一起长了，受他感染，心思也变活跃了点，不知不觉的开起了他的玩笑。 船上三人一阵说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把网拉了上来，姜若鱼最先开始拉的，拉的第一下，手感很沉。 “有货。”张建国也掂量着手说。 出海的第一网，渔家人一般都比较重视，一个好兆头似乎能带来一天的好运气。 张建设听大哥这么说，也赶紧过来一起拉。 三人把网拖上来才看清，这一网确实很多东西，但是多是小鱼小虾，有不少梭子蟹，还有银鲳，鲅鱼，马鲛鱼，但是个头都挺小的。 乱七八糟的鱼很多，清理就难得清，又杂又小，也卖不出什么价来。 大家不免有些失望，特别是张建设，他可是抱着，吉祥物都来了，那一定有大收获的想法来的。 第八十三章 满脸问号 “若鱼啊，你的运气呢。” “我也在思考。” “不行，你再指一网。”张建设不放弃，他是和姜若鱼出过海的，有两次都赚了好几百呢。 姜若鱼看张建设执着的样子，没办法，只有再随手指一指了。 “就那里吧。” 张建设把船开到姜若鱼指的地方，大哥把网下了下去，然后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这时候张建设居然开始许愿，“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们这一网，一定网出好东西。” 姜若鱼看着都要笑哭了，“建设啊，你是不是魔怔了，怎么还开始搞这些了。我听说往南方的渔民们，他们信妈祖，你要不要也拜拜。” “也不是不可以。”张建设说完，还真的开始念念有词，“妈祖娘娘，请保佑我们这一网出大货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张建设这么迷信呢。 不行，他这么迷信，那更不能让他把我吉祥物的名号坐实了，不然天天拉我出来和他一起捕鱼，那我的贻贝还要不要养了。 可怕。 第二网收网了，收起来一看也全是杂鱼，和第一网差不多。 这下姜若鱼也有点傻眼了，虽然他不想被当成吉祥物。可连着两网都是这个收获，看来今天出来这趟只能保本，没办法创收了啊。 “姜若鱼，你好毒。”张建设幽幽地说。 “所以说，还是要相信自己，别老指望我。我看啊，下一网不如你自己决定下在哪里。”姜若鱼建议。 张建国也说，“我觉得若鱼说得对，你自己做主吧。” 张建设终于对姜若鱼死心，接受了这个提议。 第三网，是张建设指定的位置，一网下去，三人又等了很久。 这一次拉网的时候，三人都充满了期待，毕竟谁也不想空手而归。 “有货啊！”网拉起来的瞬间，有好多条带鱼映入眼帘。 爆网谈不上，但这网里的带鱼，个头大，数量也不少，估摸着有个一百来斤。 太好了，总算有点收获了。 “建设，我就说你可以吧，你看，这一网不就赚了嘛。”姜若鱼在旁边说。 张建设也很高兴，虽然没有之前那两次网到鱼群那么给力，但这样的收获也比平时好很多了。 趁着火气，张建设又指挥在这里下了两网。 不过这两网就没有那个运气了，捕上来的偶有带鱼，却不成体系，也是杂鱼居多。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 三人将船开去了县码头，准备把鱼卖掉。 张建国经常在县码头帮工，认识几个人，本来想卖给那些熟人的，结果人还没走过去，姜若鱼就看见顾华向三人走了过来。 顾华已经认识姜若鱼了，一看到姜若鱼上码头，就凑了过来。 “兄弟，今天什么鱼啊？” 看见顾华过来搭腔，姜若鱼也很高兴，毕竟卖给他，吃不了亏，“带鱼，多少钱收？” “四毛五。” “五毛。” 姜若鱼照例又抬了价。 “我说你真是，次次压着我的底线啊，就不能让我多赚点。”顾华无奈。 “华哥，这个价收你不亏，就别哭穷啦。”蒋若鱼痞笑地说。 “行吧。都是熟人了，给你收了。” 说完，把鱼框放到称上。带鱼加上其他稍大些的鱼蟹，一共卖了六十三元。 不错，除去油钱，每个人差不多能分二十元。 大家都喜笑颜开，这收入，虽比不上爆鱼网那两次，但也很多了，比打零工更是强很多。 返程的路上，张建国提议让姜若鱼来掌舵。 姜若鱼很久没有独立开船了，上一世虽上过大船，但也是在上面做小工，哪有体会过自己开船的乐趣。 不过现在的他，对这个兴趣也不大，毕竟心理年龄六十多了，安全第一，自己不是专业的船长，所以并不是很想开船。 但这会两个舅哥独自掌舵的瘾都已过去，两人又担心姜若鱼一直没开船，会不高兴，他们哪里知道姜若鱼压根就不想开。 毕竟在他们的心里，不想开船的年轻人不是好渔民。 姜若鱼拗不过他们，只好走到驾驶处，掌起了舵。 一摸轮盘，姜若鱼就觉得自己错了。 这种在大海上自由自在操控船体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没有人能拒绝这种感觉！ 直到下船的时候，姜若鱼都觉得意犹未尽。 三人各自回了家，今天捕的鱼虾，三人都捡了些带回去。 姜若鱼一进院子，就把鱼放进了鱼池。 太好咯，鱼池里的鱼虾又有很多了，起码四五天的食物都有了。 看见姜若鱼回来，王桂香出来问道，“若鱼，你们今天收获怎么样？” “捕了点带鱼，一共卖了六十三元，我们每个人分了二十。” 王桂香闻言，喜道，“我就说你运气好吧！” 他就知道，丈母娘会这么说。 不行，不能让自己这个吉祥物的名号坐稳。 “娘，其实今天赚钱的那网，是建设指的位置，真和我无关。”姜若鱼替自己辩解。 张贵明也在旁边说，“行了，什么运气不运气的，平安回来就好。还有，老婆子，你别在外面说这话，说多了遭人妒忌。” 老丈人毕竟有一家之主的风范，考虑的也多些。 “行了，我知道了。”王桂香觉得扫兴。不说就不说，这爷们心眼真多。 不过自己和张婶走得近，而张婶确实是大喇叭，自己还是注意点，不说了吧。 …… 出海后没几天，姜若鱼计算着距离上次施肥也过去六天时间了，他又喊上大舅哥张建国，再次施肥。 之后这成了固定项目，每隔六天，就需施肥一次。 张建国不出船的时候，去县里打的也是零工，姜若鱼这边的工作时间固定，因此他会特意空出这两天，和妹夫一起下肥。 期间王科长也来指导过两次，言语中姜若鱼听他说马科长升职了，不负责与农户的具体对接，所以每次都是他来。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腊月。 这天，姜若鱼刚从渔排房回家，屁股还没坐热，老丈人就拉着他说，“等会你二爷爷要来。” 姜若鱼有些迷惑，“那就来呗，有什么事么？” “还有王现明和王二海，他们也要来。” “他们来干啥，咱们家啥时候和他们关系这么好了。”姜若鱼不解。 “说是为了王二海那些海带的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肯定是来找你帮忙的，你二爷爷让我先给你通个气。” 姜若鱼满脸的问号。 帮忙？通气？ 第八十四章 王二海道歉 帮王二海的忙？ 你们都不知道我和王二海有仇么，上辈子就是他戏弄我，害得我背井离乡，在外漂泊了十几年。 哦，你们还真不知道。 姜若鱼才想起，那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自己和王二海没那么大仇，无非做了几个月的酒肉朋友，然后闹掰了。 而且现在王二海看到自己，很犯怵。 如今，他和王二海之间，他是绝对的优胜者。 可即使这样，姜若鱼也并不想做什么大好人，去帮王二海。 说起来王二海什么都不懂就在那养海带，不出问题才怪，还真以为养海带那么容易呢。 姜若鱼正想说拒绝，就听到自家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二爷爷张有祥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王现明和王二海。 两人手里提着两条烟和酒，一进堂屋就往桌子上放。 王现明满脸堆笑，说道，“贵明啊，早和你二伯说，要来和你叙叙旧，一直也没空，今天可算是有机会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贵明看王现明这么客气，也笑着回答，“你来就行，提这么些东西来干什么？太多礼了。” “诶，不客气，我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王现明说着指了指王二海，“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家那个大伯，他的孙儿，搞的养殖场，自己不来管理，丢给二海，二海呢，自己也年轻，也没经验，海带都快被他养死了，这不，听说你女婿若鱼技术不错，想请他去指导指导。” 王现明的大伯那一支，很多年前就去了市里，现在在市里混得很好，根本不缺钱。 想来开养殖场也不过是随口的买卖，结果自己没空管理，就丢给乡下的亲戚帮忙。 本来帮个忙就算了，养不好能力有限，也不至于怎么样。 结果这个大伯又特地叮嘱，一定要好好养，自家老爷子听他哥下了这个命令，把话又带给自己。 王现明也愁啊，看着都快养死的海带，只好带着王二海上门来，找找姜若鱼想办法，毕竟他好像很精通这些的样子。 张贵明刚刚和姜若鱼提前说这事的时候，感觉出姜若鱼并不想应承，这会倒也不好直接答应。 于是看向姜若鱼，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姜若鱼没什么表情，看着王现明淡淡地说，“承蒙支书看得起，不过我哪会这些啊。” 王现明没想到姜若鱼拒绝得这么直接，讪讪地笑着，转头对张有祥说道，“你这个孙女婿太妄自菲薄了。” 张有祥也说，“是啊，若鱼，都是乡里乡亲的，帮个忙去看下也不值什么。” 姜若鱼没有接话，王现明见状，拉了拉一直在旁边没吱声的王二海。 王二海今天来，就是请姜若鱼去帮忙的，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准备，这会也终于开口说道，“若鱼，咱俩以前有些误会，我向你道歉，你不在意吧。” 话虽然是在道歉，但是语气生硬，没有一点道歉的感觉，话也说得不好听，好像别人在意就是犯了错一样。 别说姜若鱼听了不会原谅，王现明也觉得王二海说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真挚，求人办事哪能这样。 要不是自己家老爷子交代要带下这个小辈，自己还真不想和他为伍，太不会办事了。 不过王二海也算开口道歉了，以这辈子两人的只是闹翻的过往来看，这一句简单的求和也够了。 这么多长辈盯着，姜若鱼只有开口，“我不在意。不过我帮不了你，我毕竟不专业，你去找专业的人，更靠得住些。” 依然是拒绝。 王二海看了眼王现明，眼神询问怎么办。 王现明叹了口气，开始走卖惨路线，“若鱼啊，你是不知道。专业的我们也找过，县农业局的够专业吧，我们也请来看了，来的人你也认识，就是王科长，教得也挺详细的，可我们家这个二海，他不争气啊，还是养不好，海带养得都不成样子了。” “上次王科长走的时候，说你养得不错，让我们不必舍近求远，不如直接找你还来得快些。” 要不是王科长上次已经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了，王现明也至于来找姜若鱼。 看着面前几人的样子，姜若鱼感觉，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们也不会轻易离开。 可一想到上辈子被王二海坑的经历，又觉得就这么答应可太憋屈。 一直在旁边的张贵明，感觉自己女婿有些不对劲，他和王二海是有些误会，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人家都登门道歉了，他还紧咬着不放。 他把姜若鱼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若鱼，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你和爹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帮，也没事，我去回绝他们。” 他想也许姜若鱼和王二海之间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姜若鱼心里一暖，老丈人对自己真没的说，二爷爷亲自带来的人，老丈人也没有无脑站在他那边，反而顾及自己的感受。 王二海看姜若鱼还在犹豫，猜想他还是在责怪自己那次卖黑鲷，想坑他们家。 于是又一次开口说道，“若鱼，以前的事，我真心的道歉，都是误会。你现在也挺厉害的，别和以前的我计较了，帮帮我吧。” 说到最后眼眶都红了。 他倒不是装的，主要是他爹说了，要是养不好这片海带，要打断他的腿。 别看他平常在村里耀武扬威的，其实在家里怂得不像话，他爹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对他打骂绝不手软。 只有在外面借着王家小辈的身份装装老大，才能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一丝满足。 不过现在村子里的年轻人好多都外出务工了，他这个老大也装不了什么叉，威风不起来。 当初姜若鱼也跟他混过几个月，自从闹翻了之后，姜若鱼就变了。 变得孝顺勤快，养殖的水平连县里的领导都夸，甚至王家很多长辈私下都称赞。 也不知道姜若鱼怎么做到的，一夕之间，让所有人都夸他。 王二海想，也许自己想靠当个二流子来实现自我价值的想法，真的很愚蠢。 他劝自己，不过是认个错，只要将海带养好了，能赚到钱爹就会认同自己了。 何况今天是堂伯押着自己来，不说出这句道歉，又能怎么办。 第八十五章 只有四成收获 姜若鱼在王二海的又一次道歉，特别是看到他红着的眼眶后，终于点了头，“你也不用这样，说起来我们也没什么过节。” “我可以去看看，不过不能保证一定能看出问题，你别有太大的指望。” 王现明笑着说，“哎呦，若鱼啊，你也太谦虚了，县里的几个领导都夸的人，怎么可能没点真本领啊，你一定能看出问题吧。说起来，咱们都是沙海村的，对村里的养殖事业，一定要同心协力才行。” 这话说得，自己都答应去了，怎么像要逼着自己承诺一定能帮好一样，这就有点过分了。 姜若鱼也不客气，直接回道，“那也得看那块地救不救得活啊，糟蹋久了，神仙也一定能救。” 张有祥也觉得支书的话有点过了，孙女婿怼得好，带你过来够给你面子了，怎么还逼着人一定给你家海带起死回生呢。 真当我快退休的村主任是吃素的啊。 王现明本来是想逼一逼姜若鱼，给个承诺的。没想到他不上套，还反怼回来，再看屋里的张家人都没什么表情，心里也明白了再说下去，自己讨不到好。 索性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既然姜若鱼已经同意去看看，那就这么着吧。 就养个破海带，这么费事，真想让自己爹和大伯说说，能不能别折腾了，就在市里发财不好么，何必回村里来折腾，也没折腾到别人，光把自己折磨得不行，每天替王二海收拾烂摊子。 “你说的也是。”王现明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打扰了。明天一早啊，就让二海来约若鱼一起去看看。我们就先回去了。” 张贵明起身，“行，你们慢走。” 把人送出家门口，张贵明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想着到最后王现明阴阳怪气那几句话，不满地说，“这个王现明还拿村里的发展来说事，他也好意思说，不过就是想我们张家多出力，恨不得替他赚钱才好。他王现明在支书这个位上坐了这么久，也没带动村里经济，还有脸说那种话来逼你。” “爹，你别激动。”这么替自己打抱不平，姜若鱼觉得很感动。 就连答应要帮王二海后，心里那一丝丝的不得劲，也被老丈人发自真心的维护抵消了。 …… 第二天一早，王二海就来张家找姜若鱼，来的时候，还带了八个包子，说是给姜若鱼家里人当早餐。 在这个年代的渔村，早上吃包子，也算得上奢侈了。 既然人家带来了，自己就接着吧，也不能拂了别人的面子不是。 去的路上，王二海一直舍着笑脸和姜若鱼说话，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两人到了王二海的养殖区域。 姜若鱼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你的船呢，我们直接上船去看看你的海带。” 王二海陪了一路的笑，见姜若鱼直截了当，他也巴不得，“在这边，跟我来。” 两人上了船，不得不说，王二海这条船，虽然也是手划的，但硬件设施不错，比自己的船宽敞不少。 船划到了养殖区，姜若鱼拉起一条养殖绳看起来，绳上的海带已经殃了。 “若鱼，你看还能救吗？”王二海急切地问。 “难，你的海带都是这样的情况吗？”姜若鱼边问，边拉起另一条看。 情况也差不多，海带下苗已经有三个多月了，理论上应该长了十多厘米，可现在这些不仅长得短，而且苗尾枯黄，很多甚至还倒伏着。 也有不少是嫩绿色，可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恰好证明是氮肥过多，在海带上产生了积累，海带长期保持嫩绿，是延迟成熟的表现。 姜若鱼又拉绳看了每条绳上的肥料，几乎全是等距离等分量，没有一点差别。 看了几亩之后，姜若鱼心里已经有谱，这就是典型的施肥过多。 “上次王科长过来，没有提醒你要少施肥么？”姜若鱼问。 “说了。” “那你怎么还挂这么密？浓度你是按500:1来调配的吧。多长时间施肥一次？” 姜若鱼砰砰砰的甩出几个问题。 王二海哪想到他问得这么多，“这挂得不密啊，是按照之前王科长说的来的。浓度也是按照标准调配的，施肥之前是五天一换，现在是七天一换。” 如果王二海说的是真的，那除了肥料挂得密了些之外，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你这些肥全都不能要了，都取下来吧。” “取下来？”王二海将信将疑。 “嗯，你这些海带，都涝死得差不多了，还不取下来？等着收海带尸呢。” “可是王科长并没有说要取下来啊，这些海带本来就不行了，再把肥取下来，不是更不行了吗？” “王科长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你的海带，主要问题还是尾端发黄吧。”姜若鱼直言。 王二海点头，表示情况确实如此。 “你看看现在，好多已经嫩绿了，这不是它长得好，而是过多的肥料堆积的表现。不信，你可以再去喊王科长来看看。” “哪喊得来他，请他来了两次，他就不想来了。”王二海嘟囔。 “你既然让我过来，最好就相信我。不要再施肥了，把肥料都取下来。然后把这些海带，全都剪短，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现在剪短？那这么做还能有产量吗？” “有当然有，但是能有多少，看你后面养的情况了，如果好好养，能养回个四成就算不错了。” “四成。”王二海吓得撸浆都脱手了。 “对，而且如果你不这么做，你这片海带田全都得死光。” 姜若鱼的话就像是下了最后通牒，王二海良久回过神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我的能力有限，只能这样。” 王二海听闻颓然。 看着王二海的样子，姜若鱼有些不解，王二海不过是替王志伟打工，说起来这些海带的收成好坏，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一个拿死工资的人，怎么听到生意做不好，比老板还沮丧？ 这也太负责了吧。 姜若鱼哪里知道，王二海不是替老板操心，而是他背负的家庭压力大啊。 要是最后只有四成的收获，他爹又得骂他没用，把他抓起来打了。 第八十六章 张建业回家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这么做。 姜若鱼没有再理王二海，他能力也有限，想把这些海带全部救活，自问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从王二海处回来后，姜若鱼把那里的情况和老丈人说了。 张贵明正在院子里磨刀，家里的刀最近钝了许多，切菜都不方便。 “你去过就了行，我们能去看看，也算是说话算话了。至于他养得怎么样，那也不是我们操心的事了。” “听你二爷爷说，那海带啊，是他们王家在市里发财的那个大爷爷家承包的，所以王现明特别上心。” “那个大爷爷又喜欢王二海，点名让他弄。我看啊，王现明也是难做，那些海带，不过是市里亲戚的玩物，他们却要当宝贝一样照顾着。” 姜若鱼听王桂明说这些，一下恍如大悟，“难怪王二海听到只能救活四成的时候，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他和支书估计都不敢得罪市里那家亲戚。” 张贵明手里的刀磨好了，他把刀放进厨房灶台的架子上，“别管了，你也去他那里看了，咱们也尽力了，如果再养不好，也怨不上我们。” 姜若鱼点头，不再想这件事。 “来，搭把手。”张贵明把厨房里的熏的腊肉从横梁上取下来，递给姜若鱼。 “把这些啊，拿到院子里去挂上，这几天太阳大，拿出去晒一下。” 姜若鱼接过来，把肉拿到外面，挂在架子上。 往前数几年，年底能熏上一条肉，那都是有钱的人家了。 可如今，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几乎家家户户都能熏上了肉了，生活条件比以往好多了。 能吃上肉的幸福日子，以后还有更多。 …… 过了几日，姜若鱼和张晓莲在家逗弄着小月儿。 张贵明和王桂香也在家，太阳正大，阳光照在每个人的笑脸上，暖和和的。 小月儿也七个月了，不论谁和她疯一下，她都能咯咯咯地笑半天。 真可爱，现在还需要抱在手里，等明年这个时候，她就会走路了。 姜若鱼忽然有些愣神，前世的自己，正是那个时候，离开了沙海村，离开了老婆女儿，去了县城，一去就是十几年。 那种悲凉的感觉一下又涌上心头。 这次姜若鱼甩甩头，又露出了笑容，现在不一样了，今天的自己，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如今的自己和老丈人一家的关系变得很好，也有了养殖事业。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张晓莲看着姜若鱼在愣神，喊了他一声，“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走？” “啊，什么？”姜若鱼一下没转过弯来。 “你咋啦，想什么这么入神，忘了今天建业要回来。走啊，一起去接他。” “哦，对对。”姜若鱼想起来了，赶忙跟上家里人的步伐。 今天自己的小舅子张建业，放寒假回家了。 小舅子今年大二，去年暑假的时候，说是要在学校读书，整整两个月，硬是没有回来。 张建业从小就好读书，是个书呆子，在他眼里读书的事比天大，他作出这种决定，大家并不意外。 姜若鱼记得，上辈子他毕业后，被分配到市里的农科院，当时确实是个好地方，但建业好像一辈子都呆在那里，后面时代几经变化，他也没有动过。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一家人到了码头，码头上风大，王桂香看着张晓莲怀里的小月儿，“你先回去吧，船也不准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会风太大了，别把小月儿吹病了。” 张晓莲不肯，三个兄弟中，她和建业关系最好，如今都有一年没见面了，她当然希望能第一时间见到弟弟。 她拢了拢包裹着小月儿的被子，把帽子压得更严实了些，“没事，抱在怀里，不冷。” 王桂香知道他们姐弟俩感情好，料想也是劝不动，干脆也不多说了，只用手摸了摸小月儿的脸，还好，是热乎的，也没再多管，盯着海平面等儿子了。 今天天气不错，海平面上偶有风浪，但也不算大。 终于，远方有客船驶向小渔村的码头。 “诶，娘，你看，那是不是建业啊。”张晓莲脸上的喜悦肉眼可见。 “可不是，一年了，终于回家了哦。” 姜若鱼听着丈母娘的声音，怎么有点不对劲，诶诶诶，怎么还哭了，喜极而泣啊。 还好只有那一下，王桂香很快收拾了情绪，开心的挥手，和船上的儿子打起招呼。 张建业也站在船头，脸上挂着笑容，双手不停的挥舞着。 毕竟一年没回来了，看着码头上越来越近的家人，他也兴奋不已。 船终于靠岸，张建业在人流中下了船，“爹，娘，姐，姐夫，哟，还有小月儿是不是，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呢。” “你还知道呐，暑假也不回来。”王桂香责怪。 张贵明拍了拍张建业的肩膀，“孩子学业为重，是好事。来，让爹看看你。” “看啥啊，瘦了。”王桂香一脸的心疼。 “走。”姜若鱼接过张建业的行李包，“回家去。”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往回走，路上要好的姐弟俩，逐渐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起来，“你上次写信，让我读的那些书我都读了，特别好看。” “是吧，姐，我就说你有读书的天分，不该被困在村子里……” 姜若鱼怀里抱着小月儿，竖着耳朵里听着张建业的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这小子一回来，张晓莲天天抱在手上的孩子也不要了，也不多看自己一眼了，满眼都是这个弟弟。 还有听听张建业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困”在村子里。 不对劲啊，感觉这小子把自己老婆抢了啊。 “桂香啊，这不是你家上大学的小子么。回家了啊。”路上碰到相熟的村民，打起了招呼。 张建业当初考上大学的时候，在村里也算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家都夸张家命好，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 “是啊，放寒假了。”张贵明两夫妻回答着，语气中满是高兴。 第八十七章 姜若鱼又成伙夫 为了欢迎张建业回家，张贵明夫妻可谓是做足了准备，昨天已经去镇上，买了五斤肉回来。 得亏现在的政策变了，不要票的肉也好买，不然一次性还买不到这么多肉哩。 王桂香早上还杀了两只鸡，当时张晓莲问她怎么一下杀两只，王桂香笑说，“今晚你两个哥哥都来，人多，一只不够吃。” 果然到了傍晚，张建国和张建设两家人全来了。 四个大人四个孩子，人一多家里一下热闹起来。 四个小萝卜也不嫌冷，就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的跑个不停，有孩子在的地方，欢声笑语也多些。 三兄弟见面，张建国看着三弟，“建业长高了吧，也变白了。” “哥，你这夸张了啊。”张建设不服，“变白我承认，但长高就算了吧。” 张建设自诩是家里几兄弟中最高的，当然不愿意把这个位置让出去。 张建国白了幼稚的二弟一眼，对建业说，“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吧？今天我和建设，都去县里做工了，没去码头接你。” 张建业带着一丝腼腆的笑说，“顺利。哥，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我们哪有放假不放假的，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事做，这还幸亏是临近年关，码头货多些，还能有事做，没事做的时候在家里蹲着更着急。说起来谁不想放假啊，可是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还不是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干呗。”张建设吐槽起来，嘚嘚嘚的个没完。 张建业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无奈，以前二哥最是潇洒，没想到也被生活压成凡夫俗子。 张建国一听二弟这嘴，老四还在读书，和他抱怨这些干啥，“你别听你二哥说，去年我们也经常开自家的船出海捕鱼，收入都还不错，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够温饱了。” 张建业点点头，说起来他毕竟只是学生，张家也不是那种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他还不能完全理解两个哥哥口中的干活、几张嘴吃饭、温饱之类的意思，只能说大概知道说的是生活。 张晓莲和姜若鱼在屋里，给刚醒的女儿穿衣服，穿好后两人把女儿抱出来。 屋里的几兄弟妯娌一下子凑过来，逗弄起小月儿。 在屋外玩疯的小龙，看到姜若鱼从里屋出来，一下就跑过去，缠着他说，“姑父，今天是你做菜吗？” 姜若鱼两眼一眯，作势要打他，“你个小崽子，就不能让我休息下，只要你一来，就要安排我做伙夫，讨打。” 小龙看姜若鱼扬起来的巴掌，一溜烟跑到别处，嘴里还不忘继续说，“你做饭好吃嘛，我就要吃你做的饭。” 姜若鱼无奈，他就知道，这小兔崽子每次看见自己就会凑过来，看上去是自己的铁粉。但其实就是为了那一张嘴，要是自己没了这手艺，他才不会黏着自己的屁股后面转呢。 “好，为了你的嘴巴，今天我来做饭。”姜若鱼看着到处跑的小龙，最后还是答应道。 张建业看着这个场景，一脸的疑惑，“姐，姐夫的手艺这么好吗？” “是啊，你吃过就知道了。”还不等张晓莲说话，大嫂杨云梅就抢着回答。 …… 姜若鱼进了厨房，抢过张贵明主厨的位置，“爹，娘，你们孙子点名，要吃我做的菜。您二老休息去吧。” 张贵明夫妻俩被姜若鱼的话逗笑了，放下手中忙着的活计。那行吧，有人做，自己也乐得自在。 “你做，我给你放火。”张贵明让老伴去和孩子们热闹，自己则一屁股坐到灶台旁，用火钳拨弄着灶里的柴火。 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张建国就进来，拿走张贵明的火钳，“爹，我来生火。建业好久没回来了，你和他说说话吧。” 张贵明确实也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儿子，听建国这么说，也没再纠结，就出去了。 张建国坐下后，在旁边的柴火堆里挑了根大柴火，丢进火堆，“小龙这孩子，每次来就闹你。” “是啊，不过也挺有意思的，每次家里几个孩子凑一起，就特别热闹。” “小月儿也快长大了，到时候更热闹。” 两个男人在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家常。 过了会，大嫂和二嫂也进来厨房，询问要不要帮忙。 厨房两个灶孔，爹娘之前已经把鸡汤、肉汤都炖上了，占了一个灶，剩下一个姜若鱼正在炒菜。 姜若鱼笑说，“只有一个灶了，我就是想让你们帮忙，也没地方给你们发挥啊。” 二嫂杜燕笑了笑，说道，“那要不我来炒，你休息下吧。我们家小龙也是调皮，每次就缠着你做饭。” 奇了怪了，二嫂如今说话这么客气啊，一点也不像过去风风火火的个性。 姜若鱼忙说，“没事，小龙就算不说，我也会做的，我这好手艺，不让你们尝尝，岂不可惜。” 一句话又引得厨房几人笑了起来。 张晓莲和张建设、张建业也进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哈哈哈的笑成一团。”张建设问。 “笑你儿子可爱，和我亲。”姜若鱼和建设从小玩到大，说起话来也随便些。 “岂止啊。”一听这话，张建设就来劲，“我儿子还经常说我不如你，搞的我很生气。” 姜若鱼一听，一下来了兴趣，“哦？细说不如，如何不如。” “滚。” 张建设骂。 张建国在旁边笑着帮腔，“那他不能滚，他滚了谁给我们做饭啊。” 闻言，大家又闹哄哄地笑起来。 刚回家不久的张建业看得一脸迷糊，怎么一年不见，大家好像都很喜欢姐夫。 以前除了二哥，一家子人可都认为姐夫配不上姐姐来着。 如今大家却态度大转变啊。 “行了，正好大家都在，端菜吧。”姜若鱼手中的青菜炒完，这顿饭也完工了。 几个年轻人，你一盘我一盘，很快就把饭菜都端到堂屋的桌上摆好。 屋外寒风阵阵，屋内一大家子围在一起，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其乐融融。 虽不是过年，却已有了过年的感觉。 几个男人也敞开了喝起来，兄弟妯娌谈笑间，全是过往的趣事。 第八十八章 苗好 饭吃完后，张建业从屋里拿出在市里买的鞭炮，小孩们最喜欢这个，四个萝卜头，一下子全围在他身边，吵着要小叔叔出去放炮。 这会谁也不觉得外面冷了，大家都到院子里去凑热闹。 也不知是谁，去厨房用火钳夹了个还未熄的炭火子，递给张建业，张建业接过，点起炮来。 这年代的炮就真的是炮，咻的一声，听个响就没了，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花样，但孩子们还是很高兴，在偶尔乍现的火光映衬下，大家脸上洋溢的笑容格外灿烂。 连小月儿隔着门也被吸引，眼睛直直的盯着外面，鞭炮一响她也咯咯咯的笑起来。 大家都在那看热闹，姜若鱼已经默默地开始收拾碗筷，大嫂注意到后，也加入帮忙，其他几个年轻的看见了，也都主动加入了队伍。 人多，一下子就收拾好了。 热闹了一阵，时间也晚了，两个舅哥家先后告别回家。 人走后，姜若鱼又去厨房把碗洗了。 一直在和孩子们放炮的，这会才闲下来的张建业注意到姐夫的举动，拉住姐姐悄悄的问，“姐，姐夫变化好大啊。” 这话张晓莲听好些人说过了，村里人有时碰到，闲聊间也会这么说。现在听弟弟再说一遍，也不觉得什么，反而笑着问，“变好还是变坏了？” “变好了，而且我看几个哥哥嫂嫂，特别是爹娘，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很多。” “变好就好。” “还有，你看大嫂，我一直觉得大嫂挺高冷的，都不怎么和我们家人说话，可是今天对姐夫也很热情。” 那大概是因为姜若鱼找大哥帮忙，还开了不低的工资的缘故吧。不过张晓莲懒得和弟弟解释那么多。 “你观察得还挺仔细的嘛，不愧是我弟弟。” “姐夫怎么转变这么大啊。” “大概是我教夫有方。” “……”张建业一阵无语，当初姐姐还没结婚的时候，对姐夫有多花痴，他是知道的。 要说结婚后，姐姐会驭夫了，他绝对不信，他姐姐就不是个强势的人。 “行吧，我去吐……哦不，去洗了。”张建业听不下去，太违心了，他还是先走吧。 …… 第二天，张建业嫌在家无事，要和姜若鱼一起去看贻贝，说是指导养殖。 张建业大学上的就是农科院，虽不是直接对口的水产养殖专业，但也有一定的了解，说是指导也不为过。 更何况，他也想看看，姐夫现在到底是什么实力，让家里人对他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到了养殖水域，太阳初升，阳光洒下来，一大片的橙色铺在水面上，看起来煞是美丽。 即使是一直在海边长大的张建业，一时也被震撼住了，盯着眼前的美景看了半天。 “漂亮吧。”姜若鱼看小舅子的表情，“如果再早一点过来，海面上还有雾气，看起来宛如在仙境中一样，别有一番滋味。” “来，上船。” 姜若鱼带张建业到摇橹旁，他先上去，伸出手，搭着张建业。 张建业坐在小船上，姜若鱼在前面划着船，四周寂静，只有不知什么名的鸟儿不时地飞过海面，引起一阵吱呀。 “你这贻贝和海带养得不错啊。”张建业拉起苗绳看了看。 “专门挑好听的话说是吧，你都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哪看得出来好还是坏。” 海带和贻贝确实长得不错，张建业说得也不算违心。 “姐夫，虽然我不是学的水产养殖，但我们也有上相关的课程啊，我说的事实，夸你你还不乐意啊。” “哦？那这么说来，你也算半个专业人士咯，能得到你的认同，看来我确实养得不错。” 前世姜若鱼过世那时候，大学生已经很普遍了，很多大学生在学校里都是打混，并没有学到什么知识。 即使是在八五年的现在，大学生稀缺的情况下，姜若鱼也不认为他们在学校里能学出什么成果。 实践才能出真章，没有出社会，没有切身的体验，就算学历再高，也是曲高和寡，不一定真的懂。 所以对于小舅子的夸奖，他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不过人嘛，得到别人的肯定，多少还是会高兴。 “谢谢你的肯定啊，看你的样子，对这方面也有不少研究啊，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去干嘛。” “还是想做研究。”张建业没有犹豫。 也是，上辈子张建业就是这样醉心学术，进了农科院，但是一辈子都呆在那里，其实对于快速发展的二十一世纪来说，是不明智的。 如果还有抱负，不如活动一下，至少调去农业局这样的地方才行。 不过，现在的张建业还在才大二，姜若鱼替他考虑得再多也是枉然，离他分配工作都还有两年半时间呢，分配以后的事情就更别操心了。 还不如操心下自己养的贻贝。 “姐夫，你这些贻贝和海带，养了四个多月了吧，个头好大，除了你养殖手法不错，应该也和苗好有关吧。” “你小子还是有点门路啊，差点小瞧了你。别人夸我，都是泛泛而谈，说我养得好，很少有人能看到点子上。” “现在的养殖技术，确实养不出太大的花来，主要是这个苗不错，是找市里的水产养殖场提供的。就是猴子，你还记得么，他表哥在那里工作。然后帮我们申请的这个苗。” “哦？”张建业心里活动起来，他本来就醉心实验研究，而水产养殖场正是一个研究的好地方。 “如果有机会可以参与他们的研究就好了。”张建业喃喃低语。 声音虽然小，姜若鱼还是听到了，“这只能随缘了，我可以介绍你和猴子表哥认识，但是你想进去看看，估计不容易，毕竟那是单位，个人能力也有限。” 能介绍人给自己认识，张建业已经觉得是意外收获了。 “谢谢姐夫。” 这小子，一下变得这么有礼貌。 说起来，猴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自从离开沙海村去上学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前段时间倒是有收过他一封信，说是学业压力重，可能要晚些回村。 心野了，过年都不早点回来。 第八十九章 一起守着夜，过平安年 一直到小年的前一天，猴子才终于回家。 他出现在姜若鱼家门口的时候，姜若鱼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直接上去打了猴子一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和我说声，我好去接你啊。” “那也太麻烦你了。” “哟，还客气了。”姜若鱼打量着猴子，“怎么才几个月，你小子变得又瘦又白。” “是不是帅了，我娘也这么说。” 猴子手上提了些糖果礼盒和酥饼，递给姜若鱼，“这是给叔婶还有你带的一点东西。” “猴子真是懂事了。”姜若鱼真心夸赞。 在院子里逗弄着小月儿的张建业看到猴子，也走了过来，“猴哥，别站门口了，进来坐啊。” “建业啊，你这声猴哥，听得我怪别扭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我猴子吧，太有礼貌了我受不了。” “狗肉上不了正席。”姜若鱼揶揄。 猴子没理会，笑着说，“鱼哥，我爹娘今晚不在家，去我家喝酒咯，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有点想。” “行啊，你当时走的时候，就说回来要好好吃一顿的。就今晚吧。” “我也去。”张建业闻言，自然也要去，这几天在家里，吃了好几顿姐夫做的菜后，嘴已经刁了，一天不吃都欠得慌。 搞得王桂香十分郁闷，你娘我给你做了十几年的饭，还比不过姜若鱼几天做的。 “好，一起。那干脆把建设也约上，这几天他老和我念叨要喝你家的桑葚酒。” 张建设和猴子也熟，以前不忙着养家糊口的时候，也经常去猴子家蹭饭。 “那我去喊。”张建业自告奋勇地出门。 “行，你去的时候，一定注意，别当着小龙的面说吃饭，他听到了肯定要跟过来，我怕了他这个小粘人精。”姜若鱼特地嘱咐。 姜若鱼又从院里的水池里捞出一条鲈鱼，这是前几天几兄弟一起出海捕回来的鱼，养了好几天，感觉还长大了点。 又去菜园子里掐了棵白菜，去别人家吃饭么，好歹带点东西去。 再和张晓莲打了声招呼，转身和猴子一起走了。 这顿饭，吃了一晚上，四人从天南聊到海北，从小时候聊到未来。 倾情畅谈多欢乐，与月共舞醉梦中。 …… 转眼到了除夕这天，一般人家的年三十，都是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过年。 可渔村人就不一样了，年三十正是大退潮的时候，大家都会结伴出去捡点海货，看能不能有运气，捡到值钱的拿去码头卖。 三十这天的海鲜价格，比平时贵些。不少人会出高价买回去做年夜饭。 码头上也格外热闹，当然，只限于上午，到了下午，人群散去，就卖不出价了。 今天张家的院子里，也热闹非凡，大大小小十几口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凑在一起说着话。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约人去海边赶海，姜若鱼要掌勺，自然是去不成。 最后一家人达成一致，家里的女眷们都出了门，男同胞都留下来当烧火佬。 孩子们也都跟着去赶海了，天气再冷，也挡不住他们爱玩的心，哪个孩子不爱玩水呢。 “那些熊孩子，换了胶鞋没有哦。”姜若鱼记挂道。 “换了。不换那不得弄得一身脏啊。” 张建设回这话的时候，还想着姜若鱼这问的不是废话，大冬天的孩子们弄脏了，一脏就脏四个，谁有心情给他们洗啊。 但这话终究还是说早了，当张晓莲带着四个小崽子回家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泥沙格外惹眼，特别是小龙，衣服上就没一块干净的，张建设看到气得不行，脸黑得和黑炭一样。 还是得洗澡。 大伙赶紧烧水给四个娃娃洗。 “娘她们人呢？” 张晓莲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衣服，“和张婶他们一起，去县里码头了，看看刚淘的鱼和蟹能不能卖出高价。” “今天天气好，出来赶海的人多，也没捡到什么好东西，就图个热闹的氛围。” 姜若鱼笑道，“也是，就图个热闹。或者明年咱就不去了，就在家里呆着，出去毕竟也冷啊。” 张晓莲拂掉衣上的泥巴点，把毛巾挂起来，“那也不行，在家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去赶海，过年就图个热闹嘛。” 也是，现在这个年月，过年除了凑在一起说话，打牌，好像也没啥事了。不像后世，家家户户都有电视，还可以凑在一起看电视。 这个年月，只有发财的人家才买的起电视。 姜若鱼琢磨着，等过几个月贻贝和海带的收获了，如果赚到钱，就买台电视回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近中午的时候，娘和嫂子们才回家了，姜若鱼的年饭也做好了。 大家一起围坐在桌上，举起了酒杯，互相说着祝福的话，一年过去了，大伙都各有各的收获，明天又是新的一年。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搬着凳子跑到四叔家，他家有台熊猫牌的黑白电视机，大家都赶着去他家看春节晚会。 这个时候，村里有电视机的人家不多，大家都是自带板凳去相熟的人家里看。 四叔家已经有不少人了，再加上张贵明一家，小小的堂屋人挤着人。 四叔看着一屋子的人，无奈道，“你们好歹去点人去老大家啊。老大家也有电视机。” 屋里的其他兄弟笑道，“老四，挤挤吧，老大家比你家人还多。” 大家一听，哄堂大笑。 “就是，这么多人陪你一起过节还不好。” “还得是咱们张家人多，不然还没这么热闹呢。”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开始了开始了。”有人提醒，一九八五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在欢乐的开场曲声中开始了。 歌舞、小品，每一个节目都能引起大家的笑声。 姜若鱼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想起前世的自己过得潦倒凄凉。 不由搂紧了张晓莲，这好日子，他再也不要犯浑瞎过了。 “小月儿睡了，我抱她回去吧。”张晓莲轻轻地说。 “我去吧，你再看会。” 这个年代的春晚还是很吸引人的，姜若鱼体贴的想让张晓莲再看会。 张晓莲摇摇头，“那我们一起回去。守着夜，过一个平平安安的好年。” “好。”姜若鱼握着晓莲的手，轻轻地回答。 第九十章 美好的新年愿望 走在村子路上，耳边不时传来村民的欢声笑语，远方也有鞭炮声不绝于耳。 姜若鱼低着头抱紧了熟睡的女儿，张晓莲则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打着手电筒。 气温实在是低，海边吹来的风着实有些冷，两人一路快步走回家。 一进屋，温暖的气息立刻包裹全身，浑身暖和和的。把女儿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两人也洗漱上床休息了。 “这几乎是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姜若鱼想。 此刻，姜若鱼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事情，前世的自己已经过了十几个冰冷冷的年了，那种孤独的感觉刻骨铭心。 而今年不一样，现在的他在温暖的房间里，旁边传来老婆和女儿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是一个开心踏实的年。 噼里啪啦。 陆续响起的鞭炮声打断了姜若鱼的思绪，快到十二点了，大家都在放鞭炮，迎接新的一年。 姜若鱼套了个外套起身，也准备去拿鞭炮迎新年。 拿到鞭炮往屋外走，老丈人一家也回来了。 “哎呀，我来我来，你快点回屋去，穿那么点别冻着了。”张贵明抢下姜若鱼手中的鞭炮，把衣着单薄的姜若鱼赶回去。 姜若鱼拗不过，只好回屋，隔着窗户看着鞭炮被点燃，啪啪作响。 迎新年咯。 ……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姜若鱼和张晓莲从睡梦中醒来。 “新年好，希望你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姜若鱼给张晓莲送上了最真挚的新年祝福。 “你也是呀。”张晓莲望着他，轻声回道。 一旁睡着的小月儿，听到爸妈的声音，似乎也想参与进来，手舞足蹈偏过头看过来。 姜若鱼夫妻俩看到这个场景，都笑了起来。 整个春节就在这样洋溢着团圆的喜悦和温馨的氛围中过去了。 初十，在沙海村的码头上，站着几个送行的人。 猴子今天就走了，培训班任务紧，今天就要去报道，他只好坐最早一班船赶去。 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走的。 “姐夫，你别这么担心，快回去吧。”张建业在船上和姜若鱼挥手。 这次，他也和侯南宝一起去，不过他可不是去读书，而是和猴子一起，去见他的表哥陈凯。 过年期间，猴子和张建业混得挺熟的，一来猴子想考大学，张建业又是大学生，两人有共同话题，二来猴子一直住在水产养殖实验场，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场里的趣事，比如谁做实验，把海带淹死了，谁又做实验，把虾养肥了。 张建业喜欢听猴子说这些，而且越听越向往，很想去实验场看看。所以这次他就和猴子一起过去，顺便认识一下陈凯。 姜若鱼本来有点担心，还想跟着一起去，但是家里这边的贻贝和海带，过年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打理，也不能再拖了，他实在抽不出时间跟过去。 “行，那你照顾好自己啊，听猴子的话，早点回来，有什么事给村里打电话，他们会跟家里说的。” 张建业直点头。 “还有猴子，多写信啊。” 把猴子和建业送走，姜若鱼直接去了自己的滩涂。 过年这段时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帮忙招呼客人，或者出去走亲戚。 养的海带和贻贝都没怎么照看，今天终于有点时间，赶紧过来看看自己的苗。 到了滩涂，姜若鱼摇着橹，把苗绳都拉起来看看，不错，海带长的还好，贻贝个头也在合理的范围内。 就是绳子上已经开始有附着物了，得抽时间清理。 还有之前天变冷了，为了让苗苗们都能照到充足的阳光，就把养殖绳都提起来了一些。 但今年过的是个暖年，今天才初十，温度已经回了不少，把绳子提到这个高度显然又不合适了，得把绳子给放下去十厘米左右才行。 别小看这几厘米，它会严重影响养殖的质量。 但是今天下午还有人要来家里做客，之前已经答应爹娘要掌勺，这绳子今天是放不成了，明天再来吧。 姜若鱼又在海里看了下，随即在心里琢磨了下清理起来大概的工作量。 还行，一个人做，两天也能做完，主要是这天气，海面上作业，还是太冷了点。 长时间干的话，手肯定会冻僵的，只能分两天做，要是有人能帮忙就好了。 姜若鱼又简单清理了下，就回去了，剩下的只有明后两天再来处理。 下午四叔家一大家要过来走亲戚，现在姜若鱼做饭好吃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大家来张贵明家，都点名要姜若鱼做饭。 家里围满了人，姜若鱼从中午开始就在厨房忙活，张建国和张建设两兄弟不时来厨房帮忙。 整整忙活了一下午，姜若鱼才把菜做好。 一共开了三桌，这一顿饭，大家伙吃得可热闹了。 晚上等做客的人都散去，姜若鱼和两个舅哥又在厨房里收拾。 “大哥，明天你有事没，没事继续去我那帮忙吧。”姜若鱼想起明天还要去弄养殖的事，一个人弄太冷又太慢，眼前正好有两个人，不如喊去帮忙。 “行啊，明天我正好没事。”张建国一口答应。 “建设，一起啊，去帮帮我。”姜若鱼又问张建设。 张建设把手里的碗擦干净，“我去不了，明天我一家人要去我老婆大舅家拜年。” “那行吧。” 要去走亲戚那没办法，不过自己和大舅哥两个人做，一天也差不多能做完。 总比自己一个人在那弄两天要好，更何况大舅哥还是个熟手。 …… 第二天上午，等太阳升起来之后，姜若鱼才去约大舅哥一起去滩涂。 不是偷懒不愿早起，而是去太早了，海面上的雾气还没散，冷得你也下不了手。现在太阳升起来了，还能有点温度，暖和多了。 两人都是实干型，到了地方，姜若鱼简单讲了下要求，张建国听明白后，就开始干起来。 到了傍晚，整片水域的绳都被清理了一遍，做完后，姜若鱼就摇橹上岸，准备回家了。 第九十一章 王二海再次请求 两人去了渔排房，把干活的鱼服换下来，收拾了下，往家里走去。 一整天在海面上呆着，被冷气吹，确实有些遭不住，特别是手，不停的拉着绳子，还要处理浮藻，调整绳子高度，不可避免溅上海水。 这会两人的手都冰凉的，不约而同的把左右手并排放着，手插在衣袖里取暖。 在滩涂上走了没多久，姜若鱼忽然看见沙滩上有一个白色的小鱼露出来，走过去一看，发现是个小河豚，正在扑腾着挣扎，肚子已经鼓得大大的，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啊。 “大概是搁浅的。”姜若鱼一时觉得有趣，伸出手把它捡起来，用它鼓鼓的肚子在自己的手背上来回摩擦。 “嘶。”磨得生疼。 姜若鱼赶紧把它丢掉。 “还指望摩擦生热呢。”姜若鱼嘀咕。 张建国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还生热，不磨破皮都不错了。” 姜若鱼也觉得自己异想天开，怎么一下子脑袋犯轴了起来，想出这么个主意，不禁失笑。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等走到村里石子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个人，这时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姜若鱼看不真切，等人走到面前了，才看清是王二海。 这家伙，挨这么近了都不吱声，吓自己一跳。 “新年好啊，若鱼，建国哥。”王二海笑着说。 虽然也不怎么想搭理他，但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何况现在还在过年。 “新年好。”姜若鱼淡淡地说。 张建国也在后面点头，表示问好。 “若鱼，刚从滩涂过来呢。”王二海又问。 这不是废话么，这里又没有别的路，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 这会天更黑了，姜若鱼想快点回家，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说，“你故意在这等我的吧，有啥事你直说呗，咱们之间也不用搞这些弯弯绕绕。” 王二海这才没有那么扭捏，说了起来，“也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去我那里看看。” 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那怎么了，上次我和你交代的，你有没有做好啊。如果做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啊。” “做了。”王二海忙说，“做是做了，可是我心里没谱啊。那海带我按照你说的，处理了很多，也剪短了不少。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剪过头，想请你过去再看看。” 如果是刚重生回来的姜若鱼，肯定是不会去的。 不过自从王二海向自己道了歉，两人关系破冰。 而刚刚姜若鱼又过了个温馨的年，现在的他对王二海也没那么大的怨恨了。 “就算去，今天也不去不了。”姜若鱼说。 听姜若鱼这意思，是同意了。王二海高兴地说，“那是，现在天都黑了，肯定不行。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去约你。” “后天吧。” “好。” 王二海听姜若鱼答应了，别提多高兴，一路上和姜若鱼还有张建国找话题聊着。 想想曾经村里着名的无所事事青年，现在围在你身边小心的陪聊。 这画面也是美，姜若鱼没想到重生后还会有这一天。 本来姜若鱼想着即使报复不了他，那也不要和他有交集。 可惜他代表张家，王二海代表王家，两家都在搞养殖，不可避免的就有了交集。 索性两人现在的关系，和上辈子不一样了，更没有冲突发生。 到了村子的岔口，姜若鱼停下来，对王二海说，“后天上午你来我家找我就行。” 和王二海分别后，张建国拉着姜若鱼说，“你小子可以啊，王二海这个二流子，在你面前也得怂。” “哪啊，他是被他爸和伯伯逼的。你没看到支书压着他来我家的样子，那时候的他看起来甚至还有点委屈。” 两人说说笑笑的朝家里走去。 在家休息了一天，到了约定的日子，王二海果然上门了，来的时候还提了糕点。 开门的是张贵明，他看到王二海还提了东西，一个劲的说不用客气。 “那必须要。”王二海坚持说，“大过年的，我也不能空手来啊，叔，你收着吧。” 张贵明把糕点提进屋，姜若鱼也收拾好了，和王二海一起出门。 到了地方，王二海摇着撸带着姜若鱼一起查看苗绳。 “若鱼，我这些海带，听你的话都剪短了不少。哎，可我剪了之后，它们几乎就没怎么长了，我心里害怕啊，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姜若鱼拉起几根绳子看了看，“没问题，现在天气冷，是长得比较慢。不过，你这些苗，还得再剪短一点才行。我看有的海带尾还是黄的。” “还不是舍不得。”王二海苦闷地说。 “舍不得也得剪，你剪了它还能再长点，不剪的话拖累你整条海带，养不长就不说了，到时候海带肉也不厚，得不偿失。” 王二海抿了抿嘴，行吧，只能剪了。 这次，姜若鱼和他一起，把水域的海带，都拉起来，一条一条的指给他看，哪些应该剪了，哪些绳子要清理了。 两人足足在海上呆了一天，才把这些弄好。 “你这些海带，可以施肥了。每六天施一次，不要太疏，也不要太密。这样到了三月底，大概就能看出今年的收成如何了。” 王二海连忙答应下来，直到现在，他才算是彻底服气，姜若鱼懂得太多了，自己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想想自己以前还把他当小弟一样耍，真是太蠢了。 “若鱼，谢谢你。今天辛苦你了，就去我家吃饭吧。” 姜若鱼今天确实辛苦，不过他并不想去王二海家吃饭，和他这辈子虽没什么仇怨了，但也没到可以喝酒畅聊的关系。 他婉拒，“不用了，家里留了我的饭。” 说完也没再理会王二海的挽留，转身走了。 “姐夫姐夫。”走了没两步，听到后面有声音在急急的喊。 姜若鱼回头一看，是张建业，怎么他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大袋东西。 “你回来了啊，提的什么啊？”姜若鱼问。 第九十二章 大舅哥的难处 “这个啊？”张建业抬抬手，举起自己提的东西，“给你们带的礼物，还有陈凯哥托我带回来的海货。是他们试验场养的，很肥很美味。” “看来你和凯哥相处得很愉快啊。来，我给你提吧。”姜若鱼接过张建业的袋子。 “还不错，他们场可太厉害了，有些研究的课题，我只在课堂上听过，亲眼见还是第一次呢。”说到这，张建业语气里的开心很明显。 “凯哥还夸你呢，说你能力很强。姐夫，不错啊，能让所有人都夸，也是能力卓群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姜若鱼提着袋子往前走。 张建业又兴致勃勃地和他讲着，在市里碰到的趣事。 说了一会，张建元问道，“姐夫，你和王二海很熟吗？怎么刚刚看你们两个在一起。” “很熟谈不上，他找我帮忙，我就去他海带田里看了下。” “你还过去帮他啊？咱们家什么时候和他家交好了。”张建业纳闷。 “你琢磨呢？”姜若鱼反问。 张建业毕竟是大学生，有光明的未来。 可是如果只知道学习，却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的话，那大学生这个优势在参加工作后，也发挥不出来。 工作不是象牙塔，有时候你会无奈的发现，懂人情比能力更重要。 张建业听姜若鱼这么问自己，明白其中必有缘由，眼珠子一转，想了想后试着回答，“因为，我们村张家和王家是两个大家，我们合作比吵架要好。” “对。”姜若鱼没想到张建业一下就想到了这点，既然脑子这么灵，怎么上辈子甘心在农科院呆了一辈子，甚至最后被边缘化了也没走。 姜若鱼继续补充，“而且，村里就我们两家搞养殖，没赚钱还好，万一赚了钱，怕有人眼红。我们和王家关系好点，别人使坏的时候，还得顾虑下，得不得罪起我们俩家。” 还有一点姜若鱼没说，渔村马上也会没落，人会越来越少，大家都会到城里去打工。 就这么几口人了，还争个什么劲，和平共处吧。 到了家里，把礼物分给家人后，张建业又拿了些海货出门，“这些是凯哥带给猴子家的，我给他们送去。” 张建业在家里过完元宵节后，才出发去上学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气温也渐渐暖和起来，生物焕发出勃勃生机，渔村也渐渐有了自然的美感。 姜若鱼也很欣喜，他的贝藻田长势很不错，这会他在和大舅哥一起，给它们施最后一次肥。 “大哥，这段时间要不是你帮我，我可能要累死，一个人真是吃不消。” 张建国笑道，“说这话干啥，你都给我开两块钱工资了，这哪是我帮你，明明是你帮我啊。这个价格给别人，别人都抢着来干。” 姜若鱼闻言也笑笑，大舅哥说的也是实话。 他站在渔船上，看着这三十亩水域，辛苦了好几个月，也快到收获的时候了。 “这是最后一次施肥了，再等一个多月，就可以收上来了。” “你这海带和贻贝长得很好，就算是现在收起来，质量都比别人的话。”张建国感慨。 姜若鱼高兴地说，“最后这一个多月，还能再长不少，到时候希望都能卖的出去吧。” 养得不错，现在开始愁卖了。 八十年代，水产养殖之所以做不起来，其实最大的问题是不易保存。 后世的人吃海鲜，都是图个新鲜，早上刚捕捞的海鲜，晚上就能出现在几百公里之外的餐桌上。 可现在这个年代，缺的就是保鲜的手段。你想大批量的使用冰块，泡沫箱，想有便捷的快递，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索性姜若鱼养殖的是海带和贻贝，这两样东西，都可以晒成干货再卖，暂时还不用考虑保鲜的问题。 但没了这个问题，还有别的问题。 比如，销路。 姜若鱼毕竟是第一次养殖，十五亩的海带，十五亩的贻贝，即使最终全晒成干货，量也很庞大。 这么多的成品，以现在的保存手段，不快点卖出去，长时间积压在手里，肯定也会放坏。 姜若鱼思来想去，觉得要找时间和马科长联系下，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大哥，最近这一个月，我这应该不需要施肥了。只做些日常的维护就可以。你这个月如果有长期的工作，就去做吧，不用顾着我这边。”姜若鱼和张建国交代。 “这几个月真是谢谢你了，因为我这边的事，耽误你不少赚钱的机会吧。” 张建国摇摇头，笑道，“哪有。在外面做工也做厌了，如果可以，当然是想做些离家近的工作，给你帮忙，你还给我开工钱，我巴不得呢。” 姜若鱼想起大舅哥说过，他曾经也想养海带的事。 “大哥，不如你现在就向村里申请一块水域，就在这个湾旁边就行。这里是个内水湾，很合适养殖的。”姜若鱼记得，现在这年月，水边还没有人管，打个招呼你就可以用来养殖。 以后就没那么简单了，还要向村里交钱。 而且过一个月后，自己的海带和贻贝，如果全部有销路的话，那肯定是赚钱的，到时候村里人眼红，说不定就会那么轻易让你养殖了。 张建国低下头，说道，“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之前还有点积蓄，咬咬牙能盘下来这么个养殖场，现在真拿不出钱。” “我也是没钱盘下来的啊。” “不会吧，你去年那两趟出海，卖鱼都卖了七八百了，怎么会没钱呢。”张建国说完，露出羡慕的神情，那两次他刚好都不在，没有蹭到这个好运气。 姜若鱼一愣，自己都忘了这茬，那时候倒是有大几百块进项，不过都给晓莲存着了，养殖的花销都是借的。 贷款了三千，后面买养殖器材，小摇撸，再加上这几个月维护买的其他工具，差不多花了两千多一点。 还剩下七百多呢。 不过这些，姜若鱼也没法和大舅哥说，他家现在困难，即使说了，他也不一定有勇气去贷款三千。 更何况去年自己是有陈凯和马科长两个贵人相助，不然也贷不了这么多钱，也不会有免费的苗。 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因为有后世学的成熟的养殖技术，有这个底气，自己才能毫无顾忌的去贷款，放开了手搞养殖。 大舅哥并没有，再加上他现在又缺钱。即使自己笃定地告诉他，贝藻间养一定能赚钱，以他目前的情况，恐怕也没有信心放手去做吧。 没有信心，很多事就做不成。 第九十三章 马科长的热情 以后有能力了再帮他吧，现在多说无益。 于是姜若鱼岔开话题，“那大哥我提前和你约好哦，下个月开始，要陆续收海带和贻贝了，完了还要晒。可能都要找你帮忙。” “行。下个月我留出时间来帮你。”张建国爽快的答应。 …… 回家后的姜若鱼，吃了饭就上床休息去了，虽说天气渐渐暖和，但是依旧都不如被窝暖和。 张晓莲正靠在床头看她的小说，已经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到《射雕英雄传》了。 这个姜若鱼上辈子看过电视剧，但没看过原着小说咧。 “老婆，你的涉猎越来越广泛了啊。世界名着，武侠小说，什么都看，你是来者不拒啊。”姜若鱼打趣。 “嗯。”张晓莲看得入迷，压根抽不出时间理他，“挺好看的，有空你也看看。” 我还用看么，姜若鱼心想，这电视我没看十遍也看了八遍了，里面的剧情比你都熟。 看张晓莲没空理自己，姜若鱼也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养殖书看起来，别的都是虚的，还是看点赚钱的书才是正经事。 没看一会，姜若鱼就毫无心思，心烦意乱的放下书。 “莲，别看了，来睡吧。” 张晓莲无奈，只好放下书，和姜若鱼一起做起了运动。 良久，姜若鱼搂着张晓莲，“我们住你娘家也有一年多了，我琢磨着，就下个星期，我们收拾一下，搬回自己家去住吧。” “这么急吗？”张晓莲枕着姜若鱼的手臂问道。 “也不是急，主要忙了好几个月，这个月估计能闲下来点，正好抽空搬家。”姜若鱼换了个姿势，“你是不是不想搬啊？” 张晓莲是有点不想搬，小月儿还没满一岁呢，还不会走路。 她一个人带，也不方便，要是搬回去了，到时候自己还是少不了往娘家跑。 不过自从生了孩子，娘就特别照顾自己，因为怕自己一个人在家顾不过来，她这一年几乎没怎么去码头做零工了。 也就在家里织网赚钱，即使织网，她也不像以前，出门和别的邻居一起，而是坐在家里一个人织着。 其实就是想陪着自己，怕自己一个人忙过来，好搭把手。 要是自己搬走了，娘也能自在一点，过她想过的日子吧。 想到这里，张晓莲回道，“没有，听你的，我们搬回去。这几天我就收拾东西。” “行，我也去把那边的房子打扫打扫，让我们干干净净地回家。”姜若鱼的语气里带着开心。 张贵明夫妻听说女儿要搬回去了，心里还是不舍，挽留着女儿一家人。 姜若鱼表示感谢，但是，终归还是要走的，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啊。 三天后，姜若鱼和张晓莲搬回去了。 王桂香怕女儿刚过去，那边东西归置不好，住不好。 开始几天，王桂香每天都过去，给女儿做饭带孩子。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张晓莲把家里彻底收拾妥当后，王桂香才放心下来，没有再每天过去，只又留了好多鱼干等吃食在那边。 说起来王桂香确实偏心这个女儿，什么好的都少不了她的，也难怪两个嫂子有微词，不过谁让她是娘呢，只要她乐意，别人也说不上什么。 王桂香没再天天来，姜若鱼每天又要去渔排房那边看看，张晓莲一个人在家，也无聊。 没两天，她自己就抱着小月儿去娘那里玩，王桂香看女儿过来了，哪里舍得出去找活做，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在家里织起网来。 等于说，张晓莲除了洗漱睡觉是在自己家，其他的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 姜若鱼这段时间都在渔排房，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贻贝和海带上。 马上就要收获了，最后这一个月，他可不想出什么岔子，所以每天都来盯着。 今天收工早些，他要去村委给马科长打个电话。 前几天农业局的王科长又来过一次，夸了姜若鱼的贻贝海带养的不错，还说要形成报告，上报给局里。 当时王科长走后，又去了王二海那里，当他看见那些漂着的短海带时，十分震惊。 毕竟，王科长上次来这里时，已经在心里笃定这家的海带养不活，全都得死。 这年头，靠养殖赚到钱的有，但是把水产养死的也不少。 不是人人都是姜若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科长震惊地问。 王二海看着他的反应，一时拿不准什么意思，小心地问，“姜若鱼说……说这样能救活，是不是不对啊？” “奇才，他简直是个奇才。”王科长欣喜若狂，“你仔细说说，他让你怎么做的？” 王二海听出来了，王科长的意思是姜若鱼指导得对，他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把姜若鱼说的，详细复述给王科长听。 王科长越听越感觉姜若鱼厉害。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王二海也请他想办法，但是他不过是个最底层的科级干部，业务能力一般，除了照本宣科之外，他也不想不出别的想法。 更何况，他还要指导很多家养殖户，王二海又不是重点对象，根本不值得他花心思去琢磨。 如果照本宣科的办法救不了王二海，那他王科长也无能为力，王二海养死了海带，那是他的事，如果自己出了主意后养死了，那就是自己的责任了。 王科长不会做这种蠢事。 当时为了打发王二海，王科长随口说了一句让他去请教姜若鱼。 可真没想到，姜若鱼居然有这种魄力和能力，把这片海带田给盘活了。 虽然产量减少了，但总比死光了强。 他决定把这件事也写进给局里的报告里，姜若鱼绝对能作为典型进行宣传。 这件事，姜若鱼并不知道，他到了村委，给马科长打电话，没想到电话接通后，马科长的第一句话就是，“若鱼啊，你可有好长时间没找我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姜若鱼一脸问号，本来马科长升职了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联系过，这次也是因为想找销路，这个事太重要了，只有找马科长，姜若鱼才觉得靠谱。 理论上他应该找王科长的，毕竟王科长才是直接负责他的人。 越过他直接找马科长，没人计较还好，万一有人深究，往严重了说就是越级反映问题，人家不想帮你的话，甚至可以用这个由头批评你。 但现在，马科长不仅没有怪自己，甚至还这么热情，这令姜若鱼受宠若惊。 第九十四章 寻找销路(求追读) “马主任，我那是知道您工作繁忙，所以一直没好意思打扰。”姜若鱼解释道。 上次听王科长说到马科长时，称呼改成了马主任。 姜若鱼也跟着改口，万一喊错了掉得大。 “呵呵，这就见外了。”电话那头的马主任笑道，“我看了王谢兵同志的报告，报告上显示，你的贝藻养殖很成功，贻贝和海带都养得不错，没辜负我们的厚望啊。” “还是领导指导有方。”姜若鱼客气说。 “还是这么谦虚，听说你还救活了同村另一个养殖户的海带，很不错啊，有能力，有魄力。” 姜若鱼纳闷，这事怎么马主任也知道了，“没有，我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主要还是他自己养得好。” “随口说几句就能让整片海带田起死回生？那更证明你能力卓群啊。”马主任打趣道。 “正好你打电话过来，那现在和你说下，时定在后天，我会去你们村看看你的海带和贻贝。” “好，我等你。”姜若鱼巴不得他来。 之前听王科长的口气，马主任现在已经升任局里的领导职务。 姜若鱼想找他帮忙，电话里终究说不清楚，能当面说自然最好。 “你打电话给我想说什么来着。”马主任说完自己的事，又问姜若鱼。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销售的渠道。”姜若鱼不好意思地说，说到后面声音都变小了些。 马主任呵呵一笑，“渠道自然是有。这样，等后天我去你那里看下情况，再和你细说。” “好。”姜若鱼挂断电话，心中甚喜。 比自己想象的顺利，就等着马主任来了。 今天李浩在村委办公室，看姜若鱼挂断电话的样子，打趣说，“每次你挂了电话，都是笑眯眯的，看来想办的事又办成了。” “还行。”姜若鱼简单回了句，就准备往回走了。 这时姜若鱼的二爷爷张有祥和支书王现明，一起从外面走进来。 两人都提着公文包，看样子是一起公干回来。 一进门看见姜若鱼，两人忙拉着他说，“若鱼啊，你在这太好了。” 姜若鱼一头雾水。 张有祥喘了口气，坐下来说，“刚刚我和支书去镇上开会，接到通知，后天上午啊，市农业局联合县农业局的领导，要到我们镇进行水产养殖情况的调研，第一站就是我们村，还特意嘱咐说你是典型，要重点看你的贝藻养殖情况。” 这样吗？姜若鱼想，难怪刚刚马主任说后天要过来。 原来不止他要来，市里的领导也要来啊，这么大阵仗。 “你可要好好准备啊。”王现明拉着他的手，脸上的笑容都要堆起来了，“这可代表的是我们村的荣誉、。” 姜若鱼还没来得及回答，王现明又转头对李浩说，“浩子，你把咱们村的基本情况，写一份介绍给若鱼。” “若鱼，你吃点亏，把这些都背一下，怕到时候领导们会问。” “还有之前来的马科长，他现在已经是农业局的二把手了，他不是很赏识你嘛，你也看情况和他多介绍介绍我们村，说不定能拉来一些赞助资金。” 原来还有这个门道在里面，难怪支书的笑容都要堆起来，还对我这么客气。 姜若鱼点头同意，“支书放心，都是举手之劳，能帮村里我肯定尽力帮。” 支书和主任又和姜若鱼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项，也问了问他养殖的情况。 最后和姜若鱼约好，明天下午一起去他的那片滩涂碰个头。 整整忙了一天，做好了各种准备，终于到了马主任一行来的日子。 这天早上，沙海村的书记、主任，其他干部，还有姜若鱼和王二海，都在码头上等候。 今天的码头，已经特意打扫过，没有以往臭鱼烂虾的腥臭味，也没有了往日聚集在一起的鱼贩。 那些从外地过来收鱼的贩子，今天一个也见不到，不用说，肯定是支书的杰作。 等了许久，海平面上终于有一艘客船缓缓驶来。 船靠岸后，有一行人下来，皆穿着正式，马主任和王科长就在其中。 镇里负责农业的段主任，和干部镇科长走在前面，将一群人从船上引导下来，然后在旁边开始介绍。 “这位是郭主任，是市农业局水产科的主任。”段主任指着为首的一人向众人介绍。 沙海村的一众人员热情的打招呼，段主任又继续指着剩下的人说，“这是余科长，也是市农业局的干部。” “这位是县农业局的马主任和王科长，你们应该认识。” 马主任冲姜若鱼笑着点头，然后才转过头和支书点头示意。 这点微小的行为落在了郭主任的眼里。来之前他已经听说，姜若鱼很受马国华的赏识，现在看来，果然不是虚言。 段主任又把沙海村一行人介绍给市里的领导。 余科长直接说，“我们这次任务也重，就不去村里了，直接去水域看看。” “好。”王现明在前面带路，一边在旁边陪着郭主任说话。 郭主任在路上问了问沙海村的现状，有多少人口，主要从事什么行业。 王现明按照实际情况说了，村里有一大半年轻人已经外出务工，剩下的人大多靠捕鱼为生，或者去码头打零工，搞养殖的目前只有两户。 “现在的水产养殖技术越来越成熟，搞养殖大有可为。” “是，我们也劝啊。可是养殖前期要资金投入，中期要培养照看，后期还得得考虑保鲜销售的问题。村民们也是望而却步啊。” 王现明说的这些，都是昨天姜若鱼，提前琢磨领导们可能会问的问题后，写出的稿子。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背了，包括王二海。 郭主任没有说话，旁边的余科长则拿着笔在不停的记着，心中狂喜，这些都是可以直接写进调研报告里的内容啊，免得他回去后又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写报告。 郭主任简单了解情况后，忽然伸手招呼姜若鱼过来，“小姜啊，听说你的贝藻间养弄得很不错。你和我简单说说你的养殖情况。” 面对郭主任的提问，姜若鱼一点也不胆怯，这问题他昨天准备过。 就算没准备，他对自己养殖场的情况，也如数家珍，那可都是他一手一脚弄起来的。 完全不怵任何人的提问！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第九十五章 收海带咯(求追读) 姜若鱼侃侃而谈，从养殖场的基本情况讲起，一直说到平时的管理。 郭主任不时穿插着问了几个问题，姜若鱼也对答如流。 很快到了姜若鱼滩涂，几人上了摇橹，当郭主任看到姜若鱼养殖绳上的海带和贻贝时，很有些吃惊。 “你厉害啊，海带能养得这么长，还这么厚，还有贻贝，肉好肥，和我们实验室里的质量有的一拼。”郭主任不由地夸奖。 看到实物后，他仿佛一下子起了很大的兴趣。 又问了很多详尽的问题，姜若鱼也仔细全面的回答了。 这个郭主任，对自己也太感兴趣了，问这么仔细做什么，幸好自己的贻贝和海带养得不错，不然还没有底气接待他们呢。 姜若鱼一身轻松，可同在人群里的王二海，吓出一身汗，虽然郭主任暂时没有问他，但这个阵仗，等会到了他水域，要是也被问得这么详细，他自问真没能力像姜若鱼那样侃侃而谈。 如果问点简单的，自己也还能应付，姜若鱼昨天整理了自己水域的所有资料，自己也背了。 可万一问复杂的…… 郭主任终于问完了，也很满意姜若鱼的回答，不停地说，等过些天姜若鱼收获的时候，一定要把情况告诉他。 这时，马主任开始给姜若鱼打眼色。 姜若鱼一下就明白了，他开口向郭主任说道，“收获的时候一定告诉您，只是现下有个问题，想和您反映一下。” “什么事？说来听听。” 姜若鱼没客气，张嘴说起来，“您也看到了，我这片水产田里，海带和贻贝的产量还是比较可观的。可主要是，收获了之后的销路问题……” 姜若鱼适时的停下来，马主任接着他的话说起来，“是啊，这个问题姜若鱼同志也和我们县里反映过。” “对于他这样的优秀养殖户，要是产品卖不出去的话，就会积压不少钱。” “对养殖户来说，损失太惨重了。而且这种事传出去，也打击了其他养殖户的积极性。我们县自然是想帮所有养殖户解决销路问题，奈何县里的能力不够啊。” 这一唱一和的，郭主任如何不懂他们的意思。 诚然，姜若鱼这样的重点户，当然可以给予关照，可是现在人这么多，如果自己立刻答应了，人多口杂的，万一传出去，大家都来找，岂不是乱套。 当下也没有表态，不过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一行人又走到王二海的养殖场，既然是调研，当然好的坏的都要看看，有个比对，也能更客观的分析养殖户的情况。 郭主任业务很熟练，只看了一眼王二海的海带，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再一问，知道是姜若鱼出的主意救了这片还海带，对姜若鱼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反倒开始问姜若鱼，对王二海的海带田挽救措施有什么补充之类的。 王二海在旁边担心了半天，最后是白忧心，人压根就没问自己什么，全被姜若鱼代言了。 临近中午，郭主任一行人从沙海村离开，王现明极度挽留，但对方推说调研任务重，要赶去下个村，不在这吃饭了。 送走他们之后，姜若鱼开始了每天盯着自己养殖场的日子。 甚至为了应对台风，姜若鱼甚至请了当初打桩的刘师傅，请他抽空过来看下桩的情况。 刘师傅来了后，表示自己是受了马主任的委托，不然这种只是检查一下，并没有什么额外收入的活，他是看不上，也不会来的。 姜若鱼赶紧递了包烟给刘师傅，又塞给他十块钱辛苦费。 刘师傅也没客气，接过钱和烟，“行了，你这桩没什么问题，除非来了超大台风，不然都不会倒桩。我就先回去了。” 有了刘师傅这句话，姜若鱼心安了许多。 然后他联系了大舅哥，约了他未来半个月的时间。 先是花了两天时间，在滩涂上打满了桩，这种是人为的插下去，目的就是为了晒海带。 把海带挂在毛竹上晒，比铺在地上晒要干净许多，海带里没有沙子。 接着，姜若鱼又拜托丈母娘，大概一个星期后要收海带和贻贝，请她再找人来帮忙，一天一块六毛钱。 丈母娘回道，“没问题，你这个价，肯定很多人来做。但这是不是高了点，就收个海带，给这么高的价，你贷款的钱还剩多少，够支付吗？” 姜若鱼没想到丈母娘还这么操心，笑着说，“没事，也不是白白开这个价的，每天收多少海带，晒多少海带，都是有数的。” “到时候娘还要帮我监工一下才行，如果她们偷懒了，差得太多，我也会及时制止。” 王桂香点点头，还是女婿考虑得周到。 “还有另一件事，”姜若鱼又说，“到时候海带和贻贝晒成干了，我家那边可能堆不下，可能还需要借下你这边的院子。不会很久，只要找到销路，马上就运走。” 这个要求，王桂香自然答应，点头说道，“那你的销路有眉目了吗？” “还没，不过快了。” 上次和马主任一唱一和的在郭主任面前演了一出戏，当时郭主任没表态，而且感觉似乎有点生气。 不过后来马主任打电话过来，说郭主任肯定会帮忙的，县里面也会帮忙想办法，让姜若鱼放心。 既然有马主任这句承诺，姜若鱼也不担心了，对他来说，现在只需安心收贻贝和海带即可。 把一切都安排好，到了四月底，蒋若鱼和大舅哥，老丈人一起，在养殖水域里收海带。 丈母娘则带着人在滩涂上，将海带一条条的挂起来晒。 挂海带的时候，不管是自家亲戚，还是其他村民，只要是来帮忙，见过海带的，无不感慨姜若鱼的海带养得好，又长又厚，都说肯定能卖上高价。 这几天天气晴好，风吹起来，很快就干了。 海带两天就收完了，一共收了10万余斤，近52吨，晒成海带干后，还有8000斤。 姜若鱼他们又花了两天时间把所有的海带干打包好。 这个年代还是用细麻绳捆绑，但麻绳也需要剪搓，这又会耗费一些时间。 等把海带全部晒完打包好，姜若鱼又开始继续收贻贝。 第九十六章 卖海带 收获贻贝并不复杂，复杂的是处理成贻贝干，也就是俗称的淡菜。 其实新鲜的贻贝更好吃，但现在的技术，没有办法大规模低成本的把新鲜的贻贝运出去。 因此养殖户们往往选择将贻贝晒干成淡菜，这样易于保存，也方便运输售卖。 处理贻贝比海带麻烦很多，海带捞上来后，挂起来晒干即可。 可贻贝需要清洗，蒸煮，再拿去晒，晒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能一次性晒干，还得在它晒得快干的时候，翻面，第二天再晒，这样才能保证肉质的鲜嫩。 总之里面的门道很多，比海带要复杂。 而且晒贻贝非常需要注意天气情况，需要至少连续两天的晴好天气，如果贻贝没能一口气晒成干，那多半就不美味，卖不出价了。 所以晒贻贝的这几天，养殖户们都会祈求老天爷保佑，一定要出大太阳。 好在经历了几千年的经验积累，农家人都有一身看天气的本领，别的不说，天气的谚语都有很多，比如久晴大雾必阴，久雨大雾必晴，日落胭脂红，无雨必有风之类，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因此，当姜若鱼和张贵明都判断，第二天是晴好天气，后天大概率也是晴天时。姜若鱼就开始着手收贻贝了。 也幸亏丈母娘给力，找了不少人来帮忙，张家有空的亲戚也都来了，最终在三天时间内将贻贝晒干收好。 一共晒出了4500斤的淡菜。 这些干货堆满了姜若鱼及老丈人家的房间和院子。幸亏这几天没下雨，要是下雨了，院子里的货还得运到屋内，可屋里都没有空闲房间了。 …… 自从和马主任通了电话，得到他让自己等着的消息后，姜若鱼就没再操心销路的事。 可现在看着家里堆得满满的海带干和淡菜，姜若鱼想不着急都不行。 看不见还好，看见了就莫名的会操心起来。 思来想去，姜若鱼觉得还是不能干等着，得再去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今天村里又只有李浩在，没有其他人。 李浩看见姜若鱼过来，“鱼，最近来得挺勤啊。” 姜若鱼来得次数久了，和李浩也混熟了，再加上两人年龄也差不多大，说话也随意起来，“怎么，不行啊？诺，给你的。” 姜若鱼递给李浩一提海带和淡菜，“我养的，拿回去吃吃看，可别嫌弃。” 李浩高兴地接过来，“你养的啊。昨天还听村里人说，你的海带又肥又长，淡菜肉也厚。我还说去找你讨点，没想到你自己带来了。” 当时去帮姜若鱼收海带贻贝的人，干完活后，姜若鱼都给他们分了一点干货尝鲜，没想到因为味道太鲜美，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无意中起到了宣传的作用。 连丈母娘都和姜若鱼说，她的老姐妹吃了觉得好，想再买点。 姜若鱼知道自己的海带和淡菜口碑不错，这才带来给李浩，“那你多吃点，我打个电话啊。” “打吧。”李浩努努嘴，指向电话。 电话接通了，“请问马主任在吗？” “你找马主任啊，你是姜若鱼吗？马主任已经去你们村了，带了一个销售商一起。” “销售商？”姜若鱼眼睛一亮，“是来谈海带收购的事么？” “是的，上午给你们村打电话，没人接。那个经销商时间又比较赶，所以他们就直接过去了。你快去码头看看，估计这会已经到了。” “好。” 姜若鱼高兴地挂断电话，往码头赶去。 果然，姜若鱼刚到码头，就看到马主任和王科长在路上走，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多岁，梳着大背头的人，应该就是电话里说的经销商了。 姜若鱼赶忙迎上去，“有失远迎，不知道你们要来，来晚了。这位是？” 王科长赶忙介绍，“这是咱们省有名的白云海鲜集团的采购商郑楠郑经理，是市农业局介绍过来的。” “这位就是沙海村的姜若鱼。” 姜若鱼上前握手，“郑经理，你好。” 郑楠满脸都是笑意，“你好。听马主任介绍，说你这里有优质的海带和贻贝，我过来看看。” 马主任也笑道，“若鱼，白云海鲜集团可是个跨国公司，郑经理是个识货的人，把你那些海货都拿出来给张经理掌掌眼，只要东西好，郑经理都能拿下。” 姜若鱼一听，也明白大买卖来了，热情的招呼着郑楠，“欢迎欢迎，我带你过去看看。” 他把郑楠带到自己家，郑楠随手抽出院子里的海带干查看起来。 白云集团是省级企业，主要做的就是海鲜的进出口贸易，郑楠作为采购部的经理，好货见过不少。 眼前海带干的质量，饶是郑楠，也很认可，不说满分的好，起码也有九分。 王科长在旁边介绍，“郑经理，你看看这海带，又长，肉又厚，质量绝对过硬。” 郑楠心里很满意，但做买卖的，在商言商，东西好不代表自己一定会买，主要还得看价钱合不合适。 “还行吧，不算太长太厚。我全国到处跑，这样品质的海带也见过不少。”郑楠故意挑刺。 王科长在办公室坐久了，不知道外面商人的伎俩，还以为郑楠说的是真的，忙替姜若鱼找补，“郑经理见多识广，我们这地方，这种品质的海带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姜若鱼却不以为然，自己毕竟在后世养殖过，那时候养殖技术已十分成熟，在那种情况下，养出来的海带，也不过就这样的长度。 他可以肯定，自己的海带在现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上等。 虽然做买卖是会进行拉扯，你也可以压价，但不能上来就说我东西不好吧。 姜若鱼有些不满，“我的海带，质量是很好的。” “而且我根据品质，把头部肥嫩的剪出来单独做了包扎，中间都是另外包扎的。尾部的如果品相太不好的，我都剪下来了，压根没有包起来滥竽充数。” “你手上拿的就是头部那一段，整段都很肥厚，这种长度，在全国绝对都不多见。” 这话一出，郑楠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小小的渔民，好像真的对全国的市场很了解似的，这么肯定的说自己的海带好。 他当然知道这个海带质量很好，他刚刚挑刺，不过是一种谈价的手段。 小地方的人往往不清楚外面的海产品是什么样，自己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反正对方也没见过，糊弄两句，别人也就信了。 这一招，越是在小地方越好用，可眼前这人为什么不吃这一套呢。 第九十七章 卖出去了(求追读) 马主任也觉得很奇怪，姜若鱼总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鉴于去年全省水产养殖行业的低迷，今年省里安排了任务，每个县必须扶持养殖行业，其中就包括帮农户销售一定份额的产品。 所以今年市里也十分乐意帮忙牵线搭桥卖海带，毕竟卖的好年底考核有加分，有奖金，卖得不好，会被通报批评，先进也评不上，还要挨领导削。 马主任也想促成姜若鱼这一单生意，白云海鲜集团是大公司，如果他们能买去，即使价格便宜点，他的局的任务也能完成不少。 当然价格高点更好。 刚刚郑经理的话，把马主任都唬住了，他产生了一丝怀疑，外面这种品质的海带已经很常见了么？ 不过姜若鱼的话，让他回过味来，这个经销商，真鸡贼，肯定是为了压价才这么说的。 “是啊，郑经理，若鱼海带的品质，在我们县都是有名的，我也去省里看过别的养殖基地培育的海带，要说有比若鱼好的，那我真没见过。”马主任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 郑楠一看，玩蛋，这招怎么不好使了，一个个的好像真挺见多识广啊，那气势，都足得很。 于是话锋一转，说道，“嗯，现在一看，这海带也确实不错，不过我们公司大嘛，这样品质的，我也见过不少。对了，你的淡菜呢，我也看看。” “我这里堆放不下，淡菜都在我老丈人家，我带你过去。” 姜若鱼又带着几人去了张贵明处。 郑楠看到那些淡菜时，眼珠子都愣住了，饶是他走南闯北这么久，也不由地认可这淡菜确实养得不错，肉大。 而且养殖者似乎很有经验，晒好的淡菜边缘一点都不干，一看品质就很好。 有些新手，不知道贻贝在晒得八九成干的时候，需要收起来，隔天再晒的决窍。 结果把好好的贻贝晒得又柴又硬，影响卖价。 可眼前的淡菜显然不是。 姜若鱼又懂海带，又懂贻贝，根本不是渔村小养殖户，绝对是个行家，看来一般的压价手段在他这里是用不上了。 几人看完货，回到了堂屋休息，王桂香到了几杯茶水给众人。 郑楠也是到处采购的人了，经验老道，他没有先开口说价，而是等着姜若鱼先说。 姜若鱼也没开口，活了六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凡是不要先开口，先开口的人，必输。 倒是王科长，一心想促成这个买卖，等不及先试探道，“郑经理，这货你也看了，不知道您觉得如何啊？” “不错。这海带和淡菜真是不错，姜老板确实有点厉害，是个养殖高手。” 听到郑楠终于承认自己的货不错，姜若鱼心里才舒服了些。 这样才像是有诚意谈价格的样子，如果还是像刚刚那样的说辞，姜若鱼宁可不卖，也不想跟他谈了。 “那价格方面……” 终于说到正题，不过明显问话的王科长做不了主，和他谈价格，也是白搭。 但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郑楠还是接话问道，“不知你们什么价能卖？” 姜若鱼前两天有打电话问陈凯行情，心里对价格有谱，但是眼前这人太老道，自己该怎么说和他谈才不吃亏呢。 他和郑楠周旋起来，“不如郑经理说说，你什么价可以收？” “我开的价，怕你们不接受啊，不如你们先说。” 这人太不爽快，姜若鱼觉得和这样的人谈，自己再有技巧他也会在什么地方挖坑等自己，索性不再再周旋，直接说道，“干海带，厚的六毛，薄些的四毛。淡菜八毛。” 郑楠算是彻底明白了，姜若鱼绝不可能是个养殖新人。连市场行情都如此清楚，他说的价就是自己能收购的最低价。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多费口舌了，“行吧。就按你说的来。” 没想到，一直拉扯的郑楠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姜若鱼笑了一下，站起来，伸出手，“郑经理爽快，合作愉快。” 郑楠苦笑，“合作愉快，我回去就拟好合同，明天过来采买。” 姜若鱼看到货都卖出去了，心情大好。 “几位中午就在这吃个便饭吧。”姜若鱼留饭。 马主任和王科长促成了一件买卖，自然愿意留下。姜若鱼这一单的成交额，是他们局任务的十分之一。 特别是王科长，姜若鱼这一笔是记在他名下的，这就是他的功绩。当然了，自己是沾了马主任的光，姜若鱼是马主任留给自己的培养对象，不过马主任现在是二把手，谁的功劳都是他的他也没亏。 总之，这一单生意，屋里所有人都高兴。 郑楠哈哈一笑，“行啊，这笔买卖我可没赚钱，吃你一顿也是该的。” 其他几人听他如此说，笑起来，“你又说假话，哪有不赚钱的商人。” 一时间屋里欢声笑语不断。 这时，有不速之客来敲张贵明家的门。 支书王现明走进来，“哎呀，各位领导来了，我都没及时接待，招呼不周啊。”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王二海。 “若鱼，领导来了，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王现明责怪。 姜若鱼当时只顾着去接人，还真没想到那么多。 “不怪他，是我们来得匆忙。”马主任一开口，就在帮姜若鱼说话。 王现明尴尬，又岔开话题和众人聊起来。 王二海则拉了拉姜若鱼的胳膊，压低声音说，“若鱼，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帮你卖海带？”姜若鱼猜到他所想。 王二海点点头，他的海带质量不高，产量也不足，如果现在卖出去，还能保个本，要是放手里过段时间再卖，可能就得亏本。 姜若鱼思付了片刻，点头同意，“行，我试着帮你说说。” 王现明也在把话题往这上面引，“郑经理，我们村除了姜若鱼，还有个养殖户，海带也不错，有6000斤。您要不要也去看下。” 郑楠看着马主任，刚刚你们怎么没和我说还有呢。 看着郑楠疑惑的表情，马主任也是无奈，王二海的海带，他是看过的，那个质量不行，肯定不符合郑楠的标准。 不过王支书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下了他的面子，只有接话说道，“是还有一家，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姜若鱼也附和，“是的，他那离我家也近，走过去要不了多久。”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郑楠只好起身，由王现明带着，一起去了王二海的干海带存储地。 第九十八章 再帮王二海 王二海的海带收得比姜若鱼晚些，但也收完了，渔家人没什么好地方存放，都放在自家院子里。 郑楠到了地方，看了看干海带，又上手摸了摸，然后就明白，为什么马主任之前提都不提这个养殖户的事了。 这家的海带质量不行，不符合自己的要求。 他也没客气，直接说道，“我们公司，主营业务是对外进出口，这种品质的海带，我们暂时不收。” 王二海一听，心下一凉。 海带刚刚晒好，趁着新鲜卖出去，肯定收益最大。 如果他不收，这些干海带只能再找买家，可即使是干货，也讲究个保质期，卖的越晚越不新鲜，价格也越低。 到时候能不能卖出价都难说，爹肯定又要教训自己。 王二海越想越后怕，求救般看向姜若鱼。 姜若鱼也没想到，郑楠拒绝得如此直接，他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姜若鱼笑着对郑楠说，“进出口的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考虑做成海带丝？” 海带丝？ 一句话提醒了郑楠，基于技术问题，海带丝在国内并不常见，但在国外却日渐盛行。 因为国内机器设备和技术跟不上的原因，他们公司之前主营的是成品，最多卖干货，未涉及产品加工的领域。 不过上个月公司决策的时候，有表示即将涉及海产品加工，其中就有提到海带丝。 刚刚自己没想到这一点，被姜若鱼这么一说，郑楠想起了这茬，如果用来做海带丝的话，这种质量的海带也许可以。 “海带丝用这种海带，其实很合适，成本也低，味道也不错。”姜若鱼补充。 郑楠思付片刻，对王二海说，“你这海带我带几捆回去。然后和我们公司商量后，再决定收不收。明天我带合同过来和姜老板签约的时候，再给你答复。” 海带丝他们公司还没做过，他也不确定这样的行不行，要带回去商量最为稳妥。 听到这件事还有转机，王二海脸上松了一口气，忙回答好。 只要还有谈的余地，就还有希望。 这边说好后，几人又重新回到姜若鱼家，王桂香和张晓莲已经将晚饭做好了。 吃完饭后，郑楠和马主任一行赶着最后一班船回去了。 送走三人，王二海看着身边的姜若鱼，直言对他的感谢，“若鱼，今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帮着说那一句话，郑经理也不愿意考虑收我的海带。” 姜若鱼挥了挥手，“不用，都是一个村的，帮个忙也不值什么，而且，他也没说一定收，还得看他明天来了怎么说。” 王二海正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旁边的王现明说，“若鱼，你小子确实够义气，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帮的这忙，我王家都记在心里。” 王现明怎么说都是支书，也算是长辈，姜若鱼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客气，只是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第二天下午，郑楠如约到沙海村，他先去了姜若鱼家，按照昨天两人的约定，把拟好的合同递给姜若鱼。 虽说姜若鱼活了六十多岁，但是看合同确实还是第一回，老实说他也看不懂。 只大概看了眼合同上标明的数量和金额，确认无误后，他就签了字。 合同签好，郑楠正式伸出手和姜若鱼握住，“合作愉快。等会我回去后，把合同报给公司，公司审核完，快的话，明天合同款就会到账。到时我再安排人来收货。” 姜若鱼也重重地和他握了下手，“好。感谢。”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姜若鱼问道，“昨天海带丝的提议，不知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郑楠哈哈一笑，“我正准备说这事，走，我们去他家再看看。” 这回答那就是有戏，好事。 姜若鱼带着郑楠往王二海家走去。 路上，郑楠和姜若鱼聊起来，“若鱼，明年你还有什么养殖计划吗？” “暂时还是贝藻间养吧。” “那我建议你扩大养殖规模，你的养殖手法确实不错，养的产品质量很好，这么好的品质不愁卖的。” 姜若鱼闻言，笑着打趣道，“我养多少，你都收是吧。” 郑楠也笑着回，“收。” 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都是笑着说的，谁知是不是戏言。 不过就算他不说，姜若鱼原本也打算扩大养殖区域。 郑楠见他没再接话，又说，“明年你的贻贝和海带，不忙着做成干货，先通知我过来看看，也许价格我能给得更高。” “好。” 姜若鱼应允。 其实这时候，姜若鱼可以趁机和对方谈谈长期供货的可能性，这样自己的养殖风险会降低很多。 不过姜若鱼也考虑到，今年是第一次销售，虽然凯哥说这个价格不错，但始终不是自己货比三家得出的价格。 所以姜若鱼也没提签合同的事，还是等更了解市场后，再做决定。 今年才第一年，不急。 而此时的王二海，正在家中焦急的等待，姜若鱼和经销商签合同，外人也不方便在那，王二海就没有过去。 他爹王富贵和堂伯王现明也在家里等着。 王富贵一直在那念叨，“二海这傻小子，我让他直接过去，把人请过来。他不肯去，说什么姜若鱼答应他了，一定会把人带过来。” “哼，姜若鱼有那么好心吗？都这么久了，人还没来，我看是不会来了。” 王富贵话还没说完，姜若鱼和郑楠的人影逐渐出现。 啪，脸打得好疼。 看着两人走过来，王家三人赶紧出来迎接。 郑楠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客套的应付了两句，就进了院子看起海带。 昨天回去后，他和公司领导汇报了这个情况，领导看了他带回去的干海带，表示这种海带做海带丝确实不错。 但现在已经晒干，如果重新泡发再做成海带丝，成本太高，肯定不行。 不过如果能压下价，把干海带都收回来，也是可以的。毕竟公司现在正在开发新的产品，把这些海带收回来，花不了多少钱，但总有用武之地。 第九十九章 钱已到账(求追读) “郑经理，你看这海带，质量可不差，比其他村的海带都要好，可是我们家辛苦养殖出来的……”王富贵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 王现明真想堵住他的嘴，以前还没深刻的感受，现在却觉得这个堂弟话真多。 他只好打断王富贵的话，“郑经理，不知您公司商量的结果怎么样了。” 郑楠故作玄虚，“还行吧。” “那这些海带，您看能收吗？”王现明小心地问。 郑楠没有直接答话，又拿起海带看了看。 即使刚刚和他签了合同，但姜若鱼看他又玩这招是是而非的伎俩，心里很想揍他。 虽然这是谈价的策略，但姜若鱼还是觉得不爽，这种故弄玄虚让别人猜的样子，特别惹人嫌。 姜若鱼说，“支书，郑经理今天都过来了，意思很明显啦。” 郑楠本来还想摆下谱，这样等会谈价的时候，对方怕自己不要，可能会接受更低的价格。 没想一出戏还没开演，却又被姜若鱼搅合了。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有他在，这家的价也难压了。 “两毛五，行的话，我全收了。”郑楠说道。 “这……”两毛五全部卖出去，也不过一千五百块钱。 海带是市里的王家出钱养的，他们花钱大手大脚，粗略估计成本有三千左右，这一千五也就刚刚够成本的一半。 王家三人都面露难色。 王二海说，“价格也太低了点，能高点吗？” 郑楠笑道，“不低了，你这海带质量摆在这里，我都没按好坏和你分两截算钱，已经很不错。” 这话说得也不错，谁让自己的海带产量低，质量也不行呢，能收回一半的成本都不错了，但又有些不甘心。 王二海又偷偷的看了眼姜若鱼。 姜若鱼无奈扶额，行吧，再帮帮你。 “三毛。”姜若鱼开口，“所有海带，打包一口价，三毛，郑经理，这个价你绝对不亏。” 郑楠就知道，有姜若鱼在旁边，他就讨不到一分钱的好。 要不是看在姜若鱼提供了那么高质量海带的份上，他真是想直接走人，三毛他是可以收，不过老是被姜若鱼这么按着压价，心里始终有些不舒服。 但想到以后可能的合作，郑楠还是压下心中的怒火，卖了姜若鱼这个面子，“行。就三毛。” 对于王二海来说，三毛虽然也没保本，但是至少少亏了一些，自己海带也就值这个价了。 王家三人商量了下，最后由支书拍板同意了。 事情谈好，王家热情的留郑楠吃饭，不过郑楠表示还要赶着回公司安排后续事宜，饭就不吃了。 姜若鱼和王二海随即送他去了码头。 王现明和王富贵站在家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要不是姜若鱼懂行，又愿意帮咱们，咱家这海带卖不卖出去都两说，你之前还那样揣测他。”王现明不禁感慨。 王富贵也明白，自己错怪了姜若鱼，“是我看错了，姜若鱼这小子确实不错。” 王现明表示赞同，“那小子面子也大啊，马主任已经是县农业局的二把手了，昨天还亲自带人去他那买海货。” 王富贵想了想说，“姜若鱼是不是他亲戚哦，姜家不是有好些亲戚在县里么，会不会和这个马主任和姜若鱼，有什么七弯八拐的关系？” “我看不像。”王现明怎么说也是村支书，不像普通的村民纠结在这些事里，“不管因为什么吧，姜若鱼那小子确实有点实力，他那海带你看到没有，比二海养的，不知道好多少。” 王富贵听着，脸色不好起来，自己三个儿子，两个都去了市里投奔他们大伯了。 只有王二海这么一个留在身边，本来是指望王二海给自己养老的，自己什么好都紧着他，希望他能有出息，可王二海就是扶不起来，养个海带都养得稀烂。 王二海要是有姜若鱼那能耐就好了，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王现明知道王富贵的脾气暴，王二海都被他打怂了。 刚刚自己无意之间那样一说，搞不好王二海回去又要挨一顿骂，自觉失言，忙找补道，“不过二海这孩子还是不错的，第一次养海带，虽然不是十分完美，但很尽心。” “再说这也是没经验导致的，要不是之前涝死了那么多，正常情况下，还是能赚钱的。” “何况我也看出来了，市里那家，压根也不在乎赚不赚钱，我们把这看得宝贝，他们家兴许只当玩具呢。” 确实是这个理，王富贵闻言，没再说话。 …… 翌日，姜若鱼正在院子里和小月儿玩耍，月儿快一岁了，人扶着她，也能勉强走两步了呢。 这时门外传来李浩的声音，“若鱼，刚刚养殖公司的打电话来，说让你给他们回个电话。” 姜若鱼琢磨，估计是合同款到账了，心中欣喜，赶紧和浩子赶到村里去。 果然是说这事，电话那头说，款已汇，请姜若鱼去查一下，没问题明天就安排人来搬货。 姜若鱼也没耽搁，赶紧去镇上的银行查了下余额，款果然到账了。 七千四百元，一毛不多，一毛不少，正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折子里。 姜若鱼高兴，迫不及待的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张晓莲。 张晓莲听完，乐得合不拢嘴，“真的有这么多钱到账吗？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姜若鱼抱着张晓莲转圈圈，“是是是，就是这么多。” 等激动的心情褪去一些，两人坐下来，算起了帐。 之前贷款的三千元，现在还剩下五百元，还有结余的主要原因是，马主任帮忙，帮姜若鱼低价购置了很多二手的养殖器材。 不然这三千元还不够花。 不过姜若鱼在人工方面挺大方的，请人帮忙时，开的工资比较高，如果开低些，成本还能再低点。 刨去成本两千五百元，贝藻间养八个月，一共赚了四千九百元。 在八五年，这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而且成本两千五，却赚了四千九，这利润属实太高了。 真厉害，张晓莲想，自己老公实在太厉害了。 第一百章 闷声发财 “若鱼，你太厉害了。在你之前，我听别人说养殖，都是亏的，难道他们都是骗人的吗？” “当初你说要养，我只当你是给自己找点事做，没想过能赚这么多钱啊。” 张晓莲开心，在那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姜若鱼也不搭话，就由她说着，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悦的味道。 到了次日，郑楠如约带着工作人员到渔村。 “我来你们村是不是太频繁了，干脆驻扎你们村得了。”郑楠和姜若鱼开起了玩笑。 姜若鱼笑说，“那感情好，欢迎驻扎。” “少来，你是欢迎我的钱，又不是欢迎我。” 随行的工作人员将淡菜和海带都装进箱子，运上码头。 一行人的架势颇大，村里人想不注意都难，很快，全村的人都知道姜若鱼的海货卖出去了，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姜若鱼这边的货都运好后，郑楠又去了王二海家。 和他签好合同，郑楠直接从包里拿出一千八百元现金，递给王二海，“金额不大，我就直接给你带过来了。” 王二海接过钱，本来以为连本都没赚回来，自己不会高兴。但没想到，在摸到钱的那一刻，心情还是很愉悦。 郑楠又把王二海的干海带都运走，然后到了码头，和姜若鱼正式分别。 “常联系，记得我说的，扩大养殖规模，只要保持这个质量，我都收。” “好。” 郑楠虽然有着商人的精明和假惺惺，但他确实很识货，拉扯一番，最终也会给出合适的价格。 总的来说，和这样的人做生意，姜若鱼很满意。 …… 送走郑楠，姜若鱼从码头返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若鱼感觉回去的路上，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看自己。 要是不认识的人，姜若鱼也无所谓了，无视就行了。 偏偏又都是乡里乡亲，即使平时没怎么说过话，却也脸熟认识。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姜若鱼知道，会被关注，多半是因为刚刚郑楠运货的时候，动静太大了，村里人估计都在好奇自己是不是赚了大钱。 果然，还没走到家门口，大喇叭的张婶就迎面走来，和自己打起了招呼，“若鱼啊，刚刚那些人是不是在搬你养的贻贝和海带啊。还挺多呢，你卖了多少钱啊。” 张婶和丈母娘关系很好，也没坏心，就是说话太直了，这么直接的问，和当面问你工资多少，令人尴尬的程度没有区别。 “没多少，本回来就是。” 姜若鱼打算糊弄过去。 可张婶哪那么好糊弄，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回了本吗，你的淡菜那么鲜，海带那么好吃，就只回了个本啊，那搞养殖看来是真不赚钱咯。” 姜若鱼汗颜，说实话，活了六十多岁，他也是第一次赚这么多钱。 他只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可没人和他说，该如何应对张婶这样喜欢问到底的妇女啊。 “赚了百把元吧。”姜若鱼顶不住，又说得具体了些。 这下轮到张婶吃惊了。 “百把元是多少，一百元是百把，九百也是百把。” 姜若鱼开始顾左右而其他，“两三百吧，我还没仔细算呢。” “哇，那很不错了啊，都有大半年工资了。听说王二海搞养殖还亏了呢。你能赚真厉害。” “运气运气，都是运气。”姜若鱼被张婶的安慰弄得哭笑不得。 两三百她都这么替自己高兴，要是被她知道自己赚了将近五千，那岂不是要开心得晕过去。 “张婶，我先回了啊。” 说完，姜若鱼匆匆离去。 太可怕了，张婶太可怕了，为什么要追着我问啊。 …… 张晓莲带着小月儿去了老丈人家，姜若鱼也过去，打算混口饭吃再回家。 王桂香看见女婿进来，喜笑颜开，她也知道女婿的海货都卖出去的事了。 女婿有能力赚钱，女儿也有倚靠，这可不就是大好事么。 更重要的是，自己出去了也倍有面子。 一年前，女婿吊儿郎当的时候，自己在外面织网，都害怕别人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现在不一样啦，现在出门都觉得神清气爽啊，巴不得别人和自己谈论女婿。 “若鱼，你也在家啊。” 张贵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院子里的几人闻言回头。 张晓莲看爹笑容满面的，好奇问道，“爹，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张贵明则笑说，“你还问我，不应该问若鱼么。” “我刚刚一路走来，村里的人都向我打听，说是看到若鱼的货卖出去了，搬了好多箱上了船，问我若鱼是不是赚了大钱。” 姜若鱼闻言，两眼一黑，怎么搬个货全村人都看到了，这么高调，以后自己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他不喜欢变成万众瞩目的焦点，只想悄悄的赚点钱，然后带着晓莲过点好日子。 现在这样，令他很难受。 张晓莲看姜若鱼的表情不妙，不禁好笑，故意继续问她爹，“那你怎么跟他们说的啊？” 姜若鱼不忍心听下去了，不管爹怎么说的，都改变不了全村都知道自己赚了钱的事实。 “我能怎么说。还不就是说，卖是卖出去了，不知道回本没有。” 聪明，老丈人不愧是老丈人。 “爹，你真聪明，我刚还担心你照实说了。”姜若鱼放下心来。 张贵明则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担心我啊，这点事我还不懂？” 张贵明毕竟也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知道闷声发财的道理，以前他们捕鱼，运气好赚了几百元，被别人知道了，都要被说上好多天。 这种事，还是不吱声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还打算提醒姜若鱼注意这个事的，毕竟年轻人一下赚了这么多钱，能忍住不炫耀的，少。 没想到女婿这么沉稳。 张贵明转过头，又叮嘱起王桂香，“老婆子，你思想简单，和村里人来往也多，要注意下，别人问这事，就说赚了两三百就行了，赚太多了招人眼红。” 王桂香也不傻，其中利害她也明白，当即答应下来。 三百就三百吧，也快有一年的工资了，也挺多的。 第一百零一章 入股一起做养殖 “行吧，你们说话吧，我去做饭了。”王桂香起身，把抱在怀里的小月儿递给张晓莲。 姜若鱼拉住她，“娘，你休息吧，我来做。说起来这段时间忙着收获的事，好久都没做饭了，我这手艺，还是得多做一下，才不会生疏。” 今天吃什么呢，鱼池里也有一些鱼，不过姜若鱼没捞，他想吃煎带鱼了。 知道丈母娘放带鱼的地方在哪，姜若鱼直接去了水桶边，果然水上有个碗，上面放着腌好的带鱼。 渔家人就是这点方便，随时都有鱼吃。 姜若鱼开始处理食材，把鱼拿去后院的井边去内脏，刮鱼鳞，处理好后，又顺手在后院菜地里薅了一把青菜。 再做个什么菜呢，姜若鱼在厨房里找起来，果然有发现。 上个月腌的笋还没开动呢，掏一点出来和腊肉炒着吃，再打个紫菜蛋汤，菜就齐了。 最后用自己的养的淡菜，熬个粥，美味。 简简单单四菜一粥，一家四口吃得很开心。 “若鱼这做菜的手艺，真是不错。这以后啊，也不怕没饭吃，万一活不下去了，就去县里当个厨师。”张贵明吃饱了，也开起玩笑。 “我记得你哥就在县里的餐厅帮工吧，正好可以去投奔他。” 姜若鱼眉毛抽抽，怎么说到这了，我就是上辈子去投奔的他，在他打工的餐厅学的一手好厨艺。 “行啊，到了那天，我一定去。”姜若鱼接过话。 “诶，说起来你哥是不是有一年没回来了，你父母虽然不在了，但你们毕竟是亲兄弟，也应该多来往点。” “这两年我哥家里事多，我们之间一直有写信的。爹你放心好了。”姜若鱼回。 他们兄弟俩确实一直都有联系，只是他哥打工的那家餐厅生意太好，假期很少，再加上嫂子身体不太行，专职在家带孩子，一家人靠着哥哥的薪水过日子，所以哥哥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轻易请假。 自己呢，则是之前混球，也没脸去看哥哥，后来又太忙了些，一直也没来及去看。现在闲下来了，是要去走动走动才好。 没记错的话，一九八五年，正是哥哥最忙最得意的时候，哥做了领班，还管了一帮人。 他工作的餐厅也越做越大，大概到了下半年，那个餐厅就会升级成酒楼，哥的工资也水涨船高，每个月都有大几十了，可谓是过得风生水起。 姜若鱼在那回忆了半天往事，最后才回过神来，想起一件事，“爹，有个事和你商量下，你看行不行。” “啥事？” “我想在咱家那个水域旁边，再整出三十亩出来搞养殖。” “为啥，你要养殖六十亩吗？你一个人可养不过来啊。”张贵明刚觉得姜若鱼沉稳，没想到他一下子提出这么个建议，步子迈得太大了。 “不是，我没想一个人养。” “啥，有人和你合伙吗？” 姜若鱼转过身，看着张贵明说道，“爹，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家啊，大哥经常打零工，偶尔和你出海捕鱼，建设呢，倒是经常和你一起出海捕鱼，看起来都有收入，但是呢，都不稳定，赚多少说不准。” “而且，按目前的形势来看，除非搞远洋捕鱼，否则都不好赚钱，即使是四叔那种规模的渔船，想赚钱都难。” 张贵明听女婿一顿分析，暗自思付，确实说得也不错，是这么个理。 前不久他和老二开着小船去出海，运气太差，连油钱都没赚回来。 “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都跟着你去养殖？” 姜若鱼摆摆手，“不是你们跟着我养，万一赔了，我还负担不起呢。今年虽然是赚了钱，可也保不齐明年什么情况。特别是今年收成好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碰上台风，要是来个强台风，可能就得颗粒无收。” 这说的也是实话，虽然打桩的刘师傅总说，他的桩很牢靠，但毕竟是手打的桩，能经得起几级台风，姜若鱼也没底。 一旦倒桩，那可真就是血本无归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张贵明有些琢磨不透了。 “我的意思啊，谁也不给谁打工，大家一起入股，分摊风险，一起赔一起赚，谁也不占谁便宜。”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王桂香，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很多嫌捕鱼赚不到钱，都跑出去打工了。 万一自己两个儿子也跑出去打工，她可舍不得，能在家门口把钱赚了不是更好嘛。 “我看若鱼说得不错，老头子，你觉得呢。” 张贵明琢磨着姜若鱼的话，如果是大家入股的话，他也觉得可行，不过具体的，还是要商量一下，他也没法做两个儿子的主。 “我去喊两个哥哥来。”张晓莲主动站起来，去叫两个哥哥。 大家住的都不远，不一会，人就到齐了。 张贵明把姜若鱼的想法和两个儿子说了。 他本来以为，儿子们会考虑一下再决定，没想到他俩一听，想都没怎么想，就都同意了。 特别是一向话不多的老大，居然略显激动的立刻答应下来，“好啊，之前若鱼就和我透露过这个想法。” “那你当时怎么没答应？”张建设问。 “入股需要钱啊，我还不是要回家考虑考虑。” 回家考虑，那就是和大嫂商量咯，看大哥的样子，大嫂肯定是答应了。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咱们就来商量下入股的方案。”张贵明做总结。 姜若鱼首先说，“我有个提议，你们看行不行。根据投入的金额，按比例分配。有多少钱投多少钱，不强求。你们看如何？” 姜若鱼这话一出，张贵明不由的愣住，女婿这是在帮他们张家啊。 他的养殖技术有目共睹，贻贝和海带养的肥美，整个镇上找不到第二家。 更何况市县两级的领导，也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事事行方便。 就冲这些，他就应该占大头。 但现在女婿居然主动说，按出资金额等比例分配，这就是明晃晃的帮大家赚钱啊。 张建国两兄弟也很吃惊，妹夫这么分配，不是明摆着让自己占便宜么。 不同于张家父子的想法，提出这个建议的姜若鱼，并不觉得自己吃亏了，因为他还有别的安排。 第一百零二章 家人齐心更重要 姜若鱼思考的是，到如今贝藻间养确实被证明是成功的，自己也靠这个赚到了钱，可是以后呢？还能一直赚钱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论自己再怎么低调，也还是会有人知道自己赚了不少，很快就会有人跟风养海带，养贻贝。 上辈子自己从县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千年了。 那时候村里打渔的已经一个都没有了，要不就是开自己的小船出去拖网，赚不了几个钱，不成气候，要不就是去给远洋的船做帮工。 也只有养殖，村里的王家还在做，而且做的挺大，村里的渔民几乎都在给他打工。 既然沙海村有做成养殖的先例，至少说明这里的水域环境是适合的。 与其让王家做大，不如自己先做大。 想做成规模，一个人肯定不行，顾都顾不过来，不如和家里人一起做。 大哥家出了嫂子娘家的事，现在肯定缺钱，一定同意，而且这几个月和大哥接触下来，姜若鱼发现大哥其实很喜欢养殖。 二舅哥虽然不缺钱，但自己已经有养殖成功的经验，让他来养他可以照葫芦画瓢，正好符合了他谨慎的性格。 爹就不用说了，自己早就发觉，爹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比两个舅哥还要强，眼光也独到，肯定会支持自己。 总的来说，老丈人一家都很靠谱，自己和他们合作也放心。 毕竟这年月，请人别人打工，别人是会磨洋工的，但是拉人入伙，大家利益绑在一起，别人才会尽心尽力干。 也不是姜若鱼不相信家里人。而是这么做，免去了那些麻烦，又确实能带动家里的经济收入，一举多得。 不过前提是，明年的贻贝和海带养得好，这样大家才有分成。 除此之外，姜若鱼也想扩展一下自己的业务，不仅仅是搞贝藻间养。 这玩意虽然被证实可行，但是也吃天气，强台风来了，估计收成也会对半砍，再加上跟风养的人肯定也多，不够有保障。 他琢磨着，搞点室内养殖的东西才行，不过具体养什么，还没定下来，最好，有时间能去市里一次，问问凯哥的意见。 当然，现在这还只是他的想法，暂时还不想说出来，今天只说贻贝和海带入股的事。 姜若鱼提出自己的提议后，看张家父子三人都没有说话，于是追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贵明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一边虽然是他的儿子，但另一边也是女婿啊，明显女婿吃亏的事，自己要是不说话，也太不像话了点。 “若鱼，这样你太吃亏了。不管我们出多少钱，都应该让你先拿出一部分的利润，剩下的我们再分。” 张建国和张建设也同意，“是啊，若鱼，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们不占你便宜。” 王桂香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不好开口啊，帮哪一边都不好，索性不吱声。 倒是张晓莲说，“爹，哥哥，你们不用有顾虑，这也不是什么吃亏不吃亏，只要一家人齐心，赚的只有多没有少。” 她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向着娘家，而是昨天晚上，姜若鱼已经和她商量过了，她也知道了姜若鱼的想法，所以支持他。 姜若鱼也补充说，“是啊，不需要算得那么清楚，不管你们出多少钱，就等额算比例，盈亏都自负。当然，希望你们能多拿一点出来，这样，我的本金压力能小点嘛。” “你再考虑下，这样，分配的事，大家都再想想。”张贵明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 女儿女婿可能一时脑热这么说了，但是万一以后觉得吃亏，那时又不好改口，时间久了，形成一股子怨气，堆在心里，容易引发家庭矛盾。 还是想清楚比较好，离下苗还有一段时间，这件事也不急。 姜若鱼见状，只有同意，先把这件事放下，到时候再说。 “爹，如何分配比例的事，缓两天商量可以。不过养殖水域的扩张，这件事，还是要早点去和村里说下才好。我怕去晚了，有人眼红我赚钱，会多加阻挠。” 张贵明认同姜若鱼的考虑。“你说的是，等会吃完饭，我们就去你二爷爷家，先和他商量，看他怎么说。” 现在村里还不兴养殖，而且王家刚刚还亏了钱，估计还没多少人盯上那些水域。 等到姜若鱼赚钱的消息被村民知道了，难保没有那些眼红的，也想去分一杯羹，到时候想村里批地方下来，怕是难了。 既然决定扩大养殖水域，那就早点去说比较好，这很重要。 张贵明又对两个儿子说，“正好这几天，你们都和自己家里的商量下，能拿出多少钱入股，过几天我们再来碰头。” “好。”张建国和张建设都同意。 要拿出一大笔钱，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能做主的，自然要回去商量好。 …… 午睡完后，姜若鱼和张贵明出发，去了张有祥家里。 “二伯，你在家吗？”张贵明还在院子外，就喊了起来。 不过屋里没有传来二爷爷的声音，反而是二伯母，“是贵明啊，进来吧。” 二伯母看见是张贵明父子，忙招呼着进来。 “你二伯不在家，去镇上开会了。” “啊？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是要开个大会，和支书一起去的，明天下午才回来。” “支书也去了啊？行，那我明天再来找。” 既然想找的人不在，张贵明和姜若鱼也没多打扰，转身就准备走了。 “多坐一会啊。”二伯母挽留道，“若鱼，听说你养的贻贝和海带都卖出去了，赚了多少啊？” “……” 姜若鱼一阵尴尬，怎么来个亲戚家，也会被问到这个事。 姜若鱼正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呢，张贵明先回道，“二伯娘费心了，卖是都卖出去，不过也没赚多少。” 二伯母见张贵明也不直说，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说了句，“赚了就好，王家的还赔了呢。” “是若鱼运气好。”张贵明客气说。 说话的功夫，翁婿俩到了到了门口，和二伯母道别了。 第一百零三章 带你去海钓 “没想到二奶奶也对这个感兴趣。”姜若鱼嘀咕了下。 “她不是对你赚多少感兴趣，她只是对你赚得比王二海多感兴趣。”张贵明笑道。 姜若鱼听老丈人这么一说，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二爷爷是村里的主任，一直被王现明这个支书压一头。 现在二爷爷年龄也大了，最近已经吹出了风，对于这些年龄大的村干部，镇里都建议退休，换新人上来。 说起来二爷爷快七十了，确实也该退下来了。 姜若鱼还在想这个问题，就听老丈人继续说道，“若鱼啊，虽说财不外露，不过我看你这个也瞒不住，王现明是支书，迟早知道你赚了多少钱。” “我想啊，咱也别怕别人眼红，只要咱们把水域给弄下来，问题就不大。我们张家在村子里还是有点分量的，即使有心人使坏，又能奈我何？” “也是。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姜若鱼也随之说道。 晚上自然又是留在老丈人家吃饭。 吃完饭，姜若鱼夫妻俩就带着小月儿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张晓莲突然说道，“若鱼，你不是说还想养点别的东西吗，你觉得养对虾怎么样？” 对虾，这个提议说到姜若鱼的心坎上了，他其实也是这个想法。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想先问问陈凯意见后再做决定。 姜若鱼好奇问道，“你怎么也会有这个想法？” “也？这么说你也考虑到养对虾咯。”张晓莲笑道，“看来我的想法没有错。” “我是前些天在家无聊，翻看了你放在家里的水产养殖相关的书，里面就有说关于对虾的知识。我琢磨了下，感觉养对虾挺合适的。” “是还可以，而且我在凯哥他们厂里，见到过养殖成型的对虾，个头很大。凯哥也说过，养殖对虾的技术已经成型。”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姜若鱼苦笑，“万事开头难，养对虾可比养贻贝要麻烦，光就场地这一块，就不好找。” “怎么不好找了，直接在水域围一块位置出来，不就可以养了吗？” “可那样的话，台风来了一样收成减半，我是想，做个水塘，在水塘里养，这样就算有台风来，也不怕。” 张晓莲虽然不理解，姜若鱼为何要这样舍近求远，弄得这么复杂，不过既然他想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就不再多说。 “好了，先不想这些了。赶快回家睡吧。忙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姜若鱼感慨一声。 是啊，养了这么久的贻贝和海带，到了今天才算正式结束。 从打算养殖到，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到现在卖出海货，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说不操心那是假的，索性结果很好，累也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姜若鱼的心情又好很多。 “晓莲，咱家的那个小摇撸，你还没坐过吧。”姜若鱼问道。 “是啊，你买回来以后，一直放在滩涂那边。我平时又要带小月儿，几乎没怎么去，好像还真没坐过。”张晓莲边想边说。 “那明天去坐下呗，带你出海去捕鱼，怎么样？”姜若鱼咧着嘴询问。 张晓莲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但是……小月儿怎么办？” 当妈就这点不好，孩子太小了，去哪都得带着，可如果是去海上的话，那是决计不能带在身边了。 “我想想，要不交给娘，让她帮忙看下。” 张晓莲是不想麻烦娘的，不过出海钓鱼的诱惑对她而言，太大了。 为了带小月儿，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活动的时间了，更别说和姜若鱼二人世界。 “那行吧。” 思考了一下，张晓莲最终同意这个提议。 有了明天去海钓的憧憬，又有赚了钱的喜悦，双重满足下，张晓莲一晚上都睡得香甜。 倒是可怜了姜若鱼，半夜起来给娃换尿布，幸好现在天气热，穿得少，换起来还算方便。 第二天天亮，姜若鱼带着张晓莲去了丈母娘家，王桂香这会正在院子里织网，知道女儿经常会过来，她基本上都少出去。 不过怎么女婿也跟着一起来了？ “你们过来了啊。” 小月儿听到王桂香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冲她笑起来。 王桂香见状也笑道，“哎呀，我家小月儿真是太可爱了，不过姥姥手脏，你就在妈妈那玩哈。” 张晓莲不好意思地说，“娘，今天来是要麻烦你，上午我和若鱼想去海里钓鱼，能不能请你帮忙看下小月儿。” “行啊。”王桂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等会，等我把这一点钩完啊。” 渔网还有一点尾巴，钩完就没活了，可以专心带小月儿。 王桂香一边把手扬起来拉线，一边说，“诶，你们把家里的地笼带去吧，你爹这几天也不出海，你们带去，下两排正合适。” “好。” 姜若鱼知道家里的地笼在哪里，他径直走去后院的一个角落，把地笼拿出来。 “行了，我网织好了。” 完工后的王桂香去井边舀了点水洗手。 然后从张晓莲的怀里抱起小月儿，“我的小孙孙哦，来，姥姥抱。” “你奶喂了吧？”王桂香压低了声音问张晓莲。 “一个小时前喂的，那我再喂一次。”张晓莲又把孩子接过来。 娘提醒得好，这样还能多去一会时间，免得出去没多久，又着急回来。 喂完后，张晓莲和姜若鱼就出发了。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碧蓝晴空，风也不算太大，吹在身上都是舒服的。 两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时有村民路过打招呼。 也有些人，会问问姜若鱼昨天卖海货的情况。 姜若鱼也无所谓，回答说赚了点，倒也没人像张婶那样问得那么细。 就这样，两人乘着海风，到了滩涂边，姜若鱼将小船摇了过来，牵着张晓莲上了船。 “坐好了吗？老婆。”姜若鱼轻声地问。 海面荡漾，不时泛起层层涟漪。 正如张晓莲的心神，被姜若鱼的轻声问话拨弄开来。 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子，张晓莲脸上生出一丝绯红，轻声回道，“坐好了。” 第一百零四章 钓鱼真好玩 “那我们走咯。”姜若鱼站在船的另一头，摇着橹，高兴地说。 天空湛蓝，有白云飘荡，阳光透过层层白云，洒下一片温暖的金色光芒。 不时有几只海鸥啾啾地从天空中飞过，似乎在观察着小船上的两人。 空气中充满了轻松愉悦且自由的气息。 “带你去个好地方，肯定有收获。” 张晓莲听姜若鱼说得这么肯定，好奇问道，“什么好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你也别把船划太远了，大海毕竟危险，安全第一。”张晓莲嘱咐道。 “知道，这点事情，我心里还是有谱的，你放心。”姜若鱼一边摇一边说。 小船也不知在海面晃了多久，张晓莲的眼前，渐渐有一个小岛屿岛浮现。 “那是什么？”她指着前方，惊奇地问姜若鱼。 “就是这里，之前我和猴子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岛。” 眼前的孤岛并不算大，它独立在大海之中，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 也许一开始，它只是几块礁石聚集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但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慢慢形成这样一座小岛屿。 海水有节奏地拍打着小岛屿的海岸，潮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姜若鱼把小船停靠在小岛屿一侧的沙滩上。 他从摇晃的小船上下来，又伸出手牵过张晓莲。 姜若鱼看着滩涂上的潮水，还有些高，今天也不是大潮的时间。 “可惜等不到潮水退了，不然这样的孤岛，赶海倒是能捡到不少东西。” 张晓莲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没事，以后有机会再来捡。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好地方，要不是今天和你一起出来，我都不知道。” “我也只和猴子来过两次。后来他去上学了，我又忙着打理我那一亩三分地，也没心思来。” 姜若鱼环顾了一下周围，感慨道，“这地方还真是舒服，也没人打扰，很惬意。” 忽然，张晓莲发出惊呼，“诶，你看那是什么？” 姜若鱼随着张晓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一片水洼之地，有两个石头堆靠在一起，而在石头底下，正有一只螃蟹在快速的横向爬行。 姜若鱼赶紧走过去，徒手拿起螃蟹的蟹背，将它捉起，“是青蟹，你最喜欢吃的青蟹。” 青蟹的八只蟹腿此时正在空中张牙舞爪，妄图逃离出去。 姜若鱼咧开嘴，笑着说道，“老婆运气不错啊，一来就有大青蟹，我才刚说捡不到什么好东西。” “嘿嘿，你再把那块石头搬开看看，看还有没有。”张晓莲高兴的指挥。 姜若鱼两只手托着，把石头搬开，可惜没有再看到青蟹了。 “没有了。”姜若鱼冲张晓莲挥手。 张晓莲倒没有失望，“没事，这只也不小，差不多有两斤多了吧，还是赚了。而且一上岛就捡到这，总感觉今天会有好运气。” 姜若鱼把这只青蟹丢进小船上的水桶里，然后拿出钓鱼的工具。 “走，我们到那边的礁石上钓两杆，有这运气，感觉钓鱼也能有好收获。” 两人说着就往礁石堆走去，姜若鱼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块，放了个小板凳，招呼张晓莲坐上去。 自己也在旁边盘腿坐下来。 然后甩出一杆子，便不再有动作，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 海浪拍打着礁石，海水也有规律的撞击着，一上一下。 耳边全是大自然的声音，虽然嘈杂，但姜若鱼听在耳朵里，却感觉内心十分宁静。 时间慢慢过去，垂钓的两人，不时交头接耳细语两句，说到开心处，也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姜若鱼的杆子有了动静，“来咯，上钩了。” 一条银白色的鱼随着钩子的拉起，而被钓起来。 “是银鲳。”姜若鱼惊呼。 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可以加盘菜了，银鲳的肉质鲜嫩，全家人几乎都爱吃。 “这才来多久，就有这么大的收获。”张晓莲很满意。 老实说，她出来海钓的时间并不充裕，毕竟家里还有个娃娃在等着喂奶。 虽说已经快一岁了，不需要喂得那么频繁，但最多隔四小时，还是得喂一次。 这么紧张的时间，张晓莲可没想过能有什么大收获，能出来玩下，看下大自然的风景，放松下心情，已经很不错了。 “诶诶，我的鱼竿。”张晓莲的鱼竿也有动静了，她心里一喜，是不是也有鱼儿上钩啦。 没想到还真是，一只海鲈鱼挂在鱼钩上，被张晓莲钓起来。 鱼钩还插在鱼儿的嘴里，海鲈鱼吃痛，不停的摇摆着鱼尾，看起来活力十足。 张晓莲将钩子从鱼嘴上取出来，把鱼丢进水桶里。 刚刚蹦跶得厉害的海鲈鱼，一进了水更是不得了，水桶不大，它也能在里面游了好几圈。 张晓莲看着海鲈鱼的活泼劲，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若鱼，你说它这是不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如鱼得水啊。” 姜若鱼也看向水桶，“确实是，不过它要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吃掉，可能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你……”张晓莲白了他一眼，真扫兴。 两人又坐回礁石上钓鱼，没一会儿，张晓莲感觉胸口有一阵麻的感觉，这是催促自己回家奶娃娃的信号。 “若鱼，我们回去吧。我怕小月儿饿了。” 姜若鱼看着天空中的太阳，估摸着也快到中午了，“那走吧，不仅小月儿要吃饭，我们也要吃饭了。” 说完，姜若鱼将钓鱼的工具收起来，起身往船搁浅的地方走去。 路过刚刚捡到青蟹的地方，姜若鱼对张晓莲说，“下次，等有大潮的时候我们再来，肯定能捡到不少好货。” “好。” 今天这一趟出来，张晓莲感觉自己的心情很放松，她也很期待下次再来。 两人上了船，姜若鱼摇着橹往村里的方向划去。 忽然，前方有悦耳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张晓莲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来物后，她咻的一下站起来，用手指着姜若鱼的背后，激动地说，“海豚，是海豚。” 第一百零五章 美丽的海豚 姜若鱼闻言，也转过身去，只见离小摇橹不远的海面上，真的有一群活泼灵动的海豚在游动。 它们跳跃着从水面上冒出，然后迅速又消失在水中，仿佛是海洋中的精灵一般，时而成群结队，欢快地追逐嬉戏，时而又分散开来，展示出灵巧的游动技巧。 海豚们拥有优雅的弧线身形，光滑而银灰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弱的光芒。每一次跃出水面时，都带起一片水花和雾气，形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它们似乎也发现了姜若鱼夫妻俩的存在，朝着两人的小船游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海豚，摇橹上的两人，心情也很澎湃。 不过海豚们似乎只是在玩耍，等快到摇橹时，它们又停下了脚步，在原地跳跃了几次。 随后，就又转身离去，伴随着欢快的鸣叫声，海面上留下一道明亮的尾迹，它们慢慢的向远处游去。 直到海豚们的背影越来越远，张晓莲才回过神来，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她木木地问着身边的人，“若鱼，刚刚那些真的是海豚吧？” 姜若鱼也呆在当场，不过好歹他也是出过海的人，也见过不少鱼群，比张晓莲还是要镇静些。 “是，是的，我们太幸运了，居然看到了海豚群在跳舞。” 如果现在有手机，刚刚那一幕，拍下来发到网上，绝对可以引起轰动。 张晓莲拍着自己的胸口，想让自己尽快平静一点，“真是不可思议，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海豚，海豚也太美了吧。” “是挺美的。” 此刻，姜若鱼开始从最开始震惊的情绪中，慢慢回过神来，想起刚刚的种种，庆幸地说，“远观是挺美的，可是刚刚游向我们的时候，快把我吓死。” 张晓莲还在回味着，“但它们很友善，只在我们旁边转了几圈，就走了。” 她想，这场海豚盛宴，会留在自己心里一辈子。 姜若鱼可没有她这么浪漫，越想越觉得后怕，他赶紧划着船，心里想着，下次还是开老丈人的机油船来吧。 这地方连海豚都能碰到，万一再碰到什么危险物种，这摇橹跑都来不及。 还是不能瞎搞，再不能把小船划这么远了。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快回到沙海村时，姜若鱼把丈母娘给的地笼丢了下去，这片水域他比较熟，知道这里有梭子蟹，丢下去一定有收获。 一回到家，张晓莲什么话都来不及说，第一件事就是快速走到水桶边，舀了水洗手，然后赶紧走到丈母娘身边，接过小月儿，喂起奶来。 姜若鱼看着张晓莲的一系列动作，不由在心里再次感慨，当妈不容易。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王桂香还以为他们会在外面多玩一会呢。 张晓莲这会也有空了，回道，“在外面也不安心，小月儿在家，心里总是记挂着。” “娘，你猜我们刚刚看到什么啦？” 王桂香看着张晓莲兴奋的样子，一时摸不着头脑，看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不知道，看到啥了？” “你猜嘛？”张晓莲看娘不配合自己，也不依，硬是要她猜。 姜若鱼瞧着眼前的一幕，被自己老婆小女儿一般的姿态逗乐，不由的笑出声。 这一笑更弄得王桂香不明所以，“看到……钱啦？” 张晓莲噘嘴，“真俗。” 这下王桂香急了，“我说我不猜，你非要我猜。我真猜了，你又说我俗，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娘认真了，张晓莲又反过来哄王桂香，“好啦好啦，我逗你呢。我们刚刚看到海豚了，还有好几只呢。可近了。” “啥？”王桂香惊道，“海豚？” “是啊，它们好大好美，叫声特别好听，跳跃起来也很高。” 张晓莲还在描述，却没注意到丈母娘的脸色已经白了青，青了白。 “你们离得有多近啊，危险吗？有没有受伤啊？” 这话也是白问，当然没受伤，真要是受伤了，肯定不在这里了。 “没有，娘，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嘛。” 王桂香没有理自己的傻女儿，反而转过头看向姜若鱼，“你们把船划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会碰到海豚啊，多危险啊。” “晓莲天真，若鱼你可不能这样啊，凡事都要安全第一。” 王桂香埋怨起女婿来。 姜若鱼自知理亏，唯有乖乖的听着，不时地应答几句。 这时张贵明从外面回来，王桂香又第一时间把这件事说给了老头子听。 张晓莲不乐意了，她可还没从看到海豚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呢。 可娘不仅不听自己分享的喜悦，还在那一个劲说危险，泼冷水。 真扫兴。 张贵明看女儿已经瘪着嘴，知道她不高兴了。 老婆子又在旁边念叨女婿，女婿是个明事理的，自然知道下次怎么做，自己还是不再说了吧，免得讨人嫌。 他笑呵呵的问女儿女婿，“海豚的叫声真的有那么好听吗？” 王桂香看老头子不仅不帮自己说女儿一家，反而还和他们聊起遇见海豚的细节，就更生气了。 坏人都让自己做，你就光做好人是吧。 “你上午干嘛去了？”王桂香黑着脸问张贵明。 丈母娘终于把炮火从自己身上移开，一旁的姜若鱼赶紧溜进厨房做饭，丈母娘太吓人啦。 今天的海鲈鱼蹦跶劲十足，估计肉质也不错，蒸着吃肯定美味。 至于银鲳，姜若鱼把他放进鱼池里，嘴里还念叨着，“过两天再吃你。” 银鲳像是听懂了姜若鱼的话，一下子游到鱼池的角落里躲着，一动也不动。 “呵，真好玩，还挺有灵性。” 姜若鱼看了会鱼，又回到厨房忙活去了。 做饭的次数多了，姜若鱼已经练出了一手，快速做出四人餐的能力。 今天也是如此，很快，姜若鱼就把饭菜都端上桌，“爹，娘，吃饭啦。” 还有最后一个鸡蛋羹，姜若鱼进了厨房，揭开灶台上的锅盖，一股喷香的气息传来，是淡菜的鲜味。 自己放了点淡菜在鸡蛋羹上，没想到这么香。 姜若鱼想，自己一定是天选养殖人，才能养出这么肥美的贻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