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驸马的幸福生活》 第一章 让人魂牵梦萦的大宋 坐在自家小院子的门坎上，裹着厚厚皮裘的杨正怔怔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开封城里的车水马龙，作为一个祖国边疆的底层公务员，除了工作，他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看书上，大多数都是史书，不管正史、野史。 大多数人也许更向往那强汉盛唐，而杨正却更加喜欢富庶、开明的大宋，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在一场毫无预兆的车祸之后，已过而立之年的他竟然魂穿大宋。 大宋的富庶，在史书记载中有很多地方都有提及，虽然只是相对于其他封建王朝，真正身处其中之后，杨正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被他占据躯壳的这个倒霉蛋八岁的时候父母相继离世，依靠着家族的每月的例份，才刚刚十三岁的他竟然衣食不愁，虽然他只是旁支，杨家也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的将门，早已不复杨老令公时的风光，可依然衣食无忧。 大名鼎鼎的杨文广现在只是一个禁军校尉，靠着祖上余荫，杨家的日子虽然谈不上奢靡，却也是中上水平。 杨家世代将门，族里的男丁自小习武，杨正附身的这个倒霉蛋原本习武好好的，十岁的时候突然着魔一般开始喜欢读书，家里有人喜欢读书，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可惜，这个倒霉蛋是个奇葩，读到黄粱一梦的时候竟然沉浸在书里，耗尽心神，让杨正乘虚而入。 不仅仅是占了这个倒霉蛋的身体，记忆也基本上全部占了，这个书呆子还真是一个爱读书的人，也许是穿越竟然没有任何金手指，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给了他一点福利，记忆里的东西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他翻了两天才堪堪理顺，而且似乎还给了他过目不忘的能力。 记忆里除了无数的经史典籍，就只剩下一些诸如哪里的汤饼好吃，哪个同窗欺负过他，燕来楼的花魁如何美艳等杂事。 现在是庆历七年春，也就是1047年，杨正记着好像有个地方的军卒王则发动了起义叛乱，不过和杨正这个小人物没有什么关系。 他当前最重要的是备考，杨家只是一个没落的将门，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把他弄进太学，他只有考过解试，再通过省试，才能得到一个进士的身份，这也是杨家最高的期望。 实际上他只要能在秋季的解试中考中一个举人，族中之人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兔崽子，回来了也不来看看我老头子，在这傻坐，担心又坐傻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魁梧老人龙行虎步般的从内院里走了出来，指着杨正没好气的骂道。 “二爷爷，您怎么来了，我这不是刚准备去看看您嘛，” 见到老人，杨正忍不住心里一暖，记忆里出现的最多的人就是这个叫杨树的老人，这是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二爷爷，您坐” 从屋里搬来椅子，杨正亲热的扶着老人坐下，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哪个倒霉蛋该做的事情自然由他来做。 “唉，”老人的脸色有些难看的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二爷爷，出了什么事？” 杨正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老头虽然不是嫡长房，可也是嫡亲的二房，在族里的地位很高，怎么会被气成这样。 “还不是长房，官家要给福康公主选驸马，他舍不得自己的亲孙子，竟然把你报了上去…” 老头无奈的说道。 “没事…” 杨正没好气的看了老头一眼，敢情老头是来通知他来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仁宗皇帝为了补偿生母的娘家人，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表弟李玮，估计给公主选驸马也就是做做样子。 “没事个屁，你以为驸马那么好当的，你个兔崽子读书真的读傻了”老头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在杨正头上。 杨正被扇了个踉跄，眼看老头的巴掌又要扇过来，拔开腿就跑。 “兔崽子，不知好歹，去做驸马还没事？我打死你个废物，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老头奈何不了族长，心里的闷气无处发泄，被杨正一气，顿时火冒三丈，追着杨正就要继续动手，可惜终究是岁数大了，哪里能追上杨正。 杨正总不能告诉老头，仁宗皇帝心心念念的要把女儿嫁给自己的表弟，谁劝都不听，只得安慰老头，到时候自己故意表现的差点，肯定不会被选上。 宋朝的驸马地位很低，不能做官，仅仅拥有一个驸马都尉的头衔，和公主的关系更像是上下级而不是夫妻，纳妾也得公主同意，这可是封建社会，地主商人都能纳妾，宋朝的公主地位很高，想纳妾和想死差不多。 杨正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理想的一有青年，最好能考中一个进士，混一个芝麻官当当，顺便再娶几个貌美如花的老婆，才不负自己穿越一场。 而此时的李家，李玮正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李用和，脸上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尤为刺眼，旁边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轻轻抚着李玮脸，一边轻声埋怨：“老爷你也真是的，咱家二郎眼看着就要参加科考，凭二郎的才学，考取功名指日可待，这驸马有什么好做的。” “无知，这福康公主乃是官家最宠爱的女儿，更难得的是秀外慧中，要不是看在宸妃娘娘的份上，哪轮得到你”，李用和瞪了妻子一眼，轻声说道。 李玮性子软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李用和一巴掌扇了回去，呐呐不敢再言。 李用和现任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的使，这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有才能，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已故的李宸妃留下的遗泽。 仁宗皇帝对已故的李宸妃心怀愧疚，所以对他们一家格外优待，现在更是有意要把最宠爱的女儿嫁给李玮，李用和怎么可能去反对，甚至宫里才传出风声，他就亲自去求了官家。 虽然皇帝有意让李玮做驸马，可盯着福康公主的人家可不少，虽然驸马没有什么地位，但和官家成为亲家才是最重要的，都是皇亲国戚，黄帝碍于情面不好拒绝，索性再让哪些将门也推荐一些后辈，弄一个竞选，这才有了官家下旨选驸马的事。 打听清楚这些事情的时候，距离选驸马的日期只有一天，杨正虽然奇怪这跟历史上不大一样，可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章 有黑幕(上) 选驸马当然不可能是仁宗皇帝亲自挑选，要是没有几家权贵搅和，皇帝直接赐婚李玮也很正常，负责初步挑选的是仁宗皇帝最信任的太监王中正。 而地点则是在宗人府的议事大厅，杨正赶到大厅旁边的偏厅的时候已经有五六个少年或高傲，或冷眼的坐在偏厅里。 杨正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安安静静的坐着，观察着这些要做驸马的人，其中一个人引起了杨正的注意，一个特别丑的人。 按理来说，皇帝给自己的女儿选驸马，除了家世，相貌也要过得去，毕竟皇帝也是人，可偏偏只这个长得很丑的少年很明显也是候选人之一。 王中正和几个翰林院的官员坐在大厅里，这些翰林院官员将对候选人的才学进行考察，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王中正自然知道皇帝的心思，今天这个才学的考察就是专门为李玮准备的，毕竟其他权贵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将门，要说吃喝玩乐哪肯定是各个顶尖，才学，肯定是没有多少的。 不一会，一个小太监就把众人带到了大厅，大厅早已摆好了桌椅，上面有上好的笔墨纸砚，王中正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小太监把人领到专门的座位上。 “李玮！” 王中正洪亮的声音响起，哪个奇丑的少年就跟着小太监走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杨正才恍然大悟，历史上记载李玮长得不好，原来是这么不好。 点完名，大家都做好后，王中正神情严肃的说道： “好了，闲话咱家也不多说，这才学一项题目已经在桌子上，写一首关于春雨的诗句，并作画一副，以两个时辰为限，现在就开始吧，” 这个题目对于哪些饱学之士来说并不算难，可大厅里坐着的除了李玮算是有一些才学，其他的也就停留在认字的阶段。 杨正哪个倒霉蛋前身虽然读的书多，可这作诗画画跟哪些经史典籍子集不一样，杨正一个现代人，哪里知道怎么作诗，不过这也好，不用藏拙。 杨正还以为这些人怎么也算是大宋顶尖的阶层，简单的作诗画画应该难不倒他们，这样他的机会就无限缩小。 坐在座位上，拿着上好的狼毫笔却怎么也用不习惯，放下毛笔，拿起墨锭开始研磨，这个动作看得上面坐着的官员直摇头，心里暗骂，又是一个草包衙内。 杨正可不管这些，先不管会不会，态度还是要有的，毛笔的握笔方式写不了，干脆像握钢笔一样。 雨的诗句，杨正沉思良久，依然毫无头绪，脑海中倒是有很多北宋以后著名一些的关于春雨的诗句，可他是想落选，写这些上去，怕是这些考官想让他落选都难。 时间一晃就过了一半，杨正面前的白纸上依然空空如也，而前面的李玮已经把卷子交给了考官，其他人不管懂不懂，都在有模有样的填词作画。 苦思冥想半天，杨正终于想起明朝宰相解缙的一首打油诗： 春雨 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 跌倒大学士，笑煞一群牛 用钢笔的写法写毛笔，字只是勉强能让人看懂，就别提书法什么的了，水墨画杨正可不会，不过大学的时候学过素描，平时手痒了也会练练，技艺倒是越发纯熟，虽然拿毛笔画出来的素描效果不尽如人意，可看着纸上惟妙惟肖的几个大笑的人物，杨正还是很满意。 等墨水晾干，杨正就把试卷交了上去。 噗呲！ 考官接过考卷，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意识到场地不对，赶紧忍住笑意把卷子递给好奇的同僚。 顿时一群官员一扫无聊而生的烦闷，乐呵呵的低声细语。 不仅仅是诗句引入发笑，让人忍俊不禁的是那副奇怪的画，没有什么高雅的意境，却把诗句完美的表达出来，甚至能看到哪个跌倒准备爬起来的大学生若无其事的表情，这样的组合恰好击中了这些文人的笑点，而奇怪的作画方式更是让这些翰林官员惊为天人。 这些翰林官员都是往届科考的状元探花之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样的画技他们却从未见过。 杨正的任务已经完成，交卷之后就晃晃悠悠的去逛开封去了，穿越过来几天，都还没有逛逛这时候地球上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而在杨正正悠闲的逛着开封城的时候，宗人府议事大厅后面的一个偏厅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拿着杨正的试卷爱不释手，而他旁边的王中正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小女孩把试卷还给他。 “王公公，这个杨正不仅长得好，画的画也好，不像哪个李玮，长那么丑，画也画不好，那群人还说他诗好、画也好，气死我了” 小女孩自然就是瞒着赵祯偷跑出来的福康公主，拿着画一点也没有还给王中正的意思，指着外面的翰林官员不悦的说道。 “公主，这画还得给官家御览，公主就别为难小的了”王中正看着面前仿佛仙女一样的小女孩，可怜兮兮的说道，看着是个仙女，却有一颗恶魔的心。 “对哦，这个要父皇决定，走，我们去找父皇，”福康公主提着皮裘披风裙摆，蹦蹦跳跳的往外面的马车走去，身后的王中正带着宫女侍卫忙不迭的跟上。 “父皇，娘亲，你们看” 一进入福宁殿，福康公主就挥舞着手中的试卷跑向赵祯，赵祯爱怜的把女儿抱在怀里，接过试卷望向跟进来的王中正。 “官家，小的有罪，公主殿下偷偷的跑去了宗人府，这是其中一个候选人的试卷” 王中正偷偷看了眼赵祯，见赵祯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 “嗯，”赵祯知道自己的女儿古灵精怪，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当下打开试卷，准备看看什么样的诗句让自己的女儿如此喜欢。 最先映入赵祯眼帘的不是哪几句诗，而是那一副惟妙惟肖的画，看完画，再看看上面几句诗，赵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这画很有趣，杨正，天波府杨家？” 赵祯饶有兴致的问道。 “回官家，正是，这是其他人的名录”王中正递上捧着的名录，低声答道。 “嗯” 赵祯接过名录随意看了看，果然大多数人才学一项都是极差两个字，唯有李玮是极好，而杨正的名字后面是空白，想来是不好界定。 杨正的试卷在他手上，虽然字丑了一点，才学也是有的，可一看就是野路子，他心里自然更喜欢李玮这样的正统读书人，沉吟片刻，对身边的苗贵妃说道： “嗯，爱妃，你看这个李玮才学甚佳，不如…” “父皇，这个李玮长的好丑，我才不要呢，父皇…” 苗贵妃还未说话，赵祯怀里的福康公主就可怜兮兮的说道，大大的眼睛里已经雾气弥漫，这招对赵祯百试百灵。 “官家，臣妾希望您再考虑考虑，毕竟这关系到福康一生的幸福…” 苗贵妃一直不同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玮，李玮的相貌到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李玮一家完全是依靠仁宗的扶持才勉强挤身权贵之流，本身毫无根基，根本不是一个理想的驸马人选。 “官家，臣妾听说这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身患重疾，不如让李大人出任这指挥使…”看了眼可怜巴巴的福康公主，从不议论政事的苗贵妃小心翼翼的对赵祯说道，提醒赵祯要补偿李玮一家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不一定要自己的女儿。 第三章 有黑幕(下) 苗贵妃的话让赵祯陷入了沉思，他一直觉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李家，能让李家能够仰仗皇家的福荫，世代富贵。 中年得女，其他的孩子又相继夭折，他对福康公主极尽宠爱，李用和一家没有根基，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以后不用担心地位的问题，不会受什么气，应该能过的幸福，可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 “也罢，这天波府杨家为我大宋出生入死，满门忠烈，福康嫁过去也不算委屈…”也许是苗贵妃的一番话让赵祯幡然醒悟，他自己也知道这李玮长的丑，甚至性格各方面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早在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皇城司已经把李玮查的清清楚楚。 “去，查查这个杨正！” “是，小的马上去”旁边的王中正低声应道。 王中正作为皇城司的大头目，这样的调查仅仅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一叠厚厚的资料已经放在了赵祯的案头。 赵祯翻开资料仔细的看了起来，里面的资料详尽，从杨正走路起的资料应有尽有。 从小喜欢读书，性格老实，驸马双亡，相貌俊秀，虽不是杨家嫡子，却也是嫡二房，越看下去越觉得这就是一个完美的驸马人选啊。 “嗯，不错，着有司拟旨，册封杨正为驸马都尉，尚福康公主，待福康公主成年后完婚” 赵祯越看越满意，杨家虽然现在没落了，可不代表没有可用之人，拉拢杨家确实比补偿李家更加划算，当下命王中正去处理册封事宜。 皇宫里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极快传遍大宋的权贵圈子，杨家人虽然已经不算是权贵，可曾经的人脉关系还在，在圣旨还没有下达之前，杨氏族长杨邦已经得到了明确的消息，自己抱着试试的心态报上去的杨正竟然真的被选上了，从得到消息开始，他就忐忑不安的等着圣旨降临。 杨正是在被窝里被便宜二爷爷抓起来的，外面寒风刺骨，屋内的火盆早已熄灭，只穿着里衣的杨正冷得瑟瑟发抖，不明所以的看着暴怒的杨树。 “兔崽子，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绝对不会去做这个驸马，结果呢，你怎么那么蠢？”杨树见杨正一脸懵懂，对着杨正吼到，唾沫星子喷了杨正一脸。 “驸马，怎么可能，会不会有什么黑幕……” 杨正才知道自己好像是被选做驸马了，一时间忘记了寒冷，这跟他所知道的历史不一样啊，尴尬的对杨树说道。 “你不要命了！” 杨树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杨正的嘴巴，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圣旨都快来了，杨树也没有任何办法，皇帝的意志不是他一个杨家的族老可用改变的。 “唉，不能东华门唱名也罢，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你好自为之。” 看着杨正冻的发抖，杨树把杨正放开，抓过床边的衣服递过去，落寞的说道。 “放心吧，二爷爷，又没有谁规定驸马不能读书考进士，我肯定给您考一个回来！” 看着老人落寞的样子，杨正心里也堵的慌，虽然做驸马和他的理想偏差比较大，可对于一个曾经半辈子碌碌无为的他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 “哼，赶快收拾妥当，一会儿圣旨就该到了。” 杨树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做了驸马，即使考中状元又有什么用。 圣旨来得很快，天刚刚大亮不久，一个小黄门带着一队宫中太监、宫中禁卫就带着圣旨赶到了杨府，杨府中堂摆上香案，恭敬的听着小黄门尖着嗓子念圣旨。 圣旨一大段大段的文言文，杨正听的半知半解，至少有几处他是听明白了，因为那是皇帝的赏赐，金银珠宝、笔墨纸砚，还有各色丝绸，名贵的药材，全是各地进贡的贡品。 待小太监念完后，杨正就两眼放光的接过圣旨，在他眼里，这压根不是圣旨，就是一份长长的礼单。 在他身后的杨邦很有颜色的把一张一白两的银票塞到了小黄门的袖子里，早有家丁去接收皇帝的赏赐，招待哪些宫中太监、禁卫。 东西是赏赐给杨正的，杨府众人虽然眼热，也不敢贪墨，被一箱箱抬进了杨正的小院子，杨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杨邦招待小黄门，心早已飞进了自己的小院子。 突然间就成了皇亲国戚，一时间杨府洋溢的喜庆的气息，开封府哪些没有选上的权贵之家只是暗骂两句杨家走了狗屎运，然后送上一份贺礼便完事了。 而李府，刚刚从皇宫回来的李用和面色铁青的看着跪在堂下的李玮，李玮的母亲杨氏碍于李用和的面子装作一副难过的表情，心里却高兴不已。 圣旨以下，虽然仁宗皇帝言语间又让他出任亲军马军都指挥使的意思，相当于原本给他的西瓜给了别人，补偿他一个小小的芝麻，这一切都是因为儿子不争气。 “父亲，孩儿确实已经尽力了…”李玮是个老实的性子，他虽然不想成为驸马，但还是尽力了，翰林官员对他的才学也是认可的。 “嗯，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变故，”李用和阴沉着脸，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件事只怕有其他的变故，但不管是什么变故，跟杨家肯定脱不了关系。 杨邦不知道李用和已经把他送上了自己的黑名单，此时他正脸色阴沉的看着杨正院子里的东西一箱箱的搬进了杨树的院子，别人不能抢，杨正送人，除了一些特别的东西，丝绸、药材之类的就没有什么关系。 对一直关心照顾自己的杨树，杨正可不小气，能送的每一样都挑了一些送给杨树，至于杨邦，不好意思，他也没有多少了。 做了驸马都尉，太学里同窗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异样，他慢慢的被同窗门孤立，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倒霉蛋前身竟然没有什么知交好友。 不过他他一个中年大叔的内心，和这些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也没有什么可交流的，干脆静下心来，好好研究这古代的文学。 和现代五花八门的学科不一样，太学是以四书五经为主，然后延伸开来，形成一个庞大的学科，看似单一，其实复杂。 除了读书，练字也成了他最重要、也是最急迫的事情，他没有办法让这个世界去用钢笔、圆珠笔、就只能改变自己，去使用毛笔。 第四章 人生如只如初见 时光匆匆，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十六岁的杨正已经差不多一米七左右，把从小练过的武术重新练了三年，虽然看起来瘦，身子骨却很结实，俊朗的外表，一身月白色的儒衫，活脱脱的浊世佳公子，此时春天已过了一半，开封府的气温慢慢变得温暖起来，不少爱美的少女已经脱掉了厚重的皮裘，换上轻便的纱裙。 三年的时间，杨正除了读书习武，有时间就去逛逛开封府，这个地球上最大的城市除了没有现代哪些高楼大厦，城市功能其实已经很接近现在都市了，钱庄当铺，酒楼饭店，服装店，批发市场，驿站，跑腿，凡是你能用到的功能，在这座城市里都能找到，当然还有后世没有的东西，青楼。 杨正此时就站在翠红楼门口，当然不是来逛青楼的，虽然对这个开封府最有名的青楼兴趣很大，可他担心仁宗皇帝把他弄进皇宫当太监，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离这个地方远一点的好。 他是来送钱的，这个翠红楼虽然名字俗气，花费却不俗，族长杨邦的孙子杨斌比他大一岁，从十五岁起就混迹花丛、赌场，现在更是经常留宿在青楼，这已经是青楼管事第二次差人去杨府要钱。 这家翠红楼之所以这么有名，在于它能满足所有的人。 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貌美如花的清馆人，也有风情万种、知情识趣的红倌人，更有西域等地金发碧眼的异域美人。 不仅有美人，这里有大宋最好的酒，最新鲜的瓜果，还有最大的赌场，只要你有钱。 杨斌自小习习武，天赋出众，在杨家年轻一辈中实属翘首，然后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混迹青楼靠的只能是兜里的银子，偏偏还是个挑的，非贵的不要。 在门口等了一会，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打着哈欠从翠红楼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满脸猥琐的中年汉子。 杨正从怀里掏出两张一白两的银票，面无表情的递给哪个中年汉子，中年汉子认真的检查了一下银票，敷衍的朝杨正拱拱手便转身回去了。 “最后的两百两了，你好自为之”，杨正看着哈欠连天，没有一丝愧疚的杨斌，收回了劝说的话。 “忘恩负义，不就用了你几百两银子嘛…” 杨斌伸伸懒腰，看着杨正嘲讽的说道。 杨正真想给他几个大嘴巴子，当初拿他去顶缸，现在却变成了把大好的机会让给他，杨邦派人让他来赎人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真是亲爷孙，可在这个孝大于天的时代，杨邦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 摇摇头转身就走，他怕他忍不住掏出小腿上的三棱军刺给他来上一下。 他是真没有钱了，这三年来，仁宗赏赐的金银已经花销的差不多了，这三年来，他虽然也想过去赚一点钱花花，可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读书上，现在挣钱钱却变成了最迫切的问题。 大宋的商业很发达，几乎已经有了资本萌芽的基础，赚钱的方法自然是不少，不过都需要时间。 最快的赚钱方法自然是找便宜二爷爷。 “没钱？” 杨正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老头，不可思议的问道。 老头用各种不光彩的手段把皇帝赏赐的东西拿走了大部分，怎么可能会没钱。 “呐，这是十两银子，多的没有…” 杨树心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不舍的递给杨正。 杨正就不理解了，这老头孤身一人，平时生活也不奢靡，钱都去哪了。 老头不给，杨正只好揣着十两银子走了，十两银子，省着点也够用十天半个月了。 走出杨府，杨正有目的的在街上逛了起来，寻找发财致富的商机，要找商机，首选之地自然是西市这个开封府最大的商品集散地。 走在热闹的西市，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来自不同国度的外国商人。 逛着逛着，杨正就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在各个美食摊前流连忘返，这个时代做生意的人把信誉看得比命还重要，即使是小摊小贩，也绝对不会用地沟油之类的东西，真正的绿色食品。 这里吃一点，哪里吃一点，杨正恍然不觉一只手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了他的钱袋子。 拿着一串烤羊肉的杨正站在一个卖酸梅汤的摊子前，吃的东西有点多，正需要一杯酸梅汤助消化。 终于轮到杨正，一个竹筒做成的简易杯子，一根精选的芦苇杆，跟后世的奶茶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客官，两文钱”老妇人小心的把杯子递给杨正，亲和的说道。 “好…” 迫不及待的先喝了一口，掏出钱袋子准备付钱，在中年妇女的注视下掏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 “我钱不见了…” “噫……” 后面排队的人看不下去了。 杨正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没事，下次再给”，老妇人依然和蔼，对着杨正不在意的摆摆手，继续给其他人做酸梅汤。 不好意思的端着酸梅汤离开摊子，杨正恨不得把小偷大卸八块，可惜，面对熙熙攘攘的人流，他只能心里咒骂两句。 钱袋子不见了，杨正没有逛街的兴致，随着人流开始往回走。 也许是心里不痛快，杨正下意识的盯着过往的人群，没想到快走出西市的时候还真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乞丐。 这个小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依稀能看出眉眼，正鬼鬼祟祟的跟着前面一大一小两个衣着华贵的女子。 看上去鬼鬼祟祟也不一定就是小偷，杨正偷偷的跟了上去。 两个女子毫无防备，小乞丐的眼神落在了那个小女孩的腰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挂在腰间，荷包用的是上好的苏锦，光是荷包都值不少钱，更别说里面的东西。 一行人来到一个马戏团的时候，人流突然增多，早已准备多时的小乞丐出手了，密集的人群中，漆黑的小手慢慢的伸向小女孩的荷包。 在小乞丐快要得手的一瞬间，杨正矮身而入，右手往小乞丐的手腕抓去。 计划是在小乞丐得手的时候抓住小乞丐，来一个人赃并获，可惜事与愿违，可能是杨正的动作太猥琐，当他的手快要抓住小乞丐的时候，小女孩旁边的女子突然一把转过身，把小女孩护在怀里，而杨正的右手被女子一带，错过了小乞丐，抓在了女子丰润的大腿上。 第五章 美食 杨正的话硬生生被锋利的长剑逼回了肚子里，右手来不及感受哪丰润的手感，连忙双手举过头顶。 “你是谁？”冰冷的声音放佛不带一丝感情，锋利的剑刃让杨正直冒鸡皮疙瘩。 “我没有恶意，刚刚那个人想偷她的东西，我想阻止…” 杨正尽量平静的说道，慢慢的站起身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冷而美丽的眼睛，洁白的面纱遮住了大部分脸庞，女子见杨正确实没有敌意，往小女孩身上一看，荷包确实不见了。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人群一下子变得混乱，而那个小乞丐早已趁着混乱溜走了。 女子收起长剑，淡淡的看了杨正一眼，就要拉着女孩离开。 “剑姐姐，我饿…” 小女孩若有所思的看着杨正，拉着女子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放佛小仙子一般的脸再配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杀伤力爆表。 “殿…福儿，我没带钱，咱们回去吃好不好”，听到小女孩的画，女子瞬间从冰山美人变成了知心姐姐，柔声对女孩说道。 “我们没钱，他有，谁让他那么笨，小偷都抓不住，”小女孩悄悄的对女子说，偏偏声音大的足够让杨正听得清清楚楚。 “我也没有…” 杨正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不管！”小女孩没有想到杨正会说这样一句话，抱着女子撒娇。 “这离我家不远，要不去我家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杨正鬼使神差的说道，刚刚说完就意识道自己有些唐突了，没想到小女孩毫不犹豫的说道：“好的，快走快走！” 杨正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天生就长了一副善良的脸庞，小女孩连去哪都不问就跟着自己走，那个女子竟然也没有反对。 杨正的小院子在杨府的最外侧，墙上专门开了一道门，和杨府已经完全隔开，小女孩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院子，一点也不拘束。 杨正的小院子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多了不少生活用具，包括他让铁匠给自己打造的铁锅，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还不能量产铁锅这种东西，杨正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请人打了出来。 在开封府花费不了多少钱就能请一个厨娘、丫鬟，杨正没有让你伺候的习惯，心情好了就做点好吃的，做菜的家伙准备了不少。 “你们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们弄吃的！” 家里的食材不多，昨天晚上没吃完的剩饭也还有，生起火，杨正就手脚麻利的开始做饭。 “殿下，你认识他？” 杨正进了厨房后，女子就小声的对小女孩说道。 “不认识，”小女孩果断的摇摇头，矢口否认，虽然不知道驸马是什么意思，可她的母妃告诉她，这个人就是那个陪她一辈子的人，一辈子有多长她不知道，但很长就对了，今天虽然是第二次见，她很肯定这就是她的驸马，对自己的驸马，她一直很好奇。 “呵…”女子摇摇头，明显不信，也没有追问。 剑柔是五台山妙云道长的亲传弟子，赵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请下山做福康公主的侍卫，与福康公主相处一年多，福康公主的性子她再熟悉不过了。 没过多久，一股奇异的香味就从厨房传了出来。 扬州炒饭，在蛋炒饭的基础上加入了其他材料，独特的香味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宋横空出世，让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不自觉的期待。 除了炒饭，杨正还特地煮了一碗青菜汤，色泽金黄的炒饭配上绿色的菜汤，杨正端着进屋的时候，福康公主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杨正手中的盘子。 “尝尝看！” 这个现代很普遍的小吃让两人吃的赞不绝口，两人用实际行动肯定了杨正的厨艺，一大碗炒饭大部分都进了福康公主的肚子，平时清心寡欲的家剑柔也吃的不少，而让杨正最满意的是他终于见到了冰山女神的真面目。 吃饭自然不能再戴着面纱，在剑柔取下面纱的瞬间，杨正很自然的想到了金老爷子笔下的小龙女：清丽秀雅，莫可逼视，神色间却冰冷淡漠，当真洁若冰雪，却也是冷若冰雪，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 小女孩吃了他的饭，于是他就知道了小女孩叫福儿，是五台山妙云道长的关门打狗，冰山美人叫剑柔，是她的师姐。 “杨哥哥，明天你再做给我吃好不好？” 在小院子门口，福康公主甜甜的对杨正说道。 “没问题，下次给你们做其他好吃的，” 小女孩福儿虽然很漂亮，很可爱，剑柔才是杨正心目中的女神，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杨正觉得自己想要抓住剑柔的胃。 “杨哥哥再见！” 莫名其妙的丢了钱，却给自己的小院子招来了两个食客，杨正不得不再一次从便宜二大爷哪里银子。 红烧肉！ 叫花鸡！ 红烧狮子头！ …… 作为仁宗皇帝最宠爱的女儿，福康公主吃过太多山珍海味，宫中的御厨手艺也不是杨正这种半吊子能比，但偏偏就是这些简单的小吃，福康公主和剑柔流连忘返。 而此时仁宗皇帝的案头已经放着一叠卷宗，上面事无巨细的记载了福康公主每天的行程和相关的事情，甚至连杨正每天去买了哪些食材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的儿子又夭折了，仁宗皇帝把所有的宠爱都转给了女儿，只要她开心，这些事情都在他的容忍之内。 “剑姐姐，你看…” 来了几次以后，福康对这个小院子已经很熟悉，在杨正收拾碗筷的时候，她好奇的跑进杨正的书房，饶有兴致的闲逛着，没想到在书桌上发现了剑柔的“照片”。 一张很普通的宣纸，上面是用铅笔画的素描画像，剑柔定定的看着福康公主手中的画像，难以想象竟然能有人神乎其技，画上的她仿佛就是另一个活生生的自己。 “这…” 小心翼翼地接过画像，剑柔越看越喜欢，收拾好的杨正回到客厅，就发现了剑柔手中的画像。 “剑柔姑娘…” “杨公子…”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即又尴尬的同时停了下来。 “闲着没事，练练画技…” 杨正尴尬的说道。 “杨哥哥，你偏心，没有我的”，两人正尴尬的时候，福康公主委屈的说道。 “福儿你的我这不是来不及画嘛，要不我现在帮你画一幅？” 偷偷画人家的画被当然撞破，杨正两世为人豆觉得有些尴尬，有台阶下自然要抓紧。 工具很简单，一张白纸，一只杨正专门请匠人制作的铅笔，古代人的手艺让他敬佩不已，虽然没有现代制作的那么好用，画画用却足够用了。 第六章 一幅画引起的轰动 杨正的画画水平早已不是三年前的水平，画架上的白纸上，福康公主的面容慢慢在铅笔下变得清晰。 站在他身后的剑柔震撼的看着杨正，就用一支奇怪的笔，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惟妙惟肖的福康公主就跃然纸上。 “好了没有？”充当模特的福康公主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的画像。 “好了…” 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地方遗漏，杨正满意的点点头。 “我看看，哇，好漂亮…” 福康公主跑到画板前，看着自己的画像高兴的说道，旁边的杨正听的一头黑线，就连剑柔的嘴角都有一丝丝弧度。 “杨哥哥，送给我好不好……” 福康公主欣赏够了，拉着杨正的袖子哀求道。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剑柔姑娘要是不嫌弃，这画就送给姑娘了” 杨正好笑的揉揉福康的头发，对身边的剑柔说道。 “谢谢杨公子” 皇宫福宁殿内 王中正小心翼翼的对着赵祯和苗贵妃说道：“官家和贵妃娘娘不用担心，有剑柔姑娘在，还有皇城司的人跟着，公主肯定不会有事的，也许是什么事给耽搁了。” 往常这个时候，福康公主早就回来给他们请安了。 “嗯，爱妃别急，不会有事的”，赵祯拍拍苗贵妃的手，和声安慰道。 “父皇，娘亲，我回来了！”苗贵妃还想再说点什么，福康公主甜甜的声音就从福宁殿外传来。 小跑进来的福康公主宝贝的抱着卷好的画像，乖巧的给两人请安，她身后的剑柔也淡淡的行了个礼。 “福康，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不知道你娘亲担心你吗？” 赵祯拉起女儿，责怪道。 “有剑姐姐在，没事的，今天是有事情耽搁了嘛，下次不会了，父皇，娘亲，你们闭上眼睛” 福康公主拉着赵祯的袖子一阵摇。 “好…” 赵祯和苗贵妃好笑的闭上眼睛，看看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又搞什么鬼。 等两人闭上眼睛，福康小心翼翼的打开画卷，放在两人的面前。 “好了，可以睁开了！” 赵祯和苗贵妃睁开眼睛，就看到仿佛有两个女儿出现在面前，不约而同的揉揉眼，才发现其中一个是在女儿手中的纸上。 “神乎其技！” 苗贵妃伸手摸摸画像，不明白这平平的白纸上为何能画出立体的画像。 这画不仅福康公主和剑柔惊为天人，赵祯和苗贵妃也啧啧称奇，皇宫里专门的宫颈画师，这些画师都是当下最有名的，可这个时代的绘画更看重的是意境，而不是写实，所以几乎所有流传下来的黄帝画像都有些神似。 赵祯，大宋天子，几乎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身前的地位已经没有什么好追求的，对于身后事，他看的特别重，特别是在他无子嗣的情况下。 作为皇帝，他是合格的，勤勉，节俭，对百官容忍，对百姓爱护，他问心无愧，相信史书会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而这样的幅画像，能让他的面容永远流传世间。 剑柔不知道杨正是何许人，他却是清清楚楚，这三年，杨正的信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传到他的案头，也正是这三年杨正的表现，让他容忍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假装严厉的训斥了福康公主一顿，就把同样假装可怜的福康公主赶回了自己的宫殿，当然，福康公主的画像作为罪魁祸首，被赵祯留了下来，在剑柔和福康公主走后，赵祯让王中正去把宫廷里的画师都找来。 “各位爱卿请坐，叫各位来是因为朕无意中得到一幅画，让各位参详一二…” 在五个宫廷画师来了以后，赵祯温声说道。 这些画师都是八九品的官职，主要负责为赵祯一家画像，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史官，赵祯对他们一向优待。 “能如陛下的眼，必定不是凡品…” “微臣定当尽力…” “…” 福康公主的画像早已被宫女用精致的画框装裱起来，固定在一个紫檀木架子上，赵祯挥挥手，两个小太监抬着架子放到了五个画师的面前。 “这…” “张兄，这是何种技法！” “神技，神迹啊，老朽自诩习遍天下技法，没想到却是井底之蛙……” 一个老头看着福康公主的画像，宛如见到了福康公主真人，对比一下自己以前为公主作的画，羞愧难当，脸色通红，呼吸急促，放佛随时可能晕倒。 文人相轻，那是对和自己水平差不多的人，差距太大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五个宫廷画师最拿手的就是人物画像，遇上超越时代的素描画像，内心的打击可想而之。 “敢问陛下，这是出自哪位大师笔下？” 老头还是没有晕过去，心情缓和下来后，恭敬的对着赵祯行了大礼，这时候考虑是不是赵祯对他们不满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有这样的画师，确实用不到他们。 其他人也满面羞愧的跪了下来。 “这个，各位爱卿先起来…” 赵祯哭笑不得的对着这些人和气的说道，他不是画师，他是皇帝，中国一代代流传下来的无数名画才是他最喜欢的，这种奇怪的技法，最重要的还是人物画像。 而且这个大师就是自己的女婿，才华也许有，但大师就有待商榷。 当下撒了个谎，称画是福康公主得到的，自己也不清楚，打发了这几个人。 每个职业，每个阶层都有自己的圈子，作为宫廷画师，他们的圈子自然脱不开绘画这个圈子，琴棋书画，这是这个时代文人必修的，在被赵祯打发出来后，宫里出现一副大师作品的消息就慢慢扩散开来。 赵祯是皇帝，主意打不到他头上，福康公主便成了大家的突破口，于是各种小女儿之间的聚会请柬如雪花般飘进福康公主的宫殿。 大宋文人地位崇高，文风鼎盛，不仅文士之间文会如潮，各种女子之间的聚会也是以各种诗词的名头发起。 福康公主地位太高，即使年岁渐长，也很少有这样的聚会邀请她去，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的请柬，让她大为高兴，毕竟皇宫虽大，却没有真正的玩伴。 第七章 暗夜里的刺杀 第二天傍晚，穿上最新款式的衣服，福康公主在一群宫女、侍卫的守卫中往听风楼而去，听风楼是曹家的产业，并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庄园，而这次聚会也是曹家二小姐，当家皇后的亲侄女，曹佾第二个女儿。 侍卫不能进入庄园，几个武艺高强的女侍卫跟着剑柔保护福康公主进了庄园。 聚会的地方在庄园的标志听风楼二楼，此时的二楼除了几个服饰的丫鬟，全是十多岁的豆蔻少女，全是大宋最顶级家族的千金，大宋最顶级的闺蜜团。 福康公主进来以后，全是恭敬的问候声。 “参见公主殿下…” “参见公主殿下…” “各位姐姐免礼，能参加这样的聚会，我很开心，这些虚礼就不用了，”福康公主大大方方的对着众人说道，毕竟是皇家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这样的场合毫不怯场。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喜欢，小仙女一样的福康公主可爱而又平易近人，再加上从小聪慧，学识也不差，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大宋顶级的闺蜜团。 这次聚会的名头是交流画技，文风鼎盛，画作为文人的标准之一自然也大受青睐，不少名人骚客都精通绘画，她们这群小女孩画技自然不可能有多高，交流的自然是各自珍藏的名家画作。 福康公主自然也带了几幅赵祯赏赐的名家画作，不过大家最想见到的还是让宫廷画师张延推崇备至的那副神乎其技的作品。 “殿下，那副画可否让我等开开眼…” “是呀，殿下，我可是期待已久了…” “殿下…” 在欣赏完福康公主带来的几幅画，没有见到那副传说中的画以后，少女们可怜兮兮的对着福康公主哀求道。 福康公主也想带了炫耀一番啊，可那副画被父皇装裱以后放在了福宁殿，她怎么撒娇都不还给她，她有什么办法。 “剑柔姐姐，你哪幅带来没有？” 被逼的没有办法的福康公主小声问身边的剑柔。 “没有”，剑柔摇摇头，无语的看着福康，谁会把画随身携带。 “好吧，不过这里距离杨正哥哥哪里很近，剑柔姐姐你去找杨正哥哥，让他画一幅好不好？” 福康公主眼睛一转，对着剑柔说道。 “可是殿下你的安全…” “放心，这里是曹家的庄园，外面还有那么多侍卫，没事的” 福康公主可怜的表情再一次击败了剑柔，让其他人注意福康公主的安全后，她离开听风楼往两条街之外的杨府赶去。 此时黄昏已过，整个开封府再一次笼罩在黑夜之中，杨正吃过晚饭以后在院子里练拳，杨家的武功最有名的是杨家枪，除杨家枪以外，骑射，拳脚等也不差，大都是大开大合的战场路数。 杨正练武的天赋一般，杨家枪勉强只算入门，拳法也一般般，完全充当锻炼身体，在这个时代，想要活的久一点，身体一定要好。 而在外面漆黑的街上，月亮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几个身着黑衣的刺客正悄悄的沿着墙角围向院子，手中的利刃在黑夜中不时闪过一丝丝光芒。 “速战速决，这里住的都是大宋将门，要是引起他们的注意，会有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清楚！”领头的刺客低声淡淡的对其他人说道。 “是！” 其他人应了一声，一群人慢慢的摸到院子的外面，与杨正仅仅一墙之隔。 杨正此时刚好打完一趟拳，光着上半身的他满身大汗，收拳平息后正准备去洗洗，突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骇然抬头一看，墙头上不知道何时多出许多寒光闪闪的箭头。 根本来不及思考，拔腿就往屋里跑去。 “咻咻咻！” 一排排寒光闪闪的利箭伴随着悦耳的弓弦声跟着他的脚步没入庭院夯实的泥土里。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子，反手关上大门，又把屋子里的方桌顶在门前，躲在方桌后，第二轮箭雨穿透薄薄的窗纸，钉在立起的方桌上，把习惯性绑在小腿上的军刺握着手里，杨正的心依然砰砰乱跳。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即使是来到一千多年前的大宋，在他心目中也是歌舞升平。 他来不及多想，屋子外面已经响起了轻微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人不少。 “妈的…” 杨正知道仅凭自己这两下子肯定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对方手上的手弩在这个时代就是沙漠之鹰，他手上只有一把军刺。 既然活不了，他反倒放开了，也许死了以后还能回去了呢，不过死之前，总得有几个垫背的才行。 月亮实时的跑了出来，清冷的月光照进院子，在门槛上映出了几个刺客的影子，眼看着影子越来越近，杨正屏住呼吸，握紧手中的军刺等待着。 连鸡都没有杀过的他此时全神贯注的盯着影子，计算着刺客的距离。 “就是现在！” 在计算过刺客已经接近大门后，他毫不犹豫的探出身体，手里的军刺隔着门板向门外捅去，锋利的三棱军刺如同捅过一张白纸，轻而易举的刺破门板，钻进了刺客的肚子。 得手后的他抽出军刺，利索无比的再度缩回方桌后面，听见外面压抑的惨呼，他知道那名刺客肯定完蛋了，三棱军刺造成的伤口，凭借现在的医术，根本不可能止血。 杨正这一手暂时震住了门外的刺客，特别是那个血流如注的伤口让颇为忌惮。 不过刺客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一群人，忌惮以后是嗜血的杀意，为了哪一千两银子，就是天王老子，他们也敢去招惹一番。 刺客头子朝门指了指，一群人会意，抬脚就往门上踹去，这时候顾不得动静不动静了。 “砰！” 实木的大门被几个刺客合力踹开，砸到方桌上，连带着方桌后的杨正往屋里倒去。 实力悬殊太大，杨正看着蜂拥而入的刺客心如死灰，眼看着这些人再度举起手弩，杨正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哧！” 一声轻响，不同于手弩的声音，杨正睁眼一看，一截锋利的剑尖从正中间哪个刺客的胸口透体而出，一滴嫣红的鲜血从剑尖滴下。 第八章 温和的报复方式 随着长剑冲进院子的是一身月白色裙装的剑柔，这是杨正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的个人武力竟能达到如此地步，一身白衣的剑柔放佛月下仙子，下手却比修罗更加可怕，一双芊芊玉手碰着就伤，挨着就死，一众刺客在她手中几无还手之力。 “杨公子你没事吧！”从尸体上拔出长剑，顺便在尸体上擦干血迹，剑柔平静的问道。 “没事…” 杨正看着剑柔，莫名有点发怵，平时跟着福儿那个小丫头，一直安安静静，没想到女神杀起人来跟杀鸡没什么区别。 “还有两个没死的，你要不要问问？” 剑柔指指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两个刺客。 “不用了…” 杨正摇摇头，他在世界连杨氏族人都很少接触，唯一做过的一件事情就是截了李玮的胡，这件事跟李家脱不了干系。 “嗯”， 剑柔答应一声，手中的长剑毫无声息的刺出，解除了两人的痛苦。 “这些都是些不入流的刺客，杨公子你还是小心为上…” “嗯” 杨正找了衣服穿上，院子外已经有巡街的兵士发现了异常，一小队兵士手持兵器围着院长，不敢轻举妄动。 在杨正打开门以后，一群兵士看着一地的尸体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开封府提刑司的人来提走了尸体。 这一晚上发生的刺杀惊动了太多人，整个大宋的权贵圈子都为之一震，在大宋是赵氏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大好局面，利益的倾扎，政治上的妥协都有一条底线，哪就是不用暴力手段，哪怕你用最无耻的阴谋诡计，也不能这么赤裸裸的付诸暴力。 这是权贵圈子里的大忌，杨正是赵祯已经下旨册封的驸马都尉，这样的刺杀不仅仅是触动了权贵们的底线，更是扫赵祯的脸面。 在开封府立案并派人调查的时候，王中正下面的皇城司已经疯狂的动作起来。 然后这些刺客只是普通的亡命之徒，开封府和皇城司的调查都只能查到这些刺客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其幕后黑色没有一点点线索。 “哼，朕就养了这样一群废物！” 赵祯即使是仁宗，也是言出法随的天子，一怒之下，地下跪着的王中正和各个大大小小的头目战战兢兢，不敢分辩。 堂堂的驸马都尉被刺客堂而皇之的闯入府中刺杀，赵祯没有把他们杀了喂狗已经是发了慈悲。 “陛下，这是最新的调查卷宗，小的们不敢做主……” 王中正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赵祯。 赵祯打开卷宗慢慢的看了起来，卷宗里的记录很详细，包括这些刺客的生平，籍贯都清清楚楚，而从这些刺客的接触来看，最大的嫌疑者都指向了一个人，大和商号掌柜，而大和商号背后的东家就是李用和。 “这个掌柜和这张纸上的人都处理干净，去吧” 赵祯抽出中间的那张名单，淡淡的说道。 “是” 王中正恭敬的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大和商号掌柜一家十五口一夜之间离奇失踪，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权贵圈子，开封府、大理寺并没有什么动作，放佛这件离奇的案件没有发生过。 杨正依然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杨树本来想让他搬到他那边去住，被杨正拒绝了，他相信李家不敢再冒大不违派刺客杀他。 而且大和商号掌柜一家离奇失踪就是赵祯给这件事的最终定性，李用和的低位依然牢固，但赵祯也给了他警告。 而杨正不知道的是，自从刺杀发生后，他的院子周围已经被皇城司列为重点保护对象，以防再发生这样的意外。 自从发生刺杀后，福儿那个小丫头已经好几天，福儿没来，杨正自然也见不到自己的女神兼救命恩人。 见不到女神，杨正就琢磨着怎么报仇的事情，李用和现在是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这可是军中实打实的高官，刺杀回去肯定不现实，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即使有，他杀了李用和和李用和杀了他，赵祯的态度肯定不一样，如果他派人去杀李用和，赵祯说不一定会让他消失掉。 报复的方式不能太粗暴，想来想去杨正只能从这个商号下手，大宋富裕，可不是百姓有多富裕，主要还是大宋对商业的限制不是很严，对商人也不怎么歧视，甚至一定程度上鼓励商业发展，收取商业税，商业手工业的发展，极大的促进城市化，也出现了大量的富商和中产家庭。 酿酒不像盐铁哪样朝廷专营，朝廷会颁发一定量的酿酒许可证，即使没有许可证，一些小的酿酒厂依然酿酒贩卖，朝廷也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不怎么缺粮食。 用杨树的话说，李家这几年幸进得势，生活也变得奢靡起来，李用和的俸禄再丰厚也供不了一大家子挥霍，毫无底蕴的李用和才舍下面皮置办了上不了台面的大和商号，大和商号专营酒水，酒名叫大和春，酿酒方子来的也不光彩，原是一个小酿酒坊的家传秘方，酿出来的大和春辛辣浓烈，浑浊不堪，被大河酒号弄到手以后，虽然经过反复改良，在美酒众多的开封府，仍然依然有些上不了台面。 契丹这时和大宋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双方贸易也颇为频繁。 酒和茶叶在贸易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这两样东西的贸易也被大宋的权贵牢牢控制着，李家在白酒贸易中参了一脚，把在开封府里卖不出去的大和春卖到了草原上，还别说，游牧民族也觉得哪些大宋文人喝的酒寡淡无味，大和春这样的酒才是他们的最爱。 大和酒号也在草原打开了局面，甚至挤掉了很多商号的份额，现在一家独大。 杨正一个人，没有酒，没有渠道，想在这方面下手有些困难，不过杨树还告诉他，曹家和李家一样向草原卖酒，而曹家也正是被李家挤掉份额最多的。 曹家的酒醇香，清冽，即使在开封府，也是难得的好酒，在草原也一直很受欢迎，可大和春进场后，牧民们纷纷投进大和春的怀抱，现在曹家只能把酒卖给契丹哪些达官贵人。 杨正觉得曹家现在估计也想把李家大卸八块，他只要给他们递上一把锋利的刀子，然后在旁边看着。 第九章 锋利的刀子 曹家和李家都卖酒，锋利的刀子自然就是更好的酒。 便宜二爷爷最近对杨正好了很多，杨正去找他要钱的时候很大方的把一千两银票放进了他的手里，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小子，爷爷无能，帮不了太多，赶紧滚蛋” 杨树有些落寞的挥挥手，杨家现在拿的出手的就是杨文广，可杨文广现在只是一个禁军的中级军官，现在正跟着范仲淹在广西平叛，杨正被刺杀了他这个长辈也只得忍气吞声，心情可想而知。 没有人会觉得杨正能报复李家，这其中就包括杨树。 大宋美酒众多，曹家的玉春香在众多美酒中不算最好的，但也算第一梯队，曹家在开封府专门有一座玉春楼，批发零售玉春香。 杨正花了十两银子买了十大坛，差不多一百公斤，让玉春楼送到了他的小院子。 酒弄回来，最重要的就是蒸馏工具了，杨正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出现蒸馏工具，不过他找遍了所有的酒肆、酒铺，最烈的酒也就十三、四度，蒸馏技术应该还要晚几年才会出现。 这个技术关系到他的报复计划，所以他很慎重，直接花了一百两银子把当初那个帮他打造铁锅的老匠人老张一家“买”了回来，老头已经半只脚入土了，一个朴实的儿子和勤快的儿媳，再加上十岁的孙子，一百两银子和自由，他们选择了银子。 小院子厨房被当作了工坊，小小的院子住进来老张一家后，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一套精美的蒸馏器三维立体设计图放在忐忑不安的老张面前，杨正指着图纸对张老头开始讲解： “这个大锅是用放在灶台上的，这是连接部分…” 讲着讲着发现老头的脸色有些不对。 “看不懂？” 杨正看了眼栩栩如生的图纸，纳闷的问道？ “少爷，你看不起老头的技艺也不用侮辱我，有了这张纸，这东西我那个十岁的孙子都能打出来…” 老张一脸悲愤的说道。 原来是自己见识短，废话太多，杨正马上改正，弄来足够的铜以后，就不在管，而老张一家也不负众望，只花了两天时间，一套和图纸上标注不差分毫的蒸馏器就装在了厨房里。 万事俱备，在老张一家好奇的目光中，一滴滴散发着浓浓酒香的液体一滴滴从冷却管里流出来，滴滴答答的流进下面的木盆里。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头酒了，尝了一小口，应该有四五十度，勉强达到了杨正的期望值，杨正不是酒国中人，他也不知道这样简单粗暴蒸馏出来的白酒品质如何，这把刀子够不够锋利，还得有人评判。 把自己拾掇好，杨正提着个两个各两斤多的酒坛子向玉春楼走去。 淡蓝色的儒衫，头发用一根布带简单的束好，一幅普通读书人的打扮，即使杨正前几天来买酒的时候是一幅短打武士打扮，玉春楼的胖掌柜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杨公子，里边请，不知对小店的玉春香可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 跟着胖掌柜进屋坐好，马上就有小厮端来热茶，这茶杨正敬谢不敏。 “不知公子今天光临小店有何贵干？”寒暄过后，胖掌柜热情的问道。 “确实有事，不知道掌柜这里有没有酒杯…” 杨正指指桌子的两坛子酒。 “有，公子稍等” 很快，胖掌柜就端着一套精美的酒具回来，杨正也不客气，打开那个装头酒的坛子，拿过酒杯满满的倒了一杯。 在杨正扯掉泥封的时候，胖掌柜就已经问道了熟悉的酒香，他敢肯定这味道就是玉春香的味道，不过更加浓烈。 不等杨正招呼，他端起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张开嘴一饮而尽。 辣，胖掌柜只感觉自己好像吞进去一团火，从咽喉直入肺腑，最初的辛辣过后，醇厚的酒香弥漫在唇齿之间，这味道和玉春香极像，品质一个天一个地！ “公子，这…” 胖掌柜看着杨正，欲言又止。 “这个事，我希望跟能做主的人谈谈” “公子请稍等！” 杨正是有心里准备的，胖掌柜报到曹家主事的人哪里去，需要时间，几天的时间他还是能等的。 没有几天的时间，才过了不到一刻钟，胖掌柜就重新出现在杨正面前。 “杨公子跟我来！” 提着两坛子酒，杨正跟着胖掌柜朝后院走去。 “请！” 来到一个亭子前，胖掌柜朝着亭子伸了伸手，不再上前。 杨正来到亭子前，就看到一个二十左右的妙龄女郎正好奇的看着他，在妙龄女郎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魁梧，手持长剑的女子。 “奴家是曹敏，这酒楼的事情，奴家可以做主，不知道公子何人？” “见过曹小姐，在下杨正…” 杨正没有想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曹敏，曹敏可是开封的名人，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她的性格。 将门虎女，曹敏从心不爱红妆爱武装，性格豪爽，爱憎分明，生了一幅女儿身，却是男儿的性格。 让她名满开封的是她的未婚夫在她们成亲三天前被她在青楼打的不能人事，亲事告吹，之后再无人敢登门求亲，成了开封府大名鼎鼎的剩女。 “你就是杨正…” 曹敏也没有想到面前俊朗的少年就是前段时间差点没命的杨正，对于这个驸马都尉，权贵圈子还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有人惋惜，有人嫉妒，也有人不在乎。 “杨公子请坐，” 震惊过后的曹敏打量了杨正几眼，客气的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杨公子是想借我曹家对付李家？”待杨正坐定后，曹敏指指杨正带来的酒，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用和派人刺杀杨正一事，在这个不大的权贵圈子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不是借曹家对付李家，是我们一起对付，李家不仅仅是我的敌人…” 杨正摇摇头，平静的说道。 “我们曹家只是生意上和李家不对付而已……” 看着杨正不符合年纪的沉稳，曹敏不置可否的说道，生意上的事情和生死之丑自然不是一回事。 “哪就够了……”杨正点点头，表示仅仅是生意上，要从肉体上消灭李用和，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肯定不行。 “好吧，杨公子把这方子给我曹家，李家我曹家去对付…” 曹敏淡淡的笑道。 杨正平静的看着曹敏。 “好吧，曹府的酿酒买卖可以给杨公子一成的分子！” “成交！” 第十章 广而告之 和曹敏谈细节的时候，杨正发现曹敏真是一个天生的职业经理人，要是放在现代，妥妥的女强人一个，难怪曹家放心让一个女孩子来主持酿酒的买卖。 给杨正一成的分子完全是看在方子和赵祯的面子，曹敏可没想过杨正这样一个落魄的将门子弟有多少经商的头脑。 所以杨正只要每月从曹家哪里分钱就好，其他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用管，杨正也乐得如此，他也不怕曹家黑他的钱，哪点钱和曹家的脸面比起来，微不足道。 他把一套更大的蒸馏器图纸给曹敏就算尽到了股东的义务。 一个星期以后，西市将举行一年一度的酒商大会，类似于现代的促销展会，不仅京城的各大酒商，地方上有实力的酒商会参加，西夏，回鹘，吐蕃，契丹等大宋周边的酒商都会参加，曹家正在加班加点赶制新酒。 曹家有钱有势有人，重新建造了一个工坊作为蒸馏工坊，在酒商大会之前赶制了两千坛新酒，绝对是一大杀器。 而且这些酒都是头酒，味道一般，特点就是够烈，专门针对草原上哪些酒商。 自从自己家的掌柜一家失踪以后，李用和收敛了很多，重新挑了一个管家去负责大和商号的经营，同时嘱咐家里人低调行事。 对于狙击李家的第一仗，杨正想见识见识，找到玉春楼的胖掌柜，就被胖掌柜带到了太白楼的二楼一个雅间里。 而这次大会就在太白楼宽敞的庭院举行，太白楼没有樊楼有名，但比樊楼宽敞，这次大会包下了整个太白楼，实力强大的商号都会拥有雅间，曹家自然拥有位置最好的雅间。 杨正进门就看到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窄袖衣的曹敏，窄袖衣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显示出来，再配上晶莹如玉的肤色，精致的脸色略施粉黛，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杨公子对商贾之事也感兴趣？” 看着杨正，曹敏好奇的问道，她对杨正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沉稳不急躁，在自己面前也不卑不亢，倒是比哪些家世显赫的世家子好上不少。 “还好，”杨正谦虚的说道。 古代商业再发达也有一个限度，在现代的信息轰炸下，至少理论，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懂不少的。 “嗯，哪就是我们曹家的商号”，曹敏指指庭院里显目的玉春商号，面带得色的说道。 下面大大小小几十家商号，大部分都是经营酒水买卖，玉春商号虽然位置显眼，但在那么多的商号中依然泯然众人。 密密麻麻几百个来买酒的酒商在和各个酿酒商号的负责人商谈着，不时有交易达成。 站在窗口的杨正看着这平平淡淡的酒商大会，十分想念后世哪些宣传手段，广告词唯恐不够夸张，现场的气氛要多热烈就有多热烈，即使是找托也要把气氛弄起来，去某个展会，光是传单都能接到厚厚的一叠。 越看越无聊，杨正不由自主的摇摇头。 “杨公子为何摇头？” “太低级了…” “愿闻其详” “广告牌没有，传单没有，促销活动没有…” 杨正好像记得清明上河图上还有广告牌，说明这时候应该已经出现了广告的行为了，一连串常用的广告手段脱口而出。 “奴家愚昧，不曾听说过这些手段，”曹敏听的一大段从未听过的名词，没好气的说道，在她看来就是杨正异想天开。 “广告牌就是就是找一块板子，把新酒的特点，价格什么的写在上面，挂着显目的地方，传单…” 杨正看懂了曹敏的表情，耐心的解释道。 “不知道可有快一点的手段！” 曹敏眼中异彩连连，一反怀疑的态度，娇声问道，美丽的眼睛盯着杨正，仿佛要把他看出花来，自从婚事被她亲手毁了以后，再也没人敢上门求亲，她也绝了嫁人的心思，一门心思扑在了经商上面，把曹家的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 杨正列举的一些手段她闻所未闻，但以她的判断，绝对是有用的。 “有啊，很简单，让人准备两坛酒放在哪给人免费品尝。” 杨正淡淡的说道。 “琴儿，去吧老曹叫来…” 曹敏眼睛一亮，对着身后一个魁梧的女子说道，杨正一脸无语的看着魁梧的琴儿去交胖掌柜。 “杨公子懂的可真多，”曹敏看着面色还有一丝稚嫩的杨正，感慨的说道。 “呵呵，从书上开出来的，”杨正书呆子的名声在成为驸马都尉以后，慢慢被人熟知。 “看来奴家有时间也要去读读书！” 胖掌柜上来后，曹敏把杨正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胖掌柜在商海沉浮了几十年，马上就领会了要领，并把这个想法完善，比如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等等… 说做就做，太白楼酒具桌椅什么的都不缺，不一会台子就搭好了，撕开新酒的泥封，一股浓烈的酒香就迷茫了整个庭院。 胖掌柜挨个把桌子上的一排酒杯倒满，旁边已经围满了酒虫上涌的酒商。 “诸位，这是我玉春商号刚刚酿制的新酒，玉春烈…” “老曹，这是什么个章程，赶快，洒家等着酒喝呢” 一个大好不耐烦的打断道。 “就是老曹，赶紧说怎么卖，馋死人……” “就是，赶快卖…” … 场面瞬间变得很火爆，叫骂声此起彼伏，其他酿酒商号面面相觑，这个玉春商号突然放出个王炸，让所有人无所适从。 “别急，这酒本来就是给大伙尝尝的，人太多，一人一杯，按顺序来…”胖掌柜擦擦脑门上的汗，大声喊道。 众人一听，纷纷停止喝骂，等着酒喝。 “嗝，好酒！再给洒家来一杯！”叫嚣最厉害的大汗端着二两的杯子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随着酒液直入肺腑，憋的脸色通红，待火辣的感觉过后，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习惯的喊道，看看周边怒目而视的同行，讪讪的说道：“你们先来，你们先来”。 双眼仍然盯着胖掌柜手中的酒坛子。 “好酒！” “够劲道！” “好酒！” …… 越来越多的喝到了新酒，满院子都是满足的赞叹声，最后连酿酒商号的哪些商号的掌柜都忍不住挤进人群中去打探敌情。 第十一章 商业手段 玉春商号展位前人山人海，拿出来试尝的两坛子酒很快就见底了，大家只好跟胖掌柜越好时间，到时候去玉春喽商谈合作事宜，酒业大会人多嘴杂，并不适合深谈。 这些酒商哪个不是商海沉浮多年的人物，所谓一招鲜吃遍天，玉春商号的新酒就凭一个烈，也能得到很多人的喜爱，根本就不愁销路，这根本就是稳赚不陪的买卖。 酒业大会结束后，几家欢喜几家愁，当下饮酒之风盛行，出现一种新酒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京中各大有名的酿酒商号依然赚的盆满钵满。 而曹敏也说道做到，对哪些白酒主要销往国内各地的酒商，统一回复，现在新酒产量有限，要两个月才会有货，现在只能定玉春香，价格给打八折，蒸馏出来的白酒全部都留给了哪些销路在草原的酒商。 而大和商号的新任掌柜李季则急的嘴角冒泡，无他，在就业大会以后，除了几家死忠的酒商依然从大和商号进货，其他往前从他们家进货的酒商都不见了踪影，而这些死忠的酒商进的酒数量也大大减少，整个酒业大会结束都好几天了，今年的出货量依然只有去年的十分之一，他怀疑的看着往年的进货名单，怀疑是不是失踪的那个掌柜做的假名单。 而大部分的大和商号的酒商此时都在玉春楼和胖掌柜死磨硬泡，希望多拿一点货，这些酒香都是在契丹有路子的，他们深知这样的高度白酒对哪些游牧民族的吸引力有多大。 曹家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开始经营玉春香，在所有的酿酒工坊都全力发动后，玉春香的产量翻了好几倍，除了保留一小部分销售，其他的全部蒸馏成了玉春烈。 来自大名府、太原等的十多家酒商心满意足的定到了自己预估的数量，已经生产出来的部分直接装车运走，其他的两个月后交货。 十公斤装的坛子，李家的大和春卖一百文一坛，曹家的玉春香卖一两，玉春烈卖十两，而差不多三斤玉春香能蒸馏出一斤玉春烈。 仅仅是第一批货款加上定金，玉春商号在酒业大会结束三天之后就进账了三万多两，这是几乎是玉春商号之前半年的销售额。 相比玉春商号的大赚特赚，大和商号的销售额就低的可怜，大部分的份额被玉春商号抢走，还有几万坛酒积压在库房里，这些都是准备在酒业大会以后卖给大名府，太原一代的酒商，现在看来，它只能积压在库房里，除了酒，还有大量去年秋收购买的粮食，都积压在库房里。 酿酒工坊里人心惶惶，这些工坊里的工人大部分都是外面雇佣的，大都失去了土地，平时靠工钱养家糊口，这工坊一停，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工坊的管事一边催促李季，一遍摇摇牙继续少量酿酒，保证留在工人，要是这些工人走掉，大和号离倒闭也不远了，然而多次催促李季却依然于事无补，最终只得上报给李用和。 在升任马军都指挥使后，李用和已经很少管大和商号的事情，在接到管事的汇报后，脸色难看的把李季招了回来。 “怎么回事？” “大哥，是玉春商号，他们突然酿制出一种高度酒，把酒商都拉拢过去了，小弟正在想办法。” 李季心里也苦啊，他是李用和的同族，盯了大和商号掌柜这个肥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终于得偿所愿，却接了个烫手山芋。 “曹家！” 李用和脸色变得很难看，之前大和商号抢了玉春商号在太原、大同府等地的生意，曹家一直毫无反应，没想到一直憋着坏。 曹家可不是他能对付的，不说曹家名将辈出，底蕴深厚，更重要的是当今皇后出自曹家，用商业手段，曹家也许还不屑跟他计较，要是动什么歪脑筋，曹家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帝的亲舅舅。 “还有杨家那个驸马都尉，听说这个新酒的方子就是他的…” “竖子欺人太甚！” 对杨正及杨家，李用和真是恨之入骨，上次刺杀杨正已经让赵祯对他心生不满，让他绝了再次对付杨正的心思，没想到杨正竟然和曹家勾结在一起。 李用和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得让李季降价，维持大和商号和酿酒工坊的运转。 降价确实稍微提高了一些销量，但也有限，本地的市场很难挤进去，哪些跟草原做生意的酒商宁愿去卖贵上几十倍的玉春烈，哪会在乎他降价不降价。 毫无办法的李季只得按照成本价再一次降低价格。 几天后的傍晚，玉春楼后院，曹敏平时办公的房间里。 杨正和曹敏相对而坐，小小的院子里再无其他人，桌子上放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还有酒坊新酿出的酒。 在得到了蒸馏技术以后，酒坊的酿酒师就不满足把玉春香变成玉春烈，而是尝试新的酿制高度白酒，今天曹敏把杨正找来，就是品鉴新酒的。 杨正经常会说出一些让她耳目一新的东西，让她对杨正大为改观。 身着淡绿色的窄袖短衫和长裙，外穿已经对襟深绿色长衫，画着淡淡的妆，依然美艳不可方物。 亲手给杨正倒了杯新酿的酒，温柔的说道： “杨公子，品鉴品鉴…” 杨正好奇的端起来抿了一口，确实已经接近现代的白酒了，不过他不怎么喝酒，哪里知道好坏。 “曹小姐憋别取笑我，我真的不懂…” “原来还有杨公子不懂的事情…” 曹敏挪揄了一句，继续说道：“这个酒没有对比，不过我相信，即使是各地进贡的名酒，它也差不多多少，我想按照这些贡酒的价格先卖。” “这些事我也不懂，曹小姐你做主就行了” 杨正有自知之明，古人的智慧不比他差，他只是有一些超前的眼光，具体事物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好，” “大和春降价了，老曹算过，这已经是他们的成本价了，看来他们顶不住了，你有什么想法？” 酒过三巡之后，已经有了些许醉意的曹敏得意的问道。 由不得她不得意，在她的手上不仅抢回了之前被抢去的份额，还把大和商号的份额抢来不少，这个月就赚了几万两银子，在曹家的地位大涨。 “既然都降到这张地步了，哪派人去买，价格能压多少压多少，买来蒸馏一遍，卖到草原去，” 酒量本就不好的杨正喝的有些多了，听完下意识的说道。 第十二章 醉酒之后 “还说你不会，我已经让人去做了…”曹敏没好气的白了杨正一眼，好笑的说道。 “呵呵，来，喝酒” 好酒都会越喝越想喝，想到大和商号遭遇的杨正心情大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慢点喝，”曹敏端起酒陪了一杯。 “没事，曹小姐，我跟你说，不仅买他们的酒，还要把剩余的那几家酒商也挖过来，挖不过来就找人一起合作搞垮他们，让大和商号一坛酒都卖不出去！” 微醺的杨正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现在都还记得他当初房门被刺客踹开，一排手弩对着他哪张绝望的感觉。 “会的…” 曹敏看着杨正，她听说过杨正被刺杀的经过，能想象当时杨正有多么绝望。 “其实我只是想考个进士，让杨树那个老头高兴高兴，然后随便弄个小官做做，娶妻生子，好好过过这辈子，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样…” 杨正端着酒杯，有些惆怅，也行从他成为驸马都尉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李家的眼中钉，现在只是盯得更深一些。 “杨公子…”看着神色不对的杨正，曹敏温柔的唤道。 “我没事，来，喝酒…” 杨正收起惆怅，反正仇已经结下了，他不相信凭着自己脑海中多出来近千年的见识还对付不了。 “喝！” 新酿的酒入口柔，后劲却不小，不知不觉，两人就喝多了， “曹小姐，我很好奇的，你当初怎么会把未婚夫打成哪样啊，逛个青楼也不至于啊” 酒壮怂人胆，脑子迷迷糊糊的杨正把早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那个禽兽，媒人说他温文尔雅，诗书传家，他去青楼就算了，找的竟然是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有一个都快没气了，我一气之下都下了重手，活该！” 曹敏一脸鄙视，淡淡的说道。 “哪令尊就没再帮你找一家？曹小姐你这么漂亮” 这才是杨正最好奇的地方，要是在后世，追曹敏的人估计能挤满几个篮球场。 “还不是田家哪群小人，变成太监后，到处造谣说我和家将勾搭，说我是石女，倒是有些小门小户求亲，也只是眼馋嫁妆，家父不愿我受委屈，我也不想嫁，就变成现在这样的…” 曹敏的神情有些暗淡，语气怅然。 “田家？御史田元？” “对…” 田家确实算是诗书传家，虽然田元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右巡使，职权却不小。 “以后有机会我帮你出气…” “好…” 天色渐亮，被渴醒的杨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爬起来倒水喝，却发现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动弹不得。 睁开眼睛，发现天色昏暗，只能看到怀里曹敏一头乌黑的秀发，盘好的发髻有些凌乱，两人横躺在一张宽大的绣床上，身材高挑的曹敏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睡的正香。 衣服完好的穿在身上，杨正暗暗松了口气，他记得好像是曹敏喝多了，他扶她去卧房休息休息。 单身了两辈子，温软在怀的感觉让杨正有些心猿意马，他纠结着要不要继续装睡还是叫醒曹敏。 纠结了半天，怀里的曹敏动了动，杨正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曹敏睁开眼睛，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杨正怀里，脸上腾起两朵红云，稍微抬起头，看着杨正俊朗的脸庞，在她娘亲告诉她，给她找了个才华横溢的夫君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自己的夫君是个如玉般的君子，将会用八抬大轿把她娶进门。 然后在成亲的前三天，弟弟告诉自己，自己将要嫁的人简直是衣冠禽兽，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失望，亲眼见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后，她彻底失去了理智，现在想想，当时下手还是太轻了。 杨正除了年纪小一点，机会满足了她的所有幻想，俊朗帅气，沉稳，传说他是个书呆子，才华肯定不缺，就连酿酒经商都懂。 呆呆的看着杨正，鬼使神差的在杨正脸上吻了一口。 杨正哪里经得住这张阵仗，脸色刷的变的通红。 杨正的脸色变话吓了曹敏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杨正在装睡。 “你！”羞愤欲死的狠狠的瞪了杨正一眼，就要挣扎着从杨正怀里爬起来。 无奈双手长时间压着，又酸又麻，根本使不上力气，刚刚直起来的身子又直直的倒在杨正身上。 “唔” 毫无准备的杨正只感觉一片柔软覆在嘴唇上。 时间放佛静止了。 四只眼睛几乎能看到自己在对方眼睛里的倒影。 杨正有些笨拙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很快，两片舌头就缠到了一起。 曹敏已经二十二岁，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大龄剩女，对这方面的事情依然如图白纸，笨拙的回应着杨正。 感谢***，感谢哪些记不住姓名的老师，单身了两辈子的杨正无师自通，很快就把理论和实践结合在了一起。 昏暗的房间里春意盎然，云雨过后，初识滋味的杨正抱着脸上春情犹在的曹敏，温柔的抚摸着后者的脸庞。 “我是不是很**”脸色红润的曹敏忐忑不安的低声问道。 “我很喜欢…” 杨正认真的回道。 “杨朗…” 这是杨正听到的最美的情话。 天亮以后，神清气爽的杨正在曹敏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玉春楼，曹敏刚刚坠入爱河，恨不得和他黏在一起，他却要考虑的更多。 既然阴差阳错跟曹敏在一起，哪这个驸马都尉这个就必须想办法弄掉，才能光明正大的迎娶曹敏。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才发现一身劲装，戴着面纱的剑柔正静静地站在门口，老张在旁边局促的解释着什么。 “剑柔姑娘！” 杨正高声喊道。 引着剑柔进屋，得知剑柔还没有吃早饭的杨正麻利的去厨房和面，不一会就端出来两碗香喷喷的面条。 老张一家过来后，杨正见他儿媳妇陈氏手脚麻利，人也灵醒，就把一些家常菜的做法教给她，又多给了一份工钱，让她做厨娘，平时他的饭食都是陈氏做，剑柔是他的救命恩人，饭当然得亲自做才行。 吃完面，他才知道剑柔是替福儿来找他要画的。 “福儿怎么没来，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他并不知道福儿就是福康公主，一直以为福儿就是哪个大户人家人家的大小姐。 “她父亲最近不让她出门”，剑柔淡淡的说道，她也是在杨正被刺杀之后才知道杨正就是福康公主的驸马，不过福康让她不要告诉杨正她们的身份。 第十三章 天大的误会 福儿那个可爱的小仙女要画，他当然得满足，得益于过目不忘的本事，福儿的面容清晰的映在他的脑海里。 铺开纸，他就在上面飞快的画了起来。 “剑柔姑娘，我有一件事想请教，” 杨正一边画着画，一边对一旁的剑柔说道。 “杨公子请讲！” “是这样的，前几年，我就莫名其妙的和一个小姑娘定了亲，我当时觉得反正娶谁都一样，也就认了。 可是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虽然比我大了几岁，可是人很漂亮，又温柔，还会武功，我真的很喜欢她，最近她还帮了我天大的忙，我想娶她。 所以我想解除和小女孩的婚约，又不想得罪小女孩一家，说实话得罪不起，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比他大几岁！ 人很漂亮！ 温柔！ 会武功！ 剑柔越听脸越红，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说她！还好吃完面都重新戴上了面纱。 从小跟着师父行侠仗义，手中不知道沾满了多少恶人的鲜血，剑柔以为自己早已心如铁石，没想到杨正一番话让她的心砰砰乱跳。 剑柔看着杨正一脸诚恳的表情，恨不得拔出腰上的软剑给他来上一下子，偏偏杨正又没有挑明。 “你这是背信弃义！” 压抑着抽他一顿的冲动，剑柔平缓了一下心跳。 “这怎么就是背信弃义呢，当初我莫名其妙的就被定了亲……，”杨正叹了口气，继续画画。 “哪你也不能解除婚约”，剑柔的语气很不好。 “得，当我没说…”听到剑柔的语气不好，杨正还以为她正义感作祟，无奈的说道。 掌握了技巧，简单的素描画画起来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画就已经画完了。 把最后的几笔画完，卷起来递给剑柔，剑柔接过来就往外走去。 “那个，…多谢剑柔姑娘救命之恩” 送剑柔出了院子，杨正犹豫了一下，诚恳的说道，这样的恩情其实放在心里更好，但杨正还是忍不住。 “举手之劳，”剑柔淡淡的说了一句，拿着画就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背对着杨正淡淡的说了一句：“其实不用解除婚约的…”。 然后消失在长街转角处。 “不用解除婚约？” 回到院子的杨正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如何才能不解除婚约又把曹敏娶回来，同时娶两个，这件事曹家不会同意，赵祯更是想都别想，这往轻了说是辱没皇权，往重了说是挑战当今社会的礼法。 还是再见到剑柔的时候再问问吧，杨正回到自己的屋子，现在就等着李用和出招了，他相信曹敏的手段，李家的大和商号肯定要撑不下去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曹敏派人去低价收购大和春的时候，李用和已经出招了。 铺开纸张，他自己给自己出了一道经义的题目开始答题。 今年秋天将要举行三年一次的科举，他是太学的学生，可以直接参加解试，这三年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经义上，这个时代的牛人太多，名师也不会收他一个驸马都尉为徒，自从他成为驸马都尉以后，他已经半只脚踏出了文人圈子。 连接几天，他除了每天去陪陪曹敏，大多数时间都在埋头学习。 “正儿，跟我走！” 一篇经义才写了一点点，杨树就火急火燎的走进来，拉起他就走。 “二爷爷，出了什么事？” 跟着杨树往杨府后宅走，杨正好奇的问道。 “杨斌哪个小兔崽子闯祸了！” 从杨树阴沉的脸色上看，闯的祸不小。 两人来到杨家祠堂，就看到了跪在祠堂中央的杨斌，还有一旁或坐或站的杨家众人，这是杨正第一次来祠堂，也是杨正第一次见到所有的杨家众人。 杨邦苍老的脸上有一丝疲惫，也有一丝伤感，他身后站着一对面有忧色的夫妇，男的魁梧健硕，女的落落大方，想来就是杨斌的父母杨谓和呼延氏了。 杨谓和杨文广是一辈的人，杨文广有杨延昭的余荫，在禁军里补了低职武官，再加上能力出众，这几年平步青云，已经是禁军中的中级将领，而杨谓却在京中蹉跎岁月，现在依然一事无成。 “这是石震送给老夫的心，杨正，你看看！” 杨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杨正。 展开信纸，一手很漂亮的飞白书，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对杨邦的尊敬，通篇下来，信的内容却是一张赤裸裸的通牒。 “二十万两？还是用杨氏族宅做的抵押？” 杨正看着杨邦，疑惑的问道，杨氏现在住的地方可是太宗皇帝御赐，谁敢收这个做抵押。 “这石震是石家家主的小儿子，而且这根本就是一个局，杨斌这个傻小子是被坑了…” 杨邦失望的看了亲孙子一眼，叹道。 石家，这就难怪了，石守信可是太祖的义弟，即使现在有所衰落，也还是大宋最顶级的权贵。 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在翠红楼输掉二十万两银子，杨正都很佩服杨斌的脑子。 信里很客气的说，明天就是最后一天的还钱期限，到时候他会自己上门来拿，不劳烦杨家送去。 二十万两，杨家根本就拿不出这笔钱，现在杨正只希望对方提的条件不要太过分。 第二天一早，身材锦袍，气宇轩昂的石震带着一群家丁出现在杨府门前，十分客气的递上名帖，拜见杨邦老太爷。 分宾主就坐后，石震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契，放在茶桌上。 “杨老太爷，这地契我可是完好无损的带来了，您看…” “石公子，这银子我杨家没有，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杨邦看着哪张地契，恨不得把关在祠堂的杨斌弄死。 “爽快！这既然没有银子，有什么东西能值这个价也行，比如说酿酒方子什么的…” 石震也不客气，依然恭敬的对杨邦说道。 “酿酒方子？我杨家又不做酿酒的营生，哪来的方子，石公子说笑了…”杨邦疑惑的说道，杨家什么时候有酿酒方子了。 杨正找玉春楼合作的事只有杨树知道些许，杨邦不知道方子，杨树却疑惑的看向杨正。 没想到这石家是因为酿酒的方子而找上杨家，而杨斌却送了一把锋利的刀子给对方。 “不知道李家给了石公子什么条件？” 杨正好奇的问道。 第十四章 条件 “想来这位就是驸马都尉了，恕在下直言，这和这张地契可没有什么关系！” 石震看着杨正，淡淡的说道，杨家的底子他早已查的清清楚楚，而杨正拥有酿酒方子的事情确实是李用和派人告诉他的，李用和拿出大和商号一半的份子和十万两银子让他出面弄到方子，他料定了杨家拿不出这笔钱。 杨正淡淡的看着石震，二十万两现银对石家这样家资巨万的家族来说都不一定拿的出来，更何况杨家，对方如此肆无忌惮，用这张低级手段弄出二十万两的巨债，根本原因还是杨家已经没落。 石家从石守信交出兵权以后就专注于敛财，开封府有十多家有名的青楼、饭店都是石家的，大名鼎鼎的樊楼也有他们家的一份子，眼馋酿酒的行业不是一天两天，这次李家找上门，恰如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蒸馏出来的高度白酒几乎占据了草原的全部份额，而且在大宋境内，高度白酒也会逐渐被更多人接受，蒸馏的原理虽然很简单，能带来的财富却值几百个二十万两。 石震提出的计划也被家族默认，所有他很有底气，淡定的喝着茶水，等着杨正交出方子。 杨家众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在他们看来，对方明明是冲着杨正来的，杨斌只是替杨正挡了枪，一个方子能换回地契，也算是能接受。 “正儿，你看？” 杨邦犹豫了一下，低声对杨正说道。 “方子我已经给曹家了，把方子给了石公子，这曹家我可得罪不起”，看着杨家众人，杨正有些无奈，这些族人大多数还是不错的，可碍于见识，他们的目光确实不够长远，这其中就包括杨邦。 “这就是你的事了，跟在下可没有关系”，石震玩味的看着杨正，曹家虽然势大，石家也不小，再说他也没有对曹家动手，可不怕曹家报复。 “是跟石公子没有关系，不过方子确实不能给石公子，我杨家虽然没落了，二十万两还是能拿出来的，这是万通钱庄的银票，共二十万两，石公子要不要点一点？” 看着温文尔雅的石震，杨正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石震旁边的桌子上，淡淡的说道，仿佛看着一个小丑。 石震脸上玩味的表情一点点的消失，看着桌子上哪一千两面额的厚厚一叠银票，看向杨正的目光不在温文尔雅，俊秀的脸庞也变得有些扭曲。 “好，好得很”， 抓起银票，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 “族长，这东西还是收好了，和石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让大家注意点，…”杨正拿起地契，叹了口气，放在杨邦手里，这些人毕竟都是前身哪个倒霉蛋的亲人，而且大多数对他确实还算不错。 离开了祠堂，杨正晃晃悠悠的向玉春楼走去，那里还有一个烂摊子需要收拾。 “见过伯父！” 来到玉春楼后院，曹敏平时办公的地方，杨正恭恭敬敬的对着坐在主位的曹佾行礼。 “哼…” 脸色难看的曹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爹爹…” 他身后给他按着肩膀的曹敏白了他一眼，撒娇道。 “坐” 曹佾没好气的瞪了曹敏一眼，无奈的说道。 “谢伯父，”杨正面色讪讪的坐下，等着曹佾发飙。 事情还得从昨天傍晚说起，看到石震哪封信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所以来找曹敏商量先把银子筹好，有备无患。 万通钱庄就是曹家的产业，二十万两而已，曹敏一句话就解决了，根本不用惊动曹佾。 事情解决了，曹敏让人准备了酒菜，杨正就留下来陪曹敏吃晚饭，期间自然是你侬我侬，当曹敏眉眼如丝的看着杨正，问他你要怎么报答我的时候，吃饭就不重要了。 两人正是情浓的时候，杨正顾忌曹敏破身没两天，一直忍着，这时候也顾不得天还没有完全黑了，抱着曹敏就要往卧房走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曹佾一头闯了进来，看着杨正怀里的女儿，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还好曹敏虽然羞的想挖条缝钻进去，还是成功安抚了暴怒的曹佾，杨正才得以脱身。 不过躲是躲不掉了。 “说吧，这件事怎么处理？” 看着女儿，曹佾叹了口气，平静的问道，自己亏欠这个女儿太多。 “伯父，我会想办法解除和公主的婚约，然后迎娶敏儿，请伯父给我一点时间？” 杨正诚恳的说道。 “你可知道这有多难？” “知道！” “既然知道，老夫也不多说，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 曹佾看着一脸正色的杨正，确定他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淡淡的说道。 说完站起身走了，不在这里碍两个人的眼。 “杨朗，我不在乎能不能光明正大的嫁给你，现在这样我就知足了，我爹那里你不用担心的，我有办法” 曹佾走后，曹敏靠在杨正怀里，柔柔的说道。 杨正被封为驸马都尉已经三年，解除这件婚姻谈何容易，皇帝的权威容不得半点动摇。 “放心吧，敏儿，我会想办法的” 杨正搂着曹敏，郑重的说道。 他相信只要筹码足够，皇帝也可以反悔的。 石震带着人回到石府，越想越气，杨正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曹家因为一个方子而出手帮杨正。 虽然拿到了二十万两银子，可方子才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家早已不缺银子这种东西。 “去把田三叫来，”在书房乱砸一通后，田震对战战兢兢的侍女说道。 “是，少爷”，侍女如释重负的疾步离开找人，生怕往一点砚台落在自己头上。 杨家虽然没落，全族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口人，可是要维持每个月的花销，消耗的钱粮也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府里男丁大多数习武。 而收入就来自杨家在开封府的几处经营粮食买卖的铺子，京城此时有近百万的人口，每天消耗的粮食不计其数，依靠着这几处铺子，杨家才能衣食无忧。 而就在石震离开杨家后，给这家铺子提供粮食的几家粮商不约而同的断了粮食供应，不仅如此，负责进粮的掌柜跑遍了京城所有的粮商，哪怕出比市价高两成的价格，也买不到一粒粮食。 杨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皱了皱眉，石家自己的做着粮食买卖，让哪些粮食不卖给杨家粮食，摆明了是恶心杨家，只要曹家帮忙，杨家一样能弄到粮食。 第十五章 花魁大赛(一) 杨正没有被恶心到，让负责买粮的掌柜直接去云春楼找老曹，曹家虽然不做粮食买卖，但曹家的酿酒坊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自然有买粮的渠道。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杨正在杨家的地位陡然拔高，不仅仅是用二十万两买回了地契，更多的还是因为没有让石家把杨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杨正依然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和经史子集较劲，偶尔偷偷的去和曹敏幽会，倒是福儿和剑柔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他的小院子，让他有些想念。 让皇帝改变主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杨正的计划就是先考中进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的时间，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文人地位有多高，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在文人圈子里的地位有多高，就有多大的话语权。 五月的开封已经开始变的温暖，城里城外鲜花盛开，等一个冬天的文人雅士、大家闺秀们纷纷组织各种各样的游园会、赏花会。 而最让开封百姓津津乐道的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再一次拉开了序幕，各大青楼的游船争奇斗艳，往来穿梭于汴河之上，每首游船上都有各家青楼精心准备节目，技艺精湛的艺伶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吸引着文人雅士们的目光。 到了晚上，更是有各家精心调教的花魁登台表演，而这个时候也是开封府最热闹的时候。 各家青楼的名气往往体现在花魁的知名度上，所以每年的画魁大赛，各家青楼都会精心准备一个花魁来参加，也有往年的花魁依然人气不减，继续参加的。 要是能在花魁大赛得到前三名，甚至第一名，花魁就马上变成了摇钱树，身价倍增不说，在青楼也能得到更多优待，所以花魁们也各处手段，聚拢人气。 而最常用也就有用的手段就是向那些有才学的士子讨要诗词，编成曲，有名的青楼挣得钱从来不是从那些平民百姓、小商小贩，他们都是从那些达官显贵，豪商巨富口袋里挣钱，而这些人都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追求的已经不仅仅是花魁们的身材样貌，才学往往更能得到他们的青睐。 而这也是很多寒门士子喜欢的，他们空有才学却囊中羞涩，把诗词送给花魁，不仅能够得到花魁的青睐，与花魁们畅谈人生，要是诗词入了哪位名人的眼，名气就会有，前途也会变得敞亮。 花魁大赛不仅仅是那些花魁展示才艺的舞台，也是文人士子们一展所学的舞台。 所以这段时间，太学的学生们都绞尽脑汁，想写出一首能震惊四座的诗词，在花魁大赛上大放异彩。 杨正虽然有心去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选秀大赛，但一来有曹敏这样的美人在怀，二来距离解试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不想浪费时间。 五月十五这一天，花魁大赛第一轮在樊楼上举行，这花魁大赛并不是只有最有名的几大青楼参加，所以要评出最后的花魁程序可不少，第一轮选出十二个花魁，第二轮在这十二个中花魁中选出六个，第三轮选出三个，最后一轮厘定排名，流程简单，投票也很简单，谁收到的花最多，谁就获胜，这些花不是普通的花，是请巧匠制作的银花，每只花十两银子。 读了一下午的书，估摸着曹敏也忙完了，杨正收拾了一下像往常一样往玉春楼走去。 “杨朗，听说这花魁大赛都已经开始了，你怎么不去看看，反而跑我这里来了？” 见到杨正，曹敏自然是欢喜的，乖巧的给杨正倒上热茶，好奇的问道。 杨正已经慢慢习惯这个世代的点茶，端起茶刚准备喝，听到曹敏的话差点把茶喂鼻子里，听曹敏这语气好像他更应该去看哪些花魁。 在后世网络上见多了男同胞们的求生欲，杨正放下茶杯，诚恳的对曹敏说的： “这花魁哪有敏儿你好看…” 效果是完美的，曹敏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爱意已经说明了一切，难得主动的拉着杨正的手，温柔的说道：“奴家知道杨朗的心意，可既然杨朗有心科考，去见识见识还是有必要的，多认识些志同道合的读书人，对杨朗也有好处，如果有看上眼的画魁，买回来就是了，奴家不是善妒的人。” 温柔体贴，杨正头一次感受到了封建社会的魅力，在这个男权社会里，优秀如曹敏自从委身于他以后，就完全把他当作了天，因为比他大了好多岁，平时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全无一丝商场女强人的样子。 绝不能负她！ 曹敏说的也有些道理，像他这样闭门造车确实有失考量，为了奖励曹敏的开导，杨正晚上格外卖力，一直折腾曹敏到半夜，让曹敏又爱又怕。 第二天傍晚，杨正揣着曹敏塞给他的一万两银票好奇的来到了举报花魁大赛的樊楼。 楼高三层，五楼相向，各有飞桥相通，华丽壮伟，傍晚的樊楼上已经挂起了红色的灯笼，映着天边的晚霞，更添几分华丽。 走进樊楼，入眼的就是主楼前方华丽的舞台，整个主楼已经人声鼎沸，放眼望去，不下数千人，热闹非凡，主楼上已经人满为患，杨正找了半天才在三楼找到一个能看清整个舞台的位置。 没有等太久，在天色彻底暗下去，舞台四周都点上手臂粗细的牛油巨烛后，花魁大赛第二轮就正式开始了。 一个精干的中年男子走上舞台，朝着人群拱拱手，声音洪亮的说道： “感谢大家的厚爱，花魁大赛第二轮马上开始，规矩还是和第一轮一样，以花的数量决定排名，出场顺序现场抽签决定，下面开始抽签，看看是哪位花魁第一个出场！” 男子司仪说完，就有几个样貌身材都不错的红倌人端着一个红色的箱子来到舞台上，男子把写好数字的纸条折好，再由已经胜出的十二家青楼花魁亲自来舞台上抽签。 看着一个个或清纯、或冷艳，盛装打扮的美女上台来抽签的时候，杨正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够用。 花魁，首要的因素就是样貌和身材，没有这两样，只能做一般的娼妓，这些花魁都是各家青楼精心挑选培养的，容貌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放在现代，做一个校花是绰绰有余的。 十二个花魁，依次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樊楼上响起一阵阵狼哭鬼嚎。 “第一个出场的是翠红楼的小小姑娘！” “第二个出场的是燕来楼的如仪姑娘！” “第三个…” 第十六章 花魁大赛(二) 第一个出场的人是翠红楼的小小，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一袭淡蓝色的褥裙，抱着一把精致的琵琶施施然走到舞台，对着逛着行了行礼，轻柔甜美的声音就在舞台上响了起来。 听了那么多年的流行歌曲、轻音乐、钢琴曲，杨正觉得自己的欣赏水平依然停留在很低的水平，这个名叫小小的画魁在后世也行刚刚上高中，此时在台下却唱着一首哀婉的曲子。 宋词都是能唱的，一个词牌名也就是曲谱的格式，台上的小小安安静静的弹着琵琶唱着词，十五六岁的年纪唱出这种哀婉，让舞台周边的听众听的如痴如醉。 小小表演的时间不长，一首长词唱完就收起琵琶回了自己青楼所在的后台。 中年司仪微笑着走上舞台，身后跟着抬着银花的小厮，另有小厮把一个写有小小名字的精致托盘放在舞台一旁的台子上。 “各位，还是老规矩，献花最多的客官，小小姑娘将在闺阁单独为这位客官唱曲，各位客官，还在等什么？” 司仪的声音很温和，语速也不快，偏偏很有煽动性，杨正都想掏出一百两银票给这个小小献花，真好听。 “十朵！” “十朵！” “十朵！” …… 一连串的十朵银花，也就是一百两银子，杨正收回掏银票的手，不差他的一百两。 “五十只！” 一个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高声喊道。 这个富商显然是对小小的单独献曲有兴趣。 “一百朵！” 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轻蔑的看了富商一眼，淡淡的说道。 “二百！” “三百！” … 富商和公子哥此起彼伏的叫价声成为樊楼现在唯一的声音，大宋读书人地位高，这是读书人的天堂，可大宋也不抑制商业，所以豪商巨富很多，他们的钱多，而且不用隐藏，两人互不相让，价格越叫越高。 杨正默默的算了一下，加上这两个还在继续叫价的，小小已经收到了将近三千朵花，而且叫价还在继续。 “五百…” 富商在公子哥叫价后毫不犹豫的又加了五百。 加上这五百朵，他已经献了两千，而公子哥却犹豫了一下，放弃了。 “恭喜这位客官，下面我们有情燕来楼的如仪姑娘…” 几千朵银花，小小的托盘肯定放不下，小厮把一个写着三千五百八的纸条压在托盘里，司仪下去以后，燕来楼的如仪姑娘就上台了。 燕来楼是曹家的产业，在整个开封府，名气只能算是中上。也是曹家唯一的青楼产业，青楼行业在这个时代和酒楼一样，都是收集消息最容易的地方，大多数青楼都会做一些收集情报的工作，这也是曹家涉足青楼的目的。 如仪看起来比小小差不多，身材要高挑不少，打扮也偏男性化一些，手拿一柄长剑，看上去英姿飒爽，随着她上台的，还有几个抱着大鼓的鼓手。 剑舞，这个舞蹈在大唐被公孙大娘发扬光大，无人不知，此刻在舞台的如仪一柄长剑，放佛公孙大娘重生，大宋重文，对武人的打压从未间断，武将夹起尾巴做人，民间习武之人也越来越少，即使学武有成，也没有多少出路，所以武力在大宋是不受欢迎的，剑舞这种舞蹈自然也不怎么受欢迎。 而此时在舞台上放佛和剑光融为一体的如仪却让这些从心底瞧不起武力的人都感受到了哪种力量的美感。 沉闷的鼓声慢慢的低沉下来，香汗淋漓的如仪到提着长剑颇有男儿风范的朝台下拱拱手，退回了后天。 司仪刚刚上台准备讲话，看台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十朵！” “五十！” “三十！” “四十！” … 这些都是家资中上的观众，与哪些身价巨万的豪商，有钱无处花的公子哥竞争与如仪姑娘单独相处，他们是有自知之明的，投票仅仅是喜欢。 “两百！” “五百！” “五百！” … “一千…” 开封府富豪多，不仅仅是开封府的人，也有从其他地方赶来的，在几百两的声音中，杨正旁边的大汉突然大声喊出了一千朵，顿时一大片目光聚焦过来。 大汉明显是北方人，高大魁梧的身材至少一米九多，一身改良自契丹的胡服布料一般，还有些磨损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当然，能轻描淡写的送出去一万两银子，也可能是低调。 “一群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的无耻读书人…” 大汉鄙视的看了下方一样，低声说道。 杨正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儒衫，发现自己很可能也是大汉眼中的读书人，大汉转过头，狠狠的瞪了杨正一眼。 “一千！” 一个刚刚已经献过五百的富商又叫了一次。 “一千！”大汉毫不犹豫的喊到。 也许是被大汉势在必得的语气吓退，在大汉叫再次喊出声后，再没有人跟进，最高的仍然是两千朵，但如仪收到的银花总数却达到五千五，比小小多不少。 在如仪之后，是天仙楼，看名字就知道这个青楼是开封府数一数二的青楼，这个青楼就开在太学的正对面，天仙楼的花魁们不仅仅色艺双绝，才学也一样不俗，即使是一般的红倌人，也精通诗词，乃是最受文人雅士欢迎的青楼。 而上台的花魁名叫知画，长得果真犹如天仙，表演也别开生面，在巨大的舞台上铺上一丈左右的宣纸，双手各握一只巨大的毛笔，变舞边画，舞蹈完毕，地上的画也堪堪完成。 杨正看不出画的好坏，但舞台上却是掌声如雷，叫好声不断。 而献花的时候，出手的也多是读书人，在大宋，有了钱的富商们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儿孙送进学堂读书，期望他们能考中进士，这些读书人最不缺的就是钱。 一千、两千的喊声不绝于耳，天仙楼的老鸨笑的和不拢嘴，最终，知画获得了近一万朵花，让其他青楼羡慕不已。 天仙楼以后，众多青楼的花魁虽然长得漂亮不负花魁之名，表演的节目虽然差强人意，却没有让杨正耳目一新的感觉，太单调。 最后胜出的六家青楼中，最先出场的翠红楼、燕来楼、天仙楼赫然在列，除了天仙楼和燕来楼，其他几家青楼胜出的原因都是花魁们表演词牌的填词的质量比其他人更高，杨正对这些词没有多少兴趣，脑海中有太多流传千古的词句，他更感兴趣的是歌舞。 在大宋，最好的舞蹈都出现在青楼和宫廷，杨正来到这个时代三年，见到过娱乐项目实在是不多，除了去街上看看杂耍卖艺，就只能去樊楼这样的大酒楼或者青楼。 心满意足的离开樊楼，已经是夜半三更。 第十七章 花魁大赛(三) 第三轮比赛要在三天之后，晋级六强的花魁们有三天的时间去准备节目，这一轮比赛才是最重要的一轮，赢了就能进入前三甲，不论能不能得到最后的冠军，收益都是巨大的，至于第四名，没有人会记得。 杨正自忖没有作词的本事，脑海中哪些千古流传的诗词也不好拿来花魁大赛欺负人，他现在只想去花魁大赛见识一下这些才子的水平，顺便欣赏欣赏歌舞。 三天之后，第三轮比赛如期而至，傍晚时分赶到樊楼的杨正只能在二楼找到一个勉强能看清舞台的角落。 这一轮的表演比上一轮要精彩的多，得到银花数量最多的依然是天仙楼的知画，天籁般的嗓音再加上一首上佳的长词，让在场的读书人纷纷叫好，得到的银花数量超过了二万，而献花最多的是一个衣者普通的老头。 第二名是燕来楼的如仪，这个与众不同的花魁依然表演了一曲剑舞，不过换成了双剑，而且以杨正三脚猫的武术功底来看，如仪应该是习武之人，武功不低，而献花最多的还是让杨正印象深刻的北方大汉。 让杨正意外的是翠红楼的小小得到的银花居然是第三，在他看来，小小的声音在众多花魁之中只能算是中上，姿色也不是顶尖，要胜过其他几个花魁难度很大。 三甲选出来以后，按照惯例，最后厘定排名一般都会放在两天后，而这次却在三甲选出来的时候，紧接着就开始排名次，造成这个变动的就是今晚的花魁大赛请到了两名翰林，田元和张寿。 田元不仅仅是翰林学士，还担任着御史右巡使的实职，这可是清贵的官职，在读书人眼中，这就是楷模，另外一个翰林学士张寿在户部担任着度支副使的职务，虽然算不上权贵，却是难得的肥差。 在田元身边还坐着一个面白无须，表情阴郁的青年。 “各位客官，下面即将开始的就是花魁大赛三甲的最终排名评选，此次大赛，翰林学士田元学士和张寿学士将担任评委，各位姑娘要表演的词曲都要现场现做，所以，各位才子，到底哪位姑娘能取得今晚花魁大赛的桂冠，就全靠你们了。” 现场作词作曲的噱头让观众的热情高涨，杨正却嗤之以鼻，这些花魁、才子不知道准备了多少曲目，哪里用得着现场现做。 他目光一直关注着田元边上的青年，那个被曹敏打成了太监的田家独苗，曹敏现在已经一颗心全放在他身上，这个田家独苗也算是罪有应得，但田家一直到现在依然在私下聚会的场合里摸黑曹敏。 曹皇后不希望她的娘家人仗她的势，对曹家看管的很严，曹敏现在也不怎么在意这事，可田家得寸进尺，在文人圈子里，曹敏已经变成了人人避之如蛇蝎的恶毒女人。 曹敏不在乎，他在乎。 花魁大赛进行到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简单的青楼花魁之间的比赛，倒是更像一个大型综艺节目，特别是有官员参与的情况下，哪些还未考取功名的士子们热情空前高涨。 每家青楼都请了几个在科场不得志的读书人填词作曲，并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骨气，科场不顺，奢华的生活需要足够的金钱，双方各取所需。 司仪公布了规则以后，依然是抽签决定出场，然后，现场的才子们就可以各展所长，为喜欢的花魁助阵。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变成了文人士子间的文学交流会，花魁们倒几乎成为了陪衬，听着这些文人间相互吹捧，杨正有些兴趣阑珊，有时间听这些人扯淡，还不如去陪陪曹敏。 穿过拥挤的人群，杨正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哟，这不是驸马都尉嘛，好戏就要开场，驸马都尉不看看？”刚走到一楼，就听到石震在不远处热情的高声叫道，好似和杨正关系不错。 随着石震的高声叫唤，周围的人顺着石震的目光，好奇的看着下楼的杨正。 驸马都尉是六品，算下来比田元的品级还高，可大多数看向杨正的目光多是鄙视。 虽然心里妈卖批，对面众人的目光，杨正边往门边走，还是淡淡的回道： “还有事，石公子慢慢看吧” “听说驸马都尉和曹家大小姐关系匪浅，不会这么晚了还有事同曹小姐商议吧？” 石震看着杨正就要出门，高声说道。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就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托田家的福，曹家大小姐可谓是声明远扬，此时再看看杨正俊朗的外表，石震的话放佛做实从田家的传言。 “曹家小姐眼光还是不错啊！” “驸马都尉嘛，能和公主共侍一夫，也算是佳话，哈哈…” “驸马都尉果然是不凡啊，连曹家小姐都能降服……” …… “石公子慎言！” 听着哪些污秽不堪的窃窃私语，杨正转过身，淡淡对石震说道。 “是在下失言，驸马莫怪，知画姑娘马上就要开始表演，驸马不妨一起看看！” 石震姿态放的很低，诚意十足。 杨正不知道石震是怎么知道他和曹敏的事，他知道自己一走，自己和曹敏的事怕是会被石震传的整个开封府都知道，偏偏自己还无从辩解。 石震作为石家家主的公子，坐的是舞台正前方贵宾位置，不仅位置优越，座位前方的小桌上还放着美酒佳肴。 杨正走过去后，马上有小厮给他移开椅子，又送上热茶糕点。 而在杨正左边不远处，田元看着杨正暗暗不爽，他儿子田丰更是脸色阴沉的看着杨正，他们太熟悉石震了，其他人也许会认为石震在和杨正开玩笑，他们却知道肯定有内情。 杨正以为石震会提出什么要求，没想到石震热情跟他介绍着花魁，压根没有提条件的意思。 “听说驸马都尉打算参加今年的科举，想来才学不凡，在下班门弄斧，写了一篇短文，还请驸马指正！” 杨正耐着性子听着石震扯淡，不远处的田丰突然高声说道。 不等杨正回答，他旁边一个青年已经谄媚的接过去，走上舞台高声朗读起来… 来这个世界三年多的时间，杨正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读书人，加上几乎过目不忘的能力，有前身哪个倒霉蛋打的底子在，他早已不是哪个毛笔字都写不好的少年。 此时在舞台上高声吟诵的文章文采斐然，不得不说是一篇不错的文章，可杨正的脸色却越听越难看，文章就差指名道姓的说曹敏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他杨正也变成了一个卖屁股的兔儿爷。 文章短短几百字，几个呼吸间，青年就念完走下了舞台，低声对田丰说着什么。 杨正努力的让心绪平静下来，在脑海中搜索着文章，对付文人，更好的文章才是最好的武器。 第十八章 花魁大赛(完) 北宋已经逐渐进入文学史上最鼎盛的时期，足以名流青史的文学巨匠多如繁星，文学佳作更是浩如烟海，想找一篇好文章很简单，但要让人毫无还手之力，还得斟酌一番。 想了一会，好像一位大家要在十多年后才会写出哪篇脍炙人口的神作，杨正在心底默默的给大家鞠躬道歉后，一言不发的走上了舞台。 舞台上有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杨正也不废话，提笔沾墨，在铺好的白纸上写道： 爱莲说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他写一句，旁边围观的人就念一句。 “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这篇教科书上的必背文章，当年老师左一遍右一遍的要求，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记错，杨正记得标点符号，但现在还没有出现。 短短一百多个字，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旁边围观的人读了一遍又忍不住再读一遍，完整的爱莲说从杨正周围一圈圈的往外传。 “好文…” “字字珠玑……” “好文采…” 樊楼上大多数都是有一定文学素养的人，让他们写或许狗屁不通，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越来越多的人往中间挤，希望可以亲眼看看桌上那一篇短短的文章。 “这…” 田丰在杨正开始写的时候就一直在杨正身边看着，他想看看这个小白脸写了什么狗屁文章，然后再好好的打击他一番，田家诗书传家，不仅田元言传身教，从小更是有名师教导，他不相信杨正能写的文章比他写的更好。 然而从第一句开始，他的脸色就变了，越到后面他的脸色越难看。 杨正写完，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是一篇能名传天下的文章，而这样一篇文章却是因他而出世，要是因为是文学交流而出现这样一篇文章，他也能沾光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这篇文章却是在他的文章讽刺下写出的，这篇文章有多美好，他的文章就有多丑陋。 这篇文章通篇都在赞扬莲花，君子所爱，他就是文章没有写出的小人，随着这篇文章美名传天下，他的名声，甚至田家的名声，也将变得臭不可闻。 至于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没有人会去理会。 看着田丰失魂落魄的样子，杨正满意的点点头，搬出了周敦颐这尊大神的文章，效果果然非同凡响。 石震也是饱学之人，曹敏身上有这样的文章加身，流言蜚语已经奈何不了她，他只是得到消息，杨正哪二十万两是通过曹敏拿到的，才试探一下杨正，眼看就可以提条件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猪队友，逼出了这样的绝世文章。 眼下再提条件是不可能了，他狠狠的瞪了田丰一眼，带着人离开了樊楼，今天的花魁大赛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所有的风头都被杨正一篇文章抢尽。 所有的文人士子痴迷的读着爱莲说，所有人都放佛忘记了杨正的身份，热情的找他攀谈，言语间很是激动，杨正不得不寻了个空档溜出樊楼。 组织花魁大赛的青楼行会众人商议了一下，不得不草草的结束了花魁大赛，人气最高的知画取得了最终的冠军，如仪第二，翠红楼的小小取得了第三名，虽然花魁大赛最后有些虎头蛇尾，但在花魁大赛期间出了这样一篇文章，青楼行会的众人还是觉得与有荣焉。 出了樊楼的杨正慢慢的往自己住的小院子走着，今天晚上迫不得已当了一回文抄公，心里竟然有些暗爽，看来作弊果然会让人有种奇怪的快感。 暗爽之后又有些担忧，爱莲说的名气太大，这样一篇文章传到皇帝哪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雷霆降下来。 一路上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了距离金水门几百米的金水河边，他的小院子就在金水门旁边不远的地方，再拐过两个街口就能到，眼看就要到家，他的步子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这条街只有一些酒楼客栈，没有青楼瓦舍这样消遣娱乐的地方，时间已至半夜，大街上万籁俱静，杨正走着走着，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往前方传来，还夹杂着些低喝声。 “不会又是刺客吧……”杨正闪身躲进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把小腿上绑着的军刺握在手中。 “呼、呼…”一个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微弱的月光在地上印出一个个淡淡的影子。 杨正握着军刺，随时准备给来人开个血口。 “近了…” 杨正握着军刺，手心有些出汗，杨正屏住呼吸静静的等着。 在月光下，影子突然往前一扑，杨正下意识的把军刺往前一刺，却刺了一个空，嘭的一声响过后，影子就消失了。 杨正探头一看，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趴在他面前，努力想爬起来却没有成功。 小心翼翼的往前挪了两步，才看清了大汉的面容。 “是你？” 杨正震惊的看着大汉，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哪个在樊楼一掷千金的豪客，此时大汉脸上沾满了血迹和汗水，看上去虚弱不堪。 大汉显然也认出了杨正，当时两人挨的很近，两人又都是相貌堂堂，不注意都难。 “赶快滚蛋！” 大汉急声低吼道。 杨正没想到大汉还挺硬气的，眼看着前方又传来脚步声，看来追大汉的人还不少。 这片地方杨正极熟，顾不得和大汉计较，收起军刺，伸手拉起大汉的手臂，扶住大汉就往旁边的巷子里钻去。 这一片住了不少生活拮据的百姓，各家的房子挨着房子，只留下两三人的缝隙，杨正扶着大汉穿行在这些巷子里，朝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而后面追着的一群人钻进巷子，面对着几个狭窄的路口，分散了走进各条巷子后，鬼影都没有发现一只，往里搜索了一阵不得不放弃搜索。 而杨正扶着大汉有惊无险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关上院门，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院子里直喘气。 “早晚杀光这群王八蛋！” 被杨正扔在地上的大汉低声说道。 “能活下来再说吧……”杨正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虽然大汉一身不坑，受的伤肯定不轻。 第十九章 忍着吧 力气重新回到身上，杨正扶起大汉回到自己住的后院，后院还有一间空着的卧室，刚好可以给他用。 大汉胸前、手臂至少有七八处刀剑伤口，这么多的伤口虽然都没有伤到要害，但造成了大量的血液流失。 杨正从自己屋里找出蒸馏过好几遍的高度酒精，干净的细麻布，又找来金创药，轻轻揭开大汉的上衣。 大汉脸色白的吓人，任由杨正施为。 “忍着点，可能有点疼……”杨正先用清水洗了一遍伤口，有些怜悯的看了大汉一眼。 “洒家什么阵仗没见过，有一次…呜！” 大汉虚弱的说完第一句，吹嘘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杨正浸透了酒精的麻布已经擦过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大汉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随即咬紧牙关。 “咬这个吧…”杨正把一团干净的麻布塞进大汉嘴里。 高度酒精其实不适合伤口消毒，可杨正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么多伤口，只要有一处伤口发炎，大汉的性命就难保了。 “好了，只要不是太倒霉，你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半个时辰以后，杨正收起金创药，扯出大汉嘴里的麻布，满意的说道。 “洒家大名府呼延山，敢问公子大名，救命之恩，定当厚报！” 受了这么多出刀伤，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虽然不知道这闻起来像酒一样的东西能不能救自己的命，虚弱不堪的呼延山还是感激的对杨正说道。 “举手之劳，我叫杨正，好好养伤吧”，杨正无语的看了眼呼延山，真不知道这厚报从何而来，只要别给他带来麻烦就行。 第二天傍晚 “看来你还不是很倒霉，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没事了……” 杨正端着一碗粥和几个馒头走进房间，看到呼延山已经自己撑着坐起来，杨正看了看他的伤口，没有发炎的迹象，已经开始结疤。 饿了一天的呼延山端起粥几大口就倒进了肚子，才抓起馒头狼吞虎咽，这个馒头可不是发酵过的面粉做的，完完全全的实心馒头，大汉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把几个馒头全部吃进了肚子。 “不瞒杨公子，我还有事，天黑后我就走…” 吃饱有了力气，呼延山才正色的对杨正说道。 “有什么事比你这条命还重要？” 杨正好奇的问道，呼延山应该知道他现在的伤势，要是再遇到追杀他的人，他肯定凶多吉少。 “我是进京来找师妹的，没想到在樊楼被仇家发现，我原本以为天子脚下，这些人会收敛一点…” “找你师妹就去找你师妹，你去樊楼出什么风头？” “师妹不想见我，我只好去樊楼找她！” “你师妹是谁啊？” “如仪” 杨正看着呼延山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你仇家是谁啊？” “京西北路镇守将军王兴，还有大将军李用和…” “李用和？马军都指挥使？” “你们怎么会惹上他？” 杨正没想到呼延山的仇家竟然是李用和，难怪最近李家的大和商号毫无动静，原来是这呼延山把仇恨引走了。 “如仪的父亲是大名府的判官，李用和联合王兴等一帮边军将领走丝钢铁，被如仪的父亲查到证据，这些人竟然派人杀害了我师妹一家栽赃给契丹人，我们原本跟着师父学艺，师妹闻此噩耗，来京城找李用和报仇，没想到李家在京城势力庞大，如仪只得委身燕来楼，听说李用和是个好色之人，她不想连累我，想以花魁的身份接近李用和！” 呼延山叹了口气，难过的说道。 “真的蠢！” 杨正感叹道，虽然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李用和是什么身份，他需要女人哪里需要去青楼，有太多人会把人送到他府上。 “所以你还想去见你师妹？” “对！” “看来你们感情不错啊，为了去见她命都不要了” 杨正好笑的说道。 “额，我们就和亲兄妹一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怕这些人已经发现了我师妹的行踪，得去提醒她”，呼延山无奈的说道。 “行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给我个信物，我去把人给你带回来…” “这…” 呼延山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公子已经救了我一命，不敢再连累公子” “李用和也是我的仇人，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 杨正摇摇头，淡淡的说道。 “当真？” 呼延山怀疑的问道。 “当真” “好吧，这是我们师门的信物，你拿着它，师妹就会相信你了” 呼延山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递给杨正。 杨正揣着匕首，来到了玉春楼，和杨正在一起后，曹敏已经很少回曹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玉春楼后院，整个玉春楼后院也被她带来的家将、侍女丫鬟住的满满的。 杨正和曹敏的关系自然瞒不过这些人，才进门，就有人去告诉曹敏。 “我们的大才子来了！” 才走进曹敏的小院子，就看到曹敏巧笑嫣然的出现在问口，盈盈向他走来。 今天一早，胖掌柜就绘声绘色的把昨天晚上樊楼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要不是他们的身份敏感，她早就去找杨正了。 这个世代夫妻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间都是婚后才渐渐熟悉，相敬如宾，她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婚姻，上天却又给她一段美好的爱情。 “我可不是什么大才子，倒是敏儿颇有妖精的风采啊……，”看着曹敏满脸爱意的样子，杨正心里一荡，抱起曹敏就往卧室走去。 “杨朗，你干什么，也不怕他们笑话…” 曹敏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顺从的趴在杨正怀里。 一个多时辰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浑身汗津津的两人洗浴的时候右胡闹了一番才换好衣服坐在院子里吃饭。 “对了，敏儿，燕来楼是不是你们家的产业？”吃着饭，杨正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怎么，杨朗你还真有看上的人啊？” 曹敏语气如常的问道。 “不是…” 当下杨正把他救下呼延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包括呼延山他们和李用和的恩怨。 “没想到这李家如此大胆，竟敢走私钢铁，其心可诛，让老曹培你去吧，” 曹敏听完，感叹了一句，随后又怀疑的看着杨正： “听说如仪姑娘可是难得的美人，杨朗真的不是为了她？” “……” 第二十章 如仪 吃完饭，杨正就带着老曹往燕来楼走去。 “曹总管，您怎么来了，这位公子是？” 来到燕来楼，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就摇着弧度夸张的腰肢热情的招呼道。 燕来楼虽然是曹家的产业，曹家也只是幕后操纵，这个老鸨就是实际上经营燕来楼的人。 “红娘，把如仪姑娘叫到天字号房，别声张，” 老曹招手示意老鸨贴耳过去，在老鸨耳边悄悄的说道。 “是，曹总管稍等，我亲自去安排…” 红娘愣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明所以，还是恭敬的说道。 花魁虽然受人追捧，对普通人来说高高在上，真遇上了哪些有权势的人，也不过是玩物而已。 她虽然同情如仪的遭遇，却不敢违背在曹家大小姐身边的总管。 天字号房是燕来楼最好的房间，平时都是空着的，老曹带着杨正来到三楼最里面的房间，就很自觉的到楼下等候。 不一会儿，红娘就带着一脸平静的如仪来到了房间外面。 “进去吧，切莫做傻事，知道吗？” 红娘有些苦涩的低声对如仪说道，能让曹总管这么恭敬的人，身份显然不一般，又点名要见如仪，待会会发生什么事她和如仪都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的，”如仪平静的说道，自从决定走进燕来楼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她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只等报了爹娘的血仇，就去地下陪他们。 杨正喝着茶水，没等一会，就看到一身白色绸缎长裙的如仪拉开门走了进来，和花魁大赛上不同，此时的如仪一身白裙，头发还有些湿，在脑后随便盘起来，看起来少了些英气，多了几分柔美，只是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 “如仪见过公子，”拉开门，就看到一个容貌俊秀的少年坐在桌子边喝水，看穿着应该是个读书人，曾几何时，她原本也会嫁给这样的人，或幸福，或平淡的过完一生，没想到惨遭灭门，只剩下她一个人。 如仪平静的对着杨正行礼道。 “如仪姑娘，坐” 杨正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很同情，和声招呼道。 “奴家身份卑微，站着就好，不知道公子喜欢听什么曲，奴家给公子唱…” 如仪摇摇头，淡淡的说道。 “如仪姑娘，我来找你不是听曲，你听我说…” 杨正见如仪的神色，就知道如仪是把她当作来青楼寻欢的公子哥，连忙站起来，诚恳的说道。 “我知道，”杨正还没有说完，如仪平静的点点头，右手轻轻的拉开，身上的白裙就从肩上滑落，露出晶莹如玉的肩膀和里面贴身的白色肚兜，肚兜堪堪盖过臀部，两条笔直的长腿晃的杨正烟花。 “停，停…” 杨正吓了一跳，这姑娘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连忙高声喝止，站起身走过去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捡起来给如仪披上。 “这是呼延山给我的信物，如仪姑娘，你应该认识吧……” 苦笑不得的杨正赶紧把怀里的匕首掏出来，递了过去。 “你认识师兄？” 如仪接过匕首，迟疑道。 “认识，如仪姑娘还是穿好衣服，咱们再谈…” 杨正转过头，无奈的说道，如仪此时的打扮实在是让人心动。 如仪的脸刷一下变得通红，连忙转过身把衣服穿好。 “事情就是这样，这件事情不仅仅有李用和，还有边军大将参与，即使你杀了李用和，也没有为你爹娘报了仇，这件事得有充足的证据，上报朝廷，只要朝廷、官家知道这件声，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杨正把他救下呼延山的事情跟如仪说了一遍，又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如仪。 大宋一朝，几乎没有杀过一个文官，对武将却百般打压，武将犯错，轻者罚俸降职，重者流放杀头从不手软。 这些边军大将的作为，不说赵祯，哪些文官肯定会下杀手。 “我知道，要是有证据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如仪的脸依然有些发热，低着头小声说道。 “证据总能找到的，没有人能做的这么干净！”杨正笃定的说道。 “可是…” 如仪低着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别可是了，李用和也是我的仇人，收拾下东西，跟我去见你师兄，报仇的事情从长计议” 杨正不容置疑的说道。 如仪的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点点头就去收拾东西，不一会就换了件普通的裙装，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提着一柄长剑回到天字号房。 “老曹，带她走没有问题吧？” 带着如仪来到楼下，杨正客气的问道。 “当然可以，红娘会处理好的”，老曹恭敬的说道，连人都已经带下来了，他还能说什么，以杨正在曹敏心理的地位他也不敢说什么。 红娘看着曹敏被哪个公子哥带走，心里希望如仪有个好的归宿，又不得不去处理如仪走后留下的烂摊子，得抓紧重新推出一个花魁才行。 离开燕来楼后，老曹就回去向曹敏复命了，杨正带着曹敏劲直回到了家里。 “师兄！”见到呼延山身上绑得严严实实的绑带，如仪的眼眶瞬间红了。 “没事，十天半个月的，师兄又是一条好汉！” 呼延山毫不在乎的说着，身手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没事。 杨正没有打搅两人叙旧，自从得到李用和勾结边军走私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在思考怎么利用这件事弄死李用和。 要是有证据就好办，估计朝堂上哪些文臣早就看李用和这个幸进之人不爽，重点还是在证据上，曹家在大名府有商队，这件事还是得曹家帮忙才行。 来到玉春楼和曹敏一说，才知道曹敏不管这个事，而且这么重要的事，家里的哪些掌柜也做不了主，得找曹佾才行。 于是第二天一早，杨正硬着头皮跟着曹敏来到曹府拜见曹佾。 让杨正意外的是曹佾对他的态度虽然谈不上热切，也不像前段时间哪样冷淡。 “小子，你以为边军是吃素的？别说曹家的商队，就是朝廷命官查到他们头上他们也敢下黑手” 曹佾没好气的说道。 “额，哪伯父认为这件事要怎么办？” 杨正才知道自己想当然了。 “让专业的人去查！包拯哪个黑炭头不是青天大老爷嘛，我去找他，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让官家改变主意吧” 曹佾淡淡的说道。 第二十一章 解试 从曹家出来，杨正才直观的感受到大宋文人的地位，一篇爱莲说，不仅让他在士林有了一定声望，曹佾对他的态度也大为改观。 不仅对他和曹敏的来往视而不见，还替杨家解决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李用和的事情曹佾也接了过去，显然曹佾已经把他当作曹家的女婿。 回到杨府自己的小院子，照例给呼延山检查了一下伤口，伤口愈合的速度超乎杨正的想象，呼延山除了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以免崩开了伤口，几乎以常人无异。 “好了，你这个伤最近别动武，应该没事了，李用和的事情曹国舅会想办法，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检查完伤势，杨正问道。 “杨公子，我和师妹商量了一下，想留在京城，还请公子收留我们，不看到李用和伏诛，我们实在是不甘心，” 呼延山看了一眼如仪，正色说道。 旁边的如仪一言不发，显然昨天晚上两人已经商量好了。 现在他的小院子老张充当着门房，他儿子张全福负责杂事，儿媳妇是厨娘，自从杨正把他的孙子张石头送进杨家学堂跟着杨氏子弟学文习武以后，一家人对杨正感激涕零，恨不得给杨正立长生牌位，几乎不用他做任何事。 “行，哪你们就待在这吧，这事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杨正点点头答应下来，这个院子只住了他和老张一家，多他们两个人也无妨。 小院子的后院只有两间卧房和杨正的书房，呼延山把养伤的房间让出来给如仪住，他则搬去了前院和老张一家住一块。 第二天一早，难得睡个懒觉的杨正从床上爬起来，床边的凳子上已经放好一套换洗的衣服，洗脸的木盆里也盛好了清水。 正当杨正穿衣服的时候，身穿一件普通褥裙的如仪已经端着一碗稀饭，几叠小菜走了进来，灰色的褥裙普普通通，却难掩绝色容颜。 “如仪姑娘，你是客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我自己来”，看如仪一副贴身丫鬟的做派，杨正苦笑着说道，他实在是不习惯别人服侍，为这事曹敏还嘲笑过他一番。 如仪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又是忠良之后，让她做丫鬟，他于心不安。 “奴家闲着也无事，杨公子不必客气，快吃吧”，如仪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低声说道。 怪不得呼延山说他的师妹固执，杨正已经跟她说了好几次，每天早晨，她都会准时把衣服，洗脸水之类的准备好，然后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完全接手了老张儿媳妇在后的工作。 杨正无可奈何，只得由着她。 李家的大和商号在撑了两个月后，终于支撑不住，把一半份子卖给石家后，靠着石家的方子改良了大和春，又借用石家的渠道，才勉强有些起色，不过草原上的份额却完全被曹家抢走，曹佾虽然无心朝堂，但曹家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李用和也只能徒呼哀哉。 一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让天下士子望眼欲穿的科举解试终于如期举行。 解试由各地州府自行举办，每个州府的名额在朝廷上经过无数次协商妥协后，已经确定下来，开封府作为帝都所在，名额自然是最多的，其次是江南诸州。 解试中举后才能参加礼部主持的省试，这两道程序要在天下数万人的读书人中筛选出几百人，录取的比例可想而之。 杨正一大早就带着如仪准备的笔墨、生活用具来到了贡院门口，贡院门口挤满了参加科举的士子，有衣着光鲜的富家、官宦子弟，也有衣着普通的寒门学子，提着一个篮子的杨正在其中毫不起眼。 此时的科举制度已经相对完善，虽然开设像算学，律学等科，进士科仍然是重要的，也是人数人数最多的，朝廷对科举考试舞弊更是几乎是零容忍，所以整个科场氛围相对公平，尤其是采用了糊名制以后，科举舞弊变得更加困难。 此时的贡院周围已经被禁军团团围住，贡院考场入口有一对士兵负责检查考生携带的东西并随即发放一块写着座位号的小牌子。 并没有传说中那样要脱光衣服的检查，杨正很顺利的通过检查，拿着写着壬丑号房十五号小牌子往考场走去。 整个贡院有几十间考场，每一间考场能坐下三十人，杨正找了半天，才找到壬丑号考场，万幸的是十五号正好在正中间，要是拿到二十九号、三十号，哪就是考场最后面的茅房边上，现在正是天热的时候，吃住在茅房边上三天，还要答题，那种酸爽… 每个座位就是一个简易的隔间，有一张书桌和椅子和一个摆放用具的台子，还有一个堪堪可以躺下的简易床板。 替坐在哪里的考生默哀了一下，杨正把桌椅擦干净，把自己的东西放置好。 在考生陆陆续续到齐后，负责监考的三个官员走进了壬丑号考场。 带头的中年官员捧着一个红漆密封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这场考试的考题。 “本官是本场考试的监考，所有人不得喧哗，没有准许不许走动，更不得舞弊，一旦违反，休怪本官不留情面，开始考试！” 考官说完，当着众考生的面拆开纸袋，取出里面的试题，试题共有三题。一题经义，一题诗词，再加上一题策论。 三天的时间答完这三天就行，不得提前交卷。 有吏员送来答题纸和草稿纸。 答题纸是三份上好的宣纸，没有多，草稿纸就多一点。 前两道题对杨正来说相对简单，比较考题都出自四书五经，这里面的题目再多也有个限度，而诗词，有大宋后面几百年的历史做后盾，他即使所知有限，也绝对够用了，对杨正来说这两道题简直就是送分题。 策论的题目是关于南方叛乱平息后治理的，这倒是符合现在大宋的国情，这道题估计也是比重最大的一道题，不仅要有文采，还需要有一定的见识，而这道题也将刷掉大多数考生，毕竟南方实在太过遥远，很多学子根本不知道当地的具体情况，更别说写出相应的对策。 文采这个东西可能真的需要天赋，杨正对自己的文采有自知之明，于是想要出彩，就只能在策论这方面下功夫。 不同于杨正胸有成竹，按部就班的在答题，考场简直就是一副万生相，有抓耳挠腮冥思苦想的，也有胸有成竹，一脸淡定的。 三天的时间吃住在考场，被后世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磨练出来的杨正倒是颇为适应，花了一天的时间做题，一天的时间检查誊写，又在考场无聊了一天的杨正在考试结束的玲响以后，一脸倦容的走出了贡院。 第二十二章 发榜 走出贡院，就看到曹敏的马车正停在离贡院不远处，魁梧的琴儿站在马车旁边，杨正心里一暖，提着东西向马车快步走去。 掀开帘子爬进马车，里面坐着的不是温柔体贴的曹敏又是谁。 “想我了，来亲一个…” 杨正爱怜的伸手抚摸着曹敏娇嫩细腻的脸蛋，低头往曹敏唇上吻了一下。 “脏死了，”曹敏接过杨正手中的篮子，嫌弃的说道。 “呵呵，” 杨正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味道比较重，尴尬的笑笑，杨正上车后，琴儿驾着马车一路回到了玉春院。 在曹敏的服侍下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又和曹敏在浴桶里胡天胡地一番，随后躺在曹敏的绣床上睡的天昏地暗，贡院实在不是休息的地方，床板狭小不说，隔壁的学子心态莫名的好，每天晚上睡觉呼噜声跟打雷没什么两样。 解试结束以后，要一个月后才放榜，杨正暂时放松下来，时不时有聚会的帖子送到杨府小院子里，都是想见见写出爱莲说的杨大才子，不过杨正全都婉拒了，大部分时间都和曹敏腻在一起你侬我侬，和那些士子呆一起哪有和曹敏呆一起自在。 “对，就这个姿势啊，别动…” 在玉春楼后远的小花园的，杨正聚精会神的在一个人高的画板前用铅笔快速的勾勒着，长长的宣纸上，曹敏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见。 而在画板前几米的地方，曹敏慵懒的靠坐在一张宽背椅子上，一脸幸福的看着专注的杨正。 这是杨正第一次画全身像，不同于半身像，全身像不仅构图难了许多，比例也不好掌控，花了三个时辰，才堪堪画完。 “好了，”杨正舒了口气，对前面的曹敏说道。曹敏好歹还是坐着，他是一直站着，此时画完顿觉腰酸背疼。 曹敏在椅子上坐了三个时辰，早就想看看自己在情郎的笔下是什么样子，杨正刚说完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到画板前。 “哇，这是我自己…” 看着面前放佛另一个自己，曹敏震惊的樱桃小口张的老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说不出的可爱。 这幅画不单单是黑色的线条，杨正还找了几张合适的颜料填充其间，在这个水墨画的时代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曹敏爱不释手的看着画，毫不掩饰她的心情，脸上就差写着喜欢二个字。 “公子，福儿姑娘来找你，一定要见你…” 杨正洗完手，就看到老张跟着琴儿从外面走进来，杨正走过去，老张就低声说道。 “敏儿，我先回去了…” “你去吧，画我请人装裱！” 曹敏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画，看样子一时半会是看不够的了。 回来院子里，就看到福儿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客厅里左顾右盼，剑柔一脸平静的坐在一旁喝茶，而如仪低着头，站在门口，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杨正一进屋，福儿就高兴的向着他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噼里啪啦的说起来。 “杨哥哥，有没有想我啊” “我好可怜，我爹娘不让我出来，今天好不容易跑出来的” “杨哥哥，听说你去考科举了…” “杨哥哥…” 杨正静静地听着福儿在哪里叽叽喳喳讲了半天，等她安静下来揉揉福儿的脑袋，宠溺的说道：“福儿又长高了”。 “那是…” 看着一天比一天高，一天比一天漂亮的福儿，杨正的心情就不自觉的高兴起来，虽然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千金小姐，福儿也不说，不过看的出来，她的爹娘很宠她。 “剑柔姑娘近来可好？” 让杨正奇怪的是剑柔姑娘虽然性子冷淡，之前和他也偶尔会聊两句，可这次见面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他可没有惹她啊。 “挺好的” 剑柔淡淡的说道，她从小跟着师父行侠仗义，心思单纯，后来被仁宗皇帝招入宫中给福康公主作伴，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也会陪着福康公主出嫁，杨正的一番话让她误以为杨正为了她想让皇帝取消和福康公主的婚事，她有些高兴更多的却是担忧。 福康公主虽然年龄小，思想却有些早熟，她纠结了很久忍不住把这件事跟福康公主讲了下，原本她们早就来找杨正了，可被赵祯下了禁足令，直到今天才让他们出来。 福康公主缠着要杨正给她坐好吃的，两人难得来一次，杨正好长时间没动手做饭了，手也有点痒痒，谢绝了如仪的帮忙，一个人跑去厨房忙活起来。 如仪在客厅陪着两人。 “如仪，你真的是杨正哥哥的贴身丫鬟吗？” 福儿看着眉目如画的如仪，好奇的问道。 “嗯，”如仪平静的点点头。 “杨正哥哥肯定很喜欢你，你这么漂亮，”福儿羡慕的说道，剑柔跟她说了以后，她就觉得肯定是剑柔漂亮，杨正才喜欢的，现在如仪肯定也是。 “福儿姑娘误会了，奴家只是丫鬟，公子有喜欢的人了” 如仪脸色红了一下，低声说道。 “哼…” 福康公主轻轻的哼了一声，杨正可是她的驸马，结果竟然喜欢剑柔，她心里老大不高兴，就感觉心爱的玩具要被人抢走一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剑柔在一旁听得脸色微红，恰好被福康公主看见，福康公主嘟了嘟嘴：“剑柔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剑柔淡淡的微笑道，她和福康公主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知道福康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难得厨房里有现成的食材，不一会杨正就做了红烧肉，五香排骨，一碗青菜汤，再加上几道在油锅里稍微一过的时蔬，一桌子家常菜就做好了。 第一次见杨正做饭的如仪看着杨正把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桌，脸上震惊而又有些无地自容，她虽然也做饭菜，可基本上和普通百姓家的做法没有什么两样，炖煮而已。 吃饱喝足，如仪和剑柔自觉的去收拾碗筷，福儿拉着杨正往书房走去。 “杨哥哥，剑柔姐姐说你想让官家解除你身上的婚约啊？”来到书房，福康公主有些难过的问道。 “嗯，怎么了？”杨正有些莫名其妙，福儿这小丫头还会关心这件事。 “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认识福康公主，她人很漂亮的，而且她说不一定会同意你把你喜欢的人也娶进门呢…” 福低声说道。 “这不可能的，福儿你还小，不知道这些事…”杨正摇摇头，苦笑着说道。如果曹敏是小门小户的还有可能，可曹敏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女，怎么可能嫁给驸马做小。 “我都十一了，不小了…” “是，不小了，是大姑娘了…”看着福儿可爱的样子，杨正好笑的揉揉她的头。 “喜报！喜报！杨府杨公子解试高中一榜一甲！” “喜报！喜报！杨府杨公子解试高中一榜一甲！” “喜报！喜报！…” 杨府大门外传来一阵阵喧哗声，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小院子里的人凝神一听，然后齐齐的转过头盯着杨正。 “我去看看…” 第二十三章 福康的请求 杨府大门口，一只舞狮队正在卖力的舞着，报喜的信使正笑呵呵的从杨树手里接过一串沉甸甸的铜钱。 杨树满面红光，端着一大盘铜钱在门口亲自发赏钱，除了信使有钱，来的每一个人都有几百文的赏钱，每一份赏钱他都亲自递给人家，要是有人加上一句“恭喜老太爷的孙子榜上有名”，没说的，从盘里再抓上一把递过去。 杨正停下了脚步，从另一道小门悄悄进了杨府，让这个可爱的老人享受着这个送钱的快乐。 直到门外的流浪汉、小乞丐都得到几十文的赏钱，杨树才乐呵呵的端着空盘子，拿着喜报回府。 杨正在中庭里等着杨树，眼看着杨树拿着喜报就要从他面前走过，不得不开口说道：“二爷爷，您不是不识字吗？” “哎呦，你这小兔崽子，我怎么就看不懂了？” 杨树这才发现站在中庭的杨正，没好气的说道，说完才把喜报递给了杨正，提着空盘子了回自个走了，还有一群老头老太太等着他去炫耀呢。 杨正接过喜报仔细看了一下，他确实是榜上有名而且名次还不低，开封府第三名，这个名次的含金量比一般的进士也只高不低，只要他在开春的省试中能保持这样的水平，一个进士的名额几乎就到手了。 在这个时期，朝堂上还是相对比较开明，从仁宗到各位宰相都励精图治，科举考试这样的选材大典大致也保持着公平，杨正原本对自己的期望是前十，能得到第三的名词已经是意外之喜。 在杨家祠堂，杨邦带着众多族老祭告祖先，老泪纵横的告诉祖先们，杨家终于出了一位真正的读书人，杨家之所没落的如此之快的根源还是大宋重文轻武的国策，在祖上的福荫一点点消耗殆尽后，住在天波府都已经有人在背后说“杨家后人配不上天波府的闲话”。 而在祭拜过祖先以后，杨邦当着众人的面把一直空着的杨树一脉的住宅分给了杨正，这片住宅群在杨树的亲兄弟、儿子全部战死沙场后就一直空着，由杨邦一脉代为打理，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也正式确定了杨正的地位。 应付完杨府众人，杨正才有时间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子，福康公主和剑柔早就已经回去了，只剩下如仪在后院。 老张一家高兴的给杨正贺喜，他们一家已经绑在了杨正身上，兴衰荣辱全系于杨正一身，杨正中举，他们甚至比杨正还要高兴。 在开封府发榜以后，榜上的名单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开封府，在众多的名字中，杨正能上榜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一篇爱莲说已经充分的证明了他的才学，但他能得到第三名，则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 科举考试仅仅是考经义，诗词，还有策论，杨正能取得第三名，说明他不仅有才学，对政务也有一定的见解，这简直就是朝廷选拔官员的模版。 但他的身份却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每一个人，大宋不进对武将打压，对皇亲国戚一样毫不手软，对皇室宗亲的供养已经让这些当朝宰相们大为不满，更别论做官之类的，杨正已经是官家下旨册封的驸马都尉，不少人已经在他的名单上打了叉，可杨正哪张毫无瑕疵的答卷让他们无从下手。 这时候在试卷或者在录取的时候做任何手脚都是不明智的，对真正有才学的人使这种手段，一旦传扬开来，就是在挖读书人的根基。 而这也是杨正的底气所在，他相信大宋的这些官员为了保住文人的崇高地位，一定不会使哪些阴谋诡计，再说有苏辛这两个牛人站在身后，不论阴谋还是阳谋，这个进士，他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而在皇宫，赵祯拿着杨正的答卷也是一脸头疼，他是个惜才的皇帝，这个他当初选的驸马都尉才学有是有了，可做一个驸马都尉，这样的才学似乎太浪费了，诗词不说，那一篇策论实在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去做官，不论是在朝堂还是下放地州，只要磨砺一番，将来必定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在结合皇城司的调查，杨正联合曹家对付李用和的事情经过无一不说明这个女婿可一点不像之前调查的那么老实，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女婿，赵祯是有一些顾虑的，她喜欢福康公主一生都幸福安康，可皇城司的调查发现，杨正似乎和皇后的侄女有一些牵扯，这就让赵祯很不高兴。 他虽然不是很喜欢曹皇后，可不得不承认，曹氏这个皇后做的无可挑剔，对曹家也不吝赏赐，不能因为皇城司的一点线索就迁怒于曹家。 最好的解决办法似乎就是解除福康公主和杨正的婚约，让杨正能在朝堂上一展身手，也能给福康重新选个驸马，李玮哪个表弟到现在仍未定亲，刚好合适。 纠结的仁宗皇帝在不断的找着理由，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偷偷的走到了自己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手中杨正的答卷。 “父皇，你在看什么呢？” 福康公主装作一脸懵懂的问道。 “哎呦，福康你怎么来了，我在看奏折呢，”赵祯不动声色的把答卷折起来放在桌子上，拉过福康怜爱的说道，他的女儿又夭折了一个，他已经不想再去想这是第几个了，对身体健康，活泼可爱的福康公主更加宠爱。 “父皇，我求您件事…” 福康公主也不拆穿赵祯的谎言，撒娇道。 “哦？福康想求什么事？”赵祯好奇的问道，他对这个女儿百般宠爱，赏赐给福康公主的奇珍异宝多不胜数，福康还会差什么东西？ “还不是杨正哥哥，他竟然喜欢剑柔姐姐，想解除和我的婚约……” 福康公主可怜的说道。 “哪依福康的意思，是要解除你们的婚约然后给他们赐婚？没问题，父皇答应你…”赵祯这一刻的心是高兴的，不管杨正喜欢的是剑柔也好，还是皇后的侄女也罢，只要和福康的婚约解除了就行。 “父皇，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让你把剑柔姐姐也赐婚给杨正哥哥，这样他就不会和我解除婚约了…” 福康公主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荒唐！绝对不行！” 赵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沉声喝道。 “父皇…” 福康公主眼眶瞬间变得湿润，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来，煞白的小脸上满是茫然，剑柔姐姐对她那么好，一起嫁给杨正哥哥不是挺好的嘛，父皇反应干嘛这么大。 第二十四章 奇怪的旨意 “福康，是父皇不好，是不是杨正让你这么说的？”赵祯看着女儿恐惧又可怜的表情，刚刚升起的怒火转眼烟消云散，柔声对福康说道。 “不是，杨正哥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他这么跟剑柔姐姐说，剑柔姐姐偷偷告诉我的…”福康公主低声说道。 “唉！”赵祯叹了口气，大宋的驸马自太祖皇帝以来就让读书人唯恐避之不及，特别是哪些有才学有报复的读书人。 杨正在他看来毫无疑问就是这一类人，一篇爱莲说在士林收获无数赞誉，就连他也甚是喜欢，甚至亲自书写了一篇挂在福宁殿。 为了江山社稷，他可以省吃俭用，哪怕他的臣子们奢华无度，只要这些臣子能帮他管理好这诺大的江山，高官、厚禄他历来不吝赏赐。 但他也是个父亲，看着女儿有些胆怯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再不复往日的活波，他知道自己刚刚吓到她了，帝王之怒，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福康，父皇答应你，不过不是现在，等你十五岁的时候，父皇再下旨，你看可好？” 赵祯对女儿柔声安慰道，福康公主才十一岁，她还不知道和另外一个女人拥有一个丈夫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他只能在她能理解这些事情的时候再给她一次机会。 “谢谢父皇，”父皇又变成了和蔼可亲的模样，得到赵祯肯定答复的福康公主心情又变得明亮起来，娇声对赵祯说道。 心情大好的福康离开后，赵祯犹豫了一会，才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一道手谕，压在书案上。 杨正对搬家兴致不高，杨树却无比强硬，在祠堂杨邦决定二房的住宅交给杨正的时候，他已经从外面托牙行找来了泥瓦匠、木匠等对房屋进行修缮，这片住宅名叫西苑，位于杨府西园一隅，除了杨邦一脉、杨文广一脉，现在又加上他一脉，西园仍然显得很空旷。 老张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在用简单的刻刀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把一根木头刻成一朵花以后，所有雇来的木匠对他这个杨府的大匠的话再无异议。 只要舍得花钱，杨正第一次见识了大宋速度，仅仅用了五天，除了有些地方还有些生漆的味道，整个西苑已经焕然一新，随时可以入住。 老张头没有搬进西苑，杨正哪个小小的院子就变成了老张一家的新家，哪里有很多杨正无聊时制作的小玩具，有半成品的铅笔，没有提纯的木炭等，老张头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和价值，但不妨碍他守护好这些东西。 如仪放佛已经完全变成了杨正的贴身丫鬟，西苑足够大，单独的院子都有十来个，杨树一个人占了一个院子，其他的都空着，如仪却依然固执的搬进了杨正的院子，和在小院子一样，住在他隔壁，呼延山没心没肺的霸占了前院的一个院子，即使这样，整个西苑依然空旷异常。 杨正就像一个住惯了单身公寓的人突然住进了城堡，空旷的地方让他有些不习惯，西苑虽然大，却没有足够的人气。 曹敏总是知道他需要什么东西，在他搬进西苑的第二天，老曹就把两户人家连同卖身契一起送到了他的手里，这是曹家卖了死契给曹家的，两家十几口人，马夫、厨娘、门房一下子就齐全了，要是再有一个管家，就是一个典型的大宋富人家庭。 杨正不缺钱，曹敏把每一期的账目都算的很清楚，他在曹家酒坊的一层份子每个月至少能带给他二万贯的纯收入，养活西苑的这二十来号人毫无压力。 而就在他视察新居的时候，新来的门房报告说有皇宫内侍前来，让他去领旨，杨正莫名其妙的来到客厅，果然，一个面生的内侍把一道印有赵祯私章的手谕递给了他。 把一张银票不着痕迹的塞进内侍的袖子，内侍告诉他和福康公主有关后就心满意足的离开杨府回皇宫复命，而杨正却拿着手谕发呆。 他不怀疑这份手谕的真假，却怀疑这个内容的真假，手谕确实跟福康公主有关，大致意思就是皇帝不许他再提和福康公主解除婚约的事情，剑柔的事情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杨正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知道他想解除和福康的婚约，而且知道后还这么风轻云淡。 剑柔的事情他更是莫名其妙，剑柔确实很符合他心目中女神的形象，但这样的女神往往只能远观，他对剑柔没有其他的想法，曹敏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神才是他的最爱。 最让他为难的是皇帝很明确的指出不能再提和福康公主解除婚约的事，至少现在不能，曹敏已经二十多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多少年可以等。 把手谕拿给曹敏看，曹敏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黯然，倒是没有多大的失望，她现在只希望跟杨正在一起就行，她可以不在乎名分，不在乎流言蜚语，一篇爱莲说让她彻底沉沦。 “杨朗，没关系的，官家即使再仁慈，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特别是发生在福康公主身上。” 曹敏轻轻的偎依在杨正怀里，轻声说道。 “我知道”，杨正闷闷的说道。 “你担心我爹？” 曹敏看了杨正一眼，好笑的说道。 “嗯” “没事的，我爹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放心吧…” 曹敏自信的说道。 曹敏信誓旦旦的保证，她爹曹佾不会管他们的事情，杨正觉得不怎么靠谱却也只能把这些事情放下。 解试过后，省试在开春以后就会开始，如果说解试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省试就是鲤跃龙门，这是莘莘学子们成为官员的一道巨大的门槛。 从九月初发榜开始计算，距离省试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中间还隔着一个春节，一些江南一带的学子甚至开始赶往开封府，为省试做准备。 开封府里的读书人突然就多了起来，许多环境幽雅的客栈的客房在满满的住满，各家青楼、酒楼、瓦舍勾栏的生意变得越来越好，即使天气越发寒冷，各种各样的聚会仍然在开封府里举行着，杨正去过一次以后，再也没有接受过邀请，一群人在青楼高谈阔论，相互吹捧实在不适合他。 当开封府百姓门前开始换上新的桃符，用一年积攒下来的银钱为孩子置办新衣的时候时候，皇祐二年即将结束，杨正也迎来了在这个世界过的第四个春节。 第二十五章 上元佳节 虽然南方的叛乱依然没有平定，和西夏、契丹也不时有些冲突，大宋大部分地方依然是歌舞升平，一副盛世景象。 春节的起源已经不可考，大宋的春节虽然没有上元节那么隆重，但已经有了吃饺子的习俗，杨正吃不惯羊肉馅的饺子，他喜欢吃白菜猪肉馅的，猪肉容易找，白菜却没有找到，最后还是只得找像小白菜一样的菘菜代替。 包饺子杨正不拿手，主力还是老张一家，特别是老张，包出的饺子几乎每个都一样。而且速度极快。 来这个世界的前三年杨正都是一个人，只有除夕的时候杨树会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到他的小院子陪他一起吃。 今年却有了呼延山和如仪，还有老张一家，还有曹敏送来的两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饺子，如果不是曹佾让曹敏必须回去，可能还要加上曹敏。 他在慢慢的走出了到这个世界的茫然和恐惧，不在刻意的封闭自己，开始融入这个时代，融入这个美好的时代。 从除夕开始，不绝于耳的爆竹声在开封府各个街道上响起，小孩们换上新衣，走家串户，杨正得了杨树一串铜钱的压岁钱，而老张一家和新来的两家佣人则得到了杨正每人五两银子的赏钱。 如仪婉言谢绝了杨正给的银钱，她基本上都是在西苑读书写字，做做女红，从不出府，从一个光彩照人的花魁重新变成一个大家闺秀，看得出来，除了大仇未报，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呼延山倒是不客气，连带着杨正的钱袋子都被他顺走，平时除了练武就是偷偷摸摸的出去鬼混，杨正不管，如仪更是当作没看见。 在跟着杨树一起喝杨府的男丁祭拜过祖先以后，春节就算是过完了，接下来就是大宋最为隆重的节日，也是百姓最为向往，喜欢的节日。 上元节的气氛已经很浓，每天黄昏以后，开封府汴河上的各色花灯就纷纷亮起，组成大大小小的灯会，在汴河上形成一条靓丽的彩带，各家青楼、酒楼之类的彩灯做的尤为精致漂亮，灯会不仅有漂亮的花灯，还有一些文字迷，对联之类的活动。 有灯会就少不了庙会，漂亮的灯会把开封府的夜晚照的犹如白昼，在汴河旁边的街道上，各色小吃，杂耍卖艺，歌舞表演，还有一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表演魔术，到正月开始后，宫廷往往也会制作精美的花灯放在御街两廊，开封府也会搭建一个大大的山棚用，上面挂满了精心制作的花灯，所以每天晚上，御街两廊的灯会最为热闹。 正月十四，开封府的灯会已经达到了巅峰，杨正让如仪换上男装，跟着他去逛逛庙会，几个月的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怕憋出病来。 穿上男装的如仪还特地在嘴唇上贴上一道小小的胡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胸前也是一马平川，一件貂皮披风完美的遮住喉咙，一看就是位翩翩佳公子。 “得，你这到街上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小媳妇…”在西苑门口等了半天的杨正看如仪走出来，伤感的说道，这具身体也算是丰神俊朗，可穿上男装的如仪即有男儿的英武，还有几丝女儿家的抚媚，不仅女孩子喜欢，估计男的也喜欢。 “公子你瞎说什么呢……”如仪脸一红，低声说道。 还好这会光线不是很亮，否则杨正不确定他会不会以后喜欢男的去了。 两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顺着汴河慢慢的走着，这是杨正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过节，走在大街上，各种各样的节目比春节联欢晚会还要热闹、精彩。 胸口碎大石这样低端的节目已经没有人表演，杨正和如仪正站在一个小小的舞台旁边看着舞台上的两个女孩子跳舞，两个女孩子并不是在舞台上跳舞，而是在两根绳子上跳舞，又急又快的舞蹈，两人的脚放佛幻影般踩到绳子上，激起观众的一阵阵掌声，铜钱如下雨落向边上放着的盘子。 杨正也扔了一把铜钱丢进去，眼看大汗淋漓的两人下了绳子向观众致谢，他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这个舞台。 来逛灯会，各色花灯才是观赏的重点，不仅仅有青楼、酒楼之类为了吸引人气制作的精美花灯，一些有头脑的商贩也会制作花灯售卖。 小的花灯只有巴掌大小，大的有数丈之高，制作的材料也多种多样，有丝绸，有羊皮，也有上好的宣纸。 “公子，你看，莲花灯！” 两人慢慢的随着人流往前走，如仪突然的指着前方兴奋不已的对杨正说道。 杨正随着如仪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前方一个架子上挂满了莲花灯，边上围着一群人正对着架子指指点点。 两人挤进人群里一看，每个莲花灯上都有一副上联，只要对出了下联，就能花灯带走，而最顶上的花灯竟然是用琉璃、宝石做成。 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玻璃制造的技术，琉璃大都是从西方流入，纯净的琉璃价值连城，就这一盏花灯，成本都得几百两银子。 在架子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躺在摇椅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旁边一个老仆殷勤的服侍着。 一大群人围着架子，却没有人对出下联，一个个围着花灯冥思苦想，这个架子上的彩灯全部都精美异常，对游客的吸引力巨大。 “喜欢哪个？” 杨正看如仪一脸纠结的不断打量着花灯，随意的问道。 这些对联相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难度比较大，可对他来说，这些对联他一看就能对出下联，不是他厉害，后世的网络让信息爆炸，在这个通讯全靠吼的年代，信息完全不对称。 “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声。 大家都在冥思苦想，杨正随意的语气在别人耳中就是讽刺，他身旁的如仪尴尬的低下头。 杨正摇了摇头，懒得理他们，转过头对如仪低声说道：“别理他们，你说喜欢哪个就行…” “哈哈，小姑娘，我看你的小情郎自信满满，你尽管指，就是要这盏琉璃花灯，只要你的小情郎对出来了，我也双手奉送…” 两人边上躺椅中的老头突然笑呵呵的说道。 “不是的，我们不是…”一番话说得如仪脸色通红，低声辩解道。 “呵呵，选吧”，老头不以为意的笑着鼓励道。 “我想要哪个…” 如仪指指琉璃花灯旁边的一盏巴掌大小的花灯窘迫的说道，花灯用丝绸佐以银丝制成，精致而典雅。 杨正看了看花灯上贴着的纸条，上面写着“三星日月光”。 第二十六章 关于对联 这个对联很有名，相传乃是辽使在大殿上挑衅而出的上联，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杨正却知道苏轼对出了四个下联。 “四诗风雅颂！”杨正假装思考了一会才说出答案。 “这…” “绝妙之对…” 老人脸色一僵，再仔细回味，发现不论从对仗还是意境，这都是绝妙的下联。 周围的人也不乏饱学之士，刚刚也有不少人看过这个上联，结果发现无从下手得。 刚刚嘲笑杨正的人在众人有些幸灾乐祸的眼光中不由得脸色通红。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朽日思夜想而不得，小郎君在几个呼吸间就能想到答案，实属难得，老宋，把花灯取给这位小娘子。” 老人笑呵呵的站起来，高兴的说道。 他身旁的老仆把花灯从架子上取下来，递给如仪，如仪小心的捧在手里，看来是真喜欢。 “多谢老人家，告辞…” 杨正眼看围着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给如仪使了哥颜色，感激的对老头说道。 “小郎君且慢，老夫这里还有几联，小郎君不妨试一试…”，老头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条递给老仆，让老仆找花灯挂起来。 “小子刚才是碰巧的，碰巧的，这些花灯还是留给大家伙吧，”杨正对这些花灯没有兴趣，也不想出风头，无奈的对老头说道。 挤开人群就准备溜走。 “驸马都尉别急着走啊，听说驸马都尉在开封解试名列一甲第三名，不会连这个小小的对联都对不出来吧，”一个拿着折扇的青年挤开人群，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不是京城四大才子中的王显一嘛，这驸马都尉又是何人？” “驸马都尉听说是天波府杨家的，攀了高枝…” “这下有好戏看了…” “是啊……” 杨正看着青年有些莫名其妙，他对得出来对不出来关他什么事？ 青年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大都眼光不善的看着杨正。 “你是谁？” 杨正好奇的问道。 “开封王显一”青年傲然说道。 “哦，就是开封解试第四名？”杨正恍然，他没有去看放榜，不过当初开封府前十被大家津津乐道，其中一人就是被称为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的王显一。 “你！”王显一脸色阴沉，他在一帮好友面前夸下海口，并打赌此次解试必得前三，没想到排到了第四，才弄到手的美人也被人赢去，前两名都是太学里的高材生，有名师教导，唯独一个杨正是野路子出身，还是驸马都尉，让他大为光火。 正好他的强项就是楹联对子，碰上杨正在这么多人面前大放厥词，这么好的打脸机会岂有放过之理，于是他阴沉着脸，继续说道：“不用老头的对联，我有几个上联，不知道你可敢一对？” “你让我对我就对？第四名给你的底气？”杨正淡淡说完，转身就欲离开。 “莫不是你这成绩不是考出来的？” 王显一抬高声音，大声问道。 “输的人自己扇自己两耳光”，杨正转过身，淡淡的说道。 “好！”王显一冷笑着说道。 有热闹可看，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把杨正和王显一几人围在中间，如仪站在杨正身后，担忧的看着杨正。 “听好了！上八桥，中八桥，下八桥，三八二十四桥。”王显一指着汴河上的石桥毫不客气的说道。 “金四两，银四两，铜四两，四三一十二两” 杨正在王显一刚念完上联的时候就接出了下联。 这样的比赛一般都是一人出题一人答，回答的人答出来就可以出题让对方答，直到一方答不出来为止。 杨正可不想和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才子对拼到天亮，脑子里有那么多绝对，指着汴河中的水，念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这…” “好句，好句…” “好难，不过王公子肯定可以的…” 直到杨正出了题，王显一仍然没有从第一题中回过神来，这是他琢磨了几个月才得出的上联，他自己都没有对出下联，杨正放佛眨眼间就对了出来。 在杨正念完上联后，回过神来的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头绪，周围的议论声放佛魔音，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杨正好整以暇的等着，眼看王显一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黑，他就知道这个人答不出来了，能够流传千年的对子，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出来，确实是难为人。 “走吧，”他对身后的如仪说道。 “等一下，我还没有对呢……” 王显一见杨正要走，不由自主的高声说道。 “你慢慢对，对出来再继续，随时恭候大驾，”杨正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王显一，冷脸说道。 “小家伙哪里得来的句子？确实是好句，独孤逊，要教导晚辈，你也得找个堂堂正正的读书人啊…” 一个穿着华贵皮裘，头戴玉冠的老头背着手穿过人群，对着杨正和老人说道。 杨正眯着眼打量着老头，很明显，这老头和姓独孤的老人应该不和，可跟他又是哪来的仇怨，一来就给他挂上抄袭的名头。 “老师…” 边上的王显一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恭声叫道。 “张廉，你还是这么无耻，小辈切磋比划，你也好意思插一手，羞是不羞？”独孤逊从躺椅上坐起来，鄙视的说道。 “呵呵，公平比试，老夫当然认，可老夫素闻这位驸马都尉从小就是书呆子，这句子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张廉慢条斯理的说道。 “敢问这位张老先生，在何处听过此句？小子也好去道歉赔礼，如若不然，张老先生还是嘴下留德的好，”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好好的心情先是被姓王的破坏，没想到打了小的竟然还出了个老的，杨正嘲讽着说道。 旁边围观的群众的八卦之心彻底被点燃，这张廉乃是颇有文名的开封大儒，没想到却被一个小辈当街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有证据就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赶紧闭嘴”。 “好，好的很，”张廉气急而笑。 看着杨正的目光愈发的恶毒。 “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下流！” 看着杨正稍显普通的穿着，张廉略微迟疑，鄙视的说道，杨正自从取得开封府解试第三后，家世马上被查的清清楚楚，虽然不愁吃喝，但过得确实不大宽裕。 “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杨正毫不客气的回道。 “两猿截木山中，这猴子也会对锯，”张廉气的浑身发抖，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寒霜。 “匹马陷身泥内，此畜生怎得出蹄，”杨正张口就接。 “好！”周围不知道是谁大喝了一声，随后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就响了起来。 按照电影里的情节，这时候反派就应该吐血晕倒了，可杨正发现张廉虽然气的浑身发抖，可依然耳清目明，没有丝毫要晕倒的迹象。 “走！” 在观众们指指点点中，张廉阴沉着脸，带着王显一灰溜溜的走了，跟着王显一的哪些读书人见势不妙，早早已经溜了。 第二十七章 收徒 “好！哈哈！骂得好”，独孤逊抚掌大笑。 杨正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独孤逊。 “原来是你就是写出爱莲说的驸马都尉，小子早说嘛，老夫这里的花灯你喜欢哪个拿哪个，全拿去都行，老宋，你在这看着，我跟这位驸马都尉去逛逛”，笑的痛快了，独孤逊突然对老宋说了一句。 “走啊，老头子不会影响你们卿卿我我的…” 眼看着样子俩人还站在哪里，独孤逊回头没好气的说道。 杨正和如仪无奈，只得抬腿跟上。 经过这一场闹剧，开封府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回去休息，酒楼茶馆已经空了下来，只有三三两两的顾客依然坐着谈天说地。 独孤逊带着两人离开大道，来到一家幽静的茶馆。 “这里是我一个老友闲得无事开的，茶绝对是珍品，一会儿别客气。”独孤逊一边敲门，一边低声对两人说道。 “我说独孤逊，你不是在卖花灯嘛，带着两个小娃娃来这里做甚？”一个清瘦的老人打开门，见是独孤逊，没好气的说道，边说边打开门把三人迎进去。 “贾思全，这就是写出爱莲说的哪位驸马都尉，刚刚让张廉栽了好大一个跟头，快点把好茶拿出来，我跟你说道说道，”独孤逊一脸得瑟得说道。 “真的？”清瘦老人意外的看了杨正一眼。 “千真万确！” 三人跟着贾思全来到一个精致的亭子里，亭子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炭炉，旁边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器，贾思全宝贝的打开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点茶叶开始点茶。 一般富贵人家都有专门点茶的童子，也有主人家亲子动手，杨正对点茶的技艺叹为观止，对这个茶却敬而远之，平时能不喝就不喝。 “谢贾老！”恭敬的接过贾思全递过来的茶，杨正强装镇定的谢道，眼睁睁的看着贾思全不断的往里加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杨正实在是不敢喝。 还好，除了如仪憋着笑意看着他，贾思全正沉浸在独孤逊绘声绘色的描绘中。 两人看来和这个张廉有些仇怨，说到“此畜生怎得出题”这句的时候，贾思全哄然叫好。 “不错，听说小郎君还是今科开封解试第三名，才学应该是有的，怎么会成为了驸马都尉？” 听独孤逊说完，贾思全疑惑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有时间再向贾老解释”，杨正无奈的说道，这事实在是太过于巧合。 “我说贾思全，做个驸马都尉怎么了，省的踏入朝堂哪个烂泥滩，污了求学之心，”独孤逊有些不高兴的对贾思全说道。 “不知道小郎君师从哪位大儒？”贾思全好奇的问道。 “没有，晚生在太学学过一年，其他的都是自学”，杨正摇头。 “这…”独孤逊和贾思全对看一眼，眼中满是诧异，求学路上，有老师引领和没老师引领，完全是两回事，一般来说，再高的天赋也要有老师领进门，能有多高的成就跟天赋，经历和名师都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知小郎君都学过些什么？”贾思全迟疑了一下，好奇的问道。 杨正愣了一下，他学过的就多了，物理化学，政治地理，不过这些东西不说他还记得多少，就是记得他也不能告诉他们，当下只得挑选一些前身看过的书告诉他们。 有着近乎过目不忘的本事，杨正一直都很有优越感，可在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面前，他发现自己的优越感正一点点消失。 从诸子百家诞生以来，每朝每代都有文人对它们进行研究，注解，汉武帝以后，儒学成为主流，每个时代，都有人对它进行完善和发展，其中不乏韩愈这样的大家，在大宋，儒学绝对是读书人的圣经，孔圣人也是当之无愧的万世之师。 在后世信息大爆炸以后，传统文化已经只有少数人去学习，大多数人都是接受流水线一样的素质教育，杨正除了前身的记忆，靠的最多的还是哪些名流青史的文章巨著。 在和两位儒学大师的交谈中，杨正只得用后世一些被大众认可并总结出来的赏析来应付，可仍然磕磕绊绊。 “简直就是天生的读书苗子啊，可惜耽搁了这么多年，”一番谈论后，贾思全可惜的说道。 “是啊，不过现在也不晚……”独孤逊赞同道。 “小子，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独孤逊笑的如同一只老狐狸，让杨正有些揣揣不安。 “独孤老先生请说，”杨正忐忑不安的说道。 “好事，你看啊，你这都是野路子，没有名师教导，我们呢勉强也算是合格的老师，不如你拜我们为师，有我们的教导，你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独孤逊一脸正色，毫无节操的说道。 “拜你们？” 杨正看着充满期待的俩人，不确定的问道。 “还有一个，不过没关系，你不想拜他拜我们就行”，独孤逊点点头。 “额，好，”杨正犹豫了一下，撩起长袍下摆就跪下开始磕头。 大宋这样的教育才是真正的精英教育，没有老师，想靠自己学成，难度太大，在大宋要有地位，必须在文人圈子里有地位，在文人圈子要有地位，必须要有学问，真正的学问，而不是用文抄公的方法去走捷径。 “好，痛快，快快起来，老夫没有看错人，待老夫选个黄道吉日，让那群老家伙都来观礼，哈哈，徒儿你有什么意见？”，独孤逊和贾思全拉起杨正，松了一口气，高兴的说道。 “都听老师安排，”，看着独孤逊一副武夫作派，杨正有些怀疑自己拜了一个武夫坐老师，哪敢有什么反对意见，乖巧的说道。 “那行，徒儿带着你的小相好回去吧，时间定好了我会让人通知你的，”贾思全看了不靠谱的独孤逊一眼，无奈的对杨正说道。 从茶馆出来，杨正脑子依然有些晕呼呼的，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找了两个老师，看着还有一个不是很靠谱。 如仪一直默默的陪在杨正身后，除了独孤逊的话让她偶尔脸红一下，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哪。 跟着杨正除了茶馆，她才轻轻的对杨正说道：“恭喜公子得遇名师！” “名师？他们俩？”杨正疑惑的问道，两个老头很对他的脾气，学问看起来也很好，他才答应拜师，没想到还是名师。 “独孤逊，号昆山，乃是天下闻名的大儒，贾思全，自号茶君，也是闻名天下的大儒，他们一个擅长四书五经，一个擅长杂学，当然是名师，不过他们无心仕途，加上这些年很少出现，所以名声不显，多少人想拜他们为师而不可得。”轻声解释道。 “撞大运了啊……”杨正喃喃自语。 第二十八章 拜师 稀里糊涂的拜了两个大儒做老师，杨正怀疑是不是老天看他混的太艰难而给他的福利，如仪在燕来楼呆过一段时间，她说这两人是大儒，哪应该就没错，而且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等着拜师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曹敏就派琴儿驾着马车来接她，两人现在都不会一起出去，尽量避免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事情，上元这样的节日，本应该俩人结伴去赏花灯，逛庙会，他们却连约会都要偷偷摸摸。 曹敏心里虽然希望和爱朗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即使是上元佳节这样的日子，也只能让琴儿过来接人。 两人坐在玉春楼最高层的阁楼着说着话，看着远方的汴河两岸被花灯装扮的美轮美奂，杨正感慨着说道：“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城，名不虚传！” “本来就是，哪有什么虚传的”，曹敏白了杨正一眼，娇声说道。 “呵呵，敏儿你知道独孤逊和贾思全吗？” 杨正不好意思的喝了口酒，问道。 “知道啊，两人以前很有名的，不过官家征召了几次，两人都不愿意入朝做官，这几年很少有他们的消息，你问这个做什么？” 曹敏疑惑的问道。 “这个，我拜了两个老师，就叫这两个名字…” 杨正不好意思的说道。 “杨朗你是不是喝多了？今天的酒我特地让老曹送来的低度酒啊？” 曹敏伸出小手，好奇的在杨正面前晃晃。 “唉，是真的！” 杨正伸手拉住曹敏的小手，无奈的说道。 “真的？”曹敏将信将疑，脸色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 “哇，杨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你什么时候拜的师啊？拜师礼什么时候举行？” 曹敏激动的站起来搓着手帕，连声问道。 杨正当下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还没有拜师…，你的两位老师虽然不拘俗礼，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的，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曹敏在桌子边上走来走去，见杨正一脸茫然，又问道：“你不会不知道准备些什么东西吧？” “不知道”，杨正老老实实的说道。 “杨朗你真是，我去让老曹准备…” 曹敏无语的看了杨正两眼，认命般的说道，语气却说不出的高兴，提着裙摆就下了楼去找老曹。 元宵节过后的第三天，一个家丁模样的人带着独孤逊的手书来到了杨府。 独孤逊和贾思全把拜师礼放到了七天之后，让杨正做好准备，到时候会有他们的老朋友过来观礼，让杨正莫要怯场什么的。 时间确定以后，曹敏亲自帮忙准备拜师要用到的东西，除了传统的束脩，曹敏还精心准备了一些名人字画作为礼物。 正月二十五一大早，杨正带着临时护卫兼家丁呼延山驾着马车带着礼物赶往东城百花巷独孤逊的家。 东城百花巷在开封很普通，独孤府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进四合院，独孤逊和贾思全亲自站在门口迎客，杨正到了以后，自觉的跟在两人身后迎客。 “哈哈，独孤老鬼、贾老鬼，什么人让你俩破例啊？”，在日头升上来以后，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带着两个年轻弟子来到院子外，惊奇的说道。 “这就是，天波府杨家后人，劣徒杨正” 独孤逊指指身后的杨正。 “晚生杨正拜见前辈”，劣徒杨正只得躬身行礼。 “哈哈，一表人才，不错不错，这是老夫闲时写的一幅字，别让贾老鬼顺走了，哈哈…”老人从身后的年轻人手里接过一个卷轴递给杨正，不理贾思全的白眼往里走去。 “看什么看，谁稀罕…” 贾思全见独孤逊莫名的看着自己，没好气的说道，自己确实喜欢这幅字，可总不能抢弟子的东西。 “正儿，这幅字可是程礼有一次醉酒后无意间用草书写的，这是他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作品，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写出，你可要保存好了，”独孤逊不理贾思全，郑重的对杨正说道。 “弟子知道了，不过弟子哪里也没有合适保管这幅字的地方，不如请先生先帮弟子保管一段时间…” 杨正诚恳的把卷轴递给贾思全。 “嗯，孺子可教…” 贾思全老怀宽慰，心安理得的接过卷轴，把玩够了再还给杨正。 程礼来后，宾客陆陆续续的到来，都是些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带着一两个亲传弟子，礼物都很隆重，基本上全都是字画，有自己的，也有收藏前人的，还有的送的一套套珍贵的书籍，让独孤逊和贾思全羡慕不已。 接近正午的时候，邀请的嘉宾都已经到场，除了年轻一辈的，就只有二十多个人，全是俩人的挚交好友。 拜师礼是午时举行，由独孤逊的一个好友担任司仪，礼仪之繁多让杨正再一次感叹果真是礼仪之邦。 “正儿，我们商量了一下，为你取字清和，望你能把本门学问发扬光大，”仪式到最后，杨正跪在俩人面前，独孤逊面色严肃的说道。 “多谢恩师赐字，弟子一定谨记恩师教诲”。 杨正恭敬的说道。 “礼成！” 拜师礼弄完后，照例是吃饭时间，饭菜由酒楼的管事带着厨师来操持，酒则是杨正自告奋勇的提供，两天前曹敏就派人送来两车玉春楼最好的酒。 和曹敏吃饭是快乐的，温柔可意的曹敏会默默的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和一群老头吃饭是痛苦的。 这些老头吃饭往往会考校他一番，回答的好，两杯，回答的不好，四杯，回答到精彩处，老头还会高兴的喝上两杯，杨正也得陪着喝两杯。 一桌一桌的敬过去，到一半的时候两位恩师已经不胜酒力，只能杨正服其劳，已经喝得迷迷糊糊的杨正强撑着，直到所有人都敬过一遍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了傍晚。 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独孤逊大手一挥，让人赶紧去弄晚饭，再留老友们吃晚饭，边吃边聊，许久不见，大家都有很多话要说。 “我当初怎么就这么傻，还让敏儿全送的高度酒…” 这是杨正还稍微清醒的时候的想法，往后的事情他一点不知道，只知道一杯杯的酒不断的往嘴里倒。 所有的宾客都夸独孤逊和贾思全收了个好弟子，其他的不说，人是真的实诚，别人敬酒一口，他是一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两天后，酒醒的杨正知道这事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第二十九章 省试 杨正拜独孤逊和贾思全为师的事在士林圈子，特别是开封府士林圈子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独孤逊和贾思全虽然名声不显，但两人先后师从王禹偁，在二十年前就名动文坛。 俩人是真正的学问人，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在士林中声望极高，多少人想拜两人为师而不可得，没想到突然收了杨正做徒弟。 杨正在开封府也算是名人，有毁有誉，先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绘画神技，一篇爱莲说更是被誉为千古奇文，但杨正的驸马身份却又被大多数文人排斥，即使他写出了爱莲说这等奇文，仍然不被这个圈子的一些人接受，甚至有人质疑他抄袭。 拜俩人为师后，这个问题却不会再有，不管这些读书人承认与否，有两人的金子招牌在，杨正的驸马身份就显得无足轻重。 有老师和没有老师果然是有区别，独孤逊给杨正的评价是，天赋很好，其他的就只能呵呵了，对经义的理解更是一塌糊涂，贾思全更是直言，杨正活着的这十多年完全是在浪费天赋。 为了不在浪费他的天赋，杨正每天必须花上一半的时间去听他们讲课。 杨正仿佛回到了读书的岁月，每天两点一线，不仅要听两位老师讲课，在被两人发现他变态的记忆力以后，他每天还要通读两本厚厚的书。 在后世杨正也曾经是学霸级别的人物，公务员考试的录取率并不比科举考试高多少，卓越的理解能力和恐怖的记忆能力让他的学习变成了真正填鸭式的教育，开始夯实着杨正的基础。 两个多月的时间，杨正已经完成了两位老师原本要两年才能教完的课程，让独孤逊和贾思全痛苦并快乐着。 痛苦的是要教授一个妖孽，两人实在是已经几乎使出了毕生功力，而杨正的成长速度让他们可以预见，只要朝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几十年后，天下必定要多出一位大儒，而作为他的老师，他们也将真正的名动天下。 在距离省试还有三天的时候，独孤逊和贾思全依然像往常一样授课，完全不把即将举行的省试放在心上。 在两人看来，替天子牧民和做学问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在学问上就难免懈怠，反之亦然。 再说杨正还年轻，正是学习的年纪，没有必要过早踏入朝堂。 “清和，为何你如此在意这次科举？以你的学识，晚上两年考中一个进士轻而易举，” 眼看着杨正有些心不在焉，贾思全疑惑的问道。 “恩师，弟子想解除和公主的婚约，光明正大的迎取曹敏，所以才要去参加科举，取得进士的身份，”杨正无可奈何，他已经跟他们说了好几次，奈何两人根本不同意。 “荒唐！婚约已定如何能够反悔，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 贾思全还未答话，旁边的独孤逊“砰”的一把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铁青，沉声呵斥道。 “清和，赶快道歉！”贾思全看了眼暴怒的独孤逊，低声对杨正说道。 “恩师息怒，弟子知错，恩师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杨正没想到独孤逊反应这么大，赶紧躬身道歉。 “哼，大丈夫三妻四妾乃是常事，背信弃义之事万不可为！”独孤逊依然脸色难看，沉声说道。 “是！” 杨正无奈的躬身答道，拜师以后，老师和父亲也没有差多少，话必须得听。 “虽然婚约不可取消，但能有个进士身份也好，你去考吧，独孤兄，你说呢？”贾思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去吧” 好在考前报名等事项都已经被曹敏找人办妥，杨正只需要去考试就行。 考试在礼部贡院举行，同时比解试要严格很多，在三天的考试时间里，贡院大门落锁，禁止任何人出入，外有禁军守卫。 主考官带着举子们拜过孔圣人后，省试就正式开始，和解试一样，省试同样是考经义、策论再加上诗赋，不过题目比解试更加难，数量也增加了而已。 这样高强度的考试不仅是个脑力活，更是个体力活，特别是此时天气仍然较为寒冷，虽然曹敏准备了暖炉，晚上裹着厚厚的皮裘依然冷冰冰的难以入睡。 到了第三天，杨正以极大的毅力才让自己写在答卷上的字保持着平时的水准。 考试完，提着东西出门，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看着马车旁的琴儿，杨正哪里还不知道曹敏在马车里。 自从拜独孤逊和贾思全为师后，杨正忙于学习，陪曹敏的时间变少了很多，加上两位老师不同意和公主解除婚约，杨正自觉亏欠曹敏很多。 曹敏倒是毫不在意，对杨正依然一往情深，平时大多数心思都放在生意上，平时杨正也偶尔会把后世的一些管理、销售手段跟她提一提，仅仅几个月的时间，玉春商号的规模几乎大了一倍，并已经着手准备在应天府河南府开设分店。 “敏儿！”杨正拉开帘子，轻声唤道。 “杨朗！” 车内的曹敏身穿白色的皮裘，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白的貂皮领子，配上发髻上洁白的玉簪，整个人仿佛雪仙子，虽然认识了很长时间，杨正依然为之着迷。 两位老师允许他考完试休息一个五天再继续，杨正除了回杨府见见杨树和如仪，其他时间都陪着曹敏。 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杨正又投入了仿佛无止尽一般的学习中。 省试发榜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十年的寒窗苦读，就为了金榜题名，很多外地的考生都选择在开封府等待发榜。 杨正也在等待着发榜，不过他等的是自己能得到什么名次，最重要的策论和诗赋他相信哪些考官肯定会录取他的。 一个月后，仍然留在开封府的学子们齐聚礼部大门，等待放榜，不仅有学子，还有家财万贯的商贾们带着膀大腰圆的家丁也在等着放榜，他们是来捉婿的，目标是新考中的进士。 榜下捉婿是宋代独特的婚姻习俗，大多数的寒门学子虽然考中进士，但身家单薄，要知道宋代商业经济发达，哪些达官贵人的生活是极其奢靡的，要想融入这个阶层，单靠进士的身份可不行，还得有钱，而商人有钱却没有地位，双方各取所需才养成了这样的习俗。 杨正原本想来见识下榜下捉婿的盛况，奈何直接被一早就登门的福儿带着剑柔堵在了家里。 第三十章 这口锅谁背 杨正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福儿和剑柔，本以为会有所生疏，看着俏生生站在门口的福儿却依然感到亲切。 “杨哥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站在门口的福康公主俏声声的说道，娇小的脸蛋上全是得意。 “先进来，剑柔姑娘，请进！” 杨正伸手揉揉福儿的脑袋，对两人说道。 “谢公子，”让杨正意外的是，剑柔竟然有些不敢看他。 “说吧，什么好消息让你一大早就跑来了，” 等福儿坐下，如仪带人去准备热茶，杨正好奇的问道。 “杨哥哥你省试高中了，一会就会发榜了…”福康公主看向杨正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嗯，”杨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杨哥哥，你省试高中了唉，你不高兴？” 看着杨正一脸平静的样子，福康疑惑的问道。 “当然高兴啊，怎么会不高兴，”杨正当然是高兴的，省试高中，意味着他已经至少有一个同进士出身的身份，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得到了一块在大宋的通行证，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理想已经实现了一大半。 “你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福康嘟嘟嘴，低声说道。 “福儿姑娘、剑柔姑娘，喝茶”，如仪端着两杯热茶亲热的对两人说道。 “如仪姐姐！” 不论是在大宋还是在现代，杨正都不能理解，女孩子们为什么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如仪和福儿、剑柔总共也没见过几面，关系却好的几乎像亲姐妹一样，杨正和呼延山也算是一起患难过，还经常要给他钱出去鬼混，呼延山依然和他关系一般。 如仪陪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去逛西苑，西苑不像以前哪个小小的院子，后院有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虽小，假山池塘一样不缺，只不过冬天刚过，花园里光秃秃的，少了许多景致。 杨正没有想象中那么平静，至少在一大群保喜的人在杨府大喊“恭喜杨公子高中会元！”“恭喜杨公子高中会元！”的时候他还是难免激动。 杨府中门大开，在早上福儿来不久后，杨邦就让人去贡院门口等着，他们在报喜的人来之前就知道了杨正高中会元的消息，得到消息后，杨邦动用杨府了杨府压箱底的银钱开始准备流水席。 在报喜的吹吹打打的捧着喜报来到杨府的时候，杨府大门口的流水席就已经摆好。 杨树满面红光在门口接受一波又一波的恭喜，顺手送出一把把的喜钱，这样的荣光原本是属于杨邦的，然而是他力主让杨正上学，甚至不惜自掏腰包，在杨家，他绝对是杨正最尊敬的人。 杨正偷了个懒，三个大小美人不需要他作陪，在门口站了一会让大家都见识了会元的风采后，就窝在自己的书房内躲开热情的宾客。 而此时他的考卷则放在了赵祯的御案上。 在考官阅完所有的试卷后，前十名的试卷被几位考官交叉阅卷后，杨正的试卷毫无疑问被放在第一，当这些考官撕开糊名的封条后，看见杨正的名字，他们的内心相当为难。 取谁做会元是他们考官的职权范围，要是水平都差不多，他们取其中哪个都不会有异议，奈何纵观前十的试卷，竟然没有一人的答案能和杨正一较高下，取杨正，他们内心是拒绝的，不取，吃相又难看了一点，于是这十份试卷就被送到了尚书省。 宰相文彦博也为难，对于赵祯的女婿取得会元这样的成绩，整个文官集团都是反对的，然而杨正的的答案实在无可挑剔，要是把他压下去，谁压这个骂命就得谁来背，已经做到宰相，背黑锅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这些试卷就到了赵祯的御案上。 在这件事情上，赵祯和文官们的立场是一致的，自宋以来，驸马的地位一直都是不高的，而公主也不需要向普通人家那样对公婆晨昏定醒，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公主过的自在一些，也保证了皇室的威严，唯一难过的就是驸马。 所以选驸马的时候，才会选性格老实，才学一般的，只要家世不算太差，不辱没了公主就行。 小时候的杨正是完美的驸马人选，奈何自从赵祯赐婚后，杨正放佛换了一个人，不仅通过的解试，在省试中更是实力碾压同科的其他考生，给他们出了一个诺大的难题。 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看着试卷上短短的四句诗，赵祯的脑瓜子就疼，这诗质朴无华，其中的情感却炙热而坚决，难怪哪些个大臣要把锅弄给他背。 仁宗皇帝是个有理想的皇帝，只要多赵宋江山有利，他不介意多背几个，这样的锅他却不想背，于是杨正就背取为会元。 在贡院外，榜上有名的学子们与捉婿的富商们斗智斗勇，落榜的学子们黯然神伤，抱怨老天不公，让他们空有才学而没有施展之地。 第一榜最后一列写着开封王显一五个字，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应该是一个无比荣耀的名次，站在榜下的王显一却觉得无比刺眼，尤其是榜首开封杨正四个字却让他放佛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身后的中年文士突然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王显一伸手召过一个家丁，低声吩咐了几句。 “有黑幕！有黑幕！有黑幕！杨正一介将门武夫岂能高中会元？” 人群中突然传出几句大喊。 贡院外的学子至少上千，这几声让这些学子们突然安静了一下，然后第二声就响了起来。 “有黑幕！” 第三声！ 第四声！ …… 当贡院外响起整齐划一的“有黑幕”的时候，不仅维护秩序的小兵吓的浑身发抖，贡院里得官员也心里一紧。 正在屋里喝茶的监察御史唐介也被贡院外的喧哗声吓了一跳，要是省试出什么问题，他这个知贡举的主要负责人肯定要倒大霉，说不一定就给外放岭南了。 在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后，他反倒平静下来，让人找来纸笔，把石灰吟写在上面，让人举着跟着他出去。 “本官唐介，乃声此次考试的考官之一，这是会元杨正的诗，有谁觉得自己写的更好，可以现在提出来，本官会奏请官家为你正名！” 院门大开，唐介一脸平静的带走两个书吏走了出来，等书吏把纸贴上后，唐介高声说道。 唐介以正直的官声在士林颇有声望，然而这时的学子们仍然沉浸在狂热的呼喊中。 站在前方的几人看着书吏新贴上的纸忍不住看了几眼短短的四句诗，这首诗通俗易懂，却有一种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前方的人慢慢的安静下来，然后一圈圈的安静下来。 唐介看着人群安静下来，松了口气，大声说道：“我大宋以才取士，尔等应苦修学问，而不是在这里恬噪，好自为之！” 第三十一章 状元(上) 唐介看人群已经平静下来，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回了贡院，这样的事情想找到带头闹事的人几乎不可能，只得让人盯着贡院外面。 杨正不知道他这个会元还有这么多波折，虽然福儿的消息只比杨府派去的人提前了半个时辰，杨正还是很感动，只是不知道她家里人是什么高官，连这种绝密的消息都能提前知道。 人一感动就容易头脑发热，福儿说要吃佛跳墙的时候，他就头脑发热的答应了，大宋的饮食除了烹饪方法没有后世那么多，其实并不比后世差多少，杨正也只是偶尔会做点后世简单的菜式自己尝尝。 有一次闲得无聊，和福康说起后世的各种菜，八大菜系他都说了个遍，福康却只记得一个佛跳墙，自己有多少本事他自己知道，不说那些材料，就是把菜谱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做的出来。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正不断的给自己打气，让人取市集上采买食材，他自己在家里做准备工作。 正宗的佛跳墙肯定是没戏的，杨正做的是简化版的佛跳墙，反正只有他知道佛跳墙是什么样子。 就在杨正在家里折腾佛跳墙的时候，他省试的一首石灰吟再一次传遍士林，不同于中举人，他现在虽然还是贡士，但会元的分量实在太重，再加上拜了两位大儒为师，士林对他的抵触已经降低了很多。 石灰吟放佛一阵春风吹过大宋的开封府，继而慢慢往天下传扬开来。 人心总是易变的，在杨正还是哪个书呆子的时候，学子们都是用俯视的眼光看着杨正：“你看哪个没骨气的，去攀皇家的高枝，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现在大家都说：“今科的会元知道吗，虽然已经做了驸马，依然能写出爱莲说，石灰吟这等奇文，实乃我辈楷模。” 十七岁的会元，已经成了大多数人仰望的存在了。 曹敏送来的两家人已经不够用了，而且杨正现在急需一个管家，一个能分清楚哪些请柬需要给杨正，哪些请柬可以直接扔垃圾桶的管家。 自从省试发榜后，杨正在士林中突然变得非常受欢迎，各种各样的诗会请柬放佛雪花一样送进了杨府。 除了请柬，还有人直接来杨府拜访他，迎来送往，需要圆滑的交际能力，然而老张手艺没得说，交际能力就一般，让一个大匠来做官家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管家难寻，一个能够信任而又有能力的管家更是难寻，杨正只得暂时让老张将就着，西苑闭门谢客就是，管家也可以慢慢再找，当前他最重要的是读完两位老师列出的基础书籍。 省试会元，是在杨正的意料之外的，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对殿试，他已经不报什么期望了。 在所有人的心里，他能中会元已经是侥幸了，殿试前三甲乙经与他无缘，官家和百官都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甚至他以后的人生都已经安排好了，驸马就要有个驸马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做个富贵闲人就好，朝堂上可没有驸马的位置，一个进士的身份，就是再给一份俸禄的事，作为皇帝的女婿，没有人会反对。 他在文人圈子里刷刷存在感，大家喜闻乐见，毕竟爱莲说这样的文章，大家都喜欢，也乐意邀请他去诗会一起探讨学问。 独孤逊和贾思全则完全是把杨正作为关门弟子来培养，最好不要去朝堂上厮混，好好把他们的学问发扬光大。 也有些人觉得浪费了他的才华，然而大宋立国近百年，有太多惊才艳艳的人，不差杨正一个。 不论外界对杨正有多少议论，四月初，殿试还是如期在崇政殿举行。 这是杨正第一次见到赵祯，坐在龙椅上的赵祯清瘦而温和，如果不是身上的明黄龙袍，和邻家大叔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赵祯此时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杨正，面孔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已经有了沉稳的模样，俊朗的外表在月白色的儒衫衬托下，更显得温润如玉，哪有一点点的书呆子模样。 两百多人，每人一个小案，上面有笔墨纸砚，题是赵祯出的，主考官也是赵祯，不过真正阅卷的还是唐介等一众大臣，不然两百多份试卷，赵祯几天的时间什么都不用干，直接阅卷就可以了。 殿试的题目只有一提，一般都是策论，考较的也大多数是考生对施政的理解和方式，毕竟这些考生已经算是预备官员。 策论的题目很有意思，居然是问如何应对边境地区游牧民族的袭扰。 这个问题不仅大宋有，强入汉唐，边境游牧民族袭扰依然是统治者头疼的问题，这个问题在大宋尤为突出，丢了燕云十六州，失去了长城这道屏障，大宋从西北一直向东到渤海这一漫长的边境线一直都经受着少数民族的袭扰。 最有效也是最难的就是如大汉一样，直接杀到草原去，把这些少数民族都杀怕，把他们撵到漠北，这样的想法杨正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大宋重文抑武的国策之下，将少而兵弱，再强的军备也很难与游牧民族在草原上争雄。 最重要的是现在是冷兵器时代，这个时代野战的绝对王牌非骑兵莫属，而这个兵种在大宋几十万禁军中比例少之又少，甚至能不能上战场都是一个问题，原因无他，缺少战马。 杨正琢磨了半天，反正这些人也不会给他个状元当当，就随便写写吧，后世论坛上有太多大宋的铁杆粉丝提出各种各样的对策让大宋能摆脱没有战马的困境。 适合养马的地方，除了被契丹占去的燕云十六州，还有西北和东北，然而西北与西夏的战事失利，损兵折将，契丹也不会让大宋轻易的抢回河套地区，肯定会帮助西夏，短时间内很难再把河套地区抢回来，能养马的地方也只剩下东北。 陆地是兵势正雄的契丹，而如果能乘船穿过茫茫海峡登陆此时尚是荒蛮之地的虾夷岛甚至库页岛，哪大宋的战马问题完全能够解决。 而且这并不是空想，以大宋目前的造船技术和造船能力，造出足够大，足够坚固的船只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就像在平原地区，没有战马的大宋军队完全无法和契丹铁骑匹敌，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大宋绝对能横着走。 理清了思路，杨正在答卷上下笔如飞。 第三十二章 状元(下) 从造船到选人，从确定航线到找寻合适的补给点和登陆点，仅仅是这些准备工作写成计划书估计都是厚厚一叠，而殿试只有两张纸作为答卷。 杨正仅仅写了大体的思路，就差不多写了有一千多字，在众多的答卷中，绝对算是长文。 相对省试来说，殿试要简单得多，都是在几万学子中过五关斩六将才进入这崇政殿，文采，书法这些基本功相差不会太多。 所以在殿试中，运气也是很大的一部分，只有一道题，有的学子擅长内政，有的学子擅长律法，也有的学子擅长税赋。 题目恰好是自己的专长，自然会有一些优势。 边患就像大山一样压在大宋君臣百姓的肩头，特别是契丹，从五代时期就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大宋建立后，由于失去了燕云这道天然屏障，契丹能够直接穿过辽阔的平原直接进攻腹地甚至开封。 这样的威胁之下，大多数读书人对边患这个问题都有一定的认知。 大多数考生在上午就已经写完了答案，这个问题并不是很难。 答案也五花八门，大都是一些诸如谈判，开启互市，严加防范等前人经验的方法，都是人精，从这些方面回答就算是老生常谈也能给考官和官家一个成熟稳重的印象。 在日落时分，交完答卷的杨正和一众考生在内侍的引领下慢慢走出东华门，站在东华门外，杨正有些恍惚。 在殿试中，固然有破罐子破摔的思想，又何尝不是心里的那点不甘在作祟，既然来到了这个多苦多难的时代，心里何尝没有怀着一丝丝侥幸，能让这个富裕和平和的大宋王朝，不用再经历靖康之难。 几百份试卷的试卷，十位考官，每一位考官都会看一遍然后写上评分。 上佳者标注“甲”，次之标注“乙”，再次之标注“丙”。 得甲最多的十张试卷将会送到赵祯手里让赵祯审阅。 这十份试卷就会是此届科举的前十名，除非有重大变故，一般不会有什么变故。 赵祯钦点的就是前三甲，也就是俗称的状元、榜眼、探花。 亥时已过，此时的开封府几处青楼瓦舍汇聚之处仍然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皇宫垂拱殿内，赵祯仍然批阅奏折，在最后一本奏折上用朱砂笔写上一个准字后，放下朱笔，端起已经微凉的参茶喝了两口。 有些微苦的参茶进入腹中，身体里生出一丝丝暖流，舒缓了一下疲惫的身体，赵祯拿起一旁的殿试试卷看了起来。 这十份试卷最差的一份都有五个甲、五个乙，最多的一份有八个甲两个乙。 拿起得甲最多的一份，赵祯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名字，见不是杨正，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再拿起第二份，依然不是。 第三份，也不是… 直到第十份都没有发现杨正的名字，赵祯心里彻底的松了口气。 再一次把试卷都看了一遍，他选的考官都是官声正直，文采斐然的得力大臣，他们排好的名次很合适，他就不去费哪个心思了。 拿起朱笔，就准备在上批上准字，让他们去准备发榜事宜。 “父皇…” 才拿起朱笔，就看到已经长成少女模样的福康端着一个盘子婷婷袅袅的走来。 “福儿，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赵祯语气温和的问道，脸上全是怜爱。 “当然是为了给父皇送粥来，我煮了好几个时辰呢，快尝尝！” 福康把盘子放桌上，邀功似的端起粥递给赵祯。 “好，父皇尝尝！” 赵祯接过粥，高兴的说道，女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 “怎么样？”见赵祯吃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福康期待的问道。 “不错，不错！”赵祯强忍不适，把嘴里的粥咽了下去，勉强着说道，这肯定是女儿亲手做的了，油放的稍微多了点，盐可能忘了加，粥煮的时间太长，肯定花了不少时间。 “真的吗？”福康高兴的说道。 “真的，当然是真的”，赵祯肯定的说道，为之证明他说的话，三两口就把粥吞进了嘴里，囫囵咽下。 “那就好，”福康接过赵祯的空碗，满意的说道。 “父皇，杨正哥哥考的怎么样？是不是状元？” 见赵祯拿起朱笔，旁边的福康低声问道。 “状元哪有那么简单…” 赵祯伸手点了点福康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难怪突然那么孝顺，原来是打探消息来了。 “杨正哥哥那么厉害，父皇…” 在已经十三岁的福康公主心里，杨正已经是最厉害的，状元非他莫属。 “福儿听话，这些都是各位考官的评分，父皇相信他们…” 赵祯和声对女儿说道。 “我不管…” 福康眼睛里泛起泪光，可怜兮兮的看着赵祯，说话已经带着哭音。 “福儿…，罢了，我让人把他的试卷找来看看再说好不好？” 面对福康百试不爽的招式，赵祯乖乖投降，无奈的说道。 “父皇最好了…” 赵祯说完，福康立马破涕为笑，高兴的在赵祯脸颊上亲了一口，提起裙摆欢快的往门外走去。 “父皇，我回去睡觉了” 赵祯苦笑着叫人明天一早去礼部取杨正的答卷，起身往后宫张贵妃寝宫走去。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赵祯来到垂拱殿的时候，杨正的答卷已经放在了他的御案上，拿起试卷一看，上面清一色的十个丙。 “奇怪…” 赵祯看着这十个丙，心里有些诧异，自有殿试以来，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十个考官都打了最差的评分，赐同进士出身都有些勉强，完全可以罢落。 拿起试卷，字写的中规中矩，他好奇的看了起来，什么样的试卷让十个考官不约而同的打上了最差的评分。 “…臣尝闻扶桑国以北有一大岛，面积与大州一般，岛上地势开阔，牧草丰盛，气候适宜，完全可以作为畜养战马之地…” 当赵祯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也有种给这份试卷打上丙的冲动，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如果杨正言之有物，哪这将是改变大宋长期以来战马奇缺的大好机会。 “如果可行，给你个状元又何妨！” 一字一句的看完试卷，赵祯强忍着激动，喃喃自语道。 拿着试卷，赵祯再也无心其他事情，心情激荡的在殿内走来走去，试卷上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设想，看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够成功，赵祯也决定试一试。 “去把各位相公和此次殿试的考官叫来！” 第三十三章 大佬们的决定(上) 政事堂、礼部贡院等地距离皇宫大内并不是很远，不到半个时辰，政事堂的几位相公和此次殿试的十位考官就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垂拱殿议事厅。 赵祯是个勤敏的皇帝，除了大朝会，垂拱殿议事厅也是他和宰相们商议、处理政务的地方，政事堂和枢密院的几位相公是这里的常客，虽然不知道赵祯有何事找他们，还是面色平静的走进大殿。 而此次殿试的考官除了唐介，其他的都是翰林学士等清贵官职，第一次来到这个大宋权利的最中心，难免心中揣揣。 “官家，人都到齐了，” 在所有人都来了以后，王中正来到赵祯面前低声说道。 “走吧！” 赵祯点点头，拿着杨正的答卷就往外走去。 “微臣见过陛下！” 赵祯走进议事厅，所有的官员连忙躬身行礼。 “平身，坐” 赵祯挥挥手，和声说道。 “叫各位爱卿来，是因为此次殿试的的一篇答卷，唐爱卿，你先看看，给大家都看看…” 待众人坐定后，赵祯把手中的答卷递给小黄门，淡淡的对唐介和考官众人说道。 唐介不明所以的从小黄门手中接过答卷，入眼的就是十个整整齐齐“丙”字标注。 “回陛下，微臣认为此篇文章荒诞至极，没有什么可说的…”唐介合起答卷递给下首的考官，平静的说道，他是有名的直臣、谏臣，这篇文章通篇都是以海外大岛为前提，杨正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如何能清楚的知道此岛的方位、人文，定是异想天开。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最后一个考官看完，恭敬的把试卷还给赵祯，都是认为杨正的这篇答卷是胡言乱语。 “嗯，文爱卿，你们看看” 赵祯也不说话，把答卷递给了文彦博。 因为一张答卷而召见大臣，文彦博等人早就在心里猜测，这试卷是何人所答，文彦博拿到答卷后扫了一眼评分，就好奇的看起了正文。 文彦博不是普通的官员，作为大宋的首相，他的见识和胸怀也不是一般的官员能比，他没有直接否定，而是认真的把答卷看了两遍。 看完以后就递给了下首的庞籍，做在哪里一时没有说话，显然是在思考什么。 庞籍拿到答卷后，快速的看了一遍，不同于其他官员，庞籍在西北与西夏作战数年，深知如果解决了战马的来源问题，对大宋军力的提升有多巨大。 整整看了五遍，庞籍才把答卷递给了三司使田况，政事堂两位宰相加上三司使田况，三位相公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堪堪看完答卷。 “陛下，此事必须保密！”三位相公对视了一眼，文彦博起身郑重的说道。 “诸位爱卿，今日之事切不可外传，违者以叛国罪论处！” 赵祯淡淡的对着众人说道，平淡的话里透着坚决。 “臣等遵旨！” 唐介等重臣还好，其他的考官恨不得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什么时候被抄家灭族都不知道，大宋虽不杀士大夫，可如果跟叛国扯上关系，赵祯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士大夫。 “以微臣看来，此篇文章有理有据，耽罗岛微臣曾在前唐书上看到过，更远的虾夷岛虽远在扶桑国以北，想来也能查证，唯一的问题就是驸马都尉是如何得知此地，又如何得知此地适合养马？” 文彦博恭敬的对赵祯说道。 “嗯，爱卿言之有理！” 文彦博的话说进了赵祯的心里，对杨正在答卷上提到的虾夷岛，他是持怀疑态度的，这是一个遥远的地方，以杨正的阅历，根本解释不通。 “嗯，中正，你亲自去把杨正带来！” 赵祯对一旁的王中正说道。 “是，官家！” 殿试过后，杨正仍然继续跟着两位老师读书，不过鉴于杨正恐怖的学习能力，独孤逊和贾思全已经放松了对杨正的管束。 早上起来，带着如仪去独孤府报道，呼延山不知道昨天晚上又在哪一处青楼鬼混，一早上就找不到人，如仪便自告奋勇，穿了男装跟着杨正出门，独孤逊和贾思全虽不知道如仪的身世，但对这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印象很好。 独孤逊和贾思全两个闲散的老人对杨正这个徒弟是一千个满意，唯一不满意的点就是杨正学习的速度太快，让他们少了很多教导的乐趣。 独孤府除了独孤逊和基本常住的贾思全，尚有独孤逊的两个儿子及他们的家人，独孤逊的两个儿子都是老老实实的读书人，老大也就是杨正的大师兄独孤诚书法、绘画都是出类拔萃的，唯独对对经义毫无兴趣，独孤逊倒也看的开，倾心培养小儿子独孤志，可惜独孤志成婚不到一年就染病去世，留下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的妻子刘氏。 独孤诚四十多岁的年纪，和妻子张氏养有两子两女，诺大的独孤府其实人丁比较单薄，祖上在开封府留下几处房产，靠着租金就足够独孤府的开销，再加上独孤逊的学生孝敬，独孤府的日子虽不富裕，却也是小康水平。 如仪一进独孤府就被独孤诚的大女儿独孤梅拉走了，独孤梅对如仪居然会武功大感兴趣，已经缠着她学了很久。 杨正在独孤逊的书房听着独孤逊给他讲中庸，中庸本书杨正后世也粗略的读过，此时中庸正是被读书人推崇的时候，独孤逊就是其中之一。 一本在杨正看来单调乏味的书经过独孤逊的讲解之后，杨正听的如醍醐灌顶，一个讲的畅快，一个听的陶醉，时间已经悄悄来到正午时分。 “清和，如何，可有不解之处？” 讲的口干舌燥的独孤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对杨正说道。 “学生愚昧，确实有几处不甚了解……” “咚！咚！咚！” 杨正正准备问的时候，书房的门轻轻响了起来。 “大师兄！”杨正拉开门，就见独孤诚站在门外。 “清和，门外有个名叫王中正的宫里人，说官家要见你，”独孤诚轻声对杨正说道。 “这，”杨正愣了一下，赵祯找他应该就是因为他在殿试上的答卷了，有些为难的看向独孤逊，这位老师最看不得的就是半途而废，中庸才讲了开头。 “去吧”，独孤逊不在意的挥挥手。 杨正走到独孤府大门一看，果然有一个身着青袍的中年宦官正带着几个小黄门等在哪，后面还有一顶轿子。 “驸马，请！” 杨正刚出门，王中正就恭敬的说道。 第三十四章 大佬们的决定(中) 第一次坐轿子，杨正还有些不习惯，抬轿的是两个魁梧的太监，轿子没有什么颠簸的感觉，放佛坐在云端。 强压着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冲动，杨正在脑海里构思着如何回答赵祯可能问道的答案。 经过小半个时辰，轿子才在一处大殿外停了下来。 “驸马，请…” 王中正伸手虚引。 杨正定了定神，抬脚跟着王中正往大殿里走去，来到一个大厅外面，王中正恭敬的朝里面说道：“官家，驸马都尉到了！” 随后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进入大殿，意外的看到有很多人，包括当日殿试监考的几个人。 “拜见陛下！” 杨正恭恭敬敬的朝着龙椅上的赵祯鞠躬行礼。 “平身，赐坐” 立马有一个小黄门给他搬来椅子。 杨正听话的坐了一小步屁股在椅子上，身子挺直，等着赵祯发问。 “清和，你的这份答卷上的内容是否属实？” 赵祯看着规规矩矩坐的杨正，丰神俊朗，不由得心生好感，和蔼的问道。 “回陛下，这是微臣无意中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书上曾言所有的记载都是唐朝贞观年间三征高丽时所录，微臣觉得可信度非常高，才斗胆献策！至于是否属实，微臣觉得可以派人去查，所耗并不算大！” “嗯，各位爱卿有何看法？”杨正说完后，赵祯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众人说道。 “敢问驸马都尉，此书现在何处？” 唐介肃声问道。 “晚辈小时候看过的，已经毁坏遗失了…”杨正平静的不说道，不等唐介发问，他又继续说道：“不过这本书记载不多，晚辈大致记得全部内容”。 “可有路线？” 唐介见杨正说的笃定再次问道。 “从登州一带出发，往东南方向一直走，到达耽罗岛，再往东北沿扶桑国北部海岸一直往东就可到达此地，可有地图？” 杨正尽可能的描述清楚，发现众人都茫然的看着自己，只得换一种方法。 赵祯挥挥手，王中正就往偏殿走去，不一会就拿着一副巨大的地图走了回来。 接过地图，杨正直接在地板上摊开，发现这个地图真是简易至极，而且按照他的记忆来看，有很多地方画的并不准确，至少渤海湾就被放大的好几倍，山东半岛也没有这么小。 “陛下，还是给我一张大点的白纸和笔……”杨正无奈的说道。 赵祯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还是让人去准备。 等纸笔找来以后，杨正开始一点点把大宋北方和东边的地图画在白纸上，脑海中的地图只要修改一下黄河的入海口，其他的相差并不大，有素描的功底在，一副粗糙的北宋地图开始在白纸上呈现。 “这是开封，这是京东西路，这里是京东东路，这里是河间府，这里是渤海，这里是黄海，这里是耽罗岛，这里是高丽和扶桑之间的海峡，这里是扶桑岛，这里就是虾夷岛，可能和京东东路差不多大” 杨正一边画一边讲解，把虾夷岛的大致形状画出来，一条清晰的航线也出现在地图上，为了更好的说明，他把一些山川，河流都标记在地图上，画了半个时辰，整个。 赵祯看看被杨正放在一旁的京东东路各州府献上的地图，再看看杨正画出来的地图，虽然很荒谬，直觉却告诉他，杨正手中的地图可能才是正确的地图。 王中正把画好的地图摊在赵祯面前的书案上，让赵祯看的更加仔细。 文彦博和庞籍两人看杨正的目光就像看见了稀世珍宝，特别是庞籍，杨正画出来的地图只要对大宋京东东路熟悉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曾经踏遍了京东东路，自然能看出来这幅地图无比的精确。 在通讯极不发达的古代，一副精准的地图在战争中能起到的作用不可估量。 其他人这才想起杨正似乎有一种神奇的画技，此时看着杨正面前的地图，每个人都心生震撼，对杨正的话反而忽略了。 “陛下，微臣觉得驸马都尉的话可信，可派人前去查看！” 文彦博在杨正画出地图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地方肯定存在，没有人能够凭空想象出这些东西来。 “此事容我思量思量，你们下去吧，记住，此事不可外传！清和，你留下” 赵祯对着众人说道。 众人退出大厅，赵祯拿起书桌上的地图，示意杨正跟着他来。 跟着赵祯穿过议事大厅，来个大厅后面一间朴素的书房，这里就是赵祯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 “好了，清和，你也算是朕的女婿，不用拘束，坐吧！” 赵祯拿着地图坐到自己的龙椅上，见杨正有些拘束，和声说道。 “谢陛下！” 第一次和赵祯近距离接触，说不紧张是假的，可赵祯似乎具有强大的亲和力，两句话就让杨正稍微放松下来。 “清和，这件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赵祯沉吟片刻，淡淡的问道。 “是” 杨正点点头说道，大宋可不会有人有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 “嗯，哪你觉得这件事情的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赵祯接着问道。 杨正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一个清瘦的中年官员正在记录，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奏对？ 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开口说道：“回陛下，如果准备工作做的充分，微臣觉得此事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够成功。”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此时现在只有少数的土著，对我们的计划威胁很小，契丹、高丽也不会在海上威胁到我们，威胁最大的其实是扶桑国，只要在这个地方做好防御，扶桑国的威胁也就不大了。” 杨正指指虾夷岛的西南角，笃定的说道。 “好地方啊！” 赵祯看着地图，感叹道。 要是这个地方能成为大宋的养马之地，改变大宋缺少战马这一现状，这开疆拓土的功绩将让他名垂青史。 “需要多少时间？”赵祯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已过不惑之年，最近两年他能感受到身体在慢慢变差。 “短则三五年，长则六七年当能见到成效！” 杨正计算了一下，回道。 “嗯，你回去尽快写一份详细的计划给我，待会我让人给你一块进宫的金牌，你可以不用通报直觉来见朕”。 赵祯点点头，和声对杨正说道。 三五年的时间就能建功，这已经比他的心理预期要短很多了，杨正在他心里的地位也变成了可用的臣子而不是女婿。 “是，陛下” “好了，中正，你送清和出去” 赵祯拿着地图，对杨正说道。 王中正把杨正送到皇宫门口，从怀里掏出一块制作精美的金牌递给杨正，郑重的对他说道：“驸马，这块金牌一定要收好了” “多谢王总管” 第三十五章 大佬们的决定(下) 怀里揣着金牌，杨正走出皇城，激动的向独孤府走去，从赵祯的态度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成了，他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就算因为资历问题做不了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总会给他一个位置，有些可惜的两位老师怕是要失望，以后他就没有多少时间跟着两位老师学习了。 回到独孤府，意外的看见独孤府外竟然停着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 走进院子，就看到独孤逊和贾思全政陪着一个老头在院子里喝茶，如仪和独孤梅在一旁伺候，在独孤梅旁边还坐着一个十七八岁、面容姣好的女孩子。 负责点茶的就是这个女孩子。 “清和回来了，这是江南李宗明，为师的好友，这是小曼，快来见过，” 看到杨正进来，独孤逊高兴的介绍道。 “见过李前辈，小曼姑娘” 杨正躬身说道。 “哈哈，免礼免礼，这两个老贵老鬼一直跟我吹嘘他们的关门弟子如何如何优秀，确实不错，这块石头乃是老夫偶然得到，就送给你了，”李宗明看着杨正笑呵呵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递给杨正。 杨正看着李宗明手中的鸡血石有些犹豫，他再不识货也知道这块石头价值连城。 “拿着吧，这老鬼的石头多的是”，旁边的独孤逊不在意的说道。 “谢前辈，”杨正这才接过石头。 “坐下说，几年不见，小曼这手艺越来越好，赶快尝尝！” 贾思全端着杯子一脸享受的对杨正说道。 杨正接过小曼递给来的茶盏，看着杯子里犹如咖啡一般的茶汤，轻轻抿了一口，有点点涩，更多的是茶的清香，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总算可以入口。 “好茶！” 出于礼貌，杨正还是装作满意的说道。 没想道刚刚说完，就听道李小曼有些不高兴的轻声说道： “师兄不必如此客气”。 杨正端着茶杯不知道有多尴尬，心想这小姑娘真是实诚啊，自己不过是客气一下。 “清和不喜茶汤，小曼你别见怪…” 独孤逊瞪了杨正一眼，和声对李小曼说道。 几人围着茶座叙话，杨正才知道这李宗明乃是有名的算术宗师，只是不同于经义诗词的文学大家，即使是算术宗师，依然被人们认为是旁门左道，不被尊崇。 此次乃声收到两人的请柬前来观礼，奈何路上耽搁了，今天才赶到开封。 “独孤兄、贾兄一直寻觅合适的关门弟子，总算是得偿所愿，老夫也一直在寻找，却一直寻而不得，眼看老夫就将步入花甲之年，时不我待啊…” 聊了一会，李宗明端着茶碗嘘唏不已。 “爹爹，女儿说过不嫁人，一定会把您的衣钵传下去的，何苦说这些…” 李小曼无奈的说道。 “胡闹，女儿家终究还是要嫁人方合人伦大道，婚姻大事岂能耽搁，更何况你的眼睛已经出损伤严重，王兄千叮万嘱一定不可再过度使用，否则有失明的可能，岂能再学这算术之道！” “爹，我…” 李小曼低声哀求道。 “此事就此作罢，就算老夫这算术就此断了传承，也比不上小曼你的一双眼睛和终身幸福，再说老夫还有时间…” 李宗明斩钉截铁的对女儿说道。 “小曼你且安心，开封府名医无数，先治你的眼睛，你爹的算术自有缘法，”贾思全和声对李小曼说道。 杨正这才注意到李小曼的眼睛有问题，总是习惯的眯着眼睛看前方，只是眼睛不小，不注意还真是不太容易发现。 “唉，我们路过江宁府的时候专程拜访了王兄的恩师徐老先生，徐老直言，这症状乃是用眼过度导致的经脉损伤，药石无效…” “徐老看过，这…” 独孤逊和贾思全对视一眼，一时无语，这徐老乃是有名的医科圣手，尤其擅长这类神经损伤，他说治不了，哪肯定就治不了了。 “爹爹，两位伯父不用为奴家忧心，奴家无碍的，”李小曼见气氛有些沉重，坚强的对众人说道，自从几年前，她慢慢发现眼睛看向前方的时候有些模糊，并且越来越严重之后，她也曾茫然失措，不过时间长了她也慢慢习惯了，徐老的话虽然残忍，却也安了她的心，只要少用眼，至少不会变成一个瞎子。 “唉，小曼姐姐你别学什么算术了，最近我在跟着如仪姐姐学武，你也来嘛”，边上的独孤梅拉着李小曼的手怂恿道。 “胡闹，你以为小曼跟你一样，整天不安分…” 独孤逊瞪了独孤梅一眼，轻声呵斥道。 “呵呵，无妨，与两位老友难得见面，老夫少不得要打扰一段时间，小曼习武强身健体也无不可，”李宗明轻声说道，只要给女儿找点事情做做，习武不习武的倒是无所谓。 “对了，清和，官家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独孤逊突然回头对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杨正问道。 “弟子殿试的时候写了一篇关于开拓海外一座大岛畜养战马的文章，官家这才召我进宫。” 杨正老老实实的说道。 “这可不是小事，所言属实？” 独孤逊脸色郑重的问道。 杨正当下把在皇宫里说过的一番话再一次跟在坐的众人讲了一遍，三个女孩听得满头雾水，而三个老头却越听，脸色越凝重。 “耽罗岛老夫听说过，和清和描述的基本吻合，不过这虾夷岛只是在前唐有些书上有杂乱的记载，清和有些冒失了”，贾思全沉吟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贾兄此言差矣，此等重要之地，不论如何都得一试，我觉得清和做的很好”，李宗明反驳道。 有一块京东东路这样大的养马之地，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重要性。 “恩师放心，弟子会做个周全的计划，即使不成，也只是浪费点钱粮而已，而且弟子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杨正正色对贾思全说道。 能不能养马，杨正还不确定，但虾夷岛肯定是在的，即使不能养马，大宋有这样一个海外基地在茫茫草原的大后方，不论对现在的契丹还是以后的金，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三人都是学问大家，对经营海外基地的概念却毫无所知，这是时代的局限性，杨正也不指望他们能帮上忙，跟他们说只是打个预防针而已。 李宗明父女俩就在独孤府安顿下来，不过是多双碗筷的事情，如仪经常和俩人混在一起，杨正则回到杨府西苑开始写计划书。 计划书是一件艰难的工程，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他必须考虑到各方面，这份计划书关系与他的前途息息相关，有一份详细可行的方案，能一定程度上掩盖他资历不足的问题。 除了写计划书，他还让曹敏帮他找来了十多块拳头大小的透明水晶，花了图纸让老张帮他打磨成一片片凹透镜和凸透镜。 凹透镜是为了给李小曼制作眼镜，李小曼的眼睛就是中度近视，现在的医学手段确实无法根治，不过眼镜制作却不难，他准备了副各种度数的，相信总有一副适合。 不得不说老张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大匠，他打磨出来的镜片和后世的镜片基本没有什么两样，固定在一个用白银制成的镜架上，宛如一个工艺品。 而五天后，殿试发榜在东华门举行，杨正不得不放心手中的事情，前往东华门。 第三十六章 东华门唱名 对于殿试的成绩，杨正早已不放在心上，反正前三甲赵祯肯定不会给他这个女婿，他现在只需要做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计划，赵祯不会亏待他的，事实上赵祯也没有亏待过有功之臣。 而如果虾夷岛的开发计划能够成功，相信大宋再也不会一步步被推进深渊。 东华门外站着的二百多名新科进士们心情激荡，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这读书人梦寐以求的风光时刻。 杨正殿试得了十个丙的评分，在士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一个省试会元结果殿试得了倒数第一，这已经让杨正成了得意忘形的典型人物。 而人群中的王显一穿着一身白色锦袍，站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和同窗们打着招呼，显得志得意满，杨正在上元节给他们师徒的羞辱让他一度羞于见人，听到杨正得到十个丙的评分，他们师徒高兴的连干了两坛玉春烈。 赵祯已经在位近三十年，虽然前十年都是刘氏垂帘听政，但每届科举依然是由他来为前三甲唱名，自他亲政后，对科举的重视更甚，大宋不仅需要他励精图治，也需要他的大臣们万众一心，而他的这些门生就是最好的人选。 发榜的程序很繁琐，先由礼部的官员组织大家祭告上天，保佑大宋繁荣昌盛，再由主持此次殿试的唐介发言，大致不外乎在赵祯的重视和领导下，此届科举圆满成功，为国家选出了二百多位优秀的人才，同时强调此次殿试的结果是在赵祯和政事堂各位相公深思熟虑的结果，同时告诫这些准进士们，一定要将黄恩铭记于心，为大宋的建设和发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唐介虽然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的典礼，气场却不小，洪亮的声音在东华门上空回荡着，一番话让下面的进士们听得心驰神往，脑海中已经浮现自己为国为民呕心沥血，青史留名的画面。 在唐介说完以后，赵祯神情严肃走上礼台，虽然因为身体渐弱，声音有些中气不足，然而在位三十年养成的帝王威严仍然让诺大的东华门内外鸦雀无声。 在例行讲话后，赵祯接过礼部官员奉上的名单，在所有人紧张的期待中缓缓开口： “皇祐三年殿试，第一名，开封杨正” 赵祯高声念道。 “哗！” 赵祯刚刚念出杨正的名字，台下就哗然炸开了锅，喧哗声让赵祯微微皱眉，旁边站着的唐介和一众礼部官员脸上直冒冷汗，这可是大礼仪，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一群人少不得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降职流放已经算是轻得。 “肃静！” “肃静！” 唐介眼看喧哗声越来越大，上前两步放声大喝道。 台下的进士们这才意识到官家还在上面看着他们，唐介洪亮的呵斥声让他们慢慢冷静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得了十个丙的杨正会变成了状元，但对皇权的敬畏还是让他们安静下来。 “第二名，苏州范伟” “第三名，青州魏泽” 待人群安静下来，赵祯继续念完了剩下的二三名，就把名单递给了唐介，剩下的就是唐介他们的工作了，他来公布前三名是为了表示重视科举，激励学子。 剩下的名单由礼部官员一一公布后，贴在了东华门下早已准备好的皇榜上。 仅仅是这样还没完，前三甲还有一个特殊待遇，早有礼部的官吏把三人请进一处偏殿，让他们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官服，按照惯例，杨正的是正八品的官服，而范伟和魏则的是从八品。 换上崭新的官服，骑上温顺的高头大马，在一队天子亲军的拱卫下，从东华门出，从东华门外绕一圈，整个发榜仪式才算是完成。 杨正从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脑海中一直是晕乎乎的，惊喜来得太突然，木然跟着礼部官员，照着他们的指挥换上官服、游街。 礼部官员宣读了皇帝将于二天后在琼林苑赐宴的圣旨，发榜仪式就正式结束了，一众新鲜出炉的进士再不用压抑心里的兴奋，三三两两约着向青楼酒馆走去。 “公子，你怎么看着好像不高兴啊？” 发榜结束后，身着男装的如仪看着穿着官服的杨正心不在焉的模样，奇怪的问道。 她现在都还记得她父亲生前在她面前吹嘘当年考中进士发榜时那种由衷的笑容，可想而知她父亲当年是何等高兴，而杨正还是状元。 “没有，我是有点想不通…” 杨正当然高兴，不过两辈子为人，他还不至于喜形于色，他是在思考赵祯和政事堂哪些大人物的用意，让他一个驸马成为了状元，肯定会在士林中造成巨大的不良影响。 “你师兄呢？”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呼延山的身影，杨正好奇的问道。 “我让他回去向二太爷报喜去了”如仪无语的说道。 杨正丝毫没有想到要向便宜二爷爷报喜，杨树在杨正高中会元的时候也曾憧憬杨正再考个状元，不过被杨正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如仪你想的周到…” 杨正感慨的说道。 其实不用呼延山回去报信，有人比他到的更早，心思活络的人已经请好了舞狮表演，敲锣打鼓的来到了杨府大门前，惹得杨府周围的百姓围观叫好。 待不明所以的杨树跟着门房走出杨府后，杨府外的队伍齐声高喊道： “恭喜杨公子高中状元” “恭喜杨公子高中状元” …… 杨树被震耳欲聋的喊声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杨正考中状元了！ “哈哈，好，来人，准备酒宴！” 杨正带着如仪回到杨府的时候，门外已经摆满了流水席，杨树正满面红光的招呼着前来恭喜的左邻右坊。 两人偷偷的从侧面进了西苑，没有去前门凑热闹。 真正需要宴请的是曹家父女。 酒宴就在玉春楼曹敏的院子里，曹敏满面笑容的坐在杨正身旁殷勤的给杨正斟酒布菜，曹佾也不以为忤，高兴的自斟自饮。 杨正考了状元，曹佾是相当高兴的，他这个国舅地位尊崇，虽然没有实权，政治嗅觉却不低，杨正成为了状元意味着他肯定会跻身朝堂，很可能这就是赵祯要重新给公主选婿的前兆。 “清和，你道底写了什么文章，让官家冒着大不违点你为状元？” “是关于海外开拓养马场的，此事还没有定下来，伯父心里有数就好，”杨正也不隐瞒，如实说道。 “难怪了…”曹佾恍然大悟，曹家名将辈出，他自然深知战马的重要性，大宋在西北也有几处养马场，奈何地点太小，加上牧草质量太差，根本成不了气候。 第三十七章 算术 酒宴过后，曹佾带着淡淡的醉意在家将的护卫中离开了玉春楼，杨正许久未见曹敏，眼见曹敏媚眼如丝，当然不会错过这良辰美景，在曹敏绣床上胡闹到半夜方才入睡。 这两天因为计划书的事情废寝忘食，严重缺少睡眠，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时分，醒了才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了佳人的身影，正准备拉开被子坐起来，曹敏就端着木盆走了进来。 素面朝天的曹敏穿着已经家居的丝绸长裙，窈窕的身段在顺滑的面料下显露无疑，娇美的脸蛋上尤有一丝春情，让杨正看的色心大动。 “杨朗，你醒了啊，快起来洗脸，我让他们在前厅准备了晚饭，一会要凉了！” 曹敏走到床边坐下，温柔的对着床上的杨正说道。 “呵呵，我先吃了敏儿你再去吃饭也不迟啊”，杨正拉过曹敏的手，轻轻一带，曹敏就被带进了怀里。 “杨朗…” 曹敏羞的呢喃了一声，就被杨正用嘴巴堵了回去。 随即春光弥漫了整个卧房。 四月的开封依然有些凉意，饭菜早就凉了，曹敏在琴儿奇怪的眼神中强装镇定的让人去热饭菜，右手悄无声息的在杨正腰上拧了一把。 晚上回到西苑，神清气爽的杨正在书房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把计划书的最后结尾部分写完，仔细检查了两遍发现没有什么遗漏才吹干墨水放进了抽屉里。 下午还要去参加琼林宴，虽然有些困顿，杨正却没有回卧室睡觉，而是带着如仪来到了老张一家居住的小院子里。 眼镜之前已经做好了一副，因为不知道李小曼的度数，杨正让老张多做了几幅，被老张装在一个个不起眼的小木盒子里。 而杨正想要的望远镜却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做完，可以伸缩的镜筒是最难做的，即使是大匠老张也花费了好几天才终于做出杨正图纸上的东西。 杨正画的是一个单筒望远镜，倍数只有八倍，由于杨正也不是很清楚精确的数据，只能让老张多做了几幅，此刻正并排着放在老张的工作台上。 “张老，幸苦了…” 杨正拿起一个将要完工的望远镜，对着屋外看了一眼，效果确实和前世网购的八倍镜差不多，满意的对老张说道。 “公子言重了，公子学究天人，竟然想出如此神奇的“千里镜”，老朽能把他们做出来，深感荣幸，” 千里镜是杨正标注在图纸上的，老张起初还不以为意，直到他按照图纸把东西做出来以后，才对杨正佩服的五体投地，虽不能看见千里之外，但绝不负千里镜之名。 “哈哈，我也是偶尔在书上看到的，”杨正把玩着千里镜，高兴的说道。 “公子，这千里镜是何东西？” 如仪见杨正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呐，给你看看，对着河边那颗树。” 杨正指指杨府围墙对面几十米外的一个大树说道。 “看不见啊…” 如仪对着镜筒里面看了看，疑惑的说道。 “如仪姑娘，反了，拿反了……” 老张轻声对如仪说道。 如仪脸红了一下，把镜筒反过来，眼睛再次对着镜筒看去。 “呀！” 凑近一看，一只鸟儿正叼着一条虫子再喂刚出壳不久的小鸟。 吓的她手一抖，千里镜就向地上摔去。 还好她反正快，在千里镜落下的瞬间反应过来，手向下一抄，接住了千里镜，把一旁的老张吓的小心肝砰砰乱跳。 再一次举起千里镜，如仪甚至能看到小鸟头上红红的冠子。 “好神奇，公子你怎么想出来的…”如仪新奇的拿着千里镜左看看右看看，崇拜的对杨正说道。 “书上看到的，张老，这三幅千里镜还需要几天才能做完？” 杨正无奈的回了如仪一句，回头问道。 “这第一只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两只两天时间就能做好，”老张肯定的说道。 “嗯，做好送过来，如仪，走吧”，杨正拿起装眼镜的盒子，对如仪说道。 如仪拿着千里镜爱不释手，恋恋不舍的放在桌子上。 “等我找到合适的水晶，给你做个看得更远的…”看着如仪的样子，和小时候自己站在游戏机前的表情一般无二，杨正好笑的说道。 “谢谢公子”，如仪不好意思的说道。 “走吧” 开封府的城市功能完善不仅仅体现在商业，服务业也极为发达，不仅有跑腿、快递的业务，马车也能随处雇到，不然杨府在开封西北，独孤府在东南，用脚得走半天。 花了二十大钱，花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独孤府。 “如仪姐姐！” 刚进门，就听到独孤梅高兴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一身男子武士装束的独孤梅快步上前抱住了如仪。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里走，杨正只得自己提着木盒子跟在后面。 “清和，如仪，你们来了啊” 走进后院，就看到独孤逊和李宗明还有贾思全坐在院子中间的石桌旁激烈的讨论着什么东西，旁边的李小曼安安静静的听着。 见杨正进来，独孤逊和声招呼道。 “两位老师和前辈在讨论什么？” 杨正走近一看，石桌上放着一个棋盘，上面却没有棋子。 “还不是这李老鬼仗着算术上有点建树，嘲笑我俩不识数呢……” 独孤逊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独孤兄这话可是冤枉我了，这题目是小曼出的，关我什么事…”李宗明委屈的说道，语气中有些自豪有些欣慰。 “哦，敢问前辈，是什么题？” 杨正好奇的问道，独孤逊对算术一道很少涉猎，可贾思全对算学一道还算是有些研究，大概有小学的水平。 “哈哈，曼儿你告诉清和…” “这个棋盘纵横各十九条线，共三百又二十四格，现有一百又七十六个格子，纵线比横线多五，问纵线和横线各几何？” 李小曼轻声说道。 “清和你听听就好，这李老鬼也就是教了个好女儿而已，现在连女儿也不如，这题目待老夫好好计算一番，明天肯定能算出答案……” 贾思全鄙视的看了一眼李宗明，自信的说道。 “呵呵，老夫拭目以待，老夫跟你讲…”李宗明摸着自己并不茂密的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底气十足，他这个算术宗师都花费了一般手脚，最后还是借助了算筹才计算出来，他才不相信贾思全这个半吊子一时半会能算出来。 “是不是纵线十二，横线十七？” 杨正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张口问道。 “额…” 李宗明的声音嘎然而止，手一抖，并不茂盛的胡须又被自己揪下了几根。 “这纵十一格，横一十六格，可不刚好是一百又七十六格，哈哈，清和好样的…” 贾思全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恍然大悟，大声说道。 “贾兄，莫不是你昨晚偷偷告诉了清和题目？”李宗明也顾不得胡须了，对贾思全说道。 “没有，我去哪告诉清和？” 贾思全两眼一翻，气愤的说道。 “清和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李宗明顾不得和贾思全置气，站起来拉着杨正的手急切的说杨正说道。 “我瞎猜的…”杨正被吓了一跳，讪讪的说道。 这样最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厉害点的小学生都会算了，不过这是在大宋，一般的读书人还真不一定会。 “对了前辈，我今天来主要是给小曼姑娘送点东西过来，”杨正不着痕迹的挣脱了李宗明的手，举起手中的盒子对着李宗明说道。 第三十八章 你还有个格物的老师? 眼镜盒是普通的松木制成，而且是老张随手做出来的，一看就是很廉价的东西。 “这…” 李宗明一时语塞，随后又有些奇怪的看了杨正两眼。 除非是世交、通家之好，否则一个男子给未出阁的女孩子送东西是比较忌讳的事情。 杨正当然知道有些不妥，所以才当着大家的面送过来，举起手中的盒子说道：“前辈，这东西虽然不能治疗小曼姑娘眼睛的损伤，却能让她看得清楚些…” “清和的心意，老夫心领了……”李宗明对杨正淡淡的说道。 他以为杨正拿来的是一些药物，他访遍了多少名医都无法让女儿的视力恢复，杨正一个从未离开过开封府的书生能有何灵丹妙药。 而且哪个算术题岂是说蒙就蒙的，杨正明显是避而不谈。 “前辈，这…” 杨正一时有些懵圈，李宗明这拒绝让他有些始料未及，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盒子。 独孤逊和贾思全在一旁就有些为难了，杨正是他们的关门弟子，虽然此举有些不妥，可也不伤大雅。 让他们为难的是李宗明明显是对杨正有些不好的看法。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眼镜没有送出去，杨正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有多少难过，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近视的也不少，李小曼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算不算多不幸。 “两位师父，李前辈，清和还有事，改天再过来，”杨正把盒子收起来，有些尴尬的说道。 说完正准备离开，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地李小曼突然出声说道： “师兄留步！” 在李宗明不解的目光中，李小曼走到杨正面前大方的行了个礼，语气温和的说道：“多谢师兄关心，既是师兄一片心意，奴家就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道奴家可否先看看是何物事？” 李小曼一直在旁边坐着，她在李宗明的教导下，算术一道已经有青出于蓝的趋势，眼睛的问题是她的一大心病，甚至因此而不敢幻想婚嫁之事。 李宗明的性格固执甚至有些偏执，他不顾独孤逊和贾思全的颜面直言拒绝，多少会伤了感情。 抱着一丝的希望和维护双方颜面的念头，她才出声说道。 “呵呵，原本也是要教你如何用的，”对李小曼大方直爽的性格，杨正还是颇为喜欢的，笑着说道，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取出眼镜。 “这是西方传过来的，我也是偶尔在书上看到，因为不知道小曼姑娘你眼睛的具体情况，就多做了几幅，小曼姑娘你都试一下，切记一定要带着无不适症状，否则有害无益。” 杨正先把度数最低的眼镜从盒子里拿出来，严肃的对李小曼说道。 眼镜从盒子里拿出来，大家看向杨正的目光就有些怪异，镜架虽然精美但毕竟是银制成，话费不了几个钱，水晶却是价值连城之物，用这样普通的盒子装着实在是掉份。 而李小曼的脸色就有些不悦，淡淡的说道：“此物太过贵重，奴家不敢接受，还请师兄收回…” “哪个，小曼姑娘，这水晶也就是好看点的石头，没有多贵重，不过这眼镜在天下绝对是独一份，你先试试？” 杨正无奈的说道，这样大块的水晶在平常百姓家确实是无价之宝，可对于曹敏这样的人来说，也就是一块稀有点的石头。 “小曼姐姐，公子说有效就绝对有效的，你先试试”，如仪上前拉着李小曼的手劝道。 “那就多谢师兄了…” 李小曼接过眼镜，按照杨正的示意轻轻的架在了鼻梁上。 不得不说，颜值真的很重要，精美的眼镜架在小巧的鼻梁上，瞬间让原本有些无神的眼睛鲜活起来。 两弯似蹙非蹙柳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杨正在心里默默念道。 随即发现有些不对，李小曼漂亮的眼眶里变的有些红，泪水盈然，眼看就要顺着眼角流下来，骇的杨正一把拿下眼镜，紧张的问道。 “小曼姑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骤然被拿掉眼镜，面前的景物重新变的模糊，李小曼才惊醒过来，不好意思的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按耐着激动的心情，语气诚恳的说道：“奴家是太高兴了……” 自从眼睛一天比一天变的模糊，她变的越来越恐惧，唯恐有一天突然失去了光明。 就在刚刚这奇怪的眼睛戴上的一瞬间，眼前的景物突然变的清晰，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头上的丝丝白发，也看到了自己面前眉目如画的如仪姑娘。 一切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巨大的惊喜让她多年的恐惧悄然间烟消云散。 “呵呵，来试试看哪个最合适…” 有效果就好，杨正把盒子递过去，高兴的说道。 “多谢师兄…” 李小曼接过眼镜，迫不及待的把刚刚的哪一副带上，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清晰。 “小曼，真能看清？” 李宗明看着李小曼一脸兴奋的模样，疑惑的问道。 “父亲，虽然不知道是何道理，但确实能看清，”李小曼郑重的说道。 “这…，小曼，你看这是什么字…”李宗明快步走到石桌旁，快递在纸上写了一个清字，对着李小曼说道。 这个距离对正常人来说都有些远。 “清，父亲，真能看清楚…”李小曼无奈的说道。 “清和，这是何缘故？” 贾思全好奇的拿过李小曼手中的另外一副眼镜，打量了一番，好奇的问道。 “贾师父，我这是在书上看到的，哪里知道是何缘故？” 杨正装作茫然的问道，眼镜虽然简单，可涉及到的东西包含了很多物理知识，绝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清和，你是不是还有位精通格物之道的老师？”李宗明不确定的问道。 “没有，真没有，我就两位老师…”杨正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李小曼爱不释手的戴着眼镜，在杨正的再三劝说下终于把所有的眼镜都试了试，最终度数最低的哪一幅戴着最为清晰和舒适，大概也就三百度左右的样子。 李宗明对杨正的话依然不信，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说杨正不实诚，有如此见识岂能没有名师教导，杨正一口咬定是书上看到的，俩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独孤逊和贾思全倒是相信杨正，他们对杨正的人品和过往很清楚，对杨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新东西也归咎于他书呆子的名号。 第三十九章 暗流涌动 琼林宴举行的时间是在黄昏时分举行，如仪留在了独孤府，杨正一个人赶往琼林苑。 天色尚早，组织琼林宴的礼部官员正指挥着宫里派来的宫女太监准备宴会。 这相当于为新科进士们准备的庆功宴，流程、菜式都有规矩可循，杨正来的有点早，宴会的大厅仍然在布置，杨正被太监引领着走到琼林一处偏殿休息等候。 此时偏殿已经有一些人，都是来早了的新科进士，三三两两的正聊得开心，杨正走进来后，大家的目光都不经意的落在杨正身上。 杨正如果只想在士林刷刷声望，大家固然心里有些别扭，却也能接受，可杨正不仅以驸马都尉的身份抢了状元，他们还有消息说杨正十有八九会被授实权官职，这可深深的触动了他们的神经，大家看杨正的眼光都有些不善。 杨正脸色平静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也不在乎他们的眼光，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候，几处偏厅都已经坐满了人，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本就拥挤的偏厅就显得喧闹起来。 杨正以十个丙的殿试成绩夺得状元的原因众说纷纭，最让人信服的传闻就是杨正因为献上了畜养战马之策而被官家看重，力排众议点了他为状元。 开封的顶尖权贵们都知道这道传闻几乎就是事实，虽然赵祯一再要求保密，但或多或少流传出来的只言片语已经证实了这道传闻。 喧嚣的偏厅里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个养马之地到底是在何地，杨正画的路线图被赵祯收藏在垂拱殿，除了几位相公，无人知晓具体的细节。 要施行需要战马的政令，势必会有一大批官位，大宋早已经官位泛滥，大量只有官位而无实差的官员在排着队补缺，更别说这二百多新科进士，这计划中的官位早已被消息灵通的官员们盯上，各种找关系，跑门路，为的就是分上一杯羹，而这道政令又与杨正息息相关。 到了黄昏时分，琼林宴终于开始，在禁军的重重护卫中，赵祯身穿龙袍，头戴金冠，带着一众大臣来到了琼林苑。 参加琼林宴的除了新科进士，还有政事堂，枢密院的各位相公，还有三司，六部的重臣们也纷纷到场。 杨正作为新科冠军，座位被安排在所有的进士前面，左右分别是榜眼范伟，探花魏泽，屈居六部官员之下，至于那些同进士出身的榜尾进士，只能坐在大殿昏暗的角落里。 宴会在杨正看来极度无聊，更像是一种仪式而不是宴会，所有的流程都是一板一眼的按照礼部官员的安排进行，上的菜更是遵循古礼，羊肉甚至还带着血丝，更别说去除膻味，可赵祯和一众大臣们都吃的津津有味。 酒倒是上好的宫廷御酿，一般只在皇帝赐宴的时候才有机会喝到，杨正作为状元，不管是为了照顾赵祯的脸面还是为彰显科举的神圣，对他的特殊关照都不会少，赵祯赐了他三杯酒，政事堂的各位相公也凑热闹劝酒，一众新科进士不管愿意不愿意，都高兴的端着酒杯敬酒，一整晚下来，杨正的肚子里装的全是酒液。 宴会的重头戏是最后的赏赐，按照惯例，所有来参加宴会的官员和进士都有一份赏赐，杨正得到的赏赐就是一队上好的如意，金银，蜀锦若干。 “难怪人人都想做文官…” 杨正听着王中正宣读着赏赐的名单，心里叹了口气，就这些赏赐，几万两银子就没了，而军队的军饷却能拖就拖，再被一层层克扣，到普通士卒手上还能有几文钱。 心里吐槽，杨正抱着自己哪份赏赐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最值钱的就是一对如意，这是宫廷大匠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是可以传家的宝贝。 琼林苑离杨府很近，杨正喝的有些熏熏然，抱着赏赐的东西身型飘忽的走在金水河岸边，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的身影。 一群全身黑衣的刺客趴在街道旁的屋顶上，看着杨正歪歪斜斜的就要走进埋伏圈，为首的刺客对其他的同伴挥挥手，其他刺客取出怀中精致的手弩，安上淬毒的弩箭，箭尖指着杨正，只待杨正走进手弩的攻击范围就扣动扳机。 杨正依然歪歪斜斜的往前走着，眼看就要走进埋伏圈，刺客门集中精神，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在刺客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一群身穿宦官服饰的太监，手中握着锋利的短刀扑向刺客，为首的赫然是王中正，猝不及防之下，这些刺客甚至都来不及扣动扳机就被武功高强的太监用短刀切断了喉咙。 “统领，全部清理干净了，没有一个活口，”在王中正卸掉一个刺客的下巴后，一个小队长提着短刀走过来，低声对王中正说道。 “把他看好了，别给他机会自杀，其他的死了也就死了吧……” 王中正淡淡的说道。 自从上一次杨正被刺死后，皇城司一直有人暗中保护杨正，今晚杨正一个人走出琼林宴的时候，皇城司的密探就把消息送到了王中正这里，王中正带入一路跟着杨正，果然等来了这群兔子。 一场悄无声息的厮杀就发生在杨正几十米外的地方，皇城司的人用麻袋装着尸体，清理了现场的血迹，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王中正则带着仅剩的一名活口回到了皇城司位于宫中的大狱。 一个时辰后，王中正看着奄奄一息的刺客，无奈的摇摇头，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血迹，去想赵祯汇报。 “哼，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赵祯听完王中正的汇报，脸色难看的说道，大宋实在是太大了，仅开封就有近百万人口，这些刺客又都是死士，根本没有一丝线索。 “派人查一下是谁把杨正的答卷泄漏出去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赵祯语气阴沉的说道。 他再三要求要保密，畜养战马的传闻仍然传了出去，这让杨正还未做出的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 “是”。 王中正退出赵祯的寝宫，招来得力手下，去查到底是谁泄露了杨正的答卷。 而在开封府西市，一个以契丹美女招揽顾客的青楼，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小心翼翼的把一封长信装进竹筒，绑在一只老鹰的腿上，双手一托，老鹰振翅高飞，消失于开封府的夜空。 手机站: 第四十章 皇宫一日游 杨正醉意朦胧的回道西苑已经是午夜时分，早已回来的如仪连忙去煮了醒酒汤，又帮他打来温水。 一碗醒酒汤喝下去，再洗了把脸，杨正才算是清新过来，对着一旁的如仪歉意的说道“你自己早点休息，不用管我的…” “公子可是嫌弃奴家…” 如仪一脸幽怨的说道。 “不是，得，随你吧……” 杨正看着如仪的样子，无奈的说道，虽然觉得委屈了如仪，但如此佳人温柔服侍，感觉还是不错的。 “对了，公子，小曼姐姐说想当面好好的感谢公子你呢，有了眼镜，小曼姐姐像是换了一个人…” 把洗脸水倒掉，端着盆进来的如仪娇声对杨正说道。 “你帮我带句话吧，举手之劳，让小曼姑娘别放在心上。” 杨正摇摇头，他冒着大不违给她送了眼镜，李宗明看他的眼神已经怪怪的了，要是再去见李小曼，李宗明还不知道怎么看他呢。 虽然李宗明表现的没有什么异样，杨正还是能感觉出来，李宗明对他驸马的身份还是有些看轻。 “好吧……”如仪有些遗憾的点点头，心里想着如何委婉的告诉李小曼。 第二天一大早，杨正揣着写好的计划，带上金牌，来到了皇城西华门。 守门的禁军门将懒洋洋的靠在城门上晒太阳，见杨正劲直走向城门，没好气的喝道“兀那小子，此乃皇城禁地，赶快滚蛋，否则别怪军爷刀不长眼…” 杨正差点被这泼皮一样的禁军气笑了，面不改色的走到城门前，掏出怀里的金牌举到门将面前。 正准备挥舞着刀鞘给杨正来上一下的门将瞬间吓的松开的刀鞘，双腿一曲直直的跪在了杨正的面前，额头重重的向地板磕去。 “大人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 “行了，起来吧…” 杨正看着门将红肿一片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 “谢大人，谢大人，不知道大人要去何处，小人给您带路…” 门将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谄媚的说道。 一般的读书人，即使是高中进士，也不在他们的眼中，他们虽然是地位低下的武夫，但也是天子亲军，这些读书人威风不到他们头上，可杨正有御赐的金牌，哪怕目不识丁，他们也丝毫不敢得罪，要是这位爷在官家面前说上那么一句，流放都是轻的。 这个门将一直把杨正送到大内，这里已经是普通禁军的极限，再往里就是由内卫开始负责守卫。 见到杨正手里的金牌，一个小黄门恭敬的带着杨正穿过几道守卫森严的宫门，才算是来到了赵祯处理政务的垂拱殿。 赵祯是一个勤勉的皇帝，杨正来的时候他正在垂拱殿召见几位政事堂的相公，杨正在偏殿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被内侍带到垂拱殿。 “参见陛下！” 杨正躬身行礼。 “免礼，清和一大早就来见朕，想必是计划书写好了？” 赵祯坐在御案之后，和声问道。 “陛下圣明，这是微臣写好的计划书，请陛下过目…”杨正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叠奏章，恭敬的说道。 一旁伺候的王中正连忙接过奏章，捧给赵祯。 “清和你先坐，朕先看看…” 赵祯接过奏章，轻声对杨正说道。 杨正写的计划书没有按照大宋标准的奏章格式，而是按照后世计划书的标准格式写成。 有大纲，每一个分类都详细的标注上了数字，整个计划书一目了然。 赵祯第一次见到如此简单明了的奏章，其他大臣的奏章往往要引具经典，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引用无数的典故，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文采、学识。 而在杨正的奏章上完全看不到这类东西，有的都是一项项详细的数据，让他对整个计划一目了然。 整个计划书杨正尽量写的详尽，他能想到的东西都写在了里面，赵祯在御案后看的出神，原本随时准备为赵祯解说的他就显得无所事事。 杨正一直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在杨正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腰的时候，赵祯终于看完了奏章。 “清和，计划很好，很好…”，合上奏章，赵祯感叹的说道。 计划的好坏不仅仅要看结果，更重要的是可行性高不高，在这个还没有工作规划的时代，杨正写的这份计划书给了赵祯极大的震撼。 “你先去见见福康吧，朕和政事堂几位爱卿商议一下…”在杨正忐忑的等待着下文的时候，赵祯话锋一转，突然对杨正说道。 “是，陛下…” 赵祯显然不是跟他商量，杨正只好躬身应道。 杨正一门心思想让赵祯解除这个婚约，奈何现在人微言轻，虽然不知道赵祯为何让他去见福康公主，难道是赵祯对他这个女婿很满意？ 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杨正两辈子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实在是感觉有些怪异，曹敏哪种熟透了的才是他的菜。 历史上的福康公主简直就是一个悲剧，被赵祯宠上了天，却嫁了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而她喜欢的人却是个太监… 一个小太监在前面领路，杨正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两眼盯着前面的路，尽量不往两边看，这里面除了赵祯的儿女，理论上来说只要是女的，就是赵祯的后宫，他可不敢乱看。 “驸马，前面就是福康公主的丽景宫，小的只能送到这里了…” 小太监把杨正带到一处幽静的宫门前，低声对杨正说道。 小太监走后，杨正在宫门前深吸了口气，伸手拉住门上的铜环轻轻敲了两下。 不一会，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宫门被拉了开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宫女出现在杨正面前。 “你是谁？”宫女有些局促的问道，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俊朗的书生，让这个小宫女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在下杨正，官家让我来见见公主殿下”，杨正看着这个有些害羞的小姑娘，微笑着说道。 “您就是驸马杨正？”小宫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正。 “对”，杨正无奈的说道。 “您等、等一下…，我去禀报公主…” 小宫女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完，嘭的一声关上宫门，提起裙摆往回跑去。。 杨正有些无奈的站在宫门外面，这就是娶公主的待遇，现在见公主得禀报，他是赵祯让他来的，不然连丽景宫他都到不了，即使到了，也不一定过得了公主身边管教宫女这一关。 婚后更惨，地位低下不说，公主都不一定见得到。 手机站: 第四十一章 变通之法 正当杨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杨正收回思绪，就见一身宫装的福儿拉开宫门，满脸惊喜的看着他，而在她身后，刚刚去通报的小宫女亦步亦趋的跟着她，除了小宫女，一身裙装的剑柔也满面惊讶的看着杨正，剑柔身旁还有一个面容清瘦，满脸寒霜的老宫女。 “杨正哥哥，真的是你啊……” 十三岁的福康公主早已不是那个拉着杨正的衣袖让他做好吃的那个小姑娘，现在的福康公主已经快要长到杨正的肩膀高了，在离杨正一尺的地方站定，高兴的说道。 “福儿，怎么是你啊……”杨正到现在依然没有想到福儿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就是福康公主，诧异的问道。 “大胆，公主殿下的乳名岂是你能叫的，见了公主还不赶快行礼？” 满脸寒霜的老宫女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呵斥道。 “公主殿下…，福儿你就是福康公主？”杨正终于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说道。他怎么也不会想，以前隔三差五就去他的小院子蹭吃蹭喝的小丫头就是福康公主，什么时候公主也可以随意出宫了？ “李妈妈，不许对杨正哥哥无理！杨正哥哥，我可没有骗你啊，是你自己傻…”福康公主不高兴的瞪了老宫女一眼，回头满脸笑意的对杨正说道。 “额，是我傻…” 杨正只是没有想到赵祯会允许福康公主出入皇宫，还是去自己住的地方，福儿变成了福康公主，回想起来，确实是很明显的事情，只是自己压根儿没有朝这个方向想。 福康公主高兴的拉着杨正去逛她的丽景宫，作为赵祯最宠爱的女儿，丽景宫在朴素的皇宫里显得格外的奢华。 杨正心不在焉的跟着福康公主，眼光不时瞥向剑柔，他当初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把想要解除婚约的事情告诉了剑柔，想来就是她告诉了赵祯，就是不知道福康公主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了… 可惜剑柔一脸平静的跟在福康公主后面，对他的目光暗示无动于衷，旁边有个拉长着脸的李妈妈，杨正也不好做其他动作。 皇宫里的福康公主和宫外的福儿完全判若两人，一颦一笑都十分优雅，皇室的教养在她身上完美体现出来，完全不像一个十多岁孩子，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丽景宫虽然奢华，面积却不是很大，不过半个时辰，杨正已经跟在福康公主逛了一圈，来到了丽景宫唯一的一座假山前的亭子里。 “杨哥哥，帮我画张像好不好？”站在假山取，福康公主希冀的问道。 “好…” 面对一如往昔的福康公主，杨正怎能拒绝。 福康公主让人搬来早已准备好的画架，还有一张巨大的宣纸和画板，显然是要杨正给她画全身像，不用杨正吩咐，她就让人搬来一把椅子，乖乖的坐在上面当起了模特。 看着面前乖乖坐好的少女，阳光透过树梢洒下一块块光斑落在福康公主身上，愈发衬托得她如画的容颜更加明媚，杨正收起其他的心思开始专心作画，不管以后福康过的怎么样，至少现在她是快乐的。 李妈妈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被福康一个隐晦的眼神把话瞪回了肚子里，和剑柔一起站在杨正身后看着杨正画画。 小宫女作为福康公主的贴身宫女，平时跟着福康公主一起学习，也算是有些见识，一张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在看着福康公主的面容渐渐清晰后，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福康宝贝似的半身像她也见过两次，然而见过成品和看着杨正一点点的画出来完全是两种概念。 一众人屏息静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杨正手中的铅笔，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祯和曹皇后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一大群宫女太监轻手轻脚的站在丽景宫门外，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心无杂念，全身心都投入作画的杨正和他身后的三个观众也没有发现异常，只有他们对面的福康公主看见了赵祯一群人，不过在赵祯的示意下，福康公主只得装作没看见，依然乖乖的坐着。 一个多时辰后，一个端庄典雅的宫装少女放佛要从画中走出来，杨正收起铅笔，满意的点点头，技术又有进步了。 “好！” 一直站在杨正身后不远处的赵祯看着杨正收起了铅笔，再也按耐不住震撼的心情，高声赞叹道。 “嘻嘻，见过父皇，娘娘…” 福康公主见杨正收起笔，起身高兴的跑向曹氏。 “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杨正被赵祯吓了一跳，赶紧回身躬身行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曹皇后，和历史记载中的一样，曹皇后相貌确实普通，不过终究是一国之母，自有一股独特的气质，此刻正温柔的看着钻进自己怀里的福康公主。 曹皇后不得赵祯喜爱又无所出，甚至在几年前因为皇宫几个卫士作乱和赵祯有了间隙，虽然保住了后位，和赵祯的关系更是糟糕，但这并不妨碍她对福康公主的喜爱。 “平身，清和，你这画技当真是是神乎其技，不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如此逼真的画像竟然只用一只奇怪的铅笔…” 赵祯爱怜的看着着女儿，感概的对杨正说道。 福康这才想起来去看画，拉着曹皇后的手走到画像面前，越看自己越喜欢，曹皇后也是新奇的看着画像，与其他人一样不明觉厉。 “清和，你跟朕来…” 赵祯对杨正招招手，率先离开亭子往外走去。 “是”，杨正跟着赵祯出了亭子，王中正就跟在他们几步开外。 “清和，你的计划很好，几位政事堂的爱卿都觉得可行性很高，可消息已经泄漏出去了，听说已经派出了使臣…” 杨正跟着一直沉默的赵祯走了一大段路，赵祯才无奈的对他说道。 “这怎么可能…” 杨正心里咯噔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这才几天的时间，赵祯听说已经派出使臣，哪就是契丹已经知道了确切的消息了。 “哪这项计划？”杨正不死心的问道，契丹如果知道了消息，肯定会阻挠，甚至会出兵威胁，大宋自从好水川大败后，不论是将领还是小兵大都士气低落，加上原本就弱于契丹，如果契丹出兵威胁，朝堂上大多数人肯定会妥协。 “计划肯定不能施行不了……”。 赵祯遗憾的说道，在杨正心已经快要跌落谷底的时候，他又郑重的对杨正说道 “朕希望由你来暗中施行这个计划…” 手机站: 第四十二章 流放之地 杨正的心砰砰乱跳，心中倒是有些感谢哪些泄密的人了，没有他们的助攻，以他的资历，混个副手都是赵祯对他另眼相看才行。 “微臣一定尽力…”杨正躬身答道。 “原定的计划是在登州新建一个基地，现在你有何看法？”赵祯不置可否，和声问道。 “瀛州”，杨正想了一会，平静的说出两个字，消息已经泄漏出去，登州不知道有多少契丹的探子盯着，只能换地方。 “瀛州？” 赵祯疑惑的问道。 “回陛下，微臣觉得可以在瀛州建一个榷场与契丹北方各族交易掩人耳目，准备物资，另外在黄河以南沿海一带寻一个合适的地方以向海外通商为名修一处口岸，暗中准备！” 杨正补充道。 “嗯，清和你需要什么？” 赵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想法，出声问道。 这就是要给权了！而且是台面下的权。 杨正稳定了一下心神，缓缓的说道“军队，微臣需要五千人的编制、装备！” 这是最重要的权利，不管是平时守卫基地还是以后出海，军队都是不可缺少的东西，而且是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大宋的禁军除了西北边军还有一定的战斗力，东京附近的禁军承平几十年，还有多少战斗力犹未可知，地方上的厢军更为不堪。 “三千，既然是为出海做准备，就叫海军吧……”赵祯直接砍掉了二千，五千人的规模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 “多谢皇上赐名，既然叫海军，不如直接叫皇家海军，陛下觉得如何？”被赵祯轻描淡写的砍掉一小半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原本的打算是能有一千人就已经上天了，赵祯大方，他也不介意拍个小小的马屁。 “甚好…” 这个小小的马屁让赵祯大为高兴，满意的说道。 最重要也是最敏感的兵权要到手，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了许多，军饷需要杨正自己想办法，既然是暗中行事，这还未成立的皇家海军自然不能出现了枢密院的编制之中，而是赵祯的私人军队，可赵祯的内务府库并不充裕，充其量能给他个几万两银子。 要从无到有拉起一只三千人的军队，几万两银子连水花都打不起来，而赵祯之所以如此大方的给他三千人的编制，也有补偿的意思。 杨正倒是不担心钱的问题，有了政策，有了经商的名头和赵祯的背书，要是再让钱难住，他还是安安心心的嫁给公主，混吃等死比较好。 这一聊就聊到了黄昏时分，福康公主已经几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见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乖乖的回去了。 “好了，就这么办吧，过几天任命就会给你，你准备好出发…” 赵祯拍拍杨正的肩膀，郑重的说道。 在杨正和福康一群人的恭送下，赵祯和曹皇后在宫女太监的拱卫中离开了丽景宫，福康公主早就让人准备了晚饭，拉着杨正坐在她的寝宫里用膳。 “杨正哥哥，父皇怎么和你谈这么久啊，”把一块鹿肉夹进杨正面前的碗里，福康不高兴的问道，本来以为能和杨正呆上一整天，没想到被赵祯占了大半天。 “自然谈的是正事，我过段时间就要出京去了！” 杨正高兴的说道。 “在京城当官多好，不行，我要去求父皇，让他把你留在京城做官…”福康一听杨正要出京做官，腾一下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她已经十三岁，再有二年就及笄了，曹皇后和她的母亲苗贵妃都已经在慢慢的教她一些女儿家的事情，她也真正意识到杨正这个驸马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赵祯不允许她再跑出去找杨正，今天见到杨正才会如此高兴，听到杨正要外出做官，也就意味着她很长时间就见不到杨正了，不激动才怪。 “殿下…” 杨正眼疾手快的放心碗筷，拉住福康公主，苦笑着说道，福康公主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赵祯既然做了决定，岂会因为福康公主而轻易更改，再说这也是杨正所希望的。 “殿下，我出京是有要事在身，并不是官家要把我派出去…” 福康公主并不是任性之人，被杨正拉住以后，她也慢慢的平静下来，重新回到座位上，小小的脸上有些哀怨，轻声对杨正说道“杨正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杨正哭笑不得的看着福康公主，不知道说什么好，稚气未脱的小脸配上哀怨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殿下还小…”见福康仍然直勾勾的看着他，杨正无奈的说道。 他已经有了曹敏，甚至对如仪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唯独对福康公主没有丝毫男女之间的想法。 “我就知道，你喜欢剑柔姐姐这样的…”福康公主难过的说道。 一旁站着伺候的小宫女听见福康公主的话，手里的茶壶差点被吓的丢掉，不可思议的看看杨正，再看看她身旁的剑柔。 “殿下，你说什么呢…” 剑柔也没想到福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羞的面红耳赤，低声对福康公主说道。 “我会长大的…”福康公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赌气的说道，说完就像什么事都发生一样不断给杨正夹菜。 不得不说御厨的水平就是不一般，食材也是顶级，杨正几乎是一个人吃完了一桌子菜，吃完又陪着福康公主逛了逛夜色下的丽景宫。 李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他呆在丽景宫确实不太合适，才在福康公主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丽景宫。 回到西苑，如仪依然没有休息，杨正也正好有些事情要跟她和呼延山说，带着一脸不解的如仪来到了呼延山住的小院子里。 “杨公子，师妹，你们怎么来了？” 呼延山看着两人进来，给杨正搬了个凳子，奇怪的问道。 “呼延山，我有点事和你们说…” 杨正叫住了还要去煮水泡茶的呼延山，郑重的说道 “陛下准备派我到瀛州做事，不日就要离开京城，我不在京城，眼下国舅哪边也还没有消息，我不在京城，你们外出一定要小心，李家不敢杀上门来，你们出去他们难保不会出手。” “瀛州，公子你不是状元吗？怎么会被派到那等流放之地？”。 如仪奇怪的问道。 “是我自己要求的，以后你们会知道的，”杨正平静的说道，瀛州地处契丹和大宋的交界处，虽然两国已经几十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但边境的摩擦一直没有停止过，这个地方匪患横行，民生艰难，一直都是贬官的好地方，也难怪如仪觉得这是流放之地。 手机站: 第四十三章 羊毛 “如果公子不嫌弃，奴家当然是跟着公子，师兄，你呢？”如仪淡淡的说道。 “杨公子要到瀛州这等凶恶之地，洒家还有几分力气，跟着公子逍遥了这许久，如果公子不嫌弃，就跟着公子做个护卫吧！” “呼延兄做个护卫也太屈才了，如果呼延兄愿意，到时候我为呼延兄谋一个差使，断不会委屈呼延兄！” 杨正正色说道。 呼延山一身武艺颇为不俗，人也豪爽重义，简直就是天生的军人，只是呼延山毕竟算是他的客人，他也不好出言招揽。 “哈哈，那洒家就先谢谢公子了…”呼延山豪不客气的对杨正说道。 如仪和呼延山事情很简单，说服曹佾才是离京前最大的事情，如果有曹家的支持，杨正的计划实施起来就要顺利很多，要说服曹家支持，光是靠嘴可不行，杨正一连二天都窝在书房，画了一叠厚厚的图纸，第三天一早，他带着图纸和计划书直奔玉春楼后院。 玉春楼的所有人对这位准姑爷自然是认识的，后院的人都是曹敏的亲信，杨正劲直来到曹敏的卧房。 正在梳妆打扮的曹敏看着杨正拉开门走进来，也顾不得打扮了，不顾旁边服侍的琴儿，惊喜的站起来扑进了杨正的怀里。 琴儿看着大小姐旁若无人的模样，撇撇嘴自觉的走出房间并关好了房门。 “杨朗，你怎么来了…”温存了片刻，曹敏才诧异的问道。 “自然是有事和敏儿说…” 抱着曹敏纤细的腰身，感受着怀中娇躯的火热，杨正哪里还记得有什么事要说，抱起曹敏就往绣床上走去。 “杨朗，不要…” 虽然不是第一次大白天做这事，曹敏依然羞的把头深深的埋进杨正的怀里，低声哀求道。 杨正不是初哥，这样的不要和要并没有多少区别，抱着曹敏的手顺着衣襟伸进去，抓住那处让人迷醉的柔软轻轻的揉了两下，曹敏后面的话就化成了催情的呢喃。 “杨朗，这就是你要说的事情啊？”云雨过后，赤裸着身躯的曹敏有气无力的靠在杨正怀里，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没好气的对杨正说道。 “哈哈，这是正事，还有一些琐事要和你还有伯父商量…” 杨正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事还要和我爹商量？” 曹敏好奇的问道。 “好事，见到伯父再细说” 杨正拍拍曹敏挺翘的臀部，故作神秘道。 两人在绣床上又温存了片刻，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曹敏让人准备热水，两人洗漱一番，坐着马车向曹府走去。 “清和，有何要事要跟老夫说，敏儿都不能做主？” 在曹佾的书房，曹佾奇怪的问道。 “这事敏儿确实做不了主，伯父还是先听听我说，上次跟伯父说的出海开拓畜养战马之地的事，伯父应该还有印象吧，这件事不知道被谁泄漏出去了，契丹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官家让我暗中做这件事” 杨正说道。 “此言当真？” 养气功夫一直不错的曹佾震惊的说道。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伯父不成…”杨正正色说道。 “这确实是要事，但是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曹佾震惊过后，又有些好奇。 “我想在比赛瀛州建一个榷场掩人耳目，暗中囤积物资，另外专门找人收草原的羊毛…” “胡闹…”听杨正前面一句话曹佾还觉得有些道理，听到杨正说收羊毛的时候，曹佾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悦的说道。 “伯父先听我说完”，杨正见曹佾和曹敏都奇怪的看着他，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图纸递给曹佾，自信着说道 “羊毛只要经过特殊脱脂处理，再加以编制就能成为可用的丝线，编织出来的衣物保暖效果极佳，而且柔软舒适，我这里有相关机器的图纸，伯父可以找人试验…” “这…” 看着手中一张张图纸，曹佾虽然不懂，但他知道如果真能让无用的羊毛变废为宝，哪其中的利益可想而知，大宋有近一万万的百姓，要知道衣食住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衣。 “而且我还准备在黄河出海口附近寻一处地方以海外贸易为名兴建一处水军基地，建造海船…” 杨正接着说道。 “我想想…” 曹佾揉揉眉头，杨正的意思他已经听出来了，杨正要做的事情需要钱财，他有技术，现在是找他来合伙来了。 “这件事情肯定瞒不过官家，你准备怎么做？” 曹佾问道，他的地位尊崇，但因为曹皇后的关系，他却没有任何实权，要是因为参与这样的事情而被赵祯猜忌，他宁愿不参与。 “我准备成立一个商号，官家占四成份子，其他的我们再商量…” 杨正早已想好了对策，信口说道。 “此事光是我们不行，还得找几家…” 曹佾听完杨正的话，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伯父所言甚是，伯父可以拉几家可靠的人入伙，不过仅限于成立商号…” 杨正点点头答应了，人多力量大，有丰厚的资本，赚的钱自然越多。 “好，不过这一切都得这些东西有用才行”，曹佾挥挥手里的图纸，对杨正说道。 有没有用，试过就知道了，曹府有上百名大匠，木工，铸铁，甚至制造弓弩的工匠都有不少，一个下午的时间，几个并不复杂的机器很快就造了出来，除了这些机器，杨正在纸上写的一些东西也全部准备好。 这些大匠在造出机器的时候就知道这些机器是用来干嘛的了，特别是纺纱机，北宋已经简单的纺纱机出现，这些大匠并不陌生。 纸上有详细的流程，一麻袋难闻粗糙的羊毛被这些大匠按照图纸上的流程进行加工，经过一道道工序，慢慢变得柔软，在经过最后一道工序烘干后，最后工匠捧上来的的已经是柔软而有弹性的羊毛，没有了异味，比丝麻更加的暖和。 另一种性价比更高的棉花还没有在北宋大量种植，这些羊毛绝对是目前最好的纺织原料。 “清和，这生意我曹家加入，老张，拿着我的名帖，去王家、李家、刘家请人！” 既然杨正的图纸和流程都可行，曹佾也不在犹豫，对身边的管家老张说道。 “敏儿，你去安排工坊赶制这些机器，另外在城南的庄子里建一个新的工坊，专门炮制羊毛”，曹佾对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杨正旁边的曹敏说道。。 “是，爹爹…” 曹敏乖巧的答应一声，往外走去。 手机站: 第四十四章 股份 曹佾让人在花厅准备了酒宴，并亲自到门口迎接，王家、刘家和李家和曹家一样，曾经显赫一时，现在虽然没有了实权，但地位仍然尊崇，毕竟这些家族和曹家一样，当初虽然交出了兵权，但门生故旧依然遍布军中，在军方影响力极大。 这些家族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都拥有巨额的财富，而且这几大家族向来是同气连枝，守望相助。 “这几家和李家、石家还有靠着张贵妃崛起的张家都不对付，而且都很有钱，呆会儿不用客气…” 曹府大门口，曹佾看着正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老头，一本正经的低声对杨正说道。 随后快步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说道“李叔，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请进…” “哈哈，老朽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你这小子又打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这是？”老头估计已经六七十岁年纪，声音依然响亮，指着曹佾笑骂道，随后又疑惑的指了指曹佾身后的杨正，曹家的年轻一辈他基本都认识，没有这么一个人啊…… “这是杨家杨正、字清和，敏儿的好朋友…” 曹佾介绍道。 “哦，今科的状元郎啊，不错、不错…”兴许是曹佾一句敏儿的好朋友提醒了他，老头看着杨正笑呵呵的说道。 “见过前辈”，杨正看着这个和便宜二爷爷杨树一辈的老人，恭敬的说道，这位李烈可是率领步兵正面硬撼过契丹铁骑并且获胜的牛人。 李家来后，其他两家的家主也陆续赶到，王家和刘家和曹家、李家不一样，自从先祖故去后，两家和皇室的关系渐渐生疏，也不在参合朝堂之事，一心一意的敛财享受，家资巨富。 两家家主早已没有了将门世家的模样，穿着名贵的锦袍，白白胖胖的倒更像是豪商巨贾。 酒桌上，唯一的小辈杨正负责倒酒，除了杨正，其他几家都算是通家之好，谈话间也就少了很多客套，曹佾直接把事情告诉其他几人，让他们自己考虑要不要加入，只不过杨正变成了单纯的技术的人，再加上曹敏的好朋友，在座的都是人精，哪里还不知道杨正和曹敏的事，也没有再把他当外人。 至于杨正暗中筹备出海的事情，暂时是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这么好的事，还是老曹够朋友，没有忘记我们，老曹你直接说，有什么条件？是吧，李叔” 王家家主王昭喝了口酒，豪爽的说道。 “是这个理，你小子有什么条件赶紧提…” 李烈点点头，赞同的说道。 “呵呵，这件事我就牵个头，是清和做主，还是让清和来说…” 曹佾指指杨正，淡淡的说道。 “切，清和贤侄，你来说，”王昭鄙视的白了曹佾一眼，对杨正说道。 “老爷子，王叔，刘叔，哪晚辈就不客气，这羊毛的营生除了给官家的四层，咱们五家平分，晚辈不日就要前往瀛州开设榷场，你们和曹家一样，每家出五十万贯组成一个商号，我会在榷场专门划一块地方作为商会用地，负责从草原上采买羊毛，之后的环节就由你们商量着来…” “可以，老朽加入了…” 李烈淡淡的说道。 “哈哈，李叔都加入了，我刘琦当然也加入，老王，你呢？” “我当然加入，五十万而已，这么大便宜不占，我又不傻，哈哈…” 王昭喝了口酒，哈哈大笑。 曹佾隐晦的瞪了杨正一眼，敢情跟他说的话都白说了。 杨正看这几个人的反应也意识到自己开价低了，不过这已经达到了他的期望值，有这些钱，足够实施他的计划了。 “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 杨正想了一下，迟疑的说道。 “贤侄你说说看…” 王昭疑惑的问道。 “瀛州混乱不堪，晚辈武艺低微，手中也没有可用之人，晚辈想向各位前辈讨几个人，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杨正诚恳的说道。 “我当是什么事呢，老朽还有十个亲卫正好闲着不舒坦，就劳烦清和你照看一二了……” 李烈豪爽的说道。 “我哪也有十个…” “我家也有十个…” 李烈带了头，王昭和刘琦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开口说道，曹家和杨正关系自然不用开口，曹佾在一旁喝酒吃菜，一脸笑意的看着杨正不客气的敲竹杠。 这些人都是将门的家主，他们送出来的人至少在忠诚上是可靠的，武艺自然也不低，这些人要拿出十个，已经是给了曹佾很大的面子。 事情谈好后，气氛更加热烈，曹佾招来曹府畜养的波斯舞姬，八个身材惹火的舞姬在热烈的舞曲跳起拿手的肚皮舞，让在座的几个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李烈别看一大把年纪了，不仅在曹府看的两眼发光，走的时候更是倚老卖老带走了四个，剩下的两个王昭和刘琦一人带走了两个。 这八个人本来就是曹佾送给他们当谢礼的，说白了，这些人不差这几十、百万贯的钱财，他们看重的是曹佾的面子。 杨正作为占便宜最大的人，不仅解决了资金问题，更得了几十个可用的人手，酒桌上自然是要表表谢意。 五六十度的白酒，五个人整整喝了一坛，十斤装，绝对足量，其中一小半进了杨正的肚子，酒宴结束的时候，杨正已经瘫在了椅子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这是曹府，他这个曹敏的好朋友自然有人照料。 第二天整整睡了一天，杨正终于缓过神来，其他三家答应的银钱和人都已经送来了曹府。 一百多万贯的铜钱自然不可能运现钱过来，送来的都是钱庄的银票，曹佾又在里面加了五十万贯，整整凑了二百万贯。 二百万贯银票就装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里交给了杨正。 让杨正看重的是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的五十个人，有头发花白的老头，也有二十来岁的青年，所有人站在哪里仿佛一群农夫。 可当他们一抬头，那股掩饰不住的杀意却告诉杨正，这是一群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人。 这些人都暂时安置在曹府，杨正的西苑还安排不下这么多人。。 钱到手，人也到手，杨正再一次怀揣着金牌去见赵祯，他的瀛州之行只差赵祯还未兑现的官职了。 手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