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棺回忆录》 第一章 要说怪事最多的地方,莫过于各处的乡下。农村里头怪事本身就多,很多事情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但偏偏有些东西你就是挖空了心思都解释不了。我都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写下这几十年我自己的经历,希望大家可以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一切骇人的事物都是虚妄,坚守着自己的善良和平静,那么一切所谓的诡异都会成为水中花。希望大家都能够在一份平静当中,来听我讲完接下来的这件事情。 我叫刘还,出生在四川沱江边上,村子在的地方正好是个回水湾。小时候听我爸说,我们家以前是川南一带的地主,国民党时期还出过一个军阀,归顺成都做了个旅长,当时我们家族最盛的时候还有个大祠堂。即便是到了文革的时候,我爷爷主动把家里唯一还剩的一个糖房交了公。由于爷爷当时态度好,本身又有文化,风里来雨里去的几十年硬是各种事没整到他半点。我家算得上我们那一带的骄傲,一共五个儿女,被我爷爷奶奶盘(供)出来了四个,我的四个姑和叔不是大学就是师范,读书之后都离开农村去了外地,唯独还留在农村的就是我老汉,连带着我页成了个地道的农村娃。 那时候的乡下有街的才能叫镇子,我们村儿的地方连街都没一条,唯独就是穿过几十间房子的一条弯弯曲曲的泥巴路。小时候日子过得苦,因为情况特殊,屋里头分的地少,我老汉虽说人老实,也干脆就用原本的地在这土路子边上换了块水田,盖了几间房把墙给打通,整成了几间店子的模样。拿中间的一间开了个刻碑的铺子。 在我们那地儿,要是能找一个有文化的媳妇那可了不得,偏偏我妈是村儿里头村儿小学的老师,按照周围人的说法,我老汉那是卖屁股都沾着我爷爷的光,不用种地不说,还找了个漂亮的紧的媳妇,在那“土街”的街头位置开了个铺子混日子。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当时我外公家里头苦的很,都是农民出身,我外公死得早,就剩着外婆把孩子拉扯大,由于在县里头没关系,师范毕业以后分到了跟他们那地方差不多的农村小学。听说那段时间我老汉天天往村小那几间破房子里头挑水,嫁到我家里头的时候把我两个舅也带了过来,据说结婚前我爷爷跟老汉大吵了一架,我妈老汉两个人都一起在学校的破房子里住了好久,爷爷才让我妈进的门,后头家里头就还得供两个舅去镇子里读书。 好在爷爷还有些家底,我家也算得上乡里头的大户,日子倒也过得不怎么困难。都是到了我懂事之后,每回听到我妈老汉吵架,我妈都会骂,要不是为了两个兄弟,打着灯笼也不会让我爸这种土石匠给拱了。我爷爷在村子周边算是知识分子,德高望重,从我记事开始,只要他在家的时候,吃饭我两个舅舅那是连上桌子都不行的。记忆中我都当面听过爷爷骂我幺舅好几回, “农村娃子冒得什么,到了我这屋头手脚就得干净。”没回这个时候,我爸就低着个脑壳不吱声,我妈在一旁虽说不说话,早就脸色气的那是铁青铁青的。在我出生的时候,大舅已经去外头读高中,几乎就没回来过,就剩着幺舅还在屋里头跟我们一起过。其实现在想起来,小时候屋里头虽说平常的紧,但很多地方还是有些奇怪,十岁之前,我算是跟着我幺舅长大的,偏偏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每年都会回老家一段时间,说是帮我妈去照看外婆,说是老人家一个人做庄稼不容易。从我记事开始,村里头听说有娃子打架,十回有九回里头都有幺舅在,好多次都有大娘骂街一样的站在我家门口闹半天。 “刘建能,你媳妇管不住他兄弟,硬是丧德咧,看看我娃子被打成什么样。”我老汉出去赔礼道歉,我爷爷通常在屋里胡子都在抖, “野娃子,成什么体统。啊???你那媳妇连个兄弟都管不住咧。” 到了这时候,这种时候我幺舅在外头躲个几天不敢回屋那是常事儿。 按理说,我们假假的也算个知识分子家庭,虽说周围的农村都穷,但也不至于太过于迷信。那件事情还得从一个下午说起,现在想起来,我那是心子都在抖。 我爷爷也算是知书达理的人。按照我们那儿的风俗,老人还在的时候,家里人就会攒钱把棺材买好,我五岁那年,家里面里层的一间屋里头就已经摆着一口棺材,暗红干红的大木头,就横在黑漆漆的屋子中间。摆这东西的那间屋是家里唯一没有装电灯的房间。由于年纪太小,完全不懂事,有一回屋里头没人,就剩着我幺舅带着我看店子。大下午的,我本来在屋里头耍凉板,结果去拿纸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碰到幺舅走了进来,当时正是大热天,怕是有三十七八度,屋里头到处都热的不行,我看着这货已经是满头大汗。 这种天气,连风扇吹着都是热风。看我就窝在那铁电扇面前眼前被吹的都在眯,他直接过来就把电扇关了。 “跟你说了,扇风的时候别插外头这个插头,那根线连得是店门那边,做生意的电费贵。”看我嘀咕了一句,这货嘿嘿笑了两声又去了外头。没过一会儿又进来了。嘴里头都“这天气,简直热死个人。”接着脸色直接就是一变,赶紧走过来把我从风扇边上拉开, “屎娃,你得用下头这个插头。” “下头这个风力小咧。” 这货抹了把汗。“你想要凉快?”这时候幺舅虽说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娃,但对于我来讲跟个大人没什么区别,我根本就发现不了这货当时脸上那奸诈的表情,就跟每回用糖引诱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你可得答应我,姐他们回来千万别乱说,你得管住嘴巴。” 眼看着我拼了死命的点了脑壳,这货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拉着我就进了侧门,我家的房子是外三内四的布局,三间店门里方是五间连通的砖房,老幺引着我直接到了西头第二间爷爷的屋子。由于家里头管的严,我妈打人又凶,我一般都不会来这地方,只是在堂屋和我妈老汉的屋里头耍两个人站在爷爷的屋子里,这里的摆设简单的不行,我眼睛就看着最里头的那间黑漆漆的屋子。 这里头是什么东西我心头清楚的紧,虽说才七岁,也隐隐听说过一些事。心想这地方那里进得?老幺这货一扯我的手,直接把我拖了进去。 低矮的瓦片下头,这口棺材就像个不晓得多大的木头箱子,这货胆子大,卯足了劲儿就去推那厚的不行的木头盖子。 “这是我爷爷以后睡的,动。。。动不得。晓得了还不把我们打死啊?” 虽说是实话,但其实我也是因为害怕在找借口。老幺那里管我,估计是心理作用,我只觉得站在这低矮的瓦片屋里头开始,周围就冷了不少,这货终于是把盖子推开了一条缝。身手敏捷的像个猴子一样就钻了进去。 “粪娃,你不敢进来。” 虽说年纪小,我面子思想还是重。被幺舅一激,跟着也是爬了进去。由于开的缝本来就不宽,这里头是彻底的没了什么光线,幺舅说我踩到了他脑壳,叫我往旁边让让。这里头居然真的凉快的不行,或许是心理作用,我始终心头都有些害怕。幺舅掏了包瓜子出来,两个人摸着黑就开始吃, “粪娃,两块吧。” 我嘟哝着嗯了一声,还把壳子朝着边上一个劲的吐。 “你千万别说出去,天气热的时候,我都是偷偷到这里头来乘凉,你妈老汉跟堂家老爷都不知道的。你要敢说出去,我就把你上回背着去河里头洗澡还呛了水的事儿告诉你妈。” 一听这话,我连寒毛都立了起来。“老幺,我不说还不成么?” 十来分钟之后,我心头逐渐没那么害怕,这黑漆漆的棺材里头,除了木头味道重,那是比外面凉快太多。这货估计也觉得没劲,又带我爬了出来,两个人回了店子,我拿着坨冰糕边吃边呵呵的笑。 “粪娃儿,我看堂家老爷带着姐夫他们去县里头办事儿,今天怕是回不来咧。” “我妈说菜在厨房里头,热。。热了就能吃。” “粪娃儿,要不你来看着店子?我出去一趟。刻碑的东西不值钱,你就看好小卖柜里的东西就成。要是有人买烟,你就记着,那白的翡翠是两块,黄的红梅是四块五。拿了钱收进柜子里头就成。” 第二章 我本来想摇脑壳,看着幺舅盯着我的表情。矛盾的也点了点头。“老幺,那你得早点回来哟,我热不来饭。” “还热个球的菜,你没听说么?今儿隔壁村儿有白吃的伙食咧,你娃给我就在屋里头等着。晚上老子给你带烧嘎嘎(瘦肉)回来。” 按照幺舅的性子,肯定是在屋里头呆不住的,所以才会闯那么多的祸。我妈舍不得打他,所以因为这些祸我们家跟外头不晓得吵过多少架,偏偏我妈每次打我都是下狠手,所以长期卧心头不平衡。眼看着大太阳,这货沿着土路子出去直接下了田埂子没了影。 大热天的下午,周围的人家都是躲在屋里头睡觉歇凉,连泥巴路都烧的火烫火烫的,外头根本没什么人。这货走在前头,根本就不知道我完全没看店子,远远的就吊在后头追。偷偷的跟着这货翻了两三个坡子左右,顺着条泥巴路就到了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头。这村子叫丁远村,一共三个大队,我们那头就叫着地方丁远号,中间一个山坡盖的房子,周围都是竹林,外头一圈是水田。由于天气太热,山里头都安静的不行。 跟到这村儿外头,幺舅已经是没了影。根据经验,章老幺的这句有白吃的伙食已经是不对头,指不定又是去别处整什么东西回来。上回这货蒲水(游水)到河对面,抓了三只别人放的鸭子,脖子一扭就整了个死,带回来说是在水沟里头捡到的,被我爷爷骂的一晚上都不敢回屋。 我心想这回跟着铁定又有肉吃,在路上扯了两根水根子草嚼。刚刚绕过竹林,就听着一声大喊从远处的竹林后头传了出来。 “有偷儿,快把偷儿逮住。” 远远的就看着一个身影从村儿边上的土坡后头跑了出来,手里头还拿着个什么东西。紧接着后头就有一个农民跑了出来,手里头拿着锄把子在追。 虽说隔得远,但那拼命逃跑的不是看身形可不就是章老幺?我骇的不行,赶紧跟着就跑了过去,村子口陆续也有两三个人跟了出来,一个大娘边跑还边在骂,我不敢露头,顺着田边上就从另外一个方向往那头绕。村子另外一个方向的上头是就着石头坎子垒田,田的坎下头就是沱江河。 小路田坎难走的紧,我刚刚才绕到河边上,就看到两个人在打架,果然是幺舅,手里头还攥着的应该是偷来的东西,正好被那人追上一棍子抽到了背上头。可能是力道太大,幺舅顺着就朝着土里头倒。就在这时候,谁也没想到的情况出现了,一大块田埂子直接就那么跨了下去。连带着那拿着锄把子的农民轰的一声都摔进了河里头。 这一幕就发生在我面前,我已经是吓傻了。就看着跨了的田埂子水哗哗就朝着河里头流。而四五米高的河面上,就那么蹦跶了几下,接着哪里还看得到刚才那人的身影。 “德才,德才。” 几个跟过来的大人飞快的跑了过去,按理说,我们这地儿的人都是水里头折腾大的,但那几个人看着那高坎下头河水一个劲的旋,一时间居然没有一个敢往下跳。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惊骇的到了田边上,躺在地上的人果然是幺舅,看样子连他也骇的不行,下头像是一只鸡,正偷偷的朝身下的水田里头埋。 时间到了已经是到了晚上,出了这种事儿,这坎边上已经是围了不少人,一个个婆婆大娘全都在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奇了怪咧,这么大个坎子,怎么就一整块全垮咧。好几个人看着他掉下去的。” “天气太热,泥巴都晒干了,裂了口子,下头还是湿的。本来这儿就不能站人。这章幺娃也是遇得到。偷个鸡儿都能整出人命来。” 我妈火急火燎的从县里头赶了回来,到场的时候就看着我蹲在幺舅旁边一个劲的哭,幺舅早就被打的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嘴巴鼻子全是血,下午的时候我是看着三个大人打他打的手都累了。 我在边拉边哭,哪里拉的住, “老幺,老幺。。。” 一个大娘哭嚎这不断的骂。 “以后断子绝孙的货咧,大下午来我们地里头手脚不干净。” “我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咋就遇得到你这么个龟儿子,德才耶,你咋就找不到了哟。要你偿命。。偿命。。。” 几个人都拉不住这婆娘。 我妈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幺舅的样子,那婆娘还在扯着她一个劲的骂,我妈捡起一块干泥巴就朝咋到了幺舅脑壳上头。 “你。。。你个不争气的货。” 那人叫陈德才,田坎垮的地方河水本来就急,愣是三天后尸体才从很远的地儿被捞了上来。当时幺舅没有去,我跟着我妈站在边上看,这人整个身子都已经是发胀,眼睛就那么鼓着,肚皮的位置居然早就被鱼吃的有点烂。几乎是第一次看着一个人死在我面前,我吓的已经是说不出话,几天前才看着这农民气势汹汹追人的模样。现在就成了这一副恐怖的模样。 找到尸体的地方离家很远,那家人一大家子几乎把我妈骂了惨。我妈嘴里头就一个劲的劝,始终忍着不说话,就在一瞬间,我突然看到了什么。远远的就是一个林子边上,有棵树后头伸出个脑壳正朝着这边看。居然是幺舅,藏得很远就朝着这地方看。 爷爷回来后气的直骂丧德的败类,我老汉不敢劝,找到尸体的那天傍晚,我妈带着我回了屋,直接就进了幺舅的房间。这货躺在床上,一个脸色已经是卡白。 “你去哪儿了?” 幺舅嘴巴都还是肿的。“姐,我就待在屋里头。” 就看着我妈伸了手,摸了摸幺舅腰杆的位置,接着声音都有些变。 “他。。。他打了你?” 这货瞪着眼睛没说话。我心头奇怪的不行,那天打这货的是三个农民,我妈到场的时候就知道了呀。我妈突然就把被子掀了开来。一眼看过去,我直接吓了一跳。 一大滩的血就在床上。而他的身子是侧躺着,腰杆的位置,衣服都粘在了身上。我注意到稍微动一下就痛的脸色都发白。我妈弯腰摸了摸床边的鞋子,里头还是热的,出门就拿了根木棍进来。从小到大第一次的我看到我妈打他,每一棍子下去,看的我觉得自己身上都痛。眼看着老幺咬死牙吧不说话,到了最后,我妈抱着他就开始哭。 当天晚上,我妈把屋里头所有的钱拿了出来,爷爷早就把所有吃完的饭都倒进了水沟里头,只有我老汉站在边上没说话。我妈领着我正要出门,刚刚才走到门口,突然。 “姐,等等。” 回头一看,居然是老幺,穿着脏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藏在那门后头的黑暗处。边上拿着根棍儿就那么靠着拄着。 “那头死了人,不吉利。要是去还这人情,今晚上别带小还去。” 农村里头死了人本来就忌讳,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我妈突然就变了脸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幺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头皮都有些发麻,就看着幺舅回头瞅了一眼我们屋里头,慢慢的说了句, “小还虽说在场,但是他是小孩没看全,你得信我,那。。那人不是淹死的。” ps:新书《阴棺回忆录》已经开始,目前在天涯,鬼故事吧以及磨铁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微博号是月骁-鬼树。 第三章 我妈突然骂了句,“你个不争气的伢,乱说什么?不是淹死的,难道还是你砸死的?有好几个人看到那家人才罢的休,你莫要乱说。”一巴掌就扇在了幺舅的头上,“屋里头没饭给你吃?你要出去偷?” 直到现在想起来我都奇怪的不行,因为那天晚上幺舅躲在门背后,手里头拄着那根棍都在抖,看样子居然不只是皮外伤,似乎腰杆的部分已经伤到了骨头,那天下午那几个人打他虽说打的凶,但这货平时就奸,看起来似乎满脸是血吓人的紧,但我晓得,这货但重要部分那是护的严严实实,看着他那样子似乎连站着都很困难。我妈骂了几句,明显又心疼的不行,在黑漆漆的门背后用袖子给他擦了脸。 “弟娃,我们家从小就穷,但人都有志气,这钱得给人家送过去,不然以后在这乡里头,要被人戳脊梁骨。” 说完我以为要领着我就走,没想到我妈转身进了门,去厨房宰了两根炖汤的猪蹄子尖尖,我亲眼看着她把那东西揣在兜里面。偏偏又把我喊回去睡觉,自己一个人拿着一篮子鸡蛋出了门。我就站在门边上看着她出了门口的土路,捏捏多多的说了声, “老幺,昨天下午公安都来咧。好多人都说要抓你咧,我都有点害怕。” 这货靠在黑漆漆的门背后,突然就骂了句,“粪娃,跟你说多少回了,得叫我舅舅。说不听么?” 看着这狗日的伸手,我知道他又要来捏我脑壳,赶紧跑着就回了屋。 当天晚上,我妈一个人上了山里头的小路,走了约莫二十来分钟,翻过几个坡,远远的就看着竹林那村子里头灯火通明。农村死了人都要做道场,我妈到的时候,那人的尸体都还在摆在堂屋里头,有白布盖着,外头的坝子一个道士正跳来跳去的做道场,边上亲戚伙跪在地上边烧纸钱边哭。绝大部分地方都用来摆桌子,附近的亲戚到这里守夜,按着农村的规矩,办道场的时候连着小孩在内,一晚上都不能睡,不过按照现在的做法,守通宵的都已经很少。所以基本上就是看道士做法,没事儿的就打麻将。 “陈家媳妇,真的是对不住。那坎子跨了谁想得到,我恨不得摔下去的就是我那弟伢。。。” 坝子里头,我妈边递鸡蛋说的像真的一样,那婆娘扯着嘴巴就开始骂,说的难听的不行。我妈也不介意,把鸡蛋刨了刨,露出里头藏得钱,接着那婆娘还带着孝,抱着我妈就开始哭。边上的好几个人也在劝。 “章老师,这事儿谁能想得到。我家德才估计就是这种命。翠平孩子还那么小,想不通也是对的,再说哪家的娃年轻时候没犯过混?都怪那修坎子的天杀的。你教过书,可以帮翠平去告村里头那些龟儿。”说话的这亲戚大婶一本正经,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我妈偷偷的塞了点什么东西到她自己兜里。 边上的几个道士都已经中途歇稍(休息),时间已经是到了后半夜,一家人轮流往火盆里头丢纸钱哭,声音都有些哑。周围亲戚大多支持不住的都已经回了村,就剩这一两桌还在熬。我妈心头愧疚,也不讲究那么多,一晚上都在帮忙倒水之类的。就看着几个帮忙的把坝子里头的东西陆续搬开,开始朝着中间加板凳。 剩下的人都奇怪的不行,按照常理,这道士已经做了两天法事,本来就该收钱走。带头的是个中年人,之前的道场一直在自顾自的念着听不懂的话,不过蹊跷的是,这人乱念的时候居然一直皱着眉头,眼睛还时不时朝着屋里头躺在门板上头那用白布盖着的死人看。 我妈过路依稀听懂了几句, “贤孝有致通阴地,生前种种要化尘。。。。孝妻点灯哭枉死。。。怨气散尽保佑后人。” 之前的时候,我妈端着菜,看没人也是朝这货袍子里头塞了点钱,听着听着这道士嘴里头念的“鬼话“又变了音。 “亏得生后有贤邻,以德报怨慰寡亲。周边野鬼莫靠近,各路阴差保富平。”接着就是叮叮当当唱戏一样的敲打声。 偏偏到了这时候,这几个人又不敲了又不打了,就看着那中年道士把这家人主事的大爷叫了过去,就是这死人他爹。这道士皱着眉头像是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你这儿子身子有些不对头,我点了两回香点出来都差的很。怕是死了阴魂不愿意走,得再帮他过趟桥。” 农村做道场,有种说法就叫做过桥,有钱的会定做上好的木头,两头搭在石头上,道士在上头装模作样的比划,据说是送死人去阴间,走的步子都有讲究。没钱的翼板就用板凳来搭着表示个意思。 这老大爷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几个帮忙在坝子里头的板凳上开始摆碗。 “价钱我们都说好咧,可不能加钱。” 这道士点了点头,大爷一转背,这道士低声骂了句老龟儿,接着皱着眉头叫边上人从包里头把木剑给他拿过来。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朝着灵堂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看着两三个跪在里头戴孝的人已经是跑了出来,脸上慌得的不行,就用手指着那里头。 “咋啦?” “德。。。德才活了。” 这回可不得了,剩着的人都围了过来,全都盯着灵堂里头不敢靠近,就听着真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想起,正是从那被白布盖着的死人上头传出来的,隐隐的看过去,那被白布盖着的身子像是在动。 好几个脸色都吓了个白,人多也不怕,麻着胆子就走了进去。把白布掀开一看,一时间我妈站在旁边都不敢看,淹死的样子本来就难看,眼珠子还瞪着。而那声音居然正是从这人鼓得不行的肚子里头传来,咕咕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唤。 道士声音有些冷,叫人去厨房提了只鸡,一菜刀就把鸡的脖子砍断,鸡血抹在菜刀上头,对着那股的不行的肚皮就划了下去,就听着哗的一声,里头的东西全露了出来。一股腐臭的味道散发了出来。里头居然已经全烂了个完,密密麻麻的蛆还在动。定睛一看,这人的肚子里头居然全是已经烂的了死鱼,烂了之后咕咕咕的还在冒泡,那奇怪的声音就是这么响出来的。 “这是他在河里头吃的东西。这尸体有问题,得让他过桥,不然要出事。” 这道士反倒退到了坝子里头,边上的人又开始敲锣打鼓。中年人两步就踩在了板凳上头,之后居然单脚就上了翻过来的碗。“桥”一共是板凳重起来的三层,最下头有六根,不一会儿这人就已经到了最顶头。一把木剑往最上面的板凳中间摆的碗一插,直接就插烂。之后满头大汗的跳了下来。边上亲戚早就骇的不行。我妈那里见过这种场面,这家人的婆娘捏捏多多的说了两句,我妈一狠心,把身上的最后一点钱也拿了出来,那婆娘接过去之后赶紧就去哪道士送了过去。谁晓得这中年人看了那婆娘一眼,之后居然又把钱退了回来, “不对头咧,按照道理来说,贵大人死的时候是下午,阳气最重的时候。咋这身子这么阴?现在就能烂成这样,这钱我不能要,这尸体最好这两天就烧。不然真得出事。” 几个亲戚吓的不敢出声,这道士的话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再说了,大伙都看了个全,那尸体里头的烂鱼有一条起码四指宽,稀巴烂的都是蛆,这人尸体又没有洞。怎么可能钻的进去?有些话大伙都不敢说,有几个人还在小声的议论, “带着你家娃赶紧回去,这德才死的邪乎,怕真是水鬼要了他的命。人死了之后还能吃那么多的鱼。” “快走咧。我听人说人死得惨魂儿是不愿意走的,你看他眼睛都还睁着,不会成了鬼,现在就在这坝子边上吧。” 我妈站在旁边,听的心头直发毛。没过一会儿这事儿终于消停了过去,我妈看着时候也准备赶紧走。 第四章 就在这时候,所有人就听到,“哇”的一声响了起来。 居然是一个小孩,侧屋的厨房里头,其中一个正蹲在桌子下头指着死人屋的方向使劲的哭。 “承生儿,你砸到那下面去咧?”一个农村妇女慌得不行,两三下就把这娃子拖出来,照着屁股就开始打。边上两三个小娃嘴里头都还塞着肉,被自家大人拉着就开始骂。 “让你们钻桌子,让你们钻桌子。这么多烧辣(菜)还堵不住你那小批嘴儿。还把人承生儿打哭了。“ 农村都有些忌讳,几个大人打了娃之后,歉意的说了两句,拉着小娃就准备走。看着几个娃被打,旁边人也都跟着在笑,一个小娃拿着鸡腿哭着都不松手。 “他不是我们打哭的,我们都在外面耍,拿的是外面吃剩的,他自己跑进来要吃肉。还躲在桌子下头吃。“ 其余人都没怎么注意,就在这时候,那叫承生的娃总算是哭完,声音都还有些扯。 “生儿,你砸就不听话。” 这娃子估计只有三岁,“我看着德。。德才叔过来了,他后头还跟着个人,德才叔那人要打他,说他身上痛,要我给他鸡肉吃。。。” 一时间,周围一片安静。农村的都知道,小孩蹲桌子下头能看到死人,问题是那是在回煞的时候。偏偏这三岁的娃说的煞有其事。 这小孩边说还在擦嘴边上的肉,就看着那桌子底下,居然真的放着一块蒸鸡,有人抖着手把那块肉捡了起来,我妈分明就看到,一个漆黑的手印子就出现在那鸡肉上头。这小孩他妈脸是个大娘,脸明显的白了一下,拉着刚哭完的娃又开始打。 “让你乱说,你不吃就丢在地上,给我吐出来,小娃娃家家的嘴巴不干净。” 打完了抱着娃就出了门口,回家的动作急的不行。 农村对这种事儿很是忌讳,一时间所有亲戚都假装当没听到那小孩的话。 旁边的一个大姐小声朝我妈说了句, “章老师,我们快走罢。这种事谁说的清楚,我看有可能真的时人死了不清净。” 到了坝子外头,那道士带着几个人已经在收拾东西,说了句把尸体烧了就没事。我妈拿着空荡荡的鸡蛋篮子,直接出了坝子就要走。就在这一瞬间,还反复的看了几眼那被大娘拉着上了泥巴路还在哭的小孩。 上了泥巴路,我妈明显脸色有些紧张,走到一处,想起了什么,把鞋子脱了下来,往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狠狠的打了几下,这才又穿上。这家人的亲戚大多是本村的,我妈要回屋还得翻几匹山的田埂子。出了这村儿的竹林,山路上头就已经安静的不行。我妈打着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小泥巴路上头走,也不晓得为什么,就回头看了一下,透过竹林,远处那家人的房子还灯火通明,坝子外头剩着的人都还在收拾东西忙活。就是这一眼,我妈骇的够呛。 远远的那点着灯的房子门口,屋里头那尸体居然已经站了起来,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还在朝着这边看。而旁边几个人来来回回的忙活,像是压根就看不到一般。 我妈脸色一白一屁股差点摔在边上的田里头,接着眨了眨眼睛又是一眼看过去,远远的那屋子门口哪里还有什么人?吓的她拿着篮子赶紧就走。嘴里头还在一个劲的念。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走在山路上,虽说已经离那村子很远,我妈压根就不敢再回头。在农村的人多少都懂些什么,心里头只恨怎么刚才就想着回头就看了那一眼。到了一处弯弯的地方,我妈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兜里掏出之前出门宰的那两个猪蹄子,朝着边上的土里头使劲一丢。 “有怪莫怪,不关我的事,死了也别来找我。我都给了钱的咧。” 大半夜的一溜烟的就在山里头朝屋的方向跑。 第二天,村里人就把那尸体送到县上去火化,我妈回来之后骇的够呛,进了店门门见了我老汉还在门面里头刻碑,乒砰砰的对着他就是一顿乱骂。把这事跟我老汉一说,我老汉也有些闪,被我妈叮嘱了好几句千万别人这家人刻碑。。 我都是后来才晓得,那家人第二天就把尸体送去县里头火化的。据说火化的时候还出了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尸体送进去之后,据说是半米厚的火化炉里头都传出频频碰碰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锤那路子的门。搞得县里头的专家都来瞅了几眼,这事儿动静太大,最后火葬场连钱都只收了这家人一半,骨头拖回来之后也没看日子,就那么找了块地方给埋了。 怪事就出在埋了之后一个多星期,一天夜里,那家人睡在屋里头,像是听着外头有什么动静。去坝子边上的鸡圈里头一看,几只公鸡咯咯咯的直叫,像是疯了一样。检查完鸡圈之后,没发现什么名堂,那大爷带着一家人又继续睡觉,到了第二天起来。发现鸡圈的所有鸡全都死的梆硬。二十几只鸡全都腿就那么瞪着,本来生活就困难,见了这情况哪里会不慌?忍着痛就把鸡尸给宰了,也想着才死一晚上能换点钱,谁晓得划开里头一看,每只死鸡肚子里头居然全都腐烂了,那味道别说吃,就是闻了都让人想吐。最后没办法,才把死鸡全给烧了,那大娘堵在村子口骂了一整天,一口咬定是有人给鸡下了药。最后还是那大爷估计心头闪,又请了个道士,用铁砂把新埋得坟给撒了个遍。这才消停了下来。 这些都是一个叫二坤的小孩跟我说的,这娃子就住在那村儿,平时跟我在学校就玩的好。一个下午还要拉着我去那埋鸡的地方看,我骂了句鬼才晓得是不是真的,别个屋头的事儿,大半夜的这狗日的说的跟亲眼看到的一样。 一开始周边的人把那晚上的事儿传的更邪乎,但时间久了这事儿也没人再提。正好又遇到放了暑假,一群河边大土路上头的娃像是出笼子的雀,又开始满天山野的跑,洗冷水澡,烧苞谷,能干出来的事儿都能干个全。只是上山耍的时候,我们路过那地方都会下意识的绕着那地方走。 过了一个多月幺舅才能下床走路,腰杆上头都还缠着绷带。这天下午,老幺又带着守店子,趁着我妈不在,狗改不了吃屎的嘴里头又叼了根烟。 “屎娃,翻过暑假你就上三年级咧。读书有意思咧?” 我心想这货读初中,是留了三次级最后才不读了的。 眼看我没理他,这货也不晓得哪根筋抽了。“我都还想得起你出生的样子,这么短一点,大晚上的你妈要是不抱着你在屋里头走。你能哭一晚上。哪像现在,一晃都快八岁咧。”我心头心头奇怪的不行,虽说是长辈,把我拉扯大我就没叫过这货几声幺舅。特别是经过了死人的事儿之后,我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每天早上一起来就是去他房间里头看一眼,生怕铺盖里头没有人。这货问我怕什么,我支支吾吾的只是说怕他被公安抓了,偷着把爷爷给我的牛奶全都给他送到屋里头去。 “屎娃,你知不知道我来你们家几年咧?” 我蹲在地上削弹弓,没心思的摇了摇头。这货咧着嘴一笑。“姐被逼着嫁过来,两年后才生的你,都有十年了哟。。。“ 说完这货犹豫了一下,后头的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压根就没听清楚, “十年咧,我就守着你们屋里面的一样东西。” 我哝声哝气的鼻子都还在流,揪着半截就开始喊,“老子要去告你,你今天晚上又吃不成饭,你敢说我妈卑鄙。” 就看着老幺叼着烟,气的嘴巴都在抖。 “你有个求用,八岁了,拿木头做把弹枪都做不好。丢老子的人。” 第五章 老幺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脏兮兮的,背后的补丁都有些掉线, 这货叼着一根烟挫了半天,一条裤子短的都快露出小腿肚子,衣服有些大,是捡的我爸的,搭上条小裤子看起来别扭的不行。在我印象当中,这货就没有过别的衣服。我弹枪弄不好,还得去求老幺,没整几把事就把最后头头给我削了出来。看着这货叼着烟低着脑壳弄,我嘴里头还在念, “老幺,你吃了我的牛奶,这就不算给我帮忙。”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天气越来越热,眼看着暑假都过了一大半。我怎么都想不到,就是这个暑假,会出这么一件事儿。 这天吃了中饭我就要往外头跑,跟往常一样,早就约了个玩的好的,准备出去洗澡,这货叫聂培,比我大一岁但是要矮半个头。距离沱江河不远有个采石场,算是我们这地儿最大的场合咧,唯一的一条公路就是指着着采石场修进来,聂培的的屋就在那马路边上。 我从客厅到了门店,外头聂培已经远远的蹲着等我,老幺在店子里头,脏兮兮的一身光是坐在这店子里头就跟店子都不相符。 聂培这货背地里头叫他疯子,几个村里头不晓得多少小娃看了整天脏兮兮的老幺都是这么喊他,聂培躲的很远不敢过来。我招呼了一声本来准备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翘着二郎腿的这货,就在门边上蹭啊蹭的不说话,这货眯着眼瞅了眼土路远处那头发焦黄的娃。 我在门口逛来逛去愣是不出门,这货低声骂了句,很舍不得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的。 “省着点用,可别跟你妈说。” 我眼睛的笑眯了,拿着钱就跑了出去。看着聂培一咕噜的跑了过来,我当头就骂了句。“个狗日的没出息,老子弹枪早准备好咧。” 聂培一个头发焦黄,这娃出生不久他妈就跑了的,据说是一口都没喝过他妈的奶所以头发焦黄。我垫着脚摸了摸看了眼这狗日的脑壳顶顶。这货立马就不干了。 “老大,你也没多高咧。” 两个人当天下午就找了个堰塘洗冷水澡,屋里头的招呼早就忘的差不多。整了两个多小时,“喝水”也喝的差不多了,穿着衣服上了山头小路。就在一处土里头生了火,就近掰了几根玉米来烧。 “水足饭饱”,肚皮胀的有些恶心,两个人逛着逛着就进了乡里头的采石场。 “老大,今天下午天气热,估计这地儿守着的人少,我前两天来看咧,他们的丢了好多废铁渣渣在外头,一个锈架子估计有十几斤。” 我嘴里头含着根草,只有在平时的几个弟兄面前我才是耀武扬威的, “看你那没出息的养,上回被逮住我差点没被我妈打死。就是你喊了牟二那狗日的一起才被告的状,改天得打那龟儿一顿。” “要不,明天我把我屋头的背篼拿出来,一次性多装点。”听了这话,我心头都在抖,心想这狗日的胆子真是大,要是被发现,还不被屋里头打死?我装模作样的说了声你个瓜货,那么多光我们两个怎么背的动?得改天再计划计划,两个人石场马路就往回走, “可惜咧,一坨能卖十几块,老大,难不成你真的被打怕了?”看我眼睛一瞪,聂培赶紧闭了嘴。走在马路上头,我看不得这货委屈的样,伸手就准备打着狗日的,突然,聂培用手指着一个方向。“老大,那上头有个人在朝着我们看。” 由于害怕被逮,我心头顿时就是一抖,赶紧顺着这货指的方向就盯了过去,大热天的那头是个一条小埂子延伸上去的土路坡子。坡子上头露出来一截排水沟,直接伸到山的那头去了。 那是个绕了十几个山头的沟子,以前听说是在在各村之间通水,不过现在没了用,就被当成了路来走。这时候,那石头沟子上头哪里有什么人?我心头晓得这狗日的怕被打,拿过路的人来蒙老子, “你个怂货,我们今天又没偷铁,你怕个什么?” 沿着马路朝前头,到了这货屋的附近。马路的对面又有个堰塘,堰塘对面是个村儿,他家跟其他两三家人屋子修在马路的这一头,即便是天气热,在马路上头过路的人也有那么三四个。就看着几个大人在马路边上小卖部里头摆农门阵,边上还有两个小娃在耍。 眼看着聂培他娘娘(奶奶)还在屋门口铲作物,两个人擦了擦还有些润的头发,有些事就想注定会发生一样,会造成你心里头一辈子的阴影。 我喊了句什么,掏出五毛钱塞给聂培,这货眼睛立马就亮了。“老大,有水平咧。” 我嘿嘿一笑, “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狗日的跑着就去对面小卖部买了两坨冰糕,早就热出鸟来了,两个人拿着就开始吃。这地方是个下坡,还听得到对面小卖部大人摆龙门阵的声音。眼看着一辆拉石头的车从上头驶了下来,两个人赶紧躲在边上,边骂边准备用手来挡冰糕的灰尘。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幼稚的声音响起,。 “哥哥,我要吃冰糕。” 就看着一个四五岁的娃,在对面一个劲的盯着我们手里头,突然就朝着这边跑,瞬间恐怖的刹车声响起。就听轰的一声,拉石头的大车一把就翻到了边上的土里头,顿时惊叫声响起。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已经是傻住了,直勾勾就看着那已经刹不住的车,眼睛里头似乎就只看得到那一米多的轮子。 血水溅到了我衣服和脸上,我跟聂培站在原地,手里头还拿着冰糕。骇的早就傻了一般。对面大人飞快的跑了过来,地上那刚才还笑嘿嘿的小孩,脑壳都被压了个稀巴烂。幼小年龄的我丝毫都没有想到。。。 这一年看到的这一幕,就成了我心头一辈子的阴影和梦魇。 “老。。。老大。” 聂培脸上都溅着着血,傻了一般的扯了扯我。我看了眼手里头有些红的冰糕,立马朝着地上一丢。一个妇女哭腔着从对面的村子跑了过来,好几个人已经是把司机从土里的车里头拉了出来。我整个人依旧愣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始终站在原地,不敢看前头的地上,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大太阳。这一刻,我只觉得眼睛晃的痛,脑壳都有些晕乎。 一个大人在边上扯住聂培就开始问。晓得这事儿之后,他娘娘跑过来拉着他就开始打。突然,我只觉得心头一冷。猛的再次看了过去,似乎是我错觉,就看到人群围着的那里头,大太阳之下,我居然就看到一个淡淡的跟那小孩差不多高的影子,就从那“稀巴烂”的小身子里头慢慢的站了起来。 越来越嘈杂的周围,我根本就没注意到,人群之中,忙碌的那些人里头,似乎有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就那么盯着我。 聂培还在被他娘娘用干棍打,那叫声跟杀猪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突然,这货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我吓傻之后也是顺着这货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看着边上的土埂子上头,一个人正在山上的小路上头走,翻过坡就没了影。 “老大,刚才就是那个人,在河边上的时候站在排水沟上头看我们。” “哎呀,娘娘,你别打了。是刘还偷的他屋里头的钱,我。。。我没偷钱。” 这一刻,我站在原地已经是彻底的愣住了。因为我看到的跟聂培似乎完全不一样,大太阳下头,我也看到那人穿着件旧的领子衣服的背影,根本就不像是附近的农民,翻过坡去就没了影。但。。。但在我眼睛里头,那陌生人的背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身影浑身是血,脑壳都被压的稀巴烂。就跟躺在地上那小孩一模一样。。。 第六章 只有聂培注意到我的不对头,脸上还沾着血,冒着虚汗脸色居然已经是卡白, “啊。。。“ 我突然叫了起来,旁边人奇怪的不行,就看着我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一脸惊慌的神色。就用手指着那山头上的方向。 下一刻,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一黑就直勾勾的倒下去。最后听到的就是耳边嘈杂的声音里头还有人在说话, “这娃子中暑了,就是河边刘老爷子那孙子,我去通知刘老爷子那屋头,你们赶紧送到乡医院去。” “这娃子还小,怕是吓的。赶紧送医院,不然得出事儿。” 我睁开眼睛得第一眼,就看着我妈着急得不行的脸。 “幺儿。幺儿你醒啦?” 我看了一眼,居然已经回了自己家,妈老汉就在旁边,外头的天都已经黑了,我妈脸色难看的不行,“让你不听话,稍微没看住,转背你就跑出了门。” 我爸声音也是有些慌。“你个求孩子,那车子差点也压到你咧?”我点了点头,我老汉立马一耳光就给我闪了过来。我妈慌的不行,赶紧拉住我老汉。 “你个没用的,打孩子做什么?你家娃两个马路都上不得了?没看他现在还在发烧?” 我只觉得脑壳烫的不行,晕乎乎的像是脱了劲一般。爷爷坐在边上,骂了声没用的玩意,我老汉赶紧站在了一旁,爷爷粗糙的手摸的我脸都有些痛。我爷爷说话向来重的不行, “这娃子害了热伤风,我去拣点中药。” “爹,粪娃输了一下午的液,虽说醒过来了,也没见什么好转。”我微眯着眼睛,看了眼门口的位置,老幺就站在门外头压根不敢进来。 看着样子估计我爷爷和老汉还不知道他背着给我钱的事儿,不然这货现在肯定没这么轻松。 这病来的相当奇怪,我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个星期,开始我妈没觉得有什么,到了后头几天,整个屋头都已经是慌了神。我一天里头有大半天都是迷迷糊糊的,高烧一直退不下来,我老汉都把乡医院的人叫到屋里头来输了两天液,压根就一点好转都没有。到了后头,我晚上烧的已经是开始说胡话,嘴里头就“我痛。。痛”的念,闭着眼睛也不知道醒没醒,放在被子里头的手老要打出来,朝着一个方向使劲的挠。 “建能。你说娃到底是咋了?” 我妈已经几天都没有合眼,就守在床边上。我老汉皱起来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突然,我爸眼睛看向了一个方向。 “你有没有发现,娃子烧迷糊后,手好几次都在朝着墙那方向挠。” 我妈也是露出奇怪的神色,正好这时候我烧着嘴里头还在喊痛,手又掀了出来。使劲的在床单上抓。我爸站起来朝着屋子角落走了过去,就看着墙缝里头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我爸奇怪的不行,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件带血的衣服。居然正是我那天下午穿的那一件。 “章花,这东西你不去拿去洗了么?” 连我妈都骇的够呛。都晓得这东西不吉利, “我。。我洗了呀,咋又到这地方来了?” 一瞬间,就看着我爸抖着手,一个脸变得铁青。“把你那兄弟叫进来,老子今天要锤死他。” 我爸急匆匆的就朝着外头走,到前门拿了门杠直接就到了院里头,我妈骇的在一旁拉都拉不住。 “刘建能。你个龟儿子,你。。。你又没看见,你咋就打我兄弟?” 幺舅正在院子里头堆蜂窝煤,一个脸被煤灰弄的花的不行,被我爸一棍就抽到了背上。幺舅躺在煤堆里头,就连那短到小腿的裤子都被摔出去扯了个烂。脏兮兮的脸上眼看着背都已经直不起来,就那么看着我妈。我妈整个人都扑上去挡。 “刘建能,我受够了。这些年我弟娃在你家做的事还少?跳水搬煤哪一样不是他干?到现在连个衣服都没买过一件,你心子怎么就这么黑?你要打我兄弟,你就先打死我。” 我爸气的浑身都在抖,呼了两口气把门杠朝着旁边一丢。。。就剩着我妈在院子里头瞪着眼睛,眼睛水忍都忍不住的流。 之后的几天,我还是没什么起色。偏偏这时候那家人和司机的屋头闹的凶,都拿着家伙闯到了人家屋里头。爷爷在公社负责,偏偏已经两三天杵在那头没有回屋。我妈每天就在床边上守着我,到了后头,我已经是基本上都在昏迷,发烧嘴里头完全都是说胡话,我爸平时嘴里头说着不信这些,其实心头还是怕,听着我妈整天在耳朵边上念,也是气的把那件带血的衣服一把火就烧了。 村里头的事儿本身就传得快,说是这事儿是遇了死人,怕是有什么东西吊着我。到了第十天晚上,眼看着我连气儿都弱了下去,我妈彻底慌了神,到了半夜的时候,我妈实在是憋不出,红着眼睛直接从厨房拿了把菜刀,红着眼往屋子那门上一砍。冲着屋里头就开始吼, “天杀的东西,你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害我儿伢。” 刚刚吼完,就看着我躺在床上,居然浑身就开始抖,眼看着嘴里头居然开始吐口水沫沫。我妈急的差点没拿着那把菜刀在屋里头乱砍。眼看着我妈就要发疯,一直抽闷烟的我老汉也骇够呛,赶紧夺了刀。估计是心里作用,昏暗的屋里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我,我爸居然也觉得背心有些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看一般。 “姐。。。” 我妈愣了一下,老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口,只是不敢进来。 “姐,看这样子,像是有东西压着小还的魂儿,他年纪小,怕是守不住。” 一句话一出,我妈声音都有些抖,“弟娃,你说什么?” 我妈一听这话是幺舅说的,这回居然真的是慌得不行。 “你给老子滚。”我爸突然就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门口。“你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跟你们那死了的老汉一样,就他娘的是神棍。爹说得对,当初就不该让你这个缺德货生的种进门。这几天娃子不好,你要敢进这个门摸娃子一下。我爹回来后不打断你的腿。” 我老汉骂完,幺舅只敢站在门口,压根就不敢进门,居然看了眼我老汉,明显才被打了有些害怕。 就看着我老汉看了眼还昏迷不醒的我,狠狠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就去厨房装了一篮子鸡蛋,拿着二斤三线肉,直接就要出门。 “姐,你别跟姐夫吵了。” 我妈眼睛都还是红的,“他跟他爹一样,就是看不起我们家。幺弟,你年纪还小,这事我看有些邪乎,像就是死人在作怪,小还昨晚说胡话,嘟哝的不清楚,像是就在说屋里头有人。我们屋里头就我们一家子,哪里还有其他的人。”我妈最后一句话,把一个“人”字咬的特别的重。红着眼睛就出了门。 隔壁村有个仙婆,是个已经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在我们那一带传的很神,乡里头都迷信的很,说是这仙婆因为法事做得多造了报应,有一次带着女儿问米的时候得罪了鬼。她女儿当场就发了疯,醒过来之后变得痴痴呆呆,看着谁都要像疯子一般的笑。 我妈拿着一篮子鸡蛋,走了半个小时山路才找到了那个村子边上的柑子林边上的几间瓦房,进屋找着了这老太婆,这老太婆身子都还硬朗的不行。收了我妈的鸡蛋,特别是看了里头的钱,脸上的皱纹都快笑了个烂。坐在屋里头,我妈有些局促, “李太婆,我这回来,就是想朝您女儿问个事儿。” 第七章 没过一会,那老太婆就带着我妈进了这房子了后院,整个屋子都有一种发霉的香灰的味道。就在最里头那黑漆漆的屋子里,我麻着胆子跟着老太婆也就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泥巴房子,里头有几张桌子,边上有个乱的不行的床铺。而就在床铺旁边,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三十多岁的女的,嘴里头还在拿着个什么东西使劲的啃,手脚都被铁链子栓了起来连在墙角,整个屋子都有一种屎尿的臭味。而此时,这老太婆的疯女儿突然就抬起了头。 “嘿嘿,你来啦?” 我妈骇了一跳,就看着这疯子边啃东西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站的门口方向。 “嘿嘿,他告诉我你要来。” 这疯女边说话边用手指了指旁边,我妈看了一眼,那边上是个空荡荡的烂木头椅子,上头还摆着几根香。就在这时候。 “女儿,刘家媳妇他娃撞了鬼,你来帮忙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亲戚缠着他家的娃,不愿意走。” 老太婆走过去帮这女的擦了擦嘴巴和收拾衣服。我妈不敢做,麻着胆子就开始说,把我那天下午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十几分钟的样子,我妈说的都有些红了眼。 “李姑娘,乡里头的医生我们都找了个遍,眼看着我那粪娃就不行咧,我们平时没做过什么孽,你说那小孩死都死了,咋就还缠着我娃子不放。” 我妈说完没有再开口,就在这时候,突然那嘴里头一直嘟哝的疯女居然也安静了下来,我妈发现她眼睛这时候居然瞪的老大,就看着我妈身上,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连声音都不再那么疯疯癫癫。 “鱼。。。好多的鱼。。好多的鱼。。。” 一旁的老太婆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的就扯住这疯女。“女儿,你看到了什么了?” 就在这时候,“啊”的一声,这疯女突然就叫了起来,然后一个劲的往后头躲,老太婆拉都拉不住,眼看着这婆娘带着链子已经是躲到了那拉屎撒尿脏的不行的墙角。 “鱼。。。鱼。。别咬我。。别咬我。不关我的事,你快。。走。。你快走。妈,你快让她走。”这一回连李仙婆都变了脸色,也不嫌脏,连忙去抱住这疯女。而这疯子的脸上,就露出惊慌的神色,一个劲的看着我妈站的门口。 我妈早就慌了神,但人民教师的高素质和有文化在这个时候起了关键性作用。几乎当机立断的从兜里又掏出一把钱。虽说声音都有些抖,但还是咬着牙, “李太婆,我。。。我要加价。” 那老太婆顿时眼睛都笑了个眯,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钱装进了兜里,我妈跟着老太婆出了屋子,老太婆叹了口气, “章老师。你先回去,我再问问我这女娃。晚上我去你屋头看一下。这种事,只要诚心诚意,野鬼一般都会走的。” 我妈站在门外头,又听着里面你嘻嘻哈哈的疯子声音传了出来,跟一开始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李太婆,这事儿就拜托你咧。”这老太婆一只手放在兜里,像是还在捏那里头的钱,我妈拿着空篮子准备走,还是有些不放心,悄悄的在门口往那屋里头看。这一眼直接骇的够呛,就看着黑漆漆的屋子里头,之前边上那空荡荡的椅子上,一个老头正坐在上面,拿着放在上头那几根香吃。一瞬间,看了我妈一眼就没了影。我妈骇的直接倒退了几步。。。 “那。。。那是?” 我妈赶紧退出来,手里头的篮子吓的差点都掉在了地上,就听着旁边的老太婆盯了眼那椅子,脸色惊的不行,“刘家媳妇,你看到什么咧?”我妈赶紧摇了摇头,就听着这老太婆慈眉善目叹了口气, “那是椅子的椅背上头其实是个排位,就是后村张老头的,死了好几年了,他屋里头拿到我这儿来,让我女儿帮他们供着。我天天给他烧香。” 这天上午,临走时那老太婆还在念,“我有个侄孙儿明年来要乡里头读书,入学的时候刘家媳妇你去打下招呼。还帮忙多照看一下。” 我妈赶紧点头,说只要年龄符合要求绝对帮忙。之后我妈就提着空篮子赶紧出了这树林。回家之后,我妈像往常一样又用冷水给我擦了身子,然后找了我老汉,让他又去信用社取点钱出来,准备晚上给仙婆,我老汉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我,狠狠的抽了口烟,也是拿着屋里头的存折就出了门。 当天晚上,那老太婆还真就领着那疯子女儿到了我屋里头。幺舅帮着我妈做了一大桌子菜,老太婆先是在我屋里头看了一眼,之后就吃了饭又收了钱,拿出个背篼往外掏东西,在我床边上就开始布置。我老汉虽说见不得这种东西,但也是坐在边上愁闷烟。不一会儿,整个床的四周都被绑了红线,上头还拴着铜钱。我眼睛一直闭着,这老太婆在边上忙活。。。 “刘家媳妇,我得在这里头等到十二点,看样子真的有东西在扯着他的魂儿,现在还不晓得是个什么。你们先出去,这里头就留我和我女儿就成。我没有叫你们,你们千万别进来。”说完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拿了个装满灶头灰灰的竹篮放我床面前,用线绑了三个鸡蛋埋进那灰里头。 我妈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看了眼依旧昏迷的我,又看了眼边上被这老太婆用铁链牵着的疯女,这女的自从进了这屋居然就一直在朝着门口外头嘿嘿的傻笑。屋子外头是客厅,而此时,由于那疯女进了屋,客厅被弄的都是屎尿味道,幺舅正拿着块抹布收拾桌子,奇怪的是,这疯女居然始终就在盯着幺舅笑。就看着这货边忙活边突然扭过了头,骂了句,“你看个球啊看?” 我妈正好走出去,赶紧瞪了老幺一眼,这货才生生的闭了嘴,拿着抹布继续擦客厅里头的屎尿味道。奇怪的是,这回老幺却直接是骂进了我老汉的心坎里头,我老汉拍了拍老幺肩膀,还难有的递了他一根烟。。。 屋子里头安静的不行,那老太婆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就在手里捏着,嘴里头一个劲的念着什么,我浑身沾着鸡毛和符纸躺在床上,那疯女居然不再笑,煞有其事的蹲在旁边,眼睛朝着屋子里头一个劲的看。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开始还醒过,耳边一开始还听得到我妈和我老汉在床边焦急的声音,到了后头几天,已经是彻底的昏迷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我想是掉进了一个深井里头,周围都黑的不行,不管我怎么走,始终都走不出去。我一开始还使劲的喊,到了后头已经是没了力气。。。 突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边变得有些亮了起来。我迷糊着就朝着一个方向一个劲的走,只觉得周围始终都冷的我受不了。终于,我看清楚了周围的景色,我站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山坡,前头是个竹林,再往下头居然是沱江河。这时候的我哪里还想得起来其他的事儿,心头奇怪的不行,因为此时那沱江河边上,居然有很多人在来来回回的走。我心头害怕,看了眼周围,偏偏就找不到这山坡上头的小路那条才是回家的方向,似乎我们家的那个弯子,居然就是这河边上一下子消失了一样。 那些人穿的衣服都普通的不行。 我不知不觉的已经是到了河边。离我最近的又两三个人,怕是有十来米的样子,表情麻木的不行,看了我一眼,之后竟然就慢慢的朝着河里头走了下去。这一刻,我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些人都穿着农村衣服,当着我的面就那么一步步的走进河里,其中有一个三十多岁左右,在最后的时候,脑壳扭了过来,那张惨白的脸突然就笑了,我几乎是眼看着那张脸,一点点的沉进了水里头。。。 我骇的直接哭了起来。这一处的河边上到处都是人,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发现周围还是最开始那个竹林。天色一直就是那么暗,像是天一直都亮不起来一般。迷迷糊糊的,突然我耳朵边上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居然是个女的声音,嘿嘿像是还在笑。 迷迷糊糊的我回头一看,就在这河边竹林,我后头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个疯子一样的女的。 第八章 “嘻嘻。” 眼睛居然就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你是哪个?”我张开嘴巴说话,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就看着这疯子一样的女的突然叫了起来,坐在竹林边上的泥巴地里头,一只手伸着直勾勾的指着一个方向。 “那儿。。嘻嘻。。那儿有人。。。” 迷迷糊糊之中,我顺着就看了过去,这天色暗的像是天还没亮,这疯疯癫癫的婆娘指的是河边的一处石滩。这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有人在拉着我一般,无论如何我都不挣脱,呼吸都变得困难,一步步的就朝着那石滩的方向走了过去。就在这石滩的水里头蹲着个人,看起来跟别处来来回回走的没什么区别。我脑壳昏的不行,这时候再也听不到,我身后土里头的那疯婆娘居然安静了下来,疯疯癫癫的就看着这一处,表情变得极为惊恐。 “他。。他在找你。你别过去。。。” 这疯子女的这句话奇怪的不行,疯疯癫癫的像是突然又变得清醒了一般。这时候我已经完全听不到,已经走到了这石滩的边上,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这背着蹲着的人像是在水里头在吃着什么。 就在这时候,身后惊恐的女疯子的叫声传来。 面前这人侧了侧脑壳,我终于是看清楚。光是一眼,我只觉得浑身冰凉,这人居然正是之前在河里头淹死的叫陈德才的人。这一幕显得无比诡异,这人跟死的时候看到的一样,一个脸都泡烂了,就那么蹲在河边上,水里头还有还多死鱼,就被这人塞进嘴里头一个劲的嚼。突然,这已经死了的人的眼睛就那么看了我一眼。 就在这时候,我浑身一痛,身后一个东西突然扯住了我。我惊得不行,就看着这女疯子已经是到了我后头,发疯一般的拉着我往回跑。 “走。。。快走。。” 我只觉得魂都骇了个掉。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模糊,之前河边上的场景也都看不清楚。天色很黑,这女疯子就拉着我在山里头跑。嘴里头时不时的还在怪叫。也不晓得跑了多久,只觉得走了山路也翻过了很多坡,我表情始终麻木,整个人累的像是眼皮子都睁不开,只有这女疯子一只手扯着我像是要把手都扯断。 “这是哪儿。。。这是哪儿?” 这疯疯癫癫的女的拉着我的手突然就松了开来。我喘不过气,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赶紧看了看周围,想起了刚才说话的就是那脏兮兮的女的。 惊骇之下,我脑壳晕的不行,认得这地方居然就是我家门口那条大的不行的土路,只是周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房子。只有一块块的山坡上头的耕地。 而这女疯子,居然就蹲在路边的土边上,双手捂着脑壳,一个脏兮兮脸就那么埋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躲着什么东西一样,眼睛藏着露着时不时朝着路上头看。 这女的突然把我松开,一个人藏到路边上。我突然发现,疯子的那双眼睛时不时害怕看的一个方向,居然就是我的背后。 “不。。。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头皮都有些发麻,这女疯子嘴里头还在一个劲的念。我心头想不通,这女的这么害怕我做什么。突然,我心头一惊,这女疯子的神情,完全就。。就不像是在跟我说话。 这一刻,我意识到了什么,就那么慢慢的转过了头。就看到我身后的路上,居然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极度的惊骇之中,我根本就发不出声音,这小孩一身衣服都被压烂了,两个眼睛居然已经成了空洞洞的血洞,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我。就看着这比我矮了一个多脑壳的小孩,一点点的往我身上爬,两只手使劲的朝着我身上抓。 “哥哥。我的眼睛好痛。” 我只觉得后背都在发麻,那满脸是血的小脸已经是爬到了我脸面前,就听着这娃子突然开了口。 “哥哥。我的眼睛好痛。” 就在这一刻,我浑身一痛。眼前哪还有什么小孩?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在我扭头要去看那女疯子的时候。就听到耳边像是隔得很远有什么声音在叫我。。。 我突然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自己躺在屋里的床上头,浑身早就已经是被汗水打湿了。床上到处都是线,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婆慌的不行。正一个劲的去按边上的一个人,我魂儿都差点骇了出来。手脚带着铁链子,一个脸寡花(脏),不就是刚才那个女疯子么?怎么可能?而这时候,这女疯子居然浑身都在打摆子,眼睛都在翻白。终于这女疯子安静了下来,老太婆嘴里头一个劲的骂着什么,就把蹲在地上发抖疯子撵了出去。我还没反应过来,那老太婆端起一个盆就朝着泼了过来。 “有德报德,有怨散怨。有刘家小娃你们莫要打扰。上路咧。。。上路咧。。。” 一瞬间连床铺全都打了个湿,这老太婆围着床铺一个劲的跳,不多时,我妈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看到一身打湿已经是坐起来的我,激动的不行。 “谢谢李太婆,谢谢李太婆。” “刘家媳妇,这回就是那小娃的鬼魂缠着你家娃。那被车碾死的娃子应该是被什么孤魂野鬼找了替身。怨气有点大,压着你娃子的魂儿不愿意走。我刚才把他请走咧。” 这老太婆越说我心头越害怕,我浑身无力,就觉得尿胀的不行,这老家伙把泼水那盆往床前一摆。 “让你娃子就朝着这里头尿。一泡尿出来,什么冤孽邪鬼就都散了。” 我浑身湿透,有些不好意思,我妈那管那么多,过来直接就扒了我的裤子。看着我尿完才罢了休。看了那盆里头黄的不行的尿骚水,这老婆娘又开了口,让我直接骇了一跳。 “刘家媳妇,本来该叫你家娃把这一盆喝了的,那就彻彻底底更管用,不过那冤魂已经走咧。我想着也就算咧。” 说完就装模作样的出了屋。我妈赶紧跟了出去。 我浑身无力,脑壳还烫的凶。肚子还有些胀也不敢再朝着盆里头撒,蹬着拖鞋差点没站稳,有一步没一步的走了出去。客厅里头,我妈还在一个劲的感谢那老太婆,叫我老汉刚刚从身上掏出个红包,就被那老太婆拿了过去。 “刘家媳妇,缠着他的东西虽说走咧,你家娃刚醒,魂儿有些弱,莫要让他收了凉。”我心头憋的难受,狗日的不是你一盆冷水朝我泼过来的么?不过因为心头害怕也没敢开口,就出了院子往厕所的方向走。刚一出门,我直接就骇了一跳。 就看着之前那疯婆娘坐在屋檐门口,嘴里头嘻嘻哈哈笑的不行,一旁蹲的人居然是老幺,拿着个装冷饭的碗正一勺一勺的朝着这疯子嘴里头喂。 “好。。好吃。” “粪娃,醒咧?”老幺把碗一放,站着就过来提着我的领子。这货把我朝厕所另一头的厕所方向牵,我就看着那疯子还在远处一个劲的吃那碗里头的冷饭,只是嘿嘿的看了我两眼,像是压根就不认得我一般。 我心头渗的慌,看了那疯子还在外头我打死都不敢说话。我闻着我身上咋都是屎尿臭,就念了一声,老幺站在厕所门口,随口骂了句。 “可不臭么?那疯婆娘到处拉撒,害的你老汉让老子打整屋子。先前没一会,那老太婆从屋里头出来就叫你妈打盆冷水进去。狗日的说是水就行。正好我还在外头拿着个盆擦地,你妈急得很,干脆就把那盆还飘着shi的水给端了进去。” 刚刚说完,这货也像是反映了过来什么,赶紧把拎了我领子的手朝着厕所门口的墙壁上头使劲的擦。 “狗日的,跑到屋里头来骗钱不说,还让你妈照顾那疯子的伙食。整的老子喂了那屎尿婆娘一晚上的饭。” 。。。 之后我在屋里头躺了三天,暑假剩着个把月都没怎么出去玩。整天待在屋里头,话也少了很多。我妈问我我也不说,两个大人外加老幺这货也当我是骇丢了魂儿身子弱。这天中午,一家人在屋里头吃饭,爷爷在外头有事儿始终没回来。我妈看了眼低头扒饭的我, “刘建能,我怎么觉得小还变了些?这回一连都在屋里头待了四五天咧,愣是连门都没出过。” 我低头吃着饭,时不时就看两眼周围。我爸一筷子就打在了我脑壳上头。 “待在屋头不好?成天就晓得出去疯。” 我痛的直摸脑壳,爷爷不在屋里头,老幺端着碗饭也上了桌子,就在边上使劲笑。到了后头,我越来越沉默,一天都开不了口说几句话。我妈她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对于小孩抑郁有些了解,吓的每天就找我说话。我要么就是摇脑壳,要么就是闭着牙吧没几句话。有一天我又没出屋,我妈坐在外头,又朝着正刻碑的老汉念了句。 “我咋觉得粪娃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没回只要稍微出了店门,到了外头他眼睛都是在到处看。” 又是一个早上,我一把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的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里头,自己已经是浑身大汗。这些天,只要我一睡着,似乎就会做一个梦,自己站在马路上,那个两眼是血洞的小娃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一个嘴巴张的老大,扑过来就要对着我咬。而我身上,居然就穿着我那天被溅的满身都是的那件衣服。。 就在我八岁这年,我整个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第九章 又是一个早上,我一把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的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里头,自己已经是浑身大汗。这些天,只要我一睡着,似乎就会做一个梦,自己站在马路上,那个两眼是血洞的小娃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一个嘴巴张的老大,扑过来就要对着我咬。而我身上,居然就穿着我那天被溅的满身都是的那件衣服。。 就在我八岁这年,我整个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整个人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我老汉本来就严厉,虽说真正打我的时候很少,但从小的积威我一个八岁的娃打死都不会朝着他开口。而我妈,我下河洗澡,去土里烧东西,每次被逮住都是一顿斑竹儿乱打,屋里头唯一对我好一点的就只有爷爷,还有就是没回看着我被打只能在边上看偷着乐的老幺。 这天傍晚,我搬个板凳正在院子里头做作业。突然觉得光线有些暗,我一抬头,就看着一个脑壳从后头伸了出来。我心头猛的骇了一下,看到是我妈,才舒了一口气。 “这道题你做了很久了。” 我嗯了一声,继续在本子上头弄。我妈就站在后头看着我搞,突然就是一巴掌扇到我脑壳上。 “读书?你读个昏书,这都能错。” 我摸了摸头,没说话就继续算。随时注意着我妈放在旁边的手,哪里晓得越是这样心头越慌,一共错了三次,我妈把书一拿,下头藏着的一只小螃蟹漏了出来。我半边脸都被铲红了。 “我看你是耍的自己姓啥子都不晓得了。。。” 要是平时,我妈估计根本也不会这么急,我哪里知道这半个暑假我妈心头一直都担心的紧,所以打的才稍微有点重。不得不说我毕竟也非浪得虚名,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情况下愣是也把作业拖完了。我妈端了个冰糖梨子过来,我直接整了一碗,问了一声之后拿着一碗就去了门市(门面)。 老幺在看门面,最近我都不怎么说话,把碗朝着柜台上一放,也不打招呼。就在门口坐了下来有一眼没一眼的朝着外头看。 “粪娃,这梨子糖放多了吧。” 我没回答,就闷在原地低着脑壳,一个劲的玩两个手。 突然,我浑身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噤。外头天还没黑,泥巴大路上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我眼睛就时不时的朝着屋门口那堆着碑石头的墙边上看。十来块条板石静悄悄的堆在那砖墙边上,我一直没吭气儿,到了后头已经是低着脑壳压根就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候,就听着我突然念了声, “人不在。” 老幺还拿着碗,奇怪的瞪了我一眼。“粪娃,你说什么?” 我赶紧摇了摇脑壳,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继续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我脸色总算是轻松了下来,看了好几眼那方向,像是放下了个包袱一般。站起来就准备取收碗,就在这时候,老幺突然开了口, “那是你老汉上个星期接的一单生意咧。是山对面那村里头死的一个老头,据说是都在屋里头躺了一两年咧前不久才断的气。” 老幺的话刚说完,我猛的抬起头,表情惊的不行的就看着他。 “你看老子做什么?你以为这玩意已经走咧,应该还在边上听我们说话咧。” 我慢慢的扭过了头,就在门口另外一个方向上头,一个穿着粗布的老年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这店子里头。 我骇的脸色都变了。 “他是来看你老汉给他刻的碑的,这碑就好比死人的门,这玩意这几天都在这外头转悠,就是看你老汉什么时候把碑给他刻好。” 这只觉得背上的毛都立了起来,这老年人此时一脸的青黑,居然已经是朝着那些碑石走了过去,接着一动不动的就蹲在了最上面那块石头上头。 “你。。。你看得到?” 我沙着说了声,生怕自己声音大了。不可思议的就那么看着我幺舅。 “我不是看得到他,老子是知道是这玩意来了。”老幺朝着地上努了努嘴,以前我从来没发现,我们店子的高门槛下头,居然顶着块黑黝黝的铁定子,而此时,一块生了锈的铁片一样的玩意就放在上头,像个指针一样一晃一晃的居然就指着那石碑上的老头。 我那里见过这个,嘴里头憋的说不出话。“这。。。这是。。。” 老幺叼着烟,就那么瞥了我一眼, “瞧你那点出息,你屋头开碑店,一个月得来不晓得多少这种东西,老子看了这么久的店门都没吓,你吓个求?” 接着瞅了眼门槛里头的那铁片子,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那玩意已经走咧。” 我只觉得背心都发冷。长时间的惊吓,年纪又小,我心头哪里憋得住,就学着电视里头的桥段, “老。。不。。幺舅。你可得救我。。。” 话还没说话,这货吧了口烟,“老子猜这些天你也看着不少咧,你妈肯定不晓得你娃最近是怎么了,你娃整天吓的跟个雀一样,连门都不敢出。这村儿在河边上,这些东西确实有些多,这些天你怕是看了不少吧。” 长期的压抑,我已经哭了出来。慌得边摆弄自己的手,嘴里头就那么嘟哝。“老。。老幺。我也不晓得为啥子,我怕是过不久就要死了。你千万别跟我妈他们说。。。就让我一个人去死。”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货坐在边上,一身烂衣服嘴角还在笑,就一直看着我在原地自言自语的哭。我压根就没发现,这货就看着外头已经有些黑的天色,悠悠的就那么念了句, “我守了十年,就是守着你这双眼睛。粪娃子,爹说你八岁会开眼。。。这眼睛终。。。终于开了。。。这事儿定了,这回没人敢说什么咧。。。” 我在一旁早就哭的稀里哗啦,哪里看得到,我幺舅叼着烟,脸色居然头一回的有些郑重,如果我能看一眼,肯定会惊得不行,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这货露出个这种表情。这货边抽烟边就回头瞅了眼我们屋里头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 我心头悲戚,坐在地上越哭越凶。就剩老幺在旁边急得不行,从兜里掏了个木弹枪出来在我面前一个劲的晃。老幺眼看着都十八岁,我还是个小娃,这货高都比我高了两个脑壳。 “好咧,粪娃,我们两兄弟你还来这一套?别哭咧。知道你娃最近骇的凶,我还专门给你做了把新的。”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这货松了口气,就看着我满脸鼻涕眼泪的看着他,鼻涕都流在了嘴里头,一时间,老幺脸上也露出认真的神色,以为我要说什么。 “我。。。我舍不得我妈呀。。” 带着哭声的话一出,这货看着我样,嘴角都在扯。猛的就站了起来,把玩意朝地上一丢。“草,你要恶心死老子。” 。。。 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孩,哪里经历过这些?每天担惊受怕不说,诡异的是晚上经常都会做恶梦。就是每天神慌慌得到处看,有一回好不容易跟牟二胖子那几个出去扯点响响草来含嘴里头吹,正好就经过一个山头里废弃的泥巴房子的巷子。二胖带着几个人嘴里头都还在吹,就看着我外头没动。 “老大,你倒是来啊?这地方遮阴,后头的沟里头向向草长的多的很。“ 我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这都屋顶都到了的泥巴房子里头。房顶的烂木头垮下来到处堆着着,露天的屋子里都有些长了草。 第十章 “二胖,别往里头走咧,今天耍了这么久。。。要不我们先回去?” 这狗日的屋头是杀猪的(请原谅我,胖子他屋头本来就是杀猪的,我不可能把他老汉写成干别的买卖的,不然心头别扭。。。)。说话嗓门大的不行,说我现在不晓得咋了,以前村里头这批娃的头一号,怎么就成了个小胆子。我瞪了这狗日的一眼,生生的骂了句要不是老子带着你狗日的去偷铁,你以前能吃那么多冰糕?积威还是起了作用,这货生怕着打,赶紧就闭了嘴。 我带着这几个锤子货扭头就要走, “聂培咋最近没怎么出来?” “老大,是你自己不出来好不?叫你了那么多回,聂培那个瓜娃子昨天放学还找我去掏了个雀窝,可惜咧,里头还没小雀,全都是蛋。” 这货的话音刚落,就看着我突然回过头,脸色都变了。 “老大。。。咋了?”二胖奇怪的不行,我眼睛不敢直接看,就瞟着那烂泥巴房子里头。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冷。牟二嘴里头笑的欢实,根本就不知道,就在我的眼中,之前就在那阴森森烂房子墙角站着的那人影,几乎是一晃就没了影儿。再一看,那是个中年人,居然已经是面无表情的就那么站在了牟二的背后。 “你。。。你看那是什么。这地方有些邪乎,我们快走吧。” 我不敢说其他的,麻着胆子指了指一个方向,几个货顺着就看向了那烂房子里头,就在杂草里头居然摆着好几坨泥巴,泥巴上头还放着点过的香,边上就是些还没烧完的烂纸钱。二胖这狗日本来胆子也小,看了这东西也是变了脸色,几个人赶紧顺着小路就朝下山的方向走。 “锤子哟,那房子里头供过死人?” 路上二胖还在时不时的跟几个锤子货说话,我没有开口,眼睛始终时不时的看着旁边。那泥巴房子里头出来的人居然一直就跟着我们。始终就站在二胖的后头。 我早就没了心思玩,好不容易到了土街上头,我一眼就看到老幺还在店子里头扫石屑。几个货又说了几句就朝自己屋里头走。我站在店子门口,眼睛一个劲的还在朝着几个货离开的背影看。二胖家的房子在村儿里头这条土路的中间部分,门外头还有铁钩挂着他家放在外头卖的肉。二胖嘴里头嚼着草,我就在这时候,光天化日的,那“人”突然把头一转,一张苍白的脸远远的就那么看了我一眼。跟着二胖就进了黑漆漆的屋门。 我骇的背心都有些发麻,正要走进店子,就看着老幺居然已经是到了门口,眼睛也跟着朝着那头看。看我脸都骇的有些白,这货悠悠的就开了口, “就是个野板板,估计冲了那胖子的八字,这母猪牟(胖娃他老汉)每年杀那么多猪,估计他那娃子这回不会轻巧。” 我赶紧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老幺摸了摸嘴巴,“不愧是老子的侄儿,我看你尿都吓的把不稳了,还想着那胖子。那玩意怨气不重,要不了那小胖娃的命,估计是往死人烧的香上头撒了尿。” 我长着嘴巴惊的不行,回想起来,二胖这狗日的之前还真是尿急,往那泥巴房子里头拉了一回,“幺舅,你咋知道?”我心头一惊,难不成这货之前一直就在跟着我们? 一听幺舅这两个字,这货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这种事每天到处不知道要出多少回。所以说不能朝着死了人的地方多走,八字有生时和死时,要是你的生八字和那玩意的死八字犯了冲,这些东西就会跟在你后头进门,跟找替身不同,刚才那东西最多就吃点那胖子的人气。” 说完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奸诈无比的神色,“老子今天没什么事儿,就教你一哈,你猜最容易藏鬼的地方是哪儿?” 大白天的这货张口就说这种事儿,我顿时觉得身上有些冷,赶紧摇了摇脑壳。 “你有个求用。其实就是人的背后,人气在灵堂,一把火架着肩头,火旺的一般的玩意都会绕着走。但其实,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三寸的阴,很少有人知道,那是人走路的时候冲了地气留下了那么三寸的空,鬼就最喜欢站在人背后这三寸阴地里头。。。看着你。。。” 我吓的够呛,骂了两声锤子,赶紧去被厚铺盖压着的木箱子里头拿了坨冰盖压压惊。 “老子给你一锤子痛你狗日几天。” “你个小粪玩意说什么?” 我赶紧摇了摇头。“舅,没。。我没说啥。”就看我一溜烟的朝着堂屋跑了,这货站在原地一个脸色憋的难受的不行。正骂了句什么,一扭头,就看着又走了出来,手里头的冰糕都快吃完了。 “老幺,我。。我想问你个事。” 因为这时候的我已经不是以前,以前的我造(玩)的疯,但长期的“自我封闭”,早就沉默了很多,这货几乎是每天都看在眼里,看着我脸上的神情,一时间脸上那歪忽忽的表情也没了。 “我听那仙婆说,那一回压死那小孩,是被其他的东西找。。。找了替身。你。。。你懂这些。我就想问问,那小娃子死了,那。。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瞬间,我明显发现幺舅的神色有些变,这货叹了口气。 “我怎么知道,你问来做求?” 我低声继续开口念着什么,长期晚上半夜都骇醒,每回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梦,马路边上,那两个血洞洞的眼睛的小孩,就那么站在我面前。我嘟声嘟气的站在面前,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小娃要是还在,怕是都有这么高了。” 看我埋着头,眼睛呆的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嘴里头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老幺一愣,脸色居然已经难看的不行。声音一时间有些沙,就那么念了一句, “你都听那仙婆说咧,那小娃的鬼已经被那仙婆送走咧。那娃子怕是只有这么多年的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这种事儿拦是拦不住的。即便不被车压死,屋头也难养得活。。。” 我完全没有发现,幺舅叼着烟,说完眼睛都眯了起来。。。 日子还是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暑假完了我又继续去乡里头上学,只是整个人变得比起以前沉默了很多。一开始的一两个月心头担惊受怕,到了后头发现也没什么事儿,总算是心头稳了不少。 一年多过去了,眼看着我也上了小学五年级,我不怎么出去疯屋里头也省心,我妈嘴上虽然不说,其实心里头都在偷着乐。老幺还是长时间就在屋头守店子,奇怪的是,以前这货三天两头就得惹点事儿出来,偏偏这一两年像是收了心一样。本来我以为日子也就会这么一天天的过,我虽说能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但打死都闷在心头不开口,有一回儿实在忍不住在饭桌子上朝我妈老汉念了两句,说我们院子开着的大门外头有几个人在说话,我老汉扭头看了那空荡荡的梯口外头一眼,顺手就是一筷子给我敲过来,痛的我直咧嘴。 “吃个饭没个规矩,还给老子神神叨叨的。” 倒是我妈皱了皱眉头,接着赶紧去把院子那大门给关了。回来看到我敏这嘴在笑,又是给了我脑壳一筷子才又继续吃饭。 一直到有一天下午,放学回来在店子里头没看到老幺,我心头有些奇怪也没在意。进了厨房我妈就叫我去河坝边上的油坊里头提菜油。 提着两桶菜油还要上个十来米的坡,我累的大汗水长流。我家说是在河边上,其实也不准确,我家院子后院下头是个坡,连着油坊上来是个土坡的树林,树林里头有间大房子,是以前废弃了的供销社,我还想的起来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带着人在那里头办公。我提着两桶菜油正好上了坎,突然听到那烂顶了的白墙房子里头有说话声。 第十一章 我以前也听说过有人生过一场大病就会变得奇怪,但大多都听说是变成“哈二”(痴呆),偏偏我像是吃了一坨狗屎,一场热伤风差点要了我的命,过后居然就整成了看死人的眼睛。 我心头奇怪,虽说就离我家不远,但前后都是阴沟,没人收拾早就臭的不行,再说边上都被人整成了粪水塘子,平时一两个月都不见有人往这里头走一趟。我放了菜油桶就翻过了阴沟,到了墙边透着那泥巴竹片的烂墙缝往里头看。就看着居然有一个人蹲在里头的“垃圾堆”上头。而蹲着的那个,不是别人,居然正是老幺。我心头奇怪的不行,这货脸上的表情跟我平时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就那么绷着个脸。对面居然站了个穿粗布衣服的陌生中年人,也是边蹲在地上,手就朝着那烂房子堆里头还在挖着什么,嘴里头一个劲的在朝着老幺说,隔得太远我压根听不清楚。 我就看着远远的老幺突然站了起来,一个破锣嗓子扯着就开始叫, “老乡,我说你咋说不听咧。这里头的烂木头不是我们家的,全是以前公家的财产。你想要得去问村里头。我们家哪做得了这个主?” 我心头一急,狗日的居然是个偷木头的。心急之下就想立马冲出去,但硬是停下了步子,下意识的居然没有动,就继续躲在那烂墙的后头。 那中年人估计是看老幺不松口,也是没了办法,又说了两句什么直接就从另外一边出了供销社这烂房子,老幺歪呼呼的吐了一口也是翻墙回了屋。一时间整个昏暗的供销社再次安静了下来。 眼看着没了人,我摸着墙就朝着里头走。到了两个人之前站的那地方,这是一面房子里头倒了的土墙,地上已经成了个泥巴堆。我心头奇怪的不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泥巴堆,估摸着那中年人之前站的位置,伸手就朝着这干泥巴里头娃。 挖了二十厘米左右,一个什么东西漏了出来,我赶紧接着刨,等看清楚了这玩意之后,骇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是一件脏兮兮的小孩衣服,看样子已经旧的不行,居然还裹着什么东西。我吞了吞口水,混着泥巴打开一看,衣服里头,居然还裹着脏兮兮的骨头。 我整个人都彻底的愣住了,一时间心头只觉得毛骨悚然,虽说都过了好几年,这衣服我哪里会认不出来,就是我三四岁的时候穿过的一件棉布褂子。 这玩意不是应该在我屋里头的老柜子里头摆这么?看样子埋在这儿已经很久,就在这时候,我啊了一声,赶紧扭头,就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是站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幺。 “粪娃,你到这儿来做球?” 看着笑呵呵的老幺,此时我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想起刚开始看到这货和那中年人蹲在这里头摆弄这些泥巴的那一幕,一种莫名的害怕从心头升起。 “我妈让我提菜油。我瞅着你在这里头。就。。。。” 我一时间“就“不出来,边说话还边下意识的朝着后头躲了躲,这货居然蹲下来拿起衣服,当着我的面就把那些让人渗的慌小骨头一包。朝着干泥巴下头又埋了下去。我蹲在坑边上,看了眼那里头露出来的骨头,骇的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慌之下,哪里晓得手正好又摸到了那下头的干泥巴里,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这回,彻底没把魂给我吓出来。 就在那泥巴堆的下头,居然有一双烂了的眼睛,透过缝隙就那么盯着我。 “啊?” 我直接叫了出来,这下头居然是个死人,老幺这货当着我的面伸手使劲的刨了刨,我终于是看了清楚,这死人露出来的肩膀已经烂了,我之前手摸的那边上正好是这玩意脑壳的位置,身上的衣服混着泥巴早就发了霉,嘴巴张着,一双眼睛像是在直勾勾的瞪着我。最让我头皮都发麻的是,这死人居然不是躺着的,而是整个人都像是被立着种在这土堆里头,上头的泥巴被刨了,就只露出那么个脑壳。 顿时,一种极度恐惧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这死人,难不成就是老幺他??? 昏暗的供销社里头,老幺看了我两眼,接着自顾自的把那包着骨头的衣服朝着坑里头一放,居然正好就对着那人张着的嘴巴的位置。当着我的面把土给填了起来。我麻着胆子站起来已经是想走,就听这货突然骂了句什么。 “幺。。。幺舅,我还得去提菜油。“ 老幺依旧面无表情,看的我都有些害怕,顿时我就想起了已经埋下去的那件衣服,虽说时间过的久,但看着真就像是我自己穿过的,一时瞅着他下意识的倒退了好几步。 “粪娃,我是你舅咧。”这货看似不经意的两步就走到了门口,已经是挡住了出这烂房子的路。接着从身上掏出了三根香,招了招手。 这一瞬间,他又笑了起来,看着这笑容,我似乎又想起了到处带着我玩,把我放背上让我骑马的那个身影,这货身上依旧穿着那唯一的一件早就跟身材不符的衣裤。我咬着走了过去。 “你现在别问那么多,这件事儿千万别告诉你妈老汉,这死人是我从山里头挖出来的,听话,来给他上柱香。嘴里头跟着我念。” 这货的语气生硬的不行,我麻着胆子跪了下来,心头想着刚才看到的那腐烂的脸,身子都有些抖,被这货盯着我就磕了已个头。这货在边上盯着这土堆就开了口。 “我刘还,叩谢阴客保我八字平安,佑得祖屋。” 我心头惊得不行,也是跟着念了句,“我刘还,叩谢阴刻保我八。。。八字平安,又得租屋。”一句话愣是错了好几个字。我万万没有想到,来提个菜油,就能被老幺让我对着一个土里头的死人磕头,这玩意在被埋着的土下头,还诡异的盯着我很小时候穿过的一件旧衣服。 我埋着脑壳继续磕头,就在第三下的时候。眼看着插在地上的香居然就是那么一抖。这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还没反应过来,后头的老幺脸色一变,瞬间看了眼周围。整个供销社的烂房子安静的不行,还是下午天,压根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还在跪着,就发现这货眼睛死死的盯着这烂屋子的一个角落。嘴里头念了声。 “还有东西?老子差点就被瞒过去咧。” 一时间这句话我压根就没听懂。就看着这货咧嘴对我一笑, “小还,平时幺舅对你那么好。这回得找你帮个忙。” 根据经验,这货每次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都没好事,有一回菜籽花开的时候带着我去河边上逮螃蟹,顺着水边的菜花地找着好几个螃蟹洞,这货当时就是这幅神情,指着其中一个有些扁的泥巴洞说里头肯定有母螃蟹,我哪里知道那么多,边想着螃蟹蛋的亮晶晶边就把手朝里头一伸。结果硬是掏出来一条小菜花棒(蛇)。当场就给我吓哭了。 一种不好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我装模作样的点了点脑壳。“老幺,你看那屋顶有什么东西?” 这货下意识的抬了头,就听我骂了声锤子,爬起来就已经往门边上跑。还没到门口,我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在革命前辈面前,你娃子就这点觉悟?” 我嘴里头边骂边一个劲的挣扎,这货收拾我想收拾什么一样,一只手提着我双手双脚就乱蹬,压根摸不到他半点。接着把我朝着地上一放,一个什么东西直接就按在了我眉心。脸上的神色就跟平时拿骨头引诱村里头的癞皮狗一模一样, “粪娃,这回帮了我,老子给你买冰棍。”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脑壳一痛,下一刻,这货搬着我的头,直接就朝向了这大房子的一个角落。就这么一下,我只觉得背心开始发冷,眼睛就盯着那墙角的位置。一开始还没觉得,到了后头,这货按在我眉心的东西越来越紧,我只觉得隐隐的那墙角的地方像是多了个什么东西。终于,我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一只手就指着那方向,像是压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张得大的不行。 就时那么一瞬间,我看到,就在那阴霍霍的墙角废堆位置。一个黑漆漆的人就站在那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两个。 “锤子哟。。” 几乎是一晃眼,那人又不见了。似乎刚才的那一眼,只是我的意识之中看到的一般。 听了我的话,老幺整个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我就听着这货念了声, “怎么可能。。。” 第十二章 接着当着我的面,直接从身上掏出一把短木滚一般的东西,这木棍有些扁,浑身像是被摸久了都变得有些光,给人的感觉居然就像是一把没有把手的木剑。这货动作快的不行,一把就把边上的土墙又是推了个倒,轰的一声烂泥巴就把刚才埋那死人的土堆又给盖住了,巨大的声音之下,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赶紧躲在了一边,眼睛始终都还在朝那墙角的方向看。 “幺舅,那墙角那儿的东西又出来啦?” 我抖着喊了一声,意识之中,就看到那墙角那黑乎乎的人影居然再次露出影子,已经是一步步的往这边走了过来。就在这时候,这货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包,突然就朝着那墙角扑了过去,我压根还没看清,这货手里头的“木剑”就已经狠狠的朝着那灰堆里头插了下去。接着伸手往那灰堆里头一拉,这一下我直接傻了,那下头露出来的居然又是一具尸体。 我骇的不行,怎么可能?这屋里头居然埋着两个死人。而这另外一个极难发现,根本就是就埋在那烂屋顶的瓦片和灰泥巴堆里头。最让我心子颤的是,就这么一瞬间,我似乎看到,那黑乎乎的人影已经是爬到了这货的背上。 接下来就是我第一回看到的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幕,幺舅似乎根本就看不到自己背上的那黑影子。嘴里头猛的念了句什么,一把粉末朝着那灰堆里头一撒。接着大吼了一声, “火机。” 我心头一慌,我又不抽烟,老幺是怎么知道我身上带着打火机?赶紧把塑料滚轮的玩意掏出来往那头一丢。由于太害怕,根本丢不准。直接就弹在了两米开外的一个烂木头上头。我的视线之中,那黑乎乎的影子居然转过脑壳就那么看着我,终于是看清楚了那张脸,我吓的背心都发亮,那。。那张脸,居然就跟老幺一脚正踩着的那泥巴堆里头的尸体的烂脸一模一样。 我突然就瞅到了这货刚刚才丢在地上的烟头,火星子没熄还在冒烟,这一回是捡起来就甩了过去,这货一把接住,接着粉末轰的一燃,我就看到那尸体连着灰堆全都冒起了火。下一刻,我眼睛一晃,就瞅着这货背上那人突然之间又是没了影。再一看,居然已经再次站在了那墙角,眼睛就跟之前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这影子浑身发黑,这一瞬间,我已经时认了出来这人是谁,心头几乎就翻了天。老幺喘着气,又是一包粉末朝着周围一撒,接着整个供销社的屋子都燃了起来,扯着我就翻墙跑了出来,正好看到我丢在路边的两桶菜油,一个劲的全往那里头倒了进去。 这房子虽说大,但本来就是以前竹子混着泥巴堆得土墙。一瞬间大火直接燃了起来,这货拉着我躲得很远,就看着那烂房子一个劲的燃。火势之中,里头传来啪啪啪的木头爆裂的声音。我心头一惊,因为就在那各种火烧木头的声音之中,隐隐的居然像是传出一个人的嘶吼声。 “幺舅。我。。。我认得那人,叫吴根实,他们喊他吴挫子,长期来路尾那茶馆里头打牌,我去看录像的时候都见过他,还经常到我们村来买菜,听说前段时间割草的时候摔下坎死了。” 我吞了吞口水, “他。。他的尸体,被他屋头埋了呀。怎么会到了我们屋边上的这供销社里头。” 老幺站在边上,看了眼那还在燃着的房子, “你晓得个求,你以为死人就不能自己过来?” 就这么一句话,我只觉得背心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就在这时候,幺舅眼睛突然一眯,看了眼远处我们家院子的方向,接着拿起两个空桶就带着我往河边上的油坊跑。我使劲跑跟不上这货的步子,边说声音都带着哭腔。 “老幺,我要去告你,你吃了锤子还不吐,菜油没了,回去我妈不打死我啊。” 这货提着桶,正好跑到油坊边上的小路上,一巴掌就朝着我扇了过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不敢还嘴,赶紧闭了嘴巴。等到又提着油回去的时候,那烂房子的坡上已经是为了一大圈人,就连我妈也站在边上。房子全都被烧了个烂,眼看着还在朝着下头跨,一群大娘一个劲的议论。说什么天气干啊之类的,这地方早就荒废了没人管。我心头害怕,赶紧绕着走就进了自家院。我妈跟过来一个劲的骂我提个油提到死人那儿去了? “你个屁娃,打个菜油都能到河边上去造(玩),要不是你舅来找你,老娘看你今天晚上都提不会来。” 我心头憋的难受,老子一只手就捏着我,一个脸都笑了个烂。“可不是么?姐,逮到他的时候都还在水边上捡弹雀的石头。你说也怪,这房子废了这么久,咋说燃就燃。” 我妈一转背,我捏捏多多念了声,“房子是你点的。”这货歪着嘴就瞅着我, “屁娃,光天化日的莫造谣,那烟头可是我看着你往木头堆上丢的。” “你。。。你。。” *裸的栽赃,我长着嘴巴像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了半天硬是你不出来半句话。 你正好我妈还没进厨房,似乎听到了什么,一时间脸上骇的不行,赶紧走到院门边上,看了眼下头已经燃的差不多的房子和人群,飞快的就把院门关咧。 “先人咧,这还得了,你要翻上天哟。这种事你们两个都敢干,到外头千万可别说出去啊。”已经是气的说话都在抖,还穿着个围腰只敢从院门缝朝外头看。等着人差不多都散了,拿了根竹棍朝着我就开始打。 “我让你造,我让你造。以后还不翻了天。” 凄惨的声音响起,泪眼朦胧之中,我就看着老幺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深沉的看了看我,接着摇头叹了口气,慢慢的走进了屋子。 当天晚上,屋头都熄了灯。老幺的屋门就在堂屋边上,黑漆漆的就听着咚咚响。不一会儿,这货开了门,睡眼惺忪的就看着我穿着个裤衩站在门口。 “给老子的,你不睡觉要做啥?” 我脸上有些急,手里头还包着个枕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翁里瓮气的开了口。 “幺舅。。。我害怕,屋里头太黑,我瞅着窗子外头像是有影子在动。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睡?”这货低声骂了句什么,把门一让,我钻的就跑了进去。还没等这货上床就翁在了铺盖里头。 “铺盖给老子留点。。。” 我嗯了一声,把被子裹得更死, “没出息的东西,那是风吹的院里头那棵树在动。”我哪里听得进去这货说些什么。嘴里头嘟哝了一句, “我怕我晚上一个人睡,下午那吴实根会来找我。” 不一会儿我裹着被子就没了声。黑漆漆的屋里头,老幺看了一眼我,顺手就把刚刚点的一根烟给掐了。 大晚上安静的不行,我睡的死的不行,幺舅一直睁着眼睛就没睡觉,看着窗户外头像是在想着什么。嘴里头小声的就念了句, “就要来了么?屎娃,你知道个屁,要说这乡里头有什么地方室鬼打死都不敢进来的,那就是你爷爷跟老汉的这房子里头咧。” 这货看着的是个内窗户,正好就通到我家堂屋客厅,而那头,正是我爷爷跟我老汉的房间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幺舅的表情居然恐惧中还带着那么点阴狠。突然,这货脑壳一转,就瞅着我睁着个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你娃子还没睡?” “老幺,你锤子吃多了豁我啊?那仙婆都说有鬼进了我们家的门。你在这里乱说什么?你以为我没看到?下午你跟一个人在那烧了的房子里头说话,那人在乡里头我都没看到过。” 这货拿着我的脑壳朝铺盖里头一按,估计是半夜这货自己也批话多了起来, “你知道个屁,那仙婆是他娘的骗钱的,那天晚上这屋子里头,压根就没鬼。是那疯子婆娘跟另外一只鬼,去外头把你给带回来的。” 我把铺盖卷的死死的,也是听到了这货的话,猛地想起那天昏迷的场景,心头害怕的在也不敢说话。 ”你想去告老子?小心又被打,下午跟老子说话的那人是镇上的道士,来帮我们看看屋里头的风水,你妈都认识他。年把前那宁远村儿的陈德才死咧,你妈去送钱,那晚上就是他去做的道场。” 听了这货因为“睡不着批话多”露口说出的这句话,我心头的猛的就惊了一下。 第十三章 读书的日子都是造(玩)翻了天。 后头的日子我是连院门都不敢出,那叫吴实根的出事死了,那是早就按照正常的农村规矩被他屋头埋了坟的,隔着五六里路的两个村,怎么偏偏那身子就到了我家院子附近?每回一想到在那里头被老幺用火点燃的那身子,我就觉得身上都在发冷。偏偏之后的一两个月都没出什么事儿。每回放学以后,我都只敢透过院门缝缝去看那废墟,烂房子烧了也没人管,安静的在半坡上头,心理作用下,我又开始自己吓自己,我似乎觉得有一双眼睛就透着那已经漆黑的灰烂房子堆里头看着我。 自从很少出去耍了之后,我妈上学放学的路上都带着我。乡里头的学校在三四里外的山坡上头,也是必须要走采石场的那条小路。路边的农民打通了房子修了好几处小卖部。每回经过车祸的那一段的时候我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本来石头马路上的坑就多,偏偏我就要以为那马路中间的一个坑是被当时压出来的,赶紧加快步子都不敢多看两眼。 日子久了也都习惯了。这天放了学,一群娃子都在路上使劲的跑,我妈和一个叫周大会的女老师带着我出了学校,路上就跟那女老师一个劲的聊天,我被个书包跟在后头。在其中一个小卖部的门口,长期还摆着另外一个小摊子,从我记事起这摊子似乎就在这儿。 偏偏这小摊子在村儿里头很出名,是个老瞎子摆的八字摊摊,这段路距离学校比较近,小娃子们放学都能看到那老瞎子,有人说这瞎子算的还有些准,就连摆摊占地方的那一家农民都没收过他的钱。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办事带着我从这一处过,正好就看着这老瞎子在给人算命。爷爷抱着我本来走都走过了,还回头到那摊子前头去骂了几句,劝旁边的人说命要是都能算的了,那人还活着做个球?我爷爷本来就德高望重,光在家里就说过很多回封建迷信要不得,旁边的农民一个劲的说好话,叫刘老爷子消消气,这瞎子屋头人都死完咧,每天走这么多山路来摆个摊子也不容易,可别叫乡里头收了他的摊子之类的。骇的那老瞎子好些天都不敢在那一处摆摊。 这天下午,正好我妈带着我从这一处过,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居然是那两个眼睛都白了的老瞎子,隔得很远就朝着这边说话, “女娃子,你步子有些不稳哟,得注意些咧。” 我妈步子,一开始以为说的是她,等到那老瞎子又开了口,才看出来这老头坐在摊子边上居然是在朝着边上的周大会喊。这周大会虽说没我妈漂亮,但特别注意打扮。三个人就走到了这摊子边上,老瞎子那白都白了的眼睛就一个劲儿的盯着周大会。我在心头骂了句,估计是听到说话的声音才喊出的口,为了挣钱也算是做得出来。 “你刚才说的啥意思,还不稳什么的。那你就帮我算算?” 周大会边跟我妈聊天边笑呵呵的开了口,就看着这老瞎子脏兮兮的老手伸出来就要去抓人家白嫩嫩的手。硬是从嘴里憋出了一句, “女娃子,你有什么家人没有?这副卦我不收你钱,你最近注意点,谨防要吊孝。” 一句话一出,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周大会脸色有些变,接着突然就骂了一句, “你个老不羞的,咋不知道捡些好听的说?”眼看着两个人在街边上就吵了起来,这女老师一个劲的骂,那老瞎子也说话刁的不行。我妈没工夫管我,使劲的劝,这周大会总算才没去掀摊子。 “你让旁边人说说,我就过个路,你个老卖屁股的大白天就咒老娘。” 这女老师终于气呼呼的走了,小卖部里头的人都在笑,好几个农民还盯着路上这女的的屁股一个劲的看。我妈稍微帮这老瞎子收拾了下扯烂了的摊子布, “大爷,您也不容易咧。可别往心头去,我这同事在学校脾气就大,她的钱我帮她给。”这老瞎子胡子都还在抖,始终就阴着个脸不说话。我在边上喊了声,我妈丢了点钱牵着我就准备走,就在这时候, “刘家媳妇,你等一哈。” 我妈步子一停。就看着这老瞎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路上头, “刚才说话的是哪个?” “就是我家娃咧。”我妈把我牵了回来,这老瞎子一个脸这时候又是和善的不行。“你让你娃把手伸过来,我看看。” 我下意识的就朝着我妈身后躲,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这老瞎子像是看得到我一般,瞬间就把脑壳偏了偏,一双白眼睛露出来,直勾勾的就盯着躲在我妈后头的我。脸上还一个劲的笑,那笑容居然和善的不行,像是这老瞎子高兴的不得了一般。 “头生双角,这娃子可不得了。” 我妈低头看了我脑壳一眼,一时间笑了起来。“大爷,乡里头谁不认识我这娃咧,你是听人说的他的眉毛上头有两个旋吧。好多人都给我娃子看过,都说我家小还的命好。” “我晓得,我晓得。这娃子是我看着出生的,我咋会不知道,那老行头把他当成心头肉咧?”说完悠悠的居然就朝着我开了口, “小娃子,你出生那年,我还给你爷爷送了瓶酒过去。之前那婆娘手滑的很,过来让我摸摸你那小手杆?” 终究我是站在了这摊子面前,我看着他打个光脚还沾着些干泥巴,捏着我的手就一个劲的摸。这老头摸手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逮着人的手一个脑壳就倒处转,不一会儿就是满嘴好听的开始豁(骗)钱。偏偏这一回,这老头一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压根就没转过一下。我妈站在旁边,看着这老头摸了半天居然都还不松手。 “大爷,我还得带娃回去吃饭。” 这老头捏的越来越紧,到最后我已经是痛的不行,突然,就看着这老头一把松开了手。 “这娃子的命我算不了。”我妈脸上一惊,“大爷,您这是?”就看着这老瞎子抖着手又从兜里把钱拿了出来,当着面就退给了我妈, “他就是刘善的孙子吧,你回去跟刘善说,让他明天来找我,我就在这儿等他,你。。你叫他明天一定要来。。。要是他不来,我就上门去找他。” 我心头惊得不行,刘善就是我爷爷的名字。乡里头的人都知道,我爷爷不止一回带着公社的人要来没收了这老头的行当。而此时,这老瞎子居然已经开始收拾摊子,白眼睛还时不时的朝着我站的方向瞟。。。 我妈当晚领着我回了屋,朝我老汉提了回这事儿,我老汉在桌子上头就麻了脸,听了之后也没开口。 “爹又不在,你吃多了带着娃去算了什么命?有些事儿你们不晓得。我们还小的时候爹就跟那老头过不得,他说他老头心子太黑,去找他算命没好处。那老瞎子屋头就是他一个人,能挣点吃的都不容易,这事儿你千万别跟爹说,不然准把他从那路边上给赶走。” 乡里头都知道那老瞎子可怜,偏偏第二天,我背着书包去读书,一出门就看着这老头还真就到了我们家门口,大清早的已经是摆好了那算命的摊。老幺正在下门板,听我叫了一声赶紧跑出来一看,这货脸色明显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笑嘿嘿的走过去, “大爷,这地方是我们店面,你这样耽搁我们做生意咧。” 这老头叼着旱烟,居然骂了一声什么,然后才开了口, “你莫跟我说话,叫刘建能那娃子出来。” 我心头惊得不行,这老头坐在地上,脚上的泥巴都还没干,我心头惊得不行,就看着我老汉居然手里头拿着一捆叶子烟急匆匆的就赶了出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我老汉这样,一个脸都快笑了个烂,把叶子烟恭恭敬敬朝着这老头怀里塞。 “全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我爹不在屋。” 第十四章 我老汉急急忙忙的就开始帮他收拾地摊。 “老子来你这儿能脏了你家门?你去把刘善那老龟儿子给我喊出来。”这老头提着麻布口袋,嘴里头骂的难听的不行,看他年纪大我老汉不敢动手,好不容易才把这老头给劝走,脑壳上头还被他打了两三下,到了最后阴沉着个脸才回了店门。 老瞎子提着个麻布口袋,嘴里头还在骂,一瘸一拐的沿着这土街越走越远。 看着我老汉那恭敬的态度,一时间我背着书包都发了傻,这脏兮兮的瞎子真跟我们家认识?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上学和放学的路上,有多少回就看着他在那路边摆摊子骗钱。事儿就这么过了,之后的时间里头,在路边上再也没看到过这老瞎子,像是这常年在这儿的人突然消失了一样。只是有件事儿让我惊得不行,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星期,那天下午被这老头摸手占了便宜的那婆娘,突然在学校就哭的死去活来,一打听说是乡里头来了份电报,她在外头芙蓉煤矿上班的男人,前几天出了矿难死了。我听了之后已经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当天放学,跟我妈又路过那农民开的小卖部,反复的看了几眼那老瞎子平时摆摊的地方,此时已经是空空如也。 “妈。。。那瞎子真的算的准。” 我妈扯着我就走, “小孩子家别乱说,你周阿姨是乡里头出了名的漂亮,那天手都被那老头摸红了。那老头就用这由头占她个便宜,张嘴就来的蒙人的话谁不会说。” 话虽说这么说,这时候已经走过了好远,我看着她还在一个扭头往那小卖部的地方看。 没过几天,这回出门了两三个月的爷爷总算是从外头回来了。我高兴的在屋里头差点跳了起来,一个劲的就要去翻他给我带回来的一布包吃的,爷爷长的很高,一把就把我抱了起来,脸上就呵呵的笑,我爸只敢在旁边看着陪着笑, “乖孙儿咧,这回进城,给你带了巧克力。这东西可是乡里头买不着的,省着点吃。” 我只管一个劲的往嘴里头赛糖,根本就不管爷爷的一只手还在使劲的捏我脸。 “粪娃,赶紧下来,这么大了好让你爷爷抱着,你爷爷不累?” 我爸在旁边刚开口,就被爷爷眼睛一瞪赶紧闭了嘴,爷爷眯着眼睛,一个脸都快笑了个烂, “乖孙儿,省着点吃,别吃了晚上不吃饭。”正好老幺也在旁边跟着笑,爷爷瞥了他一眼,这货骇的赶紧就弯腰去捡我丢在地上的糖纸。 当天晚上,爷爷坐在主位上头,老幺又没能上桌子,我也端了个板凳就坐在这货边上吃饭。爷爷喊了我两三声,我都拿着个碗一个劲的刨,就当没听到。就在一个时候,我妈扯了扯还在夹菜的我老汉, “建能。。” 我老汉一看,爷爷已经是放碗筷没有动,赶紧跟着我妈就把碗放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爸妈都不敢继续吃,就看着爷爷盯着端着碗在小板凳上头的我,老幺时不时的给我夹菜。突然,爷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念了声什么。一瞬间,我妈脸上有些激动。 “爹?” 我老汉跟着就开了口,“章花,你没听到?叫你弟娃把小还带过来。” 我妈喊了一声,就看着幺舅端着碗,牵着我的手,第一次的在爷爷边上坐了下来。上桌子之后这货还低着个脑壳,就那么喊了声“堂家老爷”。爷爷码着个脸,压根就没理他。就在这时候,我已经是嘟起了个嘴,爷爷赶紧拿袖子给我擦了擦脸。 “好咧,孙儿赶紧吃。看你那嘴巴,都能挂个瓶子啰。” 接着看了老幺一眼,叹了口气,就那么念了句, “我也老咯。。” 我长这么大,家里头的五个人第一次的在同一张桌子吃饭,这一招我想了好久,读了这么久的书,我也知道一些道理,老幺在我们家不是佣人,他是我亲舅。都是到了后来,我早就长大成人,幺舅也早不是乡里头这个脏兮兮的青年,才跟我说了一翻话,偏偏说他最一辈子快乐的日子,就在从小家里待得这么些年。我都是到了那个时候,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是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能去挽回。 爷爷每回回来都要把我带到书房,当天晚上,爷爷泡着茶,就坐在边上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拿着一支毛笔,艰难的在草纸上头写,我家的书房有几大柜子书,上了初中之后屋里头就逼我看什么韩愈文选之类的玩意。 “孙子,手要正,眼要直。你老汉不争气,练了整整十年的字,到了现在也没个屁用,连个章草都还进不了门。” 我手酸的不行,被监督着练了两个多小时,脑壳早就冒了汗。 “爷爷,我爸说他不想写章草,他要写狂草。” 一瞬间,爷爷茶碗都放了下来,看了眼书房外头。“老子铲死这个不争气的玩意。” 这天晚上,我爸妈根本不敢管,跟往常一样,爷爷就看着我练字练了大半夜,一直到我熬不住在桌子上头睡着。 到了后半夜,我猛的从桌子上头惊醒,已经是一身的汗水,书房里头安静的不行,旁边已经是放着一碗热汤。爷爷站在旁边,脸上还笑呵呵的。 “孙儿,睡觉心要正。吓着咧?哈哈,你心都不正,怎么能不做噩梦?” 在爷爷面前我完全是在跟在妈老汉面前两个样,顺手就喝了一大口鸡汤。 “我不想练啦。” “好。。。好。今儿不练就不练咧,我孙子说了算。” 这时候周围已经安静的不行,我心头一冷,一时间又想起了自己做的梦。突然,晚上的院子外头开始起了风,我下意识的摸了摸两个肩膀,还看得到院子里里外外的树子都在摇。黑漆漆的外头都是哗哗的声音。我有些惊慌的看了院子外头一眼,只觉得外头影子晃晃的。我声音小的不行, “爷爷,我们家外头有死人。” 爷爷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笑呵呵脱了大衣给我批上,居然慢慢的站了起来,开了书房的门,直接走到院子那屋檐下头,还在吹着风,爷爷背着手就朝着一个方向看,居然正是那烧毁的供销社方向。 我眼睛一瞪,稍微朝着院墙上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色下头,顿时骇的不行,就在那院墙上头,隐隐的居然伸出了一个脑壳,就朝着这屋檐边上一个劲的看。这一瞬间,我吓的差点就哭了,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朝着那院墙的位置指。 “爷。。爷爷。那儿有东西。。。” 周围的风还在吹,我声音都骇的抖的不行,意识之中,就看着之前那露出脑壳的人影子,此时居然已经是站在了那墙上,隐隐的看清楚脸之后,我差点叫了起来,这玩意不是别人,居然正是那天被幺舅烧了的那具尸体里头的鬼。而与此同时,我骇的不行,因为陆续就有影子从墙外头爬了上来,全都在院墙上头停着,这时候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骇的眼睛都瞪大了。今天晚上难不成是什么东西。。。把。。。把周围的一些不干净的玩意全都引到了我家外头。根本解释不清楚,像是眼睛出了问题之后,连带着整个人都对这些东西有了感应一般,背心冷的直接就打了几个哆嗦。 “爷爷我冷。。我。。。我们回去吧。” 一时间,居然十几个“人”全都站在了我家的院墙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里头。 这时候,爷爷突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孙儿咧,心不正所以眼才不正。你心头不害怕,什么东西就都站不住的。你年纪还小,别乱指,免得脏了手。” 我心头一惊,扭头看了眼,爷爷高大的身子背着手,像是压根就不在乎一般,夜风之下,把他身上那件单衣领子都在吹的摆。 “孙儿,我们刘家祖上是修书的,一门子书气传到现在。你老汉不争气,离不开这乡里头,你以后得加紧读书,千万不能走歪路。。。” 我眼睛还时不时朝着那方瞟,似乎只有我才看得到,那些人,不,应该是说那些板板。眼睛像是始终都在看着我家里的方向。爷爷牵着我回了屋,脸上都还在笑。我心头惊的不行,把手死死的揣在兜里,突然反应过来了他说的那句, “别乱指,免得脏了手。” “孙儿咧,你咋不听话,我是说外头风大,都吹着沙子咧,这么冷的天,你就那么伸手出去,能不沾了灰?” 第十五章 当天晚上,爷爷就穿着单衣,站在客厅里头一直笑呵呵的看着我回了屋。 屋子外头还在起着大风,后半夜,我蒙在铺盖里头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发现自己居然又站在了自家的院子里头,周围安静的出奇,偏偏只听得到风吹着周围树林的声音。我只觉得浑身好冷,叫了好多声,屋头的人都没人应我。突然,我发现自家的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院门外头黑漆漆的就是我家走出去的梯坎。 难不成屋头后半夜出去了? 看着那诡异的大开着的院门,一时间我心头有些抖。 我麻着胆子就想去关门。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什么声音。那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外头说话一般,悉悉索索的压根就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整个人都愣住了。就在我家院子附近,静静的不晓得已经站了多少人,一个个脸色麻木的就那么走来走去。沿着视线看过去,各处的路上头,不晓得有多少人还在朝着我家院子外头的方向走。而就在这些走来走去的“人”里头,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就那么站着,完全看不清楚脸,但我感觉得到,这玩意像是始终在看着我。 我转身就想回屋,就看着这高高的人影慢慢的走了过来,夜色之下,我终于是看清楚了这人的脸。怎么可能?这一刻,我只觉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头猛的就沉了下去。就看着我一个人瘦小的身影,在院门口盯着这人瑟瑟发抖。 哇的一声,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摸脸上在睡觉的时候居然已经是哭的稀里哗啦。当天早上和中午我都没吃饭,我妈一个劲的问我我也不开口。时不时的就去扯着爷爷的袖子不放。爷爷笑呵呵的一个劲的摸我的脑壳。 “我孙儿今天咋这么乖咧,爷爷给你买糖。”我就埋着个脑壳一个劲的朝着爷爷怀兜里头钻,两个手抱的死死的。到了后头,我爸妈都不晓得我是因为害怕,都说我砸突然就开窍咧,知道心痛老爷子。 这天傍晚,我放学一回家就到了店子里头找老幺, “老幺,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老幺守着店门,像是心头有事,一时间居然没回答我。过了好一会儿,这货像是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啊,粪娃,你放学啦。” 这货一抬头,整个人都显得疲倦的不行。我也不管那么多,一整天读书没心思憋的难受,站在这货面前就把昨晚迷迷糊糊梦里头“看”到的那些玩意说了出来。包括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影。老幺眯着眼睛,先是在笑,到了后头,我说着说着眼睛都已经是红了,“幺舅。。。我心头好害怕?”这货突然盯着我, “粪娃,今天晚上跟我出去。” 就看着这货又点了根皱巴巴的烟,有些阴沉的开了口, “今儿晚上,老子就要去把那东西给宰了。” 我只觉得自己猛的就是一哆嗦,当天晚上,吃过饭我早早的就开始做作业,很早就回屋子睡觉。我妈骂着骂着就要进屋,说晚上必须跟爷爷练字。爷爷坐在桌子边上, “娃子累了,休息一天又能怎么样?” 我妈才赶紧放了棍子,不敢顶撞,只是苦口婆心的念,“爹,小孩子惯不得,您就惯着他,长大还得了?” 爷爷哼了一声, “我孙子我还不知道?再惯也一样晓得事儿。哪里像这个不争气的玩意,不惯着也成了个废物。” 我妈赶紧闭了嘴,就剩着我老汉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装作听不到爷爷在说谁。 当天快半夜的时候,我一骨碌就从床铺头爬了起来。顺着客厅往外头摸。悄悄的开了院子的门走出去,由于昨晚的梦,出来的时候心头都还闪的不行。 一条小路沿着黑漆漆的石梯一直延伸到河边的树林。我沿着这小路就开始往外头摸着走。嘴里头也不敢大声喊, “老幺。。老幺。。。” “在这儿咧,你喊个求。” 我脚底下差点一滑,就看着在老幺站在围墙外头的阴暗处。手里头还提着个我没见过的布袋子。 我心头骂了句摔倒了就真的丢人的,赶紧跑了过去。过去一看,才发现,就在那围墙拐角的另外一侧,居然还站着个人。我心头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我在那烂房子里头看到的跟老幺说话的货。老幺后头说这人还来过村儿里头做死人道场,穿着个粗布衣服,正嘿嘿的朝着我笑, “堂家小爷,你来咧?” 要不是老幺在场,我肯定转身就跑,弱弱的说了句,“叔叔。我姓刘,我不姓叶。” 我就看到这人一时间憋住了,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接着直接就咧嘴笑了。身上也背着个跟幺舅拿的差不多的布袋子。小声的朝着幺舅念了句。 “老幺。这事儿也奇了,昨晚上应该有什么东西来过,其余地方的鬼气弱,瞅样子时附近的野鬼到这里来走过路,唯独这一处。”这人也没穿道士衣服,说到这儿就停了下来, “我在周边都下了招子,我刚才瞅了瞅,都他娘的没有一点反应。” 老幺眼睛一眯,悠悠的就盯着这道士指着的一处墙头, “这房子铜墙铁壁,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到这墙头来,留了这么重的阴气。” 我一时间有些听不懂,这假道士朝着我粗粗的就开了口, “小哥。这你就不懂咧,光是这墙头,我用聚阴符都立不稳,不是铜墙铁壁是什么?你晓不晓得有多少人想到这乡里头来守着这房子?” 一旁的幺舅咳了一声,这货没有再说下去。三个人顺着小路就开始朝着外头走,夜色下头,不一会儿就看到半山坡上的那处地方。那烂房子被烧的只剩下几面墙壁还立着,其他的全都成了废墟。 顺着小路跟着就到了这地方,我心头始终抖的不行,最先看到的就是老幺推倒在地上的那一面土墙,已经是被烧完的灰堆给完全盖住了。我心头晓得,这下头就是那具竖着站在地下,头顶上还顶着我衣服的玩意,到了现在我也多少猜出了点,这墙下头的东西就是老幺和这假道士干的事儿,那天正好被我提菜油撞见。这大汉以为我没发现,就在经过这地方的时候,他居然微微的弯了下身子,看样子,居然像是在不自觉得对这下头埋的那衣服鞠躬。 宽阔的废墟边上,其中一处地方被烧的只剩下立着的两面墙。我心头一抖,想起了那天看到的东西,一时间有些不敢过去,这地方已经成了个灰堆,但就是那天看到那尸体的墙角。 幺舅蹲在上头,眼睛就看着脚地下的废房子堆, “抵哥,下一手子看看。” 这高大的汉子用手从包里掏出三根铁钉子,比划了一下朝着地上就是一插。接着几根墨线当着面就缠在了这钉子上头。嘴里头开始小声的念着什么,我愣是一句没听懂。心想这高大的汉子居然叫什么“抵哥。”这粗胳膊粗腿要是真有人被这假道士抵上那么一下,怕是痛都要痛死。 幺舅瞪着骂了我一句,我弱弱的就开口喊了声。 “抵叔” 我完全没想到,听了这句话,这高大的汉子居然像是高兴的不行,咧着嘴就笑了。接着用手朝着那其中一根黑线就是一勾,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就看着下一刻,整个三个钉子全都开始抖了起来。这大汉眼睛死死的盯着三根黑黝黝的铁钉,眯着眼睛粗粗的念了句, “这下头没东西。” 第十六章 接着把手朝着烂房子堆一伸,整只手居然直接插了进去,我骇了一跳,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当着面三两下就把这烂房子堆给扒了个开,就连原本的灰堆也被这人直接就挖到了一旁,看着空空如也的下头。我心头惊的不行,那天,我明明看到那吴根实的死人就在这灰堆下头埋着,被老幺还泼了桶菜油,难。。。难不成已经是被人给搬走了? 老幺始终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汉的脸色居然有些紧张, “我。。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说完就赶紧又伸手去摸放在旁边的布包。这大汉突然停下了动作,就看着老幺突然就朝着那废墟里头丢了个什么,夜色下头我根本就看不真切,那居然是一根很细的铁针,过了好一会儿,就看着那铁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动的就立了起来。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幺眼睛一眯,动作飞快的就伸出手去一摸,下一刻,就看着那铁针已经是到了旁边大汉早就摆好的一个木盘中间,还在一个劲的晃。 老幺拿着木盘就开始走。看这大汉三两下又把扒开的烂房子堆给盖了回去,我长着嘴巴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个人沿着田埂子小路就从河边进了山,老幺拿着木盘在前头带路。 “四爷,这山里头晚上野鬼多,阴气杂的很,那地方引的气儿那么弱,能找得到么?” 我也晓得,我妈是我外公的大女,老幺这货排行老四,一时间我也没去多想这假道士怎么就喊这货叫“四爷”,幺舅歪乎乎的就回了句, “本来我也没发现,不过那玩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粪娃面前露了头。那天下午我烧了他的身子,就已经是定了他的主魂儿。这玩意跑不脱。” 大半夜的,两个大人带着个小孩就在山上的小路上头走,整个场面显得奇怪的不行,老幺走在最前头,大汉走在最后,愣是把我夹在了中间。 已经是翻过了两三个山坡,幺舅始终没有说话,由于高度的原因,我偏着脑壳使劲的朝着前头看,愣是只能看到那木盘子里头的指针还在晃,偏偏这大汉脸皮厚,走着走着就想朝着前头挤,因为害怕,我在心头一个劲的骂,死死的守着我这中间的位置。 大半夜的山上安静的不行,远远地一个村子里头都已经是看不到灯光,鬼晓得等会在这路上能碰到什么东西。 我始终大气都不敢出, 大晚上的肉眼根本就看不到,幺舅端着的那木盘上头,那根针上头居然绑着一根细的不行的头发。这货竟然是在那天下午烧那尸体的时候,就从那尸体身上拔了一根毛下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的大汉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 “四爷,说。。。说句不该说的话,家里头一直都说不能动,为什么今天晚上你就这么慌?” 老幺眼睛一眯, “做了那么多年的客家人,老子今儿就做回主家人不行?” 老幺顿了顿, “来了这里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上过那桌子吃饭。前些天,堂家老爷让我第一回的让我上了桌子。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是已经是刘家人。。。” 听了这句话,我已经是彻底的愣住了。 自从我出世起,幺舅就已经是在家里头。一家人过了这么久,从小到大,我根本就想不到,有一天,我眼前的这个老幺,会跟我从小时候就看着的那个幺舅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这货走在前头的背影在我似乎变得高大了起来。我已经是在心里头想着,这次回去一定要把我那一大包吃的东西分给这货一般,就在这时候,偏偏这货扭头朝着我一笑,立马就又把他自己拉回了现实,那笑怎么看都怎么贱。噎的我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狠狠的在心头骂了声锤子。 过了很久,这货似乎就带着我们在山里头绕圈圈,大半夜的换了不晓得多少根小路埂子,眼看着我都记不起翻了多少个山坡。因为害怕,我跟着这货背后开始小声嘀咕。 “那你继续去做你妈得乖儿伢,莫跟着我。” 我心头气的不行,心想不是你喊我半夜出来得么?幺舅带着我们继续在这山头转,眼看着已经到了离家里村子不晓得多远的山里头。我走在后头也看不到他那手里头的指针到底成了个什么样。 就在这时候,突然,走在前头的幺舅身子微微一抖。接着回头念了句, “粪娃,你上哪儿蹭了的?背上还有还几根毛。” 我嘟哝了一声你背后才有毛,下意识的就朝着自己肩膀后头一看,只是一眼,立马骇的够呛。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货的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说的我背后。而是就在这山上的小路上头,我们的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是多了一个人。黑漆漆的山里头完全看不清楚样子,竟然像是只是个很淡的影子,就站在那大汉的身后一步步的跟着我们走。 与此同时,我心头那股阴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漆黑的山路上头,我只觉得背心的毛都立了起来,因为走在我身后的假道士大汉,居然像是什么都没发觉一样,看我回头,还咧着嘴朝我笑了一下。 “小哥。你看我做啥?” “抵叔,没。。没什么。” 就这样跟着幺舅继续朝前走,我发现幺舅的步子像是慢了下来。根本就没有管背后,反而已经是完全的在朝着手里头的木盘子看,我不敢再在说话,走路的时候尽量的往前靠,生怕自己离后头近了。手还一个劲的扯这货的衣服后摆子。不多时,我们又绕过了一个坡,已经是走到了一处山坳的位置。 “这人死的这么惨?”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身后的大汉居然也已经回过了头,像是在朝着空气说话一般,”四爷,有多少?” 幺舅盯了盯那空荡荡的泥土边上,看着就是一块平常的不行的泥巴地。“就是这儿,那死人的魂影指的路,应该不会错。” 这货皱着眉头,“狗日的,这地儿是个老坟咧,那人的坟老子早就去挖咧,什么都没看到,怎么会指着这地方?” 我心头一惊,这山上的地早就被开耕了,老幺这货是怎么晓得下头是个老坟? 后头的大汉二话不说,已经是从布包里头拿了几截家伙出来,朝着这一处地方就开始挖。我眼睛还在一个劲的往后看,那淡淡的影子就跟着我们,一动不动的站在后头的位置。 “小哥,人的魂儿要是死了,魂气儿会往外头散。四爷用的就是那死人的头发,定了罗盘带着我们在这山里头走。我都没想到我们愣是转了两个钟头,才把那人的散出去的魂气儿给聚回来了这么些,你说那人死的有多惨,这么多山坡弯子,他能死的到处都是。” “就说明那东西吃了它的魂儿之后,就去过我们走的那些地方。” 这大汉还在挖,每一铲子下午都狠的不行。“死的到处都是。”一句我明明听不懂的话,似乎就看到一个人的魂儿,生生的在这山里头被扯烂,那到底是一副多惨的场景。。 这大汉眯了眯眼睛,看我还在瞅着那空荡荡的地方,一时间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魂影儿不是鬼,是已经残了的魂,开了鬼眼都瞅不出跟脚的,小哥,你能看得到?” 我赶紧摇了摇头,心头害怕的直骂,我岂止是能看得到,那淡淡的人影,这时候就站在你背后,一双眼睛动都不动的盯着我。边上的泥巴已经是堆了一大堆,一股干涩腐烂的味道传出,下一刻就看着这大汉在坑底刨了个已经是快烂完的席子出来。我骇的不行,隐隐的席子中间,那里头还看得到有些散架的骨头。 “真是个老坟,棺材都没有一具,用席子裹着埋的。” 下一刻,就看着幺舅点了点头,这大汉从身上掏了一把纸钱出来。朝着坑里头一撒, “已故有吴长根,冤魂散尽,今沾地气,有请死人开口,纸钱引路。。。” 这货摇头晃脑,活脱脱就像个骗钱的道士,就看着哗哗的纸钱落下,我已经是怕的快要蒙上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大汉就瞅着幺舅一脸青黑的看着他。 我麻着胆子朝着大汉后头看了一眼,接着声音小的不行,扯了扯他的衣角。 “抵叔,你好像把名字喊错了。我记着这死人叫吴实根。” 第十七章 这假道士粗粗的嘿嘿的两声,赶紧重新念了一道,这回在最后加了声“火急如律令。”接着拿出个什么东西朝着地上一插。就这么一瞬间,一股略微阴冷的感觉传来,我就看到,旁边那影子居然就那么开始抖,一步步的就朝着这挖开的路边老坟的方向走了过去,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就看着这影子之前淡的不行的那张脸一点点的变得清晰起来,隐隐的就是个中年农民的样子,老实的不行,不就是那吴实根么?大汉的嘴里头还在一个劲的念着什么,这吴实根嘴巴突然一张一张的,像是在说着什么, “救。。。救我。” 意识之中,传来一个小的不行的声音,我骇了一大跳。看了眼没有反应的幺舅和大汉,难不成,这声音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我好痛。。这天咋这么黑,身上好痛。。。”那声音越来越明显,接着这中年农民的影子慢慢的就朝着一个方向伸出了手,一个劲的指着那坑里头。就在这时候,就在我眼睛看到的里头,这周围的土地里,像是有淡淡的黑气升了起来,意识之中的那声音突然变得很是着急。 这玩意的手就指着一个方向,脸上依然是那副麻木的表情,保持着这个动作,彻底的变得一动不动。 幺舅早就注意到了我的神情,快速的问了句,我抖着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老幺还没开口,那大汉就朝着坟坑直接跳了下去,快速的用手在一个泥巴壁头上一摸。。 “幺爷,这儿的泥巴有些松。真的有问题。” 二话不说拿着家伙就开始朝那个方向挖,接下来这大汉的手一停。“这。。这是什么东西?”就在扒开的那层泥巴后头,一个不到半米的洞出现在眼前。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泥巴洞平着就一直伸进附近的土里头,根本不知道有多长。而就在那洞边上,隐隐混着土还沾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几截烂布和烂肉。看到这些东西,幺舅的脸色已经是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 幺舅看了我一眼,“这是尸体聚了阴之后自己挖的洞。要是我看的不错,这乡里头其他地方都还有这种东西,从地下头掏出来。这玩意倒是没什么,我担心的是其他。。。” 幺舅顿了顿,“每一处地方,都有自己的风水,乡里头的这些村儿,都是沿着沱江河。如果下头伸到各个方向都有这东西,那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乡里头的风水,就已经被改了。我心头惊的不行,那席子里头的玩意不是已经都成了骨头了么?看着那上头的腐肉,难不成,是其他地方的尸体从土里头爬到了这儿?留下了这些东西? “这才十来年,这乡里头的地下头,就已经是成了个凶阵。。。” 我心头想的完全是其他的东西,农村迷信的说法,说是人身上的火不稳晚上睡觉的时候经常可以听到床下头有声音。要是坟里头的尸体真的就从泥巴地下爬到了自己床下的地里头,看了这个洞,我几乎都不敢往下想。 就在这时候,我隐隐的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隔的很远压根就听不清楚,惊慌之下眼睛朝着周边看。吴实根的魂已经站在这坑边上,指着个手一动不动。 “幺爷,我们走吧。这事儿我们怕是整不下来。” 大汉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有点抖,居然已经是悄悄的把插在地上的那把短刀给捏在了手里,眼睛还时不时的朝着周边看。 我就看着幺舅骂了句什么,接着一张符纸掏出来朝着眼睛上头一放。 “现在已经走不了咧。” 话一说完,就直接回过了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就是这么一瞬间,意识之中,之前那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这一回,我终于是听了个清楚, “救我。。。救。。。我。。。。” 我就看到,这吴实根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度的惊恐,这淡淡的影子像是害怕的不行。已经是倒退了好几步,拼命的朝着自己旁边抓着什么。我骇的够呛,这魂影子的旁边,压根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幺舅,他让救他。。我惊恐的喊了一声,大汉赶紧跳了起来,一把粉末朝着周围一撒。粗粗朝着空荡荡的周边就吼了两声。 “哪个方向?哪个方向?” 下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意识之中,那凄厉的声音响起。接着吴实根整个影子都停止了抖动,惊恐的就那么指着那洞口的位置。我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土里头,幺舅脸上微微一笑,阴沉的就开了口, “跟了我们这么久,这玩意总算是来了。” 下一刻,那大汉动作飞快,一把黑线就朝着那洞口的位置撒了过去。接着我就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突然就从里头露了出来。假道士大汉当着两个人的面,一把符纸朝着嘴里头一塞,瓮声瓮气的念了句。 “四爷,我下去咧。” 接着整个人就朝着那耕地下头几乎只容得下半个身子的小洞挤了进去。那洞口的大小我之前就看过,别说这大汉,就连我这身子挤进去怕是都有些困难。 那惨白的脸的影子一晃,瞬间就没了影,大汉身子太大,挤进去之后,就看着那整个小洞的土就那么跨了下来。这人的身影当着面就消失在了我们站的这块土地下头。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就看着幺舅眼睛死死的盯着脚底下的泥巴地,弯弯曲曲的就朝着前头走。我赶紧跟上去,一点不敢离这货太远。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土地下头传来,我已经吓的根本就想象不到这泥巴下头正在发生什么事儿。 不一会儿,就在我们站的这块耕地下头,猛的就是一个嘶吼声响起。之后,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快,突然,幺舅像是确定了什么,在一处泥巴地方停了下来。我就看到,这季节早就被农民挖了沟中红薯的一处泥巴一个劲的动。不一会儿,整个一块地方的泥巴就飞了起来。 锤子哟, 我吓的赶紧就朝着后头退。 一个脸色惨白的狰狞面孔突然就从土里头伸了出来,这是个中年人的影子,这几年,我几乎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样子的板板。,身上还穿着死的时候的寿衣。嘴巴大张着,朝着我们一个劲的吼。 就在这板板的脑壳上头,一把刀已经死死的插进了这影子里。下一刻,就看着那假道士大汉浑身是土的从泥巴里头一点点的往外头爬,手里头还死死的捏着这把刀。这货嘿嘿一笑。 “四爷,真的有厉鬼。藏在这下头的还他娘的不止一只。” 这脸色惨白的中年人一个劲的吼。就在这时候,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年大汉手里头捏着刀,就凭空穿在那玩意的脑壳上头。而这大汉的肩膀背后,居然还插着一把刀,这货边往上爬的时候,另外一个狰狞的脑壳影子就从他背后伸了出来,这一幕显得诡异的不行,这人的背后像是还背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影子,而那影子,居然就是被那另外一把刀,硬生生钉在了他自己背上。这大汉脸上还在嘿嘿直笑。就这么带着两只鬼,从距离那坟坑已经是二十多米的土里头爬了出来。 凄厉的嘶吼声响起,接着我就看到,这货从身上掏了两张符纸,狠狠的就朝着这两个“人”按了下去。要是有人在场看不到这大汉身上的两个“人”,肯定会不觉得,这大汉拿着符纸往空气里头按又有个什么怕的?但在我眼中,已经完全不一样,这假道士拿着两张符,竟然就那么生生的摁进了这两个“人”的脑壳里头,就像是硬生生的用手从两个“人”的脸的位置伸了进去。 下一刻,两张符纸猛的一燃,那嘶吼声戛然而止。就看着两个玩意浑身开始冒火,像是那符纸的火就燃到了它们的身子里头。绝望狰狞的表情之中。我第一次看到两只东西当着我的面,一点点的化成了黑气。 “这。。这火可以烧鬼?” 我声音抖的不行,这大汉喘了口气,嘿嘿的盯着我。再次看着大汉的样子,我心头有些发毛,怕的直接就后退了几步。 第十八章 “这种程度的厉鬼,一般的符火都烧不死咧。只不过我图便宜,用手塞进了它里头去烧,一点就着。”我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脑壳。这货的背上,被那把刀子狠狠的插了进去,整个背眼看着已经都被血染红。混着泥巴骇人的不行,这大汉根本不管自己背上的刀子,第一件事就是点了根烟。 “四爷,我觉得不对头。这两只玩意虽说凶,但也不像是能把那吴实根连人带魂儿全都吞了的东西。而且我瞅了眼,这两个人的坟应该就在这山头上,这两个玩意的尸体,不可能打得出这下头的泥巴洞。” 三个人已经是走回了之前坟位置,这大汉嘴里头还在念。我就看着幺舅也点了根烟, “抵哥,当然不可能是他们。” 幺舅的眼睛悠悠的盯着一个位置,居然正是之前那吴实根站的地方,而此时,那吴实根的影子依旧呆呆的站在坑边上,像是死了一般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抵哥,我说的跟了我们这么久,终于露了头的,不是泥巴里头的东西。你咋那么着急朝着下头跳。” 我心头一惊,看着幺舅的神色,这货难道一直都看得到这吴实根的影子? 不对头,或者是我心头的直觉,我突然就发现,这一个影子虽说那张脸长得像那农民,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就看出来这个影子并不是我们离开这里之前站在这坑边上的那一个。因为这影子,明显的浑身都有些烂。 怎么可能?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看着这一只一动不动的吴实根的淡淡的影子,突然就朝着我们一笑。黑夜之中,这笑容显得无比的诡异。 就这么一瞬间,我的眼中像是突然起了风。下一刻我才发现周围的树木压根就没有被吹动,只是我一个人的眼睛看到的错觉。无数的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周围的地里升了起来,像是被风吹的一般卷到了影子上头。这一瞬间,一股极度阴冷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我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与此同时,一旁的大汉早就变了脸色。 “这。。。这到底是一只什么鬼?” 这“人”一开始眼睛看着我,随后竟然就直勾勾的盯着幺舅。 “你已经吃了他的魂儿,连这最后一点东西,你都不放过?” 幺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阴冷,突然,这货一张符纸朝着自己额头一贴。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漆黑的影子突然就没了影。惊慌之中,我赶紧朝着周边看,下一刻,就看到一个什么东西在幺舅的身后一闪,再一看,这诡异笑容的“吴实根”一般的黑影。已经是站在了幺舅的身后。与此同时,假道士高大的身影已经是扑了过去。 我慌的不行,假道士的一把刀猛的就砍向了那影子,几乎当着面,就看着这货贴在刀上的符纸开始迅速的变黑。 “锤子哟。这行头。。。” 几乎是眼睛一眨,我就看到,一股黑气几乎是瞬间缠到了假道士的身上。假道士手里头的刀一停,之后砰的一声,那高大的身影直接就跪在了土里头。。。 瞬间,周围一片安静。我赶紧朝着幺舅边上跑,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右手一个劲的指着着假道士的身子里头。 “老幺。。。里。。。里头。” 这大汉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下一刻,就看着一个脑壳猛的从这人的身上伸了出来。我目疵欲裂,转眼间这大汉浑身黑气萦绕,已经是被那玩意进到了身子里头。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这大汉嘴巴快速的张着,像是在说着什么,这声音显得奇怪的不行。 而那从他颈子侧边伸出来的脑壳,就那么转过头去,似乎在和跪着的假道士对视。 终于,被上了身的大汉脑壳一抬,脸色已经是变得青黑。就那么盯着幺舅。 “给。。。给我。。。” 这玩意,到底要幺舅把什么东西给他? “老。。。老幺。。。他。。他现在不是抵叔了把。。。” 这一幕,显得无比的诡异。几乎一瞬间,我就看着这大汉身上一个什么东西一亮,下一刻,凄厉的嘶吼声响起。这大汉的一只手突然就动了,抓着自己的脑壳,朝着地上使劲的以脉。动作从跪着变成了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个漆黑的影子突然就被这货的身上被弹了出来一般。 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现身边的幺舅居然早就动了。动作快的我难以置信,几乎是一瞬间,就已经到了这大汉趴下的正上方,右手早就掏出的三张符纸突然一燃,接着轰的一声,我就看到眼前几乎全是火光。凄厉的嘶吼声响起,下一刻,我就看到一个狰狞无比的黑影,被老幺捏着还在燃的符纸的手给抓在了手上。。。 这货居然把这玩意给捏在了手头? 与此同时,周围的泥土突然就动了起来。我骇的一跳,那居然是好几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在泥巴里头的铁钉,随着幺舅手里头的玩意的凶猛挣扎,那些铁钉显得抖的不行。 就看着老幺把这黑影朝着地上一按,接着一把木剑猛的就从这玩意的头顶插了进去。 对着这东西一穿而过,由于用力太大,下头半截狠狠的就栽进了趴着的大汉的屁股肉上头。 凄厉的嘶吼声中,这东西的半截还卡在大汉的身子里头像是出不来一般。然后那张脸上的诡异表情变得凝固,然后变得越来越淡。。就在这山坡上头,我已经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幺舅喘着粗气,一脸的凶狠的站了起来。 那黑乎乎的“人”一只手还在拼命的朝着老幺伸着,诡异的眼神像是根本就不是看着老幺,而是看着其他的什么东西一般。接着这黑漆漆的“人”一点点的就连身子都开始化为了丝丝的黑气。 “哎哟,痛死我咧。” 假道士大汉惊呼了一声,赶紧爬到一边。额头还贴着一张符纸的老幺就那么站着。 ”四爷,这玩意好他娘的凶。“ 这大汉爬起来的时候,半边屁股还吊着那把木棍一般的剑一个劲的甩。 “四爷,你老人家看准一点行不行?” 幺舅一个劲的喘气,咧着嘴正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突然,这货额头上的符纸慢慢的就燃了起来。 “锤子哟,时间到了。” 我心头一惊,时间到了?什么时间到了? 大汉赶紧把我朝着边上一拉,我就看着老幺整个人都变了一副神色一般。表情逐渐变得麻木。 “堂家小爷,我说的是,四爷用的那张藏鬼符的时间到了。” 藏鬼符?一瞬间我根本就听不懂,就看着幺舅额头的符纸燃完,整个人都变得痴呆了一般。土地里头,那黑影还在挣扎,最后的脑壳的那一截都已经要彻底的散为黑气。 变得奇怪的不行的幺舅朝着我们两个,慢慢的开了口。 “你。。。你是刘家的娃,我认得你,到我村里头来偷过苞谷。” 我心头一惊, “你。。。你就是吴实根?” 就看着一个淡的不行的影子在幺舅的身子里头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我身上好。。。好。。。好痛哟。烧了刀子一般的痛咧。。。谢。。。” 一个谢字还没说完,此时的幺舅就那么埋头看着地上那狰狞的黑影子。怎么可能?难道老幺一早就知道这东西要来找这农民的残魂儿。 我根本已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吴实根的最后一点残魂之前突然不见了,原来是老幺在我们都没发现的情况下,在哪粪坑边上我们转背的时候,就把这残魂给藏在了自己身上。。。 第十九章 这吴实根的被我们在这山头逛了两个小时才聚起来的这最后一丝残魂气,连带着老幺的身子一起,就那么低头看着那和他自己长得同一张脸的狰狞黑影在凄厉的惨叫声中一点点的化为黑气。 接着那淡淡的影子慢慢的走出来老幺的身子。如果是你,看着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厉鬼狰狞的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感觉?这一刻,这走出来的吴实根的魂儿浑身都在抖。意识之中,凄惨的哭声响了起来。 “实翠,这东西把我害死咧。。。我走咧以后,就要你一个人照顾我们那娃了哟。。。” 夜色之中,这淡淡的魂影儿站在山头,那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玩意已经是完全死的没了影。这残魂影子显得孤独无比。。。 老幺一个哆嗦,像是清醒了过来,弯腰在地上就开始吐。 “四爷。这人跟我们又不沾亲带故的,你又何必这样。” 这大汉痛的边说话还在边咧嘴。 “这人的魂被吃咧,就剩着这么一点还是我们从这山里头给他聚出来的。我们使的招子顶不住多久,这人也该魂飞魄散咧。。。” 老幺的话低沉的不行,摸了下我的脑壳,三个人转身就准备走。 “四爷,你说这乡里头这么多村儿,地下的风水咋就变得这么凶?养出了一只这种玩意。好在被我们整死咧。这农民也算是碰到了我们,留了个机会上路。。。” 接着摇头晃脑的念了几句,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人死家人痛,魂散亲缘尽,上路了哟。。。” 这货屁股那一下有些深,走路的时候木棍一甩一甩的始终没敢拔。 幺舅的步子快的不行,旁边的大汉痛的叫唤,连着我年纪小,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跟上老幺,不一会儿,已经是走到了顺着小路走到了往回的另外一个山头上。 “四爷,你咋这么急?” 突然,幺舅停下了步子,这回走得太急,三个人都在使劲的喘气。看着老幺在回头瞅,我心头奇怪,也是跟着就回了头。老幺声音小的不行,居然还有些抖。 “他的魂儿。。。怕是上不了路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那大汉跟我完全的怔住了。 就在那之前的山头上,那吴实根的淡淡的魂影儿已经是睡在了土里头,而此时,周围的土地里头,一个两个的脸色惨白的鬼影子慢慢的走了出来,居然逐渐的就把那“吴实根”给围在了中间,意识之中,我就看到一群脸色惨白的“人”就那么埋着头。。已经是围成了一圈,早就遮住了中间那淡淡的农民影子。。。 “它。。。它们。。这些孤魂野鬼。。。在吃他?” 我看的清楚,那些“人”有些身上穿着寿衣,有些身上都烂了,不过看穿着,像是都是连年来村儿里头这些山头里埋的死人。还有好些个,正在从那周边的土里头朝着那地方爬。我骇的不行,小时候村里头的人就说晚上山头孤魂野鬼多,千万别走夜路。我几乎是第一次的看到这么多的鬼。 这一回儿,就连那大汉都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拿出一把刀就要往回冲,被幺舅一把拉住。 “四爷,这。。。这怎么可能?” “救不了了。杀是杀不完的。这些鬼都沾了这地里头的阴气。阴气来自土里头,而这地方的风水,这么多年来,早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变凶了。其实吃他魂儿那只阴煞,原本也是那老坟里头的一只孤鬼,只是埋在这地里,被风水给养成了那玩意。时候真的不多了,过不了多久,这整个乡里头,都会被污成一片彻底的凶地儿。。。。” “爹,你到底造了什么孽。惹上了这么凶的对头。我川西章家,难道真的要绝脉?” 这一晚,我彻底的惊呆了。老幺跟这大汉说的话,十句有八句我都听不懂。隐隐的只觉得,这话里头像是藏着天大的秘密一般。这大汉不仅对老幺恭敬无比,就连对我,也是从头到尾的一脸和善,这不认识的假道士大汉,像是对我们屋里头的情况完全清清楚楚。 这情况很明显,老幺和这大汉像是要收拾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就是盯着我们屋里头的那个,看着样子,像是压根就没有完全杀死一般。 听了老幺最后一句话,莫名其妙的我心头一骇,接着居然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我姓刘,回头一想,我妈章花不就是姓章?一时间又是狠狠的憋了一口。 当天后半夜, “堂家小爷,跟着你幺舅回去吧,可别送我了。” 这大汉自己包了肩膀,屁股位置插着的木棍愣是动都没敢动,沿着土街一瘸一拐的走,一直到这高大汉子的背影消失在街尾的山头。我还站在大门口看。心头很是想不通,老幺从小叫我们家叫堂家,咋偏偏这假道士也叫我家叫堂家?我们又不姓唐。。。 “你还看个求,天都快亮咧。赶紧回去睡觉。” 我心头慌,帮着这货上了店门的门板。 “老幺?今晚上那只鬼,到底是咋回事?” “关你求事。小娃子家家晓得那么多做啥。老子可先给你打招呼。河边不清净,没事儿少给老子去河边走。” 这货叼着烟,上了门板要把我赶回去睡觉,由于夜太深,屋里头的人都没有起来,我弱弱的骂了句。 “你豁(偏)我不知道?我们这地方是川南,我妈说你们老家不就是回龙那边的么?隔着河都才五十多里。咋你就成了川西的了。” “个粪娃子不睡觉,咋这么多话?” 黑漆漆的客厅里头,两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随便惊动了谁起来都是一顿好打。眼看着我扯着这货的衣角愣是不松手。嘴里头就一个劲的小声扯什么川西啊我咋没去过啊之类的,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连看都不敢看他了,低头憋了一声。。。 “老幺。。。我害怕。。。” 漆黑的没开灯。我根本注意不到这货嘴角都在抖。。。 “老子遇得到你哟。今儿晚上可不准裹被子。”我赶紧一个劲的点头,冲的就朝着这货的屋子里头跑了进去。 。。。 之后的日子倒是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我已经上了初中。我妈对我管的更严,加上我自己看得到一些东西,就连放假都很少出去玩。闷在屋里头,不是看那两柜子书,就是做作业。除了练字之外,爷爷只让我读屋里头的东西,偏偏我妈不信邪,说什么农村娃本来教育就差,笨鸟还得先飞,舍这肉痛去外头给我买了好几本什么世界名著。我哪里见过这种硬壳子精包装的东西,那是连睡觉都藏在被子里,生怕弄脏了一页。连着一两个星期看完一本叫简爱的玩意,也不管看没看懂,反正自己是哭的稀里哗啦。 爷爷拄着拐杖,进书房瞅了就一个劲的叹气。 “乖孙儿,让你别看这些祸害人的东西。你不信。这章花也是,咋就这么不听劝。” 说完一个劲的咳嗽,我老汉在边上赶紧扶着他。我心头难受,手里头还拿着毛笔,站起来就把书房门给关了。我老汉眼睛一瞪。 “你个屎娃,你爷爷跟你说话咧。还敢关门。” 就被爷爷一拐杖打在了脑壳上头。爷爷咳完,杵着拐杖就在客厅来来回回的走,这两年他的屋里头的人都担心的不行,原本硬朗的不行的爷爷,身子居然是大不如前。边等我做完气(难受完)开门,边嘴里头就念叨。 “这还了得,这屋里头要出事。。。要出事。。。孩子还小,章花就给他看这种吃不得玩意。这还了得。孙儿咧,你快开门,我让你老汉出去给你买糖吃。”绕到窗户外头,就看着我已经开始里头专心的不行的练字。爷爷瞪了旁边的老汉一眼,嘴里头嘟哝了一声。 “始终是我孙儿哟。。。” 就笑眯眯的一直站在外头,我爸不放心他身体,跟在旁边愣是不敢再开口。 第二十章 过后我倒是问过老幺,那晚我明明看到那只东西上了那大汉的身子,那大汉脸色都变得青黑,我差点骇死。怎么偏偏这汉子朝着地上一扑,那黑影子就又给弹了出来? 老幺叼着根烟。 “粪娃,你这就不懂咧,一个人又没有被鬼上身,要看就得看两个地方。一看前额,二看脚跟。一群人走过一片稀泥巴,如果其中一个被脏东西缠上了,你会发现他的脚印子后跟有些浅。那是因为这人自己都不知道他背后跟着鬼,这都还是没被完全上身的情况,鬼的后脚跟子是着不了地的。 同样的,鬼的前额头也不能接地气风水,因为它们的灵台火早就熄咧。接地就会被地气震开,一般情况下,这种玩意藏在背后一个人自己是发现不了的。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对头,赶紧朝着地上一趴,用额头去碰地,如果你觉得你的额头贴不实。那是因为,有一只手在拉着你,你的前额虽说碰着地,但永远都接不住地气。。。你没看老抵那货为了把那玩意逼出来,脑门都tm撞青了么?“ 我当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大白天的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脑壳没敢再问。 每天自己就上学放学,以前的伙伴来找都很少再出去耍。这一年多的时间,家里头可谓是愁云惨淡,主要原因是,爷爷的身体几乎越来越差,经常半夜都听得到那屋里头的咳嗽声。我老汉进城喊了好几回人到屋里头来看,都说是年纪大了,以前身体落下的老毛病全都犯了的结果。让屋里头一定要保持通风干燥,本来家里这房子以前就是水田,湿气重。整的我爸妈赶紧又去城里头买了几个通电炉子夏天都放在屋里头点。晒得一屋子的人都大汗水长流,老幺又得干苦力,把屋子周围的水沟全都掏了一遍,连续几天身上臭烘烘的一个脸花的不得了。 到了后头,爷爷卧床之后,每天唯独会起床做的事儿就是晚上拄着拐杖来监督我练字,一笔一划看的清楚的很,丝毫都不许我马虎。 专业到了初一的下半学期,本来乡里头教育就不行。因为我妈管得严,我倒是在乡里头连续好几回考了全年级第一。长期放学装模作样的拿几本书卡在手里头路过操场,胖子几个货在土坝坝上头打篮球打的吼,老远就冲着我喊, “老大,来打两圈?这皮球今儿加气加的涨。” 我埋着脑壳继续走,假装没听到。一旁一个娃子直接骂了句,“刘还装什么呀,走路还把书卡在手头。不就成绩好点咩。”直接朝着旁边吐了一口,一回头,就发现周围已经安静的不行,胖娃和聂培拿着篮球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陈永全,你仙人慌得很?” “牟二胖,你个狗日的啥意思,我。。。我们不是打篮球么?我骂那刘还关你屁事,谁让他装模作样的?你别以为你是河边弯子的头头,我就闪(怕)你。” 胖子嘴巴一歪,“你们东胜村儿那么卡卡远的,乡政府都在我们河边弯子里头。我老大带着我们去拔你们村儿土菜的时候,你不晓得还在哪个泥巴里头滚。我老大时读书人不跟你们这群土鳖一般见识,全年级第一。你他娘的眼馋不要紧,问题是你仙人慌得很?老子今天就成全他。” “我说这胖娃子,在这乡把头考个第一有个求用,以后还不是跟着他爹挖土做个石匠。” 胖子一惊,就看着边上一个在学校晒苞谷的农民骂了句。本来一群娃子打篮球就时不时踩着这农民的庄稼,这人肯定不爽。 “日你仙人。” 旁边人都吓呆了,就看着胖娃直勾勾的就冲着这还拿着耙子的农民冲了过去。撞在这大人肚皮上头自己反而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胖哥,你要做啥?” 胖娃的小娃都吓了。就看着胖子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直接就走到了操场的围墙边上。这大人没在意,边坐在地上抽叶子烟边就还在骂。 谁也没想到,胖子回来的时候,手里头已经是拿了块砖头。 “胖娃子,你老汉还上过我屋头杀过猪,你要做啥子?” “你个老龟儿子,我老大全年级第一,要你来说?” 这大人农民一时间居然也是吓了。这大人农民居然也是有些吓了,这么多人看着哪里敢动手打小孩,偏偏胖子他妈在乡里头是出了名的破烂嘴,有点什么事儿能堵着你家门口骂好几天。他老汉杀猪脾气也是爆的不得了,两口子都是农民,从小就跟胖娃说人家刘老爷子有文化,天天撺掇胖娃来找我耍,说是能沾沾读书气。就连我都不知道,有些东西这么多年早就根深蒂固。不然依着这货的性子,偷个铁都怕被屋里头打,哪里敢拿着砖头跟大人干。 过后那砖头被抢了丢的老远,胖娃被那农民打的杀猪般的叫声直响。 据说当天晚上,胖娃他爹拿着把杀猪刀就去了学校边上的村里头。那农民骇的大门都不敢开,最后连屋檐都差点给他掀了。 我回家就开始做作业,初一得开始学英语,对于农村里头的娃来说简直就是天书,我自己都记不起来拿着一本简单的玩意能背个多少遍。爷爷卧病在床,我爸妈走不开,就给老幺钱让这货去城里头帮我买英语书。这货去了一天一夜,最后提着一兜子少儿学英语回了屋,看着我妈的脸色这货紧张的不行。 “姐,我都问归一的了,城里头的说,这种现在卖的最好。城里头的娃都在用。我这不想着咋们家小还能跟城里头的娃一样么?” 我妈气的眉毛都立了,幸亏里头还有那么一本我能用的,老幺在边上嘿嘿的一个劲的笑, “我看省点路费能多买个一本。干脆就走回来咧,才用的时间长了点。” 听了这句话,我妈才没有发火。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初一下半学期的一个晚上,我再次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满身大汗,梦里头依旧是那个小孩,两个眼睛都是血洞的就站在我面前。 “哥哥,我眼睛好痛。” 惊醒过后,我睁着眼看着竹子编的天花板。接着心头一惊,安静的半夜,还听得到爷爷房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还有人在说话,我擦了把汗,衣服都还是湿的就出了屋,透过客厅,远远的就看见爷爷房间里头的灯都还亮着。我心头奇怪的不行,大半夜的,居然我爸妈都还没睡觉,全都在爷爷的屋里头。 我脚步很轻,一步步的就过了那虚掩着的门外头。躲在了外头的窗口。 昏暗的灯光下头,爷爷躺在床上,边上的凳子上头居然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我惊得不行,因为这时候,我老汉居然已经跪在了地上。 “爹,我求求您,您就把这药喝了吧。” 剧烈的咳嗽之后,灯光下头看着爷爷的脸色蜡黄的不行。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跟你说了,我没病。病急才需医,我吃这些玩意不顶用的。”接着一把就把那药碗打翻了,渐的一地都是。我老汉脑壳都不敢抬,扭头看着我妈一眼。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再乘一碗来?” 我妈慌得捡起碗就出了侧门。这时候,屋子里头就只剩下爷爷跟我爹两个人。爷爷咳嗽了几声,停下来之后,声音低沉的不行。 “章花是个好媳妇。这些年进了这屋门也守规矩的紧。把门关咧,别吵着我孙儿。。” 我老汉赶紧到边上关了门。刚一回来,就听着爷爷悠悠的开了口。 “我这一辈子,最乐和的事儿,就是有了这个孙儿。建能,你们四姐弟,他们都去读了书,我就留你一个人在屋头挖土刻碑。你那几个兄弟姐妹不懂事,这些年他们也没怎么回来过。。。。” 说道这儿,爷爷突然没有说下去,一双眼睛就看着看着我老汉。我老汉慌得不行,赶紧又是跪在了地上。 第二十一章 “爹。我懂。” 爷爷眼睛一瞪,还躺在床上一拐杖就打在了我老汉的脑壳上头。我老汉动都不敢动。 “章花这媳妇好是好,你要是真的懂。。。”就在这时候,我爸突然站了起来,扭头就要朝着里屋的方向走。 “你要做啥?” 我老汉眼睛都已经红了,就那么盯着爷爷屋子里侧那一道黑漆漆的小屋门。 “爹。您长命百岁,这东西摆在屋里头不吉利。我拿去拆了当柴烧。”在爷爷蜡黄的脸色下头,我老汉终于是停住了步子。躲在窗户外头的我惊得不行,知道我老汉说的居然是平时就摆在里屋的那口棺材。这些年我也晓得,我们这边是没这种风俗的,这东西周边的村里头怕是就只有我们屋里头才有,偏偏这么敬畏的玩意,我老汉一向尊敬爷爷,大气都不敢出的,怎么这一次偏偏就来了句当柴烧。 我始终都想不通,为什么爷爷会在自己身子还那么硬朗的时候,就那么早的给自己备了一口棺材。 就在这时候,我妈端着碗进了门。 “爹。您就喝一口吧。” 看着我妈红了眼的样子,跟着我老汉也是跪了下来,爷爷叹了口气,总算是把药端在嘴边上喝了。妈老汉都出了门,我不敢说话,就躲在院子的窗户外头冷的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 “孙儿,你进来咧。” 我心头一惊,才发现爷爷坐在床上,还笑眯眯的对着这窗户的方向瞅。大半夜的出了汗本来就冷,我赶紧从边上进了屋。 “爷爷。” “我们家粪船不听话。你晚上醒了跑到屋外头躲着做什么哟。”我低着脑壳说自己尿急,就看着爷爷咳嗽了两声。 “爷爷,你怎么了?”我的声音都有些带着哭腔。就看着爷爷缓过气儿,反而蜡黄的脸色上头笑的不行。“不准哭,我的孙子知道心疼我了哟。” “娃子耶,我身上痛,火烧火烧的痛,你来帮我锤锤。” 我使劲的点头,赶紧就帮他捶腿。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 “又做恶梦了?”我点了点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爷爷才又开了口。 “孙儿,大晚上的我这心头慌。我起不来,你去把院门打开,门口的梯坎的第二层,有块砖下头,我平时放了个东西来压门槛子,你去把那东西给我拿出来。” 我心头奇怪的不行,抹了抹眼睛,就这么出了房间,到了院子里头开了大门,爷爷透过窗户似乎还在一个劲的朝着这边看。我开了院门,还看得到远坡下头沱江河的水远远的反光,我管不了那么多,骇的朝着周边赶紧看了两眼,接着快速的就朝着梯坎的砖头摸,果然,有一块有些松。费了好些力,在边上还拿着半块石头敲,才把这玩意给生生的抠了出来,这时候已经是又起了汗水,使劲的喘气。我就看着在这下边的土里头,居然真的卡着一块什么东西,也不晓得埋了多久,已经浑身是锈。我拿着这玩意,没忘关了院门才回了屋。 我滴滴咄咄的到了爷爷床面前,用衣服擦了擦才把这东西朝着床面前一递。到了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东西锈迹斑斑居然就是一块铁坨坨。 “这是我年轻时候拿来压纸的镇子,岁数大了写不动字啰。就拿着东西抵门槛。” “养了这么多年的东西。。。都绣成这样了。。。” 我站在旁边,就看着爷爷盯着这一坨方形的铁镇纸。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到了什么,接着扭过了头。就朝着那已经关了的院门使劲的看。爷爷还在低声的念着什么,根本没有管我。 突然,我背心一冷,扭着头嘴巴直接就张了起来。就看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一步一步的从那关门闭缝的院子门口,就那么走了进来,一个。。。两个。。。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有一个个黑乎乎的人影,出现在了那大门口的位置。。。 耳边像是响起了脚步声。我骇的全身冰冷,就看着那一个个的人影慢慢的进了屋,穿过窗户这面墙的墙壁,慢慢的就走到了这屋里头。最开始的都是七八个面无表情的“人”,除了那几乎响起在而边上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之外,压根就听不到其他声音。我瞪着眼睛已经是不敢看,就看着瞟着这些“人”一步步的经过了这床面前,朝着最里头的那间小屋子走了进去。 我骇的不行,昏黄的灯光下,整个屋子变得冰冷异常。 “爷。。。爷爷。。。有。。。有东西。” 爷爷脸上依旧那么笑眯眯的,就这么看着我,似乎没听到我在说什么。这一刻,我骇的已经是死死的躲在床边,一个个的人从那门口走了进来,慢慢的经过我们面前,陆续消失在那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头。就在这时候,我心头一惊,就发现其中一个居然停住了步子,脑壳微微的转了过来,光是这么一眼。我就吓的差点叫了起来,这。。。这其中的一个,黑漆漆的身上都涨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脸就那么盯着我。这。。这人,不就是好几年前在河边死的那个陈德才么?只是一瞬间,我似乎就想起了那回做梦迷迷糊糊的看到河边有好多人,其中一个蹲在那边上吃死鱼。就是这个人。。。 这人跟其他的“人”一样,慢慢的就走进了那黑漆漆的小屋。到了最后,那双眼睛似乎还回头看了我一眼。 一个个给我感觉冰冷的不行的“人”就这么从屋里头走过。我吓的大气都不敢出,就看着爷爷躺在床上,根本就没朝床边到门口的这段路看上那么一眼,始终就笑眯眯的看着手里头的东西还有我。 就在这时候,什么声音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这声音居然就是从那黑的不行的小屋里头传来,像是木板子在碰撞的声音。咔咔咔的难听的不行。 我浑身冰冷,才觉得脑壳突然有些痛,昏暗的灯光下头,像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 “孙儿。这声音你听不得。” 我满头大汉,瞪着眼睛身上冷的已经是哆嗦。“爷爷。。。屋里头不干净。你。。你快走。” 我说话都带着哭腔,爷爷像是根本就看不到那些“人”一般,一脸慈祥的站了起来,接着我就看着,他慢慢的穿好鞋子。这一刻我骇的不行,就看着爷爷一脸的蜡黄,整了整领子,而就在那门口的位置,好几个“人”站在里头,像是还在朝着这边招手。迷迷糊糊之中,我就看着那高瘦的身影,背着手,像是根本就看不到那些人一般,一步步的就朝着那小屋里头走了进去。 惊骇之下,我猛的就坐了起来,赶紧朝着边上看。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睡在床上,外头的天已经蒙蒙亮。而我,居然真的是满头大汗。 稍微一扭头,突然就发现自己床边上还站了个人,骇的我一声就哇了出来。我根本就想不到,居然会是老幺这货。 “你。。。你把我背回来的?” 就在这时候,我妈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娃子还不起床?” 老幺的神色奇怪的不行,我管不了那么多,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到了客厅,我妈看了我一眼根本就不管我,端着个碗急匆匆的就朝着爷爷的屋子走了过去。我有些慌,进门就看到我老汉站在一旁, “你爷爷昨晚上又犯了病。你快吃了饭去读书。屋里头忙,顾不到你。” 我心头惊得不行,爷爷双眼微闭着躺在床上,我老汉在一旁一言不发。出了门,我赶紧扯着我妈说了几句话。 “咦,你怎么知道昨晚上我跟你老汉劝你爷爷喝药。” 我妈脸上奇怪的不行。 我生怕着打,说了声尿急起来躲在窗户外头看到的。结果被我妈一巴掌就拍在了脑壳上头。 “你这娃,硬是不知道体谅屋里头,大清早的乱说话。昨晚给你爷爷端药的时候,我都进你屋子看了一眼,看着你睡在那屋头的。让你给我扯谎。” “你爷爷喝了药就睡了的。” 第二十二章 我老汉在边上听到我说的话,也奇怪的不行。我支支吾吾的看着床上的爷爷,没敢大声开口,把昨晚上的做的梦断断续续的说了遍。我妈立马脸色就变了,我老汉瞪了我一眼,我心头就是一抖,之后直接到了院门口。就看着外头的台阶上整齐的不行,居然一点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我老汉当着面把几块砖都翻了起来,下头全是土,因为潮湿还瞅见了几条蚯蚓,哪里有什么铁坨坨埋过的坑? 我埋着脑壳没敢再说话, “儿伢,你都这么大咧,要听话,屋头都这样咧,别乱说这些。” 我妈在边上一个劲的扯我。我老汉沉沉的骂了一句什么,我妈赶紧又催我去上学。直到我出门上了土路,一条路上头都是上学的娃,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回头就看到老幺拿着个饭盒子撵了过来。 “你娃连家伙都不带,中午你吃个求。米给你放好咧,拿到学校去蒸。” 我接过盒子没开口,扭头就走,老幺突然喊住了我。 “粪娃,不管你信不信,昨晚上我一晚没睡,连我那屋我都没敢出。” 我心头一惊,天还没有大亮,灰蒙蒙的土路上头,老幺扯着我到了路边上,远远的都还看得到我家的屋子。 “你把昨晚上的事儿再仔细的跟我说说。” 我心头憋得难受,跟我妈老汉都没敢说全的地方,就在这上学路上,是一骨碌的全讲了出来。眼睛还时不时的看着周围,声音都有些抖。就看着大清早的,老幺脸色都白了。 “你真的认清楚了,那是一块铁坨坨。你看着你爷爷跟着那些东西进了屋?” 这货要用手比划了一下,之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点了点头,这货脸色彻底的变了。老幺像是犹豫的不行,到了最后,声音都有些吞吐,我心头慌,自从起床之后就在打算怎么告诉这货,毕竟经历了之前的事儿,加上这些年我眼睛看到的,我也晓得老幺对这方面不是一般的懂。 “进门了。。。进门了。。。”这货就反复的重复着这几句话。之后扭头就走,我喊都喊不住,远远的就看着这货送了饭盒之后,穿着那件大小极其不合身的衣服,回了店门。 当天我一整天都没什么心思上课,熬到了放学之后,几乎是跑着就回了家。刚一进门,我整个表情都呆住了。就发现我妈在张罗菜,爷爷坐在客厅里头,虽说还拿着拐杖,但脸色明显的已经是好了很多。 “粪娃,回来咧。” 爷爷笑眯眯的瞅着我,我妈明显乐的不行,来来回回的端菜。老幺坐在屋子的角落,拿着一篮子菜还在刮,看着爷爷起了床,我简直就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差点一笨就冲过去。 “爹,我就说您歇着。你硬是要起来做什么?” 我妈边张罗,边朝着我就念, “粪娃,你别说,昨晚上你爷爷胸闷犯病,尽早咳了好几口痰出来,气色都好了很多。”我坐在爷爷边上,书包都没脱,就一个劲的乐呵。今天吃饭特别早,我妈一天没上课,忙活了一大桌子菜。爷爷起来之后出奇的居然没有穿大衣,反而一身老旧的灰色中山装。我心头一惊,爷爷卧床好几年,这一回,几乎是第一次的看到他又穿着这身衣服。连带着一旁的我老汉,居然也是一身灰色中山装,我记得小时候我老汉抱我,就是这衣服上头,一股子的烟味熏得我难受。 我老汉跟在边上,想拿根烟出来抽,结果爷爷眼睛一瞪,硬是把一整包烟都交了出来。我心头高兴愣是憋着不开口,就坐在爷爷边上偌大一个人还一个劲的朝着他那边蹭。 “还是我孙儿乖哟。。” 几乎很久都没看到我妈眉头舒展过。 “吃饭没个吃相,你看你,都把你爷挤到边上去了。” 被骂了一声,我就把脑壳埋着一个劲的嚼。一桌子就开始笑。就看着老幺没有动。突然,爷爷筷子一听,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幺舅。微微的说了句。 “娃子,你也吃吧。” 几乎是立马,我就看着老幺拿起筷子,手居然都有些抖。对着一个碗使劲的刨饭。 “进我这家门这么多年,你也算是在这屋里头长大的。我晓得你要抽烟,个娃子手脚不干净全是拿建能那店子里头的烟抽。在我这屋里头,你拿不得香。我刘家门槛低,你自己看着抽。” 就看着爷爷慢慢的从缴的那盒子烟里头掏了一根,随手朝着对面一递。老幺嘴角还沾着饭,抖着手就把这根烟接了过来。 “谢谢堂家老爷。” 这货拿出火机打了火,只点了那么一下,就又把火机给放了回去,这货规规矩矩把一整根烟抽完,才又拿起的筷子。我老汉一直没说话,一顿饭吃到一半,我才发现突然没了声,就在这时候,之前一直眉开眼笑的我妈突然呛了一声。嘴里头还包着饭,整个眼睛就那么红了,突然就饭桌子上哭了出来。 “爹。。我去厨房再看看。” 我闷着脑壳,“爷爷,我妈怎么了?”我妈去厨房的时候都还在捂着嘴。我心头惊得不行,这顿饭本来就吃的时间早,而且丰盛的有些莫名其妙。我老汉穿着中山装,估计就这天最有一副学究的样子。隐隐低声的骂了句“做不像的婆娘”之类的话。 我老汉还在屋头抽烟,我跟着爷爷就到了店子门口,我惊得不行,外头居然已经站着好些个农民,眼睛全都直勾勾的盯着这边店门。 “刘老爷子,我们来咧。。。” 为首的一个怕是有五六十岁的农民,脸都快笑了个栏。我认得这货,分明就是隔壁村的一个挖土的。爷爷点了点头,笑眯眯的摸了摸我的脑壳, “孙儿,今天陪我出去走走。” 我妈跟到了店子外头,喊了声粪娃跟你爷爷两个走山路要看着点,早点回家之类的。 这些农手里头居然还拿着家伙之类的东西。跟着我们就上了外头的土路,眼看着不一会儿,一群人已经是上了山,跟在爷爷边上,我心头奇怪的不行。今天爷爷出奇的没有拄着拐杖。就背着手领着我走在田埂子上头,本身他在乡里头威望就高,管了那么多年的公社,这些农民汉子对他态度恭敬一点不出奇,我想不通的是,眼看着就要到傍晚,爷爷说是出来走,到底是要做什么?他背着手走在前头,就那么看着周围的那些山坡。一个农民在后头嘿嘿直笑, 进山了好一会儿,我突然扭过了头,就朝着山口子的地方一个劲的看。远远的山里头的小路上头,就看着一个高瘦的身影远远的背对着这头在往回走,这时候天还没黑,偌大的一匹山,悉悉索索的还看得到偶尔有人都还在干活。有些已经背着锄头走在回村的路上。 “刘老爷,您说,要朝哪儿动手?我们有的力气,听说是您叫我们,地里的事儿没干完我们就来咧,家伙都准备足的咧。” 爷爷就那么围着山头转,到了最后,居然也是从身上掏了根烟出来,用手夹着烟,对着周边的土指指点点。 “德全,我记得对面山头块地是你的吧。” 爷爷几十年,对乡里头那块地方不是清清楚楚,虽说早就退了休,但说句话这些人立马就得听。一个老庄稼汉赶紧点了点头。爷爷眼睛一眯, “你瞅瞅,你那沟子都挖到对面的土里头去咧。你过了线,那家人会干?过两天又得扯火,硬是闹起来安逸?” “老爷,您不晓得,那是我们村儿后头赖麻子的,狗日的犟的很,我那儿子和儿媳妇想的法子收拾那龟儿子。他狗日的这两天要下梭子(麦子)了,我就指着朝他土里头灌水,到时候他收个求收。” 围着绕了七八个山坡,途中我小声的问了几句爷爷昨天晚上他叫我到床边的事儿。爷爷像是根本就不记得了一般,嘴里头就那么念。 “你个娃子睡觉就是不老实,都跟你说晚上睡觉不要把手搭在胸口,中气被压着,睡觉你心头都会烧的慌。” 第二十三章 我嘴巴一歪,要说是我老汉,我肯定不敢顶嘴。不过爷爷愣是从小就没骂过我一句,一群人就跟着他在他辛苦了一辈子的乡里头的一个个山头上走。终于,到了一处田边上,这地方紧挨着一个山坡,我就看着这一处尾巴草长的茂盛的紧,再过去一丁点就是这山脚下头的时候。我心想难不成今天连这山头都要进,就看着爷爷指了指一处地方。 “给我挖。” 边上几个农家汉二话不说,拿着锄头就开始下头,石头边上茂密的草丛被挖开,直接露出光生生的石头面。我就看着爷爷指了指那石头缝,两个农家汉子开始用手抠,不一会儿,居然一大截的树根子就那么被扯了出来。 我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这地方是座光山,除了草,要往上爬骑马二十多米才远远的看得到树木,地被耕了之后都只剩那种小的不行的树子,拿来这么大的根子?我眼睛尖,不晓得为什么,瞅着这粗的不行的根子心头居然有些发冷的感觉。 爷爷一把就把这树根子拿在了手里头,我瞅着这玩意皱的不行的皮子上似乎还有些发黑。之后又是走了好几处地方,每回都是在不同的地儿,只要爷爷一停下步子,边上的几个人就开始挖,石头边上,泥巴地里头。总能在地下挖出一截树根子出来,白生生的就那么宰断。到了最后,都不晓得沿着山路走了多少个山头,眼看着天色都已经在变黑。 走在山路上头,爷爷手里头的布袋子已经是装了整整一袋。就让我帮忙着提,我心头越来越奇怪,反复问了好多声, “爷爷,周边都没看到什么大树咧。这些根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谁跟你说这些是树子的根子,有些木头,即便是死了,也能长出这玩意来。” 走在山路上,就剩着山头看过去的天边上还在发亮,填已经是彻底的黑了下来,这一瞬间,我心头一惊,像是想到了什么?“爷爷。。您长命百岁,大半辈子都为这乡里头,我小时候你不是总跟我说不要信这些牛鬼蛇神,怎。。。怎么你自己还信这些,把棺材摆在屋里头。” 爷爷抽了口烟,就那么看了我一眼, “天黑咧,还有一处,我们就回家。” 最后,一群人居然到了一处坟地。半个山坡的坟包,一到这地方,我直接打了个冷噤。下意识的拉着他就要往回走,爷爷骂了声没出息,周围的农家老汉子都在使劲的笑。 “老爷子,您平时对乡里头的事儿管的那么严,大伙都知道,就是对您这宝贝孙子,你发不起火来。”一群人沿着坟山就朝着里头走。黑漆漆的天色下,就看着这山林中间的一个个坟包密密麻麻的让人心子发紧,我低声的念了句什么。旁边一个老汉子露出一口黄牙, “哈哈,这娃子还怕鬼。这活人活地的,你喊一声,让鬼出来给我们瞅瞅。” 周围几个老农民锤子货又是一阵笑。终于,爷爷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这已经是这坟地有些偏中心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自己心头越来越冷。就连这山上像是都开始刮风,七八个老汉早就是驾轻就熟,对着其中一处的泥巴就开始挖。不一会儿,我站在边上看,就看着这么一个坑几个人使劲的整,过了好一会儿,似乎都还没到头。我看了眼周围,跟之前的有几处一样,这地儿的草似乎特别的茂盛。 终于,看着几个挖土的老汉,我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时间吓的朝着后头退了好几步。就在这时候,黑漆漆的坟山上头,周围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我赶紧朝着周围看。就看着这坟地周围的山里头,一个个影子一晃一晃的,几乎是立马我就反映了过来。 “爷。。。爷爷。我饿。。能不能回家咧。” 爷爷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任凭山风吹在我们两个身上。我心头越来越慌,几乎是眼看着好几个“人”就从周围的远处的几个坟里头那么爬了出来。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明显,逐渐的一个个“影子”已经是围了过来。我抖着声音又说了好几声,就听着爷爷在边上开了口, “还有这最后一处,挖了我们就回家。” 周围一片冰冷,我只觉得这坟地的山头上,不晓得多少玩意在盯着我们。平时我也不是没有经过过这些地方,但怎么都想不到,今天晚上就是来挖个根子吃。就能碰到这么多的亲戚。最近的一个,是一处土坟的后头,一个脑壳从那后头伸了出来就朝着这边看着,这影子的的脸上根本就还是死的时候的样子,连眼珠子都发了烂。 “那。。。那。。。“ 我伸着手一个劲的指。惊骇之下正好就到了挖土的坑边上。接着更是骇了一大跳,几个老农民挖了这么久,但是这一处的泥巴边上,竟然一点刨出来的土都没有。这一刻,我终于是反应过来了这一路上都觉得不对头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几个人挖土的动作依旧慢的不行,就看着一个挖土的农民慢慢的扭过了头, “少爷,你是在害怕什么?” 这老汉子一脸的青黑,脸上根本就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样,一张脸居然就那么烂的半边,还嘿嘿的看着我在笑。这一刻,我只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几步就朝着爷爷那头跑。 “爷爷,快走。” 就在这时候,清脆的声音响起。就看着爷爷站在原地,就那么点了一根烟,接着从身上掏出一把什么东西朝着地上一丢,居然是一把纸钱。爷爷连腰都没有弯,就看着那把纸钱悠悠的就燃了起来。 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再次响起,眼睛一闪,就看到周边的那些影子居然没了影。接着几个挖土的农民,身影也越来越淡,那黄牙齿的老农民,一张烂脸逐渐在原地消失,突然,耳边像是传来一个声音。 “少爷,有东西一直在盯着你咧,我们走啰,您以后要小心点。。。” 我浑身冰冷,几乎就看着这几个挖土的老汉子消失在了眼前。一瞬间,就只剩着地上的那堆纸钱还在燃着。 怎么可能?我只觉得后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根本吓的已经是连话都说不出来,难。。。难道,这几个农民,全都是。。。 一瞬间,我再一次的想起了离开家门口的时候。我妈追出来只看着我和爷爷,喊得那声早点回屋。我吞了吞口水,整个半山坡的坟地里头,空荡荡居然就只剩我和爷爷两个人。就在这时候,爷爷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最后这处挖出来咧。” 我赶紧朝着那挖土的地方看,那几个“农民”挖了半天,这地方的泥巴一点没变,突然我眼睛一瞪,就看着一个什么东西就从这坟地的泥巴里头露了出来。居然也是一个树根子,像是原本就生在这地方的一般。爷爷弯腰,用手朝着这玩意一掰,咔的一声。整个树根子都被掰了下来。笑嘿嘿的朝着布袋子里头一装。 “孙儿咧,这山头翻过去,就是沱江河。原本人死了,就该沉在这土里头。你心头不静,才看得到那些东西。你看到的那些东西,都是躲到这儿来的。这些年。。。这乡里头这地下早就变了样子了,几十里的泥巴地,就剩着这块坟地还是干净地方,可现在,这东西都已经长到这坟地里头来了。这一处坟地如果没有这几个人守着。这些去了的人,也早就着了道了。。。” 我心头惊得不行,爷爷说的话已经完全不一样。就看着那布袋子已经装了一半,那些泥巴里头的根子我看的清楚,竟然像是从很深的土里头伸出来的一般。 爷爷一身的中山装,突然就开始咳嗽。我慌得赶紧去扶着他,他扯着我的手就开始往回走,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个尽。我眼睛还时不时的就朝着身后的一座座山头看。那坟地一片静悄悄的,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由于是围着乡里头的这些山头转了个圈,只过了二十几分钟。我手里头提着那布袋子跟在爷爷旁边,里头装着树根子重的不行。终于是我们家村子的附近,远远的已经是可以看得到河边的土街上头点的灯。 “孙儿咧,爷爷年纪大了,要是哪天我走了。你就要一个人练字咧。。。” 我心头憋的难受,嘴里头一个劲的说着您长命百岁的话,爷爷嘿嘿的笑,像是还在自顾自的念着什么。 “你回去以后,叫你老汉把这布袋子放在最里头那间屋子里头。。。孙儿咧,以后,记得要用功读书。要是哪天我不在你旁边咧,你得学会照顾屋里头。。。我孙子成器的很哟。” “爷爷,刚才那些东西,到。。到底是什么行头?” 眼看着已经是从山路走到了土街上头,到了晚上好些屋都没关门,三三两两的坐在门口摆农门阵。距离我家亮着灯的大门已经不远。远远的就看着我屋门口已经是围了一圈人。我正有些奇怪,突然,我心头一惊,猛的就扭头朝着旁边看,刚才还在说话的爷爷,此时居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瞬间,我拿着布袋子彻底慌了神,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朝着山上看了过去。就看着夜色之下,远远的山林边上,站着一个人,正是爷爷。一脸微笑的还在朝着我招手。 这一刻,我彻底的愣住了。就听着边上一个大娘喊了声。 “刘家小娃,这么晚了还不回屋,你拿着个烂袋子站在街上做啥?你妈刚才都出来找了你的。你屋头出事咧,你赶紧回去。” 第二十四章 我回头一看,正是胖子他妈,跟几个大娘一起坐在距离我家近的不行的一个屋子门口,而二胖这狗日的也蹲在边上,已经是朝着我跑了过来。 “老大,这么晚你都进了山?我瞅着你自言自语的从小路头下来,你在念个啥,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 “老。。老大,你去哪儿咧,你听我先说。先。。先别回去。” “诶,老大,你跑什么?” 土街上头到了这个点还有些热闹,家家户户都还在门口拉家常,就看着我一脸的惨白,拿着个布袋子拼命的朝着屋里头跑。 店子门口围了一圈的人,全都在议论着什么,我妈红着眼,劈头盖脸的对我就是一顿铲, “你个养不熟的娃,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我没管那么多,直接跑到了客厅。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一刻,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老汉阴沉着脸,已经是早就跪在了地上,就在客厅的藤椅上头,爷爷闭着眼坐在上面,身上还穿着那件中山装,放在藤椅边上的手,始终就那么垂着。我妈追了进来,朝着我就开始打。 “你个屎娃子,到底去了哪儿?让你跟着爹。爹出门没一会就回来咧,就是没见着你个娃。你。。。你爷爷他走了。。。” “回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我问他你去了哪儿。爹就闷着不说话。我一转背去了趟厨房,突然听到你爸在喊爹又犯了病,再出来,就看着爹他坐在椅子上,都。。。都已经断了气了。。。” 这一刻,我浑身你爸,那脏兮兮的布袋子从手里头滑落,看着坐在藤椅上那一动不动的慈祥的身影。 我只觉得一股胸闷袭上大脑,几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猛的回忆起下午的时候,我跟着爷爷和那几个农民老汉在山上走,扭头看到了后头山坡上远的不行的那往回走的高瘦的身影。怪不得我当时会有那种感觉。。。 跪在地上,我哭的稀里哗啦,那脏兮兮的泥巴袋子就丢在旁边。这时候谁也没心思去管这行头,这天晚上,我们屋门口围了一大圈的街坊,到了半夜都还没散。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我老汉没有给爷爷换衣服,就着那身中山装给抬回了爷爷的房间。我一直跪在床面前,就看着上头那静静躺着的身子,满脑壳都是都是昨天晚上看到的场景。外头的天已经有些蒙蒙亮,我妈端了碗稀饭过来我压根就没吃。 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忙活,老幺躲在院子里头,边上正好就放在我拿回来的布袋子。 “老幺。” 这货一脸的黑眼圈,边抬头看着在院子里头来来往往的人,边听我啜泣着把话说话,到了最后,老幺已经是一脸的吃惊。 “你是说,昨天我们店子门口,来了一群人?” 这货的脸色奇怪的不行。“粪娃,你爷爷的病到了这种程度,昨天屋里头都晓得是回光返照,你们出门的时候,我就在里门看。除了你和堂家老爷,没看到其它的人咧。” 我低着脑壳,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些上头,就听着这货声音悲戚的不行,突然扭头就看向了爷爷的房间,倒抽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分魂驱鬼。这。。。这到底是什么手段?那些鬼就是站在他旁边,我就。。就打死都看不到。。。” 我没有管那么多,低着头还在继续说着。到了最后,就发现旁边已经是没了声音。再次抬起头,就看到老幺一眼不发,就连似乎想说话,但是就连嘴唇都在抖。 “小。。。小还。” 这么多年,这货这样叫我的时候简直屈指可数,来来回回都是那声粪娃。 “你爷爷说的不错,昨天你看到的那些鬼,原本也是这地方的乡亲,是他驱使来守住这个乡里头的地势的。很多事你不知道,你说这乡里头,怎么就无端端的会出这么多事儿?你天生双角,本来就是阴鬼的命,偏偏你爷爷从小就教你读书写字。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一口,放在我们家最里屋的东西。在我跟着姐来之前,那口棺材就已经在你们家咧。。。” 说到这儿,幺舅的声音更加的抖,眼睛还在一个劲的朝着周围看, “我是眼看着堂家老爷镇了这口东西十几年。现。。。现在连他都去了。。。” 我心头惊得不行,从小就在这村里头长大,虽说后头几年眼睛出了问题,但有些东西,年纪还小的我是怎么都只能听懂个大概,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这几年,有些话我只能跟老幺说,出门担惊受怕,半夜睡觉惊醒,这种折磨让我这么一个娃,每天心子都像是在被石头压。。。 “小还,你带我去看看。” 我抹了抹眼泪,点头的时候都还在抽,趁着没人注意,就到了爷爷屋子里头。瞅着那黑漆漆的小屋,一时间我心头也有些抖,不过这时候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第一回的自己就朝着那小屋跑了进去。刚一进门,一口棺材直接出现在面前。看着这口从小老幺就带着我进来,躺在里头乘凉不晓得多少回的东西。 安静的小屋里,这棺材上头的老漆显得暗红暗红的。偏偏这一回,再看着这口玩意,一时间我只觉得这屋子里头阴冷的害怕。 老幺右手一翻,一根香直接就掏出了来,在小屋里头往这个棺材的角落上头一插。这是我们屋里头唯一的一间没有打地的屋子,整个地面全是泥巴。老幺二话不说,埋下头去就开始朝着棺材底部的泥巴开始刨。 我不敢说话,只敢捏多多的站在边上。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完全不敢相信。一开始还好,到了后头,那整个下头的泥巴,居然都变得有些湿润。到了最后,已经完全成了稀泥。 我长着嘴巴,压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这货贴着棺材已经挖了有十多厘米深,到了最后,每回伸手到下层的淤泥里头都会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底下全是铁砂,铁可以镇阴,肯定是堂家老爷的手笔。不过看着样子,还是被这玩意在这土里头扎了根。” 我看了个清楚,这货挖的正好是那棺材的侧面的位置,就在那棺材的底部,一截截灰白灰白的东西就生在那上头。看清楚之后我骇了一跳,居然是我昨天出去挖回来的那些树根子一样的东西,那布袋子里头都还装着什么玩意。只不过连在那棺材的上头的每一根都细的不行,出了颜色差不多,跟我拿回来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回就连幺舅都愣住了。下意识的就把手缩了回来,一时间有些不敢去摸。接着声音小的不行的就开了口。 “活人备阴棺。棺材下葬之前是不会上漆的。所以面上的这一层,根本就不是漆。” “那。。。那是什么?” 这货看了我一眼,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货另一只手像是从一开始就在那棺材上蹭了几下。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的抬了抬头。接着脸色都变了, “粪娃?怎么了?” 我声音抖得不行,赶紧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小屋里头,根本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幺舅。你刚刚放在这上头的这根香。。。断。。断了。” 几乎是一瞬间,幺舅猛的站了起来,拖着我就到了屋子边上。而这时候,他的手上已经是掏出了一个木盘子。大白天的,就这小屋子里头黑的不行,还听得到外头的人来来往往忙活的声音。我妈的哭孝的声音传的特别的明显。 老幺深深的吸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外头爷爷床的方向,一身中山装的爷爷显得安详的不行。 “堂家老爷,你认了我,我就是您半个儿子。今天要是得罪的地方,都是缘由我的恭敬。” 说完抖着手把那半截香一拿,飞快的退了回来,往木盘子上头一放, “等会不管你看到什么,都别开口说话。” 我心头一惊,难受之极也是点了点头,就看着老幺木盘上头的半截断香居然开始一晃一晃的动了起来。幺舅嘴里飞快的念了句什么,接着把那香灰用手一刮,往自己的眼皮子抹了上去。就听咚的一声,幺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棺材上头,手里头木盘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 第二十五章 我声音慌得不行。这一刻,我觉得幺舅身子都有些哆嗦,犹豫的就把那香灰抹在我的眼皮子上。我慢慢抬起头一看,整个人彻底的震住了。 眼睛看到的场景里,一个浑身稀烂的人影,就站在这口棺材上头。在漆黑的小屋之中显得诡异无比。这人的一双眼睛,还在悠悠的盯着我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这是什么?” 幺舅突然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我就看着这货慌得不行,突然就从身上掏出了几个东西,朝着屋子周边一丢,整个人半膝就跪在了地上。 “五军破令,三魂无停,借铜钱引煞,诛邪急急如律令。” 阴沉的声音之中,下一刻,我就看到屋子四周,那丢了铜钱的地方突然就燃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背心一冷。 “快。。。快走。” 这货手里头早就捡起来的木盘,阴沉的声音之中居然带着惊慌。幺舅的手丢完铜钱就放在这盘子上头的。而此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扭他手里头的盘子一般。整个手腕看着都被拧的反了过来,这货咬着牙,像是痛的不行。我就看到周围刚才还在燃的那些火,此时居然已经快要熄灭了一般,与此同时整个屋子越来越冷。下一刻,就看着那站在棺材上头的人,就那么一点点的开始动了,像是要从棺材顶部的中间,朝着这头走。 就在这时候,像是有什么声音响起,就看着那黑暗中的棺材一震。 老幺一脸的惨白,再次抬头朝着那地方一看,这一眼过去,黑漆漆的屋子中,棺材上头那人影居然突然就那么消失了。 “怎么可能?”这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站在旁边,眼睛都瞪了起来。 “粪娃,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说话都有些不清楚,想朝着上头指,又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我看到那里头伸出了一只手,把。。。把刚才那人给拖了进去。。。” 老幺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整个棺材始终就那么严丝合缝。惊骇之后的老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突然发现光线有些亮,回头一看,才发现爷爷屋子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打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居然就站在我们的背后,由于光线的原因我骇了一跳,又看了一眼才发现居然是我老汉。 “你们两个进来做什么?” 我老汉一脸的憔悴,一向学究样的人这两天连胡子都没刮。一眼就看着幺舅。 “你个养不熟的娃子,我爹的棺材你都敢动。”接着看了眼丢在四处的铜钱,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爹他才刚过世。。。” 头一回儿,我听到我爸这厚重的声音中带着些哽咽。 “装神弄鬼的玩意,给我滚。” 没有多话,我几乎是看着幺舅跑了出去,我在后头喊了声快去喊我妈。我老汉正要走出去,被我一只手死死的吊住。一手把我提了起来,两巴掌就甩在了脸上。从小到大我虽说怕我老汉,但打我的都是我妈,我老汉就没动过手,这一回根本就是爷爷走了他心头难受,一时间打的我脑壳都有些晕。 我妈脑壳上头还带着白布跑了进来,帮忙的人已经是围在了外头。 “刘建能。爹才刚走。你这刀杀的就敢打小还?” 我妈抱着我,边哭边说,“还打的这么重。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老汉气的没有说话,阴沉着脸直接就走了出去。围着看热闹的人开始散了。。。到了晚上,屋头已经是布了灵堂,我跟着我妈跪了大半夜。跟别处不一样,这一回,人多的一点都没有散,就连桌子都摆到了院子外头,下午的时候就连乡政府的人都到了屋头,恭恭敬敬的对着灵堂上了香。老幺一直在边上帮我递之前,头上包的半块白布是用麻绳子捆的。 我呆滞的跪在地上,已经是哭的没了声音。我心头骇的不行,因为爷爷的走,变得有些麻木的大脑突然想了起来。棺材。。。棺材。最开始那农民被水淹死的那天下午,幺舅带着我正好就跑到这口棺材里头去歇过凉,我想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冰冷。 到了半夜的时候,我抬头一看,居然是我老汉又走了进来,手里头拿着块白布,我哭的泪哗哗的低头不敢看他。我妈有些慌,赶紧朝着蹲着的老幺边上移了移。 就听着我老汉居然叹了口气,把那块白布朝着老幺一丢。 “你也带个全孝吧。” 按照我们的规矩,只有本家的人可以戴孝跪堂哭一晚上,偏偏我老汉这举动,让我妈都有些看不懂。老幺看着我老汉,一时间有些不敢伸手,都是我妈帮着把布接了过来,把这货头上的麻绳去了,包成了一整块的白布。就跪在我旁边,往那灵堂里头烧纸。 到了第二天上午,一辆车子直接就停在我家土路的门口,一个中年妇女几乎是哭喊着从上头跑了下来。到了灵堂就朝着下头跪,死命的要进屋去看爷爷,被边上的几个人死死的拉住。 “爹。你怎么就走咧啊?” 这女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也是赶紧的就跪了下来。这时候我才晓得,这居然是一直就没回过家的大姑。我们这村里头哪里来过什么车,平时最多就是马儿和拖拉机,偏偏一个上午,三四辆见都没见过的玩意停在了大门口。我妈领着我挨个的叫人,每一个身上穿的衣服都跟我们这村里有明显的区别。我爸一共四兄弟。他排行老三,往上还有个哥,爷爷以前在屋里头就很少提这几个儿女的事儿。我只是晓得几个姑和叔都是考的师范出的村儿,压根就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场面。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老师,我妈背着给我念了几声我才晓得,包括在内,二伯和小叔早就没教书了,到外头做了生意,完全就不是我们屋里头能够比的。 这一回的吊孝整个乡里头都惊动了,屋里头的大门就一直没关过。大晚上的在里屋,一家子坐了个全,我只觉得这场面陌生的紧。二伯当先就开了口。 “爹这辈子不容易,辛辛苦苦把我们几个盘出去。。。”说到这儿已经是说不下去,我妈让我喊二妈的那女的拿着个包放在桌子上头。看了眼屋头的老木桌子用手摸了下一下,又把包给拿了起来。 “建并,这么久没回来,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好在有章花他们两口子,一直照顾爹。”我妈在一旁赶紧笑了笑,“二嫂您可别这么说,都知道你们工作忙。”那女的点了点头,压根就没再开口。 就在这时候,最年轻的小叔开了口,眼睛看了眼外头, “嫂子,外头的那是你兄弟吧。在外头的时候有人我不好说,他是外家人,咋能给爹跪灵堂,我们屋头注重长幼尊卑,爹还是讲究这些的。” 我妈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看着大姑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我心头悲痛,这两天人都哭木了,呆呆的坐在边上,也没有去注意一桌子的菜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动筷子。 终于,穿的规矩的不行的二伯笑呵呵的开了口, “这事儿没这么麻烦,等会去跟那年轻人说一声,心意我们家是领了的。章花,你去把建能叫进来,爹走咧。屋里头留的那些东西。。。我记得里头还有几张地契。拿出来大家也商量商量。。。” 一时间整个里屋全都安静了下来,两个叔伯旁边穿着考究的女的,就包括大姑在内,全都看着我妈。 我妈突然扯了扯我的手,我低着脑壳没说话,就听着她吸了口气,完全没有平时的泼辣模样,这时候看起来她才像个教师,就那么认真的说了句, “爹说过,那些东西不传你们这一辈,都留着隔着传给下一辈。前些年他亲自去的城里,土地证明那些全都烧了,现在屋里头这些东西都没有了,办的手续以后只认人。。。” 大姑差点就站了起来,我妈一点也没让, “这话还是是当着娃他爸的面说的。” 第二十六章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开口。我就听着旁边的一个女的嗤了一声,低声的骂了句什么“不久几块破地么?”小叔扭头瞪了她一眼,这女的才闭了口。我妈脸色难看的不行,硬是拉着我没开口。 “那我去叫建能进来。”话是这么说,这我喊二伯的人动都没动,就听着小叔叹了口气。“我们出去读书早,就我们认着爹。爹怕是早就不认我们咧。” 根本就没想到,直到傍晚的时候,两辆绿色皮子的车子停在了我家大门口。两个穿着制服的大汉下了车,接着一个白头发老头站站悠悠的就走了下来。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在店子门口看着这车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朝着我妈身后躲。 大姑把这老头引进灵堂,几个叔和妈脸都快笑了个烂。 “胡老。您怎么来咧。” 这老头没有说话,一眼就看到了灵堂上头摆的那些东西。外头都还有看热闹的人,就瞅着这老头一瞬间泪眼朦胧。 “刘老弟哟,我们咋这就别了咧。。。” 这老头站站悠悠的就要倒在灵堂,边上一个绿制服大汉赶紧上去扶。背着老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连忙退了回来。就看着这老人一屁股居然就坐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开始哭。嘴里头也不知道在说些啥。到了最后,才站起来朝着边上看,几个叔妈赶紧走了上去。 “胡老,您千万保重。”之前这老头哭的时候,两个“妈”在旁边小声的嘀咕,说这老头是干什么的之类的,我有些听不懂,倒是我妈,听了之后眼睛都瞪了起来,似乎打死都不敢相信。 “你们给我过开(走开),刘家老三呢?我怎么没看到老三。” 这老头念了一声,旁边人不敢说话,看着他使劲的朝着周围看,“刘善那宝贝孙儿咧?” 我妈赶紧牵着我过去。这白头发老头一时间又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毕竟年纪有些小,下意识的就朝着后头躲,这姓胡的陌生老头笑眯眯的看着我。 “眉毛上头两个旋,刘善这老行头有福咧。” 说到这儿,就又是说不下去,看了里屋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他走的早了哟。”这老头一副大家的风范,周围的人都在使劲的议论。我大姑站在边上,一个劲的把那比我高了一个头的堂姐朝着这边引。 “芸芸,快,过来喊声胡爷爷。” 这大女孩肥嘟嘟的脸还有些害羞,偏偏白头发老头看都没看她一眼,一门心思的就朝着我妈一个劲的问。不多时,两个穿制服的人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大的不行的花圈。就摆在灵堂中间。 当天晚上,我实在是熬不住,我妈心疼,带着我就进里屋睡了。我家院子外头依旧人多的不行,灵堂反复放着哀乐。几个叔妈也开始哭灵。 我几经好几顿吃不下,我妈的眼睛比我肿的还要凶。我心头悲痛,但也实在支持不住,被我妈喊在我爸妈的屋子睡着了。 这天晚上,我睡的很轻,要不是实在撑不住,我妈关了门我肯定害怕,偏偏迷迷糊糊之中,就看到我妈在屋子里头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也是出了门,屋子里头就剩着我一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想伸手牵被子来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像是依旧能够听到外头的人声和哀乐声,偏偏就是不能移动分毫。我 农村有种说法,如果睡觉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就容易鬼压床。如果此时有人在屋子里头就会发现,我一脸的难受,双眼紧闭的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偏偏意识里头,我觉得自己像是睁着眼睛一般,屋子里头的摆设自己都看的清清楚楚。屋子里的灯光像是越来越暗,我妈的床靠着墙壁的。而另外一头,则是通向门的过道。我心头一惊,因为此时,我像是累的不行,迷迷糊糊中看着周围的场景居然全都发生了变化,一个个家具变得老的不行,似乎上头已经全是灰尘。 我心头一惊,这明明像是还在我们屋里头,但周围怎么就变得这么老旧?就在这时候,像是有说话声响了起来。我睡着扭过头,似乎就听到旁边有什么声音,悉悉索索的像是传出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一瞬间,我浑身冰冷,那种感觉就是你知道这个屋子里头有人,但是你打死都看不到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像是变成了笑声。很明显的时有人在这屋里头笑,又像是在院子外头,迷迷糊糊我压根就分不清楚,只觉得听了浑身控制不住的砝码。 我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整个人像是要死了一般。那隐隐约约的笑声,根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极度难受之中,我拼命的想要动。 就在这时候,我似乎看到,床一边的墙上头,一只手就那么伸了出来。再一看,似乎有灯光亮起,我床边的墙上像是开了一个门一般,迷迷糊糊之中,一个高瘦的身影像是从这墙壁里头的门里走出来的一般,一脸慈祥的笑容,就那么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爷。。。爷爷。。。。” 眼神迷糊中,我根本就看不清楚这种脸,只有那笑,像是依旧慈祥。 “孙儿列。你莫哭。不是喊了你睡觉别把手放在胸口咧。你自己心思不稳,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啰。。。 我浑身拼了命的抖,心头早就是激动的不行,只是眼前模糊,我又怎么看的清楚。嘴里头压根就发不了一丝的声音。 “以后睡觉,别把手再放在自己胸口啰。” 下一刻,我拼了命的想要喊,爷爷,我想跟着你一起去,你咋不要你孙儿咧?如果有人看得到,就会发现我睡在床上,浑身拼命的像是自己在乱动一般。 我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就发现那身影越来越远,到了最后彻底的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候,突然,耳边猛的传来一阵剧烈的嘶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吼一般。在这声音之中,似乎还有外头热闹人群的说话声。这大的不得了的嘶吼声中,我浑身发麻一般的痛,只觉得像是有人轻轻的扯了扯我。 我猛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噩梦之后,我浑身早就湿透,第一下就是扭头看向了旁边,整个屋子安静的出奇。床的一边依旧是冷冰冰的墙壁。我抖着手摸了好几下,才发现刚才根本就只是我自己的噩梦。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外头真的有热闹的不行的声音,赶紧穿了鞋子出了屋。 时间居然已经是到了深夜,哀乐已经停了,就在哭丧的几个叔和妈全都是站在了一边,一个个脸上像是害怕的不行一般。 刚刚一出来,我就发现事情似乎不对头。灵堂周围早就不知道围了多少人,而这时候,居然有七八个公安正在屋子里头进进出出。乡里头的街坊都是院子周围议论,两个盖帽公安正拿着本子站在我妈面前,我妈脸色惊恐的不行。 我浑身一震,就听着周围人都开始说。 “这刘家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一个大娘声音神秘的不行, “这回可摊上大事啰。刘老爷子这家子。怎么说的清楚哟。听说那老头官很大,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怕是都得抓进去。” 这大娘边说话还边朝前头凑。我根本不知道,外头的土街上头,已经是不晓得停了多少辆车,好大一截路都被着凉了,来来回回的都是急匆匆的人陆续朝着我家里头走。 就看着爷爷的屋子外头,早就已经是被隔了起来。我妈还在吞吞吐吐的说着什么,我老汉坐在一边时不时的开几句腔,也有好几个公安在问他什么。 我伸着脑壳就朝着爷爷的屋子里头看。这一幕直接吓的我都呛。爷爷的身子是还躺在床上没有入棺的,一个苍老的身影就直勾勾的跪在那床面前,低着个脑壳,居然正是之前那白头发老头。 听着周边人说的话,我骇的不行。这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老头,居然是已经断了气。 第二十七章 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 我妈还在对着一个盖帽急得不行的说, “我们真的不知道,胡老爷到我们家,一开始都好好的。我们老爷走咧,人多也忙不过来,我也觉得有一阵没看到这胡老爷子。直到听到有人再喊,我赶紧过去看。就。。。看着他老人家不晓得怎么就进了这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然后他带来的那两个军哥就不让在场的人走。” 整个后半夜,我的几个叔和妈根本就不敢站过来,全是我妈老汉在一旁说,老幺就在一旁牵着我。就连老幺跟我,也被问了好些时间。我也问过我妈,几个叔和妈不让老幺跪堂,这货之前一直也是在边上干递纸钱,搬碗这些活,压根就没离开灵堂。我只觉得这货一直捏着我的手隐隐有些紧。 那盖帽像是个带头的,声音冷的不行。 “医生去看过了,初步说明是心脏病发了,但这事儿太大,我们做不了主,你们就还得跟我们走一趟。” 这人一脸的硬邦邦,我妈顿时害怕的不行,“你们也别害怕,胡老本身年纪也大了,看到贵丈去逝,一是悲痛过度,二是长途跋涉,难免操劳。。。”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外头居然又来了几辆车,我们这小村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周围的人都还在议论,越说到后头越吓人。 只有我看了眼那变得冷清清的灵堂,一个人捏捏多多的又走了过去,跪在地上慢慢的烧纸。一个盖帽斜着眼睛一瞪,正要说着,就被边上带头的拉了拉,这才没有过来。 一直到了最后,后头来的车里头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这才没有把我妈和我老汉带走。眼看着那老头的身子被运了出去,人群都已经去了店子外头的土路上头。我一个人跪在灵堂,心头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烧完一堆之后低着脑壳准备又拿,一只手拿着纸钱递了过来。我扭头一看,居然是老幺,跟着就跪在了我旁边。 我捏捏多多的喊了声幺舅。把纸钱捏在手里就开始低头啜泣。冷冷清清的灵堂之中,爷爷的身子还躺在里屋。 到了第二天上午,屋里头终于是把爷爷放进了那口棺材,七八个人抬着棺材就上了山。我妈说地方早就找好了。就在土街附近的一个山坡上头。后半个晚上几个叔和妈一直都躲在旁边,上山的时候,大姑抱着牌位走在最前头。我跟在我老汉旁边,两个叔伯和堂姐还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芸芸,你知不知道昨天那老人家是谁?说出来骇死你。我昨晚上都怕死咧。这的怎么了得。” 两个女的还带着孝,边说着边走,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去看最前头的棺材。我一开始心头惊的不行,这棺材的底部都还看得到泥巴,白生生的细根子粘在上头,早就齐齐的被铲子铲断。抬的人都说是时间长了,最里屋下头又是泥巴,时间长了土里头钻点根子出来紧在木头上头也没什么出奇。 我妈和我老汉走在我后头,路上都是一句话都没说。终于到了那山坡,爷爷棺材下了土坑。几个大汉开始朝着里头下土,我低着脑壳站在人群里,手里头还死死的抱着爷爷的牌位。一上午的时间,新坟终于是立了起来。大姑哭的稀里哗啦,我妈使劲在旁边劝。 就在这时候,谁也没想到,远远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明显的像是有人在乱骂,我妈都惊的不行,就听着边上有人在说。 “那头来了个疯子。快,叫人去把他拉住。。。” ”锤子哟,这不是长期这路边上那老行头么,像是在骂人。“ 就在那山上的小路上,一个人影走了上来,浑身脏的不行,远远的我就听到一声, “刘善,你个老龟儿子。你不听我的,你咋就走了哟。。。” 我心头一惊,居然是之前那老瞎子,一双眼睛卡白,浑身都是泥巴,看那样子也不晓得走了多少山路。已经被人给拦住,像是嘴里头还在骂。 “这不是那算命的瞎子么?这人咋到这儿来咧。”边上的人都奇怪的不行,一个脸色阴冷的不行。使劲的朝着坟的周围看,然后嘴里头还在骂。由于隔得太远,我始终就只听到那么几句,“刘善,你咋就听不进去话。。。”之类的。 人群开始下山。我老汉过去喊了声全叔硬是半天才劝住这瞎子。。。周围的人都在摆脑壳,议论声之中,有些也在说这老瞎子怎么怎么可怜。 我都是后来才听人说,这老瞎子在我爷爷坟边上骂了好几个晚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也没人去看,只是大半夜的,住在山下头的农民都还听得到那声音。 一两天之后,乡里头的人都散了。按照道理来说农村光是道场都要做个好几天,偏偏我屋里头没有弄这一套。我老汉收了爷爷的牌位,之后每顿饭就那么喝闷酒。总算只剩着一家人自己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妈拿着筷子突然打了我的手一下, “粪娃有没有规矩?这腿子得让姐姐先吃。” 我看着对面的堂姐拿着筷子连饭一直连饭都没撬两口,我妈笑着一筷子就把鸡腿给夹到了她碗里头。堂姐看了我妈还在滴油的筷子一眼,愣是没去碰,就在碗边边撬饭吃。我低着脑壳不说话,就在这时候,一个叔开了口, “嫂子,小还在乡里头读书,成绩还好吧。” 我妈赶紧点了点头,一家人始终在拉着家常,过了好一会儿,我妈看了我老汉一眼,才有些犹豫的开了口。 “本来这话我也不该说,爹头两年应该给你们发过电报。他平时也喜欢这孙儿的紧,小还小学是在我们乡里头读的。现在上了初中,乡里头的中学一个班就十几个人,连老师大部分都不是正规的。。。。” 说到这儿,我妈有些说不下去,愣是就没开口,我知道我妈,按着她的性子,要不是为了我,那是打死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坐在边上的小姑压根就没听我妈说话,一直在对着小舅说着什么。有一句像是就是那个那个赶的丧礼,有个手工绣的毯子很好看。我妈赶紧站了起来,急匆匆了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头已经是多了个袋子,有些认真的递到了小姑手里头。 “弟妹,这东西都是乡里头他们自己做的,我们也用不着,你喜欢就拿去。” 一桌子人继续吃饭,似乎没人去管我们之前的话,到了快吃完的时候。我妈有些急, “刘建能,你到是说话呀。我们可就这一个儿子,你没出息,能让儿子跟着没出息?”我老汉喝酒喝的脸都有些红了,把杯子一放。厚重的声音根本就不大声, “章花刚才说的是爹的意思。我们小时候,谁也没少被爹打过,我们屋头这几姊弟,最不成器的就是我。到了现在都还在这乡里头的泥巴里头找来吃。。。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一时间,桌子上头全都安静了下来,就那么看着我老汉还空着的碗在那里喝酒,大姑笑的勉强的不行, “建能呐,我怕小还在这儿呆惯了,要是突然走了会不习惯。。。” 就看着我老汉笑着说了句,“大姐,我这娃子性子野,以后你就多费点心。”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全都盯着大姑。似乎就连大姑都不敢相信我老汉就开口对着她来了这么一句,过了好久,才硬是咬着牙, “建能。我。。。我得先跟孩子她屋里头商量一下。” 我老汉始终没有再开口,就闷着喝酒,一顿饭吃到最后也没什么人说话,而此时。我也已经是惊呆了,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 第二十八章 “粪娃,早点送你出去也好。你根本不知道你爷爷下葬的那口东西有多凶险。” 我低着脑壳,明显心头闪了一下,就看着老幺扭头看了看里屋的方向。 “那口东西虽说已经下葬,相当于被你爷爷镇了,但谁都说不准还会不会出事。” “幺舅,那。。。那口棺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一刻我根本就没看到,老幺似乎眼神有些躲闪,过后叹了口气。“乖伢,我又晓得个求。可能你自己都不晓得。就连你,也差点没能养活。你记不记得那个下午?” 我心头一惊,老幺的话让那些噩梦的场面再次闪过脑海,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都不敢去想。我以前也算是乡里头的一把好手,手底下七八个小娃一到暑假各个山头和村子耀武扬威的逛悠。偏偏就是那么一次车祸,让我从此沉默寡言,心头的苦楚从来就没办法跟别人说。 这货叼着烟, “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心子都是提到嗓子眼的。在这屋里头大气都不敢出。” 我心头一惊,就看到老幺眯着眼睛盯着我们家外头的那条土路。 “堂家老爷在这地方威望高,来吊孝的人都摆到了这街上。你不知道,其中有些根本就不是人,我自己都拿不准。那老头的死绝对不简单,但是就连我都没瞅见他怎么就死在了那屋子里头。如果我猜得不错。。。” 这货没有说下去,看我一双眼睛还忽闪忽闪的盯着他, “粪娃,城里头的教育好,再说你妈老汉决定的事儿,你娃子就闹翻天能闹的脱?你老汉看你一眼你都怕的像个雀雀一样。” 我心头恨的不行,一时间又找不出其它的话来反驳这货,气的只是在心头闷着,就看着老幺当着我的面又从刻碑店子的柜台摸了两包烟,瞅着这店子的四周,很是感慨的念了句。 “老子也算从小到大在这儿长大,这就要走咧,还真有些舍不得。” 我心头一惊,一时间有些听的不明白。难不成老幺也要走?这货眼睛一瞪, “你个喂不熟的货,老子好歹也快二十岁咧,难不成就在这乡里头窝一辈子?就像你老汉说的,挖一辈子泥巴有个求的出息。”我气的立马就想还一句,你这货哪里挖过泥巴,我们家又没有土地可以做。 转头一想,这货确实常年挖泥巴,只不过都是倒腾的别个的土地,有一回愣是掰了人家半块土的苞谷,烧不完的全给丢在河边沟沟里头都发了烂。以前就把周边村子都折腾的够呛,天天有人到我们屋里头来吵架。爷爷走了,村里头还有人说就是被这货给气出的毛病。 两天之后,几个叔妈都走了。我上了大姑的车,车子刚一开,我赶紧扭头往回看,就看着土街上头我家的店子越来越小,我妈站在门口,大姑接我上车的时候一直本来都看着她在笑的,偏偏远远的就瞅见她在抹眼泪。老幺就站在旁边,一件不合身的衣服还在使劲的朝着这头招手。 到了后头,车子已经是上了县公路,我坐在车子后座上,不断的看着外头陌生的场景,早就已经是离开了我们那乡的低头,就那么死死的抱着手里头的一个布包。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年,一转眼我已经是上了初三,个头也长的不少,两年时间,家里一次也没来看过我。就我妈在这两年里头给我写过两封信,全都被放在书包的里层,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眼。 我从来就没想到过自己的生活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铃铛声响了,一教室的人放了课本就朝着外头走。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 “刘还,放学咧,还不走?” 我眼睛还在瞅着书上头,嘿嘿一笑,“你们先走咧。我还得再看一会。” 一个个子高的不行的男生伙着几个娃朝我摆了摆手,直接出了门口。这时间已经是到了这所中学的饭点,教室里头只剩少数几个人。 我又埋头看了二十来分钟的书,收拾包包准备朝着外头走。就在这时候,剩下的人里头,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刘。。。刘还。这道题我不。。不会做。” 这女的带着个黑框眼镜,捏着本书到我面前,我本来就有些急,在心头骂了一声又是这货。也是拿出笔就开始在纸上划,搞了好一会儿, “我做出来就是这个样子,也不晓得对不对,写的很详细。你拿去看咧。” 这女的眼睛一亮,一把就把我作业本上的一页纸给撕了。搞的整个本子都开了叉。 “答案就是这个哟,我怎么一开始没想到,你真行。” 眼看着这女的急匆匆的跑了回去,我也没管狗日的理都没再理我,小心翼翼的把这为数不多的本子中的一个给捋了捋,拿着个布包直接出了教室。 这所中学在城市里头,估计是因为地方太紧的原因,学校门口是条马路,操场在对面,是一个很大的足球场,直接导致操场和学校是分开的。 初三得上晚自习,大部分有钱的学生都是到半开的学校外头去吃,没钱的就是去学校的食堂。老子不一样,我是下了课连食堂都不去,就过了大马路守在那足球场的石头座位边上,看着里头的人踢足球。其中一个个子高的不行的娃正是之前下课喊我的那男生,名字叫张洛。因为校门和这操场分开的原因,空旷的球场边上到处都是卖小吃的。就听着这货在上头边踢边吼的不行,我躲在石头座位的角落里头,坐的直打哈且。到了最后,终于天色暗了下来,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大的不行的土坝坝上头的人陆续往学校方向走。就听着张洛那嗓门大的不行, “老板,再来三瓶水。” “咦,我说洛子,你刚才不是喝了的么?” 远远的这货眼睛一瞪,“你他娘的管得着?老子今天就要喝一瓶倒一瓶。顺便再拿一瓶来洗手。” 我们那一个班的人都知道,这张洛家里头是当官的,据说他爹是这城里头的一个什么局长,有关系就是好,稀烂的成绩都能进了这个班。 边上的小摊都开始收摊,我眼瞅着没人,几步就从石头台阶一般的座位上窜了下去。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顺着这球场边上就开始捡。嘴里头还在一个劲的骂,狗日些喝水都不喝完。 操场边上还有个树林,我整整围着这操场转了三圈,往树林的一个卡卡(角落)里头一藏,抹了抹头发,朝着学校的方向又跑了回去。上了两个来小时的自习。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我伸个懒腰从教室里头出来,又是到了那树林里头。从围墙边上的树背后拿出之前的塑料袋,连带着还有两个这种带子和一捆子的塑料。到了这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毕竟自己年纪还不大,虽说知道这地方不可能有人,还是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看了看,接着从地上捧起一把泥巴,朝着一个废塑料块块的夹层口子里头就装了进去。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在村子以及老幺这货从小的耳濡目染之下,我生怕不够的又是捧了好几捧往里头塞,在手里提了提,才有些满意的拿着一大堆东西出了林子操场。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过,我压根就没朝城里头的方向走,居然是直接往城边上的方向走去。路上的人越来越少,眼看着我已经到了这城市最边上的几条街,角落里头的一个店子灯火通明,我拿着一大捆东西直接走了过去。正在外头收拾废品的是个光头,看着我嘿嘿一笑, “小兄弟,放学咧。” 我可劲的点了点头,自从我开始干这行一年多,就知道只有这一处才是晚上十二点过关门,这四十多岁的老板早就跟我搞熟了。塑料瓶子只是看了一眼心头就有数,接着把一捆塑料朝着台秤上头一放。四斤半的塑料管都没管就给我算成了四斤二两。我心头恨的不行,愣是没好意思开口说话,收了钱背着书包就走。这老板还在后头笑嘿嘿的喊了一声, “小兄弟,下回还卖我这儿哟。” 第二十九章 我在心头狠狠的骂了句狗日的,正好路过一个街角,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朝着那边上看了一眼,夜色下头赶紧加快了步子。 我虽说读书小,但再怎么也十四岁咧。要说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偏偏每次看到这些玩意心头还是抖得厉害。来之前我打死都想不到,这城里头的玩意压根就不比我们那乡里头少多少,好些地方,简直就比农村的山里头都还多,一到晚上过路,我愣是尽了全力的装成自己什么也瞅不到。 不多时顺着城边上就进了农村。身后的城市霓虹灯都照亮了半边天,我背着书包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觉得走在这农村里头自己心里踏实,脸上也笑了起来。到城里上学之后,估计连我家里都想不到,我压根就没有到大姑家去住过。反而两年多以前一到这头,姑爷那屋里头就闹了起来,楞就没让我进门,大姑没办法,到了最后也不晓得怎么就把我交给了一个姑爷这边的一个远方亲戚,当时是听说这亲戚没什么亲人,长期就一个人在屋里头也不方便。 打死我都想不到,姑爷愣是用老太婆一个人也需要照应来说服了大姑,没几天就把我朝着这边上的农村送了过来。 走了四十多分钟,总算进了一个庄子,我规整了一下衣服,朝着边上的一个砖房就走了进去。一个老太婆笑眯眯的坐在屋里头,手里还在缝鞋底。 “刘小娃,回来咧。” 我把书包一放, “肖婆婆。你晚上早点睡嘛。” 姑爷这老太婆姓肖,据说是儿女都不在身边,我在这房子里头住了两年,以前在家里都是妈老汉外加老幺照顾我,哪里照顾过别人,偏偏时间久了愣是也锻炼出来了一般。从书包里头掏出一个袋子,直接往桌子上一放。 “肖阿婆,大姑让我我给您带了点清热的药,前几天都听到你晚上咳痰,吃了会好点。” 这老太婆穿着个布鞋子,满是皱纹的脸边拿着袋子边笑的不行, “还是你大姑有心啰。刘小娃,这几年要不是有你,我这孤家寡人怕是都去啰。。。你一个娃子在这边读书也不容易,别老管我这老太婆。。。” 我坐在桌子上开始吃饭,嘴里头塞的满的不行,还一个劲的唔啊唔的说话。整完之后洗了碗,就开始看书做作业, “娃子,你那衣服我都给你洗咧,放在你那床头的。” 我埋着脑壳还在一个劲的抠头,这姓肖的老太婆走路不方便,每回晚上我一回来偏偏就要开始在屋里头拾掇,嘴里头唠唠叨叨的不行。 听了这话,我赶紧开了口, “婆咧,都说啰衣服我来洗,你咋就不听哟。” 这老太婆脸色立马就变了,“你个娃子,你一个人要读书,哪里有时间整这些嘛。再说你就那两三件衣服,你自己都要忘来洗,我不跟你洗,到时候看你穿个啥?“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被骂了之后我硬是没敢还口。 这老太婆,说完又来来回回的念,从这屋走到那屋,这里弄弄那里弄弄的,我早就习惯了也懒得管,反正这老太婆到了时间自己会睡觉。 终于到了十二点过,老太婆去睡了觉,屋子里头已经安静的不行。这砖房很大,在这庄子的边边上,靠着的城边都还看得到山那头城里头的灯光。前门两边是稀稀疏疏的树林,一条路通出去通畅的不行。 我站在屋子门口,周围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每天一到这个时候,我心里就有些抖。没人知道是为什么,只有我自己晓得这里头的原因,拼了命的在心头骂某个人。即便是我来城里头读了书,老幺那货依旧要搞得我心头闪的慌。我依稀还记得两年多以前走的时候,头两天晚上,老幺摸到我屋子里头来郑重其事的找我谈心,骇的我整夜都没睡着,当时几乎抖着声音问他。“幺舅,要是不这么做成不成咧?” 当时这货坐在我床边上,一个脸笑的怎么看怎么恶心, “也成啊,你要晓得,板板这种东西邪的紧,随便你去什么地方,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能看得见他们。会出什么事儿我也说不准。所以你得把当地的亲戚都给照顾好,别处可不比这乡里头。我可是你舅,你想想,我什么时候还整过你?”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必定都得半夜在睡觉。读书的时候,我几乎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装,装作看不到好多东西,长期的压抑自己也习惯了。就连那老太婆都不知道我藏着的秘密。 我低声的骂了句什么,转头就从长期不用的石头磨子下头拿出一个口袋,里头装的全是味道臭的不行的草药。铺开水纸开始练字,半个多钟头正好这干草煮热求了,捏着鼻子把这臭的不行的玩意给喝了下去。嘴里头又狠狠的骂了几句,这他娘的压根就是田边上的猪草,这两年都还是我自己到外头去扯回来的,以前在乡里头又不是没看过别人喂猪,偏偏老幺那货交待的事情里头就说得天天喝煮的草水。 就在这砖房的墙壁顶头,高的不行的地方居然嵌了一根粗的不行的木棍,为了打这根桩子进去,我一开始愣是费了好些劲,硬生生的撬了两匹砖才卡稳。因为时间久的原因,这木棍的端头都被我磨平了。 眼看着已经到了半夜,我从米缸里头打了一碗米,轻手轻脚的路过了肖老太婆的房间,一个人走到了外头的坝子里头。 每天晚上,一到这个时候我心头就有些抖,安静的周围,稀稀落落的树林里包括远处的山头上都平常的紧。我在心头骂了一声,麻着胆子,边把米朝着坝子前头的路边上撒,边嘴里头还在小声的念, “有怪莫怪,不着家的鬼魂亲戚都来吃一口,施米这屋子是人住的,要是有路过的朋友可别伸脚,娃子我在这儿谢过咧。。。” “有怪莫怪,高抬贵手。” 当年老幺的话我不敢不信,生怕哪天自己多看了周围一眼,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突然惊醒,就发现白天看到过的哪样玩意已经站在了自己屋里头盯着自己。 因为心头害怕,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回这样朝着外头撒,米撒到了路上头,我看了看周围就走了回来,一时间还不敢关大门,按照老幺的意思,这是在招待周围的孤魂野鬼。 一开始根本没动静。我坐在屋子里头,心头抖得厉害,不多时,就听着外头像是有细细索索的声音响起。我扭头不敢朝着外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来瞟,就在那路边上,似乎就出现了几个模糊的影子,就蹲在撒米的地方,埋着脑壳像是在悉悉索索的埋头吃着。 就在这时候,一股微微阴冷的感觉升起。 一直等到那声音似乎没了,我才又到了坝子边上的路上头,反复看了周围几眼,愣是没再瞅到什么东西,这才弯腰把撒出去的米又给捡了起来。端着脏兮兮的米回了屋,心头像是始终有股子阴冷的感觉,我下意识的就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那是这砖房门口这条路的树林外头,根本就是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几次我半夜撒米,都会有这种感觉。根据经验,这应该是有什么过路的玩意没有过来吃,反而眼睛就一个劲的看着这头。我心头骂了句什么,心头我明天又得往米里头加点香灰才行。 到厨房把米重新淘洗干净,用碗乘着摆在灶头上头。反正第二天都是我起来煮饭,就连早起的老太婆都得比我晚上半个小时。 我的屋子简单的不行,一张床一个衣柜,压根就是连个写字台也没有。一天就这么过了,我累的不行,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深夜的砖房里头,关了灯之后周围漆黑一片,就在我放了碗米准备一早下锅的黑漆漆的厨房中,像是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第三十章 一碗米静静的放在灶台,厨房里头一个人影都没有,偏偏就像是有咳咳咳的声音响起,根本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碰那碗一般。。。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赶紧到厨房去煮饭,才发现老太婆居然已经起了床。一进厨房,就发现灶头上头的米撒的到处都是。我心头有些惊,老太婆恨铁不成钢的就朝着我念。 “娃子咧,你咋不晓得珍惜粮食?洗碗米撒的到处都是。。。” 就在碗边上的灶台明显还有几颗老鼠屎,很明显是老鼠昨晚上到灶台撒了这碗,我心头恨的不行,生怕这老婆子继续念,赶紧洗米煮了饭。帮这老太婆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吃了之后天已经是大亮,跟往常一样背着书包直接就出了门, “肖婆婆,我昨天买的菜用碗冰着放在水缸里头洛。晚上我回来的晚,您别等我咧。” 大清早的山路上头,我也习惯也不朝着周围多看,走了四十来分钟,总算是进了城,到了学校立马开始上早自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两年多的生活我也已经习了惯。长期的格格不入,在学校除了读书,跟这里的人也熟悉不起来。要说算的上朋友的,就只有那叫张洛的高个子。 一直到有一天,刚刚下课,头回考试发了成绩。一群人都围在教师前头使劲盯着上头看,我心头着急,人太多就往角落里头挤,不一会儿上课铃声响了,班主任女老师拿着一叠纸直接进了教师,一时间教室里头全都安静了下来。就看着这老师扶了扶眼镜, “今天发了成绩,相信大家也看到了。由于这次的考试比较难,特别是数学,导致我们班大多数人都被拉了下来。除了本身成绩好的人之外,有一位同学,第一次的进入了年纪的排列。也让我想年级组交了差。。。” 一时间,大部分的人都把脑壳扭向了这一边的角落,我眼睛一点没转,一心就想着下午早点下课。偏偏这女老师这一回不依不饶了一般,叫了安静之后再一次的开了口, “大家对他的情况也知道,我看了一下注册表,今天,其实是他的生日。。。” 一瞬间,我愣了一下。就看着有些人都盯着我。都是在这地方读书,谁又会在意我这么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人。那女老师还在上头说着,我在心头已经是骂翻了天。。。下了课,人群陆续都走了出去。我还在低头盯着自己课桌里头,就看着一个高个子瞬间坐在了我旁边, “刘还,怎么样?哟,正好我还送了东西给你。” 这货边笑还边撸了撸嘴。我盯着桌子里头四五个矿泉水瓶子,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那我还谢谢你咧。” “别冒火啊,下回我一定喝完。” 突然,这货的声音变得小声的不行, “今儿补习班也在开课,晚了就没机会咧,你怎么还坐在这儿,没跟去?” 我晓得这货的尿性,骂了一声就没再理。张洛这人吧了吧嘴,也觉得没意思,站起来就走了。我眼睛还在直勾勾的盯着桌子里头看,教室里头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我的脸色已经是变得难看的不行,就在我伸过手的这桌子里头,几粒米就从我的袖子里,落到了课桌上。 我手有些抖的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接下来彻底的愣住了。就在我一个衣服口袋里头。居然就那么装着一小把的米。。。一瞬间,我心头无比的奇怪。我拼命的想着,昨晚上回去之后的经过,干了这么多回这个事儿,昨儿是有那么一下我用手抓米到碗里头的时候没抓稳,朝着自己衣服口袋顺了一把。 这一天总算到了放学,我正要出教室去操场。突然,一个学生来把好几个人都叫住了,我是属于平时上课坐在教师,半年你都不会发现还坐着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两年时间,我连班上同学的名字都还喊不全。来办公室的时间屈指可数,两三个老师都等着这儿,一个劲额朝着几个人夸。我心头想的全是耽搁这么一下,马路对面那么大一块地方肯定落了后,全都得被其他人给把今儿一天的瓶子塑料给抢光。终于几个老师货轮流说完,我舒了口气,一直没开口,跟着几个人就出了门。 就在这时候, “刘还,你等等。” 我心头一惊,正是那女老师,顺手一个纸包就放在了桌上。 “我跟几个同事商量了一下,你家里的情况你亲戚以前都跟我们说了。以前是我们没留心,我在这儿给你说句对不起咧。前几天晚自习的时候,你不在,我在班上就给你倡议了一下。小小年纪,从山里头过来,你基础差没事,只要努力就行。” 说完低头继续忙,看着桌上的红纸包,我几乎当着面就吞了吞口水,突然,这女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我已经是出了办公室,一包钱还放在桌上头。出了屋,走在走廊上头,看着下面熙熙攘攘放学的人群,我只觉得心头憋的难受。一件事情像一块石头一般压在我的胸口,一年多以前,有一回大姑带着堂姐来看我。跟我说了一个消息,说是我老汉跟着老幺他们出门包工程,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大半年的光景就折了本,我屋里头的钱基本上全投进去咧,说是还在信用社贷了款,我妈差点跟我老汉闹翻了天。 来这边以后,我从来就没有哭过。第一回的,那天晚上我在老太婆屋里头哭的稀里哗啦,我老汉这种老学究的人,怎么可能去包工程?乡里头的人都晓得,这种东西,弄不好就是个无底洞。我家那点钱,怎么经得起来城里头折腾。憋的难受的心头,顿时又想起我自己离开村子的时候,爷爷走了,我爸当时一个劲的喝酒,低沉的声音就说他自己没出息,一辈子都出不了那农村。。。 我站在栏杆边上,就这么看着外头,只觉得一年前自己心头那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更加的强烈。据说我妈也休了乡村学校的事儿,跟我老汉现在都还没回村,我问过大姑很多次,也不知道是在外头哪个地方。 眼看着初三就要结束,这学期的学费都是我紧攒慢攒交了一半,加上这地方看着我还有成绩上还有些搞头,免了我另外的一半。我整个心头纠结的不行。到这城市这么久,除了憋的没办法捡东西的几个地方和回城边的路。其他的地儿我连现在都没怎么去过。这天晚上,我并没有去外头捡东西,每个星期有两天的时候,这地方都会开其他课,天色已经黑了,我捏了捏兜里的一张皱巴巴的纸,码着时间到了楼底的一间教师外头,一直藏着这地方朝着里头看。没过多久,只觉得后头有人拉了我一把,我骇了一跳。赶紧扭过头,就看着张洛这狗日的贼兮兮的看着我,后头还跟着好几个人。 我转身就准备走, “别走啊?这么好看,你不多看一会儿。”说完透着教师后头门缝也是往里头看了过去,两眼的灯光之中,一群人正端端正正的躲在凳子上头弹钢琴,从这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瞅到其中一个女孩。 “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回回都蹲在这地方偷看。这女的上体育课的时候,你还趴在栏杆上头瞅人家。” 后头跟的几个同学全都笑了起来,一时间里头的琴声停了,还听得到那老师朝着外头喊的声音,我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扭头就走。这狗日的还在后头使劲的喊。 出了校门,直接到了外头的马路。顺着一个方向就走了过去。这地方是个公话超市,我摸了摸自己肚皮,老头瞥了我一眼就没再管。我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也没犹豫多久,拿起个电话就打了过去,响了好几声,那头总算是有了音儿。 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我吞了吞口水, “大。。。大姑?” “哦,是小还啊。。。”还听得到那头堂姐和姑爷吃饭说话的声音,一开始姑爷还明显问了句是谁。 我狠狠的吸了口气,组织组织了语气, “大姑,再过两个月。。我。。我初三就读完了。我想着也该回去咧。” 第三十一章 大姑的语气明显惊了一把, “怎么了?这读的好好的,突然想着要回去?” 之后也是笑呵呵的问了些事儿。我笑呵呵的说自己成绩在这儿跟不上,读到初三也吃力。屋里头还有店子,不如回家照看屋里头的店子。大姑劝了好些句,到了最后也是跟着就挂了电话。。。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又变的愁眉苦脸起来。老板看都没看我一眼说了句一块,我差点看了眼时间差点就骂出口你个狗日的摆明的宰人。 与此同时,一个灯火通明的屋里头,大姑挂了电话,桌子边上一个中年人和女孩正在吃饭。女孩喊了一声, “妈,到底是谁呀,快过来吃饭。” 就看着大姑盯着那屋里头那已经挂了的电话,皱了皱眉头。 “今天是几号?”女孩有些奇怪,之后念了句,“今天是六月十五。怎么啦?”就看到突然,大姑整个脸色就那么变了。 “六月十五。我咋就忘了?今天不是小还的生日么?他。。。他满十四岁咧。” “妈,你说这些做啥?好像是哟,我想想那农村娃都到我们这儿两年多了。”话刚一说完,桌子上头的姑爷直接骂了句,“没规矩,好歹是你堂弟。张嘴农村娃,闭嘴农村娃,你好歹说句乡里娃也好听点。”到了最后,两父女直接笑了起来。就听着大姑站在原地,嘴里头喃喃的念了句, “你不晓得,爹以前发电报的时候交代过,还娃子到了十四岁,我们一定要带他过来在这屋头一起过一晚上。”说完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走到了房子的里屋,如果有人在这里肯定会吃一惊,就在这里屋的一个墙边桌子上,就那么摆着一个东西,是九个圆乎乎的铜钱用红线穿起来的一个圈,像是工艺品一般,好看的不得了,摆在这屋子的一个菩萨像后面的墙头,还用香供着。大姑伸手就想去拿这东西,就看着姑爷已经站了起来。 “建蓉,你做啥?” 大姑皱着眉头。“我这心头有些不踏实,我也不晓得这东西哪里来的,当时给我的时候说是让我拿来放在屋子里头。到了这天就把这东西给我那侄儿挂一晚上就成。电报上头写的清清楚楚。” “那么多年前的电报,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我跟你说,你可别乱动,那菩萨像可是我们拿到庙里头开过光的,再说这些铜钱我找人来鉴定过,都是老东西,挂在那菩萨像上头后头还可以韵养风水。” “我爹是文化人,怎么会信这些东西。” “不信就最好,赶紧回来吃饭,累了一天咧,芸芸今天练舞蹈把手整到了也没见你这么着急。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娃。说的好听,就带一晚上,就害怕把这几枚铜钱古董给你带跑求了。” 大姑没有在说话,回头进了客厅,端起碗就开始吃饭。突然,听到里屋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响动。大姑赶紧走了过去,接着就连姑爷都愣住了。就看着那挂在墙上头的铜钱串子,居然就那么断了,几枚铜钱已经是撒了一地。大姑走了进去,就看着那摆在香案上头之前还燃着的香,不晓得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是熄了。姑爷两步走过去,又是把香跟点燃,这一回那香头旺盛的不行,烟子悠悠的飘。 “吃饭吧。。。” 大姑点了点头,又是看了一眼摆在屋里头的电话,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堂姐撒娇的喊了声手痛。大姑连饭都不吃了,赶紧又是去厨房里头拿热毛巾。 我挂了电话,一个人走在街上,到了晚上这条街还不是很冷清,路边的摊子都还没怎么收。我朝着学校的方向走,人群之中,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我心头一冷,扭过头去就看着一个大娘正在个摊子上头埋东西,那摊主一个劲的笑。 眼看着要看学校,远远的就听到铃声响了起来。之后就是嘈杂的放学声音,晚自习下了之后,陆续有学生从校门冲到街上。一时间整个街道变得有些拥挤。 就在这时候, “嘻嘻。” 像是有声音再次响起,我赶紧回头朝着一个方向看,就看着马路上头。都是放学之后的娃在走,熙熙攘攘的只看得到背影。突然我心头一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其中一个背着书包的人。就看着放学的人群之中,这人慢慢的扭过了头,一张脸完全就不像是个学生。 反。。。反而,像是个大人一般。脸上还带着笑,就那么出现在一个学生的身子上头,诡异的看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惊叫声响了起来。我站在原地,扭头一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耳边尖锐的刹车声就响起,这时候我正好走到学校门口的那条街上,背后街道的出口处,一辆车子打着强烈的灯光已经是到了我面前。 “刘还,你傻拉?” 我瞪着眼睛,回过头这一霎那已经是完全的吓住了,赶紧拼了命的朝着边上跑。时间太短根本就来不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什么猛的一撞,重重的就飞了出去。下一刻,轰的一声,那辆车子直接是撞在了街道边的墙上。 我重重的就摔在了路边的地上。人群立马就围了过来,再一看,一个穿着校服身影就躺在边上,嘴里头像是还在发出什么声音。我坐在地上,就看着那车头都已经撞进了街边墙头的车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居然正是张洛。刚才我几乎是看着这货从学校里头走出来,回头那一下还远远的听到跟我打招呼。我刚一张嘴,一口血就已经是吐了出来。刚才我记得清楚,就在我被那车子撞的一瞬间,我差点都已经被那车撞进了墙头,怕是早就成了稀巴烂。 周围的议论声响起, “快。。。快送医院。我看的清楚。一下就撞了两个娃子。” “什么撞了两个娃子,是后头那个娃子想要去把那娃往边上拉。结果没拉着,他自己还被压断了一条腿。” “大晚上的还是这条路开,这车子怎么就没刹住车?还好是在边上的路,没有进这学校门口的路子。要不然可真就出大事咧。” 我拼了命的刚刚才站起来,整个人又是一摔,直接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嘴角流出来。与此同时,街边上,一个杀猪般的嚎叫声响了起来。 “老子的腿。。。老子的腿好痛。。。” 姓张的锤子货,坐了起来,拼了命的捂着自己的一条腿。嚎叫声中已经是带着哭腔,到了最后都上了初中的娃子,当场就开始叫妈了。因为屋头当官,这货就连放学都是伙着几个娃子走,这时候边上的几个哥们全都吓傻了一般。 “你。。。你怎么就冲出去了?” “你们不敢就别闹。。。都看着那口子有车出来。难不成看着刘还死?。。。。那。。。那车过来我也不敢,到最后我。。。我都让了的,还是被压到咧。。”这货捂住腿,嘴里头拼了命的叫这,那惊恐的声音似乎连自己都吓傻了一般。 被车子撞了个正着,我浑身像是散架一般的痛。周围的东西都开始看不清楚,就在我闭眼的最后一刻,似乎一个小的不行的声音就从耳边响了起来。 “哥哥。我要吃冰糕。” 一瞬间,我浑身冰冷。身上太痛,又是一口血吐出,在阴冷之中,整个人彻底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才发生自己浑身都被绑成了个粽子一般。斜上方一个点滴还在一个劲的滴。就在病床的边上,一个老太婆正紧张的看着我。正是肖老太婆, “还娃子,你醒咧。” “你先别动。你咋就这么不听话?”说着说着,这老太婆居然已经掉了泪。 “你都昏了一天一夜咧,还好医生说撞的不重,说是勒骨断了,这都是运气好。你娃子的命咋就这么苦。这回还真是捡了一条命哟。” 我动一下只觉得全身都痛,就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头,老太婆还在说话。“你姑姑他们来过一回,我这就去给你姑打电话。” “让你个娃子不听话,让你个娃子不听话。这老太婆边打汤边又叨叨的念。看着我使劲的想要起来,嘴里头一张一张的要说什么。这老太婆居然生了气, “你别看我年纪大,你个娃子想什么我心头晓得。我跟你说,就安心在这儿住。我老婆子还有些钱咧,你可别担心老婆子给不起。” 就看着我慢慢的抬起了手,眼睛微微的看着病房门口的位置。嘴巴一张一张的声音都有些不清楚。 “肖婆婆。。。门口站的那人你认识么?怎。。。怎么老在朝着我们这床的方向看。” 老太婆扭了扭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门口,哪里有什么人。在回过来的时候,就看着我浑身像是冷了一般就开始抖,眼皮子已经是在朝着上头翻。老太婆慌的不行,滴滴多多赶紧跑到了门口。 “医生咧,快。。。快来看看我们家的娃。” 第三十二章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又是到了一个早上。眼看着躺在病床上头的我总算是呼吸平稳,肖老太婆一晚没睡,看着我又一次的睁了眼。疲倦的老太太这才露了笑。 “娃子,你要骇死我。” 看了这老太婆,我虽说虚弱,但也总算是笑了。 “你不晓得,你这一晕就又是两晚上,晕过去的那天把我骇惨了。你说你个娃子在医院里头说什么胡话咧?”眼看着我摇了摇头,这肖老太婆又开口骂,“你自己说的啥你都不记得了?” 这老太婆在病床上头忙来忙去,到了中午,我总算是缓过了气儿,人已经可以微微的坐起来。“还娃子,我听你大姑说你就要走咧。这两年多好在有你个娃子陪我,要不然我这老太婆。。。” “你连你爹妈在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你说你现在能去哪儿?连老家的屋你都没咧。我去跟你姑说说,要不把你过继给我?” 说到这儿没有说下去,我连说话都痛,一时间也不晓得该开什么口。还有两个月,初中一读完,我压根就不晓得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妈和老汉现在到底在哪儿?躺在医院里头,瞅着外头的光线照进来,一时间肖老太婆端一口汤过来,我张着嘴喝了,只觉得长期压抑的心头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温暖。一时间喉咙有些发干,眼看着这老太婆还在盯着我,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心里已经难受的要死。 就在这时候,外头的光线一晃,我瞟了这病房里一眼。一瞬间心头一抖,吃力边开口就要边去拿我的书包,老太婆念叨着赶紧帮我伸了手,一个布包里头,方正整整一把香。我说话都吃力的不行,这老太婆按着我的意思,帮我在床边上点了一根。 “你说你一个读书娃子,平时带这些东西在身上做什么?” 眼看着床边的香悠悠的飘了起来,窗户投射的光线下头,那烟子就那么冒起来也没往其他地方乱飘。我深深的舒了口气,脸上这才笑了。 “你以为老婆子我看不出来,你娃子小小年纪,咋就跟我们这些老人一样的迷信?你放心咧,趁着你晕的时候,我去街头买了两把柳树叶子,放在这屋门口烧咧的。”这婆子又开始前前后后的帮我收拾碗和床铺,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并床上头,这天上午我只觉得温暖的不行。 到了下午,老婆子看我没事拾掇拾掇的总算有事出了病房。医生护士来给看了我一遍情况,之后也是急匆匆的就走了人。正好门口有两个护士抱着个小孩从外头过,嘴里头像是还在摆谈着什么,不一会儿,手里抱的小孩又哭了起来,这护士女的赶紧去豁(哄)。 “哟。。娃子乖,别哭咧。。。” 另外一个边叠手里头的床单,还在边念。“我跟你说,昨晚上医院里头的小娃全都哭咧,劝都劝不住,愣是累死老娘咧。” 两个人还在继续说着话,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女的声音神秘的紧, “你不晓得把,这事儿邪乎的紧咧。我听说像是昨晚上医院里头有小孩不听话,也不晓得哪家人就在医院打孩子,那孩子哭的好大声咧。声音传的远的很,这事儿也怪咧。到了后头,房里头的那些小娃就开始哭,怎么哄都哄不住。好几个整整哭了一晚上。” 说到一半,就看着我嘴里头咿咿呀呀的再喊,两个护士奇怪的走了过来,看着我浑身包的跟个粽子一样,吃力的使劲说着什么。 “小兄弟,你咋啦?” 刚问完立马就转了头, “哎呀,我跟你说,后街有家店子新开张,我看到你说的那款式咯。” “是么?” 过了好一会儿,我一个脸都瘪的通红,两个婆娘还在叽叽喳喳,终于,其中一个像是发现了什么。“这娃子估计是要撒尿。”这才把一个壶往我床下头一摆。我忍的浑身都打抖,终于一阵轻松。两个婆娘就看着我脸已经羞的通红。 “哟,这娃子还害羞咧。” 之后的几天。医院反复的过来催住院费。醒了之后我才晓得,那撞进墙里头的车子完全变了形,司机是当场就被卡死在了里边。一家人哭哭啼啼的到病房里头来看我,说都是帮人开的车,哪里还拿的出钱来?肖老太婆没回看着医院来人都往病房外头引,有两回声音大的不行,我哪里会听不到。 “医生,就两天,我回去想法子凑钱。” “我说老阿姨,先别说这住院的钱,就是手术费都还没交齐咧。你得理解我们,我们压力也大。这娃子又没保险,这钱可不少哟。他不是这边的户口,我们也没法。” “你这娃子,怎么说话的,都能在这头读书了。还能不是这边的户口?活活一个人,你说不医就不医了,没有这种说法。” 我睡在里头,一个手在床单上已经是捏的绑紧。之后的几天,肖老太婆始终皱着眉头。看我看着她又开始笑。 “你姑他们估计是忘了。你瞅瞅,水果都给你送了这么多。能不负责医你?” 我躺在床上,看了眼边上的水果花篮,伸着纱布摸了摸这跟我无亲无故的老婆子满是皱纹的手,“肖婆婆,我没事。你走吧。”这老太婆眼睛一瞪。“现在就开始嫌弃我这老婆子了?我走?我走了谁还来管你?你个十来岁的娃,丢你在这儿,你还不被他们给逼死?” 一个星期之后,我总算能下床走动。一天半夜,我猛的惊醒,就看着黑漆漆的病房里头安静的出奇。扭头一看,肖老太婆在旁边已经睡的熟了。我憋的不行,尽量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就这么一下,就差点摔在床边上,痛的直咧嘴。 好歹扶上了输液的架子,推着这玩意我就出了门。走廊里头灯火通明,只看得到几个护士来来来回回的走。我拄着架子朝着一个方向走, “小伙子,你要做啥?” 扭头就看着一个护士在盯着我。我心头有些虚,指了指过道尽头, “我。。我尿急,去上厕所。” 眼瞅着这婆娘一扭一扭的走了人,我直接摸到了楼道口子,一手扶着栏杆,把架子拄着边上的斜坡就开始朝着下头梭。总算下了两层,我顺着边上准备再次朝着底下走,就听着这层楼隐隐的传来哭声。 我心头一惊,拐过一个拐角,就看着昏暗的灯光下,整个走廊来来回回都是人,两边的屋里头,不晓得多少小孩已经被抱了出来,一个个护士有些推着车,有些就拿手,来来回回的走还边在说着。 “不哭不哭。。。娃子乖,不哭不哭。。。” “诶,小陈,人手不够,给值班人打电话,叫楼下下来人,这些娃子又开始哭咧。” 一个婆娘也抱着个娃,拿着奶瓶子往那小儿嘴里头放,“你自己不知道去,我这都忙不过来。” 我没有去管,顺着这地方的楼梯继续往下。过道里头终于是安静了下来。突然,一阵响亮的哭声传出,我心头一抖,就看着前头楼梯拐角的位置。一个小娃哭的大声的不行, “我痛。。。我痛。。。别打了。” 我赶紧朝着下头转,终于是看了个清楚,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缩一个屋子门口墙角的位置,边上一个人拿着个什么东西正使劲的朝着这小孩打。 这娃子身上还穿着病人衣服,拼命的就朝着墙角缩着,正好看到了我。边痛叫着边就朝着外头喊。 “哥哥。。。他打我。” 第三十三章 下头的那一层楼灯光太暗,隔了很远才有灯。这屋子门口的位置,打那小娃的人压根背对着这边,压根就看不清楚样子。 “哥哥,我好痛。” 就在这一瞬间,砰砰砰的声音,在这楼道里头显得格外的明显。就在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就看着身后的楼梯上头,四五个护士着急的跑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我。 “你在这儿做什么?” 一个婆娘声音奇怪的不行,“你有没有听到有小孩在哭?” 我本来就心虚,赶紧回头指着刚才那地方,快速的说了句什么。几个人开了灯。刚才门口那角落早就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 “奇了怪咧。我们也是听到了声音。刚才听那声明明是在这儿咧。”一个护士站在下头的走廊里,眼睛一个劲的朝着两边看。陆续的灯都打开了,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整个一层楼,每一道门都关的紧的不行。而此时,看着那空荡荡的角落,我心头已经是一阵冰冷。 “你这人怎么到这儿来咧。刚才我还听到声音咧,咋一下就没人咧?” 我点了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下,说了句那娃子是什么样子,大概有这么高。眼看着我指着那角落,一个护士看了看那间屋子,顿时脸色变得奇怪的不行。就看着几个护士凶的不行的没再说话,看了看周围,赶紧又关了这下头的灯。 “明天让人来看看吧。”有几个扭头就朝着上头走。还好有一个婆娘看了我一眼,愣是过来扶了我一把, “你这人,半夜怎么朝那一层楼跑?” 我咬着牙吧不开口,这护士回头看了下头一眼。“你要上厕所之类的跟我说啊,晚上别乱跑。”正好到了上头的一层楼,远远的顺着这层楼的楼道,我居然直接就看到了医院的大厅,还瞅得到外头的楼房。我扭过脑壳,渴望的眼神就盯着这医院大厅前头那开着的大门,那地方才是原本老子要找的地儿咧。护士婆娘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表情。把我的手扶的绑紧,一个劲的把我朝着楼上带。 “你这人也是,伤的话都还说的有些不利索,你想去那儿就跟我们说咧。” 眼看着回了上头,这护士声音突然变得小了起来。“你。。。你真的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孩子?”眼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下头是停身子的房间,一个在我们这儿住了一年多的娃,才不久去咧。身子都是前天才推到那屋里头去的。。。” 这句话一出,我手里头的点滴架子差点没扶稳。这护士说完,像是也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周围,“小兄弟,这些东西邪乎着呢。万一你看岔了咧?照你说的,说不定还真是有人在打小孩,我看你站的地方还隔着半层楼。人家牵着孩子从另外一边的楼梯走了你也不晓得。”怎么听这话这婆娘都像是在自己骗自己,过后又补了一句,“小兄弟,这医院晚上邪乎着咧。前些年都出过其他事儿,有姐妹半夜也是看到有人在走廊里头走。怎么喊那人就是不回头。我们这些值夜班的,挣点钱也不容易。” 总算是回了病房,这护士拿着本子急匆匆的就走咧。透过玻璃,还看得到里头老太婆趴在床边上睡觉。我正要进门,就在这一刻,一个声音像是远的不行的传来, “哥哥。。。” 我心头一惊, “哥哥。谢谢你。” 就看着走廊的尽头,一个娃子远远的站在墙边上,昏暗的灯光下压根就看不清楚脸,像是笑着还在对着我挥手。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头升起,一瞬间,我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哥哥,前几天这周围有人在找你。连楼下的李伯伯昨天都跟他们走了。。。他们有人还进了你的屋的。。。现在没看见他们了。。。” 眼睛一晃,那角落里头。哪里还有什么人?我猛的瞪了瞪眼睛,才发现一切似乎只是我的错觉。慌的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根香,抖着手就用打火机点燃。麻着胆子就朝着那墙角的方向走。眼看着没什么,我心头松了口气,正好扭头走。突然,就发现手里头那根香猛的就是一亮,接着飘起来的烟子像是被什么扯着一般,突然就朝着走廊那空荡荡的墙壁方向飘了过去。我骇了一跳,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把随身带着的铁砂,朝着这墙的方向一撒,眼看着没什么动静。扶着架子逃一般的回了屋。背着身正好关了门,刚刚要松一口气,突然,背心又是一冷,就看着手里头的那根香居然又有些亮,我骇的赶紧扭过了头,一直到老幺教我这法子没了什么反应,手里头香头的火星子彻底的暗了下来。我心头才稳了稳,又是一把铁砂撒到门口,忍着痛慢慢的回了床铺睡觉。 整个后半夜,一开始压根就睡不着,时不时就睁下眼睛看一眼那安静的门口。肖老婆子晚上要打鼾,听着这老太婆的鼾声,我总算是心头没有那么害怕。 迷迷糊糊之中,脑海里头似乎那小孩的声音还在一个劲的回响, “哥哥。他打我。。。” “哥哥。。。周围有人在找你。。。现在没看见他们了。。。” 整个一晚上,我心头都冷的不行。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上午,肖老太婆朝着我就是一顿骂, “娃子咧,你骗得了我?让我说你什么好。昨儿半夜你是不是趁着我睡着了想要跑?你说你要是跑的成也行。还能跑到人家地下室的楼层去咧。被人家给逮了个现行。你看看你勒个样子?” 我就埋着脑壳不说话,这老太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心头恨的不行,按着这老婆子的性子,知道我要跑肯定也会装睡。就看着她气呼呼的出了门,跌跌多多的从身上掏出个小本子。到了楼道的窗口就开始打电话。 “翠儿,忙么?是我咧,我是肖开芳咧。哎呀,有个事想请你帮帮忙,我有个孙儿出了事,医药费还欠着医院咧。。。” 话还没说话,估计是那头挂了电话,就听着这老太婆骂了句难听的不行的,接着又开始翻手里头的那小本,跌跌索索的按了个电话,满是皱纹的脸上又笑了起来。 “张德孝哇?他不在?你帮我找找张德孝。” “德孝哦,我是肖开芳。。。对对。。是好久没来往咯。” 没过两天我硬是提前出了院,肖太婆看样子疲倦的不行,扶着我下了医院的楼梯。嘴里头还在念。“你说你这个娃子,看吧,要是你跑成了,这些钱我都不用给。” 她背着我的书包,手里头还死死的捏着个存折,一时间心头有些难受。 “早点走了也好,娃子也,你不晓得,医生说你差点就没抢救过来。。。你晕过去那连续两天晚上,我一大把年纪撑不住在床边上睡觉,老听到那屋里头有什么响动。我都骇的不行,大晚上的就那么大点一个屋,一看就看通透了,哪有什么人?” 这天上午,肖婆婆带着我回到了城边上的庄子,远远的看过去,砖房的大门紧紧的关着,老太婆扶着我进了屋。没多久,我就听到老婆子在厨房的地方一个劲的骂。我心头一惊,赶紧拄着拐杖走了出去。就看着厨房的前屋,十来天不在,屋头那猪圈的围栏都已经是被撞了个烂,两头半大的猪居然直接从圈里头跑了出来,也不晓得在这屋里头待了几天,整个屋头全都是猪屎。我去的时候,肖老太婆正拿着个竹棍朝着一头猪儿边打边赶。 “你个烧辣瘟(活该被宰了吃的畜生,四川炒菜一定要又烧又辣)。你个烧辣瘟哟。” 眼瞅着两头猪一个劲的哼哼,米缸和米粉缸子居然早就被打翻了,撒的屋里头一地都是,也不知道被两头猪吃了多少。 “我前两天才抽时间回来喂的咧,咋这两头瘟猪就是喂不饱?那么结实的栏都给我撞烂了哟,先人咧。” 我拄着拐杖准备去帮忙,突然我想是发现了什么。就看着那米粉塞的泥巴地面的一个角落,两个清晰的印子出现在上头。这地方光线黑,老太婆并没有看到。我心头一惊,那居然明显就像是两个脚印。这老太婆根本不可能走到那个角落,回屋的时候,这房子前后门都锁了的,哪里会进来什么人?一瞬间,我只觉得背心都在发冷,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微微的念了句, “真。。。真的有人来找过我。。。” 一个“人”字,我自己念出口声音都在抖。一时间,再次想起了医院里头迷迷糊糊听到的话,我差点一屁股就摔在了米缸旁边,看着这些洒落一地的米,顿时又想起了幺舅说过的话,一瞬间,一股极度恐惧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 第三十四章 肖老太婆问了我一句什么事儿,我赶紧直摇脑壳。之后的几天压根就没有上学,整天待在城边的农村里。一天上午,我正坐在屋檐门口吃力的宰猪草,肖老婆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在屋里头猛的喊了一声。我赶紧拄着拐杖过去看,一开始以为什么事情,到了后头才发现,就瞅着床铺底下,居然有一大块的碎泥巴,看样子像是老鼠打的洞刨出来的。 我心头一惊,也不顾痛就赶紧蹲下去看。这屋里头的地面本来就是实心泥巴,又是在黑漆漆的床底下,平时谁会注意那么多? “这屋子里头哪来这么多的碎泥巴?肯定是耗子又在那个地方打了洞。我就说你住院那一阵有天晚上我回来,睡觉的时候咋就听着这床下头有响动。感情偷粮的畜生把洞都打到这儿来咧。” 听了这话我心头顿时就是一骇。 肖老太婆边骂边扫。我回了前门的屋檐下头。心头已经是抖的不行,那地面上抖出来的泥巴明显的已经干了,看样子已经过了好多天。老鼠洞一般是在墙角,怎么可能会在床底下?整个屋子都是砖墙,除了地面泥巴之外,哪里还有其他地方?一瞬间,记忆中的某个情形再次出现在脑壳,我坐在前门,回头看了看这安静的砖房,肖老太婆还在扫那床底下的碎泥巴,我整个脸色都已经是卡白。。。 我几乎立马想起了当年,跟老幺一起在乡里头,看到那埋在地里头被这货用火烧了的的东西。老幺为了骇我,当时开玩笑的说什么小心跑到我床底下。肖老太婆也不知道我出了什么问题,就以为我是因为快没书读了无家可归心头难受。当天下午,我像是神经质一般,把整个屋子几间房全都看了一遍,水缸底下,衣柜下头,只要是沾着地面的我都没放过,就那么拄着拐杖一点点的找,生怕突然在屋里头看到哪一处的泥巴松了。 肖婆婆根本不晓得我的心思,这一回我差一点就被车撞死,也只有这老太婆才关心我的死活,在过一个多月初中读完,我立马就要成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骂了我好几声我都听不进去。因为心头害怕,我想是一定要确定什么一般。 奇怪的是,把整个屋子都翻了个遍,整个屋子的地面都结结实实,那点碎泥巴像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床底下一般。我整天提心吊胆,睡觉也不敢睡的太沉。都是一直到了早上远远的听到农村里头的鸡打鸣,我才敢稍微放心的睡上那么一哈。一连两个星期都没事,我才略微松了口气,好歹还剩个把月的时间,肖婆婆好说歹说我也得把书读完,我才拄着拐杖又去了学校。 一直到我再次去上学,发生的事儿差点把我吓掉了魂儿。 再次到了学校,头一天一个班的人刚开始都像是看稀奇一般的看着我。这估计也是我这两年多头一回这么引人注目。几乎只持续了那么一小会,就没什么人再注意我这么一个人。上着课的时候,我眼睛都一个劲的朝着一个地方瞟。张洛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这货居然已经没什么事儿,只是一根拐杖随意的丢在教室后头的墙壁上。我心头过不去,忍了好几次都想过去感谢这狗日的一下,要说平时,这货肯定一下课就到我这头来闹翻了天,偏偏这一次。可能是因为腿脚不方便,这货整个人一上午在座位上动都没动。 终于,我趁着下课拄着拐杖到了这货边上。这基本上算是我第一次的去找这货,平时只觉得,这高个子就是他娘一坨甩都甩不掉的狗x,这货也摆明了就是在老子身上找优越感,不过到了后头,居然反而成了唯一称得上的朋友,我碰了碰张洛的肩膀。 “洛娃,那。。那天谢谢你咧。” 这货抬了抬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着是我,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刘还,嘿嘿,我没事。住了个把星期就出来了的。”这货像是瞬间来了精神,看我盯着后头的拐杖,没睡醒的又念了句,“本来都不用了的,我家里非得让我带。”说完打了个哈且,两个黑眼圈明显的不行。看着这人又埋了头,我不好意思多说,正要扭头回去。就这么一下,我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时间没有动,眼睛就看着这高个子放在课桌下头的双脚。其他人哪里注意的到,这人的双脚,正一个劲的微微的抖。我略微侧了下身。 “你怎么咧?” 就在这时候,我一抬头,才发现,这货脑壳埋着,一只眼睛藏在胳膊里头,居然正一个劲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计是感冒了。这几天都觉得身上有些冷。晚上也睡不好。” 我心头一惊,过了好一会儿,就看着这货抬起了头,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周围,瞅着教室里头人已经不多,小声的朝着我开了口。 “别说话。。。“ 这货的声音都有些抖。像是生怕被什么听到一般,一瞬间,我就看着这货从身上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死死的捏在手里头,连拐杖都没要。拉着我就出了教室的门。眼睛还一个劲的盯着里头, “你帮我看看,现在的教室里。有多少个人?” “七。。。七个。” 这货接下来的话让我心头顿时就是一跳,“它就藏在这七个人身上,我一上午都看不到它在哪儿。。。” 我心头顿时就是一抖,张洛整个人的样子紧张的不行,居然跟平时完全就是两样。我看清楚了,这货手里头捏着的东西居然是个玉菩萨。被这货像个宝贝一般的藏在手里。 “你。。。你看看我身上。。。” 这货站在走廊角落,当着面就把衣服给掀了起来,就这么一眼,我就完全的愣住了。只看到张洛的身子上头,密密麻麻的居然全是抓痕。 “你怎么了?” 张洛一时间根本就没看我,反而眼睛一个劲的盯着教室里头。 “它就在里面,它。。。就在里面。” 一时间我也有些害怕,看这当官的儿子明显不像是装的。我心头有些着急,赶紧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点燃就放在窗口,眼看着那根香烟子飘起来。整个烟子正常的不行,而且凭我的感觉,这教室里头哪里会有什么东西?一转背,张洛就已经再一次的进了教室,看着这货跟平时完全不同的爹爹索索的背影。就这么一下我就愣住了,只有我才看得到,这货的走路的时候,两个后脚跟子居然是微微的垫着的。 一瞬间,我赶紧的再次朝着这平常的不行的教室里头看了看,难道,这教室里头。真的有鬼? 整整一天我都没什么心思上课,脑壳里头复杂的不行,张洛始终趴在桌子上头,不知道为什么,好几次的我感觉到似乎背后有人偷着在看我。下意识的一回头,就看着张洛像个死猪一样睡着,根本就没有抬过头。我也学聪明了,有一回正在上课,我毫无征兆的突然扭过头盯着后头,接着心头就是一惊。就看着居然真的是张洛,脑壳藏在趴着的手腕里头,一双眼睛正睁着看着我。接着瞬间就把脑壳埋了下去。 我心头惊得不行。再次想起了那天晚上撞车的情景,终于,我想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抖着手从书包最里层的地方,拿了一枚已经有些发黑的铜钱出现,用手藏着悄悄的贴在了自己的眉心。我还记得老幺说过的话,这枚铜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能用。我当时问这货什么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这货只是开口来了句,“你问我我又晓得个求,反正遇到那种东西你千万不要去惹,这玩意是从死人坟里头掏出来的,这玩意本身就邪乎的紧,平时可别贴身带。” 我贴着这铜钱,或许是心理作用,只觉得大白天一股阴冷的感觉就从眉心升起。我慢慢的回过了头,看着张洛周围除了学生压根就什么都没有,这才又是松了口气。 正要把铜钱拿下来,这一瞬间,我正好转回了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左边坐的是一个女生。教室的座位一共四排,我坐在最边上,从这女生开始这一排看过去的脑壳应该是八个,每一个人听讲的样子都清清楚楚。而此时,我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劲,光看这一排人抬头听讲的脑壳,直接就那么多了一个。 前头的人遮住根本看不清楚。我贴着这黑乎乎的铜钱,麻着胆子低下了头,顺着下头的一排排腿望了过去。 其中的第五个,这一排看过去那其中的第五个,压根就没有坐在座位上,反而直接是虚坐在两排之间的过道上头。 一瞬间,我心头简直猛抖。再次坐回到座位。突然,下意识的扭过了头,就看到这一排看过去的那第五个脑壳,已经是伸了出来。远远的正好跟我四目相对。 这一刻,我浑身冰冷,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突然伸出的脑壳,还在诡异的笑着看着我,一脸的青黑,看那模样,不是别人,居然就跟张洛长的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第三十五章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捂着铜钱的视线之中,这“张洛”一脸的青黑,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一般,一脸诡异的笑容就那么看着我。而教室的最后,那高个子本人依旧还埋头在桌子上头。我赶紧扭过了头,压根就不敢再把铜钱贴在眉心,一时间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这天放学,几乎铃声一响我就跑出了教室。拄着两个拐杖早早的就到了学校对面,进了个茶店子就那么坐了下来,学校边上的这些场合都是买奶茶之类的玩意。男男女女成双成对的进进出出的,我猫在一个没人注意到的角落,眼睛一直就那么盯着学校门口。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老板实在是看不过去,走了过来, “我说娃子,你点一杯橙子汁坐了这么久咯?还喝不喝别的,我一天就指着这时间挣点钱,本身座位都不够,你喝完了早点走咧。”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面前的杯子早就见了底。旁边陆续有人看了过来,我脸有些红,很舍不得掏了五毛钱又买了一杯。这货才骂骂咧咧的走了。就在这时候, “刘还?” 我心思没在这上头,才看到居然是班上的眼镜女,拿着一大杯冰淇淋在一伙子中间朝着我招手。我心想要着,赶紧假装没听到,把拐杖顺着角落藏了藏显得不那么明显。接着啪的一声,一大杯冰淇淋已经放在我这角落桌子上头,顺便摆上来的还有个作业本。 “你没事吧。你好几个星期不在,都没人给我讲题咧。” 这女的带个厚眼镜,不仅长得丑,就连嗓门都大的不行。 我心头只是恨,边骂这女的的先人边使劲装的笑呵呵的开始讲题。眼睛始终还盯着那校门口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这厚眼睛就看着我整个人都愣住了,看着这店子门口。几个男男女女走了进来,叫了几杯水就在旁边坐下。欢声笑语之中,一个短发的女生被一个帅气的不行的男娃子牵着手,喊了一声“大家尽情,今天我请客。” “刘还,这道题你还没说清楚哟,你在看什么?” 一时间,厚眼镜明显的发现了我的不对头,双眼无神的盯着旁边的方向,整个人就像是木了一般。厚眼镜脾气也爆, “诶,那边的,小声点行不行。没看这头在讲题?” 一个男娃子嘿嘿的来了句, “我们今儿可得吃高兴,来来来。”厚眼镜的名字叫陈竹,因为眼睛实在太丑,别的人都叫她大象。 “咦,那不是你们班那个乡里娃么?” 我扯了扯厚眼镜,赶紧拿了拿作业本,小声的狠狠念了句再说就不给你讲题了,这丑女才气呼呼的坐了下来,谁知道这时候,那一头开始议论了起来,声音大的不行, “那娃子好像姓刘哟,对。。。对。。。前一阵在校门口还差点没被撞死。听说是这市周边的乡头来的。估计是成绩还有点好的样子,听说是家里头困难,估计撞了车拿了学校的补助,也有钱来吃东西咧。” 。。。 阵阵议论声中,像是生怕声音小了点。我就当没听到,眼镜妹也是个憨脑壳,就一个劲的听着我低声讲题。就在这时候,我手一停。。 “我说邱华庭,你不晓得吧,我听他们班的人说,那娃子每周都躲在公共教室门口偷看陆楚呢,光是他们年级的人都看到过他好多回。”对面的男娃子一身整齐的衬衣,朝着旁边的短发女生问了句,“陆楚,你也认识?” 短发女生皱着眉头瞅了这头角落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手里头拿着笔,整个人就看着作业本,埋着头继续讲着作业。就在这时候,厚眼镜小的不行的声音响了起来, “刘。。。刘还,听老师说你毕业就不读了?” 我整个人都像是发了懵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朝着她嘿嘿一笑, “读来也没什么用。”我自己都没发觉,笔放在本子上头,已经是楚了一个洞。我低着头,穿着一身破旧的校服,胸口位置还剩着最后绷带没拆,上头都已经发了黄。 其实也不怪那群人一个劲的说,因为不管我怎么往角落里头躲,整个人在这学生茶店里头都显眼的不行。。。或许只有我自己才注意不到,就连这校门口装饰一般的小店子,我坐在这里头都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如果是厚眼镜妹这种人,怕是就在这儿坐一下午,那老板也不会过来问上一句。。。 “你要是不读了,你的那些笔记,可以给我看一哈么?在班上我就觉得你好厉害,从来都没见过你买参考书。”厚眼镜妹喝着一大杯冰淇淋,声音明显的有些心虚。 要是平时我肯定早就在心头骂,那也得老子买得起啊。不过这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心思,远远的就看着那陆续还有娃子走出来的校门口的位置,这地方我读了两年,几乎是第一次的,觉得那高大的校门在我眼中变得恐怖起来,下意识的把手伸进兜里捏了捏那枚铜钱,自言自语的念了句,“我估计,都活不了多久了。。。” 眼看着天色已经变黑,终于,一个高高的身影从校门里头走了出来。我一瞬间动作快的不行,拿着拐杖立马就站了起来。张洛背着书包,眼看着顺着路就朝着市里头的方向走出,我跟着直接出了这店门,厚眼镜在后头喊了声你今天不上自习之类的话,反正没求用我也没听。 马路边上人也不少,我拄着拐杖一个劲的在后头跟着,路上还看了看书包里头平时攒下来的铁砂。已经是过了四五条街,远远的还看得到张洛在前头走。我大概也晓得这货家在什么方向。我眼睛一个劲的朝着周围看,使劲的想瞅着之前那玩意在什么地方。铜钱已经被我拿到了手里头,边走心头都闪的不行。 终于,跟着这货上了公交车。只觉得肩膀被谁一拍,居然是厚眼镜,这女娃背着个书包正嘿嘿的看着我。 “你屋不是在城外头么?你走路都恼火,要去哪儿?” 我心头一急,差点就骂了句关你求事。不就是喝了回橙子水,钱还是老子自己出的,这婆娘看样子打死都不打算放过老子。 这时间点的公交上头有不少人,本身就挤得不行,远远的只看得到张洛在前门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一上这车子,就给我背心都发凉的感觉。我靠在座位旁边,边上是好些个背对着我的人,估计是我拿着拐杖,正好楚到其中一个中年人的背上。这货扭头盯着我,我赶紧道了声欠。这人嘿嘿一笑, “不打紧,不打紧。这车上这么多人,咋就没人给你让座位。。。” 终于到了一个站,跟着一群人下了车,这车开了二十来分钟,已经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儿。厚眼镜估计是吃多了,也跟着我跑了下来。 “刘还,我们回去吧。” “你说你脚都不利索,到处走什么?” 我懒得管这婆娘,看了看周围念了一句。厚眼镜声音惊的不行, “我都是跟着你坐车过来的,你不会连这儿都不知道吧。这里都是城西边咯,听说是市里头推了山,才开发出来的一块地方。是市里头最偏的一块。你看看这么长一条街,就那么一两家店子还开着,在往外头。就得出城了。” 我拄着拐杖指了指一个方向, “我以前还不晓得,瘦子张的屋是住在这个方向?”我念了好几句,说话的时候我还在边走,前头的张洛已经走的有些远。一瞬间,厚眼镜女娃顺着我的视线也是看了过去,声音居然奇怪的不行,“什么哟,在车上我就看到你怪怪的,那么多空座位你不坐。害的我都跟着你站了一路,你说的是张高个?人家住市中心的。我看你一下车就朝着那边看。你看这条街两边店子都关了门咧。那前头哪有什么人?” 接着扭头朝着周围看了看,这女的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害怕, “我也奇了怪,在车上你在跟谁说话?刚才下车的就我们两个人,这城西这么偏,平时哪有什么人会来?” 这时候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心头惊的不行,在我视线里头,这街上明显还有来来回回的人在走。厚眼镜居然像是根本就瞅不到一般,一个劲的还在说着什么。这么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头。就看着张洛居然已经走到了一个街角,慢慢的回过了头,一脸青黑的就那么笑着看着我。而就在“张洛”的旁边,居然还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那人就这么牵着那和“张洛”长的一模一样的影子,一步步的顺着街角拐了过去。这一次,我再看了一眼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头已经是一片冰冷。 “你真的看不到,那儿有人?” “你。。。你别吓我,这乌漆吧黑的都晚上了,那。。那儿哪有什么人?” 厚眼镜的手里头都还拿着那冰淇淋的大杯子,声音里头都已经是有些带着哭腔。 黑尽了的天色下,我站在这街边上,一只手就那么放在兜里捏着。就在这时候,我心头一惊,就听着这安静的街上,我身后的方向,像是有脚步声传来。 第三十六章 “刘还,你在看什么?” 我猛的就盯着背后,远的有些空的街道上,就看着几个人面无表情的走着。像是根本就没看到我们一般,反而,就在我们身后空无一人的地方,我分明就听到了脚步声响起。那声音很轻的不轻,就像是有人在朝着你走来,而你根本就看不到他。 “快。。。快走。” 我顺手拄起拐杖,慌忙的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厚眼镜慌得骂了一声, “这附近只有这么个公交站,不晓得多久才有一趟车。不坐车,我们得两个小时才走的回去。” 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拄着拐杖越走越快,厚眼镜边喊也是边跟了上来。周围还有来来回回的人在走。每经过一个身边,我都把脑壳埋得死死的。就在之前我已经发现,这些走在路上的人,一个个根本就是面无表情。。。 我骇的够呛,正好迎面又走来一个中年大婶,手里头还牵着一个娃子,我脑壳死死的埋着。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正常,终于是从边上走了过去。就在这么一瞬间,突然,我感觉到了什么,边走边悄悄的回过了头。就发现已经走到身后的那大婶和小娃,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已经停下了步子。要是平时,肯定觉得这小娃雪白的脸乖的不行,偏偏这个时候,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厚眼镜女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也是扭过头对着空气使劲瞅, “刘还,我。。。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头。你别吓我。。。” 我眼睛早就瞄准了远处的一个还亮着灯的店子。就在这街道的尽头拐角的位置,是这地方少数还开着的门面之一。 我瞟着身后的那两个人站在原地,居然慢慢的扭过了头,那小娃张着嘴,像是在对那中年女的说着什么,眼睛木瞪瞪的就看着我们两个的方向。问题是只看得到嘴巴动,远远的压根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只觉得汗毛都立了起来,赶紧当什么都没看到。最后一眼瞟到的就是,那小娃牵着女的的手居然松开了,眼见没有再看我们,分明那中间留出了一个空挡。 一瞬间,我头皮一麻。脚底下下意识的就加快了步子,一把铁砂死死的捏在手里头。 “刘还,天。。天都黑了,你到底要去哪儿?” 周围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街上的人还在陆陆续续的走。终于是到了那店子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们周围没有人,我眼睛还是一个劲的在朝着周围看。 “娃子。。。施舍点钱咧。” 就在这开着门的店子门口,还蹲着个叫花子,一个碗摆在面前,嘿嘿的就看着我们两个。偏偏这一回,厚眼镜居然就盯着这边上,伸手往自己身上摸。我心头一惊,“你看得到?” “这么大个人,你说我看不看得到?” “我说你勒个人怎么回事?我咋觉得今天晚上你神叨叨的,走在街上眼睛都在乱看。你可别骇我。” 我松了口气,心想果然还是经验重要,到了这有人的地方就是不同,这叫花子得了厚眼镜的两块钱,脏兮兮的脸都快笑了个烂。一时间我心子有些扯着痛,两块钱咧,够老子卖二十个瓶子的了。 进了店门,老板模样的人还在收拾东西。亮堂的店子里头,电视都还在放着。 “娃子,买东西?” 老板笑呵呵的瞅着我们两个,我缓过来劲儿,再次看了外头一眼,才发现夜色下头,整个街道上居然真的是空无一人,刚才那种阴冷的感觉随之而去。似乎之前看到的,全都是我的错觉。厚眼镜嗓门大, “叔叔,给我来两瓶水。问您个事儿,这时间了这儿还有公交么?” “这地方偏,这条街就我们这几家店子开了门,现在这一块人少。最晚十点钟还有一班,这地方就我跟我儿子两个,生意也不好。你们要是不想走路,就只有等洛。” 我笑嘿嘿的说了声不关事,这店子也不大,外头是买东西的,里头有凉板床,还看得到有人坐在那上头跟这老板说话。过了一小会,我拄着拐杖到了门口,隔着四五米开外还看得到那叫花子蹲地上要钱,我反复看了外头几眼,心头奇怪的紧,这地方都修了房子,怎么天才刚黑,之前在路上就看得到那么多的板板?对着厚眼镜喊了声要不我们先走。 就在这时候,我顺口念了句你个女娃坐着都没规矩,脚不要抖。 “你说啥?我脚没抖啊?”我偏着脑壳绕过柜台,就看着厚眼镜坐在座位上头,眉思眼笑的盯着电视,端端正正的脚一动都没动。我心头一惊,耳边明显的响起了什么声音。 正是那之前轻的不行的脚步声。我猛的就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大一小两个玩意。最后的时候,牵着的手就那么松开留出中间的一个空挡,像是都让了那么一下。一时间,我心头发毛的紧。 这一刻,我终于是确定了,难道真的有什么看不到的玩意,一直就在跟着我们两个。站在这店子门口,看着正常的不行的周围,我呼吸都有些急促。 那再次响起的声音轻的不行。厚眼镜还在看电视,我心头害怕不敢表现出来。 “陈竹。。。我。。我们先走吧。” 我越想越害怕,看着那还在忙活的老板,我边看着周围心头纠结的不行,人家堂堂正正做生意,我惹了鬼,还把那玩意引进了门?就在这时候,突然, “施舍点钱吧。。。” 我下意识的扭过了头去,外头那叫花子低着脑壳就在那儿念。要是平时,我肯定以为这叫花子是一句话念得多的狗日的又想朝着我要钱。我压根就没理。就在这时候,我眼睛一瞪,就听着叮的一声,清脆的不行,像是有什么玩意就那么被丢在了那叫花子摆在街边上的碗里头。黑漆漆的街道上头,哪里看得到什么人? 那一声清脆的不行,我吞了吞口水,就看着那叫花子慢慢的把手伸进了碗里头,从里头拿出一个什么东西,这一刻我看得清楚,那居然是一截脏兮兮的骨头。我骇的差点叫了出来,这叫花子拿着骨头,脑壳已经是抬了起来,一脸诡异的就那么盯着我。 “真。。。真的有人。。。” 一瞬间,我浑身冰冷,猛的扭过了头喊了一声陈竹我们先走。接着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刘还,你怎么了?” 店子里头,一直在柜台里头忙活的老板居然已经是没了影。厚眼镜像是根本就没注意到一般,边看电视边扭过了头。 接着我就看厚眼镜的眼神明显变得惊恐,一只手就直勾勾的指着我身后的位置。 “他。。。他。。。” 我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扭过了头。自己身后居然已经是多了一个人,正是之前这店里头的老板,正笑嘿嘿的看着我。这张脸直接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几乎立马就朝着身后退去,与此同时,手心的一把铁砂朝着前头一撒。接着眼睛一晃,面前这“老板”直接就没了影。 这一刻,我浑身冰冷。就听着厚眼镜惊恐的声音叫了起来,不断的看着四周。 “刘。。。刘还。这。。。这是什么地方?” 我一只手死死的捏着,那铜钱就藏在手心,嘴里头发怔一般的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每隔一段时间就用这玩意来看过。。。记忆之中,幺舅跟我说过的一种情况涌上心头,那就是鬼迷眼睛。。。 刚才还灯火通明的店子,就在这么一瞬间,周围就变得漆黑一片,才发现此时我们两个,居然就站在一个快拆了的房子废堆上头。周围全是烂砖烂瓦,这。。。这地方,哪里是什么店子?夜色之下,一把铁砂就被我撒在这烂房子里头的空地上,眼睛看过去,居然还在冒烟。 “锤子哟。” 陈竹难听的嗓子一个劲的叫,坐在一堆烂石头上头的厚眼镜早就站了起来,边叫着边用手指着之前那门口的位置。就在之前那叫花子的地方,黑乎乎的居然是一堆烧过的纸钱灰烬,地上还有旧的不行的燃完了的蜡烛和香头杆子。。。而就在那地上,两张皱巴巴的一块钱票子丢在那灰烬上头,显得明显的不行。 惊恐之中,我扯着陈竹扭头就开始跑。也不管双腿有多痛,恨不得丢了拐杖就狂奔。这时候我们才看到,外头的街道简直就破旧的不行。这地方已经是彻底到了城市的边边,尽头的地方还看得到山林。 “刘。。。刘还。我们遇到板板了。。。” 厚眼镜已经是哭了出来,惊慌的使劲就朝着周围看。我压根就没想到这地方居然也把鬼邪叫做板板。破旧的街道安静的出奇,两个人拼命的跑到了一个拐角,我双腿痛的只得瑟,两个人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我知道啦。这不是西区,这都已经到了城外头啰。。。这地方早该拆了的。怎么可能。。。我是跟着你下的车。。。我。。我要回家。。。” 我心头狠狠的骂了句什么,两个人顺着个方向接着走。路上就只听得到这女的惊恐的哭声。我在心头狠狠的骂了句再不闭口老子给你一锤子痛你几天。这女的就看着我脚步一停。一时间,这女的慌得不行,我也不管这女的怎么哭,蹲下来又是掏了铁砂就抹在两个人的脚上头,按照以前老幺说的,被鬼迷了路,这玩意最是管用。 “完。。完了。我以前就听屋头说过,晚上走夜路就容易遇到鬼,我。。我们刚才碰到的是什么东西,过路的板板把我们引到了这儿?“ 第三十七章 走在黑漆漆的破烂街道上头,远远的都看得到城市里头的光线,我心头抖得厉害,但周围始终就没什么动静,这地方时不时的还看得到路边上烧过的纸钱和香。我惊的不行,这地方究竟是个什么地儿,看样子还经常有人到这街边上来点香上供之类的。 我心头拼命的回想着之前的经过,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开始我就被迷了眼睛。两边的房屋不是烂的不行就是死死的关着门,很多地方都还看得到大大的拆字。 这天晚上,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厚眼镜跟在我旁边就那么扶着我,我抖着声音开了口, “大象。。。不,陈竹,没事儿的。我在老家听过,这地方不干净,离市里头也不远,只要我们走出去就成了。”厚眼镜边扶边看着我,脸上还带着泪痕,我根本就没想到,这丑大象居然一下就那么破涕还笑了。朝着我狠狠的点了点头。 “嗯。。。我听你的。” 算着时间已经是走了半个多小时,远处市里头的灯光远远的依旧亮在天的边边。一开始倒是没什么,到了后头,厚眼镜明显的声音又变得慌了。这女的害怕的看着周围依旧破烂的街道,冷的摸了摸肩膀。 “我。。。我怎么觉得走了这么久。都。。。都还是。。。” 我不敢表现出来,其实这时候,我心头已经是比她还害怕。心头更是惊的不行,在这破旧的街道上头走了这么久,跟远处的城市的距离,居然就像是一点都没拉近一般。视线尽头,极远处那亮着灯的高楼街道,明明就看在眼里,两边破旧的关门闭缝的店子明明就是在后退,偏偏视线尽头亮光的城市就是一点都没有近一些。 这女的根本就没注意到,我边走边悄悄的把铜钱贴到自己肩膀的位置。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两个人还在继续走,到了后头,厚眼镜有些语无伦次,已经是害怕的开始找话说。 “刘还,你怎么就不读书了?“ 我低着脑壳没有回答,还感觉的到这厚眼镜女生说话的时候身子都在瑟瑟发抖。两个人都已经累的不行,突然,就看着我停了下来。低着头就开了口, “那地方那么远,这样的话,我们是走不出去的。” “你说什么?” 这一刻,我心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慢慢的把这女的扶着我的手拉了下来。年龄刚刚才开始变声的喉咙干涩的念了句, “别拉着我。你。。。你先走吧。我等会自己回去。” 厚眼镜明显一愣,还有些害怕,直到我狠狠的骂了句,才终于是瑟瑟发抖的朝着前头走。我站在原地,就看着厚眼镜女的一步步的在这破旧的街道上头走。 “刘还?我。。。我害怕。。” “你真的等会自。。。自己回去?” 厚眼镜女虽说害怕,但也已经走了很远,不再扶着我之后,我分明的就看到,街道之中,她有些发抖的身子居然一步步的就从这两边破烂的房子的地方走了出去,很明显的穿过了这旧街道和视线远处那有些新的道路之间的地方,我看的清楚,她这一回一个人,完全就不像之前那样子,根本就是真的就在朝着远处的市里头走。 “刘还,前头不远就到西区咧。。。” 我站在原地,笑着朝着已经到了这条街尽头的厚眼镜挥了挥手。就看着她背着书包的身影一步步的消失在视线当中。 站在这安静的街道里头,左手捏着铜钱怪异的还贴在自己肩膀的位置。空荡荡的周围,只有把这有些黑的铜钱放上去才能看得到,从之前开始,一只手就从身后的方向伸过来,一直就那么死死的抓在我的肩膀上头。我眼睛一瞪,似乎像是感觉到了一般,这手在我扭头的时候,一晃就没了影。 极度的惊骇之下,我慢慢的转过了身。天边的城市灯光之下,像是把这边和那还看得到高楼的城市分成了两个地方一般。 我管都没管,慢慢的脱下已经是有些掉了皮的书包,从里头拿出一个整齐的作业本,就在这本子上头,一个劲的都全是一些乱画的东西。我埋头把最后的那几张稍微成点样子的用作业本画的符纸撕了下来,工工整整的摆在地上。 就在这时候,一股极度阴冷的感觉从心头升起,我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就发现面前居然已经是站着一个人,正是那店子的老板,此时这人已经是变得诡异的不行,一个嘴巴咧着,就那么看着我。我头皮都有些发麻,这。。。这东西,刚才就一直跟在我的背后? 下一刻,就看着这玩意那张嘴巴一把就朝着我咬了过来。就剩着地上的几张作业本画的符纸,被风一吹,像是垃圾一般的飘到了边上。 “老子日死你仙人。” 那种钻心子的痛比那天撞了车都还不晓得痛多少倍。 似乎还有种极度阴冷的感觉朝着我身子里头钻,我发疯一般的左手就朝着这玩意乱打。正好那漆黑的铜钱一碰到这东西,我只听到似乎一声怪叫,下一刻,就眼睁睁的看着这玩意没了影。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样子凶狠的不行,突然,就看着旁边,自己身后明显多了一个影子。绝望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一个脑壳突然就从我背后伸了出来,嘿嘿的朝着我一笑。我身子一震,嘴巴张起来就再也合不拢,一眨眼的功夫,这人的整个身子,居然就已经贴到了我的背上。 我拼命的想要扭头,突然就控制自己的身子。整个人就那么弯着腰,背上还背着一个“人”。一步步的不能控制一般的朝着身后的方向走去。 我拼命的挣扎,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如果有人看到,肯定会惊的不行,就看着我佝偻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僵硬的就“走”在这街头上,根本就不知道我出了什么事。我浑身冰冷,像个佝偻的老头一般,吃力的就“走”回了之前那废墟房子的地方。 恐惧之下,我心头开始狂骂,唯一的念头就是老子惹了这些玩意,今天估计就要像一条死狗一样被吃了。而那陈竹怕是早就坐车回了家,指不定一会就跟她爸妈吃饭了。 我浑身控制不住的打抖,用尽全力最后吃力的看了一眼远处天边那城市的亮光,接着整个人抖动着眼睛都在朝着上头翻。脑海之中,从小到大的一幕幕像是瞬间从眼前晃过,河边弯子,山里头,嘻嘻哈哈的跟胖娃他们到处跑。自从到了这地方,我一天都没有快乐过。。。我浑身颤抖,两眼翻白,别扭的朝着前头“走”就像是这十几年无论我怎么躲。终于就要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一般。 就在之前那店子里头的位置,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慢慢的从废墟里头升了起来,那像是一个高的不行的土台子一般,而此时,一个淡淡的人影出现在土台子旁边,一脸诡异的看着我。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正是之前那走到这烂街拐角没了影的“杨洛”,要是我还清醒,指不定魂都吓了出来。这杨洛整个人就那么趴在地上,半截身子就像是从这土台子里头长出来一般,一脸诡异的笑容慢慢的朝着我招着手。 就在这时候,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街道周围,居然再一次的出现一个个的人影,这些人,像是突然就从一个个破烂的店子里头走出来的一般,就那么埋头像是在街边上那些烧了纸钱的地方吃着什么。苍白的脸色居然时不时的全都盯着这一处。 “老子日你仙人。” 鬼气森森的街上,我张着嘴,浑身颤抖着已经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绝望的挣扎之下完全不受控制,就这么一步步的朝着那土台子上头爬了过去。我惊恐的脸色上还有那藏着的一丝悲戚。 突然,只听轰的一声。趴在我身上的那东西瞬间变得惊慌无比,只听着一声怪叫,这“老板”整个身子突然就从我背上弹了开来。 黑漆漆的天空上头,绝望之中的翻身倒下,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漫天像是雨一样落下来的符纸。轰轰的声音陆续响起,似乎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街边连着好几间烂房子瞬间倒塌了下来,我整个人瞬间都被埋在了烂砖和废墟里头。下一刻的远处,就看着四五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手里头拿着什么东西,正飞快的朝着这地方跑。 带头的一个是个满口黄牙的大汉,穿着麻布衣服,一个脸色已经是阴狠的不行,这些人居然每一个手里头都像是牵着细细的黑线一般,边跑街上的烂房子莫名其妙又是一座轰的一声垮了下来。带头的汉子跑的最快,街道两边,还有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影子埋头在街边吃着什么。后头一个汉子声音慌得不行, “日他先人咧,李哥,我们撞进来咧。这。。。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那么多做球,快去找小爷。” 一个汉子眼睛一瞪,突然就看向了这静悄悄的周围 “怎么可能?李。。。李哥,这儿好像有很多鬼。。。” 当头的大汉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带几个人直接就朝着这一处的烂房子冲了过来,看了周围那一滩滩烧过的纸钱香烛一眼,阴狠的吼了一声, “那就把房子全部拆了。” 第三十八章 “那就把房子全部拆了。” 到了这一处废墟面前,几个粗布衣服的汉子二话不说,立马就开始对着刚刚跨掉的废墟开始挖。只有那当头的大汉,就站在街道边上,眼睛就那么看着空荡荡的周围,陆续垮了好几座房子的周边,黑夜之下看上去安静的出奇,这大汉眉头早就皱了起来。 “阴气这么重,这地方究竟有多少鬼?” “快点把人挖出来。” 几个货动作越来越快,一时间,几个人埋头在这一处烂房子上头,只看得到废墟上一块块的杂物乱飞。就在这时候,当头的大汉眼睛一瞪。接着整个脸色都变了。 “这。。。这儿有东西。。。” 其中一个粗布汉子手丝毫都没有停, “李哥,你说什么?” “先别动。向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这。。。这地方不对头。” 挖地的汉子顿时一急,“锤子的才不动,小爷娃子就埋在这下头,再晚一点,怕就是要断气。” 几个汉子继续的挖着。带头姓李的大汉始终皱着眉头。慢慢的把捆在自己身上的黑线扯了一截,从身上掏出三根香,放在了自己额头的位置。嘴里头快速的念了句什么,就看着那三根香突然就是一燃,这大汉的动作一时间显得有些吃力,接着狠狠的骂了句。 “给老子显。” 就这么一会儿。这大汉脏兮兮的额头就已经是冒出了汗水,接着朝着那废墟的顶头一看。就瞅着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烂房子堆。居然出现了一个土台子,这台子的影子模糊的不行,而此时,一个人像是半边身子都从那土台子里头长出来的一般,一脸诡异的笑容,就那么盯着自己。 “这。。。这是什么?” 几乎一瞬间,一股渗人的气息升起。下一刻,这大汉抵在额头上头的三根香突然就那么断了。大汉阴狠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一丝惊慌,就看着那废墟上头显出来的东西立马就没了影。突然,这汉子绑在身上的黑线瞬间就开始疯狂的抖,周围一股极度阴冷的气息升起,一时间,所有废墟的烂砖头都像是在哗哗作响。 “给老子快点挖。” 这大汉沉吟了一下,接着一把粉末一样的东西朝着周围瞬间一撒。偏偏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整个烂房子的地方都被翻了开来,就连几匹整块砖墙下头都被几个人用家伙撬开开了一眼。一时间所有人都没说话,脸色变得难看的不行。 “堂家小爷呢?” 当头的大汉吼了一声,几个汉子全都摇了摇头。 “不在这下头,李哥,是不是我们看走了眼。要不你再用抵爷给的法子瞅瞅。这地儿我们刚刚翻了个干干净净,真。。真的没有。” 几个人站在这安安静静的街上,当头的大汉脸色变得难看的不行,顺着这破烂的街道看过去,一座座老旧的废弃房屋显得阴森无比。就在这时候,只听到叮咚的一声响,像是有瓦片在跨的声音,几个货脸色一变,就看着其中一处废堆上头,一个脑壳突然就伸了出来,接着就是一张痛的已经几乎变形了的脸。 “狗日的,赶紧过来。痛死老子咧。” 几个汉子像是压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抵。。。抵爷?” 这冒出头的大汉身子都像是被烂墙壁给卡住了一般。就看着当头的大汉用手一拦几个人,远远的阴阳怪气的就开了口。 “抵爷,您怎么到这儿来咧?那我问你,上个星期你说你腰杆痛,叫我和二全两个去给你买膏药。那膏药是什么牌子的?“ “你个瓜锤子货,老子那膏药是拿来贴屁股的。” 这话一出,几个汉子顿时慌了手脚,赶紧跑过去把这人从一出废堆里头拖了出来。这时候才看到,就在这汉子的怀里头,居然还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半大娃子。 “抵哥。这是堂家小爷。“ 一时间几个人全都惊的不行,姓刘的大汉刚刚问了句,“抵爷,你是怎么找到他的?”立马脑壳就被扇了一把。这货也不管有多痛,脸上顿时嘿嘿一笑,“他没事就好。他没事就好。” 如果我醒着,肯定会骇一大跳,房屋倒了之后,这从废墟里头把我带出来的人。居然正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在河边弯子看到过的那个姓抵的假道士。 “我们赶紧走。” 这姓抵的一身黑色的麻布衣服,整个样子早就是灰头土脸,不过模样看上去还是跟当年差不多的壮实。看了眼依旧晕过去的我,接着瞅了瞅周围。接着狠狠的骂了句, “还不能走。” 一个汉子着急的不行,看着躺在抵大汉怀里头的我,一个手伸出去还在掐我的人中。 “抵爷,为什么还不能走。“ 另外一个人也是念了句,“奇了怪咧,小爷娃子明显还有气儿,咋就还不醒?” 就看着这黑衣服的脏道士嘿嘿的一笑。“为什么?因为有东西还在拖着他的魂儿,这怎么敢走?” “拖着他的魂儿?”这汉子脸上奇怪的不行,就看着姓抵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人,突然开了口,“栓子,你拖着堂家小爷的魂儿,我怎么带他走?”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全都看着这汉子掐在我人中上的那只手。几乎是一瞬间,姓抵右手一翻,上头捏着把木剑,下一刻,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把木剑就已经插在了这叫栓子的汉子肚子正中。 所有人像知道了什么一般,瞬间倒退了好几步。就看着这跟自己一起来的栓子,肚皮上头插着一把木剑,像是一时间完全没了动静一般,一只手伸着,似乎还在看着躺在抵大汉怀里头的我。下一刻,就听着一股凄厉的嘶吼声响起,之前那股阴冷的气息再次升起。这叫栓子一脸的痛苦,像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肚子上头会被插那么一剑,要是其他人肯定注意不到,偏偏这几个汉子顿时全都看向了这人的双脚。就看着这人的两个脚跟居然悠悠的就垫了起来。 “锤子哟,他。。。他被上身了?” 这汉子一脸的麻木,奇怪的是,似乎所有人都像是看不到那浮现出来的一张脸一般,只听得到这汉子身体里头发出的怪叫声。 就只有那姓抵的大汉猛的骂了句什么。眼睛猛的看向了一个方向,居然根本就没有管这变得诡异的汉子,接着几步就跑了过去,一把短刀掏在手里头,朝着一处安静的废墟狠狠的一插。 凄厉的嘶吼声再次响起,这一回,所有人都看了清楚,就瞅着这叫栓子的汉子一把跪在了地上,低着个头,只是瞬间,刷刷的声音之中,密密麻麻的黑线就已经绑在了这人的身上。“动手。” 几个汉子刚刚要拉紧手里的黑线,就听着远处一声大骂。“捆住那玩意有个求用。这东西的心子在这儿。” 几个人赶紧跑过去,拿出家伙朝着假道士站的那废墟上头一插,就听着磁磁的声音响起,下一刻,那跪在街中间的汉子嘴里头大叫一声。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一瞬间,抵大汉的脸色阴沉无比。伸手在身上摸了半天,从兜里掏出一包粉末。慢慢的走到了这人面前,小心的用粉末朝着这没了动静的人鼻子上撒了一点。就看着这人闭着眼睛浑身自动的抖了一下。这汉子才舒了口气, “那东西走了。。。”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抵大汉眉头一皱。“老子说走了就是走了,几个瓜娃子,不信老子。给老子线弄醒再说。”几个人赶紧把这货扶了起来。这黑麻布衣服大汉扭头瞅了瞅我。。。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身上痛的不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脸麻子的脸凑到了自己面前,还在嘿嘿的笑。 “堂家小爷,你醒咧?“ 我被这张脸骇了一跳,一时间只觉得臭的不行,立马就打了哈且。也不晓得鼻子上头是什么粉末,直接喷了面前这人一脸。我害怕的就朝着后头缩,才发现边上站着四五个陌生的人。全都嘿嘿的在看着我笑。 “你不认识我咧。我是你抵叔啊?” 第三十九章 我心头一惊,这才认出来这大汉居然就是乡里头见过面的那假道士老抵。弱弱的喊了声。“抵叔?你也死了?” 老抵楞了一下,接着一手就捏在了我脸上头。“痛不痛?”我直咧嘴,狠狠的点了点头。旁边一人念了一句,“哟,这娃子还机灵。“接着被老抵一瞪,这货立马就闭了嘴。 我还在一个劲的看着周围。 “还娃子,是你幺舅叫我们来的。你不信我,还能不信章老幺?想当初我去你们乡里头做道场,你老母亲还塞了钱给我的,最后我没要,都还给她咧。” 接着所有人就看着摸了摸自己背后的书包,卷着坐在地上,两只手抱着膝盖,低着头就那么小声的开始啜泣。。。 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我哭完站起来,仔仔细细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抵叔,我不姓叶。谢谢你。。。我还得回家。我。。。我现在给不起你们钱。“ 几个人全都愣住了。就看着我一拐一拐的走在街道上,背着早就脏的不行的书包,一个人朝着街口的方向走去。天气有些冷,我缩了缩肩膀,远处还看得到市里头的灯光。突然,只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上头,我回过头,就看着几个高大的身影居然全都站在我的身后。带头的是那姓抵的大汉, “娃子,我知道你不姓叶。” 我心头一愣,一晚上的惊恐之后,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就扭头奇怪的盯着这当头的大汉,小声的骂了句什么,当面把破旧的两个裤子兜全都翻在了外头。扭头就准备走。 “娃子,你会抽烟么?” 我回头一看,就看着这姓抵的大汉手里头居然拿着一根烟,一时间,后头的四五个汉子居然全都惊住了。“抵爷?你。。。“ 我几乎是偷瞟着看着这人裹了一张什么纸在那根烟上头。看着这人手里头的那根烟,还有脸上难看的笑,我一时间有些害怕。根本就不敢抽。 我抖着伸出了手,完全没发现其余几个人脸色居然早就变得奇怪无比,眼睛全都死死的盯着我手里头的那根烟,其中两三个,脸上还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刚刚拿到嘴边上,啪的一声,狗日的一个粗布衣服的汉子还生怕老子不抽,立马就已经把点燃的打火机伸了过来。我抽了一口,一时间只觉得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弯腰就开始猛咳。 我也是看过新闻的人,一时间心头吓的不行。过了一小会,才发现我脑壳并没有开始晕,人也没有倒。就看着面前这姓抵的大汉开口嘿嘿一笑,居然一整包烟朝我一丢,顿时就噎的我不行, “就是十块一包的塔山,昨儿才买的咧。” 几个人带着我开始在街上头走。这时候的这破旧的街道依旧安静,路两边的还看得到之前那些烧过的纸钱。这破旧的街道有一里路左右,几个人正好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就看着所有人都停下了步子,我心头一惊,老抵居然几步就走到了前头,夜色之下,看了眼周围那空荡荡的街道和房子,也不晓得朝着那个方向,突然就那么吼了一声。 “在下川西抵得渣,到底是哪一路的朋友,敢动我川西三堂嫡孙。” 一时间,整个人都呆住了,这高大的汉子站在空荡荡的街口,朝着空旷无比的周围,连着吼了好几声。夜色下头有些冷,像是有风吹起,就看着路边那些烧过的纸钱灰一时间都有些在地上飘。街边上燃了的香烛棍子到处都是。就在这时候,突然,就看着老抵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直勾勾的就盯着左边那条街道的方向。 就在那之前还空荡荡的街道街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只是个黑乎乎的影子,居然压根就看不清楚样子,而就在这黑漆漆的人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看清楚这人之后,我心头立马就开始猛跳。正是“张洛。”一脸麻木的还在朝着这头笑。 下一刻,一股阴冷的感觉从心头升起,几乎只是一眨眼,街道尽头的两个人直接就没了影。我心头骇的不行,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朝着周围看了过去。 这一刻,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上冷的浑身哆嗦,猛的就把手指向了周围, “有。。。有。。。。“ 意识之中,这之前还空荡荡的街头上,居然出现了不晓得多少个面无表情的人。几个汉子站在我周围,跟着老抵就朝着前头走。一开始我以为他们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四面八方的街道烂房子里头,一个个面无表情人陆续的走出,正朝着我们围了过来。我骇的话都说不清楚,惊恐的就指着周围。。。 “抵。。。抵叔。。。“ 几个人带着我继续朝前走。突然,就听着最前头的老抵嘴里头念了句什么,下一刻,在害怕在当中我还没反应过来。走在前后左右的几个汉子身子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几个人身上突然就绷紧了一般。 我骇了一跳,我之前根本就没发现,那居然是一根根细的不行的黑线。像是一早就绑在这些汉子身上一般,另外一头远远的伸出去,看样子也不晓得多长,竟然像是都连在周围这一座座的烂房子上头。 接下来我已经完全愣住了,麻木的跟着这几个人朝着前头走去。视线之中,密密麻麻的鬼魂扑了过来,接着就是凄惨的嘶吼声响起。每一个像是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捆在了自己身上。就看着这一个个的“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碎了一般,整个身子的影子都给扯个稀巴烂,几个汉子边走边身上一个劲的抖。震天的阴冷叫声中,前前后后,我根本就不敢再看,不晓得多少麻木的“影子”就被这街上的一根根看不到的黑线给扯烂。。。 终于,逐渐走出那破烂街道的地方的时候,我已经是脸色惨白。刚才那一个个影子凄惨的叫声似乎还在耳边。我一时间只觉得声音都有些抖。 “抵。。。抵叔。那。。。那些都是鬼?“ 一个汉子身上还捆着那黑线,扭头就开了口,露出一口难看的黄牙, “奇了怪咧,我们都看不到,你看得到?” “小爷,你如果真的看到,那这些都是孤魂野鬼。真正凶的玩意,应该在刚才露过头。不然抵爷,也不会让我们起阵。“ 走在前头的老抵回了回头,这货立马就闭了嘴。 “这地方的阴气是用这些野板板聚起来的。老子之前就来看过,这地方以前是坟山,后头才修的房子。光是我们走的这路上头就有很多坟。很多坟里头都已经空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么多的野鬼都化了厉。。。“ 说到最后就已经是没了音儿。 我心头一惊,看着这高大的身影一时间居然有些害怕。突然,我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脸吃惊的看着这大汉的背影。这大汉之前来过这地方?这时候已经是到了顺着街路到了城西的边上。之前那破旧的房子街道早就没了影。大半夜的周围的店子都关了门,不过还是看得到有些高楼里头亮着灯。 老抵点了根烟,顺口就骂了声。 “二全,去搞点吃累(的)来。先压压肠子。” 过了一两个小时,走在城里这干净的街道上,时不时还看得到有车子来来往往的过。有一两个司机看着几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灰头土脸蹲在路边上还奇怪的说了几句什么。 十几分钟之后,叫二全的汉子包着一大包的东西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回来。嘴里头都还在骂。 “狗日的,就那么一家小卖部还不想开门。那狗日的开门的时候身上还有股骚气气(味道),老子都听到了那里头的骚婆娘叫声。老子差点把门给他锤烂。” 几个汉子嘿嘿的就那么笑。 老抵没管那么多,一口就把一个面包塞在了嘴里头。嚼的咔咔响,过后才想起什么,赶紧拿了一个塞在我手里头。看着这货嘴里头,我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喉咙都有些痛。这货边吃边说,声音都有些不清楚, “小爷娃子。额(我)说你拿着个拐杖,坐车就坐车,在那公交车上头,一个劲的剁(触)额(我)的后背做什么?”听了这句话,我顿时就想起了下午公交车上头的那一幕,面包咬在嘴里,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章 我瞪着眼睛,嘴里头的面包都掉在了地上。就听着这姓抵的大汉嘿嘿的开了口。 “小爷娃子,之前那车上有半车的都不是人。我是跟着你下了车的,叫了你好多声。你都像压根听不到一样。我一路看着你进了那烂房子,到了那门口,我压根就不敢进去。” 说到这儿,这大汉顿了顿,这一刻我已经是浑身冰冷。难不成之前一直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就是这大汉。他说跟在我们后头,怪不得我看到的那个大娘牵的小孩中间让出了个空挡,还有就是,在门口的时候,叮的一声那叫花子的碗里头多的那根骨头。 “那门口有个路边鬼,按照规矩,得施舍它点东西才能进门。你当时被迷了眼睛,只看到那些玩意,哪里看得到跟在你们后头的我?” 这大汉咔咔的嚼着面包,反应过来之后我压根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街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规?随便一个那种面无表情的“人“都能骇的哭爹喊娘,偏偏后头,就被这些人身上的绑的那些黑线给绞死。那凄惨的场面让我头皮都发麻。 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 叫老抵的大汉带着我回了城东边,这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我心头着急,心想一晚上没回去老婆子不晓得都急成什么样。偏偏几个汉子慌都不慌,在学校附近的街上,几个人居然直接就进了个旅馆里头,这货粗糙的脸看了看手表, “娃子,昨晚上骇到咧,你先睡一觉。“ 边说话还边看了看手表,几个汉子就坐在这旅馆门口的椅子上,大大咧咧的开始抽烟,老板歪声歪起的喊了一声。就被其中一个汉子拉到旁边,只过了一会,我就看着这老板眉开眼笑的一个劲的点头。 “成。。。成。。。我这就去外头叫饭。” 我注意到,老抵似乎时不时的就朝着街道外头看。学校周边比较热闹,这时候的街上已经是陆续有人。 “娃子,我问你一句,最后在那街上,阴气最重的那个方向上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心头一惊,顿时明白过来了什么,弱弱的就开了口,这货听了我的话,突然就那么看着我,“你估计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喊你堂家小爷。你猜我是什么时候到这边的。说了你都不信,我连你什么时候出的河边弯子都晓得。我到这地方,已经两年多咧。” 说完当着我的面叹了口气, “我只能告诉你,你头生双角,命格犯阴,再加上你从小撞过邪,让你命里头缺了一块,所以才能看得到鬼。但你知不知道,你看得到它们。它们同样也看得到你。我听你幺舅的话跟着你过来,就是知道有东西要在你十四岁这年会要你的命。我答应了四爷,必须要保住你。”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天被车撞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这大汉说的我也听屋头说过,但时隔多年再次听到,我简直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凉。 就在这时候,我才看到这大汉的脸色居然有些发白,粗粗的声音到了最后居然有些站不稳,我心头一惊,直到他背着外头吃了个黑乎乎的丸子一般的东西进去,他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抵。。。抵叔,你怎么咧?” “别担心。老子没事。这事儿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我看不透彻。不过我敢肯定那东西现在就在外头,不能让它知道老子受了伤,你先进去。我在这门口守着,你幺舅中午就会到了。。。” 外头已经大天亮的,偏偏这大汉眼睛还一个劲的朝着人来人往的街边瞅。那是一个拐角的位置,出了正常的过路人,我眼睛里头哪里还看得到其它东西。。。经过昨晚的事儿我骇的够呛,赶紧进了里头的屋子。。。 一晚上没睡,身上有痛的紧。我在这昏暗的小旅馆里头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是大亮。就瞅着自己床边上居然多了一个人,我吓的差点滚了下去,扯着身上,痛的我直抽气。接着猛的反应过来了什么,才看到这人叼着根烟,背上还背着个包,那熟悉的面孔让我一时间差点叫了出来。。。 “老。。。老。。。” 老了半天,这歪着嘴笑的人才开了口。 “粪娃,你长高咧。” 我完全就没想到,居然正是老幺,我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虽说学过百感交集这个词,但从来就没有过这么明显的体会。就在这时候,门一开,几个汉子笑嘿嘿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四爷都来了一个多小时咧,看你还在睡觉。就一直在床边上守着。” 到了旅馆外头,老抵还坐在门口,这货当着面就发烟给周围的人,老幺一只手摸着我的脑壳,咧咧的就跟一伙人说话,我坐在边上不开腔,这货突然瞟了我一眼。 “粪娃,听你抵叔说,你昨晚shi都差点被骇出来咧?” 旅馆外头,店老板已经是摆了一桌子菜,这一回我看的清楚,一个汉子几张票子当着面就甩了过去,这老板眼睛笑的都眯成了缝。“各位慢用。。各位慢用。。。” 老幺叼着烟, “我这侄儿,其它方面都还行,就是胆子有点小。“ 一群汉子呵呵直笑,我低着脑壳不抬头,过了一小会,才发现桌子边上的没了声音,我心头奇怪,赶紧抬起头,整个桌子清风哑静(安静)。而我幺舅,这时候已经是一脸的阴沉,几个汉子,居然全都僵住了一般,没有人再说话。。。 终于,老抵端了端杯子,声音有些迟疑。 “四爷。这回的事儿,是我招子不亮。” 就看着幺舅突然一笑,“抵哥,你还有伤,先别说话了。。。”老幺也不晓得坐了多久的车才到的这里,我注意到,这货把一个“伤”字念的似乎有些重。吃饭连背上的包始终都没放下来。 我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就看着老幺喝了口酒,这时候我才发现,两年不见,老幺的样子居然显得疲倦的不行。 “走的时候我是怎么交代的。。。” “四爷。。。” 老抵话还没说完,居然直接闭了嘴。就看着老幺微微的念了一句。“章家的人,我章老幺喊不动了?” “四爷,您这是说哪儿话。”一个汉子才刚开口,几乎立马就被旁边的一个货给拉住了。 “四爷说话,你插怎么嘴?” 就听着幺舅笑嘿嘿的开了口,“屋里头的事儿多,我没赶过来,我跟你们说过,六月十五这天,我这侄儿。。。”突然,就听着这货猛的骂了一句什么。之后拉着老抵到了边上,我就瞅着老幺边盯着外头,边小声的对老抵说了句什么。接着老抵脸色居然就变得难看的不行,像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四。。。四爷,我一开始也是走了眼,他现在还不知道。” 我虽说心头奇怪,但也没怎么在意,到了下午的时候,几个汉子陆续没了影。就剩着老幺一个人,临走的时候我还瞅着这货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一个叫二全的汉子念。“全哥,我这回来的急。。。”之后愣是就没开口。那二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才从身上掏出一把票子,直勾勾的就塞到了这货手里头。“四爷,这回本来就是我们这事儿没做对,小爷差点被撞死,这事儿要是捅了回去,得破了天不成。您这又是是哪儿的话。” 看着那把票子,我眼睛都瞪了个直。偏偏老幺这货脸皮真的厚,揣着钱,回头咧咧就喊了声。“粪娃,你二全叔说今儿他得拿钱给你买件新衣服。”那叫二全的汉子一个脸憋的难受,只是点了点头。“对。。。对。。。” 第四十一章 穿着一身西装一样的衣服,我浑身不自在的紧。走在路上都还在瞅这货身上也是一件黑的麻布“西装”。有这货在,我戒备心总算没那么重,憋了一晚上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眼看着这货抽着烟,我已经急的不行。 “舅,你倒是说啊,我那同学会。。会不会已经死咧?” 说这话的时候我声音都有些抖,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他。偏偏这货叼着烟。突然就那么回头看了看街上,我发现这货眼睛一眯,像是在朝着什么地方看,我心头奇怪,大白天的人来人往的哪有什么特别? “按照你说的,你那同学应该是惹了鬼。你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的?” 我心头一惊,这货接下来的一句话奇怪的不行。“鬼这种东西,最会骗人,一旦让它晓得你心头担心的是什么。那你就跑都跑不脱。” “粪娃,昨天你从出这校门就已经被迷了眼睛。瓜娃子一个,你自己都还不晓得。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晓得。昨天迷你那东西,不在学校里头,你带我去也没用。” “我给你的铜钱咧?” 我赶紧新衣服的兜里掏出那枚已经脏的不行的铜钱,就看着这货一脸肉痛的神色,“老子给你的东西,你仍劲粪坑里头过咧?”我心虚不敢还嘴。 老抵就跟在我们两个背后,愣是一句话没说,走着走着我才发现,居然早就已经错过了学校。老幺带着我,居然是朝着城中间的方向走去。人来人往的越来越多,这地方我压根就没来过。 走了半个来小时,我才发现,居然到了城中心的一处山坡前头。来这里两年,我也听人说说过,这城市的最中间是一座山,叫做麻屏山。这是我第一回来这个地方,看着上头那翠绿连绵的树林,一时间也是呆住了。在河边弯子的时候,都是小土坡子,哪里见过这么高的地势?几个人一路沿着长长的石梯往上走,路边不断的都有石头桌子和下午在林子里头喝茶下棋的人。老幺叼着烟,一句话都没说,带着我们走到了山腰,看了眼旁边的一条小路,接着居然沿着小路就进了山林。 周围陆续安静了下来,我心头奇怪的不行,就看着头顶上茂密的树林,连着问了好几句,老幺这货似乎压根就不想理我。到了这时候,之前的石路已经不晓得多远,要是我一个人,肯定早就迷了路,就看着前头出现了一片空地。 老幺在边上的一块石头上头停了下来,我身上痛,喘了口气也是坐在了满是烂叶子的地上。这时候,我才看到,走在我身后的老抵,站在这树林里头,居然已经是一脸的惨白。。。 这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幺一把就把我拉到了一旁。这时候我就看到,老幺一瞬间的脸色居然有些阴沉,只是一闪而过,立马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抵。。。抵叔。你怎么了?” 老抵满头大汗,连口皮居然都干了,像是支持不住了一般,突然就是半蹲在了地上。 “小爷,你离远一点。” 一瞬间,我心头惊的不行。吃饭的时候就发现这假道士的脸色有些白的不正常。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候,幺舅蹲在我边上,小声了说了句什么。我眼睛猛的就是一瞪。“舅。。。”这一刻,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抖着手取下了书包,慢慢的从里头拿出一个作业本。。。幺舅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老抵, “你确定这就是你昨天用过的?” 我瞪着眼睛点了点头。就看着幺舅小声的骂了句什么,接着把这作业本往这树林中间的空地上一放。我听着这货小声的念了句, “我今天就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诶,粪娃,你不是说想爬山么?屋里头平时也没管过你,今天你长辈我,带着你逛一逛。”我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货另外一只手藏着动了几下,居然是撒了一圈粉末在那作业本的附近。接着扯着我就进了边上的树林,这货手捏的紧,带着我大摇大摆的到了一个拐弯的土坑后头,接着把我脑壳一按,立马就蹲了下来。 “不管你看到什么,千万不要说话露了人气。”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货一把粉末就朝着我当头洒下,带着藏在这土坡后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树林里头的大汉站的位置。 我不敢说话,树林里头还有斑斑驳驳的光线照下来。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就看着老抵一个人静静的蹲在那树林里头,周围压根一点动静都没有。 “幺舅,你到底在看什么?” 老幺的声音小的不行,指了指一个方向,我跟着就看了过去,接着突然发现了什么。我之前明明记得,那作业本好像放在空地正中。而此时看过去,那静静放在地上的作业本,不晓得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到了老抵跟前的位置。 我张了张嘴吧,意识到了什么。又过了好一会儿,就看着那作业本周围压根就没人,自己就那么一点点的居然在地上移动。 “屁娃,看来到现在你都还被迷着眼。” 我趴着不敢动,老幺居然知道我铜钱放在那个兜里,伸手一掏,接着直接贴在了我的额头上面,嘴里头念了句什么。我只觉得自己额头一痛。 再次看了过去,一瞬间我骇的差点叫了出来,就看着一只手就从蹲着的老抵背后伸出来,长长的就抓着那作业本。就在老抵的背上,像是趴着个什么东西。 这一刻,我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麻。那只手刚好要把作业本抓过去的一颗,突然。 “桃木引灵,魄无丧倾,符兵火急如律令。” 几乎是一瞬间,就看着作业本猛的就燃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幺已经是冲了过去,下一刻就看着似乎一道淡淡的光圈在周围快速的亮起,如果我仔细看,就能发现居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被撒在周围的一圈粉末一样的东西。就看着老抵的腰突然就朝着后头弯曲,整个人肚皮朝上都已经是躬了起来。这动作显得诡异的不行。 “抵哥,动手。” 就这么一瞬间,我只觉得一声怪叫声从老抵的身后发出,之后我浑身冰冷。在我的眼中,就看着这树林的周围的地里头,居然开始散发出丝丝黑气。就连那光圈发出的光都暗了下去。幺舅。 “四爷,别管我,老子绑了这东西一晚上。别他娘的让它跑了。” 接着就是一阵凶猛的黑气升起,下一刻,就看着老幺拿着一跟木棍,狠狠的捅到了老抵的背上。老抵跟着就站了起来,我听着老幺骂了一声锤子哟,接着两个人都停止了动作。就站在树林里头,拿着家伙,看着某一处地方。 一时间,我心头抖的不行,远处树林里头的黑气已经消失,再次看过去,老抵背上已经是空空如也。而这货跟着幺舅站在远处,看的方向不是别处,居然正是我的背后。 ”幺。。。幺舅。。抵叔。。。你。。你们看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我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麻。从身上传来一股什么纸烧糊了的味道。我微微的扭过了头,就看着自己旁边的地方,居然正放着一个都烧了一半的作业本。上头的火还在一个劲的燃。 我下意识的扭过了头。就看着一个人影站在我的背后,看清楚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彻底的愣住了。 怎么可能? 就听着耳边悠悠的声音响起, “刘还,这道题该怎么做。” 朗朗白天,在这光线透过树叶照下来的密密麻麻的树林中。这是一个脸色青黑的女孩,看着那厚厚眼镜,我只觉得浑身僵硬。远处老抵阴狠粗粗的声音响了起来。 “四爷,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说就是这东西?迷了小爷的眼睛整整两年。。。” 第四十二章 我手还按在自己额头,只觉得低着铜钱的眉心好痛。浑身冰冷,早就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脑海中似乎还飘过昨晚的那句话, “刘还,你说的哟,你自己早点回家。” 眼睛看到的,这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但按了铜钱之后,意识之中,似乎视线产生了双重的影子,我就看着,面前的厚眼镜早就“一脸青黑”,嘴巴就那么咧了开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脑海中一声怪叫声响起。这叫陈竹的厚眼镜女孩,头发当着我的面就变长,突然就朝着我倦了过来。一瞬间,我整个人都被那头发给包住,直接被那长索索的东西伸进了嘴巴,脖子勒住连呼吸都难受。 接下来听到的就是幺舅阴沉的吼声,周围的树叶哗哗作响,我之前根本就没发现,这一处藏得土坡,在我身后两米多的地方,叶子下头居然只是一层布。布被掀开之后,一个早就挖好的土坑露了出来。惊骇之中,几乎要闭过气的我只觉得身上一松,一声怪叫那头发密密麻麻的头发像是个会动的人一般就缩了回去。 刷刷的声音,幺舅嘴里快速的念着什么,密密麻麻的黑线瞬间就捆在了这黑影上头。我就就看着面前的“陈竹”被什么东西给直接拖进了坑里头。我呆在了原处,眼睁睁就看着一根还在燃着的烟被丢了进去。 轰的一声,整个土坑里头都燃起了大火。 我蹲在地上一个劲边吐边抠着自己的嘴巴。 幺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站在我边上,眼睛死死的就盯着这坑里头。一旁的老抵声音惊的不行,“四爷??” 幺舅看了我一眼,“这一处地方,是整个这山头地势最重的三丈地,来之前老子找了一晚上才定下来这一处地势。要带着粪娃到这儿,它果然就跟着过来咧。”火还在燃,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幺舅一步就朝这火坑跳了进去,在出来的时候,整个坑里头的火诡异的全都熄了,坑里头连树叶都被烧的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厚眼镜的身影。而幺舅的手里头,就那么捏着一把东西,只是看了一眼,我只觉得立马又要吐出来。那是一把还在冒着烟的湿漉漉的头发。这货拿着木剑朝着这把湿漉漉的头发一插,这玩意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一个劲的动,分明就听到还有磁磁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这。。。这是什么?” 看着被插在地上还在一个叫的动的这坨头发一样的恶心东西,幺舅声音低沉的不行。 “是什么?就是迷了你眼睛的那只鬼。” 我骇的朝后头退了一步,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林子里虽说光线被树叶几乎都遮了个全,偏偏只有这土坑的地方,在两颗树子中间,正好是外头露出的一个缝照在下头。老抵抬头瞅了瞅林子上空。 “四爷,额佩服你的紧咧,这时间算的刚刚好。下午的光线,用日罡来杀了这只玩意。” 眼看着这玩意没有再动。说完就埋头一把粉末撒在那堆已经没了动静的头发上头,当着面用火机点了明火,啪啪啪的声音之中,这一把东西直接被烧的干干净净。就着土坑一埋。都是到了这时候,老抵才发现旁边的烂叶子里头居然还埋着一根绳子,拖起来一拉,一旁的一个土堆子就直接朝着坑倒了下去。整个地方看上去又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老抵的脸色还是有些白,幺舅念了几句,两个人就带着我顺着树林往回走。走在这有些阴森的树林里头,老抵的话让我背心都冷的紧。 “小爷。说了你都不信,我都是今天早上天亮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头。过门槛的时候觉得自己脚跟子有些重。赶紧一看,都骇了我一跳,这玩意居然就趴在我的背上。光是钉住它的这么半天,我就差点没了命。。。” 我心头奇怪,幺舅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看了一下老抵这大汉已经有些发青的后背,露出来的时候我直接就吓的吞了吞口水,偏偏这大汉像是没事人一般。幺舅好几回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出了树林,到了之前上山的梯子上头。 “粪娃,你从小时候开始,眼睛就看得到这些东西,你晓得你这一次为什么一直会被迷么?” 我心头难受,低头摇了摇脑壳。 “瞧你那点出息,老子参加革命的时候就带着你,到料现在才发现你是个憨包。” 一时间我心头气急,愣是不敢还口,这货在乡里头的丑事儿十件我有*件都晓得。要说革命事业最成功的,我从小都一直以为是我,偏偏被这货抢了去。小声在心头念了句,“一锤子痛你狗日几天。” 由于惊魂未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还出了点声音,下山的石梯上头这货耳朵尖,一巴掌就扇在了我头上。我一瘸一拐的直咧嘴。 “你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我心头一惊,才换的新衣服,穿着很不适应。幺舅拿着我袖子直接一抹,我整个手腕都光了出来,“它能迷你的眼睛,因为一开始就在你身上下了招子。人心向眼,鬼一般就藏在看不到的地方,你想想,你这手的哪个位置,你自己看不到?” 我心头一麻,还没反应过来,这货直接把我的手一翻,我只觉得自己的手就快被这货拧断。接着眼角就瞅到,在我手拐外头最下侧的位置,像是多一个什么东西一般。看清楚之后我骇了一跳,在光光生生的手拐上头,偏偏有根毛长的不行。这货一把就把这根毛扯了下来,跟扯一根普通的头发没什么区别,我也没觉得多痛。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把头发,我又不是瓜的,顿时心头就是一抖。 幺舅的脸色难看的不行,松了手之后我瞅着他都眯着眼睛看了我手拐子好几眼。后头才帮我把袖子抹了下来。我就听着这货微微的念了句,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没有被吃死之类的话。 幺舅和抵叔带着我到了山脚,这地方的下头人来人往热闹的不行。老抵从面上看不出来受了什么伤,偏偏一路上时不时都在咳嗽。我睁着个眼睛,认真的念了句。“抵叔,我会找草草咧,咳嗽用草煮了吃就没事咧。” 老抵看着我,要是以前,我根本就不敢相信,当面我亲眼见到这假道士硬生生用一把刀子插在自己背后,把一个野板板给钉在自己背上还在发了疯的挣扎的人,这时候粗粗的声音居然有些干涩。 “小爷。我。。我不打紧的。” 我心头憋的难受,终于是忍不住。 老幺看着我一直盯着边上摊子卖的烧棍,刚掏钱买了四五根就咦了一声。 “你娃子还懂中药。“ 我心想让我天天在路上撒米和煮猪草喝的也不晓得是个腌臜货? “问题是我只让你喝猪草,没有教你捡中药咧,是药三分毒,接过地气的玩意什么都容易长到里头去,吃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我念了声是跟住在一起的婆婆吃的。就在这时候,幺舅满嘴的油还在啃烧棍,就把眼睛看向了老抵。 “抵哥,粪娃不是一直跟他大姑住么?“ 老抵这才开了口说了几句,就看着幺舅捏在手里头的烧棍直接就停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货咬着牙,连我也有些害怕。老抵在边上又说了几声,都是我这两年的情况。我一时间更不敢抬头,站在边上就当做自己没听到。 “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跟我说。“ 老抵犹犹豫豫的,“四爷,这两年我问屋里头,谁都说不知道你去了哪儿,这能怎么找?而且。。。”话还没说完,幺舅终于是露出了乡里头那副市侩的嘴脸,歪乎乎的声音仿佛又让我看到了当年臭了一整个村的章老幺。 第四十三章 “连粪娃的学费都没给?” 直到老抵又说了几句,这时候这货已经叫我走到了边上,因为隔的远。我只隐隐的听到了几句什么开店子,摆摊整天丢空瓶子之类的话。好几回憋不出都想走过去。 “四爷,这堂家屋里头的事儿,我们怎么好管的?这家的大姐就是个做生意的,她做的再不对,这不是还看着刘老爷子的面么?之前还给过学费,到了后头,也不晓得那家人怎么就知道了刘三爷出去包工程折本的事儿,说是家底败光咧,就再也没有管过还娃子。” “堂家老爷给的那铜钱串子,一到这儿就被那家人给挂在了菩萨像后头,这两年都污了个干净,那家人又懂不起。那东西。。早。。早就没用咧。” 我在远处竖着耳朵,隐隐的听到一点,压根就没听懂,什么铜钱串子之类的,跟菩萨像摆一起还被污了? 幺舅硬生生的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无力一般。“堂家老爷子对我们有恩,这事儿你烂到肚子里头。。。”说完狠狠的盯了老抵一眼,老抵赶紧点了点头。老幺脸上一笑,似乎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歪声歪气的念了句,“你说是刘建蓉大姐子嫁了个憨包?那龟儿子的一家姓什么,他娘的就敢作这个死?” “姓弓。就是这本地的一家人,卵子都不算一个。” 这货皱了皱眉头,“远房亲戚?老太婆?” 话都没说完,接着眼睛一瞪,就看着手里头的烧棍肉都掉了半截,骇的赶紧拿起来一把塞进嘴里头, “锤子咧,差点就落了,这可是老子整整五毛钱买的。” 下午老幺带着我到了城边,刚一进庄子我心头就激动的不行。谁晓得屋里屋外都找了个遍,愣是就没找到肖老太婆。幺舅提着一大包的水果之类的,之前在城边上还生怕不够,从身上掏出个皱巴巴的存折。愣是到信用社去整了一叠票子出来,看得我眼睛都直了,这货一脸肉痛,把钱塞进水果里头,硬是又往外拿了一半。 “看什么看?这可是老子的血汗钱。你老汉包工程折了本,我屋头给我攒的钱都折进去咧。老子现在就这么点身家咧,还得砸在你个没出息的行头身上。” 我心头骂了句什么,小时候那么多的牛奶,到料这货都没这钱要分我一张之类的动作。 在屋头喊了好几声,我脸上的笑没了,两个人就看着我在屋里头转来转去。住了两年,虽说熟悉,但我心头始终还是没把这地方当成家,当着面还给幺舅和老抵冲了两杯水。我从墙角拿出个纸包,抖了点干叶子猪草到杯子里头。 “小爷娃子,你这茶叶有点奇特额。” 一时间我有些心虚,看幺舅转着头正瞅着这瓦房,没看这一处,我才舒了口气,脸上一笑。“抵叔,这边的茶叶是这样,味道还有些怪的。” 我滴滴多多的跑到了庄子里的隔壁屋头,一个大娘正在晒粮食。我问了两句,这大娘嗓门大的不行。 “哎哟,你不晓得咧,你昨晚上没回来,肖老婆子都急死咧,到处找你。听说昨晚上就进了城。今天早上还看着她回来过。” 我心头脑壳低了下来,回头就朝着屋里走走。那大娘还在后头一个劲的念,“你这娃子平时那么听话,咋这回就让你肖婆子急成那样”之类的话。 回去之后我没怎么说话,幺舅居然已经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 “我说粪娃,好歹辛辛苦苦养了你两年干饭。你不要跟别人说是跟着我革命出来的,夜不归宿不打招呼这种事儿你都干的出来。” 我心头气急,就看着居然又把手重新伸进了一大包水果里头,好在只是拿了个水果出来啃。 之后幺舅愣是没走,让我继续呆着这地儿读书。这货带着老低硬是把庄子里头这间砖房来来回回都转了个遍。已经到了傍晚,这货站在外头的坝子里头,叼着烟就直勾勾的盯着面前这几间房子。我虽说身子没好。但长期习惯了也静不住,就坐在边上劈柴。老低也拿着把柴刀,动作比我快得多。 就听着幺舅看了看这庄子周围,然后微微的念了句, “屁娃,你这肖婆婆怕是不会回来了。” 我心头一惊,听着这货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就看着这货抽着烟,嘴角还带着有些冷的笑。 偏偏这一回,一旁的老抵粗粗的就开了口,我也不是瓜的,从下午开始,这大汉似乎就有些欲言又止,一直是到了傍晚这个时候才开口。 “小爷娃子,你看着大门那门槛没?上头的木头露出来了新的,应该是被搬了一截子。这是农村老人迷信的做法,离家之前带着接地气的门栏。。。” 说完扭过了头,“四爷,都跟你说咧。跟娃子说的一样,这老婆子都我见过好多回咧。看那样子像是懂些迷信,不过都是些农村里头的土法子,村里头的老妈子都会这些。” 我手一抖,还在继续砍着柴。 就在这时候,突然,幺舅眼睛一瞪,猛的看向了一个方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幺舅已经是朝着山头上跑了过去。老抵一把就站了起来,也是赶紧跟上。 沿着屋子边上上了坡,我总算是撵到了幺舅,就看着眼睛死死的就盯着对面的山头。而这山的对面,是一坡接着一坡的农田,傍晚的时候天色都暗了,哪里看得到有什么人?老抵愣是没让我动,这大汉动手在砖房里头整了一顿,我刚吃了一口就差点呛了出来。当天晚上我不愿意走,幺舅狠狠的骂了我一顿我才跟着出了门。带着我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店子里头,我眼睁睁的看着老抵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那店门。朝着我嘿嘿直笑。 “小爷,我这两年都在这儿做生意,还赚了不少钱咧。” 我心头惊的不行,就看着这摆设齐全的五金店子。居然就在学校背后两条街的地儿,偏偏开在了街角的地方,位置要多差就有多差。这货笑嘿嘿的在里头给我顺了间小屋出来。 “以后就在这儿将就一下洛。” 当天晚上,我到了半夜都还睡不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已经超出的我的想象,就在这狭窄的店面里头,还听得到隔壁老抵粗的不行的鼾声。 我心头有事,就在床上翻来覆去, “娃子,这两年苦了你咧。” 老幺居然也没睡,坐起来就点了根烟。 “幺舅,你咋还不睡。”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幺舅从下午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 “粪娃,这两年苦了你咧。” 我埋着脑壳不开腔。就听着这货念着,“老抵他不知道,我这两年有事一直没来看你。你心头别怪舅,这回来的时候我去查过,你姑爷那家人,确实有这姓肖的亲戚。这老婆子估计是知道了点什么,骇的不行,所以连夜走咧。” 我心头一惊, “你在屋里头住了那么久,屋子早就沾了你的人气,下午的时候我看了一哈,光是昨晚上,都已经有东西进过那门。这老妈子能带走那块门槛,看样子应该是没出事。你不晓得,有些老人年纪大了,都会懂一些这种玩意。你跟那老太婆住了这么久,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 我心头一急,一时间已经是说不出话来。“那。。。那。。。” “你那个求哦,这老人家心肠好。帮我们这屋里头喂了你两年。估计这也是你爷爷善有善报,要不然他留的那铜钱串子被污了,你十四岁这道坎还真的过不去。。。” 幺舅说到这儿就没有再说下去,我心头难受,心头压根就当没听到幺舅的话,心头全都在担心着肖老婆子的事儿。 立马就想起了在屋里头发现过的那些碎泥巴。 肖老婆子是个什么人我压根就是知根知底。光凭一个门槛烂了一截,这货就说什么人走了。这是我根本就不相信的,肖婆婆根根本本就一个地道的农民,更别说回去的时候,屋里头的两头猪都喂的饱饱的,村里头的人都认识肖老太婆,人家在这儿住了好些年。再说,以前打死我都不相信我命里头到底有什么缺。我狠狠的念了句什么,就看着抽烟的幺舅回过头, “你命里头这缺,是你家那口棺材带到你身上来的。。。” 幺舅抽着烟,就这么一句话,我已经是浑身冰冷。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起来就发现床铺边上没了人。赶紧到了店子里头,就瞅着老低坐在外头,这粗大的汉子正在五金店不能再小的柜台里头打着算盘,一个眉头皱的绑紧,看我一眼,立马就笑了。“小爷娃子,起来咧?” 我拿着扫帚开始收拾这屋子的里里外外,不是我要做事儿,只是通过这些天我也看出来,这假道士跟我幺舅绝不可能只是朋友那么简单,老抵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章家人,我心头搞不明白,他又不姓章。 “老子这哈(这下)折本折惨了。” 我奇怪的不行,就看着这货唉声叹气的,“四爷一早就出去咧,让你今天自己去上课,他还得在这头待一段时间。我心头有些惊,听着意思,老幺原本是准备回川西的?老抵自言自语一般的念了句,“你不晓得额,屋里头现在也不太平,四爷性子又怪,到这边来反而还是个好事。。。” 再次回了学校,由于旷课一天,一大早就被女老师给喊到了办公室,这女的带着副眼镜,声音很有些语重心长, “刘还,马上就要中考了,你看看班上的同学。”叽里咕噜的一大通,我站在办公室里头,低着脑壳一直就没说话。到了最后,我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老。。老师,我能看看班上的名册么?”。。。 坐在教室里头,我心头不晓得是什么滋味,一直有种毛骨悚然的味道,时不时就把脑壳看向教室这一排的最中间。平时在我眼里,那就是厚眼镜陈竹坐的地方,回忆之中,我猛的反应过来,每一次那女的来问我问题,似乎旁边的人都没怎么注意我这个角落。记忆当中的一幅画面涌上心头,那是刚来没多久,我一身破旧的蹲在这角落,根本没人朝我多看, “你好,我叫陈竹。他们都叫我大象。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是个下午,我埋着头正在打瞌睡,抬头一看,一个戴着眼镜的姑娘站在我面前,一脸灿烂的笑容。我看了眼周围,一时间有些胆怯,总算是笑了出来,“我。。。我叫刘还。” “刘还?这名字真好听。这道题你会不会做?” 而那天张洛很不对头的把我拉到教室外头,问我教室里面有多少个人,我分明的记得,从窗户朝里看的时候,后眼镜就坐在座位上似乎还一脸奇怪的看着我们。 坐在这教室里,我问了好几个同学,似乎都没想到我会主动跟他们说话,得到答案之后,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到了头顶。。。。 到了最后,总算问道一个女生,我很是尴尬,声音小的不行,本来这种学校,每个人的桌上作业本和书都堆的高的不行,除了张洛那种瓜娃子,谁管得了谁?都是高压之下自己弄自己的希望冲一个重点高中。这女生一开始理都没打算理我,到了最后终于扭过了头, “你说陈竹?我记得以前有这么个人,女的嘛,带个眼镜。听说后来害病死了,考上了初中都没上成。。。”说完让我等了一下,打开了文具盒,就在文具盒里头,一张旧照片卡在上头,“你看看是不是他?” 这是一张小学的合影,一大群人坐在操场里,我眼睛直勾勾就盯着最边上一排的一个女孩,分明还是个小孩,带着个厚眼睛,笑的开心的不行。虽说照片里头的年纪小,但我一眼还是认了出来。分明就是我看到的陈竹的小时候。 我心头一骇,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走出教室,我心头惊呀已经是无与伦比。站在阳台上,看着教室的方向,我突然反应过来,那天我在里头看到那多出来的一个“张洛。”那玩意盯着我的时候,他坐的是过道的位置,我这才想起来,当时那玩意的斜后方,一个脑壳正低着,依稀也正是厚眼镜? 时间过了一个多星期,我每天上课,也回了城边庄子好几次,肖婆婆居然真像幺舅说的一样,一直就没回来过。直到有一天下午,隔壁那大妈看着我又去了砖房,才朝着我开了口。 “娃子,你肖婆婆回老家咧,上午托人带的信儿。猪都拖我们帮他卖咧。她给你留了个存折,钱都打在里头了。说你如果家里头没人咧,就自己来这儿过,房子她都托给你咧。” 看着手里头捏着那张崭新的存折,在砖房坝子外头站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了天黑才又进了城。。。 幺舅自从那天没了影,之后居然一直就没回来,五金店就只剩老抵这粗汉子。一天下午还在上学,一辆车直接就停在了学校门口,直到老师来叫我,我才发现居然是大姑和姑爷,大姑一脸的笑容。 “还娃子,你肖婆婆走咧。托人捎信给我们,我想着来给你办转学。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自己收拾好东西,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站在走廊上,一旁的姑爷眼睛压根就没看我一下,几个人还在说话,假吧意思(很假)的说些娃子上高中的事儿,女老师到了最后一脸的吃惊。 “刘还的学籍前两天已经被转走了呀?当时来的人还拿着户口薄,我看手续齐全,就给办了。说是让他读完初三就走。。。” 这一回,连姑爷脸上都漏出了惊色,说了几句话,那女老师反应过来了什么,急匆匆的跑回去拿了文件过来一看,家长签字的一栏明明白白的写着三个字, “刘则锦” 这一下连我蒙了。因为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刘则锦这个人,突然,我反应过来,看着这女的手里头纸上那难看无比的三个字。。。嘴巴都长了起来,幺舅这货的本名,有一回儿我听我妈气急要打的时候骂过,不就叫“章则锦”么? “学费全都补上咧。免的那些重新交的钱。另外,学校食堂的卡也给他办了,你不说这事儿我还忘了。”这女的转过头来看着我,“刘还,以后你可以去学校食堂吃,刷学生卡就成。”我问了句里面充了多少钱,“当时连校长都骂这人脑壳不灵光还是什么的,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他给你在食堂压的钱,够你吃两三年的了。” 女老师走了之后,大姑扯着我的手一个劲的问。我支支吾吾的把事儿说了出来,这回连姑爷的脸色都变得奇怪的紧。 这天放学,校门口我背着书包,大姑钻进了小车,回头看我还站在外面。 “小还,你怎么了?快点呀。” 连前头的姑爷都有些不耐烦,回头按了好几下喇叭。 “这娃子怎么不听话?” 我低着脑壳愣是没动,就看着大姑的望着我,脸色从着急慢慢的变得愣住了。就看着我背着书包已经扭头就走,来来往往放学的学生中,车门还开着,大姑就望着我的背影。眼神居然有些呆滞。 “弓义。小还他。。。” 车子发动了,我回头招了招手。姑爷开着车,念了句什么“你说你弟刘老三出去包工,折了二十几万。农村人有多少家底儿,全都败光了。你屋里头就剩着那几块地,也没什么用。妈说晚上带芸芸过去吃饭。”大姑坐在后排,到了最后,才失神一般微微开口念了句,“你不知道,没有爹死前结交的那些人,我们生意也做不到今天。小还从小就是爹的心头肉,是我们姓刘一家子的长孙。。。你不知道爹的为人,我们家我最大,小时候我就想不通,我们家怎么就能搬去那么深一个乡里头。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些人和事儿说了你也不信。。。” 第四十五章 过了好一会儿,姑爷不耐烦的扭头吼了句,“你说你一直念念叨叨的做什么。烦不烦哟。” 大姑啊了一声,像是回过神来,“不晓得为什么,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弓义,我怎么觉得,一开始我们就该把小还带到我们家里头来住。” “他以后,估计也是在城市里头打工,你要是心头愧疚,等你这侄儿长大,帮他找份卖力气的工作就成。” 张洛也一直没有来学校,跟班上的打听,据说是精神出了问题。我心头吃惊,但压根就不知道这当官的屋住在什么地方。虽说后头我才知道,那天下午是被迷的眼睛,跟着上公交,其实前头的人并不是张洛,听说他那天其实是上了晚自习才走的。这事儿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幺舅是十来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回的五金店,进店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我正在这五金店里头忙活,虽说累,但不晓得为什么,天天都在笑,在这儿帮忙心头就是舒心,压根就不知道这货这几天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看那样子,身上还脏兮兮的。 这货喊了一声,老抵直接跟了进去。 ”四爷,怎么样?“ 我站在旁边,手里头还拿着作业本,老幺瞥了我一眼,“你不是不读了么?”我噎的没说话。这货点了根烟,“这回走了眼。” 一句话奇怪的不行,我看着老抵脸色顿时就变了。“四爷,弟兄伙我也叫下去了,就在这周边查,那女娃是什么地方的人也找到了,倒是没看出什么名堂,趁着黑翻了她的坟。死了四五年,身子全都烂咧。” “几个猪脑壳。” 几句话之后,老抵匆匆忙忙的就去打了电话。一直到吃了饭,幺舅始终都没怎么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老抵的脸色都难看的紧。当天晚上,幺舅带着我直接就出了门。 我心头吃惊,几乎从来没看到过这货这副模样,这几天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三个人坐着车往城里头走,半个小时候,到了一个小区的地方,居然已经有两个汉子等在这儿。一见面其中一个汉子的脸几乎都笑了个烂, “四爷,就在那一栋上头,收了您的信儿,这两天我们一直都在这儿守着。”我看了眼这地方周围,显得豪华的不行,外头一排的车压根就跟大姑他们开的差不多。幺舅显得有些疲倦,抬头看了眼这小区的房子群。嘴角露出一丝歪笑, “老子始终找不出来,还得从这儿入手。” 之后说了几句,老抵招呼了一声,带着两个汉子立就要朝着边上走。就在这时候,幺舅眼睛一眯,突然喊了一声。 “抵哥?” 小区的路上,老抵一回头。 “抵哥。你鞋带子散咧。” 我心头有些吃惊,老抵眼睛一瞪,我注意到那一瞬间这货的脸色居然有些变化,明显的看了看边上,接着蹲着粗粗的就蹲着摆弄了下鞋带。脸上嘿嘿一笑, ”四爷,您带着娃子先上去。这下头我来就成。” 我奇怪的不行,两个汉子也是笑嘿嘿的说了两句,突然,我像是看到了什么,嘴巴顿时就长了起来。那一左一右的两个汉子,那天晚上我明明都是见过的,而此时,两个人还在走,我就看着他们的脚根子,居然是微微垫着的。 夜色下头,一直到三人没了影,幺舅的脸色已经是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舅。。他。。他们?” ”幺舅,那几个叔叔。。他。。。他们。。。“ 我说话都有些不清楚,本来天色就有些黑了,我一个劲的还在心头想,刚才看到是不是我侧错觉。这地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幺像是根本就没听到我的话。 “粪娃,等会到了地方,我做什么你别管,就站在边上朝那屋里头看。然后跟我说就成。” “粪娃,你说你怕个什么?” 这货笑着牵着我就朝着其中一栋楼走去,我心头有些闪,压根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进了这地方的楼道,刚刚上了楼梯。在一个楼道的拐角,这货从身上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居然是个陶罐子,接着就那么摆在了地上。 我心头奇怪,就看着这货对着这旧烂的陶罐子念了几句什么,接着我只觉得后背一冷,下一刻,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有些黑暗的楼道里头,居然就已经多了一个人。 “四。。。四爷。” 这突然出现的人影一脸的惨白,就站在那罐子旁边。看清楚这影子的样子之后,我心头顿时就开始猛跳。 怎么可能?这人影,居然就跟之前老抵旁边的其中一个汉子,长的一模一样。 幺舅一脸的阴沉,就看着这人影嘴巴一张一张的像是在说着什么,安静的楼道里头,我压根就听不到任何声音。突然我发现,幺舅这货的嘴也像是在动着,居然在和这影子说话,只不过根本也是没出声。就看着这影子不断的看着这楼道周围,幺舅点了好几下的头,到了最后,一个脸色已经无比的阴沉。 眼看着这影子越来越淡,幺舅把盖子一盖。声音低的不行, “你问我那几个叔叔去怎么了。你八岁就开了眼,命里头有缺,刚才你看到的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我浑身冰冷,那跟着老抵的那两个汉子?又。。。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站在楼道,一时间只觉得脑壳一片空白。“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幺舅拿起罐子,抬头看了这楼房上面一眼,“这儿,就是你那个同学为什么会缠着你两年,答案就在这上头。” 幺舅带着我就朝着这楼上走。黑漆漆的楼道中安静的不行,一直就那么到了这地方顶层,这地方每层楼只间都有些宽,门口的位置对应过去是两个居家的门。幺舅点着烟,一时就皱了眉,“粪娃,你说敲哪间?” 我心头一震,愣是说不出话,这货居然连地点都还没搞清楚。 黑漆漆的门口,我害怕的不行,看着其中一道门口灰尘有点多,像是很久都没扫的样子,立马就指了指另外一处。“舅。这里头应该会有人。” 就听着这货狠狠的骂了句瓜娃子,“这是人家居家的房子。你娃不懂乱说个什么?” 我心头憋的难受,根本就没发现,幺舅像是始终都在死死的盯着这楼房四周,这货蹲在楼梯口的位置,当着我的面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我一看,居然是一颗圆乎乎的珠子,从身上掏出一包泥浆一般的玩意就抹在那珠子上头。我被这味道一冲,差点吐了出来,这玩意居然比屎还臭。 “舅。你。。你弄这东西做啥?” 这货还在朝那颗药丸一般的东西上头一个劲的抹,我看的清楚,怕是连幺舅自己手上的老泥都给搓在了上头,这货的手反而搓的干干净净的还有些白。看着这湿哒哒的恶心玩意,突然这货就抬了抬头, ”做什么?这是给你吃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货一把就把这玩意塞进了我的嘴巴,臭味之中,一只手朝着我的后脑壳一按,我瞪着眼睛还来不及挣扎,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等会不管你看到什么,千万别开口让这珠子掉出来。” 迷迷糊糊之中,我只觉得自己的脑壳痛的不行。耳边像是有声音在喊我。 “粪娃,粪娃。。。” 我睁开眼睛,就看着幺舅站在我边上,这地方还是在刚才那黑的不行的楼道里头。我心头气急,刚要开口骂,旁边的幺舅扯了着我。 “千万别说话。” 我心头一震,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这黑漆漆的楼道里头,依旧只有我和幺舅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自己身子有些轻。 “粪娃,走咧。” 我以为这货是要我下楼,直到被拉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我朝着这楼道看了一眼,接着整个人都骇住了。我明明记得这地方不是只有两道门么?我眼睛死死的盯着之前那两家屋门左边的位置,就在那墙壁上头,一道门静静的出现在那儿。 幺舅一脸的阴沉,带着我,一步步的就朝着那门口走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而与此同时,就在原本的楼道中,分明看得到一个大人和一个半大的孩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如果有人看到,肯定会吃上一惊。 我跟着幺舅一步步的朝着这门口走,刚刚到了门口,只觉得眼睛一闪,之前还在跟前的幺舅居然没了影。我瓮声瓮气的开了口,“舅。。泥组(你在)哪儿?” 空荡荡的旁边,一个声音突然就传了出来,“我在你背后,别回头,进去就成。” 看着像是原本就在这道墙上的门,我身子轻飘飘的,麻着胆子就要去敲,突然,就听到旁边幺舅的声音似乎似乎传出了几声“开道。。。如律令”之类的话,就看着这门慢慢的就开了。一步走进去,里头的居然还有昏暗的灯光。我骇了一跳,整个屋子显得有些大,都是些居然都是些老旧的家具。而就在屋子中间的位置,有个桌子,几个人正坐在桌子上头吃饭,还听得到说话的声音。 那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老年人,就在这时候,只听咚的一声,我回头一看,身后的那道门居然自己就那么关了。而我旁边,根本就看不到幺舅的影子。 我走了过去,而在桌子上的几个人居然像是根本就看不到我一般,我慢慢的经过了这大屋子的正中,还瞅得到放在那桌子上头的菜。我心头虽说害怕,但记着幺舅的话,就朝着这房子里头到处的看。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头,各个方向上都有屋子的门。 中年人伸了手,朝着另外一个老头笑呵呵的开了口, “爸,您多吃点。我这就去叫娃子出来吃饭。” “贤光啊,别光是让我多吃,娃子读了书回来,得让小娃多吃点。” “娃子也争气,在学校成绩也好。转眼就要上初中洛,我听他老师说,我们家小猪儿肯定可以上重点中学的。只是这两天,怎么一回来就闷在家里,都不出来吃饭。贤光,你等会把小猪儿送到医院瞅瞅,我咋总觉得我这孙女有些不对头。“ 老头叹了口气,突然就回了回头,这一刻我骇的够呛,就看着这老头居然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就在这时,我才发现,这老头居然看的是我身后的地方。而这方向上头,正好有个里屋,门口紧紧的关着。几个人的对话,像是说明了什么。一时间我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吃饭的几人,看着这昏暗灯光下的屋子,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后背升起,这几个人肯定是板板,但到底是什么东西?而。。。而这儿,又是什么地方? 满脑壳复杂之中,我转身远远的就走到了这一间屋子的门前,刚刚伸手要推门。就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身子一紧,像是被什么从后头拉了一下一般。 “你个瓜货,小心被迷咧。” “除了这几只鬼之外,这屋子里头还有其他东西,它肯定现在正在看着你,这玩意有些凶,我一时间找不出来。” 我心头一震,居然是幺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般,居然都有些听不清楚。这房子很大,往里还有过道。听清楚了后半句,我差点转身就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含着东西的嘴巴越来越苦,与此同时,眼睛也隐隐的开始发痛。 昏暗的灯光下,这过道显得安静的出奇,惊骇之下,我想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步步就朝着这过道里头走了进去,两边都是关着的屋子的门。我伸手推开其中一个,老旧的家具露了出来,里头是干干净净的摆设和床铺。我心头抖着又继续朝着前头走,就在这过道的最里侧,有一个小屋子的地方,走到这门口,我只觉得眼睛突然就是一痛,这一刻,我也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的就把这地方推开。 干净的摆设出现在面前,这是一间有些雅致的房屋,叮叮的房子的上头都还挂着风铃,我一眼就看到,这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个小女孩,哭声传来,这小女孩居然趴在被子里头啜泣。我浑身剧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小时候的厚眼镜? 这小女孩边哭,慢慢的从床上到了写字台边上,低头弄着什么,嘴里头还发出声音。。。 “我身上好痛。。。我不想死。。” 我心头一震,此时我已经是站在了这写字台的边上,这女孩带着个眼镜,小小的身子消瘦的不行,就那么盯着我。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惊住了,就在这小女孩用笔划着的这写字台上,用手还在写,而上头摆着的那作业本,连边边都有些烧糊的痕迹,压根就只剩下一半。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作业本,根本就不敢相信,突然, “你能帮我看看么?” 啜泣之中,一个声音响起,面前的小女孩突然抬头看向了旁边的方向。直勾勾的盯着我,我骇的够呛,就在这时候,一股阴冷的感觉升起。几乎是当着面,我就看着厚眼镜的头发一点点的边长,哭声之中,整个人慢慢的变高了起来。这一瞬间,我彻底的愣住了。 怎么可能? “我叫陈竹,他们都叫我大象。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刘还。” 记忆之中的场景再次涌现。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面前的小女孩消失不见,慢慢的,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姑娘出现在面前,脸上的笑容跟当初一模一样,跟我面对面的站着,就那么看着我。 “你。。。你。。。” 整个屋子突然就变得黑了起来。下一刻,地上像是响起了什么声音。我心头一惊,才发现屋子的地面上头,似乎有什么玩意在动。看清楚之后我只觉得毛骨悚然,那居然是一根根的在移动的头发, “我。。。我不想死。。。” 哭声再次响了起来。眼看着这些会动的头发居然一点点的就裹在了面前这厚眼镜女孩的身上。整个场面显得无比的诡异。就在这时候,我似乎听到一声阴沉的叫声。 “锤子哟?”居然是幺舅的声音,这声音显得很是吃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眼睛一痛。这屋子里头的场景像是突然就变了一般。几个身影急匆匆的从门外冲了进来,正是之前的那中年男女和老人。而刚才看到的一幕像是消失了,小女该依旧躺在床上,脸色无比的苍白,家人着急的声音响起。 “猪儿。你到底怎么了?猪儿?” 中年女人急的不行。在我眼睛里头,就看着屋子地上居然到处都是头发,一点点的就朝着床上那浑身抖动的小女孩身上爬过去,而这几个人像是根本就看不到这些头发一般。怎。。。怎么可能? “粪娃,你看到了什么?” 这一刻,我浑身颤抖。床上的小女该脸色苍白,似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我看着着急,意识之中,那些头发像是密密麻麻的虫子一般,全都涌过去包在了这小女孩的身上。眼前的这一幕,根本就像是再现的什么场景。 “贤光,快去打电话呀。喊医生。喊医生。” 家人急促焦急的声音之中,没过好一会,楼下就有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影冲了进来,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就在这时候,一声道号声响起,幺舅急促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狗日的,找到了。千万别张嘴,赶紧走,那玩意就要来了。” 我心头一惊。瞬间觉得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到幺舅的声音。就在这时候,突然发现,整个屋子里头忙活的人像是瞬间停了下来。之后一个个扭过了头,全都就那么盯着我。 第四十七章 就在这一瞬间,屋子里头的场景瞬间变得不见。怎么可能?这一刻,我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屋子当着面就变得满是灰尘,我哆嗦着朝着后头退了出去,这屋子里头,哪里还有什么人?四五个黑漆漆的影子,就那么站着,像是全都在看着我一般。一瞬间,我浑身冰冷,这些黑影就那么站着,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一个个的“人”身上像是都有什么东西在动,正是之前看到的那一根根黑色的头发。 这。。。这些人,居然真的全都是鬼?我渗的连身上都开始打抖。 “求。。。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其中一个黑影居然正是之前那中年女的,此时一脸的青黑,显得诡异无比,就那么看着我。 看了眼那床上,我心头一狠,直接要冲过去,才发觉自己身子像被什么捆着一般,根本就控制不住,瞪着眼睛一步步的就那么退了出来,只能是拼命的在心头喊着幺舅。 就在要退出这地方的最后一刻,我只觉得眼睛的疼痛突然就剧烈起来,剧痛之下,我几乎不受控制的再次朝着里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把魂给我骇了出来。就看着那之前床的位置,哪里还有什么床?那像是一口干泥巴堆起来的棺材一般,几个黑漆漆的“人”就围在那棺材的旁边,麻木的看着那里头。 我只觉得头皮都开始发麻,刚刚一到过道里头,没走两步,突然才看到,这过道的两边哪里还有什么门?包括之前那屋子,居然全都像是我的错觉,全部消失了一般。 怎么可能? 昏暗的灯光下,我快速的回到了之前的大厅里头。我敢肯定,刚才看到的那小女孩,就是厚眼镜。昏暗的灯光下,整个大厅空无一人,我心头发慌,一心想的就是怎么才能回到刚才那屋子。突然,整个人都愣住了,就看着来的方向上,之前那道大门出口的位置,此时哪里还有什么门? 进来的大门消失了? 整个大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身子一震,就听着安静的周围,像是有什么声音响起。此时我已经是站在这大厅靠外的位置,慢慢的回过了头。就看着中间桌子上头,一个人影正坐在上面,一点一点的还吃着饭。居然正是之前看到过的那个老人。。。 “那。。。那东西不是人。。。那。。那东西不是人。。。” 这老头一脸的悲伤,满是皱纹的脸就那么低着,苍老的声音像是都在颤抖。。。就那么说着,“那。。。那东西不是人。。” 这时候我才看了眼这老头的碗里头,像是有东西在动。居然也是一根根的头发,这老人根本还没怎么伸手,自己都看不到一般,碗里头的头发就朝着嘴里头钻。 怎么可能? 这场面显得无比诡异。这老头突然抬起了头,有些惊恐的脸就那么看着我。我骇了一大跳,反复的瞅了两眼,才发现这老头看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位置。 “它。。。它从一开始就跟着你。” 苍老的声音一出,我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明显踩着地,居然就那么微微的垫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分明看到,就在我双脚跟的下头,居然还有一双诡异的脚。 扭头一看,一张脸瞬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张脸突然就那么诡异的一笑。下一刻,只听到一声道号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嘴巴一痛,就看着一个黑乎乎的珠子自动的猛的就飞了出去,直勾勾的打在这玩意的脸上。 一声怪叫声响起。我耳朵都发痛。 这一刻,我终于是看清楚了这东西的全貌,像是全身都在黑漆漆的头发之中,只露出个脸,凄厉的嘶吼声响起。渗人的气息之中,这玩意像是一道黑影就朝着我扑了过来。我已经是准备拼命,就看着这狰狞无比的玩意扑倒我面前,整个身子,就那么停住了。 旁边的空气之中,突然就伸出了一只手,死死的捏在这玩意的脑壳上头。 下一刻, “五军迫令,三魂盾起,给老子破。。。” 一个人影像是从空气之中冲出来一般,正是幺舅,这一刻我差点哭了出来。 “撕”的一声,幺舅抓着这东西,朝着地上狠狠一按。接着我只看到一道青光亮起,刷刷的红线就从幺舅手上撒出,把这玩意死死捆住。就在这一瞬间,这玩意两只手死死的抓在了幺舅的身上,幺舅像是痛的不行,念了句什么,之后拿着把木剑朝着地上狠狠一插。 “死。。。” 巨大的怪叫声顿时响起,捆着这玩意的黑线越收越紧,这玩意还在地上不断的挣扎,两只手凶狠的朝着幺舅身上抓着,没一会儿,那动作越来越小。这东西居然当着面,被红线勒个稀巴烂,最后化成了丝丝黑气。 “别碰。” 我还没反应过来,被这货一脚就踹在了屁股上投,我狠狠的摔在地上。这货像是对那黑气很是忌惮一般,我看着就连之前的红线居然都全部被腐烂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货弯着腰。脸上显得累的不行。破口骂了声“总算把这东西引出来了。还好老子动作快。” 之后牵着我,两步就要朝着门口走。 “舅。。这。。。这地方没门咧。” 这货脸都纠结在了一起,痛的嘴角都在抽,我看着他身上被抓的位置像是还在冒烟。“这地方不能久待,我一直在外头引着你,我刚才在外头没进来还好,现在进来了,我们就随时可能出不去。没出息的娃,你说没门了就没门了?”牵着我的手就要朝着这大门方向居然就要去撞墙壁。突然,我只觉得眼睛猛的就一痛。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停。我自己都不相信,幺舅还在牵着我,我整个人就站住了,一只手不受控制一般的抬了起来,朝着身后一伸。我的手突然就那么指着一个方向。一句话几乎冲口而出, “还。。。还有一个。。。” 这一刻,周围一片安静,连幺舅都愣住了。。。 就看着大厅中间,那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站了起来,幺舅身子一停,一步就迈了回去,右手一抖,一把木剑的虚影子直接出现在手里头,幺舅看着大厅里头,脸上吃痛的恶心样子消失不见,突然就笑了,声音显得冷得不行。 “差点走了眼,这一只,原来不是鬼。这些人。就是被你整死的吧。。。” 不是鬼?那是什么东西? 我直接惊住了。就看着这老人脑壳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变成了另外的一张脸。一股极度渗人的气息升起,这张麻木的脸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渗的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厅里头,灯光开始消失,所有东西似乎都不见了一般,只剩下这老头站在远处。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看的清楚,就连幺舅拿着木剑的手,居然都像是不自觉的在抖。嘴里头喃喃的念着。 “这。。。这是个什么玩意?” 与此同时,整个屋子四周,像是有什么东西长了出来,这一回我看得清楚,居然正是那一根根的头发一样的玩意,慢慢的把整个屋子裹住之后,慢慢的就朝着我们涌了过来。 “嘻嘻。”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幺舅的脸上露出无比吃惊的神色。下一刻,手里头的木剑朝着面前猛的一插。 “粪,你快走。” 我彻底的惊呆了。就看着这货木剑插在地上,朝着那一动不动的发出奇怪笑声的老头,双手恰决,整个脸色朝着那木剑居然突然变得恭敬了起来,猛的就那么念了一句。 “道字头上立的早。我章则锦,今日送桃木请祖,引灵开路。” 第四十八章 渗人的气息之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这木剑突然爆开,轰的一声,幺舅拉着我就朝着后头飞快的跑。 再次清醒过来,刚才那巨大的响声似乎还在耳边,我只觉得周围一阵漆黑,只觉得自己被拉着朝着地上一按。再次睁开眼睛,居然还是刚才那黑漆漆的楼道里头。我躺在地上,赶紧坐了起来。就听着咳嗽声响起,一旁的幺舅啪的一声点了根烟,之后看了看地下。我跟着就看着过去。这货手里头居然真的捏着一把木剑,而此时,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木剑竟然已经断成了三截。 “这把东西我养了十几年,今天就毁在了这儿了。他娘的,亏得老子当机立断,要不然今儿我们两个都得死。” 话还没说完就咳嗽了好几声。就在这楼道侧面的墙壁上头,哪里还看得到什么门? “舅。。。刚。。。刚才那儿,是什么地方?” 咳嗽之后,幺舅皱着眉头,压根就没回答我的话。眼睛就看着手里头的木剑,似乎还在想着什么。我生怕刚才那玩意突然追出来,念了句什么,这货脸色还有些苍白,一巴掌就扇在了我头上。 “锤子我才整不赢,我说我们得死,是我们两个的魂儿,都得捆在这地方的地下,魂出不来,不只有死还有什么?” 话虽然这么说,幺舅的语气居然明显就是有些心虚。这里明明是顶楼,这货偏偏开口闭口就是这地方的地下,我不敢说话,刚才的一幕幕已经让我骇破了胆子。 幺舅掏出一枚钉子,对着旁边的墙壁就乒乒乓乓的敲。直到一指粗的钉子全部打了进去,就听咔的一声,旁边的一道门直接开了,下意识的反应之下,我骇了一大跳。就瞅着灯光通明的屋里头,一个大婶张口就骂。 “你个龟儿子,大晚上的拆房子?乌七八所(漆黑)的在人门口锤什么锤?” 幺舅突然看着我, “小兄弟,你不说这是你们家么?让我在门口来给你钉牛奶箱子,咋人家都不认识你?” 我憋住硬是开不了口,也是叫了一声楼道搞错了。偏偏那大婶眼睛一眯。“两个瓜娃子,钉错了就错了呗,你那钉子别扯了,我明儿挂个箱子在上头。也省的我在找人弄。” 我狠狠的噎了一口,幺舅狠狠的盯了两眼这大婶胸口的两个肉球,我眼看着这货骇吞了吞口水,拉着我就朝着楼下走。 出了这楼房,外头的天早就黑了个尽。我心头害怕,还使劲的朝着周围看。这货骂了几句,把手朝着兜里一伸,眼看着他又有动作,我心头立马就有些闪,眼看着掏出来的居然是个旧手机,还在身上擦了两下。按了个号码说了几句,带着我直接到了小区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老抵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人呢?” “四爷,两个锤子货被我弄成了重伤,暂时闭了胸口,我给狗日的丢在外头叫了救护车。身上的玩意跑了一只。看样子就是这周围的野鬼,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污了,狗日的,还偏偏就能上了我们两个弟兄的身。”简单的几句话,我压根就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的清楚这老抵居然换了一件衣服,而里头的衣服领子都还看得到沾着的血。说话的声音更是低沉。 幺舅带着我们两个坐在一个茶馆里头,脸色始终不好看,过了好一会儿,老抵像是忍不住,粗粗的终于开了口。 “四爷,那东西真就这么凶?”幺舅一直没说话,我心头惊讶,怎么老抵光从这货的脸色就问了这么一句。 不一会儿,就看到三四个汉子急匆匆的进了这小区边上的茶馆。刚要开口叫四爷,老幺站起来,当头就朝着外头走去。这三四货到嘴边的话硬是给噎了回去。 “粪娃,你好好想想,到那下边最里头的时候,是在那房子的哪个方位。” 幺舅叼着烟,其余人全都一脸奇怪看着我。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心头惊的不行,知道这货说的是那看到女孩的那屋子的方位。抖着手比划了一阵。这货从身上掏出个木盘子,看了眼这一栋栋楼房的小区,朝着一个方向就走了过去。 跟着这货在这小区里头弯弯曲曲的走,时间已经有些晚,路上的人也变得很是稀少,终于,这货带着我们到了小区东南方向的一个围墙边上。这是一块用青砖铺起来的空地,属于这小区里头的一块很偏僻的地方,周围还有这住宅区栽的树林之类的东西。就看着这货指了指围墙边上的一处地方。冷冷的开了口, “就是这儿。给老子挖。” “四爷,这地儿的阴气不重咧,看起来很平常,这下头能有什么东西?” 一旁的老抵眼睛一瞪,这才来的几个汉子赶紧闭了嘴,其中一个跑到边上去望风,虽说时间晚,到说不准这小区里头又会有什么人。另外几个拿着家伙就开始朝着地方下手,面上的石砖被撬开,下头居然还是混泥土,一个汉子根本就是驾轻就熟,拿着个大杵子几下就把混泥土出了个洞,几个货动作快的不行,没过一会,一个半米深的坑就已经出现在面前。就在这时候,几个汉子突然手一停。 “四爷,下头有东西。” 我就开始幺舅的眼睛都已经眯了起来,几人的动作变得更快,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半米多的地方已经是泥巴,而就在那泥巴下头,一米多深的地方,一个什么东西的面漏了出来,看那样子是一层木板,随着泥巴陆续被撬开,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口有些老旧的棺材。 看着这玩意,我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就听着幺舅冷冷的说了句, “撬开。“ 几个货戳子朝着这玩意边上一塞,之后一使劲,棺材开了,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 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身上的衣服都还干干净净,就那么躺在里头,手脚,头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整个样子,瞅上去就像是个活人。 我认的清楚,这女孩就是照片上头,那当年的厚眼镜,也跟我之前再那屋子里头,看到的那女孩一模一样。怎么可能?老抵脸色瞬间就变了,立马就朝着下头一跳,摸了把边上的泥巴闻了闻。接着眼睛都瞪了起来。 “四爷,死了有三四年咧。这身子一点没烂。“ 接着伸手就朝着这尸体周身一摸,动作娴熟的不行。“也。。。也没用其它招子防腐。。。这。。这怎么可能?” 老抵眼睛一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把就要去掀厚眼镜的尸体。谁晓得压根就掀不动。这货粗糙脸上神色一惊,沿着尸体边一摸,就看着这货一个脸色显得奇怪的不行,这一回,就连幺舅都有些急,快速的问了一声。老抵的声音很是不可思议, “四爷,她的背后一面是没有衣服的,整个身子。都长在了这棺材底板上头。” 一时间我有些没听懂,就看着幺舅的脸色一沉。 “把棺材四个边拆了,先泄阴气,身子先带走。”只是这一句话,一个汉子就点了点头,居然掏出一个布包就开始沿着这土坑的周围撒粉末,“四爷,围住了。” 边上一个汉子吃惊的喊了一句,“锤子哟,这是个粽子?” 这时候的我,哪里知道粽子是什么意思,幺舅一直没开口,小心翼翼的拿着一根香朝着边上一插,就看着那一圈粉末顿时就燃了起来,几个汉子快速的噼噼啪啪的开始拆棺材,不一会,四块厚重老旧的木板就已经放在了坑边上。几个货搬着底板一抬,我吃惊的不行,就看着这玩意出土的一刻,下头像是有什么啪啪啪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刺耳的不行,我赶紧趴下去朝着那下头一看,之后压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紧张,几个粗布衣服的汉子全都没了之前那嘻嘻哈哈的模样,眼睛就死死的盯着这“栩栩如生”的厚眼镜。一直到身子出土的一刻,周围的火都还在燃,几个人像是顿时松了口气一般。 夜色之下,几个大汉抬着个东西,没有走小区门口,直接把边上的围墙打了个口。我心头害怕,跟着走的时候一路上就那么看着这木板盖着的白布,到了路边,我吃惊的不行,就看着一辆中巴车已经等在了外头,几个汉子把东西朝着上头一抬,后头的人陆续上了车,开车的也是个大汉,扭头一个脸都快笑了个烂。 “四爷,这是个啥东西?” 老抵粗粗的骂了一句,这货赶紧闭了嘴,直接开了车。 车上头,幺舅坐在我旁边,后头的老抵脸色难看的紧,犹豫了好几次终于是开了口。 “四爷,这女娃的坟我去看过,过了三四年,那坟里头的身子都烂了。谁想得到,那压根就是个假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那几天我清楚的紧,老抵就守着店子,是压根就没出门。幺舅慢慢的开了口,也不晓得是在骂车上这几个人里头的谁和谁, “真他娘的是猪脑壳。” 包括开车的,几个汉子明显是因为找尸体的事儿走了眼,全都没人敢说话。 这木板连着盖了白布的尸体就放在车子中间。车子还在开,我只觉得身上似乎有些冷,扭头想喊幺舅。就看着这货发怔一般的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我顺着就看了过去。立马骇了一跳,像是被风吹的一般,那盖着厚眼镜身子的脑壳位置的白布居然已经掀开了,一个脑壳露了出来,我记得清楚,她的眼睛之前都是闭着的。而此时,居然已经睁了开来。。。 “让你狗日的把窗户关紧。别让风吹进来。” 一个汉子朝着旁边一个骂了一句,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尸体睁开的眼睛,其中一个声音都有些抖。 “四。。。四爷。这玩意要起来了。。。” 一句话,我死死的盯着车子中间的厚眼镜,根本就想像不到会发生什么事儿,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紧张?就看着幺舅朝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外头就是街道,显得平常的紧。 “她起不来。。。”这货开口连说了几句,走到中巴车的中间,一枚铜钱轻轻的就放在了“厚眼镜”的额头中心。 当天半夜,在五金店里头的小院。周围的场景全都被布置成了一个道场的模样,我睡在屋里头,只觉得心头都有些发慌。白布盖的尸体放在正中,几个汉子边摇铃铛边撒符纸在院子里头就对着这尸体一个劲的绕圈圈。而老抵居然也做回了当年的假道士,带着个歪乎乎的帽子,装模作样的在桌子后头纸钱一撒,嘴里头叽里咕噜的念着听不懂的玩意。一连三天,一群人整晚就没离开过这小院。院子正中,厚眼镜活人一般的尸体依旧就那么躺着,下头是一起挖出来的那块厚的不行的木板。 第四十九章 幺舅搬了一张椅子就坐在小院大门口,正对着这玩意。第二天晚上,老抵摇头晃脑的念叨了半天,幺舅这货坐着居然都能睡了个着,突然睁了睁眼睛,老抵已经是到了面前, “四爷,她手里头捏着这东西。” 如果我在这儿,肯定会吓一跳,这高大的汉子悄悄的拿了个东西出来,居然是一小张已经烧糊了的纸,而那纸,居然明显还是张带着格子的作业本的纸。 “都两天咧,招子也下够了。这东西的眼睛始终闭不上。”幺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眼远处还在撒纸钱摇铃铛的几个汉子,藏在椅子下头的手就那么死死的捏着那张纸。 第三天过后,放学回来我就没见过这尸体,整个后院干干净净,全都已经被收拾过一般。我心头吃惊,赶紧去找幺舅,这货躲在这五金店的柜台里头抽烟。 “粪娃,今儿不急着做作业?” 我支支吾吾的总算开了口,偏偏这货不经意的来了句,“已经送走咧。”连续今天的经历,我心头除了害怕也是憋得慌,边从书包里头拿了一包烟出来,边就朝着这货递了过去。这货脸上一笑, “哟,刘还大爷这回出手阔绰了?”我就盯着他愣是不开口,一直到把这货看的有些发慌,总算是骂了一句。 “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反正这地儿我们也待不了多久咧。“我叽里咕噜的一大通几乎是抖着声音问完,说的嘴巴都有些发干,拿着边上一碗冷茶直接闷了一大口。 “这是隔夜的。“ 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就看着这货脸色冷了下来,慢慢的就开了口。“本来不打算跟你说,是你自己要问的。你这同学死了四年,身子一点没烂。那是因为她已经长在了那块棺材板子上头。” 我心头一惊,那天就听老抵说了句什么翻不过身,长在上头之类的话。 “我说的是,这尸体的身子,已经跟那木头连在了一起。那天我看你埋头下去瞅,你应该也看到咧,这棺材底下,长了很多根子伸进土里头,跟种在那低下没什么区别。” 一瞬间,我也是想起了那天晚上几个汉子抬着东西出来的时候,从土里头发出的啪啪啪的声音,那。。。那就是拿一根根诡异的玩意被扯断的响声。这回听了幺舅亲口说出来,我已经是彻底的震惊了。陈竹的身子,到底已经变成了个什么东西?现在这玩意和那几个汉子都没了影,肯定是我上学的时候,是幺舅叫人弄走了。 “这种东西,我也只是听过,已经不能算是墓尸一类的玩意,这尸体太凶,烧不得,一烧就得出事。。。” 我想起了在那房子里头看到的一幕幕,一时间,坐在板凳上,我只觉得浑身都冰冷无力,厚眼镜的样子几乎还在眼前。我整个人都无神了一般,抖着声音问了一句,就看着幺舅嘴一歪。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因为。。。你在这儿。” 这句话一出,我直接愣住了。 “舅。。。舅。她真的已经死了?你说她会不会还会活过来?那天在屋里头,我们看到的那老头身上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那老头说一家人就是被什么玩意给害死咧,说。。。说那东西不是人。。难道,陈竹就是死在那东西的手里头?”我刚刚才说完这句话,就看着幺舅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捂住我的嘴巴。“你个粪娃子,话可千万别乱说。这人死了四年,我也想不到,那天老子也走了眼,在山上杀的只是这身子里头养出来的其中一条阴煞。这人已经死了,我说不准,看这样子,指不定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说完抽了口烟,嘴角就那么一笑, “一种说出来,很多人他娘的都要骇掉魂儿的东西。“ 说完之后,笑着就看着我。 ”小还,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拿着笔的手顿时就是一抖,眯了我一眼,“瞅你那点出息。。。” 这货的话语间有些犹豫,似乎想了很久,从身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清楚之后居然正是我的学籍证明,心想怎么揣在这货身上就能弄成这副模样?幺舅看着这张纸上头那”刘则锦“三个字,悠悠的就开了口,语气跟刚才已经完全不一样。 “你姓刘,我姓章。但我不管你,谁还管你?你爷爷就你一个孙子,我堂爹他德高望重,按理说这事儿没人能管。但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是半个刘家的人。。。你家进了那口棺材,原本你就注定是养不活的,是你爷爷他们,硬是保了你那么多年。最后连他的命都搭了进去。。。” 我心头一惊,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幺舅叫我爷爷“堂爹。” 这货静静的看着手里头那张纸,分明的叹了口气,我睁着眼睛在旁边,就瞅着这货有些低沉的脸,突然,就看着幺舅那脸上一笑,硬是又回到了那歪乎乎的样子。 “没出息的东西,你以为那天晚上他们没闻到,只是不说而已,老子的脸都被你丢了个尽。” 我天生眉毛多了两个旋,但似乎幺舅一直都很在意这一点。我低着脑壳硬是不开口,那天我从楼道醒来,只觉得下头烫,才发现吓得尿在了裤子里头,就连坐车的时候那股骚味明显的紧。我脸皮本来就薄,扭头脑壳打死不开口。 我回到了学校,距离最后的时间越来越近,虽说有饭卡,但基本上都不在学校吃。直到有一天放假,幺舅很早就把我喊起了床。一大早就带着我出了门,老抵居然会开车,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破车,带着我们就往城里头走。 这个季节的天气已经有些热,女的穿的都十分的短。一路上就看着老幺这货坐在后座,自言自语的一直念。 “哟,这女的沟子不得了。“ “哎呀,抵哥,你看看呀,你看那大腿子好白。城里头的婆娘就是水灵。“ 老抵开车端端正正的坐着没理他,这货可能也觉得没意思,到了后头就朝着我喊。 “粪娃,你看到那店门口提包那女的没?我跟你说,以后找婆娘就要找这种,腰细沟子大。。。啧啧。。。“ 终于熬到了地儿,一下车,这货立马又回到了一副正经的不行的模样, “四爷,人已经在里头等我们咧。“ 幺舅嗯了一声,脸上严肃的紧,摸了摸我的头,一招手就带着我们两个朝这地方里头走。我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脑壳,只觉得被一巴掌给扇在了头上,痛的捂着朝着旁边看,才发现幺舅跟老抵两个已经是走了进去,这人来人往的门口,也不晓得谁拴了条狗在门边上,抬着头还在望着我。我痛着朝着这土狗就念了句,“哪个龟儿打我?” 坐在里头,幺舅要了几杯茶,点起一根烟就开始抽,周围热热闹闹的全都是人,这场面,比河边弯子的茶馆不晓得壮观多少。 “四爷,这地儿是城南,周围几十里地就这这地方人气儿最盛,我带着两个兄弟拿着罗盘瞅了好久才找到的这地儿。” 幺舅点了点头没说话,我心头奇怪的不行。 完全没有想到,幺舅带着我在这儿整整坐了一天,到了下午,我屁股坐的都有些痛,幺舅和老抵两个人显得奇怪的不行。到了最后我一连问了好几句,幺舅才开了口,却压根就没对着我说, “抵哥,抓出来了么?” 老抵嘿嘿一笑,“四爷,已经选了三个,全是火旺的,招子都下下去咧,应该能管用。” 我心头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小爷,所谓借地引路,地气冲煞,阳气最盛的地方,到了晚上必然就最阴。那晚上你和四爷去的那地儿。虽说是进了地下,只不过是那棺材镇住那写房子成的一个阴煞风水,你们看到的那些东西只是个影儿。真正的地方,不在那下头。” 这一天,我们在这茶楼里一直等到了深夜,这地方也是热闹,我只觉得身上有些冷,眼睛就那么盯着门口越来越害怕。因为从晚上十点钟以后,我就看得清楚,陆陆续续就有人从这地方门口经过,不少的还直接走了进来,看样子就坐在这茶馆里头喝茶。 我终于明白了老抵那句“阳气最盛的地上,到了晚上必然最阴。”这茶馆虽说依旧热闹,但那只是在我的眼中,真正剩下的人没几个,我心头越来越冷。心头晓得,夜深了后头进来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板板(鬼)。。。 “哥们。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咧,再过一个钟头我们就关门咧,您还要点什么?” 到了最后,冷静的茶馆里头,就只坐着我们三个,一个服务员笑嘿嘿的过来问了一句,幺舅摇了摇头,我分明听到这货拿着盘子回楼上还小声的骂了几句什么。 我眼睛不断的看着空荡荡的周围,心头越来越冷,没过多久,我心头一惊,就看着幺舅小声的说了句什么,然后突然就站了起来。 第五十章 幺舅带着我到了这茶馆门口,外头已经是深夜,街上哪里还有什么人,不过在我眼中,完全又是另外一幅场景。我们一走,之前的服务员睡眼惺忪的骂了几句总算能关门之类的话。砰的一声就把这茶馆的大门给关了个死。 三个人走在街上,幺舅像是压根就瞅不到周围的东西一样, “四爷,已经快子时咧。” 老抵的沉沉的开了口,接着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朝着街口就放了下去,那是整整一包的纸钱,被风吹着一张张还在到处飞。这货用火机一打,空荡的街道中间,纸钱悠悠的就燃了起来。 “四爷好多年没干这种事洛。” 老抵嘿嘿一笑,这笑容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头,就听着幺舅念了句,“粪娃,你想想,要是在我们老家村子里头,一群野狗在外头溜,你朝着那中间丢一盆子肉,会是个什么结果?” 这句话听得我心头都有些麻,三个人站在这街上,不一会儿就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街道上头,我眼睛拼命的朝着四处看,不晓得有多少影子一闪一闪的。逐渐的,像是有很多人再说话,嘈杂的声音之中,我根本就听不清楚。 我朝着幺舅身后就躲,背心的阴冷中,就看到街道中间,悉悉索索的已经是围了一大圈的“人”,整个场面拥挤的让我光是看了一眼,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这是。。。” “粪娃,都跟你说了。这场面不好看。”这货叼着烟,不正眼看我不说,似乎生怕羞辱的不够,还轻哼了一声。一旁的老抵粗粗的念了句, “四爷,准备好咧。” 时间有些晚,估计有些冷,我拼命的躲在这货背后,还看着他打了个哈切,从身上掏出了三张符纸。往地上一摆,嘴里头小声的念了句什么,一时间我只觉得街中间的火焰随着这货的声音似乎突然就是一燃。就在一堆拥挤不堪的“人”群的里头,三个衣服都有些破烂的影子动作突然就停了下来,我心头一惊,之前我看的清楚,火堆边上就这三个“人”像是抢的最凶。 这是三个中年人,一脸阴黑的走了过来,经过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经验,这三个玩意给我的感觉明显就比其它的要冰冷的好多。我心头估摸着难不成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厉鬼”,心理却是更加的害怕。谁晓得幺舅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嘴里头叽里咕噜的一念,就看着这三个黑气森森的中年人身上像是有些抖,接着三个“人”居然都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幺舅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掏出个布包,我看的清楚,那里头装的居然是三根头发,我心头有些奇怪,这货对这三个玩意都是一脸淡然,偏偏对着这几根头发显得凝重的不行, “老子肚子有些痛,抵哥,这玩意太邪乎,要不然先等我去开个大,回来再商量商量。” “四爷,阴时就在现在,这法子不用,哪里还有其他的法子?” 老抵粗粗的没有再开口。幺舅骂了句什么。头发往符纸上一放,三张符纸猛的就燃了起来。符纸裹着几根头发燃完了的烟子,居然直勾勾的就朝着面前的这三个人的鼻子“飘”了进去。 我抬头一看,嘴巴都长了起来,因为就在这三个凶恶的“板板”头顶,居然同时,就多了三张符纸的虚影。下一刻,幺舅整个表情一变。 “三魂不定,丧倾捆魄,阴钱喂过,请魂引路。“ 这三个面无表情的“人“突然就动了。左右两边的还好,麻木的转过身,我就看着两个“人”身子都飘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偏偏中间这个脸色最为阴黑的,惨白的表情有些挣扎的样子。幺舅突然就开了口,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嘴里传出,害怕之中我愣是一句都没听懂。意识之中像是有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你。。。你们是谁?” 这声音很是沙哑,我根本不敢相信,居然是面前这玩意在说话。 “四爷,管那么多做球?”老抵眉头一皱,一把锤子一样的东西已经到了手里,眼看着就要朝着挣扎的玩意钉进去。偏偏幺舅瞪了瞪眼,接着嘴里叽里咕噜像是在问什么,这中年“人”挣扎的神色渐渐消失。 “我。。我叫万正宽。。。”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影子一脸麻木的就朝着远处走去,跟之前的一样,一眨眼也是没了影。 幺舅站在街上,我还使劲的朝着周围看。 “粪娃,你看个球,走,回去睡咧。” 这货打了个哈且,老抵不一会儿就把烂车开了过来,轰轰的声音之中,幺舅坐在后排脸色始终有些不好看。 “抵哥,你说你弄车,怎么就不弄个好看点的来。” 老抵边开车边看着窗户外头,声音有些翁里瓮气的,“四爷,不是你说要省钱的么。“ “那是只有我,今儿不是带粪娃出来咧?我的意思是,让这娃子也做做油的发光的玩意来开开荤。“ 前头的老抵彻底没了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粗粗的念了句,“四爷,你说这回到底行不行。“ 幺舅叼着烟,睡的原本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头发是从女尸的玄顶扯的,上头带的那尸体的阴气最重。加上这几只火旺的板板,肯定能找的出来。“ 我在一旁听的心头发慌,来这地方之后,半夜除了按着这货说的出来撒米,两年时间我压根就不敢怎么出来,街头上头时不时还看得到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影子。 “舅。。。要不我们回去吧。” “我们这不就是在回去?回去以后还得早点睡。” 我扭头看着外头没再说话。再次回头,发现老幺已经是从躺着的后座上坐了起来。声音有些语重心长,“粪娃,我晓得你得心思,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只是现在。。。还不能走。” 我还是没说话,这货猛的抽了口烟,问了好几句,就看着我低着头总算是开了口。 “老幺。。。我在这儿自己也能挣到钱吃。我没什么朋友。除了肖奶奶。就是陈竹。。。她。。。她以前没有害过我。” 到了最后,我的声音小的估计也只有我自己才听得见,夜色这下,烂的轰隆的车子上头,幺舅悠悠的就盯着我,突然吼了一声。 “老抵,下回给老子一定得弄辆好些点的车子来。“ 憋了好几天,我终于是说出了心头的话,老幺叹了口气。 “粪娃,你知不知道,从你出生开始。我们都以为,你是养不活的。” 我心头一震。老幺脸上是一副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烟雾瞟着,他双眼都眯了起来。 “你自己不晓得,你这命天生就有残。要是换到别家,早就死咧。我从小就在堂家屋里头,你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你爷爷他有多不容易,才把你养到这么大。” 前头的老抵嘿嘿一笑。“小爷,你可别怪我讲话难听咧。你小时候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命里头残的凶,要说你能长这么大我都不信。。。” 幺舅咳了一声,老抵嘿嘿的闭了嘴。 “粪娃,不管到哪里,你都得记住一件事,你是刘善的孙子。你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光是这两个字,就没人敢看不起你。你说那东西没害过你,偏偏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必须灭了她。。。那邪乎玩意迷了你两年,你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从你身上拿走了一样东西。” 第五十一章 听了这句话,我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凉。从我身上拿走了一样东西? “是。。。是什么?”幺舅的脸色阴冷的不行,慢慢的从身上掏出一个什么玩意,我看的清楚,那是一小张烧的有些发糊了的作业本子纸。 “就是这个。“ 看着这货手里的这一小张纸,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四爷,娃子小你可别吓他。小爷身上我都看过咧,魂魄没缺,人气也旺,哪有什么东西不见列?”前头传来老抵的话语气都很是奇怪。 幺舅没有再开口,这货叼着烟,一直到回五金店,我都看着幺舅把这张纸捏的绑紧。 到了第二天上学,我整天都心不在焉,满脑壳都是小区里头挖出来的陈竹那跟活人一样的尸体。到了晚上睡觉,迷迷糊糊似乎又回到了那阴暗的房屋里头。这回是我一个人,彻底的没了幺舅的身影。空荡荡房子中,我拼命的跑,始终找不到出来的门,突然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我身后,鲜活的模样,正是满脸泪痕陈竹。 “刘还,你为什么在找我?” 悠悠的声音响起,陈竹就那么看着我,长久的憋屈之下,不知道为什么,我伸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只我从来就没有碰过的手。 “我。。。我带你出去。” 哭泣之中,厚眼镜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惊恐起来。 “你。。你快走。它就要来了。” 我扭头不断的看着周围,阴森的房子里头哪里还有什么东西。接着像是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我听得清楚,那居然是一家人有些吵的说话声,似乎里头还听得到有大人在哭。我心头一惊,接着就看着整个屋子都像是升起了火,大火里头,就听着有人在哭泣。 “女儿咧。是什么东西怎么就把你给害死了哟。。。” “它。。。它不是人。。。女儿的尸体,女儿的尸体怎么就不见了啊?” “快。。快走,它。。它不是人。” 隐隐的只听得到一家人吵闹惊恐的声音。 下意识的一回头。我整个嘴巴都长了起来,就看着一根根黑色的头发慢慢的就从她的身上长了出来。“你别。。。别怕。”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扑上去对着那头发乱扯。突然,耳边陈竹喊痛的声音停了下来,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就看着厚厚的眼睛下,陈竹一脸笑容突然就变得诡异无比,咧嘴朝我一笑。 “嘻嘻。。。” 我心头剧骇,就在这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旁边扯了我一下。我一把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早就被汗水湿透,下意识的拿起右手来看,睡觉的时候,自己的右手都已经把被子扯的有点烂。整个手红的不行。 突然,我看到了什么,右手红的地方,像是个手印子一般。已经淡的不行。我骇的一跳,赶紧仔细的看了看,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连带着手腕内侧的大指印子,这手印子,居然只有四个指头。 中午下课回这五金店,吃饭的时候我还一个劲的朝着自己右手腕子看。老幺看不惯, “你个娃子习惯没养好。”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麻着胆子把昨晚的梦和早上起来看到的东西说了。幺舅脸色有些变,老抵立马去了店子门口,把两块砖头一翻。 ”四爷,镇门符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早就在周围下了重招子。不可能有东西进得了门。” 老幺没说话,反而拿了一包粉末出来,饭桌子上头,偏偏这东西臭的人直想吐。这货叼着烟,拿着这黑漆漆的粉末往我手腕上一抖。 下一刻,我只觉得一股剧痛传来,刚要使劲的甩,就被这货把我右手腕死死的捏住。一个漆黑的手印子,慢慢的就在我的手腕上头露了出来, “四爷。怎么可能。。。” 撒了粉末露出来的四个指头的手印子清晰无比。看着这玩意,我彻底的呆住了。 “这是坟头灰,专门试鬼气。。。昨晚上有东西进了门。。。” 幺舅眯了眯眼睛,拿出了个什么东西,正是那张烧的有点糊的作业纸。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就放在了我手腕上头。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这张纸居然自动的就那么一燃,一股钻心子的疼痛传来,我一把就跳了起来。幺舅松了我的手,一时间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接着胡乱说了一句话来蒙我,都是到了后头,我才知道自己被幺舅的这句话给骗了个苦。 “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手?天生就只有四个指头?。。。”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抽空回来把店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愣是没找到老抵,幺舅只是坐着抽烟, ”你找老抵做什么?“ 真正的原因是班上补发了参考书,说什么备战用,我死活不要愣是给了我一本。这身上哪里交的出什么钱?犹豫了半天才回了五金店,谁晓得到了地儿之后怎么都开不了口,看着店门被幺舅整的有些乱,就又使些力气把这小店给收拾了一遍。幺舅坐在边上抽烟,有一句没一句的就骂我没出息。直接把柜台的钥匙甩给了我。 “去里头多拿些钱。“ 我刚把柜台里头的两叠票子抄出来,这货一把就捏了过去。大下午就把店门一关,在门口打了个车,带着我就朝着一个方向走。 车子到了城边,沿着公路居然朝着城外头开,最后在一处路边停了下来。 “哥子,你锤子吃多了?豁(骗)我不认识地方。” 那司机连连笑着说绝对不错,等车子发动了开着走的时候,才从窗户伸个脑壳出来朝着路边上的我们骂。 “瓜娃子,给老子的全是毛票。不认识路你坐个求的车。” 幺舅眉毛一立,以我对这货的了解,在乡里头那是要追出去打架的前奏,偏偏这回幺舅脸上的神情接着就松了。自言自语的念了句。 “这龟儿子骂的这么凶,这地方应该就没错了。” 这地方已经是农村,周边都是山,幺舅瞅了瞅方向,带着我进了边上的小路就朝着山里头走。我心头奇怪,一连问了好几回要去拿儿这货愣是不说话。走了二十分钟,到了一个小山头的树林,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边上的坎后头翻了出来,我骇了一跳,再一看,居然正是老抵。 “四爷,地方找着咧,就是这个方向上头,昨晚上我在这周围转了个遍,那三个亲戚应该是到了这附近,只是现在还找不出来,这前头有好几个村子,人气都比较重,估计冲了三个亲戚留的气儿。。。” 我心头一惊,老鬼虽说说的含蓄,但我几乎立马就明白了这话里头的意思,三个亲戚,不就是说的那晚上的三只鬼?一想起那三只厉鬼,我顿时都觉得后心有些发麻。 接着幺舅居然带着我们爬到了这一处的山顶,站在树林里头,远远的就看见前头连绵的山坡里,好几处地方都修着稀稀落落的房子。我也不晓得这货在看个什么名堂,反正就站在外头这山顶怕是看了有十来分钟。突然,这货就莫名其妙的笑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歪,念了一句。 “那玩意就在这里头。” (多谢大家的支持。大家有什么看法也可以在留言板里头多多留言。哈哈。月骁欢迎大家对剧情进行讨论,有什么看法也可以说出来,目前留言板都还没什么留言。我的微博是月骁-鬼树,大家有空可以关注一下。另外,阴棺回忆录的群号是。) 第五十二章 下午的太阳还是很大,幺舅和老抵带着我就往这地方的山林里头走。一路翻坡经过了好几处长的不行的树林,有一个地儿我瞅着边上的一排桃树就流口水,大下午天幺舅哈着气骂了句“狗改不了吃屎。” 我也瞅着桃子没熟,也断了念想,天气实在太热,幺舅都翻过了坡幺舅这货自己还在回头往林子里头那半大不点的桃儿看。出了树林就已经是走了四五里地,我累的够呛,山那头的村子已经是近在眼前。走在这山路上,我注意到一路到头老抵的手里都拿着一根香,每隔一段时间就朝着地上插个一次,估计是太阳太大,那香头平时看着都像是熄着的,偏偏这货歇稍(休息)的时候随手朝地上一插,那头头跟着又亮了起来。 幺舅带路,居然就围着边上的山头在走。一路上的山坡出了树林就是耕地,时不时还瞅得到有农民在土里头干活。走的地方已经很深,跟其他地方的山里农村一样,路边上不时还看得到废了的坟包,常年没人来上坟,又挨着耕地,山头早就堆起了杂草一类的东西。一下午的时间,幺舅就围着山里头这几个村儿的周边走。到了后头还看到两三处的坟山,密密麻麻的土坟堆在山坡上,这季节这些山头早就长满了杂草。老抵手里头的的香烧了还剩一小半,把香头顺着这坟地里头的杂草路边上就是一插,眼看着跟上几次一样,那看着早就熄了的香头居然又是一亮。我瞪着眼睛不是一般的吃惊,问了句抵叔怎么这么厉害。幺舅边擦汗水就边蔑着看了我一眼。 “你扯不转(笨蛋)?没看着他插香的时候嘴巴在吹气,香头那火星子能不亮?” 我就看着老抵半张的嘴巴真的在微微吹气,只是动作不明显,我噎的够呛。 “四爷,还是没反应。这周围我们都转了个遍,看上去倒是平常的紧。“ 老抵的声音粗的不行,这时候我哪里知道几个人热的汗水长流非得转这么一圈子做什么。 幺舅抽着烟,前头的衣服热的抖敞开了,整个就一个二流子的样子。 “这地方南低北高,方圆十里的地势属于水环土走。这坟山的位置也是随意的紧,这么块好地儿反倒镇了山阴。不过这都不关事,几百里风水连起来,这地方也跟其他农村没什么区别,风水这一道,哪里的山头都有好有坏。抵哥,别下眼子咧,你这样找得到个求。“ 老抵嘿嘿的把香一收, “四爷,这事儿真的是奇怪的,我们跟着那三只玩意的指路香到的就是这一处,偏偏之前三四里的那山口子的地方。烟子就开始乱了。” 幺舅估计热的够呛,终于是决定开始朝着山下的村子走。到了这地儿半山坡地方,眼看着前头就要进村口,边上一个农民大爷正拿着锄头在田里头干活,大太阳带个犁帽,嘴里头还叼着根旱烟。这地方靠着山壁,道理我也晓得,这种土本身庄稼就不好种,本来都已经走过了,幺舅把嘴里头的烟一丢,两步就走了过去。我以为这货有什么事,偏偏开口就来了句, “我说哥子,借根烟抽?“ 汗流浃背的农民看了幺舅一眼,继续埋头挖土沟子,愣是理都没理。 “两块钱一根?“ 这农民锄头一放。“兄弟,你说话大声点嘛。开始你说的啥子我都没听见。” 一张毛票捏到手里头,这农民脸都笑了个烂,到土边上翻出半捆叶子烟,裹了一根动作娴熟的不行。幺舅拿着这二指粗的行头刚刚一点燃,呛的就开始猛咳。五六声才缓了过来。 “哥子,我们是外地来的,想到你这地儿承包几个水塘做点生意,这回就是来瞅瞅,这一路到头我看着好多塘子都围了起来。”说完顺手从里兜掏出一包软壳子,拿了一根就朝这农民递了过去。 我一开始就发现者土边上的草丛里头有东西在动,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小孩在草里头玩,守着边上的农具行头,这货拿卷叶子烟的时候,那小孩打着个光脚就“老汉,老汉”的叫。农村人干活,这个我到晓得,老家的村子很多也是这样,大人出门一干活就是半天,没人带娃都是顺手带出来帮忙,不过这娃子也太小了的,估计就只能在旁边光看。 “哟,兄弟,你们是来折腾水货行头的?咋就找到我们这山里头来咧?”这农民接了烟,光是看了一眼就吞了吞口水,一听幺舅这话眉头都皱了起来。几句话过后,背地里我分明看到老抵塞了好几张票子到这农民的兜里。最后,这货装作一脸的惊讶,嘴巴愣是都合不拢。 走在下山的路边,前头就是这地方几个村子连绵的水田和耕地,这汉子拿着锄头,活也不干了,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可不是咧,退回去好几年的时候,都还有人到我们这儿倒腾水塘,上头的人心子黑,我们地方的山又深,哪里会有人管我们的死活。。。今年天旱,收成都还不知道。。。” 走在山路上头,眼看就要进村。一直都是老抵在跟着农民搭话,幺舅突然开口问了句。 “哥子,我看刚才那你土在石头边上,那儿有个土包,咋就拱起来那么多?” 这农民突然就变了脸色,一时间没有开口,带着我们顺路进了村,边上的一间间房子屋门口还有人朝着这人打招呼,到了最后,这农家汉才开了口。 “我们这种山里头,又没路出去,那是穷得很。我那娃子才五岁,爬到之前那山上头掉下来摔死咧。我这家里哪有什么钱?多余的也买不起地,就把我那娃埋在自己的土地边上。都快两年咧。” 一听这话,我直接就愣住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猛的就看向了这扛着锄头的农民后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跟在他背后,这农民像是压根就察觉不到一般。幺舅和老抵居然完全就是一副没发现的样子。 “叔叔。他。。他是不是打着光脚,穿着个。。” 我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边的幺舅猛的就扯了我一下,我痛的直接说不下去,与此同时心头一骇,这农民明显就看不到,我也是瞬间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村子真的穷,砖房很少,大多数都还是土房子。这农民的屋住在距离村口不远的一个坝子边上,到了屋外头就开始吼。 “婆娘,屋头来客咧。赶紧倒水。” 一个大婶还抱着哭哭啼啼的娃急匆匆的就跑了出来。 坐在这屋子里头,我眼睛还一个劲的在朝着外头看。之前我看得清楚,就在进了这坝子之后,我几乎是眼睛一晃,那小孩突然就没了影,消失一刻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小小的脑壳回头还朝着我笑了一下。 “都下午这个点咧,章先生,你们今晚上就住我们这儿,女人家没眼力色,光看着我们摆,你这婆娘还不去整饭。我可跟你说,章先生是市里头来的人。” 农民回家后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坐在这屋里头,幺舅就开始跟这货扯了个开(摆谈)。老抵带着我坐在门口,手里头捏着个瓷盅直接闷了一大口,这盅的边上都发了黄。 “抵叔。刚才那小孩。。。” 老抵碰了碰我,指了个方向,“小爷,在那儿咧。” 那是这坝子边上堆的几块条石,我心头一惊,分明还看着一个小小的脑壳从那条石后头伸出来还在畏畏缩缩的还在朝着这屋里头看。 “这种事到处都多得是。人死之后,魂儿就要往活着的地方来。这只小鬼应该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进不了这屋,所以只能是在外头看着他自己的家。在外头已经飘荡了很久,找不着回家的路。” 第五十三章 我心头有些害怕。同时奇怪的紧,这只小鬼明明就到了门口,老抵怎么还说找不到回家的路?老抵嘴里头叼着呛的老幺脸都红了的那根叶子烟,压根就没再往那方向上看个一眼,只是自言自语的念了句。 “这种事跟我们没关系,看这只小鬼的魂影,找着路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后头这句话我压根就没听懂。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就在这农民屋里头吃了顿稀饭,也不知道大婶听那婆娘说了点啥,饭桌子上老抵又是给了两张票子,这婆娘比她汉子还要热情,天没黑就要拉着我们几个去看他家的一块土。 “先生,我们家这口子不会说话。谁说我们家没鱼塘?我跟你说,我们在对门山沟子边上那块土,地势又低,平时一下雨水就往里头灌,把边上用土一堆,关上水可不就是个现成的塘子?村里头的地儿多得很,你要包多少我去帮你问。” 一顿饭吃的口水飞溅,幺舅一个样子装的人五人六的。看得我都差点相信这货真的要搞什么水塘。眼看着天色开始发暗,老抵朝着那姓钟的农家汉子说了几句,这汉子带着我们就出了门。走在这村子里头,老抵和那农民在前头闲扯,说的大多都是雨水啊,山路啊之类的玩意,粗大的汉子时不时的问两句这地儿的情况。幺舅领着我走在后头,眼睛就朝着这村子周边看。 我心头有些奇怪,要是平常的农村,一道这个点肯定热闹的不行。偏偏这个村子一片安静,大多数的房门都紧紧的关着,远远的就看着屋里头点了灯,只有少数几家泥巴房子门口坐着几个婆婆大娘之类的,远远的看着我们就窃窃私语。 老抵问了两句,我明显看到这眉飞色舞的叫钟大松的农民脸上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抵哥子,要说村里头的事儿,还真是不好说,这是那村子东头那麻脸大娘家在做丧事儿。他儿子上个月去翻过山的那大水塘里头打鱼,淹死在了里头。现在家家户户都在躲。“ 我心头一惊,我知道山里头很多地方都迷信,但看这村子的房子,稀稀落落的在一个山沟里头,不是紧挨着的,死人要避嫌也不可能家家户户都躲咧。这农民带着我们沿着这山沟村子已经是走了大半圈,正好走到一处家门口。就看着几个人在门口吵了起来,一个老头老婆子把一个挎着竹篮的妇女一个劲的朝着外头推。 “你这人怎么说不听?生起耳朵不听话。你别进我这家门。没有就是没有,你去别家问问。” 这妇女嘴里头似乎还在求着什么,过后愣是被赶了出来。看了看我们之后,偏偏就跟在我们边上,好几次都想开口,不过看样子很是不好意思。姓钟的农民咧着嘴就开了口, “你这脏妞儿,有啥事就说,没看我这儿城头的亲戚来了么?” 我看的清楚,这农村汉子说话的时候,既然都下意识的离这女的远了一些。 这妇女拿着个篮子,浑身都脏兮兮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钟大哥,我。。我屋子里头揭开锅洛,我那两个娃子还小,他爹又下不得床。我。。。我想问你借点米,过几天就还。“ “脏妞,你就站这儿说话就成,你走过来做啥。”这女的下意识就停住了步子,我心头一惊,这脏兮兮的妇女捏着篮子脸上像是还有些淤青。姓钟的农民眼睛立马就瞪了起来。 “谁打了你?” 这女的从模样上来看,端端正正一个农家妇女,只是浑身好几处都是泥巴,穿着的一只鞋都开了口子。 “你嫂子在屋头咧,你就说我说的,让你打几斤给你。” 这女的一个劲的点头,一溜的就跑的没了影。听着这钟大松朝着边上的几家人狠狠的骂了句什么。“狗日的丧德,心子都被狗吃了。” “松子,你带去这周围转转。。。”老抵开口说了两句。粗粗的“松子”念成了个“孙子”。眼看着天色都有些黑,这农家汉,看老抵执意要出去,笑嘿嘿的也是说要带路,回头愣是补了句这地方天黑晚上路不好走,找不着了路就朝村里头的人说他的名字就成。 幺舅带着我就在这村里头继续走,不一会儿就到了这村子边上。旁边就是高的不行的山坡,昏暗的天色下头,上头那郁郁葱葱的树林都显得有些模糊。我跟本就没注意到,表面上看似在漫不经心的抽烟,不时的还朝着边上指指点点,一只手却始终揣在兜里头。这山边上的位置倒是还有四五家人的样子,其中有两三个居然还是砖房。终于,泥巴路到头的时候,一个破烂的小屋亮了灯,门口坐着个老婆子,屋门口还有两三个小娃在嘻嘻哈哈的玩。 幺舅两步就走了过去。 “大娘,我看你这房子很久都没修了哟,瓦都掉了那么多,还能住啊?” 幺舅一脸怎么看怎么就假的笑,带着我就坐在了这烂房子的门口位置。老太婆正在借着屋檐灯筛菜。站起来就要去把两个娃赶回屋。 “你。。你是哪个?” 幺舅直接就开了口。这大娘反复看了幺舅好几眼,直到瞅到了我这么个半大孩子,脸色才好看了不少。“哦,你说大松哟,他是我们村儿的支书,我晓得,没听说他家有什么亲戚咧。” 我心头惊得不行,一开始看到的那农家汉子居然是这地儿的村支书。 十来分钟的时间,我眼睁睁的看着这老太婆被幺舅“豁”的团团转,到了后头又是端水又是拿花生的。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老太婆笑的眼睛眯着就没睁开过。 “大兄弟,可不是么?我都这把年纪了,就还能干点活,硬朗个铲铲洛。。。” 又摆了一会,这大娘站起来就要关门, “我瞅着村里头别处都还有些人,咋一到了这边上,就都没什么人来咧?” 幺舅一个脸色奇怪的不行,这大娘看着幺舅从屁股兜里掏出一把毛票摆在了筛子里头,这才又坐了下来。“大兄弟,你这是做啥?” 过了好一会儿,幺舅乱扯一通,终于,就看着这大娘叹了口气。 “我们这头死了人,现在村里的人都不往我们这边走。就剩着这几家人,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怕这些。“ 幺舅坐在门口,看了看前头山头边上的一家人,门口也是坐着两三个老婆子。远远也像是在拉着家常,只是村子这一处格外的安静,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哦,那是周阿婆他屋头,现在村里年轻的大多都出去咧,没人愿意待村里。我们头大多都是我这年纪的。死人的就是这山头拐过去的那一家,外头打工挣了钱钱,给屋头修了个楼房。就是她家头出的事,儿子出去打鱼被淹死咧。” “这事儿,说起来都怪,现在村子里头,都怕惹上我们这几家人。” 说到这儿,这老婆子直接就没了声儿。幺舅问了好几句,这老婆子捏了捏兜里的毛票,好歹才开了口,边筛菜边给我们说了件事。 这件事说完,听了之后我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麻。一直到了晚上,跟着幺舅走在回那村儿的小路上,我声音都有些惊恐。 “舅。。。舅。这。。这村里头这事儿。怎么会这么邪乎。“ 穿过村子,看着那家家户户都关门闭缝的,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傍晚这地方人这么少。幺舅叼着烟,看了眼周围,夜色之下,这小山村在周围的群山坡里头显得安静的不行。与此同时,我心头更加奇怪,这货难道早就知道了什么,直勾勾就朝着那么偏僻的山边上的那几家人走过去。 “粪娃,你这革命水平还不够,我顺着招子找还能找不到?你看到那坐在山头房子外摆农门阵(闲聊)的几个老太婆没?” 我根本就还在刚在的震惊之后没回过神,听了幺舅的话,心头又是一紧。 就看着这货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居然正是个巴掌大的木盘子,这玩意我以前就见过,“老抵他们看不出来,这事儿我也不敢信。如果我猜得不错。我放出来的那三只鬼,就在坐在最里头那个老太婆的身上。” 第五十四章 怎么可能?三只鬼在一个人身上?我完全就想象不到这是什么情况,又想起之前那笑呵呵的老太婆说的事儿。走在这安静村子的夜路上,头皮都有些发麻。幺舅的脸色根本就不像是说笑。而且回来的这一段路也奇怪,手里头捏着也不晓得从哪里来的一小把米,每次不经意的撒个一点在路边上。这动作直接就触动了我的神经,时不时的就回头看两眼,黑漆漆的村道上压根瞅不着什么影子,一直到回了村头那屋。一股微微的冰冷从心头袭来,我才看到就在这货之前撒了米的土边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这货撒的几颗米上头一个劲的吃。 我心头一抖,这时候已经是到了这农民的家门口,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在这屋子外头。老抵说这东西找不到回家的路,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说害怕,我也是伸手从兜里抓了一把长期备着的米,正准备撒在路边。突然,幺舅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力气之大让我骇的一跳。 “舅。。怎么了?” 这货嘴巴歪歪的一笑,“我又不是要喂路边上的亲戚,粪娃,你记住,除非是在你自己长期住的地方,不然千万别乱撒米。” 这货的这句话说的认真的不行。我回头不断的瞅着村里头这条黑漆漆的路,那小小影子始终远远的跟着我们,坝子外头进了屋,那东西才没了影。远远的就听着两个破锣嗓子在吼。 “哥两好啊,五麻亏啊,四季才啊。” “给老子喝。” 幺舅带着我站在外头,屋子里头已经酒气冲天,老抵立马就站了起来,“四爷。“ 这一刻,幺舅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屋里头。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就听着这货明显的叹了口气。之后带着我就进了屋。下午来的时候没看到,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农民屋里头,除了婆娘带着的娃,居然还有个老太婆,就在这泥巴房子里屋的位置,躺在床上似乎下不得床。 “翠儿,你去把娘喊起来。也出来吃吃饭。” “你这贼汉子,娘下不得床,你怎么不去?”幺舅坐上桌子,只是看着这姓钟的汉子,脸都笑了个烂。 “喝酒都不喊我?” 这天晚上,幺舅两个带着这原来是村支书的农民整的热火朝天。屋子里头都是几个货吼的声音。 “我。。。我跟你说哥们。我。。我这支书当的窝囊啊。” “大松,人一辈子就这几十年,当的窝囊算个球。谁不窝囊,养儿养女尽心尽力。到头来娃子还不孝顺。“ “大松,你这支书当的不容易,尽心就好。” 时间已经是到了半夜,这农家的大门开着,幺舅坐在门口,叼着烟眯眼睛就朝着外头看。种大忪趴在桌子上已经闷头大睡,我想起之前那老太婆说的事儿,心头还是发慌,此刻这安静的村子在我眼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醉酒之后,这钟大松一个脸显得特别的红。幺舅递了根烟,边喝酒只是跟着农村汉子摆谈,几个货一点都没有理旁边的妇人。这货拿在嘴里头就开始抽。 “先生,你不晓得,最近几个月我就觉得我们这村里头越来越不对头,以往村尾那黄大沟子是我从小的玩伴,每个月都来我这屋头喝酒,都快大半年没来列,我在路上碰到他,喊他他也不说话。。。要说也没什么,村里头这些人看着我都打招呼,不晓得怎么的,我就觉得还是不对头。我娘说我疯了,对翠儿这媳妇也不待见。。。” “你快去叫娘起来吃饭。这大晚上的不吃饭怎么成?” “要叫你自己去叫,我叫娘,娘也不理我。来屋头之后就是受气。” “你个猪脑壳,那黄大沟子天天来屋里头蹭吃蹭喝的才好?要说我,一辈子都不来才清净。”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这婆娘一个劲的骂,偏偏那钟大松闷着脑壳始终没有开口。就在这时候,老抵眼睛一瞪,猛的就看向了周围。 “四。。。四爷。“ 就在这一瞬间,幺舅的脸色也变了。 “已经来了。” 这货突然念了一句,接着飞快的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纸,当着面,我就看着这符纸突然燃了起来,老抵猛的就要站起来,竟然被幺舅一手拉住。 “抵哥,已经没用了。“ 一时间我压根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连旁边的婆娘看着那符纸都瞪了眼睛。从几个人喝酒的时候我就发现,幺舅似乎时不时都在看这叫钟大松的农民。连续跟着货干了好多杯,说的一些话更是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候,这刚才还说着酒话的农民变得极其的不对头。嘴里头像是还在小声的念着什么, “借几斤米给你。。。借几斤米给你。。。” 嘀嘀咕咕的声音之中,钟大松慢慢的站了起来。边上跟着喝酒的婆娘笑呵呵的骂了句。 “大松,你装什么怪?” 老抵坐门边上,看着这农民一步步的走了出去,嘴里头还在念着什么这句话,突然,这人回过了头,脸上的表情居然已经变得很是麻木。咧着嘴朝着我们一笑,这笑容让我浑身都发冷。之后这人就直勾勾的倒在了门外的坝子里头。 “大松?你喝醉酒咧?”女的还在一个劲的骂,走出去就要把这钟大松扯起来,弄了半天,伸手一摸这汉子的鼻子。脸色直接就变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刀。。刀杀的货。你。。。” 哭嚎声猛的响起起,老抵两步走了过去,蹲在边上摸了两下,之后摇了摇头。“四爷,已经断气咧。” 这一幕根本就是当着我的面发生,几个人全都到了外头,婆娘蹲在地上一个劲的哭。 “四。。四爷。锤子哟。” 幺舅的声音很是低沉。“下午的时候我还没发觉,其实他朝着村子那头借米出去的时候,就。。。就已经救不活了。。。” 说完眼睛一瞪,猛的就盯向了一个方向。我心头害怕,突然大半夜的站在这门外头的土坝子边上有什么东西在扯我。。。 “哥哥。。哥哥。你救救我爹。。。我爹要被吃了。“ 我身后正是在坝子的坎边上,一只小手就那么牵着我的衣角,正是之前那脏兮兮的小孩,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我。 害怕之中,我猛的感觉到了什么,就看着老抵一脸的狠色,和幺舅一起居然都在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方向。一个淡淡的影子慢慢的从躺着的钟大松身上走了出来,沿着这坝子,一步步的就走到了村子里头那条泥巴路中间。 “四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的眼中,这突然出现的影子就跟钟大松长的一模一样,突然,凄厉的嘶吼声响起,这影子站在泥巴路上拼命的开始朝着自己身上抓。整个身子突然就变得惊恐的不行。 “哥哥。有东西在吃我爹。。。你们救救我爹。“ 这跟钟大松一模一样的“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在自己身上一样,我心头冰凉,那泥巴路边上,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只是这影子拼命的朝着周围乱打。嘴里头发出凄惨的声音。一声声渗人的喊叫声让我后背都发麻。旁边婆娘还在哭嚎,就看着我们三个直直盯着那一处,幺舅始终没有什么动作,一直到了最后,那跟钟大松一模一样的人,绝望惊恐的表情之中,浑身变得越来越淡,慢慢的消失在泥巴路上头。 这一回,就连老抵都张了嘴巴。 “魂。。。魂飞魄散。。。四爷,这人怎么怎么连魂都死了?那泥巴路的周围,没东西啊。。。。” 第五十五章 这婆娘伸出手就要来扯着老抵。“你们抵命。我要你们抵命。”一个破锣嗓子喊的无比的大声。“天杀的货,那酒里头放了什么东西?”泪眼哗啦的眼睛看着我们几个,大半夜哭喊着就要往村里头跑。幺舅念了一声,老抵一把就把这婆娘给拉住。这户人家在村子口,夜色之下,前头的村子显得依旧安静的不行,就连眼睛看得到的好几个房子都没动静。 “舅。。。我觉得。。。“ 我小声的开了口,幺舅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 “走了眼。” 我心头一惊,这货脸色似乎都怔住了。背着双手,似乎在一个劲的朝那村子的方向看。“屁娃,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虽说能看得到鬼,但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东西,最会骗人。。” 一时间我压根就没听懂。一旁的老抵粗粗的就开了口。 “小爷,四爷没说错,等会你就知道咧。这地方。。。其实。。。难道你没觉得,下午那么热的天,我们大汗水长流,一到进了这村儿,就一点没觉得热了?” “我说他们跟你一样,是因为,这一家人,怕就是留在这地方的最后两个活人了。” 一时间我彻底的愣住了。这地方的最后两个活人?那我们进村看到的那老太婆,那些在地上玩耍的小孩。。。还有那一个个扛着锄头回家的农民。。。看着前头那一片漆黑安安静静的破烂村子,一时间一股无比的寒意从我心头升起。 幺舅为什么一来就找到了这姓钟的汉子?一时间,从进山开始我心头那么多想不通的地方,包括幺舅和老抵到这地儿之后的一系列的奇怪言语,到了现在终于有了解释。幺舅看着这叫钟大松的汉子,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就在这时候, “你怎么死了。。。你怎么死了。。。” 这婆娘蹲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发了呆一般,就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木愣愣的反复的念着这句话。 “你。。。你怎么死了。。。它不是不要你的命么?你。。。你怎么死了。。。” 这句话一出,我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麻。 一股阴冷的感觉升起,下一刻,我就看到这婆娘抬起了头,整个脸色都变得青黑了起来。看了这一幕,我直接倒退了好几部,老抵就站在我身后,接着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就看着我自己的身子,几乎就从老抵的身子当中,就那么穿了过去。 “怎么可能?” 老抵抬手一挥,刷刷刷的米就从空中洒下,这些米一碰到这地方的地面。就看着整个周围开始冒烟。而远处的村子里头,一个个人影陆续的走了出来,居然正是之前的村民,此时这些村民在我眼中,几乎全都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四爷,这村坟里头的名堂有些深,这些鬼像是被什么什么东西给困在这地方的。。。” 村坟?我慌的念了句什么,就听着老抵笑嘿嘿的开了口。 “小爷,你还不知道?从下午开始,我们就进了一个村坟。” 村坟,这到底是个什么行头?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只觉得远处屋子的人影子越来越多,这一个个的村民看着都已经围了过来。我眼睛一阵迷糊,就看着周围的空气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弥漫着黑气。 像是预示着什么一般,这一刻,老抵神色一慌,看了眼周围。“四爷,那根香快熄咧。时辰快到咧。” 说完拿出一把粉末朝着周围一撒。 “快走。” 幺舅没有说话,带着我就朝着这坝子外头走去。黑漆漆的夜路上头,身后农民的房子越来越远,而就在我们身后,之前那还在哭泣的农妇居然早就没了影。几乎整个村子都变得一片漆黑。。。 自从出来之后,幺舅嘴里一直在念着什么。我突然就看到,这泥巴路的空中,居然飘着淡淡的烟雾,越往这烟雾似乎就越细。终于,幺舅停下了步子,我们沿着村子出来的小路已经是到了一处上坡的地方,我看了眼那边上的土里头,整个人彻底的愣住了。 三个身子安安静静的正躺在这偏僻的泥巴地里,身材最为高大的那个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正是老抵。中间的一个身子一条腿还夹在最左边的那个半大孩子的腰上头。居然就是我和幺舅。 怎么可能?我张着嘴巴还来不及说话,幺舅抓着我的后颈朝着前头一按。接着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我再次睁开眼睛,浑身已经是稀脏。赶紧朝着周围看了看,老抵一张脸正笑嘿嘿的看着我。这地方是山边上的一块土地,我记得清楚,不就是下午我们下山之后一开始碰到那农民的地方。 “四爷,还好准时回来咧。” 老抵指了指我边上,我赶紧偏过头去一看,就看着在一边的土里头,悠悠的就插着一根香。已经是燃到了头。 再次沿着这山路朝着里头走,我脑海里头反复的回想着下午的经过,三叔围着这山饶了一圈,远远的在高山上看到这下头的农民,才下了周围的山林。 这时候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经过了上回的事儿,我已经晓得原因,真的就是小时候听乡里头的老人说过的人的魂儿可以离开身子。 越是这样我越心惊,夜色之下,这山沟里头哪里是白天看到的样子,视线尽头,隐隐的一处处破烂的房子的出现在眼前。刚刚进入村口几乎就满地都是烂瓦和杂草。 一想起之前的事儿我心头就害怕,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从城市回到农村,就能有一个如此恐怖的经历,问题是。听着幺舅的意思,我们压根就是跟着那晚上他放出来的那三只鬼找到这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心头更加的害怕。这诡异的地儿,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幺舅口口声声的说我天生命残,这回到市里头来,是来保住我的命儿。这几天更是说了不止一遍我原本是养不过十四岁就得死的。难不成害死陈竹一家的鬼,就在这山沟子里头? 一时间,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群山,我下意识的走的就跟研究近了些。 突然,就在那村口子的地方,居然真的有一间泥巴房子还亮着灯。我跟他们两个就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这地方居然真的有个坝子,这间房屋怕就是这一整个烂村子唯一还干干净净的地方,而就在坝子中间,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身子正静静的趴着。屋门大开着,一个老太婆正蹲在门口一个劲的哭。 我心头已经是无比的惊骇,那趴在坝子中间的,不就是之前那农民么?而这房间跟我之前看到的,也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远处的整个村子早就是一片稀烂的废墟,而这房子周围,周围的场景,跟我下午看到的根本就是同一个地方,但瞅起来却怎么都显得陌生的紧。之前那婆娘也没了影。就剩这那老太婆坐在门口沙哑的哭着。亮着灯的屋子里头,居然真的就摆着好几副的酒碗,我已经是彻底的呆住了。 老抵粗粗的问了句什么。大半夜的,这老太婆泪眼朦胧。哭声怎么听着都显得孤苦伶仃的样子。 “小哥,你们是咋到这地方来的?我这儿子是个疯子,他精神有问题。我平时就跟他说,你媳妇早死了,早死了他就不听。说什么媳妇不是还在屋头么?还说什么村里的人都还在。下午干了活回来,说什么屋头来了人,晚上就摆些碗开始在屋里头喝酒,一个人倒下去就起不来咧。。。” 老太婆还在哭,老抵蹲下来摸了摸这钟大松的身子。 “四爷,这村坟里头的鬼缠了他这么多年,这人始终还是逃不过。现在人已经死透咧。这事儿太奇怪,鬼魂找替身,也不是刚才的那种死法咧。” 幺舅脸色很是难看,慢慢的走到桌子上,这一回,我亲眼看着他拿起那桌子摆着的几个已经烂了边边的酒碗,把里头那黄桑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酒闷了半口,剩着的半口,就倒在了这屋门口的位置。 “这就是他的命。。。” 幺舅眯了眯眼睛,“大娘,你说儿子看到的媳妇,是两年前回来的?” 这老太婆蹲在屋门口,身子还在瑟瑟发抖。“你问这做啥?那是他犯了病脑壳不清醒瞎说的。” 幺舅看了眼周围, “这山沟子地势聚阴,偏偏这老村儿又有这么多死人,这么多的孤魂野鬼,全都成了厉鬼。。有东西从两年前到了这地方,把这些孤魂野鬼都污了个底儿。” “那。。。那是什么东西能把这么多的孤魂野鬼全都困在这一个地方?” “四爷,地势聚阴,到底是什么东西,聚了这么多孤魂野鬼的阴气?这荒村子环山带水,周围的水气正好布成了一个凶局。不。。。不可能。。。当年你不是亲眼看着那口棺材埋进土里头的么?不可能还有这种东西。四爷。这。。。这到底是什么?” 我第一次的看到老抵连声音都有些惊慌,嘴里头就那么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棺材?我心头一惊,幺舅突然瞪了老抵一眼,“抵哥,有些话不要乱说,我告诉你,那口棺材已经埋了。这世界上,不再会有那东西。”老抵居然立马就闭了嘴,只是看样子明显还有些欲言又止。 “舅。。。舅。我们到底要找什么?” 就在这时候,幺舅嘴角一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冷。“粪娃,你还记不记得缠着你的那些凶鬼?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些玩意,全是从这荒村子里头,养出来的。” 说完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一个方向,我心头一惊,幺舅看的地方,正好就是这天晚上,幺舅带着我,去过的这村里头那最后几间房子的位置。 “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这玩意错就错在,人伦家常,一村子的孤魂野鬼,这怨气该有多大,这东西造了这么大的孽,天都非要它死不可。”而就在一旁,那村民钟大松的尸体,还静静的躺在地上。 第五十六章 幺舅领着我们就往村里头走,一条泥巴路全是杂草,大半夜的周围依旧安静的出奇。只有进了这地方之后,我才看清楚了这村子的真面目,夜色下头,一座座稀稀落落的泥巴房子早就破旧不堪,或许是因为在山沟子里头,旁边就是几十米高的山壁,好多处地方的石头泥巴都已经滑了下来,把破旧的房屋半边都打烂,一座座房子里头都堆着山石和泥土,上头全都长满了杂草。 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这安静的荒村里头,我只觉得心头一阵发麻,眼睛不断的朝着周围看,这一座座不晓得多久都没住人的废弃房屋,由于孩子的心理作用,我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躲在这稀稀落落的破烂房屋的某个角落,安静的在朝着我们几个看。 农民的尸体在之前就已经被幺舅和老抵抬回了村口那屋子。这时候走进这村子已经很深了,老太婆打着个电筒,哆哆嗦嗦的跟在我们边上。 “这一处地儿,是村里姓黄的那家人的,人都死了好几年咯,四五年前的那场大雨,山上的石头滑下来,一家人都被埋在了里头。这家那黄成苟的孩子,跟我那儿可是从小的玩伴。” 经过一处烂房子,这老太婆显得很是苍老,我看着这房子早就已经不成样子,杂草丛生中,整个屋子的废墟只剩几面烂土墙。 朝着里头越走越远,弯弯曲曲的荒村里头到后面已经是找不到路。只能是在草丛里头踩着干泥巴顺着方向走,有那么好几次,就直接是穿过了房子倒了之后露出来的废墟地基上。 “这一处是李老关他们的,李老关和他老伴都死了十几年咯,我记性不好,长什么样我都忘咧。这地方荒的久,他儿子带着屋头剩着的人搬出去好多年咧。。。” 越往后头我越心惊,这老太婆弓着个背,每到几处地方就说那么一段话,我看的清楚,在好些被山石砸烂的废弃房屋的前头,还摆着纸钱和香烛,只是看样子时间过得太久,早就烂的只剩那么一点。越到后头我越是心惊,这老太婆倒了后头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这村子以前叫胜沟村儿,这些年,村里头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最热闹的时候是退回去十几年前,有几十户人家。后头这山边上出事死了好些。地方就这么荒下来咧。周围的土地也没人种了,我们这种山沟子又偏,剩下的人大多都走咧。以前这边上的山头都还稳的很,不晓得为什么,就是最近这十来年,周围那山头下了雨都要往下头滑。现在这地方,就只剩这我和我那脑壳有问题的儿子。自从他害病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要走,只是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一天咧。。。” 说到最后,这老太婆的声音已经很是沙哑,佝偻着身子慢慢的从身上拿出一个破烂碗,往里头塞了几张皱巴巴的纸钱一烧。。。。 “李老关,顺粗。你们这些刀杀的货哟。我儿子没害病的时候,都是他来给你们烧的纸。自己死就死咧,咋好些年还是缠着我儿子不放。。。。” 安静的山沟子荒村里头,就听着这老太婆沙哑悲痛的声音。 幺舅叼着根烟,在一旁歪忽忽的就开了口, “我说老人家,这我就得说你一句咧。这农村迷信要不得,你跟儿子常年住在这种地方,按我看,那脑壳不憋出毛病才怪。” 不多久,已经是到了这村子另外一头的位置,大半夜走一趟这种阴森的地方,即便是正常人心头估计都抖(怕)的凶,更别说我下午跟着幺舅他们进来看过那么邪乎的一幕场景。偏偏这货还一口一个“农村迷信要不得”的朝着这老大娘使劲的劝。 我边害怕的躲在这货身后走,边就在心头使劲的骂“一锤子痛你几天。” 就在这村子尽头的山壁边上,几座破落的泥巴房子出现在眼前,再往过去看。居然真的立着一座两层的楼房。我根本不敢相信,这地方跟我们之前看到的已经完全不一样,夜色下头,破烂的楼房立在山边上,正好在这山沟子出口的地方,光是看一眼就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老抵粗声问了两句,老太婆哆嗦着声音就开了口, “你说那儿咧,那是姓周的一家妮子修的房子,以前村里人喊她周阿婆,岁数跟我差不多。” 就在这时候, “粪娃,你踩到东西咧。” 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直接骇了一跳。大晚上的看不清楚,我正好就踩在了几张完全都烂了边的纸钱上头。幺舅这货说话的声音缓慢,还故意在吓我。 我赶紧挪开腿, “没出息的货。” 这货随口骂了句。就看着幺舅皱着眉头蹲了下来,用手摸着那早就混着泥巴稀烂的纸钱在嘴边闻了闻。还扯了一点在嘴里尝了尝味道。 “舅。。。好吃么?” 这货嘿嘿一笑,手朝我就是一伸。“要不你也来点?”我赶紧朝着后头躲,恨得不行又不敢说话,只是在心头狠狠的骂了句。 “四爷,按照道理来说,农村选地儿都还讲究,这村子看着像是好几十年咧,周围的地势虽说凶,但这山沟子正好是个防风口子,这事儿有些奇怪,这地势不像是个滑坡的地势。” 入眼看过去,边上几十米高的山坡上头,已经是缺了一整个大口子,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造成的,看起来就连整个荒村子在周围的黑悠悠的山头面前,都显得小了起来。 幺舅站在原地,看了眼周围,“那是你没看出来,阴气太重,连着这地方的地势都被改了。” 说话间幺舅已经带着我们进了那楼房,荒废的楼房里头,根本已经完全都是泥巴和杂草,这货点了点头。老抵从包里拿了三根香出来,点燃就朝这山口子的泥巴里头一插, “魂魄惹灵,祭阴显顷,青香为引,火急如律令。。。” 这货嘴里头稀里糊涂的就开始念,除了开头的几句,后头的根本就已经让人听不懂。过了好一会儿,眼看着三根香还是没动静。 “你。。你们在做啥子?” 看着老抵的动作,一时间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惊的不行。 “你们是阴阳?” 阴阳就是农村道士的意思,眼睁睁的看着老抵嘴里一念,那香悠悠的就燃了起来。 “大娘,你儿子就是被这地儿的冤魂给缠住咧,现在都丢了命。” 老太婆浑身衣服很是破旧,大半夜的瘦弱的身子让人看了都有些心痛。看着燃起来的香,又看看我们,眼神里头还很是狐疑。 “大娘,你儿子死之前,是不是说了要把屋里头的米借出去之类的话。”就这么一句话,这老太婆已经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怎么知道?我看着他喝了酒,念了什么借米之类的话,摔在坝子里头就断了气的。难道,真的是被死人给。。。给害了?” 老太婆的声音已经是带着哭腔,幺舅直直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娘,我说的迷信要不得,是说人死之后入土为安,你可别见了草动就说是风。但这地方不一样,人死了虽说会变成鬼,但身子入了土,跟活人也就没了关系,这地方死了的人始终缠着你儿子,是因为这些鬼已经化了厉,你儿子借出去的不是米,是他的自己的命。“ 这句话一出,连我的心头都有些麻,老大娘的声音已经抖的不行,也不晓得听没听懂,脸上明显很是害怕,赶紧问了两句,幺舅看了眼周围, “这荒村下头指不定埋了多少死人,现在你看着是没什么,你们村儿的这些死人被一个很是邪乎的玩意给压着,全都成了冤魂。一村子的鬼都被压着翻不了身,怨气那是大的冲天。你看到这房子周围没有?全是长的尸丘草,这种草根子平时都是生在坟地里头。” “我给你一张符,你拿去贴在你那屋门口,一个月之内你一定要搬走。“ 一村子的死人被压着翻不了身?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幺舅的话说的斩钉截铁,要是平时,看这这货歪乎乎的脸色,是个人肯定都会怀疑,偏偏这深山荒村的又是大半夜。这大娘早就已经深信不疑。赶紧把这货给的一张皱巴巴的符纸接了过去。岁数大了,这老太婆拿着符纸居然就开始咳嗽,这么老的一个太婆,咳的时候看得人心子紧,幺舅笑嘿嘿的就过去帮她捶背。 “我的儿咧,你咋就死了哟。。。“ 就在这时候,似乎一股阴风吹过,我只觉得背心一冷,赶紧朝着周围看了看,接着声音都有些抖。 “舅。。那。。楼梯口的位置,我。。。我好像看着有个人走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几乎是清清楚楚的看到,这烂的不行楼房里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慢慢的走上了边上的那楼梯,一拐角就没了影。 “小兄弟,你别乱说,我就站在这周围,哪儿有什么人咧?” 这老太婆害怕的声音刚刚才落,幺舅立马就捂住了我的嘴巴,之后看了眼老抵,老抵把地上的三根香一拔,捏在手里就朝着那有些跨的楼梯走了上去。 老抵上楼的脚步声已经停了好一会儿,楼上始终没什么动静。幺舅眯了眯眼睛,跟着也是朝着上头走,我心里害怕,丝毫不敢离的这货太远。 刚拐过楼梯,路就被倒下来的烂墙给堵了个死,幺舅用手已撑就翻了过去,我雄霸河边弯子那么多年,爬树上房也不是浪得虚名,后脚跟着就爬了过去,上了二楼,整个地方已经是一片废墟,看着像是有四五间房的样子。 就看着老抵高大的身子站在一堵烂墙的旁边,手里头还捏着那三根香,整个身子居然一动不动。 “抵哥?” 我心头一震,老抵的神色很是奇怪,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整个身子站在那堵烂墙旁边,居然是不敢动一般。 “四爷,小爷说的不错,这儿不对头。这地方阴气太重遮了这指路香。” 幺舅领着我两步就走了过去。刚刚到了这烂墙的旁边,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站在这地方的老抵脸上突然一笑,一只手莫名其妙就朝着我伸了过来。 “抵哥,你鞋子掉了。(源自于一种说法)。” 老抵的手突然停住了,居然是瞬间被幺舅给捏住。幺舅叼着烟,一脸似笑非笑的就看着面前的老抵。我嘴巴都张了起来,两个人的手就在我面前,而此时,我分明看到,幺舅捏着老抵的手的位置,居然在开始冒烟。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听到轰的一声,这二楼远处的一个烂砖头堆突然就爆了开来一般,就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艰难的从里头爬了出来,浑身的泥土灰尘,一个脸色骇人的紧。 “四爷,快带小爷走。那玩意不是人。“ 我心头一惊,这从烂墙堆里头钻出来的人,居然正是老抵,怎么可能?老抵上楼之后,被埋在了废堆下头。那我们面前的这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的就要朝着后头跑,就看着面前的这老抵突然露出了一脸诡异的笑容。另外一只手朝着我额头的位置一伸,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剧痛传来。 “老子日死你先人。“ 幺舅一声暴吼,这一刻,要不是我痛的没了反应,估计也会被这货的模样给吓到,就看着幺舅瞪了眼睛,捏住这玩意的手一松,手心里头,居然早就藏着一把铁砂,沙沙的直接就捏到了面前这东西的脖子上头。 一声怪叫声响起,幺舅站在原地,捏着铁砂的手朝着面前这“老抵”的脑壳位置一抓,与此同时,浑身脏烂的老抵也是瞬间扑了过来。幺舅单手一扯,一条黑影居然直接是被他从面前这“老抵”的身子里头扯了出来,这时候我才看清楚,站在我们面前的,哪里是什么老抵,居然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农家老婆子,脸上都已经烂的不成样子,身上的粗布衣服散发出一阵恶心的臭味。 这尸体也不晓得死了多久,幺舅手里死死的捏着那空气当中的黑影,就看着那玩意一个劲的挣扎,与此同时,浑身泥巴的老抵一把刀子就朝着空气中的插了下去,正好插在这玩意的脑壳位置。 一阵凄厉的嘶吼声响起,额头剧痛之下,我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就看着那影子被插着刀,意识之中,那刀上早就贴着的一张符纸像是发着光一般,这狰狞的黑影咧着嘴,浑身的黑气居然一点点的消散了,意识之中,露出来的是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人”。 怎么可能? 幺舅手一松,铛的一声老抵的刀也掉在了地上,废堆上头,我看的清楚,这一只板板(鬼,前文已经说过,方言把鬼叫做板板。)掉在地上,还在拼命的挣扎,那模样不是别人,看样子居然正是那天在那茶馆外头我看到过那三个“人”中的一个,而此时更加诡异的是,这一只鬼的脸部居然还在不断的变,挣扎之中,像是要变成另外一幅模样一般。我心头惊的不行,哪里见过这么诡异的场面,就看着这一只平时我看了之后都会骇的发抖的中年鬼的脸,当着面居然就在那么变样子。 “四爷,怪不得点的香找不到,就是这三只玩意。” 我心头一惊,三只。这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还看得清楚,就在这影子的身子显得别的不行,在那挣扎的肚皮上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居然是从身子里头伸出来的两只手,影子之中,这肚皮伸出的黑手显得格外的狰狞。这东西发出的奇怪吼声,居然不是一个,像是有三个声音从那身子里头在凄厉的嚎叫。 “四爷,其中一只变成了这样?看模样那叫万正宽的鬼魂。” 我心头一惊,这万正宽我记得,正是在茶馆外头被幺舅贴符的时候说了“话”的那只厉鬼?被幺舅贴了符来追什么东西。疼痛之中,我捂着脑壳就问了一句, “抵叔。。那。。那还有两个咧?” “还有两个?小爷,这玩意现在怕是已经不能叫做鬼咧,这种东西,光是煞气冲出来鬼都要怕,阴气这么重,那另外的两个,连着我们下的招子符,已经进了他的肚皮里头咧。” 幺舅站在原地,就那么伸出了手,夜色之下,我只看一道亮晃晃的铁砂洒下,直接撒在了那不断挣扎的影子头顶。意识之中,像是磁磁的声音响起,就看着这怪异的影子,一点点的就那么化成了黑气,到了最后,一个淡淡的影子露出了出来,看模样是个穿着褂子衣服的中年人。。。这中年影子双目呆滞,只是看着幺舅手里头那不断流下的铁砂,落在自己身上, “你。。。你们快走。。。” 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中年人样子显得吃力无比。 “它。。。它快来了。。它要他。。。你。。。你快带他走。。。” 突然,这淡淡的影子身子一震,刷刷的铁砂之中,我就看着这一只在茶馆见过的厉鬼,黑气散尽,最后影子彻底的消散掉了。。。而那最后伸着的手,说“它要他”三个字的时候,还在直勾勾的指着我站的位置。 这一刻,幺舅吞了吞口水,慢慢的朝着这玩意,弯了弯腰。 “四爷。你。。。” 老抵脸上一惊,手里头本来已经捡起了刀,也是跟着把腰朝着地上的那把铁砂弯了下去。而我这时候已经完全吓傻了。就在这时,幺舅突然扭头看了躺在地上的那具老女人的尸体一眼, “四爷,这人死了好几年咧。这应该就是他们说的那周阿婆,之前你看到的没错,我们的这三个招子,果真就在这周阿婆的身上。” 突然,幺舅阴沉着脸就朝着这已经一动不动的尸体嘴巴上头一模,夜色下头,我好不容易看清楚,那居然是一根又短又细的头发,就被这尸体含在嘴里。 “抵哥,这头发是你的吧。” 一瞬间,老抵直接愣住了,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幺舅手里的东西。我也骇了个够呛,老抵头上的头发,怎么就到了这尸体的嘴里?老抵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脸色突然就变了。。 就看着幺舅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悠悠的就看向了我侧后方那楼梯口的位置,突然就笑了, “从两年前就一直跟着我家小还,看着这地方阴气重,所以就开始吞这地方的孤魂野鬼。先是害了一个小女孩的全家,占了她的肉身不说,现在,还造了这么大的孽,把这一整个村子养成了个村坟,这么多的孤魂野鬼,怨气该能有多大?” 这一刻,就连幺舅的神色都变得有些迟疑,慢慢的再次开了口,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已经完全震惊了,因为此时,站在那楼梯口位置的,正是之前的村里头的那个老太婆,好不容易从废砖的烂楼梯翻了过来,佝偻的身子还在喘着粗气, “大兄弟,你们在这上头做啥?” 看着幺舅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这老太婆显得有些惊慌。 “小哥,你说啥哟,啊???那。。那不是周妮子么?我认得那双布鞋,就是周妮子,好多年都没看到她。。。” 老太婆惊慌的声音显得害怕之极, “哟,大娘,你不记得咧,我这兄弟刚才扶你过那废堆堆的时候,你扯了他一根头发。” 歪乎乎的声音响起,就看着这明明是个活人的老大娘,突然像是神经质了一般。 “我。。我是谁?。。我是谁?” 就看着突然,这村子口一路跟着我们过来的老大娘,整个身子都愣住了一般,慢慢的伸出一只手,直勾勾的就指着我的方向,脸上从惊慌变得面无表情。就是这么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来了一般,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感觉从我心头升起。就看着这老太婆一脸的青黑,再一次的开了口,那声音已经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章家四娃?你家里还真狠得下心,把你送到刘善屋里头去养?当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刘善要了我的命,他怎么没有来?” 这陌生的声音沙哑的不行,像是小时候听过的烂磁带里头放出来的一般,一瞬间,我就看到幺舅彻底的变了脸色。似乎看到了连他都不敢相信的东西一般, “不。。。不可能?是你?” “我身上痛,火烧一样的痛,你让我看一眼那娃子额头里刻的命格。” 一瞬间,我就看着这无比诡异的老太婆浑身都开始发抖。。。 第五十八章 “我身上痛,火烧一样的痛。” 听了这句话,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记忆之中的那个夜晚,爷爷走的前几天,就躺在河边弯子他屋里头的床上,一脸慈祥看着我,让我给他锤身上。 “孙儿咧,我身上痛,火烧一样的痛,你来帮我捶捶。” 怎么可能?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跟当年爷爷说的话,会那么的相似,这时候打死我都想不通,要说长这么大,我心头最痛的一件事,就是当年爷爷去世。一个普通的农村知识分子,把自己的孙子当成心肝子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揉痛了。自从爷爷走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过那种无忧无虑的乡头娃的生活。。。虽说这么多年,我心头始终都有猜测,爷爷当年害病来的很是突然和奇怪,让我至今无法释怀。。。 这一刻,我整个人像是发了怔一般。 突然。幺舅还叼在嘴里,突然像是变了个人,用脚在旁边的烂墙上头一蹬,之后整个人像是弹出去的一般就朝着这老太婆扑了过去。一把木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捏在手里,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的动作能这么快,瞬间就要朝那老太婆插下去。幺舅的身子突然就那么动不了了,我感觉到了什么?就看到这二楼那一侧的烂墙里头,居然伸出了四五只手,死死的就抓在了幺舅的身上。 这。。这是什么? 一个个脸色惨白的影子从那一侧的墙壁里头走了出来,我浑身冰冷,这些走出来的玩意几乎每一只都让我心头发麻。就看着这“走”出来的四五个影子,居然全都是穿着粗布衣服的村民,看样子都是以前住在这地方的村民?只不过一个个已经变得诡异的不行,抱着幺舅就开始咬。 “那。。那些是什么东西。” 老抵根本就没回答我,一把粉末朝着那头撒出,我就看到幺舅身子生生的一扭,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那四五个影子全都被震开。 幺舅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好几处地方都已经有些发黑,而此时。站在楼道尽头的老太婆居然早就已经是没了影。。。 这一刻,我声音都有些抖。张着嘴直直的指着幺舅站的方向。 “舅。。。你。。你背后。” 而此时,那诡异的老太婆,居然已经趴在了幺舅的背上,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还在朝着我笑。而幺舅站在原地,眼睛看着之前位置,似乎根本就没发觉。我心头万分着急,大声的就喊了出来。 接着让我无比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幺舅站在原地,背上挂着个大包一样的玩意,那诡异的老太婆居然在这货的背上缩成了一团。而章老幺的脸色几乎瞬间变得卡白,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怎。。怎么可能? 从之前开始,楼下就一直不断的传出咚咚的声音,极度惊恐之中我哪里有心思去多想。突然就听着楼下一声大吼声传来, ”四爷,成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意识之中,像是有什么突然爆开了一般,位置居然是那“一团”的老太婆的背上,明显的就有什么东西一亮,居然是三张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去的符纸。这三张玩意像是很有威力,一声怪叫声中,那浑身已经卷缩起来的老婆子瞬间就被弹开,下一刻,幺舅像是终于能够转身。双手按住那玩意朝着楼房里头一扑。 一瞬间,我想了起来,幺舅这种臭名昭著的人,在之前居然莫名其妙的去帮这老太婆捶背,难不成那三张东西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贴在了这玩意的背上? “老子日死你先人。” 幺舅一身大吼,整个人带着那“一团”直直的扑了进去。力道之大,只听轰的一声,一整间烂屋子的转倒塌了下来。巨大的灰尘升起,一整堆烂砖头连着二楼的破屋顶就把两个身影给埋在了里头。 “舅。。。” 我大喊一声,赶紧跑了过去,眼中只有一大片的废墟,哪里还看得到幺舅的人影。 灰尘之中,我已经是哭了出来,拼命的就朝着一堆废墟开始刨。下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居然是从边上的烂阳台外头翻了进来。 “四爷呢。“ 正是刚才没了影的老抵。 这地方的二楼再次安静了下来,只不过样子跟之前已经大为不同,弥漫的灰尘中,老抵一听我的话脸色都变得,刨的速度比我快了不知道多少。 夜色之下二楼,完全就没看到之前老太婆的人影,连一开始出现的那些板板像是都没了影。老抵带着我在这二楼挖了半个来小时,总算是把幺舅挖了出来,挖出来的时候,幺舅身上已经浑身是血,黑色的衣服早就被房子倒下来砸的破烂不堪。 “舅。。。” 惊骇过度,我也是浑身都脏的没了边,边推这货的身子就开始哭。 “舅。。。你醒醒。舅。。。” 老抵坐在一边,从身上拿了一个壶出来,“小爷,你可别喊了,要是那玩意还在附近,我们可就都完了。”说完把壶递给我, ”刚才这上头发生了什么?“ 我心头悲戚,带着泪痕摇了摇头,刚才的事儿几乎就是一瞬间,我哪里看的清楚? “四爷受了伤,还没死咧,你拿去倒在他身上。” 我眼睛都瞪了起来,要是平时,我这种在市里头捡破烂卖了两年的性子肯定要问一句,为什么你不倒,但这个时候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拿着这壶,就朝着死猪一般的幺舅身上淋了下去。就看着这货浑身都开始抖。 “真。。。真的没死?”我心头松了好多,突然,满脸是血像个“鬼”一样的幺舅一屁股坐了起来, “锤子哟,哪个龟儿子拿酒来淋老子?” 在这货要吃人一般的叫声中,我一个哆嗦,赶紧把壶给朝边上一丢。 这货一口粗气喘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我。“粪娃,你说你哭个啥?” 我心想你说我哭,我出来这些年再苦我都还没哭过,这货站起来带着我们就朝着楼下走。整个烂楼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不用挖了,那东西没在这儿咧。” 我心头一惊。 “四爷,按你的意思,这地儿已经被我封死咧。怎么那玩意就没了影?这。。这人到底是谁?” 一听这话,我心头又是害怕了起来,刚才那老太婆太过吓人,赶紧拼命的看了眼周围,生怕那东西又突然出现在某个角落。 幺舅边擦嘴角边骂了一声,老抵赶紧就朝着屋外头跑,到了外面我才看到,这烂楼房的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是被钉上了一颗颗粗的不行的钉子。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老抵瞬间没了影,楼下接着就传来咚咚的声音。居然就是在下头来钉这些玩意?一时间,我看到了什么,立马骇了一跳,那刚才被幺舅按到二楼废墟里头的老太婆,此时居然就趴在这烂楼房的门口的杂草里头,一个身子跟之前一样,也是诡异的卷成一团。 老抵两步走过去,朝着这老太婆卷在胸口处的鼻子一摸。 “四爷,身上没有魂儿,那东西已。。已经跑了。” 而就在这卷缩的钟老太婆手里,居然还死死的捏着一根东西,那是一根黑漆漆的钉子,上头还带着崭新的泥巴。 幺舅一脸是血,就这么盯着这老太婆的尸体。 “四爷,她的魂儿早就被吃了,那东西一直就在她的身上,村子成了村坟,这么多鬼魂变成了翻不了身的怨鬼,连地势都能变的这么凶,一般的鬼,最多聚点阴气。但是这一只,居然能把这一片地,都污成凶地儿。在以前我听都没听过。“ “四。。。四爷,要不我们走吧。” 幺舅咦了一声,下一刻就朝着这老太婆的身子蹲了下来。“这是什么?” 掰开已经断气的老太婆藏在肚子里侧的手,一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那是一块满是锈迹的东西,是一块一寸多大的铁坨坨。而就在这锈铁坨坨上头似乎还刻着花纹,另外的一侧很不整齐,看着像是从什么东西上头硬生生的敲下来的一般。 “四爷。。。这。。这东西是阴铜串子,怎么这村里头也有?” 老抵的声音不是一般的惊讶,我根本没听明白什么是阴铜串子,就听着有个铜子,心想这东西难不成不是铁? 幺舅起初没有开口,眼睛就死死的盯着这一小块玩意,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之后从身上掏出了个布袋子出来,小心翼翼的把这东西装了进去。 “不是阴铜串子,这是棺石。从墓里头带出来的东西,上头刻的纹路我也看不懂,瞅着像是以前的道纹。这玩意不是这老太婆的,是吃了她的魂儿那只东西带来的。” “四爷,我怎么看这事儿都邪乎着咧。我在外围下的招子这么重,这符文钉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一颗在川西土坟里都埋了好几年,天天用香火祭拜。那听说过什么鬼敢碰这东西的,这玩意上了这人的身,居然能徒手把这钉了地气的钉子给拔起来。。。要不我们。。” 老抵明显有些欲言又止,幺舅压根就没理,带着我们顺着废墟又朝着之前的方向走。这回走的方向,居然是这荒村子的正中方向,经过一座座破烂的泥巴房屋,老抵背着个包,那些拔出来的钉子就装在里头,一路上就听着这货背包里头的声音。 幺舅一路都喘着粗气,过好几个泥巴坎的时候,身子歪乎乎的都像是随时要倒的模样,我看的心子紧,这货走在我前头,我明显看到他在好几处荒草从边像是随口吐口水,那吐出来的居然是一口口的血。 “舅。。。” 这天晚上,几乎就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恐怖,死死的跟着幺舅和老抵,这地方又是个山沟子,夜晚的山风吹的周围的草丛一个劲的呼呼响。这声音听了让我背心一直都冷。 到了一处烂房子边上,周围的杂草已经是有半人高的样子。老抵”咵“的就从旁边的土里头扯了块模板,就着这地方的烂墙堆子一搭,一张简易的桌子就成了。 ”四爷,这附近就是这山沟子的乾艮位。“ 我微微的问了句,老抵这汉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小爷,乾艮位是冲阴位,一般的道士起坛,都是站住风水阳气最盛的地方。我们川西不同,不讲究什么盛不盛的,越是阴凶的方位越能方便办事,这地方孤魂野鬼多,你天生命缺,早就开了眼,一会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起坛?一时间我愣是没听懂,就看着幺舅扶着烂土墙,猛的又咳了几声, ”舅?“我心头一慌,赶紧就过去扶他。这货摆了摆手。 “粪娃,我不打紧。” 捂着嘴巴的手顺手就在我衣服上擦了两下。我肩膀一时间也是沾上也黏糊糊的“红色口水。” 老抵已经开始在这烂木板上头一样一样的摆东西,一个老旧的香炉,旁边还有个坛子,只是这大汉的脸色始终不好看,好几次都想开口,都硬生生的忍住了一般,七八样东西在桌子上头摆好,幺舅粗粗的喘了口气, “怪就怪老子道行不够,那玩意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我下了招子,它跑不脱。现在肯定就藏在这周围。这么多的冤魂,天都要收了他。” “老抵,起坛。” “四爷???”老抵的声音都有些抖。之后阴狠的骂了句什么,恭恭敬敬的从包里掏了三根香出来,要说之前,老抵也是点过很多香头,偏偏这一次拿出来的三根香,浑身的香灰居然都是青色的。而且老抵的举动更是格外的恭敬,端端正正的把三根香往木板上头的香炉里一插。就看着幺舅站在桌前,猛的吼了一声。 “道字头上立的早,我川西麻卯一道章氏则锦,起坛驱鬼,诸邪避退,有请祖香。” 周围安静的出奇,一开始,一点动静都没有,幺舅一脸的端正,像是自己也等了半天,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香炉里头那三根香。之后狠狠的骂了句什么。 “老子先歇会。” 我蹲在一旁不敢说话,这货抽了半根烟,像是彻底的来了精神。把烟朝着地上一丢,再一次的念了起来, “起坛驱鬼,诸邪退避,有请祖香。” 这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货抽了烟缓了下劲儿的作用,分明就跟上一次不一样,我只觉得心头一股莫名的气息升起。那是一股阴冷的不行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隔着很远朝着这小山村里头看,我心头骇了一跳,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会有这种感觉。幺舅恭恭敬敬的弯了下腰,我就看到,三根香里头最左边的那一根,居然自动的就那么燃了。。。 这一刻,我发现老抵居然也直勾勾的盯着最左边的那根香,跟着居然弯下了腰。我不晓得为什么,也是跟着老抵赶紧弯下了腰。幺舅拿起那桌子上的一把符纸朝着天上一撒,哗哗的符纸落下,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整个桌子有些抖,居然是最中间的那根香,像是在香炉里头微微的抖动,咔咔的声音中,那香头似乎要燃,但愣是没有燃起来的样子。 老抵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那。。。那可是刘。。。” “抵哥,你别忘了,堂家老爷当年,已经让我上过桌子吃饭。。。” 就在这时候,幺舅再次对着最左边的那根香燃的猛的亮的香一拜,突然我就听到这村子周围开始传来什么声音, 山风之中,符纸被吹得哗哗作响,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就像是有很多人在这村子里头开始吼一般,到了最后,就连周边的山林里头。都开始响起一阵阵哀怨的人吼声。大半夜,这鬼叫声就那么响起,我惊慌的朝着周围看去,除了被风吹的使劲摇摆的山草,哪里看得到什么影子。。。老抵的声音都有些抖。 “四。。。四爷,这地方,到底有多少鬼?” 周围巨大的山林之中,无数冤魂的吼声响起。连带着村子的周围,这声音像是就从那一个个原本安静的土房子,杂草堆,废墟地基里头响起的一般。我甚至看到,就连吹的风里头,都像是在弥漫着丝丝黑气。 幺舅拿着木剑猛的指着一个方向,我心头一惊,那正是从这村子走出去的一个山林边上。这一刻,桌上的三根香像是感应,微微的就开始抖了起来,烟子直勾勾的就朝着那方向上头飘去。 “那东西,就在那儿。” “老抵,带着小还就守在道坛这儿,不管看到什么或听到什么人说话,千万别走出来。祖香熄灭之前要是我还没回来,天亮就带我这侄儿走。” 山风之中,幺舅叼着根烟一瘸一拐的就走了出去,老抵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 “这地方的孤魂野鬼,关我门屁事咧。” “四爷。您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回去该怎么交代?我川西章氏的把子,谁还能来抗?” 鬼叫声中,整个山间都弥漫着一股冲天的怨气。到了后头,幺舅的声音已经是听不怎么清楚。那声音就像是当初在河边弯子(河边村)里头偷别人鸭子来烧被逮住,之后吵架一般的破锣嗓子。 “谁来抗?还抗个屁,老子今天要是不整死这只行头。那这些村民的鬼魂,死了之后翻不得身,一辈子都投不了胎被污成怨鬼,又该谁来抗?” 这天晚上,在无数的鬼叫声中。我瑟瑟发抖,就看着幺舅浑身恐怖的血迹,很快就消失在村子的废墟尽头。 第五十九章 这天晚上,幺舅没了影之后,我就一直听着周围的鬼嚎声。烂房子里的桌子似乎一直在微微的抖,老抵高大的身子始终站在桌上那三个根香的面前。我蹲在地上,一直就看着幺舅消失的那个方向,整个山林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一般。 “抵。。抵叔,为什么舅他点香只点那一根?” 老抵叼着烟,表情始终着急的不行。“小爷,你是不知道这根祖香的老头,别看就这一根香,我这一辈子在它面前磕头它都不会冒一丁点火星子。你放心,只要这根香不熄,不管是它什么妖魔鬼怪,就一定不是四爷的对手。” 老抵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似乎只要那根香一燃,这货就有无比的信心一般。一时间就连我看着桌上那三根普通青香。 眼看着已经到了后半夜,我蹲在地上,周围的鬼叫声还在继续,老抵这大汉居然一直就站在原地没动。这荒村里头除了到处响起的哀嚎声,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幺舅依然没有回来,那根香已经燃了一大半,看着香头的火星依旧亮的不行。 老抵站在桌钱,始终盯着这香头。“这祭祖香的道气就一直没停过,我在川西不是没见过我们那儿的人点祖香,最多是烟丝萦绕,像是今天这样这根香自己不要命的燃,老四在堂家十几年,手段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又过了好一会儿, ”小爷,你怎么了?“ 我卷缩在烂墙角,从半个小时前开始,我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身子控制不住的就要抖,躲在墙角,时不时就惊慌的看看周围。 “没。。没事,抵叔。我受了点凉。” 那无数的鬼嚎声,像是拼命的朝着我的耳朵里头钻。老抵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这时候如果是我自己看着自己,肯定也会吓一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脸色惨白,浑身冒着虚汗,哆嗦着嘴巴像是神经质一般的看着到处山林。 “受了凉额头都是发烧。小爷,你的额头怎么这么冷?” 我打死也不知道我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哆嗦着卷成一团,连发出的声音都很是含糊,“我。。。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扯我,我。。我这是老毛病了,经常犯。。。抵。。抵叔,我。。我这心头发慌。” 我耳中全是那山林里头的杂乱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脑壳越来越迷糊,哆嗦着又卷了卷自己身子。。。 “老毛病?” 老抵皱着眉头,“小爷,你心头别害怕。祖香一燃,什么孤魂野鬼都不敢过来的。” 看着我此时的样子已经相当的不对头,老抵皱着眉头往我的人中一摸。接着眼睛一瞪,像是在想着什么,过后才稳稳的开了口。“小爷,你说你这毛病有多少年咧。” 我满头虚汗,声音都已经有些不清楚, “很。。很多年咧。幺舅说我命里头有缺,身子容易惹鬼,我。。。我好多晚上都必须拿米出去撒,他还让我一定要去扯猪草来煮水喝?招呼好周围的亲戚,要不然,那些死了的玩意因为我看得到他们,就容易来缠着我,他说那些孤魂野板板最喜欢害人的命。。。” 我已经有些语无伦次,这时候我怎么可能说假话,这几乎已经成了这些年我心里最大的秘密,有几次我不相信,连续好几天半夜没有拿米到肖婆婆那院子外头去撒,结果大半夜的身上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发冷和抽搐,我好歹是个知识分子家庭,经历了这么几回,我才彻底相信了幺舅的话。 听了我的话,老抵的脸色变得很是疑惑。 “人补中气,也没有这种补法咧。” 老抵就那么捏着我的人中,像是在看着什么。我根本没注意到,老抵像是看出了什么,脸上居然露出了奇怪无比的神色。 “命。。。命格。你本来是养不活的,难道就是用的这法子,把你养到了这么大?” 过了好一会儿,在这阴冷漆黑的烂泥巴堆里头,这货才粗粗的开了口。 “小爷,你一个人在外头这两年也苦了你咧,这么小个娃子,真的不容易。。。” 我浑身冰冷,脑壳都像是烧糊了一般,偏偏一头的冷汗,听了幺舅个老抵的话,卷着身子眼睛都始终看着桌上那根香,生怕这香突然熄了,幺舅浑身血迹的身影始终在我脑壳里头晃荡。在这种情况下,我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我。。。我能照顾自己长大。” 这货愣住了。就看着我好不容易穿着件新衣服都被弄得浑身稀脏,可怜兮兮的卷缩在墙角。这货没有再说话,把衣服脱下来批到我身上,又拿出一点我压根就不认识的粉末在我额头和鼻子前头抹了抹。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外头的天都有些蒙蒙亮。那耳边的声音小了下来,我卷着身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也是好了很多。立马就站了起来朝着到处看,依旧没有幺舅的身影,而老抵站在桌前,脸色形容不出的难看。我一眼就看到,那桌上燃了的那根香,居然只剩下最后的一丁点截子。。。 清晨的荒村中,我几乎是看着那根香最后一点香灰燃完,心头一震,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四。。。四爷。” 老抵失魂落魄的声音响起,我咦了一声,“抵叔,香上头的那木棍像是燃了。” 老抵说了句什么,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冲过去一把就拔起了桌上的那根木棍,用嘴在上头使劲的吹, “小爷,这可使不得。那东西是给祖宗的。” 眼看着上头有了点火星子,我一个劲的就念,“还没熄。还没熄。” 这货想说什么,愣是没有再开口。两个人沿着这村子就朝外头走,天色亮了之后,这地方的场景又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杂乱的房屋,郁郁葱葱的山草。沿着幺舅消失的方向,从这村子出去就到了一座山林的前头。 “小爷,是你要来的咧,等你不管你看到什么。只要我吼一声,你就什么都不管朝着山下头就跑。” 看我使劲的点了点头,老抵才从身上抽出一把刀子,这把家伙比这货昨晚上掏出来的那一把起码长了一倍。带着我就进了前头的树林。 这地方是个山坡,周围又没有路,脚底下踩着烂叶子哗哗的的作响。清晨的林子之中,周围一颗颗树子安静的出奇,在地上压根就没有看到有人走过的痕迹,老抵每走一会就蹲下来,摸一摸地上的烂叶子,我压根就看不懂,这货带着我在这山林里头爬了有二十来分钟的样子。 我心头越来越急。 “我舅呢。。” 老抵脸上始终没什么神色,两个人走到了一处坡头的位置,周围跟之前一样全是密密麻麻的树子。就在这时候,老抵眼睛一瞪,“有东西。” 我心头一惊,还拿着木棍就朝着这货瞅的方向看。这清晨的树林尽头,有个什么东西动作快的不行,一晃眼就朝着这山林的另外一边跑了过去,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看得清楚,也是骇了一跳,那瞅上去居然是个小孩,几乎一晃就没了影。 “那是什么?” 老抵狠狠的骂了句,之后皱了皱眉头,飞快的就朝着那方向跑了过去。 我心头一惊,也不知道老抵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色,跟着就朝着那方向上拼命的跑。分不清楚进山了多远,我也早就分不清楚方向,一直到跑到一处地方,这地儿是一片地势比较平的林子,老抵突然停下了脚步。 第六十章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还在朝着手里头的木棍一个劲的吹。老抵拿着刀,眼睛就看着一个方向,我跟着也看了过去。就在这阴森的林子中间,一颗树的下头,一个小孩正蹲在那儿,像是还在朝着我们这边看。老抵捏了捏手里头的刀,带着我就走了过去。 走的近了些,那蹲在树下头的小孩一晃就没了影。我心头害怕,还是跟着老抵到了这一处树林中间的位置,地上散落着几张还没烧完的符纸,看了这东西,老抵神色一时间神色有些慌。 ”抵叔,那上头。“ 我抬着头突然看到了什么。听了我的叫声,老抵也跟着仰起了头。就在这棵高的不行的树上,隐隐的挂着个什么东西。被叶子遮的完全看不清楚。 “是四爷。” 我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老抵蹬着树干就爬了上去,我没想到真的是幺舅,居然就挂在这棵树的端头的位置,老抵扛着这货下来的时候,这货闭着眼睛,浑身都是泥巴。就看着胸口还在微微的起伏。这一回,老抵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从身上拿出一个水壶立马朝着幺舅身上倒了下去。几乎瞬间,幺舅的身子就开始猛抖。 “痛死老子咧。” 沙哑的声音响起,幺舅一脸是血,这时候我才看到,这货的一只手居然都已经呈现出一处诡异的弯曲,像是被人从手腕的位置硬生生的掰断了一般。而就在这货的肩膀位置,有个东西深深的插在上头,居然是这货自己那把已经断了的木剑。 我骇的够呛,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与此同时心头更加害怕,这树林安静的很是诡异,幺舅脏完了的脸只剩个眼珠子还在动。 “四爷,你先别动。” “锤子我才不动,赶紧给我点一根。” 这货骂了一句,虚弱的把老抵给的烟咬在嘴里,就看着我对着一根燃的只有一小截的木棍使劲的吹。嘴里头还在念千万不要熄,千万不要熄。。。 “锤子哟,我这侄儿被吓疯了?精神出了问题?” 老抵看着我小声的说了几句,幺舅眼睛一瞪。我还在朝着这木棍吹,这货就用那没“弯”的手顺手就拿了过去,用顶头的火星子点了烟,狠狠的吸了一口,一把就在地上杵灭了。 “你。。。” 这货一巴掌扇在我脑壳上头。“你个求啊。” 这一天,再次看到幺舅,我一晚上的的心惊胆战终于到了头。“舅,你没事?”一时间我只觉得喉咙都有些堵,根本就不管这货用手还在我脸上擦手,声音哽咽的再说不出话,就只顾着低着脑壳。 “光剩个棍有个求用。” 老抵管不了那么多,赶紧问了句,“四爷,那。。那只东西死了?” 这一句一出,我心头顿时又是一抖,就看着幺舅的脸色变得很是阴沉,突然张了张嘴,我眼睛一个劲的朝着周围看,在心里作用下很是害怕,密密麻麻的树林里压根就看不到任何东西。奇怪的是,幺舅张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个口型,就那么说了句,“在我后头。” 我心头一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看着浑身伤痕的幺舅突然说了话, “粪娃,你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素质?昨晚上到现在你没吃饭,还那么多的屎尿?” 我根本就没听懂,老抵嘴角抖了抖,一时间居然有些慌,立马就朝着幺舅身后的位置看了过去。就在幺舅浑身伤痕坐着的这棵树的背后,居然就一块林子地的烂叶子明显被翻开了,上头的泥巴都是新的,看着居然像是被人用挖出来的泥巴埋住的这一处的地上一般。 “小爷,你都这么大了,还害怕人看?” 老抵循循善诱,拉着我就到了这一处地方的旁边,我心头害怕,这时候也是反应过来,幺舅和老抵居然是明显在让我撒尿。 我扒开裤子,朝着一处地儿使劲,因为心头紧张,憋了半天都没反应,我根本没看到,老抵看似随意的站在旁边,眼睛居然一直瞟着这一处地儿,手里头捏着刀子,指骨都发了白。 哗哗的声音之中,到了最后我还打了个冷噤,见老抵说话算话没往我这儿瞅,赶紧提起了裤子。而这一处的新泥巴,已经是被我冲出了一个小水坑。 我一回头,就看着幺舅居然已经站了起来,就在我背后,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一处的被我撒了尿的泥巴。老抵拿着刀在旁边,一脸的难以置信,看样子不是一般的紧张,之后的事情,打死我都想不通。幺舅摸了摸我的脑壳,一脸阴冷的盯着这一处被埋了泥巴,小声的就开了口。 “锤子哟?” 我打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幺舅说完就掏了个陶罐子出来,瞪了我一眼,这货名声太臭,我一个激灵问也不敢问,赶紧蹲了下来。一把把的边挖边捧起地上的稀泥,就朝着这不是很大的陶罐里头装了进去。味道不是一般的难受,我两手稀脏。一直到捧着陶罐子递到这货的面前,才看着幺舅神色明显的一松。然后动作快的不行,一把就盖上了个脏兮兮的盖子,两张黄色的纸朝着上头一贴。之后看了眼周围,才叫老抵过去扶他。 这时候天色早已经是大亮,那陶罐子交给幺舅之后直接就没了影,也不知道被这货放在了哪儿。这货手也沾了我摸在那罐子边上的稀泥,果然边走顺手也就在我身上擦了好几下。 一路上这货都没说话,我也不敢问,昨晚上一整个像是都有鬼在叫,那声音让我至今心头都发慌。虽说是大白天走在这林子里,还是还是渗的厉害。 一直到出了那林子,又到了这山沟的荒地上头,老抵才明显的松了口气。 “四爷?” 在这荒地上走了好一会儿,幺舅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幺舅叼着半截烟,回头瞅了眼之前的山林。过了好一会儿,才摸着自己的断的骇人的左手开了口,“昨晚上那玩意露了形,我请了祖香的香火气,终于把那东西压在了那一处土下头。” 幺舅话里话外像是说明了什么一般,老抵顿时连声音都有些抖。 我抖着声音问了句什么,幺舅咧着嘴冲我一笑, “屁娃,快天亮的时候,你不是就没听着这周围的声音了么?那玩意让以前死在这周围山头的野板板都化了怨,往后开始,这周围的怨气就开始散了,老子看这样子,怕是得用好长一段时间才散的干净。” 听了这话,我看着这一片荒芜的地方,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四爷,这到底是什么人?死了之后变的这么凶?” “他是冲着小还来的,这山里头的玩意算是跟着我们遭了秧。昨晚上要是我不去,他娘的这一辈子心头都不消停。这。。这一回,我差点就丢了命,那东西借着地势里头的阴气把老子逼上了树,好多只板板就那么跑过来跟老子拼命,根本就看不到那东西躲在哪一只板板的身上,那东西只是个影子,完全就看不到脸。还好天亮的快,那东西在这地里头下的招子已经被我破了个干净,老子日死他仙人。。。” 老抵拿着刀,下意识的回头朝那山林里头看了一眼。 之后每次一回想起这一晚的事情,我心头都会骇的发毛。这一天早上过后,整个林子里头就没有再见过幺舅嘴里的“那只东西”的影子。一直到了中午,这荒村的地方都一片安静,根本没再出什么事儿。 没人知道这一晚这山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只是晓得幺舅几乎丧了命,走在这荒地上都是吐了好几口血。而且这一回吐出来的血,居然全是黑色的。 去山沟尽头把那老太婆的尸体搬了之后,幺舅带着我再次回了村口的泥巴房子。经过了一晚上,那钟大松的尸体都还趴在地上。 第六十一章 再次回来这茅草房里头,这村子唯一的一间房也已经没了人,周围冷清的出奇,黑漆漆的屋子里头,之前的酒杯和碗都还摆着。幺舅本身就一个劲的在咳,还是叼着烟不松口。这天上午,老抵刚把钟大松的身子抬回屋里头摆着,我又是看了一眼这老老实实的农民,眼睛都还睁着,似乎到死都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事一般。我再次想起了跟幺舅进来在这村坟里头看到的场景,钟大松倒地之后,魂儿就从身上走出去,到了门口外头的土路上,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撕咬一般,这人的魂儿那凄惨的叫声似乎还在我的耳中。一时间坐在屋里头,我下意识的就把头转了过去。 幺舅沉着脸说了几句,老抵从屋后头找了把锄头居然就在这屋中间开始挖坑。 这种地儿屋里头本身就是泥巴地,我一时间也是张了嘴巴,幺舅居然让老抵就把这钟大松埋在屋里头。 “舅,我看着他好像是。。是被生生的咬死的?” 幺舅弯折得手已经被拧了回来,老抵动手的时候我都不敢看,这货声音叫的跟杀猪差不多,现在在我面前又是一副长辈的模样,让我根本就不能把他跟刚才老抵掰他断手的时候,那猛骂“仙人”“锤子”一类脏话的样子联系起来。 “粪娃,他的魂儿还在,只是像这些村民一样,都是扯进那村坟压在了下头。我们来的时候,这一个村子的野鬼都是那种下场。” 尸体埋好之后,这货顺口还在留在桌上的酒喝了,我是根本碰都没敢碰。 时间已经是上午多半,老抵收拾好两个包,我们已经是准备走。刚刚才出门口,到了外头的坝子里头,老抵突然就停下了步子,坝子外头都是荒草,隐隐约约还看得到远处那骇人的村子废墟。 “四爷。” 老抵莫名其妙的就开了口,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幺舅和老抵居然都在看着这坝子外头的一处地方。 “这个小孩到底是因为什么回不了这屋。” 老抵说的话很有些莫名其妙,我心头一惊,一时间明白了什么。幺舅突然叹了口气。接着居然看了看这屋门口的位置。 “抵哥,你瞅这屋子外头,门口的梯坎用的是沉基岩。这石头估计是以前这家人打地基用的剩的,就拿来铺在了这外头。挡着门口,那只小玩意的气太弱,肯定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一直连回煞都没有回完,连鬼都不算,只是一只阴魂。” 连鬼都不算,只是一只阴魂儿?回煞这种事我以前就听过,小时候农村迷信也说,死人之后得有七天的时候,过后就会回煞,就是魂儿往自己生前的地方走一圈,那才能成为鬼。我抖着声音问了句什么,幺舅悠悠的就开了口, “阴魂儿就是,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的东西。” 我直接愣住了。猛的就看向了他们两个瞅的方向。 “四爷,这东西能存在这么久,估计也是因为这地方阴气太重,过不了多久这地方阴气散咧,估计这只玩意也得跟着散。。。也是奇了怪列,这小玩意从进村开始,就在周围跟着我们。好在有他带路,不然今儿早上我们都还找不到你。” 我心头一惊,瞬间明白了过来。就看着幺舅扭头居然看向了我,根据经验,一种不好的预感立马就袭上心头。 “粪娃,你从小我就觉得你有出息,想当年在老家的时候,我跟好多人都说,我这侄儿虽说缺点多,平时虽说喜欢去土里头去糟蹋人家庄稼,唯独就是乐于助人那一副热心肠,那是让我夸了不晓得多少回的。”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愣是说不出话来。 “小爷,那就是我们最开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小孩,这娃子的阴气太弱,连我好几次都没感觉到,这东西一直都在跟着我们。” 没过一会儿,按照幺舅说的,我手里拿着一把纸钱,站在了这坝子最外头的一个土坡上。老抵掏出一包粉末撒在了这坝子(农村晒粮食的门口一块地)的周围, “大白天的阳气重,你抵叔撒的是坟边灰,把白天吸进地里头的日罡给遮住。这样他才敢走在这些石面上头。” 屋门口那几块条石,老抵撒灰撒的特别的多,整个石面都被盖住。 “粪娃,一会引魂的时候,我们两个站这儿那东西不敢过来,我还好,问题是你抵叔,身上的人气儿太重。站这儿身上那味道一冲,把那小阴魂儿骇跑了事儿就黄了。。” 幺舅言之凿凿的念了句,扯着老抵就到了很远的荒草边上,一溜就没了影。 只剩我站在这大门口正对出来的土坡上头,拿起一把纸钱就朝着上头撒了下去, “这家人的小娃,你爸。。。爸叫你回屋咧。” 大白天的纸钱哗哗的落下,我边撒边眼睛朝着周围看,一直到手里的纸钱都撒了一大半,突然,我心头一愣。就看着旁边草丛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这一眼我骇了一跳,那地方居然真的藏着个小孩。在草丛里头有些看不清楚影子,没有看我,反而像是在朝着那屋里头的方向看。居然正是之前我看到过好几次的那小孩。 一时间我声音更加的抖, “钟。。。钟家人的小娃,你。。。你爸喊你回屋咧。。。” 这娃子走出了草丛,已经到了坝子里头。虽说是大白天,但我根本不敢停,麻着胆子就朝着这屋子走去。这“小孩”边蹲着边走,像是在捡地上的纸钱的样子。不过我看得清楚,这娃子只是去抓,无论如何都拿不起来。 我撒着纸钱站在大门口,就瞅着这小孩停在门槛外头,像是有些害怕,眼睛还在滴溜溜的瞅着那屋里头。 幺舅和老抵早就没了影,我心头不是一般的急。又是抖着声音喊了声。 “魂儿归来哟,娃子咧,自家的屋门槛咋就不知道进?进了屋门,回了煞魂儿,下辈子还续这点缘分哟。。。” 这些话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意思。这脏兮兮的小孩眼睛朝着周围看了看,那淡淡的小黑影,终于侧身翻过了那道门槛(农村的大门槛一般都比较高)。 “爹牙(爸爸)。。。”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我心头一抖,以前只是听说过引魂儿,都是农村里的迷信,河边弯子可都是大晚上的阴森恐怖的氛围,哪里想得到有一天我居然自己亲手要干这事儿,而且还是在朗朗白天,最让我害怕的是,我可是亲眼看得到那东西。。 身子浑身憋的绑紧,根本不敢朝着屋里头看,而此时,就在屋里头那土堆面前早就摆着一个烂碗,里头装着纸钱和米。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那小娃已经是蹲在了这碗边上像是在拿着那碗里头的东西。 “爹牙,额。。额回来哦(我回来了)。你醒醒。你怎么不说话?” “爹牙。。爹牙。” 意识之中,那弱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忘记的一幕。小小的黑影跪在这荒屋中间那新起的钟大松的坟面前。就冲着屋中间泥巴还是新的的土堆一个劲的刨,上头的土一动不动,这小孩像是看得到里头一般。声音突然就变成了一阵哭声。 我心头有些难受,在外漂泊了的阴魂就像回家看一眼自己的爹娘。而这时候,终于进了屋门,看到的却只是自己老汉(父亲)的一座土坟。想到这儿,连我心头有些酸。连害怕都少了很多。 就在这时候,一阵微微的阴冷袭上心头。我就看着这屋里屋外的纸钱像是突然动了一般,一丝丝黑气从上头散发出来,逐渐就朝着这小孩的影子飘了过去。 第六十二章 我心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头,这小孩瘦弱可怜的身影就那么跪趴着,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就在这时候,我心头一麻,就看着这埋头的娃子突然抬起了脑壳,这屋头的那张小脸已经是变的青黑。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整个样子哪里还有之前那天真的小娃模样? 与此同时,在门外很远的一个草丛里头,两个身影坐在地上,正是幺舅和老抵,幺舅嘴里还叼着烟,突然就叹了口气。一旁的老抵也抽着烟, “四爷,好歹也让他回了屋,也总比在外头,连鬼都做不成,散在山里头好。” 这小孩一双阴黑的眼睛盯的我心头都发麻,周围的纸钱散发的黑气越来越多,这小影子给我的感觉也越老越冷。一时间想起了幺舅说的话,赶紧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 “屋檐顶头有阴食,供品先送回煞魂儿。。。” 一嗓子吼出,接着就看着这样子变得青黑的小孩鼻子像是在闻着什么,慢慢的就抬起头看了这屋子顶部。我心头一惊,也是发现一个破碗就静静的卡在这屋子顶头的斜梁边上,碗沿居然还贴着一张符纸。下一刻,就看着那符纸突然就燃了,这小娃像是发现了什么,变得青黑有些凶狠的表情突然就沿着墙壁爬了上去。刚刚到那斜梁的位置,就看着那燃着的符纸一抖,卡在上头的碗突然就翻了下来,一碗粉末一样的东西直接就倒在了这“小孩”的身上。 一瞬间,凄厉的娃叫声响起。我就看到,那小孩掉在地上就开始打滚,浑身居然就开始冒烟,黑色的烟子当中,这小孩拼命的挣扎,一个青黑的脸格外的狰狞。痛苦的嘶哑声中。这小孩跪在了地上,慢慢变得一动不动。 怎么可能? 震惊之中,就看着地上冒起的一团黑烟里头,那让我心头发冷的黑影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屋子里头,地上的那团粉末已经是磁磁的变黑,哪里还看得到这小孩的影子。 “他。。。他。。。” 我长着嘴巴说不出话,吓的转头要朝着外面走的时候,突然, “哥哥。我要走了。不能再找你玩了。。。” 意识之中,一个个弱弱的声音传来,我愣住之后僵硬的回过了头,就看着在那屋中间土堆的旁边。一个淡淡的影子正看着我。。。 这影子淡的不行,一看那脸上就是个只有几岁的农村小娃,浑身的黑气居然已经消失不见,整个影子淡的都有些模糊,乖嘟嘟的脸朝着我挥了挥手,慢慢的就沿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淡淡的小影子渐渐消失,到了最后,似乎都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上一眼屋子中间那一座新堆起来的坟。 没过一会儿,老抵就幺舅就从外头的荒草堆里头走了进来。我依旧还呆站在原地,眼睛就看着地上那一堆变黑的粉末。 老抵这货脸上本来就长的粗糙,不笑还好,一笑比哭都还难看, “小爷,你还记不记得来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这只东西,还是不要让他回家的好。” “这娃子的阴魂在外头孤苦伶仃的飘了那么久,他是埋在那村口子外头,一直没回煞,连鬼都不是所以才没事儿。这地方阴气重,这小娃的阴魂儿早就被污了,一旦回煞肯定就要变成一只怨鬼,那就真的跟这村里头那些孤魂野鬼一样,翻不了身咧。四爷看着这娃子死的小,干脆就送他上了路,对他也是件好事儿。” 要是平时,我肯定不知道为什么幺舅要这么做。但是这一次,一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可怜的影子,我居然有些听懂了老抵的话一般。幺舅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故意当着我的面咳了好几声。最后用一只手把地上的一点纸钱凑成一堆,用火机点燃。 我突然问了句, “他说他纸钱都在跟我玩。。。” 幺舅正拿着一张烧起来的纸钱点烟,听了我这句话顿时噎的够呛的样子。 “鬼的话你也信?我们两个大人,你抵叔这个头你又不是没看到,站在这儿是个人都害怕。这娃子的阴魂儿一直跟着我们,孤苦伶仃的飘着回不了家,它以为自己在跟你玩。你自己晓得个屁。就像很多人走夜路被迷了眼睛,那也是路边的板板在跟他玩。。。” “亏你想得出来,要跑去跟鬼玩。” 看这货的架势,几乎是要跳着脚骂我不争气。我不敢还口,这天不到中午就出了村子,已经是走出来很远,路过村子外头那泥巴地的时候,我看了眼那埋在耕地旁边的一个小土包子。我一溜小跑过去,在这几乎就看不出是个坟的小土坡边上工工整整的压了两张纸钱。幺舅站在远处一个劲的骂,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半个多小时就出了山林,沿着这周边的山往外头走,像是有些急,一瘸一拐走的很快。跟来的时候的方向一样,不多时就出了那荒村周边山林的一个缺口处,再往外头地势开始平坦。陆陆续续也看得到外头的山中间耕地有农民在拿着锄头挖土。这时候距离那之前那地方已经很远。顺着这地方脚底下的大山腰拐了一个弯,正好就路过了来时候的那片桃树林,我记得清楚,来的时候也是走的这个方向。 过了这一片树林,眼看着沿着山路就又是要出了这一座山头,我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就回过头去看。 这来时就走过的桃树林在半山腰上,整个林子安静的出奇。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什么,一时间啊了一声。 就在那路边上的一颗桃树后头,一个佝偻的影子正站在哪儿,面无表情的朝着路延伸出来我们的方向看。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隐隐看上去,居然就是那钟大松的老娘。这一眼我骇的够呛,哆嗦着就开了口。老抵跟着就转过了身。 “四爷。我。。。我们上午才埋的那老太婆,从土里头爬出来了。” 这一句话一出,我浑身冰冷,那老大娘直直就站在那一棵桃树边上。由于距离太远,就看着那脸上居然都像是还有泥巴。 那老大娘昨晚上死在烂房子的外头,我亲眼看到今天早上幺舅回来,挖的坑把这身子都冷了的老太婆给埋了的,怎么可能? “继续走,不要停。“ 幺舅的声音有些冷,我心头狂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分明看到,连老抵的脸上都有些慌,似乎就连这大汉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那只是那东西的一丝阴气儿。还借着那老太婆子的身,跟着我们走到那地方的。她不会跟过来。” 幺舅最后这一句话说的相当的肯定。 “四爷。那。。。那东西还没死。“ 幺舅头都没回,接着居然有些咬牙切齿,我根本就不敢再去看那桃树下头那诡异的老太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几乎只有幺舅一个人知道。而且到那山里头找到他的时候也显得诡异的不行,幺舅并没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怂恿我去朝着那地方撒了一泡尿,然后和着稀泥装进罐子给带了回来。这一切在我眼中都显得格外的诡异。 “老子要是完全整的死它,还能被撵到那树上一晚上都不敢下来?” 再次翻了一个山坡,之前那桃树林已经没了影。我看着老抵粗糙的脸上似乎都打了一个哆嗦。走在这出去的山林里头,大白天的我心头就开始狂抖。老抵像是终究忍不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 “这。。。这人到底是谁?死了之后变成这么凶一个东西?” “四爷,你请了祖香,不可能没看清楚他的样子。这只东西,究竟是谁?” 幺舅突然回过了头, “抵哥,这事儿你就是回到川西也不能说出去。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一瞬间,幺舅的脸色变得无比的奇怪,根据我对这货的了解,这货拿着烟的手下意识的抓了下头,这是每次闯了祸被屋里头逮住的动作。老抵不知道,而我晓得,这说明老幺心头在发慌。 “这个人,是在两年过以前才死的。而且。。。就死在我跟还娃子住的那河边村子的屋里头。你是没见过。这事儿邪乎的紧,他就死在还娃子他爷爷摆灵堂的几天晚上,就连还娃子都见过他。” 我彻底的惊呆了,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第六十三章 一直出从山林到了后面连绵的小耕地地带我都还在时不时的回头看,也是奇怪,估计是地势走向的原因,从视线上来看,被身后好几个斜坡的耕地地带给挡住了,之前那一座座高山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影儿。最后总算是回了来时候的乡村公路,在上头走了半个小时没碰到车,这时候我才真的发现这地方的偏僻。到了最后,老抵才拦了一个货车,装着一车的鸭子连两排座的驾驶室都臭气熏天,一两个小时的山地公路,这才好不容易出了山,到了城市周围的平缓地带。 一路上我始终在想着三叔的话。只觉得一个天大的秘密似乎就在我的眼前,要说从小我本身就是个普通的乡里娃,但这些年的经历也让我略微知道了很多这些事。特别是幺舅和老抵,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眼坐在车子后头的老抵,要说当年,第一次看到这粗糙的假道士的时候,我是打死都不敢相信还能再看到他。我也听老抵说过,他们在川西似乎被叫做“麻卯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老抵看我瞅着他,粗糙的咧着嘴就朝着我嘿嘿的笑。 “小爷,你昨晚上都烧的说胡话咧,没怎么睡,还不在这车上睡一哈(一下)。”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幺舅在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就在路上有一阵后头车厢的鸭子叫的实在凶。这货低声骂了句什么,然后问司机几句“鸭子多少钱一斤卖,今天要喝鸭汤”之类的话。 说来也奇怪,昨晚上我都还打哆嗦像是发烧迷糊,严重的不行。偏偏到了今天白天,整个人又像是没事儿了一样。幺舅浑身血迹还很是明显,手上吊着布带,老抵高大的身子一个脸光是看一眼都显得凶。这司机一路上愣是没敢多说话,拖到市里头之后就赶紧笑盈盈的让我们下了车,哪里管那么多,粗里粗气的要给钱,这司机声音都有些哆嗦。 “哥老关(大哥),出来走就都是弟兄,还说什么钱不钱的?”顺手拖着后车厢两个伸出来的鸭子脑壳一扯,两只鸭子被从车笼硬生生拉出来痛的嘎嘎猛叫。笑呵呵的递到幺舅手里头。赶紧开车走了人。 幺舅提着两个伸着脖子的鸭子,直接愣了愣,我在旁边指着老抵身上弱弱的念了句, “抵叔,你。。。你后头的衣服没扎紧。“ 老抵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衣服的后摆子已经开了点,露出个别在腰里头的刀把不是一般的明显。幺舅根本就没往这边看,我心头憋的难受,就在刚才下车的时候,老抵最先下,我分明看到后头的幺舅突然伸手捏着老抵背后的衣服揉了一把。 这天下午的时候,总算是回了五金店。两只捆了脚的鸭子摔在店子里的地上“嘎嘎嘎“。 当天晚上,床上头,到了半夜我还是没睡意,虽说已经回来了,但心头那种冰冷的感觉似乎一直都还在心头。一直到后半夜,我都还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天也是奇怪,平时在这个时候,我早就睡了个死,偏偏这一回,后半夜的时候睡不着心头发慌,尿憋的急了,半夜起来到厕所撒尿。这五金店小院的厕所在围墙的最角落。 我出了屋檐走到空地中间的时候,就听到门外头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什么声音。 打扫了那么回,我也知道这围墙的后头是个过路的小巷子。瞅了眼贴在那门栏上头的两三张符纸,我心头稍微稳了稳,顺着门缝就看了出去。就看着一个人蹲在外头,背对着大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换了个方向这才看清楚,这大半夜蹲在外头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幺舅,嘴里头叼着根烟,旁边的地上还摆着个碗。时不时就把碗里头的米拿上一点朝着外头的路边撒。歪呼呼的声音嘴里头还在小声的念叨, “过路的亲戚,走过路过,不要看着我家还娃子。他胆子小,害怕得很。。“ 幺舅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门,我骇了一跳, “粪娃,你怎么还没睡?” 在这里解释一下粪娃的意思,因为我小时候比较贪玩,长期身上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幺舅和我妈干脆就叫我粪娃。这时候大门外头的巷子一片安静,远远的就看得到拐角的路灯还亮着。我看了眼这撒在地上稀稀落落的米,支支吾吾的说起来撒尿, “舅,你在做什么?” 这货叼着烟,口气很是不经意,“还能做什么?帮你跟这附近的亲戚打招呼,让你睡个安生觉。” 我心头奇怪,幺舅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在朝着我身上瞟。撒在地上的米让我心头有些渗的慌,就听着这货骂了句什么,“正好你来咧,把这些玩意捡起来,等会洗干净,明天一早煮成饭吃了。你去请个假,跟我回老家一趟。” 回老家?一时间正弯腰捡米的我愣住了。。。我怎么都想不到,幺舅居然大半夜的在外头撒米,而且按他说的还是在帮我撒,我一直想不通。从当年出来的时候,这货就特别叮嘱,我半夜在路边撒的米,一定要捡起来第二天自己吃了。 “舅,为什么你一定要我半夜撒这些在。。。” 我话还没说话,这货歪乎乎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闭了嘴。。。把地上的一颗颗东西捡到碗里头,大晚上的,这货几乎是看着我把米放好,才带着我回了屋。 第二天上午,幺舅就带着我上了回老家方向的火车,下午就到了老家所在的县城,个把小时的乡村汽车,转了好几次的车,到乡里头的时候,已经是这天傍晚。 走在回乡的马路上头,已经离开了两年,我心头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根本就没想到过,我居然能这么快的回来。只觉得这条运砂石的马路一切都是那么亲切。 幺舅带着我一直没说话。最后上了河边弯子的那一条土路,我终于是憋不住,远远的看着一棵路边的大树就跑了过去,沿着这路边的树干往上看。都还看得到小时候在上面刻的东西。经过了这两年,那上头的牟二胖狗爬一样的字迹都还看得清楚。 “有朝一日铁环转,争雄沱江半。”我都还记得我们当时在滚铁环,这狗日的连最后一个“畔”字都写不来。 路上陆陆续续的都碰到一些人,看着幺舅全像是仔细在认,走都走过了还扭头往我们这边看,嘴里头就念着这不是章老师那弟娃之类的话。 终于到了屋门口,看着那三间红砖门面,我差点没忍住直接跑了过去。店子的大门死死的关着,由于长期没人打扫,门口都已经全是灰尘。而就在大门口的砖墙外头,几块刻碑用的石头都还堆在哪儿。一切似乎都跟当年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只过了两年时间,这门面看上去就已经老旧了很多。 沿着土路走过来,边上的邻居有些已经看到了我和幺舅。远远的就坐在门口朝着我们这边看,隔得远也听不到在说着什么。 “那娃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哎呀,那不就是刘老爷子那孙子么?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咧,带着他那个是他家章老师的弟娃,叫章老幺。” “哎呀,可不得了哟,那祸害回来咧,你不晓得,那章老幺就是个烂帐娃,周边的村里头,全被这烂帐祸害过。不晓得你听说没有。那刘建能说是出去包工程,折了好几十万咧,现在两口子都还没回来,看样子是在外头打工还债。屋头常年没人,这好好的日子,眼看着都过不下去咧。。。” 进了大门,整个店子都是灰尘,平时我老汉刻碑的家伙都还摆在柜台上头。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我一句话没说。幺舅就瞅着我直直的朝着里屋走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头已经是提了一桶水,照着整个屋子就开始擦。 “粪娃,别擦了。” 我根本就当没听到,把里层的衣服脱下来当成抹布,对着满是灰尘的柜台,墙上,椅子,就朝着那些灰尘使劲的摆弄。 “粪娃,你听到没有,我叫你别擦了。” 第六十四章 幺舅已经是皱起了眉头,站在这屋里头,走过来只有一只手就抓着我的手膀子(手臂)。我痛的一屁股坐了下来,已经黑完了的衣服抹布掉在地上。 “舅,我老汉他们到底在哪儿?” 冷冷清清的灰尘屋子里头,幺舅少有的没有扇,反而是摸了摸我的脑壳。 “小还,等三哥他们回来之后,我也会跟他们说,这河边弯子,不能再住了。” 我低着脑壳没有说话,坐在堂屋(客厅)里,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回来,幺舅的始终就朝着这屋子的周围在看,我根本没注意,按理说这货在家里住了十好几年,这屋里有哪处地方他不熟悉的?偏偏这一次,这货回来之后就在家里到处的看。 我的屋子,虽说长期没人,被子等所有东西都叠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我妈做的。幺舅偏偏领着我到了爷爷那间屋的门口,一推开门,爷爷的房间和当年一样,光线很是阴暗,除了床之外,只有一张桌子,整个屋子干干净净就没有其它东西。 幺舅站在这床面前,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张老式的床,突然蹲了下来,用手在地上摸着什么,一时间我看不懂。就看着这货皱着眉头就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纸,先是放在了其它地方,这符纸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这货把这东西放在了床头对过来的一处地上,就看着那张符纸居然一点点的开始变黑。整个过程很慢,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舅。。。” 幺舅声音很低, “整个屋里头,就这一处的阴气这么重,这就是那老头那天晚上死的地方。” 我心头一惊,幺舅从那村子出来之后,就说那村里头的那只东西连我都见过,是当年死在我们屋里头的。我打死都不敢相信,爷爷去世后的事情我的记得清清楚楚。这时候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几乎是抖着声音问了句, 幺舅把符纸一收, “不错,那一只玩意,就是两年多以前,来这屋头的那个姓胡的老头变得。” 听着这货亲口说出来,我嘴巴都长了起来。现在都还有印象,那胡老头当晚是坐着军车来的,村里头帮忙的人都说这是个大官, 那老头一副慈眉善目,还笑眯眯的摸了摸我的脸。 “你就是刘老弟那宝贝孙子吧,他可是把你当成心头肉。” 偏偏半夜的时候就在我们屋里断了气,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一幕,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无比的诡异,因为那胡老头死了之后,居然是跪在爷爷的床面前。 而就在那天晚上,那脸色变得青黑的钟老太婆,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嘴里头的声音也根本就是另外一个沙哑的陌生声音,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那老婆子当时的说话声,就跟当年我听到的这胡老头的声音真的有些像。 一瞬间,我啊了一声,下意识的就挪了两步,幺舅放的那张符纸的位置。。。正。。。正好就是那胡老头的尸体跪着的地方。 “怎么可能?” 幺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彻底的震住了。 “前几天晚上你也在场,按照那老行头的鬼的说法,应该是你爷爷杀了他。” “爷。。。爷爷。” 我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这一张老旧的床,印象当中,爷爷只是一个乡里头的干部,大半辈子积出来的威望,那慈祥的面孔似乎都还在我的眼前。。。 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幺舅眯了眯眼睛,一直就在朝着这屋子里头那道黑漆漆的门看。而那屋子,正是我家从小放那口棺材的地方。也是我从小到大最为害怕的地儿。 突然,幺舅从身上掏出个东西,就开始朝着床边这一处的地上挖。 我家里还是铺了水泥地,只是村子里头,质量怎么可能好?好些地方都烂的,露出下头一层层的泥巴。我记得以前的时候,我妈总让幺舅拿着铲子来铲屋里头堆的泥。 水泥地被打烂,下头的泥土漏了出来,这货不多时就已经是挖了个小坑。突然,这货眼睛一瞪。我就看着这泥巴里头有什么东西,三个黑乎乎的铁头头,居然是三根死死钉进了这一处地方的钉子。我就看着幺舅整个脸色都变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真的是老爷子出的手,要。。。要了他的命。。。” “舅。。这是什么东西?” 听着幺舅的意思,难不成这床边地下的三根钉子是爷爷钉下去的。就是这三个东西?所以那老头那晚上就丢了命。 一时间,我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凉,由不得不相信,三根地下的钉子,怎么就能。。。可是这东西,真的就明明白白的被挖出来了,而且正好就在那老头跪的这位置。。怎么可能? “粪娃,很多事你不晓得,你只知道这老头是个当官的,那你晓不晓得?他当官之前是做什么的?” “这老玩意叫做胡存放,在走土这一道上的名声大的吓人,走土就是定地势风水,起前人墓穴的意思。很多事你不知道,其实你爷爷,早年也是走的这一道,说起这胡存放,早年跟你爷爷是老交情,这人名声太黑,死在他手底下的人那是多了去了。按理说你爷爷死了他来吊孝本身没什么问题,可我查到的是他们已经有十年光景都没来往,这胡存放当年在走土一道上名声黑着呢,你爷爷跟他不同,堂家老爷行善积德,当年在道上早就出了名的,这老家伙偏偏就死在了堂家老爷这屋里头。“ 幺舅说到后头已经像是在自言自语,这货的那句定地势风水,起前人墓穴,我一时间愣是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听到个风水,难不成这也是跟农村的阴阳先生干的差不多的活? 一开始没注意,到了后头我才发现,我家的墙角,好几个角落里头居然都撒着米。时间久了已经是盖着灰尘。按理说农村耗子多,但这么久,这些灰扑扑的米硬像是没被动过一般。 三叔带着我就朝着最里头那黑漆漆的小屋子走去,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东西,一时间我心头又有些抖。 整个屋子干干净净,棺材被搬走之后,就剩着地上那坑坑洼洼的泥巴。幺舅皱着眉头,像是始终在想着什么。虽说终究是没发生什么事儿,但我心头还是怕的慌,一小会就跟着幺舅出了这以前放棺材的小屋。 “叔,我从小就看着我家放着这口棺材,这棺材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终于是忍不住,幺舅抽着烟,似乎根本就没听到我的话,反而咦了一声就开了口, “屁娃,你再仔细想想,你爷爷走的前几天晚上,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还有,我记得有天傍晚,你爷爷带你出去逛山。。。” 幺舅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问的这几句话的语气重的不行。我哆嗦着就开了口,一边想着,一边就把两年前的那几个晚上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就包括灵堂的那一晚,我莫名其妙被鬼压床动弹不得事儿也一咕噜的讲了出来。 这一回,整整说了二十几分钟,声音越说越有些忍不住。幺舅在边上始终都没有开口。 记忆之中,当年的爷爷已经是下不得床,那几天讲的最多的就是让我好好读书。我讲完之后,我心头又有些悲戚,看着这冷冷清清的屋子,又想起了自己几年前这就是我的屋。一时间也没管旁边的幺舅,为什么依旧没有说话。 慢慢的,这货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脸色就那么变了。这一次,我是听着这货的声音都抖了起来,眼睛就死死的盯着爷爷屋子的方向。。。 “难道是这样。。。不。。。不可能。。。不可能。。。” 这货此时的样子让我直接骇了个够呛,幺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嘴里头就那么喃喃的念着。 第六十五章 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一直坐在客厅里不说话,皱的紧紧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不多时,店子的方向“绑梆梆”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心头有些奇怪,这时候会有人敲门?我跟着幺舅到了店子的屋里,这货开了大门。 门外居然是两个气势汹汹的农民,使劲的朝着我们的大门锤。这两个人还在喘气,像是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我们这儿。 “你们这一家,可总算是回来人咧。” 幺舅歪呼呼的了一句,其中一个中年农民眼睛一瞪, “你们这一家子一两年都找不到人,还问我们找你们这家子做什么。赔钱。“ 我心头一惊,这农民的嗓门不是一般的大,“你以为你们跑得脱,我跟你说,等这么久,你们姓刘的这家总算回来了人,今天这事儿,就别想走。” 我心想锤子哟,难道是幺舅以前惹的祸?走的时候人家没找见人,现在刚一回来,就被人给堵在门口? 看着幺舅阴着脸笑,嘴角明显有些抽搐,我在心里骂了句“要着(遭了)”,按着以前,这就是要惹事的前兆,河边弯子那么多年奇臭无比的名声。幺舅绝对不是浪得虚名。偏偏这此,这货居然没有动作,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 “哥子,我们又不认识你,这次就回老家屋子看看。“ 一番话说的很是客气。 “我跟你们说,你们是这家的人,都一年多咧,这事儿必须给个说法。” 而此时,就在店门外边,居然又是有好些人都围了过来,这一回我傻了眼,来我们家门口的,全都是周边村子的村民,眼看着出了事儿,连土路周围的邻居都开始朝着这头看。 我根本就想不到,下午才回来,才不到一个小时,乡里头传话虽说快,但这些村民居然不到傍晚就找到了我们屋门口。一个个口口声声的说把“事儿”给解决了,要不然就得让我们赔钱。七嘴八舌中,我总算是听明白了什么事儿,一时间心里惊的不行。 带头的是个中年人,这人一说话旁边的农家男女就都闭了口。 “章老幺,你是以前那章老师的弟,章老师又是刘老爷子的媳妇,大家都是讲理的人,我们是河边往东翻过山那村子的,你以前来我们村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一年多,我们村全都是跑个两三里路去河里头挑水吃。围着那山边上的一二十口井,愣是一点水都没出过。” 我一脸的吃惊,幺舅没有说话,转身关了店门。此时我已经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听到的,这些村民一个个都激动的不行。一直到幺舅和我跟着他们走了之后,一群人的骂声才稍微的小了点。 出了土路,上了东边的山头。这一路上我心子都在扑通扑通的跳,因为这些人说的事,居然跟爷爷的埋的地方有关。翻过三四个山坡,周围的地方全都是我小时候漫山遍野不晓得蹦跶了多少遍的熟悉山地。眼看着爷爷埋的那山头越来越近,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紧张,这些村民口口声声说的事儿我根本不相信。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旁边的那些村民脸色都有些变,看着那上面的山头,有一些人刚才还气势汹汹,到了地方,居然变得迟疑,露出了不敢上去的样子。 幺舅根本就没有管,带着一群人就上了山。到了爷爷的坟的那一块地方,看了看前头的场景,我直接愣住了。怎么可能? 爷爷埋的地方是这座山的山顶,周围除了耕地就是稀稀疏疏的树林。而这一次,我打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爷爷原先的坟的地方,居然已经是成了一个水塘子,这水塘子已经是占了周围的一小片地方,而就在这水塘的正中间,一个土包露了一小半出来,我一眼就看到,那居然正是爷爷的坟。 我分明记得,这里以前,不是一块土边上的荒地么?这一次,连幺舅都愣住了。 一群村民站在这还有些浑浊的水塘边,带头的那个直接就开了口, “章老幺,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要闹,这两年我们村到处去找地方讲理,那刘老三说是在外面折了本,出去两年就没再回来。按理说,刘老爷子在乡里头德高望重,为我们那是不知道做了多少事儿。但一码归一码,这事儿说起来也邪乎,我们这些人都是住在这山林的脚底下。刘老爷子下葬后不久,我们村里头的的井就出不来水了,就连那两口上百年的老井,也都慢慢的干了个完,全都没了水。” 这农民接过幺舅发的一根烟,语气也平缓了很多,我呆在原地,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这个水塘,这山头之上,爷爷的坟安安静静的立在这水塘的中间,只露出了个坟顶子。 “没人知道这水塘是怎么来的,像是就从这周围地里头就有水冒出来。这一年多,陆续就在这周围成了个水塘,后面倒是有些井又出了水,偏偏刘老爷子这坟是在山顶,你也晓得,这地下的水,都是透着泥巴到地底的,这种水,村里头的人,还有谁敢喝?” 幺舅歪乎乎的骂了句什么,一时间跟着上山来的村民都有些激动,在周围立马就开始骂。一个比一个说的难听。有些甚至冲上来就要是推推搡搡,就在人群的最边上,一个年轻一些的农家娃子看了这场面就朝着旁边开了口, “老挑(姐夫),我们这么多人欺负人家两舅侄,是不是有些缺德?” 边上一个中年人眼睛一瞪,“缺德?亏你说得出口,你来村里时间短,别不知道情况就乱说话。你要是知道那章老幺是谁,我保管你骂的比他们还要凶。” 幺舅叼着烟,一直就眯着眼睛盯着这水塘,按理说这么多人围着闹,以前这货早就开始乱来,偏偏这一次,我看着幺舅嘴角都在抽。过了好一会儿,在带头的两三个人的劝说下,一群村民才陆陆续续的下了山,我从来没有见过幺舅像现在这样一个劲的点头哈腰,偏偏好多人似乎都不想在这地方多呆,走的时候都还在窃窃私语。一时间,这山顶就只剩下那带头农民,还有幺舅和我。 我压根就没想到,人群一走,这之前还咄咄逼人的农民立马就变了个脸。歪乎乎的叼着烟,看那吊儿郎当的神情跟刚才区别之大。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老幺,这事儿我真没办法,刚才我要是不说那些话,他们要知道我帮着你,以后在村里头日子就不好过咧。” 幺舅心不在焉的念了句,“纯哥,没事。“ “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咧?”幺舅随口回了几句,这农民笑嘿嘿继续开着口说着。 “我早就没出去谎(游手好闲)咧,现在帮着公社里头做些事儿,都讨婆娘了。” 我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当初就听说幺舅能把一整个乡搞的鸡飞狗跳,那是因为有好几个臭味相投的人跟在他屁股后边,不过我想不到的是,这农民汉子一脸的忠厚老实,之前带头更是义愤填膺,居然就是那里头的一个? 突然,幺舅问了句什么,这农民也是脸色一变,“这事儿谁敢乱说?都晓得是刘老爷子的坟,乡里头根本没人敢动。但你也看到咧,这事儿真的太邪乎,整个山的井都打不出来水,就这儿涌出来了一个水塘。”这人犹豫了一下,看着幺舅脸上没什么表情才继续开了口。 “老幺,按照阴阳先生的说法,这坟一旦被水淹了,那可就是凶坟。而。。。而且。” 这货说到这里,当着我们的面在旁边找了一根长竹竿,朝着边上那只有四五的水塘就插了下去。 我眼睛都瞪了起来,就看着这一人半高的竹竿子,几乎瞬间就到了头。 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是个水塘,还不如说这是个水坑,这水坑总共就只有三四米大的样子。 这农民接下来的声音都有些抖。 “半年多以前,都还没怎么深,我的屋就在下边的山边上,真的没人上来挖。它。。。它就是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现在我们下边的人上山,都不敢从这附近过,周围的人心头都害怕的。说什么的都有。按。。。按我说,刚才你也看到了,这山头周围整整一个村儿,今天来的人都算的少的,你又不是刘家人,这事儿再怎么也找不到你头上。” 之前幺舅像是都没怎么听,偏偏这最后一句话,幺舅突然就扭过了头, “你放心,纯哥,我们刘家办事,还从来没亏过乡里人,堂家老爷那么多年的名声,不是一两句话就说的完的。” 第六十六章 傍晚的时候,幺舅领着我回了河边弯子的土屋,一进门,我终于是憋不出,赶紧就问了几句,幺舅的脸色相当的不好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叼着烟开了口。 “粪娃,你看那水塘周围没?整个山上的林子,现在就只有那水塘周围才长的好,上山的时候我就发现,那其他地方的草,全都干了很多。” 这时候,幺舅说话的声音居然都有些干。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口棺材,现在已经沉进了那山里了。” 不管我怎么问,这货都没有再开口,边抽烟边明显的很是心不在焉,傍晚之后倒是没有村民再来我家敲门。这时候我才知道,这事儿早就在土路周边的邻居传开了。到了傍晚,幺舅跟我坐在店子里头,远处的街边上的人时不时的都在朝着我们家的方向指指点点。我就拿着手里头的一个包,看着这包发呆,那时回来之前,我专门用自己攒的钱买的一些纸钱香烛。一心想的就是去给爷爷上坟,我根本就没想到,为什么自己唯一能做的这点事儿,现在都变得如此困难。 一直到了这天半夜,幺舅带着我出了门,朝着土街东边的山上的方向去。 周围的邻居全都关了门,幺舅打着电筒,我跟在后面好几次想说话,硬是没有开口。进了山野没多久,就已经到了下午爷爷埋的那山头的脚下。 下午是跟着一群村民来的,当时幺舅似乎没什么反应,但晚上再次过来的时候,这货的神色居然紧张的不行。手里死死的捏着一个东西,正是我看到过的那木盘子,刚一上山上的树林,幺舅就是使劲的朝着周围看。大晚上的山林安静的出奇,但我们两个人走的特别的慢,顺着林子,走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再次到了山顶。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这几年新形成的水塘。就在树林出去的空地上,说是个水塘,还不如说是个水坑,只有四五米大的样子。夜色之下,中间静静的冒出个坟顶子,虽说知道这是我爷爷的坟,但不晓得为什么,我还是心头有些发慌。 到了这边上,幺舅一开始没有动,反而使劲朝着各个方向看,这山顶附近什么出奇,耕地早就荒了很多,再往尽头就是下山的树林。就看着稀稀落落的树子在夜色下头一晃一晃的。 幺舅突然开了口, “粪娃,你爷爷的坟,在往下沉。现在,估计已经沉到了这山中间的位置。” 这句话显得莫名其妙,“水气带阴,所以坟绝对不能埋进水里头,现在这周边的阴气都被抽到了这一处,这。。。这口东西,真的就这么凶?” “粪娃,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带你到这棺材里去乘凉?当时如果不是喊着你,每次其实我都不敢进去。那棺材的来历我也知道的不多,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但其实每一次我进去,都是心惊胆战的,如果不是带着你,估计我早就没命了。” 我心头一惊,幺舅还在看着周围,话语之中很是低沉,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些水都是聚了整个山上的阴气这才涌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一口东西给镇住。。。下这么重的手,这口棺材已经是要用山来镇。。但。。。” 说到这儿,我发现这货的头上居然已经冒了汗,“但”了好几次都没但出来,突然就扭头看着我。 “粪娃,你信不信我?” 这货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骇人,话到了后面似乎都有些说不出来。看我点了点头,这货声音不是一般的冷, “你要是信我,今晚上就和我一起跳下去。。。我们一起看一眼,那棺材里头。” 这句话一出,我只觉得心头都发麻。看着这水中间那个冒出来的坟顶子,心头不是一般的奇怪。下午才看到,这小水坑的周围不是一般的深,但坟顶子居然还能冒出来?幺舅的一句话让我心里立马就是一抖, “那下头早就空了,周边的泥巴全都跨了下去,剩着中间这一点露出来,成了个泥巴柱子出水,从风水上头来讲叫做以地接天,而且是这坟修成之后周围的地势全都是自己在变,这地势,就是要把下头的那口东西给彻底的镇死。” 说完从身上掏出了一根香,恭恭敬敬的插在了旁边的土里,在我的印象当中,从小幺舅对爷爷,那是不知道有多害怕,到了后面我才知道,其实这是一种打自心里的尊敬。这货小声的朝着我说了句什么,我心里一抖,就看着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就开了口。 “后世章氏则锦,今日冒犯堂家老爷阴位,动先人之土,还请老爷阴灵宽解。。。” 前面这句话说得假模假式的,幺舅顿了顿,接着的语气有些不同。 “老。。老爷子,我是从小就被你说的那手脚不干净的锦娃子,算是被你养大的,我。。。我心头疑惑,只想请老爷子的阴坟明示,给我个答案。。。” 幺舅吞了吞口水,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这天深夜,周围安静的出奇,幺舅磕完头之后,一脸紧张的就看着插下去的那三根香。想起这货刚才小声说的那几句话,我心里也是有些紧张,一个劲的就看着周围。 过了好一会儿,点燃的香看起来正常的不行,这货似乎松了口气,正要有动作。突然,幺舅的脸色一变,猛的就盯向了一个方向,地上的三根香,我亲眼看到,居然全都那么熄了。 我手里头都还提着那一包的纸钱香烛,一时间也是朝着这山林下边的方向看了过去,夜色下头。就在林子下边远远的耕地上,居然有几个扛着锄头的农民,大半夜的还在地里头忙活一般,由于隔得太远,只是瞅得到几个人影,完全看不清楚样子。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趁着晚上凉快在地里头干活的也不是没见过,我真正骇一跳的原因是,之前上山的时候,我已经是把周围的山坡都看了个全,哪里有什么人,那几个挖土的农家人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 幺舅脸色奇怪的不行,猛的就扯了我的衣服好几下,我反应过来,赶紧抖着声音朝着地上一跪。 “今。。。今有刘还。冒犯刘。。刘家阴位,动先人之土,还。。。还请谅解。” 我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下一刻,就看着那三根熄了的香,在香灰下头,居然再次露出了一点点的火星子。一时间,幺舅脸上的神情形容不出来的复杂,我扭头一看,顿时骇了一大跳,就看着远处土地里头几个干活的农民,居然已经没了影。 “舅。。。刚。。。刚才那是?” 我还没反应过来,幺舅一把捏住我的后颈,带着我就朝着面前这诡异的水塘跳了下去。哗的一声,我只觉得自己身子一个劲的就往下沉,猝不及防之下猛的喝了好几口水,窒息之下,拼命的挣扎,幺舅一只手死死的捏着我。我心里猛骂锤子,绝望之下根本就不能挣脱,眼睛闭着的眼珠子都在朝着上头翻。 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有人掐我脖子,再次睁开眼,周围全是一片漆黑的浑浊,脚底和周围全是稀泥巴,突然,我只觉得什么人逮着我在朝着前面游,除了稀泥之外,我伸手就摸到四周湿哒哒的石头,整个地方像是很窄。 一阵闷咚咚的声音传来,黑暗之中,前头像是有个人影在朝着土里挖,我慢慢的凑近,终于是看了个清楚,这人嘴巴紧紧的闭着,居然是幺舅,就在这水底挖着下面的稀泥。周围一片黑暗,黑漆漆的泥水之中,下方就是更黑的淤泥,而就在中间的位置,看上去居然是个泥巴柱子的样子。幺舅弓着身子,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正往那泥巴柱子的下边使劲的挖。 这水底像是只有幺舅一个人,这货的动作虽说鬼鬼祟祟,但是很快,一小会就把下面的淤泥给刨开,迷迷糊糊之中,我只看到那下头一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水底的幺舅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那居然是一截一截的黑乎乎的铁链,我脑壳晕沉,根本就没发觉,幺舅看了眼我的方向,才又继续把铁链的下头的泥巴刨出来。一个脏兮兮的东西漏了出来,就在这底部的位置,正是一口棺材,而周围的那些铁链,居然是穿在这口棺材上。 淤泥之中,那棺材顶子露出来之后,幺舅拿着家伙就去撬这棺材的边。这一刻,我就像站在旁边看一样。那棺材的边上微微的开了一条缝。幺舅快速的就朝着里头看了过去,这一眼,我也瞅到了一点,只看着一个身影安安静静的躺在里头,浑身像是被那几根铁链给穿了进去。 这人居然是被周围泥巴里头伸出来的铁链,给钉在了这棺材里头。 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了那人影的脸。。。哗的一声,水底的淤泥一震,幺舅把盖子一盖,飞快的退了回来。就听着哗哗的声音之中,居然是这深水坑边上的石头全都跨了下来,滚到水底,再次把那淤泥下头的棺材给盖了个全。幺舅拼命的朝着上头游。。。 深夜十分,山顶这安静的水面上,哗的一声,一个脑壳冒了出来,正是幺舅。这货浑身淤泥,样子不是一般的吓人,爬到旁边的土里弓着身子就开始吐。 幺舅脱力了一般,爬到水坑边上的一处,我浑身是水,正静静的躺在这上头,居然是之前我呛水晕过去的时候,幺舅就已经把我拖了上来睡在草丛里。我仰面躺着,嘴里还插了一根香。 “粪娃,醒醒。” “粪娃,快回来。”这货浑身淤泥,把我嘴里头燃着的那根香一扯,一耳光扇我脸上,这一刻,这货脸色苍白的都在打哆嗦,嘴唇都有些发乌。哆嗦着就念了句, “怪不得。。怪不得,这棺材里头的人,不是你爷爷,是。。。是那胡老头的尸体。。。” “真的是这样。。。真的是这样。。。” 突然,这货已经奇差无比的脸色再次变了。嘴里的香被扯了之后,我居然已经躺在地上,一点醒过来的痕迹都没有。。一瞬间,这货再次看向了那无比安静的水坑,像是在叫着另外一个我, “你这不听话的孩子,魂儿怎么还没上来?你。。你快回来呀。” 第六十七章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全是淤泥,我心里很慌,早就看不到幺舅的人影,只能是拼命的往上爬,突然,一股阴冷的感觉袭来。接着就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淤泥之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这淤泥的底部。黑暗之中,很是模糊,那棺材之前的位置,竟然再次被上头那一根泥巴柱子给压了下去。就剩着几个铁链子的端头(顶端)还露在外头。 就在这时,我心头一惊,突然看到,就在那棺材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就那么蹲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在浑浊的水底,就那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粪娃,快回来。“ 幺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根本就像走不动了一般。 就在这时候,我脑壳越来越晕,心头那股阴冷的感觉更加的强烈。这周围的浑浊的水居然开始变得清澈起来,昏黄的水下头,就跟小时候出去洗澡潜水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周围全都变成了很深的泥壁和石壁。那黑漆漆的人影就蹲在这深坑的底部,埋头像是在那已经埋了棺材的地方做着什么。悉悉索索的奇怪的声音就从那个方向传来。 我身子慢慢的朝着那个方向飘,距离这黑漆漆的人影越来越近,这人影的整个身子给人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一时间我也说不清楚。 突然,这黑漆漆的人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就听着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停,接着那埋着的脑壳突然就回过了头。 这一眼,我魂儿都差点吓了出来。这。。。这玩意露出来的那张脸,明显就不是一个人脸。那是一张我根本就形容不出来的脸。宽宽的额头,长的不行的下巴,或者说除了身子像人之外,静悄悄的水底。这东西看着居然根本就不像是个人。就听着一声怪声音发出,那张奇怪无比的脸朝我诡异的一笑。下一刻,这水底那埋着棺材的露出来的几根链子猛的就震了一下。泥巴扬起,整个水底变得模糊。我身子不受控制的就朝着上头飘去。 我心头猛骇,连骂锤子,刚才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水底,几乎就是那泥巴扬起的一瞬间就没了影。我拼命的往上游。 浮出水面,周围依旧是之前的山顶,我连续喊了好几声,就在这水坑的周围,根本就看不到幺舅的影子。 我心头一抖,这外头的场景虽说看上去跟之前下水坑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大晚上的,这天空居然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灰蒙蒙的天色下头,这山上的杂草和周围的土地都变得有些昏黄。 面前就是这死水一般的水塘,我喊了好几声,愣是没看到幺舅的影子。 “娃子,你在这儿做啥?”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我正坐在水塘边上,心头一抖,猛的就扭过头。就看着这山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几个老农民,扛着锄头像是在过路。 这几个农家老头脸上的皱纹不是一般的深,我脑壳晕乎,一时间想起了什么。这几个农民看上去就和村里头上山干活的老家伙没什么区别,但偏偏我看着这几个人,心里却不是一般的害怕。 “我。。。我等我舅。。。他。。他刚刚还在这儿。” “娃子,你看看,这周围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我心头一惊,这几个老农民的声音很慢,迷糊之中,我哆嗦着就站了起来。朝着周围的山林看了过去,刚才都还没发现,现在我才看了个清楚,从山顶开始,灰蒙蒙的天空下,这周围好几个一连片的山坡上头,远远的居然都是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坟。 怎么回事? 一时间我浑身冰冷,猛的就看向了这几个扛着锄头的农民老头。 面前依旧是这冷清的水塘,昏黄的天空下,几个老农民的身子都有些发黄。突然,我发现这几个人都没有动,扛着锄头就直勾勾的盯着我身边的水塘。 “人死了,身子就应该埋在土里,身子再出来,那可就是要不得的事。这山下头压着东西,你快回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话的是几个老农民里头当中的那一个,眼睛突然一转,跟着就看着远处。 我心头一抖,也是看了过去,灰暗的天空下头,就在密密麻麻的山边上,就看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黑漆漆的影子东张西望的在山下的地方走着。我骇了一跳,这“人“。。。不就是我刚才在水底看到的那玩意么? “那。。。那是什么?” 这老农民的声音很是沙哑, “你千万别去指着那方向,要不然它就发现你咧。那东西不属于这地方,它到这儿,是来找压在这山下头的那口老棺材的。在这儿它看不到你,只有你才看得到它,这是个没影子的玩意。现在那口棺材里已经装了个死人,一旦这棺材装了入了土,就被封了阴气,用山压着,那东西找不到咧。。。” 沙哑的声音之中,这几个突然出现的扛着锄头的老农民越走越近,就在这时候,我心头的猛的一惊,直勾勾的就盯着几人中间的那个满腿泥巴的老头,记忆深处的画面闪过,我已经是想起当年发生过的一些事。 我在心里害怕的直骂,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候,这里头老头中本来就沙哑的声音一变。听着其中一个像是开了口。 “道哥,外边有个活人,身上闻着虽说是有些祖气。”一时间我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感觉传来,就看着中间的那个老头突然沙了一声,“外人到了这地方,还沾了祖气?那就更是留不得。” 这几个老农民的身子,几乎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变烂,看着那突然就变得腐烂恐怖的面容,这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之中就只有这几个人刚才的那句话,一把就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嘴里头,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真的就从里面掏出个东西,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你。。你们。” 我管不得那么多,就把手里头那张白生生的纸影子朝着这几个农民面前丢了过去。我站在土里头,瘦小的身子影都在抖,愣是一步也没让。 我心头着急,听了之前的那句话我已经想到了什么,而那丢出去的白纸,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在这时,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罢了。。。罢了。” 当中那老头嘿嘿一笑,露出了满口的黄牙。接下来的称呼和说的话让我根本不敢相信, “少爷,又看到你了哟。我们这些老家伙心头高兴的紧,刚才本来打算叫你别进来别进来,你就是不听。这些年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啰。“ 当初爷爷说要带我出去逛山,那天晚上,一群老农民跟着我们出了村,我根本就不会认错,当中这一脸黄牙的老头,不就是当年的那天晚上,跟着我和爷爷的那一群“老农民“其中的一个。 就在这一刻,我只觉得脑壳猛的一痛,像是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我,声音还很急。 我脸色呆滞,几个老农民和周围昏暗的景色似乎越来越模糊,最后的时候,似乎还听见耳边几个老农民嘿嘿的笑声。 “少爷,快回去哟,这儿不该是你来的地方,又看到你,我们这些人心里高兴的紧哟。。。你再不回去,可就来不及咧。” 迷迷糊糊的像是做了一个梦,我浑身无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着急的脸居然已经是凑到了我的面前。我骇了一跳, “小还,快醒醒。” 第六十八章 幺舅神情不是一般的着急,一巴掌刚好又要打在我的脸上,看我睁开眼睛,快速的就把他那已经是打通红通红的手缩了回去。 “粪娃。” 我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右半边脸火辣辣的痛。弱弱的说了句什么,幺舅嘴唇都在抖。 “你。。。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差点断了气。“ 我一口就呛了出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是整嘴的粉末,双手的手心也是剧痛,上头居然插着两颗明晃晃的钉子。这货小心翼翼的把钉子从我手心拔了出来,我痛的直叫唤,弯腰就开始在地上吐,满嘴的泥水和比“shi“还臭的粉末吐了一地。缓过劲来之后,我才发现,地上那三根香,居然早就燃完了。铜钱符纸撒了一地,几乎全都就那么围着我躺的地方,而此时,这山头上,天已经是快亮了的样子。幺舅狠狠的骂了句, “你知不知道,你连气儿都没了。我。。。我刚才差点就没把你救活。。。” 这货在旁边一副慌的不得了的样子,突然就看着我盯着他。 “舅。。你。。你的鼻子。” 这货像是自己都没发现,两个鼻子居然已经在朝着外头冒血,幺舅抹了鼻血看了一眼,之后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一个脸色吓的煞白,不断的扭头看着周围。 这安安静静的野外山顶,除了面前的水塘,周围哪里有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这货才神色才松了松。像是发现了什么,抖着手就伸进了我的嘴里头,慢慢的从里面拿出一张纸,这是一张作业本画的符,上头歪歪斜斜的不是一般的难看。 “粪。。你怎么知道?” 眼看着这货没有在流鼻血,惨白的脸色也缓了些。我心头才没跳的那么快。瓮声瓮气的就开了口, ”上次进那小区,我看到你把黄纸朝着嘴里头塞,最后在那房子里头拿了出来,我来的时候就吃了一张。” 幺舅捏着那张白纸,突然就那么看着我。声音都有些抖,“粪娃。你。。。你救了我的命。” 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浑身剧痛的都要抽搐。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围着我摆着,几乎每一件都往我身上招呼了一下,我整个稍微一动就痛的直哆嗦。特别是看着这货亲手从我肚子上开的一个小口子里头抠出两枚铜钱,我心都凉了半截。 幺舅一件件的又把这些每一样都旧的不行的玩意,包括插着我手心的那两枚钉子,全都放进布包。这货双眼疲倦的都已经充出了血丝,我根本想不到这一晚上幺舅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我心头着急,弱弱的就要开口,幺舅看了我一眼。 “粪娃,回去再说。” 到了屋头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我一身伤痕,连路都走不动。 一路上这货背着我,我昨晚上差点死了?幺舅一路上那要吃人的神色更是让我后怕。 回来不久幺舅就出了门,这货帮我把身上很多处地方都给包扎了起来,我浑身伤痕,一个人就在屋里一直躺着,早上回来我就把事儿跟幺舅说了,此时满脑壳的胡思乱想。到了下午的时候,幺舅才回了屋。进门就看着我嘿嘿直笑, “粪娃,好点没?” 我肿着个脸,痛的咧了咧嘴,这货叼着烟。顺手就提了一下边上随身带着的布袋子。听着里头那叮叮咚咚的碰撞声音,我脸上瞬间又有些惊慌。挣扎着念了声, “你。。。你别货(过)来。我可是里(你)的亲外甥。” “你说清楚点?” 这货狠狠的骂了一声,居然当着我的面从里头掏了一颗钉子剔牙。 看了这一幕,我瞟了眼自己的双手,神情有些激动,稍微动了一下,差点又痛的晕了过去。 “你个不听话的娃,自己弄的这么一身伤,叫你别动,你这是做什么?” 这货一本正经,关心的语气还有些紧张。我一口气憋在胸口,愣是发不出声。 说来也奇怪,这货口口声声说是我已经断了气了要救我,在我看来,我可是差点就没死在这货手里头。偏偏撒了一些粉末给我包扎之后,我第二天已经可以下床走路。只是难受的是,光是肚子上头那两个小口子,呼吸稍微大点就绷着痛。 我再也憋不住,一骨碌的就开了口,语气之中已经是着急的不行,幺舅看了我一眼, “坟里那棺材里埋的不是你爷爷,是那年死在这儿的那叫胡存放的老头。” 听着这货亲口说了出来,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再也管不了身上的伤,浑身抖的差点翻了下去。 “那。。那姓胡的老头。” 当年的那天晚上,我们屋里来了那么多人,那胡老头那么大的官,我可是亲眼看到那胡存放的尸体被一群盖帽给运走的呀。 怎。。。怎么就到了爷爷的那口棺材里头? 一瞬间,我浑身冰冷,只觉得一个天大的秘密就在眼前,说不清楚为什么,心头居然还有些激动。“那。。那我爷爷呢?”幺舅看了我一眼,根本就没回答我的话。 “分魂驱鬼。。。堂家老爷用的那一招分魂驱鬼。。。” 我记得当初就听到过这货说这四个字。 “你再想想你最后一次看到堂家老爷的场景。” 我躺着没有说话,这些年,那晚上的那一幕始终在我的脑海,爷爷带着我从山上回来,眼看着就要到门口的土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剩着我一个人,最后的那一幕,我一个人站在街上,远远的就看到,爷爷一脸的慈祥,站在外头的山坡上朝着我摆手。 “你最后一次看到老爷子的魂儿,是在屋子的外头,他没有进屋?” 幺舅把“进屋”两个字咬特别的重,似乎这两个字就代表着什么一般,我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这货眼睛一瞪,突然就盯着我。 “粪娃,以后不管遇到谁,即便是老抵,那天晚上你最后看到你爷爷的场景,也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这货的声音都有些抖。 这一次,一共在老家待了三天,我以为自己要差点成了残废,其实全都是一些皮外伤。 但心头的始终别的难受,惊骇之中,看着家里熟悉的房屋,我只觉得似乎这从小长大的乡里头,光是这屋子,似乎处处都透着诡异。第二天下午,幺舅就带着我进了附近的村子。 我身上还没拆布,穿着衣服一瘸一拐的跟在这货的后面,问幺舅到底要去哪儿,这货也不不说话,只是眉头一直都是那么皱着。 我心里气急,到了后面也没再开口,就一个劲的跟着这货一村一村的走。这货专门往那些偏僻的地方去,碰到年纪大的老头就笑嘿嘿的问上那么几句。我浑身痛的紧,跟着这货一两个小时,已经是气喘吁吁。这货每到一处地方,就一口一句的问。 “大爷,我是河边弯子刘老爷子那家的哟。您知不知道当初我们过来的时候。。。” 去了好多处,都看着一些老头摆脑壳。到了最后,终于,到了一个村边上的茶馆,茶馆里头,打牌看电视的人多的不行,认识幺舅的一些村民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 幺舅喝了两口水,拉着我正要往外走,突然步子一停。笑呵呵的就朝着这茶馆的一个角落走了过去。 看着一个牙齿都掉光的老头坐在最里头喝茶,幺舅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都恶心, “大爷,大下午的一个人在这儿凉快?” “小伙子,你说啥?” 幺舅嘴角都有些,吼着声音把话又说了一遍,这老头倒是乐呵呵的,幺舅大声的问了两句, “哦,你说的是刘家呀,我知道,喔唷,都搬来那河边上有二三十年了哟。” 我心头一惊,旁边一个打牌的货笑嘿嘿的插了句,“李老关,你老糊涂了可别乱说。” “你个锤子娃,老。。老子吃的盐巴比你啃的饭都多。信不信我一。。一拐子(拐杖)敲你个锤子娃。” 连续摆(谈)了二三十分钟,这老头颤颤巍巍的继续说着, “你要问这刘家当年的事儿,我可记得不少。。。” 。。。。 第六十九章 幺舅心不在焉的在旁边听着,这老头哆哆嗦嗦的话说个没完。 “刘家对(了不起)的很,当家的帮我们解决了好多事,来的那年,我看看,最开始是在村头那边上开了个糖坊。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还真有一件事儿。快三十年了吧,东边那山上就开始动土,都是些从外地来的,跑来跟村里商量,牵了好多坟去了山上。那场面你是没看到,当时那好几个山头都被那些迁过来埋下去的坟给沾满的。后头那山上种了树,也开了耕地,经过了这么多年,那几个山头早就变了样子,土地都平了,那些坟你们现在可是看不到了。。。” 这老头岁数实在太大,话都有些不清楚,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记着,像是就是刘家搬到河边村子的那一段时间。” 幺舅还在边上喝茶,而此时,我听了这一番话,心里已经是说不出的惊讶。 二三十年前的场景,不就说的是昨晚上的那几个山坡?当时我看到的密密麻麻的坟包,难道就是从这老头嘴里打听出来的,那地方以前的样子? 出了茶馆,幺舅临走还掏了两包烟给那大爷,边上打牌的人眼睛都看了个直。 我终于是憋不出,赶紧就开了口, 幺舅看了我一眼, “那一山的坟,就是拿来守住埋在那底下的那口东西。。。” 我心头一抖,“舅。那口棺材到底是什么来历?” 幺舅没有说话,我心头害怕也没有再问,稀稀落落的乡村道路上,就剩着这货牵着我慢慢的朝河边弯子走的身影。 到了第三天下午,幺舅带着我上了车。站在老家门面门口,我不愿意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直到这货抖了抖手里的那个布袋,我才恋恋不舍的才跟着这货出了土路。 乡村公路本来车就少,这时候的人更少。这两天,我心头已经是急死。就在路上,不管我怎么问都不回答的幺舅终于开了口。这货带着我走在最后排,嘴里叼着根烟,还像是在想着什么,声音很是复杂。 “粪娃,上前天晚上,要不是带着你在旁边,我根本就不敢下那水坑。” “我现在说的话,你要一辈子都记在心里。你先答应我,这两天你看到的,你以后都要当没看到和没听到。就当这两天。我根本就没有带你回来过。” 我坐在车上顿时身子就是一紧,看着外头陆续经过的农村场景,抖着嘴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跟你说,那口棺材的来历。”说到这里,坐在这车上,我眼睛又是一瞪,因为眼看着幺舅,居然又开始流了两条鼻血。 “舅。。。你到底怎么了?” 直到我开口,这货像是才发现一般,伸手擦了一下看着手里,接着飞快的就朝着车子外头看了好几眼。当着我的面松了口气,我心里不是一般的害怕。这货咳几声,重重的喘了两口气。这货明显像是受了什么伤还没好完的样子。 “我不打紧,在那山上受了寒,过几天就没事儿了。” 这句话我怎么听起来都怎么假。这货抹了鼻血,就那么看着我,鼻子上都还没擦干完,脸上突然笑了。 “我家粪娃有出息了哟。” 这货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眯了眯眼睛继续开了口。 “当初我来你家的时候,你家就已经搬到这乡里十来年了。我那时候还小,跟着姐过来,就帮着你们家做些家务活。” “一开始,那口棺材看着很是平常,我也没觉得有当初说的那么邪乎。但到了后头,我才知道,这口棺材。真的很邪门。。。这是一口我从来就没见过的东西。这是一个秘密,没人知道这口棺材跟你有关系。一开始其实我也不相信,我还记得当时姐生你的时候,整整一个月,每到晚上,家里都会发出木头碰撞的声音。一开始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一天晚上我顺着声音去看,谁知道就是那棺材里头发出的声音。“ 说到这儿,幺舅的语气都有些变。 “当时我还小,天天都忙着弄东西给姐补身子,那天晚上,那棺材又开始响,我摸进了老爷的屋,进了放棺材的那屋子。你猜怎么?那口棺材本来是空的,我就看着那盖子大晚上的使劲的抖,我凑近了一听。那里头传出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我绝对没有听错,还不止一个,就像是有人在里面窃窃私语,但。。。但那口棺材,明明是空的呀,那。。。那就像是一口棺材里有东西在说话一样。。。” 说到这儿,就连幺舅都吞了吞口水。 “一直到你出生之后,那声音才没了。谁知道后来,就在你满月的时候,就已经差点断了气,我跟着姐和姐夫找遍了县里的医生,都说你身子太弱,养不活,姐天天都哭。都以为你会没了。偏偏到了后头,你的身子又好了过来。姐和姐夫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但是我知道。。。” 我心头一惊,幺舅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老爷子让我每天半夜都把你从屋里抱出来,放在那口棺材里头,一直在那屋里守到天亮,才把你放回去。就是这样。。。你。。。才活了下来。干爹说那棺材放到屋里头污了你的命,你天生命里头就有缺,如果你要活到十四岁,就得把那口棺材用人去填,然后镇在土里头。。。” 这些事我从来都没听过,从小就被妈打,哪里知道这些?以前我以为爷爷只是个知识分子,现在看来,这里头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幺舅和老抵这些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一时间我只觉得我家里像是藏着个天大的秘密,这货口口声声的说,就是因为那口棺材,所以我才养不活,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为什么幺舅当年要跟着我妈来我家,这些都是我从小心头就有的疑惑。 “那时候我还小,老爷。。干爹他跟我说,那口棺材,根本就不是这世上的东西。这口棺材,当年是被一个土贼从一个地方带出来的,你看着那外头是红木,其实那些红木全是桃木,都是后头才加上去的,为了藏住这口棺材的真面目。这。。其实是一口铜棺,就连我都没见过它的真正的样子。。。” “铜棺?” 这货突然扭头看着我, “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那姓胡的老头死了之后,魂儿会变得那么凶?就是因为他的身子进了那口棺材,所以他的魂儿,才产生了那些变化。” “你爷爷死了之后都要了他的命,又把他的身子拿去填了那口棺材。压在那山下头,那几匹山的坟,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迁好,如果我猜的没错。山坟群鬼,地势镇转,三十年的风水布局,这么重的手段,更别说是压鬼,就是要彻底的改那乡里头两百里的地势风水也绰绰有余。只有干爹老爷子才有这样的手笔,就是为了彻底的压住那口棺材。” 我心头都开始抖,这口棺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隐隐的背心都有些凉,记忆之中,那一个个恐怖的玩意走到我们家里,慢慢的进了那屋子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还有就是爷爷当年站在我家屋檐下,那天晚上我害怕的发抖的时候,笑眯眯的朝着我说。 “孙儿,手不要乱指,别脏了你的手。只要你心头正,就不会害怕了。“ 这句话一直都藏在我的心底。这两年来我已经是敢肯定,当年爷爷早就看到了藏在我们家周围的那些鬼。但他就是全都当看不到一般? 幺舅眯了眯眼睛,开口就朝着我说了句。 “那是因为你爷爷眼中,从来就只有你这个孙子。” 我心头一憋,身子都在抖,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我双手已经是紧紧的捏了起来。 “活人备棺材,我们这边是没有这种风俗的,再说堂家老爷一辈子行善积德,那么多的阴德,死后不管埋在哪儿,那可都是上好的风水地势。按着他说的原因,那就是这口棺材下土的时候,一定要用一条人命来填。我一直都以为,本来你爷爷是要用自己的命去葬在那里头,没想到最后进去的,是那胡存放。” 第七十章 “我。。。我更没想到的是。那胡存放的鬼跑了出来,再出现的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凶。 这世上,怕是也只有你爷爷,能收拾掉那口棺材。最后的那几年,他说了他这一辈子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能亲眼看着你长大。。。” 幺舅说到这儿,就没有再开口,而我心头早已经是惊呆,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就麻着胆子问了句, 这一刻,幺舅的语气变得很有些奇怪, “堂家老爷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学究,早年倒腾过一些土货,而我们家在川西,叫做麻卯道。很少有人知道,我麻卯道一共有三家人,平时走的都是避邪走土的路子,但已经一百多年,都没有当家的人了。。。” 我心头一震,突然就想起了幺舅在村子里头放过的那三根香,以及老抵当时说的那些话。 “为。。。为什么?” 幺舅突然就笑了,“这有什么为什么。你爷爷走之前,让我跟你带个话。” “以后,如果你到了川西,不管是谁放三根香在你面前,让你点中间那一根,你千万不要去点。” 一瞬间,我也意识到了什么,就看着幺舅的眼神似乎都有些迷茫。 “你爷爷保了你这么久,要说他到死最在乎的人,就是你。这是他对你的一个要求。不关乎鬼,也不关乎命,也没有多邪乎。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都是到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幺舅这天说的有些话的真正意思。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幺舅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沙哑。我心头憋屈,但愣是开不了口,在我印象当中,爷爷就只是乡里头那么一个普通的干部。他。。。当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最让我惊骇的是,那口棺材,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而这一天,这货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天回去的事儿,包括他说的那些话,不管是对谁,也千万别说出去。 我手里都还拿着那一袋子的纸钱香烛,问了这货好多次那我爷爷到底埋在了什么地方。幺舅始终没有回答,说什么永远没人知道最好。让我以后如果要回来上坟,就在沱江河边,摆上纸钱香烛,只要有孝心,我爷爷肯定都能收得到。 车子已经开了三四个小时。我浑身都是伤,坐在最后一排疲倦的时不时都要睡觉。突然,幺舅喊了我一声。 我赶紧整整了背包坐了起来,这货一副正经的看着我, “粪娃,你想想,反正你都十四岁多咧。你要是信我的话,就听我说一句,只要你过了十四岁,以后就都没那么凶险。你初中马上要毕业咧。按着老爷子临走的意思,是要把你送到你几个姑和叔那些去继续读书,你姑前一阵也来过电话,说是已经帮你找好了高中。” 我心头一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幺舅来那城市之后,我一直就在问我爸妈在哪儿,这几年我爸妈根本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间愣是说不出话,这天下午在车上,我心头矛盾,压根就没注意到幺舅背着我露出的那一丝有些奸诈的笑容。这货之后的声音更像是变了一个性子。 “粪娃,你想想看,从小我就教育你,长大以后,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你爷爷也跟你说过,不读书,以后不止没出息,那可只能干苦力。你觉得要是那样,你对得起你爷爷?按我说,你大姑那一家人虽说烂帐(不地道)。但你就忍了这口气,先去装他个几年孙子,蹭吃蹭喝的有什么不好,不就丢点脸么?你就先当个几年缩头乌龟,以后再当人。” 这货嘴里一个劲的念,一句比一句难听。我扭过头就是不开口,过了好一阵,我死死的抱着我唯一的一个书包,这货才语重心长的开了口。 “你家里定下的事儿,我也没办法。” 幺舅一脸的勉为其难, “我。。。我倒是有个朋友在川西那头开了个店铺,这人是我铁哥们,听说他店里头正好需要人帮忙打工,。。。“ 这货说到这儿就没有再说话,我低着脑壳,一直就看着手里的书包。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的说了一句,这货眼睛一瞪。 “粪娃,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事儿可是你自己选的,我可不知道,三哥(我爸)也是希望你就在你们家里人那儿读书,以后三哥要是问起来,可不关我的事?“ 说完,这货就要从身上摸纸,摸了半天,居然摸了一张皱巴巴的符纸出来, “我这身上平时也不带电话本,就将就这个。”摸出一支笔,将就着黄纸的背面就给我写了个电话号码。我根本没注意到,这货拿着这张符纸写电话的时候,脑壳像是扭来扭去的想,其实根本就是在朝着车窗周围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 就在我把这张符纸接过来的时候,突然。这张皱巴巴的玩意就那么一燃,一瞬间,我慌的不得了,赶紧把这东西丢了。 “舅?” “我擦,刚才顺手就念了句点符决,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这是惯性作用。“ 我心头恨的不行,我没想到幺舅脸皮这么厚,当着面连“惯性作用“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就在这时候,这货突然就开始咳嗽,地上的那张符纸还在燃,车厢里头,这货咳嗽的连腰都弯了下去。我心头惊的不行,赶紧去拍他的背,就在这货喘着粗气抬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这货居然再一次的开始流鼻血,就连前几天晚上在那山上的时候,也没有流的像这一回儿这么凶。一直到地上的那张符纸燃完,这货才狠狠的舒了口气。这货回头朝着车窗的后面看了过去,像是在看这农村里头的一个个山坡,低声的骂了句什么, “锤子的。都出了县城了,隔了这么远,他娘的那山上的死人都还听得到?” 我根本就没听清楚这货自言自语的这句话。让我感觉更加蹊跷的是,这货抹了血之后脸居然都笑了个烂。从边上的兜里拿出了两包巧克力,我根本好多年都没看到这东西。 回来这几天,我第一次看到这货这么高兴,心想难道幺舅不仅鼻血流多了,而且锤子还吃多了?把巧克力往我面前一放。 “我专门给你买的。跟着我革命这么多年,还没犒劳一下你娃子。“ 我没管那么多,心想幺舅脑壳出了问题? “粪娃,巧克力好吃吧。你可不要后悔?” 我心想老子吃个巧克力还后什么悔,偏偏这货伸手过来自己也掰了一半过去,本来就是这货买的我心里也恨不起来。果不其然,这货态度太转弯也只持续了这么一小段时间,过后还是那歪乎乎的样子。过了很久,我已经是在后排座位上睡着,手里头还捏着半块没啃完的巧克力。幺舅慢慢的扭过头,把衣服批到我身上,研究就那么看着窗户外头,要是我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幺舅的眼里居然含了泪,就那么朝着窗户外头微微的念了句, “爹,你一辈子都盼着的事儿。。我终于做到了。” 下了车已经是晚上,幺舅领着我出了汽车站,到大姑的城市都还得转上一趟车。车站里头人来人往,我一瘸一拐的背着个书包,就跟在幺舅的屁股后头。大晚上的车站灯火通明,这货挤进人群买了票,出来的时候嘴里头还骂骂咧咧的。我看着两个包,这货招呼了我一声就朝着车站的一个方向走。 车站的车都是轮流发,好不容易找到了买票的那班车,这货拎着包刚刚才走上去,我跟在后头,就看着这货叼着烟刚刚才上这长途车,突然就停下了步子,扭头朝我说了句, “屁娃,你饿不饿?” 我手里还拿着面包在啃,这货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间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想到幺舅扯着我的手转身就走。夜晚的车站,幺舅就这么牵着我这个半大汉子,嘴里头说找地方吃饭,脑壳时不时还在扭头看着刚才那辆车的方向。远远的又是走回了大厅的位置,幺舅才小声的对着我说了句什么,我心头一惊,悄悄的朝着刚才那辆车后半部分窗户里头,其中一个空荡荡的座位看了一眼,赶紧扭过了头。 这货牵着我出了车站大大厅,这车站门口也热闹的不行,大晚上的一条街,还有很多小摊在路边上摆。 幺舅领着我,下意识似乎在朝人多的地方走。终于,幺舅步子一停,莫名其妙的就朝着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的声音不大,音量也只有站在这面前的我才听得到,这货笑嘿嘿的开了口, “粪娃,你刚才说,你爷爷告诉过你,老家那口棺材里头,藏着一道门?” 这句话一出,我还没反应过来,幺舅眼睛似乎在朝着周围飘。我心头一惊,赶紧看向了周围,就发现在这人来人往的车站门口,幺舅眼睛瞟的方向,隔得很远的人群之中,其中有一个人,在这货小声的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人居然突然就停下了步子。 第七十一章 就在那人停下步子的一瞬间,幺舅猛的就扭过了头,眼睛猛的就盯着那一处。 这人就是一个普通的旅客,身上还背着个麻布口袋,要就歪了歪嘴,牵着我的手就朝着这方向上走了过去。我几乎是抖着心子跟幺舅到了这人面前,眼睛一个劲的朝着这胡子中年人看,愣是什么都没瞅出来。 “哥们,我记得这附近有个麻葵旅馆,你知不知道浪个(怎么)走啊?” 幺舅笑着个脸,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噎住。 这一脸小胡子的中年人看着我们两个到了他前面,脸上一时露出奇怪的神色。 “你这人,怎么一来就骂人。麻亏?我还说你是个嘛批(脏话)呢。你个瓜娃子。” “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幺舅笑着话还没说话,突然脚下跌了一跤,我始终在看着面前这人,一时间没注意,幺舅一把就朝着前头摔了过去,直接撞在了这人身上。这一瞬间我瞅的清楚,这货右手顺手就朝着这小胡子背上一按。 “你要做啥子?” 这胡子一时气急,赶紧拿稳自己的麻袋,幺舅边站稳又是一个劲的道歉。我在旁边也跟着说着对不起,这小胡子嘴里头骂骂咧咧,幺舅牵着我就朝着路边摊子走。 身后的人还在骂,我有些奇怪的问了两句,幺舅的声音很小。 “屁娃,这人身上多了点东西。“ 我心头一惊,这货的话很有些冷。 ”一般被一些玩意缠住,就凭你这缺命的眼睛,肯定可以看出来。但有些东西一旦跟在人身上,别说是你,就连他自己也不会发现。你记着,如果有时候你莫名其妙的就做些动作,而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有可能这个动作不是你自己做的。而是。。。藏在你身上的东西做的。。。” 就在这时候,那小胡子中年人嘴里头还在骂,突然低头看到了什么。就瞅着面前居然多了一张钱。这人赶紧闭了嘴,看了一眼我和幺舅,接着笑嘻嘻的飞快的弯腰一捡。就在这中年人弯腰的一瞬间,幺舅跟我都扭过了头。 就在这人弯腰之后,我看到了根本不敢相信的一幕,就在我的眼中。 那地方,居然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陌生的影子,就出现在这人站的位置,像是跟这人重合,只是这小胡子弯了腰,而那有些泛黑的影子不晓得为什么像是弯不下去,几乎一晃,就从这中年人的身子里头露了出来,等着这人拿钱站起来的时候,又瞬间没了影。 我心头一骇。幺舅牵着我朝着出车站的方向走,周围全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小会,我一瘸一拐的跟着幺舅到了这车站门口街道尽头的拐角。这地方相对比较偏僻,周围也只有两三个小摊子还摆着,卖的都是一些夜饭。 瞅着那炒锅里头还在冒火的饭,幺舅和我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口水,这老板嘿嘿一笑。 “先生,来一碗。您别看我这儿位置差点,我这儿的炒饭也是出了名的。”这货张嘴就开始吹牛。幺舅摸了摸身上,我以为他要摸钱,谁知道拿出一把东西塞在我兜里,接着把他提的包往我手里一放。小声的朝我说了句什么,听了这句话,我整个身子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候,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直接骇了一跳,就看着刚才那个小胡子,背着麻袋居然一个劲的跑了过来。这货手里头拿着一张钱,还在使劲的喘气, “你们的。。。” 这人一个突然自己就那么愣住了,这一幕显得很是诡异,这人看着自己手里的钱,似乎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跑了过来。 “咦?我刚刚准备过来做什么呢?“ 看着这人当着面开始自言自语,我眼睛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心头已经是一片冰冷。这小胡子的说话和神情,都让我背心有些发麻。幺舅突然就骂了句, “谁他娘的知道你过来做什么锤子?”手往兜里一摸。“日你仙人咧,老子刚刚那张票子呢?” 这人赶紧把钱又塞回了兜里,脸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那动作,像是生怕幺舅发现了一般,就在这一瞬间。 “娃子,你的饭好了。” 我就看着幺舅突然一动,一只手就朝着边上伸了过去,这一刻我根本就想不到,幺舅对的方向居然是这边上的摊子老板。一股阴冷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这端着盘子已经伸到了我面前的老板身后,居然就冒出了个脑壳,那是一张无比惨白的脸,就是是从这老板的背上长出来的一般。 几乎是一瞬间,幺舅的一只手,正好就捏在了这伸出来的脑壳上头。 意识之中,一声怪叫声响起,下一刻,就看着这老板一脸的惊骇,盘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哎呀,饭怎么就倒了。娃子,你等等,我再去给你炒一盘。” 这人慌忙的收拾地上的烂碗,幺舅的一只手还那么伸在空中,这一刻我看了个清楚,幺舅手里像是藏着一把明晃晃的铁砂,像是朝着这老板上方的空气中那么一拖,下一刻,我就看着一个人影硬生生的被拖了出来。而这蹲着收拾东西的老板,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两眼冒白,浑身就那么开始抽搐。 “老余,你怎么了老余。” “老余犯病了。” “这大晚上的,怎么说犯病就犯病了呀,快点送医院。。。“ 周围的几个人快速的跑了过来,摊子周围很快围了一些人,没人注意到幺舅朝着后头退了好几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围。 而我看的清楚,刚才幺舅那一下是拿铁砂捏的那影子的脖子位置。那影子一声怪叫就没了影,而偏偏,这躺在地上的摊子老板,脖子上头一片地方像是被掐红了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 我骇的够呛,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就扭过了头。就这么一瞬间,一个人已经是凑到了我面前,居然是刚才的那个小胡子中年人。这中年人也是想看热闹,拼命的朝着前头挤。 ”娃子,你让让。“ 围得人太多,我不断的想朝着外头走,也不知道为什么,围观的人群之中,居然不断的就有人挤到我边上,人挤人的场面之中,根本就没人看到,但一时间,我居然压根就出不去。 就在这一刻,幺舅拿出个袋子朝着天上一撒,哗哗的东西飘下,居然是一张张的纸钱。这些纸钱一时间全就散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和地上。 下一刻,人群之中一只手伸过来牵着我就朝着外头走,正是幺舅。 “舅?” 这货根本就没看我一眼, “快点走,东西有点多。”我心头一惊,这时候已经是拐过这街道走了一段距离,下意识的就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嘴巴控制不住的就张了起来。 就在那围着的人群之中,居然有七八个人的样子,身子居然全都就那么“探”出了一个个的脸色苍白的影子,也包括那小胡子中年人在内。这些影子,就跟刚才我看到那饭馆老板身上的一模一样,而此时,正伸出手去捡那些落在地上的纸钱。 我心子抖紧了起来,远处的人,一个个看热闹像是根本就没发现一般。而这时候我也反应过来,幺舅撒纸钱纸钱我挤不出来,就是那些人看热闹的同时,下意识的围在了我们周围,远远的又看了眼那人群脚底下那一只只在捡着纸钱的手,我背心都有些发麻。赶紧扭过头来不敢再看。 第七十二章 幺舅带着我穿过了好几处街道,眼睛一直在朝着周边看,我不敢说话,这货每到一处十字路口都会停下来,似乎在找着什么方位。这外头的街道已经是变得冷清了很多,大晚上根本就没多少人。 就在这时候,又是到了一处这外头的十字路口,幺舅再一次的停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看着周围。我心头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偏偏这一次,幺舅的脸色变得相当的不好看。 “舅。。。要不我们回车站?” 幺舅瞟了我一眼, “现在我们已经走不回去了。” 我心头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幺舅就这么看着四周这空荡荡的街道,而此时,像是从这十字路口伸出去的几条街道中想要看出点什么一般。夜晚的城镇中,我只觉得周围这些房子和关着的一座座门面根本就没什么出奇。 幺舅悠悠的开了口, “粪娃,你走在我后面,一定要跟着我的步子走。千万不要走错。” 看着这货的脸色,我赶紧点了点头。就听着这货低声骂了句什么,接着迈出步子,就朝着这街外头走了出去。 安静的石板街道上,我麻着胆子就跟在这货的身后,幺舅像是平常走路一般,但整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奇怪,在这宽敞的街上似乎根本不是走的一条直线,要是平时,这货探头探脑的样子我甚至会觉得有些鬼鬼祟祟,但这时候,我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因为放在身后的一只手的手指居然在飞快的动,像是在拼命地算着什么。 “舅。。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明明就看着这街上时不时的还有两三个过路的人,眼睛瞅上去都正常的紧。 “那是因为,这周围的阴气都被动了手脚。而且随时还在变化,地势是跟着阴气变得,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鬼魂,藏在人的身上,就能改变这周围的地势布置,不对头。。。我现在还找不出邪乎玩意里头的破绽。” 我提着两个包,又是跟的紧了点,之前在那摊子面前的时候,幺舅小声的跟我说的几句话,已经是让我心头一直悬着。阴暗的街道中,陆续过了好几个路口,就在这时候,就看着远远的左边路尽头几个过路的人像是在吵架,就站在一家店子的门口,走在出这街口的时候那声音突然就传了出来,还不是一般的大。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之后也是赶紧跟上幺舅的步子,过了好一会儿,我只觉得浑身突然一冷。 “舅?” 幺舅嗯了一声没有回答,我又喊了声老幺,这货依旧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什么。走在前头的幺舅整个背影像是变得有些不一样,整个人矮了一些,夜色下头,那穿的衣服颜色也有些不同。 我心头猛的一震,就看着前头这“人”也是停了下来,慢慢的就扭过了头。一张脸瞬间就让我心头狂抖。 怎么可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在我前头的幺舅居然已经是没了影。而这人,居然是之前在车站看到过的那小胡子中年人。 锤子哟。 这小胡子此时的脸色,显得阴黑无比,跟刚才看到的完全已经不同,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一瞬间,我吓的直直的就朝着后头退,这人就站在原地那么看着我。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顺着这街道就朝着后头狂跑。 惊骇之中我边跑边看,整个街上哪里还看得到幺舅的影子?刚才我记得清楚,这货走在我前头,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阴冷的街道上,我再次回到了之前的那个路口,才看到一方的尽头,那路灯底下,远处的店子早就关的死死的,哪有什么人在吵架? 一瞬间,我不知道怎么也是反映了过来,难道就在刚才,我听到吵架声音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那个方向,再回头的时候,就已经是觉得有些不对头。我哪里想得到?幺舅就那么直接没了影。 怎。。怎么可能?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时候已经拐了好几个弯,之前那诡异的小胡子早就看不到影。整个街道上安静的出奇,只剩下我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隔得很远的路灯的灯光也变得越来越暗。 我一步步的朝着之前的方向走,死死的抱着幺舅留给我的那个包。与此同时,一只手也悄悄的伸进了自己的兜里。我顺着方向,一点一点想要找到幺舅究竟有可能在哪一段路上头。我眼睛不断的朝着周围看,生怕之前那东西突然又出现在面前。 让我呆住的不单单是这一点。而是这之前我来过的地方,居然整个周围的样子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刚才那有些宽敞的街道变得窄了很多,就连两边的房屋看着都像是陌生的。而就在这条路的尽头,隐隐的有个小巷子。看着那黑漆漆的巷子,我心头莫名其妙的有些闪,扭头准备换个方向找。这时候才发现,刚才来的地方,居然只有密密麻麻的房子,哪里还有什么路? 怎么可能? 这一刻,我浑身冰冷,背着包下意识的就拐向左边走。 沿着这条街道,越往后面越来越窄,我心里始终在算着距离,要说在农村里头其他的都学到,但从小漫山遍野的跑,但方位和脚程这些早就摸的清楚。正是因为这样,一直到我发现不对头的时候,才彻底的呆住了。 就在我顺着这街道走到最后一间店门过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已经是到了一个小巷子口子处。猛的一回头,刚才那些街道全部都消失了一般,而我的身后,只剩下一堵高高的砖房的墙壁。 这漆黑的巷子里头,出了围墙,两边时不时出现住户的大门,夜色之下全都关门闭缝,我麻着胆子沿着小巷朝前。终于,长长的巷子之中,就看着有一家人的灯居然是亮着的。 这亮着灯的房子门口越来越近,我一只手死死的藏在兜里。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一家很普通的老房子,里头点着灯。而就在屋子里头,摆设很是简陋,屋中间有一张桌子,一个老头坐在桌子旁边,看了眼从门口经过的我。 “小娃子,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根本就没理,也没再往里面看。就听着里头那老头笑眯眯的再次开了口, “刚才有个人来过这儿,来找一个娃,是不是你哟?“ 这一刻,我心头惊骇,猛的就扭过了头,看着这笑呵呵的盯着我的白头发老头,抖着声音就开了口。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ps:希望大家有什么看法多多评论。另外,我的微博号是月骁-鬼树。大家有空可以加一下。 额,另外,有一点我需要说明一下。由于我个人的经历原因,所以可能之前会看起来有些相似。有这种疑惑的朋友可以看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 就像胖子。他家里是杀猪的。我也说过,要是把胖子他老汉写成干其他的我心里会别扭。至于大姑家里的那一段经历,也是我不由自主的加进去的。希望大家不要误会。 阴棺回忆录会持续更新,每天两章。有空的朋友可以加我天涯的微博,或者群进行讨论哈。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额,脸皮有点厚,还是希望大家多投推荐票和期待票。多多进行评论。谢谢大家。 第七十三章 灯光之下,这老头坐在桌子边上,咳嗽的好几声。接着依旧是一脸笑容。我心头狂抖,瞅着这老头没看我,按着幺舅说的,偷偷的把包放在了这小屋的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周围一片安静,只听得到这老头剧烈的咳嗽声,弓着个背,就趴在那桌子上。 我心里万分着急,幺舅到底在什么地方? 突然,就看着这普通的老头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 “娃子,天都这么黑咧,你屋头没人?大晚上让你一个人出来?” 我不敢进门,而这时候,外头居然起了风,这小巷子一片漆黑,来的方向上头这幽深的小巷哪里还看得清楚? 我心头一骇,身上莫名其妙的有些冷。就听着来的方向上,这黑漆漆的小巷子尽头慢慢传来什么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悉悉索索的越来越大声,我连续看了好几眼,只是哪里看得到有什么人?一时间,我身子都有些抖,站在门边上一点也不敢离开放在地上的包。 “娃子,这地方晚上不清净,好像很多飘在外面的亲戚都跟着你来了。。。你早点回去咧。” 我骇的够呛,这巷子里头的声音越来越近,但在我眼中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就看着这老头拿了个碗出来,跌跌多多的走到门口的位置,把碗放在外头,冲着这门口空荡荡的巷子叨叨的念了句, “回去吧,都回去吧,招待不周,生有生路,死有阴债,都别缠着这娃子了。。。” 巷子里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就盯着地上那碗突然就开始抖。像是有人在碰这碗一般。。。 “大爷,他。。他们都是跟着我来的?” 我手揣在兜里,眼睛就看着这巷子远处静悄悄的地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眼看着地上的碗停止了抖动。这老头像是松了口气,咳嗽了一声,慢慢的又转身回了屋里。叹了口气,我心里紧张,一直到地上那碗停止了抖动。我看了一眼,然后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碗里,装的居然是一堆泥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有些人死得早,有些人死的晚。人死了之后,心头带着怨气,就不会清净。这些是阴食,有些人死了之后,吃了就能上路了。。。” 这一刻,我浑身冰冷,我看的清楚,这老头坐回桌子之后,那桌上头也摆着个碗,我亲眼就看着,这老头伸手拿着那碗里泥巴,居然就那么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这一幕,在我眼中显得无比的诡异, “你。。。” 就看着突然,这老头扭过了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嘴上面都还沾着泥巴,突然就那么笑了。一瞬间,我眼睛一晃,下一刻,眼睁睁的就看着前头那桌子边上变得空空如也,这笑着的老头,居然直接就没了影。 地上那包突然就是一震。像是这布包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整个布包自动就那么啪啪作响。一瞬间,空荡荡的屋子之中,我一个人站着,就听着地上那个包响的越来越凶。 我正要动作,突然一低头,就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居然已经布满了泥巴,这些泥巴像是突然就出现在我身上的一般,一块块贴着我的身子,而我整个衣服上,全都沾满了这些泥巴,甩都甩不掉,像是我身上的一层已经干涸的皮子一般。让我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不能动弹。 就在这时候,我心头一惊。那老头不知道去了哪儿,但屋子里头,偏偏就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娃子,你倒是机灵,知道这地方不能进来,把手里那包放在门口。但你错就错在,不该进了这道门。” 整个屋子里,哪里还看得到什么人?我背心发麻,浑身不能动弹。就听着那声音继续响起。到了后头,我根本已经是听不清楚这声音说的是些什么,心急之下,脑袋越来越晕。而我自己浑身泥巴,整个样子看起来怪异的不行,根本就没发现。就在我的旁边,这老头的身影居然变得有些扭曲,此时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个人,就那么在我不断的闻着什么。 下一刻,我就看着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满是皱纹的手,慢慢的就朝着我的额头摸了过来。 “锤。。锤子哟。” 这老头满嘴的泥巴,一只生满皱纹的手眼看着就要摸在我的头上。就在这时候,意识之中,“轰”的一声。我额头一亮。 那只手突然就缩了回去。这像个老头的“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弹开了一般,正是我受伤之后,额头上那绑着绷带的地方。一块透明胶反面沾着一张符纸,就那么贴在上头。我额头被这东西打了一下痛的不行,那透明胶的位置都已经掉了一点下来开始冒烟。 也不知道为什么,刷刷的声音之中,我浑身的泥巴像是干裂了一样就开始往下掉,而我身子再一次的能够动弹。我心头着急,幺舅到底在什么地方,也是没管那么多,瞟着额头那透明胶下的符纸烟子在朝着一个方向飘。二话不说,我从兜里掏出一把铁砂就朝着那个方向撒了过去。 “老子日死你先人。” 我尽全力把这铁砂撒出去的位置,正好就是那桌子的旁边。 下一刻,就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头,突然一声怪叫声响起。空气之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得有波纹一般。就看着铁砂撒过去,一个诡异的影子,突然就露出了身形,我骇了一跳。居然正是刚才那个老头。这一把铁砂是幺舅在之前那摊子的地方偷偷给我的,说是不到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要用。而这把铁砂,跟平时我看着幺舅用的那些不同,这一口袋玩意上头,明显的带着尿骚味。 惊骇之中,我稍微舒了口气。幺舅给了这包玩意这么管用? 但下一刻,我整个人就彻底的呆住了。怪叫声中,面前的布包抖的更加厉害,就看着这一脸“尿砂”的老头,整个脸和样子,都开始慢慢的起了变化,身上的东西随着黑气一般慢慢的脱落,当着面,就那么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要说之前那老头岁数大,那现在出现在这玩意我已经形容不出来有多大的年纪,像是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一般,佝偻这身子,密密麻麻的皱纹的脸。让我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一刻,只是看了一眼那诡异皱纹的脸。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怎么可能?“ 这再次出现的那老头,分明就是当年我看到过的那个姓胡的老头,只是身子更加的佝偻不说,整个人两年多以前我看到的时候。都已经是老了太多。 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一个人,怎么能产生这样的变化? 而此时,这诡异的老头被铁砂撒中之后,居然变得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一个骇人的雕像一般。只是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那难闻的尿骚味道。 我死死的抱着地上那还在抖的布包。幺舅之前在那摊子边上的话我记在心里。那歪乎乎的笑容似乎都还是在刚才, “舅。你放什么东西在我兜里,怎么这么臭?” “粪娃,你别管,等会要是你碰到一个东西要来摸你脏不溜秋的额头,你就把这玩意给他撒过去。” “我。。。” 当时我话还没说完,幺舅咦了一声。 “诶?老子昨天才给你贴的绷带你怎么又要掉了?”说完顺手摸了一张透明胶出来,朝着我额头的位置一粘,当时都还痛的我打摆子。这货理都没理我,歪乎乎的就念了一声要带我去吃夜饭。。。 第七十四章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吃个夜饭能吃到这屋子里头来。还再次碰上了这诡异的胡老头。 幺舅这货到底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候,就听着一个歪乎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错就错在,不该进了这道门?” “我家娃子要是不进来。老子怎么进的来?” 我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扭头一看,一个身影从门外的小巷当中已经是走了进来,嘴里还叼着根烟。正是幺舅,此时的幺舅,手里头拿着一把木剑,浑身的衣服居然已经烂的不行。我根本就猜不到这货在外头到底经历了什么。 “粪娃,能把这老东西逼出来。你的胆子比以前也大了哟。” 这货杀气腾腾,一脸的阴狠,顺手摸了一把我的脑壳。正好就摸在一处受伤的位置,我痛的直咧嘴。接着就直接看呆了,幺舅提着木剑,一步步的就朝着那一动不动的诡异的老头走了过去。惊骇之下的喜极,幺舅整个身影在我眼中都变得高大了起来,突然,这货步子一停。我完全想不到,两步赶紧又走了回来。 “粪娃,刚才我给你的铁砂,还有没有?” 我直接愣住了,当着面翻了翻自己的衣兜,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兜里。 “锤子哟,都用完了?”我点了点头,刚才着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就看着这货的神色突然像是憋了尿一般。就那么念了一声。 “完了。” 我心头一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幺舅在我眼中越来越远。这货居然整个身子就那么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墙角,又是噗的一声摔在地上,像个死狗一般,连手里的木剑都掉了下去。 怎么可能?我喊了一声舅就要冲过去。下一刻,直接愣住了。就看着那原本的桌子旁边,哪里只剩下一堆已经全都变成黑色的铁砂,刚才那老头,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影子? 这一刻,我意识到了什么。只觉得一股冰凉从背心升起。身子僵硬当中,就看着树皮一般苍老的手,从我颈子后头伸了过来。就那么捏在了我的肩膀上。 “锤。。锤子哟。” 这一刻,不用看我也感觉得到是个什么场景。那诡异的老头。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站在了我的身后。。。 就在这时候,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开了口。 “老爷爷,我爷爷让我告诉你,你死了以后,他用你的身子,去堵了那道门。” 安静的屋里,我说的这句话显得格外的洪亮,我声音都还有些抖,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又是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的身子。你的身子,现在已经被拿去堵了那道门。” 我根本就不敢动。屋子里头一片安静,我感觉到按在我肩膀上的手突然就停了一般。死一般诡异的安静之中,我此时根本就看不到身后的情况。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像是干磁带一般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出来。 “娃。。。娃子。。谁。。谁说的?” 一股阴冷的气息传出。我心头更麻。。 “我幺。。。不,我爷爷说的。” “刘善。。。刘善。。。你好寡毒。。。” 安静的屋子之中,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响起。我瞅准机会,骇的赶紧就朝着前头扑了下去。转过身才终于看清楚,这老头一脸青黑,那只诡异的手还保持着抓着我肩膀的姿势。但是整个苍老的影子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嘴里头就那么喃喃的念着, “刘善。。。刘善。。。” 就在这时候,一个歪乎乎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玩意,死了之后你都不敢回去看?你那身子就放在那棺材里头咧。换做是我,起码还给你翻个面儿。但堂家老爷收拾了你之后,连面都懒得给你翻。我去帮你看了一眼,你那身子,脸都还是朝着下头的。” 幺舅再次站了起来,歪乎乎的声音之中,那“脸朝着下头”这几个字念的特别的重。 当着这呆住的诡异老头的面,幺舅扯了扯我,接下来的一幕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幺舅一把就从身上掏了一包什么东西出来,居然是一口袋的纸钱,把纸钱撒在地上,啪的一声用火机点燃。嘴里头就开始那么念, ”尘归尘,土归土。阴人回煞,天理伦常。。。你死了之后没有回魂,不知道你自己身子埋在什么地方。。。得回你埋的地方看一眼。死人为大。身子被压在那山下头,翻不了身哟。。。” 这货小声的说了一句,边就用手撒着燃着那些纸钱,还点了两根香烛。看都没看面前这老头一眼,这货小声的朝着我念了句什么。之后带着我就朝着这一堆纸钱作揖。 “您得回去看看哟。。。” “您得回去看看哟。。。” 幺舅带着我,烧纸钱,嘴里头念得话完全就像是拜祭死人一般。到了最后就只有我抖着声音在哪儿叨叨的念,我听得清楚,这货到了最后的声音很小,居然是在一句接这一句的骂。骂的难听的不行。 纸钱还在燃,幺舅没有动,像是在等着什么。我就看着这货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屋子的门口。这货嘴角像是都在抽动。。。 安静的屋子里,突然,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居然正是面前的这老头。就看着这苍老的影子还在低声念着什么,突然就抬起了头,一双眼睛跟着就看向了外头。 我看的清楚,这些燃着的纸钱香烛的烟子,居然一个劲的就开始朝着这老头影子的身上飘。这老子不断的朝着周围打,像是要把这些纸钱烟子都从自己身边打的远离一般。但是幺舅带着我拼命的朝着这老头作揖,嘴里头还不停的念。那些烟子被打开之后,又再次朝着这老头的身上涌过去。。。 我根本就想不通,这。。这些只是普通的纸钱冒的烟,就连之前那把铁砂在这胡老头的身上都发了黑,怎么偏偏这一次。这老头对着这些烟子,像是害怕之极。好几次那佝偻的身子想要走过来,偏偏又被幺舅给作揖”作“了回去。 一时间,这老头沙哑的声音响起,整个脸色居然变得狰狞。 “川西娃子,你好歹毒。“ 屋子里给人的感觉越来越阴冷,我跟着幺舅学,也知道千万不能停。要说幺舅这货本来就不是诚心的,给死人烧纸钱作揖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假。偏偏我的脑壳一根筋,一时间还真就进入了状态。这么个半大的孩子,规规矩矩的烧着纸钱,不止作揖,到了最后甚至学着以前在乡里头的时候要磕头。幺舅边看着外头边赶紧一把就掰住我要拜下去的脑壳。小声的狠狠骂了句。“粪娃,你怎么这么笨呀?这可是。。。” 幺舅话还没说完,突然就闭上了嘴巴。眼睛猛的再次转向这屋子的门口。安静的巷道中,压根就听不到任何声音,我还在拿着纸钱烧,也不知道幺舅这货在看着什么,偏偏那看着老的快死了的老头影子,这时候脸上居然露出惊恐的神色。。。 “来。。。来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安静的屋子里头,整个场面显得诡异之极,这老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外头那空荡荡的巷子。一时间脸上居然无比的害怕。 到底什么东西来了?我根本来不及说话,扭头一看,才发现就连一旁的幺舅脸都有些白,叼着一根烟,还那么吞了吞口水。 突然,我就看到了打死都不敢相信的一幕。这屋子里头根本就没有风,偏偏地上燃过的之前灰烬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就在屋子里头到卷着乱晃。一时间,屋子里全是这些纸钱灰烬。突然。狰狞惊恐的声音响起。。。 “它。。。他来了。。救。。。救我。。。“ “我。。。我不想死。。。救我。。。“ 第七十五章 我只觉得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觉过后,刚才那一瞬间,那种感觉像是要让人窒息。 这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幺舅死死的按着我的头。我趴在地上,眼睛朝着前头看了一眼。就看着这再次平常的不行的屋子当中。那老头的影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浑身沾着那些纸钱灰,表情居然已经变得呆滞。 “嘻嘻。。。” “嘻嘻。。。” 这老头突然笑了,整个影子像是呆了一般。接着我就眼睁睁的看着,这老头一双眼睛盯着门口,像是这屋子里真的多了个什么东西一样,牵着他的手。这变得“嘻嘻哈哈”的胡老头,就那么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安静的巷子中,这变的目光呆滞的“胡”老头,一步步的朝着外头走。幺舅像是有些犹豫,我听着他小声的骂了句什么。接着也是拉着我就朝着那大门口跟了过去。 再次来到这外头,我才惊得不行。之前进来的时候,我是顺着街道和两边的一排排的店门进的这儿,但此时,我才看到,这外头哪有有什么街道,周围全是一座座破落的不行的房子。在这城镇里头,也只有这么一片地方大晚上黑灯瞎火。 我回头看了眼刚才那屋子,一时间骇的够呛。这小巷子尽头的屋子,光是门口就已经满是灰尘,两扇门都垮了下来,哪里还是我之前看到的样子。。。 这地方也不晓得是这城镇里头多偏僻的一个地儿,破烂的巷子里头,那老头佝偻的身影远远的走在前头,意识之中,还时不时发出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这声音听得我头皮都发麻,幺舅带着我猫在后头,就跟着那被烧了纸钱和香烛之后,突然就变得无比奇怪的老头。 早就出了之前的巷子,我们跟着那影子,不一会儿居然就到了这城镇的边上。这时候我才知道这地方究竟有多偏。黑灯瞎火的是一大片垃圾场,而我跟麻着胆子跟幺舅摸到这垃圾场的时候。那老头已经没了影。 “舅。。。我们回去吧。” 我抖着声音开了口,谁知到老幺一手就捏在我的耳朵上。从身上拿了根香出来,朝着地上一插。 “三魂无定,助我清明。” 就看着这烟子一抖,朝着一个方向使劲的飘。我还在摸耳朵,幺舅就拉着我朝着一个方向摸了过去。从这垃圾场往外头就是农村的山野,幺舅拿着手里的那根香,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头黑漆漆的乡村山野。朝着我开了口, “粪娃,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心头一抖,几乎立马就有一种转身就跑的冲动,幺舅一只手捏在我耳朵上。 “粪娃,这胡老头的身子进了那棺材,只有你才能上去。现在你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上去帮我看看,他最后变成了个什么样子。” 我心头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幺舅像是有些紧张,没等我开口,就往我嘴巴里头塞了一根香。 “不管你听到什么,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你千万不要回答。” 含着香,我呜呜了好几声,一时间更是骇的不行。幺舅这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明显声音都有些抖。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声音叫你的名字。你千万不要回答。。。” 我拿着香,幺舅就站在垃圾场出来的草丛旁边,看我朝着山上走还回了回头,远远的这货使劲的挥了挥手。我顺着上山的小路就走了上去。 夜色之下,周围的草丛和树林都安静的出奇。 漆黑的山林之中,这偏僻的小路更是难走,我含着这根香,就在这树林里一步步的朝前,脑壳还时不时的看着周围。这陌生的乡林里头,时不时还听得到有鸟儿的怪叫声。要是以前,老子第一时间就是去拿弹枪先收拾了这些不晓得在哪儿的雀雀再说。偏偏这大晚上,这些声音全都给我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我下意识的从兜里掏出一张作业本纸,就那么捏在手里。心头稍微的安稳了一些。这算得上是我目前为止画的最像样子的几张“作业本”符之一。 乡林里头,稀稀落落的树木就种在耕地的边上。我也分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这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山坡上头,这地方是一片荒草地。一片杂乱的树林看上去影子还在一晃一晃的。我心头恨得不行,幺舅只是让我上山,说什么只有我才能看得到。这货偏偏也没说个方向。我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处骇人的杂树林? 我正说要顺着旁边的小路走。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什么声音从这杂树林里头传了出来。。。 “牛栏。。。” “牛栏。。。” 似乎是我的错觉,我朝着这树林看了过去,这声音很小,我有点想假装没听到,就看着嘴里头含着的那跟香的烟子突然就变得乱了起来。一时间,幺舅那令人发指的巴掌闪过眼前,我吞了吞口水,麻着胆子就朝着这荒草地的杂树林走了过去。 没入膝盖深的草丛中,这树林里哪有什么人?那声音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周围的某一个方向上,又像是突然响起了一声。 “牛栏。。。” 这一声比之前清晰了不少,一瞬间我浑身冰冷,也是听了出来。这哪里是喊得什么“牛栏”,压根就是喊得我的名字。“刘还”。 锤子哟。我心头狂抖,这树林里根本就没有人,那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我扭头正好往外走,就在这时候,突然,我看到了什么。我斜前方的树林草丛里,那是一片不大的空地,就在这空地的草丛边上,居然站着一个人影子。 走近了之后才看清楚,立马就吓了一大跳。这人影居然正是之前那胡老头。 我趴在草丛里,就叼着嘴里头那根香,大气都不敢出。这白头发老头站在草丛旁边,一个样子老的吓人,但整个人像是已经变得很是呆滞。就那么看着这草丛的一个方向。 安静的草丛之中,这一幕显得无比的诡异。这胡老头嘴里突然开始发出什么声音,那居然是一种尖锐的嘿嘿声,跟之前这货难听的沙沙老头声已经完全不同。 “嘻嘻。你来啦?” 这老头的声音奇怪之极,像是在对着什么人在说话。我看得清楚,他看的那草丛里,哪里有什么人,这老头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 我拼命的把脑壳埋低,谁想得到,这老头一双诡异的眼睛下一刻居然朝着我的方向转了过来。 “嘻嘻。“ 这老头呆呆的看着我的方向,嘴里头就那么“高兴”的念。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一抖。下一刻,这老头居然有些“手舞足蹈”的朝着我走了过来。我抬起头,正好就看着他那咧开的“嘴巴。” 一阵阴冷的感觉升起,这老头站在我的面前,这时候我才发现,他浑身居然全都在微微的颤抖。更让我惊讶的是,就在这老头的嘴巴里头,另外一个声音像是在传出来,跟他嘴里那声音完全不同,那声音很小,显得无比的惊恐。 “救。。。救救我。。。” 我叼着香,这老头就站在我面前。就在这时候,就看着这老头突然转了身,嘴里头的那很小的声音瞬间变得极度惊恐。。 “救。。。救我。。。” 下一刻,我根本就不敢相信的自己眼睛。这老头一步步的走到空地中间,整个身子就那么开始变化,浑身变得无比的扭曲。这一刻,就看着一条条触手一样的毛发慢慢的从这老头的身子里头伸了出来。居然是一根根的漆黑的头发,没多久,这老头身上的头发垂下来,慢慢的垂到了地上。 第七十六章 我已经是彻底的惊呆了。一根根诡异的头发铺在地上,那一小块地方整个地面都成了黑色。这老头还在咧着嘴,脸上的笑容无比的僵硬。就那么一点点的被裹着,沉到了那蠕动的头发当中。。。整个身子,就。。。就那么消失不见。。。 “锤子哟。” 我嘴里头含着香,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已经是极度的惊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到了最后,这老头已经是完全消失,就剩着那地面上的一团黑漆漆的头发一般的东西。。。 而与此同时,这草丛周围,开始弥漫起一股什么味道。我趴在草丛里,浑身已经害怕的在抖。那老头绝望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而这周围的味道不是别的,我记得清楚,正是之前幺舅带着我在那屋子里烧过的符纸和香烛味。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什么声音再次响起。 我正要偷偷往后爬,顿时浑身一个哆嗦。 “牛栏。。。牛栏。。” 这回我看了个清楚,隐隐约约这奇怪的声音居然是从地上剩着的那一堆头发里头发出来的一般,喀喀喀的让我身子越来越冷。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看了一眼那脏兮兮的头发,就觉得额头的位置一阵剧痛传来。接着就是浑身发抖,我趴在地上浑身哆嗦,嘴里头还死死的咬着那根香。剧痛之下,直接就晕了过去。 。。。 迷迷糊糊之中,我刚一睁开眼睛。幺舅那张笑嘿嘿的脸已经是出现在了我面前。 “粪娃,松口。” 依旧是在这草林之中,我才发现天居然已经是大亮。我嘴里的香早就燃的只剩一节,被我死死的咬在嘴里,刚一松嘴,幺舅就朝着我嘴里丢了把什么东西,一股冲鼻的臭味传来,我熏得翻身要吐。就听着这货直接骂了句什么, 我赶紧坐了起来,没说话朝着那草丛原本的地方看了过去。 “舅。那。。。那儿。” 幺舅皱着眉头, “粪娃,醒了就好。你可急死我了。“ 看着幺舅这歪呼呼的笑容,经历了之前的恐怖,我心里终于平静了下来。这货听我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阵,带着我就朝着那那一处空地走了过去。天亮之后,这周围的看的清清楚楚,只看着这地上,哪里有我说的什么头发。 “粪娃,那东西就在这儿?” 幺舅皱着眉头。摸了摸地上的泥巴,放在嘴边上闻了闻。我蹲在一旁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之后,额头还是痛的不行。 “粪娃,跟我来。” 我心头一震,幺舅带着我就朝着这草丛的一个方向钻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出了草丛,这货走在这林子当中,我低着脑壳跟在后头。走了好一段路,我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幺舅走的这方向我根本就没来过,而且看着隐隐的像是朝着再往外的深山里再去。 “舅。。。我们要去哪儿?” 幺舅回头咧了下嘴。根本就没回答我。就在这时候,突然,我发现了什么,眼睛一瞪,死死的就盯着前头的“幺舅。“ 我记得清楚,昨天幺舅从巷子出来的时候,一身衣服已经是稀烂。但走在我前头的这货,除了衣服有些旧,根本就看不出烂的样子。。。而且,走在这野外的烂树林里头,一地的烂叶子,那卡卡的声音之中,这幺舅的步子不是一般的轻。 而最重要的是,幺舅如果来找不到,不可能不带他随身提着的布包。而此时,这周围的山路一片陌生,我根本就不知道已经到了哪儿。突然就喊了一句。 “舅,我肚子痛要拉屎。” 接着整个身子朝着边上的林子里头一滚,直接就蹲在那草丛里头。前头的“幺舅”停下了步子。喊了我一声。我蹲在地上,心头越来越急,看着旁边是个下坡,哪里管得了那么多,顺着这下坡就朝着那杂草丛里滚了下去。一段急速的滚动,我哪里还管得着自己到了那儿,停下了之后,顾不得身上的痛,顺着边上的草丛又开始爬。到了一处树林边上,把地上的烂叶子捧起来就盖在自己身上,整个人还朝着叶子堆里头钻。 周围一片安静,没过一会儿,就看着一个影子顺着那山坡走了下来。正是“幺舅。” “粪娃,你在哪儿?” 喊声响起,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一喊我额头居然就开始发痛,死死的把燃的只剩下一根棍的香重新咬在嘴里,远处的“幺舅”越来越近,还在不断扭头朝着周围看。这幺舅看起来跟刚才完全不同,一脸的青黑不说,整个人的样子看起来居然长了一些。下一刻,我心头一抖,突然,这“幺舅”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藏着的地方,这时候我终于看清楚,就在这“幺舅”的身上,居然长着黑色的毛。。。 我赶紧把头一埋,下一刻,只觉得背心一冷,等到我瞬间再次抬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趴着的草丛边上多了一个人影,正是那一脸青黑的幺舅,低着头诡异的看着我。 “刘还。。。” 阴冷的声音响起,这玩意一手就朝着我伸了过来,下一刻,我身子猛的一抖,只觉得那根香像是控制不住的在嘴里抖,撬着嘴巴自己就要蹦出去一般。眼看着那只手就要抓在我身上,突然,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一阵哭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像是响起在耳边的一阵悠远的喊声。 “道字头上里的早。” “三魂归来,一道川西,请祖香起,诸邪退避。” 之后像是响起了呼呼的风声,我浑身颤抖,就看着面前这玩意突然看了一眼周围,昏暗的山林中,我只觉得脑壳越来越晕。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山坡上头,这诡异的玩意在那突然响起的哗哗的风声之中越走越远。而这玩意的旁边,居然多了一个人。要是我还能看清楚,肯定会骇一大跳,这一脸麻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佝偻的胡老头,这老头一脸的麻木,像是被牵着一般,就跟着那黑漆漆的影子,沿着这山坡,越走越远。。。 。。。。浑身冰冷之下,我再次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黑乎乎的天空,我居然正躺在之前的草丛里头,一个人站在一旁,正是幺舅。 我骇了一大跳, “先不要动?”而就在我周围,就看着这草丛的空中,居然是漫天的符纸在飞舞。哗哗声大的不行,幺舅顺手又朝着空中丢了一把,而就在我嘴里,居然还含着刚才的那根香,而此时,这根香在周围那漫天的符纸之中,已经是烧的大亮。 幺舅恭恭敬敬的对着那根香鞠了一躬。这才松了口气,就在这满地符纸的草丛之中,这货一个脸色居然已经是吓的煞白,第一次,一巴掌就扇在了我的头上。 “你个不听话的娃,不是让你不要去答应那一声么?” 我根本就不敢相信,时间居然还是在晚上,这地方,也正是之前那空地边上的草丛里头。我才刚刚坐起来,下一刻,幺舅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把又是把我嘴里拿出去的那根香捏在手里,眼睛死死的就盯着旁边的一处草丛的方向。 ps:不好意思哈,昨天的两章已经修改过了。大家有空的可以再去看看。因为昨天写的不满意,所以今天重新写的。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希望大家理解。 另外,感谢。。。同学的支持。由于不知道名字,就只有这么称呼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七十七章 半夜的荒山草丛,我心子顿时又紧了起来。这一瞬间,一阵风吹过,周围已经落到地上的符纸又被吹了起来,在空中哗哗作响。幺舅朝着那不断晃荡的草丛一点点的走了过去。袖子里还露出了点一把木剑的端头(端部)。看着那空荡荡就一个劲晃得草丛,幺舅松了口气。两步又走了回来,就在这时候,这货眼睛一眯,回头一把粉末就朝着那一片草丛撒了过去。 磁磁的声音响起,在我意识之中,就看着这从被吹着晃动的杂草居然开始冒出黑气。幺舅扯了扯自己袖子,藏着的木剑又被收了回去。顺手也是点了根烟。 我额头位置还在剧痛,就连脑壳都有些晕。一直就盯着这货的动作,直到看到他用撒过粉末的手在自己屁股上擦了两擦,悬着的心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这货真的是幺舅。 等到我坐起来,这货也没管那么多,蹲在我边上就开始问。我抖着声音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谁晓得这货眯着眼睛,下一刻就从自己身后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看清楚之后我骇了一大跳。 “锤子哟。” 这货手里捏的,正是一把脏兮兮的头发,上头还带着点泥巴。我长着嘴巴“啊”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麻着胆子把之前的事说完,幺舅听了之后,好一会儿都没开口。眉头就那么皱着,一直没说话,像是在想着死么。我眼睛还时不时的看一眼这货捏在手里的那一把头发。心头不是一般的闪。 “舅,你敢把这东西拿在手里?” 这货还在想着什么,我趁机就问了一句。 幺舅嘴巴一歪,“你没看老子手上抹了菜油?” 菜油?我这才看清楚,幺舅捏着这一把头发,整个手上都油光油光的。我以前在农村也听说过,摸一些邪乎的东西手上得抹香油或者菜油。有一回河边有个村子修房子挖土,挖到了人家埋的祖坟,我亲眼看着一个老阴阳先生用手抹了菜油之后,才去把那坟里的东西捡到一个罐子里。 幺舅指着之前的空地念了一句,我心子都在抖,昨晚我可是亲眼看到那老头的身子“缩”进了这么一滩头发,而此时,这头发被幺舅捏在手里,脏兮兮的显得平常的不行。 幺舅当着面,小心翼翼的把这一包头发给包好。 一直在这地方待到天亮,风吹了这么久,这周围依旧还闻得到之前那种淡淡的纸钱香烛的味道。我心头有些发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山里的空气都是这种味,过了好久才散的闻不着。 幺舅带着我从这草丛下了山。这山野就在城镇的边上,出了草丛,就已经可以看得到几匹山外头密密麻麻的房子。这地方本来就距离外头那垃圾山不远,这时候我才发现,一路的杂草丛林里,几乎到处都看得到一堆堆的垃圾,有一回路过一个半米高的垃圾堆,上头一个塑料袋,正好卡着一卷脏兮兮的头发,要是平时,垃圾堆里头本来就是什么玩意都乱丢,我肯定不在意,偏偏这一次,明明这场面正常的紧,我还是下意识的不敢去看。 跟着幺舅走了二十多分钟,这货似乎并不想回城镇,反而就在这几匹山的周围开始转。眼睛不断的朝着到处看,嘴里还时不时小声的说两句什么。我终于憋不出,开口问了一句, 幺舅扭头看了我一眼, “粪娃,这只能说明这城里头的人没素质。你看看,多好的山,荒了不说,还给整成了个垃圾林。” 说完顺手就把烟头丢在了地上,一脚踩熄,带着我继续朝前走。 绕过两匹山,到了一处山脚附近,周围都是荒地,幺舅带着我就朝着那山脚位置走。到了一处地方,眼睛就朝着周围的地形看。 我心头奇怪, “舅,你到底在找什么?“ 幺舅没有说话,从背包里头掏出个铲子,把折叠的把手一直,朝着这荒地角落的位置边挖就边说。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昨天在城里头被迷了眼睛?” 我心头一抖,幺舅接着就开了口,“地势聚阴,虽说是在那城里头被迷得眼睛,但这手脚其实是动在周围的地方。” 一时间我有些没听懂,但心头有些慌。幺舅一铲一铲狠狠的朝着这下头挖,到了最后,就看着这下头露出了个什么东西,这是一块石头,只露出了个顶,下半截埋在土里头,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大。 “这附近是一片产煤的地儿。” “从这儿看过去,正对前头城镇对面的山口,这一处叫做亘阴位,也叫亘猪位,从这儿望出去,一马平川,猪随风长,一眼就看尽了这地方周围的四山六口。这地方地势归横,这些山都是后头才长起来的,所以煤多。一般煤多的地方地脉就少。而这一处,就是这周边的山上少数的几个露出来的地脉之一。” “但。。现在这地儿早已经被污了。“ 这货说的我哪里听得懂。 我在之前就看到,这城镇另一边的尽头,早就高耸着一根根的烟囱,大早上的那些烟子都一个劲的朝着天上飘。这附近果真是产煤的地儿。 幺舅的意思,说的像是这块大石头是连在这周围的山石的地下? “粪娃,风水一道,都是看山看水,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昨晚虽说我们。。不。。虽说你在那城镇里头是被鬼迷了眼睛。但跟这地方的风水也有关系。你看看这城镇周边,全都被山给围住咧,出去的一条口子正对着阴位。在这狗日的闭风地儿,怎么能不着了道?” 幺舅说完就开始顺着在荒地上露出来的石头往下摸,顺着边上的泥巴越刨越深。 过了一小会,这货手一停。我就看到,这石头露出来的里侧的位置,就那么一片地方,居然呈现出黑色。 灰扑扑的石头上,偏偏就那么一处地方显得漆黑无比,显得格外的显眼。而周围的地方,看着要浅一些,眼看着似乎慢慢也会变黑。 怎么可能?这埋在土里的石头居然在自己变黑? 幺舅看了一眼,之后理都没理,顺手就又把这土给填了回去。我根本就看不懂。这货拿着铲子,带我顺着这山脚又继续朝前走。没多时,沿着一个陌生的方向又进了这稀稀疏疏的山林,这一次,幺舅走的不快,手里拿着罗盘,每过一会儿,就要朝着这罗盘上看个一眼。 这回的方向,这货居然是带着我朝着远处一座高的不行的山林走过去。 终于,我跟着幺舅一路开始爬坡,稀稀疏疏的林子之中,到了最后我几乎是手脚并用,终于上了这另外一个山头的山顶。 爬了这么久,我早已经是气喘吁吁,站在高处,周围的地方都收在眼底。幺舅拿着罗盘,这山头上还有风,我看着幺舅手里的烂木盘,赶紧把衣服张开来给他挡着点风,生怕那晃晃悠悠的指针被吹掉。 这货不断的朝着周边看,像是在找着什么,终于,幺舅脑壳一转,死死地就盯着一个方向。那是从这地方对出去差不多有一里外的一个小山坡,远远的在两座大山之间的一个山沟里头,显得十分的不起眼。 幺舅看着那地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光是亘位还不行,这地势被扯得这么阴。必须在一处地方把山气杀住。。。就是那儿。” 我吞了吞口水,这么高的地方光是爬上来我腿都还在发麻。 按照这货的意思,上来只是吹吹风,难不成还得下去?果不其然,幺舅居然立马又带着我朝着下头走。 上来的时候,光是这山坡就已经差点陡直,还好没隔多远就有稀稀落落的树子,我扯着草,一颗颗树的就那么往下滑,好不容易才跟上幺舅的步子。 整整一个多小时,身后的高山已经越来越远,终于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小山坡的附近。 近了之后才发现,这地方完全就不像之前看到的样子。整个位置在两座大山山脚的中间,偏偏就这么冒了个小山坡子起来,给人一种十分别扭的感觉。 这地儿压根没有路,幺舅当先就走了上去。这山坡光秃秃的地上全是碎石,幺舅走得快,还扭头喊了我一声。这地方很是阴暗,两边的高山让我心头发慌。 上来之后,沿着山坡就朝里头走,我心头奇怪,一路走来,外面的地方可以说一毛不拔,偏偏翻上来往里面走之后,越到这山缝小山坡的里侧,周围的树木和草丛就越来越茂密。 终于,就看着这山坡往里的山缝已经是到了头。 滴滴答答的声音一直在响。居然两边高山上的水顺着石壁渗下来。 “舅。你在找什么?” 第七十八章 这种潮湿阴暗的地儿,怕就是周边的农民都不会过来。这货抬头一个劲的朝着周围石壁和泥巴上的青苔看。顺手扯了个蛇泡(一种小果子,长在阴暗的地方。)在嘴里咬的啪啪响。我跟着也吃了一个,刚一咬就吐了出来。 “好苦。” 幺舅“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怕我体会到他的意思,这货还哼了一声。 直到我心里边恨边又是采了一个放在嘴里,幺舅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擦也没擦,幺舅眼睛一瞪,居然就朝着这里侧的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次我看的清楚,就在垂下来的蔓藤边上,有一块约莫两米左右的大石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高山上滚到这山沟里来的,这石头浑身已经长满了青苔。这货嘴角也没擦,叼着根烟,围着这青苔大石头绕了好几圈。 之后就一脸深沉的看着这石头。 我站在一旁,连站的姿势都规矩了不少,以为他要说什么,谁晓得这货沉沉的脸色突然一变,脸上露出个稀烂的笑容, “得把这玩意撬开。” 我一口差点呛了出来,眼睛直勾勾就瞪着他。 “舅。这么大一块石头,下边指不定陷进这地里有多深,七八个人拿着家伙都不一定弄得动半点,更别说我们两个伤员。” “伤员?想当初老子一只手打四五个人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 这货憋了憋嘴巴,似乎也是知道这不可能,语重心长的继续开了口, “粪娃,这周边的山像个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你是一路跟着我找到这儿的。风水这里头的道理我都跟你讲明白了的咧,这周围的山水这么阴,都跟这一处地方有关系。既然找到了这聚阴位,我们乐于助人,顺手就把这地方的风水给理顺了,也当做个善事。” 我低着脑壳不开口,幺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心头一抖, “粪娃,你可别以为我骗你,昨儿那玩意,是借着这凶位才把我们杀了个措手不及,这地方的地势能长成了现在这样,我不会看错,估计好几十年前,这下面肯定埋着一个怨气极大的玩意。” 我站在一旁冷汗直冒,幺舅假吧意思的又念了两句,拿着铲子就开始顺着这大石头的周边挖,我看了一眼这阴森潮湿的山缝周围,也是赶紧就从旁边的包里找了把矬子出来,蹲在这石头旁边就开始挖土。 风水这一门我以前不是没听过,可那时候都还小,最多就是看过村里头的那些阴阳先生拿着罗盘去山里找一个位置,西里呼噜一大通,说这地方位置好,死人上山可以往这儿埋。但我哪里听过幺舅说的这些? 拿着一把小锉子沿着这石头边上一挖就是两三个小时,终于,一点点的斜着掏土掏到了这石头的底部。 幺舅微微的念了一句,我手一停,累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刻,幺舅的眼睛瞪着像是都有些发光。 “真的是个邪乎玩意。“ 我心头一抖,幺舅看了眼这已经到了底的斜土坑,手里的铲子一丢,居然直接把身子探了进去,直接开始用手去刨。 这货身子伸了进去,一个屁股露在外头,还时不时的扭来扭去,手刨的泥巴就从旁边飞出来,打的我脸上头上到处都是。我伸手要去打他屁股,嘴巴一张喊了一声,一堆泥巴正好飞进了我嘴巴,一时间我朝着地上拼命的吐。 终于,就看着这货露出来的屁股一停,下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我的错觉,看着周围那很是茂密的树木和草丛,在这阴森的山沟里头,我明显的感觉又冷了一些。 就在这时,就看着幺舅的身子一点点的开始往外退。一个脸上全是稀泥,先是背,后是脑壳,到了最后,才是那伸进这石头底部的坑里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双手。 而就在幺舅的手上,居然还抓着一个东西。看清楚之后我心子一紧。 那是一只烂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幺舅的动作很奇怪,身子从坑里抽出来之后,一手就抓在这只烂骨头手上,而另外一只手还伸在里面,像是在一个劲的抠。慢慢的,幺舅把一个完整的东西硬生生的给“拖“了出来。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这是一具身上烂的好几处地方都露出了骨头的尸体。只是看了一眼,我差点就直接吐了出来。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幺舅为什么拖得时候动作会那么别扭,因为他伸进去的那另外一只手,居然一直就蒙在这具腐烂尸体的两个眼睛的位置。 我微微的问了句, 安静的树丛中,幺舅把这东西拖出石头底,一个泥巴脸看着跟这尸体没死么区别,嘿嘿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 “这就是我说的那邪乎东西。” 我妈这胆子问了一句,幺舅的动作很慢。 “这是一个生基。” 生基,我心头一抖。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凉,小时候的时候我就听过,农村里头迷信,往往就把那种埋在山下头,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的尸体叫做生基。在有些农村,还把这玩意当成菩萨来拜。据说在河边村子十多里外的一个松林山上就有一个,就连我们那儿的土街上都有好多人去拜过。我根本就想不到,有一天我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东西被幺舅给拖了出来。一时间我已经是不敢说话。 安静的树丛中,幺舅一点点的把这尸体拖到了旁边的稀泥里头。接着蒙在这玩意眼睛上的手一松。一瞬间,我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升起,这一瞬间很快,几乎就在幺舅松手的同时,这货从屁股兜里一掏,我还没看清楚,两枚铜钱就已经盖在了这尸体早就烂完了的眼睛位置。 那股阴冷气息消失,我蹲在边上,这尸体眼睛被两个铜钱盖了之后,样子显得有些别扭。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也是奇怪的念了句,幺舅看了我一眼,用嘴支了支我站的位置, “刚才这东西动了。” 什么动了?我下意识的就低下了脑壳,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尸体的一只烂手,就在刚才这么一会儿。居然就已经抓在了我的脚上,而我一点都没发现。 我赶紧把脚抽了回来。 “这东西被压在这石头下这么多年,翻不了身,再加上这地方是个凶位。早就成了个邪乎的玩意。这种东西,身子都长进了地里头,要是在别的地方,一挖出来就得出手。因为这种被阴局地势给压着养的玩意,根本就见不得光。” 如果脚不知不觉居然被这玩意抓住,我还会以为幺舅故意说得这么吓人。我脸都有些白,幺舅说这具尸体把这地方的风水都扯凶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偏偏幺舅像个没事人一般, “这东西的魂儿怕是早就散了,尸体压在了这不该压的地方,成了个凶物。” 说完一把粉末就朝着这烂的不行的尸体撒了上去,接着拿出个铃铛,边摇边在这玩意周围摇头晃脑, “尘归尘,土归土,怨气散去,尸气跟着也散去,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他人,今日帮你一般,尸随魂散,干干净净。。。” 接着嘴里头的烟朝着上头一丢,轰的一声,整具尸体都燃了起来。大白天的,我分明能感觉到一股股阴冷感觉就从燃起的东西身上传来。这尸体的两个眼睛被铜钱盖住,一动不动,光从外表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出奇。偏偏幺舅说那句要怪就怪他人的时候,手里当当响的铃铛像是在指着我,我心头一骇,也是跟着小声的念了句, “散。。散去。。散去。。你也莫要怪我,你眼睛虽说被蒙,千万要看清楚,不是我点的火。” 也不知道幺舅撒的是什么粉末,过了一会儿,浓烈的糊臭味道中,这尸体上的烂肉眼看着已经被烧成了灰,火焰越来越小。幺舅招呼了一声,看样子是要带着我离开,刚刚走了几步,就听着这货猛的骂了一句。 “锤子哟,老子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这一刻,我就看着这货嘴角都有些抽,赶紧跑了回来,朝着被烧的玩意又是念了声, ”尘归尘,土归土,今日借你的地方一用。千万莫怪我。。。“ 说完,这货神色突然就变得无比凝重,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掏了个布包出来,我就看着幺舅这时候的手居然都有些抖,用那已经烧完的尸体上头的最后一点火焰点燃了一张符纸。之后就这符纸,打开布包,之后用这一张引了那烧的奇臭无比的火的符纸,慢慢的就朝着这布包里头的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点了上去。 要说之前,就是钻进去拖尸体的时候,幺舅脸上都还是那副歪乎乎的样子,但是现在,用这符纸来烧着一团黑漆漆的头发的时候,看着幺舅的样子,居然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第七十九章 这一团脏兮兮的头发燃了起来,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觉得头有些晕,这头发燃的相当的慢,当着面那细小的啪啪声就响了起来,幺舅眼睛狠狠的盯着这玩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我。只是这头发燃起的一瞬间,我已经是满头的冷汗,浑身止不住的打哆嗦。 “粪娃?” 我摸着自己肩膀,下意识的就嗯了一声。 “舅。。。我冷。。” 这一团头发跟刚才的尸体燃烧的时候完全不同,怎么看怎么都普通的紧。我眼睛看着这燃起的头发,想要扭过头,才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舅。。。这火的颜色怎么是黑。。。黑色的?” 幺舅脸色一变,就看着我一脸惨白,死死的盯着这一团玩意。 “黑色。”我此刻样子居然有些诡异,一脸的惨白,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头发上头的黑色火焰。就在我的眼中,这头发燃起的那那黑色的火,就跟一条条的蛇一般窜了起来。不断的扭动,跳跃。 看了我的模样一眼,幺舅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立马就把我的头一掰。 我“硬生生”的扭过了头,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蹲在地上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更让我吃惊的是,我额头居然又开始痛。我蹲在地上,脑壳根本就不敢再朝着那方向,但我看到的东西,居然已经成了双影子。我明明就蹲着看着这旁边湿乎乎的石壁,但不知道为什么,眼中居然出现了站在我侧面幺舅的那脏兮兮的腿。 幺舅站在我的面前,一双眼睛就那么盯着蹲在地上的我。 “舅。。。我。。。我好冷。。。“ 我根本就没发现,幺舅看的位置,居然是我的眼睛。而我自己怎么可能知道,我此时的眼睛要多奇怪有多奇怪,我哆嗦着蹲着,左眼没什么出奇,而另外一边的右眼,居然诡异的自动就那么转了过去。 我自己看不到,此时我眼睛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奇怪,那一只眼睛看的方向正好就是那头发燃的位置。 就听着幺舅抖着声音念了句, “怎。。。怎么可能。” 这货站的位置正好把我“拐过去”的右眼挡住。我浑身哆嗦,“舅,我。。。我怎。。怎么了?” 幺舅轻轻的摇了摇头,就那么伸手摸着我的头,我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子一直到那诡异的头发燃完,我浑身才不觉得那么冷,再次站起来,自己都离这地方远了点。 这头发烧到最后,只在原地留了一滩黑色的印记。幺舅拿起铲子,连着这印记周围的一圈土,整个都挖了起来。 “粪娃,我现在把这东西已经烧进了土里头。” 我一时间没听懂,“烧进土里?”头发烧没了,只剩下原地那一堆带着灰烬的泥巴。幺舅微微的念着, “这周围地势有十五里,得用一尺半的土才够。” 之后就拿着这一整坨被挖起来的泥巴,在这阴暗的山沟里头,旁边还躺着具被烧得骨头系啦的尸体,我心头很是抖,就看着幺舅小心翼翼的拿起挖出来的这一坨泥巴,从身上掏出个瓶子摆在地上。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慢慢的,就看着一点点黑色的水一样的东西,从这泥巴的底部一点点的渗了下来,滴到了地上的小瓶里头,幺舅的手似乎都有些抖,似乎生怕这玩意撒出去了一点。我哪里见过这些邪乎的场面,只觉得渗的心慌。 “这东西太凶,我只能借着烧了这生基的一丝尸气,才敢点着这玩意。“ 到了最后,幺舅常舒了一口气。探着身子把那滴完水的泥巴放进了大石头下边的斜坑里头,二话不说就开始填土。 旁边烧过的骨头还烫的厉害,幺舅叼着烟,边填土边回头看了这被尸体一眼。 “哥们,对不住咧。借你这个凶地用用。。。等会给你埋个好点的地儿。。。” 我抖着声音问了一句,幺舅狠狠的用脚在填实了的泥巴上踩了几下。 “你没看它是在害怕?” 这货说了之后我才发现,这在地上只剩下个人形的骨头身子。两个眼睛处的铜钱已经是烧化了,唔在上头,但位置有些不对头,跟我的距离比之前的位置更远了一些,而地上,还明显看得到拖痕。 这一下我还骇的够呛,又是在我没注意的时候,这尸体居然自己又动了。按着幺舅的说法,竟然是在远离我们站的位置。 怎么可能? 按照幺舅的说法,这尸体可是一个生基,在我们老家,这本身就是一个不让人听了就害怕的玩意,这些都是常年埋在山下头的老尸体,鬼晓得能有。居然在害怕那瓶子里头装的东西? 幺舅长长的输了口气,一张符纸贴在瓶口,用手在身上一摸,一眨眼那瓶子就没了影。也不知道被这货放到了什么地方。 之后朝着我就说了一句什么。 我心头一抖,锤子哟,幺舅根本就没理我吓的慌的反应。 “粪娃,人家埋在这下头好好的,我们占了人家的地儿,总得道个歉表示一下。看你那怂样,我把这机会让给你了。“ 还没等我说话,伸手从我兜里一扯,一把作业本裁的纸直接被这货扯了出来,我恨得嘴角都在抖, “就朝着这生基玩意画,用我以前教你的那种散阴符。” “那。。。那你怎么不画?” 幺舅眼睛一瞪。“哟,还跟老子顶起来咧?老子画了之后也会在符上头写你的名字,说明是你画的,跟我没关系。你自己选吧。” 我看了这尸体一眼,一口气憋的难受,赶紧接过笔就在一张行头上开始歪歪扭扭的弄,之后按着幺舅说的,抖着手把作业本符纸放在了这具还在冒烟的骨头身上。 二十几分钟之后,幺舅用一大块布裹着这玩意,和我两个人已经是出了这山沟。 在外头的荒地走了好一会儿,我跟在旁边,眼睛随时都看个一两眼这货背上那布的缝隙一眼。一个糊焦焦的玩意裹在里面,像是正坐在这布里头,那融化的铜钱就像是这玩意的眼睛一样,给我的感觉像是在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张符纸搭在上面很是明显。 我好几回都想找机会把这符纸给伸手抽回来,偏偏一看到那融了铜的眼睛,骇的硬是硬是就把手缩了回来,只在心头一个劲的骂某个人。 终于,幺舅步子一停,咦了一声。 “锤子的,这儿有个好地方。” 我还在低着头骂。根本没想到,这货居然指的的是这荒林边上的一个粪坑,这玩意不晓得废弃了多久,就在一块泥巴地旁边,一池子的烂草不是一般的难闻。 大中午的天,幺舅比划了两下。之后开始挖坑,最后就把尸体给埋在了粪坑边上。 中午的太阳已经变得很热,这地方味道又冲。一直到走了很远,我还在不断的扭头看那杂草坟坑旁边,那一堆填上之后又用烂草假假的盖住的泥巴。 “粪娃,你看什么?” 我赶紧扭过了头, “没。。没什么。”幺舅叼着烟,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你崛个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背那玩意的时候老子专门漏了那么大一个缝,你娃子也机灵,今儿要不是我在这东西能吓死你,还好你刚才没伸手。瞧你那点出息。” 我低着脑壳,再抬头的时候脸上都慌了, “舅。我可是你的侄儿啊。” 这货走在前头嘿嘿一笑,“粪娃,你没看那铜钱都烧化了?已经是彻底的蒙了这生基的眼。埋他在那儿,怨气慢慢就散了,你害怕个球。” “再说,我们也只是借它个地方,光是那些土我都不敢留在那儿,得用埋那尸体的凶位来镇住我才敢放心走。真正凶的东西,是那黑毛烧出来的水。” 第八十章 我惊得不行,边走边问了两句,幺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扭头看了我一眼, “粪娃,刚才你真的是看到了黑色的火?“ 眼看着我点了点头,我就看着这货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嘴角就那么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这货才朝着我念了句。 “你已经十四岁咧。。。这就好。。。这就好。。。“ 我心头一抖,幺舅的语气变得很是奇怪,竟然像是有些害怕,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了声。 “要是你十四岁之前看到这玩意,怕是就已经死了。。。“ 一听这话,我直接傻住了。我已经忘了要小声骂“一锤子痛这货几天”的话,幺舅没有再开口,背着包,领着我逐渐出了这一座座的荒山。 再次到了这车站,这货先是带着我吃了饭,一脸心痛的又是买了两张票。 坐在汽车上头,身后这被一座座煤山荒山围住的城镇已经是越来越远。估计是累的够呛,边上的幺舅没多久就开始打噗鼾。坐在前排一个抱娃的大姐扭过头看骂了两句,看着幺舅一身稀烂的衣服,赶紧闭着嘴巴又把头转了回去。 我看着窗户外边,手里把一叠我自己裁的作业本纸捏的绑紧。只是有自己心里清楚,光是头天晚上走在那街上的时候,有好几次,我就已经浑身冰冷打哆嗦,眼看着都要犯病,我都是闭着自己继续走。特别是那头发烧的时候,我更是拼命的忍着不让自己犯病,捏着手指,一个指甲都被我自己掐的已经翻了出来。。。 上一次看到陈竹的时候,也是那诡异的头发在那鬼屋里长出来。想到这里我心子都有些抖,眼前似乎又闪过昨天山上,那灰蒙蒙的天空看到的那浑身黑毛的人影。那画面一闪过,光天化日,光是坐在这车上,我居然不由自主的心头就升起一股冰冷发麻的感觉。 车子到了我读书的城市已经是晚上。 幺舅领着我下了车,又是带我去操了下馆子,这货酒足饭饱之后,嘴边上的油都还没擦,站在已经黑了天的街上,从自己衣兜里掏了一叠毛票出来。 大晚上的,才吃了饭,我也是撑的不行,路上本身人就少,这货还看了看周围,接着语气有些复杂。 “粪娃,你也知道,舅舅我挣钱也不容易。” 我背着自己的书包,心头虽说奇怪,也是点了点头。幺舅又是分了一半的毛票又揣进了自己兜里,把剩下的一把钱塞到我手头。 “你自己省着用,应该能撑到把书读完。饭你就到学堂里头去吃,钱你以前那几个叔叔都帮你交全了的。” 我有些怔,一直都以为学校的饭钱是幺舅帮我交的。这货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转身就走。到了最后,大街上就剩这我一个人,看着幺舅背着个大包,一瘸一拐的越走越远。直到这货没了影,我才反应过来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粪娃,你那书还没读完,今儿就只能把你送到这儿咧。这包米你带着,每天晚上记得撒撒,要不然你从小那毛病还得犯。“ 远远的我还在看着幺舅消失的那街道尽头。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地方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半个多小时,我走路到了学校附近那条偏僻的街道。 站在五金店门口,才几天时间,这店门早已经是关门闭缝。试着敲了两下也没人,而就在上头,这店门的牌牌都已经拆了。一时间我站在街上,两年以来那种熟悉的孤独的感觉再次回到了心头,我紧了紧背上的书包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又是看了这间一个月来我每天起早贪黑忙里忙外的小店一眼,连我自己都意识到,自从我到外头读书之后,就是这么一间小店,给了我一种家的感觉。 我再次回到了学校,晚上就去城边上的肖老太婆的老房子里头住,把已经起了些灰尘的屋子收拾了一间出来。这段时间肖老太婆始终没有回来。 我又过上了之前的日子,在这城市剩下的一点时间也再也没有见过幺舅和那粗汉子老抵。 一个早上,下了课之后那女老师把我喊到了办公室。 我来到办公室里头,这女老师正在看试卷,过了好一会儿我喊了声“王老师”。这女的才抬起个头。 “刘还,你来啦?” “嗯。” 说着把笔一放。“是这样的,你的成绩不错,但有个情况我得跟你说一下。” 我心思没在这上头,随口就嗯了一声。这老师眉毛一立。“你懂不懂我的意思?你的学籍都没咧。按照道理来说,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这儿的学生了。” 我傻住了,第一反应就是我估计连学校都不能进了。扭头就准备回教室收拾书包,谁知道这女的口气一变, “刘还,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心头奇怪,同时也觉得有些火冒,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你这婆娘就叫我做自我介绍,我把河边弯子四个字念出来的时候,大半个教室都扯着嘴巴笑我。那么早以前我就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屋头是做什么的? 一直到我出了办公室,我根本没注意到,这女老师都在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这天的最后两节课,一个眼睛婆子正准备上课,就看着班主任王婆娘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好几个学生。 “大家静一静,上课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说一下,由于马上要毕业了,现在是最后阶段,年纪班子决定,把其他班的同学调整到我们班来集中复习,希望大家相互帮助。”这女的说话的时候,表情不是一般的奇怪,居然下意识的看了我好几眼,跟一个个抱着书进来的学生安排座位,王婆娘看似不经意的走到我边上。随口就对着剩下的几个娃中的一个女生开了口, “你,先坐这儿。” 看着这走过来的女娃,我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人已经陆续都走了个完,就在我旁边,一个娟细的声音响起。 “你好。”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点了点头。旁边新转过来的女孩子突然就笑了, “你好,我叫陆楚。” 这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一幕像是似曾相识,我怔住了,几乎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个女孩。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还有些破烂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脑海当中突然闪过的,居然是曾经那个奇丑无比又有些圆嘟嘟的大象。 曾几何时,也是这种场面。“我叫陈竹,他们都叫我大象。”“哎呀这道题该怎么做啊,刘还,你就帮帮我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那些以前我想起来背心都发凉的场景居然突然涌上心头。 我突扭头看着这张貌似娟秀的脸,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怅然若失,也是直直的说了句, “你好,我叫刘还。” 课上到一半,旁边的女孩局促着个眉头,下意识离了我远点。下课之后,外边的阳台上头,两个女生正笑呵呵的说着什么。 “陆楚,你们老师怎么让你换班啊?” “我怎么知道,说是集中复习。” “你是弹钢琴的艺术生,复习也不该在这儿啊。话说坐旁边的是个乡巴佬哟,听说成绩还蛮好。” 这女的突然眉头一皱,“谁晓得呢,你不知道,这人身上还有股臭味。上个课,就一直往他自己的把手肘外头的位置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个什么,我。。。我这就去找老师换个座位。” 没过一会儿,教室外头,吵架声就响了起来,叫陆楚的女孩对着那姓王的婆娘一个劲的说着什么,王老师婆娘牙尖嘴利,那是句句都骂在这女娃的心坎上头。 “你一个艺术生,办公室考虑到你来这儿学习多少能提高点,还不知足?别跟我说什么陆所长,老娘管你是陈所长还是陆所管,你现在是个插班生,别跟老娘提什么要求?” 这么大的声音我也不是听不到,眼看着那女孩已经是哭了,我在心头狠狠的骂了句锤子,搬着东西就到教室最后两排的空座位坐了下来。 就这样,我白天上课,晚上没地方去,也只能回城边上的村庄住。 这地方也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每天晚上按照幺舅说的,麻着胆子在那屋子门口撒米。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我学籍压根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眼看着毕业的时候就要到了,但就是这一天晚上,就在我一个人住的这村子的屋里头,发生了一件格外诡异的事。 第八十一章 这天晚上,我很早就拿着米碗到周边撒了些,又煮了些猪草喝了整整三碗,起初都跟平时没什么不同,我就在这屋子里头蒙头就睡。 时间到了半夜,莫名其妙的我想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坐在床上满头大汗。砖房外头的天色早就漆黑。我喘了两口气,顺手端着床边上一个大粗碗的猪草水闷了一口。 没过一会儿,我突然听到房子里头有什么声音,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人在翻这屋里头的柜子一半。 一瞬间我就反应了过来, “锤子哟。” 悄悄地的开了屋子门,刚到堂屋(农村客厅),我直接就惊了一下。睡觉之前我明明关了门,但这时候,这堂屋的门居然是大打开着。 这屋里来了偷?按理说这地方是在村边上,大晚上的来偷儿这种事也能被我遇到?我从门边拿了根木棍,生怕不够,又顺手把宰猪草的柴刀给揣在了手里头,一点点的顺着声响朝着里屋走了进去。 周围安静的出奇,唯一能听得到的就是里屋还在传来的声音。我拿着家伙推开门,刚一拐角,直接骇了一跳,黑漆漆的屋子里头,就看一个人影蹲在这屋子老衣柜的旁边。 这人埋着个头,而且那角落太黑,我也根本就看不清楚样子。我在心头骂了一句,捏在手里的柴刀顿时紧了紧。就在我要走过去的时候,就听着外头的屋子啪的一声有什么响动。 “锤子哟。” 我心头一慌,也不管这屋里头,拿着刀气势汹汹的就朝着两步就朝着堂屋跑。刚一进屋,然后整个人都怔住了。一个苍老的身影笑眯眯的坐在屋子里头,身上还背着包,看样子是刚回来的样。 我直接震住了,堂屋的灯已经被打开了。这坐在凳子上头笑眯眯看着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肖老太婆。 “肖婆婆?您回来啦?” 我下意识的喊了声。肖老太婆依旧满脸的皱纹,跟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我心头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这老太婆一直看不见人影,大半夜的突然又回了这屋。 这天晚上,我突然觉得这屋子里头有些冷。我手里都还拿着柴刀, “还娃子,起来咧?” 大晚上的才睡了觉,本来就有些迷糊,这时候我才发现,肖婆婆的样子有些累,浑身像是去土里头滚过一样,好些地方都看得到泥巴。 “肖婆婆,您去哪儿了?” 肖老太婆坐在桌子边,旁边还放着一个大包。突然,里屋再次响起什么声音,我拿着柴刀赶紧转身进屋,几步就冲到那衣柜旁边,才发现之前看到的人影压根就是房子里头的木头箱子,被窗外的光照进来,印在这墙角衣柜的黑影子 扭头回到屋里,放了柴刀,肖婆婆也就笑眯眯的坐着看着我。 就在这一瞬间,我喉咙都有些干,慢慢的站了起来。 “婆婆,您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 肖婆婆依旧是一脸的笑眯眯,“还娃子伢,我一直就在这屋头,没有出去咧,你咋说我走了?” 怎么可能?我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肖婆婆突然就开始咳嗽,那苍老的脸当着面都变得有些白。我也不管那么多,赶紧走过去就开始帮着她捶背。 就在这时候,我手一停,看到了什么。屋里的灯开着,我的影子在地上清晰地出奇。而肖婆婆坐在这屋子里头,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子。。 “还娃子,你要走了?” 肖婆婆苍老的声音响起,咳嗽之后再次变得笑眯眯,我抬着手,整个人都有些呆。 就在这时候,突然,我清楚的听到,里屋的位置,再次传来了之前那咚咚咚的声音。一瞬间,我心子都有些发麻。 “婆婆。。。您??您怎么了?” 就看着这肖老太婆的脸色,居然已经变得跟纸一样的白。 “年纪大了,那天晚上你没回屋,我一觉睡过去,就没起得来。。。” 就在这时候,安静的屋里屋外,那里屋的咚咚声越来越大,大晚上的这声音听到耳中让人很是难受。 “娃子,你千万不要进去。” 我停下了步子,脸白的肖老太婆又咳嗽了两声。 “还娃子,你长大咧。你不晓得,这两年哟,我生怕你养不活,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哟。我这么一个老婆子无亲无故的,有你陪我这两年,我不晓得多高兴。” 卡白的脸色遮掩不了这老太婆脸上的慈祥,始终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我。屋里头那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心里也越来越慌。 “婆婆,你怎么了?” “你家里是不是有一口棺材?那。。。那东西不是这世上的玩意。那东西太凶。娃子,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莫要哭,只是老婆子我以后不能守着你咧。。。“ 说到这儿,肖婆婆的身子突然就开始抖。 “娃子,我身上痛的紧,火烧一样的痛。。。“ 我整个人已经是彻底的愣住了。棺材。。。棺材。。。肖老太婆的那句话,像是一把重锤一样打在我的胸口。 就在这时候,一股渗人的感觉袭来,我感觉到了什么,猛的扭过了头。里屋那屋子的咚咚声已经停了,这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这屋子里多了点什么东西。 “我身上痛。。。好痛。。。怎么就这么痛。。。“ 肖老太婆的身子一步步的走到门边上,就在这时候,我看得清楚,她站站悠悠的就那么伸出了手。而大门口的位置,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突然,我只觉得额头再一次钻心子的痛。 肖老太婆站站悠悠的身子一步步的走出门口, “娃子,我无亲无故,你照顾了我两年,前一阵才断了气,我对你没什么求的。今儿是我回魂儿,你要是有良心,这事儿你莫要说出去。那一块少了的门槛,就在衣柜下头在,你明儿去挖出来垫在这门口。不要动我,让我留在屋子里头,走也走的清净。。。” “这东西太凶。我道行不够躲不过去,你快些回你祖上那川西麻卯一脉,用祖气才能诛邪避鬼。。。” 冷风一吹,肖老婆嘴里头还在念念叨叨,就在那门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拉着一般,“肖婆婆?” “肖婆婆?” 我快速的追了出去,到了门口的位置,就看着外头的坝子边上,远远地站着一个佝偻的人影。看那样子,正是肖老太婆。一瞬间,这老太婆突然扭过了头,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陌生,那是一种阴冷的表情。 “要听话,不然用棍子打你。” 周围的场景消失,我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屋子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外头的冷风朝着里面正呼呼的吹。 我脸上的泪痕都还没干,刚才几乎是大喊着惊醒过来。 刚才所有的都是一个梦?我背心早就被汗水打湿,被风吹着不是一般的冷,衣服都没穿就跑到了堂屋(客厅)里头,才发现大门真的打开着。 开灯之后,除了开着的大门,所有的东西都跟平时一样,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我才舒了口气,拿起桌子上的水盅喝了一大口。突然,我看到了什么。就在旁边的一根板凳上头,居然有一点碎泥巴。 我直接愣住了。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我始终没睡着,心头就想着肖婆婆究竟去了什么地方?由于眼睛看得到板板,我几乎一直都在做一些怪梦。只不过昨晚上看到的东西太过骇人。。。 特别是那板凳上头的一丁点泥巴,扫干净之后我心头都还是悬着。拿出作业本画的东西把屋子门里门外都贴了个全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由于心里分神,我这天又开始习惯性的去宰猪草,宰到一半才想起肖婆婆的猪早就已经没了。走进老太婆住的里屋,我终于还是来到了墙边的一个衣柜旁边。 手里头拿着锄头,看着衣柜后头那泥巴地。我吞了吞口水,心头一狠,一把就朝着地方挖了下去。不多时,果然碰到个什么东西,刨出来之后,我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这是一截脏兮兮的木头,看那样子,不就是大门口那断了一截的门槛? 看到这东西,我浑身冰凉,更多的是心头堵的难受。 我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锄头,呆了好半天。过了好一会儿,伸手去重新埋泥巴的时候,我手一停,像是发现了什么。 第八十二章 肖婆婆这屋子光线很暗,我平时进来的少,衣柜是靠着砖墙的墙角。昨晚上梦里的时候我听得清楚,那咚咚咚的声音就是这衣柜一直在响。我奇怪的咦了一声,上上下下的朝着这柜子看了好几眼,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头。 墙壁用的平砖,偏偏就是这衣柜后头的墙壁,比其他地方显得凸出来了一些。我动手推了这衣柜两下,才发现这木头柜子居然不是一般的重。 好不容易才把这柜子从这墙角的地方移开,我终于看到了这衣柜后头的墙壁,惊的嘴巴都张了起来。 就在后头的墙下头,居然是一个半米高的小门,一层石头梯子就从这地方一直那么延伸下去。我吞了吞口水,从屋里找了把电筒,顺着这小门就走了进去。 顺着梯子往下走了七八米的样子,我心头越来越忐忑,终于,这通道到了头,前头一个房间露出了出来。在这地方住了两年,我压根就不知道肖婆婆的屋子的地下,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吃惊之中,我打着电筒就进了这地下的房间。 只是看了那里头一眼,接着我整个人都惊住了。。。 这是一间只有五六米大的屋子,从位置上来讲,就从肖婆婆的屋里那么伸下来。而此时,电筒光线下,这阴暗的屋子之中,摆着密密麻麻的东西,全都是一些墨线,纸钱,香烛之类的玩意。最外面的是一张老旧的桌子和板凳,而就在这桌子上,还放着几双还没锈完的鞋底。 而就在这门口的位置,砌这地下室的墙壁的石块和砖头散落一地,根本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而再往里面一点,就是一地的杂乱的纸钱和香烛,里头甚至还有好些个我见都没见过的铜牌牌,看着桌上还留着几块的那样子,应该是一早就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而此时,全都杂乱的堆在地上。 这一刻,我已经是彻底的惊呆了。 这。。。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而我的眼睛,始终就那么看着这屋子的中间的位置,眼神都有些呆滞。 就在这屋子的中间,安静的放着一口棺材。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不敢去看,终于一步步的走到这棺材边上。 一个安详的身影,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里面。正是肖老太婆。衣服穿着规规矩矩,眼睛就那么瞪着,这老太婆最后的样子,甚至是有些凶。跟平时我看到的完全不同。我哆嗦着伸了伸手。 “肖。。。肖婆婆。。。” 咚的一声,我在这棺材旁边直接跪了下来。 “婆。。。婆婆。。。” “我。。。我不吵着你。。。” 我拼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直勾勾的就往下流。这一刻,心头像是在扯着一般的痛。 这地下屋子很冷,肖老太婆的身子都还没怎么发臭,我心头憋的厉害,手都抖个不停,慢慢的把她的眼睛一抹。就在这时候,突然,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我一看,就在这棺材四周的墙上,居然放着一盏盏老旧的油灯。而这开着的棺材的四个角上,全都用铜钱压着一张符纸,而此时,这些符纸居然自动的就燃了起来。 火光之下,再一看,那静静躺在这老旧棺材中间的老太婆,眼睛闭上之后,尸体脸上的神色居然慢慢的变了,看起来似乎变得安容慈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凶恶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什么,就在这尸体的手里,居然还死死的捏着一样东西。那是一枚很普通的铜钱,就跟这屋子里头散落的那些没有任何区别。 我赶紧站了起来,在这屋子里头到处的看,就在石头墙壁上,好几处地方,居然都发现了这种铜钱,而每一枚铜钱,几乎都深深的嵌进了这墙壁里头一般,像是被人给硬生生的打进去的。 就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我再次看到一枚这玩意,接着心头一震。 就在这一枚嵌入墙壁的铜钱上头,有几根黑色的毛一样的东西,就被这铜钱给死死的钉在墙上,像是在说明着什么一般。 我猛的一扭头,再次看向了那棺材里头睡着的老太婆,还有她手里依旧捏着的那一枚铜钱,一时间已经是彻底的说不出话。 怎。。。怎么可能?这就是那个平时对我挑三拣四的老太婆。。。 就在这时候,一股阴冷的感觉升起,下一刻,我猛的就扭过了头。慢慢的走回到了那棺材的边上。就这么一瞬间,这棺材给我的感觉竟然是无比的冰冷。 怎么回事? 我麻着胆子朝着里头看了一眼,肖老太婆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再一次的睁了开来。那眼珠子,居然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心头害怕,地下室中,就看着这肖老太婆突然又活过来了一般,整个人都显得麻木,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肖。。。肖婆婆?” 就在这时候,地下室中,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居然正是从肖婆婆的嘴里头发出来的一般,悉悉索索的似乎整个身子都在动。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我眼睛一痛。 意识之中,似乎就看到一点点什么影子从肖婆婆躺着的身子里头伸了出来,像是一根根漆黑的触角一般。 老婆子的尸体看着我,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骇的倒退了好几步。就在这时候,这一个肖老太婆自己准备的红漆棺材那边上,上头那好几盏油灯莫名其妙的就倒了下来。接着轰的一声,肖婆婆的整个身子瞬间被这几个老旧的油灯给引燃。 意识之中,一声怪叫声从肖老太婆的身体里头响起,就看着那尸体越烧越旺,而奇怪的是,火就冒起在那棺材里头,这些油灯引燃的火,居然只是在那身上烧,一点也没有烧着旁边的棺材。 我浑身都在抖,就在这无比的阴冷的感觉之中。吃力的把旁边的棺材盖子推了起来,慢慢的朝着这棺材盖了上去。 。。。 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就在这黑暗的地下室里头,我用锄头,用手刨,终于是挖了一个坑,到了最后,我浑身脏的都已经不像是个人。跪在地上,一手一手的把土填进这埋棺材的坑里。我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最后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走不得路,又把这地下房子里的东西一件件的收好。只拿了桌子上头的两双还没纳好的鞋底。。。 连续两天无比的麻木和惊骇,我终于彻底的从这地下室上来。 再次上来,除了大门口,外头的大太阳照的头都有些晕。 又过了一天,屋子里的东西包括衣柜都被我弄回了原处。跑到城边上去买纸钱的时候,老板看着我的样子着实骇了一大跳。 “娃子,你咋咧,掉进粪坑里了?” 我也不说话,这老板就在边上一个劲的笑。 这天上午,我提着一个大包,把这砖房的门彻底的锁了,提着纸钱就放在房子外的坝子里头一张张的烧。那天晚上那声音似乎再次响起在耳边。 “娃子哟,就让我留在这屋子里头,我走也走的清净。。” 泪眼朦胧之中,我朝着这住了两年的屋子的方向,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位置都磕烂了。之后提着装着我所有东西大包。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一瘸一拐的上了乡间的小路,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这一间我自己住了两年的地方。 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就在我走了之后不久,村子边上这一处房子,那大门口的门槛已经是被我重新装了回去,就在一天晚上,突然,安静的屋门口,这门槛突然就开始抖动。接着整个房子各处的墙缝里头像是都露出了什么东西,居然是一块块卡在里面的铜牌牌。 一个大雨的晚上,那门槛不知道抖的有多厉害,最后连整个屋子的都开始抖。最后这房子,居然就那么垮了下来。第二天旁边庄子里的人看到的时候,着实惊的不行。 “我就说呢,这房子当时修的就不结实。” 一圈人围在边上,一个大娘声音不是一般的大,旁边的一个农村婆娘使劲的点头。 “可不是么,幸好住里头那老太婆早就搬咧。要不然还指不定出点什么事儿,估计是地基打的松,当时我就说咧,这么松的土上头,怎么能修房子呢?要是雨下大点准出事儿。“ 。。。 第八十三章 肖婆婆死了。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背着大包走在路上,我满脑壳都是那地下室里头的场景。肖婆婆的尸体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我再次想起了墙壁上那其中一枚铜钱卡着的那几根黑色的毛。 “还娃子,我道行不够,挡不住它。” 虽然根本就不想面对,但我已经敢肯定。肖婆婆去世就是在那大门口的门槛被掰了的前一天晚上。究竟是什么东西闯进了那地下室?想到这里,我走在路上只觉得喘气都难受。我不在城边上屋里头的时候,那下头到底发生了什么?肖婆婆去世时那凶狠的表情,整个屋子的狼籍,最后她手里都还捏着一枚没有丢出去的铜钱。。。 这一天,我最后一次走到了学校。根本就没进教室,直接就奔着食堂去了,虽说是躲在角落,但还是相当的显眼,这一回为了省钱,饭卡就摆在旁边我卯足了劲的吃。不管怎么缩着脑壳,远处一个个学生还是朝着我指指点点,纷纷在议论着什么。 我也不管,到了最后拿出个布袋子,就把窗口的包子馒头朝着袋子里头使劲的装,一个食堂师傅站在里头赶紧给我帮忙, “小伙子,多装点,我还没见过有人卡里头有你这么多的钱。” 这师傅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 “别管他们,这些小龟儿子那是在眼红你。” 光是我这一身穿着打扮,最后这句话这货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假,两个布包给我塞了个结实。我出了学校,刚刚要到校门,就看着对面操场上一群群的学生在拍毕业照。整个操场欢声笑语。我提着大包从角落缩了出去。瞅了个方向就朝着这市里头走去。 这里是这城市的车站外头。大城市的车站根本就不是之前那种小城镇可以比的,偌大的广场上头,人头攒动。我背着一个大包,在这门口站了好久,终于,找了个公话超市打了电话。没响两声那头就接了起来。 “姑?” “哟,是小还呀,在肖婆婆那儿还住的习惯么?” 我楞了一楞。“还。。。还好。他老人家出远门咧。我。。。” 我问了好几句,那头大姑的声音突然就大了起来,“你还来问我?你学籍都没了,还怎么读?鬼晓得你学籍是怎么被弄走的。这肖婆婆也是,留你一个娃子在屋里,小还,我去跟你姑爷说说,帮你在这儿找个活。。。” 我听了好一会儿, “姑,我你知不知道我爸妈在哪儿?” 挂了电话,还是没有得到我爸妈的信儿,我心头一阵低落。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捏了捏,背着包就朝着人来人往的车站走了过去。 整整两天的公共汽车,一开始车子是在崎岖的山路里头走,到了后头,居然就到了平原地带。我读书也不是没听过,四川中部往西是属于没什么坡的平地。等到真正在车上看到的时候,着实把我惊了一下。我这种山里娃,从小就在山上摸爬滚打,哪里见过什么一眼望不到头的平地。看着这一排排的庄稼,我心头直痒痒,他娘的这到底能收多少稻子? 这平地上头倒是陆续看得到些山,特别好几处,远处那连绵的山脉几乎就冲进了山里头。云雾绕在山巅,我趴在窗户上头,嘴巴都长了起来。 根本就没发现,旁边一个大姐连靠近我一点都不愿意,小半边屁股几乎都悬在了过道上头。 “我说娃子,你这包能不能放进去点。” 我赶紧把包又往里头塞了塞,由于动作有些慌,不小心碰到这大姐的衣服一下。这婆娘一个脸色顿时就变了。 “哎哟,我这衣服咧,你这娃咋这样。你自己看看。。。” 看着我低头,一个劲的道歉,慌的都说不出话来。这大姐好歹脸色缓和了一阵, “我看你年龄这么小,出来讨生活也不容易。你再往里边坐坐,可别再碰到老娘身上了。”又是骂了两句之后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平原尽头,陆续开始出现房屋,我以前哪里见过这种情况,一座座高楼立在眼前,我透过窗户看的直接都呆了。。。 我根本就没想到,语文书上学过的“巴山蜀水,天府之国”,有小江南之称的地方。我下意识的就问了句, “娘娘(阿姨),前头。。就是川西?” 旁边的这婆娘嘿了一声,看了我那瞪得大大的眼睛。 “你这娃子,没出过门吧,自己买的哪儿的票都不晓得嗦,这里可不就是川西坝子,你看到没,那就是成都了。。。” 我不好意思的又念了两句,这婆娘声音尖的不行,生怕别人听不见, “我来跟你说哈,你说的是再往西边吧,再过去几百里,过了过了绵阳可就是大山里头咧。那些山可都高的很。。。。” 我瞪着眼睛听着,这婆娘说了一阵似乎自己都愣了,瞅了我两眼又离得远了点,再也没开口。 终于下了车,看着面前这一栋栋的高楼,我简直有些晕头转向。背着大包问了好些个路边的人,顺着这高楼宽大的街道就往一个方向走。以前我哪里来过这些地方,我倒是也知道,成都,这个四川最大的城市,就是号称川西坝子的第一城。 但打了那张纸上头的电话我才晓得,幺舅说的地方,居然就是这儿。。。 走在街上,我简直有些花了眼,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大包,就在这宽大的街道中走了两个来小时,也不晓得经过了多少车来车往的道路,最终,可算到了这巨大城市西边的地方,找到了电话里头说的那个地方。 我累的够呛,这是个老旧的街口,远处还看得到一座座林立的高楼,跟之前看过那些高楼宽路不同的是,这些地方也是热闹的不行。 这时候正好是下午,一个个学生正好从旁边围墙的口子处里头走出来,由于人太多,我赶紧躲在了一旁。就看着这些嘻嘻哈哈的娃子从我面前过去,而就在外头的位置,还看得到一辆辆两轮或者汽车来接这些娃子。我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一幕幕的看完,最后看了眼自己手里那用布包的都很是脏兮兮的大包,从里头拿了个馒头出来,边啃边就从街口进了前头那密密麻麻的巷子街道。 在半路找了一家有电话的门市,狠着心子掏了钱,掏出兜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打通了上头的号码。不多时,电话接了起来,听得出那一头还有些嘈杂。 我吞了吞口水, “叔叔,您。。。您好。” 那头嗯了一声,我赶紧开了口。“请问是xxx店么?我有事儿要过来,找不到地方。” 就听着那头哦了一声。“有什么关照。” 我用脚靠着包又随便说了两句,就听着那头开了口, “你顺着那地方往里走,然后朝着左边拐。。。。再朝顺着往。。。”这货声音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大通,我拼了死命的才记住。。。 在这地方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条比较宽敞的街上。这儿也是有些热闹,站在远处顺着这门面往里看了过去,就瞅着中间点那最大的一间。 我用手捋了捋头发,又把脏兮兮的衣服规整了一下。这才提着包朝着那地方走了过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门面,里头琳琅满目摆的东西。几个人正在这店里头选东西,我哪里见过这些玩意,一个个的茶壶,瓶子,甚至还有盘子之类的玩意,就那么摆在货架上头。偌大一个店子,连续好几间,而最里头那柜台都不是一般的大。 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正笑呵呵的对着几个穿着不一般的客人说着什么。 “黄先生,这绝对是宋期的官窑,您看看这底儿,一般的能做出来像这个样子?” “。。。您再看看这器口。。。” 突然这伙计扭头看了眼提个包站在店里头的我,突然喊了一声。 “二顺,二顺,你快过来,赶紧给打发了。” 接着又开始口水飞溅,“我给你说说这器口里头的讲究。”过了一会儿,看我还站在这门口不走,这伙计嘴巴一歪, “娃子,没吃饭?” 这句话我一时没听懂,也是赶紧开了口,“我。。。我来找人,我幺舅让我来的。” 这人皱了皱眉头,“你幺舅是哪个?“我提着包,尽量不让包挨着这地方的地,这人眼睛一眯,正好看到了我这个动作。 “我幺舅叫章则锦。他说认识你们这儿的人,让我来干活,还包吃住。” 第八十四章 说到最后,我瞅了瞅这店子里头,有些不敢看这人,下意识的还藏了藏自己有些脏的袖子。 “章则锦?”这正要转身去做生意的伙计念了句,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瞪的不是一般的大。再也不管店里头的生意,朝着另外一侧的方向就喊了一声。 “二顺,快去叫掌柜的。” 不一会儿,一个四五十岁的穿着褂子衣服的人走了出来,后头跟着的另外一个伙计还在一个劲的小声说着什么。 这褂子衣服的人还留着胡子,过来的时候皱着个眉头,来来回回看了我好几眼, “娃子,章则锦让你来的?” 我点了点头,这人码着个脸让我心头有些虚。扭头看了边上一个伙计一眼,这货赶紧开了口, “掌柜的,店里这臭味是这娃子身上的,我闻过,是坟头灰的味道。应该是才不久身上被撒过坟头灰,这么好的坟头灰,专门盖住身上的气味,起码得一两个月才会散。” “楞才,前些天让你们腾出来那屋子就是给他的,先带他到后头把身上洗干净。” 说完看都没看我,扭头就走,长时间的憋闷,我终于松了口气。脆生生的就喊了一声, “老板,我很勤快的。” 就看着这褂子衣服的掌柜突然扭过了头,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娃子,你既然是他叫来的,以后就在这儿干。不过往后在这店里头,别说你是章则锦的侄儿。我们这儿,可都不认识叫章则锦的人。” 我心头奇怪,但这地方不会错,也是点了点头。 就看着边上两个伙计嘿嘿直笑。一时间我还有些担心自己找错了地方。一个伙计推了我一把,小声的开了口, “娃子,我们这掌柜脑壳有些卡,你别听他的,你那幺舅,可是我们大熟人。” 另外一个货嘿嘿直笑, “是咧,熟的不能再熟的熟人咧。。。” 一转眼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天,我坐在这店子门口,眼睛就瞅着来来往往过路的。就在这时候,柜台里头叫愣的才的汉子喊了一声, “娃子,纸钱铺子门口那第三个,你看着点。” 我赶紧站了起来,这段时间跟这店里头的几个伙计早就混了个熟,要说干活也晓得该怎么干,这人一这么说,意思就是来了客人。果不其然,外头那中年人直勾勾的就朝着这店子里头走了进来,我滴滴多多的赶紧跑了出去。 “先生,我们这一家货多,您有什么关照?” 这货眯了我一眼, “你这小娃从哪儿来的?我找你们言掌柜。” 我回头一瞅,柜台里头的伙计正好就端起那桌上右边的一个茶壶哑了一口,我笑嘿嘿的就开了口, “先生,我们掌柜的今儿不在,要不您改天再来?” 我就听着这人低声的骂了句什么,看了我一眼,之后又瞅了瞅柜台里头的那个伙计,这货正打着算盘伸懒腰。中年人骂的时候居然都像是不敢大声,之后扭头就走了。 我就又跑回店里头,拿着水壶喝了一口,这伙计懒洋洋的念了句, “还娃子,干的不错。” “刚才那人是来做啥的呀?穿成那样,好像是大生意。” 这伙计看都没看那门口,“穿得好就是大生意?鬼晓得是哪儿来的龟儿子。” 我住的地方是这店子后头的一个小屋,一开始简直吃惊的不行,一开始以为这儿卖的是什么东西,最后才晓得,居然是个专卖假货的店子,而且全是卖的假古董。那掌柜的倒是就住我隔壁,那里头是个单独的小院,平时我就在这店里头帮着搬东西之类的,由于不顺畅,一开始打烂了好些个。 有一回我打烂了个青花瓶子,那掌柜的过来看的时候嘴角都在抽,边上的伙计一个都不敢开口,我吓惨了,但那货愣是狠狠的叹了口气,只是看着边上几个伙计,冷冷的说了声“扫去扔了。”我在一旁一直就装着捏自己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出。 但即便是这样,有一天晚上,我还是发现了这店子里头的不对头,当时骇的我差点第二天就跑了。 那是我来这地方两个多星期的一个晚上。 我在屋子里头睡到了半夜,估摸着这地方的人都睡了,悄悄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一晚米到小屋子门口去撒,我住的屋子正好在这店铺后院的一个角落里,在台阶下头,规规矩矩的把米撒了一遍,突然发现,这地方的围墙外面传来什么声音。 我心头奇怪,悄悄的就绕到了前门,就看着这店子侧面的大门居然已经是打开了。而外头,还看得到好几个人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这店里头那叫二顺的不怎么说话的伙计。 出了这门,就是外头的大街。我几乎是麻着胆子跟了过去,要是早知道后头的事儿那么恐怖,这天晚上我打死都不会出门,但偏偏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就沿着街道跟了过去。远处城市高楼的灯火都还在亮,但这条街上,几乎每家店子早已经关了门。 这天晚上,我躲在一个转角的位置,夜色之下,远远的听着脚步声响起。之后就是一群人从街道的尽头,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近了之后我才看到,那是一二十个人都穿着粗布衣服,居然推着十来辆板车,而每个板车上头,居然都放着一个个用布封了口子的瓦罐。虽说隔得远,但看着这些上头还带着泥巴的瓦罐,我直觉的一股股有些阴冷的感觉传来。 “道字头上立的早。”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汉子长悠悠的就喊了一声,时不时还往旁边撒一点东西,居然是一张张的纸钱。 我心头一惊,这句话我太过熟悉,听着幺舅说过不是一回两回,但偏偏这一次,却是从这些粗布汉子的嘴里头发出。慢慢的,我就看到这长长的一群人陆续经过我的旁边,领头的已经是走到了那古董店的门口。 歪乎乎的声音再次响起, “阴门请开。。。” 听了这句话,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看着白天我在里头忙来忙去的那古董店的大门,慢慢的就那么打开了,从里头出来的,正是店里头我都认识的两个伙计。这些板车上头的罐子,每一个给我的感觉都显得很是阴冷。这些人推着板车,居然就朝着那宽敞的店子里头直接推了进去。 我骇的够呛。 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听着“哐”的一声,那离我藏的地方最近的,正是最后头的两个老架子板车。那上头的一个泥巴瓦罐,突然就那么掉了下来。 我心头一抖,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骇了一跳,扭过头就看到,这黑漆漆的拐角后头,一个身影就那么站着,夜色下头,码着个脸就那么看着我。正是言掌柜。 “我。。。我尿急。。。” 我骇的够呛,那瓦罐摔烂了之后,最后那辆板车旁边的人已经走了过去,我赶紧往后站了站,外头街上几个汉子说话的声音响了起来。 “锤子哟,咋就摔了一个?你没放稳?” 另外一个货扯着嗓子就开骂,“老子放的稳的很,你数数,这上头不是正好六个?” 我悄悄的抖着声音问了句, ”掌柜的,他们在做什么?” 言掌柜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突然就眯着眼睛看着外头那最后一辆板车。我心头奇怪,也是跟着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之前那些板车,每一个旁边都是跟着两个人,偏偏就是在这最后一辆板车旁边站着三个人,那是个黑影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站在那板车的后头,而边上说话的两个汉子,天色太暗,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样子,这黑黑的影子就那么站着,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候,突然,就看着街上头那最后的两个汉子,其中一个声音都有些抖。就那么看着地上摔烂的那一个瓦罐。 ”锤子哟,今晚上进来的罐子,多了一个。摔烂的这个,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第八十五章 掌柜背着手两步就走了出去,外头的一群伙计赶紧打了招呼。我心头一愣,就在这货走出去的一瞬间,那背着的手朝着我摆了摆,我犹豫了一下也是跟了过去。 “言先生,您怎么来了?“ 走在这掌柜的背后,我眼睛还时不时的朝着这一路的板车看。一排伙计瞅到了我,好几个都露出有些奇怪的神色。 这掌柜面无表情的说了两句,看样子领头的一个伙计赶紧开了口, “言先生,今儿的货就这些,这就送他们上路。“ 听了这上路两个字,我心头一惊。就在这时候,突然,那伙计长声的就吼了一声。 “阴人过路,生人回避。。。“ 刷刷的纸钱洒下,一个个的板车再次朝着店子那大门里头推去,我伸着脑壳想朝着里面看。就在这时候,突然,一股股阴冷的感觉升起,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个个板车上的泥巴罐子像是突然发出了什么声音一般。 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就那么从我耳中响起,像是有很多人在这些罐子里头说话,而就在我眼中,居然一只只手,就从这陆续推进大门的泥巴罐子里头伸了出来,我看得清楚,有些好几只从那罐子里头伸出来的手影子,那。。。那指甲居然都是黑色的。 一瞬间,我吓的差点坐在了地上,正好经过我旁边的一个伙计扭头看了我一眼,这些伙计,连同站在我边上的掌柜的在我眼中都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你。。。你们在做什么?” “言。。。言大爷。你们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的?” 当头那伙计还在撒着纸钱。 我脸色都吓了个白。就在这时候,突然,我就看着旁边的掌柜的举起了手。一看这动作,所有伙计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 “言先生?不能误了时辰。” 这掌柜的眼睛一眯,声音冷的出奇, “今儿这群亲戚,不能进门。”一句话一出,所有这街上的汉子全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为。。。为什么?” 带头的那伙计语气虽说恭敬,但居然也一点没让。在我在内,一群汉子全就看着这掌柜的,这掌柜的慢慢的走到最后那一个板车边上, “李绳。” 最后一个板车边上,其中一个汉子手里都还拿着那摔碎的瓦罐碎片,赶紧点了点头。 “你来送阴门有多久了?” 送阴门?听了这三个字我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凉。 “掌柜的。。有。。。有五年了。。” 就在这时候,我站在旁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这言掌柜突然伸出了手,手上还缠着黑线,一把就朝着这还带着笑的伙计抓了过去。 “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掌柜的,你。。。你说什么?” 我心头一抖,掌柜的带着黑线的手突然就抓在了这伙计的脖子上,这伙计一脸的吃惊,而与此同时,其他的伙计居然陆续全部围了过来。只剩着那伙计一副惊恐的脸色,似乎也是没想到。 突然,我反应过来了什么,就在之前我出来的时候,明明在这最后一辆板车后头看到是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影就站在这两个伙计的身后。但此时,哪里还看得到之前站在这两个伙计身后的那个人。 一股阴冷的感觉升起,这被捏着脖子的伙计,突然就变得面无表情。下一刻,就看着这伙计朝着掌柜的一笑。一把就挣脱开这掌柜的的手,整个动作变得奇怪无比,直接跳到了那板车上头。 “咯咯咯。。。“ 奇怪的笑声就从这伙计的嘴里发出,这货瞪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突然开了口。 “锦江畔有。。凉水夜,来世兄弟怨何天。。。“ “咯咯咯。。。” 锤子哟,我心头一抖,这伙计站在那板车上,别扭的动作之中,居然另外一个奇怪的声音就从他嘴里发了出来。 旁边的一个伙计看了那破烂的罐子一眼,突然吼了一声,“大家小心点,他被上了身了。” 下一刻,就看着丝丝的黑气从这人身上冒起,慢慢的朝着周围的板车上头飘去。掌柜的站在原地没有动,所有伙计都变了脸色。因为一瞬间,这一路上的板车上头的泥巴罐子,全都开始了微微的抖动。 “完。。。完了。。。“ 所有的人就盯着这些开始抖动的罐子,像是什么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了一般,这诡异的人站在板车上头,所有人都慢慢的朝着后头退了过去。。。 唯独只有站在边上的掌柜。那脸上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 就在这时候,突然,这掌柜的背着的手就那么一拉,下一刻,这怪异伙计的脖子立马就被几根穿着铜钱的黑线给勒住。 这人嘴里头还在发出咯咯的声音,我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这掌柜的说了句什么,下一刻,就看着一群伙计漫天的符纸洒出,呼呼声中,就看着那诡异的伙计抬起了头,这掌柜的脸色一狠,单手一扯。所有符纸就朝着那伙计卷了过去,意识之中,这一张张符纸居然成了虚影一般,围成了一块黄色的大布,下一刻,就把板车上头的人影给盖在了里头。。。 密密麻麻的符纸,形成了一个黄色的布包一样,已经把最后一个板车都给包在了里头。里头,奇怪的惨叫声传来,我就看着这用符纸包起来的“布包”开始冒烟,与此同时,两个汉子早已经是搬了一个崭新的罐子放在这边。 凄厉的叫声之中,冒起的烟诡异的就朝着那罐子里头飘。就听着那里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两个伙计拿着个盖子朝着上头一盖,接着狠狠的松了口气。 一时间,周围那些抖动的罐子再一次的恢复安静。 一群人开始边撒纸钱边拿着香在这一个个罐子旁边插,我听着其中两个还在窃窃私语。。。 “锤子的,这次幸亏没事,要是都跑出来,那怎么得了。。。” 看着这些罐子,想起刚才那突然就变得诡异的伙计,我心头猛的就是一凉。。。 “也奇了怪咧,这些玩意平时早就被闭了眼的,怎么摔了一个就成了这样?还能上了李绳的身,这些罐子里的行头出土之后也没见过这样咧,今儿晚上怎么像是都不安稳?” 一群伙计在忙活,掌柜的走到了我面前。 这货的眼睛盯着我,我一时间心头有些发麻,突然,这货悄悄的捏起我袖子闻了一下,我刚想开口,就听着他小声的开了口, “四爷给你上的坟头灰的味道还在。”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到这掌柜的拿起我的袖子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这种坟头灰,怕是川西都没多少了,四爷就在你身上撒了这么多?来盖住你身上的味道。”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这掌柜的为什么叫四爷,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这掌柜的说的就是幺舅好几回歪乎乎的喂我吃的那些恶心的要吐的粉末?这一阵不管我怎么换衣服,身上都始终有一股恶臭,只是最近的几天,这股味道才淡了不少。 这掌柜的,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就看着这掌柜的朝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娃子,有东西寻着你的味儿,已经跟到了这里了。你去帮我把它找出来。” 这掌柜的说完,突然扭头,眼睛死死的就盯着那板车上头的一个个泥巴罐子。远处的伙计还在来来回回的点香忙活,这掌柜的牵着我的手,慢慢的,就朝着这些罐子走了过去。 这货虽说依旧码着个脸,表情也看似随意,但只有感觉得到,他捏着我的手心里头,居然低着一枚铜钱,那枚铜钱,就死死的抵着我的手心。这掌柜的手里,居然在冒汗。 我一步步跟着他走,明显他的身子,居然都有些僵硬。像是紧张的不行。 我心头一惊,跟着这掌柜的经过了一辆辆的板车,这货眼睛不断的就朝着这上头那些泥巴罐子看,十多辆的板车,这些泥巴罐子少说有好几十个,之前诡异的抖动之后,此时全都安静放在木板上头。 “言叔。你放那铜钱在我手心做啥。。。有些痛。。。” 这狗日的力气使的不是一般的大,周围的汉子都没听见我们说话,这掌柜的边走边小声的开了口。 “这铜钱的作用,是让你手上那部分的坟头灰散开一点,露点你本身的气味出来。” “娃子,你先别说话,有东西混进来了,就躲在这些罐子里头,我现在找不到它。如果我猜得不错,就是因为这东西,今天晚上这些阴魂都有些不稳,有一条还上了我那个伙计的身。” 听了这句话,我心头猛的就一抖。就在这时候,正好经过一处地方,这掌柜的眼睛一眯。我哪里会发现,就是那么一瞬间,这一处的好几个罐子当中,有一个相当不起眼的罐子,似乎就那么轻轻的抖了一下。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阴魂这么不稳。。。真。。。真的有东西。。。” 掌柜的下意识的声音有些沙,正好被我听了个清楚。 这掌柜的突然从身上拿了一根香出来,手居然都有些微微的抖。慢慢的把抵在我手心的那枚铜钱挂在那香头的位置。一点一点的朝着其中的那一个罐子伸了过去。 几乎是一瞬间,这安静的罐子猛的就抖了起来,我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那罐子口的泥巴布,居然一点点从边上就开了。害怕之中,我以为要出什么什么事儿,过了好一会儿,眼看着一点事情都没发生。这罐子的周围,依旧安静的出奇。 就在这时候,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把周围的地面,全。。。全都钉住。” “快。。。” 掌柜的猛一吼,整个样子跟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周围的伙计吓了一大跳,一个个二话不说,飞快的就朝着周围跑去。这掌柜的还伸着手,眼睛不断的看着周围,像是在找什么。 第八十六章 就在这时,我身子一冷,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一扭头,接着嘴巴都张了起来,伸出手直直的指着他身上。 这掌柜的站在那板车的旁边,而就在他的站的地方,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个人。看清楚之后我浑身冰冷,那是一个全身长着什么东西的影子,像是一根根的毛,但又淡的不行,身子就那么吊在这穿着褂子的言叔身上,一个脑壳长长的就朝着前头伸着,像是在不断的朝着他手里那根香上的铜钱位置闻着什么。 而即使这么近,这玩意,我压根就看不清楚脸。周围的所有人,像是都看不到这东西一般,就连那伸着手的掌柜,看我瞪着眼睛指着他身上,一瞬间,言叔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 “娃子。。。你千万别说话,在。。。在我身上?” 我瞪着眼睛点了点头,下意识的一张作业本符纸已经是死死的捏在了手里头。而在我眼中,那东西的手都已经摸在了他嘴巴上头。。。 就在这时,周围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一个个汉子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着这掌柜的奇怪的动作,拿出一颗颗钉子就开始在这街上的周围钉了下去。 “掌柜的,怎么了?” 一个汉子刚刚开口,立马就被旁边的一个扇了一下, “别说话,有些不对头。” 旁边这货不断的看着周围,一时间这街上的气氛变得无比的诡异,似乎只有我才看得见这骇人的一幕,浑身都在抖。。。 “是。。。是这东西。。。” “是。。。是这东西。。。” 下一刻,我再也忍不住,难受之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飞快的就朝着掌柜的身上扑了过去,与此同时,想着平时幺舅教的话,嘴里头大声的就喊了一声。 “三魂不定,这符纸快点给我起。。。” 噗的一声,作业本的纸一把就按在了那影子的身上。这奇怪的东西像是闻到了什么,长长伸出来的脑壳猛的就拐了回来。 一张脸凑到了我的面前,我一只手死死的按在这东西背后的位置。就这么一瞬间,我满脸的凶狠之中根本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害怕,这是一张形容不出的诡异的脸,一个脑壳从掌柜的身上探出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我。 我按在影子身上的作业本纸居然就那么开始冒烟。接着这一只东西,顺着我伸出去的手,脑壳像是不断的还在闻着什么。一点点离开了掌柜的的身子,就那么朝着我的身上爬了过来。 我只觉得无比渗人气息升起。 “小爷?赶紧走。” 随着这掌柜的几乎脱口而出的五个字,所有汉子都愣住了一般。 “言老狗叫他小爷?这娃子是谁?” “那娃子怎么突然朝着言老狗身上扑?” 掌柜的猛的就盯着我,不断的看着我们两个身上,嘴里头叨叨的念着。“在哪儿?在哪儿?” 极度的惊骇,也比不过我心头的难受,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抓了抓这段时间我肩膀上头一直就捆的一小圈烂白布,把里头裹着的一个铜钱掏了出来,这玩意趴在我身上还在不断的闻,我朝着那诡异的脑壳一把就抓了过去。 “我日死你先人啊。。。” 一声怪叫声响起,下一刻,所有人都震住了,就看着我朝着某个空气的地方一抓,接着所有的罐子居然全都开始了震动。 “锤子哟,掌柜的那儿有什么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言掌柜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身子,与此同时,一只手朝着我捏着的铜钱的手上头一按。 “九宫格,阵起。” 这一瞬间相当的快,周围所有汉子一听到这句话,全都拿着锤头朝着各个方向上头的钉子猛的往地里一锤。 我碰的一声摔在远处,而此时,就在我眼中,那诡异的玩意居然已经是裂开了嘴,我打出去的那枚铜钱正好就卡在那这玩意嘴巴的位置。这一刻,掌柜的单手一抓,刷刷的声音之中,一根根似乎还亮着青光的线影子就从周围那些钉子上头飞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全都捆在了那一枚铜钱上。 一根根线影子之中,根本就看不到东西,但像是有什么玩意突然一动,渗人的气息升起,周围所有连着这些青线的钉子居然全都开始抖。就在这时候,就听着“叮”的一声,那一枚铜钱慢慢的掉在了地上,还崩了几崩,与此同时,那些青光的线随之消失,我再一看,就在街上,哪里还有刚才那玩意的影子?只剩着地上那一枚静静躺着的老旧铜钱。 “掌柜的,刚才怎么了?” 一个伙计走了过来,奇怪的问了句。言掌柜皱着眉头站在原地,就看着我慢慢走了回去,脑壳不断的朝着周围看,接着伸手把地上的铜钱捡起来,在身上擦了擦,又塞进了肩膀缠的那一圈破烂的白布上头。 边上这伙计咦了一声, “娃子,你这是在吊孝?” 几个伙计一把纸钱洒下。周围的人又开始推着这些罐子朝着大门里头走。其中那个开了口的倒是被留了下来。 言掌柜扭头不断的看着周围,一个脸色无比的难看,看了看站在一旁闷着头不说话的我,这掌柜的瞅了瞅四处黑漆漆的街道尽头,自言自语一般的声音都有些抖。 “来。。来了。。。” 一群伙计陆续在朝着店子里头走,几个伙计都有些奇怪的看了这掌柜的一眼,似乎在说着什么,这掌柜的突然朝着我念了句。我心头一抖,本来低着脑壳有些不敢看他,听了这话,也是点了点头。 这掌柜的没有进屋,反而带着我开始在这半夜空荡荡的街道上头走。我还没有从之前的惊骇之中缓过来。大晚上的周围的地方早就关了门,这掌柜的带着我走到了一处有些远的街边,蹲下来用手往一块地上的石板一抠,翻起之后下头的泥巴直接露了出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泥巴里头居然埋着一根铜定子(粗钉)一样的玩意。这“言板脸”(长期板着个脸)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这石板又给盖了回去。 就在这周围的街道上,陆续走了好几处,我根本就没想到,没一次这“言板脸”居然都能从各个角落翻出一些东西,全都是跟那铜定子差不多的东西,好些个都长满了铜锈,愣是被这货给翻出来又给盖了回去。 终于,走了不晓得多远,这货带着我蹲在一个墙角,刚刚把这墙角的一匹砖翻出来,突然,我就看着这货眼睛一瞪。我也是看了过去,就看着这露出来的像个圆铜桩子一般的东西,也不知道埋在这街上到底多久,而那顶端的位置。居然有些发黑。 “在这儿。” 我心头一惊,这货瞬间从身上掏出三根香,插在墙角边上正对着那一截露出来的玩意,看了眼这街道空荡荡的周围,小声的就念了一句。 “地势起清,邪祟散尽,还望助我清明。” 这货神神叨叨的朝着这墙角露出来的玩意就开始念,我有些心虚不敢开口,突然,就看着这三根香莫名其秒的一晃。言掌柜突然低下了头,就看着那三根香的中间。 我心里奇怪,这货带我过来一句话都没说。也是蹲下来就去看那根香。 接着我直接呆住了。 这。。。这掌柜的根本就不是在看这几根插在墙角一个劲晃的香。空荡荡的街道尽头什么哪里有什么东西?但眼睛透过这三根香,我分明就看到,那街道的尽头,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影子,动作奇怪的不行,正好就走到了那街道的尽头,出去之后直接没了影。 我长着嘴巴硬是说不出话,那。。。那分明就是刚才突然没了影的那玩意,极度的诡异之中,我背心都有些发麻。掌柜的突然就把这三根香一拔,这街道在我眼中就再次变得一片空荡。 穿着褂子衣服的货扭头就那么看着我。过了好久,下意识的摸了摸我肩膀上头那寒碜的烂白布,像是自己的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言。。。言叔。。您别看我了。。我。。。我明天就走。” 过了好久没动静,我抬起头,才看着这货顺手摸了摸我的头,居然悠悠的盯着我。 “娃子,早些回去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开店门。。。” 我心头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慢慢的的扭过头,走的时候还在有些害怕的看着之前那街道尽头,瘦小的身影一步步的朝着店子方向走去。这掌柜的站在原地,背着个手,就那么看着我。。。 后半夜,这卖假货的店子里头,居然还没有关灯。言板脸坐在柜台里头,一个脸色难看的不行,旁边跟着一个两个伙计,其中一个正是之前那领头的。这货一个脸笑了个稀烂, “掌柜的,亲戚都已经进了阴门咧,今天晚上。。。” 这伙计明显有些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就听着言板脸阴冷的开了口, “今晚上你去,把这周围的地势招子,全部开了。” 简单的一句话,这伙计立马就变了脸色。“言爷,今儿晚上虽说这些阴魂儿有些不稳,其中一个上了弟兄的身,这种事儿也不是没出过,出了土的阴魂本来就凶。但也没什么咧。不就那只鬼有点凶。不都已经踩平了么?。。。” 言板脸突然抬头看了这货一眼, “叫你做你就做。”这伙计赶紧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犹豫着又开了口。 “言爷,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可不是小事儿咧,这么大的事儿,要把这周围的地势招子都打开,那可是多重的手。您只是个掌柜的,这。。。这得要老家村儿里头那些老。。老辈子说了才能算的事儿。” 说完愣是站着没动。 言板脸眯了眯眼睛,突然站了起来。 “今儿下在周边那些招子,不是我叫你们开的。” 朝着这宽大店子的正后方就开始走,两个伙计赶紧跟了过来。过了侧门,就是个里屋,而这里屋是我从来就没来过的地方。就在那正中的方向,摆着一座老旧的香木桌子,两个伙计都是奇怪的不行。 这地方有些奇怪,桌子上头是一个很大的香炉,两个伙计进来之后全都有些恭敬的样子。而香炉后头正面的架子上,摆着两个没有刻任何东西的木牌牌。后头的墙壁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卯字。 两块边上的木牌牌大的不行,言掌柜朝着外头那两块牌牌微微的鞠了一躬。 “敬请祖示,今乞开前人所下地势镇休。“ 说完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一把就扔进了前头的那个香炉,像是在等着什么,两个伙计奇怪的不行,就看着那外头的两块高大的牌牌,前头一直点着的香,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掌柜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事儿还是先问一下家里头?” 言板脸没有说话,突然,架子上头有什么声音响起,两个伙计脸色一变,就看着那两块牌牌全都安安稳稳的立在上头,哪里有什么动静。就在这时候,一个伙计眼睛尖,猛的就发现了什么,就在这两块木牌后头的架子上,还有一块东西,奇怪的是,这一块东西居然一直都是用布来盖着。 就看着那块灰布一抖,慢慢的滑落了下来,后头被遮住的架子上头,一块满是灰尘的牌子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就那么露出了样子。。 “这。。。” 那领头的伙计整个脸色都变了。猛的就看着被言板脸放进香炉的那几根短短的头发。。。 “这。。。这头发是谁的?” 言板脸低低的说了句什么。这伙计看了那露出来的灰尘牌子,整个神情居然都有些激动。突然就看了看后院的方向。 “他。。。他是?。。” 连着边上的一个货一起,两个人恭敬的朝着这牌子拜了拜。声音都有些抖, “言爷,我马上就去办。” 两个伙计飞快的出了门。急匆匆的就消失在了街道上头。 第八十七章 这天晚上,我半夜回了屋,心头一直就那么忐忑着,躺着床上,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妈老汉在什么地方,迷迷糊糊之中,眼前似乎再次闪过那一个个的人影,陈竹,笑嘿嘿的肖婆婆,到了最后就是爷爷那慈祥的面孔。睡梦之中我正要高兴,突然就看着,所有人的脸似乎全都变得诡异起来,到了最后,就成了这晚上看到过的那个诡异的玩意,站在我面前,一个脑壳就那么盯着我。 我在床上猛的惊醒,就在这安静的小屋子里头,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又睡了过去。 我根本不知道,那一天晚上我回屋之后,这假货店子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转眼,我到这地方已经快一个月,幸好那掌柜的没有赶我走。 这天上午,我跟往常一样,早早的起了床,偷着把米放在厨房,跟着就来假货店里头守着,整整一上午都没什么生意,叫“楞才”的伙计一直就坐在柜台里头打哈且。 “娃子,你站那儿那么久了,进来喝口水?” 我眼睛一个劲的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 “楞哥,我不打紧。” 这货蹭的就站了起来,拿起那柜台上的一个茶盅,还把一根板凳端到门口摆在了我面前,一个脸都笑了个烂, “娃子,就放在这边上喝,别站着,就坐这儿,没有了喊我,我来给你倒。“ 瞅着这货的笑容,我心头有些别扭,这货脑壳被门夹了?也是赶紧接过来就喝。 快到中午的时候,门帘一开,一个脑壳从这店子的里屋伸了出来,居然是言板,我心头一抖,赶紧站起来呆在门边上。没想到这货压根就没看我,冷冷的瞅了楞才一眼, “楞子,进来一哈(一下)。” 柜台里头的伙计赶紧走了进去。。。 我在外头压根就不知道,此时,这里屋里头,昏暗的灯光下,居然早就有两个伙计,愁眉苦脸的坐在桌子旁边,朝着上头的一堆纸使劲的饭,包括掌柜的在内,这些货各个都叼着烟,整个屋子早已经是烟雾缭绕。 “掌柜的,这是?“ 严板脸没有说话,倒是旁边一个叼着烟“蹙眉虚眼”的伙计开了口, “楞子,你他娘不是读过书么?赶紧来瞅瞅,他娘的这些纸上头这么多教书堂子,到底那家说的名堂到位一点。” 楞才还没开口,就听着又是一个伙计,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的纸,突然就吼了一声。 “这一家可以,学校还有外国人。毕业以后包分配。” “龟儿子,你拿的那张是他娘的学手艺的货,好是好,掌柜的喊找的是高中,你锤子吃多了?” 过了好一阵,烟雾缭绕之中,进来坐着的楞才眉头也不晓得皱的有多深,狠狠的叹了口气。看了眼在旁边面无表情也是翻着一张张纸的言掌柜,这货小声的开了口, “掌柜的,我就读了小学。这事儿我还真看不准。”烟头已经丢了一地,另外一个货煞有其事的开了口, “掌柜的,我觉得这事儿得好好再商量一下,可马虎不得。” 几个货没有想到的是,言板脸面无表情的把纸一放,居然点了点头。 一时间,这货更来了劲,“现在好像是放假,还能有个一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肯定能挑出来那么一家子。” 旁边的几个汉子离都没离这货,继续粗眉粗眼就翻着桌上那一张张印着五花八门的玩意的纸。 我哪里会知道这些?没过几天,这掌柜的把我叫到里屋,这地方还是我第一次进来,好奇的就看着周围的东西。 “娃子,你老家是在川南?” 我赶紧点了点头,这货突然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舅昨天来了电话,说他有些事儿,得晚点回来。他让我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学手艺。“ 听了这话我很是奇怪,到了这地方之后,我干的都是帮忙搬东西和看门的事儿,怎么听怎么都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头“ 就看着这掌柜的站了起来,从身上掏出两块布,本来这屋子正中的大香炉就让我很是奇怪,偏偏这香炉背后还放了两块牌牌。 这货嘴角都有抽,“你。。你先不用去帮着搬那些假货了。以后我让他们自己搬。” “这两块牌子常年供奉在我这店子里头,每天续着香火,你不用跪它们。。。” 我就看着这掌柜的深深的吸了口气,反而看向了最后头那一块既老旧又满是灰尘的牌牌上头。 “我说一句,你就跟着我念一句。” 我心头一惊,这掌柜的根本就没等我开口,马上就念了起来, “今有后世刘还。” 说完瞪了我一眼,我心头一慌,“今。。。今有后世刘还。” “祭祖祈告。。” “祭祖祈告。入麻卯走土一道,特此示祖。” 我刚刚跟着念完,突然就发现了不对头,“特此示祖?掌柜的,我家在川南河边弯子咧。” 这货眯着眼睛回了头,“你晓得个求啊,这块牌牌本来就是你们屋头放在这儿的。这话说来就话长咧。。。” 一句说来话长,这货接着就闭了嘴,更让我奇怪的是,这货拿着一块布又把那一块牌子给蒙了起来。 “这是你幺舅托我补这一道手续,你幺舅说早就跟你说好了,你也接过入门符。那个时候,你就算入了我麻卯道了。“ 麻卯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当初幺舅提过好几回,还跟我说过一些这里头的名堂。这货说了两句,我直接愣住了。突然就想起那天下午,车子上头幺舅给我用符纸写的那个电话号码,说是没带电话本,将就用。那张符纸后头真的是燃了的。。。 更加奇怪的是,这掌柜的让我朝着那块牌子跪完就让我出去继续守着店门。 我抓了抓脑壳心头根本想不通。这货只是让我没事千万别到处走,就待在这店子附近。没过两天还真的就开始叫我“手艺。” 我当时就给噎个够呛,一个伙计把我带进了店子后边的小院,进到里头我着实吃了一惊,就看着七八个汉子蹲在地上,旁边堆着一摞摞的瓷碗,磁罐,还有瓶子一类的东西。 “哟,小爷来咧。” 我心头一惊,七八个汉子笑嘿嘿的跟我打招呼。 这一天,时间已经是到了下午,叫楞才的伙计拿着个瓦罐一个蹲在我旁边口水飞溅, “小爷,这假货做旧,里头的门道可深咧,现在外头那些龟儿子眼睛尖,稍微不注意就要被看出来。我跟你说。。。” 我脑壳都整晕乎乎的,这家店是古董店,这一个个伙计句句话不离“造假”“整那些龟儿子的钱”这些字。就这样,我陆陆续续在这地方待了一两个星期。 更让我奇怪的是,这掌柜的每天晚上几乎都要出门,天黑就离了店子。一直到天都大亮了才回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这这古董店在我眼中越发的显得奇怪起来,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一直到一两个星期后的一天。 我正坐在这店门口招揽生意,有些打瞌睡,突然,似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老子买东西,有人没?” 我实在太累,眯着眼睛就说了句, “等等,你还不能进。” “哟?我怎么就不能进?”我半睡着下意识的就开了口,“因为我还不晓得他在那柜台里头喝的是哪一边的茶。。。” 我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只觉得脑壳一痛,下一刻,我差点叫了出来。一个货站在这门口,正歪乎乎的看着我,居然是幺舅。 “舅?” 第八十八章 “这真话是能讲出来的?言掌柜还不得赔死?” 而就在边上,居然还站着好几个伙计,全都一脸笑嘿嘿的看着这货,嘴里头喊着“四爷。”这货埋着头就朝我身上闻了闻。之后明显眉头皱了起来, “臭味散的这么快?” 我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消失了这么久,幺舅脸色顿时就沉下来,我听着他低低的念了一声,“下午就得走。” 就在这时候,一个粗粗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爷,你那瞌睡睡的好咧,老幺都围着你看了好半天了哟。” 我心头一惊,赶紧看了出去,店子门口的街道上,居然停了一辆车,老抵这货正坐在前排,笑嘿嘿的看着我。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幺舅突然回来了不说,居然还要带我走。当天下午,就在这街口的位置,幺舅带着我站在这街口,只有掌柜的跟了出来,幺舅一个眉头皱的绑紧, “老幺,你真的要带他回去?” 言板脸一张脸像是还没睡醒,跟幺舅站在远一点的地方,像是不断的在说着什么。一边还在用手指着这街道外头的方向。 幺舅的脸色相当不好看,没一会儿就要带着我上车,突然想起了什么, “周围招子开了的事儿,屋里头知道了?”言板脸背着个手,“现在这外头都是你说了算,你不开口,没人敢说出来。” 幺舅眯了眯眼睛,带着我就要上车。 突然,掌柜的喊了一声。 “老幺,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去,可就回不了头了。。。” 幺舅突然扭过了头,“明儿开始,你去那块牌牌上头的布扯下来。每天开始烧香。”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说完招呼了一声,老抵粗粗的就喊了句, “言板脸,你个龟儿子,话那么多有求用?” 说完车子就直接朝着街外开走了。 只剩下掌柜的言板脸久久的站在这街口。不一会儿,身后走过来两个伙计。跟着就开了口, “掌柜的,您去歇会吧。” 言板脸没有说话,咳嗽了两声,带着这两个伙计就开始顺着街边走。每到一处地方就翻开一块砖头来看两眼,不一会儿,就已经走了这街口附近的好几处地方。如果我在这里,肯定会吓一跳,因为这些台阶,墙角,等等角落的砖头下头埋的铜定子,跟那天看到的已经完全不一样,居然全都已经变得漆黑无比。 “掌柜的。不止这些,从几天前开始,这周围的防鬼的地势招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全都被什么玩意被拔出来了一样?” 言板脸咳嗽了好几声,一个伙计赶紧过来扶,另一个伙计还在翻着这角落的一块砖头朝着下头看。 “掌柜的,这些地势招子,可是布了好几十年的了。” 言板脸一脸的疲倦,慢慢的也是蹲了下来, “有东西这一个月一直就在这周围转悠。”说着摸了摸地里头露出来那一截已经是黑漆漆的铜定子。 我坐在车上,问了好几回要去哪儿。这货一直就叼着烟,看样子也是瞌睡没睡醒。倒是老抵开着车念了声, “小爷,您就别问咧,我们带你去个地方,你什么都不要管,就跟着我们就成。“ 我没有再说话,书包里头都还装着米,就把米规整了一下。顺着马路朝着城边走,最后上了公路,居然是朝着成都外头开去。而一出了城,居然后头已经是跟了好几个车。 幺舅始终就在车上睡瞌睡,不管我怎么喊都喊不醒。整整一个下午,车子就已经是进了山,我心头奇怪,整整一晚上,老抵开着车似乎都在山区里头走。 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我睁开眼睛,才发现窗户外头居然早已经是一座座大山,而这车正在盘山公路上头开着。我张着嘴巴,抬头就看着周围这些不晓得多陡的峭壁,心头都有些吃惊。 “舅。。。这是哪儿?” 幺舅睡在车上打呼噜,脱了鞋子整个车都臭的不行。被我打了好几下才睁了眼。 “锤子哟,到了?” 这货睡眼惺忪的看了眼外头,朝着我咧了咧嘴巴,“粪娃,没到你喊我做球?” 我心里一急,外头那一座座高绝的峭壁和山势,显示这地方已经是不知道多深的深山,幺舅看样子又要继续睡, “舅,这儿到底是哪儿?” “昨天晚上就过了绵阳咧,这么久不见你问我以为你知道。这不就是我跟你说的川西么?我这回带你回你妈那边的老家村子,去祠堂里头拜拜祖宗,顺便沾沾祖气,你说该不该?“ 我心头一惊,外婆外公的老家?我从小就没见过外公和外婆,只是小时候幺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门一阵,说是回家来帮忙。我怎么都想不到,说的居然就是这种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车子早就已经没在公路上头,相反走的是那种乡间的石头小道,越到后头,车子就越抖,而且看样子还在不断的往上爬坡。到了最后,老抵车子一停,我就看着,前头的地方,居然是已经不晓得多高的大山里头的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 老抵伸出脑壳,朝着后头一招手,后面跟着的几个车子陆续按了几声喇叭,接着就朝着这一片阴森的林子开了进去。 我心头惊的不行,因为到了这地方之后,老抵突然就开的很慢。周围全都黑了下来,密密麻麻的树子就从两边伸出来,把顶头上的光线都差不多全给遮住了。 一条只容得下一个车的泥巴路就从这树林延伸出去,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幺舅和我妈的老家?我打死都不想不到,居然会在这么一个地方。 车子已经开了相当的一段距离,而这茂密的树林似乎还没有到头。我透着窗户,看着外头,下意识的就往里缩了缩。 因为就在这周围黑漆漆的林子里头,似乎是我的错觉,像是有一个个影子远远的看着我们。意识之中,这树林里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根本就听不清楚。 我感觉到了什么,又是朝着一个方向的树林尽头看了过去,就看着那黑漆漆的林子深处,几个农民装扮的人,正拿着什么东西在地上挖。车子不断朝前走,阴暗的光线下,边上的林子深处,似乎还有很多人的样子,我看得清楚的,始终就是近一点的几个农民。 “舅。。。那些人在做什么?“ 幺舅歪乎乎的躺在座位上,说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真的是日了狗了。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什么人?粪娃,你昨晚上没睡醒?”说完还朝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就连前头的老抵都有些受不了这货的粗俗,笑眯眯的扭过了头。 “小爷,这林子里不会有人的。你晓得这林子里头死过多少人?这地方有个名,叫做困鬼林。大白天的你可千万别朝这外头多看,都是些孤魂野鬼,困在这深山老林里头常年出不去。” 我心头一骇,闭着嘴再也不敢开口。 坐了一晚上的车,我根本记不得进山有多深,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再次有什么声音传出,我赶紧就看了出去,几乎是一晃眼,意识之中,那林子深处,像是闪过好些个影子。而其中几个看的清楚样子的人影,是几个穿着烂衣服的农民,像是朝着一个方向在笑一般, “哈哈哈哈。。。” 这声音像是突然就在我耳边响起,我下意识的额了一下。老抵立马就扭过头,“小爷,叫你别往外头看了。你刚才听到的,就是这山林里头那些孤魂野鬼的叫声。” 接着朝着幺舅说了句, “四爷,这门口林子里头的这些板板在动。” 幺舅脸色变得月有些阴沉,眼睛死死的盯着车子后头那深山林子的方向。冷冷的就开了口, “板板在动?” 大白天的,这阴暗的大山丛林之中,全都是几层楼高的树子,我居然真的听得到,这些林子里头,像是不断的在发出什么声音。幺舅一脸的阴沉, “那东西虽说我们看不到,但肯定跟了我们一路,现在这里头的野板板反应这么大。。。只能说明有很凶险的东西已经进了这林子。这地方也不知道能挡它多久,快些回祠堂。” 这货皱着眉头,眼睛还在不断的往车子来路两边那阴森恐怖的林子看。 “这地方,就是我们老家的大门口,他娘的好像叫做什么扯板林。这路上千万下不得车。” 前头的老抵跟着也说了句, “估计没人知道这林子里头死过多少人,这地方,现在就只有我们这些活人,里头的那些鬼,都在盯着我们。” 我坐在座位上,只觉得身上都有些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深林里,前头终于有亮一些的光传过来。远远的已经看得到外头的山,几辆车开了出去,不一会儿,整个山路周围彻底的亮堂了起来。 一路出来之后,身后那树林终于露出了样子,从外头回看过去,就在这大山上头,居然一眼根本就望不到尽头。 身边的幺舅松了口气,低声骂了句什么。我看着窗户外头,整个人都惊住了。完全想不到,从这树林出来,居然会是个这种地方。 “这。。。这是哪儿?” 第八十九章 我记得清楚,一路上那车子弯弯绕绕起码爬了一两个小时的坡,周围都是一座座陡峭的山峰,偏偏出了那山林之后,前头的地方一片开阔。一块块耕地出现在眼前。我根本想不到,这深山之中居然都住着人,远远的看过去就是稀稀落落的房子,还在冒着炊烟。 车子开的很慢,翻过几个小山坡就进了村,我不断的朝着周边看着,这些房子都修在山上,一个村约莫两三百户人家。幺舅时不时还扭头看那已经很远了的深林一眼。最终这条山路到了头,这货吆喝一声,几辆车一停,一群人跟着就下了车。 幺舅叼着根烟站在这村口,里头还看得到家家户户的人在忙活,等了好一会儿,一个后头车上的伙计悄悄的开了口。 “四爷,没人来接我们咧。” 幺舅把烟一丢,根本没理这货,反而扭头看了看我, “粪娃,这村里住的,大多可都是你外公的亲戚。等会你见了得有礼貌。” 我点了点头,跟着幺舅就往里头走。 幺舅笑着个脸,不断的朝着这村子的周围看,而且我发现发现,另外几个车的汉子跟在后头,有两三个都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老家村子?这次回去可长脸了,我李壮实可算跟着四爷回来一趟咧。。。” “可不是么?我来卯家都十多年咧,还是第一次回来,听说在这儿的,可都是我们川西的本家人,这地方我咋瞅不出个什么名堂?” 幺舅念了句什么,一群人里头的两个汉子脸色一变, “四爷?” 眼瞅这货没说话,这两个最后一辆车上过来的人提着两个壶朝着这孙儿边上的土坡翻过去就没了影。 我想开口,老幺笑嘿嘿的瞪了我一眼。顺着村子走了好一会,沿着土路,最后到了这村儿中间的位置,这儿居然有个大堂的样子,边上都用老旧的围墙围了起来,幺舅带着我们到了这地方跟前,围墙正中的大门关门闭缝。幺舅看了眼周围, “给老子把门撞开。” 身后的好几个粗布衣服的汉子一时间全都楞住了一般, “四。。。四爷。这可使不得。” 幺舅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就看着几个汉子脸色一狠,放下包就开始拿家伙,几根手臂粗的钢筋往门上一顶,其中一个喊笑嘿嘿的念了句, “小爷,你让开点。这门结实,等会铁撬棍弹到你,很痛。” 就听着远远的传来一声, “停手。” 我们都扭过了头,就看着远远的路上,居然过来了好几个老头,身后还跟着一群村民。几个汉子手一停,而幺舅这货,居然突然就一脸的笑嘿嘿。 “成德叔,您怎么来咧?” 我看了眼几个老头中间的一个,是个穿着长衫褂子的老年人,满脸的白胡子,倒是看不出什么神色,身旁的另外几个老头也都看着我们,我突然发现,几个老年人,隐隐都跟幺舅长得有些像。 “成德叔,我就想着回来上个两根香,忘了带开门这铜钥匙棍。” 幺舅一脸的嬉笑,就看着当中那老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悠悠的就开了口。 “章老四,村里头就这么些人,先去吃饭,这祖堂,你今天先别进了。” 幺舅点了根烟,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就在这时候,旁边的一个老头突然开了口,脸色隐隐的有些焦急, “四娃,你性子倔,你听我一回话,你看看周边?进村儿之后,有没有人跟你说话?你旁边那小娃从哪儿来的,你就把他带回那儿去。” 说完眼睛一瞪幺舅, “老四,你要听劝。” 当中的老头咳了一声,说话的这老头叹了口气,跟着就停了嘴。 幺舅站在我前头,村民之中,就这几个老头走了过来,而身边这几个拿着铁锹的汉子像是都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候,突然,村子里头传来了一阵人声。 “着火啦。。。” 我心头吃惊,这一次,就连那几个老头和村里头的人全都看了过去,就瞅着五六个男男女女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 “着火啦。” 那方向居然是这围墙大堂的后头的位置,黑胧胧的烟子已经冒了起来,我心头一惊,像是好几处地方都燃了一般,远远的的比房子还高的火焰出现在那头。村子里头的人飞快的就朝着那一头跑,沸腾的人声之中这大门口很是热闹。 “几个叔公,快去看看呀,村子那后头燃起来咧。” 就在村民慌忙的跟着那几个老头说着什么的时候,幺舅突然就朝着我开了口, “粪娃,赶紧的。” 幺舅动作要多快有多快,一把就拿起旁边的铁锹,对着那老旧的大门缝里头一捅。咵的一声,这用大铁环穿着的老旧大门居然硬是中间被撬开了个缝。 “老幺,你敢?” 一个老头狠厉的声音刚刚才想起。我还没反应过来,幺舅把我朝着里头一塞,紧跟着也是闪了进来。 一座老旧威严的大堂出现在我们面前。 围墙外头,依旧人声鼎沸,幺舅牵着我,一步步的朝着这大堂走了过去。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外头的坝子,正中间那高大老旧像是一座老殿堂一样的房子。我扭头不断的朝着周围看,幺舅领着我,穿过前头这安静的空地,走到老旧大屋的门前,伸手就把就推开了厚重的两扇门。 “吱”。。悠长的声音响起,我呆呆的看着里头这不晓得多大的屋子,昏暗的光线下,一根根木头柱子立在这屋里。而就在尽头的位置,居然是整整一面不知道有多高的木头架子,安静的大堂之中,两边的柱子上都还点着油灯。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这儿,我只觉得心头像是都安静了下来。 而就在这大堂上方的顶端,还挂着一块老旧的牌匾。上头用篆书写着“西卯”两个大字。 我看着周围,根本就没发现此时幺舅的脸色。这屋子太大,这货拉着我到了大屋前头一边,眼睛就那么看着上头那第二排其中一个牌位。 “粪娃,来给你外公上磕头。” 我心头一震,这前头架子牌位,一层层像是沿着这大堂修上去的一般,上头大多数的牌牌,写的名字居然全都姓章。 而就在这一块牌位上头,清楚的写着。 “故显公贤德章鸿志大人之灵位。” “爹,儿子不孝,今天我带您的外孙,来看您来咧。” 我跪在地上磕头,幺舅站在一旁,歪乎乎的声音中都有些哽咽。 我磕完头,这前头一排排的牌位就看了过去,幺舅让我朝着这地方最正中的方位跪了下来。老旧的大殿里头,这前头的牌位布满了这大堂两侧,正中的位置,只是一级一级空荡荡满是灰尘的阶梯,空荡荡的一片,压根什么都没有。 幺舅把点燃的香递到我手头,很是奇怪的就叫我朝着这最中间的方向磕头。 就在这时候,鼎沸的人声响起,就看着外头的大门居然已经开了,一群人走了进来,当头的几个老头满脸怒气。 “混账。” 低沉的声音响起,就听着砰的两声,两个人影突然就被丢在了地上,正是那两个在村口就没了影的汉子,此时浑身稀脏,像个烂麻布口袋一样摔在地上,已经满口是血。双手被捆着,摔那一下叮叮当当的,身上还吊着个汽油桐子,其中一个嘴巴都张不开了。 “四。。。四爷。” 几个老头的眼睛狠狠盯着我。我满脸的惊慌,下意识的就朝着幺舅后头躲,幺舅慢慢拿起我手里的香,插在了大堂的桌上。带头的老头声音很是阴沉,突然看了一眼插在那桌上的那根香, “你带一个这么一个养不活的娃儿回来祭祖?”说完反而看着我,“娃子,你仔细瞅瞅?这儿哪里有你的祖宗?” 第九十章 这句话一出,幺舅突然就变了脸色。“老龟儿子,你再说一遍?” “四娃,使不得啊。快些给你成德叔陪个不是。“ ”成德老哥,四娃从小骄纵惯了,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晚辈子。让他把那娃领走。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把章老幺给我捆起来,吊在村子口。”说完就看着当中的老头,没想到这中间叫成德的白胡子老头根本没点头,这老头狠狠的叹了口气也是没再说话。 老抵带着几个汉子早就走了过来。唯独只有老抵面无表情的站在幺舅旁边,一只手隐隐的已经放在了腰间露出来的一个刀把上头。 我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心头早就害怕的不行。当中的老头眯着眼睛,突然悠悠的开了口, “老幺,你有本事带他来祭祖,那我就看看,你走不走得出这个门。。。“ 叮叮的几声,这白胡子老头手一挥,掏出一张符纸朝着幺舅一比, “四娃,快让开。”一瞬间,一旁说话那老头脸色都变了。 “成德,使不得呀。” 但其余的老头,就只是那么站着,眼睛冷冷的就看着幺舅,幺舅就那么挡在我前头,根本没躲,白胡子老头拿出一截短短的黑线朝着那张符纸轻轻一捆。 下一刻,更让我吃惊的是,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这大殿里头老老少少居然自动的就分成了两边,中间让了一条路出来, 幺舅拉着我的手,议论声响起,人群里头,有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农民还喊了一声。 “四爷,你有种,怕个求啊,你要是走得出去,那年子我屋里头那些鸡鸭的事儿今儿就这么算了。”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大爷一巴掌就扇在这农民头上,这货怂了怂脑壳立马闭了嘴。 我跟着幺舅一步步的朝前走,这货叼着烟,没走几步,突然就是一个趔趄。 “舅。你怎么了?” 幺舅笑了笑,“粪娃,我没事。” 只听着他的呼吸越来越粗,步子也像是越来越重。就这样,幺舅一身笔直的黑色衣服,牵着我看都没看这两边的人,一步步的就朝着外头那大门口走去。只是这货牵着我的手,我明显的感觉得到,他身子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一般,越抖越厉害。终于,一步步的就要走到大殿的门口,突然,就看着浑身明显的像是被什么给捆住了一般。 幺舅死死的咬着嘴巴,这一刻,我哆嗦了一下,明显就听到,幺舅的身上,像是那里头的骨头,都在发出咔咔的声音一般。 “四爷?”老抵一把就把刀抽了出来, “这最后一步,不能走。” 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突然扭过了头,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还拿着符纸的白胡子老头。 “我。。我姓刘。我叫刘还,我有祖宗,我祖宗就在那儿。” 脆生生的声音还有些着急,我伸手直接指着大堂中间那一排空荡荡的满是灰尘的架子。 “舅。。。舅。。你别走了。。。” 幺舅正要迈步子,突然身子一震,扭头看着我,苍白的脸色直接愣住了。 “粪娃?” 与此同时,整个大堂全都安静了下来,要说之前只是几个老头的话,这一回,几乎是所有男女老少全都看着我。 安静的可怕的大堂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出去咧。” 说话的正是当中那个白胡子老头。幺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时候我才发现,这货手心一直捏着一枚钉子,一直对着自己身上,像是使劲的就要按下去。 白胡子老头用手一抖,手里的那张符纸突然就燃了起来。幺舅手里的钉子一松, “老东西,你以为我不敢跟你鱼死网破?” 再次响起的议论声中,老老少少陆续都走了出去,大堂里头,只剩着几个老头。白胡子老头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四娃,你爹去的早。他是什么意思我不想知道,站在这里的几个,好歹也是你叔伯,我只跟你说一句,早点把这娃子领走。。。“ 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就走,老抵拿着刀,始终站在了我们边上。几个老头背着手慢慢的走出大殿,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门口,像是回村子里了一般。一时间,这大殿围墙周围,人群都走了个光,远远的全都回了村子四处的屋子,只留着这么一处地方安静的出奇。 幺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有些慌,赶紧就去扶他, “舅,你怎么样?” 这货点了根烟,嘿嘿直笑。 “粪娃,你慌个求。他们要拦的话,老子就是放火都进不来,你以为我们还能从那门缝溜进来?你以为这祖堂是说进就进的,刚才进来的,全是村子周边本家的人。” 我心头一惊,一时间没有听懂。幺舅摸了摸自己身上,痛的有些龇牙咧嘴。 “这地方只要你自己要进来,他们就都不敢拦你。” 一句话一出,我直接愣住了,一旁的老抵粗声粗气的开了口。“小爷,四爷说得对。这地方只要你肯进来,外头那些人,没人敢拦你。” 我下意识的就问一句,老抵突然露出恭敬的神色,朝着屋子中间那一层层空荡荡的梯子就开了口。 “为什么?小爷,因为这里是麻卯道的祖堂,麻卯道三家人,虽说刘家一百多年都不在了,但祖堂里头的这一副卯字,到底是刘家的先人亲手写下来的,你现在是刘老爷子唯一的嫡孙,没人敢拦你。” 我已经是彻底的惊住了。 “那。。那刚才的那些人呢?” 老抵冷哼了一声,幺舅叼着烟,随口就念了一句什么,老抵脸色一狠。 “他们不敢拿四爷怎么样。章老爷子在世的时候,虽说不是这村里头的扛把子,但说话那还是算数的,现在外头的生意全都交给了四爷,四爷手上捏着东西,光是这点阵势,还动不了四爷。” 几句话我根本就没怎么听懂。两个趴在地上的汉子也跟着爬了过来,身上还捆着汽油桶子。 “没用的锤子货,放个火都能被逮住。” “四爷,现在怎么办?” 老抵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冷,边说还边看着这祖堂空荡荡的大门口,幺舅抽了口烟。莫名其妙的就说了句, ”进来了就好。“ 外头的天还是大亮着的,村民们都没了影。幺舅站起来,把桌子上那根香拔了出来,一点点的就撒在了我身上。 “带着粪娃进了祖堂就先别出去了,这群龟儿子,我走的早,他娘的居然做的这么绝。”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汉子开了口, “咦,李壮实这龟儿咧,咋没进来?” 另一个货也是奇怪的朝着外头看了看,“刚才在外头都还看到这货,咋进来之后就没了影。” “他说他尿急,当时人又多,我咋管得了那么多?那货沿着外头的路扭头就跑咧。” 就看着突然,安静的大殿里头,像是响起了什么声音。 幺舅慢慢的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老抵也捏了捏手里头的刀。之前的这老家的村民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突然我就发现,这大殿里头那一根根柱子的油灯里头的火,突然就开始闪。这些火苗,居然是自动就那么跳动起来了一般。 我记得清楚,跟着来的几个车子上头,一共是九个汉子。但此时,连着老抵在内,大堂里头的人只剩下八个。 我哪里想得到,少了一个人,幺舅和老抵的神色居然突然就变得很是难看。 而这地方,连着外头的空地,还有院子的大门,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影。 “四爷。” 幺舅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这大堂里头的油灯,奇怪的居然慢慢的再次稳了下来,幺舅一双眼睛就那么盯着那空荡荡的门口。 “因为,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不是李壮实了。这祖堂的大门,他根本就不敢进来。。。” 第九十一章 这句话说得很慢,我第一次没听懂。幺舅说完没有再开口。。。 外头的老头和那些村民都没有再过来。几个汉子听了幺舅之前的那句话,全都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这些汉子平时都是干些什么活,似乎一听就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不过全都在这祖堂里头规规矩矩的,也不乱动,就坐在周围。一个货歪乎乎的念了句, “走了这么多年的土,能回这祖堂里头抽回烟,也算是值了。。。“ “难不成李壮实那狗日的是被上了身?” 听到这句话我心头一惊。就看着老抵微微的就念了声。 “看这样子,岂止是被上了身。应该连魂都变了。” 一直到这天晚上,天色暗了下来。幺舅长呼呼的躺在两根拼起来的板凳上眯眼睛。一个汉子从身上摸了根烟, “小爷,来一口?” 我悬着的心一直就没放下,伸手要去接。老抵扭头瞪了这货一眼,这汉子捏多多的拿着烟又缩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儿,天都已经黑了很久,安静大殿中,周围依旧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是周围远远的村子里头时不时传过来几声狗叫,陆续听得到一些村民很远的声音。一个汉子终于忍不住。 “四爷,看这样,这老家村子是不打算管我们咧。” 幺舅正在闭目养神,眯着眼睛瞅了这伙一眼,“吃着外头的饭,喝着外头的水,老抵在外头带着你们这么多年,这道理都都不懂?靠别人做球。只能靠自己。” 时间已经是到了深夜,这老旧的祖殿大堂里头一片安静,我问了幺舅好几次,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这地方。这地儿除了晚上冷,根本就没感到有别的出奇,剩下的就是正中前头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 幺舅叼着烟,心思似乎根本没在这上头, “粪娃,到了现在,很多事其实你都已经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关于你命里头的那个残,你爷爷早就想到了弥补的法子。只是这法子太过奇怪,不管你这命格有多聚阴惹鬼,只要一直撒米就能活,一直到现在我还没看出来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名堂。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告诉你,你爷爷最后其实还让我给你带过一句话,我估摸着应该是和这句话有关,他让你长大了,回到老家村子去一个地方。只不过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 我直直的站在这祖堂里头,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一时间脑壳里头满是两个字。。。爷爷。。。 而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一时间,旁边的几个汉子居然全都站了起来。 “四爷,你说的是刘。。。刘善老爷子?“ 简单的一句话,我已经是形容不出来这些汉子脸上的神色。一个货抖着声音小声的朝我开了口, “小爷,你爷爷他。。。他老人家还好吧?” 老抵狠狠的骂了句什么,这汉子赶紧闭了口。 眼看着到了深夜,老抵高大的身子,端跟板凳就坐在这大殿的大门口,怎么看怎么都别扭。不一会儿,这货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步,总算是到了还在躺着睡觉的幺舅旁边。 “四爷,有个事儿我一直想不通,这祖堂只有祖气,祖气只能冥冥之中阴佑后人,要说挡住。。。。” 胡还没说完,幺舅突然睁开了眼睛。 “抵哥,你说的那是平常时候,但粪娃这回,就必须把他带到这地方来。” 老抵皱了皱眉头,幺舅突然小声的开了口。 “我从小就在这儿,小时候在这村二里头摸爬滚打惯了,当时粪娃他外公外婆还在世,打我打的再凶我都喜欢到处跑。这村里头的人不知道,但是我晓得。这祖堂周围,其实有个从祖上就传下来的秘密。。。” “秘密?” 幺舅说完,突然笑了笑, “其实我也是小时候偶然间发现的,到了后头这些年,联系起来我完全惊的不行。所以这次,一定要带粪娃回来。“ 说到这儿,当先就朝着这祖堂外头走去。 幺舅出了这祖堂,外头是一大片被老旧的砖墙围起来的空地。夜晚祖堂这老旧的殿楼立在中间。幺舅带着我们就朝着周围走去。 一块块石砖扑在这周围,好些地方都是供桌,只不过时间太长,这些石头供桌的脚底下全都长了些青苔。 我心头很是惊讶,幺舅似乎没有特地的找什么地方,反而到了这空地外头一点的时候,立马就蹲了下来,伸手就开始朝着地下挖。几块石板被翻开,露出下头的泥巴,幺舅把手伸进泥巴里头,没挖多深,脸色就是一变。 “有了。” 把下头的土刨开之后,一块灰扑扑的东西漏了出来, “这是什么?” 幺舅看了眼老抵,没有说话,陆续换了两处地方,每次往下头挖,不多久,居然就都有这么一块块已经腐朽了的木板露出来。全都是竖着埋在这地里头。。。 “四爷,怎么可能?这祖堂周围的地底下,怎么全都铺着这么老的木架子?” 幺舅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我也是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这儿是祖堂,没人敢在这地方动土。我问过村里头的那些老头,就连他们,都不晓得。。。没人知道,其实这一整个祖堂,都是架在不晓得埋的多深的木头架子上的。” 我有些听不懂,但一旁的老抵已经直接愣住了。微微的念了声“怎么可能?这祖堂的年深(年份)这么久,浸了油的木架子都能朽成这样。是修这祖堂的时候就已经埋下去了的。” 老抵一脸的惊色,念了两句什么,突然很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抵哥,而且老家村子周围,有这些木头架子的地方,不止这一处,只是别的地儿埋的深。而且,这么久了,这横竖的木板一块块埋在这地下。活脱脱的就布成了一口口没有底和没有顶的棺材的布局,只是四边全都封了口,所以说我才猜,这祖堂,从一开始修的时候,就祖宗是用来挡住某些东西的。。。你想想,几百年前的麻卯道,当时能够修祖堂的那群人,姓什么?” 说到这里,幺舅没有再开口。我心头却直接就是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宽阔的老围地里,中间那一座老旧高大的殿楼。夜色之下,通过幺舅的几句话我晓得,这一座建筑,已经在这儿静静的立了不知道多少年。 幺舅抬头看了周围一眼,接着说了几句,几个汉子朝着一个方向就走了过去。幺舅带着我,顺着空地不一会儿就到了最边上的围墙,接着朝着前头一翻,伸手就把我扯了上去。 这里是这外头围墙的一个角落,幺舅带着我蹲在墙头的拐角后头,眼睛时不时的就看着外边,转眼已经是在这地方蹲了半个多小时,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我屁股坐在这老墙上头,早就被搁的生痛。 我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还好猫在后头的老抵时不时的扶我两下。远处的村子早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少数几个屋还亮着灯,就看着一条条小路从各个方向通到这中间的空地,全都安静的出奇。 过了一会儿,老抵突然念了句, “四爷,来了。” 我心头一抖,围墙外头的还有些草丛的泥巴地上哪里看得到什么人?就发现幺舅和老抵居然在朝着后头看。 我悄悄的扭过了头,就在拐角延伸出去的另外一侧,远远的居然看到一个人。 这人蹑手蹑脚的出了村,沿着一条偏僻的小路慢慢的就朝着这中间的围墙走了过来。我心头一惊。我们蹲的这角落正好可以看到那个方向。这人穿着粗布衣服,远远地根本看不清楚样子。一点点的走到一处围墙旁边,脑壳还在朝着四周看。 我心头一惊,终于是看了个清楚,那东张西望的脸,不就是下午跟着我们来的那个叫“李壮实”的伙计?只是此时,这伙计缩头缩脑的显得格外的诡异。 第九十二章 就听着那伙计到了墙边,一开始埋着个脑壳,嘴里“咳咳咳”的像是在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虽说是安静的晚上,但这声音听着居然都有些不清楚。 接下来,就看着这伙计突然伸手就朝着这墙上爬,每次一爬到墙头,就像是没抓稳一般掉了回去,一人多高的老围墙,我找着几处垫脚的地方都能翻过来。 要是其他人看到,肯定只会觉得很正常。但此时,我头皮都有些发麻。夜色下头,远处的那伙计就一直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像是这围墙高的不行一般,一次又一次,安静祖堂外头,这一幕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一时间我都听到身后的老抵哆嗦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突然。 “李壮实。“ 幺舅长悠悠的吼了一声,突然的声音让我骇了一跳,差点从这墙头掉下去。还不容易抓稳,就看着远处黑漆漆围墙边上的人的动作突然停了。远远的朝着我们这头看了一眼, “四爷,他好像看不到我们?” 接着就看着那诡异的伙计趴在墙上,一骨碌的就梭到了地上,接着拐过围墙边了就没了影。 回到里头,我心子都在抖。 第二天天亮,我后半晚上都没怎么睡,心头始终想着昨晚看到的那诡异的伙计。一大清早,幺舅让我恭恭敬敬的对着这祖殿正中的空梯子上了一炷香。一群伙计也跟着全点香朝着这中间没有任何牌牌的灰尘梯子拜了拜。 之后幺舅领着我就出了门。 走到大门口,我心头都还有些抖,不断的朝着周围看,谁晓得这货一巴掌就扇在了我头上。 “跟你说心头要稳,才拜了祖香,你怕个球。” 我痛的厉害,不敢还嘴,只是使劲的就摸着头。一群汉子跟在后头嘿嘿直笑。 出了围墙外头的一大片空地,幺舅带着我沿着小路进了周围的村子。一路上倒是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而此时,小路远处的村子,居然已经开始传来嘈杂的人声。。。 进去之后才发现,一大清早,周围的这村子里头,居然已经热闹的不行。一户户的农家,一早就开了门,全都把菜呀,鸡鸭之类的摆在门口。一开头的路边上,我还看到了两头半大的猪,被一个大爷拴在门口,一个劲的供着地上的泥巴。 我惊奇的问了一句,幺舅瞥了我一眼, “干什么?这在赶场(赶集)你看不到?” 说完骂了一句,“他娘一到一四七早上,吵的比杀猪还厉害,这赶集也是丧德,老子每回来都睡不好觉。” 我惊的不行,这村里头的一条条交错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头,就那么摆在门口卖东西。全都是些农家的玩意。幺舅走在最前头,过了好一会儿,我就已经发现,这一条条小路上头,好些人看了幺舅几乎都绕着我们走。 一个老大娘正坐在自家吆喝,突然看到了什么,赶紧抓起装着几只山鸡的笼子就朝着屋里头提,嘴里头还一个劲的骂旁边的一个农家汉子。 “仙人咧,真的是开门就日了狗了。赶紧把东西收回去,章老幺那瘟神咋又回来了哟。” 幺舅压根就没看那一处,不过嘴角明显的扯了一扯。正好经过旁边一家摆着土豆的屋子门口。一个货笑嘿嘿的拿了个圆乎乎的土豆过来。 “老四,您尝一个?” 边说话边还把身后一堆土豆遮的严严实实。 幺舅憋了憋嘴巴。单只是是这村里头的几条小路,周围的声音我就听了好多回,幺舅脸皮也厚,到了这家家户户的一个小路口子,一脸沉稳的朝着老抵开了口, “抵哥,得去这周边买点东西,正好开了集,这些东西,都只有在这周边才备的全。不过有几样有些难搞,等会你帮我看着点。” 说完带着几个汉子扭头就朝着一条小道去了。 眼看着幺舅一溜的就没了影,老抵带着我就等在这附近,走到一处地方。我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衣兜,也没怎么犹豫,朝着小路边上一家泥巴房子门口就走了过去。 “婶儿,您这牛皮菜咋买的?” 这门口坐是个农村妇女,看了我一眼,“娃子,多少个人吃的?”我在心头算了算就念了个数。这婆娘张嘴就说了话, “这么多?你钱带够没有哟。” “村里头没见过你也?你咋到我们这儿来了。你妈和老汉咧?” 我边伸手,有些舍不得的从兜里拿出一点毛票, “我妈老汉不在这儿。。。我。。。我是跟着我舅来的。” 说到后头,我的声音已经是有些低,这大婶抓了整整一捆牛皮菜用个木头杆子的称来装,皱了皱眉头。。。 “娃子,我看你那钱咋都那么破,放了很久了吧。我们都是自己村的人的买卖,你外地的本来该很贵,今儿我就少算你点。” 我狠狠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只觉得边上有人在扯我。 “哥哥。。哥哥。。她在你菜里头压了块泥巴。” 我扭头一看,居然是个小孩,穿着一身背带裤,一双大眼睛一睁一睁的看着我。 我顺手就去翻那菜里头,果然一整块泥巴被我给翻了出来。 门口的大婶飞快的看了我一眼,一把就把这泥巴给丢了。看我还蹲在原地瞅着她,捏捏索索的又从兜里拿出了两张皱巴巴的毛票还到我手里。 “你这外地娃子,愣是机灵。” 小路赶集上,我再回头的时候,刚才那小娃居然已经蹦蹦跳跳的走了。 “狗日的的瓜婆娘。”这大婶还跟着朝着这小路尽头看,一转头,就瞅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这门口。正是老抵。 老抵光是这模样,这大婶张了张嘴居然愣是没敢还口。我提着牛皮菜,跟在老抵身后, “小爷,你买这些做啥?你别看了,就昨儿四爷搞出来那阵势。这地儿的人不会让我们进门吃饭的。”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开了口。 “幺舅和几个叔上午都没吃饭,你把身上那馒头也给了我。。。” 老抵突然就怔住了一般。接着居然笑了。一把接过我手里的牛皮菜。 “小爷,我来提。等会我去搞口锅,中午就把这菜给煮了。“ “小爷,你可别心疼,你那些钱,我在里头也有份,那两年,我朝你们学校门口那坝子上头,不晓得丢了多少空瓶子,全是我从废品收购站去买的。” 老抵带着我,正好走到村里头房子的一处岔口,就在这时候,热闹的人群之中,我突然听到什么声音。 “刘还?” 我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抵叔,你叫我?” 老抵提着牛皮菜,看了我一眼。“小爷,你咋啦?”就在这时候,耳边上像是再次响起了一声。 “刘。。。还?” 我心头一麻,赶紧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就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小路尽头,一个人远远的突然就朝着我一笑。我看得清楚,正是昨天晚上围墙外头那个汉子,几乎一眨眼就没了影。老抵瞅着我有些发白的脸,脸色一变,瞬间就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人群之中,一个粗布衣服的农民背对着朝远处走。我跟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背影。下一刻,老抵一脸的凶狠,一把就按在了这人的背上,手里头的刀已经是架了过去。 “你做啥?” 这回过头的村民完全是一张陌生的脸,声音都有些慌。 “你要做啥子?”老铲收了刀,奇怪的看了周围一眼。“你管老子做求?”这村民张嘴就要骂,老抵脸色一狠,这货不甘心的骂了两句也是走了。 “小爷,我们赶紧回去。” 一瞬间,老抵看着周围,声音很是有些慌。 第九十三章 老抵领着我回了一大片空地中间的殿楼。直接从大门翻进了围墙。 远处的村集的嘈杂声一直持续到中午,老抵也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口生锈的大锅。放在这外头的空地上就开始煮。 一直到了下午,幺舅才带着几个汉子回了祠堂。这货一进门就开始骂,一句比一句难听。几个汉子在旁边使劲的劝,幺舅顺手就捞了一碗牛皮菜开始啃。 “狗日的,这回算是被宰(收高价)了。”吃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头。 “锤子的,这菜谁煮的?洗都没洗就丢进去咧?“ 这货嘴巴边上挂着半条煮烂了的虫,老抵小声的在这货耳边说了两句什么,之后用手指了指外头。幺舅脸色一愣, “先不管,东西都备好了。。。“ 我隔得远没怎么听见,幺舅又说了两句什么,老抵的这回的声音居然都有些慌。 “四爷,真的能行?” “抵哥,你要是信我就听我一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幺舅歪着个嘴,没有在理老抵,反而把菜又是捞了一碗,用手抓了抓里头,笑嘿嘿的就看着坐在门口的我。 “粪娃,饿了吧,来吃了。“ 我也没管那么多,端着碗就开始整。幺舅坐在旁边。“好吃吧?”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货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贱的样子。接着只觉得有些头晕,最后看到的就是幺舅那一脸的贱笑。 这一睡也不知道是多久,我最后的印象就是反应过来,幺舅在给我那碗菜的时候朝里头放了些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居然已经是漆黑一片,空荡荡的祖堂之中安静的出奇。 我赶紧爬了起来,这祖堂的里里外外,哪里还有幺舅和一群汉子的影子。围墙里周围的空地上头,大半夜的安静的出奇。 “舅?” 我麻着胆子喊了一声。根本就没人回答,幺舅和老抵像是早就没了影一般,只剩这一口煮完了的锅,还有祖堂正中的供桌上,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子还在悠悠的飘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顿时有些慌。幺舅莫名其妙的没了影,只剩着我一个人在这祖堂里头。我不敢出门,过了约莫一两个小时。 我正坐在一把烂旧的椅子上,突然,什么声音响了起来。我一直不敢睡,就看着这祖堂周围的油灯里头的火再一次的开始晃了起来。而这时候,这里头哪里有什么风? 锤子哟,我心头有些慌,不断的朝着周围看。眼看着这一盏盏柱子上的油灯终于平静了下来,我下意识的喘了口气。 过了一小会儿,就听着外头的空地周围,像是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就响起在院子的围墙外头,就那么一阵,之后一会居然又没了。 难不成是幺舅这货?我心头一愣,但这时候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一两天陆续听这货说了些,也是回头就去拿了那供桌上头的一根香,捏在手里。顺着门口,慢慢的朝着外头的空地走去。 已经是深夜时分,这空地周围一个个的石头桌子显得十分的安静。 我拿着香朝着之前那方向走了过去。 突然,就听着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我终于听清楚了。就在一处围墙的边上。到了地方之后,我拿香的手都有些抖。这老旧的围墙全都是用以前的砖砌起来的,上头全是灰土,安静的夜里,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而此时,我心头都麻了起来。因为这声音,居然不是从围墙外头发出来的。反而是这围墙下头的土底下,悉悉索索的很是明显。 不一小会,这声音再一次的停了下来。 我站在一旁,心头抖的不是一般的厉害,不一会儿就看着这下头的土在动。这一刻,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扭头就走。 突然,我只觉得脚底下一滑,整个身子都朝着下头摔了下去,由于太黑,再加上草又有些深,之前我根本就没发现,就在这围墙里头的院子里,下头的土居然突然就踏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崭新的土坑。 而我一把就摔在了这土坑里头。我躺在土里头摔得够呛,这地方就是在这地下的木板中间,周围横着竖着都隔着一块块已经有些腐烂的木头板子。 我下意识的扭过了头,一瞬间,魂都差点吓掉了出来。下边的土里头,像是有个什么东西顺着土里头在爬。 锤子哟。。。。这土里头有玩意? 我站起来就要朝着上头爬,就看着一个什么东西,就看着旁边,两块厚木板中间的泥巴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 看清楚之后我骇了一跳,居然是一个人的脑壳。下一刻,这脑壳一抬,露出了脸朝我诡异的一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叫“李壮实”的伙计。 锤子哟,我骇的赶紧爬了上去。 我怎么都想不到,难道这玩意一直都在地下?那之前的声音? 惊骇之中,我再次回到祖堂,才发现之前一直亮着的油灯居然全部都熄灭了。整个祖堂一片漆黑,与此同时,整个祖堂当中,一股阴冷的感觉传来。 我在心头狠骂了声锤子,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来, “粪娃,这人魂被污了,什么都不用管,就跟着他,带我们过去?“ 空荡荡的祖堂中,突然响起了幺舅的声音,但那里看得到这货的影儿,与此同时,我背心一冷。猛的回过了头,就看着殿门外头的空地上,已经是站着一个人影。一身的粗布衣服满是泥巴,正是那叫“李壮实”的汉子,夜色下头,这人居然已经是爬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就那么盯着我。 我手里头拿着香,心头还在猛抖。一步步就朝着院子里头走了出去。 这人站在祖堂院子中间,之前看起来都还普通的不行的院子,此时整个院子都给了我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李叔叔,咋两天没看到你?” 我手里头拿着香,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这人就那么盯着我不说话,只是一瞬间,一股极度冰冷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下一刻,我浑身冰凉,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额头一股剧痛传来,这人明明站的很远,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扯着我一般。 “救。。。救我。。。“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这人嘴里头传出,这人面无表情,只是那声音却显得无比的吃力。听清楚之后我骇了一跳,头一天我听着这汉子说过话,这声音不就是这“李壮实“的么?而此时,从这李壮实身子里头发出的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般。。。 “救。。。救我。。。“ 这。。这是什么?就看着这汉子一步步的扭头朝着外头走去。我手里头拿着香,站在院子里头没有动。过了一小会,才麻着胆子朝着外头走去。围墙外的空地上头,这人的身影已经沿着一条小路越走越远,这一刻,我只觉得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一般,我根本就没发现,就在空气之中,居然都像是飘起了一丝丝的黑气,就那么绕在我身上。我拿着香,麻着胆子就从这条小路追了出去。。。 古殿的外头,再一次的变得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从另外一条路的尽头,陆续有人走了过来,这些汉子每一个背上都背着大包。 “四爷。小爷跟着那玩意去咧。。。” 幺舅叼着烟,一个脸色难看的不行,这时候村子尽头,我的人影已经越走越远。这货低低的念了句, “小。。。小还。。。“ 第九十四章 接着眼睛一瞪就看着周围, “我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咧。弟兄伙是跟着我来的,就到这儿吧。有不想去了留在这儿,明儿一早,要是还没看到我带我侄儿回来,你们就自己回成都。“ 此时,幺舅脸上哪里还有平时那歪乎乎的模样。 说完背着个大包,顺着小路就朝着前头走。老抵二话不说的就跟了上去,几个汉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脸上带着些犹豫。 “刚刚你们看到没?那李壮实是。。是从土里头钻出来的,这。。。这到底是个多么邪乎的玩意?“ 就听着另外一个汉子猛的骂了句什么, “看那样子,壮实的魂儿应该还没死,你们几个狗日的,怕成了个求了都。” 说完背着大包就撵了上去,剩下的几个货赶紧就追。“泥腿儿,你个卖屁股的,老子日了你仙人啊。” 我跟着这人,沿着小路出了村儿,一路到头(一路上),深夜的村子,哪里还有白天热闹的景象。那汉子就走在山路上头,已经是翻过了两三个山坡。我浑身冰冷,一路就这么跟着。 我捏着香,前头那汉子安静的在山路上头走着,翻过一片片的耕地和小坡子,这人始终没有回头。这周围本身我就不熟悉,之后也是沿着悉悉索索的有一些树子的坡地走。到了最后,终于到了一处地方,站在这儿的土里头,我望着前头,居然再也挪不动步子。 这是一处不晓得有多大的山脚,而从山脚往上,就是密密麻麻的树林,连绵的山脉中,这树林露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角而已,看着前头这不晓得多深的高山上的森林,我心子都在抖,这地方,不就是来的时候,我们经过的那一片树林么? 老抵头一天的话我都还记得清楚, “小爷,这林子里不会有人的。你晓得这林子里头死过多少人?这地方有个名,叫做困鬼林。大白天的你可千万别朝这外头多看,都是些孤魂野鬼,困在这深山老林里头常年出不去。” 我手里点的那根香的烟子还在一个劲飘,看起来很是正常。我吞了吞口水,哆嗦着就朝着高山上,一眼望不到头的林子走了进去。 进了林子之后,我顺着坡开始朝上走,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树子,远远的,只能依稀看到一点那汉子的影子。 而我自己根本就没发现,此时我心头虽然害怕,但是我整个人的面色几乎都是呆滞的。夜色之中,一丝丝的黑气就那么在周围不断的围绕着我。我的身子控制不住都都有些抖,只是死死的捏着手里头的那根香。 走进这山里头越来越深。身后大山窝里头的村子早就没了影。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朝着哪个方向走,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夜色之下,好几处地方能够看出去,全是连绵的群山,黑压压的林子根本就不知道哪儿是尽头。 深山之中,我顺着密密麻麻的树林往前走,压根就没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早就分不清楚方向。隐隐的,我逐渐觉得周围的树木变得更加的高大了起来,而一直就在视线尽头的那汉子的身影一直没有扭头。 就在后头的山上,几个人影缩着头,隔了很远的地方跟在后头。 “四爷,这方向不对咧,进这困鬼林已经有五里路咧,我咋觉得这周围不对劲,这林子我以前也进来过,但是不是很熟。” 幺舅背着个大包,看了一眼手里头的罗盘,又瞅了瞅前头的山林尽头。 “不对头。。。不对头。。。粪娃已经被迷了眼睛,现在他自己都停不下来。我从小就在老家这山里头,这林子我比谁都清楚,这林子围着村子,里头的野板板那不是一般的多,环路就是二十多里的山,从几分钟前开始,这方向就已经不对头。现在这地方,我是打死都没来过。” 远远的我还直直的在这山里头走,老抵和幺舅跟在后头,就看着我顺着一处大山坡的林子转过弯去,幺舅赶紧跟上。不一会儿,站在一处密林之中,老抵不断的看着周围, “四爷,小爷不见了?” “锤子哟,就这么一会儿?” 幺舅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手里头的罗盘,突然看向了一个方向,那是一处被林子给遮了的豁口位置,看上去跟其他方向并没有什么不同。黑漆漆的天色下,幺舅拿着罗盘就朝着那一处山林豁口走了过去。 慢慢的走出这地方,站在这豁口(山口)上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头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林子,从这豁口往外,外头的地势十分不明显的有些低了下来,像是长长的平坡就这么延伸出去。而往前的树,居然都比身后的树林高上了不少。 “这。。。这是什么地方?这不是那豁板(困鬼)林的林子。这。。。这山里头,怎。。。怎么还藏着个这种地方?” 吃惊的声音之中,幺舅开始不断的看着周围,顺着这林子就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隐隐的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种林子,周围到处都是腐烂倒下的树木,还有常年厚的不行的烂叶子。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前头走的那汉子已经是没了影。我心头一惊,抖着身子一步步的继续朝前,周围的树林越来越少,我根本就没想到,就在这时候,我居然已经直接出了这林子。 这一刻,我彻底的怔住了。 就在我前面,是一个在这山里头的一个巨大的土坑。周围都是环绕的树林,土坑中间长满了杂草。而就在这巨大的土坑一般的空地里头,像是还有什么东西。 我沿着斜坡走了下去,没走两步,就发现自己右边有个什么东西,扭头一看,这居然是一具已经烂的有些干了的尸体,身上穿的粗布衣服早就埋进了泥巴里头,而越往后走,远远近近陆陆续续有跟之前一样的尸体出现在面前。这些人死的时候,像是根本就没埋。只是时间久了,腐烂干瘪的身子陷进了土里头一般,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一般。而就在这空旷的泥巴地上,居然好些地方都能看到一个个已经烂的只剩一点的用纸糊的灯笼。也跟着陷进这些土里头。 我浑身冰冷,抖着身子就朝着前头走去。 “救。。。救救我。。。” 我心头一麻,这时候我已经快走到这山里头一大块空地的中间,这个声音突然响起,我猛的一扭头,之后骇了一跳,这叫“李壮实”的汉子,居然正站在我的身后。 我两眼圆瞪,因为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手里头捏的那根香,眼睁睁的,就那么断了。 “锤子哟。” “李。。李叔叔。你怎么了?” 我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与此同时,眼睛不断的看着周围。心头更是猛骂,我跟着过来,怎么就走到了一处这种恐怖的地方?幺舅这货到底在哪儿? 就在这时候,面前的“李壮实”麻木的再次开了口, “它。。。它就在你后头。” 我浑身冰冷,这一刻,站在这空泥巴地上,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就扭过了头。 ps:本书将于明天上架,谢谢大家的支持。 嘿嘿,终于上架了。另外如果大家有空,可以多多评论和投票额。。。多投推荐票。谢谢大家了。群号我在前面已经发出来的,大家有空的可以进群讨论。 最后,第一卷的秘密即将揭开,到底老家村子的山林之中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幺舅带着刘还,又将揭开一个何等的惊天诡秘,希望大家继续看下去。嘿嘿,我自己都有些激动了。 第九十五章 巨大的土坑边上,幺舅满脸阴冷的走了进来。老抵跟在一旁,一眼就看到了周围地里头那些已经风干了的尸体。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抵二话不说,突然就朝着其中一处跑了过去,摸了摸地上的其中一具,这尸体也不晓得在土里埋了多少年,脑壳全都烂干了,胸口位置一把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木剑就那么漏了出来。而旁边,还摆着一盏已经风烂了的灯笼。 “一灯二口的道袍。这。。。这些。。。这些都是刘家人。看这样子,死了估计有一两百年了。四爷。这。。。这山里头,怎么藏着一个这种地方?这。。。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一百多年前,刘家突然离开我麻卯道,这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刘家人?” 说完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围那一具具的尸体,声音早就抖的不行。 “一百多年前的刘家,在川西三氏之中主持我麻卯道,当时正是我麻卯道的全盛时期,这。。。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这儿?” 老抵声音越来越大,这时候已经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我能听到老抵的这一番话,肯定会惊的不行。川西三氏,之前的祖堂,还有这个村子,居然真的以前就是我的老家。 爷爷从来就没有提过,而我的祖宗,在一百多年前真的就生活在这地方,而且听那声音,像是还在这村子里头人数最多的人。 幺舅飞快的朝前走,嘴里头的声音也是有些变, “这。。。这是一个山坑。这老家村子周围果然藏着秘密。” 说到这儿,幺舅的声音很是着急, “小。。。小还?” 两个人飞快的就朝着这巨大的山坑中间跑去。 而此时,我站在这山坑的中间,周围的泥巴里头还摆着七八具尸体。阴冷的声音响起。 “姓刘的小娃,你来列。。。它。。。他在你身后。“ 我拿着断香,哆嗦着就扭过了头。整个空地上一片安静,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 这时候我才发现,就在这山坑的最中间,居然有一个土坡,土坡的中间,杂草丛生,一块黑漆漆的大石头静静的立在那边上,而就在这大石头的旁边。地上居然有一个井一般的深洞。 “刘还。。。刘还。。。。” 突然,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我心头一麻,下一刻就已经是两眼呆滞,只觉得脑壳越来越晕,额头极度的疼痛传来,接着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步步的就要朝着中间那个深洞走去。 “粪娃。” 幺舅的身影快速的跑了过来,下一刻,一根黑线甩出,直接勒到了我的脖子上头。我面色呆滞,耳边似乎只听得到那个诡异的声音,就从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洞里头发了出来 “刘还。。。” 我面色呆滞,一步步的已经是走到了那深洞的边上。 “粪娃,不要朝着下头看?” 幺舅目疵欲裂,但哪里还来得及,我呆滞的回了回头,那声音不断的从这深洞里头发出来。在我的眼中,这洞里头,周围居然全是用祖堂地下的那些腐朽木板垒起来的玩意,我探出头,慢慢的就对着这深洞,看了下去。 “不要。。。。” 幺舅呆立在了原地。就那么看着趴在这深洞边上的我,我的脑壳一片迷糊,在我的眼中,那黑漆漆不晓得多深那声音传出的洞地,像是有个目光就那么看着我。。。我整个身子一震,直接倒在了地上。 幺舅一脸呆滞,手里还拿着套在我脖子上的黑线。 ”粪娃,我不该带你回来。。”与此同时,一声诡异的嘶吼声响起,下一刻。一个身影已经扑在了他的身上,咧着的嘴巴居然是早已经咬在幺舅的背上,正是这叫李壮实的汉子。这汉子此时一脸的狰狞,幺舅吃痛,单手的黑线死死的套在这玩意的脖子上头,接着另一只手捏着一把铁砂,猛的就朝着这人“咬“在自己背上的脑壳抓了下去。 吼声响起。这“李壮实”挣扎的就朝着后头躲。 “想跑?” 幺舅两步就要追过去。偏偏就在这时候, “嘻嘻,四爷,那娃子的魂儿,已经被它收咧。。。” 一声诡异的声音从这人嘴里头发出。再一看,这人整个身子开始诡异的扭曲,动作变得僵硬无比。一股阴冷的气息传出,下一刻,就看着一条条触手一般的黑色玩意从这汉子身上伸了出来,最让人惊骇的是,这些触手,居然每一个里头都像是有人在呐喊一般。。。 “救。。。救救我。。。” “我。。。别。。别吃我。。。。救救我。。。” 隐隐的,这些伸出来的触手中,居然全都有一个个影子在挣扎。 幺舅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倒在那地上的我。 “我不该带你回来。。。”“我不该带你回来。。。”远处的老抵目疵欲裂, “四爷,小心,这人身上吃了很多冤魂。” 下一刻,这些还在响起一阵阵凄惨叫声的触手,带着滔天的怨气,猛的就朝着幺舅卷了过来。 这些影子就像是困在这些黑色的触手里头,脑壳就在这些触手的顶部,扭曲之中,显得无比的诡异,几乎一瞬间,触手卷来,这些脑壳全都咬在了幺舅身上。 双手,后背,大腿。 “给老子死。” 就在这瞬间,幺舅猛的扭过了头,一双要杀人一般的眼睛就盯着这已经变得不像是个人的伙计。 “三魂不定,魄无丧倾。杀鬼诛邪,全凭我令。”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道号,这货一把黑线朝着自己浑身一捆,下一刻,整个人就已经是冲到了那“李壮实”面前。 狠狠的抓住那诡异的有些扭曲的脸,手心捏着一把木剑,朝着这诡异汉子的胸口,直接插了下去。 凄厉的叫声响起,那根根触手里头的影子一个个狰狞无比,全都被幺舅的黑线死死的捆在自己身上,勒进肉的黑线之中,这货一脸的狠色,单手朝着这玩意头顶狠狠的一抓。 这一回,老抵看的清楚,幺舅这一抓的手上并没有任何的铁砂,而一个诡异的人影,直接就从这汉子都头顶被抓了出来。 这是一个跟那“李壮实”长的一模一样的影子,只是此时满脸的凶狠。 “你个龟儿子。老子整死你。“ 这李壮实的影子不断的挣扎,到了最后,一坨头发一般的虚影慢慢从这影子的嘴里吐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 李壮实的魂魄浑身黑气开始散去,露出来的是一个已经淡的不行的影子。下一刻,微弱的声音响起,这影子的脸上居然已经是露出了泪痕。。。 “四。。。四爷。。快杀了我。。。快杀了我。。。。“ 幺舅浑身是血,抓着这魂魄朝着旁边一丢。根本就不管这货,下一刻,幺舅和老铲已经是到了我面前。 “四爷,小还的气儿很弱。“ 幺舅没有说话,拿着木剑,就朝着这巨大土坑空地中间的那一块大石头走去。这块石头两人多高,像是长在这地里头一般。而就在上头,还刻着密密麻麻的道纹。 “这是麻卯道的符文。看这样子,是刘家人以前刻上去的。四爷,我觉得,这块石头动不得。这些,可不是现在川西的那些没用的货,全都是以前麻卯道刘家的镇邪符。” 幺舅眯着眼睛看着这块石头。脸色很是有些呆。突然问了一声。 “抵哥,你怕不怕?” 第九十六章 老抵嘿嘿一笑。 “四爷,我怕个什么?能跟你来到这地方,还能看到我创立我麻卯道刘氏一族的这些人。就是死,也是值了。” 幺舅一把举起手里的木剑,狠狠就朝着这块大石头插了下去。木剑居然整根没入,只剩个剑柄。 周围一片安静,幺舅静静的站在这石头面前,看了眼躺在一旁双目紧闭的我。突然,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就看着木剑周围,这石头居然开始产生一条条的裂缝。咔咔的声音响起。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突然,周围的山林之中。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居然是深山里头的野鬼,突然就开始发出一阵阵哀嚎的声音。 幺舅浑身是血,站在这深洞的面前,风吹了果然,这货跟老抵两个人的衣服都在飘。就在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七八个背着大包的汉子快速的就从旁边的山林里头跑了出来。 “四爷?” “这是什么地方?” 老抵眼睛一瞪,几个货立马就闭了嘴,就看着丝丝黑气慢慢的从中间的深洞里头冒了出来,几个汉子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包朝着地上一放,瞬间围在了周围。一个个货用手一撒,顿时漫天的符纸飘下。老抵用手一挥,每一个汉子掏出把粉末朝着身上一撒,一根根燃起的香插在地上。阵阵声音顿时响起。 “请祖香起,一道川西。。。” 老抵两把刀子掏出,往汉子中间一坐,跟着就吼了一声, “卯金走过,诸邪退避。。” 所有汉子都呆住了。“抵爷?”老抵没有说话,当先就对着这空地的周围跪了下来。 “今有抵得拢。”眼睛一眯,几个汉子赶紧跟上。 ”今有黄顺发。”“范大财”“李成贵”。。。 “有请祖香,重归麻卯道首脉刘氏门下,特此告祖,杀鬼诛邪。” “特此告祖,杀鬼诛邪。” 一个个汉子声音都有些抖。跟着老抵就念出了一句似乎一百多年都没曾响起过的道号声。“道字头上立的早,卯金符边有把刀。” “什么刀?” “杀鬼刀。” 老抵一声问出,所有汉子齐齐回答,跟着面前的清香居然猛的一燃,下一刻,就看着一股冲天的黑气从那深洞里头冒出,渗人的气息传来,接着洞里头开始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所用汉子掏出符刀,朝着面前的清香上头就是那么一抹。 就看着那草丛中间的深洞边上,突然一只满是黑毛的手就那么伸了出来。呼呼的风声之中,空中的符纸居然全都开始发出响声。一张诡异的脸,就从那深洞里头露了出来。 刷刷的黑线从一个个汉子手里头丢了出去,只是到了半空,这一根根的黑线居然立马就被弹了回来。那是一个满身黑毛的诡异身影,像是还在闻着什么,一双细长的眼睛居然猛地就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我。 就在这时候,幺舅突然就动了。拿着木剑快速朝着这玩意一扑,高高跳起,一把木剑猛地就朝着这玩意额头顶插了下去,与此同时,所有汉子把香一拔,一口咬在嘴里,也是朝着这玩意冲了上去。 “老子日死你先人。” 噗的一声,幺舅的身影倒飞了回来,碰的就摔在了地上,手里头的木剑居然已经一片漆黑,这东西一只手直接打在了幺舅的胸口,与此同时,一个个汉子全都倒飞了回来,所有人脸色惨白,手里头的刀子居然都在散发出黑气。 “锤子哟。” 幺舅眼睛一眯,“定住周边的地势。”几个汉子把刀一丢,快速的退了回来,瞬间朝着周围一座,幺舅看了眼手里头已经漆黑的木剑,丢在一边,那东西根本没有管边上的人,一双细长的眼睛居然就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身子。一步步朝着我躺在草丛里头的身子走了过来。 “四爷,这是个什么东西?” 幺舅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从身上一摸,又是一把短木剑揣在手里头,从身上拿出一枚枚铜钱,就朝着那木剑上头粘。 “什么东西?这深洞里头都是用浸了油的桃木打造,做成横竖棺材的镇压格局。一开始我还没想通,现在如果我猜得不错,这玩意,就是粪娃家的那口棺材一开始被发现的时候,原本就躺在里头的那一只玩意,原来在这儿。。。” 就在这时候,这诡异的人影突然扭过了头。细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幺舅。 谁也没有注意到,幺舅的一根手指上头,拴着一根黑线,而此时,这根黑线的另外一段,已经伸到了那深洞里头,这货边动作,边还朝着手指上的黑线小声的说着什么。 。。。 迷迷糊糊之中,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前头像是一个无底深洞一般,有什么力道不断的拉着我朝着前头走。 一开始周围都是一片漆黑,隐隐的,像是有什么光线传来,我脑壳越来越晕,不断的朝着前头走。突然,前头开始升起一阵阵的雾气,我脑壳晕乎,那雾气的尽头。像是有一道门一般。 我心头害怕,不断的含着幺舅,慢慢的就穿过了那道门。 所有的东西都像是虚影一般,我居然来到了一个房子里头,看着这熟悉的摆设,我根本不敢相信,这儿居然是我自己的家。而此时,整个屋子都像是一个虚影。一个妇女抱着个娃子在屋里头来来回回的走,怀里的娃还在不断的哭。 “建能,小还这是怎么了?连续哭了好多天了。” 我老汉坐在一旁叹着气, “县里头的医生都请完了,还是看不好。” “建能,我跟你说个事儿,昨晚上我看到爹叫则锦,把小还往那里屋那棺材里头放。”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画面一转,整个屋子变得冷冷清清,我居然看到了幺舅,当时的幺舅还是个半大孩子,一身稀烂的衣服,守在一个木篮子旁边。 “小还,老子给你去弄了鸡来炖鸡汤,你今儿晚上可千万别哭了。。。” 我不断的朝着前头走,穿过眼前这一道道的门。还是自己的屋里头,只不过完全已经是另外一番场景。我老汉闷着脑壳喝酒,我妈在旁边小声的啜泣。 “亏了那么多的钱,这可怎么还?你个刀杀的,你说话呀。” “好好的日子不过,你非得出去包工程。”我妈已经是和我老汉厮打了起来,我老汉一脸的疲倦根本就不还手。两个人都像是看不到我一般。我心头已经是说不出的难受。 就在这时候,虚影的房子之中,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粪娃,你千万不要看。” 正是幺舅的声音。我赶紧扭头,雾气之中,哪里看得到幺舅的影子。 “不管等会有人问你什么,你千万不要回答。” 我不断的朝着前头走。我爸妈愁眉苦脸的样子逐渐消失,接着就是一个屋里头,一家人正在吃饭。吃饭的女娃突然开了口, “你说那农村娃子到这儿来读书,我们不管不问,到时候不好交代呀。” 接着就是姑爷的声音, “他妈老汉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肯定是都不要他了,让他流浪在外头。还是长孙,现在你爹都死了。还长孙个什么?我可跟你说,千万别让那个脏娃子进我们家的门。” “你不知道,小还从小就多病,屋里头的人都说他是养不活的。” “那正好,本来就是个养不活的娃,还来赖着我们做什么?” 一幕幕虚影出现在我面前,我身子都开始发抖。。。 “养不活的娃,养不活的娃。。” 下一幕,就是在一个街上,一个胖嘟嘟的孩子使劲的踩着一个塑料瓶子,穿着稀脏的娃子蹲在地上,咬着牙就去拖那瓶子。 “妈妈。妈妈,你看,他想要这瓶子。我该不该给他呢?” “别玩啦,这就一个叫花子。小心碰到你身上脏。” 雾气之中,我站在旁边,就看着那低头在地上的我,深深的埋着头,两眼包着泪,硬是没有哭出来。 就在这时候,幺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再次传来,似乎还在使劲的喘气,像是在跟什么凶猛的东西打斗一般,就在这声音的旁边,还听得到一阵阵的道号声。 ”粪娃,别再往前走了。你不能再走了。你看到的都是假的。这路克着你的命格,那棺材想要你的命。老子今天求你了,千万不能走到头。“ 我整个人都已经麻木,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朝着这些雾气,一步步的就朝着继续朝前走。 一幕幕闪过眼前,我浑身越抖越厉害。 “爸,妈。你们在哪里。。。” “爷爷,你在哪儿?我。。。我是小还。” 终于,所有雾气都开始消失。就在这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座高大的东西,我呆呆的望着前头,虚影之中,这地方,居然正是爷爷下葬的那座坟山。。。 我慢慢的一步步的走了上去,两眼呆滞。终于到了那水塘的位置。 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哗哗的水声,就看着那安静的水塘一震波动。接着一个什么东西,慢慢的从里头升了起来。居然是一口老旧的棺材。。。 第九十七章 这口棺材就那么一点点的从水里升了起来。雾气之中,只听得到这水的哗哗声。我面色呆滞的站在这虚影一般的水塘面前,嘴里头还在不断的念着。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爷爷。。。我。。。是小还。” “磁呀”的声音响起,在周围不断的雾气之中,这口老旧的棺材,居然就那么一点点的打开了。就在这时候,我根本注意到不到,一根细细的黑线像是从山下的雾气深处伸过来的一般,绕在我的身上,都得越来越厉害。 “粪娃,你快回来。” 我面色呆滞,之前那些画面似乎还在不断的从眼前闪过。就在这时候,一股渗人的气息升起,接着我就看到,从这棺材里头,像是一点点的升起了什么东西。那速度很慢,连着这棺材的咔咔声,听得人心里都一阵发毛。 这一点点升起的玩意完成了露出了头,那居然是一块腐朽了一般的老旧木头门板。我根本不敢相信,一瞬间,无比渗人的气息再次从周围传来,慢慢的从这棺材里冒出来的,居然是一道门,一道由那种腐烂的棺材木板一般构成了破旧的门。 而就在这个时候,像是有什么声音响起。我下意识的就扭过了头,就看着虚影一般的水塘旁边,远远的几个人影蹒跚的走了过来,雾气之中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等看清楚之后,我骇了一大跳,最前面的那个蹒跚的身影,怎么看怎么都熟悉。 走近了之后,这佝偻的人影嘴里还在不断的哆嗦着什么。。。 “咦。。怎么不见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这人影浑身浑身破烂,一步步就走到了这道门的面前。 “咦,怎么不见了???” 我心里突然就扯了一下,苍老的人影,下意识的就开了口。 “肖婆婆?” 这从雾气之中远远的走来的影子,不是别人,居然正是肖老太婆。而此时,这肖老太婆整个样子都已经跟以前变得不一样,蓬头构面,人居然像是是老了几十岁,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有些骇人。 要不是太过熟悉我还差点没有认出来,两个眼睛瞪的吓人,就那么看着地上,嘴里头发怔一般的念着什么。 我喊了好几声,这苍老无比,浑身脏兮兮的肖老太婆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战战巍巍的在这地方转来转去。我一时间伸手要去拉她。 就在这时候,这肖老太婆突然抬起了头,布满皱纹的脸上两个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我吓了一跳, “婆婆,你不认识我了?” “哦。是还娃子啊。。。” 这时候的肖老太婆变得不是一般的怪异,说话的声音和老磁带差不多,嘴里像是还在发出其他的怪声,连动作都像是很吃力一般,一步步的往那池塘的中间走了过去。一只老的像是枯树枝的手还在往身后挥着, “还娃子,你这伢(娃)怎么不听话?” 一个你字,说的无比的吃力,最后一刻,我就看着这肖老太婆回了一下头,慢慢的咧开了嘴,突然就对着诡异的一笑。 “肖婆婆,你去哪儿?” 我心里一慌,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这棺材中间的那道门,居然慢慢的就那么开了。 “你。。你快走。。。” 肖婆婆变得苍老而又疲倦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后佝偻的身影像是被什么牵着一般,就从这道门走了进去。周围越来越冷。旁边陆续还有几个人,我心头一惊,其中有一个居然就是那姓胡的白头发老头,而这老头,此时这老头根本就是老的已经直不起身子,这老头脸色根本已经变得呆滞麻木,一点一点麻木的朝着那门走了进去,刚到门口,门里头突然就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抓住这老头的身子,老头像是被人任何感觉一般,就被那只突然伸出的诡异的手,一点点的拖了进去。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慢慢的,我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呆滞。这一刻,只剩这我一个人站在这像个安静的怪物一般的棺材面前。而那道木板里头,根本就看不清楚,隐隐的像是站着一个什么东西一般,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我。 而此时,就在我的耳中,一个诡异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还给我。。。还给我。。。” 这声音像是从整个阴森雾气的山上突然就响起的一般。我浑身冰冷,眼睛的神采逐渐消失。脑海中不断的闪过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累,瘦小的身子,浑身颤抖着,就那么一步步的朝着这山顶空地那口诡异的棺材走去。 “我叫刘还,我从小出生在河边弯子。我。。。我不是孤儿。。。我不是孤儿。” 脖子上那根黑线越勒越紧,眼看着已经是要断掉一般。原来我自己都没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家里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突然,水面猛的就开始波动,连带着这棺材居然也是突然就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我双眼呆滞,根本就没发现,就在我的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一个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居然全都是一些穿着粗布烂衣服的人影,每个人都手里头,还打着一盏烂的不行的白纸灯笼。这一刻,这整个山上的浓雾都像是晃了起来,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从多远的地方走到这里。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我的背后,一个个浑身稀烂,满身泥土。 一瞬间,这整个山上,猛的阵阵道号声响起,这这些声音,居然听起来根本就不像是现在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人说话的口音。我正要走上那口棺材,身子瞬间被什么一股力道朝着后方一拖。 一瞬间,一声凄厉的怪叫声从那棺材里头发出,下一刻,这周围站的这些人,手里的那些烂灯笼发出的微微白光,全都照在了棺材的那道老木板一般的门上。 似乎这山上的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我呆滞的脑袋有些清醒,就看着那些打着灯笼的人全都站在那口棺材的前头。 “少爷,你快回去吧。。” 这沙哑的声音是从站在我旁边的一个人身上发出的,这人一身的泥巴,烂的已经根本就看不清楚样子。下一刻,整个山上像是都开始发出白光,凄厉的声音从那门里头发出来,这烂木板一般的门,像是不断的在扭曲,一股更加阴冷的气息传来,阵阵的渗人的低吼声从那门里头传出来,连带着似乎整个棺材都在发出什么声音。 我额头越来越痛,突然就发现,那已经不断咔咔扭曲的门里头,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居然硬生生的想要从里面往外挤。 整个地上连带着雾气都在发疯一般的抖动。 这些灯笼里发出的白光,每一阵光居然都传出无比阴冷的气息,全都照在了那口棺材上头,此时,那棺材像是变成了一个怪物一般,就在水塘的虚影里头不断的挣扎,而山旁站着的那些人影全都一动不动,不断这周围震的有多厉害,这些浑身灰尘的人,嘴里不断的念着道号。 道号声中,那口诡异的棺材居然开始发出阵阵渗人的黑气,就跟这些白光搅在一起,而与此同时,那口棺材不断的往下沉。 一声惊天的嘶吼声响起,与此同时,我脖子上头的黑线一紧,拼命的就把我朝着身后拉。迷糊之中,我最后看到的就是,那一个个粗布烂衣服的身影站在远处。 “少爷,我们走了。。。” 悠远的道号声再次响起,那一二十个浑身泥土的影子打着灯笼的影子,那些白灯笼像是全都燃了起来。之后,这一个个看不清楚样子的人,随着那诡异的白灯笼一起,就在那阴森无比的山头,一点点的消散,剩下的,只有那狰狞的怪叫声,还在从那山上发出来。 第九十八章 我身子不断的朝着后头退,也不知道多久多久,焦急的声音再次从耳边响起。 “粪娃,快回来。” 脖子上头的黑线勒的我都喘不过气,雾气之中,这身边的景色早就消失。哪里还有什么山?浓浓的雾气让我根本分不清楚方向,下意识的就跟着拴在我脖子上头的黑线不断的朝前走。 我根本已经不知道我到了地方,这地方到处都是雾,只是这雾气的深处,像是一阵阵之前那怪异的吼声传来。 我沿着黑线不断的朝前走,脑壳再一次的变得晕了起来。 “粪娃,你快回来。” 幺舅的声音像是越来越远,我像是在一个空旷无比的地方,周围都充满了雾,雾的尽头全都是一片漆黑,如果我能看到,肯定会发现,此时我的影子居然越来越淡。 “这里是哪儿?” 这地方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大,我不断的朝着前头走,压根就走不到尽头,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冷的像是就要走不动。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我脖子一痛,眼看着绕在上头的那一根细的不行的黑线。就那么断了。。。 “小还。。。我对不起你。。。” 幺舅最后的声音伴随着那断掉的黑线虚影彻底的消失不见。 我张着嘴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我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惊恐。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像是有什么光亮了起来。迷糊之中,我根本就看不怎么清楚,那居然像是一盏老旧的白灯笼,就那么飘在空中,我跟着这盏白灯笼哆嗦的就朝着前头走。 我想是要失去意识一般,眼中只有在茫茫雾气中,在这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大地方的远处亮起的那一盏白灯笼。。。 到了最后,我脑壳越来越昏,幺舅的声音早已经消失不见。周围像是有很多人在说话,那窃窃私语中,一只只手不断的就从这些雾气中伸出来,来扯我的身上。这周围居然出现了一个个无比奇怪的身影。嘈杂的窃窃私语像是在说话,杂乱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那盏白灯笼发出的微微白光始终照在我的前头。居然是拦住了这些从周围伸出来的手,一个个诡异的影子像是怕极了这发出来的白光,我不断的朝着前头走,慢慢的消失在这雾气之中。我离开之后,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再次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像是回到了之前的深洞之中,漆黑的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木板,我的身子在朝着上头的方向飘,到了最后我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草丛里头,而周围依旧是漫天的符纸的呼呼声。 就在不远处,一个身影满是伤痕,就蹲在那深洞的旁边,手里头还拿着一根断了的黑线,怔怔看着那深洞里,正是幺舅。 突然,这货发现了什么,猛的一扭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已经坐起来了的我。满脸的不可思议。 “粪娃。” 幺舅手里头还拿着一把断了的木剑,两步就跑了过来。语气之中像是根本就不敢相信。 “你回来了?” 我额头剧痛,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幺舅一脸欣喜的看着我,脸上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哭。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坐在地上的我,居然突然就变了脸色。 “舅。。。” “怎么了?” “你。。。你看那儿?” 幺舅下意识的扭过了头,血迹斑斑的脸上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 “锤。。锤子哟。” 原本深洞的地方,只看到一大股冲天的黑气冒了出来。幺舅拉着我立马就朝着后面退。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飞快的跑了过来。 “四爷,挡不住咧。” 这汉子一脸的凶狠,嘴里头还咬着一根香,语气很是着急。而就在远处,居然已经有两三个汉子躺在了地上,老抵带着几个大汉正拿着刀不断的在砍着一个什么东西,一群货的动作快的不行,天空之中刷刷的符纸就朝着那地方卷过去。被山风吹起的符纸之中,根本就看不清楚那玩意的样子,隐隐的居然是一个全身都长满了黑毛的玩意。 “快跑。” 幺舅几步就冲了过去,拿着贴满符纸的木剑瞬间朝着那玩意一丢,与此同时,单手像是隔空一抓,木剑直接就爆了开来,与此同时,幺舅的身子也像个破麻袋一般被弹了回来。所有身上缠着黑线的汉子赶紧朝着这头跑。 “四爷?” 老抵一脸的凶狠。“这东西太凶,我。。。我们。。。已经缠不住了。。。” 老抵咬着一根香,嘴角还带着血,脸色居然都有些乌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看着幺舅和我眼睛死死的盯着中间那坑洞的位置,奇怪的是,老抵和几个汉子居然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那安静的坑洞在几人的眼中显得正常的紧。但就在我的视线之中,那冲天的黑气不断的从里头冒了出来,此时已经弥漫在了整个空中。 “四爷,怎么了?” 幺舅手里头还捏着个已经缺了块的罗盘,而此时,那罗盘上头的指针莫名其妙的就开始疯狂的抖动。 “快。。快走。” 接着所有人就看到,那深洞边上的泥土,一点点的居然就那么垮了下去。 “锤子哟。” “这。。。这一块山地下头,有一层全是用那种木头板子撑起来的?” 此时,如果有人站在那深洞的旁边,肯定会发现,那洞壁边上的一块块腐朽的木板,就在剧烈的啪啪声中,一层一层的此时居然全都开始断裂。 剧烈的轰隆声中,周围的泥巴地面全都开始垮了下去。 “这。。这是什么?” “你们快走?” 幺舅猛的吼了一声,接着一个布包往地上一放。老抵点了点头,拉着我就朝着后头狂跑,这山坑里头的一大片地面陆续的坍塌了下去,陆续泥土下头一块块已经腐朽了的木板,周围早就腐烂的干瘪的尸体,也纷纷垮了下去,几乎瞬间就被掩盖住没了影。一群汉子带着我飞快的跑到了这山坑的边上。 “舅?” 幺舅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垮下去的泥巴当中,我发了疯一般的喊,老抵的手就像钳子狠狠的把我摁在地上。 “小爷,你别去。” 一声狰狞的嘶吼声响起,居然是远处那浑身黑毛的玩意,巨大的灰尘之中。哪里还看得到这只东西的影子,只看着那洞里头的黑气滚滚的冒出来,整个空中都弥漫在了一股诡异的黑气之中,剩下的,就只有那东西似乎不甘心一般的凄厉的吼叫声。 整个地面不断的朝着下头跨,整个山林间都是这轰轰的声音。 轰轰声逐渐小了下来,整个山坑的中间部分整整的垮下去了一段高度,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土坑。而就在这深土坑的底部,一时间全是泥巴和腐烂木板混杂着的废墟。 我整个人都惊住了。 灰尘逐渐散去,周围再次的安静了下来,而就在之前那深洞的位置。一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我看的清楚,那居然是一个用泥巴砌起来的土台子。之前那整个深洞,居然都是在这土台子的上头。 而地面塌陷下去之后,露出来这深坑里头的整个轮廓,隐隐的居然分为好几个方位,四面八方一截截阶梯一般的斜坡,最中间的土台,还有周围广阔的泥巴和之前在地底支撑的烂木头掩盖住的平地,所有地底的轮廓,都像是全都按照什么方位来布置的一般。 一旁的老抵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这前头巨大的场景。 “这。。。这才是这地方的真正面目。” “这。。这地方,难道这地方就是以前刘家的道场?” 第九十九章 “刘家道场?” 地面垮下去之后,冲天的烟尘之中,深坑下头一个巨大的轮廓露了出来。而最中心的位置,正好就是深洞处的土台。而我的眼中,正中方向巨大的黑气还在朝着外头冒。 我浑身冰冷,这些黑气,在我眼中几乎已经不是黑气,反而像是一团巨大的黑色火焰一般。我整个人彻底的呆住了。一旁的老抵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头。 “小爷,你看到了什么?” 我声音都有些哆嗦。 “火。。。好多火。。。” “火?” 几个汉子都被眼前看到的震惊了,似乎只有老抵才听到了我嘴里的喃喃自语。短暂的震惊之后,几个汉子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掏出绳子从已经变得很是陡峭的土坑就朝着下头掉。我也不怕手痛,赶紧跟了上去,心头记得幺舅之前的方位,几乎是立马就从这凹凸不平的废墟中朝着那头跑,到地方之后, “抵爷,小心,我瞅着刚才这山跨的时候,四爷是和那玩意一起被埋在下头的,要不是他老人家,估计刚刚我们全都死在这儿咧。” 跟着七八米的地面往下塌,这概念就连我心头都清楚,更别说这山坑下头还是密密麻麻的腐朽木头架子。 “难不成,四爷跟那玩意同归于尽了?” 我身子一停,一时间更慌。老抵扭头瞪了一眼,这汉子赶紧闭上了嘴巴。几个人顺着这周围的泥巴就开始翻。一时间没有人去管露出来这巨大的废墟中间,那正中的土台究竟是个什么名堂。 周围安静的出奇,只听得到几个汉子翻这木头废墟的声音,整块整块的朽木板带着泥巴被抬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愣是从这地方挖出了一个大坑,幺舅这货的身子依然没找到。这货就像是没了影一般,我双手不断的在这地方抠,已经连续挖了两三个之前的那种干瘪尸体出来,几个汉子小心翼翼,挖的时候都随时注意着周围。 “小爷,小心点,这地方现在阴气太重。找四爷的时候,千万别靠近中间的那个土台子。” 土台子?我挖的时候,时不时的控制不住的就想去看一眼哪土台子,在我眼中,不断的黑火还从那台子中间的深洞往外头冲。 “小爷,我觉得山里头这处道场,看起来有些怪,这下头的土里头全都混着石灰,没人知道这处地方是拿来做什么的。我心头抖的厉害,等会怕是会出什么事儿。小爷,你只要看到我举刀。就把这根香咬在嘴里,立马往外头跑。” 山风吹起,突然,一个汉子喊了一声什么,我心头一惊,几个人赶紧就朝着那一处跑了过去。这地方是一个几块木板拱起来的缝隙,周围都是泥巴,已经被翻开了半边。而此时,就在那一小条缝里头,一张满脸是血的脸就那么露出了出来。正是幺舅。 “舅?” 我已经悲痛的快要哭出来,浑身脏兮兮的就要朝着下头钻。 “小爷,先别动。” 就在这时候,突然,幺舅的身子猛的一缩,居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的就拖了进去,只剩下那露出来的一个黑漆漆的缝隙口子。 “锤子哟。” 老抵的脸色一狠,突然,就看着我嘴里咬着香,反手从身上背着的包里拿了个东西出来,二话不说,朝着那极小的缝隙,直接就钻了进去。 “小爷?” 老抵慌忙的就要拖我。 “抵叔,我求求你了,让我去找我舅,他被拖到这地下头去了。” 惊慌的声音之中,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老抵一脸的纠结,而就在此时,这下头,居然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几个汉子拼命的朝着那缝隙旁边挖,泥巴和木板太多,一时间哪里开的出口子。 “小爷。没人知道这道场下头是个什么情况。四爷福大命大,您就等等。” “这。。。这一处道场,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的?” 我咬着牙,扭头直勾勾的一直盯着老抵。 就在这时候,老抵手都有些抖,小心翼翼的从一旁拿过一个满是灰尘的小布包。 “小。。还娃子。等会进去,把这东西交到四爷手里头,只要他拿着这东西,就绝对死不了。” 我一脸脏兮兮的,狠狠的点了点头。 拿过那布包就朝着这缝隙里头钻了进去。 老抵好几次想伸手把我拉住,都像是硬生生的忍住了一般。到了下头我才发现,这缝隙真的实在太小,到处都是腐烂的木头渣子,刚往前爬了一小段,浑身就已经是被划的生痛,我管都不管,打着电筒拼命的就朝这泥巴和木头的缝隙深处爬,身后老抵和几个汉子疯狂的挖着废墟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而这缝隙越往里头,居然两边就越宽敞起来。隐隐的还在朝着下方。 我心头越来越急,到了最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是爬在一个周围都是木头架子拱起来的通道之中,只是周围这一块块朽木板子都已经断裂了一般,断口的木刺就从四周伸出来,电筒照着触目惊醒,就像是一个小洞,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玩意。好几处木刺上,微弱的光线下都还看得到衣服的布条。 我拼命的朝着前头爬,嘴里就不断念着幺舅的名字。身上早就是被刺的稀烂。就在一个时候,只觉得身子一轻,我直接摔了下去。 吃痛之下我赶紧抓起边上的点头,一照周围,这地方居然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室,顶部是密密麻麻的还在掉灰的木头架子。 我心头吃惊的不行,这垮下来的道场下头,居然还有个这种地方? 这。。。这里到底是哪儿? 我顺着这石壁不断的往前,就看着周围的地上,到处都散落着一些木剑,香杆子,还有电筒照上去只看得到烂的千疮百孔的灰尘符纸。 一件件东西全都布满了灰尘,就这么杂乱的摆在这下头。而这石室的四周,时不时就出现一两具已经干枯了的骨头,这地方也不知道多多深的地下,顶头的灰尘时不时还朝着下边刷刷的掉,我浑身的泥巴混着伤口,打着电筒不断的朝前走。 终于,就在这地方走到尽头的时候,是一块周围全用圆形石墙围起来的空地,而就在这空地的周围,地上木剑,骨头,一时间都变得多了起来。而就在顶头的方向,一丝丝亮光照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地方居然正是上头那土台的正下方。 而我,顺着之前的缝隙,难道已经是到了那深井的底部? 周围的墙壁,都是用朽木和石头一层层的堆起来。石头和木头上头,全都长满了青苔。 微微的喘气声响起,我心头一惊,猛的就看向了一个方向,那是这安静的深井里的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头。一个人影安静的坐在那儿,身上好多地上都插着一截截的木头渣子,正是幺舅。 我立马跑了过去。 “舅?” 幺舅死死的闭着双眼,就这么蹲在这角落里头。我喊了好多声,这货满脸是血,脸上都还插着一小截之前这地方土缝中的木头桩子。 ”粪娃。“ 我伸手就要去扶他,这货看起来十分的虚弱,醒过来之后,脸色突然一变。 “粪娃,先不要动,我腰痛的紧。” 我心头一惊,之前在缝隙里头看到,这货,这货分明就是被什么东西给拖了进来,但此时。黑漆漆的周围安静的出奇,只看得到我电筒的光。哪里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我心头有些抖,一张作业本纸捏着就这么挡在幺舅的前头,脑壳随时都在看着周围。 这货的样子让我心子都在扯着痛。 “粪娃,我的腰杆别(扭)到了。你莫要扶我。” 第一百章 这货说话都在喘着粗气,从里头拿出一根烟,抖着嘴唇点燃之后狠狠的吸了一口。 “舅,这是什么地方?“ 幺舅眯着眼睛,在这深井下头,泥巴和血迹混着的脸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这儿是一个镇堂子,有一两百年咧,是我们刘家的先人造出来的。关着一个很他娘的厉害的东西。” 我心头一惊,顺着幺舅的眼神就看了过去。就看着这圆形井底的正中间,地上有一块地方干净的不行。 ”粪娃,你怕个求,现在那东西又不在这儿。” 这货叼着烟,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要死了的样子,以我对老幺的了解,以前每次这货干了笨事(祸事)回家向我妈扯谎的时候,都会用手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刚才,我分明看到,这货还穿着木头渣子的右手下意识的就微微抬了一下,这货现在是根本就抬不起来。 而就在这中间干净的空地上,居然躺着好几具只剩下骨头的尸体,跟之前那通道里头的完全不同,这些尸体,每一个的手上居然都拿着一根根的铁链子,不,那些铁链子压根就是从这些尸体的手上的骨头里穿过,这些铁链子全都钉在那中间干净的空地上头。 “舅,那是什么?” 幺舅还叼着烟,像是根本听不到我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粪娃,那中间你看到没?是不是有一处有铁链子的地方,就跟老家湾子的铁匠铺里头打出来的那些差不多?” 我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就看着这货脸色一松,微微的念了句。 “就是这儿。” 我心头惊骇,刚才明明看到幺舅是被什么东西给拖进来的,但这地方我电筒都打了个遍,出了满地的尸骨和一些木剑符纸,哪里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粪娃,这下头的地道已经塌了,从这下头回不去,你去看看那墙壁边上,是不是有一些凸出来的石头块子?那些是修这地堂子的时候留出来的,小心点,过了这么多年,估计有些是松的。你顺着那些块子朝着上头爬。。。你要是爬的慢了,老子扇你。” 幺舅说完,狠狠的咳嗽了两声。用手摸了摸我放在他边上的那灰尘布包。 “舅,我背你上去。” 这货动都不动,我两步又走了回来。 “舅。你别吓我。之。。。之前我看到这里头好像在燃黑火,抵叔他们看不到,你。。你不会看不到。舅。。。你到底怎么了?抵叔说了,只要我把这包交到你手里头,你就会没事儿。” 幺舅叼着烟,脸上笑了笑。 “老子这不没事么?你个粪娃,从小老子说的话你就不信。” 幺舅浑身是血,狠狠的喘了两口气,我蹲在面前,电筒光照在他的身上,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什么。幺舅的整个样子居然都变得有些不同。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泥巴和血迹之下,这货露出来的一点脸色惨白的吓人,而脸上的皮肤,看上去居然有些发皱,就像是皮子干枯了一般,就这么一会儿,幺舅整个人,看起来就要比刚才老了很多一般。 “舅?你到底怎么了?” “你。。。你刚才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拖进来的?” 此时,我几乎已经手足无措,幺舅的样子明显的很是不对头。当着面,我就看着这货一点点的把那小布包解开,里头居然是一堆黑乎乎的铁砂,幺舅喘着气,脸上的笑容就跟当年河边弯子那的章老幺没什么区别。一把一把的就把铁砂往自己身上撒。 就在这时,我心头一惊,电筒光下头,幺舅正在动作,而这货的屁股背后,隐隐的像是露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这货撒完铁砂,用手扶着自己的后腰,惨白的脸上根本就没发现,我一双眼睛直直的就盯着他的背后。幺舅的动作很是怪异,就坐在那里,咬着牙,像是小声的在对着什么说话,手里头的铁砂一把把的就往自己身上撒。 我突然跑了回去,幺舅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接着被我一把推开, 这一刻,我彻底的惊呆了。这货之前一直坐着,这深井里头又黑,电筒光线一照,我才看到,就在这货后背和屁股的位置,居然有个什么东西就那么贴在他的身上。 乍一看,这是一副骨头架子,但显得诡异无比。就那么贴在幺舅的背后,圆乎乎的像是一盘,这骨头架子手脚怪异的弯折,连着脑壳在中间露出来,压根就已经是分不出那块是那块。整副骨头就那么缩成一团,就是这东西?之前就被这货死死的坐在自己的屁股下头。 而此时,这诡异的骨头架子,露出来的一截骨头,还就那么连在幺舅的背上。 “粪娃,千万别摸。”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一刻,幺舅扭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居然已经是形容不出的神色。 “什么东西?” “这地方,有一具尸骨是跟其他的不一样的,这就是压在这下头的凶玩意。嘿嘿,只不过现在,被老子给坐在了屁股下头。这狗日的还想翻身?” 这货说话都喘气,似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时他的样子产生了多么大的变化。 “你先回去,我收拾了这玩意就来。” 我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候,这货苍白的脸色,居然就看着我对他一笑。 “粪娃?” 下一刻,我已经是朝着他的身后扑了过去,一把就抓起那“一盘”骨头,狠狠的朝着边上拖。 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这一盘骨头被我拿在手里,一瞬间,一股无比渗人的气息升起。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东西被我拿在手里头,几乎片刻就能产生这么巨大的变化,根本就没有任何特别,我只觉得这玩意就像是贴在了我的手上,甩都甩不掉一般。我骇的够呛,眼珠子就和这玩意四目相对。 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响起,下一刻,就看着一只手突然就从这这骨头里头伸了出来,居然正是之前那浑身黑毛的玩意。 “粪娃,快丢了,碰不得。。。那就是那只东西的尸体。“ 幺舅大吼一声,就在我把这东西从幺舅背上拔下来的时候,那露出来的好几截骨头,已经是死死的钻进了我的手膀子里。 这一刻,我浑身颤抖,身上像是挂着一个怪物。 “舅。。。。” 我抖着声音,一脸的惊骇。幺舅就那么看着我。 “你快放手。” 就在这时候,一震惊天的嘶吼声从我手中传来。下一刻,就看着之前那已经消失了的黑色火焰,猛的就从我手上这一盘骨头中燃了起来。一瞬间,我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这似乎只有我才能看得到的黑色火焰当中。 “粪娃?” 我慢慢把手伸进了兜里,从里头掏出一张张的作业本符纸。 “幺舅。要是你看到我爸妈,你跟他们说,我不想去城里读书。。。” 安静的深井中,我拿着这骨头正走到这地方的中心,就看着这冲天的黑色火焰突然就从周围升了起来。凄厉的嘶吼声中,骨头那那长满黑毛的虚影像是在不停的挣扎,这玩意的整个影子,居然就在这黑色的火焰当中,一点点的被烧了起来。我双手死死的捏住这骨头,浑身居然已经是钻心子的痛,如果说之前的伤让我痛发抖的话,那么现在,我浑身燃起的这黑色火焰,就像是痛进了灵魂里头。 “粪娃,我这就跟你说,你爸妈在哪儿,你先把那东西放下来。好。。。好么。” 幺舅眼睛都瞪出了血丝,就那么看着我。 “粪娃,你要听话,我。。这。。这就带你去找你爸妈。” “我身上痛。。。火烧一样的痛。。。” “链子。。应该是用链子。。。链子” “链子。。。” 到了最后,我嘴里头只顾得上念着链子。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皮子都开始发皱,浑身像是被这玩意长进了里头一般。身上生痛,猛地就把这一盘骨头还换个放在背在了自己身上。就像以前上学的背着书包。走在了这不知道多少年的井底空地,慢慢的捡起地上的铁链子。 就跟捡起那街上的烂瓶子一般。我浑身剧痛,生怕自己忍不住,一根根的就把地上的那些链子捆在了手上这骨头上头,接着还用链子,往自己身上绕了两圈。 整个人就那么蜷缩着坐了下来。 黑色火焰之中,我视线开始模糊。这一刻,居然整个地方都开始升起黑火。我彻底的被淹没在了当中。 第一百零一章 迷糊之中,浑身那刻灵魂的痛让我死死的咬住牙齿,卷缩在地上,脑海当中想起的只是从乡里头出来之前的那一切。被我死死的背在背上的那诡异的骨架子里头,凄厉的嘶吼声阵阵响起,那浑身黑毛的影子不断的在里头乱撞,而就在我的身上,一个跟我一样淡淡的影子慢慢的飘了起来,卷缩在这黑火之中,一点点的开始消散。 “这火是烧命的,你个不听话的娃。。。” 浑身剧痛,我眼前逐渐模糊,从身上飘出来的影子已经变得淡的不行。就在这一瞬间,幺舅站了起来,看着这周围空荡荡的地底,大吼了一声, “我章则锦,今日以刘善之名,请护此人,急急如律令。” 这老旧的井底空地之中,幺舅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抖着手从身上掏出一块东西,居然正是一块已经长满了铜锈的铁块。这货一张脸显得皮皱苍老,一口血就朝着那铁块喷出,之后往我的方向一丢。 “堂家老爷,这是你养了几十年的东西,要是你听得到,就救救粪娃。” 这生锈的铁镇纸,像个破烂一样摔在了我面前。 这一瞬间,我意识都要消散,只觉得周围像是突然亮起了白光。那黑色的火焰逐渐消失,周围根本再也看不到幺舅,也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只是我的背后,那凄厉的吼声似乎还在响起。 与此同时,幺舅瞪着血丝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地上,突然,只见那铁块就那么轻轻的动了一下。 这一刻,就在我卷缩的身子上方,那跟我一模一样的淡淡的影子,在黑色火焰之中,逐渐的朝着上头飘,眼看着已经淡的看不见。 没有人发现,几乎是突然,身后那吼叫声瞬间就变得凄厉的了起来。如果有人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就在那一盘骨头里的黑毛影子,那狰狞的伸出的脑壳,咧着个嘴,眼睛就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块锈铁,接着居然露出恐惧之极的表情。 这影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一般,安静的井底,像是有咳嗽声响起。幺舅躺在一旁,分明听到了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的咳嗽声。 这声音很小,听到的似乎都是人的错觉,就像是莫名其妙的从这空荡荡的井底发出来的一般。一瞬间,幺舅的神色都凝固了,扭头张着嘴看着那骨头盘子里头的黑毛影子,这玩意居然拼命地要朝着那骨头里头缩,像是怕极了什么一般。 最后的意识之下,在我耳中,最后的听到的声音,也是一阵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响起的咳嗽声。。。 。。。 迷迷糊糊之中我醒了过来,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隐隐看得到有电筒的光在亮,还听得到“砰砰砰”的什么声音。我微微的抬起头,就看着幺舅一身的稀烂,拿着一把锤子在地上使劲的钉着什么。。 这货身子一停,“粪娃,你醒了?” 我骇了一跳,这货此时一张脸看起来像个鬼一样。要不是嘴里头叼着根烟,我压根就认不出来,手里头还拿着个锤子。 “火。。。火。。。” 我浑身痛的不行,下意识的就叫了一声。 “还火个屁。那邪乎的玩意早就熄了。”这货喘着粗气骂了一句,接着直勾勾的就盯着我。 “粪娃。。。”这货的声音都有些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刚才你的魂儿飘上去,差点被那黑火烧死你晓得么?” 幺舅一脸的阴狠,扭头就看了一眼旁边的地方,我只觉得喘气都难受,也是顺着望了过去。就在我们旁边地方,一具盘起来的骨头静静的放在这井底正中,而此时好几根铁钉都已经从那骨头里钉了进去,就把这玩意给钉在地里。 “那黑毛影子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子都在抖。 幺舅拿着铁钉,又是开始砰砰的朝着那骨头上头锤,电筒光下,这货每锤一次我心头就晃一下。 “那东西现在就在这幅骨头里,这是他的尸骨,得把这玩意镇在这儿。” 这货的声音都有些抖。 ”舅。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蹲在旁边,话还没说话,张嘴一口血就吐在了地上。幺舅赶紧过来扶着我,自己还差点摔在地上。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是一副人骨。原本是跟你家那口棺材一起的,被里头搬了出来,被你们家的先人给镇在这刘家道场的地堂子里头。” 这货边说,还边拿边上那些链子套着钉子朝着那骨头上钉,我看得清楚,此时这一整副怪异的骨头,居然全都被幺舅撒上了铁砂。刘家的先人,一路的吃惊,到了现在,我终于忍不住,这山里头巨大的用木头搭起来的土坑,还有这井底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尸骨,最诡异的,就是这一副恐怖的骨头。人的骨头怎么可能长成这样?顿时,我又想起了那浑身黑毛的玩意,幺舅说这东西还在那骨头里头,想到这里,一股凉意就从我背心升起。 “粪娃,你有出息咧。” 幺舅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悠悠的就盯着这一副诡异的骨头, “这人的骨头,原本不是这样的。只是在那棺材里头放久了,被养成了这样。” 说完看了看周围,从之前的石市,再到这井底,满地的尸体还散落在周围, “粪娃,这一路上你心里肯定奇怪,为什么我一定要带你回这村子,虽说这地方是你们刘家以前待过的地方,但现在,这儿确实已经没有姓刘的人了。” “现在,我就告诉你,你出生之后,所不知道的最大秘密。这秘密,关于你的姓,也关于一百多年前,这儿发生过的事。” 我心头一惊,就在这井底,幺舅接着就开了口, “一百多年前,这口封着的棺材,被运到了川西。没人知道这口棺材刘家是从那里弄来的,至今这口棺材的来历都还是个谜。我知道的是,之后就在这山里的道场之中,发生了一件惊天的事儿。一方是当时的刘家人,而另外一方,则只是那一口铜棺。 刘家人焚香烧符,最终才把里头的那具东西给搬了出来,看了这东西之后,当时我章家的祖先也在场,所有川西三脉的人都惊住了。人的尸体,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要说当时的世上,川西三脉当中,刘家的风水之术可谓是登峰造极。当时的麻卯道首姓刘,也就是川西做主的人,决定毁掉这具尸体。就在这刘家的道场之中,没人知道当时的情况,只有刘家的人,才知道那一晚,这道场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据说山林里头的鬼魂野鬼整晚整晚的都在哭嚎。那一战太过惨烈,刘家花了相当大的代价,才把这副尸体给镇在了这地方。” “我听村里头的老人说,当时这尸体烧起来的时候,那叫声让人听了都要发疯。而且那燃起来的火,居然是黑色的。。。” 听到这儿,我已经是完全惊呆了。此时,那一副诡异的骨头还摆在那儿,就那么盘着。 我心头都在抖,光是骨头就这么诡异,那。。。那当时打开那棺材的时候,看到的里头的这具石头,那该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里,我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麻,根本就想象不到那是一幅多么恐怖的场面。 “粪娃,你看到的周围的这些死人,全都是你川西刘氏的族人。。。” “更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刘家全族的人,就离开了川西。有一点我敢肯定,刘家人就是因为这件事儿而离开的。村里头有些老人说,刘家人发现了那口棺材里头的秘密,最后他们走的时候,也把那口棺材给带走了。只是从此刘家人,却不再过风水阴阳的生活。” “我。。我的祖宗?” 第一百零二章 我瞪着眼睛,之前发生的事,让我现在都心有余悸。 “刘家人精通风水之术,一族的人做阴阳道事的时候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手提着一只白纸灯笼,俗称点灯照鬼,照鬼开路。” 我脸上一呆,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一个个打着白纸灯笼的灰尘影子, “少爷。你快回去吧。” 直到现在,那声音似乎都还在我耳边围绕。我心头一震,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就是那些白纸灯笼的影子围住了从老家山顶升起来的那口棺材。 按照幺舅说的话,那当年在这道场里头,就是刘家人和。。。和那一口棺材大战了一场?想到这里,我一时间根本就不能接受。而。。而这骨头,就是从那口棺材里头拿出来的? 当年的刘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一瞬间,我居然再一次的想起了一直就在老家公社做事的爷爷。 “光是这一具骨头,就。。。就死了那么多的人?” 幺舅咧了咧嘴, “你晓得个屁,尸体被烧了,就剩一只凶魂还留在里头,按我说,不管是那尸体,还是那凶魂,其实都是被养出来的。其实真正邪乎的,是那一口铜棺材。” “你现在该知道,你屋里头那口邪乎的棺材,是什么来历了吧。” 幺舅狠狠的吸了口气。 说完又是伸手去砰砰的钉那边上的骨头,一根根钉子掏出来,粗的不行的就把这玩意朝着地上狠狠的锤。 幺舅说完没有再开口,我心头憋的慌,又是问了两句。这货差点一巴掌扇在我头上,反而被他手臂上头一个刺了大半晚上的木头渣子给搁的直咧嘴。 “不是你祖宗是谁的祖宗?你个娃子不孝顺,这么多祖宗在你周围没见过你磕头。你从小,那口棺材就在你屋里头,你还敢说不是我麻卯道的人?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小时候还是睡在那棺材里头长大的。” 一听这句话,我看了眼那被密密麻麻的粗钉子还带着铁链钉在地上的东西,只觉得浑身冰凉。 过了好一会儿,深井上头,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心头一惊,赶紧看了上去。幺舅一脸惨白的坐在地上,头都没有抬。没一会儿,就看着几个身影顺着绳子爬了下来。当头正是之前的一个汉子,这货看了一眼幺舅,着实吓了一跳,拿着刀声音都有些慌。 “锤子哟,这里头有粽子(尸变了的尸体)。” “老子是你先人。” 这汉子脸色一变。“四爷?”接着看了一眼在旁边的我, “小爷。。你没事吧。。。” 几个汉子陆续吊了下来,每一个都紧张的不行。幺舅没有开口,几个货小心翼翼的把绳子捆在我们身上,拿着刀不断的看着周围。不一会儿,上头的人就把我们拖了上去。 出口的地方正是之前的那土台子。老抵蹲在一边,一直到幺舅跟我被扯到旁边的废墟里,老抵才松了口气。 到了现在,我才发现,周围的汉子,看我的眼神居然都很不一样起来,两个货撕了自己的衣服就开始给我包伤口,我和幺舅浑身都是泥巴和伤口,老抵眼睛尖,像是从我们露出来的发皱的皮肤察觉到了什么。小声的在幺舅耳边问了两句,幺舅看了眼旁边的深井,悠悠的念了一句, “多亏了小还。” 这货两眼迷茫,声音甚至有些感动,就在这时候,一个正给他包扎的汉子逮着他脸上最大的一块木头渣子(碎块)就是一扯,这货哎哟一声, “先人咧,轻点。” 话还没说完脸居然就开始飙血。让人觉得之前那感动的语气只是人的错觉。 按着幺舅说的,老抵领着一群汉子居然开始朝着深井当中填土,周围的废墟里的泥巴,木头渣滓陆续都被运了过来。一包一包的朝着这井里倒。 就在这山里头,一群人整整忙活了一天一夜。一个汉子一开始还问了一句。 “四爷,这可是堂家留下来的道场,要是就这么这中间这土台里头的井给填了,祖宗在天之灵,会不会怪罪?” 就在之前我已经发现,几个汉子的耳朵上,居然像卡烟一样全都卡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 幺舅瞅了几个汉子一眼,指着我,冷不伶仃的就冒了一句。 “粪娃,你爷爷以前说过这地方咧,他说这玩意是不是得填?” 这货破布包着脸,说话瓮声瓮气的,我没怎么听清楚,正提着一包土使劲的走。远远的就点了点头。几个汉子看到我点脑壳,动作顿时要多麻利有多麻利。 “该填,该填。堂家老爷的话,那还能有错?”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终于把这深井给压了个实。幺舅浑身都被布包着,走路都只剩下半口气,带着我们,一瘸一拐的终于顺着山林往外走。 走在林子里,我远远的还回头看了两眼,山坑之中,那露出来的道场废墟已经越来越远。这一次的事情,我心头的吃惊根本就是无以复加。一路上闷着头,满脑壳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那具被我抱在怀里的诡异骨头,还有就是头天晚上,我迷迷糊糊之中,像是在幻觉中看到的那一口从老家水塘里头升起来的棺材,那些打着白纸灯笼的人。。。 我问了好几回,我记得自己分明已经被那黑火给烧了起来,最后到底是什么救了我。幺舅一瘸一拐的走在我前头,每回话都说的好好的,偏偏一听我问起这个,这货立马就闭嘴不谈,像是根本就没听到我问的话。 穿过层层的山林,就在这回去的路上,突然,一旁的老抵猛的停下了脚步。 “四爷,有人。” 一瞬间,几个汉子全都拿起了刀。 下一刻,周围的树林里头,像是有很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幺舅皱了皱眉头。 “抵哥,不用管,继续走。” 一群人没走两步,就看着这树林的边上,几个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所有汉子都惊了一下,因为这突然出现在树林里的人,居然是村里见过的那三个老头。 幺舅带着我们,一群人身上要多烂有多烂。老抵挥了挥手,几个汉子居然突然拔出了刀,眼睛死死的盯着这突然出现在树林里的三个老头。 幺舅一脸的阴狠,歪乎乎的直接冒了句, “老扒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当中的正是之前看到过的那白头发的老头,想都想不到,就看着这白头发的老头突然就朝着我们鞠了一躬,连着后头的两个老头,也在这山林之中对着我们弯下了腰。 苍老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 我心头一惊,这一回,似乎连幺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做什么名堂?” “章老四,我不是谢你,而是来谢这个娃子。刘氏离开一百多年,正是因为那道场里的东西。这些年,这些山林阴气太重,孤魂野鬼被困在这些山脉之中,成了一个困鬼林。” 当中的老头刚刚说完,旁边的另外一个老头慢慢开了口, “我们一直在找那一处刘家道场,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他在什么地方。刘家人当初镇压的那一具尸骨,搅的这山林之中的孤魂野鬼鸡犬不宁,当年的刘家人很多也都死在了那地方。岁月变迁,尸骨都进了黄土,若不是你带了这刘氏后人回村,怕那地方就是到了以后,都没人能找得到。刘氏的风水术数太过高绝,老头子我几十年硬是没发现那地方的半点痕迹。每晚只能对着这山林之中的冲天怨气,度化那些被污了冤魂。” 这老头的声音都有些抖。 三个老头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就跟在我们旁边往下山的方向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回了之前的那祖堂。我浑身是伤,连路都有些走不动,幺舅比我好不了多少,到了后头,几乎都是被几个汉子给抬回去的。 安静的祖堂之中,只有几个人还坐着,就看着当中的那白头发的老头,不一会儿居然已经是老泪纵横。就那么对着这大堂正中的一排空荡荡的阶梯。 “这上头,原本就是放的我麻卯三脉中,刘家的牌位。。。” “全都是因为那口邪棺。。。” “全都是因为那口邪棺呐。。。才让刘氏,再也回不到我川西。。。” 第一百零三章 幺舅喘着粗气,由于身上伤口太多,连坐带躺的倚在两根旧板凳上。我站在一旁,白头发的老头还在不断的说着,一双老眼始终在看着村子这祖堂中间,那布满灰尘的一大片的空地方。 另外两个老头只是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跟上一次根本不同,两个老头瞅我的眼睛居然全是笑眯眯的。我隐隐的就听着两个老货远远的还在低声说着, “这娃子眉清目秀,着实不错。” “我也觉得,只是从面相上看,命里头缺的有些凶。。。诶。。。” “你懂个屁,管他缺不缺,这些都算个球。前两天你又不是没看到,这娃子我硬是喜欢的紧,不愧是我川西堂家的娃子。” 当中的白头发老头咳嗽一声。两个老头赶紧站了起来。一时间,一直抽着烟心不在焉的幺舅也要坐起来,我心想出了什么事儿。就在这时候,幺舅小声的在我耳边念了一句,我心头奇怪,下意识的就要扭头去看他。 “粪娃,你几个舅叔公有事儿找你,你望着我做啥?” 这货一幅歪呼呼的神色,就在这时候,当中那白头发的老头一直绷着的脸居然笑了。 我浑身还在痛,随时都在看着幺舅。这货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不一会儿,其中一个老头招呼了一声,下一刻,就看着几个村民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还抬着一件什么东西。 这是一件满是灰尘的长袍,看起来有些像是在土里头埋了好久。 几个村民小心翼翼的把这一件上头还有泥巴的长袍挂在了这大堂的正中间宽敞的墙壁上。我就听着一旁的老抵哆嗦了一声。 “三灯两口,这。。。这是刘氏的族衣?” 我也反应了过来,这衣服,隐隐的居然就和前一天在那土坑的地方,那些尸体身上穿的已经快烂完了的衣服有些像。 一群村民陆续把这祖堂里头的油灯和香都点了起来。 要说之前也来过这地方,可是经过村民一番打理之后,我也说不清楚,一时间只觉得这地方给我一种安静清幽的感觉。 “匡。。。” 的一声响,居然是一个村民用木棍敲了一下摆在一旁的一个和装水缸子差不多的铁缸。。。 “匡匡”的声音之中,不知道为什么,这祖堂里头油灯和清香亮起,一时间,我居然觉得这地方有些像个道观。 老头悠悠的开了口, “阴阳风水这一路,杀鬼诛邪都有报应。百十年来,刘氏风水之术登峰造极,到了最后还不是只剩下这么一块破布?这是以前刘氏的道服,是他们那些人穿过的,留在这村里头,我们都是川西这同一个村子出去的人,只是现在,连牌位都没剩下。。。” 我直接愣住了,就那么看着那件灰扑扑的长袍,衣服的样式跟现在的完全不同。 幺舅在身后笑声的嘀咕了一句, “粪娃,那是以前的行头,出去做道场都穿着那玩意,现在早就换了。” 等到一群村民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阶梯前头的供桌上,居然已经是多了一碗饭。当中这老头咄咄的朝着我开了口。 “娃子,饿了吧。去,把那碗饭吃了。” 我扭头瞅了眼幺舅,这货咧了咧嘴,“粪娃,你怎么还看着我?让你吃你就吃。“ 我一步步走了过去,拿起碗使劲的吃,由于肚皮实在太饿。几乎是把半边脸都埋进了那碗里头。 几个老头在旁边就这么看着我,我吃的还剩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啊了一声。接着笑嘿嘿的转头就朝着幺舅端了过去。 “舅,你从昨儿都没吃东西,上午包伤口也吃不进去,现在吃点?” 幺舅瞪着个眼睛,叼着根烟摇了摇头。 我心头有些急,把碗顺着老抵跟之后的几个汉子都递了过去。 “小爷,这碗饭可是代表着你们刘家重新回到这地方的。。。。” 这货话还没说话,硬生生的闭了嘴,一个个汉子一脸的奇怪,纷纷就开了口, “小爷,您吃,我不饿。” “对咧,小爷,您这么久还没吃饭,就这么一碗,光是成贵这龟儿一口就能吞了,您赶紧点吃咧。” 我哪里知道这一万白饭代表着什么?就看着这大堂里头,所有人都看着我,我捏捏索索的吃完,幺舅居然站了起来,一瘸一瘸的拿过我手里头的碗,走向了一个方向,轻轻的就放左方阶梯的一块牌位的前头。而那块牌位,居然正是来的时候,幺舅说的我外公的灵牌。。。 幺舅浑身是伤,脸都被包的变了形,盯着那块牌牌就发了呆。 就在这时候,边上的一个老头叹了口气, “则锦娃子,刘家人回来了,肯吃我们这碗和堂饭,你也算帮你爹了了他的心愿了哟。” 当天下午,幺舅领着我去了村子边上的一个山头,到的时候那地方居然已经是挖好了一个坑,几个汉子站在边上,地上还用白布盖着一个人。幺舅伸手把这白布掀开,我心头一惊,露出来的脸居然正是那叫“李壮实”的汉子。 我心头吃惊,下意识问了一句,一旁的老抵粗粗的开了口, “小爷,这地方是山口,这都是四爷专门向村里之前那几个老头借的地方。这山口直接望着村里,这么好的地势,不可能拿来埋我们这弟兄。” 这货喘了口气,“先埋在这儿几年,把尸体的阴气给散掉。他的身子被那东西污过,鬼晓得这尸体会不会出问题,按着老幺的意思,下了葬之后,还得在这旁边种几颗桃木。等几年之后,再从新找个地方,到时候才能给他立碑造坟。” 尸体埋下去之后,几个汉子真的只是把土填平,我站在一旁,老抵就朝着新土周围撒纸钱。 过程中没有人说话,来的时候我还记得,一路上这汉子那大大咧咧的性格。只是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此时居然已经成了一个死人埋在土里头。 “粪娃,你来。” 幺舅眯着眼睛看着我。我哆嗦着手从一个汉子手里头接过三棵桃树苗子。对着这新土的周围种了下去。就在这时候,一个汉子小声的开了口, “小爷,您要是心头难受,就拿一根香,放在埋李壮实脑壳的这一块土这儿。” 这汉子指了指他们几个的耳朵,之前我就看到,这些汉子的耳朵上始终像烟一样居然卡着一根香,也没管那么多,结果这汉子给的一根就往填了的新泥巴的一处地方插了下去。 幺舅吆喝一声,一群人背着包就开始往出村的方向走。一路上老幺回了下头,我听着这货小声的骂了句, “迁坟?想得到好,我的弟兄既然埋在了那一处,那就是他的坟。谁来了都迁不成。” 出村上了之前的山路,几辆车还停在那泥巴路边,一群人正要上车,突然,幺舅回了回头,我跟着就看到。就在出村的山头上。三个老头远远的还在朝着这一头看。 ”四爷,几个叔公来送我们咧。“ 幺舅随意的朝着那方向招了两下手,痛的咧着嘴之后才钻进了车子。 “想得到好,送个屁的我们。三个老家伙是来送粪娃的,全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一辈子守在这村子里头。粪娃代表刘家吃了他们一碗回堂饭,不只是我爹,就连这三个老行头的心愿,也都了咧。” 几天的经历,我心里的惊恐根本就还没有完全平复,上车小声的问了句,幺舅眼睛一瞪, “粪娃,这话你都问得出口,刘家那些先人板板(祖先)要是听了,不得给你气炸?你别想那么多,我跟你说,只要你吃了那碗饭,以后这村,可就重新又姓刘了。” 重新姓刘?老抵也是粗粗的念了句, “小爷,这村里头的名堂可深着咧,你想想,世世代代做驱鬼阴阳事儿的村子,能有多简单?这可是麻卯道的老家村子,现在就这几个老头说了算。他们能让你回祖堂,就说明,这几个做主的,现在打心里头,都还是刘氏的人。。。” 车子已经开了一段时间,老抵开着车,突然又朝着后头开了口, “小爷,这还是你,要是哪天,堂家老爷能回来的话。” 话还没说完,幺舅猛的就是扭头看着老抵,老抵嘿嘿一笑,赶紧就闭了口,这时候车已经是再次开到了那阴暗的树林里头,我坐在后排,不时的还在往外边看。 幺舅叼着烟,嘴里像是在自言自语, “干爹已经不在咧,即便是他在,他不想回来,川西也是没有人有这个能耐,能去请他回来的。这一整个麻卯道,都是他的,他要是想回来,谁。。。谁拦他的住?我都是在刘家活了十多年,才。。。才进了刘家的门。” 第一百零四章 几辆车晃晃悠悠的在这树林里头越开越深。。。 接近半夜的时候,老抵才开车出了山,一直到顺着公路到了绵阳。幺舅脑壳上头还包着布,带着我们在这山边城市找了个酒店。 我哪里见过这么金碧辉煌的地方。车子停在门口,进这地方比两层楼还高的大门的时候,我已经是只顾得上扭着个头到处看。 几个汉子或多或少身上都绑着绷带,更别说样子看起来最龌龊的幺舅,进门眼睛就没从大门口站的两个女的胸口上头挪开过。 ”舅,你在看什么?“ 这货脸被绑的只露出两个眼睛珠子还在转, “你个屁娃子,毛都没长齐硬是思想复杂。没看那个姐姐胸口扣子忘了扣?我是好心,觉得该去提醒她一哈。” 一个汉子走到前台,上了山之后压根就没换过的脏衣服里头,一叠票子往外一掏,我眼睛都瞪了个直。 “几个龟儿子,这几年在外头捞了多少外水?回个村带这么多钱,下回得注意着点,也不怕在路上被人抢咧?” 我扭头一看,一旁的幺舅露出来的两个眼睛瞪的比我还大。 旁边一个汉子笑嘿嘿的开了口, “四爷。谁他娘的敢。。。” 话还没说完,就瞅着幺舅被包着脑壳像是还吞了吞口水,这汉子赶紧闭了嘴,连带着旁边的几个货,都捂了捂自己的身上的包,下意识的站的离这货远了点。一个货赶紧咧咧的吵了声。 “我身上可没带钱,都是黄顺发这龟儿子,身上怎么就揣着这么多票子。。。” 当天晚上,幺舅带着我住在这酒店的房间里头。打死我都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地方,客厅,阳台,里屋,到最后就连厕所都被我来来回回的到处看。 幺舅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装模作样翘着个二郎腿,说话的时候脑壳上头缠着的绷带的带子头都还一抖一抖的。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正朝着这屋子里一个硕大的现代化写字台看,根本就没管这货说什么,不一会儿。幺舅突然吼了一声,顿时吓了我一跳, ”粪娃,这遥控器是怎么用的?我这腰痛动不得。哎哟,赶紧过来看看,我这电视咋按不回来了哟。“ 当天晚上,我一个人站在这酒店的阳台,一直就这么看着这城市夜晚的灯火,这几天的事情不断的在我脑海闪过,本来年纪就小,哪里知道那么多,心头害怕的同时,只是堵得慌。满脑壳都是这些诡异的几乎能骇死人的事儿。到了最后,只觉得脑壳都有些痛,害怕的狠狠的抽了口气,就这么看着这从来都没见过高档阳台出了神。 就在这时候, “粪娃,想什么呢?” 居然是幺舅,这货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舅。。。我想回河边弯子。。。” 我埋着头,有些不敢看他。 “我老汉的店子还没人管。我回去,自己应该能挣着来吃。” 啪的一声,幺舅点了根烟。 “小还,你继续读你的书。既然老爷子最大的心愿是你能够成材,就没人敢不让你读书。我是妈老汉走的早,没机会念。你从小成绩就好,你爷爷书香门第,舅也指望着你成材。” 幺舅眼睛看着外头, “现在你可能还是很好奇,你们家究竟在川西是个什么名堂?什么麻卯道,只是个叫法,在以前,其实就是走土捉鬼的三家农村人,拜了个麻卯道的祖师爷。在以前有一句话,说的就是当时的麻卯道。” “刘氏风水、章氏诛邪、陈氏养鬼。” “你看看那外头的高楼大厦,在古时,这地方哪里是这个样子的。一朝一代都会变个样,我们就在土里头找吃的,找活路(求生活)。 就说这世上,死过多少人?指不定我们住的这下头就有多少坟。干阴阳捉鬼这种事儿,板板这种邪乎玩意,碰多了怎么可能没报应???” 说道这儿,幺舅咧着嘴抽了口烟。 “粪娃,去成都好好读书,要是能忘,就忘了这几年的事儿。” 说完,幺舅把烟朝着楼下一丢,一瘸一拐的扭头就出了阳台,我站在原地,人都有些呆。 看我还不动,这货咧着嘴就骂了声。 “进来睡了撒,一个娃子木(傻)了哟。” 我扭扭捏捏的站在这阳台上,过了好一会才朝着里头开了口, “舅,我就想知道,这种地方,一晚上得好多钱呀。。。” 幺舅嘴角都有些抽,把手里头捏的遥控器朝着地上一甩,狠狠的叹了口气。 “造孽呀,老子也是忘了,你也是连你大姑那屋门都没进过,这娃子,住一晚上这种地方就住傻了。” 第二天早上,几个汉子一早就等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堂里头,其中一个汉子站在前台,眉头皱的绑紧,幺舅站在边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台那女的。 “姑娘,拿了点东西,你叫人去算算,我们这儿把钱给你补上。”一旁的汉子赶紧点头。幺舅扭头就对着我骂了一句,我手里头提着的书包已经股的不行,里头一咕噜的一次性牙刷,拖鞋,全都塞了个满。 “瞧你这没出息的娃。” 我低着脑壳,硬是不敢开口。 我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幺舅带着几个汉子压根就没跟我们一起走。只是老抵开着车,带我上了路,车子发动了,远远的还看着幺舅跟这个汉子站在那酒店门口朝着车子直招手。 一直到出了城,老抵才粗粗的问了句。 “小爷,我说咋算个钱能耽搁那么久,你带这些玩意做啥?” 我包着书包不开腔,过了好一会儿,才实在是憋不住。 “这些东西能用好久呢,再说,也不是我才拿了的,我幺舅把那么大个烟灰缸那些都拿塞了他包里。也没见他说他自己。” 前头的老抵猛的呛了一口,车子有些晃,这粗粗的汉子赶紧把方向盘给掰稳。车子陆续的朝着前头开。我浑身绷带,迷迷糊糊之中实在太困,慢慢的睡了过去。 就在梦里头,我似乎又到了那一座山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安静的山上满是雾气,我不断的喊着。突然,哗哗的水声响起,就看着远处山顶的一个水塘里头,有一个什么东西浮了起来,正是那口棺材, 一瞬间,我浑身冰冷。棺材慢慢的开了,就在那棺材的上头,渐渐出现了一道木板一样的门。 突然,好几个沙哑的声音像是响起在耳边。我只听到其中有一个声音就那么喊, “我身上痛。。。火烧一样的痛。。。” 我心头一惊,那门外边居然出现了几个人影,这好几个身影居然已经老的认不出来,满脸的皱纹,只是其中一个人影,看上去有些像肖老太婆。慢慢的顺着那门就朝着里头走去,就在这时候,肖老太婆扭过了头,脸上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彻底消失在里头,只剩下那口棺材,静静的浮在那水面上。 我猛的就惊醒,才发现已经浑身大汗,窗外的风还在吹,我自己正睡在这车子的后座上, “小爷,醒咧” 老抵嘿嘿的笑了一声,惊骇之下才发现是个梦,我拿着自己带的瓶子狠狠的喝了一口,心头才平静了下来。 去成都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车就这么越来越远。。。 “抵。。抵叔,我舅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四爷他没跟你说?他要出门了,这一走,怕是得好些年咧,我送你到了成都,立马也得跟去。四爷让你安心读书咧。” 我赶紧问了句到底去什么地方,老抵粗粗的笑了笑,随便说了几句话,压根就没回答,只剩下窗外的风,还在呼呼的吹。。。 -----第一卷《诡棺怪事》完 我叫刘还,出生在河边弯子,只是个普通的乡头娃,我根本没想到过,就在我八岁那年开始,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ps:阴棺回忆录第一卷已经完结。到了现在,我想跟大家说几句话。 或许是我还沉浸在鬼树第六、第七卷的氛围当中。所以在阴棺回忆录开始的这第一卷,整卷的节奏都很紧凑,尽量给大家创造一个紧张诡异的氛围。阴棺回忆录开写之前,我就已经这么决定,这或许算是一个大胆的尝试了。 那口棺材究竟有什么秘密? 一百多年前,川西土阀里的刘家到底发生了何等邪乎的事儿,为什么这样一个捉鬼诛邪的大家族,突然莫名消失,最后一家人隐居在河边的乡村? 刘还天生命格的缺陷,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迷局在后续的章节当中,即将陆续揭开,第二卷,会重点揭开刘还爷爷是否还活着,已经当年死的那几天,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真相。刘家作为川西土阀,难道真的就已经在世上消失? 这口棺材当中,究竟藏着一个怎样的惊天秘密? 刘还独特诡异的命格背后,跟这口棺材又有怎样的关系?如果是,那本来是养不活的刘还,到底身上藏着何等骇人的秘密? 第一卷只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在后续章节中,节奏会陆续正常。 一个个的谜底,也将陆续的揭开。希望大家继续看下去。 敬请期待,一切精彩,都在阴棺回忆录第二卷。 另外,阴棺回忆录第一卷结束,休息三天。三天之后,开始第二卷哈。 第一章 六年时间一晃而过,我先是到成都读完了高中,之后就着成都本地上了大学,读书的生活费靠的都是在假货店里头打工凑起来的。 几年的时间,我的生活已经是发生了天大的变化。上的大学假假的还算个重本,但我心思压根就没在这上头,长期有一节每一节的上课,长时间的不在学校,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外头一个综合市场里头过。 这地方在成都北面最落后的一段地儿,前后并排的几条街不是一般的杂乱,不算街边的店铺,就是外头的摊子都摆到了路中间。而我这几年,也凭着在假货店打杂,最后蹭着来了个这种地儿帮忙开了个小店。总共不到十平米的地方,桌椅板凳全都是凑的,歪歪斜斜的几个柜台摆着各种各样的塑料,瓷器等一系列的粗糙工艺品,勉强“混”着日子。 这种偏僻的店子,虽说是几条街外就是市场,但着实偏僻的不行。我在门口坐了一上午,除了两三个人买了几块钱的塑料货,压根就没生意。 此时的我已经二十出头,一身老旧的黑色粗布衣服,叼着根烟坐在店门口,外头就连过路的人都少得可怜,我在心头狠狠的叹了口气,顺手关了店门,提着柜台上的一个包就出了门。 舍不得打车,愣是坐着公交车到了市里边的另外一头。半个来小时总算到了言板脸的宽敞的假货店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愁眉苦脸的神色一收。一脸笑容的走了进去。一个伙计正在收拾东西, “哟,小爷,来咧?” 我赶紧点了点头,言板脸正在柜台里头看账本,我笑嘿嘿的把包往柜台上一放, “言叔,上午在街边看到点土货洋芋,给您带了几斤。” 这货抬起个脑壳瞥了我一眼,毕竟在这地方混了好几年,一群伙计都已经是熟的不行,一看我进来各处的货都朝我打招呼。 “小爷,您那头生意还行么?” 话刚刚说完,另外一个伙计远远的就开了口, “没看小爷这回提了东西来的么,生意能好到哪儿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心头狠狠的骂了句狗日的,脸上一直在笑,“言叔,这两个月没怎么开张,就这么点,其他的我下回补上。” 掌柜的不说话,我心头也是有些抖。我开那店子虽说不大,但钱可都是从这掌柜的这儿借的,全都得每隔几个月一份一份的还。 眼看着这货把笔一放,顺手把那一包洋芋提到了柜台里头,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没回还钱的时候我都会来这打工店子待上一小会,最后起身准备走, “小爷,不留下来吃晚饭?”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老子没回过来,两三个月的收入立马就没的干干净净,心子痛的还吃得下饭?只恨不得早点走。 刚刚到门口,我想起了什么,有些犹豫的又转回柜台,申请很是犹豫,掌柜的眼睛一眯, “还娃子,什么事儿?” “言叔。。我。。我就想问问,我舅还是没信儿?”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掌柜,直到这货摇了摇头,我眼神之中的失望一泛而过。 “还娃子,我都跟你说咧,有四爷的信儿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哦,后头有几件残货,给那几个不成器的玩意给作废了,你可以拿去,看能不能补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笑嘿嘿的就从后门走了进来,手里头还提着个包。 “小爷,这胎子可都是真的,只是接废了。” 我瞅了两眼心头立马就明白了,这是用旧胎底接新胎身,把瓷器做旧造假的惯用手法,看这样的是造假的时候胎身接出了裂缝,也算是这店里头的废品,每次过来我都收点这玩意回去补,顺手挣点小钱。 我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古董店,手里头还提着个包。沿着这街口就走了出去。 夜幕低垂,不到十平米的店子后头,是一间更小的屋子,一张简单的床外加一张桌子,就是我平时生活的地儿,一到晚上周围的市场就安静了下来,晚上我就睡在床上发呆。 几年前的事儿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自从从川西回来之后,我就只在三年前见过幺舅一次,当时这货回来的很匆忙,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被怂恿向掌柜的借钱来这地儿开了这么一家假货店。 这天半夜,我再次从梦中惊醒,长大之后,我已经是有一两年没有做过这种梦,梦中似乎自己又回到了老家,而自己居然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家里额摆设都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在家里到处走,找我爸妈和爷爷,但里里外外的屋子中只有我一个人。而就在那昏暗的客厅正中间,静静的摆着一口棺材,我站在家里,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口诡异的棺材。 这时候我才发现,客厅的布置,居然就是当年爷爷的灵堂,一张爷爷慈祥笑容的照片就那么放在前头的正中间。安静的灵堂前头,这口棺材就那么诡异的放在正中。 家里人都没了踪影,而这口东西,就那么当着我的面,一点一点的自动打开了。似乎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出现在那棺材里头,就那么悄悄的盯着我。 每次一到这里,我都会猛的惊醒过来。这天晚上,我坐在小屋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时隔两年多,再次做了这么一个噩梦,像是把小时候骇人的经历重新勾回到了眼前。 我浑身是汗,狠狠的喝了口床边桌子上的冷水。 就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爸妈终于是有了消息,出去包工程折本,把家底赔了个光,一走就是好几年,回来的时候屋里头的债也始终没有还完,我爸带着我妈离开了乡里头,倒是现在住在老家附近的县城里头做点小生意还债。 我妈见到我的时候哭了整整半天,边哭就边骂我老汉(爸)。 现在我还得帮家里头还债,第一次回家看到爸妈时,我妈接过我从店里挣得一点小钱,眼泪说着说着就往下掉。扭头冲着我爸就开始骂。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看看我们儿子?刘建能,儿子在外头苦了这么些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我倒是问过我爸,我们家搬到河边弯子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爸这种闷着的学究,一句“我们家以前在外头做地主”就把我给堵了回来。几年时间,我倒是也回过老家屋子不止一次,虽说每次进屋看到那满是灰尘的客厅心头都有些发麻,但好在没出什么事儿。我把爷爷的的屋子都看了个遍,留下的两柜子老书也来来回回的翻了好些回,全是一些“韩愈文选”一类的民国时候的线装书。其他的就是幺舅以前买的所谓的“世界名著”,爷爷留下的东西里头,压根就没有发现任何跟刘家有关系的东西。 当年的事儿,刘家一百多年前整族从川西失踪?在山里头发现的那山坑一样的道场,还有那满地死的只剩下骨头的人。当年的事儿至今到还历历在目,要说真的有谁知道刘氏,那爷爷无疑就是最清楚的一个,只是当年爷爷已经去世,什么都没留下,至今连真正的坟都不知道在哪儿。 我似乎再次的想起了小时候那抱着我的慈祥身影。捏着我脸,爷爷的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孙儿咧,我们祖上是著书的,你可要好好读书哟。” 当年的经历,刘家,棺材,经过了当年诡异的经历之后,这些所有的东西就像是一个天大的谜团一般,虽说我嘴上不说,但这些年一直就围绕在我心头。没有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反而就像是做的那些噩梦,就在我已经快要忘了的时候,突然就会有一个晚上的噩梦,就这样再次的提醒我。 我的爷爷,幺舅和那些汉子口中的“堂家老爷”,真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刘氏?” 由于长期在假货店打工,我多少已经知道了幺舅和老抵这群人平时是做什么生意,就包括旧街的假货店的掌柜和伙计。 我假假的也算半个店里人,要说这些人,平时做的事儿相当的杂。店里头的人长期出门在外头收“货”,有真有假,拿回来之后全都做旧高价卖出去。外头的伙计还做些走土摸金的买卖,光是上两年,我跟着一群货就出门下过土,虽说没出什么事儿,但好几回的经历还是把我吓个够呛。要说最骇人的,还是阴阳白事儿,按着伙计的说法,这一类的事儿可是老本行,就连走土(挖坟)都是后头几十年才兴起的勾当。阴阳白事是行话,主要就是做死人道场,加上去一些地方做驱鬼辟邪一类的事情。 因为从小就看得到这一类的东西,一般碰上这一类的事儿,我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但有些时候压根就躲不过。。。 第二章 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月,眼看着店里头的生意也没什么起色,我坐在店门口直打哈切。就看着这一整天都没多少人的的偏僻街上,远远的两个汉子已经冲着这头走了过来。 我心头一抖,站起来就打算关门,但两个货走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我这店子门口。脸都快笑了个烂, “小爷,大白天的关啥门?” 开口的货叫伍成,这货站在门口,一时间不敢往里头走,笑起来一口烂牙全都露了出来。后头跟着的那一脸老实的汉子叫德粗,两个货都是假货店那条街的伙计。 “成哥,最近生意不好,读书的事儿又忙的紧。” 我几句话扯了巴子(编理由)就准备闪,谁晓得两个货笑嘿嘿的杵在门口根本就不走,还赶紧伸手过来帮我上门。 “小爷,这事儿我们来就成,怎么能劳烦您?” 我心头憋的难受,两个汉子发了烟,有一句没一句的开始乱扯,我一脸微笑,其实已经是在心里直骂。你们两个往我店里头一站,我今天还做个屁的生意? 眼看着这伍成一张嘴还在口水直飞的乱扯, “小爷,我跟你说,我们上回去西昌做的那一笔生意,弄顺儿(一个伙计)那龟儿现在还没下得了床,我就说当时听小爷你的没错,那棺材开不得开不得,这龟儿子手痒,第一个下去就把那墓里头的木棺开咧。。。” 终于,我开了口, “成哥,这次是什么事儿?” 这嘿嘿的汉子话音一停,这回反而变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德粗开了口, “小爷,店里头接了单生意,有弟兄去踩了点,那下头应该是有东西。不过您也知道,这种一旦露了气儿的坟,弟兄伙要是下去,进门那一下得点火(点香)。现在四爷不在,一般这种事儿也少,现在能点火的就只有你了,这种事儿,还得找你帮忙。。。” 说道这儿,这货顿了一下, “来之前掌柜的说了,这一回给您分一分的成。” 一分的成?这几个货今儿一来我就知道没好事,不过打死都没想到,言板脸居然能给这么多。这几年,这群货连带着我自己是干什么勾当的我清楚的紧,这伙计那句“露了气儿”是句黑话,意思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肯定是在地下,而且那地儿的东西可能已经跑出来了。 想到这儿,我心头就有些不是一般的抖,就说之前那汉子说的去西昌那一回儿,进到一个山墓里头去倒古董,结果好几个伙计被那地下的尸油给沾了身,就连这群伙计,现在都还有没下床的。自那次以后,我就已经再也不跟这群货出门,只是守着自己的店子卖些假古董。 眼看着最后,我终于点了点头,两个伙计总算松了口气。我心头气的发抖,要不是这个月的钱还没着落,缺钱的紧,打死我都不会出这趟门。 店门关了之后,把一个布袋朝着衣服里侧一装,跟着两个汉子就准备出门。偏偏这时候那伍成来了句, “小爷,最近风声紧,你这几样东西最好别摆在外头。” 这货边说边瞅着我摆在柜台里的几样泥壶。 我懒得理伍成,这种事儿我现在可是清楚的紧,只是笑着念了句, “成哥,我这两样东西,可是有证书的。” 这货眼睛一瞪。“哟,小爷,没看出来,您现在手法高明了哟。” 我这店的街道,那是偏的连车都开不进来,出门上了两个汉子停在路口的车,这天下午一路就出了成都。到了后头我才知道,这两人说的地方,居然是在距离成都不到一百里的一个县城里头。 我坐在车子后座上,背着偷偷的清理着自己身上带的东西,两个汉子坐在前头,车子后备箱里头早就放好了两个大布包。 一个多小时才下了高速,在县道又开了半个来小时,总算到了两个汉子说的地方。这种事儿我也不是第一回,找了个地方就把一身行头换好,用黑粉在嘴巴边上抹了抹,把一个平光眼睛擦了擦往头上一带,整个人看上去“一脸依稀刮了胡子”,年纪老了十岁不止。 两个货带着我在这县城里头七拐八拐,最后到了一片老房子的地带,这地儿满街杂乱的街道和院子,比我开店那地方好不了多少。 瞅这样子,两个汉子在这地儿也来的少,走到一处街口的位置,正好开着一家小卖部。伍成抬脚就走了进去。 “哥们,买包烟。” 一个胖子正趴在里头呼呼大睡,喊了好几声,这胖子老板才抬起个头。 伍成边叼了一根边朝周围看了看。 “哥们,打听个事儿,你这附近是不是有一家姓张的老关(住户)?” 估计瞅着是陌生人,这店老板反复看了我们好几眼,最后才顺着个胡同指了指。 “就在那里头。” 最终,三个人到了一处老旧的院子外头,这地方附近都是自家做生意的,人还不少的样子。我站在外头瞅了一眼这院子周围,在心里稍微打了点草稿,同时心里头也是奇怪,言板脸街上的伙计还真是有手段,隔成都这么远的地儿都能找到。 这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干,整了整衣服领子,脑壳都还有些晕车,伸手就敲了这家的门。 不多时,院子门开了,里头是一个中年妇女,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哥子,你找谁?” 我不说话只是装模做样的咳了一声,一旁的伍成赶紧开了口, “妹子,这儿可是张奉才老大爷的住处?”这婆娘两手还抓在门上,像是准备随时关门的样子,奇怪的是,一听这伙计念的名字,这女的脸色居然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你们是?” 这伙计扯着嗓子就说了句,“我就说不是这儿,你们偏偏说是,看吧,地方都找错了。还让咱们这位先生白跑一趟。” 就在这时候,这婆娘居然一把就把门打开了。 “是这儿,是这儿。你们就是我家那口子托人去请的先生?” 这话不是一般的急,说完赶紧把我们三个迎了进去。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头不是一般的考究,老式的围墙,再加上整齐的砖房。这婆娘朝着屋里头就开始跑。 “妈,我们请的先生来咧。” 不一会儿,一个老太婆捏捏多多的就从正门走了出来。此时我正在这院子中间,背着个手到处看。 这种场面,我也不是第一回,一等这老太婆皱着眉头的大娘到了面前,我立马就开了口, “大娘,您这房子修的年份有些长啊。” 硬生生把这老太婆想说的给噎了回去,只是奇怪的点了点头。 “面朝东南,本身阴气就种。屋子格局占三缺一,你们又在这门口补上了一棵槐树,正好填上东南角这个阴位。略一看,您这房子确实好风水。” 终于,这老太婆眼睛都瞪了起来, “这。。这位先生,您可真是好眼光,前些年我们请过人到屋里来看风水,当时的先生看了好久,最后也是您这么说的。” 这些年我也不是白过的,瞅了两眼这老太婆的面相,随口又说了几句,这老太婆最后一点怀疑的神色都荡然无存。 根据经验,到了这个时候,我立马就开始乱扯。 “可这只是其一,阴位填了固然好,可这门怎么能开在正对阴位的位置上?风水讲究的是一个山通水畅,您这地方整个院落的通气的口都被堵了个死,时间久了,哪里能不出事?” 坐在这屋里老旧的桌上,这姓张的一家子的太婆可是给骇的够呛,到最后,完全是满脸救星的看着我,苍老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先生,我们到处托人,好多人都来看过,完全没用。这一回,您帮我们看看,可得救救我们家的老张头咧。。。” “这。。。这事儿,真的太邪乎了。” 第三章 我眯了眯眼睛,尽量使得自己的样子看起来高深莫测。 “大娘,能不能让我先去看看?“ 这老太婆哆嗦了一声,带着我就朝着这地方的里屋走。以前我倒是没见过这种院子,从外头根本看不出来,里里外外总共有三层,周围的建筑庭院,看起来全都古朴的不行,只是估计长时间没有打扫,好些地方都满是枯叶和灰尘。一个汉子边走边问,这老太婆在路上就叹了气。 “我嫁过来都几十年咧,听说以前,他们这一家子都还很是富裕,民国的时候还是地主,到了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到了最里层的庭院,之前那年轻的妇人一时间有点不敢继续走, “妈,我。。。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一个汉子不经意的瞪了这妇人的胸口一眼,几个人跟着这老太婆朝着里间的房子走了进去。 这房子虽说老,但也已经破落的不行,刚一推开门,一股臭味就传了出来,屋子里很是黑暗,老太婆捏捏多多的就朝着一张床走了过去。 “奉才,我们请了大夫来看你来洛。” 过了好一会儿,那床上的盖着厚厚的铺盖的人才动了动,露出个脑壳伸出来,我骇了一跳,这老头脸色简直就像纸一样的白,双眼深陷,不断的看看老太婆,又看看我们。是不是还咳嗽两声。 “大。。。大夫?” 老太婆扭头说了句, “小先生,自从害了病之后。他就见不得光,说是外头的光晃眼睛。”没一会儿,就把这老头在床上翻了过来,伸手扒开那已经有些发黄的衣服,一眼看过去,不只是我,就连旁边两个心不在焉的汉子,都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就在和气喘吁吁的老头背上,居然是长着密密麻麻的脓疮,当中的一个正在背心,怕有一张婴儿脸那么大,连带着整个背上都有些发乌。 “先生,你可得救救我们老头。” 老太婆眼睛就那么看着我,根本就没注意旁边伍成两个的眼睛都有些发亮。 “差不多半年前咧,老头子说他背上痛,一开始我也没怎么管,现在,就。。。就已经成了这个样。” 老头又开始咳嗽,这老太婆赶紧去扶着他,不只是我,两个汉子立马就注意到,就在这屋子的各处,虽说扫过的痕迹很明显,但几处墙角的位置,都还是有散落着的泥巴。 “先出去再说。” 我心头一骇,转身就出了门。到了外头的院子里头,伍成声音隐隐有些兴奋,扭头还在使劲的朝着这院子的周围看, “小爷,那可是尸水疮。”我瞅了这货,这汉子赶紧闭了嘴巴。 眼看着老太婆慌忙的走了出来, “先生,您可得救救我家老头咧。。。” “大娘,听您之前说,您这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太婆手里头还拿着块布,我看的清楚,这一会儿功夫,上头沾的全是脓血。 “先生,您不知道。我。。。我家老头子,真的是撞了邪。” 这婆家姓李的老太婆看了眼还在传出咳嗽声的屋子,狠狠的吸了口气,之后惊慌的就开了口, “我们家在外头做点小生意的,老头子早年长期在外头跑,年纪大咧,就带着一家子回来住。没想到这才第二年,就出了事。一开始他说他背上痛,每天晚上都去抓。我也没怎么在意。哪里晓得。。。” 说到这里,这老太婆的神情明显有些惊慌起来,有些害怕看了眼刚才那黑屋子, “说出来可能都没人相信,差点骇死我咧,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我这老伴说背痛,好不容易才睡下去,到了半夜,我听着屋里头有什么声音。惊醒之后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床边上,居然就是他。当时屋子里头太黑,他就那么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转身就出了门。不管我怎么喊,他就是不答应。当时,他。。。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等我追出来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到老张的人?“ 我心头一惊,老太婆吞了吞口水,似乎之后的事儿更加的恐怖, “我追着就出了门,就这么一会儿,他人居然就不见了,院子里头空荡荡的,哪里还看得到老张的身影。我赶紧叫儿子儿媳妇起来找。里里外外愣是没发现人。” “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媳妇听到外院有脚步声,出去一看,我吓了一跳。他。。。他浑身泥巴,就在那院里头走来走去,不管我们怎么喊,都不回答。 儿子和媳妇上去拉住他,他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力气大的不行,一把就把儿子和媳妇推到了地上,嘴里头稀里糊涂的在念着什么。根本就听不懂。” 说到这儿,这老太婆一脸的害怕,止不住的开始掉眼泪, “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咧,这是哪里来的冤魂鬼儿,死了都不得好死,来缠着我们家老张。周围的人都说他是被脏东西缠住了,上了身,现在家家户户走路都会离我们这儿远点,他背上长得那些东西,可不就是被冤鬼给缠住才长出来的。先生,你刚刚也看到咧,我老伴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您可得救救他。” 我没有说话,也知道了为什么两个汉子一定得叫我过来,问题是我心头也有些闪,光是刚才那一眼,我就已经知道,这怕不是一般的冤魂,这些年的手艺,要说一般的鬼魂,我虽说会渗的慌,但那只是渗的慌,压根不会怎么害怕。可刚才进屋之后,我手心一直藏着一张符纸,现在的我早就没有用作业本纸的符,而是实实在在的黄纸朱砂。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只有我有那种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偷偷的看着我,其实正是那躺在床上的老头。就连老太婆给他翻身的时候,那一双眼睛依旧透着蚊帐死死的盯在我身上。之前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手心藏的符纸,光是进了一趟屋,这符纸隐隐的居然就已经有些发黑。 就在这时候, “大娘,我说句话您别害怕,您老板背上那些东西,里头可都是死气,死气就是死人尸体的气,有东西怕是在他身上开了门。想要出来。” 这老太婆直接一个哆嗦,我看了眼周围有些阴暗的静悄悄的庭院。 “您想一下,这里外几个院子里头,这几年,你们是不是动过什么东西?”老太婆赶紧了摇了摇头。“这么大个地方,我们只是在这儿住,连平时打扫都少,哪里还动过什么东西?”突然,这老太婆皱着眉头,直勾勾的就盯着院子里的一个角落, “先生,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咧。前两年那边的那口井边上有棵槐树,年份太久都枯死了,那树又有些大,老头子怕它哪天倒下来压着房子,就叫人来砍走了。” “不。。。不会吧,难道,我家老头的病就是这么来的?” 一时间,这老太婆一脸噤声的害怕, “刚才你说开门?什么要出来?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这句话就连旁边的两个汉子都骇的够呛。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伍成朝着我使了个眼色,这货笑嘿嘿的就开了口。 “大娘,先生的意思是。和我们就得在这儿开个坛,刚才先生说了,缠着你老头那东西有些凶,我们得想办法把他送走。今儿晚上就动手,能不能成不敢保证,你们全家今儿晚上最好到别处去。这种事,活人看了,不是什么好事。” 第四章 我虽说依旧一脸的云淡风轻,但已经是在心里头狂骂。这老太婆一个劲的点头,赶紧去外头喊那儿媳妇。 这天下午,两个汉子嘴巴吹的天花乱坠,总算是把这一家人暂时给送到了外头。我叼着烟坐在外头的屋子里,隔了这么远,里院还听得到时不时的咳嗽声。两大麻袋家伙已经是被运了进来, “成哥,这回的东西有些凶,要。。要不就算了?” 伍成还在顺麻袋里头的东西, “小爷,来都来咧,哪里有空手回去的道理,那老头背上长的是尸水疮,这地方下头肯定有东西。再说了,您要是不在,我们哪里敢动这种地儿?那老婆子也是瓜的,一家人守着个宝贝自己不知道,你们看看这周围的样子,这房子起码还是清朝的,都是后头修的,这种风水布局,一般都是为了藏住下头的家坟。这家人,在祖上指不定是做什么大官的。” 我在心头狠狠的骂了句什么,一旁的德粗倒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爷,这阴阳白事。。您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这回真的扎手?” 我皱着眉头,始终在看着这庭院周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家人走了之后,我始终觉得,这庭院之中都像是多了点什么东西,我们看不到它,但这玩意始终就躲在某个角落里面瞅着我。 “我先去点个灯,要是灯熄了。今儿这地方,我们就碰不得。” 我立马就站了起来,三个人到了里院,我推门当先就走了进去。昏暗的光线下,这老头依旧躺在床上,我手一翻,用铜钱塞在一根蜡烛底,点燃就放在了门口的位置。蜡烛悠悠的燃了起来,门口的两个伙计就那么看着我的动作,我蹲在蜡烛边上,眼睛死死的就盯着躺在床上闭着眼咳嗽的老头。 这老头满脸苍白,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突然,地上的蜡烛火焰一晃,就看着蚊帐里头,这老头的眼睛悠悠的居然睁开了,喘着粗气就那么看着我。 “道字头上里的早,三魂定下孽债消,祖上有德佑后代,这张家后人若是有什么不敬,还请各位放过他,一灯为证,急急如律令。” 说完有模有样的一张符纸掏出,往蜡烛上头一点,眼看着符纸燃起,就在这时候,突然,屋子里头,这蜡烛的火焰开始猛烈的晃动。我脸色一变,瞬间一把铁砂朝着周围洒出。安静的屋子里头,突然一阵咳嗽声响起,下一刻,就看着床上那老头居然已经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麻木的看着门口我们几个的位置。 此时,就这么一会,这老头看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变。一张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我蹲在蜡烛后头,透过这蜡烛火焰,眼睛里看到的完全就是另外一副场景。 就在这老头的背上,隐隐约约像是趴着一个影子,这影子浑身稀烂,根本就看不清楚样子,蜡烛的火焰一个劲的晃。看我嘴角都在抖,两个汉子早就掏出了短刀,一张符纸往刀上一帖,猫着身子就要走进去。 眼看着两个粗糙的汉子到了床边,这张老头突然眼睛一瞪,惨白的脸上,那一双眼睛带着血丝几乎是鼓了出来,猛地就朝着一个汉子扑了过来。 “锤子哟。” 两个货力气大,瞬间把这老头按住,下一刻,就看着这老头居然一脸的狰狞,四肢乱抓,脑壳极度的扭过来死死的盯着两个汉子。而就在这老头的嘴里头,时不时还有一阵怪叫声发出,我两步走了过去,几张纸钱朝着周围一撒。 “纸钱撒过,莫害后人,火急如律令。” 急促的声音之中,随着边上的几张纸钱自动的就燃了起来。突然,我只觉得这屋里头一冷,门口的蜡烛一阵晃动,眼看着要熄灭,我心头一狠,一把木剑已经掏了出来,终究,那蜡烛的火焰稳了下来,又开始慢悠悠的燃,而这老头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双眼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个汉子伸手一摸。 “小爷,还有气。” 我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就在刚才,我分明看到,这老头背上的东西一点点的消散,我扭头看了眼周围,肯定屋子里头阴气已经散去,才打了个招呼,两个汉子把这刚才诡异无比的老头抬上了床。就在这时候, “噗”的一声, 就看着这老人背上正中的大疮突然就爆了开来,一股黄色的脓水瞬间喷了伍成一脸, “锤子哟。” 一时间,奇臭无比的味道在屋子里头弥漫开来,伍成拼命的吐,看着这货的样子,我只庆幸还好刚才老子躲得快。 一个汉子咦了一声,自从那疮爆开之后,这老头的脸色居然好了很多,就这么一会儿,这老头满脸虚汗的脸已经是有了些许血色。 伍成还在使劲的擦脸, “小爷,看样子,缠着他那东西已经走咧。” 我瞅了眼门口还在悠悠燃着的蜡烛,心头松了口气,下意识的也是点了点头。 两个伙计这才稳稳的收了刀。 一直到当天晚上,这老头醒过来好几回,但都下不得床。看样子明显比白天好了不少。两个货稍微收拾了一下那一屋子的臭味。带着家伙就来了外头的远里头,此时天色已经漆黑,安静的庭院当中,两个货站在我身后,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心头晓得,来了这么久,这两个汉子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我对着地面恭恭敬敬的点了一根香。 “道字在上,今日我麻卯道在此动土,以显阴德。” 这话我不是第一次念,但每次念出来的时候都觉得别扭的紧。下午的时候,两个货已经拿着罗盘铲子在这里里外外的院子里头翻了遍。 “小爷,地方已经摸准了。”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心头还是有些不稳当,跟着两个汉子就朝着那口井边上走了过去。伍成叼着烟,还在嘿嘿笑, “这地方是个官墓,下头墓气露了出来,所以那老头才中了邪。这家人也是作死,祖上的房子,一草一木那可都是有名堂的,这家人以前是当大官的,原本这儿的槐树就是墓门口的镇子,偏偏就把这树给砍了。要是再晚一个两个月,这老东西背上长的尸疮肯定会要了他的命。现在就让我们去看看,这老宅下头,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说得对,说的对,他要是不中邪,我们怎么找的上门?” 另外一个汉子一脸的麻子,嘿嘿直笑。 这货说完拉着绳子就要朝着下头吊。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这货一扭头, “小爷,怎么了?” 下午几乎才看到了这下头的坟里头的鬼,晚上就要来挖进去,要是以前,我肯定吓的心子都在抖。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跟着这群伙计干过不少这一类的事儿。 我一句“要不再等等。”愣是噎了回去,跟着两个汉子下了井。 井壁边上,全是湿漉漉的青苔,黑漆漆的井里头,到了底是没到腰的井水,水面浑浊的不行,两个货拿着家伙,眼睛全都盯着我。 我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罗盘,指了一个方向,之后咦了一声,“等等,好像是这边。”顺手又换了个位置。 “小爷,这下去可是七八米咧,您可得看准。” 我心头狠狠的骂了句,“罗盘上头指的就是这儿,挖错了关我求事。” 黑漆漆的井底,我也看不清楚两个货是什么神色,人手一根一米多的钢锥对着这井边上的石头就开始撬。地方又小,大部分的活全是摸在水里头干,要不说两个货也是这方面的老手。不一会儿,四五块条石撬开之后,露出了里头的泥巴。 两人二话不说,对着这泥巴就开始斜着挖。 井里的水本来就不多,不一会儿就被两个汉子用泥垒起来关住。之后顺着这边上就开始打盗洞。一个盗洞一点点的往里走,一直到了后半夜,一个一人大小的洞估计进去有六七米的样子,外头的井里已经全是挖出来的泥巴。终于,黑漆漆的洞里头,伍成的声音传了出来。 “真的有门,是这儿。” 伍成的话音刚落,我站在井里,突然觉得背心有些发麻。 “不对头。。。” “小爷,怎么了?”我脸色变得很是奇怪,就朝着这井的四壁看,我示意旁边的这货先别做声,一瞬间,周围全都安静了下来。 突然,我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一瞬间,我浑身冰冷。 就瞅着一个黑漆漆的脑壳从好几米高的那井口边伸出来,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第五章 看着我抬头,那脑壳瞬间就缩了回去,这一眼我看的清楚,大晚上站在井口朝着下头看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老头。 一旁的德粗叼着根烟,半截都被泥水打湿了。 “这老龟儿子,疮爆了不是下不得床么?看个求的看。” 这话怎么说都怎么像是在安慰自己,刚才我们都看得清楚,那老头露头的时候一脸青黑的表情,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小爷,那屋子里头那么多泥巴,不可能是上面的院子里的,那老头肯定是从其他口子下过这下头的官墓,这种墓一般都邪乎,狗日的所以才中了邪。我们已经按着道上的规矩在地面上点过香。还是您亲自动的手,管那么多做什么?” 德粗不比伍成,这货平时话就不说,这回一次性说这么话,语气中明显都有些抖。不一会儿,就看着伍成浑身泥巴从里头钻了出来,手里头还拿着个开关盒子。 “小爷,闷炮(闷在泥巴里头炸的一种土炸药)放上咧。躲开点。” 这货刚一钻出来就滑了一跤,正好把手里头湿乎乎的开关撞在了井壁上头。 “你先”我眼睛一瞪,“人”字都没喊出来赶紧朝着水里头一扑。只听到彭的一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打的盗洞里头的泥巴全都垮了下来,连带着外头的石头都松了好些块。 “老子日死你仙人。” 德粗站起来就开始乱骂,伍成这货浑身泥水,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拿着铲子又开始朝着里头打,这一回倒是快,只是把泥巴清理出来就成,但上头的地已经松了,三个人心头全是闪的,随时担心这重新开出来的盗洞会垮下来。 终于,进去了七八米,到了一处随时的位置,听那声音井水还在朝着下头使劲的滴。 “到了。” 伍成闷哼一声,拿根木头伸进去试了试里头的气儿,又等了一分多钟,顺着这碎了的石头口子就钻了进去。下地之后,我只感觉到这地方是个石头底子的地儿,听得到之前炸开的井水还在往里头灌的声音。 啪的一声电筒打亮,我这才把周围看了个清楚,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空气显得浑浊的不行。整个石室空荡荡的,只是尽头的墙壁上头有一个门。一般这种传下来的官墓都不会很大,两个汉子一时间居然都没动,全都等着我的动作。 “小刘爷,这地方应该是个入坑,看这样子,里头也不会有多大。要不。。。” 我在心头狠狠的骂了句,一根香拿在手里,当先就朝着里头走。穿过这空荡荡的石室,里头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通道,就在通道的正中,一个两米多宽的池子的污水露了出来。电筒逛下,这挡住去路的整个水面都在黑黝黝的反光。 “嘿嘿。” 德粗恶心的笑了一声。将就手里的铁撬子伸到对面的石缝探了两下,接着整个人顺着边上不到五厘米的坎快速的跑了过去。 刚刚到对面,却根本不踩那通道的石砖,反而贴着墙壁整个人朝着前头一翻。一瞬间,就看着这坑对面地面上所有的石砖居然自动的跨了下去,光是这一下我就看的直吞口水,这一整个通道的地面居然全是空心的,要是人不知道,踩上去,立马就得掉进这黑黝黝的水里头,鬼晓得会有什么后果? 机关被破了之后,我贴着边总算绕过了这片地方。 这地方总共有三间石室,全是用刚才的“黑水”通道相互之间连起来的。第二个房间和第三个房间里头倒是都放着石棺。刚刚进第二间,两个汉子已经按捺不住,我用手一搓,手里始终拿着的那根香瞬间就燃了起来。 “小刘爷,好手段?” 我心想老子要不是当初就上了幺舅这条船,至今下不来,现在还为了钱来帮你们干这缺德的事儿,说什么都顶不了个屁用。拿着香小心翼翼的插在了这石室的一个角落里头。眼看着我放了香,两个汉子居然才松了口气,慢慢的用狗爪(一种铁做的爪子,上头两正一反三个钩,专门开棺用的。) 安静的“院落地下墓室”中,这石头棺材被撬开了一个缝,伍成拿着狗爪就伸了进去。黑漆漆的始终只打着一把电筒,两个汉子眼睛随时都注意着墙角的那根香,按照规矩,只要香一抖,那立马就得把手缩回来。 突然,伍成一使劲,整个棺材盖子都被掀开了。 “里头是空的。” “锤子哟。” 剩着的我们两个着实惊了一把,赶紧朝着这里头看了过去。就看着这一口石头棺材当中,哪里有什么尸体?电筒一照。密密麻麻的什么东西出现在眼前。 这地下墓室之中,这一幕显得无比的诡异。 这一整口石棺当中,居然真的没有任何明器(陪葬的物品)。反而里面全都插着一根根老旧的香,香灰和香杆子早就腐烂了,这石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香池子”一般。 “日了狗了哟,费这么大的劲。。。这。。。这里头锤子都没有一根。” 我站在一旁没说话,眼睛始终死死的盯着这一口奇怪的无比的棺材。伍成骂了句什么,把狗爪一收。 “那里头还有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离开这插满腐香的石棺的一瞬间,似乎一股阴冷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我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看了看。接着犹豫着就开了口, “成哥,你们做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见过在棺材里头全放香的,这地方有些不对头,要不。。” 伍成用嘴伸了伸一个方向,远处角落的香还在燃,绕着那通道的池子黑水就进了第三个墓室。安静的周围,只听得到我们几个的脚步声。 从出口处看着这第三个墓室跟前两个没什么区别。几乎是打着电筒刚一进去,我立马就傻住了。也是一口石头棺材安静的放在正中,跟之前不同的是,这地方周围的地上,居然全都摆着一些纸钱香烛。散乱的就插在这周围。 “这是什么地方?” 似乎连两个汉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这一整个墓室,几乎就是个布满灰尘的香堂的样子。那一口石头棺材安静的放在最中间。三个人麻着胆子走了过去。慢慢的把中间这口棺材打开。接下来的一幕,我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电筒光下,这里头是一具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看到这尸体,一瞬间,两个汉子的脸色全都变得奇怪无比。 因为这尸体的衣服,居然压根就是一身长褂子,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古时候的人。石头棺材开了之后,我就看到,就在这尸体的手中,居然静静的抱着一块牌位, “风水佑死,任氏常在之灵位。” 这人叫任常在?这腐烂身子的样子显得奇怪无比,一个汉子咦了一声。因为就在这人的胸口位置,两只已经烂成了骨头一样的手,从下方伸出来,死死的抱在这人的身上。 “锤子哟。” “下头还有一具尸体,这人是后头才睡进来的。” 我心头一抖,伍成看了眼周围,之后眼睛就死死的盯着这棺材里头。 “真他娘的日了狗了,这墓在好多年前就被人进过。东西都他娘的没咧。看来这是个同行,看着样子,已经有十来年咧。这人进了这墓,没有出去,反而自己睡在了这口棺材里头?” 我心头一麻。伍成抽了口气接着就开了口, “奇了怪咧,周围的香到底是什么名堂?最奇怪的是,这人睡进这口棺材,让自己死在这里头,还用下头原本这墓里头的尸体把他自己抱住,胸口放上他自己的牌位。。。” 而且这牌位也不对头,一般人的牌位,肯定是在一开头都用故显,贤显之类的开头,偏偏这一块像是根本就不讲究。整个牌位显得仓促不说,最中间的居然不是名字,反而是那“风水佑死”四个字。 黑漆漆的墓室里头安静的出奇,看着周围这些密密麻麻的香,谁都想不到这里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偏偏就在这时,一个汉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打着电筒就朝着那牌位上看了过去。 “成子,千万别摸,我总觉得这牌牌碰不得。” 第六章 “你们不晓得,风水佑死,那个死,就是死人的意思。应该说的就是这人自己。这人估计是疯了。周围这么多的香都是他放的,还求风水来保佑他,而他自己,还躺在这口棺材里头。。。” 就在这牌位的背面,一行模糊不清的小字露了出来。 两个汉子都惊的不行,打着电筒凑过去就开始看。整个一行小字像是用手仓促的写上去的。都是用的几十年前的繁体,大多已经模糊不清,依稀能认出来的只有少数几个字。 “有鬼。。。。。开棺。。。。卯。。。地。” 这人睡进去的时候,似乎这句话都还没写完。 一瞬间,我身上一冷,一张符纸猛的拿了起来,立马扭头一看,通道的尽头,另外一个石室中,那香还在燃。我刚刚松了口气,突然发现了什么,一瞬间心子都跳了起来。电筒光线下,这墓室里头的三个人的影子在墙壁上都显得清晰无比,我的左边是德粗,德粗的后头是伍成。 我看的清楚,就在那墙壁上,伍成的影子的头部,居然有着两个脑壳。我瞬间扭过了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伍成。 “小爷?” 这货一脸吃惊的看着我,我指了指边上的墙壁,一瞬间,三个人全都明白了过来。我拿着一张符纸朝着这货头上一伸,伍成瞬间埋下了头。就看着一张怪异的脸突然出现在这货的背后,我骇了一跳,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正是之前那个“张老头。” “锤子哟。” 我手里头的符纸一燃,这瘦骨嶙峋的老头咧着嘴躲过符纸,不过没躲过我藏在手心的铁砂。被铁砂一把洒在脸上,这人怪叫一声,瞬间扑向之前那墓室的通道,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立马没了影。 “快。。。快看看我的背。。。我背好痛。” “痛死老子咧。” 那老头消失的太快,伍成痛呼着放下了包。扯开衣服,我直接倒抽了一口凉气,就在这货的背上,就这么一会儿,居然已经是“乌”了一大片,开了几条口子已经是朝着外头流脓。 “那。。。那玩意一直吊在我的背上?” 墓室里头太黑,谁都没想到,这张老头居然一直就吊在伍成的背上,跟着我们进了这官墓? 这货差点哭了出来,“我。。我真没感觉,就觉得背上凉飕飕的,咋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汉子手里头捏着刀,手里的牌位赶紧朝着那棺材里头丢了回去。 “这人把自己的牌位放在这棺材里头有他娘的什么名堂?”伍成咧着嘴开始骂。空荡荡的墓室之中,哪里还有刚才那老头的影子。我心思很是低沉,不知道为什么,一心只想快点走。 “成哥,先把招子立稳。”我一把粉末洒在这货的背上,伍成痛的直哆嗦,听了我的那句“黑话”。这货估计也是骇的够呛,赶紧拿着根香咬在了自己嘴里。这动作就跟当年在老家村子的那些汉子做的动作差不多。 周围地上的香都没敢动。三个人顺着来路又开始往回走,说实话,到了现在,我这心里不是一般的复杂,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这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名堂?如果是掌柜的那街上的人来踩的点,以我这么多年的了结,不可能会找到一个这种地儿。 已经是到了外头的石室。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就去看地上那还在燃的那根香。 漆黑的墓室之中,这香头眼看着还在亮,到了这一根我亲手插的进门香的面前。我直接愣住了。因为这根香,居然就这么当着我的面,一点点的熄灭了。。 为了挣钱,这么多年跟着街上这群伙计的经历,没人比我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瞬间,我背心一片冰凉。下一刻,就听着旁边伍成的的声音都有些抖。 “小爷。。。你。。。你看,那里头。。。。” 就在这时候,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就看着最里面的一间石室当中,地上那一根根已经烂完了的香烛,一根根的全都自动的慢慢的燃了起来一般。 “这。。。这是什么?” 就这么一瞬间,整个墓室都被照亮了一般。 意识之中,这墓室里头像是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 “救。。。救救我。。。” “救。。。救救我。。。” 伍成露着一个烂背,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爷,这儿是什么地方?” 我心头猛骂,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再说老子怎么晓得这儿会出这种事儿,而最让我害怕的是,那声音,就像是只有我才听得到一般。 就在这时候,伍成猛的就指向了一个方向。就看着一个漆黑的角落里头。之前的那张老头,藏在这墓室里头居然慢慢的走了出来。在这满地燃气的腐烂香火中,一步步的走到了最里层的那口棺材面前。浑身泥巴,诡异的就跪在那地上,朝着那口石头棺材的方向拜。 “救救我。。。” 这诡异的声音还在响起,就在我们站的周围。我已经是用铁砂撒了一个圈。 “小爷,这人真的是中了邪,之前我们就看过,他身上压根就没有鬼。。是棺材里的那具尸体?把。。。把这老头的人气儿给迷了?” 直到这时候,伍成和我才知道了,这害了病的老头晚上离开自己家到了哪儿。这人真的就是到了这下边的官墓当中,可我们根本就没想到的是,难道这中了邪的老家伙。每晚上到这墓里头来,都是拜那棺材里头的那些尸体和牌位? 这老头一身泥巴,不断的就朝着那口石棺拜。我眼睛一瞪,接着身子都有些哆嗦。下一刻,我就看着一点点黑色的东西,慢慢的从那石头棺材里头伸了出来,一点点的卷在了这张老头的头上。 “小爷,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一刻,我只觉得浑身冰冷,没有人能够比我更加的感到害怕,那是一种深入进了灵魂的害怕。再次见到这些黑毛,跟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些东西何其的相似? “不。。。不可能。。” 我声音都有些哆嗦。就瞅着一个淡淡的跟这张老头长一模一样的影子,慢慢的从那还在跪拜的身体中走了出来。一点点的朝着那口石头棺材走了过去。 “我来救你。。。我来救你。。。我给你拜香火。。。我给你拜香火。。。” 张老头面色呆滞,不断的念着这两句话。 只有我才看得到,这张老头身上那淡淡的影子,面无表情的一步步就朝着那棺材的方向走了过去,到了最后,那淡淡的魂魄一脸的青黑,还扭头朝着我们的方向笑了一下,之后彻底的消失在了那块牌位下头的尸体里头。。。 而就在原地,一身泥巴的张老头,慢慢的低下了头。周围的亮起的香诡异的开始慢慢的熄灭。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幻觉,只是那棺材的边上,多了一个跪着的老头。 又变的一片漆黑的墓室里头,伍成麻着胆子绕过水坑走了回去,用手摸了摸这佝偻的跪在地上的老头。之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爷,已经死了。” 这诡异的墓室之中,再一次的变得安静了下来。时隔这么多年,我站在原地,背心冰凉之中,脑壳都有些空白。 我不断的听着,这墓室之中,那时不时响起的“救救我”的诡异声音,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这中邪的张老头,分明就是听了这墓室中那诡异的声音,魂魄才消失在了那牌位的地方。而这一切,只有我一个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候,突然,就看着这第二间墓室的墙壁上,边角的一块石头,一点一点的凸了出来。。。而就在这石壁后头,咔咔的明显像是有人在挖土。 两个汉子一抽刀,电筒熄灭之后,整个墓室一片漆黑。伍成的声音小的不行。 “小刘爷,这墙壁后头有人挖进来了。” 锤子哟,还有人挖盗洞,已经通到这地方的墙后头? 第七章 不一会儿,墙后那铲子挖的声音越来越大,角落的一整块石头直接掉了下来。我心头一惊,眼睁睁的看着这墙上已经是多了一个洞。之后就看着一根竹竿挑着一根点亮的蜡烛一点点的伸了进来。 我瞅的仔细,这蜡烛上头还裹着两张脏不拉几的符纸。一直到那蜡烛燃着始终没动静,这挖出的洞里头传出什么声音,不一会儿,就看着一个会动的“麻布口袋”慢慢的钻了进来。 我正好站在墙壁边上,蜡烛照在我身上,下一刻,这麻布口袋在我面前一停,上头挖的两个洞里头,一双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正好和我四目相对。 “额滴娘咧。” 一声难听的叫声响起,这玩意看样子要缩回去,偏偏口袋一动,一只肥溜溜的手拿着把刀子直接朝着我插了过来。我心头猛骂一声锤子,一把捏住这一根猪蹄子一般的肥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得一个什么东西直接丢在了我嘴巴里头。 “狗娘的,这里头的死人还他娘的起身咧?你爷爷这一副黑驴蹄子可是老古董。给老子含着站规矩点。。。。“ 难听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汉子刀子已经架在了这人批的一整块麻木上,我把嘴里的两块臭烘烘的玩意一吐,一个汉子一脚就把这货从洞里踹了出来,二话不说,拿着刀把子就对着这一整块麻布开始乱打。杀猪一般的叫声响起, “哎哟,别打爷爷咧,狗日的,黑驴蹄子不管用,倒个斗还能遇到粽子(尸体)打人。” “粽子打人咧。” 电筒光凉气,伍成把这烂麻木口袋一扯,一个肥溜溜的身子露了出来,抬起脑壳正好看到我。 “是你?” 我根本就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一开始碰到的那小卖部里头的胖子老板。这狗日的刚一张嘴巴,我就着地上的两个“黑驴蹄子”就给这货塞了进去,这人一脸的震惊,电筒光下呜呜的看着我们三个,脑壳上头夹着两把刀,似乎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那双小眼睛看到的。 “兄。。兄叠(兄弟),刀下留人。” 这货吓的屁滚尿流,伍成伸手就在墙上的洞里头把两把工兵铲,外加一把撬石头的戳子给拉了出来,摔在地上梆梆响。 这胖子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反复的看着我们三个人,光线太黑,我根本没注意到,这胖子一只手居然一点点的朝我摸过来。 “狗日的。” 接着就被伍成一脚踩在手上,里头藏着的两个黑漆漆的锥子直接漏了出来,这一回儿,这胖子彻底是一脸的死猪相, “兄弟,轻。。。轻点。。痛死额咧。。。这户人家下头这官墓,我蹲了三四个月咧。既然你们先进来,东西尽管拿走。” “哪条道上的?没削(学)过规矩?” “规矩?爷爷干这行的时候,旁边这娃子还在吃奶你信不?” 这胖子边说居然边指着我,我心头一噎,这狗日的眼睛不是一般的刁,所以刚才装可怜的时候一眼就认准我动手。伍成立马又是一脚踹在了这货的嘴巴上头。 “小爷,你说怎么整?” 我眼睛看了看黑漆漆的周围,做了个嘘的手势。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叫两个汉子千万别去碰周围地上的那些腐烂的香。 这墓虽说现在安静的出奇,但鬼晓得里头还有没有其它玩意,特别是先前看到的东西,让我心子一直都在抖。我不断的看着周围,两个汉子小心翼翼的拔了这胖子的衣服把这货浑身给捆了个死。 “这地方久待不得,我们是炸进来的。这地方泥巴松,进来的路子怕是已经垮了好些咧。“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当着这胖子的面,争先恐后的就朝着胖子挖的盗洞里头钻,身后的方向,这胖子呜呜的声音还在传来,我小声的说了句,伍成狠狠的骂了句什么,也是扭头去把这胖子给拖了进来。 “小弟兄,你心肠好,祖师爷会保佑你的。里头的东西你们都到手了?” “倒手个屁,这斗几十年前就被人给倒咧,人都还死在了里头。你要再说话,老子现在把你那双招子给你下了你信不?” 这墓道挖的弯弯曲曲,不过倒是宽敞的不行,也难怪,这店老板胖子那么大的身子,要想进来,确实不容易。看着墓道的周围,越往外头越旧,几个人也是看出来这货没有说谎,都是几个月几天挖一点,不断的打到这地方来的。 顺着这宽敞的墓道爬了得有十来分钟,总算到了出口的位置,德粗最先钻出来,只听碰的一声。接着前头的汉子突然就开始大骂,我心里奇怪出了什么事儿。 “小爷,出来的时候看着点。这旁边有个。。。” 顺着亮光,我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一股臭味传来,才看到就在出口边上居然是个粪坑,德粗出来的时候一脚就踩在了里头,还在不断的擦腿。 “这龟儿子把盗洞挖在了这种地方?” 我看的清楚,这就在粪坑的边上,居然还有一泡“shi”。不一会儿,正好伍成气喘吁吁的拖着那“肥猪”上来,这货一张肥脸笑的稀烂。 “几个兄弟,今儿下去之前,突然肚子痛。就在这边上来了一泡。” 茅坑的灯还开着,顺着茅坑出去,是这胖子住的地方,床铺边上全堆的是工具,还有一堆堆从地下挖出来没来得及运走的泥巴。再到外头,正是我们那天去过的路口子那个小卖部。 几个人刚刚上来,伍成把这浑身泥巴的胖子朝地上一丢,搬了“肥猪”之后,这货只剩着一个劲的喘气。就在这时候,突然, “小爷,这儿有动静。” 我心头一惊,赶紧跑了回去,依旧是那臭气熏天的茅坑。几个人脸色一时间全变了。就听着出来的这一个泥巴洞里头,像是有什么声音在响。 “那。。。那院子下头的官墓里,有东西,跟着我们出来了。” 那声音很轻,听着就像是脚步声,可问题是这洞不到半米,哪里有人能在这里头走。 两个汉子刀子一掏,瞬间两张符纸摆在了茅坑旁边的洞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这方向,就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人已经从黑漆漆的洞里头走到了洞门口。清晰的脚步声,到了茅坑出口的时候,突然就消失了。 就在这时候,躺在地上的胖子,一张脸已经是吓的惨白。 “兄弟,你跟我说清楚,你们是不是还有个人没上来?” “道字头上立的早,祖香请起,鬼眼顿开。” 齐齐的声音响起,两个汉子一枚铜钱往拿出来的一根香头上一抹,瞬间贴在了自己额头。不断的看着周围,刚才所有人都听得清楚,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已经走到了这屋子里头,灯还亮着,两个汉子手捏的绑紧,连我在内,这屋子里头周围安静的出奇,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其实我心头比两个汉子更加害怕,之前看到了这墓里头诡异的一幕,没人知道我此时心里在想什么。脑壳不断的朝着周围看。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股微微阴冷的感觉升起,下一刻,意识之中,似乎整个屋子的场景似乎都有些变化,那是一丝丝的黑气,像是就从这周围的地面升起。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一瞬间,在我的眼中,这屋子里头的场景像是突然开始变化了一般,斑驳的墙壁像是一点点的开始腐烂,变旧。整个屋子的样子,就这么在我的眼中,一点点的变得枯黄,老旧,那啪啪的声音像是周围的一切东西都在诡异的开始燃烧。 第八章 “这。。。这是什么?” 我两个眼睛瞪的老大,更加诡异的是,旁边的两个汉子像是根本就看不到我眼中的这些变化,两个货唯独能发现的就是,我摆在那洞口门的一张符纸,一点点的就那么变得漆黑无比。。。 “小爷,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 “额。。。额滴娘咧。” 一声杀猪般的声音响起,这胖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挂在自己胸口的一个黑驴蹄子。这黑驴蹄子,此时居然发烫了一般,开始冒起了烟。下一刻,两个汉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这胖子在地上使劲的滚,直接是滚到了这茅坑屋子的一边,用脚勾住那墙上垂下了的一根麻绳。这狗日的这一拉,就听着哗的一声,一块几乎把屋顶都遮了个全的胶纸瞬间一翻,这胶纸装着的一大股“水”冲了下去,屋子大部分地方都淋了个正着。 我只觉得身上一痛,下一刻,周围的场景全都变得正常了起来。臭气熏天当中,下冲下来的东西不是别的,居然全都是屎尿。整个屋子臭的不行,几个人身上更是被淋了个遍。这小眼睛胖子顶着一脸的屎,紧张的看了眼周围,直到自己胸口的玩意没有再冒烟,这货才狠狠的舒了口气。 “刚。。。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玩意跟着出来了?看样子就是这墓里头的。怎。。。怎么会这么凶?” 伍成一刀把这货身上的衣服砍开,这胖子总算捏捏多多的站了起来。 一个汉子浑身是“shi”,赶紧蹲下来用一枚铜钱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像是才松了口气。 “现在没动静了。。” 我站在一旁,从小的那枚黑色铜钱已经掏了出来,死死的捏在手心,我一把东西朝着周围洒出,一瞬间,屋子里头粉末扬起。 “快走。” 我一声喊完,几人不管衣服臭不臭,沿着这茅坑屋就出了外头的小卖部。 “等等我。” 我们三个出了门口,大半夜的外头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胖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货一身肥肉使劲的抖,满屋子的东西都没要,就从床底下翻出个小包,火急火燎的跟了出来。 “还好爷爷这回准备充分,就晓得这墓里头有名堂,退路都做好咧,通道口子那屋里全都是一些陈年老粪。我生怕不够,还往里头加了好多妇女同志用过的红纸片片。要不然,就刚才这架势,我这祖宗留的黑驴蹄子都他娘的开始冒烟咧,你们肯定有人要被那墓里头的鬼上身。” 这死胖子一路追出来,破锣嗓子还在使劲的吼。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一会儿,这胖子追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已经是贴满了符纸,连着上头的屎尿还在一晃一晃的,活脱脱就像个滚刀肉。 我们几个管不了那么多,顺着这街道就开始走,我手里捏着铜钱,眼睛始终不断的看着周围。 “几个道上的兄弟,你们刚才进那墓里头,真没倒到货?” 我心头噎的难受,压根没空理这狗日的,这胖子脸皮也厚,之前嘴巴上挨的那一脚都有些歪,似乎这一脚这人知道了三个人里头我是领头的,边走边一个劲的朝着我身边凑。 “小哥,你们是川西的?” 我心头一惊,此时这大街上已经关门闭缝,我没走几步就蹲下来往地上放上一截香灰,眼看着已经穿过了好几条街,伍成在边上念了声, “小爷,那老头死在了墓里,那家人还不知道,现在要不走,万一人回来,这事儿我们脱不了干系。” 我点了点头,三个人立马就朝着停车的外街走去。 “兄弟,你们走了我怎么办?我家伙事还都在租的那店里头,不回去顺顺,指不定哪天老子就要被逮。” 我心头一急,直到现在我心头还抖的厉害,哪有心思跟这不认识的店老板扯。“哥子,你等到天亮,自己回去收拾了就跑,应该还来得及,现在的警察哪有这么快。” “我说你这小同志,咋这么不懂事?那墓那么邪乎,里头的通道直接通着我那店里头,你刚才撒坟头灰的时候,胖爷我好想还看到那屋里头有几个影子在晃,指不定现在里面就有个什么亲戚等着我,这种玩意会怕天亮?你巴不得我回去自投罗网?” 说完,这货看似随意的念了句, “老子今儿就跟你们走,刚才从那墓里头出来的东西指不定还在这周围。” 这人浑身符纸,一脸惊慌,愣是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我没说话,两个汉子的心思也没在这上头。一直到现在,我心头始终疑惑的不行。 眼看着已经沿着走了四五个街道,这时候都已经出了之前的那一片老房子的区域,到了外头城市的里,大晚上的小县城路上压根没多少人。 “我说兄弟,这一处地方,你是怎么蹲到的?” 也许是因为刚才那一“屋顶”的屎尿,大家都清楚,这辟邪的玩意肯定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伍成看这胖子的脸色也缓了一些。 “我是半年多以前来这儿走亲戚,无意中看到那一处院子修的有名堂,大屋盖顶,三进三出,加上里头那几颗槐树,分明是祖上拿来堵那地下的阴气的。从分金定穴的道理来讲,下头要是没官斗我的名字倒着写。” 我狠狠的吸了口气,心想这人还舍得下本,光是盘(顶)那么个小卖部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已经是根本就不敢想的本钱。 这人还在叨叨的念着,“不可能哟,下头怎么就没货(陪葬品)咧。。。” “老子可是看好了的。” 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念了句。 “那地方,怕是已经被人给占了,现在藏在那下头,是一只凶的不行的东西。。。” 我手上的粪水还没干,手心捏着那枚铜钱,走在这街上,我心头顿了顿,因为我感觉到,此时手心那沾了粪水的铜钱,居然在一点点的发烫。。。两个汉子和那胖子还走在我周围,时不时的念两句。 “胖兄弟,我跟你说,我们是从北边来的。你说巧不巧,我们也是有个弟兄无意中发现的这地儿。要不,能跑这么远来倒这个官斗?” 我下意识的停了停,捏着铜钱的手往那胖子身上一放。 “兄弟,你要做啥子?” 我咧嘴一笑,“没什么,手上有坨shi,擦一擦。” 这货身上的肥肉顿时抖了两抖,我眯着眼睛,顺手就把右手往伍成的肩上一搭。这货头都没有扭,叼着根烟似乎压根就没感觉到一般。到了最后,我抖着手把右手慢慢的朝着走在一旁这一路,从几天前来的时候,到现在一直都很是沉默的德粗伸了过去。 就这么一瞬间,我手心的猛的一烫,居然是里头那粘了粪水的铜钱突然的就开始冒烟,烫痛之下,我心头一惊。就看着德粗突然已经是转过了身子,这一刻,这一路上都沉稳的不行的汉子一双眼睛就那么很是平常的看着我。 “小爷,你做什么?” 安静的街道上,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伍成说有弟兄发现了这地方,莫名其妙的和德粗把我们带到这地方来,虽说偶然了碰到了这也是在这儿倒斗的胖子,但这货是在这地方已经蹲了好几个月。这几天的事儿一瞬间从我脑海中闪过,各种奇怪的地方我想是突然想通了一般。 这一刻,我声音已经是抖的不行。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九章 德粗一脸奇怪的看着我,这时候伍成和那胖子也是停下了脚步。伍成看了看我的脸色,一瞬间眉头都皱了起来。 “小爷,怎么了?” 这一刻,我声音都有些哆嗦。 “伍哥,这次的这斗,你说是有弟兄发现的,这弟兄是谁?” 此时的德粗依旧站在原地,伍成奇怪的看向了德粗,“前一阵,是粗子来找我,说这县城里头。。。”话还没说完,突然就看到我伸向面前的沉默的汉子,那已经是开始冒热气的右手。 伍成和那胖子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刀抽了出来,一时间,伍成的声音都有些抖。 “粗。。。粗子。你怎么了。” 这德粗站在原地,跟平常一样,依旧是一脸笑容。我看着这一路跟着我们过来的汉子,悄悄的从兜里把家伙掏了出来。之前所有不对劲的地方,到了现在,我心头终于有了答案。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看着这德粗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脸上逐渐变得面无表情,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三个。 “额。。。额滴娘咧。“ 这胖子浑身肥肉怕的都在抖,“你。。。你们这个弟兄,原来一早就。。。“ 话都不敢说完,这胖子赶紧闭上了嘴巴,哆嗦着就要朝后头跑。 我单手猛的一挥,下一刻,一根香瞬间立在了地上。 “一香落地,邪无遁。。。遁形,我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占了你的身子。。。” 香火悠悠的就燃了起来,面前的这汉子突然就咧开了嘴巴。这一刻,连伍成和那胖子都骇了一跳,这德粗脸上的笑容居然显得诡异无比。 安静的街道上,一股渗人的气息传来,要是平常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不觉得有什么。但我心头已经是剧骇。因为就当着我的面。意识之中,我似乎看到,一张腐烂之极的脸影子,一点点的从这德粗的脸上露了出来。 下一刻,一个微微的声音响起。 “风水佑我。。。救。。。救救我。。。“ 再次听到这声音,我只觉得背心都发麻。之前这声音在那墓里头就响起过,我只觉得就是在自己旁边,现在猛的反应过来。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响起的声音,其实就是从我们之中的德粗身上传出来。那家人的张老头临死的时候,朝着那棺材里头的牌位拜,最后很是奇怪的看了我们一眼,其实看得,就是我们当中的德粗。 这一刻,我眼睛之中,德粗身上脸上浮现出的另外一张脸,居然就跟那躺在棺材里头的尸体一模一样。 这一刻,我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嘴里猛的就念了句什么,地上的香随着我的口诀突然就是一抖,我才刚刚掏出木剑,只觉得一股无比阴冷的感觉升起。阴冷的气息之中,地上的香居然直接熄灭了。 我心头一骇,再一看,这德粗身子一闪居然已经是到了我的面前。脸上浮现出的腐烂的影子直勾勾的盯着我。 “锤子哟,快跑。” 我右手捏着的一把铁砂猛的撒出,伍成捏着刀,看着那上头符纸一张张的居然开始发黑,这货吓的脸都白了,那胖子更是骇的脑壳缩的像个乌龟。 我一声吼出,就听着那撒出的铁砂在这德粗身上啪啪作响,三个人拔腿就跑。这时候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心头已经是敢肯定。这“德粗”身上的玩意,就是那棺材里头躺的那个人。怎么可能? 夜晚的街道上,三个人也不分方向,拼命的朝着前头跑,我边跑边回头看,兜里的符纸时不时的向后撒个两张。那声音像是始终在我耳边响起,咔咔的不是一般的难听。 “救。。。救救我。。。” 不管我怎么跑,脑海当中始终听得到那声音,我们跑的时候,那德粗还在原地一脸呆滞的看着我们。拐过好几个弯,这人早就没了影,偏偏就是那声音,像是一直都在我面前一般。 我心头惊骇,备在身上的厉害家伙全都掏了出来,其中最厉害的就是一包用黑狗血泡过的铁砂,几年前幺舅回来的那次,一脸肉痛的把这玩意交给我,说是要给我练什么关键手艺用的,如果不是特别凶险,千万不能用,我现在都还记得这货把这一包铁粉给我的时候,那嘴角抽搐的模样。 我怎么都想不通,老子就缺钱跟着来倒个斗,还能碰到这么邪乎的玩意。 或许是惊吓的作用,我跑的不是一般的快,胖子和伍成在我后头有半条街左右,也是边跑边看着周围,那胖子气喘吁吁的跟在后头,破锣嗓子不是一般的害怕。 “锤子的,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这。。。这是个什么邪乎行头,咋就认准了我们,你们是不是私吞了那官墓里的东西,赶紧还回去。要不然我们怕是命都保不住。。。你们那个小领导怎么跑那么快,可别丢下我们自己逃命了哟。。。” 我顺着街道使劲的跑,幺舅说过,鬼这种东西,只要还没上身,你能在第一时间做的一定是要在第一时间跑出一定的范围。 我根本没有发现,伍成和那胖子突然停了下来, “小爷?” 我回头一看,远处的伍成和那胖子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正好跑到一个街角的地方,也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猛的喘了几口气,就看着远处的两人脸色很是不对头,眼睛看的哪里是我,压根就我旁边那街角的墙壁的位置。 我心头一沉,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的扭过头。然后,就看着一只手慢慢的从这拐角的位置伸了出来。下一刻,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正是之前的德粗。 几乎是一瞬间,一脸腐烂的脸就在德粗的脸上显了出来,一瞬间,我只觉得眉头一痛,看着这张腐烂的脸,像是被迷了眼睛一般。我整个人突然显得有些呆滞。面前的人慢慢的伸出了手,脏兮兮的手里头,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洒在了我的肩膀上,居然是之前墓里头那地上见过的那些老旧的香灰。。。 一股阴冷的感觉升起,这香灰落在我的肩上,我突然浑身再也动弹不得,极度的惊骇之下,浑身像是被什么绑着一般,吃力的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这“德粗”看着我,阴冷的气息之下,那脸上浮现出的那一张腐烂的脸,居然慢慢的张开了嘴巴,难听的声音响起,正是之前听到的那诡异声音, “头生双角,让。。。让我看看你的额头。。。。” 渗人的气息升起,德粗一点点的把手伸向了我的脑壳。 更加诡异的是,惊骇之中,额头居然开始剧痛,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要把你的脑壳生生的割开一般。 远处的伍成和那胖子已经是吓傻了。伍成拿着刀拼命的朝着这边跑,还没靠近,就看着刀上的符纸猛的一燃,接着这汉子身子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一般,直接摔了回去,那胖子本来也想过来,看了此时的伍成一眼,伍成莫名其妙的身上像是全都落满了灰尘一般的香灰。 这胖子赶紧后退了好几布,就看着这街道上,像是突然从空中落下了一点点的香灰一般。胖子一时间完全看傻了,再一看旁边的伍成,居然整个身子,像是都被铺在了那稀稀落落的香灰当中,一条街道,全都变得灰旧无比。这胖子狠狠的眨了眨眼睛。。。 “娘咧,不是真的。。。老子被迷了眼睛?看到的这地方都成了这样?” 那一只手已经是摸在了我的额头,德粗的身上,这墓里头那腐烂诡异的影子,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平时放香的胸口,那一根根香头,居然突然就亮了。 这么多年,我根本没经历过,这些祖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在我压根就没请过祖的情况下,全都亮了起来。一股阴冷奇怪的感觉升起。下一刻,只看到一道青光从衣服胸口的香里头发出,面前的“人”神色一变,我只觉得突然浑身就能动了一般, “老子日死你仙人列。” 我浑身都是灰尘一般的香灰,想都没想。早就捏在手里的一包铁粉,瞬间就朝着“德粗”脸上撒了上去。一声凄厉的叫声响起,头痛欲裂之下,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一把掏出胸口的那把燃起来的香,全都朝着这跟那墓里头躺的尸体一模一样的样子按了下去。 这玩意捏着我的手猛的一松,那影子脸上一时间突然变得无比的凶狠。 “刘家香火。。。。刘家香火。。。” 第十章 就在这时候,突然,刷刷的声音响起,就听着这安静的“落满香灰”的街道上,慢慢的居然响起了漫天的哗哗声。 “川西过路,诸邪退避。” “川西过路,诸邪退避。” 哗哗的符纸之中,十来个粗布衣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路口。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齐齐的吼声之中,就看着一个一身考究褂子的身影,快速的朝着这一头走了过来。我根本就没想到,这突然出现的人居然是假货店的掌柜的,老眼整个脸色阴沉的可怕,眼睛死死的盯着这站在我面前的“德粗。” “小爷,千万别再看他的眼睛。” 老言说完,就那么轻轻的一挥手。 “杀鬼阵,起。” 一瞬间,漫天的符纸带着黑线就朝着我站的地方卷了过来。我只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下一刻,阵阵汉子的吼声之中,漫天的符纸像是把那些香灰全都卷烂了一般。 头痛欲裂之下,我就看着一个浑身腐烂的影子,一点点的从德粗的身上走了出来,周围的符纸和黑线像是压根就捆不住这一个影子一般。 夜色之下,这街上那香灰一般的东西还在像“雨”一样的朝着下边飘。这腐烂身影一步步的朝着远处走去,似乎还在看着这周围不断落下的香灰,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娃子,你看到没,这风水已经开始变了,一个都活不了。。。” “风水变了,一个都活不了。。。。。。” 最后一刻,我看得清楚,这腐烂的身影,像是终于露出了本来的样子一般,那是一个穿着简朴衣服,两鬓都斑白了的老头。最后的一眼,我就看着这人慢慢的回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怀里那燃的亮的不行的一根根祖香。那眼神显得诡异无比,接着就在那稀稀落落的香灰之中,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老言一脸铁青的已经是走到了我面前,而此时,“德粗”的身子早就躺了下去,浑身被黑线捆了个绑紧。一个街上来的汉子小心的蹲了下来,摸了摸这已经一动不动的德粗的眉心。接着说了句。 “掌柜的,刚刚才断气,魂也没了。” 言板脸一个眉头皱的绑紧,叹了口气, “他的魂儿早就没了,刚刚才断气儿。是因为。。。” “一早就有别的东西,占了他的身子。看他身上的阴气,这占他身子的玩意,应该死了有几十年了。” 一时间,一群伙计全都紧张了起来,一个个拿着符刀不断的看着周围。只有言板脸发现,我还在发怔一般的朝着一个方向看, “刘娃子?” 我猛的扭过了头,直直的盯着这不晓得什么时候赶过来的掌柜的, “已经走。。。走了。。。” “小爷,你说什么东西已经走了?”一个店里伙计问了句,掌柜的眼睛一瞪,这货立马闭上了嘴巴。 刚才的场景,就像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看到了一般。这叫“德粗”的汉子躺在地上,最让人吃惊的是,此时,这一整个街道上头,居然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我根本就不敢相信,似乎之前那被香灰落满一整条街的老旧模样根本就只是我们的错觉。 “言叔。。。” 密密麻麻的符纸和黑线之中,几乎所有汉子都没看到那身影最后消失的场景,像是那一幕只出现在我一个人的眼中一样。言板脸突然蹲了下来,就在这地上,还散落着一点点看起来普通的不行的老香灰。 一瞬间,我猛的蹲了下来,几乎抖着身子看向了地上,就是这么一点稀稀落落的,像是被我们从那墓里头带出来之后散落在这地上的香灰之中。十分不起眼的,有一根黑色的毛发一样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就是这天晚上,小时候那诡异的经历像是不可阻挡一般再次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掌柜的看着这根黑色的毛发,突然之间,声音都有些哆嗦。 “这。。。这是。。。。” 。。。。 街外的一辆中巴车上头,老言坐在我旁边,伍成这跟我一起来的汉子在后头早就被几个汉子盯了个死。这货的声音慌的不行,已经是连续喊了好几声, “小爷,你可得帮我说说话咧。。” 一个汉子悄悄的走了过来, “掌柜的,都看过了,伍成身上没问题。只是身上阴气重,这事儿也奇了怪列,脱了他衣服才看到,这货的背心不晓得怎么了,全是刚才地上看到的那种灰。” 这汉子还想说什么,言板脸狠狠的骂了句,“活该这狗日的被迷了眼睛。”这汉子赶紧闭了嘴,又是退到了车子后头。 这几乎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掌柜的骂脏话。 我继续静静的说着,把这两天的事儿从头到尾全都讲了个遍。一直到说完,手里头都还捏着那一把已经熄了的香。这些香基本上就是我这回带过来的所有存货,都塞在我胸口位置,今天晚上。。。 “你没有请过祖,这些,全都是自己燃的?” 我点了点头,老言就那么盯着我手里头的那一把香。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这掌柜的才开了口, “娃子,你把你在那墓里头看到的场景再说一次。” 我心头一震,慢慢的也是开了口,掌柜的眯着眼睛,边听还在不断的朝着窗户外头看。到了最后,老言直接开了口, “他从墓里头出来,占了我们一个伙计的身子,目的应该就是把你引到这地方来。” “娃子,我也不问你,你当初跟四爷,到底经历过什么。我记得当初你第一来我那地方的地方,当时整个街上都充满了阴气,这么多年,那是我见都没见过的场面。四爷临走时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你看好,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 我心头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就问了句, “有些事儿,即便过得再久,也一样会出现。按照你说的,这只鬼在那墓里头埋了几十年,偏偏出来找你。。。” 掌柜的这句话,像是一把锤头一样猛砸在我的胸口,这一刻,我眼睛死死的盯着这假货店的掌柜, “为。。。为什么?” 言板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小爷,我们刘家消失了一百多年,今天晚上,你这怀里的祖香,不一样也燃了么?” 老言没有在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我想起了这立在那尸体身上的那一块诡异的排位,以及上头的字。 “掌柜的,这叫任常在的,那牌牌上头刻着什么风水佑死。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货从身上掏了个砖头一样的烂电话出来。当着面,按了一个号码,过了好一会儿,那电话的另外一头才有一个歪乎乎的声音传出来。 我心头一抖,虽说好些年没见,但我还是立马就听了出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居然是幺舅。。 “哟,言爷呀?粪娃又赖账了?。。。”由于声音太小,后头的根本就听得有些不清楚。 “四爷,打扰您咧,没有哟,小爷在我边上,好着呢。”掌柜的小声的说了几句,一瞬间,电话那头居然沉默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这种事,那弟兄的魂儿在一个月前就被吃了,身子成了。。。这事儿太大,要去看看的话得您同意。” 过了好一会儿,掌柜的才把电话递了过来。 几年的时间没见过幺舅,我抖着手接过电话。 “粪娃?” 再听到这声音,我心头简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电话的那一头十分的嘈杂,这大半夜的幺舅也不晓得在什么地方,声音比起几年前沙哑了很多。 “又看到恐怖片了?” 我嗯了一声,一时间幺舅沙哑的声音变得很小, “粪娃,这几天你就跟着掌柜的。你跟着掌柜的去看看,如果那周围留了东西,一定要毁掉。” 这话听起来奇怪的不行,语气之中居然是斩钉截铁。我想要开口问什么,偏偏幺舅根本就没给我说话的空挡。 “粪娃,钱都够不够用,够用我就挂了哟。”嘟嘟的声音响起,我长着的嘴巴愣是没发出声。 我心头憋的难受,掌柜的收了这砖头手机, “小爷,等天亮我带你去那周围看看,你看了之后就明白了。” 终于,在这中巴车里头待到了天亮。几个小时的时间,这车子时不时的都在微微的晃动。一个伙计叼着烟喊了声。 “就不该把那胖子塞在这车的货箱底下,这狗日的一身肉太重,晃了一晚上都还没消停下来。。。” 说完狠狠的踩了这车子的地板一脚。没人看得到,中巴车下黑漆漆的车箱里头,一个鼻青脸肿的胖子嘴巴被塞着臭布,像头死猪一般的在里头哼哼。 “这人也是该着,听伍成说这人跑来跟小爷他们抢生意。” 天色大亮,掌柜的拿出手机连续的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朝着车里头打了声招呼,带着我,下车上了街道,我心头始终悬着,为什么幺舅一定要掌柜的回之前那一带去看一看。 第十一章 老言带着我两个人,远远的身后有几个汉子跟着。这时候正是清晨,一条条老旧的街道上,房子陆续都开了门。远远的掌柜的领着我朝着一片院子的地方走。 到了之前那院子门口,时间太早,这家人还没回来。老言瞅了瞅这院子周围。 “看着架势,是个官墓。” 这货随手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铜片子,对着这外头的门锁一伸,不一会儿,这门直接开了,我吞了吞口水,外头的人要是看到,还真以为这一身考究的掌柜的是拿着自家钥匙在开锁。再次进到这安静的院子里头, “小爷,那老人家住哪儿?” 这院子跟我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由于动手的地方是在井底,看那家人的样子,传到现在压根就不知道自家地下有一个祖宗的坟墓,更别说谁吃多了没事下那脏井的井底去看。 到了院子角落,那老头的屋子里。阴暗的光线下,屋子中还闻得到臭味,老言慢慢的走到那空着的床面前。一双眼睛就在那床上的铺盖上使劲的看,不多时,从枕头上捏了一撮头发。 要说那老头长期睡在这儿,枕头上落点头发之类的很是平常。 掌柜的低声念了句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瞅着这货慢慢的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罐子,这罐子上头还贴着一张符纸。 “言叔,这是?” “那人已经死了,这事儿有些麻烦,先掩盖过去再说。” 我心头一惊,就瞅着这货把罐子上的符纸一扯,下一刻,一股阴冷的感觉升起,再一次,这阴暗的屋子中,就已经是多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影子。 虽说“板板”(鬼)这种东西我见得多的,但大白天的放鬼出来我还真看得少。 “这是我平时养的一只行头,一直在给他烧香供养。” 边说边拿着那一撮有些花白的头发,朝着一张符纸里头一裹,符纸点燃,我就看着那燃起的烟子直勾勾的朝着那影子飘了过去,屋子里头的这“人“身子一阵晃动。 “去吧。先把身子带回来。“ 老言挥了挥手,下一刻,就看着这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影”像是听懂了一般,朝着屋子外头走去,一眨眼就没影。 我也没动,跟着这掌柜的就在这屋子里头等。不一会儿,突然,外头就响起了细细索索的声音,居然正是从那井的地方传过来,一个身影慢慢的从里头爬了出来。正是这家人的那张老头。 具体说应该是那老头的尸体,浑身泥巴脏的不行,动作更是僵硬,爬出井口之后,直接走回了屋子。 我心头骂了声锤子哟,在我的眼中,分明看得到一个影子就在这老头的身子里若隐若现,此时的老头换了身衣服,不一会儿,僵直着身子又到那床上躺下。 这也行? 我瞪着眼睛看了掌柜的一眼,这货一幅老成持重,“娃子,这怎么不行?” 在门口等了半个来小时,才瞅着昨天那老太婆带着中年妇女,手里头还提着两个篮子,着着急急的从巷道走了回来。 “先生?” 这老太婆声音都有些哆嗦,“先生,昨晚上开坛怎么样咧?我家老头子咧?” 我嘴角都有些扯,“张。。。张老先生,在床上休息咧。“ “我给您拿了点我们这儿的特产,先生,这回的事儿,谢谢您列。” 我说完看了看我旁边的掌柜的, “昨天的两位大哥呢?这。。。这一位是?” 和我僵硬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是,老言往这儿一站,那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这老太婆语气都恭敬了不少。 “鄙人姓言。” 。。。 到了屋里头,两个家人着着急急的就朝着里屋走去。直到看着“老张头”睡在床上使劲的咳嗽,放才松了口气。“先生,我们家老张头好像比昨天咳嗽的更凶了。” 我心头忍的辛苦,就站在掌柜的旁边不说话。 我压根就没想到,这掌柜的比我更会忽悠,没几句话,说的这老太婆连回答都站了起来。 “大姐,你天庭不满,年少多舛,有个姐比你大三岁,可惜死得早。这颗珠子你拿去,早晚用香烛供奉,带在身上,可保晚年八字平安。” 我干涩的念了声,“您就拿着吧。“ 这老太婆一脸的惊喜,赶紧接了过去。没说两句,言板脸压根就不往那老头身上扯,到了最后,突然。 “大姐,可否让我去看一眼这院子的正堂?” 正堂就是堂屋的意思,我心头奇怪,只有我注意到,言半脸问这句话的时候,虽说脸上没什么神色,但像是没掩饰住,语气下意识的比之前重了一些。 “当然行。翠儿,你快去烧些水,先帮你爹把屋子收拾了,顺便给老先生拿些我们这儿的酒糟饭过来。我先带先生去看看。“ 走在路上,这老太婆还有些不好意思。 “言老先生,我们这儿的酒糟饭,那可是出了名的,屋里头的老酒糟,平时就是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娃他爹又卧病在床,要不是有这听话的媳妇,我们家这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老太婆带着我们进了这三层院子最中间的大屋。 “这儿就是我们的堂屋,也是祖屋。听说以前孩子他爹那家人还正常收拾收拾,现在屋里头就这么点人了,很久都没打扫了。平时就来烧根香。“ 就在这宽大的屋子正中,一块块院子这家人的排位摆在桌子上头,都已经落满了灰尘。只剩中间的一个香炉子,还看得出来常年有人上香。 “这些都是老张他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咯,我们这一带,家里老人的牌位都是摆在屋里头。常年拜拜,先人们开开眼,才能保佑这一家子。” 老言皱着眉头,始终就在这普通的家人牌牌里头看。像是在找着什么,突然,这货眯着眼睛悠悠的就盯着一个位置。 “大姐,贵夫这一家子都是姓张的。那那一块牌子,是怎么回事?” 我心头一愣,顺着老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一堆死人牌牌当中,那是一块及其普通的木牌子,就藏在一堆牌位的正中位置。看了那上头的字,我心头顿时惊的不行,因为这一块普普通通的牌子上头,赫然就写着。 “任氏常在之灵位。“ 这老太婆也是一脸的奇怪, “先生,你说那一块咧。那确实不是我们祖上人。” “不是你们家的老人,怎么这人的牌子会放在你们家的祖屋当中?”我下意识的就说了一声,一时间语气有些变,我咳了一下,赶紧就闭了嘴。 “这事儿,我也听我们家老头子说过。都是好几十年前了哟,这人到当时老头子他们家里头来。说是帮了我们家里大忙,把老头子他们家惹的事儿都给解决咧。这人可了不得,最后也没收我们家钱,说是就立一块他自己的牌子在这儿就成,说有空让我们拜拜他就成。我们当时也想不通,这活人给自己立什么牌子?当时我和我们家老头子也不讲究这些,那人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也就让他放在这儿咧。”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块牌位,就听着一旁的掌柜的声音都有些抖, “他是想借你们家的香火到他自己的身上,这牌子立在最中间,你们这一整个祖屋的牌坊,哪里还受得到后人的香烛?全都到了这一块东西上头去了。。。” 这句话一出,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又想到了下头那墓地里,自己死在那墓里头的人。 第十二章 老太婆一时间脸色很是变的厉害。 “那。。。那怎么办?” “几十年咧,这人占着你们的香火,这块东西已经在这地方生了根。现在已经是拿不走的。今儿也算了缘分,既然欠你们的,也就帮你们这家,和你们这家的后代一个忙。” 这老太婆一脸的惊慌,张嘴就要哎哟喂的骂,什么好心没好报啊,一咕噜的全骂了出来,话里话外,让站在一边的我脸莫名其妙都有些红。这老太婆也根本没注意到老言话里头那句“欠你们的”说的很有些莫名其妙。 掌柜的从身上掏出一根黑线,当着面点了一根香。直接就插在了这块牌位的面前,在我旁边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接着往周围看了看,像是害怕有什么东西。我心头一惊,就看着掌柜的拿出三枚铜钱按在了那名字的三个字上头。 “名字蒙了,那东西才不会发觉。” 说完用手一拉,周围的一圈黑线一紧,那根燃着的香死死的就和牌位捆在了一起。这货用手捏住这块东西的边缘,就在这一瞬间,我就看着,大白天的,那根香突然就燃的快了很多。 掌柜的连香带牌位一把就把这东西从桌上“拔”了起来,于此同时,我早就拿着一根香往原本的位置一放。 “点。” 掌柜的一声喊出,用手往绑在牌位上的香头一摁。我啪的一声,立马就把重新插在桌子上的香给点了起来。看起来就和原来的那一根一模一样。。。 就这么会功夫,我就看着这掌柜的居然已经是额头都有些冒汗。 “言叔?” 这货擦了擦额头,“娃子,我没事。。。”说完很是凝重的看着手里头的这块东西一眼,上头的香已经被他亲手按熄了,拿出一个袋子,直接把这玩意装在了里头。 “走吧。。。” 之后好不容易,才让那老大娘放了心,老言和我出这家人的院子的时候,都还听得到里院那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 老大娘站在门口,一脸笑容的还在冲着我招手。 “小先生。我家老头子背上那脓疮也没流脓咧,谢谢您了哟,你年纪轻轻,真是个好人。” 我身子一抖,一时间憋的心头难受,扭头看着那站在门口还提着竹篮子的老太婆,干涩的开了口。 “大娘,您要是有心,就记得再在那井边上,种上一颗槐树。” 老言扯了扯我。两个人走在这巷子里头,我憋着不说话, “小爷,这事儿不怪你。这家人的祖气香火全都被占了,即便是你不来,那老人家也活不了多久。。。要是我猜得不错,这么大一家人,现在只剩这么几个。人丁这么弱,怕死了了那些人,都是死在这东西上头。。。“ 老言没有再说话,反而领着我沿着一条条小巷在这周围的转悠,边走边就外头看着这城边上这一座座老旧房屋院落布局。一直到过了好几条巷子,到了另外一处陌生的院子门口,这货反复的瞅了里头的房顶和周围的地方好几眼,才伸手敲了门。 这回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大爷。老言一幅老成持重的样儿,瞎扯了好一会儿,这大爷虽说有些奇怪,还是带着我们进了门。 而就在这一处的院子里头,一个供奉先人的小屋子中间,居然也有一块牌位。上头同样的写着“任氏常在之灵位。” 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按着这老大爷的说法,像是也是几十年前,这叫任常在的人来过这屋里头,跟这户人家说了些什么,最后把牌位留在了这户人家的家里。 这一天,一直到下午的时候,老言领着我就在这老城区边上转来转去,一共进了十来户人家,全都是这货围着别人家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我敲的门。开门的或是些老头老太太,或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几乎每一个的家中,都放着这么一块诡异的牌子。 有些家门里头的人倒是能说出这牌子的来历,有些压根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我们从这些人家里把这玩意翻出来,这些人自己都惊的不行。说是什么爹娘早就死了,哪里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到了最后,走在外面的巷子里头,我提着的那已经是胀鼓鼓的麻布口袋,心头的吃惊已经是无以复加。 老言走在我前头,我听着这掌柜的似乎下意识的念了句。 “这。。。这么多?” 接着回过了头, “小爷,那东西现在已经出来咧,按照四爷的意思,这些东西今儿必须毁掉,等不了四爷回来咧。。。” 这货的声音都有些抖, “小爷,我们去的这些家子,都是这附近屋子风水修的比较好的人家,你刚才也看到了,现在这些人,哪里过的什么大富大贵?家家户户都成了那样。” 我心头惊的不行,老言不断的说什么香火祖气,我以前也听说过点这里头的名堂,但也知道大概知道点意思,这些年全在练符纸手艺,哪里知道这香火两个字往深里的东西。一时间,只觉得提在手里头这些一模一样的牌位诡异无比。 整整一天的时间,眼看着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老言终于没有再朝着这周围的大片瓦房院子中走的意思。这货看了看四周。 “小爷,四爷说你身上有一枚古钱?“ 我楞了一下,掌柜的站在又是一处陌生的巷子中间,眼睛时不时的看着四周,悠悠的就开了口。 “你把那古钱含在嘴里,跟着我走,不管看到什么,千万都不要说话。“ 我嗯了一声,说话声有些瓮声瓮气,掌柜的眯了眯眼睛,带着我就朝着这一个方向走。刚刚出一个口子,几个汉子笑嘿嘿的就迎了过来。 “掌柜的,您叫我们找的地方找到列,就在出城的一个山坡上头,正好有一个。” 老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之后自言自语的念了句, “这周围的阴势已经被占了,天黑之前,必须要找一个阴气极重的地方。以阴气冲阴煞,把我们的人气给遮住。” 之后扭过了头,就那么朝着我,沉沉的念了一句。 “这一只鬼,占了几十年的百姓香火。。。娃子,现在看来,这东西肯定和当年的刘家有关。” “当年的刘家,到底做了什么?居然会有这么凶的东西来找你。。。” 我直接呆住了,老言打了声招呼,带着几个汉子一直出了城。手里头拿着个罗盘,跟着那带路的伙计一直走。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四五个人出城之后上了山,我心头奇怪,老言到底在找什么地方。一直到翻过两个山林,走到一处光秃秃的山坡上, “掌柜的,就是这儿,下午我们过来找到的。” 就在这一处的山坡上头。一眼看过去,入眼之处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坟包。我抽了口凉气,老言叫那汉子来找的地方,居然是这么一出坟山?别说是县城,就是大一点的农村,在村子不远肯定也有那么一两座山是专门拿来埋人,乡里头的人都知道,这种地方,要是白天来上坟还可以,一到晚上,谁敢进来?鬼才晓得这里头有多凶的板板? 掌柜的一只手背着,拿着罗盘就朝着这坟山的中间走。 一进这坟山,我就觉得背心凉飕飕的,就在这安静的周围,一个个坟包的后头,给我的感觉就是,像是有一双双眼睛隔得很远的就那么在看我们。 外头的坟还修的整整齐齐,这地方越往里头,山里头就越是个乱坟岗,周围杂乱的坟也不晓得多久都没人拜祭。 掌柜的盯着罗盘,咦了一声,像是认准了什么一般,之后提着那一口袋的牌牌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那地方正好是三四个修的很密的坟。 这货低声念了句什么,黑尽了的天色下头,直接就把一袋子的木头牌牌,全都倒在了几座烂坟中间的泥巴里头。 第十三章 掌柜的指了指周围的几处地方,一群汉子点点头,不一会儿,就跑到一座座坟后头瞬间没了影。一堆牌位就放在那几座土坟的中间位置。我心头有些发毛,虽说过了这么多年也看了不少,但大晚上的到这种地方,在我眼中,这坟地到处都是影子晃晃的,我根本就猜不出有多少东西在盯着我们。 “言叔,我们这是要做啥?” 掌柜的背着手看了看我, “只有到这地方,才能毁掉这堆东西,你站在旁边千万别动。“ 之前的一群汉子早就不见了身影,掌柜的把手一抬,就在这时候,“绑梆梆“的声音就从这坟地四周传了出来。居然是那些汉子躲在各处钉钉子。老言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个大布包,里头装着一整包的黑色粉末,这玩意刚一露出来就是一股刺鼻的臭气传来。就在这包粉末里头,居然还有些粘糊糊的灰灰白白的小块,像是被拿这么玩意剁碎之后混在这粉末里头。一时间我也是认了出来,这东西比幺舅以前给我的用黑狗血和的铁砂恶心的不知道多少倍。我站在边上硬生生的忍住没让自己吐出来。 “小爷,这种污秽的东西,才能毁掉这些玩意。“ 打死我都想不到这道貌岸然的掌柜的是从哪儿搞到的这一包的玩意。一整包的“恶心行头”朝着那一堆牌位的地方一倒,整堆木牌牌全都被淹没了下去。下一刻,这货掏出个火折子朝里头一丢。 “轰”的一声,几座坟中间的位置立马就燃了起来,凶猛的火焰升起,这货放火之后似乎自己都没想到居然冲起来这么高,也顾不得那一身的稳重斯文,赶紧朝着后头退。 我早就躲开了两三米,周围一片坟地瞬间被火照的大亮。我眼睛一个劲的朝着那一堆火里头看,那场景居然显得很是诡异。 火焰之中,那些恶心的粉末在火中像是融化了一般,慢慢的朝着一堆木板没了下去。恶心的玩意被火烧着还在一个劲的冒泡。那一块块的木板就从已经是一摊融化粉末中露出来,早就被染成了黑色。 让人奇怪的是,这么大的火,这些木板像是压根就烧不烂一般,只是被越烧越黑,一股股恶心烂臭的味道不断的弥漫开来。 而就在这时候,我只觉得一股股阴冷的气息就从这周围传来。 “牌位上头带着香火气,烧这玩意,就像是在这坟地里头烧纸钱,孤魂野鬼最容易闻到这些味道。” 这火还在继续烧,我嘴里头死死的咬着那枚铜钱,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看了好几眼。就瞅着这一座座烂坟的尽头,像是陆续有一个影子一晃一晃的,其中一座坟包的后头,我看得清楚,一个身上还带着泥土的烂脑壳影子就那么伸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一处。 我心头知道,这些都是这附近的孤魂野鬼,问题是这么大的一个坟山,得有多少板板?安静的墓地深处,一时间只剩下掌柜的和我两个人,黑夜之中,周围的影子隐隐的越来越多。我背心的也是越来越冷。 “言。。言叔?” 我根本就没想到,烧这些东西,居然会引来这么多的“野板板”,渐渐的,周围的坟包当中,一个个“衣衫褴褛”,面无表情的人就那么走了过来。破烂的衣服上头,一个个全是恐怖腐烂的死相,我浑身冰冷,火光之下,这些脸色惨白的“人”眼睛居然全都死死的盯在几座坟中的这一堆大火里头。 掌柜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神色,我发现这货几乎连看都没看周围的这些鬼魂一眼, “小爷,要毁掉这些牌子,只有一个方法。” 下一刻,这货当着我的面,居然拿出了一张银白色的符纸。 “这是我收藏的少数几张货色,虽说没有你那铜钱管用,但也能藏住自己的人气。这种东西,现在可是用一张少一张了。。。小爷,你天生鬼眼,等会你跟着我蹲在这一圈符砂里头。” 说完当着面,把符纸往自己的额头一贴。 藏住自己的人气?我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看着掌柜的头上贴着符纸,符纸下头,一双眼睛不断的看着周围。 这场面让我心头发麻,为求个心理安慰,嘴里头小声的不断念着几句幺舅当年教的驱鬼诀。 老言这考究的货蹲在地上,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 “小爷,你念的是什么?” 我眼睛不断的瞅着周围, “老幺教的驱鬼诀。” 一时间,这货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小爷,魂无破定镇守,静神诛最定八字。。这哪里是什么驱鬼诀咧。这就是一般的农村的几句安神的话。” 我心头一凉,一时间嘴角都有些扯。“可是我幺舅说。。。”愣是没有说下去,只是在心头狠狠的骂了几句“某个人。” 安静的坟地中,周围越来越冷,我蹲在地上,眼睛就不断的朝着周围看。渐渐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掌柜的在我们两个眉心都抹了一些那恶心的粉末的原因,渐渐的,我只觉得脑壳有些晕乎,逐渐的黑夜之中,这周围的那些模糊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楚起来。 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陆续的走了过来,好些个还从我们身边经过,其中一个一身稀烂,身上还穿着寿衣的人影,就从附近的一个坟包后头冒出来,经过我们旁边的时候,像是闻到了什么,扭过头一张惨白的脸还朝着我的方向看了看,奇怪的是,这一只板板只是闻了闻,居然像是压根看不到我一般。接着继续就朝着当中的泥巴地走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人”影围在了那一堆还在冒火的地方,我心头冰冷,就看着这一个个从坟地里头出来的“人”居然全都被那一堆火焰吸引了,接下来,这些“人”陆续就在那边上蹲了下来,开始埋头抓起那些牌位烧起的那一丝丝的黑气开始吃。 我头皮都有些发麻,先不说那些粉末烧出来的烟子臭味能把人恶心的吐,光是这些露出身形的玩意,一个个拥挤着居然埋在地上就去抓那些东西吃,而就在周围,还有更多的黑影不断的在旁边走来走去,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是在闻着什么。 “这些牌位上头,都是那些人家几十年的香火气。。” 一句话没说完,掌柜的突然闭了嘴,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下意识的也是看了过去。就瞅着在我们左边的方向上,几只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人”的后头,一个脑壳突然就伸了出来。 “已经来了,不要看。” 我心头一冷,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去瞟那个方向。那影子从外表上头看起来和周围的“鬼魂”没有什么不同。我看清楚之后心子都差点抖了起来。我认的清楚,这。。这不就是那天从墓里头出来之后看到的那玩意,也就是这一次,上了那伙计的身,把我们引到这地方来的东西。。。从那墓里头出来的那一只叫“任常在“的鬼。 我心头惊骇,这只鬼魂太过吓人,就是这么一只鬼,死了几十年,进了那一片地下的官墓,死的时候诡异的把自己埋在官墓的棺材中。还无形中相当于当了那么多人家几十年的祖宗。 问题是前头的火里头烧的还是他的牌位,一瞬间,一个更加骇人的想法从我心头升起,难不成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只东西就一直在跟着我们? 我死死的低着脑壳,只是一眨眼,“人“群之中,那诡异的身影就已经没了影。周围全都是坟地里头冒出来的鬼魂,哪里还看得到那玩意的影子? 第十四章 火坑里头的牌位已经是被烧的漆黑,奇怪的是,那些粉末融化烧完之后,这些木牌牌终于开始燃了起来,噼噼啪啪的声音之中,一块块写着字的老旧牌位开始裂口,崩断,被烧成木头灰。 我蹲在原地,埋头不断的朝着周围瞟,凭着感觉,那在墓里头死了几十年的“任常在”肯定就在周围这些“人”里头。突然,只觉得自己身后多了点什么东西。 我不敢回头,一旁的掌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我身子一紧,下一刻,就看着一只手,慢慢的从我身后伸了出来。 我微微扭了扭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已经烂的干裂了的脸。正是之前那“任常在”,这诡异的影子正站在我身后,弯这个身子,伸着脑壳在我身上不断的闻着什么。虽然脸上烂的表情都看不清楚,这东西似乎知道我们蹲在这儿,但我死死的含着铜钱,它压根就看不到我。跟这玩意四目相对,我动都不敢动,那腐烂的脸上给人的感觉,像是边闻也在露出了很奇怪的神色。 一旁的老眼扯了扯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漏了个嘴型。 “这儿的鬼魂多,阴气重,迷了它的眼,它看不到我们的。千万别发声。” 这货顿了顿,又是用嘴型说了句, “香?”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掌柜的看了眼我衣服,我才明白了什么,哆嗦着从怀里从昨天那一把燃了一半的香里头,拿了一根出来。刚刚才掏出来,居然立马就被这掌柜的捏了过去。 诡异的是,这“任常在“始终在我背后,时时刻刻从身后传来的诡异气息,让我心子都在抖。 终于,这诡异的影子慢慢的开始朝着那一堆越燃越小的火焰中走去。我下意识的一口气一松,这东西突然回过了头,老眼眼睛一瞪,连这货都像是也骇到了一半,哆嗦了一下,一双眼睛猛的就盯着我。 我赶紧用手把嘴巴捂住。掌柜的冷冷的看着前头,“人“群之中,那诡异的腐烂影子终于走到了那火坑的位置。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我心头一惊,其它的“人“影一瞬间,居然全都停止了动作。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的从周围传来,坟地里头这些孤魂野鬼像是在说话,只是我压根就听不清楚,接着就看着这些还在埋头吃着那中间的东西的人,麻木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恐惧之极的神色。 火坑之中,那“任常在”空洞渗人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周围的这些“人”。 就在这时候,一股渗人的气息升起,像是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这“任常在”站在坟地中间,嘴里开始发出“咔咔咔”的怪声,这是怎么回事?此刻,这一切在我的眼中,都显得无比的诡异。 一股渗人的气息像是在这坟地里头弥漫了开来。就连这些孤魂野鬼,僵硬的脸上像是有些惊慌起来,一个个嘴巴张着,这些篓烂的影子,一个个僵硬的身子,居然开始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一瞬间, 老眼猛的念了句什么,下一刻,已经是站了起来,用手一拉,这时候我才看着,这货手里头居然一直逮着一根黑线。几乎是一瞬间,那一堆已经燃成木灰的牌牌突然就从中间爆了开来。一声凄厉的吼声响起,那“任常在”像是终于看到了我们一般。但下一刻,周围的空中就已经传来了呼呼的声音。 阵阵符声响起,哗哗如落叶一般的符纸落下,坟地周围,风吹的符声之中,一个个汉子根本就看不到人影,只是那响亮的吼声,阵阵的就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 “川西过路,诸邪退避。。。” “川西过路,诸邪退避。。。” 接下来的一幕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看着那爆开的木牌牌灰灰好些都沾在了那影子的身上,几乎是一瞬间,震天的砰砰声从周围传出,一群汉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开始往地里头锤钉子。 火坑之中,又是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响起,更加渗人的气息之中,一时间,周围符纸在空中全都疯狂的抖动了起来。 “言。。。言叔?” 坟地之中,这时候,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对劲。 老言手里牵着那根线,我就看着这考究掌柜身子似乎都在抖。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一刻,我几乎是眼睛一眨,那当中的人影就那么闪一下,瞬间朝着我们近了一些。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见过有鬼能够这样,连续眨眼的功夫,这“任常在”腐烂的身影已经是来到了我们面前。 这一瞬间实在太快,周围的汉子的声音还在响起。就在这玩意离我们还有一步的时候。突然, “道字头上立的早。卯金符边一把刀。杀鬼刀,起。。。” 更加诡异的是,掌柜像是故意念出的这句话,那身影居然突然就停了下来。 一时间,周围安静的出奇,到处的符纸还在飘。这腐烂的影子直勾勾的就看着我们的方向,我死死的闭住呼吸,不一会儿,就听着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头天晚上我听打到过的那诡异声音。 “川西刘家人?” 掌柜的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从袖子里头掏出昨晚上的一根燃了一半的香,当着面插在了地上。 这诡异的影子就这么看着掌柜的的动作。掌柜的嘴里头念了两句请祖之类的话,朝着这根香拜了拜,一时间,这地上香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你们不是刘家的。。。“ 突然,掌柜的背着另外一只手一把就捏住了我的手腕子,用我的手朝着那根香上头一摸,自始至终,我都闭着气,死死的含着那枚铜钱。 就看着地上的半根香突然一燃。 下一刻,面前这诡异的影子脸上居然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就在这时候,周围的坟地里头,脚步声响起,一个个汉子陆续走了出来,每个人的嘴里都咬着一根香,手里头还拿着刀。 一群汉子陆续围了过来,这诡异的影子突然扭头到处看,眼睛死死的就盯着这些嘴里头咬着香的汉子,诡异的脸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刘家。。。刘家。。。你们都是刘家的。。。” 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我还记得当年,就在老家村子的时候,当时的几个跟着幺舅的汉子,过后全都说了几句很是奇怪的话,说是当时如果没有我在场,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把香像那样的咬在嘴里头。 就在周围,一个咬着香的汉子使劲的看着掌柜的和我的方向。 “烧鸡,言掌柜和小爷站在那儿做啥?不是说有鬼么?他们前头,我咋什么都没看到??这回也是奇了怪了,让我们咬着香出来。” 另外一个汉子赶紧开了口, “别说话,我咋知道,之前掌柜的说让我们装样子。别的不用做,就把香棍咬着站着 就成。” “装样子?” 这汉子念了声也是闭了嘴,我压根就不知道,这时候,就在周围这群汉子的眼中,我跟掌柜的两个人根本就是很奇怪的站在那几座坟的边上,他们看到的我们两个面前,那是空荡荡的一片,压根什么都没有。 我站着动都不敢动,这诡异的腐烂影子嘴里头不断的发出沙哑的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刘家人已经死了。。你。。你们。。” 地上的香还在燃,这影子像是突然发疯了一般,嘴里头还在念着,居然在下意识的往后退。 现在的这幅场景,似乎就连老言自己都没想到。 就在这时候,掌柜的手突然一动,就看着他手里头的那根线已经是围在了这影子的头上。而与此同时,就在这一瞬间,前方坟中间那些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木头牌位的地方,最后一点火焰,终于是熄灭了。 第十五章 “终于骗过他了。” 掌柜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面前这腐烂的影子突然一声大吼,今天晚上以来,这一次的吼声最是让我后心发麻。 “小爷,你让让。” 我掌柜的一把把我推开,这货居然是一直在等烧着那些牌位的火熄灭。像是预示着什么一般,就看着那“人影”的形状像是突然变了。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它身体里头往外冲一般,一股股渗人的气息升起,那是一股股从这人身子里头冒出来的黑气,从这影子的嘴巴,眼睛,还有身上,就那么冲了出来。凄厉的吼叫声中,我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就在松嘴的一瞬间,这影子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一双眼睛猛的就死死的盯着我。 但“它“已经不能动了。随着那些黑气从身体里头散发出来,这一整个腐烂的“人影”像是瞬间老了一样,身上的烂皮子开始发皱,浑身冒烟,接着整个人一点点的就那么佝偻了下去。居然就那么慢慢的缩到了地上。。。 “这。。。这是?” 似乎连掌柜的都不敢相信这一幕。 “这。。。这只鬼是什么东西?” 最后的一刻,看到的就是这腐烂影子一点点的散发成黑气,最后在这坟地里头。就那么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吞了吞口水, ”言叔?“ 掌柜的站在原地,周围的汉子陆续都围了过来。 “言掌柜,怎么了?” 这货没有理这些汉子,片刻的呆若木鸡之后,就那么朝着我念了句。“我刚才只是把它这些年吞的香火气给烧了出来。。它就成了这样?” 最后那一幕,这掌柜的看的清楚,这叫“任常在”的鬼,整个影子是卷成了一团。我坐在地上,眼睛始终瞪着。卷成一团。。。卷成一团。。。我记得当年在村子里头看到的那副骨头是这样。为什么,这一只几十年前就死了的鬼也是这样?按照掌柜的说法,这东西占了那些人家几十年的香火气到底有什么用?这里头又有什么联系。 这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之前听到这“任常在”说的话,最多的一句是, “救。。。救救我。” 这人上了街上伙计的身,带我们来这儿之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像是不断的在朝周围的人说救他。 一瞬间,我反应过来了什么。 只要是听到了它的那句“救救我“的人,就像那官墓顶头那户人家的那老大爷,最后肯定都是死在了那一带。难不成这几十年,死在那一片地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全都是听到了这来自那墓里头的这一只鬼魂的声音? 一想起这声音,刚才这玩意消失之前那死死瞪着我的眼神似乎还在浮现在眼前。我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一群人沿着山路开始往回走。老言走在最前头,我跟在边上没有出声。 一个汉子在旁边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言爷,我去查过了。这县城是在偏川南的位置,就那一带附近,之前已经死过了很多人,事儿也邪乎,听你们回来一说,这些人还都是屋里头放了那些牌牌的。要说这些地方,老人些年纪到了就去了也正常,所以都没怎么在意。这地方一年不如一年,现在住那一块的人都少咧,他们要是知道,自己下头的祖宗墓里头藏了一只这种东西,估计都得被骇死。。。” 这伙计说完,脸上也是露出了很是奇怪的神色。自始至终,也都只有掌柜的和我两个人看到了那影子,其余的汉子只是咬着香站在周围。 “祖宗香火被一个死人给占了,不出事才怪。” 另外一个汉子骂了一句。这一路上,掌柜的都没怎么说话。始终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 黑漆漆的山野之中,远处的县城灯火一晃一晃的。我走在一群人中间,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反复的还在朝着周围的山野看。早就离开了之前的坟山,但我心头始终安静不下来。突然, “言叔,让他们咬着香,那只东西就变得那么害怕。你是怎么知道这一招管用?” 我心头憋的难受,掌柜的扭了扭头,没有回答我,反而低声的开口说了另外的话, “小爷,你觉得风水是什么?” 我心头一惊,根本就没想到为什么这货会突然这么问。 掌柜的看我不开始,瞅了一眼边上这群还在抽烟的汉子,接着继续开了口, “风水一门,可以让人家宅安宁,看山看水,屋子要是有个好风水,不仅人丁兴旺,那是连过路的鬼魂也不会惹上。到了墓葬一门,仙人若是埋了个好风水,不仅祖气兴隆,而且阴佑后世。风水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阴阳白事只是风水里头的一路,风水一门太过深奥,流传到现在,已经很多都失传了。。。” 说到这儿,这掌柜的叹了口气, “除此之外,风水法子也可以用来占人祖脉,侵人祖宗阴佑,只不过懂这手法的人,凭我知道的,就是道上,也压根没多少。这人死前肯定是个狠人物,你看着县城,三面环山,一面开口。整个地势就是个封闭的望山口,深里的名堂我看不出来,但从风水上头来讲,这位置是个望阴口。 这县城的地势,除了三面的山脉之外,唯独开的一个口子,就正对着城南的那一片老院子。。。要是这城里头死了人,鬼魂都会从那一带过,阴气自然就旺盛。这人当初选择死在这地方,肯定也是眼光独到。能布出这种手段,占了几十年那么多家人的香火,即便是现在那些牌牌已经烧了,我心头都还是抖的。” 说到这儿,这货看了眼远处夜色之下的山野,就在那一座座的山头。黑漆漆的晚上给人的是另外一种感觉。 “四爷说过,我川西麻卯道要出大事儿。说是跟跟当初刘家有关系。让我看好你,现在看来,四爷说的是对的。。。” 这天晚上,掌柜的背着手,带着一群人就这么朝着县城走去,这是这道貌岸然的货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就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掌柜的带着一群汉子准备离开。经过城边那一带住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货专门带着我去之前的那户人家门口路过。 只是一晚上,这家人的院子里头就已经挂起了白布,偏僻的县城,这一带就更加的冷清,院子里依稀传来老婆子的哭声。外头的邻居也没多少,两个大娘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摆着闲话。 “你说这张老头,咋说走就走了?” “可不是么?说是昨晚上睡下去的时候都还是好的,说是她老太婆和媳妇半夜起来,还听着这老头在咳嗽,一大早就没醒过来。” 说话的大娘语气很是神秘。 “这事儿你可别说出来,这老头害病害了这么久,死的时候也怪。听说发现的时候,身子都硬了。他们有人去看过,那样子,哪里像是昨天晚上才死的?看着老头的身子,起码都死了两天了。这事儿太奇怪。。。” “可别说了,这事儿太邪乎,说是这家的老婆子前几天还找先生来看过。这几年,我们这儿死的人还少么?别看咧,离得远点,免得惹上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站在巷子拐角,远远的看着院里头的场景,我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正要扭头就走,突然, “小爷,去看看吧,不然我看你以后都不会安心。” 我心头一震,掌柜的眯着眼睛盯着我,手里头居然捏着一块皮子。我以前哪里见过这种东西,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掌柜的拿着这皮子往我脸上一沾。。。 第十六章 不一会儿,一副三十多的陌生面孔就出现在这家人的门外,脸上贴着老言给的皮子,我感觉不是一般的别扭,朝着这屋里头就走了进去。 几层的老旧院子,最里面已经是被布置成了一个简陋的灵堂。 “这位哥子?你是?” 之前听着这中年妇女的哭声还是嚎叫的凄惨,谁晓得她脸上居然没什么泪,完全是在干嚎,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欠张老爷子点钱,想来还,没想到他。。。” 说到这儿我没有说下去。慌忙就从身上掏,除了要给家里汇钱,还得交老眼的份子,做生意的票子我都是随身带,我抖着嘴,一两个月的收入全都掏了出来。整整一把的各式各样的零钱票子。 “你欠老爹的钱,我们没听过咧。。。” 连那老妈子都是一脸奇怪的神色,就看着我慢慢的走到灵堂前头,拿起边上的几根香,恭恭敬敬的对着那躺在木板上的老头的身子拜了拜。 我根本没注意到,就在我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远远的院子外头的掌柜的把手轻轻一挥,身后的几个汉子赶紧跟着也是微微的弯了弯腰。遥遥的也是对着这灵堂鞠了一躬。 院子里的人不可能看到,几个汉子掏出纸钱就在外头的巷道里头一撒。 “老头子哟,你咋就去了咧。。。你不是说,我们回老家来,就是要来享清福的么?儿子媳妇都还在跟前,你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你这个天杀的咧。。。” 那老太婆突然就开始哭,一旁的婆娘赶紧去扶她,也是跟着干嚎。 就在这时候,我心头一冷,突然发现了什么,赶紧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就在这灵堂屋子的角落里,大白天的一个淡淡的黑影正站在那儿,一双眼睛悠悠的盯着我。 我心头一惊,这个“中年人”鬼不就是那天掌柜的从罐子里头放出来的那一只,之后上了这老头的身,让这老头重新。。。 想到这儿,我不敢想下去。就在这时候,突然,就看着这浑身有些泛黑的“中年人”慢慢的伸了一只手,接着慢慢的就指向了在还在一旁哭泣的老太婆。 屋子角落的这只鬼用手指着着老太婆不久,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老婆子咳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妈。。。你怎么了?妈??” 这一幕显得很是奇怪, “媳妇咧,我不打紧。。。。” “妈。您没事吧。” 一旁的媳妇都慌了,边锤这老太婆的背的时候,把老婆子的衣服给掀了一点起来。 我心头一震,这一眼我看的清楚,就在和老太婆露出来了一点的背上,居然也有那么点点的像是疮一样的东西。可这老太婆的身体,看起来明明还很是硬朗。 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墙角的中年鬼指着着老太婆,这鬼的脸居然是看着我,脸上张嘴像是在说着什么,接着那阴黑的脸上居然一点点的笑了,之后我就看着这玩意。慢慢的穿过墙壁,朝着这院子外头的方向消失的没了影。 我心头一冷,转身也是朝着外头就走。那老婆子缓过来之后又是开始哭。 “老头子咧,你走了以后,留我一个人在这院子里头,几十年咧,就不能再陪陪我说说话?我。。。我可怎么办???” 恸哭声响起,我脸上带着皮子,走出这里外的院子。 谁晓得灵堂的那媳妇一急,手里头还捏着我给的那一把皱巴巴的票子,隔着很远都在朝着我喊。 “诶,你这人,别走啊,你还没说你欠我们爹多少钱咧。那欠条我去找找,你欠我们的钱,你可别看人死了,只还这么点你就想走?” 这一幕,从小在乡下我也不是没看过,人阴两隔,昨天的活人,今天只剩一具冰冷的身子。老太婆的哭声还从里头传出来,我出了院子到了外头的巷道。就看着的漫天纸钱飞舞,就这么落在这偏僻的巷道里头。。。 我朝着远处的老眼和一群汉子走了过去,我心头着急,几乎是一见面就要开口,谁晓得这掌柜的用手比划了一下,我硬生生的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儿,这掌柜的带着我到了一处偏僻的巷道角落。 一旁的几个汉子像是知道什么一般,全都闭着嘴不开口。就看着这掌柜的从身上掏出一个罐子,放在这墙壁的角落。接着面无表情的像是在等着什么。 我实在是忍不住, ”言叔,刚刚在那灵堂里头。。。” “我都看到咧。。” 这货叹了口气, “鬼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污秽和极阴的魂根。人死了之后,如果有怨气和执念,魂魄就会变鬼。但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鬼能看得到。” “言,那。。。那老太婆的身上,怎么会也长了?” 就在这时候,老言莫名其妙的开了口, “是他告诉你的吧。” 这一刻,我只觉得背心有些发凉,赶紧扭头一看,就看着我们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多了一个人,正是之前那一脸青黑的“中年人”,这影子脸色麻木,慢慢的就朝着前头的墙角走了过去,就在那罐子的旁边,这影子慢慢的消失,似乎知道我看得到它一般,这“中年人”最后,居然扭头朝着我笑了一下,这笑容,就跟刚才在灵堂里头的笑容差不多。 “哼。” 一声冷哼响起,居然是一旁的掌柜的。这快要消失的影子一阵模糊,最终彻底的看不到,掌柜的走过去拿着一张符纸朝着那罐子上头一贴。 一个汉子咦了一声, ”掌柜的,刚才怎么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收了那罐子之后,掌柜的的脸色居然很是不好看。没有理那说话的汉子,反而是朝着我开了口, “小爷,里头那老太婆,怕是也活不了多久咧。” “刚才你也看到咧。虽说这地方下头的那官墓已经被我们破了,那些牌位也被我们烧了,但这地方的阴气太重,祖宗香火被占了这么多年,这些人又住在这儿,特别是那老太婆,他老伴的魂儿被污了,她照顾了他那么久,人气早就散的差不多了。刚才那只鬼我养了这么多年,阴气重,最是能看到一些人看不到的东西。看这样子,下头那一整个官墓里的怨气已经是很重。几十年的阴气聚在这下头,这种事,没办法。。。” 说到这儿,这掌柜的叹了口气,看了眼这周围一座座老旧的院子。 “地势风水,一个地方的地势一旦被聚成了阴地儿,即便是改了风水,也只有等这些阴气自己散掉咧。。。” 这道理我以前倒是听幺舅说过,说什么一个地方如果变得邪乎,那风水要变过来,起码得好些年。说了些什么关于地势得话,这里头太深奥,我当时哪里听得懂这么多。 我心头憋的难受,又是念了几句。一旁的一个抽烟的汉子眼睛一瞪。 “小爷,你说什么,你看到掌柜的养的那只鬼在那灵堂里头笑了?”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汉子脸色一变。 “小爷,掌柜的养的这一只可是好些年头的冤魂。鬼这种东西,您平时还是尽量少看,板板(鬼)最是喜欢怨气,冤孽,还有不孝顺的这些邪乎事儿。鬼找替身,一般都喜欢缠着这些人。到时候就看人的八字硬不硬咧。” 我心想还用得着你说,这些年这种事儿老子还是知道的,偏偏这汉子话锋一转。 “您不知道,有种说法是千万看不得板板笑,刚才你说看到掌柜的养的那只玩意在那灵堂里头笑咧,这种事儿谁说的准,这地方下头就是墓,祖气都被断了这么久,鬼晓得这地方变得有多邪乎,我们还是赶紧走。。。” 听了这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天上午,一群人出了这城边上巷道,走在外头的街上,我脑壳是不是还回头往那一片在这县城里头格外的不显眼的老住宅区看。谁知道还有多少男男女女住在这里头,按照掌柜的说法,只有等这地方的阴气自己慢慢散去,这一天,我只觉得自己心头格外的难受。 一直到远远的看到了停在外头的中巴车,两三个汉子正坐在里头打牌。 整个车厢吵的不行,乌烟瘴气,一个鼻青脸肿的胖子坐在几个汉子中间,像是突然赢了一把之后哈哈大笑。这胖子收了钱,脸上也是一慌,一堆松了的麻绳还堆在打牌地儿的旁边, “别呀,哥几个都是道上混的,这点小钱你们也不在意。我可是赔了一整个店子进去咧,连毛都没吃到一根。” 第十七章 车子从小县城出发了,自从掌柜的上车之后,那胖子再次像个缩了头的乌龟一样。言爷长言爷短的喊,我心头吃惊,这胖子居然还认识言板脸。谁晓得这货歪着嘴巴很是神秘的来了句, “在西南一带倒腾土货的人,谁不知道言爷的大名?周围的这些土爷,可都全是在言爷手底下的找吃的。” 这胖子和一群汉子叫做土爷,这两个字我倒是头一回听见,要说这些汉子,也算是大多都在干土下头的事儿,古董不是出自土里出自哪儿?这句话让我着实吃了一惊,这胖子刚刚说完,就发现半个车的汉子在看着他。顿时又闭了嘴。掌柜的倒腾假古董的生意我知道做的大,没想到这么个去人屋头挖坟的胖子都能听过他。可能是几个汉子输了钱,居然在公路的半道上就把这胖子丢下了车。 荒郊野岭的,那地方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远远的听着那胖子在路边上骂。 “你们这群丧德货,把老子甩在这半路上头,给老子等着。山不转水转,狗日的准没好下场,大老远都能跑去挖人家的祖坟,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你们这群货都干得出来。” 车子当天下午回了成都,掌柜的也没说什么客套话,领着一群汉子就回了街上。我那小店在成都另外一头,只是老言走之前,居然把我身上那把燃了一半的香给要走了。走在回店子的路上头,我都还在想这货之前说的话, “小爷,那些香您能不能。。。” “掌柜的,我听过的说法,这香只要燃了头,可就没用咧。” “小爷,这几根香不一样,如果你有这心思,就。。。就把它们给我。。” 直到看我掏出这把香头给他,这掌柜的脸上的皱纹都有些笑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把这一把燃了一半的香用布装好,像是什么宝贝一般的揣在身上。 “这东西,得拿回店里头放着。。。” 当晚回了小店,我练完了字躺在床上,脑壳里头全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一直到半夜才睡着。躺在床上,看着小屋子的窗外影子晃晃的,我总害怕会有什么东西来跟着我。迷迷糊糊之中就已经是第二天的天亮。 要说鬼魂这种事儿,小时候的经历直接让我变得沉默寡言。这么多年的手艺学过来,对于鬼魂和风水这一类的东西,我知道的是越来越多,但长期晚上都睡不着觉。俗话说鬼魂这种东西,看到了都不是什么好事,偏偏我八岁之后就能看到这些东西,这些年过来,胆子已经大了不少,但从内心里头讲,还是当年的那个乡头娃。 可是我根本就没想到,这几年的平淡生活,居然会过去的这么快,之后经历的事儿,诡异的根本就不敢让人相信。。。而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已经离从小家里希望我好好读书,光宗耀祖的道路越来越远,逐渐的走到了掌柜的和街上那群汉子的“那一条道路”上头去。 这次事情之后,我又开始了边开小店边读书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半年的光景,过后到时没有再出现什么诡异的事儿,平时就到老言那街上去拿些残次品,凭着这些年学的手艺,修修补补放在蒙些人。毕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店里头的东西一般不能蒙的太过,我没过个把月就会出门去成都别的土货市场里头摆地摊,打一枪换一炮,每次都往死里整。 兜里的钱多了起来,说话就有底气。没回狠捞了一票,我就在心头告诉自己,起码得一两个月不开张,躲在学校压根就不联系掌柜的那条街。但也不晓得为什么,一旦时间我一个人闷的时间长了,没怎么去街上走动。掌柜的总会叫一两个汉子过来,笑嘿嘿的又给点瓶瓶罐罐的土货给我, “小爷,又来货了哟,这回弟兄伙给你选的都是上好的。外头有的是路子,你怕个什么?” “对咧小爷,你那手艺,就拿这件瓶子来说,稍微换个底儿,那还不是一出手就是钱?” 我心头只恨自己没出息,一看了这些带着泥巴古董就吞口水,收不住手愣是要去拿,跟古董店的距离没有远,反而越来越近。很多时候我一想起爷爷那慈祥的面孔,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辜负了爷爷的期望,家里祖上是著书的,没有光明正大好好学习,反而就干上了这么一条做假货的半个土贼的勾当。 日子就这么过着,虽说是个学生。但大学里面的生活跟我完全是两个世界,去上课我都是坐在最后一排,在学校没有任何朋友,偶尔会在校园里头走一走,看到落英缤纷的学校当中,那一对一对的男男女女走过,最多只是看上一眼。走在这学校里头,我就像是个陌生人,有时候会在很深的记忆中莫名的想起,当年那个带着厚眼镜的女孩如果没死,现在应该也是在这学校里头。可能拿着一本书,就坐在某个座位上,就跟这稀稀落落的人群一样,过着平淡的大学生活。。。 就在半年之后的某一天,天气实在太热,大中午的我正躲在小店柜台里头睡觉。就在这时候, “老板,你放门口这罐子怎么卖?” 我头都没抬,那件玩意看起来是个宋朝货,一整罐的青花,其实明眼人一眼就瞅的出来是西贝货,专门放在这柜台最显眼的位置试水,一来问这罐子的人,大多都是只看热闹不买的小鱼。 “我说你这个小哥,有生意都不做?” 我懒得去理,嘟哝一声随便看,继续趴着睡觉。就在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开个店子给老子睡觉,往门口摆的还全都是假货。”我心头一个机灵,刚一抬头,一巴掌就扇在了我脑壳上头。 我眼睛都瞪了起来,站在旁边的人,居然是幺舅,旁边还跟着两个汉子,全都笑嘿嘿的瞅着我, ”舅。。。“ 好几年没看到这货,我心头一激动,居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让你跟着言板脸学,好的他娘的没学到,没用的行头学了一大堆。”幺舅这货一身灰色的中山装,胸口两颗扣子还没扣,歪歪斜斜朝着我这小店的四周使劲看。 “幺舅,你咋回来咧?” 把小店看了个遍,这货才歪乎乎的瞅着我,边上一个汉子立马来了句。 “小爷,四爷上午刚到的,都没回街上,直接来了你这地儿。我都跟他说你这生意做的好,他不信,非得自己来瞅瞅。” 幺舅比起几年前,整个人显得沧桑了不少。在店里头跟我摆谈了一阵,过程中我下意识的就把柜台的钱柜锁的绑紧。 “粪娃,上回看到你,就以为你长到头咧,他娘的居然又长了一截。有出息。” 这货伸手就甩了包烟给我。 “贵州的货色,拿去省着点抽。” 周围都是一群抽烟的汉子,这些年,我多少也学会了叭两口。这货掏烟出来还有些舍不得,愣是就这一包烟给边上两个汉子发了两根。 “姐最近还好吧。” 我嗯着点了点头,幺舅叼着烟,眼睛就那么眯了起来,我以为他要说什么,谁晓得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一口憋在心头咳了个够呛。 “今年子要回去过年,到时候在姐面前,你得跟我说说好话。上回打电话回去。。诶。。。” 说到这儿,这货有些沧桑的脸上纠结的不行。 这货突然回来,我心头除了激动之外,完全就没有其他的情绪。一直在小店里头待到下午,这货嘴里头还在满嘴的放大炮, “粪娃,不是我跟你吹牛逼,就这么二两酒,我基本是一口闷的节奏,还不是想着分你一点。” 边上的两个汉子端着杯子一个劲的敬,幺舅就着酒杯倒了一大半到我的杯子里头,之后大动作仰头喝下,嘴里还嚓了一声。 “四爷好酒量。” 我心头恨的直发抖,大下午的也不知道这货发什么疯,带着两个伙计到我这店里头要喝烧酒。 “粪娃,我听说你一直想出去干一票?” 第十八章 我端着杯子的手顿时就是一抖,我哪里说过这种话?幺舅脸都有些微红,眯着眼睛就那么瞅着我。 “言板脸亲口跟我说的,说你娃子不安分,整天想的都是出去捞一手。” “放屁”两个字差点冲口而出,我硬生生的忍住了。一旁的一个汉子赶紧接了嘴,“可不是么?小刘爷,您想想,这几年您也跟着弟兄伙干过不少生意咧,哪回出门没拿提成?”这狗日的就是街上那店子里头一个受柜台的伙计,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怎么到了这一回满嘴乱咬?我心想不好,立马就想开口,谁晓得幺舅拍了拍我的脑壳,站起来就朝着外头走。 “粪娃,把学校的事儿了一下,过几天跟着你抵叔出门。” 我直接傻在了原地,手里头还拿着杯子,店门外头,幺舅和两个伙计已经是没了影。 “锤子哟。” 第二天我就到了古董店的那条街,店子里头跑了个遍,只看到掌柜的和几个伙计,哪里有幺舅的影子?我站在柜台外头,瞅了瞅这店子正中插的那一把香,正是半年前从那地儿回来之后,这掌柜的从我手里头要过去的那一把燃过的东西,每次过来我都很奇怪,这货居然一直就把这些香放在了这店门正中,面前的桌子擦的干干净净,好几回我都看得到有火机在冲着这一把只剩一半的香头在那儿拜。 问遍了店里头的人,包括言板脸在内,都说幺舅只是回来了一趟,跟着就没了影。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一辆车直接停在了我店门外头的街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上头走了下来,正是老抵。 我上了提着个包,上了老抵的车,嘴里头还在一个劲的问。 “抵叔,这些年你跟着老幺都去哪儿咧。” 这汉子粗粗的咧了嘴, “小爷,四爷这回可都是提前回来,带着我两个人去了趟川南,把你们进的那官墓又给看了一遍。” 我心头一惊,愣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幺舅去了那县城? 车子朝着成西方向开,最后到了一处老旧的街道上头。边上是个纸钱店,老抵招呼了一声,带着我就往这纸钱店子里头走。这地方我从来都没来过,守店子的是个中年人,进门的时候这货的眼睛眯了眯,眼睛就那么盯着我, “抵爷,这位是?” 一时间这老板的语气居然有些冷。 这纸钱店子看起来平常的紧,老抵身子一停。 “李狗子,你眼睛瞎咧?老子带人进去还用得着问你?”谁晓得这店老板一点没让,阴嘿嘿的就笑了声, “抵爷,我这儿的规矩,就是四爷来了都得守,再说,你只是来借地方的。” 我站在后头,也是注意到,这纸钱店子当中居然有个供桌,桌子看上去和假货店摆的桌子有些像,不过假货店的那桌子长期点着香烛,看起来亮堂的不行,偏偏这里的供桌显得很是阴暗,更加奇怪的是,言掌柜的假货店摆了三根香。而这家店子的供桌,居然只是摆了一根香的样子。 老抵粗粗的瞪了这老板一眼,接着小声的说了两句什么。这老板眼睛一瞪,立马就看着我。“他就是?” 接下来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身旧衣服的平常老板就那么盯着我,那眼神我根本是形容不出来,老抵带着我正要往里头走。 “等等。” 这“李狗子”居然从柜台里头直接走了出来,自己给我们带路。 就在这纸钱店子的里头,还有一道门,这叫李狗子的老板带着我们开了锁,露出来的居然是个黑漆漆的巷道。我看的清楚,就在这巷道两边的墙上,居然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坑,每个小坑都很深的样子,黑漆漆的压根就看不清楚这些坑里头放着什么东西。 老抵带着我走在后头。 “小爷,你估计不知道,每回出门之前,我们都得来这地方一趟。” 就在这屋内的黑巷子里头七拐八拐,看这墙壁和这些黑漆漆的坑洞年头,我心头码不准修了多久。只是敢肯定这地方的时间一定不会短。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密密麻麻的小坑洞,几乎每一个都隐隐的给我一种阴冷的感觉。 我几次开口想问,老抵都让我走路的时候千万别说话,黑漆漆的巷子之中,前头的那店老板长着一个灯在前头引路。光线太黑,我也看不清楚老抵是什么表情,只听着他在嘿嘿的笑,像是自言自语。 “平时来这儿,都是老子自己点灯。我还他娘的是第一次看到这刘狗子给人打灯引路。这狗日的平时就油盐不进,像是谁都欠着狗日的几百块一样。” 终于,这巷子到了头,隐隐的前头有光线传来。身边的老抵舒了口气, “小爷,刚才那段路,要是没人点灯引路的话,怕是人一进去了就走不出来。” 我心头一惊,来的时候虽说黑,我也看得清楚,这巷子虽说拐的多,但来来回回就是一条道,老抵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爷,你以后就知道咧。” 我心头吃惊,这一路我背心都发凉的感觉,刚才那些小坑洞里头,到底都藏着什么? 到头之后居然是个土墙修的大堂,灯火通明的堂屋之中,居然已经是坐了十来个汉子,全都一身的粗布衣服,一眼就看着进来的我们三个。 而就在这出来的过道口子旁边的墙壁上,有个铁钩子,那店老板把提着的油灯往土墙上一挂。冷冷的看着一群汉子一眼。 “走的时候记得熄灯。” 说完转身就回了那巷子,几声脚步声之后,立马就没了影。 这些汉子都认得,大多是街上的伙计,要是平时,按照这货人的脾气,要是平时,指不定有人开口就骂。偏偏这一回儿,这群货像是没听到一般,一个个埋着脑壳抽烟。我很明显的听到老抵扭头看了眼那人走回去的过道,低声狠狠的骂了句“龟儿子”。 就在这大堂里头,一群汉子旁边全都放着收拾好的布包。压根就没看到幺舅的身影。最让我吃惊的是,就在这大堂里侧的位置。居然放着一口石头棺材,地上还有新翻过的泥巴痕迹,我看了眼边上的麻绳,这石头棺材像是最近才抬到这儿来,下半截给埋在了这地上的泥巴里头。 老抵招呼了一声,之后到了另外一头跟两个汉子说着什么,旁边的几个人平时也都见过。我拿着包规规矩矩的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一个汉子咧嘴一笑, “小爷,第一回来这儿借土?” 我心头一惊,就听着远处的老抵粗粗的招呼了一声,所有人开始弯腰就在这地上挖了起来,这地方是泥巴地,看起来还很硬的样子。我旁边的这货挖了一小堆泥巴,拿出个布袋子小心翼翼的装在了里头,一时间我压根就没看懂。。。 这地方到底是什么地儿?来街上这么多年,我居然压根都没来过,这时候我还拿着铲子,有样学样的在地上使劲的撬。 ”小爷,这些都是以前养的阴土,您可别挖太深,我们平时出去办事,都是从面上拿点这儿的阴土就成了。这下头埋了些东西,你要是给挖出来了,可不得了。”旁边这货声音居然有些慌。 听了这话,昏黄的光线下,我手立马就是一抖。 当天晚上,老抵带着一群汉子出了这纸钱店子,出那巷子的时候,还专门去拿了墙上的那盏灯,又是七拐八拐的到了外头的门面,才把那灯给熄了。出了街,外头的天色已经是黑了。路口的地方早就停了辆中巴车,一群汉子跟着老抵直接上了车。 车子发动,从这陌生的街道越来越远, 坐在车上,我压根就不知道这回要去那儿,心头终究是忍不住, ”抵叔,我幺舅呢?“ 老抵叼着烟,像是在想着什么。 “四爷带着东西先过去咧,我们出发晚点。” 我看了眼周围,过了好一阵了,这时候车子已经是顺着郊外开出了成都, ”抵叔,我们这回到底要去哪儿?” 老抵眼睛一眯, “小爷,这回的阵势这么大,我们出去做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这话里头我越来越听不懂。老抵嘿嘿一笑。 “小爷,里头光线黄,估计你没看清楚,刚才那地儿的那口石头棺材,你难道没觉得有些眼熟?”听了这话,我再次想了想,就在这车上,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 “幺舅和你去过川南。那。。。那口棺材就是。。。” “小爷,别再想了,这世上邪乎的事儿多着呢,你问我这几年我和四爷去了哪儿。这一回出门,我就让你看看,我们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事儿的。” 说到这儿我已经惊的有些说不下去。也是叼了根烟,开着的烂中巴的窗户外头,烟子一个劲的朝着后头飘。 第十九章 一群人坐着中巴车,一直到当天半夜的时候,到了另外一个小城。我心头奇怪,老抵带着我们没有在成都上火车,反而是到了这地方一个破烂的小火车站坐上了车。 坐在卧铺上头,我问了老抵一句,这货粗粗的答了一声。 “小爷,这事儿是四爷交代的,我们这回可不是去旅游,那地儿太偏,成都没有到那地方的火车开。” 一连做了两天的火车,车子早就已经不知道开到了什么地方,根据老抵说的,火车早就进了贵州,白天的时候外头只看得到一座座深山。终于,火车到了一处地方,老抵招呼了一声,一群汉子叼着烟就下了车。 轰隆隆的火车只停了五分钟就开走了。这地儿是深山中的一个小站,整个一趟破车只有我们几个在这地儿下。 一群汉子背着包不断的瞅着周围。一个货手里头还拿着个地图不断的看,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这儿,四爷前两年已经过来咧,按着他给的方向,我们得顺着这条路过去。”这货边说边有模有样的朝着一个方向一指,所有人都瞪着这货,那方向上头,直接就是个不晓得多深的悬崖。 “你锤子吃多了?” 这小车站只有个大爷管理员,常年住在这深山里头,不得不说敬业。远远的在车站屋子门口眯着眼睛看我们,老抵走过去问了一阵,跟这大爷指指点点了好一会儿,回到这头,一巴掌给那汉子扇了过去。 “看个求的地图,那地儿要是地图找得到,还用得着我们做求。” 说完拿起包顺着条小路就朝着上山的方向走,一群人进了山,后头的车站越来越小,远远看着那老大爷朝着这头跑,嘴里像是还在喊。距离太远,我只略微听到了句, “你们小心点咧,旅游可别进山太深了。这地儿不太平。。。” 昨天晚上开始我就发现,一群汉子里头就有上次的伍成,还有一个叫丁炮的货,这汉子一路上话最多,上了山之后嘴里头都还在念。 “抵爷,刚才那老头跟你说了啥?” 老抵看了这汉子一眼,丁炮明显脸色有些闪,没想到老抵还是开了口, “我跟他说我们是来旅游的,那老哥叫我进山如果遇了人,有多远躲多远。” 一群人顺着这山上的小路走了一个来钟头,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剧几个汉子路上说,这一带是在贵州附近,叫什么小横断山脉。这地儿我在地图就他娘的没听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群货自己的叫法,一条小路就在山涧,弯弯曲曲的像是没有尽头。周围的地上全都是厚的已经烂了的叶子。 眼看着又到了一个山头,一群人背着包在林子中刚爬到一半,走在前头的老抵突然一停。 所有人都停下步子,我心头一惊,顺着山路走了这么深,周围全都是漆黑的林子,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 老抵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招呼了一声,一旁的丁炮扯着嗓子就吼了一声。 “喔。。。喝。。。。” 我骇了一大跳,这货吼的太过突然,一时间山林里头全是这这声音的回声。突然,就听着这顺着小路往深的方向,同样的一声吼声传来。 “抵爷,是他们。” 老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带着一群人离开了小路就朝着这方向走。林子之中全是坑坑洼洼的地儿,高低不平不说还有很多烂树倒在前头。 “跑哥,你刚才学的啥?” 丁炮这货正好翻过一个烂树枝的坑,还在喘气, “小爷,你没听出来,我这学的是狼叫。” 我被噎的够呛,心头骂了句这狼叫怎么就连狗都不如。不过这种话我是怎么都只敢在心头想想。 老抵带着一群人在这密林里头悄悄的往前窜,整整爬了一座半山左右。远远的就瞅到一个空地。一群人刚到这空地上头,就听着旁边的树林一阵窜动,不多时,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汉子从里头走了出来,见面脸就快笑了个烂。 “抵爷,你们到咧?” 老抵看了眼周围, “老幺呢?” 这两个汉子居然等在这深山里头,我心头吃惊,因为这两个汉子身上,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好些地方都有些破。身上全都带着泥巴,像是一直等在这空地边上的树丛里头。 “四爷让我们等在这儿,他已经进山有两天了,我们守在这儿,一直等着抵爷你过来。” 老抵嗯了一声。接着小声的问了几句什么,两个汉子陆续都开了口。一旁的丁炮也是冲着就喊了几声。 “腿子。这地儿鸟不拉屎的,你们两个锤子货这两天就看着这天上的叶子发呆?” 我没有说话,但心头早就奇怪的不行,这深林里头一路走来,我早就已经摸不清楚回去的路,按着这两个伙计的说法,幺舅还在更深一些的地方,我们这回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老抵粗粗的问了句, “那地儿已经摸到了?” “抵爷,四爷让我跟你带了话,说是到了地方之后,只能白天进去,晚上就躲在周围,千万别露头。。”说完看了眼一旁的丁炮, “这地儿山太深,距离那地方还有几十里路,我们在前头已经找了一处落脚的地儿。钱也给够了的。” 我心头一惊,两个汉子像是很熟悉一般,领着我们进了旁边的草丛,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全都在埋着脑壳朝着前头走。不一会儿,居然到了一处大路上头,丁炮和两个汉子边摆谈边在前头带路,老抵带着一群人跟在后头。 走了半个来钟头,就在某一瞬间,我根本没注意到,老抵不断的看着周围,脚步变得慢了下来。连带着所有后头的汉子的步子都放的很慢。一旁的伍成眯了眯眼睛,声音很小, ”抵爷,有些不对头。“ 老抵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时不时就看着走在最前头那两个粗布衣服的汉子。我根本没注意到,走在这山林里头,老抵看着这两个汉子的神色,就那么一刻,居然闪过意思复杂。之后粗粗的叹了口气。就那么微微的念了句, “已经没救了。” 我心头一惊,走在这深山里头,一时间也是看向了前面的两个汉子。 安静的树林之中,这条土路也显得是很奇怪,一路走过来,这深山老林的除了密密麻麻的林子,哪里看得到什么人?偏偏就有这么一条两米多宽的路,我其中一段上头,还看到了马车轮子压过的痕迹。 我压根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越往前走,林子变得越加稀少了起来。 一直到顺着这条路拐过一个弯,就看着前头的山林之中,居然出现了好几座老旧的茅草房,透过树林看着外头的天色已经是到了傍晚。这几乎是在这深山里头第一次看到房子,一群粗布衣服的汉子跟着领头的三个人就站在这树林边上,看着前头突然出现的几座安静的茅草房。 ”炮子,你娃别光顾着走,裤子没提紧,自己看看后头。“ 一个汉子突然喊了一声,前头的丁炮跟两个汉子正要进那茅草房的门,偏偏听了这句话,这货突然就站住了。 “炮子,你自己看看,那房子你敢进去?” 一旁的一个汉子冷声的开了口,我心头一惊,下一刻,就看着丁炮的眼神有些慌,猛的看向了站在他旁边的两个伙计。这两人一路走来,浑身好些地方都是泥巴,之前一直都在说话。 第二十章 昏暗的天色下,这几件突然出现的茅草房不是一般的诡异,偏偏这时候,只有丁炮扭过了头,而这两人,始终低着个脑壳,就那么远远的站在稀疏的树林旁边。 丁炮慌了神,二话不说,一个什么东西朝着其中一个汉子的背上一贴,下一刻,这货自己都张开了最后,昏暗的天色下头,我看的清楚,贴在那浑身泥巴背上的符纸,一点点的居然就开始冒烟。 “锤。。。锤子哟。” “你。。。你们?” 丁炮彻底的呆住了,我心头一冷,下一刻,就看着一个汉子微微的扭过了头。隔了一段距离我只看得到他的侧脸,那脸上居然带着僵硬的笑。 “炮哥,我等了你们两天,我身上痛。。。” 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汉子慢慢伸手,摸下了背上的那张还在冒烟的符,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点点的放进了嘴里头。咔咔的声音之中,这汉子一脸的僵硬,居然是慢慢的在嚼着那一张符纸。 “炮哥,跟我们来。。。“ 下一刻,就看着这汉子的一只还带着泥巴的手,一点点的搭在了丁炮的肩膀上头。老抵皱着眉头看着那变得诡异的两个汉子和前头的茅草房,居然始终没有什么动作。一群汉子也是站在原地,全都冷冷的盯着这一幕。 丁炮跟着两个伙计慢慢的朝着那黑漆漆的屋子门口越走越近。 “抵。。抵爷。。。救。。。救我。。。“ 丁炮这汉子跟在两个伙计身后,居然已经是连说话都困难,这货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正要走到哪茅草房子的门口。 就在这一瞬间,旁边的老抵突然动了,一根香朝着地上一插,下一刻,就看着丁炮身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突然就爆了开来,那居然是所有来的汉子都带着的那装了土布包。我根本想不到,这包里头的土居然已经是被这些汉子混了铁砂,就在这爆开的一瞬间,全都撒在了旁边的两个汉子身上。 下一刻,几个汉子两步就朝着前头冲了过去,两人手里头都拿着黑线,甩出去就捆在了当中的丁炮脖子上头,狠狠的朝着后头一拉,丁炮整个人都飞了回来。这货脸上吓傻了一般,不断的指着前头。。。 门口的两个伙计依旧站在原地,一时间没了动静,老抵短刀抄在了手里,一步步的就朝着前头走了过去。这两人站在原地,浑身撒满了铁砂和泥土,身子居然是在微微的抖动,而且身上,居然都开始冒烟。 “娘的邪乎玩意?。。。” 下一刻,老抵捏着符纸,朝着一个汉子身上直接一抓,下一刻,就看着一个什么东西居然直接被老抵从其中一个汉子身上抓了出来。 一股阴冷的气息升起,我还没看清楚这影子的样子,就瞅着老抵那贴着符纸的弯刀一把就朝着这影子捅了过去。 “死。。。” 老抵一声吼出,那刀子上头的符纸猛的就燃了起来,凄厉的声音响起,就看着似乎是一个黑影,被老抵的刀子穿着不断的挣扎,只是无论如何都挣不脱。 “开鬼眼。” 一群汉子齐齐吼出,几乎是立马都掏出铜钱往眼睛上一抹。而就在这时,又是一股阴冷的感觉传出,这回我看的清楚,是那满身泥巴的另外一个伙计,这伙计突然就变得怪异无比,咧着个嘴猛的就朝着老抵扑了过去。 一声怪叫响起,老抵猛的一回头,我只看到似乎一个影子从后头这个伙计身上直接闪了了出去,老抵捏着符纸的手捞了个空。 所有人的黑线都没来得及出手,就看着这另外一个伙计的身子碰的一声就摔在了身上。 老抵站在这屋子门口,手里头刀子上头的符纸都还在燃,刚才实在是太快,我根本就没看清楚。 安静的树林之中,两个浑身泥巴的伙计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我们面前。。 一个汉子蹲下来,用手朝着其中一人的眉心一摸。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汉子接着就开了口, “小爷,这山里头潮气重,你出来少,可能没闻到,之前见面的时候,他们两个身上都还带着尸体臭。。。。” “而且。。。”说到这里,这汉子声音很是低沉。 “他们衣服上的泥巴,看颜色,全都是沉土,也就是地下头起码半米以下的土。换个说法,这两个伙计应该是一两天前都死了,是后头,从土里头爬出来了。“ 怎么可能?听了这话,我眼睛都瞪了起来。 突然,老抵抬头看了这黑漆漆的茅屋一眼,粗粗的念了句, “刚才跑了一只。” 我心头一抖,一时间所有人看着这茅屋的眼神都有些变。 “抵爷,刚才在他们身上像是附近的山鬼,只是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一开始就想把我们引进去。我觉得这地方,还是。。。” 老抵微微回头看了这汉子一眼,开口的这货立马就闭了嘴。 周围的树林安静的出奇,天色已经是快完全黑了下来。老抵捏着刀,当先就朝着这黑漆漆的茅屋之中走了过去。我紧跟在身后,这屋里潮湿的不行,泥巴地上早就长满的青苔一类的东西。一看就是很久都没人住了的样子。地上还放着些瓶瓶罐罐的,跟我们那里的东西样式完全不一样,而里头装的玩意居然全都发了霉。整个阴冷的茅屋隐隐透出一股臭味。 这几座茅屋是连在一起,光线太黑,周围全是一片老旧,压根看不清楚再过去的两间的场景,只是外头的光线透进来,微微可以看清楚那么一点。 一群人已经是走到了这第一间屋子的中间,下一刻,一股阴冷的感觉升起。我就看老抵捏着刀,突然就看向了这房间的一个角落。 我跟着也扭过了头,下一刻,就看着这茅屋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像是多了点什么东西,看清楚之后吓了我一跳,那居然是一个人。 “抵叔,这是什么?” 老抵扭头看了躺在门口的两个泥巴汉子中的一个一眼, “这就是刚才上了他身的玩意。” 这一刻,我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这影子就那么静静的站在墙角,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我们。意识之中,这是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奇怪衣服的人,明明是魂影儿,只是那身上,像是密密麻麻的还有什么东西在爬。 就在这一刻,有什么声音响起,我猛的回头一看。就看着躺在门口的两个汉子的尸体再一次的动了起来,鼻子,嘴巴,全都自动的张了开来。一只只虫子就从两人的身上爬了出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之中。一瞬间,这茅草房子的周围居然全都开始响起什么声音。屋顶,泥巴下头,还有所有的看得到的这些瓶瓶罐罐的后面。 “快。。。快跑。” 老抵看了眼周围,像是突然反映了过来了什么,猛的就吼了一声。接着一把拽着我的手,快速的就朝着外头跑了出去。 其余的汉子全都慌了神。一个个也是动作飞快的猛跑。一群人飞快的出了这茅草屋,到了外头的稀疏林子边上好一段距离,老抵才停下了步子,只剩下一个劲的喘气。再次看了刚才的茅屋一眼,我已经是彻底的惊呆了。 就看着这茅屋下头,密密麻麻的像是流水一般的东西已经涌向了那个屋子,整个屋子的下半截居然全都爬满了之前的那种黑漆漆的虫子。一时间,几乎整个林子都是刚才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那是什么?” 一个汉子声音都有些抖。这像是突然从屋子地基里头涌出来的虫子已经把那茅草屋的地面整个淹没,所有人就看到,那屋子里头,陆续的走出了一个个诡异的影子。居然全都是之前那些穿着深山少数民族一般奇怪衣服的人。。。一个,两个,这些“人”像是从那屋子的各个角落爬出来的一般,每一个都眼神空洞,浑身全都爬满了那些虫子,就在那阴暗的茅草房子中,冷冷的盯着我们。 “锤。。。锤子哟。。这些是鬼虫,又称尸虫。这些人都是死在那里头的,魂儿已经被这些虫子给吃烂了,就是这些玩意上了我们那已经死了的两个弟兄的身?把我们引到这儿,刚才要是稍微跑的慢点,他娘的我们的魂儿也会被这些虫子吃成这幅模样。。。“ 一旁的伍成,手里头拿着弯刀,几乎是骂的吼出了这句话,这衣服渗人的场面之中,这货的声音明显有些心有余悸。。。 第二十一章 这一幕显得太过诡异,深山老林之中,不一会儿,那整个茅草屋全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而那些“花衣服”的鬼魂,就在这虫屋中,冷冷的盯着我们。 “他娘的,这屋子下头是个虫坑。” 一个汉子狠狠的骂了句,虫坑是什么东西?我以前打死都没听过。 “小爷,你不晓得,要说这贵中的山区,里头凶险的玩意多得很。虽说这一带我没来过,但听以前的人说,很多人进来了,那就压根没命出去。” 过了一会儿,那屋子上的虫子悉悉索索的又没了影。整个屋子变得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我心头知道,上那两个汉子身的玩意就是那屋子里头出现的浑身爬满虫子的“花衣服“鬼魂,但此时,随着虫子的消失,这些鬼魂也全都没了影。 老抵喊了一声,两个汉子拿出一包粉末,朝着自己身上一撒,慢慢的摸了过去,隔得很远把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拖了回来。看着这顷刻间被虫子爬出来,身上已经多了很多洞的两具汉子,好些人光是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 “低也,腿子他们是跟着四爷来的。现在死在这儿。连魂儿都没了,那四爷他。。。。” 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货直接骂了句, “你说个球咧,四爷的手段岂是你能知道的?” 一直到有人用粉末把两个汉子的身上撒了个便,过程中我分明还听到两人的身子里头居然噼噼啪啪的在发出什么声响。分明是有虫子还在身子里头钻。 一个汉子嘴角都在抖, “抵爷,要不把这虫坑先他娘的给平了,里头的玩意全都灭了再说。” 老抵眯着眼睛,就这么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之后居然看向了这密林里头的一个方向,低声的朝着两个领头的汉子说了句。两个货狠狠的叹了口气,不敢吱声,之后居然全拿着包,朝着边上的山林就开始走,不一会儿直接没了影。 我站在边上,略微听到老抵那粗粗的声音说了些,“把地势看稳,守住西南位置的那个林子坡地儿。。。”之类的话。 一时间,原处只剩下我和丁炮。老抵带着我们再次进了树林,沿着一个方向就开始走。已经黑尽了的天色下,不一会儿,那虫子屋的一片稀疏树林已经是在身后越来越远。阴森晃晃的林子中,我好几次回了回头。从背面看过去,那几间茅草屋里,似乎还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 这几乎是我第一次进山碰到这么诡异的场面,一个劲的跟在老抵后头,小声的问了句。 其余汉子问话,老抵都不怎么开口,偏偏我说话,老抵才笑着咧了咧嘴。 “小爷,刚才那地方的那些魂儿,都已经成了虫鬼。连着那屋子是个虫巢,这山里头的这种玩意,邪乎着呢。但没有尸体,那些影子是不能离开那屋子的。“ 老抵带着我们顺着林子继续走,眼看着绕过了这一座山坡的背后,这货走在最前头,我分明看到,这一回,老抵的脸色居然第一回的阴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 继续往前走,穿过一片树林,彻底的到了这一座山林另外一个方向,一直到林子消失,一大片石头一般的空地漏了出来。只是看了一眼这地方,我就已经惊呆了。 这是一块布满泥巴碎石的乱石坑。一眼看过去,满地都散落着烧过的符纸,还有各种纸钱香烛。周围微微还有些烧焦的气味。老抵突然蹲了下来,就在一处石头边上,我看得清楚,分明散落着一把已经燃过的黑线。 “抵爷。。。周围这地上的,全。。。全都是我们兄弟的家伙。你看那卯香,分明是我们的人杀鬼用的行头。。。” 丁炮的声音都有些抖。老抵没有说话,反而皱着眉头带着我们在这乱石坑里头不断地走,像是在找着什么。我心头闪的厉害,这些东西平时都可以街上的弟兄招子,怎么可能会在这地方?看样子这些痕迹只有一两天的光景,而就在一处石峰里头,我分明还看到了一枚卡的很深的风水钉,明显是被人给深深的打进去的。 终于,老抵的步子一停,我们已经是这石坑的角落。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立在这地方, “是这儿。” 老抵嘟哝了一声,朝着石头后头一转,就在这处地方的这块最大的石头的背后,一个泥巴坑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坑深半米左右,泥巴看上去都还是新鲜的,像是刚挖的一般。老抵脸色相当不好看,蹲下来摸了点放在鼻子边上一闻,接着咦了一声,就在这坑的边上,我分明看到,很是不明显的还有几根燃完了的香棍立在土里头。 看着这几根香棍,我心头一惊,一时间明白了什么。 ”怎么可能?“ 老抵扭头看了我一眼。 “小爷,四爷带的人应该是来过这儿,在这地方跟什么人干上过,有四爷在,这地方都能打成这样,当时的场面肯定不小。腿子他们两个,应该就是死在这儿。最后被四爷埋在了下头。谁晓得被那些虫鬼上了身,他们的身子才从地里头自己爬了出来。” 丁炮明显脸色有些害怕,赶紧就在周围到处找,我心头着急,也是顺着这一块块石头空地就开始看。夜色下头,最后发现了七处插着这种香棍的地方。 “难不成都是我们的弟兄。” 丁炮有些着急,朝着其中一处就开始挖,老抵沉沉的吼了这货一声。 “你个狗日的货,那几处香棍明显插的很开,那不是我们的人,应该是在这儿死在我们手里头的那些货。”丁炮就着一处已经是挖了个小坑。一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我看的清楚,泥巴之中露出来的分明就是一些花花绿绿的布条,老旧的不行,居然是一些奇怪装饰的衣服。老抵瞪了这狗日的一眼。 “看这样子,我们死的人只有两个,这些应该就是跟四爷他们干上的人,被我们的人弄死在了这儿。伙计走之前顺手埋了的。” 我心头惊的不行,这些花花绿绿衣服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之前的那个虫坑。陌生的深山之中,在我心头,这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我再一次升起之前的那种感觉,这一次出门,和以前我跟着街上汉子出的那些远门,不是什么黄土坡子就是什么山沟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老抵扭头看了眼山林外头,很远的对面,四面八方那些夜色之下连绵山脉,我手里头捏着符纸,始终随时注意着周围。 就在这时候,老抵再一次的咦了一声,就在我们旁边很不起眼的一块石头上头,居然撒着一点东西,几个人凑过去一看,居然是泥巴和着米,就这放在这石头上。这事儿我最清楚,要说大晚上的,米这种白花花的东西随便撒在那儿,都格外的阴人注目,偏偏这些米里头混着泥巴,而且看那痕迹,居然是从最开始的撒的一堆,到了最后被什么东西给弄的相当的乱。 这一次,老抵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一堆的东西,整个人像是有些发懵。 ”抵叔,怎么了?“ 老抵的声音有些沙,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语气之中,很是肯定。 ”这东西,是四爷亲手撒的。“ “撒这玩意有什么用?” 老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大晚上的,给我的感觉就是,这高大的汉子自从看到这一堆乱糟糟的泥巴混米之后,脑壳就不断的朝着周围黑漆漆的树林里头看。边看边抽气一般的念了声。 “这。。。这是买路钱。弄死了这些人之后,留下买路钱,以免被其他的邪乎玩意给盯上。” 买路钱?听了这三个字,我只觉得心头都有些瘆的慌。幺舅到底在什么地方?就在这时候,安静的乱石堆周围,我们几个人分明就听到,像是有什么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丁炮腰间的刀子立马一掏,三个人顺着石堆的小路就朝着那处地方走了过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声音也变得明显了起来。 这方向已经是在这乱石堆的边上,这一处地方我们之前也没来过,我心头吃惊的不行,就在这边上大大小小的石头上,居然也都撒着三两处泥巴混着的米,只是这些东西早就很是杂乱,被从原来的放的地方撒的到处都是。 终于,就在这乱石堆的边缘地方,一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一个灰扑扑的“人”型的影子,就那么趴在树林边的一块石头上,埋着脑壳像是在不断的吃着什么,隐隐的那石头的放的居然正是这些混了泥巴的米。 夜色下头,这一幕显得很是诡异,就看着突然,那东西猛的抬起了头,远远的一个圆盘大小的鬼脸朝着我们看了一眼。下一刻,意识之中,我只听到这玩意嘴里头发出一声怪叫,之后眼睛一晃,这影子就已经钻进了远处的树林里头,瞬间没了影。 “那是什么东西?” 一瞬间,我听到旁边有什么声音,下意识的一扭头,就看到原地只剩下我和丁炮两个人,哪里还有老抵的影子。本身顺着走过来,我们旁边就已经是树林,我只看到旁边的密林里头,几片叶子还在一个劲的动。 “抵叔呢?” 我急的不行。 “抵爷他。。。他追过去了。” 锤子哟, 我骂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也是朝着那方向猛跑,两个人顺着老抵跑的路人几乎是瞬间就追进了前头的树林,老抵的动作实在太快,丁炮一手黑线一手拿着刀,嘴里使劲的骂。 “小爷,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我心头一个劲的骂锤子,心想老子知道个求,谁能想得到,在这山里头居然能够碰到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趴在地上吃土和米? 狂跑的过程中,想到这儿我头皮都有些发麻。 两个人在黑漆漆的树林之中猛跑,我每跑一段距离就从兜里头掏一张东西甩在地上。跑了估计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就从一段路开始,之后的林子已经全都变成了下坡,远远的我只看得到前头丁炮的飞奔的身影,这地形复杂的林子之中,除了厚叶子,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土坑,林中的光线太差,我拼了命的顺着声音继续追。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下坡越来越抖,剧烈的跑动之下,一开始还听得到前头丁炮的骂声,但是到了后头,这货有些像是累了一般,前头只发出踩在树叶上咔咔的声音,哪里还有之前的骂骂咧咧? 终于,到了一处地方,就看着在我五六米前头的丁炮猛的一停。下一刻,我魂儿的差点吓了出来。赶紧朝着地上一睡,混乱中双手死死的去抓旁边的树子,下坡一路冲下来的速度太快,一时间我哪里抓得住?一连松了三四根,右手被磨的剧痛之下终于在这树林的边上停了下来。。。 此时,我半个身子就从这树林边探了出去。就在这山林底部,居然齐齐的是个悬崖,这次刹车我几乎是在树叶里头梭了一个三四米的土道出来,丁炮这货站在我旁边,还在不断的朝着这悬崖下头看。 “炮哥,你招呼一声咧。” 我浑身剧痛,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也是朝着这悬崖下头看了过去。接着有些愣住了。就在几十米高的陡峭山林下头,趁着夜色,那是一条在这深山之中流淌的弯弯曲曲的河流。但大晚上的依稀还听得水声,就这传到了我们站的这一处极远的山林之上。 我陆续念了几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炮哥?” 一瞬间,我心子一抖。旁边的的丁炮显得有些不对劲,整个人像是高了一些,就那么站在这山林的悬崖边上,始终没有动静,就那么朝着外头看。这。。。这人不是丁炮? 锤子哟,一瞬间,我心头一冷。这人站的距离跟我隔了有个五米左右,那是一处断了的山石边上。剧痛之下,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反手一掏,一把短刀直接漏了出来,另外一手藏着符纸,抖着心子就朝着这人影走了过去。。。 “炮哥,你可别开这种玩笑。” 我假装咧着嘴笑了一下,这人明显的不是丁炮,我咧着嘴笑了一下,下一刻就已经是准备出手,突然。我手里头的刀子停住了。 这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人影始终一动不动。 因为。。。这玩意他娘的居然根本不是个人。。。这是居然是一个纸人,也不晓得放在这地方多久,身上还沾着一些烂叶子,也不知道在这地方放了多久。夜色之下我之前哪里看的清楚。。。 怎么可能? 偏僻的山林之中,突然有个这种东西立在这悬崖边上。我看了眼,立这纸人后头的木棍都有些朽了。我收了刀,压根也不敢碰这旧的都已经破了的东西,这玩意一直就立在这儿,大晚上的要是不知道的怕是立马就得骇一大跳,隐隐的我心头只觉得邪乎,也没管那么多,转身钻进了林子。 身后的树林一片安静,长长的斜坡已经是看不到顶。那里还有丁炮和老抵的影子? 我稳了稳手里头的刀,顺着树林慢慢往回爬,这地方太过邪乎,虽说浑身剧痛,但我心里几乎下意识的有种感觉。之前那奇怪的悬崖边上千万不能就待。 刚才一路上的场景我都记得。我跑的方向绝对不会错,怎么可能?老抵和丁炮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踩着树叶,不断的朝着上头走,生怕又碰到什么邪乎的东西。就在这原路的方向上,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始终还是一片安静。 我拿着刀,边走边朝着周围看,嘴里头每隔一段时间就发出一声难听的“狗叫“。 就在一处地方,我步子猛的停了下来,就在一个方向上头,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小爷。” 我心头一惊,赶紧两步就走了过去,就在旁边的一堆烂叶子里头,一只手突然就伸了出来,我贴着符纸的一刀正准备看过去, “小爷,是我。” 就在这堆烂叶子里头,一个脑壳往外头一冒,正是丁炮这货,这汉子居然猫在这一堆叶子里头。 “快进来。”这货的声音有些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朝着这堆烂叶子也是钻了进去。 “你看到抵爷没?” 我心想你跑在前头我看到个求,我怎么也想不通,这货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地方。我正要说话,这货指了指一个方向,就在前头的树林里头,好几个黑影静静的站在那儿。我心头一惊,没想到就在这林子里头,还有之前我看到过的那种纸人。 “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咧,我跟着抵爷一路跑过来,一会儿就没了他的影儿。你不是我跟在我后头么?咋也跑到那头去咧?” 这狗日的还恶人先告状,“你把那边的叶子拿过来点,这一堆叶子太少,你屁股露在外头了。” 我噎了一口,也是使劲往地上钻了钻我的屁股。我低声念了几句,谁晓得这货本来还在用手悄悄的刨叶子,接着居然立马就站了起来。 “锤子哟,什么?你说是纸人?” 要是在其他地方,我肯定早就忍不住一巴掌给这货闪过去了。只是在这儿,我硬生生的忍住,跟着也是爬了起来。 “咦,狗日的还真的不会动,骇死老子了。” 这货一脸的心有余悸, “炮哥,这地有些不对头,之前我们跟着跑的都能跑散,怕是被迷了眼睛。照我看,得赶紧离开这地儿。我们在这林子里头碰到这些东西,怕不是什么好事。” 丁炮点了点头,两个人顺着这斜坡林子的边上就往前方走。远处还看得到那几个老旧的烂纸玩意。 两个人都迷了路,打死我都想不到,我跟丁炮这一走,居然到了一个我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的地方。 第二十三章 半夜的山林之中,我和丁跑横着沿着这一座大山林子走。路上我还找着好几处在树边留的符纸眼子(一种记号)。心里稍微稳了稳,看来我们的方向没有错,这记号肯定是老抵留的。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地势越来越低。 “小爷,我觉得我们怎么是往出林子的方向在走。” 我猫着身子跟在后头,心头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之前的这一座大山林已经远远的被我们丢在了后头。而现在这一段路,像是在一个山沟子里头走。寂静的夜晚,偶尔还听得到山林里头时不时响起的怪声和远处的水声。 “小爷,我之前看了,这深山里头有条河。全是绕着山流的,我们先顺着路到河边。” 我心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两个人沿着林子继续往前,没多时,居然在这林子外头摸到一跳山路,弯弯曲曲的在深林中显得格外不明显。顺着路一直朝前走,周围的树林越来越低。 “炮哥,我们这一回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丁炮拿着刀走在前头,语气吃惊的不行, “小爷你不知道?”我心想都没人跟我说我能知道个求。这货看了眼周围,接着声音居然有些神秘。 “小爷,这地儿别说是你,就是我都从来没来过。我们来的这些人里头,怕是知道的也少,我都是前几天无意中听抵爷提了两句。说。。。说我们这次过来。就是要端掉藏在这山里头的某一处山镇子?” 我心头一抖,端掉藏在这深山里的一处镇子?能住在这儿的,想都不用想应该就是之前的那种少数民族。难不成是我们跟这里的一群什么人干上了?想到这儿,我赶紧边走又问了两句,谁晓得这货语气一变, “小爷,谁跟你说的住在山里头的就是花衣服(少数民族)?来之前抵爷打过招呼,说进了山千万招子得擦亮。我跟你说,要说这深山里头,最吓人的东西,不是别的,他娘的恰好就是人。要是碰到的其他人,手底下千万不要软。” 时间约莫已经是到了后半夜,已经很长的一段路没有找到老抵留下的记号。周围又黑,我站在厚厚的烂叶子路上,不断的朝着这林子沿途的各处地方看。就在这时候,突然,丁炮喊了一声什么。接着我就看到,对面的山上,远远的似乎有一道电筒的光线一晃一晃的。 “那是我们的人?” 那电筒光线连续晃了三次,两长一短。我分明记得这是来的时候约好的暗号。到了这时候,两个人看到起码几里外那一处的电筒光,一时间都是有些激动。赶紧记清楚方向就朝着那头走。 我们根本没想到,几分钟的时间,直接是出了这一片树林,之后就到了一个山沟旁边。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下意识的抽了口气,说是山沟,还不如说是一块巨大的山谷,这地方估计有两里的距离,两边的大山高高的耸立,而就在这中间,一条几十米宽的河面出现在我们面前。大晚上的还看得到上头的波光粼粼。 “锤子哟,刚才那光在对面,我们没有过河啊,咋就到了河的这边来了?” 我也是傻住了,略微提醒了一句,“炮哥,不是我们,怕是他们去了河的那头。” 这时候我们还是刚刚才出林子,一直到彻底的拐进了这山峡的河滩边上,我直接是愣住了。 远远的看过去,就在这河边的斜坡下头,居然有好几间房子,而最让人吃惊的是,这大半夜的,里头的其中一间还亮着灯。 “这儿住着人?” 这河滩不是一般的大,我粗粗的看了眼,不得不说,这深山老林的就是摊上的石头都比老家沱江河的大上不少。现在的问题是,两个人得怎么从这条河过去。丁炮把刀卡在袖子里, “小爷,看这样子,应该是住在这山里头的人家,怕个求,去随便弄两个筏子先过去再说。晚上游河,碰到水鬼怎么办?” 我也藏了把家伙,相互使了个眼色,顺着滩边小路就朝着山边上亮着灯的房子走去。 到了门口,丁炮抬起手就开始敲门。 “有任(人)木(么)?” “有任(人)木(么)?” 这种房子都是木头茅草修的,不一会儿,屋子里头响起脚步声,一个老太婆的声音传来。 “谁?” 丁炮这货立马扭头,“小爷,你有钱没?” 我心头赶紧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子,递过去之后吞了吞口水又有些后悔。“炮哥,这地儿这么深,这钱怕不流通,万一他们不认得。”丁炮接过就朝着门缝里头塞了进去。 “大娘,我们是进山旅游的,走叉了路,想要过河,想来借个阀子。”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个带着破旧头巾的老大娘脸上还有些紧张,狐疑的看着我们。 丁炮这货脸都笑了个烂,一条腿死活迈进了屋,这山里老大娘没办法,总算是完全开了门,不得不说丁炮这货嘴巴功夫确实了得,又是两张票子从我这儿掏出来,这大娘唬了一愣一愣的。 “待(大)兄弟,你们先挫(坐),我们给你们乘碗水。” 屋子里头不大,到处放的都是些干旧竹子之类的东西。桌子椅子都很是老旧,桌上还点着油灯。 “大娘,您怎么住在这儿。这附近是什么地儿?”丁炮坐在桌子边上,还在跟这老大娘扯。我没有坐,只是站在门边,眼睛时不时就朝着周围看。房子里头,只有当中的这间屋子点着油灯。而往里的侧门,里头一片漆黑,压根什么都看不清楚。这大娘刚才就是进那侧门给我们端的水。 “大兄弟,渴了吧。我跟你们说,晚上这山里头不太平,千万别呆在外头。” 我心头一惊,这大娘说完,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了我们两个一眼, “我还有点事儿,你们先坐。” “大娘,你是做啥的?” 丁炮话还没说完,就看着这老大妈扭头看了我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普通的老大娘这一眼让我身上居然有些冷,丁炮也愣住了。 “大兄弟,你们还来的是时候,每年的这几天我都在这儿。等天亮你们就走吧。别在这儿就待咧。。。” “我跟你们说,前头这条河,晚上过不得。。。” 这大妈佝偻的身影直接就消失在了那黑漆漆的屋子。 只剩着那桌上的油灯还在燃。 “小爷,这屋子也奇怪,你说这些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 我不断的看着周围,隐隐的心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就是说不清楚。就在这时候,突然,安静的茅屋之中,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就从里头黑漆漆的屋子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像是有很多人在说话,我听得清楚,其中一个是那老太婆,但其余的声音压根就听不清在说着什么,只是有些嘈杂的样子。 丁炮一手拿刀,点了点头,我回身看着外头的大门开着,把等会跑的路子已经是算好,两个人拿着灯就朝着那黑漆漆的屋子里头走了进去,刚到门口,那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 “大娘,我们进来了哟。” 刚刚说完,两个人抬脚就朝着里头走。这里屋很是阴冷,油灯一照,我们直接看清楚了这屋子里头的一切。一瞬间,不只是丁炮,就连我背心都猛的发麻。 黑漆漆的屋子里,安静的出奇,哪里有什么人?密密麻麻的,只有一个个的纸人,就这么靠在这屋子里头。而此时,那老太婆正站在这屋子当中,满是皱纹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我们。 “让你们不要进来。。。你们咋不听?” 第二十四章 这老太婆说完,根本就没有看我们,反而直接从门的另外一侧走了出去,我下意识的退了出来,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感觉莫名的升起。再一看,这裹着头巾的老太婆拿着两个什么东西慢慢的一步步的走到了河边。居然是两个灰扑扑的纸人。 夜色下头,这宽阔的河滩上,这老太婆像是根本看不到我们一般,就把这些纸人一个个的搬到河边上,全都丢进了那河水里头。 这一幕显得诡异的不行,丁炮早就掏了张符纸贴在自己的头上,这货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小爷。。。这。。这是什么地方?” 河水之中,就看着那一个个纸人被冲走。我跟丁炮早就已经出了屋。这一刻,我背心都发凉,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安静的河滩边上,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一般。 “我们怕是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周围那种阴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手心藏着幺舅给的黑铜钱,快速的比了几个方向,之后赶紧朝着一个方向就开始走。 “小爷,你砸知道走这边?” 我一句老子蒙的差点就没说出口,低声喊着这货,两个人的步子更快,一转眼就到了河滩边上进入山林的一个口子。 下一刻,我整个人一愣。猛的停住了步子。 就在这树林入口的地方,远远的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出现在前头,静静的站在一棵老树的边上。居然是个纸人,依旧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似乎悠悠的还在盯着我们。 周围那股阴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一旁的丁炮声音都有些抖, “小爷,这地方我们来的时候经过了的,当时这儿什么都没有。这玩意是怎么到这地方的?” 两个人扭头就换了个方向走。丁炮一把刀子死死的捏在手里,到了河滩的另外一侧,这一回倒是走进了树林。就在这林子前头有个一人多高的土坎。 丁炮当先就翻了上去,突然,这货“啊”了一声,整个人都甩了下来, 丁炮一脸的惊慌,伸手死死的盯着那泥巴坎上头,我扭头一看。就看着一个漆黑的脑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从坎上头伸出来,居然也是个纸人。 锤子哟。 这纸人看上去一动不动,只是脑壳从那上头弹出来。 这汉子骂了句什么,一把铁砂朝着上头撒了过去,两个人赶紧退了回来。再一次的回到河滩,之后又换了四五处地方,但几乎每一处的地方,只要一个拐弯,似乎尽头就有个一动不动的纸人站在那儿。 两个人走在这安静的河滩上,只听得到前头的水流声。 丁炮眼睛一瞪,声音中全是不可思议, “小爷,那些纸人,就是我们在那屋子里头看到过的那些东西,怎么全都到了外头,这。。。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货边走还在边骂,我不断的看着周围,之前那老太婆已经是没了影。幺舅给的那枚黑色的铜钱被我死死的捏在手心。而此时,这枚铜钱居然已经在发烫。 突然,我步子一停,直接看向了旁边的汉子, “炮哥,之前你那铁砂是朝着前头撒的,咋你肩膀上头也有?” 这汉子也是骂了一声,赶紧看向了自己的肩膀, “是咧,咋我肩膀上头也弄上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们两个人像是都想到了什么,丁炮一脸的惊慌,嘴巴都已经张了开来,慢慢的扭过了头,我心头的铜钱猛的一烫,下一刻,就看着一个脑壳慢慢的从这货的肩膀后头伸了出来。正是一个纸人脑壳,这一回,我总算是把这纸人看了个清楚,细长的眼睛,嘴巴位置画的咧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在笑。 我骇的够呛,根本就没想到,从刚才开始,这玩意难道一直就吊在丁炮的背上?往下一看,这纸人的两个脚,居然还死死夹着丁炮的腰杆。一瞬间,我一手就朝着这东西打了过去,这纸人一动不动,飞出去之后直接就摔在了地上,看上去根本就是个死的东西。 “炮哥,这地方太邪乎,我们得。。。” 我话没说完,捏着铜钱转身就准备走,走了好几步,才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头。夜色之下,丁炮却始终站在原地,嘴里头悠悠的念着什么。 “炮哥?” 我心头一阵,这场面变得极其的不对头。 这货压根就没回答我,我意识到了什么,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一股阴冷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下一刻,就看着丁炮慢慢的抬起了头。嘴角就那么咧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在笑。而那笑容,就跟刚才摔在远处的那老旧的纸人一模一样,一双眼睛就那么悠悠的盯着我。 怎么可能? 丁炮笑着站在原地,我心头猛骇,一张符纸瞬间出手,直接打在了这货的额头上头。 “炮哥。” 接着反手就是哗哗的粉末猛的就撒了过去。符纸一贴在这货身上,瞬间就变得漆黑无比。而我洒出的粉末,像是根本没用一般。咚的一声,这货手里头的刀落在了河滩的石头上头,这货咧着嘴,慢慢的转过了声,当着我的面,一步步的就朝着旁边的河里头走了过去。 “老子日死你先人。” 我一根黑线甩出,一把就勒在了这货的脖子上头。拼命的想要把这汉子给拉回来。 但就像是有什么人扯住了他一般,我双手捏了黑线,一根香猛的就点了起来。 “三魂无定,魄无丧倾,清香一燃,诛邪火急如律令。” 我猛的吼了一声,手里头的香带着扯着这货的黑线往地上一插,双手一抖,夹着两张符纸快速的贴在了香杆上头。一瞬间,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面前的这根香居然开始不断的抖,下一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燃越少。 “怎么可能?” 我双手的黑线越勒越紧,只看得到这货的背影,一步步的已经是走到了河边。 “炮哥,去不得呀。。。” 我把香朝着地上又是插深了一些,手心飞烫的铜钱往嘴里一丢,符刀掏出,下一刻已经是准备拼命。就在这时候,突然,周围传来一阵声音,叮叮的听上去居然像是铃铛声。 我就看着一个苍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居然正是之前的那个老太婆。 “大兄弟,让你们快些走,快些走。。。你们就是不听。。。这地方不是你们能来的。。。” 再次看到这老太婆,我只觉得无比的诡异。。。这老太婆打着一个油灯,慢慢的捡起了地上的那个纸人。佝偻着慢慢的搬到了河边,朝着水里丢了下去。 我手里的黑线一松,下一刻,丁炮浑身都抖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就倒在了地上。那股阴冷的感觉逐渐散去,我看了一眼,丁炮紧闭着双眼,咧起的嘴角也慢慢的耸了下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突然离开了一般。 老太婆的声音再次响起, “它们要找替身,刚才他差点就死在了这儿。小伙子,天亮以后记得走。“ 这老太婆捏捏多多的经过我旁边,我整个人都怔住了,此时,就在这河里头,我似乎看到一个个纸人顺着河水就朝着下面飘。 “老婆婆,你。。。你说你每年都要到这儿?” 我瞪着眼睛,就看着这满河漂浮的灰色纸人。。。我声音都有些抖, “这。。。这些东西要去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候,这佝偻的老太婆居然叹了口气。“往后我就来不了咯。。。”我心头一震,就看着这老太婆一步步顺着河滩往前走。 “这灯都快熄咧。我怕是再也来不了咧。。。”这时候我才发现,这老太婆手里的油灯,那微微的火焰居然越来越小。像是预示着什么一般。老太婆越走越远,整个影子都有些模糊。 “它们要去这河的下游,你顺着河走就看到咧。。。” 第二十五章 我心头一片冰凉,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突然,一股心悸的感觉升起。我猛的一回头。就看着这河里头,一个脑壳突然冒了出来。居然正是之前丢下去的那个纸人,顺着水被冲下来,越来越远之中那双诡异的眼睛还在死死的盯着我们的方向。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头一阵晕乎,浑身像是虚脱了一般。而那远处打着油灯的老太婆,居然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虚影,就在这河滩上头越走越远,这老太婆已经没了影,最后似乎只剩下那沙哑的声音隐隐的响起在我的耳边。 “小伙子,快走吧。。。你小心点。。。” 迷迷糊糊之中,我睁开了眼睛,就看着顶头上的天居然已经是大亮。丁炮这货躺在河边上,而我们居然真的在一个河滩,我赶紧朝着周围看了看。只有这条从山上下来的河还在哗哗的流。 我扇了这货好几下,丁炮才嘴巴瘪着瘪着的睁开了眼睛。 “小爷,这是哪儿。。。” 话还没说话,这货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屁股坐了起来。整个神色变得紧张的不行。。。 “昨。。。昨天晚上?” 我没有说话,两个朝着昨晚上那河边就开始走。绕着树林经过了这空旷和河滩,接下来看到的场景让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山坡边上,全都是杂草丛,哪里有什么昨晚上看到的木头和茅草的房子? “小爷。。这。。。” 丁炮声音都有些结巴,两个人到了这杂草丛,才发现这里头居然全是坟包,稀稀落落的立着不晓得多旧的石碑。。丁炮啊了一声,一把就指着这杂草丛里头的一个坟,这一回儿我也看得清楚。就在这坟边上,还摆着两个缺了口的烂碗。。。 “小爷,昨晚上那老太婆是。。。是什么东西?” 我抽了口气,一时间没有回答。在这陌生的深山里头,碰到这么邪乎的事儿。我只是捏捏多多的念了声。“还。。还好,我当时不口渴,那水我没有喝。”。。。 “我。。我喝了的呀。。。” 这货脸都绿了。就在面前的这块石碑上头,歪歪斜斜的刻着些不认识的东西。我没想到的是,丁炮这货居然认得一些,缓过劲儿来之后念了两句。 “这些记号,长的是年,短一些的是月。这碑就是这山里头的人立的,也不晓得多少年头了。。锤子的。这坟是个老太婆的,今儿是几号?” 听了我的话之后,丁炮瞪着眼睛嘟哝了一声。。。 “前几天就是她的忌日。。。昨晚上的那老太婆??” 说完盯着我,我心头更害怕,昨晚上那老太婆那盏逐渐熄灭的油灯,一时间,我想起了从幺舅那儿听到过的一些说法。“炮哥,我们怕是再也看不到那老太婆了。。。” 说到这儿,丁炮像是想起了什么。 “小爷,我听说有些山里头有阴兵。都是些堂口的老人说的,我怎么看着昨晚上的那些纸人。”这货像是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 我也是怔住了,不断的看着周围连绵的深林,四周渗人的高山,除了面前的这些老坟,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昨天,我们怕是差点就被什么东西给带走了。。。” 这天上午,两个人不敢再在原地停留,丁炮说昨晚上他就站在石滩上接着就没了印象。我们两个都被迷了眼睛,我硬生生没告诉这货趴在他身上的“纸人”,按照这狗日的性子,要是知道了他自己后头的样子,怕是脑壳都要出问题。 两个人顺着这山间的河边往前走。一直到中午,才找到一处最窄的地方。到了这后头,水面已经是依稀瞒过两边的林子。丁炮找了几根烂倒了的木头,正准备过河,一路上我一直在看着这河的两边,想着昨晚上被迷了眼睛之后看到这一整个河面那诡异的场景,心头就有些发抖。 “炮哥,要不别往前走了,顺着往回的路子,我们应该能找到最开头的地方?” 丁炮这货扭了扭头, “小爷,抵爷说咧,就得朝这个方向上走,这一路上我们已经找到好几处记号。再说了,这一路上头我们也想通了,这山里头怪东西多,说不定昨晚上我们只是被什么邪乎的玩意眯了眼睛。虽说不晓得这下头是什么地儿,但看这样子,我们的弟兄早就过去咧。” 我硬生生的憋了一口,心想只是你想通了老子可没有。 过河之后,两个人饿的难受,从包里掏出东西填了肚子。光是看了这货包里一眼我只觉得肚子都有些痛。那么大个包,除了家伙之外,装的最多的东西居然是三条烟。这狗日的还咧咧的塞给我两条。 “小爷,别这么看着我,这可是帮四爷带的,来之前特地打的招呼。” 幺舅那叼着烟的样子似乎就出现在我眼前,我噎的难受。两个人顺着河边继续走,在林子之中,又发现了好几处老抵留的记号。越到这后面,山林就越少,一直到中午,已经是翻过了两三座山林,周围的树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光秃秃的泥巴山。上头只有稀疏的林子。 丁炮带着我直接朝着这些光秃秃的泥巴坡上头走。 “锤子哟,是这种地方?” 我心头吃惊,这货是什么意思,一连翻过了四五个坡,丁炮眼睛越来越亮。一眼看过去,这块地方在这大山之中,周围几乎一整片都是光秃秃的土坡。 “小爷,这您都不认识。这可都是斗?” 这货说完骂了一声,“他娘的,这地方怎么这么多废斗。” 斗?我心头一惊,这些泥巴坡最高的估计有十来米,但是大就跟一个小山坡差不多,看着就像老家村子那种小丘陵耕地差不多。这货领着我到了其中一个土坡的边缘,朝着那夹沟里头的泥巴看了一眼,我直接愣住了。 就在那地方斜着的地上,分明有个长了青苔的洞口,而就在那洞口边上,两具尸体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小爷,这一片都是废斗,就是被人盗过的墓,看这样子估计都过了好些年咧。这种墓里头,东西早都没咧。这人应该就是个土贼,这种废斗外头,经常都有这些土贼的死人。” 这货说的我也知道,我顺着朝着旁边看了一眼,那条河远远的就经过这一片“废斗”的旁边,顺着山林朝着远处尽头绕了过去。 要说这些斗(墓),看上去也跟一般的山地没什么区别,就在翻过最后几处土坡的时候,一个坡下头跟之前一样,也有着个盗洞,只是这一回,我们两个全都看着这一处地方。那连着地底的泥巴洞门口,一具腐烂的尸体显得有些隐蔽,独独这一处地方,这腐烂尸体长着嘴巴,像是坐在这洞口一样。而就在这人的后头,一个什么东西正抱着这尸体。我心头一惊,虽然一惊烂的没了边,但我还是认了出来,这东西上头满是泥巴,不正就是一个纸人么。。。 这一眼可把丁炮骇的够呛,这货掏出一把铁砂朝着这玩意撒去,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两个人才离开了这地方继续往前走。 过了这一片的土坡,重新进山林走了半个来小时,一直到上一个山头,就听着对面有什么什么声音响了起来。远远的听上去像是山林里头的人声。翻林子一看,之前的那条河居然已经绕到了这一处,而这地方。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深谷,从我们站的这一处山坡下去,隐隐的几十米的底部,还看得到耕地。而就在这山谷之中,一条大路弯弯曲曲的一直延伸到对面。极小的密密麻麻的木头房子出现在山谷的对面。 第二十六章 而就在那下头的路上,依稀还看得到有人在上头走。 “炮哥,这是什么地方?” 丁炮没有回答,反而是蹲在地上看着这山林里头的一处树下的泥巴,就在这泥巴里头,又是一枚“符眼子”塞在这一处。 “看着眼子的样子,是抵爷留的最后一处记号。”这货话音刚落,突然,猛地扭头看向了一个方向,这货瞅的方向居然是我身后的草丛。这地方草又高又密,光是看了丁炮的眼神一眼,我只觉得后心都有些发凉。 “炮哥,别开这种玩笑。。。” 接着我直接扭过了头,就看着草叶子当中,一张腐烂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几乎是和我四目相对。锤子哟,我吓的立马后退了两步。下一刻,丁炮掏出刀子已经是扑了过来。一个什么东西直接被这货扑在地上,我跟着也按了上去,一股腐臭的味道传来,这隔着草丛站在我背后的玩意居然是之前土坡那儿看到的那具尸体。被丁炮一刀子插在地上,诡异的是,这玩意已经一动不动。 “这东西一直跟着我们?” 我顺着这尸体看了好几遍, “这里头没有魂。刚才应该就是这尸体动了。” 这尸体几乎是悄无声息的一路跟着我们?丁炮一把粉末洒下,火焰升了起来。我下意识的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头,居然已经多了一个湿漉漉的手印子。火烧的时候,我皱着眉头始终就看着这具尸体那早已经腐烂了的手。这玩意刚才难道从身后的草丛里头伸出手,难不成拍了拍我的肩膀? 想到这儿,我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凉,这具尸体眼看着越烧越黑,那眼珠子早就烂了的眼眶,像是还在盯着我一般。 “小爷,这种死在山里头的尸体,本身阴气就重,有时候闻了人气儿,里头就是没魂也会动,管那么多做求,遇到这种东西,一把火烧他娘的一个干净就成。” 我想要说什么,硬生生没有开口。 一直下山走了很远,我还在不断的扭头看着山林边那一处冒火的地方,一路上头,我又把昨晚上到今天的事儿想了一遍,不知道为什么,这具突然动了的尸体,我只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但始终只是个感觉,愣是想不到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地方。 顺着山林距离下头的大路越来越近,丁炮说的没错,之前的那一处就是老抵留的最后一处记号,我们顺着方向找,一路上愣是空空如也。一直到了山脚,之前极小的那条土路越来越近,这时候我们才看了个清楚。这山林中的泥巴路似乎是从外头通进来的,上头来来回回很多人在走,里头只有少部分的人穿着是少数民族,打大多数的,居然都是一般的农民衣服。远远的看着就和普通的山里人没什么区别。就在这泥巴路上头,居然还看到了几个山里头赶着马车在过路。 我几乎有一种要跳着脚骂娘的感觉,在深山里头钻了一两天,突然又到了个这种地儿。明明有一条路通进来,老抵硬是带着我们钻山林? “小爷,先别出去。” 我心头一惊,远远的都还听得到外头人的说话声。丁炮眼睛死死的盯着外头。 “这回我们过来的架势这么大,如果抵爷说的地儿就是这儿,那这地方绝对不简单。” 我心头一震。丁炮这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蹲在山林里头往外看,这村子不是一般的大,就修在这深山的泥巴谷地中间,从外头压根看不出个所以然,村子边上正好就是之前的那条河,而其余的地方全都是耕地和田。就在田里头,还看得到喂的鸡鸭这些,眼看着就跟平常的山村没什么区别。 泥巴路的两边是一排排水的沟子,大白天的,两个人顺着山林往路边的沟子里头走。一直没有在外头的耕地露头,就猫在草丛里头走。两个人还一人叼了根烟,眼看着距离前头的村子越来越近,那一座座的房屋和人影也都看了个清楚。 大白天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身上都有些冒冷汗,要说这村子本身没什么问题。里头都是山里人,人来人往,透过房子,还瞅得到一些花布条穿着的人在里头的土路边上摆摊卖菜,吆喝声都传到了外头的山地耕地上。偏偏就在那一座座的房屋中间,明显的居然看得到一个个的坟包。 这一幕显得无比的诡异,整个村子,光是从外头看,稀稀落落额露出来的就有好几处的坟地。不,应该说是坟山。这几乎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场景,这一整个地方,居然是修在密密麻麻的几座坟山的中间? 从远处看去,就像是围着几座坟山修起来的一条条的巷子和街道。 “这是什么地方?” 越往近了走,就连这路边的草丛水沟边上,都陆续看到了好几处长满了杂草的坟包,水沟边上的坟?就在周围的泥巴地里,依稀还有不晓得撒了多久的纸钱。 “这地方是个坟村儿?” 丁炮冒了口烟,反而把自己呛了一口,我在边上没有说话。丁炮一连喊了好几声,我整个人像是愣住了一般,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这村子里头。 “小爷,你咋拉?” 这地方草太密,这货嘴里头还沾着点草。 就听着我声音都有些抖。 “炮哥。。。你看到没有。那村里头的那些坟上头,像是有人在走。。。” 丁炮皱着眉头扭过了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小爷,就那些村里的路上有人,狗日的,这么深的山,还他娘的开着集市。那些坟山上头怕是这些人他们自己都不怎么上去。那上头,哪有什么人?” 这货盯着我,也是有些变了脸色。因为此时,我整个人浑身冰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了这地方之后,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此时在我的眼中,那村子方向的一整片天,居然上头全都阴成了黑色。意识之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看到了那一幕,就在那一座座露出来的坟地山上,像是有密密麻麻的破烂身影在那上头走,而一时间,我脑海之中似乎充满了嘈杂的声音,那居然是一个个凄厉的吼声。。。 “锤。。。锤。。。。” 我“锤”了半天,嘴角都抖了起来,脸色居然变得苍白无比,一瞬间丁炮也慌了神,就看着我猫在这草丛里头,眼皮子都在朝着上头翻。整个人哆嗦着向着后头倒去。 “小爷。” 丁炮这狗日的伸手就过来掐我的人中。 “别闭口,让我倒点粉末进去。” 从小到大的“病”已经好几年没了影。我根本想不到,居然在这地方再一次的犯了。这货拿着刀子使劲的撬我的嘴巴,愣是从拴着的裤袋子里头掏了一个脏兮兮的布包出来,使劲的往我嘴里头倒。过了好一阵,我总算是缓了过来,一起身只觉得满嘴的shi臭味。再次朝着这村子看了过去,大太阳的天,哪里还有刚才我看到的场景?丁炮这货在旁边一个劲的喘气。 “小爷,你可别吓我,要是您有点什么事儿。我回去不得被扒了皮,你可是。。。” 刚才那股浑身冷的发抖的状态似乎只是我的错觉,我满嘴的黄色粉末,臭味之中隐隐还有些骚味,我狠狠的骂了句什么。 两个人沿着这水沟,一直摸上了村子边上的一条小路,没一会儿,顺着这小路也是进了村儿。到了这地方,才发现跟我们从外头看到的根本不同,干净的泥巴地方,人来人往的山里人,旁边的木头房子好些地儿居然还开着店铺。我们两个的穿着也并不扎眼,试了两三次之后,我和丁炮也是在这街道上头随意的走了起来。路边上卖菜的山里人不断的吆喝,我边走边朝着周围看,发现这地方的人压根就没注意我们两个,最多的就是有个卖菜的山里头用蹩脚的口音朝着我们吆喝了两句,眼看着我们没理,还低声的在骂骂咧咧。 丁炮看了一眼, “这狗日的,估计是挑了几十里路来这儿卖菜,寒碜成那样,活该卖不出去。” 街道旁边也有小巷子,整个主隐隐的一直延伸到山上。就在我们走在一处地方的时候,突然,我只觉得谁拍了我一下。下意识的一回头, “小爷,你们怎么进来了?” 我心头一惊,面前这人一身山里人的打扮,不识别人,正是一晚上没看到影儿的老抵。而老抵的声音,隐隐的居然有些着急。。。 第二十七章 “抵爷?” 丁炮正要开口,老抵嘘了一声,拉着我们两个就往旁边走。街上大多都是穿着普通的农民,我们两个跟在老抵后头。走在这泥巴路上头还看得到这村子里侧的几座坟山。 “小爷,把这东西含在嘴里,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我心头一惊,被盯上了?老抵偷偷塞过来的不是别的,居然是两只已经死的硬邦邦的虫子。这玩意不就是那天在山上的虫坑看到的东西么? 虽说这玩意恶心,我一把也是塞进了嘴里头,跟着拐了几个弯,最后进了街边一座偏僻的屋子里头。刚刚进门,三把刀子就已经塞了过来。 “狗日的。” 老抵一吼,几个汉子才笑嘿嘿的把刀给收了回去。一个货先是开了眼外头,立马就关好了门。 “原来是小爷咧,昨儿晚上你们去哪儿咧。” 这货刚一说完,趴在窗户边上就不断的看着外头,之后扭头朝着老抵点了点头。 “抵爷,路上是干净的,应该是没跟来。” 在这屋里头的一共有三个汉子,一晚上没见,身上全都穿着山里衣服。而且说话都瓮声瓮气的。很明显的嘴巴里头都塞了东西。 我心头奇怪,问了两句,窗户边上的汉子眉头一皱, “小爷,这事儿你估计不知道,只要一进这地方,身上要是不带着外头山上的那种尸蹩虫子,立马就会被发现?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旁的丁炮啊了一声。我突然转头看向老抵,把之前在外头看到的一幕小声的说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的第一次犯病,在我心头简直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这村子究竟是什么地方。 几个汉子全都在窗口,老抵听完,粗粗的叹了口气。 “小爷,这地方的邪乎远不止这一点,这村子在深山里,看着像是个集市,其实这地方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阴路村儿。” 阴路村?我心头一惊,一旁的汉子嘿嘿的开了口, “小爷,这都是我们昨晚上打听出来的咧。他娘的好不容易混进这地方,溜子这货招子不亮,你别看那外头热闹的紧,这地方是住着很多山民,但他娘的凶险着呢,溜子这狗日的进来的时候还差点死在那街上。” ”小爷,你不信?“ 我有些呆住了,这汉子拉着我到窗口,外头正好是一个街的拐角,还看得到集市里头的人群在过路。 “这些人里头,有一些人已经不能算是人。只是一般的鬼眼看不出来而已。” 窗户还开着,这货当着我的面,笑嘿嘿的就把嘴里的一个黑漆漆的虫子尸体给掏了出来。就在这一瞬间,几个人立马朝着外头看去,就看着外头这部分街道的人群里头,就有那么两三个,突然扭过了头,莫名其妙的就朝着我们这一处屋子的地方看过来。 这汉子赶紧把虫子重新往嘴里头一塞,我就发现,人群中的那几个人,一时间又像是没事儿了一般。走路的继续走路,卖菜的继续卖菜吆喝,透过窗户缝,整个外头又是一片普通的热闹场景。 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汉子低声骂了一句, “小爷,刚才那几个人的身上,已经不是人的魂儿。” “不止这几个,就刚才那么一会儿,周围起码有一二十个人看着我们。这些人就藏在人群里头,根本就发现不了,但是到了晚上。。。”光天化日,这么一个村镇之中,这汉子的话让我背心都有些发凉,我下意识的开了口, “到了晚上会怎么样?” 另外一个汉子站在屋里,一脚就朝着边上一个麻袋踹了过去,只听那麻袋里头居然“彪叽”一声,狠狠的动了几动,我骂了声锤子哟,这里头还有人? “小爷,昨晚上我看到的那场面,说出来怕是要吓死你。这村子,他。。他娘的一整个地方都。。。都是。” 就在这时候,突然,里屋传来“啊”的一声。老抵脸色一变,我跟着就进去一看,就瞅着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头,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女正躺在床上,浑身贴满了符纸,双手双脚居然是被捆在这里头,油灯刚一瞪,就看着这老太婆圆瞪着双眼,死死的盯着我们几个。 “这大娘怎么了?” “小爷,这就是她的屋,我们发现她身上也。。。也是。。。” 这汉子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一股背心猛的一凉,再一看,这被捆着的大娘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脸上居然还在笑。 “这地方到底怎么了?” 我浑身颤抖,这人一看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村民咧。两个汉子把这大娘按住,老抵哼了一声,接着一步走过去,一枚铜钱朝着这大娘眉心狠狠一按,意识之中,我就看着那枚铜钱居然开始冒烟,就在这大娘的身上,像是有着另外一个人,影子跟这大娘重合着,只是那影子,居然在咧着嘴在笑。老抵拿着铜钱又是往下一按,终于,那一股阴冷的感觉消失,大娘慢慢的躺了回去,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娘。。。” 一声嚎声响起,居然是放在地上的那个麻袋,这麻袋子里头呜呜的一个劲的扭。旁边一个汉子把这麻袋一松,就看着一个村民装作的年轻人从里头爬了出来,拼命的跑到床边上,不断的喊着床上的老太婆。 “娃子,哭够没?哭够了记得钻回去。” 一个汉子歪乎乎的喊了一声,老抵微微扭了扭头,这汉子赶紧闭上了嘴巴,把旁边的麻袋悻悻的收了起来。 床上的老太婆脸色惨白,一时间也没人注意,这年轻人趁着几个汉子抽烟的空档,一把朝着床底下一扑,接着一把刀子已经是掏在了手里头,守在床边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 “别。。。别过来。” “咦,这还是个带把的种?” 两个汉子眼睛一眯,刀子都没抽空手就要走过去。就在这时候,老抵粗粗的咳了一声。两个汉子死死的忍住了步子。就看着老抵这货眼睛都眯了起来, “娃子,你说村儿里头的人跟你算过,你妈只有四十九岁的命。昨儿我们来之后的事儿你也看到咧。不想让你妈死,就给老子规矩点,你回头看看你妈。。。” 这小伙计一脸的恐慌,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估计只是被装进麻袋,没怎么被打。要是平时,我肯定觉得这事儿还真是稀奇,落在古董店街上这群尿性的货手里头,还能“四肢健全”的可真是出奇的少。 听了老抵的话,这年轻的村民也是怔住了,手里捏的刀子都在抖,不知道为什么,之后居然惊恐的把刀子慢慢的放了下来。。 “那。。。那我求求你们。。。救。。救救我妈。。。” 话还没说完,噗的一声,被老抵猛的一脚就踹到了墙边上。两个汉子把刀一捡,顺手一掰,那刀子直接被掰了个弯。这村民痛的腰都弯了了起来,倒在地上的时候,都还伸着手。 “救救我妈。。。” 好一会儿之后,几个汉子透着窗户缝还在不断的看着外头。另外的人坐在桌子上,那年轻的村民也是早就坐了下来,脸上还是一副惊恐的神色,时不时看着里屋,嘴里头还在不断的说着。 听了这年轻人讲出来的事儿,不只是我,就连旁边的两个汉子,看样子脸色都有些闪,我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副繁荣居家的村里头的事儿。居然会这么邪乎。。 第二十八章 这货叫篓边,名字取的噎人的紧。从小到是在这山里头长大,也没怎么去过外头。这时候我总算知道了这村子的名字。叫什么“荫祖村”,这些人据说是几百年前就搬到了这地儿,生活在少数民族的山区。按照这货说的,村子的这些坟山,其实全都是这村里人一代代的祖先,在住的地方附近,把死人埋在最高的地势,也就是那几个山坡,是这儿的风俗,能够更好的祭奠祖宗。 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地方怪异的风俗上头。 这时候,这年轻人还在抖着嘴唇说。 “我们村儿,平时就是周围的山人(少数民族)来卖货。我们这儿的人,死了都是往村里的山上埋,村里的老人说。我们这地方通着阴曹地府,如果跟我们的祖先一样埋在这山上,尸体进了土,就是好事。我爹死得早,我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这两年我娘的身子越来越差,村里头的老人说,那是祖宗要来带她走。我妈说她想去,我们这儿的人,谁年纪大了不想着能够埋在山上,死了能被后人拜祭。” 老抵眼睛一眯,说了句奇怪无比的话。 “你们家家户户都供着那东西?” 篓边点了点头。“是哇,我也不晓得,我问过我娘,说村里头的老人说,我们从住在这儿开始,屋里头就放着这些纸人,每个月都得烧香,说是烧了香是流传下来的风俗,求得祖宗保佑。” 我心头一噎,连手边的茶馆都差点打翻,老抵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赶紧稳了稳口气,一旁的丁炮也是变了脸色。只有我们两个才知道,一路上在那山上的经历,让我现在心子都还是抖的。。。 “求祖宗保佑,你去拜纸人?他娘的也是亏得想得出来?” 一个汉子猛的骂了一句,这年轻人还在继续说着,而我则扭着头不断地看着这屋里,心想这家人供的纸人在什么地方?一时间屁股已经搓到了板凳的边缘,老抵实在是看不过去,微微念了声。 “小爷,别找咧,在嘴里头那间屋子,有个供桌。那玩意就是普通的纸,没什么名堂。” 我有些不好意思,两个汉子时不时在旁边念两句,说着说着还边指着里屋床上的大娘,这叫篓边的年轻人到了最后声音都抖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害怕,坐在桌上说话的时候,这年轻人都还拿着个簸箕,边剥着里头的干菜壳。所有人心头都明白,怕是这户人家,屋里头这几年全是这年轻人在照顾自己的娘。 “我娘卧病在床,晚上好几次我去她屋里,都听到她做梦出汗说话,说什么不要带她走,她不想走之类的。等她醒了我就问她,她说床边上有人在拉她,要带她走。。。先。。先生,你们既然懂这个,可得救救我娘,她不该才五十岁的命咧。” 丁炮这货站在旁边,叼着根烟一脸的不屑。 “兄弟,我说你冷静点。生老病死这种事儿,乃人之常情,把哥几个问你的话说咧,指不定我们还能帮你瞅出点名堂。” 这货嘴上没把门的,歪乎乎的只是一个劲的问,说什么这村子附近的山林里头,怎么那么多有洞的土坡子啊,一个劲的把话题朝着这上头引。偏偏这货一开口,屋里头其余三个伙计眼睛都亮了,像是狗闻到了shi一般。 谁知道这年轻人脸色一变, “你。。。你们说的那些土墓?我出生的时候就看过那些土包子了。小时候我还去那些地方玩过。。。没回回来都会被我娘狠收拾一顿,那些土墓可不能动啊。这些年,我在村儿里头也不是不知道,外头不知道都来了多少拨人,全都想挖那些墓里头的东西,据我知道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出去的。就说去年,有十来个人来了村里头,我们村子的河边上,是不是冲出过灌满泥巴的瓶瓶罐罐一类的东西。我听村里头的人,那群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信儿,说是我们村子边上的河下头,也有坟墓,想要进去挖东西。 那群人走了之后就失踪了,都是过了半个多月,有人才在河面上看到那些人的尸体。像是沉到了河里头,过了那么久才浮上来,身子全都泡肿了。。。” 几个汉子全都愣住了,眯着眼睛没开口。偏偏站在一旁的老抵,眼睛一瞪,像是特别在意这青年话里头的两个字。 “小兄弟,你说是村子的河边?” 这篓兄弟点了点头,老抵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低低的念了句什么,之后直接开了口。 “小兄弟,你先带我去看看你娘。” 不到五十岁看起来就像城里头六七十的老太婆一样,这是跟常年的劳作有关系。篓边说到最后已经快哭了出来。不求别人,一双手伸出来,居然是死死的拉住了老抵的袖子。老抵阴沉着个脸,居然叹了一口气,跟着就站起身来,走到了里屋的床边上,伸手摸了摸这老太婆的人中。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 “这大姐的魂根子硬,还能撑一阵,但常年在这地方,香火供多了,早就被那些玩意给盯上了。看这样子,怕是过不久,就会有东西来带她走。” 一旁的年轻人再一次的变了, “先。。先生,我求求你,我。。。我家里还剩着些首饰,就只有那些了,全是我娘当年的嫁妆。。。” 老抵根本没理这货,扭头看了眼旁边土墙里侧一个黑漆漆的屋门里,我站在一旁,就在这老太婆的身上,我分明的闻到,一股很重的香火味道。 “小爷,你咋闻出来的?我闻着没味咧。就是这屋里头的屎尿味。。。” 丁炮边说还边看了看床边上的一个陶罐尿壶。 我心头一愣,难不成只有我和老抵闻得到,那股香烛的味道很是淡,像是从这躺着的大娘身子里头散发出来的一般。 我正要说什么,就看着老抵皱着眉头,当先就朝着那小黑屋走了进去。 这是典型的农家屋子,倒出都还摆着柴,好些柴禾都发了霉。而就在这屋子的一个角落,要是外地人看了估计都会瘆的慌,一个破旧的纸人就立在一个简陋的桌上,前头还放着两根蜡烛,此时正在那漆黑的屋里头燃着。正好照亮了这一家人供的纸人那张木讷的脸。 老抵没有说话,从身上掏出一根香,直接走到了那纸人的面前,这货高大的身子就和那一动不动的玩意四目相对,这一幕显得很是诡异,像是两个人在相互的看着对方一般。 “抵爷,这屋里头阴气不重,昨儿进来的时候我们也看咧,这玩意就是竹子篱笆编出来的纸,里头没东西。。。“ 一个汉子的话音刚落,突然,就看着老抵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手里头一根香猛的朝着那桌子上头一插,这香棍居然硬生生的栽了进去,一旁的年轻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没东西。那东西现在没在这屋子里头,我把它引过来,你们就知道咧。” 老抵低低的笑了一声,接着伸手把那根香一点。反手一张符纸就包了上去。随着那根香燃了起来,一时间,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没说话。 几个汉子不断的看着周围,安静的村屋里,一时间压根什么什么事儿,都没有。只是突然,就看着那两根蜡烛上头的火焰一阵晃动。外头屋里的汉子喊了一声,如果我在外面,肯定就能看到。 这一直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老太婆,此时居然睁开了眼睛,整个表情显得呆滞无比。 而就在屋内,我心头一阵,感觉到了什么,猛的看向了一个方向。 正是这柴屋的一道墙的位置。就在我的意识之中,就瞅着那墙上头像是多了点什么东西。那是一丝丝很是淡的黑气,似乎随着那蜡烛的晃动,透过那泥巴的墙壁,一点点的就飘进了这屋里,慢慢的,整个屋子里头,似乎都弥漫着一种微微阴冷的气息。旁边的几个汉子还在瞅着周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下一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抖动的蜡烛火焰再一次的稳了下来。。。 所有汉子全都没觉得有什么,偏偏一旁的丁炮就看着我变了脸色。 “来。。。来了。。。” 这货声音一抖,下意识的往我身后躲了躲, “小爷,你说什么来了?” 这狗日的就跟当初碰到的那个胖子一样,属于狗改不了吃屎的类型,我瞪着眼睛,在一整个屋子给我的阴冷感觉之下,下意识的说了句。 “到处都是。。。就在这屋子里头。。。” 第二十九章 只有丁炮听到了我的话,这狗日的骇的已经是把刀给掏了出来,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就在这安静的屋子之中,我眼睛里头什么都看到,偏偏能够感觉到这屋子里多了什么什么东西。就在这时候, “娘,你怎么了?娘?” 猛烈的咳嗽声从外头响起,床上的老太婆浑身像是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年轻人慌忙的跑出去,在床边上使劲的扶着那老太婆。 老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始终就盯着那纸人,然后所有人就看到,老抵脸色一狠,一把抽出刀,猛的就朝着那纸人砍了过去。哗的一声,这纸糊的玩意直接被砍掉了脑壳,砰砰的掉在地上。就在这纸人脑壳掉下的一瞬间,意识之中,我想是听到了一声怪叫声,接着心头一松,那股阴冷的感觉顿时没了影。 “娘。。。” 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几个汉子赶紧跑了出去,就看着那老太婆惨白的脸上眼睛都瞪到了极致,怎么可能?我呆立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这老太婆已经是一动不动。就看着老抵两步冲了出来,拿着插在桌上的那根香一抹,香棍上头的香灰全被捋了下来,放进这大娘嘴巴里头,之后往这大娘胸口狠狠一按,力气之大,让人看了都觉得心口痛。 而这大娘突然动了,像是憋住了之后一口缓过气来一般,一旁的老抵粗粗的舒了口气,年轻人本来哭丧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笑容, “您。。。您没事咧。“ 我来这屋里头第一回,看这大娘清醒了过来,惨白的脸上全是虚汗,虚弱的看了周围一眼, “儿咧,你哭什么?他们是谁?” 搞笑的是,这大娘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想要下床。 “儿咧,他们都是客人,你咋不去煮点饭,我们那缸地下还剩点玉米粉子,你快去拿了,给几个大兄弟端上桌子。。。” 过了好一会儿,这屋里头终于开了饭,几个汉子始终都站在屋子的几个窗户的地方,眼睛一个劲的瞅着外头。年轻小伙高兴的不行,就在这屋里头里里外外的忙活。 “先生,谢谢你们,这些天我娘气色第一回这么好咧。” 我心头憋的难受,老抵的脸色始终有些低沉,因为就在我的眼中,我看的清清楚楚,这大娘身体里头,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影子偶尔会浮现出来,那影子上头,隐隐的已经开始泛起黑色。我悄悄的问了一句,老抵粗粗的声音已经很小, “小爷,已经没办法咧,她的魂儿死气太重。。。” 说道这儿,老抵叹了口气。微微的念了最后几个字,”回光返照”。我心头一怔,直直的就看着端在手里头的这一碗水比粉多的,稀都都能看到碗底的粉子汤。。。 “大兄弟,你怎么不喝?” 我下意识的一抬头,这大娘正笑眯眯的看着我,说话间还咳了两声。 “大娘,您这里的糊汤真好吃。。” 我脸上使劲的笑,然后把碗端着拼命的喝。一顿饭吃完,这大娘笑嘿嘿的坐在凳子上跟我们摆谈, “篓娃儿他爹去的早,我们这村儿咧,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屋里头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我这两年病重,屋里头都靠这娃咧。这两年雨水不好,我们家就两块地儿,村长还拿一块去换了山上的一块土,篓子拿去换的,说是给我找个好点的地方埋。。。我就想着,我这身子不行咧,我就想着,我要走了,篓子他可怎么办?” 这大娘嘿嘿的话多的不行,看着我坐在边上点头,几个汉子远远的也跟着附和,每个货脸上几乎都是挤出的“笑容。”一个汉子时不时还在瞅着窗户外头,边上的另外一个立马骂了一句。 “你个狗日的,笑两哈能死,没看到小爷都在笑?” 另外一个眼睛一瞪,骂了句什么,看着那老大娘端着碗瞅这边,这汉子赶紧开口,呵呵的露出一口的黄牙。“大娘,没说啥咧,他说你家这糊粉子好吃。”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这笑呵呵的大娘印堂很明显的已经透着黑气。一顿饭吃完,年轻人还在忙活。突然,窗口的一个汉子喊住了这货。 “篓子,你过来。” “大哥,什么事儿?” 这青年人端着吃过的碗刚刚走过去,窗口的汉子一手就搭在了这山里青年的肩膀上。篓子背着身,被这货架住,另一只手直接就蒙在篓子的眼睛上头。这汉子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就看着那篓子的身子一震。 下一刻,就看着那吃完饭的大娘,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接着脸色慢慢的泛青,嘴里的话语越来越小声,最后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变得一动不动。。。 屋子当中安静的出奇,这刚才还满脸的笑容的大娘,此刻已经是断了气。 一股阴冷的感觉升起, 一时间,我心头一冷,下意识的符纸已经藏在了手心。就看着这一整个屋子之中,居然都开始弥漫着一丝丝的黑气。 我瞪着眼睛,不断的看着周围。偏偏老抵坐在原地,始终没有任何动作。那是一种让我心头发悸的阴冷感觉。之前就在屋里那蜡烛晃动的时候出现过,像是屋子里多了什么东西,但我压根看不到。 怎么可能?这种感觉再一次的出现。像是有什么玩意,再次来到了这屋里头,这种感觉让我背心都有些发麻。突然我猛的一扭头,就朝着桌边上依旧“坐”在板凳上的大娘看了过去。 意识之中,我就看着一个跟那大娘一模一样的影子,慢慢的从那身子里头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着屋子外头走去。就在这影子的身上,很明显的还围绕着丝丝的黑气。屋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动,这才死了的大娘的影子,像是根本就看不到我们一般,一点点的走出这烂房子门口,只是在最后一刻,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微微扭头看了一眼窗边自己儿子的站的方向,之后越走越远,慢慢的没了影。。。 这大娘的魂魄消失之后,就剩年轻人站在窗边,背对着屋子,蒙着的眼睛,身子已经是开始抽泣。这一回老抵没有开口,其余汉子几乎不约而同的从身上掏出纸钱,放进了自己端着的碗里头。用火机点燃,放在地上就那么朝着这大娘的尸体。 我心头已经不是一般的吃惊,就在刚才我敢肯定,跟之前那蜡烛晃动的时候一样,绝对是有什么东西进了屋,但即使开了鬼眼我们也根本就看不到。 把这老大娘的魂魄,当着我们的面,直接给带走了。最让我惊骇的是,这会像是就连老抵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始终坐在凳子上,一种极度恐怖的感觉袭上心头,到底是什么东西?要了这大娘的命?难道真的就像老抵说的,我。。。我们已经无能为力? 之前“娘啊娘”的喊的年轻人,此时居然一句话没说,只是死死的咬着嘴巴。 “娃子,她的身子入不得土,就地烧了吧。” 我心头一惊,老抵还在看着门外,正好是刚才那大娘死了之后魂魄消失的地方。 “你娘死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们保住你。。。” 老抵皱着眉头,声音很是低沉,就这么看着这大娘的尸体,“看来这大姐,对你们这村子里头的事儿,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已经被带走咧。” 说完这句,老抵的脸色已经是无比的阴沉。“娃子,你脖子上头带的东西,是你娘给你的吧。” 我心头一惊,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这年轻人的胸前挂着一个已经磨的很是光滑的小竹篓子,约莫只有半个拳头大小。在这年轻人呆滞吃惊的表情中,老抵一把把那竹篓子打开,就在里头,一个发黑的虫子尸体露了出来。一旁的一个汉子瞪着眼睛,看样子估计是差点没把嘴里含的东西给吞下去。 “这是我娘犯病之后给我的。。。” 这篓子咬着嘴巴,人还有些呆,老抵伸手把这竹篓子合了起来,又给挂回了这货的脖子上,“那是因为你娘知道,住在这地方,这东西能够遮住身上的人气。。。” 第三十章 “抵爷?” 一直到傍晚,窗户边的一个汉子突然叫了一声。这放在在镇里头土街的角落,时间已经是傍晚,外头的街道上,集市的人群早就散去,昏黄的土街上头,就看着一排排山里衣服的村民从远处走了过来。 我心头一愣,就在这村子里头,居然是一直送殡的队伍。几个老头走在前头,一群村民抬着棺材跟在后边。一路都是白纸之前撒过,伴着泥巴街上头的扬起的尘土,看那方向,一群人是逐渐朝着后头这村里头的坟山走去。一群村民一会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只剩下满地的白纸。 “我们村里头又有人老死了。看这样子,应该是东边的一个老头,跟我娘一样,也是卧病在床。咋他也去了?” 这篓子不断的朝着窗户外头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这地方也奇怪,一到傍晚,家家户户关门壁缝,愣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黑压压的天,安静的村子像是预示着什么一般。老抵的脸上一直没什么神色,等到天色黑了个尽,就在这户人家的的后院,大娘的尸体安静的躺在一堆柴禾中间,不一会儿,熊熊的火焰升了起来。老抵带着几个汉子站在边上,微微一抬手,所有人把铁砂一掏,对着自己就撒了个便。丁炮这货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篓子,也是掏出包铁砂往这人当头一撒。 “这是什么?” “小伙子,这可是好东西,撒在身上,一般的鬼都近不了身。” “你。。。你们?” 丁炮没有再回答这货,反而是一旁的一个叫老棍的汉子,拿着刀,火光印在脸上,咧咧的看了眼顶头黑漆漆的天。 “今晚这地方阴气这么重,月黑风高放火夜,正好是跟着抵爷驱鬼时。” 老抵招呼了一声,后院的火焰都还在烧,一个汉子当先推开了门,朝着外头看了一眼,接着点点头,一群人顺着后门就走了出去。 这是条小巷,透过巷子看出去,远远的整个村子一片寂静。丁炮走在我旁边,低声的骂了句, “狗日的,这地方晚上真的变得这么邪乎。” 出了巷子,满地都是脏兮兮的白色纸钱。老抵带着一群人顺着街道朝前走,出门的时候,那篓子有些犹豫,看了眼火堆心头一狠,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也是跟了出来,就走在几个汉子的后头。 到了街口的一处房子外头,几条路看过去,到处始终是空荡荡的一片,老抵回头喊了一声,篓子伸手就朝着这户人家敲了门,不多时,这门倒是开了,一个村里大姐一脸紧张的伸出了脑壳。 “娄娃,咋是你尼,你还不回家,你娘尼?这些又是什么人” 篓子捏捏多多, “翠实姐,我娘睡了,村里的老人都哪儿咧。” 这大姐看了眼周围,突然脸色变得很是紧张。“娄娃,今儿可是村里的死人出殡,不吉利,你快回家,记住咧,多跟纸祖宗烧些香,晚上你千万别出门。”说完只听砰的一声,这门就从里头关了个死。 一群人跟着老抵,眼看着已经上坡到了这村里头的一座坟山附近。这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从村子周围立起来的一个山林,就在山上,还瞅得到依稀的火光。这里的坟山一共有三座,全是修在这村子中间。老抵带着我们来的,是这地儿中间的一座,也是最高的地方。 站在山脚,老抵高大的身影死死的盯着上头的火光,像是想看出点什么来,接着眼睛一瞪,一直阴沉的表情似乎有些高兴。微微的念了句, “应该已经到了。” 这句话显得很是奇怪,到了?什么到了? 这货说完,领着我们就开始朝着上头走。周围都是树林,山顶火光的地方一片嘈杂,像是有很多人的样子。 但除此之外,走在这安静的树林里头,似乎有其他的声音传出,哗啦啦的像是水在流。 老抵走在旁边,看我一个劲的扭头盯着周围, “小还?” 我哦了一声,下意识的念了句,“抵叔,我怎么听着这山上有水?” 老抵眼睛一瞪,粗矿的表情居然很是吃惊, “你听得到?” 一旁的一个汉子小声的念了句,“小爷,你听错了把,那条河在村子边上,怎么可能这山上有水的声音?” 我早就换了一身山里衣服,由于这地方的人脸上都很是脏,我没办法,硬是在上头抹了些泥巴痕迹。 我心头奇怪的不行,难不成挺错了?但那哗哗的水声很是诡异的就像是从这地里头传出来的一般。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老抵肯定知道很多东西,关于那些纸人,还有村子,只是这汉子一直不说,硬生生的像是在瞒着什么一般。 终于,快到了山顶。周围的树林里头陆续开始出现一个个的坟包。远远地就看着远处一片火光,分明就是有很多人的样子。 出了树林之后就是一整片的坟山,而就在那坟山的中间,居然有一块巨大的空地,而此时,空地中间,包括周围的坟地中。已经是沾满了密密麻麻的村民。 刚刚一到这坟山上头,我整个人都怔住了。就在坟地的正中间,居然有一块七八米高的大石头,透着夜色我看了个清楚,就在这石头上,隐隐的还刻着什么图案。只是年份太久,已经看的很是模糊。 而此时,几个老头正站在那石头的台子面前,朝着周围的人群,大声的喊着什么。我们嘴里头都含着虫子,慢慢的混进了站着的村民里头,火把之前,几个老头的脸显得苍老无比。 “今天,村里的周老汉寿命到了,各位族人。按着村里头的规矩,尸体放在祖脉面前三天,入土之后。永享阴寿。”话音刚落,就看着就近的几个男男女女开始哭了起来。 就在我们周围,这些站在坟地里头的村民全都看着这一幕,议论声逐渐响了起来,接着就是呼呼的纸钱撒下。接下来的一幕,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看着那老头说了句什么,旁边的几个村民走了过来,把那木板上头,已经死了的老人的尸体抬了起来,然后让这尸体的身子的背弓起,用手搭着脚,硬生生的整个人像是盘了起来一般,隔得很远都还听得到,把发了硬的尸体硬生生的卷起来之后,那骨头咔咔断裂的声音。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这一幕隐隐的勾起了我的回忆,一旁的老抵低声开了口,骂了句什么。 “狗日的装模作样,这地方简直是丧尽天良。” 尸体被装进了一口棺材里头。台上的老头笑了笑,居然扭头看向了一旁。就在那个大石头最旁边的位置,居然站着一个人,这人一身灰色的衣服,脸上全是麻子,隐隐看了就让人心头发怵。 “任小娃子,当年我与你父亲一别,再无机会见面。今天你来我荫祖村,拜祭我族纸祖,这份心意。老朽记住咧。。。” 我心头一惊,“任先生”三个字,一时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不成,就是死在了官墓里头的那个“任常在”。 就在这时候,就看着那一脸麻子的中年人居然开始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开了口,声音沙哑的不行。 “尤族长,纸祖在上,我绝对没有说半句假话。我爹告诉我,你们这坟山的风水布局,在当年就出了很大的问题。” 沙沙的声音之中,这人边咳嗽便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两个指头一夹,放在嘴里头直接点燃。我站在远处正好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只觉得这动作怎么看怎么熟悉,就看着这人边说话还边不自觉地用一根指头夹着搓。我心头一声锤子哟直接骂了出来。这满脸麻子的货,不是别人,居然是幺舅? 就在这时候,突然,台上的老头看了一眼周围, “任娃子,时辰快到了。。。” 一张老脸上眯着的目光很是渗人。 “你真的是姓任?” 我心头一震,就在这一刻,周围议论的村民居然全都安静了下来,眼睛就看着当中放了那死人尸体的棺材里。像是在等着什么。麻子脸的中年人慢慢从身上掏了个东西出来,村里头的老头一看,眼睛都瞪了起来。就看着这麻子脸,拿出一团黑黑的毛发,慢慢的放进了面前的棺材里头。 第三十一章 那村里的老头一看到这一把黑毛,老头的的声音居然变得很是急促。 “对。。。对。。。就是这东西。” 麻子脸声音很是奇怪, “尤族长,您和我爹是老交情,他留下来的这东西,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邪乎。你说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当中的那个村里老头,眼睛都像是亮了起来,再也没理这麻子脸,随口念了声。 “任世侄,你别管。你把你爹死了之后留下的这些尸毛放进去就成。” “麻子脸”把黑毛放进那棺材之后,整个人居然下意识的往后躲了好几步。 只有村里头那几个老头没有躲。远远的就看着这几个老头似乎控制不住心头的激动,老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棺材里头。 “咔咔”的声音从那棺材里头传了出来,由于隔了很远,我根本就看不清楚,那放了尸体的棺材当中究竟是起了什么变化。远远的就开始一股股黑气从里头冒了出来,接着那棺材当中,像是传来了什么吼声一般。我站在人群之中,根本就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卷起的尸体,还有那黑毛,这一幕幕都跟我记忆中的事情相似无比,那尸体明显只是这村里头死了的一个普通的老村民? 难道,他们想用那“黑毛”和尸体,造出什么东西来? 我心头着急,如果不是旁边密密麻麻的村民实在太多,我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去看看那棺材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就在这一瞬间,那死死盯着棺材里头的几个村里管事儿的老头,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激动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真的,是真的。。。真的变了。。。” 突然,这老头脸色一变,我看不到那棺材里头,藏在人群之中,拼命想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那老头猛的扭过了头,朝着旁边人开了口, “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周围的人群之中,议论声也跟着响了起来,这些村民都开始小声的议论什么。站在我和老抵旁边的是个村里大汉,我奇怪问了一句。 “哥子,今儿晚上看的是什么热闹?” 这人奇怪的瞅了我一眼,直到看到我们旁边的篓子,这人才开了口, “我也不知道尼,村长叫我们送殡上山,说是要让那死了的村里人永生极乐,我们以前倒是听过村长说过。上头那任先生是这两天才到我们村儿来的。村长对他都很是客气哟。。。” 这人说到村长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不是一般的恭敬。看着周围这些有些热切的村民,我心头就很是发抖。 我心头一惊,一时间想起了那死人被装进棺材之前,硬生生被卷起来的场景。 突然,我听到一旁的老抵小声的骂了句, “西贝玩意,都是假货,极乐你娘个求。” 也不知道那棺材里头此时是一副什么场景。老抵的声音明显有些咬牙切齿。 反正台上的几个老头此时全都是一脸的铁青,一旁的几个村里大汉,手里头已经全都拿着刀,隐隐的都朝着那站在一旁的麻子脸。 “任世侄,这是什么回事?“ 议论声中,几个老头冷冷的看着麻子脸,一时间,麻子脸露出一副惊慌的神色,“我。。。我也不知道,我听我爹说过,这东西一定要把阴气给凑足。尤族长,这么邪乎的玩意,你想想,能有那么简单么?是不是这棺材放的地方不对?换做这山上阴气最重的那一处地儿试试?” 这一声说的格外的响亮,几个村里的大汉拿着刀已经是朝着这麻子脸围了过去,麻子脸声音都有些惊恐,不断地说着什么。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老头挥了挥手。村子里的几个包着头巾的大汉步子一停,抬着那口棺材就朝着这坟地的一个方向走去。 我根本没想到,站在我前头的老抵,看到这一幕这货袖子里的拳头已经是死死的握了起来。 最后,这村里的几个汉子把棺材抬到了一处很是不起眼得坟边上,那地方杂草丛生,从位置上头来看并不怎么出奇。 我小声的问幺舅这货在上头到底做什么?老抵粗粗的念了声, “四爷在找入口,小爷,等会记得跑。“ 跑?老抵的话音刚落,就看着这坟地周围的树林里头,有什么东西升了起来。那是一股股浓烈的白烟。没过多久,就看着周围的林子之中,已经是燃起了大火。 锤子哟。 我心头一慌,站在坟地里头的村民全都慌了,这些火远远的是从坟山周围往下的位置燃起来,而就在这山顶坟地的一圈。像是被草压着的全是白烟。 “尤老,山上有人,在我们的纸祖坟山放火。” 大晚上的,浓烈的白烟从滚滚而来。姓尤的村长老头一脸的阴冷,就在周围的树林之中,远远的还看得到依稀有粗布衣服的汉子飞快的窜动的身影。 放火之后,这白烟来的很快,山顶的坟地像是被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不断有村民开始咳嗽,大石头边上,那姓尤的老头突然扭过了头,声音已经是无比的阴冷,就看着着看旁边的麻子脸。 “你到底是谁?” 歪乎乎的笑声响起,这老头动作飞快,说话间几乎手里头的几只什么东西立马就朝着麻子脸丢了过去。那居然是两枚黑黝黝的钉子,就听碰的一声,这钉子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一般,下一刻,麻子脸朝着台下一跳,混乱和烟雾和人群中,几乎瞬间就没了影,只听得到一个声音传来,居然是一口纯正的四川话, “尤老头,老子说你就信?你脑壳被门夹了?” 与此同时,老抵带着我们几个也是开始在这坟地里头跑,到处都是慌乱的村民。嘈杂的山里话中,乱糟糟的到处都有人叫打水灭火。没人注意到,台上的几个老头定定的瞅着山下一圈的大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朝着那一块大石头的后头就走了过去。 烟雾之中,几个老头消失在石头的后面,瞬间没了影。 这一幕正好被人群之中的我们给看了个清楚,几人早就扯了身上的布来包住鼻子,我心头吃惊的不行,老抵脸色一变, ”快跑,狗日的要敲钟了。“ 一句话一出,旁边的几个汉子居然全都慌了神。 “快。。。快走。晚了来不及了。。。狗日的敲钟就要变。” 老抵带着我们几个,动作更加的快,没敢走人多的坟地中间,反而是从靠边的位置开始跑。没一会儿,像是真给这粗大汉说中了一般。就听着这远处火焰,近处浓烟的坟地里头,“咣咣”沉闷的钟声响了起来。 周围那钟声还在响起,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头。之前这坟地里头,还听得到一个个村民嘈杂的声音,但到了最后,周围村民的喊叫声居然全都停了下来。烟雾之中,我们正好经过两个杂草坟包,走在最前头的老抵突然步子一停,接着所有人刀子都已经捏在手里,全都蹲下了身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围, “抵叔,怎么了?” 旁边的一个汉子嘘了一声, “小爷,别说话,这些人已经开始变了。” 这汉子话音刚落,脚步声响起,下一刻,就在这薄薄的烟雾之中,我分明看到,六七个村民慢慢的从我们旁边经过。远处的钟声还再响,而此时,看清楚之后我吓了一跳,因为此时,这些村民的样子已经完全的不对头。 再次看到的这些村民,居然一个个脸色呆滞,表情麻木。看上去那一张张的脸,居然压根就不像是活人。。。 “我。。。我娘。。。我娘犯病的时候,也是这样。” 第三十二章 颤抖的声音响起,居然是蹲在后头的篓子?一个汉子赶紧捂住这货的嘴巴。街上的伙计早就混进了这里头,放火之后只过了这么一会儿,这。。。这些村民怎么可能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候,早就看不清的坟地之中,居然在一次的有呼呼的声音响起。一阵阵震天的吼声从坟地四面八方浓烟滚滚的山林之中传来。。 “川西过路。。。” “川西过路。。。” 是街上那群汉子的吼声,跟着我们的一个汉子声音都带着些激动, “是四爷带来的人,是我们的人。” 下一刻,烟雾之中,像是吹起了风,呼呼的符声之中,漫天的符纸从四面八方飞了进来,不断的打在这些面无表情的村民身上。啪啪啪密密麻麻的拍打声中,接着就是各处凄厉的嘶吼声。 “果然,这儿真的是个邪乎地方。这些村民身上的魂魄,早就不是人魂。。。” 一个汉子颤抖的话声刚落,就看着旁边的坟地后头,两个山里衣服的女人猛的就朝着这头扑了过来,嘴里头还在发出不断的嘶吼。 这些村民,刚才看着都还是普通的人,只是这时候,居然浑身都给我一种阴冷的气息。只是这么一会儿,随着两个“呆滞阴冷”的妇女扑了过来,下一刻,烟雾到处全都是一震疯狂的嘶吼声响起。根本就是我们已经被发现了一般。下一刻,就看着周围的浓烟之中,起码一二十个村民嚎叫着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狗日的,拼了。。” 连带着老抵在内的人,早就是浑身铁砂,把刀一抽,立马就扑了过去。我按住的是一个穿着话旧衣服的中年人,几乎一见面,手里的黑线就死死的缠在了不断嚎叫的玩意的脖子上头。趁着这货嘴巴一张的空档,抓起这货身上的符纸就塞进了那嘴巴里头。 眼看着符纸一进去之后,这人嘴巴都开始冒烟,我根本来不及补一刀,另外一个大娘麻木就已经朝我扑了过来。 “小爷,人有三魂七魄,这些人身子里头有的魂魄,已经是变成了鬼魂,千万别留手。” 远远的一个汉子喊了一声,之后像是被什么一拖,这货猛的骂了一句,刀子一抽,顺着自己被拖的方向就扑了进去,下一刻,这汉子就已经消失在了两座草坟后头的烟雾之中。周围陆续有汉子和村民的叫声响起,压根就分不清楚此时有多少人和鬼在对砍。混乱之中,老抵和其余的汉子早就已经走散。。。 我正拿着黑线和符刀和边上三四个玩意扑在一起,黑线死死的勒着这几个人的脖子。偏偏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碰的就从一个方向摔在了我面前。 这是个穿粗布衣服的陌生汉子,拿着把长长的刀,胸口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一刀子就朝着我砍过来,突然像是认出了什么。 ”小爷,是您?“ 我压根没想到,这莫名其妙钻出的一个货居然认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这货把长刀的刀把往手上一捆。 ”小爷,这地儿太凶险,您快些走。“ 话还在响,这我从来没见过的汉子已经是朝着一个烟雾滚滚的方向扑了进去,立马就听着里头凶猛的嘶吼声响起。我这一泄气,地上的那中年人一口就咬在了我手臂上头。剧痛之下我手一松,立马就被三四个村民给按在了地上。 我根本看不到,就在这大石头背面,一口大钟挂在石头上头。而几个包着头巾的村里头正一个劲的撞钟。旁边站着的三四个老头,看着那烟雾缭绕,各处都传来凄厉嘶吼声的坟地,连嘴角都在抖。 而自始至终,有那么七八个村民一直就站在这个老头旁边,这些人全都是高大威武,几乎每一个身上隐隐的都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传来。当中的老头背着手,念了声什么,就看着旁边的面无表情的几个高大的“村民”一时间全部都动了。 “去,这些人上了祖山,一个都不要留。” 阴冷的话语刚落,突然,就看着这几个刚刚走出去的“村民”,身上一阵晃动,如果有人开了鬼眼,肯定可以看到。这些村民的身上,一只只黑影莫名其妙就那么冒了出来,被周围的烟雾瞟在身上,这些跟这几个村民一模一样的黑影。居然开始肉眼可见的边烂,狰狞的嘶吼声响起,这几个给人感觉凶险无比的人随着那些影子的腐烂开始浑身颤抖,陆续就那么摔在了地上,还在不断的挣扎。一旁的一个老头眼睛一瞪, “尤老哥。。。周围的这些烟子。。。这些烟子里头含着腐铜。这种东西专门辟邪。。。这。。。这是哪里来的人,要。。要灭杀我荫祖一族啊。。。“ ”腐铜?“ 当中的老头看了眼那周围漫天浓浓的还隐隐烦着黄色烟雾,颤抖的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我还在跟几个村民垂死的厮杀,就听着这坟地的某种,一声苍老狰狞的叫声响起。 “川西麻卯氏,川西麻卯氏,你们丧尽天良,我荫祖族跟你们无冤无仇,今日竟要灭我祖山?今天我荫祖族就是死,全族化成厉鬼,也要诅咒你川西子孙生生世世。。。” 这声音凄厉中带着怨毒。伴着周围那漫天的厮杀声,听了都让人背心发麻。 烟雾不断升起,周围的火光越来越亮,这时候我已经浑身伤痕,几个村民死死的吊在我身上,意识之中,我还看得到这些村民身上那泛黑的影子在不断的嘶吼。拉着我像是要把我身上的什么东西拼命的往外头。脑壳一阵迷糊,我分明看到,每次我眼睛一阵模糊的时候,就像是自己的意识要被这些村民从我身子里头拖出去。 锤子哟,这些“村民”能够扯人的魂儿? 突然,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手心的黑线一紧,接着身子猛的一挣扎,甩开的时候,身上硬是掉了好几块肉,痛的我直打哆嗦,赶紧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你。。。你们都怎么了?” “胡大姐,元流哥。。。我在叫你们啊,村里的人都怎么了?你。。。你们别过来?“ 挣扎的哭声之中,我看得清楚,居然是那叫篓子的年轻人,周围好几个村民围在瘫坐在地上的青年人旁边,朝着这货身上不断的撕咬拉扯。眼看着一个跟这篓子一模一样的影子就要被拉扯出来。。。 这货已经浑身是血。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像是过路一般的出现在这年轻人的旁边,下一刻,周围的“村民”齐齐的飞了出去。这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身黑色衣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的烟雾之中。 我顺着下山的方向。手里的铁砂不要命的往自己身上倒。此时的我的样子已经是很是骇人,手脚上好几个大口子显得恐怖的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这个方向上头跑,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处稀稀疏疏的立着几个坟的杂草丛中。而就在前头,一口棺材稳稳的立在那草丛的地方。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跑错了方向,怎么到了这地方? 那口棺材就静静的立在那儿。而此时,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那群人放棺材的时候我看得清楚,这草丛周围显得普通的不行,但此时,就这么一会儿,就在这偏僻的草丛之中,那地上居然已经是多了一个土坑。几块破碎的条石立在边上,看着就像是被人硬生生从土里头挖出来的一般。。。 就在这时候,我就看着一个满脸麻子的人从里头钻出来,嘴里头还叼着烟,一把工兵铲朝着旁边的泥巴里头一丢,远远的吊着嗓子直勾勾冲着外头吼了一声。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正一茅山道今日杀鬼辟邪,定要灭了你这儿的邪村。” 远远的这破锣嗓子分明就是幺舅的声音。说完鬼鬼祟祟的拿出一兜子的符纸,如果我能看见,肯定能被噎死,这货一兜子符纸故意撒在周围,符纸的开头全都有模有样的写着“张天师敕令”几个字。 这货动作太快,吼完一嗓子,才又鬼鬼祟祟的朝着那土坑里头一钻。 等我跑到这一处,才发现这土坑只有半米,根本就是一眼就看到了底。周围还真真切切的撒着那些不知道是那个地方的符纸。我分明看到幺舅从这地方钻了进去,但此时,他就像失踪了一样,这土坑里头,哪里还看得到幺舅的身影? 第三十三章 这土坑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坟被挖开了一般,之前村子死人的那口棺材还在旁边,我压根就不敢朝着里头看一眼。就在这时候,突然,那棺材里头传来什么响动。 我心头一愣,烟雾之中,就看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爬上了那棺材的边缘,下一刻,一个“玩意“就从里头冒了出来。光是看了一眼,我只觉得背心都发麻,之前可是看着这村里人的尸体被装进去的,自从放了那黑毛之后,怎么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 这尸体现在的样子我简直不敢看。一整坨的似乎还在蠕动。。。 周围的烟雾依然还在弥漫,山下的火焰已经烧了上来,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喊叫和厮杀声居然停了。我鼻子捂着“尿布”,弯腰尽量贴着地,那股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我没有办法,就要被呛死的一瞬间,赶紧朝着这土坑里头一躲。 很远的地方,像是几个破锣嗓子吼了起来, “扯乎。。。“ “快走。。。” 就在坟地烟雾中的一处,几个拿刀的汉子一脸的狠色。就在旁边,还有陆续的村民扑过来,几个货听了这声音之后,凶狠的神色突然有些紧张,居然立马转身就跑。压根不在管周围的村民。只是这么一会,没人看得清楚,这些烟雾中厮杀的汉子从各处悄悄的朝着外头跑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影。 这坟地即使没有烟雾都一眼很难看得到边,但这时候,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各处的村民僵硬的脚步声。 两个汉子一身稀烂,顺着起火的山林不断的朝着下头跑。 “你乱跑个球啊,烧不死你?别往那一处走,之前放火的时候留了路的,快找找。” 另外一个声音边跑声音都还抖的不行, “你说这些狗日的咋跑这么快?上头交代了,只要一到半夜,我们立马就得扯呼。管那么多做球,先跑再说。“ 两个人下了山,顺着已经满是火焰的林子,一个方向一钻。立马就没了影。 我根本不知道,这时候这坟地里头,几乎所有汉子全都没了影。一时间,安静之中,周围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一个个晃动的影子。越来越清楚的不晓得多少村民朝着我这处走了过来。 我哪里知道,这些时候的时间已经是到了半夜,偏偏就在这时候,之前上山的时候,似乎那诡异的流水的声音像是再次响起。 如果有人能在烟雾中看的清楚,肯定会发现,山上还站着的那些诡异的村民,一个个全都停止了动作。所有的村民,像是全部僵直了一般。 我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其它,浓烈的烟雾让我到了窒息的边缘,本能的就用手乱刨这坑里的土来盖在自己身上。 居然有个石缝。由于上头的泥巴壁盖住,我一时间完全没看清楚。就在这时候,一只手突然就从里头伸了出来,把我朝着那石缝之中一拉。 下一刻,我只觉得自己身子一空,接着像是到了一个陌生石道之中,整个身子都朝着下头滑落。烟雾之中严重缺氧之下,我紧跟着就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之中再次醒过来,耳边像是有悉悉索索的流水声,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人在说话。 “小爷怎么了?” “你个锤子货,小爷刚才差点被呛死。再给他扇点风,给老子拿个刀把过来,老子手摔断了,得捆一下。” 我浑身剧痛,一屁股坐了起来。两个人影正蹲在我旁边,其中一个拿着个木棍的刀把死死的咬着牙朝自己手上捆。微弱的电筒光下,我压根就想不到,我们居然是在地下的一处岩洞之中,我正扭着头到处看。 “小爷,你醒咧?“ 一张血和泥巴混合的脸凑到了我面前,我骇了一跳,愣是过了一会才认出来这货是丁炮。 “炮哥,这。。这是哪儿?” “小爷,这儿,不就是刚才那坟地的下头么?” 下头?我心头一惊,顺着边上的石壁看了过去,七八米高的岩洞角落,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就那么延伸下来。此时,我们在的这岩洞里的位置,居然是在一个河滩的边上。就在远处,哗哗的水面还在朝着前头流,根本看不清楚这水面有多宽。 “这是条地下河,我们总算是进来咧。” 我心头一惊,算上丁炮在内,这地方的汉子一共是三个,居然全都是跟着老抵我们一起来的人,之前最后的场景我已经是快窒息,浑身剧痛的问了两句。一个汉子捆着断手,咧嘴就在边上开始说。 “小爷,你瞅瞅这顶上头,那两处黑漆漆的是洞口,每一个起码都二十来米,全是从上头通下来。” 二十米,那这地方到底有多深,我倒抽了口凉气,怪不得自己身上伤更重了,好些地方都淤青的有些发肿。这么高的距离摔下来,只是庆幸自己没有被摔死。漆黑岩洞之中,我们待的这一片河滩很小,往外几乎全是水面。一个汉子顺着这河面看了看, “小爷,难道你没发现,进山之后我们看到的那条河,河道是经过这村子的。但是村子外头的河面,已经变得窄了很多。” 说道这儿,这汉子的声音很是低沉。 “这就是这村子最大的秘密。其实,在几座山的距离外头,这条河已经开始分叉,我们在外头看到的,只是原先那条河的支流。真正的主道,其实是在这地下。这几座坟山,其实就是修在这条地下河的上头。正下方,就是这一条暗河。” 要不看看着这面前这哗啦啦响的宽阔河面,打死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过久,算上时间,外面估计已经是大天亮。几个汉子就出了我们摔下来的河滩,顺着河边往前走。 陌生的地下河中,河边的水浅,我们趟着水一路往前。弯弯曲曲的地下河道很是宽阔,电筒的光线刚刚都只够照的到对面。几个人顺着水流方向不断地拐弯,暗河岩洞的各个方向的石壁千奇百怪。 就在又一次拐过一个弯的时候,走在前头的一个汉子惊了一声。 “怎么了?” 丁炮这货声音很是抖,一时间不断的看着周围。当头的汉子把电筒朝着上头照了照。 “你们看。” 一路走来,奇怪的是,这条河变得已经跟刚才很不一样。 水流的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到了这一处地方安静的更像是一个水潭,一块块石头就从这“水潭”之中冒出来。而此时,就在这岩洞顶部的石壁上。居然有着密密麻麻的不规则的小孔,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从石头里头挖出来的一般。 “我咋瞅着那石壁上头有东西在动?” 丁炮这货抽了一声,就看着这石头顶部的一个洞口。像是有个什么黑乎乎的玩意贴在那石壁上头慢慢的在爬,我心头吃惊,由于隔得远,一时间压根就看不清楚那是什么行头。就听着当头的汉子猛的把电筒光一转。 “不是那石壁上头,你看看这地方的河。。。河底。。。” “到。。。到处都是这种玩意。。。”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背心都有些发麻,就在我们站的这一处地方前面。边上的河水清澈见底。而就在那水下面,居然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出现在我们眼前。而这些尸体,看得清楚的居然全都穿着外头村子里的那种山里衣服。 第三十四章 “这。。。这些都是这地方人的尸体?” 丁炮的声音都有些抖,这些尸体就在水底,浅的地方只有十来具,烂的已经完全认不清楚样子。而就在这时候,丁炮猛的朝旁边跳了一下,哗哗的水声之中,就看着原本站的地方,居然静静的趴着一只脸盆大小的虫子? “这是尸蹩?” 这只尸蹩就跟我们在顶头那些洞口石壁上头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彻底看清楚之后,我头皮都有些发麻。就在水底的尸体周围,静静的趴着不知道多少?安静的暗河中,这一只只的东西像是在静静的看着我们。 “这些玩意怎么长这么大?” 一个汉子抬了抬头,“这上头就是坟山,这儿的人世代都埋在这儿,那些洞应该就是这些虫子挖出来的,从地下把上头那些山坟里的尸体拖下来,最后沉在这湖底。这些虫子,专吃尸体,这得多少年,才能长的这么大?”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还是水浅的地方,一个汉子说完,电筒就朝着水深的地方照下去,密密麻麻的几乎全是尸骨,隐隐的不晓得有多少虫子趴在那下头。坟山的地下,居然藏着一个这么诡异的地方,一时间,几个人都有些不敢吱声。 “抵爷呢?” 走在前头的汉子问了句,丁炮在一旁咧着嘴就开了口,声音小的不行。 “之前在上头那么乱,我们都是看着抵爷挖了座坟,才跟着钻下来的。进来之后就没看到他的影儿,估计外头几处地方的通道都是连在一起的,要不然之前我们也没看到小爷,他怎么也进来了?你狗日的小声点,我咋觉得,这些玩意像是听得到我们说话?” 丁炮说完指了指水里头,我们都还在继续走,就看着好几只趴着的东西像是静静的在朝着我们爬过来。 几个人赶紧加快了步子,连我在内,一共四个人背上都背着包。淌水继续往前,就在一处地方,没一会儿,只觉得周围的水越来越深,岩滩早就消失,水边上直接就是石壁。顶头那密密麻麻的坑洞越来越多,隐隐的还看得到一只只虫子趴在那些洞口。 就在这时候,一个汉子咦了一声, “那儿有人?” 我心头一惊,赶紧看了过去,水边的石壁上,一个什么东西静静的坐在那地儿。只从水里头伸出来一个脑壳,两个汉子把刀子一抽,当先走了过去。看清楚之后我吃了一惊。这淹在水边的货不是别人,居然是之前那叫篓子的年轻人。 这篓子双眼紧闭,满脸是血,下来的几个人,全都去过这年轻人屋里头。说着也奇怪,之前那上头那么多伙计,其余的在放火的最后关头全都下了山,压根就只有我们这几个跟着老抵来的才迷迷糊糊的钻了下来。 丁炮伸手就要去拉,一个汉子突然喊了一声。 “你看看。。。” 电筒照下去,就看着这篓子的身上,从腰部往下,居然全都趴着之前的那种尸蹩,粗一看有三四只左右。而这叫篓子的手,还死死的捏着自己胸前的那个小竹篓。 ”这人难道也摔进了坟坑,被那些虫子搬下来的?“ ”不对,看这样子,应该是抵爷带他下来的,你闻他身上的味道,像是被人撒了坟头灰。先不说被搬到这儿他脑壳是露出来的,就看这些虫子,胸口往上压根就没有。肯定是身上的坟头灰起了作用。你看他还有气儿。不然这兄弟早死了。” 几个人相互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一把就把这年轻人顺着石壁举出了水面。 一个汉子拿着刀,从身上掏出一点粉末,我看了一眼,这粉末粗的不行,里头居然还带着些没有磨碎的颗粒。 “小爷,这是死人的骨头灰。” 我心头一抖,这汉子说完,把一包灰朝着一只虫子边上一放。这玩意哪里看得清楚那边是头?这汉子像是无比的忌惮,一点不敢碰这东西,就在这静静趴着的东西抖的一瞬间,这货立马刀子一撬。噗的一声,昏迷的篓子居然浑身颤抖,丁炮赶紧死死的捂着这货的嘴巴。 虫子掉下去之后,一个乎乎的洞出现在这货身上。这汉子手快,同样方法又是把另外几只撬了下来。篓子被丁炮按住,痛的浑身已经拼了命的挣扎。 给人的感觉,这篓子憔悴的脸上都瘦了一些。这年轻人终于缓了过来。 这青年人一脸的惊恐,第一反应就是朝着自己脚下看。 “别。。。别吃我。” 拿刀的汉子一耳光就给这货扇了过去,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人不仅是样子,连神态都发疯了一般,一个劲的朝着水边石壁的角落躲。 “是。。。是你们?” 篓子瞪着眼睛,惊慌的瞅着我们。“你们还活着?” 过了好一会儿,这年轻人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我。。。我们村子里头的人。他。。。他们。。。” “你看看那水里头,全是你们村子里头的人,多的很,你想不想去认个亲戚?” 就在河底下,依稀还看得到一具具骨头和尸体。这一刻,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这年轻人发怔一般的瞅着那河里的场面。丁炮在旁边小声的说了两句,这年轻人直接愣住了。嘴里头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我们的坟地。。。这就是我们的坟地?” “不是你们的坟地是什么?你看看,那些玩意,可都是你们这地儿世代埋的坟山尸体,全他娘的到了这地儿,数都数不清。” 这年轻人嘴里还在念着什么,满脸是血,根本就是完全发了呆一般。 这货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一个汉子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这货朝着这年轻人狠狠的问了两句。 这年轻人像是拼命的在想着什么, “村里的那些人要咬我。我跟着一个大汉,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地方。。。我。。我想是掉进了一个坟洞。。。” 听了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变。 “那人把我拉进来,就在这儿,好。。。好多虫子,那人把我丢在这边上,像是很着急,他还拿着把刀,自己就走了。” 我直接抽了口凉气, “抵叔?” 这年轻人话都说不利索,像是经历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一路进来,压根就没看到有什么人影,要按这青年人说的,那老抵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突然,这篓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坐着一个劲的喘着粗气,用手就指着前头已经静的像水潭一样的河中间。 “周围都是虫子,全都要吃我们。他把我留在这儿。他。。。他最后是去了哪儿。” 锤子哟。 这一刻,几个人全都呆住了,那一片漆黑的河中间几乎就看不到底。而且那下头压根不知道多深,远远的一看,几乎全部都是尸体,密密麻麻的尸蹩隐隐的把整个潭底都覆盖成了悠悠的黑色。这篓子居然说老抵去了那地方? 偏偏就在这时候,这篓子像是想起了更加恐怖的事情一般。 “那人当时跟一个什么东西打了起来。” 这一次,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一个汉子咬着牙的问了句。“跟什么东西打了起来?”就看着这年轻人声音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水面中间的地方。 “我。。。我没看清楚,当时打起来的时候,这儿的一条河的水,冒起的浪都打到了顶头的石头上头,周围的水面全都在翻。。。” “整条河的水面,全都翻起了大浪?” 一个汉子猛的就开了口,如果不是这人那一脸见了鬼一般的神色,我们打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第三十五章 问话的汉子叫二钩,之前一直是这汉子带路,这货骂了句什么,其余人全都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终于,几个货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丁炮念了一声,二钩从身上掏出几根香。 “小爷,你拿一哈(下)?” 我心头一惊,都这时候了这货是什么意思?也是把香接了过来,看着我捏了捏那几根香,几个汉子这才放心一般,陆续拿回去一根根的咬在嘴里头。我楞了一下,心头直骂,都这时候了这些货还讲究这些做球?也是拿起一根香咬在了自己嘴里头。 帮这篓子包扎之后,一群货浑身又是用粉末撒了一遍。二钩招呼了一声,几个人慢慢的游到了河中间。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朝着下头潜了下去。 一开始清凉的河水一眼看不到底,只有黑黝黝的一片。潜水这事儿谁都知道,一口气得游的越快越好。所有人的电筒都打了起来,电筒光下,河底的场景终于露了出来。 一具具尸体就那么叠在上头,下方的位置是密密麻麻的骨头。而就在这些尸体骨头上,一个个小脸盆一般大的尸蟞静静的趴在下头,透过河水,那一个个黑色的外壳像是在极暗的光线下头盯着我们。 几个人根本没管这东西,快速的朝着各个方向看了过去,这河底太过宽广,电筒光线照不远。被尸体覆盖住的只有几处地方露出来了被河水冲刷的坑坑洼洼的石头。 我一口气憋的难受,突然,一个汉子的电筒光晃了晃。直勾勾的照着一个方向的角落。所有人赶紧朝着那一处游去。这一处地方的尸体比其余地方多了一些,而且到这儿之后,隐隐的水底像是有一股力道在朝着我们身上扯。 我心头一惊,因为这地儿,几乎就是这七八米的河里头最深的一处地方。而就在前头,很是不显眼的尸体跟着地势铺成了两层。就在两层的中间,居然有个两三米长的石头缝。水下看不清楚,但感觉得到周围的水流像是都在朝着这石缝里头流。 在水流的作用下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冲了进去,这下头居然是一个深坑,一群人沿着深坑往下。就在这深坑里头,陆续还看得到一具具尸体挂在石头边上。由于太黑,电筒光线没照到地方根本就看不清楚。一个什么东西几乎是擦着我的鼻子过去,那是一张已经烂的完全看不清楚样子的脸。我嘴巴一抽,差点一大口口水就给呛了进去。 突然,一旁的二钩身子猛的一停。 这时候所有人憋气都已经极度难受,偏偏二钩像是发现了什么,脸上有些惊恐。朝着我们做了个手势,嘴巴像是还在说话。露出个口型, “下头有东西。“ 我心头一惊,深坑的底部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都变得冷了下来。终于,就在这水底石洞的下头,一个什么东西漏了出来。 看到这玩意的时候,我只觉得背心都发麻。。。 一个四五米大的黑乎乎的玩意正趴在这石洞的底部,那居然是一只跟这巨大石坑的直径差不多大小的尸蟞,密密麻麻的触角就那么伸出来。这一只巨大的玩意,翘起的前半身像是还在冷冷的看着我们。 就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呆住了。憋气已经到了极致,突然,二钩像是发现了什么,拿着刀子猛的比划了两下,快速的就朝着下头游了过去。 几个人麻着胆子继续游,才发现这只巨大的尸蟞居然始终一动不动。 就在到了这玩意旁边之后,我终于看了个清楚,就在这一片狼藉的石坑底的恐怖尸蟞触角的头上,居然多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深深插进去的木剑,没入之后只露个剑柄。 这玩意是死的? 我心头一惊,这东西不仅死了,而且原本趴在这坑底的巨大的身子已经被撬开。就在那长满触角的身子底部。一个洞口漏了出来。所有人赶紧朝着这洞口一钻。 再次冒出头来。周围一片漆黑,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使劲的吸气。几个汉子陆续浮了上来。丁炮骂骂咧咧的点燃电筒。看了周围的场景,我彻底的惊呆了。 穿过刚才的石头通道,再次游出来,居然到了一处巨大的石室里头。而我们此时在的位置,正好是这巨大石室正中的一个方形水池。就在这地方,很小的水声还在响起,我们赶紧朝着周围一看,不断的水正从这水池里头冒出来,流向这石室四周密密麻麻的岩层沟渠之中。 “这村子世代在这地方,怕是已经好几百年,这。。。这下头真的藏着秘密。” 我心头一惊,电筒光陆续照了过去,就在这石室的周围,一眼看过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尸骨。 “这是个什么墓?” 丁炮说完,还继续念了句, “怪不得那么邪乎一个玩意堵住入口,刚才那地方就是这地儿的入口,入口在暗河的河底,就是被那只尸蟞堵住的地方。”说着这货像是根本不想相信自己的判断一般,声音中都带着惊呼。 “锤子哟。这。。。这是个活墓?” 我心头一惊,活墓?这两个字我几乎是第一次听见,二钩扭头朝我点了点头, “小爷,活墓的意思就是,这墓在修的时候并没有修完。现在这间石室,看样子是这墓里的尸坑,但这尸坑只是一半,尸坑的另一半是我们看到的那暗河外头,以至于外头几座坟山上的坟地。 这地方的人死了之后,需要不断的拿尸体来填在这墓的尸坑里头。从风水的角度,是在一代代的补这墓里头的阴气。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些虫子,就是在这尸坑里头养出来的。” 说道这儿,二钩倒抽了口凉气, “几百年来一直没人找到这村子下头的墓穴所在,原来在这么深的地方。怪不得。。。怪不得四爷和抵爷一定要我们上那几座坟山,难道他们早就从风水里头算出来,那几座坟山,通过这几百年,已经被做成了这阴墓尸坑的外半部分。” 几个汉子边说还边骂。我心头一个哆嗦,也是跟着上了这石室的边缘。 而那叫篓子的青年也跟了过来,由于受伤太重,出水的时候,这货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几个人沿着这石室就开始朝着前头走,离开了正中的水潭,这石室被几个汉子叫尸坑。整个地面几乎全是尸骨。好几处都有骨头脑壳露了出来,黑洞洞的眼眶像是在看着我们这些外来者。 踩在骨头上头咔咔作响,而就在这些尸骨下头,还听得到哗哗的水声,明显是这很厚的尸堆下头有水在流。之前那巨大的虫子让我现在心子都还在跳。那水底虫子脑壳上头的木剑,别人认不出,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把东西,跟幺舅平时用的木剑简直一模一样,此时我只能是肯定一点。那就是不管是幺舅还是老抵,现在肯定已经进了这地方。 费了这么大的劲,进到这里头。这墓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石室的尽头,一面巨大的石壁出现在我们眼前,电筒照过去骇了我们一跳,就在这石壁上,上半部分是两块凸出来的石头。而下头的位置,则是三个洞口,黑漆漆的洞也不晓得多深。 而最让人奇怪的是,这石壁上头的石洞和石块,隐隐的居然组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上头的两个石头就是这人脸细长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冷冷的注视着这尸坑里头的一切。 我心头一惊,这脸的模样我见过,就跟我们之前看过的那些纸人的脸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看到这石壁,我只觉得背心一冷。之前的那些诡异的纸人,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这秘密就藏在这些洞口里头? 突然,一个汉子咦了一声。 就在这石壁前头,尸骨露出来的一小块地方,居然摆着三根香。从位置上头不仅插的很是随意,而且看样子还是才燃了没多久的样子。而最奇怪的是,这三根香当中的一根根本就是刚点燃就熄灭了样子,只有旁边的两根燃到了木头棍的位置。 这种青色的香头,正是我们川西平时用的货色。 “看样子是抵爷放的,难不成这地方得先拜拜才能进?” 第三十六章 之前身上的伤已经有些发肿,撒了粉末痛的我都直抽气。我皱着眉头念了句什么,一旁的二钩一停,也是开了口, “不只是拜,中间的这根香是故意恰熄的,是在指路。下头的这几个洞,进不得。” 几个汉子明显露出惊色,顺着石壁往上爬,果然,就在一块巨大的细长眼睛上方,被遮住的位置,居然还有一个石洞,之前从下头根本就看不到。 我没有说话,如果真的是老抵或者幺舅,那么当时进这地方的时间肯定很仓促。几个人顺着那小洞就朝着里头钻。丁炮崛着个屁股在我前头,这通道很小,看起来虽说时间已经很久,但依旧看得出来像是被人后头才硬生生的打出来的一般。凹凸不平的四周,地上还散落着这细小的碎石。 “这么深的通道,是谁凿出来的?看样子,这地方以前就有人来过,知道不能走下头三个石道。刚才要是我们从底下进来,指不定已经没命了。” 丁炮这货边爬还在边说,屁股扭来扭去已经是顶到了我脑壳上头。 在这石洞里头没爬多久,地方居然陆续宽敞了起来,爬着爬着突然觉得前头的丁炮没了影。我还来不及反应,自己跟着也往下头一掉。 再一看,已经到了一个干净的墓道之中。这墓道约莫一米半高左右,之前那石洞的口子就硬生生的开在这一处墓道的顶部。 我摔在地上,还没站起来就是哎哟一声,后头的篓子正好掉下来,一屁股坐在我身上。 “奇了怪尼,这地还是软尼。” 我冲着这货笑了一哈,篓子惨白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几个人打着电筒,顺着这横向的墓道就开始走。 走了一二十米,就看着三个岔口石道从这通道一边直直的通过来,光是看了一眼,我只觉得头皮都发麻。这三个岔口延伸出去,正好就是之前那巨脸下头三个洞的地方。 光是从其中一条远远的看过去,这地方伸进来的整条通道里头,几乎各处四面的石壁上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黏糊玩意,电筒照过去看的清楚,就在这一层层黏糊的壁头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正在爬。 “锤子哟,要是从之前那地方进来,他娘的就直接到了这些尸蟞的虫窝。怎么可能?这些虫子不都是在尸体里头养出来的么?咋还有窝?” 二钩电筒一打,这货立马就闭了嘴。 就在二钩电筒照的方向上头,所有人就看到,那粘糊糊的毕层里,分明有一个什么东西伸了出来,看着像是根骨头。 这一幕看得我差点没吐出来。 另外一个汉子猛骂锤子。说是看一眼狗日的起码半个月吃不下饭。 根本没人注意到,就在我们离开了这一处之后,其中一处原本被虫子覆盖的地方,密密麻麻的虫子居然突然全都爬了个开,空出来的一层粘液,似乎就那么动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走在通道之中,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小爷,怎么了?” 几个汉子就看着我扭头死死的盯着黑漆漆的身后。安静的通道之中哪里有什么动静? 我下意识的做了个手势,二钩这汉子点了点头,蹲下来掏出两张符纸就贴在了这通道对应的两头。 只有我看到,这普通无比的两张符纸的中间,肉眼不可见的还拉着一根黑线。 沿着这通道一直往前走,我心头憋得难受,这地方空荡荡的一片,幺舅和老抵到底去了哪儿? 顺着这通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倒是遇到了好几个岔口,不过这回走在前头的是丁炮,终于,这条通道似乎走到了头,远远的就看着尽头有光线传来。 我心头一惊,几个人全都下意识的放慢了步子。 “小爷,按照一般的布局来说,从尸坑进来应该是耳室。但我们走的这条路子的方向有些不对头,这横向的墓道我还是第一回见。这前头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尽头那亮着光的地方越来越近,安静的墓道之中,我们几个都不知道会到一个什么地方,身后的篓子眼睛瞪着不断地朝着周围看。这货跟着一路进来,明显有些害怕,似乎还没从自家世世代代生活的村子下头藏着的这些地方里头反应过来。 路上丁炮这狗日的还反复问了好几次,说篓子,你真的看清楚了那外头的“翻江倒海”?当时光线那么黑,别是你娃的错觉。每次一开口,那山里青年脸色明显的就更白一些,一个劲的只是说看到有人跟那巨大的东西(尸蟞)在水里头打,过了好一会儿才没的动静。 终于到了这通道的尽头,看样子这地方居然是一间石头房子。微微的光线就从里面照出来,似乎还在一闪一闪的。 “小爷,看这地方,我们才只是过了尸坑。压根就没进墓,这通道里头怎么多了个这种地方?” 边说着,几个人已经小心翼翼的朝着这地方走了进去。一时只觉得眼前一亮,柔和的光线照了过来,居然是这石头房子里头的两盏高高的石头灯,里头的火还在一闪一闪的。坑坑洼洼的地上,全都是已经干了的虫子尸体。这一间石室与之前的并不同,周围的墙壁坑坑洼洼的,而就在里侧的石壁上,一排排的老旧的木牌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木牌的前头,几根实香还在悠悠的燃。我心头吃惊,这么深的地下墓中,不仅有人点灯,还。。。还有人上香? 一直到我看到了那石壁上一块块木牌上头的字。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敬启川西麻卯道刘氏敬风大人之灵位。。。” “阴显川西卯道刘氏敬远大人之灵位。。。” “阴显川西卯道刘氏路正大人之灵位。。。” 。。。 大大小小的木头牌子,整整齐齐的就摆在这一间偏僻的石室中,每一块牌位都落满了灰尘,而这地方,更是满地干瘪的虫子尸体。一时间,其余三个进来的汉子全都愣住了。没有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这一幕。二钩声音都有些抖。。。 “这。。。这是。。堂。。。堂家刘姓的灵牌,不是早就失踪了么?怎。。。怎么会在这里?。。。” “怎。。。怎么可能?” “哥子,这些是什么?”身后的篓子根本没看明白,就在这时候,就看着几个站在我身后的汉子几乎是同时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没有人说话,就对着这些老旧的牌牌。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 两边的石头灯里头,明显是这几天才添的油,实香的香粉密实,所以一直燃到现在都还没熄灭。 陆续的三跪九叩之后,几个汉子依旧是无比震惊的神色,即便是之前那恐怖的虫坑,还有巨大邪乎的尸蟞。这些汉子都没有露出过这种神情,那是一种震惊之中还带着无比的恭敬。 柔和的火光似乎还在提醒着,就在这几天,幺舅和老抵之中肯定有人来过这里点灯上香。此时我自己大脑都已经是一片空白,根本想象不到当幺舅和老抵来到这地方的时候,当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川西土阀之首,失踪百年的刘家,那一块块祖牌,居然会出现在这么一座墓中? 突然,二钩有些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爷,你看着周围,这些石头都是新的。这一座石室肯定是这几十年以内才挖出来的。也就是说,是后头有人,进了这座墓,顺着这墓道挖了这么一座石头灵堂。把我们堂家的牌位,搬进来放在了这地方。。。” 第三十七章 虽说过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人提,但我很早就知道,从一开始,川西的人,就包括街上的那些伙计,都把刘家叫做堂家。到了现在,我依然还记得当年回川西祖堂的时候,那老旧的祠堂中,那一整块空荡荡的木头架子,没想到,那些牌位,全都到了这儿? “这些木头牌牌跟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拜的这么勤快?” 站在一旁的篓子,边说边就要用手去指那石头上头的牌位,这货旁边的一个汉子眼睛一瞪,一把掰住这年轻人的手,脸上一幅凶狠。 “大哥。我。。。我。。。” “瓜娃子,别乱指。” 这伙计松了手,篓子哪里见过这汉子这么凶?还在一个劲的哆嗦。就在这时候,所有人就看到这篓子有些不对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居然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石室当中,那石灯里头燃起的火焰一晃一晃的,那些牌牌也没什么出奇,偏偏,这篓子躬着腰,像是极度难受一般的卷缩在了地上。 “锤子哟,老子就说一路上眼皮子怎么跳的厉害,他娘的这货有问题,到了祖牌面前,露了原形?” 接着所有人就看到,极度痛苦扭曲的身子之中。 这青年人大腿的伤口处,一点点什么东西顺着黑血流了出来,看清楚之后我骇了一跳,那居然是一只只极小的虫子。 这些极小的虫子流了一地,诡异的在地上动了几下之后就没了反应,几乎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下来,跟这石室里头,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地的虫子干壳子没什么两样。 “他被那虫子咬过,身上有虫卵。都已经孵化了?” 篓子还在地上抽搐,一个汉子抽了口凉气。 “这些虫子现在流出来死了,不然,过不了几天,这娃子估计身子里头都要被吃空。” “看周围这么多虫尸,这。。这些虫子,进不得这地方?” 就在这时候,二钩突然眯了眯眼睛。 “小爷,先不说这些祖牌是怎么到这儿的,你看那上头,一共五层,中间咋留出来了一个空?”我跟着就看了过去,果然,这些满是灰尘的牌位中间,隐隐的居然空出来了有两三个牌位的样子。 “难道是有人搬。。。” 后头的话这货愣是没有说出口。刘家的牌位,这些汉子想不出来有谁敢动? 而且这地方也显得很是诡异,还没有进墓,只是在这地墓的尸坑外头,像是后头硬生生挖出来的一个石洞一般,把这些牌位给立在这儿。 “小爷,说句不该说的话,给人的感觉,像是几十年前,有人把刘家的牌位,不是搬,而是藏在了这一处地方。这处石洞,像是正好就堵住下头的这座阴墓?” 篓子一脸惨白的醒了过来,双眼深凹下去吓人的人,陆续上了几根香,离开石室的时候,几乎所有汉子全都在看着我,二钩的眼神已经是有些迫切,谁都知道,如果能把这屑祖牌请回川西,那会是一件多大的事儿。 但所有人硬是没有说出口,似乎我们都有一种感觉,下意识的没有去碰这些牌位。 看起来这地方平常无奇,但如果真碰了这些祖牌,指不定这地儿会出什么诡异之极的大事儿。 几个人陆续回了原来的通道,由于这石洞只相当于是在这墓边上开出来的一个小洞。经过一个岔口,几个人开始沿着另外一个方向往里头。黑漆漆的墓道之中,跟之前完全不同,一路上都没有汉子说话。 这一回的方向,正好是从之前的尸坑延伸进去,在长长的墓道之中走了约莫十分钟,所有人都觉得这地方太过诡异,二钩在一旁小声的念了句。 “小爷,这事儿邪了乎咧,我挖坟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长的墓道。” 周围一片安静,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之前那些牌位之后,一群汉子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小心起来,一个个的像是都对这墓后头的东西升起一种格外的恐惧。 幽禁的墓道之中,弯弯曲曲的电筒一眼照不到底。就在两边满是灰尘的石壁上,时不时还看得到除了那种尸蟞之外其他的虫子在爬,就在石壁里头,甚至还瞅到了有些长梭梭的滑不溜秋的阙舍(一种泥虫)。倒是让这地儿更显得像个坟墓。 “小爷,看这样子,这地儿早就通了气。只是前头这通道一直朝着下,鬼晓得是到什么地方?” 顺着这墓道一直往前,地势越来越低,周围的温度比起之前也越来越冷。终于,到了最后,前头再次出现一个黑漆漆的门口。 过了这门,里头是一间很小的墓室,墓室里头很空,只是正中间有一口石棺。石棺的盖子已经开了,里头空空如也。只有底部只有一些尸蟞还在里头爬。 这墓室的三个方向上,分别有三道规规矩矩的墓门。 每条墓道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 二钩从身上掏出一根香,点燃之后往地上一放。 烟子悠悠的就飘了起来,慢慢的有些顺着一个方向歪。 这货眼睛一瞪,朝我点了点头,几个人直接进了正对方向的墓道,没过多久,前头居然又是一间墓室。 格局几乎跟之前那地方看起来一模一样,一口空空的石头棺材立在正中。。。 在这相互连接的通道之中,也不知道多了多久,一连经过了七八处的墓室。里头的石头棺材看着像是很长时间了,全都空空如也,整个地方一点东西都没有。 “这几处地方相互之间都是通的,我们刚才绕了个圈,这些棺材看样子开了很久,他娘的里头一点货都没有。” 压根就跟丁炮说的一样,我们围着这些连通的墓室绕了一整圈,最后居然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一间。空空如也的棺材旁边,分明还立着二钩之前点的那根香。 “不对头。” 几个货一时间没有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只有一旁的二钩跟着就变了脸色。 “这。。。这儿。。” 就看着我直勾勾的盯着这墓室一处墙壁上头。声音都有些抖。。。 “我。。。我们之前进来的那通道口子呢?” 我刚一说话,丁炮一句锤子哟就骂了出来。所有人都傻了眼,我们是经过那长长的墓道到的这地方,而此时,原本的方向上,只有整齐老旧的石壁,哪里还看得到进来时候的那一道石门? 与此同时,就看着二钩立在地上的那根香,飘起来的烟子居然开始一个劲的打转。我心头一抖,下意识的朝着地上一蹲,瞬间一张符纸出手,嘴里头念了句什么,朝着这根香上头一放,一瞬间,这张符纸居然自动的就燃了起来。 墓室之中,火光亮起。所有人都盯着我手里头那张符纸。 “小爷。。。怎么了?“ 我心头狂骂,我晓得个求,还不是只能用一张看阴符来试,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到,这符纸他娘的怎么燃的这么快。就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什么,猛的一扭头。 几乎是手里符纸的火光一晃,就看着一张奇怪的脸从丁炮的背后伸了出来,咧嘴朝着我一笑,之后瞬间就没了影。 所有人就看着我站了起来,一把转过了身,朝着我们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下一刻,眼前除了那空荡荡的墓室和棺材,哪里还有别的东西? “小爷?” 两个汉子拿着刀,瞅了瞅我看的方向, “小这儿就我们几个,我一直都在盯着看咧。。。” 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就听着我麻声的念了句。 “这儿有其他东西。“ 第三十八章 与此同时,站在最后头的篓子也是抖着声音开了口,这货自从虫子从身上“流“出来之后,脸色倒是好了一些,只不过此时这山里人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刚。。。刚才你们都没看见。刘小哥他的那张纸的火燃起来的时候,照出来了一个人。长的很奇怪,就站在炮哥你的身后。“ 几个汉子全都变了脸色,特别是丁炮,一个激灵赶紧朝着自己背后摸。 “篓子,你没眼花?哪个方位,哪个方位?” 二钩从身上掏了包粉末出来边走边就朝着地上撒,粉末压根没动静,二钩撬了一点在刀尖。 火机一打,这刀尖的粉末就燃了起来,一股臭臭的沉香味升起。这货拿着刀朝着朝着周围好几个方向走,正好对着旁边的墓门的时候,就看着那刀尖的火焰轻轻的一晃。 二钩脸色一变。 “小爷,真的有东西。” 话音刚落,这货朝着另外一个汉子点了点头,两人拿着刀,顺着方向就朝着旁边的墓门走去,经过黑漆漆的墓道,对面就是另外一个墓室。 从这头看的清楚,两个拿着符刀的汉子经过墓道,到了对面的墓室。二钩一直走到了对面墓室的一个偏里的角落,刀尖刚刚靠近那黑漆漆的角落,上头的一点火焰突然就晃了好几下。 两个月拿着刀越走越近,另外一个汉子手心的铁砂都已经举了起来,就看着那黑漆漆的角落里头,一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 看清楚之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是一具卷缩在这墓室角落的干尸,浑身都已经干瘪的只剩下骨头。一个空洞洞的脑壳还在望着外头。 这具尸体一动不动的卷缩在那角落,压根看不出来死了多久,而更加诡异的是,这具尸体死的时候,嘴巴居然还大张着,一只骨头的手还保持着指着一个方向的动作。看这具尸体的样子,似乎死的时候很是惊恐,似乎瞅见了什么万分害怕的事情一般。 “里头没有魂,只是个尸体。阴气有些重,所以我这沉鬼灰末才起了反应。” 二钩看了一眼旁边的汉子, “这东西在指什么?这儿没东西咧。” 面前的尸体似乎指的是这另外一间墓室的一个方向上。这时候我们也是跟着走到了这一处。我走在剩下的两个人前头,正好要进这一间墓室。 一瞬间,我猛的吼了一声。 “钩哥,快跑。” 安静的墓室之中,我这一嗓子及其的大声,二钩和另外一个人骇了一大跳,拿着刀突然就看向周围。就在这一刻,沉闷的石头声响起,像是这墓室里头,有什么突然动了一般。 与此同时,整个墓室全都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刚刚出那相互连接的三个通道的我们压根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脚底下根本就站不稳。一瞬间,过道的整个口子处,地面整齐的石砖突然就那么陷了下去。 惊呼声中,几个人根本就站不稳,瞬间朝着下头直直的摔去,这一层地方的地下居然是空的,露出了好几个深坑,深坑之中,全是又长又黑的铜桩。我只来得及把身后的丁炮和篓子猛地推向一旁,接着自己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整个墓道像是颠覆了一般,这一瞬间太快,而与此同时,就在墙角那一具惊恐的干尸直的方向上。这一处墓室二钩两人的侧后方,一面石壁从边上移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通道,就在这通道之中,有个什么东西露了出来,二钩两人拿着刀,居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摔下移动深坑的最后一刻,我听到的就是二钩两人凶狠的声音从墓室之中传来。 “狗日的,跟这玩意拼了。” “小爷,你们先走。。。” 短暂的悬空之后,我脑壳重重的摔在了一处石头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醒来,只看着周围一片漆黑。脑壳剧痛之下我下意识的就要爬起来,才发现更加的更加剧烈的从腿上传来。抽了口凉气打燃火机,微微的光线下,周围满是碎石,密密麻麻的铜桩出现在眼前。而一根尖尖的铜桩,正好从我的小腿穿过。 我右边小腿几乎连在了地上。稍微动一下就痛的我打哆嗦。 我从身上掏出一包粉末,小心的撒了一包上去,光是这么一动,痛的我几乎就要晕眩过去。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扯着衣服咬在嘴里头,双手硬生生的拿着小腿朝着外头拔,之前掉下来,我已经是尽了全力蹬着边上的石壁把自己从这一块铜刺的地儿移开,但小腿还是被穿了个通透。 整整十分钟,我几乎死死的咬着衣服,整个人痛的几乎抽搐,最终一点点的愣是把腿拔了出来,扯下衣服勒住小腿之后,一把躺在了地上。要是有光线,肯定看得到,我此时已经是口皮发白,满头的虚汗。 极度的疼痛之后,浑身的体力就像是透支了一般。我哆嗦着手又是从衣服内侧掏出一包粉末,这位置上头的布包一共挂着三包。 这事儿其他人都不知道,其实幺舅的衣服里侧也是挂着三个袋子,三个袋子里头装的全是黑粉。拔小腿的时候我已经用过一包,现在这是第二包,两包的作用并不相同。当年幺舅领我进假古董店那条街不久,就让我带着这三包玩意,并排的挂在衣服里侧,不管其他的行头家伙再多,这三包东西始终就藏在这位置。 大概的说了说里头是什么行头。只是最里侧的那一包,这货的原话是,那一包东西,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能打开袋子看。 这时候我也不管那么多。把第二包一口吞下,接着猛地就开始咳嗽起来。这东西吃下去,浑身像是刀割一般,弯腰使劲的咳嗽。猛烈的咳嗽之中,就差没把心肺给咳出来。之后就是一种强烈的晕眩的感觉传来,我躺在地上,眼睛逐渐闭上,只觉得自己难受的想是要死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窒息的感觉才消失,只觉得身上变得有些麻木,虽说脑壳晕乎,但腿上和头上那要命的疼痛居然淡了很多。 重新捆上小腿,打燃火机,再一次的看了个清楚,这地方除了铜刺之外到处都是碎石和人骨。 而丁炮和篓子静静的躺在距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看样子也够呛。整个周围一片安静,原本的墓道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接近七八米的斜坡。相当于两个墓室之间的连接通道整个都这么垮了下来。 我爬过去喊了丁炮和篓子几声,愣是没叫醒。拿了丁炮手里头的电筒,顺着碎石斜坡往上爬,才又再次回到了之前的墓室。 就在这个时候,墓室之中,像是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来,很是小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笑一般。 我心头一震,打着电筒就看了过去。 就在这墓室一个角落,一个穿着粗布的人影蹲在墙角的位置,还在背对着我。看样子居然正是那叫二钩的汉子,只是此时,二钩的样子看起来隐隐的有些不对头。 我打着电筒看了看这墓室周围,接着开了口, “钩哥?你怎么了?” 下一刻,角落的位置,就看着蹲着的二钩突然回过了头,脸上还带着一脸的笑容。 ps:谢谢大家的支持。有空的朋友可以加群讨论。同时,大家有什么看法,可以在留言区里面说出来哈。都可以说哈,谢谢大家。 第三十九章 “钩哥?大胜哥呢?” 这地方只看到二钩的身影,之前的另外一个汉子完全没了影。我问了一句,阴暗的墓室之中,二钩就那么朝着我笑,像是根本听不到我的话一般。而就在这墓室之中,像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两把符刀还有一些符纸和粉末散落在地面上。 “嘻嘻。。。嘻嘻。。。” 二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笑的让我把嘴边的话下意识的又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候,我看的清楚,周围的石壁上,分明还有刀砍过的痕迹,而就在之前坐侧墙壁的位置,像是整面墙壁都移开了一般。比起之前,居然多了一道黑漆漆的石门。这一道石门显得很是诡异,里头像是很深的样子,压根就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我心子一紧,安静的墓室之中,二钩的表情也显得很是奇怪。这货慢慢的扭过头,接着很是疲倦的站了起来。嘴里头都还在笑,朝着那石门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小。。。小爷。。。你不要过来。。。” 吃力的声音响起,二钩就这么当着我的面,一步步的走进了那一道门里头。这货最后扭了扭头,身子很是疲倦一般,麻木的脸上依旧咧着嘴保持着那诡异的笑容。我眼睛拼命的看,我八岁就开了的鬼眼之中,哪里看得到什么其它的东西,二钩在我眼里,分明就是正常的人。我一把黑线洒出,哪里来得及?黑线圈了个空,目瞪口呆的我,就看着二钩就已经消失在那黑漆漆的门里头。 只剩着面前这空荡荡的墓室,之前这汉子那诡异的笑声似乎还在飘荡。 我浑身冰冷,一瘸一拐的追了进去,电筒光下这条通道显得很是潮湿,根本照不到底。里头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我记得这墓室发生变化的最后一刻,就是面的墙壁挪了开来,露出后头的石门。当时二钩他们两个到底在这里看到了什么?似乎是拿着刀子就冲了过去。再加上这墓室里头的争斗痕迹,就在我们摔下机关的时候,这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来不及多想,突然身子一紧,这时候我是打着电筒照在前头,而整个身后一片漆黑。下意识的感觉,就在这时候,我身后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 袖子一抖,一把刀子捏在手里,转过身,一张脏兮兮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嘴巴还在一张一张的。我骇了一跳,这他娘的是个什么玩意?一刀子就要给这货招呼过去。 “小爷。。。你做啥?” 难听的声音响起,电筒一照,我才看到这人居然是丁炮,旁边还站着个另外一个痛的龇牙咧嘴的货,正是那叫篓子的年轻人。 两个人摔得半死不活,估计是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 “小爷,二钩他们咧?” 丁炮这货咧着嘴就开始问。我微微的念了两句,这货明显惊的不行, “狗日的,这地儿是个移墓,估计我们是碰了什么机关。我现在才想起来,之前那几口空棺材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这几间墓室和石壁移动的规矩,就在那几口空的石棺里头。” 这货边说边朝着周围照,突然,丁炮的脸色变得无比的奇怪。 “小爷,你花了眼吧?” 说完电筒直直的照着墓室的一个角落, “他。。。他们不是在那儿么?” “小爷?” 这货一连喊了我好几声,我愣住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跟着这货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墓室之中,两个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上还散落着几块石头。看那粗布衣服的样,正是二钩和另外一个汉子。 “小爷,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只觉得脑壳有些晕乎,使劲的摸着自己脑壳。我一张嘴,一旁的篓子赶紧朝着旁边站了站,“小爷,你吃了什么哟,嘴里这么臭?” 丁炮甩手就闪了这货脑壳一下,估计是这年轻人跟着他叫小爷。我脑壳晕乎,两个人已经过去扶躺在角落的二钩两人。 “小爷,我们刚才醒过来,就看着你打着电筒对着那道墙壁在哪儿自言自语,我们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最后到了你身后,你好像才发现的我们。” 一旁的篓子也跟着点了点头,我心头一片冰冷,自己面对的方向,哪里有什么石门?压根跟之前一样,还是一整面冰冷的墙壁。晕乎的脑壳告诉我,难道狗日的之前所有都是我的错觉? 没一会儿,二钩两个货也跟着醒了过来。刚一醒全都紧张的看着周围,两个汉子是被一整块墓顶的石头砸在了身上,二钩在之前岩洞的时候本来已经断了手。醒过来之后痛的张嘴就开始骂。 “钩哥,你等会再骂娘,你这样我给你绑不准,我看你身上这伤,估计还得用火烧一哈。” 几个汉子一阵忙活,我还站在原地发愣。就在这时候,突然,我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扭过了头去,这墓室之中虽然各处散落着石头,但就在几块碎石之间的另外一个角落里。一个什么东西跟之前一样,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这玩意正是之前的那一具干尸。 丁炮咦了一声。 “这玩意的动作怎么有些不一样咧。” 所有人都扭过了头去看,才发现这干尸的动作真的有些不一样,长大的骨头嘴巴前头,那只伸着的手,像是换了一下方位。现在指的方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直勾勾的指着我。 “锤子哟。” 这连着的好几个墓室里头,石棺之中都没有尸体,偏偏就这墙角有一具干尸,再次想来,怎么看都怎么有些奇怪。丁炮这货抖着声音念了句, “难不成这玩意指着谁,这就会被迷了眼睛?”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 黑暗的墓室之中显得格外的诡异,连这货自己说了之后似乎都有些害怕。几个人打着电筒再次看了过去,两个汉子掏出符纸贴在这玩意上头也没什么反应,但此时,这一具东西在我们眼中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邪乎。 “怪不得,最开始在另外一头的时候,当时小爷和篓子站的近,这玩意指的是他们站的那个方位,所以他们两个才。。。这。。。这东西这么邪乎?” 丁炮说到这儿,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我心头一惊,之前还真是这样,就在刚才的时候,只有篓子和我说在这地方看到了什么东西。难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被迷了眼睛? 想到这儿,我突然觉得背心不自觉地发麻。 “小爷,这墓里头的邪乎东西多着咧,各个墓的布局不相同,有一些八字体质的人,要是进到某些墓穴当中,受里头的某些阴物的影响,就会被迷了眼睛。” 几个人全都抽了抽气,接着面面相觑,还是丁炮这狗日的手快,一把粉末洒出,拿起火机一点,瞬间火焰猛的升起,这具干尸就这么燃了起来。这火烧的特别的旺,点完之后,丁炮似乎还有些害怕。微微的就在嘴里头念, “这位亲戚,你可得看清楚,这火机可不是我的,你要拉烧你的人在这墓里头陪你,可千万别拉我。” 这货自以为别人没听到他的话,明显是求个心理安慰,说完偷偷的就把那火机指向了另外一个汉子,那汉子眼睛一瞪。 丁炮骂了句什么,看了一整圈,最后把火机一把塞给了傻乎乎站在后头的篓子。 有伤在身只能坐在地上的二钩都看不过去,蹭起来给了这货一巴掌。 第四十章 “二钩,你个狗日的,你给老子等着。“ 二钩看了这货一眼,丁炮咧了咧嘴才没再开口。反而一旁的篓子花着个脸嘿嘿直笑。 “炮哥,你别往心里去。” 丁炮一把从这货手里把火机抢了回来,“锤子娃一个,毛都没长齐,你懂个卵?” 边说篓子还咳嗽了两声,明显的两个黏糊糊的虫子尸体顺着这货的嘴角流了出来。丁炮给恶心的差点跳了起来。 “哎呀,你离老子远点,身上孵化了的玩意都还没出来干净。” 篓子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吐出来的虫子尸体也是傻住了。 烧了这具诡异的干尸之后,所有人才松了口气,眼看着墓室已经塌了,歇了好一会儿,几个人才在这地方继续找通道。二钩绑着手,嘴里头还叼着根烟。挨个挨个的在这地方的墙角裂缝看。 “走了眼,居然是个移墓。这种玩意,每次移动之后,肯定会留一个新的通道,这些墙壁,有一些是用整面的石头镶嵌起来的,从风水的角度来讲,也可以保住墓里头的阴气不露出去。”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了什么,就在这一间墓室的地上,居然有很多烧过的纸灰。我捡起来摸了摸,这些纸灰就散落在碎石的中间,像是这墓穴移动的时候,随着顶部的碎石掉下来的。 二钩拿着刀把沿着石壁每隔几处就敲两下,直到走到一处地方,这货停了下来,手里头的刀把冲着那地儿就反复的敲。 “这后头是空的。” 别处的两个货赶紧走了过来,听了这声音,眼睛一眯,从包里掏出矬子和锤子就开始沿着这处石壁的石头缝里头打。 “梆梆“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层石壁并不厚,打穿之后,才发现后头居然是空心的。 我心头楞了一下。 这一道墙壁,不是别的,正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一面“消失了”的石壁。 三个家伙更来了劲。不一会儿,这一面有些潮湿的壁头上,就已经被打了直径三十来厘米的空洞。三个货只顾着屁股挤在一起使劲的凿,篓子还在一个劲的抠自己嘴巴,下意识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三个汉子, “炮哥?你还是石工?” 屁股之中,丁炮回过了头,拿着凿子抹了把脸,一个脸显得更花。 “老子是你爹。” 洞口打出来之后,几个人陆续爬了进去,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一道墙壁的后头,居然真的有一道石门。这地方显得很是潮湿,周围的墙壁上都还有水。 我打着电筒往周围一照。几乎倒抽了口凉气。 “小爷,怎么了?” 我没有说出口,这陌生的通道,居然就跟我之前被迷了眼睛之后,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在心头骂了句怎么可能? 另外一面就是之前的墓室,而石墙的这一侧,周围的场景已经完全的不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还听得到滴水的声音。我再次想起了之前在墓室里头看到过的那一道石门,黑漆漆的很长,压根就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现在看来,隐隐的就是这石头后头的通道。 “小爷,你迷了眼睛都能看到这墙壁后头?” 一时间,我居然有些不敢朝着前头走。 一群人顺着这潮湿的通道往前,二钩打着电筒走在最前头,黑漆漆的通道之中,电筒光线根本看不清楚这墙壁有多少处地方在滴水。越到后头,这地儿气温就越低,周围的水也更多了起来,电筒照在墙壁上头,湿哒哒的朝着下头流,还在反光。 我一瘸一拐的跟在后头,丁炮在我斜后方扶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头始终不踏实,只觉得刚才的移墓里头,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头,但说到嘴边,却又始终说不上来,那具诡异的干尸,一开始的手指的方向就是这堵幕墙的后头。那具干尸虽说邪乎,但死的位置和动作似乎在提示着什么。这潮湿的通道到底通向什么地方? 而此时,我心头最想知道的,是幺舅和老抵此时究竟在哪儿?现在看来,这邪村下头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墓这么简单,光是我们走的这一段距离,其大小就完全超过以前我跟着一群汉子出去倒的那些土坟。 而最让我的心麻的是,入口处看到的那些刘家牌位。 几个汉子可能看不出来,但我这么多年被幺舅这货连骂带打的学手艺,墓穴风水一门我也算瞅的出来点门道,从进来的方位上头来讲。 那些牌位放的后头挖出来的石洞。正好是个藏阴位,这里头其实没那么复杂,对于一般的房子来说,藏阴位就是大门口侧方往后的位置,大门打开之后,门板的转过来正好遮住的位置。门神对人气,而门后聚阴气,如果说一个屋子里头要有什么东西你发现不了的话,很可能就是藏在开了的门后头。 (而藏在这种地方的东西,你说还能有什么?如果哪天你回家进门,走到屋中间,绝对有些不对头背心发冷,那很可能就是有个面无表情的“人”正躲在转过的门背后盯着你。) 但那是对人住的房子而言,如果说一座墓的藏阴位,就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那些刘家的牌位放在那墓门口,自始至终的目的是并不想让这墓里头的东西发现? 这通道没有岔口,只有向前的一条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的破开的墓门口早已经是没了影。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前走我只觉得心头越冷。那种冷的感觉不是说周围的温度有多冷,而是心头不自觉得发凉。 一群人还在继续朝着前头走,就在这时候,我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篓子,你们世代都住在上头的村子里,有没有听你们村儿的老人说过,这地方以前的名堂?” 刚问出来我才想起老子用的是四川话,倒是一旁的二钩开了口,这货边往前走边看着周围, “小爷,这里头的名堂你估计不清楚,这荫祖村儿要说以前,还真有那么一段历史,据说他们的祖宗是退回去很久的一个朝代的封王,狗日的死了之后想要升天。据说是在这一带修了一个墓,但这么多年来,周围的斗都被倒的差不多了,愣是没找到这一处大墓。道上都以为不存在这个地方,但我们川西堂口一早就晓得,这处地方一直这一族的人守着。盗墓的人那是来多少死多少。” 说到这儿,二钩愣了一下, “也有传说,说的是这墓里头的那个封王,狗日的因为怕死,当初就折腾一些要不得鬼怪之术和墓穴风水。死的时候像是成了一个半人半怪物的东西,这事儿你也知道,以前的人就他娘的喜欢瞎传,怎么邪乎怎么说。” 潮湿的通道终于到了头,前头出现了个出口,出口外头,隐隐传来了更大水声,居然还有光线传来。刚刚到这地方的洞口,朝着外头一看,所有人都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这前头是个巨大无比的空间。 我们这地儿的出口,正好在这巨大空洞的环形山壁上头,下头,从出口往外,是个陡峭的石崖。 石头崖往下,估计二三十米高的底部,就是这空旷山洞的底部。 而就在这地下空间的正中,一根巨大的石头柱子立在那头。这一刻,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这石头柱子上头的一个东西,丁炮的声音都有些抖, “二钩,你说的半人半怪物。。。看。。。看起来是不是就像那上头那东西一样?” 第四十一章 环形山壁往下。几乎是满地的碎石,而就在当中那巨大的石头柱子上头,一快接近透明的“人”就立在一个坑洞之中,一条条天然石桥一般的通道从周围的山壁通到那中间巨大的石柱上。 所有人就盯着那透明的石头人。 “娘的。那。。。那是个什么东西。还在发光?” 看到这玩意的一颗,我下意识的还以为这行头是活的,过了一小会,才瞅着这东西居然始终一动不动。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一座雕像。巨大诡异的玉石雕像还在发着冷光。 几个人看了看这空旷的洞里头,接着拿出绳子顺着出口山壁,开始往下头吊,这地方太大,而且那“天然石桥”都太细,最近的一处电筒照过去,估计是时间太久,已经看得到上头的裂缝,看那样子根本也都不能站人。 “这地方是人修出来的?我怎么瞅着像是个天然的石洞?” 到了底之后,才发现,这一处山洞的底部很是潮湿,很多地方全都是常年的淤泥,不过不是很深。一群人慢慢的朝着当中的石柱周围,近了之后,才发现这玩意不是一般的大,而那发光的雕像就在这石柱偏上侧的地方。 抬头隔着凹凸不平的石头还能依稀看得到点,之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那是因为,这座巨大的雕像怎么看怎么诡异。左右各有三只手,而最骇人的是,远远的那“高大身子”的头。看上去压根就不是人头,而是一个奇怪的虫子脑壳,长在人的身子上怎么看怎么诡异。 “小爷,我怎么觉得,我们都到了这下头,那玩意的虫脑壳像是一直在盯着我们,之前在上头刚刚看到的时候也是。。。” 二钩话音刚落,一旁的丁炮就骂了句。 “荫祖族祖先是南边这山里头的封王,当时那个半人半怪的传言估计就是受了少数民族的风俗影响。当年修墓的那些人,能用一整个石洞来放这一尊东西,肯定这玩意在他们心目中很是崇拜。这估计是风俗里头的一个象征,就像是有些地方的人拜菩萨。这玩意,我估摸着应该是他们的图腾一类的玩意。” 一整座岩洞来放这一尊东西? 要是在别的地方,估计这话还有人信,偏偏是在这墓里头。就凭外头那些后代荫骨祖的穿着,过了这么多代,那村子里头的人依旧保持着跟山里少数民族不一样的装扮。怎么可能去信仰山里头的一些传说和图腾? 我们绕到了这石柱的后头,接下来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微微的光线下,这黑暗的淤泥之中,居然有一具具已经烂干了的尸体,看动作全都跪在地上,粗粗看一眼约莫有二十来个,死的时候都面朝着这巨大的石柱。 “他。。。他们的脑壳?” 一个汉子声音都有些抖,我到抽了口凉气,因为这些尸体,脑壳的位置居然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脸盆大的虫子,不过看起来这些虫子也是死的干了。。。 这一刻,所有人面面相觑,一个恐怖的想法从大家心头升起,难不成这些也不知道几百年还是上千年前死的时候,就是跪在这地儿,脑壳被弄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虫子头放了上去? 这荫祖族的祖先,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地上的尸体,正在朝拜当中的石头柱子,以及上头的雕像。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我冷的直打哆嗦。 几个人开始沿着这石柱往上爬。 ”小爷,这块玉石,要是能弄出去,那我们这一票可就干大咧。岂止是几年吃不完?看来四爷带我们来的这地方,真的是有值钱的明货。” 绳子连着“狗爪”,贴着滑溜溜的石柱的边缘往上。奇怪的是,只要脑壳一贴近这石头柱子滑溜溜的石壁,就在这石头里头,隐隐的有什么声音传来。听着像是哗哗的水声。 “锤子哟,这柱子里头在流水?” 二钩死死的吊着一根绳子。 “炮子,你锤子吃多了?往上爬就往上爬,别晃来荡去的?” “这地儿这么滑,老子怎么抓的稳?” 没到绳子没了的地方,几个人就借着垂直石壁上的坑洞先稳住身子,接着连着绳子的狗爪又继续往上头丢。 整个石头柱子表面坑坑娃娃,上头还有很多石洞,我们朝着上头爬,看着好些个的直径都有半米左右,正好减轻了爬上去的难度。问题是,就在这些各式各样形状的石洞里头,那隐隐的水声越来越明显。 “小爷,这些水声估计是地下的水在流,通过这一整块石头传上来的。” 一共甩了三回绳子,终于是到了这石柱的上方。 一个巨大的发着冷光的雕像出现在我们面前,这玩意整个都像是嵌在这石头柱子里头一般。雕刻这“人像”的整块夜光石,高度有个五六米左右。 “这东西要是倒出去。得买多少钱啊?” 而就在这雕像身后的石柱壁上,有好几个之前那种黑漆漆的石洞。 这时候我发现,这雕像的左右各三只手居然是隐隐的指向四周那环形山壁的各个方向。几个人发现了什么,顺着这些手也都看了过去。就在这地底巨大空谷一般的环形山壁上,居然每一个方向上头,都有一个黑漆漆的石头通道。 而我们进来那通道,只是其中之一,正是这雕像右边中间的一只手指的方位。 “难不成这玩意是在指路?而且。。。“ 这货愣了一下,“这雕像里头有水声。这么高的位置,不可能里面还有水在流啊?这事还他娘的真邪乎了。”说完扭头看着我, “小爷?” 丁炮一连喊了好几声,突然,就听着旁边的篓子“啊”了一声。 “你个锤子货,喊什么喊?” 这年轻人此时一脸的惊恐,就那么指着我们面前这莹莹发光的雕像玉石里头。。。 “我。。。我刚才看到里头有东西在动。“ 丁炮把脑壳伸了过去,接着猛吓了一跳。 “虫。。。虫子。” 就在这巨大透明的雕像里头,哗哗的像是真的有水在流,而就在那些水中,两个货分明看到,有些密密麻麻的东西正在里头不断的爬。这一幕让人头皮都有些发麻,这一块透明的玉石,看样子里头居然真的有水,不仅有水,还有那些尸蟞一样的虫子,用一块半透明的石头隔了开来。。。 “水。。。水声?这一整块柱子有里层?里面真的是有水在流?这些水?” 又是水?我心头一震,自从下了之前的暗河之后,几乎到处都隐隐听得到有哗哗的水声,在安静的地底,一路上那水声就像是鬼叫声一般。 我一直没有动,眼睛始终看着这雕像的脑壳位置,就在那还发着冷光的恐怖虫子头部,雕像的一双眼睛像是始终在盯着外头。 “小爷,刚才喊你就没说话,你在看什么?” 我下意识的开了口。。。 ”这地方,经常有人来。”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之前我们到过的地方,那一处不是满是灰尘?就连这一处石头柱子也到处都是淤泥,偏偏这一座雕像,身上干干净净。。。” 此时的我跟几个汉子一样,也是站在这雕像旁,山壁的一个烂石洞洞口,把身子稳住的同时用手一指。正好指着那雕像的虫子脑壳的方向。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就在这巨大雕像的脑壳位置。居然正在冒烟。 “锤子哟。” 一个汉子下意识的骂了句,接着猛地看向了周围。 所有人都愣了神,因为不仔细看完全就发现不了,就在那巨大的脑壳顶部,居然插着一根还在燃着的香。一瞬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那燃着的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 在这巨大的山洞里头,而且就是这镶嵌这巨大雕像的大石柱上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第四十二章 这地方已经高的不行,要是一般人看下去,指不定脚都会发软。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匡。。。匡。。。” 居然是钟声,远远的钟声就像是莫名其妙的从这山洞之中响起的一般,不用招呼,一瞬间,所有人立马就开始朝着石柱壁的坑洞里头藏。没一会儿,这山洞之中,隐隐的居然有脚步声传来。 下一刻,就看着这山洞周围的山壁上,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通道之中,有两三个通道都开始传出火光,不一会儿,居然有一群人陆陆续续的从里头通道中走了出来。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村子里头看过的那些村民。我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朝着藏身的洞里头躲了点。 这些人从通道里走出来,下头的火光之中看的清楚,带头的是几个年纪比较大的村里人。我旁边的篓子脸色都变了。。。 “他。。。他们是。。。” 我心头一惊,这货此时的神情,看到下头出现的那些村里人,几乎和见鬼了一般的脸色没两样。。。 接着更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这些人进来之后,居然就围在了这石头柱子的周围,跪在地上,不断的朝着这雕像的柱子白着,嘴里还在念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那“匡匡”的钟声还在响起。 下头的人还在不断的拜着。整个巨大的空间,都围绕在那诡异的钟声和下头那些人发出的朝拜的声音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我只觉得一股有些阴冷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我下意识的一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丁炮。 “小爷,怎么了?” 这货声音小的不行,脑壳还在使劲的往后头缩,看样子似乎生怕下头的人看到。我皱着眉头,没有管这货,反而看了眼站在丁炮旁边的另外两人。 “钩哥?” 二钩下意识的扭过了头, “小。。。小爷?” 我心头猛的一惊,二钩这汉子,此时一张脸卡白,说话的时候似乎嘴唇都在打哆嗦。 “匡。。。匡。。。” 那诡异的钟声依旧在响,就在这坑洞之中,不只是我,就连丁炮和篓子都倒退了好几步,离的二钩远了点。借着雕像的夜光,我看得清楚,此时这二钩,就听了那诡异的钟声,整个人都显得很是不对头,浑身开始微微的抖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卡白的脸发怔一般的盯着我们蹲的这一处凹洞斜前方的雕像,像是整个人都出了神。 “钩子,你咋咧?” 那股阴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居然就是从站在我们旁边的这两个汉子身上发出来。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两个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钩的样子像是浑身冰冷,不断的打着哆嗦,突然这货念了声。 “小爷。。。炮。。。炮子,我们怕不能跟你们再往前走了。。。那雕像顶头的那根香。其。。。其实就是为我们点的。” 丁炮猛的就开了口, “为你点的?钩子,你在乱说什么?为你们点的,谁为你们点的?” 接下来我们就看到,二钩和另外一个人,像是彻底出了神一般。脸上慢慢变得面无表情,嘴里头还在念着什么,慢慢的走出了这一处藏身的石洞,走到了那雕像前头的平台上头。 “小爷,你们千万不要出来。要是可以,我们真想陪你走完这一座坟,看看里头到底藏着什么。。。我川西麻卯道,还没有倒不了的斗。我拜过刘氏祖宗的那些牌位,也算是个刘家人了。。。” 二钩的声音越来越小,丁炮和篓子都已经傻住了,我们很清楚的看到,这两个粗布衣服的汉子,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一般,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外头那雕像面前的平台上,而没几步,脚后跟居然已经垫了起来。 阴冷的气息传来,这一刻,我终于看了个清楚,就在两人的身上,隐隐的居然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那影子很淡,跟二钩他们的样子并不相同。 怎么可能?他们的身上,那。。。那是什么东西? 两个人站在那台子上,动作显得僵硬无比。突然,就听着二钩麻木的脸上像是突然发怒了一般,僵硬的身子猛的吼了一声 “给老子老实点。老子还没死,动什么动?日死你先人啊。。。” 突然的吼声响起,就在那雕像的台子上头,二钩两人的身子居然诡异的弯了起来。。。 我心头一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一瞬间就要冲出去。 ”钩哥?“ 就在这时候,我们蹲的这一处凹洞的里侧,一只手突然就伸了出来,我拿着符纸刚要动作,瞬间就被这只大手一拉,噗地一声就把我按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浑身泥巴的高大的身影,居然就藏在这石头柱子的山洞里头,瞬间闪了出来,一只手死死的捂在我的嘴巴上头。 “抵。。。。” 丁炮刚要出声,硬生生的闭上了嘴巴。 与此同时,外头的平台上,两个汉子弯着腰,居然已经是面目狰狞。一会儿时间,奇怪的声音就从二钩嘴里发出,偏偏过了一会儿,从这货嘴里头发出的居然又是自己的声音。 二钩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下头那些不断朝着这尊雕像跪拜的村民。 “龟儿子们,你爷爷我就在这上头,有种来把你爷爷带走啊。。。“ 话还没说话,就看着另外一张“脸”从二钩的脸上浮现了出现,那是一张带着诡异的笑容的脸。 二钩和另外一个货挣扎着从身上掏出一把黑线,猛的就捆在了自己身上,接着从身上掏出一把符纸,抖着手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整个地底空间诡异的钟声之中,二钩和那汉子最后的声音让人听都听不清楚。 “川西。。。过路。。。诸邪退避。。。” “川西。。。过路。。。诸邪退避。。。” 两个汉子嘴里的符纸猛的就燃了起来,但像是根本就挡不住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那诡异的钟声终于小了下来,两个人的身子彻底的不动了,弯着腰站在石台上,表情上头的眼睛还极度的瞪着。 就在这一刻,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我就看到,两个黑漆漆的诡异影子,慢慢从远处那两个弯着腰的汉子身上走了出来。一股渗人的气息升起,这两个影子居然比常人要高上不少,那模糊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之前看到过的诡异笑容。 就在这影子出现的一瞬间,下头的村里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大了起来,远远的一个个拜的更加的激动。 就看着这两个影子,一点点的朝着那白色的雕像走了过去,穿过了外头的石壁,消失在了里头。而原来的地上,只剩下两个汉子诡异的弯着腰,一动不动的坚持着最后的动作,没有朝着这雕像跪下来。。。 我眼睛都出了血丝,被按在地上,两只手死死的抠着地面的石壁。。。就在这时候,按着我的那只手一松,一个个粗粗的叹息声响起。 “自从你们到了这岩洞里头,我就发现,他们两个身上有问题。他们身上有一条魂早就被勾走了。你们之所以看不出来,是因为少的那条魂,已经被其他的玩意给填上了。。。你们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东西。。。“ 我扭过头,看着两天不见的老抵那张脏兮兮的脸,声音都有些沙。 “抵。。。抵叔?” 突然出现在这洞中的老抵,眼睛就那么看着外头那两个汉子的身子。 第四十三章 “抵叔,他。。。他们怎么了?啊???” 进墓之后虽说不到一天,到几乎领路的都是二钩这汉子,看着外头平台上那两个始终不肯朝着这雕像“跪下”的身影,我这句“啊???”都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小爷,先别说话。“ 老抵像是在等着什么,慢慢的,外头的山柱子周围的朝拜声小了起来。就在这时候,我们躲在洞里头哪里看得到,一个老头眼睛静静的盯着那雕像的位置,苍老奇怪的声音长长的喊了一声。 “送纸祖。。。” 过了好一会儿,外头才有没了动静。丁炮小声的问了句,看老抵没表示,也从这半空中的洞口伸出脑壳往下瞅,接着松了口气一般。 “抵爷,下头的人都走了。。。“ 我心头晓得,丁炮是骇破了胆子,这货愣是用绳子拴在自己身上,摸黑爬过对面空中的平台,把两个汉子的身子给拖了回来。 这货一手就在两人还张着嘴的人中和眉心抹了一把,接着声音都有些低落。 “抵爷,没气儿咧,身上的魂儿也。。。“ “也没咧。” 剩下的几个人都没说话。我心里说不出清楚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出气胸口都痛,一旁的老抵脸色更是难看。要是平时,我肯定心里奇怪,这一路上我们都没发现有人的痕迹,老抵究竟是什么时候藏到这山洞里头的? 老抵从身上掏出两枚铜钱,朝着二人的眉心一放,接着开口问了两句。 听了老抵的话,我看了眼两个汉子有些“恐怖的面孔,沙着声音把从进来开始的事儿一股脑的全都说了一遍。 浑身泥巴的高大汉子始终没开口,皱着眉头就在旁边听着。一直到到我低着头讲完,老抵才出了声, “小爷,在那移墓里头,你们摔晕过后,再次醒来,看到了烧过的纸灰?” 就看着老抵脸色突然变得很是阴狠。 一双眼睛看了看旁边的丁炮,之后就那么盯着我。 “小爷,你说你当时受了伤,吃了四爷给你衣服里头装的粉末?” 我心头一震,老抵接着就开了口。 “小爷,这事儿估计你不知道,四爷给你的那三包东西,可都不是普通的货色,就说你吃进去的那一包,现在就是我川西,都拿不出来多少咧。这粉末最大的作用,不是说能驱鬼辟邪。你吃了之后,是不是觉得浑身恶心,看东西都看不清楚?” 我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压根没想到,老抵的嘴角都在抽,一副很是肉痛的样子。 “那包玩意吞了之后,确实能让人减轻疼痛。但。。。但那玩意怎么能拿来当麻药用?你知道那包东西要凑齐那么一小点,得挖多少老坟?那叫土升先散,吃了之后,虽说身子难受,但能够看到一般的鬼眼看不到的东西。” “你吃了那东西之后,看到的就和别人看到的不同,怎么还可能是被眯了眼睛?” 再次想起在那墓室之中,丁炮和我,还有篓子,我们三个摔进那陷阱之中。当时只剩这两个汉子再外头,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着二钩一脸诡异的笑容,一步步的走进了那一道墙壁的后头。 就在这时候,我再次想起二钩临死时的那句话。 ”小爷,在那墓室之中,你没有看错。。。“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背心都发凉。 我们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在那墓室之中,二钩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我就说有什么不对头,摔下去的时候我明明看到那墙壁移开了,二钩和那汉子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般,拿着刀就朝着那方向冲过去。当时的场面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是被迷的眼睛。 想到这儿,我突然反应过来那地上烧过的纸灰。 ”小爷,要是我没猜错,要他们命的,就是你后头看到的那地上的那些纸灰。“ 一个无比骇人的猜测我从心头升起,当时的那墙壁移开,二钩他们在那墙壁后头看到的,其实是两个满是灰尘的纸人,两个汉子看着这画着诡异笑容的东西,所以才露出那副吃惊的神色,抽出刀子就冲了过去? 只是这纸人最后燃了起来,燃完之后,变成了那满地的纸灰?我想是突然想通了一般。 ”怎。。。怎么可能?“ 老抵在一旁点了点头, ”他们不该去点那玩意,这东西太过邪乎,就是我在这墓里头碰到,也不敢直接用手去碰。“ “小爷,当时你们都昏迷了,他们在墓室里头烧了那两个纸人,身上的一条魂就已经被勾走了。之所以你们没发现,是因为他们少了条魂之后,有别的东西进了他们的身子,填了那个缺。而那东西,相当于藏在他们身上,就是被这里的人称为纸祖的玩意。而你之前看到的,应该就是他们的那一条魂,被勾走时候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老抵说道“纸祖”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似乎特别的重。 到了现在,想象之中我似乎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两个汉子就在墓室之中,一点点的烧完那纸人,而后被一个黑色的影子,慢慢的走进他们身子之中。 我心头闷的难受,两个汉子的身子还在眼前,掏出三根香,点燃慢慢的插在地上。之前拼命的挣扎,指甲都已经被抠烂了,就对着两个尸体弯了弯腰。老抵在旁边叹了口气。 “小爷,一饮一啄的因果,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个的命。” 石头下头的泥潭里,之前的村民已经没了影。老抵浑身泥巴,两步就走了出来。直接到了从石柱半空伸出去的石台上,抬头瞅着这石柱子, ”小爷,你出来看看。” 我还在烧纸钱,丁炮和篓子蹲在我边上帮忙,听了之后我也是走了出去。 由于心头难受,我完全没心思,哪里会发现,老抵的眼睛正有些怪异的盯着我。 “小爷,这雕像的真正作用,你怕是还不知道吧?“ 我心头一震,老抵这句话显得很是奇怪。 ”小爷,这地儿石头柱子在这岩洞里头从上通到下,你看看那里头,还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老抵眯了眯眼睛,之后的话让我根本就不敢相信。。 ”小爷,在这墓里头,这种柱子一共九根,就在这周围的九个岩洞里头。这儿还只是只是其中的一处。雕像?柱子?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老子。其实这玩意,是一条路。“ 一条路? 老抵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神色,就这么看着这漆黑空旷的岩洞之中,其他地方都是嶙峋的怪石,偏偏这最中间,一根石头柱子连接着顶部和底部。而听了老抵的话,我已经是有些呆住了。 “小爷,这是一条通往地底深处的路。。。” 老抵突然哎哟了一声,我心头一惊,这货高大的身子像是没站稳,一瞬间要朝着下头滑到。我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拉这货。 ”抵叔?“ 老抵回过头,粗糙的脸上带着难看的笑,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处粗糙得手还带着泥巴,直接就捂在了我的嘴上头。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直勾勾的就朝着后头倒去。老抵一把把我扶住,从身上掏出个什么东西,直接按在了我的眉心,下一刻,丁炮和篓子就看到,老抵拉着我的脑壳,居然直接按在了那雕像上头。 而我最后一刻听到的,是老抵那憨厚的声音。 “小爷,我也没法子。我在这地方蹲了两天,愣是瞅不出这邪乎地儿的名堂,只能用这招,让你帮我看看。。。” 晕过去之后,我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晕乎之中,我心头一惊,猛的抬起了头,才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哪里还看得到老抵和另外两个货的身影? 才发现此时依旧是在这空洞之中的平台上头,四面八方都是漆黑一片,只有那雕像发出的阴冷光线照在我身上。 “抵叔?” 我喊了好几声,愣是没有人回答。周围一片漆黑,唯一能看到的似乎只看得到面前的这一座雕像。 给人的错觉,这座巨大的发着冷光的雕像就像是站在空中一般,一个虫子脑壳就那么俯视着我,就在这时候,我骇了一跳,悉悉索索的,这雕像里头居然发出了什么声音,听上去像是这玩意在说话。 这玩意活了? 片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那居然是我之前听到过的流水声,只是此时,这水流声显得很是怪异,就从这雕像的身上传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浑身冰冷,脑壳似乎更加的晕了,越看那虫子脑壳,我似乎就感觉到脑壳越晕。 “小爷,你看到了什么?” 老抵的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扭头根本就瞅不到这货的身影。我下意识的就念了句。 “这玩意像是活了,在。。。在盯着我。” “小爷,你别管那虫子脑壳,往那雕像里头看。快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老抵的声音有些着急,我心头一狠,猛的就朝着那发着光的石头里头看去。接着我嘴巴都张了起来,就在意识之中,我终于看了个清楚,那雕像,不,应该是整个石柱子里,居然有一条从顶头很远的地方一直通下来的流水通道,看着那哗哗的流水,我终于是知道了个清楚,我们现在站的地方,顶头居然就是之前的那条暗河,而这石头柱子就是连通那暗河地和地下的一条通道,虫子和水顺着这石柱笔直的留下来。 像是有一条从上往下的路一般,一直通到地底深处。 密密麻麻的虫子就沿着那石柱子的内壁往下爬着。我终于明白那声音为什么那么奇怪,因为那密密麻麻的虫子混在这流水通道里头,让水流的声音听着都变得干涩起来。 我朝着这沿着这通道一直向下看去。 就在这水流和虫子铺成的“路”中,伸向地底很远的地方,远远的像是有两个人影。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条通道明明是从上往下垂直的,但那两个人影居然就像是在这虫子和水流铺成的“路”上头走。。。 突然,一股渗人的感觉升起。我心头一惊,意识之中,就在那极远的柱子往下的地底尽头,其中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扭过了头。。。 这一刻,我背心控制不住的居然开始发凉,赶紧把脑壳抬了起来,不敢再朝着下头看。过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背心那股阴冷的感觉消失。我才再一次的朝着那方向上看了过去,之前那尽头的地方,明明是站着两个影子,但再次看过去,居然只剩下一个。 与此同时,外头的石台上,我的身子坐在这和雕像旁边,双眼紧闭,还死死的皱着眉头。就在一旁,老抵和丁炮三个全都盯着已经昏迷过去了的我。 “抵爷,你到底让小爷看什么?” 突然,就看着坐在地上昏迷的我张口微微念了句,“咦,还有一个呢?” 听了这句话,丁炮和篓子倒是没觉得什么,但老抵的脸色突然就是一冷,接着一根黑线绑在手上,粗糙的脸上,那眼睛冷冷的看着周围。 。。。 我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就要朝着后头退。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从我心头升起,一张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几乎和我四目相对。 这一刻,我终于是把这东西看了个清楚,咧着的嘴唇,怪异的笑容,这分明就是一个比一般人高得多的纸人。 而此时,这纸人居然已经是隔着这雕像半透明的石壁到了我面前,下一刻,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身子一僵,突然之间浑身剧痛,像是被什么给硬生生的捆住,根本就动不了了一般。就看着这纸人的那只长梭梭的手,穿过这石壁,快速的朝着我伸了过来。 ”老子跟你拼了。“ 我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拼命的挣扎着,终于看到了这玩意的真面目,我立马又想起了之前两个汉子死的模样。无奈这玩意盯着我,我的身子居然压根都动不了。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碰到我的身子,我心头剧骇。身子居然控制不住的要被拖进去。 谁晓得就在这时候。 “孽障。” 一声暴喝从我耳边响起。正是老抵的声音,就看着一只粗手突然就从我身后伸了出来,手上还捏着一把黑线,狠狠的就朝着前头的这个纸人抓了过去。 突然,我只听到一阵怪叫声响起。接着身子一松,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这雕像旁边,浑身的疼痛让我差点一屁股又坐在地上。就听着身边传来“噗”的一声。居然是一旁的老抵,手上帮着黑线,还稳稳的朝着那雕像的位置伸着,手臂上头青筋暴露。老抵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抵叔?” “抵爷?” 老抵一个趔趄,脸色都有些白,接着狠狠的喘了两口气,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头。 “我不打紧。” “抵爷,我没看到什么东西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丁炮声音都有些抖,老抵瞪了这货一眼,这货赶紧闭了嘴巴。接下来的话让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那玩意刚才差点勾了你的魂儿。小爷,那下头你都看清楚了吧。” 我抽了口气,赶紧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丁炮两个听得大气都不敢出,就瞅着老抵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看了眼这地底的周围,粗粗的念了一声。 ”狗日的,果然是这样。“ 休息了半个来小时,按着老抵说的,把两个汉子的身子烧了起来,粉末洒下,那升起的火焰照的周围一片透亮。我们跟着老抵下了这石头柱子。一路上,老抵始终在看着周围,到了下头的淤泥地。 ”小爷,你是说,这根柱子一直通到地下?这根石头柱子里头在流水,我们现在的顶头就是之前那条河。我。。。我们站的这地方下头,还有其他的地儿?“ 丁炮边朝着周围看,声音都有些抖。 奇怪的是,听了我说了那番话之后,老抵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下到底部,想都没想,带着我们直接到了这巨大岩洞的环形山壁边缘,找着那雕像右边最下头那只手指的那条通道直接就钻了进去。 ”在这里头,走错一步就找不到那地方了。这条路子,才是通往下头对的路子。“ 石柱顶头,雕像旁边高处的那山洞之中,两个汉子尸体的火光都还在燃。我最后看了那已经变得有些小的火焰一眼,跟着老抵,朝着这洞里头就钻了进去。 第四十四章 老抵带的这条通道跟之前的没两样,壁头无比的潮湿。几个人弯弯曲曲的一直朝着前头走。 偏偏到了后头,这通道分明出现了变化。开始陡峭的往下,到这通道尽头的时候,整个通道变得垂直起来。老抵走在最前头,拿出绳子和狗爪固定在石头里头,几个人开始朝着下头吊。 黑漆漆的深井直径有一米左右,压根就看不到下头有多深。 “抵叔,你说刚才那岩洞,周围都还有八处?” 下头的老抵摁了一声,我每往下吊一步,都死死的抓住老抵走过的地上,鬼晓得这地方有多深,稍微不注意,摔下去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顺着石洞深井往下估计十来分钟,这地方终于到了底。丁炮在后头声音都有些抖。 “抵爷,之前那岩洞就已经够深咧,咋这地下都还有地方。之前的那群人,怎么没了影?” 这货边问边往周围看。深井的底部,看着像是个两三米高的岩洞,下头的水没过了膝盖,几个人跳进水中,哗哗的趟着往前走。 不晓得为什么,最前头的老抵居然把电筒给熄了。 “小爷,在这种地儿,点着光不是什么好事。” 我心头虽说有些抖,但愣是没说话。让人奇怪的是,这地儿的周围,居然都长满了水草,整个水里传来一阵腐臭,老抵带着我们,沿着这两三米高的奇形怪状的岩洞就朝着外头走。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哪儿传来的微微光线,就看着顶头的石头越来越高。 老抵猛的停下了步子。 “老幺就在这儿。” 我心头一抖,老抵怎么这么肯定,黑漆漆的光线下头,这货趟着水,完全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你瞅那边壁头上头的水草,好几处都被清了一大块,肯定有人在这儿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老抵说完,之后领着我们居然沿着这水洞的壁头就开始走,似乎根本不愿意到中间水深的地方。越到后头整个岩洞变得越来越大。就在这时候,突然,身后的篓子声音都有些抖。。 “那。。。那儿。。。” “怎么了?” 篓子的脸都白了。眼睛直勾勾的漆黑水面往中间的位置。 “我。。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脑壳,从。。。从那水里头冒出来,然后又沉下去了。” 这货看的方向正是那水中间,哪里有什么东西,但偏偏那安静的水面,居然涌起了几道波纹。我心头一惊,这水下有东西? 偏偏老抵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般。 “小爷,这地方沿着边上走就成,只要不挡着它们的道。它们就看不见我们。” 这句话让我心头都有些发麻,这乌漆麻黑的水里头,挡道?挡谁的道。 老抵没有回答,一群人沿着石壁继续朝着外头走。一直到光线有些亮了起来,我们已经是出了之前的岩洞水道,所有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全都惊呆了。 一处巨大的地下湖泊沼泽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光是站在石壁边,就看不到这山腹之中地下沼泽的边际,一块块的水草和湖泊水面,就在暗光之后反着光。顶部是不知道多高的山石。而就在远处的空间之中。九根巨大的石头柱子像是从天上通下来的一般,直直的就插在了这地下湖泊正中间的地方。 不止是我,就连身边的丁炮个篓子,都彻底的呆住了。 因为就在这湖泊的最中间,极远的看过去居然有十来座房子的样子。。 “这。。。这是什么?” 丁炮看着视线尽头,整个人居然有些兴奋,兴奋之中又带着迷茫。 “错。。。错了。。。我们都错了,这儿才是真正的封王墓。就在这地下的水中间。周围的沼泽这么大?我们要怎么才能到那地方?” 只有我注意到,到了这巨大沼泽的地方之后,老抵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围。似乎这安静的湖面上有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老抵才带着我们,沿着过膝盖的沼泽泥巴,一步步的朝着这巨大沼泽地的中间走。周围一片安静,远处的房子在视线之中有些隐隐约约,如果能从上往下看,肯定会发现,这一片巨大的沼泽湖,周围的泥巴和水居然随着巨大空间中间那九根石头柱子,隐隐的分成的九条水路通向中间。 就在这时,老抵突然喊了声什么,扭头看了一眼我们边上的湖泊的地方,那头的水不晓得多深,偏偏这时候居然有声音响起。 我心头一慌,三个随着老抵把身子朝着水里头一埋,浑浊的水中,像是有什么玩意在水里头动。我趴在水底,侧着身子看了一眼,就瞅着旁边的一处极深的地方,陆续听到阵阵搅水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很是诡异,悄悄的朝着前头远去了一般。 在水底的时候,我眼睛一瞪,浑浊的水底,那一幕让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就在距离我们很远的位置,像是错觉一般。我就看着那水底,居然像是燃起了火,一团团蓝幽幽的诡异火焰,就在远处的深水中跳动,排成一排,逐渐朝着远处游过去。 再次抬起头,几个人都大喘一口气,丁炮的声音都有些抖。 “抵爷,刚才是什么东西?从。。。从我们旁边过去了?我怎么看着那水里头有火。。。” 就在这时候,我心头一惊,就看着老抵根本没说话,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一只手猛的朝着丁炮抓了过去,直接捂在了这货的嘴巴上头。接着从身上快速的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居然是一张皱巴巴的纸钱,丁炮身后的水面上一丢。 这货被捂着嘴巴动都不敢动。慢慢的,就看着这货身后的水面开始荡起波纹,接着我骇了一大跳,之间一只满是泥巴的手,突然就从那水里头伸了出来,捏住老抵撒的那张纸钱,一把又缩了回去。几个人都不敢动,下一刻,就瞅着水底一个漆黑的影子慢慢的爬到了旁边的深水之中,彻底的没了影。 丁炮脸色都白了,刚才的那个影子,让我们全都看了个清楚, “怎么可能?这。。。这些深水里头,全都是尸体?那些火就是这些尸体身上的鬼火?这些藏在水里头的尸体,顺着这沼泽的深水,全都到中间那处地方去了?” 我心头一惊,从小就听说坟地里头能够看得到鬼火,但打死我想不到,有一天能够在这漆黑的地底沼泽看到这玩意,尸体在水里头身上都能冒出鬼火? 想到这儿,我下意识的看了眼巨大的沼泽正中那极远的地方。只觉得这地方怎么看怎么诡异,这些尸体为什么都会动?而且全都由水底朝着那一处去? 老抵没有说话,带着我们继续朝着那一处走,找的都是水浅的地方。周围全是腐烂的水草,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围,稍微哪黑漆漆的水面有点动静心头就是一闪。 我们到的地方,正好是一根石头柱子附近,几个人藏在这石柱的边上。 终于,看清楚之后,只觉得这地方简直就是壮观无比,一座座高大的墓室出现在我们面前,周围的水流睡着这些墓室之间的河道就那么流进去,高大的建筑群也不知道在这地方立了多少年,出了水流的声音,所有的东西都安静无比。 我们藏在这一根石头柱子后头压根就不敢露头,因为此时水底变得清了起来,我心头抖的厉害,看了一眼周围的水底下,就把头扭过去不敢再看。就在这周围的水底下,一具具浑身泥巴的腐烂尸体,全都一动不动的似乎是趴在墓城周围的水底。 “这些东西怎么到这儿就不动了?” “他们在等。。。” 老抵藏在石头柱子后头,声音很是低沉,我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就说了句, “等什么。” 就在这时候,老抵转过头来,一双眼睛悠悠的盯着我, “小爷,如果我说这些死人的魂儿都困在尸体里头,全都来到这儿,他们。。。等的是一个转世的机会,你信么?” 第四十五章 什么?老抵的话让我心头猛的一抖。那些尸体全都在水里头,压根就不往这墓城里面走。我看的头皮都发麻。 每两根石头柱子都相距很远,光是一根的直径就有五六米。而且我看的清楚,每一根柱子,远远的都对应一条墓与墓之间的河道,朝着里头流进去,站在我们藏得位置,压根就看不清楚这墓城里侧是个什么样子? “小爷,这些石柱就是从上头通下来的阴路,从格局上头来说,这种墓室有个说法,叫做九路通阴,九条虬柱直达幽冥,所以这下头的墓城。。。“ 说到这儿老抵顿了顿,看了眼前头那安静恐怖的一座座的墓室。 “这下头,是一个鬼城。“ 我心头一个哆嗦,鬼城?之前还看出来,直到到了这地底,瞅见这些石头柱子的全貌,才发现真的有些像是一条条形状各异的“虬龙“。在这阴森巨大的墓穴周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无尽的天际通下来的一般。 我光是看了一眼就有些不敢再看。 老抵带着我们在这地儿藏了很久,每次旁边的石头里头传来水声的时候,几个人就把脑壳沉进水里头。周围始终没什么动静。 就在这时候,突然,这地底沼泽的尽头传来了什么动静。我赶紧看了过去,只瞧这地底之中,居然出现了一群人,正从另外一个方向朝着这中间的墓室走过来。 “抵爷?” 丁炮脸色很是不好看,“锤子的,看样子是之前的那群村里人?” 老抵脸色有些难看,小声的说了句什么。之后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惊的不行,烂兮兮的布里头,包的居然是一块块的脏骨头。当着我们的面含了一块进去,这玩意满是腐臭味,我也管不得那么多,硬生生吃了一块。按照老抵说的,几个人朝着水里头一躺,一动不动。看着和周围的尸体没什么区别。。。 这群村里人越来越进,排成长长的一排,经过了我们的旁边,我下意识的眯了一眼,从水底透过的这一眼。我心头惊的差点冒了泡。赶紧死死的捂住自己嘴巴。 这是一群穿着没什么出奇的村民,一个全都面无表情的朝着这墓城里的方向走,偏偏就在这人群之中,混着那么几个人,走路的方式显得很是别扭,像是踮着脚在走一般。而且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跟其他的完全不同,嘴角像是始终咧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直在“笑”一般。 一直到一群村民没了影,几个人才再次冒出了头。吃惊之下我飞快的说了几句,老抵没开腔,偏偏一旁的篓子开了口, “小爷,我刚才也睁着眼睛看了的,没看到你说的那几个人啊,都是我们这儿的村民。只是。。。“ 这一刻,我心头直接一冷,难不成刚才人群之中的那几个玩意只有我才看到了?“ “小爷,真的只是几个村民。但是那里头有人我认识。。。“ 篓子的脸色有些发白,这货之前就没“只是“出来。一旁的丁炮瞪了这货两眼,这篓子才抖着声音开了口。 “在上头的时候我就想说,但当时看到的那些人太远,我怕认错。“ “刚才从水里头看外头,那其中有两个,就是以前村里头的做竹篾子的。说是前年上了坟山去守夜,回来没多久就害病死了,咋又在这下头看到他们?还有那当头的。。。“ 这货越说脸色越惊恐。 “他。。。他们不是都死了的。怎么我刚才看到他们还是活的?” 一群村民进了这墓城就没了影。听了篓子的话之后,我和丁炮的脸色都有些变,但老抵依旧一副冷冷的表情,我清楚听着这粗粗的汉子哼了一声。 我心头敢肯定,刚才看到的那大多数,绝对是活人,我害怕的是那人群之中“我看到的“那几个玩意。 终于,一群人开始往里头走。安静的墓室就像是个巨大的怪兽一般,老抵选的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条河道。两边都是城墙一般高大的幕墙。我们贴着墙壁,一点点的朝着里头移。 “小爷,我们进来已经两天咧。“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抵突然冒了句,我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也没多想。眼看着到了第一个拐角,这条河道就像电视里头的城内河一般,安静的在这墓顶之间流动着。一连经过了好几断幕墙,周围的地方全都干干净净,别说是人,就连鬼影子都没一个。 老抵边走边看着周围,经过一座座墓道口,却压根都没进去。大多数的墓道口子看上去都正常的不行。但一两处,满是灰尘的石头梯子从墓室门口通到黑漆漆的下头,正好经过的时候,我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感觉从里头传来。 老抵猛的回过了头, “小爷,别往里头看。“我心头一惊,老抵眯着眼睛瞅了眼那不晓得多长的石梯尽头的墓室。 “这地方很邪乎,我也说不清楚这些墓室里头有什么。刚才那一座里面的东西已经醒了,在盯着我们看。” 顺着墙边走,我心头一抖,下意识的把嘴巴里头的那臭骨头又含的稳了点。丁炮呜呜的问了两句,老抵这回倒是直接开了口, “哪儿来的?上头那么多死人,你说这些骨头哪儿来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噎下去。 偏偏丁炮这货还呜呜的来了句,“我。。。我咋说这骨头上头还有些干不溜秋的像腊肉一样的。。。” 说到这儿,这货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 老抵带着我们沿着“河边”的墙壁,左拐右拐,周围的一座座墓室,看着就像是一座座地下的房子一般,阴森的让人心头发抖,终于,再次拐过一段幕墙的角落,之前一直拐来拐去的城内河居然很长一段都变得直了起来。 老抵突然停下了步子,就在这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这地方的不同。 就在这地方,河道的两侧,一座座满是灰尘的墓室,像是房子一般整齐的排列着。河道两边再也不是之前那狭窄的“墙边石”,反而是宽阔的石头道路。就在一座座墓室的门口,一具具干瘪的尸体就那么摆在地上,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 而最让人吃惊的是,就在前方的其中一段,河道的两侧,居然还有一座满是灰尘石板搭起来的桥。 我们倒是没觉得什么,相反,站在这一处口子的地方,老抵的脸色都变了,这粗糙的汉子脸上的神色无比吃惊不说,居然一时间不敢朝着前头走。 “抵叔,怎么了?” “这。。。这地方不对头。” 到了这地儿之后,这几乎是我第一次听到老抵说话都打摆子(颤抖)。 “小爷,你没看到?” 老抵眼睛死死的盯着前头那空荡荡的地方,表情跟之前比起来很是不同,像是想从这一片安静的墓群里头看出点什么来。 “小爷,等会不管我们看到什么,跟着我就成。” 说完之后,狠狠的念了声。 “这地方,真的是座鬼城。” 老抵说完,嘴里头骂了句什么,接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纸,上头明显写着“正一敕令“几个字。用手一抖,就看着那符纸燃了起来。 “驱邪不定,助我清明,符火一燃,纸钱开路。。。” 接着一把纸钱朝着前头撒了过去。 “纸钱撒过,路门大开。今有龙虎正一道过路,望此地的亲戚行个方便。”这货一通乱说。到了最后,眼睛一瞪。 “我龙虎正一道列位祖宗有眼,周边的邪祟恶鬼,若有冲撞,尽皆去找我正一茅山列祖列宗,届时定叫尔等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令符顿起,还不开门?” 第四十六章 粗粗的声音,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周围明明没什么动静,但眼看着地上那张符纸莫名其妙的就抖了起来。 下一刻,只觉得周围整个地方都变得一片阴冷。老抵抬脚就朝着前头走,按着这货说的,我们点着香捏在手里,赶紧跟在这货后头。 地上那张符纸突然飘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越往前走,我只觉得身上越冷,周围似乎变得越来越黑,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只剩下那团符纸燃起的火似乎还在飘。 我们跟着老抵一步步的超前,我根本想不到,那团火焰似乎晃动了起来,接着的感觉就是,脑壳越来越晕乎,我们跟着老抵,像是走过了一道无形之中的门一般,一直到那团火焰熄灭。 就在这时候,我分明的听到,前头的老抵松了口气。 我们似乎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之前的那张燃起的符纸像是领路的一般,而此时,周围居然有更多的火光亮了起来,再一看,似乎是我的错觉,两边的墓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古老房子一样的店铺。 一条河就那么通向前头,河的两边居然是热闹的街道。街道上头,来来往往的全是一个个的穿着奇怪衣服的行人,从穿着上头来看,压根就不像是现在人的穿着。 我已经是看呆了,大气都不敢出,跟着老抵,就在这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不断的往前走。不断的在心头估摸着,这河两边的这些店铺,按着顺序,哪一处应该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墓室,凭着记忆去想着当时这些墓室门口的样子。。。 我们是被迷了眼睛?但这些人,都像是真实存在一般。两边的街道压根就是一个古时候城镇的样子,我死死的捏着手里头香。两个穿着古时衣服的行人正好从我们旁边经过,嘴里头像是还在说着什么,只是那腔调,根本就不是现在人的腔调。 “这世道太乱,听说上个月,那些蓝布人又来打我们这儿咧。你说这封王是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去打这周边的蓝布人。。。“ 这依稀是两个中年人的样子,边走还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着平常的路人一样。另外一个叹了口气, “可不是么?自从建了城,就没消停过,前几天有将军又来拉人去修城了。去了的人说,把山的底下都给挖通了。。。你可得小心点,别被征兵征去咧。。。” 看样子正是冬天,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哆嗦。 路人的行人来去匆匆,一个个的时不时的摆谈着。而就在两边的店铺门口,墙角,时不时还看得到穿着篓烂的人,饥寒交迫的样子,就那么冻的奄奄一息。 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表面上似乎没什么,但一旦我们经过之后,路两边躺的那些人,稀烂的衣服下头,似乎一双双麻木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 我冷的直哆嗦,这天气,眼睛看到了连中间的河里头都结了冰。 “抵。。。抵叔?” “小爷,别说话,跟着我就成,手里头的香千万别熄。。。” 老抵声音有些冷,说完冷笑着朝着侧后方看了一眼,就在这时候,一股阴冷的感觉升起,我分明瞅到,一个本来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候,突然,前头的街边居然围了一群人。我跟在老抵身后,直接看了过去。居然正好就是这河两边的那座桥的位置。一个穿着老旧衣服的老头,正站在那桥头大声的喊着什么,这一处地方怕是河两边的街上最热闹的位置。 “买纸祖哟。。。大家都来卖纸祖啰。封王下的令,各家各户请尊纸祖回家,烧香保平安咧。”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好些个都从那桥头抱着纸人往回的方向走。 “你没听说?赶紧买纸祖回去咧,街上的告示都贴咧,说是封王下了死命令,也不知道是听了哪里人的话,给家家户户发这纸祖。。。丧德哟。。。饭都吃不起咧,周围的蓝布人又在打,你说这些纸人有什么用?” “小声点。听说这些纸祖可灵着咧。我听他们说的,有家人买回去,都看着这些纸人动咧。” 嘈杂的议论声给我一种四面八方都是一片阴冷的感觉。 继续往前走,正好要经过这座桥旁边的时候,突然,我只觉得旁边似乎有人扯了扯我,下意识的一转身。就瞅着一个老头木呆呆的站在我面前。 “小兄带(兄弟),现在世道乱,带个纸祖回去吧?” 我心头一抖,这声音听得我背心都有点麻。我含着那死人骨头,突然,身后的丁炮居然先动了,这汉子用手一掏,一张纸钱就已经拿了出来,朝着旁边的地上一丢。 就在这么一瞬间,我想都没想到,周围原本热闹的人群声音突然有些小了下来。 这一刻我背心都有些发麻,因为那些所有说话的“人”,居然全都眼睛隐隐的看着地上的那张纸钱。 “哎呀,额们不系(是)还得出城有系(事)么?“ 老抵突然开了念了一声,带着我们拐了个弯, “上了这桥之后,不管听到什么,千万别回头。” 老抵小声的念了句,声音很重,穿过人群,我们直接上了桥。就在走上这石头的一瞬间,我心头一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的一刻,周围还是热闹的人群,而此时,站在这桥上,周围居然变得空空如也?冰冻的河面,两旁的店铺,已经完全没了一个人影。 怎么可能? 我死死的捏着手里头的香。快速的跟着前头的老抵和篓子朝着对面走。 眼看着就要到了对面。 就看着走在第二个的篓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嘴里头念了一声。 “小爷,你叫我?” 我心头一惊,老子这一路上都没说话,我叫你个锤子啊?我死死的咬着嘴巴,着急之下就要继续往前走,偏偏这时候那篓子像是发了怔一般。 “小爷,你到底怎么了?” 下一刻,就看着这篓子一脸着急的回过了头。就在篓子回头的一瞬间,眼神分明一愣,接着我就看到,这年轻人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身后的位置,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一般。接着整个表情居然变得麻木。 接下来,这篓子就像痴呆了一般,嘴里头不断的傻笑着什么,一步步的就朝着我们身后走去。 我右手一摸兜,一张符纸立马就掏了出来,就在篓子“一脸麻木”的跟我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猛的就朝着这货贴了上去。我心头一惊,这符纸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篓子走到了我身后,这一刻,我浑身冰冷,过了一小会,就听着像是很是辛苦和颤抖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这。。。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小爷。。。你们在哪儿?小爷。。。救。。。救我。。。” 惊恐的声音之中,我再也忍不住,准备从两个兜里掏出符纸,立马就要回头。谁知道就在这一瞬间,前头的“空气”之中,一直粗手直接伸了出来。把我朝着前头一扯。 下一刻,我发现自己已经走下了这座老旧的石桥,周围依旧一副热闹的景象,老抵一只手正死死的抓着的衣服领子,而丁炮和篓子早已经就在对面站着。 我看着篓子,嘴唇都有些抖。 “小爷,你刚刚怎么了?你后头压根就没人,我们就看着你自己要转过头去,要不是抵爷把你拉过来,你就到那卖纸人那儿去咧。” 我浑身冰冷,低头一看,就这么一会,手里捏的那张符纸已经变得漆黑无比。 第四十七章 怎么可能?这桥到底是什么东西? 到了这桥对面,我才敢回头一看,发现周围的“人群”陆续又露出了身影,依旧是一群“古时候”衣服的人在那儿卖纸人。 我突然发现,人群之中,那之前那一直吆喝的老头,远远的似乎正盯着我,手里头正好拿着一个纸人,脸上像是还带着阴森的笑。 我心头一冷,刚才我被迷了眼睛?我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回头跟着老抵继续朝前走。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老抵好几次都扭头看了看一个方向,一个眉头皱的绑紧,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了口。 “抵叔。。。刚刚。。。” 老抵像是在想着什么,这粗大的汉子脸上的神色很是低沉。 “小爷,刚才。。。” 老抵依旧皱着眉头,冰冷的街道上,旁边依旧是陆续经过的人群。 “年轻人,行行好吧。。。” 不断有衣着篓烂,躺在地上冻得快僵了的人朝着我们伸手。几个人赶紧走了过去,其中有个满脸稀脏的人影,躺在店铺外头不断的朝着这头怕。篓子这年轻人像是有些犹豫,偏偏最前头的老抵念了句。 “这些玩意要的东西,怕你给不起。” 篓子脸上一慌,看了这衣着篓烂还在不断“行行好”之类的叫的人,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老抵。 “他要你施舍的,是你的命,来当他的替身永远被困在这地方受苦。你给的起?“ 就在这一瞬间,我分明看到,这一脸的可怜就要冻僵的人,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怨恨的神色,猛盯了老抵一眼。 老抵哼了一声,眼睛猛的一瞪,这脏兮兮的人再次低下了头,奄奄一息的趴在路边,似乎刚才的一幕只是我们的错觉。 我心头一抖。看着这些还在不断哀求的可怜玩意,心头升起一种恐怖的感觉。 终于,沿着这河边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后头的这些人老抵压根就没有管,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还是在时不时的扭头看向已经在后方很远的那座桥的方向,像是那座桥上头有什么东西让他特别的在意一般。 尽头的位置是个幕墙的拐角,几个人跟着老抵一走出这地方,只觉得眼睛一晕,周围的场景一阵模糊。再一看,可给骇的够呛,周围哪里还有什么繁华古时街道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有一条河静静的从远处通过来,河边全是一排排的墓室,而就在那些墓室门口,一具具干的烂的尸体还摆在外头。 这一路过来,到了这时候,几个人心子都还是悬着的。 “抵爷,我咋觉得,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和那些行人不一样?” 问话的时候,这货眼睛还盯着那些样子恐怖的干尸,在我眼中,似乎又看到了之前那路边的一堆快冻死的人。 老抵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随口就念了句。 “这些都是后头才进墓的人,到了刚才那地方,永远出不来,走不到这边。他们的身子,就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除非有人。” 说到这儿,老抵随意的看了篓子一眼,一旁的篓子直接脸都吓的有些绿。 我心头吃惊,这。。墓城之中,到底是个什么地儿? “这。。。这儿真的是个鬼城。” 边上的汉子边走边哆嗦了一句,走的时候都有些不敢往那灰尘的墓墙上头靠,生怕碰了之后会惹到邪乎玩意。 之后的路上,老抵的神色隐隐的有些奇怪,时不时嘴里头还念个两句什么。我走在这货后头,这货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小声的朝着我说了句, “小爷,刚才那鬼街里头,不止我们几个活人。“ 我心头一怔,走在这河道边上,周围全是高大灰尘的墙壁,老抵像是找着方向,带着我们又是拐过了一个弯。我抖着声音问了句什么,老抵压根就没看我,只是边走边念。 “我们点了祖命香,护住了我们活人的命八字,才过的了那桥,只是在过桥的时候,有东西想要勾你的魂儿。” 我脑海之中立马就闪过了那一脸阴黑笑容的老头。 老抵一直在朝着老头看,凭我对他的了解,这汉子简直就是跟着幺舅的一群汉子的头头,但语气之中居然带着忌惮。之前几乎是催着我们赶紧从那地方走了出来。 “那老头身上鬼气虽说重,但我没看到他的鬼影儿。。。这事儿奇了怪咧。。。而且。。。” 说到这儿,老抵的脸上一狠, “小爷你不知道,之前你被迷眼睛的时候,要勾你魂儿不是那老头。而是那个纸人。” 我心头一抖,一瞬间反映了过来,老抵说的,是那老头手里捏的那个纸人。 这粗犷的汉子语气很是实在, “你不知道那桥代表着什么,这玩意我只是听说过,虽说这回看到了这么一座,但完全没想到会有那么邪乎。之前我也骇的够呛,当时那纸人就在你身后,我根本是拉不住你的,要不是。。。” 说到这儿,老抵的语气变得很是奇怪, “要不是那老头把那邪乎给拿在了手里头。” 老抵说完,脸色已经相当的不好看。“小爷,那老头身上没有鬼影,这老头我看不透,只是觉得像是个活人,但出来之后你也瞅见了,那地儿除了尸体,哪里还有别的人。” 我心头一惊,活人? 要不是这话从老抵嘴里头说出来,我是打死都不会相信,刚刚那条可是鬼街,那些玩意都不知道死了多久的。里头居然有个活人,而且那活人看样子还在给那些卖纸??? 就在这时候,老抵盯了我一眼, “小爷,看到的不一定是这人,刚才那人太过邪乎,这还是第一回,我连一个人是人是鬼都看不出来。而且我觉得。。。形成鬼街的地儿一般都是鬼魂的怨气还有风水墓势,他不一定就是在卖那些纸人。。。也有可能。。。” 说到这儿,似乎连老抵自己都想不到该怎么说,但这事儿在我耳中已经是天方夜谭一般,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凉。 经过一座座墓地,这地方越往里,周围的幕墙居然变得低矮了下来。顶头上的天一片漆黑,就看得到四周很远的地方,那九根石柱子像是从天顶通下来的一般。 最让人吃惊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旁边的河道也变得窄了起来,之后陆续也经过了几条河岸“街道”一般的地方,不过再也没有看到过之前的那种桥,更没有出现之前我们看到的那种“鬼街“一样的场景。 周围一片安静,连水流的声音都已经小的听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地方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更加的紧张,像是这安静的石头道路上头,到处都藏着什么东西一般。 “抵爷,我咋觉得有些不对头?“ 丁炮这汉子念了一声,手里还拿着一张符纸,不断朝着空荡荡的旁边晃,我们周围一片安静,正好看得到几个墓与墓之间的通道,全都空荡荡一片,哪里有什么其它东西。 但此时丁炮手里头的那张符纸,居然自动的就那么一个劲的抖,发出噗噗的声音。 “这墓里头阴气太重,开了鬼眼都不一定看得到,快走。“ 老抵大步向前,到了最后,我们已经是跑了起来。 “抵爷。。。咋我们每到一处,那旁边的灰尘都在晃?“ 走在最前头的老抵拿着刀,在这河边的石头路上突然疯狂的跑,侧脸狠狠的脸色中居然带着紧张。 “狗日的,这儿已经是这地方的里层,我们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被什么东西发现了?老抵的声音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前我们一直都在沿着河边走,但是这回跑起来的时候,这货不再带着我们走河边,相反,朝着一个墓与墓之间的石路就闯了进去。 第四十八章 这地方到处看起来都一样,后头的丁炮也开始撒铁砂,这货明显不比老抵,老抵撒出去的玩意,一打在周围的石头上就啪啪作响。这货力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撒出去的铁砂像是放了个闷屁。 到了后头,就连我们前方的路上,这墓地之中各处的灰尘隐隐的都像是在动。更加奇怪的是,我分明看到,就在我们周围,陆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跑动之中我正要看个清楚,但几乎是一眨眼,就已经没了影。 “锤子哟,我怎么觉得,这周围的那些房子边边看起来都像是在晃,难不成地震了?“ 听了这汉子的话,我边跑边喘着粗气,心头一惊,晃动?这他娘的哪里是什么东西晃动,压根就是我们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多了什么东西。 这场面就像是有你摸不着的什么东西,在你的四周“刷刷“的飞快的移动。而且越来越多,离你越来越近,到了最后,已经不是跑动的问题,就连周围的场景,在眼中都变得模糊起来,像是有很多快速的移动的东西,诡异的挡住了你的视线,而且你一开始完全就发现不了。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 老抵声音中带着狠辣,像是根本就想不通一般。一手拿刀,而另外一只手里头,我这才看到居然一直捏着个罗盘。还在不断的盯着那罗盘上头。 “狗日的,是按照四爷说的走的咧,怎么就被发现了?“ 如果此时有人从外头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不管我们跑到那一处,周围的所有景色都会变得一团模糊,就像是被笼罩在了什么东西里头一样。 老抵的声音无比的狠辣,粗粗的吼了句。 “锤子的一定要跑出去。“ 接着步子一停,从身上猛的掏了一把什么东西出来,朝着四面八方一丢。那居然是一整把黑线。刷刷的就固定在了四周。 这一刻,就看着那飞快笼罩着的什么东西猛的就朝着我们涌了过来,一瞬间,所有人浑身发痛。丁炮和篓子的脸色居然变得有些发白。 怎么可能?我只觉得浑身发痛,冰冷之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拼命的拉扯一般,与此同时,耳中不断的想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有很多你看不到的人在朝着你说话。就在一瞬间,我只觉得肩膀一痛,下意识的一扭头,就看着原本撒在肩膀上的铁砂居然已经开始冒烟,再一看,一直满是泥巴的手已经是伸进了我的肩膀里头。 “老子日死你先人。“ 一种钻进灵魂的痛传来,这一刻,我终于看清楚了这其中一个玩意的样子,那是一张满是沾满泥巴一般干枯的脸,嘴巴空洞一般的长着,两个黑洞洞一样的眼睛就那么盯着我。我右手一翻,一张符纸就朝着这玩意打了过去,接着眼睛一晃,这玩意在出现的一瞬间就没了影。 我浑身痛的都在抖。 再一看,杀猪一样的叫声中,丁炮和篓子已经是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只剩这老抵和我还站在中间,就在这一刻,这高大汉子脚朝着地上一踩,接着浑身的衣服居然都崩的有些咧。老抵目次欲裂,从刚才开始手里头就一直拿着那把黑线的头头,两只手飞快的在上头动着。像是在绑着什么。 下一刻,我终于看了个清楚,那是一个及其复杂的结,这货绑完。脚下一动,在两个汉子头上一摸,我心头明白,几乎是瞬间从扯了一撮头发,连着这货手头三个人的头发捏在一起。这货一声吼出。 “五雷正军。” 我一把头发用符纸一裹,瞬间就朝着那黑线打的结上头按了过去。嘴里头一念, “符替生魂。” 就看着那符纸包着的一卷头发猛的一燃,老抵捏着黑线线头,猛的就朝着地上按了下去。 “给老子起。“ 一瞬间,周围的黑线猛的一绷直,意识之中,所有发散开来的黑线居然发出淡淡的青光,接着形成了一块巨大地毯一般的青色光布。 老抵双手扯着两个货一拖,瞬间就把两人从里头拖了出来。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手段。 此时就在我眼前,一整块地面都盖着这微微发光的青布。老抵站在一旁喘了两口气,我微微低头朝着里头看了一眼。 就瞅着一个个干枯的影子站在这青布里头。空洞洞的脑壳正朝着朝着周围不断的看,像是在找着什么。只是被这青布盖住,这一个个诡异的干枯人影,像是根本就看不到我们一般。 我骇的够呛,这些干枯的影子,看上去就跟之前那些冻僵的玩意何其相似,只是脑壳上头空洞洞的样子又有些不一样,而且这些玩意隐隐全都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像是发现了什么,慢慢的就朝着当中那还在烧着的头发和符纸围了过去。 青色的光幕越来越淡,我以为老抵要领着我们开跑。谁晓得这货看了我一眼, “小刚才吊在你身上的,是那两只玩意?” 老抵一把抽出刀子,两步走了出去,一刀朝着其中一个诡异的玩意一插,接着狠狠的朝着这光布的一个角落一拖。 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抵一脸的狠色,拿着刀整个人直接是钻了进去。 下一刻,一震凄厉的嘶吼声从里头传出,剧烈抖动的光布中,压根就看不清楚那一侧的场景。就瞅着那处地方不断的有一股股黑气冒了出来。 那凶猛的怪叫声逐渐变得绝望,而我已经是完全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老抵才拿着刀钻了出来,身上已经多了两处恐怖的抓痕,一脸的凶神恶煞。而就在那高大的身子似乎还围绕着淡淡的黑气没有消散。。。 看着老抵,一旁的两个货居然有些害怕。 “抵。。。抵爷?” “抵爷,我是丁炮啊,你不认得我了?” 老抵的样子太过骇人,瞅了丁炮一眼,这货一个哆嗦赶紧闭了嘴。老抵说了句什么,扭头就跑,几个人也是赶紧跟上。 我心头估摸了一下,通过四面沼泽那些石柱的目视的距离,我们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这邪乎墓城中心的位置。 已经距离之前那几个邪墓很远,拐了好些个弯,也看不到那黑线形成的光布有没有彻底破碎。但看这样子,老抵已经带着我们离开了那一段地方,这一天,我们不断的朝前头走,天顶上居然逐渐开始发亮,整个地下的天空都慢慢的变得有些灰蒙蒙。 我心头一惊,我们在不晓得多深的地下,这沼泽墓城高高的顶头肯定是石壁,这些光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走在最前头的老抵抬头看了眼顶头的天,突然微微的念了句, “要天黑了。” 天要黑了?一时间我有些听不懂,这地方明明亮起了光线,老抵怎么突然说天要黑了?这货突然加快了步子,带着我们进了一个很窄的巷道,两边都是灰砖墙。 “得赶紧进去。“ 老抵念了一声,几个人朝着这砖墙就钻了进去,进去之后周围周围再次黑了下来,只看得到头顶那灰蒙蒙的舔。两边的墓壁很是潮湿的样子。 墓壁太高,朝着这地方钻进去,就像是到了一处又长又窄而且没有底儿的房间里头一样。已经走了二十来米,这巷子前头依旧不知道有多长。丁炮开了电筒,从边上往这巷道的尽头照,密密麻麻的只看得到两边的墓石,根本就瞅不到尽头。 而就在这巷子一边的墙上,居然有个黑漆漆的石洞,老抵二话不说,带着我们就朝着里头钻了进去,几个人直接就藏在了这潮湿了石洞里头。 顶头上灰蒙蒙的天越来越亮,老抵侧着脑壳看了一下,一把铁砂撒在门口,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 “小爷,天快黑了,这地方里头的东西,估计也都快出来了。。。等会不管我们看到什么,千万不要走出这个洞口,这儿阴气重,能藏住我们的活人气味。。。过不了多久。。。我们即将看到这鬼城的真正样子。。。” 第四十九章 这狭小的地儿也不晓得是这里头哪一座墓的边缘,里头一片潮湿,甚至连地上都有积水。老抵伸着脑壳一直看着来的方向上那长长的巷子口。随着外头的“天”越来越亮,老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突然这货从身上掏了一根蜡烛出来,回头喊了一声。 “炮子,你身上的三货给我掏点出来。” 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本身几个人躲在这里头大气都不敢出,就看着丁炮这货脸色立马就变了。 “抵。。抵爷,你要做啥?” 老抵没说话,眼睛一瞪,丁炮立马哑了口。把刀子抽出来开始朝着自己手上使劲。三货是暗话,指的是人的头毛,手壳,还有某个地儿的一些东西。这时候也不管好不好意思,丁炮锉完了手,当着面就解开了了裤带,一会功夫,连着几根头发抖着手的给了老抵。 “炮哥,你屁股上头好多火疮子。” “老子火气大不成。。。” 这时候看丁炮这货也没心思收拾篓子,话说到一半,赶紧开了口, “抵爷。您也晓得,三货都连着魂根子,这玩意要是被盯上咧,以后我这条命。” 老抵把这些东西全都装进了一个脏兮兮的布袋子,一张符纸贴在上头,朝着外头的墓城巷子里头一丢,接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袋子上头那张符纸。看丁炮那紧张的样子,好几回都想去把他这包“命根”给捡回来,一瞅老抵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愣是没那个胆子。 “抵叔,这是做啥?” 老抵闷闷的开了口, “小爷,我们进来的时候,嘴里有骨头,露的人气不重。你不晓得,这地儿邪乎的紧,一般人要是不晓得的,进来之后露了人气儿,那是一辈子都出不去。我放这东西,就是要把人气儿露出来,把我们先关在这里头。” 我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意思? 老抵眯了眯眼睛,说出来的话让我们三个都骇了一跳。 “小爷,我带你们这条墓道,就是要藏在这儿,只有利用这邪乎的巷子藏在这里头,我们等会才能活命。外头的天已经开始黑咧。等会,这墓城,就不是活人的世界了。这墓巷子里头虽说邪乎,但还要不了我们的命,等会我还有法子出去。” 老抵边说边死死的盯着外头,就在这时候,瞅着那符纸慢慢的开始冒烟,不一会儿,整个布袋子都烧了起来。这袋子到是没什么特别,但偏偏这时候,我只觉得洞外头莫名其妙的变得冷了起来。 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就像这一瞬间,整个地方给我感觉全都成了一片冰冷,黑漆老旧的墙壁,湿漉漉的地面。似乎都在散发出什么一股股阴冷的气息。像是真的就像老抵说的一般,这地方感觉到了那布袋子里头的人气? 就在这时候,不管我们怎么看,外头巷子两边的石墙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几乎是在不知不觉间,我们眼睁睁的就瞅着进来时候的那远远的还在发着亮的巷子口就那么消失了。 “怎么可能?” 就在这巷子的前头,之前那还亮着光的入口直接没了影,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天空下,这一整条有些亮起来的巷子变成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般。压根就看不到影。 “抵,难不成如果是活人进来,一进那巷子口,那入口的地方就会消失?” 丁炮的这句话要是平时我打死都不相信,但这几乎就发生在我的眼前。一瞬间,看着这没有尽头的巷子路,我只觉得背心都凉了起来。在我的眼中,这根本就不是幻觉,之前的口子消失了,而是变成了一条实实在在的永远都走不完的路。 “这是墓地风水的效果,这条墓巷是个迷阵,一旦有人气,那两边的石头就会关起来,从我们的视线上头觉得这些石头没动,其实早就跟刚才不一样了。这是用风水骗过了我们的眼睛。” 我吞了吞口水,老抵的话说的我们都有些似懂非懂,但谁都知道,一个人要是像我们现在这样,困在了这么一条“永无止尽”的石头巷子路的半路上边,这么一个潮湿的小洞里头,那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而最让我心头麻的是,按照老抵的说法,还是故意露出人气把我们自己困在这里头。话里话外都在躲着外头的墓城。 抬头看去,那奇高无比的墓墙外头,天色像是“亮”一般,整片天空彻底的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 “这可是在地底,这。。。这些光是从哪儿来的?” 丁炮抽了口凉气,不自觉的冒了这么一句,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瞅着外头那一堆已经被烧成黑灰的布袋子玩意,似乎还是想去把自己身上的毛给拿回来。 慢慢的,从很远的四面八方,逐渐开始传来了什么声音。像是有很多东西在哀嚎一般。巷子里头我们压根看不到外头的情况,到了后头,似乎外头的一整座墓城都开始微微的抖动了起来。一阵阵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压根就是不是什么鬼哭狼嚎,而是就像是在有不知道多少人在到处的奇怪的叫唤一般。 一整座墓城,就在这些奇怪的声音中给人一种开始抖动的错觉。我蹲在洞边上,大气都不敢出,那声音四面八方,有些是从周围,但我听得清楚,更多的是从到处的地底发出来的。而这地底,不就是我们之前看到过的那一座座的巨大的石墓?是这些墓里头埋的玩意,此时在嚎叫? 这些声音断断续续的,一会儿安静,一会又此起彼伏的响起。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声音之中,我身上越来越冷,逐渐的就开始打哆嗦,眼看着眼皮子都要朝着上头翻。 “小爷?” 旁边的丁炮有些慌,赶紧过来扶着我。 “抵爷,小爷到底咋了?在外头的时候他就这样过。那还是我们刚下外头的山林,当时隔着那么远看着这村子里头的几座坟山,他也是抖的翻眼皮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嘴里头一个劲的嘟哝,都是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丁炮已经手忙脚乱,我突然的样子把一旁的篓子也骇的够呛。 让人没想到的是,老抵的脸色居然还是奇怪,叹了口气,低声念了句什么。 “他当时就看到了。” “抵爷,看到了什么?” 老抵从身上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扭头瞅了瞅四周。 “看到了这地方地下,千百年来埋在这墓里头的这些冤魂。” 老抵低沉的语气之中,把手里的东西凑在了我鼻子边上,一旁的丁炮完全没看懂,因为老抵手里捏着的口袋露了点出来,里头居然只是一包很是平常的白米。偏偏这白米凑到我鼻子边上,我整个人居然停止了抽搐,一旁的两个货看的眼睛都直了。 “刚才你看到的事儿,回去之后,一个字也不要说。。。” 丁炮正瞅着半躺在洞口的我,老抵简单的一句话,这货居然立马一个哆嗦。 “抵爷。我。。。我懂。现。。。现在的川西,不比以前。” 老抵眼睛看着外头,头也没有回,粗粗的声音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那我问你,现在的川西,姓什么?”丁炮身子一震,几乎立马就反映了过来, “这事儿,您不说,弟兄们心头都清楚的紧,从小爷当年到街上那一天,川西麻卯道的堂口,就。。。就姓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头已经是一片安静,之前的那些声音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响起过。老抵已经是把刀抽了出来,就躲在这洞口另一侧的边上。 “抵爷,那些鬼咋不叫咧。” 就在这时候,我像是缓过气了一般,猛的就坐了起来,立马就盯了三个人一眼。才发现这巷子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是死一样的安静。 第五十章 老抵拿着刀,洞口的身子居然朝着里侧缩了缩。 “那些东西来了。要来咧。“ 我摸了把脸,心头已经是惊得不行,刚才的抽风让我嘴角都还在有些控制不住的抽筋,老抵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一条“无止境”的巷道的尽头。 “小爷,等会你们跟着我。不管看到什么,千万别说话,也不要回头。” 老抵的声音很小,说话的时候,粗糙的脸上都露出很是紧张的神色。似乎这一片诡异安静之中,有什么极其诡异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这货从衣服的里层里头,掏了一把符纸出来递给我们几个,这些符纸居然是银色的,居然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般。 “这。。。这是死人符?“ 死人符?不就是人死之后,在尸体额头贴的玩意么?还是银色的?老抵一把贴在自己的额头,我们有样学样,赶紧也是把这玩意贴了上去。 就听着巷子尽头,像是有什么声音响起。悉悉索索的,那是一阵很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候,丁炮彻底的愣住了。 “那。。。那是。。。“ 这货瞪着眼睛,像是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般。灰暗的天色下头,一张诡异的脸,像是突然出现在这巷子中一样。 一个。。。两个。。。自从第一张脸出现后,不断的诡异身影“飘“了进来。 那居然是一个个带着诡异笑容的纸人,而此时,这些纸人的胸口位置,全都燃着灯。而这些纸人,就像是老子村子里头点的阴灯(孔明灯)一样,就那么飘在距离地面不高的地方,一个个接着一个的,根本就是悬浮在空中,慢慢的从我们前头“走”了过去。 这就是一盏盏的孔明灯?不,是孔明灯的纸人? 那一张张诡异的脸,就当着我们的面,从这洞口,一点点的移了过去。 篓子一脸的惊恐,眼睛都瞪了起来,下意识的开口,被丁炮一把捂住嘴巴,后者说话不敢漏声,只有个嘴型。 几个人都是一副惊骇的神色,因为大家都明白了过来。面前的这些纸人是飘在空中的,纸做的长脚压根就没着地。 那传入我们耳朵的那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又是怎么样凭空响起来的?这一幕已经诡异到了不可思议。 更骇人的还在后头,这些突然出现的纸人,陆续的就这么飘了过去,突然,洞门口的老抵做了个手势,朝着外头一跳。 一转眼,老抵就已经跟在那最后一个纸人的后头,额头贴着符纸,面无表情的朝着前头走。 几个人赶紧跟上,一排胸口燃着灯的空心纸人就在前头飘。而我们四个额头贴着符纸,大气都不敢出的跟在这巷子后头。 周围的砖墙不断的朝着后头退,我们沿着这条巷道不断的朝着前头走。我额头贴着那银色的符纸,而此时,我分明感觉到,就在这张银色的符纸上头,居然也传出了一股冰冷的感觉,老抵给的这是什么邪乎玩意,贴在额头上就像是压在额头上一般,让我连呼吸都有些难受。 继续朝着前头走,只看得到头顶上高高的墓墙顶头那一条缝一样的天空。走在前头的老抵“浑身僵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居然朝着我们两侧的方向陆续指了指。 我继续朝着前头走,阴冷的气息让我不敢乱动。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之前听到的那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居然就是从我们两侧的墓墙里头传来。 我心头复杂的紧,之前是看着有这村里头的人进了墓,虽说那些人太过邪乎,难道这些纸人灯就是那些人点的。怎么可能偏偏全都朝着一个方向移?而我们,此时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老抵说这儿的巷道看不到尽头是风水迷了眼,到了后头,我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就在我们跟着这些纸人走到其中一处地方的时候,飘在前头那长长的火光居然朝着墙壁的一侧“拐”了进去。 我心头一麻,视线上头,这些纸人一直是在沿着一条直线走,因为那火光始终都是直的。但是我下意识的从两侧的老旧墙壁看过去,这些飘动的纸人又像是在“拐弯”,陆续朝着墙壁里头走。直到我走到这一处的墓墙,才发现这儿的墙壁真的能够“走进去。”不是说穿墙,而是这墓壁上头,有那么一段地儿是凹进去的,问题就出现在这墙上石头的排列上头,凹进去的这一段,居然全都是前宽后窄的斜向石头,若是按照视觉的“直线”沿着这巷道走,自己在不知不觉拐了弯都不知道。 结果就是,一辈子都在这巨大的墓道巷子里头转圈。 想通之后,我后心都冒了汗。跟着这些纸人出了边上这一条小小的巷子,两边的石头墙壁像是还在微微的移。 他娘的这地方整个就是一个移动的迷阵。这些墓墙正好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移动着。跟着这些飘动的纸人,我们不断的进了好几个岔口。 终于前头的巷子两侧的墙壁越来越宽。灰蒙蒙的天空下,周围也逐渐的亮了起来。我心头晓得,此刻是出了之前的那巷子。 这墓城到底是一处什么地方。在这么深的地下,究竟是什么人修出来的? 一路走来,我心头除了惊叹,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两边的墙壁到了头,一大片空地出现在前头,这是一处陌生的地方,周围再次出现一个个看得见顶子的墓室。而就在空地的尽头,居然有好几排满是灰尘的“街道”一样的场景出现在我们眼前。 刚一看,还以为这地儿是个镇子。只是和之前看到的那地儿一样,两边的房子,全都是一个个阴森森的石头墓室。 一群纸人朝着其中一条“路”就那么飘了过去。 我们几个不自觉的就要跟着这一群东西朝着前头走去,就在这一处路口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额老抵猛的一睁眼。接着嘴里头念了句什么。 这一刻,我们自己都没发现,我,丁炮,篓子,我们的表情上头都是一片迷茫,跟着前头那瞟着的灯火,就要朝着那地方走进去。 就在这一刻,我只觉得额头一痛,竟然是那银色符纸上头的朱砂,随着老抵念了局什么,那些符文像是融化了一般,再次露出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新的道文。 我瞬间清醒过来,老抵拉着我们就要朝着边上躲。 偏偏就在这一瞬间,这货突然停下了动作,因为就在这时候,那已经走到“街道”尽头的纸人,最后的那一个突然顿了顿,我就瞅着那一张画着“诡异”笑容的脸居然慢慢的就要转回来。老抵僵直着身子,几个人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街道尽头之前那些纸人已经消失。 一直到这最后一个玩意,陆续朝着那灰蒙蒙的尽头飘去消失的没了影。老抵才狠狠的舒了口气,就这么一会儿,这大汉居然已经是紧张的额头都冒了汗,一把把我们头上的银符扯了下来,点燃之后丢在地上。 “这东西留不得,得赶紧烧了。” 之后拉着我们就朝着旁边的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ps:不好意思哈,因为有事耽搁了四天。请假的章节我会在以后陆续补上。大家有什么看法,可以都在留言区提出来。我会都会看的。额。。。脸皮有点厚了。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今天太累了,晚安。。。 第五十一章 老抵拉着我们到了一处墓墙的拐角后头,几个人藏在这拐角后头就不敢露头,灰蒙蒙的天空下,这墓城四个很远的方向上头,四根石头柱子像是从天空中通下来的一般。 而这时候我们才发现,这平地的外头,一座座墓室高矮不一的显得杂乱无比,我们出来的那一条巷子只是其中一个出口,而就在两边的远处,陆续还有好些个相似的路口子,全都是从外头那杂乱的墓群通到这地方。 老抵粗粗的念了句, “这儿是一处千年大墓,修在地水之中。懂的把这儿叫做墓城,不懂得则听了那些邪乎的传说,叫这儿做鬼城。“ “来之前四爷就告诉我,贵州深山里头的这一处墓城深处,藏着一处地方。而那些阴兵,最后全都会到这一处地儿来。这村子族人的祖先,也就是那个封王,听从当时方士的言语,带着封地的人进了这一处的深山,利用山里人,也就是以前的少数民族的信仰的尸虫,建了一处鬼城,利用后世的魂魄尸身供养这一处地方,最后。。。。” 周围一片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地下墓城里头居然刮起了风,伴着到处的灰尘,这空地外围的一处处巷道中,扬起阵阵的风沙尘土,还带着奇怪的风声。 老抵顿了顿,接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最后达到他升天的目的。”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直到此时,所有的场面几乎都是我们没有见过的邪乎。 而在我意识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周围这些肉眼可见的风沙,竟然隐隐的透出黑气。连带着整个灰蒙蒙的墓城,似乎都变成了一整片没有尽头的世界一般。 我根本想不到,这一座座的墓穴之中,到底还藏着些什么邪乎的东西,至今为止,我们都还是在上头,压根就没有进过这里的哪怕一处墓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老抵赶紧把我们拉向了这一处墓墙的拐角后头,所有人嘴里死死的咬着“死人骨头“,身子全都贴在老旧的石头墙壁上头。 不一会儿,就看着居然陆续有一排排的点着灯的纸人从各处的巷道口子飘了出来,全都这空地前头,那几条“街道”的地方飘了过去。 我们大气都不敢出,就连老抵也是把自己的身子藏的死死的。 但那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反而越来越大。我心头震惊,一直微微扭头在朝着外头看。不一会儿,我终于明白了这些之前就听到的声音的由来。 就在这些纸人经过之后,各处的墓墙里头,就看着一个个喽烂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有些影子连的都已经看得到骨头,而有些则只是一身烂衣服,浑身稀脏,这些所有的影子,脸上全都是一片麻木。 丁炮眼睛一瞪,我也是明白了这货的意思,怪不得。。。怪不得我们之前就到各处的墓墙里头有脚步声,原来就在我们在巷子里的时候,我们的旁边。。。可能就和我们隔了一道墙的邪乎墓里头,也有“人”在朝着这个方向上走。 只是这些鬼魂可以“穿墙壁”,我们之前只听得到声音,哪里看得到这些玩意? 好几十个衣衫褴褛的“人”就那么走了出来,面色呆滞的,像是被什么牵着一般,一步步的朝着前方的几条街道的地儿走了过去,消失在几条街道的尽头。 一直到这些玩意消失,老抵才松了一口气一般,带着我们顺着墙壁朝着空地前头的街道摸了过去。空荡荡的“街”上,周围全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墓地。 之前我就发现,这地方很是奇怪,外头的墓室露出地面的顶子,虽说高矮不一,但起码都有七八米的高度。偏偏这一片“街道“的位置,一座座墓穴显得整整齐齐,比起外头的低了不少。 几个人心头都有些闪,老抵没说话,一脸的阴狠,拿着刀就走在前头,我们跟在后头脑壳一个劲的朝着周围看。 老抵带着我们已经在这其中一条“街道“上头走了一段,从这一座座墓室的门口往前,而到了里头才发现,这地儿里头,居然还有一条条错综复杂的街道。这地方已经是地底深处,但整个地儿都给人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 我下意识的瞅了瞅旁边那整整齐齐的墓室,修的像是房子一样,特别是那一个个的黑漆漆的墓门口,怎么看着给人的感觉都怎么奇怪。 所有都没注意,走在我们身后的篓子,自从进了这地方之后,整个表情都变得有些呆,这山里青年的眼睛就不断的朝着周围看。边往前走,边用手反复的扯了扯丁炮。。。 “炮。。。炮哥。。“ 篓子喊着骨头,说话都有些瓮声瓮气的,丁炮正使劲的看周围,生怕遇到点什么,哪里有功夫理这货。 “炮。。。炮哥?” “你个狗日的,不是让你别说话咧?你害怕就扯自己衣服去,扯老子做啥?” 丁炮是第三个,正好走到一处房子一样的墓门口,这货眼睛都不敢往里头看,一个劲的就紧跟着老抵和我。 “炮哥。。。不。。我是想说,这地方。。我。。。我好像来过。” 这篓子话都有些抖,一脸奇怪的看着周围一条条空荡荡交错的街道。 “我。。。我是真的来过。” 我心头一惊,下意识的扭过了头,看着篓子的表情不像是说假话,偏偏丁炮这狗日的咧着个嘴。 “喽娃,你跟老子吓傻了?这墓里头的地儿,平时都是给鬼进来的,你他娘的才多大点?说你来过?” 篓子眼睛瞪的大大的,边说还边看了看旁边的一处墓地。 “不止我来过,你们也来过。” 锤子哟,这话说的我心头一扯,偏偏前头的老抵自始至终都没露出什么异常表情,像是早就猜到这货会这么说一样。篓子指了指周围这些空荡荡的街道。 “小爷,抵爷说这地方是这墓城的正中心,带着我们好不容易才到的这儿。。。还。。。还说这处地方,本身是藏在这处墓地里头的。鬼都朝这儿来。” “但。。。但从刚才进来开始,我怎么瞅怎么都觉得这地方,就是我们村一样。你们看一开始那三条街道,不就是我们村口么?还有这条巷子,是村里头单二麻子他们家旁边的小巷。咋这地儿,跟我们村一模一样?只。。。只是。。。“ “只是这些房子咋都。。。“ 我心头一惊,猛的就看向了周围,不只是我,另外一个汉子也反应了过来。这地儿,他娘的就跟我们在外头山里头进过的那个村子几乎一模一样。每一座房子,甚至每一条街道,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那些房子,在这儿就全都成了一座座黑漆漆的墓室。 这事儿太过邪乎,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个跟外头那村子布局一模一样的由这些墓室组成的村镇? 像是揭开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般。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想到这儿,我只觉得背心都有些发凉,下意识的朝着边上这一排排的“房子”一样的墓室看了过去,灰蒙蒙的天空下头,这地方一间间“房屋”的门里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黑漆漆的洞一般。 “这儿,是村里李老汉的房子,大小都差不多,再过去,就是我们村单大棒那家人的屋子,他们家的门口的地势有些低,那是因为他们挖了个坑,平时就在里头筛粮食。” 篓子还在说,我们顺着这货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在街道一侧,一处比较大的墓室“房子”门口,满是灰尘的石头路上头,居然还真有一个坑。 我们几个几个直接傻了眼。 这要是说出去,简直是骇人听闻。老抵带着我们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的位置。我也开始在脑海里头拼命的回想顶头山里头那个村子的场景。边走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顶头那灰蒙蒙的“天空。” 一个诡异的想法不可抑制的从我心头升起,这一回,丁炮都比我先说出来。这货的声音小的不行,估计是因为篓子是外头那村子的人,这货明显是忌讳着什么,下意识的还离篓子远了点。 “小爷,看远处那些沼泽柱子的方位,你看最近的那一根,我们顶头的位置,难道就是那村子原来的地方。只是在那村子正对着的地下,这么深的地方,还有这么一处跟那地儿一模一样的鬼镇子?” 第五十二章 这货吞了吞口水, “上头那一处要说是活人住的话,那。。。那这下头阴间的这一处,又是给什么人住的?” 阴间?我心头一抖,丁炮不经意的两个字,让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硬是说不出来。我们说话的时候都特别小声,边看着周围边死死的跟着前头的老抵。 丁炮这货走在我后头,经过一个“房子”一样的墓室的时候,这货悄悄的从身上掏了一张皱巴巴的符纸出来。深吸口气,朝着那黑漆漆的墓门里头一伸,我没有开口,也边走边扭头看着这货的动作。 就在那张符纸伸进门的一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几乎立马就变成了黑色。 就看着那黑漆漆的墓门里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居然直接捏住了那张符纸。我心头一抖,感觉到了什么,朝着那里头一看。这本来是一间满是灰尘的石头墓室,黑漆漆里头压根就看不到什么,但这一刻,几乎是我的错觉。我就瞅着那里头似乎变得看得清楚了,多了一些桌子板凳,而就在门口的位置,一个穿着山里衣服衣服的老头,正站在那门里头,一双眼睛还笑眯眯的看着我们。 锤子哟。 丁炮瞬间松了手,就在这一刻,走在最前头的老抵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的一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两步走回来,把丁炮瞅着后头一拖,这货扑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打扰了这地儿的清净。有些得罪了。” 粗粗的声音响起。老抵刚刚一说完,飞快的从身上掏了一把玩意出来,我看着居然是一把纸钱,朝着那门里头一丢。接着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这门里头。 像是某种忌讳一般。一把纸钱悠悠的就燃了起来。就像是平时农村里头给死人烧钱一样,只是这时候是在这不晓得多深的地下墓城里头。 几乎是一晃眼,这墓里头之前看到的场景就那么消失了,再次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稍微瞅了瞅那边上,还看得到湿漉漉的墓室墙壁。下一刻我心头一惊,就看着一只黑漆漆的手从里头伸了出来,慢慢的抓向了地上的那一把纸钱。压根就看不清楚里头伸手的是个什么玩意。 瞅到这一幕,老抵一直捏在刀把上头的手才微微松了下来,后头的丁炮已经站了起来,老抵一眼不发,突然一耳光就给这汉子扇了过去。 “你慌个球?” 丁炮大气都不敢出, “抵爷。。。这。。。这些房子里头,可都是住着东西。全是鬼。。。我们什么时候给鬼上过供?” 老抵脸色很是阴沉, “刚才要不是老子拉着你,你进去了还回得来?我川西麻卯道的脸就被你丢尽了。” 说到这儿,我算是听了个明白,难不成老抵不是嫌丁炮这货多了手(做了不该做的),而是认为时机不对。一时间我有些噎的难受。但心头更凉的是,这跟上头那一模一样的“墓室村镇”之中,难不成,每一个“房子“里头,都有东西? 就在这时候,突然,远处再一次的有声音响起。老抵眼睛一眯,正好看到旁边的一个巷道。二话不说,带着我们就朝着里头走。 这地儿压根就不能叫做一个巷道,顶多算是“房子”与“房子”之间的一个空隙,几个人躲在里头,全都瞪着眼睛。 这一回我们看得清楚,就在这街道尽头,再一次的出现了一排之前的那种纸人,胸口全都点着灯,像是在这街上走一般,沿着街道越飘越近。不用招呼,我们赶紧躲了进去。 老抵念了句什么,几个人都把头朝着这地儿一侧的墙壁,浑身一动不动。 狭小的缝隙外头,一个一个的纸人陆续飘过。 一直到这群东西没了影,我们才再次的从这一处缝隙走了出来。刚刚出这房子缝,我浑身顿时就是一个哆嗦,这一排玩意已经消失在了街道了尽头。但就在刚才,这一整条街道,都像是温度极度下降了一般。给我的感觉,似乎是这一座“城镇”都再次的变得冷了不少。 之后老抵带着我们不断的朝前,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这些纸人都会出现一次。每一次老抵都能提前发现,带着我们就近找地儿,一个个全都面对着墙壁。我生怕不够,还下意识的把脚根子踮起来,根据经验,这样他娘的更能够掩盖住身上的活人气息。 在这里头横竖相连的街道上头走,那种感觉简直是胆战心惊。 头顶上的天空,比起之前的灰蒙蒙,像是又亮了不少,这地下的“天”似乎一直在慢慢的变亮。 到了后头的时候,这顶头的天已经是大亮,这时候所有才看到,就在顶头很高的位置,分明可以看得到一块块的岩壁。 老抵带着我们已经是穿过了好几条街,就在某一刻,这高大的汉子突然停下了步子,抬头看了看头顶。微微的念了声。 “天。。已经黑尽咧。” 粗粗的声音带着些悠悠的意味,像是预示着什么一般。 到了这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胆子”都变得有些小。我们不敢再朝着这一座座“房子”的门里头看,偏偏随着老抵口中的“天黑。” 这地方像是产生了什么变化一般,隐隐的周围开始升起一阵阵淡淡的雾气,我们继续朝着前头走。随着周围越来越亮。这雾气也变得越来越浓。 而更加诡异的是,这雾气之中,周围居然陆陆续续的开始响起什么声音,有人的说话声,也有人的开门声,只是都非常的小。隔着这诡异的浓雾,我们压根就看不清楚。 “小爷,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头?” 我心头更加的害怕,早就掏出符纸捏在手心,丁炮这狗日的问我,我又晓得个求?我从几岁开始这方面的感觉就比一般人强上不是一点两点。这时候我心头感觉到的阴冷那才是最重的。我骂了句什么,麻着胆子摇了摇头。 老抵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带着我们到了这条“街”的最后一处街口。终于停下了步子。看着周围这弄弄的雾气,慢慢的从身上掏出三根香,朝着地上一插。 “祖宗在上,阴气围绕,鬼雾不散,三魂定下,佑后世人,请祖香起,保我等清明。”说完没有鞠躬,居然站在了一旁。雾气之中,老抵就这么悠悠的看着我,声音居然都有些沙哑。 “少爷。。。” 我心头一抖,这一刻,在这诡异的浓雾中,老抵没有叫“小爷”,反而是喊的“少爷”。就连一旁的丁炮都愣住了一般。看着老抵那复杂的眼神,我瞬间明白了什么,呆了呆。之后走到这三根香的位置,伸手把最中间的一根香点燃。接着恭恭敬敬的弯下了腰。 老抵站在一旁,连带着身后的丁炮都跟着我鞠躬。只有后头的篓子,看所有人都朝着这玩意拜,下意识的也想鞠躬,丁炮眉头一皱,瞬间就要去拉住这货。 “这也是你能拜的?” 话还没说话,就听着老抵哼了一声,丁炮手一松,硬生生的骂了句。 “算你狗日的运气好。”接着嘴里头嘟哝了一声,“堂口的弟兄混了那么多年都还没这待遇之类的。” 拜完这香,老抵弯腰把三根香一扯,直接别在了自己腰间, “祖宗在上,佑我川西。“ 低低的声音念完,带着我们就朝着浓雾中走了过去。浓雾之中,周围的声音越响越多。我们跟着老抵,经过了好几处的“墓室房子”,就发现这房子一般的“墓室”中,隐隐的像是有人在进出。有好几回,我们旁边似乎都有人在经过。 这时候的这街上,到处的雾气之中,似乎全都是人。街上变得“热闹”了起来。 我微微一扭头,由于距离近,正好看了个清楚,那分明就是几个穿着山里衣服的人,“有说有笑”的从我们旁边走了过去,一眨眼又消失在了浓雾里头。 透过这淡淡的雾气,我反复的眨了眨眼睛,街道的“墓室”似乎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老旧的房子。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一刻,我才总算是明白了老抵一开始就说这儿是个“鬼城“的真正含义。因为就在此时,这。。。这地方当着我们的面,居然真的就变成了一个“镇子”一般。而就在这镇子之中,还有很多“人”隔着雾,就在我们周围。。。 我们不断的朝前走,就在这时候,突然,前头的老抵步子一停,突然扭过了头,看着身后的篓子。这这时候,走在最后头的篓子,表情像是已经傻了一般,这年轻人瞪着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前头的一个方向。 那是这条街角落的一处低矮的房屋,这一刻,篓子这年轻人脸上是形容不出的神色, “这。。。这是我家?” 这山里的年轻人一步步朝着那一处低矮破旧的房屋走去。 老抵眼睛一眯,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是忍了下来。几个人跟在后头,就看着这山里的年轻人一步步走了过去。到了门口,最后惊恐的扭头看了看我们几个。 老抵叹了口气,诡异的雾气之中,篓子的眼睛里头明显都有些泪光,慢慢的推开了那道门。就在这这老旧的屋子里头,一个“活生生“老太婆正坐在板凳上,双眼有些呆滞看着门口。 看到这老太婆的一瞬间,我已经是彻底的惊呆了。 篓子脸上所有的惊恐消失不见,直接跪了下来,声音都带着哭腔。 “娘。。。“ 第五十三章 这大妈明明已经死了呀? 看着那脸色呆滞的大娘,我已经形容不出自己心头的感觉。而这一整个屋子,就跟在上头最开始进的篓子的烂房子一模一样,只是这屋里头,明显到处都是灰尘。那大娘坐在桌子旁边,空洞洞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外头。 “我。。。我的儿?” 老大娘麻木的站了起来,就在这房子里头走来走去。嘴里头还发怔一般的念着。 “我的儿?” “娘?你看不到我?” 跪在地上的篓子始终怔住了一般,就看着那大娘捏捏多多的朝着里屋走去。不一会儿,里屋的位置,又是一个表情的身影走了出来,年纪比大娘要小一点,一身的山里衣服,一看就是个农民,模样居然跟篓子有些相似。 “娃他爹,我咋听到我们的娃的声音?“ 刚到那村里头的时候,那大娘就说过,篓子从小死了爹。但打死我们都想不到,居然能在这地方,看到了篓子他爹这个山里的农民? 这后头出来的农民,也是一脸的呆滞,包括篓子在内,我们都看得清楚,这两个人影身上都沾满了灰尘。要说那大娘表情麻木,但还能开口的话,那“篓子他爹“这山里农民身上的灰尘明显重的多,动作比起这大娘来更加像是朽木一般。 “回。。。回去咧。。。娃。。。娃不在。。。“ 沙哑的声音之中,两个人影陆续进了这“房子”的后门。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跪在地上的篓子像是傻了一般,转头看了看这间和他自己从小到大一模一样的房子,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了里侧。 “抵爷,小爷,谢谢你们,我很小就死了爹。。谢谢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 “喽娃,你个瓜娃子,你瞅瞅这儿是你的屋?” 丁炮吼的很是大声,这篓子脸上还带着笑,掀开那里屋的门帘,所有就看到,那门里头一点光线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隐隐的还在朝着外头散发这黑气。就在这门帘掀开的一刻,一股阴冷到了极致的气息从我心头升起。。。 “那。。。那里头是什么地方?“ 就看着篓子一脸的笑容,直勾勾的朝着那散发着黑气的门里头走了进去。 “爹。。娘。。。你们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眼看着篓子已经没了影,一旁的丁炮眼睛都瞪出了血丝。 “抵爷?“ 老抵始终没有动作。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一道门里头。像是还在等着什么一般?终于,我抖着声音开了口。 “抵叔?“ 没有人发现,老抵的手里头居然一直牵着一根黑线。这根黑线的一头就拴在腰间的香头上头。自从我点了这根香,老抵一直都是香不离身。我心头一抖,很明显的就看到,这根黑线垂在地上的部分,本身没什么出奇的这线头,诡异的拐了一个弯,像是自己动的一般,直勾勾的就指着我们的背后。 我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猛的一扭头。就在这屋子门口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多了一个人,而且就站在我们身后。 我吓了一跳,要不是那捆着香的线头,我们根本就没发现。 接着我右手一翻,一张符纸猛的就朝着这淡淡的人影抓了过去。这影子一闪,立马没了影。老抵闷哼一声,手里头的刀凭空狠狠一插,这一瞬间相当的快,下一刻,一声奇怪的叫声从耳边响起,老抵整个身子都扑了上去。这叫声震的我耳朵刺痛,再一看,老抵站在两步开外的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抓在空气当中,而那只粗壮的手臂,居然在冒烟。 “抵叔?” 老抵看了看周围,粗糙的脸上无比的阴沉, “狗日的,跑了。” 我心头一抖。此刻这屋子里头,哪里还有什么影子?而地上的线头居然也停止了抖动。 “抵爷,那是什么东西?这玩意怎么就到了我们中间?“ 丁炮一脸的心有余悸,手里还抓着一把没来得及撒的铁砂。老抵没有说话,两步朝着那里屋那门帘走了过去,把手朝着那黑漆漆的门帘里头一伸,下一刻,就看着老抵浑身颤抖,像是抓着什么东西猛的朝着外头一拉。 一个人影一把就被扯了出来,正是篓子,只是此时的篓子像是傻了一般。 浑身僵硬,唯独那瞪着眼睛还在朝着那门里头看,就这么一会儿,人就能变成这个模样,篓子的身上居然全都在冒着丝丝的黑气。而老抵伸进去的那一只手,上头的铁砂也在噼噼啪啪的响一个劲的发黑。 老抵压根没管那么多,另外一只手朝着篓子一把就捂住篓子的眼睛,把这货朝着门外头一拖。 几个人赶紧朝着这屋子外头走。 刚刚到门口,我们直接就惊住了,之前这街上的雾气已经消失,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安安静静的街道,就看着一个个村里头正在这街上来来回回的走。 “这。。。这是?“ 现在的这外头,几乎就跟我们一开始看到的那个村子一模一样。 老抵拖着篓子,一只泛黑的手似乎还在控制不住的发抖,这货死死的咬着嘴巴,带着我们沿着这街边走,我们都没去看周围的人群,只是咬着骨头,一直到到了个拐角后头。捂在篓子眼睛上头的手,才慢慢的松了开来。 老抵看着外头,几乎是咬着牙开了口, “刚才一进那屋,那东西就已经在我们后头。它认得我们?” “认得我们?” 老抵咧了咧嘴, “岂止是认得我们,我们也都认识它,虽说老子没看清楚它的样子,但我晓得,就是那玩意。” 老抵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冷,一只手还狠狠的捏了捏。 “那玩意我们连样子都没看到,就只有那么个影,我们之前都没见过咧。”我声音不是一般的抖,说话的时候还在不断的看着周围,生怕刚才那屋子里的行头此时就在我们旁边。更别说,外头的街上,还有那么多的鬼影子在来来回回的走。 我又不是傻得,这时候早就明白了过来,这地下墓城的这一处和上头村子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镇子”,怕是这里头住的都是那村子里以前死了的鬼。刚才在篓子这货他家位置的墓室里头,还看到了他死了好多年的老汉。 我伸手就想去翻篓子的眼皮子,因为这货到了这儿之后,几乎都没了气儿。老抵一把拦住了我。 “小爷,他现在的眼睛还不能睁。“ “为。。。为什么?“ 老抵眯了眯眼睛,瞅着我的时候痛的有些抽搐的脸上还露着笑。 “你瞅瞅这村子,从地势上的方位,正对着地面上的那个村儿。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墓室像是房子,那是因为这村里头一代代死了那么多的人,变成鬼全都被困在这下头,怨气渗了阴,成了个风水鬼局,迷了我们的眼睛。” 说到这儿,老抵的语气有些阴狠。 “这些鬼魂生生世世不得翻身,困在这儿就是为了养这个墓。供养那墓里头的封王升天。这法子太过毒辣,我川西今儿来就是收拾这地方,要不然老子回去都睡不着觉。” 老抵说完,看了眼地上脸色都有些青黑的篓子。 “那间屋子不是人能进得的,里头有着活人人看不得的东西,他看了不该活人看的玩意,现在睁眼,小命立马就没。到时候就成了跟这些鬼魂一样,永远困在这个地方。 接着扭了扭头,透过外头诡异的街道上那来往往还走走着的行人,盯着这“镇子“往里的方向微微念了句。 “时间已经不多了,看这样子,四爷应该也找到那封王登天的棺材了。。。“ 第五十四章 最后一句话,老抵显得很急,从腰间那一直微微燃着头的香上头刮了点香灰,抹在篓子的眼睛上头。带着我们就朝着前头走。 我们是顺着墙壁,专门找房子与房子之间的小道走。偶尔经过房子之间的口子,还看得到外头“街上”的村民。淡淡的雾气始终围绕在周围,我在心头估了估,老抵从一开始带着我们去的方向,按照上头的村子来算,其实就是最中间那几座坟山的位置。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总算是从小路到了这房子的边缘,顺着相应的记忆,前头不远处应该就要上山,但刚刚出这地方,我就看着这村子中间。 这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背着篓子的丁炮惊的只剩下一个劲的喘气。。。 “这。。。这前头是什么地方?“ 旁边的房子像是整整齐齐的就从这一处断开了一般,而就在前头,居然已经是出了村一样,再往前就是一整块的昏黄的土地,整个地方空荡荡的一片,一眼望过去,灰蒙蒙的天空下,压根就看不到尽头。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没人会想到,这地底鬼城的尽头,会是一处这种地方。 “抵爷,我咋觉得,我们一旦走进去,就永远出不来了呀。。。” 看着这一整片广阔的雾茫茫,似乎连老抵都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我们站的这一处路口,就像是一条整齐的线一般,从左右看过去,还有一个个衣衫褴褛的村民,沿着那房子之间的各条路,慢慢的从这村镇里头出来,直接走上了前头这一片灰蒙蒙的地上,陆陆续续的朝着这另一个世界的尽头走去。 就在这村口,整齐的房子形成的这么一条断线上,周围像是还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片片风沙,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在我的眼中。似乎前头的所有空间,就连那一股股风都像是一条条狰狞诡异的黑气一般,在这望不到尽头的地方刮着。 “抵叔,你说我们进的这是一个墓,那。。。那这前头又是什么地方?“ 到了这时候,我终于是再也静不住,一直紧着的心子像是沉到了谷底一般,丁炮早就浑身稀脏,背着篓子,这货还沾泥巴的抖着就合不拢。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阴间?这墓里头通着阴间?你看周围,那些鬼都在朝着这里头,抵爷。。。” “我。。我们这一去,可就回不了头了呀。” 阵阵阴风带着灰尘沙子,吹得我们衣服都在不断的摆。三个人站在这出口的地方,就听着周围一阵阵哀嚎的声音响了起来。 居然是那“村镇”里头的村民,陆续消失我们的视线尽头。而就在“天”尽头一样的远方。甚至是四面八方,整整凄惨的哀嚎声传来。 老抵带着我们,朝着这一望无垠的地方,一步步走了出去。 “小爷,如果你信我,就跟我来。” “我们。只是被这墓地的风水迷了眼睛。那地方就在前头。。。” 老抵咧着嘴,一手拿着短刀,脸上压根就没有一丝的惧色,就在尽头那无数雾气之中传来的鬼嚎声中,这一刻,老抵这假道士的身影似乎都变得高大了起来。 “小爷,不管在哪儿,你都要记住,你信刘,卯金刀合的一个刘。刘氏祖师,一门著书,学行天下,创立我川西麻卯道,观尽天下风水,怎么可能连这一处区区的鬼城都不敢进?” “刘氏祖香都燃了,还怕一处封王墓?“ 老抵走在前头,黑风之中,身上的粗布衣服都还在飘。我愣的不轻,从小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读书,但几年前上了老幺的这条贼船,注定一辈子都下不去。心头只觉得一股气憋的难受,咬着牙吧一言不发的就跟了上去。 “抵爷,等等我咧,我受了伤,这狗日的又太重.。” 丁炮气喘吁吁的生怕跑慢了,动作还有些一瘸一拐。 一进到这地儿,我不自觉的身上一直都在哆嗦,下意识的朝着后头看了一眼。就看着之前我们出来的村子的地儿,居然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那白茫茫的雾和地上远处扬起的泥巴烟尘。 “锤子哟。那。。。那村镇咧?就在那儿啊,我们刚刚才走出来的。“ 丁炮使劲的摸了摸眼睛, “那地方不见了?“ 这货失魂落魄的看着后头那茫茫的一片。 “我。。。我们到了阴间,这一回,是真的回不去了。” 老抵狠狠的骂了句,“龟儿子,到底是跟的哪个掌柜,出来丢老子的人。“ 这回倒是没扇耳光,看着丁炮这样子,连我心头都发慌,以老抵这粗道士的性格,哪里还有心思收拾这货,念了一句大步就朝着前头走。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一片鬼叫声中一般,眼中只有雾气和风沙,唯一的就是,到处村民人影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走着。 一股股阴冷的感觉传来,时不时,从我们身后,就会突然出现几个“村民”的影子,几乎是擦着我们朝着前头走。 周围灰蒙蒙的一片,鬼晓得什么时候就会冒出几个“村民”出来,瞬间就从我们旁边闪了过去,消失在这地方的尽头。 好几回我骇的心头直骂,有好几个玩意走过去的时候,还麻木的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们跟在老抵身后,压根就不敢离的太远。 继续往前走,这地方像是压根就没有尽头一般,就在这时候,鬼叫声变得有些近了起来,陆续穿过层层的薄雾,两侧的灰地上,陆续出现了些什么东西。居然是一个个趴在地上的人,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身子都像是陷进了灰尘的泥巴地里头,就在地上不断的哀嚎。 连老抵在内,下意识的都绕着这一个个哀嚎的身影走。我心头震惊,这一幕幕怎么看怎么都像小时候听过的阴间的景象。 这时候我正好又经过其中一个“人“的旁边,这玩意半边身子都埋进了地里,就连脑壳在内,露出来的也只剩这半张脸,嘴巴不断的动着。意识之中,一个凄惨的声音响了起来。 “救。。。救我。。。求求你,救我。。” 这声音似乎就在我脑壳里头突然响起,一直围绕着挥之不去,这人影连那半张脸上似乎都烂的只剩泥巴,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感到脑壳有些晕乎,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嘴里头一念,把头硬生生从的那方向上扭了回来,顿时背心都有些冒汗。 锤子哟,我只觉得身子有些虚,右手一捏,手心的一张符纸瞬间燃了起来,被那火光一烫,我整个人才彻底清醒了一样。 接着走的时候再也不敢朝着边上看一眼,心头只剩后怕。 偏偏后头的丁炮,这狗日的脑壳不断的朝着周围看,自己压根没发觉,因为害怕,这货往自己头上贴的好几张符纸那是越来越黑。因为步子没停,这狗日的背着篓子一路走过来,眼神都有些麻木,嘴里头不断的念。 “哥子。你这身子都在土里头了,我。。。我怎么救你啊?”每走两步,由于视线的变化,这货嘴里头声音跟着不断的变。 “咦,大姐,刚刚不是个哥子喊我么?大姐,你又在说啥?我这背着人,腾不出手来拉你啊。” 也不知道这狗日的听到了什么,紧张的表情还带着些麻木,好几回丁炮被迷要朝着旁边的那些“死人”走过去,前头的老抵头都不回的这这货朝着前头一扯,两步一走,丁炮就有开了口。 “咦?刚才那大姐咧?你又是哪个?” 跌跌撞撞的一路走来,丁炮这狗日拐来拐去总算没有走到旁边的这一个个哀嚎着的死人的地方去。 最终,周围的“死人“开始消失,只剩下远处的一个个村民还在朝着前头走,周围诡异的雾气淡了下来。 跟着两侧的远处,这一路的村民鬼魂,我们终于是到了一处地方,后头的丁炮还在“迷迷糊糊”的念着,而我已经长大了嘴巴,抬头看着前头。 就瞅着这让人无法相信的场面,一旁的老抵粗粗回头看了看我们这一路经过的地儿,叹了口气, “那些鬼魂为了养这里,魂气都散尽了。不用多久全都得消散。” 接着用手朝着我们前头那无法想象的场景一指。脸上笑容居然有些歪呼呼的,像是终于到了目的地,还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巴, “这儿,就是那封王登天的地方。。。” “嘿嘿,封王那狗日的玩意的棺材,就在这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