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九千岁》 第一章 天雷阵阵 天庆元年,正月。 夜。 一声炸雷响彻长空,瞬间火花四溅! 还没有入睡的人们纷纷跑出了屋子,往天空上面看,竟然纷纷扬扬的下起大雪来了。 “这大冬天的,怎么还响雷!” “刚才那雷,吓死老子了!” “瞧,那边房子着火了!是刚刚被雷劈的吧?” “咦,那不是皇宫的方向?宫里着火了……” ** 张小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道天雷砸在了一座殿宇上面,瞬间烧成了一片火海。 数不清的宫女、太监、御林军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手里拿着盆、桶、瓢等物前来救火。 可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水泼上去,片刻之间便被蒸发一空,根本无济于事。 周围的一切声响仿佛都被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所掩盖,就连漫天的大雪仿佛也跟着燃烧了起来一般。 周围原本的雕梁画栋,此刻全都变成了火球,火棍,发出“噼里啪啦”的响起,时不时便有一根从上面“啪嗒”一声,掉落下来,砸在四处逃窜、慌张失措的人身上,引得周围的人更加慌张的四散乱命。 殿宇深处,一张精美的雕花紫檀木大床上,一个女子“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浓密如蝶翼一般的双睫扇动,眼眸之间的迷茫渐退,显出里面潋滟的波光。 “咳咳咳!一定是做恶梦了!都说了不要刷太多古装剧……” 被周围的浓烟呛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张小果轻轻揉着自己的脑袋,小声的嘀咕。 眼见着身下的床榻已经燃起了一角,她一个利落的翻身,远离了那里。 天啊! 这是哪儿啊? 张小果伸手狠狠地在自己的头上拍了几下,霍然低头,向胸前摸去。 飞快的从衣服里面拽出来一个黄澄澄,金灿灿的算盘儿来,一脸欣喜,低头亲了上去,“木嘛!我的小宝贝!还好你没有离开我。” 然后,把那手掌大小、用红线串起来的金算盘子拿在手中,轻轻晃动几下,听着声音,眉角都挑高了三分。 只是下一刻,眉头便又紧紧的拧了起来。 刚刚似乎谁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儿…… 只是周围除了她,便只有灼热的火焰,哪里还有别人? 肯定是幻觉! 张小果深吸一口气,一边抱怨,一边咬牙,抓起身边的衣服,胡乱的套在身上,转身往外面冲。 宫人们就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有的被砸在了柱子下面,不停的哀嚎,头发都烧起来了,有的更是浑身是火又跑又跳…… 一股讯息直冲脑海,疼得她头脑发晕。 张小果傻眼的怔愣在了那里,心脏“砰砰”狂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穿越了?是天庆帝的贵妃,今天入宫第一天,原是破落户云阳伯府的庶七女…… “哗!” 正当这时,迎面一盆夹杂着冰凌的冷水便当头泼了过来。 张小果:!!! “怎么干活儿的,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了?”视线之外,突然窜出一个四十余岁,穿金戴银,满脸福态的老嬷嬷,恶狠狠的揪着一个纤细的小宫女冲来过来。 小宫女吃疼,看到张小果更是脸色一白,吓得“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磕头不止。 老嬷嬷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陪笑道:“娘娘这么快就醒了?不再多睡一会儿?外面凉,要不奴婢陪您进去……” 张小果:…… 瞧一眼地上的小宫女,才瞧一眼满脸假笑的老嬷嬷,轻轻挑眉。 这么巧,怎么就像是事前演练好的一样? 还陪着她进去?里面都烧成那样,进去找死啊? 张小果似笑非笑,抬手用袖子擦着金算盘,冲着地上的宫女道:“好了,好了,别再磕了,你这头,铁做的?”还好她的小宝贝不怕水,不然的话,哼哼…… 她虽然是个穿越的,原主的记忆可全都有。 她今天下午可才进宫,人也温温柔柔的,怎么也不可能把人吓成这样儿,而且这么大的火,一宫的奴婢竟然没有一个想起来把她叫醒,现在她自己醒了,竟还想把她再送回去? 也太不对味了? 张小果凝眉,细细把那个宫女的样貌记在了心里面,转身往宫殿里面走。 至于那老嬷嬷,原主可是记得很清楚,本人姓秦,皇后娘娘赏下来,美其名曰照顾她的。 这才不到一天,原主就被她照顾得上了西天…… 她除非疯了,还让她近身。 只是,这初春的夜可真冷啊! 更何况身上还淋了水,那更是雪上加霜。 只是在殿门口站了一会儿,张小果便冻的浑身发抖,拒绝了秦嬷嬷陪她回去的请求,独自转身往回走。 沿着来时的路,一路寻到了自己的寝殿,从衣柜里面翻出最最厚实的衣服,一通往身上套,这才感觉暖和了许多。 想到可能一会儿还要跑路,张小果拿起胸前的金算盘子,轻轻亲了一口,低声道:“委屈你先到衣服里面躲一下啦,小宝贝,木嘛,爱你哟!” 说完,轻轻塞进了衣服里面,又在上面拍了拍,这才心满意足的再次转身,刚要出去,刚刚那种鄙夷的视线再次传来。 “唉呀,蠢死了,就那么一个俗不可耐的死物,有什么好宝贝的?” “什么人?”张小果一凛,厉声问道,然而举目四望,依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火眼看就要烧过来了,她不得不放下心头的疑惑,向外飞奔。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团莹绿的微光悄悄落在了她的鬓边…… 只是不等她迈出殿门,一道身影从她眼前忽悠而过,然后鬼鬼祟祟的转向宫人所住的后殿去了。 张小果看着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只觉得莫名的眼熟。 还有,这个时候,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御林军都在外面奋力救火,她来这里干嘛? 而且她隐隐的觉得,这宫女与秦嬷嬷之间似乎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小果抚摸着下巴,认真的想了两秒,猫腰跟了上去。 再说那宫女,一路小心摸索,来到了火势较弱的后殿,鬼鬼祟祟的查看了一番,许是见到并没有人跟踪,这才一转身进了一道门,反手把门关上。 张小果“嘿嘿”一笑,跟了过去,爬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然后沿着墙壁,绕去了窗边,抬眼往里面瞧。 很小的一间屋儿,里面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再加一套普通的桌椅,再无其它。 抬眼望去,一清二楚。 但,就是不见刚刚进去的那个宫女。 这人还能凭空消失? 第二章 大火连天 张小果握拳,阴谋的味道扑面而来啊! 她该怎么办? 好想破门而入,骂她个狗血淋头。 可是如果里面对方不仅仅只有一个人,那就不是别人狗血淋头,而是她被狗血淋头了。 张小果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强近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守在门口,贴墙站着。 好在,那宫女去的并不久,大约一刻钟不到,屋内再次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张小果便知道她出来了。 四下里寻找,并没有找到趁手的兵器,灵机一动,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金算盘子握在手中,高高举起。 当初打造这个的时候,为了更加坚固耐用,她可是选的千足超硬黄金,那质地可是杠杠滴。 打人应该不在话下……吧? 实在是做为现代社会金融界的超级白领,高级精算师,她根本也没有机会展现她这一方面的才华啊! “用这个砸吗?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小爷觉得很不靠谱啊!”刚刚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连带着而来的还有第一次那种鄙夷的眼视。 又来! 张小果大部分精力注意着屋里,眼睛余光四下里面观瞧。 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张小果不得不暂时放放弃寻找,紧紧握住她的金算盘儿,手心一层一层的汗往外冒。 “娘娘……”小宫女一回身,看到她,浑身一个激灵,想都没有想,“噗通”一声,再次跪到在地,一张小脸煞白,难以置信的盯着她看。 “咳咳!”张小果被盯得一阵不自在,轻咳一声,把金算盘儿拿在手中,一下一下的摇啊摇。 “哗啦啦”清脆的响声,使得她自穿越以来,就无比烦闷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一些。 “说吧,不在前面救火,鬼鬼祟祟的跑到这后面来干什么?” “奴婢、奴婢……”小宫女脸上的神色更加慌张,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张小果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上一世高管的气势拿出来,一步步缓缓向她走了过去,“是说不出来,还是不想说? 那么,让我猜上一猜? 这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对不对? 有人让你这么干的?” 小宫女的脸色更加苍白,小小的肩膀不停的颤抖,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我猜对了?”张小果挑眉,脸上满是笑意,“那么便让我再猜猜! 支使你的是秦嬷嬷吧?” 小宫女:!!! 低下去的头,重新抬起来,满眼都是镇惊与不可思议。 张小果挑眉,这就吓到了? 姐还没有发挥姐的真正实力呢! 暗暗嘚瑟一下,张小果沉声,“说吧,秦嬷嬷这个时候派你来这里干嘛?” 小宫女面色一变,贝齿咬在唇上,狠狠摇头,“奴婢不能说,娘娘求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娘娘大恩大德!”说着一个头再次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张小果轻笑出声,“我又不种田,要牛做什么?” “啊?”重点在这里吗?小宫女惊讶抬头。 张小果再次出声,“我想,我都是贵妃了,也没有什么机会出宫游玩,马更用不上了!” 小宫女:…… “你看,我都不用你报答了,你是不是能好好地把我问的问题说一下?”张小果摊手,诱惑道。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啊! 小宫女低垂下头,咬紧了嘴唇。 不是她不说,是她不能说。 秦嬷嬷说了,这件事谁都不能告诉,否则她再也别想见到她的弟弟…… 想到弟弟,小宫女再也忍不住,轻轻抽泣。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娘娘看起来斯斯文文,力气竟然这样大,一把竟然把她推了出去,硬生生摔出去老远,脑袋一阵发猛。 “娘娘……”小宫女弱弱地抬头,贵妃娘娘竟然这么生气的吗? 一抬起头来,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原先跪的地方,此时已是一片火海,如果刚刚娘娘没有推开她,那么…… “娘娘!” 张小果揉着撞得发疼的胳膊,胡乱摆手。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遇到危险能干看着? 只一个眼神,张小果便明白了小宫女的意思,白她一眼,“不要感激我,我又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心里面能好受些。” 小宫女:“哦。奴婢知道了。” 贵妃娘娘真是个好人,做了好事儿都不求回报。 可是她却有事情瞒着娘娘…… 小宫女瞧瞧张小果,再瞧瞧不远处的那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瞧瞧那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再瞧瞧自家贵妃娘娘,心里面一团乱麻,“娘娘……” 张小果看着她这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是一阵心烦。 有事就说,有屁就放,不好吗?非要这样。 若是她带的实习生,非得骂她一个狗血淋头! 不就是那么一点儿秘密吗?而且全在屋里,不说,她自己去看不就得了? 张小果大跨步的绕过火堆,推门而入。 小宫女见状,左右瞧瞧,跟在了后面。 张小果回头瞪她一眼,并没有撵人出去,背着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在屋子里面转,时不时地在墙上,地面敲上两下。 小宫女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要知道秦嬷嬷让她做的事,就是爬到这间屋子的床底下,然后在地上用力敲几下。 那节奏跟娘娘某一次敲出来的竟然出奇的吻合…… 张小果见小宫女站在那里,变颜变色,更加确定了自己心内所想,一边老神在在的一通乱敲,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小宫女的神色,一边还随意地跟小宫女聊着天儿。 “你今年多大了?家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十六,家就在京城附近,家里没有人了。秦嬷嬷说,这进了宫,奴婢们便没有名儿了,全凭主子们赏赐。” 张小果挑眉,还有这个规矩? “你想叫什么名儿?我……本宫顺便给你赐了?” “呃……”娘娘这话,听上去怎么那么儿戏呢! 张小果敲累了,一屁股坐在了那张床上,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在旁边的床腿,“家里就你自己了啊!怎么就想起来进宫了呢?”宫里面虽然是天下权势的中心,可是它多乱呀! 没有见到互联网上的评论吗? 皇上可是这世界上最高危的职业之一呢! 连皇上都如此了,这当宫女不就是当炮灰呀? 第三章 贵娘其人 “奴、奴婢……”小宫女“噗通”一声又跪了,低头在地,抽泣道:“娘娘,奴婢进宫,其实是来找弟弟的……” 张小果两条腿一叠,放在了一侧,侧头看她,“哦——你还有一个弟弟在宫中。” 可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了,不由瞪大了眼睛,“你弟弟当太监了?” 这宫里面的男人,除了皇上,便是太监。 小宫女吸了吸鼻子,“启禀娘娘,奴婢的弟弟六年前就进宫了,当时只有六岁,现在也不知道……” 后宫生存不易,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 她懂。 可是,这也不能成为她帮着秦嬷嬷勾结外人害她的理由吧? 张小果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床板上,床只是轻微颤了颤,却把她疼得够呛,正给自己的小手手呼气间,一副软绵绵的身躯直扑了过来,把她压在了下面。 这情景如此的眼熟,这宫女有胆子啊! 竟然学会伺机报复了! 张小果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前的人,这才发现屋顶的横梁正带着火焰从上面直砸下来,她们两个要是被直接命重,后果不堪设想…… 小宫女儿这不是报复,而在救她啊! 想明白这一点儿,学习过现代火场逃生技巧的张小果立刻抱起小宫女,就地一个翻滚,双双摔落在床下。 就在这时,一搂多粗的梁柱随影而止,“啪叽”一声直砸刚刚张小果所坐的地方,火星四溅,床单瞬间便燃了起来。 “靠!靠!靠!那个谁,你注意着些啊!跟着你,小爷差点儿就变成烤火鸡了啊!”耳边那个声音开始怒吼。 小宫女一个躲闪不及,头发衣服便跟着着了起来,因为吃疼,发出一声惨叫。 张小果心头一紧,直接无视了那一道吼声,急忙抓起身旁的一个鸡毛胆子,一边帮她灭火,一边大声叫道:“就地打滚儿,把火焰压灭!” 可是,小宫女身上的火还没有灭下去,她们所在的整个屋子颤了颤,又有一根梁柱掉了下来。 “咯噔”一声,压在了刚刚那根横梁上。 床吃力的摇晃了几下,最终不支,断成的两断。 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烟。 张小果被呛得不停的咳嗽,又要顾着身上的衣服不要被火大面积的烧着,一时之间很是狼狈。 要说狼狈,小宫女比她更甚。 本来听了张小果的建意,在地上打滚,正好被跟着梁柱掉一起掉下来的椽棍埋了半边,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这么危机的时刻,怎么可以晕倒啊?不要命了吗? 张小果气得狠不能冲过去,几耳刮子抽醒她。 可是,抽醒之前,她还得苦命地帮她搬走那些压在她身上的椽棍。 丫丫的! 可是等她千辛万苦,把已经烧得有点黢黑的人给挖出来,四周已经全都是火,要想逃出去,除非她生了翅膀,否侧便只有硬生生地从火里面爬过去。 张小果仰头望天。 这是看她穿越不顺眼,老天爷都想收了她吗? “你这什么八字,怎么这么霉呢?回头多晒晒太阳,知道了没?”“小喇叭”又开始广播了。 “娘、娘……”就在这时,怀中的人悠悠的醒了,轻轻拽她的衣服,手指伸向一个方向。 张小果一扭头,发现断裂的木床与梁柱下面,正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她心中一喜,放下小宫女,也顾不得有火,三下五下,清理出一片入口,然后又把人拉了过来。 自己先爬进去,然后回身,拖位小宫女的脚,用力把人也拖了进去。 一入地道,两个人便感觉到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双双打了一个激灵,心头具是一喜。 尤其是小宫女,心底的对张小果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挣扎着又跪到了地上。 “呼!小爷这是又活了?谢天谢地!” 张小果抚额,这中气十足的模样,哪里就能死得了了? 再看看专心跪在地上的贵娘,似乎她压根听不到这个声音似的…… 难道就她能听到? “对,就你能听到小爷我说话,荣幸不?不用感动,以后乖乖替小爷卖命就好了。” 张小果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再看地上的小宫女儿,又是一阵头疼。 她怎么就遇到了一个这么爱下跪的主儿呢? 要不然就叫她跪娘好了! 这样想着,便说出了口。 小宫女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喜,颤颤巍巍的叩了一下头,郑重道:“奴婢贵娘,谢谢娘娘赐名!” 张小果一愕。 她这是算得什么赐名?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充其量算是个绰号,怎么就当真了? 再说,跪娘,跪娘,也不好听吧? 不过瞬间,她便反应过来了。 跪娘,贵娘,桂娘……这丫头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只是看着贵娘一脸欢喜的样子,张小果一个没忍住,便没有揭穿这个事实。 其实吧,有时候误会也是挺美丽的。 这不,还没有怎么,贵娘已经开始向她坦白了。 “娘娘赎罪,其实刚刚奴婢没有跟您说实话。奴婢家里父母确实没了,但是还有个婶婶。” 张小果秒懂,“就是你婶婶把你弟弟卖了吧?” 贵娘忙点头,只是地道里面黑暗,她怕张小果看不到,又补充道:“是,卖的钱都给狗子交束修了。” “卖你进宫也是为了束修?”这特么的古代读书,真让人蛋疼。 “没有。”可能是接受了刚刚的教训,这次贵娘并没有摇头,而是直接开了口:“她本来想把我嫁给村里地主家的傻儿子,我一狠心,自己进了宫。” “哦。”这还差不多。 张小果恢复了一些力气,打算往下探一探。 进口已经变成了火海,如果要出去,只有另想她法了,否则困在这里,早晚饿死。 可是她刚往下走两步,衣摆就被人拉住了:…… “娘娘……”贵娘犹豫一下,“秦嬷嬷让奴婢来这里传讯息,奴婢怀疑这下面有人,也不知道现在走了没……” 所以说,张小果回头看向贵娘,目光一厉,她猜的没错! 秦嬷嬷那个老混蛋果然在算计她! 只是吧?原主一个伯府出身的庶女,爹不亲,娘不爱的,便是被封为了贵妃,这才进宫第一天,连皇上的面儿都没有见上呢,就这么迫不及待,有些太失风度了吧? “也就是说,你是秦嬷嬷的人,皇后的人?”张小果一顿。 第四章 得救 贵娘像只受惊的兔子,差点儿跳起来,“我、我、我……奴婢谁的人都不是。” “不是便好!”张小果声音微冷,顺着并不平整的台阶缓缓往下走,地道挖得粗糙,仓促的痕迹到处可见。 只可惜,她没有照明,虽然适应了一阵,目力所见到底有限。 贵娘跟在后面,心里像是挂了十七人、八个吊桶,整个人都跟着焦灼起来。 可这是自己理亏,也不敢询问。 就在这样的煎熬过了许久,前面的人突然一顿,声音也随之传来,贵娘心头一喜,她家娘娘终于理她了,可待听清楚说话的内容,整个人便是一愣。 张小果的话是这样的,“若是出去,你敢跟秦嬷嬷对质吗?” 对质?她自然是不敢的。 且不说,她弟弟的生死还捏在人家手里面,便是她们两个人的身份…… 一个据说是太后娘娘赏赐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见贵妃娘娘没有得力的人手送给贵妃娘娘的宫中的老嬷嬷,一个是她这样,刚刚入宫,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信谁,显而易见,好不好? 只是没有给她犹豫再久的时间,张小果再次开了口,“如果说,我能帮你找到弟弟,你可敢跟她对质!” 可以帮她找到弟弟啊? 猛地抬起头来,贵娘的眼睛都在放光。 “娘娘能帮奴婢找到弟弟!?”虽是问句,可话语中多用了肯定的语气。 能找到吗? 张小果不知道。 但是,从前世的经验来看,她却知道许多上位者的便利,而现在,她是贵妃,皇后之下,再无别人。 办别的事情不好说,但是找一个小太监,那感觉就像是杀鸡拿了牛刀。 不等张小果再说什么,贵娘几个跨步绕到了她的面前,“噗通”一声,再次跪下,声音里面显见的哽咽。 “奴婢贵娘谢谢贵妃娘娘大恩大德,以后奴婢这条命便是娘娘的,上刀山火海,不皱一下眉头。” 就这么爱跪? 张小果皱眉,晃晃悠悠的绕过她,继续向前,“我只是说帮着找找,找得到,找不到还不一定呢,或者说,寻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死了么? 贵娘一怔,有这个可能啊! 原地跪了几秒,默默地提起衣服再次追了上来,“即便是死了,奴婢也认了。”说话间竟有了几分斩钉截铁的味道。 张小果诧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倒是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 …… 张小果主仆在地道里面摸黑前行,地面上已经天光大亮。 咸福宫的大火几乎也就要着到尽头,地面上原本没有火的地方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有火的地方则是焦黑一片,时不时的往外冒着缕缕白烟。 新晋贵妃娘娘不见了。 虽然这个贵妃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心里面嫌弃着呢! 可谁让人家占着那样尊贵的身份呢? 于是,人们都找疯了。 就连天庆帝下了早朝,第一时间也跑了过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按理,除非宫宴,这些个男人们是不得进内宫的,但是后宫着火,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有可能折里面一个贵妃娘娘,就算是摆样子,或者纯吃瓜都要来看看。 皇上都去了,一夜好眠的皇后娘娘,听闻风声,哪里还坐得住,鸾驾一摆,也出了门儿。 路上还冲着软桥外心腹嬷嬷不住的抱怨。 天庆帝站在咸福宫的废墟上,简直是悲痛万分,也后悔万分。 谁能想到,她这才入宫,就遇上这样一场大火? 早知道,就让她继续在云阳伯府里面过活了,虽然日子苦些,可到底还有命在。 也不至于让他们天人永隔,再见无期啊! 想到原配娇妻冲着他温柔的轻笑的脸,想到那一双原本光洁的手日夜操劳而变得粗糙,他心如刀绞,一颗晶莹的泪滴滚了出来…… 据情报,这孩子有可能是他们两个的小棉袄啊! 找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再看上一眼,人就这么没了?天庆帝有些难以接受。 “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打破了周遭的沉闷。 所有人全都伸长脖子望了过去,就连天历帝与一向以高贵着称的皇后娘娘都不例外。 不远处的黑灰似乎缓缓的震了震,然后便没有了动静。 “不会是看错了吧?”天历帝身后的太监总管瞪眼,质问刚刚大叫的人。 那个人悻悻的低下了头,他也不知道哇!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地方再次颤了颤。 天庆帝精神一震,“来人啊,给我挖!”说着,自己早已大步冲了过去。 皇后娘娘的脸早已黑如锅底,转头小声的跟自己的心腹嬷嬷嘀咕:“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 “娘娘慎言。”心腹嬷嬷低声,皇上还在呢,另外还有那么多的文武百官…… 有了外面人的助力,一个一米方圆的大坑很快被挖出来。 张小果伸个懒腰,满脸是黑,满身是土的站了起来,顺带还拉了一把身后的贵娘。 贵娘从地道里探出头来,一个哆嗦又缩了回去。 “哎哟,别躲了,你难道还打算在里面躲一辈子?”张小果抓起她的胳膊,毫不客气的往外拉。 怎么说,她们相处一场,总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嘛。 现在福还没来,倒是这炙人的目光,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抗了吧? 身为穿越新人,她也不确定她这小肩膀抗不抗的住啊! 只是人还没有拉扯出来,一道身影猛地扑了过来,张小果一个没注意,被撞了一个趔趄,刚想要发做,整个人便被狠狠的抱在了怀里。 张小果咧嘴,她胸前还挂着一个金算盘呢! 虽然衣服穿的厚,可也硌得挺疼! “好了,好了,没事儿,都过去了!”张小果侧头,扫了一眼近到眼前的人景,随意的在他的后背上拍着,开口安慰。 明黄色的龙袍上留下一排深深浅浅的黑手印儿。 天庆帝霍然惊醒,松开了胳膊,冲着身后一招手。 小太监赶忙把手里抱着的大氅恭敬的送到太监总管的手里,太监总管则颤微微的躬身送上前来,心里面轻轻松上一口气,这祖宗总算想起来加衣服了。 可是还没有等他这一口气松完,他的皇上一把抢过大氅,披在了别人的身上。 太监总管:…… 第五章 帝后 天厉帝却没有心思管他怎么想,一边帮张小果裹好衣服,一边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吓坏了吧?冻坏了吧?都是朕不好……” 至于他自己,知道人丢了,心头的火压都压不下去,怎么还可能冷? 跟在后面的贵娘悄悄冒出头来,看看自家娘娘,再看看近在咫尺的皇帝陛下,眼睛里面恨不能生出一长串的粉红泡泡,下意识地向张小果靠了靠。 她以后就是贵妃娘娘的人了。 不,应该是生是贵妃娘娘的人,死是贵妃娘娘的鬼。 一旁张小果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惦记上她了,而且还是连死都不放过的那种,她只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不对。 传说中高高在上,对人生杀予夺的皇帝陛下,就算自己不怎么样,眼光不也应该足够高大上的吗? 可,他凭什么对她这一只,掉了毛,又烧的乌漆麻黑的老家雀这么热情啊? 对张小果这个经历过现代意识洗礼的人来说,天庆帝的举动是热情,对其周围其它人来说,那意思可就不简单了。 皇后娘娘原本黑沉的脸已经转为铁青,可是鉴于皇后娘娘的威仪,也只能端着。 不但端着,在接受到她父亲,郑国公一记眼刀之后,还得扮贤良淑德,大方得体。 “陛下,外面天冷,贵妃妹妹刚经了这么一遭,心里肯定惊慌,身上也不知道受伤没有,不如先让臣妾带她回宫,找御医好好诊诊。” 这话说得漂亮,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一不点头称是。 天庆帝却并没有接话,一把揽住张小果的肩头,“走,回勤政殿,那里暖和,朕让御膳房给你准备好吃的……” 皇后娘娘心头一揪,“皇上,这怕不和规矩。” 张小果回头,冲着她呲牙一笑,皇后娘娘是吗? 大火的帐还没有算呢,这又急着重新换存在感?把她带回宫,回到她的地方盘,方便谋害是吗? 话说,她们有这么深的仇吗? “哦,说到规矩,我倒是忘了。秦嬷嬷,皇后娘娘已经把你送给我了,还不快跟上。” 贵娘脚步微顿,低垂着头,脚步稍稍往旁边移了两寸,便不再动了。 “对了,还有谁是咸福宫的,死伤的不算,活着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上。”张小果跟着皇上边走,边冲后面挥手说道。 大雪天的,在火中烤了这么一夜,便是泥人都能生出三分气性了,便何况是她? 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朵清新奇葩的绿茶婊,瞬间掘出一条发泄口儿。 秦嬷嬷看看皇后,再看看只余一个背影的张小果,看看皇后,再看看张小果,最后一咬牙,低头跟了上去。 她一动,散落在四周的咸福宫的人也全都动了起来。 镇国公狠狠地瞪了一眼郑国公,郑国公咬牙,“太嚣张了!” 想要找个出气口,四下里看了看,然而没有找到云阳伯府的人,不由气得摇头。 “父亲,您别生气,皇上宫里面只有我们姐妹,张妹妹年纪小,不经事儿,女儿跟过去劝劝。”皇后这时候倒是显得一片雍容华贵。 周围镇国公一派的大臣们顿时眼睛都亮了。 对啊,如今后宫之中,除了太后等老一辈的人,就登基的时候立了一个皇后,年前封了一个贵妃,才刚接进宫来。 三宫六院还空着一多半儿啊! 明天早朝是不是鼓动着皇上再纳后宫? 且不说朝中众臣的打算。 张小果仗着皇上的势,得瑟一阵,刚走得看不见后面的人影儿,便泄了气。 整个人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 要说后悔吗?那自然是不的。 刚刚那情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宠她,她何不用上一用呢? 只是回头,看向像放羊一样哩哩啦啦跟过来的人群,又是一阵的头疼。 希望管理后宫,跟前世管理公司一个道理吧? 不然的话,真要抓瞎了。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着,一行人来到了勤政殿。 门口稀啦啦的站了两个御医。 皇后娘娘紧随其后,到了地头自来熟的想要招呼起来,一打眼儿,又把话咽了回去。 “御医呢?”天庆帝已板起了脸。 候在门口,硕果仅存的两个太医颤颤巍巍的上门,“启禀皇上,鲁王妃昨日生产,奉太后口谕,都在哪边候着呢!卑职二人也是刚从那边赶过来。” 张小果一阵错愕,一个王妃生产,搬空了太医院呀? 只是这一个王爷的妻子,好端端的怎么跑宫里面生孩子来了? 天庆帝的眉头皱得更紧,“还没有生完?” “已经生完了,母子平安呢!”皇后笑盈盈的上前,解释道:“只是鲁王妃这一胎不比平常,母后紧张些也在情理之中。我们还是赶忙请御医给妹妹看看吧?” 秦嬷嬷站在张小果身后板着脸,心内一阵窃笑。 不是嚣张吗?贵妃又如何?关键时刻,还不是连个御医都用不上。 见皇后张罗的熟络,张小果突然一转身,抓住旁边贵娘的手,“我这个小跟班在火场也受了不小的罪,快快,先御医给她看看。” 皇后娘娘:!!! “大胆!”皇后的心腹嬷嬷气急,顾不得主仆尊卑,大吼出声。 贵娘更是惊得一个哆嗦,猛地抬起头来,恰好对上皇后娘娘那张端庄神情崩溃的脸,顿时吓得少了三魂七魄,“多谢娘娘惦念,奴婢贱命一条,哪里就能劳动御医大人们……” “嗯……”张小果手一紧,打断了贵娘的话,“你可是救了我的命,难道我也没有资格让御医瞧瞧?”说完,转向皇后,“皇后娘娘您说呢?” 身为贵妃,谁能说她没有资格看御医? 皇后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天庆帝,却只看到满眼的关切,心中一痛。 秦嬷嬷并没有看到张小果吃瘪,则是喉咙一咽。 皇后的心腹嬷嬷眼神一厉,刚要斥责,便听张小果再次悠悠的开口,“算了算了,皇后娘娘金尊玉贵,哪里能由着我们这样劳累,陛下,帮我们找间空屋子,我们自己过去,让御医们诊治吧?” 张小果说着,站起身来,解下身上的大氅,双手送到了太监总管的面前,冲着天庆帝甜甜一笑,“臣妾告诉退。” 然后拉了一把贵娘,退行之步,转身离开。 御医们得了首肯,跟在后面,勤政殿前只余帝后。 入宫半年,还没得圆房的皇后娘娘,原本殷切与皇上的单独相处,可是此时,她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心口一阵阵憋闷,好想问一句,人都走了,这样伸长个脖子还能看得到吗? 第六章 取点利息(已来站短,各种求一波) 注意仪态,您可是受万人敬仰的天子哪。 可话到嘴边,她却不敢说出来,怕已经势如冰火的形势更加冰上加霜。 刚刚,父亲派人悄悄告诉她,就在惊雷第一声落的时候,鲁王妃产子,太后喜得跟什么似的,亲自抱着,舍不得撒手。 轻轻摸了摸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皇后心里面一阵焦急,若是这个时候,她也有了,太后怀里那个还得靠后,可偏偏她没有。 想到这些,皇后娘娘自己不禁都有着尴尬,看向天历帝,轻声说道:“陛下莫急,相信贵妃妹妹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天厉帝轻轻瞟了她一眼。 皇后被看得浑身一颤,赶忙稳住自己的心神,做出从容的样子,“女孩子嘛,哪个不是爱美的?尤其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刚刚妹妹那样……怕是害羞了。” 天厉帝想到刚刚,小丫头满脸黢黑的坐在哪里,唯独耳坠上一点如血般红艳,心便一阵阵的揪疼。 当初,她失踪的时候,只有三岁吧? 现在都这么大了…… 可他却把她从一个狼窝,移进了虎口…… 视线渐渐模糊成一片,思绪翻涌,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张小小的脸似乎又在眼前,她仰着头,奶声奶气的说,“爹爹是全天下最棒的爹爹,爹爹是小果儿的大树,可以保护小果儿和娘亲。” 可是,他的何护,却缺了那么多年。 “咸福宫修好之前,她在哪里住?”天庆帝突然一句。 “啊?”皇后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皇上刚刚在向她问话,沉吟片刻,低声建议道:“不如臣妾帮贵妃妹妹再择一处宫院?”反正现在后宫就她们两个,空旷的很。 “陛下以为,永福宫如何?” 永福宫…… 好像离他的勤政殿太远了。 皇后见皇上面色未动,又道:“飞羽阁呢?那里三面临水,风景最好。” 不行,临水的话,会比较潮湿,对身体不好。 见天庆帝摇头,皇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心,几乎都要把宫里最好的去处给她了,还不满意? “臣妾的坤宁宫,倒是还有地方,不如……” 天庆帝闻言,抬头,终于看向了皇后,但是这一眼却带着无比的威力,射得人心一抖。 皇后娘娘的脸不由自主的便红了起来,心中暗道:都说当今天子生得好皮相,真乃不假啊! *** 大殿前面,帝后尴尬相对,张小果已经带着贵娘一一的看过诊。 她还好,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吸入一些粉尘,并没有大碍,可贵娘可就惨了。 两根肋骨轻微骨折,面部手臂多处烧伤,皮肤表面的擦伤不计其数…… 等御医们开好药,伺候洗濑的宫女太监进来,张小果看着贵娘的脸,看啊,看啊,突然转头,对着领头的人说道:“哎哟,我们的脸怎么成这样了,拿两块白纱来!不然怎么见人?” 贵娘轻声介绍,“这是勤政殿的掌事——芳若姑姑。” 芳若姑姑轻轻颔首,含笑退下,只是很快又转了回来,回禀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派人来给你送东西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张小果向她摆了摆手,“让她们进了,你去做你的事儿就好!” 芳若这才再次退下,一会儿皇后身边心腹嬷便带着两个小宫女进来,每人手中托一个乌木托盘。 张小果半依在椅子上,低着头,往怀里一掏,拿出她的金算盘,“吧嗒”、“吧嗒”地拨弄了起来。 刚刚贵娘给她科普了一下这宫里面的规矩,就她这样的,顶着一个贵妃头衔,每个月差不多有八百两。 她要算一算,如果放到现代,她这个收入能不能算得上小康。 她算得认真,皇后的心腹嬷嬷便半屈着身子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连带着两个小宫女儿都不敢起来,尴尬的保护着行礼的姿势。 贵娘从她们进屋之前,便离了绣凳,近距离站到了自家娘娘身后。 见状,低头,轻声提醒,“皇后娘娘身边柳嬷嬷来了。” 张小果霍然抬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八百两白银也就能折现代一万六千多块吧?还没有她的工资高。 眼前的婆子大约五十多岁,保养得益,看上去只有四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态度不卑不亢,只几个简单的动作,流露出的气度,便是十个秦嬷嬷也比不上。 见张小果望过来,柳嬷嬷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借机站起了身子,道:“贵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让老奴给娘娘送来的一点心意。皇后娘娘说,贵妃娘娘刚从火海里面逃生,想来身边用具必定不曾周全,便挪了娘娘自己的用度来,给娘娘您用。” 这是来示好的? 张小果坐着一动未头,侧头,目光变得玩味起来,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知为何,她莫名就想起了前世那句着名的话: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皇后这番作为,有一种打发叫花子的嫌疑啊! 而且,她好好的一个宫殿,怎么一夜之间,全都化成灰儿了? 想到这个,张小果的心便是一揪。 这感觉,像极了让葛朗台拿一车的金币去打水漂啊! 她轻轻挑眉,望向柳嬷嬷的目光炙热了起来。 反正也和睦不起来了,今天不如就向这个老婆子拿些利息啊! “原来是柳嬷嬷,本应该起身相迎的,只是本宫刚刚在火场中受了伤,实在是……”说着,一边摇手,一边叹气,就连本宫这个她一直不屑说的词也拿出来显摆。 柳嬷嬷进来之前,许是打听过她的伤情,并不惊讶,只淡淡的说道:“既然娘娘有伤在身,便好好休养,奴婢告退。” 贵娘轻舒一口气儿,赶快走吧,再不走,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张小果却轻“咦”出声,望着柳嬷嬷满脸的惊讶,“原来,您们娘娘让你来,就是到本宫这儿站站?” 柳嬷嬷后退的步子一顿。 柳嬷嬷身后已经把东西放下的小宫女骇然的抬头,又飞快的垂下去。 贵娘的心头便跟着一跳,她们娘娘不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吧?捉弄她也就算了,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奶嬷嬷啊! 第七章 光人儿 “奴婢不敢。”柳嬷嬷不亏是皇后身边第一人,很快冷静下来,恭敬的垂首站立,“娘娘有什么吩咐,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这才对嘛。”张小果满意的点头,“我就说,皇后那么古道热肠的人,怎么可能派人过来,专门瞧了笑话,回去消遣呢!” 柳嬷嬷:…… 这话说的,她都不敢接。 好在,张小果也没有打算让她接,扭头叫了一声贵娘,淡淡地道:“你身上也还带着伤呢,下去休息吧?这儿有柳嬷嬷呢!” 贵娘一怔,看着她家娘娘冲她眨眼睛,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那可是皇后身边的人,而且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陷阱,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能信? 贵娘很是迟疑,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不可能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掰开了讲给她家娘娘听。 张小果见她不动,已换成了满脸嫌弃,伸手去推她,“你这一身灰一身焦的,脏死了,还不快下去……” “贵妃娘娘,水已经准备好了,是否此是沐浴?”芳若端着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两块轻、薄、透亮的白纱,返了回来,与两块纱并排放着的还有一碗绿漆漆的粘稠汁液,张小果看到不由便皱了眉头。 芳若轻笑,“娘娘,这一碗是太医院刚刚送来的药汁,说是涂抹烫伤的。” 张小果一听,心中释然了一些。 她身上并没有烧着,根本用不着这些闻起来便苦兮兮的东西。 只是,目光扫向一旁泰然自若的柳嬷嬷,心中一动,拿起其中一方纱巾,整个按了进去,然后整个按在了脸上,“我就伤了脸,身上没事,你拿着下去,仔细帮贵娘擦擦。” 芳若应喏一声,缓缓退下,临走轻轻对贵娘道:“贵姑娘,跟我走吧?” 贵娘此时就算是再不放心,也只得点头跟了上去。 张小果用绿了吧唧的纱布捂着脸,起身往屏风后面走,“嬷嬷,准备起来吧?” 柳嬷嬷一愕,真的要用她伺候? 一刻钟之后,张小果泡在紫檀木大澡缸里面,脸上依然捂着那些绿油油、满是苦涩味道的纱巾,懒懒地向后靠了靠,闲闲的冲着正在不停忙碌的柳嬷嬷问道:“嬷嬷啊,平时你也是这么伺候皇后娘娘的吗? 皇后娘娘皮肤白吗? 她最喜欢用什么花的花瓣……” *** 一个时辰之后,柳嬷嬷蹒跚着出了勤政殿,身后两个小宫女头垂得恨不能塞进胸腔里。 才转了一个弯儿,便见皇后娘娘的轿撵等在道旁。 伸长着脖子的大宫女柳絮一见她们,不由紧走两步迎了上去,伸手搀了过去,“哎哟,柳嬷嬷,您这是怎么了?” 两个小宫女闻言身子不由抖了抖。 皇后听到声音,挑起轿帘,呼呼的北风就灌了进去。 柳嬷嬷见状,急得摆手,“娘娘,外面风大,老奴没事……” 话虽如此,可已经红了眼眶。 大宫女柳絮转头,狠狠地瞪向身后的两只鹌鹑。 其中一只抖着更厉害了,另一只心中却隐隐透出一比兴奋,她的机会来了吗? 要知道,现在状似柳絮在与柳嬷嬷对话,可是她代表的可是皇后娘娘,没见娘娘就在旁边的桥撵上吗? 而且刚刚柳嬷嬷在贵妃娘娘那里可是被折腾的够呛,但是她能说吗?说了那是挑拨两宫关系…… 但是做为一个旁观着,她可以说啊! 忍住心里面的激动,小宫女微顿了顿,装作很为柳嬷嬷鸣不平的样子,脆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柳絮姐姐,刚刚贵妃娘娘实在太过分了,她的宫里面也不是没有人了,整一大缸的热水都要嬷嬷去拎的,洗完之后,又是嬷嬷自己提出去的。这简直……太不把我们娘娘放在眼里了,娘娘可是皇后!是正宫!她一个小小的妃嫔……哼!” 皇后伸去手来,柳嬷嬷赶忙急行几步,把手伸了过去。 “嬷嬷辛苦了,这都是为了本宫,本宫懂。将来……”后面的话,皇后没有说,余音袅袅全化作了一片风声。 *** 张小果洗濑完毕,美美的赖在床上,伸手又拿出了她的金算盘儿,百无聊赖的巴拉着听响。 刚刚周围一直有人,她都没有办法确定一定,时有时无出现在耳边的那道声音到底是什么。 “出来吧,小东西。”张小果漫不经心的说着,心里面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着只要那道声音再起,便立刻伸手抓过去,看他还怎么跑。 果然,下一刻,一道傲娇的小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小东西?你叫谁小东西?你才是小东西呢!你全家都是小东西!”说完,还加了一个重重的“哼”字。 张小果几乎未做停顿,抬手便冲着声源抓了过去,用力过猛指甲掐在肉上,疼得轻“嘶”一声,然后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哈哈,想抓小爷,你还嫩着呢!”紧接着,面前光影闪烁,一道淡蓝绿色的小光点忽忽悠悠转到了她的面前,光点正中似乎还有一个指甲盖大的小人叉着腰大叫。 张小果一愕,这是什么东西,食指比脑子更快的点了过去。 小光点一闪,躲了开去,怒道:“干什么呢,蠢女人,小爷岂是那么好摸的?” 张小果:…… 谁要摸你?只不过想看看是什么材料的而已。 还有,“说谁蠢呢?你才蠢!” 小光点儿冷嗤一声,“不蠢,整天抱着一个俗物亲来亲去?” 俗物? 她有什么俗物啊?还整天抱着亲…… 丫丫! 不是说她的金算盘吧? 那可是她的幸运物,多少大合作都是带着它谈成的。 只是张小果懒得跟他争辩,直接开口问道:“说吧,你是个什么物种?为什么要跟着我?有什么阴谋?” 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她身处的这个环境,不得不防来,才来一天,便觉得无比的心累。 光点儿里面的小人儿翻一个白眼,“说你傻,你真是笨啊!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不还不明白吗?要是有得选,我会跟着你?” 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张小果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发现他翻白眼儿,从理论上讲,他整颗脑袋都比绿豆大不了多少,能看到眼睛也是奇了怪了。 她的视力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咳! 这好像不是关键…… 第八章 世子洗三 关键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跟着她啊? “啪!”手往旁边狠狠一拍,“别那么多废话!” 只是……一下没有拍对地方,正好拍在了她的金算盘上,被金珠子磕得生疼,眼泪都要下来了。 张小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光人在空中笑得滚作了一团儿。 张小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声音渐冷,“到底说不说!” 小光人的笑声一顿,痞赖地打一个滚,改爬为侧卧,目带戏谑的望向她,“小爷要是不说,你待怎滴?” 张小果一声冷笑,眸光仿佛融了无尽的冰霜,“是吗?” “是。”小光人改卧为坐,神色到底有些忐忑。 “好!那,你从哪来,回哪儿去,老娘这里不伺候了!” 小光人一听,顿时慌了,“噌”地窜了起来,在张小果的面前来来回回的好一阵飞。 张小果只当没有看到,重新恢复成有一下,没一下扒拉算盘珠子的模样。 贵娘收拾完回来,便看到这样的副场景。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听到动静,张小果抬头。 “啊!”看到她的脸,贵娘吓得一声惊呀,行礼行到了半儿的身子直接一软,瘫在了地上。 张小果这才发现,涂过药汁,贵娘的脸也有半边幽绿,不由白了她一眼,“自己照照镜子去,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贵娘一阵错愕,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笑话谁,而是结结实实被吓到了。 那幽绿幽绿,绿中还带黑的颜色遍布整张脸,实在是太惊悚了,好不好!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天历帝紧跟着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边跑一边急切的问道。 他身后,宫女太监全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看你这一声叫的?”看到皇帝,张小果狠狠地瞪贵娘一眼,极不情愿的往起爬。 话说,她都折腾了一夜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倒是把这一尊大神给招来干什么呀?她还得守着规矩起来行礼问安,不累吗? “臣妾……”天厉帝的动作却比张小果快得多,没有等她把礼行下去,便已按住了她,把人按回到了床上,只是看着那一张绿到发黑亮的脸,心尖子都抖了抖。 “哟,贵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天历帝身后,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跟着惊叫了起来,惹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望着大家惊慌失措的神情,张小果玩心大起,一撇嘴,假哭道:“皇上,臣妾被火烧着了脸,毁容了,您是不是接下来便要把臣妾打入冷宫了呀!” 她可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贵妃,给种马皇帝生猴子…… 可是,想想电视剧里面冷宫妃子的种种凄惨,莫名的又不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听着自家娘娘的问话,贵娘刚刚稳住的身形又是一软,跌坐了回去,心中一阵呐喊,我的娘娘喂,这可是在圣前,咱能不能别什么话都往外崩啊? 万一皇上真听进去了,她们便是哭,都没有地方哭了。 天厉帝满眼的心疼,根本没有听清楚张小果说了什么,一下子又把人抱进了怀里。 张小果一愕,赶忙把胸前的金算盘子往旁边挪了挪。 难道说,皇上和原主是真爱? 得到这个结论,张小果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话说,她这人可是个恋爱洁癖症患者,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混到二十八依旧单身了。 这一个子要她与三千人共待一夫? 天啦噜,还不如杀了她呢! 所以说,还是冷宫适合她……转了一圈,重又得出这么一个悲催的结论,张小果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 她就纳闷了,皇上这个天之娇子是如何看上她一个伯府庶女的? 试问,能坐上皇位的,眼光那个不是从小被养得极其刁钻? 过了一会儿,天历帝终于反应过来,转头愤怒的向他的管事太监吼道:“传御医,快传御医?” 御医才走了呢! 管事太监一愕。 张小果也是一噎,盯着眼前的帅大叔,很认真的提醒道:“御医刚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喏,证据还在呢。” 皇上满眼宠溺,松开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张小果低下头,目光躲闪。 虽然皇上大叔的颜值也很能打,但是将来要与那么多人共待一夫,斗得跟乌眼鸡一样…… 抱歉,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场面开始尴尬…… “皇后娘娘到!” “太后懿旨到!” 正在这时,外面一声接一声,两声太监特有、高亢的嗓声响起。 张小果一怔,皇后娘娘不是才走吗?怎么又来? 刚刚她可是把柳嬷嬷按着休息三天才能缓过劲儿的量折腾的。 难道皇后娘娘心疼了,这么快来报仇了? 还有太后娘娘又是怎么回事? “她们又有什么事?”皇上皱眉,满眼的不耐。 太监总管眼角了抽,垂下了头,她是您的皇后和母后哎。 “妹妹,我可怜的妹妹,这才进宫,你怎么就……”皇后娘娘迈着端庄的步子走了进来,直奔张小果而去,满脸的焦急。 近了,像是才看到皇上,急急的屈身行礼,满脸的惊讶,“陛下,您怎么也在?” 张小果就呵呵了,侧过头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堂堂皇后娘娘戏精上身。 天历帝沉下脸来,一甩袖子,双身背后,高高在上的冷笑一声,反问道:“皇后倒是说说,朕为什么不能在联的勤政殿了?” “臣妾……”皇后的神情僵在脸上,眼睛余光扫到了皇上身后,立刻有了主意,“陛下,臣妾是来看望妹妹的,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也会在,故此惊讶。” 说着,皇后很自然的转向张小果,关切的问道:“听说妹妹伤到了脸,现在可好些了?臣妾带了上好的玉容膏来给妹妹,相信妹妹不日便全痊愈。” 柳絮马上双手托上一个玉盒。 皇后娘娘亲手接了,打开盖子,一股浓烈的花香冲鼻而来。 熏得张小果直皱眉,嫌恶的后退一步,这不会就是传说中后宫计划生育专用药——麝香系列产品吧? 她们不熟啊! 亲爱的皇后娘娘,不用对她上演这样的姐妹情深戏码吧? “另外,鲁王妃世子洗三,太后娘娘有懿旨让我们姐妹都参加,臣妾就把传旨的人带过来了。” 第九章 这样的贵妃 “传太后娘娘口谕,张贵妃接旨!” 这时,皇后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昂首挺胸阔步走出,向张小果看了一眼,下巴微扬,高声说道:“张贵妃跪下接旨吧!” 张小果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却见天庆帝傲然而立,皇后娘娘亦是无动于衷,有点发懵,难道就她自己跪? 电视剧上不都是接道圣旨全家陪跪的吗? 怎么到了她这里,偏就不一样了呢? 见自家娘娘发怔,贵娘急得冒汗,有心提醒一下,但是她之前跪得太早了,离娘娘有些远,根本够不到…… “贵妃娘娘!”老嬷嬷见张小果不动,反而看向了皇后娘娘,面色不变,声音却沉了三分,“皇后娘娘已经接了懿旨,协助太后娘娘为鲁王世子举办洗三礼,到时候,各家命妇都会到场。” 张小果嘻嘻笑,“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呀?”说着,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我们家里,什么事情都是只有嫡母,嫡姐做了,我们才跟照做呢!” 贵娘见张小果跪下了,心头一松,可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听到她后面的话,忍不住又是一阵头疼。 她们娘娘明明挺聪明的呀,怎么这个时候竟然开始胡言乱语,回头一定要劝劝…… 皇后以及身后众人皆是一愕:粗鄙! 然后张小果便察觉到许多道掩饰下的鄙夷目光投了过来,夹杂在这一众目光中,有一道特别的不同,复杂、纠结、心疼、愧疚、遗憾…… 张小果思索良久,都没有完全总结出那道视线中所包含的全部内容,干脆放弃再想,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因为此时老嬷嬷已经宣完旨了。 再了抬头,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都凝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一凛,拍动的手凝固的膝盖上,眼睛眨呀眨地望向宣旨老嬷嬷,“这个……不能拍?” 老嬷嬷倒是老神在在,一副泰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 张小果不等她开口,接着道:“我懂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算有土也是太后娘娘的恩赐……” 说完,又煞有介事的补充道:“回头,我就让贵娘把这件衣服挂起来,以后日日瞻仰!” 皇后娘娘一众:土包子! 贵娘捂眼:娘娘,您这两天对付奴婢的机灵劲儿呢? 天庆帝:云阳伯府必需抄家灭族! 太监总管:…… 他麻溜利索地从袖袋里取出两个银元宝来,塞到了传旨老嬷嬷的手里,尖着嗓子道:“这是贵妃娘娘赏您喝茶的。” 张小果眼睁睁地瞅着那两团闪亮的银色消失在老嬷嬷与太监总管之间,心头便是一抽,这么大两个银家伙,加起来得有一百两吧? 她一个月的工资才八百两,照这么下去,只要八次,她就成穷光蛋了啊! 怎么可以替她开这个先例? 这规矩一开,以后再有人来,不是这个赏法,人家心里面不得怨恨? 这后宫,到处都是坑啊! 张小果欲哭无泪,都想冲过去,把那两个元宝给要回来,可是显然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么做后果很严重…… 狠狠地瞪了太监大总管一眼,然后转向太后宫里的老嬷嬷,实在没有忍住,从旁边倒了一碗茶,亲切的递了上去,“嬷嬷,您还有什么事儿吗?要不然,在我这里喝些茶……” 反正原主的人设都已经这样了,也不差这一点儿不是。 贵娘彻底没眼看了。 连一直淡定的老嬷嬷眼皮子都颤了颤。 “妹妹……”皇后的神情凝固在脸上,今天若真让这个穷酸破落户把赏赐给要回去,回头太后能数落死她。 张小果却看都不看一眼,转向天庆帝的方向,轻轻揉着肩膀,做出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困死了啊,昨天一夜都没敢睡。” 皇后要出口话的噎在了喉咙,脸都要憋青了。 皇上看看她红红的眼眶,心里面再次被愧疚充盈,大手一挥,指了两个嬷嬷亲自伺候。 张小果睡下了。 所有人人陆续出了寝殿,除了皇上一人,心里面几乎都带着气儿。 一出了勤政殿的范围,与太后宫中的老嬷嬷告诉了别,柳絮便忍不住开始小声的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可是,此是,同样熬了一夜的贵娘却没有办法睡,一只脚才踏出门来,便被早就等得头冒青烟的秦嬷嬷抓了个正着。 劈头就是一巴掌,“贱胚子,让你干点儿事,怎么跟她混到一处去了?” 贵娘被打得一个趔趄,发髻散乱,脸上的白纱飘落在地,露出半边血肉模糊、又被药汁染得哇绿的脸。 秦嬷嬷被骇了一跳,骂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半天,才小声的问道:“怎么烧成这样了?” 继而她就想到,刚刚皇后娘娘去而复返,就是来送什么药的,心中一动,之前要问的话全都散去,换成了,“贵妃娘娘的脸……” 贵娘蹲下身,伸手去捡地上的白纱,扯动了伤口,忍不住轻嘶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地说道:“当时娘娘就跟我在一起。” 听到这个,秦嬷嬷心头又是一喜,那个贱人也毁容了啊!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在后宫这种地方生存,靠得可就是这一张面皮呢! 虽然没有成功把人弄死,现在这样,跟烧死又有什么差别?她还担心个啥呀? 于是,就在贵娘的眼皮子低下,秦嬷嬷拖着她那滚圆的身体,以一种十分轻盈的姿态小跑而去。 皇后娘娘此刻已经回到了她的坤宁宫,不走不行啊,皇上都已经开始赶人了。 作为一个懂眼色的淑女,能赖到此刻,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好吗? “娘娘,您应该跟皇上多处处的。”柳嬷嬷一见她回来,便指着小宫女把自己扶了过来,此时正坐在皇后赏的一个小杌子。 提到这个,皇后便是一肚子的气,脸色沉沉,嘴角都嘟了起来,难得有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你以为我不愿意跟他相处吗?可也要人家肯!”声音里都带上了无限的委屈,“奶娘,你看着我长大的,我哪里不如人了……” 这里的人自然是指亲晋贵妃——张小果。 第十章 贵娘寻亲 奶娘又是一声长叹,徐久才道:“姑娘就是从小被培养的太端庄了……” 男人还是喜欢那种会使小性子、会撒娇的小女人啊,尤其是天庆帝这种,三十多岁,人到中年的成熟大叔。 皇后低垂着头,眼睛里面泪意朦胧,心里面各种滋味纠缠在一起…… ** 张小果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觉,等醒过来,大已经黑了,贵娘守在旁边,不停地用帕着拭着眼泪。 看到她睁开眼睛,立刻装做没事儿人一般,站起身来,笑问道:“娘娘醒了?可是要吃些东西?皇上让御膳房煮了肉粥过来,奴婢一直拿水温着呢?” 张小果故意忽略了她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点点头,让她把粥拿过来,大大的吃了一口,感觉自己饿的咕咕直响的肠胃终于复活了,这才看向贵娘,“秦嬷嬷找过你了吧?” 贵娘点头,“正如娘娘料的那样,秦嬷嬷找了奴婢,只是刚问一句,便跑走了。” 张小果一愕,感兴趣地看了过去。 在地道里面的时候,她就猜到,一旦出来,贵娘若是还跟着她,秦嬷嬷必定会为难人。 两个人试验了好几种方案,也不知道贵娘用了那一种,不过显然效果很好。 吃着,张小果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指指外面,对贵娘道:“你去把芳若找来。” 贵娘一愣,满眼的惊讶,“找芳若姑姑干什么呀?”她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寻常人想见一面都难呢? 她家娘娘凭什么觉得,她们可以对人家招之即来? 张小果早已把贵娘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只是吧,通过这短短的几次接触,她有这个信心,芳若必来,而且不会有什么推辞。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见芳若与贵娘联袂而来,看到她,一边行礼一边笑盈盈的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直接让人告诉奴婢一声就行,何必让贵姑娘再多跑一趟?” 果然跟她料想的一样,张小果也笑,“也没有别的什么,就是想跟你问问,我若是想要挑一两个小太监,要走什么手续。” 听说要挑小太监,贵娘心中一阵激荡,娘娘果然没有骗她啊! 芳若笑道:“也是,娘娘身边,也就一个贵娘得用,是应该添两个人,只不知娘娘有什么要求。” 张小果放下筷子,把碗推向贵娘,“我原来宫里面的,我都还没有见过,不然……把宫里面十二、三岁的小太监都收拢过来,我先看看?” 芳若应声去办,还没有退出,又听她补充道:“咱们宫里头,宫女太监是不是都有一个名册?记录着多大年岁,什么时候入宫,现在在哪儿当差之类?” 芳若停下步子,答道:“是。” “能不能拿过来,让我看看?”张小果满脸希冀的望向芳若。 芳若一怔,想不明白贵妃娘娘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但还是老实的答道:“回禀娘娘,若娘娘只是想要选来个小太监来使,奴婢即可便能领人过来。只是这花名册在内务府,需有皇上、皇后、太后手谕才能拿出来。” 所以说,还挺麻烦? 张小果凝眉。 就听芳若接着说道:“若是娘娘要,奴婢这就去与皇上说,兴许一会儿就能带来。” 还以为拿不到了呢,张小果长松一口气,然后便再次觉得困意来袭,跟贵娘说了一声,重新歪回了床上。 “喂,喂,喂,你哑巴了,一直不说话?”空气中,一个指甲大的小人急得上窜下跳。 张小果微闭着眼,任由他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就跟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一般。 哼,她这里,专治熊孩子,一治一个准儿! “哎哟哟,您这是怎么了啊?倒是理理我呀?” “娘娘,您说话!” “姐姐,姐姐……” “哎呦,祖宗,我的亲祖宗,亲祖宗喂,咱不闹了好吗?正常交流它不香吗?” 现在知道错了?张小果轻翻一个白眼,坐了起来,刚要跟他交流两句,便听外面芳若带笑的话音传来,“你们家娘娘现在空吗?” 张小果扬声儿,“是芳若姑姑吗?进来吧,我在呢!”同时一骨碌,坐了起来,随手抓起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 贵娘赶忙上前帮忙。 主仆两个还没有忙完,芳若已领着一水儿的青衣小太监鱼贯而入,在地上整整站了好几排,统一行礼。 张小果系好最后一根带子,抬头入眼清一色的俊秀孩子,心中不由一叹,看向众人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都起来吧。” 芳若起身,忙递上名册,笑道:“启禀娘娘,这是内务府的名册,您过目。” 张小果接了,低头,一下一下的翻着,顺口对贵娘道:“你去人群里转转,看看有没有特别合眼缘的没。” 早在一众小内待进屋,贵娘的心已经开始“砰砰”,“砰砰”狂跳个不止,两手紧张的抓着身侧的衣裙,出了满手心的汗,这时听到自家娘娘的吩咐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差一点儿给跪了。 只是。 头,什么时候都能磕,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弟弟。 机会不容错过。 可是依然好激动怎么破? 于是乎,张小果翻了一会儿,便看到贵娘浑身颤抖得在小太监群中走来走去,极其认真的盯着每一个人的脸上,每看过一个,脸上便会划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失望。 直到只剩最后一排,贵娘只觉得自己的脚仿佛是灌了铅,重逾千斤,第一步迈出好似都要花去全身的力气。 等看到倒数第三个,她的衣裳已经湿透,心尖上仿佛悬了一把刀,可整颗心却忍不住剧烈的颤抖。 生怕余下的三个依然不是,自己会失望,可是也狠不下心来不看。 时间就在贵娘的忐忑与纠结中度过。 张小果已经把名册快速的翻看了一遍,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 一个小小的东晋皇宫,太监人数竟然高达千人。 这可全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呀!而且是比较金贵的男孩子…… 深吸一口气,张小果作凭着记忆,快速的翻开了一页,伸出手指点在上面,抬眼看向芳若,“若是中途有人死了,会怎么处理?” 第十一章 替身 贵娘刚看完最后一个小太监,依然不是,满心的失落,猛地听到这么一句,眼前一黑,腿一软,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幸得旁边小太监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她弟弟……死了吗? “一般,咱们名单上的人,若是去了,都会有人另外誊抄到别的册子上,以备核查。”芳若事实求是的答道,答完,这才问道:“娘娘这是寻人?” 张小果指尖划过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一个认真往下看,“嗯,想寻个故人。” 说完,又想起了什么,再次抬起头来,“这上面的信息准确吗?会不会记错?或者本人故意错报?” 芳若含笑,刚要回答,贵娘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急急的喊道:“娘娘,看看佳田县,我弟弟户籍在我外祖家,叫田大力。” 张小果一愣,芳若已帮她轻轻把名册向后翻了几页,页头上赫然写着佳田县。 再往下找,果然找到了田大力三个蝇头小字。 只是这人去向一栏并非空白,而是整整齐齐写了三个字——恭王府。 两个人齐齐傻眼,也就是说,她们寻了这一圈儿,人家已经出宫了。 “这怎么办?”张小果把名册递给贵娘,紧跟着补了一句,“你识字不?” 她记得,古代很多人,尤其是女子,一般都不识字。 贵娘抱着名册,紧紧盯着刚才张小果点过的地方,田大力三个字,她还是认得的,下面恭王府三个字不认得,但是最前面一个字,初入空的时候,嬷嬷们让记过,叫做“恭”是一个王爷的封号。 贵娘惊喜的抬头,也就是说,她弟弟并没有死,而是去了恭王府了吗? 听说,老王爷待下人,出奇的和善,那她也可以放心了。 *** 坤宁宫。 灯火通明。 皇后娘娘端坐在宝座之上,神色安然,只是胸口过于剧烈的起伏,却在昭示着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并不平静。 秦嬷嬷此刻正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虽然烧了地龙,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冰冷,但她已经跪了差不多小半天儿了,腿早已麻木到僵硬,膝盖更是钻心的疼。 可是她却一动都不敢动。 “娘娘,您都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了,要不奴婢扶您到后面歪一会儿。”柳嬷嬷看得心疼,轻声的劝慰。 可是,此时此刻,皇后哪里听得进去呀?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甚至还因为那一场火,睡了入宫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可是,就在此时,她才知道,她心头的那一团火,早已经随着昨夜的那一声惊雷,“砰”地一声炸开了。 而她还不自知。 如果以往她还可以劝慰自己,皇上这是新登基,各方面都要捋顺,国事繁忙,才会冷落了她,可是却出了一道封册贵妃的圣旨,人就进了宫。 他对她,那样的小意温柔,简直让人嫉妒到发狂。 “奶娘,你说,我哪点儿不如人了?论容貌,我是京都第一美人,论身份我是国公府嫡女! 之前他那个王妃,不过就是一介农女,冲喜买来的贱婢,听说只花了百十两银子! 这一个,能稍好些?却只是伯阳侯府的庶女,伯阳侯夫人那脾气,在府里恐怕连个丫头都不如……” 柳嬷嬷默了默,没有说话。 这话,她实在也不太好接。 说皇上癖性特殊,就喜欢小家女?那可是大不敬! “娘娘,您消消气,皇上兴许只是新鲜这两天呢,过后就丢过手去了呢!”柳嬷嬷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捡好听的宽慰。 跪在地上的秦嬷嬷却是眼睛一亮,感觉找到了立功的契机,“娘娘,这其中的原由,奴婢兴许能猜到一两分。” “你知道?”皇后一顿,惊讶的望了过去,“说来听听!” 柳嬷嬷眼睛也跟着瞟了过去,嘴唇蠕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秦嬷嬷心头一喜,跪直了身子,向前膝行两步,“娘娘,柳姐姐早年被放出宫,后来才跟娘娘一起回来,奴婢却是一直在宫中的,有些事,自然听得多些。” “说重点。”皇后想听的可不是这样,不悦地嗔道。 秦嬷嬷身子一抖,连声说是。 这才规规矩矩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然后领了赏,欢天喜地的退了出来。 *** “什么?你说宫里传言我与死去的辰王妃长的一模一样?” 当今皇上,登基前,被封的就是辰王。 勤政殿侧殿,张小果睡不着,拉着贵娘闲聊。 因看着她的红眼睛碍眼,让她出去洗了把脸的功夫,竟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贵娘垂着头,低低地说:“不过,奴婢进宫晚,并没有见过,像与不像,奴婢不敢说……” 张小果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手指上下轻轻的摸索着,左手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金算盘上的一颗珠子玩。 所以说,她是“老皇帝”追忆亡妻的道具吗? 原来他看她的时候,都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啊? 这样的话,张小果便放心了。 如果不拉着她xxoo的话,她完全可以做到把自己当一个花瓶,而且当一个相当完美的花瓶。 “娘娘。”贵娘沉吟良久,久到张小果以为她都不会说了,她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张小果:…… 真是没有辜负了她的名字。 “娘娘,您以后见到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宫里面的人,还是客气些吧?” 这也值得她跪下来? 张小果念头一转,便猜到贵娘这是怕她恃宠而娇了。 本来,如果皇上真是对她有心,嚣张也便嚣张了,别人只会陪笑脸,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不好说了。 这丫头是想劝谏啊! 只是劝就劝呗,她又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 张小果冲她翻了一个小白眼儿,懒洋洋的说:“知道了。”心里面却几乎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长得像皇上的原配嫡妻,这个设定似乎格外的耳熟,好像某一部火遍全球的宫斗剧,女主身上也有这样的设定。 但显然,她不是书穿了。 只是意外巧合…… 这样的话,她便要再重新想一想,自己的定位问题了。 不然的话,不知那一天,她便会像原主一样,被人给算计死了,都不知道。 张小果脸上一肃,冲着贵娘摆了摆手,一抖算盘珠子,手指点在其中一颗上,这是皇后娘娘…… 再一拔旁边的一颗珠子,这是柳嬷嬷。 从这一刻来看,无论原主与她如何,她已经把这一方人得罪死了。 侧眼,扫向算盘的最角落,那里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太后派系,还有皇后派系的秦嬷嬷呢! 第十二章 偷听 太后还是皇后的亲姨母…… 而她只有一个小白兔一样、稍大点声、便能吓得跳起来跪地上磕头的小宫女和皇上虚无缥缈的看对眼儿,完败啊! 更不用算上太后和她身后的镇国公府及镇国公府后面庞大的势力,皇后身后的郑国公派系了。 这简直就是一只苍蝇与成千上百只苍蝇拍的差距啊! 啊,呸! 她才是不苍蝇。 张小果凝眉,心头一阵浮躁,好好的,她怎么会把自己比成苍蝇呢? 只这一个词,把她原本好好的心情都给破坏掉了呢! 摆了摆手儿,让贵娘下去休息,张小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了。 小光人儿见状,“嘿嘿”地乐,幸灾乐祸的话,不要钱的往外吐。 张小果没好气的一巴掌拍了过去,悄悄披衣而起。 外面很静,整座皇宫似都隐藏在了黑暗当中,只有零星的有些地方依然亮着灯。 其中便包括她所在的勤政殿。 皇帝大佬还没有睡? 张小果抬头看看斜挂西天的月亮,只知道夜已经深了,具体几点却算不出来。 大殿门口,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站得端端正正,可能是夜里太过安静,张小果都走到了他们身边,两个人却依然站着不动不动。 这是睡着了? 张小果一愕,再次放轻了脚步,往房门口移。 突然,里面传来老太监无奈的劝阻声,“陛下,这都已经夜深了,您保重龙体呀!” “小高子,联的女儿回来了,您说,联怎么睡得着?”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天庆帝愉悦的声音传出。 身在门外,张小果都能感爱到屋里面的人正在里面兴奋的转着圈儿。 “嘘!陛下啊,小心隔墙有耳,公主的身份不能让人知道。”老太监声音紧张。 “联的女儿,怎么就不能让人……”天庆帝的话语戛然而止。 过了许久,才又响了起来,“联让你找的假死药找得怎么样了?” 张小果听到这里,心头便是剧烈的一跳,难道这个皇上要逃宫? 那事情可要大条了。 “陛下,已经找得了,刘医正正在秘密研制,到时候得了机会,就给公主服下,假死出宫。 陛下到时候再寻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把公主托付过去,是认义女,还是什么都方便。 陛下只需到时候多多重用人家的子侄,他家必定感恩戴德,对公主宠爱有加。” 天庆帝听着老太监的话,心里面的惊喜瞬间被浇灭,长叹一声,“联的女儿,才找回来,还没有来得及疼,便在送走了吗?” 老太监闻言,也是一阵的沉默。 好狗血的一个故事! 张小果正听得认真,忽觉得阵寒光真奔面门而来,整颗心脏“突突”直跳,心中纳罕,难道是被人家的暗卫发现她听壁角,这是要杀人灭口呀? 比心跳更快的是她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之间,她已蹲在了地上,紧紧护住了要害——头。 那道寒光却突然一转,顿住了,摇身一变,化为一团莹绿的光球。 “哈哈!哈哈!笑死小爷了!你的胆子怎么还没有我的个头大?” 张小果抱头的动作一僵,内心深处千万只恶魔瞬间奔涌而出,张牙舞爪的冲向半空。 “你特么到底想要干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她的胆子小,尤其怕死,好不好? “外面有人!”屋里面两人听到怒吼,齐齐打了个激灵,前后脚冲了出来。 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如抖糠。 “公……公……公……”太监总管看到叉腰站在殿外的张小果,舌头都开始打结,刚刚与皇上的对话,她听到了没有? 皇上可没有打算,这么快告诉她的…… 太监总管忐忑的抬头,正对上天庆帝望着贵妃娘娘一脸老父亲般的慈祥。 “咳,咳!”太监总管把手放在嘴上,轻咳两下,提醒道:“陛下,天已经很晚了,明天您还要早朝呢!贵妃娘娘也要参加太后娘娘为鲁王世子举办的洗三礼。” “是啊,是啊!”张小果夸张的伸了一个懒腰,“逛了这么一下,突然又困又累,我去睡了,先。” 临走,狠狠地瞪向空中某处,不就是气她不理他,临出门还拍了他一巴掌吗? 竟给她玩儿这一手儿! 再说,她哪是故意的吗?谁知道就那么一团光,还真能给拍中啊! 不过,瞧着这半张小脸乌青的模样,怎么让人觉得好笑啊! 小光人收到了张小果挑衅的眼神,轻哼一声,拍打拍打翅膀,越过她的头顶,直飞了回去。 连小背影都瞧着牛皮得不行。 “哟,呵!”张小果抬脚跟上,一进了屋,放下帘子,把屋内与外面隔绝成两个世界,便冲着小光人怪笑了起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敢吓唬老娘!” 小光人身形明显的一缩,然后深吸一口气,重又挺起了胸膛,“谁让你先打我的?”你还有理了? 张小果一摸鼻子,这样算起来的话,好像是她理亏了。 可,她知道,就那么一个光点,还是能被人揍疼的吗?学学人家手电筒…… “好了,好了,别扯那些没用的。”既然理亏,那就不要理论好了,张小果决定直奔主题,“说,你——姓什么?叫什么?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为什么这两天总跟着我?” 小光点儿被问得一愣,一只手在后脑勺挠啊挠啊挠。 都快要把自己拽秃了,才憋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不知道?”张小果一阵无数,狠狠地一拍桌子,“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你跟我充什么大尾巴狼呢?” 尤其还嫌弃她心算的黄金算盘…… 小光点儿随着她拍桌子的动作,在空中一抖,用力的缩了一下脖子,嘴一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一边哭,还不边如泣如诉的控诉起来,“呜呜呜,漂亮姐姐,你凶人家,呜呜呜……人家、人家不知道爹娘是谁,来自哪里,就已经很可怜了好吗?呜呜呜——” 张小果皱着眉头望着半空,心里面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谁还不是没爹疼,没娘爱的小可怜了?穿越成这么一个炮灰女配,她找谁哭去? 第十三章 心机婊vs宫斗白痴 所以,“那你为什么总缠着我,不会不知道了吧?”张小果再次“砰”地拍了一下桌子。 老实交待,缴枪不杀,知道吗! 小光人再次开始发抖,抖得周身的光芒似乎都暗淡了些许,两个小手指在面前怼呀怼呀怼,小嘴撇呀撇,人家好委屈,人家就是不说。 嘿嘿,还挺犟! 张小果“腾”地从椅子上弹起,大步走到门边,挑起帘子来…… 这样儿的,姑奶奶伺候不起,不伺候了,好吗? 小光点儿委屈的眼神很快被惊慌取代,小小的身体连连往后退去,最后干脆一头扎了下去,手脚并用,死死的抱住张小果挂在胸前的金算盘上串算珠的细棍。 意思很明显,你不要让我走,我不走!死也不走! 张小果看着他那样子,“嘿”地一下乐了,伸出手指往他的小脑袋点去,“你不是说这是俗物吗?我抱着它亲,很傻吗?” “果儿……”一直站在殿前,天庆帝正望着张小果消失的门口发呆,突然再次看到她,满脸欣喜。 陪在一旁的太监总管伸手捂眼,小心的拉了一下天庆帝的衣角,“陛下,早些歇息吧,明天重修咸福宫的事儿,且有得费神呢!” 天庆帝没有理他,抬脚往张小果这边走。 只是屋里面的张小果并没有看到他,不待他走到一半,重又放下了帘子,关好门,没好气得看着扒着算盘说什么都不肯下来的某人。 某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傻,不傻,我怎么会说你傻呢?”说着,“啪叽”,“啪叽”在上面亲了两口,“要傻小爷也不能亲它呀,是不是?” “呵!”张小果冷呵一声。 瞧那一双乱眨的小眼睛,这话肯定言不由衷。 但是,算了,跟一只还没有虫子大的小东西计较个什么? 张小果一叹,伸手把小东西从自己的算盘子上扒拉下来,大步回到内室,重新爬回床上,猫进了她温暖的被窝。 外面真是太冷了,听壁角什么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只是,她听了这么久,都被当事人给抓住了,怎么没有看到古装剧中那些高来高去、低来低走的暗卫,或者御林军呢? 这不科学…… 小光人见张小果没有再赶他,跟在后面,飞快地钻了进她的被窝。 许是觉得好玩,一个人在被窝里面的空隙之中,飞来飞去,看在张小果的眼中,就像是被子上游着一条会发光的鱼一样,有趣极了。 只是再有趣,也敌不过周公的召唤,看着看着,便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窗边已经开始透亮,贵娘正轻手轻脚的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旁边的桌椅板凳上面铺满昨天皇后让柳嬷嬷送来的各色衣裳。 小眉头都皱成个川字了。 张小果在被窝里面翻了一个身,好笑地看着她,“哟,哟,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儿,看把我们小贵娘愁的?” 贵娘抬眸,惊道:“娘娘醒了?是不是奴婢吵到了您?”说着语气里面便带上了小小的自责。 张小果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从被窝里面坐了起来,“也不算吵醒,天都快亮了,也应该起了。” 前世,因为工作忙碌,节奏快,为了保证有一个良好的身体,不会突然之间过劳死,非必要的情况下,她的作息习惯还满规律的。 想到这个,张小果凝眉,前世,她到底是怎么死得呢? 呃…… 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张小果淡定的甩了甩头,就跟平时找某样东西似的,你越是急着找到,越是找不到,不找的时候,反而就找到了。 贵娘看着张小果的动作,吓了一跳,“娘娘……”注意仪态啊! 这可是在宫里,最讲究规矩的地方。 只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而是飞快的跑到门边,向外面看了看,把门反手一锁,又跑向了窗边。 张小果:…… 她做什么天怒人怨,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吗? 干嘛这么紧张? 低头细细一想,好像,自己刚刚只是伸了一个懒腰而已…… 张小果一头黑线的起床。 贵娘巡视一圈儿,一回头,看到自家娘娘身上已经穿了一半儿的衣裳,惊叫一声,“娘娘不可!” 然后,噔噔噔地跑了过来,一边从她的身上把衣服往下扒,一边轻声说道:“娘娘,红色可不能穿。 太后娘娘最不喜妾室穿红,相传太后娘娘还是皇后的时候,有一次,先皇的一个宠妃穿了一身红衣在御花园里面跳舞,先皇交口称赞,并且当晚就宿在了她哪里。 结果这个宠妃第二日便被人发现淹死在太液池中,宫人们都私底下议论说是皇后娘娘干的。 还有,先帝时,曾有一位重臣,因其是庶子出身,给嫡母与亲母都请封了诰命,进宫谢恩的时候,因赶不及朝服,两们夫人便穿了常服进见。 那位重臣的亲母恰穿了一身正红,太后娘娘当时便不高兴了,等出了宫,没两日这位妾室夫人更无病而亡了……” 张小果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把配合着贵娘飞快的把那件衣裳从身上扒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皇后送的,这哪里是劳什子的衣服呀,是催命符吧! 贵娘好笑地看着自家娘娘,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轻声道:“娘娘,不能穿,可也扔不得,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 啥?穿不得,还不能扔? 这姨甥俩是耍她玩呢? 张小果觉得,如果不是她涵养好,都要报粗口了,“那我们要不要把它当祖宗供着,早晚三株香啊?” 贵娘小眉头深深的皱着,轻轻摇头,“娘娘,这倒不用。我们只需要把这些好好的在柜子里面存着就行了。” “那,什么能穿?”宫斗白痴张小果只穿着雪白的里衣,问。 “今儿,娘娘要出席鲁王世子的洗三礼,去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家眷,我们要穿得喜庆,但是又不能太喜庆了,要隆重,也不能太隆重了……”贵娘越说,小眉头皱的越紧。 张小果挑眉,“也就是说,皇后娘娘昨儿送的,没有一件合用的?” 这特么的心机婊!也太狠了! 第十四章 云泥之别 折腾完衣服,折腾首饰,这么一圈下来,结果就是张小果她迟到了。 贵娘跟在身后,一张小脸跟便秘了一般,只是这时候她白纱遮面,并不那么明显。 秦嬷嬷一大早,便守在了外面,本来想要跟着到外命妇面前露露面的,可是看到张小果的一身装扮,呛得好一阵“咳嗽”,被张小果轻轻一句,身体有恙,给留下了。 “娘娘,您为什么不让秦嬷嬷跟着呢?她是宫里面的老嬷嬷了,许多事情,比奴婢明白。”贵娘握在身前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手心里面已满是汗渍。 张小果听着贵娘略带颤声的担忧,无端地也紧张了起来。 但是,她是不会老实的承认的,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贵娘,“你是觉得,我们被下的绊子太少?” 这一大清早的,折腾死了! 要是还带上那么一个、时时处处想着给你挖坑的人,还不如两个萌新去碰碰运气呢! 张小果到的时候,接生嬷嬷已经把小世子的包被除干净了,双手托着正要往银盆里放,但因她的进入,生生停在了半空。 小世子还未入水,却开始“哇哇”的大哭。 太后满眼心疼,脸色一沉,怒目望去,刚想给这个不懂规矩的一个下马威,便看到了张小果那张涂得绿哇哇的脸,心肝都跟着颤了一颤。 张小果却完全无视周围所有人投过来或疑惑不解,或鄙夷不屑的目光,大步走到太后娘娘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然后双手高举过头顶,夸张的拜了下去,还连拜了三拜,“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福寿绵长!”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贵娘跪的次数太多,她跪得竟然顺溜无比,毫无障碍。 太后娘娘看着那一双绿手在她的裙子边蹭来蹭去,蹭去蹭来,留下一条条深深浅浅、绿色的印迹,只觉得嫌恶的要死。 想要一脚把人踢开,可是当着这么多贵妇,贵女的面儿,却是不能,不但不能,还得笑脸相迎让人起来。 没办法啊,谁让人家现在正跟她行礼呢,而且还无比的虔诚。 她的人设又是以善良着称。 “好了,起来吧!地上凉。你这孩子,就是多礼!” 张小果却像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太后的不悦,利索的爬了起来,张嘴笑道:“谢太后,太后娘娘,您真是慈蔼,早知道我就不听嬷嬷的,早些来了。” “妹妹怎么才来?我们原本都要开始,不等妹妹了呢!”皇后娘娘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亲热的去拉张小果的手,只是刚要碰到,生生止住了,“妹妹这是……” 张小果满不在乎的摆手,“嗨,不就是烧伤了吗?今天大喜的日子,不提了。”说着,拉上了皇后的手,娇笑道:“我才进宫,也不知道宫里面的规矩,姐姐是已经给小世子添过盆了吗?” 皇后娘娘看着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的手…… 那一层绿汪汪,油腻腻的颜色,什么鬼啊!好恶心,而且把她的手都给染绿了。 皇后脸上的笑快要撑不住,一层层的龟裂。 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应付,“嗯,一天早,你不是派人问过了吗?就按柳嬷嬷说的做,就行了。” 张小果满脸犹豫,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可以?” 皇后娘娘只恨不得甩开张小果的手,闻言想都没有想,“真的,真的。” 其实吧,柳嬷嬷虽是她的奶娘,哪里会做她这个皇后娘娘的主儿?说什么,还不是事先请教过她的? 闻言,张小果像是真的信了皇后娘娘的话,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向着银盆边走,边走,还边回头看,“真的要送这个吗?” 皇后娘娘正拿着锦帕死命的擦自己的手,哪里还有功夫理她,闻言像哄苍蝇一般挥了挥手。 张小果站到盆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腮帮子也渐渐鼓了起来。 贵娘早已躲到了最不起眼色的角落,低垂着头,恨不能整个脑袋都藏起来。 太后娘娘心疼地看一眼自己的红裙子,压下胸口的怒意,定睛看着,她倒要瞧瞧,这丫头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众命妇,贵女小姐也齐齐看了过去,特意忽略张小果的脸,然后小心避开她的手,落在她一身果绿色的衣裙上…… 嗯,终于找到了个可以看的地方。 可是,等啊,等啊,等啊,等啊…… 等到收生嬷嬷都再次把小世子包裹完好,这盆里面还没有新的东西放进去。 张小果一脸羞涩,再次转向皇后娘娘,忐忑不安的问道:“真的要送这个吗?” 皇后眉角一皱,不就是让你放两个金银裸子,有什么难为的?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我有得放不出来……”张小果转过身来,又要扑向皇后。 皇后生怕再次被抓上,闪身退得飞快,全然没有一点儿平日里的端庄。 周围众人全都瞧直了眼。 太后娘娘脸上笑得温和,眼眸深处早已是黑云密布,伸手拍拍座椅扶手,“贵妃!” 皇后娘娘身子一僵,停了下来。 张小果顿住了身形,抬头朝太后娘娘看去,不得不说,这老女人保养得真好,将要五十岁的人,看上去竟只有三十多岁。 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美人。 只是美则美亦,跟那祸国殃民的绝世美女来比,还有不小的差距,就是跟如今的皇后娘娘都没得比。 但是,她可是听贵娘说了,这位太后娘娘可是挤走了先帝嫡妻那个倾世大美人,并且坐稳后位…… 难道说,这唐家基因有问题,历代皇帝都眼瞎? 要不是怎么解释天庆帝放着皇后那种级别的美人不宠,偏对她这个小青菜关爱有加? 张小果想的虽多,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顿住身体的同时,她已做出了诚惶诚恐的模样,高喊道:“太后娘娘息怒!” “果然是庶女出身,一点涵养都没有。这种地方,岂是你等你胡闹的地方?”这时一道尖锐的女音插了进来,张小果寻声望去,就看到了一张妖妖调调的脸。 “要我说,当初父亲就不应该让人把你给生出来,便是生出来,早早的掐死也就算了,免得今天在这里,这么的丢人现眼。” 那脸上的神色十分明显:她是高高在上的云,张小果便上地上被踩得稀烂的泥! 第十五章 别样添盆 张小果眉头一挑,你谁呀? 继而才反应过来,这位正是云阳伯府的嫡出大小姐,原主的嫡姐! 呵,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这么急着跳出来,找死啊? 张小果呵呵一笑,看向原主的大姐姐,轻轻点头,“嗯,大姐姐说得是。” 张小果的话一出,云阳伯府的这位大小姐头扬得更高了,嫡长女的气势再次暴涨,“瞧瞧,你这一身,成何提统?还有脸上,绿了吧唧的,跟糊了一脸虫子屎似的……” 张小果笑得更加灿烂,却是摇了摇头,“大姐姐说错了,我脸上这些,更像菜青虫身体里的汁液才对。” 好似生怕她不懂,张小果还好心的解释道:“就是蔬菜或大树上那种又大又肥的虫子,把它们……嗯……压扁,颜色就是这样。”不但说,还做着动作。 云阳伯府大小姐听得直想吐,脸上的嫌恶更甚,皱眉质问道:“你这心思也太歹毒了吧?” 一旁,更感恶心的便是皇后娘娘了,刚刚她可是被抓了一手那种汁液。 太后娘娘闻言,也不自觉得低头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条,但也只能扔了。 张小果故作一愣,委屈的看向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可要给妾臣做主,臣妾哪里歹毒了?天地良心,臣妾脸上可都是太医院送来的药汁。” 太后娘娘此刻一看到张小果的脸,就想到那被压扁的虫子,胃里面一阵翻腾,连带着裙角上都似有无数只虫豸爬来爬去,恨不能立刻把人轰出去。 只是她一向做事都以大度明理自居,现在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但心里面却打定了主意,等这次洗三礼结束,立刻把这个张贵妃赶走,以后的请安都不用了,借口她都帮着想好了,就是养伤,说出来大家还得赞她体恤。 皇后娘娘与太后一样,都是天生的贵女,见这种虫子的时候都少,更何况被张小果说成这样,光顾着恶心了,哪还顾得了其他。 可只是这样,自然不是张小果要的,她一挑眉,再次看向云阳伯府大小姐,轻笑道:“要说心狠,本宫哪里比得了大姐姐? 刚刚是谁说的,要是母亲狠心些,我一出世,便掐死我了? 唉,若真那样,说不准,贵妃娘娘就是大姐姐你了呢!” 一旁云阳伯夫人却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赶忙把女儿拉到了身后,惶恐的看了太后一眼,嗔道:“贵妃娘娘,慎言。你现在身份不同,可是代表了天家,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万不能乱说。” 张小果瞧着她眼中的凌厉寒光,笑得更加灿烂,“母亲说的是呢! 我也知道,我现在是贵妃娘娘了,可是大姐姐她不知道啊! 刚刚的话,您没有听到吗?她竟想掐死我呢! 杀皇妃,您知道是什么罪吗?若明天我要是悄无声息的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认定凶手就是她?” 云阳伯大小姐气得牙眦欲裂,可是刚刚她的的确确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过那些话,反驳不得,憋得头一阵阵发晕。 云阳伯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心里面一阵纳闷,才进宫三天,这死丫头怎么就完全转了性了? 好怀念原来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小庶女啊! 只是,张小果并没有容她怀念多久,便再次开了口,“母亲啊,我刚才要做什么来着?让大姐姐这么一打岔,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真是耽误事啊! 啧啧,母亲回去,好好说说大姐姐,告诉她这样太没有礼貌,小心嫁不出去。” 云阳伯大小姐今年已经十八了,这就是她的痛。 听着自己的庶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女儿眼界高,这个瞧不上,那个相不中,这些年,云阳伯夫人可没少为这个费神,此时脸色也是青白交加。 好在太后还顾忌着今天的抓周礼,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全场肃立。 张小果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我还没有给小世子抓周礼呢!”说着,再次向云阳伯大小姐投去了一个都怪你的眼神。 再次,转头看向皇后娘娘,伸出两只绿汪汪的手,“皇后娘娘,我想还是不要按你说的做了,我这心里总不踏实。要不还是按照民间的风俗,放几个铜钱算了?” 皇后娘娘防备的往后退了两小步,轻轻点头。 心里面却在想,爱放什么放什么,我管你呢? 张小果眼睛向银盆方向瞄一眼,再次看向皇后娘娘,满脸纠结,眼睛眨啊眨啊,“真的可以这样吗?不会有人怪罪吧?” 太后看看一旁收生嬷嬷怀里面的乖孙儿,早已等得不耐烦,盆里面的水怕是早已冰凉了吧? 这要不是碍着今天是她金孙的好日子,不宜见红,她都恨不得杀人了。 可是见当众人的面儿,还要笑盈盈的道:“不怪罪,不怪罪,怎么都是个心意,咱们就图个热闹喜庆。” “哦。”张小果乖乖的应下,转向再次走向银盆,狠狠地咬了咬牙,在身上掏啊掏啊掏,最终摸出两枚带着铜锈的钱币,早早举了起来,“啪嗒”一声投了进去。 一旁时刻准备着的收生嬷嬷立刻把小世子放到了桌案上,手脚麻利地的解开了他身上的包被…… 张小果又掏出来一枚,再次举了起来,“啪嗒!” 然后又是一枚。 第三枚。 第四枚。 …… 收生嬷嬷的手抖啊抖,都不知道是否要把小世子再次包上,无助的看向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也算是看出来了,天庆帝这个贵妃今天就是来搅局的,望着银盆中的铜钱,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在场的贵妇人一个个心思各异,前朝却是一片汹涌澎湃。 朝中众臣,由于提议填充后宫,被天庆帝罚跪了一半儿,另一半因为皇帝要重修咸福宫,也全都跪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从上往下看,黑压压不片,全都是低垂着的脑袋。 唯有镇国公与众不同,单膝跪在了众臣之首,依然一副昂首挺胸的姿态。 第十六章 放个屁 天庆帝看得心烦,一甩袖子,直接下了朝。 回到勤政殿,远远地便看到自己身边太监总管的小徒弟眉飞色舞的跟一群小太监讲着什么,看到他们才禁了声,一个个垂手肃立。 天庆帝都走过去了,突然想起来,刚刚隐隐约约听他们提到了一个名字,于是回头,对身后的人道:“叫上你的小徒弟。” 高总管一愣,没有明白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却依然向自己的小徒弟招了招手。 小徒弟姓桂,平时就是个机灵鬼,见师傅叫,马上恭顺的跟了上来。 ** 坤宁宫。 皇后娘娘一回来,便是一脸的阴沉,吓得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全都禁了声儿。 有脑子机灵的,早一步跑去给柳嬷嬷报信去了。 大宫女柳絮沏了茶,小心翼翼地送了过去,却收到了皇后娘娘凌冽的一记眼刀,吓得一个哆嗦站到了一旁,心里面默默祈祷柳嬷嬷快快来。 就连她这个自娘家带来的贴身大宫女都吃了憋,其他的人更没有敢往前凑。 柳嬷嬷正让人捶着腰着,就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刻不敢停的赶了过来,就听到“砰”地一声。 入殿,一杯茶直摔在了地上新铺的红毡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才停下。 柳絮吓得已经跪在了地上,以头触地。 “哎哟,我的娘娘,这是怎么了?谁惹着您了?跟这个杯子置什么气?”说着向旁边的柳絮使了眼色。 柳絮慌忙爬行几步,收了地上的茶盏,带着全有人退了出去。 “娘娘,您现在是中宫之主,一国皇后,多少双眼睛注视着您呢,以后且不可这样……”柳嬷嬷见人都退了下去,这才扶着腰,慢慢走了过去,轻轻把皇后娘娘揽在怀里劝。 “皇上不是太后娘娘的亲子,如今鲁王妃又生了鲁王的遗腹子,这以后啊……”说到这里,柳嬷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孩子,今儿洗三出什么事儿了吗?” 一提到这个,皇后娘娘便一阵恶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依然肤白如玉,这才好了一些,但却扔旧气愤难当,“云阳伯府那两个蠢蛋,一开口就给人家拿住把柄,怪不得她进不了宫呢!” 柳嬷嬷一听,还没有明白,再一细想,这才反应过来。 她们娘娘这是把云阳伯府的两位恨上了。 至于进不了宫的,那自然是指云阳伯嫡长女张小玉了。 曾经这母女俩还寻上太后娘娘,说想要进宫陪伴太后呢! 当时她们娘娘心里面虽然不舒服,但也同意了。 哪成想,经过朝堂的博弈,进来的竟然是张小果那货? 想到这个人,皇后娘娘便气不打一出来,冷冷瞄向殿外,“我走之后,她又派人来了?” 想到她在慈宁宫那未尽的话语,怎么想,里面都透着古怪。 柳絮应声,端着一套新的茶具缓缓而入,身后跟着一个与她服色相同,只是略高瘦一些的宫女。 等她们行完礼,柳嬷嬷眼光往那个宫女身上一扫,厉声问道:“艾草,娘娘走后,皇上身边高总管的小徒弟又来了两趟,你与他说了什么?” 其实,那小太监不是来了两回…… 艾草身子一抖,跪在了地上,低垂下头,轻声答道:“启禀皇后娘娘,奴婢……奴婢都是按照嬷嬷的交待说的……” “是吗?”皇后娘娘眉头皱了皱,柳嬷嬷已厉声问了出来。 艾草再次被吓了一个哆嗦,咬了咬牙,说了实话,“他其实来了,没有十加也有八回,奴婢当时忙着整理娘娘的春装,后几回便遣了春杏去回话。” 柳絮闻言,也不用人说,轻轻的退出去寻人。 皇后娘娘便一直那闷声坐在那里,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草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她就知道去回了,一个偷懒,那个小妮子也不知道给她捅了什么篓子,心里面好一阵惴惴。 好在柳絮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个淡粉色宫装的小宫女走了回来。 “春杏,说,你都跟高公公那小徒弟说了什么?”不等行礼,柳嬷嬷已开了腔。 春杏进来了的时候已看到跪在地上,正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突然被这么一呵,顿时一个激灵,跪了下来。 然后她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想了两三秒,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启禀娘娘,柳嬷嬷,今天上午,那个小桂公公一共来了咱们坤宁宫九趟。 第一二次的时候,娘娘还没有走,艾草姐姐也是按着柳嬷嬷的吩咐回的,娘娘去了慈宁宫之后,他再来,前来次也是禀了嬷嬷,艾草姐姐亲自接待的。 后来再来,嬷嬷已经休息了,艾草姐姐也忙,便都是奴婢去的。说的话也跟之前一样……” 说到这里,春杏脸色不由一白,整个人也像是瞬间卸了力,瘫坐在地,“……最、最后一次……” 皇后娘娘见她这样,知道事情的关键来了,心头猛地一跳,身子都绷直了几分,“最后一次怎样?” “说!”柳嬷嬷见状,又是一声厉呵。 春杏吓得吞了一口唾沫,眼泪都要下来了,重新跪好,“娘娘,请您原谅青桃的无心之失吧!她、她、她……也不过是跟小桂公公开了一句玩笑啊!” 开了一句玩笑? 开一句玩笑,能被吓成这样? 柳嬷嬷与柳絮相视一眼,柳絮再次悄悄退了出去。 “真是开了一句玩笑。”春杏声音里面都是颤抖,“是奴婢带着她去的,本想让她认认人的,可她见小桂公公问的次数多了,便玩笑似的说了一句,问了这么多次,还记不住,还添什么盆,不如放个屁吧!” 那个小桂,不会真把这话告诉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当做正事儿跟她们家娘娘结结实实的告了她们一状吧?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 听到这里,皇后娘娘的脸更黑了。 她怎么说,那个庶女一直跟她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不好意思放呢!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知道了正确答案,皇后娘娘苦笑两声,心里面更气了。 第17章 选秀与修河道的关系 张小果哼着小曲,带着贵娘,大摇大摆的回到勤政殿时,天庆帝前前后后已已让小桂子,把今天早的上事情讲了最少三遍,越听越是好奇。 为什么要把好好的金裸子换成碎银子和铜钱? 为什么一遍一遍的去请示皇后? 他明明交待芳若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啊。 见她回来,立刻招了高总管去请。 天庆帝有请? 张小果一头雾水,她实在想不到,这老皇帝请她干嘛。 话说,这大白天的,也不适合侍寝啊…… 可是,不明白,就不代表可以不去,忐忑的抚着自己的小心肝,不断的猜测,等到了地方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又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 身后,“噗通”一声,贵娘跪到了地上,“奴、奴婢参见皇上!”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世界,人跟人的打招呼方式已经变了。 于是,一狠心,也跟着“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天庆帝看到她,本已从龙案后面站了起来,见她跪得那么实诚,一阵牙疼,本来就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上前两步,亲手去扶,“果儿怎么这么多礼?都说了,以后见到联,不用跪!”语气里面竟带着丝丝责备。 不用跪的吗? 张小果疑惑的抬起头来,凝视着天庆帝,微微一笑。 那好吧!要她一个穿越者多懂宫廷礼仪,那是不可能的;就是原主,从小不受待见,也没有真正的好好学过这些,整个一个懵懵懂懂,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上了西天。 既然说不用,那就不用吧! 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张小果眨巴着眼,“以后见了您,都不用跪吗?那太后呢?皇后呢?宫里的其他人呢?”刚好是个机会,她觉得,应该问清楚一些。 那边天帝帝已经站直了身体,贪婪的看着面前的人,头也不回的对高总管道:“回头,你找个人来,教教她觐见太后与皇后的规矩。” “只教觐见太后与皇后的礼仪吗?”高总管不解。 “她已经是贵妃了……” 高总管一怔,皇上这是怕公主辛苦呢。 仔细一想,贵妃已经内命妇中最贵贵的存在,外命妇除了已故镇国公夫人正一品能与之持平外,再无别人。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是她做错什么,也没有人能真正计较的起来,最多不过在背后碎碎舌而已。 更何况,还有皇上在后面给撑腰呢! 想明白这些,高总管应声,到门口交往人去办。 张小果听得眼睛都亮起来了,肩膀轻轻往天庆帝身上一撞,“够意思啊!” 这句一出,刚刚起来的贵娘腿一软,差点儿没有再次跪下去。 已走到门口、刚要开口吩咐,高总管嘴一个哆嗦,一下咬在自己在舌头上,疼得满眼噙泪。 无论是当皇帝前,还是当皇帝后,除了他的发妻,几乎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还从来没有人跟他这样随意过,一时之间愣住了。 不过,很快,他的脸上便绽出了一朵大大的笑涡,闺女跟她不怕生呢!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这种随意而亲切的感觉啊! 只是不能喊父皇。 才笑一下,天庆帝脸上再次现出落寞。 张小果熟念的撞完人,这才惊觉,身连这位,是皇上,而是不她前世的好哥儿们,好姐们,也跟着怔了一下。 只是很快,她便很好的把自己脸上的尴尬掩盖了下去,笑盈盈的看向皇上。 见他那笑到一半儿,突然收敛起来的脸,不解的挠头,“皇上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 天庆帝没有说话,转身坐回到了龙案后面,低头从高高的奏折中拿出一本,翻开,忧虑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仿佛连他周身一米方圆的空气,也开始冷凝起来。 这是啥子意思嘛? 张小果一头雾水,皇上没有说让退下,她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走。 这时候高总管交待完小太监跑腿,转了回来,张小果瞄了一眼苦大仇深的天庆帝,笑看向他,压低声音,问道:“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好像谁欠了她二五百万没还似的! 高公公自小跟在天庆帝身边长大,天庆帝的事,自是没有瞒着他的,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陛下想重修咸福宫,可国库没有银子……” 张小果定定的看天庆帝一眼,接着道:“不只这些吧?” “今天朝上,一半以上的老臣主张陛下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呢!” 广纳后宫?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是好事吗? 前世的时候实行一夫一妻制,还有许多男人的梦想是娇妻美妾,良田千亩呢…… 难道这是个不一样的? 张小果再次悄悄的瞄了一眼批奏折批得越来越苦大仇深的天庆帝,把目光转到高总管的脸上,慢慢向下:莫非…… 高总管被她看得好一阵不自在,挥手打断了她,“嗨,你这小丫头,想什么呢?皇上可跟咱家不一样。他可是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就是太痴情了,心里面惦着先皇后呢!” “哦——”张小果长哦一声,恍然大悟,原来是个痴情的大男人啊! 还不错,还不错! “皇后那样的美人,他都看不上眼呢,能再招新人?”高总管嗔她一眼,轻声反问:“到时候,一后宫的莺莺燕燕,让先皇后在地下还不得安宁?” 张小果瞄了一眼高总管,上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好奇的问:“原来,先皇后是个醋罐子呀?” “啊,呸!”高总管一听,差点儿跳起来,“你个小丫头,哪有这么说自己亲……的呀!” 说完,望着张小果那纯净透亮的一双眼睛,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乱说什么呢!这事也是你能乱说的! 张小果突然就不正常的高总管,心头的疑虑更大,一把抓住他打自己的手,却没有接着问,而是转向了天庆帝,扬声问道:“皇上,刚才高总管说,您想修宫殿,没有钱呢,是不是?” 天庆帝“砰”地一声,放下了笔,眼睛当中藏不住的愤怒。 “一个个老狐狸,联说修宫殿,修河道,他们就会嚷嚷没钱,说什么为天下苍生计!狗屁的,却一个个想把女儿弄到联的宫里来!” 张小果眼睛刷的亮了,“那把她们都弄进宫来呗!” 第18章 算数 天庆帝顿是都顾不上生气了,诧异的望向张小果。 高总管的嘴张出老大,悄悄向她施眼色: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皇上与先皇后伉俪情深…… 张小果假装看不到老太监的提醒,轻轻向着天庆帝那边走了两步,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把她们都弄进宫来,玩呗!” 听着这话,高总管一脸苦笑,还弄进宫来玩,小祖宗,您知道您说的那都是些什么人吗? 天庆帝抬头看着张小果,满脸都是疑惑。 见他满脸纠结,张小果轻轻眨了两下眼睛,暗自感叹,果然我的思想比较高深,一般人想不到啊。 那么,她只好免为其难,传道、授业、解惑了。 张小果轻叹一声,转向高总管,“朝堂上,那帮为难皇上的老臣们没有疼爱的女儿,孙女,外孙女什么的吗?” 高总管垂下了头,“娘娘,后宫不得干政啊!” “无妨!”天庆帝轻叹一声,推开桌案上堆叠如山的奏章,冲他摆了摆手,望向张小果,满眼宠溺。“果儿想找些人进宫陪你玩?” 贵娘猛地抬起了一直低垂着头,诧异的看向自家娘娘,心里面一阵哀嚎:娘娘啊,您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想给自己弄一宫的情敌进来吗?都知道,那些官家小姐心思有多难缠…… 娘娘,不要说是,快摇头,快摇头,千万不要同意啊! “非也,非也!”张小果轻轻摇头,“皇上,您误解臣妾的意思了!” 贵娘长出一口气,重新垂下了头,规规矩矩在站在一旁当背影。 “误解了?”天庆帝不由的抬头,高总管也是嘴角一抽。 张小果重重的点头,“我不缺人玩儿。” 她如果愿意,太后,皇后,云阳伯府那对母女,柳嬷嬷,秦嬷嬷……一大堆人等着跟她过招呢! 要不然,今天早上,她费劲巴拉的,折腾那么多花招儿干嘛? 那……是为了什么? 皇上与高总管一头雾水。 “赚银子呀!”张小果冲他们轻轻挑眉。 这一次,就连贵娘也抬起了头,不解的望向她。 张小果见关子卖得也差不多了,嘿嘿一笑,面向天庆帝,道:“主要吧,我是这么想的。 您想干什么,朝中那些老臣不是总要阻拦吗?不但阻拦,还想干涉您的私事,想让您充盈后宫,是吧? 而且,您还没有正面与他们刚的实力,对不对? 那咱们不如换一种思路,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同意充盈后宫。 到时候,把那些不听话,专爱跟皇上您对着干的老臣家的女儿啊,孙女儿啊,全都选进宫……” 听到这里,高总管早已经满头黑线,忍不住苦着脸说道:“不妥不妥!娘娘,您不了解情况,朝廷哪里还有钱养这些闲人啊!再有,后宫与前朝,那联系千丝万缕,牵一发而动全身。弄这么些人进来,可不全乱了!” 好吧!你有理! 张小果送高总管一个白眼,依然对着天庆帝,“皇上也这样想?” 天庆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朝堂之事,从来不是这么简单的。果儿还不懂。” 张小果轻轻撅了撅嘴,坦白承认,“好吧,什么朝堂,什么政治,我缺实不懂。但是皇上……”说着,她轻轻眨眼,“我听说过两个字……质子!” 这神情,如果忽略掉那满脸绿色的话,还是满俏皮的。 只是,这世上,能做到这一点儿,目前来看,好像只有一个天庆帝,不见高总管眉头都已经皱起来老高,强忍着恶心了吗? “质子……”天庆帝轻喃着这两个字,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力的敲着,脸上逐渐露出了笑意,“具体如何,果儿仔细说说!” 仔细说个屁啊! 都说了,她又不懂什么朝廷权谋…… 不过,历史书她倒是看过几本,想了想,开口问道:“不如等她们进了宫,就由皇后娘娘带头,以节俭为名,消减宫里开支。 若是那帮老家伙不同意,就用他们的话——国库空虚,来怼他们。” 天庆帝点头,“这个办法,倒是可以。然后呢?” 什么然后? 张小果瞪大了眼,气愤的望着桌案后面的老皇帝,她只是提一句,全有破事儿都归她管了? 她有那么闲吗? 高总管一直皱着眉沉思,这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娘娘的办法,不可谓不好,可是老奴想破脑子,却没有想到,这要如何赚银子。” “而且……”他看一眼天庆帝,“后宫充盈,那么小皇子,小公主势必也会多起来,到时候夺嫡之争……” 要生出来,最少还要十个月呢?这时候着什么急?张小果忍不住再送老太监一个白眼,开始考虑他的前一个问题。 想要赚银子,那是简单的事儿吗?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但首先得有人吧? 有人了,便能形成一个小的社会团体,到时候各种经济需求也就来了。 比如某个皇帝最爱在后宫当中摆摊做买卖…… 如果这样的话,某些关键点,便要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 想明白这些,张小果猛地抬头,看向天庆帝,“对整个皇宫的控制,您占了几成?” 话题转换有点突然,天庆帝一愣。 高总管傻傻的问,“娘娘,咱们不是说选秀,赚银子呢吗?怎么跳到了这个话题?” 张小果白他一眼,“就是在谈赚银子呢!”说着,她从胸前掏出她的金算盘,放在天庆帝的龙案上,手指飞快的拔动,口中喃喃的念。 “我们就按,一个人,一天要吃五两米,半斤菜,一两肉来算,这一个月每人便是十五斤米,十五斤菜,三斤肉……” 在张小果噼里啪啦算的时候,高总管也数起了手指,“不对啊,娘娘,一个月有大小进,多的三十天,少得只有二十九天,每人五两米,三十天便是一百五十两,合九斤三两多点,不到十斤,您怎么算出了十五斤,还有这菜,这肉……” 听着他絮絮的念,张小果一拍脑袋,她怎么忘记了呢,古代一斤十六两! 哼!哼!笑话她? 脸上笑容一收,张小果收起算盘,盯住高总管,“来,你给我算,按宫里面一共一千人算,一年要花多少银子!” 高总管脖子子一缩,哎嘛,他好像得罪公主殿下了。 可是,在那道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他不得不掰着手指头,认真算。 只是算了一会儿,高总管都要哭了。 啊啊!手指头根本不够用啊! 第19章 后账 张小果什么时候走的,高总管都不知道,只觉得整个脑袋晕晕乎乎,眼前数不清的数字飘来飘去。 “娘娘,太后娘娘说,让您自今日起,抄写佛经百卷,浴佛节送到护国寺,祈祷国运昌盛。” 张小果刚从御书房出来,刚到自己这边的屋檐下,便看见秦嬷嬷脊背挺得笔直,大声的喊道。 张小果向她看了一眼,步子微顿,意味深长的看向秦嬷嬷,轻笑一声,“哟,我们家的嬷嬷,不但坤宁宫走得勤,跟慈宁宫也沾亲带故的,真真难得。” “娘娘,老奴奉劝您一句,这事可不能小觑,且不说这是太后娘娘交代下来的差事,就是这浴佛节,可也关系着陛下的国运呢!” “呀!”张小果眉头一挑,“你这意思,我若是不能抄够一百卷佛经,在浴佛节前,送到护国寺去,那咱们这国家,若有个万一,便都是我的关系了?” 顿了一顿,张小果停下前行的步子,回头盯上秦嬷嬷那张老脸,轻笑出声,“那我这个祸国妖妃也太好当了吧?再有,我一个贵妃都抄一百卷,那皇后娘娘呢?岂不是要抄二百、三百卷了?” 轻轻在自己的嘴上拍着哈欠,张小果又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真可怜,以后的日子可就不用睡了!” 秦嬷嬷一板一眼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后娘娘说了,皇后娘娘统领六宫,宫务繁忙,就不用抄了。” 哈! 张小果差点儿笑喷出来,后宫就她跟皇后两个人,能有什么宫务? 整了半天,就她一个人抄啊? 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满意她在鲁王世子洗三宴上的所做所为,要罚她嘛! 弄得还煞有介事有意思? 张小果轻轻翻一个白眼,懒洋洋地对秦嬷嬷说句,“知道道了。”挑帘子进屋。 贵娘跟在后面,刚要进入,却一把被拉住了,抬头看到秦嬷嬷那刻意板起来的脸,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小声问道:“嬷嬷,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秦嬷嬷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最好劝着点娘娘,好好抄写佛经,误了事,你知道的……” “她知道什么?”张小果去而复返,一只手挑着帘子,惊讶的看着两个人。 贵娘吓得一个哆嗦,刚要点下去的头,硬生生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她家娘娘探出来的头。 秦嬷嬷变色一变,很快又复恢正常,把脸一板,正色道:“娘娘,注意您的言形,您再也不是云阳伯府的那个庶女了!” 张小果才不怕她,嘻嘻一笑,甚至还伸出手来,在她的老脸上捏了一下,“我记得第一次见嬷嬷你,笑得挺好看的,怎么相互熟悉了,你倒不会笑了?” 秦嬷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捏过脸,老脸不由一红。 张小果已经飞快的把贵娘从她的手上抢了过来,火速地塞进屋内,轰苍蝇一样摆摆手,“既然要抄佛经,嬷嬷还不快领纸去?” 秦嬷嬷眼珠微转,低头退了下去。 只是,离了张小果的视线范围,却没有去领纸,再脚步一转,进了慈宁宫。 张小果再是不管她到底干什么去呢,她已懒洋洋地窝在了火盆旁边的一张软榻上,嫌弃的皱起了眉头,这东西可坐可卧,不错是不错,但是比起后世的沙发,还是差了些。 嫌弃归嫌弃,但是张小果却没有脑子一热,想在这古代做出沙发了。 别的不论,只那海绵,就没有办法实现啊! 她轻叹一声,眯起了眼睛。 贵娘拿了钱线,搬了绣凳在她的一侧坐下,“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小果眼睛“腾”地瞪大,身体也随之坐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了过去。 一般情况下,有人若是这样说话,说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莫非…… 张小果眯了一下眼,眼中的危险一闪而逝,复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语气散漫,“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别讲了。” 贵娘一咽,心中酝酿无数遍的话,却是怎么都息灭不下去,低头间,“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娘娘……” 哎呀,她怎么捡了这样一个人。 张小果一想到要从头一点点教,就脑袋大。 只是,出来混,手底下没个人怎么办? 想来想去,也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无奈地从软榻上爬起来,扑了外衣,张小果回头看一眼依然傻呵呵跪在地上的人,一甩头儿,“走,咱们外头转转!” 贵娘一怔,她话还没有说呢?怎么就要出去了?娘娘这是讨厌她了吗? 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跟在了后面。 张小果见她跟了出来,便没有再说什么,寻着记忆,一路往前走。 好在,原本的咸福宫离这里并不太远,而且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周围的烧焦的味道还在,并不难找。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便远远看到一大片废墟。 看到这地方,贵娘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轻抚一下脸上的白纱,不解的问道:“娘娘,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张小果弯腰,捡起地上一根烧得黑漆漆的木棍,轻轻的扒拉着地上的灰。 正月里,天已经暖和了不少,经过了两天,地上的雪已经消了不一些,雪水融在灰里,连灰都显得有些黑硬。 “还记得那一晚的大火吗?” 贵娘左右看看,火烧得太大,能烧着的东西都烧没了,周围一片空旷。 “当然记得。”若不是她们家娘娘,当时她可能就死了,怎么能不记忆深刻。 张小果嘴角勾起,“如果我说,这一场火,并不是一个意外,你相不相信?” “啊!怎么会?”贵娘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怀疑的话脱口而出。 只是很快,她便沉寂了下来。 她已入宫快一年了,皇宫里面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实在是在平常不过的事了。 像她这样看起来一无是处的小宫女还不是被秦嬷嬷抓住了把柄,往死里面利用? 若不是娘娘心善,当初那一盆水,就足以致她一个死罪了,更何况后面种种…… “娘娘,奴婢……” 第20章 打草惊蛇 “好了!”张小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想那些没用的干什么?我又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 贵娘听着自家娘娘的话,心里面一阵熨贴,但还是忍不住小声的提醒,“娘娘,您应该自称本宫。” “切。”张小果送她一个白眼,“还本宫呢?我的宫殿都化成灰儿了!” 贵娘:…… 贵娘一头黑线,小声的安慰道:“皇上一定会为娘娘重新安排宫殿住的。” 这个倒是真的,张小果轻轻点点,毕竟她还挂着贵妃的名头呢! 不过,今天是来讨论这个的吗? 张小果抬脚往里面走。 里面尽是灰石,也早已分不出来哪里是路,哪里不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并不好走。 贵娘想都没想,碎步跟上,在她耳边不解的问,“娘娘这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张小果自然是想来找些东西,只是大火烧过,痕迹都泯灭了,她又不是专业的侦查员,怎么看出什么来? 但,有一个地方却十分的明显,那周围的路,也早已被人踩过一遍,好找得很。 “娘娘,您是想再到咱们当初藏身的地道里面看看?” 看看吗? 张小果看着那个小小的洞口,微微一笑,抬头望向四周,“自然不是。” 她可记得,当初的那个地道可是只余一半儿,其它地方都已经被人添了。如果能找到另一边的入口,从这个入口,说不定还能推断出许多东西来呢! 其实,就算是找不到任何东西,张小果依然可以笃定,那一场大火与宫里面这两位最尊贵的女人脱不了干系。 可是,如果不亲眼看一看的话,她又觉得不能甘心。 两个人很快站到了之前那一处洞口,望着里面黑黢黢的颜色,张小果沉声问道:“贵娘,跟我说一说,太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贵娘一愣,娘娘昨天晚上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看着自家娘娘明显陷入沉思的后脑勺,贵娘一边想,一边说:“奴婢之前,其实都没有见过太后她老人家。只是听宫中的姐妹们说,太后娘娘很是慈善,对人总是笑眯眯的。” 这句,之前已经说过了。 “今天见过之后呢?什么感觉?”张小果沉声问道。 “人太多了,奴婢没敢仔细看。”贵娘脸一红,“只偷偷拿眼角瞄了两眼,感觉、感觉……是个美人儿!” 是个美人儿? 这评价…… 张小果“啪嗒”把手里拿着的木棍扔了出去,站起身来,送她一个白眼,“就这?” 姑娘,你是一女的,不是一个老色狼! “……奴婢、奴婢还发现,太后娘娘温和可亲,整个过程,无论大家说什么,一直笑着……” 张小果侧头,紧紧地盯着她,她捡的这个宫女,莫不是傻的吧? 那就是一个披着白兔皮的千年狐狸精,她的小丫头竟然说她温和可亲…… 话题一转,“那秦嬷嬷呢!” 提到秦嬷嬷,贵娘身体便是一抖,一张小脸也跟着拉了下来,只是涂了药汁,看不清颜色。 张小果一看她,嘴角勾了起来,提醒道:“秦嬷嬷说不定就是听太后的人。” 贵娘怔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抬头,自家娘娘已经踏着湿灰走出去老远。 张小果其实走得并不快,每走上几步,她都会停下来,对照着周围的参照物左右看上半天。 虽然大火那天的事情才过去不到三天,记忆依然清晰,但那天她们是在避难,其中的慌乱自不必说。 张小果从来都知道,这时间一但加入了心理的因素,便不会那么准确了,所以她拿出了十二分的认真来对待。 “娘娘,您这是在寻什么,奴婢跟您一起找?”贵娘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了一会儿,都没有看明白什么,小声提议。 张小果刚好走完最后一步,盯着脚下的地面,暗自感叹。 当天好像就是走到这里,路被堵死了。 抬头向四周看看,自己已经出了那一片废墟,脚下是一片松软的泥土,周围的大树小树,树叶落尽,光秃秃的挺立着。 张小果回头,望向呆呆傻傻的贵娘,轻轻拍了拍手,“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找吗?那么,开始吧!以这里为圆心……” “啊?找什么呀?” “嗯……”张小果侧头,“那就找,你认为不同寻常的地方!” “啊……”看着张小果向着东面而去,贵娘左右看了又看,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家娘娘这是要做什么,不过依然还是认命的向北找去。 这一片已经属于御花园的区域,各处宫殿都与此处相联,路上不时的有成群结队的宫女太监路过。 张小果找了一阵,转了个头,开始向西。 贵娘一直都留意着她的动向呢,见她调了头,转头奔了过来,重又跟在了她的身后,“娘娘,奴婢什么都没有找到。” 你找了吗?就什么都没有找到? 张小果懒得理她,继续低头前行。 “娘娘,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贵娘望着周围来往的人群,莫名的心虚,“等天黑了,奴婢再来找……” 张小果抬头看了一眼陆续路过的人们,并没有忽略她们眼中一闪而逝的各色光芒,无奈的看向贵娘,眉头微皱,“你确定,天黑了之后方便找东西?” 贵娘张了张嘴,飞快的低下了头,转身小跑而去,“奴婢……这就去找。” ** 慈宁宫。 “什么?你说那贱人在御花园里找什么东西?” 小宫女重重的点头。 “不是让秦嬷嬷那老东西盯着点儿吗?她人呢!” 小宫女应声,急急忙忙的去找。 太后这才不放心的回头问道:“那件事儿都处理妥当了?” 后面缓缓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宫嬷,“娘娘放心,那地道已经填上了,我们找的都是深谙这一方面的高手,保证不会让人察觉丝毫的蛛丝马迹。而且,这火是伴着雷声放的,奴婢去看过,手段干净利落。” 说着,她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即便是,他心里面怀疑,却保证拿出不丝毫的证具。” 第21章 不识字 可当贵娘低下头,开始认真的寻找,张小果再次叫住了她,带着人往回走,弄得贵娘眉眼之间尽是不解,自己暗暗的想,可能娘娘突然想起来,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吧? 只是,回了勤政殿,她家娘娘却让人从屋里端了个炭盆,搬了椅子,懒洋洋的坐在门口儿不动了。 贵娘纳闷的抬头看看天,天空阴沉沉的,这也晒不了太阳啊! 张小果瞧着贵娘满脑门的官司,故意不去看她。 睡了一大觉,刚刚苏醒的小光人伸着懒腰飞了过来,“怎么在这儿坐着?刚下了雪,不冷吗?” 冷啊! 张小果瞟她一眼,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并且把屁股下面的椅子往炭盆方向移了移,“等个人。” “等谁?”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因为无聊,张小果不自觉的摸出了她的金算盘,拿在手中,轻轻的晃。 小光人一看,“啪叽”一声,又黏了上去。 还是四肢齐用,紧紧扒住那种。 张小果:…… 正在这时,秦嬷嬷从外面回来了。 张小果顿时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这个老婆子的身上。 只见她远远地站定,鬼鬼祟祟的左右瞧了瞧,开始整理身上的衣裳,好一会儿才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看到张小果她们先是笑着向她行礼,礼毕顿时虎起了脸,开始教训起人来。 “娘娘,这大冷的天儿,您怎么在这里坐着呀?贵娘,你是怎么伺候的?要是娘娘因此生了病,你能担待的起吗?” 张小果也不言语,上上下下的扫了秦嬷嬷一遍,缓缓地站起身来,抬脚往屋里面走。 贵娘见状赶忙上前打起了帘子,其它几个小宫女端炭盆的端炭盆,搬椅子的搬椅子,一溜串地跟在后面。 秦嬷嬷见她被自己说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欲往自己住的地方走,便听得身后贵妃娘娘的声音沉沉传来。 “秦嬷嬷——” 秦嬷嬷顿住圆滚滚的身体,回头。 “抄佛经的纸你领回来了没有?”张小果挑起帘子,嘴角含笑。 秦嬷嬷一怔,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继而眉头轻轻拧了起来,拿眼角偷偷瞄向张小果,她不会拿这个当借口,向自己开刀吧? 到时候,太后娘娘不得怪她办事不利? 心思百转间,那帘子又放了下去。 秦嬷嬷轻轻舒了一口气,刚要抬脚,便听门口再次有声音响起,“秦嬷嬷,娘娘有请……” 找她干嘛? 秦嬷嬷一阵讶疑,但还是抬脚跟了进去。 里面,桌案上,贵娘已经按着自家娘娘的吩咐铺好了纸,笔山,笔洗等物一溜排开,自己则低头细心的在砚台里面研墨。 张小果绕到桌案后面,伸手抓起一根狼毫湖笔,蘸上墨,眼睛盯在纸上,却一直都没有落笔。 直到“滴答”一声。 墨滴落在纸上,洇湿一片,张小果这才把笔用力的往笔山上面一搁。 毛尖上的墨水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飞射向前。 “啪!” 刚刚在桌案前站定的秦嬷嬷脸上立时出现一道浓重的黑线。 秦嬷嬷:!!! 张小果撅起嘴来,向上吹了一口气,引眼前的刘海儿上下飘动,抬眼瞟到秦嬷嬷凝固了的神色,心中一阵暗笑,脸上却堆满遗憾与内疚,“秦嬷嬷,恐怕还要再麻烦您跑一趟,给太后娘娘说一声,佛经的事儿还是另找他人吧!” “啊???” 秦嬷嬷抹一把脸上的冰冷,再看手上,漆黑一片,心里面的火气“嗡嗡”往起窜,刚要拿太后娘娘与家国大义去堵,张小果已先她一步,摆了摆手道:“嬷嬷,我忘记了,我不识字儿!” 这一句,犹如晴天霹雳打在了秦嬷嬷的头上,好半天反应不过劲儿来。 天知道,洗三宴上,张小果把太后娘娘气了个半死,但是为了端着慈蔼的好名声,只能生忍着,不得发作。 秦嬷嬷刚好过去,便给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并且抢了全权监督的责任。 原本好好的,她也答应了啊! 怎么才半天的时间,竟出了这样的变故? 让她怎么跟太后娘娘交待? 看着她呆愣在原地,张小果笑眯了眼,轻轻走了过来,伸手在秦嬷嬷的面前晃了晃,故意惊叫道:“嬷嬷,回神啦!” 秦嬷嬷被叫醒,眼前便是一张绿色的笑脸,绕是心脏强大,也被吓得“砰砰”直跳,脚下踉跄,连退了数步。 然而,比这张绿脸更让人心慌的是:太后娘娘那边怎么交待? 现如今,帝都的哪个贵女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就算是不精,写个字儿,总应该会吧? 可是,眼前这一位偏偏不会,而且好像是真的不会…… 秦嬷嬷百感交集,咬牙切齿的告退出去。 送走秦嬷嬷,张小果心情大好,兴高彩烈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再次站到了桌案前面,让贵娘撤掉了刚刚污掉的白纸重新铺过。 贵娘一怔,“娘娘,您不是不会写字儿吗?” 铺纸干嘛? 张小果笑着轻轻摇头,一转身,蹲在烧红的炭盆前,往袖子中一扯,拉出一根小树枝儿来,伸向前去。 火焰与树枝中的湿气相撞,发现“滋滋”的声响。 贵娘更加不名所以了,手中拿着纸,不错眼儿的看,半天不知道动。 等张小果重新站起来,这丫头还依然傻傻在站在原地呢。 “噗嗤!”张小果笑出了声。 “娘娘……”贵娘一脸羞赧,低头去铺纸,仔细看的话,两耳根处微微发红。 张小果摇着手中的小树枝儿站到了桌后,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贵娘的脸,然后低下头,开始写写画画。 只是这木棍烧得进间短,并没有全烧透,只画了几条黑线便再画不出痕迹。 张小果不得不重新回到炭盆前,再烧一次。 如些往复,花了好大的劲儿,张小果的一幅图才算完成,低头看看,线条杂乱,粗细不一,很多地方被她的手蹭到,黑污一片…… 长叹一声,张小果把树枝丢向炭盆,看了两眼,也那张纸也揉成一团,丢了过去,心里面开始深深怀念前世的硬笔了。 第22章 确定关系 可是,她除了会用,完全不会制作啊! 想着像某本小说里面说的那样,烧个炭条来用,似乎也做不到…… 若知道会穿越,她早早练练毛笔字,多好啊! 张小果扑在软榻上,用力的拍打了两下,心里一阵懊恼。 “娘娘,您试试这个?” 听到声音,张小果一轱辘坐了起来,便见贵娘从皇后娘娘送来的妆盒里,拿出一个尖尖的,大约三寸许的金属样的东西,望着她。 “这是什么?” 贵娘一愕,笑道:“娘娘,这是铜黛啊!画眉用的。奴婢瞧着,应该比娘娘烧的柳枝好用。” 张小果看向炭盆,她刚刚用的是柳枝吗? 好吧,这不是重点。 伸手接过贵娘手中的东西,张小果复又回到了书案前,捏着往纸上画去,只留下浅浅的一道印痕,失望的情绪再次抬起头来。 “娘娘,不是这样用的。”贵娘端着一盏清水过来,好一阵哭笑不得。 “不这么用,怎么用啊?”她还以为跟铅笔一样,拿起来就能用呢! 贵娘接过那铜黛在清水里面蘸了蘸,在自己的眉毛上比划一下,“娘娘,这黛石需得蘸了清水,这样,画在眉毛上,眉色才会青翠秀丽。” 呃…… 好麻烦啊! 张小果只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留下一串的黑点。 不过,蘸了清水,虽然也不尽如人意,但却的的确确比她烧得那劳什子树枝强多了。 张小果毫不吝啬的向贵娘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便开始专心做画。 小光人儿在她的头顶上“嗡嗡”地飞,边看还边点评,“你这是在作画儿?没有意境,没有神韵,没有留白……这也叫画儿?” 张小果白他一眼,心中轻哼,等姐姐画完整,等着惊艳吧! ** 早朝还尚未散,已经有消息传了回来,着皇后娘娘整理宫殿,然后着手接下来的选秀事宜。 这一次选秀的名单皆从京中正五品以上官员家中出。 皇后娘娘此时正在太后宫中,陪太后聊天解闷,正聊到云阳伯府上,云阳伯夫人如何厉害,管得一众姨娘、庶子庶女跟小可怜儿一般。 以致于,新进宫的贵妃娘娘竟然自小在庄子里长大,好不容易姨娘死了,被接了回来,偏偏因着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生生的把她扣在后院,什么都不让学,只充做丫头使唤。 原本两个人还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秦嬷嬷来走了一遭,她们便齐齐把云阳伯夫人给恨上了。 初一听到选秀的消息,太后娘娘一阵不可思异,“我这没有听错吧?那个痴情种要选秀了?”说着,视线在自己亲亲的外甥女身上一扫,目光沉了沉,“你的机会来了!” 皇后娘娘听到选秀,心里面早已是五斤老陈醋倒进了烧开的油锅里,听着太后这话,只觉得那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却已没有功夫再去理会,反声问道:“他这会儿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这个问题太后哪里能回答得了她? 本来,天庆帝本就不是她的亲子,身为嫡母,她关心他,也就是摆个面子罢了。 且不说,太后与皇后两姨甥的一脑门关司,张小果这边已经顺利的画出图来,并且交给了芳若,让照着打造出来。 她自己呢,则带着贵娘,哼着歌儿,再次出了勤政殿。 贵娘一脸的忧心忡忡。 张小果一路特意不去看她,怕看了,自己也跟着憋屈死。 可这人,她都打算长长久久地带在身边了,有些事儿不得不说清楚。 待到无人处,张小果开了口,“贵娘,你可想好了,以后可否愿意跟着我?” 贵娘一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您这是不想要奴婢了吗?” 什么叫不想要你了? 张小果忍不住冲天翻了一个白眼,说得她好像那忘恩负义、抛弃糟糠的渣子一样。 不过,这不是重点,“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伯府的庶女,还不得爹娘宠爱,如今又狠狠地得罪了太后与皇后两尊大佛。 就算是皇上目前还对我有些许垂怜,可他呢,即将扩大后宫。 到时候,宫里面有水可能就要彻底被搅浑了。 跟在我身边,认真算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要想清楚!” 贵娘一怔,眼泪汪汪的望向自家娘娘,心里面呐喊:这些奴婢都知道啊!这也是奴婢心里面不安,一直要劝您的关键所在啊! 还以为,您不知道,原来您都懂啊? 可是,既然懂得这后宫的恐怖,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啊,贵娘更想不明白了。 “如果,你选择离开,我也不强求,咱们好聚好散。 你弟弟我也不会就此放手,有机会一定寻到,让你们姐弟团圆。 但,等这件事一完,咱们便再无瓜葛。 是桥,是路,咱们各凭本事,如何?” 贵娘一听,眼泪“啪嗒”、“啪嗒”便掉了出来,抱住张小果的腿“呜呜”的哭。 张小果被哭得一阵烦躁,深吸一口气,在她头上拍了两下,“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又还没死……” 只是死字还没有说完,贵娘已“腾”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捂住自家娘娘的小嘴,满脸都是嗔怪,“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张小果撇撇嘴,“难道说个死字,人就死了?”要是这么简单,世上还有几个人能活着? 不过,不说就不说吧?生意场上,还是有很多人忌讳这些东西的。 原本她一点儿都不相信,不过现在嘛,道是希望有这么一个天理昭彰,毕竟这古代社会律法很不健全,刑侦水平很是一般。 如果她没有穿越过来,或许原主死也便死了,到时候报一个暴毙,就万事大吉了。 “这意思,你打定主意,跟着我了?”张小果轻轻把贵娘的手,从自己的嘴上拿下来,看着她一手的绿色嘿嘿的笑。 这东西,当初皇后、太后两位娘娘不知道多嫌弃呢! 其实,它是青草味哒! 贵娘重重点头,“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张小果瞪她,“我要女鬼干嘛?”说完,隔着白纱,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坏坏的笑。 贵娘一咽:…… 第23章 约法三章 “真的跟着我?不反悔?” 贵娘重重点头。 “那咱们约法三章!” 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娘娘一定是嫌弃她了。 贵娘羞愧的低下了头,暗暗发誓,只要娘娘让她跟着,她一定好好的学,早日让娘娘满意。 张小果看着懊恼的贵娘,心里面不知道应该哭还是笑,这一根筋的姑娘啊,总能跟自己想岔路去。 可哪又如何呢? 如果她能做到自己的要求,大不了以后多教着些呗!什么样的实习生她没有带过? 张小果轻轻揉了揉眉头,板起脸来,沉声道:“贵娘,若跟着我,以后便不可做任何违背我利益的事情,你可做得到?” “奴婢做得到。”贵娘一禀,刚要下跪,便又听到,“这第二,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知道了吗?” 贵娘眼眶一热,娘娘这是心疼她呢。 “当然,如果有外人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贵娘重重点头,有心里面暖烘烘的:能跟这样一位主子,夫复何求啊? “这第三,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儿,想不明白,不要在心里面憋着,也不要自己胡乱猜测我的想法,直接问就行。” 贵娘一愕,她现在就有满肚子的不解,正憋得难受呢,真的可以问?到了嘴边却是一句,“娘娘——” “哈……”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张小果不由轻笑出声,她说什么煽情的话了吗?惹得这孩子泪眼朦胧的。 “好了,现在开始,你可以提问了。”张小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抬脚往前走。 贵娘擦了一把眼泪,快步跟上,在心里面组织良久,这才轻声问道:“娘娘,这后宫之中,太后最大。 她虽然不是皇上的亲娘,但却是嫡母。 还有皇后娘娘,她是太后的亲外甥女。 在这宫内立身,做什么都绕不过她们去,您何苦一来便把两个都得罪了呢?” “得罪了吗?”张小果步子一顿,回头冲贵娘微微一笑,“可是,你觉得不得罪,我就能在这宫中过得好?” 贵娘轻轻摇头。 张小果轻轻一叹,继续往前,“你不是说,秦嬷嬷是太后赏给皇后娘娘,皇后又赐来给我的吗?大火那天,她让你去传递信号,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贵娘一怔,那天她是去了,可这信号也没有传递出去,便被娘娘发现了啊! 目光不自觉得落在自家娘娘的脚上,当时她好像无意间敲出了同样的节奏,那声音不会是……贵娘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怪不得,后来的火势突然猛烈了起来了呢! 就在这时,张小果手腕一翻,从袖子里面落下一块东西,托在掌心,“你进宫时日也不能算短了,这个东西,你可见过?” 贵娘抬眼看去,只见指甲盖般小小的一块放在自家娘娘绿色的手掌心,仿佛只是一种最普通的香料。 但如果单单是这样,娘娘又岂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拿出来给她看? 正当她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张小果复又把那一块香收进了袖袋里面,脸上的神情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这不是普通的香,放在我进宫的车里面。”说着,她便是淡淡一笑,她也说不出来这叫什么,只是她初一醒来的时候,被紧紧的攥在手心当中。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一上了车轿,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得头晕脑涨,四肢无力,渐渐地整个人便要进入昏沉。 而且她也不是个笨人,当即便发现了不妥,强忍着不适,找到了这个东西,攥在了手心,就再也没有力气做别的了。 贵娘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也在宫里面熏陶过的人,当即便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她们娘娘进宫的当天,秦嬷嬷直接让人把她抬进了屋内,连一众宫人的拜见都免了。 原来娘娘哪个时候已经中招了,可恨有些人还责怪她架子大,不懂规矩。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皇后还是太后让人放的……”张小果一声轻叹,“所以,你现在明白了,不是我躲着,不去招惹她们,便能平安无事的。 让我这么闹上一闹,她们两个都是尊贵人,顾忌脸面,反倒不好明目张胆的动手,只能私底下搞一些小动作。” 贵娘小眉头皱起,“娘娘,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张小果摇头,“我若老实温驯,难道她们便只会用明枪了吗?” 贵娘一愣,也跟着轻轻摇了摇头。 她们娘娘出身的云阳伯府,认真算的话,可谓是镇国公死忠一派,娘娘进宫,出手的又是镇国公一派,不说别的,就是这香,恐怕全天下就没有几个人能寻得。 亏得她家娘娘机警,否则的话,怕是要死在那一场大火里了吧? 光想想,就使人遍体身寒。 贵娘轻轻咬了咬嘴唇,望向张小果的目光,融入了一种不明的意味,这种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只觉得心里面沉甸甸的。 张小果看到贵娘的眼神,嗔她一眼,“想什么呢?你家主子可不是什么惹人怜惜的可怜虫! 你就看着吧,她们欠我的,我全会一步步让她们都还回来的! 前头的只是一个序曲。” 贵娘想想之前,自家娘娘对柳嬷嬷、对秦嬷嬷的所做的事儿,再想想洗三宴,心下便是一定,上前半步,热切的问道:“娘娘,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张小果白她一眼,继续向前走,“接下来,是我要怎么办,有你什么事儿?” “娘娘——”贵娘委屈的跟在后面,嘴巴撅起老高。 “傻瓜!”张小果回头瞪她一眼,“人家可是两个大boss,你一个小宫女能斗的过?”而且,就算是她,也没有打算正面刚啊,而是听从某小人儿的建议,先猫起来,养精蓄锐。 只是,这启动资金嘛…… 张小果轻轻眯起了眼。 ** “名单这就好了?” 皇后伸手在小太监弯腰托着的托盘上瞄了一眼,抬头眼向眼前那个躬身站在殿中的中年官员身上,“这件事儿,你们倒是尽职尽责!” 那个官员身体不由的晃了晃,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镇国公不是说了吗?既然皇上松了口,选秀的事情要尽快进行,太后娘娘也是这个意思。 可听着皇后娘娘这意思,似乎有些不愿意啊! 第24章 选秀名单 “好了,你下去吧!皇后娘娘看完了,自会去跟皇上说。”柳嬷嬷见状,心头一颤,赶忙开了口,并且伸手接过了小太监托盘里面的名册。 一时间,大殿里面只余她们两个。 皇后越看那个名册,心里面越是一突一突的疼,捂着胸口,半天不语。 柳嬷嬷是过来人,哪能不明白皇后的心思? 深吸一口气,双手托着,把名册递到皇后的面前,柳嬷嬷语重心长的道:“娘娘,老奴知道,看着自己的男人纳妾心里面是个什么滋味。 可是,您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啊! 怎么跟一般小肚鸡肠的妇人一般? 而且啊,虽然说这女人一生的荣耀,初生由父,出嫁由夫,可说到底儿,还是在儿子身上呐! 到时候,饶是满宫的莺莺燕燕,哪又能如何? 瞧瞧太后娘娘。 她这一生可没有娘娘您顺遂。” 太后娘娘啊,她的亲姨母…… 皇后娘娘望向柳嬷嬷,双眼之中却全都是太后娘娘的过往。 她的外祖家军功出身,姨母生在边关,小的时候也一直随父兄长于塞外。 与别家不同,她的姨母人虽在军中,却生得温柔小巧,善解人意。 十四岁,回到京中,初遇先皇时,先皇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王爷,在一众皇子中并不出色。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不出色的小王爷,后来竟攀上了当年威镇边关的武威侯,成了他的乘龙快婿,并且在老皇帝病重之后,迅速登基,把姨母接入宫中,封为贵妃…… 皇后娘娘咬牙,所以说,她才恨啊! 万一那个贱人跟姨母一样走运,她就成了第二个含恨的先皇后了! “嬷嬷,他如今这样对我,若是等那些小妖精们进宫,他的心里面是不是就更没有我的地方了?”皇后娘娘一阵委屈。 “娘娘,怎么会呢?你只要好好的,等那些秀女们进宫,说不准还是你的机会呢!”柳嬷嬷轻柔的劝,“皇上已年逾三十,膝下无子,无女,到时候大臣们一能为劝谏其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而且天下重嫡!” 说到开枝散叶,柳嬷嬷心里面也是一阵的纳罕。 先皇一共生了七子五女,公主就不用说了,嫁了人,便是别人家的了。 可是说也奇怪,就这七个皇子当中,大皇子十五岁因叛乱随母而亡,二皇子,三皇子,再加上先太子府中皆是妻妾众多,但除了二皇子有一个女儿,先太子留了一个遗腹子,皆无所出。 那六皇子天生就是一个浪荡子,早已云游得不知何方何处。 然后便是天庆帝这个老七。 早年,他与辰王妃夫妻恩爱,守皇陵其间倒是听说育有一女,后来回京的途中据说遇到盗匪,不知所踪,辰王妃又伤了身子,再也不见子嗣落地。 莫不是这皇家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报在这儿女子嗣身上了…… 这个想法一起,柳嬷嬷便很快的把它压了下去,陪着皇后娘娘整理名单。 被她们这么搂耙一遍,等名单送到天庆帝手中时,已是两天后的傍晚。 张小果正在陪天庆帝吃饭。 这些日子以来,她大多数都在这里混。 一来天庆帝高兴,二来,他这里的饭食比她的份例菜可好多了。 这样利已利人的事儿,张小果上辈子就超级爱做。 皇后娘娘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贴身的大宫女手里面还拎着她亲手炖的汤。 张小果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并不圆滚的肚子,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屈膝行礼,“皇后娘娘来得真巧,臣妾刚好吃饱了呢。” 天庆帝也跟着站了起来,笑呵呵的接口道:“联也吃饱了。” 说着,又补充一句,“与果儿吃饭就是开心,联每次都能多吃半碗。” 皇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食盒,脸色便是一黑,只是很快便收敛了起来,微笑着与皇上行了礼,这才让身后的宫女呈上了薄薄的一本册子,柔声说道:“皇上,京城之中,五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小姐名单都在这里了,臣妾做主删除了几个身体有疾,或名声不太好的。” “哦,你都删了谁?说来听听。”天庆帝瞄了一眼宫女手中托盘上的名册。 高总管立刻拿了起来,翻看一遍,双手捧到了皇上面前。 天庆帝拿起誊抄整齐的名册,大步走至桌案前,往龙椅上一坐,随手翻了开来。 就这么热切?皇后心中一痛,眼中寒芒一闪,斜了张小果一眼,等新人进了宫,看你还怎么得意得起来! 张小果收到皇后的眼神,不由呵呵一笑,甩一下刘海,仰头四十五度,选秀这主意都是姐出的,姐会怕? 反正她都已经找好了避风港,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刚要告退,就听天庆帝叫道:“果儿,先别走,你也来听听。” 张小果一个白眼飞了过去,你丫就是觉得我树敌不够多,是不是? 可是,众人面前,她还得是那个安安静静,文文弱弱,甚至有些傻的伯府小庶女。 张小果张口:“好啊,好啊,臣妾便留下来听听,只是臣妾什么都不懂,也就只能听听哈!” 皇后气得暗暗咬牙,可声音却依然端庄持重,“那妹妹就一起听听。” 张小果点头,两步又走回了刚才吃饭的桌前,隔着一道门往外面看。 皇后则带着人施施然的走了过去,娉娉袅袅的站在了桌案前面,螓首低垂。 高总管则规矩的站到了天庆帝的身后。 御书房里面一时之间只有偶尔一声纸张翻动的声音。 张小果端着茶,慢悠悠的品着,一小口,一小口。 皇后看着天庆帝的修长的手轻,轻轻翻动纸页,嘴角不由浮现一丝笑容,这个人怎么连手都那么好看呢? 脸颊两侧些许发烫,她不由微微低下了头,眼角的余光扫过,这才发现,身侧的那道门里面,一道身影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那神情简直享受极了。 似是被什么挑拨,皇后心中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了起来,看向张小果的方向,不阴不阳的说道:“这选秀事大,关系到以后咱们后宫的安宁祥和,贵妃妹妹有什么建议呀?” 第25章 贵妃的新玩具 张小果侧头,轻轻挑眉,嘴角刹那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慢慢放下茶盏,俏声问道:“皇后娘娘主持六宫,都还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呢?我能懂得什么?” 她顿了一顿,瞧着皇后嘴角讽刺浮上来的瞬间,接着说道:“这选秀说起来难,要我看,却也简单。 选秀也就是选美。 反正这次要选的圈子也小,咱们把京城之中,五品以上官员家所有未婚女子,全都聚拢到一起,看谁漂亮,选谁不就好了?” 听着这她,皇后娘娘差点嗤笑出声,草包就是草包啊!只是碍于皇上就在面前,她忍住了,慢声细语的说道:“一看妹妹就是年纪小,不懂得,这选秀啊,哪能只看容貌?咱们后宫之人可是天下妇人的表率,自然也得看一个德字。” 张小果撅起小嘴,呲牙道:“德能看到一个屁啊?要我说,还是选漂亮的,放在园子里面,看着养眼。” 皇后娘娘心里面乐开了花,嘴上却柔声教训道:“妹妹,皇上面前,不可这么粗俗无礼!” 张小果撇撇嘴,刚要开口,却见天庆帝大手一摆,扬声道:“无防,果儿天真烂漫,可爱的紧!” 皇后娘娘扭头看向张小果,只见她满脸绿色,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哪里可爱了?她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只看到了满身的可恶。 “以我看,果儿说的有道理,就按果儿说的办法。”说着,天庆帝拿起笔来,“刷”、“刷”、“刷”圈出来十几个人的名字,“听说这些人,在京都之素有美名、才名,这一次全都选进来吧!” 这就一下子就定了十来名? 皇后心头一惊,也顾不上与张小果生暗气,低头去看,只见桌案上,长长摊开的册子上面,朱笔圈起来好些个人名,后面还补充了几个她已经删掉的人。 京城第一美女。 京城第一才女。 京城第一名媛。 再加上镇国会府嫡长重孙女,史部尚书嫡幼女,户部左待郎家的千金…… 每看一个人名,皇后娘娘心中便是狠狠的一跳。 这些人全都出自朝中重臣之家,而且认真算的话,还都算是原太子党,现今的太后党,镇国公一派。 皇后娘娘抬着眼皮,认真的去看皇上脸上的神情,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可是却发现,皇上脸上的神色很淡,仿佛只是随随便便的在画两个圈儿玩…… 转头再看张小果,那丫头还在低头认真的喝着茶,仿佛她杯子里面的根本就不是茶,也是龙血仙酿一般。 可越是这样,皇后娘娘越是不能平静,心里面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手指都开始轻轻颤抖。 等天庆帝再看一遍,点了头,她急急的拿起了册子,告辞出来,连来时想与皇上多多接触的心思都抛到了九宵云外,一路小跑的出了勤政殿,便急急地摧着轿夫往慈宁宫赶。 张小果尾随着皇后出来,含笑站在殿外,一直目送着她的轿撵向西拐了弯,才轻轻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皇后娘娘走得这么急,好像也不是回她自己的寝宫啊!” 高总管不知何时站到了张小果的身后,踮着脚往外看,“嗯,她要去与她姨母商量一下。” 天庆帝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两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扬声叫道:“小高子,给联磨墨。” 高总管这才发现,他竟然把自家主子丢一边儿去了,自己个在这儿看热闹,顿时老脸一红,屁颠颠地跑了回去,低头研墨。 张小果回头,摇了下手,“你们忙着,我走了啊!” 说完,抬脚走了,天庆帝倒也习以为常。 皇后娘娘忽匆匆的赶到太后那边,太后宫里面已经掌起灯,照得整个大殿如同水晶宫一般。 就连皇后娘娘都被闪了一下眼。 不是说,她少见多怪,而是刚从皇上那边来,这两相一对比…… 皇上那儿太简朴了,还一国之君呢! “我的儿,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太后看到皇后,无比的惊讶。 皇后被唤回神来,忍不住便是两眼泡的泪,“姨母……”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起了来?”太后被唬得一跳,抬眼看向皇后身后跟随的人。 皇后赶忙忍住了泪,转身从太后手里接过食盒,轻声道:“姨母,瑶儿给你熬了参汤……” 太后瞧了一眼那参汤,笑得慈爱,眼神里面却是冰冷一片,目光再次扫向了皇后身边的人。 柳絮一惊,赶忙上前,把已经重新叠整齐的名册捧了上去,并且添油加醋的把勤政殿里面的事儿说了一遍。 当然这话儿全都是向着皇后娘娘说的。 太后一边听,一边翻开了手中的名单,越看脸色越沉。 最后“砰”地一声,一掌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小桌上,沉声问道:“这都是他的意思?” 这可是朱笔御评。 皇后本想说是,可想到那一双均匀有力的手,修长的手指,喉头一咽,转言道:“当时贵妃妹妹也在。” 提到张小果,太后便是一阵牙痒,想了想,吩咐人准备笔墨,然后提笔在最后面又补了一个名字:云阳伯府,张小玉。 云阳伯府,深闺之中,自从参加了洗三宴回来,便闷闷不乐的张小玉突然连打了数个喷嚏。 *** “娘娘,奴婢给您送人来了。” 看着芳若微笑着,款款而入,张小果丢下手中的小树枝,轻轻站直了身子,往她的身后瞧,便见两个十一岁,嘴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跪拜在地。 “他们两个,我已经跟内务府交接过了,以后就正式在您身边当差了。”芳若笑着指点两个人,“小权,小铁,还不快给你们主子磕头。” 说完,又补充道:“娘娘要的那两个物件,奴婢也去问过了,要明儿才能得。” “那个不急。贵娘,快给芳若姑姑上茶。”张小果扬声,伸手把地上细脚伶仃的两个小家伙扶了起来,转头问向芳若,“新选的秀女们进宫,是不是就要重新分配宫殿了?” 她现在住的可是天庆帝的地方,一个妃子,若是长期的住下去,大臣们都要上书了。 芳若点头,“按照规矩,那些人选上来,会先按排在储秀宫,学习一段时间的礼仪,再有皇上太后以及皇后娘娘考核,分封位次,按排宫殿。” 张小果轻轻点头,贵娘已倒来了茶水,送到芳若面前。 芳若也不客气接过去,转眼却看向了屋子正中,张小果她们摆出来的玩意,“咦,娘娘,您这是弄得什么?” 第26章 挖坑(求各种) 两个小太监也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闻言也看了过去。 只见,地上一个三尺见方的大木盘子,里面压了满满的一层黄泥,黄泥上面,杂乱地插了一些筷子粗细的木棍,树枝。 最令人吃惊的不是,木棍树枝的最中心,那只毛绒绒的白色小身影。 此时,它正像只没头苍蝇一般,在里面,四处乱窜、乱撞,不时的发出两声不满的怒叫,“吱吱”、“吱吱……” 许是泥土松软的原因,许多根木棍,树枝不是被撞离了原位,就是歪向了一边,木盘上一片凌乱。 芳若心中一惊,“那是陛下的小白……” 可是,那原本纯白洁净的皮毛上早已沾染了不少黄泥,她又有些不敢确认。 “嗯。”张小果重重的点头,“就是皇上养得那只小仓鼠,我借来玩玩。”说着,伸手扶正里面被撞的树枝。 芳若的心“砰砰”漏跳两拍,忍不住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天知道,陛下到底有多喜欢他那只小仓鼠,平日里他们多看一眼都不行,这样一个当眼珠子一样养着的宝贝,竟然给人当玩物儿了?他竟也舍得? 皇上这是有多宠他们这个贵妃娘娘啊!!! 看来以后,她可得跟贵妃娘娘多多的走动走动,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便是一件保命神器。 张小果不知道芳若的心思,此时她正不满地盯着不断被撞倒的小木棍,心里面暗暗跟小光人做着交流,“这就是你说的,超级无敌大阵啊?怎么连一只小老鼠都困不住?” 小光人气得瞪她,“什么叫连只小老鼠都困不住啊?我这大阵历害着嘞,没有看到它疯跑了半个时辰了,都没有跑出去吗? 再说,让你弄点小木棍做实验,也没有让你拿这些个粗制滥造的玩意儿来充数啊? 瞧那木棍子都撞离原地了,还能顶事?” 张小果被说的心虚,摸着鼻子“嘿嘿”一笑,跳过了这个话题,“那你说,若是换成树,就一定比这个强?” 她可记得,小时候从电视里面看过,桃花岛上被黄老邪布了阵法,那么美轮美奂的桃树都可以自已移动。 也不知道等她的大阵布出来,可不可以出现这种情况啊? 想着,张小果便直接问了出来。 小光人白她一眼,话都没说一个,拍着翅膀飞走了。 张小果瞧着他那臭屁的样子,都没眼看了,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儿,转向头看向芳若,突然想起一个事儿,“这宫里面各项都有规矩,突然给我加这么两个人,会不会不太合适?” 贵娘一怔,面上不由有点发热。 娘娘刚进宫,对宫里面的事情一点不知,这本应该她早一步想到,提点娘娘的。而她,却没有想到,这就是失职啊! 芳若微微一笑,“娘娘初进宫,人员都还没有配备齐整,再加上那场大火,又伤了几个,陛下就吩咐奴婢留意着,帮娘娘打点好呢。”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儿,继续道:“只是,您如今还住在勤政殿,倒是不用那么着急。” 又说两句,芳若借口还有事,告辞退出。 贵娘去送,只是很快,带着一脸的焦急,重又跑了回来,“娘娘,不好了,秦嬷嬷出事儿了!” 秦嬷嬷? 张小果挑眉,“那个老虔婆出什么事了?” 贵娘被张小果的这个称呼弄得一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刚要开口解释,便听着门口有人大叫了起来,“娘娘答应帮嬷嬷请御医了吗?贵娘,贵娘,快点啊,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呢!” 呵! 这是谁呀? 勤政殿里面都敢这么大呼小叫的? 张小果眉毛一挑,“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抬脚便往外走,边走边对身后的贵娘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欠她们一个御医了?” 贵娘脸色一白,低头跟了上去,小声解释,“奴婢没有欠她们御医,只是秦嬷嬷病了,翠缕就有些心急了,她是秦嬷嬷认的义女……” 张小果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一甩帘子,走了出去,叉腰看向屋外的人。 外面,一身浅粉色宫装,急得正来回踱步的翠缕只觉得周身突然一冷,抬头正对上张小果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身体也僵在了原地。 只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一股愠怒爬上脸颊,她怎么就被云阳伯府的一个小庶女吓住了? 真是没出息! 要知道她可是太后身边,掌事嬷嬷的义女啊! 这样一想,翠缕的胆气又壮了起来,甚至微微挺了挺胸脯,“贵妃娘娘,嬷嬷她生病了,快点让人去替她请个御医吧。要是耽搁了功夫,出了事儿,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一听这话,张小果就乐了,她一个贵妃,担待她一个老宫嬷,还担待不起了? 眉毛一挑,侧头看向翠缕,张小果阴阳怪气儿的开了口,“嗷~~宫里面竟还有这等规矩吗? 她一个老宫嬷,自己不爱惜自己,出了事儿,竟然要我这个做主子的担待? 来,来,来,你倒是仔细与我说说,我堂堂一个贵妃,怎么就担待不起了?” 几句话,说得翠缕直往后退,张小果却没有想着就此罢手,反而上前几步,伸手拉起了她上臂的袖子,冷声说:“或者说,你想要到皇上面前去说道说道?反正咱们这儿,离得也近!” 翠缕一听还要去见皇上,脸色顿时一白,用力去抽自己的袖子,脚下不停往后退,咬着唇,嘴上却不肯说半句软话。 张小果干脆松了手,转而看向贵娘,故意大声问道:“贵娘啊,太医院是不是说,今天要来给我们复疹?这人啊,怎么还不来?你去迎迎,顺便说一下秦嬷嬷的情况?” 贵娘应声而去。 翠缕心中便是一喜,转身便要跟上去,张小果也不管她,转身进了门,跟身后的小权,小铁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去看看秦嬷嬷又作得那门子的妖儿,若是不严重,让她来见我。” 两个半大小子答应一声,飞奔而去。 张小果则溜溜达达进了屋,伸手捏起小仓鼠后背的白毛,把它捉了出来,丢到一旁的温水盆里,指了一个当值的宫女帮它清洗身上的泥土。 看了一会儿,她喃喃语,“找两把锹,一会儿出去玩啊?” 宫女惊愕的抬头,“娘娘想要去挖什么?” “挖坑啊!” 第27章 补过 小光人“咻”的一声,飞了回来,“啪”地一下趴到她的胸口,因为金盘算没有拿出来,便双手死死的抓着她的衣领。 若不是力气不够,张小果都怀疑这家伙想给她抓出两个透明的窟窿来。 轻轻在他的小脑门子上点了一下,就听贵娘惊讶的叫了起来,“娘娘这是太无聊了吗?奴婢帮您去借几本话本子看啊?或者奴婢教您打络子啊?” 张小果抬头,发现她领着两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儿已经走了进来,正齐齐的向她行礼。 后面还跟着一个不请自来的面熟宫女——翠缕。 “不急。”张小果摆手阻止了她,笑道:“让御医们先帮你把把脉!”说着,把手伸向了温水盆中的小仓鼠。 正在帮着清洗的宫女见她上手,机灵的退到了一侧。 贵娘听着这话,心中熨贴,却不敢僭越,走过去,一边劝着,一边去搀她的手,“娘娘,还是先让御医们给您看看,奴婢无碍的。” 没有了人护理,天庆帝的小仓鼠在盆里面一浮一沉,四只小爪子乱挥,张口想叫,盆中的水便灌进了嘴里,小爪子蹬得更急,水灌得也便更快。 如此恶性循环,只是转眼,便狠狠喝了好几口。 等张小果伸手把它捞起来的时候,它的小肚子明显的鼓起来好多,许是被水呛到了,不停的翻着白眼。 张小果只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大笑出声。 可这毕竟是天庆帝的宠物,张小果也怕玩过了,笑过之后,急忙把它入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轻按着它的腹部,帮它往外吐水儿。 两个御医都是宫中行走多年的老人,对此情形早已见怪不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静立一动。 真是没有见过市面的东西,一只老鼠,有什么好玩的? 见此场景,翠缕又急又气,眼光不停的向前瞟,心中暗骂,若不是怕张小果再把天庆帝搬出来,她都要直接动手了。 清了一会儿水,张小果这才想起,还有御医在旁候着呢,肩膀撞了撞身旁拿着抹布帮着擦水的贵娘,“你伤得重,你先来,我再与这小东西玩一会儿。要不然,等皇上把它接回去,就玩不着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贵娘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向两位御医,“咱们开始吧!” 直到御医给两个人诊好了脉,翠缕的心依然“砰砰”的跳个不停,眼睛望着张小果手心里那团白色,久久收不回来。 天啊! 这就是传说中,皇上为了纪念先皇后、原辰王妃养的那只小宠物吗? 不是说,皇上对这东西宝贝的很,寻常不让人看的吗? 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刚刚她一冲动,直接抓起来,给扔出去…… 光想想,这小东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七窍流血的样子,翠缕便觉得浑身僵硬,头皮发麻,再也不敢提给秦嬷嬷请御医的事儿了。 偏偏这事儿,又被张小果提了起来,“两位御医,正好,我身边有一位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老嬷嬷病了,能否请两位帮忙给看看?” 翠缕听到这话,眼睛便是一亮。 这一次,可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不是我要求的啊! 不过,回去之后,在义母面前,这份功劳依然要记在自己的名下。 “娘娘,娘娘。”正在这时,两个小太监小跑着回来了,“那秦嬷嬷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自我们进去,口鼻便一直不停的喷血,弄得满屋子都是。 我们两个扶不动她,已叫了几个人把她抬过来了。” 口鼻喷血? 这是中毒了吧? 张小果一愣,转头看向两个御医,只见他们已经皱起了眉头。 其中一个,山羊胡子捋呀捋。 张小果担心的看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白胡变没胡的时候,他轻轻摇了摇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向秦嬷嬷:“你最近都吃了些什么呀?” 秦嬷嬷刚要回答,一张口,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唔、唔……” 翠缕见状,直扑了过去,“干……嬷嬷,你怎么样了?”胳膊肘压在胸口,秦嬷嬷“噗噗”口鼻中又喷出两股血来。 张小果看得眉头纠结,贵娘早已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山羊胡子御医气得胡子直翘,“你、你……你这丫头,好生无理,是想压死她呀?” 翠缕一听,扑在秦嬷嬷身上的身子一弹,跳了起来,因为借力,再次压得人“噗噗”往外冒血。 这一次,不用别人提醒,翠缕自己就已觉出不妥,整张脸苍白的像纸一样。 秦嬷嬷身体不能动,偏偏这个时候,神经清晰得可怕,看向自己这个义女的目光早已冷若寒霜。 “嬷嬷,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干娘,缕儿没有坏心的,只是太过担心您了——”翠缕感受到秦嬷嬷的目光,惊得脚步踉跄,连退数步,口中喃喃的解释。 张小果一看,顿时乐了,催促着御医赶忙帮秦嬷嬷看看。 老御医拱手一礼,又重新提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不用秦嬷嬷开口,翠缕许是为了将功补过,抢着说道:“干……嬷嬷平时身体很好,也不挑食,吃得也就是宫里面的份例,哪有什么物别的呀?” “这不对。”山羊胡子继续揪起,一下,一下,“你再仔细想想,最近可有进口什么特别的东西。” 翠缕眼光一闪,望向秦嬷嬷。 秦嬷嬷眼光一暗,眨了下眼。 翠缕这才接着说道:“今天早上,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的时候,太后赏了嬷嬷一碗参汤……”当时她还想着,义母能分她两口尝尝味道呢,哪成想一个眨眼不见,她一个人就吃完了,而且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张小果目光在秦嬷嬷圆滚滚的身体上扫了一眼,那人参可是大补之物,她这样的身体明显就是补过头了啊! 果然,山羊胡御医皱起了眉头。 一旁别一个一直没有言语的御医开了口,“这恐怕是补过头了。”说着弯腰出诊脉,很快便落实了这一说法,交待道:“这位嬷嬷本就体胖,营养过剩,如今又食了这大补之物,随后的几个月改食清淡,多运动,慢慢就好了。 一会儿给她开一副清凉血液的药,这鼻血自然就不会再流了。” 第28章 第一桶金 送走两个御医,张小果眼珠一转,瞄上了秦嬷嬷,挑挑眉,轻笑道:“秦嬷嬷,兴致不错哟,一大早的,跑去给老主子献殷勤了? 啧啧,就是这殷勤献得,有些过头了啊! 让我猜猜哈! 昨天晚上,皇后娘娘来给皇上送名册的时候,柳絮的手里面好像拎着一个紫檀木的食盒。 但是,当时皇上已经吃过饭了,后来又说到进宫人员的问题,皇后娘妨急急忙忙的就走了,东西也忘记留下了。 我瞧着,她去的方向,应该正好是太后娘娘的慈宁宫。 哦—— 原来,皇后娘娘把给皇上准备的,补身体的参汤孝敬给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没有来得及吃,又赏赐给嬷嬷了呀! 嗯,嗯,嗯。 那可是好东西,肯定大补。 只是这隔了夜……” 秦嬷嬷听着张小果的话,一开始还以为她要跟自己算帐,毕竟现在她才是她的新主子。 新主子这边没请安,反倒去了老主子哪,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可是,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味,眉头都深深的锁了起来,她这是让皇后和太后害了? 这怎么可能? 她可是一心一意替太后与皇后两位娘娘办事的人呐! 没等她想,张小果又一摆手,“嗨,瞧本宫,都跟嬷嬷说的这都是什么呀?要怪,就怪本宫看到嬷嬷太过高兴了,这话就有些多。 好了,多的也不说了,御医都说了,让嬷嬷少吃多动,为着嬷嬷着想,以后咱们这边有什么接接送送,跑腿传话的事儿,都交给嬷嬷好了!” 接接送送,跑腿儿传说,这些事可都是那些刚进宫、没门路的新人才做的事,有身份的人谁干啊? 翠缕惊讶的张大了嘴。 原本还躺在哪儿直哼哼的秦嬷嬷,听到这话,一轱辘爬了起来,脸上挂着两道鼻血,不可置信的问:“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张小果轻轻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看到她吐在胸口还未干的血迹,一阵嫌弃,翻过手掌,皱眉在秦嬷嬷的后背上拭两下,这才收了回来,轻轻的说道:“本宫这可是为你好,御医的话,嬷嬷没有听到?” 秦嬷嬷想起太医的话,身体一抖,心底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去运动的冲动,四肢也不觉得无力了,刹那改坐为立。 翠缕看着秦嬷嬷依然长流不止的鼻血,眼睛一阵乱眨,转头看到了放在架子上的棉巾,小跑两步取过来,殷勤的递了上去,“干娘,您感觉如何?快擦擦。” 贵娘见状,急得冒汗,“嬷嬷,那是娘娘的……” “棉巾”两字没有出口,秦嬷嬷已把它按在了鼻子下面,肉眼可见的速度沾上了血。 这恶心劲儿吧! 张小果心中一阵嫌恶,目光含霜,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浅笑,“嬷嬷这棉巾好用吗?” 待到老婆子点头,她才慢慢的摸出了自己的算盘,一边拨着上面的金珠子,一边悠悠的说道:“那这块棉巾便便宜卖给嬷嬷吧! 这细棉巾啊,可是上好的棉纺成线,再由最巧的织女织就而成的,瞧瞧上面还有暗花呢,这手工自然不用说了。 不过看在老交情上,给您算便宜些,就按五两银子算来吧? 五两。 加上本贵妃使用过两次,又在这屋子里面日夜熏陶,沾染了不少的贵气,算您四两。 五两加上四两,这就是九两。 这两天,皇上进过这屋子不下五次,皇上身上龙气深厚,便是看这棉巾一眼,那都是它三生修来的福气。 福气难得,龙气更是天下独一份,算您十两银子,不贵吧? 五两,四两,十两,加一块,这是十九两。 还有……” 秦嬷嬷早已听得心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您别再算了,我给银子,马上给!” 回头,咬牙切齿的瞪向翠缕,“死丫头,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把银子给娘娘送上去!” 翠缕这才回过神来,怔怔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秦嬷嬷这是让她掏银子,好一阵肉疼,偷偷剜了秦嬷嬷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掏了起来。 最终也只摸出十一两碎银子来,放在了桌上。 秦嬷嬷恨得牙痒,又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这才算凑齐了。 张小果笑嘻嘻地看着她们,扬声让贵娘去找高总管借称,再三的称过,又还了她二两,这才放两个人走了。 刚一退出门儿,翠缕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帘子,想着再也看不到她辛苦攒的那些银子,眼珠一转,扶住了秦嬷嬷,用极小的声音对她嘀咕道:“干娘,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一个破落家族的庶女,不足为惧吗?怎么还给她银子?” 秦嬷嬷嗔她一眼,“你懂什么?你干娘我这是怕她吗?” 没有看到,刚才她一句一个太后,一句一个皇后的提吗?还开口就拿了她一个大把柄。 要是以前,她自然是不怕的。 可是今天这事儿,她就有些忐忑。 但是具体原因,她是不会跟自己这个义女说的。 而非是她记恨刚才她压自己的那两下…… 只是不说,就不代表她心里面不犯嘀咕,一路闷着头想,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早上见她的时候态度便淡淡的。 后来又让人赏了她这隔了夜的参汤来吃。 早先她还不知道,可是从张小果这里转了一遭,已经十分明白了。 那参汤是皇后娘娘炖给太后的,或者说是皇后娘娘炖给皇上的,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太后手里。 这后宫之中,谁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对皇上的那份心思,既是她炖的东西,里面还不知道放了多少龙精虎猛的补药呢!却一不小心吃到了她的口中,能不流鼻血吗? 这没有立马死在哪,都算福气大的了! “人家毕竟位份在哪儿,难道让你干娘跟人硬刚?”越想,秦嬷嬷心里面越是憋气,忍不住呛了自己这个义女一句,加快了脚步。 屋里面,贵娘望着那一堆碎银子,脸上神色未明,“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张小果从旁边捡起最小的一块,抛起,砸向中间最大的那一座“银子山”,“砰”地一声轻响,看着它们滚做一团,心里面美得冒泡,“咱们老百姓啊,今个真高兴,咱们老百姓啊,今个真呀真高兴!” 贵娘哭笑不得,“娘娘——” 第29章 小大人(求收求票) “为了这一么点儿银子,您何苦得罪她呢!” 张小果眉梢轻挑,“又是这种论调!我难道今天不让她拿这几两银子出来,她就能对你我好了?” “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张小果轻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了,我还不知道你。” 话音一顿,她又接着道:“世人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怕就是这个意思吧?只是啊,我这人不喜欢与人虚以尾蛇,与其让某些小人,在身边披着羊皮专做破坏,还不如——” 张小果话音一转,狠狠的握了一下拳头,目光里面沁出让人胆颤的寒光,“揭了她的狐狸皮!” 这个倒是,贵娘轻轻点头,看着秦嬷嬷总是打着为自家娘娘好的旗号,来难为娘娘,她的心里面也不好受。 如果真如娘娘所说的,这是好事儿。 小丫头想通这一点儿,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脸上含笑,指着桌上散乱的银子,偷快的说道:“那这些,奴婢就收起来,以后娘娘留着打赏人。” 张小果斜睨她一眼,也没有反对,这银子也算是她到了异世,挖来的第一桶金,而且已经有了去处,她愿意收着,就让她暖两天。 只是希望当知道她要把这银子以及下个月她整个月的月例银子花向何处去时,这丫头不要咬她才好! “好了,好了,不是说好了,要去挖坑的吗?上哪找两把铁锹?”见贵娘小心翼翼的把银子收进一个小盒子里面,张小果拍了拍手,张罗起来。 要不是秦嬷嬷那个老婆子耽误,她怕都挖出一个树坑了吧? 话说,这大冷的天,哪家主子不是在宫殿里面猫着,烤火取暖,偏她家这个闲不住。 听说出去,贵娘一脸的不情愿,收拾着厚衣服,跟在了最后面。 新来的一个小太监姓铁,正是当初扶了贵娘一把的那个孩子,另一个姓权。 张小果嫌喊小铁子,小权子饶口,直叫按着现代的习惯,一个叫小铁,一个叫小权。 如果不是贵娘正好姓花,叫小花太那个,总让她想起电视剧里那个没爹没娘、成天哭哭叽叽的小丫头,张小果差点儿也拿姓称呼了她。 三个人在咸福宫的废墟前停下。 小铁开口:“娘娘,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挖坑!” “是要做陷阱,套猎物吗?”小权家猎户出身,一提到挖坑,自然想到这个。 两个孩子才进宫半年,各项规矩都只学了一个表面,见张小果随和,也全都露出了孩子的天真。 张小果也不想要拘着他们什么,就与他们平辈论交了起来。 贵娘看着前面这一主两仆,眉头越锁越深,却并没有上前打扰三人的兴致,只是在他们做的太不像的时候,上前提醒一句“规矩”。 两个小孩儿马上收敛起来,但在张小果的带领下,一会儿就又忘记了。 如此再三,张小果终于挖了一个西瓜大小的土坑,她旁边,一左一右,两个小家伙倒是比她挖得更深。 “这都出汗了!” 张小果一抹额头,正准备招呼两个小子停下来歇一会儿,一个护卫装扮的人大叫着跑了过来。 “什么人,在哪里干什么?” 张小果一愕,这宫里难道有还城管不成? 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贵娘脸色先是一白,快速的跳到了张小果的身后,小声提醒,“娘娘,他身上穿的是羽林卫的衣服,还是一个正五品郎将……” 正五品怎么了? 张小果的古代知识仅限于电视剧,不过,不是说京城之中,五品官员多如狗,掉下一块牌匾都能砸中几个的吗? 这丫头见了鬼的神色是闹哪样? 她还是正一品呢! 而且,他们也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在自家地头上挖两个坑,也碍不到这个小城管什么事吧? 想到此,张小果随意的抖了抖身上的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侧头望了过去,大大咧咧的道:“是我,我们在这里挖坑呐!” 就是地有点硬,折腾了半天,成果有限。 明天抓着壮丁来,她哪里不还养着一个快要胖得喷血而亡的主儿吗? “那个宫里面的?懂不懂规矩,禁宫重地,怎么容人随意挖坑?”五品中郎将上前一步,夺了她手中的铁锹,摔在地上,说话掷地有声。 两个小太监见状,吓了一跳,手里面的铁锹全都脱了手。 贵娘身子一抖,向前依了依。 这都是什么胆子呀! 张小果一声长叹,反手安抚的拍了拍她,抬头迎上了眼前中二少年,“禁宫重地,不能挖坑?” 长得也人模人样的,比天庆帝这个当年的京城第一美男子都不差多少,怎么脑子就不好使了呢? 少年被问,也是一愣,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个子不高,还特别纤细的少女,只是脸面有点陌生,“新来的吧?” “嗯。刚进宫不久。”认真算来,还没有一个星期呐。 “没有人跟你说过,在宫里面,要守宫里面的规矩吗?” 张小果摇头。 仔细想来,除了贵娘时不时在了她耳边念叨,娘娘这个不能做,娘娘那个做了会得罪人之外,再没有人跟她说过什么了。 这次轮到中二少年挠头了。 “她说的算吗?”张小果看着他的样子,莫名的想要逗上一逗,扭头指向贵娘,“不过,她也没有说,完全不能挖,只说这样不好!” 中二少年点头,“这样是不好,你们都住在里面,不爱护怎么行?”见张小果点头,少年接着道:“若是,都不珍惜,今天你挖一锹,明天我把一锹,整个皇宫不就变得坑坑洼洼,不堪入目了吗?” 竟然说皇上的宫殿不堪入目? 兄滴,您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啊! 张小果神色怪异的望着眼前这个小伙子,年经轻轻就脑袋搬家,似乎有些可惜…… 无奈的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张小果轻轻摇头,不由为他的容颜可惜,“小大人,我们不是在挖坑,是要种树呐!宫里面不让人种树吗?” 第30章 皇后的计谋 中二小大人一愣,面色慢慢泛红,“原来你们是要种树呀?这倒是我冒失了。” 贵娘也是一愣,之前,她家娘娘只是说要挖坑,可没有说要种树啊? 这是什么时候改的主意? 可是,她们根本没有树苗好吗? 而且,这也还没有到种树的季节啊! 贵娘看一眼周围光秃秃的景色,突然觉得,自家娘娘说的真对,是应该种些树,不然到了春天,咸福宫这一块儿地方,还真有些荒凉…… 张小果自然不会明白自家这个小迷妹的想法,只是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小伙子耳根都开始红了,哈哈,这才太有趣了吧? “你也觉得,这地方应该种树对不对?”张小果决定再逗一下这个少年,笑眯眯的问道。 少年点头。 张小果一巴掌拍了过去,落在下少年肩上,这才发现,瘦瘦弱弱的少年竟然还挺高,她做这个动作,都要垫一点脚。 张小果:…… 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转身把身旁的铁锹递了过去,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来,就在这里,挖一个坑,到时候,咱们种上树。” 正五品中郎将侧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小手,只觉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的刚要跳开,便看到一把铁锹递到眼前,想都没有想,傻傻的接过,弯腰向地下用力挖去,很快鼻尖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贵娘都看傻了,小嘴张开,就没有再合上,她家娘娘真是太历害了! 张小果一胳膊肘撞了过去,“贵娘,回神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贵娘一惊,赶忙往嘴边擦,嘴角干干净净的,这才发现被了骗,娇嗔的瞪向张小果,小声抗议,“娘娘——” 张小果食指放在嘴上,比一个禁声地手势,然后又指指正在与地面抗争人,满脸都是笑。 中郎将小大人挖累了,一侧头,便看到这一样张脸,不由晃了晃神,那眼睛太亮了,亮得宛如天上的星星……身体便是一僵,一抹红晕迅速蔓延全身。 “啪嗒”! 铁锹掉在地上。 小大人更窘了,低头去捡,手都伸了一半儿,或许是觉得这样太刻意了,又急急的收了手,转头就跑,背后丢下一句话,“我、我……想起来了,我好像还有事儿要做,改天再来帮你们……” 张小果瞧着他那样子,笑眯了眼,抬手冲着那道背影用力的挥了挥,大声喊道:“回头等你有空,到外面帮着寻些树苗啊!” 飞速离开的脚步便是一顿,小大人转过身来,挠着头嘿嘿的笑,“姑娘要什么树苗呀?” 要种什么树呢? 张小果前世不是搞农业的,还真不太了解。 这次突然兴起这种念头还是因为小光人。 此时他人呢? 张小果前后左右的找,都没有看到半点影子,只能自己支愣着脑袋想。 正五品中郎将大人见她又不说话了,只盯着自己看,整个人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向后连跳了好几步,急急的转身,“我……我……我……各样都寻些好了!”说完真如一阵风儿一般跑走了。 贵娘看得直咂舌,“这位小将军是咋了?”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小铁与小权也是一脸惊讶。 这位大人不但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张小果低头看了一眼明显大了一圈的树坑,伸手捏了一块儿地上的碎土在指尖捻了捻,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窜向全身,松了手,轻叹一声,“唉,地面还冻着呢,开砸不易啊!” “娘娘,那怎么办?”贵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小铁,小权也围了过来,头上的汗珠还没有落尽。 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都巴巴地等着她出主意。 本来就是她带他们来的,张小果毫不犹豫,大手一挥,“等到二月二花朝节,地面全都融化了,咱们再来!” 可是,很快张小果就犯了愁,今天才刚正月二十,到花朝节还早得很,这段时间难道就闷在屋子里面等发霉,顺便再体验两把被人暗害的滋味?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贵娘的声音,“娘娘,您跟这位小将军很熟吗?” 张小果第一反应就是,什么将军?她有看到将军吗? 只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贵娘说的是那个正五品中郎将,中二少年小大人,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她跟他跟本就不认识,好嘛? 张小果摇头。 “可是娘娘与他聊得很开心?” 开心吗? 张小果低下头,那是没有看到她真正嗨的时候。 而且,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被人质问,她反驳了两句,顺带让人帮了一个小忙而已。 张小果回头,没看见,一个树坑都没有完全挖成呢吗? 只是,她要不回答,以贵娘的性子,这小丫头又得跟她藏心事儿…… “我跟你第一次见,熟吗?” 贵娘一怔,就听张小果又道:“我们第一回见,说得可比他多。” 贵娘一听,立马高兴了起来,“也就是说,在娘娘的心里,奴婢可比他重要得多!” 这是什么比较,张小果头疼的回看一眼,身后有点小兴奋的丫头,无奈的摇头,自己选的,受着吧! ** 慈宁宫。 太后娘娘坐在桌上,拿着银汤匙有一下,没一下,随意翻着搪瓷小碗里面碧油油的碧梗粥。 皇后娘娘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伺候,一边拿公筷夹了一点儿太后最爱的小菜,放在粥上,一边轻声的汇报,“是了呢,如今秦嬷嬷那条线断了,臣妾就让另外几个格外小心些。 就在刚才,有人来报,那个贱人带人在咸福宫旧址外挖土呢,还与个小待卫卿卿我我,眉来眼去的。 听说对方还是一个正五品的中郎将。 臣妾已经让人去查了。到时候,说不定……”接下来的话,皇后没有说话。 但在场的两个都是聪明,谁也不会明白不了。 太后低头喝了一口粥,只觉得原本寡淡的米粥这时候都变得浓稠、香甜起来。 “太后——”正在这时,门口一个宫嬷悄悄走了进来,看到皇后也在先向皇后行了一礼,这才走到了太后娘娘身后,但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第31章 疑似拉拉 皇后娘娘又与太后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直到伺候她吃完饭,这才告辞出来。 等皇后一走,太后娘娘原本笑眯眯的神色立时暗淡了下来,沉声问道:“怎么说?” “国公爷说,他已经联络了一些之前支持太子的朝臣,许多人也都表了态,愿意继续拥护太子遗孤为帝,只是目前世子还小,这件事不宜操之过急。国公爷让您稍安勿躁。” 太后闻言,愣了一会儿神,这才轻轻的问道:“父亲他身体可还好?” “老国公身体挺好的,奴婢过去的时候,还见他练了一套拳,真是虎虎生威呢! 而且二老爷在西疆又娶了一位西疆郡主为平妻,三老爷家的四公子与南回王的嫡子拜了兄弟……” 太后抬手,扶着那宫嬷慢慢的站了起来,往回室走,口中漫不经心的问,“那东边和北边呢?” 转过朱帘,两人的声音渐渐淡了下下去。 再说皇后娘娘离了慈宁宫,一路心神不宁的坐在轿撵中,思绪却依然留在太后身边,目光迷离。 半晌,突然挑起侧旁的帐子,轻声问道:“咱们这是往哪里去?” 柳嬷嬷休养几天,感觉好多了,今日又跟着出来了,闻言不由一怔,反问道:“娘娘,咱们不是说好,从太后娘娘那里出来,去选秀那边看看吗?” 提到选秀,皇后娘娘便是一脸的阴郁,“算了,改天再看吧。” 她轻轻的说着,放下了轿帘。 可是刚放下,又挑了起来,“嬷嬷,自从有了小世子,我觉得太后娘娘对我似乎不一样了……” 刘嬷嬷一听皇后这话,吓了一跳,急急摇手,开口截断了她的话,“娘娘,太后娘娘怎么会对你不好呢,您可是她亲妹妹的嫡女!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到太后娘娘耳朵里,她老人家可要伤心了。” 皇后娘娘被柳嬷嬷呵斥的一愣,这才发现她递过来的眼色,心中也是一跳,放下轿帘暗暗后悔。 姨母在后宫淫浸数十年,不知道哪里就留有耳目呢。 许久,一道声音悠悠地从轿内传出,“我怎么会不相信姨母呢,在这宫里她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柳嬷嬷见皇后娘想清楚,那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抬头扫视了周围一圈,大声的回答:“娘娘这样想就对了,你们同出一脉,可是真正的血亲。” 轿子里面皇后娘娘听着这话,心思不知道转到哪去了。 轿外柳嬷嬷,心中也是一声长叹。 太后娘娘对自家娘娘的心思恐怕还是真的变了。 以前太后亲子早夭,又没有孙子,可是仰仗着他们娘娘的肚子呢? 现在,小世子既已出生,他们娘娘却还没有跟皇上圆房,未来的事谁还说得准呢? 不过,她瞧着,怕是悬了,以后少不得多劝着些娘娘为自己考虚考虑…… “嬷嬷,您瞧,前面是谁?”柳嬷嬷正低头走路,突然被身旁的宫女叫了一声,抬头只见一个身影在前面的拐角一闪而逝。 “那个方向……”柳嬷嬷狐疑的眯起了眼。 “嬷嬷,那是去储秀宫的方向。”轿子另一侧,柳絮开口,“奴婢瞧着,像是张贵妃呢!” 柳嬷嬷沉下脸来。 轿子里面皇后娘娘粉拳紧握,“我们也过去瞧瞧。” ** “娘娘,我们这是去干什么呀?”贵娘跟在张小果身后半步远的距离,望着周围宫墙上的红砖绿瓦,满脸都是纳闷。 她们可是才从咸福宫那块废墟上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呢,娘娘又坐不住了? 张小果一边走,一边把路旁边的一根柳枝折在手里面,随意的抽打着身边的空气,闻言,一脸神秘的笑道:“听闻,这皇上选妃,那可都是挑得民间那一等一的绝色,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早一步过去,饱饱眼福不好吗?” 贵娘小脸上的神色便是一滞,娘娘这是怕美人们进宫,分了她的宠吧? 可是,这主意还是娘娘自己提的呢! 现在知道害怕了? 可是还有什么用呢? 她的心没由来的沉重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自家娘娘的侧脸。 虽然明知道娘娘喜欢素着一张小脸儿,可是此时也无端被晃了一神。 才几天的空功,娘娘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呢! 远远的看去,可不就是文人雅士所说的,面若敷雪,肤若凝脂吗? 有这样的颜色在,她还担心什么呢? 说完话,久久不见有人回答,张小果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小丫头痴痴的眼神,身子不回一抖,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贵娘回神!” 说完,眉头不由轻轻皱了起来。 这丫头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拉拉吧?她兴趣可正常的很,没有打算把自己打扮成一朵百合花呢! “娘娘……”贵娘被叫醒,这才发现自己看自家娘娘竟然入了迷,脸上一阵的羞赧,小脸蛋飞快的爬上了两抹红晕。 “嗯。”张小果尽量让自己保持着镇定,抬起眼皮,看了她一下,沉声问道:“你这是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迷!我要是再不叫你,你就直接撞墙上去了。” “啊!”贵娘再次一惊,抬头,这才发现,自己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已经偏离了原来的道路,如果不是娘娘叫她,再往前不过三五步,就得跟对面的墙撞个正着,小脸不由得更红了。 “好好走路,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属于你的东西,想也没用!”张小果沉声教训一句,再次往前走,心中暗暗补了一句:比如姐姐我! “嗯。奴婢谢娘娘教导。”贵娘冲着自家娘娘深施一礼,抬头便见自家娘娘已经抬脚进了一扇朱红的大门。 门里面一阵噪杂,仿佛一万只鸭子正在同时鸣叫。 “张小姐,恭喜你,又得了嬷嬷的夸赞,能否教我一下,刚才那个礼是怎么行的?嬷嬷做的太快,没有看清楚。” “张小姐你是家的丫鬟吗?你让她教,她就得教你呀?不过一个五品官叫的小姐,也配我们云阳伯府的嫡出大小姐教?”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我们张小姐是谁?当今的贵妃娘娘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嫡姐呢,你算老几?” 第32章 下饵 张小果抬头往里面一看,不由得乐了。 真还是原主那个狂妄自大的嫡姐啊! 这是洗三宴的时候没有长够教训,自己又送上门了不成? 瞧着她站在一众秀女当中,高傲的微扬着下巴,一副任人巴结,没有一点儿想要澄清的样子,张小果微微一笑,抬脚向前。 贵娘看着自家娘娘那神情,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她家娘娘这是又要搞事情啊?赶忙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角。 张小果向前的步子便跟着一阻,没好气的回头瞪了自己这个胆子小的像兔子一样的跟班一眼,声线紧跟着扬了起来,“哎哟喂,大姐姐,真的是你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贵娘被瞪得缩回了手。 张小果脑子里面想像着十五六岁少女太真娇俏的样子,可是实在没有好意思跳起来,便改为碎步,小跑了过去,拉着云阳伯大小姐张小玉左左右右的看。 周围的人许多人都不认得她,不由窃窃私语了起来。 张小果对此恍若不闻,只一个劲儿的抓着张小玉的手,满脸的亲切,“姐姐,你是何时进的宫?晚上住哪里?可还住的惯?”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也不等张小玉有什么反应,把脸一沉,侧头看向帝边,大呵一声,“这里谁是主事?贵娘,你出问问!这么冷的天,就让人这么在外面站着,冻坏了怎么办?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将来要伺候皇上的人!” 呵完,又马上转为柔声,“姐姐,你冷不冷?我让他们给你拿炭盆来,好好的烤一烤!瞧着这手,都冻红了!若是生了冻疮,可就不美了。” 云阳伯大小姐看着眼前的人都傻了,耳边不断的响着进宫前娘亲的叮咛:那个贱人怕是与以前不同了,进了宫,小心着那个小贱人! 可是,此时这个“小贱人”不但没有难为她,而且还对她嘘寒问暖,百般呵护,瞧着周围一同进宫的众家小姐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张小玉整个人只觉得飘飘乎乎的不真实。 旁边已有人恭敬的送来了烧得通红的炭盆,而且一送便是四个,把她的周围都烘得暖洋洋的。 张小玉还从来没有觉得炭盆可以这样暖过,低头瞧着那一片火红,神思这才回到了现实,嘴角不由高高的翘了起来,不过却没有忘记亲娘的教诲,谦虚的说道:“贵妃娘娘,臣妾不冷。而且这也不是还在家中,您叫我的小玉就行。” 张小果微微一笑,不上勾? 不经意间,瞟了大门外面一点衣角,嘴角的笑不由再次扩大,变得更加真诚起来,“姐姐这是怪妹妹洗三的时候出言无状了吗?若是这样,妹妹向姐姐道歉……” 说着,真的弯腰,鞠了几个躬。 见对方不语,又屈膝福了好几福,然后觑着张小玉的脸,小嘴撅了起来,小眉对也皱了起来,小鼻子一纵,双手便撩起了身前的衣裳,“而且当时,姐姐都十八了,却还依然没有订亲,妹妹这不也为姐姐提心着呢嘛,语气也就重了些。 现在可好了,姐姐也进了宫,以后就是皇上的人,谁也不能再笑姐姐找不到好婆家了! 姐姐,我的好姐姐,果儿真的知错了,大姐姐原谅则个? 若是不原谅我,我便与大姐姐跪下了!” 若是以前,张小玉还真的就由着她跪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两个人的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且这是在宫中,多少人瞧着呢!她若是真让一个贵妃跪在自己面前,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张小玉吓了一跳,赶忙去扶。 两人的衣袖交接,还没有扶到,张小果已笑嘻嘻的站直了身子,“谢姐姐宽宏大量!” 张小玉一怔。 张小果再次拉上了她的手,笑道:“姐姐好好保重,我这就回去跟皇上说去,将来也封姐姐一个贵妃,我们姐妹在宫里面做伴!” 一听到这个,不光张小玉,就连周围一众秀女的眼睛都亮了。 能在这里的,谁家里面还没有一个当大官的? 天庆帝对这个贵妃如何,大火的时候,大家可是全都看在眼里,若是她开口,就算不能得个贵妃,得一个好点儿的位次总有希望! 想到了这里,原本稀稀的站在一侧的人,全都涌了过来…… 可是,张小果早已灵巧的退到了院门口,回头冲着里面一笑,“姐姐,你等着哦!”说完,转身欲走。 拐角处,皇后娘娘的鸾驾见状,顿时慌了,急急的调头,往旁边转弯而去。 张小果忽又转了回去,再次站到了院门口,指着其中两个掌事姑姑,“两位姑姑也莫要太过严厉,皇上说,这美人全在于她们天然的钟灵毓秀,若是全都教得一板一眼的,那便没趣儿了!” 贵娘一怔。 皇上说过这句吗? 什么时候说的? 她怎么没有听到?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娘娘说是皇上说的,那便是皇上说的。 而且,她们娘娘就是一个不懂什么规矩的,瞧皇上宠娘娘的样子,这话怎么会有假? 两个掌事姑姑听完张小果的话,不由面面相觑,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啊? 规矩那可是太后娘娘吩咐下来的,怎么能马虎随意? 可是,不管她们两个如何打算,身后一众的秀女算是把这话听在了耳朵里面。 原来皇上不太喜欢规规矩矩的女子啊! 那她们还那么认真的学什么劳什的规矩啊? 真学成了,反而惹皇上不喜,她们是吃饱了撑的啊? 当然,这一信息,大家都十分默契的藏在的心里面,谁都没有说,而是利用不多的休息时候,一涌而上,把张小玉这个贵妃娘娘的嫡亲姐姐围在了中间,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往外面掏。 张小玉再次飘了起来。 只觉得自己活了十几年,都没有今天这般如意畅快过。 只是得意的同时,一抹凌厉在她的眼间闪过。 哼!一个贱人罢了,还想与她长长久久的平起平坐? 做梦吧! 等她爬上了贵妃的宝座,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个愚蠢的妹妹送入地狱…… 第33章 未嫁之谜(求收求票) “娘娘,您真的要帮她吗?之前你们……” 刚离了储秀宫,贵娘见左右无人,便悄悄的拉了拉张小果的衣袖,低低的问道,声音里满是纠结。 张小果回头看她一眼,不由得乐了,抬手在她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记,笑问道:“你家娘娘在你的眼里就这么笨?” 原主那个嫡姐姐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若真是想不清楚,要长长久久的与她相伴,那么很快宫里面便将上演两个出戏,《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 贵娘被敲的吃痛,委屈的望了过来,小声的抗议,“娘娘……” 不过,虽然没有明白娘娘这是要干什么?但是却放心不少。 “娘娘,您刚才是……”担忧去了,也有了心情八卦。 张小果早已转过身去,大步的往前,见问,头也不回的答道:“下饵!” 下饵? 贵娘小小的额头紧紧皱了起来,心中暗暗嘀咕,张大小姐又不是鱼…… 当然这一句她没有问出来。 两个人前行不远,便见一个小太监,在哪里探头探脑的,一看到她们便飞快地跑了过来,兴奋的说道:“娘娘,皇后娘娘已经回宫了!” 张小果轻轻点头,从袖袋里掏出不大的一块银锭子来,在空中抛了抛,扔向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接过,喜不自胜,急急的行了一礼,小跑而去。 贵娘瞧着那消失的背影,满脸的心疼,“马上就要春天了,娘娘的春装还没有着落,这银子应该省着点用的。” 张小果轻哈一声,“想要银子还不容易?不出三天,我让咱们屋里的银子堆得你无数下脚!” “啊——”贵娘一脸被吓到的表情,傻傻的看着张小果,“奴婢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啊,不对。 三天时间,咱们从哪里弄这么多银子啊? 娘娘,这一点都不好笑,好不好? 再说,银子是用来花用的,哪有人把它在堆在屋子里面的? 奴婢只是想着,马上就到二月二,花朝节了。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这每一年的花朝节,都会邀了朝廷命妇携青年公子、小姐一同参加宫里面的赏花会。 到时候,您能不去? 可若是去,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如何说的过去呀?” 这些日子以来,贵娘也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娘娘这个娘家——云阳伯府,怕是一点儿都指望不上。 更何况,现如今,云阳伯府的嫡女也进宫了,他们娘娘怕是一丝一毫都捞不到了。 想到此,贵娘便想起了自己的婶娘,心中不由长长一叹。 只是他们姐弟毕竟不是亲生的,可娘娘…… 被亲人如此对待,偏偏要天天装作没事,人一般,这心里得多苦呀! 贵娘正暗自神伤,突然听到自家娘娘轻“咦”了一声,抬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队羽林军正远远的经过。 队伍中有个人看到她们,脸上顿时开出了花儿,跟旁边的领队轻声说了句什么,一路傻笑着跑了过来。 张小果抬手,向他打招呼“嗨,好巧啊!我们又遇上了。” “那个,绿……姑娘,午休的空档,我已经去找过管园林的小李公公,他说可以帮你捎些树苗……” 看着张小果那张绿脸,口中一秃噜,他差点脱口把“绿脸姑娘”四个字直接说出来,最终舌头一打结,变成了“绿姑娘”。 绿姑娘就绿姑娘吧! 总比绿脸姑娘宛转一些。 张小果听着这个称呼,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红衣,指着自己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将军被笑得一阵羞赧,低头,喃喃问道:“不知姑娘住哪个宫?到时候,上哪儿找你?” “我啊?”张小果慢慢悠悠的看了一眼身侧的贵娘,“咸福宫的呢!瞧见没,一场大火,把姑娘的脸都烧坏了。 也幸好,遇到了一个好主子,让太医院给我们也都配了好些药。” 小将军随着张小果看了过去,果然在她旁边的宫女额头上,同样看到一片绿色,只是这个姑娘就没有绿……姑娘这么坦率了,大半张脸都被白纱遮了起来。 张小果没有想到她张故意涂了恶心皇后、太后的脸,还得了别人的称赞。 贵娘自然也听到别人心里面的话,暗暗低头,果然我们娘娘是个好主子呢,就连她自己都这样说。 “那我到时候到咸福宫找你呀?”小将军一脸惊喜,笑得没心没肺。 “咸福宫都没了!”张小果忍不住冲他反一个白眼,“我们现在借住在勤政殿。” 小将军一愣,像是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挠挠后脑勺憨憨的笑。 张小果瞟他一眼,“好了,到时候去咸福宫旧址找我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有可能天天都去哪里。” 且不说,张小果在外面跟人闲聊,储秀宫里面,自她一离开,便像是开了锅一般,人们争前恐后的往张小玉面前挤,就为了跟她说一两句奉承的话。 这让张小玉得意洋洋,应付完一阵,才想起来,这样的景像是她那个低贱的庶妹带来的,恨得又是一阵牙痒。 就在这种杂乱之中,储秀宫里的两个掌事姑姑相视一眼,其中一个暗暗退出了人群,悄悄摸出门去,直奔慈宁宫。 与此同时,院子里面一个负责洒扫的低等宫女已跟在了皇后娘娘的侧旁,跟柳絮轻轻低语着什么。 **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连天庆帝都知道了。 “果儿,听说你今天去了储秀宫?” 张小果一口甜汤入口,这句一出,差点儿没有被呛到,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轻轻点了点头,“嗯,听说臣妾的嫡姐也进宫了,臣妾去看看她。” “云阳伯府的人,似乎与太后走得很近,这事儿怕是太后娘娘首肯的。”天庆帝拿起宫女用托盘呈上来的棉巾,轻轻擦了擦嘴,又接了高总管递上来的茶,饶有兴味的看着张小果吃。 这个她倒是不知道,以前原主不是被困在乡下,就是被阻在后院的一堆杂务当中,与人聊天的时间都有限,哪里知道这些? 只是,云阳伯夫人与她这位嫡亲大姐姐常进宫,那倒是真的。 所以,云阳伯大小姐十八岁未嫁,这是在等着早逝的先太子啰? 第34章 老是有人想害我 眼见着不成,就又投了眼前这位的怀抱? 她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挑嘴儿啊! 张小果忍不住腹诽了原主这个嫡姐两句,转头看向天庆帝,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眨呀眨呀,“那太后娘娘会不会也让皇上封她一个贵妃呀?” “小果儿希望联封她一个贵妃?” 张小果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 天庆帝都看糊涂了。 高总管在一旁都忍不住替自家主子询问出声,“娘娘,这是想呀?还是不想呀?老奴瞧得糊涂。” 张小果刚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嘴中,闻言快速的嚼了几下,咽了下去,不答反问道:“公公是想听真话,还是假吗?” 高总管还没有接话,天庆帝先来了兴趣,煞有介事的问道:“果儿快来说说,这真话怎么讲,假话又怎么说?” 张小果一挑眉,“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说错了,不准生气!我可不想体会一把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朕哪里像老虎?”天庆帝挑眉,竟与张小果挑出了七八分的相似。 高总管看在眼里,笑的心里:这还真是父女俩啊,亲的! 这个啊? 目前来看,还真的没有。 张小果眼睛左右眨,跳离座位,趋步过去,讨好的帮着天庆帝捏肩,“人家说得是一般的帝王,您怎么一样呢?” 天庆帝被逗乐了,却故意板起脸来,沉声问道:“朕怎么就跟一般的帝王不一样了?” 张小果继续揉,然后便开始发挥她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把天庆帝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高总管在一旁听着,侧头偷偷擦了好几回眼角。 这就是父女啊,无论认与不认,血液里面便有天然的亲近在啊!试问,又有谁,能与陛下这样随意的说话? 就连他这个自小跟了几十年的人都没有办法比啊! 正在这时,消失不见的小光人急慌慌的飞了进来,看到张小果一脸傻笑,忍不住举起小胳膊,狠狠地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怒吼道:“小命都快没有了,还只顾着笑?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呵! 听到这话,张小果眼神突然一厉,手下的力道也不知加重了几倍,妈妈的,太后那只千年老乌龟和皇后那个老处女要在算计她? 是可能孰不可忍? 天庆帝痛得咬牙,但是难得享受一次女儿的照顾,硬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任张小果施为。 但是,张小果却停了手,“记得封赏的时候,除了张小玉,全都封最低等。” 说完,摆了摆手,抬脚走了出来,这才沉下脸来,瞪向小光人。 长本事了呀? 竟然敢打起她来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就小光人那么一点力量,打得一点儿都不疼,虽然不疼,张小果的眼角眉梢扔然挑起老高:熊孩子什么的,根本就不能惯! 而她眼前这只不明物种的小生物,就是熊孩子的典型。 “给你一个机会,否则的话,你知道的……嗯哼!” “哎呦呦,我的祖宗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跟我置气?你说,一个人的人缘怎么能差成你这样?” 张小果满不在乎,“不就是太后和皇后那两个老妖婆吗?让他们放马过来,不带怕的。” “哎哟喂,哎呦喂,如果我说不止他们两个呢?” 张小果一顿,腾地抬起头来,“难道还有别人?” 见张小果看他,小光人的小脑袋又高高的昂了起来,臭屁的说道:“那当然,要不小爷跟你说个屁啊?” 张小果低下头暗暗的想,这公里除了那两位还有谁,有理由恨她呢? 但是想来想去,却没有想出的所以然来,于是把目光又投向了半空中的小光人。 有这么一个bug在,还费这脑子干什么? “说吧,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光人出生了,一两下翅膀,落在张小果的耳朵尖上,“除了慈宁宫和坤宁宫里的两位,你就说,储秀宫里面,那个不盼着你死吧?” 张小果侧头,别人不盼着她好,也就算了,毕竟是竞争对手关系,可是张小玉这样,是不是就不太对了? 毕竟,自己许诺给她的好处,还没有落在实处呢! 小光人像是看到了她的内心独白,白她一眼,“真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想着帮那样一个人,就她这样,还没有过河就想拆桥,咋就入了你的眼了?” 说完,还故意认真的看向张小果的眼睛,那眼神红果果的在说:“你瞎呀!” 张小果白他一眼,回怼道:“你才瞎!” “娘娘,您这是在生谁的气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家屋前,张小果一时气愤,又吼出了声,恰被贵娘听到,小丫头吓得脸色白了白,这才问道。 张小果被问得一阵尴尬,轻轻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没说谁。这大冷的天儿,刚刚有一个小太监非跟我说,有蚊子,我找了这么一路,也没有看到半只,忍不住就想怼他一句。”顺口编了一句谎话,想要遮掩过去。 哪知道,贵娘却是个实心眼的,闻言真的抬起头来,看向空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的找,最后也只有失望而归,“娘娘,您找这蚊子有用吗?若是有用,奴婢听闻西山温泉池,气温比较高,许就有呢!” 神特么的她找蚊子有用。 她不过随口胡说而已。 可这脑子一根筋的…… 张小果轻轻抚额,不得不再次差开话题,“秦嬷嬷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小丫头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了,“太医院的药,很早就送过来了,之前听下面的人说,已经好多了,还没有亲自去看……奴婢这就去!” 说去就去,贵娘恭敬的向她行了个告退礼,抬脚飞快的飞了。 张小果:…… 这一杆子是不是支得有点太远了? 不过,这样一好,她还有好好的跟小光人聊聊,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只是老小光人,小光人的叫着,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 连贵娘那一根筋的丫头都自我联想的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那么他呢? 第35章 新晋淑妃 “福宝……” “以后叫你福宝如何?” “呵!”小光人眼睛瞪大,叉腰,“咱们现在在讨论你的小命问题?你知不知道?” 只是很快,他便转移了话题,“好吧,就叫福宝吧,是个好名字!” 不过,两个都是很自律的人,决定好称呼问题,两个人便再次讨论起他们当前的处境来。 天庆帝那边,自张小果走了,便皱起了眉头,问向高总管,“你说,果儿这孩子是个什么意思?” 高总管也正一脑门子纳闷呢。 自小进宫,他干得便是伺候人的活儿,最善长的便是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便是那人人称赞的太后娘娘之心思,他都能琢磨出两三分来。 可贵妃娘娘到底在想什么,他还真一点儿都想不明白。 按说,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与陛下的血缘,可若是这样,那家的女子千方百计的向皇上邀宠,便是得宠,也会想法设法的固宠,可是这位却似乎一点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之前提议选秀,这一次又让给所有秀女最低位份,独独给自家的嫡亲姐妹谋福利。 这…… 高总管心思百转,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提议,“等殿下晚上来用膳的时候,陛下问问?” 当晚,天庆帝果然把问题提了出来,张小果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天庆帝哈哈大笑,当即命高总管草拟了一份圣旨,盖上玉玺,然后让高总管的小徒弟小桂子带人去宣旨。 这道圣旨一出,消息便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去。 一个晚上,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彻夜未眠。 宫里面的圣旨宣了没多久,另一封同样内容的圣旨便送到了云阳伯府。 云阳伯夫妻一听,女儿封了淑妃,打赏宣旨太监的红包不要钱的往里面塞。 只是,云阳伯府破落以久,如今也不过是在苦苦支撑,再大的手笔,在几个见惯了世面的太监面前,都不指一提,嘻嘻哈哈的与之寒暄一番,转头回宫复旨交差不提。 太监们不在意,可云阳伯府却激动了起来,也顾不上天黑,两口子便急急的张罗了起来,挂红灯,结彩带,摆三牲,告祈上天,祭拜宗祖,忙得不亦乐乎。 也幸好张小果没有看到,若是她看到,一定会纳闷,原主当初被封为贵妃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他们这样? 难道庶女就不算是云阳伯府的血脉? ** 坤宁宫。 “叭”的一声脆响,皇后手里面的茶盏滚落地上,“你说什么?再说不遍。” 地上,来回报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小声的再次重复一遍,“刚刚,圣旨送到了储秀宫,封云阳伯府张小玉为淑妃娘娘……” “啪!” 皇后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好一阵剜心的疼,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直视着跪在地上的人,“皇上竟然封了她为淑妃?” 上午才听人来回报,那个贱人在储秀宫大言不惭,扬言要请皇上封自己的嫡姐贵妃,当时她还嘲笑这个女人自不量力。 这宫里面,什么时候就过两个贵妃? 可是,这才到晚上,事实便狠狠的往她脸上甩了两个巴掌。 淑妃虽然比贵妃次一等,但那也是妃啊! 皇后娘娘恨啊! 但是这旨是皇上亲自下的,她自然而然的把这份恨转移到了张小果的身上,咬牙切齿的狠叫了两声“妖妃”,心头的怒火这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柳嬷嬷怕皇后再做出什么有失一国皇后风度的事,慌忙摸了一块银角子,也不论大小,直塞给了那小太监,把人赶了出去,这才缓缓的走到皇后身侧。 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小声的劝道,“娘娘,您且莫这样生气,气坏了,也只有宫外的郑国公夫人与奴婢们心疼。 再者说了,张贵妃的圣宠太盛,有人分她一些宠爱,对娘娘来说,或者也不算坏事……” 子时。 慈宁宫一间寝室内,熄灭许久的灯,再次点燃了起来。 富贵牡丹雕花小叶紫檀拔步床的帐曼已经拢在两侧,太后像少女一般,拥被俏坐。 地上,一个年长的宫嬷披在外衣,慢慢的把一个个火盆里的炭拢了起来,寝殿里面的温度开始慢慢的回升。 “娘娘,奴婢帮您泡一杯安神的茶?” 太后摆摆手,“别忙了,就是喝了,哀家没有那么容易睡着。” “娘娘……您要保重身体,世子还小,不能没有祖母庇护。” 太后长出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缓缓的往回躺,“正是呢。” 老宫嬷见状,急忙丢了手里面的火拢子,轻轻扶着她躺下,只等她闭了眼,才要去熄灯,便又听到自家主子幽幽的说道:“桔绣,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进宫?” 桔绣自小伺候太后,一身未嫁。 闻言,她一怔,然后轻轻笑了,“娘娘与先皇青梅竹马,伉俪情深,是天下夫妻的表率。” 太后显然被取悦到了,轻轻嗔了她一眼,“唉,哀家以前也觉得,哀家就应该呆在这宫中,只是自从云阳伯府那丫头出现后啊,有多少回,哀家觉得,哀家还是到皇陵去陪先帝的好……” 桔绣一默,心里面明白,去皇陵陪什么先帝,这全都是太后的借口,太后娘娘这是对张贵妃不满意了啊! 可是仔细一想,能满意吗? 就那么一个粗俗的人,一个洗三,倒让她扔了多半盆子的铜子进去。 响盆响盆,这盆是响了,水都凉了,小世子因为闹了三天的肚子,太医院都忙翻了,这才给治好。 太后心疼的,简直像剜了她的肉。 这梁子啊,结深了…… 今天据说,她又给自己的嫡亲姐姐求了淑妃的位子,就云阳伯大小姐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哪里当得了一个“淑”字? 太后能不气吗? 可是做为一个能在主子跟前呆得长长久久的奴婢,又岂能不知道这话要如何说? “娘娘,要奴婢说,现在您有了小世子,宫中还有皇后娘娘撑着,您还管她们做什么?任她们争破天呢!” “是啰,是啰!我有了元儿,以后自然只管看着元儿长大,其他的,让他们操心去吧!”太后娘娘深吸一口气,但愿她所想的那一天,到来的不会太晚。 这江山,本应该是她儿子的,将来交给她孙子也不错! 第36章 谁够资格(求收) 第二日,数不清的牌子递进了后宫。 皇后娘娘瞧得脸色铁青,命人端着,直接去了太后宫中。 太后昨晚走了困,一时便起的晚了,等皇后到的时候,还没有起,贴身嬷嬷手里面也已经积了一大堆的命妇请求进宫的牌子。 而前朝,大家都像是憋着一口气儿一般,没有一个人率先提这个问题,整个早朝在平淡而无趣中度过。 下了朝,天庆帝这才悄悄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看向高总管,纳闷的道:“刚刚朕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没有想到这一次,那一邦老家伙,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要知道他封贵妃的时候,那叫一个艰难! 高总管头上的汗一点儿都不比天庆帝少,此时也是一肚子的疑惑,“陛下,殿下昨天跟你说这事儿的时候,那么轻松,她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朝臣们不会反对?” 此时,莫名被神化了的张小果,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若无其事的盯着眼前的两个面具啧啧称奇。 贵娘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在那只银制面具上点了一下,又飞快的缩回了手,“娘娘,这是什么东西呀?真好看。” 芳若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巧的设计呢,娘娘真是慧质兰心。” 这就叫慧质兰心啦? 张小果一阵无语,只不过两个金属镂空面具而已,前世电视剧里面的假面舞会,比这漂亮,绚丽的面具海了去了啊! 但是,要跟这两个真正的古人讨论未来吗? 她可没有这个瘾。 伸手拿过那个金色的,直接套在脸上,向看镜中的自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以后终于不用再天天涂那种绿了吧唧的苦药汁子了。 “贵娘,你脸上的伤还有事儿吗?没事的话,试试这个!”试完,张小果又看向托盘里面的另一个银白色的面具。 当初制造的时候,她做了两份,也算是对贵娘的救命之恩的报答之一了。 贵娘犹豫的拿了起来,“娘娘,这么精致的东西,真的给奴婢吗?”又放了下去,“奴婢贱命一条,有白纱遮面就可以了,娘娘还是以后轮换着戴吧。” 张小果白她一眼,对芳若说道:“姑姑,你看,她就知道跟我客气!” 芳若轻笑,对这样轻松的主仆关系,心里面一片羡慕,正琢磨着说些什么,便听到外面闹了起来。 “来人啊!给我把那个蛊惑圣心的妖妃捉起来,送到太后娘娘那边!” 张小果听着秦嬷嬷这中气十足的声音,眉头不由挑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口,声音扬起了个九曲十八道弯,“哟,这不是我们咸福宫的秦嬷嬷吗?昨儿还病的要死要活的,才两贴药入肚,竟然全好了吗? 这太医院给嬷嬷吃得竟是神丹妙药不成啊!这么算来,诊金,药钱那可就要贵到天上去了吧?而且似乎是用得我咸福宫的份例,要不咱们现在算算?” 一听到要算帐,秦嬷嬷耷拉的眼皮子便是一阵抽搐,莫名就想起昨天花天价买回来的那个带血的方巾,用是不能再用了,花了那么多银子,扔又觉得肉疼…… 心里面的恨一阵升腾,几欲喷薄而出,咬牙道:“娘娘还是多想想自己个吧?一会儿到了太后哪里,希望娘娘您还能像现在这样神气活现。” 张小果嘴角高高挑起,“我能不能神气活现不知道,只不过,你好像忘记了,你现在还是我宫里面的奴才呢,秦嬷嬷!” 芳若见这边吵了起来,早一步悄悄退过一旁,听明白什么事儿,便急急的找人去了。 贵娘娘听到秦嬷嬷声音的时候,心里面便骇了一跳,现在听着她的叫嚣,一颗心更是跳得“砰砰”作响,她自进宫,便在这老婆子的手里面过活,她的恶,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们娘娘不会吃亏吧? 贵娘不停地觑着张小果,心里面焦急一片。 秦嬷嬷被张小果说的老脸一阵臊红,眼中一片阴毒,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等娘娘成了废妃,老奴自然就不是娘娘宫里面的人了,希望到时候,娘娘依然能笑得出来!” 说着,向后一挥手,“给我上,抓住那个贱人!” 翠缕站在秦嬷嬷身后第一的位置,闻言,几不可查的向后退了两步。 翠缕身后,两个羽林卫的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赫然还是熟人,那个中二的正五品中郎将小将军! 贵娘见是外男上来,急得一头是汗,急冲上前,母鸡护崽的般挡在张小果面前,“你们不能抓我们娘娘!她、她、她……是个好人!” 本来紧张的气氛,张小果直觉被这丫头生生破坏掉了,无奈的抚了一下额头,只摸到一片金属的冰凉,这才想起来,她今天戴了新面具。 怪不得,小将军都不认得她了呢! “怎么是你?”下一秒,小将军一拍脑门,冲向贵娘,“原来你在妖妃的宫中当差,绿……姑娘没事吧?她呢!是不是被妖妃给害了!” 张小果:…… 你才被妖妃害了呢! 不对,你才是那个妖妃! 她这才可爱又美丽,温柔又善良,哪里像妖妃了? 再说,天天顶着一张胆汁绿的脸,还能成了妖妃,那帝王也太重口味了吧? 只是,还没有等张小果吐槽完,小将军已一把拉过了贵娘的手腕,把人带到了身后,并且小声安慰道:“姑娘别怕!这妖妃很快就完了。” 她完个狗屁! 张小果差点没忍住爆出粗口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张小果撇了撇嘴,算了,不跟这种中二病患者一般见识,免得拉低自己的档次,“说吧,来我这门前,大呼小号的,你们到底是奉了谁的命?” 眼刀扫向秦嬷嬷,把人扫得浑身一个激灵,张小果冷笑着道:“就她,还不够资格!” 中二小将军他的同袍相视一眼,定在了原地。 “那么,哀家与皇后够不够资格?”正在这时,一道威严而不失柔美的声音传了过来。 太后!!! 第37章 告状 众人一怔,原本对立的双方,齐刷刷看向一个方向。 太后与皇后众人的视目下,被簇拥了进来。 原本拥挤的地方,顿时更显拥挤。 正在这时,早已经消失了的芳若悄悄钻了回来,在张小果的耳边轻轻说道:“娘娘放心,皇上刚下了朝,正在回来的路上……” 张小果听到这话,看看面前的人,顿时有些不放心了。 现在都这样挤了,若是皇上再摆着驾过来,整个空间那还不被塞得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光想想,张小果就觉得恶寒,而且这种场面还是由她造成的,她难道莫名其妙就成了推动历史进程的人了? 而且如果有人造谣造谣,煽动煽动,说不定就能跟苏妲己一个级别了。 张小果眨眨眼睛,看向一脸痛心的太后和满脸正义的皇后,“嘿”地一声笑了出来,大大咧咧的行了一个不太端正的见面礼,开口说道:“看来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也与秦嬷嬷一般,认为臣妾是个祸国妖妃啰?” 说的虽是问句,语气里面却满是肯定。 秦嬷嬷一礼下地,再站起来,腰杆子似乎都直了几分。 可是听到张小果的话,一个趔趄,差点闪了腰。 她一个宫嬷,是能够与太后皇后相提并论的? 娘娘这是要害她啊! 顿时投向张小果的目光更加狠辣了几分。 太后娘娘嘴角微不可查的一阵抽搐,就连皇后娘娘再看向秦嬷嬷的时候,眼神里面都带上了几分审视。 见这两位沉着脸,张小果再次开了口,“给人定罪名总要有个理由,自进宫来,臣妾可是连宠幸都没有过一次呢,哪里就能成了你们口中祸国的妖妃了呢?望两位娘娘明鉴!” 还没有被宠幸过? 皇后满脑子都是天庆帝对着这位时那宠溺的眼神,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脸都绿了,脚步踉跄,连退两步,若不是身后的宫女眼疾手快,说不定立时便会跌坐在地上了。 太后眼眸却是一闪,心头飘过一丝狂喜。 天庆帝不育,哪岂不是说,她的元儿便会是这皇位的唯一继承人! 只是…… 又有一批小妖精们进宫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万一就有一个特别能折腾的呢?到时候,她的元儿怎么办? 想到此,太后的眼神暗了暗,目光依次在皇后、张小果,以及一些年轻的宫女肚子上徘徊了一圈儿,然后紧了紧拳头。 秦嬷嬷左右看看,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腰杆不由再次挺了挺,只是这一挺,扯着再过用力,终于扯了一下,疼得直裂嘴。 只是这一次机会难得,实在不能错过,她一咬牙,抛开腰上的疼痛,对张小果大声的质问起来,“理由?贵妃娘娘,这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要抵赖吗? 谁都知道,昨天你刚从皇上宫中出来,封赏的圣旨便被送了出去,封你的嫡姐为淑妃娘娘! 还说你没有蛊惑圣心,为自家谋好处吗?” 张小果听完,轻轻一笑,瞟了一眼皇后,然后看向太后,定定的问道:“太后娘娘,所谓蛊惑圣心,就是指这个吗?” 太后一脸铁青。 秦嬷嬷抢前一步,“这难道还不够吗?秀女们进宫,还没有三天,规矩都没有学全,你就撺掇着皇上封了一个淑妃,以后让教养嬷嬷如何管教?你不是蛊惑圣心,又是什么?” “哦——”张小果拉长着声音,终于看了秦嬷嬷一眼,很快便又转向了太后,恭敬的福了一福,目光在皇后娘娘身上扫了扫,笑道:“太后娘娘,臣妾还以为,秀女进了宫,就便都是皇上的女人,早封晚封,都是封,所谓赶早不赶晚不是? 再者,这自己人谋福利,我还以为这是我们宫里面的传统呢!” “说话就说话,你看我干嘛?”皇后被看得头皮发麻,没好气的瞪了张小果一眼,旋即便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说她走了太后的关系,才能成为皇后的? 虽然说,这是事实,皇后衣袖里的拳头依然紧紧的握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停。 她本是京都第一美人,难道就不该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吗? 就算太后不是她的亲姨母,京都之中再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皇后的位子! 太后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声不好,转头,狠狠地瞪了秦嬷嬷一眼,这个老奴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太后身旁的老宫嬷桔绣见太后这样,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恼了秦嬷嬷,赶忙出声呵斥道:“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主子们说话,哪里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儿!” 秦嬷嬷被呵斥的一怔,委屈的闭了嘴,心里面却依然不服,暗暗嘀咕:我是奴才,难道你就不是了?我说话,是为主子解忧,你不也一样张了嘴?你又为了什么? 哼!死老婆子,若不是仗着是镇国公的家生子,你能这么嚣张? 正闹着,忽听后面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心头再次一颤! 便见天庆帝带着高总管与高总管的小徒弟小桂子,大步的走来。 张小果一瞧,眼眸之间闪过一丝笑意。 瞧瞧皇上身后的人,再瞧瞧太后与皇后的排场,眼中笑意更浓。 还好,皇上不爱铺张,否则的话,她这小小的殿前,还真站不下这么多人了呢! 众人行礼过后,皇上扫了一眼皇后,直看向太后,“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小果暗骂皇上一声狡猾。 既是被芳若引来的人,发生了什么,能不清楚? 但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拆她的台,看了看太后与皇后,两位自持身份,应该不会愿意做这个传话的人吧? 那么,她便勉为其难吧?于是主动前行两步,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把双方冲突的重点放在了太后安排自家亲外甥女当皇后,她能不能为嫡姐求个妃位上来。 说完,把嘴一嘟,手指向秦嬷嬷,嘟囔道:“不过些许小事,这老奴才竟然假传太后懿旨,口口声声骂臣妾妖妃! 敢问陛下,臣妾妖在哪里?太后娘娘都还没有开口呢,她竟然叫来羽林军。” 提到羽林军,中二正五品中郎将小将军与他的同袍赶忙向前,向天太帝抱拳行礼。 天庆帝脸色一沉,“是谁让你们捉拿朕的爱妃的?” 两个小将军面面相觑,同时指向了秦嬷嬷,异口同声的道:“是她!” 第38章 互咬 秦嬷嬷耷拉的眼皮子狠狠地抽了抽,但是想到这件事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是首肯了的,信心又开始回冒,她可是有靠山的人呢! 悄悄瞟了一眼旁边,不像某些人,爹不疼,娘不爱…… “启禀皇上,此事是老奴的主意。”秦嬷嬷十分光棍的承认了下来,然后一转头,跪到了天庆帝脚下,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皇上,您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妖妃,现如今,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宫中递进来的牌子,都快要把桌子给压塌了。 奴婢也是怕到时候民怨太重,给皇上,太后、皇后娘娘的名声带来污点,所以才不得已,决定让人捉拿了妖妃,交给太后娘娘处置,以平民愤啊,皇上!” “呵!”皇上倒被气乐了。 张小果弯腰与她视线齐平,撇了撇嘴,问道:“那本宫还要谢谢你啦?” 她一顿,直起腰来,“说了这么多,不是依然逃不过一个假传懿旨的罪过?莫不是你以为用忠心大意一掩饰,这假传懿旨,就不是假传懿旨了?” 秦嬷嬷一怔,脑子里面飞快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刚刚说过的话,再结合张小果的结论,整张脸顿时失了血色,苍白的吓人,嘴里面只不停的喃喃重复,“不,奴婢不是假传懿旨,奴婢是为了皇上、太后好啊!奴婢真的是为了太后娘娘您啊!” 太后娘娘脸沉如水,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皇后一见太后走了,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皇上,见他正宠溺的看着张小果,心尖仿佛被针猛地刺了一下,生疼,目标一路往下,只落在天庆帝腰间蟒带下方约三寸有余的地方,一口气直憋在了胸口。 转头,见太后已走远,急急的叫了一声“姨母”,皇后心情慌乱,又急又羞的冲着皇上揖了揖,快步跟了上去。 她们一走,眼前顿时便清静了。 张小果拿肩膀轻轻撞了天庆帝的胳膊一下,笑嘻嘻的问:“你怎么来了?我还没有玩够呢!” 天庆帝宠溺的揉了一下她的发顶,目光落在新面具上,“新做的?真漂亮,回头再让他们做几个,你戴着玩。” 张小果连连摆手。 做那么多干什么呀?她也没有打算一辈子戴着这玩意过日子。 要知道,现在弄这么一个出来,也是有目的的。 等将来出了宫,改了名换了姓,她能把这劳什子扔到九霄云外去。 但是这个计划,完全不能让面前这个人知道,张小果心思电转,冲着天庆帝“嘿嘿”一笑,“不用那么麻烦了,这不是因为这段日子,脸上伤了,一时新鲜,才想着戴戴,等好了,谁还戴这玩意儿!” 天庆帝认真的盯着张小果看了一会儿,轻轻点头,“说得也是,果儿天生丽质。” 张小果:…… 天生丽质个屁啊? 初一见她,她黑成焦炭,后来便一脸的胆汁绿,得多眼瞎才能觉得她好看啊? 这天底下,除了天庆帝,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真是个好大叔!张小果鼻子发酸。 如果不是个皇上的话…… 想到这里,赶忙打住了话头儿,张小果转头看向正膝行着悄悄往远处遁的秦嬷嬷,眼底瞬间染上了一层寒霜,声音更是阴沉得可怕,“秦嬷嬷!” 秦嬷嬷浑身一抖,猛地抬头,惊愕地望向前方,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砰”地一声,双臂连头一齐贴在了地上。 “噗通!” 秦嬷嬷旁边,一直在弯腰给她打气的翠缕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早知道,刚刚她就先跑了,何至于现在这样? 就算是秦嬷嬷日后要找她算帐,也得日后不是? “秦嬷嬷,我记得,初进宫的时候,你跟我说,皇后娘娘已经把你给了我,是不是也就是说,你以后便是我的人了?” 秦嬷嬷害怕的浑身抖糠,一个头,一个头的往地上磕,“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张小果瞟了一眼天庆帝,见他阴沉着脸,一副任由自己处置的样子,轻轻蹲下身去,调笑道:“哟,只求皇上饶命呀?是不是觉得,我根本就要不了你的小命?” 秦嬷嬷一脸酱色,改口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猪油蒙了心,才办下这糊涂事,您饶了奴婢,奴婢以后一定尽心竭力为娘娘办事。” “是吗?”张小果淡淡一笑,“你确定,我还能信你?” “能,能,能!”秦嬷嬷看到了曙光,顿时点头如捣蒜。 “一定能的,娘娘,一定能。”翠缕在旁边旁腔。 贵娘满脸担忧,双手捂在了胸口。 天庆帝淡淡了扫了她一眼,提醒道:“果儿,正所谓,一次不忠,百次莫用。” “娘娘,咱们宫里面不缺奴婢!”高总管也跟着附和一句。 秦嬷嬷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丝希望就这么,“呱唧”一声,又一声,给砸了个稀碎。 皇上这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吧? 翠缕抖得几乎要坐不住,脑子里面只有两个字:要完。 而这一切,全都拜她这个干娘所赐! 翠缕恨得要命,完全已经忘了之前借着干娘的名义是如何的狐假虎威了!膝行两步,恶狠狠的瞪向秦嬷嬷,一肚子的义愤填膺,“娘娘,奴婢是一时糊涂,才会受了别人的挑唆!对!就是这样,全都是因为这个老婆子!” 秦嬷嬷的脖子几乎是一寸一寸的转过去的,望着眼前这个熟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宫女,满脸的不可置信。 半晌,才对着翠缕一字一顿的说道:“翠缕,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老婆子自问对你不薄。” 翠缕被看向眼神躲闪,但是为了活命,却依然梗着脖子,义正辞严的回道:“翠缕与你的是私情,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我们本就不应该被这种私情遮了眼。” 秦嬷嬷连连说了三个好,有气无力的垂下头去,眼珠在眼眶子里面乱转,突然便冲着张小果匍匐飞扑了过去,搂着脚便是一阵哀嚎,“娘娘啊,我的娘娘——” 张小果眼睁睁的看着她,竖着耳朵听她嚎,听了一会儿,弯腰轻轻在她的头上敲了敲,“我说,那个姓秦的,咱们哭,也哭一些实质性的内容啊?你左一句,娘娘啊,右一句我的娘娘,有意思啊?” 第39章 原谅 秦嬷嬷被说得一怔,大张着嘴巴,呆呆的看向张小果。 张小果一拍手,“好了,也别傻愣着了,不是说,是我的人吗?我这人呢,一向善良,就饶你这一次……” 秦嬷嬷“腾”地跪住了身子,袖子在脸上一抹,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 “嗯哼。”张小果轻轻点头。 秦嬷嬷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翠缕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她刚刚的话,似乎把秦嬷嬷得罪得不轻,若是她还有机会活命,自己哪儿还好日子过。 这贵妃不是脑子有病吧?这样以下犯上,而且还胆敢假传懿旨的奴才,怎么还能忍得下? 张小果自然不知道翠缕心里面的鄙夷,她轻轻一笑,接着道:“只不过这一次,嬷嬷犯的事儿大,若是完全没有一点惩罚的话,也说不过去。 要不这样,今日就去了你的掌事之位,以后还在我宫里面当差如何?” 秦嬷嬷听她说得和气,而且惩罚也只是去掉掌事之位,根本算不上什么重罚,心中欢喜不已,一边叩头谢恩,一边又把张小果的妇人之仁鄙视了一番,暗暗发誓将来逮到机会,一定要报今日之仇。 见秦嬷嬷的处置完了,翠缕焦急的问:“娘娘,那我呢,是不是还在您这里当差?” 张小果没有看她,而是挑眉看向了两个羽林卫的人,“你们两个,什么个意思?” 两个相视一眼,又齐齐的看向天庆帝,见天庆帝似乎根本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双双上前抱拳,“微臣任凭娘娘责罚!” 张小果看着这两个人,再看看地上的两个人,兴奋的搓手,正缺人手,这不就有了四个? 兴奋归兴奋,张小晒晒还没有忘记天庆帝这个天下之主,转头向她谄媚一笑,“皇上啊,您看我处制的如何?回头就让他们到咸福宫的旧址上种树去,不种满整整一万棵,不准休息……” 天庆帝本来想说,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只罚他们种树,太便宜了。 可是当听完张小果的话,眼睛不由瞪得老大,只是很快更释然了。 他的女儿,这性子虽然没有随了她,但是这样也好,不容易受欺负。 “一万颗树?就这四个人种?我滴那个乖乖,就算是不眠不休,那得种到什么时候去啊?”高总管在旁边啧舌,突然,他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娘娘种这么多树,打算做什么呀?” 相处了几日,张小果早已了解了天庆帝身边的大内总管的脾性,闻言,狡黠的一笑,“你猜!” 高总管一怔,望向天庆帝,故作委屈道:“陛下,您看娘娘,老奴的脸面都不给了。” 天庆帝也知他不是真恼,伸手冲他点了点,刚要说话,一侧的胳膊便被人抱在了怀里…… 在这宫中,敢这么做的……只是她啊! 突然被这么亲昵,天庆帝身体僵硬如铁,心里面却暖融融的一片柔软,几乎要化成水儿,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走,就连她喃喃说得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张小果说,走,回屋里,我告诉你。 天庆帝没有听清楚,高总管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悄悄抹了一下眼角,回头狠狠地瞪了秦嬷嬷他们一眼,“好好给我跪着!”然后也跟了上去。 殿下要跟陛下说什么呢?好奇! 中二小将军与同袍对视一眼,齐刷刷撩起了衣袍,刚准备跪。 “呔!谁让你们两个跪了?”两个人齐齐一怔,双双朝着声源望去,只看到一副美到炫目的面具挂在一个女人的脸上,“不知道吗?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双亲!” 说完,张小果一侧头,感觉到身旁某一位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猛然一怔,这才想起她现在身处古代,忙冲着他嘻嘻一笑,补充道,“当然,还有君王与师长!” 天庆帝刚刚只不过是震惊于张小果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往这方面想,忽然听到她补充这么一句,这才反应过来,宠溺地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她能说流行歌曲教的吗? 显然不能。 张小果吐吐舌头,呵呵傻笑,“就是突然想到了。” 看着几个人进殿,中二小将军与同袍再次对视一眼,默默地站到了旁边不显然的角落里,远远的盯着秦嬷嬷干母女两个。 此时,勤政殿前就只剩下她们两个,秦嬷嬷气呼呼地瞪着翠缕,眼睛鼓得像只蛤蟆,“好一个不孝女,关键时刻,竟然把义母推出去顶祸!” 翠缕理亏,被吼得缩了脖子,喏喏道:“义母,您听我解释,当时的情况那样,您又不是不清楚……” “当时的情况怎么样了?不是还没有给我们定罪呢吗?你怎么就先急了?是不是早就瞧着老身不顺眼,今天正好借了别人的手除了去,以后过你的消停日子去?” “干娘,怎么会呢?”翠缕被骂得急眼,说出的话,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我不是想着,如果我们两个一块儿去了,到了清明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吗?” “呵!那我老婆子倒要谢谢你的一片孝心啦?”秦嬷嬷大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 翠缕也被吼出真火来,早已忘记秦嬷嬷的淫威,回起嘴来,“我有什么小心思?我能有什么私心?费劲吧啦,好不容易存那么几两银子,不也被你眼皮不眨一下的挪去花用了吗?” 对于翠缕的那一点儿银子,说实话,秦嬷嬷还真没有放在心上,当天用过也就忘在了脑后,这一会儿听她又翻出来说,也是火大,“银子?你跟我提银子? 你拍拍良心,自从认了我这个义母,你吃的,花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这宫里面最好的? 但凡我有一口,哪一回没有分你半口? 这时候,竟小肠鸡肠的与我算那一分半分的银子,你的脸呢?” 翠缕一梗脖子,“那也不能强迫我跟你一起死?咱们这里,就算皇帝驾崩都不许人殉了!再说,我还孝敬你来着,你又不亏!” 第40章 夜宴新妃 太后那边,没走出多远,便有慈宁宫的人,抬着轿撵来接。 太后娘娘上了轿撵,依然感觉心焦无比,长长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唉,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这一句,没头没尾,甚至没有主语,但是所有人都听懂了,却没有人一个接口。 整个队伍呈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迷。 皇后追出来的时候,太后已经走出了一射之地,根本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一直到太后的轿撵再也看不到踪迹都没有动了下。 柳嬷嬷看着心疼,轻轻瞟了柳絮一眼。 柳絮会意,轻声的叫道:“娘娘……” 皇后娘娘满眼思绪,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柳絮望向柳嬷嬷,柳嬷嬷轻叹一声,“娘娘,太后娘娘已经走远了,我们是否回宫?” 事情已经这样了,谁还有心情理那些递进宫的牌子? 皇后满心郁郁的点了点头,只觉得眼前从来没有过的灰暗。 天庆帝不爱她,不宠她,她都可以接受,她相信,终究有一日,他会看到她的好,对她敞开心扉。 可是现在这样…… 叫她怎么办? ** 宫中这一场暗斗,不到傍晚,便已经传遍了京都官宦之家。 大家惊愕不已的同时,一个个把目光瞄准了云阳伯府。 如今后宫之中,天庆帝三个女人,云阳伯府一下子就占了两个,不可不谓极其的惹眼。 不到天黑,云阳伯府门前送贴子的队伍便已经排起了长龙。 云阳伯夫人坐在厅中,听着下人的回报,心里面那叫一个扬眉吐气,连带看周围一众庶子庶女都顺眼了许多。 勤政殿里殿外,一片灯光通明。 天庆帝坐在大殿之中,面前难得的没有摆奏折,而是放了佳肴美酒。 琴声叮咚,从后面的缓缓传来。 张小玉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款步而入,便感觉到满室的温香,心神也跟着漾了一下。 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她粉面含羞,缓缓的屈膝而下,嘴角却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张小果,你给我等着! “臣妾张小玉,见过皇上。”张小玉丹唇轻启,极力做出娇媚的样子,身上所披的红色彩绣大氅更是应声而落,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透明纱裙。 张小果暗骂一声不要脸,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惊讶地道:“姐姐,您很热吗?”然后一扬声,“高总管,这屋子里面太热了,弄走两个炭盆。” 张小玉没有想到张小果也在,面上一怔,便见天庆帝身边的大太监指挥着小太监往外面搬炭盆,顿时觉得周围的冷气呼呼的往身体里面钻,肌肤上很快冒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来。 张小玉暗暗握拳,眯眼看了一眼张小果,然后转向天庆帝,嗲声嗲气的叫了一声,“皇上~~~” 天庆帝被叫得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望向美人因为长时间屈膝而战战发抖的双腿,扬声道:“来人,赐坐。” “谢皇上。”张小玉心间一喜,缓缓的向天庆帝走去,声音里面的甜度又加了一个等级。 张小果听得浑身一抖,搓搓手臂,一屁股坐上了宫人新添的座椅上。 那是为我的! 张小玉在心中怒吼,面上却是一副惊讶、害羞、欲言又止的神色。 天庆帝倒一杯酒,放到张小玉的面前,“爱妃,一路走过来,冷了吧?喝杯酒暖暖身子。” 张小玉心中一喜,忍不住挑衅的瞟了张小果一眼,举起酒杯,不忘记嗲声嗲气的道谢,“臣妾谢皇上~~~” 这一颠三颤的…… 张小果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低头与饭菜奋战。 天庆帝暗暗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指向地上的大氅,“高公公,给淑妃娘娘把衣服捡起来……” 张小玉娇羞的低下头,皇上这是心疼她了? 高总管低低一叹,认命的捡起了被抛弃在地的大好衣裳,恭敬的递了过去。 张小玉不好不接,只得把大氅半披半挂在身上,继续娇羞的向天庆帝笑,“臣妾多谢皇上关爱~~~” 高总管几步躲到大殿的柱子后面,狠狠地抖了三抖,姑娘,你就要点脸吧! 张小玉喝完酒,双颊更显酡红,媚眼如丝轻轻向天庆帝一抛,“不知皇上今日叫臣妾来……” 话音未落,身子一软,满脸醉态,直直的倒向天庆帝。 天庆帝吓了一跳,拉着椅子向旁边一挪,瞪向张小果:瞧你,这是给朕找了个什么玩意过来? 张小玉见扑不到,身体顿时仿佛又有了一丝的力气,挣扎了一下,又站了起来,声音却是更加的娇软,“皇……皇上,臣妾……臣妾……不行了。” 说完,也不嫌弃桌上还有酒菜,一头扎了上去,然后把脸从手臂中扬起来,痴痴的望着天庆帝笑。 那笑意,像极了妓院里正在招揽生意的红牌姑娘…… 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小果脑子里面极快的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又被她用更快的速度镇压了下去! 见鬼的红牌,前世今生,再加上原主的十五年,她都不知道妓院的门往哪边开好不好! 只是,张小果突然想起来,真实的妓院她虽没有去过,但是电视剧里面的,她不但去过,还常去! 妈妈滴,这什么见鬼的常识…… 天庆帝被张小玉笑得浑身不自在,急忙的离了桌,脸色阴沉欲雨,“高总管,淑妃娘娘醉了,让芳若帮她洗濑一番,从此赐住玉清宫吧!” 玉清宫,御花园边的一个小宫殿,离勤政殿极远…… 皇上这是有多厌恶这位淑妃娘娘啊? 高总管眉头微蹙了一下,满脸是笑的答应着,命宫女太监扶了张小玉往后面去,其间不忘狠狠地在她的后脑砸了一记。 张小果看着人离开,在自己的后脖子处轻轻比划,“就这样一下,人就晕了?管用吗?别一会儿,人又醒了!” 天庆帝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送完人回来的高总管闻声,急忙解释,“娘娘,人的后劲处有穴位,保证管用,淑妃娘娘一定一夜好眠,明天醒来就在她自己的寝宫了。” 张小果再次摸向自己的脖子,有这么安全无毒害,又方便快捷,无副作用的方法,原主进宫的时候,太后一党干嘛要用香啊! 第41章 晋见皇后 这不是烧得吗? 结果还让原主发现了把柄? 只不过,这个问题,不是她一时能想明白的,张小果只想了一下,便丢开了手,向天庆帝告别,回自己的地盘睡觉。 这一天,又是治病,又是挖坑,还顺便被别人坑了一把,又坑了回来,宵夜又玩了一把美人计,实在是太累了! 再不睡,就要超出人类极限了。 张小果哈欠连连,回到自己的地盘,一只脚都迈进去了,这才赫然发现,还有两尊门神站在她这儿呢! 得,给把这哥俩给忘记了? 这深更半夜的,似乎也不合适把人让进屋内上茶款待了,张小果悻悻的收回了脚,打起了哈哈,“呵呵,呵呵,哥儿几个,都在呢?” 贵娘显然正在等她,听到声音,立刻奔了出来,“娘娘,他们两个,说没有接到您的命令,死都不肯走。” “哦——”张小果拉长声音,借着廊前的灯光打量起两人。 中二小将军就不说了,还是那个二得呵的样儿。 另一位高挺身材,四方大脸,面色微黑,年纪大约也在二十来岁,无须,眉毛倒是很浓,一看就像军中之人。 “宫门锁了吗?”这一句是问贵娘的。 “早就落钥了。” 哦。 那就赶不走了,张小果皱眉,她要怎么安置这俩? 早知道与皇上商量事情的时候便提前让他们两个滚蛋,明天一早在咸福宫的旧址上集合了。 “秦嬷嬷与那个翠缕呢?” “娘娘降了秦嬷嬷的职,奴婢做主,让她们住去了末等宫人房,现在大约已经安置下了。” 张小果眉头微微皱起,她这叫办得什么事儿?主犯都去歇着了,从犯还跟着罚站呢? 心虚的揉了揉鼻子,张小果指向贵娘,“麻烦你去跑一趟,问问高总管,能不能先给他们两个找个地方住。” 贵娘应声,转身便走。 中二小将军见状,张开双臂,一个旋身,挡在了贵娘面前。 贵娘一个收脚不住,差点儿直接一头撞上去。 小将军的同袍眉头一缩,臂一伸,抓住了他的后衣领,把他像拎小鸡崽一般拎了起来,轻轻丢在一旁。 这人好大的力气! 张小果轻轻挑眉,看来她是找了一个不错的劳力。 “娘娘恐怕不知道,我们这些羽林军的人,在宫中有卫所,供值班的人住,就不用麻烦贵姑娘再跑一趟了。我们去那边就好。” 听着这解释,张小果看向这个大力士的目光更满意了几分,点了点头,“好吧,你们今天就暂且去那边休息吧,以后住哪里,等我问过皇上再说。” 送走他们,张小果甩帘子进屋,躺在床上刚要想一下她的种树大计,福宝拍着翅膀飞了过来,喃喃的说道:“小笨蛋,你今天收的那两个人中,年纪较小的那个有问题!” 张小果“腾”地坐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呀?” 这个中二货,她都接触几回了,感觉挺单蠢的啊! “他的脸是假的!” “啊——你的意思是,他的脸跟贵娘一样受过伤?” 福宝摇头,“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更像是西疆蛮族的一种封印之术。而且,据我所知,这种封印之术及其神密,而且施使其来也十分的麻烦,一般不会用到。” 张小果握拳,“那也就是说,这个人身上有个天大的秘密啰?他自己知道不知道?” 福宝摇头,“看他脸上的封术,实施了最少十五六年,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应该不知道吧?当然,如果这封术是想要封术他脸上的年龄,就令当别论了。” 张小果懂,如果是想要隐瞒年龄,那么就有可能是本人封的…… 可是,为什么呢? 直觉这里面一定藏着一个惊天大阴谋。 只是,她现在麻烦缠身,稍有不慎,小命不保,哪里有时间八卦别人啊? 张小果哀叹一声,认命的爬了起来,洗漱一遍,爬上了床,突然就想到那个被天庆帝留在寝宫里面的张小玉…… 很明显,明天可要有大热闹啰! 张小果躺在床上,想像着皇后娘娘那娇艳的小脸被风雨吹打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竟然很快进入了梦香。 ** 张小玉一整晚是怎样度过的,张小果不知道,反正她是一夜好眠,睁开眼时,窗外已透出微微晨曦。 贵娘早已起了身,正在火炉旁边,帮她烤今日要上身的衣裳。 张小果眨眨眼,“不是说,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哪儿有那么娇气?” 以前的刚工作的时候,工资有限,冬天没有暖气的屋子,夏天没有空调的屋子又不是没有住过。 贵娘一脸的不赞同,“娘娘,奴婢知道您不在乎在这些,只是皇上说了,您以前吃过不少苦,便是不娇气,奴婢们也要精心的照顾好了。” 张小果一愕,很清晰的拿住了她话里面的重点,这厮什么时候背着她见过皇上? 还有,什么时候皇上竟然这么闲了吗? 竟然有功夫管她的这些鸡毛蒜皮? 还真是神特么的日理万机啊! 在贵娘的帮助下,张小果穿好衣服,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饭。 秦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外,悄声向里面回道:“贵姑娘,储秀宫的宫姑娘,柳姑娘,苏姑娘求见贵娘娘娘……” 张小果一口白粥入口,眉梢挑了起来。 此时,坤宁宫里面也已经热闹了起来。 昨天一夜,有秀女彻夜未归,等到黎明时分,她的陪嫁侍女也被人悄悄叫了走。 消息根本想按都按不住。 于是众人的心思再次活络了起来。 凤座上,皇后娘娘轻呷着茶,扫视大殿一圈儿,眼皮微垂,嘴角甚至带了些略的笑意,心里面却恨死了。 不是说,皇上至今都还没有宠幸那个贵妃娘娘呢吗? 若是他真不能人道,她也就认了。 可是,刚刚硬逼着自己咽下这一口恶气,眼前便便又多了一个眼角眉梢含羞带怯,娇俏动人的淑妃。 皇后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面重复,冷静,冷静,凉气吸了一口又一口,心中的火气却依然是怎么都压不住。 而且,眼前,虎视眈眈,盯着她男人的人,还不仅这一个,而是满满一屋子,足有十来个。 并且,她粗看了一下,这还是没来全的。 皇后娘娘手尖颤啊颤,手里面的茶杯差点握不住。 第42章 挖坑行动(求收) “皇后娘娘,张淑妃还在等您的赏赐呢!”柳嬷嬷心疼的看了一眼皇后娘娘,轻声提醒。 皇后娘娘这才回过神来,瞟了一眼柳絮,轻吐了一个“赏”字。 柳絮得令,双手捧了一个乌木托盘,走到张小玉面前,轻轻屈膝。 张小玉心头微颤,目光落在柳絮挽得整齐的头顶上,以前她跟着母亲进宫,这奴婢是多么的趾高气昂,今天又是多么的毕恭毕敬啊! 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要当皇上的女人呢! 她张小玉如今是美梦成真了,从此以后,她便是堂堂正正的皇妃,再也不是那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看谁还敢拿那种阴阳怪气的目光瞧她? “瞧瞧,看喜不喜欢?”皇后满脸的不奈,便却依然耐着性子说道。 张小玉轻嗯了一声,伸手把托盘上的红布揭开,差点被里面的金光晃花了眼,不可置信的望向皇后,“皇后娘娘,这都是给我的?” 皇后轻轻点头,“昨天,你伺候皇上,劳苦功高,都拿去玩吧?” 虽然生在伯府里面,张小玉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制作精美的首饰,脸上的欢喜掩都掩不住,真诚的一拜而下,“臣妾谢皇后娘娘厚赏,以后一定竭尽全力伺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皇后娘娘眼若寒刀的瞟了她一眼,再次微垂下眼眸,“好了,就这样吧,本宫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众秀女赶忙起身离开,柳嬷嬷让柳絮送了出去,而自己则留了下来。 果然,等众人刚一退出去,“啪”地一声,一个茶杯飞了出去,撞在旁边的一把椅脚上,摔了个粉碎。 柳嬷嬷看都不看那个方向一眼,一边帮皇后抚着胸口,一边轻轻劝慰道:“娘娘,消消气儿,您也可以这样想,他终于想开了,要宠幸女人了。 虽然宠得并不是您,却也没有再替那一个人守着,这不是很好吗? 这有一,便有二,等将来,您还怕他不来您这儿吗? 这个时候啊,咱们就该好好的准备着,等到时候,一举怀一个小皇子,您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他……真的不会再替那个人守着了吗?”皇后有些怀疑,想起那张笑脸,嫉妒的要死,却又心酸的要命。 所以说,男人啊…… 哪有一个会真心的守着一个女人一生一世啊? 皇后揪心的时候,慈宁宫,太后“噗”地一口燕窝喷了出来,“什么?你说他昨天宠幸了云阳伯府那个嫡女?” 这什么眼神啊? 宫里面的哪个女人不比她强? 难道那个小庶女就这么让人疼,她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能让他这样? 若真是这样,她可要再重新估量一下这个小庶女的分量了。 细白瓷碗“啪”地一声放在桌案上,太后娘娘心思重重。 ** 张小果才不管别人的心思,此时她已经招齐了人手,大摇大摆地开始在地上画圈圈、挖坑。 当然,挖坑的主要是秦嬷嬷与翠缕,还有两个羽林卫的小将军。 画圈圈才是她。 但在哪里画,却得由福宝决定。 所以,在贵娘的眼里,她们家娘娘这圈儿画得真是慎重啊! 每画一个,都要皱着眉头想上半天呢! 可是,娘娘画这些圈,挖这么多坑干什么,她一点儿都不清楚。 不过,娘娘做什么都是对的,她身为贴身待女,只要好好的跟着,伺候好,就是了。 秦嬷嬷哪边可就不像贵娘这么好过了。 一来她长得胖,二来又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过这个苦? 两三下,手上便起了泡,一抓铁锹便火辣辣的疼。 见张小果转身去了,她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呼直喘气。 翠缕眼见秦嬷嬷不干了,自己也停了下来,一边敲打着累得酸疼的腰,一边假模假式的劝:“义母,快别坐着了,小心一会儿她回来看到了……” 秦嬷嬷坐着不动如山,闻言冷嗤一声,“你以为我怕她?别说她现在看不见,便是她一会儿来了,老娘也照样歇!” 中二小将军一听乐了,直接向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喂,你真不怕她呀?佩服!” 中二小将军的同袍见他又耍贫嘴,不由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兄弟,我看你还是少说两句,留些力气挖坑吧! 贵妃娘娘昨天可是说了,不挖够一万个树坑不准休息。” 想到将来无数个夜晚不能入眠,中二小将军哀嚎一声,重又握紧了铁锹,用力的往下铲了两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贼兮兮的问道:“陈兄,你说她不会真这么狠吧?” 陈将军弯起,重重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会不会,你看看地上的圈儿,就知道了。”说完,便又重新挥起锹来。 张小果一路画了十几个圈儿,转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黑脸膛陈将军正在卖力的挥舞着铁锹,脚下的坑眼见更成。 中二小将军整个人蔫蔫的,漫不经心的刨着土,嘴里面嘀嘀咕咕的,眼前的坑足比陈将军的小了一半儿。 秦嬷嬷则是直接坐在了地上,旁边只有两三个铁锹印子。 反倒是翠缕最过机警,本来还闲着站呢,看到张小果与贵娘两个,马上开始“挥汗如雨”,那样子比陈将军看起来都要卖力的多。 只是,她面前的坑比秦嬷嬷的也大不了多少。 张小果把画圈儿的树枝子一扔,背起手来,一步一步踱了过去,脸上神色变得越来越莫名,越来越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陈将军一愣,停下手里面的动作,再一看众人脚下的土,便什么都明白了,默默向中二小将军投去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儿,便又重新开始工作。 “秦嬷嬷——”张小果第一个看向了一身肥肉的秦嬷嬷,似笑非笑道:“看来嬷嬷不是个好病人,没有认真只御医的话呀!” 御医的什么话? 秦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了一下,这才想起那一天口鼻流血的场景,心里面便是一惊,当时御医是怎么说的呢? 当时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光顾着紧张了,哪里还管得了别的? 后来,太医院药童来送药的时候,倒是嘱咐过什么,可是她那时候本就已经好多了,哪里耐烦听他一个小破孩子唠叨? 所以说,她错过了什么致命的东西对不对? 第43章 安排监工(求收求票) 秦嬷嬷越想越急,越想越觉得张小果阴阳怪气,也就越是觉得自己错过了特别重要的事情,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急出了满头大汗。 一打眼儿,瞟见近在咫尺的翠缕,秦嬷嬷心情总算是平稳了些许,暗暗嘀咕,养了这丫头这么久,总算有用了一次。 翠缕见张小果一直盯着秦嬷嬷,一开始心里面还小小的高兴了一把,后来一想,她义母这个人,神通广大,又与太后、皇后都很熟,现在再看贵妃娘娘这态度,又有些不确定她是否会一直这样背下去了。 鼓了鼓气,翠缕上前一步,扬起了一个自认为很美的笑脸,轻声说道:“奴婢代干娘,多谢娘娘关心。干娘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干这么一点儿小活,无碍的,娘娘不用自责。” 张小果眉头一挑,她自责了吗? 这丫头到底那只眼看到她自责了? 使唤两三个罪奴,她用得着自责吗? 当下,呵呵一道,反问道:“翠缕姑娘怕是误会了什么吧?” 误会了吗? 翠缕不确定,却被张小果的目光的犀利逼退了。 秦嬷嬷瞪她一眼,回头再给你算帐!转头看向张小果,缓缓的行了一礼,开口道:“娘娘,不是老奴不想尽心,实在是老奴这个身体呀……”说着,翻开手掌,把掌心的水泡展示出来给人看。 张小果只当没看到。 “切!”中二小将军伸着脖子往这边看了一眼,满眼的不屑,“就你那,也叫个伤?别给老子丢人了,真到了战场上,别说是这点儿伤,就是被砍砍掉了一条腿,不想死,爬也能爬回来!” 秦嬷嬷一咽,看向中二小将军的眼神儿都带了几分冷冽: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闭嘴! 也许是习惯使然,翠缕见不得秦嬷嬷吃憋,闻言忍不住插嘴,“你也说了,那是在战场上,干娘不过是闺阁女子,能跟你们那些糙汉子一样吗?” 噗!哈哈! “还闺阁女子,谁家要有这么老的闺阁女子,老子娘非得愁死不可!”中二小将军毫无形像一哈哈大笑,笑着还不忘记补一记刀。 躺着也中枪的秦嬷嬷狠狠瞪一眼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翠缕,望向张小果,满脸的讨好,“娘娘……” 张小果点点头,“嗯,是挺严重的。我一会儿去回了皇上,从明儿开始,你不用来了。” 秦嬷嬷惊愕的望看张小果,这女人也太好说话了吧?早知道…… 只是,她下面的心思还没有起来,便又听到一句,“到时候,让皇上按着规矩处罚你们吧?具体如何,我也不懂,就不参和了。” 秦嬷嬷刚刚动了一下的心,顿时被电击了一下,又疼又麻,再也不敢乱动一下,皱着脸,苦呵呵的求,“娘娘,我的好娘娘,您不要告诉皇上去,老奴这就开始干活,一定好好干,一点儿都不偷懒。” 翠缕也吓了一大跳,跟在旁边死命的点头。 张小果心中的小人哈哈的笑,狐假虎威什么的,真是太好用了啊!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外带一点疑惑不解。 因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脸,一双晶眸中的疑惑更加清晰明白。 半晌,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吧,谁让我这个人心善呢!” 中二小将军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暗暗吐槽,你还心善,你是天底下最最腹黑的女人,没有之一! 旁边,陈将军一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那不吐不快的欲望掐灭在摇篮里。 只是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动作便有些大,贵娘回头:??? 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迅速的分离,中二小将军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裳,陈将军帮着他拍起衣摆上并不存在的泥土。 贵娘转过头去。 中二小将军不服气的一把搂住了陈将军的脖子,陈将军不甘示弱,扣着了中二小将军的手腕,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 张小果拿眼睛的余光把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中,忍不住抚额。 两个挺大的男人,到一起怎么就这么幼稚? 人家陈将军看着挺正常的,一定是这中二货传染了人家。 无奈的摇了摇头,张小果指指地上的圈圈,开口道:“刚刚,我一共画出了三十个圈,中午饭之前,你们三人,一人十个,给挖出来,否则不准吃饭!” 说着,她拿手点了点秦嬷嬷,翠缕,还有中二小将军,目光最终落在了陈将军的身上,这家伙力气不小,只让他当个监工,似乎有些屈才…… 可是再看看那三个不靠谱的,张小果的念头瞬间坚定,“你就负责监督!” 中二小将军瞪大了眼,这是看不起谁呢? 不过,低头再看看两个人的坑,他选择老实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秦嬷嬷与翠缕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安排好众人的工作,张小果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暗暗对福宝道:“你这个阵,需要的树的太多,能不能简化一些? 真让这四个猴人种万把棵树,可就要种到猴年马月去了。 而且,我可没有那么多银子买树苗!” 福宝翻她一个白眼,“今早不是有人给你送了好几张银票吗?还有那些金银珠宝,变卖了不是银子?” 张小果哀嚎,“那是我的私房,私房懂吗?” “小命都快没了,要私房陪葬吗?告诉你,你就死守着吧?等你死了,那些钱也给你陪不了葬!”福宝气鼓鼓的大吼。 张小果白他一眼,当然小命更重要了呀!可是,这不眼看着,后宫的水都要给搅浑了吗? 她的小命暂时不是还没有危险吗? 不过,瞧着太后那老妖婆走时的脸色,接下来,她的日子可能会不好过了。 要不要回头再跟皇上说说,给她多派几个人来? 顺便叫上几个泥瓦匠,再建上一个小房子? 样式就参照着后世郊区那种小别墅来,或者建设成别具风格的民宿样式也不错。 不过,具体要怎么做,回头她要好好的计划计划,画个图出来。 到时候,等树长起来,这一片就是她的桃花源了。 遇到危险,往里面一猫,天塌下来,都不怕! 第44章 有其仆 只是,张小果把眼一眯,就是不知道福宝这劳什子的阵法,管不管用啊! 到时候,万一再来一次大火,周围全是树,她不变烤鸡啊? 想到,张小果张嘴就问,“啊,喂,福宝啊,咱们这阵,要是再经历一次上回的大火,扛不扛得住啊? 或者说,有人拉来红衣大炮,或者投石车,往里面抛石头,怎么办?” “你傻啊?” 福宝用智商堪忧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这个主子,“上一次大火也就是个意外,你以为还能月月来一次啊? 还有那个大炮啊,抛石车啊,谁能运得进来啊? 太后吗? 别忘了,这儿也是她的家! 你会没事往自己家里抛炸弹玩儿啊?是嫌自己住得太舒服了?” 这倒是不会。 可是,上次的火,绝对跟她和皇后逃不开干系。 只是,真的单单因为不希望皇上多她这么一位贵妃吗? 以太后的奸猾,怎么可能? 张小果摸着自己的下巴,打算再认真的梳理一下原主的记忆。 她不会无意间撞见什么惊天大秘密吧? 会是什么呢? 张小果低着头暗暗的想,贵娘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最后实在没有忍住,轻声问道:“娘娘,您有心事?” 她……有心事吗? 当然有啦! 试问,她一个祖国大好青年,有车有房,许多事情还没有做呢,莫名其妙就被一杆子打到这样一个蛮荒时代了,而且还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被人害! 她想回去! 她想她的钢笔,铅笔,碳素笔,她想她的冰箱,彩电,抽水马桶! 好像连平时,相见两厌,互送白眼的私生活无比混乱的女同事,都觉得格外的思念了起来。 尤其是看着中二小将军与陈将军打闹时。 可是她还能回去吗? 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 既然没有答案,她也不打算再问。 毕竟,人还是要活在当下。 张小果本就不是那种容易伤春悲秋的性格,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大步的向着勤政殿而去。 算算时辰,皇上已经下早朝了吧? 如果有空还能听自己叨叨两句,说不定她的风格民宿房就有着落了。 张小果在前面大步流星。 贵娘小碎步跟在后面,咬牙追得辛苦,心里面的疑惑却更深了。 刚刚明明瞧着娘娘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才一个眨眼,这就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匆忙,便没有多留意周围的人事。 但是,才一转弯,迎面一群人撞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刚从皇后宫中谢恩出来的张小玉,她身后从家里面带来的丫鬟手里面趾高气扬的捧着一个托盘,炫耀似的,差点举过头顶。 她们周围,簇拥着十数个这一批的秀女。 张小果瞧了一眼原主这个姐姐众星捧月的样子,错开一步,往旁边的弯道上走去。 贵娘连忙跟上。 在张小果的心里,这本就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大家两看相厌,错开也就是了。 不是有句古话叫做,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还有一句,叫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可是偏偏有人不这样想。 偶遇的尴尬沉默还没有过去,人群里面一声爆呵响起,“还有没有点儿规矩?平时连姨娘就是这么教你的,见到嫡小姐不知道行礼的吗?” 张小果凝眉,这是那家的傻缺? 不知道这是在宫里面吗?还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没有看到好几个比她张小玉出身好上几倍的官家女都陪笑跟在一侧吗? 云阳伯府张大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翡翠,见被叫的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气得呼呼直喘粗气,一只手就抬了起来,食指指向张小果的鼻子,“这是涨胆子了?敢不把我们小姐放在眼里,小心我告诉夫人……” 只是手里面的托盘有些重,皇后娘娘这一次的赏赐可谓是真金白银,厚重的很。 她一只手拿,怎么拿得住?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偏,“哗啦”一声,全都倾在了地上。 “叮叮响响”的满地乱蹦,乱滚…… 翡翠傻眼,手忙脚乱的去捡,又撒了还留在托盘里面的,一时之间急得都快哭了。 张小果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侧头,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只见原本的云阳伯府大小姐,现如今的淑妃娘娘直接看傻了眼,除了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婢女,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周围的秀女为着避嫌,早已跳了开去,远远的站着。 翡翠大冬天的急得冒汗,一抬眼儿,正对上不远处弯道上的张小果主仆,顿时怒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飞速的喷涌而去。 “你是死人啊!还不快帮忙,傻站着干嘛?” 张小果一怔,突然想起来,在云阳伯府时,她就是这么骂原主的。 所以这事儿她应该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只是很快,她便轻轻挑了挑眉,她好像有点做不到哦。 人家都欺负到自己头顶上了,还要忍着?更何况这还不是一只真虎,而是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而已。 “咳咳!翡翠姑娘,看来有必要提醒您一句,这是宫里,不是你们的云阳伯府!” 翡翠一边飞快的捡着地上掉落的首饰,一边飞快的瞟了一眼说话的人,这一看,心中便是一跳。 虽然,几天不见,比在府里面的时候白了,也胖了,身上的衣服也更漂亮了,可人还是那个人! 她竟然不听自己的命令了! 这态度,让她本来就恼火的心,更加恼火,眼角一挑,刚要开骂,刚刚张小果说的话,突然又在自己的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脑袋顿时便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清晰了不少。 可是,这个死木头一样的庶小姐竟然不怕她了,而且还敢顶撞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翡翠气得咬牙,紧了紧拳头,站到了自己家小姐身侧,随意的指了附近几个人,“你,你,你……还有你,赶忙帮淑妃娘娘把东西全都捡起来。” 见被点了名的秀女上来帮着捡东西,她又得意的补充了一句,“仔细着些,这可都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宝物,弄坏一点,仔细你们的皮!” 秀女们捡东西的手齐齐一顿,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看着她们的样子,翡翠得意一笑,再次挑衅的看向张小果,“也就是我们家淑妃娘娘宽和,不与你一般见识,也不知道这见着了,不行礼,在宫里面是什么罪过?” 呵! 张小果都被气笑了。 第45章 必有其主(求收) 她那个嫡母聪明强势了一辈子,怎么给自己的女儿配了这么一个无脑的东西? 她都懒得么驳了呢!拉低智伤。 张小果懒得理人,贵娘一瞧自己娘娘那神色,什么都明白了,从自家娘娘的身后侧步走出,“这位姑娘,不知道你是那个宫里面的。 张口闭口与我们家娘娘讲规矩,想来规矩也是极好的了? 那么,请问,在这宫里面,除了皇上,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我们娘娘见了谁还有行礼?” 翡翠一愕,这才想起来,自己家小姐虽然封了妃位,可是却位列贵妃之下。 也就是说,她是故意的? 说好了,要给自家小姐也求一个贵妃来当,结果最后却只是一个淑妃? 这个贱人! 张小玉此时也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一张脸顿时变得雪白,粉拳在袖子里面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好在,在她的丫头面前,她拿惯了主义,此时便显得更能稳得住些。 脸上硬挤出几分笑意,张小玉缓缓的走上前去,伸手欲拉张小果,“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不认得姐姐了?怎么见到还有绕开走?” 张小果呵呵一笑,把手背在身后,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两步,暗骂两声绿茶,才开口道:“怎么会不认识?若是不认识,姐姐的淑妃之位又是怎么来的? 只是刚才看你与众位姐妹聊得开心,不想打挠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啊!”张小玉再次欺近两步,“那是姐姐误会妹妹了!姐姐给你赔礼。” 说着,向身后的翡翠招了招手,介绍道:“这都是皇后娘娘今儿念本宫伺候皇上有功,赏赐的小玩意儿,妹妹随便拿两个去玩?” 呵! 要这东西,她把脏了手! 张小果嫌弃的看了一眼脚下,这两天天气回暖,之前的大雪全都化了,没有铺青石的地方,可全都是泥水儿。 所有首饰掉在土上,又捡回来…… 正在想,要以什么话回绝她,张小果突听一道仙赖之音响起。 “贵妃娘娘,您在这儿呢!让奴才好找!皇上让老奴问问,您中午想吃什么菜,好告诉御膳房,早点让他们准备着……”高总管一路急行,到了张小果面前,行过礼,才看刚看到张小玉一般。 “哟,淑妃娘娘也在呢?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说着,转向张小玉。 这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她以后得不得宠,还少不了这个人从中周旋,张小玉哪里敢真的收他的礼? 这才行下去,她便亲自把人搀住了,“高公公,您也太客气了。” 高总管哪里用她扶?直接退后两步,朝张小果催促道:“贵妃娘娘,咱们还是快走吧,皇上还等着呢,有些菜步骤繁杂,说的晚了,中膳可就吃不上了。” 张小果扫了一圈周围异样的目光,眉头轻拧,她有那么贪吃吗? 给她解围,好像也用不着使这样败坏她名声的招吧? 不过,很快,张小果也就放开了,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知道也就行了,难道非得让别人评说吗? 她又不打算活到别人舌头尖上去。 “好了,走吧,有几样,还真想尝尝呢!”张小果搓搓手,带着高总管往回走。 贵娘扫了一眼众人,向张小玉屈了屈膝,跟了上去。 他们走了,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翡翠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面托盘上的东西,原本还亮闪闪惹人眼,现在竟然有些让人嫌弃,“娘娘……” 张小玉被叫得回了神,这才缓缓从那两道已经消失殆尽的身影中收回来。 能被高总管这样客气的对待,皇上这是多喜欢她啊? 她一个卑微的庶女,何德何能? 张小玉握紧了拳头。 一众秀女眼神闪烁,心里不一。有的立刻跟张小玉告了辞,有的继续簇拥着张小玉主仆直送回了玉清宫。 玉清宫就在储秀宫侧面,院子虽然比储秀宫小了许多,正房只一明两暗小小的三间,更像大户人家给自家女儿准备的闺房。 大家看一阵,赞叹一阵,然后渐渐散了。 然而,天庆帝找张小果却不是为了吃饭,甚至都不是他叫的人。 一脚踏进勤政殿,好大的酒味冲鼻而来。 再往里看,天庆帝已经酩酊大醉,却依然抱着酒坛子不住的往嘴里倒,多数的酒,水一样洒在他的身上。 高总管几步跑了过去,要抢天庆帝的酒坛子。他这个时候倒反应过来闪的飞快,高总管一抢竟没有抢着。 张小果看得怔怔的。 高总管再抢,终于抓住天庆帝的怀里面的酒坛子,一用力,狠狠地抢了过来,回头冲张小果无奈一笑,道:“娘娘,您不知道,陛下这是心病。每天先皇后的生忌,死忌,都要难过上一次。” 张小果看了一眼高总管红红的眼眶,转头看向天庆帝,此时的他,满身酒渍的斜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裳被揉得皱皱巴巴,满脸的沧桑与痛苦,与平时那个玉树临风,满身贵气,不苟言笑的皇上相处甚远。 张小果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自己的眼睛莫名的发酸。 许是这段日子,他们相处的不错吧? 张小果轻叹一声,上前与高总管,一人搀起了天庆帝的胳膊,轻声问道:“总管,平前他这样,你们都怎么办呀?” 高总管长叹一声,“还能怎么办?也就是看着他醉,等醉得很了,给他灌一些醒酒汤,再帮着洗濑一下,扶到床上呗。 心病还要心药医啊!” 以前,他们都道辰王妃死了,天下再没有人能治得了陛下的心病了。 可是,今年不同了呀。 想着,高总管满怀希冀的望向张小果,“要不,您开解一下陛下?您的话,陛下听得进去!” 张小果誊出一只手来,指向自己的鼻子? 她的话,皇上能听得进去?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她的话吧?更因为她的主意正合他的心意,能给他带来好处吧? 要知道,他这个皇帝认真讲起来,那完全是捡了一个漏,前面有镇国公一派、原太子旧党虎视眈眈,后有太子亲娘太后娘娘严防死守,旁边还放了一个先太子亲亲的表妹左右掣肘。 若要是有半分的松懈…… 第46章 天庆帝的痴情 想着这些,张小果眼圈不由红了红,好像更加的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可是,说好的把他放入渣男的行列,永不录用的呢! 张小果狠狠地在自己的脑袋上敲了一记,默默嘀咕:张小果啊张小果,你就长点儿心吧!现在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心里面就没有点数吗? 还敢学人家谈情说爱了? 你就这点儿段术,在这些自小玩阴谋,耍手段的大家闺秀面前,分分钟小命不保好不好? 你就长点心吧! 张小果暗暗嘀咕的同时,高总管已伏到了天庆帝耳边,小声的说道:“陛下,陛下,您镇定一点儿啊! 奴才把果儿殿下请来了,您抬头瞧一眼,他可是王妃给您生的小公主啊! 您瞧瞧,她那眼睛,那嘴是不是像极了王妃? 而鼻子则像陛下您,又挺又直!” 天庆帝听着这话,缓缓的抬起了眼皮,慢慢的转向高总管,见他郑重的向自己点头,又缓缓的转向了张小果一边,直瞪着眼看。 眼神的炙热,张小果直觉被狠狠地烫了一下,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刚想要开口提一句,便见天庆帝一把挣开了高总管的搀扶,猛地扑向她,紧紧的把她环了起来,口中喃喃,“兰儿,心兰,你回来了?” 张小果一怔,便觉肋骨被勒得生疼,心中却是想的另一件事,心兰是谁? 先皇后,原本的辰王妃吗? 这样看的话,这渣对亡妻也不是那么无情嘛! “陛下,陛下,您清醒一点儿,王妃已经去了,这是果儿殿下!”高总管急得在一旁解释。 张小果一听,连忙点头,“对,对,对,我是果儿。”至于殿下二字,她自动了忽略了过去。 也实在是因为,她对古代这些称谓真心的不熟,什么陛下,殿下,阁下……只知道前一个字代表一种建筑,组在一起,什么意思,完全不熟。 一直守在门口的贵娘却是心里面“咯噔”一声,高总管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有自知之明,暗暗记下了这句话,默默的低下头去,并且有意识的往门口错了错,时刻留意的将要靠近的人。 一听到“果儿”二字,天庆帝果然清醒了几分,双手捧起张小果的脸,认真的看,然后搂着她,“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张小果站在哪儿,只觉得一阵阵的玄幻。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不说话时高冷又沉深,说话时又显得特别亲切又和蔼的中年大叔老皇帝吗? 这特么就是一个没有奶吃的孩子好不好? 她都觉得自己的肩头被抹满了鼻涕、眼泪,眼看着就要完全湿透过来。 到时候,不知道是一片冰凉,还是带着温度? 张小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天庆帝的后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儿了啊,一切都过去了,咱们还要向前看不是?” 高总管跟着在一旁抹眼泪,“是啊,陛下,咱们要往前看,以后有果儿殿下陪着,您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果儿殿下再次被提起,贵娘瞧瞧拿眼角瞟了一眼自己家娘娘,整个心“咚咚咚”的跳,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家娘娘的身份…… 可再看自家娘娘那平静的眼神,贵娘又确定了。 或许是高总管年纪大了,说错话了吧? 她家娘娘如果是位殿下,那么不是皇上的女儿,便会是皇上的妹妹,怎么会流落到宫外,云阳伯府去呢! 而且,如果那样,皇上怎么可能纳她为妃?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一定是! 贵娘一边暗暗的给自己一顿心理暗示,一边依旧静静的瞧着外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庆帝的心绪总算平静了下来,缓缓的松开了他的怀抱,任由高总管扶着坐在了榻上。 张小果甩甩发酸的胳膊和僵直了的腿,毫无形象的瘫在了一旁的红花梨木圈椅里面。 特么,安慰醉鬼什么的,真不是人干的活啊! 就算让她挖一上午的坑,怕也没有这么累,好不好? 就着高总管的手,吃了一碗醉酒汤,天庆帝总算回过些神来,看到一边瘫坐着的张小果,脸上闪现一丝难见的羞愧,“果儿,难为你了!” 张小果一个激灵,顿时坐直了身体,连连摆手,“不难为,不难为!为皇上分忧,是做臣子的分内之事,何况皇上还待我这样好!” 天庆帝的眉头则是轻轻一收,听到后半句,才又慢慢的松开,伸手重重地在眉心捏了捏,向她摆摆手,“你先下去吧,等朕精神好些,再找你一起用膳。” 张小果自然点头如捣蒜,飞快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带上贵娘便走。 高总管送到门口,又叫了自己的小徒弟吩咐好一路把人送回去,这才退回到了大殿之中。 天庆帝喝了酒,又大哭了一场,早已是睡意朦胧,却还是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着,见高总管回来,这才磕上了眼皮,深沉的问道:“怎么就叫了她来了呢!那孩子心思敏感着呢,朕这样,别再吓到她!” 高总管一怔,他当时为什么就想着要去叫殿下来的呢? 好像陛下一让人搬酒来,他算了一下日子,便决定了的吧? 高总管垂手站在天庆帝身侧,没有回答,反而讲了起另一件事,“陛下,您知道吗?奴才去找殿下的时候,那个张小玉正在仗着嫡姐的身份欺负人。” 天庆帝磕起来的双皮轻颤,眯起一条危险的弧度,身侧的手也跟着攥了起来。 他的小丫头那么好,他想要捧在手心里面疼,都不能够,这么多年来,却在云阳伯府那个鬼地方,被那些恶心的人欺负…… 深吸一口气,天庆帝翻身坐了起来,脸色愈发的阴沉,冰寒,沉思一会儿,张口道:“高总管,明天一早,把朕收在锦盒里面的丹凤朝阳牡丹含金步摇给张淑妃送过去,你亲自送!” 高总管惊讶的瞪大了眼,“陛下,那步摇……” 天庆帝无力的摆摆手,向后倒了下去,侧身向里,“不要说了,按朕的说的办!若是她在天有灵,定也赞成朕这么做的。舍了一件东西,能保她安全无虞,值了!” 第47章 蚊子咬了 第二日,高总管罕见的没有陪天庆帝上早朝,而是带着一溜小太监,径直去了储秀宫旁边的玉清宫。 等他离开,储秀宫里面再次炸开了锅,比上一次张小玉获封淑妃更甚。 张小果带着贵娘到咸福宫旧址视查三个不听话员工的工作时,一路都听到不少宫人在偷偷议论这件事儿。 张小果嘴角挑起,一掌拍在了贵娘的肩膀上,“哟,没有想到咱们皇上还深谙兵法呢!不错,不错!” 贵娘嘴角撅起来老高,“娘娘,您就不生气吗?”皇上都没有送过您什么呢! 就算是宫殿,都是借住在勤政殿一角,哪像人家淑妃娘娘,为着培训方便,特意选了储秀宫旁边的院子。 现在,又把先皇后最喜欢的一支、像征帝后恩爱的步摇赏了过去。 而且还是高总管连早朝都没有上,亲自送的,可见其重视。 贵娘都能想到,现如今自家娘娘那嫡姐,戴着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钗,在一众秀女当中怎么样的众星捧月,耀武扬威了。 最可气的还是,她那丫鬟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羞辱他们娘娘,而做主子竟然的在一旁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娘娘,奴婢觉得,您就不应该求皇上这么早给她封号。” 不应该吗? 张小果狡黠一笑,“如果她没有如今的地位,宫里面怎么能这热闹!”毕竟,如果太后和皇后那两个女人太闲的话,也不太好啊! 贵娘:…… “娘娘,您真的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左右瞧瞧,见四周无人,贵娘心中藏着的那个小涟漪又荡漾了起来,“娘娘,您跟皇上……”到现在还没有圆房吧? 倒是让淑妃娘娘抢在了前面。 想到皇后,贵娘的心总算平衡了一些。 她跟皇上? 她跟皇上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 张小果被贵娘问出的这句没头没尾的的话惊了一跳,狠狠地瞪她一眼,刚想要反驳,这才想起来,她可是被天庆帝当众抱过的。 在这些古代人的眼里,这就是有了肌肤之亲的了呀! 而且,他们还有明确的名份。 所以,她的死遁之事也要很快列上日程了,不然的话,日后可就尴尬了。 贵娘见自家娘娘没有回答自己,神色反倒古怪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自家娘娘苦恼了,忙往回圆,“娘娘,您也别难过,皇上其实喜欢着您呢。 您看,昨天皇上醉成那样儿,您一去,他不立刻就好了吗?” 是立刻就好了吗?张小果忍不住冲自家这个待女翻了一个白眼,那叫抱着她哭了好久,才好的吧? 是眼瞎啊?还是心里面对着时间就没个概念? 贵娘被白了一眼,脸上的担忧稍轻,嘴角也扬起笑了,她还是喜欢她们家娘娘活灵活现!那怕瞪她,都很美。 “娘娘,您说,当年云阳伯府会不会抱错孩子,您其实并不是他们家的孩子呀?”会不会是一位异国公主呀? 她昨天可是不只一次听到高总管叫她家娘娘殿下。 问完,贵娘小心的觑着自家娘娘的神色,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可惜,张小果与原主两个都从来不知道她们自己还有另外的身份,注定是徒劳了。 张小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贵娘,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就这想象力怎么不去写话本子呢?若是你写了,恐怕茶楼的说书先生都抢着去说,说不定还会被戏园子改编成戏曲传唱呢!” 贵娘被自己家娘娘说的脸红,娇嗔的抗议,“娘娘……” 只是她这抗议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引来了张小果一阵哈哈大笑。 笑声传扬出去,银铃一般的笑声,对某些人来说,无异于魔音穿耳一般。 秦嬷嬷与翠缕对视一眼,俱都低下了头,收起了懒惰,与脚下的土地开始全力奋战。 中二小将军哀嚎一声,咬牙切齿,“她是魔鬼吗?怎么又来了?”说着,翻开手,把手掌心展现给伙伴看,“瞧见没有? 老子拿刀拿枪都没有这样吧! 这特么才一天,老子的手,都快要让她给玩废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将军正在帮中二小将军挖着他旁边的坑,闻言扔下手里面的铁锹,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土,远离了一些。 中二小将军见同伴竟然不理他,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眉毛皱成了一团儿,“嗷呜,你……不爱我了啊?” 陈将军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要不,让她把你扔给皇上,让皇上按照律法处置?” “靠!你想坑死我啊!”中二小将军屁股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抓着坑边的土就往陈将军身上砸。 一边砸,还一边“嗷嗷”的鬼叫着。 张小果瞧着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优雅的弧度,“昨天少吃一顿饭,这看起来还满精神的嘛!” 说出口的话,却说不出的欠揍。 中二小将军的身体瞬间定在了原地。 靠! 事先都知道她要来了,竟然还被抓了个正着! 他这是倒了什么血霉了呀! “不是,不是,贵妃娘娘,刚刚根本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我其实一直都在很认真的遵从您的指挥,很负责任的在挖坑,只是刚刚,有一听蚊子突然咬了我一口…… 对,就是蚊子,他竟然咬我,而且还卑鄙无耻的咬在了我的屁股上,我这一激动,就跳了起来!” 张小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中二小将军却仿佛在那一张面具下面看到了一行字:你编,你编,你再编! 他想都没想,一句“我没有编”就脱口说了出来。 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张小果看着他变幻的神色,这才淡定问道:“不是说的挺好,怎么不说了?” “我没有不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告诉你,真的有蚊子……” 张小果挑眉,“那你打算怎么告诉我?” “蚊子咬过,总会起包,要不一会儿你自己看!”中二小将军用商量的语气道,只是说完,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所说的被咬到的地方,顿时整个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整张脸飞快的变得紫涨起来…… 第48章 国库 陈将军整个人都傻在了哪里。 耳朵嗡嗡作响。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的小伙伴到底跟贵妃娘娘说了什么? 要知道,那可是皇上的女人! 普下之下,除了皇后,就属她了! 而他的这个好哥们儿,竟然敢让堂堂贵妃娘娘看他的屁股???!! 这…… 陈将军在风中凌乱,此时此刻恨不能自己就是一只鸵鸟,一头扎到地底下去,再也不出来。 贵娘也是听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呲着小奶牙,上前一步,状若凶狠的吼道:“放肆!” 秦嬷嬷一边握着铁锹把心底对张小果的怒气发泄在脚下的泥土上,一边竖起耳听,心里面一阵阵畅快。 翠缕的神色与秦嬷嬷无异。 张小果瞟她们一边,轻轻抚了抚如奶兔子扎毛儿一样的贵娘,轻声笑了,“原来是被蚊子咬了啊,那还好,那还好,我还以为是被什么长虫啊,蝎子啊之类的毒物咬了,或者喝了什么大补的东西了呢! 这样就好,你们接着干活,今天每人多挖六个!” 说着,张小果笑呵呵的从旁边捡了一根树枝,在福宝的指挥下,又重新开始画圈儿,许是画得多了,她画的又快又圆,神奇的是大小都相差不多。 陈将军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被中二小将军瞪了无数回之后,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去,支吾的说道:“娘娘,干了一天多了,工作量大,大家的手上都起了泡,您看是不是、是不是……” 张小果的树枝停在一个点儿上,侧头看了过去。 陈将军被看得脸一红,更加结巴。 但是,大致意思张小果已经明白了,大家的手起了泡,不能再这么大强度,没有保护措施的劳作了。 她扬声,“贵娘,回去让宫里面的姐妹们给他们做几副手套!” 陈将军一噎。 他是这个意思吗?他的意思是,不要再加活儿了,工作量已经够大了! 可惜,他没有说出来。 张小果这边正是工作量大,人手严重不足的时候,昨天天庆帝喝多了,建房子的计划都搁置了。 现在别说他没有说出来,就算是说出来,她也不会同意给她们减少工作量! 谁让他们几个敢联合太后算计她呢! 目前,太后动不了,她也还没有消气! 能给几副手套已是她仁慈了! 哥儿几个自求多福吧! 视查一圈儿,又布置了不多的几个任务,张小果带着贵娘溜溜哒哒的往回走,心里面盘算着自己的造房子大计。 当然,造完房子,怎么搬家,带谁一起,何时搬,这都要规划,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她也没有想那么远,索性造完房子,多少都要晾上一段时间的,到时候再仔细计划也不晚。 这一次,一路倒是太平,很快的回到了勤政殿,天庆帝也没有再喝醉,事情一说,当即便答应了。 隔了一天,流水一样的工匠便都集在了咸福宫旧址上。 ** 而此时,朝堂之上,又开始了重建咸福宫的新一轮的争论。 户部依然梗着脖子,咬死了两个字:没钱! 兵部一看,也急急上前,汇报这两年,西北是如何的养精蓄锐,兵强马壮;南边是如何的蠢蠢欲动,野心勃勃…… 工部也不甘示弱,马上列出了二十年前,先帝在位是重修过的严重老旧的河堤,要求拔银子重修…… 最后,事情又转回哭丧着一张脸的户部尚书身上,依然是没钱,只不过不那么生硬了,而是开始摆事实,讲道理。那年那年,全国税收多少,各项花用又是多少,都花去了什么地方等等,等等。 这么一算,结果大家都惊讶的发现,这一国的税收大头,不在国家各项建设上,也不在守边卫土上,更不在各国上下为朝廷劳碌奔忙的官吏俸禄上,而是几乎大半全都进了后宫。 先帝时就算了,现如今后宫之中有谁呀? 皇上,太后,皇后,再多就是再几宫没有半个月的贵妃,和前天才添的淑妃以及还没有领用过宫里月例的众秀女。 大臣们面面相觑,目光错过天庆帝身上只有五成新,袖口磨得微微起毛的龙袍,一个个不说话了。 天庆帝看向镇国公,“爱卿以为如何?” 镇国公一时语塞。 实在是,他也没有想到,国家一半的财政都进了后宫,而且还只养着她的女儿以有外孙女两个…… 虽然,太后转手赏了许多给了他们镇国公府,以及镇国公府所辖的军队,却从来没有摆在过明面上,所以不算。 好半天,“臣,臣……老了,脑子不如他们灵光,皇上问问满朝文武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吧?” 此话一出,朝堂上“嗡嗡”一片,像是成千上万只蜜蜂一齐乱飞。 天庆帝也不阻止,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争论。 就在这争论不休中,有人悄悄退到一旁,飞奔而去。 慈宁宫。 太后“咔”地把茶盏磕在了桌上,厉声问道:“什么?你说朝堂上吵成菜市场了?” 一旁待立的皇后,眉心也是一立,看向了传话进来了小太监。 小太监被两个身处高位的女人看得浑身发颤,连说话都有几分不利索起来,“是,是的。” “怎么会吵起来?”太后一改往日的慈祥,柳眉倒立。 小太监吐了一口吐沫,这才从头到刚刚发生的事儿,给重复了一遍。 太后轻轻揉着眉心,皇后满脸担忧,凑上前去,小声的叫道:“母后……” 太后无力的摆摆手,小太监如蒙大赦,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一溜烟得跑得出慈宁宫的范围,整颗心依然砰砰的跳个不停。 “姨母,接下来,朝臣们会不会责怪我们奢靡?”皇后瞟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金罗玉绣,心虚的问道。 上次看到皇上,他都穿半新不旧的衣裳呢! 而她自从进了宫,所有的衣裳都没有穿过第二遍…… 太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放心吧,就算国库再空虚,他难道还能亏待了我这个母后,你这个嫡妻?” 但凡他有这个心,她就能联合御史,给他扣一下不敬嫡母的大帽子上去。 到时候,她的元儿登基也就更加的顺利成章了! 第49章 三视 废墟上,张小果看着一众工匠,发起了愁。 皇上也真是的! 她只是提了一嘴,用得着来得这么快吗? 弄得她,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安排了。 让他们回去? 那是不可能滴! 张小果从来都知道物尽其用的道理,她一边装作思考的样子,一边暗暗呼叫福宝。 等福宝忽闪着翅膀飞来,两个人大致圈定了范围,张小果又开始画圈,然后指挥着一众大小老少,大约百八十人的队伍,一齐到最北边进行植树造林运动。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 人多,工具少。 把内务府借了个净光,这才免强够用。 中二小将军一看,余下的那个没有工具的中年汉子干巴巴的站着,心里一动,眼睛便亮了起来,扛着自己的铁锹颠颠的跑了过去,亲切的说道:“兄弟,别人都有活儿干,独咱没有,尴尬了吧?没事!哥们儿这把锹给你用!” 翠缕心里面“忽悠”一下,这么好的主意,她刚才怎么没有想到? 秦嬷嬷目光阴狠的向那个正要接锹的汉子看去。 陈将军凝眉。 张小果似笑非笑瞄向中二小将军,想要看一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反正,她是不会相信这货会发扬风格,把锹给人家,自己用手指头扣地就是了。 果然,下一秒中二小将军便注意到了张小果的目光,回过头来,冲着她嘿嘿一笑,扔下一句话,转头就跑,“这么多人种树,那得多少树苗啊!我这就去联系……” 看着中二小将军风一般消失的背影,张小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点了点贵娘的胳膊,轻声问:“他叫什么名字?” “呃……”贵娘一怔,抬头看向前方,“奴婢不知。” 陈将军愣了一下,不由自主也跟前看了过去,“他叫秦轩,气宇轩昂的轩!” 张小果一愕,诧异的回过头来,这厮是在告诉她人家的名字,还是在特意夸赞! 不过,就这么看的话,那道身影虽略显单薄,倒也不失风雅,称一句气宇轩昂也不算过份。 当然,如果能把其中的那一份青涩褪去的话,就更好了! 看了一会儿,张小果突然再次回头,“你叫什么名字?” 陈将军一惊,赶忙抱拳,“微臣陈斌,文武斌!” “哦,知道了。”张小果伸手在陈将军的肩膀上拍了拍,“文武双全的斌嘛!” 陈将军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之前贵妃娘娘眼中的诧异是什么了! 他特么的恐怕是中了秦轩的毒,介绍个名字也跟他的自我介绍一模一样,听到别人的耳朵中可不就特别的怪异了! 陈将军目光追着张小果,非常想解释一下,他不是断袖!而且跟自己相比,他也不是特别的气宇轩昂。 可是,他跟她……解释得着吗? 嘴唇蠕动几次,终于还是败下阵来,什么都没有说,认命的转向另两个人,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挖快点啊!磨磨唧唧的,一会儿不想吃饭了啊!” 突然被责骂了的秦嬷嬷与翠缕相视一眼,陈将军这是怎么了?平时他脾气温和,敦厚老实,还偷偷帮她们挖了不少坑呢。 这…… 目光瞥向张小果,不会刚刚在她哪里受委屈了吧? 这一下,总算给她们找到了一种同仇敌慨的感觉,就连脚下的土,都觉得松软了不少。 张小果自然不知道这两个小人物的所思所想。当然,就算知道,在没有危及到她的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她大约也没有太大的兴趣理会。 安排好了众了,给秦轩丢下一句话,张小果便带着贵娘回去了。 她要好好研究一下,她的房子要如何造。 如果让那一邦工匠做主的话,造出来的肯定又是一座咸福宫,差别只在于规模大小而已。 这样的话,一旦再来一次大火,外面再有那些树林做燃料,不烧它个三天三夜,都休想要灭。 到时候,她就算再命大,恐怕都要化成灰儿了! 其实,她中意的还是现代建筑中用到的水泥混合土模式,严格来说,还满坚固的,而且也不容易大面积燃烧。 可…… 首先,这水泥,她就没地方弄去,而且还不懂配方,还有这砖,她也不知道怎么烧…… 张小果琢磨一会儿,让贵娘在桌案上铺了一张白纸,然后重新拿起了她的螺子黛。 这东西当铅笔,虽然勉强,但总比没有好吧? 醮了清水,张小果按着脑子里面存的记忆,一下一下的画。 她想要的是一个二层的小别墅,在二楼,要有大大的落地窗,以及阳台。 她还想,到时候让人在楼顶上建一个八角小凉亭,春秋的时候,搬把摇椅上去,静坐着,就能把整座皇宫的景色全都看在眼里。 哪天,心情好了,就像小燕子一样,穿上小太监的衣裳,偷偷溜出去,看一看外面的繁华…… 贵娘娘站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自家娘娘的画儿,只觉不一会儿的功夫,纸上便画满了长长短短的黑线。 这些张,有的实,有的虚,有的地方线与线连成奇怪的格子,有的时候则只是线,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不由好奇,“娘娘,您这是画得什么呀?” “三视图。”张小果头也一抬,收完最后一笔,拿了起来,满意的看。 “娘娘,三视图是什么图呀?” 张小果一怔,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做图法,嘿嘿一笑,简单介绍,“我自己乱取的名字,就是画一个等咱们的房子建造起来,从正面,侧面,后面看,是什么样子的图,故叫三视图。” 贵娘懵懵的,似懂非懂,却依然点了头,眼睛往上面瞧,“娘娘想建个什么样的房子呀?”可是她却依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张小果在她头上敲了敲,“等着吧,建好了你就知道了。现在呢,就不要费这个脑细胞了。” 本来就不够聪明,累傻了可怎么治哟! 贵娘轻“哦”一声,果然不再去想,而是与她讨论起了中膳。 张小果这才惊觉,一张图画下来,竟然这么晚了,抬脚便往外走。 第50章 送嫁妆(求收求票) 张小果来到勤政殿前,只见两旁待卫肃立,小桂子紧张兮兮的守在门口,大红的殿门大敞,里面有声音清晰的传来。 小桂子见到她来,远远行了一礼,往大殿里面指了指,然后便一个劲儿的冲她挤眼皮。 张小果往门口一溜拍开的六口红木大箱子上扫了一眼,站到小桂子旁边,轻声问道:“皇上这是有客呀?” 小桂子斜眼往里面看,手挡在嘴边,悄声说道:“抓到了两个想偷运东西入宫的人,皇上正在审呢。”说着,上下瞧了张小果一眼,“午膳怕是要推后了……” 张小果尴尬的直抹鼻子。 虽然,她就是奔着蹭饭来的,可是也不要说的这么明白吧? 好像她就这么一点儿人生追求了一般。 小伙子都没有你师傅一半可爱! “果儿来了吗?快进来,瞧瞧谁来看你了!”正在这时,天庆帝的画风一转,冲着门外柔声叫道。 张小果斜看了小桂子一眼,抬脚进去。 只见大殿里面,天庆帝坐在桌案之后,案上依旧摆得满满的。 高总管垂手静立一侧。 地当中,另有两个人同样禀声静气的垂首站着。 “是要开膳了吗?”被屋里面的气氛影响,张小果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的也弱了下来,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高总管听到这话,不由斜了一下眼珠。 这种时候,这种话,大约也只有他们家殿下敢问了吧? 当中两个人也不约而同的悄悄把眼睛的余光侧了过来,看到张小果的一瞬,身体齐齐僵了一僵。 其中一个偷偷拉了一下另一个的衣角,嘴角一呶,无声的问道:“怎么回事?” 另一个低垂着头,瞳仁朝天,抖开被拉的衣角,“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再瞪,“你不知道?” 另一个再翻,“不知道。” “她是你的女儿!” “她归你管!” 张小果看清楚这两个人,也有一瞬的诧异,只不过认真算起来,她跟他们不熟,硬要说认识也不是不可以,在原主的记忆中还是见过几面的。 而且也只是见过而已。 因此,她直接越过两人,走向天庆帝。 天庆帝在看到张小果的一瞬,神色飞快的柔和了起来,轻笑道:“朕处理一点儿小事儿,马上就好,你先等一会儿。”转头看向高总管,“摆饭吧!” “哎!”果然,公主殿下一来,陛下心情就好! 高总管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退下去让人摆饭。 地上的两个人俱是一怔,不是应该先处理他们的事儿吗?怎么摆起饭来了? 云阳伯六十多岁,双眼之中一片浑浊,人也瘦的可怜,整套衣服就像是挂在他身上一般。 虽然平时都没有认真看过原主几眼,可打心眼里认为,这就是他的种儿。 在确定了进来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时,原本佝偻的身子早已轻轻往起挺了挺,只等着被见礼。 可怎么都没有想到,人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顿时都傻了。 云阳伯夫人更是气得呼呼直喘,但是,此时正在御前,竭力压着,可那胸膛依然是一起一伏,十分明显。 天庆帝打量他们一眼,冷冷地说道:“云阳伯,云阳伯夫人,你们都是老勋贵了,规矩上,不用朕再找人教了吧?” 两个人这才双双一惊,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是啊! 人家已经不是他们府上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庶女了,而是堂堂正正的贵妃娘娘,皇后之下第一人啊! 就算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嫡长女,淑妃娘娘,到了人家面前,都要矮半头呢! 怎么可能等得到人家行礼? 不但不用,他们还要规规矩矩的给人家行礼才对。 “好了,云阳伯,还有什么事儿吗?”见二人行完礼,天庆帝又恢复了往日冷清的样子,拿起了一本奏折,头也不抬地问道。 “臣……”云阳伯一怔,他还什么事儿都没有说呢! “好了,朕知道了。那些东西全都是你们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就留下吧,到时候,朕会命人给果儿抬过去的。” 云阳伯夫妇:??? 这是给玉儿的嫁妆,怎么就要给果儿抬过去了? 云阳伯夫人低头狠狠的拿眼角扫了一眼安安稳稳坐到了天庆帝身边的张小果,伸手去拽云阳伯的衣服。 云阳伯一顿,拱手向天庆帝:“皇上误会,这不是……” “哦?朕误会什么了?”天庆帝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眼光往云阳伯身上一扫,“这难道不是两位的爱女之心?” “是是是!!!”云阳伯一头冷汗,“微臣是想说……” 天庆帝摆手儿,“好了,什么都不会说了。可怜天下父亲心啊!”他一顿,“只是,爱卿这样太不偏心也不太好啊!不能光给果儿,回头置办一套差不多的,给玉儿送来吧!” “哈!” 张小果刚喝了一口茶,闻言差点儿喷出来,憋笑看着一本正经的天庆帝,心中暗暗赞叹:有天份,真是太有天份了,她只是起个头,瞧人家这发挥的……啧啧! 赞完,她又微微摇头:简直完美啊! 云阳伯快哭了,云阳伯夫人再也顾不上男女大防,狠狠拧了云阳伯一记,面向天庆帝,“皇上,您真的误会了!这不是给七丫头准备的,这是玉儿的嫁妆……” 天庆帝清冷的脸便是一沉,冷冷的看向云阳伯夫人,“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回头儿就让人把东西给淑妃送过去。 按说,这淑妃与贵妃同出自云阳伯府,都是两位的小辈,长辈慈爱,给小辈些东西,朕不应该管。 只是,这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总要遵守一个长幼有序。贵妃入宫在前,位份品阶也在前,这嫁妆不是应该先尽着她吗? 或者说,你们府里还有更好的?” 云阳伯夫人低垂着头只觉重重挨了一棒,却被来自帝王的威压压的冷汗淋淋,说不出话来。 云阳伯见状,哪里还敢任她再多说什么,急急拉了人叩头退出,等行出了宫门,两人再次回首,这心脏依然在“咚咚”地跳个不止。 宫门口,柳絮瞧着两个人从里面出来,狠狠地一跺脚,走了上来,“伯爷,伯夫人,这是打哪儿来呀?我们家娘娘可还等着呢!” 皇后娘娘…… 云阳伯夫妇的心顿时漏跳了半拍,抬头看看宫门口的钟漏,额上的冷汗再也止不住了。 他们跟皇后娘娘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一刻了…… 可,东西已经全被皇上扣下了,他们拿什么孝敬皇后娘娘去呀? 第51章 树,跑了? “哈哈!” 云阳伯夫妇一走,张小果真接笑出了声,连连冲天庆帝竖大拇指。 待到用过午膳,看着满箱子的珍玩玉器,她直接从里面抽出来一万两银票,其它的统统留给了天庆帝。 美其名曰:按劳分配。 高总管瞧着那些东西直擦眼角,悄悄跟天庆帝道:“陛下,殿下这是孝敬您呢!” 天庆帝也跟着红了眼眶,只是,亏了谁都不能亏了他的闺女啊! 感动的同时,他大手一挥,让人把东西又全都给送了过去。 要说张小果对这么多金银珠宝不对心? 那是不可能的。 之前之所以不拿,不过是遵守着一个无功不受禄的原则而已。 现在嘛,既然都送过来了,不拿白不拿,稀罕了半天,便让贵娘全都收拢了起来。 她则把所有的银票全都揣进了怀中,再次出了门。 目的地还是勤政殿。 这一次宫院肃肃,倒是一见一点异常,进了门,屏退左右,小桂子守门,屋内只留下一个高总管伺候。 张小果在怀中一掏,厚厚的一沓银票伴着金盘算珠子的叮当脆响,拍在了桌面上,无比豪横的说道:“给,拿去用!” 天庆帝一怔,便听她又补充道:“不是说,国库缺银子嘛?” 天庆帝的心微微一暖,眼眶便开始发涩。 “不过,说好了,这银子可是我给你的,不准直接给朝中那些老混蛋挥霍了,知道了没有?”张小果故作凶恶,打断他的肉麻,但又怕伤了对方的自尊,脑袋搬家,凶完,立刻改为柔声细语。 “不如这样,咱们把它们暂时存入您自己的小金库,朝廷没有钱,先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等实在是没折了,您再找个由头,拿出来,他们还不得对您感激涕零的? 不如说,是先皇后的嫁妆?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做什么事儿,也能从容些不是? 而且,身为皇上,穷谁也不能穷您不是?” 几句话下来,天庆帝几欲泪崩,好不容易忍住,却再也不敢看面前的脸一眼。 高总管也跟着红了眼圈儿,他跟了天庆帝几十年,怎能不理解主子心里面的想法?一面替主子欣慰,一面忍不住想哭。 但,小主子的身份还没有挑明,而且目前来看,非旦不能挑明,而且还要死死的捂着,不然就是给太后党送一个绝好的大杀器。 所以,高总管只能强忍着,一边夸赞张小果深明大义,一边把人送了出去。 张小果莫名其妙,她这是送银子哎,也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干嘛这么急着把她往外推? 就算再怎么样,都得让她把话说完全吧? 一只脚都到了门外,张小果顿住了足,回头,“箱子里面的那些,我也用不上,回头找人抬出去,变卖了吧?我手底下没有合适的人去办,至于银子,也不用给我了。皇上看应该用在哪儿,就用在哪儿吧!” 说完,一甩袖子,干净立落的走了。 高总管站在门边,直擦眼泪。 屋子里面,天庆帝仰面朝天,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咽喉里呜咽声似要压抑不住,“高总管,她在世的时候,就总把最好的都给朕,说什么朕是皇子,亏了谁,也不能亏了朕,如今她生的女儿,亦是如此待朕…… 可是朕……朕却护不住她们母子……” “她也是您的女儿!” 高总管回头,见天庆帝这样,吩咐小徒弟一句,赶忙掩好门儿,急急的走了进去,边走边拭眼泪,“陛下,您可不能这样,小心隔壁有耳!” 天庆帝听着这话,轻轻点了点头,眼泪却依然不停的往外流。 高总管瞟一眼桌上,“银票,收好!” 天庆帝伸手去拿,手指颤抖得不成样子。 正在这时,小桂子的声音高高的扬了起来,“皇后娘娘驾到,奴才小桂子恭迎娘娘凤驾!” 两个人神色一凛,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天庆帝飞快的把所有银票都纳入了怀中,想了想,又掏了出来,“啪”地一声,全都拍在了桌子上,捞起一本奏折像模像样的看了起来。 高总管往桌案旁边一戳,垂手肃立。 门外再次响起声音,“小桂子恭迎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屋里两个人再次对视一眼,她也来了? 外面,皇后端庄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然后,又问:“皇上呢!” “皇上在里面批阅奏章呢!” “哦,没有什么人来过吗?” “回娘娘的话,刚刚贵妃娘娘来过去,似是……被高总管请了出来,刚走。” 外面再没有了对话,小桂子的扬声再次扬了起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淑妃娘娘求见!” ** 张小果爬在自己屋间的窗户上,朝外看,“哇,竟然来得这样快!啧啧,这可真正是应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贵娘收拾完东西,回来便看到这情景,上前,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顿时整张小脸吓得惨白惨白的,死死的拉着张小果,不让她再看。 张小果不解的望向她,“我在我自己屋里呢,就是看上一眼,她们谁能发现?” “娘娘,您刚黑了淑妃娘娘这么多东西,这种时候,她跟皇后娘娘一起过来,肯定是为得这个,说不定一会儿皇上受不了她们歪缠,又要把东西要回去呢。” “哼!”张小果眉眼一冷,“她们倒是想得美!” 且不说,所有的东西她没有想沾,大头都给了天庆帝,便是她真的拿了,难道还能给她们吐出来? 当时明明白白的说了,那是给她的嫁妆! 云阳伯府一对夫妻两个蠢货,怕是没有敢跟皇后娘娘说实话吧? 要不然,皇后娘娘那样要脸面的一个人,能跑来给张小玉出这种头?就算是为了五万两银子的红封,也不能够啊! 皇后这次指定是自找没趣儿,说不得很快便会铩羽而归。 知道了结果,张小果也不打算再看什么热闹,锁了门儿,带着贵娘溜哒着出了勤政殿,直奔后面热火朝天的劳动场而去。 半路,远远得便看到一棵树在前面跑…… 等等! 树,怎么会跑??? 第52章 鸡飞狗跳 只是不等她们把这个疑惑提出来,那棵“长脚”的树霍然转身,似是看到了什么,兴奋的用枝桠向她们挥手。 贵娘吓得一缩,退到了张小果的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裳不放,声音里面全都是颤抖,“娘娘……” 张小果扫她一眼,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说实话,她是不相信这世界有精怪的。 可,福宝又怎么解释? 或许这个世界跟她原本的世界有着本质的不同呢!允许山精树怪存在也不一定呢! 只是,听话精怪不都避着人的吗? 怎么这一只会跑到皇宫这种人口密集的所在来呢? “娘娘,贵娘,是我!”见两个人不回答,不靠近,那棵“树”更加卖力的挥舞着枝桠,突然开口说话。 张小果两个一听那声音,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贵娘更是小跑两步,找准了一个方向,把那里的树枝往旁边一扒拉,露出里面一张白嫩的脸。 “秦轩!”贵娘尖叫一声,望向自家娘娘。 张小果沉下脸,背手,踱步过去,抬手“啪”地一声,一巴掌便扣了过去,“装神弄鬼的有意思吗?大白天的,你这是打算吓死谁?” 她的心此时此刻还“砰砰”直跳呢! 生凭第一次见鬼,竟见的是这个“死鬼”! 张小果心里面那股气儿,自然可想而知。 秦轩被拍的呲牙,苦着脸求饶,“娘娘,手下留情啊!你要是把我拍死,这些树就永远到不了目的地了!” 呵! 张小果望着这个人,简直要被气乐了。 她这是拍轻了吗? 竟然威胁起她来了? “这么说,如果没有你,本宫还不能找别人把这些树搬过去了?” 秦轩神色一怔,眼珠子转了起来,最后把脖子一梗,嚷嚷道:“你休想!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要你的尸体干嘛?”张小果白他一眼,拉起贵娘就走,这货已经中二晚期,没得救了,小心传染! 贵娘一边跟着走,一边频频回头,“娘娘,我们真不管他了?” 他这一次,带得树有些多啊! 张小果轻轻翻了一个白眼,不答反问:“你确定,我们如果上去帮忙,这货不会以死相逼?” 贵娘挠头,好像真的会哦! 可是,为什么呢?漂亮的小眉头皱成一团,百思不得其解。 秦轩看着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也有些傻眼。 身上的树有些多,本来绑得还挺合理,重是重了点儿,但不影响走路。 可是,就在刚刚,跟那两个女人碰面不过须臾,树的阵形乱了,双腿根本就迈不开了,要想往前,就只有一个方法: 双脚一齐离地,身体腾空,向前…… 蹦、蹦、蹦! 然而,蹦,哪里有走得快? 而且还更废力气,不一会儿,秦轩的身上便出了汗。 眼见着走远了的两个人影儿,秦轩狠狠的磨了磨牙,双脚用力往地上一跺,高喊一声,“陈大哥,接我一下!” 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飞跃了一人多高,然后改竖而横,冲着陈斌直扫了过去。 这是啥东西啊?想要砸死他呀? 陈斌整个都傻了。 直到他被“整整一捆树”压在了地上,这才反应过来,“啊”地惨叫一声,翻身,骑了上去,抬拳要打…… 秦轩一把拉开自己脸上的树枝,大叫,“哥,哥,哥,别打,别打,是我!” 张小果视线全程跟着,此时此刻,都不知道要为什么词汇来形容这货的二了。 可人家似乎还不自知,被陈斌一把拉起来的同时,还不忘抛出一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瞧见没有?就算你们不帮忙,小爷也比你们先到。” 贵娘:“噗——” 张小果直接一个白眼奉上,“你那叫比我们先到吗?你那叫比我们先倒!这个时节,地上可还暖?” “你——”秦轩气得跳脚,挥舞着树枝便要往前冲。 陈斌一脑门子都是汗,赶忙去拉,可是抓了两把,只觉无处下手,直脆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秦轩双脚离地,脑子这才恢复了些理智,抬头向上看,望着好兄弟的那张大脸:…… “放我下来!谁让你这么抱我的,恶不恶心?”瞬间的沉默之后,秦轩近乎火山爆发。 陈斌的脸黑如锅底,手缩得比脸变得速度还快,完了还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不停的甩自己的袖子,“呸呸呸,谁要抱你,你又不是个美娇娘!” 秦轩被树裹着,“砰”地一声,再次砸在了地上,疼得他“哎呀”声不断,轱辘起来,就要上前去打。 他那样子,算上树枝的加程作用,张牙舞爪,凶悍全无,倒是显得十分的滑稽可笑。 贵娘用袖子捂上了嘴。 相比贵娘的斯文,张小果便放肆多了,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旁秦嬷嬷与翠缕两个看得也是乐不可支,早就偷懒的放下了手里的铁锹,直瞅着笑。 秦轩被笑得更窘,也不追了,直接往地上一坐,耍起了无赖,“哇——呜——,我这是为得谁呀?你们一个个,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都在看我的笑话,呜——,老子太特么亏了!” 听着他口中的怪叫,张小果更是笑到不行。 陈斌却不跑了,趋步回来,放柔了声音,甚至带了一点讨好的意味,“那个兄弟,咱不闹了,好不好?我帮你把身上的树苗给解下来,你不要再追我,好不好?” 秦轩撅着头,满眼控诉的望向陈斌,点头,再点头。 陈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他身上蹲了下来,商量道:“那我开始了?” 秦轩再次点头。 可是,等陈斌把他身上,已经被蹂躏的不堪的小树苗全部放下,这厮“嗷”一嗓子怪叫,飞身扑了把去,直把人压在了地上,用力的拍打!声音震天响。 “唉,唉,唉!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我帮你解放出来,不再对我出手的吗?”陈斌被拍的大叫,一边回打着,一边责问道。 “呵!”秦轩冷笑一声,不依不挠的跟陈斌你来我往的打在一起,“小爷说过吗?你哪里耳朵听到小爷说话了?啊?” “噗!”张小果再次笑喷,这货的脸皮哟! 都快赶上她了! 第53章 铩羽而归 打闹一通,工匠那边的坑也差不多挖好了,再把从秦轩身上解放下来的树苗按品类种植下去后,福宝所说的阵法已初具规模。 但,离完成,还差一大批。 张小果双手一拍,干脆给秦轩和陈斌按排了新任务——从宫外运树苗进来! 至于要何种树,树苗大小,她则根据福宝的指示列了一份清单。 而购树所要的银子,那就更好说了! 不是刚从几个秀女那里得了一些吗?后来更是从云阳伯手里捞到一份大的。 于是乎,一张两千两的银票便财大气粗的拍在了秦轩和陈斌两个面前。 两个小伙伴顿时惊呆了,攥着银票屁颠屁颠的刚要走,一只纤纤玉手拦住了去路,直接要去抢。 两人一怔:…… 收手,赶忙抱拳施礼:“淑妃娘娘!” 张小玉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看向近在咫尺的云阳伯大小姐,“哟,大姐姐呀!您这是打哪儿来?脸怎么这么红?”说着仰头看向光秃秃的树枝,“这天儿可不热呀!” 顿了一顿,看着张小玉起伏不定的胸口,她又接了下去,“还有啊,大姐姐,你现在是宫妃了,再不是以前的云阳伯大小姐,为着皇上的声誉,您也要注意着些! 上来就与外男私相授受,可是不大好呀!” 张小玉脸色一白,银牙咬碎,胸口起伏的更加剧烈了。 翡翠气得要死,插嘴道:“呵!贵妃娘娘真有一套,明明是你强抢了我们娘娘的嫁妆,竟然还无赖我们娘娘……”后面的话,她不想重复,实在是太难听了。 张小果脸上的笑意更浓,指向秦轩,问道:“淑妃娘娘刚刚有没有想要从你的手的抢银票?” 转头看向张小玉,又问:“抢你的嫁妆?我怎么不知道?当初东西可是送到了皇上的手里,话也说得明明白白,怎么就成我抢你的了? 你的还在云阳伯府的库房里呢! 要是着急,我让皇上帮你催催?” 张小玉“噗”地一口血差点儿没有喷出来。 她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呢?这贱人的嘴,真真是比刀子还要利! 她不过是想要拿回爹娘给她准备的压箱银,结果还没有抢到手,到了她的嘴里竟然这么不堪! 若是抢到手呢?是不是就要落了实锤了? 还有,整个云阳伯府都是她亲娘管着,这府里面府库到底还有多少银子她能不清楚? 她竟然蛊惑皇上,再给自己出一份相当的嫁妆,那不是要把府里扒拉个底掉吗? 到时候,哥嫂还不得恨死她啊? 一想到这个结果,张小玉气得牙根痒痒,恨不能上前去,一口咬死这个人。 可是,想到从勤政殿出来时,皇后娘娘那憋闷扭曲的脸,她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又开始莫名的心虚起来。 天庆帝那么明显的护着这个贱人,若是自己再跟她闹,万一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想到此,张小玉一阵无奈,暗暗咬了咬牙,冷冷瞟了张小果一眼,对身旁的婢女道:“翡翠,我们走!” 翡翠看着这样收敛起的自家主子,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小步跟上,“娘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且等。”说完,挑衅的往回瞪了一眼。 张小果:…… 得! 她的台词好像被人抢了! 张小果笑着看向窈窕远去的两个身影儿,挥挥手,“那咱们三十年后,河西见哟!” 刚刚离去的两个人脚下一软,差点儿一头栽下去。 翡翠飞快的稳住身形,连忙去扶张小玉,两个人的背影显得十分的仓皇。 也幸好,她们这一次本就打算来找事儿,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带许多人来,否则的话,还会更尴尬! 张小果收回视线,重重在依然举目远眺的小伙子肩上一拍,“回神儿了,再不回神儿,眼珠子就收不回来了! 记住她是皇上的女人!” 秦轩被拍的一怔,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瞪完,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惹了惹不起的人,脸色一讪,拉起陈斌的手,大叫一声,“买树去咯!”飞窜出去。 张小果望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笑得意味不明,边笑边摇头。 贵娘同样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轻轻上前一小步,悄声说道:“娘娘,刚刚秦小将军悄悄问我绿……姑娘去哪儿了!” 张小果转身,直视向她,“他是说的绿脸姑娘去哪儿了吧?” 贵娘脸色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又抬起头来,飞快的瞟了自家主子一眼,见她脸上的神色尚可,并不像生气的样子,这才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这些日子,绿……姑娘一直没有出现,他是怕您出事儿,也是一片好心,娘娘……” 张小果正色,无比郑重的瞧向贵娘,“他原话真是这么说的?” 贵娘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娘娘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被逼得退了一步,脸也跟着开始火辣辣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奴婢不是有意有隐瞒的。”她低垂着头,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下面的话,要不要说,却有些犹豫。 张小果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更何况贵娘这样的心思透明的? 她的神色微冷,嘴角却勾起一笑,淡淡地说道:“起来吧!这样的事儿,下不为例!” 贵娘惊愕的抬头,娘娘这就不问了? “还不快起来!是嫌地上太软了?要不要本宫给你加些碎瓷片子?” 娘娘都自称本宫了,她这一次气得有些狠啊! “娘娘,奴婢实在不是故意想要瞒您的,实在是秦小将军的话,有些不太中听,奴婢怕您听了,心里面难过!” 张小果呵呵一笑,那小子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二货,能说些什么,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无非许久不见绿脸的自己,怀疑她被戴面具的这个自己给悄无声息的害了,因此上,才来问问贵娘。 贵娘小丫头虽然这两天也跟她一样戴了面具,但是她那胆小的小模样,再好认不过。 “我难过什么?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评价罢了!” 贵娘提起衣摆,擦了一把眼色,跟上前来,不解的问:“娘娘,您真这样想?他跟我们这样熟了,还无关紧要吗?那奴婢对娘娘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第54章 花朝宴,雨 二月二,花朝节。 盛行于前朝长孙皇后,延续至今。 这一日,皇宫内院装饰一新。 张小果带领工匠,刚把所有的树种下,拍拍手上的土,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刚要感叹一句,这要是下雨,树上的绢花,绸花不就可惜了?就见贵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到她,她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抢过她手里面的铁锹,往旁边一丢,满脸的哀怨,“哎呦呦,我的娘娘!您怎么还在这儿?再有半个时辰,太后娘娘的宫宴就要开始了! 瞧瞧您这一身泥,一身土的…… 若是让那些命妇小姐们看到,还不笑死呀!” 张小果听着她的数落,呵呵的笑,“一身土,一身泥的,有什么不好? 不是说士农工商,士农工商,你家娘娘身为女子,参加不了科举,这士之一字,自然沾不上。 那占个农,不也挺好?” 贵娘满脸的无奈,一边帮她抖着身上的土,一边帮她做着科普,“一会儿,都中的命妇,贵女便都要到了。 听说啊,年年花朝,太后娘娘都会特意请一些青年才俊入场。 到时候,赛诗,射箭,弹琴,比武,可是热闹呢! 娘娘,您准备了什么才艺呀?” 张小果一怔,“都说了,青年男女比才斗气的地方,要我准备什么?我不是已经嫁给皇上了吗?还要与那一帮小青年一般?” 贵娘一想,也是,便没有再问才艺的事儿,而是拉着人回去换衣裳。 殊不知,花朝宴上,早已有人给她挖开了坑,等着呢! 这边,张小果看天气不好,也给工匠们放了假,大家见没有什么事儿,也渐次的散了。 秦嬷嬷左右瞧瞧,抬脚想欲走,可能是动作太大,扯到了,“哎呦”一声,歪在了地上,捂着后腰,不停的倒抽冷气。 心里面又把张小果骂了个百八十遍。 翠缕抬眼看着满满一树的树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儿,这些日子,可把她累坏了!进宫之前,都没有干过这么重的活呢! 进了宫,因为嘴甜,讨巧的认了一个还算有身份的义母,那更是什么活儿轻巧做什么? 何曾想,还要干这些? 可是事实无常,她不但干了,而且一干就这么多天,手都磨粗了,脸都晒黑了! 一想到这个,翠缕便是一肚子怨气,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轻轻抚上了已经不再细嫩的脸颊,眼睛的余光突然就扫到了一旁的秦嬷嬷身上,目光霍然一厉! “翠缕,翠缕,快!快来扶为娘一把!” 翠缕不耐烦的转过身去,往地上瞟了一眼,“干娘,您怎么又坐地上了?娘娘已经放了咱们假,可以回去歇着了!” 秦嬷嬷见她只是远远的站着,跟她闲扯,眼神暗了暗,不得不堆起笑脸来,语气里面竟带上了一丝讨好,“干娘我扭了腰,站不起来了,你来扶我一把!” 翠缕忍下心头的一丝不快,慢慢悠悠的晃了过去,边走还一边抱怨,“干娘,您怎么这么不当心呢!” 秦嬷嬷疼得眯眼,却没有再说什么,耐心地等着翠缕晃悠过来扶自己。 正在这时,一阵风起。 “哗——” 紧接着大雨倾盆。 秦嬷嬷与翠缕两个顿时成了落汤鸡…… 秦嬷嬷悄悄瞪翠缕一眼:让你磨叽,这个好了吧? 翠缕撅着嘴,闷头腹诽:都怪你事多!扭什么腰? 勤政殿一角,张小果穿戴整齐,抬头看着从屋檐上落下来的水帘,卷起袖子,伸手去接,口中轻声唉叹,“可惜了,树上那些假花!” “噗!娘娘——”贵娘娇嗔的瞪她一眼。 张小果回头,反问道:“不是吗?”然后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宫人们两三天前,就开始各处挂了,废了多少力气?” 白贵娘一眼,她又望向雨中,“再加上,这一朵朵,从布匹变成花朵,还有宛若真的一般,又要废多少精神? 而这布匹难不成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如果从养蚕抽丝开始算起,又要多少的人工?” 张小果说着,干脆从怀里面掏出她的金算盘子,手指灵动的开始计算起来,一边算,还一边啧舌。 贵娘看得眼花,轻轻解释,“娘娘,您不用心疼。咱们宫里,那次宫宴能少得了这些?便是多费些银子,又能如何?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还能是花不起的主儿?” 张小果回头,什么叫多费些银子又能如何? 她们花的可都是国这税金,人民血汗。当然如果换成时下流行的词来说,那便是民脂民膏! 她虽没有出过宫,但是原主的记忆还在,她小的时候就生活地庄子上,那里的人生活可不怎么样,若是哪年遇到了天灾,卖儿卖女都算是轻的,易子而食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些人…… 张小果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转向了勤政殿那边。 屋檐下,小桂子瑟瑟发抖的站在门口。 皇上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批阅奏章吧?每一天,那么多国家大事从全国各地运来,就摆在哪里。 他身为皇上,想要做些什么,却一再的被银钱掣肘,被大臣们谏言;衣服穿得很旧才舍得扔。 而她的老婆和继母却这般流水一般花钱,那帮大臣们却没有一个谏言。 呵! 这个国家哟! 张小果冷笑一声,收了手,把金算盘重新放到外套里面,转身沿着围廊向前走。 贵娘刚要回去找伞,见自家娘娘走了,赶紧跟上,“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找皇上聊聊天儿!”张小果向后摆了摆手。 贵娘一怔,“不是赏花会了吗?”一会儿可要迟了,太后娘娘会生气的。 张小果侧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雨线,“一会儿我跟皇上一起去!” 大雨中,两个蹒跚的身影绕过勤政殿,远远的看到廊下张小果的身影,突然方向转了方向,直冲着慈宁宫而去。 此时,正是进宫赴宴的正时,宫门口,早已聚集了大批的马车,一把把油纸伞撑起,遮去了大雨,却似乎并没有遮去人们心中的愁怨…… 第55章 花朝宴,糕点 “哎!场面还真是壮观啊!” 张小果与天庆帝并肩站在明黄的华盖大伞下面,胳膊肘轻轻撞过去,“不看别的,光今天这接引的排场,养活百十家普通农户,不成问题吧?” 天庆帝面容紧绷,看不出喜怒,但衣袖下面紧紧攥起的拳头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哈!那是天雪云锦吧?竟然用来做衣服,真是奢华!”张小果像是没有感受到天庆帝的情绪一样,继续一边看,一边评价。 高总管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小主子,轻叹一声,“朝中崇尚奢华,却也不是这一代两代了……” 张小果轻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一会儿,麻烦总管多找几个笔墨流畅的人来。” 高总管一怔,“娘娘这是要干什么?” “再找一些极懂礼仪规制的人,与他们配合。” 高总管秒懂,转头看向天庆帝。 天庆帝微微点头。 张小果喜笑颜开,看了一眼宫墙下已经逐渐绝迹的人潮,向他轻轻撞了一下,“下一步,轮到我们闪亮登场了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倾盆大雨专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春寒料峭,花朝宴席本来便设在室内,倒是没有多少影响。 大厅主位,太后娘娘含笑而坐,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笑意并不达眼底。 张小果跟在天庆帝身后,一眼便看到换了一身衣裳,站在太后的身后的秦嬷嬷。 这老婆子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是教训不够深刻? 张小果凝眉,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人都瘦了三分之一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吃到教训? 只是啊,某些人还没有学乖,依然还在低估她的实力…… 张小果在打量秦嬷嬷的时候,场上的人全都望了过来,然后随着一声“皇上驾到”,除了太后,像割韭菜一般,齐齐矮了下去。 张小果的视线中顿时由满眼锦绣,转变为满头珠翠,环佩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她转头,朝高总管瞧了一眼。 高总管微不可查点了一下头,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儿。 “儿臣见过母后!” 张小果秒懂,一边随着天庆帝向太后行礼,一边悄悄把四周打量了一圈,然后满意的点头。 高总管办事,就两个字——地道! 打扮得娇媚无双的淑妃张小玉看到张小果竟然随着天庆帝过来了,气的咬牙! 这么一来,她刚刚在太后面前做得那些努力,可全部都要白费了。 皇后娘娘目光送来,却见在一众盛装丽人之间,独有一人满身素雅,满头青丝,独以一根白玉钗挽上,美得不似真人。 只是当她看到她身旁的人,目光不由一缩,眼中的嫉妒之火再也压不住。 张小果…… 张小果接收到皇后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更盛,并且向她轻轻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一滞,扭转头去。 “皇后娘娘,每年都是看才子佳人们表演,虽然也有趣,不若咱们今天玩些新鲜的?”淑妃见张小果坐下,心中冷笑一声,提意道。 皇后眼光流转,在张小果的脸了瞟过,转头望向太后,笑道:“这还要得太后娘娘首肯。” 太后事前显然已被透过气,闻言一眼的兴味盎然,指向张小玉,“淑妃,你有什么好主意?” 张小玉连忙站起来,向太后与皇上轻轻屈了屈膝,开口笑道:“皇上,太后娘娘,好主意倒也算不上,只不过是臣妾的一点儿浅见而已,图得不过是让大家一乐。 这主意呢,倒也简单。 臣妾想着,即是花朝节,以花儿为名。” 说着,她的目光向皇后身后矮了一大截的席面上扫过,娇媚一笑,“众位妹妹娇媚无众,当以名花配。不若各位各取一种花,表演一个节目,为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助兴?” 太后笑得慈爱,扫了一眼左侧男宾席,又扫了一眼右侧女宾席,最后点了头,“如此甚好!” 张小果轻轻翻一个白眼,暗暗吐槽,这也叫创意? 说得也太不经心了吧? 感觉这样的主意,她分分钟能拿出来百八十个! 贵娘可一直记得,她家娘娘因为植树,半点才艺都没有准备;而且,就连平时,她也没有发现她家娘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爱好——就连那笔字,写出来都跟狗爬的一般,缺笔少画,而且还丑…… 等着主意一定,她的心狠狠漏跳了两拍,在桌下悄悄拉自家娘娘的衣袖,满目哀婉:娘娘唉,您是不是现在抽空想个才艺啊? 贵娘突然这么一拉,张小果没注意,手上一滑,刚刚拿起来的一块看起来便香糯可口的糕点,“啪嗒”一声,掉在了下去,正正好砸在她的脚上。 张小果抿唇,回头飞快的瞪她一眼,拉起一点儿长裙,脚丫晃晃,盯着那一块梅花形的糕点,满眼都是心疼,再次回头,狠狠地瞪向贵娘:看,掉了吧?都是你害的! 贵娘被瞪得一滞,连提醒的话都给噎了回去,可怜巴巴的看她。 “算了,算了。”张小果无奈的摆手,目光放到别的吃食上面,刚要伸手,面前突然多出来一个精致的餐盘。 “娘娘,陛下让老奴送过来的。” 张小果抬头,满脸的惊讶与尴尬,“刚刚皇上看到了?” “嗯。”高总管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尴尬一般,轻笑道:“皇上说,娘娘如果爱吃,以后让御膳房给娘娘备着。” 张小果眼睛眨呀眨,目光在脚边的那一块与桌上的这一盘之间流连,心里面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流转。 这人真是,不看歌舞,看她干嘛呀? 看就算了,她可以不计较,可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看破不说破,懂不懂呀? 虽然乐台上已经有贵女上台表演,周围琴声悠扬,却有人在关注着这个新近得宠的贵妃娘娘,更多的目光关注着天庆帝。 于是乎,这一点举动,便一点不落的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淑妃张小玉狠得咬牙,也跟着狠狠丢了一块糕点下去,并且特意故做可惜的跟翡翠叹息了两句。 可是,天庆帝连一丝眼风都没有向她这才看,气得她差点儿原地爆炸,却不得不忍着。 皇后看着天庆帝桌上少出来的那个位置,满目的落寞,仿佛心中被个位置也生生被挖去一块儿一般。 太后的目光则是可有可无的瞟向了张小果,心思深不可测…… 第56章 奇怪的信 一曲完毕。 太后敷衍的叫了一声好,随口吐出一个“赏”字。 下面立刻有人去办,她的眼风一偏,突然发现身旁的矮桌前空了下来,沉沉问道:“和顺呢?” 秦嬷嬷被问得一惊,从张小果身上收回视线,这才发现盯得久了,自己的眼睛又酸又涩,再往太后所问的方向望去。 果然见和顺公主的座位已经空了,跟随她来的宫女也不见踪影,心里面一阵阵的懊恼。 她刚刚怎么就那么痴呢? 若是连和顺公主一并看了,这岂不又是一个表现的机会? “回太后娘娘,公主说,在这里坐着太闷了,不如回去逗小世子玩儿……”胡嬷嬷没有开口,旁边斜刺拉倒是站出来一个小太监恭顺的答道。 太后一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台上。 有了先前的预热,淑妃张小玉已经莲步轻移,离开了座位…… “贵娘,我就说吧,雨怎么可能一直下!瞧,这不是停了吗?走,咱们到外面看看!” 张小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廊下,抬腿要走。 贵娘吓了一跳,急忙去拦,“娘娘,现在正宫宴呢!皇上,太后都在,您这样……” 张小果斜眼向大殿里面瞥了一眼,只觉得一阵浊气扑面而来,心情也跟着沉了沉。 这劳什子的宫宴,比以前她参加过的宴会都要让人憋闷百倍啊! 而且,有人明文规定,不准提前离开吗? 她可是眼瞧着有人先离开,才跟出来的。 刚才雨那么大,虽然没有风,她的树毕竟有不少新种下的,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顺着刚刚被雨水清洗过的小路,张小果看着周围清灵灵的景色,心里面的闷气飞快的散开,最后甚至哼起小曲来。 “娘娘,小心!” 这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才哼没两句,突然一团青衣向她直冲过来。 她一时没留意差点儿被撞个仰倒,幸好贵娘就在后面,急忙扶了她一把才稳住。 再去那道身影,却已经跑远。 “这人怎么走路的?”贵娘望着那背影,急得跳****婢这就去追!” 张小果却一把拉住了她,“贵娘,你瞧这是什么?”说着往怀里面一掏,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来。 一层层打开,却是一副画儿。 画功不错,但是却看得出来,画画的人很着急,更像是草草画就的。 画正中央一只箭矢上面挂着一只金丝鸟笼,笼门口敞开,里面空无一物。 却在下方的三层锦被上斜躺着一只燕子,燕子的翅膀折断,羽毛上似有血迹渗出,看着十分的可怜。 “小心!”贵娘看着鸟笼旁边两个血色大字,不由瞪大了眼睛,捂上的嘴,“娘娘……” 张小果的目光略过那两个大字,看向整副面的右小角,那里还有几个小字,仔细辨认的话,不难看出是繁体的“折翅的燕子”五个字。 五个字旁一只精巧的小碗…… 这代表什么意思? 或者说,这画的主人想要向她传递什么信息? 张小果把画反手交给了贵娘,自己则轻轻拧起了眉头,背手一边琢磨,一边继续往咸福宫旧址行去。 贵娘小心翼翼地把画儿重新叠了起来,收在袖袋里,赶忙跟上自家娘娘的步伐,满肚子疑问。 可是很快她们便没有心思再想这些问题了。 新植的树有一半歪倒在一边了,而之前浇过水的则好很多。 张小果看着,一阵懊恼,她怎么忘了呢?新植的树,因为没有水塌坑,根下的土壤还松着呢呀! 早知道就不应该心疼人力了! 尤其是那个秦嬷嬷,心疼简直是白心疼! 一个眨眼不见,又扑到太后的阵营去了! 但是懊恼却没有影响张小果的速度,她几步奔上前,扶起了一颗树,也顾不得地上的泥泞,伸手把土压实,见它不再倒伏,起身又奔向下一棵。 此时,在她的心里,那已经不是一颗颗树,而是她的命啊! 怎能不珍惜? 贵娘不知原委,见自家娘娘如此,也顾不上其他,学着她的样子,如法炮制。 很快,成片的树苗又挺立了起来。 张小果两个却成了泥人! 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齐笑出声。 笑毕,贵娘便又皱起了小脸,“娘娘,我们还是赶快回去换身衣服,尽快回宴会上去吧?” 张小果点头,抬脚刚要走,便见花红柳绿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向这边来了。 张小果:…… 贵娘脸都白了,紧紧抓住自家娘娘的衣裳,“……我们怎么办?” 跑? 好像来不及了,贵娘急得快要哭了! 张小果看一眼前面,抖开贵娘,大步上前,“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大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这……宫宴是散了?” 天庆帝本来就不耐烦这种宴会,女人间的勾心斗角看的多了,也是心烦,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刚提了一句要走,太后就说屋里气闷,要出来走走;更没有想到,一走竟走到了这里,还看到了泥猴子一样的张小果,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后娘娘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贵妃妹妹扔下我们,不想却在这里玩的这么开心?” 张小果抹抹脸,她开心吗? 好像也挺开心的,至少初一看到贵娘那张泥脸,想到自己也有可能也是这个样子时,笑得那叫一个乐不可支。 于是,张小果实诚的点了点头。 “哼!真是不成体统?你以为这还是你们乡下?”张小玉见这样,差点没有乐死,一挺身子,义正辞严的指责道,“太后,皇后娘娘,妻妾以为,就应该拿了她的教养嬷嬷!好好的问上一问!” 怎么哪里都有你啊? 张小果一挑眉,看向张小玉,不蹦跶,就不是你了吗? “淑妃妹妹说得是,那就请皇上把臣妾的教养嬷嬷捉起来,好好治罪吧!” 说着,向太后身后望去,“喏,她就在哪儿呢?” 秦嬷嬷早在张小玉提出捉拿教养嬷嬷的时候,脖子就已经缩了回去,心里面把张小玉也恨了起来。 脚步向后退,努力的想要让人注意不到她,可是依然没有逃过。 就在张小果说完,众人的目光,全部“刷”的看向了她,包括皇上跟太后。 第57章 宴罢 张小果摆手,“嗨,秦嬷嬷,您这是要去哪里?” 众人又齐齐看向秦嬷嬷的脚下。 有记性好的,已私底下开始窃窃私语,“这个就是张贵妃身边的掌事嬷嬷呀,我好像记得,她一直都站在太后娘娘的身后……” 这个事儿太过诡异,那个人才说了一点儿,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赶忙住了嘴,面带疑惑的看向秦嬷嬷。 这个疑惑便像是瘟疫一般,迅速的在众人当中传播,但是再没有人把话出说来,只是神色怪疑的看着秦嬷嬷。 要知道,这件事如查坐实了,那可是背主。 这个时代,无论在哪里,对于背主之人,都是零容忍。 饶是秦嬷嬷见惯了风浪,腿肚子都紧张的抽搐,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 脑子转得飞快,却依然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目光阴狠的望向了张小果。 张小果冲她呲牙笑。 天庆帝不耐烦的瞥过去一眼,眉头就深深皱了起来,“怎么又是这个老奴?” 太后这才想起来,上次事败,这个老货已经与皇上见过,果断的一磕眼皮,把自己挂了起来。 只是,他们大老远的跑出来,还拉上了皇帝,难道就是为了处置一个奴才? 太后不满的扫了张小玉一眼,看向皇后,对天庆帝道:“些许小事,有皇后就够了,皇帝何必动怒!” “是,是,是,都是臣妾没有约束好下人,惯得她们四处乱走,扰乱了秩序,贵妃妹妹莫气,淑妃妹妹莫恼,把她交给姐姐我,一个月后,保证还你们一个规规矩矩的奴婢!”皇后连忙打圆场。 柳絮会意,拉起秦嬷嬷便走。 真会避重就轻! 张小果看着她们的背影,轻轻翻了一个白眼,笑道:“这下好了,奴才既然被处置了,哪就没有本宫什么事了吧?穿着这又湿又泥的衣裳,还真是不怎么舒服。” “你——”张小玉气结,“太后……” 张小果瞟她一眼,“大姐姐,你不是说,我养教不好,是因为掌事嬷嬷不做为吗?这一下,都处置了嬷嬷,难不成还觉得不够?”说着,她轻叹一口气,“可若是再追究下去,就要追究到宫外去了啊! 我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就连母亲都没有质疑过一句半句啊!” 躺着也中枪的云阳伯夫人一怔,然后奋力的向自己的女儿使眼色:不要再说了,再说就连老娘都要被你拉下手啦! 淑妃哪里会注意自家老娘什么神色? 可是她不注意,身边的贴身丫鬟翡翠却是个细心的,要不然也不能被按排到大小姐身边。 翡翠收到自家夫人的神色,心中自是一凛,上前轻轻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角,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淑妃整时像被撒了气一般,不吱声了,回声悄悄看了云阳伯夫人两眼,脚步悄悄的往人群中退。 张小果见状,微微一笑,凑向天庆帝,“皇上,你们宴会开得好好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等天庆帝回答,她眼晴一转,瞄向刚种出来的那一片“密林”,“莫不是可怜我们没有银子重修宫殿,打算给咱们募捐一些?” 众人一听,全都虎起了脸。 大家之所以会出来,那是因为太后要出来,他们自然得跟着!可不是出来发什么善心的。 再说了,皇上要重修咸福宫,他们家老爷都反对,他们为人妇,为人子,为人女的,反倒出钱帮忙,哪成什么了? 此时此刻,在场人员虽然众多,却一个个止了声,就加空气都变得有些凝滞,吸口气都让人觉得费力。 天庆帝看了一眼众人,大手一挥,“好了,就这样吧,散了!”说完,才似想到大家这是来参加太后宴会的,低下头来,恭顺的向太后问道:“母后,儿臣送您回去宴会那边?” 太后脸上早已没有了笑,深深看了天庆帝一眼,眼刀子顺便打在了张小果的身上,沉声道:“算了,都散了吧,这么一折腾,哀家也乏了。” “那儿臣送母后回宫歇息!”天庆帝脸上更加恭顺。 “不用。”太后轻哼一声,甩了袖子,“你国事繁忙,且去忙吧!” 一场大宴不欢而散,张小果不等人员散去,带着贵娘便溜了,一路上欢快的哼着小曲。 而此时心情最过沉重,非张小玉莫属。 云阳伯夫人没有即刻离宫,一路随在张小玉身旁,得了空,便开始问:“玉儿,嫁妆的事如何?” 张小玉心情正不好,听到这个,猛的顿足了脚步,脸色阴沉的看向自己母亲,低吼道:“还能如何?你们自己办的事儿自己不清楚吗?” 云阳伯夫人心里便是咯噔一声,“皇后娘娘也不顶事?” 正是因为皇后娘娘出面,自己才闹得更加没脸,“是!皇后也不顶事!”反倒让她跟着不被待见,张小玉都要气死了。 与张小玉的剑拔弩张相比,太后那边便要平和许多,只有胡嬷嬷桔绣心里明白,还好,这一次气的有些狠了。 “哼,就不应该相信那个老货!还有哀家就不应该让那个小贱蹄子进宫。” 回到慈宁宫,宫门一关,太后气哼哼的倒在榻上。 胡嬷嬷见状,急忙遣退左右,闭了内室的门,倒了一杯香茶,放在太后的手边,轻声安慰道:“娘娘这是气什么呢? 秦嬷嬷那一人字太厚,安排去坤宁宫不就成了废子了吗? 这样不正好?” 正好吗? 那怎么可能? 太后,憋闷的翻了一个身,目前来看,那个人虽然背主,可对她还算忠心,就这么舍了出去,实在是让人心有不甘。 可是吧? 这人也就那样了,过一会儿也就忘了,最郁闷的却是云阳伯府出来的那两个。 太后郁闷的时候,皇后劳心劳力的安排把一众宾客送出宫,又指挥人撤了宴席,这才能抽空歇上一口气。 慈宁宫旁边的一座小院,此时却传来一声惊叹,“真的这样吗?倒是令人惊讶!” 旁边的心腹却是一阵忐忑,“公主,我们这样做好吗?太后娘娘那边可是跟她不大对付呢?” 第58章 旧事 “但愿,她可以一直这么顺遂下去吧!”和顺公主长长一叹,转移了话题,“燕窝怎么样了?” “已经按您的吩咐炖好了,一直拿热水温着呢!” “走吧?随本宫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和顺公主轻轻站了起来,顺手抽了两个绣了一半,适合小孩子用的花样子,拿在手中。 ** 此时,一张被叠得前突后翘的纸也被摆在了天庆帝的桌案上。 高总管指着纸上的画,满脸不解,“您是说,有人特意给您送了这封……信?”上面有字,应该算信吧? “是啊!”张小果随手拿起桌上摆着的一颗梅子干,丢在了嘴里,一股酸甜的滋味瞬间传遍整个舌头,“我猜着,那人大约是想要提醒我什么事情,所以拿过来,大家参详参详。” 天庆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把目光全都放在了整副画面上,仿佛想要把那副画看个对穿一般。 “我猜着,大约是宫里面的某位女子所为,大约还是与太后亲近的人。”张小果说着,点了点纸上的三床锦被。 “这怎么说?”高总管不解的问。 天庆帝也抬起头来看着她,眉宇之间似乎有一些了然。 张小果轻笑,冲着他眨了一下眼,“想明白了吗?” 天庆帝微微点头,“我大约想到一个人……” 高总管:!!! 三床锦被是什么含意? 为什么殿下一点哪里,陛下便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 “是谁?”张小果自认为对皇宫的人和事不太了解,也不费那个脑子去猜,直接问了出来,“她的名字里面有个‘燕’字?或者是艳,雁,延,颜之类?” 天庆帝摇头。 “这只燕子或许并不是实指,而是比喻。送信的人,大约是想要把自己比做笼中鸟,不得自由吧?” “也有这个可能。”张小果点头,然后又轻啧一声,道:“笼中鸟?难道这宫里面还有人不是?” 高总管:…… 当着陛下的面儿,这么说真的好吗? 天庆帝看了张小果一眼,深吸一口气,满目的缅怀之情,“朕记得,当年也有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张小果嘴角翘起,“就说嘛,天底下还是有跟我一样,生着一双慧眼,能看到真知灼见的嘛! 皇上有什么好?表面风光,实际上,不过是被一圈奢华的牢笼困在当中的鸟罢了。 记得,曾经听一个道人讲过一个故事,说皇宫中有一位皇上,每天早上都要吃一水煮鸡蛋,但却不敢多吃。 为什么呢? 因为管事大臣告诉皇上,这鸡蛋啊,一枚要十两银子,太贵了,皇上舍不得。” “这个大臣真是该杀!他这是欺君!”高总管还没有听完,已气的吐胡子瞪眼,当然前提是,如果他能长出来的话。 天庆帝也是好奇,“一颗鸡蛋,哪里要了这么多?这皇上就没有再问别人吗?” 张小果“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皇上,这只是一个比喻!” “比喻的好啊!”天庆帝一掌拍在桌子上,“这皇上若是被封住了言路,天天困着这高高的宫墙之中,可不是瞎子,聋子,要受一邦大奸佞蒙蔽了吗?” 当年,荣阳侯一门忠烈是怎么死的?他又怎么可能忘记? 若不是言路受阻又怎么会那样惨烈? 后来,纵是他们拿到了替外祖一家平反的证据,却苦于没有进献的门路,又生生托了一年。 若不是母后最终用自己的鲜血铺就了那一道上达天听的路,他恐怕现在还在京郊守皇陵呢吧? 每想到此,天庆帝心肝剧裂。 高总管怎么都没有想到,两个人看画,看画,竟然能提到这么严重的问题,“哎呀”一声,急着去扶天庆帝,轻声安慰,“陛下,陛下,那些事儿已经过去了,先皇已经替他们平了反,荣阳侯一家九泉有知,定也能宽慰了。 陛下啊,您可要好好的,老侯爷自小就最疼您,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让奴才到了地上,怎么跟他们交待啊! 我的陛下!” 张小果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刺激到他了,心里头一个激灵。 她面前的可是皇上。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若是这样…… 自己的脑袋…… 张小果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纤细的脖子,倒抽一口冷气,“皇上,这事儿都过去了哈,别急,别急!” 听到这话,皇上慢慢悠悠的回过神来,看向张小果,不敢置信的问道:“都过去了?” 管他过去没过去呢,先救人要紧。 张小果猛点头。 天庆帝这才缓过一口气儿来,由高总管扶着坐到了椅子上,还依然在不停的倒气。 张小果直觉,她好像闯祸了,缩着脖子,站在哪里一动都不敢动。 她要是一句话,气死皇上,会不会自此青史留名了? 到时候,子孙后代们上学,都会读到这笔浓墨重彩的历史事件:天庆元年,二月二,贵妃张氏,一言气死陛下,天下大乱…… 最最关键的是,她肯定不得好死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儿,高总管已经倒了杯茶水过来。 为了将功补过,张小果手忙脚乱的抢了过去,给天庆帝狠狠地灌了两口,见他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啊! 她还不想死,陪葬什么的,还有算了…… 说来也奇怪,天庆帝悠悠的缓过神儿来,看到面前满脸担心的两人,瞬间变得满目柔情,轻轻的问道:“果儿,刚刚没有吓到吧?都是朕不好,下次一定不会了!”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张小果挠头,比刚刚更让人惊恐好不好? 她只想找个机会赶快溜走。 好在,高总管还是十分善解人意的,上前扶住天庆帝,“陛下,您没事吧?刚刚可把娘娘吓坏了,您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瞧瞧,平时小霸王一样的人儿,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张小果一怔:我……小霸王? 第59章 教导规矩 张小果指着自己的鼻子愣了一会儿,见高总管扶着天庆帝往后面走,两个谁都不再理她,悻悻的放下了手。 冲着里面大喊,“友情提示,记得把那些奏折找人整理出来!” 天庆帝晗首。 高总管冲她摆了摆手,“娘娘放心!这事可不敢忘,否则一天岂不白忙活了。” 张小果点头,轻轻退了出来,刚转过身来,便见贵娘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平常,只要是在勤政殿内,她一般不跟着。 而且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但只要她外出,她便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今天真是意外。 张小果眉毛轻轻一挑,“出什么事儿了?” 贵娘向四周一瞟,这才走到了张小果身侧,轻声说道:“娘娘,皇后娘娘派人给您送了两个教养嬷嬷,太后那边也送了两个过来。” 她顿了一下,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还有一个,说是云阳伯府从外面请的,是跟着太后的人,一起来的。” “呵!”张小果不由轻笑出了声音,不过出门闲聊的空功,她的宫里竟然这么热闹? 一个子多出来五个人! 张小果一边往回走,一边轻飘飘的问道:“你问过没有,这几个人以后的月例,都从哪里出?” 贵娘胸口一滞,急得跺脚,小小的眉头都挤成了个川字,“娘娘,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不关心这个,关心什么?”张小果侧头,冲她一笑,“你不知道,你家娘娘我,很穷的吗?” 到手的钱仿佛只是在她的手里面走个过场一般,眼看着,就要花出去了。 “对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发下来了吗?” 贵娘怎么都想不明白,她们家娘娘怎么就能从各宫向她们这边安插眼线的事儿,想到月例银子上去,不过她依然是恭谨的答了,“这几日,皇后娘娘一直忙着花朝节呢,没有空理这些事。” 那也就是没有了。 张小果长“哦”一声,不再说话,闷头往自己的住处走。 远远便看到门前的廊上,站了一排的人。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秦嬷嬷竟然在例。 “哟,我这是瞧到谁了?”张小果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秦嬷嬷,您老人家倒是手眼通天啊!这才被人拉去学规矩,就几盏茶的功夫,竟然学好了吗?” 说着,她把目光投向了其余几个人,脸上挂起了笑,“不知几位是……” 几个嬷嬷这才像是看到了人,齐齐矮身向她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声音有先有后,参差不齐。 “罢了。”张小果一挥手,“你们都是太后、皇后身边的人,这规矩上,肯定比我这个乡野长大的强。” 几个嬷嬷面面相觑,有一个嘴唇蠕动,刚想要开口。 “好了,也不跟你们说那些虚的,你们谁跟我说一下,以后到了我的宫里,你们的月例怎么算?”张小果再一挥手,直接截断了她开口的可能。 月例怎么算? 这个还真没有人跟她们说过。 不过之前宫里面都是有先例的,算法也各有不同。 几个嬷嬷相视一眼,推举了一个人上前,“娘娘,我们是来给您教规矩的……” 张小果冲她摆摆手,似笑非笑,“也就是说,你们不知道咯?” 那个刚开口的嬷嬷脸色微变,低下头去,态度依旧不卑不亢,“娘娘,月例如何,自然由太后,皇后两位娘娘操心,您目前的主要职责就是好好跟着我们学习规矩。 若是,很快便学会了,我们便各回各处,月例自然应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跟娘娘无关。” 张小果听着她的话,把头侧向一边,轻轻点头,“嗯,嬷嬷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么,刚好有一个事儿,麻烦诸位嬷嬷。” 说着,她把目光往秦嬷嬷身上一扫,笑得像个白痴一般,“之前的事儿,诸位想必已经听说过了吧? 有人质疑本宫身边的这位嬷嬷专业素养不到家,皇后娘娘在皇上与太后面前主动请缨,要了她去,说要好好的帮本宫调教一番。 可这,你们看…… 这么短的时间,本宫哪里知道她学好没有? 不过,诸位帮着考教一番,如何?” 秦嬷嬷一凛。 几个嬷嬷两两对望。 张小果也不着急,缓缓走上了台阶,喊小宫女搬了一把圈椅过来,一回身,坐在了上面,伸手就把自己胸口的金算盘掏了出来。 手指一边随意的拔动,一边大咧咧的向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众位,开始吧?”而她自己则往椅子上铺的厚厚棉垫子里面一猫,磕起了眼皮。 贵娘怔过之后,自觉的站在了张小果的身后,俨然一副忠实跟随着的姿态。 几个嬷嬷在宫里面多年,早已身经百战,短暂的惊骇之后,一个个便屈膝行礼,接受了指派。 可是心里面却忍不住的嘀咕,她们是太后(皇后)派来教导贵妃娘娘礼仪的,这贵妃还没有教上,倒教导起一个婆子来了?这叫个什么事儿? 秦嬷嬷听到张小果的话,整个人就已经不太好了。 她在宫里多年,教导人的法子有多少种,她可是门儿清? 不但清楚,曾经也不知道用过多少回。 可这一回竟然落到她的身上了吗?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可是,刚刚张小果的话又句句在理,反驳不得,秦嬷嬷气得差点咬到舌头。 张小果坐了一会儿,轻轻睁开眼,瞧向众人,叮嘱道:“众位嬷嬷,秦嬷嬷可是本宫的贴身嬷嬷,你们可要教的仔细些! 到时候,本宫若是再让人挑出什么错来,那就是你们教的不用心,本宫可是要告诉太后、皇后去的。 到时候,怎么罚本宫,定让你们十倍受了!” 说着,她的话音一软,接着道:“当然了,如果各位教的用心,本宫也不是那赏罚不明的人。贵娘,给几位嬷嬷,一人准备二百两银子的红封,等教完了,给各位嬷嬷买酒吃!” 二百两? 贵娘诧异的看向自家娘娘,满腹的狐疑,她家娘娘这是怎么了啊?平常那么扣门儿的一个人,这次怎么大方起来了? 要知道,在宫里,像她这样的大宫女,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钱。 一下子就赏二百两,那可顶得一个人七、八年的俸禄了! 第60章 二货的朋友也二 要知道,在宫里,像她这样的大宫女,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钱。 一下子就赏二百两,那可顶得一个人七、八年的俸禄了! 只要想想,贵娘觉得她的整颗心都在颤抖。 而一旁,张小果晃动着算盘珠子,眼皮都不带颤一下的。而且,还时不时的往五对一的训练营瞄去一眼,“几位嬷嬷,行走的时候,就是要这样垂头塌腰的吗?会不会看起来太没有气势?” “几位嬷嬷,所谓端庄,是不是首先便是目光要正?秦嬷嬷这样一会儿瞧本宫一眼,一会儿瞪贵娘一下,是不是不太对呀?” “几位嬷嬷,……” “几位嬷嬷,……” “几位……” 到了后来,众人一听到“几位嬷嬷”四个字,全都下意识的做出最标准的淑女姿势。 当然,这样也无比累人。 秦嬷嬷被累的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走起路来,更是左摇右晃,站都站不稳了。 一旁五个嬷嬷却全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被挑出什么瑕疵来。 天知道,她们在宫里行走多年,最骄傲的便是这一身令人称道的礼仪与气质。 可是,今天,却接二连三的被人挑出毛病来。 而且这个人,还是全京城之中最没有规矩的一个。 不用把话传出去,她们现在就觉得没脸。 所以,刚刚天黑,秦嬷嬷累瘫在地上,众人便一个个识趣的告退了。 张小果一摸,吃零食吃到溜圆的肚子,一阵后悔:得!这一下,又要少吃多少好吃的呀? ** 二月三日。 花朝节已过。 宫里面再没有外人。 黄历云:宜开工,开业,搬迁,动土,上梁…… 张小果一脸肃穆的站在了咸福宫旧址多围。 所有的工匠具已集结完毕,队列整齐的站在了她的对面。 贵娘依然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距离。 秦嬷嬷昨天累惨了,没有到。 翠缕几乎是踩着点儿到的。 陈将军倒是一如既往的早,只是今天他的身侧少了一个状况不断地跟屁虫,显得空荡荡的。 张小果先把自己的想法跟工匠的几个头领交代了一下,让他们下去研究解决方案,然后转头看向了黑脸膛陈将军,眉梢轻轻一拧,“他呢?” 没有提名,没有道姓。 然而陈将军却是听懂了,“嘿嘿”一笑,“他……家里有事儿,让我帮他请几天假!” “什么事儿?”张小果感觉有点意外,再次瞟了他一眼,目光沉了沉。 虽然与那个二货相处不久,但,怎么说也算是她的临时员工。 对待下属,她自来都是最大方的。 陈斌被看得一阵不自在,诺诺道:“就是……家里有事,许是他爹病了?也有可能是他娘头疼症犯了……” 什么叫许是……也有可能? 张小果似笑非笑的再次看向他,“你确定?” 陈斌一顿,他不确定啊! 实际情况是,秦母听说了宫里的某些传言,担心儿子,怕他被教坏,把他锁在了家中,死活不让出门。 可是这个理由,他能说吗? 不用深思都能给出结果好嘛! 陈斌嘴唇蠕动,目光闪烁,突然看到了贵娘,心中灵光一闪,“娘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的妹妹要相看人家。” “他是家中长子?”张小果轻轻点头,“也对,长兄如父!” “呃……他是老二。” “那就是相看的人家与他相熟。”张小果轻轻拍了一下陈斌的肩膀,陈斌像是被烫了一般,“腾”地跳了起来,飞快地退开了几步,见鬼似的盯着她。 张小果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手,在空中寂寞的划了一个华丽的弧线,从容不迫的收到了身侧,嘴角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回头,打听一下,他妹子什么时候出嫁,本宫添个妆!” 陈斌便是一愕。 他是有个妹妹,今年才八岁,就算出嫁早些,也要十四岁吧? 他特么怎么说? “那个……娘娘,还是不要了,秦轩家就是个贫民之家,可担不起您的大礼啊!” 贫民之家能进羽林军?我信你个鬼! 张小果淡淡的扫他一眼,“少废话!本宫说担得起,便担得起。” 陈斌:…… 陈斌喏喏,刚想要澄清一下,“娘娘……” 张小果一抬头,看到几个工匠首领回来,丢下陈斌,迎了上去,“办法想好了?” 陈斌:…… 话说,他还要不要解释? 等张小果走了,贵娘悄悄看陈斌一眼,微微屈膝,走过他时,一错身的功夫,轻轻说道:“陈将军,娘娘最讨厌人骗她!” 陈将军再次一禀,坚定了要说实话的信心。 张小果跟工匠们交谈完,凝眉走了回来,他们刚刚提了一个方案,那就是,用黄泥,白灰加适当的水进行筑墙。 还举了现成的例子,皇宫的围墙都是这么筑的,各州府县的城墙也是这么来的。 可是,看惯了现代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张小果对此只觉得很勉强,正低着头,免力思考水泥的配方,一个好大的阴影罩了过来,紧接着便听到贵娘呼喝的声音。 张小果赶忙收住了脚,抬头望去,只见,陈斌傻傻的站在自己面前,好像秦轩上身,那个二呀。 “娘娘,刚刚是微臣说错了,秦轩不是替他妹妹相看去了,是被他娘锁起来了,窗户封死,钥匙还随身带着,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才想了这么一个瞎话。” 像是背课文一般,陈斌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然后像是彻底放下了一桩心事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道:“望娘娘赎罪!” 无缘无故的,秦轩娘锁他个鬼啊? 张小果一挑眉,看向陈斌,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陈斌被她“哦”的,心里莫名的没底,口中的话想也不想,一股脑的往外冒:“娘娘,你放心,绝对不是秦轩他娘听了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才不让他跟您接触的。 昨天,我娘就在赴宴的人群当中,她说了,您出身乡野,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是您带着我们挖坑植树。 自己种的树,被雨淋得东倒西歪,您都不去扶一下的话,那成什么了? 就是扶了才正常呢!” 张小果一下就听懂了陈斌话里的意思,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第61章 水泥配方 他这话,信息量可就大了! 首先一个,宫外关于她的传言肯定纷纷扬扬了,秦家母听到这些,知道自家儿子又是个不着调的,怕生事端,所以先下手为强,把他扣了。 其二,陈斌说他娘昨天也来了宫宴。那也就是说,他家的地位还不低!至少一个官二代妥妥的。 其三,什么叫她出身乡野,整天带着人挖坑种树,应该一身土一身泥的?这是瞧不起谁呢?他娘这明褒实贬用的……简直炉火纯青! 对了! 秦轩他姓秦! 姓秦…… 镇国公府姓秦,太后也姓秦! 难道…… 想到这里,张小果“腾”地抬起头来,直盯向陈斌,一步步踱向他,声音沉沉,“秦轩与镇国公,与太后什么关系!” “他就是镇国公府一个早已经出五服的旁枝!”陈斌答得飞快。 “只是这样?”这个答案倒是让张小果很是意外。 “只是这样。” 那他怎么入得了羽林军? 要知道这个组织里面几乎没有寒门子弟…… 张小果心里面疑惑的同时,便又想起来福宝给她说过的话,秦轩的脸上另有乾坤! 那里到底是封着一个什么秘密呢? 这一次,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只是,还是等她把新房子造出来,再研究吧! 张小果好奇了一刹那,便把注意力强行转移开了。 她现在忙着呢,一要建房子,二,还要尽快弄清楚太后她们要怎么害她! 那封信上的画儿,有些内容,在天庆帝面前,她没有说,可是心里面却不是没有猜测。 画中,用三层锦被,仅仅是给一只鸟用,显然是太厚了! 而那笼子,想要关的大约不是那只折翼的燕子,而是她! 她现在要小心的,正是那支利箭。 可是,利箭从哪里来,她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信上也没有提到…… 张小果握拳,昨天张小玉给她挖的坑,显然太小儿科了,根本不值得特意提醒。 避不过,也不过是被人嗤笑两句,再加上她后来拿她的教养做文章,往严重的讲也只是有损皇家颜面,可以给她派教养嬷嬷零敲碎打的折磨,也可以罚她禁足…… 至于抄佛经等事应该不会再让她做了,谁让她不识字呢? 信上所说应该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呢? “娘娘,秦嬷嬷没来,奴婢是不是跟着您!” 正想着,翠缕缓缓的靠了过来,满脸的谄媚,轻声问道。 “你?”张小果抬头,嫌弃的瞧她一眼,再扫视一眼四周,小树林里面,工匠们正在泥瓦匠的带领着,挖坑掘土,垒窑烧砖,的确不见一个女子身影。 把她丢过去,好像也不太合适。 但是,就这么把她带在身边,她便会每时每刻都想起她以前做的那些破事儿,心里面还怪膈应的。 目光瞟向陈斌,张小果突然有了主意,“工匠师傅们干活儿,出汗多,一会儿肯定都会渴的,你监督她,给大家伙烧水吧! 注意,水一定要新打的,里面不要掺进去任何东西,万一有人拉肚子,或者别的什么的,唯你是问!” 贵妃娘娘没有嫌弃她? 陈斌一听,立刻眼冒金光,身子挺得笔直,“保证完成任务!” “啊——”翠缕惊叫一声,很快被抓着衣领揪走了。 张小果耳根清静,开始呼见福宝。 这两天这个小东西异常活跃,总喜欢四处乱飞,她不叫他,都不知道着家的那种。 就算是叫,也总是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回来! 如果不是从外貌来看,他还太过幼小,她都怀疑,他外面有狗了! 这一次,他回来还算快,张小果迎上前去,披头便问:“你知道什么是水泥吗?水泥的配方有没有?” 福宝更干脆,“有啊!硅酸盐水泥,铝酸盐水泥,硫铝酸盐水泥,铁铝酸盐水泥,氟铝酸盐水泥,磷酸盐水泥,火山灰水泥,全都有。你要哪种?” 张小果瞪大了眼,用一副日了鬼的眼神看着他,嗔怪道:“你怎么不早说?” 福宝把两只手往后脑勺一枕,轻轻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也没有问!” “哈!我问什么,你就知道什么吗?” 福宝拍着胸脯,“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快说,还想要知道什么?小爷可忙着呢!” 张小果也不客气,“先把几种水泥的配方给我说一说,我记下来,回头参详参详!然后……”她一顿,满怀希冀的望了过去,“另外,这宫里面,都是谁想要害我?具体步骤怎么样,也给我抄一份,有备无患。” “呸!”福宝照着张小果的脸上便是一口,“宫斗这种女人的事儿,你让爷来帮你干?丢不丢人,败不败兴?爷可是干大事的人!” 张小果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连声附和,“好,好,好,您是干大事儿的人!”是不是人都不一定吧? “那么,干大事儿的人,您是不是随我回去一趟,把那个水泥的配方记录一下?” 福宝“咻”地一声,飞走了。 张小果向贵娘一甩头,“走了,回宫!” 贵娘看一眼工地的方向,跟在了后面,小声问道:“娘娘,我们就这样放任秦嬷嬷的人在工地上吗?万一她对您怀恨在心……” 张小果满不在乎的一笑,“不是还有陈将军看着吗?” 提到陈斌,贵娘的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去,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她不问了,张小果反倒觉得意外起来,“怎么一说有他看着,你就不担心了?你们很熟吗?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很信任他?” 贵娘被问得两颊一红,娇嗔的瞪了自家娘娘一眼,轻轻嘟起嘴来,“娘娘……” 张小果不再打趣她,两个人步子加快,回了勤政殿,招呼来小权专门做书记。 福宝讲一句,张小果口述一句。 小太监小权在铺开的纸上笔走龙蛇,贵娘则负责在恰当的时候,铺纸,磨墨。 四个人配合紧密,不一会儿功夫几样水泥的制作工艺便赴之笔端。 张小果看着那些纸,整颗心脏激动的“怦怦”直跳,福宝那小家伙竟然知道这么高科技的东西,这简直是穿越神器啊! 有了他,她将来什么造不出来?飞机,大炮,航空母舰…… 要让她统一这个异世界都不是不可能啊! 简直不要太爽! 第62章 秦嬷嬷撒泼 “想什么呢?” 只是,她刚开了一个头儿,便无情的被打击了。 “就算我有所有东西的配方与制作工艺,以这个世界的工业水平,你觉得有制作出来的可能吗?” 张小果一怔,手指轻轻的在身上的桌子上敲,好像某些东西,用这个世界的“纯手工”还真的造不出来啊! 除非,她把与之相配打套的一系列东西全都搬过来。 只是,那怎么可能? 张小果顿时觉得无比的泄气,嘟起嘴,看向福宝,“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能做点基建?” 不过,很快她就不沮丧了,“那就专心搞基建吧!” 反正她穿越过来之前,看过的穿越小说不少,那本也没有明确的说出,怎么可能重新穿回去。 既然没有办法穿回去,以后她就要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这个地方,搞好一点儿,也对自己也没有坏处。 但是,从目前来看,她似乎更应该搞一些特殊的…… “福宝,你还知道什么别的方法,就是那种可以神之有又神的,就像袁天罡那种的!” “你又想干什么?”福宝防备的看她一眼,紧接着又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儿,“封建迷信的没有,别得倒是有一些……” 张小果直接弹了起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快说!到底都有什么?” 两个人凑在了起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外面却已经闹翻了天。 天朝一起从卯时,一直上到了过午,都还没有散。 皇后早上到太后处请过安,便一直都没有离开。 不时地有小太监来往与慈宁宫前面的路上,个个神情凝重。 ** 傍晚,张小果带着贵娘,例行的在工地上视察了一圈儿,看着工匠们散了,这才溜溜哒哒的往回走。 翠缕远远的坠行其后。 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她是又累又困,可是却一点儿都不愿意回去,看着秦嬷嬷那一张老脸,还要对她讨好的笑。 她承认,一开始,能认这么一位老嬷嬷做义母,她是高兴的,甚至有点儿志得意满,而且事实也是这样,有着这位的脸面,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更加优厚的待遇,直到遇到了她——贵妃娘娘张小果! 她恨她。 但是,她更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这个贵妃也挺受宠的,宠爱程度甚至超过了皇后,义母好好的差不当,为什么非要与她做对,而去捧太后的臭脚。 昨天,偷听了她们的谈话,她终于明白了。 于是,整整一个黑夜她都翻开复去的睡不着觉,只是在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迷迷乎乎的睡了一小会儿,所以才起晚了。 怀着心事儿,操劳一个晚上,她感觉自己简直快要被压垮了! 那个秘密太重,实在不是她能承担的起的。 一路尾随着张小果她们,眼看着她进了自己的住处,换了身衣裳,重又出来,往勤政殿正殿而去,翠缕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放在了火不断的烤,不断的烤。 “翠缕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害得我好找!” 正在这时,耳边一道声音响起,她一个激灵,惊得差点儿没有原地跳起来,定睛看过去,这才发现竟然是隔壁房间的小宫女四儿,勉强的笑了笑,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是秦嬷嬷让找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了旧疾,躺在床上直哼哼,让我们到咸福宫那块儿找你,还说,若你还没有下工,便跟贵妃娘娘请假。”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翠缕心里面“咯噔”一声,拔脚便走,心里面却犯了嘀咕。 她跟着秦嬷嬷已经有三年了,这个婆子平时能吃能睡,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旧疾,就是这两天折腾得狠的,也没有见怎么样,使唤起人来,依然中气十足,怎么突然就能病得下不了床了? 急步走近,到了门边,果然听到屋里面,有人吃疼的哼哼声,翠缕心中再次咯噔一响,推开了门。 秦嬷嬷听到门响,一个轱辘,爬了起来,看清楚来人,捞起身边的东西便扔了过去,口中骂道:“你个小贱蹄子,打量着老婆子我失势,就想着攀高枝去了?” 翠缕被砸得发懵,低头瞟了一眼落在脚边的笤帚疙瘩,整张脸都沉了下去,“刚刚有人跟我说,干娘病了?我这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倒是吃了一笤帚疙瘩。干娘,您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秦嬷嬷的火气蹭蹭地往起冒,“小浪蹄子,你还有脸问?中午去干什么了?” 骂着,秦嬷嬷一拍大腿,嚎啕大哭了起来,“我真是瞎了眼,收了你这么一个见利忘义、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想当初,老娘在太后面前得脸的时候,多少金的银的,香的辣的,喂了填了那个无底洞啊! 现如今,老婆子只不过在新主子面前得了两声呛白,你就开始不把干娘放在眼里啊。 早上也不见端水,中午也不见送饭,这是想要饿死我老婆子,你好再找一个干娘孝敬啊! 老婆子我真是命苦啊,少年入宫,一辈子无儿无女,到老了竟然被个义女欺负啊! 我还活着干什么呀?不如死了干净!呜呜呜——” 翠缕被骂得瞠目结舌,再一次刷新了心目中对这个老婆子的认识。 听到秦嬷嬷的叫骂,敞开的门口不知何时已聚了不少的人,一个个兴趣盎然的盯着两个人看戏。 有平时与翠缕不错的小姐妹,悄悄递上一个帕子,“姐姐,头都破了,一会儿去太医院求些药吧,别破了像……” 翠缕这才感觉到额头上隐隐传来一阵的刺疼,勉强一笑,接过帕子按在了上面,深吸一口气,“干娘,您昨天淋了雨,又学习了大半天的礼仪,身子不太好,收不住脾气,女儿能理解,只是咱不这么闹了好吗?大家伙都瞧着呢! 对女儿,有什么不满意,咱们好好的说,女儿改还不成吗?” 她说着,又向门外伏了伏身子,“干娘身子不好,让大家见笑了。”说完,脸色苍白的进到屋内,关上了门,后背靠在门上,无力的滑坐在地,默默的垂泪。 第63章 谋福利 秦嬷嬷看着她这样,气得脸都绿了,抓起枕头又砸了过去,“老娘还没有死呢,哭什么丧?还不快去把晚上的饭领了!晚上等着喝西北风啊?” 翠缕擦了一把泪,抱起被砸在身上的枕头,默默的放了回去,拿了食盒,转身出了门儿。 一出来,泪水又像决了堤一般,止也止不住,心里面一阵的怀疑,她当初认这个干娘,是不是认错了? 贵娘吃完饭,到廊下等张小果回来,隐隐得看到一道哭到颤抖的身影,也没有多想,只看着廊下的风灯发呆。 一转眼,她就要进宫一年了,弟弟啊,你在哪儿? ** 这一次,张小果来到勤政殿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闻到饭菜的香味,抬眼往里面瞧,只觉得里面光线阴暗,气氛沉沉的,让人忍不住觉得压仰。 小桂子站在门侧,看到她,急忙忙上前行了礼,把人让到一旁,小声解释道:“娘娘,皇上还没有下朝呢!” 张小果再次往门里看了一眼,果然里面衣袂相连,竟是站了一地的人,个个朝服加身,不由咋舌,“这是把早朝转移到这里了?” 然而,她关心的却不是这个,“皇上中饭就没有吃吧?”这还能撑得住? 小桂子摇头,声音再次低了三份,“皇上倒还好,有咱们准备的参茶顶着,真是可怜了那些大人了!”然后又补充一句,“镇国公都七十多了!” 人到七十古来稀! 张小果秒懂,这些大臣位高权重,哪一个不是养尊处优的?别说是一天不吃饭了?恐怕还从来没有站过这么久呢!现在指不定怎么腰酸背疼腿抽筋呢! 顿时,她又稀罕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向小桂子凑了凑,“都在说些什么事儿呢?”值得折腾到这时候? 她也就出了一个主意,给天庆帝讹些银子花花,那些大臣不会如此的一毛不拔吧? 殿里面,许是大家都折腾累了,车轱辘的话说来说去,也烦了,并没有什么人开口。 天庆殿坐在龙案后面,低着头批阅着成山的奏折,宛如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一般,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却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高总管的功力比起天庆帝可就要差得多了,被人盯得后背长刺儿,时不时的抹上一把冷汗。 这些人的目光实在是太恐怖了,尤其是镇国公的,那双眼一瞪…… 简直不是吓人两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啧啧,不亏是从战场上下来,百战不殆的大元帅啊! “众爱卿,这件事儿,你们以为如何?”天庆帝放下一本奏折,扫视了一圈,开口问道,声音沉沉。 众大人面面相觑,最后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老镇国公。 “镇国公,您觉得呢!”论身份,天庆帝还要叫他一声外公,无它,谁让人家是当今太后的亲爹呢! 太后是天庆帝的嫡母。 镇国公坐在众人之前,俨然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皇上说什么?臣老了,这坐着都睡着了。” 这完全是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啊? 人家面圣,谁不是战战兢兢,唯恐错了半步,他竟然跟这儿睡觉? 或者说是在控诉天庆帝滥用职权,私自占用大臣过多的进间? 天庆帝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丝笑了,“镇国公受累了!来人,给老人家搬一副软榻来!” 高总管应了一声是,擦汗去办。 下面的大臣忐忑的心情便是一平,皇上这是要向镇国公退让了啊! 退让就好,退让就好,只要皇上一软和,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再杠下去,谁也吃不消啊! 镇国公坐直了身子,大手一摆,“不用。” 刚走一半儿的高总管顿了原地,目光看向天庆帝:还要不要去搬啊? 天庆帝笑了,一副非常好说话的样子,“那就依着镇国公。高总管,让人拿两副软垫子来,给老国公靠着。” 高总管再次应声,屁颠屁颠的退了出来。 到了门口,见到张小果,便是一愣,“这都什么时辰了?” 小桂子一脸苦笑,“师傅,刚刚已经跟您说过了,已经酉时末了。”外面的天儿都已经泛起黑了。 “又要吃饭了吗?”高总管又冲张小果问道,问完,自己的肚子先“咕咕”地叫了起来。 高总管失笑,捶着发疼的腰对小桂子道:“去,让芳若给镇国公准备两个软垫子来,顺便给皇上也准备一副。”说完,歉意的向张小果点点头,转了进去。 小桂子去办。 门口便只剩下张小果一个。 她站在门口,看着不远处几米一个,几米一个站着的羽林林,突然就想起了秦轩那个二货。 心头便是一怔。 她怎么会想起他来了? 一定是因为今天陈斌的话,看来太后党羽在败坏她的名声上,真的是不遗余力啊! 得找个机会,狠狠的扳回一局才成啊! 不然,她真要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妃了。 虽然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看在天庆帝待他还不错的份上,总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背负一个昏君的骂名吧? 古人还是挺在意名声的吧? 多少次,她都看在他一个人落寞,见到人便开始强颜欢笑…… 张小果想着,小桂子已带了芳若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各自抱了一摞厚厚的垫子,见到她齐齐行过礼,回禀过后,被叫了进去。 张小果便没有再想,竖起耳朵,听。 “皇上,国库真的拿不出银子来再修建宫殿了,皇上。”一个干涩的声音响起。 立刻有一个更加干涩的声音附和道:“皇上,臣听说,贵妃娘娘已经要了数百工匠,并且带着那些人在咸福宫附近种起了不计其数的树,那里恐怕已经不再适合修见宫殿了,忘皇上三思。” “是啊,皇上,两位大人说的在理。”镇国公的声音不但不干涩,还相当的有生气,看来是不但有椅子坐,有垫子依,还有茶水喝,这待遇真的不错哦! “皇上,既然那处已经重新种上了树,就不要再重修殿宇了。况且,宫里又进了这么多新人,处处都要花销,前两年京都附近又都遭逢旱灾,国库空虚……” “既然这样,那早朝上,众家罚没的金银,便都交给贵妃吧!她种树,可没有要朕的半分银子。”工匠除外。 当然,在天庆帝的心里面,这根本不算个事儿。 大殿里面一阵沉默。 张小果也是一默,感情费劲巴拉的耗了这么一半天,老皇帝这是想要给她谋福利呀? 胸膛里面某种情绪莫名涌动…… 第64章 新政 “皇上,此事万万不妥!” 天庆帝的意见刚提出来,张小果还没有感动完,就有人一步迈了出来,大声呼喝道。 张小果一怔,忙竖起耳朵听他的理由。 果然听到天庆帝冷声问道:“刘爱卿,此事有何不妥?” 刘大人一顿,咬牙道:“皇上,早朝上罚没的金银,臣等心服口服,但这些银钱,臣以为理应充入国库,将来用在国际民生上方为上策。 贵妃娘娘既然已经做了,且没有向皇上开口,微臣以为,娘娘自有法度,也是不需皇上费心的意思。 请皇上收回成命!” 呵!这位谁呀?把罚没的钱,归入国库? 那还不是跟没有罚一样,到时候,他们脑筋一动,被罚没的银子还不全部重新滚回去了?而且更可能的是,十倍百们的赚。 张小果心底愤愤吐槽。 里面,天庆帝“啪嗒”一声,把手里面的奏折甩在了桌面上,“刘爱卿,家中没有女儿吧?” 刘大人一怔,就听天庆帝继续道。 “那一定有妻妾与儿媳了吧?难道你们家的规矩便是:娶过门儿的媳妇到家之后,没有片瓦遮头,要自己出银子,亲自带人盖房子建院子才有得住?” 刘大人被问的满头冷汗淋淋,他家里哪里干过这样的事啊? 别说是他家,便是整个东晋朝,也没有这样的人家吧? 可是,他刚刚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 刘大人有点方,整个脑子都开始转动乏力,只得无措地把目光投向老神在在,坐着喝茶的镇国公身上。 “看他做什么?”天庆帝目光沉了沉,“老国公可没有说咱们东晋朝穷得皇上的妻妾已经住不起房子,还要她们自己的花嫁妆银子建! 或者说,你这是建议朕开这个先河?” 刘大人:…… 他真不是这样想的啊! 高总管亲自帮着镇国公把垫在铺好,在一旁小声提醒,“陛下,刘大人家有女儿,此时正在储秀宫受训呢!” 天庆帝一愕,向着高总管的方向瞟了一眼,再次看向刘大人,话却是对高总管说的,“回头,你去跟皇后和内务府都吱一声儿,刘姑娘的寝宫就先不要按排了,单给她划一片空地儿出来就行了!” 刘大人脸都青了。 这怎么行? 如果皇上真的这么做了,以后他的女儿在这里宫,不,是全京城,乃至整个国家,都要成为一个笑话? 那她今后还怎么活? 刘大人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皇上三思啊!” “噗——” 外面,张小果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大殿里面一阵沉默,齐齐望了过来。 “哪里来的宵小,给老夫站出来!”镇国公一声大吼,声如洪钟,周围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张小果被震得耳朵生疼,一边揉着,一边从一侧,缓缓地走到正门口,抬眼往里面看。 说实话,这么多人,除了天庆帝和高总管,她全都不认识。 不过,倒是让她找到了当初走红毯,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了! 除了这些目光有些太过阴狠之外,没差了!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笑出声儿的,要怪,就怪刘大人太过双标了吧?臣妾拿嫁妆银子重建宫殿就是应当就份的,到了他自己的女儿,偏生便只有四个字——皇上三思,是不是太可笑了?”张小果调整一下情绪,迈步进入,努力做出妖妃的调调。 只是,才一会儿,自己便都觉得有点受不了,轻耸一下肩,放下了身上,脸上的矫揉,耍赖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自己造宫殿,皇上不如一视同仁,这一次但凡进宫的秀女,住处都自己安置。 若实在不想自己盖,出些银子租住宫里面原有的房子,也不是不可……” 张小果的话一出,在场百分之八十有女儿孙女进宫的人,具是心神一震,眼刀子纷纷剜了过去了,齐刷刷跪倒在天庆帝面前。 “万岁爷,三思!” “皇上,兹事体大,此等有辱国体的事,休要听这个妖女胡说!” “是啊皇上,此事若是一实行开来,知道的则还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朝廷出什么大乱了,轻则动摇民心,重则动摇国本啊,皇上!” 看着这些人声泪俱下的哭诉,张小果无声胜有声笑了,站到了天庆帝的身侧。 这些人啊…… 刀子不扎到他们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啊! 这一动到他们的利益啊,一个个还真是上心呢。 “怎么,诸位爱卿觉得此法不妥?”天庆帝挑眉,“老国公以为呢?” 镇国公被点了名,神色一敛,反问道:“皇上觉得呢?” 问完,不等天庆帝反应,镇国公拱手道:“老臣以为,此风万万不可开!” “那……”天庆帝扫了一眼张小果,目光灼灼的望向镇国公,“咸福宫重修可以支取多少银子?” 话题重又回到一开始,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变成了鸵鸟,缩着脖子,三缄其口,眼风却不停的飘向镇国公的方向。 镇国公低垂着眼睑,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端着茶,手指不停地在杯身上摩挲。 周围的空气再次变得沉重而又黏稠,引得人的呼吸都跟着绵长了起来。 张小果并不看他,而是轻轻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发呆。 上辈子,她在商场打拼,其中的大鳄也不是没有见过。 虽然那些人身上也带着一股强烈的攻击性,但是都没有办法与面前这位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人相比。 而且,就算是在御书房,人家都带着刀呢! 她似乎都能闻到刀柄上的血腥之气…… 所以,该低调的还是要尽量低调,否则的话,可能小命不保的。 “贵妃娘娘以为要多少银子?”只是她想低调,可是有人却不给她机会,这不就来了。 张小果瞟一眼老神在在,脸上甚至还带了一丝与太后娘娘如出一辙的慈祥的笑意的镇国公,深吸一口气,“臣妾以为,为国效忠,为皇上出力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不能拿银子多少来衡量。 臣妾这一次来,是有东西要献上,正好各位大人都在,不如一起参详参详?” 说着,她伸手往袖子里面一拉,长长的一串纸被拉了出来,而且越拉越长…… 第65章 刺客 “这是什么?”天庆帝无比的好奇。 只是,也不能怪他好奇,实在是他这个女儿只给他出了几次主意,但几次的事情都近乎完美。 张小果一边往外拉,一边冲天庆帝笑道:“只是一样小东西,还不知道成不成呢!若是真成了,以后修桥,铺路,建房子,造堤坝应该都能用得上。 我叫这个水泥! 只是现在还没有成品,或者咱们可以在城外找一个庄子先试试。” 听她说着,天庆帝的兴致更浓,接过来便看,只是上面虽写的仔细,他却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眉头便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一摆手,“众爱卿也看看!” 于是,高总管小心翼翼的捧了,恭送到镇国公面前。 镇国公就着高总管的手,瞧了两眼,结果也是什么都没有瞧出来,一摆手,让人传了下去。 等整张纸在大殿内传过一圈儿,重新回到张小果的手中,众人皆是一脸的莫名。 镇国公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他这是怎么了?竟然会相信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小丫头搞出来的东西,还看了两眼? 真是好笑! 肯定是女人们的抱怨听多了,脑子都不灵光了! 与镇国公同样心思的,大殿里几乎占了百八之九十八,别外两个依旧感兴趣的便是天庆帝与高总管。 “果儿,来,详细说一说你这个计划!” 张小果目光在屋内一扫,却不说了,只道:“皇上,各位大人既然不感兴趣,那臣妾就先退下了,等你们商量好了国家大事儿,这事儿,咱们私下再说。” 说完,起身,行礼,退下,只余一道背影。 众人这才恍然,他们刚刚似乎不知不觉间被人带动了节奏,争论的方向似乎也偏了十万八千里。 而那个带动节奏的人似乎只是这个十五、六岁,看起来柔柔弱弱,笑起来似乎还有一点儿腼腆的女人! 但他们在场的,那一个不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光年纪每一个拿出来都能甩她几条街。 这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静下心来细想,打从这个女人进门,似乎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这就更可怕了! 大家能想到,镇国公人老成精,更是比众人早一步想到,脸色黑沉堪比滴墨,一甩袖子,站了起来,向前像征性的拱拱手,“皇上,时候不早了,今天的朝会就到这儿吧?” 天庆帝亦跟着站了起来,“老国公,那咱们今天讨论的事儿,怎么定夺?”一副完全看镇国公脸色行事乖巧样子。 镇国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今天折腾这么久,在撕扯什么事儿来着? 一旁刘大人怯怯的偷瞄了天庆帝一眼,“皇上,后妃自建住所之事万不可行啊!” 镇国公脑子清明起来,“修建宫殿的事儿,就这样吧!不行就给那丫头拨个万儿八千两的银子,让她自己折腾吧,老臣瞧着,她挺有想法的。” 天庆帝心中“咯噔”一声,是刚刚果儿的表现太过拉风了吗?竟然被老镇国公特意提出来…… 可是,细想想,她好像又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儿,这才堪堪放下心来,附和道:“刘大人,既然老国公都这么说了,明儿你就从国库里拔调一万两银子,先给贵妃造房用吧!” 只是,才一万两,也不知道够不够啊! 天庆帝想的这个,老镇国公想的却是别的。 回去的路上,坐在官轿当中,他一路未做声儿,至到回了家,进了院子,这才冲身后的长随咐吩道:“你去世子院中走一趟,明天一早,让冯氏进宫一趟,好好的跟宁儿了解一下,这个张贵妃到底什么来头。” 镇国公夫人已逝,镇国公世子夫人冯氏如今当家。 宁儿正是太后娘娘当年闺名,现如今也只有老镇国公一个人叫了。 长随听着这话,便是一怔,“国公爷,张贵妃就是云阳伯府的庶女,要知道什么,把云阳伯找来,不是更加便宜?”难道她还别有身份? 镇国公也是一愣,挥了挥手,“那就去把云阳伯那小子给老夫找过来,越快越好!” 长随应声,小跑而去。 不一会儿,一辆乌蓬马车从西角门进了院中,马车所过之处酒气冲过,马车里面醉骂声不断。 长随坐在车辕上,不停的劝,“伯爷,您可消停着些吧,镇国公他老人家要见您,等到了他老人家面前,您再这样,仔细皮肉受苦啊……” 马车里面的叫骂都一顿,倒抽一声冷气,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打嗝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镇国公世子夫人冯氏的耳边。 天已经晚了,冯氏正在卸妆,听到这个消息,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匆忙的穿上了外裳,在花厅亲自接见了镇国公的长随不提。 第二日,更是早早穿了从一品诰命夫的朝服,带着心腹进宫去了。 ** 张小果这边,前脚刚刚回到自己的地盘儿,脚跟还没有站稳,高总管后脚便亲自跟过来了。 一同前来的,还有天庆帝,以及盛了十几个食盒的饭菜。 让人摆了饭,两人相对而坐,一顿饱餐。天庆帝很是欣喜的说起了这次前来的目的,而且语气中满满的炫耀意味。 张小果被他弄得很是无语,腹中吐槽,你一个皇帝,值得为这么区区一万两纹银沾沾自喜吗? 脸上却做出了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再次提起了她的水泥。 只是话到嘴边,还没有来得及说,一道人影忽地窜了进,带起的风使得屋里面的灯烛奋力的摇晃,光线也跟着暗了下去。 贵娘胆子最小,“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失声尖叫,“啊!有鬼——” 高总管毕竟跟着天庆帝见识过风浪的人,见状,身子一抖,挡在了他们面前,大喊一声,“有刺客,保护皇上,保护娘娘!” 当然,如果能忽略到他因为紧张而喊破的声音的话。 天庆帝几乎是在高总管大喊的时候,一把把张小果拉到了身后,小声叮嘱:“在后面呆着,不要出来!” 张小果听着他颤抖不已的声音,心里一片柔软,侧头从他的腋下往前看。 只见一个高瘦的身影逆光而立,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但依然能看出是羽林军服的样式…… 第66章 天雷罚妖 这刺客真够笨的,出发前就不知道换一身像样的衣服吗? 就算是想要冒充羽林军,好歹也装得像点儿啊! 穿得跟个破烂王似的,这也不像皇上的亲卫啊? 第一次遭遇刺杀,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张小果认真的吐槽,以缓解心中的紧张,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一些。 “皇上,您怎么在这儿?” “破烂王”惊叫一声,“噗通”跪在了地上。 原来不是来刺杀皇上的啊! 高总管肩膀一垮,随即又像护崽的母鸡一般炸开了双翅,刺杀娘娘也不行啊! 娘娘可是陛下的命根子,若是她出什么意外,都不确定皇上还能不能再撑过去一次。 想到这种可能,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天庆帝面色沉重的盯着来人,“你在哪里当值?为什么这副样子闯进贵妃的房间?” “咦!你怎么来了?”张小果看清来人,一步迈出,盯着“破烂王”的脸瞧。 只是那张脸哟,黑一块,青一块,根本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但是,她知道就是他。 那双亮到发光的眼睛骗不了人啊! 只是,“你不是被你娘锁到小黑屋里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张小果看看窗外,而且这个点儿,大家不都急着往回赶的吗?除了有事当值的人,谁会巴巴的送上来呀? 二货的思维果然让人无法理解! 秦轩低垂着头,有些难以接受,“微臣的家事儿,皇上都知道了?”真是让人难为情啊! 天庆帝一头雾水,你谁呀?朕认得你吗?你家里有什么事儿朕必须知道吗? 嗯~~ 难道是被自己家娘亲锁小黑屋的事? 这么小的一件事儿,他应该知道吗? 高总管看看蜂拥而入的羽林军,和他们手上把屋顶都照得犹如白昼的火把,以及握在另一只手上闪着寒光的刀剑,轻轻摆了摆手,“误会,误会。大家都退下吧!” 说着,高总管忍不住轻轻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 今儿这一天过得也真是……太特么精彩了!他身上的冷汗就没有断过。 羽林军刷啦啦退下,屋里面再次恢复平静。 张小果向着秦轩的方向,三步两步走了过去,蹲下身,轻轻地拍,“贵娘,贵娘,醒醒啊,刚刚不是刺客,是秦小将军!” 贵娘被拍的悠悠的醒转过来,目光焦距渐渐聚拢,晃乎又听人道:“喏,那个二货正在哪边儿跪着呢,整得跟个收破烂似的一样……” 这说话的语气,好熟悉啊! 贵娘眼睫轻颤,侧过头去,果然就在她的身旁直挺挺的跪着一个人,那样子……就像孝子守陵一般。 呸,她哪里找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去?再说她还没死呢! 贵娘一轱辘坐了起来,像是看到脏东西一般,躲出去好几米,这才弱弱地对张小果道:“娘娘,奴婢没事。” 说完,像是才想起天庆帝也在一般,悄悄向那边瞟了一眼,微红着脸,垂下头去,认真数地砖缝隙里的灰尘去了。 秦轩都看傻了。 怎么看到他那么嫌弃的样子?他身上很脏吗? 低头一看,嗯,是挺脏的。 昨天种了半天的树,弄得一身泥,一身土,刚想回家去换,就遇上了一个发小,非拉着他去喝酒不可。 喝到半夜,回到家,还没有容得他换洗呢,“咔哒”一声,门被从外面锁死了,接着便是一阵“砰砰”地钉窗户之声。 他哪里还有心情再洗澡换衣服啊? 在屋里面折腾一天,好不容易跑出来,哪曾想,身上就成这样了? 被人嫌弃,秦轩觉得他真的好冤啊! “说吧,你这个时候,跑到这里,到底来干什么了?”然而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苦衷,批头盖脸便是一通质问。 质问他的人,自然非张小果莫数。 此刻她已经在宫女们搬来的椅子上大大咧咧的坐下,身子前倾,一双明眸微微眯起,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天庆帝已事不关已的坐了回去,手上端着茶,细细的品,眼睛的余光时不时的往这边瞟上一眼。 高总管老僧入定一般站在天庆帝的身后,垂头,敛眸。 秦轩:…… 他是来通风报信的,怎么最后弄得跟受审的贼一般了? 纳闷归纳闷,诧异归诧异,但是他还是老实的交待了。 原来,自从昨日的宫宴过后,外面的酒楼茶肆,大街小巷全议论着一个传说。 鲁王世子天神下凡,出生当天,天降异像。 世子一降生,便察觉到了咸福宫妖气冲天,于是引动天雷去劈,这才发生了正月十五皇宫里面的大火…… 听完故事,张小果坐直了身子,手指轻轻的敲地椅子扶手上,“也就是说,你家老子娘,对这件事儿深信不疑,为了避免你和我这个妖物接触,不惜欺君,都要把你扣在家中? 也不知道,羽林军那边是怎么请的假?要不明个去查查?” 秦轩“噌”地一下,差点儿没从地上窜起来,狠狠地瞪向张小果。 没有想到啊,贵妃娘娘竟然是这样的贵妃娘娘,枉费他还担心她被人害了! 这真真叫一片好心喂了狗了啊! 张小果见他这样,笑容明媚得晃人眼,探身向前,抚摸小狗一般,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道:“就是给你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好了,好了,快起来了吧。 有事儿没事儿,哭着叫着行这么大的礼干啥? 咱们谁跟谁啊,不兴这些虚的。” 秦轩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跪得冰凉的膝盖,默默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笑得很是无良的某个人,只觉心口一痛,再一次长声唉叹:他拼死拼活的,再底是为了啥呀? 就不应该心疼这个没良心的臭女人! 真接让她被人骂死不好吗? 可是,想到他的那个绿脸姑娘,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袖手旁观,至少在得到绿脸姑娘的下落之前,女魔头不能有事儿! 天庆帝虽是决定只是听听,可是最到最后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手中的茶杯颤得几乎要拿不住,“咔”地一声磕在了桌上,冷冷的瞪向了秦轩。 世人怎么可以这样误会她的女儿呢? 这绝对不行! 第67章 重病复发 “这事儿是谁最先传起的?”天庆帝黑沉着脸,对着秦轩怒目而视,好像他就是那个传自己女儿闲话的人一般。 秦轩一个激灵,赶忙拱手向前,“皇上,昨天微臣一回去便被锁起来了,实在不知啊!” “……”天庆帝双眼眯起,浑身透露出一种无比危险的气息。 秦轩的腿一软,上下牙齿开始打架,这真不是他传的啊! 贵妃娘娘是不是妖怪,他跟着混了这么多年,能不知道? 她也就是看起来凶悍,实际上就是一只羊羔,什么进候下狠心惩罚过人? 所以他才敢在她跟前插浑打科。 对了,他们关心的方向是不是有点偏?遇到这事儿,首先应该做的不是止谣吗? “皇上,你生气了?”张小果一怔,起身走了过去,轻轻摇他的衣袖,“不就是个谣言吗?有什么打紧的?我又不在意。” 天庆帝满眼疼惜,望着张小果轻声叹息。 “哎哟,我的娘娘唉,你是不知道,这流言猛于虎啊!今儿还只是说说,传传,明儿指不定什么样呢!说不定过两天,御史们便会把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奏上朝堂,以要求陛下整顿后宫风纪的名头,处罚娘娘您呢!” 高总管急得也顾不得主仆之分,插嘴上来。 张小果这才想起三人成虎这个成语来,心湖微漾,只是那一点儿涟漪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认真的对待。 前世的时候,网络那么发达,可不是没有人利用流言这种东西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要不然后来网上也不会流传的一句话“不信谣,不传谣”的座右铭了。 只是或许,这一次谣言来得诡异,这背后…… 她要不要推波助澜一把呢? 张小果捏着自己的下巴,脸上的金色面具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 过了花朝节,万物复苏,农人开始了一年的辛勤劳作。 然而,鲁王世子天神下凡,一出生便引雷罚妖的事迹却并没有因为农忙而消减过,反而是借着农人们在田间劳作的功夫越传越烈。 在这种热烈的气氛下,宫里面引来了鲁王世子的满月宴。 在太后的主持,皇后的操劳下,依然办得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这一天,小粉团子一样的鲁王世子也被包在大红的包被里面,正式与大家伙见了面。 鲁王妃一身雍容华贵的装束,被一群贵妇贵女恭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 与此同时,参张小果的奏章断断续续的摆到了天庆帝的龙案上,都被他留中不发,扣了下来。 张小果在宴席上转了一圈,送了用红绳串着两串大钱,便悄悄带着贵娘退了出来,依旧混迹她的建筑工地。 经过十多天的努力,烧青砖的窑已经建了起来,地上已经压制成形还没有来得及烧的土坯随处可见。 为了方便,泥土都是就地取采,取用便宜的很,因此也无形中加快的建设的速度。 只是这烧窖的柴啊,木炭啊,依然要从宫外运。 有国库拔来的一万两银子,采买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跑腿的活儿全都被两个羽林将军包了,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唯一担心的便是,流言的卷轴还没有完全打开,依然猜不到太后党这一次要出什么大招。 只是,她也不急,一有空,便到那边工匠们用不着的空地,研究她的水泥去,目前也算是小有成效。 相信等砖再烧一部分,开始排地基的时候,也就能着手大产生产了。 只是这一天,似乎有点不太顺,她们刚刚到了地方,便见一个小宫女急慌慌的跑了过来,口中大叫:“翠缕姐姐,翠缕姐姐,你快回去看一眼吧,秦嬷嬷……秦嬷嬷……” “我干娘怎么了?”翠缕听到小宫女的叫声,几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跑得气喘吁吁的人的胳膊,大声问道。 “秦嬷嬷,秦嬷嬷……”小宫女被抓得吃疼,咧着嘴,气喘得更急,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小果向她们瞄了一眼,慢慢踱了过去,沉声问道:“秦嬷嬷怎么了?” 许是被张小果声音里面的镇定感染到了,或许是她的身份吓到了,一缩脖子,吞了吞口水,终于把话说了出来,“秦嬷嬷她快要死了,吐了好多的血,娘娘,快让翠缕姐姐去看看吧,晚了恐怕就见不到了。” 翠缕身体一个激灵,神思也跟着恍惚起来。 小宫女却不容她失神,又推又摇,“翠缕姐姐,翠缕姐姐……” “好了,活别干了,你去看一下她吧!”好歹母女一场,虽然有些心思各异。 张小果不想做那些泯灭人性的事儿。 小宫女见贵妃娘娘都答应了,高兴的谢恩,催促得更勤。 但是翠缕却像是有些犹豫,再三的回头看了她正在烧着的火,腿便灌了铅般的走了,只是走得很慢。 总要小宫女重新跑过来拉她,才能跟上。 张小果不禁不阵讶疑。 就算这两个人当初的结合相互利用的成份更多一些,可三年朝夕相处下来,也应该处出感情来了吧? 就算原有的情份被这些天的事情折腾去不少,可都到了人命关天的时候,身为女儿的,怎么就这样一副状态呢?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倒不见她对自己安排的活计有这么上心呢! 心里面存了狐疑,张小果的水泥也研究不下去了,叫上贵娘,两个人直接尾随了上去。 当初咸福宫大火,张小果这个贵妃措了勤政殿的一角居住,原有的奴婢们便都被按置在了勤政殿一侧的小房子内,有一人一间的,也有两人一间的,多得则七八个人同睡一间。 秦嬷嬷与翠缕此时住得原是八人间,只是碍于秦嬷嬷的威势,其它的床铺并没有人愿意进来住,便空了下来。 张小果到的时候,秦嬷嬷正仰面躺在临窗的大坑上,口鼻不停的往外冒血,随着血液的溢出,有气无力的发出“哼哼”,“嗯嗯”的声音。 翠楼守在一侧,神情哀戚。 周围不当值的宫女围了一圈,不时的有人劝说:“给她找个御医看吧?说不定还有救……” 第68章 满月礼 张小果一阵咋舌,花朝节到现在,也才半个月不到,怎么把自己作成这样了? “娘娘……”贵娘心软,有些不忍的把头扭向一边儿。 张小果拍拍的肩膀,“既然不能看,那咱们走吧?” 贵娘一阵惊骇,眼睛瞪得像铜铃。 刚过来,才看了一眼就要走? 那还过来干什么? 张小果冲她眨眼,话却是冲着秦嬷嬷说的,“你要是不好,那真是太好了。” 贵娘:…… 这还真是她们家娘娘能做出来的事儿,她应该见怪不怪的,不是吗? 不然就白跟着她们家娘娘这么长时间了。 两主仆正要走的时候,秦嬷嬷突然睁开了眼,伸着胳膊向门外够,许是太过用力,重心不稳,骨碌一下栽下了床,“砰”地一声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干娘!”翠缕被这一声惊得一个激灵,赶忙上前去扶,眼睛便扫到了已经转过身去的张小果。 眼珠子一转,她膝行几步,一个飞扑,抱了上了张小果的腿,哭得那叫一个情真义切,“娘娘,求求您,救救嬷嬷啊! 无论她以前做了什么,看在她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她一次吧? 若您救了她,她一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自此以后,对您忠心耿耿,再无二心。” 这话说的…… 张小果眉毛轻挑,接过她的话去,“也就是说,如果这一次我不救她的话,你们便不会对我忠心啰? 可,就算我救了她,怎么就能见得,她会没有二心? 还是说,你能做得了你干娘的主儿?” 张小果这三问,看似平常,完全是顺着翠缕的话往下说,只是却把她话里面隐藏的说,挑得明明白白。 翠缕心中“咯噔”一下,低头悄悄瞪了一眼依然在地上不停的往前爬的秦嬷嬷,暗暗担忧:这下完了,娘娘不会因为干娘的事儿,记恨她吧? 要知道,因为她的连累,她已经在不停的吃着挂落了。 日子那叫一个一落千丈啊! 因此,她更开始迟疑,脸色迅速的青白了下来。 张小果乘机从她明显松动的手中抽出腿来,轻轻向旁边踱了几步,随意的指了两个宫女道,“你们两个,去把秦嬷嬷扶起来。此时虽然已经开了春儿,她又得的是血气燥热的毛病,却一样不能在地上多呆,万一再着了凉,啧啧,冷热交替的罪可不好受!” 翠缕只觉手中一空,心里反倒镇定了一些,由跪改为跌坐,目光冷冷的望了过去,面上却是一副凄凄哀哀的样子。 秦嬷嬷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重新安置到床上,整个人的神志似乎清楚了不少,伏在床上不停的磕头。 “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再饶奴婢这一次吧? 奴婢从前都是猪肉蒙了心,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实在是不该。 只要这一次,您救了奴婢,奴婢一定做牛不马,再不动任何心思! 娘娘……” 她说的言辞肯切,围观的不少人都有些动容,目光殷切的望向张小果。 张小果抿唇一笑,亲自上前把她扶了起来,道:“秦嬷嬷,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本宫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上一次,太医都说了,您的身体营养太过,适宜少食,多动。本宫一直记着这话呢! 嬷嬷凭心而论,前些日子,您天天挖坑种树,身体如何? 现在又如何? 只是啊,本宫的一片苦心,嬷嬷并不理会,一有功夫,便跑到太后那边儿去了。 太后有多不待见本宫,你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之前,你伺候过她老人家,可是毕竟现在你已经不在她那里了。她若是还顾着旧情,一味儿的对你好,便会忽略地身边的人,失了人心,您这不是给她老人家出难题吗?” 秦嬷嬷愣愣的点头,心里面暗暗琢磨,她就说,自从她被派到皇后宫中之后,太后对她似乎就有些淡,等到了咸福宫,那便更淡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可她是奉了谁命?难道她不知道跟着太后更有前途吗?若是她能选,她会换了一个地方,再换一个? 虽然别人不一定知道,她可是门清。 太后不待见这个贵妃娘娘,皇后也不待见。 她只有帮着她们除掉这个碍眼的人,才能重新回到慈宁宫,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谁知道,她跟人玩了一辈子的心眼儿,却一再的败在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说话做事莽撞又直接的小女孩子手上。 这怎么能让她服气? 秦嬷嬷想着,血气再次一轻翻涌,“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雾来。 张小果嫌弃的白了她一眼,退出了屋子,指了一个小宫女,“你去太医院跑一趟,就说秦嬷嬷的老毛病又犯了,带着太医来给她们瞧瞧。 尽着最好的药开,秦嬷嬷有钱!” 说完,带上贵娘,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点到的小宫女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秦嬷嬷,又扫了一眼翠缕,“嬷嬷,翠缕姐姐,这……” 后面剧情如何,张小果不知道,也不再关心。 坏人嘛,已经得到了报应,她就放心了。 不过,刚刚看着,有几个小宫女还不错,人挺机灵的,到时候倒是可以提两个上来! 只是心性嘛…… 暂时也看不出来,只有让贵娘多留意一些了。 ** 慈宁宫。 太后高坐在上。 一个一身从一吕诰命服饰的女人坐在地上的小杌子上,垂首看着自己染得红艳艳的指甲。 “如今元儿已经满月,你回去,让爹他加把力,把计划提上日程吧!”说着,她用力的捏了捏眉心,“这个人,哀家只要看上一眼,便觉得头疼!” 说到这里,太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刻薄,“就说今天,你猜猜她送了什么礼?” 小杌子上的女人不安的动了一下,刚要开口,便听太后又道:“是两串大钱!竟然只送两串铜钱! 这真是…… 还特特的跟人说,这是她们乡下的俗,铜钱有圆有方,用红绳串着,有君子端方之说,代表吉庆。 我呸的吉庆! 我们元儿,能跟那些泥腿子一样吗? 这就是成心!想要气死我!” 第69章 吃不吃得成 “娘娘……” 镇国公世子夫人坐在小杌子上,看太后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劝道:“您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贵族圈里谁不知道,她就是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能懂得个什么? 只所以这样说,或许真是看到庄子上的农家这样给孩子做满月酒呢! 怎么可能是针对元儿? 再说了,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哪里又能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您且容她两天,等咱们那事儿落下帷幕,她便是想蹦跶,都蹦跶不起来了呢!” 太后闭了闭眼,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副疲惫的模样,轻轻摆了摆手,“嫂子,这事儿你些尽心。” 一旁一直如泥塑般的胡嬷嬷见状,从旁边双手端了一个托盘上来,躬身站到了镇国公世子夫人跟前,轻轻掀起上面的大红色顶级丝绒,露出里面一对儿晶莹剔透的玉佩来。 镇国公世子夫人满不在乎的往上瞟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这是……” 太后轻轻点头,“对,你想的不错。这是龙凤和合玉,总共一对儿,是先皇与哀家的订情之物,也是大晋朝帝后的像征。 哀家没有舍得给他们。 现如今,你拿一个回去,算是个信物。到时候,元儿登基,哀家会把另外一块交到他的手上。” 镇国公世夫人秒懂,心中也是一片震惊。 太后这是要借跟他们镇国公府的亲事,把他们牢牢的绑在她的阵营里面啊! 只是很快便释然了。因为就算没有这一桩亲事,他们就能脱得了干系吗? 不说别的,就冲着她与公爹亲父女的关系,与相公亲兄妹的关系,也不可能断得了,多这一桩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罢了。 镇国公世子夫人轻轻站了起来,向太后谢过恩,揣了那块凤牌在怀中,满脸都是笑。 只是这笑维持到慈宁宫外,便霍然停滞了。 “刚刚那人……”她指刚刚过去的宫车,满脸惊讶。 送人出来的胡嬷嬷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回夫人的话,那两个羽林军的小将军听说是得罪了张贵妃,如今被皇上罚去那边当差,也算是将功补过。” 镇国公世子夫人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一直追着那两道身影消息,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往宫门外行去。 回到镇国公府,马车还没有进仪门,她的贴身丫鬟便跳下马车,径直出了府。 而她则一直等马车到了二门,又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儿,这才下了车,往镇国公所住的主院去了。 与此同时,已经被人服侍着躺下的太后,见到送人出宫回来的胡嬷嬷,磕着的眼皮,腾地睁了开来,“人走了?” “嗯,走了。”胡嬷嬷打小服侍太后,说话也随意很多,“只是,刚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人,奴婢瞧着,世子夫人的眼神不对。” 太后神色一厉,“什么人?” “是两个压送柴炭的羽林军,一个二十来岁,浓眉大眼,一个十七八岁,很是清瘦。” 太后再次闭上了眼,身子微微向后,胡嬷嬷马上手脚立落的为她添上的靠枕,继续道:“奴婢猜着,她大约看的是那个小将军。”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只是,还真别说,从背影看,那个小将军与咱们镇国公的大公子还真是像!” 与辰儿像? 太后闭上的眼,再次睁开,“他叫什么名字?” 胡嬷嬷果然不负她望,轻声道:“奴婢送走世子夫人,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位小将军好像也是咱们镇国公府的,叫秦轩,只不过是个旁枝,从小便聪明好学,一套秦家拳更是加的行云流水一般。 去年,他爹娘带礼求到咱们府上,才得了现如今这么一个差事。 只是时运不济,上次秦婆子带人去捉拿妖妃的时候,恰巧被抓了去,如今还在帮着做苦力赎罪呢! 听说,前些日子,实在受不了了,提着刀冲到了妖妃的住处,却恰巧皇上在,又被处罚了一通。 这日子怕是难熬出头儿了。” 太后点头,“下次,小福子出宫的时候,你让他去查一下这个人。” “是。” ** “陈兄,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天气格外冷一些?我这后背怎么一阵一阵凉嗖嗖的?” 秦轩推着车,在打了今天第不知道多少个“喷嚏”之后,郁郁的说。 陈斌扫一眼周围绿意盈盈的树,再看一眼远处开成一片霞光的桃林,甩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夸张的抹了抹额头上并不明显的汗,“我这都出汗了!” 秦轩回头向背后看看,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丝人影儿,再回头,依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儿,反手摸在后背上,“可我似乎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怪慎人的……” 陈斌反手一个暴栗敲在他的头上,目光向右前方一扫,“可不是有一个人在盯着你!” 秦轩顺着陈斌的目光望去,顿时傻了。 可不是还有一个在盯着他看吗?那眼神儿藏在金制的面具后面,杀人都快不用刀了! 怪不得他后背发寒呢,原因在这里! 秦轩赶忙收敛了嘻色之色,一本正经的开始压车。 张小果嘴角一勾,收回了目光。 二货就是二货,干什么都改不了二的本质。 不过,有着他们两个的帮忙,她的研究出乎寻常的顺利,小规模的试验已经大获成功,接下来便是选个地方,建个熔炉,大规模的生产了。 宫里面显然不具备这个条件。 可是,出宫,她又不具备这个能力。 要怎么办呢? 为着这个,她好几天晚上睡不好觉,依然没有想到一个妥当的办法。 于是决定向着这两个大半时间生活在宫外的人取取经。 只是,她刚向前走了两走,秦二货轩已连蹦带跳的窜出了十几米,依然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张小果:…… 她就那么可怕吗? 可怕还天天惦记着她绿脸时的样子,也真是没谁了! 轻轻跺脚,张小果气呼呼的叉腰瞪向秦轩,“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秦轩嘻笑,“吃是吃不成,但是被打一顿,不也挺疼的?” 第70章 强组cp 说得好像她多暴力一样! 张小果轻轻翻了一个白眼,想起了另一件事儿,“这两天,你娘怎么没有把你再锁起来?” 秦轩与陈斌两个的脸同时一黑。 “哎哎哎,咱能不能不哪壶不开提那壶呀!”一个没大没小的嚷道。 一个一本正经充满无奈的道:“他这几天一直住在我家……” 几乎是一齐说完。 张小果“嘿”地笑了一起,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陈斌的肩膀,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也睡你床上了吧?” 她这压抑不住的恶趣味哟!都是某令害的! “你们两个,说我什么坏话呢?”不料,这样一来,秦轩直接不干了,飞扑过来,拍掉张小果的手,一脸凶狠的瞪着她,像只护食的小兽。 贵娘被吓得一个激灵,刚要冲上来,护住自家娘娘,便见娘娘那面具遮起的脸上盛开出一抹满意的笑。 满意? 怎么会满意呢? 贵娘诧异的看了过去,没错,是满意,可是为什么要满意呢?被人冒犯不是应该生气的吗? 贵娘没有看错,张小果确实是很满意。 这两个人,一个威武,一个清秀,一个性子憨直,一个搞笑跳脱,可不就是天生的一对儿吗? 愉悦的向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张小果摆摆手,转向窖洞那边。 经过七天七夜的煅烧,又经过七天七夜的冷却降温,今天终于要出窖了! 这可是她指挥的第一窖砖,那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张小果丢下三个人径直跑了过去,直往前面凑。 耿直的老窖工却一把拦住了她,“这才开窖,里面的热气或许还没有散尽,娘娘您靠后一些,别被熏着!” 张小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心急了,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后退了三步,看看与窖口的距离,然后又自发自动的再次后退了五步,找了一个侧面的位置站定,探着头往里面看。 错后几步过来的秦轩等人真接看乐了,尤其是秦轩那二货,这时候更是把他的二发挥到了极致。 只见他一把搂住了陈斌的脖子,因为身高有些许不够,还垫了垫脚,“瞧见了没?某些人啊,就是胆小儿!这若是上了战场,敌军一冲过来,她会不会撒丫子就跑?” 陈斌满脸不解,狠狠地瞪了秦轩一眼,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来,往旁边移了移,没有说话。 结果,秦轩又贴了过来,“诶,给你说话呢!成天跟个锯了嘴儿的葫芦一般,吱都不会吱一声儿,哪一辈子才能找到媳妇呀?” 陈斌白他一眼,再次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家媳妇自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用你操心!” “嘿,还是不是哥们儿了!开句玩笑成不成?”秦轩不依不挠的往前凑,“怪不得都单到二十多岁了!你是伯父伯母捡来的吧?” “你才是捡来的!”陈斌火大的瞪他一眼,想要再移,一侧头,正对上张小果那张面具下似笑非笑的脸,脚步往后一退,绕到了她的另一边。 秦轩:…… 他能不能把这个碍事的女人给拎到一边去? 正在犹豫,贵娘从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麻烦秦大人让让?奴婢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过人家烧砖的……” 秦轩隔着张小果,瞄了一眼陈斌,闭上了嘴,认命的往后退了一步,把贵娘换到前面,满脸的郁郁! 张小果一直瞧着,简直乐坏了,刚想要说句什么参与一下,便听到窖里面一阵欢呼,“成了,成了!”赶忙把注意力转了过去,果然就见有人推着一整车的青砖走了出来,许是余热未消,上面还有白烟缭绕。 “好!大家干的不错!”做为主人家,张小果满脸是笑,拍了拍手,道:“今天晚上给大家庆功,吃烧肉如何?” 说完,她又转向贵娘,“每个人再发二两银子做为奖赏!” 贵娘一怔,娘娘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过一会儿不会后悔吗? 贵娘满眼犹豫,轻轻拉了拉张小果的衣角。 张小果瞧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可怜,轻轻在她的肩拍了一下,“好了,我不会后悔的,快去办!记得让御膳房那边多准备一些,我们到时候也叫上皇上!” 贵娘听着,这才带些不情愿的走了。 张小果扭头看向陈斌,“要不,你也跟着跑一趟,本来是一件挺高兴的事儿,别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陈斌领命,大步追了上去。 场内除了工匠,便只余秦轩一个,他跳了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呢,我呢?” “你嘛……”张小果瞄他一眼,她好像还真没有想到要给他安排什么事情。 看一了眼已经卸完了的炭车,狡黠一笑,“那就麻烦你再去买一车炭,或柴来,接下来还不知道要烧几窖的砖呢,柴火这东西少不得。” 秦轩抬头看看天,望着已经斜到西天去的太阳,很是无语,苦着脸问:“娘娘,咱不待这样玩人的吧?都这个时辰了,城门都要关了,谁还会进城卖柴卖炭啊?” 张小果斜眼睨他,“这不是你求着要的吗?我可没有想着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你去干什么!” 秦轩:…… “好了,呆着吧。我去跟皇上求些好酒来!”张小果补充一句,大步走了。 秦轩目光追随着张小果的背影,心中纳闷,真不知道看起来那么纤弱无力的一个人,怼起人,怎么就那么的却张力十足呢? 到底那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秦轩正在失神,便听到耳边一道故意捏着嗓子,做出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秦将军……” 只是,还没有等这声音落下来,声音的主人便是平地一个踉跄,扑了过来,口中发出矫揉造作的惊叫声,“啊——” 秦轩下意识的弹了起来,向后跳了好几步,这才坎坎站稳,便听前面他原来站立的地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烟尘散落。 翠缕从地上抬起头来,只觉得摔得浑身疼痛,眼泪便“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将军,你怎么,怎么……” 第71章 赐婚与奉命 秦轩满脸不好意思,“嘿嘿”地笑着,挠头,“姑娘,不好意思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还好吧?” 怎么能好? 翠缕心中暗骂,脸上却装出一副十分乖巧懂事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见秦轩一直盯着她脸上的眼泪瞧,心中一动,眼泪越流越多,声音也柔成一片,“将……军……,奴婢许是刚刚摔得太重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麻烦您,扶我一下……” 秦轩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姑娘,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娘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若是扶你,便得娶了你……” 翠缕心中暗笑,可不就是想要让你向皇上求亲,娶了我去吗? 要然不,她干嘛扑过来?不就是要坐实一个肌肤之亲吗? 可是,鱼儿还没有咬钩,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她轻轻的摇头,做出最可怜柔弱的样子,轻声求道:“将军,求您扶奴婢一把,哪怕让奴婢坐起来也好,这里人来人往的……”她就这么爬在地上,实在是有些不雅。 秦轩看看她,再看看周围进出劳作的工匠,咬了咬牙,坐地上摸起了一把铁锹,把把儿递了过去。 翠缕瞧瞧秦轩,瞧瞧面前的光滑的铁锹把儿,瞧瞧铁锹把儿,再瞧瞧秦轩,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拿起铁锹把他的脑袋敲开来看看,瞅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就在眼前主动示弱,他竟然能这样无动于衷? 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哟,这是怎么了?我们翠缕姑娘怎么爬在地上了?”张小果见完天庆帝回来,便看到这样一景象,不由深深望了一眼地上的人,问向秦轩,“还有你,怎么能拿这么一个铁锹对人家姑娘?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秦轩点头,然后又摇头,他自然知道做男人的要懂得怜惜自己心爱的女人,可关键是地上这个人并不是啊? 难道无论那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阿猫阿狗他都要怜惜? 那他成什么了? 他娘若是知道了,会打死他的。 混迹职场多年,张小果能看不出翠缕的这点小把戏? 她生凭最恨这种耍小聪明上位的人了,前世就是因为这样的同事,被挤掉了好几个case。 只是没有想到,到了异世界,还有碰到这样的纯种绿茶。 微笑着上前,亲手扶起了翠缕,张小果一脸关切,“你怎么样?伤到哪儿?要不要叫御医?” 翠缕被这三连问,问得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羞涩的摇头,“谢娘娘关心,奴婢还好,歇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说着,悄悄瞟了一眼秦轩,暗暗咬牙,不就是一个五品的小官吗?整得跟什么似的。 你不想娶,老娘还不想嫁了呢!瞧,贵娘娘都亲自扶起我了,等我讨好几句,挤走贵娘,成为贵妃身边的第一女官,到时候,看老娘还正眼瞧你不? 哼! “翠缕啊?不是让你给大家伙烧水的吗?怎么摔倒在这里了?”等扶人在一旁的土坯上坐下,张小果突然问道。 “我……”翠缕一愣,谎话很快便编制成功,“奴婢瞧着,贵娘与陈将军先后走了,怕娘娘有什么事儿,所以特来问问秦将军,没想到,脚下没走稳,竟摔了一脚。 都是奴婢不好,太不小心了,不关秦将军的事儿。” 张小果面上带笑,心里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她与贵娘,就前后脚离开,难道只看到了贵娘他们,就没有看到她走? 还有,解释就解释呗,还捎上人秦将军干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中间有什么猫腻,你要替人家遮掩呢! “陈将军,你推了人家?” “啊?”秦轩满脸的惊讶,“娘娘,您耳朵怕不是有问题吧?刚刚她都已经说了,不关我的事儿,是她自己没有走稳。” 只是他也不是个笨人,下一秒脸色便变了,看向翠缕的目光满是复杂,“这位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某人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这样,岂不是在告诉别人,秦某人推了你,还见死不救?” 翠楼的脸一白,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膝盖上的衣服,指尖泛白,不过很快便又松了开来,低垂着头,捂着嘴,“呜呜”的哭,“秦将军,翠缕虽是个奴婢,可……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人家……” 好演技啊! 如果不是考虑到场景不对,张小果都要击节赞叹了。 她叹一声,拍了拍秦轩的肩,“如果不是你已经有陈将军了,还真想给你们俩赐个婚!” 翠缕悄悄打张小果一眼,心中窃喜,果然这个女人就是好对付,她才这么一示弱,她便心软了,还要给自己赐婚。 只是,如果能得这个女人重视的话,出宫嫁人的事情也便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毕竟秦轩才五品的官,若是一品、二品的话,她还会考虑考虑,三品的话,也勉强凑活…… “娘娘,奴婢摔倒真的跟秦将军无关。”翠缕这一次说话,倒是情真意切了不少,“或许是这一段日子太过劳累,所以才……” 潜台词,她累了,希望给她按排一个轻松些的活儿,比如照顾贵妃娘娘的起居。 张小果对她的话秒懂,却故意愣了一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的错。 秦嬷嬷是你的义母,这段时间,又要照顾她,又要来这边干活儿,实在是有些辛苦。” 说着,张小果一顿,目光烁烁的看向了翠缕。 翠缕感觉到这缕目光,微低下头,心中一阵呐喊,却听张小果缓缓的,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接下来,你便不用来上工了,安心照顾秦嬷嬷吧!” 她一惊,猛的抬对,直盯着张小果,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张小果的眼神比她还无辜,“怎么这么看着本宫?是不是本宫的善良感动到了? 不用,不用。 咱们谁跟谁啊? 秦嬷嬷可是我入宫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你又是她的女儿。 放心,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翠缕哭都哭不出来了,她就是不想再伺候那个老婆子,才想出今天这么一出啊? 怎么反倒成了奉命照顾她了? 天知道,她有多难伺候啊! 第72章 搬砖 张小果才不管翠缕怎么想呢! 在她看来,秦轩既然跟着自己跑东跑西的,那便是她的人,归她罩着,能是什么阿猫阿狗能算计的? 就当送走了一坨臭狗屎好了,张小果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可是,翠缕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心里面却恨毒了张小果,却苦于暂时无可奈何,只得把一肚子的怒气憋在心里面。 翠缕一走,秦轩便憋不住了,冲着张小果抱怨,“这人怕不是有病吧?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干嘛这么陷害我?” 张小果往他脸上瞄了一眼,然后目光转到他身上的五品官服,似笑非笑。 秦轩往自己身上瞧去,最后指着胸口的衣裳问,“难道是瞧上我这身官服了?” 张小果微笑着,轻轻点头,补充道:“难不成,你还以为她看上你的人了?” 秦轩:…… 怎么就不能看上我的人了?好歹公子我也家境殷实,长相清俊,最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已经是正五品中郎将了! 秦轩仔细的把自己的优点儿想了一番,一抬头,只见张小果已经转身走远了,所有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那个……” 算了。 他跟个有夫之妇说这些干什么呢?难不成还指望着她嫁给自己? 秦轩在自己的头上狠狠拍了一下,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张小果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实验场,看着那一盆成品水泥发呆,砖烧出来一些了,木工也已经开始按着她给的尺寸着手打造门窗,之前倒是从皇宫的库里支了一些木料,只是她用的量大,应该很快便会没有吧? 而且,除了要做门窗,还有打一些合意的家具才行。 宫里这种古代拔步床,设计是不错,一层一层的,密闭性非常的好。 可是,她睡在里面,总会觉得太闷了,所以还是制一些现在的床好。 反正到时候,外面有迷阵守着,也不怕被人窥探了不是? 只是要制工匠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物件,那就得画图,想到画图,张小果便是一阵的头痛。 现代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想着学一学国画,再不济,学写一下毛笔字都是好的…… 抬头看了下,满脸好奇站在自己身旁的秦轩,张小果向她招招手,“之前,好像听他们说,挖土挖出一沙子,你去取一盆来!” 说着,她把盆里的水泥反扣到了地上,递了过去,“沙子取过来,就倒在旁边,然后再打一份水来!” 秦轩不解的接过盆,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她自己则是走向了那些新鲜出窖的青砖,跟领头的说了一声,搬了两块,亲自抱着回来,水泥旁边已经多出一些细沙。 她看了一眼,又跑去搬了两块! 以前在网上看别人搬砖,那都是一抱一摞,高过头顶,她还以为根本不沉呢,现在让她自己来,两跑两趟,搬了四块已是气喘吁吁。 果然,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秦轩端了水过来,便看到张小果弯着腰,在哪里长吁短叹,忍不住问道:“又是沙子,又是水,现在又搬了砖过来,你想干嘛?” 说着,啧了一声,他又补充道:“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别一会儿不小心再给弄断了?” 说完,又豪气干云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吧,还要多少块,小爷帮你跑一遭!” 张小果瞪他一眼。 他这才发觉自己失言,脸一红,赶忙扭身,跑了,边跑,边大声嚷道:“娘娘放心,这种粗话儿,微臣最拿手了,保证给你搬得又快有好!” 张小果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从小爷降成微臣,望着速度堪比兔子的身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抚着下巴开始与福宝沟通。 “福宝,你说,我建一个什么东西,才能最结实,到时候让皇上惊掉下巴呢?” 福宝拍她一眼,“随便!” “能随便吗?”张小果抬手拍了过去,却被福宝躲了,不过她却不甚在意,继续絮絮叨叨的说,“这可是我的处女作,当然要惊艳亮相啦!而且只有这一次让人印象深刻了,我以后的商业计划才更好进行。 我要每个人一提起我来,都会想到一个词,娘娘出品,必属精品! 这样,才会有人依仗我,才不会轻易丢了小命不是?” 穿越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难得这次福宝没有反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嗯,你这样说,也是。要不这样,我们就建两样东西,一个圆墩,一面三米长的假城墙如何? 到时候,不光要请天庆帝来,什么太后啊,镇国公呀,皇后呀,各种文臣武将的都可以请一些,让他们先捡国中力气最大的人来砸着这个圆墩,然后再把人领到城墙边上实际演练,如何?” 张小果握拳,“这个方法挺好,只是到时候就不能造三米长的墙,至少要十米,再加上一面城门。 只是,怎么才能让城门更坚固,你有办法吗? 而且,这样一来,我的水泥就不够了,还要尽快想办法制出一批来才行!” 但是这样的话,显然再在宫里面做,动静也就太大了,不太合适。 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宫,到外面另找别地…… 只是,皇妃出宫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细数起来,整个历史也没有记载过几回。难道真如电视剧里面一样,穿了太监服,混出去么? 这个办法,对别人来说,可能不是什么问题,对于她来说,那就千难万难了。 试问,她走了,谁替她一天三遍的上皇上那儿吃饭呢? 张小果急得挠头,但依然打算按着计划,在原地建了一个方形的平台,等着它晾干。 也许,可以先让皇上看看这个小东西,然后再试着说服他让自己出宫,实在不行的话,只好把方法告诉陈斌、秦轩两个,让他们两个去弄,好了再把东西偷偷运进来。 反正他们一天几趟在往宫里面运东西,也已经全部过了明路,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其中的猫腻。 当然,就算有人注意到了,只要说是烧砖要用的原料,应当也不会有人细究了吧? 想明白这些,张小果捋起袖子,动手活水泥。那边秦轩搬了一摞青砖,再次飞奔了回来。 第73章 有意还是无意 张小果真接傻在了当场:真有人可以搬那么高一摞啊? 果然不是砖太重,是她太不行了啊! 只是,这都挡住视线了,他是怎么做到,箭步如飞的? “娘娘,砖来了!”秦轩一边飞跑,一边叫声叫嚷着,只是下一秒,脚步落在了一块石子上,重心一偏,那些青砖便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飞了起来,直直的砸了过来。 纳尼? 这是想要谋财害命啊? 张小果心中一阵草泥马狂奔而过。 老子天火没有被烧死,皇后太后的算计没有被玩死,难道要死在“自己人”的砖头下面吗? 到了阎罗殿她怎说? 刚因翠缕事件被划为自己的人秦轩心中也是一阵大骇,吓得脸都绿了起来,脚尖不停地点地,把一块一块的飞砖划拉在地。 只是,青砖实在是太多了,虽然有一多半的落了地,还是有一少半直直砸了过来。 跑是不过了了,张小果闭眼,她的两条腿哪里比得过飞行物啊! 不过,她也没有完全坐以待毙,而是飞快的蹲在了地上,双手护住了要害。 只要不要命,疼一点儿算什么,她可以忍的! 只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果儿,没事了!没事了!” 张小果发懵的睁开眼,抬头看到天庆帝俊美的脸,不由得愣了,“皇上,你怎么来了?刚才的砖……” 靠,不会是砸在皇上身上了吧? 这样的话,她妖妃的名声更要落在实处了! 一旁,秦轩一脸崇拜,满眼星星的望着高总管,“公公,你这也太厉害了吧?能不能告诉我,这身手是怎么练成了?让在下也跟着学几招啊?” 高总管一侧嘴角勾起,“这功夫只有咱们太监可以练,想要学,等净了身,咱家教给你呀?” 秦轩脸都绿了,双手捂着下面,连连往后退,“公公客气,公公客气,我就不学了……”退着,退着,“噗通”一声,被砖一绊,结结实实的跌坐在了,疼得呲牙咧嘴。 张小果被他逗得不由轻笑。 天庆帝原本温柔的脸却飞快的阴沉了下来,目光凌厉,“一次不够,你这是还想要再谋杀果儿第二次不成?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谋杀第二次,秦轩的脑袋瓜飞快的转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何时想要谋杀这个毁了容的丑妃了? 坐在地上,一时都没有想起来起。 张小果眨眼,皇上可真会记仇啊?那一次的误会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根本不是刺杀啊! 不过现在,很明显,天庆帝亲眼目睹了她的惨状,心里面害怕了。再加上第一次的火烧咸福宫,这都算第三次了。 俗话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有人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他在意的人,他能不急吗?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念念不忘记的发妻的替身。 张小果朝秦轩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不再看他。 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了她的第一件水泥制品上。 水泥加青砖,应该比传统的糯米石灰浆要好吧? 越想越心痒,张小果干脆不再关注一旁两个人的对峙,而拿起了铁锹和起灰来。 和完,将要开始垒墙,这才发现手里面的工具不太对付,四下寻找,也没有看到什么趁手的工具,干脆捡起旁边的一块长方形的薄木块,暂时代替。 可是这样的话,效果就比真正的工具就要差多了。 当然,对于张小果这个垒墙技术的门外汉来说,也没啥差别,反正都是笨手笨脚,做出来的活儿也是歪歪扭扭的。 不过,这倒提醒了她,回头一定让人打造出相配套的工具来,以方便接下来建造房子用。 旁边,秦轩面对着天庆帝的无理质问,都快要哭了,他能说,他只是想要跟贵妃娘娘显摆,所以特意多搬了一些,却没有想到竟被脚下的石子坏了事吗? 显然,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人。 想起了上一次他的误入,再加上,上上一次帮着秦嬷嬷助纣为虐,这都是第三次了,还好最早一次皇上没有想起来,不然的话更得怀疑他了。 现在再想想发生的那些事儿,别说是皇上了,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他自己混入皇宫的目的了。 那么,他为什么要进宫的呢? 真的是想要刺杀贵妃娘娘的吗? 不能够啊?他进羽林军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所以,他一定不是为了刺杀才进羽林军的。 秦轩的目光变得坚定,一个头磕在地上,“皇上明鉴,微臣真的是无心之失。”说完,又二得呵的把自己的分析跟天庆帝再次分析了一遍。 张小果垒砖的手便是一顿,这孩子啊!好好的,说这个干嘛? 果然,天庆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一些,眼神刀子一样甩了过去。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难道进羽林军的时候动机单纯,后面就不能被人收买了吗?” 秦轩一震,是啊,可以后来被人收买利用的。 可是,谁收买了他了? 他并没有收到任何的东西啊? “皇上,臣没有收受贿赂!” 张小果长吸一口气,她实在是有点听不下去了。 这家伙是在给自己辩解呢吗?一会儿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个杀人凶手了! “皇上,他应该真的是无心之失,是臣妾让他去帮臣妾搬砖的,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大力气,一下子搬这多么。 许是青砖遮挡了视线,没有看好路,踩到了什么东西上,不然不至于这样。” 秦轩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天庆旁满腹狐疑,真是这样? “回皇上的话,真是这样!如果臣有半句谎话,天打五雷轰!”秦轩立马向上举起了三根手指。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高总管,这时也跟着轻声附和,“陛下,这小子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那也就是说,真的是意外?”天庆帝满脸怀疑,“这宫里最近意外似乎有些多了呀!小高子,回头你多留意一些。” 张小果见说的差不多了,赶忙转移了话题,“皇上,晚宴到天黑才开始呢,您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第74章 有副作用的神药 话一说出来,张小果便后悔了。 人家好歹一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会稀罕你这里的宴面?还巴巴得特意提早跑过来? 然而天庆帝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呵呵的笑,“果儿这是不欢迎朕?原来之前说请朕一同参加,也就是说说虚话,从朕哪儿骗酒罢了?” 张小果见他嘴上说着责备的话,面上却不见一点儿责备的意思,顿时放下了心,也跟着轻笑,“哪里敢骗皇上您啊?当时请您,确实是真心实意的请。这一会儿觉得不妥,也是确实是觉得不妥。 再说了,从来只听过,天子大宴群臣的,可还从来没有听过要宴请能工巧匠的不是?” “那就开一次先例,也未尝不可。”天庆帝温和的看着张小果,轻轻在她的头上抚了抚。 “皇上,下个月,东岛属国的皇子、公主要来朝见,礼部的大人们还在御书房外面候着呢。”明明说好的,出来走一走,散一下心的,可一副这留下来不走的架势是闹哪样?高总管心中着急,在旁轻声提醒。 天庆帝这才想起来,无限惋惜,“果儿,抱歉啊!” 张小果摆手,“没事,没事,国家大事为重啊!果儿送您,顺便给你介绍咱们全新的咸福宫。” 天庆帝轻轻点头,高总管在旁补充,“那敢情好啊,老奴一路走来,心里面正纳闷呢,实在是猜不透娘娘这是什么打算?” 张小果微微一笑,挑眉向看秦轩的方向,指着他身后一大片空地,道:“皇上,看到那一片空地了没有? 过几天都会挖出来,烧成青砖。” 说着,她向旁边转了一点儿,看着隆起的一块儿道:“喏,砖窖便在那边。规模是小了一点儿,一次烧的量也不大,要修一个院子,大约还要再烧几次。 等烧够了砖,建好了房子,再把窖平了,土和各种废渣再填回坑里,若是实在填不起来,就干脆从前面引一条小渠来,从这边绕过去。还能成一道风景。 外面,树木已经种下了,主要有五种,桃,杏,梨,柳杨,我想等院子建好了,再在墙头搭几个葡萄架,种上几种品种尚好的葡萄来。 等到成熟了,一伸手儿便能摘了吃,想想就很美好啊!” 天庆帝看着张小果红扑扑的小脸,笑弯了的眉眼,只觉得心脏某着位置从来没有充实。 若是能一直这样看着她就好了! 只是他才如此想了一秒,脸上的笑容便是凝住:她是他的女儿啊,不是妻子。 如果心兰在,一定会儿想要帮着她找一个细心,体贴的男人,嫁人,生子,琴瑟和鸣的吧? 他虽身为皇帝,可就是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心愿,都没有办法帮她实现。 因为她现在是他的贵妃啊! 怎么能再嫁他人? 天庆帝暖融融的心田,顿时仿佛被人狠狠地插了一刀,鲜血汩汩的往外冒。 紧了紧袖子中的拳头,天庆帝脚下步子加快,不一会儿便离开了咸福宫的地盘。 高总管赶忙向张小果行了一礼,小跑着跟上。 在张小果第一句介绍开始时已经被叫了起来的秦轩,站在张小果身后,踮进脚尖,伸长着脖子,望着那道不告而别的身影,小声嘀咕:“皇上这是想起什么急事儿,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 这张小果就更加的不懂了。 她跟天庆帝相处也有一个月了,这个皇上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不错,温和有礼,对她关爱有加。 除了来自太后与皇后的威胁,讲真,她还没有真正的体味过伴君如伴君的忐忑呢! 今天这是怎么了? 明明一直都挺好的啊! 转身轻轻拍了拍秦轩的肩膀,张小果放下思绪,抬脚往回走,她刚刚的那一道墙头还没有垒好呢! 趁着还有时间,再垒一些,等到明天一早就能验收效果了。 秦轩被拍回了神,跟在张小果身后,碎碎念,“贵妃娘娘,微臣觉得皇上好像有心事儿,您真的不要追上去问一问吗?” 张小果白他一眼,问啥? 人家要想说,刚才就不会一声不吭的走了。 秦轩更加不明白了,眉头纠结成了一团,侧头看着张小果的背影,满腹的纳闷,娘娘刚刚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觉得那眼神里面满是嫌弃? 他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能力出众,怎么可能有人嫌弃呢? 为了弄明白这个问题,秦轩干脆什么都不干了,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围在张小果的身后转悠,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只是越看,他的纠结就越重,好好的一个娘娘,怎么就这么愿意干活儿呢? 京城的贵女们不都讲究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那边,天庆帝走出一段,这才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放缓了步子。 高总管总算是能跟上了,但也是粗气直喘,完全没有他刚刚接砖时的威风。 天庆帝转身,盯住他,郑重的问道:“那药,研究的怎么样了?” 高总管一个激灵,这才明白刚刚天庆帝为什么突然暴走了,赶忙往四下里瞧,见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这边,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小声道:“陛下,这事儿,奴婢记挂着呢,昨儿刚去看过,药也在狗身上试验过了,只是好像有些许的副作用……” 那个副作用便是,狗喝了药,昏睡三天三夜,再醒来,便跟傻了一样,看上去木木呆呆,只有用针戳它,或都拿棒子打它,它才会叫。 所以说,这副作用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小,人喝了,可能直接就变成傻子了。 但他又不敢说真话,怕天庆帝着急。 本来身上就压着一座大山,这一件事很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说,只能尽力的瞒着,直到药真正的研制成功,或者再也瞒不下去。 “催着他们快着一些,果儿已经十五了。”天庆帝语气沉了沉,转眼便来到了勤政殿前,不光礼部的大人在,户部的也在。 高总管闭了嘴。 第75章 心动 勤政殿外,几位等候的大臣同时也才现了天庆帝,山呼万岁。 “罢了。”天庆帝心情不好,随意的向他们摆了一下手,走了过去。突然想到,以前他把这里当御书房用,那是因为宫里面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其她妃嫔,而大臣们偶尔见一次国母,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不同了啊! 果儿就住在他这里,上一次与镇国公他们掰扯不清时,不就撞上了一次? 所以,有必要换一个地方批阅奏章了! “高总管,回到着人把朕的御书房搬到前面去吧,就用先皇用过的那间好了!着人打扫一下,一会儿就搬。” 高总管虽不清楚天庆帝想到了什么,但是却飞快的应了下来。 正在起身的几位大人身子皆是一顿,怎么皇上一看到他们,就要搬地方了? 是他们哪里做的不对吗? 一时之间,一个个低头自醒。 天庆帝都到了屋里,在龙案前坐定,还不见几位大人进来,不由看向了高总管。 高总管会意,手里面的拂尘一挥,扬声喊道:“宣户部,礼部大人觐见。” 几个人这才恍然清醒,鱼贯走进来。 礼部尚书先开口,讲得果然是东岛属国觐见的事情。 ** 与此同时,太后娘娘的宫中,热闹非凡。 皇后娘娘一脸冷漠的坐在太后下首,淑妃带着一众秀女贵人几乎都在座。 太后喝一口参茶,转头懒洋洋地问向一旁侍立的嬷嬷,“已经快一个月了,她们的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秀女们的两个教导嬷嬷闻言赶忙走到中间,跪下磕了一个头,这才由其中一个开口回答:“回太后娘娘的话,姑娘们皆都出身高贵,蕙质兰心,原本的规矩又好,实在不用奴婢们太多教导,奴婢们也就是在旁提点,给姑娘们再温习一遍罢了!” 太后放下茶盏,轻轻往下面瞟了一眼,“那也就是说,可以安排待寝,制定位分了……” 众人们一阵欣喜,张小玉却听着这话,十分的刺耳,脸色便拉扯了下来,低下头,死死的拧手里面的帕子。 接下来,又不知道有多少小贱蹄子要跟她争宠了! 她也就当被被天庆帝留了一夜,天如今再没有被召见过,想想这个,她的心就跟被针扎了一般。 最可恨的是,那个张小果竟然能跟皇上天天见,还截糊了她的嫁妆。 虽说,后来云阳伯府东挪西凑,变卖了一些田产,也给她凑了相当的一份,可正是因为这样,本来就穷的家,更加的败落了。 上次鲁王世子宫宴,嫂嫂看她的眼光便已经不善了。 虽然她现在是淑妃了,并不怕她,可这心里面依旧难受。 “母后,那回头臣妾跑一趟勤政殿,跟皇上约个日子。”为表大度,皇后起身微微一俯,开口道。 但是,细看的话,她衣袖间正在微微的颤抖。 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后,点了点头,“这事儿你跟皇上定吧!哀家还要看着元儿呢!”说着,抬起了手。 身旁胡嬷嬷立马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让其扶着。 太后一走,小秀女们顿时一阵轻松,“可算是不用再学规矩了,我这腿都快走细了。”有人轻声感叹。 亦有人满怀期望,“也不知道皇上会封我什么份位,好紧张啊!” “听我娘说,皇上可是当年京中的第一美男子,很快就能见到了,也不知道怎么个美法,好期待——” 皇后看着这些鲜嫩的如果花骨朵一般的少女们,听着她们窃窃的私语,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他骑着高头大马从街上路过,飞身把她惊了的马车制住,向她温柔的伸出手来,轻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只这一刻,她觉得天地倒退,时间停止,她的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也只倒影出浅浅的她。 就在那天,她生凭第一次,鼓起勇气,向父母坦露了自己的心声,然而换来的只有父亲冷冰冰的一句话,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呢? 她问母亲,也无数次的问自己。 后来,她懂了。 她要嫁一个有价值的人,而他当时只不过是一个于朝堂一无是处的闲散王爷。 所以她也像这些少女一个期待过他的吧?甚至比她们更期待,因为她见过他,他还救过她。 话本子上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以身相许的。 压下心头的烦躁,皇后也跟着扶起了柳絮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的说:“诸位妹妹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到了那一日,给皇上表演什么节目吧” 慈宁宫外,春日和煦,皇后抬头,竟有一些刺眼,些许的眼泪从眼中溢出,又很快的被憋了回去。 她知道,皇上恨她。 可是,能嫁给他为后,当初她何尝不是欣喜若狂的呢? 所以,那些小丫头啊,也许跟她一样,欢喜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开始失望了吧? 但是,似乎有一个人,跟她们不同。 想到那个人,皇后的眼角狠狠地颤了颤了,仔细想的话,那个人长得…… 张小玉也受了青眼,大约与那个人是亲姐妹。 皇后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心脏“咚咚”地急跳。 一再被人说道与辰王妃长得相像的张小果,此时正围着她垒得一个台子左右瞧,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福宝,你说,我们制出来的水泥,真的能跟后世的水呢相媲美吗?我第一次砌墙,也不知道用的水泥分量足不足,会不会不够结实啊?” 福宝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结不结实,明天就能知道了,着什么急啊?” 张小果瞪他一眼,“我就着急怎么了?要知道这可是人家第一次建房子,怎么能不急?而且,这东西如果好的话,我还打算拿去赚银子的。人家就是心里面紧张,不行吗?” “行,行,行。你继续紧张,小爷我不奉陪了!”说着,福宝拍拍翅膀飞走了。 张小果:…… 她好像跟臭福宝认识久了,人都变幼稚了。 刚刚她都说了什么?好丢脸啊! 不过,她的心里是真的紧张,长长舒了一口气,硬逼着自己不再看那面墙,转而举目四望,此时咸福宫的旧址上处处都是劳动场景,处处干得热火朝天。 张小果不由感叹,有银子就是好啊! 第76章 妖邪贵妃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贵娘急慌慌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凄惶的叫着,发髻跑乱了,都顾不上理上一下。 陈斌皱着眉头跟在后面,时不时的提醒一句让她看路,或者小心脚下。 如若不是这样,那丫头恐怕少不了跌几个跟头。 这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张小果心头一跳,正色看了过去。 “娘娘,娘娘,您快躲起来吧!我们去御膳房,听说,听说……”贵娘急得说不出话来,不停的喘着粗气。 张小果看得直摇头,转头问向陈斌。 陈斌一抱拳,言简意赅的道:“宫外大家都传您是妖邪所化,再加上这两天,宫外有不少孩子莫名的发起了烧,便有人把这事儿联系到了您的身上,现在民情激荡,已经围了正阳门,跪在宫门前请愿,要求抓了您去实行天刑,以救他们的孩子。” 张小果挑眉,这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 轻轻的抚上下巴,张小果神色微凝,前两天秦轩被关起来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有人要拿舆论对付自己了。 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她,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呀! 只不过,若这发烧的孩子换成鲁王世子,她们还下不下得去手。 如此想着,张小果紧了紧拳头,转身便走。 贵娘赶忙跟了上去,小声问:“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呀?这事儿闹得大,皇上那边可能也会很为难……”不知道还会不会护着您啊! 毕竟,他也是才刚登基,根基都还没有稳固。 秦轩挠挠头,搂上了陈斌的脖子,把他搂得身子一斜,“兄弟,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发生这样奇特的事儿了?” 陈斌抓住他的手,把他的胳膊拿了下来,“这件事不是早就有了吗?当初你还因此被关了一回,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秦轩一愣,再次上前,搂住了他的胳膊,“兄弟,还是你记性好!” 陈斌:……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贵妃娘娘总爱拿白眼仁看眼前这货了。 当真是…… 到如今,还在他家混着,不敢回家呢,竟然已经把事情的起因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都有些担心,如果让人知道他住在自己家里,他娘会不会到他家门口去堵人啊!毕竟有其子必有其母…… 陈斌没好气的抽出自己的胳膊,向前方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两个女子望去,心里面有些担心。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十分的确定,贵妃娘娘根本不可能是外面人口中的妖邪。 否则的话,宫里面怎么不见一个人生病? 不,也不对,好像真病了一个,那就是秦嬷嬷。 陈斌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秦嬷嬷那病,说不定是懒出来的呢,与别人何干?毕竟她那么胖。 抬手往秦轩的后脑上拍了一下,丢下一句话,他抬腿向前追了上去,“傻站着干啥,还不快跟上!” 秦轩愣了一下,纳闷的问:“我们跟上去干什么?”但是脚下却已追了上去。 ** 慈宁宫。 太后懒洋洋的依在柔软的靠枕上,一旁两个小宫女轻轻的帮她捶着腿。 胡嬷嬷站在一旁,小声地道:“娘娘,宫外头闹起来了。” 太后神色淡淡,但是勾起的嘴角和舒殿开来的鱼尾纹全部都在昭示着她的喜悦。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大叫着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当地,大叫道:“娘娘,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太后神色一敛。 胡嬷嬷已早一步斥责开来,“你是那个宫里当差的,还有没有规矩了?太后娘娘好着呢,福寿绵长!” 地上的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惊得一个激灵,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再不敢乱说一个字,身子也跟着不停的颤抖,抖就像北风中枝头的一片黄叶。 太后微微摆了摆手,轻笑道:“桔绣,别吓着她。这样着急,许是有什么大事儿,好好的问。” 胡嬷嬷答应一声,再次看向地上的宫女,声音依然严厉,只是声音小了一些,“说,你是哪个宫的?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了,所谓何事? 幸好没有惊到太后娘娘,若是惊着了,仔细着些!” 地上的人抖得更厉害了,仔细听的话,都能听到她上下牙齿的磕碰声,“回、回、回娘娘的话,世、世、世……” 一提到世子,太后娘娘腾地坐直了身子,吓得捶腿的两个小宫女赶忙退到了一旁,“世子怎么了?给我说清楚。” “世子、世子、他、他、他病了!”地上的人脸上已不见一丝血色,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元儿病了?”太后急得直接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元儿怎么会病了呢?”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她足足派了四个奶嬷嬷,十个大宫女伺候。 “娘娘……”胡嬷嬷急得拿了太后的鞋子赶忙追。 屋里面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慈宁宫侧殿里面也忙成了一片,鲁王妃亲自守在鲁王世子床前,四个奶嬷嬷围在四角,十个大宫女又围一层,拧得半干的锦帕便从这些大宫女的手里传到奶嬷嬷的手里,再传给鲁王妃给世子盖的额头上。 许是烧得厉害,小世子无力的闭着眼,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 “传御医,传御医,快!” 鲁王妃急的额头冒汗,再没有人明白,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的意义了。 殊不知,先太子多少姬妾都被赶去守了皇陵,尊贵如太子妃都不例外,当初她若不是怀了这个孩子,都不知道会流落在哪儿,哪里还会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而且,她心里也清楚,太后如此看重这个孩子,肯定不会这样就满足了,她隐隐的觉得,凭着这个孩子,她或许还能当上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出事! “王妃娘娘,已经派人去传了……” 鲁王妃一愣,这才想起来,初一听到世子病了,她已经让人去传御医了。 可是,“怎么还不来?不能再派个人去传吗?若是世子有事,你们谁担待的起?” 第77章 神射 张小果正急急的往前走,脑子飞快的转动,却怎么也找不出轻易化解这一场危机的办法,却见福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晃晃悠悠的飞了过来,还学着二溜子的样子冲她打了一个呼哨。 “喂,小美人儿,这么着急,去干什么呀?说出来,哥哥帮帮你哟?” 张小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越来越没有个正形了。 福宝见她不理自己,绕到她的前面,退着飞,“喂,怎么不理人,没有礼貌呀!再这么对爷没有礼貌,好消息就不告诉你了哟?” 都火烧眉毛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除非太后的宝贝也跟着烧上一烧,她或许还能幸灾乐祸一下,其它就算了。 张小果抬头看向福宝,眼神里也透露出这个意思。 福宝一拍胸口,神气的说:“太后的那个宝贝疙瘩烧起来了!”那样子活像就是说,我办得棒不棒,快夸我,求点赞! 张小果无奈一笑,轻声问道:“多久前的事儿?” 她虽然说要鲁王世子烧上一烧,都是给太后他们气狠了,想要某些人痛上一痛,这才能知道刀子插在肉里,是个什么滋味,可没有真想着折腾那孩子。 毕竟稚子何辜?他也才满月,懂得什么? “跟外面那些孩子用得一样的药……”福宝接着絮絮道:“这些天,就看到太后宫中,有人神神秘秘的,一番跟随下来,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干这样的事儿。 那些药,都是晚上有人翻窗子,灌到孩子嘴里去的。 我便留了下心眼,悄悄藏了一包。 没有想到,最后还真用上了,呵呵,我果然是天底下最机智的,没有之一!” 怪不得这些天总是不见人影呢! 只是,你讲这么一大堆话,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只为了夸赞自己几句,真的好吗? 张小果忍不住抚额,为了避免他再次自夸,干脆把所有问题丢了过去,“正阳门百姓们闹起来了,我觉得皇上可能镇不住场子,你说该怎么办?” 福宝脖子一缩,“人家还小,不适合解决这样复杂的事情……” 呵! 所以说,她这个金手指作用何在? 张小果忍不住的摇头。 不知道,那便算了吧。 反正她从来都知道,靠山山倒,倒人人跑。 想要生存,她只能靠自己。 张小果把手抚在胸前,摸到里面盘算的轮廓,整颗心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她直接绕过勤政殿,往前面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守卫们全都到宫门外维持秩序去了,一路行来,竟然畅通无阻的到达了宫墙上头。 张小果低头往下看,果然宫门外,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从衣着来看,不光有贫民,还有家里条件不错的人在,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什么年龄段的都有。 太后她老人家行事起来还真有魄力,竟然这么多家庭的孩子都出事儿了吗? 不是说,儿童是祖国的花骨朵,是祖国的未来么? 她这么做,就不怕毁了这个国家的根基? 贵娘跟在张小果身后,一眼看下去,那么多人,直让她心悸,小声的嘀咕,“京城这是多少家的孩子都发烧了?别不是发烧,是瘟疫吧?” 瘟疫人传人,一旦控制不好,整个村子都能死个精光。 陈斌和秦轩赶过来正好听到这话,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 有小福宝在,张小果自然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瘟疫,只是就算不是瘟疫,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药。 手指扣到宫墙的女墙上,盯着下面的人,她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妖妃出来了!” “打死妖妃!” “还我孩子命来!” 突然,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下面原因安静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再也没有人规规矩矩的跪着,而是仰起头,冲着宫墙上面骂,一次次的拥挤着想要冲向宫门,都被门前的羽林军阻拦住了。 可越是阻拦,群情越是激昂,大有控制不住之势。 张小果越看,脸色越黑,最后已是黑沉如墨。 “看清楚了没有?” 贵娘一脸懵懂,陈斌,秦轩则齐齐点头,“看清楚了。” “拿弓箭来,你们两个谁的箭法好,直接射那个冲在前面,靓蓝色衣裳的人。” 陈斌拿了箭,对着下面比划,良久都没有射,反而手越来越抖,“人太多了,而且都在不停的来回移动,把握不大。” “我来试试。”秦轩夺过他的弓,放上箭,轻轻一拉,把弓拉得尤如满月,神情从来没有过的专注。 张小果已经不看人群,而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紧张得手心冒汗。 她知道,因为福宝无意间的这一搅和,慈宁宫的目光必定都在小世子身上,暂时没有精力管这边。 如果,她能一举把这个领头闹事的的人拿下,说不定事情就能得到解决。 所以一定要快、狠、准! 否则的话,给太后她们反应过来,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招等着她呢! 生死攸关,怎能让人不心生紧张? 只是,平时沉稳大气,功夫似乎也在秦轩之上的陈将军,此时此刻都没有把握。 就秦轩这一坑货,能行吗? 张小果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却也顾不得了。 “嗖——” 他终于射了。 箭支破开风声,直飞而下。 张小果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根箭。 “砰!” 一朵血花崩开! 张小果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禀着的呼吸终于放开,整颗心也跟着“砰砰”、“砰砰砰”的剧烈跳动。 腿一软直跌在地上,嘴角依然挂着笑。 “啊!射中了,射中了,我射中了!”秦轩欢乐的像个傻了,抱着陈斌一停的跳。 陈斌此刻已经完全不会反应了。 刚刚这一箭真的是眼前这个人射的吗?一同训练多久了,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本事? “射得好!把造谣生事的人给朕拿下!”天庆帝正巧赶到,服沉着脸,开始下命令,一大批声应声去办,他又道:“掌人在宫门前设点,登记这一次发烧的家庭,朕会派御医免费上门诊治!” 第78章 力不从心 事情麻溜利索的解决,张小果还有时间回去主持了个“夜宴”,又赶在宫里落钥之前,把工匠们送回了他们自己的住所,这才带着贵娘慢慢的往回踱。 慈宁宫,御医会诊。 结果摆到太后面前,太后只扫了一眼,差点儿原地炸了。 “啪”地一声把那张纸拍在桌上,眼皮狠命的颤抖。 胡嬷嬷见状,赶忙把所有人遣到了殿外,关了门,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娘娘,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您都要保重身体啊!鲁王世子还那么小,以后还要多多的仰仗您这个祖母呐!” 太后果然听进去了,急喘两口气儿,接过茶盏,又喝了两口,这才感觉好了一些,只是拿茶杯的手依然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胡嬷嬷心中不由一阵叹息。 自从先帝元后去了之后,多少年没有看到他们家小姐这样了? 一时之间,她仿若又回到从前,那时候自家主子从坤宁宫请安回来,每回都是这个样子,可是只要一回到人前,她立刻就能变回到那个人人夸赞,雍容大方,温柔体贴的样子。 “娘娘,世子这是怎么了?”同时,胡嬷嬷也十分的好奇,能把自家娘娘气成这样儿,鲁王世子到底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太后一甩手,把那张纸甩到了胡嬷嬷的脸上,“怎么了?呵呵!我竟然还不知道那贱人有这样大的本事?” 胡嬷嬷把纸拿在手中,低头,一阵讪笑,一下一下把纸轻轻抚平,重又放回到桌上。 娘娘似乎又忘记了,她不识字。 原本也是要学的,只是娘娘说,读书无用,女孩子还是要笨笨的才好。 她们哪里还敢再学? 一时之间,屋内落针可闻。 这样一来,外面更显得更加的热闹了,连匆忙而来的脚步声都格外的清晰。 至于对话,那更是宛若就在耳边了。 “不好了,简言姐姐!太后娘娘在吗?宫门口的那个人被皇上抓起来了!” 简言一怔,抬头想要敲门,可是想到刚刚太后娘娘的脸色,便又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太后看了一眼胡嬷嬷,沉声道:“外面什么人,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叫他们都进来!” 胡嬷嬷一屏,快速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冲着两个人道:“太后娘娘叫你们进去。” 简言眉心一凝,她只是守个门儿,叫她进去干什么?不过,她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说,依然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赶来传信的小太监也急忙弯腰跟上。 胡嬷嬷眼睛往外一扫,只见御医们都还没有散,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站在离主殿很远的地方。 她干脆也不进去了,直接走出门口,拿了廊下的鸟食,一边看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拿着食儿逗笼里面的画眉玩。 ** 因为记挂着昨日垒起的矮墙,第二天,张小果起得很早,饭也不吃就去了工地。 贵娘奇怪极了,一路不停的询问,“娘娘,咱们这是去干什么呀?皇上一会儿下了早朝,可能会找您的。” 张小果冲着她摆摆手,兴致盎然的往前走。 只是,她们还没有到地方,便远远的有一个人迎了上来,张口便问:“贵妃娘娘,您看到秦轩了吗?” 张小果看着他,一脸的纳闷,“昨天,他没有跟你一起回家?” 陈斌更郁闷了,“正是一起回了,这才着急呢!睡得时候还在呢,一觉醒来,竟然不知所踪了。” “没有在你家吗?”贵娘与陈斌相处久了,很是熟悉,不由轻声问道。 “没有,我都快把我们家翻得底掉了。” “你们家周围呢?或许他一个人无聊,出去玩了。”相对于陈斌的紧张,张小果便无所谓多了,“或者是被他娘发现了行踪,抓回去了?” 陈斌一怔,转身就走,“那我到他家去看看去!” 张小果轻轻摇头,目送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这才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行去。 “娘娘,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昨天刚射了那么一箭,今天就突然失踪,奴婢觉得,很不对劲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太后那么一个心狠心辣的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 别不是有皇上护着,暂时动不了她,便要拿秦轩那个二货做筏子吧? 昨天那一箭,可是她让他射的! 张小果拳头紧握,小脸渐渐绷了起来,转头便往回跑。 如果真如她想的那样,秦轩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便是还活着,恐怕已经被折腾的不像样子了吧? 她要去救他! 贵娘见自家娘娘二话不说,转头便跑,一路在后面跟着,却不敢再叫一声“娘娘您慢些之类的话”。 不对劲儿的话题是她提起来的。 本来只是一个猜测,当不得真,没有想到她家娘娘这样着急。 所以说,这一次她竟然猜对了!毕竟他们娘娘那么聪明,肯定比她想到的更多。 两人很快回了勤政殿。 天庆帝不在,高总管陪他上朝去了,相熟的小桂子也不在。 只留了芳若守门,一看到张小果这样,吃了一惊,急急的迎了出来。 张小果看到她,也不拐弯子,直道:“姑姑,我要出宫,有什么法子?” 芳若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赶忙领着人往殿内去,到了里面,四下无人,这才焦急的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宫外可不是好玩的,昨天的事儿虽然被压下去了,到底还没有了呢!” 张小果知道,这个时候,她的身份敏感,到了宫外,一旦不小心暴露,那便是人人喊打了节奏。 可是,秦轩真的等不了。 张小果急得上火。 贵娘也跟着小声的劝:“娘娘,您出宫干什么呢?您知道秦将军被藏在哪里吗?” 只这一句,张小果似是被人狠狠地浇了一盆冷水,胸中的火气当场消失殆尽,整个人软软的跌进了旁边的一把椅子里。 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孩子,就算是在职场打拼几年,哪里敌得过这种自小在权力的游戏里抗争的人啊? 更何况,他们还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 穿越以来,张小果头一次感到自己是这么的渺小,这么的力不从心,温热的泪从眼角缓缓无声滑落。 第79章 秦轩受刑 “娘娘,娘娘,您别着急,咱们一齐好好想,一定会有办法的。”贵娘一急,故态复萌,直接在她的椅子旁边跪了下来,扶着把手焦灼的劝。 芳若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呢,但以她的聪明,从她们零星的对话中,也猜到了一些,于是跟着劝,“娘娘别急,秦将军即是羽林军的人,身上还有五品中郎将的官职,想来不会那么容易出意外。 就算是有人想要对他不利,都要掂量掂量呢!” 这一句话说出,张小果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的担心了。 若是普通人,自然不敢对这样有身份的人动手,可是太后呢?皇后呢?镇国公府呢? 前世某着名宫斗剧中,身份高贵的宠妃很容易就能杖毙一个刚入宫,同样出身官家的小姐呢! 那可是光明正大,且也不见任何的责罚。 他们这个可是在暗地里,怎么能不更加的有恃无恐啊? 此时,秦轩仿佛就在她眼前,被人无情的绑在了刑架上,身上衣裳破烂,血肉翻飞,他声嘶力歇的咆哮、吼叫着,一样一样的刑具依然不停的落在他的身上。 突然,他的头一歪,晕死了过去,脸上再不见一丝血色。 “哗——” 一盆盐水当头泼下,秦轩一声嘶吼,“啊——”缓缓的睁开了眼,有气无力的望着眼前的人,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轮廓…… 张小果心疼的窒息,手指抚上胸口,被衣服里面的金算盘一硌,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一巴掌狠狠地糊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你这是看抗战片看多了吧? 竟然把鬼子对付咱们抗战英豪的那一套搬上来了? 就秦轩那二货,别说上刑了,往刑架上那么一绑,说不定吓得把裤子都尿了。 张小果自嘲一笑,扶着椅背缓缓站起身来,若不是腿太软,使不上力气,她恨不能当时便走了。 贵娘见状一擦眼泪,自觉得站了起来,上前扶住她,见她一直盯着门外,关切的问道:“娘娘,您这是想要干什么去?” 芳若也是一怔,赶忙扶了她的另一边胳膊。 张小果冲她轻轻的摇头,“我没事儿。让贵娘扶我回去体息一会儿就好了!”说着,缓缓的移步往外走,同时也在心里面不停的呼唤福宝。 这小东西今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等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他才慢慢悠悠的飞了回来,满脸的没有好气,“叫爷干什么?看戏正看得精彩呢!打挠爷的雅兴……” 张小果此时哪里还有心情跟他斗嘴,直接忽略到他的恶略态度,把事情的所因后果讲了一遍,然后急急的道:“快,把这一次太后那边行动的所有细节都跟我说一遍,成败有可能就在些一举了!”说着举起了一块螺子黛,对准了早已铺好的纸。 福宝翻她一个白眼,“昨天晚上,某个人是怎么说的来着? ‘……爱讲不讲,哼,那些害人的把戏,本宫才不稀罕知道呢?’ 怎么,才过一个晚上,就把自己的话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脸呢?” 福宝小手刮着自己的脸皮,嘻嘻的笑,一点儿正形都没有。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张小果气的“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再问一次,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这就直闯慈宁宫,便是死在里面,也绝不再问你一句!” 一旁,贵娘吓得一个激动,赶忙来检查她的手,里里外外的看了个仔细,这才轻声劝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着急,可是再急,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啊?您若是伤了,秦将军更没有指望了。” 福宝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张小果,也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不停的抚摸着自已的小胸口,肝颤不已。 “问话就问话嘛,弄那么大的动静干嘛?想吓死谁不成?小爷又没有说不告诉你,只是重复一下你之前的话都不行?真是小气!”嘴巴撅起老高,一脸委屈的看着张小果,说出的话却不见一点示弱。 呵!这什么宠物? 还怪她无理取闹了,是吧? 张小果无语望天,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来:“说。” 说完,再次举起了螺子黛。 福宝果真不再胡闹,一字一句的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所见所闻讲给张小果听。 张小果一边听,一边在白纸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张错纵复杂,除了张小果自己,任何一个人都看不懂的图画便呈现在纸上。 贵娘识得几个字,看着张小果写得那黑压压的一片,不由得一阵头疼,娘娘这笔字呀,实在是麻烦,不是缺笔就是少划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必呀! 只是,这不是重点好吧? 救人才是! “娘娘,您这是写得什么呀?奴婢怎么一点儿都看不懂啊?” 感觉像地图,又像是族谱……总之,一个乱字了得。 张小果收了笔,根本没有功夫理她,而且俯下身,认真的在这张图上看了起来。 她刚刚已经根据福宝说的把这些天来,所有人事情用线串联了起来,事情的关键点呼之欲出。 只是,再怎么看,都跟秦轩这样一个人沾不上丝毫的关系,除了宫墙上往上射的那一箭…… 那么,他到底是被抓了?还是因为别的事情自己躲起来了呢? 张小果不是十分确定。 紧了紧拳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贵娘,去把小权叫过来,帮我写张字……” 贵娘应声,刚要出去,便又听她轻唤了自己一声,“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没理由再连累无辜!” 万一太后真如她想的那样,是一个心比针尖还小的女人,有着秦轩的例子,她不敢保证回头小权会不会少了一双手。 危险的事情还是她来吧! 招呼着贵娘磨好了磨,重又铺了一张信笺,张小果一字一顿的写道:太后娘娘冒号。 太是太阳的太,没错!后也应该是后来的后,只是繁体字里后,她记得十分的繁杂,具体怎么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是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某个笑话,干脆在太字后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然后歪歪扭扭的写了两个“娘”字…… 第80章 逃回包围圈 贵娘在一旁,尴尬症都要犯了,小心的往张小果面上瞟了一眼,低头道:“娘娘,要不还是奴婢代笔吧?” 张小果一顿,侧头看她。 小太监的命她都舍不得,能让她以身犯险是怎么滴? “啪嗒!” 笔尖上,一滴浓墨落在了纸上,很快洇成一片。 张小果无比惋惜的看了一眼,拿起来揉成一团,丢在了一旁,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铺上,嗔怪的瞪了贵娘一眼,重新拿起笔,在上面写道:太,圈,娘娘,冒号。 贵娘被瞪得莫名其妙,只是她家娘娘生得娇俏,这样轻飘飘的瞟来一眼,不明就理的人,还以为她在冲自己抛媚眼儿呢。 贵娘自然也不会害怕,嘻嘻一笑,指在纸上,“娘娘是想要给太后娘娘写信吧?太后的后您不会写,奴婢教您?” 张小果满脸狐疑的看了看她写得字,再看看旁边看文盲一般、等着给她当一字之师的贵娘,无语望青天。 最后干脆直接放下笔,起身把人推了出去,反手闩上门,这一回就算让她觉得耳根清静了。 坐回去,张小果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只是举笔却不知道要如何写下去了。 要直接开门见山的要人? 还是亮证据,先进行威胁,之后再隐晦的提条件让她放人? 两种好像都可以,但两种似乎都不行。 第一种的话,万一太后那个老妖婆狠心,厚下脸皮,就是不承认她抓了人,更甚着干脆撕票了事,那秦轩…… 这样看的话,好像第二种办法更稳妥一些。 只是,万一人家根本不受威胁呢? 毕竟,皇上都在人家眼里不算啥,谁能威胁的了人家? 这真是太难了! 张小果长叹一起,把胸口的闷气往外吹,吹得自己的刘海轻轻舞动。 要是秦轩是镇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便与太后血脉相连,太后毕竟是个古人,总会更注重一些这种东西…… 只可惜啊,他只是一个出了五服的旁支。 就算再出色,人家恐怕都不会多看一眼吧? 张小果皱起眉头,咬着笔杆想了许久,缓缓地在信笺上接着写了起来。 只是刚写了小半张字,贵娘便像故意跟她置气一般,“砰砰”地在外面敲她的门,“娘娘,娘娘,您写完了没有?奴婢给您准备了茶点,你好歹吃些再写,这都快到晌午了,您的早膳都还没有用呢?娘娘——” 张小果扫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满肚子都是气,根本不想理她,低头继续自己的边写边画圈圈大业,等把要说的话全都写上,这才站起来,气冲冲的开了门,眼神冷飕飕的瞟了过去,“干什么呢?一会儿都不让安生。” 贵娘讪笑,把手里面的托盘向张小果举了举,上面四样小点儿香气四溢,引人垂涎。 “咕咕”,“咕咕”! 张小果肚子被勾得不争气的大叫。 白她一眼,她更加没好气了,直问道:“不是说备了茶点的吗?这是点,茶呢?” 贵娘被自家娘娘这么刻意的刁难弄得一愣,然后便是是一脸的苦笑,回头向身后看去,“娘娘,茶也备着呢!” 张小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清瘦的小太监,许是正在长身体的年龄,那衣服虽胖瘦还行,衣袖却很是断了一大截,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淡青的血管若隐若现。 手上倒是拎了茶壶。 可,她的宫里面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人啊? 她怎么不知道? 顺着蓝色的太监服向上看去,只见小伙子低垂着头,冠帽下头发柔顺的垂在肩头,又黑又亮,便是张小果自己看到,都有些心生妒忌,更不论那些惯爱羡慕嫉妒恨的大家小姐了。 因为低着头,看不清五官,但肤色却是很白皙。 若是放在宫外,又是一个惹人心动的美男子了吧?可惜进了宫。 张小果暗叹一声,问向贵娘,“他是我们宫里的吗?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她的太监不是只有小权和小铁两个吗? 而且,她可以确定,这人也不是天庆帝身边的人。 贵娘早已进屋,把点心仔细的放在了桌上,转身拿起张小果写好的信笺小心的吹干,拿镇纸压了起来,再去清洗笔墨砚台,见问,微笑着回过身了,轻声道:“娘娘,还是先让人进来,咱们一边喝茶吃点头,一边细细的说吧?” 这个办法倒也不错,张小果轻轻点头,退到门边,把人让了进来,随手又闩上了门,走了回来。 只是她刚走两步,便怔在了原地,整个的都傻了,“秦……秦轩……”眼泪顺着眼角溢了出来,脸上的震惊,仰都仰不住。 身着太监服的秦轩轻轻抬头,摇头笑了起来,“贵妃娘娘,是我!不过,您这样把我一个外男关到寝宫里面,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张小果才不管妥不妥当呢,上前两步,伸手直接抓上他的脸。 触感温热,柔软,嗯,证明不是死的。 用力捏下去,不折不皱,头发边缘紧密贴合,严丝合缝,应该没有戴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这是真的秦轩! 所以说,太后没能成功的把他抓起来,他逃出来了! 可是,既然没有被抓住,怎么不干脆逃得远远的,反而往太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钻? 便是躲进她的宫里面都不见得安全! 若是太后娘娘心血来潮,说想过来坐坐,她是能拒绝还是怎么滴? 张小果的心惊得“咚咚”直跳,一把拉住秦轩的手,抬脚便往门外走,回头冲着贵娘道:“快,拿几千两银子的银票来,给他带上。” 贵娘也是一惊,很快拿了一叠过来,塞到了秦轩的怀了,却对张小果道:“娘娘,奴婢一共给秦将军拿了三千两的银票,其中最大面额的是一千两,另外几百两的各有两张,几十两的要多一些,余下的都是五两的,到时候用起来方便。” 秦轩:…… ??? 主仆俩这是要玩什么? 好好的,干嘛给他这么多银票,一副从此之后,让他亡命天涯的模样? 难道他犯了什么大错吗? 第81章 投诚 张小果松开他,几步走到门边,借着门缝往外面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注意,这才向身后点了点头,“可以走了。” 秦轩:干嘛叫他走? 贵娘见状,走回桌子前面,拿起张小果刚刚写完的信,轻声问道:“娘娘,这封信是要送到太后宫中,还是让秦将军带上?” 带个头啊! 张小果满脸郁闷,就她写那些,也就是给太后看看,太后能看懂是个威胁,看不懂也就图把人气上一回,谁让她之前联合秦嬷嬷要罚她抄写经书呢? 她这个人可是最最记仇的。 但是,这东西能让太后之外的人看到吗? 能吗? 她不要脸的吗? 张小果伸手去抢,可是秦轩人高马大,动作还比她快,早一步已经把那封信笺抢在了手中,开口念道:“太球娘娘…… 咦!咱们宫中还有一个这样封号的娘娘吗?我怎么不知道……” 去你娘的太球娘娘! 她画得是个圈好不好?哪里像球了? 再说,球是圆的好不好?还立体!她哪里展现出这两点了! 张小果气得挠墙,一掌拍在秦轩的后脖颈上,把没有丝毫防备的人拍了一个趔趄,趁机抢回了自己的东西,三下两下叠了起来,揣进了怀中。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脸色一板,正色道:“说,你今天一早去干嘛了?把陈斌吓得没头苍蝇一般到处找你!你倒好,穿一身太监衣服,大摇大摆的就进宫了?” 贵娘也是好奇,紧紧的盯了上去。 “我?”秦轩不由一怔,脸上满是随意散漫的笑,“我能去哪里啊?不就是今天早上醒得有些早了,本想睡着回笼觉,可怎么都睡不着了,干脆起身到外面溜达溜达,这一溜达,竟还遇到一个熟人,就聊了起来。” 说着,他话头一顿,神秘兮兮的冲两个眨了眨眼,“你们猜猜这个熟人是谁?” 贵娘摇头。 张小果轻嗤一声,“你的熟人我们哪里去猜?” 或者说,这人常在宫中走动,而且她们还见过? 张小果心头不由一跳,紧了紧两个拳头,太后娘娘宫里的? 不对,如果是太后娘娘宫里面的,除了胡嬷嬷,她都不认,而胡嬷嬷这个时间不应该会出宫。 那就是…… “皇上宫中的?” 贵娘也跟着眼睛一亮,仿佛她也猜到了一般。 秦轩摇头,摇了一半儿,极不情愿的改为点头,然后又问:“那你们再猜猜,他是皇上宫中的那位大人?” 张小果与高总管最熟,于是毫不犹豫的把他老人家的名字说了出来。 秦轩挫了挫牙,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高声问道:“这也能猜得出来?你怎么猜到的?陈斌那货猜了十回都没有猜到!” 贵娘得意的微笑,她们家娘娘绝顶聪明,岂是陈斌那傻大个能比拟的? 张小果却意外的抓住了另一个话头儿,“陈斌早就知道你没出事儿?他人呢?” “他新购了一大车的石粉,一大车的柴炭,去工地监工了啊?”秦轩一脸无辜,“都去了一个多时辰了啊!” 现在才十一点左右,一个多时辰便是两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他们九点,甚至八点多就见过面了,却让她生生在这里愁了一个上午! 张小果听到这话,胸口的怒气呼呼直往脑门子上窜,转头抄起门后的一个拂尘便朝着秦轩招呼了过去,一边打,还不忘记给贵娘下命令,“贵娘,快把门关上,别让他跑了!” 秦轩一阵错愕,眼见着便被狠狠地敲了两下,疼得嗷嗷直叫,一边逃,一边不忘给自己喊冤,“娘娘,娘娘,您这是发什么疯?即便是死囚犯,国家律法都要给一个申辩的机会,娘娘您不能不讲道理啊! 再说,小的犯了什么错,您总要给个名头吧? 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小人实在是要冤枉死啊?比窦娥还冤! 我的娘娘哎,您住手好不好,咱们好好说不成吗?” 张小果见他一阵鬼哭狼嚎,看在自己已经实实在在的打了两下的份上,把拂尘丢在了地上,冷哼一声,“好,给你个机会,好好的给本宫说清楚,干嘛要这么的捉弄人!” 说着,喊了贵娘一声,让她把屋门敞开到了最大,自己搬了一把椅子便坐了过去,望了一眼,被声音招来的人,扬声问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秦轩向外面瞟了一眼,见许多人远远的往这边打量,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失态了。 男子汉大丈夫,挨两下打,就挨两下打呗,叫得那么响亮干什么? 活像被人怎么样了一般,真是丢人啊! 看,现在不但丢了自己的人,还给人贵妃娘娘惹来了麻烦了吧? 好在,他也不笨,急忙把身上外层的衣裳一撕,“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从怀里掏出一物,高举过头顶,大声说道:“微臣羽林军,前锋营五品中郎将秦轩,携五十羽林卫兄弟前来向贵妃娘娘报道!” 张小果唇角了挑,看向贵娘。 贵娘赶忙上前接了秦轩手中的东西,弯腰奉上。 张小果伸手接了,这才发现竟是一卷明晃晃的圣旨,上面写着从即日起,调秦轩等五十名羽林军为她所用,最后面加盖玉玺以及天庆帝的私章。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给她一支私兵?试问太后娘娘有没有?皇后娘娘会不会嫉妒? 张小果心里面一阵窃喜,有了这些人,她想要干的事儿,要方便许多啊! 而且,这全都是羽林军啊! 且不说他们的身手如何?出身怎样,身后的家族在京城又有什么样的地位,就单单一个,他们这些人不会被限制在皇宫大内这个狭小的圈子内,就是天大的福利了啊! 试想,以后她想要让人出宫给她办事儿,岂不是简直再方便不过了啊! 她的水泥大业将来就要靠他们了啊!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可靠程度有多少,她还得慢慢的考察一下,免得到时候,劳心劳力,却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第82章 一封再封 这宫里,要说什么传的最快?那非谣言不过,再次便是各种消息。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天庆帝给张小果派了待卫的消息便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朵里面。 皇后娘娘正在伺候太后用膳,手一抖,一勺子热汤便淋在了太后娘娘的膝盖上。 太后娘娘眼神一厉,飞快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为一眼和善,轻声教训道:“哀家怎么跟你说的? 在这后宫之中为妃为后,你可以不懂琴棋书画,可以不能歌善舞,但一定要沉稳,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皇后赶忙接了待女手中的帕子,惊恐地帮太后娘娘擦,并且诚心的认错,“姨母教训的是。”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冲皇后摆了摆手,扶着胡嬷嬷的手,站了起来,“哀家去换身衣裳,你也不用伺候了,先用些吧!” 皇后看着太后走了,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却没有一点儿想要用膳的欲望,刚刚那句话一直在心里面不断地盘旋着,越发的不懂,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了。 太后娘娘转进内室,并没有立刻换衣服,而是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了下来,冲着胡嬷嬷怔怔的问:“桔绣,皇上这是魔症了吧?就那么一个粗鄙的乡野女子,真值得他这么宠爱?” 胡嬷嬷急忙关了内室的门,轻声叹道:“当初,大家不也都嘲笑辰王妃粗鄙吗?”后来怎么样?不是生生的打了所有人的脸? 不过后面这句话,身为奴婢,她不方便说,便压在了心底,从柜子里面拿出件衣裳,举到太后面前。 得到消息的,当然不只太后宫中。 玉清宫,张小玉急得狠狠砸了两个花瓶,依然觉得气不平。 翡翠在一旁不停的劝,“娘娘,莫再砸了,您的手这么漂亮,万一伤到可怎么办啊?要奴婢看,她哪里比得上娘娘一分半点儿,不过是占着一个近水楼台而已。 娘娘您也就是太老实了,才让皇上想不起您来! 自从咱们进宫以来,奴婢细心的留意着,竟没有想到在咱们府里装得跟个蔫冬瓜似的人,居然这么的能折腾。 这才入宫,她住的咸福宫便着了大火,令人奇怪的是,那么大的火,整座宫殿都要化为乌有了,她竟然就没有一点事儿?并且还因此顺利住进了勤政殿。 您说令人诧异不诧异? 接下来,奴婢听说,皇后娘娘说要帮她重新按排宫殿居住,竟都被她给拒了,非要撺掇着皇上自己建。 后来便带着人,又是种树,又是烧窖,最近听说还大半夜的整出来一个什么烧烤大会,往皇上和太后,皇后娘娘宫中送了不少她烤出来的东西。 要奴婢说,昨天围在宫门口生事儿的那些百姓,说不定都是她自己花银子雇来,吸引人眼球呢!听说,皇上正在和大臣商量着属国来使的事儿,都被吸引去了。” 张小玉听得眼珠子直冒火,拉住翡翠,急切的问:“翡翠,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眼看着,秀女们就要分封了,还不知道又要有多少狐媚子出来跟她竞争呢,她的心里面急得长了草,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难得她这个自小服侍的丫鬟是个有主意的,把那贱人的行为分析的透透彻彻,她又怎么能不激动? 后宫里人心浮动,张小果这才意识到之前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借着谢恩的由头,一转身去了天庆帝那边。 此时,那里已经不能叫做御书房了,里面的布置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那张大大的桌案依旧在,天庆帝正坐在案后,批着那些永远看不完的奏折。 于是,很快,宫里面又有新消息掩盖住了之前的旧消息。 储秀宫很快便又有几位秀女搬了出来,住到了皇宫各处,位分不等,一个德妃,两个婕妤,三个美人…… 这些被册封的贵人,出身不一,长样各异,众人一研究,这才发现,这些人的身上似乎都存在着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众人赶着往皇后宫中巴结的时候,她们好像悄悄去孝敬过贵妃娘娘——张小果。 诧异过后,更多的人涌进了勤政殿的一角…… 贵娘收礼收到手软,撑着笑酸了的脸,送走了一波又一波造访的人,小眉头都纠结到一块儿去了,“娘娘,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张小果在榻上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儿,看向她,“怎么不好了?她们乐意送,我们乐意收,这本就是双赢的事啊!” 这话,贵娘更不懂了,这根本就是收受贿赂,那些人到她们这里来送礼,心里怎么想的?连她都一清二楚,她就不信,聪明如她们娘娘竟然会不懂。 可是,既然懂,她们为什么还要收啊?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可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要抓她们的不是,好收拾了她们呢,她们怎么能这么授人以柄呢! “娘娘……” “好了,好了,我自有道理。”张小果轻轻摆手,转而问道:“让你整理的清单可整理出来了?” 贵娘点头,“已整理好了,小权正在外面誊抄,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娘娘您……” 张小果轻笑,拿起手中的金算盘晃了晃,“一会儿你跟着我去就知道了。” 跟着去哪?贵娘一怔。 她家娘娘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不过算了,反正很快就能知道了,也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儿,她还是不要做那个好奇宝宝了。 娘娘不就常说好奇害死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好奇,会害死猫,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待答案吧。 只是,待小权一式两份整理好礼物清单,贵娘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娘娘竟然以无比简单暴力的方式,抬了所有东西,大张旗鼓的去了勤政殿正殿。 更怪异的是,皇上竟然也没有怪罪,反而十分痛快的照单全收,转头分封的圣旨便分发了下去。 太后还在消化第一次册封的事儿,这一消息便再次传了过去。 便是从少女时期,就以涵养着称的太后娘娘都气得拍了桌子,更勿论年纪还轻的皇后娘娘与前来凑堆儿拿主意的张小玉了。 可这不是在她们自己的宫里,也不是在别处,试问,太后的东西她们敢砸吗? 不敢的话,只能生生的憋着,都快要憋出内伤来了,还要依然再憋…… 第83章 面圣 册封后宫不是小事儿,晓予六宫之后,自然要以圣旨的形式告知各女娘家。 这样,消息便再次飞快的向外传播。 所有宫中有女儿的人家这一下全都坐不住了,不为别的,一后四妃中,一后已经有了,四妃也已定了三妃,而他们家女儿却什么都还没有捞上呢? 尤其是与镇国公府走得近的人家,女儿入宫前自然是千交代,万嘱咐,到了宫里面一定要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多亲近,这样的女子这一次可是没有一个人获得册封。 此时,一个个不安的请了假,全都聚到了镇国公的书房里。 与这些人不同的,就是那些入不了镇国公派系的小官,他们之中可是好消息频出,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酒楼茶肆时不时的便能看到有穿了官服的人,呼朋唤友的前来庆祝。 一时之间京城之中像是过年一个热闹,到处都能看到相互道喜之人。 明明受封的也就十数人之数,倒好像京城家家都有人当上了贵妃一般。 镇国公世子夫人听到这事儿,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当听到张贵妃得了五十羽林军护卫时,她直接不淡定了,急急到了老爷子的外书房,却被告知有外客在,急得在院子外面只转圈儿。 后来,干脆直接换了朝服,急急的往宫里面去了。 昨天出了那样的事,她就交代那两口子要好好的把人看住,这怎么又给了他机会给自己找事儿?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早知道今日,当初刚生下来,她就应该…… 马车到了宫门口,她又狠不下心来了,在车马里面呆呆地坐了半晌,招呼一声车夫,重新又转了回去。 对于太后,他们家虽然多有仰仗,但是这件事上,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还是回去,先跟老爷子商量一下,毕竟那孩子也是他嫡嫡亲的孙子,比之琏儿一点儿都不差。 心事重重的回到家,她再次去了外书房,这一次里面一片清静,除了两个守门的童子掷石子玩,再不见任何人影。 镇国公世子夫人一惊,急忙招来了人问:“镇国公呢?” 两个童子见叫,马上放下手里面的石子,齐齐跑了过来,答道:“刚才,好多大人找到了咱们公爷,在书房里面商量一阵,全都坐上车轿走了,说是,说是……” 一个童子说不上来,另一个马上接道:“说是要进宫面圣去呢!” 面圣! 镇国公世子夫人一个激灵,“进宫面圣做什么?”不会她想的那样吧? 那她的轩儿怎么办? 镇国公世子夫人只觉得好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晃晃,将要站立不住。 这一下,可吓坏了伺候的丫鬟婆子们,急急上手把人扶了回去,又是找大夫,又是传御医,好一通的忙碌之后,情况总算稳定下来。 ** 御书房。 天庆帝早已等在了哪里。 龙案后面摆了一副双龙戏珠的大插屏,张小果好整以暇地坐在后面,喝着茶水,身旁的小桌上不多不少,恰巧摆放着八样小巧精致的点心。 第一个进门的,是太后。 皇后娘娘在侧充当了待女的角色。 张小玉嘟嘴跟在后面。 天庆帝一见他们,忍不住便要往屏风后面看一眼,只是想起张小果的话,生生忍住了,等众人给他见过礼,起身给太后娘娘施了一礼,把人客气的让到旁的座位上坐好,吩咐高总管上茶。 茶还没有上来,外面小太监的通传声又传了进来,“镇国公求见,礼部尚书,郑国公,威阳侯……”之后又零零总总叫了十数个官位爵位,这才统共喊了一句求见。 天庆帝看向太后,话却是对高总管说的,“让他们在外面候着,朕正忙。”然后轻声细语的对太后道:“母后,让您亲自来看儿子,儿子受宠若惊,本应该儿子去瞧您,给您请安的,只是这国事,实在繁忙……” 外面高总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陛下,镇国公等诸位大人有急事儿,一定要见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咚”地一声,御书房的门被重重的推开,镇国公抬脚冲了进来。 高总管躲闪不及,一个趔趄,撞在门上。 众位大人看都不看他一眼,鱼贯而入。 太后坐在那里,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皮,便没有了反应,朝臣什么的,她见得多了。 皇后娘娘也只是惊诧了一下,便镇定了下来。 可是,张小玉何曾见过这种阵仗,慌得心头突突之跳,直觉告诉她,身为皇上的后妃,应该回避一下,可是往哪里躲呢? 皇上身后的屏风似乎不错,可是,等她反应过来,道路便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阻隔断了,想要过去,可就难了。 此时,进来的大臣们也已经看到了屋里面的人,纷纷向太后与皇后行礼,论到她,却只是轻轻的看上一眼,连句言语都没有。 张小玉顿时觉得自己被轻视了,心里面一阵抓挠般的难受,脸上却是一片火烧火燎,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过来了。 什么事儿,自然有太后跟皇后娘娘顶在前面。 可惜再后悔已是晚了,只得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来,给镇国老将军搬把椅子来!”天庆帝转到龙案后面,招呼一声,坐定。 高总管赶忙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另一侧,与太后遥遥相对。 等镇国公坐下,天庆帝才扫视一圈,问出了心里面的疑问,“母后,诸位爱卿,您们这是……” 太后看向镇国公,镇国公轻咳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一个大人率先开了口,“皇上啊,听说您今天大封六宫,臣等心里面十分疑惑。” 天庆帝挑眉,“扩充后宫,这不是之前诸位大人力谏的吗?朕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也甚是有理,正想着怎么为皇家开枝散叶呢!怎么?赵大人,您这是又后悔了,想要接回自己的女儿?” 赵大人被问得一怔,赶忙自问,他刚才那话是这个意思吗?明明不是啊?转头又看向镇国公,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第84章 裸捐 镇国公轻咳一声,向前拱了拱手,并不起身,“皇上此话差矣!前朝与后宫从来都不是没有联系,大封本没有错,可皇上如此大封,就不怕寒了天下臣子的心吗?” 太后听着老父亲的话,在旁轻轻点头。 天庆旁在朝臣中扫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太后的脸上,轻声问道:“母后也是这个意思?” 太后作出满脸慈蔼,无奈的轻轻一叹,开口道:“皇上,本来这事儿,哀家不应该过问,只一味儿的在慈宁宫养老就罢了。 只是这一次,皇上,你也太鲁莽了! 就算是再喜欢云阳伯府那丫头,你也要知道,你是一个帝王,首先便是要立身正,只听她一个丫头片子的挑拨,这成什么了? 皇上,你可不是纣王幽王!” 这话说得便有些严重了! 张小果在后面无声的撇了撇嘴!我是妲妃,褒姒,你又是什么,老妖婆?哼! 太后的话音一落,朝臣们议论纷纷。 天庆帝把手往下一压,转头看着太后,“母后,这话讲的朕多有不解。”说着,转头看向镇国公,“老国公常常教导朕,治国之道就在于一个公平,有功便要赏,有过便要罚,朕倒不知道,朕错在哪里了?” 太后的脸突地沉了下来,“哀家倒是不知道,那些个闺阁女子,一没有承宠,二没有为皇家诞育子女,怎么就成了有功之人了?” 朝臣们纷纷点头,要是有功,那也是他们这个朝廷股肱,便是荫泽后宫也是封他们的女儿啊! 可,他们的女儿、孙女却没有一个被封的,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啊! 皇后听着这话,不自觉得往张小玉身上瞟了一眼,若是论功行赏,她身旁的这一个又算什么? 家里面一个能上朝的人都没有,就凭着祖荫混着些不入流的小官而已。 就算是承了一次宠,这还没有传出有孕的消息呢,就封了淑妃? 张小玉突然被瞪了一眼,本来就紧张到极致的心差点儿停跳了,一张小脸变得苍白苍白,小声的问道:“皇后娘娘,您看臣妾做什么?” 她的声音虽小,可是御书房本就没有多大,大家都站得极近,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众人的耳中。 太后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不会说话,便不要说话! 下面的赵大人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皇上,臣斗胆请问,您册封张淑妃娘娘,也是因为有功吗?” 这话一说出来,就耐人寻味了。 满朝文武,哪个不知道,她张小玉是皇上宠妃张贵妃的嫡姐!因这裙带关系上位,也能算有功? 天庆帝微微一笑,心里面都有些感激他的果儿之前让她莫名其妙的封了这么一个妃子。 这妃子啊,属于太后派系,单看她今天站在太后身侧便知道了。 可是,此时却正在被太后派系的官员攻歼呢! 瞧着他们不再抱做一团,心里面不要太舒爽! “赵爱卿,朕又不是昏君,难道只看颜色的吗?”天庆帝故意板了脸,沉声问道:“再说,你看她,哪里有颜色可言?有朕的皇后一半好看吗? 册封她,自然是因为她有功于国家社稷!” 张小玉听到天庆帝的反问,抬手轻轻的抚摸上自己的脸,心里一片灰暗,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容貌竟然被人这样贬低了,而那个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皇上…… 说真的,她不好看吗?哪里不好看了? 明明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如花一般的容颜,每次妆成,她的婢女都惊艳不已呢! 能被女人惊艳,还叫不好看?那什么样的才好看? 皇后吗? 张小玉咬着唇,眼中蓄满泪水,悄悄抬头望向皇后娘娘,她的长相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等天庆帝最后一句话说出,她直接惊吓了! 她,有功?还是对国家社稷?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皇后与太后,镇国公与全部朝臣也全都看了过去,目光恨不能把她给点燃了。 天庆帝轻咳一声,吸引回全有注意力,“诸位爱卿可能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云阳伯夫妇直接把她们姐妹的嫁妆送进了宫。 果儿知道如今国库空虚,已经把她大部分的嫁妆送予了朕。足足十万两白银! 算不算有功? 朕本想着封赏于她,可她却说,她已贵为贵妃,别无他求,让朕把所有封赏给予自己的姐姐。 朕感念她的大义,便封赏了淑妃,诸位大人觉得朕错了吗?” 这件事儿,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众朝臣面面相觑。 太后狐疑的瞟了一眼皇后,垂下了眼。 张小玉心中却是打翻了五味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美貌让皇上不能自已,所以才册封了自己呢,没有想到却是因为这个,这让她……情何以堪? 而且,同样的嫁妆,她全都自己收着呢,没有给皇上一丝一毫,这么一对比,自己在皇上的心里…… 心一横,张小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说道:“启禀皇上,为了答谢皇上厚爱,臣妾愿意与妹妹一样,捐出十万两白银的嫁妆……” 话说出来,心口却像刀剜一般的疼! 那可是十万两啊!捐了出去,她手里面也余不了什么了啊! 该死的小贱人,出什么风头?只是转念一想,她又骂不出来了,如果不是那个她看不起的小贱人如此做为,她好像也成不了淑妃啊? 这一辈子,好像她都要承她的情了…… 张小玉无力的跌坐在地,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皇后娘娘都不知道原本的兴师问罪怎么就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整个人都呆呆的反应不过来。 太后深吸一口气,悄悄拉了拉皇后的袖子,悄声提醒,“你是国母!” 皇后这才深吸一口气,大大方方的站了出来,“既然是国家有难,妾臣身为一国之母,也责无旁贷,回去便着人清点一下,到时候,给皇上送过来。” 眼看着事情演变到这一步,镇国公脸色阴沉。 天庆旁连连摆手,“皇后有心了,只是你就不用了。咱们好好的一个大国,竟要靠着后妃们的嫁妆过活,传出去,也太不像话了!” 第85章 贤妃之位要么? 说着,天庆帝从龙案上拿起一本小册子,递给了一旁垂手而立的高总管,“这就是前些天,后宫诸位秀女的心意,果儿全都让人一一整理清楚。诸位爱卿可以传看一下,这样有情、有义、有德性,愿意与朕同甘共苦的女子,朕不应该册封吗?” 众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说不出话来! 国库空虚,皇上穷,这个大家都知道,就算不知道,天天上朝,看到皇上穿到毛边的衣裳总应该知道了吧? 可是他们一群大男人却什么都没有做,反而不如一群小女子,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再开口? 当下有心思活的,已经在暗中寻思,回头是不是也送些银两进宫给自己家的女儿、孙女,让她们也巴结一波,说不准还能混上第三批的封赏…… 册子先送到太后的手上,太后扫了两眼,交给了皇后,皇后并没有打开,而是恭恭敬敬的送到了镇国公的面前。 镇国公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朝堂上时时处处被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皇上,今天竟然来这么一招儿,黑沉着脸,把册子翻了一遍,粗暴的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官员。 那个官员把册子拿在手中,手都是颤的,好不容易打开了封面,才往里面瞧了一眼,就已经抓拿不住。 “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急忙跪下去捡,只是才跪到地上,天庆帝已看了过来,沉声问道:“刘爱卿,你对这册子有意见?” 刘大人几乎要哭了,他哪里是有意见啊,纯粹是看到别人的作法,而自己又没有想到,激动的! 若是他早一步发现这个机巧,那是不是他的女儿就会是现在的淑妃娘娘了? 就算是他没有发现这个机巧,但凡机敏一些,眼睛多盯着宫里面一些,他的女儿会不会就会是后面的德妃了? 德妃也不错了! 可是,都没有。 刘大人紧了紧拳头,一个头叩在地上,“回皇上,臣没有意……” 话不没有说完,突然感觉后脊梁上一阵冷气袭来,侧头看了一眼端坐如松的老镇国公,立马改变了话语,“臣没有对皇上您不满意,只是觉得这些人家捐出的银钱数量有些蹊跷……” 张小果听着这话,在屏风后面差点乐出一声儿。 这不就是在说,朝中大臣都是贪官污吏呢吗? 皇上想要清理官员队伍,正愁着没有借口呢,对手竟然巴巴的送来了一个,这真是……普天同庆啊! 刘大人也不是个傻子,话一出口,顿时也意识到了不对,赶忙转头看向镇国公。 机会难得,天庆帝哪里允许他们再反悔,于是目光沉沉的盯住了刘大人,冷声问道:“刘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看镇国公做什么?难道你的嘴长在他身上不成?” 刘大人又是一个激灵,再不敢转头,直直的盯着地面,头发都要脱了,“臣、臣、臣以为,这册子上的娘娘,家中人口官职都不是太高,不应该有这么多嫁妆银子才对! 臣请求,彻查这些银两的来路……” “你这意思是说,朕的这些爱妃捐给国库的银子,都是贪污受贿来的?”天庆帝冷笑一声,“刘爱卿说说,这些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贪污受贿了不知道藏着掖着,倒上赶着送出来?是不是嫌一家人命都太长了? 刘爱卿倒是没有拿银子出来,那你家里的钱财看来都是堂堂正正的了? 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主管刑狱,案件。 正好也在场呢,就是那个第一个站出来讲话的赵大人。 被点了名,大理寺卿赵大人一头冷汗的站了出来,忐忑的向天庆帝拱手,“臣在。”同时斜眼,向刘大人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同朝为官,这么些年下来,谁什么样,心里面能没有个底儿? “刘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接下来,你就帮朕好好查一查他的财产收入吧?若是果真清廉,朕把最后一个妃位赏给他的女儿!”说着,天庆帝看向太后,又转向镇国公,“母后,与老国公与朕做个见证?” 太后气得头发快要冒烟了,但是为了在众臣面前维持一个端庄得体的形像,不得不挤出一了丝微笑,沉声说道:“哀家觉得,还是不要查了,若是只查他一个人,外面的人,不明真相,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不利于朝政安稳。” 镇国公冷哼了一声,“皇上怎么不让那个搬出大批金银的人家自证清白呢?反倒攀诬一向谨小慎微的刘大人做什么?” 天庆帝微微一笑,又从桌子下面拿出厚厚的一沓纸来,拍在了龙案上,“母后,镇国公,朕自小在皇陵长大,或许没有母后与镇国公对朝廷之事熟悉,但朕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这么表面的事情,朕还是能看得明白了。 喏,这就是前些日子,朕派人对这些人家的调查结果,全都写在上面了。” 天庆帝一个眼神,高总管马上捧了,恭敬的送到太后面前。 太后摇了摇头,这一次却没有接,长叹一声道:“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儿,先帝爷常说,后宫不得干政,哀家也就不在这里碍眼了。” 皇后往老镇国公的方向瞧了一眼,急忙扶起了太后的手,往外走。 天庆帝起身亲自送到门外,众朝臣一个个全都恭敬的拱手相送,就连镇国公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张小玉在地上怔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太后都要走出门外,这才反应过来,一骨碌站了起来,急忙跟在后面。 “刘爱卿。”送走太后,天庆帝一边大步的往回走,一边高声问道,“你跟太后和镇国公也是一个意思吗?不查,也不惦记朕得贤妃的位置。或者是查,朕把贤妃的位置给你刘家留着?” 刘大人觉得天庆帝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既然有女儿进了宫,那就是想着她能给家里带来庇佑的啊,否则的话干嘛进宫? 现成四妃之一的位置就摆在面前了,只要他一句话,便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可是他敢答应吗? 家里那天没有下面的官员登门拜访而送的礼? 那些可都是赃银!会要命的东西! 第86章 外墅落成 “要不,把刘小姐叫过来,让她选?毕竟,这关系到她的一生安稳。”天庆帝见刘大人不语,又补充一句,接着抬手,招呼道:“高总管。” 高总管应声,“奴才这就去找刘小姐来。”说着,躬向往殿外退。 刘大人满头是汗,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让他的女儿选,会是什么结果?他一点儿都不敢赌。 “好了,皇上,不要再胡闹了。”镇国公实在看不过去了,冷声制止,“朝堂之事,怎么能如此的儿戏?就算是选妃,也要重才德,轻色艺才是。皇上好自为之!”说着,一甩袖子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被甩了脸色的天庆帝,面色难看得对着镇国公的背影,袖子中的拳头紧了又紧。 镇国公一走,御书房里的朝臣们面面相觑,一阵唏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刘大人终于横下心来,颤颤微微的道:“回皇上,臣也觉得,选妃之事,重在才德,微臣的女儿能不能入选,就全看她自己造化了。” 这就是说放弃了? 天庆帝挑眉,轻“哦”一声,看向其他人,“诸位爱卿也是这个意思?从此之后,对联的后宫再无异议?” 再无异议? 怎么可能? 光一个张小果,他们就意见大了! 可是这个时候谁会愣不登的跑出来,触皇上的眉头,给自己找事儿?不光刘大人家不经查,他们家里面也全都不经查好不好?话说,世家大族里面,又有哪一家不是一床锦被遮尽羞的? “臣等没有异议!”众人的回音从来没有过的齐整。 天庆帝点头,看向他们,疲惫的摆摆手,“既然没有事儿,都聚到朕的御书房来干嘛?你们衙门里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众人一听,皇上开始撵人了,赶快脚底抹油,一个个溜得贼快,就连跪了半晌的刘大人都不落半分。 张小果看着人走尽,这才慢慢悠悠的从屏风后面晃了出来,走到龙案侧旁,拔弄起笔架上的笔来,一边拔弄,一边瞧着天庆帝批折子那龙飞凤舞的大字,无比艳羡,“你这字儿,写出来怎么这么威武霸气,我怎么一写,全都歪歪扭扭的?连贵娘都嫌弃。” 天庆帝对她的事儿上心,之前利用不会写字,拒了太后的惩罚,他都知道,闻言,不由笑道:“不会写字,也不全都是坏事!当然,果儿如果想学,朕请最好的大儒来教你!” 张小果一个扭身,在旁边高总管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摇头俏生生的看着天庆帝,“我还要用不识字挡罚呢!才不要大张旗鼓的学。皇上要是有心,让人帮我寻一些适合初学者学的字帖,回头我自己一个人练去! 就算是最后练不成,也不至于落了笑柄。” 天庆帝皱眉,“谁敢笑朕的果儿?”只不过,还是依着她,冲着身旁的高总管叫了一声,让他记下,转头问道:“果儿,刚刚真想顺着他们的话茬,把那一众贪官给办了!可是……” 张小果微笑,“办自然是要办的,但是不急在这一时吧?不过,倒可以从今天这个刘大人开始,试试刀。” 天庆帝眼睛一亮,“怎么试?” 张小果挠头,侧头看着他,心中嘀咕,啊喂,你是皇上我是皇上啊?怎么老是问我?我又不打算考状元啊喂! 但是,人家毕竟是他的大树,做为住在树上一只鸟,虽然不是啄米鸟,适当的时候帮着抓抓虫,还是必要的。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从后宫入手……”张小果附在天庆帝耳边,小声说道。 一旁高总管听得微微点头。 ** 两拔大封之后,皇后忙着安置新人,分拔宫院,然后便见没有了动静。 皇后,太后之前所提安抬待寝的事情也因此搁浅了下来。 皇上依然没有进后宫,但是每天却都会同张小果一起用膳,早,午,晚,几乎一顿不落。 张小果则是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大部分的时候都泡在了工地之上。 很快,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内,一个模样奇怪的房子框架便建了起来。 这时候,以秦轩为首的几个羽林军,也在城外寻到了一处庄子,买了下来,专门制造水泥,造好之后,一车一车的往宫里面运。 也是因为如此,她的小别墅才能这样一天一个大变样。 皇后去慈宁宫的时候,倒是特意绕路来看了两回,每次看到一身利索装扮的张小果,带着一身灰土的站在一众匠人中间,都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只有两眼鄙夷,之后再也不来了。 张小玉一下子失了那么多的银子,气得牙痒痒,思来想去,最后都把帐算到了张小果的头上。 当初是怎么说的?给她讨一个贵妃的位分? 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脸呢? 还不是拿着他们云阳伯府的银子做人情?早知道送银子就能升级,她还用得着她? 真是不知道所谓! 张小玉这个人吧,心里面有气便要发泄出来,以前不缺银子的时候,自然可以赌气摔东西,砸瓶子,可是是现在手头紧了,她哪里还舍得祸祸东西? 这些天,把自己宫里面的两三个宫人挨个骂了个遍,因才进宫,根基未稳,再过分的却是不敢,于是就一直憋着劲儿的要找张小果麻烦呢! 远远的瞧了好几天,每天她的身边不是待卫就是工匠,都没有个合适的机会,心中越发的烦燥。若不是翡翠天天变着法的宽慰,她恐怕都要原地爆炸了。 又过了两天,房子终于建好。 砖窖也平了,多出来的土垫下去,除修了一座缓坡,依然还留出来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渠,连通了御花园的活水,整座建筑感觉顿时活泼了起来。 张小果心情一好,给所有人放了半天的假,自己则带着贵娘在新修成的房子外面转了又转,看了又看,满心的欢喜。 能不欢喜吗? 这栋小别墅,可是她利用现代技术与古代工艺相结合,制造出来的第一个成品。 那意义自然不用说了。 现在就等着墙壁干透,安上门窗,装修入住了。 “哼哼!本宫的好妹妹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竟天天有心情来这里看风景!”就在这时一道煞风景的话音传了进来。 第87章 初试迷阵 张小果回头望去,只见张小玉带着翡翠,拎着裙角,踩着泥土,摇摇摆摆的往里面走。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她一愣,抬头去找飞在空中的福宝,质问道:“这就是你的阵法?连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拦不住……” 只是她的住字刚刚落下,便见林中的那两个人的步子一偏,向着一侧走了过去,但那眼神似乎是依然直盯着她们的样子。 福宝轻哼一声,拍拍翅膀高傲的飞走了,虽没有说话,那样子却像极了在说:切,小看爷!爷还有失手的时候? 张小果不吱声了。 贵娘满脸惊奇,瞪大了眼睛,小声的道:“娘娘,她们这是要往哪里走?”好像恐怕声音大了,惊动了对方一般。 张小果也是好奇不已,虽然说,明面上,这些树,是她安排人种的,方位、地点,全都是她说了算,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面明白,她自己心里也捏着一把冷汗呢! 以前工匠出入,都是沿了固定的路线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试阵呢! 她觉得新奇极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个人看。 刚一开始,她们正好站在特意给工匠们留的入口处,双方离得极近,可以说,她看得到她们,她们也看得到她,彼此的声音也是一清二楚。 可是,也不知道张小玉从那一步偏离了出入口,主仆二人便开始在林子中转起圈儿来。 张小玉最初也没有发现不妥,一路走,一路质问,活像个被渣男骗钱骗色的失足少女一般。 可是越走,她的心里面便越犯嘀咕,明明看着距离这样近,她骂人的话都说尽了,怎么就是走不到呢? “翡翠,我骂这么久,那个贱人怎么没有一点反应?不是被骂傻了吧?” 翡翠谄媚的冲着张小玉一笑,“娘娘,她应该是理亏了,不知道怎么给自己分辩,所以才不说话的,奴婢瞧着,她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呢!” 张小果听着这话,差点儿笑出声来。 她的眼睛是瞪圆了,可那是因为被她们骂了吗?那是感受到这个阵法的神奇,都不知道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表达出心中震惊之万一,所以才瞪大了眼睛好吗? 贵娘的眼睛比张小果瞪得还圆,甚至连嘴巴都张成了一个o型,半天才磕上下巴,怔怔的说:“娘娘,您莫不是天下的仙女下凡吧?” 要不然怎么会懂这么神奇的东西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人要是敢这么跟她说,她准会呸那人一脸! 天上的仙女? 张小果轻轻抚了抚贵娘的小脑袋,没有反驳。 古人迷信,为了摘到妖邪的帽子,她似乎还真有必要冒充一下神啊,仙儿的! 这种传言,第一个从张小玉主仆嘴里面说出来,似乎也还不错。 希望她们以后能对她升出一些敬畏之心,不要再来轻易招惹了。 俗话怎么说来着,癞蛤蟆落脚面上,不咬人,但它恶心人啊! 张小果看着张小玉在树林里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足绕了有小半个时辰,这才开口问道:“大姐姐,您和翡翠这是来找我的吗?怎么不直接过来?是看着我这里的林子美,特意观赏观赏吗?” 张小玉听着这声音,看着前方张小果儿嘴巴一张一合的,心中却是一个激灵,紧接着便被浓浓的怒意压了下去,“就这么一个破林子,小破树叶子都还没有长全呢,花儿也开得七零八落,有什么好看的? 真没见识! 不说别处,光咱们云阳伯府的百年古树难道还少了,来你这儿看?” 翡翠非常配合,开口接话:“就是!” “不说别处,我们新分的钟萃宫,里面就有两株几十年的西府海棠呢,现如今正是花季,开得正艳呢,比这可强上百倍不值!”张小玉咯咯的笑,“本来还以为,皇上多么的宠你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张小玉轻轻点头,“我也没有说皇上宠我啊!” 贵娘闻言,狐疑的看了自家娘娘一眼,心中暗道:“还说不宠,不宠能让你住了勤政殿?怎么不见他让别的娘娘住呢?皇后娘娘也没有。 不宠,能天天变着花样的安排膳食,每顿不管多忙,都必定陪着? 不宠,由着你一天天的在后宫里面胡闹?又是种树,又是盖房子?纵观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娘娘这么干啊?” 这是贵娘还不知道,选秀,封妃这两项都是她弄出来的,另外还有一件大事正在按照她的计划有序的进行……要是知道,更得抱怨了。 张小玉果然没有听出来张小果说的都是“反话”,当即冷哼一声,“知道就好!这人啊,若是没有了自知之明,那就是个实傻子!” 那可不,眼前不就有一个实傻子来了? 张小果笑得狡黠,依然看着她在林中绕圈圈,“姐姐说的是,果儿谨记在心。以后啊,也让自己的心清清明明的,决不迷失自我。姐姐放心好了!” 张小玉一怔,她这是在教妹妹吗?真是个傻子,连被骂了都不知道。 张小玉紧接着又是一声冷嗤,侧头看向旁边的翡翠,“她这个院子到底多大呀?怎么还走不到?本宫的脚都开始疼了!” 翡翠也是满心的纳闷,明明看着她们与七小姐那边也就不过二百步左右的路程,可是一路走来,她都觉得能绕着云阳伯府跑一圈儿了。 可是,抬头看看,那两个人依然站在哪儿,仿佛还是那个距离,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移动而缩小。 这真是…… 大白天的见鬼! 一旦这个想法爬上心头,翡翠觉得越想越是这样,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后背一阵阵发寒,手脚也跟着发起软来,这一软,步子自然也慢了下来。 张小玉撅着嘴,心里面的怒气并没有因为劳累而减轻多少,反而越走越快,只是一段时间过去,却觉察出来一丝不对,回头一看,翡翠已经被她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 不但这样,那丫头还一副做贼的样子,缩肩夹背,一步三挪,两回头,额头上冷汗淋淋。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想偷懒不成?怎么还没有我走得快了?”张小玉一脸不悦冷声质问道。 第88章 意外惊喜 翡翠脸上冷冷淋淋,伸手指向张小果的方向,颤抖得都已不成声儿,“小……小姐,有……鬼……” “鬼什么鬼?”张小玉一边往回走,一边不以为意的反驳她,脸上的不奈似是已经积累到了极点,“这大白天的……” 可是,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惊愕的转头望向张小果的方向,可不是有鬼吗?她都转了这么久了,太阳原本只是有一点点儿偏西,一个不注意已经正西了。 但她还没有走到她的面前,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顿时,张小玉的后背上升起了一层白毛汗,浑身僵硬的转身,惊骇的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主仆二人,腿都开始发抖,好不容易抓住旁边的树杆,大口的喘着粗气,“翡翠!我……我们怎么办啊?” 翡翠很想说,我的腿也软啊,哪里知道怎么办? 可是,对方是主子,她要是敢这么说,明天就会无比的悲惨,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小姐啊,别怕,这晴天白日的,又是在宫中,量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怕对我们怎么样? 若是我们出了事儿,不说皇上,太后娘娘都不会放过她的!” 张小玉重重的点头,狠咬着下的唇以及泛白的指节都在昭示着她此时的紧张。 翡翠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两个人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凑做一处,再次犯了难,她们现在要往哪里走?还要不要去换人家麻烦?若是不往里面走了,又要如何才能出去? 张小果两个一直在盯着张小玉主仆,见她们愣住不走了,贵娘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眼中对自家娘娘的崇拜更加一层。 张小果却是满眼的心疼,看着主仆二人的手,担心不已,“啊哟喂,小心我新种的树啊!” 树苗还那么细,万一不小心,让抓断了怎么办啊? 张小玉正在发愁,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一口老血差点儿没有喷出来。 她们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活生生的被困在里面? 翡翠便是一个激灵,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也不管方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的呼求道:“七小姐,七小姐,您大人大量,放了我跟小姐吧?我们以后一定对您马首是瞻! 七小姐,我们善良、美丽、无比尊贵的七小姐啊!我们小姐毕竟是您的嫡姐,她在宫中的位分都是您给争取来的,以前她不懂得您的好,是奴婢的错,从今以后奴婢一定天天劝着,让她认识到您的好。 人人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七小姐,您与我们家大小姐毕竟是嫡嫡亲的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若是从此以后能相辅相成,在这宫中的路必定顺遂许多! 七小姐,就算是您之前怨着我们,怨着老爷夫人,可是您的亲生姨娘可还在云阳伯府呢,您就不想想她吗?” 原主的生母吗? 张小玉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毕竟,她不是原主,也无法了解她与原主生母之间的感情。 只是,凭着原主的些许记忆,她觉得原主好似跟她那个一直在庄子上生活的生母感情也不怎么样,还不如生母身边的崔姑姑呢! 想到崔姑姑,张小果便是一怔,心底一丝异样的感觉升腾起来…… 但是,想要去抓,却又飘散开来,飞得无影无踪。 张小果只得暂时放下,侧头看向翡翠,笑问道:“你们还记得我有一个生母呢?啧,要是不提,我都忘记了。” 翡翠被说得一怔,心中暗暗猜度不已。 张小玉也反应过来,跟着打亲情牌,“妹妹,瞧您说的,这人啊,哪能忘记自己的生身之母啊!您平时不提,也不过是为着孝道,想来是怕爹爹听到了不喜,心里面其实是一直惦记着呢! 妹妹放心,姐姐回头就宣母亲进宫,让她跟父亲说,把您姨娘从庄子上接回来,好好的在府里享享清福,如何?” 张小果望着她们,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玩味。 这一次,她不过是想要吓吓她们,顺带让她们传句话而已,没有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啊? 只是,让原主姨娘回归云阳伯府还是算了。 云阳伯府经历了两个女儿的洗劫,比之前几年更有不如,恐怕想要维持住一府的吃喝都成问题,她还巴巴的把原主的母亲往火坑里推? 都是要吃没有吃的,要喝没有喝的,云阳伯府里面还有一堆麻烦的人际关系要处,何苦呢? 现在多好,她一个人在外面自由自在,加上她的周济,日子不要太舒服。 “那就多谢姐姐的好意了。”张小果轻轻一叹,“只是,您的好心今天恐怕是用不上了呢! 我姨娘早已心向佛门,若不是云阳伯府姨娘的身份困着,想来她应该早已皈依佛门了。 在庄子上呆着也好,至少清静。” 张小玉一愕,不要好处啊? 那也就是说,不打算放她们出去? 若要是在这里呆上一夜……她娇弱的身体忍不住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眼中泪水涟涟。 “小姐……”翡翠担心的看她一眼,再次哀求道:“七小姐,贵妃娘娘,要如何,您才会放我们离开?您说吧,我们决不还口。” 张小玉似心有不甘,狠咬了一下唇,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家子姐妹,说什么放不放的?不过帮个小忙而已。”张小果看着她们呵呵的笑,几步走了过去,关切的看着她们,“姐姐这是赏景赏累了吧?可还有力气,妹妹送你们回去?” 张小玉主仆:嘎!嘎??? 直到人都站在眼前了,张小玉主仆两个依然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她过来了? 她竟然这样就走过来了? 原本仿佛隔了万水千山一般的距离,到了她的脚下怎么就这么轻松? 贵娘则是到了翡翠面前,轻轻去扶她,“翡翠姐姐,您快起来吧!地上凉,我们娘娘最不喜欢这些虚礼了。” 翡翠看着伸向自己的手,一个激灵,直接弹了起来,这倒底是不是人呀?她才不要鬼东西扶!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怕得要死,只要让她离开,给她一把刀,让她当街杀人,她都干了啊!哪里还用人扶? 第89章 秦嬷嬷再现 “不用,不用,奴婢没事。”翡翠飞快的说着,退到了张小玉身侧,扶住她,急切的说道:“那么,我们赶快走吧!” 张小果询问的看向张小玉。 张小玉生怕她反悔一般,急忙点头。 “如此,我们就走吧!”张小果轻声说道,带着贵娘走在了前面。 翡翠赶忙扶着张小玉紧紧跟上。 四个人一路同行,却没有人再说话,周围寂静无声,只余她们不断重复着的脚步声。不多时便出了林子。 张小果抬头往前方的宫殿群扫了一眼,柔声说道:“不知道姐姐如今搬到哪座宫殿了,果儿便送到这里吧?姐姐慢走。” 张小玉现在觉得她这个妹妹实在是诡异极了,正不愿意跟她一起,听了这句话,连一句客套都没有,急急的让翡翠扶着走了,那速度就像身后有狼追着似的。 张小果则满是欣慰,这些日子的辛劳没有白费,终于是初见成效了。 接下来,只等着这两位把这事给她宣扬开来,而她则是带着贵娘摇摇摆摆的回去,然后一转身去了天庆帝那边。 再说张小玉主仆两个回去之后,心神不定的呆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见依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才收敛惊慌。 可是,被人这样耍,越想心里面越不是个滋味,尤其是张小玉,在云阳伯府一向横行惯了,更是浑身憋屈。 两主仆关上门儿一商量,这个哑巴亏,她们不能就这么吃了。 那怎么办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个人。 当下便再也坐不住了,平时最重容貌的张小玉,连梳妆打扮都顾不上了,带着翡翠急匆匆的便往外跑。 不巧的是,到了太后宫门口,才得知,太后午睡了,伺候了半天的皇后娘娘一脸疲倦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正要登上轿辇,一打眼便看到了她们。 “柳絮,本宫瞧着,那边的莫不是淑妃娘娘跟她的陪嫁丫鬟?” 柳絮轻轻扶着皇后上轿,轻轻往那边扫了一眼,点头道:“回禀娘娘,那边确实是淑妃与她的丫鬟翡翠,奴婢瞧着,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皇后轻轻一叹,“太后娘娘近来睡眠一直不太好,好容易睡个午觉,别让她们打搅了,你去叫上她们,到坤宁宫再问吧?”说着,放下了轿帘,身体向看一下靠,轿辇走起。 柳絮忙不跌应了一声,退出退随的队伍,转向慈宁宫门前,也不知说了什么,一会儿之后,张小玉二人满脸不情愿的跟在了轿辇后面,而柳絮则小跑几步,重新跟到了辇旁,小嘴一张一合的跟皇后汇报。 ** 不到天黑,张小果会妖法,咸福宫外面那个小树林可以使人迷路的消息已经在宫里面传遍了,而且还充分发挥了人类的想像力,几近夸张之能事。 就连张小果这个当事人听到,都不由大吃一惊,更勿论别人了。 “娘娘,当时我们就不应该送那一对主仆出去!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贵娘听得气愤,小小的眉头皱出了一层又一层褶子。 回来传话的小权,也是满脸的焦灼,“娘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呀?之前鲁王世子降生,咸福宫大火,外面已经议论纷纷了。 再加之前都孩童集体发热,百姓们已经闹过一回。 若是这一件再传出去……娘娘,事情对咱们很不利呀!” 张小果没有说话,抬头望向天空某处,“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福宝拍拍翅膀,白她一眼,“这时候知道着急了?” 张小果摇头,满脸无辜,“不急啊!” “不急你问什么问?”福宝转身,给她一个后背。 张小果:……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知道吗?” 还是不理她,只是伸出手指,向着坤宁宫的方向指了指。 张小果长长一叹,好吧,知道了,她家福宝就是一个祖宗。 既然知道了想要的答案,张小果也不打算再理会这货,转头看向贵娘他们,微微一笑,“等着吧,不一定是坏事!” 这怎么可能不是坏事?贵娘急得跺脚,古往今来,但凡沾上一个“妖”字,哪能落到好啊! 小权和小铁虽然小,但是入宫却比贵娘还早,宫里面的各种弯弯绕,比贵娘还了解几分,也是跟着干着急,想要再劝,可又不知道从何入手。 张小果已从胸前,掏出了她的金算盘,一只手托着,一只手快速地在上面拔了几下,抬头重新看向他们,轻声问道:“买卖人口的事情谁熟?我需要几个可以做大柜掌的人,还需要几个账房先生。 因为将来接触到的事情可能极为机密,人品绝对要过关!” 贵娘一怔,她生在农家,自来只见过卖儿卖女,还从来没有见过采买过人口,哪里知道要如何看人? 小权与小铁也差不多,都是出自穷人之家,若不然,谁会把男丁卖到这断子绝孙的地方呀!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主意。 张小果一手握住算盘,食指在上面轻轻的敲着。 忽然,门外一阵喧闹,便听到有人声嘶力歇的嚷道:“你们放开我,我要找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就要大难临头了,你们还敢拦着我,误了事儿,看你们有几个脑袋赔!” 张小果不由抚额。 她难道生来便是个灾难体吗? 怎么走到哪,都有人不盼着她好? “听声音,是秦嬷嬷吧?”张小果挑眉,望向门外。 贵娘赶忙几步走了过去,立在门口望外望,见几个宫女好像已经要按不住她的样子,不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秦嬷嬷一听,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力气大涨,飞快的挣开了宫女们的牵制,飞奔了过来,“是贵姑娘呀!快告诉贵妃娘娘,她要有大难了。” 贵娘听着这话,脸就沉了下来。 秦嬷嬷立刻话头一转,“贵姑娘别急,老奴有解决的办法。”然后又是一阵嬉皮笑脸,“麻烦贵姑娘给老奴通传一声呗。” 贵娘凝眉,刚想要拒绝,便听里面张小果缓声说道:“让她进来吧,她是宫里积年的老人儿了,我正好有事儿要问她。” 贵娘无法,只得向后退了一步,冷声说道:“秦嬷嬷,我们娘娘有请!” 第90章 秦嬷嬷叛变 “来了?”张小果轻轻抬头,向前瞄了一眼,招手道:“来来来,我正好有事儿要问。”转头看向贵娘,又道:“贵娘,给嬷嬷搬一个绣墩来!” 贵娘被整得一愣,不情愿的搬了一个绣墩来,不远不近的放在了自家娘娘的面前,然后满是防备的站在了旁边。 张小果侧头微微向贵娘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秦嬷嬷。 秦嬷嬷一肚子惊骇,满脸狐疑,一步一蹭的挪到了绣墩跟前,并没有敢直接坐上去,而是迟疑的向张小果俯了俯身子,轻声道:“娘娘这是找老奴有什么事儿啊?”全然已经忘记,自己之所以能进来,完全是因为她拼了命的硬闯。 张小果则低下头,面带微笑,轻轻的拔着她的金算盘,“嬷嬷进宫多少年了?” 秦嬷嬷一怔,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阵,才道:“奴婢十三岁进宫,如今已经有三十年了。” 说着这个数字,秦嬷嬷似是又找回了信心,向着脚下看了一眼,矮身坐了下去。 “看来,有事儿找你是找对人了!”张小果一抖算盘子,把它收到了怀里,轻笑道:“那本宫能不能请嬷嬷陪本宫到前面走一遭?” 秦嬷嬷再次一怔,前面?前面指哪里?当然是指皇上的御书房…… 可是,身为后宫娘娘,能有什么事儿,需要到御书房里去呀? 心思电转,秦嬷嬷自以为寻到了事情的根源,心中暗自高兴,她翻身的机会来了呀,要不然她也不能拼死往里面闯。 但是,她的面上却一丝不显,明知故问道:“娘娘,前面是指……” 张小果侧头,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嬷嬷真不知道?” 秦嬷嬷一个激灵,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感叹,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丫头,什么时候眼神这么锐利了?口中却道:“娘娘,是想去御书房?那地方可不是后妃应该去的地方。” 张小果抬脚往外面走了两步,回头挑眉一笑,“嬷嬷真不知道为得什么?” 秦嬷嬷沉吟一下,讪笑了起来,“瞧娘娘说的,奴婢已经在这宫里面呆了三十年了,就算不知道,猜大约也可以猜出几分来。”说着,她顿了一下,“娘娘莫不是为着宫中的传言,想要去负荆请罪?” 张小果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秦嬷嬷眼珠一转,口中又是一声轻“嗨”,轻轻地自己的嘴上拍了一下,“瞧我这张嘴,娘娘何错之有?不过是那起子小人,看不惯娘娘得宠,借此惹事生非罢了! 天下妖邪之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一般都汇聚在偏僻处,山野间。 我们这里,是何等地界? 天子脚下,真龙居处,邪祟还不被镇得死死的,哪能够现形?” 张小果冲她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一下头,对贵娘道:“给嬷嬷穿上掌事的衣裳,让她陪我走一遭吧。” 贵娘轻应一声,转到后面,不一会儿,果真抱着一套掌事的衣裳头面走了回来。 一直等到外面的翠缕见状,“哧溜”一声,跑了进来,看着贵娘的手,满眼放光,一边冲着张小果行礼,一边自荐,道:“奴婢翠缕,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 干娘的衣裳一向是奴婢打理的,这次还是奴婢来吧?也让贵娘姐姐歇歇。” 张小果看她一眼,并不言语,而是缓缓在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开得灿烂的桃花发呆。 她穿越过来之后,倒是一直衣食无忧,单在吃喝上,好像比上一世还要强上许多,可是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便被人谋取了性命的滋味,一点儿都不好受。 这样的日子,似乎还没有原主记忆中的农家生活舒坦呢! 只是,就这样一个虽然生在伯爵府中,却长在乡野之间的小女子,倒是哪里挨着太后、皇后两位大佛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付她? 想着,张小果又想起了另一桩,冲着福宝叫道:“福宝,鲁王世子后来怎么样了?” 福宝一摇一摆的飞了过来,落在她的肩上,“还能怎样?后来好了呗!她们给人用得本来就是西域的一种奇毒,高热过之后,出一身的红疱,也就没事了。红疱如果护理得着,过后连一个痘印都不会留!” 张小果一愕,“也就是说,如果护理不得当的话,就会留疤了?” “嗯哼!”福宝一纵肩,“她们已经知道鲁王世子发烧的原因了,接下来,你小心一些!” 这时,秦嬷嬷已换好了衣裳,由翠缕陪着回来了。 张小果往她身上看了一眼,只觉那衣裳像是箍上她身上去一般,料子若是差些,稍一用力,恐怕就要当场崩坏。 秦嬷嬷这是又一次把御医的话当了耳旁风啊? 瞧着旁边的翠缕,倒是憔悴了好多,人也瘦了。 “好了,就这样吧!秦嬷嬷,我们走,贵娘留下来看家,翠缕就回去歇着吧!”张小果吩咐一声,向着贵娘使了个眼色,率先走了出去。 身后一身新衣的秦嬷嬷赶忙跟上,许是动作大了一点儿,只听得“迟啦”一声丝帛响。 众人面面相觑,翠缕则急走几步,围着秦嬷嬷前前后后的看,最后总结出一句话来,袄子的里衬坏了! 好在只是里衬坏了,并不碍事。 两个人再次启程,一路无言。 但是周围遇到的人,似乎全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她们。 张小果对此不以为意,反正已经知道她们在奇怪什么了,她也就坦然了。 秦嬷嬷的心里面却仿佛挂了十五个吊桶,忐忑不安,一会儿往左边看看,一边往右边瞧瞧,满是焦躁。 心中更加惊讶的是,被她说了两句,自己怎么就跟着她过来了?原本她冲过去找她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啊? 可是现在,再想那有得没得,似乎已经晚了。 太后娘娘的轿辇从前面过去的时候,好像往她们这边瞟了一眼。 皇后娘娘的凤驾经过,柳絮如果还跟她道了一声好…… 秦嬷嬷的目光狠狠地定要张小果的后背上,使劲儿的瞪,她怎么说,这贱人就突然发好心,要恢复她的职位,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第91章 巫蛊还是妖邪? 张小果突然回头,“嬷嬷这是眼珠子疼?” 秦嬷嬷眼角一抽,急忙换上一副笑模样,“娘娘眼神真好,奴婢眼中,刚刚进了一粒沙子。现在好了!” “好了,就好。”张小果似乎非笑的转过头去,远远望着前的大队人马,感叹道:“只是一个传言罢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紧张?难不成本宫还真能变成妖怪,一口把大家伙都给吞了?” 秦嬷嬷听着这话,心里面再次突突猛跳。 她跟了太后娘娘那么久,多少还是能猜到对方一丝心思的,此时这样…… 那谣言不会是太后她老人家让人放出来了吧? 如果真的话,那她现在这是…… 一时之间,秦嬷嬷只觉得自己像是捅了马蜂窝,成千上万只蜜蜂围着她,“嗡嗡”、“嗡嗡”、“嗡嗡嗡”!整个脑袋好像都要炸掉。 张小果却再不看她一眼,抬脚迎上太后的仪仗,规规矩矩的行过礼后,跟在了最后面。 秦嬷嬷跟在后面,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行动过去了。 从前,先帝在位的时候,就有人说过妖邪之事,太后那时还是皇后,她当时是怎么说的?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天子真龙之气护佑,皇宫内院怎么可能有妖邪作祟? 对,这就是她的原话。 可是现在…… 秦嬷嬷的脸上浮动着一层黑气,她要是猜得不错的话,这次的流言根本就是太后娘娘让人放出来的,那么她的那些话,还能说吗? 如果不说的话,这边又如何交代? 秦嬷嬷在这里做着天人交战,太后他们已到了御书房门前,天庆帝携着三五大臣,一起迎了出来,双方相互见过礼,便再次进到了内里,分主次坐下。 天庆帝率先开口,“母后怎么来了?”好像离上次来,还没有多少时间呢! “皇上,哀家听皇后说,最近宫里面关于张贵妃的传言甚多,所以来听听皇上的意思!”太后这一次并没有摆慈祥的款,沉声说道。 “是。”天庆帝起身,看了一眼屋里的三五个大臣,“朕正与几位爱卿说的正是这个事儿!” “那皇帝,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天庆帝沉吟一下,“暂未查明流言的来处!” 太后“啪”得一起,拍在椅子扶手处,冷着脸,吼道:“还查什么查,这事儿就是你的好爱妃,搞出来的!哀家已经让几个人进去试过了,到了里面,十有八九会迷路! 在宫中,搞这样乌烟瘴气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啊? 咱们这里是皇宫,不是什么乡野山村,怎么还把巫蛊那一套搬进来了?” 张小果听着太后这义正辞严的指责,都觉得好一阵胆战心惊的。 若不是事前已经跟天庆帝沟通好了,说不定都被她这阵势吓到了呢。 此时嘛…… 张小果慢慢悠悠地从人群中晃了出来,侧头望着皇后娘娘,笑问道:“皇后娘娘,您也去看了好几回我那林子,娘娘见多识广,不会也觉得,那是什么巫蛊之术吧?” 皇后一怔,向太后身后缩了小半步,怨恨的扫了她一眼,然后眼神哀怨的看向天庆帝:皇上,臣妾没有,皇上,臣妾不是…… “大胆!太后娘娘面前,岂容你如此散漫!” 张小果被吼得一个激灵,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脸的朝臣正怒目看着自己,面目倒是与陈斌有此许的相似。 这不会是陈斌的爹吧?或者叔叔? 张小果一阵诧异,也不理他,反而是看向天庆帝,大声说道:“皇上,咱们国家是不是有一个规定,便是死刑犯,在定罪之前,都要给机会,让他们自辩一下,是不是? 可我才说一句,陈大人怎么就这么容不得了呢? 莫不是这里面还有陈大人对本宫的诬陷不成?” 陈大人憋得满脸通红,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的问道:“我——诬陷——你?”说完,似是又想起另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一般,转向旁边的人,“刚才她叫我什么?她怎么知道我姓陈?” 要知道,他虽然一直在京都任职,却一直在翰林院挂着一个闲职,这还是第一次进宫,若非人提醒,皇上都想不起来他的姓。 “好了,果儿。”天庆帝一脸无奈,隔空冲她着轻点两下,满是宠溺的说道:“别闹了,好好与大家解释一下吧!” 张小果轻轻嘟嘴,看向太后,冷声问道:“太后娘娘,您真的觉得我行得这是巫蛊之术,而非我本身便是妖是邪,对不对??” 不等她回答,她自己倒先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也对,我身边的掌事嬷嬷今天还说呢,太后娘娘是大义之人,当年还是皇后的时候,便说过,皇宫有真龙之气护佑,怎么可能有妖邪呢? 便是有,这妖邪的法力肯定十分高强,即便是九天神雷都拿他没有办法才对。 这样的人,咱们宫里面倒还真的有一个嘿!” “胡说八道!”太后又是“啪”地一掌拍在了椅子扶手上,冷声道:“休得诬赖我的元儿!” “咦!太后娘娘,我有提到鲁王世子一句吗?你这是……啧啧!”她笑的暧昧。 太后的脸阴沉成一片。 皇后见状,连忙上前帮腔,“贵妃妹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鲁王世子伴天相而生,许是咱们大晋的福星呢!” 福星不福星,她不知道,但是有这个孩子在,太后的心恐怕始终安稳不下来吧? 除非,天庆帝主动让出皇上的位子,并且引颈自吻。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便是傻子都知道这个愿望根本无法实现,除非动用武力…… 张小果似笑非笑的看了皇后一眼,走到她的身侧,轻声道:“但愿您能一直这么想。”然后攸地离开,走至正中,正色道:“太后娘娘刚刚说,让人试验了我咸福宫外的树林。 说人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会迷路,认为这是巫蛊之法。 诸位大人见多识广,可有猜到这是什么?” 刚刚被奚落了一阵,陈大人正在气头上,想都不想,张嘴就道:“能让人无故迷路,除了巫蛊,妖邪之术,便只有一样,那就是上古阵法!” 说完,他特意眯起了眼,鄙夷的想,上古阵法何其玄妙,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会吧? 第92章 疯了吗? 他跟翰林院里,研究半生,都不能窥其玄妙啊! 旁边其四个武将打扮的人,也是面面相觑,却都没有言语。 张小果轻笑,想邀道:“大家既然好奇,不如一起去看看?”说完,大方的看向天庆帝。 天庆帝心里面虽然早有了底,可上次过去,只匆匆的瞥了一眼,看得并不是十分真切,于是来了兴致,提议道:“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 只是,他的心里面到底忌惮着太后与镇国公府,说完,低声问向太后娘娘,“母后以为呢?” 太后依然沉着脸,极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于是,大部队又浩浩荡荡的开赴咸福宫,在那一片小树林外面停了下来。 “咱们是进去,还是先在外面瞧瞧?”张小果从队伍里面轻轻巧巧地走了出来,浅笑道。 太后的轿辇无声的落下,人很快被扶了出来,远远的站着不动。 皇后自然是唯太后马首是瞻,下了轿,自然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天庆帝却与她们不同,表现出对那片树林浓厚的兴趣,抬脚要往里面走,却被太后冷冷的叫住了,“皇帝,你是千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还是派个人替你去吧!” 天庆帝一愣,不得不顿住了步子,附和道:“母后说的是。” 高总管一个眼色,小桂子飞快的站了出来,躬身道:“奴才进去试试?” 张小果轻轻一笑,“我与你一起呀!” 太后听着这话,脸色再次一沉,“你就留在这里吧!” 这是怕她进去之后动手脚,怎滴? 张小果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声,果然不再移动分毫。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桂子只得独自走了进去。 一开始,还好,他缓缓的走着,只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桂子突然偏离了原来行走的方向,开始沿着一定的轨迹走起圆圈来! 太后狠狠地冷哼一声。 皇后瞪大了眼睛,之前她可是来过两次,每次见到的都是张小果与那群匠人在里面行动自如的样子,何曾见过这样奇怪的事情? 陈大人却是眼睛越来越亮,也不用人招呼,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不一会儿也迷失在了里面。 只是与小桂子越来越迷茫不同,他是越转越兴奋,越走越快,到了后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得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张小果却不在乎,抓了身旁一丛不知名的野花,一片一片的揪花瓣玩儿。 余下四个大人见状,向天庆帝请示之后,也依次向着不同的方向冲了进去。 这样,里面的情况便变成,六个人,向着六个不同的方向走。 只是很快,陈大人便跟上了小桂子的步伐,又过了一会儿,其余几个大人也相继走上了同样的路,并且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彼此的身影,然后继做一堆。 “这是怎么回事?”天庆帝问道。 高总管跟着点头,好奇的看向张小果,“小桂子与陈大人就不说了,后面进去的四位大人奴婢看得仔细,从一开始,他们便是商量好的,那可是冲着不同的方向,走得直线,最后怎么全都聚一块儿了?” 张小果一阵头痛,她就是按着福宝的指点,按着葫芦画个瓢而已,哪里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要怎么解释? 张小果正在为难,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小声的感叹,“第一个进去的那位大人,怕是疯了吧?” 她转过头去看,只见胡嬷嬷身后,一个宫女飞快的低下了头。 太后紧紧绷着的唇线,微微一松,眼神从树林上空飘过,落在了张小果的身上。 胡嬷嬷见状,了然的点了一下头,沉声代太后问道:“敢问贵妃娘娘,那位大人,是否真的疯了?” 如果真疯了,那便什么都不用说了,罪名直接坐实了。 张小果如何能让她们如愿,当时把双手捧在嘴边,冲着树林里面,大声喊道:“陈大人,您笑什么,大家都说你疯了,您跟大家说一句话啊!” 树林里面,围做一团的六个人,听到这话,顿时齐刷刷转向一个方向。 陈大人更是把袖子一甩,吼道:“谁说老夫疯了?简直胡闹!老夫研究了一辈子,第一次看到如此奇妙的阵法,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疯?” 张小果满脸是笑,扬声问道:“陈大人,您能确定这是阵法,而不是什么邪门歪道的巫蛊之术?” “什么巫蛊之术?巫蛊之术能做到这样?”陈大人急得跳脚,大叫道:“丫头,放我出去,老夫倒要看看这个无聊的人是谁?” 小桂子等人听到他这样吼,一个个苍白了脸,好心的拉他的衣裳。 陈大人一震,这才想起来,刚刚在御书房里太后所说的话,顿时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张小果远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面也跟着“咯噔”一声。 她的计划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儿,太后毕竟是太后,更何况她还当了多年的皇后,威严深厚,而且镇国公府在国中还处在那样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试问那个官员为了自己的职位,或者一家老小的性命,敢得罪这位老妖婆? 有秦嬷嬷照着呢! 那老虔婆一看到太后腿肚子就转筋,当初说得多斩钉截铁,后来就溜得有多麻溜立落,这一会儿,还不知道躲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面瑟瑟发抖呢! 张小果紧了紧拳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看向天庆帝,恭声问道:“皇上,是让他们再在里面转转,还是臣妾把他们给领出来?” 天庆帝若有所思的看了树林中的众人一眼,转头看向太后,“母后,您以为呢?” 那唯太后是命的样子哟,张小果看得一阵牙酸。 怪不得人家都说,皇室的人个个都是演戏大师,拿到现代不知道要出多少影帝影后呢! 太后随意的摆了摆手,“这试也试过了,让他们出来吧!” 天庆帝点头,看向张小果。 张小果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两步,也不入内,只捡了一块一米多高的石头,踩着旁边的碎土,爬了上去,扬声喊道:“陈大人,各位大人,小桂子,太后娘娘与皇上说,你们几位可以出来了。 现在,按我说的,各位一步步往外走!” 第93章 淑妃驾到 里面的人纷纷点头,便听张小果开始指点,“往前走,走到那株松树跟前,左转,看到一棵柳树没有? 看到的话,走到柳树根前,然后沿着从那棵柳树开始,往前数十棵树,再往右转……” 就这样,用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六个人走了出来,依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纷纷擦汗不已。 只是,这时,陈大人突然一个转身,又冲了回去。 众人傻怔怔的看着,反应不过来。 便是站在他身后,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小桂子都没有反应过来,想要有人拉他一把,更是不可能了。 这…… 张小果默默地把张大的嘴巴合了起来,冲着肩头的福宝无声的问:“这人是魔障了吧?还说自己没有疯!”难道跟喝醉酒的人从来不说自己醉了一样道理? “真爱啊!”福宝却是小眼睛精亮,一副捡到宝的样子,理都不理张小果一下,直跟着冲了进去,落在了陈大人的官帽上,那样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只是啊,并不是人人都与张小果一样,能跟他自由沟通,所以,没有用多久,他便灰溜溜的飞了回来,连身上散发着的微光都显得无精打采的。 张小果白他一眼,抖了抖肩,把刚要落脚的某小只抖了下去,声音微冷,“去,去,我可不是你的真爱!” 福宝一怔,满脸愤懑,恶狠狠的冲张小果挥了挥拳,转身浮在一边。 没有了福宝的打挠,张小果再次望看林间,只见陈大人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走得十分的小心,几乎是扶着一棵棵的树,碎步往前走的,一刻钟也走不过十棵树的距离。 张小果:…… 天庆帝也是诧异,“陈大人这是在干什么?” 高总管顿了一下,仔细的看,然后摇头,“奴才也看不出来。” 张小果跟着摇头,补充道:“臣妾并没有在小树林里面布陷阱,安兽夹……” 太后的脸也是一片阴沉,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树林里面,刚刚就是这个人坏了她的事儿,竟然敢质疑她的说法,称她是无聊之人,真是无法无天到嫌命长了…… “好了,不管他了。”太后声音一沉,正色道:“四位将军刚刚也都进了林中,你们都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的给哀家道来,漏讲一句,哀家可是不依的!” 四位将军有三位都在曾在镇国公手下,当下相互对视一眼,便有一个生得彪悍的汉子走了出来,一抱拳,嗡声道:“启禀太后娘娘,微臣初一进到林中,眼中便只余一片翠绿,然后一直直行,很快便看到了陈大人,桂公公他们。” 听完他的话,后面三位将军齐齐点头,“臣等看到的与齐将军一般无二。” 皇后一愣,那也就是说陈大人说得是对的?张小果弄得这个并不是什么巫蛊之术,而是上古阵法? 那…… 她低头,看向太后娘娘,姨母应该有办法的吧? 除了她,这个后宫才能太平起来啊!哪怕从今往后与所有人雨露均沾呢! 太后脸色则是变得更加沉重,凝眉在眼前的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心里面一阵狐疑。 要知道,这几个人太后十分了解,若说对镇国公府有多忠心,谈不上来,但是让他们为了张小果说瞎话,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而之前张小玉说给皇后,皇后转述给她的,恐怕不能尽实了。 那个贱人! 太后暗暗咬牙,面上却一片平静,“你们说的,跟刚才几个小丫头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朕以为,几位将军不会骗人,许是几个小丫头胆子小,进去之后,半天出不来,吓到了,看到什么,都觉得阴森恐怖起来!”天庆帝插言道。 张小果嘻嘻一笑,凑了过来,“刚刚是那几位姐姐进去了?都看到了什么?不如一会儿,臣妾再带着她们走一遍,给她们解释一下,不然的话,恐怕这心里留了阴影,一辈子胆小呢!” 太后现在看到张小果便烦,当时便冷哼一声,“恐怕最有阴影的,就是你的姐姐了!”说着转向身后,吩咐道:“去个人,请淑妃过来。” 很快,一道身影闪身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带过来无比憔悴的主仆两个。 人还未到,张小玉已瞧到这边的热闹,脚步微顿,拉住了身旁使女,“翡翠,你瞧瞧,前面人群里是不是有皇上?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好过去?”说着,拉了人便往假山后面藏。 太后身边的宫女走在前面,眼看就到太后跟前了,刚想要喊一声,“淑妃娘娘驾到!”可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 人不见了!!! 宫女一阵错愕,急忙转回去,去找,可刚走不远,便听到假山后面悉悉索索似有衣裳响动,退回去一看,正是她们,急急走了过去,惊讶起来,“淑妃娘娘,你们这是……” “我们……”翡翠一怔,陪笑道:“我们出来的匆忙,娘娘爱美,容我们稍稍收拾一下!” 宫女往她们手上看去,只见光胭脂水粉就有数种,再把目光移向旁边的山石上,更多的梳妆用品一字排开,那规模竟然比一般人妆台上摆得还多。 这倒底是怎么带出来的呀? 宫女一阵惊愕,再往淑妃娘娘的脸上看去,然后实在没有忍住“噗”地一声笑喷了出来,那张脸抹得也太夸张了吧? 怕张小玉生气,她敢忙压住了脸上的笑,正色道:“娘娘还是快些吧,皇上,太后,皇后可还都等着呢!” 张小玉忙得没有功夫理她,翡翠一边帮自家娘娘整理衣裳,一边连连点头,“姐姐放心,我们这就好,马上过去。不会让您难为的。” 宫女把唇一咬,退到了假山外面等着,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张淑妃那张画得夸张的脸,不由捂了嘴,笑得肩膀一纵一纵的。 正在这时,张小玉终于装扮好,走了出来,狠狠往那宫女脸上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娇声道:“好了,我们走吧,不要让皇上与太后娘娘久等了。” 说着,径自扭腰摆胯,面带羞涩的走到了前面。 翡翠从假山石中出来,紧随其后。 宫女怔怔的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半天才反应过来,急急追了上去,大叫道:“淑妃娘娘驾到!” 第94章 当场反水 众人闻声望了过去,顿时周围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只有张小玉一个人在众人的注目视中摇摇摆摆,一步步靠近。 只见她脸若银盆,眼同乌杏,唇一点再点,宛若樱桃掉进了面盆里…… 张小果:哇…… 天庆帝眉头狠狠一蹙,眼带疑惑,这就是他封的淑妃? 皇后娘娘一怔,脸上继续端庄,心里面:哈哈,哈哈哈! 太后娘娘把脸一沉,怒道:“张氏,你这是干什么?脸掉进面盆子了?还是刚吃了死孩子?简直胡闹!” 张小玉委屈极了,冲着太后微微屈了屈膝,叫了一声太后娘娘,然后一撇嘴,眼泪汪汪的看向天庆帝。 人家不美吗?这可是为了面圣,得意打扮的呢!在家的时候,她每次这么一装扮起来,连她的亲哥哥都对她移不开眼呢! “皇上~~~~”声音一波三折,嗲上三重天。 张小果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悄悄往后退了退。 传说中,最可怕的审美,恐怕非这个莫属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这是她亲点入宫的,不生气,不生气! 皇后娘娘眉头舞动,心里面的欢乐快要关不住,赶忙借着擦汗的由头,用帕子按了按眉心。 周围众人齐齐抽了抽嘴角,尤其是以四位将军更甚。 可是,张小玉的戏还没有演完呢,她早已打定了主意,若是再次见到天庆帝,定要一举拿下皇上的芳心呢,怎么肯就此罢休? 于是,行礼的时候,早就悄悄踩了自己的裙角,等礼毕起身,娇呼一声,整个人向前一扑,直冲着天庆帝倒了过来。 天庆帝只觉得一阵惶恐,急急往后退。 张小玉一扑扑了个空,“噗通”一声,爬在了地上,再抬起头来,脸上的粉“扑扑嗦嗦”地往下掉,樱桃红唇沾满了黄泥,颜色诡异。 “皇上,呜呜,臣妾好疼!” 太后瞧着她那样子,火气呼呼的往上冒,心底连云阳伯府都责怪上了,“好了!这是闹什么呢!之前,宫里面有传言说,你进了咸福宫这片树林,受到了惊吓,更有人传言说贵娘行巫蛊之事,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张小玉的一门心思都在天庆帝身上呢,突然被问,一时反应不过来,人便有些怔怔的,再加上她现在的样子,人更显得有几分傻气。 翡翠在旁,心里面急得跳脚,赶忙跪了下去,急急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我们娘娘之前确实进过林子,那时候足足走了两个时辰,都没有绕出来。” 她悄悄看了一眼太后的神色,又侧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一咬唇,道:“出来之后,便成现在这样了。” 她说的意味不明,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 张小果眉毛一挑,望向翡翠,还没有开口,张小玉已抢在了前头,用一种难以质信的语气质问道:“翡翠,你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太激动,都有些破音。 翡翠被吓得一怔,眼神躲闪,不敢看张小玉的方向,反而一个头,叩向了太后,声音委屈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娘娘啊!” 张小玉浓眉一皱,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几步冲了过去,狠狠地一巴掌打在翡翠的脸上。 一声脆响过后,翡翠的脸已歪到了一边,但是她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悔意,反而有些决绝,仿佛在说:看到了吧,她已经疯,若不然,怎么会虽便打人呢? 张小果眼珠一转,站在一边不动了。 张小玉看着翡翠的样子,冷笑两声,怪声说道:“怪不得刚刚,非要撺掇着本宫在假山子后面梳妆呢!还说什么,本宫一夜没有睡好,憔悴了好多,宜用重粉。 哼哼,还真的好打算啊! 你这是想让皇上厌弃了本宫,是也不是? 只是,就算皇上厌弃了本宫,做为本宫的陪嫁使女,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啊?” 翡翠被骂,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当没有听见一般。 张小果不由的诧异了。 按着原主的记忆,这个翡翠可是对张小玉母女忠心耿耿,当然,但凡有一点儿不忠心,也不可能让也陪着张小玉进宫啊? 可今日怎么好好的就反水了? 这明显太不正常了! 抬头朝太后看去,莫不是与那位有关?可是,张小果却想不明白,太后到底用什么手段,这么轻易就策反了翡翠? “好了!今天大家可不是来听你们两主仆扯皮的,别误了太后娘娘的大事!”胡嬷嬷看着实在不像,冷冷地制止了她们的举动。 太后拿起帕子,轻轻按了按嘴角,看向天庆帝,“皇帝,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尽快做个决断吧?” 这话一出,天庆帝再次成了场上的中心,只见他轻咳一声,问向张小玉:“淑妃,你的使女说是中了邪,疯掉了,此事可是真的?” 张小玉一怔,眼泪滚滚落下,狠狠瞪了翡翠一眼,缓缓跪下,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娇弱无力,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欺负了她一样,看得人眼酸。 “臣妾淑妃,张氏小玉见过皇上,启禀皇上,臣妾前天的的确确进了妹妹的树林,只不过在里面绕的久了一些,人比较疲累而已,当天晚上是没有睡好。 可是后来反应过来,也亲自跟皇后娘娘解释了这件事情,也说了,臣妾已经没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奴婢竟然无端的造这样的谣。 还有,今天臣妾过来的时候,本不是这样的,可是她却以臣妾有些憔悴,劝说着臣妾化了浓妆,臣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才中了她的圈套啊,皇上。 求您给臣妾做主,臣妾真的没有疯魔啊,皇上,这一点儿,您可以叫太医院来,一查便知。” 天庆帝听着张小玉的陈述,轻轻点头,“嗯,说话逻辑清晰,有条有理。” 张小玉被夸赞了,挑衅的瞪了翡翠一眼。 翡翠轻轻咬唇,低着头,眼珠乱转,突然扬起被打得发红的脸,惊喜得大叫,“娘娘,您现在好了?”说着,激动的膝行几步,上前拉着张小玉的衣角装模作样的哭,“娘娘,您清醒了,真是太好了!呜呜——” 第95章 竹简 张小玉瞪她一眼,狠狠地拽回自己的衣角,“本宫一直清醒着呢!比谁都清醒!哼!” 翡翠颤微微地问:“那娘娘,您还记得奴婢叫什么名字?咱们这是在哪里吗?” “这里当然是在皇宫里面,本宫堂堂淑妃娘娘,至于你……”张小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傲然道:“本宫身边第一人才能叫翡翠呢,今天之后,你不是了。” 翡翠眼中闪过一丝仇恨,袖子里面的拳头紧了紧,脸上飞快的转为关切,“好,好,好,奴婢以后就不叫翡翠了,娘娘随便给奴婢取个名字。我们娘娘最会取名字了。” 张小玉微扬下巴,骄傲极了,“哼!算你还有点眼力!” 张小果轻轻抚额,她这个嫡姐姐智商还真是感人!都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胡嬷嬷,哀家瞧着,张淑妃这是病得不轻,着人到太医院传两个御医过来吧?”太后轻声一叹,吩咐道。 说完,这才转向天庆帝,扬声问道:“皇帝,你觉得呢?” 不等天庆帝回答,又转向旁人,“几位将军以为呢?” 张小果就“呵呵”了。 真的唱的一出好戏啊!知道她这个姐姐不怎么聪明,先是安排了一出闹剧,然后又策反了她的贴身使女,这一下眼看着不成,便要明目张胆的直接栽赃陷害了吗? 这还真是在皇宫经营多年,自认为把后宫经营的铁桶一般的太后娘娘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啊! 张小果伸手抚在胸前,隔着布料感受着金算盘的轮廓,脑子飞快的转动,寻找应对之策。 虽然,她已经跟天庆帝摊牌了,有天庆帝兜底,但也难保这老太婆使用非常手段,若到时候,所有人都睁着眼说瞎话,她即便什么都没有做,也能被人说成十恶不赦…… 天庆帝脸上也是一片沉重,看向太后,“母后,还是等太医院的人来了,看过再说吧!” 张小果知道,这是天庆帝想要拖延时间。 可是张小玉不知道啊,身子一软,当场便跌坐在了地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皇上,臣妾真的没有疯,您可相信臣妾啊!” 她一转头,看到身后的翡翠,心里面恨得要死,“啪”又一个耳巴子甩了过去,“贱人!你到底为得什么?本宫对你不好吗?啊?” 翡翠也不言语,老实的受了,然后默默的端正跪姿,以额触地,哭得浑身颤抖。 同样是哭,张小果倒觉得翡翠这样,比张小玉高明上不少。如果不明原因,至少她本人是更同情前者的。 张小玉自小嚣张惯了,哪里懂得什么叫做以退为进,见求靠天庆帝无果,一转身便求上了太后,“太后娘娘,臣妾真的没有疯魔,您要信臣妾啊!怎么说,臣妾都是您看着长起来的啊!” 太后蹙眉,却是看她一眼都懒,冷冰冰的说道:“张淑妃,你这样又哭又求成什么样子?大家都瞧着呢!” 张小玉一凛,胸中的那口气直接憋住了,涨得脸通红,视线在太后与翡翠身上两回看了两趟,终于像是想明白什么一样,“哇”地一声,不管不顾的大哭了起来。 太后气的皱眉,冷呵道:“张氏,你这是干什么?” 翡翠猛地抬起头来,上前去捂张小玉的嘴,满脸担忧的劝,“娘娘,您这是又不好了,是不是?别怕啊,奴婢在呢,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都在呢,定不会让那些妖邪再来害你。” 张小玉被捂得更加的透不过气来,狠命的拉扯翡翠的手,这样一来,落在众人的眼里,更像她犯了病…… 所以说,身边有一个智商远超过自己的下人,到底是福还是祸啊?还好,她身边的贵娘笨笨的。 小权,小铁两个虽然机灵,却还很小。 秦嬷嬷和翠缕只有小聪明,翻不起大风浪来。 张小果默默地把自己身边的人数了一遍,再次开动脑筋,想今日脱身之法。 有这张小玉主仆这两个人在,随时随处都能给她争取不少的时候,真好! 可,张小果没有想到的是太医院的人还没赶到,林子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畅意的大笑,紧接着,陈大人一路大笑从里面小跑了出来,直跑得帽歪衣斜,却顾不上分毫。 “皇上,皇上,贵妃娘娘真乃是神人啊!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上古迷幻阵,陈某真是不虚此生了啊!哈哈,哈哈,真是快哉,快哉!” 这样魔幻的声音……张小果便是一怔,直接在心里面给这位陈大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敢在太后和皇上两座大山面前,笑得这样肆意张扬,当今世上,恐怕就这一位了吧? 果然,张小果刚想完,便听到太后身后的一个太监大呵一声:“大胆!太后,皇上面前,岂容你等张狂!来人啊,把他拿下,绑起来!” 张小果一阵愕然,这到底是谁嚣张啊?一言不合便要把人绑起来? “陈爱卿,你是怎么出来的?”天庆旁瞪周围想要过来的人一眼,沉声问道。 陈大人心中大骇,赶忙跪下请罪,并从怀里面掏出一卷用新牛筋穿起来的破旧竹简,高举过头顶,“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手中这本乃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上古阵图,里面各种阵法都有记载。 只是内容却古奥难懂,臣钻研半生,却依然是一知半解。 就在刚刚,臣借这贵妃娘娘的阵法,再参考此书,发现竟然懂了大半,所以就出来了!” 说着,一个转身,朝着张小果郑重的拜了三拜,“娘娘身份贵重,臣不敢贸然拜师,但娘娘赐教之恩,陈某定然时时铭记于心!” 周围为之一静。 就连张小果都给跪懵了,她这是无意见收了一个挂名徒弟,然后眼前的危机便要顺利解决了吗? 天庆帝则是心头大喜,亲自上前把人扶了起来,然后才接过他手中的竹简,随意的翻了两下,眉头挑动,“你是说,果儿的阵法这卷书中还有记载?” 陈大人拱手应声,“是。” 太后那边,太后满脸阴沉,皇后的脸乌漆麻黑…… 翡翠一骇,颓然的松开了张小玉的嘴。 第96章 捂嘴都来不及 张小玉一挣扎开,便再次狠狠地扇了翡翠一个大耳光,然后手脚并用,飞快的往天庆帝身边爬,“皇上,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疯,臣妾不想被打入冷宫啊! 还有,还有,臣妾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后……太后她们想要害死张小果,因为她是……” “胡说!”天庆帝眉头一敛,心脏“砰砰”直跳,太后党已经知道了果儿的身份了吗? 如果那样的话,想要害死他们两个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一句以女为妾便足够了。 可是,她却没有。 稍微一想,天庆帝便在心里否定了这一想法,打算回头再细问,当下便装作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说你疯魔了,你还真疯魔了不成?果儿这是阵法,陈大人已经证实了。便是真疯,也不要胡乱攀扯她。” 太后深吸一口气,狠狠地瞪了一眼陈大人,冷着脸,站起身来。 皇后上前去搀,却被一把拂开。 皇后:…… 这关她什么事啊?把她都怨上了。 胡嬷嬷见状,赶忙向皇后俯了俯身子,绕过她,扶起太后上了轿辇。 皇后愣在了当场。 见太后走了,几个武将齐齐抱拳告退。 张小果微微一笑,赶忙阻拦,“几位大人,别急着走啊!听说你们都是在边关成长起来的,有一件东西,刚好帮我掌掌眼。”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 陈大人高兴的抚掌,“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好东西让我们开眼?” “是什么?这一次竟然连朕也瞒着?”天庆帝也来了兴趣,“在哪里?还不快领我们去瞧瞧?” “好,好,好,这不是怕您嫌弃,不愿意去吗?”张小果连说三个好,带着人往林子中走。 见又要进林子,四个武将皆是一怔,小桂子也是一副心有心悸的样子。 可见庆帝都已经跟着进去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反倒是已经闯出来的陈大人满脸自然,一边走一边细细的看着周围树木的布置,不停的点头赞叹。 张小玉主仆因为有天庆帝的话,也被人压着,凄凄惶惶的跟了上来。 皇后愣了一阵,好不容易收敛起将要奔涌而出的泪意,一抬头,便看到人都往林子里面涌,想了想,扶着柳絮的手,缓缓的跟在了最后。 在张小果的带领下,不过百十步的距离,众人眼前再次一亮,一座样式古怪的青砖小楼挺立眼前。 接着一道清脆的女音笑吟吟说道:“到了,麻烦诸位将军。” 四位武将低头,便看到脚边横了一道一米左右的砖石矮墙,旁边几个羽林卫的人见到他们,拿起刀斧等物,用力的劈砍了上去。 很快,矮墙的砖便被劈出了许多大小不一,或深或浅的印子,只是那墙却没有一点儿要被推到的样子,就算是有人拿着大捶狠狠的捶依然如此。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张小果这是要干什么,还是天庆帝开口问了出来,“果儿,你这是……” 张小果狡黠一笑,“皇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在建新房子的时候,无意见发现了一样东西。 皇上,您说说,就这个墙,若是把青砖换成石料,或者直接再青砖上面抹一层水泥,这硬度,建成城墙的话,会怎么样?” 天庆帝眼睛一亮,“果儿,你是想……” 一旁四个武将也是兴趣大增,其生得最为高大的还特意跟羽林卫的人要了大锤,捋起了袖子,亲自上阵,狠狠的一锤砸了下去。 一些青灰扑簌落地,墙上只多出浅浅的一个小坑。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个将军把锤一扔,冲着张小果坚起了一个大拇指。 “娘娘啊,这是什么墙?老郑可是我们军中出了名的大力士,一拳头,一头牛都能打倒了,怎么会奈何不了这墙分毫?”另一个将军则大叫了起来,声音十分激动。 “将军,这边请!”许是受了众将军的影响,张小果顿时也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笑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引着人往旁边去。 “旁边还有什么?”天庆帝兴趣更浓,率先大步走了过去,后面跟着四位武将,再后面是高总管带着他的徒弟小桂子,其他的人则留在了原地。 张小玉抬头望着天庆帝的背影,十分想要跟过去,与他并肩而立,只是才迈一步,便被旁边的小太监客客气气的制止了。 气得她再次狠狠的瞪了一眼身后的翡翠,气鼓鼓地不再说话。 皇后微微的扫了她们两主仆一眼,留下自己的仪仗,扶着柳絮的手,缓缓往前走。 张小果瞟她们一眼,也没有阻拦,而是扬声向着落在最后面的陈大人喊了起来,“陈大人,您不跟去看看吗?” 陈大人摆手,“攻城什么的,是他们武将的事,并不适合我一个文臣参与!” “陈大人,您难道没有听说过攻城阵法?您的那本祖传的古书上就没有写吗?” “对,对,对!”陈大人一拍脑袋,小跑着就过来了,“敢问贵妃娘娘还懂攻城的阵法吗?那么下官是否可以跟您请教一二?”俨然一个老书痴。 张小果抿唇一笑,转身走了。 陈大人却不气妥,一路碎步跟着,轻声哀求。 等他们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再次相互见过了礼,天庆帝众人正站在一段城墙下面,仰头往起看。 这段墙还带了一个朱漆大门,与一般宫院的大门看起来并无二致,只是那墙却是张小果让人仿着城墙的模式,建造起来了。 打算到时候,等房子落成,便把周围用院墙与这一段连起来,到时候正好做正门。 “皇上,咱们这里现在一共有六位将军,臣妾的手里还有五十羽林卫,不如让他们分成两队,模仿一次攻守城,来试试臣妾的成果?”张小果一边走,一边高声建议道。 天庆帝满脸兴奋,“那就试试?” 四位将军看着那搭得如同小儿嬉戏一般的城墙,说实话,心里面是拒绝的,哪怕之前有那个大力士已经试过材料的坚固性了,可还是觉得这跟正真的城墙没法比。 “皇上,不用分了,里面有臣与陈将军就够了!”这时,一个脑袋从女墙边探出头来,大大咧咧的道。 陈斌急忙赶过来,捂嘴都来不及…… 第97章 帝星移位 张小果抚额,这熊孩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毛毛燥燥的性子哟! “小斌啊,你怎么也不看着秦公子点儿,皇上还在这儿,怎么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陈大人把脸一板,冲着墙头直吼,吼完,一转脸,对着天庆帝与四位武将不断的点头,“孩子还小,不知事儿,自大了些,不要放在心上……” 天庆帝摆手,“那就这么定了,郑将军,你们四个一队负责攻城,就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在上面守着。”一句话,便把事情的基调定了下来。 张小果反倒是闲了下来。 古代这种冷兵器战争,电视剧上虽然看得多,场面也足够壮烈,但真实发生在眼前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后退几步,找了一个适合观看的方向,正要静静看戏,不料身后的衣角却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她一个转身,便看到勤政殿里一个面熟的小太监正在冲着自己笑,不由一怔。 “娘娘,淑妃娘娘给了奴才二两银子,说是让奴才找您过去跟她说说话儿。”小太监特意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道,“当然,如果娘娘不得空,不去也行,奴才这就把她的银子退回去。” 张小果低头略想了一下,与旁边的小桂子知会一声,带了一个羽林卫的小兵跟着那太监又走了回去。 张小玉正在别墅前的空地上来回的打转儿,翡翠的目光来来回回的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到张小果,最终一咬唇,什么都没有说,低下头,直接背转身去。 “听说,姐姐有事情找我?”张小果也不想与她绕什么圈子,在她面前四米开外站定了,直接问道。 张小玉被问得微微一怔,抬脚想要凑去,张小果再次开了口,“别,别,别,我们还是站开一些说吧,事无不可对人言。” 张小玉被说的一愣,撇了撇嘴,目光望向皇后留下的那一众人身上。 张小果会意,“哪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说着,率先往已建成的房子里面走。 张小玉赶忙跟上。 到了二楼的阳台处,张小果立于窗前,看着整个皇宫的景色,冷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张小玉前后左右的瞧着房间里的一切,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就是她这个傻妹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忙碌的东西啊? 除了视野开阔一些,别的根本就是一无所取嘛,还不如她一开始分的那个小院奢华呢! 乡下长大的,就是小家子气。 就连当上贵妃也不能幸免啊! 太后,皇后莫不是瞎了眼了吧?就这样一个人,哪里值得忌惮了? “哟,这就是妹妹倾心打造的宫殿呀?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还……”这个时候,她都有点儿不想说那个秘密了。 “姐姐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张小果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她,打断了她的废话。 “好吧,好吧,冷冰冰的真没趣!皇上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张小玉抱怨一声,转口道:“太后和皇后一直想要除掉你。” 张小果心头一震,她从来都知道,太后和皇后看她不顺眼,想要除之而后快,而且好像还成功了一次,要不然站在这里的就不是她,而是原主了。 只是,为了什么,她却一直都没有猜透,现在看来,张小玉好像知道这个秘密。 张小果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依旧淡然平静,慢慢悠悠的说,“不就是因为皇上宠我吗?太后为了她的外甥女,皇后为了自己争宠,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不,才不是呢!” 果然…… 张小果微微挑眉,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不是这个还能为何?” “因为,因为钦天监前几天算出来,帝星移位,与帝星旁边同时出现了两颗新星相伴,而且两颗新星极力相撞,有一颗大有撞落另一颗的趋势。” “这又能说明什么?”张小果不屑的皱了皱眉。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小玉则得意的扬了扬眉,笑道:“帝星,自然是指皇上。帝星移位,代表着皇权旁落。 当时钦天监的大人们就解释了,说将来我们大晋朝将要出现两个左右国运的重要人物,一个当然就是鲁王世子,未来的帝王之才。 而另一个他们说,会是一个女子。 太后怀疑是你,所以要杀你!”张小玉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冲着张小果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突然笑容一收,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说道:“我还觉得,这个人会是我呢!”说着笑声更大。 张小果看着她,只觉得一阵的心累。 什么星不星的,相不相的,她一点儿都不在乎,也不相信。 更不觉得自己能成为一个左右历史的人,她不过一小女子而已,只要吃好喝好,赚足够的钱给自己花,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心怀天下,好像不关她的事儿哟! “就因为这个?”张小果等她笑完,投她一个不可理喻的眼神,转身缓缓的走到楼梯口,回头提醒道:“你觉得,那样一个奇女子会跟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混为一谈?” 张小玉也是一怔,提着裙子跟在了后面,哼哼叽叽的说:“我就说呢,怎么可能是你。说不准就在这一次进宫的那一堆秀女里面呢!可是太后竟然不信我,活该她瞎折腾。” “我觉得,姐姐还是少操心些别人,回去之后,倒是先把自己身边的人梳理梳理。”张小果淡淡的提醒了句,走下了楼梯,再往远处看,那边的演习似乎已经将要进入尾声。 开头没有看到,还是要看一个大结局的。 她快步的往前走去。 天庆帝一回头看到她,退了两步,到她身侧,轻声问道:“淑妃跟你说了什么?” 张小果也不隐瞒,把两个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天庆帝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越是听到最后,脸色越是阴沉,若不是演习正好结束,大家等着他点评,还不知道要阴成什么样呢! 张小玉却磨磨蹭蹭的往回走,老半天才回到看守她们的小太监身边,看到翡翠再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第98章 来自皇后的羡慕 翡翠被瞪得神情一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想要解释一句,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已被旁边的欢呼声给遮掩住了。 那边,四个将军已把张小果团团围住。 这个问:“你这个建城的材料好不好弄?能不能大批量的生产?” 那个问:“这个材料叫什么?什么时候也能给我们一些修葺一下城墙……” “这东西叫水泥,不光可以建房子,修城墙,还可以修水利,打路面呢。”张小果嘿嘿的笑,只回答了一个,又把问题推给了天庆帝,“至于什么时候能大批量生产,并且送到诸位将军的手里面,你们还要问问皇上。” 四个人“呼啦啦”又围向了天庆帝。 天庆帝为难得看向张小果,这些个问题,他们事先可没有对过词儿啊,怎么回答得上来? 张小果看着他,笑眯了眼,“啪”地一声,把一张地契拍在了高总管的手上,“喏,这就是城外造水泥的庄子,现在地契就在这儿了,皇上回头让人接管过去,想要怎么做,都是一句话的事。” 高总管拿着那张地契,只觉得这纸重逾千斤,颤抖的将要拿不住,悄悄擦了一把眼泪,恭敬的送到皇上面前。 天庆帝红了眼眶,心里面一股暖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颤抖着手,接了过去,天庆帝立马摇头,“这庄子不会是你的陪嫁庄子吧?” “不是呢!”张小果轻笑,“云阳伯府疼女儿,给我的两处陪嫁庄子都挺大,风景也不错,收成也好。 我没有舍得用,让秦轩他们在外面买得比较僻静、收成不好的地界,用得也是周围村民。 当初不过看他们收成不好,日子艰难,多少也算个贴补。 如果以后皇上接收了,希望如果没有什么大错,还是用着他们吧?” 天庆帝眼眶湿润,缓缓走了过来,把张小果轻轻往怀里拦了拦,颤声道:“我的好果儿。” 说完,松了手,却并没有把那张地契收下,反而郑重的重新交回到她的手上,朗声笑道:“就算不是你的陪嫁庄子,那也是你的陪嫁银子置办的不是?朕不能要。 只不过,你这个东西,却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朕想一想要怎么办,才能最好,然后给你答复,如何?” 张小果把地契重新收了起来,轻轻点头。 反正她困在这皇宫里面,也只能负责到这儿,要是再想进一步发现,除非能让她出宫。 只是,那可能吗? 除非她是老皇帝的亲生女儿,假死药又研制成功,她摇身一变,或许还有可能用另一个官家小姐的身份重新开始。 但,事实上,她只是云阳伯府的庶女而已,哪有这个福气? 张小果难过一瞬,抚摸着袖袋里的地契,又开心起来。 老皇上现在不要她的地契,那庄子便还是她的啊! 她是不是尽快让工人们再赶制一批水泥出来,送到宫里面,她再试试制一批水泥地砖出来,将来铺在院子里面? 虽然比不上那些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但比一般的砖还是要强一些的吧? 想做便做,当时她便把秦轩从墙下招呼了下来,吩咐一翻。 秦轩急匆匆的出宫去办了。 周围的人又议论一阵,也都散了。 五位大臣出宫,天庆帝带着张小玉主仆忽匆匆的回了勤政殿。 皇后娘娘站在那一面墙前面,把刚才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直到人都散了,却依然久久地没有动,心里面思绪万千。 柳絮在旁边轻轻的叫她,“娘娘,娘娘,皇上都走了,我们是不是也……” 皇后依然看着前面,双手轻轻握起,半晌,才慢慢的道:“……才进宫几个月啊……怎么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好几年……” 皇后这话,柳絮听得半懂不懂,不敢多嘴,只怔怔的站着,把所有的话记在心里,只等回去之后,说给柳嬷嬷,也就是她的外祖母听,到时候定能知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张小果送完人回来,见皇后的仪仗依然在,也不催促,转身进了小楼一层。 一层她计划着当作客厅,餐厅,活动室用,所以格局很大。 现在门窗隔架都还没有安上,所以显得更加的开阔,可因为还没有收拾出来,倒不怎么明显。 张小果慢慢的在里面行走,每一处都看得很细,认真的构想着,将来要如何装饰,倒也不觉得无聊。 等到有人来请,说皇后娘娘想要出去了,她这才收拾起心情,走了出去。 皇后再她来,冷冷的向这边瞥了一眼,转身上了轿子,随手落下了纱帘。 张小果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微微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在了最前面,步子飞快,只想着把人领了出去算了。 突然,却听背后悠悠的问道:“张贵妃,你脑子里面怎么就装了那么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呢?”张小果一震,猛地转身,看了过去,只见皇后的轿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挑了起来。 “也没有啊?”她轻轻一笑,“我还觉得你们脑子里面的东西多呢!冬天用梅花上的雪水煮茶,夏天采荷叶上的露珠烹酒,也还真亏你们想得出来呢。 我们庄户人家,一年到头没有闲,却依然要为一家的口粮着急,可不得想着法子弄银子么? 被困在这里,地是种不了,这不是刚好要建房子,也就瞎琢磨了一些。” 张小果说着,皇后已催着轿辇,赶了上来,挑着帘看着她,“那也就是说,外面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妹妹在庄子上长大的?” 张小果点头,“是啊,十三岁才接回府的。” 只不过,进府之后的经历,对原主来说,可不怎么美妙。 她就不提了。 “那你可自在了。”皇后轻轻一叹,抬头望天,小时候,她记得每年母亲都要带她到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或者十天,或者半个月。 那时候,天那么蓝,风那么轻,她可以自由自在地田间的小径上奔跑。 可是,那么美好的日子,到了九岁便戛然而止了。 每一天都有数不清的课业要做,每个人都跟她说,大小姐你要努力,你将来可是要有大富贵的人。 现在,她终于得到了人人眼羡的大富贵,可是,她开心吗? 一点儿不? 此时此刻,她甚至有些羡慕眼前这个在她眼中曾经无比卑微的人。 第99章 客星犯帝 “皇后娘娘,其实,您又何必羡慕别人呢?”张小果轻笑,“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您呢! 出生国公府上,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后来又嫁了这样的夫君。可是我们庄子上的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模样!” 她惹人羡慕吗? 皇后身体慢慢向后,依在了轿子的靠背上,缓缓闭上眼睛。 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怎么都不像是十九岁的年纪,而像是已经三十,四十,甚至五十岁,黄土埋过了腰,埋近了脖子……行将就木,毫无生气。 还不如太后呢! 可是这话,她没有人可说,连她的亲生母亲都不能说,说了也只会换来忍耐二字,所以她只能独自把这些和泪吞下。 “……你们不懂……”想了半天,皇后倒底没有忍住,轻轻叹息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张小果的。 张小果一怔,到底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把人送走,正想着是再次进树林里面研究她的屋内装修,还是回勤政殿跟皇上研究一下水泥厂这个项目的下一步建设,便见贵娘抱着一件衣服急匆匆的从前面走过来了。 看到她,脸上渐渐漫上了笑容,冲着她微微屈膝,“娘娘,您怎么还在这儿?秦嬷嬷老早就回去了。 奴婢想要到前头去找您,却听说,您跟着皇上,太后在一起,又等了一会儿子。 后来,皇上都回去了,还是不见您,奴婢又要来找,走到半路,却被陈将军的父亲陈大人,跟四位将军拉住了,对着奴婢把您好一通的夸,好不容易才把人送走。 不想娘娘竟然又跟皇后娘娘聊了起来。” 张小果往皇后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与她有什么好聊的?不过客气两句。”不过,与太后相比,这个人好相处多了。 但愿有一天,不再为敌吧? 只是有些难以实现。 张小果无奈地呵呵一笑,反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娘娘。”贵娘轻轻转到她身后,为她披上披风,轻声道:“娘娘今时不比往日了,就算不喜欢热闹,以后身边好歹叫上奴婢。 奴婢听说,先帝时,有一贵嫔娘娘落进了池塘殁了,据说当时身边的人被叫去拿鱼食了;有一位美人摔死在花园的假山石里,当时身边也没有人;还有……” 刚刚,但凡皇后有个坏心…… 张小果浑身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牵起贵娘的手急匆匆的往回走,心里面却想起另一件事来,“你说,秦嬷嬷早就回去了?” “是的,娘娘。” “她现在在哪里?” “奴婢看到她的时候,她正鬼鬼祟祟的往回走,恰被奴婢抓了个正着。这时候,许还在自己屋里吧?要不就跟翠缕在一起。” 提到翠缕,张小果的眉角忍不住轻轻跳了一下。 就那个狡猾的丫头,对秦嬷嬷这个孤老婆子,可还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啊!有什么好的,还真是只尽着她了,自己倒变得干瘦干瘦的了。 只是她图什么呢? 张小果微眯了眼,食指轻轻一下一下敲在身旁的空气上。 然而直到进了勤政殿,她依然没有想明白,秦嬷嬷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让她图谋的,只得放下,与天庆帝专门研究水泥厂的事情。 天庆帝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三句,他最多只能听进去一句。 而且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模式。 如此再三,张小果也不再乐意说了,直接站起来,拉了高总管到一旁说悄悄话,都走了好一会儿,才听天庆帝喊道:“高总管,果儿刚刚是不是来过了?朕恍恍惚惚似乎看到她了。” 高总管向张小果摊摊手:…… 张小果从旁边探出头来,笑道:“皇上,您没有记错,我是来了,而且还没有来得及走呢!” 天庆帝一阵苦笑,向她招招手,“果儿,过来。” “嗯嗯。”张小果乖巧点头,关切的问道:“皇上有什么心事儿啊?” 天庆帝摇头,“朕都是一国之主了,还能有什么心事?” 高总管跟在后面,小声地嘀咕:“陛下又言不由衷,这事儿也关系到果儿娘娘,陛下又何必瞒着……” “有关我?”联想到刚才张小玉曾经来过,张小果轻轻眨眼,调皮道:“皇上难道是在为帝星旁边出现的那两个客星发愁?” 天庆帝一怔,“果儿,你知道了?” 张小果轻轻点头,“是啊,就在刚才,演习的时候,淑妃娘娘使了银子,让人把我叫过去了,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儿。不过,我没有觉得钦天监的这个预言有什么问题啊。” “小姑奶奶,这有客星犯帝,你怎么还不说是大事啊?”高总管在一旁擦汗。 “犯不犯都是天象,有时候也做不得准,不是吗?”张小果回头,冲他微微一笑,接着道:“最重要的不应该是,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钦天监偏偏报给了太后娘娘,还被外人给听到了?”说着,她的语气一厉,“这是想要干什么?” 天庆帝苦笑一声,“这又有什么办法? 自从魏国公一家出事,镇国公府便把持了国内七成的兵权,先皇在世时,还不怎么明显,先皇一走,这天下,俨然成了他秦家的天下。 若不是太子已逝,镇国公畏惧天下读书人的言论,又如何会扶持朕一个傀儡上位,然后再按排他的一个外孙女为后? 如今先太子遗孤出世,他们的心怕是要不平了……” 高总管听着这话,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赶忙去拦,“陛下,您这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如今您已经登基了,他还是个不满百天的婴孩儿。” “高总管,话不能这样说,婴孩才更容易掌握呢!到时候,也不用别的,秦家只有一句皇上无子,就可以让文武百官逼迫着皇上立鲁王世子为太子。 一旦有了太子,皇上的使命似乎也就可以顺利成章的完结了。 反正他们已经扶了一个皇帝上位,也不在乎再扶一个,是不是?”张小果却不肯给他们一个做梦的机会,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历史,认真的说道,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话有多么的大逆不道。 第100章 生意经 天庆帝做为当事人,对张小果的话,感同身受,自然也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妥。 高总管却在旁边听得冷汗淋淋,后背都浸湿了一大片,“哎呦喂,我的祖宗喂,我的老天爷唉,这话也是能说的?” 说完,也不顾主仆身份,连天庆帝都责怪上了,“我的陛下哎,您平时纵着她也就罢了,可不能再让她说这样的话了。 若是让太后、镇国公那边听到,可又是天大的错处,人正愁着拿不到她的错处呢!咱可不能争着抢着送把柄啊!” 张小果这才反应过来,也是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的大老虎啊,她却因为人家一时没有冲自己呲牙,便把人家当病猫了。 就刚刚那些话,要是换做一句脾气不好的主儿,九族都灭了! 当时,她脖子一缩,顿时怂了,“皇上,刚刚我……” 天庆帝却不甚在意,轻轻摆了摆手,俊美无倜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无妨,事实就是如此,我们也就私下说说,到了外面,千万不要再说了。”说着,伸手在张小果的脑袋上揉了揉,“果儿以后多注意着些,出门行走,多带些朕给你的羽林卫。 那些人,年纪看着轻,功夫都还不错,除了那个秦轩是镇国公府的远族,其他人身世都还算清白。” 张小果一阵挠头,她以后出来进去,难道都带着那么一队人啊? 那要不要随身带再根银针,喝水吃饭之前先试一试呢? 或者,像曹操一样,每天吃二两砒霜,干脆把自己练成百毒不侵之体? 难怪前辈们说,穿越有风险,重生需谨慎呢。 “皇上啊,话又说回来,你有没有想过,镇国公府和太后为什么这么豪横啊?”张小果胡思乱想一阵,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且,他们都这么豪横了,又为什么没有直接推他们秦家的子孙上位?更或者,效仿前朝,女主天下,让太后上位?” “娘娘——”这一次的话,比之前的更加大逆八道了,高总管声音都喊破了,但是却怕外面的人听见,还在特意压低了音量。 张小果抚额,好吧,她的话又惊世骇俗了。 天庆帝深深的看了一眼高总管,轻轻摇头,“果儿说的没错,是朕太无能了……” “陛下,您千万别这么自责,您登基的时候,天下已经这样了啊,陛下。”高总管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这一年以来,您已经够努力了啊! 可是,要钱没钱,要做些什么,太后一党还多有掣肘……奴才看着都心疼啊!” 张小果听他说的动情,眼窝跟着也是一酸,轻轻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安慰道:“没事,高总管,不就是缺钱吗?咱们慢慢赚,到时候,全都放到皇上的小金库里面,不给别人花。 工部啊,兵部啊,礼部啊,想要钱,好说,让他们先来求咱们,什么时候求得咱们心里舒坦了,咱们就给他们一点子钱花花。 你看如何?” 高总管“噗嗤”一声,乐了,“那敢情好!”只是这怎么可能? 反正他是不相信的。 只是,算了,难道殿下肯安慰陛下,陛下眼下也就这么一个贴心人了。 “你也支持我的观点?”张小果眼睛一亮,掏出自己的金盘算,放在天庆帝的龙案上,十指翻飞,“皇上,高总管,你们看哈,我是这么打算的。 首先第一步呢,我们先把之前那个庄子上的水泥厂先做出来。 配料单子呢,之前也给你们看过,严格来看,成本并不高,经过这么些天的研究,工艺也已经熟练。 我问了,陈斌和秦轩,那边呢,现在一天至少能出五吨的成品。数量有些少,不过到了后面,我们可以进行扩建,产量呢,也能一步步跟上去。 而且,这种厂子,不挑地点儿,原料也普通,如果想要重修边关的城墙,我们还可以把厂子开到那边去。 不过呢,因为还没有正试开始对外销售,我暂时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定个什么价格。 还要到市场上去实验实验。 不过,这样也不算亏。 等有了足够的成品,我会让人先把庄子通向官道的路,用水泥重新铺一下。到时候,皇上派工部的官员过去瞧瞧,如果觉得可以,您再想想办法,把京城修路的活儿,包给我们一些,我们的水泥也算有了销路。 其次呢,就是那处要修城墙,谁要是愿意用,咱们也可以提供材料。 等咱们的第一桶金,挣到手,我再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把这东西卖到民间。” 其实,张小果最想要做的是房地产。 一来,她手里有现成的烧砖制窖的人,二来,还有神器水泥,三来,她还可以设计一些精巧的现代住房。 但是无奈,要做这一行,似乎还欠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嗨!”高总管轻叹一声,“娘娘,你在宫里面折腾也就算了,就当是一个乐子。难道这东西还真能挣钱?再说,也没有宫妃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呀!” 天庆帝长长吁了一口气,叹道:“果儿,知道你想为朕分忧,只是这生意的事,就算了吧?” 张小果说话的时候,手指也没有停,“噼噼啪啪”的拨的算盘珠子,闻言“啪”地一声把一个珠子拔了上去,指着上面的数给天庆帝看,“皇上,别小看我这庄买卖哟,如果成了,就现在的规模,每年能挣这个数!” 天庆帝一脸宠溺的看了过去,本来只是想安抚一下他家果儿的心,只是当他看到那个数的时候,眼睛不由的变大。 旁边高总管已配合的瞪大了眼睛,高呼道:“哇,一年竟然能挣这么多呢!五百两够娘娘买好几盒不错的胭脂水粉了呢!” 天庆帝心中惶然,原来是五百多两啊,!这才正常嘛,不过,这在女眷里面,算是厉害的了,以后打理自己的嫁妆,让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成问题。 张小果被夸了,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深吸一口气,嗔怒的瞪俩人一眼,“这是五百万两。要不然,我用得着这么拔拉半天吗?” “五百万两!”高总管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气,“殿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第101 处置刁奴 张小果皱着眉头,轻轻摇头,点着她的金算盘子道:“我光前期都投入了一万多两了,还不算后面的成本呢,一年就赚五百两,那不是开玩笑吗?” 天庆帝已经看向张小果的目光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了,震惊有之,激动有之,感慨有之,复杂有之,愧疚更有之,最多的却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与骄傲。 伸手,轻轻抚在女儿的脸颊,他的手颤啊颤啊颤,眼泪跟着便落了下来,心中却在不停的呐喊:“心兰,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啊!” 高总管在侧,也跟着一阵的擦眼泪。 张小果却没有容他们感慨多久,已把头伸了过来,笑问道:“皇上,你觉得臣妾的这个生意可还行?要不,投个资?” 天庆帝忙收敛起心神,问道:“要投多少?朕给你。” 张小果眼珠一转,轻笑出声,“那就投个一百两吧。” “一百两?”天庆帝一怔,心想着,或许果儿只是想要一个噱头而已,刚要点头,便听她接着说道。 “皇上投一百两,到时候占一半的股份,利润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天庆帝眉头一挑,“朕才投一百两,却占一半的份子,不妥不妥。”那不成了空手套白狼了吗?套得还是自己的女儿。 “我还没有说完呢,皇上可不是就出这一百两银子,我出不去宫,还需要皇上给举荐几个信得过管事用呢!”张小果狡黠一笑,“还有,以后水泥成了,怎么卖,往哪里卖,卖多少,还都得仰仗皇上您呢!” 天庆帝一听,不由得乐了,向高总管笑道:“说了半天,原来在这里等着咱们呢!” 高总管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只是他话头一顿又帮上了张小果,“咱们娘娘说的也有道理,她出不得宫,可不就得陛下您多帮衬着一些吗?这是正理,原就应该的。” 到此,他们的话题总算是告一段落,张小果一摸肚子,饿了。 高总管往外面一看天色,忍不住狠狠在自己的脑门上敲了一记,“瞧奴才这记性,光顾着说话,把晚膳都忘了。”说着,急匆匆的走到门口,往外面招呼一声,不一会儿,流水一样的饭食便摆了起来。 张小果照样与天庆帝一起吃过,告辞出来,一边消食,一边由小桂子陪着往回走,远远得便看到她的屋门口熙熙攘攘的围了一圈儿人。 贵娘站在廊下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急得直搓手,小权,小铁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身后,死死的堵着门儿。 张小果一愣,这是怎么着了? 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难道还有谁想要冲进她的屋里行凶不成? 小桂子看着实在不像,忍不住吆喝道:“都聚在这干嘛?活儿都干完了?” 众人一惊,回头一看,顿时作鸟兽散。 当场只留下两个人。 张小果看清楚两个人,不由得把眉头拧了起来,故意忽略掉她后背背着的荆条,扬声道:“哟,秦嬷嬷,当初在御书房不告而别,本宫还以为你老毛病又犯了,回来养着了呢!怎么这会儿子却在这里跪着?别一会儿又犯了毛病,本宫可担待不起啊!” 贵娘看到张小果,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噔噔噔”跑了下来,急急的道:“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不回来,奴婢怕要拦不住了。” 张小果一怔,“怎么?她还想带着人冲到我的屋子里去?” 问完,不等贵娘回答,秦嬷嬷“噌”地跳了起来,把搡在贵娘的身上,大叫道:“小娼妇,我说娘娘怎么不待见我,原来一直你在这儿绕舌!” 贵娘一时不查,被推了一个趔趄,重新抬起头,眼睛里已隐隐蓄上了泪水,委屈的站到了张小果身后,“娘娘……” 张小果眼神一厉,声音也仿佛瞬间融入了万年寒冰,冻得人浑身发寒,“小娼妇?这也是你一个宫嬷可以骂得出口的话? 谁不知道,这宫里面的女人都是为皇上预备的,便是暂时充作劳役,那也是皇上的女人。 皇上的女人,你骂得这么不堪,在你心里,皇上又算什么?要不要咱们到皇上太后面前分辩分辩?” 秦嬷嬷被张小果的声音冻的浑身一阵颤抖,又被她的话唬了一跳,心脏“咔崩”一声都不好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要做何解释,只反复的支吾道:“娘娘,奴婢不是……” “娘娘,干娘无状,请娘娘恕罪。我们今天这样,实在也是没有法子了呀?所以才想着求娘娘您给我们一条生路。 可是,干娘负荆请罪,在这门口跪了半天,贵娘却一直都不让我们进去,还说娘娘不在。 我们去过咸福宫那边,娘娘早已离开,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才想要亲自进去看看,实在是无心冒犯啊!娘娘——”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翠缕急行几步,跪在了秦嬷嬷的身边,声泪俱下的好一通哭诉,那颠倒黑白的本事,简直是登峰造极。 张小果都忍不住轻轻为其鼓起掌来,连道了三声“好口才”,口气也和煦了起来,挑唇反问道:“看来,此事都是本宫与贵娘的不是了。你们两个倒是情有可原了,是吧? 只是,如果今天的事换到太后娘娘,或者皇后娘娘身上,你们两母子是不是也会因为心情焦灼,急着赔罪而要硬闯太后娘娘的慈宁宫,或者皇后娘娘的坤宁宫? 就算是太后身边的胡嬷嬷,和皇后身边的柳嬷嬷说了,你们也会以为她们在诓骗你们,不想让你们认错?” 听着张小果这么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秦嬷嬷和翠缕早已软在地上,跪不端正。 小桂子则是暗暗点头,心中期待贵妃娘娘将要如何处置这两个刁奴,便听张小果再次轻声细语的说了起来,“秦嬷嬷,听说您上两次急症,太医院就觉得蹊跷,本宫好心,着人把这事给您报到了内务府,内务府的人让正在让慎刑司的大人们查着呢。” 正说着,远远的两个黑衣掌事,带着一队粗壮的同样服色的宫女太监走了过来,胸口上斗大的“刑”字,便是在黑夜中都看得清楚。 第102章 大掌柜 “我不要进慎刑司……”秦嬷嬷一下子软倒在地上,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翠缕也跟着浑身一阵瑟缩,低着头,不敢拿眼睛瞧人。 张小果看着这两个人,只觉得一阵疑惑,秦嬷嬷阴险毒辣,这宫里这些年,难免用底下有什么有命官司,可你翠缕一个小宫女,怕什么呀? 不过,这一些跟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张小果摆摆手直接走人。 今天已经跟天庆帝摊牌了,接下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呢! 光水泥厂一桩,就已经是千头万缕,谁有功夫管理别的人闲事? 只是她不管,那些闲事却照样要传进她的耳朵里来。 第二天整个上午,张小果都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俯在桌案上面,不停地写写画画,脚边的废纸团子堆了一地。 因为没有实地考察,只是听秦轩他们描述,她实在是有点想像不出来,现在生产水泥的那个庄子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样,下一步的按排更是无从做起。 想着按照那张庄子地契上的描述,把整个庄子画出来,可是每次画出来的东西,瞧上去都无比的奇怪。 思来想去,她觉得,有必要亲自去看一眼。 有句古话是怎么说来着?百闻不如一见,不是吗? 只是,如果想要出去,那就有些麻烦了。 张小果正在暗自琢磨,便见贵娘端着茶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娘娘,您怕是想不到吧?才一个夜的功夫,慎刑司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老的从入宫第一年开始,借机杀了一个同屋的宫女,之后手上人命累累。 那小的,也不是什么东西,仗着老的耀武扬威,眼看着老的大势已去,便开始嫌弃她刻薄自己,竟然让人从宫外带了毒药,日日放在老的茶饭里,以至于老的亏了根本。 奴婢听看诊的御医身边的小药童说,再这么亏空下去,不出五日,人也就完了。 可也真是心狠……” 张小果的思绪还在出宫上,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贵娘口中老的,小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也就没有多么惊奇了,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上面打算怎么处理?” 贵娘轻轻摇头,满脸的遗憾,“据说,折子递到皇上那边,皇上只问了一句,便让芳若姑姑把折子亲自送到了太后娘娘那边,然后便没有消息了。只怕太后娘娘想要压下此事呢!” 张小果起身,轻轻在贵娘肩膀上拍了拍,“放心,她们两个,在太后娘娘面前,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呢!太后也就生两天的闷气,心里面舒服一些,就会有决定了。 走,咱们到咱们的新家看看,过些日子布置出来,就能搬迁了。” 贵娘一怔,赶忙跟上,走到门口,又回头环视一圈室内,心底有些恋恋,“娘娘,我们继续住在这里不好吗?皇上也没有赶我们。” 张小果回头冲她淡淡一笑,“再好,这里也是勤政殿,之前咱们的宫殿出了意外,住也就住了,现在咱们都有更好的去处了,难道还不走? 真等着别人开口赶,双方的面子可就都不好看啰!” 而且,继续跟皇上住在一个屋檐下,她的出宫大计要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呀? 不过,这一条,她并没有打算跟贵娘说,就她那芝麻大的胆子,一听说这个,非吓出个好歹不可…… 张小果摇着头,直接去了咸福宫,此时里面正有些人在外墙上抹水泥,透过窗子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墙已经抹完,地面与楼梯则是安装了天庆帝派人送过来的汉白玉方砖。 远远地看上去已经是有模有样了。 两个人慢慢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又跟工头说了一声,让他们接下来把院墙上砌起来。 到时候再往屋里面摆上家具,铺上床单被罩,再挂上窗帘也就齐活了。 不过,这样一来,出宫的事便要再往后错一错了。 张小果想着,又领着贵娘参观了木匠作工的小院,见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心满意足的带着人走了。 只是刚走出林子,迎面便看到秦轩带着几个羽林卫推了三个大车进来。 一看见她,放下车子,急跑了过来,高兴的大叫,“娘娘,娘娘,之前你就说,咱们造这东西能当大用,这不,威烈将军今天就去跟我们定了十吨,并给了五千两的定金。” 张小果侧头看他,“现在精米多少钱一斤?你怎么就敢收人家五千两银子?” “精米?”秦轩被问得一愣。 他又不管做饭,要知道精米的价格干什么? 张小果看着他懵懂的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又不懂这个。一切等皇上按排的大管理过来再说吧! 你们先把这些水泥,放到院子里去,底下铺上油布,上面也用一些油布盖上。”要做院砖,还是得先准备一些模具,光靠着两只手,可没法干。 张小果思虑一会儿,直接冲他们摇了摇手,带着贵娘走了。 之前没有想到那几个将军动作竟然这样迅速,没有准备起来,照现在这个形式,她还得把日程再往前提提。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对于水泥这件事,似乎比她还上心。 她前脚才回去,后脚他已经派人来请了,说是已经给她找了两个管理,让她过去瞧瞧。 这办事效率,张小果都不得不佩服了,略收拾了一下,便直接过去了。 勤政殿内,天庆帝依然坐在案前,案头上照例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另一侧,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由高总管陪着,战战兢兢的坐在两张小凳子上。看到她进来,立刻不安地站了起来。 “果儿,这两位,是当年你……辰王妃的陪房,这些年,一直都在旁朕管着一些外面的庄子铺子,你看看合不合适?”天庆帝看到她,亦放下了笔,温和的笑着介绍道。 张小果借着介绍,再次看向两个人。 只见两个人皆是衣衫整齐,满脸和气的笑,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湖蓝色衣衫的男子显得更精明一些,另一个圆脸的则更随和。 第103章 秦嬷嬷的结局 “见过两位掌柜的。”张小果客气地向两位俯了俯身,笑道:“我出不得宫,以后外面的事就多仰仗二位了。 只是不知道二位,谁擅长生产,谁擅长销售?” 两位总管先是一愣,见她快人快语,胆子也大了起来,精明的那个说:“不瞒娘娘,这些年,老朽一直帮王妃娘娘管着嫁妆铺子。” 另一个一脸温和接口道:“小的一直帮娘娘帮着照看一处庄子,因为这些年年景好,庄子的规模也扩大了不小。” 张小果看着她们眯眯的笑,人却转向天庆帝,“那都借了给我使?” 天庆帝轻轻点头。 “那原本的庄子与铺子……”张小果担心的问。 “他们也有儿孙,并且都已经成年了,交给他们接着做就成了。” “真的?”张小果眼睛晶晶亮,向着天庆帝俯了两俯,笑着调皮道:“如此,就谢谢皇上大恩大德了。”说完,冲两个掌柜的一甩头,“走,我带你们先看看成品去,然后让两个羽林卫的小将军再带你们到外面的庄子上看看,具体如何,咱们边走边聊啊?” 高总管在旁,轻轻皱了皱眉,刚要提醒一句,却见天庆帝冲他微微摇头,只得自告奋勇,“那老奴也娘娘走一趟。” 张小果这个现代人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当下便高兴的带着三个人,并高总管特意叫上的一溜串的太监宫女,去了咸福宫。 在那边看了成品的水泥,又看了已经风干的水泥墙,也正在进行的施工现场。 两个老人帮着王府打理这么多看年的生意,皆都是有眼见的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灰扑扑的东西,一时之间,惊诧异常。 但对将来的工作却没有一点推却。 临走,张小果又跟他们分别布置了任务,一个计算水泥的生产成本,一个制定上市的计划,包括找店面之类。 高总管则是全程寸步不离的陪同,等人要走了,也一直把人送到了宫门口,看着与陈斌,秦轩两个一起上了车,这才转了回来,去见天庆帝。 天庆帝在大殿里面已经是等得望眼欲穿,一个下午,折子就没有批几本。 高总管一进来,便急不可待得问:“怎么样?他们没有认出她来吧?” 高总管摇头,“王妃娘娘已经去了一年多了,并且他们是外男,就算是见过,也是隔着一道屏风,哪里看得直切。没有认出来也属正常。更何况殿下还戴着面具呢!” 天庆帝长叹一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面是希望他们认出她来,还是认不出来了。 高总管见状,打了一眼门口,小桂子马上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高总管这才缓缓的劝道:“陛下,现在这种情况,大家认不出娘娘来才好。若不然,一个消息不严,被那边知道了,可是天大的灾祸。 奴才就盼着,能平平安安地等到假死药制造出来,安安稳稳的把娘娘送出宫。到时候,皇上如果还想把殿下认回来,我们再想着由头,把她认做义女,也不错。” 天庆帝听着这话,也觉得在理,可是不自怎么,却觉得字字扎心。 他的亲生女儿,想要认回来,竟然这么的困难重重,他还是皇上呢!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听心兰的建议,终身守在母后陵前…… 只可惜当时的一个不忍,却让她们母女吃了更多的苦。 “高总管,云阳伯府那个一直照顾果儿的婆子身份查明了吗?” “已经查明了,昨天左统领送来消息,说那个人便是当初王妃娘娘身边的丫鬟茗玉。” “这个人可有问题?”天庆帝沉吟道。 “自从殿下入了宫,老奴一直派人观察着呢,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殿下的那个养母似乎有点问题。 派出来的人前来回报,到了晚上,她常常一个人,到庄子旁边的一个小树林里面烧纸钱。没有人知道她是烧给谁的。 不过,这个人生性孤僻,常年不跟人说话,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天庆帝闭了闭眼,“茗玉真没有问题的话,等过些日子,把她接进宫来吧!果儿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高总管点头记下,不提。 到了晚上,张小果再次听到了一个消息。 秦嬷嬷已然被逐出宫了,与他一起的,还有她的好义女翠缕。 两个人都是被搜干净了身,扔了出去,所带的最值钱的,大约就是一身的布衣。 可是,在慎刑司呆了一夜,身上的伤怕是轻不了…… 太后这一手还真是,杀人与无形,最后自己还能落一个仁善的好名义。 张小果在心里面给太后娘娘点了一赞,然后便把其丢在了脑后。 水泥厂的事现在不用她管了,可是乔迁之喜却近在眼前了,而她却还没有任何准备呢! 现在她不差钱,自然是要把自己的小窝尽量往舒服了捯饬。 窗帘选什么颜色,用什么样的布料,裁剪成何种样式? 床单,被褥用什么面料,择什么颜色,怎么和她设计的家具搭配,这都是伤脑筋的事情呢! 她忙碌亦快乐着。 就在这种忙碌中,她又听到了一个消息。 淑妃娘娘身边的翡翠姑娘换人了,原本的那个翡翠姑娘被云阳伯夫人领回了娘家,没两日就发卖了出去。 这一次,竟然被出宫采买的太监看到,站在花楼门口迎客呢! 这还真是她那个好姐姐干出来的事啊! 张小果不由冷笑一声,而且这不是第一件了,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回府那一年,这样的事儿就发生过一次。 只是那个丫头性子烈,在被卖进花楼的当天晚上便寻了死。 这事儿在云阳伯府的下人之间,很是沸沸扬扬的传了一阵子呢! 好像也是叫翡翠……那时候没有人把她当主子,所以也没有人特意逼着她,她还听了满耳朵的污遭。 这一次的翡翠,并没有寻死,而且看平时的表现,也是个聪明的,岂会甘心如此收场? 只怕到时候哟,又会成为一桩笑谈。 第104章 新翡翠 张小果只不过感叹了一句,便丢过手去,然后静下心来,仔细的画了几张模具的图纸,交给小铁,让他送出去找人制作。 这一次她要制的并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反而有些小儿科,像八十年代,北方大家制煤球的那个模具。 只是院砖的体积可要比峰窝煤大多了,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啊! 当然,好用不好用,她都不打算用猜的,不是有句话叫做“实践出真知”吗?一切都工具做出来试过了再说。 如此想着,张小果顺手又抽出来两张纸,凭着记忆画出来两身利索的男装,这一次没有交给别人,而是叫来贵娘,选了一匹月白,一匹烟青,让她照着样子来做。 贵娘看着,小眉头便皱了起来,疑惑的问道:“娘娘,您要这些男装做什么?皇上的衣服有制衣坊,专门准备呢!” 问完,她一顿,眼睛瞬间瞪大了,“娘娘莫不是想要给陈将军与秦将军做?他们两个,这些日子跟着娘娘的确是辛苦了呢!” 张小果被这姑娘神奇的想法惊了一下,本想置之不理的,可反过来一想,若不是理她,就这么让她误会下去,那做出来的衣裳必定会按着他们的尺寸来。 想想陈斌那威武雄壮的身材和秦轩那宛若麻杆的样子,不禁狠狠的摇摇了头,张小果扬声,“不是给他们做的,你就按着我的尺寸来!” 贵娘一惊,“娘娘,您要男装干嘛?”不过眼睛在张小果身上一扫,不用她作答,很快便给出了结论,轻声劝道:“娘娘,虽然您爱穿短打,可也不能常穿,毕竟这是宫里,代表着皇家颜面呢! 娘娘若是喜欢男装,奴婢做了,咱们偷偷在自己宫里面穿一下也就是了,出门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张小果见她肯做,还有什么不允的? 当下便点头如捣蒜一般应了下来,心里面却依然在想着她的生钱大计。 做为一个现代商业精英,她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 只是,第二桩生意要做什么呢? 张小果冥思苦想,却怎么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俗话怎么说来者,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更加加深了她想要出去走走看看的想法。 张小果心中一阵烦躁,轻咳一声,站了起来,打算到外面散散。 因为贵娘刚领了做男装的任务,便没有叫她,小铁还没有回来,她想了想,便带上了小权,又叫了两个在院内当差的宫女,摇摇摆摆的出了门。 因为咸福宫那边,这两天正在施工,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她又没有新的想法,就不打算再过去,免得众人还要想着接待她,耽误事儿。 不能去咸福宫这个熟地儿,张小果突然又不知道去哪儿了。 身后的小宫女见状,机灵的提议,“娘娘,现在三月了,仙霞宫的桃花每年这个时候开的最艳,娘娘不若去那边看看?” 桃花啊! 张小果点头,让其带路。 沿着御花园弯弯曲曲的道路走了一会儿,果然便见前面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道石桥微微拱起,石桥对岸红色的宫墙里面,云蒸霞蔚,灿烂异常。 “那就是你说的仙霞宫?” 小宫女轻轻点头。 张小果沿着桥面轻轻踱步过去,绕着院墙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一道紧闭的朱漆大门,门头上赫然挂着一副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书着三个大字:仙霞宫。 “奴婢去敲门。”小宫女见张小果看着匾上的字发呆,轻声说道,抬脚向前。 “这宫里还住着人吗?”张小果收回神思,轻声问。 小宫女低头略想了一下,道:“奴婢进宫的时候,听说这里住的是先帝时的一位太嫔……” 张小果抬头看向上面的牌匾,先帝的人呀!一辈子都埋没在这宫墙里面了啊! 张小果心头一窒,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要去打扰她了,我们就在外面,沿着宫墙慢慢的走了走吧!” 小宫女不解的瞧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低头跟在后面。 小权笑道:“奴才觉得,娘娘这主意甚好,您瞧,这风一吹,花都飞出来了呢!” 张小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沿着院墙,青石小路上零零散散的飘满了粉色的花瓣,配上地上刚刚冒头的青草,看上去美轮美奂的。 “那咱们就顺着这个方向走一走吧!” “娘娘请!”小权配合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张小果微微一笑,刚要移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娇笑,“妹妹宠冠后宫,没有想到,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啊!” 张小果猛地回身,挤出一脸假笑,怼了回去,“姐姐这是哪只眼看到我宠冠后宫,哪只眼又看到我是吃了闭门羹,而非不想进去扰人的清静?” 说完,这才轻轻向张小玉身前瞟了一眼,缓缓俯了俯身子,“原来皇后娘娘也来了?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日的端庄,轻声道:“起吧!自家姐妹,不用多礼。” 张小果缓缓起身,望向了皇后身后,“皇后娘娘这是带着宫中一众姐妹游园呢?” 除了张小玉,新晋的几个有位份的都在,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些没有位分,依然顶着秀女身份的官家女。 不等皇上开口,张小玉抢先道:“这不是听说仙霞宫的桃花开了,姐妹们便央着皇后娘娘带我们来赏一赏。翡翠,快去敲门。” 翡翠出列,几步走到门边,拉起门环,狠狠地叩了两下。 张小果打眼看过,果然看到,此翡翠已经非彼翡翠,如今换成了一个圆脸,身材微丰的年轻女子。 门很快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顶着僧帽的小丫头来,抬眼往外面看了一眼,轻声问道:“请问刚刚是各位敲得门么?” 翡翠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娘娘,微笑道:“这位姑娘,刚刚是我敲得门,实在是你们这里桃花开得太好,吸引了皇后娘娘与众位娘娘前来观赏。” 僧帽小丫头把脸一沉,“等着!” “咔嗒”一声关上了门。 第105章 仙霞宫主 “这……”张小玉气得发抖,指着那门,便想要破口大骂。 皇后轻轻瞟了她一眼,淡淡的说:“等着吧!” 张小玉一怔,只得做罢。 翡翠见状,赶忙退了回去。 张小果本来就没有想要进去,见状,也不纠结,向皇后娘娘告罪一声,正打算带着自己人的沿着花径去寻春,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后面一个便是第一次出现的那个僧帽小丫头,此时她整个站在人前,才发现,身上竟然穿了一整套浅灰色的僧袍。 站在她前面的人气质老成持重,瞧模样大约有三十几岁的样子,也是一般僧袍布鞋,头戴僧帽。 只见她,看到众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柔声说道:“几位施主来访,本不应该拒绝,只是我们主子喜静,又修行多年,并不愿与尘世之人多做纠缠。各位施主请回吧!”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惊,就连皇后娘娘似乎都不例外。 张小果向门口两人轻轻点了一下头,抬走便走。 张小玉气得满脸通红,指着老尼的鼻子,“你……你……你……”可能觉得自己根本不够份量,突然转头指向了皇后,“休得无礼,这是皇后娘娘!” 老尼面色如常,再次念了一声佛号,却对她的话无动与衷。 皇后娘娘脸上一阵青白,狠狠瞪了张小玉一眼,刚想着要如何找一个台阶下,仙霞宫里面再次急步走出来一个人,冲着老尼合了个十,恭声说道:“主子说,门口来了旧人,让我们请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进去赏花呢!” 老尼轻轻点了一下头,向皇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皇后娘娘请。”转头再寻,已经不见了张小果的身影。 张小玉一看,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抬脚想要跟上,“既然她不在了,我就替她去吧,谁让我是她姐姐呢!” 已经进门的皇后,转身朝后面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没有说话,很快隐没在一片香红当中。 “施主,请自重。”老尼一步当在前面,两个小尼虎视眈眈的望着她。 张小玉一阵讪讪,不服气的问道:“既然是请人进去,我也是妃位,为什么不能进?” 老尼不卑不亢的挡在前面,轻声劝道:“这位娘娘,我们主子请的是旧人。您还是请回吧?” 张小玉满脸通红,想要再闯一次,可是想到皇后进去时看她那一眼,狠狠地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了。 其他人见淑妃娘娘都走了,也都一个个心不甘,情给愿,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老尼却向旁边一指,道:“贵妃娘娘刚刚往那边走了,你去寻寻。” 这一下,张小玉走到一半儿,又退了回来,直接不走了。 其她秀女见状,也借着看花赏景的名头,三五一群的站定了。 张小果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走出去老远,正坐在一片假山石上歇息。 小尼跑得气喘吁吁,见到她,几步跑了过去,大声道:“娘娘,我们主子有请。” 张小果被说得一怔,抬起头来看到她一身的装束,这才想起来刚刚路过的那一座开满桃花的仙霞宫,赶忙站起身来,轻声问道:“你们主子是……” 小尼一笑,“仙霞宫主就是我们家主子了。” 张小果更加不解了,她和这位宫主没有什么交集啊?包括原主都没有啊! 不过很快,她便释然了。 也许人家不只是请她自己,而是给皇后娘娘面子呢。 怀着这个心思,张小果随着这个小尼又走了回去,却远远的便看到散在周围的众人,心中不由一怔,轻声问道:“怎么姐妹们没有进去。” 小尼双后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脆声答道:“我们主子说要见一见旧人,只请了您与皇后娘娘。” 这话让张小果更加不解了。 只是她刚想要询问,便见张小玉扶着新翡翠的手,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张口便道:“妹妹,姐姐想要进去瞧瞧那桃花,能不能把这个机会让出来?” 张小果轻轻瞟她一眼,还没有开口,门口一直候着的老尼倒向开了口,“施主此话差矣!我家主子既然说请得旧人,便不是谁都可以的。 淑妃娘娘还是在外面略逛逛,说不定也能遇到有缘人呢!” 张小玉气结,狠狠地甩了袖子,这一次真的走了。 翡翠见状,一声不吭,急忙跟上。 一场闹剧就这样散去,周围悄悄围观的人也是个个唏嘘,猜测不已。有的觉得无趣,转头走了;有的却没有马上走,想要等个结果,依然在附的徘徊游荡。 张小果自然不会去管她们,猜度着出家人的心思,把小权与另一个宫女留在了外面,只带了一个宫女进去。 院子里面果然比院子外面更胜一筹,到处落英缤纷,粉萼铺地,如梦如幻。 进了门,行不多时,便见一座假山掩映之下,一处亭台立于水上。 亭子四周白纱坠地,有微风吹来,翩翩起舞,里面有琴声铮铮传来。 皇后娘娘身边的柳絮垂手站在亭外。 老尼告罪一声刚要进去禀报,便听亭子里面一道清越的女音传来,“原来是故人来了!快请进。” 故人么? 张小果微微一笑,提起裙角,抬阶而上,便见亭子里面,一个绝世女子正与皇后娘娘相对而坐,便是一身素衣亦是难掩容貌,那种美难描难画,让身为京都第一美人都为之黯然失色。 张小果不由得看呆了,一时没有了反应。 一旁的老尼见状,赶忙开口介绍道:“贵妃娘娘,这就是我们家主子。” 张小果这才回了神,尴尬地冲着众人点头微笑。 那名女子却像是见惯了这种场景一般,极其自然的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其坐下,这才开口道:“今日机会难道,两位不若再听我弹一曲吧?” 说着,不容另外两人开口,便再次叮叮咚咚的弹奏了起来。 张小果不懂琴音,只觉得其中意境无限的悲凉,再看皇后,脸上已然挂上了珠泪。 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张小果不懂,眼前的美人为什么独叫她们两个进来,进来又不说话,只坐着听她弹琴,而这曲子又无限的悲凉…… 第106章 分房 只是,还没有等她奇怪完,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们被毫无预兆的送了客。 人都站到门外了,张小果的脑袋还是懵着的。 皇后倒像是早已经知道会这样一般,看了一眼张小果那模样,微微一笑,由柳絮扶着,从容的带着她的仪仗走了。 她一走,周围的人也都不再流连,也纷纷的散了。 仙霞宫的宫门重新关了起来,像是从来没有打开过一般。 张小果满脑子都是桃花流水之间,那一道风流婉约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天下竟然还有这么美的人吗? 只是……她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为什么她周围的人全都是一副出家人的模样,反而是她自己一身白衣,虽然清淡,却依然是俗世的模样? 而且刚刚,她明明白白的称自己与皇后为故人,但是她与她到底什么时候还见过? 可是搜遍了原主的记忆,她却依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 并且,她也没有想到,原主与未出嫁的皇后什么时候见过,而且也不并得有这种见面的可能…… 实在是太奇怪了,张小果越想越是忍不住往诡异的方向想,然后诡异版的《桃花渊记》这时候也奇迹般的冲进了她的脑海,让她的后背一阵阵发寒,再一转头,皇后娘娘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小果默默抬头,再次看了一眼这座院子,脑海里面便只余下四个字——红粉骷髅。 她长长一叹,转身对小权道:“好了,我们走吧?”语气里面竟然不自然的带上了满满的苍凉。 小权年纪还小,哪里懂这个,不由轻轻问道:“娘娘,里面的景色不好吗?还是她们慢待了您?” 因为别人的慢待她才才觉得满心满身的不适吗? 张小果轻轻摇头。 好像并不是。 就算是那个美人儿,再清冷上几分,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吧? 可是,为什么不适呢? 她不知道,也说不上来,就如同为什么自己会是她的故人一样。 但是,能成为她的故人,却让她觉得很好,心底甚至有那一点莫名其妙的熨贴。 张小果并不是那种心里面爱存事儿的人,很快便把这一件事儿,抛到了脑后。 在园子里转了一圈之后,脑子清晰了许我的她,转眼便让自己投入了新一轮的战斗当中。 因为两大管事儿的作业已经交上来了,就整整齐齐的放在她的桌子上。 她拿起来,只略略扫了一眼,直接竖起了大拇哥。 不过,以着她现代职业投资人的眼光来看,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于是,她一屁股坐在桌前,招呼着贵娘铺纸,上镙子黛! 与此同时,不同的宫殿里,全都在讨论着这个神秘的仙霞宫。 可是,就连皇后娘娘对这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一想,借着请安的由头,再次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中,太后娘娘正在侧殿,逗着小鲁王世子,一听这话,顿时沉下脸来。 皇后心里面“咯噔”一下,她莫不是触到了宫中的某一项禁忌…… 而那个女人,美得太过妖冶了,都有些不似真人。 想了一下,她赶忙用别的话,引开了话题,“姨母,今天见到张淑妃了,她身边的那个贴身的人,已经换了新的。 臣妾听说,原先那一个,似是被云阳伯夫人接出了宫,然后送到了一处楼子。 我们用不用……” 太后恢复了她一惯笑眯眯的样子,轻轻摆了摆手,“不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不用管她。”说着拿起了旁边的拨浪鼓,冲着鲁王世子的摇篮,摇了摇。 旁边陪坐的鲁王妃眼睫轻颤。 ** 又是两天过去,咸福宫那边,墙壁已经抹好,连院墙都已经垒好了。 三米高的院墙,外墙亦抹了一层水泥,现在还没有干,颜色有些深,但看上极其的平整。 张小果绕着围墙转了一圈,满意的点头。 就是这种水泥混凝土的味道,以前觉得有多厌烦,现在就有多亲切。 转完,她这才,带着贵娘,小权,小铁,打开了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显然也被人平整,收拾过了,到处妥帖,只在一角堆了许多没有用完的水泥,沙子和石子。 张小果一挥手,小铁赶忙把扛在肩上的东西递了过去。 贵娘却有些犹豫,小声问道:“娘娘,咱们真的不用几个粗使婆女、太监过来帮忙?”看看她们家娘娘那纤细的手腕,还没有铁锹把儿粗呢! 能干得了什么体力活啊? 张小果还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东西能不能成呢,自然不想要更多的人知道。 万一成不了,却被过多的人知道,那多难为情啊? 退一万步讲,真的成了,有外人在,保密都是一个难题,她还得另外为难,何苦呢? 真不如她自己一点儿一点儿试,大不了慢一点。 反正,贵娘带着两个小的,也不会让她参与收拾屋子的工作,不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她的心里面会长草,时时刻刻想要溜出宫去。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准备妥当,风险太大,不适合。 想明白一切,张小果向贵娘摆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去,尽快把屋里面打扫干净,到时候漆上漆,晾上两天,再让他们安上门窗,咱们就可以入住了。” 张小果轻笑,“到时候,你们想要住哪个房间,跟我说一声,别到时候再打起来!” “娘娘是说,我们也住这个里面……”贵娘指着新盖起来的三层小别墅,心头颤抖,“不行,不行,这不合规矩。” 张上果轻轻挑眉,“不住这里?那你打算住到哪里去?” 她这里可不同别处,旁边可没有特意建造下人房。 贵娘被问得一阵纠结,回身在院子里面扫了一圈儿,小声的建议道:“要不娘娘在哪边给我们建一排小房……” “切!美得你!”张小果冲她撇撇嘴,“我已经把工匠都还给皇上了,难道还要特意为你再借一回?老实选一间住着!” 贵娘被骂了,心里面却暖融融的,抿起了嘴,脸上的笑意。 第107章 新店开张 转眼,便到了水泥店开张的日子。 可是,张小果被困着宫中,却不能去,直急得百爪挠心,在屋子里面直转了半上午。 最后一咬呀,叫上贵娘,想要再次穿宫过殿,爬上上次去过的城墙。可是,刚走一半儿,就被守卫拦住了。 这一下,连到宫墙上,远远的听一下,或许根本听不到的鞭炮声,都不太可能了! 张小果无比懊恼的转回身来,却见一大群人呼啦啦从一座下殿里面涌了出来,三个一组,两个一伙的说着小话。 她一顿,下意识的拉着贵娘丢进了旁边的一处灌木丛后面,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下早朝了! 那么,皇上一会儿会不会从这里路过…… 刚想到这里,一双明黄的靴子已经落在了眼前。 张小果,贵娘齐齐一怔。 紧接着,贵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带着把她带得都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 “小心!”天庆帝赶忙上前,把人扶住,抱起来,放到旁边的小径上,这才柔声问道:“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小果怔怔的望着天庆帝,没有回答。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天庆帝没有得到答案,把脸一沉,高声问道,这一次却是冲着贵娘的。 贵娘一个哆嗦,头磕在了地上,“回禀皇上,贵妃娘娘心里面惦记着她的小店开张之事,想要到之前去过的城墙上听听动静,只是却被拦了回来,刚拦回来,恰好遇到了下朝,就想带着奴婢躲上一躲,没有想到,还是被您发现了。” “哪里能听到什么?”天庆帝一脸古怪,继而想到,她这个女儿出生在皇陵,之后在庄子里长大,就算十三岁被接了回来,也依然从来没有外出过,不由一阵心疼,脑子一热,忍不住问道:“想要出去看看?” 张小果死命的点头。 “那今天咱们就出去看看?” 张小果一阵兴奋,如果不是心里面住着一个熟女,说不定都要开心的大叫了,即便如此,她的喜悦看到天庆的眼里,依旧是那么的明显。 “好。回去,换身衣服,今天朕带你微服私访去。” “嗯。”张小果都没有意识到,此时她的笑,才真正像十五岁的一个孩子。 高总管跟在后面,抱着拂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断地摇头,却没有忍心打断他们父女的欢乐,只默默的按排了更多的暗卫,又找来了五六个羽林军中的好手。 到了勤政殿,两人分头去准备,天庆帝这才想起来,他有做王爷时的常服,可是果儿却是没有出门的衣裳,匆匆的换好衣裳,赶了过去,却见张小果的头发已经全都梳到了头顶,身上穿了一件月白的圆领长袍,缓缓走了出来。 天庆帝不由得看呆了。 曾几何时,他的心上人也是这样一身长袍,踱步到了他的身边,纸扇一摇,潇洒的轻声问道:“你就是七皇子,我的未婚夫?” 后来再见,她就已经是她的娇妻了。 用力紧了紧拳头,天庆帝收敛心情,却是忍不住一阵好笑,“你怎么就知道朕会带你出去?竟早早的准备好男装了?” 张小果一脸难为情,她能说,就算是他不带着她出去,有着一日,她也会出去的吗? 好像不能。 一个嫔妃,老想出宫,算怎么一回事儿? 老皇帝会不会多想?万一再把他多思多疑的皇上职业病被引出来,她以后的日子不想好好过了吗? “倒是也没有猜到皇上会带着我出宫。”张小果嘿嘿笑,“只是,我平时爱干不些动手的事儿,这男装穿着不是还方便些吗?” 天庆帝也没有多想,只赞道:“果儿穿这一身,好看,英姿飒爽!” 天庆帝只是随意的一夸,没有想到,这话竟然被有心人听了去,引起了日后的一场风潮,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天庆帝带着张小果,带着高总管出了宫,一路直奔水泥铺子而去。 街市上,人们熙来攘往,很是热闹。 只是一处店面前,却人影罕见,车马冷落。 精明的大掌柜穿了一件簇新的衣裳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店里面一个小伙计站在阴影里面,不满的叫道:“爹,您说,为什么好好的铺子不打理,偏要来接这么一桩没有人知道的生意? 若是生意好,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都开业小半天了,连只鬼影子都看不到,您这是图得啥呀? 还把我也叫来? 还不如让我跟着大哥在那边打下手呢!” 正抱怨着,一抬头,看到天庆帝他们的车辆驶了过来,小伙计赶忙闭上了嘴,笑呵呵的迎出门外,扬声问道:“今日小店开业第一天,九折酬宾,诸位里面看看?” 张小果闻声钻出车外,便看到前面一个三间门脸的店铺正敞开了门迎客,门头上一个匾额,上书三个烫金大家——御泥轩。 此时掌柜的也已迎了过来,看清楚他们,浑身一颤,便要下跪。 高总管一把搀了上去,小声道:“别跪,皇上这次出来,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掌柜的一怔,忙收敛了紧张,换成一副笑脸,把几个人迎了进去,吩咐小儿子上茶,自己则小心翼翼的陪坐一侧。 张小果哪里坐得住,把屋子内外转了一圈儿,回到大堂,刚要与掌柜的谈谈水泥销售的事儿,便见店门口人影一晃,再次进了人,于是赶忙住了口,向那边望去。 这一次,进来的有足有五六个,有穿绸衫的,也有穿粗的,似乎这些人全都有一个共通点,那便是浑身都透着一股痞气。 “你位客官,是想要看看我们这里的水泥?”小伙计赶忙迎了上去,客气的问。 带头的大汉胳膊一挥,把人推了一个趔趄,依然径直往里走,眼睛更是肆无忌惮的四处乱看,“在这条街开店,你们打听过了吗?这儿是谁罩着的?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掌柜的赶忙走了过来,冲着来人点头哈腰的笑,“你们大爷大家里面请,我们初来乍到,还没有来得及打听呢!我们这是……” 第108章 对上 “没来得及?” 几个人嘻嘻哈哈一阵乱笑,领头的那个穿圆领绸衫的男子一边笑,一边冲着众人挤眉弄眼儿,说话声音更是油里油气,“兄弟们,咱们都是宽厚大度之人,对不对?那就给他一刻钟出去打听,如何?” 几个人听到自家大哥这样说,又是一阵哄笑,有人怪模怪样的叫:“老东西,快去打听吧?灵机着此,记得把招子擦亮些!” 有人则踢倒了满室的桌椅板凳,只留中间一张,谄媚的在上面擦了又擦,“老大,来坐这儿!” 这边的动静太大,很自然地吸引了里面喝茶的天庆帝等人。 天庆帝一拳头砸在桌上。 高总管恨恨地紧了紧拳头,便要往外走。 张小果一把拦住他,透过窗子往里面看,声音压得极低,“皇上,高总管,不要激动,先看看再说。” 做为皇上,有人在眼前这样的挑衅,天庆帝气愤极了,但出于对张小果的信任,同样压低了声音,“朕身为一国之君,还要怕他们几个小民不成?” “不是这么说,皇上。今天我们出宫,毕竟知道的人不多,太后那边又虎视眈眈,万一在这里闹起来,他们在宫里面动什么手脚呢?”毕竟他们的大本营还在那里。 经张小果这么一提醒,高总管心里面忽悠一下,瞬间就后悔让皇上出宫了。“陛下啊,娘娘说的对,您真的不适宜暴露身份。” 若是暴露了,万一宫里面那位心狠点儿,干脆把他们弄死在外面,到时候只要向外报一个皇上重病,过段日子,岂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驾崩,给鲁王世子让位了? 这样的话,不但皇上不能暴露身份,就是他,都不适合出面了。 然而,外面正在被小混混滋扰,他们如果不露面,任其行事,那么势必会凉了掌柜的心…… 高总管看了看张小果,轻轻冲天庆帝摇了摇头。 相比皇上的安危来说,一个掌柜的心简直是太小了。 高总管能想到的,天庆帝自然也想到了,愧疚的向着张小果看了过去。 张小果被看得了愣,冲他们眨眨眼。 等高总管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她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把事情想简单了。 现代人果然不适合搞这些弯弯绕…… 紧攥了一下手中的折扇,张小果把天庆帝直接拉到了后院,让他们躲到一间屋子里面,又把之前没有吃完的茶点全都搬了过来,让他们坐着喝茶吃点心。 自己则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摸到了停在外面的马车上,与几个羽林卫嘀咕几句。 三个人冲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余下的三个则摸向了御泥坊后院。 张小果则在店子斜对面的一颗歪脖子树下站定,远远地看向店里面。 里面几个混混站得乱七八糟,一个个耀武扬威,张牙舞爪,掌柜的低头弯腰,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不停地说着好话。 不一会儿,掌柜的那个小儿子飞快的从旁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急得直抹眼泪。 路过张小果旁边的时候,张小果一把把他抓到了树后。 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竟然跟她一样高,抬手便要打人,张小果赶忙一闪,“喂,别打,是我!” 小伙计动作一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东家,你怎么在这儿?”说着还回头看了看店铺那边。 “我从后门溜出来的。”张小果赶忙解释,“都打听到什么了?我瞧着,你刚刚怎么还抹上眼泪了?” 小伙计再次皱起了眉头,嘴也撅了起来,“我抹眼泪?你要是知道他们是谁,你也得急哭了! 城南五虎! 听说过没有? 因为攀上了镇国公府,一向在咱们这边横行无忌的,谁的面子都不给,前两天还逼死了人命呢!” 越说越急,小伙计气得鼻子直哼哼,回头瞪了张小果一眼,“要我说,我爹就不应该弃了老东家,答应给你们做这个烂铺子! 生意没见一个,还惹上了这邦人! 跟着老东家多好呀,从来不会有人找上门来惹事!” 不容张小果开口,小伙计狠瞪张小果一眼,急匆匆的跑回店子里去了。 张小果:…… 折扇轻轻敲在太阳穴上,她好像还没有说什么吧?这小伙子,口才杠杠的啊! 怼她的话,一套一套的。 但愿,面对那几个人,他的口才也能这么溜。 只是,还没有等她再次往里面看,面前忽然一阵狂风刮过,紧接着一阵马嘶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掌柜的向那几个混混好一通点头哈腰,抽身迎到门口,只见一个穿盔戴甲,威风凛凛的将军跳下了战马,把缰绳向旁边的人手里一扔,大步流星的往店里面走,边走,边大声问道:“陈家那小子派人来说,东西得了?” 掌柜的被问的一愣,正不知道如何回答。 张小果已快步走了过来,故意变粗了声音,笑道:“可不是吗?将军到里面看看!” 那个将军正是之前被天庆帝找进宫,后来又下了订金的那个将军,复姓上官。 闻言,簸箕般的大手拍在张小果的肩头,粗嘎的笑道:“好好好,小兄弟前面带路!” 张小果被拍了一下趔趄,一摸鼻子,溜了进去,若无其事的往里面走。 上官将军却是眼睛揉不进沙的性子,走到门口却不往里走了,直盯着眼前被踢得乱七八糟的桌椅等物,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一听,赶忙解释,“将军,这几位爷是来收保护费的……” 上官将军直盯大了眼睛,冷嗤一声,“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来此嚣张?” 皇上的产业也想动?!! 张小果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见状,回头一笑,“将军,不用管这些宵小,我们进去看货!” 宵小?小伙计抹一把头上的冷汗,急得狠不能上前堵住张小果的嘴! 这些人可是镇国公府的爪牙,你叫他们宵小? 果然,那几个人听到张小果的话,立刻坐不住了,其中一个,把旁边的凳子举到空中,狠狠地往地上一砸,高呵一声,“你tm说谁呢?” 第109章 干政 巨大的声响把小店的地面震的直颤。 张小果只觉得那一凳子像在砸在了自己的心上,整颗心“砰砰”直跳,不自觉得白了脸色,腿也有点儿不听使唤…… 面前的,可是一些不要命的古惑仔,她怎么觉得有官方的人,就能镇住了呢? 张小果心中一阵懊恼。 上官将军也被这一凳子彻底摔出了脾气,“呛啷”一声,抽出了身上的佩刀。 他的手下更是第一时间,潮水一样涌了进来,个个“实枪荷弹”,屋子里面一阵刀光剑影,寒光阵阵。 掌柜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爹——”小伙计惊叫一声,赶忙去扶,眼睛里面闪着兴奋的灵光。 张小果深吸两口气,缓缓向后退去,贴墙而站,默默地想,一会儿不会打起来吧? 人虽然是她请来的,可是,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啊! 难道古人一点儿道理都不讲的吗? 一言不合便要动刀动枪剑?况且这还是天子脚下,京城地界? 混混那边一见这边动真格的,立马就怂了,一股脑儿的全都抱头蹲在了地上,一动不敢动,口中不住的喊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独留一个领头的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张小果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真汉子! 那汉子扫视自己一圈,恨铁不成钢的点头,“你们,你们……” 刚! 张小果再次向他投去一个佩服的眼神。 有点蛊惑仔的样子! “行,兄弟,像条汉子!”上官将军把刀一展,送到了汉子的面前。 汉子脸色不动。 有人耸了耸鼻子,“哎,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骚呢?” 汉子面皮抽动,带着一脸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 椅上,绸衫之下,一股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出…… 张小果抚额,都没脸看了。 所以刚才,她夸了个什么?寂寞吗? 上官将军这边一见状,顿时齐声大笑,一个个全都收起了兵器。 小伙计一抹脸,笑得与有荣焉,小心翼翼地把老掌柜扶了起来。 旁边的副将一脚踢在一个小混混身上,大声呵斥道:“也不擦亮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地界,给老子滚!” 小混混被踢得闷哼一声,却不敢发作,抱紧了头,身子一侧,真个往门口滚去,到了门口,也不敢站直,只爬起来一点儿,过了门槛,再次缩成一团,接着滚远。 他的样子实在滑稽,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连张小果都不例外。 有了样子,接下来也就好办了。 那群小混混一个个有样学样,接三连三的滚了出去。 独余他们老大坐在椅子,再股战战,屁股下面的黄汤越流越多,飘散出阵阵臭味! 张小果忍不住拿扇子遮住了鼻子。 门边两个将士手一招,“老歹你们把这个弄走哇!” 几个刚刚滚到一半,没有来得及滚远的人,忙不跌地跑了回来,连人带椅子抬了走,临走还连连承诺,回头把损坏的东西,折合银钱送回来。 不过几把椅子而已,张小果还真没有放在心上,略点了点头,便让人走了。 不让走不行啊,那味儿实在是太销魂了! 为了她这店里第一天的空气清新,她倒情愿吃几两银子的哑巴亏。 “上官将军,多谢!”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张小果再次想要引着上官将军往里面走,不想又听到门口一阵哈哈大笑。 随着一阵盔甲相撞的声音,另一个将军大步走了进来。 上官将军一愣,“老宋,你怎么也来了?”接着狐疑的看了一眼张小果,警告道:“咱们可说好了,这一次,你可不许跟我抢,我们许州那城墙,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早就应该修葺了。 这五千两银子,还是我刚领到的,将士们的军饷!” 张小果听着这话,也是一愣。 国家已经穷困到这种地步了吗?要用将士的军饷来修城墙? 若是战争一起,那可怎么办呀? 宫里面,太后与皇后娘娘却极尽奢华。 而且那一位还一天天地想着要换掉这个勤俭节约,衣服都能穿出毛边的皇帝……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要其亡,必要其狂啊! 张小果想着心事,快步把两位将军引领到了旁边的仓库,让掌柜父子与两个介绍着,一闪身退到了后院。 后院当中,天庆帝两个还在战战兢兢的等着,看到她进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迎了过来。 “果儿,怎么样?那些人走了?” “嗯。”张小果轻轻点头,却是一脸凝重,“皇上,国库已经空虚到要用将士的军饷来修城墙了吗?” 这一句,天庆帝的脸色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高总管轻轻摇头,“其实……何至于如此?娘娘,您还是别问了。” 张小果也知道,封建王皇,似乎都有一条明律,后宫不得干政。 她恰恰是天庆帝后宫之人。 所以……这事儿,她还不能管了? 张小果一阵丧气,轻轻咬了咬唇,“皇上,小果不是想要干涉朝政,只是认为军队是一个国家安全的保证,若是他们都拿军饷修了城墙,等敌军攻过来的时候,又要如何?” 天庆帝又是一声长叹,低声道:“是朕无能……” “皇上,您不无能。”张小果盯着他的眼睛,“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皇上敢不敢用?” “什么办法?”天庆帝精神一震,实在是通过这一段时候的相处,他算是发现了,他这个女儿想到的办法,看着胡闹,一旦实施起来,往往却有奇效。 “这样……”张小果垫起脚,把耳朵附在天庆帝耳边,轻声嘀咕一阵,然后从怀里面掏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拿在手上,“如果你要答应,我就把这张银票还给上官将军了。 他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天庆帝有些犹豫,眉头皱得很深,心里面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 一边一个吹胡子瞪眼:你这是胡闹?会让朝堂被奏折淹没的! 一边一个瞪眼吹胡子:果儿的计策看着胡闹,哪一次都在达成?况且这一次,她还有后招! 什么后招?不过是种树的损招罢了?仗一旦打起来,一把火就没了! 那可是阵法,怎么可能那么不堪?没有见咸福宫外的小树林难住了多少人吗? 第110章 活字印刷 只是,张小果却没有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两下,转身走了。 天庆帝一愣。 高总管已经早天庆帝一步叫了起来,“哎哎,您说的这样,不好吧?陛下都还没有点头呢! 咱不能这样自做主张吧? 这可是国家大事!” 张小果闻言,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回身笑道:“高总管,没事儿,你让皇上慢慢想,我只是把银票给上官将军送过去,转头就回来,什么都不会说,就算是皇上对边关将士的一片心意好了。” 高总管:…… 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眼巴巴地看向天庆帝,“陛下,殿下这是……” 高总管不懂,天庆帝却是懂了。 如果计划不成,这孩子是打算帮自己填这个窟窿啊! 可是,就她手里面那点儿钱,能填得了多少? 天庆帝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头,都是自己太无能了。 如果他是一个明英神武,杀伐果断的君王,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张小果不知道天庆帝暗自下了什么决断,她一路走到前面,见到上官将军已经在命人搬水泥装车了。 问了一下,掌柜的已经把所有注意事项嘱托了一遍,想想了,她还是让人拿出纸笔,自己口述,让老掌柜的手书了一份,与银票一并,亲手交在了上官将军的手上,并再三的嘱咐了,才放人走。 另一边,姓莫的将军却是东看看,西瞧瞧,一点儿都没有要入手的样子。 张小果全程陪笑跟着,也不催促。 她的东西,一定是好的。 只不过,还需要时间来验证而已。 反正,她暂时不急。 送走了莫将军,张小果刚要返身进店,秦轩却一阵风的刮了过来,远远地就在喊:“听说有人来闹事?是谁?不想混了?老子的人也敢……” 看清张小果的长相,他直接愣在了那里,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 只是,秦二轩毕竟是秦二轩,找抽的本事一直在线,停了一下,他的脸色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压着步子,围着张小果慢慢踱,“就是你找事是吧? 瞧不出来啊!这白白净净的,竟然是这种人。 爷今儿就把话放到这儿了,想要在老子面前得便宜,门儿都没有! 小心爷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张小果一脸平静地看着张牙舞爪的秦二轩,一言不发。 一旁同样送人出来的小伙计差异了,“他……不是我们的少东家么?” 秦轩看货物一样,上上下下的把张小果拿目光扫了一通,乐得直哼哼,“他?我们的少东家? 你出门,没有带眼睛珠子吧?” 说着,双手往空中一举,大声说道:“咱们这铺子的东家,那可是有大来头的,便是在宫中,都能横着走。 就他? 一黄毛小子?配吗?” 张小果:…… 陈斌慢了一步,到了门口,便看到眼前一副景象,不由轻轻揉了揉眉心,把秦轩拉在了身后,“我瞧着这位小兄弟生得斯文秀气,年轻又小,肯定不会是你说的那种人。” 说着,又抱歉的看向张小果,然后便是一愣,“小兄弟,我们在哪里见过?” 张小果心头一跳,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她在宫里面不是把脸涂绿,就是带着副面具,不会这样都被认出来吧? 只是抚上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男装,男子汉抚脸会不会太娘了?又赶忙把手放了下来。 “我们见过吗?”张小果心里面慌得一批,面上却一片冷漠,“兄台会不会认错人了?” 秦轩呲牙,“就是,我们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丑八怪呢!干瘦干瘦的,豆芽菜一样!” 张小果越过陈斌高大的身躯,冲着后面的秦轩挑眉,长得跟牙签一样,还有脸说别人,哼!想着,不再理他,抬脚走向店内。 “掌柜的,我之前让你写的那种说明书,改天找人多抄几份,或者干脆到书局,大量印刷上一些。若是有人买,一定随东西赠上一份才好!” 老掌柜正在抄写,连连答应,应完,似是才意识到不对,手中一顿,惊讶的看向张小果,“小公子,您说的那个印刷,是什么?” 张小果被问得一愣,忍不住眨了两下眼睛,心头一阵雀跃,这个时代不会活字印刷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吧? 那么她…… 刚打算细问,后院,天庆帝得到消息,知道人都已经走了,转了出来,打算回宫,又看到聚了满屋子的人,不由顿住了脚步,一转身,返了回去,从后门到了车上,这才使人把张小果也叫了回去。 然后一行人驱车回宫。 张小果坐在车里,满脸的不舍,拿着折扇挑着窗口的帘子,不停的往外面瞟,嘴上却有一打没一打地与天庆帝聊着天儿。 但是却选择性地没有提活字印刷的事儿。 刚刚鼓捣出水泥,还懂阵法,只这两件就足以骇人听闻了,她若是再有别的什么想法,大家会不会真把她当妖抓起来啊? 太后娘娘之前一直让人宣传她是妖邪化身,到现在外面的传言还没有完全消散呢! 而且要把这种想法彻底消除,还得看陈大人那边…… 只是这一件,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张小果觉得,她还是要回宫之后,好好的选一个恰当的契机,才能把这一件爆出去,再或者借别人的名声来办…… 只是用谁,还要斟酌一下。 毕竟,接下来,她还是要把这件事儿,当作一件大事来办的。 随着张小果的思绪,街道一步步远处,最终眼前只余一道高高的宫墙。 有高总管在,他们毫无波折的进了宫,回到了勤政殿。 贵娘几乎是飞奔着冲出来的,见到她,想要扑过来抱住,可又顾忌着主仆之别,心间犹豫,这一犹豫,心静便也跟着平静了一些,急急把人迎了进去。 从头到脚,细细的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帮着换回女装,命人放好水,把人按到水里面,她的心总算才安安稳稳地放了下来。 口中却依然在轻声的嘀咕,“娘娘,您这一次出去,奴婢守在宫里面,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第111章 秦明 张小果抬起湿漉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浴桶旁边白嫩嫩的小手,笑了起来,“人家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是想情郎想的,你这是为什么?” 贵娘被说的满脸通红,嗔怪的瞥她一眼,抽回手来,拎起旁边的空桶,起身便走。 刚绕到屏风旁边,脚下趔趄一下,差点摔倒,脸便更红了。 张小果笑得前仰后合,浴桶里面波浪涌动。 天庆帝那边却是一片沉重。 高总管守在天庆帝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沐浴更衣了!” 天庆帝望着窗外,手指敲着桌面,对他的话恍若不闻。 高总管又往前凑了一小步,轻声说道:“陛下,该沐浴了。” 依然没有反应。 高总管想了一下,试探地小声说道:“一会儿,贵妃娘娘该过来用晚膳了。” 天庆帝这才轻轻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梦游一般往后面走。 高总管长叹一起,跟在了后面,小声的劝道:“陛下,后宫之中,多少眼睛看着呢,您对贵妃娘娘,实在是不应该这样……雨露均沾,才是对她最好。” 天庆帝阴沉的脸,渐渐冷硬了下来,最终不过化为一声叹息,与满池的浓烟融为一体。 ** 皇后在金碧辉煌的坤宁宫枯坐一日,看着外面一点点依上西山的太阳,轻轻一叹,扬了扬手,“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一旁陪嫁使女柳絮赶忙上前,搀住了她的手,一个眼色过去,马上有二等三等的宫女忙不迭地去按排轿替仪仗。 等到她们缓缓地走出宫门,所有人都已经等在门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样的日子,皇后突然有几份腻味,胸口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总得不畅快。 可就算这样,她依然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还要天天打理着整个皇宫的庶物,做出贤良淑德的样子。 柳嬷嬷自那之后,身子一直时好时坏,可她劝戒自己的话,却时在耳边。 她懂,什么都懂。 可是,即便是懂,却依然却得憋屈。 起居注每日被她翻得都要起毛,也只是在里面日日看到他宿在勤政殿。 连那个快被宠到天上去的贵妃娘娘都没有让待寝呢! 所以……他身体真的出了毛病吗? 做为妻子,皇后十分的担心,想要去问,可一想到他对待自己时那冷淡的样子,也不想去了。 而且她发觉太后娘娘,也就是她的亲姨母,这一段时间,似乎又不希望她与这个皇上有过多的交集了。 为什么呢? 她心里面门清。 可是,却一样不能说出来。 作为镇国公的外孙女,便是身体里面流淌着的血液都告诉她,要与太后一条心。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一个废帝后,又能得一个什么结果呢? 她实在想不出,也不愿意去想。 心好累…… 正走着,突然听到路过有人轻“咦”一声,接着道:“那不是皇后娘娘的仪仗吗?” 皇后一怔,疲惫的瞪开了眼,隔着纱帘往外面望,蒙蒙胧胧的几道身影映入眼睑,为首的一个正是淑妃,张小玉。 只见她,轻轻俯身,“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也是要去跟太后娘娘请安吗?” 说着,人已经到了轿辇旁边,挤开了一旁的柳絮。 皇后再次磕上了眼,张小玉随着轿辇旁边,絮絮叨叨的道:“皇后娘娘,刚刚有几个一起进宫的姐妹,恰到臣妾的宫里面坐了坐。 这一说起来,臣妾才知道,之前一起进宫的姐妹,还有好几个依然顶着秀女的名头,没有册封呢! 本来,这事儿,也不应该臣妾一个做妃的过问。 只是皇上历来日理万机,繁忙的很,见也只是见一见贵妃妹妹,别的通通一盖不理。 皇后娘娘总管着后宫的所有事务,也是人多事杂…… 只是,臣妾以为,即是进了宫,总要有一个说法,所以就自做主张的来跟您说了。 也算是帮众姐妹一把,毕竟在宫外也是常来常往的。” 皇后越听,心里面越觉得憋屈。 他的丈夫,她还没有得到呢,就要让她把他分出去么? 而且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皇后越想越气,一不小心掰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甲,鲜血顺着指甲缝瞬间溢了起来,疼得她一阵窒息,所幸及时垫上了帕子才不至于染一身的脏污。 嘴角却浮起一抹笑意,语气淡淡,“好了,我知道了。回头会跟皇上提的。” 张小玉满脸是笑,“皇后娘娘宽宏大量,真是我们姐妹之福呢!” 话音刚落,张小玉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回头,身后柳絮亦步步驱地跟在自己身后,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张小玉纳罕一阵,收回了心神。 又嘀嘀咕咕地跟皇后说起张小果来,一会儿说她是如何的受宠,皇上如何的维护她;一会儿又道,听说皇上赏赐了张小果什么珍奇的东西等等。 皇后一口长气,一口长气的深着,饶是如此,心里的怒意依然像是开了锅一般,翻腾不已。 好不容易熬到太后宫中,却是听到了另一件事,张小果的铺子在京城开张了,掌柜的就是以前辰王妃的陪房。 这中间的事儿,明眼人谁还看不明白? 张小玉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直骂张小果不要脸。 皇后则含蓄多了,考虑的也更多些,“姨母,这事儿,可做得了真?” 太后点头,把一封信直接甩在了皇后的面前,外加一个木牌,“府里面送来的,你看看吧!” 皇后赶忙双手接过,打开了看。 只见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把今天向个混混如何去找事,又如何被吓了出来,都写了出来。下面落款秦明。 这个人,她当然知道,是镇国公府的一个旁支,有些能力,早年在街头混,手底下很是集结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以前的传言,都是通过这个人散播出去的。 既然是他说的,八成是真的了。 “他们生意如何?”皇后问道。 旁边一个青衣小太监立马答道:“门可罗雀。不过秦先生说,后来有一位将军似是从里面买了大批的货物。” 第112章 抢劫 “什么货?”太后眼神一暗,直直的盯着小内监。 小内监被得得身心具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舌头,不让其打卷儿,“烩饼太厚,他、他、他们也没有弄清楚,已经烂烂嘴上去了……” 太后听着这话,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胡嬷嬷看着小太监可怜,忙在一旁解释:“娘娘,他应该是说,回禀太后,他们也没有弄清楚,已经派人暗地里追上去了。等查探清楚,自然会跟娘娘回报的。 娘娘您莫着急。” 可是,太后怎么能不急? 就算太后不急,皇后也着着急呢。 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张小玉在那里添油加醋,“太后,皇后,她不会已经跟外关的将士勾结起来了吧? 那些个东西可能就是给他们的贿赂,妥妥的铁证啊! 一定要让人设法追回来!” 太后轻蔑一笑,理智告诉她,就那么一个小庶女,根本不可以拿得出像样的贿赂,可是心中的某根弦却被狠狠地挑了一下,不自由主的紧张了起来。 “追,给我多多派人,马上去追,不拘找个什么理由!” 小太监一听,赶忙站了起来,飞一般的退了出去,找相关的人传话去了。 看着人走,屋里面的人全都不约而同,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张小玉拍手,喜道:“这下子可好了。到时候证据确凿,看她怎么抵赖,就是皇上恐怕再也无法包庇于她了。” 到那个时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便非她莫属,连皇后都到退避一射之地。 想想,就让人觉得畅快啊。 皇后那边却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言。 太后看着身边这两张表情不一的脸,突然又觉得刚刚自己的决定下得有些仓促。 只是,送信的人都已经跑得不见人影,想要叫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只得疲惫地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让我再好好想一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后作为一个懂礼仪的淑女,只得带着众人退了出来。 大殿里面,一时之间只余下太后与胡嬷嬷两人。 胡嬷嬷不由轻声的劝,“娘娘,咱们这一次,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呢?毕竟世子还小……” 太后轻轻瞟了她一眼,却没有接她的话头,“桔绣,我累了,扶我到后面歇一会儿吧?” 胡嬷嬷垂下眼睑,也不再说话,小心翼翼的扶起太后,像扶一件易碎的瓷器。 ** 勤政殿,张小果与天庆帝相对而坐。 桌子上面摆着简单的四菜一汤并两碗米饭。 张小果对于突然减下来的菜式没有什么特别的疑问,反倒是天庆帝满怀愧疚,“果儿,今天的菜少了些,朕……” 张小果一边吃,一边摆手,等口里面的饭咽下去,这才说道:“就我们两个人,四菜一汤,不少了。”说着,往拿起公筷往天庆帝碗里放一大块排骨,笑道:“皇上,你多吃些啊,天天那么多事要忙,不吃饱怎么撑得住?” 多少年没有人给他夹菜了? 天庆帝望着那一块肉,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起来。 “皇上是想要节约一些开支,给边关将士们吗?”张小果依旧是风卷残云的吃完,坐在旁边看着天庆帝斯文秀气的吃,一边问道。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太行啊!”喝一口高总管递上来的茶,张小果继续说,“边关一年多少军费,修补城墙又要几何? 光从你自己的口里面省,又能省出来几个钱?” 天庆帝又吃两口,也放下了筷子,眉头轻轻拢了起来,“朕知道……杯水车薪,可也比没有强吧?” 张小果再喝一口茶,“节流不如开源。” “怎么开源?”天庆帝一震。 高总管一旁补充,“去年年景不好,不能再加赋税了。” 张小果斜睨他一眼,撅起嘴来,“从平民百姓手里面扣钱,算什么本事?他们的日子已经够苦的。” 没听贵娘说吗?遇到灾年,老百姓家卖儿卖女都是平常。 “那娘娘还有什么办法?” 天庆帝也满怀兴味的看了过来。 张小果一挑眉,“来钱最快的办法——当然是抢劫了!” 天庆帝与高总管双双瞪大了双眼,满脸的失望。 张小果瞧着他们的样子,嘿嘿的笑,“您是皇上,直接上手去抢,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了。” 天庆帝点头,嗔怪的瞪他一眼,“既然知道,还瞎出主意?” 张小果被瞪了,一点儿都不以为意,依然嘻嘻的笑,并且拉了天庆帝的衣袖摇,“皇上,你就说吧,之前咱们收授贿赂,得来的银子快不快?爽不爽?” 天庆帝一怔,想想之前的事儿,满脸的哭笑不得。 “娘娘啊,之前那些银子,不是贵人们自愿捐赠国库的吗?”高总管出声提醒。 “嗯,也可以这么说。”张小果点头,“我们接下来,规划一下,跟文武百官借些银子周转周转如何?” 说实在的,她心里面,此时有一个点子,那就是在这个东晋国内发生一次国债,卖给那些达官贵人。 只是,不知道如果真实行起来,又会遇到什么样的阻力。 毕竟天庆帝在朝臣们的心中,威望似乎根本达不到那种让人盲从的地步,而且这还是新东西,也不知道大家认不认呢! 知道天庆帝与高总管都是嘴巴严的人,她想一下,把大致的意思跟二人讲了一遍,然后推说具体内容还要细想一下,就想转移话题。 正在这里,小桂子急急的跑了进来,身边跟着上官将军与一个同样身着盔甲、胳膊上隐隐透出血迹的军士。 “皇上!”上官将军一进去,“噗通”一声,直接单脆跪在了地上,“我们的东西让人劫了!” 哈? 张小果一愣,几车的水泥有什么好劫的?又不当吃喝…… 天庆帝“腾”地站起身来,把身后的椅子带得,“咚”地一声,跌在地上,“你说什么?” 上官将军抱拳,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转向身后跪着的军士,“当时什么情形,跟皇上说一遍。” 第113章 不速来客 小军士一看便不善言谈,经过天庆帝众人一再追问,事情的原貌才渐渐浮现在众人眼前。 原来,众人从御泥坊拉了水泥之后,上官将军因在京中还有事儿,并没有出发,而是派了几个亲信,一路护送着水泥回去。 只是,这才刚出城,便觉得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 果然,出了城,不过三里,突然就从道路两旁窜出许多人来,护送的人很快不敌,东西被抢了去。 好在,打斗的时候,车上的东西有几袋被刀剑戳破了窟窿。 等人送远,他们收拾了伤口,依然有迹可寻,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庄子上面。 悄悄打听清楚,知道这庄子是礼部侍郎房家的产业,便留了人在外守着,另外派人进京回禀上官将军。 上官将军一听,气得火冒三丈,直接拉着人进宫来了。 可是,这礼部侍郎抢人家修城墙的材料干嘛呀?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天庆帝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张小果在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照她的想法来看,好奇她鼓捣出什么东西来的人,第一个应该是太后,第二个是皇后,再就是镇国公等朝中看她不顺眼的各位朝臣。 而且想要知道一个铺子里面卖什么东西,只要派人到铺子里面看一看便是,干嘛劳神费力的布置截杀啊? 这很不科学。 只是她哪里知道,像太后这样玩惯了阴谋的行家,哪个不是玩得狡兔三窟的计量?又怎么可能相信别人摆上明面的东西? 张小果想不明白,天庆帝却是想明白了。 一拳头“砰”地砸在桌面上,把桌子上面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碗碟震得“嘭”地跳了起来,又“啪”地落了回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是欺有此理!这还在京畿范围呢,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高总管,着晋都府尹和九门提督联合调查此案,限时三日。” 高总管答一声,亲自去了。 屋里面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张小果借机告退出来,不一会儿,晋都府尹与九门提督两位大人在高总管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跑得满都是汗,都顾不得擦上一下。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而且还在他们的管理范围之内。 九门提督倒也罢了,本来就是辰王府的侍卫出身;可晋都府尹那可是妥妥的镇国公党,要不然也就不能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十数年了。 今天发生这事儿,镇国公府那么曾派小厮知会过他,怎么回事他心里面门清,可是现在皇上都开始过问了,他还能算往常一样,胡乱应付了事吗? 要知道皇上气恼之下,可是说了三天结案呢! 晋都府尹心内的忐忑可想而知。 再说张小果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还没有来得及缓上一口气,随着一阵“咯咯”地娇笑,门外走过两队人来。 为首的一个正是淑妃娘娘张小玉。 也不知道他今天遇到了什么喜事,远远的便一直“咯咯”地笑,进了门,依然是娇笑不停。 因见到张小果屋里面只有贵娘与她两个人,耀威一般,把自己带的人全都留在了门边,只带了翡翠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妹妹,姐姐过来,你不会不欢迎吧?” 不等张小果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原本,姐姐我也不是来找妹妹你的,而是来找皇上的。 只是皇上那边此刻正有人来访,姐姐这脚一转,就来了妹妹这儿,妹妹可不要见怪呀? 我们也就在这儿略坐坐,等人走了,姐姐起身就走,片刻都不带留的,行吗?” 张小果微微一笑,冲着投去了一抹冷芒,却根本没有兴趣搭理这样一个人,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上,慢慢的品。 张小玉顺着张小果的手,向她的茶碗看去,然后目光落在茶水上,口中一阵“啧啧”,“妹妹喝得这是什么茶?怎么瞧着有一股细沫子?汤色也……”说着,轻轻撇了撇嘴。 “好歹,你也是别人口中的宠妃呢?喝得茶水,还不如我宫里宫女喝的?翡翠,回头提醒一下本宫,下回再来给皇上请安,给妹妹带一些好茶来。” 翡翠悄悄瞟了一下张小果的神色,轻声应下。 张小玉的目光再次换了方向,“我说妹妹呀,自己住的宫殿,怎么能不好好收拾一下” 瞧瞧你那窗帘,怎么跟块破布一般,还有那花瓶,是汝窑的吗? 这茶壶怎么就像下人们用得不用了,丢掉的?” 张小果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与这个疯婆子说话,吊价! 可是贵娘不知原委,听着张小玉的这一通批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委屈的咬紧了嘴唇,心里面却在不平的说:我们娘娘的好东西,多着呢,好多你都没见过,难道都要摆出来给你看,你算是那根葱啊! 好不容易,张小玉批得无可再批,看着眼前两仆主像个死人似的连句嘴都不回,只觉无趣极了,口又渴了。 可是,正殿那边,人似乎还没有走。 张小玉把嘴一撅,在张小果对面的桌子前面坐下,眼睛瞄了一眼那壶茶,不自觉得舔了舔嘴唇。 翡翠见状,连忙过来,翻过扣在茶盘里的的一个杯子,便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小果悠悠地说:“我这杯子不好。” 手刚摸到茶壶,她又道:“我的茶壶不是汝窑。” 翡翠手一抖,有茶水从壶口流进了杯子,她又开了口:“我这茶不是好茶……” 翡翠被说得满脸尴尬,连忙把壶放回原处,缩回了手,低着头不敢视人。 张小玉也是一脸讪讪,只是她实在太口渴了,厚着脸皮拿起了杯了,轻啜一口,顿时满口清香,久久不绝,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狐疑的瞥了张小果一眼,张小玉不由纳罕,宫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好喝的茶?怎么就没有给她宫里面分上一星半点? 张小果看着张小玉的神色,故意问道:“姐姐,我这茶……” 第114章 学字 “……有茶叶沫子!” 张小果轻轻挑起了眉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 张小玉刚要咽下去的一口茶,噎在了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不住劲儿的咳嗽。 翡翠见状,赶忙上前,替她轻轻地拍着背。 张小果则一翻手,拿起一个杯子,快速地倒了半杯茶水,递了过去,“姐姐,要不要喝口茶,顺顺气儿?兴许就不咳嗽了呢!” 张小玉看着那茶,只觉得脑门子青烟直冒,一阵抓狂,想都不想,“啪”地向着张小果的手打了过去,“贱人!” 张小果手中的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砰”地一声落在了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娘娘!”贵娘惊叫一声,冲着张小果的手扑了过来,看着上面的些微红印,气得睚眦欲裂,哪里还顾得什么身份,冲着张小玉便是一声大吼。 “淑妃娘娘,您这是想要干什么?我们娘娘好心请你喝茶,你不喝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想着把我们家娘娘烫伤? 一场大火,毁了脸,她本来已经够可怜的了,做为姐姐,不说安慰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想着这样对她?” 茶根本就不烫啊! 张小果眨眼,真是孺子可教也! 张小玉咳嗽声一顿,目瞪口呆地看向一旁,犹如一只护崽的母鸡一般,炸了翅的小宫女,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翡翠见自家娘娘竟然不咳了,轻轻松了一口气,冲着贵娘微微俯了俯身子,“姑娘真是急智,解了我们娘娘的咳嗽之苦。翡翠代我们家娘娘谢了。” 贵娘一噎不知道要如何骂了。 张小果诧异的重新好好看了一眼新到张小玉跟前的翡翠姑娘,心中不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姑娘情商真高啊! 轻轻松松一句话,解决了一场大尴尬啊! 就连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如何跟张小玉再撕了。 “姐姐不咳就好了。”张小果不得不换上一副笑模样,“翡翠姑娘也不用客气,我的姐姐,当然也就是我身边人的姐姐,为姐姐做这么一点儿小事,还要谢吗?” 这一次轮到翡翠错愕了,不过聪明的人向来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很快便被掩饰了过去。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禀报,皇上哪边的人已经走了。 张小玉再也坐不住,飞快地起了身,走了出去。 一场风波消匿于无形。 福宝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轻轻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这个女人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张小果侧头,看向门外,张小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便细细的回想,却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对劲儿。 从来就是这样一个嚣张自傲的性子,什么时候有过改变啊? 福宝似乎也只是随便感叹一句一样,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转身飞到了窗棂子上,侧身躺下,二郎腿高高地翘了起来,“喂,姓张的,你一天天张罗着要发财,你的财呢?不会就是指几个嫔妃和云阳伯府送来的那一点儿吧?这你就满足了?” 张小果横它一眼,不打算与他说话,转身坐到了桌子前面,习惯性的拿起了旁边的螺子黛,只是很快又放了下去,捡了一支湖笔握在了手中。 都到古代了,早晚都要适应使用软笔,不如趁现在没事,练起来。 不然到时候,恐怕就要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见张小果拿笔,贵娘反倒愣了一下,然后心领神会地磨起墨来,“娘娘早就应该学写字了。” 张小果看她一眼,反问道:“早学干嘛?让太后罚抄佛经?” 贵娘一怔,这才想起之前的事儿,不由愣在哪里,不知道如何做答了。 “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张小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笑道:“总不能怕她罚我,我就什么都不学了吧? 我都想好了,有一手拿得出的字迹,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小时候没有机会学罢了。” 原主那个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上学堂,还是很羡慕的。 后来云阳伯府来接,她想都没想,便跟着上了车,就是因为她认为回了府中就有机会读书了,可是事实却让人唏嘘…… 如果原主现在还活着,一定是会竭尽全力的去学习的吧? 她不如帮她圆了这个愿望。 张小果想着,亲手铺开了一张纸,抓着笔,在贵娘新磨的墨里沾了沾,郑重地在纸上写出一个大字:钱! 贵娘左看右看,没有认出来,轻声问道:“娘娘这是写得什么字?” 张小果抿嘴一笑,大喊一声,“钱!” 贵娘把手里面的墨锭放在桌上,再次把那一个字,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撅起了嘴,“娘娘,您这写的并不是钱字啊?虽然大轮廓差不太多,可这笔画……” 张小果认真的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样。 可是,繁体字的钱怎么写呀? 她想不出来,于是,把笔往贵娘手里面一塞,命令道:“来,你给我写个钱字出来看看!”顿了一下,又道:“银子两个字,也写一下。另外,铜板,金条,裸子,元宝也全都写一下。” 贵娘起初也没有多想,按着张小果的交代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写,可写着写着,自己都没眼看了,哭笑不得道:“娘娘……” 张小果看着她那表情,笑着敲了敲桌子,“让你写,你就写,都是字,难道你还想分个高低贵贱不成?” 这一下,贵娘更加哭笑不得了,抬头看向自家娘娘,“娘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娘娘想要认得的字都跟钱有关,有些怪异而已。 不过,她一想,自己家娘娘那脾气,睡觉都要在怀里面揣一个金算盘子,最先想要认识这些字,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认真的写完,她指向第一个字,开口介绍道:“这个字叫做钱!” 张小果飞快地从她手中把纸抢了过去,一一指着那些字说道:“这叫银子,这叫铜板,这叫金条,这叫裸子,这叫元宝,对不对?”虽然不会写,光是认这些简单的繁体字,还是难不住她的。 第115章 咯噔 贵娘看得目瞪口呆,刚想要开口,让张小果按着写一写,不料张小果转身走了出去,冲着门外招了招手,叫道:“小权,来,帮我写几个字。” 贵娘一窒,难道刚刚娘娘说要认真的学写字是假的吗? 张小果却不管贵娘如何写,转身把福宝捞了过来,坐在桌子旁边开始说。 小权则照例充当代笔,坐在桌前,一笔一划的写。 贵娘见状,拿起一旁的针线框,静静地坐在绣墩上开始做活儿。 屋内一片静谧,只有张小果不疾不徐的声音在空气里面回荡,一直回荡到晚间,这才归于平静。 小权揉着发酸的手腕子出来,却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急得赶忙又转了回去。 屋里,张小果正喝着润喉的茶,贵娘在一旁整理着刚刚写出来的一厚沓的纸,见他回来,全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娘娘,不好了,淑妃娘娘不知道因为什么,冒犯了皇上,被皇上禁足了。”小权一脸急切,宫里面谁不知道,淑妃娘娘可是他们娘娘的亲姐姐。 就连淑妃娘娘的封号都是他们家娘娘帮着争取的。 这个淑妃娘娘不明不白的被禁足,他们家娘娘还不得着急啊! 可是说完,他再看自家娘娘,依然在那里慢慢悠悠地喝茶,丝毫都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样子,他懵了。 不但张小果不急,一旁的贵娘也不急,听到这个消息,甚至还有点儿幸灾乐祸,“淑妃娘娘这是多会说话呀?” “噗——”张小果一口茶喷了出来,报应来得这么快吗? 不过,报应不报应的,她不在乎,拿了书稿,起身找皇帝陛下吃饭去了。 虽然现在,他那边自动节俭,菜色不如从前,但是好在那边的吃食都经过了层层把关,胜在安全啊,不会随随便便吃死人什么的。 ** 玉清宫。 张小玉狠狠地摔了两个半人高的花瓶,心中面依然是气得发狠,冲着翡翠死命的吼,“本宫好心去看他,他凭什么要禁本宫的足啊?” 翡翠被吼得双肩一缩,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喏喏地不敢说话。 只是,事情往往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这不,张小玉再次举起了一个羊脂白玉镯子,看了看,没有舍得摔出去之后,就点了她的名,“翡翠,你说,本宫倒底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本宫?” 翡翠头皮一阵发麻,斟酌着小声说道:“娘娘,兴许皇上是为您好呢?” “为我好?”张小玉一下子来了兴趣,“怎么就是为我好了?你倒是说说?” “娘娘,您想啊,现在这宫里面,谁最大?”翡翠一边沉思,一边引导着张小玉道。 谁最大? “当然是皇上了!”张小玉脱口而出。 翡翠轻轻摇头。 张小玉凝眉,不解地望着她,连心中的怒气似乎都忘记了。 “娘娘啊,皇上刚刚登基,朝中许多大臣,并不是与皇上一条心。” “那就是太后!” 这一次,翡翠轻轻点了头,小声解释道:“太后娘娘出自镇国公府,是当今老镇国公的嫡亲女儿。” 可,“这与皇上禁足本宫有什么关系?” “娘娘,您莫不是忘记了,当今皇后,可是太后娘娘的嫡亲甥女。而皇后自入宫以来,还没有得过宠幸呢!” 这下,张小果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又不十分明白,“这还是跟皇上禁本宫的足没有关系啊?就算是本宫与皇上亲近些,那又如何?我们云阳伯府从来都是太后一系,就连本宫进宫都是太后钦点的。” “娘娘,您糊涂。”翡翠正色,“就算是您与太后娘娘是一系,那能亲得过皇后吗?现在皇上无子,宫中的嫔妃谁先生下皇子,那代表了什么?偏偏皇上一直不宠幸皇后,反而是更喜欢您。 为了保护您,皇上都把七小姐拉到前面挡着了,您还不明白他苦心吗? 现在禁您的足,完全是为了您好,是为了保护您。 等皇上稳固了皇权,到时候,您的好日子就算到了。” 听翡翠分析的头头是道,张小玉不光没有了怒火,还满心欢喜,咧着嘴,到床上抱着被子打滚去了。 翡翠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叫了小宫女过来,打扫了屋子,想要重新放上两个花瓶在原处,可是到库房转了一圈儿,也只得做罢,最后找内务库搬了两盆绿植摆在了那里。 这才算满意。 玉清宫的消息,自然是极其迅速地传到了宫中两大巨头的耳朵中。 皇后听了,不由冷嗤一声。 太后娘娘也只是神色暗了暗,便把注意力转到了别的上头。 是的,此时她的宫里面还有客人在。 几乎是晋都府尹前脚出宫,后脚他的夫人便递牌子进了宫。 而晋都府尹在宫门口与九门提督分了手,上车便去了镇国公府,与镇国公老爷子关的屋里面再也没有出门,并且还把镇国公府的一个旁支叫了进去,说些什么,不言而喻。 太后也没有想到,消息这么快能捅到圣前,对此的态度便是观望观望在说。 难不成,就为了一个拦路抢劫案,还能把她怎么样了不成? 可是,府尹夫人却不敢生出这样的有恃无恐来。 要知道,这个案子,一但办不好,圣上一怒,很容易便能摘了他家老爷的官帽,往严重了说,便是要了命,也不是不可能啊! 所以,没有得到太后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前,她磨叽着,一直不肯走。 可是,眼看着太阳落山,宫中落钥,太后依然不曾松口,她的心不收拔凉一片,不得不犹豫着告辞出来。 到了宫门口,府里面的下人急急迎了出来,说老爷往镇国公府上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 晋都府尹夫人沉重的心不由轻了一些,太后不管他们,好在还有人管。 怀着这样的心情,坐在车中,摇摇摆摆的回到家中,却见自家老爷,黑着一张脸,也正在下车,赶忙迎了上去,急急问道:“如何了?” 晋都府尹不答,反问:“太后娘娘怎么说?” 两个人的话出,心里面不由齐齐“咯噔”了一下。 第116章 造个手机? 一路无话回到正房,卸了进宫的正装,遣退了所有伺候的人,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行字: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 原本以为三天的时间,很快便会过去。 只是,才到二天,就出事儿了。 一早,张小果在新院子里面运动一会儿,想要去看看前些日子脱出来的院砖,刚弯下腰,便见贵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她,一边俯身,一边快速地说道:“娘娘,不好了。刚刚接到消息,咱们的铺子昨天出事了!” 张小果一顿,慢慢直起身来,“怎么回事,慢慢说。” 贵娘听话的缓了缓神儿,慢慢吐出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娘娘,据说是开业那天的人,昨天晚上又去了。 一开始,曹掌柜的以为是还归还折损物件的银子,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本着不得罪人的态度客气的接待。 不料,一见面,对方就变了脸,不但不给钱,还狠狠地把店里面打砸了一通。” “掌柜的人怎么样?和小伙计,他们两个没有受伤吧?” 贵娘摇头,“许是顾忌着什么,人没有事儿,只是店子里面的东西大半被打砸了,娘娘让人制的水泥,也被抢走了大半,余下的全都洒在了店里面,也都不能用了。” 张小果无所谓的摇了摇手,蹲下身来,继续看自己观察起自己的劳动成果。 形状还行。 颜色有色深了。 不知道强度,耐磨度如何? 她一边在院砖上这里敲敲,那里摸摸,轻声说道:“你跟他们说,这两天店就不用开了,给他们些银子,就让他们在家好好呆着吧? 若是伤到哪里,一定让他们及时找大夫瞧,别心疼银子,花多少,从铺子的帐上支。 另外,在安全的范围,让他悄悄地打听着些,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只是如果有危险就立刻住手。 再有,如果有空,让他帮我逛逛京城的牙行,遇到各行各业的能人,就买下来,多多益善。” 贵娘点头,“奴婢一会儿就让小权传话去,娘娘略在这里呆一会儿,奴婢一会儿来接您!”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并且从外面把大门关了起来。 张小果冲着她的身影摇了摇头,这才明白,为什么贵族小姐夫人身边要安排那么多的人呢,光丫鬟便能分出一,二,三等来。 原来住在深宅大院当中,竟然是这么的麻烦…… 果然还是现代好啊,做为新新女性,想去哪里,抬脚就走了,而且有手机这件神器在,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随时随地都能联系到自己想要联系的人,什么事儿都不会耽误。 这古代,真是太不方便了啊! 张小果挠头,一个念头在脑子当中飞快的闪过,她是不是可以造出来一个电话? 只是很快又被她给否定掉了。 空中楼阁什么的,她还是先不要造了,老老实实地跟这儿搞基建吧? 为了实验地砖是否结实耐用,张小果从旁边捡起了一块青砖,用力的往上面砸了上去。 “砰砰”两声,青砖的边缘一有些沫沫细碎的掉了下来。 而院砖则断成了两截。 张小果凝眉,这不科学啊! 配方是福宝给的,应该没有问题啊! 她也是严格按照他说的做的,怎么可能这么脆呢? 张小果把青砖扔在地上,把院砖拿在手上反复的看,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这时,贵娘推门,再次走了进来,向张小果轻轻俯身,“娘娘,奴婢已经让小权去办了。娘娘您这是……” 张小果把断成两半儿的院砖递了过去,“强度不够,一敲就断了。” 说着,又拿起了地上的青砖,往旁边的一块新院砖上砸去,“砰砰”两声,再次断成两段。 贵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惊讶的问道:“娘娘,您不说这些东西是用来铺院子的吗?到时候人走在上面,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就不会坏了吧?” 不过,她也不确定,如果是遇到那种特别高大的胖子,会不会坏。 “虽说只是踩踩,但也不保证,有人会用这个做别的用处,总之结实一些总没有错。”张小果反复的翻看着院砖。 厚度,适中,没有问题。 大小,也还行,前世的时候,见过更大的呢! 可是哪里不行呢?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手指轻轻抚上了上面的花纹,心中霍然开朗。 抛下院砖,轻轻拍着手上的土,张小果站起身来,笑着问道:“小权经常出门行走,回头跟他说一声你弟弟的特征,让他留意着些。” 贵娘被说的一怔,心中一阵暖流涌动,嘴上却是,“娘娘,这点小事儿,您还记得?” 说完,自己先愣了,然后紧紧地捂住了嘴,生怕张小果反悔一样,一个头又磕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抬起来。 张小果十分无语,轻轻地她脑门上弹了一记,“哭什么呢?这是我答应你的。本来早就应该办到了。” 说完,她背起手,缓缓踱向小别墅。 里面新做的装修已经完成,材料几乎都是纯天然的,等再干上两天,就可以搬家了。 张小果看着这一幌房子,心里面感慨万千,慢慢的在里面逛,楼下逛完,便上了楼。 二楼的视野更加开阔,上一次与张小玉过来,已经领略过了。 只是这一次,张小玉注定是无法跟随了呢! 刚听到消息,她还以为,玉清里面宫少不得一场大闹呢! 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从那一天开始,一切风平浪静,张小玉竟然安安静静地认了罚,真是太神奇了啊! 这概率,怎么都觉得像是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 贵娘跪了一会儿,擦干了眼泪,眼前已经不见人影,赶忙跟到了二楼,却见张小果已绕到了外面露天的楼梯,正要往第三层上走,慢慢跟了上去。 “之前让做的那些窗帘被褥什么的,准备的怎么样了?”张小果听到动静,轻声问,“有准备好的,这两天就可以过来,着手安上去了。 回头,再让秦轩,陈斌两个到外面看看,买一些专门爬墙的植物,专门种到墙角。 到了夏天,这里便也能绿意盎然了。” 第117章 弹劾 “娘娘喜欢花吗?奴婢最会种花,到时候,在咱们的院子里面全都种上花啊?”贵娘顺着张小果的话说道。 张小果回头看她一眼,只觉得这丫头从来没有过的神采飞扬,自己也不由一怔,好像,自从她来自己身边,除了寻找弟弟,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这个丫头啊! 如果她,果真喜欢花的话,院子那么大,让她种些又何妨? 就算不够,二楼的房顶上还有大片的空地呢! 或许到时候,建个暖房也不错,除了种些花草,天冷之后,种些反季蔬菜也不错,到时候,又是一笔进项! 张小果想得美滋滋,情不自禁的搓了搓手。 “贵娘,喜欢种花是吧?那等有机会,把这一片,给你全建成暖棚,怎么样?” 贵娘一怔,哭笑不得道:“娘娘,奴婢只会种一些粗笨的花,哪里用得上暖棚?到说,暖棚哪么精贵的东西,奴婢怎么配使呢!” 什么配不配的? 这话张小果就不爱听了。 只是,她骨子里的奴性使然,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明白的,只能慢慢的来。 张小果深深看了贵娘一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主仆俩地宁静再次被一阵急匆匆脚步声打破。 两人齐齐来到围栏旁边,居高临下的往下看。 那人正好抬起头来四处寻找。 正是小铁,小铁身后跟着二货秦轩。 张小果一想到御泥坊开业当天,这货的表现,不由微微沉了脸,向着下面问道:“这么着急,出什么事儿了?” 小铁张口,刚要回答,却被秦轩一胳膊拨到了一边儿。 “什么事?当然是天大的事了!亏得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赏风看景,前朝都要闹翻天了!” 前朝,又闹起了来? 张小果狐疑地看了过去,不会又跟她有关吧? 这特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果然,秦轩再次大吼了起来,“我的姑奶奶,你说你一个深宫的娘娘,怎么就那么会惹事呢?” 张小果满脸无辜,这是她能决定的吗? 她刚来这个世界,好像一切都已经被决定好了呢! 什么客星,帝星的,她压根一点儿都不懂好吗? 如果不是遇到了穿越,身边还莫名多了一个福宝,你说她能信什么鬼的星相? “呵!”张小果冲着她咧嘴一笑,“你都说了,我一个深宫娘娘,手无缚鸡之力,一举一动还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能做什么?”怎么就有人,见不得她好呢? 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太后,那也就算了,为了一整座江山,手狠心辣,宁可错杀,也没有什么错。 “说吧,那些朝臣们又在说我什么呢?”张小果淡淡一笑,转身顺着梯楼走了下来,很快便站在了二楼的围栏处。 秦轩许是昂着头说累了,“噔噔噔”一路顺着楼梯,也爬到了二楼,眼睛四处瞧,口中啧啧称赞,“你这小楼不错,回头等我成亲的时候,也帮我建一个?” 张小果嗔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详细说一说,外面到底又闹什么呢吧?说我媚惑君心,勾引边关武将?还是又旧事重提,说我是妖是邪,整得后宫乌烟瘴气?再或者,他们有了新的发现,不弹劾我了,转而开始弹劾我的娘家,云阳伯府了?” 秦轩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果断地竖起了大拇指,“娘娘真乃神人也,全都猜中了!” 全都猜中了吗? 她张小果只是随便说一说的,不会这么倒霉吧? 贵娘有些犯傻,“他们弹劾娘娘这些,可是这些,我们娘娘全都没有干过啊?” 秦轩诧异的瞪她一眼,然后看向张小果,感叹道:“你这个使女有些傻啊!不过,你还是挺聪明的。 不一定所有女人都能猜到这些哦。” 你这是在夸我啰?我还要谢谢你,怎么滴? 张小果狠狠地瞪她一眼,“说正经的。” 秦轩被骂,丝毫都不介意,笑嘻嘻地喊了是声“是”,然后正色道:“这还是得从上一次的谣言说起。 或者说,在我看来,事情的根源还是在这个事儿上。 大臣们全都咬死了您是妖妃,迷惑得皇上只宠您一人。 还纵容着您以开铺子为名,在外面胡闹,并且联合边关的将军,克扣将士们的军饷,您的那些水泥就是证据。 他们说是一无所用的土面子。 再有,不是有人在城外劫了上官将军的货物吗? 现在他们颠倒黑白,说是百姓中的侠义之士,不满意娘娘的所做所用…… 再就是后宫选秀之事,又被拿出来说了一遍,就连你们云阳侯府都被扣了一个教养不善的名头。 如今云阳伯夫妇都被拿了来,在大殿上跪着呢!” 说着,秦轩又嘴贱的总结了一句,“反正就是娘娘您贪得无厌,祸国殃民。” 张小果听着,把被风吹到前面的一缕头发,轻轻放到了耳后,沉声问道:“难道都没有人提议,绑了本宫,到前面与他们当面对质?” 小铁在楼下急得直踱脚,“娘娘,这话晋都府尹已经提了,高总管特意让人过来知会了奴才,让奴才一定劝着您,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事了了,再出去。” 张小果听着这话,眼中不由的透出一丝暖意。 秦轩却一大盆凉水泼了下来,“皇上越是这样护着你,大臣们却是觉得你祸乱君心,不得不除!” 张小果头一次被这二货的话,说得心中一个“咯楞”,拳头一握,深深地看向他。 顿了两秒,拳头一松,重重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郑重道:“你现在就出宫,叫上陈斌,带上咱们所有愿意跟去的弟兄,到生产水泥的那个庄子上去,按着这个规格,赶忙修一条路,并且再次加固一下水泥坊的攻势。记得人手不够,多找些民夫。” 张小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具体怎么做,她早已做好了规划,就算与实际有什么出入,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日后再改了。 交代完秦轩,张小果又把一张纸拍在了贵娘手里,小声吩咐,“你拿上这张纸,翡翠最近不是常来找你吗?等她再来的时候,装作无意见让她看到。” 第118章 紧张气氛 不同于秦轩的拿起就走,贵娘飞快地在纸上扫了一眼,心里面震惊非常,“娘娘,这印刷术不是您刚让小权抄出来的吗? 奴婢虽然不懂什么,也能看出来,这是赚钱的好点子,怎么能白白给了翡翠……” 给了翡翠,那也就是把财富拱手让给淑妃娘娘了。 淑妃娘娘可是看他们家娘娘各种不顺眼,在她看来,还不如仇人呢! 若是仇人,见了面,最起码还能客客气气的呢。 张小果轻轻在她的肩上拍了拍,“没事,我这儿还有更好的呢,让他们先帮着试试水,也未必不是好事!” 贵娘想着眼下的局势,飞快的点了头,“回头,奴婢就请翡翠过来喝茶。” 张小果微微笑了,转头看向小铁,“皇上那边不好过吧?” 小铁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小果轻轻挑眉,小铁心头一颤,他们主子不会脑子一热,真当自己天下无敌,冲出去吧? 他可得做好准备,随时拦截…… 只是,事情似乎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接到的第一个命令似乎不是“小铁,咱们走!”而是“小铁,去把门闩上。” 小铁整个人都懵了,闩好门回来,依然没有恢复过来。 晕晕乎乎地站到张小果跟前,只见后者已经拿起了院子当中的水桶,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去打几桶水来!” 小铁一怔,本能的抱着桶往院门处走,可是到了跟前,这才发现,门已经被闩上了,忽悠一下,这才恢复了清明,转身,正色道:“娘娘,门已经闩上了,而且,这个时候,奴才以为,并不适合出去打水。” 张小果怪异地瞟了他一眼,伸手向院子中的井台指了指,然后挑眉道:“好像被弹劾的是我吧?你怎么跟失了魂一样? 放心,就算是最后皇上没有顶住大臣们的压力,处置了我,也跟你们没有关系。 再说,你们才来我身边几天?根本算不上死忠,他们要你们的命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小铁被说的一阵心惊胆战,“娘娘,奴才、奴才……”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人嘛都要为自己打算,可以理解。”可张小果却不再看她,而是走到墙边,拖出了一袋水泥,拉到了平坦住,干净利落的开了口,把其全部倾倒了出来,然后一铁锹一铁锹的入水呢里面搀沙子。 这番动作,她已经做了很多次了,现在做起来,毫无压力。 边做,还不忘记嘱咐小铁,“如果水太重的话,就打半桶好了,累了就歇一歇,不急的。” 小铁闷闷地点了点头,迈步向着井台走去,心情却一阵阵复杂,站在井台边,迟迟未动,却是回头冲张小果问道:“娘娘,您就不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不担心吗? 那怎么可能? 外面的争论,对别人来说,可能也就是东风压过了西风,或者西风压过了东西的问题,可是对她来说,可是人命有关,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正如高总管所说的那样,就事件本身来谈,这个时候,她还是躲起来最安全。 这不,为了保证自己不胡思乱想,她都想要尽量找事情给自己做了吗? “咦!小铁,不是你来传话,让我尽量躲起来的吗?”张小果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平,嘴角含笑望了过去。 果然,小铁被问得一愣。 张小果看着这孩子一瞬间失去精明,变得有些傻傻的小表情,心情似乎也没有那么沉重了,紧接着笑道:“快点,忙起来啰,回头等你贵娘姐姐回来,咱们吓她一跳。” 小铁似是被她的笑容感染,把手里面的桶挂在辘轳上,开始往下放绳子,脸色也变得没有那么凝重了。 很快,张小果和好了水泥,搬来了院砖,这才发现,铺院子这活似乎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做,不是水泥放少了,就是放多了,放少了的地方自然会凹下去,放多了又会凸起来,再不然就会把一排溜的砖铺的歪歪扭扭的。 小铁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见得不少,可毕竟进宫时候太早,许多都不记得了,在旁边也根本旁不上什么。 最终折腾一上午,勉强铺出来一米来长,两米宽的一段,两个人都累惨了。 相互瞧着对方身上的土、泥,齐齐跌坐在地上,不想再动。 然而,院子里却多出了好大一堆废料。 正在这时,院子轻微的响了一下。 两个人“腾”地一下,全都跳了起来,戒备的望向门口。 小铁在自己嘴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地听。 好一会儿,再没有声响传来,这才才才的喘了一口气。 张小果在自己在胸口轻拍了两下,这才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失控一般,“砰砰”直跳。 像是想要回应她的心跳一般,此时门突然也跟着“啪啪”地响了起来。 小铁被吓了一跳,捂着耳朵向后连跳了好几步,这才停了下来,浑身紧绷的看向张小果,一张小脸几乎没了血色。 张小果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向着大门走去,试探似地问道:“谁?” 一开口,她便是一愣,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这样干涩,还带着颤音…… 不过,这都不重要。 张小果狠狠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娘娘,是我,贵娘……” 门外的这一声,无异是天籁之音,小铁一脸惊喜,便要冲向门口,伸手摸手上的闩。 张小果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谨慎地问道:“是你一个人,还是……” 贵娘被问得一愣,不自由主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只见身后空空如也,这才笑道:“娘娘,别紧张,只有奴婢一个人,前朝那些大人们还在掰扯着呢。” 张小果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只有贵娘一人,这才轻轻开了门,把人让了进去,反手双把门闩了起来。 贵娘进来,却被眼前的景像惊得一愣,轻轻皱起了眉头,“娘娘,您跟小铁这是干什么了?”怎么就跟在泥地里滚过一样啊! 第119章 初试新居 “嗨!”张小果顺着贵娘的目光,望向自己身上,不由轻轻挑了挑眉,眼睛望旁边一瞟,“惊喜吧?我跟小铁正在砌院子呢,呐,成果都在哪儿呢!” 小铁的注意力却在贵娘身上,纳纳问道,伸手要去接,“贵娘姐姐,您这大包小裹的,是要干嘛?” 贵娘闪身躲过,嫌弃的瞟他一眼,嗔道:“别动,这里面都娘娘的日用,我借着守些日子要搬家的名头拿出来的。一会儿把屋子收拾出来,你们两个也有地方歇会儿了。” 不过,看到张小果与小铁这一般,她又有些犯了为难,“如今浴桶没有搬过来,小厨房也没有准备起来,可拿你们两个怎么办呀?” 张小果被嫌弃了,也不生气,只是郑重嘱咐,“我这地面,才修好,还没有凝固,一会儿进屋的时候,绕着些走啊!万一弄坏了,就浪费了我与小铁的半天辛苦了。”说着,还冲小铁眨了一下眼睛。 小铁被气氛带动,显然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笑眯眯地点头,“贵娘姐姐,我和娘娘还没有铺好路呢,先不用洗了。” “知我者,小铁也!”张小果在他头上轻抚一下,笑着腰下腰去,“哪咱们继续!” “嗯,继续!”小铁重重点头,说着,又屁颠颠地跑去干打水,搬砖的活了。 贵娘看得一阵诧异,“娘娘,您给他吃什么药了?”明明她走的时候,这孩子还紧张的要死。 不过,很快她便不再惊讶了,想当初,自己刚遇到娘娘的时候,那情况又能比现在好多少? 不是一样熬过来了吗? 还熬到了宠冠六宫,谁能想到呢?所以说,他们娘娘身上发生什么事儿,都不值得人惊讶。 如此想着,贵娘哪里还用自家娘娘的回答? “娘娘,那张纸,奴婢已经让翡翠看到了。”她沉下声,轻轻地说。 这次倒是让张小果一愣,“她没有起疑心吧?” 贵娘低头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轻轻摇头,“应该是没有。奴婢借着这次事件为由头,约得她,并且说,身为娘娘您身边的人,过多的打听,怕别人起疑心,请她帮忙。 然后把她请到了奴婢的房间,等她看到了那张纸,又借着出去泡茶的由头留她一个人。 她当时拿起来,反复看了好几遍,奴婢才进去,装做很紧张的样子,抢了过来,并且告诉她这是娘娘寻来生财的秘方,因为不识字,才让奴婢帮忙抄录的。 还再三让她保证,一定不要泄露出去,才放她走的。这一会儿,她想必已经跟淑妃想想说了吧? 只是淑妃娘娘正在禁足,恐怕……” “嗯,我的小丫头长大了!”张小果冲着贵娘竖起了一个大拇哥,“想要成事,或许不用张小玉呢,总之这几天,让人盯着些玉清宫,看宫外都是什么人进来,就知道了。 其实,也不用管这些,过些天,只要到坊市里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若是他们拿到方法,觉得占了便宜,迫不及待的在坊市里面开起了印书坊,她接下来的操作才好进行啊! “可是,若是他们一直迟迟没有行动呢?”贵娘迟疑道。 要开铺子,在一般人的眼里,总是要真金白银地先投入进去的,若是有赚还好,一个不好,便会赔得血本无归的呀! “要是他们迟迟没有动静,那就要再麻烦你,多跟翡翠交流交流……”张小果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云阳伯府虽然生了她,养了她,但是待她却不如一个下人,原主心里面可存着气儿呢! 只是能力不到,没有办法报仇而已。 相信,如果她还活着,肯定也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坑那对无良夫妻了一把。 贵娘看着自家娘娘嘴角的笑,只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寒,可是怎么想,都觉得把印刷术的方子让云阳伯府去经营,都要是扶持娘家,但看她们娘娘那神色,又不像。 可却也不敢再多问,拿口收拾屋子,飞快地冲进了屋子里面,这才轻轻拍了拍胸口,上楼干活去了。 反正,无论是淑妃娘娘,还是云阳伯府倒霉,都跟她没有关系不是? 她瞎操什么心呢? 楼下,张小果与小铁两下,也紧接着进入了奋战当中。 只是,有了之前的经验,两个人配合默契了起来,张小果也由最初的手生,慢慢适应了过来,有水平线参照,仿佛也好了很多。 等贵娘收拾好,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一条不算笔直的小径通到了大门口。 张小果看到她出来,急忙招呼,“快来瞧瞧,我跟小铁的成果?” 贵娘的眼睛瞪得好大,满脸的震惊,“娘娘,您竟然还会干这种粗活?”而且还干得这么好? 她一个乡下丫头,自问都不会呢! 张小果笑着扬起脸来,“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竟然干得了这个!” 小铁在旁轻笑,上赶着拍马屁,“娘娘冰雪聪明,什么活干不了?” 张小果嗔他一眼,“别拍马了,有这功夫,不如多打些水,放到后面的灶台里,之前烧砖应该还剩下不少的柴炭,我去抱些来,咱们洗洗。” 说着,往对方的身上看去,满眼的嫌弃,“都脏得跟两个泥猴子一样了!” “噗!”贵娘轻笑着,拦住了她,“娘娘还是歇着,奴婢去。” 张小果也不矫情,自让她去了。 小铁也不马虎,飞快地走到了井台边。 张小果见大家各司其职,自己绕进了一段,从旁边进了屋,直接奔一楼的仓储间去了。 之前,就让皇宫的各司职部门,制作了不少小东西,全都堆在那边,这一下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 进了屋,她在一堆各色箱子里面扒拉一阵,终于在一口一尺左右的小方箱子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抱着欢天喜地地进了旁边特意留出的一间小房内。 这一间,并不太大,张小果又让工人们隔成了内外两间,内间再次隔成了三小间,四面无窗,却都留了单独的小门。 进到屋内,墙上左右各装着几块莹石,关上门,里面依然有着微弱的光。 第120章 淋浴 张小果往墙上看了一眼,很是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小声叹息,“还是有些暗啊!”没有电灯,就是这么麻烦。 不能发电,也只能暂时这样。 不过倒是可以,多弄些这种石头过来,她就不信,装满四面墙,它还能这么暗。 等眼睛适应了里面暗沉的光线,张小果走上前,把手里面的东西,依次拧在三面墙壁。 然后,她从里面出来,绕去了后面的小厨房。 这里,小铁正在沿着旁边的台阶一步步向上,走到半人多高处往锅里面蓄水,贵娘已经抱好了柴炭,正打算生火。 见她进来,齐齐的看了过来,贵娘指着那台阶,不解地笑问道:“娘娘,那上面是个什么?锅又不像锅,灶又不是灶,活像个铁筒子。” 张小果冲着她轻笑,却伸手抢过小铁手里面的空桶,抬脚往外面走,边走,边卖了一个关子,“你先烧火,这个问题,一会儿就知道了。” 小铁被抢了水桶,无措地跟在后面,“娘娘,奴才来就行……” “你刚才,已经打了半天水了,已经很累了。就让我帮你点忙吧?”张小果回头在他头上轻轻抚了一下。 还是个孩子呢,要在他们那个时代,都还没有上中学呢! 她这副身子,比他也大不了几岁,一番折腾下来,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呢,何况一个小孩子。 “娘娘,这不合适……”小铁被抚得一怔,速度也落了下来,不过他反应很快,不一会儿就追了上来,满脸纠结。 “好了,这宫里面,我最大,就听我的。你先休息一会儿,一会儿来换我。” 小铁思索一下,没有再拒绝,却也没有去休息而是乖巧地站在水井旁边,陪着。 张小果也不再强求,按着原主的记忆,从井里打了多半桶的水,一路拎着到了后面,一阶一阶爬到高处,加进去水。 小铁赶忙上来接空桶,拿了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小果望着那背影,一阵无语。 贵娘看在眼中,笑在心里,“娘娘,您就别跟他抢了,您这样,他心是难受。” 小铁的别扭,张小果也看到眼里了,闻言,也不再强求,在旁边寻了一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看着贵娘添柴,倒有了几分惬意的意思来。 贵娘见她听劝,嘴角浮上一抹温柔的笑意,顺着话头,轻轻的往下说:“娘娘,眼看着,咱们就要搬过来了。 就我们四个,是不是太空旷了,打扫起来,也忙不过来。 不如到时候,把咸福宫原先那些人再召过来? 自从住到了勤政殿,他们不少还闲置着呢。 张小果一愣,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非常霸气的征召过来的那些人,除了秦嬷嬷母女两个,其他人一直都没有再见过呢。 或许,迁宫之前,可以见见…… 就在张小果的沉思当中,锅炉里面的水很快热了起来,张小果试好了温度,便让贵娘停了火,然后带着二人两来了之前她去过的被隔得奇怪的屋子。 打开最里面一间的门,张小果让他们两个挨门口站着,自己则往里又走了几步,在一面墙前的金属物件前停了下来。 贵娘与小铁借着微弱的莹光看去,只觉得那圆圆地东西,用一根长长的手柄插在墙上,古怪极了。 只是,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他们家娘娘,只轻轻地那怪东西上按了一下,那东西竟然滋滋的往外冒水。 伸手上接一点儿,竟然还是热水。 这莫不是变戏法吧? 小铁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要如何表现他此时心中的震惊,贵娘跟在张小果身边久一点儿,见过的事也多些,倒没有完全失态,一开口说出来的话,也有一点巴结,“娘、娘娘,这水?” 张小果轻轻点头,一抬头,关上了开关,笑道:“你想的没错,这水就是刚刚咱们烧出来的那一锅热水。 忙完了,总算可以好好的洗个热水澡了。” 张小果毫无顾忌的伸了一个大懒腰,指了指外面的别两间房,“你们两个到那两间,开关就在墙上。” 贵娘两个被推出来时,心里面依旧是无法平静。 下一刻,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冲向身侧最近的那一间小屋,抬头按上了开关。 温热的水流奔涌而出。 小铁甚至没有脱衣服,直接站了进去,任由热水淋在身上,开心的哈哈笑。 笑一阵,又关了水,傻站着仰头看上面的圆圆怪东西。 然后,再开了水,看水从怪东西流出来的样子。 贵娘小心很多,只见她慢慢的移到墙角,伸手飞快地在张小果所说的开关上拧了一下,马上缩了回来,然后看着水往下流。 流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往旁边动了动,关上了开关。 即便这样,等她出来,裙角鞋子也已湿了一小半儿,低头暗暗嘲笑了自己一下,转头往小铁那间看去,直接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小铁,你衣服都湿了。” 小铁点头,依然望着水流看,有水流进了嘴巴里面,就直接喝了下去。 “这边没有你换洗的衣物!”贵娘继续道。 小铁再次点点头,可那样子,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贵娘长吸一口气,冲里面大声说道:“那你干脆好好洗个澡吧!”说着,直接帮她关上了门,轻身走了出来,先上楼换了一条干净的裙子和干燥的鞋子,这才重新下了楼。 绕过门口新铺的路面,开大门走了出去,想了想,反手又把门锁了起来,这才往前面勤政殿而去,一路专捡无人行走的小路。 到了勤政殿附近,这才大大方方的绕了出来。 勤政殿里,天庆帝也才刚回来,正坐在屋子里面生闷气。 小桂子在了旁伺候着,并不见高总管的身影。 一整院子的人似乎连走路都特意放轻地了动作,仿佛一个不小心惹了皇上的眼。 贵娘只远远的瞧了两眼,便转回了他们的住处。 小权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屋门口的廊下,拿细草截着小蚂蚁玩儿,见了贵娘,急忙地迎了上来,“贵姐姐,娘娘交待的事儿,已经办完了,正想着找娘娘回禀,可巧姐姐就回来了。” 第121章 通气 贵娘轻轻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带着人直接进了屋内。 四下里无人,这才悄声问道:“娘娘交托你办的事儿,可都办好了?” 小权低声,“已经见到人了,掌柜的父子俩情况都还不错,也把娘娘的话嘱托他们听了。他们也有些话,让我带给娘娘……” 这一次,贵娘却没有马上回答,只让她在屋里面稍等一会儿,自己再次出了门儿。 两盏茶的功夫之后,贵娘抱着一套小太监的服饰,再次出现,带了小权再次出了门。 与此同时,翡翠宫那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出了宫门,一路往云阳伯府去了。 对此,张小玉却一无所知,依然沉浸在天庆帝爱她入骨的幻觉里面,不可自拔,每天除了不停的换衣服,就是对着镜子傻笑。 慈宁宫中。 皇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燕窝,小心的递到太后娘娘的跟前,轻声说道:“姨母,我爹刚刚送来消息,皇上压下了所有朝臣的奏折,说是等三日后,晋都府和九门提督府查出了结果,再做打算。姨母怎么看?” 太后翘起兰花指,拿汤匙轻轻地在燕窝里搅动着,闻言,轻轻瞟了皇后一眼,垂下了眼睑,问道:“着急了?” 皇后心尖一颤,想起太后经常教导自己要沉稳的话,咬了咬嘴唇,违心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儿臣不急。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再让她翻了身,我们……” 太后放下燕窝,轻轻摆手,“她一个小丫头,又没有娘家支持,我们到底对她忌惮太过了呀! 现在看来,我们真正应该忌惮的,不是她,而是那一位呀!” 哪一位? 皇后一个怔愣,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张俊美无倜的脸,整个人也跟着一阵恍惚,轻声感叹,“可……他是皇上啊……” 太后双眼一眯,眼眸中寒芒闪烁,皇上吗? 还不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说他是,他便是,说他不是,那这天下,便是她的元儿的。 也只有元儿,才是与她一脉相承,骨血相连…… ** 张小果在自己的新房子中美美的洗了一个澡,换好了衣服,回到勤政殿。 天庆帝与高总管都在,桌子上早已摆上了十几样菜,不停地往起冒着香气,馋得张小果口水差点流出来。 天庆帝看着她这样子,一阵的好笑,连心中的郁气似乎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高总管在一旁凑趣,笑着问道:“娘娘,瞧您这样子,奴才差点以为是您一天没有吃饭了呢!” 只一句,天庆帝突然沉下了脸。 不为别的,而是今天的舌战,实在是太让人惊心动魄了。 高总管深知自己提了不该提的,恨不能狠狠给自己脸上来一下,整个人都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张小果却像是没有看到两人间诡异的气氛一般,弯腰站到桌上,用手往鼻子里面扇了两个香气,笑道:“你们都不知道,今天在我的院子里我都干了什么?回头有空,你们去走一圈,保准吓一大跳!” 果然,下一刻,天庆帝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话题转移了过来,“噢?果儿今天做什么了?” “那老奴改天可要偷个闲,过去瞧瞧了!” “那敢情好!”张小果轻笑,“最近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我打算让秦轩他们进宫的时候,帮着带些鱼苗过来,就养在咸福宫后面的水池子里。 等到秋天,就可以在那里一边钩鱼,一边烤肉了,再配上那么两盅果子酒,不要太惬意哟! 再时候,我给你们下帖子,皇上带高总管,小桂子他们一起来玩!” 天庆帝听着张小果的描述,眼前自然而然浮现出她恣意悠闲的小模样,脸上的笑也更加的慈蔼,可是心里面却是一抽一抽地疼。 女儿这个愿望,在别的父亲眼中,可能都不能算做是愿望,随时随地便以实现了吧? 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要求,他都没有办法满足她。 天庆帝甚至怀疑,当初下旨之后,查出她是自己的女儿,还让她进宫,是不是错了。 高总管见天庆帝久久没有回答,不由深深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接过话去,笑道:“那敢情好。老奴一辈子就想这么好好的偷一回懒呢,到时候,娘娘不要忘记给老奴下帖子!” 说完,他再次瞧了天庆帝一眼,见对方还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为了不冷场,又道:“只是,上次过去,老奴并不曾记得咸福宫后面有水源呀?” “有的。高总管怎么不记得了,我不是要从御花园的湖中引一条水渠过去吗?” “可是娘娘并没有让人开凿河道啊?”高总管纳闷道。 张小果看着他轻笑,“高总管有所不知,其实河道是开了的。 只是,因为有水,会破坏了整片林子内的阵法,使人借着水势,摸入其中,所以只是暗河! 到了咸福宫后面,才会现出地面。” “啊!还可以这样?”这样的设计,不禁让他惊奇不已,啧啧道:“娘娘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老奴怎么就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 张小果一窘,这哪里是她想到的呀? 不过是借前人的智慧而已。 但事实如何,她又不好说破,只得硬生生把话题转移到今日她所做的一切安排上。 说完,她又大胆的猜测道:“后日,便是三日之期了。 我想,到时候,一定会有许多似是而非的证据,来证明我就是一个祸国妖妃,皇上啊,您到时候,可不能信了那些啊? 我怀疑,这又是太后和镇国公府在后面使坏呢! 今天听说昨晚御泥坊被砸了,让小权过去看了一趟,带回来的消息说,贼人就是白天咱们在店里面看到的那一伙人,只不过,又多了些而已。 掌柜的说,等人走了之后,他让小伙计偷偷的跟在了后面,那些人最后全都去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最后从侧门进了镇国公府,一个多时辰后才出来。 第二天,按着记忆一打听,才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些混混的头儿,叫做秦明。是镇国公府一个旁支。因为行二,大家都叫他秦二爷……” 第122章 皇上急病 “秦二爷?”高总管一怔,急道:“是不是四十多岁,身材魁梧,四方脸,脸膛微黑,一脸虬髯?” 天太帝也是满脸惊讶,“会是他吗?” 张小果侧头看着身旁的两个人,轻轻挑了挑眉,难不成,这两个人还跟那个秦明有过什么过往? 只是眨眼间,张小果便脑补出一个天庆帝少年风流,纨绔秉性,带着自己的长随游戏京城,巧遇秦明游侠儿,二人产生了一段或刻骨铭心,或荡气回肠,或缠绵悱恻,或感天动地的……故事。 可,若是这样,似乎后面也不应该有辰王妃什么事了。 所以这个命题为假? 张小果遗憾的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跟那个秦明,秦二爷认识啊?” 天庆帝与高总管齐齐一默,全都闭了口。 屋内的空气开始变得怪异。 张小果轻咳一声,打算不再追究两个人与秦明奇特的关系,而是传向眼下最要紧的事上,“皇上,明天一早,也要上朝吗?” “当然。”天庆帝微愣,肯定地点了头。 张小果搓手,“那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明天别上朝了呗!” 天庆帝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神色不定的看着张小果。 高总管在一旁忍不住大叫道:“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哟!外面的人正在弹劾您妖媚惑主呢?您怎么还能让陛下不早朝,这不是要把罪名坐实了吗?” 张小果被他叫得有点讪讪,无奈的摸了一下鼻子,呵呵傻笑着站了起来,一边帮高总管顺着背,一边解释道:“总管误会,误会了。我是活得腻歪了,给自己扣帽子啊!何况还是这样的帽子。” 高总管嗔她一眼。 “我不是心疼皇上和您,怕你们明天上了朝,朝臣们继续像今天一样,抓着这事儿不放,令你们为难么? 所以想着,不如干脆不去。 反正,今天皇上被急狠了,心悸,气短,头晕,恶心,也不是不可能。 而您呢,还要照顾皇上,也是片刻抽不得身。 到时候,看他们去烦谁去?总不能为了国事,还要皇上抱病上朝吧?” 说着,她有高总管的背上拍了拍,“至于你,皇上都不上朝,你就更不用去了,对不对?就算是,有人找上了你,你也完全可以,以皇上病了,离不了人照顾为由,一概回绝了,是不是?” 高总管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望向天庆帝,“陛下……” 天庆帝却依然还有些犹豫,沉吟道:“称病不好,万一太后要来探病呢?皇后要来待疾呢?朕怎么说?” 张小果轻笑,“这就更好说了呀,你往哪儿一躺,脸上敷些白粉,太后来了,难道能一直守着?” 高总管附和,“到时候,陛下就说怕过了病气给太后,请她回宫歇着。只是皇后,就有些为难……” 天庆帝倒不觉得这个为难,“她来了,朕可以用后宫还需要她打理为由,让她离开。” “这样便好!”商定了应对之策,张小果的心算是彻底定了下来,拍了拍手道:“那我尽快让他们把庄子那边的路面铺出来,给大家亮亮眼。” 而且,她也在再策划策划,这两天就好好的打一场漂亮的翻身战。 不是说她妖邪吗? 她不介意更妖邪一些。 再时候,再借助一些民众的舆论,说不定还能负负得正,双倍得益,化被动为主动呢! 如此,一顿饭吃过,皇上突然病了。 高总管急召御医会诊。 这一下,各宫室皆惊。 太后,皇后全都摆着仪仗直奔了过来,各宫的娘娘也有亲自前来探望,也有派下人不断地来往打探消息的。 一时之间,勤政殿外,热闹非凡。 太后,皇后两位娘娘皆由高总管恭敬迎进了内室,其他的人则全都被挡在了外面。 张小果爬在窗台上,伸长脖子往外面看,头也不回的问道:“贵娘,你们说,皇上一病,他们怎么一个比一个跑得殷勤?平常也能看到各宫的娘娘变着法儿的跟皇上偶遇,可也没有这么集中啊!” 他们娘娘,怎么就没有一点宠妃的自觉呢? 贵娘被她问得哭笑不得,暗暗抚额,“娘娘,皇上病了,您还不许别人着急了?倒是您,平时天天往那边跑,皇上病了,倒不见了人影,反而要被人骂呢!” 张小果回头看她一眼,郑重道:“我这不是刚回来吗?”现在再去,不会太显然了吗? 而且,她还住这么近…… 为了不引起人怀疑,张小果咬唇想了想,对贵娘道,“你去对小权说,让他一会儿务必往那边跑一趟,若是散了,便请一个太医过来。 就说……就是我知道皇上病了,担心的不得了,在屋子里面坐立不安的,一定要听御医亲口说了,才能心安。” 贵娘深深地看了张小果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轻声道:“已经过去了。小权机灵,一准给您办得妥妥贴贴的。”说着,往她身边的茶杯看去,默默地又端过去两样点心。 张小果顺手摸了一块,放在口中,并且给贵娘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光,突然指向窗外,“快看,那是不是张小玉的新翡翠?” 贵娘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玉清宫的翡翠正在不远处的黑暗中转悠。 “不如,去会会她?”张小果冲着贵娘飞出一眼,调笑道:“人家说不准正在等着你呢?” “奴婢与她没什么关系,若是不娘娘吩咐,奴婢才不要与她接触呢!”贵娘被说的冷了脸,低下头去坐在一旁做针线,不再理她。 张小果见状,也不恼,直接离开窗口,搬了一个绣墩坐在贵娘身侧,拿肩膀头撞她,边撞,边笑嘻嘻的求道:“好贵娘,麻烦您再跑一趟,给她过过话儿,务必把这印书的事儿给落实了。 咱们才好走下一步,跟着挣大银子去呀! 贵娘,我的好贵娘,去嘛去嘛,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你半成的分红,如何?” 第123章 图书馆 贵娘故意丢下手里面的绣活,站了起来,往外走。 张小果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惹得贵娘都忍不住回头白了她一眼,甩帘子走了。 张小果却觉得这感觉奇妙极了,遥想当初,这丫头胆子小得跟只小猫一样,一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跪在地上不住劲儿的磕头,现如今竟然也会冲她翻白眼,发脾气了。 张小果不由勾起了嘴角,直到贵娘回来,依然还保持着这种表情。 “娘娘,奴婢已经照您说的做了。”贵娘轻轻俯身,对张小果道,说完,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她的回答,诧异地抬头来,再次轻轻叫了一声娘娘。 张小果回神,轻轻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轻声笑道:“好啊,小猫崽子,都知道冲人亮爪子了,很好!” 贵娘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娘娘说的是指什么,不由得红了脸。 ** 玉清宫。 翡翠见过贵娘之后,飞快的赶了回去。 张小玉正在屋里面翘首以盼。 若不是之前被禁了足,她早就跑过去了。 就算是被禁了足,她也想去,十分想去,若不是被翡翠劝住,早就跑过去了。 可是,翡翠说的对,她的禁足令是皇上亲自下的,她若是不遵守,那便是抗旨,就算是皇上再宠她,她也不能做这样下男人面子的事,更何况,她的男人还是皇上,全天下人都看着呢! 所以,她现在只能站在玉清宫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只是外面的甬道真长呀,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娘娘。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这春寒料峭的,您怎么都不披一件衣服,就站在这风道里?”翡翠看到她,不由皱了皱眉头,着急地俯了俯身子,便把人往回拉。 周围的宫人见状,齐齐松了一口气,远远地跟在坠行在后面。 谁都知道,整个玉清宫中,只有翡翠一个劝得住他们娘娘,淑妃娘娘也只听她一个人的,所以没有人直接冲上来触眉头。 前面,主仆两个,一边往主殿里走,翡翠一边慢慢的汇报,“奴婢刚刚已经去勤政殿看过了。 听那边的伺候的人说,太后、皇后两位娘娘都去了,御医也去了一屋子,奴婢回来的时候,都还没有离开。 奴婢也去旁边,见了七小姐身边的女官,那女官说,晚饭的时候,皇上就不太好,想是今天的朝会气着了,高总管一直让瞒着,不许对外面讲。 奴婢寻思着,他一个奴才怎么做得了这么大的主儿?这大约也是皇上的意思……” 为了安抚张小玉,翡翠还道:“奴婢一会儿再跑一趟,兴许很快就有消息了呢。奴婢回来的时候,见七小姐身边的小太监也不附近徘徊呢!” 张小玉被劝着回了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都睡不着,一翻身,爬在了枕头上,露出两弯雪白的膀子,冲着刚要出去的翡翠招了招手。 翡翠见状,微微一笑,碎步急行至床前,小声的问道:“娘娘怎么还不睡?” 张小玉嘟哝道:“翡翠,我……睡不着。” 翡翠轻轻一抚地面,坐在了翡翠的脚塌上,“那奴婢就在这儿,陪娘娘聊聊天吧?一会儿等娘娘睡着了,奴婢再出去打探消息。” 张小玉觉得,这样可以,见要点头,可是一想,现在都已经入夜了,因为皇上病了,各处才没有落钥,或是晚了,可以就出不去,也打探不到消息,只得白白等一夜了。 于是,刚点下去的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伸手直推翡翠,“快去,快去,本宫不用你陪,千万别晚了。” 翡翠轻笑,“那娘娘千万别再出去了,好好的呆在屋里,奴婢得了消息,马上回来。” “嗯。”张小玉轻轻点头,思索了一下,又道:“张小果的那个方子……” 只是,翡翠已经走出了屋子,大约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并不见回转。 于是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独自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思绪被拉得长长的,恍惚竟似乎又被拉到了从前,张小果刚回府的时候…… 张小果这边,却没有一点儿时间回忆往事,太后刚走,不久之后,皇后娘娘也带着大部队走了。 接下来便是一个个御医被请了出来,陆陆续续的往回走。 小权十分机灵,一下便把太医院院判给抓了过来。 张小果直接让人进了前厅,客主落坐,这才谈起了皇上的病。 本来中是装装样子,随便说两句,敷衍一下众人的眼光也就是了。 可是,这一谈,还真谈出事儿来了。 送走老院判,张小果心情沉重,仰头向空中问道:“福宝,你懂医吗?会看病吗?” 福宝顿时蹦跶了出来,冲着张小果得意的扬了扬头,“说吧,想要什么?医书,方剂,应有尽有!” 张小果被他的话安了一下,“那你等我去见皇上的时候,帮他把个脉吧?看看他的身体是不是像老院判说的那般……”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样子。 “哈!”福宝向上轻跳了一下,用看傻子一般的神色,鄙视着下面,“把老子当大夫了?还给人把脉?你不是疯了吧?” 张小果一怔,奇怪的望了过来,眼睛里面带上与福宝一模一样的鄙视,反问道:“刚刚不是还是,想要什么,应有尽有的吗?” 福宝气得在空中乱转,咬牙切齿,狠不能在张小果的肉上狠狠咬上一口,“穿凿附会,断章取义!你到底会不会听人说话? 我说的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吗? 给歪曲成这样,你也好意思?” 张小果瞧着他是真的很生气,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不解的看着他。 “老子说的是:想要什么?医书,方剂,应该有尽有!可没有说老子都会。”福宝说着,掰起了手指头,“老子不光有医学方向的书,还有天文,地理,建筑,农学,文史,音乐……”数到最后,两个只手都数不过来了,直接一扭头,不说了。 张小果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仿佛一朵烟火瞬间炸开,绚烂无比。 她这不是随身带着一座活的百科全书馆啊! 第124章 哪碗能吃? 张小果搓手,之前才拿出来一个水泥,一个印刷术,她都隐隐的觉得自己要发财了。 若是把这些全都拿出来…… 张小果觉得,光明的未来在向她不停的招手!高兴地差点没有跳起来。 只是,很快她便又郁闷了起来。 老院判说,皇上年轻的时候,吃了苦,这两年又没有好好保重自己,身体已经落下许多的暗疾,如不能好好的根治,那么便会积重难返…… 一想到那个可能,张小果心头一紧,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暗暗骂了一声“该死”! 这些日子以来,与他朝夕相处,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但,若说这感情有多深,却也说不上。 只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对她好的人,就此陨命,她似乎也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一直以来的靠山,大干一番的底气…… 张小果轻轻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很快下了一个决定,“贵娘,把小权和小铁都叫过来,今夜不睡了,多准备碳烛,以及纸墨。” 贵娘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问都不问一句,应声往外走,很快便把两个人叫了进来。 三个人在屋子里面铺开纸,摆开阵仗。 福宝看着他们这样,一阵抚额,撅起小嘴,冲着张小果抗议。 但是,抗议无效,张小果伸手,在他的脑门上抚了抚,轻声道:“福宝,不闹,乖啊,现在做的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说完,不再理他,拉起小权和小铁,一个屁股下面,给塞了一个厚厚的垫子,自己则抱着茶杯,猫到了旁边的软榻上,转头冲贵娘道:“一会儿,你忙完了,就到隔间的炕上躺着去,用到你,再叫你过来。” 贵娘看着这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帮着磨好了墨,又端起了她的针线筐。 张小果一看,直接一个纵身,抢了过来,丢在一边,不悦道:“一天到晚,就见你在摆弄这些东西,也不心疼心疼自己的眼睛。天太晚了,就不要做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贵娘只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懦懦的站在哪里,不知道要做何反应,好一会儿,才小声地回答道:“娘娘,咱们宫里人手少,若是奴婢不抓紧着些,娘娘的衣裳……” 张小果见她委屈,轻轻拍了拍她,笑道:“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那些裙啊,衫啊的,够穿就行,也不必绣什么花,缀什么朵,看来起清爽就行。” 贵娘这才明白自家娘娘的意思,心头不觉再次一热,摇头道:“娘娘的衣裳怎么能随便?奴婢不累的。” 张小果见说不过,也不再跟她倔,转向看向桌旁伏案而坐的两位,“准备好了吗?” 小权咧嘴一笑,“娘娘,不就写个字吗?还要什么准备?这不抬手就来。” 小铁则含蓄许多,轻轻点了点头,只答了一个“是”字。 张小果抬头望向福宝,意思很明显:你呢? 福宝不满的冷哼了一声,窝到软榻一角,舒舒服服的翘起了二郎腿。 张小果白他一眼,刚要骂上一句,这狡猾的小家伙,再次开口,吟诵起一本这个世界没有的医书来。 张小果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直接咽在了喉咙里面,不过,此刻她已没有时候计较这些,赶忙把小东西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翻身,歪到了榻上。 小权那里,奋笔疾书,把所有的话记录下来。 等他写累了,便换上小铁。 小铁累了,再换回来。 贵娘看着忙碌的主仆三人,哪里睡得着,一会儿给这个磨磨墨,一会儿给那个挑挑灯花,再不然,便走过去,给张小果续上一杯热茶。 整个场地,她反而成了最忙的人。 张小果劝了两遍,每次她都只在旁边坐一会儿,片刻之后,便故态复萌。 久而久之,张小果也懒得管她了。 一夜无眠,直到黎明的时候,四个人才实在熬不住了,各自了原处眯了一会儿,醒来再次各自奋战,倒把外面的事儿给忘记的一干二净。 直到傍晚时分,天庆帝派了芳若来问,屋子里面的四个人全都已经变得神色恍惚,这才被迫结束了齐心合力默书的艰难历程。 三个被遣去睡觉。 张小果则想了想,拿起部分书稿,跟在芳若身后,去了天庆帝那边。 天庆帝那边,一如既往的安静。 只是,太后与皇后都留了贴身的待女在,屋里面的气氛便有些压抑。 天庆帝只着里衣,正“虚弱”地由高总管扶着,坐在桌子前面,看到她,急忙招手道:“果儿,朕病了,你怎么也不来陪朕吃饭了? 是不是嫌弃朕这里抽饭食清淡?” 张小果暗道,她哪里是嫌弃她的饭菜,她是抄书抄得太忘记我了,直接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好吧? 现在整个人饿得已经前心贴后背被了,别是清淡的稀粥,便是生菜叶子,她都能吃一车。 当下,她也不客气,直接像往常一样,在天庆帝的面前坐了下来,眨着眼睛看桌上的饭。 小米红枣粥,透着红枣的甜,与小米的香,红黄相间,分外诱人。 山药瘦肉粥,则是粉白一片,山药与大米又软又糯,瘦肉则粉嫩多汁。 另外还有八宝莲子粥,百合薏米粥,鸡蛋蔬菜粥,水果什锦粥…… 张小果看得“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吐沫,想都不想,捞起一旁放到面前,拿起勺子便要喝。 “这是皇后娘娘亲手熬给皇上补身体的人参养荣粥。”只是,勺子还没有送到口中,眼前便空了。 一个掌事姑姑打扮的姑娘,双手捧着碗,躬身送到了天庆帝面前,讨好的说道:“皇上尝尝。” 张小果愤愤地瞪她一眼,转身拿起了旁边的另一碗。 又有一个宫女有样学样,把碗抢了过去,嘴里说道:“抱歉,贵妃娘娘,这一碗,您不能吃,这是太后娘娘特意嘱咐御厨给皇上做来补身体的。” 张小果这一次长了记性,不再自己动手,而是瞟向了她,不轻不重的问道:“皇上让我来陪皇上用膳,姑姑倒是指一下,那一碗可以吃。” 第125章 相互关怀 那个女官被问得一愣,扫了一眼桌上的其它粥,说道:“贵妃娘娘,除了奴婢手里这碗,桌上的这些,都是各宫娘娘送来的心意,您如果想用,问过皇上之后,自然可以。” 天庆帝看那个女官看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满桌子的粥品上,最后亲手端了一碗红枣小米粥,放到她面前,温和的说道:“来,你喝这碗,红枣小米粥,养颜又补气,对女孩子最好。” 张小果轻轻点头,低下头,一口一口的喝。 天庆帝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粥,轻声道:“朕就喝这碗山药瘦肉粥吧,山药顺气,刚好适合朕的病情。” 高总管已眼疾手快地端过天庆帝所说的那碗粥,轻轻放在了他跟前。 天庆帝轻轻瞟了眼前的另一碗,把它推在了一边,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张小果的碗里见了底儿。 天庆帝也吃的差不多了,接过高总管手里面的锦帕,直接擦了嘴。 旁边坤宁宫地掌事姑姑轻轻咬了咬唇,“皇上,这可是皇后娘娘亲手熬的……” 天庆帝脸色不变,看都不看她一眼,“放着吧,朕已经吃过了。” 慈宁宫的姑姑见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碗,缓缓地低下了头。 张小果紧接着站了起来,扬起满脸的笑意,搀上天庆帝的胳膊,满脸都是谄媚,“皇上,臣妾扶您进去?” 高总管跟在两人身后,出门之前,突然又转回头来,“两位姑姑,皇上要歇着了,两位明天再来伺候吧!” 说完,高总管走了。 屋子里面其他人各忙各的,收拾清爽,依然次出出去。 偌大的屋子里面只余她们两个人,太后身边的女官手里面还端着一个盛满粥的碗。 张小果把天庆帝送过去,又返了回来,躲在暗处悄悄看了她们两人半天,一扯嘴角,哼着歌儿,愉快地走了。 寝宫里面,天庆帝拿着誊写整齐的两页纸,疑惑的看了半天,递向高总管,“你来瞧瞧,果儿给朕的这是什么东西?朕瞧着,倒像是什么医书里面的两张……” 高总管小心翼翼地接过,凑在灯前,仔细的看,“奴才瞧着,倒像是新写出来的一般,难道娘娘还懂医理?或者娘娘身边有人懂医理? 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娘娘为什么让我们明天悄悄地给信得过的御医看? 这是个什么意思呀?” 天庆帝哪里回答得上来,只得又要过那两张信,压在了枕头下来,躺了下去。 只是,一会儿他又坐了起来,抬头看向正在灭灯的老太监,轻声问道:“朕这样装病,各地上奏的折子却一会儿都不会停,等朕好了,那折子是不是都要堆成上山了?” 想到这个,天庆帝便是一阵头疼,“到时候,朕又得一夜一夜没法睡了。” 高总管一想这事,也觉得上了张小果的当,长长叹了一口气,“可皇上现在病着,总不能还要批阅奏折吧?那就不像了……” 他们本来就是假病,最怕不像。 “要不,你一会儿悄悄搬一些过来,朕就在床头上看。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便是是朕吩咐的,让你先看一遍,理出主次来,方便朕日后批阅。 实际上就是,朕全都悄悄处理了,到时候就说是生病前看的,等好了,也能轻生些……” 高总管默了默,抬头看外面,轻声道:“陛下,现在时间尚早,您先闭目体息一会儿,等太后与皇后宫里面的人都走了,奴才才好出去,把东西偷偷运进了。” 天庆帝长长了一气,摇了摇头,“那你让人去太医院走了趟,找一个信得过的御医过来。就说,就说……朕又一点儿感觉不好!” 高总管被天庆庆说的一惊,急行了过来,伸手探在天庆帝的额头上,急急问道:“陛下又有哪里不好了?” 天庆帝轻轻抚开他的手,微微一声苦笑,淡淡道:“唉,朕活了这一辈子,还好有你关心……” 高总管轻嗨一声,扭过了头,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轻声道:“小主子也关心您呢,要不然也不能又出主意,又送药方子的。 奴才听芳若说,她过去的时候,那边的烛台还没有收起来,却是积满了烛油,像是一夜都没有睡,旁边的书稿加起来,足有两尺厚了呢。 这两页,就是她临出门前,随意从里面抽出来的,想来,抄得全都是医书…… 奴才还听说,老院判昨天离开之后,在那边呆了不断地时间。” 天庆帝这才意识到今天的张小果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了,原来是她眼下隐隐的青气呀! 虽然仗着年轻,并不十分严重,但…… “你亲自跑一趟,让她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想要做的时候,白天处理也就是了。” “哎!”高总管声了一声,转身退了出来,去了张小果那边。 ** 张小果这边,贵娘又让人准备了一大捆的纸笔蜡烛,正在一旁清点整理。 张小果边催了几遍,这丫头都要清点完了再走。 张小果没法,又问起两个小的。 贵娘头也不抬,起声道:“他们两个还是个孩子呢,这一次可算是累狠了,吃了些东西,就一起睡了,跟两只小猪一样。奴婢刚刚过去看了,恐怕一时半会儿,都醒不了呢!” 说完,她才惊讶地抬起头来,急问道:“娘娘,莫不是今晚,还要默书稿吗?要不奴婢来执笔?” 张小果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你快点,清点完了,就去睡觉。也是我之前心急了,忘记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现在,两个执笔的困死了,那个输出知识的更是累瘫了,现在躺在她的床上,睡得不知今世何时的…… 更好笑的是,他的嘴上还挂了一个鼻涕泡泡,随着他的呼吸,一大一小,可爱极了。 高总管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他先是轻轻在门口咳了一声,然后扬声往里面问道:“贵妃娘娘,可是睡了?” 贵妃一怔,急急站了起来,往外迎,“是高总管吧?我们娘娘还没有睡呢!快请进……” 第126章 乔迁 张小果也跻了鞋子,急急从软榻上起了身,笑道:“高总管,可是有急事?” 高总管摆手,借着给张小果行礼的功夫,眼睛飞快的在屋子里面打量了一圈,也跟着笑了起来,“娘娘,陛下担心娘娘不顾惜自己身子,特意让老奴走上一趟,嘱咐娘娘今夜好好休息。 天大的事儿,都入到明日再做!” 张小果轻轻摸了一下自己并不明显的黑眼圈,轻声问道:“皇上都知道了?”心里面却是因为这一句,感觉温温暖暖的。 很快,她便收敛起这份情绪,明媚一笑,“总管让皇上放心,今儿我一定早早的睡。并且,从今往后,再不熬夜!” 高总管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满意的走了,那一边太医院的御医带着药童也来达到了勤政殿前。 他刚一出门,便撞到了一起,客气一番,相携着回了正殿。 张小果回身,进到屋内,赶了贵娘去睡,自己也是一沾枕头,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勤政殿中,却依然灯火通明。 有御医来,自然也惊动了皇后太后两边的人,全都跟到了内殿。 天庆帝躺在床上,自然不会理会她们,只懒懒的向外伸出了一只手腕。 高总管一个眼色,自然有小太监搬来椅子,放在了床边。 御医四平八稳地坐了下来。 屋子里面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御医照例说了一些古奥难懂的术语,然后,话音一转,直道:“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照常服用之前的药,三五日便能有起色了。” 高总管见状,也不多言,让小桂子把人送了出来。 同时退出来的,还有太后和皇后宫中的两个姑姑,只是小桂子是明晃晃地把人直接送出了大殿。 而那两个却早走一路,分别等在了必经之路的暗阴当中。 春夜的风已经变得温柔,却仿佛吹不到每一个地方。 ** 接连太平几日,时间也到了张小果原本似定的迁宫的时间。 这些天,没事的时候,贵娘便在两地之间来回忙活,能搬的零碎物件早已全都搬了过去,就连新家具都在前些日子挪了进去。 周围原本留做行走的小道也重新平整过,栽上了相应的树苗。 原本,张小果只打算,一会儿指挥着小权在新家的门口,放一挂事先准备好的鞭炮就算完了。 可是,刚一出门,便看到屋门口跪了一地的人。 心头一惊,她这才意识到,这些日子光忙着整理医书了,倒把之前与贵娘商量好的事情给忘记到脑后了。 那些咸福宫的老人见再等就没有机会,全都聚拢了过来。 贵娘一拍脑袋,似是也才想起这件事,满脸都是懊恼。 “你们这是……”张小果抬了抬手,等众人全都站了起来,这才轻声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无人答话。 最后里面一个二十许的宫女站了出来,柔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们都是以前咸福宫中伺候的,一直都在等候娘娘差遣呢!” 张小果侧头看她,只见她容色秀丽,举动娴雅,谈吐间,不卑不亢,似乎隐隐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不由高看了一眼,“你原是我宫中的?是什么职位?负责哪一方面事务?之前都在哪里当过差?” 一连四问。 那女子从容道:“启禀贵妃娘娘,奴婢是二等宫女,秦嬷嬷原本给奴婢分配的是管理庭院中花草等一干事宜,进宫七年,一直在御花园管理花草。” 张小果看着她的态度,不由点了点头,“我的新院子里,也正想种一些花花草草的呢,你就跟过去,给贵娘打下手吧!” 女人不见悲喜,向张小果轻施一礼,站到了贵娘身后。 其他人见状,像是受了鼓舞,一个个纷纷上来自我介绍。 张小果一一见过,斟酌着,也有留的,也有让其回归内务府,另谋出路的,很快身后更跟了一串的人,浩浩荡荡奔赴新的宫殿而去。 还未走到,就听得身后有人大叫,“娘娘,娘娘,贵妃娘娘,成了,真的成了!” 张小果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没头没尾的话,便是一头黑线! 秦轩这货,好歹也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了!放在这个时代,孩子爹都做是了,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毛毛燥燥的性子哟! 只是本着秦轩在,十米之内,必有陈斌的定理,张小果回头望去,果然见秦二货的嘴巴再次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捂了起来,那厮非陈斌莫属。 陈斌呢,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大方,见她看了过来,警告的瞪了秦轩一眼,松开手来,恭敬的向着张小果施了一礼,沉着答道:“请贵妃娘娘赎罪,您让修的道路已经接通了,效果实在太好,他一高兴,便口无遮拦起来。” 张小果冲着秦轩,眉头轻挑,话却是答陈斌的,“不用紧张,相识这么久,我还不了解他?真要计较,他还能站在这儿?” 陈斌心中“咯噔”一下,暗暗发誓,回头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这货,说不定哪天就给自己闯了货了呢!口中却道:“贵妃娘娘仁慈。” 秦轩却一点儿都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中,依旧满脸是笑,冲着众人不停地做着鬼脸。 张小果也是看得头痛,又对他的家庭生出了一丝的好奇,试问,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么单纯的孩子啊!即便混迹宫廷,都不改初心…… 只是,现在并不是探讨这个的最佳时机,她的家还没有搬过去呢! 便是象征性的,都要走完这一趟不是? 张小果微微一笑,转过身去,“既然来了,就跟着凑个热闹吧,我们正在搬家!”说完,不由分说的走了。 要说,这两个小将军对将来去的地方,也算是熟门熟路,谁让他们自从这里还是一片废墟的时候,便一路而着呢? 只是,越往前走,两个人便越觉得惊奇,回去不走直线,还绕来绕去的转? 秦轩很快便不满意了这种走法,眼睛一眨,在陈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咱们到前面等他们去?” 第127章 制造假像 陈斌脸色一沉,“这是在宫里,不要胡闹!” 可是,秦轩把嘴一嘟,却不听他的,身体一转,便向旁边飘了数步之遥,嘻笑道:“是你不去的,别怪我没有叫你哟?” 陈斌伸手一把,却没有抓到,看着那道渐渐隐入一片绿色当中的身影,急得跺脚。 但是,前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儿,依然有条不紊的往前走着。 陈斌看看前面,再看看秦轩消失的方向,咬了咬牙,没有去追。 反正,这片林子,秦轩与他都熟得不能再熟,难不成还能出什么事情? 只是,等他们到了咸福宫前,贵娘拿出了钥匙,打开了宫门,小权小铁各放了一串鞭炮,大家踩着地上红色的碎屑,进了门,依然不见秦轩的身影。 陈斌心里面越来越不安稳了起来。 只是,再一想,觉得他这兄弟向来贪玩,或者这一次进来,觉得与之前大有不同,到处去转了。 就连他这一路走来,都觉得新奇不已呢! 如此想着,陈斌又在院子里面呆了一会儿,看着地上铺着的院砖,只觉得这带花纹的地面,似乎又与他们新修出来的道路不同,格外适合铺在院子里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可是,却依然不见秦轩进来。 陈斌想了一下,见没有人主意他,转身出了门,沿着院墙往后面走,他记得那一片似乎修着一面湖,或许那家伙在那边滞留住了。 只是,转着转着,他便越得自己脑子里面的画面开始恍惚,不知不觉间,已经远离了院墙,再回过神,别说找人,自己都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连回去都没有可能。 陈斌心尖微颤,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个见过张小果之后,便带着皇帝密诏急匆匆上任而去的父亲…… 再说张小果,忙忙碌碌的整理好了一切,又帮着按排了一下新带进来的人,刚想带着两个小将军重新参观一下自己的新居,可是一转头,找不到人了。 一连问了好几个,都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向。 她的脸色一沉,不由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结果,转头直上了二楼,然后一转身,又踏上了三楼,低头往下看,嘴角这才浮现出一抹浅笑。 从她的角度的看,此时,秦轩与陈斌分别处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陈斌还好,还能凭着直觉,在林中不断地纠正着自己的方向,以图找到正确的出路,突破出来。 可是秦轩现在完全就是一副疯子的模样,没头苍蝇一般,不断地从这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可怜的小树,因着他的跳动剧烈的颤动着身体,随时可能不支、断裂…… 张小果略想了一下,果断地下楼,直冲向秦轩那边。 好在林子不算大,秦轩的动静又够大,张小果很快把人从树上揪了下来,带着往陈斌那边走。 “娘娘,你是怎么这么准确找到我的位置的?要不知道,我可没有呆着不动……” 张小果回头白他一眼,正因为你的胡窜乱跳,才让她足足花了一刻钟才追上,还有脸说的?真是不知所谓! 只是,看着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人,她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而是轻声道:“回头给你画了一图,你记到脑子里,再进来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没头没脑了。” “娘娘,不怪我鲁莽?”秦轩抚着脑袋瓜,“若是秦兄弟先找到我,一定会训导我的场的……”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我知道,他也是为我好,所以这管着我,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不像我的父母,从懂事,只会一味的顺着我……” “他们虽然敬着我,但是我却从他们身上找不到父母对孩子的那种感觉,反而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家里一个尊贵的客人……” 张小果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诧异的看了过去,冷冷打断了他,“哪家最尊贵的客人会被关在屋子里面?” 秦轩一怔,生气的嘟起了嘴,“娘娘不信我说的话?” 张小果微笑着摇头,“没有不信,我只是在想,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你的父母把自已待若上宾的儿子关起来啊!” “不对!”秦轩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逼视着她,“你就是不相信!哼——” 张小果没有防备,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本能的伸手去抓离自己最近的东西,以求身体平衡。 下一秒,只听“刺啦”一声,张小果的手里面突然多出了一块布料,眼前雪白一片…… “我不是故意的?”撕破别人衣服什么的,真是太尴尬了! 张小果无措地看了一眼手里面的布料,只觉得这东西像是在油锅里面滚过一般,温度热的炙人,想要脱手扔出去,又觉得太不尊重人了。 于是,犹豫一瞬,把东西举到了它的主人面前,小心问道:“这个……你还要不要?” 秦轩看一眼自己的胳膊,脸“腾”地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了耳朵根,悻悻的接过,揣在了怀中,轻声道:“嗯,让树枝都给挂坏了。” 张小果脸微热,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入手却摸到了一片金属,然后便不觉得那么尴尬了,轻咳一声,背起手来,一本正经地道:“嗯,虽然大部分是树枝的功劳,但是本宫也有责任,回头,补你一件。” 秦轩只觉得脸上的热气似乎开始向浑身蔓延,整个人恍然被丢进开水锅的虾子,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张小果到底说了什么,就是一通胡乱的点头。 接下来的时候,张小果背着手,快速地在前面走着,偶尔被树枝刮住了衣裳都一无所觉。 秦轩捂着半边胳膊走在后面,神情恍惚,目光却不停地往前面的人身上瞟,眼睛闪到吓人。 两个就学样怪异的出现在陈斌面前。 陈斌:……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头的疑问慢慢升腾。 两个人虽然都是青春少艾,可是一个皇上的妃子,一个待卫郎将,似乎又有诸多的不合适。 理智告诉他,今天的事,不用外传,就算是有事,也要装作没有事,于是他从容不迫地拿出自己的佩剑,在自己的衣袖和衣摆上各划了几刀。 第128章 旱灾将至 张小果看着他的动作,这才恍然大悟,直接冲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陈斌,你莫是不疯了吧?”秦轩却傻傻的反应不过来,上前去抢陈斌手里面的剑,抢夺间,两个人渐渐动起手来。 张小果一瞧,直接退出十几步的距离,大声喊道:“跟着我的方向走,顺便小心我的树!”种出来不容易! 陈斌轻轻点头,逐渐收起了佩剑,只与秦轩拳脚相向,打得难分难解,难得的是却依旧能沿着张小果的方向,一路追了回来。 还没有进门,就见贵娘已经站在门口张望了。 “娘娘,您这是去哪里了?身边也不带个人?”看到张小果,她的小嘴一撅,轻轻抱怨起来,只是刚抱怨完,看到陈斌两个,顿时止住了话头,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娘娘,娘娘,他们这是……” 张小果一路上已经见怪不怪了,见问,从容的回头,“他们两个也就是切磋一下。” 贵娘眼睛略过两个人露出来的胳膊,脸上攀上了一丝狐疑,切磋会切磋成这样?衣服都打破了…… “对,我们就是切磋,切磋,打得激烈了些,也就成了这样了。”陈斌笑着收了手。 没有了阻挡,秦轩很容易抓住了陈斌的领子,咬牙道:“切磋,你特么对老子下死手!” 陈斌被抓,也显得无所谓一样,只轻轻纵了纵肩,没有回答他。 秦轩气结,用力松了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看向贵娘,“你们这里,有没有衣服,先给我们……” 只是,说到一半儿,自己先反应了过来,语气一顿,再次狠狠瞪了陈斌一眼,无奈地冲着贵娘摆手,“那么,你派个小太监,到我们的卫所,找两身衣裳来吧!” 贵娘被眼前的景像刺激的一怔一怔的,自此对一旁,依然淡然自若的自家娘娘佩服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她想了想,又对两个人道:“如此,两位就先跟我到小权小铁的房间歇一会儿吧?” 两个人本来还以为,自己要一直衣衫不整地在林子里面等到小太监来呢,不想却有这样的转折,自然没有不应的,跟着贵娘很快进了咸福宫。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张小果本也没有放在心里,在咸福宫里面转了两圈儿,叫上贵娘,转了出来,往勤政殿而去。 休养几天,天庆帝再次上了朝,奏折雪花一片飘向朝廷。 除了之前长生常谈的问题,其中反应最集中的便有两件,一件张贵妃妖媚惑主,勾结驻外武将,居心不良案;一桩更为严重的大事是,继去年大面积的旱灾之后,今年春天,更多的地方,滴雨没落…… 早朝倒是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是天庆帝的愁绪更甚以往。 张小果进去的进候,便看到比以往更高的奏折,摆满了整张桌子,坐在桌案后面,不抬头的话,几乎看不到人。 高总管一如既往的站在一侧,这个时候的眉头抬起,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总管,您这是怎么了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头顶上的天塌了呢!” 哪知,高总管一听这话,委屈的轻吸鼻子,眼泪差点儿没有下来,可怜兮兮冲她撇了嘴,开了腔:“娘娘,您是有所不知啊,陛下这皇上当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登基之后,不是天灾,就是人祸,处处都不让人省心,也就算了,那些个大臣明面上都是陛下的臣子,应该当为陛下所用? 可现在,他们一个个反到成了大爷! 一有点事儿让他们干,一个个便跑过来跟陛下诉苦,要人,要钱,却没有人明白陛下的难处。 唉,真是……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呀!” 反观天庆帝,则要淡定的多,只是抬头,向张小果望了一眼,轻轻的说了句,“来了。”然后便继续埋头到处理奏折的节奏当中去了。 张小果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那个小村庄上,家里面遇到事情的时候,父亲母亲的反应似乎就是这样。 一个埋头想办法解决,一个一旁满眼心疼地看着对方,满嘴的喋喋不休。 只是…… 把人一个太监当成女人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张小果一个激灵,赶忙收回自己胡思乱想,凑到了高总管身侧,小声地问道:“刚刚秦轩,陈斌两个刚刚进宫了,我的路已经修成功了。据说吸引了附近许多百姓去看…… 今天朝上,那些人没有再咬着我不放吧?” 两件事,一喜一悲,高总管深深看一眼眼前的小人儿,嘴巴撅得更高,“娘娘,又有新的麻烦了……” “什么麻烦?” “去年,先帝在位时,不是三省干旱嘛,后来新皇登基,免了那三省当年的赋税,今年,才刚入春,却有多省上报朝廷,已经出现旱灾的苗头。陛下都要愁白头了。” 最关键,那些大臣,又牵强附会地把这件事,与贵妃娘娘联系了起来! 这真真是欺人太甚! 如果娘娘是妖邪,早已经生了十几年了,为什么早不闹灾,便便这个时候不开始闹了? 反正他是不信。 高总管气哼哼地望了一眼张小果,看着她脸上明晃晃的面具,心中一阵异样。 《封神演绎》上狐妖可不是一开始就在妲己娘娘的身上,而是后来…… 这个念头一出,高总管的心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身体却比心更实诚,“噔噔”连退了数数,与她隔开了不近的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目光依然抑制不住的充满骇然。 张小果瞧着高总管的这一操作,不解的皱起了眉头,“高总管,您这是怎么了?” 高总管的动作,也惊动了一旁的天庆帝,回头不解地看了过去,“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照顾朕,累着了?” 高总管急忙摇头,视线无意间与张小果对上,瞬间便是被烫到了一般,收到回去,低着头,拿拂尘的手,却不断地颤抖,把他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出卖得干干净净。 第129章 人工降雨 张小果只觉得惊奇急了,想到走过去一点儿,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可是却得到了更激烈的躲避,瞬间她就明白了——高总管这一次的异样,与自己有关。 可是,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此刻,她似乎却没有办法再问,尴尬的站了一会儿,自主请求离开。 果然,高总管见张小果走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伸手去摸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天庆帝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个老伙计,见周围没有了人,脸色也谨慎了起来,“刚刚,你想到了什么?” 高总管缓了一口气,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附到天庆帝耳边,小声道:“《封神演绎》……” 听了这话,天庆帝突然变了脸色。 张小果并不知道这君臣两个,已经私下给自己定了性,一路上不断地跟福宝沟通着。 “各地大旱,你哪里有没有人工降雨的方法?有没有修建大型水库的书?有没有疏通河道的办法?” 福宝一开始还一边走一边找,最后干脆落在张小果的肩膀上,翘起了二郎腿。 张小果气得一把抓起他的脚,把他倒吊在手中,咬牙切齿道:“你这是矫情什么呢?没看到皇上都愁成那样了吗? 难道你就愿意,看到普天之下,哀鸿遍野啊?” 福宝扑闪着翅膀,一脚踢开张小果的手指,防备地飞离了她一段距离,这才抱着后脑,浮在了半空,“也就是个旱灾,还到不了那个地方,至多到时候平民百姓卖儿卖女而已!” “卖儿卖女还不严重?”张小果差点没有被他气死,恶狠狠地瞪了过去,“你这是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吧?” 在张小果“淫威”之下,福宝不情不愿地把现代记录人工降雨的法子跟她细说了一遍。 不听还好,一听,张小果直接蔫了下来。 想要人工降雨,竟然还要利用飞机,火箭等现代化工具。 在这个荒蛮的古代怎么才能实现嘛! 张小果想想都觉得心焦。 可是,若是让她从现在开始培育现代化机械建造性人才,等真正能出师,谁知道是猴年,还是马月? 更何况,她还完全不知道如何教! 这涉及到好多精密的,物理、化学、数学等知识,光这三样,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噩梦。 “别想了,不说这个实现的可能性,便是你真的全人工降雨,你就真的敢去做吗? 别傻了! 仔细想一下,这个人都把能求雨的人叫什么? 你本来就带着一个妖邪的名声呢!难道还想亲手把她做实了?” 福宝的话,对于张小果简真就是当头棒喝,敲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半晌,她赌气似的嘟起了嘴,“难道就不能是仙吗?” 福宝轻呵一声,冲她翻了一个白眼,高高地飞了起来。 见他不再理自己,张小果转头看向贵娘,“你说,你家娘娘到底是仙女还是妖精啊?” “啊——”这一句,太过突兀,贵娘直接便被问懵了。 张小果摆手,“算了,问你干嘛。” 这种关键时刻,连马屁都不会拍一下的下属,要来干嘛! 还有那种只会气她的宠物…… 想想,都觉得人生悲催! 张小果轻轻摇着头,快步回走,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水泥被劫案的三日之期好像早已经过了,刚刚过去的时候,高总管似乎并没有提起来,那么结果到底怎么样了啊? 有没有查到什么? 还有天庆帝与高总管,和那个混混秦明,关系似乎不同寻常呢! 她要不要出去探一探? 想着这些,张小果的步子忍不住又加快了几分。 只是还是晚了,回到咸福宫的时候,秦轩两个已经换过衣服,走了。 也就是说,她连跟着他们出宫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了。 张小果挠头。 只是这样,反而更加坚定了她出宫一趟的决心。 但是,这首先便可瞒住宫里人的眼睛,不然的话,一旦离了皇宫的范围,等于把自己置于太后皇后的屠刀之下。 其次,还不能惊动了胆小比兔子还小的贵娘。若是让她知道,走倒是走得成,只恐怕把这孩子吓得好歹。 而且,她还不能独身一人出去,万一有什么意外,到时候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张小果想着,让贵娘安排新宫殿里的一切事宜,把小权,小铁两个叫上了二楼。 ** 晋都城依水而建,一条晋水像一条蜿蜒的绸带,缠绕着整个都城的建筑。 西宝街就是晋水边上,是整个京师最繁华的所在。 此时,刚过午时,街道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一个白衣公子领着一个青衣小童,在街上摇摆一阵,然后身子一转,拍响了一间大门紧闭的店铺的后门。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人瞪大了眼,结巴道:“少……少东家?”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一把折扇自认潇洒的在胸前摇了摇,点头道:“是我。” 说着,也不等人请,直接带人走了进去,还回头关照道:“现在,可以关门了!” 开门人一怔,“咔哒”一声,快速把门紧紧地关了起来,随手反插了起来,冲着院子里面大声叫道:“爹,爹,少东西家来了!” 屋子里面的老掌柜正在对着被砸得七零八落的水泥发愁,突然听到这一声,急急迎了出来,看到来人,踉跄着过来,便要行礼。 张小果赶忙把人扶住,轻声安慰,“老人家,您不必这样自责,开业当天,我们也在店里看着呢,并不关你们的事。”说完,又试探性的问,“咱们是否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掌柜的抹一把泪,把人赶忙让到了后院的正堂。 他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什么身份,但是却在天庆帝身边见过他,心里面已经把他的份抬到了很高。 张小果也不废话,把之前的事,又仔细的打听了一遍,又到前面看了一眼。 看着那散落在地,与各种碎片掺和在一起的水泥,自然是十分的惋惜。 惋惜又无可奈何。 小权蹲在地上,认真的看。 第130章 印刷术 小权蹲在地上,认真的看,俄尔,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向张小果:“娘……年公子,我听小铁说,城南有一座孤独院,里面住的都是一些没有孩子的孤寡老人,和没有父母的孩子,日子很是艰难。 小铁每个月若是能出宫,都会去看一次 我们是否能把这些东西,送过去,给他们修修房子?” 张小果一震,这不就是古代的社会福利院吗? 她还以为,现代这个社会,不会有这样的机构呢! 没有想到啊! 只是,这一次出宫,他们时间紧,任务急,似乎没有办法过去看了。 张小果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老掌柜父子,从怀中掏出来五十两银票,递了过去,“那就麻烦掌柜的把这些水泥筛出来,送到城南的孤独院了。 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到时候,如果他们没有能力修补,就雇几个帮工。” 老掌柜拿着银子手指颤抖,“少东家大善,那个地方,我家娘子每个月也会过去一次,原是一个富商听了一位得道高僧的话,日行一善,建成的。 如今那户富商已经故去,他的子孙又不争气,多半都已经荒废了。里面的可怜人却多。” 张小果心里还有别的事儿,点了点头,告辞出来。 因打听到秦二爷极爱听戏,常在一个叫天香坊的戏楼出没,便带着小权雇了一辆车赶过去。 只是,不巧得很,进去使了银子一打听,这才知道秦二爷刚刚坐车走了。 张小果一震,与小权对视一眼,急匆匆转出楼来,只是眼前哪里还有那一辆红顶镶银马车? 所以说,他们刚刚生生错过了与目标人物的相逢的机会。 张小果有些傻眼。 “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一旁,小权怔怔的问。 张小果握了握拳,正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突然旁边走过来两个书生模样的人,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讨论着。 “哈哈,张兄,你说的不错,这家书局里面的新书还真是与众不同,就是价格太高了,原来三本书的价格,我才拿下了手上这本。”他说着,把手里面的书得意的扬了扬。 果然,下一秒,另一个人便冲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王兄,你竟然买到了?要不知道这新法印制的书,可是一书难求啊?我都让书童连续排了三天的队了,依然没有排到。” 说着,他甚至迫不及待要往那第一个人的手上抓,想要抢过那本书来瞧。 眼看就要抢到手了,第一个人却一个忽闪,抽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把其纳入了怀中。 另一个人无比遗憾的吧嗒着嘴,费尽力气,才把自己的视线移开。 张小果看着他们,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拱手行礼,“两位兄台,小生这里有礼了,敢问刚刚两位这是……” 第一个人拿看乡巴佬的目光,轻蔑的冲着张小果扫了眼,高傲地昂起头来。 第二个人许是觉得找到了同好,态度则是温和许多,眨着眼睛问道:“小兄弟,新来的吧?连登科书局新出的印刷书籍都不知道?” 张小果听着这个陌生的书店名字,轻轻点了点头,道:“兄台真是好眼力,小弟昨天才到京都,今天才第一次出门,不想就遇到了两位。还真是有缘。只是不知这登科书局在什么地方呀?” 第一个人一甩头,冷冷地道:“向前直行,看到一家门前排队特别长的店铺就是了。”说完,拉起旁边的人,大步的地走。 等走远了,依然能听到他不屑的声音,“理这土包子干嘛,有这时间,还不是跟我一起回去,研究一下新印的书呢!” 小权望着他们的背影,愤愤的挥了挥拳头,冷哼一声,喃喃地道:“得意什么?不就是一本破书吗?我们家娘娘要是愿意要,整个书局都能包下来,哼!” 张小果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看都没有看那两个离开的人,抬脚便往前走。 她倒要过去看看,她的方子到底流到了什么人的手里。 小权哼完,见张小果已经走了,赶忙跟了上去,跟在后面小声的安慰,“娘娘,不要跟他们这些人一般见识,不过一群臭穷酸罢了!” 张小果听着小权话语里面的不屑,“腾”地顿住了脚步,沉着脸,慢慢地看了过去。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单纯想要讨好好,才这么说的,还是内心深处就这样想,如果是后者,可就危险了! 这突然的变故,引得小权一惊,不解地看着张小果,喏喏道:“娘娘,您怎么……这么看着奴才……” 张小果甩甩头,算了,教育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还是干正事儿吧,否则没有时间了。 “先到那个书局看看吧!”张小果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迈步再次向前。 小权跟在后面,纳闷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好像惹娘娘生气了…… 可是,到底是因为那句话呢? 他翻来复去的想,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好在,登科书局与他们所在的地方真的不远,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看到一条长龙从一旁店面里面排了出来。 而那些排队的人也全都摆出了春运买火车票的架势,有的带了凳子,有的背了水壶干粮,更夸张的是前面某一位竟然还带了床——红木雕花拔步床。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情形,人们竟然做出了如此相似的决定…… 这一刻,张小果觉得世界都要魔幻了! 只是,这不是重点,张小果微微摇了摇心,径直向店里面走去,还没到门口,却被一个青衣小童拦了下来。 张小果一怔,看向他。 小童微微一笑,骄傲地问道:“公子是也是想要买书吗?如果是的话,请到后面排队去。” 张小果侧头,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不想买印刷出来的书呢?你们这里,笔墨纸砚不卖吗?”说完,再次往前走。 不料,小童快行两步,再次拦住了她,“要买笔墨纸砚,对面就一个笔墨斋,跑我们这里干什么?没有看到正忙呢吗?” 第131章 活字印刷 张小果再次一怔,不由笑了,“还没有听说话,哪家店铺有拦着生意上门,不做的呢!” 小童拉下了脸,嫌恶地瞪了过来,“怎么没有听过,这不是就见到了吗?去去去,没有听见吗?我们正忙着呢,没有功夫理你们这些穷酸……” 张小果:…… 今天好像第二次听到穷酸两个字了。 轻轻抹了抹鼻子,张小果侧眼看去,只见旁边一个五十许的老儒,从店里走了出来,手里面拿着一书印刷出来的书,边走边看,边看边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张小果飞快地往书页上一扫,顿时没有了进去的兴致。 只见那本书的纸页上,墨迹斑驳而零乱,比手抄的甚至不如。 就这? 还被人们如此追捧…… 张小果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不过,另一件事,她却更加的清晰,等她的活字印刷术问世,肯定要被惊为天人之作了。 到时候,那可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心里面存了事儿,张小果再也没有心情闲逛,拉了小权,打算立刻回宫。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穿街而过,扬起了一片灰尘,赫然便是之前消失的秦明那辆。 张小果愣愣地站在街边,看着飞扬起的车帘,满眼的不可思议。 良久,小权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心地问道:“娘娘,咱们还回不回宫了?”问完,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奴才刚刚……好像看到秦小将军也在车里。” 张小果狠狠了咬了一下嘴唇,那也就是说,她刚刚根本没有看错。 真是的他! 旁边还坐着混混头子秦明…… 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的事儿,秦轩可都不清二楚,就连水泥庄子就都吩咐他帮着寻的,如果这个人不可信的话…… 张小果不敢想,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先回宫再说。 他如果不可信的话,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偷偷出宫的事了。 还有,咸福宫外的林子破阵方法,也就不能对其透露了。 而且,还有时刻做好,撤离水泥这一桩买卖的打算。 只是,她手里面,几乎一半的钱,都投了进去,如今还没有见到丝毫的收益,就这么收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遗憾了。 所以……再观望两天…… 那么,活字印刷的生意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张小果急匆匆带着小权雇了辆马车,直奔之前租住的客栈,在里面换好了小太监的服饰,退了房,出门再次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悄悄摸了回去。 张小果再次换了一遍衣裳,重新梳妆打扮好,再次步出了咸福宫的大门。 只是她却没有急着找工匠刻字,而是去了前头,直接找上了天庆帝。 高总管见她,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就连天庆帝的脸色隐隐也透着一股怪异。 张小果摸摸脸上的面具,她向来一直如此的啊?两个人也一向待她亲热,“皇上,高总管,你们……”说着,低下头来打量自己,“我今天穿错衣服了吗?”或者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今天她偷偷出宫的事儿? 所以才会这样…… 只是就算这样,两个人的状况,似乎也有些不对。 张小果凝眉,“皇上,之前我拿来的那两页书,可让御医看了?怎么说?” 天庆帝面露狐疑。 高总管也满脸不解。 “之前,皇上装病的时候,我跟老院判谈过了,他说,你小的时候,日子过得辛苦,这几年,又心中郁结,身体已不如从前。 我便想着,找一些医书,给太医院的人研究着,说不定,便能把你的身体调理好呢! 说起来,你才三十来岁,正年轻着呢!”张小果轻笑,解释道,“而且,那些书稿,我也没有让人搬,现在都还在原先的屋子里呢。 如果有用,皇上就按排人去读。” 天庆帝一怔,“之前,你熬夜不睡,并且还忘记了过来陪朕用膳,就是在玩这个?” 张小果轻轻点头,“皇上辛劳,臣妾不能帮着做些什么,只能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入手了!” 高总管心中却是一片震动。 小殿下明明对皇上一片赤诚,还要那么被他怀疑,他简直不是人! “还有,皇上,上次听高总管说,今年多地已经出现了旱情。我回去仔细想了想,咱们国家,农耕几乎看天,如果那一年的雨水不够充沛,也就只能忍着,那一年雨水太多,又要忍受水涝灾害,实在是太被动了。 我琢磨了几天,觉得,各地的河流,天天不停歇地往东海流,实在是太浪费了。 如果我们可以在平常的时候,把这些水储存起来,等到干旱的时候,再放出来给农人们用,是不是就再好不过了?” 高总管一愣,“这天下的河水还能储存起来?恐怕只有戏文里面的神仙,用一些神仙法器才能做到吧?”娘娘也真敢想。 张小果轻轻眨眼,什么时候,后世的水库都成了神仙法器了? 只不过,建水库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在没有完全机械化的时代,那可是劳民伤财的大工程,而且一时半会儿还见不到成效。 “高总管,也不能这么讲哟,只是,我也只是初步这样想一想,具体如何,等我好好琢磨琢磨再说。”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了,平铺到天庆帝面前,这才说起此行的真正目的。 “皇上啊,我这一次来,是想跟您一起,合伙开个书局。这是计划书,您详细看看。” 皇上低头,往纸上扫了一眼,震惊地抬头,“活字印刷?那是什么?” “就是一种快速定制书籍的办法,下面我已经详细说明了。”她伸出手指在计划书上点了点,又从怀里面掏出几块黄泥捏成的方块,放在桌子上。 天庆帝定睛看去,只见第一块泥上都刻着一个反着的字。 张小果快速地把那几块泥排列起来,又从笔架上抽出一根毛笔,三下两下把其在砚台里面沾湿,刷在泥块上,最后从旁边抽出一张白纸盖在了上面,拿手在上面轻轻按压。 再次拿起那张纸来,上面赫然影出一行字来。 第132章 亲生 把纸翻过来,上面赫然一排歪歪扭扭的小字:皇上万岁,万万岁。 天庆帝心头剧烈一震,不由自主地拉起了张小果的手,急声催问道:“这字是你刻的?” 张小果轻轻点头,脸上显出些微扭捏,“玩泥巴的时候,偶尔想到的。只是我才刚学字,字丑得很,皇上将就看吧!只要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够了。” 张小果没有说的是,万和岁两个字的繁体真是太繁琐了,她足足刻了五六遍呢! 高总管看得也是两眼放光,“娘娘这法子好啊!找块木板,把文字反向刻上,回头就能制出上千上万本的书籍,比抄写快多了啊!” 张小果轻轻瞟了高总管一眼,很想告诉他,您说的这个法子,宫墙外面已经很多人的追捧了,而且趋之若鹜,就连方子都是她悄悄漏出去的。 动了动嘴唇,最终她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捏起了桌上了几块泥,飞快地调换了一下位置,再次上墨,铺纸,然后默默把纸翻过来。 上面的字赫然变成了:万岁皇上万万岁! 天庆帝看看第一张纸,再看看张小果手中的这张,满脸的震惊,脑子里面似乎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却又好像完全已经被震空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张小果看向高总管,笑眯了眼,“高总管,您的办法虽然好,只不过,刻在木板上的字总要磨损,我试过了,最多不过数十次,字迹便会模糊不清,需要再次刻板。” 高总管挠了挠头,忍不住反驳道:“娘娘这种,虽然可以随便变换字句,可是黄泥做胚,更容易损坏……” 张小果一边笑,一边点头,“是啊,是啊!所以我想着,要用金属做胚。这样的话,就可以保证无数次使用了呢! 只是,我不知道当朝的文人都喜欢谁的字,所以特意来问问!” 这一次,高总管同样被震住了,不再开口,只是不停地在心里面算盘着张小果所说之事的可能性。 天庆帝已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笑着伸手去揉张小果的头发,“果儿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奇思妙想?当真是朕的福星!等这东西弄出来,看那些老东西,如何再骂你。” 张小果冲着天庆帝“嘿嘿”一笑,侧头笑问道:“皇上,要是他们不相信,觉得是您为了维护我,特意寻的由头呢?” 天庆帝被问得一怔,脸色渐渐阴沉了起来,显然,他也想到了,一旦消息放出去,有很大的可能,变成张小果所说的那样。 水泥修墙有多好,他可是亲眼见证过的,并且也得到了几位戍边将军的肯定,最后还不是闹成现在这样? 那些人天天在朝堂上闹,即便是他都称病示弱了,依然不肯善罢甘休…… 若不是最近有多处旱灾,牵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一切还真不好说。 只是,三日之期已过,晋都府和九门提督衙门依然没有查到什么相关的线索,一切疑点,好像在第二天,突然被人硬生生的打断了,再寻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虽然这样,更加的让人心生怀疑,可是却更加的不好定性了。 上官将军在京城的府邸也被禁卫军暂时看押了起来,御泥坊的前门也被晋都府贴了封条,责令暂时不准营业。 越想,天庆帝的心情越是灰暗,就连刚刚那一丝欣喜也渐渐被压了下去,有点儿不想再让张小果搞下去。 只是,看到女儿脸上的情真意切的笑,和眼睛中的炙热,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高总管多了解天庆帝啊,见状,赶忙接口道:“娘娘,您瞧您这印刷术,是不是能晚些时日呢?御泥坊的事还在被人揪着不放呢!” 张小果侧头看他,“照你这么说,我就闲着什么都不做好了?只是您能保证,我什么都不做,就是相安无事了? 这么说,我进宫第一天的大火怎么算呢? 虽然有天灾的成分在里面,可若是没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咸福宫的大火又何至于彻夜不灭,水雪不怕?” 张小果犹豫一下,翻手从荷包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来,递了过去,“还有这个,在接我进宫的马车里面发现的。 还好我谨慎,发现的早,只是头晕,没有致命!” 天庆帝骇了一跳,马上把这件事跟之前听说的星相之说联系在了一起。 高总管颤抖着手,接过小瓶,倒了半天,从里面倒出拇指粗细,已经燃了一半的熏香,连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陛、陛、陛下,这是、这是……” “是什么?”张小果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虽然从原主的反应来看,她知道这是一件要命的东西,贵娘也能看出它非同一般,可惜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没有想到高总管竟然知道。 她目光殷切的望了过去,却没有发现天庆帝也瞬间变了脸色,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截断香,脸上的神色从震惊,渐渐转为愤恨,最后到咬牙切齿。 “陛下,您冷静,冷静啊!”高总管却是一阵大惊,冲着天庆帝叫道。 张小果回头望去,只见天庆帝的脸色已转为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下来,下唇被自己咬得鲜血直冒,放在龙案上的双手紧紧的握起,青筋突起…… 这样的天庆帝她还没有见过,一时之间也被吓住了,本能地随着高总管的声音,轻声说道:“皇上,你冷静一下啊!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天庆帝听到张小果的声音,一双腥红的眼睛缓缓地转向了她,目光里面几乎没有焦距。 高总管见状,急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指着张小果,声音急切,“对,陛下,您快看看她啊!她就是你的小果儿,是辰王妃娘娘给您生的,与您血脉相连的公主殿下呀! 您找了她这么久,不会想要刚找到她,就出事儿吧,陛下,您快醒醒,看看公主殿下吧!她还这么小,周围的人心又那么黑,没有您,让她怎么活呀? 我的陛下啊!您可不能有事啊!” 第133章 身世揭开 这次换张小果错愕了。 她竟然是他的女儿吗? 怪不得她那次偷听到他们谈话,后来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怪不得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目光那么的慈爱,天天让她陪着吃饭,却从来不宠幸她;怪不得高总管时不时会说错话,称她为殿下。 这一切联系起来,竟然是这样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高总管此时哪里管得了她的心情,一个劲儿向天庆帝重复着刚才的话。 一会儿之后,天庆帝眼中的腥红逐渐退了下去,手背上的青筋也跟着消失于无形,人也变得清醒了起来。 只是刚刚那一怒仿佛抽去了他的全部力量,使得他显得疲惫不堪。 高总管忙扶着他靠在了椅背上,见天庆帝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便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陛下,事到如今,有些事,咱们就不要再瞒着公主殿下了吧?她应该知道实情。 公主聪慧过人,奴才以为,如果把实情告诉她,反而能更好的让她保护好自己。” 天庆帝并未瞪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高总管见状,欣慰地一笑,退后两步,冲着张小果直直地跪了下来,“老奴参见大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小果一怔,闪向一旁,诧异的问道:“你确定,我是公主,不是云阳伯府被封为贵妃的庶七女?” 高总管一默,半晌才道:“云阳伯府的庶女小姐是您,贵妃娘娘也是您,可您的真实身份,却是陛下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啊! 当年,陛下的母后,也就是先皇嫡后母家,在先皇登基后不久,一场大战大败,连失七城。 先皇听信小人谗言,认为先皇后母家投敌叛国,京中一干老小皆被斩首,先皇后也被夺去封号,发配皇陵。 陛下的几位哥哥因为替母求情,被先皇猜忌,先后不明不白的夭亡。 可怜陛下在娘胎里面才三个月就被带去了守了皇陵。” 张小果听着这个故事,心里面生出无限的悲哀,脑海中忍不住冒出一个词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这还真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先皇后生母家既然掌兵权,你还别说,极有可能在那个负心汉登基的道路上,起到了什么不可或缺的作用。 这样的渣男,小说里面看到的不要太多啊! “陛下是在皇陵出生的,陛下七岁,先皇后便去世了,再后面三年,岳家军的部下冒死把当家的情况承到了御前。 先皇大怒,处罚了许多人,也给先皇后母家平了反,归还了先皇后封号。 却一直都没有提接陛下回京的消息传来。 陛下等啊,盼啊,始终没有等到接他的圣旨。 却在有一天,等来了一顶花轿。 里面坐着刚刚及笄的辰王妃,老奴与当时一起跟随先皇后离京的几个宫女这才恍惚想起来,先皇后与辰王妃的娘亲当年是最要好的手帕交,也曾开玩笑的提过两家儿女的婚事。 只是,陛下当时的身处的那样的环境当中,谁能想到,女方还是如约嫁女呢?”高总管说的激动,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边的泪水。 天庆帝闭着眼,仿佛也回到了那个时候,脸上的表情即惊喜,又纠结,更多的却是面对不公命运的悲切。 “刚开始,陛下是万千不肯的。辰王妃便遣走了送嫁的人,住了下来,一心一意的照顾陛下的饮食起居。 老奴记得,那年中秋之后,他们便真正的走到了一起。 次年,王妃怀了孕,生了公主殿下您。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先皇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皇陵祭拜先祖,这才知道了先皇后当年带孕离京的事儿。 随后陛下被封了辰王,但是却在三日后进京的路上遇到了悍匪,双方冲突的时候,走失了当时还为郡主的公主……” 这个故事太过曲折离奇了。 张小果听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许久,才喃喃地道:“当时,小公主才三岁吧?” 高总管满脸悲切,重重点头,“可不是吗?事后,陛下与王妃疯了一样四处寻找,却再也没有见到过小公主的影子。 王妃因此幽思成疾,身体便一直不好,再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来。 陛下感念王妃微末时嫁他的深情厚意,后院一直清清静静,不曾有别人。就算先皇御赐,能推便推,实在推不过的,就算接入府中,也不曾踏足过一步。” “他们两个也算是相知相许,没有辜负了彼此……”张小果鼻子发酸,喃喃地说道,说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儿,“腾”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云阳伯府庶七女就是小公主的?” 毕竟丢失那么久,又是在这毫无人权保障的古代…… “殿下身上有一个胎记,还有,殿下还记不记得,当时云阳伯府那个庄子上,你姨娘身边有个婆子叫流星的?” 胎记? 这个她真有。 婆子…… “沈阿婆?”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婆子的印象甚至超过了她的姨娘,回府前,每一件事儿仿佛都有这个婆婆的参与,只是后来进了伯府,两人便断了联系。 此时再次听人提到这个人,原主留在身体里的某些因子都忍不住一阵阵激动。 “对,她原本姓沈,是先皇后的陪嫁待女,叫做流星。” 流星吗? 张小果忍不住轻轻一叹,人家都说,小说中小姐的身世都与身边丫鬟的名字相互关联。 流星易逝啊! 怪不得,那位皇后娘娘早早的便去了呢! “是啊,当年母后身边的人,就剩这么一位了吧?”说了半天,天庆帝幽幽地接了一句。 高总管低下头,“滴水,狼牙,莫邪,方天,青龙……几位姑娘都已经先后去了。” 张小果:…… 这都是丫鬟的名? 张小果轻轻皱了皱眉。 高总却像是猜出了张小果心中的疑惑,轻声解释道:“娘娘出身武将世家,自小打交道的也是各种兵器,她身边人的名字也都是出自兵刃之名。” 所以就是,流星锤,滴水枪,狠牙棒,莫邪剑,方天化戟,青龙偃月刀…… 连女儿都这么教育,难怪斗不过狐狸一个的太后娘娘一家呢! 第134章 香灰 那老巫婆的计谋,就连她这个经历过现代职场大洗礼的时代精英,都有些招架不住呢,何况是个武痴。 女儿如此,家里面的男人肯定个个钢铁直男…… 张小果想想那画面便觉得辣眼睛,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起来,默默收起被高总管放到桌子上的香,小心翼翼地再次收入瓷瓶当中,“那这个东西,太后可是对先皇后娘娘也用过?” 提到这个,天庆帝再次握起了拳头,起息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高总管默默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先皇后死的时候,屋子里面就有这么一挫香灰,只是我们那个时候,谁都没有往这个上面前。 直到后来,先太子与先皇先后离世,太后与秦家要立陛下为新皇,辰王妃却突然去世了,在她的房间桌子上留下了碎指甲盖儿大小的香。” 张小晒晒捏着自己的荷包,不由觉得里面变得沉甸甸的,只是依旧问了一句,“那香,跟这个很相似?” “像!”高总管扬声,只是下一刻又改了主意,“不,不能说是像,更应该说是,那块东西,与殿下手里面的,就是一种,不过只剩一点点儿而已。” 天庆帝忽然瞪开了眼,十分认真的盯着张小果,几乎是哀求的说,“所以,果儿以后不要再折腾那些东西了吧?朕…… 为父已经失去了你外公外婆,舅舅伯伯,还有娘亲,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会让人尽快把假死药制出来,到时候,你就以一个官家小姐的身份,到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好不好?” 张小果很想问一句,你既然希望我以官家小姐的身份活着,那当初又为什么让我入宫,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只是,看着他悲切的样子,没有忍心问出口,却是走过去,抱住了他,轻轻地帮他拍着背。 “那也要把药制出来才成啊!咱们先不想那么远哈,就说眼前,您真打算就这样,被太后,被镇国公府步步掣肘吗?” 天庆帝的悲哀,似是都被张小果这大胆的提问,吓得一顿,满眼不可置信的望向了她。 高总管则更直接,“殿下,您是有什么法子不成?” 张小果一顿,不解的望向高总管,轻声道:“我能有什么法子? 只不过是觉得镇国公已经老了,太后娘娘的心思又都应该放在鲁王世子身上而已。” 天庆帝听着这话,只觉得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高总管两只手则狠狠地砸在了一起,“殿下高呀!” 天庆帝细思一会儿,轻轻敲着桌面,“办法虽然简单,但是镇国公戎马一生,大晋朝八成的将士都归于他的麾下,也都受过他的恩惠,实施起来,怕是不容易呢!” 张小果轻轻点头,“嗯,他们经营多年,又用了这么多腌臜手段来对付过咱们,怕是心里面正防着这事呢,想要投毒之类,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能。 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呢?万一他们正好百密一疏,恰巧中招,能省咱们多少事呢?” 天庆帝眼睛一亮,“那试试?只是从什么方向下手呢?” 张小果抚摸着下巴,在大殿里面来回的踱步。 高总在旁,也跟着皱眉沉思,更不用说天庆帝了。 ** 慈宁宫里面,皇后眉眼之间尽是喜色,对着太后轻轻地说:“母后,刚刚云阳伯夫人进宫了,送来了一万两的银票。”说着,向旁边待女看了一眼。 柳絮赶忙上前,恭敬地把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呈了上去。 太后神色淡淡,只轻轻往上面瞟了一眼,便移开了眼,沉声问道:“哀家听说,这方子是从云阳伯府那个小庶女的手里面得来了? 你可曾想过,这样珍稀的方子,她怎么可能有?而且还偏偏不小心的泄露了出来?”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听云阳伯夫人说,这方子,那庶女是瞒着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不识字,要用,总要找人抄录或者着念出来才行。 淑妃身边的那个翡翠恰就钻了这个空子,把方子默了下来,等云阳伯夫人进宫的时候,给了云阳伯夫人。 只是,云阳伯府到底小门小户,这两个月又被那庶女折腾的元气大伤,于是就找到了父亲……” 皇上轻叹一口气,“一开始,父亲还没有放在心上,交代给了哥哥,也算让他练个手,怎料,这才用了三天的功夫,便是这定金,都已经过万两了。于是便从中抽了五千两,让云阳伯夫人带来,孝敬姨母。 要说,这云阳伯夫人也是个妙人,听说此事,也让人把他们的份额抽了出来,正好凑足了一万两,给送了过来。” 太后轻轻的笑了笑,也没有十分在意,转头看问起另一件事,“听说,昨天那个小庶女迁宫了?住进了她自己让人垒得那个鸟窝里头?可有派人跟过去瞧瞧?” 皇后一顿,整理了一下语言,道:“昨天一早,听说她要遣宫,倒是派人过去瞧过了,只是又被遣了回来,说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搬。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带了十几个人进去,全都是原来咸福宫的,里面有咱们两个人。 想来不久,便会有消息传来了。” 太后轻轻点头,才要再说句什么,却见鲁王妃带着一群人,抱着鲁王世子过来了,便忙止住了话儿,换上满脸的慈和,笑道:“元儿过来了?来,让祖母抱抱,是不是又重了?” 鲁王妃笑着上前,把鲁王世子轻轻递了过去,轻声道:“回母后的话,元儿正在贪长的时候,一天一个样,就跟只小肥猪一样。” 太后听着她的用词,只觉得满心的不舒服,脸色不由跟着沉了沉,伸手把鲁王世子接在手中,抱在怀中掂量一下,笑着冲旁边的人道:“哀家瞧着,这是又长了一些,隐隐都有些压手了呢! 行,有他爹爹当年的风范!” 鲁王妃这一进来,可不是独自来的,她身边,鲁王世子的奶嬷嬷,丫鬟婆子,几乎便都跟了来。 一站便是一地。 就连皇后娘娘都被挤到了后面。 第135章 坑爹 皇后身边的柳絮面色一黑,愤愤地瞪了过去,小声冲皇后嘀咕道:“不过一个王妃罢了,生了一个儿子,就拽成这样,连皇后娘娘都在放在眼里……” 皇后的涵养到底比她身边的奴婢要强上一些,闻言,轻轻瞪了自己的待女一眼,脸色却几经变幻,差点儿要绷不住。 鲁王妃与太后说笑一阵,大摇大摆地往一旁的椅子上坐,屁股都要落下去了,这才像是刚发现皇后的存在一般,轻“咦”一声,“原来皇后表妹也在呢!刚才光顾着与母后说话,表嫂竟然没有看到你呢。” 说完,屁股也跟着落了下去。 皇后瞧着她那样子,悄悄瞥了太后一眼,见她竟然像没有看到她之间的小摩擦似的,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了,轻声道:“本宫已经与太后娘娘请过安了,正要告辞呢!”说着,强忍着胸中的怒意,撑着大方的态度与太后告了退,走出宫中,心中的怒意再也忍不住,一张脸拉得老长。 一旁的柳絮把她的神色看得分明,心里面不由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的同仇敌慨更加的明显。 等皇后上了轿撵,她一路跟随在侧,忍不住跟皇后说起了小话。 具体说些什么,恐怕只有她们两个知道了。 与天庆帝私下认了亲,张小果回到咸福宫,此时也正在估量着登科书局的收入,猜测着,以云阳伯那两口子的秉性,挣到了这么大一笔钱,下一步会怎么做。 只是,天庆帝派出去调查的人还没有回来,资料不全,她也只能全做一个大致的猜测而已。 窗外,贵娘正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在院子里面种花植草,到处都显得其乐融融。 张小果望着窗外,微微一笑,慢慢走了出来。 自从知道她是天庆帝的女儿,而非女人之后,心里面的一块重石终于落了下来,就连周围的一切,都觉得生动起来。 而且,因为活字印刷的事,天庆帝大手一挥,又给她拔了成套的工匠,就安排在皇宫后面的工坊里面,想要安排什么,也十分便宜。 张小果此刻此刻,恨不能就冲过去,与工匠一起,把她的活字印刷研究出来。 只是,顾忌着云阳伯府与太后,与镇国公一派的联系,只能暂时安耐着。 不过,通过之前的出宫一日游,她又有了新的目标。 只是,要怎么操作,还要认真计划一下。 正想着,一抬头,突然发现林子边缘,似乎有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拼命地挥手。 张小果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了进来。 张口本打算叫贵娘把人接进来,只是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径直下了楼,对院子里面的人道:“秦小将军来了,我看看什么事儿。” 贵娘一顿,直起身来,往水井旁边走,“娘娘等等奴婢,奴婢洗个手,跟您一块去。”说完,又改了话语,“还是娘娘在宫中等着,奴婢去把人带进来吧?” 张小果并不等她,一边摇着手,一边脚步不停地往外走,“你忙吧,反正我也闲着,就当散散心了。” 背后的人,面面相觑,只有一个小丫头,抬脚追了过去,“贵娘姐姐,您的手上有泥,还是让我跟着娘娘吧!”说完,以快速地跑了出去。 贵娘向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丫头殷勤的怪异,却也没有多想,继续领着人种花种草。 娘娘说了,这院子里面,多了花草,瞧着亮眼好多。 她还想着,若是有多余的种子,干脆把外面的林子下面也全都种上,到时候,她们娘娘便能闻着花香回宫,踏着芬芳出去了。 想想就觉得美妙绝伦。 于是贵娘种花草种得更加卖力气了。 许是想要压一压秦轩那货的气焰,张小果一路上走得很慢,当真就是缓步徐行,安步当车。 只是很快,便感觉到身后的一丝异样。 于是假借着停下来看树苗长势的样子,悄悄往后看,只见身后一抹裙角,在她停下来的刹那,一闪而逝。 等她重新上路,那道身影又轻轻跟在了后面,还时不时地停下来,伏在树干上,写写画画。 有之前,秦嬷嬷母女珠玉在前,这点小动作,都不够看的。 张小果低头微微一笑,脚步渐渐转了方向。 后面的小宫女对此一无所知,依旧走几步,伏在树上画一下。 如此再三,等她再次画完,抬头向前看,再也找不见张小果的身影,心里面不由一颤,后背也跟着冒起了一层白毛汗。 只是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低头向自己的手上看,打算按着刚刚画出来的图,沿路回去,到时候,就跟大家说,她追出来之后迷了路,没有找到贵妃娘娘也就是了。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却很骨干,她在林子里面转了一会儿,成功地把转晕了,就连咸福宫的宫墙似乎也跟着消失了一般,她彻底失去了。 张小果见她已经彻底迷了路,这才从一棵树后面绕了出来,继续往外面走。 当到了外面的时候,秦轩急得几乎都要猴上房了。 一看到张小果,便不停地抱怨了起来,“哎哟,哎哟,挥了这么长时间的走,老子的胳膊都要挥断了。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帮着种这些破树!” 张小果看他一眼,轻轻挑了挑眉,冷声问道:“不种?请问,你有不种的资格吗?” 秦轩一顿,这才想起来,当初自己被忽悠,所干的荒唐事。 好像,当时,不种还真的不行。 除非豁出脑袋搬家的代价…… 他揉了揉脖子,十分识趣地决定,那还是算了。 毕竟这东西一旦掉了,再想长出来,几乎就不可能。 他还想留着这家伙式,好好吃饭呢! 随后,秦轩脸上嘻笑的神色一收,“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小果二话不说,带着秦轩直退回林子当中。 秦轩也直观地感受过林子的历害,开门见山道:“我昨天,上了我爹的马车,在他的车上,发现了这个……”说完,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纸包来,缓缓打开,里面竟是一些浅灰色的粉末。 第136章 可怜无辜 这是什么,张小果再清楚不过。 只是,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好不好,东西就是秦明派人劫的。 可刚刚,秦轩说,他爹—— 张小果一顿,突然想起街头的那一幕,惊叫道:“京城混混头子,秦明,秦二爷是你爹?” 秦轩满脸无辜,轻轻点头,“是啊!要不然,我可没有机会进宫当差!”竟然还骄傲上了。 张小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问道:“既然这样,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秦轩一怔,“我怎么不能来找你了?” “你爹让人砸了我的铺子,让人抢了我的客人,然后这些全都成了文武百官弹劾我的借口。 那么,做为他的儿子,你还有什么立场找我呢?” 秦轩被问得一愣,迟疑道:“可……我是你的护卫啊?” 张小果点头,“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上班了,在家好好歇歇吧,直到事件彻底了结。”说话间,她已轻轻转过身去,往林子深处走。 虽然她的心底深处,觉得这个中二少年,与如今的实事没任何的关系,但是理智却告诉她,这样是对的,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只是,她才走两步,心中的悲伤气氛就无情的被人打断了。 “喂,喂,喂,你就这么走了啊?好狠心的女人啊!这是打算把爷困死,饿死在这儿啊!可怜小爷我才刚十八,青春正好,又生得美貌如花,竟然要暴尸于这荒郊野外了么? 这么悲惨的故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又当真是可歌可泣……” 什么鬼的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张小果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回头不善地看着他,冷声打断,“嚎完了没有?” 秦轩一凛,站直了身体,撇起了嘴,腮帮子鼓了起来,嚷嚷道:“事情你都做做出来,难道还不让人抱怨抱怨了?” 呵! 张小果刚刚升起,要把人送出去的心思立刻淡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淡淡地问道:“你倒是说清楚,我到底对你做什么了?值得你如此的抱怨?那么请问,你父亲对我所做的事情,我要怎么对你才好?” 秦轩被问得打了一个寒蝉,侧头小心的看向身旁的人,想要辩解,似乎又觉得相对于事件本身来说,一切言语都显得那么的显白无力,整个人都愣住了。 张小果见他不语,轻轻走到他身侧,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平静地说道:“所以现在,你还要质疑我的决定吗?还觉得自己可怜又无辜吗?” 相对于是所有人来说,她最无辜好吗? 原本,她好好的生活的原先的世界时,幸福而又满足。但是,再次睁开眼来,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陌生且不说,就连空气里面似乎都充斥着刀光剑影。 下毒,纵火,一次又一次的阴谋陷害,难道都是她自己的错吗?是她所占居的这具身体的错吗? 不是,都不是。 可是,就算这样,她向人抱怨了吗?她又能向谁抱怨? 只能一路挣扎着向前,仿佛无可战胜一般,可是这心底虚着呢…… 秦轩一怔,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可以说,她入宫以来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面对种种的不平事,她总能淡然处之,心脏强大到,好像什么都伤害不到她。 但是,即便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却依然一件接一件的向她扑来。 他试想了一下,如果这些事,落在他身上又会如何的不可想像?半天,这才喃喃道:“我不可怜,我一点儿都不可怜……” 您才可怜哪…… 只是这话,他一点儿都不敢说,怕再引起眼前的人伤心事来,嘴唇翕动,最后紧紧地闭起了嘴来,再不说半个字。 张小果看着他这样子,反倒笑了起来,“好了,快跟我走吧?难不成,还真把你扔在这个地方不管?让你饿死?” 秦轩挠着头,“嘿嘿”地笑,抬脚跟在了后面,眼睛却一转不转地盯着前面的背影看,突然觉得那道瘦弱的身影恍然高大了起来,飘飘然,仿若仙女一般。 心下细细一想,能造出救千万边城人民于水火的水泥来,可不就是一个仙女吗? 秦轩坚定地点头,就算是毁了容,也是仙女。 那些说她是妖女的人才是居心不良呢! 回头一定要劝诫父亲,也不能助纣为虐了。 下定了决心,秦轩的心也安定了下来,此时正好到了林子边缘,头也不回,大踏步离开了。 张小果看着那道气势汹汹的身影,反倒有一刻的反应不过来。 只是,她林子里面还困着一位呢,时间长了似乎也不太好。 很快,只是站了一站,张小果便转身折了回去,却没有看到不远处的花丛后面,一道身影,看到她离开之后,往旁边一闪,也不见了踪影。 张小果慢慢悠悠的往回走,林子里面,桃花落尽的枝头上,赫然已经长出了些许青色的毛桃。 盘算着时间,压着步子往刚刚困住那个小宫女的地处去。 这样才不至于去的太早,使小宫女还没有受够教训;也不至于去得太晚,使得她整个人精神崩溃,什么都问不出来。 福宝懒懒地躺在她的发髻上,百无聊赖地哼着听不出名字的曲调,还不忘记适时地打击她一下,“不过是被派过来的一个小棋子而已,也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 值得吗? 张小果沉着脸,走过去一看,时间刚刚好,那小宫女的神经赫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再一问,顿时觉得,她花这么多的时间,果然是值得,不由冲着福宝狡黠一笑。 福宝却揪着她发簪上的流苏,好一阵摇头叹息,“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嗯,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张小果白她一眼,轻轻瞟了一眼,已经把一切和盘托出,吓得脸色发白,浑身瑟瑟发抖的女孩子,“还能自己走吗?” 女孩小心翼翼地看了张小果一眼,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又再次抬头看了一眼,纳闷地问道:“娘娘这是打算放过我吗?” 第137章 剽窃桃花诗 张小果侧头看她一眼,不答反问道:“你以为呢?” 女孩身体一个颤抖,轻轻摇了摇,把头埋在膝盖上,无声的哭泣。 “好了,不要再哭了,你自己估量一下,如果是别的宫,你犯了这样的错处,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现在呢,本宫也不说什么,先回宫吧!” 女孩身子一顿,诧异地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惊奇。 不过,能在这宫里面混的,那个不是人精? 惊讶过后,她的神色很快恢复了一些,站了起来,郑重的冲着张小果的背影,跪了下去,“砰砰”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这才站了起来,小跑着跟到了张小果的身侧,“采菱谢娘娘大义。” 张小果头也不回,只抬手向后摆了摆,轻声说道:“说实在的,你也不应该谢我,人生在世,谁还不会犯个错?你呢,应该庆幸,有这林子,你还没有铸成大错。” 女孩心里面再次“咯噔”一声,脚步也因此滞了一滞。 只是,很快,她便再一次跟了过来,在张小果身后,絮絮地说了起来。 张小果一边慢慢地往回踱,一边听着采菱的诉说,渐渐把她身上的所有故事串联了起来。 张小果不由一叹,心里面对人,再没有多少同情就是了。 她现在,都是一个命运多舛,红颜薄命的人,哪里还有时间比同情别人? 更何况,自古以来,皇宫之中从来都不缺可怜人。 她现在焦头烂额的,连父皇与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呢,哪里还有心情再关心别人? 一切等她把手头的事情理顺了再说吧! 反正,人放到咸福宫内,再让贵娘留意一些,也跑不出去。 怀着这样的心情,张小果把人带了回去,又悄悄找了个时间,跟贵娘说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便丢开手不管,去捣鼓她的生财大计去了。 虽然,她不太懂政治。 但是,马克思不是说过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国家的事,想来也是不错的。 那些文武大臣哪一次不是用国库空虚来,威胁天庆帝这个不能干,那个不能干?因为你没有钱! 张小果如此想着,更加加快了她赚钱的速度。 铜制的活字,在工匠们的手里面一个个被制作出来。 同时与活字印刷相关的东西也一样一样的制了出来,有带狂的铁制底托,有松脂、蜡和纸灰混合制成的药剂,还有更接近现代印刷所用的油墨…… 张小果看着一样一样的东西被制了出来,心里面痒痒的不行,拿起底托,想了一下,随手排了一篇唐伯虎的名篇《桃花庵歌》,便迫不及待的印了出来,也不等彻底晾干,便拿着冲向了勤政殿。 勤政殿中,天庆帝一成不变的批阅着成山的奏折。 高总管则陪在了侧,磨墨添茶。 看到张小果,两个人全都扬起了笑脸,高总管更是冲自己的小徒弟递了一个眼色。 小桂子会意,带着屋子里面其他服侍的人,轻轻退了出去。 张小果一边笑,一边背着手,走到龙案旁边,直接把小小的一张纸拍了上去,口中却道:“父皇,你猜,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高总管抬头瞧了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果然冰雪聪明,这么快便把印刷术研究出来了!” 张小果侧扬起小巴,轻轻点了点头,纠正道:“注意你的用词,高总管,这可不叫印刷术,而是活字印刷术哟!”说着,从袖袋里面掏出两粒雕刻精致的正方形金属块来,放到了天庆帝的龙案上。 两个低头去看,上面所雕的赫然便是镜像的天庆二字。 天庆帝把那两个小铜块尽收袖中,呵呵一笑,道:“这两个,朕收下了。” 张小果:…… 拉着他的袖子扭,“这只是拿过来,给你们看一下样板的……” “无妨,回头再让他们做两个新的,补充进去就是。”天庆帝却对自己的强盗行为丝毫都不在意,依旧呵呵的笑。 只是,下一秒,说话内容却突然转到了张小果所印的那首诗上,看完,连赞了三声好,这才沉声问道:“果儿,这是诗是你做的?” 张小果一怔,低头看向纸上,想要否认。 天庆帝已大笑着起身,高声诵读起来,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念完,天庆帝又接连地说了三声好,这才再次看向张小果,轻声道:“果儿,你知道吗?你娘生前,就最爱桃花,还说将来让为父带着你们母女,把一座清静的山头住下,然后种满山遍野的桃花……” 张小果一愣,猛然想起,宫中那座满是桃花的院落,还是院落中那个坐在桃花雨里面弹琴的柔弱女子。 她会是原主的娘吗? 不过,张小果很快便摇了头,单论年岁,那个女子更像她姐…… 更何况,有宫女说,她是先帝的女人。 “父皇,这诗,不是儿臣做的。”张小果见他不再说话,赶忙打断,只是作者是谁,她似乎无法说清楚了。 据这些日子以来的了解,她所处的,大约是一个平行世界,但是,在唐末历史似乎就已经发生了偏移,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宋都没有,她怎么能跟人说清楚下面的元明? 没有办法,她只得编了一段谎话,“我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能做得出这样意境优美的诗句来? 小时候,不是住在庄子上吗? 有一年,春天,就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庄子上突然来了一个跛脚的老道士和一个癞头和尚,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公子。 就朗诵出了这么一首诗。 女儿当时听着,觉得特别好听,又朗朗上口,就悄悄记在了脑子里。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一字不落地记着呢!因为想要先一步印一些东西给皇父看,没想竟然把这个放上去了。” 第138章 恭王其人 张小果讲得半真半假,反倒把天庆帝两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说完了诗,张小果下一步的任务便是出去开铺子了。 只是这一次,因为做的是跟云阳伯府打擂台的生意,中间查出来竟然还掺和进去一个郑国公府,这掌柜的便没有那么好做了。 御泥坊生意冷清,根本没有什么客人上门,还出事儿呢,更何况是这个金疙瘩? 三个人顿时再次犯了难。 可是,手里面捧着香饽饽,却干看着,吃不着,可不是张小果的风格,跟皇上一合计,两个人决定把一个闲散王爷拉起来。 现在天庆帝的兄弟也不剩几个了,再有就是他为数更少的叔叔。 张小果一想,贵娘的弟弟不是流落到王府去了吗?不如跟这个王爷合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见到她的那个弟弟了。 而且混熟了,再去讨人,不是更容易吗? 于是她试探地说道:“听说有一个恭王爷,不知道他……” 只是她才把名字说出来,天庆帝的脸便沉了下来。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唉,您可是真是会挑人儿。那可是位老牌宗室了,论辈分,先帝爷都要叫人一声叔叔呢!”高总管更是尖声地叫了起来。 张小果偏偏头,“也就是说,这位恭王已经很老很老了?” “哪有?”高总管急得摇手,“可不能乱说,恭王殿下还很年轻,也就五十出头,与老奴差不多的岁数。” 咦—— 这就奇了! 不过很快,张小果也就释然了。 像古代这种社会,总以多子多孙为福,寻常百姓家,婆婆跟儿媳妇一起生孩子的都十分的常见,更何况帝王家呢?数不清的小老婆一茬接一茬地往宫里面送,那一个为了自己后半生有着落,不是拼着命地想要生上个一男半女呢? 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个时候,就算有人跟张小果说,皇上有个叔爷爷跟他同年出生,她都不带丝毫惊奇的,只是不停地催着高总管说一说恭王爷的为人。 天庆帝一看,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含笑坐下重新批阅奏章,只是眼睛却不时地往旁边这两个人身上瞟,直到听他们说恭王,忍不住插言道:“听说,朕这位皇叔祖,可是个出了名的纨绔。 自己又不缺钱,能打动他的东西可是越来越少,不知道你这个,可不可以……” “是啊。公主殿下,恭王爷脾气可是怪得很,想要他帮忙的人,非得是入了他眼的人或事。 如果这事儿,入不得他眼,便是圣旨,他都能看都不看;若是入得了他的眼,便是天下公敌,他都不怕,都要与之真心论交。 只是,想要让他入眼,难……”高总管说着,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 如此,张小果对这个人更加好奇了,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真的有人曾经打动过他?都是什么人,如何打动的?” 说到这个,天庆帝眼睛朦胧,不由陷入了沉思。 高总管见状,叹息一声,跟张小果说起了从前,已经遥远了的故事。 想当年,他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潇洒风流,京城之中也是颠倒众生的人物。 她从外城而来,飒爽英姿,一时间成了京城中关注的重点。 反正就是,他看不顺眼她夺走了人们的关注,屡屡生事,比武,他打不过她,骑马射箭,也全都输得一塌糊涂。 他多方打听,知道她不善诗词,不精女红。 再次信心满满的前来挑战,可是却又在诗词上输给了对方,气得原地爆炸的他,挑衅的选了再比女红。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他竟赢了。 却从此被这个奇特的女人拴住了心。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子却早已相中了总是给他当跟班,沉默寡言的小皇侄。 后面的故事走向,便如张小果所想的那样,女子嫁给了皇侄,皇侄想要天下,他为了心爱的女子,父皇死后,他不顾一切,把皇侄的父亲,他的皇兄推上了皇位。 又两年,皇兄病逝,皇侄继位,开始忌惮他的皇叔。 而那个女子简直呼之欲出,也就是天庆帝的母亲,先皇后。 再往后,还有一个打动他的人,却不是女子,相传还是一位囚犯,具体年龄不详,所用的方法不详,但是却被他实实在在的救了出去,从此远走天涯。 张小果听着这个人的故事,只觉得,这是一个至情至信的人,心里钦佩不已,沉默了一会儿,便去想办法了。 天庆帝坐在原处,却是陷入沉沉的哀思当中。 恭王与母后的故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缠绵悱恻。 如果当初母后选了恭王,多好啊! 虽然那样,他与这世界有可能再也无缘见面,可是,那有如何呢? 最少能用两个人的苦,换一个人的甜,不是吗? 那样,他的心兰,大约也能嫁一样不错的人家,不用像今生这样辛苦。 高总管瞧着天庆帝的模样,忧心不已,轻轻地叫道:“陛下,陛下,已经是过去的事儿,莫要为此伤心。” ** 慈宁宫。 太后懒洋洋地躺在窗边的一张软榻上,屋子里只有胡嬷嬷一个在伺候着。 镇国公世子夫人忐忑地坐着凳子一角,小声地说道:“国公说,您最近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毕竟,这鲁王世子还小……” 说着,她悄悄向上,偷偷看了一下太后的反应,忙垂下了眼睑。 心里面却是一阵的不愤。 别人家里,都是姑奶奶巴结着嫂子,到了她这里,恰恰就反了。 未嫁的时候,她是家里面尊贵的大小姐,千宠百爱,如珠似宝,自己则是不太入得了眼的儿媳妇。 好不容易把这位姑奶奶盼出嫁,人家摇身一变成了皇妃,成了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后来更成了皇后,自己依然要尊着。 人都老了,在人家面前,依然是一个跑腿传话的角色。 而且每次要传得都是两边不是人的话。 比如现在,自己的公公,镇国公主张稳妥,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 可是,瞧现在这样子,姑奶奶却是等一天都觉得难过。 两个人偏偏见不着面,让她两边传话,两边不是人…… 第139章 麻将跳棋斗扑克牌 果然,镇国公世子夫人心中的槽还没有吐完,太后娘娘脸上的笑意猛地收了起来,人也从榻上坐直了身体,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吼叫道:“等!你说,哀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铺星已经出世,挤得元儿的星相暗淡无光。 再等下去,元儿便要被你们等死了!” 镇国公世子夫人听着太后的吼叫,心里面“咯噔”一声,叹道,一个小庶女竟然这样厉害吗?可是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毫无感情的传递着镇国公的话。 “国公说,怎么说,皇上已经登基,如果没有合适的借口,随意的更换皇上,咱们秦家始终会遭人非议的,望太后娘娘能够仔细思量其中利弊才是。” 太后轻“呵”一声,满脸都是讽刺,“我就不知道了,已经到了这一步,在他的心里面,我与元儿的将来,竟然比不过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声吗? 自小到大,他就教我要重视名声,我听她的,一听便是将近五十年。 现在只是想要,帮自己的儿孙,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难道错了吗?” 她说的激动,连哀家都不说了。 镇国公世子夫人低垂着头,在心里面轻呸了一声。 自己的东西吗? 如果不是耍了见不得人的手段,这江山还真说不准是谁家的呢!当她是傻子啊! 只是,这样的话,做为镇国公府中的一员,她半句都不能说,只是缓缓起了身,柔声说道:“国公爷的话,臣妇已经带到了,还望娘娘三思。”说完,俯了俯身,告退走了出来。 大殿外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就连廊上一直挂着的,会说话的八哥都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让人只觉得满院子的清寂。 镇国公世子夫人缓缓回头,再次瞧了一眼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头也不回的走了。 胡嬷嬷安慰了太后两句,送出来,已不见了她的人影。 ** 张小果想了半天,最后自己动手做了一副扑克牌,拿到自己宫里面的人面前显摆了一圈之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大家都没有见过扑克牌这种东西。 只是,这些人,不是幼年入宫,就是已经入宫好几年了,为仿他们与外界隔绝,或者因为社会地位的限制,阻碍了眼界,她又到工坊那边,找了个木匠打造了一逼麻将。 再次把东西摆在了众人面前,依然没有人认得出来。 张小果干脆让人把陈斌叫了过来,并且让他把那五十个待卫里面,最爱玩,最会玩的都带过来。 陈斌办事,利索的很,当下便带着人跟着传话的小权回来了。 看到张小果弄出来的玩具,几个人都是两眼冒光,由张小果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玩法之后,就有四个人凑成了一桌。 张小果看了看余下的三个人,干脆拿出扑克牌,教他们打起了斗地主来。 一时之间,屋子里面欢声笑语不断。 张小果看着他们欢乐的样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上一世知道的可玩的东西又造出好几样来,跳棋,斗兽棋,军棋,飞行棋,最后甚至连大富翁都造了出来。 只是,想要让恭王那个老纨绔也喜欢上,张小果觉得她还应该在各种棋的材质上下功夫。 三天后,一副白玉制成的麻将,连带小叶紫檀木制成的麻将桌椅摆在了天庆帝的勤政殿内。 一起送过去的,还有用各色玉石雕成棋子的跳棋,金铂制成的扑克牌等等,绝对的珠光宝气,奢靡异常。 等桌子上的红布揭开,一套套盒子打开,高总管看得早已张大了嘴巴,结巴着说:“公、公主殿下,您这个把手里面的所有银子都折里面了呀?” 张小果微微一笑,“如果我们的活字印刷能得到这位皇室老祖宗的支持,还怕这些银子回不来?” 天庆帝却与他们的思路不同,沉吟了一会儿,这才轻声问道:“果儿,你的那个活字印刷术出来,是不是可以大大降低书卷的成本?咱们是不是可以让些利,让普通老百姓都能读得起书……” 天庆帝小时候,在皇陵,吃过不少的苦,所识的字,大多都是跟高总管学的,所以也更能理解穷人想要读书而不得的苦楚。 只是,光有书,却认不得上面的字,又有什么用呢? 张小果沉思一会儿,轻声说道:“或许,都我们书局的生意做起来,可是开一些免费的学堂。” 天庆帝一想其中的利弊,再次被女儿的思虑周全所震服,轻轻揉了一下张小果的头,笑道:“还是果儿想的周到。”那模样竟然像是他们的书局已经开起来,学堂也建起来了一样,信心十足,就连说话的底气似乎都多了不少,大声道:“宣恭皇祖进宫!” 只是说完,又停了下来,冲着将要出去安排的高总管摆了摆手,“还是朕亲自走一趟吧!还是朕登基的时候,见过恭皇祖一眼,现在都有些想他了!” 张小果见状,赶忙把所有的盒子一一合上,桌椅则重新用红布遮盖了起来,笑看着高总管张罗人来搬东西。 天庆帝瞧着她,眼眶微热,天相说的没错,自从他的女儿来了,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一点点变好!“果儿也跟朕走了趟吧?” 张小果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道:“我……也能光明正大的出宫?” 她现在可是天庆帝的妃子,也能这么光明正大的串门吗? 历史正剧里面似乎没有这样的记录啊! 天庆帝看着她惊诧的样子,哈哈大笑,“朕带着你,到恭皇祖府上串串门,并不算什么大事儿。更何况,皇祖的府邸,就是皇宫旁边,近得很,眨眼便到。” 能出门,还是去见一个自己将来的大主顾,张小果自然不可能不去,当下便果断地点了头。 只是,他们这边,见装了满满的一车东西往恭王府去。 慈宁、坤宁两宫便飞快地得到了消息。 皇后再次摆驾去了慈宁宫,慈宁宫内院再一次变得肃静无比,就连鲁王妃与鲁王世子那边都被事先告知,没有通知,不得出屋随意活动。 第140章 太后晕倒 这边天庆帝刚浩浩荡荡地进了恭王府,恭王的管家着急忙慌地迎了出来,头上的汗没有顾不上擦一把,便看着一样一样的东西从车下往下抬,心中更加的觉得莫名其妙了起来。 可这来的是天庆帝,身份尊贵,他只得一边派人火速往里面通报,一边引着人,抬着东西,慢慢地往里面走。 只是,才到了外书房,双方还没有碰上呢,宫里面就传来消息:太后娘娘突然晕倒了! 晕倒也是重病! 就算太后不是皇上了亲生母亲,皇上甚至对这个继母还恨意十足,可是在外人面前,却不得不表现出应该有的乖顺孝顺。 否则的话,便是忤逆不孝,是会让全天下的文人士子刀笔相伐的。 高总管一听,就变了脸色。 天庆帝在外人面前,本就冷得脸,更是冷到了极点儿。 张小果怔了一下,看向那个传话来的小太监,“太后晕倒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晕倒多长时间了?可有传御医看过?御医怎么说?” 小太监被问得一愣一愣的,脸涨得比猪肝还有红,喏喏半天,什么都回答不上来,只是在旁一味的催促天庆帝回去,再说,就是胡嬷嬷让来传话的,一推二六五。 张小果瞧着他涨红的脸,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笑,回头对小桂子道:“太后娘娘病了,慈宁宫里面必定慌张成一片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通知镇国公府,就麻烦你带两个侍卫,亲自去跑一趟了。” 小桂子应声而去。 张小果看向天庆帝,轻笑道:“皇上,既然如此,给恭王爷的小玩意便留下,等回来,咱们再来与恭王爷玩吧!毕竟,太后娘娘的身体重要。 虽然,您也不懂医理,到了作用真心不大,可谁让您是真命天子,一国之主呢!就算没作用,不是也可以镇住一些宵小……” 天庆帝轻轻点头,命人把东西全都摆在了院子当中,跟管事的说道:“事有不巧,朕这就回宫去了,回头再来告诉皇叔祖怎么玩。” 说完,竟直摆驾回宫而去。 管家再次殷勤的送到门口,忙擦一把汗,又急急地往回跑,刚擦掉的汗,又重新双倍地冒了出来。 书房外面,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随意,满身富态的山羊胡已经在那里,一样一样的开着盒子,并把里面的东西,每一样都拿出来看。 可是,看来看去,越看越觉得这些东西稀奇古怪,不由从嘴里面轻嗤一声,“真是莫名其妙!” 管家跑回来,听着自家主子的话,急忙往那几个打开的盒子看去,不解道:“王爷,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说着,他指了最大的一盒麻将,“这全都是羊脂白玉制成的,虽然质地略有瑕疵,可也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 “再看这一盒,白玉,翠玉,紫玉,黄玉……倒是难得能凑出这么多种颜色的玉石来!” “还有这个,应该是纯金所制的吧?难得能制成这样匀称的薄片。皇上倒是着实费了心了!” 山羊胡一样一样的瞧着,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在你的眼里,你家主子我,就是缺这么两样金银玉器的人? 再说,制成这么奇奇怪怪的样子,回头还得麻烦本王找能工巧匠毁了重制! 何苦来哉?” 管家啧舌,正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自家王爷,却见自己这边的一个人正引了一个着宫装的小太监过来,赶忙替家王爷迎了上去,“这位公公是……” 那个小太监见状,忙远远向站在院中的恭王行了一礼,才说自己的来意,“皇上让奴才过来给恭王爷递个话儿,这些东西都是贵妃娘娘新制的小玩意儿,知道王爷爱玩,特意送来给王爷玩的。” 恭王爷冷笑一声,“说是小玩意,还真是些小玩意,本王全都看过了,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直接归入库房吧!” 小太监被说的脸色一白,却不见惊慌,直道:“贵妃娘娘猜到王爷定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玩,特意在分个盒子里面都写了玩法说明。 还说,如果看了说明,也不会玩的话,明儿她可以派几个人教教王爷,保证王爷玩一次,便能上手,而且还玩得停不下来。” 恭王爷轻呵一声,十分精准的抓住了他话里面出现的一个人,“贵妃娘娘?就是那个被外面传成妖女的那个云阳伯府的小庶女?” 这倒是有几分意思。 小太监老实地答了一声是,然后告退。 恭王爷却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让人把东西全都送入库房,就此封存起来,而是让人全都搬进了他的书房之中,看着那些东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若说你拼着性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啊,可真是无无趣得很,倒是他身边的那小庶女,有点意思……” 再说张小果这边,急匆匆回了宫,直冲西路的慈宁宫而去。 慈宁宫果然也不负重望,整座宫殿一片灯火通明,里面不少的人在灯下走进走去,繁忙之态,显而易见。 随着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两个人先后下了马车。 车外早已跪倒一片。 天庆帝随意地摆了摆手,沉着脸,抬脚往里面走。 张小果急忙跟在了后面,一只手却轻轻伸进了袖袋之中,用力地握了握里面的那个小瓷瓶。 高总管则落在了最后,眼睛往院子里面的人身上一瞟,冷声问道:“镇国公府的人可有过来?” 宫人们纷纷摇头。 高总管见状,也不再问,跟在了最后面。其他一起跟着出宫的随从而全都留在了外面。 太后娘娘的寝宫之中,灯光更加明亮,几乎处处摆满了明晃晃的烛台。 皇后娘娘与胡嬷嬷一齐守在太后娘娘的床边。 御医们也站了半屋子。 “母后醒了吗?”天庆帝一进屋,直接大声问道。 御医们纷纷摇头,全都垂首而站。 皇后缓缓走了过来,赤红着一双眼睛道:“启禀皇上,太后还没有醒。” 第141章 猪队长 “御医怎么说?” 皇后向着众御医所站在方向看了一眼,轻声道:“御医们说,是肝气郁结,气血不畅所致。” 张小果轻轻挑了挑眉,中医说话,听不懂。 天庆帝却是懂了,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这就是变相的告诉他,他的做法气到她了,所以她才会心性不好,晕倒了。 往严重了说,这便是不孝啊! 看着天庆帝的神色,张小果似乎也明白了一点什么,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几个御医,质问道:“太后娘娘什么时候能醒?”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最终推选出一个人来,刚要回答她的问题,便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急匆匆而来。 众人回头,便看到镇国公也不用人通报,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我儿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一转头,看到天庆帝,他马上把满腔的怒火抛了过去,“皇上,身为人子,竟然一点儿都不顾忌母亲的身体吗?” 天庆帝这是躺着这中枪。 皇后不解地看了自己外公一眼,嘴唇蠕动,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微微地垂下了头。 张小果眨眨眼,最后也老实的闭上了嘴。 人家现在正拼着命地抓自己的把柄,没有理由自己送上送不是? 反正就是一句责骂,忍过去也就是了。 这么些年,比这严重的,也不是没有听过。 见没有人接他的茬,镇国公的心更加不能平静了,抬脚扑向太后的床榻方向,伸手便要揭垂下的锦帐。 胡嬷嬷见状,心里面着急,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俯身道:“国公爷莫着急,放是娘娘这几日忙着照顾小世子,没有睡好的缘故,等她好好睡上一觉,兴许也就好了。” “睡上一觉能好?”老镇国公却没有听出她话里面的门道,冷哼一声,质问道:“这天底下的病,你见几个是睡上一觉睡好的?老夫倒是瞧到不少,一睡不醒的。” 胡嬷嬷被骂得一怔,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了。 只是,因为皇上突然出宫,太后怕皇上与恭王府勾结起来,将来不好对付,才出的这一招下策,并没有打算告诉镇国公府上啊? 可镇国公怎么就得到消息,闯进宫来了? 胡嬷嬷心里面纳闷,可是天庆帝就站在旁边,她也不好把实情说出来啊! 百般无奈之下,她只得拼命地拉一旁皇后娘娘的衣角。 皇后娘娘看看胡嬷嬷,看看镇国公,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天庆帝从来不会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张脸,轻启了丹唇,伸手去换镇国公,“外公,您先莫要着急,御医们不是刚刚已经诊过脉了吗?咱们先听他们怎么说。” 御医会怎么说?自然是把太后郁结于胸的事情再讲一遍罢了。 到时候,扯来扯去,说不定又要把问题扯到她的身上来了。 张小果暗戳戳瞪了地面一眼,轻声嘀咕道:“皇后娘娘,御医的脉都诊过半天了,结果也说了两遍了,怎么还不让他们给太后娘娘开方子熬药,这病情可耽误不得啊!” 只是随着她这一声,镇国公那骇人的目光,带着震人心魄的力量,瞬间转了过来,直盯盯落在了张小果的身上。 张小果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咬着唇,躲到了天庆帝身后,拉着他的衣服,故意露出小半边的脸,轻轻又补充了一句,“除非有人居心叵测,不想让太后娘娘病好……” 这一句,看似简单,却一下把满屋子的人,都打落在地。 镇国公拳头握得“咯咯”响,目光阴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又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停留一下,那样子似乎就像是在判断谁才是那个可害自己女儿的人。 而停留最久的,便是皇后与胡嬷嬷这两个。 皇后被看得浑身发抖,眼中的泪水便流了出来,“外公,……您怎么这么看孙女,我……我怎么会害姨母呢……” 胡嬷嬷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国公爷,奴婢自小跟着娘娘,娘娘就是奴婢唯一的亲人,奴婢……” 床上太后看事情被搅闹成这样,气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好好的质问一番,好好的一场装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更让她心焦的是,这个搅局的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太后酝酿了一下,“嘤咛”一声,放轻了声音,努力装出虚弱的样子,轻咳一声,缓缓的问道:“哀家……哀家好像听到父亲的声音了,桔绣啊,哀家是不是太想父亲,都出现幻听了……” 胡嬷嬷闻言,赶忙膝行到太后床上,轻轻挑起一侧的锦帐,柔声说道:“娘娘,您没有幻听,真的是国公爷来看您啦!”就是来得太不是时候。 “桔绣啊,真的是我爹来了?快扶我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演戏演多了,这装病扮虚弱的戏份演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啊,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事情的起因,肯定会认为她真的病了。 张小果忍不住在心里面赞叹了起来,再想到她那个武痴属性的祖母,顿时就觉得他们输得不冤了。 镇国公一见到脸色苍白,鬓边隐隐透出白发的女儿,鼻子一酸,眼泪便涌了出来,却被他硬生生又给憋了回去,冷下脸,质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说晕倒就晕倒了,平时便是这么不爱惜身体的吗? 还有你们,平常是怎么照顾的?竟然会出这样的状况,留着何用?以老夫看,不如全都打一顿撵出去算了!” 张小果听着这话,都差点儿想要鼓掌赞叹了。 今天的镇国公真是神了,妥妥的猪队友呀!这若是成了,就等同于彻底的斩断了太后娘娘爪牙啊! 只是,太后娘娘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中的凶险,忙虚弱的摆了摆手,脸上挤出一丝惨白的笑,“父亲不必为女儿忧心,这些奴才平时都还好,就算懒惰一些,胜在人多,事情也不会没有人做。 望父亲莫要以女儿为念,皇上自小在皇陵长大,您若是能多多帮帮皇上,女儿才能心安……” 第142章 夜阑寂寂 啧啧,多么好的一个太后啊! 就算是病重晕倒了,刚一醒来,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这么一副一心为公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心生钦佩啊! 只不过都是在不知道她的真实面孔之前。 现在嘛,张小果只觉得她所说的一切无比的虚伪,无比的恶心。 镇国公被自己女儿的这一声提醒,似乎也从疼女儿的心情中,完全苏醒过来,抬眼看了一眼满脸阴沉的天庆帝,拱手道:“皇上,刚才老臣过于担心太后,鲁莽了,望皇上海涵。”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天庆帝能怎么说? 他也只得轻轻摆了摆手,沉声说道:“朕怎么会怪爱卿呢!其实,你心疼女儿的心,与朕敬爱母后的心是一样的。”一样就怪了! 正在这时,高总管缓缓走了过来,轻声提醒道:“陛下,再有一刻多钟,宫门就要落钥了。” 天庆帝冲他摆摆手,对镇国公道:“老国公好好陪母后一夜,不如今天就在宫里面歇了?” 镇国公还没有开口,太后已让胡嬷嬷扶着坐了起来,连声说道:“皇上,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天庆帝面露难色,看向太后,“母后,老国公也不是外人。” 太后却拼命的摇头,连声说着不可。 镇国公脸色有些发紧,看了一眼天庆帝,又看了自己心疼了一辈子的女儿一眼,拱了拱手,道:“既然太后无事,老臣告诉退。” 天庆帝急忙说道:“高总管,帮朕送送老国公。朕就留在太后这边侍疾了。” 张小果为了配合天庆帝,故意想了想,也说道:“那臣妾陪皇上一起为太后侍疾,皇后娘娘忙碌了这么一阵子,肯定十分疲惫了,让她好好歇歇也好!” 天庆帝回身,在张小果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皇后在一旁看得,心中又酸又涩,恨意丛生,只觉得张小果可恶,连这么一个能让她与天庆帝独处的机会都要抢。 然而张小果却没有时间品味皇后的心情,她正一门心思憋着坏,琢磨着,如果让她晚上侍疾的话,她要怎么折腾这个爱做妖的老太婆才好! 只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太合适。 反正,只要宫外镇国公屹立不倒,就永远动摇不了太后娘娘的地位,无论她做什么,都就落了下乘了。 所以,她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又十分干脆的改了口,“哦,我好像忘记了,我这个人睡起觉来,十分的实,雷打在头上,都吵不醒的。 所以并不适合为太后娘娘侍疾哦。 还是让皇后娘娘来吧,毕竟她是一宫统帅,也不好越过去的。” 听着张小果这话,皇后微微皱眉,同时在心里面也为能与天庆帝一起留下在侍疾而欢呼雀跃。 怎么料,天庆帝听了张小果的话,以为她又有什么新的鬼主意,话头一转,轻声道:“朕也想起来了,朕的桌案上还有许多着急的奏折还没有处理完,这就回去了。” 说着,向皇后躬身一礼,道:“母后这边,就托付给皇后了。”说完,一溜烟的走了。 张小果见状,也匆忙告辞离开。 皇后心里面的幻想还没有做完,就遭遇了这样的暴风骤雨,心里面一片凌乱,却不得不强撑着,招呼着依然存在的御医们,给太后开方子,抓药,一直折腾到很晚,这才由柳絮服侍着,侧旁的小房间歇下。 夜阑寂寂。 想着天庆帝的绝情,她竟然一时无法入睡。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微响。 然后便是两个特意压低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王妃娘娘,咱们这样偷偷地溜到太后这边来,恐怕不太好吧?” “给我闭嘴吧!我是王妃,难道还没有你一个小丫头懂的多了?” 紧接着,第一道声音果然停止了说话。 可是第二道声音却像是突然破除了封印一般,开始碎碎叨叨的念,“如果太后有个万一,你也不想想,我一个空气鲁王妃,还带着一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奶娃子,以后可怎么混?” 所以,这两个人是来探听太后有没有事的? 可是,干嘛不光明正大的来呢?偏要这么鬼鬼祟祟,不知道还以为是来投毒的,而非探病…… 皇后自小受得便都是大家闺秀的教养,这样小家子气的做法,就是她身边的下手都干不出来,对这样的行径,她只有嗤之以鼻,再没有别的想法。 “要我说,这老婆子,也就有这么一点儿好外,不然我会让元儿叫做祖母……只消等元儿登基,一包老鼠药,哼哼……” 只是,她们的下一句话,吓得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酝酿许久的睡意惊了个干净,怔怔地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好在,两个人在屋内转悠一阵,便离开了,并没有往这边来。 皇后这才惊觉,自己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是,她到底是在怕什么呢? 连她自己心里面都一点儿都不清楚,只是瞬间感觉十分的疲累,昏昏沉沉直接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胡嬷嬷来叫。 张小果一夜好眠,第二天,更是言而有信地派了那几个已经学会玩扑克、打麻将的侍卫去了恭王府,而她自己则再次把自己关在了房间当中,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勤政殿,而是在咸福宫的二楼。 由于,她经常这样做了,贵娘也没有太过在意,果断地去天庆帝那边报备好了,照例一日三餐给她拿到房间当中去。 别人倒还罢了,只是宫女采菱却有些慌了神,一整天都心在不焉的,而且几次贵娘带小权、小铁出去领东西的时候,她都试图要跟着。 只是,张小果之前都已经跟贵娘说过,又如何能让她如了愿? 不能如愿,采菱的心便更加地不安了起来,到了傍晚时分,整个人都有些神情恍惚,很多时候,叫她的名字,不叫上三五声,她似乎根本听不到一般。 这样不平常的时候,贵娘自然是看在了眼中,吃晚饭的时候,给张小果透露了一声。 张小果的忙碌正到了关键时刻,哪里有功夫管她?不过是点头,答了一声,知道了。 第143章 捅了马蜂窝 第三天,天才蒙蒙亮,上朝的文武百官还没有来得及散,突然一个人气势汹汹地杀入了朝堂。 文武百官看着这个人无比诧异非常。 就连天庆帝初一看到他,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皇叔祖……您怎么来了?” 要知道,这位祖宗,身份足以上朝,可是几十年来,上朝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而且每一次上朝必有大事。 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所有人面面相觑,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位主儿,心中暗暗地一件件整理着最近全国上下发生的所有大事小情,希望能从其中梳理出一个原因来。 可是,不久之后,每一个人都遗憾地摇了头。 实在是,别说最近,便是近三年,都没有发生过可以让这位祖宗感兴趣的事啊? 高总管眸光微闪,心里面似乎扑抓到了那么一点事情的真像。 只是这个结果,比恭王爷上朝还要惊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咒,才会想到那里去。 高总管狠狠地摇了摇头,只是下一刻,却见到恭王爷向上轻轻拱了一下手,大声说道:“昨天你送过去的那些小玩意,本王很喜欢,听说东西都是你那个小贵妃弄出来的?今天来,就是想跟你把人借过去,玩两天!” 恭王爷说的随意,朝堂上的人却是纷纷变了脸色,一个个似是心里面憋上了一团愤怒,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一般,一时之间神色精彩纷呈。 很快便有自认为耿介的御史跳了出来,大声职责道:“贵妃虽然属妾,可是皇室又非穷家,岂能容许你们做这种聚麀之诮的事?” 恭王爷听着御史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御史所说的是什么。 可是周围的人全都听懂了,一时之间,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深沉起来。 天庆帝更是气得咬牙,恨不能立刻割了这个王八蛋的舌头! 她的果儿,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呀,怎么能容人这么污蔑? 高总管气得出声,“这可是在朝堂上面,陆御史,谨言慎行啊!” 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摸过书本的恭王爷终于反应过来,照着那个御史的脸上,“啐”地就是一口,紧接着密雨雨点一般的拳头就连二连三地落了下去。 着落处,不是鼻子,便是眼眶。 等被打的人反应过来,早已经是两眼乌黑,鼻血长流,头脸肿胀得如猪头,“呜……呜……,恭王、恭王爷欺负人……呜呜,臣要死了啊!……皇上救命……” 天庆帝看着那张惨不忍赌的脸,心中的怒气却并没有完全消失,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皇上的身份,他不但要冲着皇叔祖叫一声打得好,还要冲下去一起打呢! 到底是被现如今的身份束缚了。 天庆帝长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冷声质问道:“陆大人,您可知道,您刚刚说的那是什么? 诽谤皇室! 这又是什么罪过?陆大人可有想过?” 陆大人一个激灵,差点跌坐到地上。 诽谤皇室,还是皇上与恭王爷,最轻都是一个大不敬…… 只是,他的求生欲望十分的强烈,当下,一梗脖子,大呼道:“自古以来,都有文死谏,武死战的名言,臣一代御史,食君俸禄,自然又进到替百姓监督皇上的义务,若不然岂不是愧对这一身官服,愧对百姓的重托? 臣不怕死,怕只怕,不能劝谏君王,怕只怕,没有办法功在社稷……” “你……还说?”恭王再次举起了他的大拳头。 陆御史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头,却嘴硬道:“古有言,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王爷这样,实在是为皇上脸上蒙羞。” 恭王举起的拳头一顿,看向天庆帝,“这老小子说,本王要是揍他丫的,就是给你皇上抹黑,你怎么看。” 天庆帝望着他,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满脸为难,沉吟道:“皇叔祖,您可是难住朕了,联实在不知道,大理寺的刑狱中,有没有一条是派个王爷揍人的……” “噗!”恭王忍不住喷笑出来,指着一众的朝臣,大声呵问道:“那个是大理寺卿,站出来,告诉本王,到底有没有这一件律法?” 大理寺卿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想要从他的眼里探一个究竟出来。 可,刑部尚书哪里愿意趟这一趟浑水?一个搞不好,得罪的就是皇室当中两个分量最重的男人,从而给自己,乃至自己的整个家族带来万劫不复的命运。 他傻了,才会出这样的头。 大理寺卿没有得到答复,哭丧着一张脸,望了一眼前面笔挺如松的镇国公的背影,纠结地皱起了眉头,“恭王爷,按说,没有这样的刑法。” 他哪来那么大的脸,找王爷帮他刑审犯人…… 恭王爷一听,哈哈大笑,“果然,本王不学无术,也比某些人强多了。至少还是明白,咱们国家,王爷还是很精贵的物种,没有普及到给会一个审案的大人都配一个的地步。” 说着,他狠狠地瞪向一旁已经看不出来本来面目的陆御史,轻蔑道:“我说,你这官儿,不是读书考来的,而是花银子买来的吧?要不然,怎么连这个问题都弄不明白? 说个话,还颠三倒四的。 也不知道,是你天生口齿就这么不伶俐,还是因为根子在脑子上,不是说不清楚,也是脑子都糊涂着呢!” 高总管暗暗向恭王竖了一个大拇指,悄悄向天庆帝递了一个眼神。 天庆帝会意,立刻坐回了龙椅上,郑重道:“陆大人,现在,有人当朝直谏你的官职来历。 可是,联知道,你是父王一手提拔起来的栋梁,断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朕不得不让人把这件事情彻底查清楚。 在没有得出结果之前,就委屈陆大人暂时避上一避。” 陆御史一怔,他这就被罢免了? 第144章 金砖铺地 就是因为多了这一句嘴吗? 陆御史此时终于知道,为什么传言中,这个王爷为何如此厉害了。 可是,一切为时已经晚了。 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官运怕是要到头了,无助地望向自己的顶头上司,顶头上司面无表情,再看向前面不动如山的身影,此时依然不动如山。 只是,心境不同,以看心里面觉得多安稳,现在便却得有多无情! 他这一生,到底错付了呀! 陆御史欲哭无泪。 消息很快地传到了咸福宫,也不是张小果或者她手下的人爱打听,实在是,解决完多嘴的陆御史,恭王爷便再次提了自己的要求。 并且这一次,还十分聪明的把恭王妃也扯了上,愣是说自己刚才着急,说错话了,是他的王妃,看到皇上送的那么小玩意儿,十分喜欢,一夜都没有睡好,天一亮,就催着他进宫接人。 老王妃要见一个侄孙媳妇,说出来,那果真是不能再合情合理了。 莫说一个天庆帝的一个贵妃,便是太后,都是人家的侄儿媳妇,哪里使唤不得的? 张小果一边听着小桂子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朝堂上的事儿,一边跟着往勤政殿走,远远就看到了那个候在路旁的身影,不由微微翘了翘嘴角,回头向着贵娘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那个面生人的眼睑下面。 那抹微微地青色哟!仿佛就在宣告着,某个大人物似乎撒了一个了不得的谎言。 而这个谎言嘛,她喜欢! 第二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恭王心里面涌出一种莫名的悸动,只是却沉下脸来,对一旁的天庆帝说道:“这就是你那个小贵妃?有些被宠得无法无天了哟,本王都敢这么看,哼!” 天庆帝无奈了瞧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像小孩子一般置气的皇叔祖,然后向着张小果招了招手,柔声问道:“刚刚在路上,小桂子可都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些天,你就到恭王府住着吧?” 张小果轻轻点头,然后看了一下恭王,向拉起了天庆帝的袖子,依依不舍地摇了摇他的袖子。 天庆帝的心被摇得一塌糊涂,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去吧,朕让高总管陪着你一起去,有什么问题,他知道怎么尽快联系上朕。” 张小果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天庆帝见她这样,却更加坚决,“没事,他不在,不是还有他的徒弟小桂子在吗?不会委屈到朕的。早两年小桂子就已经培训出来了,只是朕舍不得与高总管的情谊,才一直没有放他出宫养老……” “陛下……”高总管听着,悄悄湿润了眼眶。 小桂子则轻轻揽了揽自己师傅的肩头,示意他放心。 张小果见状,只得从善如流的又带上了一个人,爬上了去恭王府的马车。 恭王爷则上了一旁另一辆奢华无比的大马车,一路上都在沉思。 等到了王府内院,众人下了马车,他的脸依然布满了沉重之气,愣愣地盯着张小果戴了面具的脸半天,总感觉哪里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可是,细想之下,却一时又抓不住头绪。 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天庆帝竟然让亲母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伺候这么一个小人物,而高总管还似乎没有一点儿反感的样子…… 这就太过不同寻常了啊! 恭王爷一边悄悄观察着,一边引着众人往存放那些东西的外书房走。 昨天那几个侍卫过来之后,把麻将的玩法给他说了一遍,又陪着玩了三遍,然后便开始讲解其它东西的玩法,根本就没有玩过瘾,后面的几样更是只简单的玩了一下,一局都没有进行完整,惹得人挠心挠肺的。 可偏偏家里面的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会的,强抓过来几个陪着玩吧?他都玩得不顺溜着,玩不了一会儿,就遇上了问题,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往下进行。 稀里糊涂之下,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才有他煎熬一夜之后,上门抓人的举动。 现在看来,莫不是某个人就专等着他闹上门呢吧? 而那个人还是他最佩服的女人的亲儿子,亲儿子啊…… 所以,就算是被算计了,他还不能计较,这感觉,让他只嘬嘬牙花子,无奈地摇头。 张小果与高总管走在他身后,一边往里面走,两个一边小声地说着话,“娘娘,这园子,当初可是先帝的爷爷知道恭王爷无意帝位,专门为他修建的。 相传正院屋内的地砖都是用了当时国库里面存储的极口暖玉,院子的地砖更是用了三千六百五十多块大小统一的金砖铺就而成的。 而且,老皇上为保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能在他死后,安安稳稳地,一连给这个儿子赐了三十六道免死金牌。” 张小果瞧着周围移步移景的布置,再听着高总管略带夸张的介绍,不由自主瞪大了眼,与这一位相比,那些着名的富二代,官二代,简直是弱爆了啊! 瞧瞧人家,这才叫真的豪啊!比土豪都豪啊!人就是一个传说。 就算将来不当王爷了,就是坐到自己家院子门口,收游览门票,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说,自己那些花费了自己多半积蓄的礼物,放到人家的眼里,当真是弱爆了啊! 不过,却还算新奇! 一旁的贵娘却听得心不在焉,虽然低垂着头,看起来规规矩矩的,眼睛的余光却不停地往路上的下人身上瞟。 只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弟弟再次站到自己面前,自己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恭王爷走在最前面,听着高总管的唠唠叨叨,听觉得脑门上的黑线越来越多,渐渐变得密密码码。 他忍了忍,觉得实在是忍不住了,握起拳头,放在嘴上,轻咳一声。 张小果立刻止住了高总管的话头,轻声道:“主人家不愿意了,回头咱们回了房间,关起门来再说。” 高总管:…… 恭王爷:…… 第145章 错亿 恭王爷回头,狠狠地瞪了张小果一眼,这孩子莫不是傻子吧? 要说人家的坏话,竟然还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是怕人不知道,咋滴? 张小果却准确无误地接住了,恭王爷瞪过来的这一眼,脸上展现出一抹傻呵呵的笑来,然后再次轻轻扯了扯高总管的袖子,“人家恭王爷似乎有点不太乐意让咱们知道人家那么富了,咱们低调点儿……” 恭王:…… 确定了,这孩子脑子有病! 从种种迹象来看,天庆帝似乎格外宠爱他的这个妃子,所以天庆帝要不是瞎了眼,就是猪油蒙了心。 这一刻,他都觉得,自己院子里面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可能是身后这个小女子研究出来的,更像是皇上那个大傻子,命人群策群力的劳动成果,为了讨好佳人,那小子愣是睁着眼,把名目按到了小女子的身上。 恭王爷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试探试探呢! 可办法还没有想好,一眨眼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小太监把众人迎了进去,细心地摆上了茶点。 可是,众人谁都没有吃上一口,便直接在一旁的红木方桌前面坐了下来。 张小果,高总管,贵娘各站一角。 恭王爷看了看,直接坐在了省下的位置上,“这就开始?” 张小果点点头,“开始吧,早教会,早回去,免得被人指指点点的。” 恭王爷:??? 你被人指指点点,跟本王有毛线关系? 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了? 不过一想,如果她没有自知之明,就不会说出自己被人指指点点这种话了,于是干脆地闭上了嘴。 张小果可是带着目的来得,哪里会因为他闭嘴,而善罢甘休?一边搓着麻将,一边与大家聊起了家长,就算是恭王爷不掺与,也与高总管,贵娘三个聊得热火朝天。 话题很快从恭王府的摆设,聊天了街头巷尾的闲谈。 最后,在张小果的特意引导之下,再次引到了晋都之中,如今最嫌钱的生意。 这一下子,四个人顿时分成了两个阵营,以张小果为代表的这一方,竭力主张现了最嫌钱的生意是郑国公世子手里面的印刷生意。 恭王爷却觉得是他自己手里面的醉仙楼,并且得意洋洋的举起了例子,就差把每日的帐单背出来给他们听了。 张小果狡黠一笑,顿时与恭王爷争论了起来。 恭王爷不甘示弱,立刻吩咐人到醉仙楼拿一份菜单来,还让人把里面上等的酒席搬一桌过来。 张小果见他上当,暗自庆幸自己有口福的同时,麻将也不打了,直接从怀里面掏出了她的金盘算子,拔得叮叮当当响。 不一会儿功夫,两家店各自的营业收入,与资金人力投入数据便摆在了四人面前。 字当然是高总管代书的。 恭王爷盯着那两张纸,却是打死都不相信。 可是等亲自送酒席过来的醉仙楼掌柜的过来一看,直接傻了眼。 虽然分析的不能说分毫不差吧?但也八九不离十。 恭王爷却不信邪,又接了自己名下的一家店铺让她算。 张小果这一下却不会了,冲着恭王嘻嘻地笑,交了实底儿,“恭王呀,其实啊,您真是高估了我了。 之所以能算出醉仙楼的营业,是因为之前,我特别留意过,楼下来往的马车,稍稍估计了一下,就算出来了。 可是您现在说这家铺子,算不出来。” 就算是这样,也已经足够恭王爷惊奇的了,只是他面上却不显分毫,而是不屑一顾的轻嗤一声,反问道:“既然都能算出我醉仙楼如此多的东西,那我醉仙楼的盈利,你还敢说,比不过郑国公家那小八八犊子弄出来的小生意?” 张小果把两张纸摆到他的面前,轻声分析道:“如果单看流水与营业额,自然百十个登科书局都比不上您老人家的一个醉仙楼。 只是,你看这里……” 张小果说着指了指两张纸上的某处,接着说道:“您的醉仙楼已经创立近百年了,其间的积累沉淀,自然不是他一家刚刚开门才几天的店铺所能比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您投入其中的基础建设,菜品研究等各方面的资金,恐怕也能买下好几十家登科书局这样的小铺子。 再看看人家,开门不过几天,除了铺面,投资不过大几百两,里面的员工也就那么一二十个,可是利润呢?单前三天,就有这个数。” 张小果说着,冲大家竖起了一根手指。 这还是自家娘娘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谈生意经,贵娘瞪大了眼睛,心里面暗暗感叹,三天十两银子啊?够他们老百姓生活好几年了啊! 高总管一直跟在天庆帝身边,见识自然比贵娘强了不少,见状,猜测道:“一百两?” 张小果轻轻摇了摇头。 恭王爷也是一震,只是三天啊!一百两已经不少了!要知道他们当初可只是投了一千两不到…… 照这样算,一个月就可以完全收回成本了,妥妥的暴力啊! 可是,张小果竟然还摇头,恭王爷不敢置信的开口道:“难不成是一千两?”三天收回成本啊? 就算是经商的绝世天才,恐怕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岂料,这一次张小果依然是摇了头,嘴角轻轻一勾,吐言道:“一万两!” 而且这个数还不是她自己猜的,而是确确实实送到太后面前的银票数,她家福宝都亲眼看见了。 不过,这个结果,显然不再用张小果再解释什么了,麻烦桌上的三个人,再加上满屋子伺候的人全都震惊住了,半天不见一丝声响。 张小果也不着急,走下了桌子,从旁边的茶壶里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嘴边慢慢地喝着,等众人回神。 只是这一等,直接便等到了茶杯见底儿。 到底是见多识广,第一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讶道:“天底下还有这么嫌钱的生意?” “有啊!”张小果说得风淡云轻,她可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加快嫌钱的速度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不信你问贵娘,这方子还是我故意透露给云阳伯府的呢!” 贵娘猛然间想起之前自家娘娘交代给自己的事,眼睛瞬间瞪大,为了防止自己因为激动大喊出声,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146章 谈崩 高总管看到贵娘的样子,马上信了,同时也惊讶得要死,“娘娘,这么好的生意,怎么不留着自己做啊?”反而是给了云阳伯府那边? 谁不知道云阳伯府之所以到现在还存在,完全是因为镇国公府的庇佑,那可是个铁杆的太后党啊!铁得不能再铁了! 恭王爷则是诧异地看了一眼高总管,不解道:“她本身就是云阳伯府的女儿,给自己娘家一两样嫌钱的方子,不是正常?” 高总管咬牙,他们家公主殿下可不是真的云阳伯府庶女。 而且,像云阳伯府那样对待自己家殿下的,不抄家灭门,都是便宜他们了,怎么还能送钱给他们花? 他们自家都缺银子缺得要命呢! 张小果猜到了高总管的心思,冲他安抚地眨了眨眼,“想要赚钱,也得能拿到手里不是? 之前,咱们御泥坊的生意多好?不是才一开始,就被人搅和黄了。 到现在还掺和不清呢? 怎么敢贸然进行,这样惹人眼红的生意?到时候,还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攀咬呢! 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高总管被这么一提醒,顿时惊出了满头的大汗,赶忙用袖子去擦,心底却依然留有一份不甘心,直接问道:“难不成,这么难得的生意,就便宜了别人?”那个人还是他们的对手。 张小果放下茶杯,缓缓踱回麻将桌前,一边搓着,一边轻声说道:“我手里面还有一桩比那个更赚钱的生意,可是说那个的升级版,一拿出来,直接可以重新洗牌京城,乃至全国的书局,就是苦于没有一个有背景的靠山和作。” 高总管一愣,想想御泥坊的结局,没有敢把皇上的名字说出来。 贵娘一脸不解,在她里面,自家娘娘已经是很历害的人了,不懂她为什么还要找什么靠山。 恭王爷一双圆溜溜地眼睛转了几转,笑得一脸狡猾,“丫头,你弄这些东西,不会就在这儿等着本王呢吧?” 张小果狡黠地冲他一笑,就是冲着你来的,怎么样? 有本事,你不要接招儿啊! 只不过,如果连恭王爷都不能合作,张小果真的就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活字印刷术什么时候能用出去了。 毕竟,想要让皇上完全掌控朝政大局,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投资一人一半,收益八二分!本王八,你二!” “哈!”张小果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 这个恭王,原来也不是那么纨绔吗?竟然精得像猴一样。 张小果都懒得理他了,慢慢地打出一张牌,“东风!”接着说道:“王爷也没有谈生意的诚意啊! 且不说,我并不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就算是,你这样做,也太黑点了吧? 而且,我还代表了您的侄孙,对自家人都这样苛刻的吗?” 恭王爷一摆手,白她一眼,“别跟本王提什么侄孙不侄孙的,且不说,在这之前,他从来就没有孝敬过本王一棵葱,就连他的那个皇位,还是本王周旋来的结果,要不然,有他什么事?” 这句话,对于张小果与贵娘来说,且还平常。 听到高总管的耳中,无疑就是平地一声雷了。 他一直跟在天庆帝身边,他最终能够登上皇位,其间的曲折与辛酸,再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虽然他们争取皇位的初衷只是想要利用职位之便,寻找公主殿下…… “恭王爷,你不要跟我说这个,朝政的事儿,我不懂。但是却知道,像您这样,真正聪明的人,是打死都不会做皇上的。 那个位置,凭心而论,除了看起来光鲜一点儿,哪里好了?” 张小果这些话,说起来有些大逆不道,把高总管吓得脸色都白了,急慌慌上去捂她的嘴。 只是刚捂上,这才猛然发现,他一个下人,对主子做这样的动作,也是不合礼法的,顿时像是被烫到一般,急急地收了手,脸色苍白又忐忑。 张小果顺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笑道:“高总管,不用如此。 恭王爷当年,离那个位置那么近,都拱手让人了。自然是心思通透,哪里会因为我的这几位肺腑之言,而见怪? 而且,周围除了你们,便是恭王的心腹,也不用担心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不是?” 高总管深深地看了恭王爷一眼,心中发苦,暗暗白了她一眼,平时挺聪明一孩子……内心哀嚎道:“祖宗喂,我就是担心恭王爷会把这些话散拔出去啊喂!” 恭王爷笑得意味深长,打出一张牌,斜睨她道:“你来这儿,就是跟我说这个?” “自然不是,恭王爷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没有看出来?我折腾出这么多的花样来,是为了什么?”张小果也学着他的样子,斜睨过去,一点儿都没有别人看他时的战战兢兢,轻松得就像是在与一个老朋友说话一般。 多年的养尊处优,让恭王爷瞧着眼前的小丫头,即觉得特别,又是火大,于是冷着脸,沉声问道:“本王是你肚子里面的虫吗?还要知道你想要干什么?简直岂有此理!” 这时,正论上他出牌,重重地砸出一张,怒气冲冲地瞪着张小果。 贵娘一个哆嗦,刚摸起来的牌,掉到了桌上,正是一个幺鸡。 张小果笑眯眯地捡了起来,放到自己面前,把牌往前一推,道:“胡了!” “恭王爷,我们刚还谈着一桩生意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您便不认了?”说着,她站起来,花啦啦往盒子里收麻将,“好吧,既然您说话不算话,哪我也就不在这儿费功夫了。”说着,看向高总管,招呼道:“高总管,你回宫一趟,叫几个人来,把咱们的东西运回去。” 说着,她已先一步,把才装起大半的麻将带盒子拎在了手中,抬脚往外走。 贵娘眨眼看看高总管,看看自家娘娘,一扭身,把放在旁边的几个棋盒子抱了两个在怀里,急步跟了上去。 高总管眼瞅着这谈崩的样子,轻“嗨”一声,默默地也抱了两个相对好拿的,转身。 恭王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整个人都傻了。 第147章 算计还是爱? “砰!” 突然,他把桌子一拍,大声呵道:“哈!要在本王面前抢东西?别忘了,这些可是皇上给我的赏赐!” 张小果回过头来,冷冷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望向自己的两个跟班,“王爷说的对,这些都是皇上送的礼物,咱们不能带走!” 说完,自己则先一步,转过身来,走过去,把拎着的木箱放到了麻将桌上,回头,面对恭王爷,嘴角翘起,再次走了出去。 高总管与贵娘都被自家娘娘这一波操作弄懵了,傻傻地把东西放了回去,不甘地跟在她的身后。 张小果却一点儿都不沮丧,冲着身后摆了摆手,大声道:“恭王爷,麻烦派个人送我们一趟,回头我让人再告诉您其中一个的玩法,当作酬劳。” 恭王爷听着这话,急忙冲了过去,慌乱地把开那些盒子,可是越忙越乱,折腾关天,好不容易打开其中一个,却只见上面盖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跳棋,再下面摆着各色造形奇特的棋子和别具一格的棋盘,独不见像麻将里面说明书一样的东西。 恭王爷深吸一口气,又一口气开了所有的盒子,叫上仆人一起翻看,果然再不见一张说明书。 “嘛的!”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冲身边的人大喊道:“还不快去把那三个人给我拦回来!” 随后想到了张小果那又臭又硬的臭脾气,又改了口,“不对,是请回来,快去帮本王把那三位贵客给请回来!” 张小果带着二个人出了门,走得很慢,这时候根本还没有走出去多远,恭王爷的嚷门本就不小,慌张生气之下,更是大得震天,于是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在反都听在了耳中。 高总管一愣,不由冲着张小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贵娘一怔,轻声问道:“娘娘,您早就知道他会派人追出来啊?”眼中对张小果佩服的光芒又加上了一层。 张小果轻轻点头,狡黠一笑,“是啊!因为,你家娘娘在其他盒子里面放玩法,恭王爷那么爱玩的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新玩具,刚又被麻将吸引住,怎么可能忍得了不玩一下其他几种?” 高总管这时问出来了十分实际的问题,“若是一会儿,有人追上来,我们怎么办?” “当然是跟着回去啦!”张小果十分爽快地打了一个响指。 “不再装模作样一下吗?”贵娘疑惑的问道,一叫就回去,好像不太矜贵的样子啊! “装什么装,叫就回去,正好谈生意,我才不想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搅了正事呢!” 贵娘轻“哦”一声,有些搞不清楚了。 自家娘娘说的正事,应该就是活字印刷术的生意了吧?可是,莫名其妙的事儿,难道不是她先搞起来的吗?这会儿怎么自己先嫌弃上了。 只是这话,小丫头并不敢问出来,可以自己的脑力,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咬紧了嘴唇,用力的想。 回到了恭王府的外书房,张小果与恭王再次分主宾落座,因为不再游戏,这一次便没有了高总管与贵娘的位置,再个人垂头站在了张小果的身后。 张小果也不磨叽,直接开口道:“恭王叫我们回来,想来也不想与那么游戏的玩法失之交臂,是不是? 我也正是因为有着同样的理由,才不计前嫌的回来。 现在,咱们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跟我合作印刷厂的生意,五五分成,我呢把就那些玩具的用法,全数告诉你,如何? 当然,如果你真不想与我做生意,也不会让你为难,一年为期,一年之后,如果您还是想要撤资,那么一些随意,怎么样?” 张小果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两本已经装订好的合同,放到了桌上,“你看看合同,刚才我说的那些,全都已经写上去了。 而且,一旦这一次您入了伙,我还有一个好处给您,以后无论我想要做什么生意,如需找人入伙,都第一个邀请您,您瞧是不是很有诚意?” 恭王随手拿起一本合同,递给了身旁的管事儿,自己则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张小果来,口中啧啧不已,“我说,云阳伯府那一块朽木上,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精得像鬼的丫头? 明明是想要套牢本王,给你的生意保驾护航,偏偏说得,本王好像占了你多大便宜一样?啧! 这莫不是云阳伯哪个妾室,让他当乌龟,才得来的女儿吧?啧啧!” 张小果不屑地瞟了一眼,满嘴跑火车的恭王爷,神色不变,只等管事看完合同。 一旁高总管却听得满心焦灼,好一阵腹诽自不必提。 就在这时,管事儿看完了合同,冲着恭王轻轻点了点头,拿起了桌子上的另一份,看了两眼,重新放下,表示没有问题。 恭王本身就是个不差钱的主,一打听,知道先期自己只要投五千两银子进去,没事的时候,去镇镇场子,再也不用干其他的,心里面也没有那么多反感了,当下便拍了板。 两个人把合同一签,张小果收起一份,然后从袖袋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五子棋的玩法,并且告诉他,这东西适合小孩子开发脑力玩,然后便迅速的离开了。 坐了车,张小果却没有急着回宫,而是让车夫绕城转,尽量往书院,学堂比较多的地方走。 大约转了一圈儿,心里面有了大概,这才乖乖回了宫。 只是宫里面,天庆帝显然没有想到他们能这么快回来,初见之下,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派退了众人,只留张小果,高总管二人,细细地问了起来。 听着整个过程,天庆帝那么稳重的人,都忍不住戳张小果的脑门子。 张小果一侧头躲过,笑嘻嘻地道:“明面看,虽然说像是我在算计他,可真等铺子开起来,他就知道我是有多爱他了! 这么油水丰厚的生意,试问那个人不想掺一脚的?”说着,把合同拍在了天庆帝的怀里,接着说道:“回来的路上,顺道参观了一下都城当中的书院布置,不愧是天下中心啊!” 第148章 出人命了 天庆帝轻轻挑了挑眉,脸上浮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得意,“那是。” 张小果等他得意完,话头一转,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们学堂里面,对学生的划分,似乎还是太过简简粗暴了一些。 而且,知识普及率也不够高。 我想着,等我们的书局建起来,不如捎带着再建几所国有的学堂?” 天庆帝一阵纳闷,“果儿想要建国子监?” 张小果摇头,想要与天庆帝谈一谈前世的九年义务教育,可是转念一想,这古代的帝王,大约都会奉行一个“愚民政策”,话头便是一转,“也不是要建国子监这样的高级学堂,前些日子,不是整理出几本医书吗?刚好还有几本农书…… 可是,一想,农夫们大多不识字,便是整理出来,怕也起不到作用,才又出了这样的点子。 就是不知道皇上觉得如何?” 天庆帝一愣,看向张小果,满脸疑惑,沉声问道:“果儿,老实说,你都不识字,那里来得医书,农书?” 张小果一愣,情知自己又说多了,嘿嘿一笑,轻轻敲了敲自己太阳穴的位置,“父皇,我小的时候,一直在庄子上,庄子上曾经来过一僧一道,当时就住在我们家隔壁的院子,一早一晚,两个人都会在院子里面念书。 果儿不识字,但是光听着,便觉得那是顶重要的东西,每当他们念,便会踩着凳子,爬到墙头上去听。 想来,那两个人,也没有把我一个小孩子当回事,并不曾阻止。 这些东西,果儿觉得重要,一刻都不敢忘记,每天睡觉之前,都会在心里面默念上一番,因此记到如今……” 天庆帝默默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多读书可怜而又卑微的渴求,再看看眼前,有着同样愿望的女儿,心里面像是无数把刀一下一下割一般。 高总管看出他的难过,在他身后轻轻说道:“陛下,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吗? 天庆帝一震,看向张小果,只觉得心里更加的悲伤,眉头都深深地拢了起来,“果儿想要办学堂,这是好事儿,父皇当然支持!” 变脸速度如此的迅速,张小果有点反应不过来,怕他反悔,忍不住确认道:“父皇真的支持我办学堂吗?那可是要花很多银子的? 而且,我看爹爹刚才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天庆帝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女儿,与他血脉相联的女儿,而且还是她帮他生的,那个曾经软软糯糯粉团子,喜欢要他抱,亲热地叫他爹爹的小开心果儿。 他轻轻抚了抚张小果儿的头发,长叹一声,轻声道:“果儿,是爹爹不好,在这个位置时间长了,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连你的话都要怀疑了。爹爹真是该打!果儿原谅爹爹吧?” 望着这样卑微的求原谅的老皇帝,张小果的心中一片酸涩,重重地点了点头,发誓似地郑重道:“爹爹也要相信,女儿不会做危害爹爹,危害天下的事,如果有那么一天,便让女儿被天雷劈死!” 古人迷信,天庆帝一听这话,吓得赶忙上前,一把捂住了张小果的嘴,满脸嗔怪。 高总管则连呸三声,又双手合十,向着天空忙拜了三拜,喃喃道:“小孩子有口无心,小孩子有口无心!” 张小果知道他们两个是真的紧张自己,不由微笑了起来,伸手扶起高总管,高声道:“高总管,别害怕啊!难不成,你觉得,我还有一天会危害到父皇与天下不成?” 高总管白她一眼,嗔怪道:“就算是不会,这样的誓也不要乱发。” 张小果随和地点头,连声说道:“好,好,好,以后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免得那天没有做坏事,被老天爷记错了!” 这一次,连天庆帝都白了她一眼。 张小果看着他们两个哈哈大笑,一转身跑向门口,一连跑,还一边说道:“那我回去,好好斟酌一下,这两件事,回头马上就要投入行动了!” 天庆帝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头。 高总管感叹道:“公主殿下自从进了宫,这性子是越来越活泼了!” 贵娘远远的候在门外,见张小果小跑出来,急忙跟了过来,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娘娘,仪态……” 张小果轻快的步子便是一步,回头气呼呼地瞪自己的这个侍女一眼,哀求道:“咱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个事儿了?” 贵娘缩了一下脖子,口上却没有丝毫退缩,语气弱弱的说道:“娘娘,之前,已经被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拿过一次把柄了,以后她们若是再次发作,可再没有秦嬷嬷帮您受训了……” 张小果深吸一口气,回头在贵娘的刘海前轻轻摸了摸,“知道啦!谢谢你的好意!”今天才出宫一天,她怎么就忘记了宫里面还有两个一时一刻都见不得她好的人呢? 远的不说,她的咸福宫里面,就还困着一个居心不良的呢! 今天她与贵娘都不在宫中,走的时候,还表示有可能在外住上几天,没有人压着,还不知道会作出什么妖来呢! 不过,她表示十分期待。 “娘娘,娘娘!您回来了啊?”才转了一个弯,突然一道人影,大叫着向她飞扑了过来。 听声音,竟是小铁! 不过,这激动到破音,是个什么情况? 贵娘也看清楚了来人,不等张小果出声,急着训斥道:“小铁,这是怎么了?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小铁被骂得一顿,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大声道:“娘娘,不好了,咱们宫里出人命了!小权正在维持秩序,我们以为您不在宫里,正打算到勤政殿找芳若姑姑过来呢!” 张小果一听,心里面“咯噔”一声,沉声问道:“谁出事了?” 小铁急得摇头,边摇,边急急地说道:“有人发现的时候,两位姐姐正倒在一间屋子的地上昏迷不醒,满地的鲜血……我们全都慌了神,还没有问呢!”说着,说着,小铁又哭了起来。 第149章 摇椅出场 张小果看他一眼,见他这样,实在是再也办不了事,转头对贵娘道:“你快去勤政殿一下,把这事说一下,让人去请太医。 我这就带着小铁先回去了。” 贵娘一点头,转身往回跑。 张小果则急匆匆地带着小铁往咸福殿里面赶。 咸福殿的人全都站在了院子里面,小声地窃窃私语,瞧见张小果进来,全都怔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人开始屈膝行礼。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人也一个个反应过来,稀稀拉拉地行礼。 张小果却顾不上理这些,急匆匆地往里面赶,果然在一楼北面看到了傻傻独自守在门口的小权,赶忙问道:“那两个人,还没有醒吗?” 小权似乎吓得不轻,一张小脸透着惨白,猛地抬头,看到张小果来了,仿佛突然找到主心骨儿一般,颤抖不已地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娘娘!” 这一声叫过,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神色愧疚道:“奴才不知……” 算了,他还是个孩子呢! 张小果看看他瘦小的身体,轻轻摇了摇头,推开了门,并且冷声说道:“你们两个闭上眼睛,不要往屋里面看。” 屋子里面,正如小铁所说,到处都是血迹。 两个宫女皆穿着一样的衣服,一个跌坐在地上,脸部朝下,一个则扬面躺在了床上,都看不清楚样貌,再加上张小果与这些新来的宫女全都不熟,一时之间,还真看不出谁是谁来。 画面太刺激,张小果深吸一口气,原本想要鼓足一口气,过去看看两个人是否有还气,可是充鼻而入的血腥气,差点儿没有让她直接吐了。 只是最后,到底是人命的重量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张小果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避开里面的血迹,轻轻走了进去。 刚蹲下,她正在寻找空隙,想要伸手把人扶起来,试一下鼻息,可还没有来得及动,便听一声高亢的尖吟在耳边响起,“殿下——” 张小果一顿,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高总管正站在门口,不停地向她招手,满脸急切,“快出来,别让自己的手沾了血,一切有御医呢!” 张小果侧头,只见他往后闪了半步,露出一截御医的官服,然后再叫,“娘娘,娘娘,这不是您的事,您快出来,与陛下一起等结果就是了!” 张小果一愣,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皇上也来了!”说着,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手,走了出来,刚到门口,就被一双坚强的臂膀搂了过去,赫然是天庆帝的味道。 张小果轻笑,“皇上,你也来了!那快让御医进去看看,我的那两个宫女怎么样了吧!” 天庆帝的怀抱松开,又牵上了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太后和皇后也来了,全在外面呢!我们尽快出去,免得她们动什么手脚。” 张小果回头,见已经有御医走了进去,心里面却依然不免有些担心。 高总管像是看出她的所思所想,冲她摆摆手道:“娘娘跟陛下去吧,这里有奴才,放心就是。” 张小果感激地向他点了点,跟天庆帝转了前面的大厅,眼睛不由再次瞪大。 外面,她特意让人按照前世记忆打造出来的沙发,茶机等物不知何时忆经被搬到了一个角落里,空荡荡的大厅里,却多出两张胡床,太后与皇后两个人满脸严肃地从在上面。 一个坐北朝南,一个坐东朝西。 见他们出来,太后依然坐着,皇后则起身向天庆帝施礼。 张小果眼角一阵抽搐,她的这两件家具哟,一个在二楼的卧室,一个在旁边的书房,怎么全被搬到这里来了? 天庆帝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这种变化,怔了一会儿,这才向太后拱手道:“母后……” 太后不满地瞪了天庆帝一眼,怒火却发向了张小果,“你这地方,屋子里面摆得这都是什么?” 张小果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她的屋子,想摆什么,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又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再说,她又请她们来吗? 不请自来,一来便把她的屋子整得七零八落,还这么理直气壮,挑三捡四,是不是就有些太过了? “太后娘娘,那是些胡椅,坐着舒服,不磕得慌。若是您坐不惯,她们的屋子里面还有几把圈椅,玫瑰椅,臣妾让她们去给您搬来?” 太后坐得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皇后娘娘则厌恶的看了一眼张小果的方向,当看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两只手时,眼眸不由暗了暗。 柳絮见两位大佬都不说话,挺身而出,做了两位的传声筒,冷声说道:“贵妃娘娘,奴婢劝您,以后这话,就不要再说了。两位娘娘金尊玉贵,岂是什么椅子都配她们坐的?” 张小果一顿,似笑非笑的看了柳絮一眼,侧头看向天庆帝,故意问道:“那么,皇上,咱们两个,现在在坐哪里?” 天庆帝一怔,把手背在身后,笑道:“要不咱们就站着?反正一天到晚,朕都是坐着。” 张小果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问,“一会儿,若是审问起来,站着会不会不够气势?” 天庆帝一愣,不由自主照着张小果的思路往下想了一下,闭眼点了点头。 皇后看着他们两个,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袖子里面的指甲几乎把手心掐出血来。 太后看着这两个人,也十分的碍眼,出言道:“不想站着,就把下人到下人房里搬两把椅子来!” 张小果瞧着她这态度,恭顺地答了一声是,然后对贵娘道:“贵娘,你带两个人,去把我屋子里的那两把摇椅搬过来吧!” 贵娘犹豫的看了自家娘娘一眼,默默地在心中问道:太后面前,坐这样的椅子合适吗? 下一刻,她便说服了自己,她们娘娘那么聪明,说可以,肯定就是可以。 她只有照着去做也就是了。 不一会儿,两把样式的椅子搬过来,太后一脸诧异,等人坐上去,脸都黑了。 第150章 三堂会审 张小果故意忽略到她们不好的脸色,看向天庆帝,轻声问道:“我们是先审审外面那些人?还是等等御医那边的结果?” 天太帝看她一眼,转头望向太后,问道:“母后怎么说?” 只是,一向端正惯了,坐在一摇一晃的椅子上,很是有些不自在。 张小果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笑眯眯地看着,连刚刚受到的惊吓都消散了不少,心里面不由的感叹,自己这被逼出来的,无比强大的心理素质。 太后扫视了四周一眼外面的人,自认为已经失了先机,便不再着急,轻轻摆了摆手,道:“还是等等御医那边怎么说吧?毕竟人命关天。” 说人命关天的时候,还特意往张小果身上扫了一眼。 张小果直接把整个身子全部靠进了摇椅当中,任由着椅子自然的摇动,对太后投来的目光不屑一顾。 还跟她说人命关天呢! 呸! 若她心里面能这样想,安安稳稳坐在这里的,怎么可能是她? 只是可怜了真正的原主那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便香消玉陨了。 见张小果不为所动,太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天庆帝,严肃的嘱咐道:“皇帝,这次出事的,虽然只是两个宫女。 可,再是宫女,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前一天还悄生生地站在那里对人笑着,第二天便成了这样…… 先帝爷的后宫,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恶劣事件呢! 皇帝,你身为一国之主,这件事情,责无旁贷,一定要给哀家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算是给两个宫女的家人,一个交代!” 天庆帝连声称是。 张小果望着天花板,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太后这老妖婆还真是会说话呀!先帝的宫中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这是恶心谁呢? 不别的,就说,在她与秦家的运作下的先皇后冤案吧? 那得死多少人?最后又平反了几个? 还真是会给自己身上抹金呢! 皇后闻言,只觉得太后口中的话,意有所指,心头猛然“突突”很跳了几下,脸色开始泛白。 姨母对她执掌后宫不满意了吧? 想要拿回后印? 带着这种想法,皇后惴惴不安的坐在一侧,眼睛不停地往太后娘娘的脸上瞟。 就在这时,两个检测完伤患的御医,从后面走了出来,问完安之后,天庆帝直接让他们说检测结果。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御医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张小果心中“咯噔”一声,坐起了身子。 御医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从屋内的场景来看,像是屋内的两个人发生了争执,进而发生了血案…… 凶器,一个是一根金簪,直插进了受害着的咽喉,然后又狠狠地拔了出来,因而毙命。 另一个则是一把剪刀,我们进去的时候,还留在另一受害者的胸窝当中,应该这就是致命原因了。” 张小果闭上眼睛,暗暗地把御医所说的话,与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对比了一下,觉得情况基本属实,转头看向贵娘,问道:“那个房间里面,平时是她们两个住吗?” 贵娘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记得,那一间房住的是凌波与秋薇,刚刚在院子里面好像还看到了。” 嘎? 屋内随着贵娘的话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天庆帝沉思片刻,转头看向太后,“母后,是不是传那两个丫头过来问问?” 太后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两个十几岁的宫女相携而入,低头行礼。 左边一个,高挑身材,瓜子脸,云鬓低垂,十足的美人胚子,唯一的缺憾便是皮肤略微有些黑了。 右边一个,中等个子,肌肤微丰,圆圆脸,圆圆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 张小果看着这两个人,慢慢陷入沉思。 她选进来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再加上,大家刚刚组成团体,也不是一开始便能完全信任的。 所以,这一段时间,表面看着,她万事不管,其实,每个人什么秉性,她还是在暗中观察着呢。 除了这两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对贵娘有些结巴之外,总体来说,这两个女孩子还算安稳。 如果说,这两个其中一个便是凶手,张小果想不出来,她们会有什么样的动机。 “听说,那个出人命的房间,是你们两个住的地方?”此时,胡嬷嬷代替太后,开始问话。 两个女子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齐齐答道:“回嬷嬷的话,是我们的房间。可是,我们真不知道她们两个怎么会死在我们的房间。” 胡嬷嬷看了太后一眼,继续问道:“你们认识那两个死者吗?她们两个住在哪里?平时与你们关系如何?她们两个之间,平时是否经常有争执?” 两个女子相视一眼,齐齐摇头,一个答道:“回嬷嬷,我们院子当中,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还全都是以前在老咸福宫共过事的,自然全都认的。 死的两个,一个叫冬青,一个叫夏荷,是一对亲姐妹,来咸福宫之前,据说并不在一处当差,能调到一处,她们十分开心,还说要踏踏实实的,一直跟在贵妃娘娘身边…… 今天奴婢与秋薇都有当职,全都在不房间当中。 其间,夏荷倒是去找过奴婢,说她的剪刀有些钝了,跟奴婢借剪刀,因为奴婢当时走不开,便把屋门上的钥匙给了她,哪成想……” 说到这里,凌波再次瞪圆了眼,满脸的惊骇,泪水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可是这把剪刀?”胡嬷嬷往御医身后看了一眼,早已有人托着一把带血的剪刀走了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凌波向着剪刀看了一眼,点了头。 秋薇惊叫一声,“就是这把,前两天,凌波姐姐说她的剪刀有些摸手,奴婢亲自己帮她缠的丝线。”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冒。 张小果听得,越发的疑惑,不明白杀人凶手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想要干嘛。 第151章 真凶 “那两个死了的丫头住在哪边?房间里可看过了?”听着两个宫女的叙述,太后沉声问道。 张小果一愣,她刚一回来,便冲去了死者所在了房间,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天庆帝他们便赶到了。 所以,这个问题,真的被她忽略过去了。 而这个忽略,却几乎致命……如果这个时候,有心人往两个死者的东西里面塞些什么…… 她几乎不敢想。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几乎容不得她犹豫,张小果向旁边天庆帝的两个人招了招手,“贵娘,你带着他们两个,到冬青,夏荷的房间里面看看吧!” 贵娘应声,才要带人离开,便见旁边的小权憋红的着道:“娘娘,您回来之前,奴才已经让人把她们两人房间的东西全都收拢了起来,就堆在那边……”说着,指了指被太后堆成一堆的沙发等物。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物证有可能全都被压在下面了? 张小果只觉一阵好笑,轻轻向天庆帝挑了挑眉,亲自走了过去,长叹了一口气,叉着腰,道:“那就把这些东西重新抬开吧!” 很快,从天庆帝地随从队伍里面,走出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不一会儿就把沙发等物抬开,在张小果的指挥下,在太后的身后重新摆放整齐。 然后便整理两个宫女的遗物了。 东西并不多,在太后的示意下,胡嬷嬷也加入了抄捡的队伍当中。 皇后见状,也让柳絮跟了过去,允一允样子。 张小果见那两个人加入,直接往两口箱子,一堆铺盖上扫了一眼,重又坐回她的摇椅上,远远的瞧着。 结果出来得也很快,除了两个宫女应当应份的,姐姐的箱子里面多出来一套纯金的头面,一条天蚕丝的寝衣和三百两纹银;妹妹的箱子里面则被捡出来一条被彩色丝线系着的一些美玉,两根普通的白玉钗,加上四百两银票,并几十个金银裸子。 张小果看着东西直摇头,“不是我赏得,说实话,这么好的东西,我自己都没有戴过呢!” 皇后脸色正常,一旁的柳絮沉吟一下,指着那块美玉,道:“这一块,奴婢记得,是皇后娘娘刚入冬的时候,赏下去的,当时是因为雪刚下,别的宫人都还在偷懒,独她一个人在大雪地里面干活。 皇娘娘觉得她勤快,让奴婢去赏的。 至于这些玉钗,都是坤宁宫平常赏人的东西,也不记得赏出去多少了。 如果那天扫雪的人果然是她,有两根这种钗子,便再正常不过了。” 众人听着这话,神色不一。 就连张小果都忍不住感叹,皇后娘娘这么阔气的吗?那么,太后岂不是会更阔气?整套的纯金头面赏人,也就不是不能了啊! 可是,胡嬷嬷却随后站了出来,否定了她这一想法,“冬青是在慈宁宫当过差,可是,她只是三等宫女,远还不到赏赐这些东西的地步。” 所以说,这东西不是出自慈宁宫啰,太后这是想要撇清关系? 张小果似笑非笑地看了胡嬷嬷一眼,拍拍手,冲天庆帝道:“刚好,等案子结了,这无主之物,刚好充公。” 天庆帝知道她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国库,可瞧着那屈屈数百两百的银,却是哭笑不得。 别说就这么一点儿钱,就是十倍,百倍的的银子填到国库里面,恐怕都不起任何的作用啊! 太后则不由自主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庶女就是庶女,人命大事都已经摆在眼前,竟然还只想着银子…… 就在这时,张小果话头一转,冲着外面叫道:“小铁,进来吧!” 话落,大厅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小太监,手里面还死死地抓着一个人。 张小果冲着那个人的脸上扫了眼,不由得笑了,抬头冲她招了招手。 小铁冷着脸,把人往前一甩,“噗通”跪在了地上,“娘娘,奴才不负所望,把人抓住了。” 张小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阵懊恼,所谓捉奸拿双,捉贼拿脏,她到底是太高估了自己手底下的这两个连初中年龄都不到的孩子啊! 现在,只有采菱一个,到时候人家一句,都是你们宫里面的人,想要说不能?就能把他们堵得死死的。 只不过,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她也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拉扯着进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铁用力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显得镇静一些,缓缓说道:“娘娘,奴才刚才,按您说的,一直盯着宫里面的人,看看谁会随意走动。 这一看,便发现采菱与一个婆子,躲到了角落里,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便拉了她来。” 采菱一听,眼珠子乱转,头“砰”地一声磕在了地上,大声哭叫道:“娘娘,冤枉,太后娘娘,奴婢冤枉啊!皇上,求您与奴婢做主,贵妃娘娘这是要陷害奴婢啊!奴婢没有!” “咦!采菱,我还没有说话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要陷害你?”张小果轻轻皱起眉头,故作为难的问道:“兴许,是你与两个死者身量相当,我只是想要找人来重现一下场时的场景呢?” 采菱的哭声为之一噎,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小果,过了一会儿,才道:“娘娘,您就不要拿这样的话来糊弄奴婢了。 谁不知道,因为上次的事,您在心里面,还记恨着奴婢呢! 只是,奴婢就不知道了,您这咸福宫里面,倒底是藏了什么秘密,竟然要把奴婢们都困死在这里面,就连一日三餐这样寻常的外出任务,都只派给贵娘与小权小铁三个? 而奴婢们则只能日复一日地困在这孤殿里面? 上一次,奴婢不过就是想要趁着跟您外出的机会,记录一下进去的路线而已,您竟然就要赶尽杀绝吗?” 说着,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难不成,冬青两个,也是您为了陷害奴婢,杀死得?” 这一结论简直太过惊世骇俗了,周围的人,包括张小果在内,全都被震得脑壳发麻,头晕目眩! 第152章 水落石出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啊!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简直是绝了! 只是,她张小果,会就此认输吗? 只见她轻轻勾了勾嘴唇,轻笑着,赞叹道:“嗯嗯,不错不错,如果不是突然想起来我贵妃的身份,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了你的鬼话了呢! 你自己也说了,是你一个人犯了错,我不喜欢的也是你这么一个人,直接给你按排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到时候直接杖毙不就完事了吗?何必这样大费周章,还赔上两个乖巧听话的下人? 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而且,还选在一个明显我都不可能在宫里面的日子?” “就是,两个丫头死的时候,娘娘还在恭王府呢?怎么跑回来杀人?”高总管心里面向着张小果,这个时候,不由自主表现了出来。 天庆帝怕他太过激动,再说出什么过激的话,轻咳了一声,接话道:“母后,您怎么看?” 皇后瞧着这个对太后唯命是从的皇上,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皇上这么信任太后,只要太后在场,什么事儿都要先问一问太后的意见,可是太后为什么就从来没有跟他提一句,哪怕只一句,让他到自己的宫里面坐坐呢? 皇后盯着太后那张看起来无比慈祥的竟然从中间读出了一丝恶毒,只是再看,那脸依然慈爱。 “照哀家看,两个人说得都有理,只是皇帝啊,咱们是皇家,天子之家,更是要当好天下人的表率,贵妃以后还是要约束约束自己的性子,不要再这么率性而为了!” 得,一下子就给她定性了! 人不是她杀的,都要被按到她头上了。 这个老妖婆真是…… 张小果觉得,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吐槽了。 采菱听着这话,心中一喜,冲着地上又是一个响头下去,口中大呼,“太后娘娘英明!” 正在这时,屋门口一阵嘈杂,几个身材纤瘦的宫女,扭了一个粗壮的婆子走了过来。 胡嬷嬷一看那个婆子,脸色不由得一沉,手指轻轻在太后的背上点了一下。 天庆帝侧目看去,高总管已扬声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门口,一个宫女对其他几个说了一句什么,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当厅跪下,拜了一拜,沉声说道:“启禀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奴婢绿珠,有事禀报。” “说。” “是,皇上。”绿珠再次叩拜了一下,面向天庆帝,低头而语,“奴婢悄悄去了采菱的房间,在她的枕头低下,发现了这个。还从外面的嬷嬷手里发现了一张字纸。”说完,她在自己的腰带里一翻,摸出两件东西来,高高举过头顶。 高总管走过去一看,把那张字条拿在手中,转手把一个小纸包递给了御医。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御医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包,细细的研究一下,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结论,还是由那个年长的发了言,“这是一包强烈迷药,只要一点,便能使人昏睡不醒,另外还有致幻作用,出自西北……” 听完御医的话,高总管这才把手里面的字条展开,放到了天庆帝面前,自己则高声念道:“转告娘娘,咸福宫密林古怪,奴婢暂时没有弄到地图,可抓贵娘,小铁,小权探路。” 太后脸色变了几变,气恨地看向采菱,怒道:“贱婢,快说,你这是做了那个宫的细作?” 采菱吓得面如土色,狠狠地跌坐在地上,眼神也开始变得空洞起来,嘴唇翕和,却没有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御医得了结论,则是立刻转了回去,不时就有了结论,两位死者,生前都中了纸包中的这种迷药。 小桂子眼尖,冲过去一抖采菱的手,只见她外套下面的袖子上,还带着大片大片未干透的血迹。 案件到了这里,就算是水落石出了。 天庆帝一抖袖子,直接给采菱判了死刑,太后见状,无趣地离开,皇后紧跟了上去。 屋子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小果想了想,亲自把三人的仪仗送出了林子,回来,命人通知给冬青、夏荷的家人,并让人给她操办了隆重的葬礼,这才上了二楼。 刚要镜子前坐定,小权也跟了上来,站在张小果的身后,主动帮她揉起了肩头,一边揉,一边轻声说道:“娘娘,这一次的事情,多亏了绿珠姐姐。娘娘与贵娘姐姐不在,是她最早在走道里闻到了血腥气,找到了奴才。 并教着奴才安抚住众人,让小铁往勤政殿送信,又事先偷偷搜了所有人的住处。 要不然,奴才觉得,今天这事,可没有这么善了。” 张小果想着最后绿珠沉稳救场,却没有一点居功自傲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让他退了出去。 一来,这一天,她实在是过的太刺激了,精神有些崩不住;二来,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儿,她实在是有些后怕,决定还是再仔细地观察一下这些人。 她实在是不想再发生一次类似的事情了! 小权有些意外,低头往外退。 张小果突然,又冲他招了招手,轻道:“你下去,再跟外面的那些人说一下,如果谁想要离开,我真的不免强,立刻就可以送她们出去。 如果想要留下,那便老老实实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到时候,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去。” 小权顿了一下,应下去办,自不用提。 小权才离开,贵娘便走了进来,轻声道:“娘娘,绿珠求见,说是有要紧的事,与娘娘说。” 张小果轻轻一叹,身子往一旁的软榻上一倒,有气无力的问道:“她找我什么事儿呀?” 贵娘轻轻摇了摇头,道:“娘娘,奴婢不知。不过,绿珠姐姐向来是有分寸的人,找娘娘说的,应该不是废话就是。” 张小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大软榻上打了一个滚,站了起来,不情愿地说道:“那就请进来吧!” 贵娘脸上喜色立现,轻快地应了一声,飞快地下了楼。 不一会儿,楼梯上再次响起一阵不徐不疾的脚步声,张小果赶忙坐直了身子,往门外看去…… 第153章 巫蛊娃娃 小丫头又转了回来,在前头殷勤的引着。 绿珠姐姐,这边走;绿珠姐姐,您慢些;绿珠姐姐,娘娘为人十分随和,一定会喜欢你的;绿珠姐姐…… 张小果不由挑了挑眉。 听着贵娘小嘴巴里不断冒出来的话,张小果直接觉得,她的小丫头似乎被人洗脑了。 而且,好像还不止她一个,小权似乎也是呢! 如果是个好的,自然万事大吉,如果是个心怀不轨的…… 张小果都不敢想。 很快,两个人便来到门口。 张小果往外面看去,只见绿珠依然是刚刚的那一套装扮,中规中矩的宫女装,穿在她的身上,竟然穿出了别样的气质。 就连张小果一个女人,都要赞叹一声。 只是,这样美的一个女人,在面对天庆帝的时候,她发现好像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就有些奇怪了。 一个后宫的女人,如果不是穿越者,受不了这里的一夫多妻之外,不想得皇上看重?怎么可能呢? 就在张小果胡思乱想的时候,绿珠,贵娘两个已经跟张小果行过了礼,一个站在了她身后,一个则与她对面而站,从怀里翻出一样东西来,轻轻放在了旁边的一张小桌上。 张小果一看,直接瞪大了眼睛。 贵娘惊叫一声,直接冲到了门口,“咔哒”一声,关上了门,一转身腿软的靠在了门上,“绿珠姐姐,这不是真的吧?” 过了最初的一刻惊讶,张小果内心的炸裂已经平复,低下头,轻轻那桌上的那个小人拿在手中,仔细地看。 还别说,采菱那丫头还真是个心灵手巧的。 一个布娃娃做的活灵活现不说,就连身上的衣服几乎与天庆帝身上的像了七八成。 拔出娃娃胸口的数十根钢针,掀开外面的衣服,布娃娃的胸口赫然写着一行生辰八字。 张小果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他竟然是五月的生日吗?” 若不是这个巫蛊娃娃,她还不知道呢! 怎么做人女儿的?怎么做人女儿的?张小果忍不住往自己头上狠拍了两下,把自己手里面娃娃冲着绿珠摇了摇,“哪里翻出来的?” “回娘娘的话,外面的沙发垫子下面掉出来的。另外,之前给皇上,太后看的那一包药,也不是从采菱房间里面搜出来的,而是从死去的冬青屋里发现的,她身上的是这一包。”说着,她在袖子里面摸出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 “另外,太后走了之后,奴婢又跟人在采菱常去的那棵树下,瞧了瞧,发现了一片新土,从里面翻出一个匣子。” 张小果瞪着眼看她,等着她变戏法一般,往外掏东西,这一次,她却没有动,而是苦笑了一下,道:“奴婢怕里面有不好的东西,上来之前,交给小权了。想来这个时候,上面的锁应该已经破了,奴婢这就去取。” 张小果轻轻摇了摇手,看向贵娘。 贵娘会意,屈了屈膝,笑着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果然带着抱匣子的小权重又上来了。 张小果好奇的问:“里面都是什么?” 绿珠等人,也全都把目光凝聚到了那个匣子上。 匣子不大,却是上等的花梨木制成的,上面的锁扣用得也是很少见的雕花银制,精贵而漂亮,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小宫女能拥有之物。 小权走上前,把匣子放在桌上,打开盖子,这才说道:“娘娘,奴才在里面发现了几包与两个死者所服相同的药物,还有几段没有燃过了熏香,再有就是一些面额过于大的银票……” 别的都还罢了,那几段香,直接让张小果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说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她身上还带着一截燃了一半的残香呢! 不光原主,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就连原主的母亲与祖母都是被这种香害死的! “砰!”地一声,合上了匣子。 张小果咬了咬唇,郑重地对屋子里面的众人道:“匣子的事,出了这个屋子,大家都当没有发生过,嘱咐一下知道的人,都把这件事给本宫忘掉!” 小权与贵娘一凛,齐齐答是。 绿珠沉思一下,说道:“贵妃娘娘,以奴婢来看,您真正的敌人,应该不在咱们咸福宫内,采菱不过是一个小棋子罢了。 而且,死掉的两个,冬青,夏荷其中一个,甚至两个也都是事先对方买通的人。 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她们最后却没有达成一致。 以着奴婢对这三个人的了解,人偶的针线最像是冬青的手笔,衣裳却像是夏荷缝的……”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但是,据我所以,这两姐妹似乎都不大识得字,所以入宫以来,不是在打扫上,便是管理一下花草。” 所以这字,谁写的呢? “难道不是采菱写的?”小权惊讶问道。 绿珠摇了摇头,她不确定。 张小果一惊,是啊,这些字谁写的呢?只因为采菱未死,所有的坏事,大家更容易往她的身上联想,可是,真的是她写的吗? 根本没法敲定。 看完了匣子,话题再次回到正题上,绿珠接着说她的分析,“娘娘,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因为有人想要与外面互通消息,但是因为外面的林子,里面的人出不去,所以他们便想着,要把外面的人引进来。 于是有了冬青姐妹的身死…… 当然这件事,也能通过后来采菱与慈宁宫的嬷嬷私自接触相互佐证。 但是,这巫蛊娃娃的来处,却不敢确定,或许咱们这些人当中,还有存了别样心思的人。 历朝历代,巫蛊之术都是宫中大忌,娘娘可要留心在意。” 张小果冲她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吩咐道:“经过今天这么一场折腾,想必大家都累了,早些关门歇了吧! 凌波跟秋薇的房间,也给她们换上一间吧!” 贵娘应声,领着人退了下去。 张小果一手轻抚着那只匣子,却怎么都睡不着了,“福宝,你说,今天的事儿,可像绿珠分析的那样,陷害我的人,并没有全部浮出水面?” 第154章 绿珠身世 福宝白她一眼,“你当我是监控呢?什么事情都知道? 再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跟你在恭王府呢!恭王府后院发生了点什么,倒是可以问我……” 张小果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死命的抓住了福宝小小的身体,狠命地摇,“也就是说,想要监控,你还是能做得到的?只是差在一个范围,是不是? 快说,快说,你到底能监控到多大范围内发生的事?” 她怎么这么好命,简直是捡到了一个宝啊! 福宝被摇得一阵天旋地转,无力的挣扎着,“快放开小爷,再摇,小爷就要被你摇散了。” 为了让他更好的回答问题,张小果果断地放开了,一松手,便急切地催促道:“快说,快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福宝傲骄地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往起飞了一段距离,落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小爷没有跟你说过吗?小爷的本事可不是一点半点儿?瞧这没有见识的样儿?真是丢小爷的脸! 老实跟你说吧?目前来看,小爷呆在这里的话,至少可以监控到附近三四个宫殿里面的情况。 还是因为你这里太过空旷,若是换到宫殿群密集的地方,能监控到的应该更多一些吧?” 张小果听着他的话,不由舔了舔嘴唇。 “这就惊讶到了?”福宝环胸,藐视着她,“小爷觉得,如果能找到更多的书籍,给我储存,到时候,我的能力还要翻上一翻!” 张小果眼睛亮了,大手一拍,这还不容易?皇家还可能缺得了藏书?到时候借来看看,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是将来,皇家的藏书借完了,看完了,不是还有她的书局吗?再不济,还可以建一座书院,专门培养上写各种书籍…… 张小果想着,想着,身体的疲惫都消失无踪,爬起来,急匆匆地便往外走。 福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拍拍翅膀,懒洋洋地跟在后面。 贵娘看到,赶忙放在手中的活儿,急急地跟了上去,“娘娘,您这是又要往哪里去呀?皇上说了,您都累了一天了,晚上不用过去陪着用膳了。” 张小果看着跟过来的贵娘,这才稍稍放慢了一些步子,神秘地笑道:“我不是去找皇上吃饭,而是去找他借书!” 贵娘一怔,急行两步,跟得更紧了些,惊喜地问道:“娘娘这是想通了,开始想要认真读书习字了么?” 张小果一摸鼻子,没有回答贵娘的话,“嗯,近些日子,看你也怪累的,捡一些不紧要的,交给绿珠去管吧!我瞧着,她应该在行。” “嗯。”贵娘重重地点了点头,满脸都是笑,“奴婢就等娘娘这话话呢!” “就这么迫不及待?”张小果轻轻在她的琼鼻上刮了一下。 “娘娘,您不知道,绿珠姐姐她入宫已经五六年了,而且出身官宦世家,懂可事情可真多!如果不是原来的咸福宫着了火,原本您身边最得力的宫女怕就不是奴婢,而是她了呢!” 张小果听着这话,却是一怔,暗道,怪不得,她瞧着那么与众不同呢!只是,一个官家女,怎么就沦落宫中做了一个寻常宫女呢?还一做就是五六年? 这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呀! “贵娘,我来问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可曾讲过,她为什么入宫?一般官家女子,一入宫门便有品级,她怎么还是宫女?” 见她说的郑重,贵娘也说了脸上的嘻笑,正色道:“要说,绿珠姐姐也是苦命人,她与奴婢不同,并不是良民之身入宫的,而是被罚没入宫的。 五六年前,有一桩镇静京城的大案,就是出自她家。她的叔叔因为毒杀太子,自裁了,却是可怜了他们一姓的其他人…… 奴婢还依稀记得,当时几乎杀红了半条街……” 张小果挠头,五六年前来,她还没有穿越过来,原主还被困在那个偏僻的小庄子上,记忆里面好像并没有这样一桩惨烈的往事。 不过,这么大的事,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他不是还有天庆帝,高总管两个“科普专家”呢吗? 一会儿见了面,问上一问,不就成了? 很快,两人便到了勤政殿。 天庆帝听说张小果要借书,也是满怀欣慰,当下便让高总管取了玉牌,许她自由出入,想要看什么书,自去看就是。 张小果也不客气,直接收了玉牌,却没有走,而是走了过去,与高总管肩并肩地站定,小声问道:“高总管,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高总管看她一眼,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事?” “五六年前,先太子曾经被人毒杀过,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高总管一个激灵。 “当时,事情闹得那么大,差点就按谋反论了,听说,光杀人,就杀红了半条街,我还用听谁说吗?” 高总管听她这样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点头道:“你这么说,当时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了。” 瞧着高总管的神色,张小果眼睛眨了眨。 这明显,有猫腻啊! 用肩膀撞他一下,轻声问道:“有内情啊?” 看着高总管一直往天庆帝身上瞟,张小果了然的呵呵笑,“如果有什么不合适我知道的,那我就不问了。 不过,之后什么时候想起来,做为队友,某些事情,我还是有必要知道的话,就派人过去跟我说了声好了!” 说完,张小果故意笑眯眯地把视线在两个人的脸上各停留了一会儿,这才把手往身后一背,叫嚷着往外走,“看书去啰!”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天庆帝与高总管面面相觑。 “陛下,公主不会猜到了什么了吧?”毕竟,她那么聪明…… 天庆帝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内情太污糟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实在是不应该……” “那……”高总管有现犹豫,总觉得如果隐瞒了实情,遇到事情容易影响殿下的判断,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才是后悔莫及呢! 第155章 帝王起居注 天庆帝也是满心的犹豫,默默想了一会儿,指节在桌上敲了一下,轻声道:“还有,找个机会,把实事告诉她吧!” 说着,他又一顿,“记得,说的时候,委婉一些,别吓到了她。” 高总管点头,不再说话。 再说张小果,出了门,直接叫上了小桂子,一路往皇家的藏书阁而去,然后带着贵娘兴致勃勃地进去帮福宝挑书去了。 本来,她还以为,这会是一件极其枯燥无趣的工作,都已经做好了长期耗在这里的打算。 哪里,福宝一进去,直接疯了一样,哈哈大笑三声,“哧溜”一下,便不见了踪影。 没有了服务目标,张小果连自己要给他挑捡什么样的书都不知道,于是干脆跟守门的白头发老太监说了一声,在若大的藏书阁中闲逛了起来。 同时,她也想起另一件事来,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贵娘问道:“今天出宫,有没有看到你的弟弟?” 贵娘的心狠狠被触动了一下,轻吸了下鼻子,摇了摇头,“王爷书房中伺候的没有他。” 说着,心中的遗憾再次无限的扩大,很快便超越了刚刚离开恭王府门口那一刻。 只是,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笑道:“娘娘,咱们先不急着找他,如今咱们这边还千头万绪,理不清楚呢!”若不然,也不能出采菱这样的事情了。 就算是到了现在,人命案虽然清了,但却没有查出来,幕后的主使呢! 再有,娘娘还有筹备与恭王爷合作的铺子,为皇上挣钱呢。有了钱,等将来发生饥荒,皇上才有办法调动,不至于饿死那么多的人。 所以说,娘娘是个好人,如果她早生十几年,她的父母或许就不会死了呢! 这样,他们姐弟也不会落到婶娘的手里,弟弟也不会做了太监,让爹娘连一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无…… 如此想着,贵娘更加坚定了,跟随自家娘娘的信心。 张小果轻笑,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傻丫头,找人与做别的事情又不冲突?若是你能把人确定了,等生意做起来,说不定,一句话,就能把人要过来!” 贵娘一怔,心中顿时燃起了一团火,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咦?这里竟然还有这种书吗?”张小果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仰头看着架子最上面的一层看。 贵娘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这才发现,张小果所看的是一排封皮一模一样的书,便看着上面的字,解释道:“这是帝王《起居注》,每一位帝王都有一本或几本,主要记录他成为皇上之后,每一天所做的事情。” 张小果顺次看过去,只见从东晋祖皇帝开始,最后放的则是天庆帝的父皇,她这个身体的亲祖父的《起居注》。 张小果一愣,不由好奇起来,这个渣男皇帝的个人传记上,到底会怎么记录他的个人功过,于是直接摇响了进门里,守门人递给她的铃铛。 有着铃声指引,白发老太监不一会儿便寻了过来,知道她想要看架子高处的先帝的《起居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身,步履蹒跚的搬梯子去了。 张小果则继续在旁边转,等白发老太监把先帝的《起居注》放到她手上的时候,她的手里多出了另外两本书。 一本记录包括东晋在内,周围国家地地理山川志,一本东晋律。 这个结果,连贵娘都惊奇不已,听说别家娘娘都爱看话本子,没有想到,她们家娘娘第一次读书,竟然选了这三本…… 看着张小果手上的书,白发老太监也是满眼惊诧,却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走回门口。 她选好了,但是福宝却很明显没有选好。 张小果只得继续随意的在书架之间走动,时不时还能看到福宝对着一组书架,煞有介事地引着自己身上的荧光往书里面钻。 虽然看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呢,张小果也没有过去打挠,转累了直到寻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因为时间关系,看书是显然不可能了。 只得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面把她想要做的事情,一条条整理起脉络来。 贵娘见她坐下,闭上了眼睛,以为是她今天一天,太过劳累了,刚想要劝她回去休息,只是还没有开口,旁边福宝“噗通”一声,从空坠落了下来,一头栽在了地上。 张小果几乎瞬间睁眼,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把他捡起来,捧在手心,双手已经颤得不成样子…… 他不会死了吧? 这个结果,张小果几乎不敢去想。 要知道,自从穿越过来,她的身边便一直有这么一个活宝陪着,就算有时候很是嫌弃,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以这样一种情况离她而去。 心疼得的无法呼吸。 眼泪止不住地在眼眶之中打转。 张小果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他小小的鼻翼之下,“呼——呼噜——”小家伙鼻间鼾声响起。 张小果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将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又开始强力的跳动起来,是那么活力十足,她都有些跟不上这种节奏,就连喘息都粗重了起来。 贵娘看不到福宝,可是却瞧得见自家娘娘的动作。 见她这样,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书架的尽头,那个白发老太监坐在桌前,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这才放下一点心来。 只是,为了防止他突然转过头来,发现什么异常,贵娘一改她恭顺地贴着架子走动,或站立地姿态,插起腰,迈开双腿,撑开裙子,挡在了张小果的身前。 心里面却紧张的一阵“砰砰”乱跳,不停地祈祷着自己家娘娘快点清醒过来。 张小果再次抬头,就看到自己小使女老母鸡护崽一般,姿态怪异地站在自己面前,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一系列举动是多么的怪异。 把福宝小心地放到荷包当中,张小果缓缓地站起身来,微笑着看向贵娘,“刚刚,被吓到了吧?” 第156章 改名 贵娘轻轻点了两下头,然后又飞快的摇头。 张小果看着她,微微一笑,交代道:“拿上书,咱们回去,路上跟你说。” 贵娘答应一声,乖巧地拿上张小果选的书,两个人一起回了咸福宫。 咸福宫里面,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刚出了人命案子所应该有的那种人心浮动,反倒是一切如常。 张小果满心意外,忍不住冲着身后的贵娘轻轻挑了挑眉头。 小权见她们回来,一溜烟地回报着宫里面的情况,所有事情,无一例外,全都若有若无的指到了一个人的身上——绿珠。 只是,别看小权还是个孩子,说话却十分讲究技巧,也没有句句都听到那个名字,但是张小果却听出来了,嘴角不由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有意思的是,绿珠此时似乎并不当值,并没有迎过来,反而是之前刚换了屋子的两个宫女从厅中迎了过来,站在廊下冲她行礼。 两个人,似乎一个叫凌波,一个叫采薇…… 张小果轻轻唤一声她们的名字,眉头不由轻轻皱了起来,这个采……好像跟那个采是一对儿的…… 想到那个前一秒还在自己跟前,谄媚讨好,下一秒便狠狠地从背后捅上一刀的小女子,张小果心里面膈应了一下。 “咱们宫里面,名字里面带采字的,还有几个?” 采薇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自家娘娘的眼。 贵娘开口答道:“娘娘,咱们宫里面,除了采菱,采薇,还有两个带彩字的,分别叫做彩云,彩月。只是这个采字,却是同她们不一样。” 张小果在脑子里面,慢慢地想着两个cai字的不同,一脚踩在楼梯上,回头问道:“进宫之前,你叫什么?” 采薇的脸微微一红,说道:“娘娘,奴婢进宫之前,叫做秀儿……” 张小果手指轻轻在楼梯扶栏上敲了一下,“那以后还叫秀儿吧,怎么样都是父母给取的。” 采微微微低下了头,喃喃道:“可……嬷嬷说,奴婢这名儿才土了……” 张小果冲她安抚一笑,“不土,挺亲切的。再说,圣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名字也是!”说完,轻盈地上楼去了。 贵娘在采薇,不,现在叫做秀儿的宫女肩上轻轻拍了拍,笑道:“娘娘为人很好,慢慢你们知道了。” 说完,跟着上楼伺候,只是才走一半,却见自家娘娘拿着两件衣物,又下来了,赶忙侧身,让开道路,同时好奇地问道:“娘娘,您这是……” “洗澡去啊!”张小果笑得轻松随意,只是说完,这才想起来一个最大的问题,她的锅炉房还很不现代化,根本代替不了热水器,现在有很大的可能性,没有热水。 听到张小果的声音,凌波与秀儿齐齐转过头来,见着张小果脸上变色,不知道发生什么,心中具是“咯噔”一声。 张小果则没有看她们,而是缓缓转过身去,看向贵娘,“不会告诉我,现在没有热水,还有现烧吧?” 贵娘满脸无辜,“娘娘,奴婢可没有这么说过啊?因为宫里面时时要水,奴婢在小厨房那边也按排了轮值,这个时候,水应该还是热的。 娘娘是想要淋浴,还是泡澡,奴婢这就去准备!” 知道有水,张小果便无所畏惧了,向她摇了摇手,“你也去拿东西,也洗上一洗。”说完,哼着歌儿,直冲浴室而去。 一旁的凌波与秀儿看不到她的人影,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向着贵娘聚拢了过来。 “贵娘姐姐,娘娘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突然让我改名字,我这心里面突突的跳……” 凌波也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感叹道:“幸好我的名字里面不带采字。” 贵娘笑得温和,安慰道:“娘娘许就是简纯地觉得带采字不好听,或者不好叫,不是你的问题……”只是,话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怔了一下。 秀儿见状,连忙摇她,“贵娘姐姐,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今天杀人那个宫女……”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贵娘比她们两个更急,匆匆忙忙地去寻名册,反复看过两遍,确定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名字里面带采这个音的字,才罢休。 至于名字里面有彩字的彩云,彩月,与她们本人商量之后,纷纷改回原来的名字,才算做罢。 张小果不知道这个,如果知道,肯定又要哭笑不得了。 等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回到房间,倒在床上,这才想起依然还在荷包当中的福宝,赶忙把他从里面拎了出来,放在枕头旁边。 这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任凭你怎么动作,都只会躺在哪里,一动不动。 若不是他尚有呼吸,偶尔还会打一个小小的呼噜,她都要当他小小的生命已经挂了呢! 张小果守着他,研究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不得不做罢,沉沉进入了梦乡。 慈宁宫那边,却依旧灯火通明。 太后躺在床上,翻来复去,感觉自己又要犯病。 胡嬷嬷陪在脚踏上,轻轻的劝,“娘娘,您还是不要再想了。那丫头狡猾着呢,更何况咱们的人还没有选对时机。 彩菱行刑前,奴婢偷偷派人去见了她一面,她说,那两个人背叛了娘娘,想要投靠那个妖妃,所以才想法子把她们全都杀了。 奴婢觉得,她这话应该是真的。” “你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太后杵起头来,眼睛当中闪过一丝寒芒,“或者,她说了假话也不一定,反正那两个人已经死了,她也将要死了,死无对证。” 胡嬷嬷一惊,“娘娘,您是什么意思?” 太后却不愿意多说了,轻轻摆了摆手,躺了回去,“睡觉。” 可是,这话说了一半儿,胡嬷嬷哪里还睡得着? 怕影响到太后休息,她躺在脚踏上,却一点儿都不敢动,睁着眼睛瞪着朦胧的景色,身体僵到发麻,却依旧不敢移动分毫。 太后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157章 秘闻 张小果却是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福宝已经醒了,对着她依旧一副张牙舞爪的嚣张模样。 张小果问他,昨天,你怎么飞着飞着,突然就睡着了? 福宝一抹鼻子,嚣张道,你当爷看了那么多书,不会累的吗?累了,休息一会儿,不很正常吗? 张小果一看,果然,他还是原来那个福宝,于是高兴地带着他再次直奔藏书阁而去,连与恭王商量好的赚钱大计都不管了。 前面一切流程照旧,等离开了那个白发老太监,福宝照旧飞到空中,对准了一座书架,把自己身上的莹光化做一道线送往书中。 然后,福宝小小的身体慢慢变圆,膨胀了起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砰”地一声巨响! 由福宝涨成的球炸裂开来,细细碎碎的莹光散了满天,却再也不见福宝嘻笑怒骂的样子! “啊!不——”张小果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下来,疼得不能自抑,手抚上胸膛上,再也摸不到“砰砰”的跳动。 仰头看天,空中的莹光开始一丝丝的变色,空气中血红一片,仿佛刚刚炸裂不是福宝,而是她自己的心! 现在,心没有了,到处都是红色,她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血液不再流动,一点点凝固了下来,最后定格。 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姑娘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后面跟着满脸狰狞的皇后,太后…… 张小果捂着自己的胸口,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想要开口解释,一张嘴只听到牙齿相磕的声音,想要后退,腿脚却像被人钉在了地上一般。 “娘娘,娘娘!”就在这时,贵娘出现了。 她赶忙向她示意求救,可是贵娘却木着一张脸,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来,冲着她,咧嘴一笑,“娘娘啊,这原本是应该给你的!” 就连贵娘都把她当仇人,想要杀她,张小果绝望地拼命挣扎。 就在这时,贵娘突然一个转身,举起刀刺入了太后的胸口…… “啊——”张小果尖叫一声,睁开了眼,映入眼睑的正是贵娘满是惊慌的脸和关切的话语。 “娘娘,您梦魇到了吗?” 张小果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冷汗,伸手接过贵娘拧好,递过来的湿毛巾,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两下,心口依然觉得沉沉地,十分难受。 往枕头旁边望去,福宝依然躺在哪里,紧闭着双眼,腹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她这才放心下许多,就着毛巾又擦了两下手,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中了。”贵娘接过毛巾,放在铜盆里面,又拿了张小果的衣裳过来,一边伺候着她穿,一边说道:“刚刚,勤政殿那么已经传来消息,恭王爷已经派人来了。” 张小果眉头一挑,“他竟然这么积极?” 贵娘迟疑了一下,才道:“说是,来取那些玩意的玩法,还让人带话,生意的事儿,娘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只负责镇场子。” 原来如此啊! 张小果不由再次轻挑了一下眉头,刚刚她还真是高估了他! 不过,这样也好,初心不改,坚持做一辈子的纨绔,也挺潇洒的。 张小果当下也不犹豫,让贵娘取了早已准备好的玩法说明,送过去,自己则下了楼,再次抓了小权小铁两个的壮丁,三个人关起屋门来,开始整理书稿。 此时,福宝沉睡,没有了他的帮忙,张小果听得让两小只先把自己之前草拟出来的书局章程誊抄出来。 好在,相处久了,两小只对张小果的简化字并不陌生,许多常用字,不用再问她,都能猜得出来,有实在不知道,才会给她看一眼。 她则是坐在旁边,拿着毛笔在一张白纸上乱写乱画,心里面盘算着她的九年义务教育,在这个落后的古代要怎么实行,实行进来又会有那些阻力,怎么才能规避开来,如果实在避免不了,又应该怎么样解决。 因为天庆帝的国库问题,她自然最先一个想到的便是资金问题,想得最多的也是这个问题。 人手倒是其次了。 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写写画画,不知道不觉间,手底下已经积攒了厚厚地一摞纸。 这时候,绿珠缓缓地走了过来,在门上轻轻敲了敲,得到张小果的回应,这才站在门边,沉声回道:“娘娘,奴婢刚刚在二楼浇花,看到贵娘带着高总管正往这边过来,觉得应该事先跟娘娘您说一声,所以就自做主张的过来了,望娘娘见谅。” 贵娘带着高总管过来了? 那肯定是天庆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她。 张小果冲着绿珠摆了摆手,让她去干自己的事情,自己则丢下笔,转身出了别墅,往大门口走去。 正在这里,贵娘与高总管相携过来,身后还带了一个约么十二三岁的清秀小太监过来,只是衣服的领口却绣了宫里面没有见过的花纹。 难道这就是恭王爷派来的人? 张小果的视线在他的身上一扫而过,冲着高总管笑道:“总管,皇上怎么派您过来跑腿了?” 高总管一边行礼,一边笑呵呵地说道:“不是皇上特意要派老奴过来,是老奴觉得娘娘这边的风景好,特意要了这个恩典!” 张小果才不信这个,笑着把人往里面迎,伸手就挽上了高总管的胳膊,口中却道:“那您进来吃杯茶,一会儿我亲自带着您,好好在我这儿转上一转?” 高总管轻笑,“那敢情好!” 两个心照不宣,一路上了二楼,然后转到二楼的阳台上绕了一圈儿,上了三楼。 眼前的景色顿时开朗。 高总管第一次以这种角度把整个皇城尽收眼底,忍不住赞不绝口。 赞口,神色一敛,却是说起另一桩秘闻。 完事,看着张小果同样精彩的脸,总算觉得公平了几分,又道:“过两天,御泥坊就可以重新开门了。 朝中不少大臣看了您让人修出来的路,都是赞不绝口,工部还开口,想要让娘娘您承包了整个晋都的道路维修呢!已经被皇上一口回绝了! 开玩笑呢!殿下的钱不是钱哪,一个个光想沾便宜,户部却给不出半分银子……” 第158章 销减用度 张小果本想说,别介,打欠条也可以啊! 只是,贵娘这时端着茶上来了,便止住了话头,转而问道:“刚才那个小太监,我好像没有见过。” 贵娘满脸都是喜色,见问,也并不隐瞒,“娘娘,他就是我的弟弟大力啊!不过,他现在叫福田了,恭王爷给新取的名字!” 福田…… 张小果忍不住一头黑线,这样算的话,岂不是根她家福宝一个辈分的了? 想想自家福宝那“娇小”的身形,再想想福田的本名…… 然而,也不是重点,张小果努力屏弃心里面的那一点不和谐,开口问道:“那也就是说,你们姐弟已经相认了?” 贵娘欢喜地点头,眼睛里面已是泪花点点。 张小果看着她,一阵苦笑,“那你还上来干嘛?这么多年未见,还不去忙着叙旧?杵在这儿,是觉得我薄待了你,准备给我安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头,是不是?” 张小果说着,不由分说,把人推下了楼,嘴里面尤抱怨着,“你说我,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一个丫头?呆头呆脑的,简直气死个人!” 贵娘虽被数落,嫌弃,心里面却觉得一片熨帖,嘴角含笑,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高总管笑看着这样的公主殿下,白净的脸上满是沟壑,不等地点头。 “高总管,人下去了,咱们继续啊!”张小果看着他,狡黠一笑,一步步向着高总管逼近了过去。 高总管脸上的笑一顿,心里面不由升起一丝紧张,忐忑道:“殿下,您又想到了什么主意啊?” 张小果呲牙一笑,面向慈宁宫的方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来。 与此同时,太后娘娘的寝殿之中,传来一声大大的喷嚏,头顶之上,似乎被一股阴影笼罩了起来。 ** 上官将军案,到底最后如何,张小果没有去问。 不过,她的御泥坊都能重新开张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一个御泥坊,一个新书局,再加上一个昏睡不醒的小福宝,就已经让她操碎了心。 结果,这一天,吃饭的时候,天庆帝又告诉她一个大消息,他们的探子已经有一个深入到了镇国公的外书房,负责里面的每日洒扫。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使张小果瞬间觉得,她可以考虑让秦轩那家伙回京城蹦跶蹦跶了! 是的。 上次之后,张小果原本是想让秦轩别再进宫,眼不见为净算了。 可是,秦轩二啊!她不见他,便天天到咸福宫的林子里面哀嚎。 一来,张小果听得烦了,二来,这样闹下去,她父亲天庆帝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毕竟,她现在还顶着人家妃子的名头呢! 所以,便直接给了他个活,把他派到水泥庄子上面的山上,修水库去了。 “皇上,各位娘娘已经进宫几个月了,咱们开源的工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是不是也开开节流的先河?”张小果望着天庆帝,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原主的好姐姐还天天金尊玉贵的养着呢! 这样下去,怎么能对得起原主呢! 天庆帝听完,哈哈大笑,轻轻抚了抚张小果的头发,道:“再过两天,便是四月初八,浴佛节了。 到时候,就找个借口,把旨意发出去。” “还找什么借口呀,这都四月了,春雨却一场都没有下过呢,旱灾的折子不是一天天的往龙案上飘吗?这就是再好不过的借口了。” 天庆帝轻轻点头。 第二天,朝廷突然下了一条法令:天下各地皆有旱情传来,朕深感焦虑,与佛前发誓,甘愿与天下百姓共甘苦。自此起,宫中各处裁剪一半用度,以备赈灾,钦此! 此消息一出,天下一阵欢呼,山呼万岁,感念皇上体恤之心。 天庆帝仁德明君的形像也初步得到彰显。 朝廷之上,却存在着不一样的声音,毕竟,各家都有女儿刚进了宫,确实的好处还没有捞到呢,就遇上皇上裁剪自己的用度。 这么一样,没有位分的,再想要升迁,岂不是难于登天了。 家里面各种人情网,还指着借着宫中女儿的脸面往外铺呢,可眼看着,多年来的心血毁之一旦,又怎么能甘心? 可是,天庆帝这一次出手极快,又站在了道义的至高点上,想要制止,却不那么容易。 因此,反对的声音也就那么稀稀拉拉的提了一提,竟然顺利的通过了。 坤宁宫,皇后娘娘听到这个圣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的确认,才信了下来,心里面却是不以为然。 自从入宫当了皇后,她的花销用度,又有多少来自皇宫呢?就那么一点子,还不够她平时孝敬太后呢!大头还不是从娘家拿? 所以说,减不减地,对她来说,问题并不大。 因此,圣旨在皇后这里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到了太后那边,更是顺利的出奇。 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好面子,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的太后娘娘在当姑娘的时候,偏是一个怜老惜贫的良善人。 皇上要为天下百姓,节俭用度,无论心里面有多不情愿,她还不得举双手赞同,少不得还得再来一句,如今大不如从前,皇上早应该如此了!以此来彰显她的菩萨心肠。 张小果只是提了一句,然后便完全不管了。 因为这几日,恭王爷天天带着自己的王妃,进宫来请她,三个人同进同出,逛街,选铺子,定厂房,招工人……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忙得都是张小果自己,恭王爷则完全履行他之前的承诺,只当自己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吉祥物,关键的时候负责镇厂子。 非关键的时候,在张小果的身侧,不是摆开摊子打麻将,就是带着自家夫人玩跳棋,打扑克,玩得忘乎所以! 然而,就是在这种氛围中,张小果接到了陈斌给她捎回来的,秦轩那货的信。 那厮竟然还在山里呆出了感情,不想回来了! 这结果,即让她有些始料未及,又有些哭笑不得,而且人家还不是因为赌气,而是真正喜欢上修水库这项又脏,又累的重体力劳动了。 张小果无法,只得数了数自己手里面眼看见底儿的银子,从中给他抽了两张,让陈斌带过去。 第159章 端午 也就是张小果的这一举动,在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原本的双管齐下,变成了三管齐下。 水泥厂,印刷局,水库都大家不知不觉地情况下,进行着。 等再一睁眼,京城的大街小巷,尤其是原先贫民居住的南区,水泥房子,水泥路面随处可见。 书局里面的书也已经以一种不可诉说的速度传播了出去。 为此,郑国公世子还带着人,特意来闹了一次,却被闻讯赶来的恭王爷赶了个正着,二话不说,统统赶了出去。 只是,一个味道鲜美的糕饼,就这样硬生生被人抢走了? 不光郑国公世子不干了,便是郑国公,镇国公都有些忍不住,要约恭王爷这个老纨绔出门喝茶…… 当然,这些张小果都是事后知道的,拨着粽子,听着八卦,不过一笑置之。 贵娘则是惊讶不已,不停地催促着自己的弟弟,问最后怎么样了。 结果,张小果便听到了一段非常精彩的,纨绔老王爷大战人精国公爷的精彩戏码,心里面连连感叹,这些古人啊,智商真是让人不容小觑。 秦轩那边,也来了信,说一座小型水库已经基本建成,这两日就要开始储水了。 宫里面,刚刚缩减用度的时候,很是让下面的人心摇动了一阵,只是提出这项意见的是皇上,太后与皇后这两个宫里面最尊贵的女人又无一反对,倒也没有起了多大的风浪。 只是,宫中最底层的宫女太监生活更加艰难了而已。 后来,天庆帝了解了情况之后,在高总管的建议下,又把下面宫人的用度又恢得到了从前,因此不但人心稳了,还收复了一批人心。 对于张小果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正值端午佳节,慈宁宫里面,却处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气息。 鲁王妃抱着已经一百多天,白白嫩嫩,鲁王世子坐在周围满是牡丹花的亭子里面玩,小娃娃的脚上穿着五毒的鞋子,肚子上系着红绫肚兜,不停地挥舞着胖嘟嘟的小手,拍打着花朵上的蝴蝶。 太后被皇后扶着,刚一出屋子,便被这场的场景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让人扶着,住亭子中走。 皇上的脸却欲加的阴郁了起来。 但是却不得不跟在后面。 太后抱起鲁王世子,高高把他举了起来,引得小孩子银铃一般的笑声在整座慈宁宫前回荡不止。 太后的嘴角止不住地翘了起来,对着他,喃喃自语,“我们元儿真好,这么小的年纪,就会逗祖母开心了!以后来,你祖母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祖父的也是……” 落后一步的皇后听到这话,心里面“咯噔”一声。 祖母的一切,无非就是一个金银器物,田产地亩,她不在乎。 可是祖父的一切,是指什么? 她不敢想,却又忍不住不停地往下想…… 鲁王妃见状,嘴角高高翘起,向退退了两步,与皇后并肩而立,笑道:“表妹啊,你看,婆婆还真是喜欢元儿呢!元儿这么讨人喜欢,你表哥地下有知,定然也是高兴的吧? 表嫂我啊,看着他,也就知足了呢!可惜表妹没有孩子,不知道为人母的滋味……” 皇后的心肝顿时仿佛被无数的钢针刺中,一颤一颤的,使得她袖子里面的手,都被着不停的抖动,却不得不应付的笑,笑得眼中带泪,泪中带恨…… 突然,太后把手中的娃娃递到了一旁的奶嬷嬷手中,转头看向皇后,沉声问道:“哀家记得,每三年一次的觐见是不是就在下个月了?” 皇后赶忙收起那淬了毒的目光,笑容温婉道:“回母后的话,回讫已经递了国书,说下个月初十左右,使者便可抵京。听说,这一次来的,还有一位公主呢!” 太后轻轻点头,“哀家听说,这位公主,可是回讫王的小女儿,回讫国中最受宠的小公主……” 皇后一愣,这些消息,国书上没有提,她也不知道。 “好了,你去准备吧,说不定,过两日,还会有国书到,每年小国的觐见,可不只是一两家。 这是大事,也是要事,务必安排好了。莫要失了礼数,让小国笑话了咱们才是。” 皇后没有想到,太后对这件事竟然这样重视,赶忙答应。 只是才应下,不料太后又开口道:“这些事,接下来,你有得忙了,也不必天天来哀家这里报道了,有什么事,应付不过,派丫头们过来知会一声,哀家帮你想主意。” 皇后再次施礼答是,领着自己的人缓缓退下。 心里面却是越想越觉得怪异。 外国使者觐见,要见的也是一国之主的皇上,一切礼仪自然有礼部官员安排跟进,她一个皇后,只要觐见的时候,出席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太后为什么却对她说这样的一席话呢? 难不成,以前各国觐见的时候,都是太后这个原皇后按排处理的吗? 回到宫中,皇后急忙让人找出了各国觐见前后的案卷,一一摆到面前,细细地查看起来。 张小果这时,也听人提到了三年一次的外使觐见,不过啧了一声。 她可不是没有读过历史的人。 历史书上怎么记载的? 人家觐见,完全是奔着宰肥羊的目的来的呀!可笑,整个朝廷还当作一件骄傲的事儿来办,官员们一个个得意洋洋,尾巴恨不能翘上天去。 可是,试问这些人,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是,人家来觐见,是带了不少的珍玩器具,毛皮丝织。 可是,君不见,为了表达自己富饶辽阔,每一次回回去的粮食,丝绸,金银珠宝,不是人家送过来的两倍,甚至三倍? 怎么算都是赔本的买卖啊! 人都还没有到,张小果就已经听到了割肉的声音了。 也不知道那些朝廷大员是怎么想的,修河修路修城墙,没钱! 给外来使国回礼却是给、给、给,没有钱,咬紧了牙关也要给,不然就是没有面子,辱了国威! 可是,他们怎么就不想想,长此以往,自己国家将快速地衰弱下去,而他们割肉喂出来的使国,将会分分种化身为狼,将你拆吞入腹? 第160章 采购 张小果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再也等不下去,直接站起来,便往外面跑。 绿珠一把拿起张小果因为嫌热,脱在一旁的外裳,递到贵娘的手里,示意她追上去。 贵娘一怔之后,脚步飞快,终于在咸福宫外的林子里,把人拦住,给她穿上了外裳,才一路往勤政殿行去。 勤政殿外与平常一样,希拉拉的站着几个人。 门上新装了一道门帘。 张小果站在门帘前,好奇的看了一会儿,冲一旁站着的小桂子问道:“皇上怎么还想起来挂了一道门帘?” 大冬天的,都不挂,这都端午了呢! 挂纱帘还差不多! “是果儿来了呀?快进来!”天庆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话音里面竟带着丝丝喜悦。 张小果在帘子上弹了弹,迈步走了进去,果然见天庆帝正笑看着她,不由问道:“皇上,天下掉银子了?这么高兴?” 天庆帝嗔她一眼,“好好的一个贵女,张口闭口,不是银子,就是钱,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高总管则在旁,笑眯眯地帮腔,“陛下,难得殿下有这么一股子真性情,其实您心里面,不知道如何稀罕呢,又何必嘴上这样嫌弃?” 张小果差点没有让这一句逗得笑喷了,轻轻拍了拍天庆帝的肩膀,“老爹,咱不假清高哈!清高当不了饭吃!”而且,没有银子,等旱情爆发起来,分分钟,吊死煤山那位都能成了您的范本。 她可不想,刚认了一个爹,还没有被疼上两天呢,就gameover。 一眨眼,张小果从怀里面摸出一沓银票,轻轻放在天庆帝手中,嘱咐道:“趁灾荒还没有闹起来,赶忙派心腹四处秘密购粮,也不用全都运回来,就在当地寻地方严密看顾起来,也许不用多久,就能用得上了。” 天庆帝看看张小果,看看桌上的银票,看看桌上的银票,再看看张小果,不由疑惑道:“怎么云阳伯府给你的银子还有?” 张小果摇头,“就云阳伯府那么一点儿,早就没有了。我宫外面的那些树,从挖坑,到买树苗,再到一一栽种下去,浇水施肥,都花了不少银子呢! 不过,没有银子,可以嫌啊! 有那些银子打底,用钱来生钱,再加上那么一点儿强权在里面,还是很快的!” 这可说到张小果的老本行去了,她此刻满是自信,带些小得意道:“御泥坊已经重开快一个月了,新书局也开张半个多月了,你猜一共挣了多少?” 这个,天庆帝还真没有去了解,不由轻摇了摇头。 张小果冲他挑挑眉,眼睛往桌面上的银票一斜,“这是三十万两!御泥坊咱们两个五五分成,新书局加了一个恭王爷,一切成本都是他出,我们就入了一个技术股,也占五成,因此你能拿到其中三成的分子。 另外,通知一下,我拿了其中三万的利,打算做再投资!” 这一下,不单是天庆帝,就连高总管都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才重重地合上。 好吧,他们家公主不是人,是神! 怪不得太后那边那么忌惮,三番五次地想要置公主与死地,就这嫌钱的速度,如果与他们站到了对立面,他也是恨不能分分钟杀死这个人。 想到这里,高总管的心狂跳不止,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 “陛下,殿下可能会有危险!” 天庆帝心里面正在艰难的计算着张小果所说的数据,被高总管一喊,立马止住了心里面的计算,怔怔地看着两个人。 “哎哟,我的陛下喂,原本太后一党,见您偏宠着殿下,就已经很是眼红,加之星相之说,更是抱了宁可错杀的态度。 若是让他们知道,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殿下竟然给您挣了这么多的银子,他们还不得急红了眼啊?”高总管急得跺脚,“可是假死药还没有研究成功呢!” 这个时候,还想着让她假死离去啊? 张小果挠头,“就算是药好了,我也不能离开啊!” 天庆帝急了,瞪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孩子气的话?” “不是孩子气的话啊?父皇,你不是想要我出宫之后,以官员子女的身份生活? 可您想过没有?到时候,但凡我与这些嫌钱的营生有一丝一毫的沾连,难道不会被他们杀人越货吗?” 天庆帝一怔,想到自己那些朝臣的丑恶嘴脸,觉得张小果所说的这种结果,十有八九会发生,就算是他们不能确定这些营生是她的,可是但凡沾连,都有可能成为他们杀鸡儆猴的那只可怜的鸡…… 天庆帝紧了紧拳头,心底里却是一片的无可奈何。 高总管从来没有的慌张,“那……怎么办?” 张小果望着他,轻笑出声,安抚的搂住了他的肩,“放心好了,他们查不到我的,我已经跟恭王爷他们说好了,与他们合作的,是来自天山,神秘莫测的白衣少主——蔺不屈。”说着,又在自己的脸上指了指。 高总管恍然,只是再一想,再次惊得瞪大了眼睛,“殿下,早就……” 天庆帝也一脸惊奇的望向了张小果,那样子恨不能把她脸上的面具望穿一般。 张小果轻轻抚了抚几乎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面具,冲着天庆帝眨了眨眼,“御泥坊开业那天……”她就没有戴面具,而是把脸特意涂得有些黑黄。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高总管激动的老泪纵横。 天庆帝想起那天,又是一惊,激动的差点儿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小果的脸,那样子好像生怕一眨眼,她就会在眼皮子底下,生生消失一般。 只是,惊喜过后,天庆帝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担忧当中。 张小果轻轻拍了拍他,柔声道:“好了,今天的担心就到此为止。采买的事情,尽快安排下去,除了粮食,普能的布匹,油茶什么的也尽可能的采买下来。 接下来,咱们再来谈谈让利给大家的事情,好让那些大臣的眼光,不要只盯在咱们的两间铺子,我的法子是这样的……” 第161章 人心不足 张小果把嘴附在天庆帝的耳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听完,三个人的脸上全都露出了笑容,只是除了张小果,另两个却觉得十分的惋惜。 高总管更是一再的跟她确定,“殿下,这样做,以后这东西可就不是您的了,而是天下人的,您不后悔?” 张小果轻轻摇头,“反正是为父皇的天下做贡献,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天庆帝则是满脸欣慰,心里面已经开始想要,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来弥补自己这个女儿了。 可是,女儿如此的聪明,好像她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了。 心里面又是一片的失落。 张小果看着天庆帝一会儿一变的脸色,笑得娇俏,“父皇难过什么?父皇的江山,便是我的江山,只是它稳稳固固的,女儿也才能永永远远做您手心里面的宝,不是吗?我现在所做的,反过来说,何偿不是为了自己?” 天庆帝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头,心里似乎已经下了一下决定。 只是,这事儿要怎么促成,还要认真的思虑思虑。 张小果完成目标,带着贵娘心满意足的走了。 天庆帝则把高总管叫到了身旁,低低跟他说了一句。 高总管惊骇变色,连声调都在原基础上,拔高了八分,“陛下要把皇位传给她——” 天庆帝一把捂上了高总管的嘴,竖起食指轻“嘘”一声,这才放开,低低呢喃,“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就算是男的也不行啊! 她现在还是您的妃子呢! 不是公主! 高总管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想了些什么,不由在心里面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公主要是男子,怎么可能入宫给皇上当妃子,又不是断袖! 可…… 这又怎么可能? 两个人相对无言。 *** 第二日上朝,皇上宣布了一件大事。 新书局的印刷术,对面出售,每份十万两纹银。 消息一出,顿时哗然。 不到下早朝时间,已疯传遍了整个京城。 无论是有钱的,还是无钱的,到处都在对这一种事议论纷纷。 尤其是之前从中得过利的云阳伯府,郑国公府两家,又是义愤,又是激动,只觉得像是有人把他们的蛋糕分割了干净一般,恨不能冲上前去,与人厮杀个干净,可是偏偏又找不到人。 郑国公世子越想越气,直接抬脚去了云阳伯府上,云阳伯夫妇也正在厅堂里面说这个呢。 三个人一合计,事情似乎出在了宫里面。 当初,他们的法子就是这么来的,那么根源还是在宫里面。 云阳伯夫人想想当初他们送进宫的银子,恨得牙痒痒,脑子一热,直接往宫里面递了牌子,坐车出门。 这时候,郑国公夫人与镇国公世子夫人也相携进了宫,正在皇后的坤宁宫坐着。 听说云阳伯府也递了牌子进来,顿时起了看戏的心思。 皇后娘娘直接派了她身边的得意宫女柳絮前去迎接,接了直接送到云阳伯府出身的两位娘娘处就行。 柳絮跟在皇后身边长大,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娘娘这是个什么心思。 引了人,一路上不停地拿话刺激着她,等到云阳伯夫人进了张小玉的玉清宫,整个脾气像是一座马上便要喷发的活火山一样。 张小玉被禁足在自己的宫中,眼看就要三个月了,就算是有翡翠时时在身旁安慰着,心里面也是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 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皇后的人送来,就是一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很是诧异,不由冷嘲热讽道:“娘亲这些日子,不是忙着数银子呢吗?怎么有功夫来我这破地方。” 说完,也不起身,懒洋洋地向着翡翠看了一眼,吩咐道:“翡翠,给我娘上杯茶,大热天的。” 云阳伯夫人见状,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直接往她的头上拍了一记,吆喝道:“呵!你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只是,怎么就知道冲着自己人发? 有本事,你找那个小贱人去?” 张小玉侧头,看她娘一眼,不解地问道:“哟,老太太,这是怎么了?吃呛药了?” 说到这个,云阳伯夫人气便不打一处来,正好这时,翡翠已端了茶过来,她一把抢过,一口气喝完,杯子便直接冲着小丫头的头上扔了过去,“我吃呛药了,你怎么不好好问问你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张小玉抬头看向自己的丫头,只见小丫头满脸惶恐,跪在地上,头发上有茶水渍,额头处还被砸得肿了起来,鲜血淋淋。 “娘,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一上来,就打人呢?”这些日子,张小玉被照顾的很好,又一心沉浸在翡翠给她编织的美梦当中,自然看不得自己的丫头受苦。 “我为什么打人?你问问她自己?”云阳伯夫人一屁股歪在一旁的绣凳上,恶狠狠地道:“你就说,当初那木板印刷的法子,是不是她告诉我的吧?如今,人家出了更好的法子,印出来的书字迹更清晰不说,就连字体都与几个大家相仿。 我们被挤兑的,根本没有多少生意,不得不降价。 可是,今天可好,朝廷下了公文,要正式对外出售新的印刷法子,要十万两纹银! 你想想,等大家都花钱把法子学了去,还有咱们什么的赚头儿?” 云阳伯夫人越想越急,最后更是不停地拍手,看到一旁跪着地翡翠,更是狠狠地往她的脸上招呼了两下。 尖锐的指甲挠在脸上,瞬间露出血痕。 翡翠自小在云阳伯府长大,自然了解云阳伯母女的禀性,疼得要死,却只能硬生生地忍着,连一点痛苦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只一个劲儿的请罪,“是奴婢的错,当时只看到了这个法子,若是能早早把后面的法子也偷了过来,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儿了。” 听着翡翠的连声认错,云阳伯夫人心中的气也平了一些,冷气问道:“闹成如今这种局面,你占了绝大的错,说吧,这事儿,你想要怎么了?” 第162章 绿珠发威 “奴婢,奴婢……”翡翠反复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却实在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心里面深深的后悔,当初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偷六小姐的东西呢? 若是当初自己不那么贪心,怎么会有今日的结局? 之前的那一个翡翠是个什么下场,她心里面再清楚不过,只是事情都到了这个时候,再后悔也是徒劳。 只是聪明人从来不会临到头了再后悔,翡翠心思电转,已然有了主意,低声道:“娘娘,夫人,奴婢看到那份书稿的时候,不知道还有下册,不过,奴婢与咸福宫的贵娘关系还不错,她们既然要出售法子,定然是多有抄录,奴婢这就过去,想办法弄一份回来,将功折罪。” 张小玉母女两个一阵心动,催着翡翠快去。 翡翠咬了咬嘴唇,起身要走,却又被云阳伯夫人翻着白眼给叫住了,“怎么?你就打算这么着走啊?是想告诉天下所有人,我们母女虐待你,是不是?” 翡翠刚迈开的步子便是一顿,赶忙停了下来,重新跪下,连声说着不敢,并连声附和道:“夫人英明,是奴婢太心急了,这就回屋好好的收拾一番,再赶过去。” 云阳伯夫人不耐烦的冲她摆了摆手,等人退下,依旧在跟自己的女儿抱怨,丫头翡翠是如何的木讷,不合心意,说着,又提起之前的那个翡翠,感叹不已。 说是已经改名叫做红英,如今人如其名,生意很是红火,竟然在某楼挂了头牌。 张小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心里面对自己被困于此,生出了丝丝的不满。 一种被比下去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只是,转而一想,那死丫头再火,接待的也不过是一些凡夫俗子,而她将要面对的可是一国之君,而这个男人还是当年京城第一美男子,并且对自己倾心不已,张小玉顿时又骄傲了起来。 只是云阳伯夫人是带着目的进宫的,本身又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那里有功夫理会女儿的小心思,略等了一会儿,不见翡翠回来,便再也坐不住了,拉了张小玉也要到咸福宫去坐坐。 可是,张小玉还被禁着足呢? 便是她想要出去,宫里面伺候的人却不敢放人。 云阳伯夫人骂了两句,只得指了一个小宫女带路,一路骂骂咧咧的往咸福宫去。 可小宫女一句到了,却只是把她带到了一片树林前面,抬头再看,翡翠也正站在树前,她的怒气刹那冲上头顶,看着翡翠只觉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恨上不立刻上前狠抽两个嘴巴子。 却被她自己带来的大丫鬟给拉住了。 端午之后,热已经很热了,尤其是时间到了眼前就到正午。 只站了一会儿,云阳伯夫人已经是热得汗流夹背,头晕脑花,妆都要花了,可是偏偏却不见一个人来迎她。 气得她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狠狠地打了下去,只把翡翠打得鬓斜发乱,好不狼狈。 恰在这里,树林里面,一队人影缓缓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张小果本尊。 看到这一幕,张小果冷冷一笑,冲身后的人问道:“呀,那个是不是淑妃身边的女官?论理来说,她是几品?怎么在被人打得那么凄惨?啧啧!” 贵娘一愣,看到翡翠,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自在,轻轻答道:“娘娘,那个真是淑妃娘娘身边的翡翠姑娘,论理,她应该是从五品女官……” 云阳伯夫人正在气头上,见张小果竟然无视她,反而来同情一个被她打了的贱人,冲天的愤怒顿时再也压制不住,挣开一旁丫鬟的拉扯,直冲到张小果的面前,恶狠狠地质问道:“五品女官?再是五品女官,也是我家的奴婢,本夫人想打就打了,你要怎么样?” 说着,她斜睨了张小果两眼,厉声呵道:“莫说是她,就算是你,想当初,本夫人还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这时候,来跟我说这个?” 果然是,一见女主就降智啊!自己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女主啊! 张小果轻轻摇了摇头,侧目看向她,轻轻地问道:“贵娘啊,咱们这是在哪里?莫不是我记错了,这儿不是皇宫,而是云阳伯府?” 她的眉头一挑,接着说道:“或者说,云阳伯夫人觉得她的女儿做了淑妃,就可以这座宫殿里面耀武扬威,不把所有的规矩放在眼里了?” 云阳伯夫人被问得一怔,翡翠已先一步,“噗通”跪在了地上,帮着求情,“贵妃娘娘,夫人她有口无心的,娘娘……” 张小果目光冷冷,向着翡翠瞟了一眼,然后看向直直的看向云阳伯夫人,刚要发作。 绿珠见状,已早一步站了出去,声音沉沉地对着翡翠说道:“这位姑娘,您若是觉得这位夫人打你打对了,麻烦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去打。 就这样,赤果果的站在我们咸福宫门口,算是怎么回事? 知道的呢,说你们你情我愿,与别人无关,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是对我们咸福宫有什么不满呢! 再有,这位夫人,看您穿戴言谈,应该也是有品阶的命妇,怎么边一个礼字都不懂了? 莫是这里还是皇宫,规矩最是森严,便是不在宫中,到外面任何地方见了,都要先讲一个国礼,再讲家礼。 无论从前如何,如今我们家娘娘都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娘娘,而您不过区区三品。 您与我们家娘娘相见,娘娘是君,您是臣。可是您不但不行礼,反而冲过来便是一通责骂,是何道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们娘娘有错,皇上教训的,太后教训的,皇后娘娘也教训的,可是您却教训不得,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更何况,我们娘娘好好的,并没有任何的错处。 不过,夫人您这个怒气冲冲,定然是心里面觉得我们娘娘错了。也正好,我们娘娘正要过去,陪皇上用膳,不如一起过去,顺便分解分解,也好让夫人您不至于有冤无处诉去?” 第163章 晾着 云阳伯夫人被她一阵话说的,只觉面红耳赤,心虚非常,脚下的步子不停地往后退。 绿珠却一把抓住了她,冷笑道:“夫人,别忙着走,还是跟着我们走上一趟,也花不了多少的功夫,若是我们果真冤枉了你,也好还你一个清白不是?” 说到这里,绿珠突然“咦”了一声,仿佛才想起来,问道:“不知道你们几位,在我们宫门口做什么?” 云阳伯夫人是不放心翡翠真能偷出来印刷法子,过来监督的。 但是,这样的话,便是再傻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别的理由,她事先根本没有想过,一时之间愣住了。 翡翠反应极快,见状马上开口道:“奴婢是来找贵娘的……前些日子,看到她手上有一些花样子,甚是新鲜可爱,想要借过去,为我们家娘娘做件夏裳。” 说完,转头一看云阳伯夫人那边还愣着,补充道:“当时,云阳伯夫正好的宫中探望我们娘娘,许是也动了相应的心思。” 这时云阳伯夫人身旁的丫鬟也反应过来,连声附和,“对,对,对,我们夫人就是听说这边有新鲜的花样子,才想要跟来看看的。” 抬头看到一旁沉着脸的张小果,她又连忙补了一句,“当然也想要看看六小姐在宫里面过得如何。” 听得此言,张小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挑了挑眉。想要看一看她在宫里面过得如何?恐怕是想要看看为什么这么长时候了,她还没有死吧? 绿珠轻笑,“哎呀,说起来,这可真真的叫做一片慈母心呢! 要说,那个母亲又是不爱自己的儿女的呢?我们娘娘有您这样的母亲,还真是幸运呢!” 贵娘看着刚刚还义正辞严,一副要与人对峙公堂的绿珠,现在又变成一副笑语妍妍的样子,瞪大了眼。 绿珠轻轻白她一下,搀起了云阳伯夫人的手,“夫人既然不是来难为我们娘娘的,那便就是我们娘娘的娘家人,现在烈日炎炎,不如到宫里面喝杯茶去,等我们娘娘办完了事儿,再回来与您聊家长。” 张小果深深地看了绿珠一眼,见她悄悄向自己眨眼,目光再向四周一扫,果然在假山后面,花木丛中,看到了不少隐藏其中的身影,于是也不太多说,随着绿珠的话,说了两句,叫上贵娘径直走了。 这一边,绿珠则已经挽着云阳伯夫人深入了密林,她的丫鬟自然被人簇拥的跟了进来,就连跪在地上的翡翠,都在绿珠的示意下,被人扶起来,拉了进来。 一行人往里面走,只觉得绿意深深,凉意森森,十分的惬意。 云阳伯夫人三个全都是第一次进来,只觉得新奇非常,一路上,眼睛不停地四下张望,却见脚下的路便是蛛网一般,一层连着一层,阡陌交通,十分复杂,不一会儿的功夫再回头,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只是很快,眼前便见一座称不上宏伟,却也看得上精致的小楼浮现面前。 小楼共三层,站在树下,仰头看的话,只能远远看到最上面一层。 “这就是七丫头的宫殿了?”还没有他们家玉儿的住所一半宏伟。 “是啊,夫人。”绿珠轻笑,“这里,所有的布局设计,都是我们家娘娘一手操持而成,就连外面的大臣们见了,都无不称赞呢!” 说着,已经到了咸福宫的正门,绿珠却指着一面的墙道:“后面,我们娘娘还让人挖了一处活水湖,在上面建了亭子,围了围栏,还系了小舟,这个时候,泛舟湖上,正是凉快呢!夫人不如到哪边坐坐?” 说完,也不给人分辨,径直领着人往哪边走。 不会儿,果然觉得一阵凉风习习,半湖的碧波已在眼前,而另一半的湖则植满了莲藕,这个时节正是莲叶何田田的季节,莲叶之上,鼓出的粉苞也是随处可见。 云阳伯夫人连赞了两声,在凉亭的一处长椅上坐下。 绿珠招呼一声,带着自己的人,说是去安排茶水,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因为新鲜,三个人在亭中当中,一开始还四下里瞧着风景。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绿珠不见踪影。 两刻钟过去了,绿珠依然不见踪影。 一开始还好,时间一久,云阳伯夫人养尊处优惯了,刚刚又晒多了太阳,只觉得口干舌燥,抬头望看空中,看着那当空的烈日,肚子更是一阵咕咕乱叫,这是到了吃饭点了,然后她们连一口茶都没有…… 云阳伯夫人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刚刚被那丫头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本以为今日不会有好果子吃了,可是没想到,那丫头一转头,便对她又是笑,又是夸,她还以为那丫头是怕了她贵妃嫡母的身份,想要讨好呢! 心里面美滋滋的。若是这样,印书的事就有着落了! 谁成想,都被引了过来,竟然又被生生凉在这里? 她抬手狠狠地砸在扶手上,大呼一声,“来人!” 没有人理她,周围连一丝回声都没有。 翡翠见状,赶忙自告奋勇道:“夫人,奴婢这就去找人!” 云阳伯夫人默不作声。 翡翠俯了俯身,急步朝着刚来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了一片绿色之下。 云阳伯夫人身侧的丫鬟再次细细的扫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翡翠消失的地方,轻声说道:“夫人,翡翠那丫头不会也不回来了吧?” “她敢!”云阳伯夫人冷哼一声,“别忘记了前一个翡翠,她是五口女官又如何?身契还不是在我们手中?随时可以再换一个新的翡翠上来。” 丫鬟也饿了,轻轻用手压了压腹部,“夫人说的是,那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的等着,等她们恭恭敬敬地把我们迎进去,好生伺候着。”她隐隐都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了。 只是,这一等,使又是小半个时辰,太阳都偏西了,都不见绿珠过来。 不光绿珠没有过来,就连去寻人的翡翠都没有再回来。 云阳伯夫人那真是又渴又饿,又急又气,心中的脏字就没有断过,只是想到绿珠的提点,这里是皇宫,多少有着顾忌,不敢发作出来。 第164章 质问 云阳伯夫人那真是又渴又饿,又急又气,心中的脏字就没有断过,只是想到绿珠的提点,这里是皇宫,多少有着顾忌,不敢发作出来,只摧了身边的心腹丫鬟去寻人。 心腹点头应下,急匆匆而去,很快也消失在密林之间。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却像是失踪了一般,久久不见回转,云阳伯夫人的心跟着周围的天色一点一点儿地往下沉。 在如血的夕阳中,她再也等不下去,站起向来,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刚刚绿珠翡翠她们所有人离开的方向。 一侧是高大笔直的灰色墙壁,一侧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树林,她脚步匆匆,一点儿都没有想要欣赏的意思,肚子里面,早已经绞痛一片,肠子贴心。 双腿更像是注了铅,每迈一步,仿佛有千斤重。 如果真的能怒发冲冠,云阳伯夫人此时怕是要冲掉十来顶帽子了。 只是累了,靠在树上一个呼吸的时候,她再抬头,再也找不到刚刚还在身边的高高宫壁。 不辨东西的乱走一通,可是直到天色黑成一片,依然没有再看那咸福宫的只檐片瓦,不光如此,在这林子当中,别说是人,就加半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云阳伯夫人再也顾不得形像,瘫坐在一棵树下,不停地喘着粗气。 此时此刻,什么嫌钱的法子,什么金银珠宝,荣华富贵,都已经不在她的考虑之内,满心的只盼着都有一口饱饭吃,一口热茶喝…… 只是,这个时候,就连这种平时看出来卑微到极致的要求,却没有办法实现。 云阳伯夫人以饿又怕,眼泪不停地往外流。 但是,她却一点儿都不后悔,而是千倍万倍的咒骂着张小果,心里面一恨意一刻深似一刻。 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冲动之下,跑进宫来?还被这么不恭不敬的对待?就连身边伺候的人也不见半个?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其中的因果,只一味的埋怨。 张小果与天庆帝商量好事,早已经回来,上到楼顶上,往下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绿珠倒是通过宫内的机关,时时观察着云阳伯夫人三人的行踪,把她们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了眼中,却没有再汇报,只冷冷地看着。 这一下可苦了等在玉清宫中的张小玉。 自己的贴身丫鬟一走便是大半个上午,一个下午,眼看着晚上都要过去大半了,却依然不见踪迹。 跟前虽然也有人伺候着,但是没有翡翠哄着,她觉得就连天庆帝似乎都不再喜欢她了一样,抓心挠肺的难受,脾气不好的已经不知道打坏了几件瓷器。 再有,她娘跟着去,也没有再回来,就算是要出宫,也应该跟她提前说一声不是?更没有理由带走她的人,尽管那个人就是她从云阳伯府带出来的。 张小玉心情烦躁的派了一大堆人出去。 慈宁宫那边连宫门都没有让进,说是太后娘娘已经睡了。 坤宁宫皇后娘娘倒还没有睡,也派人接见了玉清宫的宫女,只是却一口咬定上午让柳絮接人进来,送到玉清宫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人。 玉清宫的宫女怕问不清楚,还要再问,却被皇后宫中的人的冷笑吓住了。 是啊,进宫之后,不拜见皇后娘娘也就算了,这离宫都不能皇后娘娘告辞,往严重了说,这可是大不敬啊! 于是,这个去坤宁宫的宫女也灰溜溜的回去了。 至于去勤政殿的,那更问不出什么了,内眷的事儿,皇上怎么可能知道? 而最有可能知道消息的咸福宫,她们却没有人能进去…… 不打听还好,这一打听,张小玉的心情更烦躁了! 有自己被困咸福宫的经历,她心里面早已认定,翡翠她们就是不明白所以,才着了张小果的道儿,现在还不知道被困在林子里面怎么受苦呢! 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没有办法,首先,不敢冲进去救人;第二,就算她有那个勇气进去救人,也没有办法带她们出来;第三,她还被皇上禁着足呢!若是贸然出去,辜负了皇上的保护之意,他会不会伤心难过,以后不宠她了呢? 张小玉犹豫了。 一夜都没有睡好,梦里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云阳伯夫人满身狼狈,张牙舞爪的冲着她要吃的…… 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天已经蒙蒙亮。 试探着张口叫了一声,外面有人应她,却不是翡翠。 一问,翡翠还没有回来,颓然在跌回床上,睁眼望着帐顶,怎么都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张小果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咸福宫,因为今天活字印刷术的售卖日,就是定的这一天,她已经跟恭王爷约好了,要一起去看。 想到无数的小钱钱向着自己飞奔而来,就连福宝昏睡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正主儿一走,在张小果的示意下,绿珠直接把困在林子中一天一夜的三个个人找了回来,上了果茶。 三个人此时也顾不上规矩,胡乱的吃了一通。 填饱肚子,云阳伯夫人看着桌子上空了的盘子,心里面又有了底气,瞪一眼,鼻子一歪,冷哼道:“你们娘娘呢?叫做出来!” 绿珠心想,来了。 冷笑一声,越众款款而出,她冲着云阳伯夫人微微屈膝,轻声道:“夫人,说来真是不巧,皇上今天要当众出售活字印刷术,当场还要拍卖不少已经制出来的活字,我们娘娘一早就答应了恭王妃要陪她去瞧着。 一早,恭王府的马车就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娘娘怕是已经出了宫。” 今日便要卖了吗? 云阳伯夫人的心“忽悠”一下,被扯了起来。 要知道她这一次进宫的目的便是为得这个印刷术,哪成想法子没有得到,竟然被困了一夜。 云阳伯夫人恨得牙根痒痒,但是想到将来的利益,冷声质问道:“她都是我们云阳伯府的女儿,有好的法子,为什么卖给别人,而不留给自己家里面用? 她的大哥正在学习打理家中庶务,怎么就不知道帮衬一把? 家里面若是好了,还能让她吃了亏不成?” 第165章 笑话 绿珠听着她这话,不由轻轻笑了,“夫人,您这话,说起来就好笑了。 人家都说,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我们娘娘虽然是云阳伯府的女儿,可是既然已经出嫁,她呢便要以夫为天。有了好的法子,自然第一个要告诉皇上,由皇上处置。 难不成,夫人您有了好处不是尽着云阳伯府,而是全都拿回娘家了?” 云阳伯夫人被问得一噎,要知道她这一次进宫,为得也是往云阳伯府划拉银子,而非其它。 然而,这还没有完,绿珠一顿,再次笑道:“我们娘娘走的时候,跟奴婢说,她还是很想要娘家能好的,所以让奴婢提醒着您一些,活字印刷术巳时中,在丽正书院中举行。” 说着,她看了看一旁的沙漏,好心提醒道:“不知道夫人的银子准备好了没有?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呢!” 云阳伯夫人听着这话,目光忍不住落在了一旁的沙漏上,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跳了起来,抬脚就往跑。 心腹见状,刚想要跟上,可是转念想到昨晚的惨状,犹豫地望向绿珠。 绿珠扬声,“云阳伯夫人,您且慢着些,就算是再着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不是?外面林深,您确定,不用奴婢送上一送?” 云阳伯夫人的脚顿时钉在地上不动了。 绿珠也不着急,与屋子里面当值的人交代几句,向着翡翠与云阳伯夫人的心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向着外面款款行去。 两个人也急忙跟在了后面,看样子倒像是她的随从了。 云阳伯夫人一个回头,差点没有被气个仰倒,想都不想,从头上摘下一根金簪,拉过心腹便冲着她的脑袋插了过去。 由于太急,太用力,却一不小心插在头皮上,疼得那丫鬟轻叫一声,反应过来,又急急收住口,紧皱的眉头却并没有因此松开,“奴婢谢夫人赏。”连谢恩都显得有些不情不愿的。 绿珠不动声色把一切瞧在眼中,却全当作没有看到一般,领着三人往外走。 今天依然是一个大晴天,处处艳阳高照,但是身处林中,却不觉得怎么热。 只是,刚一脚迈出咸福宫的范围,温度突然升高,就连太阳都显得更加炙热了起来,烤得地上丝丝的冒着白气儿。 云阳伯夫人一脚踩上去,只觉得脚底都要烧起来了,不由自主又收回了脚,小声嘀咕道:“真是见鬼,才过端午,天气怎么就这么热了?” 听着这话,绿珠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心中暗暗感叹,娘娘说今年怕有灾害,果然是真的啊! 不然天气怎么可能这么反常? 只是,她的重点并不在这个上面,而在眼前,“夫人,您还舍不得走吗?再不走,印刷的法子怕要被抢光了。 奴婢听娘娘说,好像只有十份……” 云阳伯夫人一听,急得心里面火起,顿时再也顾不上其它,拉起心腹丫鬟的手便走。 翡翠看着走远了的两道身影,暗暗摇头,但是此时此刻,她再也没有得罪张小果的心情,向绿珠轻轻俯了俯身子,告辞将来离开,手却被绿珠一把拉了住。 “哎呀,瞧我这记性,娘娘走的时候,除了让我提醒云阳伯夫人参加拍卖,还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刚刚一进着急,竟然给忘记了。” 绿珠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从身上解下一个布包来,双手递给翡翠,“只好麻烦姑娘派人送去云阳伯府了。” 翡翠轻轻点头,接了过来,快步离开,先是回了玉清宫,与张小玉说了一下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这才把布包拿了出来,在张小玉面前打开,递了过去,把绿珠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只见当两个人看清布包里面的东西,顿时瞪大了眼睛。 知道云阳伯夫人去了丽正书院,张小玉赶忙往外推人,这包里面的东西,到了丽正书院,那可是值十万两银子,若是送去晚了…… 翡翠也不敢懈怠,带了银子,马上停蹄的去找平时帮她们向宫外传递消息的太监,并再三交代,一定要赶快送过去,亲自交到云阳伯夫人的手里面。 太监看着手里面多出来的一百两纹银,欢快地跑腿去了。 翡翠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面却没由来的没底儿,但是除了这样,再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跺了跺脚,转身回去。 *** 丽正书院这边,正值沐休。 学子与夫子都放了假。 但是,此时书院之中,却是人头济济,书院外面的空地上全都停满了马车。 云阳伯夫人急匆匆地出了宫,来不及多想,直接杀回家中,想要取银子,可是一时之间,却拿不出那么多,又急急的找到了郑国公府。 郑国公府的人却说,自家公子到丽正书院去了。 云阳伯夫人急得心里面发干,又命人催车往书院赶。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已经买到了不少的东西,算算只差最后一件。 云阳伯夫人急得满头直冒冷汗,好不容易找到郑国公世子所在,刚要挤上前去,与他商理两家合作事宜,衣袖却被一个太监给拉住了。 气得她,把袖子狠狠一甩,又要往前挤,太监拿了银子,听了翡翠的话,自然在拦。 就在这一甩,一拦,前面的台子上已经开始往外面卖印刷术的法子。 周围的人顿时沸腾了,潮水一般的往前涌,这个喊道:“给我来一份!” 那个叫道:“我也要一份!” 恍惚间,云阳伯夫人看到郑国公世子也从台子上拿了两本书,笑着走了下来…… 云阳伯夫人暗叫一声完了,身子忍不住地左右晃动,之前是他们出方子,两方一起投资,还有办法合作,而现在…… 云阳伯夫人顿时觉得,那流水一般的银子也跟他们没有关系,整个人急得浑身颤抖。 “住手!!!” 一声长啸冲天而起,尖锐的嗓音穿过穹顶,只冲云宵! 卖东西的,买东西的,周围旁观的,几乎全有人的视线都被这一声长呵,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怔怔地看了过来。 云阳伯夫人与身旁的太监顿时成了全场的中心。 太昨一看,大叫一声,“这是贵妃娘娘送您的礼物,夫人收好!”说完,头也不抬地转身跑了出去…… 第166章 纨绔恭王 然而,云阳伯夫人却没有接往,布包掉在了地上。 旁边有好心的人帮她捡起,贵妃送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好奇地打开,看到里面放着两本书,顿时惊叫了起来,“活字印刷术!油墨的配置!”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热切了起来。 要知道,光一本《活字印刷术》的书,标价便是十万两白银,《油墨的配置》也要一万两! 当时便有人惊叫了起来,“贵妃娘娘真是大方啊!” 也有人切切私语,“不是说,张贵妃只是一个庶女,与云阳伯府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吗?从小还是在庄子里面长大的,怎么会?” “就是,我也想不通呢!就算是她有这个心,一个庶女,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银子,除非……”皇家能免费送她一套……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这得多得宠啊? 所有想到这些人的,齐齐止住了声音,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云阳伯夫人身上扫。 只是这样一看,差点跌掉眼睛珠子。 周上衣裳虽然名贵,但是裙角衣袖上都带着不少的污渍,头发上珠环玉绕,却掺杂着些许树叶…… 这还是一位合格的贵妇人吗? 另一半,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却依然熙熙攘攘的往前面的前台上涌,想要争抢到一份印刷术的名额。 毕竟,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十年不出其一啊!而且还是朝廷极力推荐的项目。 现在不抢,更待何时? 正在这时,郑国公世子逆流而下,直直走到了云阳伯夫人的身边,轻轻瞟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接过随从手里面刚买到的书册,在她的肩上敲了敲,满脸都是讽刺,“夫人啊!早知道您能不花一文一毫,就能拿到方子,咱们还可以金诚合作的啊?” 云阳伯夫人很想说,他们现在也可以金诚合作!可是,却被郑国公世子手中那薄薄的册子刺了一下,那可是十万两啊!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不是百两千两,也不是万两,而是整整十万两啊! 一省的税收,恐怕都达不到这个数。 而那个庶女却轻飘飘的扔了过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没有看到,那个送东西的太监生怕她不收似的,丢下东西就跑了吗? 这还真是知道她想要这个东西,赤果果的打人脸啊! 而她却没有办法拒绝…… “世子,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云阳伯夫人心里面把张小果恨个半死,然而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着急就拉住了郑国公世子的的袖子。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是干什么?”她这一动作,倒是成功的使郑国公世子停下了离开的步子,可是他的脸却更黑了,嫌弃的甩开了云阳伯夫人的手,防备的后退了两步。 他的随从见状,急忙挡在了两人之前,沉声说道:“夫人,自重!” 张小果躲在一旁的房间里面,看着外面的这一幕,差点儿没有笑出声来。 她的原意只是想要拿两本书,堵上云阳伯府的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阴差阳错的演变成现在这有趣的模样。 云阳伯夫人当众调戏郑国公世子! 这消息,还真是劲爆啊! 瞧着张小果爬在帘子后面一边往外面看,一边贼兮兮地乐个不停,恭王爷狐疑的走到窗帘另一侧,悄悄往外面看,眼睛子直接瞪圆了,“哟嘿!老乞婆调戏国舅爷啊?这戏码新鲜!” 说着,人已经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迎着两个拉扯不清的人走了过去,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八卦十足的气势,“哟,世子兄啊,这是新欢?” 只这一声,郑国公世子羞得差点没有把头缩回胸腔里面去,脸色更是涨到红得发紫,想都不想就骂了回去,“狗眼里揉了猪屎是不是?爷找女人,怎么可能找这一号的?洗脚婢都不要!” 这一下轮到云阳伯夫人脸色涨紫了。 两个人同仇敌忾的转过头来,气势汹汹地瞪了过去。 可是当他们看清楚,一路笑呵呵向着他们走过来的人时,齐齐愣在了当场,尤其是郑国公世子,嘴一哆嗦,差点儿没有把舌头咬下来,“王、王、王爷!” 恭王爷脸上的笑更加浓重,走过去,一掌拍在郑国公世子的肩上,用力之大,把对方拍得差点儿一头栽到土里面,踉跄了两下,这才稳住了身子,脸色由紫红瞬间转为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面滴。 “王、王爷,刚是小的嘴里面吞了狗屎,满嘴喷粪,说了不应该说的话,王爷大人大量,就不要跟小的计较了吧?” “滚吧!”恭王爷看着他,呵呵呵呵的笑,往他腿上踢了一脚,“告诉你老子,本王回头找他喝茶!” 郑国公世子如蒙大赦的喜悦还没有升腾到心头,就被后一句打击得扑倒在地上,仰头往起看,哀求道:“王爷,您那么忙,小人这点芝麻大的小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吧?” 出门没有看皇历,竟然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郑国公世子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了!只一个劲儿的央求,“王爷,好王爷,真的不麻烦您了啊! 回头,我给您送茶去,孝敬您最上待的茶叶,五千两,够不够? 不,一万两…… 不,不,不,五万两…… 五万两行不行啊?不能再多了……” 恭王爷在郑国公世子伸出的五根手指头上轻轻握了一下,点了点头,“成交!”然后转头看向还在怔愣中的云阳伯夫人,轻声道:“三品伯夫人,出门在外,衣裳不洁,行为不检,伤风败俗,回头跟老七那小子说说,诰命的身碟还是严格一些吧! 不然,所有妇人都有样学样,还不把天下弄得乌烟瘴气的?” 云阳伯夫人听着这话,整个人都傻了,衣裳不洁,行为不检,伤风败俗几个不停地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徘徊,一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 恭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收回她的诰命身份吗? 当然没有人会怀疑他没有这个能力,她担心的是,如果被收回了诰命身份,她就成了整个贵妇圈里面笑柄了,以后还怎么在京城之中混?拿什么约束府里面的那么大小妖精,仆人侍从? 第167章 浴室被袭 云阳伯夫人欲哭无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恭王看她一眼,向她一指,对郑国公世子道:“你——五万两茶叶,她三万两,明早之前,送到恭王府上,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郑国公世子见自己目标达成,猛然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云阳伯夫人却傻愣愣的,不知所谓。 张小果眨了眨眼,一边为恭王教训这两个人,感觉解气,一边在心里面纳闷。 恭王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道歉送茶叶,按说没有错,只是这数量上…… 哪有人家几万两几万两囤积茶叶的?家里面就算有再多人,也喝不完啊? 这时,恭王已转过身来,大摇大摆地往回走,顺便说道:“世子兄,记得教教你的妞,茶叶要怎么送!” 郑国公世子听着这个称呼,差点“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可是,到了嘴角,却只吐出来一个有气无力的“是”字来,并且还在心里面安慰自己,与他做对,何苦呢! 张小果望着这神奇的一幕,望向恭王的眼中,满都是小星星,见了再次进来,兴奋地冲了过去,“王爷,你要那么多茶叶干什么呀?” 喝得完吗? 恭王爷轻轻抚了抚张小果的头发,笑得一脸得意,“要说,你这赚钱的本事,还真是这个。”说着竖起一根大拇指来,然后又道:“但是,比起本王来,还差了点儿。” 恭王爷的随从见状,十分熟练的替他说道:“贵妃娘娘,您实在是误会了。 我们王爷说,读者人虚伪,银钱都不觉得香,便要说什么铜臭,一味的假清高。 只是,朝中,十成中,有八成都是文人,我们也不得不顺应潮流,改一改说辞,所有把孝敬,说成送茶。” 我靠! 人才啊! 张小果听着这圆满的解释,除了爆粗口,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撼了! 这样来算的话,论赚钱的手艺,她确实是弱爆了! 没有的生意,而且是没本万利,比不了,真是比不了! 张小果轻轻摇头,对恭王爷的钦佩之情,又拔高了一个台阶,只是……“王爷,为什么郑国公世子会那么怕你呀?” 恭王爷一甩身后的袍子,坐在了椅子上,冲着张小果勾了勾手指,狡猾的笑道:“丫头,想要知道?” 张小果几步走了过来,凑到他的身旁,重重点头。 如果单单是一个王爷的身份的话,不至于如此,毕竟,人家连皇上都不怕呢! 她真的是太好奇了。 可是,话到这里,恭王爷却不说了,站起身来,冲她丢了一句,“问你皇上夫君去!”说着,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一眼,抬脚大步流星的走了。 他一走,周围属于恭王府的随从一溜烟儿的全都跟了上去。 张小果可是坐着他们的马车过来的,一嘟嘴,带着贵娘也跟了上去。 反正是,既然把她带出来了,就要负责把她送回去,她可不会有车不坐,用两只脚丫子狼狈地走回去就是。 只是,她们刚出来,就见高总管急急地迎了过来,说是天庆帝在等着她回宫。 有这一份意外的惊喜,谁还稀罕恭王爷那个老头子啊! 张小果一转头,兴冲冲的跟着高总管找皇上回宫去了。 一路上,天庆帝兴奋不已,一反他平时高冷的模样,跟张小果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天拍卖会的盛状。 张小果也全程看着呢! 对此,却没有他那么高的兴致。 因为,这一次,她显然误判了形式,不光官僚阶级对活字印刷有兴趣,这一次来了更多的商人。 他们应该是都从这新生的事物中,看到了巨大的商机,从而想在因此谋利,其中不乏数人,数十人一起买一份法子的。 而她,已经十分明显的把这份大蛋糕,分割了开来,以后将要有不计其数的人,投入到这一项事业当中来,无异于会分薄其中的利润。 那些官僚就算了,自己本来就是想要坑这一部分人的钱,来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服务。 可是这些商人,等将来发现,利润薄了,又将要何去何从呢? 只是很快,车便在勤政殿前,停了下来,张小果便没有时间,再进一步思考,只得随着天庆帝缓缓下了车。 车下候着的高总管今天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不停地对张小果说着恭维的话。 张小果冲他摆了摆手,借口累了,带着贵娘回了咸福宫。 刚到,绿珠便带着人,迎出了门口,一边往内迎,一边贴心的说道:“娘娘,最近这天气热,奴婢让人准备了绿豆沙,井里面还镇了西瓜,娘娘是先喝口沙,再去沐浴,还是沐浴了,再吃?” 张小果心中有事儿,直接让人拿了绿豆沙,喝了两口,递给贵娘,自己转身到后面洗澡。 一边洗,一边想着刚刚的问题。 这个时代,人们生农轻商,商人的地位,在所有良民不中,也是最低。 所以,如果,她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讲给天庆帝他们听的话,也许并不会引起重视。 可是,张小果却知道,这一批人,虽然社会地位不如何,手里面却不缺银子。 而有钱,无论是在哪个社会都是无往而不利的。 如何逼得这一伙人走投无路,说不定比农民起义还有严重的多。 只是,在当前的情况上,怎么样才会保证他们的即得利益呢?尤其在差不多用天价买了她的印刷秘籍的情况下。 张小果想得入神,一个不查,额头突然被人弹了一下。 这…… 张小果浑身的神经全都崩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自己所在的几平米的小房间,一寸一寸的搜索。 一遍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张小果的后脑勺上再次遭到重重地一击。 张小果抬手,捂在被袭击的地方,眼睛不停在四下里面逡巡,可是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心里面忍不住暗想:难不成还能是闹鬼了? 想到鬼,张小果眼睛不由眯了起来,向着空中呵道:“福宝,是不是你?” 第168章 福宝苏醒 声音刚落,便见浴桶之中,一个很大的水泡飘了起来,离开水面,在张小果的脸蛋旁边,“砰”地一声,炸裂开来,溅了她一头一脸的水。 而刚刚被叫到名字的人,浮在半空,一脸奸计得成的笑。 张小果瞪他一眼,扬起一捧的水,便向他砸了过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再次狠狠地跌落下来,半截身子直插入水。 张小果看着他狼狈的亲子,哈哈大笑,“你终于醒了?再不醒,都要打一口小棺材,把你送走了呢!” 福宝一拍手,翻了个身,把小小的肚皮露出水面,脑袋悠闲地枕在双臂之上,冲着张小果翻了一个白眼,“小爷福大命大,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挂了?再说,也没有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看多看了两本书而已……” 说着,他一顿,坐起了身子,“你不会以为小爷过劳死了吧?”问完,自己先轻嗤了一声,“小爷可没有那么娇气!你当是你啊?” 张小果轻轻皱了皱眉头,不服气地说道:“我也不是娇气包啊!” 福宝冲着她挑了挑眉,飞起一段距离,像鸭子上岸一样,不停地抖着自己身上的水,再次成功地抖了张小果一头一身。 还没有完了是吧? 张小果咬牙,狠狠地拍打着桶里面的水,顿时水花四溅,福宝刚刚甩干的身体再次沾上了不少水,急忙往一边躲,一边躲,一边抗议道:“太不人道了,这样对一个病号!你这人,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了?” 这些话,成功引得张小果一阵大笑,打打闹闹之间,澡也洗完了。 打理好,走出浴室,门外一大群的人,却拿着异样的眼光迎接了她。 张小果一愣,这才想起来,在浴室里面,她与福宝两个闹得太大声了。 别人看不到福宝,自然也听不到他的声音,那么传出来的,便只有她一个人的大笑,大叫! 张小果:…… 自己不会被认定为疯子吧? 满头黑线的在众人的注目礼人缓步行出,原本还想在客厅当中吃块西瓜,消消暑,可是现在却已经再也坐不住了,转头往二楼走。 贵娘满脸不解,用托盘,端了两块西瓜,跟在了后面。 绿珠若有所思的轻轻一笑,安排了人收拾了浴室,自己则若无其事的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张小果上楼,把福宝狠狠瞪了两眼,才想着要问一问,他一睡就是将近一个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见贵娘推门走了进来,手里面端着几块鲜嫩多汁的西瓜。 “娘娘,这是西域的贡品,皇上特意给您留的,据说特别消暑解渴,奴婢给您拿了两块,娘娘试试?” 张小果眨眼,看着面前的西瓜,顿时起了心思,“这是贡品?那应该很珍贵了?” 那么,留下西瓜的种子,回头她是不是可以种一拨呢? 顿时,张小果看着西瓜的眼睛开始变得闪闪发光,扑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小心地把里面的籽儿一一捡了出来,整齐地放在桌子上面,同时拿了一块儿递到贵娘嘴边,嘱咐道:“吃的时候,小心些,把里面的黑籽都留下来,回头在咱们院子里面试着种上一种。” 贵娘原本看着近在眼前的西瓜,吞了吞口水,还想要推辞一下,听到自家娘娘后面的话,立时在上面咬了一小口,像是吐珍珠一样,把口中的西瓜籽吞在手心,小心翼翼的与张小果的放做一堆儿,小声问道:“娘娘,这么珍贵的东西,咱们也能重得出来吗?” 张小果点头,她原本所处的那个时代,西瓜已经是随处可见,而且一年四季都能吃到。 想来,种植起来,应该不是太难吧? 张小果想着,冲福宝飞去一个眼神,种西瓜的方法有吗? 福宝对她翻一个白眼,轻轻点头。 张小果的心,立刻定了,拍拍贵娘的肩膀,向贵娘保证道:“等咱们种出来,就不珍贵了。” 种出来就不珍贵了?那他们还种来干嘛? 贵娘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然而心里面的这一点儿疑惑,很快便被对自己娘娘的完全信任给掩盖住了,从而改为拼命的点头。 张小果看着她懵懂的样子,也没有打算再多做解释,飞快地又吃了一块,满意地收了口,把余下的,全都推到了她的面前,笑道:“外面切开的西瓜还不少吧?你去让绿珠给大家分了吧,这东西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贵娘有些心疼的往桌子的托盘上看了一眼,但听张小果说,放久了就不好吃了,便不再犹豫,先是小心的收起桌子上的西瓜籽,这才端起了托盘,笑道:“那奴婢就去办了?回头,让他们都把籽儿收集起来。” “去吧!”因为有事,想要尽快与福宝商量,张小果向她摆了摆手,“我要小睡一会儿,告诉她们,不用过来伺候了,都好好的歇个午吧!” 贵娘应声,退了出去。 张小果一把揪过福宝,攥在手心,“快点,把西瓜养植的法子说出来,然后再说一说,你为什么一睡就是一个月?”难道书架上还下了药不成? 这一下,福宝得意的,尾巴差点又翘上天去,抚着并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这一下,知道爷的渊博了吧? 爷跟你说哈,爷的知识,可不是凭空来的。 爷当时,一下子读了书库里面五千多本书,若是你,你也得睡啊? 消化那么多知识,不用时间的吗?” 所以说,这货之所以昏睡不醒,是在消化那些新得到的知识? 张小果满意黑线,亏得她还那么担心,每天都要无数遍试这货的呼吸。 真是白担心了! 张小果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沉声问道:“既然吸收了那么多知识,来,说说都得到了什么进步?” 这次轮到福宝挠头了,他傻傻地呵呵一笑,讪讪道:“我感觉,离突破就差一点儿了,回头再让我看几本书,肯定就有效果了,到时候小爷一定会变得超级无敌炫!” 第169章 绿雾弥漫 得! 说了半天,还不是一无所获? 张小果忍不住冲着福宝翻了一个白眼,自觉自动的走到桌前,拿出了笔墨纸砚,清水,一边与福宝斗嘴,一边研起墨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炼,她的毛笔字虽然依然惨不忍睹,但是比起之前,已经有三分模样了。 她先写出来,小权小铁两个都能顺利地翻译成如今通行的繁体字,所以,再也不用几个人凑在一个屋子里面,一个说,两个写了。 无形之中,就方便了许多。 一个时辰之后,一篇如何种植西瓜的文章便写了出来,张小果揉着发酸的手腕,拿起一张白纸,给它题名《西瓜种植论》。 然后,整个人便瘫软在了软榻上。 福宝也说得口干舌燥,爬到桌子旁,想要喝水,突然想到那红嫩多汁的西瓜,转身往楼下飞去。 张小果看了一眼,并没有特别理会,反正除了她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到他,平常他也这样飞惯了,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只是这一次,注定她想错了。 就在福宝飞下楼,片刻之后,咸福宫的整座小楼之内,顿时绿光闪烁,瞬间把整座宫殿以及周围的树林都围绕了起来。 咸福宫中,正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吃着西瓜的人全都惊慌了起来,想要大叫,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黏稠无比的把每一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张小果看到绿光,也是一惊惊讶。 但是,她与众的的情况似乎又有不同。 直到下了楼,她才发现,这种不同在哪里。 再看福宝,小小的一只,盘坐在茶几之上,身上的绿光一层层的加深,很快把他围得像个蚕茧一般。 再过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只绿莹莹的鸡蛋。 然后,绿光越聚越多,渐渐达到了尺余…… 张小果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却不知道,咸福宫的树林之中早已聚集起来皇宫之中超八成的人,还有朝中所有排得上号的文武官员。 就连久不上朝,不闻事实的几位王爷也赫然在例,为首的便是以纨绔着称的恭王爷。 皇后娘娘站在太后左侧,鲁王妃抱着鲁王世子站在右侧,她们身后则是密密麻麻地跟了许多的待从。 皇上则比太后站得更靠近咸福宫些,高总管陪在一旁,满脸都焦急。 天庆帝的手掌早已在袖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咸福宫里面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不见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不会跟上次一样,宫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吧?” 正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顿时像在天庆帝高高吊着的心上又拧了一把一般。 天庆帝抬脚,便往林子里面走,却被一旁的高总管着急的抱住了腰。 “哎哟,我的陛下呀,您冷静一下,老奴向您保证,这一次咸福宫一定是不走水了?您想想,走水冒出来的应该是红光!”而现在却一片碧绿,油汪汪的绿。 都快看不清楚那些地方是树叶子,那些地方是要雾了! 而且,咸福宫外的林子,张小果融入了阵法,没有人引领,高总管可不敢让皇上亲自进去冒险。 可是,一拔一拔的羽林卫放进出,都不见出来,高总管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的往下沉。 一旁太后娘娘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心里面也跟着浮起一丝的异样,脸却沉得仿佛随时都要下雨一般。 “咳”,“咳”。 清理了一下嗓子,太后闭了闭双眼,声音沉重地说道:“皇帝,以哀家看,咸福宫里面的这一片绿色实在是诡异。 之前,听出宫办差的小太监回来说过,民间早就传言,说张贵妃是妖邪,不会是真的吧?” 鲁王妃听到这个,迫不及待的插言道:“就是呢!听说,还被元儿出生所带来的异象天雷劈了呢! 要我说,肯定是之后被劈受伤,这一会儿好了,又出来做妖!” 天庆帝早已经听过张小果分析的有心有放火,又听了张小玉的星相一说,哪里还能再信鲁王妃胡诌出来的,似是而非的话,目光如刀的扫过去一眼。 鲁王妃缩缩脖子,顿时老实了。 一旁的太后却是看不过去了,嗔怪道:“她也不过,说一种可能,你吓她做什么?” 最主要,她最最心爱的元儿乖孙,还在她的怀里面,吓坏了怎么办?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太后娘娘还是一阵心疼。 “母后,子不语,怪力乱神。”天庆帝的神色变得从来没有过的严重,“皇嫂既然住在您的宫里面,您平时也应该多教教她才是。若不然,带坏了元儿皇侄,那才是大事。” 太后听着这话,心里面“咯噔”一声,赶忙吩咐后面的奶嬷嬷把鲁王世子抱了过去。 就在这时,镇国公往旁边看了一眼。 郑国公马上抱拳而出,“皇上,这件事情,实在蹊跷。贵妃娘娘此刻又被困其中,为免有所不测,希望皇上可以考虑强攻进去。” 在郑国公看来,咸福宫外的,只不过是一片小小的林子,就算是再神奇,一支军队突击进去,也将是不堪一击。 而且,这个张贵妃圣宠隆重,时时刻刻都有危机到女儿后座机会,而张小果这个人平时又滑不留手的,很难对负,再加上一个林子,更像是带了一副盔甲一般。 何不借今日之事,毁了这副乌龟壳,也算是帮了女儿一点小忙。 皇后娘娘又如何猜不到父亲的心思? 见状,也跟着上前一步,满脸担忧的附和道:“是啊,皇上,贵妃妹妹如今还在里面呢,我们总不能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干吧?” 看着皇上踌躇的样子,她又后退了一步,“也不会大军挺进,臣妾倒有一个办法。” 天庆帝目光沉沉地看向皇后。 皇后被这样的目光望着,差点深溺其中,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借着其间的疼痛回过神来,轻声道:“臣妾的办法便是,找几十个人,手拉着手,按着一个方向,一直往里面走。 因为两端的人,不在树林之中,臣妾想,由着他们引导,里面的人一定能如愿找到咸福宫的宫门,把贵妃妹妹救出来。” 第170章 檀香刑 这一提议,很快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赞扬。 对皇后娘娘恭维赞颂的话,一时之间,不绝于耳。 天庆帝与高总管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高总管扬声,“皇后娘娘,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里是贵妃娘娘的寝宫,这么多个男进去,好像不太好吧?” 皇后眼眉一厉,“都什么时候了?贵妃妹妹生死不知,还顾得上那么许多?高总管,如果现在不进去,耽误了时间,贵妃娘娘有个什么万一,您担待的起吗?” 高总管被说的脸色一白,心里面更加的担心张小果的情况了,不由看向天庆帝。 天庆帝原本深沉的脸,此刻更显冰冷,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摄人的力量。 可是,这样的他,在一众女眷的眼中,全身仿佛都带上了一种把人的魄吸走的能量,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就连平时以自持为傲的皇后娘娘都忍不住因此晃了神。 太后娘娘望着天庆帝那张脸,眸光沉了沉,拍板道:“咸福宫里面,不光张贵妃一人,那可是十几条人命! 皇帝,就按皇后的办法办吧!” 天庆帝闭了闭眼,点头道,一挥手,“就按母后说的办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无数的羽林卫便被集结到一起,手拉手地站成了一排,全都直直的向着树林里面走去。 后面的人,先都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好像生怕一眨眼,错过什么历史性的时刻一般。 只是,那些待卫刚走几步,身体还没有完全没入绿雾当中,走在最中间的一个人突然大叫一声,直直地向后,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被完全冻住一般。 紧接着,进入林中的人,接二连三的大叫了起来,然后便像第一个人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场面太诡异,看着周围的人头皮一阵阵发麻,更多的人认为开始相信民间的传言。 官员们,无论是不是镇国公一党,都不自觉得向镇国公靠近;后宫女眷在齐齐站在了太后身后,甚至有人面带狐疑的看着天庆帝,想要确认一下,眼前这个皇帝是否已经被完全迷惑。 只是有一个,悄悄的站到了天庆帝身后,踮着脚,往林子里面望,“我说,这小丫头,有两下子呀!弄得这东西,像模像样的!” 天庆帝回头瞪他一眼,要不碍于长辈的身份,转头就是一拳。 就在这时,林中一道女声轻声响起,“恭王爷,没有想到,您对我这一片林子,评价这么高呢?要是喜欢,回头在恭王府里,也给你来上这么一片?” 恭王一听,连连摆手,“算了吧,算了吧!本王可不敢在家里弄这个。 再说,我家老三,还有梦游的毛病呢!可别睡着了,再把自己搁里面!” 刚刚起了一点心意的天庆帝,顿时收了心思,他住的那勤政殿,平时不光后宫的妃子偶尔会去,许多时候,有些事儿,他都是把文武大臣,叫过去谈的。 “果儿,这是怎么回事?”收起心思,天庆帝指了指满林子的绿雾,问道,这才发现,那些雾似乎也淡了不少,而且还有一点点消散的迹象。 张小果款款走出林子,一边给天庆帝,太后,皇后等人行礼,一边笑呵呵地解释,“刚刚在林子里面做了一点小试验,没想到,就弄成这样了。” 这样一说,天庆帝立马就放下心来了,她的果儿冰雪聪明,水泥,印刷术,阵法,那一样不是她捣鼓出来的? 这一次,就算是没有成功,可那有有什么呢?只要她开心…… 天庆帝抚着张小果的头,笑得一脸温柔,“看到你没事,朕就放心了。” 太后看着两个人,脸色比刚刚更加阴沉,强挤出一丝笑,指着地上的羽林卫,问道:“贵妃,这些人……” 张小果这才像刚看到地上的人一般,顿了一下,走了过去,在其中一个人的鼻子下面探了一下,随即笑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些人很好,只是睡着了呢!一会儿就醒了。” 但是,到底会不会心,她的心里面却没有底,暗暗呼唤了两声福宝,见依然没有回音,强自镇定着,站起身来,再次向太后屈了屈膝,“他们的身体都没有毛病,可以传御医来,验证一下。” 太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抬头再次看向林间,只见那些绿色的雾气却再也不见踪影,眼前又是一片郎朗晴空。 皇后娘娘只觉得诡异极了,整颗心都跟着“砰砰”直跳,刚要开口问一下张小果到底做了个什么实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诡异的现像,就听身旁一道女音冷冷地传入耳中。 “贵妃娘娘,您还真是妖异啊?这一出来,那个诡异的绿雾都消失不见了呢? 也对,连我家元儿带来的天雷都不怕,你的道行肯定不低! 说吧!你到底是何方妖怪,混入我朝到底意欲何为?告诉你,我们这里可不是大商朝,皇上也不是纣王,不会受你的迷惑的!” 张小果听着这话,直接嗤笑出来,“鲁王妃娘娘,您这是在变了味了说我是狐妖呢?见过我这么清新可爱的狐狸精吗? 正好,您说的那个故事,我也恰好听说过,要不要咱们好好分析一下,我与狐妖的那些做为相似了?” 鲁王妃被问的脸一红,不服气的嚷道:“你迷惑圣心!” 张小果轻轻点头,“这一点儿,我承认,皇上正好特别偏爱我一些。 只是,除了这一点,你还能找出什么? 我记得,苏妲已为祸天下的第一步是在后宫排除异已?我进宫以来,好像并没有做过哟?” 皇后诧异的看她一眼,暗道:你非但没有排除异已,还给后宫的秀女们推荐了不错的位份。 她这个皇后娘娘的作用,都没有你大呢! “苏妲已为祸天下第二步,花天酒地,引得君王不思上朝。咱们的后宫,现在正在进行什么运动呢? 苏妲已为祸天下第三步,迫害忠良……”说着,她目光锐利的望向众大臣的方向,故意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道:“要不要试试?” 第171章 威慑 这一瞄,倒是惹得旁边胆子小的大臣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天庆帝瞪她一眼,“果儿,别闹!” 张小果见状,嘟起了嘴,“皇上,别这么拆台嘛!有人觉得我有做妖妃的潜力,我也正好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呢! 而且,这两天,刚好想到了一个新式刑法,叫做檀香刑!” 张小果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留意在众人的神色,见天庆帝没有再加阻拦,于是绘声绘色的说道:“所谓檀香刑啊,就是把一根檀香木,销得拇指粗细,再打磨精致上,使其周身光滑如玉,然后放入香油之中浸上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使其不沾鲜血。 待行刑的时候,便是此物从犯人的下体穿入,喉头穿出。 再以参汤等物给犯上吊着命,行刑之后,犯人可以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数天不死。 鲁王妃,您觉得,此法与炮烙相比,如何?” 鲁王妃正听得骇然,突然被张小果点名,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退数步,撞到身后的宫女身上,似乎都感觉不到一样,只惊骇地看着张小果,仿佛眼前不是一张满是笑容的萝莉脸,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一般。 太后娘娘脸色微沉,呵斥道:“够了!不要再说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了!我们大晋朝,向来以仁德治天下,哪里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鲁王妃,看,太后娘娘都不同意我做一个妖妃呢?”张小果遗憾的冲鲁王妃摊摊手,走到天庆帝身侧,笑道:“皇上,您名下有没有什么皇庄之类?我可以免费提供水泥,给您修修路。 然后,还有,城南有一座孤独院,年久失修,无人管理,前些日子,我已经让人过去翻修了,以后这些人的粥米,我打算就从水泥厂和御泥坊的利润里面挪出来,如果需要,还可以把周围的房子买下来一些,把规模再扩大些。 至于这座孤独院的名字,我想请皇上赐一下,皇上觉得可以吗?” 周围的大臣刚被张小果的檀香刑吓了一声冷汗,突然又见她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站在天庆帝面前,又是求修路,又是做善事的,一个个几乎反应不过来。 然后纷纷体味出一个现实来,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似乎并不那么简单,狠的时候,让人汗颜,似乎就连掌管刑狱的大男人都要自叹不如,可是娇俏软萌的时候,就跟自己家的小女儿,小孙女儿在面前撒娇一般,让人忍不住便想要答应她所有的要求…… 看明白,这一点儿,众人再次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当时便有不少人下定决心,惹谁都不要惹上这个混世女魔王。 而另一些人,则是心中警铃大动,更要坚定了要铲除这个妖孽的决心,比如太后,再比如镇国公。 就在此时,倒在地上的人悠悠醒转转过来,一个个眼神茫然的看了过来,仿佛在问:我是谁?刚刚发生了什么? 天庆帝看一眼被震得七荤八素的众人,又看了陆陆续续站起身来,渐渐恢复正常的羽林卫,摆了摆手,“好了,既然已经没事了,都散了吧!” 镇国公却在此时站了出来,冷声说了一句“慢”,然后缓缓走到一众羽林卫面前,沉声问道:“刚刚你们都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全都倒下了?是不是绿雾中有毒气?” 面是镇国公的询问,先是一个羽林卫轻轻摇了摇头,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摇头。 见旁,镇国公阵营当中一个略通医术的老大人上前一步,抓住了一个羽林卫的手腕,静静的诊了一会儿,冲着老镇国公轻轻摇了摇头。 镇国公脸上的狐疑更甚,目光阴沉的望了张小果一眼,转身冲着天庆帝抱拳,“老臣告退。” 其他大臣见状,也连忙纷纷告退。 不一会儿的功夫,走了个干干净净。 咸福宫外,只余一众后宫女眷,以及她们身边伺候的人。 张小果看看众人,笑道:“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姐妹,既然来了,不如随我进去坐坐?之前贵娘他们在院子内外都种了不少的甜瓜,正好今天摘来偿偿?” 天庆帝看了张小果一眼,转向太后,道:“母后,朕那边还有许多奏折要批,就不陪母后您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站了这么久,哀家也累了,就不去了。” 张小果满脸是笑,“那臣妾到时候让人给您摘两个送过去。” 太后不置可否,转身抚着胡嬷嬷的手,摇摇摆摆的走了。 张小果看向皇后与鲁王妃,“皇后娘娘去坐一坐?鲁王妃去吃个甜瓜?” 皇后冷冷一笑,“本宫还有事,就不去讨饶了。你还是请鲁王妃去吧?自从建好,她还没有进过你的宫殿呢!” 鲁王妃见皇后把自己往外面推,一股杀意从眸子中冒出,然后一仰头,“本王妃还要伺候太后娘娘呢!可没有那闲功夫……”说完,一扭一扭的带着人走了。 就这样,所有人如潮水便退了个一干二净,反倒是最早提出离开的天庆帝一行落在了最后。 天庆帝轻轻抚了抚张小果的头发,道:“走了。” 张小果刚要点头,便见高总管从旁,眼带躲闪地看了过来,颤声问道:“娘娘,您那个檀香刑,不是认真的吧?” 那种所有内脏碎裂,而不死的疼痛,他只要想想,便觉得肝胆具烈,心肝肺的疼,忍不住要问一句。 张小果直接被他这一句逗笑了,挠头道:“我不过是说说,逗人玩的,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高总管长舒一口气,满脸庆幸,“老奴就说,陛下与辰王妃皆是仁慈之人,娘娘断然不是这样心狠手辣之辈。” 张小果嘿嘿一笑,“那是没有人惹急我,若是遇到了非常人,非常事,我也不介意试上一试,或者还可以檀香加凌迟,两刑并罚,看看能支撑多少时间呢!” 高总管看着她这宛如恶魔附身的样子,打了一个激灵。 天庆帝嗔怪地瞧了张小果一眼,“高总管胆子小,你吓他干嘛?” 第172章 新技能 张小果脸上的严肃一收,顿时笑颜如花的吐了吐舌,开始轰人,“你们不是走吗?”现在人都走光了,怎么还不见你们动地方? 绿雾都散了,福宝那家伙,叫也不应声,她还急着回去看看呢! 而且,刚刚出来的时候,她宫里面的人,好像都被定住了一般,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 要是以后全都这么定着,可怎么是好啊? 张小果想想就觉得愁得慌。 天庆帝向她摆摆手,“这就走了。”顿了一下,又不确定地问道:“你真的没有问题?” 张小果轻轻摆手,率先转身,走了回去。 刚走几步,只见一道耀眼的亮光,直扑了过来,砸在她的怀中。 张小果一觉胸口一痛,低头,便见福宝身体上包裹的莹绿已经全然退去,在哪里欢快的又跳又笑,语气依旧那么欠揍,“哈哈,小爷升级了!老子真是天才!” 额头上一阵冷汗飘过,张小果瞪向他,似笑非笑地问道:“刚刚谁说的,还要再看一阵子书,给能升级?” 福宝甩她一记冷眼,哼哼道:“就算说错,小爷都升级了!哼!老子就是天才!” “嗯嗯。”张小果不再怼他,顺着他的话,不断点头,“是,是,是,你是天才,吃一口西瓜,就能撑升级的绝世天才!” 福宝听着这话,不可置信地看了张小果一眼,轻轻拢起他那小小的眉头,怒目渐渐睁圆,不屑的冷哼一声,拍拍翅膀,飞离了她的身体,然后在空中把全身都拍打了一遍。 张小果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气得仰倒,撅着嘴,背手往林子深处走,步子越走越快,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福宝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可怜巴巴地望向那么疾行而去的背影,委屈地瘪了瘪嘴,挥舞着翅膀跟了上去,一路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前面的人,也不言语。 等张小果走了一段,心头的怒气消散一些,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回过头来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不由愣住了,气道:“你还委屈上了?” 升个级,弄出那么大的阵仗,她都没有说什么呢,好吧? 瘪了瘪嘴,福宝带着哭音,“人家怎么就不能委屈了?” 张小果一窒,继而深吸一口气,道:“你升级会有这么大阵仗,怎么不事先说一声?我们好找个空闲的地方?”现在倒好,几乎把半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全都招过来了。 还好被她随便拿着理由搪塞过去了。 可是,万一搪塞不过去呢? 福宝两根食指相互怼呀怼,“人家从来没有升过级,也不知道嘛!” “你没有升过级?”张小果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心底只觉得怪异无比,不由问道:“你今年几岁?” 看样子的话,不过三、四岁,的确像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大事的样子。 拿人类小孩子来说,三四岁,也才刚刚断了奶而已,能知道什么? 哪知道福宝,掰了半天手指头,心虚的眼珠乱转,“我,好像,三万岁了……” 听着这个数字,张小果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三万岁,才长这么一点点儿? 要是长到成年,不是还要十几万年之久? 突然想到前世看过的修仙剧情,不由感叹,这还真是,神仙的世界,凡人无法理解啊! 既然不能理解,张小果决定,干脆放过,转而问道:“咱们院子里面的人……” 话题转得这么果断,福宝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他们没有事儿,刚刚受了我升级时的灵气洗体,个个都会延年益寿,少生疾病。” 说着,指了指张小果,“你也会哦。” 好吧! 这福利还不错,也不枉她被人怀疑一场。 张小果顿时满意了,迈步进入大门之内,指着依然一动不动的人们,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随时。”福宝打一个响指,顿时所有人的眼珠开始转动,看到张小果站在哪里,齐齐屈膝行礼。 其中还有人手里面还握着半块西瓜。 张小果瞧她们完全不记得刚才之事的样子,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记得也。不记得,就没用她编瞎话,糊弄他们了。 张小果向他们摆了摆手,径直上了楼,关了门,这才向福宝问道:“过后,他们的这一段时间的记忆会不会显示空白?” 这也是她上楼的时候,刚刚想到的。 现在是没事,但是,她也不能不辈子圈着这些人,不让他们出门。可是一旦出门,这么大的事,定然会人有好奇询问,到时候,问题也就来了。 她得先确认一下,预防一下万一。 福宝摇头,“放心好了,他们见到的,跟外面人见到的一样,根本不会记得中间这么段儿。只会觉得雾气是从外面什么地方蔓延过来,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消散掉了。” 张小果听他这样说,才算是放心下来。 一放下心来,不由好奇道:“书上修仙问道的,升级之后,总会无缘无故得个神通什么的,快看看,你又多了一个什么事领?” “功利!”福宝白她一眼,飞到窗台上,坐下,这才细细的查看起来,“好像……可是记录书籍的空间,番了一番! 飞行速度,快了三分之二倍…… 检查范围,大了五倍! 还有……” 张小果眼睛晶亮地盯着福宝,聚精会神地听着,怎料福宝忽然一顿,哈哈大笑了起来,抬手向她一扬,顺着开着的窗户直接走了出去。 这一下,张小果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有瞪出来,只见她整座咸福宫瞬间到了她的脚下。 再看四周,身后二楼的窗口触手可及,屋里面却早已空无一人…… “……我这是飞起来了?” 张小果,不确定的问道。 福宝骄傲的挺了挺他的小胸脯,笑道:“当然,爷带你飞!” 张小果看看他那还没有自己一根手指大的瘦弱身板,心脏不由突突直跳,“快放我回去,你那么小……” “小瞧爷?”福宝哼哼一声,非但没有把张小果放下,反而带着她越飞越高,脚下的林子很快变成遥遥一片。 第173章 新福利 “咱们去哪儿?”见张小果不再害怕,福宝问道。 张小果沉思一下,只觉得福宝这新技能好极了,简直就等于给自己配了一架直升机一般。 以后,想去什么地方,只要招呼一声,就可以了。 “我们先去生产水泥的那个庄子看看,然后再到御泥坊和新书局瞧瞧,最后到福利院转一圈。” 福宝听完,不再言语,携着张小果扶摇直上,很快便出了晋都,往南面的一片山区飞去。 不一会儿,便在空中停了下来,指着下面道:“下面就是了。好像秦轩和陈斌都在下面。” 张小果低头往脚下看,只见下面云雾缭绕,山峦叠翠,却怎么都没有看到福宝所说的两个人,甚至连水泥作坊所在的庄子也只是隐隐看到一个轮廓,不由质疑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呢吧?我怎么没有看到?” “你——肉眼凡胎,能看到个什么?”福宝冲着她轻哼一声,渐渐低了下去。 一会儿之后,张小果这才看到,秦轩与陈斌两个果然在下面,指挥着一群人,往几十辆骡车上搬着一袋一袋的水呢。 “他们这是……”刚开口,张小果忍不住往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他们这是要去建水库啊? 不是,之前信上说,差不多已经要建好了? 怎么还运这么多的水泥? 张小果见状,立刻改变了主意,让福宝带着自己,尾随而去。 山路九转,骡车很快来到了一处山间天然的盆地之间。 这盆地,四面环山,虽说是一处盆地,地势却很高。 此时,盆地里面所有一应事务都已清理干净,四周也已用水泥筑起了十几米的高墙。 山涧的几道水流蜿蜒而下,渐渐汇集于盆地正中,形成一片并不算太辽阔的水域。 秦轩他们则停在了其中一座山峰之上,把水泥卸下了车。 此时,旁边正有数十个工匠,正在建造着一座二层的小楼,看样式还十分的眼熟。 张小果一怔。 福宝已脱口而出,“我靠,这货是要把你的咸福宫搬过来呀!”只是端详一会儿,又道:“算他小子有良心,还知道减一层,以示恭敬!” 张小果对此,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同,眼睛已被旁边的水流吸引了过去。 “二哥,你让人修这么大一个水缸,什么时候才能装的满啊?”水旁,一个少女轻轻掬了一捧在手心,侧头向旁边喊道。 水缸? 噗!哈哈! 姑娘,你可真有才! 张小果满心好笑,仔细地端详起那个姑娘来。 只见她,一身细布衣裳,剪裁得体,衣领和袖口等处都袖着细碎的花草,整套衣裙穿在她的身上,即不显得太艳丽,又不会太朴素,让人一看,便觉得很舒服。 只是刚刚,她称呼秦轩什么? 二哥? 也就是说,这是秦轩的妹妹啦? 可是,单看她的脸,却似乎与秦轩相差甚远,倒是与混混秦明也些神似! 张小果观察一阵,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叫着福宝往往回飞。 不一会儿就到了御泥坊的上空。 这时的御泥坊跟开业时,有所不同,已不是门可罗雀的清冷,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人穿着粗鄙的人套着车,来拉货。 张小果看了一会儿,便又去了新书局那边,照样只是看看,并不曾露面。 最后落在了城南,刚刚建成的福利院中。 看规模,比她预想的还要大一倍不止,就在后头,还有正在一排排的小楼正在施工。 在空中,看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转到厨房,看了一眼他们的吃食,天差不多也开始蒙蒙胧胧的黑了。 张小果叫着福宝,一起重又回了宫,都已经落在二楼的窗内,这才遗憾的发现,这一次行动似乎把云阳伯府给落下了。 也不知道,经过之前的事儿,他们肚子里面正在鼓捣什么坏水呢! 想到了云阳伯府,紧接着自然联想到太后,也不知道这位,想要怎样利用今天的事儿呢! 正遗憾着,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贵娘的声音自屋外传来,“娘娘,快醒醒吧?再睡,晚上可要睡不着了!” 随着话落,屋门从外面轻轻被推了开来,贵娘手里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见张小果衣裳整齐的站在窗口,小丫头微微愣了一下,“娘娘,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叫奴婢一声?” 张小果心想,我出去浪了一个下午,怎么叫你? 脸上却是微微一笑,问道:“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又到晚膳的时间了?” 贵娘听得一阵好笑,答道:“娘娘,是已经到了晚膳时间,您是否到前面去吃?还在留在院中?” 张小果想了一下,今天福宝突然晋级,咸福宫外的绿雾诡异,虽然最后谁都没有说什么,难保天庆帝的心里面会存什么疑惑。 电视剧里面不是说了吗?当了皇上的人,最是敏感多疑,怕这怕那。 为防万一,她觉得,她有必要再走一趟,彻底到这件事情给揭过去。 如果想着,张小果带着贵娘穿花扶柳直往勤政殿行去。 小桂子依然站在门外,只是这一次,不等她靠近,便拦住了她,并与她远远地站着,不让靠近。 张小果脸上笑嘻嘻,心里面却是狠狠一怔,这特么明显有事啊! 脑中招呼一声福宝,福宝摇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随着他的进入,大殿里面的声音随之便了出来。 “皇上,云家的这个庶女,着实诡异,自她进宫以来,这一桩桩,一件件,不用哀家跟你数,你自己都已经看在眼里了。 这是什么?这是乱国之像! 哀家本不想管你的这些闺房之事,可是,事到如今,哀家不能不管了啊! 否则,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你的父皇?到时候,哀家怎么说?” 好你个老妖婆,背过身去,专讲别人的坏话是不是? 张小果气得肝颤,转头一看贵娘与小桂子的反应,不由的愣住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敢情,勤政殿里面的声音,只有她自己听得着啊? 难道这又是小福宝晋级之后的新福利不成? 那以后,可以多多地找书出来,给他看了…… 第174章 构陷 “宫里面,那么些人,哪一个不比她好的?怎么偏偏只宠她们姐妹?瞧瞧?这是身份配不上?还是模样秉性配不上? 哀家这个外甥女未出嫁前,那可是妥妥的,京中第一美人儿,求亲的,能把国公府的门槛子踏破了! 哀家谁都不许,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你哟!” 不知自己的话,已经被当事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太后还在不停地絮念着,说着说着,不觉流出了眼泪。 皇后站在一侧,听着太后娘娘的话,心里面正美滋滋的,期盼着皇上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被自己的风华绝代而吸引,突然听到太后的哭声,吓得一愣,急忙询问,“姨母,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了? 皇上的贤孝之人,有什么话,您说,他一定会听的,快莫哭了,您这样落泪,孩儿心里面……”说着,也跟着抹了一把眼睛。 皇上看着她们两个,听着她们的话,只觉得头大如斗,可是,碍于身份,暂时也只能听着。 高总管站在了侧,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直接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木头人。 “真不要脸,有这么自荐枕席的吗?还皇后与太后呢!我呸!”张小果听着她生姨甥的话,心中暗啐一口,跟旁的小桂子问道:“她们来多长时间了?” “没多长时间,也就跟娘娘前后脚。来了之后,直接吩咐,什么人都不许进。” 小桂子说着,眼角向四周瞄了几眼,张小果这才发现,原本周围当值的羽林卫全都换成了一干女了,细辨容颜,不是太后亲信,便是皇后臂膀。 暗道一声大意,张小果这一下倒不好再与小桂子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说多了,反而引人防备。 摆了摆手,她扬声道:“既然皇上有事儿,那本宫便先回去了。” 小桂子见状,同样扬声,“奴才恭送贵妃娘娘!” 张小果了然的向他挑了挑眉,“与皇上说,改日本宫再来陪他用膳。” “是。” 天庆帝听着外面的动静,心头一动,放下了手中的御笔,抬头看向太后娘娘,“呀?竟然到饭点了吗?瞧朕这一忙乱,竟望了时辰,既然这样,今日,不若咱们母子三人便一起用一次饭? 说真的,除了宫宴,咱们一家人,倒是甚少这样坐在一起好好用个膳呢!” 说着,也不等太后两个回应,转头对高总管道:“你去传膳,让御膳房的,按平时的量,做双倍。” 高总管答应一声,刚要退下去办,就听天庆帝又道:“朕平时,大多与张贵妃一起用,若是双倍,便是四个人的量了,三个人肯定吃不完,顺道把张贵妃再叫过来吧!” 高总管再次答应一声,退出去办。 太后与皇后两个相视一眼,皆沉下了脸。 皇后轻道:“皇上,您刚不是还说,难得咱们一家三口吃次饭吗?怎么又叫别人。” 天庆帝看她一眼,“皇后这是吃醋了?” 吃醋就是妒忌,平常家庭,主母犯了妒忌都是七出的大忌,她堂堂一国主母,怎么可能让人抓住这样的过失? 皇后一听,狠不能狠狠给自己嘴上来一下,哪里会承认,连连摇头,“皇上恐怕是误会臣妾了,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 “好了!”皇后正想不到理由,太后从旁打断了她的话,沉声说道:“你是一国之君,刚刚又说了三个人,她不过是顾忌着你的身份,为你着想,你怎么能这样冤枉她呢? 若真是善妒,别说是你,哀家都不能饶了她去! 可是,你看看,你家一后宫的莺莺燕燕,哪一个不是她在替你张罗着?还要派她的不是?” 对于太后的指责,天庆帝一肚子子不服气,却隐忍了下来,含笑道:“母亲教训的是。”他顿一下,向殿外招招手,“要不,朕叫个人来,拦下高总管,还是咱们三个一起?” 殿外,小桂子离得远,反倒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看到了皇上的动作,抬脚刚要进去,却听身边有人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步子一顿,正犹豫还要不要进去,便见一道人影从她身侧过去,径直进了屋,那嬷嬷不由愣住了。 贵娘见她挡了一半的路,笑着推了推她,“嬷嬷,嬷嬷,快醒醒,现在当值呢!可不能睡!” 谁睡了? 老嬷嬷一把推开她,狠狠瞪了过去,牙尖嘴利的丫头,竟然敢编排她,真是翻了天了! “好了,贵娘,别站在那里了,你提醒也都提醒过了,人家不领情,也就算了,快进来。” 贵娘懵懵地应了一声,越了过去,重新站在了张小果身边,依然不明白,自家娘娘为什么要让自己那刚刚那么一句。 轻轻摇了摇头,她便不再多想,一心一意地站在自家娘娘身后,听候差遣。 张小果回头,冲着门口微微一笑,在天庆帝面前站定,行了一礼,“皇上,刚刚吃说您有客人,臣妾都要回去了呢!不想,没有走多久,高总管就追上来了,臣妾就知道,您心里面是想着臣妾的。” 天庆帝听着她这话,一脸哭笑不得,“别说这些孩子气的话,快,跟太后,皇后见礼去。” 张小果冲着嘿嘿一笑,转身旁边的两个女人,行礼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你们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呢?” 莫不是,专程来说她的坏话的吧? 可惜,不但没有起到作用,还全被她听到了。 太后听着她这话,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声质问道:“这就是你对长辈尊长说话的态度?你的礼仪呢?” 张小果轻轻眨眼,“臣妾的礼仪所在秦嬷嬷跟翠缕身上,她们后来,全都不知所踪了!”所以臣妾就这么没有礼貌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太后心中的火气噌噌地往起窜,“你、你……” “太后,臣妾当时也是好心,觉得臣妾实在愚钝,怕辜负您与皇后娘娘的期望,绞尽了脑汁,才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即不会占用两位娘娘的人太多时间,也不至于学不会。” 第175章 深更半夜 “太后,臣妾当时也是好心,觉得臣妾实在愚钝,怕辜负您与皇后娘娘的期望,绞尽了脑汁,才想到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即不会占用两位娘娘的人太多时间,也不至于学不会。 可是,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无比骨干。 秦嬷嬷学是完全学会了,还做得与几位教养嬷嬷所说的,纹丝不差,可哪成想,她一个罪过,竟然被罚出宫去了? 臣妾这里,还无比遗憾呢!想要偷偷派人出去找吧?可人毕竟是太后娘娘让罚出去的……” 听着张小果这大段似是而非的话,太后娘娘只觉得比无的头大,自从出生以来,她还没有遇到过,这样难缠的人。 可是偏偏这个人,还被她名义上的儿子宠着,事成之前,她还不能翻脸。 太后气得一鼓一鼓的,最终还是压下了这一口闷气,转头看向天庆帝,“张贵妃这样,与咱们家里,倒还没有什么。只是将来,总是要参加宫宴的,到时候,让群臣看见,实在是不像。 于她,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之前的辰王妃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又提她的心兰!? 天庆帝猛地抬头,双拳握起。当年,他们就是这样一再嘲笑心兰的礼仪,以至于她,原本病弱的身子更加羸弱,最后几年都病榻之上度过的。 她的王妃仪态不好怎么了?他爱她温柔娴静不就得了吗? 她庶女出身又怎么了?就是这庶女,心甘情愿地顶替她嫡姐,嫁给了自己,跟自己一起吃苦受罪,不离不弃…… 就算是身份再高贵,他都觉得比不上她半点! 有那么一刻,天庆帝都想要发作了,可是想想他们之前的布置,用力的咬了咬牙,生忍了下来,淡淡地说道:“心兰那是身子不好,心力不济……” “你就会护着她!”太后冷笑一声,再想要继续,高总管去而复返,站在门口,扬声问道:“启禀陛下,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请问是否摆饭。” “摆吧!”天庆帝站了起来,走到太后身边,“母后,儿臣扶您过去?”说着扶扶起了太后左侧的胳膊。 皇后见状,连忙贤惠的扶起了另一侧,三个人关行往前走。 张小果则落后两步,走在了后面。 再后面才是太后、皇后两个人的贴身伺候的人,最后才是贵娘。 几人慢慢悠悠地走到餐桌前,高总管已领着宫女太监们摆好了饭,正躬身候着。 张小果漫不经心的往桌子上看了一眼,顿时嘴角挂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看清楚桌子上的菜式,太后则还罢了,毕竟老谋深算,皇后的步子便是一顿,眉宇之间便透露出几分嫌弃。 张小果见状,呵呵地笑,“皇上,今天什么日子啊?竟然吃这么好!” 天庆帝笑着,配和道:“想来是高总管知道,太后与皇后都与我们一起用膳,特意加了两个菜吧!不过,也就偶然一次,就当朕表表孝心吧,不打紧的。”说着,恭恭敬敬的把太后往主位上让。 太后看着桌上的菜,眉头却是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皇上平时就吃这些? 青菜炒肉丝,干煸豆角,烧茄子,蒜泥黄瓜……就算是她宫里面最下等的奴仆都吃得比这个好! 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淡定地坐了下去,却没有动筷子的欲望。 皇后挨着皇上身侧坐了,也是只看着,没有要吃的意思。 张小果自然而然坐了最后一个位置。 一顿饭吃下来,太后只吃了两根肉丝,皇后也只夹了一根豆角,两个人就再也不肯多吃一口了,只是把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不少。 见状,张小果与天庆帝相视而笑,吃得更加欢快。 天庆帝则不停的劝两人多吃一些,不用怕胖…… 皇后劝得火气,如果不是旁边坐得人不对,都要暴起了:靠,喂猪的吃食,你让本宫吃? 所以,一顿饭吃下来,表面上和和气气,你谦我让。 等把人送走,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天庆帝疲惫的揉着自己的额头,“高总管,太后怎么就不肯饶过朕?不能放过果儿?” “嘘!”高总管跟在后面,急忙掩上了门,“陛下慎言。” *** 另一边,送走了太后,张小果却被皇后的轿撵拦住了路。 张小果脸上挤出几分笑意,侧头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柔声问道:“皇后娘娘还有事?” 皇后举高临下的看着张小果,什么都没有说,冷哼一声。 随着的她的哼声,轿撵转动,径直离开了。 张小果望着皇上那睥睨一切的架势,忍不住说出了电视上那句很着名的台词:“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贵娘一跳,“娘娘……” 张小果冲她摇摇头,“我是形容刚刚皇后娘娘的那一个眼神。” 只是,她连妃子都不稀得做,更何况皇后呢? 更何况,自己这具身体,又与皇上是那样的关系? 贵娘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声的劝道:“娘娘,刚刚那样的话,奴婢听到还没有什么,也不会外传。只是这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张小果了然地点点头。 她这不是看着四周没有人了么,才感叹这么一句,而且周围是真的没有人了。 有福宝在,相信没有人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想到这里,张小果不由轻轻眨了眨眼睛,既然自己有福宝这么一个大杀器,还被太后这么死死的压着干嘛? 太后的底气在哪里? 不就是一个镇国公府吗? 想着,张小果加快了回自己寝宫的速度。 到了宫中,顾不上洗漱,直接上了二楼,把贵娘关在了外面,对她说,“我困了,先睡了。” 除了在勤政殿的时候,地方小,自家娘娘让她睡在了内室之外,到了这边,就没有留过人值夜,她也不甚在意,转身下了楼。 张小果耳朵贴在门上,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闩上了门,把之前绿珠从外面挖出来的匣子从床底下翻了出来,轻轻打开。 福宝蹲在她的肩头,不解地问:“深更半夜的,你又把这些东西翻出来干什么?” 第176章 偷窥 “月黑风高,才正好呢!”张小果在匣子里面翻找一阵,拿了两小块东西塞进袖袋之中,才又把匣子塞回了床底下,上面用东西盖上。 “杀人越货?”福宝眼睛瞪得老大,怪声叫道:“你竟然想要杀人越货?” 张小果站起身来,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翻在抽屉,从里面找出来贵娘收起来的火折子,放进了荷包。 然后跑到柜子跟前,从里面翻出一件,她特意交待贵娘做出来深色、窄袖连身衣,套在了身上,满意的点头,这一下,她像是杀人越货的主儿了吧? 福宝从肩膀直接跳到了她的头发上,大声尖叫:“老大,你不会真想杀人越货吧?” 张小果白他一眼,“真是杀人越货,怎么了?你不能帮我?” 虽然表现的冷淡,张小果的心里面却揪起了一团。 似乎,之前从哪里听说过,凡是灵物,都有自己的规则,不能违犯,她这一个不会信的就是一个“善”字,一旦陪自己干一些缺德事儿,便会灰飞烟灭的吧? 张小果轻轻握了一下拳,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呀! 单单她一个,别说混进镇国公府了,恐怕连宫门都出不去。 张小果眼珠一转,正想着要怎么说,才能哄福宝带自己出去,如果他不能做恶事,到了目的地,直接让他放下自己,自己一个人进去好了! 可是,说辞还没有想好,那小子一蹦三尺高,大声叫道:“好哇,杀人去了!杀人去了!” 张小果:…… 好吧,她误会他了。 她身边的这个,根本就不是一只单单纯纯的小白羊啊! 而是一只……傲娇的……狼…… “老大,你说,杀人是什么样的?我还没有杀过人呢!怎么就杀成功了呢?你杀过没有?杀了几个?” 她一个好好的新世纪新青年,杀人可是要坐牢的,还杀几个? 真真是…… “好了,我不杀人,只是过去,把某人给我的东西还回去罢了!”张小果一头黑线,敢情她身边的这一个,还是一个潜在的杀人狂啊! 以后可得好好注意着些,若是他爱上了杀戮,那可真是防无可防啊! 一听,不是去杀人,福宝顿时兴趣缺缺,身体向后一挺,直接倒在了空气里面,枕着双臂,连神色都变得懒洋洋的,甚至还打了两个哈欠,“送什么东西呀,明天不行吗?今天都带着你飞那么一大圈了,你以为人家不会累的嘛?” 张小果一把把他抓了起来,催促道:“快点啦,今天不去,就得明天晚上了。” “明天晚上好!”福宝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也成啊!” “什么明天晚上,就今天晚上,免得夜长梦多!” 然而张小果却不想再等,今天太后都带着皇后找上天庆帝了,而且连自荐枕席这种被古代贵妇嗤之以鼻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谁知道接下来,她们又会想到什么阴谋诡计呢! 为防万一,只是从根部下手…… 两个人纠缠一阵,终于达成一致,福宝再次带着张小果越窗而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镇国公府当中,此时依然灯火辉煌。 老镇国公端坐在自己的外书房内,闭目养神。 周围一圈服饰不一的大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事情,情况看起来,嘈杂又无序。 张小果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躲到了书架子旁的一处帐幕后面,竖起耳朵静静地听。 许是被众人的吵闹惹烦了,镇国公重重地咳了一声,睁开眼中,气势逼人的望了过去。 屋内顿时为之一静。 所有人怔怔的互看了一会儿,有一个五十来岁,相貌儒雅的山羊胡老头站了出来,拱手道:“老国公,自从妖女入宫之后,这朝中的形式,越来越不受我们控制了啊!长此以往,可如何是好啊?” 镇国公袖子一抖,“不就是让他做成了几件小事?慌什么慌?” “老国公啊,话可不是这样说。”山羊胡满脸愁容,“这之前,他自认根基浅薄,一向把太后视做亲母,言听计从,政令上,也都要听了您的意见,才做决定。 可是,这半年来,臣细数下来,不算处置妖妃一件,就算是其它与皇上做事风格不同的事,也已经做了不下十件。 长此以往,可怎么是好啊?” 张小果听着这话,不由的暗嗤一声,就是皇上已经不被你们完全掌控,有了自己的思想,干嘛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只是,就算你们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更改不了,你们想要携天子以令诸侯的野心。 就会拿着皇上被妖妃迷惑的借口来搪塞,谁信呢? 妖妃要是那么厉害,怎么不把你们这些碎嘴的大臣,都一块迷惑了呢?还是说,就皇上一个人定力不足?你们都是心思清明的人? 这就是典型的,又当又立,当谁看不出来呢? 张小果对这些人嗤之以鼻的时候,又有人开了口,“老国公,前两天的售卖会,不知道,贵府有没有人参与其中啊?” 不等镇国公回答有或者没有,那人又道:“臣的不孝子,倒是与人凑分子,购了一份,只等着铺子开起来,大赚特赚呢!不想,今儿就有人推出了新法制书,臣派人过去,瞧了一眼,并买了两本,只是这价格……” 说着,她停了下来,从怀里面摸出两本书,递了过去。 镇国公的长随赶忙走过来,把书接了过去,呈到镇国公的面前。 镇国公只是就着长随的手,看了一眼,便抬起了眼皮。 “老国公与众位同僚,猜上一猜,这两本,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去看的,有位脾气大的,当场嚷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研究什么字啊,画啊的?” 有人看不服他,他自然也对开口的人,嗤之以鼻,一板一眼的说道:“按照以前,郑国公与云阳伯府的定价,这么两本,少也要百八十两,不过这两本的字迹更要清晰,字体好像用得好像还是最最流行的柳体,而且书写颇有风骨,怎么都要一百两。 可是,今儿,我的童子,没有排队,便拿到了,而且只花了区区五两银子! 你们也不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第177章 事起 不过一些文人喜欢的小玩意,能有什么意味? 马上就有人对这样的发言嗤笑出声。 而且,发出这种议论的还在不少数,而且从身材来,还都是一些身材魁梧的武将。 被人质疑了,山羊胡毫不在意,从容说道:“众位先莫笑,潘某所说之事,虽然很小,但是却能以小见大。” 他顿了一顿,见大家眼睛里面全都存了狐疑,再次开口笑道:“大家不若跟着某的思绪捋一下。 首先,这印刷术的费用,收得可不低,虽然借由恭王爷出面,在场各位,哪个心里面不清楚,这是上面的意思。 既然是上面的意思,诸位有没有想过,这收到了银子归到了哪里?恭王府就算拿了一半,还有一半呢? 那可是,到了那位的手里。 你们再想想,这两天,国库可有银钱收入? 没有。 那,有没有人想过,这些钱去了哪里?” 被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全都没有了声音,镇国公也沉下了眉头。 “老国公。”山羊胡向镇国公拱拱手,“这这二一桩便是,既然人们争破脑袋,有的人甚至倾家荡产,购买了这一桩买卖,接下来,就算是利润不那么丰厚,也会有不少的人硬着头皮子,把生意做下去。 那么一来,全国上下,必然遍布书局,书本的价格也会一降再降。 而且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免不了会相互倾轧,最终还会有一部分人因此家破人亡。 可是,那位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依然还会做这样的事呢?” “为什么呢?”马上有人问道。 山羊胡轻轻摇头,“这也正是臣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说,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会想到这样的结果,可是,他却依然去做了……” “兴许是不懂经济,没有想那么多呢?” “是不是为了银子?国库吃紧,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一个月后,番国属臣就要进京了,会不会是想要攒银子,为他们准备回礼?” “或者是……想要买凶,杀掉某些人……” 大家的猜测五花八门,张小果听得满头黑线。 她的主意,哪有那么多阴谋?不过就是想着,筹备些银子,预防接下来的灾荒,另外顺道降低一下书价,为她将来开办九年义务教育做准备。 这帮子人,怎么连买凶杀人都想到了? 再说,人家是皇上,想要杀个把人,还要买凶吗?只要不妄图做明君,颇了脸面,随便一个借口就够了,好嘛。 而她的话,更不需要买凶了。 她和福宝加起来,便是那个最“凶”的凶,还买谁去? 众人在些事上,吵嚷一阵,又转到了朝堂上面,说着皇上换掉了大理寺卿,次问罪了陆御史,招了他们的女儿入宫却不册封等等,等等。 张小果听着他们的对话,赫然发现,天庆帝竟然不知不觉间做了这么多的事儿…… 这真是,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啊! 而她恰恰就成了那个递支点的人。 怪不得,镇国公这帮人,以及太后,皇后都想把她除之而后快呢! 试想一下,如果她没有出现,皇上的后宫里面,除了太后以及一个不知身份的朝霞宫主,便只有皇后一个女主人了。 皇上想要发生一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的话,只能找皇后了。 那么,很快皇后便会怀上镇国公一脉的子嗣,到时候,皇上便可有可无了。 退一万步讲,皇上一直不孕,他们也可以推荐朕国公府一脉的女子进宫,大不了生产之后,把孩子抱到皇后的名下,结果一样。 而且到时候,这个孩子的外家也大有运作的机会,所以才有了原主进宫的契机。 而就在原主进宫的当天,太后和镇国公却又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因为他们的至亲血脉诞生了,而且还是个男孩儿。 所有他们的心便动了,自此又有了新的打算…… 只是这种打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便一直压着,等待时机…… 张小果看着这一屋子失,不由把嘴角翘了起来。 她现在突然又不想镇国公那么早死了。 等众人讨论一阵,各自散了,也悄悄让福宝带着她退了出去,一飞千里,回到了咸福宫中,躺在床上,认真的思考将来可图之事。 福宝见她这样,纳闷地嘀咕两声,躲到一边睡觉去了。 由于新鲜,新技能一不小心,用多了,此时只觉得浑身脱力,疲惫得很…… 张小果虽然不怎么累,可是趟到床上,不一会儿,还真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还在睡意朦胧中,门就被拍响了。 贵娘站在门外,声音焦急,“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前头闹起来了!” 张小果懒懒地翻一个身,声音懒散地问道:“又闹什么呀?” 朝廷上的那么帮大人啊,一天天的,怎么除了闹,就是闹啊? 现在都这么内忧外患的了,怎么就不能同心民德的帮老百姓着想一下呢? 张小果气愤的在被子上拍了两下,十分不意愿地爬了起来,给贵娘开了门,然后一个转头,又把自己重重的扔在了床上。 飞了一天,昨天还不觉得怎么样,到了现在,所有副作用一齐体现出来了。 她只觉得浑身酸疼,一根手指头都不想要抬起来。 贵娘进门,刚要行礼,却不见自家娘娘的身影,不由一怔,再往里面看,却见张小果直直的爬在床上,不由得又急又气,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觉得有点想哭。 “我的娘娘哟!刚刚奴婢的话,您到底有没有听到?”贵娘一边伸手去柜子里面找衣服,一边小声抱怨道:“刚刚玉清宫的翡翠来了,说是前朝的大人们,又因为您的事儿,跟皇上扛了起来。 奴婢也不知道事情真不真,便让小权跑了一趟。 果然如此呢! 就因为您与恭王爷联手卖了一个活字印刷术的方子,得了那么些银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 再加上,知道的人多了,印刷出来的书,便不那么值钱了,买到方子的人,也是满腹愤愤,都憋足了劲儿。 高总管传话出来说,皇上被闹得没法,让问问您怎么办呢?” 第178章 魏元娘 说到最后一句,贵娘微微扬起笑脸,与有荣焉的看着张小果,眼睛里面满是崇拜。 张小果无奈一笑,冲着贵娘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轻轻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贵娘一怔,随即问道:“娘娘,这样成吗?” 张小果点头,“成的,不信你去试试?” 贵娘一听,把手里面的衣服放在床边,急急地道:“那奴婢尽快过去说一下,免得桂公公等着着急。” 张小果却在想另一个问题,“你刚刚说,翡翠来过?就是原来云阳伯府大小姐,现在的淑妃娘娘身边的那个新来的翡翠?” 贵娘的步子停在门口,转过身来,笑道:“是她呢!” “这就怪了,咱们这边还没有得到消息,她怎么就知道了?这消息也真够灵通的呀?淑妃不是禁足了吗?她还能各宫院四处流动?” 贵娘一怔,接着笑道:“娘娘,怎么不能?皇上是禁淑妃娘娘的足,也没有说,她宫里面的奴婢不能随意走动? 再说,就算是她不出来,他们宫中的人,总要出来的领日常用品的不是?” 张小果听着她的解释,冲她摆了摆手,满脑子都在想,这样重大的事情,那丫头怎么就先他们一步知道了? 而且,她们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皇上特意派人来说了,如果不存在这一条,他们岂不是一点儿消息都得不到? 想到这里,张小果都有点怀疑,当初在咸福宫外种这一片林子,到底是对是错了。 不过,她不是那种纠结的人,很快便放下了。 老祖宗不是说了吗?存在即合理。 她都已经费力的建了,难道还能拆了不成? 拿起身旁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开门出去,刚到楼梯口,便见绿珠带着一串的宫女,身里面拿着各色的物品,摇曳而来。 张小果愣了一愣,退回门里,尬笑,望着她们,“……其实,我自己下去洗就好了……” 绿珠一边指挥着人,各就各位,一边冲张小果笑道:“娘娘,别说咱们宫里,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之前,您身边就一个使女,很多地方恐有顾及不来,也就算了。 现如今,有奴婢们在,如果还让娘娘您过以前的日子,便是奴婢们的失职了。” 张小果望着她,呵呵地傻笑。 这样的话,她倒不好拒绝了。 可,只是洗个脸,就有这么多人在旁递水,递帕子的,实在是让她这个凡事亲力亲为的人,有些不大习惯。 绿珠看着她的样子,淡定的微笑,柔声说道:“娘娘,您不要觉得不自在,在这宫里,娘娘们都是这样的呢! 若是单您一个特殊,别人知道了,倒是要挑理了呢!不如随大流。” 张小果一想。 她的礼仪在现代可是专门找老师培训过的,到了太后嘴里面,还不是诸多挑剔,哪哪都不对? 在天庆帝面前,她虽然给搪塞过去了,可是却难保她以后不会找事儿。 自己还就不如,入乡随俗,一一的改正过来。 张小果这样想着,倒是坦然了很多,在众人的全方位服务下,整理好仪容,缓缓下楼,一边走,一边与身后绿珠聊了起来。 据她所知,这个女子的身世很是坎坷,而且与先太子府还有着莫大的关系,就是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到了楼下,张小果脚步未停,叫上绿珠,缓缓出了门,直往后面的湖边行去。 “绿珠,进宫之前,你叫什么名字?” 问题突如其来,绿珠听得脸色一白,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启禀娘娘,奴婢进宫之前,叫作元娘。” 张小果点头,顺着高总管给她的资料,信口说道:“嗯,魏元娘……是因为你生在大年初一吗?取新元伊始,万物复苏之意吗?” 绿珠听着,早已泪眼朦胧,轻轻咬了咬嘴唇,好使自己不失态,缓声答是。 “好名字。”张小果赞叹一句,“寓意不错。”不过,与她的张小果一般,都属于父母不用心的那一种。 “从前,你们魏府,与先太子府,来往很是密切吧?有没有见过先太子殿下?我记得,太子有一个侧妃,似乎是姓魏吧?” 绿珠一怔,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是。魏侧妃正是奴婢的堂姐,奴婢胞叔家的嫡长女。”小的时候,她还随这位姐姐在太子府小住过两日。 原本还以为是一个依靠,只是没有想到,他们魏府的噩运竟然是从哪里开始的。 每每想到当时的场景,她都忍不住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可是偏偏那铺天盖地的红,又带着灼人的热力,烫得人恨不能立刻暴起,手刃仇人…… 可是,那时候的她,力量是那么的眇小,只是人轻轻一推,便踉跄在地,跌得头破血流,再也爬不起来。 “想报仇吗?”张小果头也不回,直直的往前面走,甩出来的话,对于绿珠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怎么不想报仇? 绿珠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她做梦都想要手刃仇人,可是,只恨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我听说,当时你叔叔之所以会刺杀太子,是因为他玷污了你的婶娘柳氏……”张小果慢慢地说道。 这一消息,也是当年高总管派人探得的,为了皇家的名誉,为了先太子殿下,先帝昧着良心,做了不公的判决,从而使魏府一百三十六口惨遭灭口,活下来的,也不过是年不过八岁的女眷。 而且,全都充入宫中,成为奴仆。 这一认知,几乎是颠覆了绿珠所有的认知,眼睛怔怔地盯着张小果,久久反应不过来,嘴上条件反射似的喃喃自语,“先太子玷污婶娘,叔父刺杀太子,先太子玷污婶娘,叔父刺杀太子……” 念叨一会儿,突然她动了,紧紧抓住了张小果的双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眼含泪,语气坚决,“娘娘,助绿珠报仇,绿珠愿为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一下,倒是论到张小果吃惊了,“你倒是一点儿不怀疑,我说的全是假话?” 第179章 反击 “奴婢信娘娘。”绿珠垂首,轻声道:“绿珠有证据,您入宫第一天的大火是人为的。” 许了为了表明诚意,她又立刻说道,“太后身边有一个嬷嬷,当时恰被火星子溅到,手背上有一块很明显的伤疤……” 张小果笑看向她,没有说话。 绿珠一怔,立马反应过来,呐呐道:“对,单凭这一点,根本不可能让人相信,火是太后娘娘让人放的。就算是奴婢亲眼所见,也没有办法证实……” 说着,她的神色暗沉了下去,努力地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想要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实事。 可是,能想到的全都是像刚才那件一样,似乎而非的证据。 绿珠满心悲哀,重重地咬着嘴唇,都咬出了血,却感觉不到疼痛。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突然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稳稳地拍了两下,“好了,不用说了,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了。也不用费力想了,太后做事,怎么可能给人留把柄呢?” 绿珠心里面一震,猛地抬头,满脸都是惊诧。 娘娘相信她? 娘娘竟然相信她! 如果要是有人跟自己这样说,她真的很难相信…… 可是,娘娘竟然信了她,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要知道,已经十年了,她再也没有为任何事情流过泪,却被这简单的一句相信,说得破了戒。 张小果见她竟然还哭了,一把把人拉了起来,无奈的说道:“好了,起来啦!咱们现在立场一致,枪口全都朝外吧!” 绿珠赶忙擦干了眼泪,跟在了张小果后面,连声保证,“娘娘,奴婢保证,永远与您同一立场。” 张小果头也不回的向她摆了摆手,“先不要说那么坚决吧?事情总是不停的在变,谁知道以后如何呢?” 比如你们魏府,以前多么坚定的太子党啊! 可是,最后又如何呢? 绿珠默了默,坚定道:“娘娘,那奴婢就不再保证永远与您同一立场,但是,奴婢却知道,无论将来如何,奴婢一定不会做,有害娘娘的事情。” 张小果也不答她的话,自顾自的往前走,不知何时,金算盘子又已经拿在了她的手中,随着她的拔动,叮叮当当的响着。 绿珠望着那道处处透着随意的背影,心里面一阵波涛澎湃,同时又紧张的双腿发抖,脑中的思绪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张小果却没有再与绿珠说话,自顾自的逛到了湖边,望着满池菡萏,这才进了正题,“说说吧,你的打算吧?在这件事上,本宫能帮上你什么?” 绿珠听到此话,眼睛不由一亮,不可思议地看了张小果一眼,“娘娘……是要帮奴婢……报仇?” 张小果回头看她,轻轻笑道:“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或者说,本宫看错了?你只想老死在这后宫当中?”语气却难得的坚定。 绿珠望着她,轻轻摇头,“奴婢当然想报仇……” “好吧,说说你的计划。”张小果往亭子里面一坐,拍了拍身侧位子。 绿珠向前两步,屁股微微沾了一点边,脸上微微透出一丝红晕,把自己心中所想,轻轻说了出来,临了,还补充道:“娘娘,这些人,奴婢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就是太后娘娘那边,也以为奴婢被吓得,已经完全记不得从前的事儿了。奴婢才能安全活到今日。 可是,这些事却一直深深的压在奴婢的心上,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每每深夜梦回,更是如此。 今儿,跟娘娘这么谈了一回,奴婢只觉得轻松不少。” 她说着,缓缓跪在了张小果的脚下,掩面哭泣,哽咽不已。 张小果见状,也不劝阻,任由她放肆的哭,而她自己则把眼光放在了半是波光潋滟,半是翠盖满目的池塘里面。 水色清澈,仔细看得话,还能看到不停地摇着尾巴的鱼。 小半个时辰之后,绿珠终于不哭了。 张小果轻轻看向她,走出亭子,指了指一阶阶伸向水中的台阶,笑道:“好了,去洗一下脸,我们这就回去了。 若不然,贵娘那丫头就要找过来了。” 绿珠冲着张小果轻轻一笑,步子轻快地走了下去,再把水撩在了脸上,贵娘便急急地赶了过来了。 “娘娘,原来您在这儿啊,害奴婢好找!” 张小果轻笑,“知道你一会儿必定得找,刚说回去呢!前头怎么样?” 贵娘向湖边瞟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皇上已经按您说的法子办了,大臣们也都没有了声音。总算是暂时应付过去,就是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闹。” “嗯。”张小果轻轻点了点头,“只要他们暂时不闹,就行了。一会儿我过去跟皇上吃饭,再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有着落了。” 贵娘见她这样说,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轻叹道:“那感情好,小权说,皇上也是这么想的。 你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看着贵娘这副满脸粉红泡泡的样子,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她跟天庆帝,叫什么心有灵犀? 顶多叫做父女连心! 只是,这事儿,跟她一个小丫头还真说不上。 张小果轻轻摇了摇头,从她身旁走过,顺便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贵娘对于这样的动作早就习以为常,乐滋滋的跟在了后面。 绿珠这时也匆匆洗完脸,跟了过来,看到贵娘,两人各自轻施一礼,不在话下。 张小果回去之后,径直去了勤政殿。 这一次,怕天荒地一下子带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则分别是贵娘与绿珠。 一顿吃下来,张小果才从高总管的口中得知,这一次带头挤兑皇上人,竟然姓潘。 想一想,昨天晚上听到了话,她的心间一片了然,开口问道:“这一次选秀,潘大人有女儿进宫吗?” 高总管轻轻摇头,“女儿倒没有,他只有一个女儿,如今都三十多岁了。” 这样啊…… 张小果嘴一撇,就听高总管又道:“不过,他的嫡孙女儿倒是进了宫,按照惯例,只封了一个美人。” 第180章 潘美人得封 张小果只觉得自己从过山车的最低端,“忽悠”一下,直冲到了最顶端,整颗心脏因此都在微微地颤抖。 不过,从来都是自己带别人,做这种刺激的运动,高总管真是……过分。 恨恨地瞟了一下小白眼过去,张小果轻声道:“那咱们这一次,不如给潘美人升一升位份?看看她那个聪明的爷爷会怎么做?” 张小果手指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补充道:“或者还可以进一步,让这个美人怀上孩子……” 天庆帝沉下了脸,嗔怪道:“越说越不像话了……” 张小果嘿嘿一笑,伸手去摇天庆帝的衣袖,撒娇道:“爹爹这是生气了?女儿也没有说什么呀?不过想送一个美人伺候爹爹而已,爹爹这态度,像是女儿对您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一般,是何道理? 而且,我也没有说,一定要您宠幸她啊?” 天庆帝被她摇得哭笑不得,狠狠瞪了她一眼,那意思就是,宠幸都不一定怀孕,不宠幸怎么可能怀上?逗人玩呢? 张小果被瞪得再次嘿嘿一笑,眼睛却看向了高总管,“听说,有一种可以让人假孕的药……” 高总管早就想到了这个,重重点头,“奴才回头就去弄来。” 天庆帝一窒,这两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当着他的面,都不问他一声,就把他的事儿给定下来了? “做一次嘛,就跟之前对张小玉那样,好不好嘛?” 可是当张小果拉着他的袖子,肩膀撞过来,语带哀求的时候,他的心就软了,做了举手投降的举动。 于是乎,是夜,勤政殿里,灯火通明。 张小果难得的没有出席。 高总管引着一席纱衣的潘美人入内,便看到一副床暖、酒香的场景。 天庆帝冷冷地坐在一对红烛侧旁,被灯光映得斯人如玉。 潘美人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尘封的少女心开始怦怦乱跳,两颊也不争气的红了气了。 “来,陪联喝酒!”天庆帝拿起酒壶,斟满一杯,放到桌上,声音醇厚,竟然比酒更让人迷醉。 潘美人不知不觉,已至桌上,从不饮酒的她,竟鬼使神差的一饮而尽。 “好!好酒量!再来!”天庆帝盛赞一声,又斟了满满一杯。 一杯酒下肚,潘美人腹内如火,满张脸似乎都跟着燃烧了起来一般,头更是晕晕乎乎,看东西都有些迷糊。 刚想要拒绝,可是,一杯酒已到唇边。 这可是皇上亲手给她端的酒啊?潘美人媚眼如丝,羞涩的看了过去,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就在天庆帝手中的杯子,又是一杯。 喝完,就觉得天地仿佛都开始旋转,脚下的地面更是软到不可思议,身体摇摇摆摆地站立不稳,“皇上,臣妾……臣妾醉了,不能再喝了……” 天庆帝见状,与高总管对视一眼,直接拿起桌上的大碗,满满倒了一碗酒,送到美人嘴边。 高总管则乘机,拦住了她的腰,迫使她微微扬起头来。 天庆帝则眼疾手快地把一整碗酒倒了灌了进去。 至此,潘美人完全醉了,昏昏沉沉,不醒人事。 天庆帝长吸一口气,坐回到桌子跟前,高总管则向门外招呼一声,叫来了小桂子,师徒两个,把女人整个架了起来,放到了天庆帝的龙榻之上。 “好了,这里就留给你们处理了。”天庆帝看都不往床上看一眼,径直站起了身,背走踱了出去。 *** 玉清宫。 “潘美人还没有回来?”张小玉气呼呼地瞪着自己的使女翡翠,“你不是说,皇上最喜欢本宫吗?这么久不见本宫,却召了那个贱人?” 翡翠也很是无奈,硬着头皮站在张小玉面前。 她哪里知道天庆帝突然抽得什么疯啊?竟然让人召了玉清宫偏殿的潘美人。 虽然说,这后宫之中,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是,但凡召了别人,她们也不能这么快知道啊!有些时间缓冲,说不谁她就能想到应对的办法了。 只是现在,有怎么办? 她都为难死了,支吾道:“……听说,今天潘美人的爷爷,公开指责了皇上,弄得皇上好没有面子,最后不得不拿出来三十万两白银,填了国库。 皇上叫她去,兴许是想要责罚一通,出气的吧?” 张小玉狐疑的看了翡翠一眼,不确定地问:“真有这种可能?” 翡翠也不敢确定啊,只得含糊道:“是不是,等一会儿,潘美人回来了,娘娘把她叫过来,仔细问问,也就知道了。” 张小玉不疑这是翡翠的缓兵之计,真在坐在大厅里面等。 可是这一等,天都亮了,却依然不见有人回来。 张小玉越想越气,直冲了出去,让人把早膳直接摆在了院子当中。 另一边侧殿里面住着的胡美人见状,借着请安的由头,也走了出来,站在院子当中,陪着她等。 可是,这一等,又等到了日上三竿,却依然不见潘美人回来。 不过,却等来了一道封册的消息。 潘美人变潘贵嫔了!并且从此之后,搬离玉清宫,赐住旁边的玉华宫,摇身一变,也成了一宫主位。 张小玉气得哟,当场就把桌子掀翻了过去,上面的盘啊,碗啊,杯啊,碟啊,瞬间就成了满地的碎片。 翡翠看着,缩了缩脖子,想到刚刚自己所说的话,竟第一次没有胆量去劝了。 胡美人一看,事情似乎有些大发了,一个转身,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命宫女们关好了门窗,再不往外看一眼。 张小玉那个气啊!掀完桌子,马上就想到了,陪自己守了一夜,满心期盼人家是被叫去听训的翡翠,扯着嗓子便嚷了起来,“翡翠!!! 你不是说,她的祖父刚刚得罪了皇上,她只是被叫去听训的吗? 听训怎么还听出一个贵嫔来! 拿这样的话,糊弄你家主子,当本宫是瞎了,还是聋了?啊——” 翡翠心里面苦极了,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退缩,不然的话,迎来的将是更严厉的惩罚。 第181章 爬得越高 吞了吞口水,她摆出一副同样义愤填膺的样子,大骂道:“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有想到,内里竟然是这样一口小妖精! 娘娘,我们都错看了她了,以后撞上,还我不啐她一脸!” 张小玉瞬间被安慰到了,只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不似做假,也跟着大骂了起来。 翡翠见状,暗暗长舒一口气,但是却不敢放松,依旧附和着自家主子的话,不停的骂着。 正在这时,一大群人忽然停在了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为首的正是宿醉醒来没多久的潘美人,不,现在应该叫潘贵嫔了。 一越两阶,可见皇上对她的满意。 潘贵嫔含笑的脸,顿时冷了下来,美目圆睁,看向张小玉,高质问道:“原来淑妃姐姐平时就是这么想妹妹的呀? 呵,这还真是……贱人贱眼,看什么都是肮脏的。 只是,你又高贵到了哪里?还不是凭着妹妹的裙带关系攀附上去的?攀就攀了,又没有人会说什么? 可是偏偏要摆出一副无比高贵的嫡女范,瞧不起人家,整人说什么家是什么毁了容的庶女。 毁了容的庶女又如何?你倒没有毁容,还是个嫡女,哪有如何? 人家天天能见到皇上,活得春风得意,而你呢?有本事别天天窝在这小小的玉清宫里面呀?” 张小玉气得仰倒,冲过去,便要向她的脸上撕。 却被潘贵嫔身后跟着人的被挡住了。 “你敢拦着本宫?”张小玉咬牙,气得牙呲欲裂,狂吼着,顺着自己的手看过去,顿时愣住了,“桂、桂公公……您怎么来了?” 小桂子松了手,轻轻把另一只手上的拂尘往胳膊上一搭,笑道:“回淑妃娘娘的话,皇上说,潘贵嫔聪明伶俐,伺候得好,特意赐住了玉华宫,交代奴才帮贵嫔娘娘搬家呢!” 潘贵嫔听着这样的话,脸上的冷意瞬间消散,换上的是数之不尽的得意,对着小桂子笑道:“桂公公,您就不要与淑妃姐姐一般见识了,她被关了院子里面久了,这里有点不太正常。”说着,特意指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张小玉气得跳脚,可是,桂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的师傅更是被皇上特别倚重的高总管,别说她只是一个淑妃,就算是皇后,也得意不起啊? 她与翡翠私下里就讨论过,为什么皇后大婚这么久,却一直没有圆房呢?谁知道是不是这个阉人搞得鬼呢? 只一个犹豫,小桂子那边已在潘贵嫔的带领下,进了自己的侧殿,不一会儿,抬了东西呼啦啦的人了。 等她反应过来,身侧的宫殿已经空了,转门只能看到门外渐渐远离的背影,一口闷气卡在喉咙里面,张小玉狠狠地在周围扫了一眼。 只见满院子的宫女太监全都瑟缩地躲在角落里面,离得她老远,唯一近的便只有翡翠一个。 于是,她对潘贵嫔满腔的嫉恨顿时化做一点,狠狠地掐在翡翠的腰上。 “啊——”翡翠尖叫半声,泪眼汪汪,下意识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可怜兮兮的叫道:“娘娘……” 只是,这一次,张小玉再没有心软,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掐了下去,把满心的怒火全都发泄在翡翠一块一块的皮肉上…… *** 女儿,孙女封了嫔位,潘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就连下人走起路来,都变得虎虎生风。 外院书房内,潘大人望着,桌上的烛火,却是眉头深锁,陷入深深的不安当中。 要知道,论立场,他从来都是镇国公或者说太后一派,之前特意不封他家的女儿,他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偏偏就在他与皇上大吵了一架之后,自家的孙女却得到了封赏,这也太诡异了啊! 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其中是不是包藏着什么祸心……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长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又有圣旨来了!” 潘大人一愣,抬头看向自己的长随,还没有来得及细思,圣旨来了,他为什么要喊不好了,就听他又补充道:“宣旨的公公马上就到,请老爷尽快安排香案,领家人前去叩接圣旨。” 听到这里,潘大人深吸了一口气,再也没有时间去纠结长随无意中所喊出的话。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无论圣旨上写得什么,他们一家也只有接着的份儿。 不过,有贵嫔娘娘在宫中护着,皇上也不应该给他们家什么严厉的惩罚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潘大人紧急把全家人都招到前院,香案刚摆好,宣旨太监的车驾也到了。 可是接完圣旨,潘大人更懵了。 他与皇上唱反调,坑了皇上三十万两私房钱,皇上不但没有责怪他,还给她的孙女封了贵嫔,现在更是让他连跳两级,由原本的正四品,成为了现在的正三品…… 要知道,三品和四品之间,可是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多少人钻营终生,一辈子都被这条沟拦在了外面,不得寸进。 而他今天,竟这么轻轻松松的跨过去了? 潘大人喜极而泣,心底深处却被蒙上了一层更深的不安。 传旨太监一走,潘家的喜庆更上了一个台阶。 潘大人原地跳了一会儿,叫人套了车,跳上车,直奔镇国公府而去。 镇国公府内,老国公也正在想这件事情,就听下人回报,潘大人来了。 与此同时,潘大人也快步走了进来,一边拱手行礼,一边急声问道:“老国公,刚刚的圣旨,可是听说了?” 镇国公轻轻点头,指着一旁的椅子让他坐下再说。 可是,心内得不安却让潘大人来不及坐下,便说了起来,“老国公,您说,皇上这是想要做什么呢?又是提宠幸臣的孙女,又是提拔臣的官职,臣这心里呀……” 镇国公接过下人们敬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老夫也正在纳闷,以那位的秉性来说,遇到了之前的事儿,他应该又气又急,恨不能打你的孙女一顿出出气才对,怎么还会封赏不断了呢?” 第182章 无功而返 潘大人也纳闷不安得,也正是这个。 两个探讨许久,都想不明白天庆帝心里面倒底想得是什么,只得忐忑的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朝,却依然不见异样。 皇上盛宠潘贵嫔的消息,倒是在宫里面悄无声息的传了起来。 这两天,张小果也没有出门,而是猫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写写画画,有时候也会把地点移到一楼的大厅,把贵娘,绿珠,小权他们都召集起来,美其名曰,头脑风暴。 可是,这些人全都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而且家庭教育一块,还大都不合格,并不能给她很好的启发。 不过,她却发现一点儿好处,那就是时不时地与人聊聊,自己的身心都能放松不少。 这样一来,还真能使她的工作效率提高上几份。 于是乎,她下楼的频率也更加的勤了。 与此同时,福宝也在梳理着他晋级之后的心得,一天到晚,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弈的。 刚两天,就再也坐不住了,吵嚷着,要让张小果带他重新去一次皇家藏书阁。 张小果闷了两天,也刚好想要出去散散心,两人一拍即合,也不用准备,拿过通行玉牌,叫上贵娘,抬脚便走。 本以为进了藏书阁,福宝那货必定又是一通疯狂“扫货”,没想到是,这家伙这一次竟然斯文了起来,一排架了一排架子的飞,每到一处,只是伸出两三根光状触须,在每本书上一扫而过,下一秒直接离开,神情里面似乎还有一丝丝嫌弃的意思。 这就让张小果很不解了。 轻轻皱着眉心瞧他,不是要书嘛,这里这么多呢,你倒是看啊? 这才嫌弃的样子是闹那样? 上一次来,不是吸收的更欢的?也没有见你挑食啊? 只是,她的牢骚还没有发完,福宝已经扫完了一排书架飞了过来,对着她便是一声冷嗤,“没有听过此一时,彼一时吗?真是笨到家了! 现在小爷已经晋级了,能跟那个时候比吗?哼——” 瞧着他神气活现,骂完人又到另一排书架子“采花觅食”的样子,张小果深吸一口气,再次意识到,做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她就不应该跟一个小不点一般见识。 都说不懂事的小孩是熊孩子,论身高,论脾气,她这家这个可比一般的熊孩子熊多了。 跟他一般见识,无异就是自见苦吃。 张小果干脆不再理他,沿着中间的走廊一路行了过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当然,如果中间有不错的,她可想要拿出来,放到新书局里面去大量印刷,一来可以自己嫌钱,二来还可以惠及民众,何乐而不为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小果便在书海之中沉浸了下去。 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福宝便又飞了回来,打着饱嗝,冲她叫嚷道:“好了,全都看完了,但是却没有晋级,真是没意思!” 张小果一顿,回过神来,却见身后一直跟着的贵娘怀里面已经抱了厚厚后摞书,压得整个人都有点喘粗气。 “呃,什么时间了?我竟然捡了这么多书了吗?” 贵娘无奈地一笑,向起抱了抱怀中的书,“娘娘,奴婢手里这些,还不到娘娘挑出来的十分之一。那些奴婢都放到门口去了。” 接着,她更是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只是,咱们两个好像拿不走……” 张小果也没有想着一次搬走这么多的书啊? 可是,为什么就挑出来这么多了呢? 发愁地看向贵娘手中,嘟着嘴,一本一本的翻看。 福宝还以为自己这一次的臭屁,又要迎来一记重击,最不济也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呢!可是,张小果却理都没有理他一下,心里面顿时不平衡了,拉过她的手,嘟哝道:“这些书,有什么好看的,垃圾一堆而已。走走走,小爷有更好的,咱们回去慢慢看!” 张小果拍开他的手,白他一眼,“你的书再好,也只你通过你我来口述,连个实物都没有,有什么好的?” “谁说没有实物的?”福宝一个白眼翻起,随着白眼而出的是丝丝缕缕的绿色光点,在空中满满汇聚,很快绘出一本厚厚的书。 然后,那本书缓缓的自动打开。 上面字迹整齐,面面清晰…… 一时之间,张小果不由看傻了。 这……什么情况? 贵娘看不到空中的景像,却能看到自家娘娘的神色,见她拿着一本书,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天上,满脸纳闷,把书全都放在一旁书架上,轻轻推了推她,“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张小果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挠了挠后脑,好吧! 这个新技能,果真厉害! 就跟放电影一样,不,比放电影还厉害,人家电影好歹好要一个幕布呢,好家伙,这啥都不用,就成了。 可惜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不然的话,都能在古代发现娱乐业了。 这些念头在张小果的脑中一闪而逝,抬头对向贵娘的纳闷,轻声问道:“你还记得这些书,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吗?”刚刚她就是半梦游状态,指望她自己反正是不太可能了。 贵娘回头望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奴婢只记了一个大概,费些时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张小果见贵娘这么说,决定相信她,让她试一次,自己在从她手上抢了一半的书抱着,好让她专心回想。 贵娘也不推辞,第一次走在了前面,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着。 可是,都十组书柜过去了,她们手里面的书,却一本都没有还回去,贵娘先苦着脸,转过身来,弱弱的说道:“娘娘,奴婢找不到原来的位置了……” 张小果抚额。 好吧,一开始就不应该对这丫头抱那么早的期盼的。 毕竟,古代的藏书,根本不会像现代那样细致的分门另类,想要照样放回去,除非记忆力惊人,或者对整个藏书阁了如指掌。 而这两点,贵娘一样不占。 福宝看出张小果的为难,呵呵的笑,双手环胸,一扬头,道:“不就是把书放回原处吗?这有什么难的?” 第183章 被害恐惧症 张小果望向她,双眸一亮,继而心头又是一沉。 如果让福宝来,大家看不到他,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藏书阁里,满屋子的书四处乱飞。 而她恰恰又在当场,若被那个有心人看了去,那不是妥妥的在使用妖术吗? 太后娘娘正愁着抓不到她的小辫子呢!自己怎么能上赶着,巴巴地送过去?傻了吗? 张小果向福定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燥,然后轻轻抚了抚贵娘的头,“好了,不用自责,那么多书呢,不记得无可厚非。我们到前面问问守门人去。 他每日整理,说不定能记得起来呢!” 贵娘听完,默了默,没有说话。 主仆两个抱了书,一路直走向门口,白发老太监看到她们出来,赶忙站了起来,指着那些书,哑声问道:“可是要送派人给您送回去?” 张小果轻轻摇头,“不用了,刚要在里面的时候,已经大致扫过了,本想要放回原处,可是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从哪里拿的了。不知道老人家可有办法把书籍回归原处?” 白发老太监深深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就放在这里吧,老奴有空,就会把它们全都放回去了。”说完,低下头,不再看她们。 张小果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只一丝,很快老人家再次恢复了那木木的样子。 许是她眼花了吧? 张小果轻轻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带着贵娘走了出去,外面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月亮银钩子一般,挂在天上。 “竟然这么晚了?”张小果搓搓手,抬脚往勤政殿的方向走。 这两天,潘大人的事儿皇上应该处理差不多了吧? 她还一直没有问呢,不如这个时候过去问问,顺便蹭个饭? *** 玉华宫中。 潘贵嫔坐在梳妆台前,把首饰盒子打开,一件一件的往头上比划。 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使女站在她的身后,不时地搭上一把手。 旁边,一个宫嬷躬身说道:“娘娘,昨天皇上升了潘大人的品阶,今儿早朝,又把大人封为八府巡按,不日就要出京了。 他传话进来,对娘娘说,让娘娘好好伺候皇上,万不可过于争宠,多多到太后娘娘跟前走动……” 潘贵嫔漫不经心的听着,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看完了首饰,又拉起使女,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老宫嬷无奈的站了一会儿,只得告退出去。 使女见她出去,悄悄跟到门边,见人走远了,“咣当”一声,把门关上,重新与潘贵嫔选起衣服,一边选,一边抱怨道:“娘娘,您到底要忍这个老婆子到什么时候?明明您才是娘娘,可这个宫里面,仿佛都是她说了算……” 潘贵嫔瞟了自己的使女一眼,轻轻在她的脑门子上戳了一下,笑道:“就你知道心疼本宫。可是,她是太后娘娘派过来的,代表的可是太后娘娘的恩典。 我爷爷那个人,老说早年受过镇国公的恩惠,一门心思地想要报恩。在他的心里面,太后可比本宫重要多了。 进宫之前,我娘可说了,只要明面上顺着他不是了,真要涉及生死,家族,谁还顾得了他的执念?” “嗯,奴婢只是提醒一句,娘娘自己心里面有打算就是。”使女轻声答道,“至于那烦人的老嬷嬷,不是有咸福宫参照吗?” 潘贵嫔想到皇后赐进咸福宫的秦嬷嬷,不由轻轻挑了挑嘴角,“具体怎么做,不是还要看机缘。” 张小果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别人眼中得了机缘的好运之人。 出了藏书阁,她径直带着贵娘去了勤政殿,陪天庆帝吃了饭,两个人又一起喝了一会儿茶,这才离开。 同时,心里面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又有了新的规划。 回去之后,她立刻给秦轩和陈斌各写了一封信,这时,恰恰小权走了进来,手里面拿着一个棕色的信封。 “娘娘,今日,您刚带贵娘离开,恭王府就来人了。这是给您的。” 张小果一听,不由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新书局才开张,她又把一切规章都制定的清晰明白,还有恭王爷这尊大佛坐镇,不应该有事才对啊!“出了什么事?” 小权摇头,“恭王府的人把东西送到了林外,是奴才亲自去取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这封信要娘娘您亲启。” 这就更要奇怪了啊! 什么东西,还要非让她亲自开启? 一股浓重的阴谋味道,扑面而来。 难道这不是恭王爷送来的,而是某些人,想要借恭王府的名义,消灭她? 那这一封信里面,定然会藏有古怪…… 张小果想象着一切可能的结果,先是让小权把信丢在地上,拿着东西在上面一顿乱敲,乱捶,这样的话,万一里面有苗疆的那种蛊虫什么的,必能打死了。 接着,她又拿摄子把住夹了起来,放在桌上,依旧按着信封的尾,伸手拿过剪刀,把信封小心翼翼的剪开。 整个过程,都与之保持着一个相对较远的距离,这样的话,就算信封里面放有毒烟、毒雾,毒气这些东西,也不至于伤到人。 等口剪开,她一回手,又把信封的左右两侧也全都剪了开来,用镊子夹着一抖,倒出里面的东西,顺手把信封丢在了一旁的垃圾筐里。 小权在一旁看着,都惊呆了,“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呢?” 张小果瞟他一眼,“这东西来的蹊跷,小心些总没有错的。” 小权轻轻眨眼,“娘娘,难道这世上,还真有戏文里所说的易容术?今天那个送信来的人,不是顺子?而是别人易容成了?”说着说着,已惊骇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吧。 顺子就是田大力,贵娘的亲弟弟,进宫之后,改了名字。 “这信是顺子送过来的?”张小果眼睛怪异地望向小权,“干什么不早说?”害得她瞎折腾了那么久? 尽顾着在一旁看热闹了吧? 小权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连连承认错误,“是,是,是,是奴才没有说清楚!” 第184章 赏! 张小果望着他,也是一阵哭笑不得,顺手拿起桌子上叠得整齐的一沓纸,展开来一看,眼睛不由得瞪大了。 小权盯着张小果的手,也是一阵激动,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受控制的抖,“娘、娘娘,这……” 这也太多了吧? 张小果的眼睛瞬间笑成一对月儿,里面透出无尽的精光,对着手上的东西,“啪叽”一口,亲了上去。 然后便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这也太多了些吧?恭王爷说,都给我吗? 比我预料的,还要多上三成! 这一下,我可真是发财了!” 小权也跟着在一旁傻乐,只是他的笑,受过正规培训,便要含蓄多了。 但是,张小果冲他望过去,也是一副见牙不见眼,吱吱笑着的样子,活像是一只刚刚偷吃了油的小耗子一般。 而福宝,早已笑歪在半空中,“哈哈,哈哈,你是猪吗?竟然做这样的事情,真是要笑死小爷了! 怕有毒,不会问小爷吗?” 张小果被他笑得一阵错愕,再想一想刚才的举动,自己都觉得自己弱爆了。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后面一句,“你竟然能辨毒?什么毒都能分辨的出来吗?就算是包裹在信封里面,或者熏蒸在衣服上,下到茶水里,放在糕点中……都能看得出来吗?” 福宝止了笑,满脸傲娇,下巴高高仰起,“那是!也不看看爷是谁?” 张小果瞧着他的样子,一阵好笑,同时心中一阵大定,兴奋的在小权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家娘娘赚到大钱了,回头让你贵娘姐姐,给你和小铁每人包五百两银子的红包,院子里面,其他人都发一百两好了。” “五百两!”小权再次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小果,“娘娘,五百两太多了!这才多银子,都够在城南买一座不错的两进小院了。奴才不能要!” 张小果得瑟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跟着姐,以后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翻身农奴把歌唱!” 小权一听,乐得差点把嘴角咧到耳后根子上去,一个劲儿的说:“那真是太好,奴才能有这样的福气,就是三生有幸遇到娘娘您。” 张小果一挥手,“得了,别在这里拍马屁了。还得麻烦你下去跑一趟腿,跟你贵娘姐姐说一声,我的散碎银子都她保管着呢!” “哎!”小权答应一声,屁颠屁颠,跑着传话去了。 张小果却捏着那一叠银票开始发呆。 虽然她没有数,这一沓,每张都是一千两的,做了将近一个月的高价书习卖,还真不是盖的。 怪不得云阳伯夫人那么不愿意放手呢! 认真算起来,可不是放弃的一桩生意,而是挖肉呢!尤其在云阳伯府送出去两桩天价嫁妆之后,这笔进项,可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思呢! 只是,谁能想到,竟然被她活生生的截断了呢! 张小果想着,只觉得心里面一阵畅快,再想到拍卖会那一天云阳伯夫人的尴尬,也不知道以后,她还有没有脸面,在京城贵妇圈中混…… 正想着,贵娘轻轻推门走了进来,行礼问道:“娘娘,您刚刚让小权给奴婢所带得话,可是真的?要知道,我们宫中,人员虽然不然,加起来也有十个人呢! 除去奴婢,还有九个呢! 小权与小铁,一人五百两,那便是一千两,余下的人也要七百两呢!加起来,便是一千七百两…… 这么多的银子,娘娘您做什么不好呢?”好可还记得,当初旧的咸福宫被烧,她们身无分文的样子呢! 张小果从怔愣中回神,笑着从手里面抽了两张银票,塞到了贵娘的手中,并且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别担心,你家娘娘有银子呢!再不是当初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光杆贵妃。这是给你的,拿着买点什么也行,留着当嫁妆也行。” 贵娘被她说的满眼泪光,把手里银票推了回去,嗔怪道:“娘娘,就算您有钱,那也没有这个赏法的。别的宫里,一下打赏一百,五十,就算是顶了不得的了。 若是在宫外,这么多银子赏下去,就不怕人带着银子,赎身跑了的?” 张小果真还不知道,会有这么一桩。从来她做人,做事都是,但凡她有肉吃,就要给手下人分上半碗的。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就是这个道理。 别人呢,也只有跟你,能尝到甜头,才会一直跟着。 见张小果发怔,贵娘轻轻跟她讲起了道理,“还有一种,叫做见财起意,杀人越货,您不会也没有听说过吧?戏文里面常唱的。” 张小果摇头,她前世工作那么忙,哪里有时听戏?就算是有时候,那咿咿呀呀的玩意儿,她也听不懂啊!上学的时候,倒是会偶尔翻两小说看看。 贵娘说的这一种,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都是针对那么相处不久的陌生人,而且这一次见过,还不知道此生再有没有重见机的,才会想要铤而走险,做这一锤子买卖的吧? 而她身边的,全都是熟人,自己若在,他们便一直有机会受到赏赐,谁会傻到这么做? 想通了这些,张小果冲着贵娘微微一笑,反问道:“那贵娘说,我应该怎么办呀?” 贵娘见问,脸微微红了一下,郑重的想了半天,才道:“娘娘,奴婢觉得,不如每人赏五十两,小权小铁两个跟娘娘时间早,就给一百两,如何?” 张小果一顿,再开口问道:“可我已经跟小权说了,他与小铁一人五百两,这朝令夕改,是不是不太好啊?” 贵娘被问得一怔,轻轻咬着下唇,脸颊更红了。 许是经过一阵天人交战,她抬起头了,轻声说道:“娘娘,小权,小铁两个哪里,奴婢去说,一定不让他们心里面存了疙瘩,还望娘娘按着奴婢说的来赏。” 张小果瞧着贵娘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丫头终于不再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后面,肯动脑子想问题了,不错,不错。 第185章 外使至 “好吧,你就去试试,做做他们的工作,若是不行,就还按五百两赏,只是就你们三个人知道,不要声张就是了。” 张小果说起刚刚贵娘推回来的银票,在空中晃了晃,笑道:“至于你的,就按一千两好了。”说着,抽回一张,把另一张,十分豪气的拍在了贵娘的手中,还开玩笑道:“趁本宫有钱,不如多拿些,等哪一日,本宫一文不名了,你再想要,可就没了。” “呸,呸,呸!”贵娘嗔她一眼,“娘娘千秋,只要有皇上在,您一定不会没有银子花的。” 张小果不想再跟她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直接催着她赶忙下去办,自己则再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现在,她手里面又有了银子,是不是要搞几桩生意出来呢? 只是做什么生意好呢? 眼下来看,天下大旱,已成趋势,各地官员反馈回朝廷的消息便是,今年的春耕,不足往年的四成。 眼看着,饥荒将成,她又能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呢? “福宝,什么植物可以吃,还特别抗旱呢?” 福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真把爷当百事通了?什么都问?” 张小果一噎。 “不过,这个小爷还真知道,你想要种吗?” 听着福宝这大喘气,张小果恨不能的拳头把他给打出去,不过,看在这厮有办法的情况下,生生忍了下来,轻声问道:“那么福宝大爷,你来说一说,什么东西最耐旱?怎么种?多久可以见成效?” 福宝小白眼一翻,果然讲起他的农经来。 只是,很可惜,张小果上辈子没有种过地,这辈子虽然在庄子里面长大,却也没有什么机会实际操作收种大事,基本就,就是零经验,只了也白听,根本就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换了一个头疼。 于是乎,种地这种,最后还是无疾而终了。 不过,为了防止到时候,大量难民涌入京城,张小果还是托恭王爷拿着银子在京效附近买了无数的农庄,地契一到手,便开始让陈斌领着人着手在上面建造成排的小楼。 小楼的样式都是她事选设计好的,与宫中的咸福宫大致相同。面积则有大有小,全都分成上下两层。 房子内部分出厅堂,卧室等大小不一的空间。大的可以住下十几口,小得则可只住一两人。 一个月后,最早开始动工的一个庄子上,房产已经小有规模,有的只等晾干,摆上简易家具,便可住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国外使团大张旗鼓的进京了。 随着他们的到来,京城之中,也迎来了第一拔难民潮。 这天,张小果再去勤政殿蹭饭的时候,很意外的遇到了两个人。 一个便是皇后娘娘,这一次的迎接宴会,便有她全权督办,这一次过来,也是找皇上也不例外。 另一个则是跪在殿外的潘贵嫔。 张小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从她面前路过的时候,不由仔细打量了一下。 怎么说呢? 与宫中其她美人相比,长相有些普通,只是那高高挑起的单凤眼尾,却给人一种别样的撩人风情,倒是与那外表看起来便精明强干的山羊胡潘大人有一种别样的相似。 此刻,只见她泪眼朦胧的跪在殿前,倒凭添了几份柔弱无依之感。 看到张小果,她的眼眸微微闪了一闪,更加卖力的哭喊了起来,“皇上,臣妾贵嫔潘氏求见! 皇上,臣妾的祖父,一月前,被您派往外省督查灾情,一去便是月余,现如今灾情蔓延,祖父一至杳无音信。 臣妾家中父母,忧心不已,近日间已经病倒床榻,求皇上网开一面,下一道圣旨,让祖父回京吧? 皇上……” 张小果听着这话,刚刚从她身旁走过的步子便是一顿。 “潘贵嫔,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皇上之所以派潘大人前去督促镇灾,全是出于一片信任之情,您怎么可以一听说灾民泛滥,使提出让皇上收回成命呢? 这圣旨岂是可以朝令夕必的?”只是,张小果还没有说话,从大殿内走出来的皇后娘娘一行,倒先开了口。 见状,张小果赶忙退至一侧,缓缓垂眸行礼。 潘贵嫔被皇后的话说的一噎,颓然在跌坐在地上,满脸的忧伤。 要知道,祖父可是他们潘家的顶梁住,官至正三品御史中丞,父亲读书不成,这么些年以来,也只是看顾着家族的生意,兄长倒是在丽正书院读书,可是事到今日却依然只考得了一个举人…… 万一祖父出事,他们家可就会一落千丈,而她在宫中,又能依仗谁去? 想到这些,潘贵嫔心如刀割,眼中的泪扑簌而下,喉咙之中更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皇上……” 声音太过突然,倒把一旁的人,全都吓了一个激灵。 皇后身侧的人,赶忙挡在了皇后的前面,指责道:“潘贵嫔,你这是做什么?若是吓到皇后娘娘,你担待的起吗?” 许是被声音吸引,天庆帝在高总管的陪伴下,也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了捂着胸口,站在一侧的张小果,急步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刚刚什么声音,没有吓到吧?” 皇后与张小果离得不远,此时听着这话,还以为天庆帝是在跟自己说,不由羞红了脸,整颗心都激动得“砰砰”直跳,只觉得活了二十年,她都同有这么激动过。 只是,等她含羞带怯的看向天庆帝,想要答上一句“臣妾没事,谢皇上关心”的时候,一抬眼,却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而那道背影的前面,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事。” 这个说话的,当然就是张小果了。 原本红润的脸,霎那间变得惨白,皇后踉跄着后退两步,心里面恨意滔天,整张脸都忍不住变得丑陋扭曲。 就这在时,张小果又补了一句,“潘贵嫔叫得突然,皇后娘娘离得近,不知道有没被吓到,皇上,您先看看她……” 皇上这才转过身去,朝着皇后看去。 第186章 灾民到 皇后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看过来,心中一惊,脸上惊骇的神情便没有来得及全部收起来。 “皇后的脸色不好……”天庆帝淡淡的评价道,“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吧?” 张小果见他赶人,轻轻眨了一下眼,笑道:“皇上,臣妾这次来,是有要事儿与您商量,巧得是,皇后娘娘与贵嫔娘娘也在。 此时正好需要合宫姐妹的通力合作。 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感情深厚,想必对太后娘娘的想法也最为了解;贵嫔娘娘人缘最好,正好可以帮姐妹们审视一下事情是否可行!” “什么事?”天庆帝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袖子,转身往大殿内走,声音却依然沉沉传来,“既然这样,皇后就晚些时间再走,潘贵嫔也起来吧!” 高总管在一旁殷切的往里面请人,“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贵嫔娘娘,屋里请,奴才给你们上茶。” 张小果轻轻一笑,也跟着高总管向皇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直等着皇后娘娘转身,才默默跟在后面。 要知道,宫斗剧炮灰熄火,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僭越,就连赫赫有名的大将宫年羹尧都是,她可不能犯了同样的错误。 而且在她看来,走前面,还是走后面,根本无所谓。 “贵嫔娘娘,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已经进去了,老奴扶您起来?” 地上,潘贵娘的请求没有得到回应,尤不死心,别扭着,不肯起来,高总管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已经进去了,您还是快些尽去吧,免得惹陛下不快。” 潘贵嫔收住了眼泪,轻轻扭动了两个身体,却依然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 高总管微微一笑,走近了,轻声道:“娘娘,潘大人是朝廷命官,为朝廷尽忠,是他的职责。莫说是派他去视察灾情,若是遇上了非常时候,便是派他上战场为国杀敌,那也是份内之事。” 潘贵嫔身体一抖,一脸的不情愿顿时化做满脸的震惊,失声道:“可是,爷爷他是文官……” “嗨,娘娘误会了。老奴不是说,非常时候吗?现在又是,娘娘您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快随老奴进去,莫要耽误了陛下的大事。”而且果儿殿下,也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潘贵嫔低下头,思想了片刻,伸出手来,借着贴身使女的力,缓缓站了起来,许是跪得久了,一步一僵地往里面走。 大殿里面,天庆帝已经居中坐下,皇后陪坐在侧。 张小果则在下面一排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皇后轻轻看向张小果,看着那张被面具遮去大半的脸,心里恨并痛快着。 痛快的是,这个妖精的大半张脸都在那场大火当中,毁去了。 恨得是,就算是脸被毁去了,竟然依旧夺去了天庆帝大半的注意力,她都不敢想象,若是这个人脸没有毁去的话,会怎么样? “皇后娘娘,您这么看着臣妾?是臣妾的脸脏了吗?”张小果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满脸含笑,心里面却对福宝抱怨道:“你瞧瞧,皇后那是什么眼神?” “吃人的眼神儿呗!”福宝懒洋洋地往旁边瞟了一道,打横躺在了张小果的肩头,坏笑道:“谁让你抢了人家的男人,还有可能危及人家的地位,以及人家整个姓氏的荣华富贵呢?” 张小果一默,“可我只是一个公主……” 福宝一个白眼翻起,“可是人家不知道啊!” 张小果一由一窒。 好吧! 人家的确在不知道,还把她当情敌的,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而她却不能把答案说出来,否则的话,迎来的将是更加浓烈的仇视。 张小果轻叹一口气,只见潘贵嫔缓缓走了进来,直接开口道:“好了,人都到齐了,那我就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了哈。 是这样的,外国使团不是进京了吗?与此同时,各地灾已也陆陆续续的涌来了京城,我就想着,身为皇家一员,食百姓俸禄,是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潘贵嫔一愣。 皇后已接过话去,“皇上,臣妾也正想着到城外办粥棚呢,只是一直忙着使团的事,来没有来得及去办,倒是与贵妃妹妹想到一处去了。” 潘贵嫔愣过之后,也很快反应过来,笑道:“皇后娘娘想的是,娘娘什么时候开始施粥,臣妾与各宫姐妹,都愿意凑上一份。”说着,她抬眼望向张小果,“贵妃姐姐,您说是不是呀?” 张小果明显一怔,然后用力摇了摇头,“施粥的事儿,有皇后娘娘与各位去做,就行了。” 对于张小果的反应,众人皆愣了一下,潘贵嫔的眼中甚至露出了些许鄙夷,“贵妃娘娘,您这是握着银子,不愿意为皇上分忧?” 偌大的一顶帽子扣了下来,张小果却轻轻点了点头,“是不打算施粥了。” 这一下,连高总管都露出了一丝不解。 天庆帝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 “你……”潘贵嫔一震,却不知道拿什么话来说嘴了,伸手惊讶的指着张小果,半天才憋出四个字来,“大逆不道。” 张小果见状,不由轻笑了起来,“贵嫔娘娘,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再做评价。“ 天庆帝饶有兴味的望了过来,开口问道:“果儿可是有想到了什么赚钱的点子?” 张小果点头,“是着呢,皇上。不过,这个,还要皇上您帮点小忙,我可以帮您股份,若是各位娘娘也想出一份力的话,我也可以分股份。 毕竟灾荒可不是小事儿,听老人说,如果闹得严重,卖儿卖女都是轻的,我可不想看到咱们国中,饿殍遍野,人们易子而食的画面。” 说着,她向贵娘看了一眼,贵娘手里捧着一个册子,从她背后走了出来,躬身,高举过头。 张小果这才接着说道:“这是我对控制灾情的一个小想法,具体实行办法,全都写在上面了,各种利弊,能想到的,我也全都罗列清楚了。 还请皇上参详一下,是否有可行性。” 高总管出列,接过贵娘手中的册子,双手呈到天庆帝面前。 第187章 发愁 天庆帝打开册子,随意的扫了一眼,下一秒,神色为之一变,整个人都看来起郑重地几分,眼睛却不离纸面,很快一张纸扫过,又看一张,神色则更加的严肃。 一连看了五六张,天庆帝抬头,满眼震惊的问道:“这全都是你想到的?”问完,依旧舍不得停,眼睛一目十行的往下扫着。 皇后娘娘看看张小果,看看天庆帝,目光落在天庆帝手上的册子,满腹的狐疑。 潘贵嫔则直接多了,嗤地了声,笑了出来,不屑道:“贵妃姐姐这是什么时候新学了写字了?是不是写得不够规整,让皇上瞧着生气了?” 天庆帝的神色是生气吗? 张小果闻言,疑惑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庆帝,可是却怎么看,都没有看出来天庆帝有生气的样子,不由挠头。 可是无论再如何看,她都没有看出天庆帝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那微皱的眉头,那凝重的眼神,那抿紧的红唇,那一处在昭示着,皇上对她的意向书十分重视? 手指轻轻往胸前一抚,下意识地掏出胸前的算盘,拿在手上,轻轻的晃动,金子发出的声响,让她心安。 皇后只是轻轻一瞥,便把头转开了。 潘贵嫔却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算盘子带在身上,而这个还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哟,没有想到,贵妃姐姐还随身携带着,这么一个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出身商贾呢!” 张小果呵呵一笑,“我倒想呢!可惜没有那个福气。”无论是从人们眼中云阳伯庶女的身份去看,还实际中的皇帝亲女来瞧,都跟商贾之女相差甚远。 “真是羡慕您呢,我听说,贵嫔娘娘的外家就是江宁一带最大的商贾,两个舅舅都是个中好手。再有,您的太爷爷,当年似乎也做了多年的行商,也是足迹遍布祖国大好河山呀! 贵嫔娘娘从小到大,一定听说过不少关于行商的动人故事吧?改天得空,约在一起,也给我们开开眼啊!” 潘贵嫔被揭了老底,心中一阵羞愤,气得脸色红黑交织,却无从反驳。 毕竟,人家说得都是真的,她又能反驳什么呢? 就这样的智商,还跟人打机锋呢? 皇后一旁,暗暗骂了一声蠢货,转向天庆帝,柔声问道:“皇上,贵妃妹妹提了什么好意见,竟然让皇上您看得这么爱不释手的?” 天庆帝这时候,已经粗略地看完了,顺手把册子递给了高总管,“果儿这个意见,朕觉得十分可行,只是如果全国范围之内都要实行的话,监管就是个难题。 朝廷官员之中,可用的不多。 而且,历朝历代,但凡朝廷拨款,往往会被自上而下层层盘剥,真正能落在老百姓手里面的,并不多。如果单用那些盘剥剩下的银子赈灾,恐怕是于是无补啊!” 皇上从高总管用手接过册子,随手翻开,只看了两眼,便重又合了起来,轻声叹道:“皇上,以臣妾来看,贵妃妹妹想为灾民做些事的心是好的,只是这个做法嘛,就有些太过冒失了。毕竟家都没有了,饭都没得吃,谁还会想要干活呢?” “是啊,妾臣也觉得,皇后娘娘说的对,咱们还是先筹备银子,把粥棚建成了为好,少饿死一个人,是一个啊!”潘贵妃立马接口。 天庆帝则陷入了沉思,脑子里面一遍遍在演示着张小果说所的计划,等他再次睁开眼,张小果才轻声嘀咕道:“所以说嘛,你们只要筹建粥棚就好了。册子上所说的事,我自己来做就好了。” “果儿,你有几分把握?” “如果不出意外,八分吧?”张小果把金算盘塞入衣领当中,郑重道:“皇上觉得如何?” 天庆帝握了握拳头,“明天早朝,朕与众臣商议过再说,或许可以先拿出几个县来,做一个示范。” 张小果轻轻一挑眉,抿唇而笑,再没有说话。 皇后娘娘狠狠地再次往册子上看了两眼,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柔声说道:“既然如此,臣妾就退下去准备使团与粥棚的事去了。” 张小果与潘贵嫔见皇上起身,也都站了起来。 张小果无事一身轻,直接告了辞,潘贵嫔踟蹰着,却没有开口。 关于赈灾的事,皇后心里面不安,着急要去与太后商量,急匆匆的走了,再没有理屋里面的两个人。 张小果也没有什么事了,虽不如皇后着急,却也走得痛快。 只有一个潘贵嫔,所求之事未遂,满眼凄哀,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天庆帝也不理她,径直离了原来的坐椅,重又坐回桌案后面,一本一本的批阅着奏折。 高总管见状,轻声劝道:“贵嫔娘娘,陛下日理万机,您还是回去吧?潘大人若是有了消息,奴才第一时间通知您。” 潘贵嫔双眸含情,深深的向着天庆帝望去一眼,对方好像没有看到一般,眼中瞬间蓄满泪水,晶莹欲滴,再望去一眼,轻声叫道:“皇上……” 天庆帝依旧没有看她,却轻轻点了点头。 潘贵嫔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声音也越发的可怜,“皇上,您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天庆帝抬起头来,眼前这个眼泪朦胧的女子与脑海当中那个因丢失了孩子,在无人处,偷偷坠泪的女子重叠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真是幻,整个人也跟着恍惚起来,“心兰……” “陛下,您可看真切了,这不是王妃,而是潘贵嫔娘娘。”高总管赶忙提醒。 天庆帝这才清醒起来,再次抬眼,只觉眼前的女子除了脸上有泪,与自己的爱妻没有一点相像了。 倒是果儿,与心兰更像些,毕竟母女血缘,怎么都是隔不断的,但性子就…… 天庆帝想到张小果的样子,宠溺的无奈轻轻摇头:独自在外长大的孩子,这样也好,不容易被人欺负了去。 只是这主意多的,就连他这个亲身父亲有时候都诧异不已,更何况外面的男子?又有谁愿意,比妻子比下去呢? 只是须臾,天庆帝又愁起了张小果的婚事。 第188章 倒水 潘贵嫔见天庆帝又是摇头,又是长叹,一会儿又愁得皱起眉头来,吓得不敢再问,咬了咬唇,不情愿的离开了。 高总管却更加在意天庆帝这边,见她离开,向天庆帝凑了过去,笑道:“陛下,老奴觉得,公主殿下这个主意不错。” “你也觉得?”天庆帝轻笑一声,重又拿起了张小果留下在册子,翻开来,,一面拿起朱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一面轻声说道:“但凡灾害一起,少则两三年,多则数十年不能恢复,果儿这一招,倒是可以略微试上一试。 只是,正如皇后娘娘所有,人们都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了,还有多少能真正安得下心来劳作的?” 高总管想起自己小时候,促使他进宫的那一场灾荒,不由默默低下了头。 张小果那边还不知道皇上竟然严重低估了她的意向书,一封封带着指示的信发了出去。 恭王,陈斌,秦轩,还有御泥坊的掌柜的,水泥厂的管事…… 恭王爷办事,倒也利落,当天傍晚,四大城门口便各自搭起了一坐茶棚,竖起了几块招工的牌子,上面写着: 暮云庄招男女工不限,管吃住,男工每人一日二百钱,女工一百钱。 看到这一则招工启示,路过的人全都笑了。 虽然说,人工不值钱吧?可是京城之中,平常的男工,都要三四百钱,更有手头宽余的人家,把价出到了五百钱一天。 有高价钱不拿?谁会傻傻的跑来做二百钱的工? 就连恭王府派出来的四个守摊子的小管事儿,都是这样想,第一天出工,便显得懒懒散散的,根本没有想到会招到人。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牌子挂出去,一连三天,除了一两个好奇,过来扯闲篇的,整个摆子,连一只拉屎的鸟都不多见。 这些消失,当然是每天都报到张小果面前,张小果看到,也不着急,依旧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 但是贵娘,有些纳闷,她的弟弟就跟了一个管事,在西门守摊子,这几天进宫回报消息的便是他,对答之间,不免就有些抱怨。 可她哪里知道自家娘娘这是做什么呀? 于是心里面也跟着积了不少的纳闷,只是出去本能的对自家娘娘的信任,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迎接番国使团的宴会,恰恰是在摊子摆出来的第三天正午。 恭王爷也正一头雾水呢,喝了几杯酒,仗着自己的混不吝,摇摇摆摆的便来了女眷这边。 他比太后还长一个辈分,本身又是皇族中人,自然也就没有了给太后行礼问安的自觉,只是冲着那边点了一下头,便向着张小果等后妃所坐的位置走了过来,而且还有几份脚步不稳的样子。 身后三五个小太监追着,却不敢狠拦。 太后冲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嗔道:“恭皇叔,您这是要做什么?” 恭王爷抬头,向太后挑了挑眉,嘻笑道:“太后侄媳妇,你怎么还是那么咄咄逼人呢?小心长一脸老人斑,丑到没法看哟!” 小太监乘机扶住了他,小声劝道:“王爷,您喝醉了,奴才们扶你回去休息吧?” 恭王爷一甩胳膊,咕哝道:“本王才没有喝醉呢,本王酒量,天下第一,无人能及,千杯不醒,万杯不倒,少哄本王了!” 说着,他嘻笑着,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直接一条抛物线,把杯子扔到了身后。 “我知道了,是你们醉了,脚下站不稳,所以才觉得本王醉了。”恭王爷一掌拍在离他最近的小太监身上,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既然醉了,好生回去歇着吧?另在本王面前碍眼。” 小太监被拍得很委屈,轻轻撇了撇嘴,身为奴才,这一次宴会,他滴酒未沾。 恭王妃见实在不像,赶忙迎了上去,柔声问道:“王爷是来找妾身的吧?妾身扶人您过去,到我的桌子上坐坐,妾身正好再敬你几杯酒?” 恭王妃的位置在女眷当中,很是靠前。 两个人相互扶着往前走,可是当走到张小果面前时,恭王爷身子一歪,爬在下不走了。 恭王妃急得去拉,他却纹丝未动,声音无比清晰,“小果儿,都三天了,你的那四个棚搭得毫无意义啊?” 张小果惊讶地挑了挑眉。 敢情,这家伙,大张旗鼓的闹了这么一出儿来,就是为得这件事儿? 只是,这事儿什么时候不能说哟?非得选这个时候? 惊讶过后,张小果只觉得深深地无奈,但却也只能自己认下。 京中有权势的人那么多,谁让她,好死不死,就招惹上这么一个家伙呢? 无奈过后,她只得配合,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向着恭王妃笑笑,把位子让了出来,与其一起把恭王爷扶到座位上,并且乘机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今儿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说出来,这个理由也太荒唐了吧? 可是,偏偏恭王爷还郑重地点了点头。 张小果气得扭过头去,她好怕自己再看这家伙一眼,会忍不住生生在他的脑袋瓜上开一个窟窿。 这是个什么时代?女子名节大于大的时代,你一个爷爷辈儿的人,生拉硬拽着孙媳妇辈儿的,就不怕人说闲话? 张小果咬牙,沉声在恭王爷耳边说道:“你等着,很快就有人了。”然后转头望向温柔敦厚的恭王妃,笑道:“叔奶奶,叔爷爷怕是真的吃醉了,还是回过皇上,给他安置一个地方,好好休息吧?” 恭王妃也是这个意思,刚要点头,恭王爷突然一个激灵,挺身站立了起来,冲着张小果不怀疑意的一笑,恼道:“本王还没有醉,谁也休想把本王送走,一会儿番国的供品上来,说不准皇上一高兴,还送我一些呢!” 恭王妃无奈地跟张小果对视一眼,扶着他,小声的劝,“我们谁也没有说,要把你送走,这不是看你热得慌,想要找个地方,站人打水,给你洗个脸吗?” 恭王爷一顿,转过身去,接向张小果,“让她给本王倒水……” 第189章 表忠心 张小果心中一阵诽谤,整个人却表现出十分的惊讶,委屈地看向太后娘娘。 太后与恭王爷打了半辈子的交道,自然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道:“去吧!论辈分,你都应该叫他爷爷,伺候一回,也说得过去。况且还有恭王婶在呢!” 这可是你让我去的! 张小果轻扯嘴角,极不情愿的跟在了恭王夫妻身后。 只是这个时候,恭王爷又开始“醉”起酒来,步子踉踉跄跄,恭王妃一个人,根本扶不住他。 张小果只得勉强上前,扶住了另一侧。 三个人并驾齐驱的往前走,恭王爷顿时又清醒了,“你就那么有信心?” 张小果懒得理他。 可是他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也是,都到了饿死人的地步了,谁还会在意那一两百文钱?只不过,你真打算就这么白养着他们?你是有金山银山啊?” “养着也不算。”张小果轻轻摇头,余光却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躲在假山后面,向这边探头,原本想要与恭王爷详说的话,直接顿在了口边,转而道:“皇后娘娘不是还要号召所有贵妇一起募款,搭建粥棚的吗? 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最仁慈不过,想来也不会干看着不管,到时候有她们,赶来京中的难民应该不至于挨饿。” 恭王爷见张小果突然恭维起太后,皇后来,心思一转,醉意再次上头,大声嚷嚷道:“对,对,对,天底下的事儿,有皇上呢!皇上还有贤德的太后,与皇后替他分忧,我们担心什么?只要天天吃好喝好,也就够了。” 说着,看向张小果,嫌弃道:“你就是太瘦了!你——没良心!皇上一天天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就是不长肉,没良心,没良心!” 恭王妃早已分不清恭王爷那句是醉话,那句没醉,只在旁默默地扶着,适时的说句,王爷小心脚下,王爷慢走之类。 “我没良心?”张小果气结。 天下恐怕没有比她更有良心的人了,好不好? 天庆帝只是给她吃了几顿饭,她已经帮他赚出来几千人几十年的饭钱了好不好? 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有她在,这一次的旱灾,老皇帝恐怕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国库里面,要银子没银子,要粮食没粮食,手底下的一从官员除了一味的贪财好色,便是拉帮结派。 多少农民起义,都起自地灾荒。 只是,想了这么多,张小果突然再没有心思跟恭王爷说了,撇了撇嘴,直接充当了丫鬟的角色,开始帮人家青天大老爷端茶倒水。 可实际上,也就只有倒水,从宫女的手中接过一盆的水,放在屋内一处洗水架上,余下的活儿,有恭王妃一个,也就足够了。 她只要像其他人一般,像根木桩子一样,戳在旁边也就足够了。 可神奇的是,恭王洗过脸,也不用人扶了,三个人前后回到宴席,番国的使臣已经带着各种礼物到场了。 恭王爷二话不说,眼睛冒光的直接冲了过去,拔开依旧在侃侃而谈的使臣,到处找好东西。 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失望而归,无精打采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冷嗤道:“都这么些年了,你们国君也就会拿这些破烂来敷衍,早些年,还能送两匹冰蚕丝织就的布匹,这几年竟没有了? 再有,你们不是有玄铁矿吗?怎么不见进献一把像样点的兵器过来?” 使臣眼中利芒一闪,很快转为一脸苦哈哈的样子,赔礼不迭道:“恭王爷,咱们两国也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您还不知道吗? 冰蚕最难育种,要不然,冰蚕丝也不会被捧出天价,事有不凑巧,便便这两年,年年失利,所得的丝才会连一匹布都织不出来。 至于玄铁,玄铁矿本就十分坚硬,极难开采,就算是开采出来,没有相应的冶炼技术,也难锻造出兵刃来,说来惭愧,自我国兵器先师驾鹤,国中竟然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冶炼的人。 恭王爷,其实,这一次,我们所带来的还真有两件上等兵器,或可入了您的眼。” 使臣说着,轻轻击掌,他身后,立马有人抱了几个剑匣出来,不看里面的东西,光看剑匣都觉得精致非凡。 待打开,里面刹那金光闪耀,璀璨无比。 在场全所人几乎全被吸引去了目光,恭王爷却只抬了一下眼皮,便又半瞌了起来,不屑道:“再普通不过的铁,就算是装饰再多的宝石玉器,都是个屁! 金银珠宝,本王没有吗?磕碜谁呢?” 使臣被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想到国主的交待,只得压下火气,耐心的解释道:“恭王爷,这不是铁制的,剑是乃是黄金所制,花费了整整十八斤黄金呢!再加上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点缀,可谓是无比的奢华大气。 就算做为国宝,被皇帝陛下贴身携带,都是使得的。” 张小果隔着一道镂空屏风看过去,只觉得那剑耀眼无比,竟然连自己的金算盘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了几分,心里面默默地计算了一下,黄金及宝石的价值,忍不住轻轻吞了一口涂抹。 女人都爱珠宝,一道屏风之外,多少女眷眼睛盯上去,几乎要拔不出来。 就连皇后娘娘,似乎都不便外。 倒把太后衬托的形像高大了起来。 就在这时,恭王爷也又是一声冷嗤,“漫说是十八斤黄金,你就是放八千斤到本王面前,本王都不带眨下眼的。 废话少说,直接就说,除了这些破烂,你就没有带着别的过来? 看起来,你们也不是那么有诚意啊?” 使臣一时语结。 他身后很快站出来一个比他年纪略轻的人来,笑道:“恭王爷真是说笑了,我们弹丸小国,哪里比得上贵国大地广袤,物产丰富,瞧不上我们的进贡,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一样,王爷说错了,我们的东西虽然拿不出手,可是敬仰贵国皇帝陛下的心思却是无比虔诚的。 而且,为表友好,一路上,我们李大人都有下令,把我们车队所带的食物,不断地分给路上饥饿的民众。 我们与贵国友好互助之心,天地可鉴!” 第190章 揽兵权 是啊,天地可鉴,那就是他们一路把难民全都引到京城了! 张小果听着那些使臣的话,不由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就这么点小技量,当谁看不出来呢?偏要说得那么高大上? 张小果向站在不远处的贵娘轻轻招了招手,在她的耳边轻轻嘀咕两句。 贵娘轻轻俯身,转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却不靠近,而是远远地向张小果点了点头。 张小果同样轻轻点了点头。 另一边,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宴会,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不好了,皇上,太后,不好了!” 大殿里面,原本推杯换盏,瞧着恭王爷难为使臣的众人顿时一惊! 全都为这突然闯进来的小太监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皇宫之内,哪是人肆意叫嚷的地方?而且还是在皇帝会见番国使臣的节骨眼儿上? 这一嚷,岂不在外人面前失了大国的气度,让人笑话了去。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间,高总管已大步走了下来,朝着小太监而去,一边走,一边责骂道:“冒冒失失的,成何提统?平时你们管事儿是怎么教你的?” 小太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失声大哭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刚刚外面来报,数万的难民涌入了京城,此刻已经把外使所住的驿站围了起来。” 看着这突出其来的一场闹剧,前一刻还扬扬自得的外使团员,见状全都揪起了眉心,“难民没有饭吃,不是应该围皇宫,怎么竟然把驿站围起来了?” 要知道,这一次宫宴,美其名曰是给番国使臣接风洗尘,可不是使臣队伍中人人都能进宫,每国也只派了两三个做为代表,更多的则是留在了驿站之中。 天庆帝把使臣的话听在耳中,顿时沉下了脸。 文武百官之中也有人被击起了血性,当即就有一个年轻的官员站了出来,指责道:“使臣大人,您这翻脸比翻书的动作,还真是令人佩服啊!刚刚还口口声声说着对我国,对我国陛下臣服的话,怎么一转眼,便觉得,难民不应该围了你们所住的驿站,而是应该围了我们的皇宫? 使臣大人啊!您这心,还真够黑的啊!” 恭王爷听着这话,兴奋的在旁鼓掌,“就是,就是,我看这老小子根本就没有什么诚意! 刚刚还说,一路上对我国难民友善呢!” 太后脸色沉了沉,轻声刻制道:“恭王叔,你说话也注意些,好歹是友邦,莫要伤了情面。” 恭王爷听到这话,轻呵了一声,转过头去,望向天庆帝,指着自己的脸道:“皇上,你也是这个意思吗?别人都一巴掌扇到我们的脸上了,本王害怕伤了情面? 是不是下一次,人家想要打脸的时候,本王还要把脸凑过去,给人打?直到人打舒服了,才能收回来?” 张小果听完,一口茶差点没有喷出来。 果然是皇室辈分最高,年纪最长的老纨绔,说出来的话,真是逗死个人哟! 屏风另一侧,太后脸沉如墨,刚想要骂,便听天庆帝轻言道:“母后,不要生气,恭叔祖向来就是这样一副直来直去的性子,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何苦气坏身子。” 他说着,转向番国使臣,笑道:“来使不要见怪,想必出使之前,贵国必然会让诸位了解本国的风土人情,皇叔祖向来便是这样快人快语,实在是有口无心,诸位定然也能明白。” 这么明目张胆的护短,不光诸位来使,就是东晋的文武官员都忍不住变了变脸色。 皇上什么时候这么看重恭王爷了?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电光火石间,几个脑袋灵光的朝臣已经同使臣们打起了哈哈,说辞与天庆帝出奇的一致。 正在这时,又一道身影冲了进来,这一次不是太监,而是一名身穿盔甲的羽林卫士兵。 高总管看到他,不等他说话,率先问道:“说,又出了什么事?” 那个士兵连忙拱手,“启禀皇上,九门提督府来报,难民们围住了驿站,吵嚷着要吃的,更有小范围斗殴,现已被控制住,可城外的难民依然在源源不断地涌入,求皇上定夺。” 天庆帝的脸再次阴沉了下来,朝着下面看了一圈儿,转头看向太后,“母后,事态严重,朕想,还是要麻烦镇国公帮一下忙,您意下如何?” 说完,像是恐怕太后不答应,又补充道:“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将出马,一个顶三?” 太后沉了沉,还没有说话,镇国公已经出席,向上拱手道:“老臣愿往。” 天庆帝询问地看了一眼太后,见她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又道:“母后,如今大量难民已经涌入了京城,朕想着驿站的事了了,京城之中,依旧需要老国公维持秩序,正好皇后与后妃们正在筹集善款,赈济灾民,不如一并让老国公照看上一二?” 太后巴不得所有兵权都揽到自己父亲手中,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朕再安排两个年轻人给你打下手,有什么事,安排下去,给他们做,你只要统筹大局,也不会太累!” 说着,天庆帝转头看向高总管,“回头你亲自到内库,搜罗一些补品,给老国公送过去。” 然后,镇国公带着皇上拨给他的帮手,退出大殿赈灾去了。 余下的时间,再也没有人能专心宴会,好好的一场接风洗尘宴,就这样草草了结。 回到勤政殿,天庆帝依然心事重重,奏折都看不下去了,背着手来来回回不停的踱步。 高总管选补品回来,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不由瞪了一眼候在一侧的小桂子。 小桂子苦着脸,满脸无奈,“师傅哇,小的已经按贵妃娘娘的话,劝过了啊,可是皇上听了,依然这样……” 言外之意就是,他已经尽力了,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高总管都要被自己这个傻徒弟笨死了,抬手往他的头上拍了一记,“你就没有说,这话是贵妃娘娘说的?” 第191章 潘大人的去向 小桂子吐舌。 高总管则轻叹一口气,向天庆帝身边走去,轻声道:“陛下,镇国公已经去安抚灾民了,您还在担心什么呢?” 天庆帝见他回来,长叹一声,无精打采的说道:“回来了,补品送过去了吧?” “陛下,您其实不用太过担心。”高总管先安慰一句,然后才答道:“送了几根百年份的人参,并一根滋补类的药材。” 天庆帝对送什么过去并不感兴趣,轻轻摆了摆手道:“那些都不重要,送得就是一个心意,让人挑不出理来而已。” 然后重点来了,“来,你来帮朕仔细分析一下,怎么那么多的难民,好像只是一瞬,便都涌来了京城?而且,似乎还是跟进京的番国使臣就差着一个前后脚。 朕这心里,总不能安稳,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就连这眼皮子都止不住的跳呢!” 高总管的心里面也七上八下着呢,刚刚从内库回来,一路上不断遇到宫人在议论难民进京的事儿,训斥了几个,可是光靠训斥,又怎么堵得上人的嘴呢? 到了后来,他干脆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现在又提起来,高总管都不知道如何说了,只重复道:“刚刚,贵妃娘娘已经派人来说过了,让陛下把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接下来,就让咱们安排下去的人,配合各州县,认真就是了,一定不会出大乱子的。” 天庆帝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小桂子,不敢置信的问道:“果儿说的?”就连声调似乎都提高了八度。 高总管点头,“娘娘说,旱灾比水灾还强上一些,不用畏惧房屋道路损坏,也没有淤泥阻道的危险,只有在各地按排好粮食,再挖上几口深井,保证好水源供给,最后再妥当处置好难民的尸体,就不会有问题。 而且,以上的问题如果做的好了,连动乱都不会有,陛下放心好了。” 天庆帝轻轻点头,有了张小果事先筹备到的近千万两银子,以及之前的筹备,他的心里面确实安稳了不少。 只是西梁国使臣这一次进京途中,一边走,一边向遇到了灾民投喂粮食,一路把人都引到京城,似乎并不如他们说的那般简单。 然而这里面的猫腻,一时之间,还让人抓不到头绪。 “果儿呢?”天庆帝望一眼门外,仿佛只要他这么一看,那个人便会笑意盈盈的出现有眼前一般。 高总管瞧着,暗暗好笑,心里面的愁绪似乎而此都消淡了不少,只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然对一个女子如此依赖了?这要是换做以前,绝对是打死都不可能的。 “娘娘说,她还有一些事情,先回去了,晚些再过来,与陛下您一起用膳。”小桂子在旁轻轻插言。 天庆帝拍头,缓缓往桌案后面走,“瞧朕这记性。”然而,坐到桌案后面,却依然清不下心来。 高总管见状,干脆跟天庆帝聊起天来,轻声道:“皇上,再过一时三刻,怕是潘贵嫔又要来了,这都半个多月了,她天天来,日日来,就算是贵妃娘娘拿赈灾的由头糊弄她,她依然天天忙完了皇后娘娘那边的事,照旧来这儿哭。 可是,潘大人那边,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竟然连封折子都不曾上,不会是真的出事儿了吧?” “只不过是巡个灾,能出什么事儿呢?”天庆帝细细地想了一下,否定了高总管的猜测,“不过,那就量个倔萝卜,先皇就是碍于清名,一定都没有罢他的官,也一直没有重用,可是他却想不到其中的关系,到了朕这里,蹦跶倒更加厉害。 危险吧,倒真不至于,每到一处,都有当地官员接待着呢,那个官员,朕还不了解,缺了谁的,都不可能缺了他一个钦差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一直没音信,或许是走到哪里,遇上了一个比他更大的倔驴,两个别起了苗头,忘了时间了吧?” 高总管眼睛微闪,皇上哎,经您这么一分析,怎么好好一个以刚直不阿的直臣,竟比那个纨绔恭王爷更加的不靠谱了呢? 正在这时,勤政殿前,突然便是一声哀嚎。 天庆帝与高总管两个相视一眼,一个迅速的拿起了一本奏折,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一个则一扬手里面拂尘,快步往外走,还没有走出去,声音已传了过去,“哎呀,我的潘贵嫔娘娘哟,您怎么又来皇上这儿哭了? 今儿的宴席,当时您也在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皇上这一会儿,心里面正烦躁呢?您还是听老奴一句劝,回去吧? 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也正盼着潘老大人的消息传回来呢!可他竟然连一本奏折都没有上过,沿途的驿站也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怎么让皇上怎么办呢?” 这样的话,潘贵嫔听得多了,最初还能听进去几分,可是现在嘛,只是冷冷地扫了高总管一眼,吸吸鼻子,继续嚎哭了起来,完全一副油盐不尽的样子。 高总管都被她弄无奈了,摇着头,刚要走开,便听一道悦耳的女音,在耳边响起,顿时如闻天籁,两只小眼睛都瞪大了起来,“娘娘……” “嗯,是我。”张小果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蟒服的人。 只是,这个人像是喝醉了,竟然被两个太监左右架着,几乎是足不着地儿。 “高总管,恭王爷喝醉了,还非吵着,不跟恭王妃回家,抓着人,想要聊天儿,我想着,恭王爷身份高贵,整个皇宫,也就这儿适合招待他,便自做主张,把人带过来了。”张小果看着高总管眼中的错愕,解释道。 “不过……”她顿了顿,“潘贵嫔就不适合在这儿嚎叫了。” 潘贵嫔突然被听到名字,嚎叫的声音就是一顿,眼带怨恨的望了过来。 她身边的丫头见状,冷笑道:“贵妃娘娘,您管得还真宽哪?皇上都没有说话呢!” 张小果冷冷地瞟她一眼,“当勤政殿门口是菜市场呢,什么狗都能过来吠上两口? 皇上不与你家主子计较,那是皇上的高风亮节,不愿意与你们小女子计较,别真把自己当个事儿了!” 第192章 真像 潘贵嫔气结,也不跪了,“腾”地窜了起来,梗着脖子便要与她理论。 张小果微微一笑,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嘴唇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潘贵嫔,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这么天天嚎了,当心一语成谶,你的假哭,变成真的嚎丧,那样的话,你可就是真的不孝了! 远得且不说,你总要守孝的吧?这孝一守起来,几个月过去,宫里面又那么多美人,谁还记得你是谁呀? 还请潘贵嫔留德,也算是给自己和家人积德了。” 说着,张小果轻轻往后一推,再不屑再看她一眼,带着人扬长而去。 潘贵嫔的丫头气得跺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然眼看着潘贵嫔身子向旁边一软,直直的倒了下去。 高总管自然不会去扶,只是跳着脚叫,“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说着说着话,怎么就晕了呢!还不快把你家娘娘扶回去,传御医,好生看着? 这要是有个什么好歹……”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依然让那丫头吓得一阵激灵,急急的召唤着站在远处的同伴,齐手齐脚地把人抬了去,飞速的传御医不提。 总算耳根子清静,高总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顾不上感叹,亦或惋惜,转身急急地往大殿内跑。 里面还有两位祖宗等着呢! 而且,还有一位真祖宗。 只是,刚到屋门口,听到屋里的的说话声,他焦灼的步子顿然一缓,一边放轻了脚步继续往里面走,一边竖起来耳朵听。 这一听,不要紧,直听得整颗心,“咯噔”一下。 刚刚来的时候,被公主殿下带着,恭王爷不还烂醉如泥,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行走? 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这说话的声音里都不带半丝醉意了? 如果像他猜得那样,刚刚恭王爷的醉酒全是装的,那么,在宴会上的时候,他又何时是醉,何时是醒?以往那么多时候,又有多少次他是装的呢? 这还真是细思极恐! 这么深的心思,若是想要抢夺皇位什么的,根本是分分钟到手,还有他们陛下什么事啊? 高总管越想,越觉得可怕,脑门上不油沁出一层汗来,直到屋内,被冰盆的冷气一激,狠狠打了两个喷嚏,这才完全清醒过来。 恭王爷会稀罕皇位的至高无上吗? 他不敢确定,但是可是十分肯定的是,他的一生,至少有三次,距离皇位是那么的近,几乎是触手可及。 可是他都那么放手了,让给第一次让给了先帝的父亲,第二次让给了先帝,第三次让给了先帝的儿子。 而这三个男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分别是她的公爹,她的丈夫,她的亲生儿子…… 轻轻摇了摇头,悄悄走了进去,看见张小果正在奉茶,赶忙接过去手。 张小果也不与他客气,一屁股坐了在恭王爷身侧,等高总管端茶过来,喝了一口,才又问道:“皇叔祖,你的情报可还可靠?” 不知道别人怀不怀疑,反正一个纨绔王爷,突然正而八经的开始谈国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靠!怀疑你皇叔祖的能力?”恭王爷大眼一瞪。 张小果轻轻嘟起嘴来,甩他一个,怀疑你又如何的眼神,嘴上却弱弱的说道:“人家哪有……” “咳咳!”高总管一口口水噎住,难受的咳嗽。 天庆帝又是宠溺,又是无奈,轻轻摇了摇头,朝着高总管看了一眼,沉声道:“跟他们说一个,让他们看着些。” 高总管知道天庆帝这是有重要的事要说了,赶忙小跑到门口,冲着小桂子招呼一声,反手把门关了起来。 天庆帝这才站了起来,拉起张小果,走到恭王爷的面前,说道:“皇叔祖,这就是朕多年前丢失的女儿。” 这个论到恭王爷惊讶了,只见他“腾”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围着张小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转,一会儿拉拉她的头发丝,一会儿拽拽她的衣裳袖子,最后更是伸手在她的脸上重重掐上,感叹道:“原来她是你的女儿啊!怪不得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感叹完,眼神突然一厉,眼刀子直甩什么天庆帝,着恼地问道:“她是你的女儿,你还封她为妃?你老小子不想活了?还有拉着这丫头陪葬不成? 别看你现在风光,背后面,那个老虔婆和镇国公那个老狐狸可时时处处盯着呢?你要是敢把咱们大晋朝玩成秦家人的天下,小心老头子跟你没完!哼!” 高总管见状,马上在帮解释道:“老王爷,您先别生气,这事儿,皇上也不想的。你知道自从公主失踪,王爷与王妃便一直在四处寻找,可是找了这么些人,却依旧没有消息。 我们都还以为当年的时候,公主便已经死了…… 朝中的形势,王爷您虽然不曾上朝,应该知道,太后与秦国公想要皇后重新产下秦家一脉的继承人。 可是,他们如今已经这样事大,陛下又怎么能如了他们的意。 结果朝堂博弈的结果,便是重新封一位贵妃,可是封谁呢? 势必要出身镇国公一派的女儿才能糊弄得过去,陛下思来想去,只是选了云阳伯府的庶七女。 一来,云阳伯府虽是镇国公派系,云阳伯夫人更是与太后娘娘来往亲密,正好可以堵他们的嘴。 二来,我们也知道,这个庶七小姐自小在乡下长大,就算是近两年接回府中,过得就像是个隐形人一般,这样的人进了宫,才好拿捏。 可是,没有想到,圣旨下了之后,过去一调查,在庄子上竟然发生了母后身边的近侍姑姑,我们也才知道新封的贵妃竟然是公主。 只得将计就计,到其接入了宫中……” 恭王爷听完解释,依旧一拳头朝着天庆帝揍了过去,接着,又是两拳。 真个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拳拳到肉,听着就听。 张小果见状,赶忙上前抱住了恭王爷的胳膊,小声的劝,“叔……祖爷爷,祖宗,您可轻着些吧?您虽然辈分大,可他现在是皇上,恐怕也得吃亏……” 第193章 招到人了 不料被揍的人却不买帐了,“果儿,放开他,让他揍,朕有愧啊!” 张小果满心纠结的放开了手。 恭王爷一抖袖子,倒不打了,老神在在地坐回了原处,身子往后一靠,流里流起的翘着二郎腿,“说说吧,这件事儿,还有多少人知道?” 天庆帝嘴唇蠕动,刚要回答。 恭王爷身子突然往前一倾,厉声警告道:“想好再说,这可是关系到了咱们整个皇室的大事!一个不小心,天下都得颠覆!” 警告完,他身子往后一仰,又半躺了回去。 张小果在旁看着,都恨不能把自己客厅的沙发,或者摇椅搬过来给他坐了。 怎么看,都是这两样家具更适合他。 天庆帝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开始认认真真的想。 她的果儿,有七分像了母亲,有三分像了妻子。 时间久远,大约再也没有人能记起母样的样貌了吧?毕竟当年离京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他也已经三十多岁了。 如果不论样貌,那么知道的也就要少上好多。 “知道的人,全都在这个屋子里了。” 恭王爷挑眉向着天庆帝看去,“你确定?” 天庆帝轻轻点了点,又补充道:“另外还有两个去查这件事的死士知道。经人证实,当年云阳伯府的那个姨娘的的确确生过一个女婴,正好与果儿年纪相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不会让他们父女十多年不能相认,爱妻临死都闭不上眼睛了。 恭王爷眯起了眼,“那个姨娘,跟那个姑姑……” “果儿被接进云阳伯府,便皈依了佛门,不久后病死了。姑姑倒是还健在,依旧在那个小庵堂修行。朕想把她接进宫来,她却没有依允,说是怕泄露了果儿的身世。” 张小果听着这话,鼻子一阵发酸,一股深深的悲伤,仿佛从心间最深处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一般,眼眶一红,忍不住掉下泪来。 眼泪掉在手背上,张小果自己却愣了。 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而且也从来没有去那庄子上,见过那些人,可是,她为什么要悲伤呢? 但是,这种悲伤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一点儿都不做假…… 难道,原主中毒之后,魂魄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跟在共存在这具身体里面? 所以这个时候,听到自己的身世,才会有反应? 不过,很快张小果便轻轻摇了摇头。 一体双魂什么的,简直是太荒诞了,好不好?比她的灵魂穿越都不承多让。 而且,如果存在的话,总要有感应的吧?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自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最后张小果干脆直接不想了,后世科技那么发达,不是还有许多事情无法解释的吗?她又何必纠结?就如接受了别人心脏捐献的人,病好之后,总会被人发现传染上了捐献者的某种生海习惯…… 她不光拥有了别人的一颗心,整个身体都是人家的,替人家伤心一个,又能怎么样嘛? 恭王爷沉默了一会儿了,开口道:“等有机会,把人迁到皇陵附近的那座小庵堂吧。” 天庆帝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皇陵应该是有面前这位皇叔祖的势力在,若不然,当初刚一坠地,自己恐怕就应该被人暗害了。 于是,他很快的点了头,把事情答应下来。 高总管听到恭王爷如此的安排,心总算完全放了下来。 当年的事,天庆帝小,许多都不懂,但是他却不小了,而且还跟了先皇后数年,没有什么不懂的,那个时候啊,若是没有恭王爷的插手,他们恐怕都挨不到去到皇陵…… 抬手,他轻轻擦了一眼老泪,恭恭敬敬的向着恭王鞠了一躬,从此了解了一段心结。 张小果没有经历过这些陈年旧事,全程都不掺和,直到两个谈起了最近的事儿,才轻声插言道:“恭祖宗,咱们之前设的那个摆子,有多少人报名了呀?” 这一天忙下来,恭王爷哪里还有心情去理这个?见问,顿时愣住了,不解地看她一眼,质问道:“好好的,又提那个干嘛?没有看到我与你爹在讨论国家大事吗?” 他说着,抬手轻轻在张小果的头上抚了一下,并同感叹道:“可惜啰,明姐姐一直想要一个聪明乖巧的小女儿,只是生了一窝,尽是些小子……” 说着,他的脸上再填一层落寞,轻笑着,转过头去,与天庆帝继续刚才的话题。 张小果看着,心里面竟然有些不滋味,低下头,拿过一张纸来,漫不经心地在上面画,灌了满耳朵的政治经济,却没有找到机会说她的事情。 等两祖孙商量完事情,恭王爷离开了皇宫,这才想起自己与张小果的调侃,随意的向随从问道:“今天,四个城门口,依旧没有人报名吧?” 随从不知道自家王爷如此问,轻轻挠了挠头,试探地答道:“今天有人报名。” “呵!”恭王爷大为惊讶,声音都调高了八度,“能有几个?” 随从更加不解了,他们家王爷一直追着问,是想知道有人报名,还是想要没有人报名呢? 看神情,似乎是盼着有人,可听语气似乎又希望没有人报名。 随从郁闷了,他自认为,跟随王爷多年,他的脾气秉性还是可解的,可是这一次却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并不了解眼前的这一位主子。 而且,他也不敢说假话呀,顿了顿,硬着头皮,老实回答道:“回禀王爷,不是几个,今天报名的一共是二千六百四十五名,其中不足十二的小孩三百六十二名,女子一千九百二二人,男子三百六十一人。 全都已经按照王爷之前的吩咐,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去了,陈小将军也已经接手。” 恭王爷背着手,在原地来回地走,口中喃喃,“这些人,怎么回事,都生死攸关了,还有心情找事儿做?脑袋被驴踢了吗?” 随从听着这话,满脸的纠结,犹豫很久,才轻声解释道:“正是因为生死攸关,大家老要争破头了去呢!而且,如果奴才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是不给工钱,只是能赏一家老小口饭吃,什么活儿,奴才都干!” 第194章 恭王爷的郁闷 恭王爷听着这话,身体不由一震,上前一步,抓住手下的衣领,只是随从的身材与他相比,有些过于高大,这样一来,画面就有些滑稽。 一个躬起身子让人抓,一个则踮脚伸手的去抓,纵然结果达到,可是那种抓着人依领威胁的霸气却半点儿都无。 许是当事人恭王爷也发现了两人的这一特别,愤愤的松了手,骂骂咧咧,满眼鄙夷地道:“你特么吃什么长大的,本王站人群里,已经不算矮的,你竟然生生比本王高出一大截子?” 随从一头黑线,甚至都有些忘记自己刚刚为什么被抓了领子。 恭王爷却并没有忘,骂完,再次瞪了过来,“你小子也不尽职啊?明知道人们会这么选,怎么也不事先跟本王说一声?就是想要暗戳戳地看着本王颜面扫地,是不是?本王真是白养你了!” 随从满脸委屈,低垂着头,跟在后满,低低地说,“关键,奴才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难民一下子涌过来呀?” 反正在他的心里面,贵妃娘娘开出的条件,本地人是没有一个愿意干的。 恭王爷鄙夷的深看他一眼,那意思就是,你没有想到?谁能想到?恐怕就皇上身边那个小妖孽了吧? 太后娘娘造遥,还真没有造错。 只不过,这个妖孽如果跟自己是一伙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想到府里面的扑克,麻将,斗兽棋,恭王爷的沮丧一扫而空,甚至还兴奋的搓了搓手,一揽肩随从的肩,却碍于身高,直接揽在了腰上。 腰就腰吧?他也不挑,揽起就走,可是走了几步,又觉得甚是诡异,又松了手,大叫一声,“打麻将去喽!” 身后的其他随从一个个憋笑憋得辛苦,不知道是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又赶忙止住。 恭王爷警告的向后看了一眼,再看看身侧的这一个身材高大的随从,直接向他挥了挥手,“你,到最后面去。” 高个子随从应声,郁闷地走到最后面。 恭王爷又扫了一眼众人,指了其中个子最为瘦小的一个,招了招手,“你,过来。” 被叫到的正是贵娘的弟弟田大力,小家伙一怔,待反应过来,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恭王爷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肩头,嗯嗯,总算感觉好多了,自己足比他能高上多半个头呢! 这一下,能揽了吧? 恭王爷想着,美滋滋地把自己的手,搭在了男大力的肩膀上,拥着他往前走,却没有发现,这一次,后面随从的眼神更加诡异了,一个个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主子不敢出声。 田大力也觉得莫名其妙,受宠若惊,身体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他虽然跟着王爷,已经有两个年头了,可是干得从来都是跑腿的小活儿,哪里干过这么重要的事情? “你抖什么?”同样被惊到的,还有揽着他的恭王爷。 田大力见问,身体一滑,就跪在了地上,都快要哭了,“王爷赎罪,奴才实在是不是有意的,可是这样僭越,奴才忍不住,不抖啊!” 僭越吗? 恭王爷望望自己身上的朝服,再看看一众随从身上的下人服饰,顿时觉得生活像白开水一般无趣了,向着小太监摆了摆手,背起手来,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等众随从反应过来,赶上去,恭王爷已经出了宫,自顾自地钻进了马车,爬在车上的小桌子上睡着了。 高个随从进去看了一眼,又在他的额上探了探,听着那时有时无的鼾声,悄悄退了出来,“王爷睡着了,咱们回府吧?” 众人这些随了马车,缓缓离开了宫门口。 勤政殿里面,小桂子送完恭王爷出宫,回来就把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禀报了上去。 天庆帝与高总管听得面面相觑,张小果笑得差点儿没有爬到桌子下面去。 这老纨绔,还真是搞笑啊!只是想想后面他揽着田大力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往耽美图上想…… 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无敌王爷配清秀小哥儿? 当然,还有一个重点,“你是说,今天一下午,就招到了一千多人?传话下去,让他们继续招!” 天庆帝愣了,“果儿,你招收那么多难民干什么?把他们全都聚在一处,发生暴动,怎么办呀?” 这一点儿,倒是提醒了张小果,她怔了一下,叫住小桂子,“一会儿,我写你封信,麻烦你,找人帮忙送出去。” 小桂子轻笑,“娘娘要人送信,何必还找人,奴才去就正好。”说着,看向了天庆帝与高总管。 天庆帝点点头。 “正是呢,有什么事儿,交给小桂子也放心。”高总管随声附和,并且贴心的开始准备笔墨纸砚等写信需要用到的工具。 张小果笑看着众人,轻轻摇了摇头,转到桌旁,拿起笔了,“外面那么多难民,肯定乱着呢,还是找一个身子骨壮实些的去吧? 灾民虽不比流寇,可是一旦饿红了眼,也凶狠着呢!” 小桂子一愣,满眼的不可置信,她这是被贵妃娘娘嫌弃了? 高总管不由笑了,“娘娘不知道,他看起来虽然瘦,可却是个练家子呢,平常五六个壮汉近不了他的身,这信还是让他送吧?” 张小果有些意外,不由地挑起眼皮,再次看了小桂子一眼,笑道:“哟嘿,这还真是,人不可貌像,想不到你还是个历害角色,真是失敬,失敬。”说着,江湖气地向小桂子拱了拱手。 天庆帝好奇的凑了过来,问道:“果儿要给谁写信?” 张小果并不言语,提笔在纸上写道:亲爱的恭王爷…… 天庆帝看完,一把抽出那张纸,团成一团,冷身道:“把亲爱的去掉,重新写。” 张小果一窒,轻撇了撇嘴,在高总管重新铺好的纸上写道:敬爱的恭…… 天庆帝用手点点上那个“爱”字,拿起来,撕了个粉碎,冷声道:“重写!” 张小果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骂,你这个封建社会老残余,绞尽脑汁写道:尊黄敬的恭王爷,冒号。 第195章 部署 然后回头看向天庆帝,用下巴向着纸面的方向戳了戳,张小果扯起一边的嘴角,挑衅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天庆帝无视她的表情与语言,淡定地说道:“可以了。” 张小果好一阵无语,继续写她的信,几笔收尾,竟然比写称呼花费的时间都要短。 天庆帝:…… 见她已经在另一张纸上写了,天庆帝拿起她的信,一边看,一边晾干,疑惑道:“果儿,不是已经招再两千多人了吗?怎么还有招?你知道两千六百人有多少吗?” 是的,张小果给恭王爷的信只有几个字:继续招人,多多益善。 “是啊,娘娘,咱们整个后宫,这才这么个人数,所有事情都已经千头万缕了。要不然,咱们先缓缓再说?”高总管在旁,已然与天庆帝站了同一条陈线,果断地当起说客来了。 张小果手下刷刷地写着,这些日子以来,她总能遇到抄抄写写的活儿,虽没有练成书法大家,可写出来的字依稀有几分清俊的样子了。 “皇上,这不是机会难道嘛?现在多招一些,将来做什么,也不致于缺了人手。而且,所招的女工做什么,男工做什么,我都已经事先给陈斌安排好了,你给的那五百羽林卫也有三百给他做的帮手,负责周围的安全巡卫,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那个难民到了地头,吃上一顿,睡上一觉,睁开眼,就要做工了。 至于他们的孩子,也不用操心,我也跟陈斌说了,让他从难民中捡几个识字的,留着院子给孩子们上学。” 天庆帝不由地好奇了,“果儿都给他们安排了什么工作?”他只知道,张小果让高总管帮着,在城外买了好大一块地,“天这么旱,也没有办法立时种地啊!” 张小果却轻轻摇了摇头,“不种地。我哪儿有好几项工程,都需要壮劳力呢!女人嘛,暂时就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都是逃荒来的,谁也不可能带许多东西,这被子褥子,衣裳鞋袜就需要一大批。” “哎哟娘娘,这又是工钱,又是吃的穿的,住的用的,您真当自己开了金矿银矿,永远都挖不完哪?”高总管听着张小果的叙述,眉头都拧成了一片,有心想要帮她算一笔帐,可是数字实在太大了,刚算一个开头,就有些算不下去了。 张小果明白他的意思,轻声笑了起来,谈起生意经,她也是兴味十足,干脆放下笔,掏出了她的金算盘子,一边拔,一边说道:“总管,您好像理解错了呀!这被褥衣裳可不是缝来,白送给他们的啊! 你看啊,之前庄子里面生产水泥,因为那一场风波,影响了销路吗?一直卖得不温不火,也不小门小户的修个墙,铺个路面,要上那么一两袋吗? 可是,我那庄子先前却成生产出十倍,百倍的水呢。 只是,没有人买。 我手上不是还有一支惯会烧砖的队伍吗?正好,正好往山里面一拉,一车一车的青砖烧制出来,再加上山上的石料,配上庄子上的水泥,就让陈斌陈小将军领人建成了好些二层的小楼。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拿出来给难民们住。 住的地方有了,人心就容易安稳下来不是?正好秦轩秦小将军那边建水库要人,陈小将军建房子要人,水泥厂也同样要人。 男人们的活计就少不了。 等他们安顿下来,拿到工钱,自然要买衣服被褥,到时候,他们挣到的钱,大多数又会回流回来。 我还想着把时候,要好好的把那边所有的山头都整理一下呢!怎么能少了人? 上次秦轩来信说发现了上等的温泉,我琢磨着,修整成避寒山庄,冬天的时候,向贵族们开放,再在里面放上麻将,扑克吸引人去。说不准一些家里无事的老封君能一住住上小半年。 还有一座山头,上面郁树葱葱,山石林立,流水叮咚,山峰更是层层递进,略微修改一番,成立一座书院恰恰好!” 天庆帝默默地在旁听着,这样的工程,的的确确需要人手,而且还要不少,若非这一次流民潮,非要朝廷的徭役不可了,可是从心底里依旧不太赞同女儿的这一决定,“虽然女主这边可以略微抵折一些银钱的支出,买卖布匹,针线,也是一批不小的支出呢!” 张小果轻轻摇头,“前期是要有一批不少的支出,可是在难民来之前,已经花费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如果不出问题的话,坚持一两个月,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等到了夏天雨季来临,一切都就好了。 退一万步讲,雨一直都没有下,我们不是还有两三个月时候,想办法呢吗?” 如若不这样,让难民一直聚集到京城里面,那才危险呢! “再有,皇上之前安排下去的人马也是时候行动了吧?让他们眼睛擦亮一点,最好是把官员队伍里面的蛀虫,全都给一把揪出来,抄家所得,说不定还能支撑一阵。” 天庆帝都有点哭笑不得了,他女儿这劫富济贫的性子倒底是跟谁说的?初一进宫,就暗戳戳的指示他借选秀的名头敛财,现在又拿贪污说事…… 不过,注意不错! 天庆帝向高总管使个眼色,高总管会意,立刻退了出去去办。 张小果接下来又给御泥坊掌柜的写了几个字,一并拿给小桂子拿走,这才想起来,之前她好像还拜托过老掌柜的帮她买人,后来就没有再问过。 如果有合适的,说不定这一次,还能派上用场呢。 张小果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这件事交代给陈斌办比较好,于是也就不着急了,反正他收到信,也会回来一趟,到时候再说也就是了。 另一件,让他不能放心的,再有就是福利院那边了,那里不是老就是小,虽然安排了两个羽林卫守着,可是这难友一多,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这一件,张小果决定,还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让福宝带上她,亲自去看看。 第196章 亲见 只是,离开勤政殿,还没有容她走回咸福宫的功夫,小权气喘吁吁地迎面跑了过来,见到张小果一边行礼,一边着急地说道:“陈小将军回来了,正在咱们宫里等着。” 张小果轻轻看了他一眼,见他这样急,知道必定有大事发生,顿时加快了脚步,待走进林子,见四下无人,这才问道:“可有说出了什么事?” “陈小将军是快马加鞭回来的,说是招进庄子的难民,有两伙因为抢房子,打了起来。事情虽然已经镇压了下去,但是,陈小将军怕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特意回来,找娘娘拿一个章程。 另外就是,他说,回来时,看到一路全都是陆陆续续投奔过来的难民,怕到时候,咱们也收容不下。” 张小果心里面咯噔一声,看来事情似乎比她想像得还要严重。 但愿皇上的人之前已经悄悄买好了粮草,这样的话,各地一开始开仓放粮,那么京城的困境就会很大程度的缓解。 “你一路过来,可有看到皇家的粥棚?”这是前好几天,就已经打过招呼的,皇后娘娘统领六宫,想来不会连这一点儿事儿办不好吧? “过来的时候,倒是看到有人有路过扎棚了,架锅,是不是皇家的粥棚,走得匆忙,但没有看得真切,娘娘是……” 张小果没有答他,只轻轻摆了摆手,心里面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是谁都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 “咱们的房子还余多少?听小权说,有人因为分房子的事儿,打起来了,具是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那些房子一排溜建起来,虽然面积有大有小,可是规格大致一样,并没有什么好抢的。 陈斌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房子有大有小,有一家兄弟几个,全都是光棍,却想要仗着拳头大,一人占上一套面积大的。有人看不过眼,说了两句,就闹起来了。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微臣想着,将来要住进来的人还多,总有人个规矩,不然总会生出各种大小的事来。 所有赶来跟娘娘商量一个章程。” 章程嘛,张小果回来的路上已经想了个七七八八,刚好与他说了自己的意思,然后又问,“来的路上看到小桂子没有?” 陈斌摇头。 张小果也不觉意外,轻叹一句,大约他先了恭王府,所有才错过来。 不过,这不是重点,本来他信里面的内容便只是让陈斌回来一趟,于是让贵娘把之前她理整出来的所有文件翻了出来,一样一样的从里面找。 一边找,一边跟秦斌说道:“如果预料的不错的话,接下来,还会有一大批的难民会涌来京城。 他们想要工作,恭王爷那边的人便会把他们全都带到你那边去。 我一会儿让小权给你拿一些表格,你选出他们中会写字的,帮着大家把表格都填一下,记得把这些人的信息全都记录清楚,家是哪儿的,家里都有什么人,这一次逃过来的一共几个,是男是女,年纪几何,都会些什么手艺,从前干过什么都要记录详细。 房子呢,还人继续建,建好,能住人,就可以让人搬进去住。 秦轩那边的水库现在蓄水应该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吧?到时候可以白天把水适量的供养给周围的村民用,再了晚上,就要了全力储蓄。 而且也可以考虑第二个水库的建设了,人员的话,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了。 再有,你和秦轩手中还不是还有五百羽林卫的兄弟们吗? 这段时间,就让他们盯紧了这些人,一旦发现有带头闹事,不服从管理的,直接抓起来,丢给京兆尹衙门去处理。 我们不要给人提供了方便,还被人当成傻瓜。” 陈斌一边听着,一边拿起了张小果递过来的表格看,只觉得条目清晰,非常方便,便高兴的收了起来,看下一个。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才发现,张小果给他的东西,小到衣裳的裁剪,大到书院、温泉别苑的建造,其中还夹杂着几种短期抗旱作物的种植,内容之丰富,令人咂舌。 而他,只要照着上面所写,按排人手去办就行了,真真是当了一回大管事。 陈斌好一阵惊讶,不由自主竖了起大拇指,卷起东西就走。 张小果却叫住了他,细想一下,这才开口道:“这次回去之后,看看羽林卫的兄弟们当中有没有懂医理的,有的话,让他在难民当中把那些坐过堂,当过大夫人的找出来,考校之后,也建一个小药堂吧! 他们远道而来,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 陈斌点头,大步流星的离开皇宫,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突然重逾千斤,一刻不敢耽搁地再次出了城。 但是却错过了,一身狼狈,混在难民群中的陈大人。 陈大人呢,进城之后,跟儿子一样,也没有回家,而是进奔皇城正门,却被守门的将士拦在了外面。 与陈大人不同,此时潘大人也浑在难民当中进了城,而他却没有直接进宫,而是从角门偷偷回了家,收拾妥贴之后,睡了一觉,换了一身毫不起眼的衣裳,出府,悄悄进了镇国公府。 张小果呢,送走陈斌,便借口累了,赶走了众人,叫出了福宝,飞上天际,再次偷偷出了宫。 只是这一次,她的目标明确,直奔城南自己收拢起来的那座福利院。 此时城南家家门户紧闭,街角的烂泥里面时不进便是看到一个或几个蜷缩着的,精疲力尽的人影。 此时,福利院的破败的大门也关了起来,门后面甚至还能看到有人虎视眈眈看着外面,只不过,不是年幼的孩子,就是无力的老人。 有了她的话,院落当中,倒是一色的水泥地面,房屋似乎也重新修整过了。 由于正是吃晚饭的点儿,除了门口守着的孩子与老人,其他人几乎全都聚集在了厨房,可是锅里面盛出来的却是能照得见人影的稀米汤。 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重重往墙上一拍,叫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找活干,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被饿死。” 第197章 夺宫序曲 他这么一叫,屋子里年龄较小的孩子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 有了第一个,其他的也全都跟着哭了起来,就算是当中帮他们分饭的老人,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满眼都是绝望。 来到这里的,无论年小,还是年老,全都是苦命人,之前还可以靠着打些小零工,和好心人的零星接济,硬挨下来。 前些天,还有贵人帮着修了屋子,整了院子,他们还以为好日子将要来了呢!没有想到,难民却一下子涌了进来。 孩子们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饿急了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为着安全,他们不得不呆在院子里,一步都不敢走出去,就算是这样,还怕外面的人发现他们这里,突然闯进来,把他们这群老的小的统统赶出去,让他们失了这仅有的容身之所。 可是,不出去,就没有东西吃,眼看着,就要饿肚子,真可谓,进退两难。 张小果看过他们,并没有出声,又让福宝带着自己把整个福利院转了一圈儿,却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得先行离开。 只是,刚走离城南不久,便见一道瞧着眼熟的身影闪进了一座小院,心里面一阵不安,于是干脆叫上福宝,跟了进去。 待到屋内,灯光一映,张小果这才赫然发现,那道身影竟然是天天在宫中哀嚎的潘贵嫔的亲祖父——潘大人,那个在镇国公府,有理有据,对她敌意浓浓的小老头。 只是,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巡灾的路上吗?却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不过,很快,张小果的这一丝疑虑就得到了解答。 “潘兄,潘兄,实在是不得已,才约你来这里。要知道镇国公府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您现有又是巡灾大臣,根本不适宜出现有京城之中。” 给她答案的人却在意料之外。 “秦二爷?秦明?”秦轩爹?张小果差点惊讶出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可是,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秦明已飞快地冲到窗口,四下张望。 虽然知道有福宝在,对方根本不可能看到自己,可张小果依然是紧张的双腿发软,如果不是正好贴着墙壁,非跌到地上不可。 福宝轻嗤一声,“当初听皇上壁角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没用啊?” 张小果摆摆手,不愿意理他,心中却在想,哪能一样吗?那次之所以听了壁角,她完全是无心之过,好不好? 可这一次,好像是她专门跟过来,特意要听的,而且还差点被人发现,正心虚着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她,好像引人家父子不和了,秦轩那家伙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好像自从跟她沾上边,就开始了吧? 秦明仔细地在屋子外围巡视一圈,又跳到了房顶,依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重又回到屋内。 “怎么样?抓到没有?”潘大人急忙问道。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属于私自回京,往小了说,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可是往大了说,却也能按一个欺君,不得不谨慎。 秦明摇了摇头,沉声问道:“国公爷让问,找他什么事?” “我这次出去,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像……”说着潘大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两人神色也愈发的凝重。 张小果听着他们的话,眼神闪了闪,忍不住在心里面赞了一句,催着福宝离开,不一会儿就回了咸福宫。 窗户大开,她一进去,还没来得及关上,便听贵娘在门外问道:“娘娘,请问您睡醒了没有?皇上派人来请。” 张小果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周身,走过去打开了门,当个贵娘的面,还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做出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 贵娘跟在她身后,一看窗子,忍不住一边伸手去关,一边抱怨道:“娘娘,您又不关窗户睡觉?仔细着了风,以后头疼。” 张小果才没有真的睡,自然随她怎么说去,“这一次,是谁来的?” 贵娘旁她理了一下衣角,笑道:“说是小桂子被人派出去了,这一次来的是一个面生的小公公。” 还没有回来呀? 张小果有些担心,不出去还不知道,出去看了一遭,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只盼着,皇后娘娘的粥棚早日开起来,能缓解一点是一点吧! 心情沉重的走出咸福宫外的林子,果然有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在外等着。 张小果诧异地往他的脸上瞧了一眼,只觉得这个人格外普通,仿佛只要转个眼,混入人群,她便再也认不出他来了似的。 也正是如此,却更让人觉得怪异,“你在勤政殿当值?怎么以前好像完全没有见过?” 贵娘见张小果这样问,也轻轻皱起了眉头,在脑子当中认真的搜寻,只是搜寻的结果结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太监见两个人疑惑,微微一笑,道:“奴才平时负责勤政殿后院的洒扫,并不怎么到前院去,所以娘娘瞧着眼生。 今儿皇上派了小桂子公公出宫公干,临时找不到人,正好奴才从那边路过,便被抓了过来跑腿。” 张小果轻轻点了点头,心里面的疑惑更重了。 就算是小桂子不太,勤政殿难道就没有另的人可以跑腿了?什么概率才能抓到一个后殿洒扫的? 见张小果点了头,小太监也不再多说,脚下不由分说的加快了速度,所引的路也渐渐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张小果不由微微眯了眯眼,心中叫了两声福宝,面上却不显,反而悠闲的问道:“皇上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叫我?咱们是不是要抄小路过去?” 小太监闻言,连声称是。 张小果却突然哎呀一声,转身对贵娘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东西忘记带了,在绿珠手里,你去她那里取一下吧?” 贵娘不疑有它,屈了屈膝,转身就走。 小太监见走了一个,也不由愣了一下,可看张小果还在,便没有说什么,引着人一路弯弯绕绕,眼看着离勤政殿越来越远,就连周围的路灯也渐渐昏暗了起来。 第198章 被俘 眼看着越来越不对味儿,张小果脚下的步子不由慢了些。 小太监见状,焦急的催促,“娘娘,您快着些,奴婢来的时候,皇上已经在张罗着摆饭了,或是晚上了,仔细凉了呢!而且,让皇上久等,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 张小果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只觉周围一黑,下一秒,已被人拿布袋兜头罩了起来。 “快,快,动作麻利点!她身边的宫女刚被她找借口支开了,说一准一会儿就会回来找……” “把人抬起来,快走!” 张小果听着这些人的话,暗暗思索:这此人,身手有力,噪音尖细,应该当是皇宫中某一处的粗使太监…… 可是,这些人绑她干什么? 她与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福宝,福宝!”张小果心中暗叫两声,“把这些人的声音容貌,所行路线都记下来。” “你确定,不用我救?”福宝飞在布袋外面,双手环胸,鄙夷地看着她,“这么笨的人,也是太让爷开眼见了!” 张小果竖起耳朵,努力的收集着外面一丝一毫的声音,听到福宝的讽刺,并不理会,只冷冷的丢给他一句话:“有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有听说过吗?” “还虎子呢?你那三两不到的力气,恐怕到时候,只能是与虎谋皮吧?”福宝轻轻嘲笑一声,停在了抬着张小果的那些人身上,一路认真的把张小果交代的事情,全数记录了下来。 再说贵娘,一路小跑回去之后,与绿珠一碰头,这才发现不对劲儿,又急匆匆的跑去了勤政殿,一打听,才知道张小果并没有过去。 更严重地是,高总管也并没有差人去咸福宫请过人。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腾,贵娘急得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拉着高总管的袖子不放,直哭湿了他半边的袖子。 哭声惊动了天庆帝,顿时整座皇宫都惊了。 可是各宫查找一遍,皆不见张小果的一丝踪迹。 这一下,事情可大发了。 试问,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大内,一个国家的心脏! 还有比这里防卫更周密的地方吗? 可是,堂堂贵妃娘娘却就是在这座皇宫之中,跟着一个小太监,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果然,消息传到慈宁宫中,太后一巴掌,差点拍碎身侧的小几,“什么?你们说,张贵妃失踪了?” 玉清宫张小玉听到宫院外的杂乱,知道张小果乱了,则对着镜子嘻嘻笑,只道自己禁足的日子就要结束。 皇后娘娘则又是惊讶,又是惶恐,急匆匆地赶到了勤政殿,要知道这后宫当中,都是归她管理,万一皇上伤心之下,来一句管理不当,怎么吃的消? 距皇后过来请罪之后,慈宁宫派出的嬷嬷也到了,冠冕堂皇的说了一通对张小果的关怀,然后又表达了一下对皇宫安全的担忧,最后责令天庆帝严查。 慈宁宫的嬷嬷刚走,潘贵嫔也来了,与帝后行过礼,不由小声嘀咕道:“皇宫守卫如此森严,人好像也不太可能被绑出去,莫不是,张姐姐主动……”跟人跑了吧?也就是私奔! 宫妃私奔可是重罪,要祸及母家的。 天庆帝对着她冷哼一声,厉声呵斥道:“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没有把你把哑巴!” 高总管听着这话,默了默,同时心里面一阵的焦燥,没有人比他更清晰张小果在天庆帝心中的分量了。 而且这个时候,张小果已不再单单扮演着一个女儿的身份…… *** 张贵妃丢了,天庆帝一声厉下。 整座皇宫里面,彻夜通明,几乎找遍了每一处角落,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等到天亮的时候,有内侍在御花园后面的湖边,发现了贵妃的一只鞋…… 张小果被人五花大绑,又搬又扛的折腾了半天,浑身酥痛,又累又饿,浑浑沉沉间,似是被人重重的丢在了一片冰冷的地板上,周围虫鸣声声,空气里面都透着一股积年的霉味。 紧接着,那些人骂骂咧咧的陆续离开,张小果只隐约听到他们口中说着什么,摊上这样的差事倒霉之类的话。 张小果闭着眼睛,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周围再没有声音,这才悄悄唤了福宝两声,然后头上的闷气一空,布袋子被人扯了下来。 张小果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不堪的屋顶,只要仰头,大半的星夜便在眼前了。 周围更是墙倒壁催,荒草连天。 张小果一阵纳闷,算着时间,她此时应该还在皇宫之中。 只是,皇宫里面处处雕梁画栋,何曾有这么破败的地方了? “正如你所想,这里的的确确还在皇宫范围。”福宝飞至半空,懒洋洋的抱臂看着她,解释道:“只不过,这里地处偏远,又因为曾因帝王的湮灭,被人们厌弃,再没有人愿意打理,因此也就荒废了,成了宫中人的禁忌。数百年不再有人提起。” 张小果狐疑的向四周看去,只是任凭她怎么看,都已经看不出历史原来的样子,于是也不再徒劳,直接问道:“可能猜出来,这一次是谁向我动的手,目的何在?” 福宝摇了摇头,“他们一路上,只是低头走路,并没有什么交流,倒没有探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你这一失踪,宫里面倒是闹了一个人仰马翻的。” 张小果知道自己支走贵娘,等她见到绿珠,两个人一对质,肯定能发现事情的不对,很快便能报到天庆帝那边去了。 只是,事情到了现在,她都有些好奇,这些人既然已经把她绑了,为什么不干脆杀人灭口,好来个死无对症,反而好死不死的丢在这里? 当然,她此刻被五花大绑,便是不杀,没有吃的,没有水,几天没人发现,也是死掉的命运。 所以,绑她的人就大意了? 张小果握了握拳头,决定还是不在这里闭目瞎想,反正什么事儿,只要让福宝把她带到前面,一看,分晓立现。 第199章 绑匪其人 在张小果的要求下,福宝带着她,高高的飞离了原地,第一个目的地便是太后的慈宁宫。 要说这宫里面,最她最苦大仇深的,便是住这里的那位主儿了。 进宫的这些日子,她也看得分明,皇后娘娘也完全是看这位的脸色行使。 而她才初一进宫,就被设计了两回。 虽然说,如果没有她的第一次设计,原主根本不会死,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但是她却对这个人一点儿都感激不起来。 而到了第二回,就便是红果果的设计她了,因此还直接导致了贵娘毁容。 这就很可恶了。 现如今,灾荒横行,天庆帝焦头烂额,不正是注意不到她的时候吗?她那颗蠢蠢欲动,立刻想要把皇位抢过去的心,难道不会动吗? 只是,她飞过去,慈宁宫那边的烛火大部分已经熄灭,只在重要的位置,点了少量的常明灯,院子里面无论是主子与人都全都已经睡熟,只是西侧殿中,鲁王世子双眼圆瞪,她的奶娘迷迷糊糊的拍着他,一边哄,一边唱着眠歌。 张小果把头一转,又让福宝带她飞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面倒是灯火通明,宫女太监站了一院子,只可惜皇后娘娘却不在,听他们的谈话,皇后娘娘因为监管后宫,因为这一次的失踪案,怕担责任,早已经过陪着天庆帝去了,一来赔罪,二来还能增加相处的机会…… 勤政殿会如何? 张小果觉得,不用看,她都能猜得到。 于是目标一转,直接悄悄回了咸福宫,在里面取了好些东西,这才叫着福宝飞出了皇宫,在晋都的上空转。 镇国公接手之后,主张把难民全都驱逐出城,以维持城中的正常秩序。所以此时的城内难得的清静,深宅大院或者烟楼妓寨之中依然灯火明亮,衣香鬓影,酒香扑鼻。 可是城外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张小果只是朝外面看了两眼,便觉得满腹心酸,忍不住叫着福宝缓缓落了下来。 这一落下,不想就落在了前一次潘大人与秦明会面的那一座院子。 就连张小果都忍不住怔了怔。 张小果叫着福宝,“隐身”,然后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房子。 房子此时,门窗紧闭,仿佛一座陷入沉睡的怪兽。 突然,这座怪兽动了,从里面缓缓开出一道小缝,里面的光也因此泻了出来,仿佛要把夜空生生切开一般。 紧接着,一道黑影一闪,快速走了进去,那道光亮也随之湮灭于无形。 张小果把耳朵贴在封住窗户的木板上,就听有人问:“事情都办妥了?老国公还等着呢?” 开口的人声音尖细,正是刚刚听过的味道:“放心吧,已经把人丢到皇宫西北角的那一处冷宫里面了,不会有人发现的,只是这样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太后娘娘?” 这一次绑架她,竟然没有太后的份吗? 张小果用力紧了紧拳头,不久也就释然了。 幸好没有太后参与,那个老虔婆,平时装得千慈百爱的,惯会背地里面下刀子。若不然,她也不过是个妃,哪里来的太后之尊? 恐怕就连秦家,都要被天庆帝外家压得喘不过气来吧? 只是,他们所说的老国公,会不会就是老镇国公呢?要知道京城之中,国公里面,虽然以镇国公年纪最长,身份也最高贵,可却不是说,就没有别家可以被称作老国公的了。 张小果并没有着急,而是把耳朵贴在窗上,认真的听。 “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嗤,一个女人而已,就算再聪明,那么粗的绳子,五花大绑三天,什么力气都没有了,还能跑?放心,一会儿回宫,让派个忠心的小太监去守着。” 张小果暗骂一声,就见那道刚刚挤进去的人影,找开门来,四下里张望一阵,从怀里面掏出一张黑布,小心翼翼的蒙上了脸,走了出来。 借着门缝,张小果刚想要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人,只是刚要凑过去,便见那个刚蒙上脸的人,又转了回来,双手扒住了刚要关上的门,向里面问道:“若是太后娘娘发现了其中的猫腻,反对咱们向几个番国借兵呢? 毕竟,这一块土地,她还想留给她的孙子经营呢。” 靠!叛国呀! 张小果心中忍不住一个脏字吐出,想都没想,迅速地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身上所带的一块香,扔进了屋中。 不管了,能说出这种话来的,必是汉奸卖国贼无异了,杀死一个算一个! 就在这时,门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在蒙面人的身上推了一把,笑道:“又不是您的孙子,你担心个毛啊!” 蒙面人默了默,摇头走了。 张小果看着他背影,抬脚跟上。 结果便见这人一路抄小道回了皇宫西侧,从狗洞里面钻了进去,先是回慈宁宫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换了太监宫装,摇晃着往西北角的那一处荒废冷宫而去。 手上那一只灯笼,一路照出惨白的光。 张小果一路尾随,见她进了荒草丛之后,才让福宝从空中把她送了过去,胡乱地把那条大粗绳在身上绕了两下,借着荒草的掩饰,重新躺倒在地,就连那一个布袋子都重新罩了上去。 不一会儿之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草丛中响起,很快那道惨白的灯笼也晃晃悠悠出现有破几的房子面前。 他提起灯,朝张小果的方向照了照,见人还在,便借着灯光离开了原地,在周围来回跺步,像是想要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坐下。 可是,这地方荒废已久,哪里还能找到像样的东西?不说别的,就是这墙,稍稍一推,还不是说倒就倒? 哪里还能为人遮得了风,避得了雨? 最终,他不得不失望而归。 好在夏夜的风,即便是下半夜,也不会刺骨的凉了,找不到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喂!醒醒——”回来之后,他愣了一会儿,抬脚往张小果的身上踢了踢,“什么时候了,还睡得着?” 张小果假装吃痛,呓语着醒来,蜷缩成一团,哀哀地哭,“好汉饶命啊!” 第200章 所谓人心 “你去宫里打听一下,皇上最喜欢我了。你想要什么?我回去之后,都可以给你,就算是我没有,皇上也有,我让他给你好多好多的金银财宝,让他封你做官,送你数之不尽的大美人,如何?” 面前的人,“桀桀”地怪笑起来,笑成尖锐,却又压抑,仿佛喉咙里面塞着一块破布似的,一步步,走了过来,却不说话。 张小果一愣,心里面猜度着,来人是不是一个哑巴? 那个人却突然再次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现在这样,还弥补得过来吗?”说话声音不同于之前怪笑时的尖锐,而是以一种十分沙哑低沉的声音显现了出来。 这声音,是出自一个人吗?张小果心中一顿,缓缓坐起身来,依着墙壁,长叹一声,“最啊,这东西呀,毁了不是毁了,就算是修补得再完美,原来的裂缝都不可以消失。 而这世上有一物,它受伤时,虽看不到裂痕,却最难修补,那便是人心…… 兄弟,你是不是,这儿也受了伤?”说到这里,她缓缓捂住了胸口。 而正也是因为如此动作,缠在身上的绳索,滑了下来。 张小果:…… 赶忙伸手,把绳索放到肩膀上面,心里面默念,你没有看到,你没有看到。 果然,来人似乎真的没有把这一点小意外看在眼里,灯笼把他的五官映得惨淡。 忽然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片诡异的笑,鸭鸭道:“小姑娘,挺会安慰人的嘛!”他身子一顿,突然顿在了张小果的面前,“那你来说说,如果心脏受了伤,要怎么才能治好!”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张小果一阵紧张,不安的再次向墙边靠了靠,但碍于年久失修,并不敢过度用力,生快手这一靠,生生把墙壁给靠倒了。 随后,她脸上的蒙布被人拿了下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扭曲,遍布伤疤的脸,被灯笼里面的火花照得惨白,可怖。 “啊——”张小果大叫一声,下意识的赶忙往后退,可是身后依然是墙了,根本退无可退。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硬着头皮看了过去,颤抖不已地跟自己说:这个世上没有鬼,没有鬼,没有鬼…… 一切都是自己吓自己而已,都是自己在吓自己。 佛门弟子眼中,所有女人都是红粉骷髅,都是骷髅,眼前这一个,只是品相差点而已,怕什么? 张小果,加油!你能行的!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张小果霍地睁开了眼,盯紧那个人,冷声质问道:“阁下口口声声在问,人心受伤了要怎么弥补,看来阁下的心,已然是受过伤了?” “但是,居我所知,世间之物,人心又与别的东西又有不同,因人不同,而又能分成四种品类。 草质木胎,此一类,生性脆弱,一点即着,一揉就烂。 金质玉胎,又一类。其质坚,化为人品,则品性高洁,不易摧折,但是烈火可化。 第三类,又叫七窍玲珑心,凡是生有这种心脏的人,一般心思灵透,无论是读书,还是经商为政,都比一般人更胜一筹。 最后一种则叫冰种琉璃心,遇火则化,遇冷则凝,无固定形态,却是越遇挫折,越是坚强。 就不知道阁下是那种心了?” 张小果说完,眯着眼睛去看他,只见来人神色闪烁未定,又补充道:“如果你是最后一种,那么恭喜你。 人生路上,无论怎么样的难事,对你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完美的磨刀石而已。” 那个人沉思得忘我,手里面的灯笼都因此跌在地上,燃烧了起来。 张小果提起裙角,悄悄地往后退,试图离这个危险的人物稍远一些。 只是再走两步,那个人突然回过神来,暴跳而起,一把掐住张小果的脖子,恶狠狠地骂道:“贱人,我说你跟你说这么多话干什么,原来是在嘲讽我草质木胎呢?可恶!” 张小果只觉脖子一紧,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起来,急忙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可是这才发现双方力量的悬殊,不得不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叫道:“福宝!” 下一秒,一块巨石飞上空中,“哐当”地一声,冲着那人的脑袋重重的砸了下去。 那人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张小果这才感觉自己的脚尖回到了地上,剧烈地咳嗽一阵,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只是每吸上一口气,喉咙里面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张小果委屈的摸了摸鼻子,向四周看了看,恰好看到旁边不远一根枯木竖起,看样子还很结实,咬了咬牙,抓起那人的一只脚,生拉硬拽地把人拖了过去,又跑回来,拿了原本捆自己的绳子,把人结结实实的捆了好几遭,这才有功夫灭掉了已经烧了大半的灯笼。 火光一灭,周围又恢复昏暗的状态。 有福宝在,倒是不影响张小果视物,不过别人嘛,就要差上一点儿。 眼前的这个人,一般普通太监的服侍,脸上有疤,身形瘦削,年岁看上去也要年满三十…… 张小果左看,右看,都不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伤害到这么一个,便是原主,也不可能跟宫里面的一个太监有交集啊? 想不到结果,张小果也不打算再想,学着他刚才踹自己的样子,往那个人的腿上狠踹了两脚,不一会儿,人悠悠转转的醒了过来,看到张小果的第一眼,便拼命地挣扎了起来。 只是无奈,张小果特意加固了好几道,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可能挣开。 “好了,别白费力气了,你是挣不开的。”张小果背着手,特意在他的面前慢慢地踱步,一边踱,一边接着说道:“不过,如果你要是乖乖配合,一会儿问完问题之后,我或许会考虑,放你离开。”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冲着张小果嚷道:“我呸!别白费力气了,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们的话?白日做梦!” 第201章 刑讯 “是吗?” 张小果慢吞吞地继续围着他游走,仿佛游花逛景一般,“能说出这种话来,我敬佩你是条汉子。” 说着,她话音一顿,语气也就得更加温柔起来,可是出口的话,即便是在盛夏,却让人觉得透骨寒,“看着你这一身衣裳,以及能钻狗洞入宫,想来对这皇宫也是极为熟悉。 那,你有没有听人说话,咸福宫张贵妃最会用刑呢? 咱不说那些古已有之的刑罚,也不说我之前跟皇上提过的檀香刑,今儿兴致好,要不咱们谈点新鲜的?” 枯树上的人,此时仿佛才想起自己面前这个女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瑟瑟发抖。 张小果却伸手轻轻抚过了他脸上的疤,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她的指尖上,很快沾染上了一点鲜红。 “嗯……”她轻轻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脑子里面想像着,电视剧里面吸血鬼嗜血而妖娆的样子,轻声叹道:“丑虽然丑了些,可是这鲜血,却是一样的红呢!” “喂,你仔细感觉一下,身后的柱子上,是不是有些粘粘的?脚下是不是好像酥酥麻麻的?想要知道正在发生什么,将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吗?”张小果看着他,笑得温柔美风,一如夏夜的风。 可是,看在被绑着的人眼里,原本丑陋的脸,更加扭曲了,惊恐地问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张小果轻笑,“没有什么啊,只是在你刚刚睡着的时候,在附近恰好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蜂窝,偷偷取了一点蜂蜜,涂抹在柱子上了而已。 听说,蚂蚁最为嗜甜,现在已经有一些跑过来了呢,您说,一会儿会不会引更多的过来呢? 还有,到时候,他们会先吃树桩子上的蜂蜜呢?还是先寻着您流血的伤口,一口中口把皮肉撕扯下来呢?” 树上的人听着这话,只觉得恐怖无比,打心底里面后悔听信镇国公的话,揽下来这么一桩要命的差事。 可是,想想太后与镇国公对自己的信任,他咬了咬牙,闭紧了嘴巴。 不怕? 张小果见状,向前缓缓的走了一段,停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从树上捡起一根树枝,向上指了指,“您瞧,上面那是什么?” 那人下意识的抬头,顺着张小果所指的方向往上看去,只见树枝上正挂着一颗人头大小的东西,只是碍于光线,看不真切。 “我发现的,这是一种胡蜂的窝,这种胡蜂没有别的特点,就是个头大,尾巴上的刺毒性高,还有使人致幻的作用。 既然看不起蚂蚁,要不我们试试这种? 成千上万的胡蜂往身上那么一刺,铁定爽极了!” 枯树上的人再次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开口骂道:“歹毒!” “嗨!各为其主,谁有比谁高明多少?”张小果漫不经心的向他摆了摆手,笑道:“你以为,你跟着的主子就是好的? 当年天庆帝的生母,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还有她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进宫第一天,就迎来的接二连三的陷害。 情况看着,才稍稍好了一点儿,这不又被你们掳过来了吗? 若不是有福宝帮忙,恐怕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形,就要调一个个儿吧? 她有何辜? 只不过想要好好的过两天太平日子,挣点小钱而已,谁又怜悯过她? 张小果想着,让福宝保护起自己,一杆子捅下了那个胡蜂窝,不等它落地,又一脚踢到了被绑着的人身上。 只听“嗡”地一声,所有胡蜂一片黑烟一般飞了出来,刹那间,那人便成了一个“蜂人”,凄惨的哀嚎之声随之而来,在空旷的夜空里面,显得特别的诡异。 皇宫之中,四下寻找张小果下落的宫人,侍卫,有听到这个声音的,全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就有人哆哆嗦嗦道,“冷宫里面又闹鬼了……” 旁边的人赶忙示意他噤声,因为宫中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冷宫里面有鬼,而且诡异的是,曾经谈论过冷鬼闹鬼的人,事后也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 上面派人查了好多次,都是一无所获。 久而久之,冤魂索命的事情传成了宫中的禁忌,便是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才能平安。 于是乎,张小果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整个皇宫,却没有一个人前去查看的。 张小果听着他人足足嘶吼了小半个时辰,本来沙哑的嗓音,几近无声。 那些胡蜂才渐渐地散了。 只是,树上的人感觉并没有好多少,因被绑着,才没有虚弱的倒在地上。 张小果向前走了两步,嫌弃的皱了皱眉,因为再往前走,便是满满的蚂蚁群了。 张小果停了下来,向着被绑的人望去,只见他一张脸已肿胀得不成样子,满身上下的衣服也已变黏黏腻腻,并且爬满了蚂蚁,而且人已晕了过去。 想了一会儿,张小果一把药粉撒了出去,蚁群开始满满的退去。 略想了一下,她又从荷包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丸药,掰开嘴,塞了进去,这才在周围不远,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慢慢地等着人质醒来。 好在,这段时间并不太久,那个人便悠悠转转的醒了过来,抬眸四望,没有发现张小果的身影,不由轻轻松了一口气。 “睡醒了啊?是在找我吗?”张小果看着他,语带轻笑。 声音悦耳,可是听到被绑人的耳朵里面,却如魔音穿耳,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想我,难道是想明白了?有什么话要告诉我了?”张小果轻快的问。 被绑的人倒也有骨气,冷哼一声,再次扭过头去,喃喃道:“……中了蜂毒,反正都是死,老子告诉你个屁……” 张小果猛点头,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一边往他的身边走,一边轻声笑道:“嗯嗯,不错不错,可惜威胁缺了点气力。 不过,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刚刚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吃过解药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第202章 蒙雄部 “你倒是是可以清静一阵子。”张小果笑着转过身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向后摆了摆手,“不过呢,这胡蜂毒的解药一共只两颗,刚刚我只给你吃了一颗。还有,这驱蚁虫的药粉,也最多顶一个时辰,您好自为知。” 说不待说完,人已淡淡隐没在高高的荒草丛中。 被绑在枯树上的人一阵心慌,刚刚他一醒,就已经闻出来了,周围有防蚁虫的药,两种药的味道,他是从小闻着长大的,再清楚不过。 而且在跟张小果说话的同时,他也早已暗暗感觉了一个自己的身体,知道身上的蜂毒虽有缓和,却并没有完全解除…… 如此这样,虽然眼下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一刻钟之后后,一个时辰之后呢? 他要怎么办? 即便是用毒世家出来的,此刻他也是为自己的小命心惊不已。 要知道,容貌尽毁,子孙根断,他之所以还活在世上,就是为得有着一日,能手刃仇敌,可是,敌人还没有死,他就要先一步死了吗? 不种死,比让他忍痛生活十几年都更令人崩溃! “……回……回来……”沉默一会儿,他到底松了口,只是就算开了口,只是人已经走远,岂是一句“回来”就能喊回来的? 人家又不是他的奴婢! 相反,认真来算,自己还是人家家的奴才! 被绑在枯树上的人,一阵懊恼,用力的挣扎,粗重的线索在身上勒出一道道红印,再配上之前的破皮,以及脑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瞧着诡异而瘆人。 “回来,回来……想要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嘟囔一阵,四下里面再瞧,哪里还有半丝人影? 树上的人满脸的绝望,忍不住闭了上了眼。 正在这里,却听身旁一声脆响,“这位公公你在寻人吗?” 被绑的人心中一阵狂喜,眼睛悠然睁开,只见一个二八年华、大半脸被面具遮住的小女子,正歪了头,笑眯眯地眼着他看,一点儿都没有被他脸上的狰狞吓到的样子。 不是传说中正得圣宠,毁了容貌的张贵妃,又是那个? 他只觉得喉头一咽,失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刚刚回去,翻了一下资料,你是叫蒙雄治,苗疆人,最擅长的就是制毒,用毒,对不对?”张小果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说着,弯腰抱了一个紫檀木匣子在怀中,再次笑道,“这里面的东西,真是琳琅满目啊,要手上存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完全弄明白,里面的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呢!” 那个看到匣子,眼睛瞬间瞪得堪比铃铛,整个人都开始快得躁动不安了起来,好像不知道疼一般,身体用力的挣扎扭动,“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为什么?” 张小果早已感觉到他身上的异常,却只是装作不知,轻轻的瞟了他一眼,淡然的答道:“这东西怎么不能在我手里?不过一个匣子而已,我堂堂贵妃,要多少匣子没有?” “不,它不一样!”那个声嘶力歇地吼。 “怎么不一样了?”张小果轻笑,到底做样子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轻轻点头,“是有些不一样,别的匣子里面可不会装如此多的毒药。好此太医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呢!不过,今天拿来对付你刚好!” 张小果说着,弯下腰,把匣子放在地上,打开盖子在里面挑挑捡捡,时不是拿起一张半张的字纸,对着夜空辨认上面的字。 “这一瓶,好像是让人麻醉的?用了之后,整个人意识清醒,但是却浑人瘫软,便不出一点儿力气。好像不行…… 这一瓶,可使人**旺盛……呸呸呸,春药啊? 这一瓶……” 看着张小果在匣子里面挑挑拣拣,被绑着的人也不挣扎了,也不管看不看得到,只一味抻长了脖子往前看,眼中的激动更是难以掩饰。 而张小果则是皱着眉头,打开了匣子的第二层,只看了一眼,便嫌弃的盖了起来,小声嘀咕道:“还以为能有点开东西呢!原来,就是一些破书,扫兴!” 一听到“书”字,被绑着的人,眼睛更亮了,急切的问道:“是不是《千毒录》,快看看,是不是《千毒录》?” 张小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极不情愿的掀开了匣子盖,住里面扫了一眼,“千……,千什么?我又不识字,看什么书呢?” 只看一眼,她嘟囔着,飞快地合了起来,“管他什么千毒万毒的,这东西是从太后派去杀我的人手里面夺的,以后都是我的东西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打听那么多干嘛?” “太后么?”被绑着的人一惊,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张小果却故意忽略掉那道目光,自顾自的在匣子里面乱翻着,口中却不饶人,“怎么?说到你的主子,心疼了?可这些东西的的确确跟她有关。 而且,不光这样,之前的先皇后,与先辰王妃之死,都源于这里面一味香。 就连我,入宫的第一天都差点着了它的道儿,好在及时发现,掐灭,也没有一命呜呼。 我可跟人打听过了,这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香,可不是我们大晋的产物。” 听到这话,被绑的人默了默,在心里面说道:当然不是你们大晋的产物,那本《千毒录》可是我们苗疆蒙雄部的圣物,只是族中嫡系子弟之中,资质非凡的寥寥数人才有机会学习。 骄傲过后,那人突然变得满脸痛苦,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无数的回忆在他的脑海沸腾,有欢喜雀跃的,也有幸福美满的,而更多的则是满腹的心酸,与数之不尽的痛苦,父母的血,族人的阵阵哀嚎,兄弟姐妹的性命像是成熟的稻草一般,不停地被一把把亮到耀眼的刀剑收割…… 那时的他,只有七岁,被爹娘藏在一个大木箱子里面,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嘴唇都咬破了,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即便如此,却依然没有逃过噩运,一把刀最终还是砍上了他藏身的箱子,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叫上一声疼,一柄剑直插在他的下半身…… 第203章 放过 等他醒来,已经被人救了起来,身后是汹汹燃烧的蒙雄部…… 刚刚醒来的他,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再次醒来,他便来到了京城,一个老太监守在他的床边,告诉他,他的的子孙根断了,脸也毁了,而做这些事情的人,便是他们国家皇后娘娘的娘家人。 原因则是,由于他们蒙雄部的毒药,让他们忌惮…… 紧接着,他便被带到了一个温柔可亲的华服丽人身边,那个人关心了他的身体,让人给他治伤,还承诺了他以后的生活,并且在她身边活了这么些年,还热心的帮他报仇…… 可是,这时当他再次看到,当初身为族长的父亲时常十分郑重地抱出来,被他们一族尊为圣物的匣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出现在一个小女孩儿的手上时,这些认知,第一次在他的心里面有了一丝动摇。 张小果这时,恰到好处的抬起头来,从匣子里面拿起一断熏香,向着枯树的方向晃了晃,接着又在荷包里面掏了一阵,又从一个小瓷瓶里面断出已经燃了一半的,再闪向他摇了摇,自言自语道:“瞧见了吧? 一模一样呢! 也不知道这香叫个什么名字,谁能想到,它竟然能悄无生息的要人命?” “它叫美梦……”那人看着张小果手上的东西,思绪慢慢被拉远,口中机械的说道:“因为但凡闻到这种香的人,都很很快进入梦香,在睡梦中死去。 虽然无法验证每一个人在临死前,都做了什么梦,唯一可能肯定的是,应该不是噩梦,因为无一例外,他们死的时候,嘴角都会噙着一抹笑…… 因此得名。” 张小果听着,忍不住的头皮发麻,嘴角不自由主的扯起一抹冷笑,抬头望向他,轻轻鼓了两个掌,“说得还真是精彩呢!可惜啊,你都已经中毒了,要不然,做上一场美梦似乎也不错哦。 现在么,我还是把他先留下来,到时候送给有需要的人。” 她说的认真,神色郑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送什么灵丹妙药于人呢! 就连树上那个制毒世家出身的中年男人,都差点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大小姐,这东西你虽然得来的容易,却不要像过家家一般,把他心爱的毒药,当糖豆子一样,这么随便的发出去呀! 人家正在神伤,张小果慢慢悠悠,再次说出一句,“只是这些书……”她沉吟一下,“到时候,扔厨房,生火用吧!” 生火用??? 他眼前一黑,差点没有当场晕厥过去,当时便不管不顾的大叫出声,“别,别,别扔,不想要,给我啊!” 张小果轻轻抬头,瞟了他一眼,问道:“想要?” 那人顿时点头如捣蒜,如果不是身体被绑着,实在挣不开,说不定早就冲过来抢了。 张小果低下头,略微的想了一下,答道:“可以啊!” 那人狂喜,两只眼睛不停的放在狼光。 只是张小果下一秒便转做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可是,你要它有什么用啊?反正不出一个时候,蜂毒一发作,你就要死了?难道还想把它带到地底下?” 张小果轻轻摇头,不过还是站起来,走了几步,把那本书,扔在了他的脚下。 那个看着近在咫尺的家族珍本,欣喜若狂,可是再想到自己马上要死了,仿佛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 再看看,漫不经心,在自己面前整理着匣子的少女,那人一阵心潮澎湃。 轻轻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枯树上的人轻声求道:“刚才贵妃娘娘要提什么问题?现在问吧,奴才一定知无不言。”只求娘娘给一道生路啊! 族人的圣书就在眼前,就仿佛蒙雄族全都围在身边一样,他怎么舍得就这样舍了他们,跳入地狱轮回? 张小果轻轻瞟他一眼,默默的收拾好了匣子,用布包起来,背在背上,低低地说道:“晚了。我已经不想问了。就你这样一个恩将仇报,是非不分,几十个以来,全然把灭族仇人当作恩人来待的人,能知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语气里面满是不屑。 枯树上的人一听,整个身躯都为之一震,大声的问道:“你知道当年蒙雄部灭族的原因?” 不过,再看看眼前这个小女孩子的年龄,又有些怀疑,当年他才七岁,眼前这个,又能知道什么? 张小果看到他的疑惑,冷笑一声,摆了摆手,“瞧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想给族人,为父母报仇,若不然的话,三十多年,竟然察觉不到一星半点儿的蛛丝马迹吗?” 枯树上的人,听到这话,心里面不由“咯噔”一声,眼睁睁地看着张小果再次消失在长草从中,他急得大吼,“你回来,把话说清楚?” 可是,哪里有人再理他? 不过,他的心却也因为一沉再沉,灭族前后的点点滴滴,像是流水一样从脑子里面涌过,以前被他或有意,或无意忽略到的细节也一一的呈现在眼前。 尤其是来了晋都之后,所有有事情似乎更加的明显,可是他竟然像是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却一门心思地只太后父母的话,不停地在错误的道路上向前狂奔。 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一个错误的人,仰天长啸。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绳子“咔哒”一声,断裂开来,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 来不及欣喜,也来不及任何动作,蒙雄治的身影左右一晃,顺着枯死的树杆滑落下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然而他却顾不上疼,急速爬下身,把地上那本深蓝色封皮的书,紧紧搂在怀中,大口的喘息,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扑簌而下。 俄而,咬牙切齿地看向慈宁宫的方向,“太后……咯吱!” “干得不错!”躲在草丛中的张小果向着福宝的小脑袋点了一记,愉快地离开草丛,哼着歌,大摇大摆地向着咸福宫的方向行去。 “慢着!”只是才行一半儿,福宝突然冲过来,瞬间用自身的光把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第204章 衣美还是人美 张小果一凛,刚想要问怎么回事儿,便见一队士兵,披盔带甲的从侧旁经过。 诡异的是,这些人,全都猫腰,踮脚,动作放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那样子不像是正常的巡逻,反倒像是在做贼。 这就奇了怪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张小果轻声问道,同时与福宝蹑手蹑脚的跟在了最后面。 这样一来,便一路尾随到了慈宁宫后面。 借着周围花木的掩映,这些人很快各自在身上套了一件并不合适的太监服,然后很快地被分成一个个小组,太后宫中一个不太露脸的嬷嬷,一边催促他们换衣,一边嘱咐道:“如今,宫里面的贵妃娘娘走丢了,刚好趁此机会,尽快散往各处,听号令行事!” 张小果听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太后娘娘还真看得起她,干什么坏事儿,都要打上她的名头。 这样,她更是明白一件事情,自己今晚的被人绑架,绝非偶然。 只是,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逼宫? 张小果轻轻摇头,应该不会。 天庆帝无子,鲁王世子又还不满周岁…… 不过,对于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棋子,太后与镇国公应该已经早生不满了吧?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天庆帝“痛失爱妃”,缠绵病榻的话……那么一切便顺利成章了! 想到这里,张小果也顾不上再看热闹,叫上福宝,两个人再次飞上高空,打算降落勤政殿,打个招呼。 只是,远远的便看到皇后正小意温柔的陪在天庆帝跟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小果念头一转,突然又不想去了,跟福宝招呼一声,飞跃宫墙,往外面去了。 这时,街上已经清冷了许多,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普通百姓,全都可了劲儿的拘了性子,耐在家里面,就连青楼这样的场所,都显清冷了不少。 与城里面的清冷不同,城外现在已被驻军围了一个严实,再远处,设有粥棚,简易帐篷等物,供灾民们吃用,以及休息。 只是难民那么多,又岂是那么一点物资可以供应的上的? 因此,虽然有军队驻守,周围的大冲突没有,但是小摩擦,小争执却是一直在接连不断的发生。 镇国公为了名声,这两天也一直没有回城,就在城门口,士兵们扎起的一座营帐中,体息坐卧,十分的勤谨。 除了没有穿战袍之外,一如上了战场一般。 这不,已经半夜,他刚处理完一起,因为半个席的位置,打起来的案子,带着属下正往回走,年老的身躯看上去更加清瘦,很有几分摇摇欲坠的劲儿头。 属下看在眼里,忍不住的劝,“公爷,这都好几天了,您一直都还没有怎么睡,这里有属下们呢,趁天还没有亮,您快进帐子里面睡上一两个时辰吧?” 镇国公轻轻摇了摇头,就在这时,突觉颈侧一凉,伸手一摸,只摸了了些许的湿意,还以为是汗,也没有特别在意,只是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人突然向前栽了过去,然后便陷入一片昏沉当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公爷!” “公爷!!” 周围的人全都吓坏了,三步并做两步,飞冲过来,把人急急抬到帐内,寻大夫的寻大夫,回城禀报的,回志愿禀报,一时之间,慌乱异常。 张小果远远的瞧着,嘿嘿一笑,与福宝再次飞越城墙,回咸福宫安置去了。 *** 太后娘娘是在宫人焦急的呼唤中,醒过来的,眼开眼时,天边才刚微微透亮,浑身上下都在透着一股被迫起床的怨气,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笑眯眯,温和慈祥的样子。 宫人一个哆嗦,吓得跪在地上,连声请罪,眼睛则不停地往一侧胡嬷嬷身上瞟,许是为了尽快脱罪,她说话的语气,又快又急,“太后赎罪,宫外传来消息,镇国公晕倒了,事关重大,奴婢也是实在没有了办法……” 一听到“镇国公”三个字,太后的“起床气”登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抓住宫婢的话头,急急问道:“刚刚你说什么?好端端的,镇国公怎么会晕倒?” 要知道,她的父亲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可是身体却一向强健,平时还个小病小灾的都不曾有过,无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而且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怎能让人不心焦? “传御医了没有?” “已经有好几个御医跟着报信的人走了,快马加鞭的话,想来这个时候,都应该已经到城门口了。 您不要担心,老国公这一生,什么样的凶险没有遇到过?这一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胡嬷嬷向地上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走上前去,一边帮太后整理着衣服,一边小声的劝着。 遇到镇国公出事,太后好像突然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听胡嬷嬷这么一说,不由仰起头来,迟疑的问道:“我爹……真的会没有事儿吗?” 一句话问完,她自己倒先愣了。 这个称呼她有多久没有用过了? 好像从那一个,拜别父亲,她头也不回地踏上进宫的宫车开始,仔细算算,也已经有四十年了吧? 那个时候,她正值韶华,就算是布衣荆钗,都无法遮掩住自己身上的芳华。 可是,这一进宫,她才发现,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坐在后位上的那个女子真是美啊!美到另人嫉妒,美到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毁掉。 那个时候,她有时候也在想,也许她实际上也没有那么美呢,而是全凭了那一身衣裳。 可是,等她拼尽一切,穿上那一身华美的衣饰时,这才恍然发现,她的美也与衣饰无关…… 太后想着往事想得出神,正在这时,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响了起来。 不等声音落下,皇后一阵风儿似的刮了进来,看到太后,急切地问道:“姨母,姨母,刚刚听说,外公病倒了?怎么回事?” 太后轻轻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悦地说道:“你外公吉人自有天相,用得着你这样急晃晃的?” 第205章 时局 这样的话,从一向温和的太后娘娘口中说出,不可谓不尖刻了,皇后被质问的一怔,只当刚刚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可是细细地想了一遍,却什么错误都没有发现,不由的诧异非常。 胡嬷嬷见状,赶忙上前周旋,“皇后娘娘,刚刚收到消息,国公爷确实在城外晕倒了。我们娘娘已经派了御医过去,想来,应该是不是什么大事。 大约是这段是时间,赈灾的事,有些忙乱,又顾不上休息所致。 娘娘您也莫要太过担心。” 皇后娘娘轻轻皱了皱眉头,瞧着太后情绪不高,因此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心里面却是一阵不安。 但凡她有一个子嗣,凭它外面怎么样呢?只要她守好这一个孩子,到时候自有她的说法。 可是,偏生就没有。 而且,不光她没有,便是后宫当中,其他的妃嫔也没有一个传出有身孕的,否则她还可以领养一个…… 只是现在,谁来理解她的不安呢? 皇后娘娘纠结一阵,这才发现太后娘娘今天似乎兴致不高,心下以为她是在为镇国公担心,不由想要细细地劝慰两句,以示孝道。 可是,话到嘴边,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听外面有宫人回禀,“皇后娘娘,皇上找您有事相商。” 皇后只得告了罪,急匆匆的又往勤政殿而去。 可是,到了地方,又被人告诉,皇上不在,往后宫方向走了。 皇后神情不由一滞,向身旁的柳絮看了一眼。 柳絮会意,急忙塞过去一个作工精致的荷包,笑问道:“皇上刚刚派人寻了我们家娘娘,说是有要事相商,这一会儿是……” 在勤政殿当差,也不知道被多少人塞过红包,这个侍卫见状,毫不犹豫,把荷包揣在了身上,压低声音道:“听说,好像是咸福宫张娘娘有消息了……” 柳絮听完,还没有来得及转述,皇后娘娘已经向他们甩出了好几十把冷嗖嗖的凉刀子,一震衣袖道:“既然是张贵妃回来了,那么想来,也没有本宫什么事儿。” 说着,头也不回,连仪仗都顾不上带,气冲冲地走了。 离开的方向,却不是坤宁宫,俨然就是冲着咸福宫去的。 左右不禁有些疑惑,娘娘哎,反正都是过去,您做什么又这副样子。 不理解的,自然还有刚刚得了荷包的侍卫,等人走远,他把手上东西掂了掂,满脸都是笑,更是呦呵一声,赞了一声,皇后娘娘大方! 只是荷包里到底装了多少银子,就不得而知了。 *** 城外,镇国公一晕,被御医诊治过后,当即被抬回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世子与儿子常年镇守边关,府里面只有一个正经主子——镇国公世子夫人。 可是,这镇国公世子夫人是儿媳妇,哪能亲自照顾公爹榻前? 自古至今,也没有这个道理。 于是,到了府里面,镇国公便被孤零零地丢在了镇国公府的正院里面,周围奴仆环绕,一日三顿药的喂着,却一直不见醒转。 太医院的御医更是流水般的换,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诊得出老镇国公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可是,宫里面两位娘娘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呢,不得不胡扯一些似是而非,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来搪塞。 可就算这样,有些胆子小的也因此赐了官,退出京城,隐到民间去做普通大夫去了。 只是,现在时局并不好,就不知道这一走,他们如何养活一家老小了。 太后娘娘这两日,日日那是如坐针毡,焦灼不已,派到镇国公府打探消息的人往没有断过。 听闻镇国公昏迷,天庆帝心里面只觉得一块沉重的大石头被搬开,可是面上却不显分毫,一边频繁的派御医前去诊治,一边把内库的草药流水般的往出送,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心疼。 因为镇国公昏迷,他恰好对朝政大加改革,立刻认命了支持他的将军接替了镇国公赈灾的活儿。 顺便再次招待了一次外使,跟他们讲了一下国内情况,并且决定把他们留下来,多住些日子。 毕竟现在,全国上下,到处都是难民,走在路上,分分钟都有可能被人抢劫了,安全怎么保障? 就算是为着外使的安全着想,也要让他们留下来,等待旱情缓解,或者结束。 与此同时,张小果在宫中,却无比的悠闲,每天都不顾太阳的毒辣,非要在各处逛上一两个时辰才罢。 好在,她不是那种容易晒黑的人,这样做,对她并没有十分明显的影响。 可就是苦了跟在她身后,小心为其打伞的贵娘了。 这些日子,她黑得,自己都要不认识自己了,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任凭她怎么转,那一日混进宫来的,身份不明的人,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一样,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 为免天庆帝过于担心,她便没有把这样事告诉他,而是一个人不停地琢磨着各种可能;为了得到答案,有时候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时不时地到太后跟前露露脸。 太后自从镇国公晕倒之后,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脸上不是鱼尾纹,便是发令纹,早已没有了原本太后的那种雍容华贵。 到了第三天,皇后突然带人跪倒在了天庆帝的勤政殿前,祈求皇上宣镇国公世子父子俩回京侍疾! 皇上假意推辞,不准。 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第二日还来跪,依然祈求宣镇国公世子父子回就侍疾。 皇上以手中没有可用的人,拒绝。 再一日,皇后依然来跪,所求而是同样的问题。 天庆帝只觉得头疼不已。 而这整个过程中,太后娘娘仿佛熄了火,始终不发一言,只是日日在慈宁宫的小佛堂里面烧香诵经,就连鲁王小世子被抱了过去,都顾不上看一眼。 渐渐的,镇国公昏迷不醒,时日不多的消息便悄然而在整个晋都之中,传播开了,紧接着是临近的县市,然后更远…… 第206章 突如其来的访客 这日,张小果来到勤政殿,恰巧遇到天庆帝与高总管主仆,正在探讨镇国公之事。 见她进来,三人皆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 “朕本来想着,借难民之事,拖住镇国公的手脚,让他无暇他顾,不成想,这才几日,人却昏迷不醒了……”说完,又是长长一叹。 “也是。镇国公一生战功赫赫,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朝堂,威望都很高。这一次,原本也是想借着这一次,让他办砸两件事呢,谁成想,他竟然晕倒了。 这个时候,非但不能贬斥,还有表扬他的兢兢业业的……” 天庆帝听着高总管的话,轻轻摆了摆手,“原本,还以为今天若是发灾,一定会闹到不可收拾呢,可是有了果儿之前所做的事,情况起码好了八成。 只是简单赈个灾,想来也是找不出太多错处的。 不如现在啊!” 高总管心思电转,很快地在心里面过虑出一个特失利弊来,赔笑道:“陛下说的是,万幸镇国公只是昏迷,不然的话,镇国公世子父子回来奔丧,西南边锤可就没有人镇守了。 那边可是有大片的疆土与西庸相联,从西庸使臣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早有不臣之心。 再有,镇国公的三子,五子,也都把收一方边陲,若是全都回来……”边关可就要空虚了。 张小果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好一阵后怕,庆幸自己动手的最后一秒改了主意,只是下了令人深度睡眠的药,而没有果断地结果人性命。 若是没有这个侥幸,都不知道现在朝中会乱成什么样呢! 见他们谈完,张小果也不客气,把之前自己被绑那夜的情况,忽略的后面她吓唬蒙雄治的情节,原原本本地跟天庆帝讲了一遍,并且重点说了一下回来时看到的那么奇怪待卫。 听完张小果的讲述,天庆帝与高总管相互对视一个,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再问,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张小果也不纠结,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转身告辞。 “殿下这运气,还真真是……”高总管恭敬的跟在后面,一直送到了勤政殿外,看着她走远,才转回身来,与天庆帝说道:“陛下,西庸与太后……” “且让她误会这些日子吧?这些天,派可靠的人,盯紧那此人,好好看着他们到底在与谁联系。”天庆帝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虽然他不稀罕什么破皇位,可是现在它已经是他的了,再有人过来想抢,他觉得很不开心。 而且,他新找回了女儿,在他的眼中,这个女儿竟是比十个儿子都能干呢,怎么可能把江山拱手让给别人? 而且那个人还是他的杀母,杀妻,仇人。 天庆帝想着,狠狠一拳捶在桌面上,使着杯子里面的水剧烈的晃动,差点泼溅出来。 再说皇后娘娘这边,天庆帝要寻人,整宿不睡觉,为示贤德,她也跟着,焦急的等了一夜。 将将天亮的时候,有人送来消息,说贵妃娘娘无恙,已经回了咸福宫,天庆帝大松口气的同时,她也不得不回了坤宁宫,可是轿撵还没有下呢,便再次听到一个噩耗:镇国公晕倒了! 那个时候,即便她再困,哪里还睡得着? 可是,天都未亮,也不是探望太后,与之商量办法的时候,在左右的劝说下,只得合身在软榻上瞎了一会儿,可是闭上眼睛,便都是外公满脸满头都是血的样子,吓都要吓疯了。 哪里还能等得下去? 让人抬了轿撵,在慈宁宫门口徘徊,直到听到里面有动静,冲进去,却并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回来之后,整个人都病怏怏的一混就是三天。 这一日,正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外面“咣当”一声,叫了两声柳絮,却不见有人来,于是摇摇晃晃地爬下了床,走到窗口。 只见外面正是烈日当空,院子上青石板路被晒得滋滋作禹,院子里面却不见一个人影。 皇后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这两个精神不好,刚刚幻听了,刚要放下纱帘回去,却见院子一口三尺粗的大瓷缸里,霍然冒出一个人来,头上尤顶着半片莲叶,口中一道水柱已喷了出来。 “啊——”皇后一怔,失声叫了出来,手指指向窗外,半天收不回来:刚刚那可是个男人!一个外男,大白天的,竟然放肆到,在她宫院中养睡莲的缸里面洗澡! 这、这、这……成什么样子了!!! 要命的是,她还把整个过程,全都看在了眼中。 她这一叫,立刻惊动了躲在不同地方避暑的人,一之时,从不同地方,涌出无数的人来。 “娘娘,怎么这是怎么了?难道又做噩梦了?”柳絮一边小步跑到皇后身边,一边急急地问道,“都说了,镇国公吉人自有天相,而且皇上也已经派了那么多的御医前去守着,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然后,皇后娘娘定定地看着窗外,没有一丝反应。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柳絮不由讶然,轻轻走到了皇后身后,照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 外面酷暑炎炎,似乎连院中的芭蕉叶子都被晒得无精打采的。 她们娘娘的目光所望,除了芭蕉,便只余一排粗大的,用来种睡莲的水缸,别无其它。 她猜度道:“天气这样炎热,娘娘是担心缸里面的水少了?” 说着,又道:“娘娘放心,这缸里面的水,是今天一大清早,奴婢亲自瞧着他们,刚刚挑满的。 若是您依旧不放心,等太阳落山之后,奴婢陪您再去看看,如果您觉得不足,奴婢再让他们挑。” 皇后依然不言不语。 院子里面,稍有些身份的嬷嬷已经忍不住向里面问,“柳絮姑娘,可有什么在吩咐的?奴婢们刚刚听到似有叫声……” 柳絮看了一眼皇后,见她依然一动不动,于是冲着外面歉意的说道:“没事。” 外面的人听到这话,齐齐松了一口气,刚要转身,各忙各的,便听“哗”地一声,从睡莲缸里站起一个人来! 第207章 发现了煤 “啊——” 皇后娘娘再次尖叫一声,身体一软,向着旁边软软地倒了下去。 柳絮慌忙扶着,叫了人来把皇后娘娘好好的安置在床上,又着急忙慌地遣人到太医院请御医。 忙忙乱乱间,坤宁宫的侍卫也把莲缸中,衣冠不整的人拿了起来,慌乱挣扎间,竟然发现这个人,叫喊出来的不似国中口音,赶忙禀报给了天庆帝。 这个时候,张小果正发愁之前半夜看到的那些人去了哪里,听到这一消息,午觉也不睡了,立刻起床穿衣,就要出去看个究竟。 贵娘在后面急得跳脚,看到绿珠,忍不住抱怨一句,“咱们娘娘,什么时候才能沉稳些啊!”而她自己则是脚步不停,紧跟其后,也小跑了出去。 绿珠瞧着她们的背影,不由莞尔,只是很快便神色黯淡了下去,轻轻摇了摇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再说张小果,急匆匆跑过去之后,却看到天庆帝照旧在看奏折,高总管则像平常一样低垂着头,侍立一侧。 张小果向身后看了一眼,示意随后跟来的贵娘在外面守门,自己则大步迈了进去,轻“咦”了一声,直接问道:“刚刚不是说,在皇后娘娘的宫里面抓到一个刺客吗?人呢?” 天庆帝抬头,笑问道:“怎么对这个感兴趣?朕已经让人拿给大理寺去查了。怎么果儿对这事感兴趣?” 张小果一顿,直接自己动手,搬了张椅子,坐到冰盆子前,尤拿着袖子不停的扇着风。 没有办法,一路走过来太急了,何况现在外面又热? 天庆帝见状,轻轻皱起了眉头。 高总管则是从旁边拿起一只碗,盛了一半碗西瓜汁,双手递了过去,委婉的劝道:“娘娘,若是热,先喝一碗水果汁吧?这东西甘甜解暑,好喝的很。 只是,咱们还是离这冰盆子远一些吧,省得着了风寒。” 张小果哪里不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前世信息那么发达,她难道还能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体,受不得寒? 接过高总管的碗,向他道了谢,张小果轻轻站了起来,看向天庆帝,“父皇,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我被绑架回来之后,跟您说过什么?” 天庆帝批改奏折的笔便是一顿,迟疑道:“你怀疑这一次抓到的人,与太后放进来的是同一批?” 张小果没有说话,轻啜了一口西瓜汁,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可是,这人是从皇后宫中抓到的。”皇后与太后的关系…… “我觉得,应该是这一次,事关重大,太后娘娘并没有把事情告诉皇后娘娘。”张小果沉吟道,“毕竟,如果猜的没有错的话,她这一次是想要让您卧病在床,为日后您重病之后,为鲁王世子上位做铺垫。哪能让皇后知道?” 毕竟,皇后与太后不同,她与鲁王世子的关系本就隔了一层,再加上,她现在是皇后,又没有子嗣,一身的荣辱,全都系于天庆帝身上。 若是天庆帝驾崩,她这个皇后将什么都不是。 这个时候,就算是太后,都不敢保证,她这个亲外甥女是否还生跟她站同一条战线,是以,不告诉她这件事情,大有可能。 高总管在旁听得不住点头,“殿下,这件事,您不能怪皇上交给大理寺,刚刚抓住那个人,满口蛮语,我们在外面问了半天,都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番国的?”张小果略一沉吟,“那些进贡来的外使随行人员可有名单?外面这么乱,可还安全?” 被张小果这么一提,天庆帝与高总管恍然,急急向外面叫了两声,小桂子闻声进来。 “一会儿,你带上一队羽林卫,把驿站围起来,然后再拿着他们觐见的名单,好好的对上一下,切莫错漏一个人。 那个羽林卫,也就不要带回来了,辅助提督衙门,保护外使吧!” 小桂子领命,飞快地退了出去,快马去办。 殿内,天庆帝三人沉默一会儿,张小果想起外面的贵娘,亲手倒了半碗西瓜汁,走到门口,给她道了一声“辛苦”,复又折了回来,与天庆帝商量起正事。 等商量完,一抬头,天色已经擦黑,张小果便直接陪天庆帝用过晚膳,这才带着贵娘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只是,刚进咸福宫门,绿珠便拿着两封信迎了出来,一看竟然是陈斌与秦轩写来了,不由一阵纳罕。 以前在宫里面,这两个家伙成天跟连体婴一样,这不在宫里,却都在外面的庄子上,相差能有多远,竟然一人写了一封信出来。 张小果一阵好笑,随手打开了其中一封,里面陈斌汇报了一下难民的招收,以及各处工程的建设进程,再也没有其他。 再看秦轩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二货竟然拉拉杂杂的写了三大张纸。 前头两张不知所云的写了一些废话,乃至第三章的末尾,才说道,第一个水库已经用上,第二座水库也在建设当中了。 然后一件就是,他们发现了一处黑色的矿藏,不是生铁,却猜不出来是什么,希望张小果劝说天庆帝派人去看。 张小果看着他所描述的样子,第一反应便是这厮挖到了一处露天煤矿。 但是,又不敢十分确定。 毕竟福宝把皇家藏书阁的书全都扫了一遍,根本没有发现煤矿的任何记载,她还以为这一方世界,根本就没有煤这种东西呢! 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 煤矿啊,那可是好东西。 多少煤老板都因此一夜暴富了,光想想,她的小心肝便忍不住的激动颤抖,恨不能连夜就飞到他说的那个地方。 只是,反反复复那秦轩的信看了三遍,这才悲催的发现,这家伙信里对煤矿的地点只字未提。 张小果光想想,都有冲过去杀人的冲动了。 你想啊,这个世界没有大量的现代工业,那么煤的最大用处便是冬天取暖。 现在虽然还在盛夏,谁不知道一个矿洞想要稳定出产,那是需要前期投入的。 认真算一下,就算现在立刻开始动工,等到冬天,恰恰能出产第一批…… 第208章 意外 于是,找了一个空闲的时间,张小果叫上福宝,到秦轩所说的那个大方向转了一圈儿,还真让她在一片没有什么树林生长的山坳里,找到了信上所说的煤矿。 而且令人惊喜的是,这一矿区,煤层极浅,几乎就浮于表面,煤层却黑中透亮,一看就是知道品质极佳。 张小果看得高兴,忍不住轻轻的跳了两下,脚下的土层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一块,她这一跳,刚好落了进去。 疼得大叫一声,额头的冷汗瞬间滴了下来。 脚上疼得钻心,她都能感觉到,脚腕处肉眼呆见的肿胀了起来。 这一下,可让她深深体味到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了,抬头四下里寻找福宝,却没有看到,也不知道这家伙趁自己观看煤层的时候,飞到什么地方去逍遥快活去了。 张小果一边咬牙忍着钻心的疼痛,一边默默地在心里面呼唤福宝,等着他来救援,再被午后的烈日一晒,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般,还不知道一会儿汗水蒸去,衣服上徒留一层汗渍,硬邦邦的贴在身上,又是怎么一种难过呢! 可是,此时此刻,这所有的一切,她都顾不得。 只盼着,出外流浪的福宝能早些回来,好好的把她带进咸福宫里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曾几何时,被她视作牢笼的地方,竟成了她此时唯一的救赎了。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即便是张小果再怎么拼尽全力的咬牙坚持,整个人都开始支撑不住,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可是福宝依然没有出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夕阳当中,影子被拉得老长。 张小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摇摇晃晃的向那个方向无力的招了两下手,下一刻,头一偏,彻底昏迷了过去。 *** 咸福宫中,天色渐晚,贵娘怕自家娘娘午睡太过,晚上走了困,睡不着,徘徊在张小果的门前。 可是,她已经叫了五次门了,内里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这不由让她十分的焦虑,加上之前,张小果还刚刚被人绑架过一次,这就更加让她患得患失了。 只是,贵妃娘娘的门被从里面闩上了,她一个奴婢,还能硬把门撞开吗? 莫说是她生来胆小,就算是胆大也不敢啊! 到底是主仆有别,更何况,这还是在皇宫里面?规矩自然比外面更加森严。 贵娘急得满头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样自然惊动了同在咸福宫的其他人。 绿珠听了贵娘的陈述,走到张小果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又向屋里面说了几句话,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了半晌,脸色也渐沉了下来。 只是,她并没有像贵娘那个急得束手无策,反正显得无比沉静,转身推开了与张小果房间相邻处的门,大步走了进却,径直打开屋内的窗户,向外面看了一眼,回头冲身后吩咐道:“准备粗壮的绳子,要长些的。再把宫里面身强力壮的人,叫上一些过来。” 贵娘正不解何意,却见绿珠双手攀着窗扇,直接攀了上去,侧着身子,抻头往侧旁看,这才明白,她这是想要借由这边的窗户,向贵妃娘娘房间的窗户看,赶忙上前抓住了她的双腿,防止她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 同时,回头,冲着身后大声道:“还不快去准备绿珠要的东西?” 立时有人得令,急匆匆的去准了。 她又补充道:“另外,多找几床棉被,铺在窗下。” 又有人急着去办。 贵娘这才顾得上与绿珠说话,“绿珠姐姐,怎么样,从这里,能看得到娘娘房间的窗口吗?” 绿珠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看不到。”不过,她又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脚下,看下面突出来的不足一尺的房檐,轻声道:“也许从这里,沿过去,就能看到了。” 贵娘伸头往下看了一眼,忍不住就是一阵阵眼晕,“那么窄,怎么过去?” 说完,这才想起来之前绿珠的按排,不禁问道:“绿珠姐姐,难道您想从这里过去?” 这也太危险了啊! 一个弄不好,就算是摔不死,也要摔个好歹。 绿珠轻轻咬了咬牙,叹道:“娘娘安危事大,咱们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我们院里没有梯子,没有办法从外面爬上去看。 现做来不及,可若是出外面借,又容易惹人猜疑。” 贵娘一噎,还是嘴硬道:“我们把所有家具搬出来,摞在窗下,也未必够不到。” 绿珠刚想开口,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已经有人拿了绳子,带着人上来了,再看下面,三五个人正一层一层地往下铺被子,知道大家也全都默认了自己的做法,便不再犹豫,接过那腕口粗的绳子,三下两下系在了腰间,把头甩给了贵娘,嫣然一笑,道:“接下来,我的生死存亡,就交到你们手上了。” 贵娘被说得一个激灵,差点没有落下泪来,却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把绳子在自己腰上缠了一转,递了下去。 等后面众人一一握住了绳子,绿珠再不犹豫,攀着窗沿,缓缓落了下住,一点一点吃力的往旁边的窗子移。 好在,两个窗户中间的距离也就一米多远,绿珠展开双臂,就能一手把着这边,一手够到那边。 可是,即便这样,短短的几步路亦是走得让人胆战心惊。 下面的人全都仰着头,惊恐万份的望着上面,上面的人,包括贵娘在内,则是紧紧地抓着了绳索,随着绿珠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往外放,每双手都紧张到了极点,个个指节泛白,手心冒汗,却依旧不敢有一点轻忽。 与此同时,张小果缓缓的睁开了眼。 周围光线昏暗,怪石嶙峋,只在前面有一个能容两人并行的光亮口,也唯有那一处可以看到藤萝遍布,绿意盎然。 这是哪里? 张小果心头一紧,用手撑着地,缓缓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四周:记得,之前自己好像崴到脚…… 第209章 胡诌 那么,她是被人救到了这里? 低头再看,脚腕上的伤好像已经处理过了,此时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其中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药材,已经不甚疼了,阵阵凉意沁肤而入,还有一点舒服。 只是这衣服干了之后,好像更加的硬了,黏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引得她轻轻皱了皱眉头。 张小果都不知道要感叹自己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 在心里面暗暗呼唤了一阵福宝,仍不见回音,刚想要扶着石壁,到洞口看看,就见前面光亮处突然一暗,一个人逆着光亮,走了进来,看见她的动作,急忙上前去搀,口中唤道:“哎哟,哎哟,小祖宗,你的脚刚受过伤,还没有好呢,可千万不要乱动,不然我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张小果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声音,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好像没有认出自己来,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才想起来原因,不由的莞尔。 说话间,那人已扶着她重新坐了下来,并且耐心的帮她把地上的干草往屁股下面拢了拢,使她坐起来,不至于那么硌得慌。 做完这些,他才在对面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轻声问道:“姑娘,看你的衣着,家境应该不会太坏,怎么会独自晕倒在这深山老林里呢?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到处都是难民,虽然贵妃娘娘收拢了一些,在这边干活。可外面,没有生计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若是让他们发现了你,还不知道如何呢!”说着,眼神不善的看了张小果一眼,继续说道:“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事实就是如此。” 这些张小果哪里能不知道? 这些日子,她与福宝神不知,鬼不觉得出宫多次,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由于朝廷的救助政策还算及时,倒是没有出现易子而食的现像。 但是,像她这样,年轻,还有几分姿色的,被人发现,能被卖到妓院,都算是好的了。 既然是熟人,又听他这么说,张小果不由起了戏弄一下对方的想法,马上装作害怕的样子,怯怯地问道:“公子,不会是也想把我卖掉吧?” “咦?你不会想让我把你卖掉吧?” 张小果故做怯懦的摇了摇头。 “看,你都不想被人卖掉,我干嘛把你卖掉,我看着就那么像坏人吗?”昏暗中,那个轻轻指上了自己的脸,“像爷长得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贵公子,会看这么勾当?” 脸皮能不能厚点? 张小果悄悄向他甩了一个白眼,弱弱的说道:“那小女就多谢公子大恩了。”说着做势便要往起站,只是屁股还没有离开干草,已被一只大手按了下去。 索性她也没有真的想要站起来,干脆直接又坐了回去,嗓音里面加上哭腔,“公子救命大恩,小女无以为报,便是想要拿起来,郑重地行个礼,都做不到……” “拘那个虚礼干什么?公子岂是那等携恩图报的人?” 张小果眨眼,这人在宫里看着那么不着调,虽然说话依然有些假大空的感觉,所干的事儿,不过,光看人品,似乎还不错。 张小果正在想着,对面的人突然跳了起来,“哎呀,光顾着说话,差点忘了,我外面还烤着肉呢!”说着,大跨步的跑了出去。 张小果望着他的背影,好一阵哭笑不得,心里面念道:秦轩啊秦轩,没想到啊,都让你出来历练这么久了,手底下也有几千号人了,怎么还是这样一副跳脱的性子? 眼看着,宫里里的阴谋味道越来越浓,她是别指望到时候,接他们宫护驾了。 张小果正想着,秦轩去而复返,手里面还拿着一只烤好的野鸡。 刹那间,香气弥漫整个洞穴。 “闻闻,香不香?”秦轩一边往里走着,一边夸张的的挥了挥串在树枝上的食物,夸耀道:“肚子饿了吧? 今天你有口福,能吃到我烤的野鸡。” 说着,顺手从上面撕下一只鸡腿来,递到张小果面前。 张小果刚要接,就听他又说道:“来,拿着,不要害羞,反正没有人看到,吃了我的东西,也不会有人让你以身相许,放心。” 神特么的以身相许! 张小果一滞,狠狠地夺过他手上的吃食,并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顺便奉送上一记大大的白眼,只是山洞里面光线昏暗,能不能看到,就不得而知了。 秦轩见状,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扯下一根鸡翅来,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还不忘八卦几句,“喂,刚才问你,一个女子,怎么会晕倒在这深山老林里面的,你还没有说呢!” 张小果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也看出来的,我家其实挺好的。 只是,爷爷有些花心,成婚多年后,嫌弃了我奶奶人老珠黄,又瞄上了年轻小姑娘,于是狠心把我亲奶奶丢在了外面的庄子上,后来又给我娶了一个继奶奶。 可怜我亲奶奶到了庄子上,才发现怀了我爹。可是没有办法,家已经回不去了,只得在庄子里面生下我爹。 我爹五岁的时候,由于长期贫困的生活,我亲奶奶也去了,把我爹托给了一个世仆照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我爷爷的所做所为,我爷爷所娶的继奶奶过门之后,就给他生了一个嫡子,府里面的妾室通房却没有一个生下孩子的。 天有不测风云,十八年后,我爷爷病重,本想着把所有家产传给我叔叔,可惜天不假寿,他却早了我爷爷一步走了。 眼看就要成为绝户,我爷爷突然想到了我爹,想方设法的找我爹回家继承家产。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起初我继奶奶也同意了。 只是,接人的马车刚走,继奶奶突然发现,叔叔的一个通房怀了身孕,惊喜交加之下,就不那么想要我爹回去了。 于是买通了山匪,半道拦截了我们的马车,致使爹伤,娘病,关键时候,有人带着我跳了车……” 第210章 禀报 “不对啊!不是说你祖母被发往庄子上,才生了你爹。怎么反而你继叔叔的年纪倒与你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秦轩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这时候,计较那么清楚干嘛?张小果轻轻朝秦轩翻了一个白眼,换上无限委屈的声音,假哭两声,道:“……要不怎么说,奴的命苦呢! 那个时候,奴才几岁?即便是跳下车,又怎么能活? 万幸,继奶奶留下的奴仆忠心,硬生生带着奴在草丛中匐了两天两夜,趁了天黑,这才逃得命来。 然后便在一处农庄,以母女身份安置了下来。一晃就是一十五年。 爹爹好不容易找到了我,想要接回去。只是继奶奶心狠,半道上,让人把奴骗到了这里,真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小女子眼看着便要一命呜呼,所幸遇到了公子,才保得小命下来。” 张小果说得半真半假,秦轩听得好一阵唏嘘,“那姑娘接下来,想要怎么办哪?” 张小果暗想,当然是找到福宝,尽快回宫去,好按排下一步的煤矿开采事宜啊! 而且,还有画几个烧煤块与煤球的炉子,尽快找铁匠赶制出来一批。 到时候,先在庄子上卖一批试试,如果用得好,还可以到城内平民区卖,或者也可以与煤搭配着卖。 或许还真有几分搞头。 “姑娘,姑娘……”张小果想得入神,一时之间忘记了回答,秦轩见状,不由得再次叫了两声。 张小果恰也啃完了手里面的整只鸡腿,肚子里面总算是妥帖了几分,“当然是设方设法找到我爹了。”说着,她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秦轩,“到时候,从我爹对我准备的嫁妆里面,拿些东西来谢你啊!” “嗤——这么多年未见,你爹能给你多少嫁妆?还分为小爷一份?”秦轩说着,指向自己的胸前,正想要夸耀一句,结果却悲催的赫然发现,他今天出门,穿得常服!上哪里找羽林卫的标志去?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扫了他的骄傲,若无其事的拂了拂胸口的衣服,笑道:“爷可是五品中郎将,当宫里面当值,哪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娘娘的近卫。会在意你那一点银子?” “贵妃?近卫?”张小果听着他的夸耀,差点被他逗得笑出声来,“那您怎么不在宫里面候着,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干嘛?” 秦轩被问得脸红,吱唔两声,却找不到回答的词,羞恼地站了起来,直接把手里面的烤鸡塞了过去,急急说道:“我去看看地下埋着的那只叫花鸡好了没有?”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倒有一点儿落荒而逃的架势,惹得张小果又是一阵好笑,却也没有去追,好整以暇的又撕了一只鸡腿下来,吃得满嘴流油。 等秦轩再次回来,张小果已经躺下了,没有吃完的食物被她带棍插入到旁边的石逢里面。 这一次,秦轩没有往里面走,而是在洞口,拢了一堆小火,斜靠在石壁上,抬头看外面的星星。 身影被轻轻跳动的火焰映在洞里,倒显得异常的高大。 张小果再次默默叫了两遍福宝,却依然不见回声,只得认命地睡了过去。 她倒是睡得安稳,却不知道,咸福宫里面几乎炸开了锅。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们的主位,咸福宫贵妃娘娘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失踪了,一院子的人,竟没有一个人看到她出来。 更奇怪的是,娘娘寝室里面的门,依旧从里面闩着,除了门,可以通到外面的两处窗子都离地面有两三米高…… 贵娘急得要命,亲自带人把整座咸福宫里里外外检查了不下十遍,依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她们的娘娘完全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再想到之前的种种传言,有些人的心里难免就犯了嘀咕:莫非她们娘娘真是什么妖怪变的?要不然,怎么会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贵娘再不信什么妖啊,怪啊! 她们娘娘那么好,就算是妖怪,也比宫中的大多数人好多了! 想要报告天庆帝,却被绿珠拦住了,拉了她到一边,轻轻的劝,“先不要着急,我们家娘娘聪明着呢,上一次,有人设计绑架,最后怎么着?咱们娘娘还不是安安全全的独自回来了?事后听说,还顺手坑了那绑匪一把。 我们且等等,不要把事情闹大,免得被人心人利用,拿娘娘的名节说事。 说不准,明天一早,咱们娘娘就自己回来了呢!” 话是这么说,贵娘心里面依然忐忑难安,不停地在心里面问自己,绿珠说的是真的吗?她们娘娘真的会自己回来吗?他们若是不说,万一耽误了寻找娘娘的最好时机怎么办?那样的话,她岂不是万死难得其疚啊? 在床上,反复了半宿,天还不亮,便再也躺不下去,胡乱的整理了一个仪容,打算在上朝前,赶到勤政殿,悄悄跟高总管说一声。 只是,路过厅堂,看着与时下风格迥异的家具,贵娘鼻子便是一酸,轻轻咬了咬嘴唇,转身上楼,来到张小果的房门前,依恋地在门上摸了又摸。 她心里面清楚,此时此刻,她们的娘娘并不在里面,自己就算是敲,也换不来一声回音,可是,到底没有忍住,习惯性地在上面敲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在走廊里面回荡。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掩了心里面的酸涩,本想转身就走。 只是,却听屋里面似乎响起一声轻微的脚步声。 贵娘一愣,心里面升起一股希冀。 只是,怎么可能呢?昨天绿珠姐姐已经亲自爬过去看了,为此还不小心扭到了脚,直到昨晚睡觉前,看她走道还一拐一拐的呢。 再次依依不舍地看了那道门一眼,贵娘狠了狠心,转过身去,心里面不再纠结:娘娘失踪,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以隐瞒不报呢? 谁知道,就是因为他们的拖延不报,娘娘会遇到怎样的危险呢? 就算是,天庆帝一怒之下,要杀她的头,她也要把事情报上去,不然的话,哪里对得起娘娘的信任? 第211章 番国公主要招亲 “贵娘,是你吗?” 只是,她刚走两步,又听到屋里面有人说道,那声音俨然就是他们家娘娘的。 “娘娘,您回来了吗?”贵娘喜极而泣,急忙转身。 只是,太过着急,一时之间,忘记了门还闩着,“砰”的一声,脑门上顿时红了一片。 张小果听到动静,急忙问道:“贵娘,怎么回事?外面是什么声音?” 久久,才听到贵娘闷声说道:“娘娘,没事,是奴婢太着急了,头撞在门上了……” 张小果:…… 这丫头可不是毛毛燥燥的性子,这是怎么了? 张小果心下疑惑,好像快步走到门边,开头看看外面的情景,只是无奈脚上伤势沉重,根本使不上劲儿,想要走快,根本不可能。 抬头看向半空中的福福,却见他双手环胸,满脸戏虐,竟一点儿伸手相帮的意思都没有。 张小果气哼哼的瞪他一眼,继续以龟速往门口移动,即便是清晨,短短的距离,已出了一身的汗。 张小果觉得,这如果要上阵,她身上的衣裳,直接可以当铠甲了! “娘娘,您还好吗?快点儿给奴婢开门啊,让奴婢看看您,都将近一天一夜没有看到您了,妈的心里面,十分不踏实啊!” 张小果很想说,我也想快点呢。 可是,天偏不随人愿! 早知道这样,应该让福宝直接在她丢在门边,而不是床上;或者干脆弄一间小点儿房间住,从床到门口,还不是三五步的路? 张小果一边缓缓蠕动,脑子里面继续故思乱想。 到了总后,终于开了门。 贵娘对着门里,“哇”地一声,哭得憾天震地,一时之间,把整个咸福宫的人都惊动了。 末了,还要张小果抚着她的后背细细的安慰,“好了,好了,乖,不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哭个什么劲儿?” 贵娘这边还没有止住哭,绿珠也被两个人搀着,走了上来,看到她,脸上也带着明显的激动,镇定的行了礼,看了一眼跪在张小果面前,哭得气吞山河的贵娘,无奈的移开了视线,轻声问道:“娘娘可是饿了?厨房里面熬着清粥,奴婢让他们给娘娘拿去?” 继而,目光落在张小果脚腕上的白色,迟疑道:“娘娘的脚这是……” 贵娘本就抱着张小果的双腿在哭,听到这个,哪里还发现不了张小果的异常,心中不由一紧,轻轻抚了上去,急切的问道:“娘娘这是扭向了?” 说着,也顾不上哭了,急慌慌地起身,“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拿药去!”只是出了门,楼梯下了一半,她又急匆匆跑了回来,“光用药,怕不好得不快,奴婢这就去请御医,让御医给您开药!” 张小果看着她急急忙忙来回跑得样子,轻轻抚额,直接制止了她,“不用着急,也不用看大夫,一会儿,拿些药油,好好揉揉也就好了。” 贵娘哪里肯信,当下便指挥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把张小果抬回了床上,蹲下去,就要拔张小果脚上的绷带。 张小果无奈,也只得随了她去,转头却是看向绿珠,目光落在她不敢落地的脚上。 绿珠苦笑,刚想开口解释。 贵娘已抢先一步把昨天的事情跟张小果描述了一遍,重点在突出绿珠的英雄无畏。 张小果也不是那苛刻的人,直接派了两个人贴身服侍,直到她的伤全愈为止,并且把这几天,她的差使也全都免了,照样是康复为止。 安排好伤员,张小果又让人把小权,小铁两小只叫了上来,在她床榻对面的桌子上直接摆上了文房四宝,一刻不停地开始她的煤矿开采计划。 张小果卧床养伤,小权,小铁两个就在她的对面现场办公。 三个人有商有量,写写画画,在福宝的帮助下,很快完成了图纸设计,然后便把图纸分了三份,分别送了出去。 刚刚忙完,贵娘便走了进来,行过礼后,直接禀道:“娘娘,刚刚勤政殿派人来了,传皇上的话儿,说您好几天没有陪皇上一起用膳了。” 然后,又道:“这几日,又有两国的使臣进京了。听说,其中一国竟然带来了一个绝世美人,说是康国公主,想要在咱们大晋择婿,皇上已充了她,随意挑选。 皇后趁机提议,不如七夕节的时候,在宫里面安排一场宫宴,为番国公主征婚。” 自算算日子,这也没有几天了。 好在,相信宴嘛,参加的必然都是京中未婚的公子小姐,而她已顶了一个天庆帝宠妃的名头,自然不在此列,因此也没有什么很期待的。 只是,外面灾荒还没有过去,雨也一直未下,举行这样的宫宴合适吗? 有这钱财与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应付这去这一场灾荒吧?皇上竟然也这允? 只是,这事倒底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根本没有事间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也就是贵娘说过,她便丢过脑去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其间只有恭王死乞白赖的求她,想要再合作一桩生意外,一切毫无波澜。 很快到了七月初六,正在陪天庆帝用膳的当儿,皇后娘娘赶了过来。 张小果还以为她要找皇上,急急吃完,刚想要告退,却听他们的皇后娘娘柔柔的向天庆帝求道:“明日就是七夕之期,妾臣想求皇上,把贵妃妹妹借臣妾一天,帮忙张罗张罗,您看如何?” 这一个,不光张小果诧异皇后的所做所为,就连天庆帝都惊讶的看了过去。 皇后娘娘的态度依旧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任由人打量。 天庆帝看了一会儿,转向张小果,轻声道:“果儿,这些日子,你一直把自己拘在宫中,要不然,明天与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反正都是你们年轻人,应该可以玩到一块儿。” 天庆帝这是在体恤张小果连个说得来的闺中密友都没有,二来也是想要让她借此放松入松。 之前女儿的那个庄子,替他分流了三万的难民,他都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赏赐她呢! 第212章 恩典 只是张小果哪里有空? 灾荒一闹,她虽然不缺人手了,而且招来的人五花八门,各行各业的都有。 只是这一样来,就难免出现良莠不齐的现像,再加之,这些人又来自不同的地域,生活习惯难免有所不同,是以短短的时间,已经出现不小的矛盾。 举个例子来说吧,在古代这种纯自然的环境下,双胞胎难得。大部分人都觉得怀了双胎那是喜庆,是吉兆,是福泽深厚。 可是偏偏就有一个地方,传言这双生子是上辈子的死仇,就算双双身死,这两个人都不能放手,以至于扭打着前来投胎,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二去一,或者把其中一个远远的送走,使其永世不得见面才好。 这不,就是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分歧,庄子上差点弄出血案。 陈斌报上来的时候,她还小小的惊奇了一把,然后便是深深的头疼。 果然是封建迷信思想害死人啊! 只是,人都说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纵然是她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啊? 果然她的九年义务教育还是很有必要的,而且要尽快的实行起来才行,若不然的话,只会治标不治本。 虽然说,为了方便人们干活,免受孩子拖累,已经初步建立了一些学堂,可是这些学堂,离张小果的设想,真正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另外还没煤矿,书院,温泉别墅……数不清的事情要她操心呢! 而且,还要加上一个恭王爷。自从他们合作了新书局的生意之后,到现在,两个人虽然说,多有来往吧?还总也算不上什么深交。 也不知道这家伙,这两天抽了什么疯,非缠着她,想要再合作一桩生意不可。 她琢磨了这么些天,正没有头绪呢! 于是,果断地摇了头,“皇后娘娘,我就一云阳伯府的小庶女,又是自小在庄子里面长大的,懂得什么呀,就连礼仪,太后娘娘都嫌弃的很,哪敢在这样的场合张罗什么? 况且还有外使在,没得辱没了天家威仪!” 皇后听到这话,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只是看在天庆帝的面子上,终究没有说什么,讪讪笑道:“哪臣妾还是问问其她姐妹,可否帮着搭把手吧?” 张小果本想着再次向皇后道声罪,却听一阵忽匆匆的脚步声,立刻住了嘴。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小桂子领着一个少年将军走了进来,刚到门口便,跪倒在地,把一封红头信件托过头顶,急急地说道:“八百里加急!” “什么事?”天庆帝一愕,抬头看了过去。 高总管急行两步,从少年将军手中接过信件,恭恭敬敬的递到皇上面前。 张小果也是一愣,她记得,之前从藏书阁里面看到,只有特别紧急的奏报,才会用八百里加急,而如今,东晋靖平,已经三十年了,难道边关再起风火?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皇后秀美的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一双妙目,不停地在来人与天庆帝手上的红头书信上扫来扫去。 张小果把她的动作悄悄看在眼里,再看看天庆帝凝重的神色,反而不急着知道是什么事情了,轻轻眨了下眼,便起身告退。 皇后见状,哪里还能留,随后便告了退。 张小果不惯坐轿撵,自然是与贵娘二人,溜溜哒哒的往回走。 未经几时,便听身后有人呼她,“贵妃娘娘请留步!”转过头去看,却见皇后娘娘的仪仗在后,柳絮在前,跑得气喘吁吁,便知道喊话的定是她,不由敛起眉头,轻笑着看了过去。 贵娘见状,向对问行了一礼,问道:“柳絮姑姑,找我们家娘娘可是有事?” 柳絮先向张小果见了礼,又回了贵娘的礼,这才说道:“贵妃娘娘,是我们家娘娘想要留您说两句话。” 皇后? 张小果一怔,果然见皇后的仪仗离自己已经很近,显然是命人跟着过来的,不由纳罕,“皇后娘娘找我,难道还有别的事?刚刚在皇上面前,怎么没有说呢?” 听到此问,柳絮眼底不由露出一丝不屑来。 皇宫之中,那一个人不是生了一副九曲玲珑水晶心肝,说起话来,不是弯弯绕绕几近委婉之能事?便这一位,总是这样直白得让人觉得可憎。 若不是天庆帝护着,这样的人,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光她知道的,想要弄死她的人,便不下十个……唯她一个还不自知。 等哪一天呀,皇上的新鲜劲儿过去,眼前这一位,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小果见柳絮没有回答自己,反倒是露出了些许讽刺,也不想跟她一样,往前迎了迎皇后的鸾驾,估摸着可以听清楚自己说话,也就止住了步子,扬声道:“皇后娘娘,听说,您有事情想要找我?却不知所谓何事?” 柳絮听着这话,差点没有一头栽倒在地,忐忑地向皇后的鸾轿里看了一眼,只是隔着纱账哪里看得清楚?于是,赶忙快走到了了轿撵旁边,垂头,轻声解释,“奴婢只说,娘娘您让她慢上一步,且少等等,却不知到了贵妃娘娘的口中,竟成了您有事要求她,奴婢该死!” 皇后冲她轻摆了一下手,示意她住嘴,却没有要下轿的意思,轻轻挑起纱帐一角,看向张小果,“贵妃妹妹的仪仗本宫早已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给你送过去吗? 本宫没有看到,也还罢了,今日即是看到了,怎能不过问一句?” 张小果从前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这一世,虽然进了宫,性子依然不改,哪里耐烦那些? 是以,到底有没有人给她送依仗,她都不在乎,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有人想要去送,也要进了得咸福宫范围才是? 而且,既然说是仪仗,那么定然少不了要用到人。 可是,在张小果看来,如今的咸福宫人手就足够,何苦又添上一堆用心不一的人去搅局? 纵然说出来,这是皇上的恩典,可是,这样的恩典她真心不需要,还不如换成别的,自然是十分不上心。 第213章 仪仗的妙用 张小果侧头,似笑非笑地看向皇后娘娘,“仪仗的话,就免了吧!我有手有脚的,哪里要有抬? 再说了,一个贵妃的仪仗,虽然不是最隆重,可也要有好几个人伺候呢,到底劳民伤财。 有这功夫,还不如把那些钱,折合成银子,直接交给我便宜呢!” 柳絮听到前面,已是满脸怒容,侧头看到自家娘娘也跟着变了脸色,就再也忍不住,大声叱责了出来,“大胆!” 张小果见她变了脸色,微微一怔,打起了哈哈,“噢,噢,一时失言,忘记了皇后娘娘!”总是坐轿撵的。 柳絮见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掌嘴,什么叫一时失言,皇后娘娘面前,也有你失言的资格吗? 还有,什么叫仪仗不要了,直接折合成银子? 你这是把皇家威严当什么了?完全掉钱眼里面了吗?真是不知所谓!” 一系列话,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词严,威武霸气,好像面对的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张小果已经来这里数月,多少也理解了这里的世界规则,闻言,不由冷冷一笑。 皇后娘娘这是想要干什么? 派一个下人来跟自己对骂吗? 若是回了她,反倒是有失自己的格调了。 只是不回的话……张小果侧头看向自己身后贵娘瑟缩的样子,不由又是一叹,自己这边的下人还真指望不上。 “是啊,我是掉钱眼里了!”突然,张小果不怒反笑了起来,“只是,我这个倒在钱眼里的大俗人,大灾当前,那可是的的确确在帮着皇上分忧! 皇后娘娘,赎臣妾多嘴,问您一句,皇上招咱们进宫,是为了让咱们讲排场,诉威风的呢?还是与皇上分忧的呢? 娘娘且莫本末倒置了!” 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慢悠悠地说道:“要是皇后娘娘不清楚,要不咱们去找皇上,或者太后娘娘分辨分辨? 只是,无论到了何处,臣妾都是现在这个说辞,绝对不会更改。” 此时的皇后娘娘被说的满脸通红,一双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摆,手上的青筋一层层的爆起,快要把皮肤撑破。 柳絮听着这话,早已经心跳如鼓。 谁不知道,今年入春,各地就已经旱灾连连,报入京城的州县那是数不胜数。 可偏偏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来赈灾,为此皇上都下令裁剪了后宫的有度,后来还闹出来一桩不小的风波,最后还是不得不涨了宫人用度,才把事情糊弄过去。 虽说,宫人们之所以敢出来闹,那完全是受了太后,皇后的受益,但这根本就不足为外人道。 可是现在,张贵妃偏偏说要拿了自己的仪仗,折合成银子去救济灾民,而且偏偏之前,她这是一直都在这样做,得了她的实惠的,据说就是有三万余人。若真拿到人前去说嘴,不但天庆帝会完全向着她,就是太后,为了大义,也不可能站在自己娘娘这边…… 所以,这注定是一个必输的结局。 可是,一开始根本不是这样的啊? 谁能告诉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就变得这样被动了呢? 想着,柳絮狠狠地瞪了张小果一眼,都是这个女人,只要一碰上她,准没有好事! 皇后娘娘到底是从小严格教育出来的,只是一会儿,便沉下气来,朝着张小果瞅了一眼,轻笑道:“怪不得妹妹深得圣心呢,原本如此懂得为皇上着想。本宫这个皇后倒显得比之不如了,真是惭愧!” 说着,她身体往后一靠,对身旁的柳絮说道:“帮本宫记着点,回头跟皇上说一声,把本宫的仪仗也折合成银子,送给那些难民吧!” 柳絮有些难为,依旧恭敬的答了一声“是”。 轿撵再次行动,很快越过了张小果,远远的去了。 张小果看着皇后高高在上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刚想要抬脚,贵娘探了探头,轻轻道:“娘娘,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好意,您不应该拒绝的……” 张小果嗔她一眼,你到底是那一方的人? 贵娘一缩脖子,纳纳道:“若不是没有仪仗,上一次,怎么可能被人骗走时,也不会只有奴婢一个在旁了。 您不知道,当时知道您有可能出事儿,奴婢想死的心都有了。 奴婢……” 原来是为得这个啊! 张小果心中徒然一松,扒把小狗一样,捋了捋贵娘的毛,“乖,惹你担心了,不过以后不会儿了,等灾荒过去,我就把秦轩,陈斌和所有归属我的羽林卫全都招回来,有他们守着,你就放心吧!保证到时候,一只苍蝇都飞不到我身边来。” 贵娘听着自家娘娘的陈述,脑补了一下,她所讲述的情景,顿时觉得压力山大,要知道那可是五百人啊,一人看她一眼,都能把她身上看出一个窟窿了,更何况其他? 嘴唇翕动,“娘娘,咱们到时候,能不能换成两班,或者三班轮值啊?”这样每次人还能少些…… 张小果见她还真的认真去想,不由好一阵哭笑不得。 她好好的一个人,又没有什么身负血海深仇的仇家,天天盯着她,想要致她于死地而后快,她整那么人守着,傻不傻呀? 只是刚想完,张小果脑海中飞快地浮现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慈眉善目,穿着华贵,大多数时候,都是面带笑容,说起话来,还满口的温柔体贴……可是,偏生如果说她有一个血海深仇的人的话,就是她了。 如今,她还不知道,镇国公的昏迷跟自己有关,如果知道的话,又要添一段公案了。 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她不找自己报仇,她都要时时的提醒着自己,小心这个人。 要知道原主,原主亲娘,亲祖母的性命全都断送在这个人走上,而她此刻还在不断地谋算着原主的生身之父,为她的亲孙子铺路。 “到时候再说!”张小果一个脑崩砸在贵娘额上,“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我们咸福宫,有林子保护着呢,怕什么?” 只是想想天庆帝接到的那封八百里加急,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第214章 工钱冲突 只是想想天庆帝刚刚接到的那封八百里加急时的神情,张小果心里面便觉得很是担心,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竟然能让那么一个冷面郎君瞬间变了脸色? 但是,鉴于天庆帝当时并没有说,不管是因为由于皇后娘娘在,不方便说,还是根本不想告诉自己,她都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去问,绝非明智之举,于是便暗暗压了下来,打算明天一道用膳的时候,再探探口风。 接下来,张小果带着贵娘,自是分花扶柳的往咸福宫去。 只是,刚刚的事情,倒底影响了小丫头的心情,一跳都沉着脸,闷闷不乐的,连与张小果说话的心情似乎都没有了。 张小果见她这样,不由的暗暗发笑,她这样,不就是跟时下的小年轻,追求名车的心思一个样嘛。 就算是自己没有,自己身边的人若是有上一辆,也足以炫耀上好一阵子,并且与有荣焉。 只是她前世的岁数,到底不再年轻,哪里还有那么多争强好胜的炫耀心思? 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过一个依仗,有了能如何?没有,又能如何? 天天被人抬着来去,还不如自己多来回走动走动,锻炼一下身体呢! 若不然,以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得个感冒,说不得都要折进去半条命去,她的人很惜命,不是? 而且这个原因还是主要的,为天庆帝省钱倒在其次了。 可,这样的想法,她会告诉别人吗?自然不会,只会自己个埋在心里,凭谁都不告诉。 到时候再听着众人的赞美之词,笑得淡然。 很快,两人便回到了咸福宫内,张小果洗漱一番,照例遣退了所有人,再次把卧室的门从里面闩了起来,然后叫出了福宝。 临行前,瞪他一眼,郑重其事的问道:“这一次出去,你确定,不会再临时晋级了吧?” 福宝被理亏,被问得红了红脸,这才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再晋级了。”只是说完,又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刚进完级,就想再次晋级,他得遇上多么尽心的一个主子啊?” 说完,小眼睛轻轻白了张小果一眼,显然,在他的心里面,她还算不得非常尽心的范畴里面。 张小果看到他的小动作,听着他的小抱怨,反而像不是在说她一般,直接往他的小脑袋瓜上戳了一记,恶狠狠的说道:“既然知道我是一个恶主子,还不快老老实实的听话,做事,那么多废话,是怕我不会惩罚你,怎么着?” 福宝抱着脑袋,飞速地往后撤,同时嘟了嘟嘴,这才发现,除了平时会对自己动动手儿外,张小果还真的没有惩罚过自己呢,包括当初把她一个人丢在山里,差点被晒死的情况下。 小家伙立时不怕了,直飞到她的肩膀头上,讪笑道:“你才不舍得惩罚我呢!”至于为什么,他没有去想,也不想去想。 反正这样就挺好。 “呵!”张小果听着他的话,轻“呵”一声,招呼道:“好了,别那么多废话了,咱们走吧!”等飞出窗口,张小果惬意的舒展着身体,望着夜空下的东晋帝都,才才的吐了口气,“这天底下,就一个能让我彻底放松的人了……” 福宝听着这话,狠狠地眨了眨眼睛,把眼睫之间的那一点儿泪意彻底眨没了,这才轻“嗤”了一声,故意不信道:“切,你那点小心思,当爷不知道呢?无非就是想要巴着爷帮你做事呢!所以不敢苛责!” 张小果听到这话,身体随之一紧,抬手拍了过去,恼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再说,我那是不敢责备你吗?是不屑好不好? 跟你一个虫子计较那么多,我就不掉份吗?” 福宝被拍得一阵摇晃,却始终牢牢地抓紧了张小果没有放松,口上却一点儿都不肯吃亏地大声反驳: “滚,都说了,爷不是虫子!你才是虫子,大肉虫子!” “嘘——”就在这时,张小果眼看下面,把手指轻轻放在了唇上,做出禁声的动作。 福宝很听话的止住了声,随着往下看。 才这发现,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城外的庄子范围,此时正处在一座正在修建的水库上空,虽然已经过了上工的时间,整个工地上依然灯火通明,而且聚集了超级多的人。 “飞下去看看,哪边出了什么事了!”张小果往下一指,福宝立刻带着她向下俯冲而去,待近了,更能看到一张穿戴盔甲的武士拿着刀剑与下面的人明火执仗的对立着。 而那些人被这样一激,神呢更加的激愤,有些甚至已经不畏刀枪,便要往上横冲直撞。 张小果的心更着便是忽悠一下,漏跳了半拍,当看清楚站在这些人最前面的人正是秦轩时,直接命令福宝,“飞低一些,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可是福宝这一次却没有听她的,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又停在了原处。 张小果心中着急,刚要再给他诉说一下自己的要求,却听这家伙不紧不慢的开口了,“还听什么,在这儿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好不好? 不过就是,后来的人质疑你为什么给先开的人开出的工钱比他们多出四成,恰这些后来的又都不是当地人,被人一挑拨,就觉得你们这是看不起他们逃难来的外乡人,故意为之,激愤之下,就起了冲突。 而那你派下去的那个小白脸管事,显然是压不住了。” 张小果听着他的描述也渐渐沉下脸来,心里面却在一直琢磨着,要怎样,才能渡过这一次难关。 显然,现在的冲突还在小范围内,如果一个弄不好,很有可能迅速的把战火引向整个山庄,而她的这座庄子偏偏还占地极广,人品众多。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若再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她本着为天庆帝分忧的心,都不知道要给歪曲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些,张小果狠狠地握了握拳头,整张脸变得异常的严肃,深吸一口气,冲着福宝问道:“福宝,现在解了我的隐身,你可能做得到?” 第215章 警幻仙姑 “没问题。”福宝见她慎重,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你想怎么样?” “那你是否可以让我就这样,悬浮于空中,或都在空中缓缓下行?” “能。” “如果再在周围幻化出一些诸如彩霞,仙气之类的看起来神乎其技的东西呢?” “……可以。”这一次,福宝略一沉吟,就点了头。 “那么,再飞低一些,按我说的做,现在……开始!”张小果稳了稳神,努力做出一副端庄大气的样子,微笑着,俯看众生。 刹那,天上金光乍现,亮得晃眼。 前一刻,还都在专注争端的芸芸众生们,全都被吸引了注意,抬头看天上看。 只见天空之中,一位彩衣仙子,轻裳缓带,端立云中,周身彩霞缭绕,仙乐袅袅,更有无数的花瓣自上而下缓缓飞舞。 所有的人都惊坏了,傻傻地站着,半天发不出声音。 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大呼一声,“神仙啊!”飞快地拜了下去。 其他人立马有样学样,只是须臾,地上的人全都拜倒在地,只有一个还傻呼呼,突兀地站在原地,惊讶难以置信的神情更甚其他人。 这个人正是秦轩! 张小果见状,悄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愕然发现,她忘记自己没有戴面具了。 而这里,唯一见过她真面目的,也就唯秦轩那货一个了。 当初他们在山洞里面相遇的时候,她还给人家编了那么一个悲惨的身世,第二天早上偏偏还不告而别了。 这就已经够引人怀疑的了,可她现在还明晃晃地浮在空中…… 只是,此时,下面的人已经叩拜完毕,一个个拿满是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张小果原本打开的腹稿,就有点零乱起来。 不过,好歹她都有大公司做事的经历,大会小会开过无数,又不是没有面对着这么多的人说过话,短暂的停顿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冲着下面挥了挥衣袖,开口说道:“本宫乃九天玄女娘娘座下,警幻仙姑是也。 娘娘深知下界将有这一场灾难,为助尔等渡过此劫,十五年前,已随众人投胎入世。 今近,本宫掐指一算,下界灾荒已至,而九天玄女娘娘业已开始悄悄渡化世人。 只,世人顽固,竟有人嫉妒娘娘之功,造谣娘娘为妖孽邪物,并大肆宣扬。 本宫不得不化形入世,指点尔等。 望尔不要一再听信谗言,诋毁娘娘之功绩,好使娘娘早已功得圆满,回归仙籍,切记,切记!” 张小果说着,轻声冲福宝道:“快,让我渐隐!” 福宝一摸脑袋,不解的问道:“渐隐是什么?” 张小果一阵无语,可是偏偏这个清楚,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解释,正想着要怎么才能以最短的话,跟福宝解释清楚,渐隐这个问题,地上的人突然推举出一名老者,恭敬地拜了一拜,大声道:“感谢大仙现身,我等铭感五内,只是,请问上仙,我们大晋,什么时候才会下雨啊!” 这个问题倒是把张小果给问住了,愣在半空半天反应不过来,恨不能下一秒便淡化出众人的视线,可是福宝到现有还没有搞清楚,渐隐是什么。 张小果一边为老者所问的问题头疼,一边懊恼没有事前跟福宝说好自己的退场问题,只是就算这样,一切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张小果微微皱起了眉头,打算跟大家拽一些玄之有玄的东西,比如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之类,身旁福宝已经向空中竖起了自己翅膀下面的两只小爪子,然后在她耳边嘀咕道:“空气里面的湿气很重啊,不出七天,一定有一场大雨!” 张小果嘴一秃噜,忍不住也跟着说了出来。 只是说完,看着下面激动得如同狂潮的人群,张小果这才发现自己失口说了什么话,刚想要狠狠地瞪福宝一眼,却被他提醒道:“姑奶奶,小心形像,你现在可是神仙,小心露馅……还有,渐隐是不是渐渐隐藏?” 张小果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她这要还是不明白福宝什么个意思,她都白穿越了回了。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就能在心里面暗骂一阵,发誓回去之后,再好好的收拾这货一通,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也只是一会儿,张小果便发现,自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人们纷纷停下了庆贺,心神不定的四下里面寻找,就连一直都没有跪下的秦轩都不便外。 张小果生怕他们一看“神仙”走了,再闹起来,一直没有走,默默地看着他们。 大家寻找无果,一会儿之后,秦轩突然双手向空中举了举,又按下来,呵道:“好了,仙姑已经走了,咱们开始解决我们自己的事情吧! 反正,最多再过七天,咱们这些人也就可是散了,到时候,各还各家,各找各妈,老子再也不用天天为你们头疼了!” 他这一喊,闹事的人纷纷面面相觑,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轩见没有人说话,再次大声喊道:“既然大家不说,那我便替我们娘娘说两句。 她之前确定给京城本地的定的工钱是一日五百钱,可是,却只管他们中午一顿饭,而且,每天干完活,也是要各归各家去的。 正好他们也全都住在附近的村子里面,全都没有意见。 后来,各地遭了灾,我们娘娘体恤大家,背井离乡,衣食无着,又是给你们一家老小安排住房,完事之后,还要发给你们一口三餐的口粮,这可是无论做工与不做工,按人头来派的。能开出这样的条件,我们家娘娘哪里亏待了你们? 最后,更是想到,灾情过后,无论是你们要携家小老幼回归故里,还是继续留在京城这块地方,开始新生活,都离不了银钱,便给你们硬生生找了这么些事儿来做!你们睁开眼看看,但凡有旁边那一个水库在,任别处,干成什么样,我们会缺了水?为什么还要再建两座? 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问一问,天下之大,走到哪里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可你们当中,偏偏有人受不了别人蛊惑,要跟我争个长短。就算是我今日把你们的工钱都涨成五百,你们就能心安了?” 第216章 密谋 果然,下一刻,那些原本还满心愤懑,闹腾不已的人,一个个羞愤不已,全都低下了头。 更有人从中听出了些许的意味,对着众人振臂一呼道:“刚要仙姑所说下界渡化我们的是个娘娘,是不是就是我们这个庄子的主子,贵妃娘娘啊!” 一时之下,呼声四起,人们一个个都都因为自己得了九天玄女娘娘的庇佑,雀跃不已,再没有一个人提工钱的事儿。 秦轩虽然挠头不已,却也因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若非这样,真正闹起来,他都不知道要如何交代了呢!还是现在这样好! 只是,宫中的仙姑真的好像他之前救下的人啊! 不过,很快他便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不用别的,就是人家是仙人啊!还用得着他救? 张小果见这边没有什么事情了,生怕像上次一样,自己消失太久,招致贵娘他们恐慌,自然也不待不多留,招呼着福宝离开。 就这样一路看过来,其他地方都好,也没有像秦轩这边闹出来的突然状况,转了一圈儿之后,自然就回了宫。 只是,才入宫墙,便觉左右的气氛有些不对,一边飞,一边留意,这才发现,原来是宫中的守卫突然比平常多了三分之一。 而且越往里面走,戍守的人越是密集,就连向来清静的咸福宫外都有不少人来回巡逻。 难道是宫里面出了什么事儿? 张小果心里面“咯噔”一声,催着福宝往勤政殿飞,到了近前,这才发现勤政殿前倒是一切如常,大殿之内,天庆帝主仆依旧如常的批阅着奏折,时而聊上两句话。 见这里,没有问题,张小果很快想到了皇后娘娘。 这些天,她忙着张罗七夕宴,这件事情,会不会跟她有些关系? 只是,赶了过去,却看到坤宁宫前,清清静静,转了一圈,这才发现,皇后娘娘根本不在。 那么只剩下唯一一个在宫里面位量重的人物了! 张小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福宝带着她向西边飞去。 果然,这一路过去,戍守的人也跟着一路增多,到了慈宁宫这边已经是密不透风了。 见状,张小果眸光微闪,结合上次自己亲眼太后宫中的嬷嬷往里面放人,再加上皇后宫中突然出现在睡莲缸中的半祼男人,她倒有些不知道太后娘娘这一次卖得是什么关子了。 不知道,她也不难为自己,反正自从福宝晋级之后,就可以带着她,四处随意走动,而不被人发现。 出入一个慈宁宫,一点儿压力都没有,何不一探? *** 不说张小果夜探慈宁宫。 且说,此刻宫外被九城提督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外使驿站中,此时正有四五个人围坐大一起,面前的紫檀木大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一个大胡子接过属下送来的的酒坛子,大笑道:“来,来,来,都来偿偿我们草原的烈酒,滋味如何?” 说着,大手一扯,只是瞬间,满屋子酒香扑鼻。 众人一边不顾形象的深味的气,一边开口戏虐道:“耶律老兄,这么好的酒,怎么不早些拿出来! 就算你们年年进贡宫里面的酒,好像都没有这个好吧?” 胡子大汉耶律也不回答,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把坛子递给身边穿着清凉的番国女子,“来,美人儿,把酒都大家都满上!” 女子柔柔而起,抱着坛子,一路给桌上所有人面前的酒碗斟满,手中的坛子基本已经见底,扭腰摆臀地走了回去,腻在耶律的身上,只喊不依。 把耶律缠得心花怒放,拿起自己的碗,递到了女子面前,女子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脸上已经飞红不已,轻吐了一句好酒,搂着他的脖子不动了。 旁边的人见状,一片淫笑,“小美人儿这样就醉了?可见耶律兄的酒,果真是好!”说着,举起自己面前的碗,喝了一大口,又是好一阵赞叹。 耶律见状,更加得意,大笑着,把身上醉倒的美人推到一旁,身体向前,伏向桌旁,刻意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刚刚之前兄台所说的事情,可是当真?” 说着,斜睨向旁边一身白衣素裳,神态文雅的南诏国七皇子,“这事儿贵国为参与吧?毕竟,你们是打着给九公主招亲的旗号来的,听说中宫皇后,已经把这场相亲宴,安排到了七月初七。” 七皇子手中折扇“咔哒”一拢,似笑非笑的看向耶律,慢条斯理的问道:“儿女亲事事小,难道贵国主会为了一个公主,抛却整个国家不顾?” 耶律闻言,愣了数秒,方才一阵哈哈大笑,“我们草原,虽然说女儿珍贵,但再珍贵,也没有与国运相比的道理。” 而且,这些女人,全都是财产,可是继承的! 因为达成了某种共识,屋里面的人全都笑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南诏国七皇子的折扇有意无意地在桌面上敲了敲,依旧轻声慢语的说道:“但愿本王的这个九妹妹,这一次挑夫婿的眼光不要太过刁钻才好,这样,本王就能禀告父王,在边界派兵,好好的迎接一下本王的这个妹婿了。 毕竟,我们南诏国,父王疼女儿,那可是公认的。” 余下三个人,听到此话,不由相互使了一个眼神,就有其中一个外使笑道:“正是此理,我等离国前,我国陛下也说了,到时候将在边界,率部亲迎我等有功之臣。 毕竟,我们与东晋建交已经,相互之间的关系,有目同睹。 况这一次过来,东晋国有,又有不同。” “是啊,没有想到,战功赫赫的镇国公,竟然生生晕倒了,据说太医院御医频出,老国公啊依旧是不见好转。 这样一来,怎么不让人心下焦急? 若是有个万一,镇国公子孙前来奔丧,可不得……”说着,那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彼此已心照不宣。 耶律虽然生就一副糟汉子形像,此时也已经领会了众人的意见,一味的引着众人喝酒,直逼着众人连干了数碗,这才干休,各自前去休息不提。 第217章 七夕宫宴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七夕之期。 如今天下难民丛生,为防动荡,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思参加什么宫宴,更何况,举办这个宫宴并非出自他的本心,不过是想要敷衍一下四国来使,并且借机拖延一些时间,为自己这边想对策而已。 可是真正到了宫宴当天,他依然免不了到场露个面,勉励两句也是罢了,反正有太后与皇后两个女人主持呢! 可是,真等到了那一天,太后那边鲁王世子却病了,太后需要照料,没有办法出席。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反正还有皇后,招待一下宾客,还是不用愁的。 只是,到了傍晚,应邀的公子贵女陆陆续续的进宫,皇后娘娘坐着轿撵往御花园走的时候,轿杆却突然断掉了,坐在上面的皇后娘娘可想而知…… 得到消息,天庆帝不得不亲自上阵,本来还想顺手叫上自己的爱女张小果,可是想到之前女儿对皇后的拒绝,最终却忍住了,没有叫她,而是让人宣了潘贵嫔陪同。 消息传出,依旧没有解除禁足的淑妃娘娘张小玉几乎是碎了一口银牙。 一直以为,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觉得天庆帝对自己用心良苦,可是到了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张小玉都开始怀疑翡翠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诓骗她了。 叫过了那个丫头对质,翡翠哪里敢说实话?还不是咬紧了牙关,昧着良心不停的说瞎话。 好不容易才把人糊弄住。 待她这边平静下来,天庆帝在潘贵嫔的陪伴下,已经来到了宫宴现场。 宫宴设在御花园当中的一处水榭旁边,周围鲜花缭绕,水气氤氲,再加上各色宫灯的衬托,简直是美伦美奂。 潘贵嫔瞧着下面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笑脸,心里面一阵阵得意,曾几何时,她还跟他们一样,每次宫宴,都不得不混在众人当中,也不知道事先要花上多少的心思,才能换来别一人一丝注视。 而现在,她跟在天庆帝身旁,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几乎是从头到尾都在收获别的注视的目光。 此时的她,心里面骄傲极了,忍不住又有点想要求天庆帝帮忙打探她祖父下落的打算。 只是,看了看场合,到底觉得不太适合,生生忍了下来,想要等宴会散场了,再去旁敲侧击一下。 天庆帝一侧头,看到旁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瞬间就有些后悔叫她来了。 只是,张小果根本不稀罕来,别的人,除了皇后,他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了,也就这一个,前一段时候在他的寝宫外面大哭大闹了一阵,常听下面的人说起,这才想了起来。 只是看到她这张与消失的潘大人相似的脸,天庆帝心中的闷气一丝丝上升,之前参这位大人的折子一时之间开始在脑海里面聚集起来,引得他的脸瞬间冰冷上了三度。 “那就是传说中,晋国的美人皇帝吗?”正在这时,场中突然响起一阵清亮的女音,然后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色透亮纱裙的女人越众而出,满是审视的看向天庆帝。 晋都的公子贵女们:…… 这是哪里的傻冒啊?竟然当众评价皇上的容貌,并且还用了美人这个词。 他们觉得自己下一秒便能看到血溅当场的场面。 只是,这种令人惊心动魄的场面倒底没有发生,天庆帝旁边的潘贵嫔眼睛一转,轻笑道:“也不知道这位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这样评价我们的皇上。 只是姑娘用词似乎有些不妥,我们皇上堪称英武,若是说美嘛,还是要属姑娘身旁的白衣公子!” 高总管听到番国公主的挑衅,正暗暗后悔没有坚持叫公主殿下来,听到潘贵嫔的话,不由赞叹地看了她一眼。 本以为这位娘娘只会撒娇卖乖,大哭大闹呢,没有想到啊,口齿竟然不输贵妃娘娘呢! 天庆帝也觉意外,深深看了潘贵嫔一眼。 这时,下面的人这才意识到,皇上来了,一时之间,跪了满地,山呼万岁。 天庆帝一眼望过去,只见人群当中,独有几个人单手抚胸,只是半躬了身子,很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心里面感叹,这一次的这几国外使真是令人头疼,手则向起抬了抬。 高总管一扬嗓门,大声道:“起!” 晋都这些千金贵胄这才一一的站了起来。 天庆帝再往下看,依然觉得,几位外使似乎与自己这边的臣子臣女们之间,依然透着一丝格格不入的味道,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鸿沟深深地把他们割裂开了一般。 “皇帝陛下。我是南诏国九公主,司徒嫣然。”刚刚就已经开口赞过天庆帝容貌的南诏国公主,见状,毫不羞涩,如一片云彩一样,袅娜的飘向天庆帝,抬手露出藕节一般雪白的一截小臂,环上了天庆帝的脖子。 一旁的潘贵嫔几乎是吓坏了,毫无形像的张大了嘴巴半天反应不过来。 高总管比她好一些,不过好的也有限,老半天这才仗着身份,上前拉开了司徒嫣然的胳膊,道了声,“公主珍重!” 这一句,却把司徒嫣然逗得呵呵大笑,再次妖娆地把手搭在天庆帝的肩头,吐气如兰的问道:“皇帝陛下,您觉得我美吗?” 天庆帝向后退了一步,闪过她的臂膀,脸上沉默如水,拒绝的意思十分的明显。 然而司徒嫣然似乎并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见他不语,自为得意,再次向前逼近一步,笑得得意,“皇帝陛下,不要那么害羞嘛,本公主难得这么心悦一个人,要不然,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心?”说完,再次伸手去拉天庆帝。 天庆帝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南诏国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来进贡,还是派人羞辱他这个皇帝来了? 这样作风败坏的公主,哪一点能撑得起两国的联姻,起到促进两国友好互助的目的? 别说他们国家的皇亲国戚,贵公子了,现在他只觉得,这样的人品,配个乞丐都是白瞎人家了。 第218章 宫变 一时之间,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更有许多心高气傲的公子贵女觉得自已被请来参加这样的一个宴度,着实被唐突,亵渎了,不满之声不绝于耳。 只有南诏国九公主司徒嫣然依然拉着天庆帝,笑语嫣然,好像丝毫都没有听到底下的人议论一般,说到激动处,甚至还想要轻挑地挑起天庆帝的下巴,只不过却被后者轻易躲开,没有得成而已。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着恼,依旧一句句的,说着挑逗男人话的。 就连高总管这个老太监都听得面红耳赤,更勿论别人的。 尤其是一旁的潘贵嫔,气得连仪态都顾不上了,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啊! 她的亲亲夫君,自己还没有调戏两句呢,今天便生被一个异国公主抢了先,说了这么许多的混账话! 生生忍住自己的满脸通红,直接位住司徒嫣然的胳膊往后一拉,叉腰就挤进了两人中间,震怒道:“南国公九公主,请自重。 我们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拉扯的?” 司徒嫣然闻言,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妖娆,“九五之尊?回头,还不是要跟我回南诏,到时候,本公主再好好的宠你——”说着,又向天庆帝抛去一个飞吻。 天庆帝自小虽然在皇陵长大,受过不少的委屈,可到底是皇子,后来还封了王爷,大晋国有向来男尊女卑,哪里见过这样大胆的女子? 是以,当年他虽然有晋都第一美男的称号,是以也不曾受过这等委屈。此时此刻,一张脸已冷成万年寒冰。 潘贵嫔听着南诏国公主如此的嚣张,气得直喘粗气,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要用什么办法挽回局面,心里面更是把皇后娘娘与太后两姨甥骂了个半死。 好不容易准备出来的宴席上,竟出了这么一个混账,怪不得鲁王世子好好的就病了,皇后娘娘好好的轿杆就断了呢!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高总管几十岁的老人了,到底比潘贵嫔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沉得住气,眼睛往下一扫,冷冷地看向不远处的南诏国使臣,七皇子司徒空,厉声问道:“七皇子,难道这就是你们南诏国,此番的诚意?” 原本一直摇着扇子,闲闲看戏的南诏七皇子司徒空,神色徒然一收,缓缓上前,微笑着刚要说话。 他身后,草原汉子、大胡子耶律宏歌大手一伸,像拎小鸡崽一般,把他拎到了身后,骂骂咧咧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废tm什么话,直接操刀子上啊!”说着,把自己手里面的酒杯,“砰”地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刹那间,瓷片四溅! 与宴的公子贵女席上,呼叫声一片。 紧接着一阵“呛啷啷”拔刀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周围花丛,树冠,屋檐,甚至还有水间,涌出许多的人来,刀剑的寒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来。 高总管举目四望,却发现,那些人无一不脸生的狠,有些甚至还带着明显的外族人特征,这才番然醒悟,冲着天庆帝哆哆嗦嗦的说道:“陛、陛下,原来殿下说的是真的啊!他们这些人早有反心,亏得老奴之前还替他们说话……” 天庆帝身为帝王,到底比高总管更沉稳些,只深吸了一口气,便稳住了心神,冷冷的望向了那些明显已经被簇拥起来的外使,“说吧,母后与秦家到底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帮他们犯下如此大的事情!” “皇帝陛下,你们的太后与镇国公,可比你这个皇帝大方多了,同样是臣服,您说,我们为什么不选一个待我们优容的呢?”南诏国七皇子司徒空,折扇一摇,慢条斯理的说道。 只是,话头很快便被耶律宏歌嗡声嗡气的抢了过去,肩膀上还挨了重重一拍,半个身子都要偏到一边去了,“哎,司徒兄,都这个时候了,还跟他客气什么呀,不过阶下囚而已!” 说着,大步向前一踏,大叫道:“哎,皇帝老儿,你们中原不是有一句话吗?叫做,叫做……什么来着?” 由于胆子里面墨水实在有限,他说到一半,抓耳挠腮实在说不下去了。 南诏国七皇子司徒空不得不在他的耳边小声提醒,“那句话叫,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对!就是这句话!”同样一句话,在司徒空的嘴里说得斯文含蓄,到了耶律宏歌口中就仿佛大声呵叫一般,“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咱们这一次,帮着太后,把皇位重新归与先帝太子名下,扶鲁王世子登基,也叫天经地意了! 回头,可得好好的要上一批赏赐,才不亏了这一片忠心!” 先帝是去年六月中去的,到现在,天庆帝已坐实了一整年的帝位,起初的时候,虽然也没有表现出太突出的才能,可是这些日子,治灾上的表现还很是可圈可点的。 在场的,又都出身贵胄豪门,怎么可能没有听家里人评说过,如今突然听到耶律齐的话,许多人的脸上全都露出震惊之色。 没有别的,光看鲁王世子的年岁,都知道此事大大的不妥! 试问,普天之下,有多少孩子没能长大?谁又能肯定,到目才几个月大的先太子幼子一定能够长大?就算长大,就一定堪为栋梁吗? 况且还是勾结外族? 只是,震惊归震惊,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的。不但不敢乱说,还在刀剑的威胁下,乖乖地排起了上队,一个个走上前去,解下自己身上的一个随身之物,并且在旁边的纸上写下自家信息。 屈辱,在静默中,一点点儿的积累…… 天庆帝冷嗤一声,往前面扫了一眼,淡淡地问道:“你们确定屯兵边关,为得就是今天这一日吗? 只是,你们觉得,如果你们得逞,母后会让你们这些人活着走出皇宫吗? 要知道,我大晋一直都是五国当中,最强大的一国,就算这些年,有些灾患,难道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有,镇国公府在本国掌兵,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你们屯兵,就能吓得住母后跟镇国公了吗?” 第219章 贵妃失宠? “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别到时候,做了别的人棋子,还不知道。”见耶律宏歌神色有变,天庆帝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背起手来,不再说话。 天庆帝的镇定似是感染了高总管,他也总管恢复了镇定,紧紧地跟在了天庆帝身旁。 潘贵嫔却一点儿都淡定不下来,他爷爷虽然一直是太后一派的追随着,无奈她不是啊! 进宫之后,眼看着周围的姐妹一个个都升了位份,她的心思就活了,后来借着鲁王世子满月宴向太后献殷勤不成,便没少折腾,甚至也曾想过投靠与太后敌对的张贵妃,只是一直没有成而已。 后来阴差阳错的升了贵嫔位,她只当投了天庆帝的眼缘。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天庆帝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能顾得上她吗? 而刚才这一群人,口口声声奉了太后娘娘之命,为鲁王世子记,潘贵嫔眼睫几个轻眨,很快便缴械投降,欲哭不哭地走向南诏国七皇子司徒空,柔柔弱弱的说道:“七皇子,臣妾的爷爷是镇国公一派,铁杆的支持者,早已被天庆帝借口赈灾,调出了京城,一走已经两个多月,如今生死不知…… 臣妾,臣妾终于盼到太后娘娘出手,救臣妾爷孙与水深火热了……” 这话说的,好像天庆帝多么委屈了她一样,高总管看得火起,刚想要过去理论两句,却被天庆帝拦住了。 高总管也只得狠狠地往那边瞪了两眼,以示愤怒。 潘贵嫔见状,刚好借机发挥,身子一抖,钻进了南诏国七皇子司徒空的怀里,随即娇呼一声,“皇子救命……”,软软的瘫在了他的怀里。 耶律宏歌见状,对着二人直吹了一个口哨了,好一阵挤眉弄眼,最后看了看旁边待卫的动作,大笑道:“那边弄完,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司徒兄,难得美人在怀,何不乘机,快活快活?” 这话说的,就是在活生生的打脸了。 天庆帝知道自己与后宫里面的这些女人到底关系如何,依旧平静如水。 旁边那些官宦家的公子全都正值年少,一个个血气方刚,哪里听得了这个?当时就有两个忍不住冲动,跳了起来,却被旁边一刀了结。 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把周围因为饮宴所铺的红毯染得娇艳欲滴! 几个胆小的贵女当场晕撅了过去,最后被拖到在旁,扔在地上,再也没有人理会。 天庆帝也只是同情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闭起了眼睛,不再理会。 高总管本来还想再质问两句,可是想到就算是问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咬了咬牙,什么都没有说,心里面却一直在呼唤着他的贵妃娘娘张小果。 与此同时,坤宁宫里面,皇后娘娘坐在软榻之上,手上,脸上全都涂抹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药膏,小厨房里还有专人盯着,预备上了御医给她开的安神药。 此刻,大殿里面,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的人。 柳嬷嬷手里面拿着戒尺,从这些人的面前一一走过,一边走,一边目光阴沉的质问着:“你们可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她的轿撵却在咱们这么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动了手脚,还出了事儿,事先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端倪,你们说,该不该? 好在,如今娘娘只是轻伤,没有性命之忧,否则的话,你们想过后果没有?嗯?” 下面的人被训斥的一个个面色发白,浑身瑟瑟发挥,只觉得头顶之前仿佛有一只硕大的手,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是奴婢失职,事先没有让人好好的检查好娘娘的轿撵,奴婢罪该万死!”听完柳嬷嬷的话,柳絮身为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女官,率先跪了下来,哭得痛不欲生。 柳絮原是柳嬷嬷的亲孙女,柳嬷嬷见她站了出来,脸色更加阴沉,拿起戒尺,狠狠往小姑娘的肩膀上敲了两下。 夏天的衣裳薄,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沁出一层血迹来。 柳絮咬紧了牙关,却不敢喊痛,生生忍了下来,只是闻哼了两下。 皇后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嬷嬷,你且莫要怪她,本宫这心里面正觉得疑惑呢! 怎么姨母宫里面才传出鲁王那孩子病了,本宫的轿子紧接着就坏了呢? 本宫寻思着,这或许正是有人不想咱们出席这一次的宫宴呢!” 那个人是谁? 皇后没有说,只是向着咸福宫的方向瞥了一眼。 心里面觉得无比的委屈,凭什么自己准备那么久,偏要为别人做嫁衣裳?皇上就这么喜欢她,竟要踩着她这个中宫皇后的尊严给她做脸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皇后娘娘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柳嬷嬷见状,赶忙支使了一个宫人,“快去打听一下,这个时候,皇上去了宫宴没有,都带了什么人去。” 有人领命,飞快的去办。 好在,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宫人很快查了,禀告回来,结果结有点出乎意料:皇上去了,还带了潘贵嫔娘娘。 一听不是张小果,皇后娘娘阴沉的脸,总算好了一些,可是继而想到这个潘贵嫔就是之前,不听自己劝,在勤政殿前大呼小叫的人,她的脸变得比之前还有阴沉上几分。 正在这里,殿边一个小宫女怯生生的向里面禀报,“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求见!” “不见!”一听到这个名字,皇后娘娘便气不打一处来,“啪”地一声,叩下了旁边的铜镜,咬牙道。 柳嬷嬷见状,赶忙去劝,“娘娘,今天这一次,皇上竟没有带贵妃娘娘去呢!娘娘,您说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莫不是说,从此以后,贵妃也失宠了? 皇后娘娘眼睛一亮,就连身体都挺直了几分,满怀希冀地看向自己的奶嬷嬷。 柳嬷嬷轻轻点了点头,“这也说不定呢,毕竟,花百日红。何况又在这深宫当中,谁又能保证一直如意呢? 若真是这样,娘娘倒不好不见她了。” 第220章 不速之客 与此同时,慈宁宫中,太后坐在正殿当中,转手把怀中的鲁王世子递给了他的奶嬷嬷,同身旁的心腹说道:“宴会也开始一阵子了,咱们也去看一看吧!” 身旁的人答应一声,搀扶着这位尊贵的老妇人缓缓往外走。 早已有眼尖的宫人麻溜的跑了出去,通知人准备车轿仪仗。 与此同时,修葺整洁的宫道上,此一刻却特别的安静,就连一个来往的宫人都看不到,处处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玉清宫中,淑妃娘娘张小玉看着自己旁边,空掉的侧殿,气得把手里面的杯子朝着一扇窗户砸了过去,吓得周围的宫人全都缩起了脖子,懦懦不敢上前。 张小玉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却并没有从众人的战战兢兢当中得到满足,尖声嘶叫道:“翡翠!” 旁边蹲下身去,刚刚捡起一块碎瓷片的大宫女,一个激灵,手指尖突然一道血线飚出,也却顾不得,急急地躬身站了起来,恭敬的说道:“淑妃娘娘,奴婢在。” 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位深被器重的大宫女向前移动的腿略有发僵。 “听说,皇上带着隔壁姓潘的去了七夕宫宴?” “回淑妃娘娘的话,是。”翡翠哪里不知道自家主子的醋意,心里面发苦,可事实面前,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 “砰!”又是一个杯子砸出,这一次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向着翡翠的额头,不偏不依的砸了过去。 身为奴婢,翡翠哪里敢躲? 结果直接在她的额头上开出一片血花。 深吸一口气,翡翠压下心中的委屈,与额头上的痛觉,顿了顿,小声劝道:“淑妃娘娘,您莫生气,她这一次去,说不得,是祸不是福呢! 刚刚奴婢出去,想打听点消息,却发现,咱们这边,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人全都围了起来。 而且,听说,太后与皇后两位娘娘今日因故也没有去呢。” 张小玉却不想听她说嘴,一抬袖子把身旁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扫在了地上,厉声嘶吼道:“翡翠,前些日子,本宫罚你罚得太轻了吧?还敢这样敷衍本宫!真是该死!” 翡翠瞧着自家娘娘这歇斯底里的样子,一阵阵头皮发麻,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都已经流到了嘴角,也顾不上擦拭,只扯出来一抹认命的笑。 只是还不等张小玉想好,要怎么惩罚,玉清宫掩起来的门,突然被从外面踹了开来,一个生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的军士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看到里面的人,不由大骂道:“吵什么吵?想给老子的枪尖穿个冰糖葫芦不是?” 他的话,在过凶恶,玉清宫里的人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张小玉也跟着愣了一下,但是以她的头脑更本想像不到深宫当中,还会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危险,尤其自己还占着一个淑妃娘娘的名份,而对方,从衣着来判断,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士,可能连品次都排不上呢,哪里会被他吓住? 当是便一嗓子嚎了起来,“你算什么鬼,竟然也敢来管本宫的闲事?”她眯着眼,看了一眼呆立院中的翡翠,脱口而出,“难道你是她的姘头?所以也想来管一管本宫的闲事?” 那个军士听着他的指控,侧头瞧了一眼,刚刚拿帕子捂住头的翡翠,阴笑着,摇了摇头,一步步逼向张小玉,抡起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只是“啪”地一声,所有人全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原本还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已经跌坐在地,一侧的脸肿得像新出笼的馒头一般,嘴角尤挂着一道浅浅的血痕,惊得眼睛瞪得宛如铜铃一般了。 翡翠也被吓了一跳,本能上走了过去,想要把她搀扶起来,可是刚刚走近,张小玉已经像是发了疯一般,朝着她扑了过去,一边扑,还一边嘶吼着,“本宫到底还是皇上的淑妃娘娘的,贱坯子,竟然这样看着本宫被人这样羞辱? 这样的奴婢,本宫要来干嘛,不如干脆打死省心!” 只是瞬间,翡翠的头发,衣服便被她扯得一片凌乱,脸上也新添了几道醒目的抓痕。 其他宫人,本就摄于她的威势,不敢上前,这一下更加的不敢动了,一个个恨不能把头缩回腔子里,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是,也不是所有人看得下去她这样骑在宫婢头上撒野的,这不,很快便被刚刚打了她,她不敢反抗,却找自己丫鬟出气的人,拎起后脖领子,拎在了半空,反手也不拘那里,就是两巴掌,把个张小玉拍得“嗷嗷”直叫。 翡翠身上没有了人,却被打得好半天,起不了身,好不容易起来,却正好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吓得几乎反应不过来,本能的喊道:“壮士,住手,可打不得,她是皇的淑妃娘娘,您若是打了她,回头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而且,她不如上一个翡翠的地方是,她一家老小的性命,还都握在云阳伯夫人的手上呢! 那个壮汉听到翡翠的呼救,也不说话,只是从怀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扔给了她,却并没有把张小玉放下来的意思。 张小玉得了空隙,拼命的大叫道:“快放下我,不然的话,小心我回头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让皇上灭了你满门!不,是株连九族!” 张小玉的威胁之意十足,说到得意处,甚至还冲着对主冷哼了一声,好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料,听到这话,那个生得高大魁梧的军士对着她的脸,便是一口唾液啐出,冷声说道:“你所仗着,不过是你的皇帝陛下而已,实话告诉你,过了今晚,你的皇帝陛下还在不在这个世界都不好说啰,你还指望他?” 听到这话,张小玉等人皆是一个激灵,然后齐齐拿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这个闯入玉清宫的不速之客,惊讶的神色溢于言表。 顿时,整个玉清宫突然落入了一片静默当中。 第221章 谈判 只是,早已习惯了仗势欺人的张小玉,怎么肯轻易接受这样的现实,张牙舞爪的一阵乱挥,却始终不能够到对方的一片衣角,急得崩溃大哭,“怎么可能?皇上怎么可能出事儿? 半年前,他还好好的。而且刚刚还传了隔壁的潘贵嫔出伺候! 皇上一定不会出事儿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 壮汉冷冷一笑,手一松,让她来了一个自由落体运体,同时无比平淡的说道:“你们的太后娘娘,联合了我们四番国,一起要逼你们家皇帝下台呢! 说与你也无妨,反正算算时候,他们那边应该已得得手了。 这事,也很快将不是什么秘密。” “啊!太后要逼宫……”翡翠听到这个信息,吃惊的大叫出来,接收到来自壮汉不善的眼神,这才生生止住,许是怕自己再次惊叫出声,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张小玉已经完全被这个消息震傻了,看看自己那被踹开的门,再摸摸自己肿胀不堪的脸,心里面直接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爬在地上,哀嚎不已,哭得那伤心的劲头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死了爹呢! 壮汉看蝼蚁一般,扫了院子里面的人一眼,满脸厌烦,脚尖一点,跳上了旁边的墙壁,下一刻,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面。 玉清宫凝滞的空气,仿佛瞬间化开,宫人们一个个大汗淋漓的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没有一个想到要把刚刚的消息通报出去。 再说,太后娘娘带着仪仗,不紧不慢的往七夕宴所在水边行去,快到目的地,却被两把钢刀,挡往了去路。 胡嬷嬷见状,几步走上前去,轻声呵斥道:“大胆,没有看清楚这是太后娘娘的仪仗吗?你们也敢拦?” 两把钢刀后面的人,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其中一个开了口,“我们特意阻在这里,奉命要拦的,正是太后娘娘的凤驾呢! 我们家大人说了,想要过去,就请太后娘娘下了车轿,亲自走过去罢!” “你们——”胡嬷嬷气结,不过,到底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了,自然知道轻重,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转了回去,掀起轿帘,向里面说了几句。 太后娘娘听着她的话,脸色瞬间涨到发白,狠狠咬了咬牙,把玉手伸出轿外,妥协道:“来,桔绣,扶哀家下去。” “是。娘娘您慢着些。”胡嬷嬷答应一声,扶住了太后的手,像是伺候一件易碎的琉璃摆件一般,小心翼翼地把太后娘娘请了出来。 只是,走到近前,那两个人相视一眼,又提出另一个条件,“我们大人说了,有些事情,想要跟太后娘娘详细谈谈。这事儿,不易太多人知道。”说着,扫了一眼,太后身后的大队人马。 太后面上神色未变,心里面却是动了几动,最后还是压下了自己的那一点怒火,轻轻对胡嬷嬷道:“这样,桔绣,那就让他们在这里等吧?” 胡嬷嬷向后看了一眼,淡淡说道:“你们全都在这里等着。”说完,扶着太后娘娘径直往里面走。 未行多远,便是七夕宫宴的现场。 此时原本摆得整齐的桌椅已经东倒西歪,只余中间一桌上面,依然杯盘井然,几个穿衣风格各异的人,围坐一起。 周围不远,与宴的宾客按男女分成两伙,被分别看押了起来,在兵器的威吓下,一个个面如土色,不顾形像的抱头蹲在地上。就连天庆帝身旁的高总管亦不例外,只是,却不见天庆帝的身影。 看到太后,那些未经事实的花骨朵,一个个眼冒金光,私下里小声的议论着,“太后娘娘来了!” “太后娘娘是来救我们的吧?” 只是,有人不甚乐观,“他们连皇上的都抓了,太后一个人来,能顶什么用啊?别一会儿也被抓起来啊!”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意见,“或许太后娘娘是来谈判的呢?” 无论周围的人怎么议论,高总管始终锁紧了眉毛,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只一心的担心着天庆帝的际遇,也默默地期盼着,贵妃娘娘能机敏的发现这里的异常,早些想出办法来救他们。 当然,他也知道,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在皇宫中没有丝毫根底的小女娃身上,有多不靠谱,可是除了这样,此时此刻,他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桌子那边,几个人看到太后娘娘被一位老宫嬷扶着过来,意思意思地往起站了站,“太后娘娘来了!” 太后看着面前这几个不恭不敬的样子,直觉得十分的刺眼,可是现在她的父亲,老镇国公昏迷不醒,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而去。 而整个大晋又恰逢灾年,天庆帝偏偏在这一次的赈灾行动中,表现特殊,此时此刻简直是民心所向,朝中许多中立派都不知不觉间偏向了他。 如果此时不动手,以后想要获得那个位置,更会难上加难,也怪不得她兵行险招了。 想明白这些,太后娘娘轻轻闭了闭眼,暗暗告诫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暂时把这些人的轻慢全都抛到了天外,对着众人轻轻点了点头,在一个空位置上坐了下来,“这些人质的家人都通知了吗?” 耶律宏歌手里拿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在手上掂了掂,大笑道:“干嘛这么大费周折?再说,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任一件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干嘛要还要送回去?我都留着,闷声发大财不好吗? 想要让他们家里投鼠忌器,有的是法子,比如……”他说着,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手舌头在上面舔了舔,笑道:“比如说,每家送一只耳朵,或者鼻子!” 旁边听到此话的公子贵女皆都吓得浑身哆嗦。 太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南诏国七皇子抢了先,只见他折扇轻摇,轻轻摇头,“耶律兄,此言诧异。 我们又不是土匪,做什么那么凶残? 再说,这些人全都是千金之躯,万一残废了,怎么还能卖出好价钱?” 第222章 要挟 竖子不可谋! 听到这话,太后的脸再次阴沉了几分,而且也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只低低地垂下的眼睑,似是在盯着身前的桌面发呆。 南昭国七皇子司徒空见状,一伸手,扯过了耶律宏歌手中的玉佩,笑道:“耶律兄,我们这一次的买卖,可不是在于杀人越货这种小事儿,相信咱们的东家能给出的酬劳,根本不至于这些黄白之物,何必现在这么眼皮子浅呢?” 耶律宏歌见状,哈哈大笑两声,抚手道:“正是这个道理!”转头对向太后,呲牙道:“太后娘娘的密信,被我王兄拿走了,不知道除了上面的酬劳,我们这些人的跑腿费想来也不会吝啬的吧?” 太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依然没有说话。 她身后,胡嬷嬷见状,赶忙接口道:“几位大使难道还不想信我们大晋的信用吗?事后当然不会少了对各位的酬谢。” “你——”耶律宏歌不满的握了握拳头。 南昭国七皇子司徒空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太后娘娘没有说话,自己只是得了一个奴婢似是而非的答复而感到不满,拿折扇在手掌之上磕了磕,轻笑道:“那我们便等着太后娘娘的赏赐了。希望到时候,不会让我等失望才好! 不然的话,我家二哥可是要好好的请镇国公世子喝回茶的。” 二皇子司徒齐为南诏国兵马大元帅,几乎掌握了南诏六成的兵力,实力恐怖。 “那是自然。”太后抬头,轻轻瞟了司徒空一眼,淡淡地道,“现在可以开始干活了? 晋都城中,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哀家之所以把这些贵家子女扣在宫中,想得便是一个牵制,奉劝各位,还是早些把这些东西让人送到各家去吧! 免得到时候,让人起了疑,再生变化!” “呵!”太后说的本是正理,可是这话,听在耶律宏歌的耳朵里面,便不那么顺耳了,不由轻蔑的掏耳朵,嘲笑道:“眼下,你们国中正闹饥荒,就连兵士都准备不足,还要让我们帮着来造你们家自己皇帝的反,自然是老子怎么高兴怎么来? 难道还要受你一个老妇人的指手画脚?把老子当什么了?” 太后见他开口必称老子,闭口必等爷,态度飞扬跋扈,鼻子差点儿没有被气歪。 只不过,宫廷淫浸这么多年,岂能是白呆的? 闻言,只淡淡看了耶律宏歌一眼,轻声道:“耶律王子,不知你离开国土前,你们可汗可是怎么样跟你说的?” 耶律宏歌闻言,轻轻一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汗兄跟我都说了些什么?” 对于耶律宏歌的憨直,司徒空羞得直抚额,一把把他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道:“别问了,既然是合作,肯定事先就会定好相关的约定,按她说的来办吧?等这件事办完,咱们还要赶到边关,验收成果呢!” 说着,冲他挤了挤眼,又反手在耶律宏歌宽阔的胸膛上拍了两下。 耶律宏歌一摸脑袋,傻傻地道:“哦。” 司徒空嘿嘿一笑,径直拿起桌上的东西,递给了胡嬷嬷,然后向她拱了拱手,“接下来,要劳烦嬷嬷了!” 胡嬷嬷向旁边闪了一步,躲开他的礼,向太后看去,见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去,走到刚刚太后仪仗被拦的地方,把东西全都递给了其中一个太监。 双方也不说话,只相互使了一个眼神,便已各自明了,分头去办自己要做的事情去了。 等胡嬷嬷返回,太后紧绷的脸,这才稍稍放松,拿起身上的茶,慢慢地口上了一口,轻声赞道:“好茶!” 就在太后这边以为一切顺利,只等着胁迫住了群臣,只等着明天早朝,宣布天庆帝的退位诏书,好扶幼子鲁王世子上位。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被派连夜出宫的太监身后,此时正被一道无形的人影跟了上去。 人还没有走到宫门口,便被突如其来的一掌拍晕在宫道旁,然后一道娇俏的身影一闪,迅速的把那个太监五花大绑了起来,拖住脚脖子,拉进了花丛深处,复又回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刚被压倒的花草,再次快速消失。 这个身影当然就是被福宝挟裹而来的张小果。 解决了出宫送要挟信物的人,她也顾不上多想,叫上福宝,两人快速出了城皇宫。 如今镇国公虽然昏迷不醒,天庆帝为显仁德,却也没有立刻没收他的全部兵权,只是把想应的权力放给了他的副手,又见缝插针的在一些重要位置,安插了自己的心腹。 是以,京城守卫再不是从前,镇国公一派的铁板一块。 只是,就算这样,天庆帝依然没有占多少的上风,可是却被太后等人察觉到了图谋,想要借着番国使臣的到来,内应外合,逼迫天庆帝退位。 可怜才小果这些日子光顾着赚钱了,根本没有太理会政事,现在让她立刻上外面找救兵,实在有些难为…… 可是,不找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思索良久,张小果只得按着自己在天庆帝那边蹭饭得来的少得可怜的信息,去总结,这一次的事件,谁有可能义无反顾的前去救驾。 忙碌一夜,张小果精疲力尽的跟福宝飞回咸福宫,倒在枕头上便睡了过去。 也好在,当初弄了这么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要不然,发生如今这样的事情,恐怕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办法睡了。 她倒是睡着了,这一夜,皇宫当中,各自被困在自己的宫室里面,夜不能寐,好不容易忐忑的盼到天边升起一丝光亮,所有人的心里面,却仿佛迷失在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皇后娘娘便是其中之一。 昨天,见过张小果之后,心里面便一直忐忑到如今。 心里面觉得,应该是她的姨母再也按奈不住,终于与天庆帝动手了,战斗结果也将不日揭晓。 可是,她却感觉得心口从来没有过的憋闷,甚至都不知道应该盼着让谁胜利…… 第223章 退位与传位 卯时刚过,皇宫前,钉有九九八十一颗,硕大的金色门钉的失漆大门缓缓开启,左右钟声响起。 晋都中五品以上官员依照品阶,列队缓缓而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昨日七夕,太后在宫中设宴,与宴人员至今未有归家。 若不是昨日早已宵禁,各家恐怕早就慌乱起来了。 可是当所有人依次走进大殿,抬头龙座之上,却不见人影。 不一会儿,太后身着五彩朝服,在一众宫女内侍的簇拥之下,缓缓而入。 众人见状,均是一愣,这才参差的叩头参拜,山呼千岁。 太后在身旁身搬过来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淡淡地说了一声,“平身。” 大臣们这才一一从地上重新爬了起来,心里面全都满是疑问。 “大家一定很是奇怪,今天早朝,为什么皇上不再,反而是哀家临朝了吧?”太后像是看穿了众人的疑惑,轻笑道:“那么哀家便来与大家说说。” “昨天七夕,宫中,实不太平。”说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想来,大家也都知道,哀家这一次,让皇后办这个宫宴的目的,那就是想要帮着南诏国九公主,在咱们国中,选一位和心意的骑马,从而通过两国联姻,进一步促进两国的和平共处。 只是,这一位公主,实在是倾国倾城……” 说到这里,太后又故意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众大臣不解,低头窃窃私语,有性急的已经高声问道:“请问太后娘娘,昨日进宫的公子小姐,至今具未还家,难道还跟这位南绍九公主有什么瓜葛?”她就一个人,难不成要把这么多与宴臣子家眷全都纳了? 再说,里面还有不少女子呢! 太后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下面,等没有人再说话,这才声音平缓的继续说道:“各家的孩子现全都在宫中,都好着呢!各位不要担心。 只是,这其中有个缘故,哀家却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唉! 说起来,都是冤孽啊!” 太后再次长吁短叹一阵,这才闭了闭眼,满脸惋惜道:“原本哀家想着,要给孩子们的牵个红线,哪成想,昨天、昨天……南诏九公主…… 唉,真是冤孽啊!” 见太后实在说不下去的样子,胡嬷嬷适时地插嘴道:“太后娘娘,您先歇歇,稳定一下情绪,还是奴婢代您来说吧!” 太后轻叹一声,摆了摆手,默认了这件事。 接下来的事,便有胡嬷嬷全部代言。 事情呢似乎也还很简单,宫宴上,南诏国九公主没有看上晋都任何一个青年才俊,反倒是看上了天庆帝。 这个结果一出,下面的大臣一阵唏嘘,说实话,心里面却没有什么担心。 再倾国倾城,还能美得过当今的皇后娘娘? 谁不知道,他们的皇后娘娘对当初的辰王妃,用情至深,做辰王时,府中便只有那么一位原配嫡妻。 后来登基为帝,原配已逝,皇上虽然顺应天命,封了新后,今年开年更是由太后与皇后亲选了许多官宦之女进宫,可如今承宠的,相对也不过寥寥数人。 就连皇后娘娘那种绝色,似乎都不能入了皇上的眼,致使皇上年过三十,依旧膝下空虚。 为了这件事,多少忠良之臣痛心疾首? 区区一个南诏国九公主,就算是再美,难道就能入得了他们皇上的眼了么? 胡嬷嬷看着下面大臣们的脸色,淡淡一笑,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皇上似乎也对九公主很满意,昨天宴席之上,他们公然双双离席,至今不知道去向。” 是以,为寻线索,一直没有放各位的公子小姐还家。 “嗡!” 朝堂之上,顿时炸开! 太后向下看了一眼,心中满意,脸上却渐渐现出悲痛之色,双手向下压了压,待大家都不说话,这才让身后的人拿出两卷明黄圣旨来,轻声说道:“今天一早,哀家想要派人到勤政殿看一看,皇上是否已经回来,发现了这两道旨意,大家一起看看吧!” 她颓然的挥了一下手,大宫女简言向她轻施一礼,缓缓走下台阶,双手递上。 大臣们左右顾盼,镇国公不在,最后推荐了太子太师顾大人。 顾大人郑重的捧过,把其中一卷顺手给了旁边的人,自己则打开了手中的一卷,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呆在了那只。 旁边的人不解的问道:“顾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见他不答,就着他的手,看了过去,并且大声把圣旨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念完,这才惊叫道:“皇上这是,想要退位?” 可是,为什么呀? 就算是看上了南诏国的九公主,也完全没有必要退位呀?想要纳入宫中,虽然会比较麻烦,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叫完,他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有另面一道圣旨,急急忙忙地把开,一读,竟发现,天庆帝连退路都找好了,要把皇位传与鲁王世子! 这…… 鲁王世了才一岁啊! 难道没有听说过主少国疑吗? 他对此存了疑惑,可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赞同。这不,太子少师顾大人就反应奇快,此刻已经跪倒在地,连声称赞,天庆帝圣明。 又道,天庆帝这皇位原本就是传自先太子的,这时候,太子有了子嗣,理应把位子再传回给太子遗孤,才算正理。 听了顾大人的话,朝堂中原本镇国公一派具是心中一定,紧跟着忽啦啦跪了一地,山呼万岁的同时,把天庆帝赞了又赞。 说得好像他如果不退位,就对不起死去的先皇与先太子一样。 有了他们打头,其他一些支持天庆帝,或者中立派,想到自己家儿女此刻正在宫中,也全都点了头。 正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音从殿后传来,“咦!我才知道,原来皇上竟然这么不得人心,只不过,看到两封没有用印的圣旨,他们竟然都激动成这样。 若是你真的传旨让位,你的这一帮大臣,还不知道要怎么庆贺呢!” 第224章 调包 随着这一声,跪倒在地的文武大臣全僵住。 太后闻声,脸上带着无所谓,侧头望去,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张贵妃,就算是皇上再宠你,也是在后宫,这里可没有你嚣张的份儿!”胡嬷嬷看到自家主子的不愉,语气冰冷的冲着张小果说道,“张贵妃扰乱朝堂,给我拿下!” 张小果迎着她,缓缓走了进去,轻笑道:“胡嬷嬷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的权势了? 说拿下本宫,就要拿下本宫了吗? 那么,让我想想,你到底仗的谁的势呢?” “胡闹!”太后见自己身旁的人没有吓退张小果,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张氏,胡嬷嬷说的没错,皇上再宠你,那也是后宫的事儿,另忘记了,这里可是前朝! 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退下!” 一股无声的威压迎面扑来,张小果只觉得自己连呼吸突然就乱了一拍。 不过,前世的时候,她就不是什么养在温室的小白花,更勿论这一世,还天天跟天庆帝,皇后娘娘,恭王爷这些上位者接触,就算是太后比他们占居高位的时间都要长,可也没有多么致命就是,还到不了让她战战兢兢,行动困难的地步。 “太后娘娘,您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儿?”张小果侧头望着她,笑道:“我是后宫妃嫔,娘娘您似乎也是吧? 那么请问,您怎么在这里呢?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许州官放火,不放百姓点灯?” “胡闹!”太后娘娘气得脸色发青,胡嬷嬷见状,赶忙指了左右的太监侍卫,大声呵道:“没有听到太后娘娘说什么吗?还不快把这个无法无天的贱人拉出去。还要等娘娘自己动手吗?”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好一阵面面相觑之后,终于有几个人缓缓向着张小果走来。 “慢着!”张小果不等他们上来,直接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下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轻声问道:“圣旨呢,就在各位大人的手上,看一眼,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何必那么急着赶我出去呢?” 张小果所说的事情太过严重,两位握着圣旨的大人不约而同的看太后娘娘看了一眼,得到了默许,这才颤抖着重新打开了之前已经看过的圣旨,只是这一次再看,齐齐骇然变色。 抓拿不住,两道圣旨齐齐滚落在地。 “顾大人,齐大人……” 他们身后的人不明所以,看到在场的两位位份最高的大臣同时跌坐在地,脸上像是见了鬼一般,瞬时失了血色,有不少人就跟着惊叫了出来。 “那……这……圣旨有古怪啊!”顾大人上下牙齿打磕,结结巴巴地说道。 张小果睨他一眼,责怪他的大惊小怪,“不就是没有用玺吗?大人何必吓成这样?” 不过,她的心里却没有真的这样认为,低低向福宝问道:“小东西,你到底对那到道圣旨做了什么?把两个久经风雨的老大人吓成那样?” 福宝从朝臣之中,飘回张小果的身边,不屑地冷哼一声,道:“还说什么久经风雨呢,一点儿都不经吓! 我不过就是把那些玉玺的印迹揉成了一副笑脸,然后又让它在他们的面前,变成了一副骷髅头,然后渐隐了而已,值得哪么大惊小怪吗?” 张小果一阵无语,怜悯地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位半百老头子,心底暗道,你都给弄出一副动态图了,还说不可怕?没有看过电影,没有上过网的纯古代人,能不认为是见鬼了吗? 不过,这又不是她被吓到了,她才不心疼呢!只是拿眼睛轻轻的往地上的两道圣旨瞟去。 顾大人身侧的一位就手把滚落在地的圣旨张了开来,往上一看,忍不住疑惑地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因为这两道圣旨真的如张小果说话,没有用玺。 没有用玺,那么也就意味着,圣旨的内容不能生效。 那么,皇太后老人家拿到底拿这么两副东西出来干什么的呀? 开玩笑吗? 可是,看着太后娘娘刚才郑重其事的样子,根本不像啊! “娘娘,要不要让内侍们拿上来,您再好好看一眼。”张小果闲闲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发了会儿呆,开口问道:“什么都不涂的指甲,虽然粉嫩可爱,到底太素淡了,回头,我是不是也让她们给我染上些寇甲?” 太后虽然有些上了年轻,近两年眼神也不如年轻哪会儿,却也没有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哪能看不清楚下面两张被平摊在地的两封圣旨是怎么个情况? 可是,她之前,明明白白是她亲自用过玺的啊?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再听到张小果这闲闲的话,郁闷的差点儿没有一老血喷溅当场,却也恶狠狠地瞪了过去,恼怒道:“是不是你搞的鬼?说,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哀家的圣旨调了包?” 张小果听着这样的质问,轻轻皱了皱眉,“娘娘,此言差矣啊!您都说了是众目睽睽了?刚刚臣妾可是根本连这儿的台阶都没有下,怎么可能对您的东西动手脚?要质问,也是问下面的原本拿着圣旨的两位大人吧? 而且,据我所知,那两份,原本就没有用过玉玺啊!臣妾一进来的时候,就说了呢,娘娘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你——”太后娘娘气得手指差点戳到张小果的脑门子上,还是她后退了两步,这才堪堪避开。 刚避开,忽然一股大大地力道顺着自己后退的方向,又往后拉了一段距离,这才堪堪稳住,一抬头,直接撞入天庆帝满是关切的眸子,“果儿,没事吧?” 张小果轻轻摇头,借机重新站好,轻声问道:“后面的后儿,都处理好了?” 天庆帝轻轻点头,轻声道:“这一次多亏了果儿帮忙……” 高总管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父女俩竟然不管不顾得聊起天来,急得跺脚,可又不能直接提醒他们,太后娘娘还看着呢,下面文武百官也都看过来的……只得一扯嗓子,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第225章 下雨了 这一声高亢而悠扬,震得所有人俱是一怔。 天庆帝最先反应过来,大步向前,直接在龙椅上坐下,先是清了一下嗓子,抱歉的说道:“刚刚后宫出了一些事情,朕去处理了一下,不过,诸位放心,现在已经处理好了,诸位家中的各位公子小姐,业已安排出宫了。” “呼!”下面的有子女入宫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才有人关心起皇上为何来晚了。 太后见状,顿觉得脸上讪讪的。 胡嬷嬷心性不如太后,在哪里已经是变颜变色,站立不安了,被太后回头狠狠瞪了两眼,这才稍稍好了一些,只是眼睛依然不敢往龙椅上瞧,只狠狠地瞪了张小果两眼。 张小果哪能示弱,回瞪了两眼,刚想要功成身退,却见大殿外面,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大步的走了进来,就连请礼都带着一股锵铿之声。 “启奏皇上,四番国叛乱使臣,业已清剿完毕,活捉匪首数人,已全部关进了牢房,其余从众全部伏诛。叛乱原因正在彻查!” 张小果听完这一结果,真觉得此时没有自己什么事儿,转身潇洒的离开,刚出了殿门,便不顾形像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福宝看着她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语带讽刺的说道:“刚刚不是已经眯了一会儿了吗?怎么又这样一副德性? 而且,整个晚上,你干啥了?还不是我带着你飞。” 张小果抬手向他弹了一指,气呼呼地不再理他。 这家伙简直没有良心,这一晚上,又惊又吓的,她哪里轻松了?最主要的还要不停的动脑筋,脑力劳动也很累的好不好? 大阔步的往回走,只是还没有走出多远,便见贵娘带着小权、小铁急急地迎了上来,看到她,原本焦急的面庞,顿时微微一沉,眉心就跟着皱了起来,“娘娘啊,都跟您说了多少次了,注意仪态。” 她说着,悄悄往慈宁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小果也不在意,越过她时,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笑道:“她现在可顾不得上我。” 如果猜得没有错的话,咱们尊贵非凡的太后娘娘如今还不知道如何的焦头烂额呢,哪里还在顾得上她这种程度的小事儿? 毕竟,勾结外国,企图谋朝篡位,哪都不是小事儿,就算是有镇国公府靠山都不成。 皇上这一次如果手段凌厉的话,说不准以后,她都再也不会看到这位皇太后了! 想着这些,美好的事情,她不由轻轻哼起了轻快的歌曲。 贵娘与小权,小铁三个跟在后面,全都搞不明白,好好的,他们家娘娘去了一趟前朝,为什么心情竟然这样好了? 与张小果的开心不同,皇后此时简直是心乱如麻,打探消息的宫人派出去一波又一波,已不能解了她的烦恼。 柳嬷嬷站在殿侧,看着不停来回走动的皇后娘娘,安慰她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坐下来歇一会儿吧?您可是从天未亮,到现在,已经转了整整两个时辰了啊!” 平时娇贵的,走两步路都要坐步撵的人,若不是心里面有事儿,恐怕早就撑不住了吧? “嬷嬷,我静不下来。一想到外面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这心里面就……”皇后满脸焦灼,说话连本宫都忘记用了。 竟然跟她眼中,一点规矩都没有的张小果一样,一口一个“我”地自称了起来,可是偏偏她本人却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柳嬷嬷强拉着皇后娘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安抚道:“人已经全都派出去了,若是有什么消息,咱们很快便能知道了。到时候,咱们再根据现实情况,决定相应的对策也就是了。 您现在就算是再着急,也是无济于是。 好在,之前的谋反,太后娘娘没有拉上您,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提到这个,皇后娘娘便是一脸的不高兴,相当初,劝她嫁给天庆帝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在竟然这样对她,当然不能告诉她了…… 可是再想到昨晚张贵妃的求见,她又再一次变了脸色。 皇后这边,到底是知道了一点儿风声,可是后宫其他地方,全然是两眼一抹黑,只听到宫门初开时,外面一阵厮杀的,个个都已经是心惊胆战,害怕不已了,以至于外面的响声消失了良久,依然不敢出门查看。 别的宫不敢出去看,玉清宫则是心知肚明,一个个认了命,战战兢的等着处理他们的结果出来。 如今一宫主位,他们的淑妃娘娘受了重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也不知道挣扎中伤了哪里,口中一直不停地往外吐着血水,整个大殿里面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翡翠身上,新伤旧伤,更加伤心,独自守在屋门口,也没有多少心情去管她,只兀自抱着膝盖,呆呆地盯着上方的一角天空。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刹那间,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上午的天气一会儿黑若午夜,一会儿又被雷电照得宛若白昼。 皇城之外,突闻这种异象,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一个个不约而同的走出了屋子,站在檐下,抬头往天上看。 “哗!” “哗——” “哗哗!!” “哗哗哗!!!” 俄尔,大雨倾雨一般满了下来。 屋檐下的人们,看到这雨,一个个再也顾不得天空还打着雷,闪着电,疯了一样冲进了这场大雨当中,尽情的叫啊,跳啊,哭啊,笑啊! 突然,城外一座庄子里面,有一个人突然止住了疯狂,冲着皇宫的方向,跪了下去,接着“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喃喃,“感谢九天玄女娘娘赐福,感谢九天玄女娘娘赐福——” 见他这样,那天在水库现在,曾经看到过张小果现身的人,也跟着一个个反应过来,具都跪了下来,向着皇宫的方向跪头,谢恩。 再接着便是后来听他们说过这件事的人,也跟着跪下。 然后,这种感恩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在周围迅速的蔓延开来,两个时辰后,大雨渐渐转成淅淅里里的小雨,整个晋都也被这种感恩的氛围传染了…… 第226章 软禁 天庆元年的这第一场雨哗哗地下着。 前朝的大殿里面却依旧一片肃穆。 天庆帝稳坐龙椅之上,随意的翻看了两眼被送上来的那两卷圣旨,然后轻轻掷在地上,目光凝在太后的身上,沉声问道:“母后,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对儿臣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当面说出来,朕无有不听的……” 事已至此,皇太后干脆也不再伪装,冲着天庆帝,便是一声冷哼,“说得哀家好像满意过你一样? 实话跟你说吧,就冲着,你是她的儿子,哀家怎么可能看不得你? 若是太子还在,这大晋江山,再如何,能有你什么事儿?” 天庆帝一窒,满脸懊恼的望向太后娘娘,沉声质问道:“母后莫不是以为,朕抢了太子的江山?”说着,不由轻哂道:“可是,孰不知,他这个太子之位,还是抢来的!” 天庆帝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客气了。 只是,先帝驾崩才一年,朝堂上自然有许多老臣子是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的? 想起当年的事,心中自然是一阵唏嘘。 但是,这件事情,到底已经过去三十多年,朝堂当中更多的是对这件事不堪了解,或是当年还在地方,更有的那时候还没有出生。 于是很快自殿门渐渐地开始一阵窃窃私语。 听到天庆帝提这件事,太后娘娘与胡嬷嬷相视一眼,不觉全都乱了呼吸,只是好歹她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亦是久经磨砺,很快的稳住了心神,却不约而同地不去看天庆帝的脸色。 良久,太后这才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皇上提到皇后姐姐,哀家也不由要为她一声可惜哪! 当年若不是受你的外家连累,她也不致于年纪轻轻,就那么去了。 至于是太子之位,我儿是从你的胞兄手里面接的,可是谁又不说一声,可惜了的? 可是,哪又如何呢?到底先帝至到临终,心心念念的都是要传位于我儿……”而非你那短命的兄长! 天庆帝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冷芒,恨不能把这些年收集到的所有罪证,一股脑的全都砸到她的头上,看她还有什么脸在这儿充长辈的派头。 只是,想到女儿对他说的话,生生忍了下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劳母后一大早过来,为朕在朝堂坐阵,一定十分乏了,是朕不孝。”转头,“高总管,着几个妥贴的人,帮朕先送母后回宫,等下了朝,朕再亲自到慈宁宫为母后斟茶赔罪!” 高总管轻轻点头,走到太后面前,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太后娘娘,奴才送您回宫。” 太后娘娘冷着脸,在原地坐了许久,这才一甩袖子,带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路上都有天庆帝派来的人在侧,周围又下着雨,主仆两个都没有太说话,等到了慈宁宫内,关了门,屏退左右,太后这才大骂了出来,“刚才那个不孝子的意思是,四番国的使臣皆伏诛了?不是说,他被南诏国那个浪。荡九公主逼宫走了吗?怎么……” 胡嬷嬷一边帮太后娘娘褪去微湿的衣裳,一边轻声安慰道:“娘娘先别慌,具奴婢所知,晋都的军队可还都要国公爷的手里呢,国公爷虽然年岁大了,到现如今依旧昏迷不醒,可是这兵权,依旧在国公爷的心腹手中呢! 说不准,皇上的话,只是唬人呢!奴婢这就派人打探一下,这宫里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说着,胡嬷嬷在门口守着小宫女里面捡了两个机灵的交代两句,转身回来,却见太后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想事情,便没有打挠,而是拿是她刚刚换下来的衣裳,刚想要退下,不料太后再次睁开了眼。 “桔绣,难道这一次,咱们是再劫难逃了吗?” 胡嬷嬷被问得一愣,不敢回望太后那灼热的目光,低头宽慰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 太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重新闭上了眼睛,满脸都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什么吉人天相,这些都是虚的。 哀家十六岁入宫,从来都是靠得自己,老天爷什么时候帮过什么忙啊? 只不过,这一次,哀家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 本想趁着这一次国内闹灾,皇上焦头烂额之际,晋都的兵权恰恰又都集中到了父样的手中,四个番国又都有合作意向,一举拿下,把皇位重归我儿血脉,不想竟然闹成如今这样……” 胡嬷嬷听着太后伤心之言,刚想要安慰两句,只是才要开口,刚刚派出去不久的两个小宫女双双来报,她只得住了口,走到门边,去探听情况。 只是,才到门边,便见那两人便已紧张的双双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请罪。 一问才知道,刚才送太后娘娘回宫的那几个人,如今已经过住了慈宁宫的大门,刚刚两个人想出去,全都被拦了回来。 胡嬷嬷心头一紧,急忙问道:“侧门呢?” “侧门刚刚奴婢也去看过了,也有人在外守着呢……”小宫女见问,急急地答道:“他们说,昨天宫中遭了刺客,这也是为了太后娘娘的安全着想。” 胡嬷嬷的脸不由沉了下来,也不再问。 她是太后娘娘的心腹,许多事情,太后不告诉皇后娘娘,不告诉鲁王妃,甚至不与老镇国公商量,也必定要告诉她的。 是以,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她心里面更清楚。 之所以闹成现在这样,她却有些想不明白了。 想要天庆帝给鲁王世子让位,太后娘娘可是从知道有这么一个亲孙子在世,就开始着手谋划了。 等到今年正月十五,此子落地,明确了是个男胎,太后娘娘的这种想法便更加迫切了,于是想到了年中前来进贡的四个番国,并与他们开始联系。 四月之后,国中的旱情已经十分明显,又把这一项加入了谋划,并且一开始也挺成功的,天庆帝果然在乱慌之中,把京城的兵权全部交给了镇国公…… 第227章 张小果有孕 有了兵权,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都不为过,番国使臣带来的人渗入了皇宫内部,借南诏国九公主招亲的名义软禁了众臣所重视的子女,就连让位的诏书都十分顺利写好了。 谁承想,竟然在宣布当时,竟然功亏一篑了! 到现在胡嬷嬷都还想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那两份圣旨,自从拿到手里面之后,她可是反反复复看了数十遍之多,怎么可能连上面有没有用玺都没有发现? 所以说,圣旨肯定是出门之前被人调了包,可是,什么时候调的呢? 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反复地仔细想了无数遍,只觉得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便是在朝堂之上,东西传给顾大人之后。 可是,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想要调包,又哪里那么容易?再说,就算这两位有心想要调包,又怎么能知道她们今天的布局,从而事先准备好假的圣旨,以做调包之用? 挥退两个小宫女,胡嬷嬷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太后娘娘的寝宫当中,太后听到腿步声,紧闭的眼眸“腾”地睁了开来,急声问道:“如何?” 胡嬷嬷轻轻摇了摇,“太后娘娘,我们这里,如今已经出不去了。” 太后的脸上明显升起一层愠怒,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要发做作,可是想想自己刚刚所做的事儿,颓然的闭上了眼睛,“让他们暗中探探消息吧!” 说完,再次睁开了眼,狠厉的说道:“告诉他们,如果有机会……”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才道:“……没有儿子呈位,哀家少得要要帮他费费心了……” 胡嬷嬷眼神一阵闪烁,低下头,退出去办事,若大的寝宫只余太后娘娘一个人,她脸上嗜血、冷酷的神色这才毫无遮拦的浮现了出来。 就在太后娘娘打算派人谋杀天庆的同时,张小果前脚踏入咸福宫的大门,身子突然一歪,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也幸亏贵娘走得近,急忙伸手接住,这才没有磕着,或者砰着什么的。 可是,就算没有伤到,光一个昏迷就已经够把咸福宫上下吓得好一阵忙乱的了。 急急找来御医,一把脉,整座宫殿又顿时被一片喜气笼罩——贵妃娘娘有喜了! 要知道,如今天庆帝已经年过而立,膝下却依旧空虚,而古人又普通早婚早育,三十岁谁多人都已经当了祖父母了。 只是,当张小果这个当事人,恍恍惚惚地从昏迷中醒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别人不知道她与天庆帝实际是什么关系,她自己还不知道吗? 他们根本没可能的,好嘛! 只是,好端端的,她又不是自孕体,怎么就突然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是谁? 张小果只觉得头疼欲裂,偏偏周围的人全都笑嘻嘻地看着她,恭喜的话说个不停。 她都想要问问,像她这样的,到底喜从何来? 突然,一个模糊的片断从脑海中闪过,张小果脸色青紫,一个深呼吸接着一个深呼吸的做着,都无法压下心中的愤恨,“福宝——” 这一声,几乎是响彻天地,几个伺候的人全都怔在了当地,贵娘仗着娘娘平时与自己最亲近,轻轻问道:“娘娘,您这是叫谁?” 张小果这才反应过来,这一次她的反应有些过激了,深吸一口气,冲众人摆摆手道:“没事,就是突然知道自己要当娘了,有点接受不了。你们别放在心上,我适应适应就好了。” 说着,不由分说的把人全都赶了出去,闩上了门,抬头望向半空,怒气冲天的问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宝眼神一缩,前所未有的没有装大爷,而是满脸讨好的看向了张小果,谄笑道:“那个、不是、我想着、原以为……您与那混小子两情相悦呢,所以就想着要助你们一臂之力……于是,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 张小果听着他着闪闪躲躲的解释,气得真接搬了一把椅子,直接爬了上去,伸手就去抓。 福宝被吓了一跳,本来还算白净的小脸都跟着绿了,一边小心地躲着她的魔爪,一边失声大叫,“哎哟我的姑奶奶唉,您这是不可命了,小心身子,别闪了腰,万一您出了事儿,那可就是一尸两命了哟喂!”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张小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更要拼命的想要抓住他,狠狠地惩罚一顿。 “那个姑奶奶唉,其实,你的明白还在,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相信我,快冷静些啊!” 福宝大叫着,躲进了屋角的窗帘里面,透过那边的缝隙往外叫,“当时,我因为晋级,恰好缺少了点生命之气,周围又没有别人,只好就你们两个人。 你放心,我当时看着呢,他对你,真的十分规矩,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动!” 张小果都要被他这些话气乐了,拍着肚子问:“头发丝都没有动,那这是什么?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 说到这个,福宝委屈地直怼手指手,“不就是需要一颗小种子吗?我勾勾手指就行了,你又不是没有看过我用这些光粒取东西……” 所以说,这货是为了自己晋级需要的生命之气,顺手就从旁边不知名的男人身体里取了一颗精子,放到了自己肚子里,被骂两句,还摆出这样一副委屈的样子? 张小果简直要炸! 这到底是福宝,还是祸根啊? 只是,还没有等她想要怎么处置这个罪魁祸首,楼下面突然一阵山呼万岁的声音。 张小果顿觉一阵头大! 这事,要她怎么跟名义丈夫,实际父亲说? “笃笃笃!”一阵门响,天庆帝温和的声音传了进来,“果儿,他们说,你怀孕了,可以开开门,咱们进去好好说说话吗?” 张小果一愣,他没有生气? 语气还这么温柔? 张小果满腹狐疑,暗暗把自己代入到了天庆帝的角色当中,可是得出来的结果都她想要掐死自己。 第228章 慈父情怀 所以说,他怎么可以这么心平气和的呢? 张小果百思不得其解,在外面的一再催促下,犹犹豫豫的打开了门。 天庆帝随即闯了进来,随手把门重新闩了起来,待转过身来的时候,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张小果心里面“咯噔”一声,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懦懦道:“……你都知道了?” 天庆帝怒气腾腾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在门口的小茶座上坐下,自已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也不喝,只是漫不经心的拿上手上,反复的把玩着,眉心纠结出一个大大的疙瘩,却依旧没有开口责问的意思。 如今太后勾结外使,借宴席之名,私自扣压朝廷重臣家眷,假传圣旨,想要逼迫天庆帝退位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是接下真正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她可不认为天庆帝有这个闲情逸致专门跑过来,找她喝茶。 退一万步来说,他就算是有这个心,喝茶而已,根本不用避人避到连高总管都不带,就算是平常,也没有如此的。 而且,刚刚他在门外,已经明明白白的说过了,他听说自己怀孕了,所以特意来探望的。 张小果聂诺一阵,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在天庆的旁边的藤椅上坐下,轻声问道:“爹,你都知道了?”问完,顿了一下,这才又道,“给您丢脸了,您打算怎么处理呀?” 天庆帝听到这话,终于不再把弄,而是轻轻放在唇边抿一下,不答,反问道:“朕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希望朕怎么对你呀?” 张小果哪里知道这个? 一来,她来这边时日尚短,过来之后便一直埋头于如何使自己不至于被炮灰掉,再不就是忙着挣钱,给自己寻找安全感,真的没有抽出多少时间来真正了解这个世界。 二来那就是她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的,一不小心便会吃大亏。这一次偏偏算计她的人,可以说,还是她的心腹。 但是,就这件事情来说,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很是理亏,又怎么说得出让人饶恕的话语来? 斟酌良久,张小果轻轻抬头,迎上天庆帝的目光,不确定的说道:“我还小,要不,这一次就算了……” “算什么算?你当生孩子是儿戏啊?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你的身子不要了?”闻言,天庆帝气得脸色铁青,手里面的杯子,“砰”地一声,砸在了桌面上,杯子里面的茶水溅起老高。 张小果委屈的撇了撇嘴,这是她想要的吗?到目前为止,她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呢,好不好? 都怪那个坑货,臭福宝! 说什么晋级缺了一缕生命之气,她要是知道,就算是不让它晋级,也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处子之身怀孕的,除了上古那些踩了巨人脚印,吞了玄鸟蛋的,就要数得上她这个倒霉蛋了吧? 张小果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就红了眼眶,眼泪不争气地一颗一颗往下掉。 天庆帝那儿还一肚子子的火气没处发呢,刚刚在门外,那么多下人看着,他不得不和颜悦色的说话,现在就他们父女两个了,这才做出了本心的反应。 后来听到女儿的打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想好好的冷一冷她,不与她说话,可是到底放心不下,还一直偷偷观察着她的动向。 却突然间发现女儿跟哪儿掉眼泪,整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整个攥起来似的,就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天庆帝这才柔柔地说道:“果儿,别哭!” 顿了顿,他又道:“爹爹不是凶你,只是你可知道这件事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也幸亏,当初将错就错让你进了宫,这件事情到底有了个遮掩。 果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你还在云阳伯府做姑娘,出现这样的事情要如何自处?” 张小果听到这话,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她穿越过来之后,虽然没有在宫外生活过,可是古装电视剧却没有少看,如果发生这种情况,是要浸猪笼的! 想明白这一点,她惊恐的看向了天庆帝,身体都下意识的轻轻颤抖。 见她终于想明白这一点儿,天庆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有一件,这女子生产,自来便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儿,你母亲…… 小产亦是。 所以,还是安安稳稳的把他生下来吧!到时候,正好记在爹爹的名下,如果恰好是个男孩儿,将来,爹爹就把皇位传给他……” 说完这话,张小果明显的发现,忽然之间,天庆帝似乎老了许多,抬头望去鬓边竟然添了些许的白色。 可是,他才三十多岁啊! 若是换到她的前世,那可是青春正当年哪! 可是在天庆帝的身上,竟然产生了一丝丝的老态,这让张小果心里面一阵阵的难受,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深切感受到天庆帝对她实实在在的维护,喉咙一阵哽咽,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这时候,正当他站起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身体微微佝偻的转身走向门边,张小果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来,飞扑过去,爬在他的后背“呜呜”地哭。 天庆帝僵立在原地,好半天,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再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安慰道:“果儿,不哭。有什么难为的事情,告诉爹爹,爹爹一定帮你办得妥妥贴贴的。” 顿了顿,他又道:“本来,自从知道你的身世,爹爹就秘密的让人研究着上古传下来的假死药方,一旦成功,爹爹立刻送你出宫,再备上多多的嫁妆,送我的女儿出嫁。” 张小果听着这话,哭声不由一顿,天庆帝这明显就是误会了啊!以为自己是因为受困于现在的身份,爱而不得,所以才干出了这样出格的事儿,而且业已经做出了成全的准备,那么她…… 第229章 秦小将军可曾订婚 张小果深深的被天庆帝的慈父情怀所打动,心里面把福宝更加恨了个咬牙切齿! 别的不说,如果天庆帝真让她找出孩子的父亲,假死出宫嫁人,她找谁去? “爹爹,果儿一点儿都不想嫁人,果儿只想天天陪在爹爹身旁……”无奈,她只好暂时先使用缓兵之计。 等送走天庆帝,再给福宝那个家伙进行“严刑拷打”! 怀着这样的心情,张小果急急擦干了眼泪,换上了一副笑脸,只是还不等她再说什么,便听门外,高总管焦灼的声音传来,“陛下,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自尽了!淑妃娘娘受了惊吓,也晕过去了!” 淑妃也不罢了,皇后娘娘那可是镇国公的外孙女,郑国公府的嫡长女,太后娘娘的嫡亲外甥女儿,太后娘娘阴谋避宫的事儿还没有了,怎么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果然,天庆帝一听,立刻变了脸色,张小果已到嘴边的话,哪里还顾得上说,急忙亲自开了门,把天庆帝送到外面,这才心思复杂的折返回去。 一路上,在心里不知道把福宝那个坏蛋臭骂了几百遍,可是就算这样,追根究根,也不能把他真的怎么样。 而且,赶,一定赶不走。 据他自己说的,在这个世界上,能看到他,并且能与之顺利沟通的人,也就她这么一个。 就算不为别的,单单为了,只要呆在她身边,时不时的吸引一些新鲜知识,便能保证他的升级之路,这货就不会劝易离开。 诚然,她让他一直呆在身边,是有私心的,想要利用他身上所存储的丰富的信息量,可是现在,这个人,却已经深深的触动到了她的底线。 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都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张小果转回寝室,清退了所有人,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怒气冲冲地盯着窗帘后面的某一个点,恶狠狠说道:“福小宝,你这一次,最好乖乖给我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然的话……” 福宝悄悄从窗帘后,露出了小半边脑袋,怯怯地说道:“理由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吗?当时我正在升级,恰恰需要一缕新生儿的生命之气。 周围又没有别的人,只有你们两个,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说着,小脑袋往后一缩,只露出两只相对怼着的食指。 张小果冷冷地盯着那一处,“哪一次?” “就是你让我带着你去看煤矿那一次……”福宝露了一个头,把话说完,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一下,张小果终于明白,他说的哪一次是那一次了,而且还意外地发现了,她腹中孩子的父亲,竟然是秦轩那个二货!!! 张小果只觉得满头都是黑线,心里面冷笑连连,反复的问:那个人是他?怎么会是他呢?竟然是他? 呵! 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了! 如果到时候,天庆帝一定要她跟孩子的父亲成亲,她能接受吗? 张小果认真的思索一会儿,忽然觉得,好像就这个不那么靠谱的人,有时候,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可爱。 如果以后,非要找一个人忍受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这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他的生世…… 也不知道她偶尔从镇国公府听来的那么两句,当不当得真…… “那个……我能再说一句话吗?”正在这时,早不露头的福宝,又从厚重的窗帘后面探出了头,小声说道:“我算过了,你们两个是宿世姻缘,剪不断的。” 什么宿世姻缘? 张小果才不信呢,一个眼刀狠狠地甩了过去。 福宝闪电一般缩回头去,却依然不死心的在窗帘后面闷声闷气的补充道:“要不然,你在那个世界生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来了这边?” 这样吗? 张小果的眼刀不由一收,这么解释她的突然穿越,果然让人心里面舒服一些。 当然,也只限于舒服一些,整颗心依旧沉甸甸的,丝毫体味不到像别的女人一般,初为人母的喜悦。 到了傍晚,雨终于停了。 坐在咸福宫二楼往下看,整个皇宫像是刚被从里到外刷了一层翠绿的新漆一般,看得人赏心悦目。 张小果默默的坐在哪里,听着贵娘的汇报,“皇后娘娘那边,还好发现的及时,已经救下来了。 不过,却伤到了喉咙,暂时不能说话,至于什么时候能再次开口说话,御医也说不准。 再有,您的娘家嫡姐,淑妃娘娘张小玉恐怕是不太好了,皇上让人审了玉清宫的人,说是昨夜被一个羽林卫模样的人给唐突了。 她身边的宫女翡翠,似乎也受了不轻的伤。 娘娘,回头您是不是应该派一个人去瞧瞧着,到底是您娘家的嫡姐。 再有皇后娘娘那边,各宫的主子们听说了,也全都去瞧过了,奴婢觉得,您合适的时候,也应该去瞧瞧。皇上好歹没有废了她的位子呢!” 张小果听着贵娘在自己耳朵絮絮的念,恍然发现,当初跟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似乎长大了啊! 正说着,绿珠手里面拿着两封信,走了进来,一边行礼,一边轻笑道:“娘娘,昨日下了雨,京城附近的难民,有离家不太远的,已经开始动身返乡了。 这是秦小将军与陈小将军给您写的信。”然后,又补充道:“恭王爷今日又派人进宫来催了,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跟他们王爷合作一个新项目?恭王爷可巴巴地等着呢!今儿还特意亲手给您写了一封信。” 张小果朝着她的手上看,果然看到两封没有封口的信。 直接让绿珠拿出来念毕,然后叫道:“贵娘,去右边柜子上数第三个柜子里面,找一本叫做《银行》的册子,给恭王爷,告诉他,这个可以给他来经营,到时候对外却只能挂皇家的名头,利润,他与皇上二八开。 再找一册叫做《流民返乡计划表》的稿子,给陈小将军,秦小将军回过去。”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接着道:“顺便问一下,秦小将军可曾订婚……” 第230章 纷乱 想了想,张小果干脆也不叫贵娘了,自己趿鞋下地,弯腰下去,想要全部抱出来,亲自挑。 这一下,可吓坏了守在一旁的两个人。 一个赶忙上前去拦,一个则帮着把全有东西全都抱了出来,不看不知道,这些东西堆起来竟然有一尺多高。 张小果看着那些零零总总的东西,也是一阵无语,抬头看了一眼,依然躲着不敢出来见她的福宝,心里面的那一股气儿,倒底是松了些。 依着绿珠的嘱咐,张小果斜躺在软榻上,一样一样的看,每看完一本,贵娘赶忙伸手接过去,仔细问清楚了,进行分门别类。 而绿珠则不停地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时不时还要问上一句,“娘娘可有哪里不舒服?”很有一副,一旦发现她有什么不适,立刻强制她卧床休息的劲头儿。 张小果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心知她是为了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最后不得不长叹一声,“绿珠,这是把她当琉璃娃娃了吗?担心的也太过了吧?我这是才怀上,又不是七八年月了,动弹不得!” 可是偏偏人家还特别有理,“娘娘,您年轻,可能还不知道,这妇人怀孩子啊,这前三个月,最是关键,往后坐稳了胎,反而也就好了。 娘娘这个时候,才正是要重视的时候。 况且,皇上至今膝下无子,您这是头一个,再重视都不为过。” 她说完,贵娘急忙在旁补充,“不过,娘娘,您也不用太过担心,皇上走的时候,已经说了,回头就会派太医院最好的两个御医到咱们这边轮流值守,直到娘娘您生产为止。” 张小果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没有被噎死,饶是绿珠与贵娘很快反应过来,又是抹胸,又是捶背,依旧狠狠地咳嗽了好一阵。 不过,有了她们提醒,她倒是想到了别一项产业——妇产医院。 前世那个时代,生个孩子已经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儿了,虽然偶尔也会出现医疗事顾,可是相比现在她身处的这个时代,技术不知高了多少个等级了呢。 具她粗粗了解,这里的妇人生产,基本跟从鬼门关转了圈回来似的,而且更加令人唏嘘的是,这儿的孩童夭折率,同样高的惊人! 所以,她如果能捉着机会,培养出一批妇产和儿科大夫的话…… 先不说会不会造福别人,她第一个就会受益吧? 可是,想想培训出一个医学人才的时间,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张小果突然觉得,时间好像有些不够。 就算是培训出来,似乎也只能造福于国人,或者拿来嫌银子了…… 不过,张小果略想了一想,这医学院,还是决定办了! 只是,前提条件是,福宝得肯帮忙。 于是,等绿珠出去传信,张小果借口想要吃桂圆莲子羹,吩咐贵娘去找人做,自己则把门一关,冲着空中叫道:“福宝,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要不要?” 且不说,这主仆两个关起门来,聊了一些什么事情,咸福宫外面,却已经翻天复地。 七夕宫宴,宫廷之中发生的事情,天庆帝没有隐瞒,不到第二天中午,所有的事情,便已经通过与宴官眷的口,传扬了出去,虽说不至于人尽皆知吧,可是晋都之中,差不多的官宦之家,基本全都知道了。 镇国公府后院,镇国公府没有适龄的公子贵女,所以之前的七夕宴,虽然因着与太后,皇后这两位宫中最尊贵女人的关系,也拿到了几张贴子,却都转手送了人情。 因此,她听说这事儿,已经是傍晚时分,还是有个平时关系不错的贵妇,让个下人专门走了一趟,透露了些许消息过来,才知道的。 初一听到这个事儿,她吓得简直是惊魂出窍,恨不能直接冲到公公的病榻前,好好的问上一句,他的好女儿这是要干什么? 好不容易,在手下人的劝说下,平静了下来,却是把自己的那个小姑子恨了个半死! 她们姑嫂快一辈子了,她一直被压了一头不说,这个时候,还要生生被连累至死,哪能甘心? 再说,镇国公府上,又不只她一个人,这个时候,她的夫君跟儿子为了天家的荣耀,可都还守在西南边关呢! 这个贱人竟然勾结外人,来谋害当今天子,据那些贼子说,好像还在边关顿了数量庞大的军队,随时都有可以向边关发起进攻…… 到时候,他们以有心算无心,夫君和儿子…… 镇国公世子夫人只要这想到这一点,便觉得整个人要崩溃。 着急忙慌的让下人帮自己按品大妆,装扮整齐,递了牌子进宫,却直到宫门落了钥,却一直都没有人等到人来接她。 便是再焦急,也都只能按下,心烦气燥的坐车回家,再次来到了公公镇国公所住的院子。 刚刚出去一圈儿,透过窗帘,她就已经发现,此时的晋都城中,早已经是人心慌慌了,街道上往来返复的都是各府的马车,当权者的门前,更是挤满了人。 然而,自己公公所住的镇国公府正院里面却一切如常。 亲自守在门口的大管事,见她过来,亲自迎了上来,一边走,一边如常的地汇报着镇国公的情况,“世子夫人,今天老国公一切如旧,宫里面的御医上午的时候,也来过一趟,帮国公爷诊了脉,然后就是老国公的那几个部将,今天下了衙,照旧来坐了一会儿,便各自走了。” 说完,又小心的问道:“夫人,您这次来,可是有什么吩咐?”目光悄悄在她身上的诰服上不停地扫着。 镇国公世子夫人狠狠咬了咬牙,他们府上之所以会成这样,大家不说,她的心里面也十分的清楚。 都说世人重男轻女,可是在她这个公公的心中面,他的那个进了宫的女儿,从来都是排在众兄弟上面的。 如若不是他这么惯着,那一位,哪里又能任性成如今这一副样子? 第231章 痛 镇国公夫人想着从前,恨不得立刻冲进屋里,掐着他的脖子好好问问,到底是他的女儿重要,还是整个镇国公府,百十号人重要? 可是,当她隔着窗子,看到那个静静地躺在床上的苍苍白发的老人时,心里面就是一个哆嗦,什么都不敢想了。 郑国公府中。 郑国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郑国公夫人与他的子女,媳妇团团坐了一屋子,其中还包括,昨天参加了宫宴了两个适龄的庶小姐。 郑国公世子看着自己的父亲,满脸的不奈,哀声道:“爹啊,您老快别在哪儿转了,再这么转下去,儿子这头,没有被吓到,也要被您转出个好歹来了。 宫里面,就算妹妹不济事,不是还有姨母呢吗? 就算是造反,咱们府上都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郑国公被自己的儿子说得,整张脸青紫一片,一巴掌狠狠地拍了下去,唬着脸道:“你以为现在是什么事呢?你姨母这行为,可不就是在造反呢吗? 最可恨的是,你那妹妹,进宫都一年了,还没有跟皇上正式圆过房,倒叫个破落户家的庶女占了先,怀上了龙裔! 你爹我能不急吗?说不得,什么时候,这灭门的祸端,就找上门了!要知道,当初立你妹妹为后,那位可是不怎么情愿的呀! 你姨母也是糊涂!” 郑国公夫人听着自己的丈夫一会儿数落自己的亲姐姐,一会儿又责怪自己生的亲女儿,脸上免强的笑容都挂不住了,把手中的茶碗往身旁的小桌上重重一磕,冷笑一声,“公爷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我那姐姐张罗着你的女儿进宫做皇后的时候,你可没有这样数落过她们两个。 怎么?这个时候,眼看着要落难了,就想着要把她们两个推到前面顶罪去了不成? 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她们,能有你的今天?” 郑国公被自家夫人说的,顿时一个激灵,冷汗都出来了。 当年,若不是娶了皇后的亲妹妹,镇国公的亲女儿,做为老郑国公的继室嫡子,上面还有两个原配嫡子的情况下,说破天去,父亲的爵位都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去。 更不可能这些年,无论是官场上,还是在家里,都稳稳地压两个兄长一头。 可是人嘛,一旦是觉得受了委屈,哪里还能想到自己以前沾的光? 郑国公此时,就是个中典型,一听妻子质问,顿时就炸了毛,“眼看着,咱们就要祸到临头了,您还向着她? 难道咱们就天生,活该被她拖累吗?”她自然是指慈宁宫的太后娘娘。 与他们的束手无策不同。 太后那边一点儿都没有坐以待毙的自觉,一连串的安排做下来,太后娘娘正襟微坐,疲惫的微闭上了眼睛,任由胡嬷嬷熟练地帮她揉着肩膀,静静地等待着外面的消息。 突然,殿前一阵喧闹,守门太监声音惊惶的传来,“王妃娘娘,您不能进去!太后娘娘已经吩咐过了,这个时候,她谁都不见!” 紧接着便是一阵以头撞地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隐约间,鲁王妃似是说了句什么,但是很快便被一声嘹亮的婴啼完全遮盖了去。 太后娘娘神色一顿,“她怎么把元儿带过来了?” 胡嬷嬷手上力道不变,脸色却也随之阴沉了下来,轻声道:“之前奴婢已经亲自跟王妃娘娘说过,这两天娘娘您有些重要的事情,急需处理,让她不要带世子过来了,她现在怎么会……”而且还是一副,不见到人,誓不罢休的样式。 若不然,宫人便不会那样死劝了。 可是,看样子是劝不住呀! 胡嬷嬷轻叹一声,太后娘娘抬手,指了一下门口,重新闭上了眼。 胡嬷嬷跟随太后娘娘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是,让自己出去,把鲁王妃劝走。 只是,整个慈宁宫,都被天庆帝看管了起来,鲁王妃便是再消息不灵通,怕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就是不知道,是否已经下定了不见到太后誓不罢休的决心了。 她能劝走了时,难道还能一世都这样瞒着? 本来如果胜利的话,这事就是为了她的亲生儿子,也不怕她知道,可是现在偏偏却失败了,要是告诉她实情,她还不知道要如何惊恐呢! 到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照顾好鲁王世子的心了呢! 胡嬷嬷再次轻叹一口,踏出了门,几句话把鲁王妃并鲁王世子哄了回去,刚想要转身回去复命,便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 胡嬷嬷见到他,立马立住了脚步,把人叫到跟前,听他嘀咕两句,板着一张脸反了回去。 大殿里面,太后娘娘听到脚步声,霍然睁开了眼,沉声问道:“可是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如今京城如何?人们是不是已经闹起来了?是不是都在骂哀家?” 胡嬷嬷轻轻摇头,“娘娘,天庆帝根本没有对外封锁消息,这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张贵妃有孕了!” 太后娘娘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她还有托辞皇上无嗣,她篡位,完全是为了东晋皇室着想,而现在这个理由都讲不出了…… 与此同时,坤宁宫里,皇后的寝殿里面,一片狼藉。 尊贵的皇后娘娘此刻衣衫不整的俯卧在床上,呜呜地哭,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她在这个皇宫当中,如何的自处。 她的亲姨母,当今太后娘娘竟然联合了外人,想要逼自己的夫君退位,为了达成这一点,竟然还事前让人弄断了她常常乘坐的步辇,使她摔伤了腿。 可是,她这个事实上的受害者,却要与她一起承受因此而留下来的遗祸。 就因为她与她血脉上的联系……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从十三岁便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啊,从来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的那个人啊,竟然跟一个哪哪儿都比不上她的人,怀了孩子。 这让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这两件事情一叠加,从来表现得雍容大度的皇后娘娘真的不想活了。 第232章 女学 柳絮身为皇后身边的第一贴身女官,不得不小心的陪着,并且打眼色让人把皇后娘娘的乳母,柳嬷嬷与请了过来。 等柳嬷嬷进门,小声的劝上,她这才轻轻的退了出来,轻掩上门。 可是就算是站在门外,皇后娘娘那激烈的言词依然不住的往耳朵里面钻。 本能地想要躲开,可是到底没有迈出腿去,只得战战兢兢地站了门口,留心着过往的人。 “嬷嬷,我好命苦啊!” “当初她是怎么跟我说的?只要点头,便是皇后,一国之母,将来生下皇子,这万里江山都是我们娘儿俩的……” “可是,今天,她又是怎么做的?勾结外族,谋朝篡位!这可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呀?她可曾想过我?” “想过外祖父,父亲母亲?” “……心里面怕是只有她那个乖孙了,我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是没有成,若是成了,她可曾想过本宫的处境?本宫可是她的嫡亲外甥女,巴巴的在她跟前伺候了那么久……” 柳絮越听,越觉得心酸,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心里面却是忍不住轻叹:我的娘娘唉,都说皇家无亲情,您怎么还可以如此的指望太后娘娘? 而且人家一开始就说了,要你生下皇子!生下皇子干什么呀?当然是携天子以令诸侯啊! 她一个奴婢都看得清,不信一个正统教育出来的嫡女会不懂! *** 则不说,后宫里面的人心慌慌,早朝那边,天庆帝却是把人真接交了出去,要求三司会审。 登基以来,纵然有镇国公把持朝政,天庆帝也在张小果的几次帮忙下,把朝堂当中,按插了一些自己人。 如今这三司,刑部依旧是镇国公一党把持,大理寺卿持中,御史台却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纵然如此,会审出来一个什么结果,却不好说。 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是以为保护太后娘娘安全的借口,变相的把太后软禁在了慈宁宫中,其他地方都没有一点动作,只一心地等着朝中几派撕扯的结果。 与此同时,晋都城外却是另外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 干旱近半年,才天降喜雨,怎么能不让人喜出望外? 于是,故土离得比别近的,早已经知道,家乡亦是下了这么一场好雨,不少人都动起了返回故土的心思。 故土离的远的地方,接下来几天,也接二连三接到了当地官员奏报,这些奏报也被当作喜讯通报了谁来。 得到消息,更多的人起了想要返回家乡的心思,就连聚在张小果庄子里面的人,也不例外。 陈斌听到这些,一点儿都不意思,马上拿出了章程。 谁想要走,可以! 只要把之前的住房与他们交割清楚,他们这边立刻为之结清工钱,另外再送每人十两银子的盘缠并安家费,助其还家。 不想走的,也可以! 之前分下去的房子,仍可以住着。如果还想要在这里干活的话,登记一下,一切照旧,万一日后等国中经济恢复,工钱也会随之增长,与城中人持平。 另外,如果一家当中有任何一人愿意签定合约,保证接下来十年,都给庄子上干活,那么,十年之后,他们所住的房住归屋主所有,并可以办理过房契地契。 这一下,整个庄子的人全都感动不已,口中直呼张小果为活菩萨。 这么一来,不少人也想起了之前的神迹,不由纠正身旁的人,那不是什么活菩萨,是九天玄女娘娘下凡。 旧事重提,这一下,更加加深了人们的印象,是以不少难民回乡之前,都要面对着皇宫的方向,行叩头之后,才眼泪汪汪的携儿带女,一路回乡。 然而,张小果身要皇宫当中,对此一无所知。 她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可是左边一个贵娘,右边一个绿珠,偏偏天天都想着要把她按在床上,整天的行卧床养胎之计,她简直要头疼死。 不过好在,还有恭王爷在,这位尊贵的王爷,最近迷上做生意,自从把银行的建设规则给了他之后,这位那是格外的痴迷,不但自己深入研究,更是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拉进来了。 完了之后,但凡有一点搞不懂的,必定要跑进宫来,再三的询问。 而这个时候,俨然成了张小果的放风时间,张小果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呀。 最终还是联合了几位御医,以及宫里面养着的几位擅长接生的嬷嬷,终于说服了眼前紧张到要死的两位,这才恢复了“自由之身”。 只是这已经是发现有孕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这个时候,前三个月的脆弱期已经过去,胎像正式稳定,张小果的肚子也微微的隆了起来。 前世的时候,她虽然活到了二十好几,却一直忙于事业,并不曾进行过孕育之事,也只是通过网络,粗粗的了解了一下。 这一段时间,长时间被关在屋子里面,她倒是有功夫整理出了整套的孕育手册,以及产生护理等类的知识。 想了一想,直接找上了天庆帝,让他给派两个懂药理的女医来,把人与她整理出来的所有书籍关在了一起,她给了她们明话,让她们尽快把这里在知道都吃透了,她想要办一个孕产的女学,到时候,让她们到学院中任教。 并且许诺,只要她们好好干,一旦这府女学形成规模的话,她们也会被正正经经的像男子一个授予官职。 两个女医一听,格外的兴奋,也不用人催促,自动钻进孕产知识里面,不是有人三催四请,都记不起来吃饭。 当贵娘把这种情况把与她的时候,张小果很是意外了一阵,她还以为,想要把她们哄住,很得花些时间呢,没有想到啊,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就解决了? 贵娘看到她的惊讶,不由巧笑着把她手里面的笔硬抽出来,换上了一盏上好血燕窝,见她拿在手里,没有拒绝,这才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道,如今啊,外面都传您是九天玄女娘娘下凡呢!” 第233章 再见秦轩 听到这个称呼,张小果不由自主的老脸一红,想到了某天某个不得意的情况。 只是,这事儿,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个完全被发泄密的福宝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她也就是尴尬了一下下,便恢复了正常,询问起宫外还有什么新鲜事儿。 两人正聊着,绿珠突然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轻轻俯身子,才道:“娘娘,秦小将军进宫了,奴婢已经让小权去迎,您是否见一见?” 张小果巴不得这一声,急忙放下手里面的银碗,站了起来。 贵娘赶忙矮身帮她整理衣裙,绿珠见她这样,轻轻一笑,走到妆台前面,拿了一把小把镜来,举到张小果面前,“娘娘莫急,从外面走到咱们宫门口,还要一会子功会呢! 娘娘是否重新梳洗一下?” 张小果轻轻撇嘴,心道,见他还要重新梳洗什么?抬眼望向镜中,一张脸倒有大半遮在金灿灿的面具后面,洗与不洗能有什么太大区别? 只是看到自己略微松散的发髻,略微沉吟一下,回头对自己的丫头道:“重新梳一下头吧!” 绿珠轻笑,扶着张小果坐到了妆台前面,把她按在椅子上,拿起玉梳,这才问道:“娘娘打算梳个什么发髻?” 贵娘看了一眼,才劝一半的燕窝,轻声抱怨,“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儿,您现在可不比平常……” 说完,又道:“秦将军也是,什么时候不能来,偏这个时候来,不是把外面的事情已经全权交与他与陈将军处理了吗?” 张小果听着她这抱怨,忍不住打趣道:“怎么?这是想要把你家主子当猪养起来呀?连下趟楼,见个人,都要东管西管的? 小心你家主子,一发怒,把你嫁出去,当真正的管家婆去!” 贵娘听着,又羞又气,不由得涨红了脸,跺脚不依,“娘娘……” “好了,好了,不让你嫁了,就算以后,你有了心上人,一天都等不得,马上要嫁,我也还留着你,好么?” 张小果见她这样,再次挑逗一句,绿珠已灵巧地帮她把松了的发髻打散,对着镜子,左右的瞧着,轻声问道:“娘娘,想要梳一个什么样的发髻?” 张小果侧头,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珠微转,轻声说道:“那就梳个灵蛇髻吧?” 记得那天见他的时候,便是梳得这种发型,倒可以借机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虽然说,福宝一再的保证那一天,他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是不是这货为了逃避她的追究,有意撒谎的呢? 上次,他在咸福宫晋级的时候,都能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事后却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发现,万一第二次晋级,他对自己也帮了相同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张小果不由轻轻摇了一下头,绿珠手里刚要插上去的珠花便是一偏,惊讶道:“娘娘,可是有哪里不满意的?” 不等张小果开口,她已认认真真在她的头上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并没有哪里有什么不妥,这才疑惑的看向镜子当中。 不好,情绪外露了! 张小果冲着镜子,浅浅一笑,“没事,挺好的。”她就是刚刚想到,如果自己被福宝动了手脚的话,难道秦轩会好好的?恐怕情况还要比自己更加严重,又哪里能试出个所以然来? “娘娘,秦轩他们已经进院子了。”贵娘离窗口比较近,因此一目然。 “那就下去吧!”张小果说着,轻轻站起身来,“正好,庄子哪边情况如何,也可以听他好好说说,书信上许多东西都说不清楚。” 主仆三人自楼上缓缓而下,客厅里面,秦轩正逆光而站,抬头看向她们这方,随意的行了一礼,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属下祝娘娘早得麟儿!” 张小果深深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神色不似做伪,不由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更加的深信不疑。 可是,却这被这个认识,气得一个哆嗦! 这年头,根本没有亲子鉴定,福宝又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要是当事人还一无所知,那岂不是说,孩子的父亲根本就没有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存人? 就算将来,这个孩子十足像了父亲,恐怕都会以为是巧合…… 这种让人郁闷到吐血的冲动呀! 张小果足足做了三次深呼吸,才忍住立刻冲回去,揪住福宝大揍一顿的冲动,缓缓走下了楼梯,在客厅里面的长沙发上坐下,故意将做一副疏离的样子,瞧了秦轩一眼,轻声问道:“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秦轩站在厅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七夕过后不久,不就下了一场大雨吗?这两个月,又接二连三的下了几场,不大不小的雨,已经建成的两个水库,已经蓄满了水。 当初进庄子工作的人家,十有六七都留了下来,趁着这一阵子,地里面有墒,许多适合这个季节种植,短期能见收获的作物,也已经被督促着种植完成。 陈斌说,接下来的工作,便是重新归整一下这些人,再次把之前的向间工坊缺了的人手,补济起来,然后就要着力建设那处温泉山和学堂了。 刚好这两天,我手头没有太多的事情,便让我回来跑一趟,看看娘娘有没有什么特意要按排的。莫到时候,给忙漏了。” 见他如此说,张小果还真有些想要补充的,于是让贵娘到书房把两个女医叫到了跟前,跟秦轩介绍了一番,双方见过礼,这才说道:“等学堂落成,择一处适合的地方,开辟出来,给女医们上课。 她们便是学院里,最主要的夫子,到时候,我们再在民间找一些心思正,又有丰富接生经验的稳婆,出任助教。 这第一批学员,就要你跟陈斌多费费心,就从庄子里面留下来的年轻女了中选吧? 最好年龄在八到十四岁,聪明肯学,愿意以后从事这一行业的优先。 具体待遇,容我再琢磨琢磨,到时候再稍信给你们……” 等有了毕业生,她就可以把第一所妇产医院,在这个异世界建立起来了! 只是,恐怕她自己是用不上了…… 第234章 百般滋味 张小果想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秦轩,轻声道:“除了正常的种植,煤矿那边,还是要着紧时间,开采起来。 再有就是之前画给你们的那个炉子与烟囱,尽力多的做出来一些吧! 转眼就是冬天了,别处不用,咱们庄子里面,总要保证,家家户户可以有一个的不是? 要不然,这冬天恐怕就要难过了。” 这个世界还没有人用过煤,秦轩也和大家一样,从来都不觉得那黑乎乎的东西,能有什么值得自家娘娘这个心心念念的,不由愣了一下,奇怪道:“娘娘也没有出过宫,怎么这么信任煤这种东西?按说,大户人家都是用炭的,金丝炭,银霜炭……” 张小果面带微笑,侧头看着他,倒把他看得说不下去了。 等他完全等下来,这才轻轻说道:“秦小将军这是不信我啰?不过,也没有关系,等你回去,可以捡几块黑中透亮的矿石,放到篝火里面试试。” 说完这个,张小果轻轻站了起来,缓缓往屋外走,到了门口,这才回过头来,冲着秦轩一笑,“还记得吗?当初建这座宅子的时候,咱们在屋后留了一片小池塘。 说来也奇怪,一个春天,一个夏天,都没有怎么下雨,那边小池塘的都都不曾干涸过,索性后来还下了几场雨,便又被涨满,里面的鱼虾都长得极好,一会儿我让他们捞上一些,带回去你跟陈斌也偿偿。” 秦轩听到这个,也是满脸的惊喜,想都不想跟在了后面,大笑道:“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 因为干旱,我可是好久都没有吃到过新鲜的鱼虾了! 虽然水库里面,当初按照娘娘的吩咐,也放了些鱼虾的苗子进去,长势也还不错,到底还没有真正到收获的时候呢! 偷着去捉了两次,都被老韩头,捉了个正着,跟着被好一通的数落呢! 知道的呢,说他爱惜鱼塘,不知道呢,还以为那些鱼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老韩头就是从难民中找出来的专业养鱼的人,人有些倔,但是专业技能绝对过关。 张小果听着秦轩的抱怨,不由想起陈斌在信里对这事儿绘声绘色的描绘,不由笑完了嘴角,补充道:“那这次捉了鱼,送两条给老韩头吧?奖励他的尽忠职守。”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轩听到这话,一蹦三跳,拦在了张小果的面前,激动的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急声问道:“想要明白的告诉大家,老韩头拦着我捉鱼是对的?而不是另有所图?” 张小果一怔,侧头问他,“老韩头图是什么?”不料,可能侧头的动作幅度太大,原本好好戴在脸上的黄金面具应声而落,只甩进了秦轩的怀里。 秦轩下意识地接往,转头望了过去,下一刻,直接怔在了原地,就连张小果狠狠一用力,挣出了自己的手腕,都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直直的望向面前那一张精美到心惊肉跳的脸,狠狠地攥了攥拳头。 很快被手中的硬物硌了一下,恢复了神智,可是视线依旧无法收回来,只不断重复道:“你……你……你……你是……” 张小果看着她失神的样子,嫣然一笑,趁着待女们到来之前,一把抢过来秦轩手中的黄金面具,重新戴在自己的脸上,揶揄道:“我是没有毁容,不过,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毁容了,不是吗?” 她顿了顿,看向近在咫尺的秦轩,心中竟不知道是何种滋味,像是要掩饰一般,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背过身去,“倒是你,据说挺得老韩头女儿的心啊! 你的那个准岳丈,据说也是对你越看越满意,都上心到,天天半夜不睡觉,都要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但凡有那个年轻女子跟你说上一句半句,都要被盘问上好半天?” 听着这话,秦轩尴尬的直挠头,喏喏道:“他那个女儿,就是个小辣椒,比我还野,上山爬树,下河摸鱼,比我还能玩儿,反倒是女孩子家的东西一样不会,衣服破了,还要央我帮忙补! 我一直拿她当兄弟的,就算陈斌那种,怎么可能娶她嘛? 再有,我父母具在,断没有背着父母,私定终身的道理。” 张小果听着他的批评韩家女儿的话,心里面不由生出一片甜滋滋的感觉,再听到他说,她把人家女孩儿当兄弟,不由自主的轻轻皱了皱眉头,直到最后一句,身体不由自主便是一僵,胸中万般滋味纠缠在了一起,难纾难解。 眼睛一酸,不由得满下泪来。 只是,这眼泪来得太过突然,不说别人,张小果自己就被自己狠狠吓了一跳。 急忙装作不经意的转身,用袖子擦去了眼边的泪,这才恢复了她一贯无所谓的态度,慢条斯理的问道:“要不要,本宫下道懿旨,给你赐个婚什么的?” 秦轩直接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半天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看仇人一样,看着她,脑中绿脸姑娘与张小果的脸庞不断地闪替闪现着,挠得他一阵阵头晕,许久之后,才愕然地发现,这两张脸交叠起来,正是山洞中,那个与他发生过不可描述一幕的那个姑娘…… 这一发现,震得他外焦里嫩,腿一软,差点儿一头栽到地上。 尚存的一丝理智却在不断地告诉他,事实根本不可能是好想的那样,别的且不论,贵妃娘娘何等尊贵,若说她与绿脸姑娘有些什么吧,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 可是,根洞穴里面的那个姑娘…… 怎么可能? 且不说,贵妃娘娘是如何出宫的,就算是出宫,身边不是前呼后拥的,难道还能不带一个人? 说出去,都没有人信,好不好? 免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秦轩望着张小果嘿嘿傻笑,“等那一个臣想要跟那家姑娘成亲的时候,再求娘娘赐婚吧!”现在还是不用了。 笑完,依旧心惊不已,最后干脆鱼也不要了,随意找了个借口,麻溜的溜了。 第235章 鱼 “娘娘,秦小将军这是怎么了?” 等到贵娘他们,随后到达的时候,秦轩跑得便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张小果抬眼望过去,不由轻轻抚了抚只是微微显怀的小腹,皱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一口浊气卡在喉咙里面无从排解。 自己孩子的父亲,怎么会是他呢? 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唉! “刚才提到庄子上有个姑娘相中了他,问了句要不要给他降道旨意,玉成此事,他都这样了。”张小果抬起下巴,向着秦轩消息的方向,轻轻一点,半真半假地说道。 “那咱们还捞不捞鱼了?”贵娘望着自己手里面的小网,满脸惆怅。 张小果心里面有事,随意的摆了摆手,“让小权小铁他们来吧!随便捞两条,用清水盛着,给皇上和恭亲王府各送两条吧!” 而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原因,根本闻不得鱼的腥味,就算是现在,还不到水边,鼻子里面好像就已经被水里面的腥气充斥,腹中只觉一阵阵的翻涌。 她变了变脸色,急步的往回走了两步,直到与水离得远了,这还感觉重新活了过来,又能呼吸了。 贵娘与绿珠她们见她说着说着,突然变了脸色,并且快速急走,面面相觑一阵,皆把手里面的东西丢给了小权小铁两个,小跑着追了过来。 等再次看到自家娘娘的身影,已经是在咸福宫门口了。 贵娘刚想要抬脚过去,问一问原由,不料却被身侧的绿珠轻拉了一下,转头向她望去,只见她向着墙角轻呶了一下嘴。 定睛再看,绿树掩映当中,分明还有一个人依墙而立,俊眉秀眼,说不出的风流缱绻,不是秦轩,又是那个? “他不是刚刚已经走了吗?” “走了,就不许回来?”绿珠嗔她一眼,拉着她连续向后退了好一段距离,直到她们这边依旧可以看到人,却刚也听不到声音为止。 张小果早已听到了两个丫头的脚步声,见她们识趣的退开,只是侧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只是定定地盯着眼前的二货看。 论容貌,即便是年轻时的天庆帝这个晋都第一美男子,都不承多让吧? 只是,怎么就这么二呢? 张小果只要一想到他曾经干过的事儿,便觉得头疼不已。 而此时,秦轩也在看着张小果,那目光仿佛要看透面具一般,只是他一开口,从便让人再次感觉十分的无语,“你好像忘记告诉我,你这宫外的林子怎么走了?” 说白了,就是又迷路了呗? 张小果无奈的扯唇一笑,向着他,摊了摊手,“好像,你也从来没有问过!” 而且,现在这时候,她还不想让那么多人的知道出入的方法,除非有一天,太后一党消失殆尽…… 只是太后逼宫案时日已久,三司审也审了,查也查了,可大多数时候,都是要相互扯皮,根本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来。 太后依然好吃好穿的在慈宁宫住着,除了出入不太自由些外,与平常根本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四国仅剩的几个使臣也依旧在大理寺的监牢里特意隔出来的地方关着。 就连参与布置宫宴的皇后娘娘也依旧好好的在坤宁宫里面呆着。 除此之外,这件事情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张小果一想到这里,就会忍不住替天庆帝觉得憋闷,皇上做成这样,好像也真没谁了。 然而,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张小果狡黠一笑,“而且,就算你问了,我也不一定会告诉你。毕竟,这里可算是我的闺房! 老韩头那闺女都那样心悦你了,请问,又邀你进过几次闺房?” 秦轩一听这个,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儿,跳脚道:“不跟你说这些。”顿了一顿,又道:“还是早些派个人送我出去,免得后悔!” 张小果听着他这话,不由轻“呵”一声,似笑非笑地问道:“我若是不呢?难道你还想着,要把我的闺房给占了?” 问完,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也不等回答,张小果抬脚径直进了咸福宫的大门,徒留秦轩一个在原处回不过神来。 好半晌,才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摸了摸脖子,轻声道:“开什么玩笑?不要脑袋了吗?”他都可以想见,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皇帝陛下会怎样一种震怒。 好像,只是他一个人脑袋搬家,都无法平息这股怒气!必须把他的爹娘父母,兄弟姐妹等亲人,一并收割了才算的吧? 光想想,就觉得后背冷气直冒,秦轩站在原处,脸上情绪来回变化,许久,这才想起自己要办的正事儿,四下一瞧,哪里有人? 只得抬脚跟了进去。 此时其实,贵娘与绿珠也就站在咸福宫不远处的树丛当中,想要进去,却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自家娘娘跟秦小将军说了什么,秦小将军那脸色,实在是…… 正在这里,一阵欢快的笑声传来,小权大叫道:“没有想到,咱们宫墙后面的鱼,竟然这样肥!看得人真流口水!” 小铁连声附和,或是有些遗憾,“只是,咱们娘娘因为身孕的关系,口味有些敏感,最见不得腥膻,不然的话,无论是做成鱼汤,还是直接架火烤来吃,应该都是极端的美味。” 绿珠瞧见他们,眼珠一转,接着贵娘,飞快地绕到他们后面,开口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要不,娘娘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捕鱼吃?还要送给皇上和恭王爷?” “什么鱼?让我瞧瞧?”秦轩一听,口里唾液横流,跳跃着迎了过来,眼睛直接扎进小权小铁和伙抬着的木桶里面,只见一条条一尺余长的大鱼,在桶里面挤成一团,真叫一个鳍挨鳍,鳞挤鳞。 只是,就算这样,依然一个个精神头十足,不停地抖动着身体,以此来显示着他们的身强体壮。 “快,快,快,给我包上两条,我带回去,与陈斌配酒吃!” “你不是瞧不上,我们这儿的小土鱼吗?还要来干什么?”小权小铁自然不会反对,反正,他们娘娘今天之所以让他们网鱼,不就是为了给这位解馋的吗?只是,他们前脚刚进门,还没有来得及去找装鱼的东西,便见自家主子,懒洋洋地坐在院子当中,一丛半开的菊花间,闭目轻道。 第236章 两难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秦轩为之一噎。 小权小铁的动作直接卡在了那里。 贵娘怜悯的看了秦轩一眼,抿了抿唇,走到了张小果身侧,把她身上搭着的薄毯默默地向上拉了拉。 绿珠见状,也跟着愣了一下,然后轻声笑道:“娘娘,您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晒太阳了?这秋后的气温低了,太阳却依旧十分毒辣,别到时候再病了。”说着,走过去,轻轻推她。 张小果轻嗔她一眼,果然站了起来,临走又深深地看了秦轩了一眼,这才摇摇摆摆地进了屋,边走,边留下一串话来,“捞上来的鱼,皇上那边送两条,恭王府送两条,余下的便随你们处置吧!只是,别让我看见。” 贵娘才不管什么鱼不鱼的,上前小心的扶着自己家娘娘进屋。 院子里,秦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解地问道:“你们娘娘刚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水桶里面的鱼挤成一团,明显不只四条。 要他们自行处置么?他的眼睛腾得瞪得老大,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自己也有鱼吃了? 只是,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确定,秦轩抬头,看向身旁的几个人,满眼都是急切,“喂,娘娘的意思是不是说,除了给皇上与王爷的,余下的随咱们处置?能不能给兄弟带几条?” “娘娘的意思,您还没有听出来呢吗?就是让您带走呢!不过是抹不开面子,索性给咱们做人性了。”绿珠看了一眼秦轩,招呼小权道:“快去捡个布袋子,与秦将军装上几条,他还要回庄子上去呢!” 小权应声,自去找器具。 “小铁,你在这儿守着。”绿珠说着,轻轻向秦轩施了一礼,“记得娘娘的库房里面,有一对儿琉璃大海碗,这会儿去寻来,刚好放上水,盛了鱼,好给皇上与王爷送过去。” 秦轩看着桶里面鲜艳明快的鱼,想像着它们在尺余宽的阔口碗里面,自由自在的来回游动的样子,只觉得十分的美好,一时之间,差一点儿就生出,弄些水,自己也带些活的回去了。 只是,再一想到,庄子上自己那一帮如狼似虎的兄弟们看到鱼儿的神情,干脆利落地打消了这一决定。 可,等绿珠取了琉璃大碗,放上清水,轻轻捞了一红一青两条大鱼进去的时候,秦轩又改了主意。 最终还是让人寻了一个稍小的木桶,做成了背篓,骑马的时候可以背在身后的那种。为了防止骑马的时候,把鱼或者水溅出来,又拿了一个大大的水囊,从中间剪开,固定在了桶口,这才让人小心翼翼的放了三四条大活鱼进去,背在背后,飞快的出了宫。 那样子,好像生怕,一个动作慢了,就再也把鱼带不走了一样。 绿珠倒还罢了,本来就与秦轩不太熟。 倒叫小权小铁两个一阵好笑,跟在后面,小跑着把人送出了林子,依然止不住地想笑。 张小果坐在高高的阁楼下,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也不由得莞尔。只是很快她便再没有心情逗小青年玩了。 因为外面快马加鞭送来了两个消息。 两个月过去,几番国再也不安于只是屯兵不动,开始不断地发起小规模的冲突。 边关大将上折子请求朝廷派重兵前去围剿。 第二件事便是,镇国公重病昏迷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边关,镇国公四子想要携儿孙进京待疾,上书的折子也已经顺利送达了御书房。 这么关键的时刻,镇国公府竟然撤出这么多重要的人手? 天庆帝震怒! 高总管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天庆帝,于是悄悄安排小桂子把事情报了地来,希望一向聪明灵变的公主殿下能想到一个万全的办法。 只是这一次,他注定要失望了。 张小果虽然不笨,但是于政治一道,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虽然如此,事关重大,张小果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眼。 让贵娘帮自己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款款下楼,却见绿珠站在楼下,欲言又止。 张小果往她脸上瞧了一眼,便把她也叫在了身后。 到了勤政殿,天庆帝果然愁容满面,身前的桌案上,并排摆着两道折子。 “高总管,刚刚让人送过来的鱼,瞧着可还新鲜?要不中午让人炖了,给皇上补补身子?”张小果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故作轻松地与高总管调侃道。 “娘娘自己养的鱼,当然是极好的。”高总管无精打采地向张小果施了一礼,同时压低声音道:“只是恐怕,陛下未必有这个心情……” 张小果了然,轻轻走了过去,拿起两道折子,挨个看了一遍,轻笑道:“这镇国公府是怎么回事?如今边关那样,他们却全都要回来? 就算是不顾着天下,总也要顾着些太后娘娘吧? 那可是他们的亲姐姐,亲妹妹,亲姑姑…… 或者说,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个姐姐妹妹姑姑在京中的所做所为,想着反正这样了,干脆反回京城,或许还能拼一个说法?” 听到这句,别人也还罢了,与贵娘一左一右站在门边的绿珠生生打了一个寒颤,整张脸都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只是,这个功夫,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一个小小的女婢。 天庆帝眼睛“腾”地瞪大,神色无比凝重地看向张小果,“你是说,朕若是不准他们回京待疾,他们还有可能返回京城来?” 张小果轻轻摇头,笑道:“皇上不给他们机会不就是了?” 见天庆帝神色有些茫然,接着说道:“他们的借口是要待疾,孝顺父母,这是大道,便是皇上您,都不便拦着。 不过,咱们又不是什么都不能做?要是镇国公病好了,他们没有疾可以待,不就没有借口了吗? 再有,太后的那件案子,也不知什么原因,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有个定论了呢!是不是催上一催? 一个人,一旦把卖国的罪名背上,便没有了争位的可能,不是吗?” 第237章 绿珠与苗疆 天庆帝听着张小果的话,非得没有恍然大悟之感,反而更觉头疼,“果儿,你不是不知道,镇国公那病,这些日子,多少御医过去了?恐怕啊……” 说到这里,天庆帝忍不住摇头,一个凶多吉少,始终没有忍心说出口。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便是,镇国公已经七十多岁了。 自语有云,人到七十古来稀。 何况他还生了那么重的病,一直昏迷不醒,能不能再醒过来,真不好说。 高总管在旁,轻轻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小声道:“……不如……” 天庆帝依旧摇头。 如今镇国公只是重病而已,他的那一帮子孙都想着要闹事儿了,如果真有个万一,他们会老老实实的回来奔丧加丁忧? 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啊! 所以,还不能这他死! 高总管反应一番,显然也想到了,满脸苦涩,“不能让他好,还不能让他死,这倒是两难了……” 张小果看着他们两个为难的样子,不由的牙疼,遇到这样的事儿,对方如果是一个他们在意的老人家,的的确确有些难为了。 可是,换成镇国公这个老顽固,他们在意吗? 张小果轻轻拔着挂于胸前的算盘子,微露沉吟,不解地轻声问道:“这件事情很难吗?” 只是话音还未落下,就收到了高总管的一眼微嗔,“你这孩子,平时挺聪明的,这个时候,怎么反倒想不明白?” 天庆帝也深深看了张小果一眼,却没有言语。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张小果狡黠的轻笑,“如果太后娘娘现在写一封亲笔信,并附带随身信物,发往镇国公府的几位公子手中,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或者,太后娘娘此时此刻,自认为京城之事,胜券在握,会不会写信让几位公子松了手中的兵权,赶回京中……” 不等张小果说完,高总管已惊得一愣,斩钉截铁的答道:“万没有这种可以!” 太后此时已是笼中鸟,怎么可能生出如此的臆想呢?除非是疯了! 天庆帝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只低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桌上的两份奏折,暗自发愁。 门口,绿珠听到自家娘娘的话,心中便是一动,有心提醒一句,只是自觉身份有别,只得悻悻地住了嘴,依旧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心里面却对自家娘娘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高总管心中发苦,口中的话说完,正要低头继续想对策,只是心里面却恍然一动,却又不太确定,惊疑地抬头,望向张小果,“娘娘是说,那样……” 张小果看着他变幻莫测的神色,轻轻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样妥吗?”得到了肯定答案,高总管依旧觉得自己这一次的想法过于大胆,不由定定地望着张小果,想到再次确认。 “为什么不妥?”张小果反问道,“这不就是太后娘娘这些年来,最想要做的事儿吗?还不容许人家心想事成了不是?” 说着,拿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不过,可能还有一个变数。” 天庆帝主仆二人,才刚松了一口气,听到这句,又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由天庆帝开口,嗔怪道:“还有什么变数?这屋里面也没有什么外人,果儿何必这样吞吞吐吐的,让人好生着急?” 张小果无奈一笑,“那个人,我也只是偶然间,见过一面,然后便再没有交集,他如今心意如何,可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如果这个人,支持了太后,便是如今她被拘了起来,却依然有一搏之力啊! 而且,我只知道,此人极善用毒,来自于一个没落的苗族部落。” 听到这里,绿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身体微微的颤抖,就连一旁,比较迟钝的贵娘都感觉到了,诧异的看向她。 “皇上,娘娘,奴婢有事情回禀!” 随着“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绿珠面带激动地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娘娘所说的人,奴婢有办法劝服。”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句,都是一阵错愕。 张小果更是神色复杂地看向她,轻声问道:“只道你与太后有灭族之仇,难不成其中还别有隐情?” 绿珠眼泪大颗颗地往下滴,话到动情,忍不住吸了鼻子,“娘娘恕罪,实际上,他是奴婢的亲舅舅。 奴婢的亲娘正是他的亲大姐,那场灭族之灾的时候,娘亲刚好出外寻一味珍品药材,因此才逃过一劫。 归来之后,突逢大变,自然不敢再用原来的身份,为了寻找真相,为亲人报仇,娘亲卖身进了一个中等小官的后院,给他家的一位小姐做的贴身侍婢。 这位大人倒是官运亨通,后来还跟太子舍人府上结了亲。 我娘亲做为陪嫁跟随在侧。 只是,谁曾想,偏偏在送亲的路上,那位小姐出突然得了一场重病,死在了半道。 小官家中再没有年纪相仿的姑娘,可又不想因此断了高攀的门路,于是硬逼着我娘冒充那家小姐,嫁进了京城。 之后,也当我娘如亲生女儿一般走动着……” 张小果听着这一段狗血的剧情,不由的抚额,眯眼,轻声打断她,“按说,这样机密的事情,那个官员当年应该会做出妥当的善后,而你娘身为当事人,更不会多言。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绿珠轻轻摇头,“这件事,娘活着的时候,当然不会说。 只是,当年的一族族长之女,怎么可能没有贴身服侍之人?这些人,没有入府,因此也逃过了灭族之险,埋伏了起来。 奴婢也是近些年,才与他们联系上。而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认得奴婢的舅舅? 出事儿的时候,舅舅年纪尚小,后来又被镇国公的兵马所救,送入宫中,自然是更相信他们一些。 因此,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他依旧对他们信任多些。 是以,奴婢当初在咸福宫找出来那个匣子的时候,差点儿被吓死!好在还算果断,及时的把东西交给了娘娘。 事后奴婢也曾试探过舅舅,他也不知道这个东西。” 第238章 十一月末 “那你舅舅那里,可有让人闻了迷迷糊糊,看着清醒,却不知道在自己在做什么的药吗?”听着绿珠的叙述,张小果突然插言道。 绿珠不解其意,本能的停了下来。 天庆帝转头,看向她,“果儿,这是又有了什么好意思,能帮他们报仇?” 张小果轻轻摇头,人就摆在慈宁宫里面,想要报仇,还不是很容易? 只是,杀一个太后,乃至灭一个镇国公府,都十分的容易。 可,杀了他们之后,又当如何呢? 难道那些曾经被他们杀害了的人,还能活过来不成? 既然活不过来,他们就要学着考虑一下,杀了这两个人所造成的后果不是? 毕竟,不是人人都做得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不是? 当然,蓝颜也不行。 她自认为,自己就那不那样的人。 “我是意思是,秦家的人嘛,还是要劳动她老人家一下。不过,也没有多麻烦,也就是写封亲笔信什么的,交代一下镇国公如今的情形,顺带再暗示一下,镇国公已经把京城附近的兵权全都握在了手中,只等着他们回来,便大事可行。” 张小果说的风轻云淡,一旁天庆帝却被他说出来的话,吓了一大跳。 就连一向跟在天庆帝身旁,见惯了风浪的高总管都默默地擦了一下汗,更勿论别人了。 只是,他感叹的是,他们眼中,一团孩儿气,一心钻到钱眼里的小女子终于长成了一个杀伐果断的领导者。 张小果不知道高总管此时所思所想,如果知道一定会轻嗤一声,道:姐,本来就是一个杀伐果断的领导者好不好? 只是,她的杀伐,只在对事上,对人嘛,总归多了一些心软。 就比如镇国公,同时是下药,令其死,比令其生可难多了,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嫌麻烦,而是执着地尊重着他是一条性命。 “好!就这么办了!”俄尔,天庆帝直接拍了板。 绿珠自告奋勇,“皇上,娘娘,这事儿能否交给奴婢去办?”说着,深怕他们不同意一般,一头磕在了地上,久久不起,“请给奴婢一个为家人报仇的机会。” 张小果与天庆帝相视一眼,轻声提醒道:“你本不用以身犯险的,反正,太后与我和皇上现在的局面已经是不死不休,你只要等着,总有你大仇得报的一天的。” 绿珠被张小果的话,说得一愣,低头斟酌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说道:“娘娘有所不知,奴婢与太后的仇可是灭族之恨! 等着看她的下场自然让人心中痛快,可哪里有亲手首刃仇人来得酣畅淋漓?” 说完,再次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很有如果不答应她的要求,便决不起来的架势。 贵娘看着,神色复杂,想要上前把人拉起来,可是却没有得到皇上与娘娘的话,生生忍住了自已一厢情愿的想法,只是心中依旧纠结不已,生怕绿珠一个不小心触怒了龙颜。 绿珠却似乎早已经铁了心,一点儿都不怕,只一味的匍匐在地,定定地等着答案。 “那么,你且来说说,如果让你去,你想要怎么办?”张小果见她这样,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 绿珠精神一震,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 只是,这一件异常很快被她很好的压了下去,声音沉静地说道,“奴婢以为……” *** 九月中,朝廷十分意外的接到了镇国公世子及其兄弟上书的待疾折子,经过一番吵嚷之后,几人终于获准卸职回家尽孝。 他们动身离开又两日,九月末,位于大晋东北,西南,西北,以及东南沿海的回纥等四国同时向国中发动了大规模进攻。 一时之间,战报像是雪片一样飞入晋都。 刚刚经历灾荒,还没有来得及轻口气儿的百姓,顿时再次陷入了恐慌。 家中有男子的人家,更是陷入了一种丈夫儿子随时便要应征入伍,再不见回还的局面,个个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抹去的惨淡。 然后,半个月过去了,不见朝廷的征兵缴文。 一个月过去了,依然不见任何的战斗的消息。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天庆元年的十一月末,晋都的第一场雪也如约而至。 张小果坐在咸福宫二楼,一处落地窗前,懒洋洋地烤着火,炭盆里往外冒着烤红薯的丝丝甜气。 贵娘拿着银钳子,轻轻的拔着火盆里面的炭,轻声问道:“娘娘,您说的这个烤红薯,已经差不多了,奴婢夹过来,给您装银盘子啊?” 张小果望着外面飞舞的雪花,头也不回地向她摆了摆手,“不用管我,拿去与他们分了吧!” “娘娘,您说,这东西,咱们真的能种么?”贵娘小心翼翼地把架在签子上的红薯,拿了下来,盛了起来,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低声问了一句。 张小果这才斜眼看了她一下,“怎么不能?前两天,绿珠不是已经出宫看过了,说过两天,棚里面的西瓜就要熟了? 到时候,让他们摘一些送进来,你自己偿偿不就知道了? 你家娘娘我,什么时候说过空话? 只可惜,秦轩与陈斌都到边关去了,要不然,我非要用成熟的西瓜糊他们一脸不可,让他们再敢小看人!” 贵娘在旁,安静地笑,“是着呢!我弟弟前两天进宫,还给我显耀来着,您让人制的那个炉子,恭王爷也让人在府里面装了两个,说是一生起来,整个屋子里面都暖融融的。 烟囱安得好的话,屋子里面还没有炭气。 王爷喜欢的不得了,让他天天守着。他还说,这是沾了娘娘您的光,这一个冬天,都能暖暖和和的了呢!大街上,不知道多少人感激您,说您是九天玄女娘娘下凡救苦救难的呢!” 张小果听着这话,忍不住满心的尴尬。 没有想到啊,当时为了救急,瞎诌的一句话,现在竟然成了人人的口头语了。 而且,她偶尔与福宝出去闲逛,逛得有些远了,还非常惊奇地发现了一座崭新的九天玄女娘娘庙。 也不知道是谁捏的,里面的泥塑竟然与她有七八成的相似。 第239章 朝堂 “好了,赶快去给大家分红薯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经了缓解尴尬,张小果故意催她,顺便交待道:“余下的那些,全都送去庄子上,让他们按着方子,培育秧苗去吧,等到明年好让大家都饱饱口福。” 今年嘛,就只能尽着自己人,和有钱人全稍稍的宰上一小刀了。 贵娘应声,笑着刚要退下,绿珠却轻笑着,走了进来,一边行礼,一边笑道:“娘娘,大喜,刚刚外面掌柜的差人来报,咱们庄子上的西瓜,刚要上世,就遭到了疯抢! 掌柜的让人来问,是不是以后每天能增加一成的货物?否则的话,怕是要引得某此人家不满了。” 张小果看着她满身未尽的凉气,肩膀上未来得及弹尽的雪花,一路走来,已经融化成了晶莹的水珠,不由奇道:“这大雪天的,你还往外面跑了不曾?” 自从前些日子,绿珠主动投诚之后,张小果已经把宫外林中的阵法告诉了她,看她言谈爽利,又重新为她按排了活计。 是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与外面的各个店面交道往来,俨然成了张小果的大管事。 张小果乐得清闲,绿珠却更喜欢忙碌,两个人也算各得其所了。 只是,这个时候,镇国公府原本应该兢兢业业,在镇国公府内待疾的几个人,此时却坐在一起,焦灼不安。 “战事已起了两个多月了?怎么还不敢朝廷招兵买马,调集军需,难不成天庆老儿这是打算坐以待毙?只是他一个罪臣之后,能走到今天已属不易,就不怕将来到了地下,没有办法与老祖宗交待?” “要说蹊跷,还有比宫里面更蹊跷的吗?我们回来已经月余,提出进宫探望妹妹的也有七八回了,会什么每次都被驳回?就连大嫂递进宫的牌子,都被打了回来,只说妹妹因为爹的病忧思不已,不宜见客。 若真是忧心爹的病,就算自己不能出来,还不能派个宫人前来探探了?” “正是这样才蹊跷呢!”镇国公世子轻轻抚着下巴,视线从弟弟儿子身上扫过,脸色就得凝重,“恐怕这个时候,宫里面已经不在妹妹控制之中了。” 这样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纷纷吸了一口凉气。 镇国公世子顿了顿,轻声吩咐道:“回头,悄悄跟那些人说一声,让他们再来探望一下吧!” “是。”立刻有人沉沉地应了一下,退下去按排,整间屋子里面再次恢复死气沉沉。 镇国公府的一处上院子,镇国公世子夫人坐在屋中,清闲的烤着炭火,眼前,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战战兢的立于一旁,见她久久不说完,被压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是偶尔悄悄拿眼角忐忑的扫一眼,好确定对方有没有发怒。 好在,这样的沉默也没有延续很久,镇国公世子夫人再次好了口,声音却说不出的冰寒刺骨,“你就是这样替我照顾轩儿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还有脸说不知道? 是不是要等着,他把媳妇领到你面前来,你才知道?” 说到这里,她头痛的捏了捏额心,“若只是出身差些也就罢了,毕竟当初也没有想着,让他大福大贵,可那丧妇长女可是能嫁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帮着女儿追着男人倒贴的爹? 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好歹,喊了你这么多年娘,限期三天,无论你是哄也好,劝也罢,把这门亲事给我了断了。” 说到这里,镇国公世子夫人都想要拍案了。 那个妇人一个激灵,连连声音,最后,又从镇国公世子夫人身旁的丫鬟手中,接了包得整整齐齐的二百两纹银,对着丫鬟千恩万谢的走了。 只是,才镇国公府门转进旁边的一条巷子,妇人脸上的心事重重与毕恭毕敬全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转而有些愤恨地瞪了一眼身侧的墙壁,喜滋滋地打开了包银子的红布包,拿起其中一个元宝,狠狠地向上咬一了口,直到看见上面凹下去的一排牙印,这才重新变得恭敬起来。 “老大,回头你去一趟城,把秦轩给我叫回来,娘对他有话说。”转脚进了院子,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吩咐一声,转身进屋藏银子去了。 要说,本家还真是阔气,每一次叫她过去,都会一百,二百两的打赏,这些年,因为养了这个孩子,他们家的日子明显宽松了不少。 就算当家的几个月不拿银子回来,也不怕没有开销。 尤其后来,秦轩大了,当了差,有了他的俸禄,家里面都用不上花其他钱了。 这个是个财神爷啊!只是眼看着这个财神爷翅膀一天天硬了要飞走,妇人的心思无比的复杂。 然后,她如何想,都影响不了晋都当中的大节奏,不明所以的老百姓全都在提心着边关的战事,朝中的元老们则更关注天庆帝与太后一党的博弈。 镇国公世子的决定一出,当天晚上,便有十数人打着探病的名号,陆续地进了镇国公府,在外书房几乎聊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再次上朝,不约而同地关心起前线的战事,上书要求朝廷为战事增添兵力。 天庆帝望着这些,鱼贯而出的朝臣,头一次动了真怒,把一份薄薄的册子当场扔了下来。 册子轻飘飘地落地,散落开来,上面所书的正是七夕那一日,扣留宫中的朝臣子女名单,做为镇国公的党羽,太后的心腹,这样的宴会,又怎么可能少得了他们府中的子女参与? 众人看着地上的册子,不由一阵变颜变色。 能混上朝堂的,哪一个又是傻子? 虽然之后三司会审,三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可是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实际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所以依旧还跟在镇国公府后面,与之纠缠不清,实在是他们与之牵绊太深,并不是想要脱离,一时便能脱离得了的。 但父母爱子,乃是天性,普天之下,不孝子嗣频出,狼心狗肺的父母却相对较少。 当这份名单,明明白白的摆在自己眼前,联想到那一日的惊心动魂,不少身为人父的官员,皆都红了眼眶,再次望向镇国公缺席的那个位置,目光也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第240章 胜,封侯 那一日,他们虽然不在现场,可是事后,谁又能不从自家的孩子口中听到描述? 那可是妥妥的,刀光剑影,惊心动迫哪! 要如今,有多少孩子听到宫宴,吓得那叫一个瑟瑟发抖的? 就算是天庆帝,当时那个情况,还不是被一小国公主当成青楼妓楚馆当中的姑娘一样,拉着便要行苟且之事…… 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在自己家的皇宫当中,自己的皇帝,竟然让别国的女子欺辱了,这是自家皇上多软弱啊?是自家臣子多无能啊?是“啪”、“啪”地打他们这些人的脸啊? 天庆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高位上,静静地看着下面这一众大臣脸上的神色变幻,认真分辨着他们这些人心里面到底是家国大义重一些,还是他们自己手心里面的那一点儿蝇头小利重一些。 就在这个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台阶下,突然有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脸通红,颤声大呼:“臣惭愧!见识竟不如街头小儿……” 有了他挑头儿,接下来,好多朝臣像是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全都跪了下去。 不多时,整个大殿,站着的人所剩竟超不过八人…… 高总管见这样,满意的点头,白胖的脸上满是褶子,公主殿下真是个人才啊!可惜只是个女子,若…… 下面的话,还没有容他再想下去,天庆帝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么,几位爱卿,看到这份名册,你们做何感想呢?都来一一说说吧!” 天庆帝说话的同时,又有两位大人发现了情况不对,悄悄地跪了下去,此时依旧站起不动的只有五位。 天庆帝一指最前面的一位,开口道:“那么陈大人,就从你开始吧?”说着,往下又看了一眼,声音再次沉了沉,“潘大人也来上朝了?等完事,到后宫走一趟吧,潘贵人前些日子想你想得紧,日日到朕的宫门口哭天抢地的要朕派人把你寻回来。 朕还想着,你这钦差的差事干得不顺心呢!却一直没有等到你的奏报,不想今日竟然上朝了啊? 那么朕还得顺便把你外派的差使下了呢!” 潘大人听皇上说到自己家孙女所干的事儿,腿一软,直接摔到了地上,待他再想到皇上他的巡视权限,这才想起来,他还担着皇上按排的差事呢! 可是,当初他任了钦差负责巡视各州县的受灾情况,人刚走出晋都城,就被老镇国公派人给截住了,告诉他,天下疲敝,新皇无能,让他糊弄着一些,到时候先太子遗孤上位,他便是从龙之功。 一想到这从龙之功,他整个人就飘飘然了,只打发了随从上路,而他自己则留了下来,准备着到时候援手…… 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后,竟然闹成现在这副样子。 别说从龙之功了,便是给他许诺的人,今又何在? 只是瞬间,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跌坐在地上,身体都抖成了一个,浑身上下,毫无生意。 天庆帝看着他,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轻声道:“潘爱卿不用这么激动,你生养他们一场,儿孙们孝敬也是应该当应该份的。”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高总管,“朕瞧潘爱卿这样儿,一会儿恐怕是参与不了接下来的朝事了,不如体恤一些,让他们祖孙早日团聚? 你着人,送潘爱卿与潘贵人相见去吧! 见完,也不毕再强留潘贵人于宫中,革去她的封号,命其出宫尽心伺候老大人去吧!” 高总管满脸笑意,招呼小桂子并两个待卫,前来处理这件事。 朝堂上,其他大臣早已震惊的跌掉了眼珠子: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嫔妃,被废出宫?就算是打着进孝的名头,又能落得到什么好去? 心思转得快的人,大约已经猜到,潘家祖孙俩,恐怕做了什么为天庆帝不利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也十分的明显。 潘贵人自从得宠后,唯一可能被厌弃的时机便是七夕宴;而潘大人旱灾过去良久,而他身上的钦差之责竟然还没有卸,所以说,他这边应该也出了问题…… 别人还有思考,站着的五位已经齐齐流下冷汗来,看向天庆帝的眼睛都带着惊疑。 他们眼中的软弱皇帝,现在已经成长至斯了吗? 那么,他们还抱着想要把人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计划,还能有几分胜算? 这些人顿时觉得两股战战。 天庆帝目送潘大人离开,看了他们一眼,清一了下嗓子,再次三口,“这些日子以来,朕收到了许多,关心边关战事的折子。这里,朕仅代表,大晋黎民百姓,向诸位道一声感谢。” 说着,他轻轻站起来,郑重地向下面鞠了一躬,重又坐回去,才又道:“陈爱卿,来来来,你来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们顺着天庆帝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在场的,还有第六个人没有跪倒。 只是这个人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过偏僻,大半的人几乎都被挤得缩到了大柱子后面,难怪之前没有被人发现呢! 这是这人却十分的眼生,好像只限于打过照面,而从未有说过话的情况。 往往这种人,除了人微言轻,再没有第三种可能。 可就这么一个人,是怎么混入到朝堂当中来的呢? 众人一阵疑惑。 就在这种疑惑当中,陈大人已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队例当中,在天庆帝到前面答话的要求声中,站在了最前面,大声说道:“诸位大人尽管放心,边关此刻应当已无大碍! 据各处信鸽来报,四国已有三国完全退兵,所余南面一国,也不过是仗着地势,负隅顽抗而已。 待到来年开春,押解敌国战俘的队伍,应该就能凯旋。 到时候,咱们只管大开城门,进行迎接就是。” 这几句话说完,整个朝堂之上,顿时变得雅雀无声,就连一点窃窃私语都无。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做了一场梦。 “好,好,好!”天庆帝的反应却与他们完全不同,连叫三声好,高声赞道:“陈爱卿,居功甚伟! 来人,传朕旨意,封陈爱卿为卫国侯!” 第241章 朝局,变 这就卫国侯了? 顿时,群情激荡。 要知道,除了开国之初,太祖皇帝大封了一批功臣之外,近些年,也只有一个镇国公府因为军功,而他们家之所以能得到这个爵位,与宫里面的太后娘娘也不无关系。 心明眼亮的老臣心里面更是有一把秤,这恐怕还跟当初覆灭先皇后整族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 现在这个侯爵,真让人眼热啊! 而且,得了侯爵的这个人,对他们来说,还完全的陌生的一张脸,总是会让人意难平。 当时便有人带头站了出来,向天庆帝拱手道:“皇上,自古以来,封侯拜相,都不是简单的事儿,请问这位大人对我大晋,到底做出了怎样的丰功伟绩?” 这话一出,所有的目光,全都热切地投向了高台之上,等侍着回答。 天庆帝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只侧头,看向了一旁的高总管。 高总管手中拂尘一扬,得意笑道:“这一次,陈大人的确是劳苦功高。” 高总管说完,特意顿了顿,引得下面一阵窃窃私语。 刚刚还有人质疑,姓陈的没有什么功劳呢,怎么一转眼儿,话儿到了皇上近侍的口中,竟变成了劳苦功高? 而且,好像还不是这老太监信口瞎掰,明明白白是在替皇上代言。 这…… “这怎么说呢?真要说起来,还得从贵妃娘娘与淑妃娘娘两姐妹的一点儿小矛盾说起。”高总管调足了大家胃口,这才又缓缓的开了口。 “当时的事儿,把太后她老人家都惊动了,皇后也在。”说着,他向镇国公一派的人看了一眼,然后又特意扫了一眼郑国公,“还有不少人说贵妃娘娘施了妖术呢! 结果,陈大人进去之后,竟然找到了出路,并且认出那是已经遗失的上古阵法。” 这一段,提起来,大家隐隐约约都有个印象。 可是,不就是救了一个贵妃,算得上什么劳苦功高? 看着镇国公一派,又有人梗起脖子,想要上前理论,高总管忙道:“认识个什么上古阵法,算不得什么功劳。可是,幸就幸在,陈大人早就对此深有研究,并且多次找到皇上,因而从贵妃手中得到了更多的图纸进行钻研。 之后,更是提出了未雨绸缪的策略,主动请缨,不辞辛劳,半年时候,亲自跋涉了我国边关,近九成的城池,督促他们在城外植树造林,给我国边关,造就了一道强大的防御屏障。 同时,在城中,大力宣传贵妃娘娘所制的水泥,并帮着皇上与贵妃娘娘在边关几城,同样建成了水泥厂,使其早早地用在了城防攻势上。 这一战,我国虽然谈不上兵不血刃,可也很快的掌握了主动,把对方杀得溃不成军。” 朝堂里面,雅雀无声。 天庆帝冷冷扫了下面一眼,沉声道:“大家说,陈大人是不是居功甚伟呀?朕封他一个侯爵,大家觉得过了吗?” 以一人之力,敌千军万马,谁敢说他的功劳不够大? 别说一个侯爵,便是公爵,王爵都不差了! 可是,这话却没有一个人说,全都拿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一身书呆气,基至有些酸腐的人,在心里,却怎么都与那个拯救天下苍生英雄联系不起来。 与别人不同,郑国公因此却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刚才高总管的话里面,可是还提到一个人…… 细论起来,那个人虽然没有去过外边,可在边关的功劳,恐怕还在要姓陈的之上,姓陈的已然是一个侯爵了,那么她呢? 别人不知,他不可能不清楚,不光边关,便是京中乃至全国的旱灾缓解,其间有多少这个人的影子。 除了皇后,好像也封无可封了呀! 可如今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作为几个一直没有下跪妥协的人,他一大步迈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的吼道:“皇上,皇后无错啊!” 天庆帝听他这么一吼,仿佛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微微一笑,道:“爱卿倒是提醒朕了,原来还有废后再立一条路呢! 早知道,就不用那么辛苦的琢磨,怎么封赏贵妃了!” 郑国公听到这话,差点没有一屁股跌在地上。 原来皇上一直没有想要动皇后娘娘的位置啊?那么他这么一来岂不是多此一举?更或者坏了事? 一想到,皇上会因为他这一嗓子,生出废后的心思,那么…… 这样的后果,他简直不可想想。早知道,家里因为出了这一位中宫娘娘,得了多少好处啊?若是被废了,那些围上来的人,还不一哄而散啊? 此时此刻,郑国公心里面都要悔死了。 可是,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覆水难收…… 好在,天庆帝也没有打算让他纠结多长时间,已淡淡的开口道:“郑国公,这次朕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皇后是母后给朕选的妻子,只要她安安稳稳的,便是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朕也不会对她如何的。 郑国公,你的一片为女儿着想的苦心,怕是要白费了。 或者,如果,你有办法说服母后,这废后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再提!” 郑国公听着这话,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狗血,整个脑袋都木了,然而心里面却又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在慢慢升腾,同样全身脱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然而,今天的重点并不在这里,天庆帝只冷冷的看了郑国公一眼,便丢过手去,重新看向他亲封的卫国侯,和蔼道:“既然四藩国已降,咱们这边狱里关着的几位的事,也应该重新问问了! 陈爱卿,既然三司的人这么长时间了,都审不出个所以跑来,你去帮他们一把。” 陈大人当即拱手称是,“臣定当全力辅佐几位大人,尽快把此时办妥。” 可是,谁都知道,他虽嘴上说辅佐三司会审,谁不知道,接下来,这个案子必是他主导了。 一时间,大家看他的目光变了又变。 第242章 琼台馆玉液池 在一片银白当中,一辆乌篷小马车,“吱吱呀呀”地缓缓出城。 与马车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赶车人不同,马车里面却充满欢愉,一声高声的大笑,时不时从车帘里面飘散出来。 “娘,听说,城外的琼台馆,玉液池,那可是真的人间仙境,大冬天,不烧地龙都暖得跟春天似的,多少达官贵人想要去那里去过冬,都求不到票呢! 不想,二哥竟然有办法,弄到一个整个院子给我们!听说我能把哪边过冬,多少人都羡慕的眼睛子都快瞪下来了呢!” “你也不瞧瞧,你二哥攀上了什么人!”车里面的中年妇人轻轻撇嘴,“那位可是当今皇上的眼珠子,便是咱们嫡支那边的外孙女,都要靠后呢!这一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过些日子,见到了人,娘让他求皇上给你赐个贵婿来才好呢!” “娘——”小娘子听到这话,立刻羞红了脸,拖长了声音不依,“大哥,二哥也都还没有成亲呢!娘怎么尽说我?” “好,好,好,到了地方,娘就帮着你大哥张罗,到时候咱们也娶一个公侯之家的小姐回来。” “好,好,好!”小娘子高兴地直拍手,已然在数着手指头计算,“新嫂子到时候十里红妆,定也能让那些势利眼的街坊四邻,羡慕一阵子啦!” 出了城,马车的速度逐渐加快,带起一片寒风,冻得赶车人缩着脖子,再次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心里面却升起连绵不断的腹诽。 不说别的,光这十里红妆,就不是一般人家嫁女儿的规矩,就他们这样的家境,就连他与这辆马车,都是到镇国公府,厚着脸皮跟人借的,而且他们家那大郎,啧啧,那得贵女眼瞎成啥样,才会这么想不开,往下跳啊? 且不说,母女两个做着春秋大梦直奔琼台馆,她们刚一出城,消息便报到了咸福宫,消息准确到马画什么颜色、跟谁借的、出门先是向左拐还是向右拐,车辙子是深是浅……事无巨细。 张小果听着下面人的汇报,眯起了眼,遥遥向着西南方向,举了举手中的鲜果露,便差开了话题,“庄子上,这样的鲜果,还有多少?” 贵娘向桌上看了一眼,憨笑,“这个……奴婢不知,要问问绿珠姐姐。” 张小果微嗔的瞧了她一眼,这小妮子竟然惫懒到如此地步了吗?都怪她,太宠她了…… “娘娘,奴婢这就去叫绿珠姐姐。”说着,欢快地转身,临出门,又停了下来,笑道:“奴婢现在只管着娘娘的身子,其他万事不管。” 这就是在解释刚才的问题了。 张小果无奈的舒了一口气,嗔着她赶快去,自己则再次陷入了沉思。 七月中,一场大雨过后,大晋全国范围的旱情倒是缓解了不少。各地的难民全都陆续还乡,开始种植一些适合的物作物。 张小果手底下庄子上的人,因此也走了不少。 但是因为待遇优厚,更多的人留了下来,从此在京畿的庄子上生根发芽。 张小果乘机把各种种植、养植的新技术,全都免费的散了出去,并且时不时的组织学堂的先生们,带着他们的学生,深入田间地头,给他们念书,科普。 因此,很快便有脑子灵活的人,盯上了她所推广的反季蔬菜瓜果技术,求到了陈斌面前。 陈斌也是个妙人。 一定这话,当场拍了板,带着人,很快把大棚建了起来,开始让人在里面试种。 几个月过去,很是种出来一些心得。 就比如,张小果桌子上摆满盘的草莓,便是其中一种。 再有之前上市的西瓜,各色时令季节找不到的青菜…… 总之,这几乎都快要成为晋都贵族之间,追逐的一种潮流了。 恭王爷刚开始还一天天看着流水一样的银子入帐,乐得什么似的,时间一久,又犯起了老毛病,把一切全权交给手下的管事去干,自己又开启了吃喝玩乐的老本行。 张小果见状,眼珠子一转,干脆扔给他一个歌舞厅、夜店的企划书,让他去折腾。 这样一来,恭王爷又是半个月,不见人影了。 张小果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便是替天庆帝头疼,只是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不是她能弄明白的,她只是想了想,便没有再理会,只是时不时的关心一下。 “娘娘,秦小将军在西南好着呢,您不用给他担心。”绿珠进来,见到张小果低眉沉思,笑着解释道:“听说,他这一跑过去,倒像是鱼入了水,顺利的不行。这才多久,都已经立了数个功劳了呢! 大家都说,秦小将军就是被和平耽误了呢!” 说着,绿珠轻轻抚唇而笑,眼中的明媚,却是从前再不会出现的模样。 张小果刚回过神来,便看到这样一幕,不由怔了怔,开口问道:“太后那边有下文了?” “却也不是。”绿珠眼波流转,轻轻摇头,“只不过,今儿皇上封了陈小将军的父亲为卫国侯,并要求他与三司一同审问四国使臣,狠狠地震慑住了太后一党。想来,奴婢大仇得报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 而且,还有一件,她没有提,那就是,舅舅已经动手,在他们苗疆奇毒的作用下,太后的身体现在看着生龙活虎,红光满面,其实从内里已经朽坏了。 但凡有个风吹草动,轻则昏迷卧床,重则当场暴毙…… 她呀,也只等着看镇国公府的下场了! 而且,她觉得,跟着贵妃娘娘也挺好,虽然整天忙得跟个陀螺一般,可是她充实啊! 人生,也就应该这样! 她还想着,等大仇得报,她就劝着舅舅离开皇宫,去娘娘的庄子上,碍着山林,包一块地,待弄草药去! 要知道,植物可没有善恶,它们的毒,不光能杀人,关键的时候,也是救人的良药呢! 想着这个,绿珠便向张小果让起了她管理的那一大摊子,好长好长的生意经讲下来,张小果倒还罢了,毕竟她就是做这个的出身。 可苦了一旁的贵娘,还有躺在半空中的福宝…… 第243章 年底 “娘娘,干脆把您的那个小算盘子,也给绿珠姐姐打一份得了!奴婢瞧着,她讲起生意经来,与娘娘您比,也不承多让!”贵娘掩口取笑道。 绿珠被说得一愣,连连摆手,“奴婢不过就是一个管事儿,又不是帐房先生,哪里用得上那么精细的东西……” 张小果一听,也跟着大笑了起来,伸手一把把衣服里面的金算盘招了出来,握在手中,晃了晃,道:“她确实用不上这东西,便是我,平常也不大用得上,戴着也不过就是图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有它在,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便是穷途末路,都不可能太狼狈,毕竟,它是纯金打造的,再不济,卖了也能换口吃的,不至于饿死。 再多,就不敢保证了。 所以说,重要的是金算盘吗? 重要的是脑子! 只是,她刚这样一想,便换来了福宝大大的一个白眼。 好吧! 她得承认,这其中,福宝的知识储备,也功不可没! 张小果想着心事,思绪一时之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旁边的两个小丫头随着她的话,说了两句,久不见她回应,便全都凝神往自家娘娘的脸上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全都吓了一大跳。 两人惊疑不定地相视一眼,各自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不错。 她们刚刚,说错什么话了没有? 两个谁都不敢确定,具都忐忑不安的望着张小果,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们害怕,不是因为自家主子脾气不好,阴睛不定,反而是她平时性子太好了,难得看她变颜变色,现在这样,才格外的紧张,生怕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来。 好在,这种状态,张小果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回转过来,看着她们两个,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脸上长出花儿来了吗?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绿珠一愣,未语,双颊先红了。 贵娘则嘻嘻一笑,揶揄道:“娘娘,刚刚不是在说你的算盘子吗?绿珠姐姐还以为您舍不得也给她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正有些惋惜呢!” 张小果不由一窘,“相当初,宫里人都是怎么说你家娘娘与这金算盘的?你不会也这话快就忘记了?”说完,还不忘揶揄贵娘一下,“也不知道是谁,被气得一连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一双眼睛,红得活像一只小白兔……” 贵娘听着这话,回想起从前,满脸羞得通红,不依道:“娘娘,您还说呢!奴婢那样,都是为得谁哟?” “是,是,是,你都是为了我,为我瞎操心,行了吧?”张小果笑道,顺手往怀里面一抄,便把自从穿越以来,便带在身上的金算盘掏了出来,递向绿珠。 “这东西,我拿着,实在是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倒不如给你!”见对方迟疑着,不肯上前来接,她又调笑道:“莫不是不会打算盘?还要给你来一个,买一送一?” 绿珠一愣,这才很不好意思地接了东西,大方笑道:“奴婢虽然蠢笨,打算盘,还是跟着嬷嬷们,学过一点儿的。 就算是不会,既然得了娘娘赏,不会也得变成会。” 张小果看着这个通透的姑娘,微微一笑,身子向后,重新懒洋洋地依在了身后的靠枕上。 如今,她的身子越学的重了,除了必要的,她都情愿安安静静地呆在屋子里面,看看书,晒太阳或者发呆。 有福宝在,她自然缺不了,各种孕产知识。 因此,每天中午和傍晚,也便成了她的运动时间。 虽然她,多番强调没事,可是每当这个时候,贵娘总是整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几乎要把咸福宫,闲着的人,全都按排上。 于是乎,她的散步队列,硬生生被抻出了老长。 而且还是那种抗议无效的类型。 张小果也是无法,少不得由着她来。 这不,今天,一行人,刚一出了咸福宫的门,便见小权领着一个人,匆匆的进了过来。 到了近前,微微一愣,这才紧赶着,上前见礼,礼毕,笑道:“贵妃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瞧阵仗,怎么像要去打仗呀? 那么,我们家王爷交待的事情,还能不能问明白了? 小太监一阵犹疑。 张小果往他脸上瞧了一眼,笑道:“这个时候,你不要你家主子跟着陪着,跑到我这儿来干嘛?” 恭王爷身边,也有一个他,还有一个贵娘的亲弟弟往她这儿跑得勤。 小太监嘻笑,“娘娘,这不是我们家王爷听说,皇上新封了卫国侯,这样一来,陈小将军便是侯府世子了。再让他在庄子上守着,似乎有些不太合适,而秦小将军恰又不在…… 我们王爷担心您手下没有得用的人,让奴才来问一声,用不用帮您物色一下。” 这倒是提醒她了。 也许,大概,应该好好的给陈家小子放一个假了。 只是想到了另一个人,张小果的脸忍不住阴沉了下来。 秦轩那货,也不知道现在在外关,怎么样了,一声不吭,就偷跑去了,一去数月,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往回传。 这一次,若不是她的人察觉到了异样,真被他大哥冲到山上,少不得,他不在京城的消息,便要遮掩不住了。 到时候,镇国公府,抓住他的身世,还不知道要如何做文章呢! 张小果想了一会儿,只觉得好没意思。 她在这里,费心为人家考虑,还不知道知道真像,人家领不领情呢! 毕竟,秦家人,就算是被“流放”多少,心里面总会残存着些许野心的吧? 只是,想想他那个样子,张小果又轻轻摇了摇头,直觉得不太可能。 思虑间,小太监又道:“贵妃娘娘,我们王爷让奴才跟您说,银行的事儿,大概已经顺清晰了,年前便能开张。 再有就是,您说的那个收费的高速路,是怎么个章程?我们家王爷十分感兴趣,想着是不是让您多费费心,等明年,也提上议程? 再有,我们王爷还让奴才问一嘴,今年各项产业的分红,您与皇上的,到时候,是分开算,还是一并交到您这儿来……” 第244章 大闹 张小果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轻声道:“分成四份,我的就放到恭王爷的钱庄子里吧,也好让他随用随取。 皇上的一份送到宫里,一份照样也交由恭王爷打理吧! 但是话要与那边说清楚。” 绿珠应声去办。 张小果躺在榻上,再次陷入的沉思,时间过得真快呵!转眼就要过年了…… 天庆帝那边,高总管看到绿珠带人抬着一口大箱子过来,很是吓了一跳,急忙迎了出来,“绿珠姑娘,娘娘这是给皇上送得什么?” 绿珠轻笑着见礼,这小半年以来,她帮着自家娘娘打理外面的事宜,与勤政殿诸人早已混得很熟。 礼毕,这才笑着说道:“高总管,这不是快要年底了么?恭王爷那么的分红也出来了,娘娘让奴婢给送过来,请皇上过目呢!” 说着,她转身,命人把那口大箱子放在了当地,拍了拍,道:“这里面是全部的帐册子。”然后又把怀里面的一个小箱子递了过去,“这里面是一半的分红。 另一半,娘娘让人存在大晋银行里面了。存单也在里面,什么时候用,都可以去取。用不到的时候,还能用来折腾其他产业。” 高总管听着她的话,早已笑弯了眼,双手接过小箱子,一回头,候在廊下的几个小太监,忙不跌地跑了过来,重新把大箱子也抬了起来。 他才道:“还是娘娘想的周到。这银钱啊,可不能全都放在皇上手里面,然不然,下面的大人们一哭丧啊,一准就要被哄去个七七八八了。 这一年啊,若不是有娘娘在,别说打仗,就是春夏的旱灾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说到这里,他已然红了眼眶。 早些时候,以太后为首,那些个人啊,还一个个的,不分青红皂白的说娘娘是妖邪。 天底下,若是有这样利国利民的妖邪,哪个国家还不盼着多来两个? 别说是两个,就算是一个,都让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重新兴盛了起来…… 高总管正感叹着,天庆帝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询问一声,转身刚要重新进去,只听得一阵喧哗,从由远及近,慢慢落在了勤政殿前。 天庆帝面色一沉,停了下来,侧目望去,只见在几个侍卫的阻拦下,一个头发披散,衣衫凌乱的女人,状似疯癫的扑了进来。 看到他,混沌的眼眸似是一清,大声呼喊道:“皇上,皇上,这些日子,您怎么不去宠幸臣妾呢?臣妾日日等,天天盼,可却怎么都等不到您的影子! 皇上,皇上,您好狠的心啊!怎么就舍着臣妾这千娇百媚的容颜,就这样,空对着一片宫墙? 皇上啊——” 旁边的人听着这话,全都惊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尤其是高总管。 勤政殿前这一片,可全归他管。 之前,就有一个潘美人,有事没事过来吼两嗓子。这个且不说了,人家到底有皇上的默许呢。 可,现在这个,算什么呢? 老太监暗暗抹了抹额上的冷汗,眼睛悄眯眯往天庆帝的脸上瞄,看到他只是略微阴沉的脸,轻轻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有空完,便听地上的那个“美人儿”疯疯癫癫地又攀扯起了张小果,说什么当初她进宫,就是她引荐的,皇上这样无视她,是轻贱了贵妃的一片心等等。 高总管心中“咯噔”一下,再次高高地提了起来,甚至做好了随时冲上去,亲自把嘴堵起来拖下去的准备。 可这个时候的天庆帝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弧度,竟然轻轻的笑了。 他本来就生的极美! 三十来岁,又是一个男人褪尽青涩,魅力无限的年纪,这一笑,简直是惊艳了时光。 不要说是女人,这一刻,便是高总管这个阉人,都觉得时光仿佛凝滞了一般。 “咳咳咳!”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却是猝不及防的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开始剧烈的咳嗽。 绿珠急忙上前,又是抚胸,又是拍背,好一会儿这才使他平静下来。 可当旁边的声音灌入耳中,使他差点儿又呛过去。 “皇上,您笑了?您看到臣妾笑了!臣妾就知道,不会有人能禁受得住臣妾的美貌,就连皇上您也不例外…… 皇上,有没有人跟您说过,您笑起来极美,简直是魅惑众生?臣妾也差点儿因此迷醉呢! 也就是说,咱们俩个,实在是天造的一对儿,地设的一双?就应该这么生生世世,站在一起……” 天庆帝听着这深情的告白,隔夜的饭差点儿没有呕出来。 只是,他本来性子便内向,又做了这么久的皇上,早已经练就了喜怒不行于色的从容。 可就算绕是如此,都被恶心的不行。 深深看了一眼高总管,轻轻挑了挑眉,转身毫不犹豫的进了大殿。 高总管还有什么不懂,急忙上前,嗔了一声,招呼着值守的侍卫,太监上前去抓人。 “大胆!” 只是,还没有抓到疯妇身上的一点儿布丝,便被一声沉呵给打断了。 随着这一声,太后娘娘摆足了仪仗,缓缓地走了过来。 高总管往鸾轿上深瞄一眼,见里面坐着的似乎真的是太后娘娘本尊,这才拍打着衣衫上前见礼。 此时的太后娘娘依旧是衣着华贵,远远看上去,一派富丽。但是衣服下面的人却憔悴了好多,也瘦了,整个身体穿在衣服里面,都觉得轻飘飘的,仿佛随便来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儿,整个慈宁宫都在半封禁状态中,能好了,才怪呢! 只是,之前那么久,都不见有任何的动静,才一提出让卫国侯陈大人帮着一起审案,太后便坐不住了? 是不是,也有些反应太过了呢? 高总管想着心事,行礼的动作也丝毫不含糊,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让自己平身,眼睛不由在眼眶里面提溜乱转,这一转,才发现太后已经扶着宫人的走,轻轻的飘到了勤政殿前的台阶上。 这时,他也顾得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站起身来,几步跑了过去,伸开手臂,挡在了太后的面前,一本正经地道:“太后娘娘,皇上此时正忙……” 第245章 天下 太后娘娘目光带毒的向他向了一眼,几乎是从鼻孔当中冷哼出两个字来,“滚开!” 高总管一个激灵,脚步也犹豫地向后退了两步,也就在这时,一丝念头在心中升腾,他也便就此止往了脚步,略微弯腰,像根木桩子似地站在了原地,愣愣地说道:“太后娘娘,这里是勤政殿,皇上还在里面处理公务呢!” 太后娘娘眼风都不待给他一个,抬脚往里面闯。 太后身后的人则是身子一顿,留在了原地。 高总管见状,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扬声向殿内大叫,“太后娘娘驾到!” 仆在地上的人儿听到这一句,眼睛就是一亮,痴痴一笑,紧跟着大声喊了一句,“淑妃娘娘驾到!”然后犹如猫儿一般,从人缝之中溜了过去,往大殿里面冲。 高总管见张淑妃如此的狡猾,急得直跺脚。 刚才皇上可是已经看到这个人了,然而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重新进了殿,显然是不想见到她的。 他可不能让这样的人,借着太后的风,溜进殿去,万一冲撞了皇上,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如此想着,他抬脚便要去拦,可是张小玉身姿更灵巧,从他伸出双手下面,一猫腰,钻了过去,擦着太后的裙角,直冲入了殿内。 太后娘娘:…… 太后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冷哼一声,沉着脸也跟了进去。 高总管望着她消失在眼前的背影,眼眸沉了沉,一咬牙,跟了进去。 勤政殿中,天庆帝一如既往的坐在桌案前面,埋头处理着各种案卷,对于突然起来的两个人,一丝眼风都没有给,反倒是沉声问道:“高总管,外面怎么哪么吵?” 高总管初一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赶忙躬身走至天庆帝跟前,轻声答道:“回皇上的话,淑妃娘娘在外面,吵着要见您呢,再有就是太后娘娘来了!” 天庆帝执笔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母后来了?” 高总管:…… 都这个时候了,还叫什么母后? “呵!”下一刻,大殿里面便响起了太后的一声冷笑,“难得皇上还认我这个母后……” 张小玉却等不得他们虚以尾蛇,“嗷”地一嗓子,便冲了过去,向着天庆帝扑了过去。 若不是高总管正好错了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很难想像会是怎么一副场景。 饶是如此,旁边的太后娘娘照样被吓了一大跳,瞪大了眼睛,脸上怒气升腾,“张氏,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点松手!” 张小玉被吓得直接忘记了动作,怔愣当场,一双眼睛无辜的望了过去。 太后被气得头晕,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再次呵斥道:“哀家的话,没有听到吗?你那一双爪子,不想要了吗?还不快从高公公的身上拿下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高总管一个哆嗦,把身上八爪鱼一般的女人拼命往外甩,眼睛则可怜巴巴地望向天庆帝。 天庆帝看着这个女人,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沉了沉脸,低声质问道:“高总管,这是何人?”却是不打算再认这个人了。 高总管心底也愕,一时之间拿不准天庆帝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人家身为皇帝,日理万机,记不住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再正常不过。 可是,他不能啊! 身为大内总管,要是连高位分的妃嫔都弄不清楚,那就不用混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皇上明显不想认,那么他…… 高总管还在纠结,太后已经不耐地开了口,“皇上还真是翻脸无情,竟连你亲封的淑妃都不想认了吗? 她可是你宠到心肝里的人的嫡亲姐姐!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说到这里,似是想到自己的太后也是眼前的人亲封的,神色不由有些讪讪,随后想到她的小皇孙,这一丝讪讪,顿时化作不屑。 她冷冷一笑,“都是一家人,怎么可以厚此薄彼?” 高总管听着太后的话,满脸为难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张淑妃,心中冷哼:什么一家人啊?就她也配? 虽然不能言明,人家贵妃娘娘身上流淌的,那可是真正的皇家血脉。 屈屈一个云阳伯府也能比? 天庆帝轻轻看了太后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张小玉的身上,印象停留在与张小玉初见时,她极力扭着的腰身,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急忙扭开了头,摆手道:“母后既然要公平,那么,明天便着云阳伯府把人领回去罢! 以后病好了,也不用再进宫,如果愿意,也可再行婚配,朕自也不会过问就是。” 张小玉听到这话,身子一顿,登时松开了抱着高总管的手,一声哀嚎,“皇上,你不能这样——无情……” 太后也被天庆帝这句震撼到了,但是她到底在宫中淫浸,心思自然不是张小玉可比。 只见她,略微沉了沉脸,低头质问道:“皇上,您这是打算要独庞她一人了吗?要知道,自古以来,后宫与前朝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你这是想要害了我们大晋王朝吗?” 一提到这个话题,大殿里面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平时把目光转向了太后娘娘。 七夕宫宴所发生的事儿,仿佛还在昨天,虽然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太后,但是,是非黑白,在明眼人的心里面,又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太后被看得不自在了一下,不过一个呼吸间,她便又恢复了平静,变成了那个大义凛然的太后娘娘。 “母后,您这样说,可就错了。”天太帝把太后的所有细微动作全都看在了眼里,微微一顿道:“您说的,可能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似乎并不适合于朕。” 说着,他轻轻抖了抖袖子,“登基之初,朕就说过,对后宫不感兴趣,天下人皆知。 可是,所有人都叫嚷着为天下计,非要朕册立后宫。 如今,贵妃已有身孕,到时候立为太子,也可以跟天下人交待了!” 这…… 高总管一阵傻眼。 第246章 太后的执念 “你就那么肯定,怀了就一定能生得下来?”张小玉一听,顿时不干了,扯着嗓子又喊大叫道:“就是能生出来,难道就能养得活?普天之下,多少孩子夭折在了成年前!” 高总管心中“哎呦”一声,暗暗皱眉,这里虽不比金銮殿,可也不是什么话儿都能说的。 更何况,现在皇上正对贵妃娘娘这一胎,给予厚望,您来这么一嘴,算什么哟? 太后娘娘眉毛一抖,眼睛当中射出一抹与她整个人气质不副的精光,虽然小孩子长不长得大,她不好说什么,但是却不妨给她提了一个醒儿,看来她一开始,就从那个女人入手根本就是对的。 回去之后,还是要再在这个方面费费心思。 如果成了,那将是大大的有利了。 表面上,身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太后还是假模假样的说道:“皇上,张淑妃说的有几份道理。远得不说,你的兄弟姐妹有多少就没有来得及成人的?再有哀家的那些孙儿们……” 每每说到这里,太后娘娘都要拿出帕子,在眼角压上一压,以示悲伤。 只是这一次,她才刚把帕子拿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按压,一道正直的声音却闲闲的响了起来,“这些事上,母后功不可没啊!” 可是话语听到太后的耳朵里面,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她深吸呼吸了好一会儿,面色才恢得正常,神色继而渐渐冷淡了下来,悠悠地说道:“皇上这就不对了,哪里有人如此猜测自己的母后的?” 往严重了说,这便是大大的不孝! 天庆帝此刻早已没有了心性与她啰嗦,淡淡地笑道:“朕为什么不能如此猜测你?便是比这更过分的事情,您不都做过了吗?还怕人说?” 说着,径直放下了朱笔,敲着桌案道:“七夕宫宴的事情,几方纠缠,一直都没有一个所以然出来,你难道就觉得朕心里面一点儿数都没有了?” 看着太后微微发抖的手,天庆帝再接再励,“那一日,朕为什么能全身而退,事后难道就没有人告诉您吗? 可是,所有一切,朕的果儿可是全都看在了眼中,并且告诉了朕,还从容布置了一切,因此才有了后面的结果。” 高总管听到这里,忍不住飞快地抬头,看了天庆帝一眼,再次垂下头来。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原来这一切,你事先都知道?却依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真是狡猾!” “母后,论狡猾,朕怎么敢跟你比呢!”天庆帝望着面前这个经历岁月,依然容貌雍容的贵人娘娘,眼中的仇恨一闪而过,“若不然,我的母后一家,又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苗族部又怎么会落族?还有绿珠的家族,又怎么会被满门抄斩? 一桩桩,一件件,浸了多少人的血泪? 儿臣一定都不明白,母后这样一个光鲜亮丽的贵妇人身上,到底长了一颗多少肮脏的心,才会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 太后一怔,脸上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变得阴狠起来,抬起手来,用她那染得鲜艳的指尖指向天庆帝,眼睛里面渐渐现出一丝丝疯狂,“哈哈,哈哈!这些竟然都被你发现了? 憋到现在才说,一定忍得很辛苦吧? 只可惜啊,你那个贱人娘已经死了,看不到了,否则的话,一定很有趣呢! 还有恭王那个死胖子!” 天庆帝一怔,不明白这里面还有恭皇叔祖什么事。 太后已经再次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来,“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愚昧无知的什么部族…… 为什么个个都要偏什么她? 难道我不好吗?” 说着,太后自我欣赏的抚摸起了她那已经不再滑化如初的脸颊,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幻想当中,“自小到大,无论是在边关,还是整个秦家,我都是最看的女孩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大家的焦点,人人都宠着我,羡慕我!” 说到这里,她的面色一变,“是她,就是她,把这一切都击碎了!她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你不知道,当时我的心里面有多么的恨,暗暗发誓要把这一切都重新拿回来! 从哪以后,我开始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天知道付出了怎样的辛苦,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可是,就在大家都以为老皇帝就要不行了,我儿终将登基为帝,掌控这一片江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与我为敌的时候,老天偏偏收走了他的性命! 我实在是不甘啊!” 太后激动过后,眼风扫到一旁呆愣的张小玉,顿时急冲冲地走了过去,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废物,废物! 原本没有想着让你进宫的。但是你与你那个废物娘亲,死乞白赖的求着哀家,念在你与那个贵妃同出一脉,身份上还能压她一头的份上,免为其难让你入了宫。 可是你,都做了什么? 一点忙帮不上不说,还差点浪费了哀家早早布好的一部好棋,这样的人,早早打死也就算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天庆帝,再次变幻成母亲的角色,吩咐道:“既然潘妃已经出宫去了,也便把她送出去吧!哀家看着碍眼!” 天庆帝根本没有想到,还能有这样一句,微微怔了一下,看向高总管,淡淡道:“那就按照母亲说的办吧!” 高总管连忙称是,急急走至门口,小桂子带了几个待卫,把人带了下去,自去安排不提。 听着张小玉渐行渐远的哀嚎声,太后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好一会儿,才道:“皇上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一直不曾处置哀家,是在忌惮着我们秦家吧?” 天庆帝悠然地坐在椅子上,身子轻轻往后靠了靠,向着旁边的屏风道:“皇叔祖,还不出来吗?” 恭王爷轻“咳”一声,满脸的不好意思,缓缓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望着眼前这个时而癫狂,时而清醒的女人,轻声道:“太后……” 第247章 曾经年轻 “或者,我应该叫你轻尘,秦轻尘……” 恭王爷声音低沉,“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那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年轻的时候,就总觉得,这全天下的人,就得围着你一个人转,现在倒更理所当然了啊? 到了这个年纪,你还天真的以为,与她相比,你差得只是运气吗?” 几句话之后,太后从最初的木木瞪瞪回过神来,脸上渐渐染上了一层淡红,只是夹杂在气愤里面,不那么明显而已。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变得冷漠,反唇道:“难道不是? 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被她迷的神志不清?她生得最小的儿子——”说到这里,她的下巴向着天庆帝的方向指了指,“现在都已经三十多岁,她的坟头,新草都长了三十来茬了呢!你又是何苦? 没有看到老皇帝吗? 与她可是结发夫妻呢,还不是轻而易举地就把她举家给卖了?” 说着,太后突然捂起嘴,呵呵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好像忘记了,不光是她,和她的家人,就连她为他生的儿女,似乎也去得差不多了。” 天庆帝听着这话,只觉得心像是被无数把刀子喇着一般,鲜血淋淋,痛彻心扉,身体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 但是他的心里面却在不停地回想着张小果跟他说过的话,成王败寇,现在的太后便是那个寇,他们已经把人家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难道连句痛快话,都不让人说的吗? 天庆帝自问,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可是事情真的临头,他才发现,真的好难啊! 一个深呼吸,又一个深呼吸,好不容易稳住心绪,就又听到恭王爷一声冷笑。 “休要再提那一只白眼狼!” “哈,哈哈,哈哈哈!”太后听着恭王爷的话,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回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而她还是那个娇嫩少女,而他依旧是那个青葱少年。 他们相遇在京中,最美的阳春三月,他一身蓝衫,站在粉红色的花瓣雨中,轻声吟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的心便开始“噗通”,“噗通”的乱跳。 可是,他就那么一个英俊少年郎,又贵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京城几乎人人都在说,他会是将来下一任的君王。 他的眼中,却只有另外一个人。 虽然表现在外的情绪是气她,恼她,不服气她,可是她那敏感的少女心却明白其中的非同寻常。 她自问,无论是言行举止,容貌气质,还是家世背影,她没有一点儿比不上她的,可是得到了待遇却天差地别。 谁还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面,千娇百宠长大的了?她不服气,十分的不服气,于是在暗中布局,让先帝觉得自己早已经对她芳心暗许。 然后再偷偷帮他与那个女人传递书信,使其互生情愫…… 进而让他陷入不能娶自己的愧疚当中,不停地把关于他们的消息传递过来。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他没有登基为帝,偏偏成了恭王。 她深恨的女人却成了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 这怎么能让她忍得了?于是经过一番苦心算计之后,她与新皇在一次偶遇之后,之前的缕缕情丝便一发不可收拾,可即便这样,她也只能屈居她之下,虽是万人艳羡,心中却到底意难平。 正是这个时候,她的好父亲,与皇后娘娘的家族,因为政见不合,吵了起来。 事情传到她的耳朵里面,也因此助她锄去了整个皇后一族,就连皇后所出的几个小崽子,她也全都没有放过。 虽然,这事之后,皇后的宝座便是她的囊中之物,而且她也不觉得,就凭那几个小崽子,在她的手掌心里面,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可,她就是不能忍。 在她的心里面,那可不是一个个的孩子,而是一根根的刺啊! 可惜,终是走错了一步。 太后娘娘眼光如刀子一般,看了天庆帝一眼,转头看向恭王爷,声音微微一柔,“你又知道什么?”连她最初看上的是他都不知道哟! 恭王爷见状,并不意外,大笑道:“你做的那些,当真觉得可以瞒过天下所有的眼睛吗? 远的不说,就说这一次的联和外族,试图危害我大晋江山来说吧? 本王还真的知道挺多。 你什么时候,派谁与那一国联系上的,相帮的条件又是什么?到时候,如何交结,我这儿都有帐呢!你要不要看看?” 说着,他大手一翻,身后一个小太监马上呈上了一份,他拿在手上,用力在上面拍了拍,大声问道:“我尊敬的太后娘娘,要不要微臣给您念一念呀?” 太后冷冷一眼扫过去,满脸都是轻蔑,显然对恭王爷所说的话,是持不信态度的。 只是一眼看到上面所记录的第一个日期,整个人差点儿跳了起来,身体犹如筛糠般的不停抖动。 不为别的,因为上面的那一个日期,她太过熟悉了,虽隔了三十多年,却依旧记忆尤新。 没有那一天,根本不会有后来的自己啊! 她的儿子更不可能有机会坐上太子之位…… “太后娘娘,这就吓到了?”恭王爷看了一眼脸色逐渐失去血色的太后,慢慢地翻着手里面的册子,“你也太不禁吓了!相比你做的,这恐怕只是冰上一角吧?” 颤抖一阵,太后却仿佛一点儿没有把这讽刺听在耳中,平静一瞬,突然如同发疯一般,向着恭王爷扑了过去,很有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一般。 恭王爷却一点儿都不怕她,脚步轻移,一下就躲过了她的飞扑,任她扑了一个嘴啃泥,眉梢都没有动一下,反而嫌弃的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太后从地上抬起头来,正好把一切看在眼里,气得目眦欲裂,大喊大叫道:“你好样的!简直畜生不如,你知道不知道,这几十年间,你一直在糟践一个爱慕者的心?何其残忍啊!” 恭王爷听着她的控诉,脸色更冷。 第248章 太后与恭王 “我残忍?那么你呢?”恭王爷看着太后,一步步紧逼了过去,“明知道我敬她,爱她,为了她,不惜以江山相赠,可是你呢,却把她害至那样的境地?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他说着,以手抚胸,脸色也渐渐苍白了起来,“这么些年,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她的一丝血脉在,我恐怕……” 太后看着他,眼神闪烁,她知道他喜欢他,却不知道,他竟然已经爱她入骨髓,连江山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拱手相送。 可是她却真实的伤害了她,想想那个时候,自己的心里面有多痛快,他的心里面就有多痛吧?怪不得自从先皇后出事,他便甚少再露面。 一是不愿看到他们这些人丑恶的嘴脸,二恐怕是不能吧?她可是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恭王府频繁的传御医…… 太后好一阵心虚。 可……他竟然是为了她,那个她恨之如骨的女人,才搞成那样,这便是可恶了! 太后突然冷笑一声,“哼,都是你单相思,又怎么怨昨了哀家?” 竟然是不认了。 少年相交,恭王爷岂能不知道她的秉性,可状,也是一阵哈哈大笑,“秦大姑娘啊,秦大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那么的……”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而是用摇头代替了。 “皇叔祖……”天庆帝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担心。 恭王爷却轻轻摆了摆手,背过身去,而对着勤政展的大门,背影里掺杂着些许无奈,又似乎包含着点滴如负重释,“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三十多年的恩怨,就让它因此烟消云散吧!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本王到了地下,她也好跟他,跟陈老将军一句交待。” 天庆帝与高总管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准恭王爷话里面的意思。 太后却听懂了。 只见她颓然的后退几步,再也顾不得形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瞬间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眼睛木木的望着前面,却没有一点焦聚,口中喃喃自语:“呵,呵呵,呵呵呵,本宫没有输,本宫怎么会输,本宫的儿子聪明稳重,且已经入住东宫,将来这江山都是我儿的,我怎么可能会输,怎么可能输给那个贱人? 我没有输,哈哈,我没有输!一定是你们骗我的! 我的儿子就住在东宫,一会儿,等他们来了,让他把你们这些假皇帝,假王爷,假太监……统统都抓起来,打入冷宫!对,统统抓起来,打入冷宫,一天就给一顿馊饭吃……” 天庆帝听着太后的话,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 原来步子迈动,将要出去的恭王爷也回过头来,与之对视一眼,齐齐把目光落在了太后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念已消,原本保养得宜,姿色尚存的太后,整个人像是瞬间退去了宝光的珍珠,竟宛然一颗鱼眼珠了,看得人惊心不已。 绕是见过世面,高总管的声音都紧张的颤抖不已,“太后娘娘这是疯了?” 这可要如何跟天下人交待呀? 毕竟,太后还顶着一个皇上嫡母的名头呢!更何况整个秦家,早已蠢蠢欲动…… 天庆帝只觉得一阵头疼! 第249章 剧终 天庆帝只觉一阵头疼,脸色微沉,对高总管淡声道:“替朕送太后娘娘回宫。”说完,略顿了顿,扬声对外面道:“张淑妃因宫变受了惊吓,这些时日更是忧思难安,身体更加不好。 太后与其母女情深,得知其出宫将养的消息,心思莫名,一病不起……” 太后娘娘此时却没有一点被天庆帝的话影响到的样子,心头依旧一团火热,不停要挥舞着臂膀,大呵着:“我是太后娘娘,我儿是皇帝,谁敢不听我的?拉出去砍了!统统砍了!” 高总管看了看四周,大殿里面除了已经走出一半的恭王爷与天庆帝,便只有自己一个了。 指望这两位爷去执行皇上刚下的命令,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不得已,他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打断了太后的叫闹,陪笑道:“太后娘娘,眼前着,这时辰也不早了,奴才送您回宫……” 太后这次倒是把他的话听到耳朵里面去了,絮絮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阴冷如刀的瞪了过去,冷嗖嗖地问道:“刚刚,你说什么?” 问完,声音徒然一高,“本宫如今是太后娘娘了,便是先帝都管不到本宫,本宫的儿子从来都是听本宫的!你个死奴才,竟然敢在本宫面前这样,脑袋不想要了?” 高总管被她喊得,脖子一缩,快步走到殿门口,向着外面使了个眼色,立时有几个孔武有力的老嬷嬷涌了上来,连拉带拽地把太后拉了出去,塞上轿辇,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天庆帝向恭王爷的方向看了一眼,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果儿有孕在身,这样的小事儿就不要惊动她了罢……” 恭王爷无言,站了一会儿,默默告诉退。 随着众人的离开,天庆帝又重新归坐龙案之后,处理起堆积如山的案卷。 高总管见状,只着左右下了封口令。 是以,天庆二天春末,张小果生产完,坐完月子,才从绿珠的耳朵当中听到了这件事。 因为生产坐月子,明显丰润了不少的张小果现在有儿万事足,听完,也只是微微笑了一笑便丢过了手。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去谋划呢! 孩子都有了,孩子的爹在边关躲了一阵子,回来之后,还一直没有见呢! 这几个月,她吃了睡,睡了吃,但是把这件事情想了一个透彻,反正都要找人,她觉得,那一个憨憨倒还算对胃口。 最重要的是,天庆帝也不反对。 也许接下来,她要把“追妻”计划提上日程了。 天庆三年,大皇子满周岁,抓周宴之后,皇子生母张氏因诞育有功晋位皇贵妃,掌协理六宫之权;皇子封太子,因年纪尚小,暂不搬入东宫,由皇上亲自教导。 自太后一事后,皇后亦是心灰意冷,常年在坤宁宫中吃斋念佛。 而四周几国,经天庆元年一役后,均元气大伤,一个个老老实实地龟缩了起来,年年称臣,岁岁纳供,一时之间,四海升平。 天庆十年,皇贵妃出宫,周游四海,身侧只带待卫秦轩以三五宫人,一路低调而行,却时不时现身,为黎民百姓解危助困。 一连数年,皇贵妃在民间的威望隐隐有超过天庆帝之势。 天庆十六年,冬。 天庆帝病重,急招皇贵妃回京,托朝中大事。 又两月,帝王驾崩,太子灵前登基,定年号嘉顺,为尊先帝,于次年开始计年。 皇贵妃为后,辅以朝政,史称九千岁。 嘉顺三年,新帝大婚。九千岁归政于帝,再次携太傅秦轩悠然于江湖间,从此不知踪。 但九千岁所传之印刷术,银行,小火炉,水泥……却依然在坊间流传,造福于民。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