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俏知青，糙汉队长独宠我》 第1章 家人 清晨的阳光还不是很毒，时不时有风吹过，还算凉爽。 今天的家属院很是热闹。 树荫下，几位大爷正因为下一步的棋子该下在哪里争论不休；正中央，一群小孩嘻嘻哈哈的你追我赶，玩起了游戏；房屋的阴影处，女人们聚在一起，家长里短唠个不停。 角落里，一个身材矮小有些微胖的大婶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认真的听着她们聊天，时不时的还会搭上几句话，氛围平和而恬静。 “昨儿夜里慕家那么大动静，你们谁知道咋回事啊？” 不知道谁提了一嘴，立马让这些爱凑热闹的大娘婶子们提起了兴致。 “我听着好像是小叶要生了。” “不对不对，我听着像是慕家大丫头又出什么幺蛾子，把她妈气着了。”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要我说，养在身边和没养在身边的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咋地，怪不得老话说人心是捂不热的。” 挑起了话题的婶子见讨论的十分激烈，扇了扇扇子，深藏功与名的回到了角落。 那边讨论的正欢，作为当事人的慕知意此时也醒了过来。 小楼楼层不高，也不怎么隔音，以至于慕知意在看清周边环境之前更先的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不过现在的她还不知晓自己就是这场“舆论”的主人公。 “真的很不乖啊，我要是能有弟弟妹妹……” 话还没有说完，慕知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嘲的一笑，“我怎么可能会有弟弟妹妹”。 本就失了血色的脸庞伴随着慕知意失落的表情显得更让人心疼。 扶着宿醉的脑袋，慕知意揉着太阳穴迷迷瞪瞪的出了门，走到饮水机旁，拿起杯子就要喝水。 嗯？掏了个空。 慕知意勉强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用头抵着墙，肩膀靠在墙上才勉强稳住身形，睁眼望向平时放杯子的地方，早就空无一物，甚至连放杯子的桌子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几把摞在一起的椅子。 这下也用不着醒酒了，慕知意直接就清醒了。 大大的眼睛扫视着整个房间。 屋子打扫得很干净，物品也摆放得整整齐齐，足以证明这个家的主人有多爱护了。 “只不过”，慕知意杵着下巴喃喃道：“我怎么感觉这个风格这么复古呢？” 意识到自己扯远了，拍拍头赶紧让自己清醒清醒，“诶呀，这个时候想这些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回家嘛，还有这是哪儿啊？” 揉揉脖子，放下望着天花板的脑袋，慕知意试探的问了一句：“有人在吗？”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壮着胆子走到门口，“咔擦”，慕知意吓得立马僵住了，机械般的向下望去，是一堆碎玻璃。 “呼——” 继续走到门口，慕知意转动把手——没有拧动。 她不信邪的又尝试了几次，到最后，只能听到“咣咣”的撞门声。 绝望的蹲在地上，断掉的理智重新上线，之前所忽略掉的细节也重新涌上心头。 小跑着回到卧室，拿起镜子，看到眼前完全陌生的脸，慕知意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怀。 仔细的端详镜子里的样貌，慕知意还是能够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的，只不过相对于现代的御姐型，她现在的长相更偏向于邻家乖乖女。 圆圆的脸蛋，一笑起来两个大酒窝清晰的出现在脸颊，及腰的长发自然的垂在胸前，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的乖巧。 “嘶——” 镜子里的人突然伸手掐了下脸，慕知意疼的叫出了声。 捂着脸蛋，一丝喜悦浮现在心头。 身份有了变化，心态自然而然也跟着变了，慕知意背着手大大方方的走出卧室，完全以主人的姿态端详着整个房间。 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下，试探着颠了两下，“还不错，挺软和”。 来到电视柜前，看着眼前厚重的电视，慕知意新奇的摁下开关，电视没有任何反应，慕知意嫌弃的拍拍手，“没意思”。 转身研究旁边的收音机去了。 收音机上的按钮更多，慕知意更烦了，随便摁了几下，见它没有反应，也不生气，继续扩大观察范围。 经过门口，慕知意又看到了地上的碎玻璃，这次她可跟之前的态度大不一样了。 “诶呀也真是的，谁呀，把玻璃弄碎了也不知道打扫，万一扎了脚可怎么办，一点也不替别人着想。” 一边碎碎念一边把玻璃清理干净。 客厅里的巡查结束，接下来就到厨房了。 “咦”，慕知意脚步一顿，另一个卧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这可大大激起了慕知意的好奇心。 站在门口，正当慕知意还在犹豫进不进的时候，一阵大风刮来，门就在她眼前被关上了。 不等慕知意松口气，门又反弹，开了。 视线越过门帘瞧向锁芯，全都凹进门里了。 “怪不得。” 慕知意恍然大悟，礼貌的伸出手帮忙把门合上，过程中余光难免瞟到屋子里的摆设。 正对着门口的那面墙上挂着一个照片框，最中间的是一家人的合照。 慕知意看到“自己”低着头站在中间，两边站着两个她十分熟悉的人，跟她现代的父母长得一模一样。 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慕知意一把推开门，走到相片前两眼蓄满了泪水。 照片一张一张认真的看过去，慕知意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弥补这么些年来的错过。 渐渐的，慕知意发现自己很少跟父母一起合照，更多的是跟两位老人。 “他们是.....爷爷奶奶还是姥姥姥爷？” 不给慕知意烦心的时间，下一秒，照片里的老人就来到了慕知意面前。 “我大孙女呢，小意，爷爷奶奶来了。” 嗓门大的慕知意感觉耳膜都在震动。 “你这老头子，小点声，小意受伤了，肯定还在睡觉呢，你把她吵醒了咋办？” 被自己婆娘怼了回来，慕爷爷不敢顶嘴，撇撇嘴，傲娇的转过头，“我孙女我能不心疼吗，用得着你提醒？” 慕知意躲在门帘后面，正好瞧见这一幕，回想起现代爷爷奶奶恶毒的嘴脸，心里对两位老人的好感度飙升。 掀开门帘，慕知意从慕家夫妻的房间里走出来，眼睛瞬间变成月牙眼，甜甜的叫着人：“爷爷，奶奶。” “诶呦我的乖孙女欸”，慕爷爷心疼的搂住慕知意的肩膀，眼神止不住的往她额头的伤口上瞟。 慕奶奶落后一步，也十分关心慕知意的身体。 “这些日子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你看你这手，骨头都凸出来了，你不喜欢吃肥肉，不是有别的菜嘛，不能菜里有一丁点肥肉你就不吃了啊。” 慕奶奶摸着慕知意的手背，看似问责的话里充满了长辈对原主毫不掩饰的关心。 不过，不吃肥肉，慕知意还是很认同的。 奈何处在长辈浓浓关怀的注视下，慕知意也只好勉强着笑道：“奶奶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认真吃饭。” 说完搂住慕奶奶的肩，看起来很亲昵，实则两人之间还有一拳的距离。 慕奶奶见慕知意的这样，还以为她还在生气，更加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慕父慕母以及刚出生的弟弟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很快就黑了，慕知意满心欢喜的靠在床上等着父母回来。 夜色越来越深，窗外的灯也一个一个的全部熄灭，慕知意有些疑惑，“都这么晚了，爸爸妈妈不回家的吗？” 从黑夜到白天，又从白天到黑夜，慕知意始终没有见到慕父慕母说的身影，如果不是卧室里的照片还在，慕知意恐怕真的就以为这是一场梦了。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慕知意始终没有原主的记忆，为了避免两位老人怀疑，使得她在说话的时候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暴露出她什么也不知道的事实。 期间慕知意也不是没有试探过，但只要一提起父母，两位老人就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搞得她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不过相处下来，慕知意还是从两位老人的态度中琢磨出一点其他的味道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知意足不出户，专心在房间里寻找原主留下的痕迹。 一天下午，慕知意心血来潮整理柜子，快结束的时候，竟然在最下面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粉色的本子还有......一张上山下乡志愿申请书？ 她惊得登时瞪大了眼睛，视线往下一扫，下乡的日期是1973年4月10日，慕知意白天刚看过日历，现在是73年4月7日，也就是说还有三天她就要下乡了？那她爸妈呢？ 慕知意只觉五雷轰顶，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暴露了，拿着申请书走到客厅，放在慕爷爷正在看的报纸上。 “怎么没人告诉我，就剩三天了？”慕知意极力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不会那么狼狈，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大颗大颗的往外流，“你们不是最疼我了吗？” “小意，别这样。” 躲过慕爷爷伸过来的手，慕知意梗着脖子，气得连连点头，“我都要下乡了，我爸妈还不回来吗，他们到底去哪了？” 慕知意用手用力的捶着桌子。 第2章 下乡 “小意。”慕奶奶拿着锅铲急匆匆的从厨房里跑出来。 “你们两个天天在我爸妈的房间里拿东西以为我不知道吗？”慕知意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了。 “你......” 慕爷爷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孙女居然有一天会这样想自己，愤怒的站起来指着慕知意，良久没有声音。 站在慕爷爷对面的慕知意很轻易的看见他眼底的失望，说实话慕知意心里是有些后悔的，但想见爸妈的心情实在太过强烈，愣是嘴硬没有服软。 “好了，这种事有什么好吵的。”慕奶奶观察的细致，早在第一天就看出来慕知意这是跟他们离心了。 没有纠结，利落的摘下围裙，顺带着把锅铲放回厨房，关好火，径直走向门口，动作一气呵成。 穿鞋的时候，慕奶奶回头，望着还在懵圈中的爷孙俩，没好气的道：“不是要去看为礼他们两口子吗，你们怎么还不动弹？” 慕知意惊讶了一下，反应过来高高兴兴的朝门口冲去。 三人到医院的时候还不算晚，天还没有黑。 看着眼前高大的建筑以及显眼的红十字标记，就算没有来过慕知意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乖巧的跟在两位老人身后，越往里走，慕知意感觉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紧。 七拐八拐的，三人最后停在一个病房前。 慕知意登时就要开门，慕奶奶拦住了她，提醒道：“小意，爷爷奶奶知道你本性是善良的，不过你前些日子做的事确实有些出格，一会儿你进去要是你爸妈说你，你别顶嘴，特别是跟你妈，知道吗？” 慕知意着急的想要见到爸爸妈妈，也不管慕奶奶说的是什么，就着急的点头，免得她再啰嗦。 进了门，两位老人自然而然的兵分两路，一个看儿媳，一个看孙子。 而慕知意呢，看到因为自己毕业旅行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的爸爸妈妈再次鲜活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早就激动的热泪盈眶。 “妈妈。”慕知意乳燕投林般奔向了慕母怀里。 揉着慕知意的头，慕母温柔的问道：“是不是想爸爸妈妈了，咋哭的这么伤心？” 慕父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坐在慕知意身旁，故意逗她：“女孩子一直哭鼻子的话会变得不漂亮哦。” 慕母见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惹闺女伤心，没好气的怼了他一下，“咱闺女长得漂亮，就算哭也是梨花带雨的”，低头安慰慕知意：“咱不听你爸的，他净欺负你。” 听着慕父慕母“拌嘴”，慕知意仿佛回到了还没有毕业的时候，那时候爸妈还在，他们经常会为了一件小事“吵”个不停。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刚进门的那种微妙的疏离感此刻也消失不见。 “爸爸妈妈，小意好想你们啊，你们怎么能那么狠心，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一眼。”慕知意纯粹触“人”生情了，哭得泣不成声。 慕父不知道啊，他还以为慕知意这是把她对他们夫妻俩人多年的埋怨说了出来呢。 因为两人工作原因，慕知意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即使后面接回来以后，也成天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不跟人说话，唯一关系好点的也就后来搬进来的一个同龄小姑娘。 “小意，是爸爸妈妈不好，不该错失你的童年，也不该生了弟弟都没告诉你一声。”慕父拍着慕知意后背不断安慰着。 “弟弟，妈妈生的？”慕知意高兴的抬起头在四周寻找，“弟弟在哪？” 见慕知意并不像往常一样对弟弟充满抗拒，慕父用手指了指，她这才发现弟弟就在自己身边，而她因为见到父母太过于激动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 缓缓走到弟弟的小床前，慕知意蹲下来，轻轻的用手戳了戳他的脸。 “咦，他笑了。” 慕父站在慕知意身后，听到她的话，伸手捏了捏弟弟的小胖脸，“弟弟这是喜欢姐姐，对不对呀。” “哈啊。” 弟弟兴奋的挥动四肢，让慕知意更加爱不释手。 没一会儿，弟弟就打起了哈欠，眼睛也半睁不睁的，看起来困极了，慕知意担心把手指收回来会吵醒弟弟，焦急的小声喊着慕父：“爸爸，爸爸.....” “怎么了？” “嘘。” 慕父走过来自然发现了慕知意的窘境，不用问，熟练的拍着弟弟的后背，在慕知意震惊的眼神的“咻”的一下帮她把手抽出来了。 “哇塞，爸爸你也太厉害了吧。”慕知意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竖起大拇指表达自己的崇拜。 “你这丫头，从哪儿学的啊，净会哄你爹开心。”好不容易从自己闺女口中夸自己一回，慕父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小意确实变了挺多。” 慕母半坐着靠在床头，婆媳俩仔细的观察着慕知意的动作。 “小意能喜欢弟弟，那是再好不过了。”慕奶奶削了块苹果递到慕母的嘴边。 “妈，你别一个劲的喂我了，你也吃。”看着婆婆吃下苹果，慕母再看向慕知意时有些感慨：“是啊，之前我看小意那态度，还以为她不喜欢弟弟呢，没成想生下来以后，小意居然这么上心。” “来，再吃一块。” 接过婆婆手里的苹果，慕母嚼着嚼着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妈，医生说我跟孩子今天就能出院了。” “啊？”慕奶奶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激动的拍起手，“太好了，哪儿都不如家里舒服啊，正好小意下乡之前，咱们一家还能聚几天，妈这就帮你收拾东西。” 火车站台上，慕知意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满心不舍的抱住家里的两位女性，“妈妈奶奶，你们别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去往h省的火车就要发车，请前往h省的知青们尽快上车。” 广播里开始催促知青上车，慕知意依依不舍的朝家人挥手。 时间紧迫，慕母抓住慕知意的手叮嘱道：“小意，缺钱了就跟爸妈说，遇到事儿了也别怕，有爸妈在呢，还有记着财不外露，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知道了吗？” 知青们着急赶车，慕知意也被推着往车上走，顾不上说话人就进到车厢里了。 慕父和慕爷爷因为给慕知意搬行李，三人短暂的在车上碰了一面。 “小意，乡下不比城里，你也不是去玩的，到了那儿千万别耍小脾气，多跟人聊聊天，别成天的板着张脸，多认识几个朋友。” 慕父怎么都放心不下，恨不得把自己装进行李箱里跟着慕知意下乡。 慕知意自认为自己两世加起来也算得上一个大人了，自然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面对慕父的嘱托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的道：“爸爸，火车要开了，你们赶紧下去吧。” “唉，小意你照顾好自己，需要什么跟家里说。”慕父拍拍慕知意的肩膀，情绪低落的走了出去。 “爷爷？” 见慕爷爷周而复返，慕知意不由疑惑。 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慕爷爷也没有确定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慕知意。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列车员又开始催促，“呜——”，火车的汽笛声响起，慕爷爷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躲过匆忙上车的知青们，慕爷爷凑近慕知意耳边悄悄道：“爷爷已经拜托老战友的孙子让他帮忙照顾你了，你可以相信他。那个老东西年轻的时候人高马大的，做孙子的肯定也不遑多让，到时候能让他帮忙的就让他干，咱们小意细皮嫩肉的能少干点就少干点。” 听着爷爷毫不掩饰的“双标”，慕知意心里很是感动，但再怎么关系好也不能这样啊，“爷爷”。 “行了行了，我先下车了，你自己，诶呦”，慕爷爷没有注意，径直撞在人家行李上了，“不好意思啊。” 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到对方的名字还没有告诉自家孙女，慕爷爷连忙回头，正好看到慕知意朝他挥手，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声道：“赵纪文，他叫赵纪文。” 车厢里实在太热闹了，慕知意眯着眼睛试图靠嘴型确定慕爷爷说的是什么，奈何人实在太多了，她只能继续朝慕爷爷使劲挥手。 “呜”“咔擦咔擦”，火车正式启动。 慕知意坐在座位上，看着站台上的亲人，半个身子探出去，使劲的挥着自己的手，“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们快回去吧，我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等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慕知意才闷闷不乐的回到座位上。 十七大八的小姑娘小伙子们，大都是第一次离开家，不知道谁第一个开始，不一会儿，悲伤的气氛很快就席卷了整个车厢，慕知意也被感染掉了几滴金豆豆。 “大家是去建设祖国的，我们是为了国家作贡献，这是好事，你们哭什么啊？” 出声的是一位脸圆圆的小女孩，说完以后也不管大家什么反应，靠在座位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火车“哐当哐当”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来到了慕知意要去的公社——东荷花乡公社。 第3章 见面啦 慕知意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侧着身子脸色苍白的靠在座位上，双手捂着肚子，鼻尖若隐若现的汽油味，胃里更是一顿翻滚。 “到地方了，各位知青下车吧。” 这道声音对于慕知意来说如同天籁，“啪”，车门被打开，慕知意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强压下喉咙的呕吐感，拎着行李箱晃晃悠悠的下了车。 车站里，各大队的负责人站在一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一批男知青，时不时的还会点评上两句。 “这个长得高，体格子也不错。” “这个.......有点小吧，看着跟娃娃似的。” “这个结实，一看就一把子力气，是个干农活的好手。” 看着车上的人影越来愈少，男知青却还是刚下车的那几个，大队长们开始着急了。 “咋就这么几个男知青啊，是不是都让别的公社抢走了。” “俺们大队去年来的都是女知青，今年咋的也得给我们几个男知青啊。” “来这么多女娃娃，她们能干啥，这不是胡闹嘛。” 慕知意是最后一个下车的，拖着两个大皮箱出现，直面接受了所有人的瞩目。 但是很快一个精神矍铄的身影从车旁走来，所有人如同看到主心骨一般一拥而上。 “许镇长。” 作为镇上一把手，许镇长为官清正，很受大家的爱戴，见众人如此慌张，连忙出声询问：“大家别着急，出什么事情了。” “我帮你拎下来吧。” 慕知意正在看许镇长那边的热闹，冷不丁的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打了个激灵，立马转过头。 即便是站在大巴车的最后一节台阶上，慕知意还是要微微抬头才能完整的看到对方的脸。 曦阳照在他的脸上，仿佛加了一层滤镜。 不自然的揉了揉耳垂，慕知意低下头，对方一看就干惯了农活的修长有力的手和自己白白嫩嫩一点茧子都看不见的小手同时放在皮箱上，鲜明的对比，视觉冲击效果极强。 “啊，没事的，我自己可以拿。”慕知意下意识的把皮箱拉到身侧，笑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在顾忍寒的注视下，慕知意一手一个皮箱，卯足了劲将两个箱子一块拿了下来。 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慕知意转身微笑道：“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的，就不麻烦你了。” 看着慕知意憋红了的小脸，嘴上还在逞强，男人不免对这个看起来娇滴滴却又过分坚强的女孩有了好感。 重新回到知青队伍里，慕知意抬头瞟了一眼男人所在的位置，两人眼神正好撞在一起，慕知意又鸵鸟般的低下了头。 内心不断绯腹：这人谁呀，怎么老看我。 此时大队长那边的讨论也已经结束了，不管满不满意，大家也都接受了书记的安排。 “张巧芬，李彩霞，慕知意，李大庆，顾家村生产大队。” 慕知意跟着人群举起了手，就看到刚刚自己认为奇怪的男人走了过来。 “我叫顾忍寒，是咱们大队第二小队的队长，你们叫我顾队长就行。”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完就领着他们走出车站，来到顾家村放牛车的荫凉底下。 “寒哥。” “大哥。” 坐在牛车上的两个小男孩，看到顾忍寒出现立马跑了过来，大眼睛不断的往后瞟。 “有啥好看的，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又没多了啥，赶紧把牛套上，咱们家去了。”顾忍寒没好气的敲了一下两人的头。 因着之前短暂的相处，慕知意总觉得在这人面前自己容易丢脸，偏着头第一个冲在前头，利索的把皮箱放上去连忙隐在人群里。 顾忍寒全程只看到慕知意的背影，见她如此行径，心中难免发笑。 把拴在树上的绳子解开，顾忍寒拽过自己弟弟，朝着慕知意方向努了努嘴，“兰成，去把后座的女知青叫到前面来坐”。 “啊”，顾兰成挠了挠头，“三个女知青呢，大哥你说哪个？” 顾忍寒本就是心血来潮，见顾兰成这个样子，就打算放弃。 谁知队长家的小儿子听到以后，一把搂住顾兰成的脖子，向顾忍寒保证：“寒哥，你放心，我俩绝对完成任务。” 不等顾忍寒有所反应两人一溜烟的跑开了。 径直走到慕知意面前，顾兰双瞅了一眼慕知意，又迅速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说：“你..你坐前面去吧。” 趁着慕知意思考的时间，顾兰成两人嚼起了耳根，“石头哥，你确定我大哥说的是她吗？” 石头拍着胸脯很是自信的道：“成子你就放心吧，我可是看见大哥一直往这边瞅的。” 望了一眼顾忍寒的方向，慕知意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吧，我就在这挺好的”。 “诶慕知青，你认识大队的人啊，是早就认识还是刚认识的啊，你不是说晕车想在车上歇着吗？”李彩霞看到慕知意跟队上的人说话急忙跑了过来。 语气里明晃晃的酸味让慕知意揉了揉眉心。 慕兰城听到这句话，心里高兴极了，也赶忙开口道：“这不是正好，慕知青你晕车，就更应该坐前面去了，前面保准你不晕车。” 慕知意知晓历史走向，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四年，不成想她不惹事总有人犯到她前面来。 没有回答李彩霞的问题，慕知意跳下牛车，跟着顾兰成坐到前面去了。 “哞~” “大家抓紧上车，咱们回村了。” 顾忍寒抓住缰绳，拿起牛车上的鞭子，“走”，一个字，老牛就听话的朝顾家村走去。 行李放在牛车中间，前面坐着慕知意和顾忍寒两人，剩下的都坐在后面，虽然挤了点，但人多可聊的话题也多，时不时的慕知意就能听到后面传来的笑声。 悄悄望了一眼顾忍寒，他正在认真看路，嘴角绷得很紧。 顾忍寒早就察觉到慕知意在偷看自己了，迟迟不见它说话，炽热的视线却没有消失，顾忍寒不得不张口：“慕知青，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抓包，慕知意急忙收回了眼神，但下一秒，慕知意又盯了回去，溜圆的大眼睛很是可爱。 顾忍寒失笑，也侧过头看着慕知意，“慕知青，有什么事吗？” 慕知意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清清嗓子，“顾...顾队长，我们以前见过吗？” 这什么奇怪问题？ 顾忍寒抖抖袖子，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认真的回道：“没有啊，这是咱们第一次见面。” 那你为啥要帮我呀？咱俩非亲非故的，又是帮我拿行李又是让我坐前面。 话没有问出口，慕知意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整个人偏向顾忍寒那边，激动的道：“你爷爷不会是当兵的吧？” 顾忍寒非常自然的点头，“对呀，怎么了？” 慕知意呼吸一滞，又问道：“那像你们家一样，家里长辈当兵又有孙子的大队有几家子啊？” 顾忍寒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望着慕知意，“慕知青这是在查户口吗？” 慕知意被闹了个大红脸，把头转过去不想再理顾忍寒。 “慕知青。” 慕知意掏了掏耳朵，打定主意不理顾忍寒了，村里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大不了问别人去呗。 “是我唐突了，慕知青别生气了，整个队上就我们一家子，慕知青还有别的问题我一定知无不言。” 顾忍寒也知晓自己刚才的话很孟浪，“啪”，给了自己一下，让自己长长记性。 声音很响亮，慕知意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小心翼翼的道：“顾队长，你该不会是在打自己吧？” 顾忍寒严肃的点头，“对呀，我做错了事，该打。” 殊不知此事非彼事。 慕知意见他这个样子，深吸一口气，比了个大拇指，背对着他用力的握着扶手。 不断的拍着胸口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以后不一定会再见面的。” 缓过来以后，偷偷往地上啐了一口：“呸。” 第4章 又是他 村口的杨树下，黑压压一片，离得近了才看清，正站着一堆人。 “吁~”顾忍寒下车后拍了拍老牛的后背，走到村长身前，“二大爷，一共四个人，一个男知青，都在车上呢。” “啊”，村长摸着胡子的手一顿，“去年咱们大队就给了一个男知青，今年咋还这样啊，欺负人嘛这不是。” 顾忍寒摇了摇头，两人走到旁边。 “今年咱们公社就来了五个男知青，北山那边去年不是没分到男知青吗，今年书记把这事提出来了，说给他们两个，但是书记私下跟我说，还有一个男知青因为身体原因推迟半年，等下一批再来，这个人书记就内定给咱们了。” 听完顾忍寒的话，村长更不乐意了，“身体原因来不了，那不就是身体不好吗，咱们大队不求来个跟你一样的，最起码不能比之前的还差啊。” 说话的时候余光瞥到李大庆，看着对方瘦弱的身躯，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顾忍寒赶紧扶住队长，两人背对着大伙。 “我知道你们私下里都说我老顽固，说我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是上面交代下来的每项任务我都按时按点的完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们咋能这样对我呀。” 顾忍寒害怕有人听见，忙带着村长又走远了点。 “二大爷，许书记可没框咱们，那个知青家里是当兵的，他生病也是为了救人才摔伤了腿，这咱们有啥不满足的呢。” 听完顾忍寒这番话，村长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 顾忍寒点头：“当然了，所以二大爷你别上火，万一许书记反悔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村长摸着胡子，不断在原地踱步，而后义正言辞的道：“没错，忍寒你注意点，千万别让人叹了口风去。” 顾忍寒哑然失笑，顺着村长的话回道：“好嘞二大爷，我最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说着像拉拉链一样在嘴上划过去。 村长满意的拍了拍顾忍寒的肩膀，“不愧是高中毕业的，觉悟是真高啊。” 顾忍寒只能跟着点头。 二人回到牛车旁，知青们早就站在一起等着他们，周围还围了一圈人。 “行了，活都干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村长一句话轰散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但还有几个爱惹事的小伙子站在这里，眼神不停的往女知青胸口腰上瞟。 “这几个小娘们漂亮啊，特别是中间那个，比顾兰萍她嫂子还漂亮啊。” “可不是，你别看她们穿的都跟破麻袋似的，就中间那个身条儿我保证绝对是一等一的。” 她们虽然听不清几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还是让人恶心。 “顾林，顾小广，顾富，你们三个平时不好好上工就算了，现在这是什么眼神？还不给我上工去。” 村长这话明显是已经发怒了，这几个人还是吊儿郎当的，别过脑袋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顾忍寒稍慢一步，没有听到前面的窃窃私语，看到他们对村长还这么没有礼貌，走上前一人给了一下。 “诶呦谁打我。” “哪个瘪犊子.....顾大哥，你咋在这儿啊？” 见到了顾忍寒，几人总算知道害怕了。 “还不滚回去上工，一个个都不是小孩子了，好意思成天望着你爹妈上工的那点工分吗？” 一句话如同惊雷震耳，吓得几人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慕知意憎恶的目光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盯了很久，顾忍寒若有所思，但还没有忘记现在要做什么，拍了拍手，让大家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这里。 “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咱们顾家村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大家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被自己人拆台？村长握紧拳头怼了顾忍寒一下，“臭小子。” 转过身来面对知青的时候又是一副可靠的模样，和蔼的笑着说：“咱们大队人口比较多，为了更好管理分成了几个小队，所有的事情包括上工记工分这种事都由各小队队长负责，负责你们知青的队长就是我身边的这位顾忍寒顾队长。” “好哦。” 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慕知意一人面无表情。 顾忍寒一直又在暗中观察慕知意，看到她十分不喜却又碍于周围人不得不弯起嘴角，心中暗喜。 瞅了几眼，顾忍寒也不愿意慕知意为难自己，主动开口道：“二大爷，大娘不是在家做饭了？” 村长还在为自己把知青这群刺头交给顾忍寒不用自己操心得意的不行呢，被顾忍寒这么一提醒，身为村长的责任心也上来了。 连忙招呼大家：“对对对，你们大娘在家做好了饭，就等着你们来呢，行李先搁这，咱们家去吃饭去。” 回头看到自己儿子，拎着他的耳朵走到行李旁，“石头，大早起的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跑到牛车上去，罚你在这看着知青们的行李。” 村长看着自家小儿子越看越气，举起手中的烟杆就要朝着石头身上砸去，“臭小子，不许贪玩，好好看着，少一个东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石头一看就是被村长宠着长大的，就算村长都举着烟杆了，石头照样笑呵呵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混小子。” 村长点了点石头的头，一行人朝着村长家里走去。 “石头他娘，知青来了。”还没有进门，村长就扯着喉咙开始喊。 “诶呦，可算来了，我这面条我怕下早了泡浮囊了，一直没敢下，你们先坐着待会，水是热的，马上就能好。” 村长媳妇一看就是个爽利人，拍拍围裙上的面粉，转身往屋里跑。 村长“诶”了两声，也跟着走了进去。 顾忍寒见怪不怪，留下了一句“我把桌子拿出来”，就朝屋里走去。 外面就只剩下新来的知青，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都没有说话。 厨房里，村长透过门帘正在观察新知青的动静，顾忍寒站在后面有些无奈：“二大爷，这个套路你都用过多少次了，不嫌腻吗？” 村长没好气瞪了顾忍寒一眼，“腻什么腻，你天天吃饭咋不嫌腻呢，咱们队上公粮不多，不能白给他们吃，每次知青下乡第一顿饭都是我们家自己出的，咋了，吃了我们家的饭，我看看他们是啥样的人都不行了？” 这件事村长的做法很有大义，顾忍寒说不过他，只得跟在他后面一块看着知青的动静。 “每年都是咱俩猫在这看知青们，但他们基本都是在院子里闲逛，就算有进屋帮忙的，也没看出品行好与坏呀？” 村长故作高深的晃了晃脑袋：“忍寒啊，你还是太年轻，等以后经历的多了自然就会明白。” 顾忍寒苦笑，点点头。 慕知意见拿桌子的顾忍寒迟迟没有出来，整个院子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傻傻的站着，不说尴尬，就说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她继续站着了。 便提议道：“要不咱们进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李彩霞心里还在记恨早起慕知意没有回她话呢，听到慕知意的话，下意识的就认为她是在命令大家，顿时没好气的道：“早起在牛车上的时候，你们不是聊的挺欢的嘛，你们认识，想进就进喽。” 是在搞事吗？慕知意牙根都要咬碎了，才勉强压住怒火。 “李知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俩从火车上就在一个车厢，大家都是从b市来的，好歹也占个老乡的关系。不说我不认识他们，就算认识，你也不能因为我跟他们说了两句话，就误解我们的关系吧？” 被所有人盯着，李彩霞不得不低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揪着衣角，不情不愿的朝着慕知意道歉：“不好意思啊慕知青，我眼神不好，误会了你，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了，你就原谅我吧。” 听了这番话，慕知意如鲠在噎，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躲在门帘后的村长朝顾忍寒微微一笑，“咋样，这出戏精彩吧。” “啪。” 不等顾忍寒回答，外面不知怎的热闹起来了。 第5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村长反应极快，掀起门帘连忙跑出去。 此时院子里的情景已经不能用一团糟来形容了。 三位女知青扭成一团，互相拽着对方的头发不肯松手，李大庆站在一边左转转右转转，愣是没有行动，嘴里还不断的喊着：“这成什么样子，你们别打了，快住手。” 余光瞥到村长出来，狠了狠心，说了一句：“你们女知青真是太感情用事了。” 说完假模假样的冲了进去。 人嘛，都是视觉动物，李大庆自然而然的站到慕知意那边，帮她用后背挡住李彩霞两人的手。 “嘶”“诶呦” 没有坚持到村长走到跟前，李大庆就以一种极不体面的方式倒了出来。 坐在地上，李大庆捂着脖子，看到村长，忙不迭失的跑到跟前，装作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顾村长，是我没用，没能拦住她们三个女知青。” 茶言茶语的样子，让旁边你还在“战斗”中的慕知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村长才没管他这些，十分耿直的道：“你这个男同志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了，这三个女同志哪个有你这么胖，光涨体重不长力气，怎么能好好干活。” “呃。”李大庆被村长这番直言直语的话噎了一下，却又不好对村长甩脸色，只得笑着称“是”。 越过李大庆，村长见这群女知青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双手背后大吼道：“都给我停下。” 声音如雷贯耳，惊得几人不得不松手捂住耳朵。 见到村长的那一刻，李彩霞两人顿觉五雷轰顶，相互搀扶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面对两人的泪眼汪汪，还有一人的不理不睬，村长没心情也没必要怜香惜玉，更多的是生气，愤怒的敲着拐杖：“你们谁来说说发生了啥事，你们咋会打起来呢？” 李彩霞默默把头往张巧芬背后藏，毕竟她自己心里清楚，事儿是她挑起来的。 张巧芬胆子小，也不敢抬头看村长的眼睛。 剩下一个慕知意，村长眼神望向她，发现她正一脸倔强的望着自己，摸摸胡子，朝慕知意招了招手，“慕知青，你来说说咋回事。” “村长。”一听到要让慕知意来说，李彩霞生怕慕知意把她牵扯出来，立马不干了。 “李知青。”看到这副情景，村长还不清楚里面有猫腻那他算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对着慕知意道：“慕知青，不用管别人，你继续说。” 慕知意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李彩霞两人，才走到村长身旁说道：“村长，你们不是在厨房里干活嘛，我想我们几个小辈干站在院子里也不合适，就提议大家一起进去帮忙，李知青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们口头争论了一下，后来发现是她理解错了，向我道歉我也接受了......” 故意停顿了一下，慕知意特地瞟了一眼李彩霞，看到她嘴巴抿得紧紧的，挑衅的挑了挑眉，继续道：“本来事情这样解决大家都皆大欢喜，但是我进屋之前，李知青不知怎的说了一句“不认识，不认识人家咋就跟你说话呀，还不是你一个劲儿的往人家跟前凑，不要脸”，这种话我听着是很生气，但想着不能给村长惹麻烦。” 听到这话，村长抬起眼皮看了慕知意一眼，赞赏的点点头，回头望见好似鹌鹑般的李彩霞两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两人瑟瑟发抖，抱得更紧了。 “谁能想到李知青见我没反应，说我有娘生没娘养，我妈妈前一阵子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村长你评评理，你说我能吞下这口气吗。” 慕知意说得有理有据，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倔强的愣是没有流下来。 “事情慕知青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李知青你怎么看？”这件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村长问了问李大庆的看法。 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到，李大庆低头喏喏道：“事情...事情跟慕知青说得大差不差，只不过...” 飞快的瞄了一眼慕知意，见她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顿时觉得脖子上的伤口更了，闭上眼睛，不再看慕知意，快速的道：“只不过是慕知青先动的手。” 李大庆能看出来村长和顾忍寒对慕知意的另眼相看，也清楚自己这番话是站在慕知意的对立面的，他已经做好准备，就算被穿小鞋，也要将真相说出来。 没成想村长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当他抬头看向慕知意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对他的“背叛”感到愤怒，好像他就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一般。 可惜这个时候谁也没心情帮他解惑。 “慕知青动手肯定是不对的，但这是因为李知青你挑起来的，两个人都有错”，村长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一会儿饭你们照常吃，但是为了让你们长记性，自己吃掉多少面事后要补回来。” 这个惩罚对于慕知意来说很轻了，没有纠结很是痛快的答应了。 到了李彩霞的时候，她支支吾吾的道：“村长，往常知青下乡都是先向大队借粮食，而且大都是土豆红薯什么的，今天大娘做的面条，我这啥也没带，咋能补回来呀。” 村长一眼就看穿了李彩霞话里的意思，扬声道：“你们知青打架是多么严肃的事吗，我这人厚道，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了，咋的，罚你点粮食还不乐意了，非得记在档案里才舒服吗？” 大庭广众之下一顿吼，李彩霞羞得面红耳赤，嗫嗫的不敢吱声。 “行了，又不是非让你现在就给我，你们两个我都记下了，等过年分粮的时候你们再给我就好了。”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村长做得驾轻就熟，心安理得的接受李彩霞的感谢。 “别傻站着了，大家快进屋吧，面条熟了。” 村长媳妇儿也特别有眼力见，见事情处理完了，她就出来打圆场了。 “别想其他的了，赶紧进屋吃饭吧。”村长推着李大庆的后背，一行人慢慢往屋里走。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当时参与打架的一共有三个人。 进到屋里面，帘子放下，慕知意拽着衣领抖了抖。 村长媳妇儿看到以后，把面条放在桌子上，拿过来一条椅子放到慕知意屁股底下，拍拍凳子，很是友好的说：“慕知青，坐吧。” 等到慕知意坐下以后，她也顺势坐到慕知意身边，缩着身子，随口道：“还没有入夏呢，这大太阳照着人就热的人受不了了，你说是吧。” 看似在自言自语，实际上她的身边只有慕知意一个人，慕知意不得不敷衍的弯起唇角点头。 见慕知意沉言寡语的，村长媳妇敲了下脑门，“看我这脑子，慕知青你不知道该咋叫我吧”，不等慕知意回话，就自顾自的道：“队上你这么大的小丫头们都喊我二大娘，你们知青点的知青们习惯喊我顾大娘，你看你喜欢哪个叫法，叫就行了。” 人家这样热情，慕知意不好再不说话了，打起精神笑道：“我这刚来，啥也不懂，以后还是要拜托顾大娘多照顾呢。” “诶，乖孩子，就是会说话，怪不得大娘一看到你就觉得有缘呢。”顾大娘握住慕知意的手，亲切的拍了拍。 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后，村长叼着烟杆招呼大家：“饭也吃完了，大家都吃好了吧，我先带着你们把行李放到知青点，再绕着村子逛一逛，熟悉一下。” 众人纷纷起身，跟着村长走出家门。 村口，石头嫌晒，坐到杨树底下，看着顾兰成被太阳照得直冒汗，好心叫他过来：“成子，你别在那坐着了，多热呀，快来我这凉快凉快。” 顾兰成摇摇头。 远处，一道黑影闪过，顾兰成眯了眯眼。 第6章 知青点 正准备走近点观察，就被石头喊住了：“成子，你干啥去？” 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顾兰成不想多嘴，再看看自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 重新坐回地上，顾兰成朝石头挥挥手，“没事。” “咋了？”一双大手放在顾兰成的头上，捏了捏他的脖颈。 “大哥。”顾兰成缩着脖子，试图躲过自家大哥的禁锢。 顺着两人眼睛偷瞄的方向看过去，是通向地里的一条小道，路边杂草丛生，完全看不出一点痕迹，顾忍寒默默记在心里，没有声张。 在顾忍寒看过去的瞬间，两个贼眉鼠眼的人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呼吸。 收回视线，顾忍寒提起慕知意的两个皮箱，指挥着石头两人：“你们两个帮李知青和王知青拿行李。” 没被提及名字的李大庆任劳任怨的背着自己的行李跟上大部队。 村里的路面已经被村民踩结实了，即便偶尔会有几个被雨水浇出的大坑，但也还算平整，只是在去往知青点的最后一段路 ，慕知意有些崩溃了，那是一条比较陡的上坡路。 慕知意不是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但眼前的黄土路跟现代平坦的柏油路可不能比。 弯着腰，努力的用手抬着腿才不至于让自己落后太多。 抬起脑袋，前方村长正指着周边的房子侃侃而谈，其他三位知青紧跟在村长身后，呼吸只是急促了点，时不时的还会说上几句，最可气的就是顾忍寒了，即便是拎着两个皮箱，也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脸上看不到一滴汗。 低下头，慕知意心里有些恼火，不知道该怎么缓解的时候，顾忍寒那张欠揍的笑脸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混蛋”。 “慕知青，需要帮忙吗？”不知何时，顾忍寒放慢了脚步走在慕知意身旁，依旧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慕知意还在背地里骂他呢，谁能想到主人公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啊，一时没注意，被口水呛到了，“顾...咳咳咳，咳咳咳” 拒绝顾忍寒的帮助，慕知意在旁边咳得惊天动地。 “嗯...”慕知意不自在的捏了捏脖子，确定自己没事了，才松了口气。 继续跟上大部队，慕知意发现顾忍寒竟然在等她。 经过李彩霞这件事，慕知意感觉自己还算不够敏感，做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于是在马上追上顾忍寒的时候，慕知意往旁边挪了几步，隔着顾忍寒有四五个人的距离。 满心都是赶快到，慕知意不知不觉间加快了速度，两人很快就跟上了村长几人。 知青点门口，所有人都不觉得爬坡是多么累人的事，只有慕知意一个人累的直不起腰，蹲在那里。 即便是已经分成了好几个小队，知青点的知青们还是不会对队上的人交心，仍旧很少跟外界接触。 没让村长几人在门外等太久，知青点自选出来的队长从地里跑了回来，身边还跟着位女知青。 “村长好，顾队长好，这几位就是新来的知青吗？” 村长高兴的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语气里也有着跟慕知意等人不同的熟稔：“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具张知青，旁边的那位是方小兰方知青，他们两位都是最早一批来顾家村的知青，也是你们顾队长的左膀右臂呀。” 突然被扯进来，顾忍寒有些无奈，指着身边四人依次介绍：“慕知意，李彩霞，张巧芬，李大庆。” 双方简单认识了一下。 “差点忘了，大家赶快进来”，张具掏出钥匙打开知青点的大门，邀着大家来到男知青的房间，“你们先坐着啊，我去接点水。” 整间屋子一眼望到底，左边三米长的大炕，中间放着一个炕桌，炕尾一个大柜子矗立在那，大门正前方摆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柜子，右边一张长桌，布局很是简单。 一行人走进去，空气都变得稀薄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慕知意赶忙逃了出来。 正好撞上站在外面当门神的方小兰，慕知意一点儿不觉得尴尬，主动上前问好：“方知青也觉得里面太闷了，所以出来缓口气的吗？” 方小兰神色冷漠，可是个子很高，低头瞥了慕知意一眼，惜字如金的道：“老人没有做的事新人不要不当回事。” 慕知意很听劝，虽然不清楚方小兰说这句话的原因，却也乖乖点头。 说完这句话以后，两人都不再交流，直到张具回来看到俩门神，忽略方小兰，热情的招呼着慕知意进去：“慕知青，在这呆着多没意思啊，进屋去吧。” 慕知意挠挠脑袋，余光瞥了方小兰一眼，憨笑道：“张知青你进去吧，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口气。” “哦，是吗”，张具的眼神一下子就盯住了方小兰，看到她并没有慌乱的样子，才笑呵呵的对着慕知意道：“慕知青不想进就不进，希望不是我招待不周让你情绪不佳了。” 假模假样的，慕知意内心绯腹，我也会，哼。 标准的露齿笑，慕知意笑着对张具道：“是我觉得不好意思才对，浪费了张知青的好意，也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两人很是官方的交流了一会儿，慕知意笑得脸都要僵掉了，张具才退了一步：“慕知青的想法很是让我受教，不过村长他们还在里面等着呢，咱们有时间再聊。” 慕知意努力将笑脸维持到最后，看到张具进屋，脸一下就耷拉下来了，小声的朝他吐了口唾沫：“呸笑面虎，早晚把你脸上的那张皮扒下来。” 顾忍寒在屋里一直没有瞧见慕知意的身影，恰好张具进屋倒茶，顾忍寒趁机走了出去，正巧听到慕知意最后一句话。 “笑面虎，在说谁啊？” 慕知意抬头，顾忍寒正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很显然，是把这句话带入他自己了。 慕知意烦躁的偏过头，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还是我爷爷战友的孙子呢，挑事儿倒是一把好手。 慕知意沉默不说话，顾忍寒倒也没有生气，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女知青现在人是变少了，但地是早就定下来的，现在也不好改了，方知青回头多做做其他知青的工作，别成天就想着怎么偷懒，到时候活计完不成吃亏的还是你们。” 这句话明显是对着方小兰说的，慕知意呆在一旁静静的站着。 “还有”，顾忍寒的手突然指向慕知意，“她们这些新来的知青什么也不懂，还是需要你们老知青带一带的，不说别的，什么东西着急买，什么东西不着急买，应该让她们有个思想准备。” “好，晚上大家休息的时候我会把这些传达下去的。”方小兰回答的一板一眼，完全不想加入自己的想法。 慕知意看到这些，默默在旁边点头，然后快速的记到心里的小本本上。 “诶呦”，村长掀开门帘，正撞上顾忍寒的后背，眼睛往下一扫，慕知意和方小兰也在这儿呢。 震惊之余捏了捏下巴的胡子，“你们在聊什么啊？” 虽然怎么看这三人也不搭，奈何亲眼撞见了呢，村长也八卦起来了。 顾忍寒抬了抬下巴示意方小兰说。 “村长，顾队长让我转告剩下的女知青不要偷懒，还有给新来的知青一些买东西的建议。” 村长点点头，转身对着张具道：“张知青，你也不要忘记督促男知青好好干活，这两天我看他们又有偷懒的迹象了。” 张具满口称“是”。 “好了，耽误这么长时间，你们女知青还没有参观一下自己住的地方呢，李知青你也进屋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 村长一发话，院子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地里的活还没有干完，方小兰告诉完慕知意三人哪几个柜子有人用了以后，就抓紧回地里去了。 慕知意不想让别人久等，把行李收拾好，就连忙出去了。 这才发现，院子里就顾忍寒一个人在。 第7章 缓和不成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村长呢？” 院子里就他们两个人，慕知意拘谨的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顾忍寒背对着她，没有立即回答慕知意的问题，等到大家都出来以后，解开手腕的扣子不耐烦的转身道：“动作太慢了，我不希望以后上工的时候所有人都等你一个。” 话毕大步流星的走向大门，边走边说道：“地里有人吵架，村长去处理去了，之后就由我带着你们熟悉顾家村。” 慕知意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顾忍寒的步伐，看着前方冷漠的背影，回想起刚才说话时的疏远，慕知意觉得自己应该开心才对，可不知知怎的，情绪有些低落。 用手拍拍自己的额头，慕知意喃喃道：“这是最好的结果，慕知意你在惋惜什么啊，打起精神。” 将糟糕事甩在身后，慕知意精力充沛的跟着顾忍寒走过顾家村的大街小巷。 傍晚下工，慕知意总算见到了见到了即将生活四五年的“同寝人”了。 除去方小兰以外，知青点还有两位女知青，一个是来自l省的张二凤，一个是来自g市的宋月，都是在这里呆上一年以上的老知青了。 虽说大家都是知青，但新老知青之间还是会有摩擦。 就比如现在。 “呼~”蜡烛被吹灭，房间立马暗了下来，之前悉悉索索衣服碰撞的声音此刻被放大无数倍。 “你往那边点，挤到我了。” “你压到我头发了。” “你能占得了那么大地方吗？” 声音此起彼伏，吵得慕知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谁再多话明天就不要一起干了，分工吧。” 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慕知意美美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列出明天需要买的东西。 慢慢的，慕知意的意识逐渐涣散，倏的，一张大脸出现，直接把慕知意吓清醒了。 披着被子靠在炕柜上，慕知意托着腮，望着窗外的月亮，脑袋里却在想：进屋之前还好好的，咋进个屋出来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是说好是爷爷战友的孙子，说好要帮我的吗，咋这么快就变卦了。” 越琢磨越委屈，慕知意愤愤的把被子蒙在脸上，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枕头上。 “要死啊。” “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 斥骂的声音此起彼伏。 第二天，慕知意是被狗吠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强忍着睡意睁开一只眼，哑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方小兰系着扣子不假思索的答道：“你再睡一会儿吧，现在也就四点多钟，去公社的车还早着呢。” “什么？”慕知意挣扎着坐起来，掀开窗帘看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黑压压一片。 震惊之余慕知意努力组织语言问道：“那....那以后都是这个时间上工吗？” 方小兰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呀”。 “啊...”得到了肯定的回复，慕知意哀嚎着躺回枕头上。 宋月本来也在在那叫着，听到慕知意的声音以后，十分有兴致的坐到慕知意枕头旁。 甜美的声音此刻如同恶魔附身一般在慕知意耳边响起：“慕知青不要着急哦，不光是今天，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这么早起哦。” 慕知意蒙起被子，泄愤般不断踢着被子。 “哦”，宋月惊讶的捂住嘴，“我忘记了，慕知青本来今天是有特权睡到自然醒的，可偏偏你现在就醒了呢。” “宋月。” 慕知意坐起来正撞上宋月得意的目光，“咯吱咯吱”，牙齿碰撞的声音在嘴巴里传来，“宋知青，谢谢你的提醒。” 宋月很不客气，坦然的接下了慕知意的感谢，“没关系哦慕知青，帮助新知青是我们老知青应该做的呢。” 两人双双翻了个白眼，然后很有默契的偏过头去。 等到上工的人们都离开，慕知意怎么都睡不着了，烦躁的揉着头发，披着外套走到院子里。 抬头望着天空，夜晚繁星闪闪，一不小心就入了迷。 顾忍寒来到知青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慕知意坐在台阶上，长长的乌发自然的散在胸前，抬着脑袋望向天空，露出修长的脖颈，小小的身体被大大的衣服包裹，看起来很是脆弱。 背着手，缓缓走到慕知意前面，使坏般在慕知意头顶打了个响指。 “嗯？” 回过神来，慕知意看到顾忍寒，疑惑的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来的，而且....” 慕知意瞧向大门，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们没有关门啊。” “起来吧”，一个大手出现在慕知意眼前。 可能是还没有完全清醒，她直接把手搭在顾忍寒手上，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 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慕知意抓着衣领，指了指身后，解释道：“我进屋换身衣服，咱们一会儿再聊。” 顾忍寒看着慕知意这么着急，好像有谁在追她一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别过来，再等一下。” 顾忍寒眼瞅着慕知意在他眼前出现又消失，伸出手傻愣愣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这次慕知意没让他等太久，摸着胸前的辫子低头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走到顾忍寒身边站定，慕知意扬起小脸，自然的道：“顾队长怎么来得这么早啊，大家都还没起来呢。” 天呐，她主动跟我说话了，我该回些什么啊。 男人躁动的感情轻易的被慕知意随口的话点燃。 不对，我现在咋感觉有点尴尬啊，明明是她先跟我保持距离的，我不过是顺从她的想法罢了，她怎么还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跟我聊天啊。 想到这里，顾忍寒嘴角放松，眼睛也耷拉下来了，客气的回道：“我刚从地里回来，担心你们几个新知青误了点，不知道牛车几点走，过来提醒一下。” 冷淡的话让慕知意一瞬间没了想分享的欲望，学着顾忍寒的语气淡淡道：“劳烦顾队长操心了，我会提醒他们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太阳慢慢升上天空，沉默的村庄再次热闹了起来，李彩霞几人也睡得倍香补足了精神。 为了慕知意的名誉，顾忍寒在听到屋里有动静的第一时间走出院子。 “嘁。”李彩霞在经过慕知意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傲娇的离开了。 王巧凤讷讷跟在李彩霞身后，看到慕知意朝她腼腆的笑了笑，轻声道：“慕知青咋起这早啊，睡不着吗？” 慕知意对胆小的王巧凤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捏着脖子温柔回道：“确实有点没睡好。” 想起这个，慕知意更来气了。 “大家...”，顾忍寒趁着知青们起床赶忙走了进来，话还没有说完，正对上慕知意满怀怨念的眼神。 顾忍寒不明所以，停顿了一瞬，继续将话补充完整：“大家动作麻溜点，车不等人，错过咱们大队的牛车，你们就只能走着去公社了。” 有了顾忍寒这尊大佛在旁边，所有人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不一会儿就收拾完毕站到院子里了。 跟上顾忍寒的脚步，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村口。 跟慕知意想的不一样，即便是正常农忙的时节，依旧有人打扮的漂漂亮亮前往公社。 “呦，好几个新面孔，都是新来的知青吗？”一个穿戴整齐，衣服上没有补丁的大嫂抱着个孩子，新奇的打量着慕知意几人。 顾忍寒稍稍侧过身子，替慕知意挡住大家打量的目光。 她后面一个小姑娘顶了一下她的肩膀，朝顾忍寒这边使了个眼色，大嫂这才发现他们这小村庄又来了个天仙般的人物。 第8章 供销社 “芬儿啊，你说人城里来的知青就是跟咱们村里人不一样哈，那小脸多嫩啊。” “可不是，这么漂亮的人，我看了也想护着。” 姑嫂两人正常交流，没有特意放低声量，于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的打趣，下一秒四周响起了零零散散的笑声。 站在顾忍寒身后，慕知意心情平淡的听着两人打趣，只不过收紧的手心泄露了她的情绪。 察觉到衣角的扯拽，顾忍寒又往左走一步，彻底将慕知意严严实实的挡在后面。 抬头望向对方，严肃的道：“嫂子，你说什么呢，人家好好的知青咋能这么编排人家。” 视线一转，顾忍寒指着小芬道：“还有你，顾小芬，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撺掇，再给我搞这些小动作，小心我告诉你小哥。” 顾小芬缩了下脖子，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一起出生的哥哥，快速的躲到自家嫂子身后不敢抬头。 话音刚落气氛立马降至冰点，全场没有一个人出声音，打量的目光却毫不掩饰，全都聚向慕知意。 顾忍寒不是那爱说话的人，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了，反而觉得很清静。 慕知意现在很矛盾，一方面她很感谢顾忍寒的挺身而出，另一方面又有些埋怨他情商很低，直言直语的把气氛搞尴尬了，连带着她现在也很尴尬。 但是面上却不显，云淡风轻的看着杨树的树干，把这些炽热的目光当作空气一般忽视了。。 “哞~” 顾大嫂听到顾小芬说话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不对了，没来得及制止，就想着向慕知意道歉，可惜还没有走近，牛车就到跟前了。 不过这能难得了顾大嫂吗，接连越过几个人，一屁股坐到慕知意身旁。 伴随着牛车出发，顾大嫂也开口了，“慕知青对不起啊，我跟小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夸你皮肤好。” 总归是在人家的地盘，慕知意不好一直摆架子，见好就收道：“嫂子，我要说我没生气你肯定不信，但你能主动向我道歉我也就满足了。” 顾大嫂没想到慕知意这么好说话，激动的拍着她的手道：“诶呦慕知青，你可太对我心意了，怪不得木木他奶奶昨晚上吃饭的时候一直夸你呢。” “木木奶奶？”慕知意马上听出关键。 顾大嫂拍了下手，“我这个脑袋，忘了跟你介绍了，我是村长的大儿媳，小芬是村长最小的闺女。” “最小的闺女，可是石头看起来....” 看着慕知意提及石头时平静的表情，顾大嫂惊讶的道：“你见过石头那孩子了？” 慕知意点头，心想：石头那孩子跟别人也没有啥不一样啊。 顾大嫂看见慕知意疑惑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解释道：“石头跟小芬是龙凤胎，从小被我公爹惯坏了，没大没小的，皮得不行，我看你那架势好像对他印象还不错，有点好奇罢了。” 竟然是这样吗？可是他真的挺乖的啊。 想了很久，慕知意最后还是多嘴了：“我看石头并不像你们说的那么顽劣不堪啊，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啊。” 这是自家的家事，顾大嫂并不想跟外人讨论，含糊道：“或许吧。” “坐好喽，到颠簸的地方了。” 赶车大爷的声音传来,慕知意下意识的扶住了顾大嫂的肩膀，她也顺势借着慕知意的力量稳住身形。 重新回到平整的地方，慕知意伸手戳了戳木木的小脸，发自真心的笑道：“好可爱啊，几个月了？” 顾大嫂换了个手，让慕知意能看的更清楚，“八个多月了。” “啊，那是不是快会走了。” 顾大嫂点头，“已经可以扶着墙立起来了。” 慕知意对孩子的所有知识都是从书里看到的，具体到实际中来，她也不清楚。 两个人因为木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的还挺开心。 “吁~” 牛车停住，大家成群结伴的很快就散开了。 顾大嫂因为要照顾木木，动作稍稍慢了点。 “嫂子，你快点，热死我了。”顾小芬用手挡着阳光不耐烦的催促道。 顾大嫂讪笑，脸上表情停滞一瞬，热情的邀请慕知意：“那慕知青我先走了，有空的时候去我家找我玩儿。” “好。”慕知意同样微笑着回道。 然后果不其然的遭到了顾小芬的白眼。 “呦，这么快就攀上高枝儿了。” 怪声怪气的声音传来，慕知意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李彩霞在那阴阳怪气。 没有搭理她，慕知意走到顾忍寒面前，问道：“顾队长，邮局在哪儿啊，我要寄信。” 顾忍寒目不转睛，气沉丹田：“咱们大队女知青多，为了大家的安全，所有人统一行动。” 接过慕知意手上的白色信封，举起来对着众人问道：“慕知青着急寄信，那咱们第一站就去邮局，有没有不同意的。” 顾忍寒前面都那样说了，其他人又怎么敢说出一个“不”字啊。 寄好信，顾忍寒带着大家来到供销社门口。 看着熙攘的人群，慕知意大开眼界。 顾忍寒拉住慕知意的手腕，吩咐道：“后面的人抓住前面人的衣角，男知青站最后。” 有了顾忍寒在前面开道，众人很快挤进柜台。 顾忍寒站在他们后面，察觉到身后人群的压力越来越大以后，急忙催促道：“别犹犹豫豫的，要什么快点说。” 挤在角落里，慕知意努力举起自己列好的清单，朝着售货员快速的报了一大串名字。 “搪瓷盆，毛巾，肥皂，暖壶.....”，售货员很快就把慕知意需要的东西放到柜台上。 一边报着名字一边拨着算盘，“一共四十五块七角五分，还有两张工业券。” 慕知意豪爽的掏出五张大团结，慕知意把钱递给售货员，同时接过自己的一大兜东西。 剩下的钱随手装进裤兜，“麦芽糖”，耳尖的听到买糖的声音，慕知意匆匆的拎着一大兜东西寻找位置，留下一句“帮我看一下，我去买糖”，转身就跑远了。 美滋滋的提着糖和点心，慕知意回头没有找到顾忍寒几人的身影，心下一沉，到处寻找。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一路上，慕知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才终于看见李彩霞的身影。 慕知意激动的不行，抬腿就朝那边跑去。 途中，慕知意没有注意周围，正好跟一个人撞上了。 “诶呦” 两道惨叫的声音重合，慕知意抬眼望去，是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男孩，她立马心软了，把人拉起来，温柔的揉揉对方的头，“没撞疼你吧。” 可惜还没有摸到对方的头发丝，人家就狠狠瞪了她一眼跑开了。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跑的这么快。”慕知意耸了耸肩膀，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拍拍裤子继续朝着原本的方向走去。 “诶？” 慕知意拽了拽网兜，回头看去，顾忍寒正板着张脸看着她。 “妈呀，我终于知道人家小孩为什么那么怕我了，原来我的身后有个大魔王。”这话慕知意不敢在顾忍寒面前说，只得背地里默默吐槽。 紧张的吐了吐舌头，慕知意低着头用脚画圈。 顾忍寒无奈，打又打不得，骂，也舍不得骂。 “走吧，去交钱。” 护在慕知意身后，顾忍寒算是长记性了。 “等一下，我交过钱了。” 这下轮到顾忍寒叹气了，对着慕知意解释道：“大家都刚挑完，没有付钱呢。” “哦。”慕知意摸了下耳垂。 接着继续没心没肺的左逛逛右看看。 供销社里人太多了，鱼龙混杂的，顾忍寒拽住慕知意的胳膊，严肃的说：“你就站在我身前，不许乱跑。” 撅着嘴，慕知意背着手慢悠悠的在人群里挤。 有了顾忍寒的保驾护航，慕知意可比刚才自己来的时候轻松多了。 五个人站成两排，顾忍寒限制着慕知意跟自己站在一起，免得一眼没瞅见，她又自己跑走不知道做什么去。 私自离队是自己的错，慕知意没有控诉顾忍寒这种“限制人身自由”的行为。 闲来无事，慕知意无聊的盯着过路人，发现他们或多或少手里都拿着一块布料，慕知意很是心动。 拦住一位路过的大娘，“婶子，你这料子好看，在哪儿买的呀？” 大娘指了一个位置，慕知意心里蠢蠢欲动。 看准顾忍寒不会对她生气，慕知意比着手指哀求道：“就一次，我保证不会乱跑。” 顾忍寒单手扶额，心有些累。 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亲自带慕知意去一趟，“买布不光要钱，还要布票，你带了没？” “当然了。”慕知意得意的掏着兜。 渐渐的，脸色越来越白，颤抖着嗓音道：“顾忍寒，我...我东西不见了。” 第9章 抓小偷 几乎是第一时间，顾忍寒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个头发长得盖住眼睛的小男孩了。 转身望向柜台的几人，顾忍寒大步流星走过去，顾忍寒拍了拍李大庆的肩膀，严肃的看着他：“李知青，我有点事要去处理，可以拜托你带着女知青坐车回村吗？” “啊，我？”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大庆很是不可思议，眼球乱转，偷偷向旁边瞄去，耳朵迅速变红蔓延到耳根，不敢直视顾忍寒的眼神，低着头支支吾吾的道：“可...可以吧。” “我不要听到可以吧这个词，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声音如雷贯耳，旁边的路人都不断的朝这边打量。 李大庆却没有因为这番话有所退缩，反而挺起胸膛把背挺直起来，抬起头，眼神清明，盯着顾忍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顾队长，我可以。” 顾忍寒高兴的拍拍李大庆的胳膊，“那就拜托你了。” 微不可察的朝慕知意点点头，转身大步走向人群。 作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顾忍寒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在街道的巷子里七拐八拐后，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小屋前面。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响房门，顾忍寒耐心的待在原地等候。 不一会儿，一个长相宽厚的汉子打开房门，看到顾忍寒以后翁声道：“这儿只有俺一个人住，你敲错了。” 说完也不管顾忍寒什么表情，反手就要关门。 顾忍寒急忙用脚抵住大门，透过门缝望向屋内，几道人影正挤在窗户前不知道做着什么。 见此情景，顾忍寒心里有了底。 沉气提声，顾忍寒故意加大了音量：“这位兄弟，我是下边顾家村的，我有一个兄弟留了这的地址，说有事就来找二发，我不知道他们啥时候搬走了，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啊。” 收回脚就要离开。 “寒哥，等一下。” 屋门“啪”的打开，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跑。 “呼呼，寒哥...”来人拽住顾忍寒的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警惕的望了眼周围，没有其他人，快速的把顾忍寒拉进院子。 插上门闩，男人脑袋放在门上，确定外面没有动静才松了口气。 靠在门上，男人看到顾忍寒眼里疑惑的表情，顾不上其他，激动的手脚并用的扑向顾忍寒，“寒哥，你可算来了。” “你别动手动脚的，说说吧，到底咋回事，其他人呢？”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顾忍寒扫着院子里的凌乱眉头紧皱。 把顾忍寒迎进屋里，男人仔细的将最近的事情说给顾忍寒听。 原来因为他们生意火热，引起了其他同行的嫉妒，摸清楚他们交易的规律以后，直接捅到革委会去了，交易的地方一周内被清了三四次，好在很少人知道这个地方才免去了这场灾难。 “寒哥，还好你是今天来了，前段日子兄弟们整天东躲西藏的，也就是最近风头过去了，兄弟们才敢来这，不然今天咱们兄弟几个就错过了。” 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顾忍寒看不过去，从旁边拿了张纸递给他，安慰道：“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二发你也别一直记挂着这事，兄弟们还在一块不就行了。” 自诩是一群人中的老大，二发察觉到众人好奇的打量时，伸出胳膊一把擦掉眼泪，快速的站起在，站在炕上扬着下巴，指着众人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哭吗？” 本来大家并没有多想笑，但二发叉着腰的样子，“噗呲”一下全都忍不住了，屋子里顿时充满了笑声。 屋里大部分人顾忍寒都认识，一一和他们问候过后，眼神停在了开门的壮汉身上：“这位是？” 二发拍了一下脑门，连忙走到两人中间，指着壮汉隆重的向顾忍寒介绍：“寒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孙大牛，咱们兄弟这次能逃出来，全靠他报信，而且咱们兄弟们躲在这不被发现，也多亏了他。” 听着二发毫不保留的夸赞，顾忍寒默默打量了孙大牛几眼，想起对方刚开门时的表情，如果这个房子不是他拍桌定下的，恐怕也被他骗过去了，思及此竖起手指很是佩服。 大牛抓了抓脑袋，脸上堆笑道：“俺俺其实也没做啥，就是二发哥平常很照顾俺，俺不能恩将仇报。” 这下轮到顾忍寒诧异了，把手搭在二发的肩膀上，打趣道：“我们二发都当哥了？” 二发傲娇的躲开，“我当哥怎么了，大牛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好。”大牛不假思索的回答。 寒暄完了，顾忍寒没有忘记正事，一秒正经起来，问道：“我听说最近公社小混混和扒手都多起来了，今天我看到咋还有小孩啊？” 问起这个，二发也不嬉皮笑脸了，拉着顾忍寒坐到地上，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寒哥不瞒你说，我也正奇怪呢，按理说革委会那么大张旗鼓的查投机倒把的，西城那群人也应该收敛起来了，不知道为啥，我们这边夹着尾巴逃，他们那边反而声势更加浩大了，这不符合王老大的风格呀。” 公社地方不大，但内里分配得很明显，中间是公家的地方，东城是大领导住的地方，西城是刚刚说的小混混和扒手住的地方，公社的厂子都建在北城，家属院也在那里，至于南城，就是二发他们住的地方了。 顾忍寒就是因为清楚公社各个地方都有各个地方的规矩，才会特意过来问二发。 想着顾忍寒的问题，二发沉思了一会儿，道：“寒哥，西城那边虽然都挺缺德的，但是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用小孩，倒是最近家里出世的多，好多孩子没人管了，就......” 话没有说的太直白，顾忍寒也明白发生了啥事，搓了搓手指，对二发把来意挑明：“我带队的一位女知青钱被人摸了去了，那个小孩头发挺长，把眼睛都遮住了，你帮我参谋参谋。” 一听顾忍寒的描述，二发心底就大概有了章程，抿了抿嘴，指着东边道：“咱们胡同口那块儿，前两天刚pi斗了一个，爹妈不在，就剩一个爷爷和俩小孩，那俩小孩一个八九岁一个刚会走，大的那个跟你描述的特别像。” 二发这人你别看说话的时候吊儿郎当的，但办事效率特别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顾忍寒听完点点头，“你带我去看看吧。” 路上，二发看着顾忍寒阴沉着脸，试探的问道：“寒哥，那个人偷了你什么东西呀，要是啥不值钱的，不如就....” 话还没有说完，顾忍寒的眼刀就射了过来，二发熟练的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两个地方离得很近，二人不一会就到了。 打量着顾忍寒始终没有好转的脸色，二发只能让祈祷不是这小孩做的了。 “当...” 门刚敲了一下，大门就自动打开了，二发伸出脖子往院里瞅了一眼，“没人啊”。 回头望望顾忍寒的脸色，二发讪讪摸了摸鼻子，把门推开，高声道：“有人吗，我进来了。” “啪”“咳咳”“爷爷” 屋里的动静太大了，顾忍寒两人对视一眼，拔腿朝着屋内跑去。 屋子里光线很暗，顾忍寒隐约看见有个老人躺在炕上。 “呜呜，爷爷。” 一个小孩从椅子上爬下来，哭着颤颤巍巍的朝炕边走。 二发定睛一看，“二娃”，上前把人抱起，哄着娃娃慢慢走到炕边，把小孩放到炕上，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老人的面相。 “嚯” 没敢声张，二发对着顾忍寒摇摇头。 第10章 托孤 门口有光照进来，一道人影慢慢走近，老人浑浊的眼球缓缓向上移，在看到顾忍寒的那一刻，老人眼睛里爆发出一道精光，费力抓住二发的手，嘴巴“啊啊”的叫着。 见老人这个样子，二发有些不忍心，恳求的望向顾忍寒，希望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把来意说出来。 顾忍寒叹了口气，哭笑不得的对二发点点头。 在两人没有看见的地方，老人的大孙子满眼恐惧的盯着顾忍寒。 他见过这个男人，是在他偷钱的那位漂亮姐姐身边。 屋里实在太暗了，一切细小的动作都会被放大。 “沙沙” 男孩或许是太过紧张了，脚底碰到稻草都没有感觉到。 朝着声音的来源瞅去，顾忍寒看清男孩的长相，对二发点点头。 两人的动作老人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知道都是他这把老骨头拖累了自家孙子，才会让他做出这种混账事。 “嗬嗬” 老人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身子骨已经不听使唤了，又重重的躺回稻草上。 男孩顾不上自己被发现，懂事的扶老人坐起来，乖巧的坐在老人身边，抬起头甜甜的笑着，“爷爷”。 看着祖孙俩幸福的样子，二发心中五味杂陈，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钱，抽出一部分塞到老人手里，“李叔，这点钱你拿着，回头让小山带着你去医院瞧瞧。” 李叔摇头，拒绝了二发的钱，牵过小山的手，把它放在二发的手里，眼里的哀求不言而喻。 这么重要的事情二发不敢随便承诺，求救的目光望向顾忍寒。 接收到好友的求助，顾忍寒上前，把二发拽走，自己坐到李叔旁边，道：“老先生，生病了就要看医生，不要讳疾忌医啊。” 李叔摇头，眼里渐渐蓄满泪水，用尽力气爬到炕边，双手抓住二发的手掌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不肯松手。 “寒哥....” 顾忍寒态度坚定，不会被一时的脑热所影响。 把手放在二发的肩膀上，对他微微摇头。 “可...”二发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顾忍寒眼神更加凌厉，二发不情愿的低下头，内心不断挣扎着。 “二发，咱们该回去了。” 顾忍寒一句话，好似给二发下了最后通牒，他不再犹豫，把手搭在李叔手背上，劝道：“李叔，您好好养病，我们还有事呢，就先回去了。” 还没等站起身，二发不可思议的回头，他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李叔还能紧握住他的手让他走不了。 “李叔。”二发有些无奈。 李叔摇着头，嘴里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但还是倔强的握着二发的手不松。 “李叔，我作为外人，本来不应该谈论你家里的情况的，但是李哥他们都被送去改造了，家里就剩下你跟两个孩子，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应该撑住啊，现在外面的世道这么乱，人心这个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你更应该保重好身体，亲眼看着小山哥俩长大成人啊。” 二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嘴巴都说干了，李叔的手总算有所松动，正当他以为希望在望的时候，李叔突然拽过小山，让他跪在顾忍寒两人面前。 用力的推着他的后背，顶着他的头让他向顾忍寒道歉。 小山胆怯的望了顾忍寒一眼，从稻草底下拿出一个小布兜，手伸进去掏出一把零钱，喏喏道：“对不起，这个是我从那位姐姐身上拿...偷来的，但是你放心，我一分都没花，都在这儿呢。” 小山头低得很低，双手高高的举起，捧着布兜递到顾忍寒身前，“偷东西是我不对，要打要骂随你们便，你们不要怪我爷爷。” 闭上眼睛，等待顾忍寒的审判。 顾忍寒接过钱清点过后，把钱装进兜里，叹了口气。 小山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抬头望去，顾忍寒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吓得瑟缩了一下，小山紧张的打了个嗝。 顾忍寒忍俊不禁，朝着二发笑道：“还是有点胆小啊。” 二发也在旁边点头笑着赞同。 “啊？”小山被这群大人搞得摸不着头脑。 可能是终于解决了一桩心愿，李叔感觉自己能说话了，抬手慈爱的摸摸小山的后脑勺。 张开嘴巴一字一句慢慢道：“咱们小，小山遇上好人了，听爷爷说，以后一定听两个哥哥的话，知道吗？” 半大小子没有察觉出情形的严重。 认真的听完爷爷的话，小山重重的点点头，随后好奇的打量着顾忍寒两人。 把小山的手交到顾忍寒手上，李叔心满意足的闭上眼，“还好来得及，还好”。 “李叔。”二发小心翼翼的探着李叔的鼻息。 还好还好。 二发劫后余生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院子里。 顾忍寒拿根烟点上，“呼——”，看着满院子的杂草和打碎的瓷片，神色晦暗不明。 二发紧跟其后，满怀心事的站在顾忍寒身后，“寒哥....” 顾忍寒回头，一根香烟已经燃尽，把烟嘴对折，附到二发耳边道：“李叔这病更多的是心病，如今小山两个孩子有了归宿，他心里应该可以放心了，回头我给你拿点钱，把李叔送到医院去吧，反正咱们最近做不了生意，就拜托你平时多来这边看看了。” 二发面色悲慽，想到之前李大哥李大嫂对自己的照顾，自己却没有照顾好老人。 无助的望向顾忍寒，二发抹了一把眼睛，“寒哥，你说李叔这病还能好吗？” 顾忍寒看出来了，用力的拍着二发的肩膀，试图用自己的力气传递给二发力量。 “别难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李叔的身体，你平常没事的时候多来逛逛，多跟李叔聊聊天。” “我知道了。”二发眼眶发红。 “行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吧寒哥。” “待着吧，小山正看着你呢。” 顾忍寒掏出身上全部的钱，留下两张钞票，剩下的全塞到二发手里，随后潇洒的挥手离开。 二发没顾上这些，眼神怔怔的看着门后偷看的小山。 招招手，小山高兴的扑到二发身上。 一棵大杨树下，停放着好几辆牛车，顾家村的牛车就是其中之一。 顾忍寒踱步走到牛车旁，赶车的大爷正拿着个馒头在啃。 左右看了看，不远处就有一家卖包子的小摊，走上前，买了十个大肉包，拿起一个边走边吃。 “四叔，咋就你一个人啊，那几个知青呢？” 顾忍寒坐到顾四叔身旁，自然的举起手中盛包子的袋子，两人大口大口的吃着。 嘴里嚼着包子，顾四叔说话时含糊不清，用手指了指旁边，“都晌午了，你还回来，几个知青饿了都不敢说，我就让那群知青们去吃饭了，你放心，人是你四叔亲自给领到饭店去的，看着他们点好菜才离开。” 顾忍寒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包子，将剩下的包子递给顾四叔，拍手擦去手上的油污，“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过去瞧瞧，四叔你慢慢吃。” 第11章 打赌 慕知意这边，在跟顾忍寒离开以后，暂时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抓小偷这种事，她没有经历过，也想跟着去，不是为了钱，她还想...只是想跟着顾忍寒罢了。 她曾经不经意间看见过顾忍寒的胳膊，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搬东西时手臂青筋暴起，肱二头肌被衬衫紧紧包裹呈现出非常流畅的线条，看的慕知意心情激荡。 站在李彩霞后面，看着她因为一个发卡是一毛还是两毛跟摊主吵得不可开交，渐渐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顾忍寒现在在做什么啊，他有没有找到小偷，他自己一个人去可以吗..... 要是能亲眼看到他动手，那完美的肌肉线条，那力量的美感，那八块腹肌......慕知意摇了摇头，急忙摇去脑袋里危险的想法。 “慕知青慕知青。” 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慕知意一跳，迟疑的向前望去，李大庆正焦急的叫着她。 “啊，我没事。”慕知意总算反应过来了，向后退了一步躲过李大庆的触摸。 扫视一下周围，街道上人影渐渐稀少。 “小姑娘，我这进价都不止一毛钱了，你总不能让我赔钱做生意啊。” 抬头望去，李彩霞还没有跟摊主吵出结果，无奈上前缓和道：“姐姐，你手里这个发夹，就简单的红色，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你看咱们也在这说了半天了，我们也是真想要，不然你就一毛钱买给我们吧，我们都是刚来的知青，说不定回去以后有人觉得好，还能给你拉拉生意呢。” 慕知意脸上笑盈盈的，没有一点急躁的样子，再加上这么一段恭维的话，卖发夹的摊主叹了口气，把发卡推到慕知意前面，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拿走吧，还城里来的知青呢，这么小气，一毛钱都要斤斤计较。” “你....” 李彩霞气不过就要上前理论，慕知意连忙拉住她，把钱放在摊子上，拿起发卡跟王巧凤合力将李彩霞拉走了。 走了很远，慕知意才放下手。 李彩霞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呸”，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用手背抹抹嘴，气愤的质问道：“你为啥要拦着我啊，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你没听见吗，什么叫你们知青一毛钱都要计较，咋了，知青的钱不是钱啊，就应该让他们糊弄？” 李彩霞这番话倒是让慕知意高看她几分，解释道：“李知青，咱们刚下乡，对这里还不熟悉呢，出门在外的尽量不跟人起矛盾就不起矛盾，谁知道哪个脑袋一热，吃亏的不还是咱们嘛。” 慕知意这话说完，李彩霞总算安静下来了，但是受以往跟慕知意拌嘴的习惯使然，还是出言讽刺道：“谁知道慕知青帮我是真是为我好呢，还是想出风头啊。” “李知青.... 这话一说出来，李大庆和王巧凤都察觉出不对了。 慕知意反而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转身向前走：“东西应该都买完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这一副做派俨然已经成为了这支队伍的领头人。 四个人一人拎着一个大袋子，步履艰难的向牛车走去。 顾四叔正靠在树上叼着个烟袋吞云吐雾，看见慕知意几人，连忙把烟袋举起来，道：“顾家村的，这边。” 旁边同样乘凉的老人听到声音向前看去，“呦，我说老顾，你们大队今年竟然来了个这么漂亮的女知青，看来你们那今年又要热闹了。” 老朋友的话不知让顾四叔想到了什么，烦躁的把烟袋往树上敲，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厌恶，“长得漂亮顶什么用，一个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一年下来挣不到几个工分，全靠大队补贴。” 眼看着知青们就要到眼前了，老伙计急忙制止了顾四叔的有感而发，使了个眼色，坐回原处依旧神采奕奕的盯着这边。 “大爷” “大爷.. 有了第一个叫出口的榜样，剩下的人就有样学样的打着招呼坐了下来。 把东西放在牛车上，四人默契的找了一个离顾四叔最远的位置落座，但依旧大眼瞪小眼，无话可聊。 过了一会儿，太阳渐渐移到头顶，烤得慕知意不断的扇风，奈何烈日炎炎，不管怎么扇风都不凉快，恍惚间瞥到一棵大树，心下有些意动。 心里记着不要特立独行，慕知意用胳膊怼了怼旁边的王巧凤，悄声问道：“王知青，你热不热啊，要不咱俩去树荫底下吧。” 王巧凤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但还是瞟了李彩霞一眼，为难的说：“慕知青，这不太好吧，李知青不一定会同意的。” 没办法，慕知意只得如法炮制问了李彩霞相同的问题。 谁知对方眼神里先是露出了一丝喜意，紧接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义正言辞道：“慕知青，我们下乡就是为了建设农村的，吃点苦就吃点苦呗，你不能学那些享乐主义啊。” 慕知意完全没想到就是去树荫底下乘个凉，就能被李彩霞扣上这么大的帽子，当时就气得不行。 把头转过来，慕知意烦躁的挥着手，不再管他们，拿着兜子就往树荫底下走去。 没成想李彩霞竟然跟了过来，跟在她屁股后面满是不赞同的道：“慕知青，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咱们要学习村民吃苦耐劳的品质，不能贪图享乐。” 大树下，微风吹过凉飕飕的，缓解了慕知意内心的燥热，望着坚持沐浴在太阳底下的李彩霞，直接怼道：“李知青，咱们下乡确实不应该贪图享乐，就比如干活偷懒，或者只动嘴不动手，但绝不会是让你没苦硬吃，又没上工又没干活的，躲阴凉处呆一会儿都不行了？李知青这嘴果真犀利，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转头瞅向同样在大树底下乘凉的顾四叔，慕知意话音一转，“按你说的咱们应该学习村民，我不是正在学，还是你他也是在偷奸耍滑啊？” 帽子戴在自己头上终于感觉到重了，李彩霞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好几道眼刀射在自己身上。 缩了缩脖子，但没理也要搅三分，李彩霞指着坐在车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李大庆道：“顾队长离开之前把咱们这支队伍交给李知青了，我相信以李知青的品性，绝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慕知意听完李彩霞这句话，恨不得把她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不是都是浆糊。 怒火中烧，她再也压制不住了，猛地拽住李彩霞的手腕，笑意不达眼底：“如果李知青也同意我说的，你不但要向我道歉，并且永远不在我面前讲这些不知所谓的大道理，怎么样？” 李彩霞有些犹豫，慕知意见状又添了一把火。“李知青，你该不会是不敢吧，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李彩霞脑袋一热，“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去问吧。” 第12章 去吃饭 说定以后，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手脚缠在一起走到李大庆面前。 “李知青。” 听到慕知意的声音，李大庆立马高兴的抬起头，看见李彩霞也在，笑容收敛几分，矜持的问道：“慕知青，李知青，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彩霞记恨慕知意提前跟李大庆说话，看到慕知意刚要开口刻意抢在她前面道：“李知青，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向村民学习他们吃苦耐劳的品质？” 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李大庆茫然的点头，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李彩霞没有搭理他，转身朝着慕知意嚣张的笑道：“咋样，我就说李知青肯定全身心的支持dang的号召。” 慕知意没有想到自己还在呢，李彩霞就敢胡言乱语，一点也可不惯着她，直截了当的对李大庆道：“李知青，现在太阳太晒了，我想去树荫底下呆着，请问这样可不可以。” “啊？”这样的问题还用问我吗，李大庆挠了挠脖子，不确定的道：“...可以吧。” “听清楚了吧，希望李知青可以信守承诺。” 慕知意没有学李彩霞挑衅，简单的说完这句话就往大树底下走去。 坐在远处观望这一切发生的顾四叔两人，神态各不相同。 邻村的大爷安慰的拍拍顾四叔的肩膀：“这...毕竟刚来嘛，几位女知青都很有自己的主张这很正常，多好呀，你别成天的板着张脸再给人家吓到。” 越是这样，顾四叔越心累，朝着老伙伴吐槽：“守良啊，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大队知青为啥就剩这么几个人了，还不是那个孙知青，谈着一个，吊着一个，还在外面招蜂引蝶，我们大队这点没结婚的，哪个没被她吸引过，闹出了多少笑话，最后事情被揭发，把她发送到农场去才消停了点。你说这些知青们，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落得个轻松，我二哥费了多大劲才把事情止住啊。” 陈守良吸了口烟，没有回话，毕竟在他看来不管是李彩霞还是慕知意都不是省油的灯，瞥了一眼老伙计，摇摇头，这可有的他受的了。 两人的争吵以慕知意的大获全胜结束，但最后也只有慕知意一个人来乘凉。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迟迟没有见到顾忍寒的身影，慕知意不由得着急了。 转头看到顾四叔，慕知意满脸微笑着凑了过去。 擦掉头上的汗，眼疾手快的捡起地上的火柴，不顾顾四叔的冷脸，讨好的帮顾四叔点烟，看到对方一脸餍足的呼出一口烟，慕知意终于开口了：“大爷，顾队长能打吗？” 一上来就放大招，顾四叔一口气没倒好呛得直咳嗽。 “你...咳咳...你这个女知青说什么呢？” 慕知意一脸坦然，“就是顾队长打架能不能像话本里的大侠一样以一敌百。” 说着觉得不形象慕知意亲自比划了起来。 顾四叔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一口气差点又被呛到。 拍着自己的胸口，顾四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抬眼看着慕知意无辜的表情，没好气的转过头：“我又没跟他打过，我咋知道他能不能打啊。” “啊？” 或许是慕知意脸上的失落太过明显，顾四叔又道：“不过咱们大队那些跟他一般大的人，从小都是被他打着长大的，甚至好多比他小的人，也是听着“你再哭就让顾家的小子揍你”长大的。” “真的吗？”慕知意没有想到顾忍寒居然还能成为“小儿止啼”的灵丹妙药。 “当然了，我骗你干啥。”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慕知意直接蹲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路口。 渐渐的，饭香味从远处飘来，慢慢笼罩在这片天空。 “咕咕”，慕知意捂住肚子，眼神坚定的望着前方。 又过了一会儿，顾四叔从怀里掏出了个馒头啃了起来，慕知意听着旁边的咀嚼声，嘴里不自觉泛起了口水。 顾四叔听到声音，把众人偷瞄的眼神望在眼里，馒头往怀里一塞，嘿嘿一笑，道：“你们饿了吧，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暂时把牛车交给陈守良看管，慕知意几人背着个大兜子屁颠屁颠的跟在顾四叔身后，来到了国营饭店。 门口，顾四叔指着牌子道：“行了，这里就是吃饭的地方了，你们进去吧。” 李彩霞几人早就饿的不行了，闻到饭味更是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冲了进去。 慕知意稍慢一步，见顾四叔似乎并不打算进去，委婉的邀请道：“大爷，你也进去吧，我们饭量不大的。” 顾四叔连忙摆手道：“不了，你赶紧进去吧，菜吃不了就打包，别跟我这浪费时间了，再晚点肉菜说不定就卖没了。” 虚推着慕知意的胳膊，顾四叔不为所动。 没办法，慕知意只能自己进去，心里记挂着给顾四叔打包点吃的。 刚进门，见看到李大庆就在招手，慕知意瞧了一眼人满为患的饭店，只好走过去。 “慕知青，你刚刚不在，恰巧饭店里就剩一份红烧肉了，我就跟李知青她们两个商量了一下，这份菜我们均摊，你看怎么样？” 慕知意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但光吃一份菜肯定不够啊，慕知意低声询问王巧凤道：“王知青，你还打什么菜了？” 王巧凤依旧是那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低着头声音很小：“我...我跟李知青一起打了一份炒青菜。” 慕知意不经意一瞥，眼神刚巧对上一直关注这里却在她看过去以后装作不在意的李彩霞，耸了耸肩，起身朝着窗口走去。 饭店里，吃饭的人很多，有一桌打扮的流里流气的客人吸引了慕知意的视线，不由得往那边瞟了几眼。 “大哥，你看这妞，走起路来胸口一晃一晃的，肯定可软和。” 声音不大，交谈的内容确是恶意满满，慕知意连忙收回了眼神，低头快速走过。 走到“今日菜谱”的黑板前，慕知意认真的看着上面的菜名。 “红烧肉，大鲤鱼，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时令炒蔬菜.....” 思索了半天，最后到窗口点了一份米饭和一份西红柿炒鸡蛋。 交钱的时候，慕知意身后突然来了两个人，把一个铁饭盒扔进窗口喊道：“老蔡，把红烧肉装满喽，我大哥等着吃呢。” 虽然语气和行为都很不尊重人，慕知意还是选择掏完钱就赶紧离开。 就在即将越过对方的时候，两个小混混对视一眼，嘻嘻哈哈的走上前把她给围住了。 躲在窗口跟墙壁之间的小角落里，慕知意退无可退，没有期待其他人的帮助，把手放在窗口上，抬起头小脸绷得紧紧的：“你们想做什么？” 第13章 从天而降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从窗口的台子上摸了一根筷子，紧握在手里。 混混的手离她越来越近，慕知意一咬牙，抡起手里的筷子就要朝混混脸上插去。 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慕知意听到一声惨叫，惊讶的睁开眼，抬头向上望去，顾忍寒面色沉重，望向混混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顾队长。” 慕知意一把丢下手里的筷子，就要朝着顾忍寒扑过来。 两人快要抱上的那一刻，慕知意稍微恢复点理智，躲到他身后。 “妈了个巴子的，你个小白脸还敢出头，老子告诉你，我们是西城王老大的手下，识趣的赶紧给老子滚蛋。” 混混还在大言不惭，幻想着顾忍寒听完以后会痛哭流涕的跪下来求他们放过。 谁曾想顾忍寒在听完他们报了家门以后，不光没有慌张，转身一手一个，不需要怎么用力，混混就开始不断求饶。 “大…大哥，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饶了我们吧。” 顾忍寒饶有兴致的盯着混混，口中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饶了你们，呵，做梦。” 混混头子嫌饭店人太多，吩咐完自家小弟以后就出去了，一直没有见到小弟出来，就有些不耐烦了。 走进饭店边往里走边喊道:“你们几个打个饭都这么磨叽，害得老子在外面等了半天，还想不想混了。” 没等看见自家小弟的身影，他们的哀嚎声就从窗口传来，“你们几个.....” 离得近了，混混头子亲眼看到自家小弟扭着身子，手指被一个陌生人握着限制住了行动。 虽然恨不得立马把顾忍寒千刀万剐，但好歹混到了老大的位置，混混头子不像底下小弟那么鲁莽，虚伪的露出一个笑容，寒暄道:“我这几个兄弟平时有点自大，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惹到这位兄弟了。” 顾忍寒把混混拽到身前，用手攥住两人的肩膀，让两人动弹不得。 “大哥。” 顾忍寒力气大的超乎混混的想象，他们不断向自家老大求救。 越过顾忍寒看到他身后的慕知意，了解自家兄弟的混混头子咋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生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又继续跟顾忍寒沟通。 “兄弟，你看你这边也没出事，不如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这样，你们这顿饭钱我掏，就当我向两位赔罪了。” 混混头子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大团圆，手顿了顿，狠狠的瞪了自家手下一眼，肉痛的继续从里面掏出两张，举起来在顾忍寒眼前甩着。 “兄弟，这么多够意思了吧，那咱俩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把钱塞到顾忍寒胸口的兜里，混混头子下一秒就要把自家手下带走。 “啊，痛痛痛，老大.....” 混混头子的耐心消磨殆尽，露出了凶狠的面容。 “唰”一下从裤腰里掏出刀，往顾忍寒脸上比划，“好好商量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了。” 语气阴冷就好像蛇在吐蛇信子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啊…救命啊…杀人啦...” 吃饭的围观群众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持刀伤人，寒光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惊叫着跑出去了。 看到自己的杰作，混混头子不光不害怕，反而朝着顾忍寒得意的笑了起来，“老子这刀不见血回不了鞘，你能给它开刃也算是你小子的福气了。” “呀啊” “咔嚓” 顾忍寒在混混头子冲过来的时候，一把把两个小混混的胳膊给卸了，随意的把他们推到旁边，迎面接下这一刀。 握住混混头子的手腕，找准时机，用力一拳，混混头子的手就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顾忍寒把刀踢到远处，他的手下此时也围了上来。 顾忍寒越战越勇，一个接一个的过肩摔，这群混混就只能躺在地上哀嚎了。 “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警察姗姗来迟，看到屋里一片狼藉，头皮发麻，感觉很是棘手。 一直待在后厨的大厨看到警察来了以后，理了理衣服，谄媚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站到顾忍寒旁边，饭店的大厨不想惹麻烦，拍拍塞的鼓囊的腰，陪着笑走到警察身前。 从怀里掏出一支烟，殷勤的递到警察嘴里，小心翼翼的点好火，恭敬的帮警察点烟。 瞧着警察的脸色变好了，厨师乘势追击，“真是不好意思啊王警察，都是外面的人大惊小怪，不就是两个人小吵小闹，没成想竟然闹到你那里去了，你放心，我们这儿什么都没有发生，劳烦您受累走这一趟。” 听到厨师明显颠倒黑白的行为，慕知意气愤不已，用手戳了戳顾忍寒的后背，低声道:“这个厨师怎么可以这么离谱，黑白不分？” 顾忍寒背着手朝她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厨师这一通好话哄得王警察找不着北，再望向顾忍寒两人时，脚步飘飘然，语气也不自觉带了些严厉:“你们两个，对，就是那个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的，成什么何体统。” 摇摇头，王警察不自觉带上了说教的意味:“你说说你们俩，都不是小孩子了，看着这位女同志的打扮，还是下乡的知青吧，做事的时候不要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闹了这么大误会，多耽误事啊。” “快给我起来，事是你们挑起来的，赶紧跟这位同志道歉。”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混混，王警官态度很是恶劣。 很明显王警察这是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顾忍寒怎么可能让他如愿，用手拦住王警察，眼神凌厉，“你进来一没有问是谁报的警，二正常的询问笔录也不做，谁给你好处你就站在哪一边，你还算是一个警察吗？” 自从当上队长以后，还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样大放厥词，望着顾忍寒嚣张的表情，王警察连说了三句“好”，随即一声令下，“把他们带回警局。” 凑到顾忍寒耳边，王警察阴恻恻的道:“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我也大发慈悲，让你开一开眼，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了。” 转身很是潇洒，挥挥手，顾忍寒两人就被带走了。 “下去。” 慕知意十分相信顾忍寒，对于去警局没有其他的想法，甚至还有心思观察这个时代的建筑，一时不察被警察从车里拽了出来，踉跄一下，差点跪到地上。 顾忍寒见状，大步流星走到慕知意身前，“我们是报警的人，你们怎么能这样。” 警察摘下帽子，扇了扇风，不屑的瞥了顾忍寒一眼:“乡巴佬，少在这教老子做事，你要是懂你怎么不当警察。” 推搡着，两人走进警局里面。 望着熟悉的地方，顾忍寒下意识的望向自己以前的位置。 时间过去很久，警局的布局也不是一成不变。 王警察见状，讥笑出声:“呵，那可是我们局长的位置，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往那边看。” “老胡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会不在办公室呢？”顾忍寒暗道。 即便是事情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想象发展，顾忍寒依旧没有退缩，重新对上王警察的眼睛，笑道:“偌大的警察局居然就你们这一队人，我竟然不晓得警察局何时已经改姓王了？” 第14章 老友 顾忍寒实在是离开的太久了，这番动作也是为了诈一诈对方，看看自己能不能从里面找出一些可利用的线索来。 果不其然，顾忍寒说完以后，王警察眼神飘忽不定，口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张扬:“你到底是谁？” 顾忍寒耸了耸肩，摊开手，道:“就像是王警察你看到的一样啊，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罢了。” 顾忍寒的这套说辞王警察显然不信，谨慎的盯着他。 身后一个警察上前，悄声道:“王哥，档案室里那个谁不是在这挺长时间了吗，说不定他知道呢。” 听完下属的话，王警察眼前一亮，开心的捶在对方胸口，“你这小子，这时候脑袋转的挺快，去，把许诚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门外一道身影一身而过，顾忍寒幅度很小的点了一下头，心里更是有底了。 没一会儿，警察就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顾忍寒就认出来了，不管王警察是不是有意试探，顾忍寒依旧走到对方身前，欣慰的拍拍对方的肩，“不错，长高了，也壮实了。” “顾队长……” “顾队长。” 两道声线重合到一块，顾忍寒暂时放下昔日好友，将视线移到身后，简单打了个招呼:“黄秘书。” “黄秘书。”王警察看到黄秘书以后，急忙上前迎接，路过顾忍寒时心里疑惑更大了。 “您怎么有空过来啊？” 王警察还想请人往里面坐一会儿，谁知道黄秘书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语气很是平淡:“咱们东荷花乡公社向来是先进模范，今天竟然出现了持刀伤人这种恶性事件，书记派我来一定要查清楚，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可冤枉一个好人。” “这事咋会传到书记耳朵里？”不过这句话王警察也就敢在心里想想，根本不敢问出来。 “黄秘书请你转告书记，跟此案有关的人我都带回来了，一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咱们公社的名声。” 谄媚的样子让慕知意觉得恶心。 回头看到顾忍寒轻松的样子，王警察心里很是疑惑，想起刚才黄秘书和同事同时喊他顾队长，虚心请教道:“黄秘书，刚才听您叫顾队长，不知这位顾队长是什么人啊？” 黄秘书瞅了神色平淡的顾忍寒一眼，又望了望紧张的不行的王警察，原本冰冷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笑意，“这位顾队长就是你们警局前任副局长啊，只不过更想建设家乡，毅然决然的提出了辞呈。” “啊，他？” 看着就穿一件普通的白衬衣的顾忍寒，王警察还是不能把他跟警局前辈们说的英雄神武破案神速不畏强权的副局长扯上关系。 顾忍寒不管他在想什么，大步走到好友身边，表情严肃:“大诚，我怎么听他说你被调去档案室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走后新上任的局长觉得你是我的心腹，故意把你调过去的？” 许诚摇了摇头，把手搭在顾忍寒肩膀上，“顾队长，你带出来的兵咋可能是个孬种，只不过这个新副局长来了以后，局里的风气渐渐的歪了，我眼不见心不烦，躲档案室里去了。” “臭小子。”顾忍寒伸手搓了搓许诚的头发，“那你咋想的，一辈子就在档案室了？” 许诚赶忙摇头，不小心瞥见慕知意，原本解释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打趣道:“队长，都有嫂子了还藏着掖着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慕知意脸一红，着急的反驳:“我不是，我……” 许诚用肩膀顶了顶顾忍寒，欠揍着说:“队长你也不行啊，嫂子都不认你。” “滚蛋。” “好嘞。” 顾忍寒一发怒，许诚十分流畅的应了下来。 王警官这儿，因为黄秘书挂着许书记的名，只得在大厅临时收拾出来一个角落，当做审讯室用。 大庭广众之下，混混们也知道王警察不可能对他们动粗，再加上在饭店里王警察收下的东西，所以对于王警察问的问题，全都装死不回答，只要王警察有一点生气，他们就扯着脖子大喊:“我们是知法守法的公民，你们不能随便冤枉人。” 再不就是：“警察打人了，警察屈打成招。” 身前是收了好处的混混的无理取闹，身后是上司的死亡凝视，王警察夹在中间，第一次感觉到难受。 抓狂之中，看到不远处看热闹的顾忍寒两人，王警察赶忙吩咐下属把人请了过来。 “顾队长，听说你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你看又是你报的警，还得麻烦你做一下笔录，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打。” 王警察对自己也丝毫不手软，一下一下的打在自己的脸上，声音很是清脆。 这种人顾忍寒见多了，或者说就是因为这种人太多了，顾忍寒才会选择回到土地，毕竟土地不会消磨人心。 抬手制止了王警察接下来的话，顾忍寒挽起袖子，坐到王警察对面，“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同样的，我是一个合格的群众，所以王警察你有问题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混混给王警察的打击太大了，陡然间碰上一个好说话的人，王警察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 “说一下你们为什么会起冲突？” “我今天带着新知青来公社采购生活用品，吃饭的时候他们先对我们女同志进行言语上的骚扰，后来见我们女同志自己一个人，还企图对她动手动脚。” “是吗？” 王警察怒目而视，混混们避开他的眼神。 “那他们拿刀是怎么回事，有伤到你吗？” 顾忍寒摇头，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他们，还不够格。” 自大的语气，嗤之以鼻的表情让人恨得牙痒痒。 王警官跟顾忍寒说话时的态度让混混头子察觉到危险了，混混头子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义气，“我说。” 一句话让王警官额头直冒冷汗，眼神飘忽不定，担心混混头子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王警察咬了咬牙，把厨师塞给他的一条烟狠狠的扔到混混头子脸上。 “你们这样的人就是这样，永远不识好歹，我早就猜到你们会用这一招，好在我不上你们的当，这是你们用来贿赂我的东西，我本来是打算等局长回来再上缴的，但看着你们这个样子，说不定背后怎么污蔑我，我现在把东西还给你们，咱们两不相欠。还有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就住在望远巷，我等着你。” 最后一句话王警官几乎是贴着混混头子的耳根说的，意料之中的看到对方的慌张，咧嘴一笑，拿张纸仔细的擦拭着手上的每一个地方，不经意间看到慕知意愤怒的眼神。 王警察笑得更大声了，伸着脖子打量顾忍寒的表情，故作恭维的道：“顾同志，你也是审案的老手了，要不要给我们这些后辈展示一下啊。” 顾忍寒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看着手下的桌子道：“王警察多誉了，我一个群众，咋能审案呢。” 自贬的话放在王警察耳里十分受用，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装作为难的望着顾忍寒，“顾队长的威名我也是有所耳闻，没想到没有这个机会，那我这个后辈就让前辈看看我的能力。” 享受了一波阿谀奉承以后，王警察低下头正义凛然的道：“你们调戏妇女，犯了流氓罪，大庭广众之下持刀行凶，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影响十分恶劣，我代表警局暂时将你们羁押，具体的惩罚由上面决定，你们可知罪？” “我认罪。” 几个混混进警局都成了家常便饭了，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里栽了。 第15章 为什么是顾队长 警局门口，顾忍寒望着眼前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许诚，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大诚，虽说我现在不是你队长了，但是岁数好歹比你大几岁，你叫我一声哥我也受得住，听哥一句劝，越是在黑暗的时候越不能放弃光明的希望。” 许诚听完这段话心中很是感慨，下意识的咬住嘴，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顾队…顾大哥。” “行了，还没吃饭吧，哥请你。” 国营饭店，许多人聚在这里讨论刚刚持刀的事情，朝着饭店指指点点。 走进饭店里，客人依旧爆满。 正在慕知意发愁要在哪儿吃的时候，发现角落里李大庆几人还在。 激动的拽了拽顾忍寒的袖子，让他朝角落里看去，两人眼神交汇，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慕知青你先去那边跟李知青他们几个商量一下吧。” 饭桌上，李彩霞劫后余生的拍了拍胸脯，夸张的道:“你们背对着他没有看见，那个混混手里的刀子都有半米长了，寒光凛凛，光是想想我都打寒颤。” “还有慕知青也真是的，咱们这么多菜，不够她吃的，非得再去点，这下好了，还连累顾队长跟她一起去警局了..... 李彩霞还要继续说着什么，却看到对面李大庆不断对她使眼色，李彩霞不耐烦道:“李知青，有话你就说，挤眉弄眼的这是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慕知意声音如同刺骨的凉水泼到李彩霞身上，“自然是想要告诉李知青我来了，不巧还听到你们在背后偷偷议论我了。” 李彩霞面露难色，想要大喊她不是这样想的，但说出来的话依旧让人生气，“我可来不在背后说人，就是看到你了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慕知意没心情跟他们计较这个，一屁股坐到李彩霞旁边，道:“顾队长带着他的朋友来吃饭，饭店里座位不够，就想着能不能拼个桌，你们看咋样？” 不等剩下两人反应，李彩霞斩钉截铁的道:“可以，欢迎…” 望着其余两人惊讶的目光，李彩霞故弄玄虚的分析道:“咱们以后都要在顾队长手下干活，自然是能帮一点是一点了。” 慕知意知道这个建议几人是不会拒绝的，但是听完李彩霞这段话，心里不免有些发笑，她之前咋没看出来李彩霞竟然还是个墙头草，随风摇摆呢？ 朝着顾忍寒比了个“可以”的手势。 顾忍寒对着许诚道:“大诚，那边坐着的那几位是我们队上的知青，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会儿我们一起拼个桌吧。” 许诚一进来就朝后厨望去，听完顾忍寒的话之后，没有多想就痛快的点头同意。 “慕知青。”李大庆拿手在慕知意眼前晃了晃。 “嗯？怎么了？” 李大庆把一个盛着几块肉的饭盒往慕知意这边推了推，不好意思的道:“慕知青，这份红烧肉是咱们四个人平分的，但你刚才不是有事不在嘛，我们也不知道你啥时候能回来，就把留给你的肉打包了。” 说着，担心慕知意认为这肉是他们吃剩下的，还一个劲的解释道:“这盘肉一共十六块，正好一人四块，我们都是先分好了才动筷子的。” 慕知意本身就是为了不脱群才平分的，毕竟这些钱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如今看到李大庆要为了几块肉跟她讲大道理，连忙摇手说“没事”。 拿起筷子，慕知意试探的在肉上戳了戳，很轻易的就扎进去了，炖的很烂，慕知意满意的点点头。 从底下扒出一小块瘦肉，慕知意满怀期待的放进嘴里。 嗯，咸香软糯，不用嚼一抿就化了，肉丝分明，但却不柴。 慕知意又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尝，脸上的表情很是享用。 顾忍寒走过来正好看到慕知意这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把菜放到桌上，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怎么了，这么入神？” 看到是顾忍寒，慕知意摇摇头，然后立马站起来，头也不回的道:“你们先吃，我去点菜。” “干什么呀”，顾忍寒拽住慕知意的手腕，“我们点了不少菜呢，一起吃，饭也给你端过来了，快坐下。” 慕知意小鹿般的眼睛盯了顾忍寒很久，才不好意思的坐下，“那，这份菜多少钱，我跟你平分吧。” “不用，你吃就行了，还有你们三个，想吃什么直接夹。” 端起桌子上的大海碗，顾忍寒开始干饭，筷子在空中舞出残影。 一筷子又一筷子，还没有多长时间，顾忍寒跟前的菜就见了底。 见慕知意还在目瞪口呆，许诚好心提醒道:“慕知青是吧，你别害怕，我们队长这是在部队习惯了，你放心，我还点了其他的，就是要等一会儿。” 纤细白嫩的手放下手中的筷子，慕知意抬头认真的问道:“许同志，我之前听黄秘书说顾队长是警局副局长，为什么你要叫他队长啊？” 说到这个，许诚可就精神了，搬着凳子往慕知意那边挪，“我跟你说，顾队长可厉害了，上任第一天，就把警局那些拿钱不干事的老油条们给训了一顿，然后以身作则成立了一个小队，我就是那个小队里的成员，还有一位女同志，就因为崇拜顾队长，才特地转到我们部门。” “哦。”慕知意忽然没了兴趣，礼貌的朝许诚微笑，米饭被她戳得乱七八糟。 看到慕知意两人凑在一块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顾忍寒心里不畅，一把捞过许诚，皮笑肉不笑的道:“在说什么啊？” 许诚心里发虚，面上努力让自己坦然，“就是慕知青对你在警局的生活有些好奇，我就告诉她了。” 听到是慕知意主动问的，顾忍寒手下一松，眼神立马飘到慕知意那里去了。 谁曾想，顾忍寒在这边含情脉脉的，慕知意却在跟红烧肉做着斗争。 用筷子把肉上大部分瘦肉剔下来，只留下一小层粘在肥肉上，保证自己吃到的部分沾不到一点肥肉。 把肉全都夹到碗里，一口肉一口饭吃的津津有味，再把红烧肉的汤汁和进米饭里，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菜，慕知意把一大碗米饭干干净净的全都吃进肚子里。 第16章 上工第一天 天还没亮，刺耳的锣声就大街小巷的响了起来，队上家家户户都亮起了微光，时不时的还有狗吠声传来。 “快起来，上工了。” 慕知意躺在被窝里听到方小兰的声音，不情愿的揉揉眼睛。 “啊，怎么这么早啊，天都还没亮呢。” “我不想起。” 抱怨声从旁边传来，慕知意挣扎起身，坐起来靠在炕柜上，缓了好久才勉强睁开眼睛。 不睁不要紧，一睁开就看到刚刚还在抱怨的宋月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地上准备打水洗漱了。 震惊的指向宋月，谁料到宋月下巴一扬，冷哼道:“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啊，哼。” 说完甩着辫子出门了。 慕知意低头见李彩霞还在呼呼大睡，不争气的踹了她一脚，也急忙收拾好下地穿鞋了。 等到慕知意人都出了门，李彩霞才悠然转醒，疑惑的捂着屁股:“刚才是不是有人踹了我一脚啊。” 因为带着新知青，慕知意几人到达地里的时候，村长的哨子早就吹过三遍了，迎接她们的正是顾忍寒充满怒气的脸。 相处了两天，顾忍寒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笑呵呵的，慕知意几人看了还有些不习惯。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迟到？” 李彩霞戳了戳慕知意的后背，想着顾忍寒对她总是会有特殊优待，希望她能出面好让顾忍寒不罚她们。 慕知意皱了皱眉，稍稍往右挪了一步，李彩霞的动作直接暴露在人前。 “李知青，你在干什么？” 顾忍寒的叫声吓得李彩霞立马把手缩了回去，低着头，不敢看顾忍寒的眼神。 扫过一圈，顾忍寒终于发话了:“念在你们是初犯，就不扣你们公分了，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方知青你来告诉他们。” 说完胳膊一甩，背着手朝另一边走去。 “什么惩罚啊？” 等到顾忍寒的人影都看不见了，李彩霞才敢凑到方小兰旁边小声询问。 瞥了李彩霞一眼，方小兰面朝着众人道:“在完成当天分配的任务以后，每人至少割两背篓的猪草。” “这个听起来挺简单的。” 李彩霞这边还在庆幸，宋月冷冰冰的直接戳穿她的幻想:“方知青来了这么长时间，割两背篓猪草也要半个小时。” “啊？” 听到李彩霞哀嚎的声音，宋月又继续道:“你别想着耍小聪明，咱们的惩罚最后都是要顾队长亲自查验的，用手摁下去必须要高于背篓的高度。” “不是吧。”李彩霞绝望的喊出声。 宋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这下你知道累了，也不知道出门的时候是谁一直在磨蹭，还连累了我们。” 经过宋月这番连枪带棍的警告，李彩霞终于老实了。 “你们都是新知青，对这里不太熟悉，我跟宋月一人带一队……” 话还没有说完，宋月就抢先道:“那我跟慕知青一队。” 说完还扬着下巴朝慕知意眨了眨眼睛。 可惜她想象中的暴躁并没有出现，慕知意十分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分队。 倒是方小兰有些着急，“宋月，你想清楚了吗？” 宋月摆摆手，“放心吧，我在这呆了一年多，也不是成天偷懒混过来的。” 见宋月执意如此，方小兰只好同意了她的意见，“那我带着李知青和王知青，张知青总是跟你一队，你们也熟悉了，你们俩就继续组队吧。” 宋月高兴的点点头，问道:“我们还是去昨天的那块地吗？” 方小兰想了想，缓慢的点头同意了。 “耶，那我们走吧。” 宋月走在前面，张二凤紧跟着她，至于慕知意压根不着急，慢悠悠的在后面晃荡。 几人走得有些远，还是个小山坡，上坡的途中，慕知意感觉自己的脚像灌了水泥一样沉重，好不容易走上来，她一下躺到地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诶，起来，别躺着，起来走走。” 偏偏这个时候宋月还过来，踢了几下她的大腿。 “干什么呀，没完了是吧。”本来慕知意就因为太累心里燥热呢，宋月的动作如同火上浇油，一下就让慕知意的怒气更盛。 宋月原本只是好心提醒，见慕知意这么不知好歹，她也生气了，叫上张二凤扭头就走。 慕知意闭上眼，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躺下以后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她听得更清楚了，慕知意用手捂住胸口，整个人蜷缩起来，心脏的跳动不光没有减缓，反而跳的更快了。 不知为何，慕知意心里有些发慌。 “宋知青。”慕知意终于不逞强了，想要叫住宋月，最起码身边有个人自己也不会担心。 可惜宋月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闭上眼睛，慕知意努力爬起来。 胳膊一轻，她向旁边望去，宋月正用肩膀扛着她。 歪着脖子朝她一笑，宋月搂紧她的腰，轻轻颠了一下：“今天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 慕知意会心一笑，赶紧求饶道:“是我不知好歹，浪费了宋知青的一番好意，好在宋知青大人有大量，不在乎我说过的话还反过来帮我。” 宋月傲娇的转头，“你知道就好。” 两人扶着慕知意慢慢走了几圈，直到慕知意的心脏不再激烈的“砰砰”跳，这才休息。 小山坡地势不高，但也足够将整个顾家村一览无余。 慕知意站在山坡边上，望着下面一个个跟个小格子一样的房子，忍不住用手比划了下。 “行了，别看了，该干活了，不然等会某些人上来发现咱们不干活，一定会撺掇着扣咱们工分的。” 宋月明显带着不善的口吻让慕知意有些意外，她虽然对宋月不了解，但是就凭李彩霞那么招惹她，她也只是怼回去，却没有真正生气来看，这个人一定不是善茬。 “宋……” 猜到慕知意要说什么，宋月不想提及摆了摆手，“先干活吧，这件事等以后再说。” 站到地边，慕知意长吸一口气，抬手望着广阔的土地，不可置信的咽了咽口水:“这，不会都要咱们干吧。” “不是”，没等慕知意高兴，宋月又道:“这块地是整个知青点的。” 担心慕知意还没干就被吓得退缩，宋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这块地我们已经干了几天了，没多少活了，干活的时候你千万别抬头，低着头往前走，不一会儿你就到头了，往返几次，一天的活也就结束了。” 第17章 那个人 挽起裤脚，慕知意低头看到奶奶亲手做的鞋，犹豫了一下，脱掉鞋子走进地里。 脚刚接触到泥水的一瞬间，慕知意打了个寒颤，她没有想到泥里会这么凉。 借着星光，慕知意认真的把一棵幼小的秧苗插进地里。 即便是知道宋月那番话是在安慰她，慕知意也不得不按照她教的法子实验起来。 撅着屁股弯着腰，嘴里念念有词：“1，2，3……98，99，100，到一百个了。” 直起身子，慕知意随意的用胳膊擦掉脸上的汗水，满怀希望的朝地边望去，不错，已经很远了，再望向另一边，嗯，也很远。 嗯？ 慕知意左右看个不停，捶捶已经开始罢工的腰，她有些绝望了，坐到地上，顾不得还在泥里，摊开手臂，朝天空哀嚎:“苍天啊。” “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宋月和张二凤同时往慕知意那边望去。 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慕知意不想打扰两人干活，连忙挥手道:“没事没事。” 宋月从小也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刚开始下地的时候也像慕知意一样，不是不想干活，只是这里的活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劳累许多，有些惊讶罢了。 善意的朝慕知意笑了笑，“慕知青，如果太累的话别硬撑着，去地边歇一会儿。” 望着把自己落了好远的宋月，慕知意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挥手笑道:“好嘞，我知道了。” 给自己打打气，慕知意满血复活，利落的从泥里爬起来，继续一棵一棵的往泥里种下秧苗。 天蒙蒙亮，村里各家各户的公鸡开始“喔喔喔”的叫了起来。 慕知意不受影响，插秧苗时手下生风，速度比旁边干了一年的宋月也不遑多让，将手边最后一颗秧苗种下，一垄地也走到尽头。 躺到地上，慕知意望着被晨曦照耀的天空，思绪渐渐远去。 方小兰背着背篓上来时，没有看到慕知意的身影，还以为她跟李彩霞一样，躲着偷懒去了呢。 压着脾气把张二凤叫到地边，把背篓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恳切的对着张二凤商量道:“张知青，我知道今天该我做饭了，但是我那边李知青不好好干，王知青也干的很慢，能不能拜托你帮我做一下今天午饭和晚饭啊。” 张二凤并不觉得做饭是多么劳累的事情，况且方小芬是真的没有时间，自然没有犹豫，“行啊，今天我帮你做。” 一桩心事了结，方小兰抓住张二凤的胳膊，眼神开始往地里扫着:“慕知青呢，她不会偷懒去了吧。” “怎么可能，慕知青一口气种了三垄，现在躺地边休息呢。” 宋月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吓了方小兰一大跳。 听到慕知青不是偷懒，方小兰脸色好转不少，随后苦着脸对着两人抱怨道:“宋月你是选了个好队友，轻松多了，你是不知道啊，我那边那两个，一个懒一个慢，真是不好弄啊。” 宋月得意的绕着自己的辫子，满是骄傲的道:“当然了，我宋月是谁啊，有我看走眼的时候吗？” 方小兰诧异的望着她，似乎在想她是怎么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来的。 宋月噎了一下，挥了挥手，“行了，我不就看走眼一次吗，都过了多长时间了，你倒是记性好，还没忘掉。” “可是你一次看走眼咱们整个知青点差点没了。” 张二凤不张嘴便罢，一开口就是王炸。 宋月铁青着脸指着张二凤气得久久没有说话。 两人的相处模式一直就是这样，方小兰没有在意，但她不敢离李彩霞太远，担心一会儿没看到人就跑去休息。 正好事情已经说定了，方小兰急忙向宋月两人告别:“行了不说了，我先走了，早饭在背篓里，你们记得吃，还有顾队长的惩罚别忘记了。” 宋月提不起兴致，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就算是告别了。 “哼。” 给了张二凤一个白眼，宋月扭着腰肢继续干活去了。 慕知意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先是恍惚间听到方小芬的声音，又是感觉有滑溜溜的东西在自己脚背上滑动。 就好像蛇一样...... 想到这种可能，慕知意也不敢再躺着了，连忙把脚从泥里拔出来，仔细的看着自己刚才待过的地方。 等了好久，也没有看到泥里有什么动静，慕知意只得暂时将疑惑埋在心里。 “诶，慕知青你醒了，快过来吃早饭吧。”宋月站在另一边高兴的叫着慕知意。 重新踏进泥里，软滑的泥土让慕知意不由得想起刚才不知名生物在自己脚上滑动时的触感，硬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就吃早饭吗？” “诶，你怎么没穿鞋？” 两人的关切的声音同时响起。 宋月把手里的馒头掰下一块递给慕知意，“咱们今天干的不少了，就算有人检查咱们也不怕，你尝尝张知青做的馒头，可喧乎了。” 慕知意点了点头，她个人是不爱吃馒头的，但在这里，慕知意眼睛都不眨径直咬下去一大口，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慕知意细细咀嚼，甜甜的麦芽味渐渐出现，好吃的让慕知意眯起眼睛。 “天呐，这也太好吃了吧？” 即便夸赞的是张二凤，宋月也与有荣焉的开心。 “对了，宋知青，你问我咋没穿鞋，是为啥啊，难不成不穿鞋不让下地，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宋月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就是我刚来的时候，知青点的前辈们都劝我光着脚下去，但是我过不去我心里那道坎，就算现在，我也不能光着脚下地，没成想慕知青你看着娇滴滴的，做起事来倒是丝毫不拖泥带水啊。” 慕知意笑着欣然接受了宋月的夸奖。 三个人聊聊这个聊聊那个的，早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行了别歇着了，干活吧，每天一到这个点，那个讨人厌的家伙都会过来耀武扬威的，要是看到咱们在这里待着又得叭叭了。” 这已经是宋月第二次提及了，发现就连张二凤也变了脸色，慕知意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问道:“宋知青，你口中的这个讨人厌的人是谁啊？” 两人慢慢往地里走，宋月递给她一堆秧苗，站在地里，两人并排着插秧。 “能有谁啊，不就是顾队长那个还没娶进门的媳妇吗，仗着顾队长管咱们知青点，她也跟着在咱们面前耍威风，要不是看在顾队长的面子，谁搭理她。” 第18章 未婚妻 听到是顾忍寒的未婚妻，慕知意听着不知为何心脏有些揪着疼。 宋月说得正起劲呢，看见慕知意脸色不对，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关切的问道：“慕知青，怎么了？” 慕知意捶了捶胸口，像被针扎了似的，钻心的疼。 等到心脏的疼痛稍微缓和以后，慕知意努力勾起笑容抬头望向宋月，看到对方担忧的目光，即便是还没有完全恢复，却还是强撑着道:“别担心，应该就是我头一次干这么重的活，有些累着了。” 听到是这个原因，宋月赶紧扶着她往地边走:“妈呀，慕知青你这体质真是不行，这还只是插秧，等到了双抢的时候，你得累成啥样啊。” 拦住宋月要带她往地边走的动作，慕知意笑道：“我真没事，再说了，你口中的那个人不是要过来吗，万一被她抓到我偷懒岂不是完蛋了。” 提起这个宋月就生气，秧也不插了，叉着腰就朝上山的路口大骂:“名字里有个珍就真以为自己是珍珠了，成天把自己当个宝一样，对着我们这个不行那个不对的，成天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演给谁看呢。” 慕知意没想到宋月会这么激动，帮着顺了顺宋月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便也附和道:“她爱怎么茶怎么茶，也就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会受她的蒙骗，咱们不上那个当。” “对。” 宋月刚斩钉截铁的说完，余光就瞥到路口的树林里有一道瘦弱的身影闪过，这把她吓得立马捡起秧苗，装作认真的插了起来。 动作一气呵成，慕知意都不由得看呆了眼。 见慕知意没有反应，宋月急忙拽了拽她的衣角，“慕知青。” 叹了口气，慕知意走到宋月旁边，两人继续并肩干活。 期间宋月眼睛一直瞟着路口，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有人过来，宋月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正准备接着跟慕知意吐槽的时候，独属于少女清脆的抱怨声从后方响起。 扭过身子，两道瘦弱的身影从树林走出来。 顾小芬上身穿了一个白色的确良的衬衫，下身一件灰色的裤子，胸前垂着两条大辫子，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又利落。 胳膊上挎着一个穿着蓝色碎花裙的女生，一路上都在用手帕掩着鼻子，脸上满是嫌弃。 慕知意抬眼望去，暗道：这应该就宋月口中顾忍寒的未婚妻了。 瞥了一眼又低头干活。 满心满意的想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块地什么时候能干完啊，今天还要干多少活啊，真的好累啊。 “珍珍，昨天顾大哥就是为了那个站着偷懒的知青，在大家面前臭骂我一顿，你一定要替我出气。” 顾小芬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在场所有人听清楚。 陈珍不赞同的拍了拍顾小芬的手，声音温柔语气和善:“小兰，昨天的事我听寒哥说了，是你先说慕知青的不是的，寒哥才会说你。再说了，你不是已经答应顾叔了吗，今天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向慕知青道歉的。” “珍珍”，顾小芬气红了眼，“枉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什么秘密都告诉你，你咋能站在他们那一边啊，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说完捂着脸往山下跑去。 陈珍伸出手“诶”了一声，实在是没有拦住顾小芬离开的动作，只得朝慕知意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慕知青，小芬她就是平常队长太宠着她了，昨天的话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她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你……”宋月刚要怼过去就被慕知意拦住了。 “这位珍珍同志，我不明白你是以什么立场代表谁来向我道歉，但是歉既然已经道了，我也就不计较了，同时希望你不要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了，毕竟昨天事情刚发生顾队长就已经当场处理好了。” 慕知意张弛有度，谈笑之间把顾小芬这件事又推了回去。 想着陈珍离开前红了又白的脸，宋月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啪啪”的响声不断从大腿上响起。 笑够了以后，宋月钦佩的朝慕知意竖起了大拇指，“慕知青，你真厉害，等有空你教教我，咋着才能两三句话就把她气成那个样子。” 慕知意扶住宋月的胳膊，免得她乐极生悲栽到土里。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慕知意光是站在地里，头上就开始冒汗了，上头热地下凉，慕知意担心这样下去会闹肚子，急忙走到地边，踏踏实实的踩在土地上才松了口气。 慕知意把晒得通红的胳膊插进泥里，凉嗖嗖的，舒服的不行。 看到宋月两人还在劳作，慕知意担心大家生病，赶紧招呼她们。 “宋知青，张知青，你们快干完了吗，上来歇一会儿吧。” 宋月跟张二凤说了几句话，最后宋月一个人上来，慕知意赶紧带着她往阳光充足的地方走了走，驱散身上的凉意，宋月问道:“慕知青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宋知青你觉不觉得这个时候上面太阳晒着脚下泥里凉着特别容易生病啊？” “就这事啊”，宋月不以为意，转身朝地里走去，“那有什么办法啊，早稻就是要这个时候种，早点晚点都不行，就算生病，也不能耽误早稻的种植，不然过年的时候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呀。现在还好只是头上热，再过一阵子泥里也开始热了的时候，就更难受了。” 回到地边对上张二凤询问的眼神，宋月挥了挥手，“没事，继续干吧。” “吁吁” 哨声响起，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不约而同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慕知意跟着宋月，一个鞋上全是泥，一个后背上都是泥，霎时间成为了整个队上的焦点。 在回知青点的小坡上，慕知意看到了半天没有见到的李彩霞和王巧凤。 两个人耷拉个脸浑身是泥，被后面的方小兰一路数落。 看到这个场景，慕知意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回到知青点，张二凤已经做好了午饭。 桌子上，慕知青正式跟知青点仅存的五位男知青见了面。 除去见过的张具和李大庆，剩下三位知青分别是吴大国，王有庆，张建国。 “早起的时候顾队长来找过我，说咱们今年的任务很重，时间很紧，大家千万不能偷懒。” 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慕知意不动声色的瞥了张具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饭桌上，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任由张具自己在那说，没有一个人出声。 中午休息时，慕知意摸到后背的皮肤上沾了很多干了的泥浆，实在是接受不了，怼了怼宋月，“你们平常怎么洗澡啊？” 往后瞅了眼慕知意后背的惨状，宋月毫不掩饰的大笑。 随后认真的答道：“洗澡，做梦呢，这里就两间屋子，根本没有隐私可言，想洗澡的话拉上几个人，去河套里洗吧。” “村东头的那条河吗，干净吗？” 慕知意在山顶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一条河，只不过在河里洗..... “诶呀没事的，我们以前经常在那洗，我带你去。” 宋月妥妥的行动派，拉着慕知意的手就朝门口跑了出去。 “欸欸欸，我衣服，换洗的衣服。” 第19章 瀑布 炙热的正午，太阳高挂在空中。 慕知意被宋月拽着，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河套。 宽阔的河道，清澈的河水，远比她在山上看到的还要震撼。 跟着宋月往水里走，水没过脚腕，慕知意便不再往前，任由清澈的水流冲打着她的小腿，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抬眼望向更远的地方，有鸟儿扎向河里叼起一条鱼，河面很快恢复平静，落在慕知意眼里，仿佛有人在向她招手:“下来吧，快下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打了个寒颤，慕知意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急忙拉住宋月的袖子，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宋知青，咱们回去吧。” 揽住慕知意的胳膊，宋月安慰的拍了拍：“别担心，这块人来人往的，傻子才从这儿洗呢，咱们要去的地方不是这。” 虽然宋月解释了，慕知意还是觉得不妥，推脱道：“宋知青，要不就算了吧，回去你帮我用水冲冲也能行。” “诶呀，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待会带你去的地方你绝对喜欢，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把你卖了呢。” 说完以后，宋月不由分说的拉着慕知意朝着山里走。 山上树木繁茂，高大的树冠汇在一起，将太阳的热气全都挡在外面。 “哗啦啦” 还没有看清，慕知意就听到了水拍打在石头上的声音，顺着树木的缝隙她看到了一个约有三米高的小瀑布。 往下望去，水汇聚在一个大坑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池。 “哇，瀑布吗？” 这下不用宋月拉着她，慕知意自己就欢快的往水池里跑去。 “噗通。” 跳进水池里，慕知意开心的捧起一捧水撒向天空，“哇，这也太爽了吧。” 宋月此时也走了过来，脱掉鞋子，把脚伸进水池里，整个人向后靠去，双手杵着地，午间凉爽的风穿过发丝，很是惬意。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用脚玩着水，宋月抬头望着天空。 仗着在深山里，慕知意解下衣服的扣子，上身只穿着个肚兜泡在水里。 衬衫被扔到草地上，声音传来，宋月转头望去。 “你……”宋月羞得涨红了脸，急忙把慕知意扔出去的衣服捡回来，重新扔回慕知意手里，“你咋能，这可是在外面啊，赶紧穿上，万一有人来了可咋办。” 没成想慕知意只是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诚心想要逗一逗宋月。 “慕知青。” 时间长了，宋月发现慕知意好像很久没有出现了，刚开始她还以为慕知意只是在闹着玩，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慕知意的身影一直没有浮出水面，宋月开始害怕了，起身就要往山下找救援。 两只脚还没来得及从水里出来，突然脚下一重，“……诶呦。” 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朝后面望去，正好看见慕知意从水里出来，仰起脖子，甩掉多余的水滴，用手抹抹脸，冲她嫣然一笑。 “慕知青。” 宋月有些生气了，从地上站起来，穿上鞋子就要往回走。 慕知意见状，赶紧游到岸边，顾不上穿衣服，急忙拉住宋月的手腕。 “诶呦我的宋大知青啊，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嘛，你就看在我是初犯，别生气了，啊。” 慕知意又是撒娇又是道歉的，宋月也算是消气了，傲娇的转过身。 “啊……”立马捂住眼睛。 “怎么了怎么了？” 慕知意急的都要跳起来，一阵风吹过，胸前的凉意让慕知意低下了头，后知后觉的捂住胸口，对着宋月讨好的笑道：“我这不是忘了吗？” 强压着慕知意重新回到水里，宋月站在岸边脸色久久没有缓过来，“你后背上的泥泡了这么久也该掉了，简单冲冲就赶快上来吧。” 自知理亏，慕知意快速的冲洗完身上，再把脏了的衣服放进水里搓了搓，换上换洗的衣服，披着一头湿发站到了宋月身后。 “我好了，咱们下去吧。” 宋月回头看去，一个简单的碎花长袖搭上一件黑色的裤子，很是简洁大方，满意的点点头，“行了，我们下山吧。” 半路上，慕知意半个身子趴在宋月的身上，调侃道:“我们爱打扮的宋知青怎么成了小老头了。” 宋月脸色未变，语气却愈加严肃:“慕知青，我知道你主意大，好歹我也比你先下乡，算得上你的前辈了，你听我一句劝，当一个人的能力和相貌不能匹配的时候，美貌就是原罪。” “宋知青怎么突然说这些啊？” 这些话慕知意自然明白，只不过有些意外看似高傲的宋月会对她说这些。 歪着脖子望着宋月的时候，恰好看到她收回胳膊的动作，仔细看的话眼角有些红。 搂住宋月的胳膊用了用力，慕知意乖巧的回道：“我知道了。” 回到知青点的时候，屋里只有张二凤一个人。 慕知意没有在意，把洗好的衣服挂在后院，赶紧脱鞋上炕休息了。 “吁吁” 哨子的声音响起来，慕知意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习惯了。 听着旁边哀嚎的声音，慕知意没有拖延，立马坐了起来，压压腿，活动活动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后，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跟在宋月身后，慕知意趁机把刚才没能活动的地方全都活动一遍。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再次走过一遍上山的路，慕知意发觉自己没有早起那么累了，这可把她开心坏了。 重复上午的动作，弯腰插秧，慕知意虽累倒也坚持下来了。 直到晚上下工的时候，慕知意正捶着腰准备回知青点休息，就看到方小兰三人背着个大背篓走过来了。 看着李彩霞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和惨白的脸，慕知意不由得有些好奇，“李知青，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实在是太累了，累得李彩霞都不挑事了，挥了挥手，把背篓放到地上，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咋回事啊，看这样子，没少干呐，还是方知青你有招。” 宋月凑到方小兰身前，很是佩服。 谁知方小兰脸上一点喜意都没有，耷拉个脸，面无表情的道:“她如果真的干什么了，我也不说啥，你们知道她一天种了几垄以后一定比我更震惊，两垄，整整一天的时间，其中一垄半都是上午完成的，一整个下午就完成了半垄。” “？？？” 果然大家都被李彩霞这种偷懒行为给惊到了。 “那你们大中午的不在知青点，是干啥去了？” 宋月还是没有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出来。 这次方小兰脸色冰霜更重，说话时都感觉声音带着冰碴：“女知青这边归我管，她们俩完不成任务完不成惩罚最后找的都是我，我只能压着她俩把处罚完成了。” 想到李彩霞惨白的脸，慕知意敬佩的朝方小兰竖起了大拇指。 “行了，现在就剩咱仨了，也该完成自己的惩罚去了，走吧。” 第20章 划伤 拿起一个背篓，慕知意放到自己腿边比了比，夸张的道：“这都快抵我半个人高了，咱们要割这么多，得割到啥时候去啊。” 张二凤把自己背篓里的镰刀拿出来，递到了慕知意手里，没有说话。 宋月去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把脚洗干净，自然也没能听到慕知意的这番话。 等到宋月回来，慕知意看到她脚上明显干净了的鞋子，挑了挑眉，心下有些意外。 “宋知青，洗完了咱们赶紧走吧”，挎上宋月的胳膊，慕知意神采奕奕的朝宋月分享自己的糗事，“多亏方知青来的及时，不然我真的忘记还有割草这个惩罚了。” 宋月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慕知青，就算大家都忘记我也不会忘记的。” 礼貌的眯了眯眼。 慕知意这才发现她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毒舌的宋知青。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大地，整片土地都覆盖了一层朦胧的金色，美得像幅油画。 望着眼前的美景，慕知意有些不确定的回头:“这里就是我们要割草的地方吗？” 宋月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当然了，这些草都是给猪吃的，你随便割就行了。” “好哦。” 听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慕知意迫不及待的跑过去，赶着最后一抹夕阳，小心翼翼的走到草丛里，开心地转着圈，仿佛这不是杂草，而是主人精心浇养的花圃。 原地站定，慕知意望向天空，比了一个照相的手势，“咔嚓”，嘴动配音。 “这张照片肯定特别美，可惜就是没有手机。” 天空是金色的，空气还很清新，慕知意深吸一口气，立马动力十足。 拎着镰刀，慕知意一开始连怎么拿都不清楚。 担心镰刀割到自己，第一反应是把刀刃冲着外面，割了几次以后，特别不顺手，慕知意这才把镰刀掉了个个，割过几次之后，才慢慢找到了窍门。 因着自己本来就为了欣赏美景浪费了许多时间，慕知意也怕耽误宋月两人，手上的速度不断加快。 每次几乎都是手刚握住草，镰刀就跟着下来了。 几次之后，慕知意第一次体会到了草的叶子的锋利。 吃痛的蹲下身，慕知意用帕子裹在伤口上，谁也没有告诉，继续干着活。 “诶呀我的妈呀，干的太投入了，都没有发现天都黑了，慕知青你第二篓快满了吗，要不要我们帮忙？” 听到宋月的声音，慕知意终于抬头，颤抖着嗓音：“不用了，我这儿也马上满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宋月的声音，慕知意黑灯瞎火的朝宋月刚才站着的地方望去，已然没有宋月的身影了。 没有声张，没有害怕，慕知意继续若无其事的割掉脚下的草，一把一把慢慢将背篓填满。 “你真的不找我们啊。” 宋月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慕知意手里的镰刀都掉到地上。 捂着胸口，回头看去，宋月正皱着眉看着她。 “宋知青，你咋在这儿啊，刚才叫你你没回应，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宋月眨眨眼，嘴角动了动，视线移到慕知意的手上，看着被手帕包住的手指，还是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往慕知意背篓里装草。 两个人一起，速度快了许多，看着绿油油的草一点点的冒出来，慕知意用手一摁，高兴的道:“不光够了，还多了点。” 等慕知意说完，宋月蹲下来一把把背篓背起来，就准备下山。 路口，张二凤前后各背着一个背篓等她们。 两方汇合以后，继续一言不发往回走。 慕知意试着从宋月背上抢回自己的背篓，但她发红的眼眶让慕知意心头一颤。 转头望向沉默寡言的张二凤，慕知意走到她身边，“张知青，你一个人背两个，会不会太累了，要不然我帮你背一个吧。” 谁料张二凤只是不爱说话，但凭着力气慕知意也别想把背篓抢过去。 慕知意只好这边跑跑那边看看，希望两人有人可以给自己个机会。 终于走到大队，慕知意远远的就看到顾忍寒站在红旗下等着她们。 宋月和张二凤两人把三个背篓放到地上，等着顾忍寒检查。 看到最后走过来的慕知意，顾忍寒眼神不着痕迹的在慕知意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我说过，惩罚必须由知青亲手完成，张知青你为什么会背着两个背篓？” 顾忍寒已经看到慕知意手受伤了，但是触及到自己原则，还是不会糊弄过去。 宋月甩了甩手，把自己面前的背篓推到顾忍寒前面。 “顾队长，我这儿是慕知青割的草，我保证这绝对是慕知意自己一个人割满的，只不过割的时候，她不小心划到了手，没有力气，我才帮忙把背篓背下来。” 顾忍寒点点头，每个背篓都认真的检查，这才宣布所有人都合格了。 “哦。” 宋月高兴的扑到慕知意身上，在晃动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慕知意的胳膊。 顾忍寒眼睁睁的看着慕知意因为她的动作，脸上的汗库库往外冒。 “行了，别高兴了，赶紧回去吧。” 被赶宋月也没有生气，仗着天黑顾忍寒看不见，调皮的朝他扮了个鬼脸，嘻嘻哈哈的拽着慕知意往知青点跑。 伸出手，顾忍寒还是没有忍住：“你们注意一下慕知青的手，要是实在太严重，赶紧去瞧大夫。” 可惜慕知意几人早就跑没影了，顾忍寒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屋子里，慕知意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胳膊，整条胳膊麻嗖嗖的。 宋月洗完脸进来，看到慕知意坐在炕上，衣服都没有换，脸色沉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赶紧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把裹着手帕的手拎起来，轻手轻脚的解开手帕，血肉模糊的手指出现在众人眼前。 “妈呀，咋会这严重啊。” 李彩霞本来觉得慕知意大惊小怪，看到手指上的情况以后，也不由得为慕知意担心起来。 “宋月，你带着慕知青去一趟李大夫那，她这肯定要包扎，要是伤口太深，说不定还得缝针。” 方小兰的经验很丰富，宋月在这种事情上会听她的。 “不用，我的伤口我知道……” 慕知意还想拒绝，直接被宋月和方小兰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了起来，两人亲自护送慕知意走到李大夫的家里。 “哐哐” “来了。” 陈珍打开大门，看到慕知意，心里很是不爽，斜着眼睛望着她:“大半夜的你来我家做什么？” 宋月看她就烦，平常干活的时候能忍就忍了，下了工以后还忍，那她就不叫宋月了。 一把推开陈珍，扶着慕知意走到院子里，一边朝着屋里高喊:“李大夫，你在家吗？” 一边带着慕知意往里走。 灯光下，李大夫仔细的看着慕知意的伤口，眉头紧蹙，表情也很是严肃。 “慕知青是吧，你咋现在才来，你这只手不想要了吗？” 第21章 处理伤口 被李大夫这么一吼，慕知意本来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更加没有血色。 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慕知意终于害怕了，“李大夫，我的伤口恶化得这么严重吗？” 捏住慕知意受伤的那根手指，李大夫眼皮都没抬便道：“没有，就是伤口周围发炎化脓了。” “啊”，慕知意脸上的吃惊很是明显，“那，你为什么说我的手？” 笑着摸了摸胡子，道：“我这不是想让你长长记性吗，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慕知意满头黑线，僵着脖子点点头。 “还有你这伤口捂得太严实，再加上没有及时消毒，里面已经有脓水了，我得把脓水挤出来才能消毒，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 这种情况慕知意早就想到了，闭上眼睛装作坚强的点头。 “陈珍，把桌子上的药箱拿过来。” “要我帮忙吗？” 顾忍寒懒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掀开帘子笑着走进来。 “忍寒你来得正好，我前两天摘草药把胳膊摔了，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还不能使劲，本来我是想让陈珍帮我的，既然你来了，那就你来吧。” 李大夫这话说出口，屋子里的女人顿时神态各异。 首先是慕知意诧异的望着李大夫，然后是宋月方小兰两人，望着慕知意一阵后怕，最后是陈珍，从顾忍寒一进来眼睛就一错不错的盯着顾忍寒，第一个表达了反对：“我不同意。” 陈珍的反应吓了李大夫一跳，回过神来教训了她一通：“陈珍，这是慕知青和忍寒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把药箱给我拿来，然后就出去吧。” “啊，可是.....”陈珍还想狡辩，对上李大夫严厉的眼神，愤愤的把药箱扔到炕上，瘪着嘴跑出去了。 顾忍寒此时走了上来，终于看清楚慕知意手指的具体情况，诧异道：“咋会这么严重。” 李大夫没有多说，叹了口气，拍拍顾忍寒的肩，让他坐到慕知意对面。 “我仔细检查过慕知青的伤口，伤的不深，你就用力把伤口里的脓水挤出来就好了，很简单的。” 顾忍寒点点头，把袖子挽起来，用热水泡泡手，就握住了慕知意的手。 宋月和方小兰看不得这种场面，连忙提出了离开，“那个慕知青，我俩去院子里等你。” 顾忍寒的手此时已经摸到慕知意受伤的那根手指，疼痛袭来，慕知意完全顾不上两人说了什么，胡乱的点着头同意了。 屋子里现在就剩下慕知意、顾忍寒、李大夫三人。 慕知意因着爷爷的话，对顾忍寒还算信任，“顾队长，你挤吧，不用管我。” 别过头，慕知意不敢看。 顾忍寒手下用着力，很快就把伤口里面的脓水挤出来了，期间慕知意一声不吭，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叫出声。 “李叔，你看看这样行不行。”把袖子放下来，顾忍寒把位置让给李大夫。 “可以，再把这药水涂上就行了。” 坐在炕上，李大夫低头认真的帮慕知意绑好纱布，提醒道：“千万别吃辛辣的东西。” 慕知意用没有受伤的手擦着脸上的汗，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把纱布跟药水递给慕知意，李大夫把几人送出门。 门口，李大夫叫住顾忍寒，道：“慕知青这手不能沾水，不能干重活，要是可以的话，给她安排一个轻巧的活儿吧。” 顾忍寒心里正有这个打算，现如今从李大夫口中说出来，更加靠谱了。 回知青点的路上，宋月有些好奇，“顾队长，你咋知道我们在那儿啊。” 顾忍寒正借着月光偷偷观察慕知意呢，宋月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顾忍寒是谁呀，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露馅呢。 清了清嗓子，把手放到嘴边，顾忍寒严肃着道：“我每天晚上都会出来巡逻，走到这儿的时候正好看到李大夫家里的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 “哦，这样吗。” 宋月没有多想，听到顾忍寒的回答也没有过多探究。 几人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岔路口。 “顾队长，谢谢你。” 顾忍寒望了眼回知青点的路，鼓励的拍拍慕知意的胳膊：“谢什么，这件事毕竟是因我而起，你不在心里怪我我就很知足了，别多想了，赶紧回去吧，明天在地里等我，我给你安排别的活。” 慕知意低下头，鼻头有些酸涩，不想让顾忍寒发现，朝他点点头就跑开了。 顾忍寒站在原地，看着慕知意几人往前走，直到看不到踪影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到家，顾忍寒发现自己房间里有光，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抬脚走上台阶。 打开房门，“娘，还没睡吗？” 顾母盘坐在炕上，看到顾忍寒进来，用力的拍着桌子，语气很是不善：“你咋现在才回来，去哪儿了？” 顾忍寒走到炕沿，坐到顾母身边，没有隐瞒：“我去李叔那儿了？” 顾母脸上一丝欣喜闪过，“是吗，那你也见过珍珍了？” “见了一面，主要替李叔帮新知青处理了一下伤口。” “什么，珍珍那孩子可是天天记着你呢，你咋能这样对她，你是不是忘了你陈叔了，如果不是他，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老大，咱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人啊。” 顾忍寒没有说话，将顾母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娘，从小不管因为什么，只要我跟陈珍出现矛盾，你就向着她，到了后来，你更是因为陈珍的一厢情愿，不跟我商量就替我跟她订下婚约，您还记得我才是你的儿子吗？” 顾忍寒不用想，都知道母亲等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被戳穿了心思，顾母立马拍着大腿一哭二闹起来：“诶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刚嫁进来男人就瘸了腿，一点重活都干不了，我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家天天下地干活拿满公分，就连生孩子我都没有休息一天，可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长大了不想认我了，老天爷呀，我就不该活着啊，当年那场大雨咋就没把我带走呢。” 本来以为自己早就不对母爱抱有希望了，但听完她说的这些话，顾忍寒还是心寒了。 第22章 母子争吵 一直在旁哭闹的顾母迟迟没有等到顾忍寒的妥协，把手露出条缝，偷偷观察顾忍寒的脸色。 发觉顾忍寒始终面无表情，似乎是真的生气了，顾母开始慌了。 上前握住顾忍寒的胳膊，试探道:“老大？” 顾忍寒没有理她，收回自己的胳膊，走到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 不知为何，箱子上面有好几道划痕，大都集中在锁芯上。 只一眼，顾忍寒心中百感交集，强忍着没有回头，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箱子，拿出里面所有的现金。 转身回到顾母身前，“娘，这钱给你，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陈珍，我也不想耽误她，你把这桩婚事给退了吧。还有以后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提这件事了，我所有的钱全在这里，身上一分没有了。” 把衣服上所有的兜全都翻出来，证明给顾母看。 可惜顾母正喜滋滋的数着钱，根本没空搭理他。 厚厚的一叠钱塞进衣服里，顾母喜笑颜开的拍了拍顾忍寒的胳膊，“好孩子，你放心，这些钱就当是娘替你保管的，等你以后娶媳妇了，这些钱娘给你添做彩礼。” 顾母丝毫没有发现，顾忍寒在看向她的时候，早已经没有进门时的温柔了。 把顾母送出门，顾忍寒吹灭手中的油灯，靠在门上想了很多。 过了很长时间，顾忍寒腿都要站麻了，突然听到有人在开大门。 把门打开一条缝儿，顾忍寒亲眼看着顾母大包小包的走了出去。 房门全部打开，顾忍寒沐浴在夜色中，眼神晦暗不明。 第二天，顾忍寒一听到门口有响动，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诶……” “娘，你咋从外面进来的？” 顾母神色慌张，根本不敢直视顾忍寒的眼睛，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嗨，我不是去地里吗，走到半路发现我头巾没带，回家拿一下。” “是吗？”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顾母太紧张了，但凡她抬头看顾忍寒一眼，就能瞧见他眼底的红血丝，就能知道他一宿没睡。 抬头望向爹娘的房间，顾忍寒看到有一个人影坐在窗边，没有上前，也离开了家。 晃悠着，顾忍寒不知不觉走到了上工的地方。 抬头望望天空，距离吹哨还有很长时间，找了个树干慕知意三下两下的爬上去躺了下来。 “吁吁” 队长的哨声准时响起。 慕知意刚睁开眼，就感到浑身酸痛，受伤的手指更是钻心的痛。 龇牙咧嘴的下了炕，准备拿盆出去洗漱。 “咦，我盆呢？” “这儿，帮你打好水了。” 宋月手里端盆清水从外面走进来。 “诶呀，谢谢宋知青。” 因为手指不方便，知青们很是关注慕知意，时不时的帮个忙，今天的慕知意可以说是女知青里最快完成洗漱的人了。 六人一起出门，最后慕知意一个人留在集合的地里，站到顾忍寒身前。 “顾队长，今天我做什么啊？” 顾忍寒思绪放空，直到慕知意叫他第二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啊。” 凌晨的月光不是很亮，但两人离得很近，慕知意很清楚的看到顾忍寒眼底的疲惫。 “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吗？” “嗯？” 顾忍寒对慕知意的印象还停留在她特地跟他划清界限的时候呢，谁能想到慕知意不知何时居然悄摸声的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看清顾忍寒眼底的疑惑，慕知意摸了摸鼻子，没有刻意解释，反而又问了顾忍寒一遍:“你昨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对于慕知意的转变，顾忍寒接受良好，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回道:“昨天我回去以后跟我娘吵架了。” “什么？”慕知意真是惊到了，毕竟不管怎么看顾忍寒都是一副大孝子的模样啊。 任由慕知意上下打量，顾忍寒继续带着她走到上工的地方。 指着一条长满杂草的小渠，顾忍寒道:“我思来想去，既不需要你双手用力，也不要你用太大的力气，也只有这一个了，清理小渠的杂草。” 慕知意走过去用力一拔，很轻松的就拔下来了，离得近了她才发现这条小渠还有水流过，只不过因为淤泥和杂草的阻塞，使得水流的速度变慢了。 “这个确实很轻松，顾队长，谢谢你。” 看到慕知意开心的笑容，顾忍寒心里的烦躁扫泄一空。 有了活计，慕知意开始卖力的干起了活，顾忍寒开口道:“慕知青，由于这个活只有你一个人干，再加上这边离其他人也很远，我会在那边待着，有事你喊我就行了。” 慕知意没有回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想到顾忍寒可能不懂，赶忙开口道:“好的。” 左右看了看，顾忍寒选择了一个离这边不远的大树，三两下的爬了上去，靠在树上看着慕知意的背影，闭眼小憩。 慕知意拔了一会儿，回头望望没有发现顾忍寒的身影，快速的从裤兜的布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进嘴里，开心的嚼着。 干一会儿，吃一个…… 没用多长时间，慕知意就清理出一部分了。 此时天色大亮，顾忍寒也睁开了眼睛，虽然眼底还略带些疲惫，但精神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跳到树下，顾忍寒走向慕知意。 远远的，就看到慕知意像只小松鼠一般嘴巴里鼓鼓的，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 “慕知青，可以休息了，吃早饭吧。” 陡然听见顾忍寒的声音，慕知意着实吓得不行，担心自己偷吃被发现，没怎么嚼就准备硬往下咽。 但是慕知意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证据没销毁，反而堵在喉咙里，害得慕知意差点窒息。 肚脐上方两指，顾忍寒说了句“对不起”，手下用力，一块拇指大小的肉干从慕知意嘴里喷了出来。 捂着喉咙慕知意不断咳嗽，即便都这样了，慕知意还是惊讶的道:“你....咳咳...竟然会...海姆立克急救法？” “什么海…什么姆…慕知青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在部队时学的。” 看到慕知意喉咙还是不舒服，顾忍寒打算让她喝口水，润润喉，在腰上掏了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 顾忍寒的动作慕知意自然也看到了，没有询问，拿起自己的水壶，“咕嘟嘟”的喝着水。 两人坐在地上，慕知意热情的把自己的饭盒往他那边推了推。 “顾队长，我带的饭很多，根本吃不完，你也吃一点吧。” “这怎么能行，咱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块本来就不是很好，要是吃同一份饭，那叫怎么回事？” 慕知意好说歹说都没有让顾忍寒松口。 只得暂时打消试探顾忍寒的想法。 第23章 旧人旧事 打开饭盒，几滴水珠从盖子上掉落，慕知意把馒头拿出来，表面有些湿，湿湿黏黏的手感让慕知意毫无胃口。 揭下馒头外面泡囔的一层皮，掰下一块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顾忍寒没有跟慕知意待在一起，趁着她吃饭的功夫，拿起一把铁锹把底下的淤泥铲出来，扔到岸上。 “大哥。” “寒哥。” “诶慕知青，你看到我大哥了吗？”顾兰成和石头两人在慕知意身前一个急刹车，急忙问道。 指了指旁边的小渠，慕知意告诉他们:“顾队长扔东西去了，咋着也得过一会儿才回来，要不你俩在这等会儿吧。” 顾兰成脸上满是焦急，跟石头对视一眼，把篮子往慕知意手里一塞，恳求道:“慕姐姐，我跟石头得上学去了，要是今天再不去，老师就要找我家来了，你也不想看到我们挨揍吧，拜托你了。” 顾兰成不断的搓着手，再加上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慕知意心软同意了，“行...叭。” “好哦，谢谢慕姐姐。” 二人欢快的蹦着跑远了。 顾忍寒回来见慕知意还没有吃完，默不作声地走到旁边继续清理淤泥。 “等一下顾队长。” 回过头，顾忍寒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语气:“慕知青，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撇了撇嘴，慕知意翻了个白眼。 举起手边的篮子，“刚刚你弟弟给你送饭来了。” “成子来了？”顾忍寒忙把锹放下，拍了拍衣服，这才走到慕知意身旁坐下。 掀开篮子上面的布，两个大馒头，只不过看起来可比慕知意手里的顺眼多了。 掰成两半，顾忍寒大口大口的咬着，眼神时不时的往慕知意那边瞟。 看到慕知意食不知味的样子，顾忍寒沉思了一下，把包着馒头的那层布提了起来，果不其然在下面看到了几块桃酥。 拿起一块递给慕知意，“慕知青，我能不能拿桃酥换你一个馒头啊。” “啊？”看着手上被掰的不成样子的馒头，慕知意没好意思占这个便宜，“不了，我吃馒头挺好的。” 顾忍寒不由分说夺过慕知意手上的馒头以及撕下去的皮强制交换，随后抓起一块放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慕知意被顾忍寒的动作吓到了，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你……” “快吃吧。” 慕知意叹口气，拿出一块肉干放到篮子里，然后双手捧着桃酥慢慢吃起来。 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闪过笑意。 往常干活的时候，慕知意都是跟宋月一边干活一边聊天的，今天突然不说话了，慕知意还有些不习惯。 抬头看了一下哦顾忍寒的背影，慕知意试探着问道:“顾队长，你当过兵，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吧，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啊，能不能给我讲讲啊。” 顾忍寒身影顿了一下，背对着慕知意淡淡的道:“部队不能随意进出，里面发生的事也不能随便讲出来。” “哦，好吧。”慕知意低下头，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顾忍寒余光瞥见，正准备说些其他的事逗她开心，没想到慕知意抬起头脸上依旧笑容明媚，“我听说顾队长的爷爷也是位军人，肯定去过不少地方吧，不知道老人有没有说过年轻时遇见的好玩的事儿啊？” 已经拒绝过慕知意一次了，这次顾忍寒无论如何也要从脑海里搜刮出让慕知意感兴趣的事。 大脑飞速运转…… 对了，顾忍寒拍了拍手。 “说起来我要说的这个事跟慕知青还有些关系呢。” “我吗？”慕知意的兴致彻底被顾忍寒挑起来了。 “对呀，因为我要说的这个人他现在就在b市，那不就是慕知青你下乡的地方吗？” 慕知意脑海中翻起惊涛骇浪，狐疑的打量着顾忍寒的表情，暗道:我刚还想要不要试探他一下，现在他就说这事，该不会已经看穿我的想法了吧。 没有察觉到慕知意的异常，顾忍寒自顾自的说着:“应该是我爹刚出生的时候，那时他们都在h省，有一天突然宣布夜间行军，两个人一着急就穿错了衣服，一直没有发现。” “有一次休息，爷爷回家看我爹，还跟我奶奶显摆说他把照片洗出来了，结果一掏兜，啥都没有。” “回部队以后，我爷爷还想跟战友抱怨这件事，结果看到他战友脖子上好几道抓痕，问了才知道，他衣服内兜不知道咋会有一张女人抱着孩子的照片，被他媳妇儿发现以后，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一下就伸手抓过来了。” “拿起到照片一看，两个人才意识到穿错了衣服……慕知青？” 慕知意的表情很冷淡，顾忍寒还以为说了什么惹她生气了。 故事慕知意是听进去了，但她心里一直在盘算着顾忍寒说这件事的用意是什么。 “你爷爷按理来说有不少其他地方的战友吧，为什么偏要讲b市的这个人呀，你想对我说什么，还是你不想帮我？” 一着急，心里想的嘴一秃噜全都抖落出来了。 顾忍寒怔住了，挠挠头，笑道:“我不是想着你也是b市的吗，你不喜欢，那我说其他的也可以。” “真的是这样？”慕知意紧绷的背一下就弯下来了，松了口气。 顾忍寒很坦荡，点点头。 慕知意又有兴致了，歪着头满怀期待的望着他。“那你家现在还跟那位战友有联系吗，他家现在咋样？” 顾忍寒扬起一锹锹淤泥，摇了摇头，“爷爷的朋友我咋能知道那么清楚啊，不过好像他一直想要个闺女，结果生下两个儿子，听说大儿子生了个女儿，算算年龄现在也有十六七了。” b市，战友，两个儿子，孙女十六七岁…… 所有条件慕知意都一一对上了，她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这次她是真的相信顾忍寒了，他就是爷爷战友的孙子，是在这个地方的她绝对可以相信的人。 “那……顾，顾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没有故意的矫揉造作，只一声普通的“顾大哥”，就让顾忍寒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当然可以了。” 慕知意嘴角上扬，干活更加卖力了，拔着草随意的问道:“十六七岁，她没下乡吗，按照你在这儿的地位，她来顾家村肯定差不了啊。” 第24章 阴差阳错 顾忍寒很快赶上了慕知意的进度，杵着锹看着慕知意干活。 听到慕知意的问题，顾忍寒淡然一笑，“谁知道呢，但如果想借着我的关系偷懒，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慕知意已经把自己代进去了，听清顾忍寒的答案，还以为他是在告诉自己在他这任何人都没有优待。 赞同的点点头，她下乡虽然不是自己主动的，但既然决定做了就一定努力把它完成，同样不需要别人的插手。 “没错，就应该这样，顾大哥你太棒了。 两人都得到满意的答案，殊不知俩人的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顾大哥，下乡的时候我奶奶给我腌了点咸菜，在知青点也只能偷偷吃，回头我带到地里，你尝尝好不好吃。” 慕知意的邀请顾忍寒怎么可能拒绝呢，“那这样你早上就别带饭了，我多带一个馒头。” “不用了”，慕知意很坦荡的说:“我不带肯定有人会问原因，咱俩之间本来就很清白，这样一弄，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还是就这样吧。顾大哥，你如果真的想感谢我，就帮我催催村长，不然新知青的粮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下来。” 顾忍寒点头，答应了慕知意，把事记在心里，准备晚上去问问。 下工回去的路上，慕知意跟顾忍寒同行了很长一段路。 “慕知青，下午的时候你还是去小渠那边，我可能会晚些到。” “好，我知道了。” 顺着人群往知青点跑去。 打开大门，慕知意看到就张具几个男知青坐在饭桌旁，女知青不见踪影。 走上前，好奇的问道:“张知青，宋知青她们还没回来吗？” 没有人理她，空气一阵静默。 “啪。” 大门被推开，慕知意回头，就看到宋月满头大汗的，几乎是拖着身子走进来，后面的张二凤跟方小兰看起来也累得不行。 慕知意急忙上前扶住宋月，低声询问:“怎么回事，不还是昨天的那些活儿吗，咋会累成这样？” 宋月挥着手，话都说不出来。 慕知意赶紧把人扶进屋里。 即将走进房间，坐在那里装大爷的男知青们不乐意了，“我说你们女知青有没有点契约精神啊，早就约定好了的，你们做饭，结果现在呢，我们粮食也交了，没人给我们做饭什么意思啊？” 没空搭理他们的废话，方小兰和张二凤一人扶着一个走回屋里，当着他们的面把房门关上。 长时间关着门，屋里实在太闷了，方小兰脱鞋上炕把窗户打开，让风吹进来，吹走房间的燥热，几个人坐的坐躺的躺，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走到门口，方小兰手还没有摸到门闩，慕知意劝阻的声音就从后面响起:“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之所以会这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你们一次次的让步。” 方小兰回头望向慕知意，忍俊不禁的道:“我就是想出去打盆水，慕知青想什么呢？” 慕知意莞尔一笑，走到方小兰身边道:“是我想错了，为了赔罪，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 两人一起打开房门，没有理会那群男知青，打完水自顾自的离开了。 “张哥，你看她们。” “不用管，等回头我跟方小兰聊聊，正好我那儿还有点桃酥，大家分了吃吧。” 习惯了高高在上，这群男知青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想烧火做饭。 李大庆不明白他们的心理，建议道:“我看女知青做饭很简单的，要不我们自己做吧，总不能一直吃桃酥吧。” 张具听到李大庆的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李知青想做就做吧。” 没有阻拦，张具第一个离开了桌子。 紧接着，剩下的男知青跟在张具身后，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只留下李大庆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 女知青们坐在屋里，炕上摆满了点心。 “那个我问一下，为什么不出去做饭啊，粮食不是还有呢吗？光吃桃酥，得花多少钱啊？” 李彩霞并没有觉得男知青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这样是乱花钱。 王巧凤和张二凤两人本来就不咋说话，这个时候她们也没有发声。 慕知意和宋月对视一眼，随意的拿起一块桃酥放进嘴里。 “咱们这样，岂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再怎么有钱也禁不住这么造吧。” 宋月立马跟着附和，“对呀，这本来就是他们男知青做的不对。是，我们是约好了女知青做饭，男知青拾柴火，但是每年入冬，女知青不也去山上拾柴火吗，凭什么那群男知青就真的完完全全把做饭的事塞给咱们啊，真当自己是大爷啊。” 偷偷望了慕知意一眼，李彩霞犹豫着说:“可是我们女生本来不就应该做饭吗，他们那群男知青毛手毛脚的，就算做饭也不放心啊。” 慕知意呆住了，愣愣的看着她，硬是从嗓子眼挤出一句不是骂人的话，“你是认真的吗？” 别过头，深吸一口气，慕知意抬眼望向方小兰，毕竟方小兰作为管理女知青的小队长，威信还是有的。 将屋里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方小兰做了个决定。 “一会儿我跟张具商量，如果男知青能在女知青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做饭，我们的分工还是女知青做饭，男知青拾柴，要是不能，那就每个人轮流做饭，然后一起拾柴火吧。” “好。”宋月早就看这群男知青不顺眼了，都下乡多长时间了，还把自己当成家里的大少爷饭来张口的。 方小兰这一出去，一直到上工都没有回来，慕知意很是关心这件事，嘱咐宋月下午一定要跟方小兰问清楚，这才恋恋不舍的上工干活。 告别熙熙攘攘的人群，慕知意重新来到寂静的小渠。 走到上午还没有拔到的地方，慕知意惊讶的向前方看去，杂草不知被谁清除了一大片，就连底下的淤泥也清理干净了。 慕知意一下就想到顾忍寒上午告别时的话了，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身后的林子里，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猫在一棵大树后面，探着头往慕知意那边看去。 “我说，你确定真的没事，可别咱俩过去还没干啥，顾忍寒就来了。” 第25章 绝望无助 “诶呦。” 两颗头一上一下，突然下面的那个皱紧眉头，捂住额头。“你打我做什么啊？” “嘘！” 顾林急忙捂住顾小广的嘴，担心的望了眼慕知意，见她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放心。 “别乌鸦嘴了，顾忍寒那儿那么大一片地，干完还早着呢，你说顾忍寒也真是，为了讨好这个女人，自己的活儿都得挤时间干，真是，啧啧。” 顾小广看着已经陷在幻想里的顾林，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期待的搓了搓手，“那，我们现在过去吗？” 顾林又给了他一下，转而笑呵呵的道:“你这个……你这个脑子，咋就这么聪明呢。” “谁在那儿？” 兴奋过头，顾林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音量，被慕知意听到了。 “走吧小广，咱俩好歹也是最先认识慕知青的人，见了面咋着也要打个招呼不是吗？” 不再藏着，站起来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服，从树后面走出来。 慕知意眼睛瞪大，瞳孔微缩，看着两人一步步走近，面上没有慌乱。 头没动，眼神左右晃动，在看到顾忍寒忘记拿走的铁锹时，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捡起铁锹，慕知意举着铁锹冲着两人，“流氓罪可是要qiang毙的，你们不怕我喊人吗？” 在看到慕知意的动作以后，两个人停下了脚步。 顾林装酷吹开眼前的那一撮头发，插着兜吊儿郎当的往前走。 “你干嘛，往后退。”慕知意挥舞着铁锹，试图让两人害怕。 不知道顾林怎么做的，在慕知意毫无规律的乱舞里，一把握住铁锹木头的部分，力气大的让慕知意动弹不得。 慕知意知难而退，立马撇下铁锹，朝着小渠边跑边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没跑几步，就被身后的顾林追上，搂住慕知意的脖子，掐住她的下巴，“再跑啊，喊啊。” 一张嘴，一股怪味传来，慕知意没有忍住低头“呕”了几声。 顾林立马变了脸色，拽住慕知意的胳膊，把人往回带，两人面对面站着，“你这个小娘们，还敢嫌弃老子。” 说着抓住慕知意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闭着眼睛就要亲上去。 慕知意怎么可能由着他所想，两只手指叉开，直接往他眼睛上抠去。 “诶呦，你这个jian人。”顾林弯下腰捂住眼睛。 慕知意趁机想要逃跑，却忘记自己头发还在顾林手里，脑后突如其来的剧痛，慕知意顿时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即便是闭着眼睛，顾林也能准确的找到慕知意的位置，粗糙的手掌，在慕知意胳膊上划过，刺激得皮肤上浮起一片鸡皮疙瘩。 在顾林摸到脖子时，慕知意开始服软，“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跑了。” 顾林又拽住慕知意的头发，迫使慕知意扬起脑袋，“你个臭娘们，以为说两句好话老子就能饶了你了，做梦。” 慕知意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旁边看着的顾小广起了怜悯之心。 走上前劝着顾林道:“林子，我看她已经知道错了，不然就松开她吧，反正咱们俩在这，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顾林可能是听进去顾小广的话了，手上的力气卸了几分，正当慕知意心里暗暗窃喜的时候，头上的疼痛加剧，痛的慕知意还以为顾林把她那一块头皮都给拽下来了。 “臭biao子，没看出来你还挺招人呐，他妈的连我兄弟都敢勾引，嗯。” 慕知意一只手紧紧攥住头发，另一只手不断拍着顾林的手背。 “救命啊，有人吗，救……唔” 顾林把头发向后一拽，慕知意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跌到顾林怀里。 松开拽着慕知意头发的手，顾林捂住慕知意的嘴巴，鼻子使劲的吸着慕知意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掰着慕知意的脸，顾林低头望着她的眼睛，“这块地之前是有人种，但是啥也长不好，费人费力的，早就荒了，平常根本不会有人过来，你就别异想天开了。” 看到慕知意快要喷火的眼睛，顾林不为所动，拍了拍她的脸，“你也不用怨我，地儿是顾忍寒给你选的，这么荒凉的地方，谁知道他是不是跟我一个打算呢？只是不好意思了，我就先享受了。” 顾林的脸越来越近，慕知意绝望的闭上眼睛。 “诶呦，他妈的谁？”顾林倒在地上，张口就骂。 “我。”顾忍寒的声音冷得像冬天户外的冰锥一样。 一听是顾忍寒，顾林根本不敢抬头，眼睛的余光瞟着顾忍寒，然后直接转身，爬也似的逃走了。 在顾忍寒的眼刀下，顾小广心里偷偷骂顾林没有义气，但还是不敢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毕竟顾忍寒在看他们的时候如同看一个si人一样。 两人忙不迭失的跑远了。 树林里，顾小广见顾忍寒没有追上来，拍了拍胸脯:“妈呀，吓死我了。” 看着旁边默不作声的顾富，顾小广气不打一处来，揪住他的衣领，推到树上，“你怎么看的人，为啥顾忍寒来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提前告诉我们。” 顾富白挨了一顿揍还生气呢，见顾小广还敢怪自己，拽住他肩膀上的衣服，两人掉了个个。 树林里的后续慕知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整个人猫在顾忍寒的怀里，哇哇大哭，听的人肝肠寸断。 “顾大哥，顾大哥。” 听着慕知意小猫似的叫喊，顾忍寒只得一个劲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顾大哥在呢，没事了，没事了。” 哭了好久，慕知意找回一丝理智，离开顾忍寒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道:“我要报警，告他们耍流氓。” 顾忍寒心疼的摸摸慕知意的头，却被她躲了一下，心头一颤，顾忍寒知道慕知意是在怪他。 忍下心中的伤感，顾忍寒以以往的经验告诉慕知意:“按照今天我看到的行为，你就算报警也只能把他们关到警局里，一两个月就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 慕知意很是不可思议，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七八十年代应该是对这些行为打击的最为严重的时候啊。 第26章 一个要求 看出慕知意眼底的失落，顾忍寒又道:“你放心，很快就有人管他们了。” 慕知意选择相信顾忍寒，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顾忍寒眼底的冷漠。 扶着慕知意走到树林里乘凉，顾忍寒交代道:“你在这里坐会儿吧，我去把小渠里的杂草给清理了。” 顾林当时的话慕知意也听清楚了，拽住顾忍寒的袖子，“顾大哥，你先别着急，能不能跟我说说这块地你打算怎么弄。” 说起这个，顾忍寒望向这片空地，思绪放飞，沉声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块地本来是荒地，我们把上面的草拔了把水引过来了，可是新挖的小渠现在都有那么厚的泥了，那块地却还是老样子。” 慕知意记得以前在短视频刷到过类似的情况，但是具体的，慕知意需要好好想想。 “那顾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缺少土地需要养分啊？” 村里的人跟这片土地打了半辈子交道了，咋可能看不出来。 不过这话顾忍寒没有直接对慕知意说，委婉的道:“慕知青，我能理解你想帮我，你的心意我领了，主要是这块地村里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来试过，就是长不好，这有啥办法。” 看出来顾忍寒是信不过自己，慕知意也不生气，反而调皮的问着顾忍寒:“顾大哥，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如果我能解决这块地的问题，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看着慕知意眼睛还肿着，却还努力帮他，顾忍寒咋可能拒绝，宠溺的拍了拍慕知意的肩膀，“好。” 望着身边的男人，慕知意撅起嘴巴傲娇的朝他皱了皱鼻子。 彻底放松下来以后，脑后的疼痛不断地提醒慕知意刚才遭受了什么样的暴力，不想让顾忍寒操心，忍着痛跟着顾忍寒一起干活。 因为是下午，慕知意脸上的冷汗没有引起顾忍寒的怀疑，离开的时候，慕知意实在忍不了了:“顾大哥，我明天想请一天假，可不可以啊。” 顾忍寒见慕知意一直低着头，紧张的手一直在揪着衣角，赶忙同意了。 回到知青点，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慕知意立马跑回房间，关上房门，抱着胳膊痛哭出声。 “门怎么开着，是不是慕知青回来了？” 院子里宋月的声音响起，慕知意立马擦掉眼泪，解着扣子跑到炕上，把被子抖散，躺在里面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啪” “慕知青。” 宋月没想到慕知意已经睡了，连忙噤了声，并对身后还在说话的李彩霞道:“嘘，慕知青睡着了，咱们小点声。” 李彩霞听完白眼都要撇到天上去了，但碍于现在女知青必须是一体的，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不再说话。 第二天，方小兰照常叫醒其他人，在叫到慕知意的时候，看到她顶着两个肿的不能再肿的肿眼泡时吓了一跳。 “慕知青你这怎么回事啊？” 慕知意昨晚因为后脑勺的疼痛，是歪着脖子睡的，谁也没有发现她眼睛的情况。 听到方小兰的惊呼，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慕知意想要看看什么情况，揉揉眼睛，“嗯？” 手下皮肤的触感很是奇妙，慕知意好奇的转着圈摁了几下，像在戳没有灌满水的水球一样。 宋月过来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摁住慕知意乱动的手，语气严肃的问道:“慕知青，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慕知意赶紧拿出镜子，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镜子里可以跟青蛙媲美的肿眼泡，绝望的闭上眼睛。 李彩霞见状，故意挑事着说:“慕知青，你刚才真的看清楚了吗，我看你眼睛都没有睁开啊。” 静心，不要生气。慕知意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 心态平和下来，慕知意想到了个借口，“昨天下午总感觉有虫子飞到我眼睛里了，一下午都在揉眼睛，可能是那个虫子引起的吧。”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宋月狐疑的盯着慕知意，“慕知青，你这眼睛真不是哭的吗，跟我姐哭完完全一模一样。” 慕知意扬起嘴角，笑道:“昨天下午我跟顾队长一起，难不成你们认为顾队长欺负我了？” 不管这个“欺负”是哪种意思，宋月几人纷纷摇头，“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慕知意赶紧催促道:“我是跟顾队长请了假了，你们还要不要上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夺门而出，匆忙洗漱好自己就跟慕知意道别。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慕知意承认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即便不能睁开眼，还是摸索着走到院子，把大门闩上，回到屋里，把屋门也给插上。 一切做完，慕知意身上也被汗浸湿了。 躺在炕上，慕知意还没有休息多长时间，就听到门口有推门的声音，吓得她立马坐了起来，靠在墙上，捂着嘴巴不敢呼吸。 门口的声音突然消失，慕知意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动静，正当她以为对方已经离开的时候，大门被人敲响了。 “慕知青，是我，顾忍寒。” 确定是顾忍寒以后，慕知意才敢出声:“顾大哥你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开门。” 顾忍寒把头贴到大门上，听着里面的声音，听到慕知意把房门打开，穿过院子，到达大门口了，急忙出声道:“慕知青，不用开门，你听我说。” 慕知意的手顿住，把住门上凸起来的木头，“我没开，你说吧。” 顾忍寒把一张纸条塞到门底的缝隙里，“慕知青，这是我找李大夫开的药方，专门止痛的，但是有些药他这里没有了，只能自己去公社买。” 慕知意视野受限，耳朵里仔细把顾忍寒的话记在心里，眼睛却在地上不断扫视，终于在在角落里看到了白色的纸条。 郑重的叠好攥在手里，回到大门旁，“顾大哥，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买。” “不用，我买来了。”顾忍寒说了一句“躲开点”，一串系好的药包从门外扔了进来，擦着慕知意的胳膊掉到了地上。 “李大夫说五顿一个疗程，喝完以后就不会痛了，你不要嫌麻烦记着喝。” “好，我记住了。” 交代完以后，顾忍寒沉默了会儿，趴到门缝处低声告诉慕知意:“顾林的好日子到头了，你看着吧，不出半个月，结果绝对大快人心。” 第27章 肉饼 时光匆匆，慕知意下乡已经小一周了。 知青点 李大庆坐在灶台前往灶膛里填柴，边上张具站在案板前，手上刀起刀落，一根根面条落进锅里。 吴大国在院子里劈着柴，满脸不耐，“张哥，你为啥要答应方小兰啊，做饭本来就该她们女知青来。” 用笊篱搅着锅里的面条，张具眼睛瞥了李大庆一眼，转而笑呵呵的冲着外面道:“吴知青，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哪有什么女知青能做，男知青不能做的，以后可别说这话了。” 王有庆和张建国挑着担子的脚步一顿，对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挑水去了。 那慕知意她们呢，原来今天是北边马庄大队逢三逢八的赶大集的日子，几位女知青一商量，纷纷决定要去赶大集。 再加上新知青的粮也发下来了，众人决定吃一顿好的，只好留下男知青做饭了。 大集上，慕知意是头一次来，对什么都很好奇，东看看西望望的。 一群女知青出街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偷偷打量。 年轻的小姑娘自然都是爱美的，宋月几人不约而同的走到了卖发绳发卡的摊子上，此刻她们好像忘记了往日的针锋相对，互相为对方挑起了适合她们的头饰。 慕知意也跟着她们看了一会儿，别说按照她现代人的眼光，就这些大红大绿的颜色，也恕她实在没法接受。 “滋啦” 一股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慕知意动了动鼻子，跟着香味寻找来源。 走到油锅前，金灿灿的肉饼正从锅里捞出来，深吸一口气，香味进到鼻子里，慕知意食欲大增，开口道:“老板，你这肉饼多少钱一块儿？” 摊子的老板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妇人，正手脚麻利的给客人装肉饼，听到慕知意的话，装肉饼的手没停，爽朗的笑道:“八毛钱一块，两块儿一块五，同志你要几块？” 慕知意咽了口口水，默默比了个“4”的手势。 肉饼的摊子生意很受欢迎，摊主瞟了一下慕知意，就痛快的回道:“好嘞，一共三块钱，同志麻烦你稍微等一下，刚才做好的肉饼已经卖完了，下一锅再有十分钟也好了。” 慕知意享受着肉饼的香味，并不在意时间，“好的。” 等待的时间并不无聊，摊主装馅、封口、摊成肉饼，动作一气呵成，慕知意看得入迷。 直到摊主把装好的肉饼放到慕知意面前，她才如梦初醒，把钱递给摊主，双手捧着肉饼离开。 刚出锅的肉饼很烫手，慕知意手上垫着手帕，左右倒手，一路上龇牙咧嘴。 “这么热吗？”顾忍寒的声音从慕知意头上响起。 下一秒，手里的肉饼就被顾忍寒的大手拿走了。 “顾大哥，这么巧？”慕知意抬起头敬佩的望着他。 两人并肩而行，顾忍寒把手虚搭在慕知意胳膊上，护着她免得被人流冲散。 “慕知青，我刚看到那边有卖布的摊子，你要不要去瞧瞧？” 慕知意摇了摇头，但又担心自己的拒绝打击到顾忍寒，委婉的说:“顾大哥，我早上还没有吃饭呢。” 顾忍寒急忙带着慕知意走到边上，贴心把地上的土拍走，招呼着慕知意坐下。 把装着肉饼的袋子放到地上，顾忍寒着急的说了一句“等我”，就急匆匆的跑远了。 顾忍寒选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卖肉的大汉的身后，此时大汉桌上的肉所剩无几，看不到一丁点肥肉的踪迹。 把刀擦干净，大汉把大块的肉用布包上，碎肉扔到旁边的桶里，搭上汗巾，就要推车离开。 慕知意离得近，正好可以看清桶里的东西，大半桶的猪下水，味道尤其难闻，但在慕知意的眼里，全都是它们熟了时诱人的模样。 没有忍住，慕知意上前拦住了大汉，“你……你好，这些肉我买了。” 拿起秤，把肉钩在上面，挪动秤砣，秤杆微微抬起，大汉把秤递到慕知意眼前，“同志，看清楚了，一共三斤二两。” 慕知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称量的方式，咋可能看得懂，但为了不丢人，还是眯着眼睛认真数着秤杆上的白点点，装模作样的点点头。 “行我要了，多少钱？” 卖肉的大汉一看就知道慕知意是刚下乡的知青，转了转眼球，沉声道:“我这儿卖肉不要肉票，自然是比供销社贵，正好你是我今儿个最后一个顾客，就便宜点卖你，一块八一斤，一共五块七毛六，六分钱免了，给我五块七吧。” 慕知意可以说是两世头一回买肉，自然是不知道正常的物价是怎样的，更何况，这可比现代的肉价便宜了不止一倍。 没有讲价，慕知意翻着兜就要掏钱，从远处赶来的顾忍寒突然出现在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动作。 抬眼望向对方，顾忍寒瞥过对方手中包好的肉，扬了扬下巴，“多少钱一斤？” 大汉看到顾忍寒的一瞬间冷汗就从额头上冒出来了，等到顾忍寒跟他说话，大汉已经被吓得结巴了。 “一……一块八。” 说到最后，慕知意完全听不到大汉的声音了。 疑惑的转头望着顾忍寒，慕知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知道顾忍寒肯定是为了她好。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顾忍寒接过大汉手上的肉，掂了掂，“三斤多，还都是瘦肉，给你四块八吧，还有你这桶里的下水当做赠品送给我们吧。” 顾忍寒没有故意压他价，就是按照正常的市场价格买的，大汉哪还敢拿乔，接过慕知意手上的钱讨好的道:“这位女同志，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认识顾队长，咱们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吗，之前是我有眼无珠，这八毛钱你拿着，就当我赔罪了。” 慕知意犹豫的望向顾忍寒，见他点头，这才接下大汉手里的钱。 问过大汉家里的位置，顾忍寒把装着下水的桶留下了，盖上盖子，刺鼻的骚臭味总算小了点。 拽着慕知意的胳膊带她走远点，顾忍寒从胸前掏出了几张油纸。 “吃肉饼的时候用这个垫着点，省的烫。” 第28章 猪下水 乖乖的跟在顾忍寒身后，慕知意把肉饼从地上拿起来，拍拍外面粘上的尘土，打开袋子，用油纸从里面抓起一个，递给顾忍寒。 “顾大哥，你吃一口。” 不给顾忍寒拒绝的机会，慕知意强硬的把肉饼往顾忍寒嘴里塞。 肉饼蹭得顾忍寒唇边到处都是油。 没办法，顾忍寒只得接过肉饼，承诺道:“慕知青，肉饼多少钱，一会儿我给你。” 慕知意拿着肉饼待在他旁边小口小口的啃着，没有说话。 一块肉饼下肚，慕知意满足的拍了拍肚子，回头望了一眼顾忍寒，见他嘴边残留的油污，拿出帕子送到顾忍寒嘴边。 “嘴角有油，擦一下吧。” 顾忍寒愣愣的点头，拿走帕子时不小心蹭到慕知意的手背，细腻的触感让顾忍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擦掉嘴角的油，顾忍寒捏住帕子，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到胸前。 买了猪下水以后最大的不方便就是不能提着它到处乱逛。 想着慕知意还有很多地方没逛，顾忍寒不想让她失落，便主动提道:“慕知青，你去逛逛大集，我在这看着肉。” 殊不知，慕知意最大的愿望，就是逛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吃遍祖国的美食，其他的，在她面前，都是浮云。 微笑着拒绝顾忍寒的好意，慕知意捏着鼻子好奇的问着他:“顾大哥，你咋会想着把猪下水要来啊？” 顾忍寒也着实被猪下水的味道熏得不行，一路都在皱着眉头，听到慕知意的话，脸上一下就笑开了花。 “我不是看你一直往桶里瞧，还以为你想要呢，要是不要的话，我跟你买下来吧。” 慕知意赶紧摇头，眼睛紧盯着木桶，脑海中想到了n多种它们做成的美食，“这可都是好吃的，顾队长你就别跟我抢了。” 顾忍寒笑道:“行行行，我不跟你抢，但是你想好没有，猪下水的味道太大了，你要是在知青点清理，肯定会惹其他知青不满的。” 顾忍寒的话点醒了慕知意，她之前光顾着这些东西能做什么好吃的，但是做成美食之前的清理工作可是最难的。 不用打开看，慕知意就知道大肠里面肯定不可能清理干净，也就意味着她的手一定会跟猪粑粑亲密接触。 想到这种可能，慕知意抖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拍拍慕知意的肩膀，顾忍寒建议道:“要不去河套那洗吧，那块儿水是流动的，不管多脏，一会儿就能冲干净。”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慕知意点点头，伸手就要接过顾忍寒手上的桶。 “嗯？顾队长，你把桶给我呀。” 顾忍寒:“这桶太沉了，还是我帮你抬到河套边上去吧。” 去往河套的路上，顾忍寒想到一件事，提醒慕知意:“慕知意，我看你一直一个人，没有跟其他知青一起出来吗？” 说起这个，慕知意激动拍了下大腿，咬着嘴里的软肉，大大的眼睛惊恐的望着顾忍寒，“我光顾着买肉饼了，忘记告诉方知青她们了。” 焦急的抿着嘴唇，慕知意转身就要往回走，“我得去跟她们说一声，不然她们肯定急得满大街的找我。” 拦住慕知意的动作，顾忍寒解释道:“我去给你拿油纸的时候看到方知青她们在找你，已经告诉过她们了。” 拍拍胸脯，慕知意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顾大哥你咋不早告诉我？” 顾忍寒挠挠头，笑着说:“忘了。” 其实哪里是忘了，天知道他看到慕知意和一个壮汉面对面站着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还会记得这些事啊。 很快，两人就走到河套了，把木桶扔到水里，顾忍寒把桶里的下水放到盖子上。 盖子放在浅水区域，用石头围成堆，避免下水被水冲走。 空了的木桶被顾忍寒带到深水区，一下一下的冲刷着里面的味道。 接好一桶清水，顾忍寒提着桶放到岸边，把心肝肺等不是特别难清理的内脏留给慕知意，自己则拎着大肠小肠回到深水区。 慕知意知道猪肠子有多难清理，不好一直麻烦顾忍寒，开口阻拦道:“顾大哥，这是我买的东西，咋好意思总让你帮忙呢，你放下吧，一会儿我自己去弄。” 顾忍寒没有说话，沉默的带着两根肠子离开。 低下头，慕知意控制不住的勾起嘴角。 别说，有了顾忍寒的帮助，最难清理的猪肠也清理的十分干净。 慕知意因为担心新闻里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把大肠小肠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才安心的放进桶里。 “谢谢顾大哥，等做好以后我给你拿一点尝尝，到时候千万不能不要啊。” 慕知意甜不自知，说出的话在顾忍寒耳里听起来像撒娇。 耳朵红红的，顾忍寒捏着耳朵，像个纯情大小伙似的，翁声回了句“好”。 桶上长年累月的猪下水的味道怎么也刷不掉，引得慕知意身上也带着一股浅浅的味道。 提着木桶回到知青点，还没走进去，女知青们开心的笑声就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慕知意打开门，院里的笑声一顿，随后宋月两人笑着走了过来。 走近了，两人清晰的闻到慕知意周边的味道，捂住鼻子，默契的对视一眼，方小兰接过慕知意手中的木桶，宋月带着慕知意走到旁边。 “呀，慕知青，你咋买了这么多猪下水？” 宋月的疑问还没问出口，方小兰的惊呼就传过来了。 “什么？” 方小兰一嗓子，把知青点所有的人全都吸引了过来。 望着桶里的东西，李彩霞第一个跳了出来，口中发出“啧啧”声音，走到慕知意那边，又故作嫌弃的捂住鼻子。 “我说慕知青，你看起来也不差钱啊，就算想肉吃，也不至于买这些东西吧，还是你缺钱了？” 李彩霞惊奇的伸出脖子，眼睛死死盯着慕知意的表情。 见慕知意不敢看自己，李彩霞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继续阴阳怪气着说:“就算你缺钱了，你也可以跟我们说啊，我们肯定会借给你的，还是说你家里出问题了？” 第29章 提醒 慕知意脸上皮笑肉不笑，冷哼一声，白了一眼李彩霞。 “李知青，这么喜欢议论别人家的事，不如好好想想，年底要怎么靠每天三五分的工分活下去吧。” 不给李彩霞回嘴的机会，慕知意径直走向方小兰身前，接过木桶走进厨房。 把木桶放到一个角落里，往里面灌满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准备吃饭。 “行了，大家都赶紧去吃吧。”方小兰没有想到慕知意这次居然一点儿都没给李彩霞留面子。没办法，只能她给台阶下了。 听到方小兰的话，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唯独李彩霞。 “李知青，我相信慕知青肯定不是有意说的，应该就是顺嘴了，你别记在心里。” 方小兰很是对李彩霞这种故意惹事的刺头儿反感，奈何她现在负责女知青的一切事务，只得强忍着脾气开解李彩霞。 李彩霞愤愤的盯着慕知意的侧影，用手背抹掉眼下的湿润，甩着袖子往厨房里走。 被落在后面的方小兰看着李彩霞的样子，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吃过饭，李彩霞拉着王巧凤跑进屋里，方小兰去外面跟张具说事，厨房里只剩下慕知意、宋月和张二凤三人。 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宋月摔下抹布，就要把李彩霞拽回来。 慕知意没有拦她，在她看来，李彩霞确实需要有人好好教育教育她了，不然整天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的，很容易给大家惹麻烦。 抱着一堆碗筷跟在张二凤后面，两人走到了阴凉处。 用清水涮着碗筷，慕知意突然道:“张知青，我看你在做饭的时候好像很享受，你知道那桶猪下水可以做啥好吃的吗？” 这着实把张二凤给难住了，皱着眉摇了摇头。 其实这也怪不得张二凤，虽然她从小帮家里做饭，但是像猪下水这种味道特别难消除的东西，平常很少有人买，就算张二凤有心帮慕知意也无能为力了。 慕知意并不气馁，反而试探的道:“如果能有一本菜谱的话，是不是就好很多。” 张二凤没同意也没拒绝，问了慕知意一句话，“猪下水做出来了，整个知青点是要一起吃吗？” 他们又没出钱，还嫌弃的不行，慕知意当然不同意了，但是…… 慕知意眼前一亮，反应过来张二凤的提醒了，眼睛亮晶晶的，不断朝着张二凤道谢。 “张知青，你这份恩情我记住了，等我做出好吃的猪下水，一定给你带一份。” 心里有了期盼速度就快了许多，一堆碗筷很快就清理出来了。 提着木桶走到顾忍寒家门口，离得很远就看到顾家家门大开，慕知意伸着脖子往院子里望了望，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来找顾忍寒合不合适。 “慕知青，你咋在我家门口，是不是来找我大哥？” 顾兰成的声音吓得慕知意一个激灵，回头看到顾兰成笑意盈盈的脸，慕知意竟有些手足无措。 尴尬的笑了一声，慕知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打着哈哈没有说话。 越过慕知意看向自家的院子，顾兰成指着里面道:“那慕知青你咋不进去啊，门不是都给你开开了吗？” 慕知意急忙摇着手，撇清自己的关系，“不不不，这可不是我打开的，我来的时候门就开着。” “什么？”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了顾兰成，慕知意亲眼看着顾兰成表演了一番变脸，然后急急忙忙的跑进院子里。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顾兰成的怒吼:“是谁干的，是不是又是……” “老二，闭嘴。” 顾兰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忍寒拦住了。 里面又寂静了一瞬，然后“哒哒”的声音响起，顾忍寒就走到门口了。 看到慕知意的那一刻，顾忍寒心里的火气不知为何消去了一大半。 仔细打量着慕知意的神态，顾忍寒眼神锁定了地上的木桶，走近问道:“是不是知青点的知青们不喜欢猪下水，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看着顾忍寒小心翼翼的模样，慕知意脸上不自觉扬起了笑容，轻声道:“没有。” 提起木桶，顾忍寒邀请慕知意进自己家，“家里有些乱，慕知青你别介意。” 慕知意摇摇头，跟着顾忍寒走进去，院子里确实有很多砸碎的碎片，顺着碎片一路望去，厢房的窗户被人弄破了，门也只有一点点还挂在门框上岌岌可危。 “这……” 顾忍寒苦笑，走到慕知意另一边，挡住她的视线，“没什么，是我爹娘吵架了。” “你还好吧。” 这是慕知意头一次看到顾忍寒露出脆弱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我没事。”顾忍寒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再次抬头望着慕知意时完全看不出刚才脆弱的影子了。 走进正房，顾忍寒重新用清水涮了涮猪下水。 搞完这一切，顾忍寒从裤兜里拿出两块钱，“慕知青，这桶猪下水就当我跟你买了吧。” “不是，你这是做什么呀”，慕知意一个没注意到就差点把猪下水卖出去了，朝着顾忍寒解释道:“顾大哥，知青点人多眼杂，我想能不能在你家把猪下水做好。” 原来是这个原因，顾忍寒挠了挠脖子，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那我叫成子来帮你烧火。” “好，谢谢顾大哥。” 跟顾忍寒借来纸和笔，慕知意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把做法写了下来。 看着纸上所需要的东西，慕知意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上面的很多调料她不确定顾家村都有。 “对了顾大哥，咱们队上有花椒大料这些东西吗？” “你是要把这些给煮了吗？”顾忍寒一下就猜到了慕知意的用途，指着自家门口的那棵大树道:“那个就是花椒树，至于八角大料什么的，我得看看我家里还有没有。” 听完顾忍寒的话，慕知意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算只有花椒，她也坚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吃。 切了几片姜片，把葱姜跟着猪下水一块儿下锅，嘱托顾兰成帮着看一下锅，转身出门去摘花椒。 刚掀开门帘，就看到顾忍寒朝着这边走来，手里攥着一个白布，里面鼓鼓囊囊的。 “慕知青，等我吗？” 慕知意笑着，指着他手中的白布问道:“你手上拿着的是煮肉的香料吗？” 第30章 卤肉 没有立刻回答，顾忍寒举着手里的布，把它放到桌子上，在慕知意眼前打开。 “哇，这么多种吗，都是可以煮肉的？” 慕知意把香料拨了拨，数出了最少七种香料，还没把花椒算上。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慕知意并不认得这些香料，也不能确定它们的用途。 “这个……”向来无所不知的顾队长也被这个问题难到了，“我是从我娘的柜子里拿来的，应该可以吧。” 慕知意这个时候反倒支棱起来了，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没事儿，把这些都放下去吧。” “行，我去给你摘花椒。”顾忍寒咬咬牙，决定不管慕知意做出什么样的食物出来，都会把它吃干净。 站在灶台前，慕知意用笊篱撇去锅里的浮沫，把肉捞出来放在盆里，用清水洗干净。 再舀上一锅水，把装着香料的布放进锅里，放上适量的盐和酱油，洒上一把糖，再把葱姜放进去，沿着锅边洒上一圈白酒，放入猪下水，加水没过。 做好一切，慕知意盖上锅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好了，就等开锅了。” 顾忍寒一直在旁边看着，发现慕知意真的就这么简单的做完了，心里微微有些担忧，“慕知青，这样就可以了吗？” 慕知意摊开了手，“不然呢，你还想咋样？” 说着慕知意发现蘸水还没调，急急忙忙的把蒜碾成蒜泥，碗里放入糖、醋和香油，再倒一点点水，用筷子搅和搅和，放进嘴里尝一尝，味道好极了。 大概煮了一个多小时，锅里慢慢传出香味，慕知意掀开锅盖，香味扑鼻而来，忍着口水的泛滥，慕知意用筷子戳了戳猪肝，一筷子就戳穿了，确定东西熟透了，这才把猪下水从锅里捞出来。 大肠跟其他东西分开，慕知意把装着猪心猪肝的盆放到案板上，心急的想要切下一片尝尝味道，却还是低估了刚出锅的热度。 用牙咬着被烫到的手指，等着顾忍寒把猪下水切成片，心里急得不行。 顾忍寒实在承受不住慕知意期盼的目光，只得暂时让开位置让慕知意大快朵颐。 “热……” 顾忍寒没想到慕知意连吹都不吹就直接往嘴里放，关心的话还没说出口，慕知意就被烫得连连呼气。 吃下一口原味的猪肝，慕知意赞叹的竖起了大拇指，再往调料里沾上一沾，慕知意简直惊为天人。 “快快快，你们尝尝，超级好吃。” 慕知意的表情不似作假，顾忍寒满怀期待的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红亮的色泽，吃起来又嫩又滑，细腻和醇厚交织，让人欲罢不能。 既然卤肉都已经做成功了，慕知意想起自己买下的瘦肉，灵机一动，拽着顾忍寒的袖子道:“顾大哥，你吃过炸肉吗？” “啊？”慕知意今天做的所有东西、说的所有东西，对于顾忍寒来说都是第一次看到、听到，“没有吃过。” “放心，超级好吃的，今天就让我给你露一手吧。” 慕知意整个人信心大增，撸起袖子浑身是劲。 把肉切成一条一条的，往里放入一个蛋清，洒上点盐、糖和花椒面，最后加入去腥三件套和匀，这才满意的把盆扣上。 等到慕知意做完这一切，回头发现桌子上的猪下水已经下去一半了，旁边顾兰成还在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抬头望了眼慕知意，再低头瞥了眼猪下水，顾兰成的脸越来越红，主动走到慕知意身前，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交给慕知意。 “慕姐姐你做的太好吃了，我没有忍住，对不起，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了？” 顾忍寒抱着顾萄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幅场景，歪着头望了眼案板，一下就明白发生什么了。 “慕知青，是我的问题，我没有看好，一会儿我就让这小子罚站去，刚才你的做法我都记住了，我现在再去买点猪下水，做好给你补齐。” 慕知意好笑的看了一眼兄弟二人，无奈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这是做什么，再说了，吃就吃了呗，本来就是做给大家吃的啊。” “不行，是这小子嘴馋，慕知青你别向着他。” 慕知意噘着嘴，眼球疯狂转动，就是不理他。 顾忍寒身后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露出脑袋，慕知意眼睛一亮，从兜里拿出一颗奶糖。 弯着腰逗着孩子，“小朋友，想不想吃糖，姐姐这里有糖，可甜可甜了？” 转过头，顾忍寒蹲下来，把自家小妹从身后抱过来，指着慕知意道:“小葡萄，叫姐姐。” “姐~姐~”小奶音软乎乎的，听的慕知意心都要化了。 接过奶糖，顾萄香香软软的身子一下扑到慕知意怀里，莲藕般的小胳膊勾住慕知意的脖子，给了她一个大大的亲亲。 抱着顾萄，慕知意满脸笑意的问道:“顾大哥，你还有一个妹妹你咋不早说啊？” 用帕子擦掉顾萄吃糖流出的口水，顾忍寒笑着回答:“你也没有问过我呀？” 两人相视一笑。 平静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顾母就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顾川你个王八蛋，老娘十七岁就跟了你，从来没享过一天福不说，你还冤枉我，我就跟你明说了，那些钱我都拿回我娘家去了，你个糟心的也不想想，这么些年要是没有我娘家帮持着咱家，我能把忍寒养的这么高这么壮吗，你还嫌弃我，呃……” 顾母掀开门帘看到慕知意的那一瞬，出口的话就像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但顾母是谁，脸皮厚着呢？ 立马摆出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朝着屋里走开，“这么俊的小闺女，以前没有见到过，是新来的知青吧，找忍寒有事儿？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说着拿出一个板凳一屁股坐在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知意。 被看得有些发毛，慕知意只想快点离开，来到案板前，左右望了望，满盆的猪下水只剩下盆里的猪大肠孤零零的呆在那里。 借口来送猪大肠，把它交到顾母手里，慕知意转身就要走。 “诶干什么去？” 用脚拦住想要跟着出门的顾忍寒，顾母肯定的说:“慕知意？她就是插足你跟珍珍的小三儿吧。” 第31章 故意 本来已经走出门的慕知意听到顾母这番话，立马折了回来。 掀开门帘，慕知意站在门外，眸色清正，盯着顾母的眼睛，不紧不慢的道:“婶子，您怎么说也算是我的长辈，更何况您还是顾大哥的母亲，怎么可以道听途说，污蔑我跟顾大哥的关系呢？” 顾母放下手臂，翘着二郎腿，神色不屑的瞥了一眼慕知意，朝着地上“呸”了一口，“没关系，你说这话你心里头不虚吗，一个刚下乡没几天的小丫头，大庭广众之下叫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哥哥，你也真好意思。” “你……” “你什么你呀，我家就我一个能跟你说上话妇女，你一个还没结婚的小姑娘趁我不在家进我家干啥，还跟我儿子孤男寡女的待在一个屋里，谁知道你心里咋想的呢？” 说完似笑非笑的瞅了在地上爬的顾萄一眼，嘲讽的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来找我闺女吧。” 顾母的战斗力绝对杠杠的，怼的慕知意都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会惹人闲话。 “娘，我可提醒你一下，慕知青是b市来的……”顾忍寒看不过去了，赶忙出来维护。 “b市来的又怎么样，咋的，大城市就是高人一等吗？” 顾母现在属于是火药桶，一碰就炸。 可能是失望攒够了吧，顾忍寒面色寒若冰霜，眼睛里如枯井般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娘，最近爷爷可是又开始往b市那边写信了。” 顾爷爷作为顾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即便顾忍寒这一家子已经分出来了，但顾母听到顾爷爷以后还是会下意识害怕。 “你爷爷寄信跟她有啥关系？”顾母属于是没理也要搅三分，直接把矛头转移到慕知意身上来。 顾忍寒拿过顾母手中的盆，重新放回案板上，淡淡的道:“谁知道呢，只不过慕知青的爷爷以前也在咱们省当过兵呢。” “啥？”顾母震惊的转头，望向慕知意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她不会是？” 顾忍寒耸了耸肩，把小葡萄从地上抱起来，拍拍她身上的灰，根本不回答顾母的话。 怀着最后一丝期望，顾母哀求的望着慕知意，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说实话，顾忍寒突然揭穿她的身份，慕知意心里还是很吃惊的，毕竟从一开始的接触来看，顾忍寒并不像是会捅破这层关系的样子。 不过既然顾忍寒都不准备瞒着了，慕知意又有什么好怕的。 挺起胸膛，慕知意迈过门槛，站在顾母对面，“婶子，我爷爷确实跟顾爷爷沟通过了，拜托他帮忙照顾我。” 顾母希望破碎，颤抖着倒退几步，然后推开慕知意跑出去了。 指着院子慕知意挑了挑眉，“我们需要追出去吗？” 慕知意一番话，顾忍寒脸上冰雪消融，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缓步走到慕知意面前，顾忍寒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慕知青，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我的家务事，害得你被我连累了。” 突然行这么大礼，慕知意手忙脚乱的往旁边挪了挪，身体离得远远的，伸出胳膊用手指捏住顾忍寒肩膀上的布料，往上提了提，为难的道:“顾大哥，你用不着这样，婶子这脾气，我就算只跟她聊了几句也能清楚。这事怪不得你，毕竟最后你也帮我解释清楚了。” 望着慕知意依旧笑意盈盈的脸蛋，顾忍寒心里很不得劲，腰弯的更深，诚恳的道:“慕知青，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不管最后公不公布，你都是我爷爷战友的孩子。” 慕知意一开始想的确实是安稳度过下乡的这几年，对于所有的一切都尽量保持着不参与的状态，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慕知意实在没心情跟他们勾心斗角，现在告诉他们自己也是有后台的，能够让他们知难而退就更好了。 “顾大哥不怪你，出这档子事谁也预料不到啊。” 两个人又是不同的频率聊到一起，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当天回到知青点，慕知意打开大门，看到一群人坐在桌子旁吃着晚饭。 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整片天空雾蒙蒙的，远处天色微黄，知青点地势高，可以清楚的看到村庄上空一道道炊烟缓缓升起。 抬脚走到厨房，慕知意经过众人时目不转睛。 但余光却还是看到了场上的情况，一群人围在桌子周围，只有宋月和李彩霞中间留有一小块空地。 桌子上，两大盆菜已经见底，每人手上端着自己的碗筷，不停的往自己嘴里扒饭，没有一个人主动跟慕知意说话。 可笑至极，慕知意摇了摇头。 拿上一副碗筷，慕知意打开锅盖，里面温着一锅清水。 饶是好脾气的慕知意见到这种场景也发火了，快步走出厨房，发现院子里的人全都不见踪影，只留方小兰一个人依旧坐在原位慢条斯理的吃着饼。 端着碗走到方小兰面前，慕知意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语气很冲:“方知青，我初来乍到，搞不清楚您们这里的弯弯道道，还劳烦你把你们这里的规矩全都告诉我，免得之后我再冒犯到你们。” 面对慕知意的怒火，方小兰不紧不慢的把手上的饼放到嘴里，然后从身侧的板凳上拿出一个铁盆，掀开盖子，里面正是晚上的晚饭。 做了个“请”的动作，方小兰傲气的甩着辫子就要回屋。 屋里李彩霞就是个藏不住的，看到慕知意做的那些“破事”都被人宣扬出来了，还敢在她们面前嚣张。 坐在窗户前阴阳怪气的嘟囔道:“家庭条件好就是厉害，下乡了还能有人护着，这么厉害咋不在家享福啊，非要跟我们上工受累。” “等一下”，慕知意不管他们听到了什么，但决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欺负她的理由，“方知青，你负责管理我们女知青，总不能因为一些不知真假的传言就带头孤立吧。” “咔”，方小兰冰冷的外壳下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慕知青，我做事向来无愧于心，我承认今天大家是没有围在你身边转，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诬陷大家孤立你吧。” “哇哦”，对于方小兰的生硬解释，慕知意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这还吃什么饭啊，拦住方小兰的去路，慕知意势必要跟她好好聊聊。 第32章 暗流涌动 “方知青，从见到你第一面起，你的处事态度就令我敬佩，为什么今天会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误会我呢，这不太像你的处事方式啊。” 方小兰重新坐回凳子上，抬头望向慕知意时眼睛里布满血丝，拽住慕知意的胳膊乞求道:“慕知意，我们家里没有你家里那么厉害，一切只能靠自己，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公平竞争的机会，你就不要跟我们抢了好不好。” 这个转变倒是让慕知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攥住方小兰的手，慕知意十分真诚的道:“方知青，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机会，我根本不清楚，咋会跟你们抢呢？” “你要是不想跟我们抢，为啥通知一出来你就去顾队长那里。”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今天挑明了你和顾队长的关系，这谁能比得过你啊？” 方小兰有些歇斯底里了，但是慕知意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虽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但躲在屋里偷听的人们还是只能听得断断续续的，听不完整。 “啪” 宋月呆在门口，通过屋门的缝隙努力听着外面的讨论，李彩霞却始终没有听见，心里那叫个着急啊，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忍让，互相钳制着对方试图让自己听得更清楚，闹啊闹，打啊打，不知道是谁抓住了门框，也不清楚是谁拽了对方，门在两人眼前打开。 听到动静慕知意两人急忙站了起来，正好看到宋月两人抱在一块，慕知意惊诧的指着两人道:“我就一天不在，你俩关系这么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别过脸去，“呕”。 慕知意心里有气，回头望了一眼男知青的房间，从外面看起来黑黢黢的，看样子是全都休息了。 转过身子，把女知青全都叫了出来，慕知意开诚布公的道:“我家确实跟顾队长家认识，但同时我也十分赞同方知青所说的公平竞争的观点，所以，你们谁来告诉我，发生了啥事，能让你们这么团结一心的来对付我。” 宋月仔细打量着慕知意，见她表情不似作假，试探的道:“慕知青，下午队长来过，说是今年可能会从知青里选出一个人推荐上大学。” 没有明说，慕知意也能理解她们的想法，毕竟这是眼下唯一一条可以光明正大回城里的路，而且对于以后也有很大的帮助。 点了点头，“这很好啊，只不过跟我有啥关系？” 方小兰歪着脑袋根本不信慕知意，质疑道:“慕知青，听到可以回城，你不心动吗？” 摊开手，慕知意坦诚着说:“我肯定想啊，但你们总不能冤枉好人吧，我没有做过这个事，就是没有做过。这话是谁传出来的，是不是故意破坏咱们的知青的团结呀。” 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每个人的反应都恰到好处，实在是让她找不出破绽。 拍拍方小兰的肩，慕知意语重心长的道:“方知青，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搞小动作。” 经过跟慕知意的一番谈话，方小兰也清醒过来了，她确实被可以回城这个选项冲昏了头脑，所以在李彩霞说出来的时候，默认了这个行为。 “对不起，是我想太多了，误会你了。”方小兰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错能改，真诚的朝慕知意道歉。 坦然接受了方小兰的道歉，慕知意眼神瞅向宋月。毕竟在她看来，她一直都是以好朋友的心态来对待宋月，今天她被人排挤，宋月都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话，怎么着也得出来给她个解释吧。 宋月自然明白，眼睛不敢看慕知意，上前握住慕知意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慕知青，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辜负了你的信任。” 拭去宋月眼角的泪珠，慕知意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我不怪你。” 松开宋月时，慕知意亲眼看到宋月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心下了然，慕知意动了动嘴角，即便早就猜到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起大家照常上工。 已经习惯了早起的慕知意第一个睁开眼睛，但想着方小兰都还没有起来，就眯着眼睛多睡了一会儿。 没过两分钟，身侧淅淅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响起，慕知意知道方小兰要叫大家起床了。 用手揉了揉眼睛，慕知意表示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睁开。 然后，“啪”，关门的声音。 慕知意忍不住抬头望去，方小兰的身影不见了。 “吁吁” 哨声响起，慕知意顾不得猜测方小兰的想法，急急忙忙踹了李彩霞一脚，也急忙下炕去洗漱。 走到外面，慕知意看到方小兰就站在院子里洗漱，没有询问，站在她身边跟她做一样的事。 洗漱完毕后，慕知意回到屋子里，见到李彩霞还在那呼呼大睡，偷偷瞥了方小兰一眼，见她没有理会，只好亲自过去照着李彩霞的后背拍了几下。 “还不起来，上工迟到了，还想割草吗？” 或许是慕知意的警告太过管用，李彩霞终于睁开了眼睛，慢悠悠走到院子里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个发现让她怒不可遏，“慕知意，你给我等着。” 王巧凤从门口伸出脖子，催促道:“李知青快点，马上就迟到了。” 担心挨罚的李彩霞哪还敢磨蹭，抓起锅里的两张饼，就跟着王巧凤朝上工的地方狂奔。 远远的，慕知意就看到有两道人影往这边跑。 “顾……呼…顾队长。” “吁吁”，最后一遍哨声响起，李彩霞两人没有迟到。 顾忍寒挥了挥手，让她们自己做自己的活去。 六位女知青三三分组，除了慕知意受伤时短暂的合体，一直没有变过。 跟在宋月身后，慕知意紧盯着她的影子，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喜怒无常到这种地步，可以前一秒还在跟你姐姐妹妹的叫着，后一秒就可以把你当成敌人。 依旧是那片土地，慕知意轻车熟路的拿起秧苗就要插秧。 宋月自认为慕知意没有发现她的伪装，依旧像往常一样，跑到慕知意身旁，叽叽喳喳的跟她分享趣事。 却没有看到慕知意眼底的不耐。 夜幕降临，一双粗糙的大手焦急的拍着知青点大门。 第33章 半夜叫人 圆月悬挂在天空，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大队里，村长坐在椅子上满目愁容，“吧嗒吧嗒”抽着烟，就是不说话。 “顾叔，知青们来了。” 顾忍寒打开大门，整间屋子里只有村长一个人，再无第二人。 随着知青们一个个走进屋里，村长终于舍得放下烟杆，但望向知青时眉头依然紧蹙。 这倒让底下的知青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约而同的望向的张具。 “村长，有啥事吗，还是我们知青点有谁做错事了？” 张具作为知青代表，在大家众望所归的注视下的站了出来。 村长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 顾忍寒了解内情，招呼着大家坐下。 看似平静的氛围，让众人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九九。 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自然就是慕知意了。 “顾队长有没有跟你透底啊，这是咋回事啊？”李彩霞扭着眉毛，眼神不断的往顾忍寒那边瞟。 慕知意自然不可能承认，抬着下巴往宋月那边使劲，“我一下午都在跟宋知青在一起，根本没见过顾大哥啊。” 李大庆此时插了进来，用手比划着，“该不会是上大学这个事儿吧。” 看懂的人纷纷陷入了沉默，不再做任何的动作。 慕知意同样对村长大晚上把他们叫过来这件事感到疑惑，但她了解顾忍寒的为人，绝不会是像李大庆说的那样。 底下暗流涌动，村长自然是不知晓了。 过了好久，慕知意屁股都快要坐麻了的时候，村长总算开口了。 只不过第一句，“程知青因为表现良好，过两天就会回咱们大队了，同时她也给我寄了封信，说她回来以后还是咱们大队知青的一员，有资格参与今年上大学的举荐。” 这句话就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在场的知青立马炸了锅。 “凭什么，因为她我们在村里遭受了多少白眼？” “她不是已经调去农场了吗，凭什么还能再调回来？” “村长，你不能由着她这一颗老鼠屎，祸害我们整个知青点啊。” “村长……” …… “行了别说了，调令已经下来了，人今天已经坐上车了，我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们提个醒，不要因为程知青以往的经历，搞那些不利于团结的事情。” 被村长警告以后，众人只能不情不愿的憋下这口气。 走出大队，慕知意故意放缓脚步，跟张二凤并排走着。 “张知青，程知青是谁呀，我看你们好像都不乐意她回来？” 张二凤就是个锯嘴葫芦，听到慕知意的问题以后也不说话，就那么自顾自的走着。 嘴角抽搐了下，慕知意只得走到宋月身旁，用手推了推宋月的胳膊，低声道:“宋知青，程知青做了什么，怎么感觉大家好像都不欢迎她啊？” 宋月正在欣赏夜晚的月色，被慕知意一打断，心情自然不是很美丽。 脸上不复平日里的张扬，反而带上了一丝怨愤。 担心是自己看错了，慕知意又仔细看了看，宋月脸上只剩下因为太困而皱紧的眉心。 “呼，果然是我看错了。”慕知意拍着胸脯暗道。 不管是谁的到来，知青们的活计并不会因为她而消失。 第二天，慕知意照常跟着大家下工，只不过这次，方小兰再次等起了李彩霞两人。 上工的分岔口，方小兰主动提道:“宋月，我还没跟慕知青一块干过活儿呢，我让王知青去帮你们，今天慕知青就跟我一起干吧。” 宋月不知为何，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听到方小兰的话，也就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山坡上走去。 跟在方小兰的身后，走到一大片地里，慕知意抬头，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隔壁村的房顶，而在这样多的土地上，绿色的秧苗几乎覆盖了整片土地，只剩下一些个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没有插完。 “呦，方知青，今天咋舍得换人了？”一个皮肤黝黑，穿着被洗的发白的衣服的婶子开口打趣。 方小兰在面对队上人的时候，并不会那样冷漠，因此笑着回道:“婶子你说的啥话，慕知青只是不咋来这块地，山坡上那块地她们眼瞅着也要种完了。” 一路上，因为新面孔的加入，方小兰的笑容几乎都要僵在脸上了。 来到知青分到的地上，方小兰总算可以摘掉面具，用手捏了捏脸蛋，让嘴巴放松下来。 把秧苗分给两人，方小兰直接开始干活。 慕知意还以为方小兰把她叫过来是要跟她说什么悄悄话呢，低头瞅了瞅手里的秧苗，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脱下鞋子也开始插秧。 方小兰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慕知意给落在身后，慕知意好歹也算是个成手了，牟足劲开始追，好不容易胜利在望，方小兰又迅速把她甩在身后。 就这样，二人你追我赶的，一天的工程眼瞅着完成了四分之一。 擦擦头上的汗，方小兰招呼着慕知意两人休息吃饭。 把饼拿出来，配上自己做的大酱，再加上一根葱，方小兰十分享受。 看到慕知意时不时的往这边望，方小兰好心把自己饭盆里的大酱跟慕知意分享。 “来一口，挺好吃的。” 慕知意见方小兰一脸享受的模样，心里是有些跃跃欲试的，但刚放到嘴边，大酱的极具特色的味道迅速窜进慕知意的鼻子里。 慕知意捏住鼻子，有些怀疑的望着方小兰正在嚼着的嘴。 “那慕知青你没有口福了。”明白过来以后，方小兰收回饭盆，继续大口大口的吃着饼。 慢悠悠的吃着饼，慕知意还要就着水壶里的水才能咽下去。 一口饼一口水，半块饼下肚，慕知意就撑得不行了，把饼放下来，慕知意起身准备离开。 “诶，等一下慕知意。”方小兰叫住了她。 慕知意眼睛一亮，心道:来了。 迟疑的回过头，盯着方小兰的眼睛装作无辜的开口道:“方知青，这饼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但是你放心，中午我肯定把它吃完，绝对不会浪费粮食的。” 方小兰“啐”了一下她，“我是要跟你说这事吗，心里跟明镜似的，还故意跟我打马虎眼。” 慕知意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34章 回来了 方小兰揪着手边的草，陷入了回忆里。 慕知意这才知道，那个时候方小兰、宋月、还有程萍萍是知青点关系最好的三个人，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程萍萍开始偷懒，不参加集体活动，甚至还跟知青点的另一个男知青走的很近。 方小兰一直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是件值得祝福的事情，但是直到东窗事发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都做了什么事。 她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好朋友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她也不得不承认，之后她就开始隐藏情绪，很少再对人交心了。 拍拍慕知意的肩膀，方小兰帮着宋月解释道:“慕知青，程知青是宋月最好的朋友，也是她的恩人，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被调到农场去了，你不要一直问宋月，毕竟不是啥值得称赞的事情。” 慕知意乖巧的点头，脑海里立马想到了昨晚上她自认为看错的宋月的表情。 “所以我昨天的问题是被她当成故意戳她伤心事了吧。” 随手捡来一根木棍，慕知意闲来无事挥舞着。 回到知青点，慕知意还没有进屋，宋月就扬着笑容朝她走来。 慕知意见状，脸上也急忙堆满了笑容，心下却谨慎的不行。 “宋知青，咋了，有啥事儿吗？”慕知意先发制人。 宋月没有在意，依旧微笑着走到慕知意身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亲昵的牵着慕知意的手。 “慕知青，你不是想了解过两天要来的那个程知青吗，我昨天心情不好，今晚上咱俩秉烛夜谈，我肯定要把她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慕知意更是疑惑了，面上却不显，依旧笑意盈盈的瞅着宋月。 “这样太好了，就是还得麻烦宋知青你长话短说了，毕竟咱们早上还得早起呢。” 宋月听完慕知意的话笑意一顿，然后又扬起微笑，只是那笑容里很是咬牙切齿。 慕知意挑挑眉，心里得意的不行。 晚上，慕知意擦着头发在院子里坐着的时候，宋月主动坐到她旁边，帮她用毛巾擦着发尾。 “慕知意，我咋觉得你今天好像不想跟我说话，该不会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吧？” 慕知意在宋月接近的一刹那，脸上表情就不对了，听完她这番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但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我哪有不理你啊，还不是你，一晚上脸上没个笑容，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呢，我还想，我啥时候又惹到你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是说我不理你吗，那不还是因为你自己？ 看到宋月脸上即将维持不住的笑容，慕知意满意的拍拍手潇洒的回屋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慕知意依旧躺在最边上，旁边就是李彩霞。 借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慕知意迷迷糊糊的马上就要进入梦乡。 “咚” 很是用力的一脚，慕知意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蜷着身子捂住小腿，用力朝李彩霞的屁股踢了上去。 “啊，你有病啊。” “你睡觉能不能老实点？” 宋月和慕知意的声音先后响起，慕知意这才发觉自己身边换了人。 “诶宋知青，你咋来这边了”，慕知意先声夺人，制止宋月恶人先告状的可能，然后讲出事实，“你咋躺这儿了，是不是不习惯啊，那也别乱蹬啊，你这一脚可真是有劲，明天起来我腿这块肯定青了。” 黑暗中，宋月看不清慕知意的表情，咬着后槽牙，含泪接受了这个痛诉，还得不情不愿的向慕知意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慕知青，晚上太黑了，没有注意到。” 慕知意这个时候很是大方，虚心的接受了宋月的道歉。 怀揣着一肚子的气，宋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愤愤的闭上眼睛睡觉。 慕知意由于干活利索，这几天一直跟着方小兰上工。 一天中午，快要上工的时候，方小兰沉着脸走了进来。 “咋回事啊，村长喊你们过去干啥？” 方小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月，半晌，才缓缓摇头，“没啥大事，还是平日里这点儿事。” 上工的路上，慕知意发现今天上工的女人多了很多。 知青上工的地方就在村长家旁边，慕知意也久违的见到了村长的大儿媳——顾大嫂。 还没有正式上工，慕知意走到地边，两个人激动的握住手。 “嫂子，你咋来了？” 顾大嫂嘴巴努了努地里正埋头干活的憨厚汉子一眼，“还不是因为他。” 有了顾大嫂的介绍，慕知意终于把男人跟顾大嫂联系到一起了，捂住嘴巴，惊讶道:“原来这就是姐夫啊，还没有跟他打过招呼呢，真是失礼了。” 慕知意这一番话说的顾大嫂喜笑颜开，高兴的拍着慕知意的手背，提醒道:“妹子，姐把你当自己人，我跟你说，你们新来的那个程知青，能离她远点就远点，她那张嘴，啧啧，能说会道的，全是歪理。” 认真听着顾大嫂的话，慕知意听话的点头。 担心慕知意对程萍萍的防备不够，顾大嫂拽着她的袖子，凑到她耳旁道:“你看看周边年轻的男人们，结婚的家里那口子跟着，没结婚的，家里老娘看着，全都是拜那位程知青所赐。”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整个一人民币呀。 慕知意心里不断扉腹，但因着顾大嫂的一番话，她心里对陈萍萍的好奇更重了。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慕知意回过头，树林里一袭淡黄色的裙摆闪过。 收回视线，慕知意偷偷打量着周围的状况。 方小兰呆呆的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开心、茫然，然后又有些愤怒的表情。 而身旁的这些男人们，确实有几个如同顾大嫂所讲的一样，痴痴的望着树林的方向。 摇了摇头，慕知意心里嗤笑出声，她不知道这个程知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歪理在她这里绝对行不通。 好不容易挨到下工，慕知意焦急的跑回知青点，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位传奇的程知青。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说话的声音传来，慕知意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萍萍，你想上大学，别人都不是问题，唯独那个新来的慕知意，你一定要注意，她跟顾忍寒关系匪浅，我经常能看到他们两个人偷偷凑到一块儿。” 第35章 下马威 事关自己，慕知意想了想，没有进去。 回头望了一眼后面，没有人，便悄悄走到墙壕，隔着堵墙听着里面的交谈。 “没关系的，我相信顾队长，他绝对不会给人走后门的。” 见程萍萍不相信自己，宋月急得在院子里直打转，“怎么不可能啊，顾忍寒他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啊，你没看到他望向慕知意的眼神，要说没一腿我绝对不信。” 程萍萍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安慰宋月道:“小月，相信我好吗？” 宋月眼里有泪，抬起头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流向脖子，“我是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可是你把自己折腾到农场去了，如果这次不是你恰巧救了领导的孩子，你啥时候能离开那儿还是个未知数呢。” 程萍萍伸手拂去宋月脸上的泪珠，语气依旧没有一丝波澜，“小月，我现在只想回城里，眼下正好有一条路，你帮帮我好吗？” 宋月眼神飘忽，低头搅着衣角，“好…好吧。” 程萍萍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开朗，高兴的抱住宋月，“我就知道小月你肯定还是向着我的。” 宋月苦涩的笑了笑，还是伸手抱住了程萍萍。 “王知青，怎么就你一个人，宋知青呢？”李彩霞的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 慕知意赶忙弯着身子跑到大门口。 宋月和程萍萍也急忙收拾好情绪，留下宋月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宋知青，你咋比王知青先回来啊，你不能这样啊，这属于偷懒。” 李彩霞好不容易抓到了宋月的把柄，自然是要好好宣扬一番的。 张二凤看出了宋月眼底的忧伤，走上前，安慰道:“不用搭理李知青的话，她那张嘴你又不是第一天见识。” 宋月摇摇头，抬头望向慕知意，谁知慕知意眼睛正在往女知青的屋子里瞟，心中不喜，粗着嗓子道:“慕知青，你在看什么呢？” 慕知意没有退缩，抬脚就要往屋里走，“没什么呀，就是有些累了，想回房间睡觉。” 宋月担心程萍萍还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径直走上前拦住了慕知意的道路。 慕知意挑眉，“宋知青，你这是在做什么？” 方小兰见到这种情况，没有像平时那样立马制止，反而有些兴致盎然的望着女知青的屋门。 两人正争执不下的时候，女知青屋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浅黄色碎花裙子的知青走了出来。 慕知意抬头望过去，程萍萍扭着盈盈一握的腰枝，走到慕知意面前，巴掌大的小脸，眉间却好似总有一抹愁容，让人心生怜惜。 扬起笑容，慕知意眼睛盯着程萍萍，礼貌的问好:“这位就是程知青吧，真是久仰大名啊。” 程萍萍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客气的道:“初次见面，慕知青就这么犀利吗，哈哈。” 越过慕知意，程萍萍无视李彩霞几人，来到方小兰身前，伸出手，“小兰，这么久没见，你都不想我吗？” 方小兰不像宋月，没有被好久不见的姐妹情冲昏了头脑。 眼睛紧紧盯着程萍萍，方小兰迟疑道:“萍萍，我还可以相信你吗？” 程萍萍嘴角的笑容停滞了一瞬，又立马恢复，“怎么啦，你是不是还因为之前我告状，说你跟张具谎报工分生气呢？” 这个话题可谓是方小兰心中的一根刺，也是她始终不愿提及的一件事，听到程萍萍毫不留情的说了出来，方小兰目眦欲裂，狠狠的瞪着她。 事情已经办成，程萍萍无辜着脸凑到方小兰耳边:“被好姐妹背叛的感觉很不好受吧，那为什么你当初要向村长说我乱搞男女关系呢？” 方小兰惊讶的抬起头，嘴角动了动，然后又低下去。 慕知意看着眼前这一幕，对于老知青的恩怨有了了解。 亲眼看着程萍萍大摇大摆的走进屋里，而宋月像个小跟班似的亦步亦趋，慕知意转身走到方小兰身边。 “怎么样，还好吧。”扶住方小兰摇摇欲坠的身体，慕知意扶着她坐到台阶上。 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方小兰苍白的脸上扬起嘲讽的笑意。 “慕知青，你也听到了她说的话了，是不是也觉得我活该？” 慕知意摇摇头，问道:“我听其他人说程知青的风评不是太好，咋宋知青这么毫不顾忌的跟她往来啊？” 方小兰叹了口气，趴在腿上，“其实这也怪我，当初我跟萍萍的关系是最好的，宋月作为新知青，跟谁都不熟，是我主动安排她们两个一组，时间长了，关系自然就好了，再加上后来萍萍曾经救过宋月，她们两个的关系就更好了。” 慕知意了然的点点头，“又”是救人？ 没有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慕知意坐在方小兰身旁陪着她。 下午，上工的时候，方小兰为了避开程萍萍早早的就下地了，没成想，程萍萍直接追到地里来了。 “方知青，我有事找你，你能过来一趟吗？” 程萍萍不愧是顾家村大队的名人，她一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了。 感受着周围的打探，方小兰扔下秧苗，气愤的走到程萍萍身前，仰着头看着她的眼睛，“还有什么事吗？” 程萍萍不复知青点的嚣张，无辜的指了指秧苗，“方知青，我知道你对我印象不好，但是工分是每个人活下去的指望，你不能因为生气就故意不安排我干活儿啊。” 至此，慕知意对于程萍萍的语言造诣敬佩程度加深。 强忍着没有发火，方小兰把躲在树后面的宋月叫了过来，“宋月，认识吧，以后你就跟她走，她做什么你做什么。” 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气出病来，方小兰安排完以后立马走回地里，捡起秧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插了起来。 宋月高高兴兴的带着程萍萍离开了这里。 慕知意看着宋月努力讨好程萍萍的样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慕知意躺在炕上，听着旁边的吵闹，捂住耳朵，不想参与进去。 第36章 胡闹 “你凭什么躺这？” “李知青，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李彩霞，你别太过分，萍萍以前就是躺我这里的。” “方知青，你不管管她们吗？” 就连一直老实的王巧凤此刻都站了出来，慕知意不敢想以后知青点的生活会有多热闹。 “行了，炕一共就这么大，你们有什么好抢的，全都给我睡觉。” 方小兰嚎一嗓子，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方小兰照常叫大家起床。 因为醒的很早，慕知意是闭着眼睛听着方小兰叫人的，只是在叫到程萍萍的时候，慕知意感觉到方小兰有些迟疑，等了一会儿，慕知意看到她隔着被子拍了拍程萍萍的胳膊。 因着程萍萍的到来，让大家的生活都有些不便，一路上难得的没有人说话。 慕知意感觉到，这一路投射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变多了。 不管是什么意思，慕知意都躲到方小兰的身边，隔绝了这些目光。 走到地里，慕知意和李彩霞被叫到一旁。 等着顾忍寒过来的时候，慕知意怼了怼李彩霞的胳膊，“咋回事啊，你昨天怎么跟程知青吵起来了？” “谁想跟她吵，要不是昨天人多，我都得上手了，真不知道宋知青为啥跟她走得那么近？” 一说起这个李彩霞就来气，朝着慕知意抱怨道:“我跟程萍萍的位置本来就差不多，再加上她想跟宋月挨着，我就让了，谁知道她刚躺到那里就说那块有味儿，不是，她这明摆着是在嫌弃我，我这还能忍得了？” “那我怎么听着你们俩是因为位置吵起来了呢，我还以为，你跟宋知青挨着睡了这么长时间，都有了感情了呢？”慕知意玩笑着试探着问道。 李彩霞嫌弃的“呕”了一声，“慕知青你可别恶心我了，我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不一丘之貉了，她俩关系好得跟穿了一条裤腿似的，一个人说瞎话，另一个人立马搭上，我算是开了眼了。” 听着李彩霞说了这么久，慕知意心里也有了打算。 “村里有人要盖房子，需要人帮忙捡石头，我看分给你们知青的地也快种完了，你们俩就先去河边捡石头吧。” 顾忍寒过来安排了两人之后的活儿，就有一个人从他后面走了过来，带着慕知意两人离开了。 走到河套，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了。 慕知意和李彩霞基本上没有跟队上的其他人说过话，此时也不知道该找谁去。 “慕姐姐。” 顾兰成看到慕知意过来，赶紧跑了过来。 “成子，你咋在这，今天没上学吗？”慕知意揉了揉顾兰成的脑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顾兰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我们老师说这两天不上学了，让我们家来，我娘听说这边有人要石头，就让我带着小葡萄过来了。” “小葡萄也过来了，在哪儿呢，你大哥知道吗？” 慕知意真是要被顾兰成吓到，连忙跟着他走到顾萄旁边。 看着背篓里躺在石头上呼呼大睡的小葡萄，慕知意额角青筋跳个不停，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轻声道:“成子，小葡萄这么小，你还是把她抱回家吧。” 听完慕知意的话，成子低下头，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块，“可是，小葡萄在家也只能她自己玩啊，不会有人陪她玩的。” 慕知意摸着顾兰成的头，跟他说:“你爹不是在家吗，他不能看着小葡萄吗？” 顾兰成摇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爹向来不管我们，从小我都是我大哥带大的，我大哥事情那么忙，我再连小葡萄都照顾不好，岂不是让他更担心了。” “什么？”慕知意没有亲眼见过顾父，但从顾母的话语里也能够听出来，顾父只是腿脚不便，按理来说不应该连个孩子都照顾不能照顾啊。 见慕知意似乎还要说什么，顾兰成一咬牙直接把小葡萄丢在慕知意这里，拽着石头两人一起跑了。 “臭小子。” 叹了口气，慕知意低下头看着顾萄圆滚滚的脸蛋，怜惜的捏了捏。 “这是顾队长的亲妹妹吗？” 李彩霞惊讶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伸出手就要摸，慕知意急忙制止了她，“李知青，小葡萄正睡着呢，你别给她吵醒了。” 因为带着顾萄，慕知意特意去人少的地方捡石头。 不知不觉间，队上的人们的身影逐渐在慕知意的视线里消失，而慕知意还在低头寻找好看的石头，没有发现这一点。 “噗通” 一个石子掉落在慕知意眼前，她抬头一看，石头正坐在岸边看着她。 挥了挥手，石头立马跑了过来。 帮着拍了拍石头后背的土，慕知意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成子的身影，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成子呢？” 石头指着前方正在往外冒泡的河面道:“成子说要跟我比凫水，看谁能在水底待的时间长。” 慕知意满头黑线，“他下去多长时间了？” 石头捏着下巴仔细的想了想，“有五六分钟了吧。” 慕知意立马朝着顾兰成凫水的地方跑去，“成子，成子，你快出来。” 担心成子不出来，慕知意故意吓唬他，“你大哥来了，赶紧出来。” 喊了很久，顾兰成都没有冒头，慕知意咬咬牙，正准备跳下去的时候，一道矫健的身影从远处跑来，跳下了河。 “顾大哥？” 慕知意眼尖，认出了顾忍寒。 单手把顾兰成从水里提出来，顾忍寒把他丢在岸边，顾兰成开始往外吐水。 “噗……咳咳” 悠然转醒之后，睁开眼正好面对顾忍寒快要冒出火的眼睛。 “大哥，嘿嘿” 神智清醒了点，顾兰成笑不出来了，歪着脖子不敢瞧顾忍寒的表情。 “大哥，我错了。” 顾兰成认错的态度一看就是练习过千百遍的，速度快的让准备告状的慕知意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咳咳”，慕知意捂着唇角，把目光吸引到自己这里来，露出背篓里的顾萄，一句话没说，就让顾忍寒了解了事情大致的走向。 “顾兰成，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竟然敢把小葡萄带到河套来。” 顾兰成跑起来速度也很快，但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没跑多远就被顾忍寒抓到，大掌毫不留情的盖在屁股上。 第37章 心事 此时天色大亮，顾萄也醒了过来。 睁着两个葡萄般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乖乖的躺在背篓里不哭也不闹。 “慕知青，谢谢你啊。”顾忍寒也终于解决完家庭琐事。 慕知意微笑着摇摇头，伸手将顾萄抱了出来。 刚放到地上，顾萄就小跑着跑到顾兰成那边，伸着胳膊就要往顾兰成身上爬。 “诶呦，等一下，你别拽我裤子。”顾兰成惨叫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兄妹两人互相追逐打闹。 石头这次没跟顾兰成胡闹乱跑，老实的呆在顾忍寒旁边。 察觉到石头的不对劲，慕知意关心的望了一眼，见他始终低着头不动，用胳膊怼了一下顾忍寒，示意他看石头。 拍拍慕知意，两人换了个位置，顾忍寒坐在石头身边。 把手搭在石头的后脖领上，顾忍寒笑道:“今天咋不跟成子闹了，还是说石头终于长大了，不屑跟成子他们这么大的小孩子玩了？” 明知顾忍寒是在故意打趣，石头还是会站出来为自己好兄弟正名:“谁说的，成子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 石头总算把头抬起来了，顾忍寒也终于看到他眼里的泪水了。 “行了，大小伙子的哭什么。”粗糙的大手擦去石头脸上的泪水，疼的石头使劲往后躲。 奈何人小力气小，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被迫承受顾忍寒“爱”的抚摸。 慕知意化身解语花，温柔的询问石头，“石头，你是不是有话只想跟顾大哥一个人说？” 石头胆怯的瞅了眼慕知意，没有否认。 慕知意拍拍顾忍寒的肩膀，指了指顾兰成那边，就起身离开了。 两人呆呆的望着慕知意离开的背影，顾忍寒也不跟石头客气了，大手毫不留情的落到他的后脑勺上，“说吧，咋回事？” 没有外人在场，石头不再忍着，眼泪唰唰的往下流，“寒哥，我……大黑没了？” “怎么回事？”顾忍寒的表情明显严肃了许多。 大黑是顾忍寒退伍以后，按照军犬的条件亲自挑选训练的，而且大黑才三岁，正值壮年，按理来说不应该呀。 石头用手抹着泪，看起来委屈的不行，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今天…早起我刚醒，就发现大黑躺到地上，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越是在这种时候，顾忍寒越是冷静，没管石头还哭的不行，立马站起来往村里的方向走去，“你应该没跟你爹说呢吧，大黑在哪儿，带我去。” 石头赶忙小跑着跟在顾忍寒身后，顺便为他指路。 慕知意这边还在跟顾萄玩耍。 “不行了不行了，小葡萄你太厉害了，姐姐得歇会儿。” 刚说完慕知意就喘着粗气，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到地上。 顾萄玩疯了，见到慕知意坐到地上，还以为她要继续跟自己玩呢，直直扑到她怀里，撒着娇的打滚。 “好了好了，小葡萄最厉害了，我认输。”实在是没力气了，慕知意连忙举起手投降。 顾萄觉得不尽兴，又去找顾兰成，抓住他的手就要跟他玩，小丫头劲还不小，拽的顾兰成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葡萄别闹。”听出顾兰成话语里的不耐，慕知意赶忙看去，顾兰成正望着顾忍寒两人刚才坐的地方不知道想着什么，满目愁容。 叹了口气，慕知意走过去，把小葡萄抱起来。 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子，已经快和慕知意一般高了，不能再像吓唬小孩子那样教训他了。 拉住顾兰成的手腕，两人就地坐下。 “成子，你心里有啥话，千万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别人才知道啊。” 顾兰成脾气很倔，冷着张脸摇摇头就是不说话。 慕知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跟你大哥真不愧是一家子啊，啥事都要别人猜猜猜，有话直接说出来不省事吗？ 念在顾兰成还是小孩，慕知意没有跟他计较，反而贴心的顺着顾兰成的想法猜测道:“是不是看到石头跟你大哥离开，没有通知你，你觉得石头不跟你好了？” 话音刚落，慕知意就看到顾兰成瞳孔地震，挑了挑眉，小样，还跟我斗？ 关心的话语接上话茬，慕知意试探着揉了揉顾兰成的发顶，见他没有反对，继续道:“成子，好朋友有话直接说就好了，石头跟你这么久的朋友了，我相信就算他不能告诉你原因肯定也会给你解释的。” 顾兰成红着眼眶，眼里满是期待:“真的吗？” “当然了。”慕知意立马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顾兰成又重新恢复笑脸了，抱着顾萄两人继续玩闹。 慕知意是独生女，从小就跟家里的堂姐堂弟关系不亲近，很少跟他们说话，到这儿以后，总算是有了弟弟，但才出生几天的小孩，你也不能指望他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以至于跟顾兰成的这次交谈算是她第一次跟人谈心，好在成果还算不错。 拍了拍手，慕知意深藏功与名的走到阴凉处，躲个清净。 太阳慢慢移到头顶，慕知意总算捡够一背篓的石头，正当她望着背篓不知所措的时候，顾忍寒及时赶了回来。 怀里被抛下一个小葡萄，慕知意亲眼看着顾兰成如同一阵风般跑了出去，冲向顾忍寒时没有停留，拽着石头跑远了。 顾忍寒伸出的手落了个空，笑骂道:“臭小子。” 慕知意走到顾忍寒身旁，递出一块手帕，示意他擦擦头上的汗。 两人并肩走着，找了棵大树下面乘凉。 “顾大哥，你能帮我把背篓背到挨着咱们大队大路的河套那块吗，我刚才没看方向，跑到这来了，这么多石头我也背不动？” 说完慕知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这有什么的？”顾忍寒没有犹豫背上背篓就跟着慕知意往村口走。 路上，慕知意拍着昏昏欲睡的顾萄，有些好奇的问道:“顾萄这个名字是谁给起的呀，还挺好听。” 顾忍寒稍稍驼着背，两只手拖着身后的背篓，听到慕知意的话，也只是笑一笑，“我娘怀孕的时候，听别人说说葡萄又大又甜，她就一直想吃，但是那种东西你也知道，运输不易，咱们这小地方咋可能有，她心里就一直记着这件事，小葡萄一生出来她就说叫顾葡萄，我奶听了以后把中间的葡去掉，就变成顾萄了。” 第38章 邀请 中午下工，慕知意跟李彩霞一起回到知青点。 门口，院子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听着熟悉的声音，慕知意就知道知青点又是只有宋月和程萍萍两个人。 瞥了眼身旁的李彩霞，慕知意明白自己这次不能偷听了，但她也不想让宋月两个人好受，在两人说到最尽兴的时候，慕知意走进来。 “啪” 用力的推开大门，门页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声音大的把心虚的两人吓得不轻。 拍着胸脯，宋月看到来人是慕知意，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和善，朝着慕知意怒目而视，道:“慕知青，你有没有礼貌啊，开门的时候不能轻一点吗，你以为知青点的大门是你家的，想摔就摔？” 慕知意望着宋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以前是有多么眼瞎，才会把这样的人当成好朋友啊。 忽略掉宋月，慕知意目不斜视的走进屋里。 被无视了的宋月，此刻反倒不愿意了，追着慕知意就准备跟她好好说道说道，程萍萍忙在后面拉住了他。 两人低下头不知说些什么，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彩霞跟在慕知意后面，进屋以后毫不留情的关上门，吐槽道:“这个程萍萍到底给宋月灌什么迷魂汤了，平日里宋月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这么无理取闹啊，自从她回来以后咋感觉……” 后面的话因为方小兰等人的进门没有说完，但慕知意还是能明白李彩霞话里的意思。 只不过，这次慕知意跟李彩霞想的完全不一样，作为曾经有幸亲眼见过宋月极限变脸的一员。 慕知意更觉得宋月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以前有在努力控制自己，现在程萍萍回来她才算是真正撕开伪装的面皮了。 坐在一起吃午饭，不同于昨天的男知青很晚才回来，今天大家久违的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慕知意依旧坐在宋月旁边，但是宋月和方小兰中间多了一个程萍萍。 饭桌上没人说话，一时有些尴尬。 慕知意低头往嘴里塞着饼，只想赶快逃离这种氛围。 但偏偏有人戏精上身，想要出风头。 程萍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拿出从吃饭开始就没有离身的布袋，放到桌上。 “妈的，又得看她演戏了。” 不知道是哪位男知青勇士，大大咧咧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饭桌上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吐槽，目光一下子汇聚到程萍萍脸上。 在这样的环境下，慕知意和方小兰两个人低头吃饭，根本不给眼神的动作反倒更加引人注目。 “慕知青，说真的，四位新知青里我最想认识的就是你了，本来我还打算上工的时候跟你好好聊聊呢，没想到你竟然被顾队长叫走了，真是让我失望呢。” 果不其然，程萍萍第一个找到了慕知意。 只是慕知意可能乖乖下套吗？不可能。 筷子放下，把凳子往后挪，慕知意丝毫不怯场，大大方方的走到程萍萍身前，她一六五的身高，比程萍萍高了快半个头。 居高临下的望着程萍萍，迫使程萍萍不得不抬起脑袋看着她。 “程知青，首先我这个人不主动惹事，并不代表我怕事，其次我认为昨天我们说的话已经到达我的极限了，希望程知青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嘲讽般勾了勾嘴角，慕知意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随着众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程萍萍终于撑不下去了，不敢摔碗，用力的摔着筷子。 “慕知意，慕知意，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透过窗户，慕知意饶有兴致的欣赏程萍萍的气急败坏。 “慕知青，你今天这样对萍萍，会不会有些……” 望着方小兰犹豫的样子，慕知意直截了当的打破了她心底的幻想:“方知青，难不成你还认为程知青是你心里所想的那样善良吗，如果没有我，今天她第一个要针对的恐怕就是你这个昔日的好友了。” 被慕知意怼的说不出话来，方小兰不得不承认，她对程萍萍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刚下乡时温柔的模样呢。 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慕知意下午上工的时候都喜笑颜开的，特别是当她在上工的人群中看到顾大嫂以后，嘴巴咧得更大了。 “嫂子。” 快步走到顾大嫂身边，慕知意望着地上的背篓，疑惑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傻丫头”，顾大嫂轻拍了下慕知意的手背，嗔骂道:“我咋能不来，我们一家老小全靠孩子他爹挣得那点公分，一年到头吃空气去吧。” “那不是还有村长呢吗？”慕知意是真的不了解，在她看来，顾大嫂作为顾家村最高领导的儿子，不说每天大鱼大肉，最起码吃喝不愁吧。 顾大嫂一看就知道慕知意想歪了，手指轻戳了戳她的脑袋，“顾家村原本就是两兄弟逃难安的家，队上只要姓顾的基本上都沾亲带故，你让村长厚哪个薄哪个，更何况，孩子他二叔也要结婚了，人家姑娘是镇上的，嫌我们家房子太少，这不，我公爹正准备推了房子重新盖呢，又得花不少钱。” 慕知意了然的点点头，但又立马装作为顾大嫂鸣不平的样子，愤愤不平的道:“可是为了娶二儿媳就盖房子，你嫁过来的时候他们给你啥彩礼了？” 顾大嫂高兴的挎住慕知意的胳膊，帮她分析，“你看啊，我结婚的时候正好是六几年，那时候咱们这正闹饥荒呢，我嫁过来虽然也要干活，但是顿顿吃得饱，更何况，他们盖了房子以后还要回镇上住，最后这新房不还是我住吗？” 听完顾大嫂这么分析一通，慕知意豁然开朗，朝着顾大嫂竖起了大拇指。 “行了，别跟我贫了，之前你说来找我玩，我可天天在家盼着呢，结果呢，不来请你你是真不来啊。” 慕知意还以为她就是客套一下，毕竟刚见第二面，再怎么说也没这么亲近吧。 打着哈哈，慕知意笑道:“我这不是怕我天天去村长家，会有那多嘴的人认为我是去贿赂村长嘛。” 捏捏慕知意的脸蛋，顾大嫂调侃道:“你这丫头，一张嘴啊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咋这么能说会道的呢？” 慕知意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39章 教学生 又过了几日，地里的秧苗总算全都插了，村长大发善心，给大家放了两天假。 知青点 “你这样不对，这针要插进这个洞里，再把线绕上一圈勾出来，然后把线圈推出去，这样这个小扣就好了。” 听着王巧凤的指点，慕知意手忙脚乱的终于开始了织毛衣的第一步。 “慕知青，要我有顾队长这么好的人脉，我可舍不得把上大学这种机会让出去。”王巧凤手上速度飞快，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慕知意浅浅一笑，眼睛仔细盯着手上的毛线，语气轻飘飘却又不能让人忽略:“什么人脉机会呀，最后不都得看自己的实力嘛，有能力的人不会在乎这个，没能力的人就算再怎么在乎，也掩盖不了自身的缺陷的，我也没想那么多，正常来呗。” “那倒也是，慕知青实力强不在乎这个也正常。” 被慕知意不软不硬的噎了一下，王巧凤咬了咬唇，心有不甘，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听完这番话，慕知意眼皮抬了一下，瞥了王巧凤一眼，没有多言。 偷偷蹲在屋檐下的宋月两人，听到屋内两人的对话，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走到外面。 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程萍萍心有疑惑的问道:“小月，你以前跟慕知意关系好，你刚才听她说的，是真心的吗？” “这个嘛”，宋月眉头紧皱，思考了很久才说了一句:“慕知意以前跟顾队长关系并不像现在这样好，好像自从慕知意受伤了以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好了起来。” 前言不搭后语的，程萍萍很快就反应过来，激动的握住宋月的胳膊:“小月，你的意思是，他们俩……” 用手比了比，程萍萍欣喜若狂。 “好好好，宋月，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个慕知意坏了我那么多事，也该收到反噬了，哈哈哈哈哈。” 望着眼前仰天长笑的人，宋月忽然有一瞬间感觉到陌生。 瑟缩了下脖子，宋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程萍萍的样子。 放肆的大笑，以及眼睛里毫不掩饰的狠毒，宋月紧咬牙根，心里有些动摇。 屋子里，慕知意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在认真的跟王巧凤学织毛衣。 “当当当” 慕知意抬头望去，一个陌生的女孩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你是？”慕知意不认识对方，见对方似乎也没有进屋的想法，慕知意只得赶忙放下毛线，穿上鞋走了出去。 站在女孩对面，慕知意努力露出微笑，“你找我有事吗？” 女孩很是腼腆，压根不好意思抬头看慕知意，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喏喏道:“我听大哥说你学习特别好，这道题你会做吗？” 是有关学习的事？ 慕知意拿过女孩手里的本子，封皮上“顾小萍”三个字映入眼帘。 读着顾小萍的名字，慕知意试探着问她:“小…萍，你大哥是顾队长吗？” 顾小萍激动的点着头，但还是不敢抬头看慕知意的脸。 想着顾忍寒冷冰冰的脸，顾兰成朝气蓬勃的样子，以及顾萄活泼可爱的小脸，慕知意完全想不到他家居然能有顾小萍这样内向的孩子。 鼓励的拍着顾小萍的头，慕知意翻开有疑问的那一页，仔细读着题，是比较基础的几何题。 慕知意瞅着图，解题的思路慢慢在脑海里浮现。 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大致的图形，慕知意详细的为顾小萍讲题。 “哇，这么简单吗，慕知青，你太厉害了，那可不可以这样……”没一会儿，顾小萍就可以举一反三了。 慕知意欣慰的拍着顾小萍的肩膀，夸赞道:“小萍很厉害呀，这种方法也是对的。” 顾小萍偷瞄了慕知意一眼，又立马羞涩的低下头。 下一秒，慢慢抬起头，被慕知意捉个正着，眼神闪烁，却始终没有低下头，用手搅着衣角，顾小萍轻声道:“慕知青，以后我有不懂的可以来问你吗？” 慕知意眉眼弯弯，没有丝毫犹豫:“当然可以了，不止数学，如果英语你有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 没有错过顾小萍眼底的惊喜，慕知意挑挑眉。 顾小萍左右望了望，咬着嘴唇，不好意思的抬头，说话吞吞吐吐的，“我…我英语课本没有带过来，下午就要去学校了。” 说着，顾小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盯着慕知意道:“慕知青，可以拜托你去我家教我吗，你放心，我虽然没钱，但我力气大，等我放假了的时候可以去地里帮你干活。” 望着急于展示自己力量的顾小萍，慕知意嘴角勾起，在顾小萍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好哦，谢谢慕知青。” 看着顾小萍高兴的样子，慕知意才能勉强从里找到一点点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青春洋溢的样子。 想到箱子里的几本书，慕知意觉得顾小萍这么好学肯定会喜欢，便想着拿过去借给顾小萍看。 走进屋里，慕知意刚打开箱子，王巧凤的声音就在屋里响起:“慕知青，刚才找你的人是谁呀？” 慕知意没有多想，随口道:“顾队长的妹妹，她有事儿找我。” “是他妹妹找你，还是有谁想见你啊。” 拿上用布包起来的书以后，就急匆匆的出门了，没有听到王巧凤的嘀咕。 挽住顾小萍的胳膊，慕知意不着痕迹的向她打听她家里的情况。 “小萍，你们上高中的都要在学校住吗？那多长时间回来一次啊？” 本来还在开开心心蹦跶的顾小萍，听到慕知意的这句话，情绪立马低落了。 “我不知道，听他们说，城里有同学把老师赶回家，早就不上课了，我们学校也有人学他们，已经把好几位老师赶回家里了。” “是吗？”慕知意表面上没有波澜，实则背地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但她还不能表现出来，看到顾小萍伤心的样子，只得安慰道:“小萍，没关系的，咱们能上多久就上多久，不要想别的。” 慕知意是真的不敢多说，要知道她家就是遇到了这类的事情，才会选择让小辈们全都下乡的。 第40章 秋后算账 两人聊聊唠唠的，再一抬头，顾家的大门就出现在慕知意眼前了。 “咱们走得这么快吗？” 慕知意着实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平日里她自己走怎么也得走个五六分钟，今天感觉只是唠了几句嗑就到了，着实是太让人惊喜了。 顾小萍不明白慕知意在高兴什么，见她原地不动，脸上笑容不断，也不好出言打断，只得站在门口等着她。 回过神以后，慕知意也发觉自己刚才的样子有些好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朝顾小萍笑了笑。 跟着顾小萍的走近，慕知意突然发现顾小萍进的不正是之前被砸的那间房吗？ 心下大惊，慕知意默不作声，老老实实的跟在顾小萍身后。 走进一看，才发现屋门已经被修好了，屋子里面也不像慕知意想的那样凌乱，房间布局十分整洁，一个炕一个炕柜，还有个当做桌子用的柜子，一个不带靠背的凳子，整个房间就这么多东西。 有些紧张的坐在炕上，慕知意不由得想到自己之前见过的黑色身影。 “小萍，你家这么多人，平常怎么住啊？” 顾小萍把炕上多余的东西推到一旁，在炕上放上一个桌子，听到慕知意的话以后，没有任何停顿的道:“我们家房间不少，爷爷奶奶也不跟我们住，再加上我平常还会住在学校里，够住了。” 没有细说。 慕知意也不好再追问，只得闭上了嘴巴。 一个上午，慕知意都在给顾小萍上课，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中午，慕知意不想再跟顾母对上，急忙提出了告别。 “小萍，这些东西你学的很快，你脑袋转的也快，这些题应该难不住你了，马上就晌午了，我先回知青点了。” “慕知青你别急着走啊，我大哥饭已经坐上了，你在我家吃了饭再走。” 拽着慕知意的手腕，硬是靠力气制止了慕知意离开的可能。 望着顾小萍固执的眼神，慕知意叹了口气，试图跟她讲道理:“小萍，我教你，你也说要用劳动报答我，这就已经足够了，我真的不在你家吃了，听话，放开我。” 顾小萍油盐不进，就是认准了慕知意必须要在这儿吃，手下力气没有减去一分。 迫不得已，慕知意只好同意了这个要求。 但是只要一想到顾母，慕知意就发愁，只好提前提醒顾小萍:“小萍，我跟你娘有些矛盾，一会儿你娘回来，要是不同意我在这，你也别犯倔，我回去吃也是可以的。” 听完慕知意的话，顾小萍面上更开心了，“小意姐你放心好了，我在家的时候，我娘绝对不在家。” “？”慕知意更加不懂了，“那你娘去哪儿了，回你姥姥家了？” 慕知意没有直接问出来，顾小萍已经很开心了，但是她家的情况整个大队都知道，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握住慕知意的手，两人重新坐回炕上。 “我娘生我哥的时候，我家条件没现在这么好，只能把我哥放在我奶奶家，后来把我哥接回来以后，嫌我哥跟她不亲。” “生了我以后，一开始就想跟我奶奶作对，故意对我好，我也过了几年好日子，但是后来我娘又怀孕，生下成子后，就开始嫌弃我了。” “故意用帮家里干活的借口不让我上学，后来我哥知道了，跟她吵过好几回，最后事情传到我奶奶耳朵里，这才让她供我读到高中。” “只不过我也长大了，明白事理了，跟她也吵的更厉害了，有一次碰上赶集，我大哥不想我俩一见面就跟红眼鸡似的，给她钱让她出门赶集，后来只要我回来，她都会想法设法的从我大哥手里拿钱回娘家。” 望着顾小萍故作坚强的面孔，慕知意忍不住的为她心疼，一个熊抱抱顾小萍个满怀。 摸摸顾小萍的头，“不想了，都过去了。” “姐姐，吃饭了。” 不给两人继续说话的机会，顾萄小朋友就哒哒的走过来推开房门。 顾小萍赶紧背过身擦掉眼角的泪珠，慕知意趁机走到顾萄面前挡住，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小葡萄，还认得姐姐吗？” “慕……慕姐姐？” 小葡萄一直都是“姐姐姐姐”的叫，就连慕知意的姓也是听顾忍寒和顾兰成叫才知道的。 慕知意没想到小葡萄竟然这么聪明，高兴的一把悠起小葡萄，精准降落在自己怀里。 回头见顾小萍已经收拾好心情了，朝她关心的问道:“可以出去了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门。 走到顾家的饭桌旁，顾忍寒看到慕知意怀里的顾萄，赶紧过来把人拎走。 “小葡萄，大哥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许打扰你二姐，她在学习呢，还有你咋能让知意姐姐抱你呢？” 听着顾忍寒大义凛然的警告，慕知意失笑道:“顾大哥，小葡萄还这么小，咋可能听懂你的话呢。” 顾小萍坐在旁边，慕知意和顾忍寒逗着小葡萄，看起来其乐融融的。 顾兰成从一旁的屋子里走出来，路过慕知意时一句话不说，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顾兰成。”顾忍寒第一个皱眉。 用手快速的抹过眼角，顾兰成眼皮都没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沮丧:“慕知青好。” “怎么回事啊？”顾兰成的小动作自然是藏不过慕知意和顾忍寒的眼睛的，拽了拽顾忍寒的袖子，慕知意用口型问道。 摇了摇头，顾忍寒把顾萄放到慕知意的怀里，径直的走向那个房间。 慕知意心不在焉的，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过了好久，顾忍寒扶着一位腿脚有些不方便的男人走了出来。 坐到凳子上，顾忍寒主动介绍:“爹，这位是慕知青，之前我给你尝的猪下水和炸肉都是她做的，今天人家来也是帮小萍讲题。” 简单跟顾父问过好，慕知意没再说话，安静的坐在凳子上盯着桌子的纹路发呆。 “慕知青是吧，你做的那道猪下水听忍寒说是从我房里拿的香料，对不对啊？” “爹，你这是做什么？”顾忍寒也不清楚自家老爹突然说这件事是要做什么。 还以为顾父是要秋后算账，慕知意急忙解释说:“是的，那天有点着急，我没有准备好香料，就拜托顾大…顾队长从您那拿了，您是不喜欢别人用吗，你放心，我下次去公社，一定把香料备齐还给你。” 第41章 虚惊一场 顾父唇角上扬，常年郁郁寡欢的面孔配上开心的笑容，变得更加鲜活了。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顾父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一个熟悉的布兜，放到手里，在慕知意眼前晃了晃。 “我看过你卤好之后的卤水，颜色发黑，味道还有些苦，虽说传到肉上的味道没有太重，但你是不是不熟悉这些香料啊？” “啊？” 没想到顾父要说的是这件事，慕知意的惊讶一时没控制住，直接叫出了声。 第一时间望向了顾忍寒，见他也同样震惊，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仔细在心里斟酌顾父这样说的用意，慕知意想了很久开口道:“顾大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主要是慕知意觉得顾父肯定是一个做饭很好吃的人，不然不会这样说，想着前世那些只在视频里看到的美食，心里有意跟顾父拉近距离。 没有说话，顾父把香料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棕褐色的跟小木棍一样的东西，递给慕知意，道:“这个是丁香，你卤水发黑应该是就是因为这个，你可以掰下一块尝尝。” 慕知意接过来，耳朵认真听着顾父的介绍，眼睛认真的看着丁香的模样。 丁香顶头是一个小花蕾，萼片十字状分开，放到鼻尖闻闻，味道很是浓郁。 在顾父期待的目光里，慕知意皱着眉把丁香放到嘴里咬下一块，细细品味，有些辣，还有些麻舌头。 望着慕知意尝完小脸皱起，顾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喝口水吧，忍寒从我房中拿的，是我前阵子生病李大夫给我开的药，还好忍寒拿的是那包，拿来做卤肉的香料也勉强可以，要是拿错装着半夏的那包药，可就是害人了。” 慕知意听后一阵后怕，根本不敢抬头看顾忍寒。 顾忍寒咋舍得慕知意这么伤心，用手怼了怼自己亲爹。 顾父这才道:“不过没关系，我把那些不能用的全都藏起来了，慕知青你以后再用，就不需要担心了。” “谢谢你，顾大伯。” 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慕知意心情好的多吃了半碗饭。 吃完饭以后，顾父从墙上拿下一块腊肉。 “慕知青帮了小萍这么大忙，我们也没别的报答的，我看慕知青对吃喝很重视，就请慕知青尝尝我的手艺吧，希望慕知青不要嫌弃。” 虽然不知道顾父为什么在吃完饭后做这些，本着不打击长辈的兴趣，慕知意没有拒绝，笑着接受了。 接下来，几人的分工就很明确了，顾小萍负责洗肉，顾兰成负责摘菜，顾忍寒坐在灶膛前烧火，顾父站在锅台前拿着个铲子准备炒菜。 至于慕知意，则是负责把顾小萍和顾兰成洗好的肉菜切好。 “刺啦”一声，菜放进锅里，顾父举着铲子在锅里翻炒，不一会儿腊肉的香味就传了出来，弥漫了整间屋子。 慕知意享受的吸进一口香气，原本已经吃饱的肚子此刻竟然“咕咕”的叫了起来。 捂着肚子，慕知意伸出脖子往锅里望了一眼，腊肉正滋滋的冒着油，金黄的颜色让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把菜盛到盆里，慕知意靠着自己强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做出跟主人家抢饭的举动。 “吃吧。” 顾父一声令下，慕知意急忙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腊肉独有的香气立马萦绕在口腔里，肥肉肥而不腻，一进嘴就化了，完全感觉不到肥肉的存在，瘦肉的部分焦香焦香的，配上带着辛辣味道的蒜苗，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真正的行家一出手，慕知意顿时甘拜下风。 知青点常年清汤寡水，很少见到油腥，慕知意吃菜吃的脸都要绿了，如今这一口冒着油的肉进到肚子里，慕知意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顾大伯，你做的真好吃，顾大哥他们也太幸福了吧。” 没有观察周围，慕知意不知道在她说完这句话以后，众人脸上的神色不一，顾父更是露出了惭愧的表情。 站在院子里，慕知意看着顾家其乐融融的样子，突然想到了自己父母，“我的信早就送出去了，咋还没收到爸妈的回信啊，还有小宝，他的名字起好了没啊。” 慕知意这边悠然自在的不行，殊不知，远在b市的家属院里，早就因为某些事情吵翻了天。 “马大姐，你是厂里的老人了，爱国也在厂里干了好几年了，我们家小意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你咋能这么污蔑人呢？” 慕母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站在楼梯口挡住想要进门的一群人。 马大姐笑着望了眼慕母身后，嘴下丝毫没有留情，“我说小叶啊，你还以为你是咱们钢铁厂的厂长夫人呢，老慕都已经被带走三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心里不清楚咋回事吗？” 正是因为知道，慕母更不可能让她们这个时候闯进去。 把孩子放到身后慕奶奶的怀里，慕母手中没了顾忌，低下头居高临下的道:“我不管你们心里咋想的，上面的指令没有下来，老慕就还是钢铁厂的厂长，他的房间有很多厂里的机密，你们这么多人过来，张口就要搜我家，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是想窃取机密，你们要是还一意孤行，我只能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了。” 跟着马大姐来的几乎都是厂里职工的长辈，她们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警察，如今听到慕母要报警，一个个全都吓破了胆子，开始退缩。 眼看大势已去，马大姐瞪着眼睛恶狠狠的朝着慕母“呸”了一口，才顺着人流离开。 眼见人群终于散去，慕母用力的攥着拳头，转身抓着慕奶奶的手就急忙往屋里走去，关上门，她一下就泄了劲，滑坐在地上。 “小叶。” 慕奶奶赶忙过去把慕母扶起来，“没事吧。” 婆媳两人互相搀扶着坐到了沙发上。 抓住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慕母低头望着儿子可爱的小脸，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哭诉道:“还好小意已经下乡了，算是逃过这一劫了，不知道我们小意现在在乡下咋样了？” 第42章 吵架 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慕知意从顾小萍的房间出来，天空上早就挂满了星星。 夜空繁星点点，慕知意心情大好，向顾萄告别以后就准备离开。 “知意姐，你等等我。” 没走多远，顾小萍就追了上来，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知意姐，你咋不等我呀。” 揉揉顾小萍的头，慕知意在月色下笑了笑，看起来温柔极了，“你家到知青点就几步路，一会儿就到了，你别送我了，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回去呀。” 顾小萍抬起头，朝着慕知意憨憨的笑了笑，愣是没有松口。 “你呀。”没办法，慕知意只好带着顾小萍两人一起往知青点走。 远远地，慕知意看到前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道是谁，她下意识的拉着顾小萍就往旁边的墙壕走。 眼看着人影越来越近，慕知意心都提起来了，脑袋里全是不好的画面。 离得近了，慕知意还没看清楚，顾小萍就惊喜了跑了出去。 “大哥。” 顾忍寒看着从墙壕里走出来的两人，眼睛黏在慕知意的身上不舍得挪开。 而慕知意惊魂未定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接住跑过来的顾小萍，顾忍寒揉揉她的头，两人一起向慕知意走去，顾忍寒心里有许多话想说，但碍于两人的关系，也只是说了一句:“我跟小萍一块儿送送你吧。” 点点头，慕知意跟在顾忍寒身后，和顾小萍两个人手牵着手，乘着月色回到了知青点。 洗漱完，慕知意见方小兰还没有熄灯，疑惑的从皮箱里掏出一块表，上面显示“八点四十七分”。 转头望了一眼方小兰，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方小兰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程萍萍和宋月还没有回来。 “那要出去找吗？” 方小兰下意识的就要同意，但转念一想，以程萍萍的能力她们肯定不会出事，说不定她还不想被找到呢。 犹豫了一瞬，房门就被推开了。 方小兰躺在被窝里，抬起头望了眼门口，宋月和程萍萍两个人喜笑颜开的走了进来。 根本不顾及屋里已经有人睡觉了，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叽叽喳喳的说着白天发生的趣事。 “能不能小点声音？” 李彩霞因为偷懒，知青点其他人都放假了，唯独她被村长扣住干了一天的活儿，此刻正烦躁的不行，说出的话也充满了不耐烦。 没想到两人只是瞟了李彩霞一眼，无视李彩霞的警告，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话。 “你们是不是有病，这里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啊？” 李彩霞真的被宋月两人气到了，一骨碌就坐了起来，满脸怒容的瞪着两人。 宋月一心只想替程萍萍出头，梗着脖子就要跟李彩霞对骂，但是程萍萍在后面伸出了手，拽住了宋月。 转而浅笑着对李彩霞道歉:“对不起啊李知青，我没有注意到你已经睡下了，我们动作会轻点的。” 语气里都带着笑意，但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你……”李彩霞果然被程萍萍这么一激就站了起来。 慕知意见情况不对，跟方小兰对视一眼，两人一手抱住一边把李彩霞摁回了被窝里。 自从程萍萍回来以后，方小兰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终于不再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了。 穿上鞋，走到程萍萍面前，方小兰此刻没有顾及以往的情分，“知青点向来团结一心，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但如果你们试图让知青点分裂，那我绝不会放过你。” 程萍萍垂着眼眸嗤笑，樱桃般的小嘴一张一合，“就凭你，呵。” 满是不屑。 方小兰没有生气，继续盯着程萍萍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的道:“程萍萍，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程萍萍脸上依旧是那副傲然的样子，似乎方小兰所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屑一顾。 慕知意看在眼里，内心实在不想摊这趟浑水，但看着程萍萍望向自己时的恨意，只得出面道:“程知青，你已经进过一回农场了，虽然侥幸回来，那种可能也不是随时都会发生吧，那里的生活我相信你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吧。” “慕知青这话什么意思？” 听到慕知意的话，程萍萍不但不心虚，还有闲心质问慕知意。 程萍萍的步步紧逼，慕知意心里清楚自己这是早就被盯上了，既然如此，她也不怕再多说点。 “我听说咱们这边几乎都是旱鸭子，平常走到稍微深一点的河边都会离得很远，只是不知道为啥这么巧，偏偏跟程知青在一起的时候掉进河里，又偏偏毫不善水性的程知青没有回去叫人，反而一下把人救了上来。” 望着程萍萍的眼睛，慕知意丝毫不惧，“不知道程知青怎么想啊？” 程萍萍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望向慕知意时眼里简直都能喷出火来，却还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道:“碰巧而已，慕知青想太多了吧。” 听着程萍萍咬紧牙根说出的话，慕知意笑着摊开了手，“或许吧。” 嚣张的样子让程萍萍对她的恨意大增，两只眼睛紧盯着慕知意的后背，那愤恨的样子都快把慕知意的衣服盯出两个窟窿。 “你们俩睡不睡，我要熄灯了？” 方小兰站在慕知意那一边故意跟两人对着干，程萍萍见状，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上了炕。 时间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过去，转眼间慕知意下乡快一个月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慕知意插过秧，捡过石头，割过草，也让她从一个娇气的小知青，变成了娇滴滴却也十分坚强的慕知青了。 把最新写好的信装到信封里，慕知意抬脚走向村长家。 拿起刚开好的介绍信，慕知意凭着记忆往公社走。 深一脚浅一脚的，慕知意从烈日炎炎走向黄昏，公社的影子还没有看见，她的脚却开始发出罢工的信号。 找了个大树坐下，慕知意用信封扇着风，瞧着空荡荡的路口思绪放飞。 顾忍寒从村长那里得知慕知意开了介绍信要去公社，连忙骑着自行车追了过来。 “慕知青，你这么着急去公社做什么？” 第43章 意外挂断 待的时间太久了，慕知意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立马惊醒。 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发现顾忍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自己面前了。 借着顾忍寒的力气，慕知意站了起来。 “顾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望着娇憨的慕知意，顾忍寒故意逗她:“啊，我，对了，村长让我去公社送个文件，我不跟你说了，时间来不及了。” 说罢蹬着自行车就要走。 “诶诶诶，等一下”，这么顺路，慕知意怎么能轻易让他走啊，扬着笑脸商量道:“顾大哥，我有事也要去趟公社，你稍我一下呗。” 顾忍寒故作沉思的想了想，皱着眉满脸为难的道:“可是……” 瞧见慕知意失落的面孔，顾忍寒大笑出声，“当然可以了，上来吧。” “哇。” 这一波峰回路转，慕知意的心情简直是跌宕起伏。 斜坐在车座上，慕知意两只手用力的扣住车座。 “别把着那儿，一会儿到颠簸地方再给你甩下去。”顾忍寒强势的把慕知意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喊了句“把好，走喽”，一脚蹬出好远。 以往出门，总是要坐牛车，旁边都是人，说什么话都不方便，这次只有她和顾忍寒两个人，慕知意攒了一肚子话想问顾忍寒，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想着这件事手下不自觉的用力。 顾忍寒了受不了这种对待，急忙握住慕知意的手，沉声道:“慕知青，有心事？介意向我分享吗？” 顺着顾忍寒的话，慕知意把这阵子困扰自己的事情讲了出来。 “顾大哥，你说从公社到b市的信件一个月能不能到？” 顾忍寒小时候好歹也是跟着顾爷爷到公社往b市寄过信件的，对于时间的长短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不清楚慕知意问这个要做什么，顾忍寒含糊道:“应该差不多吧。”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顾忍寒正要刹车看看怎么回事，一道温热的触感就贴上了他的后背。 顾忍寒打了个激灵，身体紧绷，说话时都很不自然，“慕……慕知青，你这是怎么了？” 慕知意摇着头，脸趴在顾忍寒后背上就是不肯起来，翁声道:“我有点想我爸妈了。” 顾忍寒松了口气，拍了拍慕知意的胳膊安慰道:“你家应该有电话吧，等到了公社，我带你去打电话，听听你父母的声音，应该就会好很多。” “真的吗？”慕知意一听这话顿时不伤感了，两手攥紧将顾忍寒的腰抱了个满怀，身体前倾，歪着脖子惊喜的望着顾忍寒。 顾忍寒叹了口气，伸出手把慕知意的头推回原位，“放心吧，有我在呢。” 一句话，立马让慕知意心安。 有了顾忍寒的帮忙，慕知意总算趁着邮局关门之前把信寄出去了。 站在邮局门口，慕知意看着台阶侧边等着他的顾忍寒，一股暖流涌到心间。 “我们走吧。”还是顾忍寒主动向慕知意发出邀请。 绕到自行车前面，慕知意握住自行车的车把，严肃的说:“顾大哥，你来公社不是有事儿吗，别因为我耽误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句话顾忍寒此刻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低下头把慕知意单手抱到车上，顾忍寒恼羞成怒的道:“坐好了，管好你自己，别想那么多。” 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慕知意心里畅快极了，正巧碰上顾忍寒为了帮自己说谎，有心故意逗他。 “可是顾大哥，你来的时候还在说时间很紧急的，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顾忍寒停下车，双脚搭在地上，神情不悦的回过头，咬牙切齿的道:“慕知青，你是故意的吧。” 担心真的把人逗着急了，慕知意急忙投降道:“错了，顾大哥，你赶快带我去打电话吧。” 顾忍寒抬头望了眼天，太阳马上就要落山，整片天空都是金黄色的，时间确实很晚了，不敢再耽搁，蹬着车子往巷子里走去。 来到一个门前，顾忍寒推着车子就往里走。 “不是，这不好吧顾大哥，人家的家咱俩不敲下门就往里进好吗？” 没有错过慕知意眼里的担忧，顾忍寒牵住她的手腕，低头解释道:“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们几个玩的好的都有钥匙，平常他也不住这边，这个房就成了我们几个朋友临时落脚的地方了。” 慕知意乖巧的点了点头，跟着顾忍寒走了进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进去，慕知意就被里面的布局吓了一跳。 院子不大，是个小四合院的形式，院子干干净净的，东北角有个大缸，里面装满了水，最令人吃惊的，就是院子里的地砖，一大块的青砖铺满了整个院子。 推开正屋的房门，一整套木质的桌子摆放在中央，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的气味。 主位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电话，上面用镂空的布盖着。 抬眼望向顾忍寒，等到他同意以后，慕知意小跑着坐到椅子上，拿起话筒，转动号码盘，焦急的等待电话接通。 第一遍，慕知意等到电话被自动挂断都没有放下话筒。 顾忍寒一直在旁边观察慕知意的表情，看见她眼泪已经蓄满眼眶，急忙上前安抚道:“说不定是你家里人忙，没有听到你要不试试再打一遍。” 搓了搓手指，慕知意再次转动了拨号盘，听着话筒里的电流声，她把手放在电话旁，眼睛紧紧盯着手上的纹路。 一双白嫩纤柔的手，上面一尘不染。 把手倒扣在桌子上，“当当当”的声音体现她心里的着急。 就在电话被自动挂断的前一秒，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了慕知意耳朵里，“你好，这里是慕为礼。”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知意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思念，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桌子上，“妈妈。” “是小意吗？”慕母也没有想到电话那旁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是我，妈妈”，慕知意擦去脸上的泪水，朝着慕母撒娇道:“我给你们寄了那么多封信，你们都收到了吗？” 第44章 只是意外 “啊信……收到了。” 慕母犹豫的口吻让慕知意察觉到不对，想起自己下乡前一晚跟家里男性长辈的交谈，慕知意敏感的道:“妈妈，让爸爸接下电话可以吗，我也好想跟爸爸说话。” 顾母看了眼旁边正在朝自己傻笑的小儿子，用力的掐了下手心，疼痛让她更加清醒，语速平稳的道:“傻丫头，你爸爸还没有下班呢，怎么接啊。” 没有问出来，慕知意不曾气馁，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兴奋的道:“那妈妈，你们给弟弟起名字了吗，叫什么啊？” 说起这个，慕母抱起儿子，把话筒放到自家儿子嘴边，伸手逗他，“来，安安，叫姐姐。” 慕安才刚一个多月，只会“啊啊”的叫着。 慕知意听着弟弟的声音，心情逐渐平静。 “是叫慕安吗？” 慕母温柔的道:“没错，慕安，小名叫安安，你爷爷不奢求他大富大贵，做出什么傲人的贡献，只求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了。” 慕知意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安安，安安”的叫着。 “对了妈妈，之前爷爷……嘟嘟嘟。” 慕知意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她下意识的就觉得是父母那边出了事。 立马抓住顾忍寒的袖子，哀求的望着他。 心疼的揉了揉慕知意的头，顾忍寒道:“现在太晚了，等明天我用别的电话联系一下你家，看看怎么回事？” 慕知意哭着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带着任务的顾忍寒就来到公社。 找到昨天那间屋子的主人，顾忍寒顾不上寒暄，直截了当的道:“借我用一下你家的电话。” 许诚举着一张纸，拍到顾忍寒胸前，“顾队长，你也忒不仗义了吧，昨天用我家电话打电话，欠费了都不跟我说一声，今天早上我姐去那儿想着给我姐夫打个电话都打不通，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是欠费了吗？” 顾忍寒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开心。 许诚更不乐意了，苦着张脸道:“你还乐呢，我姐认为我交了邪门歪道的朋友了，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把那个屋子的锁给换了。” 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递给了许诚，“你看看这些够吗？” 许诚更加生气了，把钱推回去，盯着顾忍寒的眼睛道:“顾大哥，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我跟你开两句玩笑话，你跟我来真的啊？” 没有收回钱，顾忍寒把钱塞到许诚的衣服里，“你把这钱给你姐，告诉她我不知道电话欠费，现在把钱还给她。” 拍了拍胸口，许诚总算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对了，你刚才说要借我家电话用一下，喏，就在那儿，你去吧。” 掏出胸前口袋里的纸条，顾忍寒认认真真的按动拨号盘。 “你好，慕为礼。” 温柔的女声传来，顾忍寒竟然紧张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咽了咽口水，心情平复下来，“你好，我是慕知青下乡所在小队的队长，我叫顾忍寒，昨天你们之间的电话突然断线，她拜托我今天一定要确认你们的消息。” 听到是宝贝女儿的领导，慕母的态度更加温柔了，“顾队长，你好，知意这丫头从小被我们宠惯了，脾气可能不太好，还有些娇气，不知道她有没有给顾队长添麻烦？” 顾忍寒本来急着回去跟慕知意汇报，但是慕母的问题一说出口，他也顾不上着急了，认真的回道:“伯母别担心，慕知青每天都能拿到五公分，最多的一天还拿了七公分，是这批新来的知青里的榜样。”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顾忍寒从慕母的语气中听出了明显的心疼，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说了一句，“伯母有要我帮忙带给慕知青的话吗？” “可以吗？”慕母很是惊喜，“那就拜托顾队长告诉小意，让她别操心我们，好好照顾自己，缺什么东西给家里打电话。” “就这些吗，那我挂了。” 跟慕母聊完，顾忍寒刚放下话筒，许诚就凑了过来。 “队长，给谁打电话呢，我咋听到了女声？” 顾忍寒瞪了许诚一眼，“你学了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偷听墙角的吗？” 许诚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我没有偷听啊，你那声音那么大，丝毫没避着人，我是光明正大的听的。” “臭小子。”顾忍寒拍拍许诚的肩膀，收好纸条，就准备离开。 “顾大哥，这么早你肯定没吃呢，在我家吃了饭再走呗。” 顾忍寒归心似箭，许诚怎么能拦得住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忍寒的背影逐渐远去。 即便是已经加快了脚步，顾忍寒回到队上的时候也已经快到中午了，在割草的人群中找到慕知意的身影，顾忍寒没有立即过去，找了棵粗壮的大树爬上去，偷偷朝慕知意扔石子。 “啪” 看着脚下不知道从哪儿飞过来的石子，慕知意没有在意，继续割着草。 眼瞅着慕知意离自己越来越远，“嗖嗖嗖”几声，好几个石子在慕知意身旁落下。 停住脚步，慕知意向四周望去，远远地，就看到顾忍寒站在一棵大树上朝自己挥手。 回头环顾了下周围，慕知意默不作声的往顾忍寒那边走。 割着割着，慕知意就来到了顾忍寒所在的那棵大树底下。 “顾大哥，咋样了？”慕知意焦急的朝树上问道。 顾忍寒只能看到慕知意的嘴一张一合，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顾忍寒朝着树下竖起了大拇指，口型道:“没事。” 慕知意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慕知意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顾家。 “顾大哥。”站在门口叫了两声。 顾小萍走了出来，问了才知道，此时顾家只有顾父和顾小萍两个人在家。 慕知意站在门口的脚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极了。 “想什么呢，进去啊。” 顾忍寒在这尴尬的时刻及时赶了回来，推着慕知意进了院子。 顾家斜对面的墙壕里，两个人急急忙忙的躲了起来。 “看清楚了吗？” 第45章 有人偷窥 顾家的厨房里，顾父拎着把大炒勺站在锅前，“滋啦”的声音响起，厨房里瞬间被白雾弥漫。 “顾大伯，你这做什么好吃的呢……咳咳” 慕知意刚走进院子，厨房里的动静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跟在顾忍寒后面走进去，大量的黑烟掺杂着少量的白烟，全都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 慕知意猝不及防的被这些烟雾盖了脸，站在原地疯狂咳嗽。 不断的用手扇着风，过了好一会儿，慕知意才勉强适应，抬头望去，厨房里还飘散着少量烟雾。 走到灶台前，慕知意好奇的往锅里看，一锅黑的跟锅底颜色差不多的不知名青菜。 顾父打开窗户回头正好看见慕知意嘴角抽搐，笑着挖苦自己:“我好不容易做回饭，想着就别打扰小萍学习了，没成想，我还是高估自己了，油放多了，水也没有沥干，手忙脚乱一通翻炒，还是变成这个样子了，慕知青见笑了，哈哈。” 慕知意没想到顾父会如此贬低自己，急忙拽了拽顾忍寒的衣角，希望他说句话安慰安慰。 可不知是顾忍寒没有弄明白慕知意的意思还是怎么的，冷漠的留下一句“不想做就别逼着自己了，我们分工分得好好的，不需要你来横插一脚”，就握住慕知意的手腕准备进屋。 慕知意实在没有想到顾忍寒居然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看着顾父明显受伤的神情，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再抬头。 “顾大哥……” 不给慕知意说话的机会，顾忍寒快速道:“我早起给你家打电话了，是你母亲接的，她说你家里没事，让你照顾好自己，还有昨天电话突然挂断，是因为电话欠费了。” 提及慕家的事，慕知意肉眼可见的安静了下来。 “那我爸爸没有说话吗？” 顾忍寒仔细想了下，摇摇头，“没有听到你父亲的声音。” 慕知意一下就陷入了沉思，口中念念有词:“怎么会呢，爸爸那个点应该还没有上班啊。” 咬着唇，慕知意满怀希冀的望向顾忍寒，但随即，又低下了头。 “好，我知道了，那顾大哥，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顾忍寒亲自送慕知意出门，望着她的背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刚才慕知意的样子是有事要拜托她的，怎么后来又不说了。 摇了摇头，顾忍寒回到院子里，关上大门。 “咋样，听清楚了吗，他们俩说什么了？” 在两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宋月和程萍萍两人正躲在墙边密切的关注着这里。 下午慕知意再去割草，刚走到山坡上就看到顾小萍站在那里满脸笑容的望着她。 扶好背篓，慕知意小跑着来到顾小萍身前。 伸手帮她整理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关切的询问:“小萍，你咋在家，没上学吗？” 顾小萍笑容收敛了几分，但还是咧着嘴回道:“知意姐你给我讲题的那天我同学不是找我着吗，她就是来告诉我我们放假了。” 慕知意看出了她眼底的不甘，但学校决定的事情她也没办法，只能搂住顾小萍的肩膀鼓励她:“没关系啊，你不是说你班上总有同学扰乱课堂秩序，老师讲不了课吗，放假了不是正好可以在家学习，有不懂的还可以来问我，这样等开学了你就不用担心跟不上老师的进度了不是吗？” 果然，在慕知意说完这些话以后，顾小萍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涨了起来。 开心的抱住慕知意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胳膊上，“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一定不让知意姐失望。” 揉揉顾小萍的头，慕知意笑着回了句“好，我相信你。” 晚上，慕知意揽着方小兰两人聊着天正常回知青点。 门口，有一个人影正蹑手蹑脚的往院子里望。 “干什么的？” 方小兰大吼一声，对方头都没回的立马跑走了。 听到动静的张具几人来到门口，看到是方小兰两人，皱着眉头道:“你俩回来就回来呗，乱喊啥呀？” 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天空还有一丝亮意，方小兰指着门口旁边墙壁上明显的黑手印道:“什么叫我们乱喊，你自己看看，那是啥？” 顺着方小兰的手，张具歪过脖子，将墙上的手掌印看的清楚。 “谁呀，在知青点门口乱逛什么？”伸着脖子大喊。 眼睛警惕的望了一圈，对着慕知意两人招了招手，“进来吧，应该就是有人路过，没啥事，别放在心上。” 慕知意动了动嘴，没有反驳。 进入五月，天气逐渐变得炎热，众人纷纷脱下长袖换成短袖。 怕热的慕知意每天晚上都要用打湿了的毛巾擦身体，就连乌黑厚重的头发也要三天一洗。 知青点的院子里，慕知意擦着头发坐在台阶上望着夜空。 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慕知意抬眼望去，是方小兰。 “方知青，有什么事吗？” 方小兰没有回她，慕知意把头发的手没停，也没在意，继续望着月亮，嘴里哼着小曲。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你说什么？” 方小兰还以为慕知意是在跟她说话。 慕知意急忙把嘴闭上，微笑着摇摇头，“没啥。” “慕知意，你信张具晚饭前说的吗，那个人只是路过？” 慕知意回头望了她一眼，眼里思绪万千，嘴上却道:“这种事情张知青不好糊弄我们吧，说不定就是咱俩眼花，看错了呢。” “是吗？”方小兰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还是不信。 耸了耸肩，突然程萍萍的脸出现在脑海中，慕知意烦躁的捂住额头。 “对了方知青，我能听你讲讲程知青以前在知青点的事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现在她看似是跟慕知意站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方小兰在心里还是念着以往程萍萍对她的好的。 故作苦恼的挠了挠头，慕知意憨笑着说:“你不是总说知青们要团结嘛，我就想我跟程知青总归是第一次见面，以往也没有啥深仇大恨的，两人之间更应该好好相处，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第46章 顾母 慕知意这番话，倒是勾起了方小兰对程萍萍的愧疚，见她如此真诚，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慕知意。 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慕知意嘴角噙笑，消化着方小兰说的一切。 “虽然还有隐瞒，但事情真的如我所想的一样啊。” 浅浅的呢喃随风消散在空中。 第二天，女知青们被派去除草，因为害怕新知青不能辨别庄稼和杂草，每个人旁边都有一个本村的村民带着她们。 而慕知意旁边正好是村长的媳妇，她下乡第一天就一直跟她聊天的妇人。 “婶子，是你带我吗？” 走到村长媳妇身边站定，慕知意看起来很是惊喜。 村长媳妇也很开心，激动的握住慕知意的手，“诶呀，慕知青好巧啊，忍寒说让我帮忙带一下新知青，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成想真的是你。” “是呢，真挺有缘的。”慕知意笑着附和。 “可不咋的，你说你不光跟成子和石头那两个臭小子认识，还跟我们家大儿媳关系那么好，现在又跟我搭伙，这可不是有缘。” “走走走，我带你去瞧瞧。” 慕知意挑眉，“秧苗都是我们亲手种下去的，还能分不清吗？” 村长媳妇拍了一下慕知意的手背，笑着说:“一会儿你亲眼看到就清楚了。” “是吗？”慕知意的好奇心彻底被提了起来。 站在田埂上，慕知意背着手望着眼下绿油油的一片，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这辽阔的稻田，可是有她的一份力。 “咋样，看出来了吗？” 慕知意摇摇头，“这不都是咱们前一阵子插下的秧苗吗，哪儿有草啊？” 听着慕知意略显幼稚的话语，村长媳妇没有笑，脱下鞋子仔细的在里面寻找。 不一会儿，就拿了几株苗走了过来。 慕知意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婶子，这可是庄稼啊，你咋能……” 村长媳妇把手中的草递给慕知意，“你跟你脚下的苗好好比比，看看是不是庄稼。” 慕知意仔细比对，终于看出了区别，“苗上中间这块没有白色的线，草上有。” 村长媳妇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错，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方法把杂草拔掉吧，要是遇上分不清的记着叫我。” 被充分信任的慕知意感动的狂点头。 一整个上午，慕知意都在分辨庄稼和杂草，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听到下工的哨声响起，慕知意抬头望天，一副被吸干了精力的模样，虚弱的不行。 “是不是觉得比插秧还累？” 村长媳妇从后面拍了拍慕知意的后背。 慕知意累得不想出声音，只能通过点头让村长媳妇知晓自己的意思。 “嘿嘿，别在这待着了，赶紧回去吧。”说着推着慕知意的肩膀，两人往回走。 简单洗了个手，慕知意就准备吃饭。 桌子上人数不齐，张具看着宋月和程萍萍两人空着的位置，眼里很是不悦。 “你们女知青的事情我本来不该说什么，但宋月和程萍萍怎么回事，一到吃饭的时候就看不见她俩的人影，每次都要有人帮她们把饭在锅里温着，这不明妥妥的浪费吗？” 慕知意低着头往嘴里扒饭，反正她跟程萍萍的关系不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叫她，正好有时间观察在座所有人的反应。 男知青那边跟程萍萍的关系也就那样，主要是女知青这边。 李彩霞同样跟程萍萍不对付，翻了个白眼闷头吃饭，王巧凤跟两个人都不怎么熟稔，面上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张二凤平常看起来跟谁也不亲近，但是在张具提到宋月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焦急。 最令慕知意疑惑的是方小兰，要是说她跟程萍萍关系不好吧，还会因为她跟慕知意摆脸色，但要说她跟程萍萍关系好，这个时候也没有出面替她说话。 慕知意百思不得其解，下定决心绝不在方小兰面前主动说程萍萍的坏话，免得啥时候背后被人捅一刀都不知道咋回事。 吃完饭，慕知意身上汗水蒸发粘的不行，没有休息，拿着换洗衣服就准备去后山洗个澡。 路过顾家，慕知意伸着个脑袋往顾家院里望去。 顾小萍刚从井边洗完碗，端着碗筷正往厨房走。 “小萍。” 听到慕知意的呼唤，顾小萍赶忙回头，看到慕知意在朝她招手，手里的东西顾不上放下，跑了过来。 “知意姐，有啥事吗？” 慕知意举着手中的衣服，难为情的道:“我刚出完汗，身上不得劲，你能陪我去一趟后山吗？” 没有一点犹豫，顾小萍立马应了下来，“知意姐，那我先把碗筷放进去，咱俩再一起去。” 上山的途中，慕知意见顾小萍兴致缺缺，还以为她不好意思拒绝自己，便善解人意的道:“小萍，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别的事要干，要不你先回去吧。” 借口十分生硬，顾小萍一下就听了出来。 闷闷不乐的小脸上努力勾起笑容，“知意姐，我没事，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就要往顾小萍额头上摸。 乖巧的没有动，顾小萍等慕知意摸完以后解释道:“是因为我娘。” “你娘？”涉及到顾母，慕知意有些不想问下去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顾小萍把事情的原委全都讲了出来。 “我之前不是说我跟我娘关系不好，每次我回家她都会躲出去，但是这次放假比较突然，她回家看到我还在家，就生气了，从那天起就回娘家住着了？” 慕知意还没有想到怎样安慰，顾小萍继续道:“其实这事儿也怪我，平常我放假都会住爷爷家，这不是这两天我爹好不容易出来管我们了，我就想着多在家里待两天，没成想竟然把我娘给气跑了。” 慕知意皱着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环境？ 好在慕知意没有忘记当事人还在自己身边，没有直接骂出来，望着顾小萍泫然欲泣的小脸，慕知意试探着问道:“那你大哥有说什么吗，他是咋想的？” 顾小萍摇了摇头，说话时声音带着哽咽，“我大哥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第47章 意外收获 慕知意眉心一跳，良久才缓过来，搂住顾小萍的手臂，耐心的安抚道:“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让你大哥知道这件事，不要害怕麻烦他，说不定你觉得天大的事对你大哥来说算不得什么。” “是吗？”顾小萍着实被顾母的做法吓到了，她谁也不敢告诉，只能躲在屋里自己默默承受。 “当然啦。”慕知意清楚顾小萍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肯定。 擦掉脸上的泪珠，顾小萍重新展开笑颜，“我明白了，知意姐，等回去我就跟大哥讲这件事。” “真乖。”慕知意伸手拍拍顾小萍的后背。 两人慢慢悠悠的向前走，隔的很远，顾小萍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同时还伴随着一人说话的声音。 “萍萍，刚才顾三儿过来找你说什么呀？” 程萍萍没有想到有一天宋月也能来质问她，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宋月，我的事需要你过问吗？” 凌厉的声音一下就让宋月清醒了，浮在水面望着程萍萍的背影，宋月急忙解释:“萍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顾三儿他不是啥好人，我担心你。” “呵，担心我？”程萍萍从水里站起来，走上岸边，转头居高临下的瞥了宋月一眼，“宋月，别跟我耍你那些小心思，你做过什么我可都一清二楚，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让知青点其他人知道你家里的事情吧。” 说到最后，程萍萍的话音里已经带上威胁的意味了。 宋月咬着唇，不敢反驳程萍萍，也不敢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只能乖乖的跟在她后面做好小跟班的工作。 慕知意带着顾小萍躲在树后，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露出个眼睛，慕知意悄悄观察着她们的位置，发现她们穿着衣服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径直的走向瀑布的另一面。 趁着这个时机，慕知意连忙带着顾小萍往相反的方向疾走。 离开林子，慕知意才察觉到手心的疼痛，张开手掌一看，手心全是指甲的掐痕。 担心宋月两人出来会看到她们，慕知意带着顾小萍又往旁边走了一段距离，亲眼看着她们俩离开，慕知意这才带着顾小萍重新回到瀑布。 顺着记忆，慕知意走到瀑布侧面，来到了两人待过的地方，她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山洞。 想到宋月离开时干燥的衣服，“呵”，慕知意冷笑，“宋月啊宋月，你可真是好样的。” 听到慕知意的话，顾小萍没有听懂，“咋了知意姐？” 摇摇头，慕知意脱下鞋子跳进水里。 猛地把头扎进水里，慕知意在水里游了几个来回，心情好了很多。 把手搭在岸边，慕知意朝站在一旁观察周围的顾小萍招了招手。 “知意姐。” 小跑着过来，顾小萍脸上笑呵呵的，没有一丝不耐。 瀑布在的地方，周围全是高大的树木，只有偶尔的几束阳光会透过树叶照进来，光影斑驳，随着树叶的摇曳而晃动。 “你别在那块站着了，把脚伸进水里，凉快的不行。” 擦去顾小萍脸上的汗水，慕知意诚挚的邀请她体验一下。 伸手摸了摸水，冰冰凉凉的，确实很舒服，顾小萍没有拒绝，听话的把裤脚挽起来，把脚伸进水里。 大白天的，慕知意穿着衣服也不好在水里泡太久，觉得身上舒服点了就急忙上了岸。 拜托顾小萍站在洞口，慕知意走到山洞里，看到里面的大石头，把干净的衣服放到上面，解开扣子，开始换衣服。 期间，慕知意回头向洞口望过，由于这个洞比较大，还很深，慕知意一眼望不到外面，再加上洞口也比较窄，顾小萍一个人就能把洞口堵的严严实实的。 想起宋月第一次带她来的场景，慕知意闭上眼睛，力气用到最大，手里的衣服发出“呲呲”，布料撕裂的声音。 吐了口浊气，慕知意心情总算平复了些。 拧着头发，慕知意在洞里乱逛，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白色的东西。 顾小萍听到动静，还以为慕知意出来了，没有回头，朝里面问道:“知意姐，你换好了吗？” “换好了，你进来吧，我拧头发呢？” 回完顾小萍的话以后，慕知意大着胆子往角落走去。 顾小萍离开洞口，洞里开始有微弱的光线照进来，慕知意这才看清，这个白色的东西不是别物，而是一张方帕。 捡起来放在手上，慕知意看着方帕上代表“慕”字的图形，一下就知道这是谁掉在这里的了。 回想起宋月告诉自己方帕丢了的时间，慕知意赫然发现，时间就在她真正跟顾忍寒相认的当天。 看着慕知意悲伤的面孔，顾小萍好奇的盯着她手中的帕子，不解的问道:“知意姐，是这帕子有问题吗？” 摇了摇脑袋，慕知意苦笑着说:“这帕子上的图形是我妈妈亲手绣上去的，一共绣了三条，之前我弄丢了一条，没成想居然在这里看见了。” 顾小萍并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听到这是慕知意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手帕，打心眼里由衷的替她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今天这趟算是没白来。” 牵着顾小萍回去，慕知意最后望了一眼这个地方，眼泪划过眼角飞到空中。 把顾小萍送到顾家，慕知意叮嘱道:“小萍，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学习，其他的都用不着你操心，把大娘的事告诉你大哥，相信他，好不好。” 顾小萍一步三回头的往院子里走去，走到正屋门口，脚步顿了顿，慕知意赶紧举起胳膊给她鼓励。 看着顾小萍进去，直到顾忍寒的房间有人影闪动，这才放心的回知青点。 知青点门口，宋月和程萍萍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 在看到慕知意手里湿漉漉的衣服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走到慕知意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慕知意，大中午的不睡觉，你做什么去了？”宋月语气嚣张。 慕知意压根不惯着她，推开宋月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进院子。 望着慕知意潇洒的背影，程萍萍有些不确定了，“小月，你说她听到咱俩的打算了吗？” 第48章 补贴娘家 宋月眯起眼睛紧盯着慕知意的背影，闻言摇了摇头。 她心里一阵恍惚，仿佛不知不觉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流失了。 “宋月？” 听到程萍萍疑惑的声音，宋月将视线收回，转身笑着望向她。 “怎么了，萍萍？” 程萍萍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噙着冷笑直直的撞上宋月，语气很是嚣张:“完蛋了，宋知青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哈哈。” 手放在鼻下，嗤笑着离开。 独留宋月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双目无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晚上下了工，慕知意找到顾小萍拉着她往顾家走。 路上遇到有人询问，慕知意都会笑着说“小萍有题不会，我去教她”。 顾小萍知道这是借口，也没有反驳，反而会在他人将目光转移到她脸上来的时候坦然微笑。 慕知意去找顾小萍浪费了些时间，等她们走回顾家的时候，路上基本没啥人了。 顾小萍见状，没再压抑自己，兴奋的揽住慕知意的胳膊，“知意姐，我按照你说的把事情告诉我大哥了，你猜怎么的。” 止住了话茬，顾小萍故意让慕知意猜。 “嗯……”慕知意思考了会儿，摇摇头，苦恼的问道:“你大哥怎么说？” 顾小萍见慕知意没猜出来，更加高兴了，跑到慕知意身前，挥舞着手臂，“真让你猜着了，我大哥直接说这种事不用我管，好好上学就行了。” 慕知意没有惊讶，点点头，“这样挺好的”，由衷的为她开心。 顾家大门口，慕知意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霹雳乓啷”的砸东西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往前跑。 推开大门，院子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摔碎的碎片，角落里，顾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屋子里，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你这个老瘸子，平常躲在屋里装死，花点钱你倒活了，还敢跟我嚷嚷起来了，老娘辛辛苦苦给你生了四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些钱我咋就不能花了？” “你……这可是忍寒的安置费啊，你怎么忍心。” 顾父的声音明显苍老了许多，语气中也满是心疼。 慕知意脚步一顿，转身走到顾萄身边，抱起葡萄，对顾小萍道:“小萍，我看你大哥不在家，你去把你大哥找回来吧。” 把顾小萍打发走，慕知意又去了另外几个屋子看了一圈，确定顾兰成不在家，这才抱着顾萄出去。 在门口等着，屋里的动静越来越大。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顾父语气率先软了下来，色厉内荏的道:“你记住，你花的我不管，但是给你娘家兄弟花的，一定让他们记着忍寒的好，不能白瞎了忍寒这一片心意。” “好了好了，我记下了，一会儿我就跟我兄弟说，他们一定会在心里感谢老大的。” 语气轻飘飘的，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屋门被打开，慕知意赶紧抱着顾萄躲在墙壕，亲眼看着顾母大包小包的满脸笑容的哼着曲离开。 等了好一会儿，顾小萍才带着顾忍寒姗姗来迟。 望着顾忍寒脸上的汗珠，慕知意抿了抿嘴，视线移到院子里，示意顾忍寒进去看。 而她则带着顾小萍把院子里的碎片拾起来，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装在背篓里，一会儿扔掉。 顾父的房间静悄悄的，慕知意都快把门望穿了个洞，也没能知晓里面的情况。 陪着顾小萍进屋，慕知意环视了一圈，所有的家具都好好的，看来刚才的战争没有波及到这里。 “小萍，过来坐会儿吧。” 慕知意见顾小萍一直闷闷不乐的，就想着让她休息一会儿。 可谁知，顾小萍只是摇了摇头，脚下纹丝不动。 没办法，慕知意只得走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一句话没说，顾小萍把头埋在她胸前，眼泪喷涌而出，“知意姐，我哥咋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来，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 慕知意没懂顾小萍的担心是从哪儿来的，只能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告诉她:“顾大哥肯定是跟顾大伯说事呢，小萍你别担心了。” 顾小萍哭着摇摇头，哽咽道:“不可能，知意姐你不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大哥这是第二次在我爹房间呆这么久，第一次还是我大哥辞了警局的差事。” 听着顾小萍的描述，慕知意心里也止不住的慌乱，但她又不能让顾小萍看出来，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在看到炕上的顾萄，心里马上有了主意。 “小葡萄，别动。” 慕知意边喊边往那儿跑，在顾小萍注意力还没有转移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来到炕边，把顾萄抱在怀里，手放在顾萄的后脑勺上，轻声哄着她:“是不是撞疼了，没事哦，不哭不哭。” 在慕知意十分温柔的语气中，顾萄眼睛一闭，咧着嘴哭了起来。 这一嗓子很管用，顾小萍立马走了过来，接过顾萄，满眼都是心疼。 在顾小萍的安抚下，顾萄慢慢止住了哭泣。 “吱呦” 开门的声音传来，慕知意两人争先恐后的跑到门口，看到顾忍寒一个人走了出来。 “大哥……” 顾小萍还是害怕，小猫似的叫了声，就不敢抬头看顾忍寒了。 走到门口，顾忍寒没有进去，脸上冷冰冰的，没有表情。 慕知意皱了皱眉，主动出来问道:“顾大哥，顾大伯没啥事吧。” 没成想顾忍寒竟然在她提到顾父时脸上闪过厌恶的表情。 ？？？？ 慕知意有些搞不懂了。 “小萍，你带着慕知意和顾萄去我房间，我去做饭，一会儿慕知青你也留在这儿吃吧。” 顾忍寒把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扭头就走了。 这个语气，这个解释，慕知意接受不了。 正当她以为顾小萍会伤心，措辞准备安慰她的时候，手就被她牵了起来，随即顾小萍轻快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知意姐，看来我大哥没有生气，我们去他房间等着吃饭吧。” “啊？” 慕知意真是要被兄妹两人搞蒙了。 满头雾水的被顾小萍带到顾忍寒的房间。 第49章 没抓到现行 慕知意坐在灶膛前，帮顾忍寒添火。 看着锅上冒出来的热气，慕知意满腹心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别憋着了，再给自己憋出病来，问吧。” 疑惑的转过身子，顾忍寒正低头切菜。 “你咋知道我有心事？” 顾忍寒嘴角上扬，故作神秘的道:“就咱们队上啥事我不知道啊。” “啊，真的吗？” 慕知意确实有几件知青点的往事准备问他。 既然顾忍寒都开口了，慕知意便也没再推脱，开口问道:“那你知道男知青那边出过什么事儿吗？” “当啷” 菜刀切偏了，切到了案板上。 慕知意被吓了一跳，焦急的望向顾忍寒。 “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 慕知意垂下眼眸，顾忍寒的语气很不对，这件事再怎么也不关他的事，为啥他情绪会如此激动？ 酝酿了一下措辞，慕知意慢悠悠的道:“没说啥啊，不是你说的全大队的事你都知道吗，我又不好意思问你女知青的事，这不就只能问你点有关男知青了吗？” “哦。”顾忍寒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继续切着菜，“男知青那边倒还真有一件事，就是现在代管知青点的那位张具张知青，他刚下乡的时候，因为分不清庄稼和草，把一垄长高了的苗给拔出来了，当时把村长气的两三天没好好吃饭。” “是吗？哈哈。” 慕知意坐在灶膛前笑个不停。 只不过假笑还是很考验技术了，笑着笑着慕知意就被口水呛到了，扶着灶台止不住的咳嗽。 “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忍寒丢下菜刀，闪现到慕知意后面，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呼吸顺畅了，才没事人似的回到案板前切菜。 “谢谢你啊顾大哥。”慕知意嗓子还是不舒服，声音沙哑着感谢。 挥挥手，顾忍寒让她不要在意。 灶膛里的火烧得很旺，火苗倒映在慕知意的眼睛里，脸上都散发着火红的光芒。 切菜的声音一停，慕知意起身，抱歉的说:“顾大哥，我刚想起来一道困扰我很久的题，我先进去把过程写下来，一会儿再出来帮你。” 学业上的问题顾忍寒很是重视，急忙说道:“你在屋里好好学习吧，我这边炒个菜就行了，等吃饭再出来吧。” 关上屋门，慕知意冲到桌子旁，在纸上用英语写下满满一页纸。 顾小萍抱着顾萄走过来时，慕知意不慌不忙，拿着纸在顾小萍眼前一闪而过，“这是我刚想起来的以前在书上见过的一道题，不过是全英文的，小萍你好好学习，等你能够用英语交流的时候，我就把这道题拿给你让你做。” 接过慕知意手上的纸，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顾小萍很是羡慕，满怀期待的点点头，“知意姐，我一定好好学习，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我等你。” 慕知意脸上笑容不断，背地里却把刚才的纸条揉成一团，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对了小萍，你知道程知青吗，我怎么感觉她好像不喜欢我，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 慕知意故意说了一件整个知青点都知道的事情，这样就算顾忍寒听到了也不会多想。 挠了挠头，顾小萍有些苦恼，“程知青……”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顾小萍的声音，慕知意还以为她在学校里听不到这些传言，正要放弃的时候，顾小萍突然站起来跑到门口。 “你这是做什么呢？” “嘘。” 顾小萍赶紧走到慕知意身边，拉着她往里面走了走，回头望了一眼屋门，确定顾忍寒短时间内不会进来以后，凑到慕知意的耳边道:“应该是去年年底，有人举报程知青乱搞男女关系，村长带着我大哥还有一群人过去，但是没有抓到现行，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程知青就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派到农场了。” 慕知意点着头，举报和去农场这件事她清楚，但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系……她可不信。 找到了一个方向，慕知意思路豁然开朗，开心的在顾萄脸上亲了一口，用手戳戳她肉肉的脸蛋，脸上掩盖不住的高兴。 “吃饭了。” 顾忍寒在外面叫人，慕知意牵着顾小萍两人不紧不慢的打开了房门。 坐在凳子上，慕知意见顾父不在，眼神往顾父的房间瞟。 趁着顾忍寒去盛饭，慕知意悄悄凑到顾小萍耳边问道:“我看顾大伯没有出来，不用进去叫他吗？” 顾小萍摇了摇头，跟她解释:“知意姐，其实我爹向来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上一次我爹出来吃饭，可把我惊讶坏了。” “是吗？”慕知意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顾小萍噘着嘴傲娇的点点头，“对呀，也多亏了知意姐你，我才知道我爹不光会做饭，还做的挺好吃。” 虽然顾小萍没有露出什么吃醋的表情了，慕知意也不敢继续问下去了，毕竟人家的亲爹，都没有给亲生子女做过菜，自己一个外人享受了这个殊荣，再提出来难免有显摆的可能。 等到顾忍寒坐到凳子上准备吃饭的时候，慕知意才发现顾兰成竟然也不在。 “成子呢，他不回来吃饭吗？” 顾小萍正往嘴里扒着饭，听到慕知意的话，饭都没有咽下去急忙道:“成子他晚上去爷爷家吃。” 慕知意挑眉，“那你们怎么没去啊？” 偷偷望了一眼顾忍寒，顾小萍悄咪咪的往慕知意那边挪了挪，“我大哥本来都在那摘上菜了，听到你在我家，把菜一扔就跟我回来了。” 慕知意的脸立马变得通红，声音也小了许多，“你大哥早就知道你爹娘吵架，是听到我在这才过来的吗？” 顾小萍咬着筷子，肯定的点点头。 慕知意抬眼瞥了顾忍寒一眼，瞬间又垂下了眼眸。 顾忍寒不清楚对面两个小姐妹在聊什么，但看到她们时不时的瞅自己一眼，饶是顾忍寒这种等级的大冰山，也被看的发毛了。 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略带警告的道:“好好吃饭，别聊那些有的没的。” “哦。”顾小萍兴致不高。 侧过头不小心跟慕知意对视，两人谁都没有忍住，立马破功，“哈哈哈”。 第50章 崴脚 吃过晚饭，顾忍寒一如既往的送慕知意回知青点。 “慕知青，我看你一路上一直在偷偷打量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被顾忍寒的突然说话吓得浑身一抖，慕知意转过头，有些幽怨的盯着他，“顾大哥，下次说话之前能不能提醒我一下啊？” “哈哈”，顾忍寒没有忍住，揉了揉慕知意的头，“你是做贼心虚了吧。” “谁说的。”慕知意不服气的叉着腰，仰着脖子望着顾忍寒。 “好好好，没有没有。”顾忍寒赶紧顺毛。 “哼。”傲娇的冷哼一声，慕知意扭过身子背着手大步向前走。 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追上来了，慕知意小眼神瞥了一眼后面，故意歪着脖子，就是不看他。 顾忍寒也不着急，嘴角含着笑意，就那么跟着慕知意并排走。 反倒是慕知意先没有忍住，偏着头斜了他一眼，“你一直看着我笑什么？” 顾忍寒学着慕知意背着手，眼睛望向天空，没有立马回答。 慕知意看着顾忍寒的侧脸，挺拔的鼻子，坚韧的下巴，嘴角上扬，自己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了起来。 “干什么呀，净逗我。”慕知意捶了下顾忍寒的手臂，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朝着顾忍寒撒娇了。 光顾着和顾忍寒聊天，慕知意没有看脚下，一块儿凸起的小石头绊得她原地一趔趄。 连忙拽住慕知意的胳膊，顾忍寒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没事吧。” 慕知意心里一阵后怕，但还是摇了摇手，冲着顾忍寒傻笑道:“没事，就是没看路。” “你呀。”顾忍寒轻点了点她的头，还是没舍得用力。 不过刚才那一绊并不是对慕知意毫无影响，在她站直准备走路的时候，右脚踝一痛，害得她差点再一次栽到地上。 从后面环住慕知意的腰，顾忍寒的语气有些无奈:“还在这逞强呢。” 扶着慕知意坐到石头上，顾忍寒蹲下身子，两只手缓缓将裤脚挽起，脱下慕知意的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在她脚踝附近按着。 “嘶……” 顾忍寒立马停手，试探着又按了一下，“是这里疼吗？” 慕知意杵着石头，身体往后仰，鼻尖上冒着冷汗，疼的她直哼哼。 观察慕知意的情况，顾忍寒眼睛围着周边扫了一圈。 暂时将慕知意的脚搭在另一块稍微高一点的石头上，顾忍寒走向河边，从里面捞出两块小石头，直接贴在慕知意的脚踝上。 “凉……” 又热又胀的脚踝被冰凉的石头一激，舒服了不少。 顾忍寒没有收手，察觉到手上的石头变温以后，又去捞了几块，反复几次，顾忍寒用衣服将慕知意脚上的水擦干净。 半搂着慕知意把她带回知青点，进门之前，顾忍寒不忘提醒她:“这两天暂时先冷敷，别剧烈运动，知道吗？” 慕知意认真的点点头，“好啦，知道了，管家公。” 三个字直接硬控顾忍寒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分钟。 本就是玩笑间脱口而出的话，慕知意原本没有太在意，但仔细一想，还是不妥。 咬着嘴唇偷偷瞥了顾忍寒一眼，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这才松了口气。 “慕知意，你咋现在才回来啊？” 慕知意正摸着黑上炕呢，突然听到李彩霞的话，脚下一滑，差点把另一只完好的腿也给磕到。 “干什么？”慕知意自然没有好语气。 借着月光，李彩霞发现慕知意的动作有些迟缓，往下望了眼，“你这脚咋回事啊？” 慕知意本不想理她，奈何李彩霞都支着身子越过宋月和程萍萍两人凑过来了，只能不情不愿的道:“刚在外面走路没看路，被石头绊到了，脚扭了。” 李彩霞“啧啧”两声，“慕知青你可真是娇气。” 翻了个白眼，慕知意没有理她，躺下就睡着了。 旁边程萍萍等了好久，觉得屋内所有人差不多都睡着了，用胳膊怼了怼宋月。 两人面对面，离得很近。 “你睡前说看到慕知意去顾家了，是真的吗？” 宋月哪敢跟程萍萍撒谎，把手伸到头顶发誓，“我宋月说的但凡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程萍萍才不信这一套呢，眼珠转了转，猛然想起顾忍寒好像很孝顺他娘，而且他娘好像给他定了门亲。 “顾忍寒那个未婚妻叫什么来着？” 一想到陈珍宋月就忍不住的叹气，听着程萍萍的意思似乎是要找她，宋月忍着脾气劝道:“陈珍大小姐脾气，不一定会听你的。” “陈珍是吧，明天我去跟她聊聊，相信我们一定会聊的很开心的。” 程萍萍平躺着，望着天花板，语气中尽是势在必得。 撇了撇嘴，宋月转过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慕知意睁开眼睛，舒坦的伸了个懒腰。这还是她下乡以后头一次睡得这么香呢。 慢悠悠的下了炕，慕知意趿拉着鞋子，走到外面跟着大家一起洗漱。 方小兰作为女知青的管理者，什么地方都是争做第一，自然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宋月跟程萍萍因为心里装着事，紧跟在方小兰后面。 李彩霞向来偷懒，却也没好意思走在脚受伤的慕知意后边，跟王巧凤稍稍在她前面一点。 至于张二凤，自从程萍萍回来以后，再也没有跟宋月一起上工了，两个人之间越走越远，开始跟慕知意走的近了。 紧赶慢赶，慕知意终于在吹哨之前赶到了，没有拖累张二凤，慕知意也不用不好意思。 望着张二凤独自走远，慕知意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低下头。 “知意姐。” 顾小萍小跑着过来，让慕知意有些吃惊。 “小萍，你咋来这儿了？” 顾小萍手捋着胸前的头发，眼睛止不住的往顾忍寒那边使劲。 “呵呵。”慕知意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两人捂着嘴偷笑。 “慕知青，你今天的任务是割草，我把小萍给你叫过来，希望你们俩能互帮互助。” 慕知意抿着嘴，十分严肃的挺直了身板，郑重道:“放心吧，顾队长，我们一定不辜负组织的期待。” “噗哈哈。” 顾小萍没忍住，一下就笑了出来，顾忍寒也没有想到慕知意会是这样的反应，没绷住，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 第51章 下雨了 “轰隆”“哗啦啦” 天空突变，电闪雷鸣，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滴落下来。 慕知意躲避不及，被浇个正着。 挥着手里的镰刀，她不敢在树下躲雨，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 滂沱大雨，淋得慕知意睁不开眼睛，看不清脚下的路。 朦胧间，慕知意发现前面出现一道人影，走路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离得近了才发现，对方正是过来找她的顾忍寒。 “顾大哥。” 顾忍寒把伞交到慕知意手中，抬手解开蓑衣的绳子，准备把蓑衣给她披上。 “不用了，我身上都湿透了，你穿着吧。”握住顾忍寒的手，慕知意重新帮他把蓑衣的绳子系好。 抬脚下山，顾忍寒撑着伞半边身子淋在雨里。 回到知青点，慕知意把伞收起来放在门口。 李彩霞耳朵尖，听到动静立马探出头，看到慕知意淋的像个落汤鸡似的，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而方小兰，见到这一幕，也赶忙装作关心的走过来问了问:“慕知青，你咋才回来啊，咋淋成这样了啊？” 接过张二凤递来的毛巾，慕知意满脸笑意的感谢了她。 擦着头，慕知意对上方小兰的眼睛，不卑不亢的道:“我脚不是扭了嘛，跑又跑不起来，走又走不快，这不一下午就被雨淋了嘛。” 越过方小兰，慕知意走到屋里，没有第一时间感受到宋月的白眼，她还有点不习惯呢，转头疑惑的望向方小兰，道:“方知青，宋知青和程知青还没有回来吗？” 方小兰坐到炕上，拿起补到一半的衣服，淡淡道:“谁知道她俩去哪儿了，我一个普通的知青，又不是她们的娘，还能管得了她们去哪儿吗？” 一听这口气，慕知意就知道三人之间肯定又有矛盾了。 挑了挑眉，慕知意没有继续追问，借着换衣服的借口把张二凤带了出去。 坐在废弃的屋子里，慕知意开口道:“张知青，上午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啥我不知道的事啊，怎么感觉方知青好像对宋知青她们俩有什么误会啊？” 张二凤转身把门打开一小条缝，左右望了望，把门关严，坐到慕知意身边，低声说:“宋月偶然提到了一个姓周的知青，好像程知青跟方小兰跟那个周知青有关系，两个人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 慕知意点点头，随口道:“周知青是谁啊，张知青你知道吗？” 张二凤立马摇头。 “可是你不是跟宋月一批下的乡吗，咋会她认识的你不认识。”慕知意很是不解。 叹了口气，张二凤解释道:“我跟宋月并不是一下乡就熟悉起来的，最开始确实是她跟方知青两个关系好，后来因为程知青去农场，我们两个才慢慢走近了的。” “哦”，慕知意故意拖长尾音，欣赏着张二凤眼底的慌乱，心情大好的道:“谢谢你啊，张知青，你这次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没有没有”，张二凤此时还很谦虚。 慕知意笑了笑，拍拍张二凤的手背，眼神清澈的盯着她，“我要换衣服了，张知青你……” 张二凤很有眼色的站了起来，“那我先出去了，慕知意你随意。” 勉强勾了勾嘴角，慕知意笑意盈盈的目送张二凤离开。 关上屋门，慕知意嘴角立马垮了下来，盘起腿，揉着笑的有些僵硬的脸，慕知意认真的思考着。 下午上工的时间，村长的哨声迟迟没有吹响，反倒是顾忍寒过来宣布下午休息的事情。 “雨下的太大了，大家注意半天。” “好哦。”大家都高兴坏了。 正好下午没事，慕知意想起之前顾大嫂的再三邀请，从箱子里掏出一罐麦乳精走了出去。 空中雨滴成丝，砸在人身上酥酥麻麻的，慕知意撑着伞，走在雨中，淡蓝色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咚咚”，慕知意敲响村长家的大门。 “谁呀，这大雨天还过来。” 慕知意乖巧的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顾大嫂的抱怨。 “吱呦” “诶呦，是慕知青啊，你咋这个时候来了，下这么大雨赶快进来。” 顾大嫂看到是慕知意语气一下就变了，赶紧拽着慕知意的胳膊让她进来。 走路间，顾大嫂发现慕知意手里还拿着东西，语气更加亲切了，“这慕知青，你说你来就来呗，还拿什么东西啊。” 嗔笑着捶了一下慕知意的胳膊。 慕知意换只手撑伞，把麦乳精拿到顾大嫂眼前，笑着道:“嫂子邀请我好多次我都没过来，好不容易趁休息，我这不是来给嫂子赔罪了嘛。” 看着顾大嫂喜笑颜开的模样，慕知意继续道:“还有这个，我可记着嫂子你说的话呢，决不送礼，这个不是给嫂子的，是给我小侄子喝的，嫂子你可不能吃自己儿子的醋啊。” “诶呀，慕知青你这个嘴。” 谈笑间，慕知意走进顾大嫂的屋子。 走进去是一块儿空地，里面还有个门，顾大嫂拦住慕知意的步伐急忙道:“慕知青，你在这儿等一下，你大哥晌午睡觉呢，我看看他起了没。” 点了点头，慕知意在外面站定，甩一甩伞上的雨珠，把伞放在门口。 不一会儿，顾大嫂就笑呵呵的走了出来，牵着慕知意的手，就往屋里走。 走进去一看，屋里除了一个在炕上乱爬的小孩儿，一个人也没有。 顾大嫂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的说:“看我这脑子，我都忘了你大哥去我公婆那院了，害得慕知意你在外面等了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 望着顾大嫂额头上的汗水，慕知意笑着摇摇头，“没事，正好让我看看嫂子你家的房子，这样的屋子我还是头回见呢。” 听着慕知意的话，顾大嫂松了口气，转而爽朗的笑道:“我没去过城里，不知道你们城里的房子是啥样的，但是我们家这个确实跟知青点不一样。” 慕知意赞同的点点头。 顾大嫂又道:“其实整个村子就只有知青点那两排房子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啊？” 第52章 去串门 见慕知意满头雾水，顾大嫂好心说道:“你看啊，村里都是一家人住一起，所以男女之间就没有分得那么清，但下乡的知青就不一样了，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是一定要隔开的。” “嗯。”慕知意点点头，她对门口的那小块空地充满了好奇，“嫂子你家屋外面的这块地是做什么的啊？” 顾大嫂把儿子抱起来，带着慕知意走到外面，指着左边那一大片空地道:“这块儿是留着放冬天的柴火的。” 全是木头，慕知意瞪大了眼睛，不敢想到冬天的时候会有多少虫子。 疑惑着把心里话说出来，顾大嫂捂着嘴笑了笑，“傻丫头，冬天的时候我们一家子肯定在一个屋睡啊。” “啊？”慕知意着实是想不通，“可是那么多人挤得下吗？” 顾大嫂温柔一笑，坦率的说:“冬天就是要挤啊，慕知青你从城里来，可能没见过冬天冻死的人吧。” 慕知意睁大眼睛，她不光是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看着她单纯的样子，顾大嫂伸手帮慕知意理了理额间的鬓发。 “咱们这儿冬天很冷，特别是赶年根下，大雪封路，冷得根本出不了门，所以你能理解为啥还有一间房间，村长还是不让你们去住了吧。” “可是那不是还有夏天呢吗？” 顾大嫂被慕知意单纯的样子逗笑了，特意提点道:“女知青一共就七个人，夏天分成两屋，等到冬天谁愿意挪窝？” 慕知意了然的叹了口气，“村长费心了，” “好了，这本来也不该是你操心的事，进屋待着吧。” 把麦乳精放到炕上，慕知意接过孩子，手里摇着拨浪鼓，“嫂子，我侄子叫啥啊，你都没跟我说。” 顾大嫂本来在看慕知意带来的东西，听到她的话以后，眼眸一震，惊讶的举起麦乳精的盒子，“慕知青，你太破费了。” “诶呀，嫂子，你这是说什么呢，给我侄子的东西算啥破费啊。” 把麦乳精在孩子面前晃悠一圈，顾大嫂激动的说:“富贵，你看你知意姨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小孩子看到个东西就想伸手够，顾大嫂看到以后，十分惊喜的怼了怼慕知意的胳膊，“知意你看，我家富贵知道这是好东西，伸手要呢。” 慕知意尴尬的笑了笑，不想打扰顾大嫂雀跃的心情，脸色有些勉强，“嫂子，孩子的大名叫富贵吗？” “嗐”，顾大嫂随意的甩了甩手，“我倒是想，他爷爷不让，好像最后叫的是什么顾银？” 听到这话，慕知意总算松了口气，违心的道:“其实富贵这个名字也蛮好听的。” “对吧。”见慕知意都赞同自己的话，顾大嫂自信极了。 在村长家待了一会儿，慕知意就找借口离开了。 撑着伞哒哒的走到顾家。 此时雨渐渐的小了许多，慕知意从顾家门口，撞上往外跑的石头和顾兰成。 “诶呦。” 两声痛呼，慕知意捂着脑袋坐在地上。 顾兰成还想道歉，抬头看到门口已经出现的顾忍寒，一刻也不敢停留，拽着石头跑远了。 “还好吧。”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慕知意抬起头，一个朦胧的高大身影为她撑伞，大手放在她眼前。 抹抹脸，慕知意把手伸出去，放在顾忍寒的手心里，借着他的力量，两人贴的很紧。 “砰砰” “顾大哥。”慕知意抽回手，眼神恢复清明。 把手放到背后，顾忍寒搓搓手，对刚才细腻柔软的触感回味无穷。 “是来找小萍吗？” “没错。” 顾忍寒侧过身子，把路让出来，“小萍她同学来了，两人躲在屋里说悄悄话呢，用我帮你把她叫出来吗？” 慕知意摇摇头，问道:“我可以进去找她吗？” “当然可以啊。” 顾忍寒把伞还给慕知意，看着她走了进去。 顾小萍屋门口，慕知意放缓脚步，“当当当”，敲响屋门。 顾小萍打开门，看到慕知意站在门口，高兴的不行，连忙拉着她走了进来。 激动的跟她介绍自己的朋友，“知意姐，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叫桂花。” “你好，我是慕知意，是今年刚下乡的知青。” 桂花看起来比顾小萍第一次见到慕知意时还要害羞，听到有人进来以后，脑袋就跟鹌鹑似的根本没抬起来。 顾小萍担心慕知意对自己朋友印象不好，赶紧从中打圆场，“知意姐，桂花从小就这样，打雷她都怕，胆子特别小。” 似笑非笑的盯着顾小萍，慕知意使劲蹂躏了顾小萍有些肉的小脸，“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生你朋友的气吗，萍小顾，嗯？” 顾小萍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自己娇嫩的脸蛋从慕知意手上夺回来，“怎么会呢，知意姐你太看不起我了。” 说话的时候脸上红彤彤的。 “行了，那你们好朋友之间玩吧，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没啥事我就走了。” 慕知意余光一直有在关注桂花，奈何人家始终没有抬头，慕知意也不想打扰小姐妹好不容易的聚会时间，便主动提出了告辞。 把慕知意送到门口，顾小萍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道:“知意姐，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怎么可能”，安慰的拍拍顾小萍的肩膀，转身在消失在雨中。 有了慕知意的劝解，顾小萍高高兴兴的跑回屋里，正好看到桂花坐在凳子上翻看她的笔记。 顾小萍见到这一幕有些不高兴了，沉着脸走到桂花身后，“你在做什么？” 桂花仿佛被吓到了一样，打了个寒颤，颤颤巍巍的回过头，脸上害怕的不行，“怎么了小萍？” 顾小萍深吸一口气，指着自己被翻开的本子道:“你咋能不经过我允许就翻我的东西呢？” 桂花依旧是那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道:“可是以前你不都主动让我看的吗？” 顾小萍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但自己的朋友自己清楚，憋屈的把气咽下去，认真的告诉桂花:“桂花你记住，别人的东西，她给你，你可以选择要或不要，但如果她没有给你，你绝对不能主动拿，知道了吗？” 桂花被顾小萍说的眼泪汪汪的，低着头往外跑去。 第53章 兄妹争吵 顾忍寒刚进门，就发现桂花低着脑袋往外跑，完全不看路，径直的朝他冲了过来。 扶住桂花的手臂，避免两人撞到，顾忍寒抬眼望了望顾小萍的房间，低声问道：“桂花，咋还哭了，是跟小萍吵架了吗？” 桂花抬起脸，脸上泪水纵横，眉头蹙起，两只眼睛被泪水浸过，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听到顾忍寒的声音，顾小萍立马冲了出来，正好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抱着自家大哥的胳膊哭。 冷哼一声，顾小萍冲了出去，站到顾忍寒面前，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不给桂花说话的机会，快速的说道：“桂花，咱俩因为啥吵架你心里清楚，我大哥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才会关心你，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身份。” 内容一针见血，桂花全然没想到自己的朋友有一天会看穿自己的小心思，身体摇摇欲坠，眼看着下一秒就要晕倒。 顾小萍眼疾手快，一把掐住桂花的胳膊，亲自搀扶着把她带出了门。 果不其然，离开了顾忍寒的视线，哪还有什么柔弱呀、伤心呀，桂花双手环胸，跟顾小萍四目相对，冷漠的道：“你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个，甚至还对我说如果我是你嫂子就好了，你忘了吗？” “什么？”顾小萍皱紧眉头，“我啥时候跟你说过这些？” 放下胳膊，桂花不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眼睛里闪着精光，嗤笑道：“真没想到我们顾大班长竟然还说话不算话。” 扭过身子，头发甩在顾小萍的脸上，桂花没再说一句话，抬脚离开了。 失去了一个很久的朋友，顾小萍说不失落是假的，无聊的踢着地上的石头，她垂头丧气的走回家。 “咋了，跟桂花闹掰了？” 惊讶的抬起头，顾小萍没有想到顾忍寒居然一直等在这里。 对上顾忍寒含笑的眼睛，顾小萍心理防线一下就被击破，眼里蓄满泪委屈的扑到顾忍寒怀里。 “大哥，不管是初中高中，每个来咱家的同学，你都会笑呵呵的欢迎她们，唯独桂花，自打我们升高中，只要桂花来你脸色就不好，还会找借口出去，你是不是早就看出她的想法了。” 揉揉顾小萍的头，顾忍寒没有把话说死，“小萍，你想的太多了，我是觉得你们两个小姑娘在一起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在那岂不是打扰你们吗？” 顾忍寒说得很真诚，顾小萍抬起头望着他的下巴，疑惑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搂住顾小萍的肩膀，顾忍寒带着她回到房间。 把顾萄抱走，顾忍寒见顾小萍依旧哭的不行，试探着问道：“要不去找慕知青聊聊？” 顾小萍身体一顿，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顾忍寒：“大哥，你是不是觉得知意姐哪哪都好，想要一个她这样的妹妹啊。” “？？？”顾忍寒满头黑线，这都哪跟哪儿啊？ 知道顾小萍是走进死胡同里去了，顾忍寒坐下来准备开导开导她。 谁知道他刚坐下来，顾小萍就“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歪着头，就是不看顾忍寒，气势冲冲的走了出去。 担心顾小萍一时冲动做傻事，顾忍寒追出去看着她走进二叔家才放心。 站在顾二叔家门口，顾忍寒苦笑着拍打自己的头，嘴里不断的念叨着：“顾忍寒啊顾忍寒，饶你一世精明，到最后连自家妹妹心里想的是什么都不清楚。” 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顾忍寒仿佛下定某个决心，毅然决然的转过身，朝知青点走去。 天上的小雨凉丝丝的，顾忍寒没有使用任何遮雨工具，觉得这样可以令他清醒。 走到知青点，大门没有关紧，露出一小条缝，顾忍寒顺着缝隙往院子里望去。 院子里一片泥泞，推开大门，顾忍寒一脚踩到泥里，走到女知青房前。 隔着窗户，顾忍寒敲了敲。 “吱呦。”开窗的正是慕知意。 “顾大哥，有什么事儿吗？”房间里有人在睡觉，慕知意特意放低了声音。 顾忍寒学着她的样子指着她轻声道:“我有事找你。” “嗯？”心里怀着疑问，慕知意穿上鞋小跑着来到了顾忍寒身边。 “慕知青，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就是……” 看着顾忍寒一张一合的嘴，慕知意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有一天会主动来找自己，而且还是私事。 跟着顾忍寒来到顾二叔的家，慕知意忐忑的望了一眼他，“你确定我现在进去小萍不会更生气吗？” “你跟她不是关系很好吗，而且也是因为有了你的鼓励，她才会主动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啊？”顾忍寒真的不了解。 看着顾忍寒认真的样子，慕知意叹了口气，伸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顾大哥你信我吗？” 抬着头，慕知意从容的望着顾忍寒。 “我肯定相信你啊，不然我这么着急把你叫过来做什么。”顾忍寒是真的很急。 “那就行了”，慕知意打了个响指，“接下来我说的一切顾大哥都必须听我的。” 为了妹妹，顾忍寒咬咬牙同意了。 “ok”，慕知意心情很好的拍了下手。 “首先顾大哥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一定要向小萍道歉，你能做到吗？” 长兄如父，顾忍寒在几个弟妹面前总是很严肃，突然让他道歉…… “怎么，第一点顾大哥就做不到吗？” 慕知意知道顾忍寒很在意几个弟弟妹妹的，故意用了激将法。 “这有啥不行的，不就是道歉，一会儿我就去，还有别的吗？” 慕知意神秘的摇摇手指，“这是秘密哦，暂时先不能告诉顾大哥。” 两人走了进去，问清楚顾小萍待着的房间，慕知意拽着顾忍寒走到门口，朝他鼓励道:“加油啊顾大哥。” 慕知意心情大好，见顾忍寒还是有些犹豫，拎起顾萄的胳膊朝顾忍寒挥手，“来小葡萄，跟姐姐一起喊，大哥加油大哥加油。” 顾忍寒心定了定，长舒一口气，沉稳的推开门。 慕知意抱着顾萄坐到凳子上，看着兄妹俩所在的房间，喃喃道:“小萍虽然敏感，也绝不敢跟顾大哥甩脸色，是有谁在背后教唆，还是谁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第54章 猜测 房间里，顾小萍一边嗑瓜子一边悠闲的看着书。 听到门口的动静，下意识瞥了一眼，发现是顾忍寒，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把书塞到屁股底下，瓜子皮也被她胡乱的扫到炕桌下面。 别过头，不敢直视顾忍寒的眼睛。 顾忍寒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盘算如何开口，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异样，踱步走到顾小萍身前。 “咳”，这是他头一次跟妹妹道歉，顾忍寒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扯着衣领清了清嗓子，“小萍”。 严肃的语气让本就心虚的顾小萍开始心慌，低着头愣是不敢抬头。 从旁边拽了一个板凳，坐好后正对着顾小萍，胳膊紧张的搭在炕上，顾忍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小萍，是哥错了。” 第一句话咯咯吱吱的说出口，剩余的话就轻松很多。 “我妹妹这么厉害，我咋能拿你跟别人比较呢，大哥认识到错误了，小萍你原谅大哥好不好？” 顾忍寒道歉，顾小萍想都不敢想。 不等顾忍寒说完，顾小萍就急忙点头答应，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委屈的不行，“大哥……” 顾忍寒心疼的擦着顾小萍脸上的泪水，“好了不哭了，大哥保证这种情况以后都不会发生。” “嗯嗯。”靠在顾忍寒的怀里，顾小萍疯狂的点头。 收拾好心情，跟在顾忍寒身后走出去，顾小萍一眼就望见了院子里的慕知意。 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跟顾忍寒吵架的，顾小萍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立马低下头找着借口不敢过去。 慕知意看在眼里，脸上丝毫不显。 山不来就我，我就向山。 没有一丝犹豫，慕知意抱着顾萄朝两人走去。 把顾萄交给顾忍寒，慕知意望着顾小萍，“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 顾小萍本来就觉得对慕知意有歉，哪还能不同意，看着慕知意的背影，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重新回到房里，慕知意一屁股坐到了炕上，顾小萍扫了眼，把板凳拉过来坐在慕知意下方。 板凳上，顾小萍鼓舞了勇气，抬头盯着慕知意的衣服，“知意姐，你叫我进来有啥事吗？” 慕知意嘴角含笑，语气温柔:“小萍不知道吗？” 顾小萍心里咯噔一下，头低得更深了。 见顾小萍的动作，慕知意宠溺的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松。 “放轻松，我来不是因为你跟你大哥的事儿？” “真的吗？”顾小萍惊喜的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当然了，你大哥成天板着一张脸，就算是你俩吵架我也肯定会帮你啊，你瞎想什么呢？”说着轻轻点了点顾小萍的头。 听了慕知意的解释，顾小萍轻松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拉过顾小萍的手，慕知意脸上满是担心，“我就是，唉，不说了，好朋友之间吵吵闹闹才是常态。” 慕知意这欲言又止的话，勾的顾小萍心里直痒痒，而且“好朋友”，顾小萍心里有些头绪，却又不太明白慕知意的意思。 拍拍顾小萍的头，慕知意开始循序渐进。 “今天见过的那个朋友，我听顾大哥说她家里不太好，其他的忙我帮不上，但是学习相关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帮上忙的，所以我想要不一块儿教你们俩？” “不行。” 斩钉截铁的态度让慕知意有些吃惊，动作定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小萍。 刚说完顾小萍就后悔了，再看到慕知意的惊讶，顾小萍心里有些不得劲。 挠了挠头，顾小萍开始解释:“知意姐，我不是不想跟桂花一起学，就是她家的情况你可能不太了解，她爸爸肯定不会让她跟我一起学习的，而且她平常也没有时间。” “是吗”，慕知意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可是我怎么听你大哥说，桂花经常来你家找你玩啊，小萍，说谎可是不对的哦。” 顾小萍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忙为自己辩解:“她每次来找我出去，没等开始玩就会被她奶奶抓到，然后为了帮她，我就陪她一起做家务，知意姐，我真的没有撒谎。” “是我不对，小萍别哭了。”慕知意掏出帕子轻轻的擦去顾小萍脸上的泪水。 还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慕知意咬着嘴里的软肉，思考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没成想，慕知意的沉默让顾小萍以为她不相信自己，掏着兜忙为自己证明，“知意姐，我真的没有骗你，桂花她娘可好了，每次我帮桂花干活她都会给我一个用碎布做的的小老虎。” 慕知意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是吗？” 声音有些冷，顾小萍不确定她还生不生气，拿着布老虎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放到了慕知意手中。 布老虎针脚细密，一看就知道做它的人有多么心灵手巧。 有这样心思细腻的人做娘，慕知意不相信桂花会在家过得那么苦。 手慢慢握紧，慕知意对桂花娘产生好奇了，“哇，这也太好看了吧，桂花她娘咋这么厉害呀。” 听着慕知意的赞赏，顾小萍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 “当然了，知意姐，你看这针脚，都是桂花她娘一针一针的缝出来的。” “好厉害，竟然没用缝纫机就能缝得这么整齐。”慕知意故意附和着顾小萍的话。 果然顾小萍又开心了，摸着布老虎有些怀念:“我小时候大哥嫌我小，不愿意跟我玩，每次都是桂花把我带到她家，她娘会给我做好吃的，后来我大哥当兵，我跟我娘吵架，都是桂花她娘安慰我，开导我，知意姐，桂花她娘真的可好了，你见过就知道了。” “哦？”慕知意很是期待，但她每天都要上工，下工的时候累都要累死了，哪还有心思去别人家啊，只好暂时先记在心里了。 看出了慕知意的失望，顾小萍左右望了望，凑到慕知意的耳边悄声道:“知意姐，我告诉你，其实桂花她娘每天早上都会去村口那块洗衣服，你要是想见她可以去。” 顾小萍说得眉飞色舞，慕知意低头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了个猜测。 第55章 桂花娘 慕知意脸上满是向往之色，“那我明天可一定要见见她。” 见慕知意这么信任自己，顾小萍忙为桂花娘说好话，“知意姐，我跟你说，桂花她娘除了针线活，小零嘴也做得超好吃，等明天中午下工之后你来我家我请你吃。” 慕知意笑着掐掐顾小萍的脸，装作严肃的道:“你一个学生不在家好好学习，成天想着往外跑，看开学了成绩下降你哭不哭鼻子。” “当然不会了。” 两人闹着闹着，顾小萍突然停下，握住慕知意的手，“知意姐，桂花她娘对知青的印象不是太好，跟你说话的时候可能会有些锋利，你别生气啊。” 看着顾小萍担忧的眼神，慕知意豁然开朗。 原来顾忍寒才是被殃及池鱼的那条鱼啊？ 忍下心头的火气，慕知意笑吟吟的回道:“放心吧，只要明天她不指桑骂槐的影射我，我绝对不搭理她。” 顾小萍没听出慕知意话里的火药味，傻乎乎的开心的点头。 两个人姐俩好的拉着手走出去，顾忍寒看了以后，眼睛都要看直了。 悄悄走到慕知意身边，顾忍寒钦佩的道:“慕知青，你跟小萍说啥了，她咋这么听你话啊。” 慕知意余光瞥了他一眼，无奈的撇撇手，“可能是我的人格魅力太大了吧。” ？？？ 顾忍寒听不懂慕知意的意思。 当天晚上，慕知意回到知青点，赫然发现宋月和程萍萍竟然也在。 脚步稍顿，慕知意特意出去看了眼天空，月亮还没有出来，怎么在这个时候看到她们俩呢？ 摇了摇头，慕知意不想深究，越过两人就要进屋。 低下头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慕知意顺着手臂望去，是宋月。 本来好好的心情被宋月这么一搞，慕知意立马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沉着脸，慕知意语气有些冷淡:“宋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月靠在门框上，环着胸，望着慕知意的眼睛里简直快要冒出火，“你今天去哪里了，说什么了？” 慕知意皱眉，回怼道:“宋知青你多大脸啊，凭什么指点我的生活？” 上前拂过宋月的胳膊，慕知意抬脚往里走。 “等等。”宋月一着急，拽着慕知意的胳膊不让她走。 程萍萍刚才还一副看客的模样，此时也走到慕知意的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俩想要干什么？”慕知意把手放在胸前，心里有了警惕。 宋月没有说话，眼睛望向程萍萍。 慕知意只好回头看向程萍萍，“程知青，什么意思，解答一下吧。” 程萍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作关心的说:“慕知青，祸从口出，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什么？”慕知意没听懂程萍萍话里的意思。 什么祸从口出。 松开钳制着慕知意胳膊的手，程萍萍做了个“自便”的手势，把路让开。 亲眼看着慕知意进屋，宋月走到程萍萍身边，“咱们俩好好的计划被她破坏了，就这么轻易的放她走吗？” 程萍萍眼底满是自信，“放心吧，这只是其中一环，后面的有她受的。” 语气里的狠意让人不寒而栗。 宋月低着头，听到程萍萍这番话，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第二天一早，慕知意扛着发给她的扁担和锄头，趁着月色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半路上，慕知意碰上同样扛着个扁担的顾小萍。 顾小萍看到她以后立马惊呼出声，“我大哥也太过分了吧。” “怎么了？”慕知意有些不明所以。 顾小萍把扁担扛在自己肩膀上，不满的道:“你的脚还受着伤呢，咋能扛扁担。” 慕知意不以为意，伸出手臂展示自己胳膊上的肌肉，“看，我力气大着呢，小萍你放心好了。” 顾小萍无奈的叹了口气，“知意姐，你知道咱们要去做什么吗？” 慕知意左边看看扁担，右边望望锄头，略加思索后开口道:“难不成是去挖土豆，这个季节土豆成熟了吗？” 看着慕知意天真的样子，顾小萍不想打破她的幻想，但还是如实道:“是去锄土，然后背回来，力气不大根本不行。” 听完这番话，慕知意心里也觉得不得劲了，但她又不好指责顾忍寒，只能吞下委屈不在意的道:“没事的，我就不信锄个土还能把我累成啥样。” 山脚下，慕知意“呸呸”两声，抡圆了膀子锄头用力的砸向山壁。 可能是太过用力了，慕知意一下竟然没能顺着力道把土块带下来，只湿润的地方被挖下一块锄头大小的土。 锄头戳在地上，慕知意掌心有些发麻，左右望了望，正好看到顾小萍一锄头砸向山壁，不同的是，她一锄头就能带下很多土块。 感觉到慕知意在望着她，顾小萍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卯足力气继续撬着土块。 不一会儿，顾小萍脚下便堆了一堆。 “知意姐，你把你的扁担放在这，过来咱俩挑一个扁担吧。” 慕知意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 心动不如行动，顾小萍直接把慕知意拽到自己身边，然后一言不发的捡着土块， 大块大块的土被放到扁担里，直到再也放不下，慕知意才堪堪收了手。 “走吧。” 把扁担卸下去，两人一人提了一只篓子，慕知意两只手放在篓子的把手上，用力一抬，脸都涨红了，篓子依旧没有离地。 没办法，慕知意只好拿下几块土块，这才提着篓子往大队走。 一趟下来，慕知意是累得胳膊跟手一点都抬不起来，弓着身子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拖着鞋往山脚走。 路过村口的小溪，慕知意发现远处有一个纤细的人影在那里洗衣服。 慕知意立马精神，挺直腰板走到顾小萍身边，拍拍她的肩，“小萍，你看那边洗衣服的是不是桂花她娘啊？” 顾小萍跟桂花娘很熟，一看那浅蓝色的上衣就确定了。 “没错，是桂花她娘，知意姐，你要过去跟她说话吗？” 看着顾小萍打量的目光，慕知意眼睛转了转，面露为难，“还是算了吧，上工偷懒不好。” 没成想，这话说出来顾小萍倒是不愿意了，拉着慕知意就往那边走，“知意姐，你听我的，你脚受着伤，本来就该多休息，偷会儿懒就偷会儿懒吧，脚别再严重了就行了。” 慕知意挑挑眉，她没想到顾小萍这个小丫头竟然还挺双标？ 第56章 午间谈话 清晨还不算热，桂花娘蹲在河边，一下一下的用木棒在衣服上敲打。 顾小萍搀着慕知意两人慢慢往那儿走。 远远地，顾小萍就朝桂花娘打招呼，“婶子。” 桂花娘停下手里的活计，顺着声音往顾小萍这边望了过来，下一秒就把衣服收到盆里，拿着盆就要回家。 “婶子。”顾小萍一看，立马就急了，把慕知意扔在原地，小跑到桂花娘身边，“婶儿，你衣服不是还没洗完呢吗，咋这快就走了？” 低下头，摆弄着盆里的衣服，桂花娘声音温柔，“差不多洗好了，桂花她爹还在家里等我给他做饭呢，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在这好好玩，听话。” 朝慕知意礼貌的点了个头，桂花娘端着盆离开了。 盯着桂花娘离开的背影，慕知意笑了起来，不想被顾小萍发现，用手挡住嘴巴，背对着她。 “诶，知意姐，你咋了？” 顾小萍回过神，正好对上慕知意的背影，低着头用手捂着嘴，身体抖个不停，看起来十分的落寞。 朝慕知意走了几步，在离她还有一步远的时候，慕知意扭过身子，浅笑着摇摇头。 顾小萍看到以后更愧疚了。 “知意姐，这件事都怪我，是我没有提前跟婶子商量，她也不知道你今天会过来找她，主要是桂花她爹真的很可恶，婶儿必须得回去，你别生气，好不好？” 舔了舔唇，慕知意努力挤出笑容，“没事，等下次再聊也行，我不着急。” 等到顾小萍走到她前面，慕知意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生怕笑声会从掌心里溢出来。 一整个上午，慕知意只抬了三趟，即便如此，等她回到知青点的时候，还是累的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桂花家 宋月跟桂花坐在一起，等着桂花娘盛饭。 接过桂花娘手上白花花的面条，宋月咽了口口水，“谢谢婶子。” 桂花娘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把锅里的面条分给大家。 因为是带着任务来的，宋月只想速战速决，“婶子，昨天顾小萍……” “先吃饭。”桂花娘用筷子敲敲桌子。 宋月余光瞥见桂花家其他人都加快了扒饭的速度，也不敢多嘴了，快速的往嘴里扒饭。 渐渐的，桌子上的其他人都下桌了，只剩下桂花娘和桂花还坐着。 看着桂花娘慢条斯理的动作，宋月有些着急，不由得催促道:“婶子，我一会还有别的事呢，您能不能快点啊。” 把碗放到桌子上，桂花娘朝桂花使了个眼色，等到桂花出去以后，桂花娘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望向宋月:“宋知青是吧，来别人家做客是不是应该遵循主人家的规矩呢，程萍萍的眼光真是不怎么地，知青点那么多人，偏偏看中了你。” 被怼了一番的宋月不光没有生气，还得舔着个笑脸称“是”。 出了口恶气，桂花娘总算把筷子放下，冲着宋月抬了抬下巴，“说吧，程萍萍找我什么事？” 宋月斟酌了下语言，讨好的扬起笑容，“萍萍听说昨天桂花跟顾小萍闹掰了，那顾小萍那边您打算怎么办？” 桂花娘摸了摸头发，毫不在意的说:“告诉程萍萍，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不管有谁阻拦，顾忍寒一定会娶我们家桂花的，至于修理那个慕知意，也就是顺手的事。” 宋月眼睛一下就亮了，故意说着慕知意的坏话，“婶子，这个慕知青可了不得，她现在敢挑唆桂花跟顾小萍的关系，说不准以后就敢插足桂花和顾队长呢，您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桂花娘听完，筷子用力在桌上一插，厚实的木头桌子立马被戳了个洞，“她想得美。” 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宋月功成身退，“那婶子您好好想想，我跟萍萍肯定无条件相信你，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来到李大夫家的岔路口，宋月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等着程萍萍。 不一会儿，程萍萍就从李大夫家里出来了。 迎上去，宋月焦急的问道:“咋样？” 程萍萍表情凝重，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陈珍已经跟顾忍寒她娘联系上了，等桂花娘那边一动手，她这边就可以行动了。” “这不是好事嘛，那你怎么看起来还不开心啊。”宋月有些奇怪。 程萍萍突然抬起脑袋望着宋月，幽幽道:“你说顾忍寒会乖乖由着她们摆弄吗。” 宋月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惊恐的看着程萍萍，“那我们要不要提醒她们？” “哈哈哈”，程萍萍大笑出声，“宋月你还真是单纯，愚，愚不可及。” 瑟缩着脖子，宋月有些拿不准程萍萍的想法，“可是咱们不是还要借她们的手除掉慕知意吗，要是还没有完成就被发现……” “哼”，程萍萍再次看向宋月的时候，眼里带着几丝凶狠，摸着胸口的项链，缓缓道:“若是真的被发现了，我也不介意撕破脸，究竟鹿死谁手到时就见分晓了。” 不敢再搭话，宋月老老实实的跟在程萍萍后面。 下午上工，顾忍寒来到他给知青们安排的地方。 看着卖力干活的一行人，顾忍寒在里面寻找慕知意的身影，可是看了一圈，他不光没找到慕知意，连顾小萍的影子都没看到。 走到方小兰身后，顾忍寒拍了拍她。 “方知青，我咋没瞧见慕知青啊，她去哪儿了？” “顾队长。” 方小兰有些疑惑，“不是顾队长你安排的吗，让慕知青去搬土。” “什么？她现在在哪儿？” 这是方小兰头一次见到顾忍寒这么生气，咬着嘴唇，用手指向慕知意所在的方向。 顾忍寒如同一个炮仗一样，气势汹汹的朝着慕知意走来。 “你咋会在这里？” 握住慕知意举着锄头的手，顾忍寒眼里满是心疼。 慕知意低头擦掉脸上的汗水，回过头，眼睛一阵酸涩，努力睁大眼睛，无所谓的道:“这就是我今天的任务啊，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顾忍寒扔掉锄头，拉着她的手，强硬的道:“走，这不是我给你安排的，还有，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做剧烈的运动吗，你的脚还没有好全，不想好了吗？” 真的不是顾忍寒故意安排的，慕知意望着他的后脑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第57章 演员 顾忍寒在前面走得飞快，慕知意小跑着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顾…顾大哥，你慢点。” 听到慕知意的声音，顾忍寒总算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赶忙道歉:“慕知青，我刚太着急了，你还好吧。” 挥挥手，慕知意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冷静下来，理智重回脑子里，顾忍寒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准备跟慕知意好好聊聊。 拿出一块帕子递到慕知意眼前，“慕知青，擦擦汗吧。” 接过白色的方帕，熟悉的触感让慕知意仔细地摸了摸帕子的材质，惊喜的抬起头:“这种丝棉的手帕顾大哥也喜欢用吗？” 顾忍寒哈哈大笑，“慕知青，你再好好看看，这不是你以前借我用过的吗，只不过每次你借出去也不想着要回来，还有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手帕啊。” “啊？”慕知意确实没有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看到慕知意害羞的样子，顾忍寒急忙转移了话题，“对了，慕知青，你们做这么重的活，咋没让小萍跟我说一声呢？” “你还好意思提”，不等慕知意说话，顾小萍便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朝着顾忍寒抱怨道:“以往哪天中午你不回？偏偏今儿个，不回家也不让人传个话，你让我往哪儿告诉你去。” 顾忍寒挠了挠头，自知理亏。 指责完顾忍寒，顾小萍走到慕知意身前，担忧的望着她的脚踝，“知意姐，你的脚还好吧。” 其实还是有些疼的，但为了不让顾家兄妹担心，慕知意特意转了转脚踝，“没事的，你们看。” 被顾忍寒发现以后，锄土这个活肯定是做不成了，顾忍寒又给慕知意安排了其他的活。 到了下工的时间，计分员来检查大家干活的情况。 顾小芬得意洋洋的走到山脚下，转了一圈，竟然没有见到慕知意的身影？这可把她气的不轻。 “啪”的一下合上本子，转身朝知青点跑去。 剩下的人见到顾小芬这种表现，也是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 没等走到知青点，顾小芬就撞见了跟顾小萍说说笑笑的慕知意。 偷懒的人还好意思笑，顾小萍沉下脸，大步朝慕知意走去，完全没注意到她旁边有谁在。 挡在慕知意前面，顾小芬神色不明，皮笑肉不笑的道:“慕知意，你上工的时候偷懒，下工不等计分员检查就偷偷溜走，我宣布，你今天的工分全都被扣掉了。” 说完以后，顾小芬还在那傻呵呵的想着慕知意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如何向她求饶。 没成想，一道怒吼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 “顾小芬，谁给你的权利可以随便扣别人的工分的？” 缩了下脖子，顾小芬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正撞上顾忍寒散发着怒火的眼睛，没想到顾忍寒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顾小芬连忙笑道:“顾大哥，你在这儿啊，哈哈，我这不是希望慕知青能记清楚点吗，不然都像她这样提前走，我们咋能知道谁更刻苦呢。” 顾忍寒没好脾气的看了顾小芬一眼，警告道:“就这一次，下次再让我听到，我就跟你爹说撤了你这个计分员的活。” “放心吧顾大哥，一定没有下次了。”打着哈哈顾小萍急忙逃跑。 望着顾小芬离开的背影，顾小萍没好气的拍了顾忍寒一下，“大哥，你咋回事啊，计分员明明是珍珍姐，不是小芬。” 顾忍寒正在想事情，听到顾小萍的话，懊悔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说咋感觉不对呢，算了，等一会儿我去找一下陈珍，你先带着你知意姐回去吧。” 说话的时候，顾忍寒一直望着慕知意，生怕她误会了自己。 没成想，慕知意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跟着顾小萍离开了。 知青点门口，程萍萍正拎着陈珍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到慕知意走来，两个人立马松开手装作不熟。 慕知意看在眼里，越过程萍萍小跑着追上了陈珍，“陈同志，你等一会儿。” 陈珍停下脚步，冲着慕知意勾了下嘴角，“慕知青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陈珍就好了。” 慕知意对答如流的回了一句，“那我就不客气了，陈……陈珍。” “有什么事情吗，慕知青？” 慕知意望着陈珍平淡的样子，心里碎碎念:这还是我认识的陈珍吗，怎么感觉把一切都置之度外了呢？ 晃走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慕知意笑着说:“我跟小芬由于工分的事闹了点小矛盾，你是咱们大队的计分员，我想着还是要告诉你一声，毕竟小芬的脾气你也清楚。” 陈珍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朝慕知意点点头，就离开了。 在慕知意看不到的地方，陈珍拍着胸脯大笑，“我演的还不错吧，看着她那副伪善的模样我就作呕，差点当着她的面吐出来了，还好忍住了。” 一道黑影从大树后面走出来，“不错，就是还要麻烦你再装几天了，等b市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就可以动手了。” 陈珍认认真真的听着黑影的话，脸上闪过势在必得的神色。 离吃晚饭还有一会儿，慕知意突然发现找不见宋月的身影了，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慌。 程萍萍看到以后，特意走到慕知意身边，低声道:“慕知青，俗话说做人要低调些，可你偏偏不信这些，别担心，马上，马上就能结束了。” 奇奇怪怪的话，难免让慕知意瞅了她一眼。 对慕知意嘲讽一笑，程萍萍翻着白眼离开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了。”慕知意终于察觉到危险了，迈着步子朝顾家大步走去。 “知意姐，这么晚了，你咋过来了？”顾小萍正在端菜，看到慕知意的身影赶紧走了出来。 拍着顾小萍的手臂，慕知意眼睛在院子里望了一圈，“你大哥还没回来吗？” “是找我大哥呀”，顾小萍语气有些低落，“他去找珍珍姐了，还没回来呢。” 慕知意“哦”了一声想起来了，又问道:“那我可以在这等你大哥吗？” “当然可以了。”顾小萍本来就跟慕知意关系不错，自然满口同意。 坐在凳子上，顾小萍也不着急往桌上端菜，靠在慕知意身上有些感慨:“知意姐，你说大哥娶了珍珍姐以后，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疼我了。” 第58章 绝情 慕知意听在耳里，知道顾小萍这是又敏感起来了，忙笑着拍了拍顾小萍的胳膊，“傻丫头，说什么呢，你大哥永远都会是你大哥。” 靠在慕知意怀里，顾小萍噘着嘴不想说话。 “吱呦”，屋门被打开。 “呦，慕知青来了，咋在外面坐着啊，小萍，快带着慕知青往屋里头坐着来。” 听到顾父的话，慕知意急忙站了起来，拒绝道:“不了，我……” 谁料到顾父根本不给慕知意拒绝的机会，直接转身回屋了。 顾小萍回头望了慕知意一眼，有些无奈:“知意姐，给我个面子，进去坐一会儿吧。” 没办法，慕知意只能跟着进去。 进到屋里，顾小萍没好意思带慕知意进顾忍寒的房间，只好在厨房坐下了。 顾小萍舀了碗水，回头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尴尬的笑道:“知意姐，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屋里拿个东西，还有你要是觉得闷的话，咱俩就去院子里。” 摸着顾小萍的头，慕知意道:“以咱俩的关系，就在这坐着聊会天吧，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坐了很久，外面的天空都暗下来了，顾忍寒还没有回来，慕知意便主动道:“小萍，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等明天我再过来吧。” 顾小萍不好一直拦着慕知意不让她走，只得装作害怕的道:“知意姐，一会儿成子就回来了，你能在这儿再陪我一会儿吗？” 慕知意下意识的指着顾父的房间低声道:“顾大伯不是在家的吗？” 顾小萍静静的看着慕知意，没有说话。 半晌，慕知意终于反应过来了，忙向顾小萍道歉:“对不起，我忘了。” 顾小萍摇摇头，自嘲的道:“其实我早就习惯了，知意姐你不用道歉。” 坐在一条板凳上，顾小萍抱着慕知意的胳膊，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知意姐，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慕知意实在想不通。 下巴朝顾父的房间抬了抬，顾小萍轻声道:“从我出生以来，我就没怎么见过我爹出屋门，他不管我们，也不让我们管他，平常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 “可是……”慕知意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的顾父。 顾小萍在慕知意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道:“所以我很羡慕知意姐你啊。” 拍拍顾小萍的手臂慕知意不知该怎么安慰。 顾小萍唇角勾起，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知意姐，你别内疚，这些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慕知意还想安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父的房门被打开了，顾父站在门口对着慕知意道:“慕知青，我能跟你聊聊吗？” 下意识的望向顾小萍，果然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伤心，咬了咬唇，慕知意恳求道:“顾大伯，小萍一个人在外面也没意思，她能一起进去吗？” “不行。”顾父想都没想，连看都没看顾小萍一眼，就拒绝了。 这种情况，饶是慕知意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更何况她脾气并不如何。 重新坐回凳子上，慕知意搂住顾小萍的肩膀，直视着顾父，“那就不好意思了顾大伯，我今天不会让小萍一个人在外面待着的。” “走，小萍，我们去院子里等你大哥。” 同样没有看顾父一眼，慕知意就带着顾小萍往外面走。 “等一下。” 慕知意的手刚要碰到门框，就听到顾父说:“你们两个都进来吧。” 低头捏了捏顾小萍的手，慕知意带着顾小萍走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慕知意就顿住了脚步。 角落里的缝纫机，地上的崭新的散发着亮光的箱子，以及没有一点补丁的炕单和被罩，简直要比顾忍寒和顾小萍的房间加起来都要好。 咬着后槽牙，慕知意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慕知青，喝点水吧。” 接过顾父手上的杯子，杯口没有一点破损，慕知意心中的怒火更盛。 只要一想到兄妹几人喝着被磕的破破烂烂的杯子，吃着碗沿都缺了好多口的碗，慕知意就忍不住心酸。 她真的很想对顾父大吼:你成天把自己关在理想的乌托邦里，能不能睁眼看看，你的子女用什么样的杯子喝水，用什么样的碗筷吃饭？ 抬头望了一眼顾小萍，慕知意没有从她眼里看出一丝不满，更多的是惊叹。 闭起眼睛，慕知意坐到炕上，没好气的问道:“不知道顾大伯叫我进来有什么事？” 顾父从炕头的一个布兜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一本书。 “慕知青，我没有上过学，这是我前几年从外面捡的一本书，不知道慕知青能不能教教我。” 慕知意随手接过来，翻开一看，竟然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英文原版。 放下心中的芥蒂，慕知意斟酌着语言，“顾大伯，这本书全是英文，就算一些有了基础的也不一定能读懂。” 顾父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这本书跟我有缘，我还是想自己看看里面讲了什么，麻烦慕知青教我。”说着就朝慕知意鞠躬。 “诶诶诶，顾大伯，这可使不得。” 慕知意没想到顾父竟然会为了学英语朝她鞠躬，这可把她吓得不行，连忙将顾父扶起来。 “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 可惜顾父虽然不出门，但男女天生的力量差别，导致慕知意两人还是没法挪动顾父分毫，没办法，慕知意只得答应了他。 热茶摆放在炕桌上，腾腾的热气向上飘起，屋子里安静的不行。 慕知意把杯子放在嘴边，心里正在思索该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慕知青不妨问出来？” 不曾想顾父早就发现慕知意欲言又止的模样了。 杯子放在炕桌上，慕知意深吸一口气，道:“顾大伯，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本来我不该张口，但小萍他们几个总归都是你的孩子，不管怎样你平常还是应该多关心关心他们吧。” 听到这话，顾父终于舍得把目光分散给顾小萍一点了。 看着顾小萍紧张的样子，顾父突然冷哼道:“哼，这是早就定好的结局，慕知青你怎么算也找不到我身上，以后还是不要提了吧。” 慕知意看到顾小萍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顾不上顾父，连忙跑到顾小萍身边，用力的抱着她。 感受到手下的抖动，慕知意顺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小萍，没事，你大哥马上就回来了，顾忍寒就要回来了，不要害怕。” 第59章 顾家往事 在慕知意的安抚下，顾小萍总算止住了哭泣。 透过慕知意胳膊夹角的缝隙，顾小萍怨恨的盯着顾父。 不想再让顾小萍因为这件事受伤害，慕知意挡着顾小萍的眼睛背对着顾父走了出去。 院子里，顾忍寒刚好回家，隔着门框看到顾小萍脆弱的模样，连忙走了过来，朝慕知意询问：“咋了这是？” 慕知意也被气得不轻，因此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朝顾父的房间抬了抬下巴，“里面那位对小萍说了一些伤人的话。” 揉揉顾小萍的头，慕知意大步往顾父房间走，“小萍别怕，大哥给你出气。” 顾兰成这个时候也吃完饭，带着顾萄回了家，看到顾小萍哭，急忙走了过来。 “大姐，怎么了，你咋哭了？” 顾忍寒都已经去解决了，慕知意也就不想让顾兰成过去添乱了，便摇摇头道：“没事儿，你别操心了。” “好吧。” 顾兰成在顾小萍身旁坐了下来，各种打诨插科试图逗顾小萍开心。 “乓啷” 房间里传出器具破裂的声音，慕知意立马站了起来，见顾兰成还想冲进去，急忙拦住了他。 用力的拽着顾兰成的衣服，慕知意劝解道:“成子，你听话，在这陪你大姐，我进去看看咋回事？” 顾兰成一身牛劲，根本听不进去慕知意的话，铆足劲就要往屋里冲。 “成子……” 关键时刻，顾小萍终于发话了，“你回来，让知意姐进去”。 顾兰成还是很听顾小萍的话的。 渐渐地，慕知意发觉手上的压力变轻了，试探着松开了手，急忙往顾父房间走去。 “吱呦” “出去。” 刚一打开门，就撞上了顾忍寒的咆哮，外面的顾家姐弟同时缩了缩脖子。 可惜这招对慕知意没用。 进去以后把门关严，朝顾忍寒走近，看着地上的狼藉和顾父的表情，她有些不太清楚事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你说话小声点，别把外面那几个吓到。”慕知意拍了拍顾忍寒的胳膊。 此时顾忍寒满脸怒气，也就是在慕知意走过来以后才稍微缓了缓。 指着顾父道:“我不管你多不情愿娶我娘，但你不敢冲我娘发火，朝小萍发什么火，她是不清楚你做过的那些事，所以事事都恭敬你，觉得你还是个人，你好意思在她面前摆长辈的架子吗？” “我……”顾父词穷。 “你这个逆子。”挥起手想要打顾忍寒，却发现他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还要壮了。 失落的收回手臂，顾父瘫坐在炕上。 “你现在出去对小萍说你刚才说的都是胡话，这件事在我这翻篇。”顾父好歹还是长辈，顾忍寒也不好做什么。 抬头望着顾忍寒痴痴的傻笑，顾父往地上“呸”了一口，“道歉的人是你是成子甚至是小葡萄我都可以接受，但唯独她，我绝对不接受。” 紧张的慕知意不小心踩了顾忍寒一脚，抬起头用口型道:“要不我跟他聊聊？” 顾忍寒实在是没法了，不能打不能骂的，点点头只能接受了慕知意的建议。 将顾忍寒摁坐在炕上，慕知意来到顾父身前。 “顾大伯，我看你跟我聊天时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啊，怎么唯独对小萍那么残忍啊，小萍什么都不知道，平白无故的接受了你的怒火，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顾父对慕知意这种有真材实料的知识分子还是很尊敬的，没有反驳掉她说的话，反而认真的道:“慕知青，既然这样你来评评理。” “啊，我吗？”慕知意怀疑的指向自己。 顾父肯定的点头。 “我跟他娘一开始就不愿意在一块过日子，她嫌我腿瘸，我不喜欢她，但忍寒的突然到来，我们就算再不喜欢对方，也愿意为了孩子和好，那个时候我们还是跟他奶奶住一块，婆媳之间肯定会有矛盾，他娘就把原因归到忍寒身上了，从小对他非打即骂，都是我暗地里帮衬着他，结果这臭小子，现在居然跟我拍桌子。” 没好气的捶了顾忍寒一下，顾父继续道:“后来小萍出生，他娘对忍寒的厌恶达到了顶端，还借着这个孩子明里暗里的跟我娘作对，我娘为了我也为了忍寒强忍着，结果躺床上半个多月，也是因为小萍，我们才分了家。” 认真的听顾父说完，慕知意下意识道:“当时小萍还是个刚出生的孩子，这全都是你们大人惹出来的事情，咋能让小萍这个孩子承担呢？” 顾父笑着望了慕知意一眼，“她享受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忍寒身上拿来的，怎么她只管享受，后果呢，就让忍寒一个人承担吗？” “可是你们有谁问过小萍的意见吗？”慕知意急忙道。 “慕知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讲理的，你就说她是不是得到了兄弟两个所有的好处了？” 慕知意无语凝噎，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了。 顾忍寒见状挺身而出，将慕知意挡在身后，抬手制止了顾父接下来的话。 “你要表达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就是你觉得我娘在小萍刚出生的时候很关心她，并且那个时候家里发生了好几件大事吗，可是你有没有见到，在我们分家以后小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小小年纪要洗衣做饭，喂鸡喂猪，就连她上学都是奶奶催了好几次我娘她才松口同意的，自从分家你就躲在这个小房间不肯迈出一步，也从没有跟小萍主动说过一句话，你今天怎么好意思冲小萍耍脾气？” 听到这里，慕知意突然想到上次顾忍寒跟顾父发火的事情了。 “上次我来你不是说不想打扰小萍学习吗？” 顾忍寒回头淡淡道:“那是他骗你的，我爹这个人最好面子了，不肯让其他人知晓我们家不和。” “那上上次，顾大伯做饭，你们一家人之间的氛围不还是挺好的吗？” 扯了一下嘴角，顾忍寒望向顾父，“好什么呀，他就是仗着小萍跟成子很少见他，所以会格外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时光。” “是这样吗？”慕知意彻底明白过来。 拽着顾忍寒的袖子，慕知意低声道:“那，为什么顾大伯对我那么好啊？” 第60章 为了私利 话音刚落，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同时望向了顾父。 “看我做什么，这是眼缘，你们懂什么叫眼缘吗？”顾父的样子有些暴躁。 收回目光，顾忍寒安抚的拍拍慕知意的肩，低声道:“别担心，我在这呢，顾萄还在外面呢，我担心成子一个人搞不定她，你去帮帮他好吗？” 迟疑的眼神在顾家父子身上扫过，慕知意缓慢的点头，“行…吧，那我就出去了。” 临走前，慕知意担忧的瞥了眼顾父，然后在顾忍寒耳边附道:“你们家的事牵扯的时间太久远了，剪不断理还乱，不如就紧着今天的事先说清楚吧。” 宠溺的摸摸慕知意的脑袋，顾忍寒轻推了推她的背，“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走到门口，慕知意还是不放心的回头望了一眼。 “去吧。”顾忍寒抬了抬下巴用口型安慰着慕知意。 现在房间里只剩顾忍寒和顾父两人。 满地狼藉中，顾忍寒闲庭信步的走到顾父身边。 “聊聊吧，自从我入伍以后咱俩就再也没有推心置腹的聊过了。” 语气中带着怀念，其实还藏着一丝怨恨。 顾父枯槁的眼睛没有一点光亮，对顾忍寒的话同样置若罔闻。 蹲下身子在满地的碎片中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拾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炕上的布兜中。 满意的拍拍布兜，顾父这才有心思回应顾忍寒。 “你要聊什么，快说吧。” 毫不在意的催促，让顾忍寒攥紧的手紧了又紧，深吸一口气，他抬头望着顾父，咬着后槽牙道:“你一直努力证明你跟我娘不一样，可你做的事情比她还要让我恶心。” 说出口的话一点情面也没留，嘲讽的话语化作利刃一刀刀插进顾父的胸膛。 “你…你咋能这么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捂着胸口，顾父震惊的跌坐在炕上。 反正已经说出口了，顾忍寒不在意再多说点。 “你口口声声为我好，是在我准备当兵时因为我娘一句话藏起我的证件，是在我娘不顾我意愿给我订亲时维护我娘，是在我退伍时因为我娘想让她兄弟顶替我的职位装病阻拦我去公社，是在小萍他们几个受到欺负时不敢出声，是在我娘把咱们家的钱都拿去补贴娘家时装傻充愣，我现在问你，我刚才所说的的句句件件哪件冤枉了你？” “你……”顾父铁青着脸指着顾忍寒说不出话来。 顾忍寒视若不见，清正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顾父，嘴唇一张一合，“你真以为自己是多么高尚的人吗？” 顾父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你……你这个不肖子。” 顾忍寒冷哼，不屑的低头望了一眼顾父，“一个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利，不顾爹娘子女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不孝。” 在顾父惊恐的目光中，顾忍寒一步步走近，抬起胳膊，吓得顾父立马闭紧了眼睛。 “呵”，讥讽的语气从头上传来，顾父害怕的睁开眼睛。 顾忍寒嘴角噙着冷笑，在顾父的亲眼所见下拿走了他的布兜。 “你做什么，还给我。”这次顾父很是激动，整个人趴在顾忍寒的手臂上就要够着布兜。 不管顾父如何激动，顾忍寒依旧慢条斯理的打开兜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顺带着把顾父刚捡回来的一堆碎片也倒了出来。 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小木棍，顾忍寒故作嫌弃的翻着这堆东西。 两三件衣服，一本书，一支用的只剩笔头的笔，还有被顾忍寒摔碎的杯子，这么点多东西，就是顾父的全部行李了。 看到这些，顾忍寒眼里没有一丝心疼，脸上嘲讽更深，“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想要追求的吗？” 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顾忍寒拿起书就要把他撕碎。 “你做什么？”顾父目眦欲裂，从顾忍寒手上把书抢回来。 宝贝似的把书放在怀里。 顾忍寒看见了，难免又是一阵心酸。 “愚不可及，你有自己的孩子，你不关心他们，反倒将这些死物宝贝的不行。” 顾父才不管顾忍寒如何说他，拿好自己的东西就缩到墙角，不看顾忍寒一眼。 见顾父如此冥顽不灵，顾忍寒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才没有动手，走到门口，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就把门带上了。 慕知意看到顾忍寒出来以后，立马过来询问情况。 顾忍寒担心伤到慕知意，急忙跟她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慕知青，还得拜托你帮忙再看会儿，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慕知意疑惑的抬头，发现顾忍寒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通红好似充了血一样。 不敢再耽搁，慕知意赶忙让出了位置让顾忍寒出门。 顾兰成也看到顾忍寒了，好奇的凑过来想要问一下，谁料到还没走近就被顾忍寒吼回来了。 “回去。” 害怕的低下头，顾兰成不敢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忍寒离开。 直到顾忍寒的影子都瞧不见了，顾兰成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倒退了几步。 慕知意看在眼里，担忧的往顾父的房间望了望。 “知意姐，我是不是太不听话了。” 还没等慕知意想明白，顾小萍低落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叹了口气，慕知意搂住顾小萍的胳膊，安抚道:“小萍，知意姐保证，这件事跟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那我爹跟我大哥咋会这么生气啊？” 朝着顾父的房间翻了个白眼，慕知意故作生气的拍了一下顾小萍的手臂，“瞎想什么呢，我刚进去的时候你大哥跟你爹说的就不是之前的那件事了，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真的吗？”顾小萍微微有些开心了。 “当然了，难道你还不信我吗？”见顾小萍态度开始松动，慕知意赶紧趁热打铁的道。 果然，在慕知意再三的保证下，顾小萍终于重展笑颜。 只是一想到顾父对顾小萍说的话，慕知意就有些犯愁，她清楚顾小萍现在没提出来不过是暂时把这件事压在心里了，但时间一长它就会变成一根刺，以后会时不时的出来扎她一下的。 心里怎样想慕知意没有透露，脸上依旧笑容堆满，告诉顾小萍不要担心。 第61章 计划开始 月亮挂上枝头，青蛙此起彼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慕知意担忧的目光往院子里扫了扫，顾忍寒还没有回来。 把睡着的顾萄放到顾忍寒的房间，慕知意推了推昏昏欲睡的姐弟俩。 “看样子你大哥还得一会儿才回来，你们俩躺炕上睡吧，别等他了。” 顾小萍揉揉惺忪的睡眼，努力打起精神，“没事的知意姐，我还能撑住。” 心疼的揉揉顾小萍的头，旁边顾兰成已经一溜烟的爬到炕上，闭上眼就睡着了。 五月的风还是有些凉的，慕知意从炕柜里拿出两床被子，一床搭在顾兰成和顾萄身上，另一床放在旁边。 用手轻描顾小萍的眉眼，慕知意温柔的道:“小萍，你也快休息吧，这儿还有我呢。” 努力抬起眼皮，顾小萍眯着眼睛趴到炕上，就不想再动了。 慕知意见顾小萍两只脚都还在炕沿边上搭着，笑了笑，贴心的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把脚给盖住。 关上门，屋子里只剩下呼吸声。 走到院子里，慕知意坐在台阶上。 不知过了多久，慕知意站着都扛不住睡意开始打瞌睡了，顾忍寒终于披着星光回来了。 刚一走进院子，他就就发现慕知意站在角落里，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了。 放轻脚步，顾忍寒慢慢走过去，“慕知青”。 大晚上的，突然有人叫自己，慕知意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了。 本意就是害怕吓到慕知意，没想到还是把她吓到了，顾忍寒满脸愧疚，“慕知青，是我，吓到你了吧。” 揉着太阳穴让脑袋舒服点，慕知意转过头，浅笑着说:“没事，你回来就好了，都这么晚了，我也得回知青点了，顾大哥你快进屋吧。” 挥着手，慕知意抬脚就要离开。 “诶，等一下。”顾忍寒拉住了慕知意的胳膊，“这么晚了，知青点给你留门了吗？” 面带迟疑，慕知意有些不确定，“应该吧，而且就算关了门我也得进去啊，总不能在外面过夜吧。” “好，慕知青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慕知意乖乖的在院子里等着顾忍寒，不一会儿，他就拿了个煤油灯走了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慕知青，都怪我，耽误了你的时间了。”挠了挠头，出门前的气愤早就消失殆尽了。 “没关系。”慕知意脸上笑意盈盈。 并排走在路上，微弱的灯光照亮了前路，伴随着青蛙的叫声，两人很快走到了知青点。 试探着推了推门，“吱呦”一声，推开了一条缝。 慕知意看见以后，高兴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那顾大哥我就先进去了，拜拜。” 向顾忍寒道别以后，慕知意把门闩插上，脚步轻盈的回到房间，躺进被窝里，没有吵醒任何人。 第二天一大早，慕知意依旧按时醒过来。 “早上好啊大家。” 轻快的嗓音让其余人全都精神了。 “慕知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月就躺在慕知意旁边，对于慕知意大半夜回来的事情丝毫不知情。 程萍萍听到宋月的声音，眼睛微微眯起，“昨晚上是方小兰亲自锁的门，谁把门闩打开了，万一有心怀不轨的人偷溜进来怎么办？” 眼睛扫过周围，李彩霞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头低了下来。 方小兰就站在地上，自然听清了程萍萍的话，在慕知意望过去的时候，眼眸闪烁不敢直视慕知意的眼睛。 将众人的反应记在心里，慕知意下炕洗漱。 程萍萍紧跟在她身后，不怀好意的道:“别以为有人暗中帮你，你就得意了，你等着，你的报应马上就要到了。” 慕知意冷漠的看了程萍萍一眼，“程知青，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祸从口出吗，现在我原封不动的把这句话还给你，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嘴。” 说完也不管程萍萍什么反应，继续洗漱。 上工的时候，顾忍寒记住了前一天的教训，没敢再让人传话。 喜滋滋的拎着筐子，慕知意跟顾小萍手拉着手，去地里干活。 休息的时候，慕知意突然发现宋月正歪头晃脑的往这边走。 因为两人之间的恩怨，慕知意不得不打起精神，弯着腰余光紧盯着她看她要做什么。 宋月完全不知道有人在看她，依旧大摇大摆的，走到桂花前面，两个人低下头不知道说着什么。 慕知意挑了挑眉，抬头朝四周望了一圈，没有看到程萍萍的身影。 用手挠着鼻子，慕知意大脑高速运转，宋月找桂花做什么，还有桂花为什么看起来对她言听计从？ 视线瞥过顾小萍，慕知意脑海一震，好像有些理解了。 弯着腰慕知意开始偏离航线，慢慢往宋月两人说话的地方走去。 突然，“知意姐，你要做什么？” 慕知意赶紧抬头望去，见宋月没有注意到这里，吓得她拍了拍胸口。 松了口气，回头见顾小萍好奇的样子，敷衍道:“我这不是想去喝口水嘛。” 顾小萍顺着慕知意刚才看的方向瞅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豪爽的解下腰间的水壶，递给慕知意，“你喝我的吧。” 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慕知意接过来喝了一口就还给她了。 殊不知，远处的树林里，宋月正捂着桂花的嘴藏在大树后面。 等到慕知意离开，宋月才松开手。 “你怕她？” 宋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转身扬着小脸道:“我咋可能怕她，只不过咱们的计划万一被她听到告诉顾队长不就麻烦了吗？” 桂花赞同的点点头，“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对顾小萍说。” “什么？”宋月一时没有压住嗓音，“你竟然还打算告诉顾小萍？” 桂花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扬着脖子道:“我要嫁给她哥当她的嫂子，告诉她怎么了？” 这样的蠢货是自己的队友，宋月气的握紧拳头，好在还记着不能撕破脸，沉着气哄着她说:“桂花，你嫁给顾队长是多让人开心的事啊，第一个应该让顾队长知道对不对，等你娘把这件事确定好了，咱们再跟队上其他人说好不好？” 有着宋月在旁边周旋，桂花总算让步了，“那行吧，反正也是这两天的事了，我忍几天再告诉她们。” 第62章 互探底线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桂花跟宋月分开以后，一想到马上就要嫁给顾忍寒，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心。 正当她嘻嘻哈哈的准备继续干活儿的时候，慕知意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桂花跟慕知意也就一面之缘，再者她也不关心宋月和她娘的打算，并没有将慕知意放在心里。 慕知意斜着眼睛，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经过，稍微离远了点，慕知意出口喊住她:“这是桂花吧？” 桂花回过头，看向慕知意时有些迷茫，“你是？” 慕知意笑着回道:“前两天在顾家我们见过，我当时去找小萍。” 没成想，慕知意这边刚报完家门，顾小萍就变了脸色。 沉下脸甩开慕知意的手，语气不善，“我认识你吗，少在这跟我攀近乎。” 眯着眼睛，慕知意看着桂花的背影，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回到地里，顾小萍还一直追问，慕知意刚才去了哪里，扰得慕知意不堪其扰，“小萍，我刚才就是偷懒去了，你千万别跟别人说好不好。” 搓着手慕知意毫无灵魂的求饶。 可是顾小萍一直不依不饶，非要慕知意把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说个明白。 好不容易熬到下工，慕知意来不及跟顾小萍道别，就一溜烟似的逃走了。 坐在知青点的炕上，慕知意在想要不要跟顾忍寒说一下今天听到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顾小萍念经似的询问，她就感觉头疼。 “诶，慕知意，你今天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抬起头，是方小兰回来了，越过她看到其他知青，慕知意心里有了个主意。 “早什么早啊，我也是刚坐下，不信你瞧，屁股还没坐热呢。” 站起来慕知意跟方小兰客套了两句就走了出去。 站在程萍萍面前，慕知意平静的道:“程知青，聊聊？” 程萍萍挑了挑眉，朝宋月使了个眼色，笑着回道:“行啊，我早就想跟慕知青聊天了。” 没有错过程萍萍跟宋月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慕知意拽住宋月的胳膊，“宋知青要去哪儿啊，正好咱们仨碰到了，不如一起聊聊吧。” 强硬的手段让宋月挣脱不得，没办法，只能接受了慕知意的邀请。 知青点后面就是一座小山坡，三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慕知意刚一松手，宋月就跑到程萍萍身边，两人同仇敌忾的望着她。 “你们两个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想要听一听二位的意见呢？” 撇了撇头发，慕知意语气逐渐严肃，脸上的笑容早就不见踪影。 “哦，不知道我们能跟慕知青有什么联系呢？” 程萍萍见招拆招，一点也不见慌。 见程萍萍这个样子，慕知意更加谨慎了。 垂着眼眸认真欣赏着自己的指甲，慕知意没有立马开口，故意吊着两人。 程萍萍沉得住气，在慕知意低头的时候，她也饶有兴致的观察周围的景色。 反倒是宋月，本来就心虚，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气氛，冲着慕知意虚张声势道:“我们做了什么会传到慕知青耳朵里，不知道慕知青是不是能给我们解个惑？” 来了。 慕知意总算舍得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哦，这样吗，我怎么听说有人虚报身份呢？” 只稍微提上一嘴，宋月就慌了神。 “你……你听谁说的？” 程萍萍看出了慕知意的虚张声势，刚要劝宋月别搭话茬，却没有想到宋月直接自己暴露了。 担心宋月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程萍萍急忙开口道:“慕知青说的这是谁啊，我来顾家村这么些年，也没听过没这件事啊，不知道慕知青从哪儿听来的，也没跟我们这些老人提个醒。” 慕知意瞳孔微缩，没有想到仅凭一句话程萍萍就彻底扭转了局势。 心下有了计较，慕知意捂唇笑道:“我也就是道听途说，想着给大家添个乐呵，要是非让我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我也真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呢。” 此次交锋，慕知意未充分准备，完败。 程萍萍见慕知意应该是不知道别的事情了，欺身逼近道:“正好我这边也有一件关于慕知青的事，想听听慕知青怎么说。” 对方恶意满满，慕知意脑子转得飞快，也不能确定程萍萍要说什么，毕竟原主以往的记忆她可一点都不知道。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慕知意没有慌张，“哦，什么事啊，程知青说出来也让我乐呵乐呵。” 程萍萍笑容一顿，脸上的笑意更甚，“还不是我农场的朋友，她应该是跟慕知青一批过来的，恰好也是b市的，从她那我听到了一些关于慕知青的往事，不过那个人本来就满口胡言，应该是在故意说慕知青的坏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慕知意不能像程萍萍帮着宋月那样把话岔过去了。 只能笑着道:“是吗，那个人不光跟我一个地方还是同一批下乡的，最关键的是她还认识我，偏偏她说我的坏话还让程知青听到了，这可真是太巧了。” 即便是慕知意面上再怎么不显，说话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瞬间的心虚，好巧不巧的被程萍萍捕捉到了。 心中有了打算，程萍萍并不准备在这个时候戳穿，就说了一些不足为道的小事。 “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说慕知青你高中没有上学，全靠家里的关系才得的毕业证，不过跟慕知青认识了这么久，慕知青的学识我清楚，心里自然很是钦佩的。” 看着慕知意一瞬间苍白的面孔，程萍萍对慕知意在b市的事情更加重视了。 得意的笑道:“慕知青也觉得这种话很好笑吧，要是慕知青家里真的有这么大的权利，慕知青也不至于每天省吃俭用的啊。” 抬头望去，慕知意眼里闪过似笑非笑的神色。 “没错。”慕知意强装着镇定。 两方的试探暂时结束，三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下山的路上，慕知意望着程萍萍两人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狠意。 第63章 陈珍逼婚 脚步一顿，慕知意转身去了顾家。 顾家 顾忍寒从屋里摔门离开，顾母紧跟在顾忍寒后面，追着他打他:“作孽呀，人家珍珍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句话说退亲就想退亲，让人家珍珍怎么在村里生活呀，我咋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啊？” 慕知意走到门口，正听到顾母的这番话，不敢停留，急忙往旁边墙壕躲去。 顾忍寒被吵的烦了，满脸不耐的回过头，“娘，当初订亲的时候我就说我不愿意，后来我也跟陈珍说过我不喜欢她，谁知道你们趁着我不在家私自把礼过了。” 顾母被顾忍寒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转而又摆着长辈的架子厉声道:“你这么大岁数了不结婚，你还想怎么的，我看珍珍就挺好的，反正日子已经订了，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下月初七就是你俩成亲的日子。” “娘。”顾忍寒没有想到顾母真的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擅自把日子定下来，“我不同意，到时候不管你找谁，反正我绝对不会出面。”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顾母哭着喊着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顾忍寒身上。 “寒哥。”陈珍也终于出现，小脸上挂着泪，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深吸一口气，顾忍寒走到陈珍面前，“陈珍，对不起，我不能跟你成亲。” “为什么？” 陈珍不明白，顾忍寒也没有走得很近的女人啊，为什么就是不肯娶自己。 顾忍寒脑海中闪过慕知意精致的小脸，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陈珍咬着帕子，看着顾忍寒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柔，不可置信的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说到最后，陈珍的嗓音变得尖锐。 顾忍寒不想让慕知意成为众矢之至，顾左右而言他的道:“陈珍，我真的只把你当妹妹。” 望着顾忍寒的脸，陈珍后退了几步，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是慕知意是不是，我就说你俩怎么成天到晚的待在一起，是她勾引你的对不对？” 顾忍寒没有想到陈珍竟然这么无理取闹，脸色一下就冷下来了，“陈珍，我跟你的事情不要扯其他人。” 顾母因为知道慕知意的来历，担心陈珍这种胡搅蛮缠的性子会惹得顾爷爷不快，还连累自己，急忙上前拉住陈珍，“珍珍，听婶子话，忍寒肯定跟慕知青没关系。” 陈珍擦去脸上的泪珠，噘着嘴不可置信的道:“真的吗，婶子，你没有骗我吧。” 顾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放心吧，家里有婶子在，你寒哥平常也不怎么出门，婶子最清楚了。” “是吗？”陈珍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躲在旁边偷听的慕知意也被陈珍的话吓得不轻，好在有了顾母的这番话，她才松了口气，继续听着院子里的对话。 “陈珍，你爹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记在心里，你可以开口索要任何东西，但感情这种东西勉强不得的。” 顾忍寒很少跟人剖出心里的想法，但陈珍冥顽不灵的样子，也让顾忍寒觉得棘手，决定以柔克刚，希望能有效。 希冀的望着陈珍的神色，顾忍寒还是失望了。 捏着太阳穴，顾忍寒把话再说明白点，“陈珍，不要为了一时赌气，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你也并不喜欢我，我能看出来。” 这句话戳中了陈珍心底的软肋了，虚张声势的抬起头，“我没有。” 本来这只是顾忍寒推脱的一个借口，没成想竟然真的戳到重点了，怎能不乘胜追击呢。 “陈珍，你看你小的时候都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叫我，只想跟我们一起玩，长大了以后，你也没有对我透露过一丝想嫁给我的想法。 其实还是我入伍那几年，我不知道谁对你说了什么，导致你非要嫁给我。明明刚入伍的时候咱俩还通过写信交流，后来有一年你突然不联系我了，再然后你就说要嫁给我。” 顾忍寒一番话也是勾起了陈珍的回忆，“对啊，以前咱俩多好啊，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娶我呢？” “啊？”顾忍寒没想到自己口干舌燥的沥沥啦啦说了一大堆之后，反倒做了无用功。 陈珍定了定神色，十分认真的对顾忍寒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寒哥。” 说完扭头就跑出去了。 顾母朝着顾忍寒指了指，“你呀”，赶紧追着陈珍跑走了。 慕知意听着顾家好一出大戏，明白自己现在不应该出去，但程萍萍的话如同一根针悬在慕知意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走到顾家大门，慕知意“当当”敲过门，才踱步走进来。 “顾大哥。” 顾忍寒听到慕知意的声音立马抬起头，背过身子拍拍自己的脸，情绪调整好以后才笑呵呵的转过去。 “怎么了，慕知青，有啥事吗？” 慕知意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往前走了一步，“顾大哥，你是我在顾家村唯一相信的人了，你能帮我吗？” “怎么了？”顾忍寒很是重视。 两人坐下来，慕知意将最近的事情全都讲给了顾忍寒听。 听完以后，顾忍寒生气的拍了下桌子，“什么，她们竟然敢这样算计你？” 慕知意绝望的小脸上浮起一抹微笑，握住顾忍寒的手，“顾大哥，你别生气了，我也有在算计她们，只不过我道行太浅罢了。” “不行，你不能再傻乎乎的由着她们算计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我爷爷那里。” 顾忍寒说风就是雨，拉着慕知意的手腕就要往顾二叔家走。 “顾大哥，你等一下。” 跟顾爷爷相认这件事根本就不着急，慕知意更在乎的是知青点的过去和农场的那个认识自己的人。 两人面对面，慕知意抬起头望着顾忍寒是满眼都是信任，“顾大哥，方小兰举报程萍萍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没有成功？”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初参与的人选择缄默不言，不过是给程萍萍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但是如今程萍萍已经威胁到慕知意了，顾忍寒舌头抵住后颚，内心天人交战。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睛看向慕知意，郑重的道:“好，我告诉你。” 第64章 偷情真相 原来方小兰举报的那天，他们确实在那个房子里看到衣衫不整的程萍萍了，只不过一群人在周围搜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男人的踪影。 再加上方小兰只是说了程萍萍的名字，没有说出男人的名字，想不到证据村长也只得作罢。 后来看到程萍萍如平常一般回到知青点以后，方小兰还过来找过村长，但当村长让她说出偷情的男人的名字时，方小兰就开始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 没办法，只能暂时搁置了。 谁能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村长在去知青点的时候刚打开男知青的房门，就看到里面两具白花花的身子缠绵在一起。 这下子，人赃并获，任凭程萍萍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没法改变分毫了，等待她的就只有去农场这一个选项。 慕知意听完以后，疑惑的问道:“那那个男知青呢，他去哪儿了？” 顾忍寒叹了口气，“王知青也被下放到农场了。” 看着顾忍寒惋惜的样子，慕知意猜测他肯定有话没说出来，坐在那静静的等着。 喝了口水，顾忍寒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王知青算是咱们队上最肯干的知青了，到了农场没几天就没了。他如果真的喜欢程知青，正经跟她谈对象，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啊，真是可惜了。” 慕知意没见过这个王知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顾忍寒，只好在旁边安静的待着。 抹了一把脸，顾忍寒收拾好心情，声音沙哑，“程知青的事我都告诉你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慕知意用手敲着桌子，神色凝重，“我听说程知青知道是方知青举报她以后，还举报过方知青跟张知青谎报工分，顾大哥，有这回事吗？” 顾忍寒听到以后眉头紧皱，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生气的拍着桌子，“纯粹是污蔑，程知青是在被送到农场的途中说的这件事，我们还以为她这是大义灭亲，结果查完以后，人家方知青和张知青根本没做过这件事。” “是吗？”慕知意脸色丝毫不见好，她想起了程萍萍对方小兰说这话时，方小兰慌张的神色。 “怎么了？”慕知意没有立即搭话，引起了顾忍寒的注意，“你是觉得我们有人包庇他俩吗？” 顾忍寒这话并没有质疑慕知意的意思，虽然他当时不在场，但这件事是村长亲自带人查的账，应该不会有差错的。 用力的咬着嘴里的软肉，慕知意斟酌着语气道:“顾大哥，我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啊，就是你说有没有可能，被查的人统一口径说了假话？” 被查的人能有谁，不过是张具和方小兰，还能有谁，还统一口径，呵…… 顾忍寒嘴角的笑容瞬间收缩，震惊的跟慕知意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道:“陈珍？” 这下顾忍寒坐不住了，不断在原地踱步，内心思考陈珍怎么会和知青点的知青扯到一块儿去了。 慕知意托着下巴，张具的惊疑，方小兰的恐慌，程萍萍的有恃无恐，从这刻起她终于有了答案。 不管陈珍是否真的跟这件事有关系，慕知意都可以确定，她绝对跟程萍萍关系匪浅，或者说，她很听程萍萍的话。 毕竟，在树林里她可是亲眼所见。 顾不上这些，慕知意明白时间紧迫，站起来拉住顾忍寒的胳膊就往外跑。 “顾大哥，我现在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要问问我妈妈，还得麻烦你带我去一趟公社？” 来不及问，顾忍寒蹬着自行车就载着慕知意离开。 找到村长签了介绍信，两人匆匆忙忙的往公社赶。 路上，顾忍寒脸上汗如雨下，依旧没有停下，继续蹬着自行车。 “慕知青，你要找你家人问些什么事啊，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 慕知意坐在后面脸上满是焦急，闻言摇了摇头，转念想到顾忍寒看不到，慕知意开口道:“顾大哥，咱们两家的关系这么好，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确实没有读过高中，但知道这件事的应该没几个，所以我要去问问我妈妈。” 顾忍寒脚步一滞，没有说话，继续闷头往前骑。 骑到许诚的家门口，顾忍寒丢下自行车，快步走到门口，敲响大门。 “来了来了，敲什么敲啊。” 开门是一个打扮朴素，精神矍铄的老人，他的手里正捧着一本书，老花镜挂在鼻梁上，疑惑的望着顾忍寒。 “你是？” 顾忍寒急忙打招呼，“大伯你好，我来找许诚，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家。” 老人托着鼻梁上的眼睛，侧过身子，让开一个通道，朝屋里大喊:“臭小子，你朋友来了。” 眼睛上下打量了顾忍寒一番，连带着身后的慕知意也没有逃过。 “进来吧。”背起手，老态龙钟的走回屋里。 “知道了，一直催催催，老头子你就是看不得我休息。”许诚从屋里就开始喊着，一直到看见顾忍寒，才噤了声，欢快的像个猴儿似的，跑到顾忍寒身旁。 “顾大哥，你咋来我家了？”哥俩好的搂着顾忍寒的肩膀。 顾忍寒不自在的把许诚的胳膊甩掉，“我想借一下你家打个电话。” “嗐”，许诚直接带着顾忍寒来到电话旁边，把话筒举起来放到顾忍寒手里，“用呗，咱们哥俩讲究这些做什么。” 高兴的拍拍许诚的后背，顾忍寒推着慕知意来到自己身前，轻声道:“你打吧，我跟许诚好久没见了，跟他去外面走走。” “好。”慕知意真的很感谢能够认识顾忍寒这么好的人。 目送两人离开，慕知意赶紧打通家里的电话。 “嘟嘟……喂……” 不给慕母说话的机会，慕知意争分夺秒的道:“妈妈，我拿到高中毕业证的事都有谁知道？” 慕母也从慕知意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沉吟了一下，肯定的说:“就咱们家五口人和给你办毕业证的主任知道，怎么了，有人拿这件事说你了？” 慕知意有些挫败，对呀，这么隐秘的事，怎么可能会让外人知晓呢。 握着电话筒的手“咯吱”作响，慕知意真的想不出来还会有谁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第65章 陈父 慕知意着急，慕母那边也因为帮不上忙心急。 慕奶奶正好带着慕安从楼下回来，看到慕母的表情，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这是？” “难不成……”慕奶奶担心的捂住嘴，猜测道:“是为礼？” “您说什么呢，是小意。”慕母着实被慕奶奶吓了一跳。 “小意说她下乡的地方有人知道她没有读过高中，我记得为礼这件事办的很隐秘啊，咋会有外人知道呢，好巧不巧的还跟小意去了同一个地方。” 看着慕母焦急的神色，慕奶奶也重视起来了，不过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示意慕母噤声，慕奶奶指了指楼下，“小意以前跟她家的闺女玩得挺好的，会不会是小意不小心说漏了嘴？” 慕母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试探着对电话那旁的慕知意道:“小意，你记不记得楼下王婶家的芳芳，你下乡之前不是跟她关系最好了吗。” 不用明说，慕知意就猜到了慕母话里的意思，抿了抿唇，不确定的道:“可能真的是我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吧。” “没事的，有我和你爸爸呢，别担心。”慕母一下就听出来慕知意话里的内疚了，急忙安慰她。 需要了解的事情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慕知意正好可以跟家人好好的聊聊天。 母女二人聊了半天，慕知意都没有听到慕父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怀疑:“妈妈，爸爸呢，我想跟爸爸说话。” “诶呦，这傻孩子，你爸爸每天都要去厂里上班啊。”慕母宠溺的笑道。 “你骗人”，慕知意攥着手里的日历，“今天明明是你的生日，往年你生日的时候爸爸都会回家陪你过生日的。” 没有想到会被戳穿，慕母神色紧张，但还是强撑着道:“你这孩子，不知道吧，厂里来了一批新设备，你爸爸跟厂里的师傅都熬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离开厂子。” “是吗？”慕知意还是不信。 “当然了，你这丫头咋回事啊，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关心你爸妈啊，怎么下个乡，终于知道爸爸妈妈的好了？” 听着慕母的语气如常，慕知意总算心安了，撒娇着说:“诶呀，我不关心你们关心谁啊，谁叫你们是我最最喜欢的爸妈呢。” “油嘴滑舌的。”慕母说话时依旧很温柔。 听到院子里说话的声音，慕知意看了眼时间，已经聊了很久了，便对着电话道:“妈妈，我先不跟你说了，我下午还有事呢。” “好好，你去忙吧。”慕母不想耽误慕知意的时间。 挂断电话，慕知意打开房门，正好看到顾忍寒走进来。 脸上扬着笑意，慕知意迎上前，“顾大哥。” 顾忍寒揉揉慕知意的脑袋，转身对着许诚道:“今天麻烦你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诶呀着什么急啊，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在我家吃完饭再走。”许诚很是热情，非拉着顾忍寒吃饭。 “真的不了”，顾忍寒躲过许诚搭过来的大手，推着慕知意往门口走，“我们在家吃完饭来的，等下次，下次一定。” “行，下次你再走我就把门从外面锁上。”许诚环着胳膊，脸上笑盈盈的。 “下回聊。”挥挥胳膊，顾忍寒带着慕知意回家。 穿过热闹的大街，两人走到了乡间的小路上。 “咋样，都清楚了吗？” 顾忍寒不明白慕知意为什么会和程萍萍的矛盾这么深，但他了解慕知意，绝对是程萍萍主动招惹，慕知意才会被迫反击。 斜坐在车座上，慕知意靠着顾忍寒的后背，“顾大哥，你说陈珍真的帮着张、方两位知青骗了村长吗？” “滋”，一个急刹车，慕知意下意识的抱紧顾忍寒的腰。 “怎么了？”伸出脖子往前看，什么都没有啊。 顾忍寒陷入沉思，随即释然的道:“慕知青，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做，拜托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了。” 说完以后一个漂移，顾忍寒就带着慕知意重回公社。 安静的待在后座上，慕知意看着顾忍寒骑到一个猪肉摊上。 太阳照在头顶，摊主把案板上切掉的碎肉装进桶里，其余的东西装好，就准备离开。 “陈叔。” 还以为来这里是要买肉的慕知意，听到他的这句称呼，神色不由得端正了起来。 卖肉的摊主抬起头，看到是顾忍寒，嘴巴立马咧开来，“是忍寒啊，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肉都卖完了，下回提前跟叔说，叔给你留着。” 摸了肉的油手印在顾忍寒后背上，慕知意屏住呼吸近距离观察油腻腻的大手。 顾忍寒脸色未变，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来跟你聊一下陈珍的事。” 陈父脸上动了动，“你跟我来。” 把慕知意留在原地，顾忍寒跟着陈父走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陈父放进嘴里，又递给顾忍寒一根。 点着火柴，顾忍寒用手挡着风点燃陈父嘴里的烟。 “呼～” “陈叔，陈珍跟我娘把结婚的日子定了，你知道吗？” 顾忍寒眼睛紧紧的盯着陈父的表情，在看到他听到“日子定了”时的震惊，顾忍寒知道自己赌对了。 “陈叔，可能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出来，我一直把陈珍当做亲妹妹来看待，从没想过跟她结婚，对不起。” 笑眯眯的看着弯着腰的顾忍寒，陈父欣慰的拍拍他的肩，“陈珍这丫头就是太任性了，忍寒你放心，赶明儿个我就给她带回来，绝对不让她再打扰你。” 努力憋住嘴角的笑意，顾忍寒嘴抿成一条直线，郑重的点了点头，“谢谢陈叔。” “别想那么多，我早就说了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什么，陈珍那孩子这段日子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顾忍寒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陈珍一直认认真真完成大队派给她的任务，队上的人谁见了陈珍不夸一句陈叔你教的好啊。” 陈珍始终是陈父的孩子，不管陈珍做过什么，陈父始终是偏心她的，听到顾忍寒的夸赞，立马开怀大笑。 第66章 小萍挨骂 回顾家村的路上，慕知意揪着顾忍寒腰间的衣服，胆战心惊的望着自行车大梁上的木桶。 看着顾忍寒似乎一点不受影响，不由得开口道:“顾大哥，要不然我来拎着桶吧，在前面多不得劲啊，还挡着你骑车。” 没有低头，继续望着前面的土路，顾忍寒笑道:“没事的，以前经常这样帮忙带东西，早就习惯了，慕知青你别担心。” 用手扣着自行车的底座，慕知意有些感慨着说:“真没想到陈珍的父亲居然这么通情达理，这样顾大哥你就不用操心跟她结婚的事儿了。” “本来就没这回事。”顾忍寒在前面听的不乐意了，出声反驳了慕知意一嘴。 “好好好，是我错了。”拍着顾忍寒的后背慕知意连忙求饶道。 因着正好是上工的时间，顾忍寒特意带着慕知意从山里走，一路上都没有碰到队上的人。 两人来到顾家，慕知意帮忙把木桶从车梁上解下来，掀开盖子，内脏的腥臭味立马涌了出来。 捏着鼻子往旁边躲了躲，慕知意等到味道没有那么浓了才走近。 “哇，好多啊。” 看到装满一整个木桶的内脏，慕知意一时得意，高兴的抱着顾忍寒的胳膊又蹦又跳。 把木桶放到阴凉处，顾忍寒往里倒满水，转身对着慕知意道:“慕知青，这些东西我们家也没有人会做，不如就全都送给你吧。” 看着额头上汗水直流的顾忍寒，慕知意笑着摇摇头，建议道:“这毕竟是陈珍的父亲送给你的，还是放在你家吧，等晚上我来你家做，到时候一起吃。” 望着慕知意水汪汪的大眼睛，顾忍寒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行啊，那我晚上就恭候慕知青的大驾光临。” 顾忍寒双手抱拳鞠躬弯腰的样子逗得慕知意哈哈直乐，“顾大哥，你净会逗我。” “吁吁” 这是村长吹的第三遍哨子了，慕知意着急的抓住顾忍寒的手就往外跑。 “迟到了，顾大哥，快走。” 顾忍寒拉住慕知意的手腕，把人带回自己身旁，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别着急，你大中午的连口饭都还没吃呢。” 抱着胳膊，慕知意抬头望着顾忍寒的动作，语气变得冷漠:“顾大哥，今天我迟到多久，你就让陈珍正常扣我工分就行了。” 察觉到气氛不对，顾忍寒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疑惑的盯着慕知意，“慕知青，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知意抬头望天，嘴角噙着笑，“没什么意思啊，迟到扣工分这不是很正常吗？” 四目相对，良久，顾忍寒败下阵来。 “行，我会让陈珍把你该扣的工分扣掉的。” 说完就甩着胳膊回屋了。 站在院子里，慕知意饶有兴致的欣赏顾家的地板。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不光是顾家，整个顾家村除了村尾的老地主家，没有一家院子里镶着地砖。 但就是这踩结实了的黄土地，吸引着慕知意的视线。 有人常走的地方土质十分的坚硬，而屋檐下，还留着被雨水掉在地上砸出的小坑。 顺着房檐向上望，顾家的屋顶…… “知意姐，我找了你半天，你居然躲在我家偷懒？” 好好的兴致被打断，慕知意也不生气，心态平和的看向顾小萍，平静的道:“我已经告诉你大哥让他扣工分了。” 顾小萍一时语塞，却还是气势汹汹的走到慕知意面前，故作有理的说:“知意姐，我知道你家里有钱，可能不在乎挣的这点工分……” “诶诶诶，话可不能这样说。” 慕知意一听，顾小萍这是要给她戴高帽子啊，急忙打断了她的话。 “我下乡快一个月了，虽然不能挣满工分，但每天五六公分还是有的。小萍你监督前我在努力干活，你监督后我也在认真干活，就是今天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迟到了，你就说我偷懒，就想把我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都略过，这我绝对不能同意。” 慕知意振振有词的样子，听的顾小萍委屈的低下了头，“我也是想帮你啊，你一直说我做什么啊？” “呵”，慕知意冷笑道:“小萍，最开始你大哥让你帮我，我不否认你是真的有在替我着想，只是后来，你三番五次的质疑我，我真的不知该作何评价。” “知意姐，我……” 慕知意扭过身子，不想听顾小萍的解释。 顾忍寒在屋里听到了一切，见状，赶紧走了出来，站在两人中间，不偏也不倚。 第一个要说的就是自己的妹妹。 顾忍寒低着头，拍拍顾小萍的肩膀，放缓语气，试着跟她讲道理:“小萍，打从你上了学，除非双抢，是不是大哥都不会让你下地。” 抹掉眼角的泪水，顾小萍偏着头，扬着脖子，“嗯。” 对于顾小萍的态度顾忍寒也不恼，继续劝着她，“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跟慕知青一起干活吗？” 顾小萍嘴唇抖动，不说话。 “最开始是因为你答应慕知青，只要她教你学习你就帮她干活，对不对？” 顾忍寒真的很少跟弟弟妹妹讲这些大道理，最主要的是他也很少有这个机会，借着慕知意这个事，他也想好好整治一下弟妹某些根深蒂固的思想。 见顾小萍依旧不出声，顾忍寒语气逐渐变得严肃。 “小萍，一直不说话并不代表你没有错，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让你下地挣过工分，你去地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帮慕知青干活。 你怎么还本末倒置上了，竟然来这里谴责慕知青为什么没有上工，我看你是在家过得太安逸了，既然你这么喜欢管别人，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去地里挣工分吧。” 顾忍寒说的很决绝，吓得顾小萍哭都不敢大声哭，只能低着头默默流眼泪。 说完顾小萍，顾忍寒也得说说慕知意了。 走到慕知意前面，顾忍寒盯着她有些无奈，语气也不自觉的变软，“小萍这样，你咋不跟我说呀，要不是我今天恰巧听到，是不是你就要忍到她开学。” “还我说，顾小萍不管咋样都是你的亲妹妹，难不成你还能为了一个爷爷老战友的孙女教训亲妹妹吗，还为啥不告诉你。”慕知意瞅着别处默默吐槽。 第67章 询问张具 晚上，知青们正聚在一起吃晚饭。 慕知意低头快速往嘴里扒饭，吃完把碗放到桌子上，开始了她的搞事第一步。 用胳膊怼了怼方小兰，装作疑惑的望着她道:“方知青，我今天听别人说咱们知青点过年的时候还有挺多知青的，现在咋就这几个了？” 几位知道内情的老知青被慕知意突如其来的发问停住了动作，全都望向张具，接收到信号的张具立马若无其事的道:“要么回城要么犯错误了，慕知青你问这些做什么？” 坦然接受众人怀疑的目光，慕知意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着手，笑着说:“我能干什么呀，就是好奇罢了。” 几人之间目光流转，餐桌上一片寂静。 吃过饭，慕知意避着大家特意凑到张具面前，口型说了“王知青”三个字，张具立马变了脸色，跟着慕知意走了出来。 来到知青点后面的空地，张具语气模糊不定的问道:“慕知青，你咋会知道王知青，你还知道什么？” 慕知意回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我一个新知青，能了解多少呀，不过都是道听途说。” 张具自然不信，眼神阴鸷，语气变得凶狠，“慕知青，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管你知道多少，最好给我严严实实的闭好嘴巴。” “呵”，慕知意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对张具的警告并不放在心上，反而一心想要从他口中榨取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张知青，你帮我分析分析，按理说王知青是咱们知青点最强壮的人啊，咋会刚到农场就得病了呢。” 张具咬紧牙根，太阳穴突突直跳，对于慕知意他不得不谨慎起来，“农场的事我咋知道，说不定是王知青觉得自己没脸见人，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呢。” “所以说王知青和程萍萍的事张具有参与，那方小兰呢，她知道吗，还有宋月，她为什么这么害怕自己家庭一般被人发现呢？”慕知意在一旁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张具只能看到慕知意的嘴在动，具体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 “没什么”，慕知意笑着面向张具，转念一想，又十分警惕的凑到张具身前，“张知青，当初你跟方小兰被人举报谎报工分，不会就是王知青举报的吧。” 感受着张具那快要化为实际的眼刀，慕知意仿佛没有意识到的样子，依旧笑呵呵的看着他。 张具左右快速的望了一眼，没有发现有人，心底的恶魔逐渐浮出水面。 “慕知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至于王知青，你可以亲自问他。” “啊” “啊” 两道痛苦的声音同时响起，慕知意捂着脖子回过神来，张具已经躺在地上了，顾忍寒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背，令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重新走到张具前面，慕知意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张知青，你不会以为这么危险的事，我会不顾自身安危的偷摸着问你吧。” 看到他眼底的懊悔，慕知意一点也没跟他客气，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其实程知青方知青和宋知青都和你有关系吧，同样的，她们也都和王知青有关系对吧。” 余光紧紧盯着张具的表情，说完以后，站直身子，把擦完手的帕子扔到地上，转身扬着笑脸对顾忍寒报喜，“顾大哥，他们做的那点事我都清楚了。” 没有故意避着张具，三人又往山上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了瀑布旁边的山洞里。 用绳子把张具绑成了个粽子，顾忍寒走到洞口，嘱咐慕知意道:“我刚好像听见有脚步声，我出去看看，你们俩就在这儿待着，别乱跑。” 看着慕知意乖乖的点个头，顾忍寒这才放心走出去。 靠在墙上，慕知意闭上眼睛仔细听着顾忍寒的脚步声，确定他已经走远了，这才站到张具身前。 “张知青，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解惑？” 张具倒在地上，并不想搭理慕知意。 “嘶”，张具疼的感觉脚腕都要断了，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掉下来，砸到地面上，很快就滴成了一个小坑。 “别踩了，你要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拍了拍手，慕知意松开脚，蹲下来，用手捏着他的下巴，语气温柔，“张知青可要想好了再说。” “你放心，我一定如实相告。”头向后使劲，张具用尽全力躲着慕知意的触碰，可惜他受制于人，怎么也逃不掉。 得到张具的肯定，慕知意利落的收起脸上的笑容，整张脸面若冰霜，“先来说一下你跟方小兰是怎么跟陈珍联合起来骗过村长的。” 平静的话语，让张具震惊的抬起脑袋，“这你都知道？” 眼睛瞥着张具，慕知意一言未发，就吓得张具连忙将一切和盘托出。 原来当初他们之所以能拿捏陈珍，完全是因为陈珍的父母给她订婚的对象是另一个人，而陈珍又是以顾忍寒的未婚妻的身份才能当上顾家村的计分员，所以事情败露以后他故意跟陈珍透露了这件事，为了事情不被发现陈珍自然而然的选择帮助他们。 而方小兰，对于谎报工分这件事她是完全不知情的，所以张具跟陈珍演了一出戏，让方小兰误以为她成了张具谎报工分的替罪羊，为了免于责罚，只好跟张具一起同流合污了。 至于宋月，张具就不太清楚了，他只是帮着程萍萍在知青点藏了一些王知青以前的东西。 “都是什么，你藏哪儿了？” 慕知意没想到张具竟然也不了解事情的全部，难免令她有些着急。 “进来。” 没等张具说话，顾忍寒的声音就从洞口传来。 回头一看，慕知意发现顾兰成和石头两个人低头走了进来。 朝顾忍寒望去，对方正阴沉着脸。 “成子你俩咋会来这儿？”慕知意站起身，来到顾兰成身前，安慰的揉着他的头。 偷偷瞥了一眼顾忍寒，顾兰成吐了吐舌头，“我不是看大哥大半夜的出门，担心他吗，所以才会跟石头跟过来。” 见顾兰成还在这狡辩，顾忍寒用力的点着他的脑袋，“你还胡说，你要是真担心我，早就喊我了，哪至于偷偷摸摸的跟到这儿来，你心里什么打算，我还能不清楚吗？” 低头偷笑，顾兰成用手堵住嘴巴，不敢笑出声。 第68章 突袭 抬头看了一眼张具的表情，顾忍寒推了推顾兰成的肩膀，“你跟石头去外面看着，不许偷听。” 洞穴里就剩下慕知意三人。 把张具刚才说的一切全都告诉给顾忍寒，慕知意杵着下巴，思索道:“程萍萍既然让张具藏起来，那个东西一定有用，顾大哥，我们现在就把王知青的东西拿过来吧。” 看着慕知意期待的样子，顾忍寒没有让她伤心，“我们现在就去村长那，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然后再去知青点，免得引起程萍萍的警惕。” 慕知意了然的点点头，很是信任顾忍寒，“好，那就听顾大哥的。” 趁着天色还不算太晚，顾忍寒让石头先下山告诉村长，再押着张具，带着慕知意等人来到了大队。 把张具捆在大队的柱子上，顾忍寒几人静等村长的到来。 “吱呦” 村长打开门，大队里一片黑暗，立马转身询问石头:“你寒哥呢，你不是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吗，你是不是糊弄我。” 说着举起手里的拐棍就要往石头后背上打。 “二大爷。”顾忍寒拦住村长的动作，把燃油灯点起来。 烛光将整个房间照亮，看着突然冒出来的慕知意几人，村长还有点懵，直到看见被绑在柱子上的张具，村长急忙走过去，伸手就要解开绳子。 “忍寒，这是咋回事啊，张知青怎么被绑在这啊？” 握住村长的手腕，顾忍寒冲他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 坐到椅子上，村长十分有威严的盯着顾忍寒。 没有理会村长，顾忍寒对慕知意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信号，慕知意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着慕知意的话，村长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下一秒就举着手里的拐棍往张具身上砸去，捂着胸口悲痛道:“张知青，你真是好样的，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拍着村长的后背，顾忍寒帮他顺气，“二大爷，现在不是着急怪他的时候，程知青和宋知青那还有别的事没查出来呢，咱们现在应该趁她们没反应过来，赶紧把事情查清楚。” 听着顾忍寒的话，村长有些乏力的闭上眼睛，挥挥手，“去，石头去你二爷爷家请你二爷爷过来，记着别吵到别人，要是你二爷爷再让你叫人，你也别多嘴，乖乖的去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村长彻底没劲了，失落的靠在椅子上，握住顾忍寒的手，很是失望:“我一直想着知青们都是有学问的人，可以教教咱们村的娃娃，所以事事对他们隐忍，没成想他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听着村长的话，慕知意心头一紧，咬着嘴唇，没敢说话。 石头的速度很快，长辈们的速度更快，没几分钟，一群人就乌泱泱的来到大队。 为首的是一个白发红颜的老人，一进来就着急的问道:“小二，石头慌慌张张的啥话都没说就拉着我过来了，到底咋回事儿啊。” 望着眼前神采奕奕的老人，村长吐出一口浊气，“石头，把大门关紧，谁也不准出去。” 没有在乎村长下达的命令，老人紧握住村长的手，神情焦急，“到底发生啥了？” 村长回头望了一眼慕知意。 慕知意心领神会，走出来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老人。 “什么？”跟村长同样的反应，老人用力的拍着桌子，“这群城里人，真是不知好歹。” 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也是被骂在里了，慕知意没有任何不悦。 “忍寒，你去看住他们，我看今天谁敢报信。” 有着顾老太爷的带领，顺路叫醒了几个同宗的妇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知青点。 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程萍萍和宋月就被带了出来，而被张具藏起来的东西也被翻了出来。 得到顾忍寒的允许，慕知意走上前解开了袋子，里面放着一块表和一件衣服。 在座的众人对于这些没什么反应，除了宋月。 宋月在看到这堆东西的一刹那，激动的直接晕了过去。 “宋知青。” 方小兰越过妇人，来到了宋月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抬头义正言辞的道:“村长，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管宋月她们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能私自审问她们。” “你……” 顾老太爷刚要教训一下这个目无尊长的知青，就被村长拦住了。 眼睛望向顾忍寒。 随着人群让出一条路，身着警服的许诚就走了进来。 顾老太爷神色不悦，凑到村长耳边低声道:“咱们村里的事你把他们叫来干啥呀？” 村长急忙对顾老太爷解释:“二爷，你忘了，忍寒以前就在警局干过，这个是他在警局认识的朋友。” 搬出顾忍寒来，顾老太爷才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往后望了望，“忍寒他爷爷呢，咋没来？” 村长赶忙道:“顾叔早年受伤之后，身体一直不好，这点小事，我咋好意思叫顾叔来啊。” 赞同的点了点头，顾老太爷又瞅了一眼许诚，“他在这，到底是咱们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太爷，现在都说警民一家亲，谁问不是问啊，您就别担心了，他是我好兄弟。” 最后一句话声音特别小，顾老太爷听完以后满意的摸了摸胡须。 “二儿，你来问。” 对于事情的经过了解的不全，顾老太爷不是非要把权。 村长也没有比顾老太爷知道的多多少，便叫来了顾忍寒，“忍寒，你来。” 跟着顾忍寒一同出现的正是慕知意。 在看到慕知意的一瞬间，程萍萍顿时朝着她张牙舞爪冲了过来。 “慕知意，你这个jian人，我就知道是你。” 对于程萍萍的谩骂，慕知意不为所动，捡起地上的手表慢悠悠的走到宋月面前。 有了方小兰的照顾，宋月此刻已经苏醒了。 在看到慕知意手里的那支表时，吓得她立马往后逃，边逃边喊。 刺耳的声音如魔音灌耳，慕知意没有犹豫，挤走方小兰的位置，把手表举到她眼前，“这个你认识对不对，你知道这是王知青的。” 扭头看了一眼顾忍寒，慕知意故意低声道:“你故意隐瞒身份，是跟王知青有关系吗，那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第69章 资本家 最后一句话慕知意斟酌了好久，才对宋月说了出来。 听完慕知意的话，宋月嘴角开始抖动，到最后眼泪喷涌而出，整个人猫在慕知意的怀里嚎啕大哭。 没有想到宋月情绪会如此激动，慕知意诧异的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 “宋月，你这么伤心应该跟王知青关系很不错吧，其实这些东西是程萍萍让张具藏起来的，我不知道程萍萍握着你什么秘密，但我希望你能做出不让你后悔的选择。” 说完这句话，慕知意抬头望了顾忍寒一眼，她不确定，自己这番话能否起到作用。 宋月确实犹豫了，偏过头正好看到程萍萍警告的眼神，即将说出口的话也被咽进去了。 “宋月。” 慕知意自然看到了，特地挡住程萍萍的视线，郑重的握住宋月的肩膀，“宋月，都到这个时候了，难不成你还要站在程萍萍那边吗？” 低下头，宋月拒绝回答。 望着如同蚌壳一般难以开口的宋月，慕知意贝齿咬住下唇，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回头朝顾忍寒轻轻摇了摇头，就看到他用手指了指旁边站着的许诚。 视线随之望去，许诚笑呵呵的用嘴巴比划“再等一会儿”。 看懂了的慕知意，虽然有些疑惑，但秉承着相信顾忍寒这一宗旨，起身走到程萍萍面前，眼神凌厉。 “程知青，这个是王知青的手表和贴身衣物，你总不能说你不认识吧？” 抬头看着脸上笑嘻嘻的慕知意，程萍萍同样微笑，不屑的道:“怎么，都不是从我房间搜出来的，慕知青就可着我一个人盯啊，我承认，我回来以后确实跟慕知青你有一些矛盾，但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故意为难我吧。” 故意装无辜的语气让慕知意嗤之以鼻，只不过，回头望了一圈，有几个人眼睛瞪得跟个牛犊子似的瞪着她，这让慕知意不由得有些感慨，确实有很多人吃她这一套。 拍了拍手，慕知意用手掐着程萍萍的脸，左右晃动，“程知青，你说你早就知道王知青去世的消息，为啥回来以后闭口不谈呢，好歹同床一场，这点情谊也是有的吧。” “呸。” 努力挣脱慕知意的辖制，程萍萍往地上吐了一口，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她。 慕知意倒也不怕，依旧面带笑意，“程知青是恼羞成怒了吗？” “许哥。” 正当慕知意还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有一个穿着警服的小年轻从门口探出了个头。 招了招手，许诚把人叫了进来，“小李，查到了吗？” “嗯嗯，跟许哥你猜的差不多。” 看到手下激动的神色，许诚敬佩的朝顾忍寒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走到顾老太爷身前，“老先生，程萍萍这件事涉及到农场，我让手底下的人联系了那边，您要不要听听？” 自古民不与官斗，顾老太爷再怎么不愿意警察插手自家大队的事，奈何人已经来了，也只能勾着唇做了个“请”的手势。 把小李拉到程萍萍面前，许诚推了推他的后背，“说说吧，这位程知青在农场都做了什么？” 小李是个刚进警局的小警察，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如今被许诚这么一推，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深吸一口气，小李指着慕知意道:“程萍萍，你勾结……” 见小李人都认错了，许诚无奈的帮他指向正确的人，没有打扰他，听他继续说。 “你勾结农场革委会人员，摘除自己下放人员的身份，故意增加王爱民的工作任务，还借口他是下放人员，不给他饭吃，就算生病了也不给他请医生，现在农场人员已经认罪，你还有什么话说？” 程萍萍脸色苍白倒在地上，她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被人查出来。 转头看到慕知意的笑容，程萍萍爆发了。 颤颤巍巍的跑到村长身前，隔了好远程萍萍就跪了下来，“村长，我也有话说，慕知意她是资本家的小姐，是剥削我们贫下中农的人。” 程萍萍一句话直接点燃了现场的气氛，“臭资本家”“臭地主”，种种言语如同利刃插进慕知意的胸膛。 慕知意一下就想到了下乡前慕父跟她的谈话了。 那天晚上，慕父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钱，全都交到慕知意手里。 不想让女儿担心可是嘴角愣是弯不起一点。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慕知意讨论慕家当下的情况。 慕知意记得，慕父说她舅舅的小舅子最近有些显眼，肯定会有人拿他出过国的事攻击他们，到时候慕家也可能会被牵连到。 正是因为这样，慕家才会选择让够年龄的小辈全都下乡，希望可以躲过这场祸事。 “所以还是没有躲过吗？”慕知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思维现在很乱。 用力咬着嘴里的软肉，脸上神情不变，指甲却深深的嵌入掌心里，感受不到手心的疼痛，她下意识的去寻找顾忍寒。 但望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顾忍寒的身影，慕知意被打击到了，身体摇摇欲坠，勉强的撑在原地。 刚一闭眼，慕安可爱的小脸就浮现在眼前，想到这可是自己求了两世才盼来的弟弟，慕知意绝不认输，把困扰自己思考的事全部抛开，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陷入困境。 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斗志，慕知意的身体重新恢复知觉，同样走到村长前面，不管他人的闲话，肯定的道:“村长，我父亲只是钢铁厂的一员，爷爷也只是一位退伍军人，我家怎么会是资本家，更何况程知青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知青咋会知道我家的情况，希望您能还我一个清白。” 两人一对比，村长还是更相信慕知意的。 更何况程萍萍的恶行已经被戳穿，狗急跳墙也是有可能的。 面对程萍萍，村长目光凶狠，“程知青，慕知青的事我们自有判断，只不过你做过的事，也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任由警察把程萍萍带走，村长安慰的拍了拍慕知意的肩膀。 “村长，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她爸爸现在已经被看管起来了，就等着把剥削人员的名单查出来，就要被下放了。” 即便是被人架着胳膊，程萍萍也没有放弃，努力用脚勾着土地，朝着村长大喊。 第70章 顾爷爷威武 本来还在低头抹眼泪的慕知意一听暗道不好，心里咯噔一下，手上动作不停，立马挑起眼皮看向村长。 在看到村长嘴角耷拉下来的那一刻，慕知意整个人如同被放在火上架烤，冷汗库库往外冒。 顾老太爷是顾家村辈分最大的长辈，对于顾家村的任何事情都很重视，如今听到自家队上出现了资本家的小姐，自然坐不住了。 胳膊怼了怼村长，“二啊，你的一念之间搭上的可是全村，可千万不能糊涂啊。” 身体上了年纪，声音依旧洪亮，但放在慕知意的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咬紧后槽牙，慕知意抬起头，面容坚毅，嘴角含笑，莲步轻移，来到村长面前，“村长……” “村长。” 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 一只粗壮的手臂出现在门框上，紧接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眼前，但他没有进来，反而低着头让开一条路，另一边，一位鹤发松姿的老人出现在大家眼前。 “顾叔，你咋来了？” 慕知意不认识这位老人，看到村长这么尊敬的样子，眼神不自觉的往老人身后的顾忍寒身上瞥去。 顾忍寒认真的搀扶着老人走进院子，期间头都没抬一下，自然是不知道慕知意偷偷看过他。 三人来到顾老太爷面前站定，顾老太爷还很是吃惊的问了一句，“大财，你咋过来了？” 撇下顾忍寒，顾爷爷笑着颤颤巍巍的抓住顾老太爷的手，“二叔啊，咱俩就差三岁，从小一起长大，你信不信我？” “信。”顾老太爷话说的很坚定。 “好。”顾爷爷中气十足，转个身来到慕知意前面。 看着眼前的老人即便白发苍苍依旧步履坚定，腰板挺直，慕知意突然想到了原主的爷爷，那个担心孙女下乡吃苦，从来没有求过人的他第一次联系了自己的战友。 在慕知意心里，他们虽然没有认识多久，但那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还是影响了她。 “爷爷。”慕知意下意识的叫出了口，眼泪如泉水般瞬间涌了出来。 有些意外的望着趴在自己肩头的女孩，顾爷爷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丫头不哭了啊。” 在顾爷爷的安慰下，慕知意渐渐止住了哭泣，从顾爷爷肩膀上抬起，慕知意害羞的捂住了眼睛，不好意思见人。 拍拍慕知意的手臂，顾爷爷温柔的劝着说:“丫头，把手放下来吧，爷爷保证，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不自觉的撒着娇，慕知意放下了手臂，扭捏着道:“爷爷。” “哎。”顾爷爷笑呵呵的应下了这个称呼。 旁边一直在看的顾老太爷不懂顾爷爷跟慕知意交谈的意义是什么，只得出声打断:“大财，你过来就是为了跟这个女知青说话吗？” 拍了一下大腿，顾爷爷夸张着道:“瞧我这个脑子，真是年龄大了记不住事了，我来是听说有人污蔑我孙女，说她是资本家的小姐？” 锐利的目光望向四周，之前起哄的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跟顾爷爷对视。 慕知意听到这句话，震惊的抬起头望向顾忍寒，看到他笑着朝自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慕知意这才安心。 顾老太爷年龄大辈分高，对于顾家村的所有事他都有所了解，因此把顾爷爷拽到旁边，低声提醒道:“大财，你可别犯糊涂，万一这个女知青家里真是这个，你也保不住她，反而会被她连累。” 盖住顾老太爷比划的手，顾爷爷很是严肃的道:“一会儿我会问她几个问题，你听完以后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见顾爷爷如此固执，顾老太爷竟也不能劝说分毫，只得让过路，让他过去，自己留在后面唉声叹气。 重新站在慕知意身前，顾爷爷和蔼的问道:“慕知青，我听忍寒说你家在b市，恰巧我也有一个姓慕的朋友，不知道你爷爷叫什么啊？” 刚才两人对话的内容慕知意全都听见了，如今听到顾爷爷的问题，虽说还有点疑惑，但想着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慕知意没有隐藏。 偷偷看了顾忍寒一眼，发现许诚正拽着他往门口走，没有多想，低下头，恭敬的回道:“顾爷爷，我爷爷叫慕华。” 顾爷爷扭头望了一眼顾老太爷，声音拖长高声道:“慕～华～呀，那你奶奶叫什么？” 不假思索，慕知意快速道:“何湘文。” “哦～”顾爷爷故意对着顾老太爷，重复着慕知意这句话，“爷爷叫慕华，奶奶叫何湘文，这可真是巧了。” 因为顾爷爷的动作太明显了，慕知意都不由自主的望着顾老太爷，却发现老人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咋回事。”慕知意捂住嘴小声的嘟囔着。 顾爷爷瞥了她一眼，牵住她的手腕，两人一起走到顾老太爷面前，“二叔，你好好看看这孩子，不觉得眼熟吗，简直跟湘文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哼。”顾老太爷不愿意承认，歪着脖子愣是不看慕知意一眼。 顾爷爷没有生气，反正他也不是为了这事来的，带着慕知意面向大众，气沉丹田的向大家介绍慕知意:“慕知青是我战友的孩子，是我的孙女，也是我们贫下中农的后代。” 顾老太爷此时也走到了顾爷爷身边，看样子是要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 村长看着两位长辈的样子，知道慕知意的身份肯定是没有问题了，便转身面向众人，扬声道:“有关慕知青的身份，有问题的现在问出来，要是被我发现谁在背后嚼舌根，看我怎么治你。” 村长这一发话，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彻底关上了话匣子，整个知青点寂静一片，只剩下角落里的程萍萍还在挣扎:“不不可能，他是顾忍寒的爷爷，顾忍寒那么喜欢慕知意，这说不定就是他们为慕知意开脱的阴谋，你们怎么可以信他。” “呵。”嗤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顾爷爷走到程萍萍身前，居高临下的道:“你这女知青，去外面打听打听，我顾大财向来是帮理不帮亲，你自己思想龌龊就认定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吗？” 第71章 手表带来的祸端 程萍萍敢在知青点众人面前肆意妄为，但当她对上经历过战场的顾爷爷以后，别说放肆了，就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整个人快速的往后缩。 认真的盯着程萍萍看了好久，顾爷爷确定她是真的说不出其他的了，大手一挥:“把她带出去吧。” 队上的村民刚把程萍萍拖到门口，就有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出现，朝两人敬了个礼，“把她交给我们吧。” 普通人家即使没有犯错，在看见警察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腿软。 不敢抬头，两人把程萍萍往地上一扔，就急忙退回了院子里。 知青点，如今只剩宋月和张具站在人群中央。 顾爷爷鼓励的拍拍慕知意的后背，“去吧，什么事都有爷爷在呢？” 感动的点点头，慕知意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宋月身前，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站着。 宋月本来就因为程萍萍的突然下线懵着呢，如今被慕知意这么默不作声的注视，心里难免打起了小九九，不断剖析着自己跟程萍萍做过的事。 是想挑拨她跟顾忍寒的关系，还是联合桂花娘让她吃亏，又或者…… 宋月突然不敢想下去了，这些事情但凡吐露出来一点，她都得牢底坐穿。 紧紧闭上嘴巴，宋月根本不敢抬头。 慕知意看着原本露出一小条缝儿的蚌壳又“啪”的合上，有些搞不懂。 既然宋月不肯主动，那么慕知意只好亲自问了。 蹲下身子跟宋月平视，慕知意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歪着头道:“宋知青，程知青的下场你都看见了，你还是不肯说出你们俩的打算吗？” 动了动脑袋，奈何慕知意手劲太大，根本挣脱不开，宋月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慕知意。 “慕知青，你说的什么呀，我听不懂。” “你……” 慕知意想说她跟桂花的见面，但那也只是桂花想嫁给顾忍寒，跟眼下的事完全没有关系。 再其他的，都是程萍萍的事，宋月根本不在场。 慕知意语塞，咬着嘴唇一时不知该问些什么？ 看着慕知意思索的样子，宋月仰着脖子挑衅道:“慕知青，我一直本本分分的待在知青点，最多王知青的事情跟我有一点点关系，但我俩也仅仅是认识，不知道你想给我安一个什么罪名啊？” 低头望着宋月嚣张的样子，慕知意反倒被她这句话激出了灵感。 默默在心里打了个响指，慕知意转身拿起王知青的表，走到宋月面前。 “宋月，你认得这只表，想必这对王知青很重要吧。” 看着慕知意竟然还指望通过王知青的东西来盘问她，宋月心底飘飘然，不屑的回道:“这可是他姑姑特意去x市给他买的表，贵的要死，自然宝贝得不行。” “噢～”慕知意回头望了一眼张具，又重新将视线移到宋月身上，“所以说王知青平日里不会把这只表放在显眼的地方喽。” 听出慕知意话里轻快的语气，宋月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 支支吾吾的辩解道:“我…我也只是听他说过这只表……” 看到宋月低下去的头，慕知意偷偷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顾忍寒走进来了，礼貌的朝几位长辈点了个头，来到了慕知意身边。 用手推了推慕知意的胳膊，低头附在她耳边道:“宋知青家里条件一般，但在公社有个谈了快一年的朋友，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不知道为什么男方一直在外宣传宋知青家里很有钱，也经常显摆自己收到的礼物。” 顿了一下，顾忍寒眼神在王知青的表上停留了几秒，继续道:“其中有一块欧米茄的手表，据说要两千块钱。” 两人对视一眼，慕知意的眼神立马钉在手中的表上，僵硬的点点头。 缓了好一会儿，慕知意吐出一口浊气，毫不在意的把表扔到宋月身上。 没等她说话，宋月就激动的叫了起来，“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表有多贵，万一被你扔坏了，你赔得起吗？” 没有理会宋月的尖叫，慕知意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宋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跟王知青有什么关系，或者说的直白一点，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拿着表的手有些颤抖，宋月依旧硬着头皮道:“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好，我看你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慕知意把表夺回来，举在手中，朝着在场的众人道:“大家有认识公社吴干事的都知道他有一个谈婚论嫁的朋友，但大家不知道的是，那个人就是咱们大队的宋知青。” “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了。” “我们欺负他朋友，吴干事会不会生气啊？” …… 村民们质朴的话传到宋月的耳朵里，全变成了慕知意对她的嘲讽。 红着眼眶，宋月大声质问道:“慕知意，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幸福就不让别人幸福了吗，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就非要这个时候拆穿我吗？” 可能是理智回来了，宋月说到后面语气已经不坚定了，反而带着一些恳求的意味。 低头看着落泪的宋月，慕知意还是心软了，“宋月，只要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会努力替你周旋的。” “呸。”谁知道宋月根本不稀罕。 没办法，慕知意只好说出了宋月隐藏的真相:“吴干事那儿有一只她朋友，也就是宋知青送的表，跟这个一模一样，大家可以猜一下这块表多少钱？” “二十？” “不对。” “那五十？” 慕知意依旧摇头。 “总不会是一百吧。” “是两千。” 听到慕知意的话，大家伙纷纷望向她手中的这块表，有那嘴快的人道:“就这么个东西，能卖到两千块？” 慕知意点点头，“没错，这块表是欧米茄的，非常有名。” “再有名也不能当饭吃啊，我一年才挣两百多块钱，这一块表就得我不吃不喝干十年，真是有钱烧的。” 认真的听着下面的话，慕知意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宋月，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大家先别着急，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宋知青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表吗，还是说这是宋知青家里给她的支持？” 第72章 闹剧结束 果然慕知意这句话一出来，人群立马沸腾了。 首先就是那些爱打听八卦的婶子们。 “绝对不可能，我家婆母成天在村口待着，宋知青平常都不咋去公社，更别说去公社拿快递或者取钱了。” “怎么不可能，你又没亲眼见过。”宋月一听更加激动了，被人摁着还梗着脖子朝说话的大婶大吼。 有那知情的大婶见宋月还嘴硬，一点也不给她留面子，站出来说道:“我娘家弟弟的小姨子的女儿就在邮局，可从来没听她说过谁家舍得给闺女儿寄这么贵重的礼物，宋知青你不会在说胡话吧？”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知情的人，宋月愤愤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慕知意在旁看的开心，凑到顾忍寒旁边问过，才知道这位婶子竟然是桂花的小姨。 想到桂花娘的打算，慕知意咬着嘴唇担心的望着顾忍寒，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件事。 “怎么了？” 顾忍寒早就察觉到慕知意在偷看他了，还在心里喜滋滋的乐呢，但随着时间的消耗，他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望着顾忍寒担心的目光，慕知意勉强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然后继续看着场上的闹剧。 旁边许诚跑进来，在顾忍寒耳边说了几句话，听得顾忍寒直皱眉。 慕知意注意到了，回头眼神询问。 “什么事？” 顾忍寒站在那里，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下颚如线条般流畅，剑眉星目，薄薄的嘴唇，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难以忽略。 “砰砰” 慕知意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怎么了？” 温润的嗓音从头顶响起，慕知意诧异的抬起头，望了望顾忍寒刚刚站着的地方，惊讶的道:“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忍寒挑挑眉，大手偷偷在空中寻找，捏了捏慕知意柔软的小手，偏着头嘴角带着笑意:“就刚刚慕知青发呆的时候。” “啊？”看到慕知意呆呆的样子，顾忍寒感觉心都要化了。 说话的时候带着调侃的道:“说起来我还挺好奇，刚才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啊，怎么偏偏慕知青看着那块儿失了神？” 被顾忍寒这么一说，慕知意觉得脸上有点热，用手摸了摸，没敢抬头看他。 “反…反正就是看到了好玩的。”支支吾吾的解释了一句。 “好吧，是我没有眼福。” 伸手宠溺的揉揉慕知意的头，顾忍寒俯下身子附到她耳边道:“刚农场那边来电话了，说宋月每次打电话都是在提她想要什么，然后他就会告诉程萍萍。” “所以说……” 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糟糕的情况来说真的如逢甘霖，慕知意精神一振，精力十足的走到宋月面前。 举起从顾忍寒手上拿到的纸，放在宋月眼前。 “宋知青，你最引以为傲，也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就是这个吧。” 宋月谨慎的抬起眼皮，用余光瞟着纸上的内容，看到第一个就是欧米茄的表以后，便认定是慕知意在诈她，因此没有仔细看，忽略的瞥了一眼就匆忙的道:“这是什么，没有印象。” 慕知意笑了笑，宋月刚才所有的举动都在她眼下都一览无余，所以此时倒也不生气。 把纸强塞到宋月手上，慕知意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宋知青，好好看看吧，这不是你一直引以为傲，却又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吗？” 倏地，宋月好似想起了什么，急切的举起纸张，哆哆嗦嗦的用手划过上面的每一个物品。 许久，宋月挺直的腰板一下子塌下去了，瘫坐在地上，整个人萧条又寂寥。 抬起头望着慕知意，宋月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一个扑身搂住慕知意的大腿，恳求的道:“慕知青，你刚说的还算数吧，我说，我全说。” 慕知意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背着手静静的看着她。 见慕知意似乎要出尔反尔，宋月心里也恨，奈何慕知意已经拿捏住了她的命脉，不说实话也不行了。 重新端坐在地上，宋月仔细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向慕知意说出了她隐藏了很久的真相。 原来宋月她家就是普通人家，因为王知青在火车上出手阔绰，跟他一起的宋月自然而然的也被误认为家境富裕。 借着这个身份，她认识了公社的一个小干部，两人正打得火热的时候，王知青被下放了。 听闻这个消息，宋月担心不已，毕竟她送给小干部的东西大都是从王知青那顺来的。 所以在他见到王知青的时候，王知青给了她一个电话，只要电话不断，那么宋月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给。 有了宋月这个关键一帧，慕知意总算把事情的前后联系起来了。 电话的另一端是王知青下放的农场的干部，也是王知青姑姑短时间内能够联系上的一个人。 可是王知青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早就被程萍萍给收买了，白天跟他诉苦说自己职位不够，帮不了他太多，晚上就跟程萍萍商量怎么对付他。 就这样，在双方压迫下，王知青终于熬不住了。 想到顾忍寒曾经多次推崇王知青，慕知意难免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顾忍寒还在听宋月讲故事呢，感受到慕知意的目光后温柔的望着她。 “没事。”微笑着摇摇头，“事情差不多明朗了，把许诚警官叫进来吧，看他怎么处理？” 缓步走到顾爷爷身前，慕知意把自己的猜测讲给他们，见他们眉头紧蹙，便提议道:“村长，顾爷爷，还有这位爷爷，宋知青也不算做错事，但却引发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你们也不好随便处置，免得寒了知青们的心，正好警察在这里，不如就交给他们吧。” 村长认真听了慕知意的建议，虽然他并不是很想让警察参与进来，但事态紧急，跟两位长辈商量过后，点头同意了慕知意的建议。 高兴的冲顾忍寒点点头，不一会儿，许诚就带着人把宋月和张具带走了。 闹剧结束了，在场的众人心里都不平静，村长让村里其他人回去休息以后，带着顾忍寒坐到了知青点的板凳上。 第73章 借住 时间真的太晚了，两位长辈搬着板凳坐在村长后侧，止不住的打哈欠。 顾忍寒坐在村长左侧，其余知青按照平常入座的顺序恭敬的坐了下来。 “啪”，重重的拍着桌子，村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张……” 看着空落落的位置，村长终于想起自己看中的人也犯了错，急忙改口道:“方知青，你们作为知青点的小队长，对于这些事情竟然隐瞒不报，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村长，我……” 方小兰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些事情她真的知道一部分。 望着方小兰欲言又止的面孔，村长叹了口气，拐杖用力的杵着地面:“你说你们闹什么啊，虽然平日里上工累了点，但队上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啊？” 不敢回话，知青点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扭过头看了一眼顾老太爷的脸，村长深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既然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那么队上重新接管你们知青点，以后你们不再有队长这一说，任何问题不论大小都要上报，男知青找忍寒，女知青找妇女主任。” 沧桑的眼睛巡视了一圈，村长的脸色很不好，疾声厉色的道:“你们中间肯定还有人藏着事，希望你们能就此收手，要是再有今天这种情况发生，你们一个都不要留在这儿了，全都给我滚农场去。” 知青们如同鸵鸟一样把头猫得更低了。 “哼。” 村长甩着袖子就往门口走。 知青们别的不说，眼力见还是有的，连忙跟着站起来依旧低着头恭送村长。 慕知意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自己的不同，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头低得很深。 没成想，顾爷爷在路过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了，爷爷？” 慕知意微微抬头，几乎是用气声问了出口。 “顾进啊。” 慕知意震惊的抬起头，她不明白顾爷爷这个时候叫住村长是要做什么？ 僵硬的扭过头，忽视身后灼热的视线，疯狂的朝顾忍寒发出求救的信号。 “咋了，顾叔？” 村长就算在气头上，也没有忽略掉长辈的话，立马转身走到顾爷爷身边。 扶着村长的手，顾爷爷操心的拍了拍，“今天我已经在大家面前承认慕知青的身份了，不如就让她住我家吧。” 望了眼慕知意，村长沉思了一下，爽快的道:“也行，正好慕知青出卖了知青点的人，肯定会有人瞧她不顺眼，去顾叔你那，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听着村长的话，慕知意满头黑线，甚至有点想吐槽:村长你真不愧被别人说你是个石头，真是又犟又硬，我本人好歹还站在你面前呢，就这么蛐蛐我真的好吗？ 顾爷爷说动就动，推了推顾忍寒坚硬的肌肉，“去吧帮慕知青拿行李。” “啊？不是你们没人问一下我的意见吗？”被顾忍寒拽走，慕知意瞪着眼睛默默问道。 但是没办法，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其实也不是这样，慕知意还是很开心可以离开知青点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的，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开心去顾家吧，那顾家特别是顾二叔家，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人更多吧。 失落的在心里叹气，慕知意也不好拒绝长辈的好意，只能把怒火发泄在衣服上，用力的摔在皮箱里。 看着地上两个将将乎才能合上的皮箱，慕知意摸了摸鼻子，暗自庆幸:还好下乡这段日子我没有乱买，不然今天要真的出糗了。 把皮箱拖到门口，慕知意朝顾忍寒挥了挥手，“顾大哥，你能帮我把皮箱拿出来吗？” 看见顾忍寒插着兜慢悠悠的走过来，慕知意脸色爆红，立即低下头，在顾忍寒大手即将碰到皮箱把手的时候，慕知意急忙提醒道:“可能有点沉。” “没事的。”顾忍寒没有在意，随意的把手放在皮箱的把手上，第一下起来以后，差点掉下去，好在顾忍寒及时握紧了扶手，这才避免这种丢脸的情况发生。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顾忍寒轻轻松松的把皮箱放到院子里，如果忽略掉他额头上的汗水的话。 慕知意掩着唇，笑盈盈的抱着被子走了出来，“我的东西有点多，辛苦顾大哥了。” 挠了挠头，顾忍寒毫不在意的说:“没事的，我们以前拉练的时候可比这重得多了，慕知青你别担心。” 跟着村长一行人走出知青点，慕知意没有留恋，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一行人跟着顾爷爷走到顾二叔家，慕知意看着过来的方向，还有点惊讶，因为村长顾爷爷顾老太爷三家离得很近，住在同一条街上。 站在门口，顾爷爷对慕知意道:“慕知青，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拿个钥匙。” “嗯？我不住这儿吗？” 顾爷爷比较着急，来不及跟慕知意解释就跑进去了。 慕知意望了眼身旁的顾忍寒，“顾大哥，这是咋回事儿？” 顾忍寒把皮箱放下，脸色确实比在知青点的时候好很多，慕知意看见以后，不由得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也不清楚。”伸手接过慕知意手里的被子。 一句话，慕知意难免低落的瞅着脚尖。 想要问问旁边的长辈，但亲孙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咋可能清楚呢。 一行人在外面等了又等，顾二叔家所有房间都亮了起来，也没有看到顾爷爷出来。 顾二叔反倒出来了，亲热的跟村长几人打着招呼，眼神却不断打量着陌生的慕知意。 四人寒暄过后，顾二叔有些迟疑的道:“这位是？” 顾忍寒急忙走上前，向顾二叔介绍，“二叔，这位是慕知青，是爷爷老战友的孙女。” “所以”，顾二叔望向院子里，“你爷爷是想让慕……慕知青来家里住吗？” 顾二叔最后的视线落在了慕知意身侧的行李上。 虽然没有瞅着慕知意，只是他的哪句话不是需要慕知意来回答？ 不想浪费长辈的心意，慕知意努力勾起嘴角，“不好意思，我那边遇到点事，但你放心，只是借住几天。” 正在二人交谈的时候，屋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 第74章 新房子 慕知意下意识的就往屋里跑去，只不过有一个人比她更快，慕知意向旁边望去，顾二叔只留下一道残影。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打开门，就看到顾爷爷跟顾二叔父子俩一个站一个坐，谁都没有说话。 往地下一瞥，一堆打碎的瓷片正堆在地上，周围还有笤帚扫过的痕迹。 看见村长进来了，顾二叔满脸怒气的朝他们走来，可能是气的太狠了，都没有跟长辈告别，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望着顾二叔离开的背影，顾老太爷急忙走到顾爷爷身旁，关心的查看他藏起来的手，看到虎口上一道长长的划痕，顾老太爷也生气了。 “你说你这是做什么，还把自己伤成这样？” 顾爷爷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顾忍寒，对着慕知意道:“慕知青，你别担心，就是一道红痕没什么的，这是大队北边的那个房子，让忍寒带你去。” 踌躇着跟着顾忍寒离开，慕知意担忧的望着顾爷爷的手。 眼里含着一泡热泪，慕知意装着不在意的揉眼睛，乖巧着说:“那顾爷爷，我先走了，等明天我再来看您。” 乡间的小路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突然，高一些的影子抱住低一些的影子。 慕知意趴在顾忍寒胸口上，眼泪渐渐浸湿了顾忍寒的衬衫。 “慕知青，没事的，不怪你。” 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慕知意鼻音很重的道:“顾爷爷是为了我受的伤，顾大哥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公社，我想给顾爷爷买点东西。” “好。”低沉的嗓音让慕知意安心了不少。 不好意思的从顾忍寒怀里出来，眼尾红彤彤的，揉着眼睛默默跟在顾忍寒后面。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顾爷爷说的那个房子。 外面是一圈矮小的墙，走进里面，院子很小，满院子的杂草，房子外面能看出是黄土盖成的，走进屋里，尘封已久的灰尘全都冲了出来。 用手挥走眼前的尘土，慕知意捏着鼻子走进去。 一进去，左右手边各一个灶台，再往前走，左边是一个橱柜，放着碗筷，右边放着桌椅板凳，亲自上手摸摸，厚厚的尘土让慕知意皱起了眉。 抬头发现正对着她的地方还有一道门，疑惑的望着顾忍寒，“后面还有空间吗？” 把被子放在皮箱上，顾忍寒牵住慕知意的手，带她打开那道门。 腐朽的木头味道传来，慕知意睁大眼睛，原来房子的后面还有一个房子。 “？？？” 顾忍寒知道她吃惊，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出去，后院的杂草比前院杂草更盛，连个过道的地方都没有了。 没办法，慕知意只好一步一步的踩在顾忍寒的脚印上。 当她走过去的时候，发现顾忍寒竟然站在门口等着她，看着破破烂烂的房子，慕知意小声道:“怎么不进去啊？” 顾忍寒把手中的钥匙展现出来，无奈的道:“爷爷就给了我大门和前院的钥匙。” 可惜的看了看房子，慕知意装作无事的道:“行叭，反正前面也够我住了，我们随便清出一块儿吧，明天再仔细清理，今天太晚了。” “好。”顾忍寒大掌搭在慕知意头上，很是宠溺的笑着。 “对了，顾大哥，后面的那口井不能用吗？” 慕知意此时正穿着鞋在炕上把窗台的脏东西扫下来，突然想到在后面看到一口井。 顾忍寒把袖子撸起来，在水里涮着帕子，粗壮的臂膀上青筋暴起。 闻言，头也没抬的道:“可以用，等明天我把井淘一下就可以了。” 屋里很久没人住，草席也发霉了，慕知意提着满是黑色斑点的草席，为难的说:“顾大哥，这……怎么办啊？” 这对顾忍寒来说是小事，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顾忍寒来说着实是有些难办了。 只能安抚着说:“等明天我给你编一个，今天晚上只能勉强你住在这儿了。” 慕知意也只是口嗨一下，就算真的要住这个上面，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知青点的草席并没有比这个干净多少，只要在有阳光的时候把草席拿出去晒晒就好了。 甜甜的朝顾忍寒笑了笑，慕知意很是信任的道:“好。” 在顾忍寒把草席带到外面拍打的时候，慕知意开始用笤帚扫去墙面上的余灰。 “哗哗” 一笤帚下去，墙面上就刮掉一大层土，慕知意被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到灰尘散尽，慕知意只得暂时放弃，开始清理炕上的灰土。 顾忍寒回来，就看到地上一地黄土。 不由得有些好奇，“慕知意，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慕知意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全是灰土，听到顾忍寒的问题以后，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于是鼻子两端又新添灰尘。 “我想把炕和墙清理一下”，说着慕知意又朝顾忍寒抱怨，“不过这上也忒不经扫了，这么一会儿就刮下这么多尘土来。” 顾忍寒偏过头，脸上忍俊不禁，咳嗽了一声让自己沉稳，这才回过头，义正言辞的道:“没错，黄土盖的房子就是容易掉尘土。” “啊？” 慕知意一时不知道顾忍寒是在夸她还是贬她。 帮着慕知意把炕上的大部分余灰扫掉，顾忍寒把草席放上去，又把慕知意的被褥也铺在上面。 “今天就只能这样了，慕知青你凑合睡一宿，等明天我带点报纸，把墙都给糊上，就不用担心掉尘土了。” “这样吗？”听着顾忍寒的描述，慕知意很快就想到了知青点的墙壁，饶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跟着顾忍寒走到门口，他特意试了试门栓的情况，确定还可以用这才走出去。 院子里，顾忍寒指着两旁的杂草，“明天我叫人把这堆草给清掉，往后慕知青在这边可以种点菜或者养几只鸡。” 听着顾忍寒的话，慕知意忍不住幻想了起来，脸上傻呵呵的笑着。 走到门口，顾忍寒从旁边拿出了一个木棍，朝慕知意演示门要怎么关。 确保慕知意学会了以后，顾忍寒这才不舍的走出去。 “行了，今天就收拾这么多吧，等明天我叫上人把房子和墙好好巩固一下。” 这种事慕知青也不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表示赞同。 第75章 独居第一天 第二天一早，慕知意的生物钟让她准时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下意识的往旁边望去，看到旁边空无一人，可把慕知意惊出了一身冷汗。 正当她起身准备往上工的地方跑去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搬出来了，而今天还要去公社。 悬起的心骤然放下，慕知意“啪”的躺回枕头上。 望着外面黑暗的天空，慕知意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表，借着月光，清楚的看到此时的时间正是凌晨的三点钟。 伸了个懒腰，慕知意翻了个身，不想起来。 “吁” 很快，村长的哨声就吹响了，慕知意记得她拜托了顾忍寒来帮她，于是再怎么不情愿也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了。 因为没有炕柜，慕知意把被子叠好放在脚下，穿好衣服下炕出去洗漱。 舀了一盆水，慕知意在院子里洗脸，擦脸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谁呀？”慕知意擦着脸往门口走去。 久久没有得到回音，慕知意站在门后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正当她惴惴不安的时候，清朗的嗓音从门口响起，“是我，顾忍寒。” 从门缝偷偷看了一眼，确定是顾忍寒，这才打开门。 站在门口，慕知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顾大哥，等久了吧？” 顾忍寒看到她手上的毛巾，眼睛扫过院子里的水盆，摇摇头，举起手中的袋子，“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带了点馒头过来。” 接过馒头，慕知意害羞的道:“谢谢顾大哥。” 说完就低着头跑屋里去了。 因为前一天晚上两人只是把屋里扫了一下，外面的桌椅上面还都是厚厚的灰尘，慕知意只好在炕上吃饭。 顾忍寒也记得这件事，站在门口，朝屋里道:“慕知青，我叫了小萍和成子过来帮你收拾屋里，你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记得锁起来。” 慕知意着急忙慌的把馒头塞到嘴里，嚼着馒头就走了出来，满脸不赞同的道:“顾大哥，小萍和成子都是孩子呢，咋能让他们帮忙，你别让他们过来了。” 顾忍寒知道慕知意在想什么，于是故意说:“我都答应他俩只要他们帮忙，就给他们带肉包子回来，要是我现在反悔的话，他们肯定很伤心。” 即使知道顾忍寒是故意这样说的，慕知意还是上钩了，急忙抢着道:“这样，肉包子我来买，顾大哥你就别跟我抢了，不然我肯定不同意。” 笑了笑，顾忍寒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慕知青破费了。” 拍了拍胸口，慕知意把手表放回皮箱里，拿上准备好的钱，兴致冲冲的对顾忍寒说:“走吧。” 顾忍寒吃惊的看着慕知意仅仅只是盖上的皮箱，连忙提醒道:“慕知青，你的箱子没锁。” 慕知意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的，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顾大哥，也相信小萍和成子。” 坐在顾忍寒的后座上，很多顾家村的村民看到了他们两个，但跟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很少有人在背后说他们的小话，看样子昨天晚上的盛况没等第二天上工就已经传出去了。 走过村口的时候，慕知意突然看到了顾小萍，连忙拍了拍顾忍寒的胳膊让他停下。 “小萍。”慕知意站着手，朝着顾小萍跑去，还没等她到跟前，突然发现顾小萍身边，桂花又出现了。 慕知意急忙刹住了脚步，顾小萍已经转过身了，留下的就只有桂花挑衅的目光。 早起遇到她，慕知意心情极差的跑回了车座上。 看到慕知意原本乐呵呵的样子回来就变成一张苦瓜脸了，顾忍寒不由得好奇道:“咋了，小萍说你坏话了？” 慕知意瘪着嘴，兴致不高的摇摇头。 “肯定是顾小萍这妮子，你看我找她算账。” 撸起袖子，顾忍寒把车梯子放下来，朝着顾小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诶诶诶。” 慕知意赶忙追上顾忍寒的脚步，拉住他的胳膊，强硬的把他拽了回来。 脸色少见的严肃，慕知意抬头望着他，“顾大哥，小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你咋能这样呢？” 看着慕知意眼睛里泪水慢慢蓄满，顾忍寒顿时手足无措，慌张的掏出手帕想要给慕知意擦泪。 “哼。” 慕知意叉着腰，傲娇的扬起脖子，躲了过去。 手指擦掉脸上的泪水，慕知意说话时声音里带着哽咽，“顾大哥，你说实话，你这么担心小萍说出什么话，是不是小萍还在怪我？” 顾忍寒咋可能点头，只得嘴硬的道:“慕知青，你不是不知道，小萍最喜欢你了，我经常看到她因为某道题做不出来，或者某个单词不认识，就在屋里烦躁，她只是拉不下脸来找你认错。” “是吗？”慕知意很是怀疑。 其实慕知意真的想不通，刚认识的时候，顾小萍还是一个腼腆的，只知道学习的一个乖孩子，但到后来，咋会变成那样子了呢？ 跟陈珍一样，借着顾忍寒小队长的身份，以为自己有了权利，会不自觉的差遣别人。 这个话题慕知意知道很敏感，她也不准备继续聊下去了，赶紧找了个其他的话题，道:“对了顾大哥，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顾爷爷的房子是那样的布局？” 慕知意主动缓解，顾忍寒也没有抓着不放，两人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那个啊，其实那个房子是我爷爷分家的时候盖的，我奶奶不是咱们公社的人，房子怎么建我爷爷也参考了奶奶的意见。” “噢。”慕知意了然的点点头，“但是我看房子好像是用黄土盖的，要是下大雨或者下雪，应该没事吧？” 慕知意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想，黄土盖的房子，用扫帚一扫就能下来一片土，万一遇上大雨，不会一点一点的融进水里吗？ 这还是顾忍寒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捧腹大笑。 笑完以后，心中愤懑的情绪一扫而空，对着慕知意讲起了黄土盖房的原理。 原来盖房用的黄土用的是黄黏土，容易结板，硬度比较好，里面掺上稻草秸秆之类的木质纤维，会有很强的承重能力，同时也具有一定的防雨水渗透的能力。 最后，顾忍寒还笑着调侃道:“要是慕知青你昨晚上再刮刮，就能知道你刮下来的真的只是浮土，真正的墙体就跟青砖一样坚硬，不会有事的。” 第76章 再见陈珍 “是吗？”慕知意是真的不知道，激动的拽住了顾忍寒的衣角。 两人来到公社，发现好多人朝一个方向跑去。 慕知意有些好奇，从旁边拉住了一个人，问道:“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去啊？” 男人被拽住本来还有点生气，但看到慕知意以后，下搭的嘴脸一下子扬上去了，往后退了两步，也不着急了，正好站到慕知意身前。 挠了挠头，男人不敢抬头，看样子还有些害羞，“这位同志，有人说公安局要和衙门一样，在大家伙的围观下审案子，我们这不觉得新奇，所以都过去看了。” “审案子？” 慕知意回头望了一眼顾忍寒，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了然。 松开拽着男人的手，慕知意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不好意思的向男人表达感谢:“原来是这样啊，耽误大哥的时间了。” 男人连连挥手，“没有没有，那你去吗？” 慕知意笑着正要回答男人的问题时，顾忍寒突然走上前挡在了慕知意身前，高大的身躯将慕知意挡的严严实实，脸色不悦的道:“她不去。” 大哥被顾忍寒吓到了，慌忙的说了一句“不去就不去呗”，就连忙跑远了。 慕知意看着顾忍寒这样子，没好气的捅了捅他的后背，等到顾忍寒回过头，慕知意皱着鼻子道:“顾大哥，你做什么呀，我还没见过警局怎么判案呢？” “难不成是我理解错了，慕知青是要去的？”顾忍寒在心里默默诽腹。 但嘴上却一个劲的向慕知意道歉，“对不起啊慕知青我不知道，要不咱们现在过去？” 瞪了顾忍寒一眼，慕知意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无趣，用胳膊推开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我们今天的任务这么重，哪还有时间看热闹呢，赶紧走吧。” 皱着眉，顾忍寒是真的不知道慕知意这是怎么了。 好在顾忍寒行动力还是杠杠的，推着车子紧跟在慕知意后面。 在供销社大肆采购一番过后，慕知意按着记忆走到了猪肉摊前面，看到收钱的人，一下子不动了。 顾忍寒望了望，心下了然，走上前建议道:“慕知青，你要买什么我帮你。” 摇了摇头，慕知意让顾忍寒在这边等自己，大步走了过去。 “你好，要两斤猪肉，还有没有猪爪，再要两个猪爪。” 慕知意很自然的要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来买猪肉的人很多，陈珍根本没有时间抬头，一直在包里给客人收钱找钱，听到慕知意的话以后，虽然觉得有些熟悉，也没有在意，说了句:“猪肉一块五毛六，猪爪……” 说着陈珍伸着脖子往陈父的秤上望了一眼，“猪爪六斤四两，两块七毛二，一共是四块两毛八分钱，再给我八斤四两的肉票就行了。” 这下陈珍终于有空抬头了，在看清买肉的对象是慕知意以后，瞳孔很明显的缩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有说话。 接过慕知意手里的钱和肉票，陈珍找过钱以后，帮着把陈父切好的肉递给了她，两个人再无交流。 随着慕知意的离开，陈珍的眼神一直没有收回，直到看到巷口有一双大手接过慕知意手中的东西，虽然没有看到脸，但陈珍也知道是谁，没有怨恨，平静的收回视线。 结束了一波热潮，陈父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随口道:“珍珍，要不你先回家吧，这儿我一个人就行。” 陈珍不知道陈父已经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还搂着陈父的胳膊撒娇，“诶呦，爸，眼瞅着你宝贝女儿就要嫁人了，你竟然不愿意跟你女儿待着吗？” 陈父拗不过自家闺女，只得连连笑道:“好好好，不回家，你就在这陪你爹晒着吧。” 陈珍有些干涸的嘴唇努力弯起，虽然有些刺痛，但为了不让陈父担心，也是值得的。 从供销社出来，慕知意依然能够看到有人往警局那边跑，心中有些感慨。 顾忍寒恰好看到了慕知意的眼神，想到来时慕知意的话，便提议道:“反正我们都买完东西了，不然就去看看吧。” 慕知意脸上未施粉黛，唇色依旧红润，勾起嘴角，慕知意眼睛里闪过一丝晶莹。 “审的是谁，咱俩心知肚明，好歹同席一场，不去凑热闹也算是给她们一个体面吧。” 顾忍寒不太懂慕知意脑子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但他愿意陪同。 “那好，那就不去了。” 载着慕知意回村的路上，顾忍寒迎着风，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身体暖洋洋的，唯有后背一个地方，被风吹过后凉嗖嗖的。 “慕知青，反正现在也没人，有啥事说出来吧，憋在心里肯定很难受。” 慕知意好像没有听到顾忍寒的话，在他说完好半天后，都没有任何动作，正当顾忍寒以为就这样的时候，慕知意的双臂如同小蛇一般缠在了他的腰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顾忍寒小腹一紧，极不自然的道:“慕知青，有话好好说？” 把脸趴在顾忍寒的手背上，慕知意双臂化缠为搂，翁声道:“顾大哥，你说人心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东西啊？” 风吹在顾忍寒脸上，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头发也被风吹的立起来，但顾忍寒心里甜丝丝的。 “人心难懂，是因为你总想得一人真心，但真心换真心，如若你也并非真心，你为何要强求她人的真心呢？” 趴在顾忍寒后背，慕知意认真的听着他说的这些话，不是长篇大论的说教，而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短短几句话，着实让慕知意思考了好久。 回到队上，慕知意在村口看到了顾小萍，她正在和桂花娘说着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想到桂花娘是什么样的人，慕知意心里着急，同时桂花的计划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抬头望着顾忍寒俊俏的侧脸，慕知意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 岂料，顾忍寒同时也看到了顾小萍的身影，见她竟然还在这里偷懒，立马调转车头，朝顾小萍驶去。 河边，桂花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不满的高喊:“小萍，那个女人前脚让你大哥为她出头骂你，后脚就住进你家，该不会她想当你嫂子吧，真是好一招套路，呸，不要脸。” 第77章 贼进家了 顾忍寒脚步一滞，心虚的回头偷瞄了一眼慕知意。 见她面色如常，也没有心思找顾小萍说教了，车子拐了个弯带慕知意回家。 顾忍寒在下面推着车子，眼神不断的往慕知意身上瞥，慕知意眼里无神，坐在车座上不知在想着什么。 带着慕知意走到顾爷爷给她的这座房子外，顾忍寒用腰顶着车子，轻拍了拍慕知意的后背。 慕知意眼里突然一亮，顾忍寒嘴角立马勾起，在慕知意看过来的时候，扬着笑脸道:“已经到家了，咱们进去吧？” 眨了眨眼，慕知意理智回归，心里清楚顾忍寒这是不想让她多想，便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扬起了微笑，“那就进去吧。” 借着顾忍寒手掌的力量，慕知意从车上稳稳当当的跳了下来。 走到顾忍寒身边，慕知意想要接过自己买的东西，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慕知意整个人懵懵的，一时不明白顾忍寒这是什么意思？ 把手放到慕知意头顶，顾兰成不知怎的忽然跑了出来，手指微张，顾忍寒可惜的把手收了回来，放在背后握紧了拳头。 “知意姐，大哥，你们回来了？” 开心的顾兰成还不知道他打破了多么美好的氛围，更不知道顾忍寒正好被他勾得手痒痒。 不知情的顾兰成一无所知的往顾忍寒身后跑来，看到顾忍寒手里的肉，他还是很开心的。 抬着头鼓着掌激动的说道:“哇，大哥，咱们中午吃肉吗？” 又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肉包子，顾兰成小脸一下就耷拉下来了，苦着个脸没有抬头，十分委屈的道:“大哥，我的肉包子呢？” 被顾兰成这么一提，顾忍寒拎起手中的袋子，跟慕知意对视一眼，眼睛弯弯。 尴尬的氛围蔓延…… 顾兰成噘着嘴，自己默默在一旁生闷气，不敢跟顾忍寒耍脾气。 “好啦，别逗他了。”慕知意把背着的手放在顾兰成眼前，“成子，你看这是啥？” 五根手指一摊开，只是空气，顾兰成憋着嘴，眼看着就要掉眼泪了，慕知意又倏地把另一只拿着袋子的手伸到顾兰成眼前。 “包子？”顾兰成一下就不低落了，连眉毛都在使劲的往上翘，激动的忘乎所以，抱住慕知意，“知意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有些承受不住顾兰成的兴奋，慕知意小手勉强从两人中间伸出来，嘴角向上提拉，忙制止着激动的顾兰成，“成子，成子你先松开我……” 看不过去的顾忍寒一只手就把顾兰成揪出来了，把人拽到自己身边，顾忍寒沉着个脸，严肃的道:“成子，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回头看了一眼脸蛋有些发红的慕知意，顾兰成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低下头喏喏的道:“大哥，我记住了。” 拍了一下顾兰成的头，“去，给你知意姐道歉。” 垂着手顾兰成慢慢走到慕知意身前，不敢抬头看她，搅着手指道:“对不起，知意姐。” “没事。”慕知意赶忙扶起顾兰成，用手帕擦掉她脸上的汗水，道:“不过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顾兰成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慕知意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进屋吃包子吧，中午在我这吃，姐给你做肉吃。” “好哦。” 小孩子嘛，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拿着肉包子就蹦蹦跳跳的跑进去了。 顾忍寒推着车子走到慕知意身旁，轻柔着嗓音道:“走吧。” 两人并肩走进去，慕知意抬眼望去，院里的杂草都被拔掉了，甚至，慕知意急忙上前摸了摸墙，转身惊讶的望着走来的顾忍寒。 “这墙怎么跟早上不一样了，好像没那么掉土了。” 顾忍寒粗糙的大手在墙上一抚，依旧有土落下来，但没有昨天上那么多了，赞赏的点了点头，“不错，看来成子没有偷懒。” 低头看到慕知意还在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顾忍寒拍了下头，嘴角噙着笑，温柔的讲解着:“房子就是这样，是需要人气儿的，要是太长时间没人住的话，就会坏的，我早上特意告诉成子让他把外面这片已经不怎么结实的黄土给铲掉了，等回头我再和点土，从外面再封一层就行了。” 虽然还并不是很懂，但看着顾忍寒一脸认真的样子，慕知意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样做肯定是对的，忙点着头，赞同的道:“那就麻烦顾大哥了。” 把肉放到厨房，慕知意看着被擦的反光的桌子，用手摸了摸，一尘不染。 再往屋里走，墙壁上已经被糊上了报纸，草席也被换成了新的，而自己的被褥则被报纸盖着放在中间。 在房间乱逛的慕知意猛然发现顾兰成不见了踪影，急忙拉住顾忍寒的袖子，“顾大哥，成子呢，他刚刚不是在咱俩眼前进的院子吗？” 顾忍寒手指了指后门的方向，“我刚听到那边好像有说话的声音，他应该在那儿。” 慕知意现在一定要看到人才安心，顾不上等顾忍寒，一个跨步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正是哥俩好的分着包子吃的顾兰成和石头。 “呼～” 慕知意的心总算能落回肚子里了，一个踉跄，差点跌落在地。 顾忍寒抱住她，等她恢复力气以后，才松开手。 “那块儿肯定要修，不能不管……” 听到后面的屋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慕知意回头看了顾忍寒一眼，警惕的拿起旁边的铁锹，蹑手蹑脚的往前走。 路过顾兰成时，慕知意还不忘堵住他的嘴，确保他不会出声以后才放手，把他藏到自己身后，继续往前走。 顾兰成知道里面是谁，刚要提醒慕知意，就被自家大哥敲了下头，“嘶”。 “嘘。” 没等顾兰成说话，慕知意就敏感的回过头让他小点声音。 顾兰成委屈的捂住嘴，抬眼生气的瞥了顾忍寒一眼。 此时慕知意已经走到门外，屋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楚。 眼瞅着对方就要走出来，慕知意握着棍子的手松了松，举到头顶。 准备齐全，就等着那人出来了。 第78章 孙女 屋子的门被打开，说话的声音却突然停了。 慕知意顾不上其他，举着手中的棍子就要冲上前。 “嗖”的一下，慕知意上面手还在举着，低头望着顾忍寒脚边的棍子，整个人都懵了。 “诶呦，这就是你说的慕知青吧。” 说话的人终于出现在慕知意眼前，惊得慕知意急忙收回了手，手足无措的时候捏着衣角，礼貌的道:“顾爷爷顾奶奶。” “诶，好孩子。” 顾奶奶一见慕知意就觉得开心，欢喜的上前拉住慕知意的手，有些抱歉的道:“慕知青，都是我们家这老头子，这房子都挺长时间没有收拾了，你昨天肯定很害怕吧。” “没有。”顾奶奶说话的样子，就跟原主的奶奶一样亲切，慕知意一点也不觉得疏离，搂着顾奶奶的胳膊撒娇道:“顾爷爷给我一个单独的院子，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咋会生气呢？” “好孩子。” 顾奶奶拍着慕知意的手，两人亲热的拉着手往屋子里走去。 坐到炕上，慕知意惊奇的发现，外面破破烂烂的房子，里面竟然完好无损，甚至在顾奶奶的巧手下，一点也不比新盖的房子差。 看到慕知意好奇的瞅来瞅去，顾奶奶很是不好意思的松开手。 慕知意察觉到了，脑袋里一下冒出了很多想法。 抿了抿嘴，慕知意谨慎的问道:“顾奶奶，您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话音刚落，慕知意脑袋里突然想起最开始听到的对话，难不成他们要住在这里，所以…… “慕知青，慕知青。” 慕知意还在想这件事呢，听到顾奶奶叫了她几声，不得不回过神来，勾着唇角面向顾奶奶，“嗯，我在呢，怎么了，顾奶奶？” 重新握住慕知意的手，顾奶奶仿佛陷入了回忆里，感慨的道:“这间房还是刚有忍寒她爹的时候盖的呢，一转眼都过了四十来年呢，这房子修修补补，也住了这么些年了。” 慕知意真的很害怕顾奶奶会说对这房子有感情，想回来住。 没成想，慕知意的话很快就应验了。 顾奶奶下一句就是，“前两年老二家盖新房，他孝顺，非要叫着我跟他爹去住，但我心里还是念着这看房子，收拾收拾准备回来住。” 慕知意心里咯噔一下，眼睛有些热，她不想被别人赶出去，便赶在顾奶奶话前说道:“顾奶奶，其实我跟知青点的知青关系也都还可以，知青们住在一块儿挺好的，你跟顾爷爷不用管我，想回来就回来住吧。” “诶呦，慕知青，我可不是赶你啊，我跟忍寒他爷爷住这间就够了，其余的房间你该住还是住，我这不是想着这房子本来说的是让你一个人住，现在还要加上我们两个老家伙，会让你觉得不得劲。” 听到顾奶奶这番话，慕知意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整个人扑进顾奶奶的怀里，“呜呜，奶奶。” “好了，不哭了，是奶奶没有说明白。”顾奶奶心疼的在慕知意的头上帮她梳理着头发。 “没有。”慕知意在顾奶奶怀里摇头。 偷偷用手擦掉眼泪，这才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看着很让人心疼。 “奶奶，是我多心了，你跟爷爷都是特别好的人。”声音带着哽咽。 帮着慕知意擦掉眼角的泪珠，顾奶奶摸了摸她的脸，“乖孩子。” 顺着肩膀拉住慕知意的手，顾奶奶温柔的牵着她走到地上的柜子旁，把把手拉开。 里面什么都没有。 慕知意有些疑惑，歪着头望着她。 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微笑，安慰着她说:“其实我就是来问问慕知青的意见，毕竟这是我们承诺在先，要是慕知青你不愿意，我跟他爷爷也不会非得住进来的，没想到慕知意这么心软，也幸好慕知青你心软。” 顾奶奶的手是干惯了农活的手，手心到过的地方引得慕知意有些酥麻。 白嫩的小手覆盖在粗糙有些发黑的大手上，慕知意把脸歪向顾奶奶那边，对于她这种甚至都算不上“小心机”的行为完全不反感，反而非常感动。 “奶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顾奶奶有些惊喜，忙着道:“你是老慕的孙女，自然也是我的孙女，以后你就直接叫我们爷爷奶奶就行了。” “奶奶。”慕知意软软的叫着。 “哎。”顾奶奶兴奋的就要把手上的镯子脱下来送给慕知意。 “我真是没想到，老慕那个大老粗，竟然能生出你这么乖巧的孩子来，想来肯定是你奶奶功劳。” 慕知意一边缩着手躲着顾奶奶的镯子，一边还要回答感谢她的夸奖，显得很是忙乱。 找准时机，慕知意快速的把镯子重新戴回顾奶奶的手腕上，捂着顾奶奶的手，慕知意喘着气，解释道:“奶奶，你家里那么多孙女孙媳，给我一个外人算怎么回事啊。” “我……” 慕知意清楚顾奶奶要说什么，急忙打断了她，“我知道，您是想说您自己的东西想给谁给谁，但是不给自己的亲人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奶奶，您想想，队上其他人会不会误会？” 经过慕知意这么一番解释，顾奶奶总算冷静了下来，“行吧，好歹慕知青你叫我一声奶奶，这个镯子就等你结婚我给你添做嫁妆吧，免得那老慕头说我不照顾你。” 慕知意哑然失笑，顺着顾奶奶的意思道:“那我就提前谢谢奶奶了。” “不过奶奶你别慕知青慕知青的叫我了，我爷爷他们都是叫我小意的，你们也这样叫吧。” 看着慕知意懂事的样子，顾奶奶点了点头，“好，奶奶的乖小意。” 两人一齐笑出了声。 “走吧，小意别跟奶奶客气，这以后也是你的家，跟奶奶一块看看咱们家还有哪块儿需要修整。” 牵着慕知意，两人一起走出了门。 外面，顾爷爷正在焦急的转着圈，看到两人的踪影，立马迎上前，发现两人是携手笑着走出来的，心中稍稍放心了许多。 越过顾爷爷，顾奶奶特地落后一步，让慕知意露在众人面前。 “小意是你们慕爷爷的孙女，以后就是我的孙女，你们的姐妹，大家都重新认识一下吧。” 第79章 做饭 慕知意诧异的回过头，在顾奶奶的肯定中逐渐放下了心防，回过头浅笑着望着顾忍寒。 不知为何顾忍寒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阴沉，但因为他是低着头，慕知意也看不清楚，只得在心里记下了这个疑问。 主动走上前，慕知意朝顾忍寒伸手，“顾大哥，看起来这个称呼只是叫早了点。” “小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顾忍寒同样把手伸出来，握住慕知意的手，脸上带着笑意。 慕知意默默松了口气，“当然可以了。” 松开手，调整好表情，走到顾爷爷身前，“爷爷。” 张开双臂，慕知意搂住了顾爷爷，“你和奶奶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不会忘的。” “好孩子。”顾爷爷开心的拍拍慕知意的后背。 一行人观察了院子里所有的角角落落，把问题都列出来以后，顾忍寒就准备找人干活了。 顾爷爷拦住了他，对他说:“修房子这事先不急，你先跟我去一趟你二叔那儿，把我跟你奶的东西拿过来。” 顾忍寒一听，立马急了，“爷，这房子里面看着挺好，外面都破成这样了，您还是等修好以后再住进来吧。” “这房子当初是我一个人一点一点的的垒出来的，到底什么样我还能不清楚吗，你不用管了，跟我一块去你二叔家就行了。” 见顾忍寒还不动，顾爷爷只好把他拽到旁边，眼睛时不时的瞅着慕知意，低声道:“修房子那么多人，就小意一个女人在这，多不方便啊，再者说了，咱们这门又没有多结实，小意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啊。” 顾忍寒仔细想了想，确实跟顾爷爷说的一样，但他还是不想让爷爷奶奶冒险，“爷，这房子真住不得。” 顾爷爷见顾忍寒油盐不进，烦躁的挥了挥手，“反正我跟你奶已经说好了，就在这儿住下来了，你要是帮，就去，不帮，我们也不说啥，成子，走。” 望着顾爷爷离开的背影，顾忍寒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慕知意亲眼看着这场闹剧，转头望了眼房子，也试探着说:“奶奶，要不你跟爷爷这两天还是先在二叔家住着吧，等房子修好了再回来。” 老两口住到这儿来的原因，一是真的想回来了，二就是为了慕知意。这是老两口一晚上商量出来的结果，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更改。 轻轻拍了拍慕知意的胳膊，顾奶奶笑道:“这就是外面看着厉害，其实一点也没影响到里面，小意你不是进去看过了吗？” “这个……”慕知意挠了挠头，“奶奶，我们这不也是关心你们嘛。” “不用管他，走，跟奶进屋。”顾奶奶嫌弃的挥挥手带着慕知意回屋。 两人坐在炕上，顾奶奶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一把瓜子递到了慕知意手里。 慕知意嗑着瓜子，跟顾奶奶聊天:“奶奶，你们为什么住在后面啊，不应该住前面？” 胳膊搭在炕桌上，顾奶奶嗑着瓜子，眼神往窗外看，感慨道:“前面是主宅，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住，后来老大结婚就让给他们住了，再后来我们也住惯这里了，就不想挪了。” “哦。”慕知意了然的点点头。 嗑完一把瓜子，慕知意没忘记自己要准备午饭，看了看天，已经有些晚了。 利落的下了炕，朝门口走去。 “诶，做什么去啊？再陪奶奶待会儿。”顾奶奶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慕知意的袖子。 慕知意无奈的笑着，握住顾奶奶的手，道:“我早起去公社买了点肉，就准备中午回来做着吃的，奶奶您在炕上坐着，等我给你炖肉吃。” “好，那我可等着了。” 一听慕知意是要做饭，顾奶奶是不同意的，但是听到后面，是想给她炖肉吃，就算是知道慕知意是在逗她，老太太也高兴极了。 走到厨房里，慕知意从橱柜里翻出一把菜刀和一个案板，皱了皱眉，嫌弃的把它们丢到地上。 顾奶奶听到动静，急忙走出来，看到地上的东西，赶忙走到慕知意身边，着急的问道:“怎么了小意，没事吧。” 收回自己的手，慕知意有些尴尬的指着地上，“奶奶，我忘了刚搬过来，菜刀和案板都没有，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这两个。” 确定慕知意没事，顾奶奶这才有时间看地上的东西，把菜刀和案板拿起来，看着上面的锈迹和霉斑，顾奶奶知道慕知意这是觉得脏了。 没有解释，把东西拿到院子里，顾奶奶把水洒到一块大石头上，把刀往上磨，磨一遍倒一遍水，不一会儿，刀上的锈迹便不见了踪影。 顾奶奶又用刀在案板上刮，切除表面霉菌还没完，又刮掉了好几层，这才停下来。 “小意，帮奶奶把桌子拿出来。”慕知意正看得入迷呢，听到顾奶奶的话，赶紧回屋抱着桌子出来了。 “小心着点。” 因为顾家人多，桌子也大，慕知意双臂展开，才勉强抱住桌子，但这样她就看不到脚下的台阶了，顾奶奶不得不出声提醒。 把桌子支在院子里，慕奶奶最后用水冲洗一遍菜刀和案板，这才把它们放在桌子上，等着太阳暴晒。 用胳膊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汗，顾奶奶支着招，“小意，你不是想切东西吗，案板现在用不了，你去拿块布放在桌子上，直接在桌子上切吧。” “好。”慕知意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npc，一切听从顾奶奶的指挥，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前院后院，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多遍。 好不容易找来布，慕知意准备切的时候，因为没有摸过生肉，所以肉在她手里总会动来动去。 要么大小不一，要么刀从肉上滑落。 顾奶奶看不过去，一把把刀抢过来，用刀在肉上大概比了个距离，“切这么大可以吗？” 慕知意呆呆的点了个头，就看到顾奶奶刀下生风，“欻欻”几下，不听话的肉就变成了一堆块块。 没等慕知意鼓掌，顾奶奶又去屋里拿出了几根木头，放在地上，拿出斧头，“咔咔”两下，烧灶用的木柴就成型了。 等到顾奶奶再次回来，慕知意早就变成星星眼了，崇拜的捶着顾奶奶的胳膊。 “哇塞，奶奶你好厉害呀。” 第80章 炖肉 “刺啦”，猪肉下锅，慕知意搅动锅铲，三两下，糖色上色。 再加入开水，将水没过猪肉，放入料包，添上柴火，慕知意放松下来。 动了动肩膀，走到另一个锅台，掀开锅盖，热腾腾的热气冒出来，金黄的馒头很是显眼。 用手戳戳，喧乎的手感让慕知意爱不释手，没有忍住，从里面拿出一个。 左手倒右手，慕知意嘴巴不断吹气，撕下一块，送到嘴里，松软的口感让慕知意不亦乐乎。 “我说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在这儿偷吃上了？” 调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慕知意脸色泛红，不好意思的将馒头藏到身后。 “奶奶。”慕知意小跑着走到顾奶奶身边，挎住顾奶奶的胳膊，掰下一块塞到顾奶奶嘴里，“你尝尝，好不好吃？” 仔细的咀嚼着，玉米的甜味溢满口腔，顾奶奶满意的点着头，“小意你手艺不错啊。” 骄傲的仰起脖子，“那当然了，也不看我是跟谁偷的师。” “你呀。”顾奶奶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 “馒头差不多了，那就捡起来吧，省的放时间长了糊底。” 慕知意深表赞同的猛烈的点着头。 顾奶奶瞧见了，还觉得新奇，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你这表情，是有故事啊。” 慕知意苦着脸，把头搭在顾奶奶肩膀上，抱怨着说:“奶奶，你是不知道，我们知青点每个人都要做饭，当时我不懂，想着馒头做好以后放在锅里免得变凉，结果……” “哈哈哈。” 听着慕知意的描述，顾奶奶心情变好了许多，开心的拍着慕知意的后背。 看到顾奶奶开心，慕知意便也觉得自己这番话不再苦闷了。 坐在凳子上，慕知意随意的瞥了一眼时间，激动的道:“奶奶，肉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着顾奶奶说话，就着急的跑过去了。 掀开锅盖，浓浓的肉香扑面而来，顺着鼻子飘进嘴里，慕知意没有忍住咽了咽口水。 再看锅里，猪肉浓油赤酱，颜色漂亮极了。 慕知意着急的用筷子夹起一块，等不及放凉，就匆忙的塞到口中，滚烫的热度让慕知意不停的翻动着舌头。 囫囵咽下去以后，慕知意就觉得自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食不知其味，懊悔不已。 从锅里再夹起来一块，慕知意用筷子一抿，简单分成两半，夹起其中一块，慕知意没有忘记吹一下再放进嘴里。 因为在炖肉的过程中慕知意放入了几颗梅干，梅子的清甜浸入了肉里，再加上炖煮的时间比较久，肥肉部分肥而不腻，瘦肉部分软糯香甜。 满意的眯着眼睛，慕知意嘴巴的笑容越咧越大。 享受了一番过后，慕知意显摆的重新夹起一块肉，跑到院子里，“奶奶，你快来尝尝。” 听着慕知意的叫喊，顾奶奶提着裤子从厕所跑了出来，见到慕知意手上的肉以后，没好气的点了慕知意一下，“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真把奶奶吓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慕知意亲昵的抱住顾奶奶的肩膀，不忘把肉送进她的嘴里，“但是肉是无辜的，奶奶你尝一口。” 白了慕知意一眼，顾奶奶动嘴细细品尝，满意的点着头，顾奶奶毫不吝啬的竖起了大拇指。 “太好吃了。” “是吧。”慕知意很是得意，不断地晃着脑袋。 因着肉还要收汁，慕知意进去把灶膛里的柴全撤出来了，靠着余温收汁。 盛好肉，慕知意把肉和馒头放进一个锅里温着。 走到顾奶奶身边，慕知意看了眼时间，有些犹豫的道:“奶奶，这都快十二点了，爷爷他们还没有回来，是不是东西太多，我们要不要去接接他们。” 顾奶奶淡定的摇着手，对着慕知意道:“不用着急，应该是忍寒他二叔拦着呢，你看着吧，过不了五分钟，忍寒他们就该到了。” 听着顾奶奶的话，慕知意猛然想起，“孝”之一字，传承了几千年，顾二叔照顾了两位老人这么长时间，突然传出他们要回老屋住，就算这是他们自己的意见，但外人会怎么想？ 咬了咬嘴唇，慕知意感动的抱住顾奶奶的腰，“奶奶，你跟爷爷对我真好。” 不知道慕知意是什么意思，顾奶奶依旧慈爱的揉着她的头，没有说话。 两人一坐一靠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大概过了几分钟，慕知意听到了牛“哞哞”叫的声音。 喜得她立马站起来，眺望着远方。 路口处，一阵灰尘袭过，一头老牛走了出来，在它身后，顾忍寒的身影出现。 慕知意小跑着回到顾奶奶身旁，高兴的在原地跳着，“奶奶奶奶，是顾爷爷，真的跟你猜的一模一样。” 顾奶奶拍着慕知意的手背，示意她淡定，然后慢悠悠的站起身，等着他们。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门口。 慕知意开心的跑出去，看着车上的东西，忍不住张大了嘴，“我的天，爷爷奶奶这么多东西吗？” 顾忍寒听见了，走过去捏捏慕知意的小脸，“那边两个箱子是爷爷奶奶的东西，剩下的都是二叔添的。” “？？？”慕知意有些不明白。 顾忍寒松开手，不敢直视慕知意的眼睛，顿了顿道:“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好吧。”慕知意不再在意这件事，帮着抱住一个箱子，兴奋的跟着众人走到后屋。 随着东西一点点的送进来，小小的屋子很快就被填满了。 顾奶奶就坐在炕上，指挥着大家伙把东西放了下来，不用收拾，屋子就很整洁了。 拍了拍手，顾奶奶从炕上下来，大手一挥，道:“行了，都别在这杵着了，成子，去把桌子放上，吃饭吧。” 见石头要走，顾奶奶直接喊住了他，“石头，着什么急，就在我家吃，要是你爹敢说你就让他找我来。” 有了顾奶奶的发话，顾兰成赶紧拽住了自己的好伙伴，坐到了桌子旁。 随着锅盖掀起，玉米的香甜和炖肉的香味立马席卷了小院，顾萄最先受不了这个香味，抱着顾忍寒的大腿喊着:“香，香。” 第81章 为了她 用手点了点顾萄挺翘的小鼻子，慕知意故意道:“这是给爷爷奶奶吃的，小葡萄吃的在另一个锅里呢？” “坏坏，我要肉肉。” 看着顾萄眼睛里马上就蓄满了眼泪，慕知意连忙哄着她道:“好了好了，姐姐坏，姐姐这是逗你呢，小葡萄不哭哦。” 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掉出来，慕知意急忙抬起头，两指朝天，“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逗一逗小葡萄。” 顾忍寒真是要被慕知意可爱到了，拍拍她的的胳膊，弯腰把顾萄抱了起来，用手捏着她的小鼻子，翁声道:“小朋友不乖要被老虎叼走哦。” “呜呜……小葡萄，乖，不哭了。” 顾萄小朋友的变脸速度之快，让在一旁观察的慕知意都不由得感叹一句厉害。 听到旁边拍手的声音，顾忍寒瞥了一眼，不由得好笑道:“你别看小葡萄才这么大点，其实什么都懂，最是会看人下菜碟了，以后你再看到她这样，直接不搭理她就好了。” 愣愣的点着头，慕知意没想到还这么小就需要跟他们斗智斗勇了。 餐桌上，慕知意把肉盛了好几盆，其中一盆只有猪爪的被她端到了顾爷爷眼前。 坐在顾爷爷身旁，慕知意微笑着道:“爷爷，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尝尝怎么样？” 捋着胡子的手一顿，顾爷爷诧异的望着眼前的盆，不可思议的转过头，道:“小意，你，说的都是真的？” 慕知意偏着头望着他，肯定的道:“当然了爷爷，我咋可能骗你呢。” 在慕知意肯定的目光中，顾爷爷眼含热泪，连说了三遍“好”，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爪放到了自己碗里。 低着头用心的品尝着，顾爷爷点头止不住的肯定。 “爷爷，您这是做什么，不就是猪爪吗，以后我天天做，咱们天天吃。” 慕知意心疼的拿着帕子擦去顾爷爷脸上的泪水。 摇了摇头，顾爷爷吐掉骨头，告诫着慕知意，“小意啊，爷爷知道你孝顺，但天天吃肉啥人家能这么造啊，你听爷爷的，有钱你握在手里，别乱花，啊。” 慕知意也清楚现在这大环境，认真的听着顾爷爷的建议，乖巧的点点头，“爷爷，我知道了。” “好孩子。”顾爷爷对于慕知意的态度很是满意。 一行人吃过饭以后，顾忍寒就开始着手准备修缮房子的事情了。 帮着慕知意把碗筷放到盆里，两人回到屋里。 “爷奶，我想着一会儿去二叔家里把修房子的事告诉他，之后再去村长那里说一下这个事，你们有啥嘱咐我的吗？” 顾爷爷还沉浸在慕知意给他炖猪爪这件事感动着呢，听闻顾忍寒的话，自是没有意见。 看向顾奶奶，只见顾奶奶正沉思着，然后才对顾忍寒说:“你二叔那边不管他怎么说你就只记得这是我们老两口的意见就行了，知道了吗？” 跟着顾奶奶的眼神，顾忍寒也瞅了一眼慕知意，了然的点了点头，坚定的说:“奶，你放心吧。” 顾奶奶还算满意，回头瞥到顾兰成，赶紧叫住了顾忍寒，“忍寒，成子也是个小大人了，你带着他见识见识吧，以后这种事情让他去也可以了。” 捏着顾兰成的后颈，顾忍寒没有拒绝，爽快的道:“成，那成子今天就跟我一块儿去吧。” 正是中午，顾奶奶心疼慕知意忙碌了一上午，便对着她道:“小意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你那屋家具太少了，等下午奶奶带你去西边老木匠家里给你打几个柜子出来。” “好。” 告别两位老人，慕知意脚步轻松，回到了房间。 躺在炕上，慕知意用手划着柔软的褥子。 眼皮很沉，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翻了个身，慕知意回想起顾忍寒离开前跟顾奶奶看她的眼神，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不行。” 慕知意愤然起身，走到门边，趴着门缝确定外面没有人，然后从里面插上门，打开自己的皮箱，把最后一块巧克力拿了出来。 拆开包装袋，慕知意躺在炕上满意的咬着，“嗯，这感觉才对嘛。” 盘着腿，纸放在腿上，慕知意一只手拿着巧克力，一只手拿着笔不断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对，这思路不对。” 随着慕知意的不断否定，一团团纸从炕上扔了下来。 靠在墙上，慕知意抬头望着房顶，嘴里喃喃道:“按理说他们不应该是因为跟我爷爷的关系才特意搬过来的啊，不然为啥我刚下乡的时候不关心我啊，可是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借口可以让他们这么照顾我呢？” 想不通，慕知意便想着用劳累暂时忘却这些。 把皮箱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按照隐私程度再重新把它们装起来。 在整理到绣着“慕”字的手帕时，慕知意怎么数都缺一条。 “不是”，慕知意挠着头，小脸皱成一团，“这帕子我平常都不舍得用，最多是我眼瞎那阵子给了宋月一条，但是后来我也捡回来了啊，到底还有谁呢？” 蹲的时间太长了，慕知意有些挨不住了，直接席地而坐。 “我想起来了。”刚坐下，慕知意就跳了起来，“我手受伤的第二天，我送给了宋月一条，然后我自己也顺带着带了一条。” 回忆的闸门打开，慕知意也想起了那天下午的经历。 帕子丢的那天不正是顾林那几个混蛋想要侮辱她的那天吗？ 慕知意咬着手指，想到顾忍寒送药的早上，“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继续把剩余的东西装进箱子里，慕知意脑子里还在不断想着这些。 皮箱装完，慕知意也差不多想清楚了。 顾忍寒肯定跟两位老人提过这件事，而且两位老人也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单独住会有危险，又不想让她为了这种事自责，所以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误解他，也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思及此，慕知意更加感动了，恨不得立马跑到顾奶奶怀里寻求安慰。 深吸一口气，慕知意把皮箱放起来，脸色平静的脱下鞋躺到被窝里，然后蒙头大哭。 第82章 摔倒 太阳穿过窗户照进屋里，和煦的阳光将慕知意笼罩，看起来十分的恬静而祥和。 “来来来，这边……” 院子里一阵嘈杂，就算在睡梦中慕知意依旧眉头紧蹙，挣扎着不愿意醒来。 “当当当” 听见敲门的声音，慕知意懒懒的应了一声。 “慕知青，队上的人过来帮忙修房子了，你出来的时候记着点。” 听到顾忍寒的声音，慕知意闭着眼睛躺在炕上，呼吸平缓匀称，提起音量朝门口喊道:“知道了顾大哥。” 等到外面脚步声远去，慕知意泄愤般的捶了一下炕，然后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 佝偻着背，慕知意坐在炕上，半眯着眼睛，迷离的望向对面的墙，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清醒。 活动着胳膊，慕知意把被褥叠好，坐在凳子上，照着镜子整理头发。 确保一切都完美，慕知意心血来潮，开始在镜子前臭美，沉浸在自己的美貌里。 可是这里始终不是她的家啊…… 慕知意嘴角垂落，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来了。 舌头抵在牙根处，慕知意深吸一口气，将镜子扣在皮箱上，转身利落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一片清净，根本不像顾忍寒说的一样有很多的人，慕知意顿感惊奇，便走去后院，想问问顾奶奶。 谁料到，她刚走进屋里，顾小萍在后面阴着个脸跟了进来。 因着顾忍寒的惩罚，顾小萍现在对慕知意是哪哪都不顺眼，见了面也不说话，径直的越过她往屋里走去。 屋里面，只有顾萄一个人，正坐在炕上玩。 顾小萍进去以后一屁股坐到正中间，也不搭理慕知意，自顾自的拿着玩具跟顾萄玩。 慕知意无语的抬头望着房梁，想着不跟小孩计较，笑着走了进去。 同样坐在顾萄前面，慕知意不忘跟顾小萍打招呼，“小萍你来啦。” 可惜顾小萍依旧不为所动，把头一偏，摆明了就是不想理她。 慕知意也没在意，开开心心的跟顾萄玩了起来。 可是慕知意忘了，虽然她实际年龄二十四岁，但在这里，她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也没有比顾小萍大多少。 顾小萍愤愤的盯着慕知意的动作，在她心里，慕知意就是故意跟她抢哥哥的关注，抢爷爷奶奶的喜欢，现在还来到她眼前炫耀。 情绪一上来，顾小萍也不管慕知意在做什么，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头也没回的跑了出去。 慕知意一只腿搭在炕上，盘着腿坐在炕沿，双手举着顾萄，没有注意后面，突然间身体向前倾。 电光火石之间，慕知意侧过身子，紧紧的把顾萄抱在怀里，先是肩膀，再是后背，狠狠地撞在地上。 “哇啊啊啊……” “嘶” 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慕知意挣扎着起身查看顾萄的情况。 侧躺在地上，慕知意用胳膊撑着，温柔的擦着顾萄脸上的泪水，“好了没事儿了，小葡萄不哭了哦。” 好不容易把顾萄安慰好了，慕知意低头看到地上的一摊水痕，苦涩的笑了笑，苍白的嘴唇配上她本就白净的小脸，显得更加的楚楚可怜。 手放到顾萄的脸上，慕知意开始跟她商量，“小葡萄，你能帮姐姐一个忙吗？” 顾萄用胳膊抹掉脸上的泪，拍着胸脯大声道:“可以的，小葡萄最棒的。” “是吗，小葡萄最棒了”，慕知意已经疼的话音都开始颤抖了，硬是咬着牙说道:“小葡萄能去外面把你大哥叫进来吗，只让你大哥一个人进来可以吗？” 听着慕知意的话，顾萄原本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郑重。 回头往炕上摸索，跳着才勉强够到自己的小包，乖巧的把包背上，满意的拍了拍，然后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顾萄前脚刚出门，慕知意就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慕知意用手扶着腰，一动也不敢不动。 顾家村北边的山上，顾忍寒带着一行人在这里干活。 顾萄来的时候，顾忍寒正拿着锹往扁担里装土。 看到顾萄那一刻，顾忍寒的脸立马就耷拉下来了，把锹插进土里，顾忍寒抱起顾萄，“小葡萄，你咋来这儿了，你姐呢，没跟着你吗？” 顾萄小小年纪，记不住太多话，但还记得慕知意对她说只让顾忍寒一个人来，便挥舞着小手，“姐姐，推了姐姐，叫你回去呢。” 这番话听得顾忍寒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见顾忍寒不动，顾萄便拽着他的衣领往山下使劲。 重复了几次过后，顾忍寒也察觉出事了，匆忙跟队上的人说了一声，抱着顾萄往山下跑。 顾忍寒的腿很长，没两分钟就跑了回去。 一进院子，他就朝着慕知意的房间冲来，没有见到慕知意的踪影，这才往后屋跑去。 进了门，就看到慕知意虚弱的躺在地上，顾忍寒此刻反倒不敢上前了，手指不断颤抖。 顾萄的小腿走得太慢了，慢的慕知意都躺在地上睡一觉了。 在顾忍寒进院子的那一刻，慕知意就听到了，奈何她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祈求顾萄靠谱，把顾忍寒带到这边。 匆促的脚步声离近，慕知意松了口气，但许久没有看到顾忍寒的身影，慕知意心又提了上去。 紧张的问道:“是顾大哥吗？” 顾忍寒喉咙发紧，试探了好几次才发出声来，“是我。” 听出了顾忍寒的紧张，慕知意轻松着语气调侃着道:“这还是我们平日里最铁面无私关爱队员的顾队长吗，咋现在你的队员都躺地上了，也没有见你过来搭一把手啊。” 顾忍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才开口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踉踉跄跄的来到慕知意身前，顾忍寒蹲下来，眼眶通红。 伸出手想要把慕知意抱起来，却看到慕知意苍白着小脸冲他摇了摇头。 “顾大哥，我……腰好像扭了，你要不把李大夫请来吧。” 顾忍寒背对着慕知意用手抹了一把眼睛，这才回过头温柔的对着慕知意道:“慕知青，你躺在地上总归不是个事，我还是先把你抱到炕上去吧。” 慕知意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顾大哥了。” 第83章 说谎被拆穿 得到了慕知意的允许后，顾忍寒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抬起慕知意的头。 “嘶”的一声，顾忍寒吓得顿住动作，手搭在慕知意的脖子下面一动不敢动。 感受到顾忍寒的僵硬，慕知意笑了，没有受伤的胳膊伸出来摸了摸顾忍寒的脸，虚弱的笑道：“顾大哥，你抱我就抱我，别拽我头发啊。” “啊？？” 顾忍寒把手拿出来，果不其然在手上看到了几根断裂的头发，立马攥上手，把手放到背后，清咳了一声，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道：“我记得了。” 然后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把慕知意抱了起来，放到炕上。 可惜慕知意好不容易找到顾忍寒这么窘迫的时刻，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不见外的捏着顾忍寒的耳垂，慕知意大声的道：“哇，顾大哥你耳朵咋这么红啊？” 顾忍寒听完赶紧把自己的耳朵护住，匆匆说了一句“我去找李大夫”，就跑走了。 不给慕知意打趣的机会。 “哈哈哈。”慕知意望着顾忍寒仓皇逃跑的样子，十分开心的笑出了声。 可惜乐极生悲，笑得幅度太大，扯到了撞伤的地方，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慕知意闭上眼睛，想要缓解疼痛。 却不知为何，撞到的地方越疼，脑袋里的那根筋绷得越紧，越想睡觉。 顾萄在身旁玩闹的声音，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好像整个天地都静下来了。 混沌袭来，慕知意意识下沉。 突然前院动工的声音响起，慕知意太阳穴跳了跳，没有睁开眼睛。 顾忍寒带着李大夫回来的时候，慕知意还在熟睡，朝李大夫比了个手势，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站到炕沿，顾忍寒轻轻拍了拍慕知意的肩膀，将她叫醒。 “嗯”，慕知意悠然转醒，揉揉眼睛就看到顾忍寒出现在自己眼前，“诶，顾大哥你咋在这儿啊？” 顾忍寒眼睛微微睁大，回头望着门口的李大夫笑道：“看来是还没睡醒。” “什么？” 慕知意跟着往门口望去，发现李大夫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心中大窘，赶紧坐起来想要向李大夫问好。 “诶呦” “等一下。” 顾忍寒还是提示晚了，慕知意呲牙咧嘴的倒在了被褥上。 在顾忍寒想要过来帮她的时候，慕知意忍着痛往后挪了几步，挥手拒绝道:“顾，顾大哥，李大夫还在外面呢，我自己可以。” 落寞的收回了手，顾忍寒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心疼的看着慕知意挣扎的样子。 慕知意坐起来以后，满头大汗，随意的抹去，就热烈的欢迎李大夫进屋。 “李大夫，快请进来，别在门口站着了。” 顾忍寒忙把占地方的顾萄抱了起来，免得打扰李大夫问诊。 “慕知青，我冒昧问一下，你是怎么扭到腰的？” 偷偷瞥了一眼顾忍寒，慕知意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晦，却不知一切都落到了顾忍寒眼睛里。 眸光微暗，顾忍寒换了个动作认真的听着慕知意的胡诌。 “我就是抱小葡萄的时候没有注意走到炕沿边上了，一个踩空就摔了，不过还好小葡萄没事，我也没啥大事。” 故作轻松的用没有受伤的手拍着小臂，慕知意抬头时眼里满是真诚。 李大夫点点头，捋了捋胡子，“那慕知青除了腰，还有哪块儿疼？” 慕知意腼腆的笑笑，抬起胳膊往后背指了指，“肩膀这块，还有后背。” 说话的时候顾奶奶回来了，看到李大夫竟然在屋里，急忙走进来，热情的打着招呼:“李大夫来了。” 说完看到炕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没好气的拍了顾忍寒的后背，“你这孩子，你李叔来了咋不知道拿东西招待人家啊。” 然后赶紧从自己的柜子里抓了把瓜子放到炕上，“他李叔，你嗑瓜子。” 这一套下来时间之短暂，着实让周围的人反应不来。 招待完李大夫，顾奶奶才发现慕知意竟然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坐在炕上，不由得好奇问道：“小意，你胳膊咋了？” 慕知意不想让顾奶奶担心，只潦草说了句“不小心撞到了。” 但只是这么说，也让顾奶奶心疼不已，上前摸了摸慕知意苍白的没有血色的小脸，眼神哀伤的道：“小意，受苦了。” “没事的奶奶，李大夫这不是来了嘛，我相信很快就好了。” 娘俩还没说上几句话，顾忍寒便毫不留情的揭穿了慕知意的谎言。 “慕知青可不仅仅只是撞到了，她是整个人从炕上掉下来了。” “是吗？” “顾大哥。” 不用顾忍寒回答，光是慕知意的反应顾奶奶就明白了。 装作生气的盯着慕知意，顾奶奶板着个脸道：“小意，你跟谁学的，怎么还学会欺骗奶奶了呢？” “诶呦奶奶”，慕知意搂住顾奶奶的胳膊，撒娇道：“我咋会骗你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顾大哥是故意夸大其词。” “真的吗？”顾奶奶紧盯着慕知意的眼睛问着。 不敢直视顾奶奶的眼睛，慕知意眼神飘忽不定，“当然了。” 在顾忍寒的多次眼神恳求下，李大夫终于出声了，“婶子，我多句嘴，慕知青后背的伤势，我到现在只是问了几句，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还是得拜托你。” “李大夫。” 慕知意没想到李大夫就这么轻易的出卖了他。 “别管她”，顾奶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拉着李大夫来到慕知意身前，“李大夫，麻烦你了。” 说完，朝李大夫鞠了一躬。 “婶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挡住李大夫搀扶的动作，顾奶奶结结实实的弯下了腰。 “诶”，李大夫叹了口气，“婶子，你这是何必呢。” 笑着摇了摇头，顾奶奶没有说出理由。 走到慕知意身前，在顾奶奶的眼神压迫下，慕知意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在原位，等着李大夫诊断。 “这里痛吗？” 慕知意摇摇头。 “这里呢？” “有一点。” 后背的每个位置都确认过一遍后，李大夫摸了摸胡子，沉吟道：“应该没有骨折，你们可以放心了，我开点管擦伤的药，回头婶子你给慕知青涂上。” 第84章 不敢承认 顾忍寒眼底的冰霜才稍稍淡了些。 顾奶奶听到这话，也“阿弥陀佛”的感谢了一番。 最后，顾奶奶攥着李大夫的手道:“真是谢谢你了，李大夫。” 把手搭在顾奶奶的胳膊上，李大夫安慰道:“婶子，这有啥可谢的，我作为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职。” “那也是”，顾奶奶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吐了口唾沫，“李大夫，小意这病多少钱啊，我给你。” “奶奶你别。”慕知意瞬间攥住了顾奶奶的手。 “小意你……”顾奶奶担忧的望着慕知意。 冷静下来，疼痛回归，慕知意立马大汗淋漓，但握住顾奶奶的手却没有松开，依旧固执的道:“奶奶，这钱我付，你别掏钱。” 见慕知意都这个样子了还不松口，慕奶奶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得无奈的答应了她。 “好，奶奶不掏钱，你自己掏。” 慕知意这才满足的笑了，“奶奶，我那屋的皮箱里，你往下翻，有个小布包，钱就在里面。” 松开受伤的胳膊，慕知意坐在炕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把布包拿过来，顾奶奶当着她的面打开，又从里取出一块钱，递给了李大夫。 把钱装进口袋里，李大夫瞅了眼顾忍寒，“我没有带药过来，忍寒跟我回去取一下吧。” “好。”顾忍寒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朝慕知意点了个头，抱着顾萄跟着李大夫走了出去。 顾奶奶微笑着拍拍慕知意的肩膀，跟着两人走了出去。 慕知意两次扯到伤口，已经不敢再动了，只得等着顾奶奶回来，在她的帮助下躺下。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顾奶奶的踪影，反倒听到了队上的人们的说话声，慕知意很是担心他们会突然闯进来，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闭上眼睛，不断在心里祈祷，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哐” 慕知意吓得立马睁开了眼睛，望向门口，看到是顾奶奶以后，明显的松了口气。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吗？”顾奶奶爬到炕上，把布挂在墙上充当窗帘。 慕知意脸蛋鼓鼓的，软软的道:“怎么可能呢，我超喜欢奶奶的。” “哈哈哈”，顾奶奶拍着手大笑，“你这孩子，小嘴真甜。” 慕知意眨了眨眼，拍着胸脯郑重的道:“我这是打心眼里喜欢奶奶，根本不是为了哄奶奶开心。” “好好好。”顾奶奶更是开心了，宠溺的握着慕知意的手笑声不断。 两人说说笑笑的，没说几句，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了。 “奶奶，李大夫开的药我拿过来了，我给你们拿进去吗？” 慕知意正趴在枕头上，上半身只披着个薄被，见状连忙喊道:“不行。” 顾奶奶也赶紧下炕，走到门口，打开一小条缝，把手伸出去，“给我吧。” 接过顾忍寒手上的药，顾奶奶顾不上跟顾忍寒说话，直接把门关上，回到慕知意身旁。 待在门外的顾忍寒看到顾奶奶的动作，摸了摸鼻子，转身大步离开。 屋内，顾奶奶打开李大夫送来的药膏，轻轻的往慕知意后背上抹去。 突如其来的冰凉，即便慕知意早有准备，但还是被激得打了个激灵。 “疼吗？”顾奶奶下意识问道。 慕知意摇摇头，“是这个药膏有点凉。” 那顾奶奶的脸色也没有见好，依旧紧张的盯着慕知意的后背，直到把药膏涂满伤口。 因为要避免药膏被盖住，慕知意只好光着后背。 抬头看到顾奶奶伤心的神情，慕知意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奶奶，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不是没有骨裂吗，过两天就好了。” 听到她关心的话语，慕奶奶背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转回去，又是那个慈祥的奶奶了。 用帕子擦着慕知意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顾奶奶突然说了一句:“小意，你放心，忍寒已经去找小萍了。” “啊？？”慕知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顾大哥，怎么知道的。” 在顾奶奶慈爱的眼神下，慕知意的声音越来越小。 低着头，数着枕头上的图案，听着顾奶奶的“关心”。 “你这孩子，平时不是看你挺能说的吗，小萍这事你硬是不跟我们透露一点风声啊。” 慕知意憨笑了两声，没敢搭话。 顾奶奶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慕知意的头，“你呀，嘴硬心软，如果不是真的触碰到你的底线了，你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嘴角向上勾起，慕知意没有说话。 “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会无理由的偏向小萍吗？” 这话戳中了慕知意心底的想法，为难的道:“怎么说你们也是亲人。” 顾奶奶更是生气，“我不是说了嘛，你也是我们的孩子，是一家人。” “奶奶。”慕知意感动的伸出胳膊抱住了顾奶奶的腿，“你对我真好。” “你呀，滑头。”担心碰到慕知意的伤口，顾奶奶在被子上虚拍了拍。 有着顾奶奶在旁边，慕知意勇敢的下了炕，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伤势还没有好全，慕知意穿着个肚兜趴在炕上。 难受的揉了揉胸口，慕知意在屋里感叹道:“啊，我的胸罩，肚兜好不方便呀。” 被子虚搭在屁股上，慕知意小半个身子搭在外面，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到的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顾，顾大哥？” 慕知意赶紧把地上的画像给划掉，担心被人看出来，又艰难的下去用脚把土踩结实。 从皮箱里拿出仅存的肉干，慕知意一边困难的咀嚼着，一边试图遗忘这件事。 但越想忘记，顾忍寒的样子就愈加清晰。 慕知意晃晃头，用手拍着自己的脸，“打住打住，瞎想什么呢，我连顾爷爷顾奶奶都画过了，画他有什么问题，再说了，他帮过我这么多，我就是画个画像，有什么问题？” 越说越肯定，说到最后，慕知意自己都信了这个解释，肯定的点着头:“没错，就是这样，算不上兄妹，但还是朋友。” 说服了自己以后，慕知意烦恼消失，甜甜的睡了过去。 第85章 心寒，又不寒了 清早，慕知意是被外头的说话声吵醒的。 迷茫的揉揉眼睛，慕知意睁开眼睛望向外面，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万里无云。 正当她还在感受这美好的时光时，后背的疼痛将她拉回了现实。 捂着腰不断的吸气，慕知意从炕上爬起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下一秒，顾萄就笑呵呵的出现在她眼前。 “小葡萄，说，姐姐早上好。”顾忍寒从旁边出来，逗着顾萄让她问好。 慕知意惊讶的望着顾忍寒，捂住了嘴，“顾大哥，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吧？” 顾忍寒笑了笑，解释道:“李大夫昨天说了，给你开的药里有助眠的成分，我担心吵醒你，所以先带着大家去山上挖土，谁能想到我一回来就看到小葡萄在这爬，我刚给她抱起来就听到你拉窗帘的声音了。” “这么巧。”慕知意不由得感叹道。 顾忍寒本身个子就高，垂眸就能看清慕知意屋里的情况，见慕知意被子还没有叠，便主动开口道:“慕知青，锅里给你温着饭呢，你记得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慕知意挥挥手，望着顾忍寒的身影远去，才回头为难的望着炕上的被褥。 “加油。”攥起拳头为自己打气，慕知意单手够地，费劲的把被褥卷起来，放在脚底。 做完这一切，慕知意脸上大汗淋漓，坐在炕沿缓了好久才恢复。 趿着个鞋，慕知意慢吞吞的往后屋走去。 刚打开门，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小葡萄，你怎么在这儿啊？” 顾萄托着小脸，天真的望着慕知意奶呼呼的道:“等姐姐。” “哇！”听着这话，慕知意感觉心都要化了。 勉强弯下腰，慕知意把手伸到顾萄眼前，“小葡萄最厉害了，可以带姐姐去奶奶那里吗？” 小孩子的理解能力并没有那么强，顾萄抬头望了慕知意好一会儿，才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脆脆的应了一声“好”。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个蹦蹦跳跳，一个慢步行走，倒也十分和谐。 走到后屋的门口，慕知意才发现，门槛不知何时搭了起来。 试探着抬了抬腿，还行，不疼，但往前迈一步，不知道扯到哪根筋了，疼的慕知意不得不咬紧牙根。 顾萄小朋友此时也被门槛拦住了，低头看着这个快有她半人高的门槛，顾萄松开慕知意的手，把手搭在门框上，一只脚奋力的迈了过去，然后趴在地上，爬了过去。 两人同样艰难的越过门槛，浪费了很多体力，不得不坐在凳子上休息一会儿。 把锅里的饭菜拿出来，是新做的馒头，黑不溜秋的，慕知意毫不在意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顾奶奶走进来看到慕知意吃的东西，急忙走过去夺走了她手中的馒头。 “奶奶？”慕知意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顾奶奶也想到自己的动作太野蛮了，赶紧向慕知意解释道:“我给你买了包子，你吃包子。” 慕知意笑了笑，拿过顾奶奶手中的馒头，不在意的道:“都是面做的东西，只不过一个里面有馅，一个没有，吃哪个不行啊，奶奶你还劝我别乱花钱呢。” 听着慕知意的话，顾奶奶更替她委屈。 看到顾奶奶眼底的怜惜，慕知意故意道:“难不成奶奶你是因为小萍的事向我道歉？” “当然不会了。”否认的太快，顾奶奶都察觉出自己的不对来了。 抬起眼皮瞅了瞅慕知意，顾奶奶闭紧嘴巴，免得自己大嘴巴都秃噜出去。 可是顾奶奶越是不说，慕知意便越会胡思乱想。 难不成是顾家知道了顾小萍的所作所为，决定包庇她了，所以才会来找我示好？ 慕知意眼底的伤心一览无余，顾奶奶急忙道:“小意，奶奶不是替小萍说话……” 来了来了，经典的她只是孩子啊，慕知意叹了口气，没有想到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么差。 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慕知意懒洋洋的提起眼皮，等着顾奶奶接下来的话。 “主要是她这次做的真的太过分了，咋能推你呢，这是没事，万一真出啥事了我可咋向你爷奶交代啊。” 慕知意冷眼看着顾奶奶的伤心的样子，先抑后扬嘛，她懂。 “那忍寒也不能给小萍订亲啊，这可是女人家一辈子的事。” 顾奶奶伤心得不行，慕知意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你跟爷爷是顾大哥的长辈，他应该会听你的话啊。” 顾奶奶坐在凳子上，眼里充满了忧伤，“我咋有时间跟他说啊，这小子长大了，鬼头得很，一晚上没过来是盯着小萍呢，要不是小萍找到机会跑回来，说不定就真的被顾忍寒嫁人了。” 想到刚刚跟顾忍寒见面时对方轻松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做出这种事的啊。 语气有些犹豫，慕知意试探着问道:“奶奶，您相信顾大哥会做这种事吗？” 顾奶奶转悲为怒，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我就是太相信他了，所以才会导致他做出这种事来。” 慕知意本来认真的听着，没有想到顾奶奶竟然会突然拍桌子，着实给她吓了一跳。 盛怒中的人一定要谨慎对待，即便现在自己也是受害者。 慕知意掰开手中的馒头，疑惑的道:“那，奶奶您找我是想让我劝顾大哥吗？” 顾奶奶顿了一下…… 等待的期间慕知意做好了准备，迎接最后的暴击。 即便已经心灰意冷，慕知意依旧保持微笑，温柔的望着顾奶奶。 “当然不是了，小萍是小萍，忍寒是忍寒，你是你，你们三个都是奶奶疼爱的孩子，哪个出事奶奶都会心疼。” “那你刚才？”慕知意这次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嗐”，顾奶奶拍着大腿，“我就是太生气了，忍寒那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做这种事，他爷爷已经去找他了，非得狠狠揍他一顿。” “？？？”慕知意张大了嘴巴。 不是，顾大哥演技这么好的吗，还有他胆子真大呀，明知道顾爷爷正在找他，还敢回来，难道这就是俗话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临了，顾奶奶还担心慕知意误会，对她解释道:“小意，奶奶绝对没有借口小萍是弱势地位就让你原谅她的意思，奶奶买这个包子是因为李大夫说了，你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这馒头里基本都是黑面，最没有营养了。” 第86章 我相信你 面对顾奶奶的疼爱，慕知意很是感动，几乎就要将见过顾忍寒的事脱口而出。 但转念一想，现在大家还都只是听顾小萍的一面之词呢，具体什么情况除了两位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张了张嘴，还是瞒下了这个消息。 接过顾奶奶手中的包子，慕知意分给两人一人一个，自己也拿着一个小口小口的开心的吃了起来。 “小意，奶奶一看你就开心，就是吃饭吧，你吃的太慢了，吃饭就应该大口大口吃。” 听着顾奶奶有爱的唠叨，慕知意双手捧着包子，腼腆的笑了一下。 “你这个妮子，就是仗着你惹人疼。”顾奶奶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头。 一个成年人拳头大的包子，馅料很足，慕知意吃了一个就吃不动了。 面对顾奶奶的再三邀请，慕知意拍拍自己的肚子，声音闷闷的，一看就熟透…一看就吃饱了。 “奶奶，我真的吃不下了，剩下的放到锅里，等爷爷回来吃吧。”慕知意抬着头抱着顾奶奶的胳膊撒娇道。 “真受不了你，这个也不用给你爷爷留着了，他们中午吃的可比这个好。” 顾奶奶拿过兜子，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啊，为什么啊，爷爷中午去哪儿啊？”慕知意确实不清楚。 “傻孩子”，顾奶奶本来想搂着慕知意的肩膀，想到她刚受了伤，心下一动，捏了捏慕知意的小脸，“那么多人帮咱们家修房子，咱们不得管人家晌午饭啊。” “这样吗？”慕知意以前哪经历过这些啊，如今听顾奶奶说起顿感新奇，“如果我们管了他们的午饭，那他们的工钱我们是不是？” 可能是没有想到慕知意居然会说出这话，顾奶奶瞪着眼睛紧盯着慕知意，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了奶奶？”被人这样盯着，即便是慕知意也不由得摸了摸脸，“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顾奶奶紧闭着嘴沉思了很久，才郑重的对慕知意道:“小意，我知道你家里条件很好，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你自己心中应该有杆秤，咱们现在是集体劳作，不管是谁来帮忙都是有工分的。” “？？？” 脑海中的疑问还没有问出口，就对上顾奶奶不悦的眼神，慕知意立马改口道:“我知道了奶奶。” 随即安静的坐在旁边，努力当好一个听众。 “小意，奶奶不是不让你发表自己的意见，你不知道，咱们大队即将接收两个下放人员，其中一个就是因为在跟人聊天后被人举报了，你一定得注意，知道了吗？” 如果说前半段的时候慕知意还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到了后半段，慕知意赶忙挺直了腰板，认真的聆听顾奶奶的教诲。 猛烈的点着头，慕知意承诺道:“奶奶你放心，今天这话我保证只在你面前说过，出了这个门，除了小葡萄咱们仨人绝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晓。” 顾奶奶将慕知意竖起来的两根手指按下来攥到手心里，语重心长的道:“小意，奶奶不求你下乡做出什么建树，只要保证你全须全尾的回去，也算对得起跟你爷奶的情谊一场了。” 慕知意着实被顾奶奶这番话感动得不行，一把抱住顾奶奶猫进她的颈窝处。 “奶奶，爱你。” 闷闷的声音从顾奶奶耳边传来，顾奶奶耳膜都跟着震动起来了，笑了笑欣慰的拍拍她的后背。 “奶奶”，顾小萍跑进房间里，看见慕知意正抱着自己奶奶，两人看起来很是亲昵的样子，眼睛都快冒出火了。 “咋了小萍？” 慕知意腰板坐直，顾奶奶这才回头望向顾小萍。 跟面对慕知意时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同，顾小萍满脸笑意，轻松愉悦的上前搀住了顾奶奶。 慕知意还想帮着扶一下，却被顾小萍毫不留情的拍了下去。 握住手上火辣的暖意，慕知意望着顾小萍离开的身影眸色渐深。 本来她还想问问顾小萍，所谓的逼婚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慕知意垂下眼眸，应该是不用问了。 走到顾萄面前，慕知意一只腿伸着，另一只腿蹲下来，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蹲在了顾萄身前。 靠着仅剩的一个胳膊，慕知意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在顾萄眼前晃悠，“小葡萄，香香甜甜的奶糖哦，想不想吃？” 眼睛随着慕知意的晃动而变化，顾萄嘴里口水泛滥，“糖，糖……” 慕知意把奶糖的包装纸打开，露出里面散发着奶味的奶糖，“小葡萄，带我去找你大哥，这颗糖姐姐就给你。” 顾萄着急的用手够糖，可还是太小了，慕知意站起来以后，她怎么蹦都碰不到慕知意的手。 “哇啊啊……” 得不到就哭，这是顾萄实践得来的捷径，但可惜慕知意并不吃这一套。 直接用手捏住顾萄哇哇大哭的嘴，慕知意再次重复了一遍，“带我去找你大哥，糖就给你。” 意识到自己的方法不管用了，顾萄委屈的瘪着嘴，拽着慕知意的手开始往外走。 顾奶奶正在灶台上处理大骨头，看到两人似乎要出门，不由得问道:“你们干什么去啊？” “找…” 顾萄就说了一个字，却吓得慕知意的心都要提起来了，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顾奶奶的表情，听到顾萄没有说完，这才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大口气。 担心顾萄会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慕知意急忙补充道:“我这不是受伤了吗，咋的也得主动找村长说明一下情况啊，再说了，我妈妈他们给我邮东西了，顺带着让村长给我开张介绍信。” 顾奶奶的嘴张了又合，最后不忘嘱咐一句，“你们两个慢点走，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奶奶。”慕知意朝顾奶奶挥了挥手，开心的带着顾萄走远了。 依旧是北边的山坡上，依旧是顾萄一个人过来。 顾忍寒抱起她，顾萄顺势一指，顾忍寒这才发现慕知意就在不远处笑着朝他招手。 抬起手回应了慕知意，顾忍寒抱着顾萄往那边跑去。 “咋了，慕知青，找我有啥事儿？” 顾忍寒呼吸有些急促，随意的擦掉脸上的汗水。 “我相信你”，慕知意忐忑的望着顾忍寒的眼睛，“顾大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第87章 怀疑谁 “啊？？”顾忍寒懵逼的挠了挠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顾忍寒似乎是真的不知情，慕知意思索了一阵，拽着顾忍寒走到了一个大树后面，左右望了望，才开口。 “小萍说你给她找了个婆家，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什么，这是她亲口说的？”顾忍寒目眦欲裂，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慕知意抿了抿唇，原本要说的话在嘴里倒了又倒，“而且今天你还亲自押着她去男方那儿了，只不过半路上被她找到机会跑回来了。” 说完以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顾忍寒的表情，生怕把他气出问题来。 只不过跟刚才不同，顾忍寒不光没有生气，反而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顾小萍是这么说的吗？” 都直呼顾小萍大名了，慕知意心中更是谨慎了，微不可察的后退了几步，才点点头。 顾忍寒自然也发现了慕知意的动作，但此时最重要的是解决顾小萍的事，至于解释，以后有的是机会。 “慕知青你知道吗，昨天我回家，等了她整整一夜，她一晚上都没回家，结果反过来倒打一耙，说我逼她结婚，真是可笑。” 顾忍寒的脸上是笑着的，但说话的时候，慕知意还是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失落。 不知道如何安慰，慕知意握住了顾忍寒的手腕，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先开口。 “诶，小葡萄，你咋来这儿了？” 下一秒慕知意就听到了顾爷爷的声音，见顾忍寒要出去和顾爷爷打招呼，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手。 “顾大哥听我的，先不要出去，在这里待着。” 匆匆往那边跑，担心顾忍寒死心眼，一步三回头的确定他没有出来，才放心走了出去。 “爷爷，是我带着小葡萄过来的。” 跑到顾爷爷面前，慕知意连汗水都顾不上擦，就急忙忙的解释。 “哦，是这样啊”，但是把顾萄一个人放在这里，顾爷爷还是要嘱咐两句，“小意啊，虽然这块都是咱们队上的人，但小葡萄终究是小孩子，万一跑哪儿去不跟人说，这不就危险了吗，对不对。” 慕知意急忙道歉，“对不起，爷爷，我有点急事，想着这儿都是咱们队上的人，小葡萄待在这儿也安全，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顾爷爷这才满意的摸了摸胡子，眼睛往干活的那边一瞥，没有走近，继续跟慕知意道:“对了，小意你今天有没有见到忍寒啊？” 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松，就像是聊天时的随口一问，如果不是慕知意早就从顾奶奶那里知道了真相，恐怕就要全盘托出了。 牵着小葡萄的手，慕知意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手上残留的糖水，同样随意的语气回复道:“没有啊，但是顾大哥应该跟队上的人一起干活呢吧，不在吗？” 说着慕知意还好奇的往干活的那边望了望。 没有看到顾忍寒的身影，一边嘴角勾起，思索道:“可能是去干别的事了吧。” “我看也是。” 两人就像普通的聊天一样，短暂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看着顾爷爷的身影逐渐消失，慕知意这才带着顾萄往顾忍寒的方向走去。 来到那棵大树后面，却不见顾忍寒的踪影，慕知意整颗心都提起来了，生怕他不明白情况被顾爷爷逮到可就麻烦了。 急忙小声的朝周围喊道:“顾大哥，顾大哥。” “这儿呢。” 顾忍寒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慕知意的肩膀。 回头确定是顾忍寒，慕知意才敢松口气，放松下来发现眼角有些湿润。 不着痕迹的用手抹了一把眼角，慕知意连忙把两位老人知晓这个消息以后愤怒的样子讲给他听，希望他能小心行事。 抬手揉揉慕知意的头，顾忍寒语气有些雀跃，“所以慕知青是相信我，站在我这边吗？” 缩缩脖子躲过顾忍寒的“蹂躏”，慕知意把顾萄推到两人中间，恰时退后几步。 唇角向上扬起，慕知意表情很是自得，“不，我是更相信我自己。” 宠溺的笑了笑，顾忍寒把手放到唇边，“好，谢谢慕知青相信我。” 两人互相恭维了一会儿。 顾小萍这件事还是需要有人去解决，顾忍寒理了理衣襟，朝慕知意鞠了个躬，“慕知青，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件事，我准备去找小萍问一下情况，我相信她自己绝对不可能想出这种方法。” 慕知意没有躲避，接受了顾忍寒的感谢，同样的她也跟顾忍寒的想法一样。 说得更详细一点，就是她有怀疑的对象。 只是不知道顾忍寒会不会信。 在顾忍寒即将离开的时候，慕知意沉默了一番还是决定告诉顾忍寒，免得他做无用功。 “顾大哥，你可以先去桂花家里看看。” 言尽于此，也不知道顾忍寒能不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把着顾萄的手挥了挥，慕知意便一瘸一拐的带着顾萄下山了。 两个人交谈没有多长时间，就是上山下山花费的时间多了些。 慕知意带着介绍信从村长家里回来的时候，顾奶奶的大骨头已经出锅了。 隔着好远慕知意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肉的香味，走进院子里，这香味便更浓郁了。 顾萄不用她牵着，老早就跑到了顾奶奶身边，嘴巴甜甜的喊着“奶奶”，顾奶奶心中高兴，用刀从骨头上剔下一大块肉递给了顾萄。 回头一瞟，慕知意正笑盈盈的往这边走来。 “小意，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骨头就是要刚出锅的时候才香，我本来还担心呢”，说着顾奶奶指了指柜橱上的盆，“那边那个小盆就是给你留的，快拿屋里吃去吧。” 慕知意“吧唧”一口，亲在了顾奶奶脸上，然后快速的跑到柜橱边上，做了个爱心的手势，拿着盆就跑走了。 把盆放在炕上，慕知意从皮箱里翻出一包还没有拆封的桃酥，把绳子解开，故意把上面的几块捏碎，拿着一块捏成碎末，撒在摞好的桃酥旁边，做好一切以后，兴致冲冲的跑到厨房里。 “奶奶，你尝尝这个。” 不给顾奶奶拒绝的机会，慕知意直接把桃酥塞进顾奶奶嘴里。 看到顾奶奶开始咀嚼，慕知意还兴奋的问着:“好吃吗？” 顾奶奶刚一点头，慕知意就高兴的把桃酥送到她的房间。 第88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小意，你做什么，那桃酥那么贵，你自己吃。” 慕知意哼着小曲从房间出来，就被顾奶奶逮个正着。 “诶呀奶奶，你说你都把我当成亲孙女了，孙女给你买点桃酥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那还是我吃剩下的，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憋着个嘴，慕知意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好了好了”，见慕知意都委屈的哭了，顾奶奶怎么可能再说重话，只能接受了她的好意。 “我就知道奶奶疼我。”抱住顾奶奶的脖子，慕知意就开始撒娇。 左右望了望，慕知意看着满头大汗的顾奶奶，不由得问道:“奶奶，小萍呢，她不是在家吗，咋没出来帮你啊？” 不在意的挥挥手，顾奶奶叹道:“小萍昨晚经历了那样的事，待在家里总是闷闷不乐的，我就让她出去玩了。” 深吸一口气，慕知意笑着抱住顾奶奶的胳膊，“那我留在这帮奶奶好不好。” 两个大大的酒窝在脸颊处若隐若现，顾奶奶开心得不行，拍拍慕知意的胳膊，开心的道:“小意，你有这份心奶奶就知足了，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乖乖的在房间里待着吧。” “行吧。”慕知意噘着嘴，装作不满的回了屋。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还能听到顾奶奶爽朗的笑声。 把门栓插上，慕知意脸色一下就掉下来了。 “顾小萍不在家，能去哪里，不只能是桂花家吗，可是顾大哥好像也准备去，不会被顾小萍发现吧，万一告到奶奶这里来，顾大哥岂不是插翅难逃？” 慕知意真的很担心，焦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在桂花家，慕知意幻想的场景并没有实现。 顾忍寒确实去了桂花家，但顾小萍可没有去。 桂花爷爷是个猎人，家就建在山腰，周围除了树木没有其他人家，再加上她家本来就是外地来这里逃难的，平常也不怎么跟队上的人交流。 顾忍寒知道这件事，特地爬到了离桂花家不远的一棵大树上，观察着桂花家。 他刚爬上去，就看到桂花家里的大门开了，桂花娘裹得严严实实的出了门。 顾忍寒本来想跟上去查看，但桂花娘实在太警惕了，走两步就要回一次头，偏偏顾忍寒就在她必经之路的某棵树上，无奈只好放弃了，眼睁睁的看着桂花娘越走越远。 站在树上观察了一会儿，一直没有看到有人出门，正当他以为桂花家没人的时候，屋内突然传出了一阵怒吼。 “你敢。” 顾忍寒立马精神了，以最快的速度爬下树，步伐矫健的移到了桂花家墙壕，隔着一堵墙听着里面的谈话。 “啪”，清脆的巴掌声，听得顾忍寒都忍不住摸了摸脸。 “桂花她娘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起了休妻的念头，你是不是人啊？” 屋内，桂花爹捂着被亲娘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不服气的辩论道:“我咋不能休了她，她成天出门跟人鬼混，说是为我好，谁知道她那钱是从哪儿来的？” “啪”，又一巴掌。桂花爹被扇得回不了神，愤怒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娘，你还是我娘吗，你竟然替她说话，我还是不是你儿子啊？” 桂花奶奶真的要被自己儿子气坏了，举起手中的拐杖…… 就看到桂花爹伸着脖子，脑袋往她拐棍底下送，“来来来，打我。” 闭上眼睛，桂花奶奶只觉心累，恨铁不成钢的敲着拐杖，“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人了，只顾着你自己吗，想想桂花，想想你老娘我行不行啊。” 桂花爹依旧我行我素，抬着头，鼻孔都要抬到天上去了，“我不管，她给我戴绿帽子就是不行。” “戴什么绿帽子？”这句话是真的把桂花奶奶气到了，抡着手里的拐棍就往桂花爹身上砸。 作为过来人，桂花奶奶就算闻一闻她身上的味道都能知道她有没有做过错事。 更何况桂花娘每次出门回来，身上都是她自制的香料的味道，桂花奶奶可以肯定桂花娘不是出去跟人鬼混。 奈何自己儿子就是一根筋的玩意儿，只要别人在他面前乱说，他就毫不犹豫的怀疑。 他也不跟别人说，只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 到现在，怀疑的种子越长越大，正是开花结果的时候，这不桂花爹就爆发了。 没眼瞧自己的蠢儿子，桂花奶奶决定不再掺和，烦躁的挥了挥手，“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不管了，就算是不过了你也自己去跟桂花她娘说去吧。” “娘。” 一听要自己说，桂花爹立马不干了，“您也知道，我跟她娘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就帮我说一下。” 决绝的收回自己的手，桂花奶奶冷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自从桂花出生，你们俩就不说话了，都是我当传声筒，今天你老娘我话放在这里，我罢工了，要说自己去说。” 杵着拐棍回到了自己房间，留下桂花爹一个人在屋内无能咆哮。 在外面听了全过程的顾忍寒，脑袋上面出现一排问号。 这怎么跟他听到的不一样啊？ 顾小萍每次从桂花家回来，都会说桂花娘如何温柔，桂花奶奶怎么磋磨桂花，桂花爹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汉子，怎么一切都变了样。 顾忍寒心中的疑惑更大，记在心里，隐去身形。 但这些都不重要，顾忍寒决定速战速决，先去找顾小萍问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慕知意说过顾小萍是去找爷爷奶奶告状了，顾忍寒在林中快速穿梭，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顾爷爷家后面。 听着前院推杯换盏的热闹，顾忍寒翻过围墙，偷偷摸摸往前院走去。 趴在门后，顾忍寒透过缝隙看着院子里的人，找了很久都没有瞧见顾小萍的踪影。 “顾大哥。” 慕知意放低音量，悄悄向顾忍寒招手。 两人走进慕知意的房间里，顾忍寒不敢乱看，一进门就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看出了顾忍寒的窘迫，慕知意手放在鼻子下面嘴角向上弯起。 “咳”，清咳一声，慕知意开始询问顾忍寒过来的原因，“顾大哥，爷爷还在满大队的找你呢，你咋回来了？” 说起正事，顾忍寒也不尴尬了，抬起头直视慕知意的眼睛，“桂花家事情比较复杂，我还是打算亲口问一下小萍，但我刚才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她，慕知青，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她没在桂花家吗？”慕知意有些诧异。 看出顾忍寒的疑惑，慕知意解释道:“我回来的时候小萍就出去了，奶奶说让她出门放松一下，我还以为她去找桂花了呢。” 第89章 订婚对象是谁 “那她俩可能出去玩了，我也没有瞧见桂花。”顾忍寒接了一句。 “不过顾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小萍为啥会故意陷害你啊？” 这是困扰了慕知意思考了半天的问题，如今终于问出口了。 这确实把顾忍寒问住了，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脸色沉重。 “是不是她知道我要去揍她，所以提前倒打一耙？” 慕知意忍俊不禁，嘴巴一阵蠕动，最后咬着下嘴唇道:“顾大哥，小萍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她那么怕你，怎么敢。” 了然的点点头，顾忍寒重新思考，“可是除了这个，小萍哪还有理由诬赖我？” “说不定不是她想诬赖你呢？”慕知意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察觉到顾忍寒炙热的视线，慕知意不得不微笑着抬起头，平和的道:“或许是其他人教唆小萍故意跟你过不去？” “小萍又不是傻子，咋可能谁的话都乱信。”这个理由在顾忍寒这里根本不成立。 反倒是提出可能的慕知意，听完顾忍寒的话灵感突现，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抬起头望向顾忍寒。 “顾大哥，接下来的话，都是我的猜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许生气。” 见慕知意如此郑重，顾忍寒顺从的点点头，“慕知青，你说吧。” 背着手，慕知意在顾忍寒眼前踱步。 “顾大哥，我说小萍最信任也最听桂花娘的话，这个你同意吧。” 顾忍寒确实从顾小萍的口中听过她夸桂花娘，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 “桂花不是小萍最好的朋友吗，她娘？” 慕知意十分肯定，“就是桂花娘。” 这倒是让顾忍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呆呆的道:“不能吧，小萍从来没跟我提过啊，只是说桂花娘很温柔，对她很好，那也不至于最听她的吧。” 慕知意双手环着胸，向前一步，在跟顾忍寒中间只有一拳的位置站定。 抬头望着顾忍寒的眼睛，慕知意没有一丝退缩，“顾大哥，请问你还记得最开始我跟你说了什么吗，麻烦你不要试图否定我的猜测。” “还有”，慕知意伸出手帮顾忍寒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褶皱，“桂花娘一直想让桂花嫁给你你知道吧。” 慕知意突如其来的亲近，顾忍寒紧张的喉咙滚动，不敢看她的眼睛，偏过头，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知道，但是小萍也跟她说过，我们俩不可能。” 慕知意霸气掰过他的脸，手放在他的脸上，白色与古铜色，色差十分明显。 “顾大哥，这种事不是你说不行，对方就会止住念想的，据我所知，桂花娘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你跟桂花的婚事了。” “什么？” 简单几句话，惊得顾忍寒差点掉了下巴，“不是，我不愿意，她还能强压着我不成？” 慕知意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两只手放在顾忍寒的脸上，让他面对自己。 按下他的头，两人四目相对。 “顾大哥，拜托你好好想想，小萍跟桂花走得这么近，桂花又有这种想法，偏偏这个时候小萍还做了这么个事，这两者之间真的没有联系吗？” 在慕知意耐心的劝导下，顾忍寒总算能忍住脾气，仔细的思考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萍做这件事是受了桂花她们家的影响，而让她诬赖我是为了让我娶桂花？” 听出顾忍寒话里的不可思议，慕知打算再添上几句，就听到他感叹了一句“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慕知意见顾忍寒说完这句话就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了，好奇得不行，但又不好打扰他，只得安静的在旁边心痒难耐。 “我明白了。” 等了好一会儿，顾忍寒终于想清楚了，慕知意刚要询问，就听到外面散桌的声音。 时间太赶了，慕知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顾忍寒翻墙跑走，徒留下她一个人抓心挠肝。 回到房里，顾奶奶见她是从后面进来的，开口问道:“小意，你去后屋干啥去了，是不是饿了，饭在锅里呢，你快来吃。” 实际上顾奶奶塞给他的那几个大骨头，就已经让慕知意吃撑了，现如今看到锅里的饭菜，慕知意差点直接吐出来。 掐着手心努力让翻滚的胃平静下来，慕知意嘴角勾着笑，摇了摇头，装作好奇的往外望了一眼，“奶奶，小萍呢，她中午没有回来吃饭吗？” 顾奶奶坐在凳子上洗碗，没好气的把抹布往盆里一摔，“那丫头一出门就跑没影了，谁知道她去哪儿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不知道家人着急吗？” 终归是顾家的家事，慕知意不好过多干预。 虽然不能蹲下帮顾奶奶刷碗，但慕知意可以用干抹布把顾奶奶洗好的碗筷擦干净。 两人左手倒右手，俨然成了一条稳定的流水线，很快就把一堆碗筷收拾干净了。 慕知意拿着抹布，紧跟在顾奶奶身后。 走进屋里，顾奶奶第一时间把门栓插上，慕知意也自觉的上炕拉上窗帘。 衬衫的扣子解开，慕知意露出后背，乖巧的趴在炕上，等着顾奶奶给她上药。 将毛巾拧干，顾奶奶上炕坐在慕知意的身旁，心疼的摸着红肿的后背和肩头，把毛巾覆在红肿处。 简单清洁了一番，顾奶奶就开始替慕知意上药。 一个上午，慕知意也做了不少事，如今清清凉凉的药膏一敷，慕知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趴在胳膊上，慕知意翁声道:“奶奶，小萍说顾大哥给她定了人家了，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是谁家的啊？” 顾奶奶心中大惊，手下却丝毫不影响，只是语气懊悔道:“我当时只顾着找忍寒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话说完，药膏也涂完了，顾奶奶匆忙下地，面带歉意的对着慕知意道:“小意，奶奶有事出去一趟，我把门用锁带上，成子就在外面，你有事叫他。” 这件事很重要，慕知意善解人意的点头，还不忘提醒顾奶奶:“奶奶，你见到小萍了千万别说是我提出来的，不然她会以为我在嘲笑她。” 顾奶奶急匆匆应了声“好”，就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第90章 档案不对 趴在炕上，慕知意半闭着眼睛自言自语道:“顾大哥，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希望我的第六感有效。” 那顾忍寒呢，他去哪儿了？ 公社办公的小楼里，有一个头戴蓝色头巾，穿着蓝色大衣的女人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 关门前，还不忘对门内的人感谢道:“今天真是拜托你了，等明儿个你想要的东西有眉目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不知道门内的人说了什么，女人一个劲儿点头赔笑，然后才轻轻的关上门。 转过身以后，再不复刚才谨小慎微的样子，高傲的抬着下巴走了出去。 顾忍寒从正在跟许诚在国营饭店吃饭，眸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抬脚走到窗前，望了望女人刚才出来的地方。 怎么会是那里？她在那儿有认识的人吗？ 压下心头的疑问，顾忍寒准备一会儿去问问。 转身回到桌前，许诚见顾忍寒神情凝重，打趣着道:“怎么，遇见红颜知己了？” 被顾忍寒瞪了一眼，老老实实的坐回了椅子上。 夹着桌子上的菜，许诚埋头大吃。 那吃饭的速度，让顾忍寒这个吃饭慢不下来的人都觉得太快了，不由得出声制止:“大诚，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只剩最后一口了，许诚不想中断，便朝着顾忍寒挥了挥手，等到把饭咽下去以后，才道:“我的哥呀，你是不知道你兄弟我这两天遭了多大的罪啊，你敢想这是我近一个礼拜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低头望着桌上的炒青菜和地三鲜，连个肉菜都没有，顾忍寒艰难的开口道:“你家破产了，还是被搜查了？” 许诚翻了个白眼，“都不是”。 然后开始朝顾忍寒抱怨，“我跟你说，我家老头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自己做菜，结果呢，不是糊了，就是不熟，好不容易熟了的呢，不是齁咸就齁甜，关键他自己做菜难吃，还不让我出来吃。” 愤愤的说着，许诚又打了份饭，和着菜汤干掉一碗米饭。 顾忍寒无聊的摆弄着自己的打火机，略带疑惑的问道:“你这样，我拜托你的事还能办吗？” 许诚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一根菜叶没吃完掉在嘴边，“你瞧不起谁呢？” 察觉到顾忍寒怪异的目光，许诚用手一摸，老脸一红，快速的把菜叶吸进嘴里，用纸擦擦下巴手放到桌子上，身体前倾，非要让顾忍寒说出个理由出来。 顾忍寒无奈，举着手赶紧道歉:“好好好，是我乱猜。” “那还差不多。”许诚傲娇的收回视线，继续跟碗里的饭菜争斗。 吃完饭以后，许诚带着顾忍寒来到了户籍处，一番甜言蜜语哄得值班的小姑娘红了脸，害羞的说着:“我就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不管找不找得到，都要离开。” 许诚连忙点头，又是一顿好话，夸的小姑娘神魂颠倒的。 进到户籍处，顾忍寒率先找到了顾家村的档案，跟许诚分开，两人在里面寻找顾家。 “顾进，顾耀文……顾…” 许诚高兴的朝顾忍寒喊道:“队长，顾大财是不是咱爷爷的名字啊，我找到了。” 在顾忍寒走来的时间，许诚闲来无事翻了下顾家的档案，只不过，许诚的脸色越来越奇怪。 顾忍寒走过来，迎面接受许诚谴责的目光，“队长，你咋能这样呢，欺骗女孩子感情是不对的。” “啊？？？” 迎面一口大锅，差点砸倒毫无准备的顾忍寒。 “你看。” 接过许诚手中的档案，最上面顾爷爷顾奶奶，然后是顾父一家人，顾忍寒，顾…… 王桂花？ 顾忍寒不可置信的又往下翻了翻，顾兰成，顾萄，顾二叔一家人…… ？？？顾小萍呢？ 顾忍寒单独把王桂花的档案抽了出来，然后严肃的望向许诚，“大诚，档案调动是不是有记录，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妹妹顾小萍的档案调到哪里去了？” 许诚眼皮都没抬，“多大呀，可能是太小了工作人员漏掉了。” “今年十七。” 许诚先是震惊的道:“你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妹妹？” 然后若无其事的挥挥手，“领过结婚证的话档案就自动被调走了。” 顾忍寒听着许诚的话，脸色黑的快要滴出水来，咬着牙根道:“我妹妹还在上高中，没有嫁人。” “什么？” 许诚听到这话，也察觉出严重了，手脚忙乱的往门口跑去，中间还因为太过紧张，没有看到脚下的门槛，被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门口，女孩的领导突然过来，害羞的小姑娘站在旁边紧张的揪着衣角，见到许诚出来，连忙用口型让他进去。 许诚很着急，但不能给帮他的姑娘惹麻烦，赶紧藏匿了身形。 不过，躲藏时不小心瞥见了坐在凳子上的人。 在小姑娘惊恐的目光下，许诚一下就跑到了她的领导身边，张口就是:“姑姑。” 姑姑？？小姑娘震惊的抬起头。 领导也抬起头，见到是许诚，原本严肃的面容一下就温柔了许多，浅笑着捏了捏许诚的脸蛋，“你这捣蛋鬼，在这儿做什么？” 回头瞥了一眼站着的姑娘，许姑姑打趣着道:“我们科的小姑娘可都有主了，你那些小心思别用在我这边。” 许诚抱着许姑姑的胳膊，撒娇着说:“姑姑，你冤枉我。” 然后凑到许姑姑耳边，将他和顾忍寒发现的事情讲给了许姑姑。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自己领导的部门居然发生了这种事，作为主管的许姑姑自然不可能不管。 跟着许诚走进去，不忘吩咐身后的姑娘，“小李，把最近所有档案调动的条子拿给我。” 走到顾忍寒身边，顾忍寒也是见过许姑姑的，简单问候了两句，顾忍寒就把手上的档案交给了许姑姑。 看着上面的婚姻情况，许姑姑指出来诧异道:“这不是未婚吗？” 顾忍寒没有着急，把顾家一家人的档案递给了许姑姑。 “确实是未婚，但不知为什么，她的档案偏偏夹到我们家，还在我的后面，而且我妹妹的档案也不见了。” 这种行为代表什么意思，许姑姑就是负责这个的，怎么可能不懂。 “小李，还没找到吗？” “来了来了。” 小李抱着一筐子的条子跑了进来，看着许姑姑手中的一堆档案，心觉不妙，为难的道:“主任，这些是周副主任这几天让人送过来的，都是盖了公章的。” 第91章 周副主任 如今对方既然都已经把把柄递到她手里了，许姑姑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呢？ 接过小李手上的筐子，许姑姑挥挥手让她出去。 “啪” 屋门被关上，许姑姑随手拿起一个条子看着，上面写的是李家村的李月嫁给顾家村的顾爱国，让户籍处调动档案。 顾家村的？ 许姑姑把条子递给顾忍寒，“忍寒，你看看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周副主任确实在外面恶名昭着，但在内部，特别是她们这些同级别的人面前，他还是会收敛的，并且许姑姑不相信周副主任敢借着职权随意调动档案，这里面肯定大部分都是合乎规矩的，她现在要找的就是不合规矩的。 看着手中的条子，顾忍寒朝许姑姑点了点头，“这个是顾家村村长的儿子和儿媳，两人确实是三年前结的婚。” 没有意外，许姑姑又拿出一个条子，上面赫然写着顾小萍的名字，不好耽搁，立即将纸条拿给顾忍寒看。 “你看这个，是不是你妹妹？” “爷爷顾大财……哥哥顾忍寒，没错就是这个。” 把条子放到桌子上，顾忍寒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本公社就算了，为什么会调到其他公社？” 许姑姑能够理解顾忍寒的愤怒，但作为公职人员，徐姑姑并不能将事情的内幕告知顾忍寒，只得含糊不清道:“底下的人也要听上面的命令。” 见徐姑姑面上也带着愠色，顾忍寒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将顾小萍的条子抚平放在柜子上。 帮着一起分辨筐子里剩下的信息。 最后三人找出了三份异常的。 许姑姑拿出桂花娘的那份档案，询问顾忍寒:“忍寒，这个张春红你认识吗，她跟王桂花原本是一个档案里的，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其他家人吗？” 皱着眉，顾忍寒不知为何想到了桂花剩下的两位长辈对桂花娘的态度，不像是夫妻婆媳，更像是签了合约，你不干涉我我不干涉你的。 不过这话不会在许姑姑面前说，顾忍寒稍稍思考了一下，对着许姑姑道:“张春红按理来说应该还有一个丈夫一个婆婆呢，可不可能他们没领结婚证，所以没有？” 许姑姑对自己的部门还是挺有信心的，肯定的道:“忍寒，我们的档案是根据上报的工分分配情况归拢的，只要村长默认你们是一家，我们就会把档案归到一起，不会出现差错的。” 顾忍寒神色平静。 许姑姑也想到了，既然周副主任可以把顾小萍和王桂花的档案调动，自然也可以调动别人的。 但是像这种单独建一个档案，无异于分家，怎么会这么轻松呢？ 眼睛往下一瞧，一九五六年？ 那不是十七年前吗？ 想到周副主任的年纪，那时候他还在上大学啊。 “难不成这不是他做的？”许姑姑想不通了。 顾忍寒见许姑姑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也凑上前看了看。 看完以后心中也满腹疑惑。 “你们想什么呢”，许诚也好奇的望了望，想起了之前听过的传言，“周？我记得上任镇长好像就姓周，听警局的小王说，他跟周副主任还有亲戚关系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顾忍寒和许姑姑两人对视，找到了问题联结所在。 扣下张春红的条子，许姑姑把它装进了衣服口袋里。 拍拍许诚的肩膀，“去，把小李叫进来。” 看着许诚关上门，许姑姑快速的道:“忍寒，小萍的档案如果真的调走了，我暂时不会把事情闹大。” 顾忍寒明白许姑姑的意思，但顾小萍是她的妹妹，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便直接了当的拒绝。 “许主任，我能理解你”，许姑姑的开心溢于言表，只不过顾忍寒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美妙了。 “可是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拒绝的话语干脆果断。 “忍寒……” “姑姑，我们进来了。” 话到嘴边，许姑姑没好气的瞪了许诚一眼。 许诚挠挠脑袋傻傻的朝她笑了笑。 在面向小李时，许姑姑不自觉的端起了领导的架势，从筐子里拿出一个条子，低头瞥了一眼，递到小李眼前。 “说说吧，我让你把最近几年的条子给我，这张十几年前的怎么会混在里面？” 小李低着头，焦虑的搅着衣角，她不知道许姑姑到底有没有看到她专门放进来的条子。 偷偷瞥了许姑姑一眼，小李咬着嘴里的软肉，下定决心决定拼一把。 深吸一口气，小李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盯着许姑姑的眼睛，“主任，周副主任职位很高，我们这些小人物不得已只能听从他的命令，但我不信他能在公社只手遮天。” “你想说什么？”许姑姑眼里的深意不达眼底。 眼睛往顾忍寒和许诚那边瞟去，徐姑姑淡定的道:“你可以相信他们。” 从兜里掏出钥匙，小李打开旁边的柜子，拿出了一份档案。 “以往周副主任也就是在公社里动手脚，这次居然伸手到其他的公社了，我不想成为他的替罪羊，还请主任给我指条明路。” 小李的态度很是谦卑，双手举起档案，头深深的低下。 许姑姑没有说话，神色淡漠的查看档案的内容，竟然是顾小萍，回头望了一眼顾忍寒，交给了他。 “这回你放心了吧。” 然后又亲手将小李扶起来，再不复刚才的严厉，满是温柔的道:“小李，真是辛苦你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我，我保你无虞。” “谢谢许主任。”小李震惊的抬起头，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止不住的朝许姑姑感谢。 “好了，你先出去吧，以后周副主任再往这边送条子，你记得第一时间告知我。” 嘴角依旧噙着笑意，却不再是刚才那么生动了。 “主任，你放心，我记住了。”小李一边鞠躬一边往门外走。 把档案从顾忍寒的手上拿过来，许姑姑偏着头无奈的道:“档案也在这里，只要你妹妹不傻乎乎的去人家公社，些事就成不了。” 顾忍寒了然的点点头。 转念一想，顾小萍可是一天都没消息了？ 第92章 鬼混 压下心中的急躁，顾忍寒低头问着许姑姑:“不知道许主任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许姑姑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顾队长这是信不过我？” 顾忍寒也嘴角向上勾起，坦然的道:“我信得过许姑姑，信不过许主任。” 许姑姑赞同的点点头，没有否认，把顾小萍的条子也装进口袋，“没错，这件事就算把对象换成许诚，我也不会手软的。” “所以许主任要怎么做？” 顾忍寒脸上没有任何不耐，依旧平静的望着许姑姑。 许姑姑举起三份条子，“档案虽然是扣住了，但周副主任既然可以盖到公章，就说明这件事的流程已经走完了，其实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大家就都不知晓这件事，你妹妹也能安安稳稳的在顾家村结婚生子，你妹妹现在十七吧，我保证等她以后结婚的时候，这件事一定处理完了，绝不会对她产生影响，怎么样？” 周家既然敢这么肆无忌惮，未必没有他们的默许，顾忍寒自是不敢相信的。 只不过表面上还是要客套一番的。 冲着许姑姑鞠了一躬，诚恳的道:“那就麻烦许主任了，我这个妹妹遇人不淑，给许主任添麻烦了。” 见顾忍寒总算服软了，许姑姑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来，急忙用手捂住，才赞赏的拍拍顾忍寒的肩膀。 “顾队长，早就该这样嘛。” 再次抬起头顾忍寒脸上已经没有笑意，却还是恭敬的向许姑姑告别，“那许主任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这个外部人员就先离开了。” 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将顾忍寒送走，转身拉住许诚的衣领，“你做什么去，在这待着。” 许诚装作痛苦的揉着脖子，抱怨道:“姑姑，你干什么呀，你最最疼爱的侄子差点被你给勒死。”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耍宝的许诚，苦口婆心的道:“小诚，这两天你尽量少跟顾忍寒见面。” “为什么呀？”许诚脸上郑重了一瞬，又立马嬉皮笑脸起来。 “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姑姑我能不能再上一步，就看这次了，你绝对不能背地里拖我后腿，知道吗？” 许诚依旧嘻嘻哈哈的，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什么事也不放在心里。 许姑姑没好气的揪住许诚的耳朵，在他耳边大声道:“听清楚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许诚抖了一下，赶紧从许姑姑的手下逃跑。 这一跑，就没有回头，径直的跑了出去。 公社门口，顾忍寒正在门卫那里查看今天的拜访情况。 “顾大哥。” 听到有人叫自己，顾忍寒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许诚如同做贼一般朝这边偷偷摸摸的跑来。 无语失笑，顾忍寒低头继续查看拜访名单。 走到顾忍寒身旁，许诚凑过去跟他一起看，“怎么突然看这个？” 用手推走挡住自己视线的毛茸茸的头，顾忍寒锁定了一个可疑信息。 指着这个名字，顾忍寒走到门卫身边，“这个人你看还有印象吗？” 门卫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口袋里还装着顾忍寒送给他的大前门。 闻言，低下头，顺着顾忍寒手指的地方望去，李春花？ 转身在一堆介绍信里找到了这个人，看着介绍信陷入了回忆。 顾忍寒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许诚安静的站在旁边，两脸期待的望着他。 “啊”，随着门卫的一个叫声，顾忍寒赶紧抬头，热烈的望着他。 忽略两人炙热的目光，门卫缓缓道:“这个人特别奇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眼睛，不过这人身材有些臃肿，走路的样子也很奇怪。” 跟自己瞥到的身影对上了，顾忍寒为了更确定，紧跟着问了一句:“她是不是穿着蓝色的衣服？” 这句话让门卫对那人的印象更加深刻了，激动的拍着手道:“没错，是那种淡蓝色的衣服，别说那人穿上还挺好看的，我还想着给我媳妇买一件呢。” 看着门卫一脸荡漾的样子，许诚赶紧把拜访记录放下，拉着顾忍寒走开。 顾爷爷家，慕知意正坐在炕上陪顾萄玩着毛线。 突然“砰”的一声，慕知意连忙带着顾萄走了出去，原本在后屋干活的顾爷爷也走了过来。 三人看着顾奶奶满脸怒容的拽着顾小萍走进来。 眼瞅着就要往后屋走去，顾爷爷急忙拦住了她。 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慕知意，尴尬的搓搓手，道:“小意，能不能让你奶奶先去你屋里啊，后面都是队上的人。” 慕知意看了看顾小萍凌乱的头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点点头，让开位置。 “都是你惯的。”顾奶奶指着顾爷爷咬牙切齿的说了这句话，就带着顾小萍走了进去。 顾爷爷被训得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头，跟在慕知意身后走进去。 刚迈过门槛，就被顾奶奶推了出来，顾爷爷诧异的看着顾奶奶，“不是，我……” “别我了，现在天都黑了，你让队上的人先回去吧。” 看到顾奶奶劳累的样子，顾爷爷也很是心疼，牵过顾奶奶的手，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他们，不要一发生什么事就把原因归到自己身上。” 在顾爷爷诚恳的开解过后，顾奶奶叹了口气，精气神一下就掉下来了，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别自责，一切有我，有忍寒。” 顾爷爷最后嘱咐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慕知意抱着顾萄离顾小萍远远的，她犯过一次错，绝不会再犯第二次了，更何况就凭她现在的身体，四肢只有一只胳膊是好的，根本扛不住顾小萍的一推。 顾奶奶关上门，走过来看向顾小萍的时候，眼里迸发着愤怒的神情。 深吸一口气，顾奶奶听着外面谈话声，眼刀一把把的插在顾小萍身上。 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顾爷爷推门进来的时候，屋里的氛围很紧张。 “把门插上”，顾奶奶说话的时候声音沙沙哑哑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哪儿找到小萍的？” 顾爷爷话音刚落，顾奶奶的拐杖就落到了顾小萍的身上，“你问问她，这一天是跟谁鬼混去了？” 第93章 不说实话 顾爷爷不可思议的瞅向顾小萍，声音有些颤抖，“小萍，你告诉爷爷，今天一天去哪儿玩了？” 听到顾爷爷的声音，顾小萍的眼睛里终于动了动，眼里也有了光亮。 依旧是低着头，顾小萍偷偷瞥了顾奶奶一眼，见她没有看自己，快速的抬起头，瑟缩着脖子满脸委屈摇了摇头。 顾爷爷见此很是平静没有太大反应，倒是慕知意，惊的睁大了眼睛。 顾小萍是跟谁学的啊？这做作的小表情，她还委屈起来了？ 慕知意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别害怕”，顾爷爷拍拍顾小萍的胳膊，“爷爷奶奶都在呢，你说实话，爷爷奶奶不会怪你的。” 咬着嘴唇，顾小萍抻了抻顾奶奶的袖子，嗓音带着哭腔，“奶奶，是你听错了，我真的没有那样做。” 见顾小萍还不知悔改，顾奶奶一把甩开顾小萍的触碰，“怪不得你娘那么喜欢你，你们真不愧是亲母女，简直是一丘之貉。” 顾奶奶这句话真的很严重，顾小萍不敢再用桂花娘教她的了。 跪在地上，顾小萍抱着顾奶奶的大腿，痛哭流涕，“奶奶，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说着还要往地上磕头。 顾奶奶是真的很生气，但是见顾小萍这个样子，怒火变成苦笑，掰开顾小萍的手，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企图用这种方法逼我原谅你吗，还有这不是旧社会了，你别来这一套。” 躲过顾小萍的触碰，顾奶奶往前走了几步。 “爷爷。” 顾奶奶这边是行不通了，顾小萍只好望向顾爷爷。 好歹也是自己的孙女，不知真相的顾爷爷还是会心疼，但顾爷爷是一个坚定的唯媳妇主义者。 没有立马替她说话，顾爷爷双手背在身后，弯下腰轻声道:“小萍，做错事不是光道歉就可以的，你把事情说出来，爷爷帮你想想办法。” 顾小萍还是犹豫不决，顾奶奶便替她说了出来。 “你孙女白天不在家，跟着王大柱他闺女桂花去了他媳妇的娘家。” “你去那儿做什么？”顾爷爷杵着拐杖，见顾小萍脸上竟然有喜意闪过，眼前一黑，踉跄一下差点晕倒。 慕知意离得近，伸手扶了一把。 淡淡的瞧了顾小萍一眼，贴心的扶着顾爷爷坐到炕上。 胳膊有些颤抖，顾爷爷叼着烟杆，颤颤巍巍的往里面倒着烟草，点上火，心事重重的吸了一口，才看向顾小萍。 “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顾小萍本来以为顾奶奶知道了她冤枉顾忍寒，所以还很害怕被发现，结果只是听到桂花要去姥姥家，心一下子就定下来了。 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顾小萍开心的说:“爷爷，是奶奶听岔劈了，桂花我俩今天去公社玩去了，她确实说过两天她娘准备带她回她姥姥家，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顾奶奶听着顾小萍颠倒黑白的话，本来还想给她留点面子，没成想她抓不住机会啊。 杵着拐杖走到顾小萍身前，顾奶奶佝偻着腰抬头望着她，“小萍，你敢说你没有去王家洼公社吗？” 这件事是在她们冤枉顾忍寒前说的，既然顾奶奶提都没有提，这个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顾小萍信心十足，对上顾奶奶的眼睛，虽说还是有一瞬间的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奶奶，我就这么不让你信任吗？” 顾奶奶冷笑一声，不顾顾小萍的阻拦愣是把她的包拽下来。 在顾小萍惊恐的目光中，顾奶奶从包里拿出车票，举在手中，布包向顾小萍砸去。 “你到底是在骗谁，是骗我们吗，不，是你自己。” “怎么可能？” 顾小萍直到现在都不愿意接受现实，失落的后退几步，“你怎么知道我把票放到包里，明明我……” 震惊的抬起头，顾小萍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知道了？” 顾奶奶平静的望向她，眼里波澜不惊，“对，我听见了，所有的一切我都听到了。” “哈哈哈”，顾小萍仰天大笑，“所以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像一个小丑一样在这遮遮掩掩，好笑吗？” “不好笑。”顾奶奶眼睛都不眨，马上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觉得很可悲。” 慕知意的房顶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佝起了背，不想继续听，准备离开。 只是他忘记了，这不再是以前的茅草屋，而是贴上瓦片的房子了。 头顶瓦片松动的声音引起了慕知意的警觉，跟顾爷爷对视一眼，两人急忙往屋外走。 慕知意第一个出去，跟顾忍寒两人四目相对，手放到耳边，偷偷比划了个“走”的手势。 可惜顾忍寒不知为何，愣在了原地。 这一耽搁，顾爷爷就出来了，正好把顾忍寒逮个正着。 “臭小子还不下来。” 顾爷爷大喝一声，顾忍寒乖乖的从房顶上跳了起来。 “哇……” 慕知意的惊呼声还没结束，顾忍寒就安然无恙的走了过来。 偷偷打量着顾忍寒的腿，没有行动不便，不过重新望向他时眼里依旧不满。 挠了挠下巴，顾忍寒不敢看她，走到顾爷爷身前，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爷爷，让你跟奶奶担心了。” 偏过头望着倚在门边的顾奶奶，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朝顾忍寒招了招手，顾奶奶心疼的摸着仅仅过了一天胡子就长出来的顾忍寒，描摹着他的眉眼，顾奶奶眼里有泪光闪过。 “吸”，顾奶奶吸了吸鼻子，“来，进屋”，回过身的时候手背拭去眼角的湿润。 带着顾忍寒走进房间，顾小萍见到顾忍寒的一瞬间，眼底流露出了害怕的意味。 顾忍寒自然发现了，不在意的别过脸，搀着顾奶奶坐到炕上，后面慕知意同样扶着顾爷爷。 两位老人坐下来以后，顾忍寒向后退了几步，腿一弯，笔直的跪了下来，挺着腰板，顾忍寒双手画了个圆，朝长辈磕了个头。 “好孩子，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顾忍寒摇了摇头，沉声道:“爷，奶，是孙子不孝，没有给弟妹开个好头，现在我醒悟了，希望还不晚。” 一句话，大家的眼睛都飘到顾小萍身上去了。 顾忍寒站起来，走到顾小萍身边，声音里带着怒火，“张大牛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你知道吗？” 吃惊的抬起头，顾小萍对上顾忍寒的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第94章 瞒不住了 看着顾小萍依旧不知悔改，顾忍寒舌头抵着牙根，拳头举起，砸向顾小萍，身后的墙上。 “咚”的一声，顾小萍闭上了眼睛。 “呵”，顾忍寒眉梢吊起，“你还会怕？” 偷偷睁开一只眼睛，顾小萍正撞上顾忍寒快要冒火的眼睛。 求救般的望向后面的顾爷爷，顾小萍紧贴着墙壁开始往旁边挪。 “忍寒。” 顾爷爷还是没有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呢，所以对顾小萍依旧心软。 “别吓唬小萍了，你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张大牛是谁？” 顾忍寒狠狠的瞪了顾小萍一眼，留下一句“待在这儿好好反省”，转身回到顾爷爷身前。 偏过头看向顾奶奶，“奶，您是不是知道了小萍今天早上做的事儿了？” 顾奶奶之所以这么久都没有说出来，就是为了等顾忍寒回来，给他一个真相。 如今顾忍寒人已经在这里了，顾奶奶便不再隐瞒。 挪了挪屁股，顾奶奶面向顾爷爷，“老头子，接下来我的话可能会让你生气，但你要答应我，千万别憋着，再把自己气出病来。” “？？”顾爷爷皱紧眉头，叼着烟杆的手顿了顿，很是自信的回道:“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你说吧。” 拿着拐杖冲向顾小萍，顾奶奶愤怒的道:“早起小萍回来说他哥给他订了人家根本就是骗我们的，实际上她昨天一晚上都在桂花家。” 顾爷爷笑容逐渐收敛，脸上面无表情，抬头望向顾小萍，“小萍，你奶奶说的是真的吗？” 侧靠在墙壁上，顾小萍头抵墙，不敢看他们。 “顾小萍。”顾爷爷生气的戳着拐杖。 吓得哆嗦了一下，顾小萍还是准备当鸵鸟。 望了眼外面，顾爷爷下了炕，走到顾小萍身前，“爷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全都由你自己决定。” 没有威胁，顾爷爷好似就只是说了一句最寻常不过的家常话。 但顾小萍还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失望的意味，缓慢的抬起头，顾爷爷却已经走远了。 顾小萍心揪得慌的疼，整个人靠在墙上缓缓坠落，跌坐在地上，发出了一声低吼:“爷爷，这怪不了我。” 顾爷爷脚步停顿一下，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你说或是不说全由你自己决定，我们老了，管不了你们了。” 顾小萍从小就知道顾家真正当家做主的是顾爷爷，所以当顾爷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肉眼可见的慌了。 什么最好的朋友，什么最信任的人，她全都抛之脑后，爬着扑向顾爷爷。 “爷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想问什么，我全说。” 看着脚下的孙女，顾爷爷悔恨不已，闭上眼睛抬起头，对顾忍寒挥了挥手，“忍寒你来问。” 顾家所有的同辈里，顾忍寒跟顾小萍相处的时间最久，同样的，顾小萍几乎是顾忍寒抱着长大的，自然会对顾小萍有足够多的忍耐和理解。 凭借着记忆，顾忍寒仿写了一份张大牛的档案，扔到顾小萍面前，“你为什么会认识他？” 这几乎是顾小萍自认为最大的秘密了，咬着下嘴唇忘记了刚才的承诺。 “说呀？”因着顾小萍还在顾爷爷脚下跪着，顾爷爷根本不敢动，看到顾小萍竟然还打算隐瞒，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下地往旁边走。 顾小萍看向地面，感受到顾爷爷离开的时候，心里也涌现一丝着急。 抬头看着顾忍寒，顾小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大哥，你还记得谁才是你的亲妹妹吗，我不过就是在上工的时候多说了慕知青几句，你就认为我故意刁难她，让我去干活，我真是看不透你了。” 沉浸吃瓜现场的慕知意，一不小心成为了当事人，着实让她觉得不可理喻。 “扯什么慕知青，这事难不成还是她强逼着你做的吗，还不是你自己担心受罚？” 见顾忍寒此时此刻还在为慕知意说话，顾小萍彻底爆发了，“对，就是她逼得我，如果没有她，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装作没有感受过父爱，大哥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充分的信任我，大哥是你变了。” 父爱这种东西顾忍寒也没有办法，毕竟他也没有感受过，但是说起不信任她，顾忍寒可有话说了。 “我是因为慕知青来了以后才开始不信任你的吗，明明是个高中生，不好好学习，成天跟陈珍一起忽悠知青们，这是我冤枉你吗，张知青和方知青接受举报那件事，你以为我不知道里面也有你的参与吗，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你认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吗？” 本来是想拉着慕知意下水，好浑水摸鱼，没成想不光没有摸到鱼，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顾小萍惨白着脸，低下头只露出一段洁白的脖颈。 “你还有什么要控诉的吗？” 顾小萍低着头，没有说话。 疲惫的捏捏鼻梁，顾忍寒再一次重复了一遍最初的问题，“你怎么会认识张大牛？” 所有的底牌全部扒开，顾小萍再没有一点高傲，眼眶红红的，沙哑着嗓音道:“桂花娘说我要冤枉你给我订亲，一定要有一个准确的人，所以拜托她娘家的侄子帮我撒谎。” 顾忍寒眼球微缩，想到她档案都被调走了，忍不住心中烦躁。 “她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你没有自己的思考吗？” 顾小萍眼泪唰唰的往下流，抬起脑袋看着顾忍寒，“我就是信任她，最起码她是真的为我着想。” “为你着想”，顾忍寒冷笑出声，“她就差把你卖了还是为你着想吗？” 顾小萍不明白顾忍寒这是什么意思。 咽了咽口水，也是把怒火压制住，顾忍寒心平气和的道:“你昨天为什么会去桂花家？她为什么会给你出这样一个主意？” 斜着眼睛偷偷瞥了一眼慕知意，顾小萍胆怯的说:“你对慕知意那么好，我还把她推地上了，你肯定饶不了我。” “那你去找桂花有什么用，就因为她会给你出让你陷害你大哥的方法吗？” “我没有，我没有想要陷害你，是桂花娘，她说慕知意想当我嫂子，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以后肯定永远排在慕知意后面。” 第95章 关起来 “蠢货。”顾忍寒再也忍不住了，怒骂出声。 “忍寒，小葡萄还在这儿呢，注意点。”顾奶奶捂住顾萄的耳朵，出声提醒顾忍寒。 件件都要带上自己，慕知意也不好再装作看客了。 遥遥走到顾小萍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朱唇轻启:“小萍，你推了我害怕顾大哥责罚，担心力度不够诬赖顾大哥，这就是你作为妹妹做的事吗，我看你真是十足的自私自利。” “你滚。” 顾小萍最受不了的就是慕知意这种事事不操心，但又偏偏有人为她出头，用力的推着慕知意的腿让她离自己远点。 慕知意笑着往后挪了几步，语气轻松的道:“王家真是你所看到的那个样子吗，小萍你去她家那么多次，我不信你没有产生过怀疑。” 慕知意此话一出，顾小萍立马想起她小时候曾经看到过桂花奶奶把桂花娘的一个杯子打碎，被指着鼻子骂了一个小时，从前她一直以为这是自己跟梦记混了。 但经过慕知意这么一说，顾小萍发现自己能够回忆起更多的细节。 脑海里出现的桂花娘的那张歇斯底里的脸，顾小萍摇了摇头，坚决不相信。 “你不用再套我话了，根本没有你说的这回事。” 慕知意本来见顾小萍都动摇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变回去了。 但她没有灰心，毕竟她想要问的不是这件事。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把你大哥给你订亲的事说出去，不说你大哥会如何，就你自己，难不成你还认为你可以继续回学校上课吗？” “为什么不能？” 顾小萍想的很简单，就是不能让慕知意成为自己的嫂子，至于其他的事，都可以忽略不计。 捡起张大牛的档案，慕知意回头望了顾忍寒一眼，转身朝顾小萍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张二牛家里还蛮有钱的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这个明面上是你大哥给你订的，但如果你娘知道这件事，你能保证她不会让你嫁过去吗？” “可是桂花她娘……” 慕知意嘴角噙着冷笑，“桂花她娘如果真的那么厉害，你也不至于差点上不了学，也用不着非要等你大哥回来才能去上高中，不是吗？” 事实就摆在眼前，顾小萍再怎么胡言乱语也改变不了。 “那桂花也领我见过她哥，人挺不错的。” 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整得慕知意无语的叹了口气。 顾忍寒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你说的是这个人吧。” 照片里的人算不上英俊，但胜在五官端正，顾小萍红着脸胡乱的点点头。 “你认错人了。”一句话直接戳灭顾小萍的幻想。 “不可能，桂花说过这个就是她姥姥家的哥哥。” 顾忍寒也不跟她辩解，把照片递给顾奶奶一张，“张家有一对双生子，大的叫张大牛，小的叫张文武，我下午去了张家，照片也给他们看过，这是张文武。” 顾小萍还不死心，“双生子，那他俩肯定长得一样啊。” 看着还沉浸在幻想中的顾小萍，顾忍寒嗤笑道:“除了性别和年龄，哥俩完全不一样，据说老大出生的时候，因为接生的产婆没经验，导致老大半个身子卡在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紫的，差点当场没了，所以长大以后，老大总是会朝队上的人傻笑。” “不可能，你在骗我，桂花娘不会骗我的，照片里的人就是张大牛。” 梦境破碎，顾小萍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便认为顾忍寒故意不想让她好过。 摇摇头，顾忍寒认为顾小萍真是无药可救。 但好歹是自己的亲妹妹，顾忍寒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转身对着顾奶奶道:“奶奶，张大牛这事还牵扯到其他的东西了，这两天麻烦您帮我看着小萍。” 顾爷爷顾奶奶都不是顾小萍这种拎不清的人，听到顾忍寒的请求以后，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并且顾奶奶为了让顾忍寒放开手脚去做，郑重承诺道:“忍寒你放心，只要你不松口，我绝不会让小萍出门，也绝不会让除了咱们家人以外的人跟小萍联系。” “那就拜托奶奶了。” 向顾奶奶深深鞠了一躬。 在顾小萍愤恨的眼神中，顾忍寒如同没有察觉一般，拽着她走进了旁边的屋子。 又找来两根木棍，拿着锤子在里面把窗户封上。 丁零当啷一通响，没一会儿顾忍寒就出来了。 把房门的钥匙交给顾奶奶，顾忍寒建议道:“奶，明天房子差不多就修好了，到时候家里没人，你可以把大门锁好，让小萍出来绕绕，省的成天猫在房间里，在把人闷傻了。” “知道了”，顾奶奶很欣慰，虽然顾小萍人品不行，但顾忍寒还是关心妹妹的。 “都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吃东西吧，正好我从公社买了几个包子，大家凑合吃一点吧。” 把包子从怀里掏出来，顾忍寒跟慕知意一人留下一个，剩下的全都交给两位老人了。 “一个包子够吃吗，这还有这么多呢，你们再拿几个？” 顾忍寒低头瞧了瞧慕知意的眼色，见她摇摇头，便笑着拒绝了顾奶奶的好意。 “奶，我在公社吃完了回来的，一点也不饿，你跟我爷你们俩吃吧，不用担心我们。” “行吧”，顾奶奶低头望了望布兜里的包子，迟疑的对顾忍寒说:“那我帮你把被子铺好。” 摇摇手，顾忍寒指着紧闭的房门道:“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暂时先在这块睡。” 顾奶奶担心的瞅了瞅慕知意，担心她会不喜顾忍寒在外面，见她面色如常，心里也松了口气。 但临走前还是对顾忍寒道:“明天还要干一天，晚上你就带着小萍去后屋，知道了吗？” 顾忍寒无奈的笑了笑，偷偷瞥了一眼慕知意，连忙对顾奶奶道:“好。” 把两位老人送走，顾忍寒邀请慕知意一起去院子里。 透过窗户，顾忍寒看到顾小萍保持着进门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转身走到慕知意的窗台前，那里放着一个板凳，两人坐在上面，欣赏着月色，一时没人说话。 等到一个包子下肚，慕知意偏过头望着顾忍寒下巴处硬朗的线条，缓缓开口:“那个张大牛到底是咋回事，应该不只是因为小萍的态度吧。” 第96章 送走 顾忍寒本来还饶有兴致的欣赏夜晚的星空，听到慕知意的话，回过头来，嘴角向上弯起。 “今天我去公社找许诚了，我们一起去了户籍科。” 见顾忍寒的表情一下就低落不少，甚至语气里还隐隐流露出发怒的意味，慕知意屏住呼吸，有些紧张。 想到顾小萍今天对自己的态度，顾忍寒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可笑，“呵呵”。 “唉~” 长叹一口气，顾忍寒把顾小萍的档案拿了出来。 接过顾忍寒手中的纸张，慕知意低头认真看着上面的内容。 惊讶的抬起头，“这，这是…档案，顾大哥，你从哪儿拿来的？” 顾忍寒抬了抬下巴，“原本我是听你说桂花娘想撮合我跟桂花，但我又不傻，不可能由着她们操控，那有什么办法逼得我不得不同意呢，就是中间隔着的小萍了，再加上昨天早上的事情，我就拜托许诚带我去了户籍科。” 看着上面顾小萍的名字，慕知意有些犹豫，“所以，小萍的档案被人动了？” 顾忍寒挑着眉毛愤愤的点了点头，“没错，幸亏有你提醒我，我才会去看，不然等这份档案被调走，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连忙将档案送回顾忍寒的手上，慕知意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他，有些好奇，“那顾大哥你是咋把小萍的档案拿出来的啊？” 顾忍寒抬头望向天空，感叹道:“也是凑巧，掌管人事科的主任是许诚的亲姑姑，当时我们找档案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小萍的，好在有许诚姑姑帮忙。” 点了点头，慕知意已经猜到桂花娘的想法了，没有挑明，自顾自的欣赏着风景。 第二天早起，慕知意依旧是被村民们干活的声音叫醒的。 利落的叠好被子，慕知意精气十足的走到院子里活动身体。 “喂” 听到顾小萍的声音，慕知意没有停顿，继续晃动着胳膊，甚至因为不想跟顾小萍说话，特意往旁边走了几步。 “慕知意。” 顾小萍有些气急败坏了。 懒洋洋的瞥过去，慕知意歪着脖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两个木棍中间，顾小萍的眼睛在那里望着，胳膊从缝隙中伸出来，往地上扔了一个纸条和一把钱。 “你把纸条给桂花送去，钱就是你的了。” “哇”，慕知意惊得张大了嘴。 “怎么样，还不快去。” 顾小萍还在那里得意洋洋沾沾自喜，却没有看到慕知意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 从屋里拿着一个布包，慕知意出现在顾小萍眼前，缓缓打开布包，里面一摞大团结。 慕知意随手拿了一些，在顾小萍眼前甩了甩，然后扔向空中。 随后不屑的道:“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用钱侮辱我呢，妹妹，你太天真了。” 话音刚落，顾小萍就气呼呼的关上了窗户。 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慕知意在顾小萍关窗以后，立马蹲下来，满院子的捡钱。 扔钞票一时爽，捡钞票累得慌。 慕知意捶捶后背，眼睛不断在四周寻找，确定没有遗落一张钞票，才捂着腰坐到凳子上。 把钱放好，打开顾小萍要她送去的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我大哥知道咱们的计划了，他昨天好像还去公社调查了，桂花你和婶子一定要小心。 “砰”的把纸条扣在凳子上，胸前起起伏伏，慕知意被气得不轻。 咬着后槽牙，慕知意把钱和纸条都塞到顾小萍的窗户里。 回到后屋，慕知意向顾奶奶借来了顾萄。 一颗奶糖收买了她，让她在顾小萍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而慕知意自己则待在院子里，绝不让顾小萍有任何接触到别人的机会。 两人一里一外，将顾小萍的房间围的严严实实，殊不知屋子里面的顾小萍因为许久没人经过，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慕知意已经在院子里待了好几个小时了。 顾忍寒从公社回到家，看到的就是慕知意脑袋一点一点的，坐在凳子上快要睡着的样子。 走上前轻轻推了推，“慕知青，你咋不去屋里睡啊，在这儿睡多不方便啊。” 瞌睡到一半被叫醒的慕知意茫然的望了眼顾忍寒，然后晃晃脑袋，朝他告状:“顾大哥，刚才小萍还想贿赂我，让我给桂花送信，我没同意，担心她会找过来帮忙的村民，所以特意拜托小葡萄我俩在这里守着。” “顾萄？”顾忍寒四处望了望，“她人呢，我咋没看见？” 慕知意笑着指了指屋内，“小葡萄在外面待不住，所以我让她在小萍门口玩呢。” “行吧”，顾忍寒了然的点点头，“那你进去吧，大太阳底下在这晒着干什么啊，我有办法，先进屋吧。” 顾忍寒一出现就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慕知意不假思索，朝他挥挥手，就进去了，顺带着还把坐在地上玩的顾萄也给带走了。 顾忍寒敲敲顾小萍的窗户，从外面打开，站在窗前，他严肃的道:“让你在这里反省，就好好呆在这就行了，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知道我的手段，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被我发现，你猜我能不能管得了你。” “啪”的一下把窗户放下来，顾忍寒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把买好的菜放到顾奶奶面前，顾忍寒开口道:“奶，我想把小萍送到二姨奶家。” 对于顾忍寒突如其来的想法，顾奶奶没有立马回绝，反而耐心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想让你妹妹去你姨奶家？” 把从顾小萍那儿顺来的纸条递给顾奶奶，顾忍寒便待在旁边一言不发。 “蠢，愚不可及。” 见顾奶奶这么生气，顾忍寒还不忘拍拍顾奶奶的后背，帮她顺气，“奶，事情已经这样了，堵不如疏已经不可行了，况且我听说二姨奶家的孩子个个都是高中毕业，我相信小萍到了她那里一定会受益匪浅的。” 顾奶奶本来觉得自己的二妹有些古板又很严厉，担心顾小萍到那儿会委屈，如今听顾忍寒这么一分析，她也想开了。 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是自己的亲孙女，再怎么严厉也是有度的。 当即拍板决定了顾小萍今后生活的地方。 第97章 隔壁省 谁也不想在前方干的正起劲的时候，后背受敌。 即便这人是自己的亲妹妹。 得到了顾奶奶的同意以后，顾忍寒便马不停蹄的骑着自行车去到公社。 第一站就是许诚的家。 顾忍寒向二姨奶说明了情况以后，老人欣然接受了顾忍寒的请求。 最关键的一步解决了，顾忍寒就开始着手准备买票的事。 因为二姨奶是在隔壁的a省，顾忍寒也不能保证绝对有票。 不过有许诚在，顾忍寒的难度大大降低。 以许爷爷的名义，许诚拿到了两天后早起五点的火车票。 确定好以后，顾忍寒立马回家，不敢耽搁时间。 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推，顾忍寒焦急的跑到顾奶奶身旁，“奶，买到了，大后天早上五点。” “会不会太赶了啊？”顾奶奶犹豫了。 顾忍寒可不想努力白费，义正言辞的道:“奶，就是因为有桂花这样的人在身边，我们才要着急，你不用担心，我会经常跟二姨奶通电话的，我相信小萍去了那里以后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一边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亲孙子，一边是沉默寡言的孙女，顾奶奶心中有了取舍。 匆匆在衣服上擦掉洗菜的水渍，顾奶奶往顾家跑去，“那我去给她收拾衣服。” 顾忍寒点点头，叮嘱道:“奶奶，你一定要记住是小萍爱学习，正好二姨奶的孩子都是高中毕业，可以给她带个好榜样，所以小萍是去那儿学习去了。” 顾奶奶愣愣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担心衣服拿多了会被顾小萍怀疑，顾忍寒又拦住顾奶奶，“奶，棉袄给她带上，长袖短袖就给她带一两件换洗的就好了。” 顾奶奶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抓住顾忍寒的胳膊:“忍寒，你这是什么意思，小萍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顾忍寒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无奈的点头，“奶，我没有忘记，但是二姨奶你也清楚，说不定就喜欢小萍这样，会留她在那儿住一阵子呢。我们总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清楚吧，总不能让二姨奶以为我们让小萍去她那是为了收她的衣服吧。” 总觉得顾忍寒说的哪里不对，奈何顾忍寒的歪理太多了，顾奶奶真是不想管这些事了，烦躁的挥挥手，“你想怎么做就做吧。” “好嘞，知道了奶。”顾忍寒开心的转身，“那我去跟我爷说一下这个事。” 跑到顾爷爷身边，顾忍寒将要把顾小萍送走的事情讲给了他听。 “什么，送你二姨奶家，不行。” 顾忍寒没有想到顾爷爷会拒绝得这么彻底，一下呆住了。 没成想顾爷爷接下来说的更让他震惊，“送你姨奶家像什么样子，送你姑奶家。” “？？” 顾忍寒松了一口气，上前向顾爷爷解释:“爷，姨奶姑奶都是长辈，主要是姨奶家在隔壁省，姑奶家就在咱们公社。” “你是说……”顾爷爷抬头望着顾忍寒的眼睛，心中明白了顾忍寒这样做的意思。 “行吧。”最终顾爷爷还是松口了。 等了一会儿，顾奶奶拎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走了过来，顾忍寒上前将里面的衣服又使劲往下摁了摁，包袱一下就变小了不少。 敲响顾小萍的房门，顾忍寒把门打开，对着她道:“走了，我带你去姑奶家住几天。” “几姑奶，是五姑奶吗？” 顾忍寒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无趣的摸摸鼻子，顾小萍也知道不会是那里。 在上午把纸条扔给慕知意的时候，顾小萍已经猜到会这样了，因此也不觉意外，没有任何争吵跟着顾忍寒走了出去。 看着顾忍寒手上的包，顾小萍还有心思打趣道:“大哥，你这都装了什么呀，这么多，不知情还以为你把我一年四季的衣服都给带上了呢。” 顾忍寒回头翻了一个白眼，顾小萍吐吐舌头，没敢再搭话。 见顾忍寒骑着车就要往公社走，顾小萍急忙提醒道:“大哥，还没找村长开介绍信呢？” 拍拍自己的胸膛，顾忍寒肯定的道:“早就找村长开了介绍信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给你跟桂花通信的机会吗？” 坐在顾忍寒后座，顾小萍突然搂住了顾忍寒的腰，“大哥。” 顾忍寒反应过激，立马回道:“别这样，我不吃你这一趟，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让你跟桂花见面的。” 两人坐上前往省城的大巴，顾小萍玩笑着说:“大哥，要你不是我哥，我真的以为你要把我拐走呢？” 顾忍寒担心顾小萍已经起疑了，心中警惕，谨慎的道:“别唠了，还得在车上坐好几天呢，以后有的是时间唠。”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耳朵仔细的听着顾小萍的动静。 顾爷爷家 慕知意坐在院子里跟顾萄一起玩泥巴，两人在半干的黄泥里画上方块，玩过家家。 正当慕知意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顾奶奶走了过来，“小意。” “咋了奶奶。”慕知意急忙站起身，走到顾奶奶身前。 “外面有好几个人说是小萍的同学，来找小萍玩，我年纪太大了，跟她们聊不来，能不能麻烦你去跟她们聊会儿啊？” 慕知意伸着脖子望了一眼门口，确实有几个打扮着学生的样子正往里面张望。 摸不清对方的身份，慕知意思索了一会儿，才点头道:“行，我出去跟她们聊聊。” “好，麻烦你了。”顾奶奶欣慰的拍拍慕知意的肩膀。 转身回到厨房，顾奶奶开始收拾拜托顾忍寒买回来的鱼，准备晚上给慕知意做鱼吃。 走到门口，慕知意站在台阶上，平静的望向对面的人，“你们是来找小萍吗，真是可惜了，你们来晚了一步，她刚被她哥带着串亲戚去了。” 对面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终一个胖胖的，眼睛到处瞟的女孩走了出来，问道:“姐姐，小萍去哪儿了，能告诉我们吗？” 慕知意无奈的摊开手，“真是不好意思，他们去看望的人在别的公社，你们还都是孩子呢，家里肯定不放心你们自己去，就别问了，快回家吧。” 女孩还是有些不情愿，刚要张口，就被旁边的一只手给拽得后退了一步。 慕知意不清楚对方是谁，反正女孩安静下来了，没再开口询问。 第98章 同学来找 “那不知道小萍什么时候回来？” 又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圆脸女孩，慕知意望着她，总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也没有想起来。 带着疑问，慕知意十分认真的道:“应该三两天就能回来了。” 然后装作惊讶的拍了一下头，“对了，你们叫什么啊，等小萍回来以后我叫她去找你们。” 一堆人叽叽喳喳的报上名字，只有那两个开口问问题的人，这个时候反倒不再说话了。 心下了然，慕知意微笑着记下她们的名字，把人送走了。 回到屋里，屁股刚落座，顾奶奶就走过来了。 “小意，怎么样，小萍的朋友走了吗？” 慕知意点了点头。 得到准确的消息，顾奶奶准备离开，没成想刚转身就被慕知意叫住了。 “奶奶，你等一下。” “咋了？”顾奶奶回过头。 慕知意走上前，犹豫的道:“奶奶，小萍有同学录吗，她有个同学我觉得特别熟悉，但没问出名字。” 皱着眉，顾奶奶仔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她们还没有毕业呢，哪有什么同学录啊，不过小萍会跟几个玩得好的去公社照相，你要看看吗？” 挑了挑眉，慕知意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急忙道:“看，奶奶在哪儿？” 顾奶奶在衣服上蹭了蹭手，然后把锅铲递给慕知意，“小意，你帮我看着点锅，照片都在她家呢，我去给你拿。” “好，谢谢奶奶。” 开心的将顾奶奶送走，慕知意赶紧走去后屋。 闻着锅里传出来的阵阵鱼香味，慕知意心情大好，不断的往灶膛中添柴。 旺盛的火苗不断给锅底增加热量，慕知意盖着锅盖甚至能听到鱼汤翻滚的声音。 “咕噜噜噜噜” “诶小意，怎么是你在这，你奶奶呢？” 慕知意依旧往灶膛里填柴，听到顾爷爷的话，头也没抬的道:“奶奶去拿小萍的照片了。” “哦行。”得到答案之后，顾爷爷就把外套脱掉，放到屋里。 路过大锅时闻到一股浓郁的鱼香，顾爷爷笑着说:“怎么想起做鱼了。” 慕知意摇摇头，“这是奶奶做的，她出门前让我看着锅。” 没有多说，闻着香味就要进屋，火光照亮了慕知意的脸，也让顾爷爷停住了脚步。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出来:“小意啊，你这火，是不是太旺了点。” “是吗？”慕知意挠挠头。 她在知青点做饭前期有宋月，后期有张二凤，不需要她操心火的事，就算搬了出来，做饭的时候身边也会有顾奶奶和顾忍寒，她真的没有关心过这些。 顾爷爷虽然也不经常做饭，但慕知意这火苗的颜色绝对不对，太旺了。 “你还是拿出来点儿吧，省的把鱼烧焦了。” “行。” 慕知意还是听劝的，既然顾爷爷都已经开口了，她便遵循着顾爷爷的意思把大部分火苗拿了出来。 天色渐晚，慕知意都已经把鱼盛出来了，还是没有瞧见顾奶奶的身形，不由得有些担心:“爷爷，要不我出去迎迎奶奶吧。” 顾爷爷坐在主位上老神俱在，闻言摇了摇手，“没事的，我回来看到忍寒她娘回来了，你奶奶可能是跟她娘说话呢。” 一提起“顾母”这个名字，慕知意就能想起她歇斯底里撒泼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爷孙俩聊天的时候，顾奶奶已经提着袋子走到门口了。 用力打开门，慕知意赶忙迎了上去。 “奶奶。” 发现顾奶奶呼吸急促，额头上也有冷汗冒出，慕知意急忙拍打着她的后背。 “怎么了？” 顾爷爷看见慕知意的动作，也赶快走了过去，接过顾奶奶手中的布袋，在一旁担忧的望着。 “嗬嗬”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慕奶奶总算是缓过来了。 扶着顾奶奶回到房间，慕知意转身就出门找大夫。 等慕知意带着李大夫回来的时候，发现顾奶奶眼眶微红，顾爷爷的眼角也有些湿润，明显是哭过了。 “李大夫，快请进来。” 慕知意愣在门口，顾奶奶却看到了她身后的李大夫，连忙让顾爷爷去将他迎了进来。 “婶子，咋回事儿啊，我听慕知青说你吸喘不过来气？” 顾奶奶靠在墙边，脸色有些虚弱，摇摇头，“没啥大事，就是年纪大了，走得有点急就容易犯这个毛病。” “那我给你号号脉吧。” 既然来了一趟，李大夫还是要负责任的。 把手搭在顾奶奶的手腕处，李大夫下意识的摸着胡子，“还行，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虚，儿孙自有儿孙福，婶子，你不要太担心了。” 顾奶奶叹了口气，“咋可能不管呢。” 李大夫望着她抿着嘴摇了摇头，“婶子，你也得替你的身体考虑考虑吧。” 总算把顾奶奶劝通，李大夫就准备走了，顾爷爷急忙下地，跟慕知意一起把李大夫送出门。 插上门闩，顾爷爷脸上没了笑意，沉着声道:“小意，跟我去一趟后屋吧。” 慕知意真的很想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能让有着钢铁般意志的顾爷爷都流下眼泪。 一进门，顾奶奶就开心的朝她招了招手，然后把顾萄送到顾爷爷手中，让他带着去其他房间休息了。 “奶奶，咋回事啊？” 慕知意亲昵的抱着顾奶奶的胳膊，心里有些着急。 把带来的相片交给慕知意，顾奶奶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真是造孽啊，遇上了这么个媳妇。” 慕知意赶紧拿出帕子，擦掉顾奶奶脸上的泪水，“婶子说了啥，让你这么伤心？” 指着顾家的方向，顾奶奶哭诉道:“那个掉进钱眼里的蠢婆娘，不知道从哪儿听到忍寒给小萍订了个有钱的人家，非要我现在就把小萍嫁过去，说什么她娘家弟弟的儿子今年娶媳妇，加上小萍的嫁妆也能让我们脸上有光。” “我呸”，顾奶奶一口唾沫吐到地上，毫不留情的骂道:“她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吗，还敢在这套路我。” 见顾奶奶呼吸的频率又加快了，慕知意赶紧安抚道:“奶奶，婶子就是这个脾气，你别生气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顾奶奶把照片掏出来，给慕知意讲解着自己了解的一切。 突然，一张照片吸引了慕知意的视线。 第99章 不速之客 慕知意拿起照片，暗道:这不是下午看到的人吗？ 把照片递到顾奶奶手中，慕知意不经意的道:“奶奶，这个人是谁啊？” 没成想，顾奶奶只是看了一眼，一把把照片夺过来，夹到一堆照片中间。 “小萍怎么会有这张照片，谁给她的，真是晦气。” 察觉到有事，慕知意的胃口一下就被吊起来了。 “咋了奶奶，那是谁啊？” 无语的咽了口口水，顾奶奶翻着白眼道:“那个人是小萍以前朋友，是小萍姑奶那个公社的人，她……” 因为她做的事实在太恶心，顾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只得笼统的说了一句:“反正不是啥好人，离她远点最好。” 抬头看到慕知意半眯着眼的样子，顾奶奶不由得问道:“怎么，小意你认识她？” 咬着唇，慕知意不确定要不要将今天她也来找顾小萍的事告诉顾奶奶。 看到慕知意犹豫了，顾奶奶便发散了想象力，“不会小意你说的有个眼熟的人就是在说她吧？” 震惊的瞪大双眼，顾奶奶更加生气，“这个顾小萍，我说什么她不做什么，别人三两句的花言巧语就能给她夸到天上去，想必是忘了张小丫都对她做过什么了。” 慕知意本来是对张小丫感到熟悉，但当看到顾奶奶对她深恶痛绝的态度以后，对她的好奇心就更强了。 在慕知意炙热的目光下，顾奶奶缓缓讲出当年发生的事情。 小的时候顾小萍十分的活泼可爱，以至于远在其他公社的姑奶都会时不时的叫她去家里玩，久而久之，顾小萍也把姑奶家当成第二个家了，同样也在那里交到了好朋友——张小丫。 可惜好景不长，张小丫的娘因为身体不好，早早的离开了，没过多久，她爹就娶了个后娘。 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从此，张小丫姐弟三人就过上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后来，长大了几岁以后，她家风生水起过得越来越好，后娘开始嫌弃张小丫吃得多，就撺掇着给张小丫嫁出去。 偷听到这句话的张小丫自然不可能屈服，知道顾小萍没心眼，故意以玩耍的名义把她叫到自己家，然后在两方相看的时候，把顾小萍和男方锁到屋里。 本来，如果是个正常的男人，顾小萍直接从窗户那儿跳出去就好了，可惜张小丫后娘偏偏不想让张小丫好过，找了个精神有问题的又比她大了十好几岁的男的。 男的出门前就被他娘教着怎样才能娶到媳妇，让媳妇开心。 以至于张小丫前脚刚关上门，没等顾小萍叫人，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顾小萍自然不可能在那傻站着，听着后面的人“媳妇媳妇”的叫着，她心中怒火更盛，随手抓起了一个东西，没有看清直接朝后面砸了过去。 跟男人保持距离以后，顾小萍开始找趁手的工具，奈何张小丫她娘做得很绝，除了桌子上的杯子，连个扫炕的笤帚都没给她留。 顾小萍想逃跑，窗户被张小丫封上了，危机时刻潜力爆发，顾小萍把窗户直接给拽下来了，然后不管不顾的砸在男人身上。 等男人的娘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了，至于顾小萍，手里还抓着窗框，脸上残留着溅起的血渍。 听到这里，慕知意不得不佩服的向顾小萍竖起了大拇指。 “对了，你如果觉得她眼熟，那很正常，她娘就是王桂花的大姨，跟王桂花长得有点像。” 说起这个，顾奶奶恍然大悟般拍了拍大腿，“我说呢，王桂花她娘这一大家子就没一个好人，小萍还傻乎乎走进了她们的套路里。” “奶奶，别自责了，顾大哥这不是给小萍带走了吗，相信以后她们不会再影响到小萍了。” 话是这么说，顾奶奶心中还是生气，愤愤的靠在墙上，不断的叹着气。 不过经过顾奶奶这么一描述，慕知意也差不多能猜到下午人堆里伸出的手是谁的了。 告别顾奶奶，慕知意躺在炕上。 心里不停的盘算着，张小丫装作顾小萍同学过来的原因，还有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孩，她们俩应该很熟悉，肯定跟王桂花有关。 想不明白，慕知意蒙上被子，闷闷的道:“不管了，还好把小萍带走了，不然真让她们见面了，谁知道会发生啥事儿啊？” 侧着身子，慕知意望着时针一点点转动。 然后，慕知意眨眨眼。 “妈呀，时间咋过得这么快，我还没睡呢，咋就四点了。” 惊讶的坐起来，慕知意一阵晕眩，立马躺了下去。 把被子踹掉，慕知意身体摆成一个“大”字，呆呆的望着头顶。 “姐姐姐姐。” “嘘，小葡萄，不能没有礼貌，姐姐还在睡呢，跟奶奶去后屋玩。” 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慕知意强撑着坐起来，对着外面喊道:“奶奶，我已经起来了，你等会儿，我来开门。” 匆匆把鞋蹬上，慕知意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透过缝隙顾奶奶看到慕知意屋里的情况，拍拍顾萄的背，叮嘱道:“小葡萄在这跟姐姐玩，奶奶去供销社，知道了吗？” “奶奶，你们去供销社干啥，等会儿我，我也去。” 拍拍慕知意的手臂，顾奶奶道:“我跟你爷爷去供销社买点东西，你要想去的话等着天亮坐牛车去，听话。” 顾奶奶态度很坚决，慕知意只能勉强接受。 “那奶奶你们去买什么，等我去公社的时候可以帮你们带回来，也省的你们背着那么多东西，怪沉的。” 顾奶奶和顾爷爷对视一眼，笑道:“行，你如果要去的话就去肉摊那儿找我吧，我把东西放在那里。” 肉摊？？ 慕知意想到了陈珍，想起上次见面两人装不认识的场景，觉得很是好笑，微笑着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把两位老人送走，慕知意刚插上门，准备回屋找顾萄玩的时候，就听到大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 来人很着急，十分用力且快速的敲着大门。 慕知意无奈转身，打开大门，一个拳头差点捶到她身上。 急忙躲了一下，慕知意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第100章 上门要人 竟然是顾母！！ 慕知意下意识的顿了一下，然后热情的邀请顾母进门，“婶子，你怎么过来了，快请进来。” 顾母居高临下的睨了慕知意一眼，不客气的道:“你一个外人，天天住在我们家，真是好一个知识青年啊。” 扫了扫院子，顾母不客气的道:“顾小萍呢，叫她出来见我，老娘养了她这么些年，临了临了要嫁人了竟然敢躲着她老娘。” 面对顾母咄咄逼人的话语，慕知意背地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笑着说:“婶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还不是顾爷爷跟我爷爷情同手足，搬进来第一天就让我叫他爷爷了，还嘱咐我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 “至于小萍，这里有顾爷爷呢。” 笑呵呵的眼神，听得顾母怒火更盛，但她却不敢忤逆顾爷爷，只能顶着快要喷出火的眼睛愤怒的瞪着她。 莞尔一笑，慕知意耸耸肩，歪着头嘲讽笑道:“婶子，听说你昨天跟奶奶绊了几句嘴，现在是过来道歉的吗？” “啪嗒” 屋里传出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慕知意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转身就要朝里面跑去。 顾母同样听到了这个声音，但她不知道顾爷爷不在家，声音传入她耳朵里，就变成了顾爷爷生气的前兆。 不敢再多待，扭着屁股逃也似的跑走了。 听见身后的动静，慕知意快速的瞥了一眼，飞快的关上门插上门闩，这才跑进屋里。 炕上，顾萄浑然不知自己给两个人带来了什么样的恐惧，正一心一意的跟着手中的手表做着斗争。 低头向下一看，慕知意盛着金银珠宝的红木箱子掉到了地上。 没有理会它，慕知意径直的奔向顾萄，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脸，确定没有哭过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把顾萄抱在怀里，慕知意抱着她把手表带上。 “咔哒”一声，顾萄欣喜的扬起手，“表，表。” 慕知意真的被她可爱到了，伸手捏捏顾萄的小脸，弯起腰把红木箱子捡起来，打开看看，里面的金银首饰没有一点损伤，打开被布包裹的镯子，晶莹剔透的绿色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赶紧把东西放好，慕知意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放到自己的大皮箱里，从里面找出一条红白格子的布拉吉裙子，站在镜子前将裙子在身上比划着，开心的跳起了舞。 大巴上，顾小萍看着窗外飘过的景色，杵着下巴有些怀念，“听说那边种的是玉米花生，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 听着顾小萍的话，顾忍寒心里警铃大作，低着声音不自然的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是去姑奶家。” 顾小萍眼睛波澜不惊的望了一眼顾忍寒，平静的转过头，直视前面的靠背，“哦，可能是我想多了。” 顾忍寒低头看着顾小萍的侧脸，眼眸深邃，“嗯”。 供销社，慕知意抱着顾小萍来到了肉摊上，卖肉的竟然是一个散发着儒雅气质的男人。 正当慕知意误以为自己走错了的时候，陈珍打开门帘走了出来，毫不避讳拿着手帕为男人擦拭脸上的汗水。 收回手帕的时候，陈珍望见了目瞪口呆的慕知意，温柔的招了招手，再不复从前高高在上的样子。 陈珍因为顾忍寒的缘故一直对慕知意抱有恶意，今天算得上她们第一次没有针锋相对，只是向对方聊一聊自己的近况。 “那位是？” 慕知意一坐下来，就好奇的询问两人的关系。 陈珍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向慕知意介绍了自己今后的丈夫。 “我俩结婚的日子定了，下月初八，不知道慕知意到时候舍不舍得赏脸来玩。” 慕知意急忙挥挥手，“可不敢这么说，哪有啥赏不赏脸的，只要你同意，我肯定来。” “那我就欢迎慕知青大驾光临了。”陈珍拍着手，看起来很开心。 知道自己当着未婚夫的面提及顾忍寒很不好，所以慕知意伸着脖子凑到陈珍耳边悄声道:“那顾大哥呢，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哈哈哈。”陈珍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学着慕知意在她耳边附声道:“其实我是不想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才会让婶子帮我跟寒哥订婚。” “啊？”慕知意有些搞不懂。 陈珍拍拍她的背，挑了挑眉，“寒哥会是一个好丈夫，我不顾他的意愿让婶子订亲，就是因为我相信就算我俩没有感情，他依旧会尊重我。” 慕知意静静看着，突然发现撤去嚣张外壳下的陈珍还挺真诚。 如果被调侃的对象不是她就更好了。 两人坐在旁边聊了很久，慕知意都没有瞧见顾家两位老人的身影，看一眼太阳，都要照到头顶了，慕知意终于着急了。 “陈珍，你帮我看一下小葡萄，我去找顾爷爷和顾奶奶。” “等一下”，陈珍拽住慕知意的衣袖，疑惑的道:“爷爷奶奶来供销社了吗，我咋没有看到？” 慕知意心中很是着急，飞快的组织着语言向陈珍解释道:“他们凌晨自己走过来的，我说要跟他们一起他们不愿意，最后商量着把东西放到肉摊，大家一起回家。” 陈珍一下就锁定了自己未来的丈夫，走到他身前问道:“今天有一对老夫妻来咱们摊子上吗？” 男人热的满头都是汗，用汗巾抹了一把脸，露出红彤彤的脸蛋。 “有啊，他们说他们的孙女会过来拿，我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人，还想着等下问问你咋办呢。” 陈珍没好气的打了他后背一下，“东西呢？” “这儿呢。” 男人把一个背篓从底下拿出来，见陈珍提着就要走，赶忙拦住她，提醒道:“这是那两位老人的东西，你就这么拿走，万一老人的孙女过来要怎么办呢？” 陈珍对这个傻呵呵的男人真是没了脾气，只得耐心的道:“那两位老人说什么其他的了吗，譬如他们的孙女叫什么，或是拿什么东西证明？” 男人挠挠头，“他们知道我是你对象以后，就说告诉你这是顾家的东西，你知道找谁。” 陈珍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把背篓从男人手中抢回来，“这不就得了吗，都说让找我了，今天就算没人领，我也会亲自给他们送回去啊，好好切你的肉，别管别的了。” 提着背篓走到慕知意旁边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在偷笑。 陈珍气急败坏的喊道:“慕知意！” 慕知意摊开手，无辜的道:“怎么了？” 第101章 顾母再上门 伸出去的手又立马缩回来，陈珍把背篓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随手捡起里面的东西，陈珍啧啧称奇：“这么多布料，顾奶奶对你挺好啊。” 品尝出陈珍话里的醋意，慕知意倒也没恼，反而故意伸长脖子朝着正在剁肉的男人大声道：“呀，陈珍，你喜欢这个颜色啊，你上身比划比划，肯定特别好看。” “慕知意。”陈珍说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略带警告的说：“你再说我就把这些东西扣住，亲自给爷爷奶奶送去。” 慕知意无所谓的摊开了手，“随你啊，反正你送去就省得我累得慌了，那我提前谢谢你？” “油嘴滑舌。”陈珍伸直胳膊作势就要掐她的脸。 慕知意急忙往后躲，勉强逃过了陈珍的魔爪。 两人打闹的时候，没有注意顾萄不知什么时候跳下了板凳，径直的朝着肉摊跑了过去。 等到慕知意发现顾萄不见的时候，她已经依靠身形完美的躲在了肉摊的后面。 “快找，小葡萄不见了。”慕知意余光瞥到空落落的凳子，心下大惊，连忙朝四周张望，却始终没有看见顾萄小小的身影。 陈珍眼睛一扫，也开始着急了，顾不上跟未婚夫打招呼，急忙带着慕知意两人满大街的寻找。 “大娘，你有没有看到这么高的小女孩，上面穿着一个红色的外套......” 两人几乎逢人就问，却始终没有人见过顾萄的踪影，慕知意明白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急忙抻住陈珍的胳膊，慕知意语气坚定，“我们去警察局报案。” 有慕知意在前面撑着，陈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总算冷静下来，主动道:“我去跟我爹说一声，他警局里有认识的人。” 慕知意同意了，跟着陈珍走到肉摊前，目送着她进去。 “慕……慕知青是吗？” 听到陈珍未婚夫叫自己，慕知意礼貌的点点头问好，“有什么事儿吗？” 神态很冷漠，但这也怪不得她，毕竟顾萄丢了这件事还是蛮严重的。 挠了挠头，男人不好意思的道:“我刚听你说珍珍有一个很喜欢的布料，不知道慕知青能不能告诉我是哪种？” 慕知意实在是没有心情，只能敷衍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 男人还以为慕知意她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不想搭理自己，自觉的闭上了嘴巴，没再询问。 没过一会儿，陈珍就急冲冲的跑了出来，一出门就感觉到慕知意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 她没有多想，拍拍未婚夫的手臂，跟着陈父往警局的方向跑去。 “等一下，你们去做什么？” 周围的人着急慌乱，但这好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男人忍不住了，拽住陈珍的袖子问了出来。 “诶呀，你别拦我，顾萄，就是跟着慕知意一起过来的那个孩子丢了，我们要去警局报警。” 男人的手确实松了，不过陈珍也没有挣脱掉。 低头望了眼抱着包子大口大口吃的小女孩，男人声音有些颤抖:“这不是吗？” “什么呀？”男人声音太小，陈珍根本没有听清楚，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一看，陈珍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马上她就想起了还不知情的陈父和慕知意，陈珍赶忙大声喊住她们:“爹，小葡萄在这儿，不用找了。” 陈珍这一嗓子，从街尾传到了街头。 慕知意和陈父对视一眼，两人连忙往回跑。 看到陈珍怀里的顾萄的那一瞬间，慕知意泪眼唰的流下来。 跑过去将顾萄抱在怀里，慕知意“啪啪”打了好几下她的屁股。 “叫你不听话，你还乱跑不？” 慕知意打得不重，小葡萄压根没感觉到疼，反而在她打完以后还甜甜的朝她笑着。 看着顾萄这个样子，慕知意又开始心疼了，揉揉顾萄的屁股，后悔的道:“疼不疼啊？” 顾萄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把头转过来，慕知意章陈珍询问:“你从哪儿找到的小葡萄啊，刚才这块儿咱俩不是看了没有吗？” 陈珍无语的指了指自己的未婚夫，“还不是他，小葡萄明明就在他这里，他还看着咱俩在那着急，多坏啊。” 人家情侣之间的小情趣，慕知意并不想掺和。 抱着顾萄慕知意向他鞠了一躬，“谢谢你，呃……” 慕知意望向陈珍。 尴尬的抿了抿唇，陈珍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两人介绍呢。 站在男人身边，陈珍挎住他的胳膊，一点犹豫也没有，介绍道:“我未婚夫，赵福顺。” 然后抬头望着赵福顺，陈珍娇羞的道:“这位就不用我跟你介绍了吧，慕知意慕知青。” 赵福顺因为遭受了慕知意的冷眼，此时也并没有表现得很热情，客套的问了声好就没有下文了。 陈珍终于反应过来了，眼睛不断在两人身上扫，抱着赵福顺的胳膊手指偷偷在暗处掐住了他的软肉，用力一拧，温柔的问道:“顺子，怎么回事？” 慕知意看到赵福顺突然汗如雨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上前握住陈珍的手，由衷的道:“其实这也怪不了赵同志，是刚才他问我你喜欢的布料是什么样子，我因为小葡萄不见了，态度不怎么好，也没有告诉他。” 陈珍笑着在他腰间怼了怼，“至于的吗？” 赵福顺闭口不谈，愣是忍住了陈珍的魔爪。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纷纷笑出了声，慕知意转身把背篓拿过来，拿起最上面的一块布，“喏，就是这个，现在知道了吗？” 看着慕知意额头上的汗水，以及被汗水浸透了的后背，陈珍不由得疑问道:“慕知意，你怎么了，咋会流这么多汗？” 慕知意皱着眉，强忍身体上的疼痛，无所谓的对陈珍说:“没事，就是刚才太着急了，人缓过来了，衣服还没有缓过来。” 陈珍动了动胳膊，也感觉到后背的冷意，便没再怀疑。 告别陈珍，慕知意带着顾萄坐上牛车回到顾家村。 艰难的背着背篓，手里牵着顾萄的小手，走到家门口，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们是不是想独吞那笔彩礼钱，所以把我女儿藏起来了？” 第102章 底牌 慕知意深觉不妙，抱着顾萄就往院子里跑。 前院没人，慕知意让顾萄在她房间玩，放下背篓，急忙往后屋跑去。 透过窗户慕知意看到顾奶奶落寞的背影以及顾母嚣张的手势，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出声反驳，但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顾奶奶面前。 “婶子，奶奶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最起码应该尊重她一下吧，你手指着奶奶算怎么回事啊？” 望着脸颊微微泛红的慕知意，顾母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慕知意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这个外人来吗？” “起来。”话还没有说完，顾母就愤怒的将慕知意拨到一边。 再次面对顾奶奶，顾母的语气更甚，“小萍是我十月怀胎从肚子里出来的，我是她的亲娘，她结婚的彩礼就应该给我。” “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顾奶奶用力的戳着地面。 顾母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更加嚣张了，叉着腰站在顾奶奶面前，“你这个老东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都说了彩礼到时候分给你们一部分，你们有啥不乐意的？” 在顾母一次次的试探她的底线的时候，顾奶奶反倒乐了。 “行啊，有本事你就把小萍找回来，只要你敢让她嫁给张大牛，我就让老二家那几个小子去揍你侄子。” 一听这话，顾母立马不嚣张了，惊恐的望了眼顾奶奶，“老太太你是说笑呢吧。” 顾奶奶扭过头望着她，声音晦涩难明，“你猜我敢不敢？” 这个顾母可不敢轻易尝试，她大哥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真的因为她挨了揍，她哪还有脸面回娘家啊。 “行，算你狠，你等着我把这件事告诉我大哥，还想拿捏我，早着呢。” 放下狠话，顾母就灰溜溜的逃走了。 可以说顾母前脚刚摔上大门，顾奶奶后脚就捂着胸口躺到炕上了。 “奶奶。” 慕知意急忙跑过去担忧的扶住她的脖子，“要不我去找李大夫吧。” 顾奶奶虚弱的挥了挥手，“家丑不可外扬，我这没啥大事。” 手指擦掉脸上的泪水，慕知意心疼的看着她，“奶奶，您对婶子太放纵了。” 顾奶奶叹了口气，“那有啥法呢，人是儿子自己选的，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只能帮着点了。” “自己选的？”慕知意有些犹豫，她记得之前是说两个不相爱的人走到一块儿了？ 看出慕知意眼中的疑惑，顾奶奶心里明镜似的，拍拍她的背，和蔼的道:“忍寒他爹当时有喜欢的人，但人家攀上高枝儿了，就忍寒爹不愿意相信，说是因为我们看不起她她才会嫁人，结果最后找到了忍寒娘。” “啊？”这也太炸裂了吧。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的，做完以后觉得走错了，所以不想负责任了？ 顾奶奶能看出慕知意嫌弃的样子，但这混账事儿就是自己儿子做出来的，所以一般顾母有什么事她都会忍一时是一时，往往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许诚这边，因着是他率先找到的关于周副主任的事情，所以许姑姑最近经常往他家来。 虽然很是不愿，奈何拗不过许姑姑，许诚只得做好准备每次下班回来都能遇见他。 一天早起，警局准备今天宣布程萍萍和宋月的判决，许诚作为负责人，自然要早早到场。 前一天晚上定好闹钟，许诚罕见的五点半就起来收拾，准备上班。 往头上抹上发油，许诚小心翼翼的用梳子梳着，确定好各方面都没问题以后，昂首挺胸的打开了房门。 脚还没迈出去，就被突然出现的许姑姑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夸张的拍拍胸脯，许诚不满的道:“姑姑，大早起的你做什么啊？” 许姑姑撇着嘴，嫌弃的用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满手的油，随手用他的衣服把手擦干净，这才对他道:“你们那个判决恐怕今天下不来了，那里面有个人跟周副主任有关系，我过来提醒你一下。” “什么，他手伸的够长的呀，我们警局他都要插上一手，真当老胡是摆设啊。”许诚嗤笑不已。 “小诚。”许姑姑也是早起才得到的消息，之所以会这么焦急的告诉许诚，不是希望他做什么事，而是希望他能分清哪些事不该做。 有着许姑姑在旁边劝诫，许诚只能无奈的答应了她。 “我知道了姑姑，如果一会儿真的有人过来把她俩带走，我也绝对不声张行了吧。” “许诚。” 许诚自暴自弃的样子让许姑姑很是愤怒。 等到许姑姑离开，许诚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好不容易做好的发型也被他揉成了鸡窝头，解开两颗扣子，许诚焦急的坐到了电话旁边。 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顾队长应该到a省了吧。” 话筒拿了又放，许诚不确定要不要跟顾忍寒说，毕竟这件事他都无能为力，让顾忍寒知道了也只是徒增一个担心的人。 从六点坐到七点整，许诚一直拿不定主意，这已经到了他正常去上班的时间了。 许诚叹了口气，默默放下话筒，“顾队长，这可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啊，主要是我到了上班的点儿了，你以前天天教育我不让我迟到，我这也算是遵循你的命令了。” 说完蓦地松了口气，仿佛这样他可以减轻心底的罪恶感。 前脚走出大门，后脚屋里的电话就响了。 许诚一直在心底祈祷，没成想根本没用，该来的还是会来。 脚步一顿，立马折返回去。 “喂，你好。”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呼吸声，许诚有些紧张，害怕是他，又害怕不是他。 “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许诚的心一下就放到了地上。 “顾队长。” 一听是这个称呼，顾忍寒敏锐的察觉到出事了，“怎么了？” 许诚抿了抿嘴，将许姑姑跟他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然后安静下来，等着顾忍寒的指示。 “怪不得呢？” “什么？” 顾忍寒的疑惑一下就有了解释，忽略了许诚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嘱咐道:“程萍萍做的那些事都是你查出来的，你一定要把证据保存好，必要时可以把证据交给许主任。” “那咱们不出手吗，万一他们来个偷梁换柱怎么办？” 第103章 新的疑点 “呵”，顾忍寒不屑的笑了一声，“陈萍萍自己都亲口认罪了，姓周的咋可能有办法，不过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确定自己有没有卷进去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许诚还是觉得不妥，“可是队长，我们谁也不清楚他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万一……” 许诚的担心不无道理，顾忍寒沉思了一下，沉声道:“在周副主任过来的时候，你故意拦着点……” 脑海中突然浮现许诚刚进警局时的嚣张跋扈，顾忍寒急忙叮嘱道:“表面上拦一下就行了，你别真的不管不顾的就把她俩的判决拍板。” 许诚挠了挠头，不满的道:“队长，我不是刚进警局的那个愣头青了。” 顾忍寒明白他什么意思，笑了笑，“行，你自己注意。” 挂断电话，许诚看起来信心十足，也不再颓丧着脸了，兴高采烈的迈出了门。 蛮有闲心的转着警局的钥匙，许诚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警局走。 隔的老远，许诚就发现警局的大门开着。 心觉不妙，立马凑上前查看里面的情况。 局长老马正弯着腰赔着笑跟一个带着帽子和眼镜的男人交流。 许诚不认识他，虽然没看见正脸，但下意识的觉得此人就是在公社为非作歹的周副主任。 伸着脖子使劲往里够，想要听清两人交谈的内容。 奈何道行太浅，在听清内容之前先一步被发现了。 “许诚，你怎么在那儿？” “诶呦。” 捂着被打的头，许诚无视局长的白眼，欣喜的往里面走，径直的来到那人身前，好奇的瞥了一眼，然后嘻嘻哈哈的和局长“打闹”。 “我这不是看你有客人在吗，我咋好意思打扰你们。” 马局长无语的咂了咂嘴，讨好的朝那人笑道:“不好意思啊周主任，小许年纪太小，缺乏阅历，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周主任低头睨了许诚一眼，笑呵呵的道:“没事，小朋友嘛，我年轻的时候跟他一样，我的事就拜托马局长了。” 头上的注视终于消失，许诚抬起头看着周主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等到马局长回来，许诚立马凑上去，讨好的捶着他的肩膀，“老马，那个周主任是谁啊，我咋没听说咱们公社有这号人物呢？” 听到这话，马局长立马回头，谨慎的拉着许诚的胳膊两人进到他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上，马局长拉低他的头，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原来的主任被下放到了其他省，听说是昨夜里连夜送去的，你千万别小看他，他背后的水深着呢，知道了吗？” 被局长耳提面命了一番，浑浑噩噩的走出办公室。 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时，才猛然发觉困扰自己一早上的事忘记问了。 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前，抬起手敲了敲。 “请进。”浑厚的声音响起，许诚低头垂肩的走了进去。 “局长。” “又有什么事儿？” 马局长原本还在担心周主任拜托给他的事，现在见到执拗的当事人走了进来，更加心烦了。 “我们不是说今天要公布程萍萍和宋月两人的处罚结果吗，咋还没开始？” 终于问出来了，许诚松了口气。 终于问出来了，马局长松了口气。 揉揉有些扎手的下巴，马局长开始在心里组织语言，怎么才能让一根筋的手下别惹到上面的人。 见马局长突然不说话了，许诚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我来晚了，姓周的把人带走了？” 小心翼翼的望着马局长，许诚轻声问道:“局长，程萍萍她们还在局里吗？” 马局长震惊的抬起头，没好气的瞅了许诚一眼，随后摇摇头，看来是他多虑了。 清清嗓子，马局长拿起茶杯，用杯盖刮着上面的浮沫。 “周主任过来是来告诉我程萍萍她俩身上还有其他的问题，让咱们暂时不要做出任何决定，让她俩再在警局里待一阵子。” “还有其他的问题，老马，你没听错吧？”许诚此刻是真的震惊了，随即他又想到这可能是周主任的紧急措辞，低声道:“该不会到时候周主任来一句我记错了就把这事盖过去吧。” 马局长不悦的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周主任名声在咱们警局虽然不怎么样，但人还是不错的。” 许诚撇了撇嘴，不信的点着头，“或许吧。” 从马局长办公室离开，许诚径自去了关押程萍萍两人的地方。 打开房门，许诚不可思议的走上前，“你们这是怎么弄的，我们局里可没人虐待你们。”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看起来像是饿了好几天。 脸上几道划痕，嘴角还有淤青，头发乱糟糟的，好像挨过打。 听到这个问题的警员走了过来，没有在意程萍萍两人还在场，便开口道:“她们俩自从进来以后天天打架，不管前一天经历了什么，总之就是影响不了两人互殴的热情。” “？？？，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怎么这么粗暴？”许诚心里默默想。 低头望望两人龇牙咧嘴的模样，哪还有以前温婉善良的影子了？ 许诚没有忍住打了个寒颤。 既然是这个状态，许诚觉得他也没有必要问了，抬脚走了出去。 回到家里，许诚赶忙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顾忍寒。 “队长，你说姓周的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忍寒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见过周主任，自然不了解他，也不会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但万变不离其宗，顾忍寒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大诚，你不用操心周主任要怎么做，而是应该去找程萍萍，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 “你是说？”许诚立马反应过来了，眼里冒出惊喜的目光。 见许诚已经开窍了，顾忍寒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真正的突破口其实就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程萍萍她们的案件是你全程跟进的，纵使周主任在有势力，他也越不过你去，更不用说还有你姑姑呢？” 这句话最重要的就是许姑姑，顾忍寒明白，许诚心里也清楚。 试探着问着顾忍寒，许诚有些扭捏，“那这件事我要不要跟我姑姑说呀？” “许主任早起特意告诉你这件事，说明她也有在关注，咱们现在正急缺她的帮助，告诉她吧。” 思考了很久，顾忍寒还是同意了。 第104章 许诚挨揍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许诚回答的很是痛快，等了很久顾忍寒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挂断电话，不由得好奇的问道:“队长你是有什么想让我帮忙传达的吗？” 话筒里突然传来了呼吸的声音，许诚立马明白了，快速的拿好纸笔，干脆的道:“队长，你说吧，我记着呢。” 那边始终没有说话，时间长到许诚都认为刚才的声音是自己听错了，准备挂断的时候，顾忍寒才舍得开口。 “大诚，你去我爷奶家，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已经把小萍平安的送到了，让他们别担心。” 听顾忍寒好一会儿都不说话了，许诚便以为他已经说完了，“行，我知道了队长，晚上下班以后我就去你家，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等一下。”顾忍寒有些着急，“周主任开始关心程萍萍这件事了，现在看她们方便吗？” 许诚还以为顾忍寒是在担心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自信的说:“没事儿，队长你不是都知道，这个案子一直都是经我手，再怎么困难对我来说也不叫事儿啊。” 顾忍寒喉咙滚动，艰难的发出声音，“我不是说你。” “你不是说我？”许诚声音直接高了八度，“你认识的人里还有谁会去看她俩？” 顾忍寒掏了掏耳朵，原本难以说出口的话如今轻易的说出去，感觉也没那么艰难嘛。 “是慕知青，她以前跟宋月关系不错，她一直想知道，当初那么要好的友情是不是有人撒了谎。” 这种事，许诚犹豫了下，他自己从不给人走后门，他知道顾忍寒也不会，但如今顾忍寒主动开了口，许诚也愿意给慕知意一个机会。 “队长，我觉得这件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你说呢？” 顾忍寒不在警局，不清楚现在里面的局势如何。 许诚同样有自己的职业素养，顾忍寒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靠许诚平日里给他讲述的零碎小事来判断现在的情况。 顾忍寒只能信任他。 没有丝毫犹豫，顾忍寒同意了他的决定，“听你安排。” 终于可以在队长面前下决策了，许诚有些飘飘然，高兴的魂都要飞起来了。 挂断了电话，许诚顾不上下午还要上班，骑着自行车就跑到了顾家村。 这个点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村庄里静悄悄的，许诚毫无障碍的骑到了顾爷爷家门口。 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许诚见大门开着，还是懂礼貌的敲了敲门。 “爷爷，奶奶，我是许诚，我进来了？” 久久没有听到回复，许诚嘟囔了句:“上工还没回来吗？” 带着疑惑，许诚试探着往院子里走，边走还不忘喊着“有人吗？” 穿过前屋，许诚来到了后屋。 “有人，呃呃，吗”，许诚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顾萄正好听见，迈着小短腿跑到了门口，扬着笑脸哈哈的望着许诚，着实把许诚吓得不轻。 因着知晓小葡萄的存在，许诚蹲下身子，友好的伸出胳膊，“是小葡萄吗，我是你大哥的朋友。” 声音夹得飞起，即便是自己听到也恶心的不行。 许诚偏过头缓了口气，这才恢复正常，“小葡萄，你爷爷奶奶在家吗？” 顾萄依旧笑呵呵的望着他，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 许诚有些无奈，站起来抖搂抖搂裤腿，慢慢的朝顾萄走近，害怕吓着她，还不忘小声告诉她:“我是你大哥的朋友，你大哥，顾忍寒。” 顺利通过顾萄的阻拦，许诚走进了屋里。 掀开门帘，里面空无一人。 猛然回头，望着呆呆的看着他的顾萄，许诚隐下心中不好的猜测，开始询问顾萄:“小葡萄，爷爷奶奶呢？” 顾萄歪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他的问题，然后小手一指，许诚期待的看过去，是一面墙。 竟然相信了两岁小屁孩的话，许诚在心里好是一顿吐槽自己。 顾爷爷顾奶奶包括慕知意都不在家，许诚本应该打道回府。 但是就顾萄一个人在，许诚也不放心，只好坐在院子里看着顾萄等其他人回来。 顾爷爷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坐在自家院子里，下意识的拿起墙边的棍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咚”“哪儿来的小毛贼，偷到我家来了？” 好好坐在凳子上的许诚冷不丁的挨了一棍子，痛的他立马跳了起来，转身一看，竟然是顾忍寒的爷爷，眼瞅着还要再挨一棍子，许诚急忙求饶道:“爷爷，我是顾队长以前在警局的手下，他给我打电话了，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两人僵持的时候，顾奶奶带着慕知意也回来了，看到顾爷爷正在打毛贼，也没出声，静静的待在一旁观战。 时间一久，慕知意越看越不对，那个毛贼咋那么眼熟啊？ 好像是顾忍寒那个叫许诚的朋友。 没有确认，慕知意也赶忙上前制止了顾爷爷。 毕竟看对方的样子，顾爷爷都下这么重的手了，也没有准备反击，肯定不是他们认为的小偷。 把挡在脸上的手放下来，慕知意还没有看清，许诚就率先认出了她。 “慕知青，你可算回来了，你一定要好好跟顾爷爷解释，我真的不是小偷。” “许警察，你咋在这儿？” 听到两人的对话，顾爷爷也意识到自己打错人了，悻悻的把棍子扔掉，走到许诚面前不好意思的道:“你这孩子，既然认识小意咋不早点说，这不闹误会了吗？” 许诚幽怨的眼神望着顾爷爷，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顾奶奶走过来缓解尴尬，热情的邀请许诚进屋坐着。 可不知为何，许诚突然转身，朝着院子的角落走去。 顾奶奶这才发现，顾萄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许警察，真是多亏你了，不然这丫头肯定会哭到我们回来。” 许诚摇了摇头，向她解释道:“我进来的时候小葡萄就醒了，但她很棒的，乖乖的站在门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你。” “是吗？”顾奶奶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家孙女居然会这么勇敢，鼓励的揉了揉顾萄的头，夸赞道:“小葡萄真是太厉害了。” 走进屋里，许诚快速传达了顾忍寒的平安，紧接着走到慕知意身前，“顾队长说你有问题想问宋月，特意让我来接你。” 第105章 去见宋月 慕知意略微有些惊讶，但马上她就调整好了情绪。 慢步走到顾爷爷面前，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商量道:“爷爷，我一会儿要去跟许警察去趟公社，你跟奶奶有什么要买的吗，我顺带帮你们买回来。” 抽口烟，顾爷爷缓缓吐出一口烟，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冲着另一边的顾奶奶道:“他娘，给孩子拿点钱，路上也好买个零嘴。” “爷爷”，慕知意惊的立马站起来，连忙压住顾奶奶的手，笑着说:“我跟许警察去公社有事要做，又不是真的去逛去，不用给我拿钱。” 顾奶奶望了眼顾爷爷，得到他的肯定以后，欣慰的拍拍慕知意的手臂。 “我跟你奶奶两把老骨头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晚上赶不回来，小意，你别忘了找人给家里报个信，知道吗？” 字字叮嘱全是对慕知意的关心。 在两位老人担忧的目光下，慕知意坐上了许诚的后座，很快的消失在了视线里。 路上，慕知意闲来无事看着周边的稻田，绿油油的，很是心旷神怡。 想起顾忍寒不是会主动跟人报备的性格，不由得有些疑惑:“许警察，顾大哥咋会突然让我去见宋月啊，等他回来不行吗？” 许诚笑嘻嘻的脸色一下就耷拉下来，不想让慕知意觉得他是在针对她，强撑着笑意道:“嗐，这不是宋月她们马上就要被带走了吗，队长担心他赶不回来，特意让我接你过来见她一面。” “这样啊。”慕知意也挺久没去关注宋月她们的事了，很轻松的被说服了。 来到警局门口，许诚见门口停放着好几辆车，心里焦急，赶忙叮嘱慕知意:“慕知青，你在这儿等会我，我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小汽车，慕知意听完许诚的话，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警局里，所有警察全部站在警局中央，许诚稍稍看了两眼，基本上能叫来的都在这里了，这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想要去找跟自己交好的兄弟，还没等他找到，人就被马局长叫住了。 “许诚，干什么呢你，开会呢，严肃点行不行？赶紧给我站到你该站的位置去。” 马局长这话刚说完，立马有人举手示意许诚过来。 揉揉嗡嗡发响的耳朵，许诚不理解的走到好兄弟旁边。 “开什么会呀？”许诚无声询问。 好兄弟微微摇了摇头。 许诚这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回想起外面停放的车辆，里面任何一辆，都得是局长那个级别才能配的车。 更不用说开会了，马局长这个警局的最高负责人都在这里了，还要等人过来。 这么大张旗鼓的…… 许诚一时有些犯了难。 “人都来齐了吧？” 一道清朗威严的声音传来，许诚下意识抬头一看，竟然是许书记？ “敬礼”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严肃，大家都随意一些，我就是路过进来看看。” 依旧是笑呵呵的，但谁也不敢把他口中的随意当真，身体紧绷等着他发话。 “好好好，马局长，咱们警局的小伙都蛮精神的，是你带队有功啊。” “哪有哪有，多亏有书记你在前面给我们遮风挡雨，这才给我们成长的机会啊。” 两个都是人精，谁也没有率先挑明，都是一点点的试探。 不想动脑子的许诚，在下面听着两人的互相寒暄，本就不精神的脑子愈发沉了。 就在他身体一颤一颤的，马上就要摔倒的时候，马局长突然喊了一句“散会”，他又精神起来了。 揉揉酸涩的眼睛，许诚努力睁大双眼，一把勾住想要跑走的好友。 “说说吧，咋回事，少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的啊。” 好友欲哭无泪的朝他抱了抱拳，“大诚，你别问我了，我就是一个拿工资的，人家让我过来我就过来了。” “滚犊子，胆小的玩意儿。” 许诚嫌弃的踢了他一脚，然后大步流星的朝关押宋月两人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依旧是熟悉的人在看管，没有见到任何生面孔。 来到关押的地方，许诚指着宋月淡淡的说了一句:“把她带到我常用的审讯室，送进去以后你们都出来吧，啥时候把人带回来我会通知你们的。” “这……”让罪犯脱离自己的监管，看守的警察还是不敢冒这个险，“这不符合规矩。” 叉着腰，许诚傲慢的道:“我说让你们送去你们就乖乖的送去就好了，哪来那么多事，真逃跑了我一人承担。” 得到了许诚的许诺，看守的警察才松了口，答应把人送过去。 从警局出来，许诚一眼看到了在自行车旁站着的慕知意，连忙朝她招了招手，带着她走去审讯室。 审讯室里没有开灯，整个房间昏沉沉的，在宋月站起来的一瞬间，慕知意吓得捂住了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宋月就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青肿的眼眶，流血的嘴角和瘦成皮包骨的身体。 许诚开灯的时候也被宋月吓了一跳，明明上午去看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惨不忍睹。 见到这种情况，许诚第一时间向慕知意解释:“慕知青，这可不能怪我们，她身上的伤都是跟程萍萍打出来的。” 即便宋月曾经设计陷害过自己，但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慕知意也忍不住唏嘘。 压制住喉间的活动，慕知意转头强忍着情绪央求道:“许警察，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 许诚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如今慕知意主动提出来了，他也顺水推舟，同意了。 在此之前，许诚还是去宋月旁边检查了她的手铐和脚铐，确定都锁得好好的，这才走出去。 如今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宋月了，慕知意也就没再掩饰。 顺手拉起一把椅子，径直了坐了上去，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月此刻也不复以往高傲的样子了，脚铐限制着她的行动，举着胳膊使劲的够着慕知意。 “你这个贱人，都怪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手铐不停的在桌子上拍打，听得旁边的慕知意忍不住皱了皱眉。 第106章 骑自行车 把板凳再往桌前拉了拉，宋月的手在她鼻前不断摇晃，却始终奈何不了她分毫。 等到宋月都累得喘着粗气以后，慕知意才抬起头，白皙的小脸在灯光下覆盖着一层光辉。 “宋月，咱俩好歹朋友一场，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你不高兴吗？” 宋月定睛瞅了她好久，慕知意也不让步，同样淡然的目光望着她。 “呸” 慕知意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宋月居然会这一招，虽然及时的挡住了脸，但袖子上还是无可避免的沾上了宋月的唾沫。 “呵”，慕知意舌尖顶着下颚，手杵在桌子上冷笑道:“你知道吗，你本来可以跟张知青一样下放到农场就行，不用被抓进来的。” “你胡说什么？”宋月声音有些颤抖，奋力的抓住慕知意的袖子，哀求和愤恨在眼里不断闪烁。 “这个时候知道服软了，我只能说不愧是你，宋月。”拂过宋月的手，慕知意把胳膊收了回来。 然后一把抓住宋月的脸，纤细的手指深深陷在宋月没有多少肉的脸上。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成想你都进来这么多天了还没有猜到你究竟是因为谁进来的，或者说你进来最大的利益获得者是谁？” “你是说……” 慕知意只是简单放了一个钩子，就能让宋月义无反顾的往里面跳。 “我就知道是因为她。”终于听到宋月口中出现了这句话，慕知意离想知道的事实又近了一步。 “其实到后期我能看出来你跟她有了很多矛盾，我就是想不明白，都那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帮着她，你就没有想过你的退路吗？” 慕知意状似苦口婆心，其实她心里还是非常好奇宋月为什么会那么奋不顾身的帮助程萍萍，除了宋月真实的家庭情况会不会还有其他的。 只见宋月下嘴唇都没有血色了还依旧不松口，慕知意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过了好一会儿，宋月才惨白着脸抬起头望着慕知意，自嘲的笑着:“我在遇上我男朋友那年，先认识了一个人，她把我……” 后面的话宋月断断续续说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说出口，慕知意一开始没有弄清楚她的意思，后来重复多了，慕知意震惊的问了句:“你们上床了？” 宋月羞愧难当，用手捂住眼睛，“我不想的，那天晚上也不知道咋回事，我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再一醒他就在我旁边。” 慕知意皱着眉，觉得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很想继续追问下去，但又担心刺激到宋月，只好顺着她的想法，尽快把这事翻篇。 “所以程萍萍一直拿这件事威胁你，所以你才会那么听她的话对吗？” 宋月低着头，小媳妇样的缩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慕知意紧接着追问道:“那为什么程萍萍一回来就针对我呢，更何况我跟你的关系在她回来之前也算得上好吧。” 说起这个，宋月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在慕知意看过来之前又赶忙低下去，喏喏道:“其实，其实一开始我接近你，是因为程萍萍拜托我跟漂亮的女知青打好关系，谁能想到你竟然会是她上大学的最有力的竞争者。” 慕知意没有想到，竟然连一开始的认识都是被人刻意加工过的。 心情一瞬间低落到谷底，慕知意抿了抿唇，“你还能写字吗？” “啊？？？”慕知意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着实让宋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奈何她现在没有拒绝的机会，只得点头道:“可以。” 从怀里拿出纸和笔，递到宋月手上，“把你们跟陈珍，还有跟桂花母女的计划都写下来吧。” 左手攥着笔，宋月在纸上戳下一个重重的黑点。 在慕知意疑惑的目光中，宋月哈哈大笑，似乎是在想说这人怎么这么单纯啊。 随后两只手胡乱的在桌子上划拉，纸和笔都被她甩到地上。 “慕知意，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 说完这句话，宋月目不斜视的从纸上踩了过去，审讯室的大门被她拍的砰砰直响。 许诚在外面把风，听到里面的动静，还以为是慕知意问完了，心里还想:慕知青怎么这么粗鲁。 结果开门一看，映入眼帘的正是宋月那张五彩缤纷的脸，吓得他赶紧把门关上。 缓了口气，走进去把慕知意带出来，这才让旁边站岗的警察把宋月带回关押室。 目送着宋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慕知意想到自己年少无知时付出的情感，只感到一阵恶心了。 许诚见慕知意面色发白，担心她受欺负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许诚清楚顾忍寒回来肯定饶不了他，急忙问道:“慕知青，你还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慕知意摇了摇手，继续往门外走去。 看着空荡的街道，慕知意指着墙边的自行车道:“许警察，我能借用一下你的自行车吗，明天我就还给你。” 许诚诧异的上下打量了慕知意一眼，随后商量着道:“慕知青，要不然我给你送回去吧，你自己一个人回去队长肯定不放心。” 慕知意心里压抑的情绪无法发泄，现在正缺一个发泄的缺口，自是不肯让许诚跟她一起了。 “那没事，我自己走回去吧。” 听许诚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想借给她，慕知意也不好在这讨人嫌，自己走回去更加方便。 “诶，等等等等，慕知青，你咋说风就是雨啊，我借给你行了吧。” 回头望了一眼许诚，见他是真的准备把自行车借给自己骑，慕知意脚步一转，就走到了自行车面前。 大步一跨，挨不着地？ 没关系，上车的时候斜着点。 结果，没蹬两步手和脚就有些不受控制了，颤颤巍巍即将摔下车的时候，一股大力把她扶正了。 在许诚的帮助下，慕知意双腿发软下了车。 即便这样，她还是嘴硬的道:“不应该啊，我以前看过他们骑，没这么困难啊？” 许诚挠头苦笑:“慕知青，你有没有想过男款跟女款本来就不一样呢？” 慕知意这才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我说呢，这绝对不会是我的问题，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自行车我征服不了它。” 第107章 找不到那个人 许诚不知道说什么好，抬起自行车载着慕知意回顾家村。 坐在后座上，慕知意望着路边的水稻，思绪渐渐飞远。 宋月为什么前后态度变化得那么大，她到底有没有骗我？ 满脑子都是宋月今天说出的事，陡然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顾忍寒又不在身边，慕知意一时之间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疑惑着抬头望着许诚并不单薄的背影，慕知意有些不确定是否能相信他。 犹豫了很久，慕知意选择相信顾忍寒，眼神一下坚定起来，拍了拍许诚的后背，“许警察，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听到慕知意突然变严肃的语气，本来嘻嘻哈哈的许诚浑身一震，语气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正经:“慕知青，你说，我听着呢。” 吐了口浊气，慕知意委婉的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宋月在跟现在的男朋友遇见之前，还认识了一个男人，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宋月感情上的经历，跟他们要调查的没有一点关系，许诚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方面。 如今慕知意这么一提起，许诚不由得开始思考。 “慕知青的意思是，宋月前一个认识的人跟这件事还有关系？” 慕知意点点头，却又立马摇了摇头。 “那个人可能也跟程萍萍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虽然这只是慕知意的猜测，但许诚还是看在顾忍寒的面子上接受了她的建议。 “等我回局里找人打听打听，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找到一个新的线索，那慕知青你可立了大功了。” 慕知意低头腼腆的笑了笑，没有回话。 从自行车上下来，慕知意邀请许诚进去，好歹喝口水再走，奈何许诚归心似箭，慕知意也拦不住他。 推开大门，慕知意发现顾奶奶正在院子里插上篱笆，不由得有些好奇:“奶奶，你这是做什么啊？” 顾奶奶回头见是慕知意回来了，脸上笑开了花，指着旁边的篮子道:“我找人买了俩小鸡崽，往后咱们就可以不用买鸡蛋了。” 慕知意看见黄色的毛绒绒的小鸡的时候，早就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了，等着顾奶奶说完，立刻跑到了小鸡前面，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它。 “诶呦。” 慕知意搓了搓有些微麻的手指，脸蛋鼓鼓的生气的戳了戳小鸡，结果一不小心，直接把小鸡崽推倒了。 心虚的瞅了眼四周，见没有关注她这里，慕知意急忙把小鸡崽扶了起来，摸摸它毛绒绒的后背，简直要爱不释手了。 “姐姐？” 顾萄从屋里出来，看到慕知意一个人蹲在地上，手里捧着小鸡呵呵的傻笑，这可把她激动坏了，赶忙凑上前也想摸摸小鸡。 “咯咯咯” 不等顾萄把慕知意叫醒，旁边公鸡打鸣的声音立马让慕知意清醒了。 把小鸡放回篮子里，慕知意焦急的在院子里寻找，终于在房檐下找到了被关住的大白公鸡。 望着它凶狠的眼神，慕知意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时候被公鸡追着啄的事了。 即使现在她早已经成年，但那时带来的阴影还是没有消除。 伸手捞起地上蹲着的顾萄，谨慎的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快速的带着顾萄往屋里跑去。 顾奶奶掀帘进来，正看到慕知意惊魂未定的样子，赶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小意，发生什么事了吗？” 慕知意摇了摇头，带着顾奶奶走到窗户旁边，指着底下的笼子道:“奶奶，这是哪儿来的公鸡啊。” 心疼的擦去慕知意头上的冷汗，顾奶奶漫不经心的道:“还不是你爷爷，说什么家里要养白公鸡和黑狗，不知道从哪儿倒腾来的公鸡，这不满大队的找黑狗呢。” 慕知意害怕一切带喙的动物，小鸡崽小的时候可可爱爱的还勉强可以接受，但凡长大一点就恕她无能为力了，不过既然是长辈的意思，肯定有说法在里面，慕知意也不好说什么。 勉强着笑了一下，慕知意不再看公鸡，带着顾奶奶坐到炕上，她自己则下炕去皮箱里取东西。 “奶奶”，慕知意捧着一匹红色的布料走到顾奶奶面前，“小葡萄的生日不就在这月月底吗，我这个做姐姐的什么也不会做，只能拿出一点布料给小葡萄做件新衣服了。” “小意，你这是做什么？小孩子家家的用不着穿新衣服，你留着以后自己穿。”顾奶奶赶紧抬手拦住慕知意。 “奶奶，您都说了让我把你们当成一家人，难不成我给自己的妹妹做件衣服都不成了吗？” 慕知意装作委屈的偏过头，顾奶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没办法只能松了口，“行吧行吧，你这个做姐姐的愿意我也没法说啥了。” “好哦。”慕知意高兴的跑到顾萄前面，大红的布料往她身上一放，那鲜艳的颜色衬得顾萄本就白白胖胖的小脸更加的白皙。 红布在她衣领上掖着，慕知意抱起顾萄走到顾奶奶身前，“奶奶，看，我们小葡萄好看吧。” 一大一小两个乖巧听话的孙女，哄得顾奶奶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难免会想起被顾忍寒带走的顾小萍。 “也不知道小萍咋样了，她在那儿习不习惯？” 那被顾奶奶担心的顾小萍，她怎么样了？ a省地广人稀，民风淳朴，再加上顾奶奶的妹妹德高望重，顾小萍很快就在这里如鱼得水。 顾忍寒担心自家妹妹会死脑筋，给桂花母女报信，特地多在这里待了几天。 看着顾小萍跟人交谈的笑声，看着她在地里劳作时的笑容，这都是他前所未见的，至此，顾忍寒才安心的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中间，许诚因为宋月的事来找过慕知意，只可惜并没有找到完整的线索。 等到许诚离开，慕知意呆呆的坐在板凳上，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许诚的那句:“我找人查过，自从宋月下乡以后，跟她走得近的男人，除了她男友就只剩下顾队长了。” “那个人究竟是谁，怎么会藏的这么深？”慕知意喃喃道。 一个人影在慕知意脑海中慢慢浮现，慕知意拍了拍桌子，果断的站起身来，“就她了。” 第108章 反目成仇 说干就干，绝不拖拉，这就是慕知意的性子。 但询问方小兰这件事慕知意却觉得不能操之过急。 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慕知意不断在手心拍打，“得找个由头啊。” 顾奶奶走进来，见慕知意愁得不行，特地倒了两杯茶水，把慕知意带到炕上，宽慰道:“小意，奶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发愁，但奶奶知道，如果一直憋在心里，肯定会更难受。” 抚上顾奶奶温暖的大手，慕知意靠进她的怀里，阖上双眸，将一切情绪隐藏在眼底。 虽然还没有想出方法，但慕知意清楚自己不能再因为这件事消沉下去了。 为了让顾奶奶放心，第二天一早，慕知意就精力满满的跟着顾爷爷，两人一起去了地里。 到了地里，慕知意才知道，自己知青的身份没有变，还是要回去跟知青点的知青一块儿上工。 顾爷爷当下就不乐意了，刚准备问问村长，就被慕知意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不容易一条正大光明接近方小兰的机会，慕知意咋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 “爷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村长说的有道理，我始终是知青点的一员，更何况，冤家宜解不宜结，您不是一直想让我多交朋友吗？” 顾爷爷实在是辩不过慕知意的这张巧嘴，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你想去就去，但要是她们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爷爷。” 慕知意开心的鼓了鼓掌，还不忘夸赞顾爷爷，“我就说嘛，爷爷一定是最疼我的，只是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的孙女可是超级无敌巨厉害的。” “哈哈”，顾爷爷满意的摸着胡子，被慕知意逗得开怀大笑。 告别了顾爷爷，慕知意拿着背篓走到了知青点那一行人当中。 男知青们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点个头就当做打过招呼。 女知青这边，李彩霞心眼很多，就是有点蠢，一开始见慕知意过来，仰着头就是不理她，之后慕知意随便说了几个她在顾家发生的事情，她又屁颠屁颠的凑过来了。 张二凤和王巧凤两人，还是如往常一样，锯嘴的葫芦憋不出一个屁来，只不过又有些不一样，张二凤在面对慕知意时，眼里会带着一丝笑意，而王巧凤，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最后就是方小兰了，慕知意把手伸出来，“方知青，好久不见。” 方小兰瞅都没瞅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往地里走去。 将方小兰眼底的怒火尽收眼底，说实话，方小兰这个行为才是正常的，如果她真的摒弃前嫌，跟慕知意又开始姐俩好，慕知意才会觉得可怕。 没有理会方小兰的白眼，慕知意落后几步，跟李彩霞并肩而行。 怼了怼她的胳膊，下巴朝方小兰努了努，“我不在这两天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说起这个，李彩霞可就有话说了，环住慕知意的胳膊，从后面看起来两人关系好像很好一样，紧紧的贴在一起。 “我跟你说，自从你搬出去那天晚上，她不知道咋回事，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劲儿的捶着墙。” 听出李彩霞话里抱怨的意味，慕知意直接忽略掉，脑袋里开始想方小兰这样做的原因。 是因为她把他们谎报工分的事捅出去了，还是她在担心宋月和程萍萍，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害她没了面子？ 慕知意明白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奈何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大都跟她有关。 见慕知意根本没理自己这茬，李彩霞当即翻了个白眼，撇下慕知意跟王巧凤聊天去了。 张二凤算是知青点里为数不多对慕知意还抱有好感的人了，见此情况，毫不犹豫的走到慕知意身旁。 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安静的待在慕知意身边，跟她一起往地里走着。 而在警局的关押室里，程萍萍再次和宋月爆发了争执，两人动起手来。 “宋月，你这个biao子，你是不是把那件事说出去了，你真不要脸。” 程萍萍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的，一边拽着宋月的头发，一边“啪啪”的往她脸上甩巴掌。 “我没有。”宋月抬着胳膊希望能借此让程萍萍清醒点，可是宋月不管怎么解释，程萍萍始终没有收手。 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跟她打过这么多次的宋月，虽然不善打架，却也学到点皮毛了。 强忍着痛，宋月总算抓住了一小撮程萍萍的头发，用力的往下一拽，看到程萍萍痛苦的哀嚎以后，卷起那小撮头发再握住一大把。 两人弯着身子低着头，互相辖制，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程萍萍，我忍你很久了，不要再拿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威胁我，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宋月猩红着眼，说出这番话还是蛮有效果的。 程萍萍也被她的眼神吓得一时回不过神来。 片刻之后，程萍萍恢复过来，眯着眼睛盯着宋月的头顶，强撑着道:“所以你还是把那件事说出去了，这下警局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了，多好。” 丢了清白这件事是宋月心里永远拔不出去的一根刺，程萍萍就是抓住了宋月的这个心理，故意拿这件事刺激她。 果不其然，原本还在强撑着的宋月，一听程萍萍的话，立马松开了手，浑身颤抖的捂住耳朵蹲了下来。 揉揉被拽得有些痛得头皮，程萍萍撇着嘴，走到宋月身前，用脚踢着她的大腿。 伸出手饶有兴致的抬起宋月的下巴，看着她漂亮的小脸上斑驳的泪痕，程萍萍用力一甩，宋月直接倒在了地上。 用脚踩在宋月的肩膀上，程萍萍弯下身子拍拍她的脸:“宋月，你给我记住，背叛我的人没有好下场，妄图背叛我的人同样没有好下场。” 程萍萍脸色未变，脚尖一抬，宋月便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程萍萍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动作十分细致，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 傲慢的程萍萍，自以为一切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却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第109章 偷听 上工了几天之后，慕知意几乎跟知青点的每个知青都说过话了，甚至收到李彩霞的邀请，也回去过知青点。 唯独方小兰，始终无视慕知意。 而慕知意呢，跟许诚接触这几天，也大致了解了宋月两人现在的情况，情况真的很紧急了。 以至于慕知意面上不显，心里却很着急。 又是一个午后，慕知意收到李彩霞的邀请，去知青点玩。 走进女知青的房间，慕知意发现平常老早就出去躲清闲的方小兰，现在竟然还躺在炕上睡觉，这可把她惊得不行。 跟张二凤两人对视一眼，慕知意眼神往方小兰那边瞟去。 趁着李彩霞还没有进来，张二凤做了了“哭泣”的手势。 这倒是让慕知意有点懵了，哭了？为什么哭？ 疑惑的瞅向张二凤，她也摇了摇头。 把带来的糕点放在桌子上，慕知意试探着在方小兰旁边坐下。 见她没有动静，慕知意伸着脖子往方小兰的脸上望了望。 只可惜方小兰整张脸都猫进被子里了，根本看不清她现在的样子。 抿了抿唇，慕知意不经意间往门口一瞥，正好看到李彩霞朝这边张望，当下心中便有了底，对张二凤挥了挥手，屋子里就只剩下她和方小兰两个人了。 亲自把屋门插上，慕知意站在炕边，用手推了推方小兰的肩膀，“行了，人都走了，你起来吧。” 没有任何犹豫，方小兰“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着慕知意。 慕知意才没被她吓着呢，拍拍手，坐在凳子上，解开糕点的绳子，拾起一块放入嘴里，细细的品尝着。 “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怎么不问？” 方小兰自从谎报工分的事情被揭穿以后，在知青里的地位就大不如前，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许多。 今天让李彩霞把慕知意约过来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眼眸微抬，慕知意不屑的瞥了一眼方小兰，毫不在意着说:“我看是方知青有事要问我吧，不然怎么会让李彩霞来邀请我呢？方知青一定付出了很多吧。” 挑挑眉，慕知意一刀一刀的精准扎在了方小兰的心口。 看到方小兰神色微变，慕知意不再看方小兰继续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点心。 方小兰见事态的发展不如自己所料，立马着急了。 “慕知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件事除了程萍萍，就只有我最清楚了，连宋月知道的都没我多。” 这是把自己的底牌交出来了？ 这下慕知意总算有了兴致，抬起头来望着方小兰，红唇一张一合，“方知青，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 方小兰落寞一笑，“都这个时候了，难不成慕知青你还以为我会逗你吗？” 勾了勾唇，慕知意假笑道:“谁知道呢？” 方小兰顿时怒火中烧，但她知道以她现在的情况只能忍气吞声，低着头，诚恳的向慕知意哀求道:“慕知青，我只有一个心愿，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就把那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你。” “说说吧，什么条件，竟然让铁骨铮铮的方知青主动找我求和。” 慕知意的好奇心彻底被方小兰勾起来了。 锋利的牙齿硬生生咬破嘴里的软肉，方小兰恶狠狠的道:“我要让程萍萍牢底坐穿，再也不能回城。” 唾沫混合着血液一起喷涌而出，让慕知意感受到了她的决绝。 “方知青，能告诉我原因吗，毕竟仅凭警察手里掌握的证据，想让程萍萍彻底翻不出水花，是绝对不够的，更何况，你如果了解程萍萍，应该知道她认识很多人。” 后面的话，慕知青其实并不用向方小兰解释，毕竟几年之后的情况，谁也预料不到。 方小兰咬紧牙根，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满腔的怒火，“我知道，但我接下来说的这件事，慕知青你能保证不让别人知道是我告诉你的吗？” 这个慕知青倒是可以保证，只不过…… “你确定程萍萍不会知道是你告的密吗？” 方小兰很是自信，肯定的道:“当然了，程萍萍一直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只不过以前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罢了。” 见方小兰如此肯定，慕知意也同意了她的请求，左右望了望，担心隔墙有耳，便对着方小兰道:“有纸笔吗？” 没成想，方小兰早就准备好了，直接从被子里掏出一大叠纸。 慕知意从中抽出几张，递给方小兰，“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写下来吧。” 黑色的墨水在纸上点了又点，方小兰最后不放心的问了一嘴:“你确定能帮我惩罚程萍萍，也一定不能把我供出去。” 慕知意无奈的点了点头，催促道:“放心吧，我说了不会就是不会，你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到时候我会让人按照你的描述去找证据，从始至终这就不关你的事。” 得到了慕知意的再三保证，方小兰这才下笔。 洋洋洒洒五大篇，愣是把慕知意抽出来的这几张纸全部用完了才停笔。 当着方小兰的面，慕知意亲手把纸张卷成筒，塞进了袖子里，理了理袖口，在方小兰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这样可以吧。” 方小兰紧盯着慕知意的袖子，确定什么也看不出，这才点点头，准备回顾家。 “啪嗒”一声，慕知意打开屋门，李彩霞跟王巧凤两人直直的冲进慕知意的怀里。 担心被她们发现袖子的异常，慕知意赶忙举起手，往旁边一躲，这才没有撞上。 回头跟方小兰对视一眼，两人眼神变得凌厉。 慕知意拽起李彩霞，方小兰下炕拽起王巧凤。 “说说吧，什么时候在外面偷听的？” 李彩霞被慕知意揪住领子，急忙求饶道:“我保证，我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你在屋里问方知青怎么样，其余的啥都没听见。” 方小兰在旁边也问了王巧凤同样的问题，王巧凤一如既往的胆小，缩着脖子道:“我啥也没听见。” 因着两人过往的人品，大家还是更相信王巧凤多一些。 低头瞪了眼李彩霞，慕知意威胁道:“最好跟你说的一样，不然看我让顾大哥怎么罚你。” 李彩霞委屈的噘着嘴，指着王巧凤抱怨道:“你们凭啥都说我，明明她比我还早偷听，你们为啥都相信她。” 第110章 她俩一伙 闻言，众人瞬间将目光转移到王巧凤身上来了。 李彩霞心中隐隐激动。 “王知青是这样吗？” “我没做过。” 不痛不痒的问答，让李彩霞的心一下跌落到谷底。 甩开方小兰的手，李彩霞一个跨步扑到王巧凤身上，抓着她的衣领，眼睛泛红，“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明明是你先来偷听，我才过来的。” 王巧凤就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李彩霞掐她，也不知道反抗，眼瞅着都开始翻白眼了。 “李知青” “李彩霞” 慕知意两人见状，急忙上前拉下李彩霞的手，方小兰辖制住李彩霞，慕知青上前查看王巧凤的脖子。 这时候，慕知意才知道，平常卖力干活，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王巧凤，居然有一个纤细修长的脖颈。 慕知意轻轻把手覆在脖子上的红痕处，心疼的道:“王知青，你就算不反抗，也不能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她掐你啊，很疼吧。” 王巧凤还是不说话，缩着脖子低下头，不争气的样子让慕知意看到心火更盛。 扶着王巧凤坐到炕上，慕知意眉心紧皱走到李彩霞身前，“李知青，你现在清醒点了吗，去跟王知青道个歉吧。” 李彩霞愤愤的偏过头，嘴角动了动，就是不肯道歉。 “李彩霞……”慕知意是了解李彩霞的，她相信她不会这么残暴。 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还在炕上流泪的王巧凤，慕知意不顾李彩霞的意愿愣是给她拽了出去。 站在门口，慕知意大声的斥责道:“李彩霞，你把王知青的脖子弄成那样了，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愧疚吗？” 李彩霞像是被逼急了一样，用力的推了一把慕知意，“我才不要理你们”，转身就跑了出去。 “李彩霞……” 慕知意跟着跑了几步，但是早就看不到李彩霞的踪影了，没办法，只能灰头土脸的回了屋。 看到王巧凤低落的样子，慕知意走过去，歉意道:“不好意思啊王知青，我没追上李知青。” 王巧凤用袖子擦擦眼泪，抬头时眼角还残留着泪水，还是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浅笑着摇摇头，“慕知青，我没事的，你不用道歉。” 欣慰的拍拍王巧凤的手，慕知意歉意一笑，跟方小兰两人心有灵犀的找了个理由走了出去。 刚走出大门，慕知意还在跟王巧凤挥手，方小兰“咻”的一下不见了，等王巧凤低个头还要跟慕知意装可怜的时候，慕知意也立马消失不见。 王巧凤抬头，望着空旷的门口，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还傻乎乎的走到门口左右望了望，确定慕知意几人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确定几人是真的离开了，王巧凤开心的嘴巴越咧越大。 匆匆跑回屋里，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有拿，只有腰间一侧有些鼓，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关好院门，王巧凤依旧不放心，谨慎的在两边打探了下，这才小跑着离开。 在她身后，慕知意几人从屋后走出来，众人眼神晦涩不明。 “跟上看看吗？” 慕知意回头望了方小兰一眼，“当然了，王知青这么谨慎的人，好不容易露出了破绽，这次不抓住，等下次不定是啥时候呢？” 说动就动，几人快速的赶到王巧凤消失的路口，最终在一个破旧的庙里找到了她。 “那我们现在就进去把人堵住？”李彩霞跃跃欲试。 慕知意看着眼前的队友，突然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带李彩霞来了。 揉着额头，慕知意伸手拦住想往前冲的李彩霞，阴恻恻的笑着道:“要是打草惊蛇了，李知青你看着办？” “干嘛呀，不去就不去呗。” 李彩霞难受的动了动肩膀，随后躲到张二凤身后，不再看慕知意的脸。 庙前一大块废地，慕知意深觉这不是等人的好地方，便带着众人来到了庙后面的山坡上，虽然离庙有些远，但是一大片树林，隐藏身形很方便。 几人就在这里等着，从炎炎烈日到村长的第一声哨响，庙里还是没有动静。 李彩霞这个时候倒是着急了，扯了扯慕知意的袖子，脸上满是担忧，“我们要不要先去上工，不然女知青全体迟到，村长肯定会更生气。” 慕知意觉得李彩霞的话就像蚊子一样，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响着，不耐烦的回手一捏，捏住了她的嘴，“李知青你要是着急，你先去上工，别来烦我。” 李彩霞现在很想找一个同盟，她知道方小兰肯定会跟慕知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所以求救的目光转向张二凤。 “张知青，你也害怕扣工分吧，咱们现在去上工怎么样？” 可惜，事情并不如她所想，平常沉默寡言的张二凤听完李彩霞的请求，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我就在这等着。” 言简意赅，堵的李彩霞无话可说。 “行行行，你们……” “闭嘴。” 等了半天，慕知意终于看见庙里有人走出来了，连忙制止了李彩霞的话。 先走出来的是桂花娘，慕知意瞳孔微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们两个怎么会扯到一起？ 若不是亲眼所见，哪怕今后真的有人在她面前说王巧凤和桂花娘是一伙的，她都不会相信。 既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慕知意也就不再逗留，拽着方小兰朝着上工的地方大步跑去。 “呼呼呼” 四人累得满头大汗。 慕知意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汗水，小口小口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其他人有样学样，等到村长吹第三声哨声的时候，她们也终于看到了王巧凤的人影。 这个时候，慕知意几人正在干活，除了脸蛋有些红，其他的已经看不出来了。 王巧凤走过来以后，慕知意还装模作样的走过去，悄悄问道:“王知青，你不是在知青点吗，咋比我们来得还晚啊？” “我……”王巧凤张了张口，还没有想出应付的话时，慕知意便笑道:“该不会是王知青太累了，睡着了吧。” 这确实是个好答案，王巧凤不假思索的应下了。 “对，我中午不小心睡着了。” 看着王巧凤不好意思的样子，慕知意脸上笑容慢慢往回收，渐渐的变成了冷笑。 第111章 带走方小兰 好在她知道现在不是个暴露的好机会，在王巧凤抬头之前，脸上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 到了晚上下工的时候，李彩霞因为见识到了王巧凤的真实面目，不敢再跟她单独走了。 于是一路上都在抱着慕知意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松开。 前半程路还好，到了后半程，也就是顾爷爷家和知青点的岔路口，慕知意肯定是回顾爷爷家，自然不可能让李彩霞跟着她了。 费力的把李彩霞从自己身上拽下来，慕知意见她还要往自己这边凑，连忙制止道:“你赶紧跟着方知青她们回知青点。” 李彩霞沮丧的垂下了眼，不情不愿的转身回到方小兰身旁。 在方小兰几人前方，有一道瘦小的身影，低着头孤身一人独自行走。 慕知意见她没有关注这边，朝方小兰使了个眼色。 两人都是聪明人，当然知晓对方的意思。 方小兰带着李彩霞两人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对慕知意点了点头。 至此，两人联盟暂时成立。 回到顾爷爷家，慕知意刚走进去，就看到顾奶奶神秘兮兮的带着她去了旁边空着的房间。 刚一打开房门，一股湿润的气味传到慕知意的鼻子里。 她立马震惊的望向房间里的大木桶，不可置信的走上前，低头望着装好水的浴桶，呆呆的转过头，看到顾奶奶和蔼的笑容，眼睛一下就酸了。 “奶奶。”慕知意伸出胳膊抱住了顾奶奶的脖子，把头猫进顾奶奶的肩膀上。 顾奶奶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奶奶知道你们女孩子家家的都爱干净，前两天修房子，没有时间，正好这两天得空了，就让你爷爷做了个这个，你看咋样？” 慕知意更感动了，抱着顾奶奶不愿意撒手。 顾奶奶也很享受慕知意的亲近，拍着她的胳膊安慰道:“奶奶说了把你当亲孙女，你不会跟奶奶客气吧。” “嗯～”慕知意急忙摇头。 就算她知道顾奶奶这番话就是为了让她收下这个浴桶，即便再怎么不忍心，慕知意也舍不得让老人失望。 “怎么会呢，爷爷奶奶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会好好保存的。”慕知意哄人还是有一套的。 “但是”，话音一转，慕知意还是不能对两位老人的好全盘接收，“小意知道爷爷奶奶疼我，但是二叔家里的姐姐妹妹还在呢，大家都是同一个大队的，爷爷奶奶总不好厚此薄彼吧，毕竟二叔也很孝顺你们，孩子们也敬重你们。” 顾奶奶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但听到慕知意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还是忍不住感动。 偷偷抹了一下眼角，顾奶奶抱住慕知意，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拍着她的手臂感慨道:“小意，你真是奶奶的好孙女。” 这次，慕知意没有再反驳了，乖乖的待在顾奶奶的怀里。 第二天上工，慕知意刚走到地里，就看到一个男知青急匆匆的朝这边跑来。 顾爷爷赶紧把慕知意拉到自己身后。 村长看见，哈哈大笑道:“顾叔，你这真是把慕知青当你亲孙女了，这么护着她。” 顾爷爷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神犀利的看着跑来的男知青。 慕知意也有些好奇，虽然村长还没有吹哨，但也不可能知青点一个知青也没到。 在顾爷爷身后露出一个头，慕知意望着跑来的人，竟然是李大庆？ “李大庆？” 慕知意惊讶的叫了出来，虽然立马捂住了嘴，但离得近的顾爷爷和村长两人还是听见了。 跑到村长面前，李大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村长，我……” 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村长听了眉心都不由自主的紧皱起来。 “行了，先别说了，缓口气再说。”赶忙出声制止。 没过多长时间，李大庆觉得自己缓过来了，指着知青点的方向开口道:“刚刚顾队长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人，不由分说的就要把方知青带走，知青点其他人自然是不愿意，顾队长正好不在，所以我赶紧跑来叫村长你。” “顾大哥回来了？”慕知意脑海里刚蹦出这句话，就听到有人要把方小兰带走，勾着唇，慕知意默默思考他们这样做的用意。 对顾爷爷和村长来说，顾忍寒回来第一反应肯定是高兴，但听到他的朋友要带走一个女知青，两人也待不住了。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朝知青点跑去。 知青点里，顾忍寒站在中间，两边许诚正在跟男知青对峙。 村长他们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看到慕知意进来，顾忍寒和知青双方各有想法。 不等顾忍寒跟慕知意互相沟通彼此最近发生的事，方小兰就眼疾手快的先一步把慕知意拽到了知青这边的阵营里。 担忧的目光望向顾忍寒，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眼神，慕知意暂且松了口气。 “忍寒，你这是做什么？”村长不忍心骂顾忍寒，只得把怒火转移到了跟他来的两个陌生人身上。 但看着看着，村长总觉得这人好像见过，不由得问出了口:“你是？” 许诚礼貌的鞠了个躬，“顾村长你好我是许诚。” “许诚？”村长和顾爷爷同时念叨着这个名字。 年轻人记忆力还是比老年人要好，村长两人还没有想起来的时候，知青那边已经有人想起许诚是谁了。 “你是公社的警察？” 问话的是知青点的另一个男知青王有庆。 许诚没有隐瞒，很是平常的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方小兰紧张了，双手不自觉的收缩，手指深深陷进慕知意的手臂里。 慕知意皱了皱眉，没有甩开，反而疑惑的低头望了方小兰一眼。 只见方小兰脸色苍白，但嘴唇却被她咬的通红，眼神飘忽不定。 “难不成方小兰还有事情瞒着我？”慕知意暗暗道。 思索了很久，慕知意心里隐隐有了方向，再次抬头时，却发现场上只剩下许诚一个人了。 因着跟许诚也算是认识，慕知意便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许诚摇了摇头，指了指天空。 顾忍寒几人正好也回来了，众人目光一致，望向他们。 第112章 突然害羞 “都瞅我们干嘛，人家警察办案，你们还想拦着不成？” 村长一改刚来时的不满，满是胡闹的眼神望向举起棍子的男知青。 被村长点了名了男知青们，个个头都不敢抬，等到许诚望过去的时候，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一样。 慕知意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连忙向方小兰询问:“你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警察会来这里？” 方小兰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咬牙切齿的道:“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你信吗？” 慕知意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回道:“我信吗，你看这情况容得我信吗，警察都追到家门口了，你当真问心无愧吗？” 被怼了一顿的方小兰目光闪烁，偏着头就是不回答慕知意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的道:“这件事我看顾忍寒也掺和在里面，谁知道是不是你俩串通好的呢？” 慕知意真是要被她毫无逻辑的猜测给逗笑了，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刻回怼道:“串通好，你值得我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专门陷害你吗，你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吧。” “你……”方小兰没有想到慕知意居然这样对她。 不过不管她如何翻白眼，慕知意此时都顾不上她了。 顾忍寒穿过男知青已经溃败的防线，走到慕知意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将慕知意笼罩，此刻慕知意眼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我回来了。”温柔的声音如春风拂面，听得慕知意整个人都荡漾了。 红着脸把手递进顾忍寒的大手里，慕知意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哈哈。”爽朗的笑声在头顶响起，慕知意头低得更深了。 和这边的柔情不同，许诚两人迅速的铐住了方小兰的手，没有任何人阻拦，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带着方小兰离开了。 等慕知意回过神的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下她和顾忍寒，以及看热闹的顾爷爷了。 “诶，他们人呢？”慕知意四处张望。 顾爷爷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背着手望着天空，“都上工了。” “什么？”慕知意懊悔的拍了下额头，焦急的道:“那我们也赶快去吧。” 听到了慕知意的话，顾爷爷慢悠悠的朝门口走去，慕知意也着急的想要跟过去。 手一紧，慕知意疑惑的望向顾忍寒。 不舍的捏捏慕知意的小手，顾忍寒又恢复了一贯的严肃，“我还在这呢，别着急。” 慕知意一对上顾忍寒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什么都忘了，只好傻呵呵笑着，由着顾忍寒带她走。 到了地里，两人握了一路的手终于舍得撒开了，慕知意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顾忍寒。 “怎么了，不想干活吗？” 顾忍寒噙着笑意捏捏慕知意的脸。 “嗯～”慕知意点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顾忍寒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笑容加剧，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匆匆逃离顾忍寒的身边，慕知意跑到李彩霞身边时，心脏还在“砰砰”的跳个不停。 捂住发热的脸蛋，慕知意简单粗鲁的将这个反应归位跑的太快了。 抬头对上李彩霞揶揄的目光，慕知意快速的恢复正常，扬着下巴不满的道:“瞅我干什么，干活啊，光看我就能把活干完吗，还是又想偷懒？” 李彩霞本来还想调侃慕知意几句的，结果她这套连环招下来，立马噤了声。 见最活跃的李彩霞不说话了，慕知意这才松了口气，偷偷打量了张二凤一眼，确定她没有看自己，连忙装作忙碌的干起了活。 干了一上午的活，劳累的身体让众人再也起不了开玩笑的心思，慕知意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王巧凤，慢慢凑到了一起。 “慕知意，你是怎么看出了王巧凤不对劲的，她明明伪装的那么好，我跟她走得那么近都没有发觉。” 李彩霞是真的很好奇，毕竟整个知青点里谁不知道她李彩霞成天跟王巧凤待在一起啊。 慕知意歪头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愤愤不平的样子，掩着唇笑道:“其实这么多亏了李知青你昨天的那句话。” “我的话？”李彩霞有些惊喜，“你居然这么相信我？” “是也不是。”慕知意故弄玄虚，听得李彩霞眉头紧皱。 “到底是还是不是，慕知意你别卖关子了。”李彩霞最烦这种人了，说个话还要绕圈子让别人猜。 白皙的小手搭在李彩霞的肩膀上拍了拍，慕知意把张二凤带到李彩霞面前。 “是她？”李彩霞好像懂了，又好像不太懂。 慕知意肯定的点点头，“没错，昨天中午你们都忘记了，张知青也在外面，所以在王知青否认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张知青向我摇头，虽然我不信你……” “你果然不相信我。”李彩霞气急败坏的质问慕知意。 被打断了话，慕知意也不在意，按下李彩霞的手，自顾自的说着:“李知青你以后还是要注意点，为什么我肯相信张知青，而方知青又相信我，作为当事人的人的你，要是没有张知青，恐怕真的要被王知青陷害了，不是吗？” 除了跟李彩霞互怼，慕知意很少跟她说这么大段话，李彩霞也没有辜负慕知意的期望，听到心里去了。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彩霞满怀心事的跟着慕知意走，就连提到“方小兰做了什么事才被抓走”，这种劲爆的话题时，也完美的充当了聆听者的角色。 岔路口，慕知意跟两人告别，心情沉重的朝顾爷爷家走去。 一进门，正好看到顾忍寒往外面走，慕知意瞬间低下了头。 看着顾忍寒脚步不停的经过她身边，慕知意好奇的偷偷望着他的背影，抬脚往院子里走。 “奶奶。” 顾奶奶原本还在做饭，听到慕知意的声音，一下就想起了顾爷爷下工回来跟她说的话，此刻看向慕知意时更加宝贝的不行。 亲热的走过来抓住慕知意的手，关切的问道:“小意，奶奶听说了，方知青被抓走的时候，你跟她在一块，是不是很害怕呀。” 握住帮她整理头发的手，慕知意用脸蹭了蹭，“奶奶我没事。” 第113章 决裂 粗糙的大拇指轻轻摸了摸慕知意光滑的小脸，顾奶奶搂住慕知意，贴心的说道:“不管有什么事奶奶在呢。” 虽然不清楚顾奶奶为什么这样说，慕知意还是感动的趴在她的怀里。 两人互相安慰了彼此一阵后，慕知意想起进门时顾忍寒沉着脸离开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 “奶奶，我看顾大哥出去的时候好像很生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慕知意居然这么关心顾忍寒，顾奶奶立马激动了，“嗐，忍寒是觉得他娘做的事很不好，准备回家了跟他娘聊聊。” 激动的神情显然是忘记了慕知意以前也会询问顾忍寒的事情。 “哦”，慕知意了然的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冒热气的灶台，主动道:“奶奶我帮你烧火吧。” 连忙把慕知意拽起来，顾奶奶笑着道:“小意啊，这里用不着你，你进屋洗手，一会儿出来吃包子。” “奶奶你做包子了，什么馅儿的？”慕知意自从下乡以后，再也没有吃过包子了，此刻只是听顾奶奶说起嘴里就止不住的流口水。 顾奶奶也看到了慕知意咽口水的动作，深觉做包子这个决定是做对了。 和蔼的拍着慕知意的后背，“野菜馅的，还加了点油梭子。” 慕知意吃过刚炸好的油梭子，脆脆的，根本吃不出肥油的味道来，但是放进包子里，再被水汽一蒸，慕知意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吃下去了。 望着慕知意陡然变换的脸，顾奶奶这才想起来慕知意不吃肥肉，心里一咯噔，恨不得回到调馅的时候，把油梭子全都挑出来。 慕知意回过神，见顾奶奶脸色不对，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赶忙扬起笑容，装作惊喜的道:“哇，这个馅的，我还没有吃过呢，肯定很好吃。” 于是顾奶奶为了不让慕知意担心，也不得不收起了愁容，满脸微笑的望向慕知意，但还不忘提醒:“小意，要是真的吃不进去就别吃了，知道吗？” 慕知意点点头，感动的抱住了顾奶奶的脖子。 顾家，顾兰成因为顾母的突然爆发，一上午都没有出门，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自然没有听到顾忍寒回来的消息，如今看到顾忍寒的身影激动的立马飞奔过来。 “大哥。” 接住顾兰成，顾忍寒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不错，长高了，也壮实了。” 顾兰成挠挠脸，羞涩一笑， 见顾忍寒还要往屋里走，连忙拦住了他。 “大哥，娘在里面呢，她今天发了好大的脾气。” 顾忍寒望向里面，清楚的听到了顾母数落顾父的声音，额头一跳，拍着顾兰成的后背道:“奶奶中午做包子了，你去吃吧。” “好哦。”顾兰成最爱吃顾奶奶做的包子了，听到以后高兴的欢呼出声，拉着顾忍寒就要往那边跑，却发现没有拽动。 回头望了顾忍寒一眼，被他毫不留情的弹了个脑瓜崩。 “大哥。”顾兰成捂着额头，不满的望着顾忍寒。 “你自己去，我还有点事。” 听着顾忍寒淡淡的口吻，顾兰成赶忙抱住他的胳膊，不管不顾的道:“不行，我要跟大哥一起。” 顾忍寒毫不留情的将顾兰成从自己身上拽开，冷冷道:“还不赶紧去，等着奶奶等你吗？” 见顾忍寒发火了，顾兰成不敢再闹别扭，小嘴撅的高高的，不情不愿的往顾爷爷家走。 看着顾兰成从视野里一点点消失，顾忍寒久违的点了根烟，抽完以后往屋里走。 房间里，顾母依旧在不停地 数落顾父。 无非就是我怎么瞎了眼嫁给了你，没有享过一天好日子…… 总归是老生常谈。 顾忍寒面不改色的推开了门，冷眼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 顾父抱着他的小包坐在炕尾，顾母拍着大腿坐在炕头大哭，说是哭也不对，毕竟她没有掉一滴眼泪。 听到顾忍寒推门的动静以后，顾母嚎啕大哭的对象转成了顾忍寒。 下地穿好鞋朝着顾忍寒走来，不断的捶着他的胸口，“你这个不孝子，到底把你妹妹带到哪儿去了，说给她找人嫁了的是你，不声不响的把人带走的也是你，你还把我当你娘吗？” 顾忍寒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顾母发泄完心中的怒火以后，这才哑着声音开口道:“我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您到底是不是我娘？” 顾母被顾忍寒这番话弄懵了，抬起头时双眼无神，然后又是一阵拳头攻击，“顾忍寒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娘谁是？” 这次顾忍寒没有忍她，第一个拳头还没有落下的时候，顾忍寒在半空中就截下了。 “娘，这么多年您在家里一直都是说一不二，家里所有人都敬重你让着你，可是您好像越来越不知足了。” 顾母一听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一把甩开顾忍寒辖制她的手，揉着发红的手腕，不满的道:“顾忍寒，你什么意思，你们顾家一家子人都是靠我一个工分一个工分的养大的，现在觉得我不好了，有本事从小就别吃我的奶啊。” 看着顾母到现在还在洋洋得意，顾忍寒抬起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您一口一口奶的不是我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一直嫌弃怀孕的时候我奶不给你杀鸡吃，所以生完我第一天就让我爹把我抱给我奶了吧。” 顾母望着顾忍寒黢黑的脸色，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了。 顾忍寒将顾母的反应记在心里，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心此刻又被扎上一刀，竟然不觉得痛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那老太太，我就说她没有安好心。” 顾母一时不察被戳穿以后，竟然开始口不择言了。 “娘。”顾忍寒不想听顾母说顾奶奶的坏话，“您够了。” 顾母不可置信的望向顾忍寒，手指指着他哆嗦的不行，“你你是在指责我吗，我可是你娘。” 顾忍寒垂下眼眸，将一切情绪收尽眼底，再抬起头时，眼里如同一片死海，波澜不惊。 “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今后我们兄弟姐妹四人的事跟你再没有一点关系。” 第114章 心动不已 顾母瞪大了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顾忍寒，踉跄的上前两步抓住顾忍寒的衣领，满是不可置信的道:“忍寒，你…再说一遍。” 顾忍寒目光冷漠，抬头时眼里不带一丝感情，薄唇微启:“以后我们兄弟姐妹四人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你混账。”顾母扯着嗓子用力的扇了顾忍寒一巴掌。 顶了顶腮，顾忍寒能够感觉到被打的脸已经胀起来了，舌头在嘴里打转，顾忍寒勾起唇角:“这样也好，两相抵消了。” 说罢，扭头就离开了。 “忍寒……顾忍寒……” 没有理会顾母的叫喊，顾忍寒眼神坚定的朝着顾爷爷家走去。 来到院子里，慕知意正在往桌上端饭。 包子的热气熏到了手，慕知意龇牙咧嘴的把手往衣服上蹭，正准备招呼几个小的吃饭，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顾忍寒。 慕知意原本皱着的眉头一下就舒展开了，眼里也冒出了欣喜的目光，脆生的叫着:“顾大哥。” 张开手臂接住朝自己奔来的慕知意，顾忍寒帮她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温柔的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慕知意跟往常一样，高兴的抓着顾忍寒的手腕就往桌子旁走。 原本端着碗出来的顾爷爷被顾奶奶一推，迫不得已往后退了几步，不等他询问，顾奶奶就让出了位置，让顾爷爷看清院子里的情况。 看到站在一起的两个壁人，两位老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顾母的那一巴掌是真的很用力，刚打完时还不明显，走了这一路，顾忍寒脸上的五个指痕已经非常明显了。 慕知意把顾忍寒按在凳子上，心疼的摸向顾忍寒的脸，眼底慢慢浮上一层水雾，“顾大哥，很疼吧。” 握住慕知意的手，顾忍寒把手摁在自己的脸上。 滚烫的温度吓得慕知意立马缩回了手，可是顾忍寒力气太大，没有成功。 抿了抿唇，慕知意静下心来，清楚的感受到底下已经凸起来的红痕，手指在红痕上抚过。 顾忍寒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定。 慌乱中，两人四目相对，周围温度不断升高。 慕知意猛地抽回了手，不敢再看顾忍寒的眼睛，把手背在身后，不自然的道:“那个，顾大哥，我去叫爷爷奶奶吃饭，你先坐着待会儿。” 说完扭头就跑进了屋里。 靠在门上，慕知意捂着滚热的脸颊，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该不会……” “不可能。”慕知意不断拍打自己的脸蛋，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降温。 好不容易平缓了心情，慕知意跑到镜子面前，查看自己的状况。 却发现镜子里的人面若桃花眼含春水春光满面，完完全全一副被爱情滋润了的状态。 这下，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死灰复燃，直接升高。 都这个样子了，慕知意再不懂这是什么情况，就枉费她活了这么些年了。 跌坐在皮箱上，慕知意拿着帕子覆在脸上，双手搅在一起，望向天花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可惜感情一事，谁也说不清楚。 “那他呢？”慕知意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或许是在房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顾奶奶都过来敲门了。 “咚咚咚” “小意，吃饭了。” 顾忍寒坐在凳子上，担忧的望着这边的情况，他害怕自己没有藏好的感情吓退慕知意。 好在没一会儿，慕知意就打开了门，虽然还在低着头，但出来了，顾忍寒也就放心了。 跟着顾奶奶坐了下来，慕知意这才发现自己对面坐的正是顾忍寒，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立刻低了下去。 “来，小意，尝尝这个包子吃不吃得惯，奶奶还做了点小米粥，想吃哪个吃哪个。” 慕知意拘谨的接过顾奶奶手中的包子，樱唇微张，咬下一口包子，眼角含着笑意向顾奶奶夸赞:“奶奶你做的真好吃。” 一场午饭下来，慕知意可以说是跟所有人都说过话了，唯独顾忍寒，每次快到他的时候，慕知意都会收回视线，避过他。 一来二去的，连没有在意这些的顾兰成也察觉到，自家大哥跟知意姐的氛围不对了。 顾奶奶是过来人，能够看出来慕知意这是情窦初开。 于是在经过顾忍寒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好好跟小意谈谈，不管是孙女还是孙媳妇，我们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把她当成一家人。” 惊讶的望着顾奶奶，却被顾奶奶敲了下头，顾忍寒这才反应过来，眼里满是开心。 顾家人十分有默契的收拾好碗筷，赶忙躲进房间不出来了，留下顾忍寒和慕知意两人收拾桌椅板凳。 把凳子放进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慕知意惊讶的发现院子里只剩下顾忍寒了。 当下她就准备离开。 还没走几步，脑海里浮现出顾忍寒一个人孤独的抱着桌子的场景，她又狠不下心，干脆折回来跟顾忍寒一起抬着桌子。 “慕知青。”顾忍寒确实很欣喜，他完全想不到慕知意躲了他一中午了，现在居然会来帮他。 不过，帮是帮了，慕知意依旧没有跟他说话。 一切都做完以后，慕知意干脆果断的往房间走去。 即将关上房门的时候，一只脚伸了进来，挡住了关门的动作。 “你做什么？”慕知意脸颊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 顾忍寒依旧满脸笑容，但此时他的态度无比的认真，“慕知青，我们可以谈谈吗？” 慕知意下意识的就要逃避，奈何头顶顾忍寒坚定的视线，她知道顾忍寒是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没办法，慕知意咬着嘴唇点头同意了。 让开身子，慕知意一言不发的坐到了炕上。 顾忍寒欣喜不已，从门旁抓了个凳子，坐到了慕知意对面。 轻轻握住慕知意的手，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表情，确定她没有生气，顾忍寒心下微动。 “慕知青，小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慕知意没想到顾忍寒竟然这么大胆，惊得眼眸一抬，正好撞进顾忍寒神情的眼睛里。 贝齿用力咬住嘴唇，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迹。 第115章 重新认识 顾忍寒平常是最自持慎重的一人了，见到慕知意这番动作，心里心疼不已。 顾不上是否会惹来慕知意的嫌恶，手指用力摁在慕知意下巴上被咬出牙印的地方。 沙哑的嗓音道:“小意，不要伤害自己。” 顾忍寒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慕知意睁大了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看到顾忍寒眼底的隐忍，慕知意心里或许有了答案。 “我……” “嘘。” 顾忍寒的大拇指摁在慕知意的唇上，粗糙的手感划过她的嘴唇，引起一阵阵酥麻。 “小意，不管以后如何，我们是一家人这件事永远不会变。” 顾忍寒这番话听得慕知意眉头紧皱，最后从喉咙里强挤出来一个字，“好……” 哽咽的单音从喉咙里发出，慕知意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掉下来。 虽然是哭着，但慕知意松了口气，肩膀不断抖动。 “好好好。” 顾忍寒一直不敢看慕知意的眼睛，生怕从她口中听到让自己失落的答案，如今得到慕知意肯定的回答，这才满意。 再抬起头，顾忍寒眼里虽然还有雾气，但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从凳子上下来，蹲在慕知意面前，顾忍寒双手捧着慕知意的手，虔诚的道:“小意，不如从现在开始，我们忘掉以前的不愉快，重新认识一下。” 听到这番话，慕知意破涕为笑，手指掩着鼻子，激动的点点头，“嗯。” 顾忍寒高兴的恨不得立马抱着慕知意原地转圈，好在理智制止了他。 “那你不许再躲我了，知道吗？” 在慕知意羞涩的点头以后，顾忍寒跃跃欲试，最终还是宠溺的捏了捏慕知意的脸。 话已经说开了，顾忍寒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慕知意的房间，临行前，还在门口十分可怜的望着慕知意，希望她能再留自己一阵，可惜被慕知意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坐在镜子前，慕知意摸着被顾忍寒碰过的嘴唇，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了笑意，虽然还对顾忍寒那句“一家人”的话耿耿于怀，但满心的愉悦将失落掩埋。 “嘻嘻～” 慕知意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人，一副娇羞的小女人的样子，脸上更是臊得不行。 坐在凳子上，扭着身子，慕知意一下又一下的碰着嘴唇，嘴里呵呵的笑个不停。 躺在炕上，慕知意还是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蒙上被子，躺在被窝里呵呵的傻笑。 下午上工，慕知意一路上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 到了地里，李彩霞怼了怼她的肩膀，“怎么，有什么喜事？” 慕知意止住笑容，装作不知道的道:“我哪能有什么喜事，你乱讲。” 李彩霞皱着眉，手指都戳到她脸上来了，“你这还没有喜事呢，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了，快说说。” 看着凑到自己旁边兴高采烈的李彩霞，慕知意挑了挑眉，“行吧，既然你这么真诚，那我就……” “嗯。”李彩霞期待着瞪大了眼睛等着慕知意的下文。 “那还是不能告诉你。” 李彩霞立马泄了气，一点也提不起精神了，垂头丧气的干着活。 慕知意见状，捂着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旁边一直在偷听这边谈话的王巧凤见状，心中有了猜测，没有声张，默默干着手中的活。 “哗啦啦……” 大雨瓢泼，慕知意用手挡着，飞快的往家跑。 一处房檐下，几个女知青躲在那里避雨。 “妈呀，这真是到了六月份了，这雨是一点预兆都没有说下就下啊。” 李彩霞擦着脸上的雨水，脸上满是无奈。 慕知意也在一旁用帕子擦，抬头望着已经形成雨幕的房檐，心里很是焦急。 “这雨也太大了吧，他们去坝上的人不会有危险吧。” 王巧凤快速的瞥了慕知意一眼。 李彩霞属于事不关己，根本没有理这个话茬。 好在还有张二凤，听出慕知意话里的担忧后，主动解释道:“他们去修大坝的基本上都会带一个擅长看天气的人，还是比较准的，再说了，顾队长带去的人，都是一块干了好几年的，彼此都比较熟悉，你不用担心。” “谁，谁说我担心了。”慕知意红着脸，不满的瞪着张二凤。 只可惜她眼角的笑意降低了她的怒火，看起来不像生气，更像是撒娇。 大雨，来得快走得也快，不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 慕知意走出去看着天边的彩虹，顿时觉得心情都舒畅许多，匆匆跟大家告别以后，朝顾爷爷家跑去。 跑到大门口，慕知意手杵在门框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等呼吸平稳了，这才走进去。 一进院子里，顾爷爷养的小狗就朝她“汪汪”叫了几声，链子拴在木头上，吐着舌头朝她飞奔。 “小黑。” 慕知意很喜欢顾忍寒抱来的小黑狗，虽然这个名字她一直反对吧。 “小黑。” 慕知意正蹲在小狗前面逗着它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慕知意不可置信的回头。 “顾大哥。” 激动的眼泪都飙出来了，慕知意抱住顾忍寒，抬手摸向他泛着青黑的眼睛和摸着扎手的胡茬。 “这次回来是不是就可以不走了？” 顾忍寒看到慕知意碰到他胡茬时停顿的动作，因此故意把手捂在下巴上，欣慰的揉揉她的头，带着笑意开口道:“小意知道心疼我了？” 一说起这个，慕知意立马想起了顾忍寒不告而别的场景。 那是两人刚谈完的第二天，慕知意还在上工的时候，顾忍寒就被村长叫走了，至此再也没有回来。 “好了好了小意，是我不对，但我不是给你留了一封信吗，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 说起那封信，慕知意心虚的抓了抓鼻子。 “嗯，怎么，有我不知道的事？”顾忍寒反应迅速的抓住了慕知意的手，另一只手搂住慕知意的腰，一把把她带到自己身前。 慕知意眼睛左右乱瞟，愣是不看顾忍寒的眼睛。 “还不理我？” 顾忍寒知道她怕痒，故意在她腰间乱摸。 “诶呦，干什么？” 慕知意扭着腰肢开始躲避，可是不管怎么样都能被顾忍寒抓住。 第116章 无故挨打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 慕知意实在躲不过顾忍寒的魔爪，只能屈服了。 松开慕知意的手腕，顾忍寒弯下腰帮慕知意整理了一下刚才弄乱的衣角。 “你不是把信放我皮箱上了吗，正好那天小葡萄在我屋玩，她不小心把信给弄湿了，后来奶奶递给我的时候……” 慕知意是真的心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还偷偷的打量着他。 “然后呢？”顾忍寒快速的抓了一下慕知意的腰间。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慕知意叫了一声，连忙躲了一下，赶紧求饶。 “然后信被洇湿了，里面的字也模糊不清，我把它当成我随手写的字给扔了。” 说完以后，慕知意低着头斜着眼睛望着顾忍寒的神色。 “诶。”顾忍寒叹了口气，抬起手想要安慰慕知意，却被她躲了过去，不由得有些好笑:“你躲什么，我还能揍你不成？” 慕知意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道:“这事毕竟是我做错了。” 顾忍寒歪着头，无奈的看着她:“小意，你……” 然后后背就被人敲了一下。 顾忍寒捂着后背，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打他的正是顾爷爷。 此刻顾爷爷见顾忍寒还跟他吹胡子瞪眼睛的，举着手里的拐杖还要再给他一下。 “爷爷。” 慕知意出现的很及时，扭着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走到顾爷爷身前，温言细语的道:“爷爷，不要跟顾大哥生气，这件事毕竟是我做错了。” 说着，慕知意还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睛。 “小意？” 顾忍寒再怎么意外，也知道自己这是被慕知意给耍了。 顾奶奶此时也走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在顾忍寒脑袋上就是一下，“你这个臭小子还舍得回来。” 顾忍寒捂着头，脸上满是委屈，“奶，你咋也这样啊？” 顾奶奶见他不服气，又用拐杖捶了一下他的小腿，“你那话骗骗小意还行，骗我们两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你还嫩了点，我就不信去修大坝这么重要的事，村长会不提前跟你通气，还多么紧急？” 顾忍寒震惊的回过头，看到慕知意眼里的笑意，指着她不可置信的道:“所以，小意你早就知道了？” 慕知意摊开手，耸了耸肩膀。 “那不对啊？”顾忍寒又低下头，捏着下巴，喃喃道:“那你们也不可能知道我啥时候回来啊，怎么会凑的这么齐？还这么默契。” 慕知意翻了个白眼，走到顾忍寒身前，“你是不是忘了这个时间正好是下工的时候。” “我知道啊。”顾忍寒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吃惊的。 偏过头望向顾奶奶，慕知意决定为顾忍寒解惑:“其实在你刚走的第一天，我跟爷爷奶奶就商量了，你回来要怎么教训你不告而别的事。” 顾忍寒终于恍然大悟，回头望着自己最亲近的三个人，脸上浮现了笑意。 “行了，别在这站着了，正好今天中午做的面条，赶紧进屋吃吧。” 慕知意是一个合格的捧哏，听到以后脆生的应了声“好”，就要蹦蹦跳跳的往屋里跑。 经过顾忍寒的时候，慕知意被一把拽下，慕知意咽了口口水，胆战心惊的道:“顾大哥，我如果现在叫人你肯定没好果子吃。” 顾忍寒没有说话，等着两位老人都走进去以后，才抱住慕知意。 “诶，顾大哥，你做什么？” 慕知意被顾忍寒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立马挣扎着要从他的怀抱里挣脱。 “小意……”顾忍寒十分疲倦的声音，让慕知意顿时停止了挣扎。 “顾大哥，你还好吧。”慕知意试探着拍着顾忍寒的后背，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终究是心软了。 由着他抱着自己待了几分钟，慕知意见他还没有松手，担心有人出来看到，没好气的抬起头，发现顾忍寒已经睡着了。 不想吵醒顾忍寒，慕知意站在原地，暂时成为顾忍寒的支撑。 顾爷爷出来寻找两人的时候，发现顾忍寒正在抱着慕知意，还想着别打扰两个人谈情说爱，正要往屋里走的时候，却被慕知意叫住了。 “顾爷爷，顾爷爷。” 装作没听到，顾爷爷继续往里走，慕知意不得不加大了嗓门。 顿了顿，顾爷爷暗叹一句:“老头子只是经过，莫怪莫怪。” 随后转身回去，走到慕知意前面，顺着慕知意的手指，他这才发现，自家孙子竟然睡着了，还把小意当成支架了。 急忙从慕知意手中接过顾忍寒，顾爷爷抬着顾忍寒的手臂，朝慕知意指挥道:“小意，你去帮爷爷把门打开。” 慕知意原本还在原地发愣，听到顾爷爷的指挥，立马运转起来，帮着开门脱鞋递枕头，然后再帮顾忍寒把被子盖上。 站在顾忍寒的前面，顾爷爷心疼的摸摸他青黑的眼袋，“小意，先跟爷爷出去吧，让忍寒好好睡一觉。” 慕知意点点头，扶着顾爷爷走了出去。 房间里，看到就顾爷爷和慕知意两个人进来，顾奶奶不由得开口道:“忍寒呢？” “睡着了，修大坝那么累，肯定是强撑着跟咱们说了会儿话，一沾炕那呼噜就打起来了。” 顾忍寒不是第一年修大坝，两位老人也不是第一年看顾忍寒修大坝，心中都有自己的判断。 从盆里给大家盛着面条，顾奶奶大手一挥，“都吃了吧，不用给忍寒留了。” 慕知意往嘴里扒饭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嘴，还是开了口，“奶奶，万一顾大哥醒了没饭吃，多可怜啊。” 顾奶奶笑着揉了揉慕知意的头，“没事，忍寒他们每次回来都得睡上个一天一夜的，本来这次我见他跟你说话挺有精神的，还以为休息好了，没成想还是这样，你不用管他。” 慕知意顿时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突兀了，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顾奶奶还想安慰慕知意一下，没成想直接被张二凤叫走了。 去往知青点的路上，慕知意拽着张二凤的手问道:“王巧凤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认识公社的人，还有不是警察怎么能随便抓人？” 第117章 想抓人 张二凤对这件事也不清楚，闻言摇了摇头，两人快步向知青点赶去。 知青点，王巧凤站在两个男人身后，满眼不屑的望着李彩霞。 慕知意见状，立马走到李彩霞身前，眼神危险的盯着王巧凤，“王知青，这两个人是谁，怎么能随便抓人呢？” 王巧凤见此次事件的主人公终于出现了，总算不躲着了，大步走到慕知意面前，语气骄傲:“慕知青，我身后这两位是革委会的人，因为程萍萍等人的事情，他们怀疑方小兰思想不正，特意过来调查一下。” 慕知意视线落到旁边两个男人身上，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袖子底下用力搓了搓手，才勉强把这股恶意驱逐。 侧过身子，慕知意用胳膊挡住李彩霞，露出了进屋的通道，“我们自然是要支持革委会同志的工作的，只是不知道两位叫什么，怎么连村长都没有通知就要搜查了？” 慕知意知道自己这次轻敌了，没有跟顾忍寒透气，自己孤身一人就过来了。 但面上还是一派镇定，脸色平淡的望着所谓的革委会人员。 躲在远处观察这一切的桂花娘眼神阴鸷，恨不得当即跳出去让两人动手，奈何她现在不适合出面，只能躲在暗处咬着手帕。 看到两人面面相觑的样子，慕知意心里一喜，看来她是猜对了。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咄咄逼人，反而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怪不得李知青会认为两位是骗子呢，还是先请两位跟我们大队的村长反映一下情况吧。” 其中一人偷偷往身后瞥了一眼，才不甘心的拽着旁边的人低声道:“老大早就说了不让咱们来这边，免得打草惊蛇，如今咱俩收了那女人的好处，也走了这一趟了，不如就离开吧。” 那人思考了一下，竟然丝毫不顾及信誉的转身就走。 慕知意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还不忘挥手告别道:“欢迎两位同志下次再来。” 人影刚消失，慕知意的脸色顿时就耷拉下来了，转身望着刚才还得意洋洋的王巧凤道:“王知青，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那两位同志是私下里办事。” “你……” 王巧凤此番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但是转念一想，她们还不知道自己跟桂花娘在同一战线，那么她就还不算输。 冷笑着瞥了一眼慕知意，扭头回屋里去了。 慕知意看着王巧凤的背影，眸里一片漆黑。 伸手拉住李彩霞，几人走到知青点外，慕知意问道:“他们一进来的时候说了什么，为什么会让张知青认为他们是来抓人的？怎么我到了以后，又改口说搜查方小兰的fan动思想呢？” 李彩霞抿了抿唇，认真的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两人一进来，就趾高气扬的对我们说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李大庆他们出来，还没等说话就被他们打了，还说要把他们抓起来……” 听着李彩霞的描述，慕知意大概了解发生什么了，但是王巧凤为什么这么着急暴露自己呢，明明把自己藏的很好啊？ 搞不清楚，慕知意只能安抚着李彩霞道:“我会把这件事跟顾队长说的，你们不要担心，还有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一定不要往上跟前凑，白白挨了一下多疼啊。” 李彩霞了然的点了点头，慕知意不放心再次叮嘱道:“虽然王巧凤跟咱们已经撕破脸皮了，但她既然跟咱们藏了那么久，就说明她一定是个隐忍的人，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她这种人一定要小心别惹急了她。” 如果没有慕知意这番话，李彩霞是打算进屋就跟王巧凤摊牌的，如今听了慕知意的建议，李彩霞便听话的点了点头。 慕知意有些疑惑她居然这么听话，不过最终还是拜托张二凤帮忙拦着点她。 从知青点回家，小雨又稀稀拉拉的下了起来。 慕知意胡乱的擦了擦脸和头发，衣服倒还干爽。 下意识的走到顾忍寒的门前，突然想起他还在休息，敲门的手立马缩了回来。 此刻慕知意才恍然发现，她下乡这么长时间了，竟然除了顾忍寒一人以外，身边再也没有能够商量的人。 失落的走回房间，慕知意坐在凳子上，对着镜子鼓励自己:“加油慕知意，当初你能靠自己拿回慕家的别墅，今天也能自己解决眼下的难题。” 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对于慕知意来说倒真的恍如隔世了。 用手摸摸镜子里还有些稚嫩的脸，慕知意的眼神逐渐坚毅，房间里的烛光从一直到凌晨才堪堪熄灭。 拿起自己整理好的线索，慕知意舒坦的伸了个懒腰，带着纸张一起回到被窝，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睁眼，天色早已大亮，太阳都已经挂到天上，照耀着大地。 下一秒，慕知意理智回归，匆忙的披上衣服着急的往外跑去，看到在院子里除草的顾奶奶，慕知意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往外跑去。 “诶诶小意……” 顾奶奶拉住慕知意的手，提醒道:“今天上午不上工，你别着急。” 慕知意望着头顶的太阳，不可置信的道:“这刚下完雨，正是杂草疯狂生长的时候，村长舍得杂草吸了庄稼的养分啊？” 看着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慕知意，顾奶奶动了动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 “怎么了奶奶？”慕知意自然也看出来顾奶奶脸色不对了。 叹了口气，顾奶奶拉着她坐到了台阶上，“之前奶奶不是跟你说咱们这边收了几个下放人员吗？” “对呀”，慕知意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下去，“奶奶，您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到了？” 顾奶奶点点头，指了指村口的位置，“前两天他们就到了，只不过公社革委会的人说，要让上级看看他们有多么支持组织上的决定，所以每送一批都会来一场“游街”。” 慕知意气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不断的眨着眼睛道:“所以他们现在在“游街”吗？” 听着慕知意说话时都有些哽咽，顾奶奶心里又何尝是滋味呢，吐了几口浊气，顾奶奶搂住慕知意的脖子，安慰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第118章 爬树 大哭一场，慕知意总算是恢复过来了。 回头望了一眼顾忍寒的房间，发现门窗大开，不由得攥住顾奶奶的手，“奶奶，顾大哥也去了吗？” 拍拍慕知意的手臂，顾奶奶安慰道:“忍寒最讨厌这种，一般这个时候他都在牛棚。” “牛棚？”慕知意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地方，有些疑惑:“可是咱们队上不是没有别的下放人员吗，怎么会……” 顾奶奶了然的笑了笑，向慕知意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许镇长刚上任，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下放人员身上，他为了让下放人员能够受到应有的教育，特意把他们组织到一块。” 慕知意听着顾奶奶的描述，觉得许镇长似乎是一个很好的人，那为什么这次？ 顾奶奶看出了慕知意的顾忌，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小意啊，就算是一镇之长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并不是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慕知意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然后扬起笑容对顾奶奶道:“那，奶奶我去看看顾大哥。” 两个孩子感情好，是顾奶奶乐意看到的，自然不会阻止。 跟顾奶奶告别完没多久，慕知意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顾不上跟顾奶奶打招呼，着急忙慌的跑进了房间里。 出来的时候胸口鼓鼓的，不知道塞了什么，神神秘秘的朝顾奶奶笑了笑，就又跑了出去。 顺着记忆走到了牛棚旁边，慕知意偷偷伸着脖子往里面望了一眼。 原本脏乱无比的牛棚此刻干净不已，甚至连那刺鼻的粪臭味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是，牛棚里没有人。 慕知意不信邪的又往里面望了望，还是没有看到人，不由得心里疑惑:难不成奶奶猜错了，顾大哥根本没在这儿？ 摇了摇头，把纸张卷起来，慕知意准备离开这里。 “嘿。” 突然，一个黑影跳到她面前。 “啊。” 慕知意吓得立马后退了几步，抬起头看到竟然是顾忍寒在吓她，小拳头如流星般捶在他胸口。 “哼。”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慕知意双手交叉，背过身去不想搭理顾忍寒。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小意狠狠的打我一顿，消消气好不好。” 顾忍寒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把人吓到，赶忙上前求饶。 撅着小嘴，慕知意心里其实早就不生气了，但为了让顾忍寒长记性，愣是不松口。 揉了揉眼睛是挤出几滴眼泪，那委屈的小表情让顾忍寒暗骂自己真是个混蛋。 “对不起嘛。”顾忍寒悄悄凑上前，试探着摸了一下慕知意的胳膊，见她没有生气，才敢晃一晃。 白了一眼顾忍寒，慕知意又扭过去，不想搭理他。 见慕知意还是生气，顾忍寒只好举起手，朝天发誓:“我保证，我再也不吓唬慕知意了，如有下次，天打……唔。” 慕知意没有想到顾忍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小脸冷冰冰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顾忍寒。 “顾大哥，道歉是你这么道的吗，用自己的安危来保证，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顾忍寒直直的对上慕知意的眼睛，眼里的诚恳几乎都要溢了出来，“小意，我是特别诚心实意的向你道歉，吓唬你确实是我不对。” “哼。”慕知意捏捏衣角，把脸偏过去，傲娇的道:“既然你如此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一次吧。” “好哦。”顾忍寒激动的抱着慕知意转了几圈。 “干什么？”慕知意拍了顾忍寒的手臂几下，见他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了。 把慕知意放下来以后，顾忍寒举起手中的稻草，道:“小意，我一会儿去牛棚里面把稻草铺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慕知意跃跃欲试的望着牛棚，可惜不等她开口就被顾忍寒拒绝道:“牛棚里面味道太大了，我虽然尽量把里面的脏东西清出去了，但是那味道还是很重的。” 接受了顾忍寒的建议，两人目光依依不舍的，都快拉丝了。 等到顾忍寒把稻草铺好了，慕知意才想起顾奶奶的话。 “顾大哥，你这样做的话革委会的人会不会……” 顾忍寒明白慕知意的意思，但对于这个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双手搭在慕知意的肩膀上，自信的道:“他们那些人做做面子活还可以，真让他们来牛棚里走一走，你可真是高看他们了。” “啊？”慕知意皱着眉，“不至于吧？” 顾忍寒神色肯定，拉起慕知意的手往后面走，“不信，咱俩就等在这里看着。” 慕知意确实很好奇，她一个被家里娇宠着长大的21世纪的小女生，都能面不改色的来牛棚，这些男人们就这么娇气吗？ 走到一棵大树底下，慕知意看着三两下就窜上去的顾忍寒，不由得有些无奈:“顾大哥，你是上去了，我怎么办啊？” 顾忍寒正在树上观察这里的景色如何，听到慕知意的话，赶紧爬了下来。 弯下腰，双手杵在膝盖上，拍拍自己的后背，“来。” 慕知意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诧异道:“顾大哥，你是准备背我上去吗？” 顾忍寒没有抬头，理所当然的道:“你又不会爬树，我不背你，你咋上去啊？” 两个人中间的那层窗户纸还没有完全挑破，慕知意此刻反倒很是重视两个之间交往的距离。 转了转帕子，慕知意还是决定自己尝试一下。 抬头看着直冲云霄的大树，慕知意把袖子挽起来，两脚一跳开始往上爬。 顾忍寒久久没有等到身后的动静，好奇的一回头，正好看到慕知意费力的抱住树干，自己慢慢往上爬。 “小意。” 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慕知意笑容璀璨，回头朝着顾忍寒打招呼，“顾大哥，你看，我爬了这么高了，看来爬树也没有多难嘛。” 满腔的怒火被慕知意一句话戳破，顾忍寒赶紧来到慕知意的下面，紧紧注视的上面的情况。 不得不说，慕知意的动手能力特别强，虽然动作很慢，但还是凭借着自己爬到了第一个树杈。 第119章 疏离 试探着在树杈上踩了几脚，确定这个树杈很安全，慕知意这才坐了下来。 双脚在空中摇晃，慕知意高兴的挥舞着胳膊，邀请顾忍寒也上来。 “顾大哥，怪不得你喜欢在树上待着，原来这里的风景真的很不错啊。” 顾忍寒抬头宠溺一笑，一个借力就跳了上来，双手抱在树干上，顾忍寒往上爬了几下，顺势坐到了慕知意旁边。 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挪，慕知意歪头看着顾忍寒不甚在意的样子，努了努嘴，“你咋不去上面那个树杈上啊，这个小树杈坐两个人能承受得住吗？” 笑着捏捏慕知意的鼻子，顾忍寒把她抱到里面挨着树干，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刚听见村长的声音了，你确定还要问我吗？” 慕知意紧张的立马闭紧了嘴巴，没好气的瞪了顾忍寒一眼。 没一会儿，顾忍寒口中的村长就带着一大帮子人往牛棚走来。 远远的，慕知意就瞧见中间跟着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神气的朝顾忍寒“哼”了一声，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这群人。 谁料到，慕知意只是眨了一下眼，就看到那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跟村长开始往回走了，捂着鼻子不知道说着什么。 看到这里，顾忍寒也学着慕知意的模样，推了推她的肩膀，鼻子里“哼”的一声抬起脑袋。 直到那群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离开，顾忍寒这才跳了下去，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朝慕知意伸手，“小意，下来吧，我接着你。” 谁能想到上去时牛气哄哄的慕知意，此刻望着距离地面的高度，吓得紧紧抱住了树干不敢动弹呢。 没办法，顾忍寒只能重新爬到树上，一脚勾着树干，一脚踩在树杈上，伸出手拉着慕知意站了起来。 双手紧紧搂住树干，慕知意双腿发软，根本不敢看下面。 “小意，抱紧我。” 顾忍寒十分有耐心的转过了身子，等待慕知意趴在自己后背上。 “抱紧了，我们下去了。” 轻声叮嘱了一句，顾忍寒就抱着树干开始往下爬，一直到脚沾到地面，慕知意都不敢睁开眼睛。 顾忍寒是很享受慕知意依赖自己的样子，奈何这边太显眼了，好歹还是要照顾慕知意的名声。 扶着慕知意的腿往上颠了一下，顾忍寒笑道:“一会儿村长可就来了，小意你确定还要抱着我吗？” 慕知意一听这话，立马抬起了头，看着旁边的景色，真的下来了，这才试探着往地上够。 重新站在土地上，慕知意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虽然腿还有点发软，但踏在土地上的感觉还是让慕知意安心不少。 借着顾忍寒的力道，慕知意歇了一会儿，准备去牛棚看看。 去往牛棚的路上，慕知意落后顾忍寒几步，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不多不少正好可以把她围住，慕知意竟然不知不觉中勾起了唇角。 进到牛棚里，刚才过来的一群人已经散了，只剩下村长一个人待在里面。 “当当当” “顾叔。” 村长回过头，见到是顾忍寒，一点也不震惊，像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一样，还跟顾忍寒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点了点头，两人打了个招呼，慕知意急急忙忙的跟了进去，走到村长身边的时候，心虚的低声喊了句“村长”，然后待在顾忍寒身后偷偷打量着三位下放人员。 三个人个个面如黄土，头顶肩膀都有没摘干净的烂菜叶子，身上的味道也很难闻，像是几天没洗的样子。 慕知意观察的时候，顾忍寒也在观察他们，看到其中有位老人神色如常，双手却不断的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由得开口道:“你的包袱在你左手边。” 老人摇了摇头，“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是在找我的眼镜，没有它我看不见任何东西。” 慕知意眼神好，很快就看到了眼镜在哪儿，回头望了一眼顾忍寒，得到他的允许后，这才出口提醒:“在你左边领口上别着。” 有了慕知意的提醒，老人很快就摸到了眼镜，端端正正的戴好以后，朝慕知意鞠了个躬，“多谢这位同志。” 慕知意赶紧躲了一下，但看到戴好的眼镜上一个巨大的蜘蛛纹以后，胸口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很是难受，可是她又帮不了什么，只能低下头，等着顾忍寒回家。 从牛棚走出来，顾忍寒看着闷闷不乐的慕知意，不由得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了？” 慕知意望着他，想说为什么他们要遭受这种对待。 可是话到嘴边，慕知意终于想起，这是什么时代，这是黎明前的黑夜，是一切百废待兴的时候。 咽下心中的不甘，慕知意不敢赌人心，她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么离经叛道话以后，顾忍寒会是什么态度。 只得努力扬起一抹微笑，朝着顾忍寒摇了摇头。 顾忍寒心中疑惑，他知道慕知意刚才一定有事想跟自己说，但为什么没说，他不准备过问，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两人就这样面和心不和的回到了顾爷爷家。 吃晚饭的时候，顾忍寒发现慕知意对待他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客客气气的，疏离的态度让顾忍寒抓心挠肝。 吃完晚饭，顾忍寒特意拉着慕知意走到了后面的山坡上。 刚下过雨的土地，空气里还散发着泥土的味道。 慕知意清楚顾忍寒拉她过来是为了什么，但此刻，她看着天上的星星，什么烦躁不安通通消失了。 找了个干燥的石头，两人坐在上面。 一个人抬头欣赏夜空，一个人欣赏欣赏夜空的人。 感受到旁边炙热的视线，慕知意怎么也能忽略了，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答案，开口就是:“顾大哥叫我上山是为了看星星吗？” 本应该自己开口却被抢占了先机，顾忍寒也不懊恼，盯着慕知意的眼睛认真的问道:“小意，我今天哪里惹你生气了吗？怎么这么不开心。” 慕知意一下就破了功，她想了很多种答案，却没有料到顾忍寒的问题居然会是这个。 她真的很想告诉顾忍寒这不是你的错，但原因呢，她总要给顾忍寒一个解释吧。 第120章 去坝上 烦躁的咬着唇，慕知意灵机一动，反手握住顾忍寒的手臂，斜着眼睛望了他一眼，媚眼入骨眼神拉丝。 “哼～你就这么想我？”声音千娇百媚，背过手去，下巴骄傲的上抬，娇俏的样子让顾忍寒顿时什么询问心思都没有了。 拘谨的搓着手，他一心只想着怎么不让慕知意生气。 低头偷偷瞥着顾忍寒的动作，见他神色慌张，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摆，慕知意这才大发慈悲的饶了他。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慕知意转过身子眼神委屈的望了他一眼，然后噘着嘴越过他回屋去了。 望着慕知意远去的背影，顾忍寒张了张嘴，心里满是懊悔。 似乎忘记他最开始是来询问慕知意疏离的原因的。 走到房间里，慕知意透过窗户看到顾忍寒懊恼的模样，捂着嘴巴内心窃喜。 “游行”只放了半天的假，下午的时候大家还照常上工。 慕知意心里有鬼，根本没等顾忍寒爷孙俩，早早地就跑到了地里，等着其他人上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等到顾忍寒照常来检查知青们的干活情况的时候，慕知意这才想起顾忍寒是负责知青点的队长，举起手盖住脸不敢直视顾忍寒的视线。 可惜，天不遂人愿。 慕知意看着眼下突然出现的军绿色布鞋，不得已只能抬起了头，看着眼前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的男人，慕知意心里悔得不行。 但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只好扬着笑脸向顾忍寒打招呼，“顾大哥。” 那勉强的笑容，让旁边一直关注这里的张二凤担心的不行，生怕顾忍寒记仇，故意给慕知意增加任务。 不过具体顾忍寒是不是会为难，张二凤算是看不到了，因为顾忍寒把慕知意叫走了。 山坡上，慕知意甩开顾忍寒拽着她的手，疑惑的问道:“顾大哥，你不是说有其他的活让我干吗，带我来这里干吗？” 顾忍寒终于不是那张标配的冷漠脸了，眼眸低垂，看起来很是阴郁，“小意，我知道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我不想问了，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躲着我了？” 慕知意即将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她从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顾忍寒，似乎稍微不注意就碎了。 望着顾忍寒乞求的眼神，慕知意再也狠不下心了，一头扑到顾忍寒的怀里，哭泣着说:“对不起顾大哥。” 低头望着怀里的慕知意，顾忍寒仿佛此刻灵魂才完整，揉揉慕知意的头，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牵着顾忍寒的手在山野上乱逛，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心中却很满足。 突然，慕知意发现前面出现一群人，她下意识的松开了顾忍寒的手。 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望着顾忍寒疑问的眼神，慕知意心虚的笑道:“我这不是看见前面有人嘛。” 不过顾忍寒没有在意，带着慕知意大摇大摆走到那群人面前。 离得近了，慕知意才发现他们就是本村的人，最前面的那个人还是她很熟悉的顾大嫂。 不可思议的望望顾忍寒，看到他点头以后，开心的朝顾大嫂飞奔而去。 “顾大嫂。” 直起身子接住飞奔而来的慕知意，顾大嫂看了眼她身后的顾忍寒，略带着打趣的意味道:“忍寒不是早就去找你了吗，你俩咋现在才来啊？” 跟顾忍寒谈情说爱这种事情慕知意怎么可能说出来，只得打着哈哈的道:“嫂子，我们走得挺快的呀，一路上都没有停留，该不会是嫂子你在故意逗我吧。” 慕知意摇了摇顾大嫂的胳膊，没有正面回答。 两人说话的空档，顾忍寒已经走到跟前了，顾大嫂也不好当着顾忍寒的面打趣，只得悻悻的止住了话题。 挎着慕知意的胳膊，顾大嫂向她解释:“昨天下雨好不容易修好的大坝被冲塌了一部分，下半个月正好是咱们大队送饭，村长选的都是些长辈，我一个小辈待着不习惯，就拜托顾大队长把你给叫过来了，你不会生气吧。” 慕知意震惊的回头望着顾忍寒，她还以为让她干别的活是借口呢，没成想他竟然真的给自己安排了活干。 周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慕知意能怎么办，只好笑着应下了。 看着慕知意露出了笑容，顾大嫂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狠狠瞪了顾忍寒一眼。 跟在顾大嫂身后，慕知意左一个婶子，右一个大娘的，叫的她头都发晕了，也没有认全所有的人。 因着顾爷爷的偏爱，慕知意即便是知青，也没有遭受队上婶子大娘们的排挤，很轻松的就融进去了。 聊到最后，慕知意才知道，她们不是在队上做完饭送过去，而是要去那里住上半个月，等到下一个大队做饭的人来了才能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慕知意眼前一黑，觉得天都要塌了。 回去的路上，慕知意靠在顾大嫂身上，灵魂久久未能归位。 “好了，不就是半个月吗，忍一忍就过去了。” 顾大嫂心疼的拍着慕知意的小脸，不断给她加油打气。 慕知意担心的并不是住半个月的事，而是她跟顾忍寒只是明面上和好了，其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沟通呢。 在这个紧要关头，作为她护身符的顾爷爷顾奶奶不在身边，而且她还要跟顾忍寒相处半个月，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慕知意就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作为被嫌弃的对象，顾忍寒此刻还在那咧着大嘴逗慕知意开心呢，殊不知慕知意的伤心源头正是他自己。 回到房间，双手杵在皮箱上，看着镜子里自己愁眉苦脸的样子，慕知意绝望的趴了下去，下巴搭在皮箱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躺在炕上，慕知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她脑海中就会浮现顾忍寒逼问她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的场景。 “咯咯咯” 黑暗中，公鸡听到有人走动，立马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慕知意睁开眼睛，眼下一大片青黑，萎靡不振的穿上衣服，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走到门口。 夜里的风十分凉爽，慕知意打开门直面冷风的温度，打了个寒颤立马清醒。 第121章 救人 站在院子里洗漱，慕知意听着外面走动的声音，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拎上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慕知意小跑着来到了前一天确定好的集合的地方。 一路上，慕知意没有见到一个人影，甚至路上都没有看见有一家亮着灯，慕知意不确定自己这是太早了还是太晚了。 以至于她这一道心里都惴惴不安的。 直到她走到集合的地方，看着灯火通明的大队，慕知意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到村长抚着胡子道:“又来一个，还有一个呢，咱们大家伙看看这最后一位究竟是谁。” 听着村长这番话，慕知意的心才稍稍放松了点。 偷偷溜到顾大嫂的旁边，慕知意没敢抬头，眼睛不断在四周瞟着看有谁没到。 只是慕知意根本不清楚都有谁来，不过是她在看热闹罢了。 但是…… 慕知意看着男同志那边一堆人，似乎没有瞧见顾忍寒的身影。 “不应该啊，我出门的时候顾大哥就已经走了啊。”慕知意心里很是着急。 就在这时，村长站了起来，语气也不再是刚才那么和善了，“你这个臭小子，还有脸笑，就你最后一个，让咱们大家伙在这等了你半天。” 慕知意抬起一边眼皮望过去，震惊的把头抬起头，最后一名竟然是顾忍寒？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旁边默默注视的顾大嫂帮忙托起慕知意的下巴，趁着村长要教训顾忍寒大家伙全都上前阻拦的时候，一把把慕知意拽到了自己身后。 “叔，顾大哥这是头一回，你就饶了他吧。” “二儿啊，忍寒他给咱们大队做了那么多事，就犯了这一回错，你就饶了他吧。” 前面闹哄哄的，都在让村长饶了顾忍寒这一回，后面顾大嫂使劲往后伸着脖子道:“忍寒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啊？” 慕知意也不清楚，惊慌失措的看着前面的闹剧，摇了摇头。 两人说话的时候，前面的闹剧也有了结果。 村长生气的甩开两边的手，走到顾忍寒面前，语气严肃的道:“忍寒，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最近这几个月你着实有些不像话了，更何况修大坝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还敢迟到，你简直目无尊法没有纪律。” 眼看着村长越说越生气，周围人生怕他再被气到了，赶忙上前劝说。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就算是有心劝解，但落进村长的耳朵里，也像是吵个不停。 穿过人群，村长走到顾忍寒身前，“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顾忍寒虽然犯错，但认错的态度还算不错，闻言立马保证:“叔你放心，今后我一定认真努力干活，绝对不会再让你操心了。” 村长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装作思索的模样摸了把胡子。 其余人见状赶紧上前帮顾忍寒说好话。 半推半就下，村长叹了口气，对顾忍寒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你就别想着出门了。” 顾忍寒挠着头笑了。 “汪汪汪” “咯咯咯” 随着上工时间的到来，队上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来接大家的车子眼瞅着也到了跟前。 顾大嫂拉着慕知意找了个好的位置，正跟人抢的时候，慕知意余光瞥到顾忍寒被村长拉到旁边。 “应该是有什么嘱咐吧？” 顾忍寒作为此次顾家村修大坝的队长，村长单独跟他说话很正常。慕知意没有多想，队上的其他人也没有多想。 旁边，村长满是郑重的拍了拍顾忍寒的肩膀，更加深了其余人的猜测。 殊不知，他正在向顾忍寒道歉:“刚才叔没有吓到你吧，你最近注意一点，不少人小报告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顾忍寒满脸受教的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转头望了眼赶车的人，村长鼓励的拍拍顾忍寒的胳膊，“你的能力大家都清楚，也相信你，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了吗？” 顾忍寒抿着唇向村长鞠了一躬，转身跑到车上，朝村长挥手。 有了第一个，很快所有人都在向村长告别。 “大家注意安全。”望着牛车渐渐远去，村长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一行人摇摇晃晃，直到太阳照在头顶才到达。 车刚停，顾忍寒就听到“快救人”“落水了”的字样。 顾不上分辨，顾忍寒抬脚就往呼救的位置跑去。 慕知意看着顾忍寒的背影，下意识的就要跟着顾忍寒跑，顾大嫂见状，也想跟着跑，奈何被身后的长辈们拦住了。 等慕知意跟着一群人跑过来的时候，顾忍寒已经跳下去了，正在奋力的朝着落水的位置游去。 慕知意看着脚下湍急的水流，只能在心里默默为顾忍寒加油，根本不敢喊出声，生怕分散顾忍寒的注意力。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慕知意一样能保持安静。 刚才呼救的女生看到有人跳下去了，却没救自己认识的人，急忙喊道:“不是他不是他，你救错人了，该救的人在那边呢。” 喊了几声，大概发现顾忍寒听不到她的声音，又急忙跑到慕知意这边，对着队上其他人直愣愣的跪了下来。 “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他还在水里。” 队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下水。 慕知意虽然很反感这个女人说出来的话，但那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便开口问道:“大家是有什么顾虑吗？”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最后一个跟顾忍寒年龄相仿的男人站了出来，向慕知意解释:“咱们这儿只有顾队长善水，更何况今天的水也太急了，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被水冲走，而且平常我们下水都是靠绳子绑在树上的，咱们现在手里又没有绳子。” “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吧，他才八岁啊。”女人见到慕知意站了出来，连忙抓住了她的裤腿，拜托她救救自己的弟弟。 慕知意动了动腿，挪动不了分毫。 “队长？” 听到队上人的惊呼，慕知意顾不上女人的禁锢，拔起腿就往边上走去，眼睛紧张的盯着顾忍寒的位置。 看着不断被水流淹没的顾忍寒，慕知意忍不住在心里为他祈祷。 第122章 亲兄弟 “抓住了，抓住了。” 听到众人的欢呼声，慕知意眼里射出惊喜的目光，急忙抬头往河中间望去。 顾忍寒拖住男人的身体，慢慢往岸边游。 但是，慕知意皱着眉，顾忍寒是不是在说话？ 仔细辨认顾忍寒的口型，还不等她看出了，旁边就有人惊呼道:“队长身上绑着绳子，我们赶紧下去拉他。” 闻言，岸上所有人全部一窝蜂的往下游跑去，最终在一棵等人粗的大树上找到了连着顾忍寒身上的绳子。 “来，一二，一二……”大家嘴里喊着号子，总算把顾忍寒拉到了岸边。 不等其他人反应，顾忍寒转身一个猛子继续往水里游去。 只不过这次，不是往河中间游，再下游一点的位置，有一个倒下的大树，树干上，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搂着树枝不敢松手。 顾忍寒游过去，托住了男孩的胳膊，示意队员将他往回拉。 一个大浪打过来，男孩呛到了，浓烈的不安涌上他的心头，四肢开始不断挣扎。 顾忍寒一时不察，被他用手划到了眼睛，差点下意识的松手，好在理智在线，这才硬拖着把男孩带到了岸上。 不多时，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女人终于赶了过来，心疼的搂住男孩，担心的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够了，我们回家吧。” 本来站在岸上默默抹眼泪的小家伙，看到自家姐姐过来，立马傲气起来，嫌弃的推开她，自顾自的离开了。 女人也不恼，用手擦掉眼角的泪水，赶紧追了上去。 慕知意正站在旁边，给顾忍寒递毛巾，看到姐弟俩的行为，十分不满的道:“顾大哥你救了他，居然一句谢谢都不跟你讲，真是太过分了。” 把毛巾盖在头上，顾忍寒暴力的擦着头发，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不多会儿，先前被救上来的男孩也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这一大帮不认识的人，男孩喃喃道:“我是死了吗？” 慕知意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走到男孩身边，认真打量着他的眉眼，看起来最多十二三岁，比顾兰成还小。 蹲下身子，慕知意温柔的道:“你没事哦，是那位大哥哥把你救了上来。” 慕知意让开身子，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照在顾忍寒的身上，一时之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男孩倒是比刚才的两人有礼貌多了，听到是顾忍寒救了他，一个打滚从地上站起来，只不过起的太快了，一时有点发晕。 晃了晃身子，男孩很是诚恳的道:“谢谢你。” 顾忍寒本就“高冷”，听到男孩的话，薄唇微启，“没事”。 态度不冷不热，倒是让男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得不看向了如天仙一般的慕知意。 感受到男孩的信任，慕知意也没让他失望，弯下腰对他解释道:“这个大哥哥平日里就是这样的，看上去很凶，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男孩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接过顾忍寒递过来的毛巾，慕知意把毛巾放到男孩头上，“擦擦吧，省的感冒了。” 听着慕知意关心的话语，男孩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了，这可把慕知意吓得不行，手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只好一个劲儿的安慰道:“你别哭了。” 男孩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慕知意回头望了一眼顾忍寒，继续和善的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啊，怎么会掉水里啊？” 委屈的擦掉脸上的泪水，男孩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叫孙大娃，是北边红庙子生产大队的，我我是为了救我弟弟。” 简单三句话，愣是被孙大娃说了快五分钟。 慕知意再次跟顾忍寒对视，撇着嘴角，好奇的道:“那刚才那两个人……” 孙大娃很快的接上了，“是我姐姐和弟弟。” 慕知意有些搞不懂了，按理说在乡下男孩肯定会相对来说比较重视的，从刚才离开的小男孩就可以看出来家里对他宠得不行，为什么孙大娃？ 许是看出了慕知意眼底的怀疑，孙大娃掩了掩衣服，不再说话了。 顾忍寒走到慕知意身后，拍拍她的胳膊，转身对着自家队员朗声道:“我和慕知青把小孩送回去，你们先回去吧，帮婶子她们把帐篷支上。” “好。”统一有力的回答，让孙大娃羡慕的看了顾忍寒一眼。 牵住孙大娃的手，顾忍寒跟慕知意两人并肩而行，缓步朝红庙子生产大队走去。 走到大队里，慕知意看着静悄悄的大队，赶紧附到顾忍寒耳边悄声道:“这大队也太安静了吧。” 顾忍寒因为常年来这边修大坝，对于附近的几个大队还是有所了解的。 红庙子生产大队，地小人少，再加上能种植的土地也在稍远一点的山上，所以只要上工，几乎都是全村出动，而且每家都养着大狗。 顾忍寒伸手拍了一下孙大娃的头，“小子，你家在哪儿？” 孙大娃眼角含着泪珠，抬头望了顾忍寒一眼，然后不情不愿的指着一个方向，带着顾忍寒走了过去。 一路上，因为三人走路的动静，引起了狗的注意，吠叫声就没有停过。 一直到孙大娃家门口，顾忍寒看着眼前锁住的大门，不由得有些头疼，“你们大队的地在哪儿？” 孙大娃继续一言不发，带着顾忍寒走。 慕知意真的被红庙子大队的氛围吓到了，紧张的拽拽顾忍寒的袖子，小声道:“顾大哥，他们大队怎么回事啊，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宠溺的揉揉慕知意的头，几人很快就到了山上。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几十人，慕知意这才松了口气。 但她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了，他们刚一走进去，就有一个目光凶狠的婶子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朝着孙大娃就是一个耳光。 慕知意伸手伸得晚了点，但还是把孙大娃拽到了自己身后，抬头对着女人怒目而视，“你谁啊，怎么能随便打人？” 面对慕知意的质问，女人一点也不怵，反而叉着腰冲着后面的孙大娃道:“孙大娃，给我滚出来，赶紧去跟富贵道歉。” 见慕知意似乎还要说什么，顾忍寒急忙拦住了她，眼睛往前方瞥去，慕知意这才发现，这一会儿他们周边就围了一圈人。 第123章 收菜 很快，一个神采飞扬的老人走出人群。 看都没看慕知意两人一眼，径直的走到孙母身前语气不满的道:“你在闹什么，还不赶紧回去干活。” 孙母动了动嘴，还是没敢反驳，回头狠狠瞪了孙大娃一眼，缩着脖子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还干活干活去，围在这里看什么？” 村长都发话了，众人一哄而散，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村长这才走到孙大娃身前，“大娃，你做什么了，咋又惹你娘生气了？” 孙大娃紧紧搂着慕知意的胳膊，根本不敢抬头看村长的眼神。 村长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伸出手就想要把孙大娃抓出来，但是慕知意怎么会如他所愿。 侧过身子挡了一下，顾忍寒也伸手拦住了村长的动作。 慕知意两人动手了，村长这才大发慈悲的把视线分给他俩一些。 眯着眼睛打量着陌生的两人，村长一开始还很谨慎，“不知道二位是？” 顾忍寒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道:“我叫顾忍寒是顾家村生产大队的，我们今天刚到正巧看到孙大娃掉进了河里，就把他救上来了。” 听完顾忍寒的话，村长对着孙大娃怒目而视，“我不是说过吗，谁都不许去河边，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看到村长生气了，孙大娃终于不躲着了，低着头走到村长身前，搓着手害怕的道:“爷爷，我是为了救富贵，是他在水边玩不小心掉下去了，我才下去的。” 提到自己的亲孙子，孙村长明显愣了一下，但又立马反驳道:“富贵那么听话，怎么可能去河边，你不要为了逃避惩罚故意带上你弟弟。” 看着眼前心都偏到没边儿的村长，慕知意一点儿也没给他留面子，“顾大哥确实救了两个人，但先救上来的那个人，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原来是村长你的孙子啊。” 有外人在场，孙村长一般都是很伪善的，即便慕知意就差当着他的面骂他没有教好孩子，孙村长依旧笑呵呵的。 顾忍寒能够看出来孙大娃在孙家并不是特别受宠，赶紧拉了拉慕知意的胳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扭头对着孙村长笑道:“孙村长，我们这位女同志就看到后面的事，没有了解清楚，其实富贵那孩子还是很聪明的，掉到水里就赶紧攀住了树枝，我相信就算我没看见，他也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爬上来，小孩子这个时候正是淘气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怪他啊。” 听着顾忍寒的夸赞，孙村长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态度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既然两位是救了我孙子的恩人，中午就别急着走了，在我家简单吃顿饭吧。” 顾忍寒笑着打着哈哈，“不了，我们大队今天刚到这，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我是队长，不好缺席。” 孙村长是对顾忍寒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现在听到他还是个队长，虽然还没想起他是谁，但心里难免对他高看了几分。 告别了孙村长，顾忍寒带着慕知意离开。 两人走了好久，直到走出红庙子大队的范围，慕知意才好奇的扯了扯顾忍寒的袖子，“顾大哥，你为什么要那样说啊？” 伸手搂住慕知意的手臂，顾忍寒笑道:“孙大娃一看在家里就不受宠，你没看到我们说完他和富贵掉下去以后，孙村长的态度吗，小意，你太正义了，但在本就偏心的人面前，你的正义反而会给孙大娃带来麻烦。” 慕知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胳膊上竟然多出了一只手。 回到大部队，帐篷已经搭好了，甚至做饭的锅灶都已经冒出了烟。 坦然接受众位婶子的目光，慕知意快速的来到顾大嫂身旁，帮着她摘菜。 “嫂子，她们怎么回事啊，我不就是跟顾大哥送了个人吗，咋都这么瞅着我？” 知晓一切的顾大嫂笑了笑没有说话。 中午简单吃过一顿，其他大队的人也稀稀拉拉的赶了过来。 正是正午的时候，太阳照在头顶火辣辣的，顾忍寒一声令下，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全都跳进了水里。 有那没结婚的姑娘和年轻的小媳妇，看到这一幕，全都羞红了脸。 慕知意站在最边上，眼里全是河中间的顾忍寒。 旁边顾大嫂看到她发直的眼神，低头笑而不语。 因着做的是所有修大坝的人的饭，所以隔三差五的要在附近的村里跟人换菜换鸡蛋。 这天，是慕知意和顾大嫂去村里换菜。 大晚上的天都已经黑了，两人在顾忍寒的护送下，来到了红庙子生产大队。 大队里，一堆村民拿着自家的菜和鸡蛋在这里等着，直到慕知意进门。 原本还在抽着烟的孙村长，一下子站了起来，其余不明所以的村民也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 “孙村长，这么欢迎我们啊，真是太客气了。” 顾大嫂是本次换菜的主导人，猛然看见这么重视的村长，心里也高兴的不行。 两步并作一步，急忙走到孙村长身旁，扶住了他。 想着慕知意还是要锻炼一下，便放心的把大权交给了慕知意，自己则在这里跟孙村长聊天。 站在大队里的桌子上，慕知意双手似喇叭状，对着嘈杂的众人喊道:“大家先安静下来，我们要二十斤鸡蛋，家里有鸡蛋的先来。” 慕知意本来声音就细，就算被顾大嫂提前特训过了，但还是盖不住大家说话的声音。 顾忍寒在旁边看着，不得不帮慕知意组织起来，“大家安静一下。” 这一声，如震天吼，众人立马安静下来了，眼神全都汇聚到慕知意身上。 说实话，目光汇聚的一瞬间慕知意是慌了的，好在身旁有顾忍寒这个人形安慰剂在旁边，她一下就平静下来了。 再次抬起头，眼里充满了自信。 “大家不要着急，菜和鸡蛋我们都要，但现在还是先请有鸡蛋的人家过来，我们先收鸡蛋。” 在慕知意神经高度紧绷的时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姐姐，这是我的鸡蛋。” 陡然间听到小孩子的声音，慕知意难免好奇的抬起了头。 第124章 桑葚 “咦，是你？” 见到熟悉的人，慕知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接过孙大娃手里的布袋，慕知意打开一看，只有七八个。 看着眼神突然暗下去的慕知意，孙大娃心里紧张不已。 他不是第一次过来换了。 但以前那些婶子看到他拿几个，都担心他是不是从家里偷的，不给他换，这次他也是看到收的人是慕知意，这才重新拾起信心过来的。 感受到孙大娃期待的目光，慕知意把鸡蛋放到秤上，“一斤鸡蛋”。 顾忍寒看着账本上明晃晃的六两鸡蛋，额头跳了跳。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慕知意就迅速的从自己身上掏出两毛钱，双手合十在底下苦苦哀求。 顾忍寒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明显雀跃起来的孙大娃，也不好说什么，推走慕知意的手，掏出四毛八分钱，递给了孙大娃。 两人一个称重，一个算钱，越来越顺畅，速度也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把他们所需要的菜全都换好了。 回到顾大嫂身前，慕知意把账本递给了顾大嫂，顾大嫂虽然不认识字，但数字还是认识的，在心里算过菜和蛋买了多少斤需要多少钱以后，开始数剩下的钱。 看到顾大嫂接过钱以后，慕知意突然想起，多给的钱还没有放进去，不由得紧张的抓住了顾忍寒的胳膊。 感受到后背的触碰，慕知意抬起头，正好看到顾忍寒勾起的嘴角。 哗啦啦的数钱的声音停止，慕知意假装看地上的菜，实则心虚的根本不敢抬头。 “好了，孙村长，我们需要的东西已经全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三人跟孙村长告别，慕知意跟顾大嫂抬着鸡蛋的篮子，顾忍寒扛着青菜，慢悠悠的朝帐篷走去。 第二天上午，顾忍寒等人去修大坝的时候，慕知意坐在帐篷里，发现地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布袋。 她好奇的走出去查看，突然在帐篷的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速度很快，但还是被她看见了。 重新回到帐篷里，慕知意坐在地上，满怀期待的打开了布袋，黑黝黝的果子映入眼帘，慕知意惊喜的道:“桑葚？” 迫不及待的拿起一颗放到嘴里，甘甜的口感在嘴里迸发，一口咬下去全是汁水，慕知意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虽然桑葚还有很多，慕知意还是忍住了想吃的欲望，系好布兜放了起来。 走出帐篷，大家开始洗菜。 慕知意坐了过去，待在一群婶子身边，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顾大嫂的身影，不由得好奇的道:“顾大嫂呢，她去哪儿了？” 旁边岁数最大的大娘听到以后，随口道:“爱国媳妇儿想学做饭，在那边跟着其他人认东西呢。” 慕知意顺着婶子手指的地方望过去，正好看见顾大嫂忙碌的身影，因此也不再说什么了。 中午，修大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顾忍寒派人过来告诉大家，饭要晚一会儿才吃。 就这样，慕知意等啊等啊，看着太阳一次次的被云彩遮住，大地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始终没有见到有人上岸。 旁边做饭的婶子看着时间流逝，皱着脸走到年龄最大的大娘前面，抱怨道:“嫂子，你去喊一下忍寒吧，平常这个时候咱们都该准备晚上的饭了，他们这个时候还没上来，晚上的饭可怎么办啊？” 大娘瞥了一眼对方，顺着她的话道:“那也有可能忍寒他们一次性把一天的活都给干了，下午休息就可以了。” 婶子还想说什么，登时被大娘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慕知意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顾忍寒总算松了口，所有人回到岸上。 原本着急的大娘婶子们，一个个全都松了口气，赶忙把菜摆出来，让大家赶紧吃。 女人们坐在一桌，慕知意照常坐在顾大嫂旁边，只不过身后坐着的正是顾忍寒。 稍微往后一靠，慕知意用着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你们今天咋回事啊，咋会在河里待这么久呢？” 顾忍寒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听到慕知意的话，急忙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才道:“有道工序需要一口气完成，所以浪费了点时间。” 修大坝的事情慕知也不懂，反正只要不是顾忍寒发生危险，就可以了。 同样往嘴里夹了口饭，慕知意咀嚼完后问道:“那你们下午还下水吗？” 顾忍寒摇了摇头，头发的水珠都甩到慕知意身上来了。 反正下午不需要干活，顾忍寒担心做饭的婶子们着急，特意告诉她们晚点吃饭。 坐在帐篷里，慕知意拿出孙大娃送来的桑葚，递给顾忍寒尝尝。 见顾忍寒迟迟不动手，慕知意还以为他在跟自己客气，捏起一个桑葚送到了顾忍寒嘴里。 “顾大哥，怎么样，甜吧？” 没等慕知意显摆两下，就看到顾忍寒皱着眉说道:“不甜，好苦。” “苦？” 慕知意拿起一颗尝了尝，依旧很甜啊？ 顾忍寒趁慕知意没注意，一把抓起一大半桑葚，全都塞到了自己嘴里。 慕知意还没反应过来，急忙拍打他的手臂，“顾大哥，你不是觉得苦吗，可能是过敏，你别吃了。” 不顾慕知意的阻拦，顾忍寒直到把所有的桑葚全都吃进了肚子里，才堪堪停手。 满足的拍了拍肚子，顾忍寒笑着说:“可能我刚才只吃了一个所以觉得苦，现在吃了这么多，反而觉得甜了。” “是吗？”慕知意狐疑的望了望他。 顾忍寒心“脏”，面对慕知意的质疑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肯定的点点头，“对啊，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慕知意又不是医生，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但也想不出来这是顾忍寒在骗她。 望着空荡荡的布兜，慕知意有些心疼，这么多的桑葚她可就吃了几颗。 想想就觉得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忍寒见到以后心中更加开心，拿过慕知意手中的布兜，捏了捏她的脸，“我保证一定把这小布兜子填满桑葚，小意你就等着吃吧。” 慕知意惊喜的抬起头，眼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当然了。”顾忍寒信心满满。 第125章 睡不着 说干就干，顾忍寒撸起袖子就带着慕知意出去。 走到旁边的山坡上，一大片的野桑葚在太阳底下散发着光芒。 慕知意惊呼，飞快的跑到一处摘了起来。 顾忍寒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把布袋系起来留了一个小口，手的残影在桑葚间穿梭。 只不过，刚摘了没多少，慕知意就发现前面的桑葚几乎都是青的了，那些成熟的桑葚已经没有了。 一时之间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慕知意转过头望向了顾忍寒。 走上前轻轻执起慕知意的手，顾忍寒把它举到慕知意眼前。 “呀，咋紫了？” 顾忍寒同样举起自己的手，也是紫的。 “摘桑葚就是这样，一不留神汁水溅到手上，就会留下紫色的印迹。” 被紫手吸引了注意力的慕知意，全然忘记了刚才的事情，顾忍寒看出来，也不提醒。 跟着慕知意暂时回去，把摘下来的桑葚放到慕知意的被子上，转身拎着空荡荡的布兜出去了。 等慕知意洗完手回来，正搓着手指妄图把烦人的颜色除掉，却发现人不见了，而自己的床上正摆着一堆桑葚。 疑惑的往门外探了探，没有看到顾忍寒的踪影，悻悻的坐回床上，慕知意捏起一颗桑葚放进了嘴里。 咬下第一口，大量的汁水充斥着慕知意的口腔，甜的她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连续吃下三四颗，慕知意望着顾忍寒帐篷的位置皱了皱鼻子，“你可别想拿这点东西哄我，还远远不够呢。” 夜幕降临，慕知意跟在顾大嫂身后，不断的洗菜端菜，整个人忙成了陀螺，直到把最后一道菜送上桌的时候，慕知意照常坐在自己的位置，身后却空了。 原本光滑的额头拧成了“川”字，慕知意推了推旁边的人，“你们顾队长呢？” 队上的男人都有在默默观察女知青，但碍于女知青一般都比较傲气，所以很少跟她们说话，如今被慕知意主动搭话，男人羞得脸霎时就红了起来。 支支吾吾的，慕知意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答案。 旁边顾大嫂听到这边的动静，凑过来问了句，“咋了？” 慕知意摇摇头，但想到顾大嫂应该可以问到，急忙道:“我这不是瞧着顾大哥不在吗，想问问他去哪儿了？” 顾大嫂狐疑的看了慕知意一眼，然后赶紧拽着她，两人凑到一边悄声道:“忍寒不是跟你一起出门的吗，你咋还问这个啊？” “啊？”慕知意连忙挥手，解释道:“一开始确实是我跟他一块儿出去的，但是后来他又出去了，去哪儿了也没告诉我啊。” “是吗？” 疑惑的语气明显不信。 慕知意赶紧点点头，肯定的道:“当然了。” 晚饭开吃，慕知意还是没有等到顾忍寒的消息，这也导致她晚饭根本没吃好。 半夜里，慕知意捂着肚子躺在床上无声的哀嚎。 等到胃里的抽搐感渐渐消散，慕知意担心吵到顾大嫂，拖着疲惫的身体，脸色惨白的走出了帐篷。 月色下，映的她脸色更加惨白，脸上的冷汗都看得一清二楚。 找了个离水近的位置，慕知意靠在树上，闭着眼睛静静聆听水拍打的声音。 朦胧间，慕知意听到一声轻笑。 勉强抬起眼皮，望向上面，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树上跳下来，把慕知意吓了一跳。 人影渐渐清晰，慕知意这才看清，竟然是顾忍寒。 “哦，是顾大哥啊。”慕知意念叨了一声。 看着眼前小兔子般拥有相同红眼睛的慕知意，顾忍寒心中的酸楚溢满心间，开始往喉咙上涌。 急忙蹲下身子，顾忍寒大手在慕知意脸庞抚摸，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小意，小意，你醒醒。” 一边是胃里的灼热，一边是困意的拉扯，即便是顾忍寒本人在这也止不住慕知意汹涌的困意。 睁开一只眼睛，慕知意声音虚弱，“怎么了，我好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转了个身子，就不再搭理顾忍寒了。 知道是虚惊一场，顾忍寒长长舒了一口气。 坐到慕知意旁边，低头看着眼前脑袋一搭一搭的人，手一拢，慕知意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颗桑葚，放入嘴中，甜的牙根都跟着疼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做饭的婶子们早早的就睁开了眼睛。 一大早上，大家就噼里啪啦的动了起来。 慕知意被这个动静吵醒，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揉揉酸涩的脖子，撑着身子准备站起来。 可是…… 手下的触感…… 慕知意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却发现肚子一股大力扣紧，胆战心惊的回头望去，竟然是顾忍寒？ 疯狂跳动的心脏立马恢复了平静，慕知意拍拍胸口，“顾大哥，怎么是你？” “不是我，小意想是谁啊？” 伸出手，却被慕知意下意识的挡住了。 摸着手下粗糙的布料，慕知意眼睛缓缓向下瞟，一件军绿色的外套罩在自己身上。 尴尬的笑了笑，连忙物归原主。 接过衣服，顾忍寒没有说什么，揉揉慕知意的头，带着她从旁边回到了帐篷后面。 慕知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然后就被顾大嫂堵个正着。 “知意，你大早上的去哪儿了，我一睁眼你就不在帐篷里？” 慕知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脑袋里快速思考怎么解释。 却听到顾大嫂拍手大笑。 疑惑的睁开眼睛，就听到顾大嫂说:“知意你也太可爱了，我就是吓吓你，你还真当真了。” “啊～”慕知意惊讶的嘴都张成了“o”型，却也没敢说话，生怕顾大嫂下一秒又说出什么让她震惊的话。 简单梳洗一番，慕知意跟着顾大嫂去端菜。 临走前，慕知意还不断的往帐篷后面望，确定没有看到顾忍寒的身影以后，这才放心的跟着顾大嫂离开。 饭桌上，顾忍寒宣布，“三天后收工回家”。 众人欢呼不已。 慕知意也很高兴，虽然在这里她能跟顾忍寒单独相处，但这边的环境确实太艰苦了些。 不说舒不舒服，就说蚊虫蛇鼠，这儿是一个都不缺，慕知意可不想再每天一睁眼，就跟它们来个亲密接触了。 第126章 夜谈 为了尽快回家这一美好愿望，每个人都干劲十足。 除了……慕知意 但是这也怪不得她，慕知意一直以来在外人的眼中都是不偷懒的形象。 虽然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力拔千斤气盖世”，但总归是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只不过平时大家会更照顾来自城里的慕知青。 但这次…… “慕知青，你咋这么慢啊，油都下锅了，就等你的菜了。” 又或者 “慕知青，把你秀文婶的油拿过来，咱们使一下。” “慕知青……” “慕知青……” 四面八方都是喊自己的声音，慕知意左跑右跑，脸上的汗都顾不上擦，由着它浸湿了衣服。 每当有人叫她的时候，慕知意都恨不得自己有个分身。 但就是这样，慕知意依旧是这群人里动作最慢的，干活最少的。 即便大家嘴上不说，慕知意还是觉得自己拖了后腿，只能埋头死命干活。 经历了忙碌的一天，慕知意躺到床上的时候，恨不得立马睡过去，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只是眼皮越沉脑袋越清醒，慕知意脑海中不断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然后，越复盘，越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 “不行，不能再想了。”慕知意拍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扭头看着早就陷入睡梦中的顾大嫂，慕知意很是羡慕。 披上个外衣，慕知意走到河边坐下。 听着潺潺流水的声音，慕知意的心也静了下去。 靠在树上，慕知意陡然发觉这正是前一天晚上她和顾忍寒遇见的地方。 即便是知道顾忍寒不可能在，慕知意依旧满怀期待的抬起头，望向树梢。 视线一转，弯弯的圆月正悬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美得慕知意不想眨眼。 嘴角含着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空，斜靠在树上。 顾忍寒走过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不忍心打断慕知意的兴致，顾忍寒在离慕知意不远的树下站立。 两人一坐一站，她望着它，他望着她，这个姿势待了好久，直到一阵冷风吹过，慕知意被冻得抱紧了肩膀，这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忍寒。 招了招手，顾忍寒嘴角也勾了起来，朝着她走来。 两人并肩站在河边，看着底下翻涌的水面，慕知意向他透露了自己的烦恼:“顾大哥，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语气十分沮丧。 顾忍寒立马抬起头，仔细观察着慕知意的脸色，谨慎着说:“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擅长的事情，你不能这一件事没有做好，就认为自己什么事都做不好。” 有了顾忍寒的开导，慕知意虽然还有些烦躁，却也不再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了。 然而，更尴尬的事情来了。 顾忍寒，一个不懂风花雪月的男人，不知道慕知意很是享受两人来之不易的独处时间，见她一直搂着胳膊，关心的道:“今天晚上风太大了，你不能再在外面睡了。” 慕知意瞪大了眼睛，完全想不到顾忍寒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嘴唇动了动，皱紧眉头。 努力在心中消化怒火，慕知意望向顾忍寒，语气平静:“那请问顾大哥，昨天晚上我靠在你身上睡着了，你咋没叫醒我啊？” 顾忍寒脸色爆红，然后支支吾吾的道:“你…你昨天晚上睡得太沉了。” 慕知青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随即把脸凑到顾忍寒眼前，眉毛上挑，“那我要谢谢顾大哥喽。” 顾忍寒更是紧张，根本不敢看慕知意。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慕知意拍了拍手，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 拽了拽顾忍寒的大手，两个人面朝河面，慕知意很自然的靠在了顾忍寒的肩膀上。 顾忍寒身体紧紧绷住，连呼吸都不敢重了，生怕惊扰到慕知意，吓得她离开。 突然想起出村前的情况，慕知意好奇的抬起头。 肩膀一空，顾忍寒马上发觉，低下头正撞进慕知意坦诚的目光中，心中一慌，顾忍寒捏了捏肩膀。 “怎么，嫌弃我靠着你了呗？” 这也怪不得慕知意多想，顾忍寒早不捏晚不捏，偏偏在慕知意头刚离开的时候捏，难怪慕知意会生气了。 顾忍寒急忙挥着手，这下他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慕知意嘴角向下，眼皮下搭，全然是一副气急的模样。 顾忍寒更加着急了，生怕慕知意会误会自己，此刻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不断的向慕知意求饶。 “小意，是我错了，我没有嫌弃你，我不应该捏肩。” 垂眸一看，顾忍寒伏低做小的模样映入眼帘，顿时心中的火气消了一大半。 慕知意深知过犹不及，眼睛一转，骄傲的伸出手，“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吧。” 顾忍寒喜极而泣，连忙握住慕知意的手，紧紧的握住。 轻拍了拍顾忍寒的后背，慕知意看着他一副失而复得的紧张模样，内心思考自己这个玩笑是不是开的太大了。 “小意，你刚刚是不是有话问我？” 还不等慕知意想明白，顾忍寒的问题就来了。 说起这个，慕知意智商上线，暂时把其他的放在脑后，关心的道:“来这边的时候，你明明没有迟到，村长为啥会那么说你啊，感觉有点针对你似的。” 这种无伤大雅的吐槽人的话，慕知意也只敢在顾忍寒面前调侃两句。 回头望了眼帐篷的位置，顾忍寒笑的有些勉强，但他正好背对着月亮，慕知意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调整好心情，顾忍寒很是轻松的道:“还不是我送小萍，请了几天假，顾叔就觉得我有些乐不思蜀了，故意点我呢。” 顾忍寒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慕知意点了点头，又问道:“我跟顾大嫂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啊，怎么感觉这次来这儿以后，她对我有点过于的好了。” 顾忍寒紧张的咬住了嘴唇，他自然不可能说这是他拜托的，只好打着哈哈道:“这，顾大嫂的事，我咋能知道呢？” 慕知意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看她那么关心我和你，还以为是奶奶拜托的呢？” 第127章 起争执了 这话一出，顾忍寒马上安静下来了，小心翼翼的观察慕知意的脸色，装着不在意的道:“或许吧。” 慕知意看过去的时候，顾忍寒正遥望着天空，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既然他不想说，慕知意也不想逼他，双手杵在身后，饶有兴致的望着星星。 夜间的蝉鸣声淹没在河水拍打两岸声中，清风拂面，慕知意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躺在草丛上，慕知意枕着胳膊望着顾忍寒的侧脸。 心中一动，伸手扯了扯顾忍寒的衣角。 “怎么了？” 顾忍寒语气很是和善，眼睛更是只盯着慕知意一人，满眼都是她。 慕知意勾了勾嘴角，伸出手，“顾大哥，陈珍过些日子就要结婚了，你去吗？” 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前未婚妻，顾忍寒并不觉得只是慕知意随口一提，抬起手握住慕知意时，肌肉瞬间紧绷起来，谨慎的回道:“不知道啊，她也没跟我说过。” “哦，是吗？”慕知意弯眉一挑，话语里充满了不信任。 借着顾忍寒的力道，慕知意坐了起来。 此刻两人挨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鼻息。 “顾大哥，你咋不说话呀？” 慕知意故意往前凑了凑，几乎是紧挨着顾忍寒的脸说出了这句话。 顾忍寒被她这么一搞，一下就乱了节奏，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别过脸，顾忍寒不敢直视慕知意的眼睛，努力义正言辞的道:“小意，我真的没有骗你。” 自己喜欢的姑娘正坐在自己身边，顾忍寒呼吸都不敢重，生怕惹得对方不快。 转动着眼珠，慕知意看到顾忍寒耳根后的红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捂着嘴巴，慕知意坐回原地，指着顾忍寒疯狂大笑。 顾忍寒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伸手就要在慕知意腰间挠痒。 “啊哈哈，顾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慕知意最怕痒了，几乎是顾忍寒摸上来的一瞬间，她就躺在地上双手投降了。 顾忍寒手放在慕知意腰上，一边嘴角向上勾起，趴在她身上，语气十分霸道:“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你想想怎么哄我吧。” 慕知意翻了个白眼，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滚烫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声音娇媚，“那，顾大哥想让我怎么哄你啊？” 顾忍寒只觉所有热流朝一处涌入，吓得他立马推开慕知意，连忙转过身去，就怕她看出自己的异常。 被顾忍寒这么一推，慕知意惊讶的跌坐在地上，看到顾忍寒慌忙逃窜的模样，她咋可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想着再逗逗顾忍寒，结果手刚碰到他，就被他死死的抓住了。 “嘶～”应激的情况下顾忍寒顾不上留情面，慕知意疼的脸色发白，伸手就要打顾忍寒的手。 “啪啪啪” 慕知意拍了好久，力气也不小，可是直到顾忍寒的手腕都通红了，他还是没有松手。 “顾大哥，我疼。” 简简单单五个字，落到顾忍寒耳朵里就是令他瞬间清醒的神器。 赶紧松开手，顾忍寒小心的捧住慕知意的手，看着上面明显的指痕，眼里满是心疼。 “对不起，小意，都怪我……” 慕知意明白这只不过是顾忍寒的下意识反应而已，苍白着脸想要说句没关系。 但她忘记了挥手的手就是被抓的那只，也就导致她本想劝和的动作此刻更是火上浇油。 抬头看着顾忍寒通红的双眼，慕知意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顾大哥，我真没事儿，你不必太过自责。” 把慕知意抱在自己怀里，顾忍寒绷着张脸帮她揉着手腕，一句话也不说。 在顾忍寒耐心的揉搓下，慕知意的手腕变得火热，慢慢的也就恢复正常了。 用这只手摸摸顾忍寒的脸，慕知意脸色恢复红润，笑着说:“顾大哥，你看，已经没事了。” 见顾忍寒神情还是不悦，慕知意叹了口气，转身跨坐在顾忍寒腿上。 吓得顾忍寒往后仰去，差点摔倒。 捧着顾忍寒的脸，慕知意此时心里并没有逗他的心思，反而一板一眼郑重的道:“顾大哥，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太过于在意我的想法了，我不是瓷娃娃，不会连一句重话都听不得，你心里是咋想的？” 听慕知意说起这个，顾忍寒闭紧了嘴，不打算回应。 这怎么可能难倒慕知意，见他不回应，愣是强硬的把他的头掰过来，担心他会再扭回去，用力捏着他的脸，不给他一点逃脱的机会。 跪在他双腿中间，慕知意神情冷淡，“顾大哥，你这么不想说，该不会做了啥对不起我的事了吧？” “怎么可能。”不说是不说，冤枉他可不行。 慕知意最烦有事不说出来的人，即便她有时也会这样。 耐心即将到达临界值，慕知意耐着性子，又问了顾忍寒一遍:“顾大哥，你最近这么紧张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最后说完的时候，慕知意连敷衍都不敷衍了，冷着张脸，静静的望着顾忍寒，就是要告诉他再不说实话她就生气了。 好在顾忍寒看眼色的能力还是不错的，见状赶忙解释道:“小意，我就是……我就是最近……” 想了很多种解释，顾忍寒都清楚骗不过慕知意，于是叹了口气，抬头对上慕知意的眼睛。 语气严肃:“还是桂花那件事，我听说前一段时间王知青带了几个人想要带走李知青，我害怕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等一下”，慕知意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什么叫担心我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一开始我就是他们针对的对象吧，顾大哥，麻烦你说实话。” 顾忍寒也担心慕知意会误会自己，再也不理自己了，急忙替自己辩解:“我的意思是，你家很有能力，万一被她们逼急了，回城了我怎么办。” 慕知意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个，“呵，呵”，慕知意张大嘴巴忍不住冷笑。 她觉得这句话真是好笑，她慕知意在顾忍寒心里到底是个多么娇纵的形象啊？ 第128章 吵架了 顾忍寒就知道这句话一定会惹得慕知意不快，因此一直瞒着不敢说出来。 这次被慕知意硬逼着说出来了，顾忍寒心里没了底，咬着嘴唇紧盯着慕知意。 把腿从顾忍寒身上拿开，慕知意往旁边走了几步。 吓得顾忍寒赶紧抓住她，生怕她这一转身就再也不回头了。 用力撇开顾忍寒的手，慕知意回头，小脸冷峻，面无表情的瞪着他:“顾队长，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熟稔吧，这个动作是不是有些过界了？” 顾忍寒下意识的松开，然后立马紧紧的握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小意，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想你，你本来就不是遇事缩头的性子，是我太狭隘了。” 慕知意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暖意，顾忍寒觉得事情有转机，连忙乘胜追击，“小意，你那么耀眼，是天生生活在人群中心的人，我总是会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对你好点再好点，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一个城里来的高中生，如果不是上山下乡，恐怕这辈子我都接触不到你，我害怕。” 这是慕知意第一次见到顾忍寒这么软弱的样子，不得不说，原本强硬的态度确实软了点。 但慕知意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把两人中间出现的刺给拔掉，不然以后都会扎在自己身上。 慕知意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往前走。 顾忍寒知道她这是在考验自己，于是说话的时候不再留余力。 “当初我拜托爷爷帮你，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那么喜欢你，但我知道，你就是这样，值得所有人喜欢，可是我也怕，我怕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怕你不喜欢我。” 顾忍寒这番话不得不说确实挺感人的，慕知意也不可避免的掉了好多金豆豆。 只是还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程度，只能狠下心继续逼着顾忍寒。 “顾大哥，你说害怕我太耀眼，害怕你配不上我，害怕我离开，那我呢，你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设身处地的想过吗？” “当然了。”顾忍寒不假思索的道:“自从我向你表明心迹以后，我总会在心里想，你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伤心，你看到这个场景会不会失落……” 慕知意红着眼抬头望着她，头一歪，“就只是这些吗？” 顾忍寒咽下口水，鼓足勇气望向慕知意，“我还在想，你如果想到自己以前的生活，会不会觉得在这里生活挺没意思的，会不会不想在这里生活。” “还有呢？” 马上就要说到最重要的事情了，慕知意泪珠不断的从眼里掉落，但还是固执着不去擦掉，任由泪水糊住双眼，视线变得模糊。 顾忍寒从没有想过会跟慕知意走到这种地步，抬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帕子，亲手为慕知意拭去脸上的泪水。 “顾大哥，说吧。” 看着慕知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划过脸颊掉落在地，顾忍寒握紧帕子，直到手心里传来痛意，这才如梦初醒。 抿了抿嘴，他清楚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惹慕知意生气，但他此刻更不愿意看到慕知意流泪。 往后退了几步，朝着慕知意鞠了个躬，顾忍寒语气诚恳:“我怕你会觉得你在这里受到的所有委屈和困难都和我有关，怕你会不想再理我，怕你离开我。” 终于说出来了，慕知意松了口气。 一直等待最后审判的顾忍寒，没有听到动静，好奇的抬头一看，慕知意嘴角扬着开心的笑容，脸上泪珠却不断。 这可把他吓坏了，赶紧上前搂住慕知意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如同失而复得的宝贝般，顾忍寒轻轻吻住慕知意额头，“小意，是我目光太狭隘了，原谅我好不好。” 慕知意喉咙被堵住，只能不断的点着头。 最后一声气音，“好”。 “谢谢你小意。” 顾忍寒把头靠在慕知意的肩膀上，眼里的泪水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顾大哥，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发生什么事及时跟我说，不要再让我猜了好不好？” “好。”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制度如此，慕知意难得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她不想就这么失去。 靠在顾忍寒的胸口，慕知意擦掉脸上的泪水，感受着肩膀上的湿濡。 等到两人都平静了，坐下来背靠着背，慕知意没有揭穿顾忍寒红红的眼眶。 安静的享受夜晚的静谧，慕知意拉着顾忍寒的手，不断摇晃。 “顾大哥，我们的关系暂时不要跟队上的人说吧最好爷爷奶奶也暂时不要告诉，好不好？” 顾忍寒一听不告诉爷爷奶奶，身体一动就不想同意，但最后慕知意一个撒娇，就搞定了他。 皱着眉顾忍寒不想再让慕知意失望，便出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爷爷奶奶啊，我们住在一起，他们肯定会发现咱俩的关系的。” 慕知意把头靠在顾忍寒的肩膀上，抬起脑袋，望着他的侧脸，“可是我就是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谈恋爱嘛，顾大哥～” 慕知意一撒娇，顾忍寒魂会飘。 根本抵抗不住一秒，顾忍寒立马投降。 得到了顾忍寒肯定的答案，慕知意傲娇的抬着下巴，“我就知道顾大哥对我最好了。” 被夸赞的顾忍寒感觉整颗心都洋溢着甜蜜的味道，自然是慕知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顾忍寒见天色太晚了，便催促着慕知意回帐篷:“小意，赶快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再不睡某人明天可就要变成小懒猫了。” 宠溺的捏捏慕知意的鼻子。 慕知意也不恼，皱皱精致的小鼻子，朝他“哼”了一声转身回帐篷里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慕知意被噩梦惊醒，满头大汗的睁开了眼睛。 旁边顾大嫂正在穿衣服，见到慕知意突然坐了起来，吓得她拍了拍胸脯，“知意啊，你这是做噩梦了？” 迷糊的点点头，慕知意又立马转头望向顾大嫂，诧异的道:“嫂子，你这是刚起来吗？” 顾大嫂开心的点点头，语气里满是向往，朝慕知意挑挑眉，道:“我跟婶子们商量好了，今天我来掌勺。” 第129章 准备回去 慕知意适时的露出期待的笑容，装作崇拜的合起手，“妈呀，嫂子你也太厉害了吧。” 顾大嫂扬了扬下巴，傲娇的挥了下手，“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啊，就是做顿饭，很简单的。” 慕知意托着腮眼里满是向往，“我什么时候能和嫂子你一样啊？” 顾大嫂更是开心了，捂住嘴避免慕知意看到她笑得合不拢的嘴巴，拍着她的后背道:“知意你这张巧嘴，怪不得顾奶奶那么稀罕你呢。” 慕知意腼腆笑了笑，然后故作震惊的道:“我好像听到婶子洗菜的声音了？” 顾大嫂一听，也顾不上在慕知意面前显摆了，急忙穿上鞋往外面跑去。 回家的最后一天，顾忍寒带着人早早的干完了活，得知检查的领导要下午才到，顾忍寒大手一挥，带着大家往林子里打猎去了。 慕知意从来没有看过这些，听到顾忍寒说话眼里立马浮现了向往的神色。 但是这么多人她也不好意思提起，只得眼巴巴的挥手向众人告别。 然后跟着顾大嫂在锅灶前忙前忙后，忙得满脸都是汗水，顾不上擦就又去做别的事儿了。 就这样，慕知意的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直到太阳照到头顶，饭都端到桌子上了，她才稍微轻松点。 用木桶从河里打上一桶水，倒进盆里，慕知意一猛子扎进去，再抬起头，一道优美的弧线从空中划过。 慕知意不拘小节的用手抹抹脸，将湿了的头发拧干，这才带着桶回去。 看到慕知意头发湿了，甚至衣领上也全都被浸湿了，顾大嫂急忙走过来，慌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遮在慕知意胸前。 “知意啊，你不是去打水了吗，咋、弄成这样了？” 对上顾大嫂担忧的目光，慕知意咧着嘴笑了笑，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嫂子，我就是觉得太热了，就洗了个脸，可能是动作太大了，所以头发上和衣服上就沾上了。” 顾大嫂听了她的解释，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就继续关心慕知意湿了的衣服了。 无奈的笑了笑，慕知意只好赶紧回帐篷里把衣服换了。 上身一件白色的的确良的衬衫，下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确良的裤子，配上慕知意高挑的身形以及自带的一股说不出的自信，整个人简单又大气。 顾大嫂见慕知意出来，眼前一亮，凑上前羡慕的摸着慕知意身上的衣服喃喃道:“好家伙，这衣服和裤子都是的确良的吧，肯定好多钱。” 慕知意不满的捏着裤子，她一直埋怨自己把的确良的衣服带过来，以至于有一件棉布的衣服总是洗了又穿，今天也是突发意外，不得已才穿上的。 抬头对上顾大嫂羡慕的眼光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了句:“嫂子，你咋了？” 打了个寒颤，顾大嫂收回视线，朝慕知意假笑了下，随后装作不在意的拉着她的手，“你换衣服的时候忍寒他们已经回来了，咱们赶紧吃饭去吧。” 虽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秉着吃饭最重要，慕知意晃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到了饭桌上，慕知意眯了下眼，拽住往前走的顾大嫂，“嫂子，你不是说顾大哥回来了吗，他人呢？” “诶？”顾大嫂顺着慕知意的话往人群里一望，确实没有看到顾忍寒的身影，“不应该啊，我明明看见忍寒回来的啊？” 见两人都到旁边了还不过来，年长的婶子开始发话了，“爱国媳妇儿，慕知青，你们俩在那傻站着干啥呢，还不赶紧过来吃饭？” 都被长辈叫了，慕知意不敢犹豫，急忙跟着顾大嫂坐到了人群里。 坐下以后，顾大嫂还惦记着慕知意的问题，低头询问旁边的婶子，“婶儿，忍寒呢，我刚才还看见他了。” 谁料到，旁边的婶子没有听清，身后的人却听到了，指了指冒着火的地方，“顾队长他们抓了好多野鸡和野兔，说给咱们烤了加餐。” 男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慕知意自然也听到了。 但不知道为何，之前不知道的时候慕知意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知道顾忍寒是在那边烤肉，慕知意就总觉得鼻尖萦绕着肉的焦香。 咽了咽口水，慕知意偷偷打量着其他人，发现他们也都在默默注视着顾忍寒那边的情况。 见到这样，慕知意就放心多了。 但就是，越是期待，时间过得越慢，慕知意感觉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等来顾忍寒……手上的烤肉。 每个人拿走属于自己桌上的烤肉，随着顾忍寒一声令下，众人纷纷品尝起烤肉的香味。 慕知意自然也不例外。 她们这桌分到的是烤鸡，看着也就自己两只手一般大的小鸡，慕知意自觉的揪下脖子，满足的啃了起来。 顾大嫂原本还想嘱咐一下慕知意，没成想她刚要说话慕知意就动手了，在她心惊胆战的祈祷中，慕知意拿走鸡脖的动作着实让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啃着鸡脖的慕知意感受到顾大嫂的注视，不由得好奇的回头望了她一眼，见她没有说话，便拿出手中的鸡脖，朝她递了递。 顾大嫂见慕知意的举动，立马心软了，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想她。 殊不知慕知意此刻，“不会吧，那一整只鸡我就吃一个鸡脖，你们不会这么小气吧，连个鸡脖都不给人吃！” 好在慕知意没把这句吐槽的话说出来，不然真的带节奏了。 一群人欢欢喜喜的吃完了午饭，就要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男人们去撤帐篷，女人们则是把做饭的东西收好。 全部收拾好之后，太阳也不那么炽热了，一行人站在太阳底下等着检查的人过来。 “轰隆隆” 小汽车的声音响起，众人立马打起精神，纷纷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 “滋～” 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绷直了身体，就连最爱八卦的婶子也闭紧了嘴巴。 可以说所有人里只有顾忍寒和慕知意是轻松的。 一个是内心有自己的坚持，并不会被权势影响，一个则是见过太多种这样的场景，并不觉得害怕。 第130章 有人跟踪 “咔” 门被打开，一个身穿灰色中间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许镇长？” 顾忍寒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小事情竟然能引得许镇长这个级别的人过来。 慕知意微瞪着眼，总算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刚下乡时被各大队围住的人。 不过，许镇长？ 慕知意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公社的一把手。 长相周正，浑身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看上去很平和，但任谁也不敢拔虎须。 低下头，慕知意这次跟顾忍寒想的一样了，他怎么会来？ “你就是这次修大坝的负责人，顾忍寒？” 虽然不清楚这位镇长这次过来是做什么，但顾忍寒平常也从许诚口中听过他的事迹，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好官。 坦然走出人群，顾忍寒站到许镇长身前，“你好，我就是顾忍寒。” 微微一鞠躬，端的是一个彬彬有礼。 “好，做的不错。”许镇长满意的拍拍顾忍寒的肩膀。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夸赞，顾忍寒一时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他是谁啊，就算不知道怎么回事，装还不会吗？ 嘴唇勾了勾，恭敬的道:“我就是出出力，真正做决策的不还是镇长您吗，我们都是听您的指挥，才会做出现在的成绩。” 天晓得慕知意听到这番话，看向顾忍寒时有多么不可置信。 呆呆的望着最前方的顾忍寒，慕知意咬紧嘴唇，嘴角开始抽搐，她愣是不敢松口，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笑出声来。 嘬了嘬脸蛋，慕知意用力的捏着自己的脸，努力不让自己出丑。 前面顾忍寒和许镇长的话还在继续，只是这回又多了两个人。 分别是许诚和许姑姑，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许镇长两侧。 见到此情此景，慕知意心里默默吐槽，“许诚，许主任，许镇长，一个小小的公社竟然能聚集这么多同姓的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公社是你们许家人开的呢。诶？” 慕知意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许镇长不是外地的吗，在这里好像没有亲戚吧？ 笑着晃了晃脑袋，“不可能。” 赶紧把这疯狂的想象抛诸脑后。 “顾同志说笑了，我一个成天坐办公室的人咋可能懂这么多，不还是需要你们这些技术人员帮忙吗，不知道顾同志有没有时间，我有一些关于这次大坝的问题想找你解解惑。” 望着许镇长笑眼盈盈的样子，顾忍寒只能点头同意了。 “许镇长，我这不跟着队上的人一起回去怕我家人担心，能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跟队上的人说一下，让他们帮忙转告。” 给家人报平安这种事，不论是谁都会同意的，许镇长随手一挥，顾忍寒快速的跑到顾大嫂身前，特意背对着慕知意。 “嫂子，麻烦你回去以后跟我爷奶说一声，就说镇长找我有事，我去公社了，可能今天回不来，让他们别担心，要是真的有事找我，就让他们去公社找我朋友就行了。” 正大光明的场合下，顾忍寒总是会借顾大嫂跟慕知意说话，顾大嫂也早就习惯了，并没有露出破绽。 但听到顾忍寒说可以找他朋友，顾大嫂担心慕知意不知道，特地问了一嘴:“你那个朋友，是谁啊？” 顾忍寒顿了一下，眼睛快速的向后一瞥，笑道:“嫂子，你就这么跟他们说吧，他们知道是谁？” “啊，是吗？” 顾大嫂特意伸着脖子往慕知意那边望了一眼，见她点了头以后，这才松了嘴。 “行了，我知道了，回去我第一件事就是去顾奶奶那边告诉他们行了吧。” 顾忍寒恭敬的朝顾大嫂鞠了一躬，以表达自己的歉意。 转身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慕知意身上，大步流星的朝许镇长走去。 坐进车里，“嗡”的一声，留下漫天尘土，扬长而去。 听着周围人不可避免的咳嗽声，慕知意红了眼眶。 跟着众人坐在牛车上往回走，顾大嫂看着慕知意红红的眼眶，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刚才土太大了，迷了眼睛了？” 慕知意努力勾起一抹笑，点个头应下了这个解释。 到了顾家村，还没到下工的时候，众人把工具送回去，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好歹是顾忍寒亲口让她帮忙的，顾大嫂就算知道慕知意肯定会说，但还是准备亲自去趟顾爷爷家。 “知意，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望着顾大嫂真诚的笑容，慕知意揉了揉眼睛，笑着解释道:“嫂子，我跟李知青约好了回来去找她，我回知青点。” 最后一句话慕知意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听得旁边的顾大嫂耳膜一震，伸手揉了揉耳朵。 慕知意也知道这样对不知情的顾大嫂伤害太大了，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敢解释。 “行了行了，去知青点吧，知道你们这群知青团结了。” 顾大嫂这句话就是随口而出，但慕知意很谨慎，还是回了句:“我们下了乡就是咱们队上的人了，咋还分你啊我啊的，都是一家人。” 笑着点了点慕知意的头，顾大嫂笑得合不拢嘴，“算了，我可说不过你。” 岔路口，两人分道扬镳。 慕知意在去往知青点的路上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但当她回头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看到。 揣着满肚子的疑问，慕知意打开了知青点的门。 不过不巧的是，里面只有王巧凤一个人。 四目相对，眼里都冒出了火光。 慕知意跟她周旋着，“王知青，好久不见。” 王巧凤自从跟她们摊牌以后，心态就没以前那么好了。 “少跟我来这出，你来知青点做什么！” 慕知意装作无辜的摊了摊手，“怎么说我也是知青啊，不能因为我搬出知青点了，就把我排出去吧。” 王巧凤有些烦躁了，早知道这可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次单独留下的机会，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呢，偏偏这个时候慕知意回来了。 抬头怒目而视，王巧凤毫不客气的道:“你要是还住在知青点，我自然什么话都不说，但你已经搬出知青点了，就希望你自觉一些，没有邀请少回来。” 慕知意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抬起脚往前迈了两步，“我咋瞅着王知青你手里的东西那么奇怪啊，不知道……” 第131章 拒之门外 “嗖”的一下，王巧凤把东西藏到身后，朝着慕知意冷哼一声回屋了。 慕知意望着王巧凤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担心。 但王巧凤有一句话说的对，她已经不住在知青点了，就不应该随便来了。 走到门口，慕知意站定不动，直到下工的哨声响起，她才理了理衣襟走出门。 逆着人流往回走，慕知意一边打招呼一边观察着四周。 随着人群在顾爷爷家绕了一圈，慕知意经过门口时迅速的闪身进屋。 关好大门，慕知意大步往后屋走去。 “奶奶。” 屋里就顾奶奶一个人，坐在灶台边盛饭，慕知意一个飞身上前搂住顾奶奶，跟她问好。 “你这孩子。”宠溺的摸摸慕知意的小脸，顾奶奶关心的问道:“小意，脸怎么小了这么多啊，是不是在大坝上吃苦了？” 慕知意脸上堆满笑容，无奈的道:“怎么可能，你不是让顾大嫂……” 看着顾奶奶似毫不知情的神情，慕知意心里产生了一个猜想，急忙改口道:“大娘婶子们也都看在你和爷爷的面子上十分照顾我，咋可能受苦呢？” 站起身来，仔细的打量着慕知意，顾奶奶还是心疼的不行，“你这小身板本来就单薄，好不容易长了点膘，去了那儿一趟立马又掉回去了。” “诶呀奶奶”，慕知意抱住顾奶奶的胳膊，不断的撒着娇，“我在那都胖了好几斤，哪有瘦啊，我看您就是太担心我了。” 伸手捏捏慕知意没有二两肉的小腰，痒得慕知意直往旁边躲。 躲完以后，又跑到顾奶奶旁边，“咋样，奶奶我没忽悠你吧，我真没瘦。” “没瘦没瘦。” 顾奶奶嘴上应和，实际上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一定要趁农忙前把慕知意养的白白胖胖的。 到了晚上，慕知意把顾忍寒可能当天回不来的事告诉了两位老人。 可是…… 第二天，顾忍寒没有回来。 第三天，顾忍寒没有回来。 …… 第十天，正吃午饭的时候。 顾大嫂匆忙跑到顾爷爷家，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说着话，顿时就觉得喉咙有些堵塞。 慕知意先看到顾大嫂，见她呆呆的站在门口，赶忙迎她进来，“嫂子，你快进来，在门口待着做什么啊？” 面对慕知意不知情的邀请，顾大嫂咬了咬唇，不敢看两位老人的眼睛，低着头坐到了慕知意身旁。 “咋了，爱国媳妇儿，咋还低着脑袋呢，是不是发生啥事儿了？” 顾奶奶还不知道实情，一直在安慰顾大嫂。 可是知道真相的顾大嫂，越听这句安慰越觉得心酸，深吸一口气，顾大嫂憋回泪水，努力让自己看着平静。 “公社传出了消息，说忍寒得罪周副主任了，被关进警局了。” 从顾大嫂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慕知意惊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她顾不上担心，赶紧跑到顾奶奶面前，帮她拍着胸脯顺着呼吸，同时还在安慰他们:“爷爷奶奶，你们别着急，说不定村长没听清楚呢，我一会儿去公社问问顾大哥的朋友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慕知意在这里还是起到了主心骨的作用。 留下一个顾萄在家，慕知意也不放心，只得暂时拜托顾大嫂帮忙照看。 接过慕知意手中的小葡萄，顾大嫂突然有些佩服慕知意，拍着她的手臂保证道:“知意，你放心去吧，有我呢。” 慕知意深深望了她一眼，随手深深的鞠了一躬，跑了出去。 路上，慕知意遇到了脸上挂着彩的顾兰成，虽然着急赶路，但还是上前用帕子将他脸上的污渍擦掉，才开口询问:“成子，咋了，跟人打架了吗？” 顾兰成抬起头，眼眶通红，眼里蓄满了泪水，“姐，我大哥是不是回不来了？” 慕知意眼神一凛，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是谁跟你说的，你大哥好好的。” 顾兰成眼睛里立马爆发出惊喜的目光，擦掉眼里的泪水，直直的望向慕知意，“真的吗？” 虽然慕知意还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咋回事，但还是肯定的点点头，“当然了，你大哥那么厉害的人，难道你不信他吗？” 顾兰成的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开心的道:“我大哥最厉害了。” 慕知意揉揉顾兰成的头，夸赞着说:“这就对了，不管你大哥发生什么事，只要家人相信他，那他就是最棒的。” 沉浸在喜悦中的顾兰成并没有听出慕知意话里的深意，跟慕知意告别以后，蹦蹦跳跳的往家跑。 转过身，慕知意的脸彻底沉下去了。 不再是之前漫无目的的慌乱，通过顾兰成的话，她能够嗅到里面阴谋的气味。 但现在最关键的是，她要去亲自问一问顾忍寒，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孤独的走在泥泞的路上，慕知意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公社走着。 她来的时候正好在吃午饭，因此一直到公社里，她都没有碰上一个人。 若是放在平时，她肯定早就害怕的不行了，但今天，她实在没心思想这些事情。 顺着记忆，慕知意找到了许诚家里。 “咚咚咚” 敲响许诚家的大门，慕知意耐心的在门外等候。 “吱呦”，门被打开，一个脸色严肃的女人探出了头，上下打量着慕知意，随后不耐烦的道:“许诚不在，你走吧。” 慕知意瞧着女人的脸有些熟悉，正在暗地里想着她是谁的时候，听到这番话，急忙道:“婶子，我找许诚有很重要的事，你就让我见见他吧。” 许姑姑打开大门，躲过了慕知意的触摸，嫌弃的掸掸身上的灰尘，“我承认我们家许诚是很优秀，但他的亲事最终还是要让我们这些长辈选的，小同志，你看起来也不像是那胡搅蛮缠的人，给彼此留些面子行吗？” 慕知意原本想辩解的话，被许姑姑的一番讽刺堵在嘴里说不出来，她没想到许姑姑竟然这么颠倒黑白。 到了这个时候，慕知意终于想起对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当时许镇长带顾忍寒走的时候，在他左侧的那个人不正是许姑姑吗？ “许主任，我敬您是长辈，才会站在这里听完您的这番话，同时我也希望您能有个做长辈的样子。” 许姑姑听着慕知意的话，不屑的弹着指甲，漫不经心的道:“小姑娘，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如果不是小诚，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同我在这儿说话。小同志，注意你的态度。” 第132章 见到许诚 透过大门的缝隙，慕知意往院子里望了望，不再搭理许姑姑，大声喊道:“许诚，我是慕知意，如果你要是有点良心，现在就出来。” “哼”，许姑姑不屑的瞥了慕知意一眼，“啪”的关上了大门。 站在门口，慕知意满肚子怒火，胸膛一起一伏，明显气的不轻。 看样子许诚肯定是出不来了，慕知意也不在这傻乎乎的守着，转身朝反方向走去，准备去警局蹲守。 出门的时候慕知意忘记看日子了，在穿过一个巷子时，热闹的叫卖声吸引了她的视线。 没等她上前，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拖着她走到了一个幽闭的角落。 慕知意心里突突的，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 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抓住时机用力的踢了一下对方的小腿，埋头往另一个出口跑去。 疼的弯下腰的许诚捂住小腿肚子，见慕知意要跑，不敢声张，单脚跳着朝慕知意追过去了。 慕知意一心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看到自己跑到哪里来了。 听着后面锲而不舍的脚步声，慕知意吓得急忙敲响旁边的大门。 看着被震下来的灰尘，慕知意心里有些绝望。 拐角处出现了一个影子，慕知意知道他就要追上来了，连忙继续往前跑。 但是遇上已经恢复了的许诚，慕知意哪能逃得掉。 正当他握住慕知意的胳膊的时候，“吱呦”一声，刚刚敲响过的大门打开了。 里面走出一位老人，正好看到一个头上戴着面罩的男人追着一位气质容貌姣好的女同志。 见此情况，老人马上冲着屋里大喊:“二发快出来。” 同时也不忘记警告许诚，“你马上放手，我侄子还能饶了你，不然你等着他揍你吧。” 许诚要跟慕知意说的这件事，是不能被第三个人知晓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慕知意。 思及此，许诚痛快的松开了慕知意，甩着袖子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奈何，他想好了，刚出来的杨二发看到被欺负的是慕知意以后，可并不想这么饶过他。 偏过头使了个眼色，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出去，直直的把许诚摁到地上。 挣扎间，许诚脸上的面罩掉了下来，即便他及时的拉了上去，但还是被慕知意看到了。 许诚不确定现在有没有人盯着，因此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的拽着面罩避免它再次掉下去。 慕知意看到这一幕，顿时反应过来许诚的打算了，咬着唇望了一眼杨二发，正考虑怎么说服他的时候，杨二发主动开口了。 “慕知青是吧，我是顾大哥的朋友，我叫杨二发。” 低头看着主动示好的手，慕知意犯了难，她从来没有听顾忍寒提过他有一个姓杨的朋友。 久久没有等到慕知意的回应，杨二发也不恼，利落的收回了手，把李山从身后拖了出来。 “这个人慕知青应该眼熟吧。” 顺着杨二发的话，慕知意将视线转移到李山身上，看着这个壮实的小男孩，慕知意眉头紧皱，她并不认识。 好在李山还记得慕知意，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反应极快的跑到慕知意面前，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姐姐，我不应该偷你的钱。” “偷钱？”慕知意心中更是疑惑，但短暂的思考过后，慕知意终于想起来了。 惊讶的低下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完全不能将眼前的面色红润的小男孩，跟两三个月前看到的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孩联系到一起。 蹲下来，轻轻揉了揉小男孩的头，“我听顾大哥说，你要靠自己的能力养活爷爷和弟弟是吗，真厉害。” 李山羞涩的低下了头，脚尖并拢不敢看慕知意。 烦躁的心情得到缓解，慕知意站起来，面向杨二发，十分抱歉的鞠了个躬，“对不起啊杨同志，顾大哥总在我面前提你，今天见到没有认出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知道慕知意这只是客套话，杨二发还是乐呵呵的傻笑起来。 双方简单认识了一下，杨二发走到许诚面前，用力的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这个小混混还想对慕知青你图谋不轨，慕知青你想怎么解气？” 望着不敢发出声音的许诚，慕知意都有些不忍心的遮住了眼睛，小声的道:“杨同志，我看他也受到教育了，不如就放他离开吧。” 杨二发回头时满脸的不可置信，但他已经答应慕知意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泄愤的又踢了许诚一脚，挥了挥手，让孙大牛放了他。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机会的许诚，回头望了一眼慕知意，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一瘸一拐，这次是真的被伤到了，慢慢的消失在巷尾。 慕知意的一颗心都被离开的许诚吸引了去，在面对杨二发的提问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对了慕知青，你这回来公社，顾大哥咋没陪着你一起啊，我都好久没看到他了。” 说起顾忍寒，慕知意也免不了担心的蹙起了眉头，然而还不能让杨二发看出来，只能快速的回道:“他去修大坝了。” 谁料到，杨二发对顾忍寒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闻言立马反驳道:“可是他们不是早就撤回来了吗，修大坝那块儿已经没人了啊。” 听着杨二发的询问，慕知意只觉得太阳穴直跳，但她又不能表现的着急，只好飞快的转动大脑，“他在家陪着爷爷奶奶呢。” 虽然还是觉得不对，杨二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哦”了一句，随后期待的望着慕知意，“慕知青，想见就是缘，眼瞅着就要吃晚饭了，不如就留这儿吃吧。” “不了，爷爷奶奶他们还在家等着我呢。” 大步走出院子，慕知意抬头望了一眼天，天空中散发着橙红色的光芒，黄昏时刻，即便是阳光照在身上也不再炽热了。 朝着杨二发一行人道别，慕知意走出巷子，立马朝着许诚家里跑去。 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一股大力将她拽了进去。 这次慕知意没有害怕，反而一脸期待的看着摘下头罩的许诚。 然后抓着他的胳膊小声问道:“顾大哥呢，他怎么回事，咋会被关进警局里呢？” 第133章 没见到人 许诚拽着慕知意的手臂，谨慎的往后望了望，确认没有人以后，才彻底的把头罩摘下来。 左拐右拐的，带着慕知意走进了一间屋子。 进去瞬间，房间灯火通明。 慕知意用手遮住刺眼的光亮，适应好了才放下手，看到房中突然出现有人，心里微微惊讶。 转头望了眼许诚，不太明白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 让慕知意坐到凳子上，许诚表情严肃，“慕知青，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些震惊，你一定要坐好。” 慕知意握着扶手的手指泛白，脸上看不出情绪，眨了眨眼睛，语气淡然，“许警察，你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担忧的望了一眼慕知意，没成想正好撞进她波澜不惊的眼睛里，许诚有些说不出口了。 “顾……唉”，抿紧嘴唇，许诚深吸一口气，眉头紧皱，“顾队长怕是要在警局关上几天了。” “什么？” 人是他们带走的，现在又来说顾忍寒惹祸了，慕知意接受不了。 “许警察，你是逗我的吧，顾大哥呢，他在哪儿，这个玩笑不好笑。” 见慕知意情绪激动，站起来就要找顾忍寒，许诚眼睛有些酸涩。 “慕知青，你听我说……”缓步走到慕知意身前，许诚举着手，不敢惊扰她。 等着慕知意慢慢恢复理智，重新坐回凳子上，许诚这才敢出声，“慕知青，我只能告诉你，你依旧可以相信顾队长，但是恐怕他出去以后要避一避风声了。” 听到这句话，慕知意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里突然亮了起来，不顾形象的扯住许诚的衣领，满脸期待的道:“这是你们提前说好的是吗？” 许诚脸色有些尴尬，眼睛偷偷往许姑姑那边觑了一眼。 看到自家侄子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许姑姑气场两米八，走到了慕知意面前。 “慕知青，我们能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至于其他的，你可以等顾忍寒回家以后等他告诉你，多余的就不要问了。” 许姑姑把灯光挡在身后，居高临下的对着慕知意说出了这番话，迫使慕知意不得不抬起头。 瘫坐在凳子上，慕知意浑身乏力，一后背的冷汗。 努力撑住身体，站了起来，慕知意平视着许姑姑，丝毫不怯场，眼睛一转，盯住了她身后的许诚，语气不咸不淡:“多谢许主任和许警察告诉我这个事实，时候也不早了，家里老人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就先走了。” 礼貌的道个别，慕知意转身利落的走了出去。 “慕知青……” 听到身后许诚的呼喊，慕知意没有回头，眼睛往后一瞥，许诚刚刚走出大门，只是叫了几声，没有追上来。 揪着胸前的衣服，慕知意不知疲倦的往顾家村跑。 从黄昏走到晚上，从漫天的橙红走到满天星光，慕知意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她只知道，她不能停。 渐渐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慕知意咬着牙，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即便是满头大汗，也依旧不停的往前走。 突然，前方出现一道亮光，慕知意挡住眼睛。 “是小意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知意顾不上回复，就累得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小意。” 听着老人着急忙慌的呼喊，慕知意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值，然后就累得闭上了眼睛。 等到她再次清醒的时候，她正在晃着，感受到喉咙间的翻滚，慕知意赶紧拍了拍身下的人，落地以后，立马跑到草丛里狂吐不止。 顾奶奶指了指顾爷爷，随后赶忙上前帮着慕知意拍着后背，还从腰间拿下一个水壶，递到慕知意嘴边。 “小意，吐完了就好了，涮涮嘴。” 接过水壶，慕知意涮完嘴以后，“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用手背擦擦嘴，慕知意看着面露忧色的老人，脸上不自觉的勾起了笑容，告诉他们:“爷爷奶奶，顾大哥没事，过两天就能回来了。” 陡然间得到这个好消息，顾奶奶一时没绷住，眼泪“唰”的一下流下来了。 “奶奶，这是好事，不哭了。”慕知意抱住顾奶奶，不断的安慰的拍着她的后背。 听着顾奶奶低声的啜泣，慕知意心中百感交集，眼睛一下就热起来了。 扶着顾奶奶回到家里，一家人挤到一张炕上。 慕知意抱着顾萄，顾奶奶怀里躺着顾兰成，顾爷爷在外面忙活着晚饭，好一个其乐融融的氛围。 细心的理着顾萄的头发，慕知意听着顾兰成和顾奶奶的谈话。 “奶，我大哥到底哪天回来啊，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要让他去揍顾铁柱，都是他在队上到处说我大哥的坏话。” 看着顾兰成愤愤的手舞足蹈的模样，慕知意脸上笑开了花。 笑过之后，慕知意又陷入到了浓浓的不安当中，她不确定许诚所说的那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顾忍寒不回来，日子还要过下去的。 只不过一夜间，队上到处都是顾忍寒得罪了人被关进去的言论。 慕知意平常跟知青们一起上工，最多也就是听王巧凤在那边酸溜溜的说着这些话，她担心两位老人听到这些话会不会被气到。 当天中午，下工的时候，慕知意急匆匆的冲了回去。 看着脸色平常的老人，慕知意喘着气坐到顾奶奶旁边，帮她摘掉秧上已经老了的豆角。 不过慕知意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个上面，一直关注着顾奶奶的神色，以至于不管老的嫩的，她通通摘了下来。 递到顾奶奶手里，慕知意惭愧的吐了吐舌头，想要补救。 “奶……” 刚张口，就被顾奶奶制止了。 “小意啊，奶奶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你爷爷在这生活了几十年了，队上的人都什么样我们心里有数。” 慕知意松了口气，搂住顾奶奶的脖子，声音闷沉:“那我不管，反正不论是谁都不许在奶奶这儿说闲话。” “小机灵鬼。”顾奶奶开心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慕知意一直有在观察顾忍寒的舆论情况，等她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关于顾忍寒的讨论几乎是销声匿迹了。 第134章 趴墙角 过了几天，顾忍寒还是没有回来，慕知意正打算再去一趟公社询问许诚的时候，就被村长叫走开会了。 这次会议，慕知意得到消息，即将有一批新知青要下乡。 在村长话落的一瞬间，慕知意清楚的听到一声轻笑， 没有把这当回事，慕知意依旧每天正常上工干活。 这天下午，慕知意正挥舞着锄头，全然没注意旁边的人已经变了。 “呦，慕知青，干活儿呢？” 听见有人喊自己，慕知意下意识的回头，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桂花？ 慕知意挠挠脸，没有理她。 谁料到，她没有说话，桂花反倒着急了，绕着她看了一圈，随后啧啧的叫了两声，“大难临头了，慕知青都不担心，真是让我佩服啊。” “什么？” 慕知意有些没听懂她的意思，正当她准备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王巧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捂着桂花的嘴巴逃离了现场。 听着桂花低声的咒骂，以及王巧凤的喝止，慕知意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王巧凤最近几天的样子，好像很开心。 “这太不对了，不行，我得让顾大哥去查查。” 说干就干，慕知意大步流星的往顾爷爷家走去，一路上都在思考王巧凤为什么会这么得意。 走到门口，慕知意望着大门的纹路，突然想起顾忍寒还没有回来，懊悔的拍了拍头，慕知意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回去干活。 刚走没几步，慕知意“唰”的转过了头，走到门口，试着推了推，“吱呦”一声，门被推开了。 “怎么回事，奶奶没关门吗？” 慕知意带着疑惑，穿过前屋，走到了后院，推开顾奶奶的屋门，她愣住了。 炕上小葡萄正在跟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玩耍，听着小葡萄“咯咯”的笑声，慕知意终于掩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了。 “顾大哥。” 一路小跑来到顾忍寒的身前，下一秒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第一下的冲击力是最强的，顾忍寒被勒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好在后面慕知意松了手。 像安慰小葡萄一样，顾忍寒把慕知意抱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意，许诚跟我说了，那天你去公社找过我，你一定很害怕吧。” 慕知意摇着头，猫在顾忍寒的怀里不肯抬头。 顾萄看见了还以为他们俩在玩游戏，摇晃着身子就扑到了慕知意身上，学着慕知意的姿势趴在她身上不肯起来。 顾忍寒见状，心里柔软了几分，一手扶着顾萄，一手揉着慕知意的头发，语气带着笑意:“小意，小葡萄都来看你笑话了，还不起来吗？” 抬起头慕知意看了顾忍寒一眼，傲娇的“哼”了一声，偷偷拧住他腰间的软肉，听到他闷哼一声，脸上却不敢浮现痛苦的神色，慕知意心中畅快极了。 一骨碌抱着顾萄这个挡箭牌，离得顾忍寒远远的。 “好啊小意，学会这一招了是不，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个饿虎扑食，顾忍寒扑到慕知意身上，悄悄把顾萄推到一边，趴在慕知意身上让她动不了。 制服慕知意的双手，顾忍寒挑了挑眉，“服不服气？” 慕知意知道顾忍寒不会对她做什么，嘴上依旧强硬，“不服气。” “好”，顾忍寒就知道会得到慕知意这个答案，因此也不气馁，单手握住慕知意两只手，呼吸越来越近。 慕知意咽了咽口水，似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脖颈处越来越灼热的呼吸，慕知意竟然紧张了，胸前的起伏越来越近，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在灼热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慕知意头上一痛，顾忍寒的笑声响彻耳边。 慕知意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看着早已经站起来的顾忍寒，咬牙切齿的道:“顾大哥顾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忍寒整理了下衣领，脸上笑容和煦，“我什么意思啊，不就是看到小意你头上有片树叶，想要帮你摘下来吗，怎么了？” 看着顾忍寒手掌中的那片树叶，慕知意怒极反笑，闭紧嘴巴，后槽牙都要被她咬碎了，面上还是洋溢着笑容道:“顾大哥，真是谢谢你了。” 能够从话里感受到慕知意的怒火，顾忍寒突然有些怂了，把玩得好好的拖过来，放到慕知意旁边，拍拍她的后背，“小葡萄，知意姐姐好像生大哥的气了，你帮大哥哄哄她好吗？” 愤愤的瞪了顾忍寒一眼，慕知意伸手抱住顾萄，不理会顾忍寒，背对着他两人往里面挪去。 “小意。”顾忍寒话里带着宠溺和无可奈何。 坐在慕知意刚刚坐过的位置，顾忍寒对她推心置腹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小意，这件事牵扯的太广了，我只能告诉你桂花娘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我跟许诚都差点在她手上吃亏，要是今后你俩再有不合，一定要告诉我。” 听着顾忍寒这一番话，慕知意心里虽然还有气，但也可以理智的对待。 想到刚刚桂花的那句话，慕知意心中一动，“顾大哥，下午桂花说我大难临头，没等我问，就被王知青带走了。” 顾忍寒见识过桂花娘的手段，因此并不敢掉以轻心，立马站了起来，对慕知意保证:“我会拜托许诚查一下她们最近的通信，小意你别担心，有我在呢。” 慕知意点点头，心中隐隐不安。 她不知道那股不安感从何而来，好在顾忍寒这个时候回来了，不然她真的要去趴墙角了。 当天晚上，下工回来的顾爷爷看到顾忍寒，上来就拍了他一下，“臭小子”。 顾忍寒被顾奶奶抱在怀里，好一顿打量，确定他真的回来了，这才老泪纵横的松开了手。 扶着两位老人坐到炕上，顾忍寒跪下来，“是孙子让你们担心了。” 顾爷爷拍着顾忍寒的肩膀连说了三声好，这才跟顾奶奶一起扶他起来。 “好孩子，受苦了。”顾爷爷满是欣慰。 这边顾家人在团聚，那边慕知意借口太困回房休息，趁着没人注意小跑着来到了桂花家外。 绕着桂花家走了一圈，慕知意这才确定哪间是桂花的房间。 把耳朵贴在墙上，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桂花，你今天太冲动了，万一被慕知意发觉，小芬下乡被阻挠，我们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第135章 黑狗 桂花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噘着嘴背对着她娘，“你们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吗，我看慕知意那个蠢货，也不像是能猜到的样子啊。” 桂花娘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桂花的脑袋，“你个傻子，慕知意最会装模作样了，要不然程萍萍她们怎么会失手？” 提起程萍萍，倒是让桂花娘开始谨慎了，揪着桂花的耳朵警告道:“我不管你咋想的，反正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在慕知意面前显摆，不管她知不知道，你都给我去你姥姥家待着去。” 一听去姥姥家，桂花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攥住她娘的胳膊恳求道:“娘，我不会说的，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你千万不要把我送我姥姥家去。” 桂花娘此时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桂花。 想到中途失败的计划，桂花娘更是生气，用力踢了她一脚，“话说顾小萍出门没跟你说她去哪儿了吗，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咋会突然消失呢？” 桂花害怕的缩起脖子，低着头摇了摇脑袋。 见自家女儿胆小的模样，桂花娘心里又一肚子气，坐到炕上，用脚推了推她的肩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枉我张春红养了你这么多年，一点我的能力都没学到。” 桂花是见识过她娘的手段的，因此只是跪在地上不敢反驳。 听墙角的慕知意见里面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了，悄悄后退几步就准备离开。 谁料到，刚转身就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这下慕知意吓得心都提起来了。 敌不动我不动，慕知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去，顾忍寒笑眼盈盈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狠狠松了，没松成，顾忍寒捂住了她的嘴，眼睛往桂花家扫了扫，慕知意立马心领神会，跟着顾忍寒往旁边走去。 林子里，慕知意走了好久，顾忍寒始终没有停下来，踉跄的被顾忍寒带着往前跑，慕知意一时没留神，被一个坎绊倒了。 眼瞅着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股大力将她拽了回来。 趴在顾忍寒怀里，慕知意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 “我们停下来歇会儿吧。” 慕知意是真的累了，闻言连忙点头，生怕顾忍寒扭头又改变主意。 一个凸出地面的树根，慕知意坐在上面。 用帕子假装扇子在脸旁不断扇着，暂时缓解了她的劳累。 顾忍寒消失一瞬，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的一片叶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果子。 放到慕知意面前，顾忍寒帮她擦着脸上的汗水，“吃一个吧，挺解渴的。” 闻言，慕知意好奇的拿起一个，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生津止渴，吃得慕知意连连点头。 缓过劲儿以后，慕知意拿起一个果子当做小零食，一边咬着一边看着顾忍寒，“顾大哥，你咋会去桂花家啊？” 顾忍寒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为啥去我就为啥。” 慕知意瞪大了眼睛，“可是我没有看见你啊。” 看着慕知意陷入沉思，顾忍寒好心的帮她解惑，“我在后面那棵树上，虽然听不清楚，但房间里发生啥事我差不多能知道，不过小意你，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大胆。” 听着顾忍寒似带调侃的话，慕知意懵了，心里还在想:不过就是偷听个墙角，怎么还跟胆子大小扯上关系了。 见慕知意丝毫不知情的模样，顾忍寒带着她往林子里走了几步。 映入眼帘的是三只黑色的大狗，下一秒，它们就朝顾忍寒冲了过来，吓得慕知意急忙拽着顾忍寒往回跑。 “没事儿。” 顾忍寒如同一根定海神针，慕知意怎么拽也拽不动，眼瞅着黑狗就要扑上来的时候，慕知意害怕的躲在顾忍寒身后。 想象中的嘶吼声没有发生，慕知意好奇的伸出了脑袋，谁料正对上一张血盆大口，“啊”。 慕知意立马尖叫起来，好在顾忍寒在她身边，赶紧抱住了她。 看着怀里颤抖不停的慕知意，顾忍寒心中懊悔不已。 “小意，别害怕，我在呢。” 在顾忍寒的安慰下，慕知意终于抬起了脑袋，小脸上泪眼斑驳，看着好不可怜。 “小意，这几只狗都是我训练过的，很听话的，你不要害怕，我把它叫过来好不好？” 慕知意本身并不怕狗，只是刚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才会叫出声，听到顾忍寒的解释，慕知意迟疑的点点头。 “大黑过来。” 顾忍寒打了个响指，里面个头最小的一只黑狗跑了过来。 这次顾忍寒没敢让它扑上来，在距离两人还有一米的时候，顾忍寒就发出口令，“站住”。 大黑四只脚一起刹车，看得旁边的慕知意咧开了嘴。 揉揉慕知意的脑袋，顾忍寒牵着她的手走到大黑前面。 确定慕知意没有抗拒的意思，顾忍寒握着她的手摸了摸大黑的头。 坚硬的毛发让慕知意搓了搓手，惊奇的望向了顾忍寒。 嘴角向上扬起，顾忍寒把外套脱下来放到慕知意屁股底下，两人坐在这里，把剩下的几只狗也叫了过来。 慕知意还是很喜欢小动物的，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整个一爱不释手。 摸完狗以后，慕知意才想起顾忍寒之前的话，“顾大哥，这几只狗有什么秘密吗？” 说到这个，顾忍寒就生气，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小意，你知道你错了吗？” “啊？”慕知意被这句话搞懵了。 顾忍寒指着那几只狗，话语里带着颤音，“这几只狗是桂花娘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白天在家里养着，晚上就放出来让它们随便逛，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晚上桂花娘根本不怕被人听墙角，你知道吗？” 听到顾忍寒的话，慕知意心里一阵后怕，僵硬的扭着头望向旁边玩耍的几只狗，“那它们，为啥看到你不叫啊？” 顾忍寒也担心把慕知意吓到，强硬的把慕知意搂在自己怀里，不断的搓着她的胳膊，“它们是我从小训练大的，更何况被桂花娘买回来以后我也偷偷看过它们，它们自然对我身上的味道熟悉。” 第136章 去找许镇长 慕知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急忙望向顾忍寒，“所以桂花娘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对吧。” 看着慕知意欣喜的表情，顾忍寒不忍心再逗她，“对”。 慕知意的嘴巴张成了“o”型，“妈呀，顾大哥你太厉害了”。 听着慕知意的夸赞，顾忍寒并不骄傲，担心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他还是很严肃的对着慕知意道:“小意，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自己来，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这次黑狗的事情着实把慕知意吓得不轻，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竟然养三个大黑狗，而且看这黑狗的毛发，油亮油亮的，一看就吃得好。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但就这一次也足够慕知意长记性了。 看着慕知意后怕的眼神，顾忍寒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绕过三只狗，顾忍寒带着慕知意回家，路上，两人强忍着没有说出听到的事情，一直到家里，听到小狗叫的声音，两人才松了口气。 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的打开了慕知意对面房间的门。 看着里面的高中课本，慕知意想到这原本是给顾小萍准备的房间，想到顾小萍现在的处境，兴致也低了几分。 顾忍寒落后她几步，等他带着茶壶走进来的时候，慕知意正翻着顾小萍的课本看了起来。 轻轻把茶壶放下，顾忍寒坐到慕知意旁边，“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小意是刚高中毕业吧。” 慕知意全身心的遨游在课本的知识海里，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后话。 顾忍寒就这么抱着慕知意，两人一个看书，一个看人。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一本书就翻完了，慕知意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抱住了。 伸懒腰的手停在半空，慕知意搂住顾忍寒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胸膛里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 “顾大哥，你真好。” 顾忍寒本就是以为她是随口说的一句，因此只是笑笑没说话。 却不知道，在前世失去父母的她，亲人们都因为钱跟她反目成仇，朋友们也因为他她的身份转变主动或者被迫跟她疏远，只有顾忍寒，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会无条件的相信她，帮助她。 暂时的乌托邦之后，慕知意也不得不回到现实。 坐在炕上，慕知意把方小兰当初写好的纸条递给他，并向他说起了晚上听到的事。 “我听桂花娘的意思，她们这次找的人跟我有关，甚至可能b市来的人，你看能不能让许诚查一下这次下乡的知青有哪些是b市来的。” 顾忍寒把纸收到胸前，“我明天带着方小兰的自述跟许镇长他们聊一下。” 慕知意点点头，心里的疑团更大了。 看着慕知意皱起的眉头，顾忍寒伸手抚平，“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公社吧。” 慕知意震惊的抬头，“许主任会同意吗，当初你被关的时候，她可是一点消息都不想让我知道啊，这次要是知道我也去，不得气成河豚啊？” “河豚？是什么，河里的豚吗？” 慕知意嘴角抽搐，她差点忘了这是七十年代了。 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慕知意捏着腮帮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义正言辞的道:“我的意思是许主任一定会很生气，要不我就不去惹人嫌了。” 顾忍寒本来就因为这件事对慕知意愧疚呢，现在听她说起，更加加深了他带着慕知意一起的想法。 因此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你跟我去就行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发现的，你才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不用理她。” 听着顾忍寒对许主任毫不掩饰的反感，慕知意倒真的有些好奇，许主任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顾忍寒这种冷淡的人都对她产生厌烦。 第二天早起，顾忍寒早早的就帮他和慕知意开好了介绍信，两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慢慢悠悠的往公社驶去。 一场大雨过后，路边漫天的野花野草，花花绿绿的，在月光的照耀下，微风轻拂，更显得美好。 只不过现在的慕知意可不是刚下乡的她了，虽然还有些浪漫细胞，但更多的是，“这两天不用干别的了，拔草就是了，这么多杂草，得吸多少养分啊。” 听着身后慕知意的自言自语，顾忍寒忍不住弯起嘴角，蹬着自行车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来到了公社。 这一次，顾忍寒没有往许诚家里走，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朝着东边驶去。 慕知意看着眼前逐渐宽阔的街道，以及巡查队伍越来越密集，慕知意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军绿色的颜色在黑暗中，依旧熠熠生辉，给人一种安全感， 来到一处矮小的房子前，慕知意看到顾忍寒敲门后，巡查人员逐渐向这边聚集，直到大门打开，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走出来邀请他们进去，身后巡查的人员才慢慢散开。 一个戴着眼镜的儒雅男子从屋里走出，有些不赞同的对着顾忍寒道:“顾队长，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是重要的事，不要直接来我这，万一被周主任发现，我们之前做的一切不就打了水漂了。” 顾忍寒笑了笑，朗声道:“我自然是相信许镇长才敢这样做，难不成，许镇长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看着眼前自信嚣张的顾忍寒，许镇长这才把他跟纸上的“兵王”扯上联系。 满意的拍着顾忍寒的肩膀，许镇长不断地感慨:“顾队长不愧是顾队长，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涉及自己的领域都绝对的自信。” 顾忍寒也不谦虚，两脚一蹬，身体站直，朝许镇长敬了个礼。 被这气氛感染，许镇长同样敬了个礼。 旁边一直装作陪衬的许夫人见状，连忙出来打岔，“这大早起顾队长和这位同志还没有吃饭吧，正好留下来吃个早饭，老许你过来帮我一下。” 有了许夫人这个润和剂，许镇长被拽着离开了现场，慕知意走到顾忍寒旁边，两人相视而笑。 怼怼顾忍寒的肚子，慕知意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道:“顾大哥挺厉害的嘛。” 有着慕知意在，顾忍寒全身冰冷的气息瞬间柔和下来，原本冷峻的表情也慢慢软化，温柔的望着她。 第137章 鄙夷 屋外许镇长和他的夫人正在往桌上端菜，顾忍寒不见外的拉着慕知意的手两人过去帮忙。 外面，许夫人正在跟许镇长讨论顾忍寒的身份。 余光瞥到两人出门，连忙对着许镇长使了个眼色，匆忙盛起锅里的粥就让他端走了。 顾忍寒伸手去接，被许镇长避开了，还微笑着说:“顾队长，你快带着慕知青坐下，你婶子那边还有一个菜就好了，别沾手了。” 既然许镇长都这样说了，顾忍寒识趣的收回了手，跟在他的后面三人来到了餐桌旁。 把滚烫的粥盆放在桌上，许镇长连忙收起手捏了捏耳朵。 转身发觉顾忍寒两人还在他身后，被看到了窘状的许镇长并不生气，反而很是热情的招呼两人，“快坐下，休息会。” 一张方方正正的八仙桌，许镇长坐在了面朝门口的位置，见顾忍寒两人面面相觑，不肯坐下，捋了捋下巴的胡子，左手轻轻拍着桌子，“就是随便吃个早饭，没那么多讲究，你跟慕知青坐下吧。” 回头瞥了慕知意一眼，见她没有反对，顾忍寒这才率先坐了下来。 慕知意紧紧坐在顾忍寒旁边，小心翼翼的抬头张望着四周。 许镇长见状，心中更是得意。 不再关注慕知青，许镇长将视线移向顾忍寒，打量着孔武有力却又胸中有丘壑的男人，许镇长不得不重视起来。 把桌子中央的茶壶拿到自己身前，许镇长倒了一杯，亲自递给了顾忍寒。 这可把顾忍寒吓得不轻，激动的赶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恭敬的接过许镇长手中的茶水。 见顾忍寒慌张的样子，许镇长在心中满意的点点头，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在半空朝顾忍寒敬了一杯。 顾忍寒此刻更猜不透许镇长的想法了，将一切疑惑隐藏在暗处，顾忍寒仰起脖子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好小子，是个爽快人。”许镇长满意的拍了拍顾忍寒的肩膀，“快坐下吃菜。” 很久没喝过酒的顾忍寒，此时喝到纯度这么高的粮食酒，确实有些头晕。 看着顾忍寒眼神迷离，许镇长这才对着慕知意抱歉着说道:“慕知青，不是我不给你倒水，实在是这里面不是水，你别怪我啊。” 笑呵呵的样子，任谁也不会怪他。 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慕知意强撑着笑意接住迷糊的顾忍寒，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畏畏缩缩的躲在顾忍寒身后，不敢直视许镇长的眼睛，“我，我没事。” 慕知意的举动可以说是很上不得台面的，但许镇长特别高兴顾忍寒喜欢这样的人，因此更是开心的夸了慕知意几句。 一顿早餐，顾忍寒和慕知意吃的食不知味。 尤其是慕知意，她不明白为什么许镇长和许夫人偏偏盯着她一个人。 不是问她下乡的感受，就是问她跟知青点的关系如何，这几乎每个问题都踩在慕知意的雷点上。 她可以理解在高位待久了的人，会忘记最初的初衷，可她不要求两位高高在上的领导知晓她的往事，最起码他们一直在调查的程萍萍和桂花娘的事，她可谓是关键人物，为什么连这个都没想起来？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慕知意好好的兴致荡然无存，眼里波澜不惊，就那么望着顾忍寒，催促甚至带了点恳求的意思，拜托顾忍寒吃快点，两人好赶紧出去。 接收到了慕知意的信号以后，顾忍寒加快了扒饭的动作。 殊不知，旁边默默观察他的许夫人，此刻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见顾忍寒碗里最后一粒米下肚，许夫人热情的接过他的碗，准备再给他盛一碗。 顾忍寒见状，急忙捂住了碗，笑着对许夫人解释道:“婶子，我都吃了三大碗了，真的吃饱了。” 许夫人眼里明显不信，用围裙把手上的水擦掉，嘴叭叭的说个不停，边说还要扯顾忍寒的碗，“顾同志，你别跟我客气，你就把这当成你家，想吃多少吃多少。” 顾忍寒跟许夫人抢夺自己的碗，又不敢太用力，情急之下打了个嗝，顾忍寒指着自己的嘴巴急忙向许夫人道:“婶子，你看我真的吃饱了。” 许夫人半信半疑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顾忍寒一看，瞅准时机把碗夺了回去，放在桌子上带着慕知意往后退了一步。 见许夫人还不满意，伸着手似乎想要做什么，慕知意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两只手在背后做着准备，生怕她会不顾顾忍寒的意愿强给他添上一碗饭。 “好了。” 许镇长敲了敲桌沿，喝止了许夫人的动作。 被许夫人这么一弄，许镇长也没了吃饭的心思，匆匆喝下最后一口粥，冲着顾忍寒挥了挥手，“忍寒啊，你跟我进去吧，慕知青在外面等他一会儿。” 慕知意十分懂事的点了点头，目送着顾忍寒跟着许镇长进去。 许夫人被许镇长训了一通老实了不少，但也只是表面上，等到许镇长的身影消失以后，她便恢复了唠叨。 看慕知意收拾碗筷时手指纤细白嫩，许夫人嘴角的笑意都淡了几分，冲着慕知意酸溜溜的道:“我早就听说顾队长家里人都挺和善的，如今见了慕知青真是证实了我的想法。” 慕知意在心中想桂花娘的话，听到许夫人的话以后，她下意识的以为她在夸赞，胡乱的点点头，继续收拾着桌上的狼藉。 许夫人见自己的小心思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根本没起任何作用以后，气得她用力的扯着衣服，愤愤的望着慕知意。 屋内，顾忍寒望着眼前自私自利，还特别爱怀疑人的领导，还是把方小兰写下来的证据交给了他。 短短几张信纸，可谓是字字诛心字字泣血，许镇长再怎么提防顾忍寒，此刻也忍不住在他面前痛斥，“这群混蛋，guojia交给他们的职权是让他们这么用的吗？” 顾忍寒不置可否，趁着时机成熟又向许镇长说出了从桂花娘那里听来的事。 “你是说这次下乡的知青，有一个是张春红的同伙？” 第138章 反转再反转 顾忍寒点点头，正准备把这件事是慕知意发现的告诉许镇长，又想起慕知意面对他时的故意藏拙，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看到许镇长举着信纸逐渐变得癫狂的眼神，顾忍寒担心许镇长会把这事搪塞过去不重视，又道:“我听着张春红的意思，那个人是周主任从中周旋，转到咱们公社的。” 紧盯着许镇长的表情，看到他因为一句“周主任”立马变严肃的脸，顾忍寒知道自己猜对了。 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顾忍寒并没有一个劲的逼着许镇长非要给出一个答案，反而扔下一个深水炸弹以后，静静的在旁看着许镇长的神色。 不过许镇长好歹也坐了几十年的领导位，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慌乱无措，瞳孔地震了一瞬，许镇长马上镇定下来了。 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放到嘴边啜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面向顾忍寒，许镇长老神俱在的翘起了二郎腿，双手搭在膝盖上，很是悠闲的对顾忍寒道:“顾队长确实很厉害，不过知青这事平常都是周主任在把关，我也信任他，相关的具体事情，我会让人接触，顾队长回家等通知就好了。” 看着面前的许镇长，顾忍寒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不过他确实没想到，明明许镇长身上的壳都被撬开了一条缝儿，怎么又突然合上了。 前后反差这么大导致素质良好的顾忍寒，也不由得暗骂了几声。 不过以往出任务的时候，比这更离谱的事情都发生过，顾忍寒还是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主动起身向许镇长道别，“那许镇长，这事就拜托你了，队上还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亲自把顾忍寒送到门口，看着顾忍寒的身影消失，许镇长赶忙拽着许夫人回到了院子。 “老许，咋回事？” 许夫人此刻也不再是慕知青面前那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了，整个人高贵又温柔。 牵住许夫人的手，许镇长带着她坐到凳子上，原本严肃的面孔竟然渐渐露出了笑容。 “忍寒这孩子二叔看得真准，绝对是颗好苗子。” 许镇长很少这样夸人，听得许夫人都难免提起好奇心了。 拍着许镇长的胳膊，不断的催促道:“你说说，屋里发生什么了？” 许镇长不厌其烦的把屋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讲给许夫人一遍，听得许夫人也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温婉的笑容。 用手帕掩着唇，许夫人眼角浅浅的笑纹慢慢上扬，“不愧是二叔，就是厉害，怪不得咱爹说到这边一定要听二叔的意见。” 许镇长感慨着拍了拍许夫人的胳膊，望着天边正缓缓升起的太阳，感叹道:“以前咱们在省城，虽然官职不高，但也还算平静，自从到了这里，各种派系交叉混乱，咱们夫妻俩也好久没有一起出过门了。” “老许”，许夫人搂住许镇长的胳膊，亲昵的靠在她的臂弯里，“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我不后悔。” “蔡蓉。”许镇长反手抱住她，两人如胶似漆的紧紧拥抱在一起。 顾家村 慕知意告别顾忍寒以后，快速的朝上工的位置跑去。 在经过王巧凤的时候，慕知意故作疑惑的盯了她很长时间。 直到李彩霞都看出不对了，过来询问的时候，慕知意才将将收回视线。 拽住李彩霞，慕知意两人往旁边走了走。 “慕知意，你最近可要小心点，我昨天听到她跟桂花娘说你着，表情特别嚣张，我本来还想着听听她们要搞什么幺蛾子，结果不小心被她们发现了。” 看着低头挠头的李彩霞，慕知意轻轻抱住了她，“谢谢你啊李知青，多亏你一直帮我，不然不知道王巧凤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被夸奖的李彩霞此刻更不好意思了，用脚在地上乱画。 带着李彩霞回到地里，慕知意扬起锄头干起了活，眼睛却紧盯着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王巧凤。 因着昨天听到了桂花娘对桂花的嘱托，慕知意也没想今天还能再见到桂花。 就在村长吹响下工的哨声时，慕知意余光瞥到旁边的树林里冲下来一道人影，直冲冲的奔向王巧凤。 几乎是同一时间，听到动静的王巧凤回过头，正好发现了慕知意的偷窥。 被发现了又如何，慕知意根本不在乎，反正已经被发现了，那她就大大方方的看了过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暗潮汹涌的桂花，没心没肺的跑到王巧凤面前，毫不遮掩的道:“王知青，我娘让你中午去我家吃。” 深吸了一口气，王巧凤探究的眼神望了过来。 慕知意朝她粲然一笑，就是光明正大的看着她们相处。 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你能奈我何？ 亲眼望着王巧凤离开，张二凤走到了慕知意身旁，“我昨天听到桂花娘说的了。” “哦？”慕知意被张二凤的话提起了兴致，“她们说什么了？” 张二凤眼睛盯着她，不说话。 慕知意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歪着嘴笑了一下，“说吧，什么条件？” 张二凤抿了抿唇，左右望了望，再次看向慕知意时，语气十分坚定:“我要上大学。” 慕知意嘴巴微张冷笑了下，“张知青，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张二凤知道慕知意这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但她没有辩解，反正通知下来以后她就会明白了。 “慕知青，我知道你跟顾队长在一起了……” “张……” 张二凤不给慕知意解释的机会，话语声不断:“你放心，我没那么闲，你们在不在一起都跟我没关系，但是，顾队长会接村长的班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张二凤是什么人品你们也都知道，我也不逼你们，我只要顾队长的一个承诺。” 见张二凤那么肯定，慕知意也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但始终这里还牵扯着另外一个人，她不能擅自做主。 “张知青，我什么人你也清楚，你这件事牵扯的太大了，等我问过顾大哥以后再回答你可以吗？” 张二凤摊了摊手，“可以啊，我又不着急，反正不管是顾队长还是桂花娘那边都可以满足我这个愿望。” 第139章 成子发现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慕知意没想到老实的张二凤竟然有一天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只不过，这件事她做不了主，也不能做主。 点个头跟张二凤告别以后，慕知意没有多言，急匆匆的跑回了顾爷爷家。 院子里，顾奶奶正在洗菜，见慕知意回来，急忙起身，随手把手在后背蹭蹭，拽着慕知意走到后屋。 “小意，你可回来了，忍寒他二婶给我拿来了一团线，正好你回来帮我理一下。” 屋内，慕知意表面上帮顾奶奶干活，实际眼睛不断的往门口瞥，心里想:顾忍寒咋还不回来啊？ 顾奶奶眼神虽然不好，但也能感受到慕知意的焦虑，知道她心不在此，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小意，剩下这点线我自己理就行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从幻想中惊醒，慕知意望了眼手上的线，乖巧的摇摇头:“没事的奶奶，我帮你弄完。” 祖孙俩坐在炕上一翻一绕，时间流逝得飞快。 顾忍寒走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慕知意理的第十个线团了，在看到顾忍寒的那一刻，慕知意开心的坐直了身体。 顾奶奶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不想打扰人家小年轻的相处，背着手下了炕，边往外走边道:“这个老头子，咋还不回来啊，不行，我得望望去。” 顾忍寒无奈的朝慕知意笑了笑，赶紧拉住了想出去的顾奶奶，耐心的道:“奶，村长叔跟我爷说事儿呢，我不是让兰成回来告诉你们了吗……” 说起顾兰成，顾忍寒绕着屋子扫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顾兰成的踪影，当下便有些生气，“兰成没回来？” 听出顾忍寒话语中的怒火，顾奶奶爱孙心切，急忙替顾兰成辩解，“回来了，回来了，这不是你们一直没回来，我就让他出去玩儿去了。” “是吗，小意你说呢？”顾忍寒的视线移到慕知意身上，期待她的答案。 慕知意本来只是想安静的做个看客，没成想这把火居然烧到自己身上来了，这倒是久违的激起了她的兴致。 “嗯……”故作为难的低下头，慕知意看了眼顾忍寒，又看了看顾奶奶，看起来十分为难。 挠了挠下巴，顾奶奶眼中的恳求之意越来越浓，顾忍寒的眼神也因为慕知意的犹豫变得越来越锐利。 终于，在顾忍寒即将爆发之前，慕知意说话了。 “我回来的时候确实在东边拐角那儿看见兰成了，我问他不是吃饭了吗要去哪儿，他说是奶奶让他去玩的。” 顾奶奶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顾忍寒严峻的表情也逐渐放松。 小小的闹了一把，慕知意没忘记张二凤的条件，趁着顾奶奶没注意，一个眼神把顾忍寒叫到了外面。 慕知意没有说话，心里一直在想怎么跟顾忍寒说这件事，但落入顾忍寒眼里，就是慕知意因为刚才的事生气了。 少有的主动牵住慕知意的手，顾忍寒带她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等慕知意开口询问，顾忍寒的身体就压了上来。 “小意，这件事都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你一定很生气吧。” 手被控制着不断的往顾忍寒身上打，慕知意心中的疑惑慢慢变大，随后她立马反应过来，瘪着个嘴眼角下垂。 顾忍寒看见更是心疼了，此刻就算慕知意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摘下来。 慕知意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装做生气的模样胡乱的抓着顾忍寒的头发，跟顾忍寒一样倔脾气的短发扎在手心里还有些痒。 整颗头都被慕知意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这可把她开心得不行。 要知道头可是顾忍寒的禁区，平日里慕知意就算想摸一下都不让，这次可真是摸了个手瘾。 乖乖坐在椅子上的顾忍寒，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慕知意的笑声，不可置信的抬了下头，慕知意可不正在咧着个嘴开心的合不上了。 “好啊你，” 顾忍寒反手把慕知意抱在怀里，直接一个反客为主，手指向她耳后摸去。 这是慕知意最敏感的位置了，几乎是顾忍寒按上去的一刹那，一声娇喘从她嘴里溢了出来。 “妈呀，这娇媚的声音居然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慕知意震惊的捂住了嘴巴。 顾忍寒见慕知意嫣红的双腮，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理智告诉他，可以收手了，但手却控制不住的继续在她耳后转着圈。 看着慕知意越来越红的脸蛋，以及温度逐渐升高的房间，顾忍寒吓得赶紧松开了手。 慕知意睁开眼睛，眼眶有些红，眼睛也有些迷离，痴痴的望着顾忍寒，眼中的情意几乎要蔓出眼底。 就这一眼，顾忍寒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匆忙走出了房间。 “噗嗤～”慕知意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手情不自禁的摸向刚刚顾忍寒按压过的地方。 空荡荡的房间，慕知意努力把自己缩起来，缩在那一个小小的板凳上。 顾忍寒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往板凳上看过去，发现上面睡着的慕知意过后，急忙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抱起她。 将人放到炕上，顾忍寒轻轻抹平她眉间的紧皱，手向下滑去，手指在她细腻的脸蛋上流连忘返，不舍得离开。 眼瞅着又到上工的点了，顾爷爷还没有回来，顾奶奶就想让大家先吃，不等他了。 第一时间走到了慕知意的房间，里面是空的，没有人。 顾兰成去叫顾忍寒。 毫不避讳的“啪”的一下打开房门，眼前的画面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只见慕知意安详的躺在炕上，而自己的大哥竟然不要脸的把手往慕知意脸上摸。 “大哥你……” “顾兰成”，顾忍寒先是谨慎的低头望了一眼，确定慕知意没被吵醒，这才小声呵斥了他一下，然后轻手轻脚的拽着顾兰成走了出去。 院子里，顾奶奶正领着顾萄走过来，看到顾忍寒，正要问他知不知道慕知意去哪的时候，就看到兄弟俩一个满脸怒火，一个装作严肃嘴角却止不住的微笑，往旁边走去。 顾奶奶担心会出什么事，让顾萄自己在这儿玩会儿，小脚快速的往两人说话的地方走去。 第140章 向我证明 刚一到那，就听到顾兰成带着压抑的声音传来。 “大哥，知意姐那么好，你咋能这样啊？” 顾奶奶心里一惊，忍寒做什么了？ 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成子，你别瞎想，我跟你知意姐的关系比你想的还要更好些。” 顾奶奶偷偷露出一个头，看着前面的争执。 顾兰成不相信的推了顾忍寒一把，眼睛通红，声音里还带着几丝哽咽，“那你为什么要趁着知意姐睡着的时候这样，大哥，你这是耍流氓知道吗？” 被亲弟弟教训了一通的顾忍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大掌抚向顾兰成的脑袋，安慰的拍了拍，“大哥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你以后就改口吧，不能再叫知意姐了。” “凭什么？” 年轻气盛的顾兰成处在愤怒中，没有理解顾忍寒的意思，但旁边偷听的顾奶奶可是听懂了，因此也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笑着离开了。 顾忍寒也满脸笑容的看着顾兰成，薄唇轻启:“以后要改口叫嫂子了。” “什么嫂……嫂子？” 顾兰成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但是嫂子这个称呼，他有些迟疑了。 “大哥，你是说你跟知意姐在谈对象吗？” 顾兰成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敢让你叫她嫂子。”顾忍寒此刻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等到兄弟二人交谈完以后，心照不宣的隐下了这个真相，回到桌子旁，谁也没有开口提这件事。 顾奶奶扫着兄弟俩的眉眼官司，心里有些好笑，却也没有戳穿。 把特意给慕知意留的饭菜拿到屋里，顾忍寒坐到炕上，轻轻推了推慕知意，“小意，起来吃饭啦。” 这种温柔的叫起床方式，确实一下就叫醒了慕知意。 但当她透过缝隙看到是顾忍寒以后，下意识的觉得这是在做梦，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的睡过去了。 顾忍寒当然也想让慕知意多休息会儿，但他担心慕知意中午不吃饭，下午干活会饿，只好狠下心肠抱起慕知意。 让慕知意靠在他的胸膛，顾忍寒一口一口的把饭亲自喂到她的嘴边。 一开始，慕知意还下意识的咀嚼了几下，但渐渐的，理智回升，慕知意“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只是，下一勺饭紧接着就喂到了她嘴边。 正当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吃的时候，顾忍寒疑惑的视线就望过来了。 慕知意心中一颤，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刚要张口问，一勺饭就这么水灵灵的送到了她嘴里。 急忙把饭咽下去，慕知意担心顾忍寒会再喂她，赶紧坐直了身体，感受到胸前被拉过来的胳膊，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躺在顾忍寒怀里吃饭。 躲开顾忍寒的禁锢，慕知意面色红润，表情严肃的望着他。 接收到慕知意的眼神，顾忍寒没有着急，用勺子拨了拨眼里的饭菜，也就一勺了，全部盛出来举着碗送到慕知意眼前。 “乖，就剩最后一口了，咱们吃完就可以了。” 看着顾忍寒诚恳的目光，慕知意乖乖的张开了嘴巴，一口吃完了。 顾忍寒满意的把碗放到旁边，等着慕知意清醒过来。 嚼着饭菜的慕知意越想越不对劲，我都已经醒了，为什么还要他喂啊，我自己没有手吗？ 询问的目光刚对上顾忍寒，慕知意看到他疲惫的神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是自己占了他的房间，让他没休息好。 那就这样吧，一件事抵一件事，扯平了。 慕知意在心里默默把自己安慰好了，下炕就准备穿鞋离开。 顾忍寒还坐在炕上等着慕知意问话呢，偏着头看慕知意离开，嗯？ 疑惑的他的头几乎要跟身体构成直角了。 匆忙跑回房间的慕知意，不断的在房间里转圈，还不断的用手扇着风，试图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 然后，她就想到了最开始想跟顾忍寒说的事情。 “我的妈呀，怎么把这件事忘了？”慕知意重重的拍了下脑袋，拔腿就往顾忍寒房间跑去。 “吁”，哨声响起，慕知意更不敢耽搁，一边跟着顾忍寒往外走，一边跟他说张二凤开出的条件。 “上大学？” 顾忍寒停住了脚步，慕知意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也跟着停了下来。 左右望了望，周围全是人，顾忍寒也不好在这里讲，只得提醒慕知意道:“这件事等晚上我跟你一起再跟她聊聊。” 慕知意还以为顾忍寒会一口回绝，毕竟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插手的，她之所以告诉他也只是因为顾忍寒要对这件事有知情权，没成想顾忍寒竟然松口了。 好奇的打量着顾忍寒，慕知意真的很想知道顾忍寒究竟是因为什么松的口。 避开慕知意的视线，顾忍寒表情严肃，心中有了打算。 跟慕知意分开，顾忍寒去了村长那里。 大队里，一群德高望重的长辈们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顾忍寒进去的时候，大家伙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顾忍寒也不胆怯，一个个问了好之后，走到村长身边。 低头附到村长耳边，建议道:“叔，程萍萍的档案我记得是不是还在农场没有调回来？” 村长疑惑的看向顾忍寒，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有什么用，但还是没有隐瞒，“没错，农场那边一直压着程知青的档案不给，我还在想等年底统工分的时候怎么算呢，没成想程知青……唉。” 顾忍寒心中有了答案，向各位长辈道别，离开了大队。 去往地里的路上，顾忍寒一直在想，张二凤为什么这么凑巧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知道了桂花娘的打算呢？ 这边，慕知意刚走到地里，张二凤就主动走了上来。 “怎么样，顾队长同意了吗？” 见张二凤如此急不可耐的模样，慕知意神色沉重，想到顾忍寒的交待，故意诈她。 “顾大哥说了，谁知道你是在胡诌，还是真的，你最起码要给我们一个线索，来证明你自己是真的吧。” 张二凤心里很是焦急，她在上工的时候听到队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又都聚在大队，就知道这件事已经传到这边来了，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第141章 谈判 眼睛不安的在眼眶里乱转，张二凤思考着说了句:“有一位b市来的知青，这个人知道慕知青很多的事。” 这句话说完张二凤就闭上嘴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慕知意的表情， “果然”，慕知意心里暗叹了句。 慕知意认为张二凤肯定知晓更多的事，但看着张二凤势在必得的模样，就知道绝对不会轻易得到了。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慕知意面上还算镇定，面色平常的对张二凤说了句:“这个消息我会告诉顾大哥的，但最后他是否同意我保证不了。” “放心”，张二凤有些急不可耐，下一秒她就察觉出自己的不妥了，太着急了，很容易被人看穿。 于是急忙收口，故作沉稳的点了点头，“那行，我等着顾队长和慕知青的答复。” 说实话，慕知意是真的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汇聚在“她知道慕知青很多事”这句话上了。 慕知意转过头抛着地，心里却在不断思索: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原主不是不爱跟别人玩儿吗？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慕知意头晕目眩，最关键的是她还不知道从哪里查起，这就更让她烦躁了。 晚上下工时，慕知意被这个人搞得心烦意乱的，时不时的就会想这个人到底是谁，也就导致她已经忘了和张二凤的约定了。 正当她收回锄头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张二凤走过来拦住了她。 看着她似乎是要回去的模样，她也不乐意了，语气有些尖锐，“慕知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围着慕知意绕了一圈，啧啧道:“慕知青是觉得下午我说到了关键的事情，就认为自己可以查出来了，就想把我一脚踢走吗？” 慕知意拍了一下头，她是真的把这件事忘记了。 但张二凤说话的口吻也很让她不满，因此说话时也没留情面，“张知青这么紧张究竟是怕我毁约还是自己心里有鬼，你心里清楚。” 反将一军，立马怼的张二凤哑口无言。 没办法，张二凤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必须成功。 脸色变化只在一瞬间，张二凤笑意盈盈的道:“慕知青这不是冤枉我了吗，我就是有些着急罢了。” 慕知意仔细打量着张二凤的表情，还算镇定，没有太多想法随意点了点头，“那就行，我还担心张知青是在诓我们呢。” 虽然本就是随口诈她的话，慕知意依旧可以装出一副我说的就是实话的样子，那么的自信，轻易骗过了张二凤。 把锄头交给李彩霞，让她帮忙返还，慕知意带着张二凤在原地等着顾忍寒的到来。 没让慕知意等太久，顾忍寒就乘着月色走了过来。 拍拍身上的土，顾忍寒走到慕知意身前站定，两人视线短暂的交汇，就把刚刚获得的消息传达给了对方。 跟慕知意站在一边，顾忍寒两人面对着张二凤。 到了最终的时刻，张二凤依然不肯放松警惕，左右看了看，一片空地，除了庄稼还是庄稼，没有第四个人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不等顾忍寒开口问话，张二凤主动问道:“慕知青，你是不是有一个从小玩得特别好的人，你很信任她。” 如果是问慕知意本人，她肯定会说没有，但是有关原主，她有些不确定了。 张二凤见她没说话，还低着头思考，便认为她已经猜出来了，因此也没有多嘴，自顾自的道:“这次下乡的知青就是她，好像也是她主动跟桂花娘联系上的。” 随后张二凤瞅向顾忍寒，“顾队长，我说的这些你们都可以去验证，现在咱们可不可以谈谈条件了？” 顾忍寒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告诉她:“程萍萍的档案一直在农场没有回来，宋月和方小兰被记了大过不会跟你争，你是怕小意跟你争吗，还有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最后一句话顾忍寒问得很犀利，张二凤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强势的人，如果不是上大学的想法超过了一切，她可能都不会拿这件事跟慕知意谈条件。 慌乱无措的捏着衣角，张二凤根本不敢抬头看顾忍寒的脸。 犹豫了一瞬，张二凤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眼睛虽然还在乱瞟，但也会对上顾忍寒的视线，“我，我是来跟顾，顾队长谈条件的，顾队长如果不同意，咱们就此别过，我也不会到处宣传，何必为难我呢？” 这句话说完，慕知意不可思议的望了过来，她没有想到张二凤竟然有一天这么大胆，居然都敢跟顾忍寒呛起来了。 饶有兴致的观察顾忍寒的脸色，结果还是一脸冷淡，慕知意只觉没意思，继续在脑海里回想原主的好朋友了。 在顾忍寒跟张二凤交谈的时候，慕知意突然想起她看到过原主的日记，那里面好像一直有一个人出现。 但是那个人是谁呢？慕知意冥思苦想，奈何时间过得太长了，她真的不记得了。 摇摇脑袋里纠缠在一起的线索，慕知意努力让自己忘却这些，将注意力转到张二凤身上来。 结果听了半天，来来去去的还是围绕着“慕知青会不会成为张二凤的阻碍”这个话题周旋。 慕知意都听累了，两个人还是没有一个人肯让步。 没办法，慕知意只能亲自出面，“行了，你们别吵了，我上不了大学，张知青你现在的对手除了李彩霞就剩下那些男知青了。” 慕知意这番话着实让另外两个人震惊，顾忍寒先一步握住了慕知意的手，把她拉到旁边，“小意，你怎么这么说，难不成你不想回城吗，还是说你愿意为了我留在这里？” 没给慕知意解释的时间，顾忍寒快速的道:“那也不行啊，小意，你不能因为眼前的情情爱爱扰乱了你的思绪，你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上大学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慕知意叹了口气，微笑着翻了个白眼，担心顾忍寒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解释道:“顾大哥，我家的情况你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但你不知道的是，我舅舅出过国。” 第142章 熟悉她的朋友 此话一出，顾忍寒立马不说话了。 眼神锐利的望了一眼张二凤，担心她听到，急忙拉着慕知意又往旁边走了走。 “小意，这件事你还对谁说过？”表情很是严肃。 慕知意又不是刚穿过来的愣头青了，自然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 很是淡然的拍了拍顾忍寒的胳膊，“放心吧顾大哥，在咱们公社除了你就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顾忍寒这才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即将下乡的那位所谓的慕知意最好的朋友，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顾忍寒便问了出来。 “这个嘛。”慕知意挠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看顾忍寒的眼睛，低着头翁声道:“可能知道吧。” 顾忍寒眯起了眼睛，双手握住慕知意的胳膊，“什么叫可能知道，这种事你都随便跟人说的吗？” “肯定不是我说的啊，明明是原主那个傻瓜，谁对她好一点她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人家看。” “什么？”顾忍寒只听到了“肯定不是我说的”这句话，后面的慕知意声音太小了，他没有听清。 慕知意不想再提这件事，噘着嘴巴绕过顾忍寒跑到了张二凤前面。 在即将到她面前的时候，慕知意急忙刹住了车，眼神真挚的望着她，“张知青，刚刚我说的话你应该听到了吧，我不会是你的阻碍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即便这样，张二凤还是有些担忧，迟疑的望着慕知意的脸，抿了下唇，“可是，谁能保证……” 慕知意了然一笑，拽住顾忍寒的胳膊带到张二凤面前，“顾队长也在这里，我们俩一起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跟你抢上大学的名额。” 两道目光齐齐汇聚在顾忍寒身上，搞得他不得不点头附和慕知意的话。 “没错，张知青你一直是知青里干活最多也最老实的，这次举荐虽然只有一个名额，但你是呼声最大的。” 顾忍寒这番话一出，慕知意和张二凤两人同时望向他。 慕知意:“顾大哥，你是说又可以高考了？” 张二凤:“谢谢顾队长。” 拉住慕知意的手，顾忍寒对着张二凤道:“张知青，我能保证的只有这么多，要是你非得让我给你一个准信，那抱歉，我做不到。” 张二凤脑海里不断挣扎，一边说顾忍寒敢这么轻易松口一定还有前进的机会，一边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收手了。 两方争吵不断在张二凤脑海里盘旋，搞得她痛苦不已。 揉着头张二凤面部狰狞，为了缓解疼痛，不知疲倦的用手捶打脑袋。 过了好久，慕知意才听到张二凤虚弱的声音，“你们问吧。” 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从震惊的情景抽离，慕知意走到张二凤身旁，扶住她的胳膊，给她支撑。 惨白的脸努力勾起一抹微笑，张二凤望着慕知意，有些释然，“慕知青，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辜负了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了。” 得知上大学这件事是真实的以后，慕知意反倒对张二凤的一切埋怨全都消散了。 毕竟如果换成她，她并不会比张二凤高尚多少。 这可是上大学，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城的机会，在慕知意的认知里，上大学还是一个可以快速飞升阶级的机会，这谁能不心动。 拍拍张二凤的后背，慕知意淡然一笑，语气里也是说不出的释怀，“张知青，你没偷没抢，这次机会是凭你以前百次千次的努力获得的，你不用对任何人感到抱歉。” 张二凤被慕知意这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抬起头看向慕知意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钦佩。 慕知意不需要张二凤的崇拜，她一开始接近她是因为她跟宋月关系很好，后来跟她亲近也是张二凤自己主动的，她担不起。 见慕知意如此抗拒，张二凤没有多说，视线挪到顾忍寒身上，比刚刚多了点生气，“顾队长，有话你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顾忍寒跟慕知意对视一眼，问出了他们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张二凤仔细回想了下那天王巧凤和桂花娘谈话的细节，失落的摇了摇头，“她们一直在用那个人代替，没有说她的名字。” 虽然有些失望，但慕知意并不气馁，走到顾忍寒旁边，眼睛紧盯着张二凤，“那你有听她们说那个人捏着我的什么把柄吗？” 张二凤又要摇头，随即想到了一件事，眼中冒出精光，激动的握住慕知意的手，开心的道:“她们说那个人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一直住在一起，知道你家里所有的事。” 慕知意掩下笑意，张二凤的指向越来越明显，她可以锁定了。 居然是那个人吗？ 等到张二凤走后，顾忍寒走到慕知意身边，看着慕知意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担心:“小意，你知道张知青说的是谁了吗？” 慕知意挑挑眉，嘴角向上勾起，挎住顾忍寒的胳膊，两人在月光的沐浴下，走在回家的路上。 第二天早起，慕知意睁眼，冷静的拿起枕头底下的介绍信，没有跟任何人提及，默默走了出去。 天空中繁星点点，慕知意悠然的走在小路上，脸色凝重。 脚下生风，慕知意走到公社的时候天还是亮了。 因为是瞒着顾忍寒的，慕知意没有找许诚，走到邮局，加急了一封电报。 来公社最主要的一件事已经做完了，慕知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东边。 等她察觉到周围严肃的气氛时，才恍然发觉自己走到了一处小洋楼前。 醒来已经快三个月了，慕知意看着眼前带着熟悉的建筑，突然涌上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思绪。 绕着小洋楼走了一圈，慕知意感受到周围逐渐变得不友善的视线以后，明白自己一定要敲响其中的某一扇门，不管是被请进去还是赶出来，都必须要有一个来这边的理由。 冷汗渐渐浮上额头，慕知意不停的用帕子擦掉脸上的汗水，正当她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一道规律的脚步声正朝她走来。 第143章 棋局 慕知意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的跳动，正当她攥起拳头，准备接受命运的审判时，旁边一个门开了。 听到动静的慕知意，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正好撞进许夫人的眼睛里。 不给她迟疑的时间，许夫人快步走出来，拉住慕知意的手腕，边走边埋怨道:“你这孩子，找不到我不会跟别人打听吗，自己一个人在这乱逛，得亏我听到动静出来看看，不然给你抓起来看你哭不哭。” 被点了额头的慕知意，就像被家长抓到错处一样，羞愧的不敢抬头，跟着许夫人走进了院子。 将巡逻人员的视线隔绝在外，慕知意自觉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朝着许夫人深深鞠了一躬，“今天真是多亏许夫人了，谢谢你。” 许夫人豪爽的挥了挥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 “哈”，许夫人满意的擦了擦嘴，坐到凳子上，狐疑的望向慕知意，“慕知青今天怎么来这儿了，是顾队长有什么事要你告诉我们吗？” 自然不是了。 慕知意惭愧的低下头，向许夫人解释道:“许夫人，我今天不小心逛到这边来了，跟顾大哥没有任何关系。” “哦，是吗？”许夫人更好奇了，饶有兴致的把手指放到眼前，欣赏指甲的形状， 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眼眸抬起，望向慕知意，“这么巧？” 慕知意也觉得自己的解释很苍白，奈何事实就是如此，她也很无奈啊。 没办法，慕知意只能真挚的看着许夫人，希望她能信自己这一次。 见慕知意还是不说，许夫人也不想跟她拉扯下去了，不耐烦的站了起来，随后瞥了慕知意一眼，转身回房间去了。 一只脚跨进门槛，许夫人不忘提醒慕知意，“慕知青，一会儿出门的时候记得把墙角的那盆花带上。” 慕知意愣愣的看了许夫人很久，才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袋，随后恭敬的道:“谢谢许夫人，我记着了。” 许夫人眼珠一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着屁股回房间去了。 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慕知意扫着院子里的花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许夫人竟然喜欢花。 视线扫过石桌，一盘已经结束的棋局就那么放在上面，没有收起。 慕知意虽然不懂棋，但也能看出来白子如同一只困兽被黑子死死的围住，毫无喘息的机会。 但同时，角落的位置白子正在慢慢蚕食黑子，只不过，黑子的优势太大，根本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这倒是勾起了慕知意的兴致了，坐在白子的位置，仔细打量着这副棋局。 试着带入白子执棋人的身份，开始解棋。 试探着在角落里进行攻击，但总是会被黑子吃掉，慕知意晃了晃脑袋，实在是搞不明白了，只好带着疑惑坐在旁边认真钻研。 渐渐的，慕知意的意识就被带到这盘棋究竟是谁下的上了。 屋里，一直在观察这边的许夫人，见状赶忙怼了怼旁边正在看书的许镇长。 “老许，那个慕知青在看咱俩下的棋呢，你说她能透过棋局看出咱俩的性格吗？” 许镇长头也没抬，往后翻了一页，“她能看懂棋再说吧。” 这话许夫人可不愿意听了，一把把书抢过来，折起一角，放到旁边，腿搭在炕沿，用脚碰了碰许镇长，“诶，你这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瞧不起女性啊。” “我哪有？” 夫妻俩早年就因为许镇长的大男子主义经常吵架，后来还是因为许镇长自己慢慢改了，许夫人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没成想仅仅一盘棋局，就让许镇长暴露出了他还是那么自大。 见许镇长还不承认，许夫人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指着院子里的棋盘道:“怎么，这棋就你们男人能下，我们女人就一定不会吗？” “蔡蓉，我没有这么想，围棋真不是谁都会下的，有些人甚至连规则都不懂，我不是针对你们女性，好多没有接触过这个的男性都不懂。” 有了许镇长这一番解释，许夫人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点。 只不过夫妻间的小情趣，给在外面待着的慕知意吓得不轻。 匆忙从石桌处离开，慕知意胆战心惊的看着石桌上的棋局，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决定以后再也不乱摸了。 听着里面争吵的声音变小了，慕知意连忙走过去敲了敲窗:“许夫人，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带着花盆走了。” “我知道了。” 慕知意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两人的私房话，羞得她小脸通红，拎着花盆打开门就跑出去了。 双脚被许镇长抱在怀里的许夫人听到关门的声音，还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句:“这个慕知青，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关门的动静这么大呀。” 许镇长宠溺的捏着许夫人的脚，毫不在意的道:“不用管她，夫人看我捏的力度可不可以，需要再用点力吗？” “嗯~”许镇长突然一用力，许夫人立马舒服的叫出了声，“嗯可～以～” 再说慕知意，她从许镇长家刚出去，就又被巡逻人员盯上了，只不过这次她是带着花走出来的，他们也没有借口盘问，只能放慕知意离开。 离开东边的位置，慕知意连忙往邮局跑去。 “同志，请问有没有慕知意的电报啊？” 慕知意焦急的站在邮局的柜台前等待回应。 却没想到，另一边的工作人员听到她的话以后，问了一句，“你就是慕知意，顾家村大队的？” 慕知意不明所以，茫然的点点头。 “正好你有几个包裹，给带回去吧。” 说着，就起身从后面拿出了好几个大包裹，还有一封信。 慕知意低头望着脚下的大包裹，烦躁的挠了挠头，这么多东西她要怎么带回去啊。 就在这时，旁边还有人在喊她，“慕知意是吧，b市钢铁厂有你的电报。” “我在我在。”慕知意急忙举着手，跑到工作人员旁边，看着上面简洁的“小芬”两个字，慕知意陷入了沉默。 一屁股坐在包裹上，慕知意坐在邮局门前，抬头望了眼行走的路人，又低下头思考:果然是小芬，她不是原主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会跟张春红扯上关系，她们是怎么混在一起的？ 第144章 日记本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几乎每个经过邮局的人，都会好奇的看一眼坐在邮局门口的慕知意。 坦然的接受众人的目光，慕知意自认为脸皮厚，根本不在意。 时不时的还会随机找几位幸运观众，跟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就吓得对方掩着面跑走了。 这倒是给慕知意乏味的时间增添了几分乐趣。 太阳渐渐升起，慕知意坐在包裹上，用手遮住太阳，一时有些苦恼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避阳。 费尽全力把包裹拖到阴凉处，慕知意满头大汗的瘫坐在上面，靠扇动的手来缓解炎热。 “怎么，你特意不告而别就是为了来这里傻坐着？” 熟悉的声音一响起，慕知意就明白过来自己被发现了。 讨好的抬起头，正准备跟顾忍寒撒个娇来逃避，结果一抬头，正好对上顾忍寒冒着火的眼睛，再加上他浑身冰冷的气息，着实让慕知意搓了搓手臂。 随即，慕知意突然惊喜的望向顾忍寒，眼睛亮亮的，站在包裹上，跟顾忍寒平视，然后“哇”的一声扑到顾忍寒怀里。 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 顾忍寒吓得左右望了望，虽然暂时没人关注到他们这边，他还是担心，急忙拎起地上的包裹，半抱着慕知意来到了一个死胡同。 慕知意一进到这里，就觉得浑身舒畅，冰冰凉凉的温度让她好不惬意。 既然有了抵挡炎热的利器，慕知意毫不留情的松开了顾忍寒的胳膊，坐在包裹上享受着夏日凉风。 顾忍寒见慕知意如此痛快的卸磨杀驴的做派，不由得捂住额头大笑出声。 坐到慕知意身旁，顾忍寒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轻轻搂住慕知意的肩膀，顾忍寒商量语气问着慕知意:“小意，你来公社咋不跟我说呀，自己走过来肯定很累吧。” 享受着顾忍寒的按摩，慕知意仍旧对这件事缄默其口，没有透露出一点消息。 顾忍寒也不气馁，把自行车推过来，带上慕知意往村里走。 半路上，慕知意被太阳晒得不得不趴在顾忍寒的后背上，清楚的听到顾忍寒沉重的喘息声。 握住衣服的手不断收紧，眼看慕知意就要说出口了，顾忍寒突然来了句:“小意，不管你做什么，顾大哥都支持你。” 就是这句话，慕知意紧握的拳头松了又松，最终彻底松开顾忍寒的衣服，转而握住车座来固定身形。 顾忍寒自然也感受到了，虽然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尊重慕知意的选择。 将一切的情绪堆积在心里，顾忍寒的车速一下快了许多，从远处看，只能看到车轮的残影。 回到顾家村，顾忍寒帮慕知意把包裹搬到她的房间，自觉的走了出去给她拆包裹的时间。 坐在炕上，慕知意把慕父给她的信从怀里掏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这才满怀期待的打开包裹。 一包满满当当的吃的，一包是她冬天的衣服。 把衣服上面的药拿开，慕知意看到这里竟然放着几个本子，好奇的拿到手里翻开，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原主的日记本。 这下，慕知意更顾不上其他的了，立马翻开日记本从里面寻找着“小芬”的踪迹。 好在原主本就是个沉郁的性子，身边除了小芬也没其他的朋友，因此很快就找到了。 “今天是我写日记的第三天，我跟着奶奶去乡下买菜，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小芬。” “今天是我写日记的第四天，小芬和她哥哥来给我家送菜，我看到小芬好像很喜欢我家，就求着奶奶留他们吃饭。” 看着上面明显稚嫩的口吻和笔迹，慕知意挑了挑眉，这么小就认识了，怪不得说了解原主呢。 没有耐心的直接拿起最下面一本，慕知意翻开第一页，里面赫然写着:小芬说她嫂子就是因为家里有了弟弟，父母才跟她不亲了，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因为这样，才不接我回去啊？ 看着上面的文字，慕知意面色阴沉，心里暗暗想:“这个小芬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知道原主是个敏感的小孩，咋还一直在她面前说这个啊？” 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慕知意继续往后看去。 “小芬说如果没有弟弟，我就会被爸爸妈妈接回去了，这是真的吗？” 想到离开前那个白白胖胖的慕安小朋友，慕知意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原主真的做了，自己穿过来知晓这样的结果，会有多崩溃。 心脏快速的跳动，慕知意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小芬，已经从鄙夷变成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了。 汹涌的恨意传来，慕知意手不自觉的摸向额头，仿佛回到了刚穿过来的那天。 即便伤口早就好了，她依旧能够感受到额头上的疼痛，好像在提醒她不要忘记曾经遭遇过什么。 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慕知意挣扎着伸出手把日记拿下来，强逼着自己看完。 渐渐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慕知意用帕子吸干，愣是不让自己掉下一滴眼泪。 最后一页，也是她穿过来的前一晚，慕知意窥到了事情的真相。 “妈妈说肚子痛，让我去叫楼上的伯娘，我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小芬她嫂子站在门口，看到我出来还很惊讶，我没有多想，赶紧告诉她妈妈肚子痛。 就在我们扶着妈妈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口突然涌进来一堆人，然后我扶着妈妈的手一滑，看着妈妈惊恐的望向我，我没有多想，赶紧趴下来垫在妈妈身下。 头磕在门框上，一下子就流了一堆血，朦胧间，我好像听到了谁说了一句，羊水破了。 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小芬她娘站在我床前，严肃的跟我说，妈妈难产了，都是因为我。 我可能真的是大家的累赘吧。” 用手摸着上面的泪痕，慕知意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悲哀，心也揪的似的疼。 靠在炕沿边上，慕知意攥着衣领，脸上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手里的日记本被她狠狠的往墙上一摔，盯着被本子砸出的一个小坑，慕知意咬牙切齿的道:“王小芬，你好样的。” 闭上眼睛，慕知意胸口上下起伏。 第145章 隐瞒 既然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慕知意也绝不会再忍着了。 走出房门，慕知意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再不似之前的迷茫，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知晓一切的傲然。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放在桌子上的信件一直没人拆开，渐渐的染上了时间的黄色。 慕知意下工回到家，发现院子里灯火通明，正当她疑惑的时候，顾奶奶率先看到她，急忙把她招呼过去。 不明所以的慕知意洗了把手，把袖子撸上去，走到顾奶奶面前，“咋了奶奶？” 顾不上说话，顾奶奶不断的把手里的面团成馒头的模样放到锅里。 摆完一屉，她这才有时间抬头。 “正好小意你来帮帮奶奶。” 对上顾奶奶流着汗水的脸，慕知意很是心疼，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汗水，环顾了下四周，只有她一个人，“奶奶，咋就你一个人啊，顾大哥呢，再说了，这些东西等我们回来再做也行啊。” 听着慕知意关心的抱怨，顾奶奶心里很是受用，拍了拍她的手解释道:“忍寒去大队开会去了，应该是这两天就要着手准备收庄稼了，我得赶紧把馒头做好，不然等双抢开始，就没有时间做了。” 慕知意自认为已经适应了上工的生活，自信的拍拍胸脯道:“奶奶，我都下乡这么长时间了，你放心好了，我的体格还是不错的，到时候可以回来帮你做饭啊。” 看着慕知意信心满满的样子，顾奶奶笑笑没有说话，依旧自顾自的和着手上的面。 见顾奶奶没有搭话，慕知意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也没敢再夸大其词，默默帮着顾奶奶做起了馒头。 这天，慕知意跟顾奶奶忙到很晚，才堪堪蒸出了四十多个馒头，慕知意看着眼前堆放在一起的馒头山，心里成就感满满。 讨好的抱住顾奶奶的胳膊，慕知意撒娇道:“奶奶，都做了这么多了，够了吧。” 顾奶奶垂着眼眸，望着桌上的馒头，摇了摇头，“还不够。” 慕知意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这还不够？奶奶你要做多少啊，别放坏了。” 顾奶奶宠溺的拍了拍慕知意的头，向她解释道:“双抢大概要持续一个月左右，咱们要割秧，犁地，再把下一茬的秧种下去，时间很急，要是再遇上大雨，时间就更不够了。” 慕知意还是没有接触过这些，只茫然的点点头，根本意识不到双抢的威力。 祖孙俩闲聊的时候，去开会的祖孙俩也回来了。 刚一进门，顾爷爷就被摞成小山高的馒头给吓了一跳，抬头不可思议的望向顾奶奶，“老婆子，用整这么多吗？” 顾奶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多大饭量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留下一句埋怨顾奶奶将视线转移到顾忍寒身上，“忍寒啊，村长找你们去干啥啊，是不是准备割秧了？” 顾忍寒有些无奈的搂住顾奶奶的肩膀，“奶，今天开会是说新一批知青明天到，让我去接。” 不是她猜的那样，顾奶奶看起来有些失落，“往年也是这个时候啊，今年咋晚了，我这馒头都做好了，不双抢，不浪费了吗？” 担心顾奶奶会忧虑成疾，慕知意故意讨她开心:“没关系呀奶奶，反正咱们做得也不多，几顿下去也就能给它消灭了。” 丧失了战斗力的顾奶奶此刻完全信任慕知意，听到她这么一说，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让顾奶奶靠在自己身上，慕知意回头朝顾忍寒使了个眼色，搀着她回到了屋里。 从房间出来，慕知意看到顾忍寒正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送，嗷呜一大口，半个馒头下去了。 深吸一口气，慕知意缓缓走到顾忍寒身边。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慕知意一直在告诉和不告诉之间反复横跳，她想让顾忍寒对小芬警惕，同样也不希望顾忍寒被自己波及。 就这样，慕知意犹豫着犹豫着，人都已经到了，她也必须做决定了。 抻着顾忍寒的袖子，慕知意带着他回到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从皮箱里拿出几块肉干。 “顾大哥尝尝，这是我奶奶做的，很好吃的。” 顾忍寒早就发现慕知意的不对劲了，因此也没有拒绝，从容的接过肉干，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但是不吃不知道，顾忍寒没有想过肉干竟然能有这么丰富的口感，辛辣咸香，却又没有晒得太干，肉丝纹路鲜明，十分有嚼劲。 看到顾忍寒吃得这么香，慕知意也没有忍住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等到一个大馒头下肚，慕知意这才拍拍手，把吃剩下的肉干放在手帕上，从本子底下拿出了一张照片。 一开始，顾忍寒还不懂慕知意这是什么意思，迷茫的接过照片，照片里是稚嫩的慕知意和另一个女孩。 这个时候的原主因为小芬的教唆，整个人处在一种嫉世如仇的状态下，对任何人都看不顺眼，再加上原主生性懦弱，所以在照相的时候显得她有些阴沉。 用手盖住原主的脸，慕知意让他看另一个人。 “顾大哥，这个人叫王小芬，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下乡前跟我住在一个家属院，跟张春红有联系的人应该就是她。” 如果不是反复强调，顾忍寒就算一直盯着她的指甲，也不想看王小芬的脸。 匆匆瞥了一眼，顾忍寒就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慕知意无奈一笑，准备把照片收回来，却发现怎么拽都拽不动。 低头一看，顾忍寒正紧紧的攥着照片的一角不松手。 “顾大哥。”慕知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赶紧提醒他。 谁知顾忍寒仅仅低头望了一眼，攥着照片的手却越发的紧了。 慕知意苦笑不已，只好开口询问道:“顾大哥，你还有别的事吗？” 触碰到慕知意的手指，顾忍寒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嗖的松开了手，慕知意一时不察，往后退了几步，好在是没有摔倒。 把照片放回原处，慕知意在回头的时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油灯的灯火被风吹得摇曳了下，两人下意识的望向对方。 第146章 担心 “小意……” 最终还是顾忍寒没有忍住，主动走到慕知意身前，牵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慕知意坦然的抬起头，看着顾忍寒的脸，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怎么了顾大哥。” 嘴上说不出来，顾忍寒只能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心意，拉住慕知意的胳膊，一把把她扯到自己怀里。 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搂着她。 实在是不想任何人因为自己受到牵连，慕知意就算感受到了顾忍寒浓浓的爱，还是移过视线装作没有发现。 顾忍寒不明白，明明那天晚上从张二凤那儿离开的时候，两个人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两天连顾兰成这个小屁孩都旁敲侧击的问他是不是欺负知意姐了，顾忍寒再也憋不住了。 走到慕知意面前，眼睛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她一动他就跟着动。 到最后慕知意也受不了了，把顾忍寒推开，坐在炕上生闷气。 “小意。”顾忍寒强硬的掰过慕知意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对，让你厌烦了？” 从不肯示弱的顾忍寒再一次在慕知意面前卸下了他的伪装，紧紧的搂着慕知意的肩膀双手不断颤抖。 慕知意别过头，不想让顾忍寒看到她流泪的样子，倔强的昂着头，但还是有眼泪掉下来。 泪水汇聚，打湿了顾忍寒的手背。 当他感觉到手背上的湿濡时，顾忍寒感觉心跳都停顿了一瞬。 “小意，你到底想让我怎样？”顾忍寒嗓音颤抖着说完这句话，感觉下一秒他也要哭出来一样。 慕知意吸着鼻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顾大哥，王小芬已经来了，张春红和周主任的计划应该也开始了，你作为这里面的关键人物，这两天是不是也该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了。” 顾忍寒想起早起跟许诚的对话，虽然他没有明说，但顾忍寒还是清楚他这颗棋子是时候回到该回的岗位上去了。 因为不想把慕知意牵扯进来，顾忍寒每次汇报都会尽量减少慕知意存在的痕迹，以致于他们根本不知道慕知意才是被针对的人。 眼瞅着敌人即将打到眼前，顾忍寒怎么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摆弄着慕知意的头发，顾忍寒故作冷静的道:“不着急，鱼已经咬钩了，还要再溜溜他，才能死死的咬住鱼钩，方便我们把他拽出来。” 自从那次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许镇长家附近以后，顾忍寒再也没有带她接触过这件事。 以至于慕知意常常疑惑，顾忍寒到底知不知道那天她还去了许镇长家里？ 不了解事件的进展也就表明，慕知意还是很信任顾忍寒，对他说的一切不会抱有任何的疑惑。 所以，当第二天顾忍寒出门接新知青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许诚打得慕知意措手不及。 “许警察，你咋来这儿了，顾大哥去接新知青了，你们是不是错过了？” 拿着锄头的手一顿，慕知意赶紧告诉许诚顾忍寒的走向，免得耽误大事。 谁知许诚摇了摇手，径直指向了她。 “我？”慕知意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许警察你找我做什么，我对你们现在做的一切都不熟悉啊。” 打着哈哈，慕知意拎着锄头就准备上工。 “慕知青，有关队长的事我想跟你聊聊，有时间吗？” 看着被握住的锄头，慕知意偷偷使了把劲，但还是夺不过许诚，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行吧，我不上工了你说吧。” 杵着锄头，慕知意迷迷糊糊的听着许诚讲天书。 不得不说，许诚绝对有当老师的潜质，不然怎么会这么催眠呢？ “慕知青。” “到。” 许诚的一声叫喊，惊得她直接从睡梦中抽离出来，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慕知意茫然的抬了个头，随即摇摇晃晃站直了身体，用手擦擦嘴角根本不存在的口水，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许诚身上。 眼皮太重了，慕知意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将它睁开，使劲眨了眨眼，努力瞪大眼睛，看向许诚:“许警察还有其他的事吗？” 见慕知意如此颓靡，许诚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慕知青，你就算不能帮助顾队长，也不能拖他的后腿吧？” “我吗？” 慕知意这下倒是清醒了，但她觉得许诚好像开始迷糊上了。 见慕知意不知悔改的样子，许诚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慕知意的鼻子道:“慕知青，如果你还有心，你就劝队长开展第二步。” 慕知意被许诚说的有些晕，手放在脑袋上，疑惑的道:“顾大哥不是说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吗？” 许诚的脸色随着慕知意这句话逐渐耷拉下来，怒不可遏的道:“等什么等，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请君入瓮，好不容易前期把姓周的给迷惑了，要是因为贪恋女色耽误了这个机会，慕知青你能担当得起吗？” 慕知意眼睛微微眯起，一眨不眨的盯着许诚，怪不得总觉得今天许诚的话里带刺，现在听到这个回答，终于明白了。 但明白归明白，并不代表她会原谅许诚刚才针对她的行为。 “行，你说的话我明白了，等顾大哥回来我会劝他的，许警察应该没有别的事了吧，那我就先走了。” 越过许诚，慕知意独自行走在黑夜里。 树林里，到处都是蝉鸣和青蛙的叫声，慕知意本就因为顾忍寒的事烦躁不已，偏偏这个时候耳朵里还全都是它们的叫声，慕知意觉得脑袋都快要炸了。 然后，走错路了。 那慕知意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林子里慕知意迷迷瞪瞪的正常往前走，突然耳边响起一声狗叫。 吓得她立马停下脚步，紧接着前方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 静下来听了两句，慕知意这才发现说的竟然是她，急忙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继续偷听前面的谈话。 “王小芬靠不靠谱，别再跟程萍萍那俩废物一样，啥都没干呢，就被慕知意发现，最关键的是还被她找到证据倒打一耙，现在还关在警局里出不来。” 树木有些高大，稀薄的月光照不透层叠的叶子，只依稀在缝隙里落在地面。 慕知意看向前面时，只能看到两个黑影，但从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来看，那俩人就是王巧凤和张春红无疑了。 第147章 新知青来了 本来就因为八卦停下脚步的慕知意，现如今听到她们说的竟然是王小芬的事，就更迈不开步子了。 “王小芬是个蠢的，但她可有个好嫂子，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 听着王巧凤激动的声音，慕知意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王小芬的嫂子？ 慕知意脑海里立马出现了一抹蓝色，她想起来了，王小芬她嫂子最爱穿蓝色的衣服，那天妈妈摔倒时，余光也曾瞥到一只脚绊了她一下，那人正穿着蓝色的裙子。 所以…… 慕知意捂住了嘴巴，躲在大树后面，心里暗暗想道:“那天导致妈妈难产的人，是小芬她嫂子，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听着王巧凤两人的脚步声走远，慕知意这才从树后面走出来。 她还没想明白，明明小芬嫂子对原主那么好，原主也很依赖她，怎么会这样呢？ 失魂落魄的走到地里，李彩霞隔了老远就看到慕知意了，激动的朝她飞奔过来。 “慕知意，你知道吗，张知青被选上了，可以去公社参加考试了。” 好久没有见过张二凤了，如今李彩霞陡然提起，慕知意仿佛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慕知青，谢谢你。” 张二凤此时也来到了慕知意前面。 可能是有了回城了盼头了，张二凤眼里不再枯井一般，没有一丝波澜了，反而眼睛里亮晶晶的，恢复了十几岁少女的灵动。 伸手握了一下张二凤的手，慕知意脸上没有一丝逞强，由衷的祝福道:“张知青，祝你考出个好成绩。” “谢谢慕知青。” 这边温情满满，那边王巧凤见张二凤跟慕知意站在一起，气就不打一处来，用力的跺了下脚，不想再看这边的情况了。 埋头苦心干活，慕知意突然看到对面地头上的人，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拍了拍旁边的李彩霞，指着他们道:“村长不是不让咱们男女知青一起干活吗，咋这次把咱们安排到一起了？” 李彩霞心虚的左右瞟了瞟，见四下没人，这才凑到慕知意耳边悄声道:“还不是因为这次考试，他们都认为张知青被选上肯定找了关系，一直不服，所以村长就让他们好好看看张知青平时是怎么干活的。” 慕知意了然的点点头，低头一看李彩霞竟然还盯着她，不由得出现了一个猜想，“该不会他们认为张知青贿赂的是我吧？” 李彩霞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倒是给慕知意弄得不明白了。 “到底咋回事啊？” 李彩霞弯下腰，语气急促:“现如今你跟顾家的关系谁不清楚，你同意了不就代表顾队长同意了嘛。”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是谁乱猜啊，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本来还在凑热闹的慕知意，一听已经牵扯到顾忍寒了，当下就不愿意了，提高了嗓音专门讲给对面的男知青听。 “人家张知青吃苦耐劳从不偷奸耍滑，你们有些人是忘了张具了吧，现在还敢把脏水泼到顾队长头上，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狠狠出了心中的恶气，慕知意担心自己失去理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急忙带着李彩霞往回走。 中间休息的时候，慕知意拿出顾奶奶做好的馒头，掰开一个，一半拿给李彩霞一半拿给张二凤，三人就着被太阳热好的菜吃得很是尽兴。 不一会儿，男知青那边也走过来休息了，这下彻底热闹起来了。 先是王巧凤主动往那边凑，不一会儿就搭上了他们的话，再跟着李彩霞也被叫了过去，一边跟他们调侃，一边跟慕知意聊天。 甚至刚刚还损了他们一顿的慕知意，在说话的时候也会忘却刚才的争执，时不时的聊几句。 慕知意将一切看在眼里，发现他们所有人都热络的聊着天，唯独故意不搭理张二凤。 偏过头见张二凤正低着头埋头苦吃，慕知意碰了碰她的胳膊，“咱俩要不要换个位置？” 张二凤抬起头，苦涩的朝慕知意笑了笑，“慕知青，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不用了。” 慕知意有些意外，但也没有逼着张二凤做什么，毕竟只要内心强大，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更何况慕知意看过张二凤的卷子，那满满当当的字迹，一看就是没有过放弃学习，如今高考的消息传来，张二凤可能马上就要回城了，自然没必要跟他们求和了。 一群人还在嘻嘻哈哈交谈的时候，石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知意姐，你带着一个男知青回知青点，新知青来了。” 被叫到名字的那一刻慕知意就站了起来，但是新知青，慕知意还是拽起旁边的张二凤。 “石头，我还是不去了，你回去告诉你寒哥，我都不在知青点住了，一直去那儿也不好，张知青是老知青了，懂得也多，还是张知青去吧。” 石头也不懂，反正顾忍寒让他叫一个男知青一个女知青回来，他下意识的就以为女知青说的是慕知意，既然慕知意不去，让谁去也无所谓。 中午下工以后，慕知意回到家里，发现院子里正站着一个穿着布拉吉裙子的女人。 明显是位知青啊。 慕知意挑挑眉，心里想:这个王小芬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她做过的事吧，竟然大大咧咧的就上门了？ 怀揣着满腔的恶意，慕知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谁，来顾队长家里做什么？” 女孩回过头，眼泪在眼底浮现，一眨眼的功夫就聚满了眼眶，双手放在她的脸上，语气颤抖:“瘦了，也黑了，吃了不少苦吧。” 慕知意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我认识你吗？” 女孩擦掉脸上的泪水，跟着慕知意往前几步，伸手想要跟她说话。 看到慕知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以后，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低头整理一下自己的裙子，满怀期待的看着慕知意，“小意，你还记得这条裙子吗？” 慕知意是真的不认识对方，并且在原主的日记本里，也没有出现第二个朋友或者同学。 哦，其实也有，只不过那个同学是欺负她的。 慕知意偏着头，狐疑的望着对方，语气更加严厉:“你到底是谁？” 第148章 假装朋友 女孩期待的眼神一下子破碎，眼泪立马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意，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她还一直不正面回答，搞得慕知意都有些烦了。 “什么人呐？” 甩着袖子越过她回屋里去了。 女孩被顾忍寒警告不许她进屋，因此也只好站在院子里眼巴巴的望着慕知意的房间。 站在窗户前，慕知意透过缝隙看到了女孩的目光，在对上的那一刻，浑身恶寒，打了个激灵，伸手一摸，鸡皮疙瘩都浮出来了。 好在进门的时候，不光把房间门给关上，连外面的门也顺手带上了。 因此慕知意毫无心理负担的走到了后屋。 一进门，慕知意就看到顾忍寒抱着顾萄在炕上玩耍。 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慕知意接过顾萄，跟她商量，“小葡萄，姐姐跟大哥有事说，你能不能去外面玩会儿啊？” 顾萄回头望了顾忍寒一眼，随即丝毫不犹豫的开始往外跑。 顾忍寒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抛弃了，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慕知意也被顾萄的反应逗得仰头大笑。 笑完以后还不忘打趣顾忍寒，“顾大哥，看来你这个大哥当的也不怎么样啊。” 顾忍寒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这不是慕知意嘲笑他的理由。 “哦，是吗？” 听到顾忍寒危险的语气，慕知意立马反应过来了，挥手朝顾忍寒投降。 “错了，我错了……哈哈，顾大哥……” 可惜已经晚了，顾忍寒双手不断的在慕知意腰间游走，笑得慕知意身体半软，全靠顾忍寒在旁边支撑，她才没有倒下。 简单惩戒了一番，顾忍寒半搂着慕知意坐到了炕上，大手扣住她的腰，不舍得放手。 说实话，两人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情的时候了，慕知意察觉以后，也不舍得顾忍寒的怀抱，两个人谁也没有先说话，生怕破坏了这良好的氛围。 但是人还在院子里没有离开，终归是要解决这个事的。 慕知意动了动身子，准备跟顾忍寒好好聊聊这件事。 却没想她一动，顾忍寒放在腰间的手更加用力了，“小意，就这么说吧。” 没办法，慕知意只好继续靠在顾忍寒的怀里，揪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心不在焉的道:“院子里的那个女知青咋回事，我怎么感觉她脑子……” 慕知意指了指脑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去。 但顾忍寒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跟她解释道:“那位女知青应该是认识你，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有些激动，想不到别的话了。” 慕知意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仰起脖子看着顾忍寒，红唇轻启，“可是我不认识她啊？” “不会吧，她可是知道你很多的事情的。” 顾忍寒之所以会同意把她带回来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知晓慕知意很多事情。 “她吗？”慕知意不可思议的指着外面，“那为什么我问她的时候，她一个劲儿的问我认不认识她穿的那条裙子啊？” 顾忍寒也搞不懂，明明她跟自己说的时候，可是很情真意切的，咋面对正主了，就一句话都不会说了呢？ “那要不我去前面问问她，看看是怎么回事？” 突然来了一个很熟悉她，她又不认识的人，慕知意心里很没底。 跟在顾忍寒后面，慕知意躲回屋里，挥着手让顾忍寒赶快出去，这才急忙往窗户边跑去，把耳朵贴在窗户上，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对话。 “陈知青，你也见过慕知青了，这下你可以离开了吧。” 顾忍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知青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慕知意房里挪开了，转头望向顾忍寒，“她还没有认出我来，我怎么能离开啊？” “姓陈？”慕知意脑袋里嗡的一下，她好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在慕知意板着脸出去的那一刻，慕知意清楚的看到陈知青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这下她心里更有底了。 大步走到陈知青面前，慕知意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恨意，“陈红，我真是小瞧你了，做了那样的事还敢来我面前。” 陈红立马变了脸色，原本柔弱的样子荡然无存，不屑的冷笑道:“我听王小芬说你撞了脑袋以后人好像变聪明了，我看不过如此嘛，认个人都这么费劲，还聪明，我看…是更笨了吧，怪不得你爸妈一定要给你生个弟弟呢。” 嘲讽的话说完就走，一点给顾忍寒留好印象的想法都没有。 慕知意也丝毫不给她留面子，“那就好走不送了，希望在这里陈知青不要再让你爷爷担心喽，毕竟学校里那事你爷爷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捞出来。” 看似很平常的对话，却戳中了陈红心底最不愿提起的往事。 一点给慕知意准备的时间都没有，陈红转身朝慕知意扑了过来。 双手死死的掐住慕知意的肩膀，指甲都陷进肩膀的肉里。 慕知意一边嘴角向上勾起，冷笑两声，“啪啪”。 陈红吃惊的收回手，捂住脸，不可思议的望向慕知意，“慕知意，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都听王小芬说了，我撞了脑袋，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难不成还会站在原地被你们欺负吗？” 顾忍寒原本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站到两人中间，把慕知意护在身后，低头面对陈红时很是严厉，“陈知青，我念你是慕知青的朋友才会把你带到这儿来，既然你这么没有礼数，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说完强硬的把陈红从院子里请了出去，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她来个暴击:“对了陈知青，因为下午就要双抢了，所以新知青原本的休息时间只能等以后再补了。” 从来没有干过活的陈红，一听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让她干活，立马就不乐意了，匆匆忙忙的赶回知青点寻找“罪魁祸首”去了。 院子里，慕知意自然也听到了顾忍寒的话，等他进来以后，有些迟疑的道:“下午就开始双抢了，你跟许镇长约定好的事……” 顾忍寒笑着揉揉她的头，随即深情的在她额头上一吻，“你相信我吗？” 慕知意没有丝毫犹豫，肯定的点点头，“当然相信了。” 第149章 双抢开始 中午吃饭的时候，慕知意坐在炕上，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顾忍寒的踪影，回头望了一眼顾奶奶，她就好像没发现一样，照常吃着饭。 没办法，慕知意问了下旁边的顾兰成，“成子，你哥呢？” 很久没有见到慕知意这么关心顾忍寒了，顾兰成急忙替他辩解:“知意姐，我大哥去村长家了，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吃饭的手一顿，慕知意继续面无表情的掰下一块馒头往嘴里放。 吃完饭后，慕知意帮着顾奶奶争分夺秒的蒸馒头，倒是没有时间想别的事了。 “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真正忙碌的时刻即将到来。 “小意，去换身衣服去，把自己包裹得越严实越好，手套帽子什么的都戴上。” 慕知意点点头，急着的回屋换了身衣裳，出门的时候，狐疑的往柜子上望了一眼。 心想:我记得柜子上不是放了一封信吗，咋不见了，难不成叫我给收起来了？ 挠了挠头，没给慕知意时间想，顾奶奶催促道:“小意，换好了没？” “换好了，我马上就出来。” 着急忙慌的把衣服上的扣子系上，慕知意小跑着揽住了顾奶奶的胳膊。 走到地里，慕知意发现男知青们手里都拿着个镰刀，不由得有些好奇，走到张二凤身边问道:“我们要做什么啊？” 没成想张二凤也从身后拿出了个镰刀。 “诶呦”，慕知意紧张的拍了拍胸脯，“吓我一跳”。 把面前的镰刀往下拨了拨，慕知意看着那边自动分好的人，挑了挑眉，“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分好了？” 张二凤耿直的点点头，刚要解释，李彩霞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高兴的挽住慕知意的胳膊，凑到她的耳边悄悄道:“慕知意，你最近可注意点，这次来的知青里，有两个b市的人，她们好像还都认识你。” 这个消息慕知意早就知道，因此并不吃惊，淡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慕知意虽然没去商量，但也确定她一定跟李彩霞和张二凤一起，因此也没有询问，跟着两人开始干活。 用一块布把脸遮上，张二凤瞅了眼慕知意，镰刀一挥，稻谷就下来了，把稻谷放到一旁，再一挥，又是一捧。 慕知意和李彩霞两个人就跟在张二凤后面，一捧一捧的捡，然后再用稻草把稻谷捆上。 小捧变大捆，再一趟趟的往大队中间的空地上送。 到了后来，就变成了，慕知意跟在张二凤后面捆，李彩霞往大队送。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慕知意看着终于到头的稻田，累得她直接躺在地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张二凤情况还好，返回地边拿了个水壶递给了慕知意。 “喝口水吧，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肯定渴了。” 慕知意没想到张二凤居然这么贴心，眼含热泪的接过水壶，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的喝着。 “诶呀你慢点”，张二凤没想到慕知意会这么渴，贴心的帮她擦掉嘴角流出来的水。 不一会儿，去送稻谷的李彩霞也赶了回来，顺手从地边拿了个水壶，一边喝着一边往这边走。 两人头对着头躺着，太阳照在脸上，火辣辣的，即便是这样，也不想挪动脚步。 待了没几分钟，慕知意就觉得眼皮有些沉重，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慕知意赶紧坐了起来。 “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李彩霞一跳。 慕知意摇摇头，“在那躺的我有些困了，我还是赶紧活动活动吧，不然一会儿我肯定懒得动了。” 李彩霞对慕知意的想法深表赞同，简单坐了会儿后也跟着慕知意把稻谷往大队送。 顾忍寒已经跟村长说好了，许镇长叫他去公社，这次过来也是准备跟慕知意道个别的。 没成想半路上先碰到了李彩霞。 知道李彩霞跟慕知意关系还不错，顾忍寒便拦住了她，“李知青，慕知意在地里吗？” 李彩霞正在心里咒骂王巧凤呢，突然听到顾忍寒的声音，急忙抬头，“啊，慕知青不是在我前面吗，你们俩没碰上？” 顾忍寒回头望了一眼，嘴角往上一勾，苦涩的摇摇头，然后恢复平常，对李彩霞道:“李知青，麻烦你帮我给慕知青带句话，就说我有事要去公社，晚上不回来吃了。” 李彩霞茫然的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耽误了一会儿功夫，等李彩霞看到慕知意的时候，她都已经从大队回来了。 急忙截住慕知意，李彩霞把顾忍寒的嘱咐说了出来。 没成想，慕知意神色突变，紧紧攥住李彩霞的肩膀，表情有些狰狞，“你是说刚刚顾大哥去公社了？” 李彩霞被她的表情吓住了，没能立马回话，谁料到慕知意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说话呀。” 李彩霞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盯着慕知意，右脚往后迈了一步，然后谨慎的回道:“对，就在大队北边下坡的地方，顾队长他说让我转告你，他要去公社。” 即便是早就知道，慕知意也不可避免的为他担心，颤抖着收回了手，李彩霞见状撒腿就跑，根本不敢往后看。 在原地失魂落魄了一会儿，慕知意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挪回了地里。 张二凤一看慕知意的脸色不对，急忙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忧的道:“慕知青，你怎么了，累着了吗？” 慕知意摇摇头，拂过张二凤的手，机械般的走到地里，拿起镰刀就开始割稻谷。 张二凤见慕知意一刀一刀的下去，虽然看起来有些狠，但还是能看出来慕知意的熟练的。 因此也没有把镰刀抢回来，跟在慕知意身后，把割下来的稻谷放到一起。 李彩霞回来的时候，慕知意还没有完全恢复，下手一刀比一刀狠，仿佛这样就可以消耗掉她心里的情绪。 小跑着来到张二凤身边，李彩霞怼了怼她，“慕知意这个样子多久了？” 张二凤眼睛瞥了慕知意一眼，用手遮住嘴，小声道:“从回来就这样。” 李彩霞面色有些着急，动作也变得无张离，胡乱的把稻谷捆成一团，“那咋办啊，刚村长说咱们这边送的太慢了，让那个新来的男知青来这边把稻谷归到一起再送过去，要是他俩碰见……” 张二凤想到男知青的态度，表情也有些凝重。 第150章 又是一个认识的 此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慕知意，在一次次的挥刀中，心中的烦闷终于消散。 把镰刀放下，利落的把身后的稻谷堆放一起。 整个人都很轻松，蹦蹦跳跳的来到李彩霞两人面前，见两人脸色不对，关心的问了问:“咋了，发生啥事儿了吗，你俩咋这脸色啊？” 李彩霞见慕知意总算恢复平常，激动的差点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好在张二凤见她情绪不对，立马挡在她身前，对着慕知意道:“村长嫌咱们动作太慢了，特意找人来帮咱们，李知青觉得这种帮忙是在说她干活不行，在这生闷气呢。” “是吗？” 李彩霞还会因为有人帮忙觉得生气？这可真是让慕知意开了眼界了，一定要好好看看。 越过张二凤，慕知意走到李彩霞面前，安慰着拍拍她的肩膀，眼神却止不住的往她脸上望去。 可惜李彩霞捂得严实，慕知意一点也看不见。 但是她也不气馁，拍了拍手，转身望着张二凤，“张知青，你是说一会儿村长就让人收稻谷是吧。” 张二凤茫然的点点头，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把那位男知青的事情说给慕知意听。 结果还没等她张嘴，慕知意就朝着远方跑去，边跑还不忘提醒她们:“我去前面把捆好的稻谷搬过来，你们也别待着了，赶紧干吧，免得一会儿人过来就咱们这儿的最少。” 见人已经跑远，张二凤回头看了李彩霞一眼，胳膊一伸搂住了她的肩膀，“行了，别生闷气了，该干活了。” 听到张二凤这样说，李彩霞扬起小脸朝她怒目而视，脸上没有一点伤心的迹象。 “张二凤，要不是你在慕知意面前瞎说，我至于装成这副样子吗？”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张二凤急忙向李彩霞道歉，双手合十不断的朝她作揖，“对不起对不起，那不是事急从权，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李彩霞本来就没有多生气，被张二凤这么一搞，立马笑了出来，但一想到即将过来的男知青，李彩霞小脸又耷拉了下去。 张二凤本来还在抱着稻谷往地边走呢，转眼一看李彩霞又苦着个脸，无奈的道:“你又咋了啊？” 李彩霞揉揉眉心，苦涩的道:“赵知青的事咱们怎么跟慕知青说啊？” 原本已经暂时忘却这件事的张二凤，被李彩霞这么一提醒，重重的打了下头，双手无力，稻谷掉到地上。 李彩霞见张二凤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也没招。 深深叹了口气，李彩霞试图用劳累麻痹自己，免得自己面对那尴尬的场面。 走上前，拿起掉落在地的稻谷，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地边走去。 三个人按照最开始的安排，一个割，一个捆，一个送，宛如流水线般的顺畅，不一会儿，地边就堆满了稻谷。 慕知意哼哧哼哧的捆着稻谷，突然听到了一道男声，正当她准备回头寻找的时候，就看到张二凤两人好似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朝地边跑去。 好奇的往前望了望，什么都没有啊？ 再往后瞧了瞧，隔了很远慕知意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摇着头笑了笑。 慕知意没有凑上前，仍旧干着手中的活。 地边，李彩霞捂住胸口，刚才跑过来的时候，感觉心都要跳出去了。 “砰砰砰……砰，砰……”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李彩霞跟张二凤对视一眼，两人一人一边，拉着赵纪文的胳膊飞快的往稻谷后面跑去。 指着地上放的这堆稻谷道:“赵知青，这就是我们割好的稻谷，你赶紧带走吧。” 见赵纪文还伸着脖子想要往地里看，李彩霞一着急，使劲往下扽着他的胳膊，“赵知青，你看什么呢，村长不是让你来这收稻谷来了吗？” 赵纪文挠了挠头，他爷爷明明说了已经告诉慕知青他下乡了，为什么慕知青还这么不冷不热的。 难道是我没跟她一起下乡，她生气了？ 可这也不怪我啊，谁能想到我会受伤呢，不下乡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自己把自己说通的赵纪文，认定慕知意是因为他们俩没有一起下乡，生他的气了，心里暗自决定:以后干活的时候要抢着干。 决定好以后，赵纪文任劳任怨的把稻谷放到小推车上，直至他脖子的位置才停了手。 一把抬起推车，毫不费力的推着车离开了，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辕印。 李彩霞看着他那几乎要从衣服里爆出来的肌肉，不断的对张二凤赞叹:“不愧是赵知青啊，虽然名字里有个文字，但这力气也对得起他的身高。” 张二凤也很欣赏赵纪文这种说干就干的性子，没有一点小心思，随口道:“这还是他担心挡住眼睛看不见路了，不然看他轻松的样子，恐怕能把这边的稻谷都给收走。” 李彩霞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扭头看见旁边站着的李大庆，那瘦条的模样，让刚刚看过了山珍海味的李彩霞，犹如吃了一块发臭的肥肉一般，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好梗在喉咙里。 不情不愿的往前走了几步，随后提醒张二凤道:“还是要把赵知青的事告诉慕知青，总归是一个大队的，不管以前如何，今后还是好好相处才是真的。” 张二凤蹙起眉头笑了笑，赶忙朝她挥手，哭笑不得的道:“我知道了，你安心的去吧。” “去你的。”李彩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慢慢悠悠的往李大庆那边走。 张二凤见李彩霞过去了，也赶紧往地里走，割完的位置慕知意正蹲在那，无聊的在地上画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开心的抬起头，果然是张二凤，往她身后瞧了瞧，没有李彩霞的身影，慕知意不由得问道:“李知青呢？” 张二凤跟着望了眼后面，向她解释:“刚赵知青来运稻谷，借了两位女知青扶着凸出去的地方，李大庆那边就剩他一个人了，彩霞就过去帮他了。” 慕知意了然的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兴奋的道:“张知青，你快割吧，我在这待得都无聊了。” 张二凤一时语塞，慕知青这么热爱劳动的吗？ 第151章 撤销荣誉 不管是不是热爱，张二凤也得挥着镰刀开始割稻了。 跟三个人的时候不同，现在就剩她们两个人，慕知意不想说话，张二凤也不知道说什么。 静默的气氛在两人头顶汇聚，张二凤手中的镰刀快到几乎出现残影，慕知意也没有察觉，依旧是张二凤割下来，她就能立刻拾起来放到一起。 只不过，两人这样的后果就是…… 当她们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两人一松手，酸痛立马席卷全身，连走到地边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纪文还想着第一次来慕知意会生他的气，等第二次拜托她帮着扶稻，可以在路上把这件事说开呢。 结果刚走到慕知意几人负责的这块地里，就看到慕知意跌坐在地上的场景。 看着她劳累的样子，赵纪文也不好再给她增加难度了，只得担忧的望了一眼，找了其他的知青帮忙运过去了。 看到原本跟去运稻的女知青回来，李彩霞激动的朝李大庆挥了挥手，赶忙回到慕知意两人身边。 看到两人满头大汗的坐在地里，李彩霞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是谁欺负你们了吗，是不是那个陈红，我一看她就是个不安分的，现在还敢欺负到我朋友身上来了，真是惯的她。” 不给慕知意两人开口的机会，李彩霞下意识的就认为她俩是受到陈红的欺负了，撸起袖子就要帮她们讨回来。 “回来，我们没事。” 慕知意是真的累了，如果可以，她连话都不想说，奈何李彩霞的速度太快了，她不得不开口。 看着李彩霞似信非信的样子，慕知意不由得有些想笑，她也真的笑出来了，嘴巴咧的大大的，几乎可以看到喉咙里的小舌头。 这倒是让李彩霞摸不着头脑了，疑问的视线转向张二凤，期待她能给自己个解释。 “行了，你别看她，我跟你说。” 靠着张二凤的力量，慕知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挪到李彩霞面前。 在她的手势下，李彩霞眼神慢慢往右移，看着没剩几垄的稻谷，李彩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这这都是你们干的？” 慕知意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了，要不然我们咋会累成这个样子呢？” 知道两个人不是受欺负，李彩霞才放心，跟着她们坐在地里，李彩霞左捏捏右捏捏，帮忙缓解她们的疲劳。 轮到张二凤的时候，李彩霞偷偷在她耳旁道:“赵知青的事说了没？” 抿紧唇，张二凤震惊的望着李彩霞。 “你别告诉我，你还没说。” 李彩霞眉毛渐渐往中间拢，明显是生气了。 清楚是自己做错事的张二凤，也不敢说话，只得装成鹌鹑坐在旁边。 “我真服了你了。”李彩霞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她。 “那赵知青过来跟慕知青说话了吗？” 张二凤肯定的摇摇头，“没有，说实话这次我都没有看到赵知青的身影，如果不是你回来，我都不知道他来过了。” 这句话说完，李彩霞脸上更焦急了，她实在是不知道慕知意跟他有什么关系，但也怕再来一个程萍萍。 咬咬牙，李彩霞面向慕知意，闭上眼睛，全都秃噜了出来。 “慕知青，你骂我吧，新来的赵知知青知道我们跟你关系好，一回去他就找到了我们，说什么你们不是普通的关系，还说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们说你有人关心，他说在这里不会有人比他更关心你，还说要来跟你问清楚。” “赵？” 慕知意翻遍了记忆，也没有找出一个姓赵的人。 担心是王小芬拿出来的烟雾弹，慕知意特意问了句:“不是新来了两个b市的知青吗，他跟她们的关系咋样？” 李彩霞没有太注意这些，摇了摇头。 倒是张二凤，“我好像看见过新来的王知青把赵知青叫出去，但具体说了什么，是不是认识我也不清楚。” 慕知意心里有了底，担心自己冤枉人家，特地多问了句:“那你刚回去的时候，他们是站在一起的吗，你觉得他们是来了知青点以后才认识的，还是之前？” 张二凤仔细回忆了下，“我记得我刚进去的时候，王知青和陈知青站在一块说悄悄话，赵知青自己一个人，既没有跟女知青说话，也没有跟男知青关系多好。” “这个赵知青究竟是什么人，口口声声跟我认识，偏偏还跟王小芬有互动。” 慕知意越想眉头蹙得越紧，许镇长的计划已经开始，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给顾忍寒添麻烦，一定要把所有的不可控因素死死的摁在摇篮里。 既然这样的话，这位赵知青她一定要认识一下了。 心中做好决定，慕知意回过身去，看到两人担忧的目光，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挎住她们的胳膊，安慰道:“放心吧，我会跟赵知青说开的。” “这样就最好了。”李彩霞在心里默默想着。 张二凤张了张口，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扰乱慕知意的思绪，但也不想慕知意把事情做绝，只好委婉的提醒道:“慕知青，我看赵知青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挺老实的。” 慕知意挑了挑眉，耳边传来李彩霞的惊呼，好奇的回过头去，发现李彩霞正懊悔的敲着自己的头。 这下她对赵纪文更好奇了，如果说之前她是好奇赵纪文为什么会被王小芬重视，现在就是这个赵纪文究竟有着什么魔力，能让平日里都不怎么跟人交谈的张二凤都开口为他说话。 还在地里闲聊的慕知意，不知道顾忍寒的计划此时遇上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警局里，马局长的办公室，一叠纸飞到半空中散落一地。 马局长一脸怒气的看着许诚，语气里充满了失望，“许诚，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个人，枉费忍寒那么对你，你对得起他吗？” 擦掉被文件夹划到流出的血，许诚满不在乎的舔舔唇，“局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总归是要往上走的，不是吗？” 马局长气愤不已，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许诚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但为了计划，他也只能继续混混的模样，把周处长写下的撤销顾忍寒一切荣誉的声明拍到马局长的桌子上。 “局长，今天这个字，您还是签了的好。” 第152章 许诚背叛 马局长眼皮抬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下一秒眼球就要掉下来了。 “许诚，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听着马局长拍桌子的声音，许诚眼睛都没眨一下，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钢笔，强行塞到了马局长手中。 “请吧，局长。” 马局长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即便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着许诚:“许诚，你真要这么绝情吗，忍寒在职时可不少帮你啊。” 许诚眼睛往后一瞥，看着门口闪动的黑影，想要说出实情的嘴一顿，依旧是那么冷酷无情，“马局长，您是在拖时间吗，这个决定是周主任下的，难不成您还以为有谁会帮你？” 软的硬的他都不吃，马局长也没有办法了，叹着气，决绝的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完之后往外一推，看着许诚诚惶诚恐的接住，马局长气就不打一处来，冲许诚呸了一口，靠在椅子上闭眼小憩。 许诚笑容不变，收拾好散落的纸张，重新放回马局长桌子上，恭敬的道:“那局长我就先出去了。” 没有等到局长的回应，许诚也不生气。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看着门外躲着偷听的副局长，没好气的把签好字的文件扔给了他。 “偷听出什么来了吗，这个字是不是马局长签的，该不会是我一个人在里面演双簧吧。” 眼瞅着许诚搭上周主任这条线，马上就要飞升了，副局长心里再怎么不满，也只能迎着笑脸面对许诚。 “许警官，你这是哪儿的话，姓马的在不在里面我能不知道吗？” 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拿着文件走了出去，来到了周主任的办公室里。 “这个是顾忍寒的声明。” 见周主任伸手就要抓，许诚急忙收了回来，“先说好，我为了这个声明可以说跟警局的人跟我姑姑都决裂了，你答应我的事能不能办到？” 周主任从一开始见到顾忍寒就不喜欢他，再加上早就听过顾忍寒做的事，早就想找机会弄他，可惜顾忍寒前有马局长后有许镇长，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好不容易发现许诚的弱点，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了。 抬起屁股，从许诚手里把声明拿到手，周主任一开始还能板着主任的身份跟他周旋，但当他看到最下面马局长的签名以后，嘴角怎么也止不住的上扬。 想起许诚还在房间，周主任急忙用手挡住嘴巴，便许诚挥了挥手，“许警察，不对，以后要改口叫许队长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我的人的。” “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冷冷的撂下一句，许诚抬脚就走。 刚出门口，许诚就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脚步一顿，原本回家的路线硬生生让他拐了个弯。 身后跟踪的人察觉不对，立马跟了上去，然后发现许诚靠在供销社外面的墙上，拆开一包新买的烟，拿出一根放在鼻子下享受的闻着。 跟踪的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躲回去，在暗处观察着许诚。 在供销社外面抽完了一整根烟，许诚心情极好的往回走，离得近了还能听到他嘴里哼着小曲。 经过这一小插曲，许诚大摇大摆的走回了家里。 刚一进门，跟踪的人就找好了位置，藏在许诚房间的墙后，耳朵贴近墙壁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许诚，你今天去了哪儿？” 许诚很少抽烟，刚进屋准备把沾满烟味的外套脱掉，许姑姑就推门而入，一开口就是质问他的话。 因着已经抱上周主任这根大粗腿，许诚如今也不怵许姑姑，“姑姑，我正换衣服呢，你怎么能不敲门就直接进来啊？” 很少听到许诚对自己反驳，许姑姑第一次听到还有些不可置信，指着许诚的手微微颤抖，随手从旁边拿着一只鞋就往许诚身上扔去，“你这个混蛋，枉我这么疼你。” 许诚见自己姑姑是真的生气了，赶忙朝她使眼色，一时不察被鞋砸了几下。 有了许诚的提醒，许姑姑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改口道:“姓周的跟你姑姑我不对付你不知道吗，你今天去他办公室做什么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许诚偷偷朝她举了个大拇指，口中却道:“姑姑，我已经不是小孩了，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又帮不上我，我只好找能帮我的了。” “好好，许诚，你长大了，姑姑管不了你了，我看你怎么被姓周的耍得团团转，到时候受欺负了别来找我。” “不找你就不找你。” “啪” 门被重重的摔上，许诚也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拂到地上。 当天晚上，顾忍寒看着看守自己的人突然变多，就知道周主任过来了。 心中做好了准备，顾忍寒能够猜到周主任会说什么。 但是，当他看到是谁跟周主任一起过来时，他绷不住了。 穿过牢房的间隙，顾忍寒把胳膊伸出去。 村长见状，赶紧上前紧紧握住顾忍寒的手，脸上满是担忧，“忍寒啊，你做啥事了，咋会被关起来呢？” “叔，我没事，你咋来这儿了？” 顾忍寒的眼神如果能化成刀子，那么周主任早就被他捅得体无完肤了。 接收到顾忍寒的视线，周主任心情大好，毫不避讳的告诉他:“这呀，多亏了你以前的那个好属下，就是他告诉我你在顾家村的地位很高，既然犯了错，无论是谁都得接受审判不是吗？” 顾忍寒锐利的眼神转向许诚，眼里充满了哀伤，他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许诚在背后刺了他一刀。 “许诚……” 顾忍寒缓缓喊出这个名字，沙哑的嗓音配上他极致的痛苦，声音就像是从沙砾上碾过一样，听的人头皮发麻。 周主任却很喜欢这种感觉，他知道顾忍寒此时已经是穷途匕现了，再也没有人能帮他了。 开心的喜悦溢于言表，周主任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凑到顾忍寒身边，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恶毒的语气道:“顾队长，这种感觉不好受吧，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这个滋味。” 顾忍寒脸色一顿，周主任的恨来得莫名其妙，顾忍寒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招惹了这尊大佛。 第153章 出来了 从警局出来以后，顾忍寒扶着腰，在村长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大哥。” 听到顾萄的声音，顾忍寒诧异的抬头望去，慕知意坐在牛车上笑容温柔朝他挥着手。 笑容浮现在脸上，顾忍寒眼眶温热，一瘸一拐的小跑过去。 把顾萄抱在怀里，顾忍寒握了握慕知意的手。 等村长走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早就站了起来，感谢的朝他鞠了一躬。 “你们这是做什么。”村长赶忙上前，扶起了两人。 感慨的拍拍顾忍寒的肩膀，村长眼眶湿润，“好，好孩子，咱们这就回家。” 顾忍寒惨白的嘴唇咧出笑容，看得村长又是一阵心酸，亲自把顾忍寒扶到牛车上，看着他坐好，这才转到另一边赶牛车回村。 回村的路上，因为顾忍寒经历的不是什么光彩事，村长还特意嘱咐慕知意，“慕知青，你们回去的时候也别问忍寒发生啥事儿了，就当是我让他去了趟公社吧。” 顾忍寒听到以后，眼神乱瞟，瞟过老牛的时候，眼神一凛，看着老牛明显慢下来的速度，心里有了底。 没说一句话，直接跳下车，顾忍寒行走的速度并没有比老牛慢多少。 “诶，你这小子，好好的牛车不坐，在地上走着算咋回事儿，还不赶紧上来。” 老牛是整个大队最贵重的东西，特别现在还是农忙时期，老牛就更重要了，顾忍寒没有想到，村长居然会牵着老牛带他回去，他如今已然是“戴罪之身”，不能再让村长因为他被人在背后说了。 直视村长的眼睛，顾忍寒坦然道:“叔，老牛已经很老了，干了一天的活儿肯定累了，再说了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难不成回家这条路我还走不了吗，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村长对他无奈，只好同意了他的做法，但想着他的腿，也不忘提醒他:“你要是腿疼就坐上来，总之少你一个人不少多你一个人不多，知道吗？” 顾忍寒笑着点点头，速度却慢了下来。 慕知意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一凛，在看到顾忍寒的身影逐渐消失的时候，她也忍不了了，匆忙跳下车，无视身后村长的呼唤，不管不顾的朝着顾忍寒飞奔而来。 “顾大哥。” 飞扑到顾忍寒怀里，让本就有些腿脚不便的顾忍寒不得不后退两步，才勉强没有摔倒。 慕知意站到地上，疑惑的打量着顾忍寒的腿，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试探着往他腿上拍了一下。 在她担忧的眼神中，顾忍寒痛苦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反而自己变成了送上门的肥肉了。 被顾忍寒抱在怀里，慕知意没有挣扎，靠在他身上，小手摸向他的额头，手底一片冰凉，慕知意语气有些凝重:“顾大哥，你说实话，你的腿到底是咋回事？” 见瞒不住了，顾忍寒叹了口气，把慕知意扣在自己胸口，不让她抬头，“小意，你太聪明了。” 双手紧紧抱住顾忍寒的腰，慕知意脸蛋不断往他胸口蹭，很快，顾忍寒就感受到胸口的凉意了。 “顾大哥，如果我没发现，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顾忍寒有些感叹，大手放在慕知意头上，头低下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亲吻她。 “小意，我的腿只是看起来严重，明天就能正常干活了，我也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这是你想瞒就能瞒的吗？”慕知意痛苦的捶打他的胸膛。 顾忍寒明白慕知意的想法，笑着握住她捶打自己的小手，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小意。” 语气里说不完的宠溺。 “你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你咋还会受伤啊？” 小小的作了一波之后，慕知意总算恢复理智，悄悄在顾忍寒耳边问了出来。 顾忍寒揉着慕知意的手一顿，解释道:“我们后来一致认为我的遭遇越惨，越能激起周主任的快乐，这样更有利于抓住他的破绽。” 瞥到慕知意已经皱起的眉头，顾忍寒急忙道歉:“是我不对，没有提前告诉你，害得你担心了，对不起小意。” 慕知意瘪着嘴，本来忍得好好的眼泪，因为他这一句话立马喷涌而出。 “顾大哥，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受到这么多人的设计，你也不会这么累，不会失去荣誉，你骂我吧。” 慕知意知道顾忍寒最看中他jun人身份了，如今一切荣誉撤销，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听到慕知意的话，顾忍寒反倒觉得舒坦了，但是失去荣誉，她好像理解错了吧。 顾忍寒把自己的退伍证拿了出来，“你是说这个的荣誉吗，别说周主任了，就连许镇长也不能随便撤销的。” 看到慕知意陡然间瞪大的眼睛，顾忍寒更觉可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亲自握着她的手，领着她回家。 “所以呀，不要在意外界的话，有时候他们说的不一定准确，知道吗？” 即便是这样，慕知意依旧觉得是自己连累了顾忍寒，不然他一个普通的村民，咋会惹得周主任“重视”呢。 顾忍寒担心慕知意走牛角尖，简单的跟她聊着天。 “小意，你说桂花娘是什么时候看上我，想让我家跟她家结亲家的。” 慕知意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理所当然的道:“肯定很早以前就看上你了呗，毕竟顾大哥这么厉害。” 顾忍寒坦然接受了她的夸奖，又继续道:“那你说我会同意这门婚事吗？” 慕知意这回开始琢磨过味来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当然不会了，当时你不是已经有陈珍这个未婚妻了吗，你做不出抛弃别人的事儿的。” 顾忍寒即将说出口的话一顿，咋还扯上陈珍了？ 不管了，直接把陈珍忽略掉吧。 顾忍寒继续道:“所以啊，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不会跟桂花在一起。” 望着慕知意黝黑的眼睛，顾忍寒急忙补充道:“当然了，也不会跟陈珍在一起。” “所以啊，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到自己身上，这本来就跟你没有太大关系，知道了吗？”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慕知意思索着点了点头。 第154章 烟花炸开 回到顾家村，已经是后半夜了。 村长把人送到门口，扭头看着从黑暗处走来的顾忍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人也回来了，以后就好好在村里待着吧，别往外瞎跑了。” 顾忍寒听懂了村长话里的意思，在心里说了很多句抱歉以后，正气凛然的道:“谢谢叔，我记住了。” 村长很信任顾忍寒，既然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没再追究，“那行，明天你休息一天……” 没等村长说完，顾忍寒就急忙回道:“叔，我可以的，不用休息。” 村长眼神往下瞧去，“你这腿……” 顾忍寒笑了笑，在村长面前用力的蹦了蹦，“叔，你瞧，没事儿了。” “啊，哦，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村长眼神有些失焦，似乎想不明白许警察下了那么重的手，咋会啥事没有呢。 迷迷糊糊间，村长转身就要走。 “叔。”顾忍寒急忙喊住了他，“牛还在这儿呢。” “牛，哦牛，我马上牵走。” 毫无灵魂的对话，让知晓一切的慕知意不由得在旁边偷笑。 看着村长一条直路，都能带着老牛左拐右拐的，顾忍寒实在是放心不下，赶紧上前把村长带了回来。 把老牛拴在门口，扶着村长走了进去。 一进门，小黑狗就朝他们汪汪的叫唤，走近了点，闻到了几人身上的气味，尾巴摇得更欢了。 平日里，慕知意肯定要好好跟它玩一会儿，但现在，她已经被顾忍寒这件事搞得身心俱疲，实在是没有精力再跟小狗玩了。 一行人脚刚迈进门槛，村长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不管不顾的往黑狗那儿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大黑。” 顾忍寒暗道糟糕，慕知意不明所以，跟着跑了出去。 在摸到小狗的一瞬间，村长就清醒过来了，看着手中的小狗，村长把它放回地上，转身看着追过来的顾忍寒，笑了笑，“你这只狗跟大黑真像。” 顾忍寒走过去安慰的拍拍村长的后背，“要不我再给你找个？” 村长摇了摇头，“大黑我们养了好几年，还是没有留住它，可能我们家跟它们无缘吧。” 本来是在说顾忍寒腿伤的事，现在看到小狗以后，村长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后屋里，顾奶奶正拿着针缝衣服，眼睛却着急的往窗外瞟，一直没有看到人影，急的她踢了旁边的顾爷爷一脚。 “我说，你要不去前边看看，我明明听到狗叫了，忍寒他们咋还没过来呢？” 老年人觉少，却也早早的入睡，如今为了等顾忍寒回来，顾爷爷强撑着眼皮等到现在，早就困得不行了。 朦胧间听到顾奶奶的声音，顾爷爷披着个外套就要出门。 两人正好在门口撞上了。 顾忍寒急忙扶住顾爷爷，关心的问道:“爷爷，这么晚了，您要出去吗？” 被顾忍寒吓了一跳，顾爷爷再怎么沉重的瞌睡此时也吓醒了，没好气的把掉下去的外套往上提了提，继续往屋外走去。 “还不是你奶，听到前屋有动静，就以为是你们回来了，结果等啊等啊，还是没看到你们的身影，这不就让我去看看吗。” 一听是为了自己，顾忍寒连忙进屋道歉，“奶，我回来了。” 扑到炕上，顾忍寒搂住顾奶奶的胳膊。 “你这孩子，粗手粗脚的，没看到我正拿着针呢吗，万一扎到你咋整？” 故意用针在顾忍寒眼前比划，可是顾忍寒早就不是几岁的孩童了，怎么会怕。 见顾忍寒没有反应，顾奶奶没意思的收回了手，望向门口，有些疑惑:“小意呢，她不是接你去了吗，还有小葡萄，咋都没进来？” 提起这个，顾忍寒赶紧解释:“奶，小葡萄在车上睡着了，我担心打扰到你们，就拜托小意，今天小葡萄暂时在她那里睡一晚。” 顾奶奶赶忙把针放下，手一动，就要下炕，“小葡萄睡觉不老实，万一吵到小意可咋办，不行，还是得把她抱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慕知意已经走到门口了，听着里面的动静，急忙走进来，拦住顾奶奶。 “奶奶，你就放心吧，小葡萄在我那儿睡得可香了，难道你信不过我能带好小葡萄吗？” 顾萄睡在哪儿慕知意并不在意，但是小孩好不容易睡着了，能不打扰就不打扰了。 “小意，奶奶怕小葡萄打扰到你休息。” 明白顾奶奶的爱护，慕知意依旧没有松口，“放心吧奶奶，我一定照顾好小葡萄的。” 听着慕知意的口气，一点余地都没有，顾奶奶只能叹了口气，退了一步，坐回了炕上。 顾爷爷带着烧好的热水，给大家一人倒了一杯，轮到顾忍寒时，顾爷爷问道:“忍寒，你咋回事，咋还得村长去接你啊？” 突然问到这个问题，顾忍寒和慕知意对视一眼，好在两人早有准备，早就研究好了说辞。 “我上次不是得罪了革委会的周主任吗，他一直怀恨在心，这次抓到了我的错处，给了我一个处罚，让爷爷奶奶失望了。” 看着顾忍寒低头伤心的样子，顾爷爷气就不打一处来，重重的把茶壶放到桌上，旁边顾奶奶也在不断安慰着顾忍寒:“忍寒，就算一切都没有了，你还有爷爷奶奶，有家人呢，你不要妄自菲薄，奶奶相信凭借你的能力你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跟两位老人坦白以后，顾忍寒心里轻松了点，跟着慕知意走了出来。 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顾忍寒突然席地而坐，双手抱头躺在院子里，蛮有兴致的望着天空。 慕知意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看着顾忍寒发亮的眼睛，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小意，你说我们会成功的对吧？” 撇过头，顾忍寒直直的撞进慕知意深情的眼睛里。 一股火花在两人中间闪现，一瞬间，顾忍寒便忘记自己接下来要问的是什么了。 顾忍寒坐了起来，两人的头缓缓靠近，唇对唇碰上的那一刻，一个烟花“砰”的在顾忍寒脑袋里炸开。 一触即离，慕知意掩着唇匆忙的跑开，留下顾忍寒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原地。 第155章 谣言四散 第二天，又是新一轮的干活，只不过跟前一天不同的是，天刚亮，就有一队警察走进了村子。 村长原本还在地里干活，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叫上顾忍寒两人一起回大队。 半路上，有村民见状，也想跟过去看看。 村长一见，立刻发了脾气，“你们不干活，都去凑什么热闹，还想不想要工分了？” 于是乎，除了故意看顾忍寒热闹的人，其余全都灰溜溜的跑回地里干活去了。 即便如此，等村长到大队的时候，也沥沥拉拉的跟了一长串人。 许诚旁边跟着警局的副局长，见到顾忍寒身后的桂花娘，两人眼神交汇，不知道说了什么。 村长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因此也没有迟疑，走到许诚身前，面朝大众。 “乡亲们，今天我来是来公布一下顾忍寒同志的处罚，因顾忍寒多次公然挑衅、故意捣乱，严重危害了公社的制度，因此撤销顾忍寒的一切荣誉，并记大过处分。” 许诚把周主任写好的公告交给村长，言语间说不出的高傲:“那就麻烦顾村长了，这个您贴好。” 村长心都在滴血，但面对许诚时也不得不扬起笑脸，“许警察，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严格按照公社的制度办事，不会让你们操心的。” 心满意足的许诚拂了下衣袖，再次看向顾忍寒时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情谊，目不斜视的经过他，十分傲气的离开了。 “诶呦，顾队长好厉害哦。” “什么顾队长，都记大过了，还能当队长吗？” “顾队长……” “顾队长……” …… 耳边环绕着众人的嬉笑，顾忍寒抬头，依然平静，好似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空气。 无视众人的指指点点，顾忍寒朝村长稍一鞠躬，“那村长，没旁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干活了。” 村长很满意顾忍寒荣辱不惊的态度，但也很担心他能否承受得住流言蜚语。 作为村长，他不能光明正大的护着顾忍寒，只得拍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 看着顾忍寒穿过人群，村长脸色一沉，将来看热闹的众人记在心里，“顾小广，王小芬，王桂花，你们仨怎么也来凑热闹了，手里的活做完了吗，既然都这么有主意，我倒要看看今年谁还跟大队借粮借钱。” 袖子一甩，村长冷哼一声离开这里。 顾忍寒回到地里，看到顾奶奶担忧的眼神，笑着摇摇头，继续干着活。 可是，传言如风起。 不一会儿，稻田里到处都在说顾忍寒自以为抱到了大腿，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公社的领导，甚至还有谣言说他是被抓到监狱里去的，掏了好多钱才给他担保出来。 顾忍寒听到这些，一笑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顾兰成…… 他本来就很在意顾忍寒，上一次慕知意还可以骗他是假的，可是这次告示都贴上了，顾兰成又不是不认字的娃娃。 听着周围伙伴对他大哥的调侃，顾兰成再也忍不住了。 走到一个说得最欢的人面前，顾兰成举起拳头，“你还说，你再说一遍？” 对方依旧摆着鬼脸，不把顾兰成的警告放在心里。 于是顾兰成不顾石头的阻拦，直接把对方放倒，趴到他身上朝着他的脸猛揍。 “成子，成子……” 石头不管怎么叫，都没有拦住顾兰成的行为，最后还是旁边听到动静的大人赶过来，才把两人分开。 连忙跑到顾兰成身边，石头看着他脸上的抓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瞥到一道黑影往这边扑来，顾不上反应，石头拽着顾兰成就往旁边滚去。 “铁柱，你做什么？” 石头挡在顾兰成身前，一脸怒气的瞪着对面的顾铁柱。 擦掉鼻子下的血，顾铁柱丝毫不把石头放在眼里，恶狠狠的盯着顾兰成，“你给我等着，总能逮着你落单的那天。” 顾兰成也不甘示弱，仰着脖子朝对方喊道:“好啊我等着，你不敢就是孙子。” 梗着脖子直到对方离开，顾兰成方才察觉到疼，捂着被挠伤的脸蹲了下来。 “诶呦我去，这个顾铁柱，咋还跟个丫头似的，拿手挠我啊，下手没个轻重。” 石头自然站在自己好兄弟这边啊，见石头挂彩了他心里也不好受，轻轻碰着被揍到的地方，不等顾兰成喊痛，石头先在旁边龇牙咧嘴上了。 “很疼吧。” 顾兰成没好气的拍开石头的手，“你刚才为啥拦着我，要不然我肯定狠狠揍那个王八蛋一顿。” 把顾兰成从地上拽起来，看着他疼的有些扭曲的小脸，石头根本没给他留情面，“就你，揍他，也不知道谁脸上挂了彩？”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顾兰成还在嘴硬，“我那是让着他，谁能想到他一点武德都不讲啊。” 石头撇撇嘴，“对，就你最讲武德，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跟爷爷奶奶说你脸上的伤是咋来的，看你好意思不？” 提到爷爷奶奶，顾兰成立马怂了，紧张的握住石头的胳膊，双手合十恳求道:“石头哥，你晚上别回去了，跟我一块儿回家吧，咱们兄弟俩好久没有一起睡过了。” 石头嫌恶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戳着顾兰成的眉心让他离自己远点，斩钉截铁的道:“不 可 能 。” 双抢期间，没有中午休息，顾兰成再怎么不愿，中午也要去吃饭。 不情不愿的挪动着步子，顾兰成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顾爷爷面前，“爷爷。” 说话的时候没精打采的，还给顾爷爷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急忙摸向顾兰成的额头，“没发烧啊。” 带着顾兰成走到树荫底下，顾爷爷神色焦急，“是不是受欺负了？” 本来还不觉得有啥的顾兰成，听着顾爷爷关心的话，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 “爷爷。” 不明情况的顾爷爷急忙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成子，有啥事跟爷爷说，爷爷给你撑腰。” “我大哥，我大哥他……” 见是顾忍寒的事，顾爷爷忍住脾气听顾兰成慢慢说。 “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对不对，我大哥啥事没有。” 看着顾兰成乞求的目光，顾爷爷嘴角下垂，眼底的意味让人琢磨不清，“你大哥被记大过了，这是真的。” 听着顾爷爷平静的语气，顾兰成慢慢平静下来了，但还是少年气的不服道:“凭什么，我大哥做了这么多好事，凭什么给他记大过？” 顾爷爷这才露出点笑容，揉揉他的脑袋，“没关系呀，就像你说的，你大哥做过那么多好事，总会有人相信他的，不是吗？” 顾兰成肯定的点点头，“一定会的”。 第156章 初见赵纪文 看着顾兰成重展笑颜，顾爷爷这才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午饭。 偏偏有那不长眼的非要往前凑。 慕知意正喂着顾萄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顾大哥，这都开始双抢了，小萍不回来帮忙吗？” 疑惑的一转头，慕知意正好对上桂花带着笑意的眼睛。 只不过人家可没空看慕知意，满心满眼的全都是顾忍寒。 慕知意偏过头，见顾忍寒好似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吃着饭，心里有些好笑，但桂花一直在这站着也不是个事，便推了推他。 凑到他身前，小声道:“人家一个大姑娘，都来这问你了，你好歹也意思一下啊。” 慕知意本意是想赶紧把桂花打发走，殊不知她跟顾忍寒对话的动作，落在桂花眼里反倒成了她对桂花的挑衅了。 顺着顾忍寒的视线再次对上桂花时，慕知意有一瞬间确实被桂花的眼神吓到了。 眨了眨眼，也不想再理她，继续跟顾萄玩起来了。 顾忍寒把嘴里的最后一口饭咽下，站了起来，俯视着桂花，“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回答你了，小萍去亲戚家了，她想什么时候回来是她的事，我做不了主。” 桂花揪着衣角，脸上慢慢浮现两朵红晕，再抬头时害羞的歪着头偷偷打量着他。 “那顾大哥，你能告诉我小萍在哪儿吗，我想给她写封信。” 顾忍寒脸色一冷，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桂花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撞进顾忍寒仿佛腊月寒冬的眼睛里，冷的发疼，这才清醒过来。 “爱说不说，要不是你非得给小萍找婆家，小萍也不至于伤心，都怪你。” 留下一句话，甩了一堆烂摊子，就哭着跑走了。 这下盯着顾忍寒的眼睛又多了一倍。 慕知意在桂花说完第一句的时候就站了起来，听她说完，迈着步子就要追她，却不料顾忍寒竟然拽住了她。 愤愤的收回步子，慕知意转身质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追啊，桂花说的分明就是假话，明明是她……” 眼睛往下瞄，看着放在嘴上的大手，慕知意瞪得眼睛都凸出来了。 把顾忍寒的手拨到旁边，气呼呼的坐下来吃饭，结果吃了没几口，慕知意又生气的撂下筷子，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去饭。 顾忍寒笑着摇摇头，坐到慕知意旁边，拿起碗筷，继续吃饭。 其他看热闹的人本来还以为会有别的反转呢，结果顾忍寒居然真的坐下来吃饭了，以至于大家纷纷觉得无趣，坐下来休息去了。 慕知意只是对顾忍寒生气，但面对顾爷爷顾奶奶的时候，依旧是那个懂事的晚辈。 在顾萄吵着不想在这里待着的时候，主动提出带顾萄去旁边的河里玩水。 去了以后，慕知意才发现还有很多大人也在这里洗澡，觉得不妥，便带着顾萄走得远了些。 把顾萄的裤脚挽起来，由着她在河边玩水。 慕知意躺在石头上，石头被太阳晒得正好，有些烫但又不会灼烧皮肤，头顶着树叶的阴凉，好不惬意。 即便这样，慕知意也不忘盯着顾萄，看到她稍微跑远一点，就会喊她:“小葡萄，不许往远处跑，回来。” 看着小葡萄乖乖的回来，她这才安心。 姐妹俩玩了没一会儿，慕知意就听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想着现在都是上工的村民，也没有在意，但还是出口提醒了下，“小葡萄，不许再往深处走了，快回来，不然爷爷奶奶生气了。” 说这句话，主要就是怕有那来洗澡的男人，以为这里没人脱了衣服就下水。 听着脚步声渐渐离近，慕知意还是抬着脑袋望了过去。 视线慢慢往上移，一身军绿色的衣服，强壮的身躯，在没有看到头前，慕知意还真的以为这是顾忍寒呢。 但是看到头以后，？？？ 这个人她竟然不认识？ 慕知意谨慎的站起来，悄悄挪动脚步往顾萄那边走。 “你是顾家村的人吗，我以前咋没见过你，还是你是来串亲戚的？” 慕知意生怕惹怒这个人，问出来的问题都很简单。 谁料慕知意马上就要到顾萄那里了，男人却突然向前几步，这可把慕知意吓得差点跳起来。 连忙往顾萄那边跑了几步，回头看看男人是否还在原地。 赵纪文见慕知意惊慌的样子，也反应过来自己把人吓到了，连忙把手举起来，以示自己无害，然后赶忙回答慕知意的问题:“慕知青，我是新来的男知青，我姓赵，赵纪文。” 慕知意一听，这个赵纪文不就是李彩霞她们口中的那个说认识自己的人吗？ 心暂时稳定了下来，慕知意试探着往他那边走了几步，但还是离得很远，盯着对面善意的眼神，慕知意试着问道:“我们认识吗？” “当然认识了，我爷爷叫赵茂德，难不成你不认识？” 根本没有听过的名字，慕知意的脸色逐渐落下来，认为他说那些话只是想哗众取宠，就不想再理他了。 谁也没看见的角落里，顾忍寒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慕知意护着顾萄，右脚往右边迈，仿佛下一秒就要跑走的姿势，心觉不对，立马往她对面望去，一个魁梧的男人正站在那里，表情有些生气，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眼看慕知意表情越来越差，顾忍寒急忙上前，将慕知意挡在身后，“赵知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知意本来还在跟赵纪文讨论他俩到底认不认识，就在赵纪文快要提到慕爷爷的时候，顾忍寒跑了出来。 但是慕知意喜欢有始有终，从顾忍寒身后伸出个脑袋，对着赵纪文道:“赵知青，咱们也不要再吵认不认识了，总之现在认识了不是吗？” 赵纪文听出了慕知意话里的意思，还想再解释一下，却被顾忍寒拦住了。 望着比自己高出半截的顾忍寒，赵纪文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想法，只等着下次再见到慕知意再说。 抱起顾萄，刚耽误这么一会儿，也快到了上工的时间了，顾忍寒牵住慕知意的手，带着她从另一条路往回走。 小心翼翼的踏上凹凸不平的石头，即便有顾忍寒在前边扶着，慕知意还是有些紧张。 第157章 两个小芬 顾忍寒让顾萄搂住自己的脖子，一个用力就把慕知意带到他身前，轻轻松松的抱了起来。 慕知意有些害羞，又有些害怕，用力的抱住顾忍寒的腰，也在抱住他身后的顾萄。 好不容易走到平地上，慕知意便挣扎着想要下来。 “顾大哥，这块儿我可以自己走了，你放我下来吧。” 谁料顾忍寒故意颠了颠，吓得慕知意不得不搂紧他的腰。 知道顾忍寒这是不想放她下来，慕知意猫在他怀里，坏心眼的摸了一下他的喉咙。 看着顾忍寒因为他的触摸浑身一颤，慕知意就知道她的恶作剧成功了。 正在偷笑的时候，却感觉到握住她腰间的那只手开始乱动，慢慢的往她后背游走，身下的突然悬空，吓得她继续搂紧了顾忍寒。 “顾大哥。”语气有些生气，“你咋能这样呢？” 顾忍寒笑了笑，手又恢复老实，但是……“别乱动”。 慕知意下意识的捂住屁股，“顾大哥。” 这回明显是真的生气了，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红晕久久未能消散。 不管顾忍寒如何劝阻，慕知意依然挣扎着走了下去，赌气的走在顾忍寒前面，不等顾忍寒就走远了。 顾忍寒搓了搓手，有些回味那q弹的手感，眼瞅着慕知意即将离开自己的视线，立马什么都不顾不上了，急忙追了上去。 慕知意本来还在生气，但看着前方还没有消散的晨雾，以及整片林子里只有自己走路的声音，她有些崩溃。 无助的蹲下来，把脸猫在手臂里，“顾大哥，呜呜，你在哪儿？” 一道焦急的奔跑声从侧面响起，慕知意抬起头的时候，顾忍寒已经来到她身边了。 “呜呜顾大哥……” 慕知意委屈的抱住顾忍寒，趴在他怀里久久未能抬头。 “小意别怕，顾大哥在呢。” 顾忍寒也没想到就几秒没瞅见，慕知意居然能走到这边来，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等慕知意好不容易恢复清醒，顾忍寒这才牵住她的手，试探的道:“小意，快到上工的点了，我能抱你吗？” 在慕知意的允许下，顾忍寒一个公主抱就把慕知意抱了起来，三人快速的在树林里穿梭。 再往前就是一片光亮，也就是大家上工的地方了，顾忍寒不舍的把慕知意放了下来。 “小意，前面就是出口了，我就不跟你一块出去了。” 把顾萄交到慕知意手上，顾忍寒站在原地看着慕知意的人影一点一点的变小，然后消失在那光亮里。 “卡擦” 踩到树叶的声音响起，顾忍寒立马警惕起来，“谁，出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树后走出。 已经回到爷爷奶奶身边的慕知意不知道自己离开以后还发生了什么，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顾忍寒出来，只好失落的回去干活。 地里，慕知意见到李彩霞，立马想起了赵纪文，赶忙走到她身边，嘱咐道:“下次赵知青再说有关我的事，你们不要搭理他，我根本不认识他。” 李彩霞“啊”了一声，“不能吧，我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慕知意眼睛一眯，“他昨晚上还跟你们说其他的了？” 李彩霞“呵呵”一笑，讨好的捶了捶慕知意的胳膊，“也不是他说的，就是新知青来的比较多，昨晚上大家都说得多了点。” 慕知意眼睛紧盯着她，看得李彩霞整个人都开始不自然起来，低头掖了掖头发，凑到慕知意耳边道:“其实还是因为王小芬和陈红，她们一直在说你以前的糗事，赵知青就看不下去了，主动为你出头。” “是吗？”慕知意挑了挑眉，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赵纪文了。 “咳咳” 听到张二凤的咳嗽声，李彩霞赶忙怼了怼慕知意，低声道:“赶紧干活。” 说完就抱起旁边的稻谷把它们堆到一起，速度之快着实让慕知意也竖起了大拇指。 “诶，慕知意，别的知青都在低头认真干活，咋就你一个人特殊在那歇着啊。” 听着这个声音，慕知意抬头望去，一位穿着布拉吉裙子的陌生女知青站在顾小芬旁边，扬着脖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看着对方的小眼睛，慕知意都有些怀疑她到底能不能看见自己。 不用思考，慕知意就知道她是谁，整个知青点，除了陈红就只有王小芬跟她不对付了。 但是，慕知意眨眨眼， 两个小芬凑到一起，互相认识的时候没闹笑话吗？ 她还真有些好奇了。 而是，王小芬不去干活，咋会跟顾小芬在一起？ 她知道自从陈珍回家了以后，计分员这个活计就让顾小芬当上了，但是王小芬她凭什么管她们啊？ 在程萍萍事件发生以后，村长见顾小芬跟陈珍走得很近，便出言警告了，因此她对于慕知意倒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敌对的状态了。 见慕知意还没有摸清楚情况，顾小芬好心出言解释:“慕知青，王知青暂时负责你们知青点的事情，虽然她刚上任，对知青点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但也希望你们能和平共处。” 听到顾小芬的话，慕知意诧异的回过头，望向李彩霞，用口型问道:“真的吗？” 看到李彩霞肯定的点头，慕知意暂时放下成见，主动感谢道:“谢谢顾同志，我记得了。” 说完，也没有理王小芬，跟着李彩霞继续搬着稻谷了。 王小芬见慕知意竟然不理她，顿时火上心头，朝着旁边的顾小芬就开始告状:“小芬，你看慕知意，你还在这儿呢，她就敢视我为空气，要是就我俩，她指不定还敢还嘴呢，这要我怎么管理？” 顾小芬不清楚两人之间的矛盾，但看着慕知意神气的样子，确实过于张扬了，迟疑的点了点头，道:“一会儿我回去跟我爹商量一下，慕知青的态度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王小芬嘴角向上勾起，在顾小芬看过来以后，又赶紧收了回去，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那我就先谢谢小芬你了。” 顾小芬挥了挥手制止了王小芬的话，转头看着她的衣服，建议道:“这段日子双抢，你还是不要穿裙子了，尽量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 王小芬表面上说好，却在顾小芬走后，朝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正值青春的小姑娘穿好看点怎么了，怎么，你自己土还不让别人好看啊？” 第158章 正面对上 “啪啪” “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王小芬啊。” 听到动静，王小芬急忙往后瞧，看到是陈红以后，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疑惑的打量着她，“你来这儿做什么，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运稻吧？” 陈红根本不在乎王小芬的话，站在她旁边，看着地里劳作的慕知意，抬了抬下巴，“昨天我跟她见了一面，果然比之前胆子大了许多，你想怎么办？” 见陈红不听她的，王小芬也没有办法，憋屈的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陈红前面。 跟她一起看着底下的慕知意，言语中带着几分厌恶，“她，好日子没几天了，就让她暂时高兴几天吧。” 陈红转过头望着王小芬如同瞅仇人一般的眼神，笑得前仰后合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好，我倒是想看看慕知意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幕后推动，会是什么反应。” 两人姐俩好的手牵着手离开。 底下慕知意余光瞟着她们的背影，动作缓了下来，快速的走到李彩霞身旁，“知青点那么多人，怎么会选上王小芬啊？” 李彩霞挠了挠头，歉意的对慕知意道:“慕知青，你又不是不知道，前有张具后有方小兰，村长已经不信任我们这群老知青了，这次是特意从新知青里挑选的。” 慕知意心里叹着气，明白以后王小芬肯定会时不时的来找自己的麻烦的。 看到慕知意低落的样子，李彩霞赶忙安慰她:“慕知青，虽然顾队长挨处罚了，但村长没有撤销他队长的身份啊，他依旧管着咱们知青呢，王小芬再怎么往也不能越过顾队长去啊。” 慕知意本来就因为顾忍寒的事情心里有疙瘩呢，如今听到李彩霞的话，不悦的表情立马浮到脸上。 李彩霞见势不对，急忙说道:“那个，张知青又割了一堆稻谷了，我先去拿，慕知青，慕知青你在这儿休息会。” 说完便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慕知意站在原地，看着李彩霞逃也似的背影，不觉有些好笑。 但是提起顾忍寒，慕知意难免惆怅，她现在越来越搞不懂顾忍寒的意思了。 心中有些失落，抱起一堆稻谷，去往大队的路上总会胡思乱想，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前面，径直的撞向了正在给水稻脱粒的赵纪文。 “诶呦” “对不起对不起，你……” “慕知青？” 慕知意还在弯着腰给对方道歉，谁料他竟然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慕知意抬头一看，自己撞的人正是赵纪文。 赵纪文眼神往下一瞟，“你这是来送稻，交给我吧。” 看着赵纪文热情的把水稻放在他那，慕知意也不好多说，鞠了个躬，就要离开。 谁料她刚走没几步，赵纪文就追了上来，低下头望着赵纪文握着她胳膊的手，慕知意假笑道:“赵知青还有别的事儿吗？” 被慕知意这么一瞅，赵纪文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了，挠了挠头，赵纪文不好意思的道:“慕知青，我听说顾家对你很不错，但再怎么样，知青点才是知青的家。” 慕知意一听这话，满腔的好奇全都化为虚无，勾了勾唇角，不再搭理赵纪文，转身就走。 路上，慕知意遇到顾忍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自认为把慕知意哄好的顾忍寒，看着慕知意的白眼，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晚上下工，王小芬趾高气昂的走到慕知意面前，颐指气使的道:“慕知青，今天晚上知青开会，你若还把你当做知青，记得参加。” 慕知意见王小芬装都不想装了，这怎么能行，她俩的关系一定要特别好，这出戏才能唱下去啊。 趁着人多，故作委屈的抓住王小芬的手腕，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小芬，咱俩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咋下了乡还不认我了呢，是不是你……呜呜” 果然，慕知意这番话吸引了很多凑热闹的人。 看着人群慢慢聚集，王小芬暗骂了句，然后不情不愿用袖子挡在中间，握住了木一个手，装作亲热的道:“小意，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咱们俩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慕知意激动的点着头。 随着人群散去，王小芬立马甩开慕知意的手。 没成想慕知意比她更快，错愕的望着被甩开的手，王小芬上前拦住慕知意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 看着因为这点小事就跟自己斗气的人，慕知意在心里摇了摇头，顺着她的的话回道:“王小芬，是你先跟我撕破脸的不是吗？” 一直享受着被慕知意需要被慕知意捧着的生活，陡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王小芬怎么忍得住。 “王知青……” 李彩霞见两人对峙，正要帮慕知意说话，因为慕知意一个眼神，被张二凤强制性带走了。 “张二凤，你做什么，你明明看见了陈红还在旁边，你忍心让慕知青跟她们俩在一块儿吗？” 张二凤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带着李彩霞回了知青点。 这边，人都离开了以后，陈红从旁边走了出来。 慕知意环着手臂，望着聚到一起的两人，想到原主日记里的事，嗤笑一声，“原来你们俩那么早就凑到一块儿了。” 王小芬还会因为慕知意的话担心一会儿，陈红则立马盯上慕知意的眼睛，冷笑道:“是又怎么样，慕知意，我劝你还跟以前一样，免得我俩处理事情的时候还得处理你，多麻烦啊。” 慕知意毫不畏惧的回过去，一点退缩的意思也没有，眼角带着笑意慢慢往前走，直到走到陈红身前。 两人差不多高，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缩。 但陈红还是跟慕知意不同的。 见慕知意不服，趁她不备，用手用力一推，慕知意不得不后退了几步。 趁着慕知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红直接抓住了慕知意的头发。 巨大的疼痛从头顶传来，慕知意不得不抬起头，仰着头望着陈红。 “慕知意，我来这儿本来跟你没关系的，只要你不打扰我，可偏偏你怎么又惹到我了呢，嗯？” 陈红丝毫没有收力，这一下，痛的慕知意眼泪都飙出来了。 第159章 动手 陈红此举本来就是看不惯慕知意，想要教训一下她，如今想要的已经达成，自然就松手了。 朝着慕知意“呸”了一声，带着王小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即便是知道陈红会欺负别人，但真当看她看到陈红动手，王小芬也难免缩了缩脖子。 “她不会告状吧？” 陈红冷哼一声，低头瞥了眼王小芬，“你还当这里是b市，她爸爸还是钢铁厂的厂长吗？” 想起慕父的处境，王小芬咽了咽口水，没敢把她嫂子的判断说出来，跟着陈红离开。 “啊？” 听到陈红大声哀叫，王小芬赶忙回头看她，却发现慕知意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狠狠的拽住了陈红的头发。 “慕知意？”王小芬捂住嘴巴不敢相信。 陈红听到以后，红着眼睛奋力的望着后面，看到真是慕知意以后，靠着一股狠意，愣是把头发从慕知意手中拿回来。 龇牙咧嘴的揉着被拽到的头发，陈红看向慕知意的眼光愈发冰冷，“慕知意，你是活腻歪了吗，敢这么对我？” 慕知意丝毫不怵，平静的对上陈红的视线，挑了挑眉，“陈红，麻烦你看清楚现实，我不管是谁叫你下乡的，但你下了乡以后，还想着靠家里的身份在这作威作福，完全是痴心妄想。” 两人这下算是彻底开战了。 陈红朝着慕知意扑过去，嘴里还喊着:“你这个*人。” 慕知意闪身一躲，趁着陈红没有反应过来，一脚踹到她屁股上，摔了个狗吃屎。 “陈红。” 王小芬现在算是跟陈红是一条线上的，见到陈红摔倒以后也赶紧上前扶起她。 嫌弃的把王小芬推到旁边，陈红用胳膊抹了抹嘴，望着慕知意时眼里冒出了火光，“慕知意，你给我等着。” 见陈红放下狠话就准备离开，慕知意也丝毫不怯场，饶有兴致的朝她们挥了挥手，“正好咱们晚上还得开会呢，那我就等着你们哦。” 听着慕知意的话，陈红更加生气，用力的把王小芬推到旁边，闷声道:“不开了。” 吓得王小芬回头望了慕知意一眼，但也没得到慕知意的好脸色，悻悻的跟着陈红离开了。 看着人离开，慕知意赶忙捂住后脑勺，轻轻的压了几下，用手扣住疼痛的地方，转身望着草丛，“出来吧，人都走了。” 顾忍寒低着头挠着鼻子从草丛出来，不好意思的道:“你啥时候发现我的？” 看到是顾忍寒以后，慕知意卸下全部伪装，飞快的跑到他怀里。 顾忍寒就看到了慕知意大放异彩的那部分，还以为慕知意是在求夸奖，手刚碰到她脑袋，就听到明显的一声痛呼。 “嘶” “小意，你怎么了？” 顾忍寒再也不敢碰慕知意，手悬浮在空中，眼睛着急的往慕知青身上瞧。 “嘘，别说话”，慕知意用手捂住顾忍寒的嘴，“让我再抱抱你。” 顾忍寒听话的立马闭紧了嘴，焦急的等待慕知意自己说出来。 过了好久，顾忍寒看到村里的烟囱上开始冒出炊烟，慕知意还没有动静，便试探的戳了戳慕知意的胳膊。 “小意，小意……” 叫了两声，见慕知意没反应，顾忍寒壮着胆子把慕知意抱着他的胳膊松开，一把抱起她，看着她平静的睡颜，两人慢慢的往村里走。 静谧的夜晚，鼻子周围萦绕着饭菜的香气，顾忍寒清楚的听见了一声“咕噜~”。 什么东西响了？ 顾忍寒低头查看，没有啊。 视线移到慕知意脸上，顾忍寒看见慕知意眼球在动，嘴角扬起一抹笑，用力颠了一下。 还没等他说话，就看到了慕知意痛苦的捂着头，这可把他吓坏了。 急忙把慕知意放下来，顾忍寒神情焦急，却又不知该从哪下手。 “小意，你这是咋了？” 慕知意撇撇嘴，“还不是那个陈红，刚没注意被她拽了下头发。” 低头看着慕知意指着的地方，顾忍寒轻轻拨开碍事的头发，看到那处头皮有些红肿，甚至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着血丝。 顾忍寒看到这些，仿佛心脏被一只不知名的手抓住，喘不过气来。 慕知意久久未能听到顾忍寒的动静，好奇的回过头，看到顾忍寒眼底的红血丝，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很丑对吧，我没事，反正我也还击了。” 这番话着实给情绪充满心脏的顾忍寒一个发泄的出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再次望向慕知意时，顾忍寒脸上勉强勾起笑容让慕知意放心，暗地里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回去的路上，慕知意牵着顾忍寒的手，开心的跟他说着话。 看着前面慕知意和煦的笑容，顾忍寒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小意每天都这么开心。 说着说着，慕知意不知怎么说了一句，“你知道吗，我妈妈就是七月份遇见的我，他们说那时候我看到谁都会哭，一看到他们就朝着他们一个劲儿的傻乐，他们说这就是有缘。” 慕知意兴致冲冲的向顾忍寒分享自己的开心，岂料顾忍寒好奇的回了一句:“我记得你的生日不是在腊月吗，难不成我记错了？” 就这一句话，顿时让慕知意记起她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神色立马变得忧伤。 快走几步，不想让顾忍寒看出自己的伤心，慕知意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等到顾忍寒追上来时，她已经恢复正常了。 “顾大哥，我能听你讲讲以前在警局的事儿吗？” 虽然不明白慕知意为什么不继续刚才的话题，顾忍寒尊重她的决定，跟她说起了他第一次办案子的过程。 “我记得那时是夏天，因着底下村里的血缘意识比较强，他们更信村里的长辈，并不信警察，所以我进了警局半个多月，都没有接到一起案子，直到那天，一个满身血迹的男人闯进了警局……” 慕知意听得很是沉浸，当她不小心瞟到顾忍寒时，发现他的脸上全是对案子的自信，那种势如破竹的气势，慕知意很少见到。 她知道顾忍寒是很喜欢警察这个职务的，不是身份，而是他希望公平。 可是他为什么会放弃当警察呢，明明这么喜欢？ 第160章 梦境 顾忍寒低下头看到慕知意在看他，不由得怀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慕知意狼狈的收回视线，担心顾忍寒发现自己的想法，匆忙的摇着头，“没事，我就是觉得顾大哥你讲的太好了。” 被慕知意夸了，顾忍寒自然很高兴，搂着慕知意的胳膊，两人继续回村里。 皎洁的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逐渐交织融汇在一起。 回到顾家，慕知意第一时间就要回屋里。 结果门还没关上，就有一只脚抵在门缝里，不让她关门。 慕知意有些诧异，抬头疑惑的望着顾忍寒，“顾大哥，还有别的事儿吗？” 顾忍寒谨慎的回头望了眼，然后脸趴到门缝上冲着里面神神秘秘的道:“小意，我刚想起一件事，就是之前冒充你朋友的那个陈红，她好像是被下乡前一天才被加进来的。” 陈红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她不是慕知意现在首先要对付的人，只能先把这件事记下来，等以后有时间了再说。 了解的点点头，慕知意歪着头见顾忍寒还不离开，不由得开口道:“顾大哥。” 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顾忍寒在慕知意的注视下，缩回了脚，不舍的说了句:“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话虽这样说了，顾忍寒脚依旧不动，满脸期待的望着慕知意。 谁料慕知意根本没给他面子，“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插上门闩，慕知意跳到炕上，趴到窗户那儿查看顾忍寒的动静。 在油灯的火光下，顾忍寒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还能看出他正贴在什么地方偷听人讲话，可是听了一会儿，发现听不见动静，讪讪的坐在院子的台阶上独自呆着。 慕知意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担心外面的顾忍寒听到动静，赶忙把窗帘放下来，满心欢喜的躺在炕上盖好被子。 或许是白天太累了，慕知意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对付王小芬两人，却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梦中，慕知意久违的梦见了前世发生的事情。 看到“她”被赶出别墅的时候，慕知意恨不得冲上前撕碎顾家人伪善的笑容。 可当她冲过去穿过他们的身体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失落的飘到楼上，看到熟悉的房间，慕知意坐到床上，随手拿起一家人的合照，看着上面幸福的一家三口竟然有些想哭。 想到夺回慕家的家产以后，慕家人居然狠心把他父母的照片都给销毁，慕知意就气得发抖。 看到上面父母和煦的笑容，慕知意的精神渐渐恢复了些，惋惜的摸向慕母微微鼓起的小腹，“妈妈，我看到弟弟了，他很活泼，还有，我也有在好好生活。” 话音刚落，慕知意不知怎的，手突然一抖，相框随即落到地上，“哐当”一声，整个相框随之散架，照片上也不知从哪儿出现一簇火苗，眨眼间就将照片包裹起来。 慕知意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蹲下身子，顾不得火势，伸手就往火苗里伸，感受着烈火灼烧，她依旧把照片拿了出来。 “嘶……啊” 看着手上只剩下自己的照片，慕知意滑坐在地上，狠狠的拽住胸口的衣服，无声的大哭。 “爸爸妈妈，不要……” 慕知意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清醒以后才发现她竟然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拍拍胸脯顺顺气，慕知意有些后怕。 举起手看着完好无损的两只手，慕知意回想起梦中发生的一切，那么的真实。 “难不成是在警示？” 一想到这种可能，慕知意接受不了，匆忙的起身下炕，就要去公社。 可是走到院子，慕知意才想起如果没有介绍信公社是绝对不给你发电报的，更别说打电话了。 但是去找村长开介绍信，慕知意相信如果她把梦中的猜测说出来，村长一定会认为她想偷懒，就更不会给她批介绍信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 慕知意有些着急的走到顾忍寒的窗户前，刚要张口，突然抬头望了眼天空。 嗯……月明星稀，大地寂静，所有的生物都还在沉睡当中。 慕知意收回手，失落的回到房间。 抱着腿坐在凳子上，她从没有一刻这么盼望着哨声到来。 实在是太晚了，慕知意两只眼皮开始打架，她自己也撑不住这道困意开始打瞌睡。 不知道眯了多久，也不知道睡没睡着，慕知意清楚的听到了有人敲门。 揉揉眼睛，慕知意迷迷糊糊的走到门口，还很谨慎的靠在门上询问:“谁啊？” 听到里面慕知意拖长的嗓音，顾忍寒就知道她肯定还没睡醒，透过门窗望了眼天空，快到上工的时间了。 因此也没有废话，“我刚听到小意你去我窗户那儿了，是有什么事吗？” 慕知意此时已经被睡魔缠上，哪还记得那么多，胡乱的说了句“我没事，别来打扰我”，转身趴到炕上睡着了。 顾忍寒失笑，摇了摇头，走到后屋把饭菜温上就开始洗漱了。 等顾忍寒整理好一切把饭菜摆到桌子上时，顾家人也开始起床了。 慕知意听着外面的动静，不耐烦的捂住耳朵，但心里却总觉得慌慌的，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打开门，发现所有人都坐在饭桌前就差她了。 这下慕知意也不打盹了，立马精神起来了，着急忙慌的用清水泼了下脸，用力的拍打额头，努力让自己快点清醒。 “小意啊，别着急，还没到上工的时间呢，慢慢来。” 顾奶奶越是安慰她，慕知意越着急，简单把辫子绑了个麻花辫，慕知意赶紧坐到饭桌前，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一顿饭吃的慕知意很是着急，期间还没有喝水，这可把她噎得不行，到最后喝了满满一大杯水才把馒头顺下去。 跟顾忍寒一起去地里的时候，慕知意望着旁边的顾忍寒，满心期待的问了句:“顾大哥，能不能拜托你去公社给我家里发个电报啊？” 顾忍寒想起半小时以前慕知意的话，不由得调侃了一句，“刚我问你的时候不是说没事吗？” 谁料这句话又给慕知意惹生气了，挨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眼睁睁的看着慕知意走远。 第161章 有分歧了 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了好久，慕知意发现后面一直动静，回头一看，后面空无一人。 焦急的跺了跺脚，慕知意喃喃道:“顾大哥怎么没有追上来啊？” 没办法，父母的事情还是很重要的，立马返了回去。 回到跟顾忍寒分开的地方，慕知意左右张望，愣是没有发现顾忍寒的踪影。 心慢慢的沉下去，“顾大哥呢，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顾忍寒不见了，慕知意才开始反思自己。 “诶呀，我刚才那么激动做什么，明明顾大哥不是那个意思，现在把人气跑了，可怎么好啊？” 一个人在原地无能怒吼，慕知意瘪着嘴，失落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走到庄头，知青们正站在那里等待新的安排。 李彩霞见慕知意心不在焉的样子，赶紧把她拽到自己身旁，低声叮嘱道:“慕知意，b市来的这两个新知青可真不好对付啊，你以后对上她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虽然很着急父母的情况，慕知意也没有低估王小芬两人的危害，听到李彩霞的话，不由得有些惊奇:“她们做什么了？” 偷偷打量了王小芬一眼，李彩霞凑到慕知意耳边道:“昨天她们俩跟新知青聊到半夜，今天早上一醒来，几人的关系就变得出奇的好，不知道她都说了什么。” 慕知意了然的点了点头，她对王小芬拉拢人的手段还是有所了解的，不然原主也不会发现不对了还被她哄了十几年。 眼神往王小芬脸上瞟去，慕知意看着那堆人眼下大片的青色，嘴角弯了弯，努力提起精神站在李彩霞旁边等着村长的到来。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瞅着大队其他人都开始干起来了，他们还不确定要做什么，大家都急了。 “村长咋回事啊，咋还不来呢？” “别人都干上了，咱们比他们晚，不会扣工分吧。” “别呀，我……” …… 听着知青们的埋怨，慕知意好闲以待的抬起了眼皮，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小芬。 见她望过来，慕知意挑了挑眉，添油加醋的道:“咱们知青点不是有负责人吗，为什么她不去问一下是咋回事儿啊，咱们一直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果然，慕知意这句话激起了所有人的赞同。 大家纷纷望向王小芬，希望她能挺身而出。 迫于压力，王小芬不敢说不，强撑着笑意慢慢往前挪。 慕知意看见以后也不揭穿，笑而不语的回头望了李彩霞一眼，两人整暇以待等着看好戏。 王小芬速度虽然慢，但在大家的监督下也不敢不动，不一会儿，就前进了十几米。 愤愤的瞪着慕知意，王小芬不断的在脑海里思考，平日里最守时的村长，今天为什么迟到，是不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如果她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王小芬的脑子里弯弯绕绕太多，以至于顾小芬过来时，看到她还在那磨磨蹭蹭的，不由得有些发火:“王知青，你怎么回事，刚把你提拔成知青点的负责人，你就开始迟到了，是不是觉得当官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突然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王小芬赶忙挥手，焦急的望着人群，向顾小芬解释:“顾同志，真没有这事，我是看村长一直没来，想着过去找他。” “是吗？”顾小芬狐疑的望了王小芬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人群，“是这样吗？” 不得不说，顾小芬还是遗传了点顾村长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的，冷脸的样子吓得这群新知青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当然了，其中肯定不包括陈红。 听出顾小芬对王小芬的不信任，陈红眼球开始滴溜溜的转动，随后举起手，走到人前。 “顾同志，我们都可以证明王知青是要去找村长的。” 扫过新知青的面孔，看着她们如同鹌鹑一般小心翼翼的点头，顾小芬心里有了底，松开辖制着王小芬的手。 走到知青们面前，语气骄傲，“大家听一下，村长因为公事脱不开身，特地让我来告诉大家今天上工的地点，大家跟我来就好了。” 慕知意站在后面，看着最头前面如同孔雀开屏一般仰着脖子的顾小芬，冷笑出声。 不再观察前面发生的事，慕知意低头戳了一下李彩霞，“昨天王小芬她俩回去的时候有没有吵架啊，或者有没有你觉得不对的地方？” 看着慕知意满含期望的眼神，李彩霞仔细的想了想，突然灵光一动，抱住慕知意的胳膊低声道:“昨天她俩刚回来脸色特别不好，我跟张二凤还以为她们是在你那儿吃瘪了。” 听到这个，慕知意有了兴趣，但是不是因为自己，她还有些存疑。 “她俩昨天几点回去的？” 李彩霞第一次接触双抢，累得躺到炕上就睡着了，能知道两人回来面色不善还是因为两人的动静太大了，霹雳乓啷的，整个知青点都被她俩吵醒了。 “怎么也得十点朝后了，我十点熄灯的时候她们俩还没回来。” 陡然间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慕知意俩人同时打了个激灵，发现是张二凤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顾不上疑惑，慕知意接着问道:“她俩是脸色都不好，还是陈红对着王小芬态度不对啊？” 李彩霞眨了眨眼，她俩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什么区别吗？ 慕知意看到她单纯的眼神，脑袋有些疼，转头望向张二凤时眼里充满了希望。 “我记得昨天先是陈红进来，王小芬跟在她身后，两人好像因为什么事情拌了几句嘴，主要是陈红说王小芬听，好像在说什么你骗我，但声音太小了听不清，后来不知道她们谈了啥，两个人越吵越烈，最后差点打起来。” 张二凤果然不出她所料，观察的很细致，慕知意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捏住下巴地下头沉思，她记得昨晚回去的时候是九点多，也就是说在她跟王小芬她俩吵完以后，她们还去了别的地方。 众所周知，王小芬和陈红都是新来的知青，在这里除了桂花娘没有第二个认识的人了，所以她们昨天晚上去了桂花家。 她们去桂花家能做什么，不就是商量怎么对付她？ 第162章 初中的事 公社里，顾忍寒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许诚的另一套房子里。 匆忙打开锁，顾忍寒谨慎的往两边瞅了瞅，确定没有人后一个转身进去。 关好大门，把自行车放在墙边，熟门熟路的走进屋里拿起话筒，快速的拨出一个电话。 “嘟嘟嘟～” 顾忍寒看着外面有了亮光的天空，心里说不出的焦急，心烦意乱敲着桌子。 好在没让他等太久，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道雄厚的男声，“你好，这里是慕为礼。” 听着对面有些苍老的声音，顾忍寒一时愣住了，不确定的问了句:“是慕叔叔吗？” 对方惊诧了一瞬，转而问道:“你是谁？” 见对面误会了，顾忍寒赶紧解释，“我是慕知青的朋友顾忍寒，之前也给你们打过电话，这次是慕知青拜托我打的电话。” 良久，顾忍寒都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吓得他望了眼话筒，“该不会是我这边又欠费了吧？”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话筒那边传来了一道温婉的女声，“是顾队长吗？” 顾忍寒急忙把话筒贴到耳朵上，“婶子，是我，我是顾忍寒。” 慕母认真辨别了一下顾忍寒的声音，回头对着慕爷爷点了点头，“爹，没错，是顾队长的声音。” 慕爷爷这才放心，接过话筒，爽朗的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顾队长，咱们第一次聊天就闹出了这么大笑话，都是我的错。” 这么贸然的惊扰人家，顾忍寒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抓着不放，同样爽快的道:“顾爷爷说的什么话，这都不叫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顾爷爷最烦磨叽的人了，见顾忍寒如此直爽，也不再跟他客套，说话时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不知道小意拜托顾队长跟我们说什么？” 顾忍寒停顿了一瞬，但马上恢复镇定，“是这样的，我们大队新来了一批知青，有一位叫王小芬爷爷你们应该知道，但还有一个叫陈红的，不知道爷爷了不了解？” “陈红，陈？”慕爷爷苦恼的摇了摇头，抬头望向慕母，发现她竟然在走神。 一时之间两边都有些沉默了。 顾忍寒摸着“砰砰”跳动的心脏，偷偷吐了口气，心道:还好我在来的路上就把要问的事想好了，希望能有一样是小意想问的吧。 时间回到凌晨跟慕知意分开的时候，顾忍寒见把慕知意惹生气了，就想着带她来公社亲口询问慕家人。 但是当他跟村长说完这个请求以后，村长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了。 生气的把碗放到桌子上，眼睛盯着顾忍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今天不行。” 顾忍寒有些不理解，“村长，我们就是去公社打个电话，打完立马回来，这都不行吗？” 披着衣服关上门，左右望了望，对着顾忍寒道:“昨儿得到的消息，今天白天许镇长带人来视察知青的情况，你刚挨了处分，也是观察的重中之重。” 顾忍寒皱了皱眉，今天来这儿，为什么许诚没有提前告诉我？ 把一切无厘头的想法全都抛诸脑后，顾忍寒还是没有放弃，跟村长商量:“叔，我骑自行车去，我保证天亮之前一定回来，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村长本来也不是故意为难顾忍寒，见他都这样说了，神色有些松动，“你要跟我保证，天大亮之前一定赶回来，不然等镇长问起你，我绝不帮你瞒着。” 顾忍寒兴奋的拍了下手，跑回家里骑着自行车就跑远了。 至于为什么没跟慕知意说，是因为他骑去地里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们换了地方，那边跟这里完全是两个方向，为了不耽误时间，顾忍寒只好一个人去公社了。 这时，慕母也想起来为什么对陈红这个名字熟悉了。 激动的张开了嘴巴，正当慕爷爷以为她要说出来的时候，她的态度急转直下，脸色很是不善，望着慕爷爷道:“爹，你还记得陈大江吗？” “陈大江？这个陈红是他的孙女，就是那个跟小意一个初中的那个陈大江的孙女吗？” 有了慕母的提醒，慕爷爷也想起来了。 慕知意从小不爱说话，但看见一个院里的长辈也会打招呼，自从上了初中以后，见谁都是一副胆怯的模样，畏畏缩缩的样子让慕爷爷觉得不对，跟了她几天，才知道她被同学欺负了。 慕爷爷了解慕知意，没有告诉她，直接给慕父慕母打了电话，让他们解决这件事，不知道他们怎么沟通的，反正最后是陈红转学并当众向慕知意道歉才算完事。 本来想着两个人一个南一个北，如非必要，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没成想两人最后竟然下乡到了同一个地方？ 慕母关心则乱，抢过话筒对着顾忍寒道:“顾队长，你可一定要多注意一下，那个陈红以前上学的时候欺负过小意，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她俩分开。” 说到后面，慕母的声音里都带着些哽咽，理智恢复，她也明白下乡不是在家里了，不可能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想法来了。 说实话，顾忍寒在听到陈红欺负过慕知意的那一刻，他是起了撂下电话回大队的想法的，但好在理智战胜了冲动。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顾忍寒向慕母保证:“婶子，我平日里会把两个人分开，至于私底下，慕知青在这边也有别的知青朋友，我相信她的朋友也会帮助她的。” 说起朋友，慕母有些欲言又止，“顾队长啊，婶子……婶子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听着电话那边吞吞吐吐的样子，顾忍寒不由得有些好奇，“婶子，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一定帮你。” 慕母动了动嘴，犹豫着道:“就是，那个，那个王小芬吧，小意一直把她当成好朋友，虽然上次她给我们发电报，说看清她了，但我们还是不放心，能不能拜托顾队长尽量别让她们俩接触。” “发电报？”顾忍寒在心里不断的嘟囔着这几个字。 脑袋里却不知为何想起了前一阵子慕知意跟他冷战，应该就是那次吧，她一个人去公社谁也没有告诉。 第163章 慕安生病 “那……” 顾忍寒想问，慕知意有没有提过他，有没有说过在顾家的生活。 但，顾忍寒还是理智的，这些话说与不说，慕知意的感情不会变，反倒说了以后，会更加麻烦。 咽下嘴边的疑问，顾忍寒努力调整好心态，眼眸微垂，霞光穿透门窗，洒落在他的脸上。 “婶子，王小芬和陈红下乡，我相信她们家里的反应肯定不同，还是希望你们有空能多留意一下那边，这是我朋友家的电话，平常没人在，要是你们发现啥了，可以给慕知青发电报，我们收到以后就会给你们回电话。” 慕母心平气和的坐在凳子上听着顾忍寒的话，时不时的点点头以示赞同。 等到顾忍寒说完以后，慕母将事情记在心里，道:“那行，正好我最近没事，我会留心的。” “好。” 听到顾忍寒的回应以后，慕母便准备挂电话，“顾队长，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挂了。” 顾忍寒这边还在点着头，突然灵光一现，急忙制止道:“等一下婶子，我还有个问题。” “陈知青和王知青下乡以后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话，慕知青也想问一下家里的情况，主要是……叔叔……” 说完这句话，顾忍寒长舒了一口气，觉得他应该是猜对了，默默在心底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前半段，慕母还生气陈红和王小芬竟然敢在她女儿面前乱说，后半段，慕母心虚的望了眼慕爷爷。 接收到信号，慕爷爷接过话筒，“顾队长，是我，小意的爷爷，她爸爸手底下有几个人犯了纪律性的错误，他们厂里的人都被叫去问话了，她爸爸作为厂长也得全程跟着，最近几天都不在家。” 依旧中气十足，看起来跟之前并无差别，顾忍寒放心了。 “好，我知道了爷爷。” 慕爷爷抬头，冲慕母使了个眼色，正要把话筒交回慕母手里时，慕奶奶抱着慕安走了出来。 小小的人儿脸蛋红彤彤的，时不时的还会咳嗽几声，旁边抱着他的慕奶奶急得头发都白了不少，眉心的褶皱也因为孩子生病的事加重了几分。 因为慕爷爷没有挂断电话，顾忍寒清楚的听到了慕安咳嗽的声音，想着慕知意对这个弟弟的在意程度，他不得不开口问道:“爷爷，是安安吗，怎么咳嗽了，着凉了吗？” 感受到手心里的震动，慕爷爷如若初醒般把话筒放在自己耳边，声音有些艰涩，“那个，顾队长啊，我这边还有事，就不跟你聊了。” 见慕爷爷不想说，顾忍寒也不好一直问，毕竟他也只是慕知意下乡村里的一个小队长。 “好……嗯？” 顾忍寒诧异的盯着话筒，他话还没有说完，慕爷爷就把电话挂断了，笑着晃了晃脑袋，顾忍寒也把话筒放回电话上。 打开大门，看着天空中倾泻下来的光一股脑的全都涌进房间里，顾忍寒心中大好。 享受了几秒钟的时间，顾忍寒猛然想起跟村长的约定，着急的跑到院子里，看着还没有完全升起来的太阳，急忙推着自行车往顾家村的方向骑。 心中藏着事，顾忍寒蹬得腿都出现了残影，轮子都冒了烟，终于在天大亮之前赶回了顾家村。 把自行车从墙上扔进家里，“当啷”一声。 “咯咯咯”，母鸡扑腾着翅膀到处乱飞。 “汪汪”，狗被铁链拴住，也一个劲的朝自行车落下的地方狂吠。 听着里面的叫声，顾忍寒拔腿就往山上跑，犬叫声一只传一只，倒也没那么无聊了。 走到派给顾父的那片地里，顾忍寒看着空无一人的稻田，心中的失望不是假的。 撸起袖子，顾忍寒从后边拿出镰刀，一刀一刀，很快就割了两垄，把它们堆到一块，顾忍寒用枝子捆住，背到后背上就往大队走。 一路上，顾忍寒碰见了许多人，但大部分都是女性，或者说，这一路上送稻的全是女性。 在看到顾忍寒背着有他两倍宽的稻谷时，就已经有人开始说小话了。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推了推旁边的胳膊，“你看，忍寒他爹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咱们在这累死累活的，人家一个人就能全干完，多享福啊。” 也有了解顾家事的人，听到这番话，立马回怼道:“你嫉妒忍寒这么能干，咋也不想想，他爹娘办的那是人事吗，他爹一个大男人一年到头成天在家待着不出门干活，他娘自从忍寒回来以后，也开始在家当甩手掌柜了，一家子全都靠忍寒一个人养活，他能不努力吗，他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等着他养呢。” 被怼了一通的人悻悻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开口了。 当然了，也有那操心抢收的人，见这么有力气的人浪费时间来送稻，自然是不愿意了，主动走过来接过顾忍寒的背上的稻谷，“忍寒，你去割稻，摔稻，都可以，运稻这种事我们女人家干就行了，你去干别的。” 看着自己背上的稻被两三个婶子分走，顾忍寒感激的朝她们鞠了一躬。 毕竟每个人的活都是分好了的，她少做点，工分就会扣一点，但多做点，特别是这种，也不会给她们加工分。 重新回到地里，顾忍寒不顾身体的疲惫，也不管天色如何，满脑子全都是我要割稻。 快到中午的时候，村长带着许镇长来到了顾忍寒这里，放眼一看，底下光秃秃一片，只有边上那座堆成山的稻谷特别显眼，哪还找得见顾忍寒在哪里？ 村长擦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有些尴尬的朝许镇长笑了笑，帮着顾忍寒解释道:“许镇长，忍寒他应该是去送稻了，要不我们先去知青那边看看，回头我让人把忍寒叫到知青那边？” 许镇长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瞅着底下的稻田。 村长犯了难，他也不懂许镇长这是什么意思啊？ 许诚如今抱上周主任这条大腿了，自然是不屑再跟许镇长一起下乡了。 现在许镇长旁边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就算看懂了许镇长眼底的意思，也没人会主动跟一个大队的村长解释。 许镇长不说话，村长也不敢再问，一时之间气氛就尬在这里了。 第164章 受伤 从大队回来的顾忍寒看到地里一大堆人，脚步不由得放缓了许多。 离得近了，才发现竟然是许镇长一行人。 抓了抓并不凌乱的头发，顾忍寒坦然走到众人面前，“不知道大家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 见顾忍寒终于露面了，村长总算松了口气。 站了出来，对顾忍寒解释道:“许镇长下来视察，本来是要去知青点的，这不听说你就在附近，想着来你这边看一眼，谁能想到你还不在，对了，你刚才干啥去了？” 顾忍寒眼神极快的跟许镇长对视一眼，随后装着不好意思的样子挠了挠头，“这片地的稻已经割好了，我把它们送到大队去。” 村长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向许镇长询问:“镇长，你看，忍寒也回来了，有什么要问他的吗？” 许镇长若有所思的望了顾忍寒一眼，甩起袖子转身就走，似乎真的只是心血来潮。 送走许镇长一行人，顾忍寒发现他们中间有一个身材矮小，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一直在偷偷观察他。 ？？？？顾忍寒脑海里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没有理会这些，顾忍寒继续扛着稻谷往大队送。 太阳晒到头顶，顾忍寒看着面前的最后一点稻谷，一口气全都扛在背上，神色轻松的向大队走去。 没成想，他刚到大队，许镇长一行人也过来了，顾忍寒不想再跟他们有交集，站在人群最后，准备他们走了以后再快速离开。 谁曾想，许镇长的眼睛不是一般的好使。 层层叠叠的人潮中，许镇长一眼就看见了藏在最后面的顾忍寒，偏着头跟村长说了一句话，顾忍寒眼瞅着村长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却不得不扬着笑容不断的点着头。 吩咐完以后，许镇长继续向前走，而村长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忍寒。 见顾忍寒要跑，急忙喊住了他，“忍寒，过来一下，有个事要你做。”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顾忍寒心痛的收回了手，英勇就义一般昂首挺胸的走到了村长前面。 “叔，你找我？” 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顾忍寒，村长张了张嘴，语气艰涩，如同有万斤巨石压在心底，“刚许镇长说了，既然你这么闲，不如就去把摔好的稻谷背到空地晒上吧。” 顾忍寒挑挑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语气淡然的接下了这个安排。 村长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中午休息，顾忍寒快速的跑到顾爷爷那边，一路上气喘吁吁的，让本来还想质问他上午去哪儿的顾奶奶也心疼的不行。 咽下原本质问的话，顾奶奶亲自给顾忍寒拿了个馒头，随后满眼疼惜的望着他。 吃饭的时候一直被人盯着，饶是顾忍寒这种心智坚强的人也受不住啊。 但若是稍微一慢吧，顾奶奶还会不断催促他，“快吃啊。” “嗷呜”几大口，顾忍寒很快就消灭掉一个馒头，吃得正开心，身体逐渐升温，顾忍寒下意识的把袖子卷起来。 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急忙把袖子放下来，却还是被一直在观察他的顾奶奶发现了。 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顾忍寒的肩膀，顾奶奶眼里有泪光闪烁，“你是不是去你爹娘的那块地了，我不是说了吗，我跟你爷找时间去帮忙，你说说你，那么大一块地，你自己得多累啊？” 顾奶奶关心的唠叨，听得顾忍寒心里很是受用，把真相隐藏下来，由着顾奶奶在他肩膀上上药，他则安心的吃着饭。 刚撂下筷子，就看到慕知意慕知意跑了过来，在看到顾忍寒的第一秒，慕知意还有些扭捏。 挥舞的手臂规整的放在身体两侧，步伐逐渐慢了下来，十分文静的走到众人身前，慢慢悠悠的坐到顾忍寒身旁。 拿起一个馒头，慕知意眼睛不断往顾忍寒肩膀上瞟，“奶奶，顾大哥咋了啊？” 没人问还好，一有人问，顾奶奶的情绪立马收不住了，气得她重重的拍了一下土地，“还不是他爹娘，那么大人了，跟孩子置气，也不知道咋想的？” 慕知意没听明白，正准备继续问的时候，顾忍寒睁开了眼睛，慕知意猝不及防的掉进了他深邃深情的浅褐色眼睛里。 莞尔一笑，慕知意挪开视线望着他肩膀上的伤口。 慕奶奶已经把药粉覆在上面了，因此慕知意看见的时候并不是血肉模糊的而是一片白，看着一大条明显磨出来的痕迹，慕知意也很是揪心。 “顾大哥，你上午干嘛去了，怎么会这么严重啊？” 没人看得见的地方，顾忍寒握住了慕知意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 顾忍寒受伤，慕知意也没心思吃下去了，匆忙把一个馒头塞到嘴里之后，借着带顾萄出去玩，走进树林里走远了。 不一会儿，就在前面的一棵大树上遇上了早早吃完的顾忍寒。 “顾大哥。” 慕知意朝树上大喊，见顾忍寒没有动静，两腿一夹抱着树干就准备往上爬。 顾忍寒原本就是假寐，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慕知意的动静以后，睁开一只眼睛才发现，慕知意不知何时已经到他眼前了。 连忙坐起来，往底下一望，慕知意两条腿颤抖的不行，知道她肯定不能自己下去了，没办法顾忍寒只好从两米高的树杈上跳了下来。 双手摊开，面对上面的慕知意时自信又张扬，“小意，你就放心大胆的跳吧，我在下面呢。” 有了顾忍寒这句保证，慕知意闭上眼睛，不停的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我来了”，双手一松，整个人呈自由落体运动。 “噗通” “嘶” 感受到身下的阻力，慕知意睁开眼睛，顾忍寒正温柔的看着她。 “顾大哥，你太厉害了。”满眼星星的搂住顾忍寒的脖子，看到他脸上的汗水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顾忍寒受伤了。 着急忙慌的从他身上下来，慕知意担忧的望着他肩膀，小心翼翼的道:“顾大哥，你肩膀……” 顾忍寒不想让慕知意担心，努力扬起笑容，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儿，你看，啥事儿没有。” 说着还捶了几下自己的胸口。 第165章 约定 即便如此，慕知意还是瘪着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顾忍寒光是看着就很是心疼了，顾不上还有顾萄在场，一把将慕知意搂进自己怀里。 靠在顾忍寒的胸膛，慕知意听着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才慢慢静下心来。 带着顾萄三人坐在树荫底下，慕知意手巧，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再从地上摘几朵小花，左绕绕右绕绕的，一个简易的花环就做好了。 “嗯，什么呀？” 顾萄感受到头顶沉甸甸的，下意识的拿手去够，慕知意笑嘻嘻的把花环拿下来，摆在顾萄眼前。 “怎么样小葡萄，好不好看？” 顾家村的小朋友喜欢把花戴在头上，但把树枝和花结合在一起，他们还真没有试过。 顾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高兴的拍着手，抱着慕知意的脖子开心的亲了她一口。 “哇”，慕知意捂着脸，开心的样子溢于言表，帮着顾萄把更多的花插在花环上。 兴奋的戴上花环，顾萄开始在慕知意身旁转圈，歪着头望着慕知意，“小意姐，我好不好看？” 慕知意笑着点点头，伸出手戳了戳顾萄的小鼻子，“我们小葡萄最好看了。” “那我去给奶奶看。” 得到慕知意的夸奖以后，顾萄也没有忘记顾奶奶，说着就要往树林外边跑去。 慕知意伸出手想要拦住他，却被顾忍寒打断了。 疑惑的望了一眼顾忍寒，慕知意隐下心中的不妥，跟着顾忍寒一起注视着顾萄的背影，直到被顾爷爷抱起来，才收回视线。 顾萄这个润滑油离开，慕知意和顾忍寒之间的矛盾也随之浮出水面。 慕知意此时就跟个鸵鸟一样，在顾忍寒看过来时立马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心里却暗自盘算，顾大哥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那顾忍寒呢，他属实一位无私奉献的人，都已经明确的感觉到慕知意对他的疏离了，还是没有把自己做的事说出口。 两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坐着，由着时间消磨。 慕知意抬头瞅了他一眼，顾忍寒在认真的看着远方。 慕知意再看他一眼，顾忍寒在看着天空。 …… 慕知意又看他一眼…… 不知道偷偷打量他多少次了，慕知意觉得就是块木头应该也能发现有人在看他了吧，可是顾忍寒的眼睛依旧望着大地。 “呼……” 慕知意深吸一口气，人不就我我来就人。 坐直身子，扑到顾忍寒眼前，不给他躲避的机会，慕知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顾大哥，我知道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乱发脾气，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下一次了，你别生气了。” 顾忍寒身体左右摇晃，但面对慕知意的撒娇时还是没有反应。 慕知意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试探着坐到顾忍寒对面，慕知意身体前倾，不断的贴近顾忍寒的身体，表情纯情，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 “顾大哥，你真生我气了吗？” 这次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接触，只是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勾的顾忍寒心里痒痒。 一招直接逼得顾忍寒不得不败下阵来，什么自尊什么警告，通通被顾忍寒打碎咽在肚子里，一切相安无事。 轻轻搂住慕知意，顾忍寒不断的安慰着，两人互相跪着。 “是我不好小意，让你担心了。” 听着顾忍寒的道歉，慕知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哭着摇着头，哽咽的说着:“跟你没关系，是我，我太任性了，早起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那里。” 顾忍寒没有说话，反而用更用力的拥抱告诉慕知意自己的答案。 其实这件事可以说是恋爱中的一点趣事，也可以说是他们发现了彼此身上的坏毛病。 整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显然，两个人都没有想让这件事得过且过的想法，毕竟可能还要共同生活几十年，一些会消耗感情的小问题还是能说开就说开。 两个人面对面手牵着手，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小意，早起我说那句话不是我不想去公社，是因为在家的时候我问你去我窗前有没有事，你说没事，我还以为没啥大事，才会逗你。” 慕知意对顾忍寒所说的这件事毫无印象，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忍寒，“等一下，你是说我去你窗前以后你还来问过我？” 顾忍寒眼中丝毫不见慌乱，肯定的点点头，“对呀，当时你可能还没睡醒，回我话的时候都有些口齿不清。” 慕知意绝望的拍了一下脑袋，也主动检讨起自己的错误。 “早起我不应该因为一句话就生气，还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是我不对。” 看到慕知意神情低落的样子，顾忍寒心里也不是滋味，手指向上游走，摸到了慕知意的脸，声音像三天没喝水一样，沙哑着从嗓子里挤出来。 “小，小意，以后我们，再遇到这种事，可不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不是讨论谁是谁非，而是弥补咱们两个对整件事的了解。” 慕知意就是个感性的人，她自己也清楚，但她更是一个能听得进去别人话的人，因此，对于顾忍寒的建议，她欣然接纳。 “当然可以了，这样也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咱俩吵架了。” 见慕知意松口了，顾忍寒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慕知意没有看他，因为她刚在摸顾忍寒手的时候，忽然发现他手中的老茧好像没那么厚了。 翻开他的手心，慕知意看到原本老茧的位置此刻皮肉绽开，虽然没有流血，但当她在摁着的时候，清楚的听到顾忍寒抽气的声音。 心疼的把顾忍寒的手靠近眼睛，慕知意不断的用嘴吹着，“是不是很疼啊，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还没等顾忍寒回答，他就感受到了胳膊上的温热。 “小意。”顾忍寒扶住慕知意的胳膊，努力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然后就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 “我去找奶奶要药粉。” “小意，别让奶奶操心了。”顾忍寒赶忙抓住了慕知意的手腕，乞求着望着她。 “不行。”慕知意语气肯定。 不给顾忍寒阻挠她的机会，甩开他的胳膊就往顾奶奶那边跑。 第166章 帮我打个电话 顾忍寒眼睛紧紧盯着慕知意那边，生怕顾奶奶发现什么。 好在慕知意很快就回来了。 手里抓着一袋拆开的药粉，开心的笑着朝他这边跑来。 跑到顾忍寒身前，慕知意蹲下来，抓着顾忍寒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伤口。 从腰间拿出水壶，她咬咬牙，道:“顾大哥，你忍着点，我先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清水冲刷着伤口周边的污渍，沙沙的痛感让顾忍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慕知意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沾走手上的水痕，展开药粉的袋子试探着往伤口上倒。 最后用干净的帕子在手心上打个结，慕知意才把他的手放回去。 动了动手指，顾忍寒感觉手心有些别扭，便跟慕知意商量道:“小意，涂上药粉就好了，把手帕拿下来吧，下午还得干活，肯定会把手帕弄脏的。” 慕知意听他这话，立马撅起小嘴，不满的瞪着他:“顾大哥，是手帕重要，还是你重要啊，脏了就洗，坏了就换新的，你的手能换吗？” 被慕知意怼了一通，顾忍寒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反驳了。 把药粉收好，慕知意重新坐回顾忍寒身旁，两人一起看向远方，突然，慕知意问了一句:“顾大哥，你说，梦是真的吗？” 不知为何，顾忍寒想到了早起慕知意反常的去他窗前，笑着回了一句:“梦都是反的。” 慕知意眼里逐渐有了光亮，转头看向顾忍寒时，眼睛是那么的活泼灵动，“顾大哥，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明天帮我给我家打个电话？” 宠溺的拍拍慕知意的手，顾忍寒望着她的眼睛，很是真诚的道:“你想让我问些什么？” 梦里有关都是前世的事情，慕知意半真半假的道:“我昨天梦到有人一把火烧了我家，我因为出门逃过了这一劫，你明天打电话的时候能问问我家里人的情况都怎么样吗，还有我爸爸，这几次打电话他都不在，我真的很担心。” 慕知意拽着领口的衣服，声泪俱下的说出了这些话。 顾忍寒听到心里也不好受，赶忙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不断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小意，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你答应我不要生气好吗？” 慕知意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声音里还带着抽泣，“你说吧。” 顾忍寒特地低头仔细看了下慕知意的表情，确定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才继续道:“其实我今天给你家打过电话……” 后面的顾忍寒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亲眼见到了慕知意耷拉下的嘴角。 不等顾忍寒解释，慕知意率先问道:“你怎么会想起给我爸妈打电话啊？” 顾忍寒咬着唇，小心翼翼的查看慕知意的脸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怒气，这才安稳的把心放进肚子里。 然后开口向慕知意解释:“我不是说过，早上去过你房间，只是那时候你还没睡醒，后来上工的时候我又惹你生气了，我就想着给你个惊喜，让你消气。” 这一番解释过后，慕知意的脸色确实好转了些，但是，下一秒，慕知意又问道:“你去之前咋没跟我说呢，你怎么会知道我想问些什么啊？” 顾忍寒低头望着好不容易堆起笑容的慕知意，尴尬的挠挠头，“我确实想问你，但我忘记你们换地方了，而且村长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在许镇长来之前回来，我担心时间来不及，就没去找你。” 慕知意白了顾忍寒一眼，小手摸到他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那我今天的问题你有没有问啊？” 酥麻的感觉一瞬间从脚底冲到大脑皮层，顾忍寒僵硬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直到慕知意问完问题，他的四肢才慢慢恢复力气。 偷偷松了口气，顾忍寒不敢看慕知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道:“问过了，你家里人都挺好的，就是叔叔，钢铁厂遇到了点问题，他出面配合去了不在家。” 慕知意思考着点了点头，脑海里原主的日记快速的在她脑海里打转，慕父作为厂长，确实经常需要他出面配合，应该是真的。 “我妈妈呢，你跟她说话了吗？” 慕知意真的很担心父母，可能是她已经失去过一次的缘故吧。 悄悄的在旁边深呼吸几次，顾忍寒已经恢复正常了，听到慕知意的问题，思索片刻，回道:“我跟婶子聊过，听她说话的语气，应该也还不错。” 至此，慕知意才稍微放心。 “就是……” 这句话直接让慕知意的心都提了起来，忙问道:“就是什么？” 顾忍寒挠挠鼻子，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她。 但慕知意似乎预判到了顾忍寒的想法，半逼迫道:“顾大哥，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有权利知道他们的消息，你如果关心我，就不应该隐瞒。” “你呀”，顾忍寒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鼻子，“也没啥大事，就是最后你弟弟出来的时候，听着他咳嗽了几声，你家人都挺重视的。” 一听说是慕安的事，慕知意急得眼睛都红了，后来听到是咳嗽，上头的情绪才稍稍降下去点，却也同样关心。 “那顾大哥，我弟弟怎么会咳嗽，你知道吗？” 顾忍寒抿着嘴，快速的摇头，“你爷爷太关心你弟弟了，见他出现着急的挂了我的电话。”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没说原因，该不会安安……” 顾忍寒见慕知意自己吓自己，赶紧出声安慰道:“婶子和爷爷在安安没有出来前，我们说话聊天都很愉悦，要是真的安安的身体出问题了，我相信婶子他们肯定不能那么平静的跟我聊天。” 慕知意的心如同坐了过山车一样，一会上一会下的，搞得慕知意现在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 顺着顾忍寒的话，慕知意仔细想了想，她爸妈有多重视安安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关心不可能造假。 顾忍寒看着慕知意不断的吸气呼气，呼吸总算平缓下来，这才放下心来。 只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慕知意，就是最后挂电话的时候，顾爷爷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167章 躲他 下午，大家正常上工。 顾忍寒告别慕知意迈着沉重的脚步往自家地里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地里有一道人影，顾忍寒眯了眯眼，大步流星的走到地里，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你不是去姥姥家了吗，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顾母凶狠的眼神在看到是顾忍寒时，立马勾起了笑容，“呦，是忍寒啊，我还说呢，哪个好心人给咱们的地割了，原来是我儿子啊，行了，咱也别闲聊了，抓紧干吧。” 看着顾母落荒而逃的样子，顾忍寒眼神暗了暗。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把镰刀，手臂挥动，你追我赶的，一会儿前一会儿后，一把把的稻谷落到地上，顾母的速度丝毫不逊于顾忍寒。 再次割完一垄，顾忍寒偏头看着偷偷捶着腰的顾母，一板一眼的道:“你有什么打算，我不关心，但若是跟我有关，那就对不起了，我绝不会如你所愿的。” 顾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忍寒，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哪分什么你的我的。” 顾忍寒转过头看向顾母，这次两人真的仔细看着对方，顾忍寒一边嘴角向上勾起，“一家人，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毫不相干。” 勉强的笑容堆在脸上，顾母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继续笑着道:“忍寒，那都是你的气话，娘懂得。” 说着就要继续干活，可顾忍寒怎么会允许顾母这种浑水摸鱼的做法成功呢。 强硬的握住顾母的手腕，顾忍寒的力气使得顾母动弹不得。 “顾忍寒，我都说了，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了，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你这是在作什么妖？” 顾母这一嗓子直接吸引了附近所有的人，看到大家都在往这边看以后，顾母仰着脖子嘲讽笑道:“忍寒，咱们自家的事情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吧，毕竟你妹妹那件事，你还没有洗白呢？” 最后一句话，顾母几乎是贴着顾忍寒的耳边说的，在她这话落下那一刻，顾忍寒的眼神就变了。 “这件事跟你有关？”声音挤着从嗓子里冒出来，顾忍寒的表情狰狞。 顾母哈哈笑了起来，挑衅的拍了拍顾忍寒的肩膀，双手摊开，向后退了几步，转身面向大家，为了让众人听得更清楚，她还特意扩大了音量。 随后举起手臂，指向顾忍寒，“顾忍寒你贪恋权贵无情无义，对父母，你从不关心，甚至对我们不管不顾，这是不孝，对弟妹，你对他们非打即骂，甚至还瞒着我把小萍许了人家，这是不悌，对朋友……” 顾母的话刚说了一半，周围的吃瓜群众们纷纷指责起了顾忍寒。 “我就说，上次听到桂花说他把小萍藏起来了，不告诉别人在哪，你还不信，这不，人家亲娘都这样说了，顾忍寒真不是个东西。” “不是，顾忍寒也太霸道了吧，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当队长？” “就上次知青偷报工分这事，我记得当时的计分员就是他未婚妻吧，这不事情一暴露，立马就跟人家退婚了。” …… 各种各样的猜测不绝于耳，顾忍寒只是听着，并没有替自己解释。 反而面对顾母，顾忍寒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娘，我最后再叫你一次，你刚刚说的都是发自你肺腑的吗？” 原本嚣张的顾母突然顿了一下，不敢看顾忍寒的眼睛，低下头，语气依然骄傲:“你自己做过的人还不能让人说了吗，非得全是恭维你的才行吗？” 顾忍寒不知怎的，“呵呵”，笑声逐渐变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抬头再次瞅向顾母，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暖，如同千年寒潭里的冰，经久不化。 转了一圈，顾忍寒扫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对视。 自顾自的把自己割下来的稻谷堆到一起，用枝子把它们捆起来，再用准备好的绳子，把它们系起来，虽然有些大，但顾忍寒还咬着牙把它背起来了。 弯着腰，步履蹒跚的往大队走。 等他走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处在风暴中心的顾母也因为害怕顾忍寒没敢呼吸，好不容易等他离开，才敢呼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顾忍寒拦着不让母女见面的事，就以顾家为中心，快速的向四周传去。 一个下午，顾家村周围的几个大队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顾家村本村的人，或者说熟悉顾忍寒的人，都知道这是谣传，但总有看不得他好的人，在他经过的时候，便会故意吐槽:“别说我了，就是我爹敢把我妹妹偷偷许了人家，我娘的菜刀第一下没落到我脖子上就算我命大，啧啧，这有队长护着就是好啊。” 顾忍寒无视这些流言蜚语，从容的从他们身旁经过。 见顾忍寒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嚣张，说闲话的男人不干了。 愤愤的走到顾忍寒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顾忍寒，我有话跟你说。” 顾忍寒停下了脚步，扭过身子，还没站稳，一个拳头直冲他脑门而来。 他可能忍着吗？必然是不可能的，一把攥住对方的拳头，脚一踢，用力一拧，那人就趴在地上哀嚎了。 至此，人们才想起顾忍寒不光是队长，曾经还当过兵，得过奖状的。 一时之间，那些兴致冲冲想要找顾忍寒比划两下的人纷纷熄了火。 只有那些替顾小萍打抱不平的妇人们，见到顾忍寒走过时会凑到一块说几句闲话。 晚上下工，顾忍寒身边自然的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就算最拥挤的地方，顾忍寒也能畅通无阻，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搭理。 回到家里，慕知意早早的就在院子里转圈了。 看到顾忍寒踏进来的那一刻，她立马迎上前，关心的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顾忍寒受不了她在自己身上乱摸，不得不出声阻止道:“我没事，他们也就敢在背后说我两句。” 慕知意还是不放心，非要他在自己面前转一圈。 结果，这一转，倒是让慕知意发现好玩的了，捂着嘴巴在旁边偷笑。 顾忍寒寒冰似的表情在慕知意面前渐渐融化，见她如此开心，开口询问道:“你这是咋了？” 第168章 深夜谈话 慕知意转着他的肩膀，让他背对着自己，葱白的指尖从他背后摘下了一张纸。 摆在顾忍寒面前，慕知意眼尾上扬，娇纵的扬着脖子望着顾忍寒，“你看，这是什么？” 接过纸张，顾忍寒看着上面画的鬼脸，眼角也染上了笑意，“应该是哪家的小孩干的吧。” 慕知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抱住顾忍寒的手臂，两人一起仔细观察着这幅大作。 “你看这个眼睛，是不是要画的再大点，这样才更有效果啊？” 错愕的低下头，正好看到慕知意亮晶晶的眼睛，好似再大的事情在她眼中都无所畏惧。 “看我干什么呀，看路。” 炙热的视线早就被慕知意收入眼底，没有任何不悦，只是轻轻掰过顾忍寒的脸，让他目视前方。 两人一同走进屋里，里面顾爷爷和村长正盘着腿坐在炕上，愉快的聊着天。 顾忍寒进去以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一瞬。 然后村长吸了两口烟，烟袋锅子重重的在桌子上磕了两下，声音如同被砂砾磨过的沙哑，“忍寒，下午的事你咋看？” 顾忍寒站定，眼睛直视着村长，义正言辞的道:“我没有做过的事，别人再怎么说也是白说。” 村长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顾爷爷，“顾叔，你看……” 顾爷爷知道自家孙子看不上那些弯弯绕绕，但他没想到顾忍寒是一点藏着掖着的想法也没有啊。 这种宁折不屈的态度顾爷爷也是很欣赏，但在这个时候还是要讲究一点方式方法的啊。 顾忍寒是指望不上了，顾爷爷只得把求救的目光转向慕知意。 “小意啊，你怎么看这件事？” 原本好好在顾忍寒背后当听客的慕知意，没成想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诧异的露出了个脑袋，不知所措的指着自己:“爷爷，您，是在问我吗？” “哈哈”，顾爷爷失笑两声，他也意识到自己把慕知意扯进来这件事做得不对了。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期待的眼神一直没有从慕知意脸上移开。 顾忍寒就站在慕知意前面，自然而然的也感受到了顾爷爷的目光，身子稍微往左挪了挪，正好可以完全的把慕知意藏在身后。 抬头对上顾爷爷的视线，顾忍寒嘴巴动了动，“爷爷，慕知青没有必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她又不了解。” 听到顾忍寒的话，慕知意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是不是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了。 伸着脖子左右望了望，果然，顾奶奶连带着两个小的根本不见踪影。 心下凉了半截，慕知意拽了拽顾忍寒的衣服，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快速的组织语言道:“你一个人在这儿行吗，我想出去找奶奶。” 有了慕知意的提醒，顾忍寒才意识到顾奶奶不在屋里，没有多想，朝慕知意点点头。 屋里一片寂静，慕知意冒出头，笑着对炕上的两位长辈道:“爷爷，村长，你们跟顾大哥好好聊，我出去帮奶奶。” 说完这句话，慕知意快速的跑了出去。 关上门，胸口砰砰直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洪水猛兽追她呢。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慕知意抬起头，还是没有找见顾奶奶的身影，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席落心头，不知不觉中慕知意缓缓走出大门，身体慢慢隐没在黑暗里。 “汪汪汪” 听到狗叫的声音，慕知意陡然惊醒，抬头一看，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树林里来了，最重要的是，在她的视线里，有三只大黑狗正在争抢一块肉。 如果不是它们的叫声把她惊醒，那么此刻她就已经走到它们中间了。 “砰”的一下，一道闪电在她脑海中炸裂，慕知意顿住脚步，尽量小步往后挪。 胸口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来，慕知意依旧不敢放松，慢慢的挪动的步子，生怕动静大一点就会引来黑狗的视线。 随着黑狗的身影越来越远，慕知意依旧不敢放心，直到看到身后有灯光闪烁，这才拔腿大步往山下跑。 奔跑中，慕知意恍惚间听到狗叫的声音，但她不敢回头，只一个劲的蒙头往家跑。 再次看到顾爷爷家的大门，慕知意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匆忙的打开大门，靠在门板上缓了半天心跳才逐渐平缓。 休息好了以后，慕知意发现一件事，就是刚才的跑步消耗了她全部的体力，她好像站不起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慕知意听到村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顾忍寒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一个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在她惊呼出声之前，大手早有预料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意是我。” 在确定慕知意认出他以后，顾忍寒才松开了手。 转头看到顾忍寒脸的那一刻，慕知意所有的委屈一瞬间化为眼泪全都喷涌而出。 “顾大哥。” 也就是十几分钟未见，顾忍寒看着慕知意委屈的泪水，心底跟着泛酸。 大手笼罩在慕知意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发生什么事了？” 被狗吓到这种事，慕知意反应过来以后，自己也嫌丢人，紧紧抱住顾忍寒的腰，一个劲的摇头就是不肯说。 顾忍寒也拿她没办法，只得放弃了打探的想法，由着慕知意在他胸口寻求安慰。 两人若无其事的送走村长以后，一家人终于在饭桌上见面了。 慕知意坐在顾奶奶身旁，抱住顾奶奶的手臂不让她动，噘着嘴装作很是生气的样子，“奶奶，晚上你离开的时候咋没想着叫我啊？” 顾奶奶笑笑捏了捏慕知意的鼻子，“你这个机灵鬼，我哪没叫你啊，那个时候你不是等着忍寒回来吗，我们在门口等你半天都没见你动弹。” “啊，是这样吗？”慕知意一下就破功了，讨好的晃了晃顾奶奶的胳膊，“诶呀奶奶，我不是没注意到吗。” “你呀你。”顾奶奶点了点她的额头。 “那奶奶你们去哪儿了，我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你们啊？” 慕知意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在她说完以后，顾奶奶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慕知意不由得有些心虚，还以为是哪里触及到了顾奶奶不喜的地方。 第169章 帮忙 正在慕知意不知所措的时候，顾忍寒牵住了她的手。 她震惊的抬起头望向他，却看到顾忍寒微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慕知意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心里的紧张却缓解了不少。 顾奶奶总算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夸张了，努力勾起一抹笑容，从容不迫的给顾萄喂下一口饭，“没什么，我就是刚才去了趟老大那里。” 慕知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顾奶奶说的老大是谁，但当她看到顾爷爷和顾忍寒都放下筷子的时候，脑海中灵光一闪，说的是顾父吧。 不等慕知意询问，顾奶奶便自顾自的道:“我去的时候老大不知道在不在家，反正他媳妇在家，做了一大桌好菜，请了新来的那两个女知青，看着她们那么开心，我也没必要自讨无趣，就带着顾萄他俩回来了。” 顾萄还是小孩，虽然也会想妈妈，但也记不住多少东西，反倒是顾兰成，慕知意在听完以后第一时间望向了他，果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失落。 按理说，慕知意跟顾忍寒关系再怎么亲密，跟顾家关系再怎么好，她现在也只是个外人，人家自己家里的事轮不到她来讲。 只不过顾母做得太过分了，慕知意就算想老老实实的当个看客良心上也过不去。 清了清嗓子，慕知意接过正在吃饭的顾萄，用筷子蘸着菜汤往她嘴里送送味，边吃还边逗着她，“小葡萄，奶奶对你好不好啊？” 顾萄吧唧着嘴，小脸还一副享受的样子，听到慕知意的话，靠在她的怀里轻快的道:“奶奶最喜欢小葡萄了。” 慕知意会心一笑，抬起眼皮看了眼桌上众人的反应，又继续问道:“那小葡萄是觉得你娘好还是奶奶好啊？” 这句话一出来，两位老人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顾奶奶更是想要伸出手来阻止这场对话，却不料被顾兰成打断了。 惊愕的回过头，看到顾兰成满眼泪水的盯着顾萄，顾奶奶叹了口气，揉揉顾兰成的脑袋，没有说话。 依赖在慕知意怀里的顾萄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还在慕知意怀里享受着喂饭服务，听到了她的问题，才勉强从馒头中抬起脑袋。 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先望望顾忍寒，再望望顾奶奶，然后立马从慕知意怀里跑出去，一头扎进了顾奶奶怀里，抱着她的身体大声喊着:“小葡萄最喜欢奶奶了。” 在场众人一时间都笑了起来，顾奶奶也老泪纵横的拍着顾萄的后背，一个劲的说着:“好，好。” 慕知意有在观察顾兰成的状况，看到小葡萄选择顾奶奶的时候，他的眼里先是震惊，再是释然，紧接着还有些不知所措。 十几岁的少年最不喜别人把他们当做小孩，常常以大人自居，这就导致他们想帮家里减轻压力，但在现实的打压下，却发现他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伸手推了一下顾忍寒的胳膊，慕知意眼神往顾兰成那边递了递。 顾忍寒立马反应过来，吃过饭以后，什么话也没说拽着顾兰成的衣服兄弟俩走去外面了。 屋里，慕知意洗好碗筷进屋的时候，发现屋内早已烟雾弥漫，对此毫不知情的慕知意猛地吸了一鼻子烟，呛得她马上咳嗽起来。 顾奶奶眼神斜了顾爷爷一眼，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烟袋锅子，再打开窗户散味。 清风吹过，不一会儿就将屋内的烟全都带走。 坐在凳子上，慕知意发现顾萄不在，刚要开口，就被顾奶奶告知，“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谈，小葡萄太小了，禁不住吵，我就把她放到忍寒他们那屋去了。” 慕知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随即，有事要谈？ “顾大哥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用我出去叫他回来吗？” 顾奶奶下炕坐到慕知意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慕知意不知怎么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对啊，明明我以前也跟奶奶握过手啊？” 把不好的感觉压在心底，慕知意抬头对上了顾奶奶的视线，“奶奶，你跟爷爷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跟我说吗？” “唉”，慕知意就坐在旁边，明显的听到了顾奶奶的一道叹息声。 紧接着，顾奶奶就特别严肃的对慕知意道:“小意，忍寒跟他娘的关系你应该也了解有多差吧，奶奶这次其实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帮个忙。” 慕知意心跳一顿，然后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笑着对顾奶奶道:“奶奶你说，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帮。” 顾奶奶看起来更开心了，离得慕知意也就更近了点，甚至就连她说话时的呼吸慕知意都能清楚的感知。 “小意啊，我听说新来的王知青是你的朋友，不知道你能不能拜托她明天晚上把忍寒娘叫出去啊。” 慕知意原本谨慎的面容突然一滞，咽了口口水，努力把声音找回，“奶奶，您就是想让我把婶子叫出来吗？” 就这一个想法的顾奶奶肯定的点点头，“对呀，忍寒他爹常年不出门，他娘最近几件事做的也太过分了，我就想着去跟他爹好好聊聊，最起码到时候忍寒背后还有他爹。” 见顾奶奶说得这么诚恳，慕知意恨不得将刚才胡思乱想的自己一拳头捶在地上。 抬头扬起热情的笑容拍了拍胸脯，“奶奶，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在慕知意没有看到的地方，顾奶奶和顾爷爷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很是凝重。 等了半天，慕知意见顾奶奶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疑惑:“奶，奶奶，咱们今天晚上要说的就这一件事吗？” 顾奶奶不好意思的朝慕知意笑了笑，“其实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天下午有关忍寒的事……” 说起这个，慕知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目光转向顾爷爷，“对呀，爷爷今天你跟村长不是讨论了好久吗，最后咋说的？” 顾奶奶也同样没有参与，也好奇的回过头去看顾爷爷。 谁料顾爷爷叼起烟斗，深吸了一口后只剩下浓浓的叹息。 看到这一幕，慕知意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70章 不能说 吸了一口烟，顾爷爷将之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村长知晓顾家的情况，也很护着顾忍寒，但对于顾小萍这件事，村长也认为做父母的还在，他一个当哥哥的没必要这么做。 就想着让顾忍寒把顾小萍接回来，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说出来不就得了。 可是前有顾母，后有桂花，顾忍寒这个当大哥的肯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但这些事又不能跟村长讲，最后顾忍寒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解释，直接拒绝了。 村长看他这样，也生气了，挥着袖子说不再管这件事了。 “怪不得看到顾大哥的时候他脸色那么差。”慕知意在心里默默想着。 顾奶奶心里也很着急，拍着顾爷爷的胳膊道:“那你没有从中缓和一下吗？” 顾爷爷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顾奶奶:“老婆子，想要让大家相信忍寒，最关键的就是小萍，只要小萍不出现，不管什么解释他们都会认为是忍寒捏造的。” “那也不能让小萍回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奶奶说不下去了，顾小萍这件事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认为是她没有照顾好小萍，才会让她那么相信桂花母女。 慕知意看在眼里，坐在炕上抱住了顾奶奶的手臂，亲昵的趴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她，“奶奶，她们一直在拿小萍的事试图逼迫顾大哥，其实不就是想让小萍出现吗，顾大哥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些，才会拒绝的。” “是吗？” 不得不说，慕知意的话拓宽了顾奶奶思路，转头看向慕知意时眼里散发着希冀的光芒。 整理着顾奶奶额头上散落的碎发，慕知意很是肯定的点着头，“顾大哥那么疼小萍，肯定不想她再受伤害的呀。” 顾奶奶想想也是，满意的点着头不再讨论了。 从房里离开，慕知意试探着敲了敲顾忍寒的房门，久久没能有到回应，门却“吱呦”一声打开了一小条缝儿。 慕知意本着非礼勿视的想法，蹑手蹑脚的拉着门框打算把门关上。 却发现屋内一片漆黑。 越是寂静的时候，周围的声音会放大十倍不止。 就像现在，慕知意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屋内一道浅浅的呼吸声，均匀而平缓。 试探着张了张嘴，慕知意轻声叫了一句，“顾大哥？” 屋内的呼吸声依旧平缓。 慕知意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月光洒满房间，将一切都照亮。 屋里只有顾萄躺在炕上睡得正香，至于顾忍寒兄弟俩，看着旁边叠的整齐的被子，就知道他俩还没有回来。 转身走到院子里，慕知意有些犹豫，是出去找他俩还是自己回房间？ 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在大脑里，一桩接一桩的事情让慕知意自顾不暇，于是在大脑的刺激下，慕知意越过房门，径直的走出大门。 刚好在门口碰见了兄弟俩。 顾忍寒看见慕知意出来，还以为他她是来找自己的，十分自然的上前拉住她的手，“我跟成子谈完了，我们进去吧。” 慕知意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对着在旁边站着的顾兰成道:“成子，你先进去，姐姐跟你大哥有些事要谈。” 顾兰成见慕知意表情还算不错，不疑有他，抬脚就往里走。 等顾兰成走进去以后，慕知意“砰”的把大门关上，甩开顾忍寒的手，自顾自的向前走。 石堆上，慕知意找了个平坦的位置坐了下来。 顾忍寒见状，也想坐到慕知意旁边，却被她一眼看穿，伸出脚，抵住他的膝盖，下巴微微抬起，“你去别的地方坐。” 见慕知意生气了，顾忍寒也不敢反驳，找了个离慕知意很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堆石头好多都只留了个尖在外面，慕知意心里一颤，面上却不显，只是眼神一直往那边瞟。 顾忍寒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 清咳一声让自己不要看起来这么开心，转头看向慕知意时脸上满是困惑。 思考了这么久，慕知意也逐渐恢复理智，转头心平气和的望向顾忍寒，“顾大哥，你能告诉我关于小萍这件事你是咋想的吗？” 顾忍寒没想到慕知意一上来就放大招，不能把许镇长的计划告诉她，又不能骗她，一时之间倒有些愣住了。 慕知意看在眼里，嘴角有些抽搐，不可思议的道:“顾大哥，你不要告诉我，你根本没想过吧？” 顾忍寒抿抿唇，想要替自己辩解两句，却发现不管从哪里解释，都会扯到他们的计划，落寞的低下了头。 慕知意见顾忍寒这个样子，有点心寒了，她那么在长辈面前夸他的好，他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呵呵”，慕知意抬起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顾大哥，是我看错了人。” 莞尔一笑，慕知意决绝的起身向前走，泪珠滚落在地上，砸进了顾忍寒心里。 在离开的时候，慕知意心里还是有几分期待的，不管顾忍寒做了什么，他挽留一下也行啊，可是走了很远，他始终没有来。 “顾忍寒，你混蛋，我这么相信你，这么替你着想，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大混蛋。” 慕知意沮丧的蹲坐在地上，发泄般的揪着地上的杂草，不断的扔到前面。 “混蛋来跟你道歉了，你确定不抬起头看看吗？” 沙哑的嗓音从头顶响起，慕知意诧异的抬起头，看到是顾忍寒的那一刻，眼泪决堤，疯狂的从眼眶里涌出。 用力捶打顾忍寒的小腿，似乎要把心底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对不起小意，是我不对。” 顾忍寒蹲下来，拳头如狂风暴雨般打在他的胸膛，时不时的还会打到他的脸上，在他抱住慕知意以后，慕知意的进攻范围就更广了，后背上没有一个地方是慕知意没有打过的。 靠在顾忍寒的怀里，慕知意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从顾忍寒怀里出来，脸上看不出一丝伤心，平静的向顾忍寒道谢:“不好意思啊顾队长，刚刚我有些失态了。” 慕知意疏离的样子，让顾忍寒的心如同被针扎过一样，一点点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让他头痛欲裂。 说完这句话，慕知意也不管顾忍寒心里怎么想的，转身就要离开。 第171章 累了 右手被人拉住，慕知意没有转身，用力一甩。 可不知怎的，顾忍寒看起来并没有用力，但慕知意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甚至于两只手一起，右手还是被顾忍寒牢牢的握在手中。 赌气般的瞪了顾忍寒一眼，慕知意愤愤的坐回石头上，转头望着顾忍寒，语气很是不耐:“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忍寒讨好的朝慕知意笑了笑，紧接着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语气很是真诚，“小意，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实在是因为你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 “哦，是吗？”慕知意拂开顾忍寒的手，脚尖一转，背对着顾忍寒，“既然顾队长有这么多担忧，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告诉我的。” 顾忍寒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生气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讨好的笑着来到慕知意身旁，半蹲在地上，举起手指朝天发誓，“小意，我保证，一切我都有计划，只不过这些都跟许镇长的计划有关，我没办法单独讲给你听，我说的这些话，如果有一句假话，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因为慕知意算是重新活过一次了，以往只要顾忍寒发誓，她就会赶紧劝阻，生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但今天，她是等着顾忍寒将发誓的话话完完全全的说完了，才舍得分他一点视线。 慕知意把顾忍寒举起来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按下去，说话中带着释然，“顾大哥，成子都不做这样的事了。” 顾忍寒一下就愣住了。 慕知意坐在石头上，低头看着顾忍寒，手指在他的脸上描绘他的眉眼，以往高高的眉骨，可以将他全部的情绪掩盖，但此刻，一切都无法隐藏，全都落入慕知意的眼睛里。 从眼睛眉毛，慢慢往下滑，移到他的鼻子嘴，然后到下巴上，慕知意看着他的眼睛，再次下滑。 最后，慕知意的虎口放在她的脖子上。 看着顾忍寒眼睛里一瞬间的挣扎，以及手下的滚动，慕知意手指轻轻的在他喉咙的位置上下滚动。 “顾大哥，我说过我很信任你的吧。” 顾忍寒本来还在努力压抑，却没想到慕知意此话一出，一切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一把握住作乱的手，欺身上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知意，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小意，你这是在玩火。” 慕知意嘴角一勾，推开顾忍寒的身体，站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顾大哥，你才是在玩火。”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直接泼在顾忍寒的身上，将他所有的火气浇灭。 本来就是在指责顾忍寒，可说完以后，慕知意的眼睛却酸涩起来，两颗泪珠从眼角滑落，慕知意望向天空，不想让自己这么狼狈。 用手快速的擦掉脸上的泪水，慕知意骄傲的抬着下巴，对着顾忍寒道:“顾大哥，我没有那么高的理想抱负，我这一辈子只想父母平安，再看着安安健康的长大，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我承认，我是喜欢你，可喜欢你太累了，对不起顾大哥。” 慕知意扭头就跑，顾忍寒下意识的就要追上去，可眼瞅着就要抓到她的手腕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慕知意的那句“喜欢你太累了”，手一垂，慕知意就跑远了。 坐在刚才慕知意坐过的石头上，顾忍寒想了很久，直到第一声鸡鸣，他才僵硬着身体从石头上站起来。 没有回家，顾忍寒直接往地里走去。 慕知意听到外面的叫喊，迷迷糊糊应了声“好”，然后不情不愿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坐在镜子前，看着肿起来的眼睛，慕知意嘲讽的勾起了嘴角，“啪”的把镜子扣在桌子上，出门洗漱去了。 全家人包括小葡萄都在桌子上吃着早饭，唯独不见顾忍寒的身影，顾奶奶便问了问旁边的顾兰成。 “成子，你大哥呢？” 顾兰成正吃着饭呢，头也不抬的回道:“我一醒大哥就不在。” “这孩子，你说我用不着找找他啊？”主要是前一天刚爆发了一场舆论，顾奶奶有些担心。 顾爷爷夹了一筷子菜，满不在乎的挥挥手，“没事，忍寒又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吃过早饭，慕知意背着背篓往山上走去。 半路上，路过一个小山坡，慕知意看到地里有个人已经割起了稻谷，正当她在心里赞叹的时候，那人正好回过头来，竟然是顾忍寒。 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慕知意收回视线，忙也似的往山上跑去。 知青这边，张二凤也已经干上了，李彩霞跟在她后面捡着稻谷，时不时的还聊上两句。 “我看你这两天好像从头开始背了，是不是马上就考试了？” 张二凤头也没抬，一刀一刀的割着稻谷，“快了，还有十几天。” 李彩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就发现张二凤竟然偷偷加快了速度，她已经落后一大截了。 赶紧手忙脚乱的追上她，立马就是一顿吐槽:“你这人咋回事啊，懂得什么叫配合吗？” 李彩霞的声音很大，慕知意隔的老远就听到她的声音了，听着她跟张二凤拌嘴，心中的焦虑正在一点点的散去。 秧田就在眼前，慕知意正准备小跑两步给她俩一个惊喜的时候，听到了李彩霞的最后一句。 “配合？也对，干活都要有人配合的不是吗？” 心里有了牵挂，腿也一点一点的变沉重了，抛去脑海中孤独的身影，慕知意努力扬起笑容走到两人面前。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老远就听到李知青你的声音了。” 见是慕知意来了，李彩霞对着张二凤冷哼一声朝着慕知意跑去。 “慕知青，你可来了，你是不知道，我说什么张知青都……” 偏头听着李彩霞的“告状”，挥手跟张二凤打招呼，好像一切都很好。 “我听说你去过她那里，拿到了一个很有利的证据，怎么，不拿出来分享一下吗？” 不远处的树丛里，两个人影并肩而站，不约而同的盯着下方跟人有说有笑的慕知意，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第172章 跟我有关 慕知意两人背着稻谷走在去往大队的路上，来到一处岔口，人逐渐多了起来。 一开始，慕知意并没有在意，但不知为何，总有人往她这边瞧。 到了这个时候，慕知意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低着头跟李彩霞讨论最近发生的趣事。 “慕知意，你听说了吗，村东头的那个顾林，以往不是挺嚣张的吗，结果他娘给他找了个别的公社的寡妇，一下就把他治住了，听话得不行。” 慕知意眉心一跳，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迟疑的问着李彩霞，“咱们大队有第二个顾林吗？” 李彩霞有些奇怪的看了慕知意一眼，然后把手贴到她额头上，“没发烧啊，慕知青你咋回事啊，咱大队是重名的不少，但大名重名的可没有几个啊。” 慕知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强行勾起嘴角，“是吗，可能我记性不太好吧。” 李彩霞也没有当回事，继续佝偻着腰向前走。 见李彩霞走远，慕知意蓦地松开攥紧的拳头，风一吹，后背凉嗖嗖的，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汗。 刚准备提步追上李彩霞，就发现原本只是在旁边走着的人们居然全都围了上来。 慕知意总感觉有什么不受她控制的事情发生了，用力攥着胸口的衣领，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抬头望着大家，樱唇轻启:“各位婶子大娘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群人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站在慕知意左边的一位单眼皮三角眼的婶子站了出来。 走到慕知意身上，挑着眼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慕知青，怎么听说小萍被送走那天你也在场啊，不如请慕知青来给咱们讲讲那天到底发生了啥事？” 这一吆喝，旁边那些看热闹的婶子们全都点着头凑了过来，慕知意被围在中间，好在身材高挑，不至于被淹没在人群里，黑着脸说了句“我也不清楚”，从人群中挤着逃了出来。 临了，还吐槽了一句，“咋还扯上我了？” 迎上来找她的李彩霞，慕知意牵住她的手，示意她什么也不要问，两人脚步逐渐加快，不一会儿，就瞧不见她们的踪影了。 两人急急匆匆的走到大队里，还没等李彩霞向慕知意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赵纪文挠着头走了过来， 李彩霞还不清楚慕知意和顾忍寒两人吵架了，因此看到赵纪文过来，下意识的挡在慕知意身前，冲着对面的赵纪文毫不客气的道:“赵知青，你不好好在你的工作岗位上待着，来这儿干什么？” 赵纪文对于李彩霞的怒喝毫不在意，扬着笑脸走到慕知意身前，“慕知青，来送稻谷吗，交给我好了。” 慕知意思考事情太入神，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动静，因此痛快的卸下背后的稻谷交到赵纪文手中。 见慕知意这个样子，李彩霞脸色有些差，却没想到，慕知意转身就对她说:“李知青你做什么呢，赵知青都亲自过来帮咱们拿稻谷了，你还背着它做什么，不嫌沉吗？” 李彩霞偷偷望了眼赵纪文的脸色，见他尴尬的样子，忍着笑把稻谷交到他手里，末了，还不忘安慰的拍拍他的胳膊，“赵知青，谢谢你了。” 扭头开心的挽着慕知意的手臂，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村里通向地里的主路只有一条，慕知意不想跟那些嚼舌根的长辈们遇上，便带着李彩霞从山坡上穿过去。 行走在树林里，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耳朵里充斥着蝉鸣的叫声，在这样的氛围里，慕知意找回了一丝宁静。 知道旁边的李彩霞也是一个爱八卦的，慕知意便试探着道:“李知青，顾队长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彩霞抬头深深看了慕知意一眼，有些犹豫的问道:“你是想听真话吗？” 慕知意摊开了手，歪着头皱着眉头:“不然呢？” 李彩霞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站定，看着慕知意:“我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据我所知，全队的人都认为是顾队长想把顾小萍这个包袱甩掉，更不用说这还是他们的亲娘亲口说出来的了。” 慕知意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顾大哥好歹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难道他们不清楚顾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吗，他会做这种事吗？” 抬手抚上慕知意伤心的眼睛，李彩霞一边嘴角向上勾起，冷哼声从鼻子里发出来，“他们，他们是了解顾队长，但当所有人都认为一个人有错，他们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李彩霞看得很清楚，慕知意听到这话往后踉跄了几步，再抬起头时，脸上不喜不悲。 “咱俩出来这么久了，张知青肯定割了很多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话的时候只能看到嘴巴在动，声音也闷闷的。 李彩霞有些担心慕知意的情况，搂住她的胳膊死死盯着她的侧脸，直到两人安稳的回到地里才松了口气。 拔腿跑到张二凤身旁，李彩霞瞅准时机拍了拍张二凤的后背。 “张知青……” 还没等她问出来，张二凤下意识的回头，镰刀镰刀直冲她的面门而去，好在李彩霞机灵，蹲下身子躲了过去。 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拍了拍胸脯，抬头时语气有些不耐:“张二凤，你是想谋杀吗？” 张二凤也被吓得不轻，急忙收了手，面对李彩霞的质问时，也只是低着头，任由她数落。 听到数落的声音越来越小，张二凤才敢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就发现李彩霞正猫在她眼皮子底下观察她呢。 陡然间看到一只大脸，张二凤吓得立马后退几步，反应过来是李彩霞以后，不好意思的蹭蹭鼻子，老实的停住脚步，等着李彩霞发话。 看到张二凤这么窝囊的样子，李彩霞就算有气此时也变没气了，胡乱的挥了挥手，夺过她手中的镰刀，指了下后面:“我来割稻，你去帮慕知意干活去吧。” 本来就是自己做错了，张二凤紧紧握着手中的镰刀不肯松手，还特别大度的说:“李知青，你们今天休息就休息吧，一会儿我来送就可以了。” 李彩霞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愣是把镰刀夺过来，“唰唰”几下稻谷就落了一地。 第173章 变成你媳妇 张二凤低头望了眼空空如也的手心，也不再纠结，弯腰把地上散落的稻谷收集起来，放在一堆上。 跟李彩霞反着来，不一会儿，张二凤就遇上了在地里呆呆的站着的慕知意。 正好慕知意脚边有一小堆稻谷，张二凤也没多想，直接把怀里积攒起来的稻谷扔到她脚边。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慕知意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的人换人了。 跟着张二凤往李彩霞那边走，慕知意好奇的问道:“张知青，咋是你来跟我运稻了，李知青呢？” 张二凤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李知青割稻呢。” 慕知意点点头没有多问，两人默不作声的跟上了李彩霞。 中午，慕知意还是去顾爷爷那边吃饭，也就不可避免的遇上了同样过来吃饭的顾忍寒。 看到她过来，顾忍寒主动起身离开，慕知意看在眼里，开口叫住了他，“顾，顾大哥，你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从饭盒里拿出一个馒头，慕知意匆忙的对顾奶奶说了句:“奶奶，一个馒头就够我吃了，你们不用给我留。” 说完就急匆匆的跟上了顾忍寒。 两人正大光明的坐在树荫底下，慕知意掰开自己的馒头分了一半给顾忍寒。 “不用了，我吃饱了，你吃吧。” 慕知意眼里含着笑瞅了顾忍寒一眼，随后收回了手，大口大口的在馒头上咬着。 “……慕知青，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习惯了两人的对话方式，如今突然听到这一句“慕知青”，慕知意还怪不习惯的，可她也只是停顿了一瞬继续吃起了馒头。 咽下口中的饭，慕知意抬头看向早就等急了的顾忍寒，“顾队长，我并不想了解你们的计划，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的计划大概什么时候能完成。” 顾忍寒缓缓吐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吗？” 慕知意偏过头，有些疑惑:“不然呢，若不是顾队长认为我还有其他的问题？” “没有没有。”顾忍寒这个时候语速特别快，挥着手否认了。 慕知意总算心情好了点，但顾忍寒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啊。 没办法，慕知意只好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顾队长，你们的计划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这件事牵扯的很广，涉及到的人也很多，顾忍寒说不出准确的时间，只得笼统的道:“还差一个时机，时机到了，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虽然说了还是跟没说一样，但慕知意好歹大致了解了他们现在的状况，满意的点点头，就准备离开。 “小意……” 低头看着顾忍寒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慕知意毫不留情的把他的手掰下去，“顾队长，请自重。” 顾忍寒失落的收回手，抬头看着慕知意那冷淡的目光，心中更是悲凉。 越过顾忍寒，迎着他的目光，慕知意继续往树林里走去。 确定顾忍寒没再关注她，慕知意迅速的往旁边的大树后面一躲，偷偷看着顾忍寒的情况，确定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慕知意已经离林边很远了，她自己也担心会在树林里迷路，因此偷偷绕了一个小圈，准备从另一边出去。 “哗啦啦” 慕知意本来就亏心，听到动静以后身体幅度极大的转过了身，在看到一群鸟在天空盘旋，她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可关键的是，她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四周，她这个方向正好是…… “顾林，我知道你现在的媳妇是顾忍寒强逼着你娶的，你肯定特别讨厌顾忍寒，相信我，只要你能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准慕知意会是你媳妇。” 本来看到那个害得自己做了好几天噩梦的男人，慕知意就够害怕的，现如今听到王小芬的话，才知道她们竟然还有这种打算。 一想到这种可能，慕知意就开始反胃，胃液在不断的翻涌，时不时的就会来喉咙里虚晃一枪。 慕知意担心被他们发现，也顾不得偷听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了，鸟悄着往反方向跑了很远。 确定他们听不到以后，这才趴在树上“呕”了几声，吐出了点苦水，再也吐不出别的什么东西来。 “涮涮嘴吧。” 慕知意正吐的昏天黑地的，陡然间听到一道清爽的声音，慕知意瞬间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没有多想，接过水壶涮起了嘴。 水含在嘴里冰冰凉凉的，也让慕知意清醒起来了，立马停住自己的动作，脑袋僵硬的往身旁望去。 “噗” 漱口水全都喷到了地上，慕知意指着石头惊讶的道:“石头，你咋在这儿？” 石头歪着脑袋反问道:“这就是普通的树林，我想谁都可以进来吧。” 在看到是石头后，慕知意心里那小小的担忧消失得无影无踪，略过石头这个问题，望向他身后:“成子呢，你俩没在一块儿吗？” 石头挡住脸挠了挠头，眼睛求助的往身后看去，可是身后空无一人，石头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那个，那个什么，石头，石头他，他还在吃饭，我说来林子里看能不能打两只雀儿，要是能看到野鸡就最好了。” 听着石头明显孩子的话，慕知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商量道:“我在林子里待一会儿了，也没看见鸟，不如你先跟我回去吧说不定这个时候成子吃完饭了呢。” 石头快速的点点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主动在前面带路，引领着慕知意走了出去。 在经过一棵有人腰粗的大树时，慕知意反常的伸出手摸了摸，还抬起头往上看了几眼。 石头好好的在前面带路，霎一回头，慕知意站在一棵大树前面，而那棵树……正是顾忍寒藏身的地方。 这可把石头吓得不轻，顾忍寒好不容易吩咐他个活计，他可不想把事情搞砸。 快速的跑到慕知意身旁，拽着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嘴里还不断的催促着:“知意姐，成子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这棵树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慕知意本来就没有用力，很快就被石头拖走了。 看到两人走出林子，顾忍寒才从树上滑下来，望了一眼慕知意消失的方向，随后扭头看向顾林的位置，眼神锐利。 沉下腰，行走在树林里，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174章 很早就认识 七月份，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多数人在经过一天的劳累过后，都会选择躺在炕上沉沉的睡上一觉。 只是…… 慕知意挥舞着耙子，快速的把稻谷推开，余光瞟着旁边手舞足蹈的李彩霞。 对面干活的大娘看到李彩霞这么活泼的样子，没有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哎，慕知意，李知青这是做什么呢，这是不是你们城里的，那个什么，舞蹈？” 慕知意没有忍住，嘴角向上勾起，一旁听到这话的知青们也全都笑出声来。 婶子被女知青们这么一笑，脸上有些臊得慌，没有再开口，低头干活。 慕知意长得就很温柔，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温温柔柔的，见婶子好像生气了，主动站出来打着圆场道:“婶子，李知青这不是跳舞，是学着前两天那戏台子上的人呢。” “是吗？我好好瞧瞧。” 眼瞅着有了台阶下，婶子也不拿乔，顺着慕知意给的梯子就往下走。 其他人一听这边这么热闹，也竖起耳朵瞧着这边的动静。 站在最边缘的陈红怼了一下旁边的王小芬，用嘴努了努慕知意那边。 毫不意外的得到了王小芬的一句，“丢人现眼的东西”。 陈红低着头，脸上笑容堆砌，看起来很是怪异。 王小芬无聊的用耙子勾着稻谷，对面走来一人，她眼前一亮，偷偷瞥了眼旁边的陈红，蹑手蹑脚的朝那人走了过去。 “赵知青。”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王小芬，赵纪文一愣，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王知青。” 说完就要从旁边穿过去，却没料到王小芬居然张开双臂不让他过去。 赵纪文这才直视王小芬，低着头问道:“王知青这是什么意思？” 回头快速的瞥了一眼，确定没有注意到这边，王小芬拽着赵纪文的袖子走到旁边，神神秘秘的道:“赵知青，你跟慕知青早就认识，但是慕知青不想跟你相认，对不对？” 眉心一跳，赵纪文狐疑的望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小芬双手抱胸，脸上全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听到赵纪文的问题，不屑的抬起头，看着前面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树木，到嘴的话转了个弯，道:“我跟小意认识十几年，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她认识的人我全认识。” 赵纪文得知这个消息，张了张嘴，正准备问她慕知意有没有提过他，就想起他跟慕知意只不过是长辈熟识。 亲眼看着赵纪文从期待到失落，王小芬嘴角一撇，伸手出安慰的拍拍赵纪文的肩膀，“虽然小意没有提过你，但我知道赵知青已经认识小意很久了。” 赵纪文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王小芬有些吃惊，“你……” 王小芬挑了挑眉，“我怎么会知道？” “赵知青，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小意很好很好的朋友，只不过因为我俩没能一起下乡，所以我们之间有了些分歧，但是我俩十几年的情谊可不是白来的。” 赵纪文低下头，回想着他爷爷嘱咐他的话:“阿文啊，这是你慕爷爷的信，他说是小意下乡的时候才告诉她有你帮她，所以这两天才告诉她你的名字，到时候如果她不信你，你就给她这封信，她就明白了。” “我也是下乡的时候才知道慕知青的，为什么王小芬说我俩认识好久了，难不成慕知青以前见过我，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她又不认识我呢？” 因为王小芬的一句话，赵纪文头一次觉得有些烧脑，低着头不断的琢磨，也就导致他没有看见王小芬嘴角的那一抹奸笑。 反正见赵纪文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王小芬没有逗留，留下了句“我去干活了”，就溜走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赵纪文躺在石头上，看着天上摇曳的树枝，脑海里还在想着王小芬那句话的用意。 全神贯注的想一件事情，赵纪文脑袋越来越沉，正当他要睡过去的时候，一道窸窣的争执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瞌睡一下子就没了，赵纪文焦急的站了起来，望向说话的方向。 旁边昏昏欲睡的男知青被他吵醒，不耐烦的骂了句“见鬼了啊”，转过身去继续睡。 屏蔽掉无用的信息，赵纪文闭着眼睛仔细寻找刚刚断掉的声音。 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他都没有再听到相似的声音，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和刚才争执声音一样的女声开始咒骂起来。 听着那不堪入耳极具杀伤力的词汇，赵纪文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确定她需不需要帮忙。 再闭上眼睛，准备听一下后续，一瞬间周围所有的消息全都涌进了他的耳朵里。 周围的噪音太多，赵纪文掏了掏耳朵，准备去一趟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 毫不犹豫的闯进树林里，顺着听到的位置开始在树林里奔跑，在经过顾家的时候，赵纪文看着山下慕知意的笑脸，总觉得那是装出来的。 心中酸涩不已。 直到再也看不见休息的村民，赵纪文知道他这是走到深处了，脚步开始变得缓慢，吵架的声音也逐渐清楚。 在看到前方有人影的那一刻，赵纪文一个闪身躲在大树后面，正要试探着往前走的时候，“砰”的一下，一个石子打在他脚下。 这一下，声音并不小，赵纪文顾不上找那个砸他的人，胆战心惊的朝对面望去，发现他们还在争吵，并没有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捡起地上的石子，他向上望去，顾忍寒正站在树上朝他挥手。 举着手中的石子，赵纪文有些生气，“为什么？” 顾忍寒也不解释，催促道:“赶紧上树。” 赵纪文看懂了他的手势，愤愤的把石子装在兜里，随后从地上捞起一把石子，快速的爬上树。 正当他要继续追问的时候，顾忍寒却突然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赵纪文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转念一想，又不是在上工，他为什么要听顾忍寒的话啊。 却听到下面传来了更加激烈的争吵…… “你这个混蛋，今天你要是敢听她们的话，我就撞死在这里，你放心，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175章 打了他一拳 眼瞅着女人就要撞上树干，顾忍寒也顾不得会不会暴露了，连忙从树上跳下来，拉住了女人的后衣领。 刚一回头，一个人影朝他扑过来，“你这个蠢婆娘。” 顾忍寒一个侧身躲过，任由顾林趴在地上。 后知后觉的赵纪文此时也赶了过来，看到地上趴着的顾林，十分好心的扶起他，但因为之前两人的争吵，他对顾林还是有些生气的。 “你说说你，大男子汉，跟你媳妇吵什么啊，显摆你能说会道吗？” 边说还边吐槽，听得旁边本来对他印象不怎么样的顾忍寒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王来娣是被顾林气急了，才会去撞树，但马上她就后悔了，可那个冲劲还是带着她来到了树前，好在有人拉住了她，正当她准备道谢的时候，抬头才发现，救她的人竟然是顾忍寒。 “顾，顾队长？” 王来娣此时一副耗子见了猫的样子，让顾忍寒不由有些想笑，“是我，怎么了？” 这边还迷失在赵纪文的念叨里的顾林听到顾忍寒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来，动作大的让旁边看着的赵纪文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匆忙跑到顾忍寒面前，从他的手中抢走王来娣，让她躲在自己身后，独自一人面对顾忍寒。 虽然害怕的两条腿都在颤抖，甚至之前被顾忍寒打过的后背也隐隐作痛，顾林还是鼓足勇气向顾忍寒问道:“你，你都听到什么了？” 站在后面的赵纪文听到这个话，心中难免起了疑问，顾忍寒不是救了王来娣吗，为什么会问他听到了什么。 就在赵纪文疑惑不解的时候，顾忍寒笑了，不是以往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他的笑容里还带了点其他的意味。 “顾林，你跟王小芬两个人真的是臭味相投啊。”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这句话也可以证明顾忍寒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计划。 顾林一阵心虚，脑海中不断上演着计划成功的场景，两番计较下，顾林咬咬牙，直视着顾忍寒的眼睛，笑着说:“顾队长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呵呵”，顾忍寒摸了摸眼睛，转头朝赵纪文抬了抬下巴，“赵知青，我跟顾林还有别的事要做，麻烦你带着王来娣先回地里。” 赵纪文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拗不过顾忍寒，只得不情不愿的走到王来娣旁边。 可惜王来娣一直死死抓着顾林的胳膊，不肯松手，赵纪文也不敢太用力，只得求救的望向顾忍寒。 “王来娣，跟赵知青走。”顾忍寒的声音不怒自威，王来娣渐渐松开了手。 等看着两人走远，顾忍寒毫不留情的上来就是一拳，打在顾林的肩膀上。 顾林虽然混，但也是实打实的在地里干过活的，因此只是后退了几步，揉揉感觉快被捶裂的肩膀，顾林嘴上依旧不服。 “我听说你们已经分了不是吗，那你在我这装什么呀？” 提到这个事，顾忍寒就一肚子气，更不用说这话是从对慕知意有邪念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了。 挥起拳头…… 顾林闭上眼睛，等着这一拳头落在自己的脸上。 可是等了好久，顾林都有些不耐烦了，睁开一只眼睛，顾忍寒正环着胸望着他。 脑袋里闪过无数种想法，顾林努力让自己静下来，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瞅了顾忍寒一眼就准备离开。 “王来娣是不是还以为你会在种稻那天污蔑我，所以今天才放心的回去的？” “这可是昨天刚定下来的，顾忍寒怎么会知道？”顾林惊恐的转过身子望着顾忍寒。 “咔擦咔擦” 鞋子踩在树叶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顾忍寒走到顾林身前，弯着腰，附到他耳边道:“昨天大家为了不耽误种稻，所以连夜把稻谷打完，我是真没有想到，这么累的时候，你居然还有精力大半夜的跑到山上跟她们商量怎么对付我，我是真小瞧你了啊顾林。” 现在这个时候被顾忍寒叫全名，顾林脸上的惊恐装不出来。 这边，赵纪文带着王来娣走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的慕知意，看着前面就是顾家村的人，赵纪文也是为了避嫌，便主动开口道:“前面就是出口，我还有别的事，麻烦你自己过去了。” 王来娣感激的向赵纪文点了点头，步伐坚定的朝人群走去。 看着王来娣的背影，赵纪文挠了挠头，喃喃道:“怎么感觉她没有刚才那么伤心了呢？” “算了算了，想这些做什么？”摇去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欢快的朝慕知意那边走去。 赵纪文人高马大，走到慕知意身边时，带过去一股风，即使睡梦中的慕知意也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用手挡住阳光，慕知意适应了好久，才坐了起来，转头看着身后的赵纪文，有些疑惑的道:“赵知青，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纪文憨笑着挠了挠头，“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在这，就想着跟你打个招呼，没成想你还睡着。” 用力眨了眨眼睛，慕知意还是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听着赵纪文的话，也只是弯着唇笑笑算了。 “我确实有些困，赵知青还有别的事吗？” 言外之意就是我要睡觉了，有事就说没事走人。 赵纪文好不容易见到了心平气和可以沟通的慕知意，怎么舍得轻易离开呢，想着刚才瞥见的场景，捏了捏衣角，开口道:“慕知青，我听到队上人的闲话了，我觉得顾忍寒不值得你这样帮他。” 这一句话慕知意直接清醒了，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莫名的笑了起来，手腕抵住额头，慕知意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赵纪文，“赵知青，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谢谢你。” 赵纪文说完以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离谱了，但顾忍寒现在的风评真的很不好，特别是他刚刚还跟顾忍寒相处过，更觉得他过于强势了。 见慕知意不信，赵纪文只好指着来时的方向道:“顾忍寒真的很霸道，而且他的性格也很强硬，我刚还看见他打人了。” “打人？在哪儿？”顾忍寒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慕知意很确定。 赵纪文连忙为她带路，还不忘给她介绍当时的情景，“顾林跟他媳妇的对话我虽然只听了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顾大哥跟顾林打起来了？”慕知意止住脚步，语气很是严肃。 第176章 是你 赵纪文不疑有他，肯定的点点头。 却见慕知意忽然加快了脚步，赵纪文连忙追上去，期待的问道:“你也觉得顾忍寒性格太暴躁了吧。” 慕知意面无表情回头瞥了他一眼，继而跑得更快了。 赵纪文还在原处挠头慕知意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呢，抬头一看人已经跑出去好远了，没办法，赵纪文赶忙大步追过去。 边跑边指路，“这边这边”。 等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之前的位置时，只剩下顾忍寒一个人了。 赵纪文一眼就看出了地上打斗的痕迹，再看顾忍寒眼底的厉色，他有些担心顾林的情况，走到顾忍寒前面，努力平静的道:“顾队长，顾林呢？” 顾忍寒头都没有抬，两只眼睛紧紧追寻着慕知意的身影，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赵纪文攥紧拳头，压着声音低声道:“顾队长……” 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赵纪文，顾忍寒背着手，指了指顾林逃跑的方向，“从那边回村了。” 赵纪文这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地上打斗的痕迹哪儿来的？ “顾……” 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走上前的慕知意打断了，“昨天是你让石头来找我的吗？” 一个问题让在场的另外两位男士全都愣住了。 赵纪文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忍寒是没有想到，慕知意居然凭他揍了顾林这件事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看着顾忍寒的表情，慕知意哪还能不明白呢。 心脏“砰砰”的跳动，脑袋里一团浆糊，慕知意望着顾忍寒的脸，久久未能说话。 赵纪文看着两人的互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他是个心大的人，眨眨眼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继续看着两人。 “呼” “小意……” 慕知意平复好心情抬起头，恬静的样子，让顾忍寒不得不把没有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深吸一口气，慕知意转身望向赵纪文，“赵知青，我跟顾队长有话要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赵纪文一直严防死守顾忍寒，生怕他主动提出留下，没成想竟然是慕知意先让他走。 脑海中挣扎了一下，赵纪文点点头，往外面走去。 现在就剩慕知意两个人了，顾忍寒见慕知意这样做，还以为她是心软了，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 还没有走到慕知意身前，就被她喊停了。 “等一下顾队长，我们俩就这样说吧，免得再被人误会了。” 听到这番话，顾忍寒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底的倒影将慕知意疏离的样子深深印在脑海里。 尴尬的站在原地，顾忍寒把手放在背后，揪着后面的衣角，颤抖的下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慕知意看在眼里，瞳孔微缩，却还是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说，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顾忍寒恢复心情。 “顾队长，昨天我没有听全，只知道王小芬想跟顾林联手，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跟顾林打起来？” 虽然是疑惑的语气，但慕知意却很是老神俱在的擦了擦指甲上的灰。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慕知意，顾忍寒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笑出来，只能僵硬着勾着唇，眼底满是悲伤的点着头。 “小……慕知青，你猜的没错，我确实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但你可以放心，他们算计不到你身上来的。” 慕知意友好的朝顾忍寒笑了笑，“那就谢谢顾队长了。” 说完也没有客套转身离开了。 阳光的照耀下，慕知意的身影渐渐被拉长，然后越来越小，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 直到慕知意的身影消失，顾忍寒依旧痴痴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不肯动弹。 下午正常上工，慕知意拿着耙子继续翻着稻谷，听起来很容易，但慕知意一整个下午都站在太阳底下，没有休息的功夫。 满脸都是汗，汗珠掉在地上，她都毫无察觉，只有挡住眼睛的时候，才会用袖子胡乱的擦一下。 旁边的李彩霞经过这一个下午的“操练”，也感觉累得不行，回头往角落里瞟去，王小芬竟然不见了踪影。 李彩霞就更羡慕了，伸手拽了拽慕知意的袖子。 手指引着她往王小芬那边看，“早知道咱们也不抢着站中间了，旁边都是监督的，你看王小芬跟陈红，她俩倒聪明，仗着别人注意不到她俩，肯定偷懒去了。” 慕知意顺着她的指尖一看，王小芬确实不在，可她也并不在意，反而安慰的拍拍李彩霞的胳膊，“没事，也就这两天。” 耳朵里听着慕知意的安慰，李彩霞其实心里也明白，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自己不喜欢的人那么轻松。 “不行，我得去找……” 李彩霞一边说着一边把耙子扔在地上，却不料耙子刚落地的一刹那，人群突然沸腾起来了，纷纷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紧跟着村长就走了过来，朝着吵闹的人群大喊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都想凑热闹是吧，顾小芬，把他们记下来，扣工分。” 李彩霞被这一嗓子吓得不轻，连忙捡起了地上的耙子，紧紧贴着慕知意，“不是，怎么回事啊？” 慕知意伸手扶住李彩霞，闻言摇了摇头。 等着村长带着人过去，刚才安静的人群才再次喧嚣起来了。 慕知意跟李彩霞两个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人，左听听右望望的，也算是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了。 两人挥舞的耙子，脑袋却凑到一块，窸窸窣窣的说了起来。 李彩霞:“好像是有两口子打起来了，那女的还挺彪悍的，一个人追着男的全家骂。” 慕知意:“听说那男的有二心了，看不上他现在的媳妇了。” 李彩霞听到跟着点点头，“对，我听那女的好像是个寡妇，两人才结婚没多久，她还没有娘家帮衬，男的真不是个东西。” 慕知意:“对……” “嗯，不对。” “怎么了？”李彩霞说得正尽兴呢，陡然间听到慕知意的反驳，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了她。 慕知意挠着下巴，“寡妇，刚结婚，这怎么越听越熟悉呢？” 睁开眼望着对面的李彩霞，“咱们大队最近有几个结婚的啊？” 李彩霞不明所以，“一个啊？” 第177章 王来娣 慕知意开始回忆起顾忍寒对她说过的话了。 “顾林新娶的这个媳妇，是个寡妇，挺有手段的，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现在，慕知意不得不对这句话打个疑问了，这叫听话吗？ “诶，他们咋会打起来的，平日里我看来娣不是挺有法子治顾林的吗？” 旁边婶子的话让慕知意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伸着耳朵焦急的等着那边的回答。 好在没有让慕知意等太久，立马就有一个大娘加入了这场对话里。 “顾林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从小就是个混不吝，谁能管得了他啊？” 慕知意的心又沉了沉，难道顾大哥真的猜错了？ 不等她着急，就有那知晓内情的婶子插了进来，“你们可小瞧来娣了，她继母带来个哥哥，膀大腰圆的，还是个杀猪的，特别宠来娣这个妹妹，你们瞅着吧，顾林也就再显摆两天，等他这个大舅子来了以后，你们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这话一出，其他凑热闹的婶子们也发出了疑问，“来娣大家可认识，自从前一个男人没了以后，她就在她们村尾的一个茅草屋的过日子，要真有这么个好大哥，咋可能让她一个女人在外面住啊？” 那个知道内情的婶子不想跟他们争吵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只说了句“你们等着看吧”，就离开了。 “诶，这人，说话咋说一半呢？”众人纷纷指责起婶子话不说全的行为。 慕知意把这话听了进去，点点头，有些期待王来娣这所谓的大哥的到来。 婶子们说话的声音又不小，李彩霞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见慕知意沉默了一会儿，特意用胳膊怼了怼她，“你信吗？” 慕知意粲然一笑，“信与不信，过两天不就知道了？” 李彩霞也觉得是这样，赞同的点点头继续干着手中的活计。 这边，王小芬带着桂花捂着脸快速的往桂花家跑去。 刚跑进她家的院子里，桂花就把拴着铁链的黑狗放了出去。 此时追着过来的王来娣看着眼前的三只黑狗，朝着大门紧闭的桂花家大喊道:“好你个桂花，别人都当你是个老实的，没成想你还有这心思呢，你再敢撺掇我家顾林，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警告完以后，王来娣还对着她们骂了半天，直到骂累了，才吐口唾沫，转身离开。 王小芬趴在门板上，听着王来娣离开的脚步声，开心的回过头，想要告诉桂花这个好消息，却不料看见的却是桂花阴沉的脸。 这是王小芬头一次看到她黑脸，甚至在她的印象里桂花再怎么生气，都不会露出这种凶狠的表情，她突然有些心慌了。 桂花一直盯着王小芬的眼神变化，转瞬又变成了以往柔弱愚笨的样子，伸手拽住王小芬的袖子，眼神闪躲，“小芬姐，王来娣知道是我做的了，怎么办，我娘知道以后肯定会狠狠的骂我的。” 王小芬低下头，仔细的打量着王小芬的脸，依旧是胆怯懦弱，刚才的凶狠早已不见了踪影。 用手挠挠头掩饰自己的心慌，呵呵的笑了笑，恢复了平常，“没事的，你是你娘唯一的孩子，她就算再生气也一定会护着你的。” 桂花噘着嘴委屈的点点头，“谢谢你小芬姐。” 听到桂花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哽咽，王小芬更加认为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带着桂花回屋，王小芬就跟回到家一样，大大咧咧的躺在炕上，随手拿起桂花刚买来的点心，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书，点心的碎屑哗啦啦的掉在炕上。 王来娣回到了地里，很快就被一堆大娘婶子们围了起来。 “顾林媳妇儿，你说说你，服个软不行吗，顾林一个大男人，你还试着跟他动手，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 被桂花这么个老实人坑了一顿，就算都过去挺久了，王来娣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眼睛一转，眼眶里很快就蓄满了泪水，眨眨眼，泪珠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拉住离她最近的一个婶子，委屈巴巴的道:“婶子，我追着顾林那个王八蛋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三只大黑狗跑了出来，我猜那肯定是……” “计分员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家不再聊天，站回自己的位置等着顾小芬的到来。 可是大家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瞧见顾小芬的身影，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刚刚是谁说计分员来了，这不是吓唬人嘛。” “来来来，顾林媳妇儿，你继续说，然后怎么了？” 王来娣的眼泪早就干了，如今见又有人来问，不得不强硬行挤出两滴眼泪，刚一张嘴，顾小芬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我都瞧见了，你今天闹肚子闹了六次，一去就是半小时，我给你四个工分，不能再多了。” 王来娣愤愤的看着走过来的顾小芬，眼泪要掉不掉的粘在睫毛上，用力的咬着牙根。 “都是她，坏我的好事。” 察觉到不善的目光，顾小芬看了过来，发现是顾林新娶的媳妇，正怨恨的瞪着她。 顾小芬有些不明所以，往前翻了几页，她给王来娣的工分挺高的啊？ 晃了晃脑袋，继续记着大家的工分，就算到了王来娣这边，她也没有故意找茬，按照王来娣该得的工分记了下来。 顾爷爷家，慕知意拖着疲倦的身体走了回来，推开门看着没有一点光亮的院子，她试探的道:“奶奶，小葡萄，爷爷？” 一直走到后屋，都没看到人，慕知意不由得有些疑惑，“都去哪儿了？” 抬着脚步走到锅前，慕知意打开锅盖，发现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就更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揉揉早就饿瘪的肚子，慕知意只好点燃灶膛，再往锅里添上水，把馒头放进去。 默默的坐在锅台前，慕知意戳着下巴眼睛盯着灶膛，脑袋里却想着顾林这件事。 “哒哒” 在慕知意思考的时候，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在她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慕知意依旧呆呆的望着灶膛，应该是还没有发现。 直到身后的人伸出双手，朝着慕知意抓去…… “啊……” 第178章 做梦呢 慕知意瘫坐在地上，缩着腿快速的往后挪了几步。 直到缩进角落里，她才敢抬头。 摇曳的烛光下，顾忍寒的脸忽明忽暗，慕知意皱着眼望了很久，才确定是他。 把腿竖起来，慕知意想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谁料，刚一起身，又重新坐了回去。 原本建设好的心理防线在此刻彻底崩塌。 不好意思抬头看顾忍寒，慕知意眼睛死死的盯着地板，胳膊撑在锅台上，总算站起来了。 双手握在一起，垂在小腹下，低着头快速的从顾忍寒身旁经过。 大门就在眼前，希望的曙光…… “哎”，慕知意被一股大力拽住，但她不肯回头，依旧挣扎着想要出去。 “呵呵”，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像一把锤子捶打在慕知意的心上，“咣当”一下，一股细小的电流瞬间蔓延全身。 就在慕知意呆住的这一刹那，顾忍寒走过去关上了房门。 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慕知意尴尬的收回手，却也不想跟顾忍寒面对面待着，转身走到顾奶奶的房间，十分自然的把房门插上，趴到炕上玩起了毛线。 看着紧闭的房门，顾忍寒顿感全身无力，失落的坐在凳子上，却发现鼻尖萦绕着一股馨香。 那是慕知意身上的味道，顾忍寒激动的在周围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味道的来源。 直到他后知后觉的举起左手，鼻子凑近仔细闻了闻，眼中一亮，就是这个味道。 仔细端详着这只手，顾忍寒满脑子都是刚才握住慕知意时的感触。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顾忍寒低头看着早就变凉的锅灶，不抱希望的掀开锅盖，里面竟然平平整整的摆着六个大馒头，这可让他惊喜不已。 回头望了一眼慕知意的位置，手握成拳，馒头在他的手里如同一个小玩件一般，随意的揉搓。 过了一会儿，顾忍寒仿佛下定了决心，从锅里拿出一个馒头，快走来到慕知意房前。 “当当当” 慕知意卷着毛线的手一顿，下意识的回道:“我睡了，有什么事吗？” 顾忍寒眼底的失望显而易见，但为了不让慕知意察觉，还是扬着笑脸道:“馒头热好了，你要不要吃一口？” 慕知意张嘴就要回答不用，但早就饿得受不了的肚子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咕咕咕”的响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慕知意屋子里面没有点灯，肚子响的声音特别明显，尤其是对于慕知意，这个动静就像是有谁把肚皮放在了她耳边，而且还是加了扩音器的那种。 不确定外面的顾忍寒有没有听到，慕知意不想再丢人了，故意把头发解开，用手揉揉装作刚起来的样子，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刚“运动”过的慕知意，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水光流转，只是歪着头瞥了顾忍寒一眼，就把他的魂也给勾着走了。 呆呆的把手中的馒头递过去，就算慕知意关上房门，他依然痴痴的望着门板，试图穿透这个门看到里面的慕知意。 坐在炕上，慕知意是真的饿了，没有像以前那样把馒头掰成小块，直接一整个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吃着。 吃得快了，还会被噎住，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就着茶壶“咕噜咕噜”的灌着水喝。 不一会儿，一壶水都喝完了，馒头还没下去半个，最关键的是，慕知意揉了揉肚子，她好像吃饱了。 手里拿着馒头转了转，慕知意看着被自己啃的乱七八糟的馒头，心里一阵吐槽:慕知意啊慕知意……你到底是怎么做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作品的，你简直是天才。 说着说着，原本吐槽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夸她的话，慕知意把自己夸得飘飘然，可这馒头也不能浪费啊。 走到地上活动了两下，慕知意捏捏肚子，好像没那么撑了，于是准备出去灌水把剩下半个馒头也给吃了。 刚一打开门，慕知意就被门口站着的顾忍寒吓得不轻，惊吓的后退两步，脸上的肉都在跟着颤抖。 “顾顾队长，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顾忍寒抬起头，看了慕知意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到灶台边，坐了下来。 慕知意被他奇怪的举动所吸引，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直到他坐在凳子上才稍稍松了口气，便没有再理会。 转身打开房门，慕知意准备去外面接一壶水。 没曾想她刚一开门，还没等门打开，顾忍寒的视线就移过来了。 被他这么一瞅，慕知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还特地低头瞅了瞅。 慕知意没有动，顾忍寒也没有下一步的口令，两人一时竟然僵持在这里了。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也很累，慕知意没坚持一会儿就不行了，回过头看了一眼顾忍寒的背影，肚子里火气堆积，也不管他，“吱呦”一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到水井旁，慕知意打了一桶水，把水灌到壶里，正准备往后面走，突然想起她房间不就在这里吗。 脚步一顿，慕知意有些摇摆不定。 顾忍寒在慕知意出去以后赶忙站到了窗边，透过窗户的倒影他一直在观察慕知意的反应。 在看到她房间里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顾忍寒清楚的听到“叮当”一声，是他心碎的声音。 随着慕知意房间变暗，顾忍寒觉得自己的心跳也随着灯光的熄灭而停止跳动，整个人站在窗边，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咚咚”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走到顾忍寒身前，他还在失落的靠着窗，回忆着他和慕知意的点点滴滴。 “顾队长。” 清脆的女声响起，顾忍寒总算回过神了。 迷茫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慕知意，他还紧张的揉了揉眼睛，“我还不会是做梦吧？” 慕知意脸上笑容未变，亲自上手帮顾忍寒确认这是现实还是虚幻。 “嘶……疼疼疼疼疼” 顾忍寒的痛叫声从房间响起，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怎么样，是做梦吗？” 慕知意手上下着狠手，脸上却如往常一样，温婉大方，如果不是那只“作恶”的手还在顾忍寒大腿上放着，谁也想不到慕知意竟会下此狠手。 第179章 睡着了 但立马，顾忍寒就醒过神来，看着慕知意的眼神逐渐清明。 自觉的后退一步，避开了慕知意的触碰。 十分有诚意向慕知意鞠了一躬，“慕知青，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神智有些不清醒，做了些让你为难的事，你放心，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根本不给慕知意说话的机会，顾忍寒霹雳乓啷一顿解释，说完就没事人一样坐回了板凳上啃起了馒头。 慕知意冷笑一声，嘴角无语的向上勾了勾，低头看着手中特意拿出来的肉干，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回房。 坐在凳子上，慕知意把镜子扶起来，看着镜子里俊俏的人儿，愤愤的举起肉干，大口大口的咬着。 那凶狠的表情，难免让人觉得，如果是顾忍寒本人在这，肯定会如同这个肉干一样四分五裂。 肉干吃到一半，慕知意就开始就着馒头一起吃起来了，然后就开始不停的咀嚼之旅。 最后，肉干吃完了，馒头也吃完了，慕知意狠狠灌下一大壶水，心满意足的躺在炕上，揉起了腮帮子。 “都怪顾忍寒，如果不是他惹我生气，我怎么会吃这么多肉干啊，诶呦，我的牙啊，酸死我了。” 慕知意在炕上打了一会儿滚，“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流出泪来的眼睛，慕知意强撑着眼皮，往院子里望去，依旧黑漆漆一片。 从皮箱里把手表拿出来，慕知意就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时间。 “都快十二点了，爷爷奶奶咋还没回来呢，成子也不在家，都去哪儿了？” 好久没这么晚睡了，慕知意揉着惺忪的眼皮，打开房门，想告诉顾忍寒，让他重视起来。 走到后面的院子里，慕知意想起刚刚发生的尴尬事件，脚步立马顿住，但担心爷爷奶奶的思想占据了上风，慕知意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厨房里，没有看见顾忍寒的身影，慕知意猜测他应该是休息了，便去他门口敲了敲门。 “顾大哥，你在吗？” 敲了好几遍，也没见里面有动静，慕知意还以为顾忍寒睡着了，也不好进去打扰。 刚准备离开，顾忍寒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你在我门口做什么？” 看着慕知意迅速变红的脸颊，顾忍寒故作恍然大悟的道:“想偷看我睡觉？” 慕知意的脸变得更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 深吸一口气，慕知意压下心头的燥热，抬眼望向顾忍寒，“顾队长，我过来是有正事要跟你说的。” 慕知意的语气严肃了，顾忍寒也不再是刚才那么吊儿郎当的模样了，放下手里的毛巾，主动打开门，邀请慕知意进去。 “去屋里坐着说吧，在外面站着像啥话。” 慕知意听了顾忍寒的建议，确实有些动摇，但划清界限的想法在此刻犹如一把大刀悬在慕知意头顶，她不能忽视。 “不用了，就两句话的事，在外面说就行了。” 顾忍寒还想再劝两句，却被慕知意伸出手制止了，“再说了，现在都到夏天了，这么热，你屋里能比院子里还凉快吗？” 慕知意这个解释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顾忍寒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伸出手邀请慕知意去院子里坐。 从厨房拿了两张板凳，两人一人一个，面对面坐着。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真的只有两句话。” 慕知意见顾忍寒坐下来以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心里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顾忍寒没想到居然会被慕知意发现，悻悻的收回了视线，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朋友老老实实的坐在板凳上。 慕知意现在没心情跟顾忍寒开玩笑，见顾忍寒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慕知意握住他乱动的胳膊大声道:“难道你还没有发现都这个点了，爷爷奶奶还没有回来吗，甚至都没有让人告诉咱们他们去哪儿了，你不担心吗？” 顾忍寒被慕知意喊的停止了动作，听到她的话，心里更是难受。 他咋可能不担心啊，但两位长辈带着两个小孩一起不见了，那肯定出门办事去了呗，至于没有留口信，他也没办法控制啊。 仔细打量着顾忍寒的表情，慕知意看出来他是早有准备，至此，她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起身就要回房睡觉。 “小意……” 顾忍寒抓住她的手腕，眼里满是乞求:“你能再陪我在这儿待会吗？” 慕知意先是望望天上皎洁的月亮，再低头看看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影子，眼角含着笑意望向了顾忍寒。 重新坐回板凳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就在那干坐了一晚上。 “吁吁” 村长的哨声响起，慕知意一个激灵从炕上翻身而起，跪坐在炕上，她看着这一切，还有些茫然。 用手拽了拽因为动作太大有些卡脖的衣领，慕知意低头看了一眼，“这不是我昨天晚上穿的那一件吗？” 时间不等人，慕知意赶紧下炕，从柜子里拿出一身衣服扔到炕上，快速的换上新衣服，才走出去开始洗漱。 走在去往大队的路上，慕知意抬头望向天空，看着跟睡前没有两样的天空，慕知意捶了捶头，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进屋的了？ 没走一会儿，慕知意就看到了比她早出发的李彩霞二人了。 小跑了几步，慕知意凑到两人身后，拍了一下她们的肩膀。 然后突然从两人中间冒出来，摊开手左右看了看，“惊喜不？” 李彩霞最先反应过来，立马噘起嘴，两只手环着胸，背过身去，孩子气的说了一句:“不跟你玩了。” 慕知意赶忙凑上去，搂住了她的脖子，“好了好了李知青，是我不对，我跟你认错。” “哼。”傲娇的扬了扬下巴，勉强接受了慕知意的道歉。 慕知意转过头，看到张二凤兴致不高的向前走，还以为她给人惹生气了，也赶忙向张二凤道歉:“张知青，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吓唬你们，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张二凤被慕知意磨得受不了，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李彩霞看见后，凑过来向慕知意解释:“张知青不是生你的气，气她的另有其人。” 慕知意有些好奇，扭头望着浑身散发着老实气息的张二凤，实在不知道什么事能让她这么生气。 见慕知意很是好奇，李彩霞偷偷摸摸的凑过来，附到慕知意耳边道:“还不是陈红，她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宋月的事……” 第180章 卷起来 一听有关宋月，慕知意的心又提了起来，转头表情有些严肃。 “李知青，你把昨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我听，就算是说了宋月又怎样，张知青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吗？” 李彩霞摇着头叹了口气，“确实不是因为这些。” 说着李彩霞左右望了望，凑到慕知意身旁悄声道:“陈知青说宋月以前跟张知青关系那么好，宋月做了那么恶劣的事，张知青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情，肯定是帮忙隐瞒了，又说张知青能得到考试的资格，肯定是后面有了靠山……” 慕知意正仔细听着，刚准备评价一下这位陈红口中的所谓的靠山，结果李彩霞却突然住了嘴，她有些吃惊，转头问道:“李知青，你咋不说了？” 李彩霞用力捏了捏裤子，一咬牙狠了狠心，“陈红说张知青跟你关系这么好，肯定是你帮她拿下了这个考试资格。” 震惊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慕知意很是不可思议的道:“她这不纯纯往我身上泼脏水呢吗，其他知青不会信了吧？” 李彩霞抿了抿嘴，刚要张口，就被慕知意制止了。 她听出了李彩霞话里的意思，转过身一声不吭的挥起了耙子。 李彩霞咬着唇望了慕知意好久，不知道要不要安慰。 可是慕知意脸上始终维持着一个表情，不悲不喜的，让人看不出她的打算。 没办法，李彩霞只好跟在她身旁挥动着耙子。 两人没有开小差，很快就晒上了一大片稻谷。 李彩霞从旁边拿起一袋子稻谷，倒在地上，正准备摊开的时候，慕知意却突然转了过来，“不是，他们怎么想的，我也是一个知青，咋可能左右的了村长的意见呢？” 握着耙子的手一松，“咣当”一声，耙子掉在稻谷上，李彩霞则是捂住了胸口，惊恐的望着慕知意。 总算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人了，慕知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很是激动的扬起小脸，想要得到李彩霞的肯定。 眼睛亮晶晶的，慕知意盯着李彩霞，“李知青，我刚说的对不对？” 眨了眨眼，李彩霞还没有缓过神来，听着慕知意的问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实际上根本她没有听见慕知意之前说了什么。 见李彩霞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慕知意骄傲的扬起脖子，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舞动着耙子。 李彩霞实在搞不懂慕知意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反正只要别再吓唬她就行了，捡起地上的耙子，跟着她一起推着稻谷。 两个人一心想着赶紧把这堆稻谷摊开，又没有说小话，不一会儿的时间，两人的速度就赶超旁边的婶子们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毕竟谁也不想下次聊天的时候，听到自己不如两个女知青，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公认的爱偷懒的知青，若真的有那一天，她们的脸还往哪儿放？ 村长经过有心人的安排，知道了前一天晚上知青点的争吵，这次过来就是准备跟张二凤好好聊一聊。 刚走过来一看，呦呵，稻谷已经占据了大半个空地，“这块空地的人竟然这么勤快吗？” 欣慰的捻了捻胡须，村长背着手全然忘记了来时的目的，走到最近的一处空地上，表情严肃不怒自威，看着底下聊着天的人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是什么样子，西边空地一堆女知青，她们都比你们干得多，你们还好意思在这聊天？” “还不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村长的喊话声声如洪钟，不光震慑到了底下这一片空地的人，就连慕知意他们听到村长动怒的声音，也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耙子。 中午休息的时候，别的挨了训的妇人们，纷纷过来询问跟慕知意一个空地上女人们，“你们上午咋回事啊，我刚去你们那儿看了一眼，那么多晒好的稻谷，你们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休息一下吗？” 议论的声音不断在四周响起，就连李彩霞和张二凤身边都有人围着，唯独慕知意，身旁一米以内仿佛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完全没有人进入。 慕知意倒也不在乎她们的故意回避，就是…… “李知青，你们上午怎么会干这么多出来啊？” “张知青，你们也太厉害了吧，怎么做到的？” “张知青” “李知青” …… “李知青跟张知青已经解释好多遍了，你们刚才在旁边也都听见了，为什么非得再过来问一遍呢，中午休息是为了让大家恢复体力的，不是让你们问东问西的，两位知青还没有吃午饭，就不接待大家了，麻烦大家给她们一点休息的时间吧。” 慕知意终于忍不住了，不吐不快，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站起来，慕知意准备过去帮一下她们，却发现她往哪块走，哪块就会空出一块地。 察觉到这个规律以后，慕知意特意绕了两人走了一圈，抬头看着敢怒不敢言的众人，她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拍拍手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从她们的饭盆里一边拿出一个馒头，没有任何准备直接塞到她们嘴里，“咬住，我可松手了。” 说完，也从自己的饭盒里拿出一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大家伙见慕知意如此嚣张，“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此起彼伏，最终还是散开了。 抬头左右望了望，慕知意见大家都离开了，挪动屁股，坐到了两人对面。 李彩霞两人也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小声的朝慕知意抱怨:“妈呀慕知青，你可不知道，我刚才真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我动弹一点再被她们发现，就又都扑上来了。” 听着李彩霞赌气般的话，慕知意的脸上浮现一层浅浅的笑意，“她们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李彩霞并不认同这句话，伸出手指摇了摇，“慕知青，你刚才可是悠闲，我跟张知青两个人可是被人群淹没了，那种感受没有体会过是不会懂得的。” 慕知意抬起头，并不嫉妒，反而歪着脖子问道:“这些婶子们都只是好奇，所以没有注意问问题的方式，难不成她们还有别的打算不成？” 第181章 妹怕哥 李彩霞肯定的点点头，直视着慕知意的眼睛，见她是真的没懂，还有些诧异，“你刚才没有看见吗？” 慕知意不明白李彩霞什么意思，迷茫的摇摇头。 李彩霞重重的吐了口浊气，指着右侧树林里的一个位置道:“刚才那些婶子们冲过来的时候，我看的特别清楚，陈红跟桂花就站在那儿，朝着这边笑呢。” “是吗？” 慕知意顺着李彩霞指着的方向望过去，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李彩霞反应过来，懊恼的拍了拍头，“都怪我，我应该在看到她们的时候就跟你说的。” “早知道就不搞小动作了。” 李彩霞嘟囔的话一出，慕知意咽下安慰的话，诧异的问道:“你刚才一个劲的冲我眨眼睛不会就是想告诉我陈红她们在偷看吧？” “当然了。”李彩霞很是肯定的点点头。 得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慕知意懵了。 那个时候她做了什么呢，她竟然以为李彩霞被人围烦了，所以特别强硬的把人都轰走了。 思及此，慕知意愧疚的望着李彩霞，握住她的手，“李知青是我不好，没有弄清楚你的意思，就擅自帮你们做了决定。” 覆在慕知意的手背上，李彩霞安慰的拍了拍她，“慕知青，其实我也很感谢你呢，毕竟我刚在人群里真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听着李彩霞如此情真意切的感谢，慕知意都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另一只手握住张二凤，把她的手放上去，最后把自己的小手盖在上面。 看着帮了自己这么久的两个人，慕知意心中很是感慨，盯着两人看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谢谢你们。” 李彩霞跟张二凤对视一眼，十分用力的抱紧慕知意，在外人看来，三人很是亲密无间。 调整好情绪，慕知意准备去一趟顾家，毕竟这可是她跟顾爷爷相认以来，第一次没有跟他们一起共进午饭。 来到顾家附近，慕知意看到小葡萄似乎正在耍气，故意吐着舌头不吃饭，顾奶奶恐吓着才让她吃下去一点。 顾爷爷和顾兰成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忍寒坐得稍微远了一点，躲在树荫下，一个人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 慕知意紧张的转着帕子，做足了心理准备，缓步走上前。 “奶奶。” 走到顾奶奶身前，慕知意主动打招呼。 “是小意啊，奶奶中午做的菜是不是有点咸了，刚才成子一个劲儿的喊咸，喝了一大壶水，让他爷爷带着去河边了。” 顾奶奶正哄着顾萄想让她再吃一点，因此只得抽空抬头瞅了眼慕知意，就赶紧用手接住顾萄吐出来的馒头，毫不嫌弃的放进了自己嘴里。 蹲下身子，慕知意伸出手放到顾萄眼前，“小葡萄，姐姐跟你玩，让奶奶吃饭好不好？” 顾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葡萄，饱，饱～” 慕知意听懂了顾萄话里的意思，依旧耐心的解释道:“小葡萄，奶奶还没有吃饭，咱们让奶奶吃饭好不好，奶奶，肚子，饿……” 怕顾萄听不懂，慕知意特意用手比划着。 在两方理解能力相差过大的情况下，慕知意反复给顾萄讲了好几遍，她才施舍般的张开嘴巴，让慕知意喂她。 在顾萄张嘴的同时，慕知意狠狠松了一口气，帮忙把饭盒递到顾奶奶手里，手臂摇晃间，馒头撞在饭盒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慕知意不太放心，便试探着戳了戳，馒头表皮有些硬，这她就更放心不下了，见顾奶奶拿起馒头就要往嘴里放，她连忙阻止:“奶奶，您把馒头皮撕了吧，我最爱吃馒头皮了，正好过来再跟你吃一顿。” 顾奶奶闻言，心疼的摸摸慕知意巴掌大的小脸，“我不是让你爷给你送饭盒去了吗，咋了，没收到吗？” 慕知意想着被扔在稻谷上的饭盒，心虚的挠了挠头，“收到了，就是爷爷带的比较多，我没有吃完。” 顾奶奶严肃的眼角慢慢软化，用手擦掉顾萄嘴角边吐出来的软化了的馒头，疑惑的问道:“你不是没吃饱吗，咋会剩饭？” 慕知意心中警铃大作，各种解释各种结果，全都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最后还是决定润色一下真相，“我确实吃饱了，但看到奶奶手里的馒头以后，我的肚子就又开始咕咕叫了。” 慕知意打直球的样子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顾奶奶便没再在意这件事，把馒头皮撕下来以后，特别贴心的问了一句:“小意，馒头放着的时间有点长，外边都有点硬了，你要不要加点水泡上？” 慕知意摇摇头，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着馒头皮，直到把所有的馒头皮全都塞到嘴里，才艰难的咀嚼起来。 好不容易把馒头皮全都咽到肚子里，慕知意感觉喉咙就像在沙漠里行走一样，干的不行。 低着头，四处寻找水源，终于在顾奶奶手边看到了水壶，她十分熟练的拿起一个军绿色的水壶，“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 半壶水下肚，慕知意心满意足的揉了揉肚子，打了个饱嗝。 伸长胳膊一捞，顾萄就又“飞”到她怀里来了。 回头瞥了一眼顾奶奶，慕知意下巴抵在顾萄头顶，把慕母给她寄来的防蚊虫的荷包递给顾萄，让她随便玩。 “小葡萄，为什么不让大哥喂你吃饭呢？” 顾萄拆着荷包的手一顿，抬头幽幽的道:“大哥好凶的。” 说着说着，顾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里含上了两大泡眼泪，聚集在眼底，要掉不掉的。 慕知意害怕这样会加剧顾萄对顾忍寒的恐惧，赶紧捂住她的眼睛，用手不断的安抚她，“好了好了小葡萄，知意姐在这呢，不怕不怕……” 好不容易等到顾萄安静下来，慕知意转头对上了顾奶奶的眼睛，吓得她赶紧开口解释:“奶奶，我就是问了小葡萄一句为什么不跟顾大哥玩，没成想顾大哥在她心里还挺有威严的，呵呵。” 尴尬的笑了几声，慕知意赶忙跑远了。 经过顾忍寒躺着的地方，慕知意想到兄妹现在的关系，心还是软了。 坐在他旁边，主动开口道:“小葡萄胆子小，再加上她年龄小，有时候不记人，比较容易受到惊吓。还有，害怕不等于尊重，你以后别老吓唬她了。” 顾忍寒睁开眼睛，认真的听着慕知意的话，点着头接受了这个建议。 清风吹过树梢，也吹动了慕知意的头发。 刚才被顾奶奶随手编起来的辫子，在来的路上就被慕知意跑散了，乌黑的长发不断在他脸上扫着。 两人之间好久没有这么平静的氛围了，慕知意真的不想打破。 但是，事情太多了…… “顾大哥，昨天陈红拿宋月的事试探张知青，说了好多有的没的，我担心陈红是不是认识她们？” 第182章 突然加上的 顾忍寒收回视线，盯着地上的石头，眉头紧蹙。 慕知意也不着急他的答案，闲来无事在旁边逛着，捡着地上的碎石子，从里面挑出几块圆润的石头开心的玩了起来。 但是…… 慕知意看着掉在地上的石子，脸上满是不忿。 明明她也是学着视频里的样子把石子往上抛的呀，这三个石子怎么在空中乱飞啊？ 生气的把石子往旁边一推，慕知意无聊的拨着旁边的石头。 “呵”，低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慕知意抬头望去，顾忍寒已经蹲下来拿起石子，学着她的样子开始扔。 慕知意已经尝试够了失败的滋味，便不想让顾忍寒也体会，连忙出口阻拦道:“顾大哥，这三个小石子可不好控制了，你……” 顾忍寒的实力成功的让慕知意闭上了嘴。 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慕知意不可思议的掐了下脸，然后愣愣的抬起头看向顾忍寒，“顾大哥，你居然会？” 顾忍寒摊开了手，眉毛纠结，试探着说了句:“这个好像也不是很难。” 看到慕知意立马沉下来的脸，顾忍寒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紧了嘴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为了弥补，顾忍寒急忙找补道:“陈红的事我今天晚上连夜去公社，让许诚帮忙问一下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慕知意点了点头。 顾忍寒松了口气。 既然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慕知意也不好再在这逗留了，拍了拍手，就准备离开。 没成想她刚转身，顾忍寒就叫住了她。 “慕知青，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慕知意转过身子，望向顾忍寒，“还有什么事吗？” 眼睛盯着慕知意，顾忍寒深吸一口气，走到慕知意身前，手举起来，想了想，又放下。 脸色说不出的凝重，让慕知意看到以后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顾大哥，你说呀？”顾忍寒一直没有说话，让慕知意都有些烦躁了，不由得开始催促。 偷偷吐出一口气，顾忍寒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再次抬头时，他的眼睛里就只剩下坚毅了。 望向慕知意时，眼睛里闪出一股势在必得的光芒。 向后退了几步，两人之间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顾忍寒从怀里掏出自己最珍贵的勋章，递到慕知意面前。 “这是？” 看着上面的jun徽，慕知意手指动了动，眼睛看向了顾忍寒，她不太懂顾忍寒的意思。 拾起慕知意的手，顾忍寒把勋章放在她手上，“这是我在部队时获得的勋章，你也知道，我如今跟周主任起了冲突，所以想请慕知青帮我代管一段时间。” 紧紧盯着顾忍寒的眼睛，慕知意试图从里面看出不一样的地方。 可她太单纯了，她怎么斗得过老狐狸顾忍寒啊，不管她怎么看怎么问，顾忍寒的回答都没有变，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变过。 咬咬唇，慕知意不确定她是不是该接受这个请求，犹豫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收起了勋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慕知意听见鸡叫的第一声，就睁开了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墙上，透过窗户的缝隙望着外面的院子。 屋子里没有亮灯，黑漆漆的，如果不是有月光透进来，完全看不到地上有个人影在走动。 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慕知意立马睁开了眼睛，警觉的叫了一句:“谁？” 顾忍寒连忙“嘘”了一声，“别声张，是我小意。”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知意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由着顾忍寒坐在凳子上，慕知意挪到炕边，没敢点灯，两人黑灯瞎火的聊了起来。 “顾大哥，今天怎么这么快，问出来了吗？” 顾忍寒倒口气，猛地灌了一大壶水，慕知意想阻止却没来得及，只得坐在旁边干着急。 一壶水下肚，顾忍寒豪爽的擦了下嘴，“呼，真爽啊。” 抬头却发现慕知意脸色不是很好，张扬的笑容立马收敛，小心翼翼的道:“小意，咋了，咋突然不开心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慕知意睁眼看着眼前一点也没意识到问题的男人，抬起手放在他的胸前。 “诶”，顾忍寒往后躲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似的又贴到慕知意手心里。 看到慕知意无语的表情，顾忍寒讨好的笑了笑，挠了挠头，特意转移了话题:“小意，我刚从许诚那过来，这才知道陈红最开始不是来咱们大队，甚至没有报名下乡，是在下乡前一天突然出现的。” 慕知意听着顾忍寒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当顾忍寒以为刚才的事结束的时候，慕知意又开口了。 “顾大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喝水，经历过强烈运动以后大口喝水肺会炸的。” 没成想还是没有躲过去，顾忍寒满不在意的摸了摸鼻子，并向慕知意保证，“放心小意，以后有你监督我，我绝不会再犯这类的错误。” 慕知意看到他摸鼻子的动作，就知道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话的时候语气不由得带了点哭腔。 “顾大哥，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听慕知意都要哭了，顾忍寒也不敢再吊儿郎当的了，连忙端正了态度，“我一定会记住小意的话，以后绝不会在运动完直接喝水。” 见顾忍寒这次态度还不错，慕知意十分大方的原谅了他。 “陈红我也算认识，按照她的性子，不主动申请下乡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就以她爷爷对她的宠爱，这次下乡肯定是她家里出现了问题，她下乡应该是她爷爷安排的。” 顾忍寒听到这个解释，赞赏的点点头，“没错，刚刚我也跟慕知青家里联系了一下，他们说陈红有一个叔叔因为作风问题被人举报了，最关键的是处罚他的决定没有经过她爷爷的手。” “越过他处理了他的儿子，老爷子比较谨慎，趁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给她孙女找了个靠山，据说前一任革委会主任就是老爷子的晚辈，只不过这里离b市太远了，很多消息传达的都不够及时。” 慕知意眼前一亮，立马望向顾忍寒，此时顾忍寒也正好低头，两人四目相对，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第183章 慕父回来了 黑暗中，慕知意察觉到手背上突然多了道温热的触感。 她吃惊的抬头看去，顾忍寒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电光火石间，两人之前种种在慕知意脑海里过了一遍，思索片刻，慕知意推开顾忍寒的手，往后挪了挪。 慕知意一直奉行长痛不如短痛的理念，见顾忍寒还对两人的关系抱有希望，开口直截了当的道:“顾大哥，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请你自重。” 顾忍寒没有想到慕知意居然这么残忍，一个抬头，正好撞进慕知意清澈的目光里，顾忍寒强忍着脾气，向慕知意解释:“小意，之前的事我知道我做错了，但你还是爱我的，对吗？” 慕知意从来没见过顾忍寒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以往的他如同一座高山高大不可攀，可如今……慕知意觉得她不值得他这样。 伸出手放在顾忍寒的脸上，慕知意两只手捧起他的脸，脸上似笑非笑，眼睛睁大，认真的看着他。 “顾大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不能再意气用事了，有时候相爱并不能抵万难，对不起，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也希望顾大哥可以找到更懂你的人。” 慕知意低下头，但说话的语气，挺直的腰板，无一不在告诉顾忍寒，他们两个之间没可能了。 顾忍寒挫败的垂下头颅，悲寂的氛围以他为中心慢慢向四周蔓延。 慕知意第一时间察觉到，偷偷抬起眼皮，看着顾忍寒失落的模样，眼神有些松动，但思索再三，慕知意还是狠下心没有开口。 深吸一口气，顾忍寒自我调节过来。 抬起头，看向对面墙壁，顾忍寒道:“慕知青，今天那通电话是你父亲接的，他嘱咐你一定要仔细读上次寄来的那封信，还有，他让我转告你，他很好，让你不要担心。” 曾经慕知意有多么期盼得到慕父的消息，现如今这个消息从顾忍寒口中说出来就有多么讽刺。 她因为下乡前长辈的猜测一直不敢跟心爱的人交底，也因为家人她担心拖累爱的人。 可是她做好了这一切，突然有人告诉她，她白干了？ 慕知意有些接受不了。 转身看向顾忍寒，慕知意眼睛亮闪闪的，眼底却弥漫着化不开的忧愁。 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慕知意仗着顾忍寒看不清她的脸，脸上有泪珠划过，嘴角向下垮着，声音却很是清脆，“真是麻烦顾大哥了，我一定好好看家里寄来的信。” 顾忍寒没有察觉不对，偏过头看了眼天空，便主动起身道:“慕知青，你家里拜托我的话我也告诉你了，我这没有别的事了，那就先离开了，你再眯会儿了，离上工还有一段时间呢。” 慕知意依旧强撑着语气，笑呵呵的回道:“好嘞，我知道了，谢谢顾大哥。” 亲自送顾忍寒离开，在他跨出房门的一瞬间，慕知意就关上了房门，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靠在门上，慕知意眼前就是窗，望着天上的月亮，她有些绝望。 “老天爷，难道我重新遇见爸爸妈妈，还有了弟弟，就已经用尽我所有运气了吗，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 慕知意泄愤般的用拳头捶着地面，激起了道道灰尘。 “砰砰” 村长的锣声响起，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慕知意挣扎着爬到凳子上，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的面孔，她用力拍了拍脸蛋。 “慕知意，清醒点，你身边还一堆等着你出丑的人呢，难不成你要让她们看笑话吗？” 在慕知意不断的自我鼓励下，她的面色终于重新焕发了光彩。 打开房门，她慕知意又是一条好汉。 神清气爽的走出大门，慕知意跟早早在岔路口等着她的李彩霞家里人碰面，心情很好的主动朝两人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呀，李知青，张知青。” 张二凤依旧沉默寡言，简单回了句“早上好”。 李彩霞“啧啧”出声，好奇的在慕知意身边转了一圈，然后搂住她的胳膊，不怀好意的手在她腰间晃悠，“说，遇见什么好事儿了？” 慕知意挑了挑眉，心情大好，“没有呀，我成天睡前是你们，一睁眼还是你们，能有什么事是你们不清楚的？” 李彩霞噘着嘴，认真思考了一下慕知意这句话，倒是觉得很有道理。 慕知意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糊弄过去了，刚要松口，就听到张二凤在旁慢悠悠的道:“你晚上又不在知青点，谁知道你都碰见什么事了。”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李彩霞激动的拍了下手，再望向慕知意时语气里满满都是威胁，“说，到底怎么回事，还想骗我？” 差点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被张二凤揭穿，慕知意没好气的朝张二凤用鼻子呼了呼气。 越是藏着掖着，李彩霞就越是好奇，见慕知意还想威胁张二凤，李彩霞可不愿意了。 立马堵在慕知意两人中间，隔绝了两人的对视，然后凶巴巴的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知意眼睛滴溜溜一转，不假思索的道:“我爸爸他工作太忙，每次我打电话回家他都不在，我很害怕他出事了，昨天我拜托顾队长给我家打个电话，谁知道我爸爸竟然在，我自然高兴了。” 李彩霞也好久没有见过父母了，听到慕知意这话，也跟着开心的不行。 只有张二凤，站在旁边勾着嘴角冷静的看着两人嬉笑。 慕知意自然也看见了，但她担心张二凤是察觉到她有撒谎，也没敢上前仔细问，囫囵把这件事盖过去了就算了。 三人一齐走到大队，慕知意发现顾小芬竟然不在？ 但慕知意观察的不是她，只瞟了一眼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继而在周围寻找王小芬和陈红的身影。 领了耙子以后，慕知意带着两人默不作声的挪到了王小芬身边，她一边挥舞着耙子，一边听着她们争吵。 “陈红，她一个……你怎么会……公社……供销社……” 王小芬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虽然她在跟陈红争吵，慕知意还是只能零星的听到几个字，完全不能推断出她们在吵什么。 过了没一会儿，村长就过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第184章 计分员 慕知意起初并没有在意，仍在老老实实干着派给自己的活。 谁料这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慕知意惊讶的回过头，发现竟然是顾大嫂，开心的打起了招呼:“嫂子，你咋过来了？” 越过她看到她身后正在跟王小芬说话的村长，慕知意有些疑惑。 顾大嫂捂着嘴偷笑，嘴上却问着，“我有一个好消息，小意要不要猜猜？” 慕知意皱着眉头仔细思索，却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呼，“怎么可能？” 没有听清楚，王小芬就主动压低了声音，背对着大家，不知道在跟村长说着什么。 “小意？” 顾大嫂自然也听到了那一声呼喊，可她没有在意，伸出手在慕知意眼前晃悠了两下。 醒过神来，慕知意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晃了晃脑袋，将一切回忆起来以后，望向顾大嫂浅笑着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顾大嫂拍了拍手，刚要张嘴，慕知意就瞥见村长带着王小芬往这边走来，耳朵留在这里听着顾大嫂的话，眼睛却紧紧盯着村长两人的动作。 “……我当上咱们大队的计分员了……” 耳朵捕捉到一句重要的话，慕知意诧异的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大嫂，“嫂子，你是说你当上计分员了？” 顾大嫂看见慕知意惊讶的表情，心里很是受用，开心的点点头，“当然了，这是我公公今天早上告诉我的。” 看着顾大嫂开心的样子，慕知意没有说一些让她生气的话，反而顺着她的语气，羡慕的夸赞几句:“哇，嫂子你也太厉害了吧，计分员可是大队最重要的工作了，村长肯把这个工作交给你，一定很信任你。” 果然，在慕知意的助攻下，顾大嫂神情越发飘飘然，嘴角都要弯到天上去了。 美滋滋的享受了一会儿慕知意的崇拜，顾大嫂总算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的对慕知意道:“慕知青，虽然我很认可你的话，但大家都是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你不能对任何工作带有偏见，知道吗？” 慕知意冷静的看着顾大嫂久久不愿收回的嘴角，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村长已经带着王小芬走过来了，本来一开始看到慕知意在这跟人聊天，村长立马变了脸色，待走近一看，跟她说话的正是今天刚上任的计分员——他的好儿媳，村长也不好说什么了。 咳嗽了两声，村长看向两人，声音低沉，“老大媳妇儿，别在那儿聊了，咱们还得去别处呢。” 慕知意听出来村长话里的不满了，刚要拿胳膊给顾大嫂个警示，抬头正好对上村长，表情严肃，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微笑着点了点头，慕知意没再看他，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活计。 顾大嫂在听见村长声音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样，僵在原地，不敢回头，本来她还想慕知意这么会说话，能帮她周旋一下，让她别那么尴尬，谁料到慕知意竟然低头干活去了，这可把顾大嫂气的牙痒痒。 转头讨好的朝村长笑了笑，顾大嫂伏小做低的跟在村长身后，一直到离开都没有跟慕知意说一句话。 王小芬亲自送村长两人离开，看到他们去到下一个空地以后，王小芬的气焰嚣张了起来。 叉着腰大摇大摆的走到慕知意身前，“喂，慕知意，你看见了吗？” 盛气凌人的姿态得到了慕知意好大一个白眼。 王小芬看到以后，脑袋一热，用力夺过她手中的工具，弯腰低声道:“慕知意，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还能再嚣张几天。” 即便是听到了这番话，慕知意依旧很镇定，脸色平静，眼睛直视王小芬，“我自认无愧，也没有嘴硬嚣张，倒是王知青，我祝你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小芬嘴角瞬间耷拉下来，抬头望向慕知意时，不怀好意的道:“那我就借慕知青吉言了，呵呵？” 扭头回到陈红身边，两个人嘀咕了一会儿，然后统一望向慕知意，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 慕知意看在眼里，丝毫不惧的回了她们一个微笑，随后低头干活。 李彩霞急忙凑到慕知意身边，担心的道:“我看王小芬跟村长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你以后一定要注意点。” 慕知意笑着拍了拍李彩霞的手，歪着头望向担忧的望着她的张二凤，“我有你们两个这么好的朋友，很知足了，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 虽然还是很不放心，但慕知意也认识到问题了，李彩霞就没再说话。 就是张二凤，慕知意看向她时，表情有些羞愧，“张知青，以后你还是少跟我接触吧，你还要考大学，万一她们记恨你，故意给你添堵，这也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张二凤笑着摇摇头，用力的握住慕知意的手，用行动来告诉她自己不怕。 “唉”，慕知意叹了口气，用力的握紧两人的手。 中午休息，慕知意坐在顾奶奶身旁吃饭，在顾忍寒坐下以后，她就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不是跟顾奶奶说着话，就是跟顾兰成没话找话，看起来特别反常。 顾忍寒看到以后，还以为她是讨厌自己，不想跟自己待在一块，于是特别自觉的离开。 慕知意是不想看见顾忍寒，但看到他离开，眼睛却止不住的往他那边望去。 顾忍寒也是，虽然走了很远，但吃饭的时候始终面对慕知意，难以下咽的馒头就着眼前的“美景”，不知不觉间两个大馒头全都进到了肚子里。 两人一个看一个低头，一个看一个低头，倒很是默契。 顾奶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同为女人，她能够理解慕知意的想法。 温暖的大手盖在手上的那一刻，慕知意头就抬起来了，看到顾奶奶和煦的目光，慕知意心中的阴霾便淡了几分。 调整好心情，慕知意笑呵呵的抱着顾奶奶:“奶奶，怎么了？” 伸手揉了揉靠在自己怀里的脑袋，顾奶奶低头帮她整理着头发，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对她悄声道:“小意，你还喜欢忍寒对吗？” 第185章 村长的反常 听到这话，慕知意立马低下头下意识的就要把手抽回来。 顾奶奶却握紧了她的手。 慕知意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理解顾奶奶的意思。 拉着慕知意的手，两人站起来，顾奶奶带着她往远处走了点。 确定不会有人听到她们说话，顾奶奶这才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小意，奶奶今天说的话你可能觉得啰嗦，但奶奶希望你能认真听完。” 慕知意将脸上笑意敛去，她好像猜到了顾奶奶要说什么。 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牙齿咬住下嘴唇，只留下米粒般大小的牙齿露在外面。 捏住慕知意的下巴，顾奶奶温柔的道:“小意，别紧张，奶奶不会让你为难的。” 在顾奶奶的安慰下，慕知意渐渐放下了心防，由着顾奶奶拉着她的手。 “奶奶不知道你跟忍寒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但前两天你们两个人有多么避嫌，奶奶还是看见了的，但是今天不一样了，小意，奶奶能从你们的眼神中看出来你们对彼此还有感情。” 顾奶奶这番话直直的戳中了慕知意的心房，胸膛里酸涩，懊悔，惊喜，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听到慕知意的呼吸突然沉重起来，顾奶奶摸向她的后背，把人搂到自己怀里，“小意，心里憋屈的话就哭出来吧，奶奶在这儿呢。” 压抑的情绪如同找到了出口，一瞬间全都喷涌而出。 慕知意抱住顾奶奶的脖子，趴在她的肩窝里嚎啕大哭，但她又怕别人听到，哭声戛然而止，用手捂住嘴巴，默默在顾奶奶怀里哭泣。 指缝里传来的抽泣声，落在顾奶奶耳朵里如同震雷一般，顾奶奶感觉耳膜都开始发烫。 哭过一场以后，慕知意情绪恢复得很快，镇定的擦去脸上的泪水，慕知意抬头望向顾奶奶，除了眼圈还有些红，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趴在顾奶奶肩膀上，慕知意沙哑着嗓音，“奶奶，我跟顾大哥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中间掺杂了很多事。” 顾奶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的，但，慕知意这句话，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小意，你跟忍寒是真的不可能了吗？” 顾奶奶颤抖着嗓音问出来时，眼眶有些湿润，慕知意趴在她肩膀上，自然没有看到。 不过，就算看到了……她也不想欺骗顾奶奶。 看到慕知意摇头的那一刻，顾奶奶死心了…… “好，反正不管结果如何，你跟忍寒都是奶奶的好孙子好孙女，是不是小意？” 慕知意嘴角抽搐了几下，努力扬起唇角，笑着答道:“对，不管以后怎么样，奶奶都会是我的长辈。” 顾奶奶用力的抓住慕知意的胳膊，好似没有察觉到慕知意的这番文字游戏。 两人说话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草丛有一块诡异的晃了几下。 跟着顾奶奶回去，慕知意发现顾忍寒正坐在顾爷爷旁边说着话，怀里还抱着顾萄，正在他抬眼的时候，慕知意正好走了过来。 原本张扬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变成了浅浅的微笑，望向她的时候，眼里也多了几分冷淡。 看着顾忍寒的表情，慕知意揪住了胸前的衣服，停住了脚步，不确定自己现在该不该过去。 顾奶奶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见到慕知意不动，还以为她是在生顾忍寒的气。 于是拉了拉慕知意的手，顾奶奶往前扬了扬下巴。 “呼”。 慕知意调整好心情，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跟着顾奶奶坐到了那边。 抬头看向顾忍寒，慕知意伸出手，在顾忍寒的注视下，对着他怀里的顾萄道:“小葡萄，要不要跟姐姐玩儿？” 顾萄小朋友早就在顾忍寒怀里待够了，毕竟谁会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啊，而且顾忍寒的肉又很硬，顾萄坐得屁股疼。 因此在慕知意伸出手的时候，顾萄毫不留情的抛弃了顾忍寒，投入了慕知意的怀抱里。 耳朵里听着顾爷爷的话，慕知意把香包递给顾萄玩。 “其实我也有感觉，本来说好的今天我是育肥主力，但不知为何，村长今天突然让我去装稻子？” 顾忍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知意的心脏就好像有感应一般，“砰砰”的跳动起来。 再仔细一听，慕知意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顾大嫂当计分员这件事。 虽然跟顾忍寒的关系有些尴尬，但慕知意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便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爷爷，计分员换成爱国大哥的媳妇儿了，你们谁知道小芬去哪儿了？” 顾忍寒连夜去的公社，大早上才回来，自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顾爷爷也是，平常也不怎么出门，更是不可能知道外面的风向了。 于是，大家伙的视线全都移到顾奶奶身上来了。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顾奶奶抖搂了下衣服，慢悠悠的道:“我确实听有人唠这件事，但是不是真的我可不敢保证啊。” “诶呀，老婆子，你就快点说吧。”没成想，最先忍不住的竟然是顾爷爷。 慕知意默契的跟顾忍寒对视一眼，扭头笑了起来。 然后，慕知意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还在跟顾忍寒“冷战”呢，好不容易浮现的笑容立马荡然无存。 顾奶奶在说话之前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担忧的望向慕知意。 “？？？”慕知意摸不着头脑了，这跟她有关系吗？ 不给慕知意思考的时间，顾奶奶就说了起来:“听说昨天夜里，小芬被选去供销社了，而且还是正式的那种。” 慕知意挑了挑眉，很不错啊。 谁料顾奶奶又道:“小芬现在不是还没入职呢吗，队上就有她朋友去问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个位置是奖励她举报有功……” 慕知意皱了皱眉，口中的质问脱口而出:“她举报什么了？” 顾奶奶摇了摇头，拍拍慕知意的手示意她小点声音，“这是人家进公社的手段，咋可能随便告诉你呢。” 慕知意收回视线，脑子里却在高速运转。 顾小芬哪有什么可以接触到公社内部的机会，更不用说还给她安排进供销社了，一般的人还真没这个本事。 渐渐地，慕知意把顾小芬当职工和村长的反常结合起来了…… 第186章 好朋友反目 下午正常上工，慕知意站在最边上，紧挨着王小芬两人。 挥舞着耙子一上一下的，思绪却完全没放在这上面。 顾大嫂上午跟着村长在村里绕了一大圈，几乎队上所有人都知道顾小芬去供销社上班这件事了。 这不，桂花就找过来了…… 没有注意到王小芬周边的环境，桂花上来就质问:“明明是我娘帮你们的，凭什么让顾小芬去干啊，你们到底咋想的？” 听到桂花这番话，王小芬脸色瞬间就变了，心惊肉跳的望了眼慕知意这边，见她没有注意，赶忙捂住桂花的嘴带着她跑到没人的地方去了。 树林里，王小芬不放心的仔细的在周围绕了一圈，确定就她们两个人之后，这才松开手。 “呸”，桂花瞪着眼睛，望向王小芬时眼里满是气愤，“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你凭什么捂我的嘴？” 王小芬翻了个白眼，实在是不想搭理她，奈何她现在还得依靠桂花娘，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跟她解释道:“让顾小芬进供销社是为了拉拢村长，减少顾忍寒的助力，这样更方便我们拿捏他。” 桂花根本没有仔细听，在王小芬说完以后就笑着胡乱的点了点头。 王小芬看见以后，心中更是无语，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把桂花弄走，王小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空地上，心不在焉的跟陈红打了个招呼，抬头一看，慕知意竟然不见了踪影？ 这下王小芬立马清醒了，拉住陈红的衣袖，低声问道:“慕知意呢？” 陈红也回头看了一眼慕知意的位置，发现那边没有人，心里也很是震惊，但面对王小芬时，陈红很是老神俱在的道:“刚才慕知意跟李彩霞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应该是偷懒去了吧。” 王小芬眼睛一眯，上下打量着陈红，“你确定？” 陈红嗤笑一声，“呵，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吗，不就是人不在这吗，她能去哪儿？” “你……强词夺理！” 王小芬早就见识过陈红的不讲理，但真有一天用到她身上来，可够让她受的。 在这里无依无靠的，王小芬也不敢跟陈红对着干，只得咽下这口气，委屈巴巴的噘着嘴。 没一会儿，慕知意就从王小芬出来的那个林子里走出来了，王小芬看见以后，更是心虚得不行。 紧紧攥住手中的耙子，王小芬努力担起知青点负责人的职责，伸出胳膊拦住慕知意。 “慕知青，你去哪儿了”，说着还十分有规矩的看着表，计算着时间，“你出去五分三十二秒，说说吧，做什么去了？” 慕知意嘴角含着笑，面对王小芬的问题，丝毫不惧，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王小芬面前，低头笑道:“我来月事儿了，去上了个厕所，怎么，这王知青你也要管吗？” “你，你……”王小芬指着慕知意半天，才说出一句“没羞没臊”来。 面对王小芬的话，慕知意就当被蚊子咬了，不耐烦的挥挥手，转过来反问王小芬道:“不知道王知青对我的月事儿有什么指示吗？” 见慕知意竟然还把这件事挂在嘴边，王小芬一下就臊红了脸，嘟囔着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已经把王小芬说服了，慕知意也没有想要挑战陈红的想法，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经过，一句话也没说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兴致勃勃的跟李彩霞分享起了自己的心事。 陈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慕知意笑颜如花的样子，心中充满了不甘。 低头一看，王小芬竟然还在那当煮熟了的王八出不来壳呢，一把将王小芬的头抬起来，让她看着慕知意跟人谈笑风生的样子，阴沉着嗓音道:“你嫂子也就是纸上谈兵，要不然，慕知意怎么可能滋润的活了这么些年啊？” 王小芬这下倒是听出来陈红语气里对她嫂子的不满了，但一向追崇嫂子的王小芬怎么可能任由陈红抹黑她，想也不想的立马反驳道:“我嫂子做事严谨，才不会像你一样。” 看到陈红极速消失的笑容，王小芬有些害怕，急忙补救道:“我嫂子就是做事太难了，每一件事都要琢磨好久才肯做，这点就不像陈知青你了，说干就干，有魄力有能力。” 这一番夸赞，着实让陈红很是受用，但也并不代表之前的那句话就这么过去了。 “像我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家里人都会关心我，经常给我寄信，不像某些人，自从下乡以后，家里人就好像甩开了一个大麻烦一样，不说多么关心，连一封信都没有寄吧。” 听着陈红的话，王小芬在一旁不断的发出“嗬嗬”的声音，一看就气得不轻。 狠狠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陈红拍着手开心的离开。 却没有看到身后慕知意在望向她们时眼底的狡黠。 作为原主曾经最好的朋友，慕知意也从日记里看过王小芬是怎么对待这种事的，因此在她平静下来以后，慕知意胸膛突然升起了一股凑热闹的心态，满脑子都是“打起来打起来”。 沉默的在一旁晒稻，慕知意脸上面无表情，动作也中规中矩，王小芬没有注意到她，迈着步子朝陈红消失的地方走去。 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眼前，慕知意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没戏可看了。 只好继续专心的干着活。 突然一阵喧嚣，慕知意诧异的回头望去，竟然是王小芬拽着陈红的头发把人给拽回来了？ 一直以jun人家庭为荣的陈红，自小娇生惯养，虽然也跟着训练过几天，但也只是花花架子，并没有多大实用，更多的是一种震慑。 反而王小芬，虽然看起来娇生惯养，实则洗衣做饭，挑水劈柴，哪一件事她都得干。 两人这一对上，谁输谁赢岂不是一目了然？ 双手紧紧握着陈红的手腕，王小芬丝毫不敢放松，直到把人带回空地，这才松开手，为了师出有名，王小芬抢先道:“陈知青上工时间偷懒，我作为知青点负责人，有义务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大家都能引以为戒。” 好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听得慕知意都恨不得给她鼓掌。 第187章 孰轻孰重 想了，也做了。 陈红狼狈的趴在地上，听到头顶上的鼓掌声，奋力的抬起头想要看看是谁在笑她。 发现是慕知意以后，陈红的仇恨更深，顾不上形象，朝着慕知意就扑了过去。 好在慕知意在下乡的这段日子，也锻炼过，轻松的躲过陈红的触摸。 然后一时没有注意，一脚踩在了陈红的手上。 “啊”，陈红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声。 慕知意咬着唇眼角含着笑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陈知青，我没有看见，你也是，咋不早提醒我一下啊，这下好了，自己遭殃了吧。” 听着慕知意倒打一耙的行为，陈红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但还是没撑住倒在了地上。 一开始，王小芬看见陈红昏迷，还以为她是在吓唬人，便不以为意的用脚踢了踢她的后背，“诶，醒醒，别装。”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 王小芬慌了，蹲下去拼命的摇晃着陈红的身体，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陈红你醒醒，陈红……” 慕知意冷静下来，帮着陈红掐住人中，不一会儿，陈红就悠然转醒。 一睁眼，就是刚才欺负过自己的两个人，陈红心情怎么可能舒畅。 借着两人没反应过来，“啪啪”，一人一个巴掌糊在了脸上。 慕知意不是那吃亏的人，直接反手一巴掌，回给了陈红。 头一次被长辈以外的人教训，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以前欺负过的人，这让陈红更咽不下这口气了？ 扑腾着胳膊朝着慕知意的脸上抓来，陈红“杀”红了眼，根本不在意是谁在拦着她了，亮出指甲左一爪右一爪，几乎她身旁所有的人都挨了她这一下。 其中不乏有那爱凑热闹的大婶，以及刚刚上任计分员想要露个面的顾大嫂。 “诶呦” “诶呦” 众人措不及防的挨了一下，再对上陈红时自然是不肯再收敛了。 于是，顾大嫂联合几个婶子，一把将陈红给摁在了地上。 因着刚才大家都被陈红或多或少的抓了一下，如今她们动手的时候丝毫没有客气，完全是像对待仇人一样手下根本不留情。 这边发生的一切早就被有心人告到村长耳边了，慕知意一听有人喊村长来了，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隐藏在人群里，免得被波及。 村长急匆匆的赶到，身后还跟着一大片人，在看到打架的就是几个女同志，表面上也没有太多伤口，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才注意到身后竟然跟了这么多人，不耐烦的挥挥手，皱着眉头道:“都过来干什么，自己的活计做完了，还想不想要工分了？” 虽然每次都是拿工分威胁，奈何它就是管用啊。 在村长说完以后，一群人全都散开，就连本就属于这块空地的人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 缓步走到陈红前，村长看着嘴角磕破了的陈红，脸色有些不满，转身对着队上的婶子们道:“你们都是长辈，跟一个晚辈计较什么啊？” 再一看，自家儿媳又在里面，村长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指着顾大嫂无语的道:“怎么又有你啊？” 刚当上计分员第一天，就已经被村长单拎出来说了两次了，顾大嫂心中惴惴不安，生怕村长就此撤了她的职，还没干上一天就被撤，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看着顾大嫂眸光闪烁，村长咋可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呢？ 转头望向陈红，村长斟酌了一下，“陈知青，你看，村里的人打打闹闹也很正常的对吧。” “闹是闹打是打，村长难道看不出来我脸上的情况吗？”陈红扬着脸让村长看清楚了她脸上的淤青以及脖子上的抓痕。 “这……” 村长有些头痛，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陈红伤口情况的严重性，他作为一村之长，在这个时候再装缩头乌龟就不好了。 犹豫了一会儿，村长商量着说:“这件事是她们做错了，我让她们给你道歉行不？” “村长……” “不行。” 嚯，这话一出，瞬间激起了民愤。 一旁的大婶们听到她们还要给陈红道歉，一下子全都忍不住开麦了。 一个个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往村长眼前凑，胳膊上，脖子上，全都有陈红抓过的印迹，明明她们是受害者，咋能在村长口中这么一顺，就变成施暴人了呢？ 听到婶子们的争执，陈红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先是望向王小芬，看到她明显的浑身一颤，陈红嘴角一勾嘲讽的道:“咱俩的账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随后眼神一转…… 正在地里勤勤恳恳干活的慕知意，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视线锁定了她，凉气钻进后背，凉嗖嗖的。 收回视线，陈红不耐烦的用眼神扫过婶子们，毫不客气的威胁村长:“如果打人还有理的话，那还需要警察做什么啊，你又没有在公社上班，你说是吧村长。” 听出了陈红话里的意思，村长扭头看着相信他的乡亲们，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乡亲们，孰轻孰重，村长可以很轻易的选出来。 转身面向陈红，村长语气轻松了不少，“我确实很认同陈知青的话，但这件事是谁引起的，我看还有待考究吧？” 陈红没有想到村长竟然敢不顺从她的意思，直着上半身凑到村长面前低声道:“村长，你应该知道你女儿的工作是哪儿来的吧，难到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听着陈红的话，村长仿佛听到了一则笑话，毫不客气的开怀大笑，“哈哈哈，陈知青，跟你动手的有小芬的姑姑，大娘，婶子，小芬跟她们或者跟她们的孩子都是有血缘关系的，我相信小芬不会为了工作就变得这么冷血。” 陈红诧异的望着村长，不解的问道:“你确定要为了她们放弃你女儿的工作吗，你不害怕你女儿会怪你吗？” 彻底放松下来之后，村长整个人看起来轻松多了，也有活力了，面对陈红的问题他笑了笑，说了一句:“陈知青可以带入自己的家人，如果你们遇到这种事你们会怎么选？” 陈红不用考虑，直接回道:“哪个对我们最有利，我们就会选哪个。” 看着村长惊讶的眼神，陈红有些慌了，快速的组织着语言道:“不，不就是道歉吗，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一句对不起就这么难说吗，比供销社的工作还重要吗？” 第188章 关系渐近 村长背过双手，朝旁边呆住的顾大嫂抬了抬下巴，“走吧”。 说完惋惜的摇了摇头，没再跟陈红说话，转身离开了。 随后围在这块的婶子们也不再搭理陈红，说说笑笑的散开了。 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散去，陈红嘴角扯出一抹笑，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心，眉毛轻挑，“这么在乎村里情谊的话，为什么独独对针对顾忍寒呢，还是筹码太少了不是吗？” 拇指抹过眼睛，陈红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的时候，心情大好。 偏头望向辛辛苦苦干活的慕知意一行人，陈红冷哼一声，“慕知意我们走着瞧。” 晚上记工分的时候，慕知意看到顾大嫂兴致缺缺，准备关心的问一下。 谁料，在她前面的李彩霞大大咧咧的，见到顾大嫂脸色不对，没有多想，张口就道:“顾大嫂，你脸色咋这不好啊，遇到啥事了吗？” 慕知意阻止的手僵在空中…… 同一时间，顾大嫂所有的怒火总算找到了发泄口，朝着李彩霞扑面而来。 “李知青，你下午看我笑话很得意吧，你用不着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当不了也是小芬当，怎么也轮不到你。” “行了行了，记好了，五公分，把耙子还回来，赶快走吧。” 李彩霞本来就是好心问一句，没成想顾大嫂竟然把怒火全都发泄到她身上来。 再说了，下午发生了啥事，她又不在场，咋可能知道呢，她也没有讽刺她，只是关心的问了一嘴。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李彩霞心中委屈得不行，板着张脸把耙子还回去，愤愤的走到一旁等着慕知意两人。 把耙子放到旁边，慕知意仔细打量了一下顾大嫂的脸色，眼圈红红的，头发也有跟人撕扯的痕迹，不跟人说话，只一个劲的低着头记录。 等着顾大嫂把工分记好以后，慕知意没有多嘴走到李彩霞身旁，三人一起结伴回家。 走在黑暗里，慕知意恍惚间听到一声啜泣，她立马停下脚步，仔细辨别着方向，后知后觉的望向旁边，拉着李彩霞的胳膊，关切的道:“李知青，你怎么了？” 李彩霞快速的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随后抬起头望向慕知意，声音平常，“我？没怎么呀？” 慕知意挠了挠头，心想:难不成真是我听错了？ 正当她准备把自己的发现说出口的时候，陡然间发现李彩霞下颚处有一个亮晶晶一闪而过。 慕知意眼睛眯起，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主动挎住李彩霞的胳膊，安慰道:“不要把顾大嫂的话放在心上，她心直口快，或者说她这个人很容易被人利用，咱们没必要跟她生这个气，你说是吧。” 李彩霞本来就没想跟顾大嫂一般见识，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说，李彩霞有些接受不了。 “慕知青，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刚才说的哪句话有讽刺她的意思，竟然惹得她这么说我，我知道你跟她关系好，但你这个时候帮她说话，对不起，我接受不了。” 李彩霞婉拒了慕知意的触碰，抱着胳膊一个人往前走了很远。 慕知意呆呆的望着李彩霞的背影，有些迷茫，转头望向张二凤，“我刚才有在替顾大嫂说话吗？” 张二凤点了点头，没有糊弄慕知意，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她的问题，“你说顾大嫂见识少容易被人利用，但你忘记了，是李知青站在很多人面前被她骂。” 慕知意悻悻的收回了视线，仔细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代入李彩霞的视角，慕知意打了个寒颤。 重重的拍了一下脑袋，“这次是我疏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行，我得去向李知青道歉。” 张二凤看着慕知意快速的向前跑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正当她嘲笑自己没人在意的时候，慕知意不知从哪儿出现，咧着嘴向她飞奔而来。 没有给张二凤问出口的机会，慕知意拉着她快速的向前跑。 张二凤的表情从惊讶转为喜悦，视线逐渐移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捂住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知青点门口，慕知意放缓了脚步，转身对着张二凤道:“张知青，麻烦你进屋帮我看看李知青在不在，我担心我进去以后王小芬她俩会乱说话。” 慕知意跟知青点知青们的关系越来越远，张二凤是知道的，因此也没有推脱，推开知青点的大门就进去了。 从屋里走出来，再在院子里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李彩霞的踪影，张二凤这才走出院子，来到慕知意身前。 “李知青不在里面，王知青和陈知青也不在。” “王小芬和陈红也不在？”慕知意第一时间想到两人下午的争吵，下意识的道:“她们俩这么快就和好了？” “不行，不能想了。”慕知意大力的拍着自己的脸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李知青。” 不断的重复几遍，慕知意确定她记住了，这才带着张二凤上山寻找李彩霞。 但是，她们找了好几个李彩霞平日里经常会去的地方，都没有看到李彩霞的痕迹，这让慕知意不由得有些抓狂。 最后一个地方，她们去的是一个小山坡，那里地势不好，但可以看到树林里大部分的情况。 慕知意走上去，看到下面的水潭，还在心里想:这要是我跳下去，真成了下饺子了。 山坡上视野极好，慕知意站在上面左右眺望了下，依旧没有发现李彩霞的踪影，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算了吧，看样子今天晚上咱们是找不到李知青了，等明天上工的时候我再跟她赔罪吧。” 张二凤也跟着跑了半天，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点头同意了慕知意这个想法。 在山上绕了半天，慕知意此时也有些转向了，迈着步子就要往水潭那边走。 张二凤见状，连忙上前拉住了她，“慕知青，这边是下山的路。” 手掌揉揉迷糊的脑袋，慕知意听话的就准备跟张二凤下山。 就在这时，慕知意灵光一现，转身诧异的盯着水潭，“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个山洞来着？” 第189章 纸片 张二凤也只是李彩霞平日里心情不好的时候，陪她过来散散心，具体这边都有什么，她也没有注意。 因此对于慕知意的问题，她也只好摇摇头。 慕知意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一切，熟悉感越来越重，突然，她“啊”了一声。 抬腿向前面走去，还不忘带着张二凤。 两人绕到旁边，慕知意看着好好的山崖，被人挖出了个洞，借着月光往里一望，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回头跟张二凤对视一眼，慕知意道:“张知青，你猜李知青会在这里面吗？” 张二凤平日里也不是没有来过这边，但在她的印象里，这应该是一块凹凸不平的山崖啊，怎么会突然出现个洞？ 人总是对未知充满好奇，但未知的旅程总是充满着荆棘，回城的希望在即，张二凤不想冒一点风险。 于是面对慕知意的恳求，她拒绝了。 “慕知青，我知道你很喜欢探索，但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起进去。” 慕知意原本的笑意一下子僵在脸上，她望向张二凤时有些不解，总感觉这个人很割裂。 明明上午因为村长的针对，她还义无反顾的跟她站在一边，但到了晚上…… 慕知意不明白。 张二凤对上慕知意的疑问，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笑了笑没有回答。 慕知意心里吐槽了一下，也没有在意，只是对着张二凤道:“那我就不逼张知青了，我自己进去就是了，只是还要拜托张知青一件事，如果我没有出来，或者一直没回话，麻烦你把这件事告诉顾队长。” 对上慕知意有些疏离的眼神，张二凤坦然的点点头，目送着慕知意爬进山洞。 山洞里很黑，挖出的通道也只够一个人爬着进去，慕知意凭借月光射下来的一点月辉艰难的爬了一会儿。 很快，她的手摸了个空，她意识到，到地方了。 双手胡乱的摸着下面，直到半个身子都悬空了，她才摸到地面，双手在地上摸索，慢慢地，整个人钻了出来。 拍拍身上的土，慕知意在山洞边徘徊，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慕知意终于可以肯定，这就是她跟顾忍寒一起找到的那个山洞。 回到石头封住的地方，慕知意用步子测量位置，走到山洞的拐角，慕知意惊诧的回头望着石头，“不是吧，也就半米的距离，我咋可能爬这么久？” 山洞被封得很严实，慕知意也可以确定了李彩霞不在这里。 看着熟悉的一切，慕知意不自觉的走到当初捡起被宋月丢下的手帕的位置，坐在石头上，慕知意望着顾忍寒站着的方向。 渐渐地，那里汇成一个人影，慕知意嘴角洋溢着灿烂的微笑，“你肯定想不到，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咱俩会变成这个样子吧，你肯定对我很失望，没错，我也对我自己失望。” 沙哑的嗓音伴着哭腔，慕知意低头抱着腿，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嚎啕大哭。 这次她可以不用担心被人听到，不用担心被人安慰，可以肆意的抒发自己的情绪了。 张二凤站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没有见慕知意出来，试着窟窿往里面喊了几句，也没有听见里面有声音，这下她着急了。 对着窟窿大喊了一句:“慕知青我去找顾队长，你别害怕。” 说完，转身朝山下跑去。 慕知意这个时候还在哭呢，隐约间听到好像有人说话，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第二个人，自然而然的又低下了头，全然忘记了还在外面等着她的张二凤。 人命关天的大事，张二凤不好耽搁，一溜烟的跑到顾爷爷家，拽住顾忍寒赶紧把慕知意的情况告诉他。 “顾队长，慕知青，慕知青她，呼，她钻进一个山洞里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问她她也不回答。” 顾忍寒随手从院子里拿了把锤子，跟在张二凤后面两人跑上了山。 “就，就是这里。” 张二凤站在山洞前，双手杵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顾忍寒看着眼前自己亲手封上的山洞，走上前仔细检查了下被打开的口子，周围很细腻，应该是被人打磨过了。 而且这个人很聪明，打了一个只容许一个人通过的通道，而且还在洞口的旁边，一旦有什么事，他就可以用土把口封上，这样谁也看不出来。 用力掰下一块土块，顾忍寒一捏，碎土全都从他指尖掉下来。 双手扶住洞口，顾忍寒把头伸进去，气沉丹田，朝着里面大喊:“慕知意，你能听见吗？” 山洞里太黑，慕知不敢胡乱走动，只能靠着脚绕过障碍物，再用手不断的在地上摸索。 于是，当顾忍寒在外面喊她的时候，她正好摸到了一个纸片，兴奋的大喊了一句“我在”，手下快速的在周边摸索，只摸到一片灰烬，从灰烬里又摸到了几张纸片。 把纸片攥在手里，慕知意举着双手在黑暗中行走。 远处，有一道微弱光射进来，慕知意有了方向，速度也快了不少。 顺着光线走去，慕知意很快就摸到了墙壁，光滑的墙壁让慕知意转着圈摩挲了一下，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为什么我钻进来的地方是土，旁边的是石头呢？” 带着疑问，慕知意钻到小洞里，缓慢的向外爬去。 一回生二回熟，慕知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这块离洞口也就半米多，怎么会爬这么久，还有我怎么总感觉在兜圈子啊？” 可惜，现在没人能能给她解答。 眼前又是一个弯，慕知意看着眼前的强光，还以为已经到了出口了，谁能想到，刚转过去，强光直射在她的眼睛里。 慕知意虽然及时闭上了眼睛，但还是猝不及防的被照了一下。 “是谁开的手电筒啊，赶紧关了。” 随着慕知意的声音落下，手电筒也被人关掉。 慕知意缓了好一会儿，确定不会一睁眼就是一片白茫茫了，这才睁开眼睛适应着黑暗，开始向出口爬去。 洞口，一只手五指摊开，把着洞口奋力的向外爬，很快，另一只手也跟上，一颗头钻了出来。 顾忍寒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把慕知意拽出来。 躺在地上，慕知意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找到的纸片，前两张都是空白，只有最后两张，一张写着“启”，一张写着“赵”。 第190章 喜气洋洋 慕知意手下不断的摩挲着纸片，细滑的手感足够让她肯定，这绝不会是顾家村人会用的东西。 顾忍寒见慕知意躺在地上久久没有站起来，于是学着她的动作躺在地上，跟她一起看两张纸片。 “这是从哪儿来的？” 浑厚的嗓音从耳边响起，慕知意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纸片藏起来。 刚准备把手塞到身下，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顾忍寒。 尴尬的往旁边望去，顾忍寒就躺在她的身旁静静的看着她。 心虚的笑了笑，慕知意连忙坐了起来，把手拿出来，摊开手掌，放在顾忍寒眼前。 酥麻的触感转瞬即逝，纸片已经落在顾忍寒手中。 透过月光，顾忍寒举起纸片放在空中观察，突然，眉毛一皱，激动的挤到慕知意身旁，指着“赵”字上方一角道:“你看，这儿两个字是不是b市？” “？？？”慕知意脸上的疑惑不像是假的。 凑到顾忍寒身旁，跟他紧紧挨着，眯着眼睛试图从上面看到他口中所说的“b市”。 但慕知意眼睛都看酸了，也没有找到那两个字在哪？ 低下头揉揉酸涩的眼睛，慕知意状态不是很好，嘴角收回，表情平淡，扭过头对着顾忍寒道:“顾大哥，你说的字在哪儿呢？” “就在这儿啊，你没看到吗？” 伸着脖子，慕知意努力看着顾忍寒所指的地方，但夜色太深，如果不是“赵”字笔墨太多，她也一样看不清。 挣扎了几次，慕知意最后还是选择放弃，颓废的坐回地上，慕知意失落的摇了摇头，“没有看到。” 顾忍寒见到慕知意的样子，又仔细看了眼空中的纸片。 “没错啊，就是有字，小意怎么没有看见呢？”顾忍寒心里默念道。 两人交谈的时候，全然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张二凤。 而张二凤呢，看见两人拌嘴的模样，还以为两人早已和好如初了呢，于是也没有跟两人商量，自己一个人下了山。 没有亲眼见到，慕知意还以为是顾忍寒在逗她，便准备寻求一下外援。 “张知青也在呢，不信你让她看一眼……” 说着，慕知意回头一望，背后空无一人，张二凤早就不知何时离开了。 顾忍寒也跟着回头望去，没有看到张二凤的身影，眉心皱了皱，没有说话。 “诶，张知青呢，她不是在这儿吗？” 面对慕知意的疑惑，顾忍寒从哪儿知道答案啊？只能摇了摇头，牵着慕知意离开。 回到顾爷爷家，一家人正坐在炕上等着他俩吃饭呢，慕知意见状，更是不好意思，低着头走到顾奶奶旁边。 主动向大家道歉:“对不起，爷爷奶奶，是我忘记了时间，害得你们在这等我。” 顾爷爷本来就疼慕知意，顾奶奶更是不遑多让，因此在听到慕知意的道歉以后，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将枪口对准了顾忍寒。 “小意，你说什么呢，这是忍寒的错，谁让他不告诉我们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忍寒这小子也真是的，带着你出门忘记时间，竟然还要你个小姑娘认错，咱们不搭理他。” 听着两位长辈明目张胆的偏爱，慕知意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瘪着嘴眼里热泪盈眶，一把搂住了顾奶奶的脖子，“奶奶，你真好。” 顾奶奶拍着她的后背不断的安慰她，嘴里还说着:“好了，奶奶知道了，咱们赶紧吃饭吧，好不好？” 耳边温暖的声音，烤得慕知意整颗心都化了，自然是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慕知意擦干眼泪，举着碗接受老人热情的款待，不一会儿，碗里就装满了菜，慕知意看着堆得高高的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在她努力扒饭的时候，顾忍寒这才被顾爷爷允许上桌吃饭，歉意的望着被自己连累的顾忍寒，慕知意默默送上了感激。 同时，慕知意也察觉到顾奶奶的眼神时不时的就会往她这边望。 一开始，慕知意还以为顾奶奶是担心她不好好吃饭，但随着顾奶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担忧，慕知意再也吃不下去了，不得不放下碗筷。 谁料，就在她撂下碗筷的时候，桌上三位成年人纷纷望向了她，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的继续低头干饭。 慕知意挑了挑眉，视线从几个人身上绕了一圈，最后固定在顾奶奶身上:“奶奶，你们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这句话如同开关，定住了几人的动作，紧接着顾奶奶望了顾爷爷一眼，在顾爷爷轻的不能再轻的点头示意下，顾奶奶将事情娓娓道来。 “晚上下工我跟你爷爷不是回来的比较早嘛，路上正好碰上了村长一大家子，我看他们一家人喜气洋洋的，也想着都是一个村里的，就顺嘴问了句，有什么喜事啊，结果他们看了我一眼，好像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最关键的是，忍寒他婶儿刚才过来说，顾小芬去不了供销社了，以后还要当计分员，我问她咋知道的，她说村长说这话的时候就在你们空地，小意，你知道这件事吗？” 避开顾奶奶期待的目光，慕知意大脑高速运转，嘲讽的话音从心底响起:不是说宁愿不要供销社这个工作吗？ 虽然还没有想明白，但慕知意对村长一家人的厌恶越来越重，想着顾奶奶还在等她的回来，慕知意不得不回过神来，对着顾奶奶道:“婶子说的是对的，晚上我们还耙子的时候爱国大哥的媳妇儿也是这么说的，至于村长他们为啥高兴，我就不清楚了。” 顾奶奶思绪忧虑的点点头，抬头望了一眼顾爷爷，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凝重。 一顿饭吃得七上八下的，慕知意匆忙往嘴里扒了几口饭，赶紧回了自己房间。 坐在炕上，慕知意平复了好久才让自己放松下来。 寂静的时刻，慕知意突然想起慕父让她一定要看的信件，想着正好没事，就准备拆开看一眼。 走到桌子旁，慕知意下意识的打开皮箱，将一堆信件全都拿出来，按照时间的顺序摆放整齐。 但是……她没有找到上一次拿回来的信件…… 第191章 找不到了 “不可能啊，我所有看过的信都放这里了啊，怎么会没有呢？” 慕知意不断的翻着这几个信封，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试图用这种方法让她回忆起当时的记忆。 因为太过激动，慕知意翻找信件的时候，手一抖，差点把镜子打翻。 心中一颤，慕知意连忙用肚子把镜子接住。 把镜子放回桌子上，一些零散的片段在慕知意脑海中出现，渐渐地，记忆慢慢浮现，她这才想起，信件拿回来以后她就把它放在桌子上，没有动。 可是…… 慕知意望着眼下干净的桌子，脑袋一痛，“不对啊，我明明就是放在这里的呀，我没有动过啊？” 此时慕知意的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难不成是前两天没有注意，掉到桌子下面去了？” 慕知意弯着腰在桌下寻找，可惜桌子下面同样空空如也，一眼就能望见全部。 跌坐在凳子上，慕知意揪着头发，“信到底去哪儿了啊，难不成还能长腿飞了不成？” 深夜里，还在桂花家逗留的陈红两人看了眼月色，主动起身提出离开:“都这么晚了，咱们就先这样吧，我俩先走了。” 桂花娘听闻，赶紧站了起来，打开柜子，从里面掏出了两包点心。 “陈知青，王知青，这正好赶上农忙，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这点心你们就收下吧，成天吃馒头肯定早就受不了了吧。” 陈红依旧傲气，坦然的接过桂花娘手中的点心，拆开一看，又打开王小芬手上的点心，毫不客气的拿到自己手里，并对着桂花娘吩咐道:“我喜欢吃这个，下次那个就不用买了。” 听到陈红如此不客气的一番话，桂花娘嘴角抽搐了下，随后眼中露出如同看猎物一般的神情，上下打量了陈红几下，仅仅一瞬间，又恢复成了普通农妇的形象，战战兢兢的点头称是。 在没有跟陈红联手前，王小芬来这里不说顿顿有肉，也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结果就那一次，为了招揽她，把她带过来，说了一堆高高在上的话以后，只能从这里拎点干巴巴的点心了。 嫌弃的把点心扔到炕上，王小芬愤恨的望着陈红…… “怎么，你那是什么眼神？” 陈红刚把点心放在皮箱里，扭头就看见王小芬如同看仇人一般的眼神，她丝毫不惧，直接迎了上去。 王小芬长相平庸，也不怎么会说话，之所以能够拿捏住原主，也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嫂子，从各方各面入手，亲自教她怎么跟慕知意交流。 但在这里，没有她嫂子，没有朋友，没人能教她，王小芬所有的优势全部荡然无存，面对陈红的咄咄逼人时，她也只能委屈的低下头颅，不敢再多言。 陈红看到她的怂样，嗤笑一声推开门就走了。 王小芬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脖子，回头望了眼正在偷听这边谈话的其他知青们，生气的说了句:“看什么看？” 跟着陈红的脚步跑了出去。 自从新知青来了以后，张二凤就主动跟李彩霞占据了最边上的位置。 现如今两人听着陈红跟王小芬的争吵，两人面对着面，用眼神交流。 李彩霞:“她们俩这么晚回来，还带了点心，肯定又去想对付慕知意的招了，你一定要记得明天告诉她。” 张二凤:“你可以自己告诉她，这是你想出来的。” 李彩霞犹豫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张二凤眼睛瞪大，“为什么啊？” 李彩霞弯了弯唇角，没有解释，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第二天，一行人正常去上工。 慕知意刚走到空地上，就发现张二凤满脸的欲言又止。 于是走去跟李彩霞道歉的腿顿了顿，脚步一转，来到张二凤面前。 “张知青，你有什么事吗？” 张二凤先是抬头看了眼李彩霞，然后偷偷瞟了下陈红二人，低下头，不确定要不要说。 慕知意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于是低着头轻声道:“是不是李知青听到或者看到陈红她们俩的事了，但她不想跟我说，就让你来了？” 张二凤惊讶的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慕知意知道自己猜对了。 朝张二凤挑了挑眉，慕知意走到李彩霞身旁。 看着她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依旧自顾自的挥着耙子，慕知意故意用胳膊怼了她一下。 不等李彩霞生气，慕知意抢先道:“谢谢你了，李知青，我就知道我们是朋友。” 李彩霞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随着慕知意这番话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诧异的望着慕知意的脸，声音有些磕巴:“你，你是咋知道的，是不是，张二凤她告诉你的？” 慕知意眼睛直视着李彩霞，面对她的问题，眼睛眨都没眨，就道:“你都嘱咐她了，张知青咋可能会说，是我自己猜到的。” 面对这么坦率的慕知意，李彩霞一时无话可说。 不过，慕知意可是有一肚子话要对她说啊。 脚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近，李彩霞不知为何有些惶恐，随着慕知意的逐渐逼近，她在不断的往后退。 只是，这片空地并没有多大，除了人就正在晾晒的稻谷，李彩霞没退几步，就被慕知意抓住了手腕。 “你……我……你能不能松开我的手。” 慕知意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向上勾起，下巴扬了扬，“你后面就是稻谷了，你确定要让我松开你吗？” 李彩霞歪着脖子费力的向后望去，眼下金黄的一片，看见这一幕以后，李彩霞心脏砰砰乱跳，借着慕知意的力气才能站稳。 即便这样，李彩霞还是低着头从慕知意身旁走过，只不过在风吹过的方向，慕知意听到了一声浅谓，“谢谢”。 三人继续有条不紊的翻着稻谷，但谁也没提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流到地上，慕知意依旧不知疲倦的推着稻谷。 直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婶子，我刚看了一下，你这耙子还是四叔家我婶子帮你领的，而且我刚过来的时候你也不在这儿……” 后面的话慕知意已经听不见了，转过头诧异的望向说话的地方。 第192章 偏心眼 竟然是顾小芬…… 慕知意瞳孔地震，怎么会是她？ 眼睛开始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顾忍寒的踪影，但她忘记了，他们两人并不在一个地方。 呆愣在原地，慕知意眼睁睁看着顾小芬向她走来。 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慕知意眼里有了光亮，动了动脑袋，朝顾小芬举起了手，“欢迎回来。” 顾小芬脸上带着笑意，视线向下挪，落在慕知意的手上，轻笑一声，越过她，继续检查其他人的情况。 慕知意挑挑眉，也不生气，收回手臂，微笑着转过身干活。 虽然顾小芬没有理她，慕知意还是关心顾小芬的状态，在她走到陈红两人身旁的时候，她偷偷竖起了耳朵。 “陈知青，别人那都晒了一大片稻子了，咋你这儿还这么一点啊？” 顾小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陈红偷懒，陈红自然也听懂了，对于这个标签，她十分不屑的哼了一声。 两只手叉着腰，两条腿一前一后吊儿郎当的站着，望着顾小芬，脸上有嘲讽闪过，“顾小芬，少拿你计分员的身份压我，经过昨天我猜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既然这样，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少在这给我装蒜。” “你……” 顾小芬没有想到陈红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这件事说出来了，警惕的望了眼身后，看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陈红从小娇纵惯了，特别是顾小芬还收下了她给予的东西呢，就更不可能对她客气了。 在面对顾小芬的质疑时，陈红下巴一抬，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小芬，道:“少跟我在这扯那些没用的东西，以后看到我态度好点，免得哪一天我心情烦了，就把你给撤下去。” 陈红如此嚣张的话语，传进顾小芬的耳朵里自然是不满意的，但她又没法对陈红做什么，只得愤愤的跺了跺脚，忍气吞声的离开了。 在顾小芬离开以后，王小芬凑到陈红旁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神色，“我们，不是还要村长他们帮忙呢吗，今天你把顾小芬好一顿怼，他们不会反悔吧？” 陈红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满满，因此听到王小芬的质疑时，脸上立马浮现不悦的神色，语气也很不耐:“你偷看我的信，背着我找人，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最好给我小心着点，还有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背着我指挥我的人，还看不起我啊，嗯？” 这反问实在是太有压力了，王小芬根本不敢睁眼看她，只得低着脑袋，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可怜的眨巴着眼睛，希望能借此让她心软。 久久没有听到陈红的声音，王小芬偷偷抬起眼皮，打量着陈红的神色。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陈红一开始并不打算找那个人的啊，所以她才敢主动联系那边，为什么她突然想通了？ 陈红本来就在气头上，眼睛瞥到王小芬竟然还敢看她，火气一下冲到头顶，“嘭”的一声，王小芬就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陈红扑到她身上，揪着她的头发两人厮打在一起。 即便是有了前一天陈红倒打一耙的前车之鉴，还是有很多婶子上前拉开了她们。 大家自然是对脾气暴躁的陈红不满的，所以在拉架的过程中，陈红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好几下。 村长急急忙忙的赶到这边，发现打架的人又有陈红，用力的拍了下大腿，然后就看见有两根头发滑溜溜的从头上掉下来了…… 他的愤怒直接飚到顶点。 “你们在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村长努力平静下来，走到两人中间，歪着头扬了扬下巴，示意松开陈红，这才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 “你们两位女知青说说吧，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村长虽然对管教陈红很是头痛，但他这个村长也不是白当的，有他站在这里，饶是被宠坏了的陈红也没有再动手。 在村长问出这番话以后，王小芬有些激动，抬起头就准备跟村长告状，但她正巧跟陈红面对面，因此还没等她张嘴，陈红的警告就来了。 村长自然也察觉到了王小芬的犹豫，主动替她缓解:“王知青，有什么要说的吗？” 迫于压力，王小芬还是选择摇头。 村长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遍，“王知青，你们两个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你能告诉我吗？” 王小芬余光瞥着陈红，看着她始终没有收回的警告，被吓得抖了一下身子，然后对着村长摇头道:“我跟陈知青一开始是在闹，后来我们俩可能有些认真了，就打起来了，村长，这都是意外，意外。” 听着王小芬尬笑的话，慕知意转过视线望向陈红。 此时的陈红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因此满意的低下了头颅。 慕知意自然没有发现什么。 按村长的了解来说，他肯定是更相信陈红欺负王小芬，奈何陈红实在是太有实力了，因此在听到王小芬解释两人之间没有矛盾的时间，他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慕知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脑袋里却在回想刚才听到的片段。 “知道她是谁，为什么陈红会说这样的话，还有指挥她的人，在这里陈红除了认识她和王小芬，难不成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慕知意真的有在很认真的思考，因此当村长走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察觉，直到村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这才惊醒。 转过身时，慕知意眼底还是一片戒备，在看到是村长，她才不再防备，抬头望着村长，慕知意十分有礼貌的问道:“村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着慕知意毫不掩饰的信任，村长心虚了一瞬，但还是狠了狠心道:“你们这几位女知青凑到一块太容易说话了，很耽误进度，一会儿你去大队东边那块空地。” 慕知意虽然有些疑惑，面对村长正常的调动时还是点了点头，拿起耙子就按着村长的安排离开。 亲眼看着慕知意离开，村长回头快速的瞥了陈红那边一眼，然后为了掩人耳目，又把李彩霞和张二凤也给调走了。 拿好自己的工具，慕知意慢慢悠悠的朝着大队东边走，路上，还碰到一个捂着脸经过的嫂子。 慕知意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走。 第193章 换地方 好不容易走到村长给她安排的新地方，慕知意下意识的打量起这边的人。 只不过…… 慕知意试探着往那边走了两步，迟疑的喊道:“婶子，这是大队东边那块地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回过头来，“没错，是这儿。” “砰”，看清楚那人的样貌以后，慕知意的耙子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慕知青？看到我有那么激动吗？” 接过那人手中的耙子，慕知意努力勾起唇角，身体有些僵硬，勉强朝对方点点头表达感谢。 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慕知意的视线从这些人身上扫过，心中更加绝望。 几乎是同一时间，慕知意脑海里有一道灵光闪过，但思绪飞得太快，她没有抓住。 深吸一口气，慕知意缓步走到众人面前，刚刚捡起耙子的人就热情的邀请她过来，“慕知青，来我这儿，我可早就听说你过了。” 慕知意的目光落在桂花娘身上久久没有挪开，她不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回过头眼睛扫过村长一大家子人，看着她们闪躲的视线，以及顾大嫂根本不看她的动作，慕知意心里也清楚了。 “好，那就谢谢婶子了。” 随着脚步的移动，慕知意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在桂花娘热情的拉扯下，慕知意最终站到了桂花和她娘的中间。 看着眼前并不陌生的一群人，慕知意突然想起了捂脸离开的嫂子，她有些好奇刚才这块发生了什么。 于是在晒稻谷的过程中，慕知意主动跟桂花娘开了口:“婶子，我刚过来的时候有个嫂子离开，她之前是不是咱们这儿的呀？” 桂花娘没有想到慕知意胆子居然这么大，这块都已经明晃晃的是她的人了，她竟然还敢主动跟她搭话，脑海里过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回道:“对，那是忍寒他四爷家的孙媳妇，也算是忍寒的嫂子吧，怎么了，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对上桂花娘似笑非笑的眼神，慕知意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有些好奇，明明调我来这是村长刚说的，你们这咋消息这么灵通呢，几乎是同一时间我跟那个嫂子就离开了。” 慕知意嘴上笑呵呵的，但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桂花娘也算是在这如鱼得水的活了几十年了，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棘手的，但像慕知意这么大点心思还这么重的人可就没有多少了。 对上慕知意的眼睛，桂花娘眼里一片赤诚，“我哪知道这个啊，还不是刚才小芬过来告诉我们的，谁能想到人家父女俩竟然这么有默契。” “是吗，那还真是怪巧的。”慕知意脸上洋溢的灿烂的笑容，好像真的为这对有默契的父女感到开心。 中午休息的时间，慕知意走到顾爷爷这里。 顾忍寒坐在地上，看到慕知意跑过来时脸上的红晕，早早的准备好水壶，等着她过来。 一上午一堆人等着她出错，慕知意老老实实干了大半天，一刻也不敢休息，生怕哪个抓住她的把柄。 接过顾忍寒递过来的水壶，慕知意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大口灌了几口，但马上她就意识到不对了。 所有的水被她储存在口中，再慢慢的往下咽。 好不容易把水全都咽下去，慕知意捂着胸口狠狠吸了几大口空气。 转头望向始作俑者，慕知意脸上笑容消失，眼角向下，虚虚望着顾忍寒，“顾大哥，你不会还在干完活以后大口喝水吧？” 顾忍寒本来就是想力所能及的帮一下慕知意，没成想这次闹大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面对慕知意的问题，顾忍寒低着脑袋心虚的不敢抬头。 “果然是这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样很危险，如果真出问题了，你让我……” 慕知意说了几句以后，恍然意识到她俩已经不在一起了，急忙改口道:“让爷爷奶奶咋办啊，还有小萍，成子，小葡萄，他们还这么小。” 顾忍寒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赶紧向慕知意保证:“小意，这次我是真的记住了，我以后绝不会再犯。” “随你。”慕知意甩了甩手，不想再抓着这件事不放。 接过顾奶奶递过来的碗，慕知意从里面夹起一个白薯干，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怎么了小葡萄？” 正当慕知意再跟晒干的白薯干做着斗争时，顾萄突然一声不吭的拿着碗坐到了她腿上。 顾萄小脸上一道道黑印，不知道从哪儿蹭的，听到慕知意的话以后，她整个人猫进了慕知意的怀里，用力的抱着她。 慕知意不太懂顾萄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腾出一只手来拍着她的后背。 谁料到，顾萄也在拍着她的后背，离近点，还能听到她说:“小葡萄给知意姐吃糖，知意姐不难过。” 如果说上午经历的所有的困难，中午跟顾忍寒的“争吵”，她都能坦然接受，但小葡萄这句话，直接打开了她情绪的闸门。 眼圈红红的，慕知意拍着顾萄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低着头望向顾萄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柔。 看着怀里顾萄安静的睡颜，慕知意低下头亲了她一口，手放在她圆嘟嘟的小脸上，轻轻的摩挲，“谢谢宝贝儿，姐姐收到了”。 一颗珍珠掉在顾萄的衣服上，慕知意用手抹了下眼睛，将眼泪擦干，收拾好情绪，抬头对顾奶奶道:“奶奶，小葡萄睡着了，你看让她在哪儿睡？” “睡着了？” 顾奶奶赶紧嗦了下筷子，把碗放下，伸出手就想接过顾萄，却被慕知意拒绝了，“奶奶，您告诉我小葡萄在哪儿睡就好了。” 跟着顾奶奶，慕知意把顾萄放在了一棵大树下面，此时那里已经聚集一大堆人了，叽叽喳喳的，烦躁的慕知意皱紧了眉头。 “奶奶，小葡萄头一次在地里睡，肯定累坏了，在这儿会不会被吵醒啊？” 顾奶奶想了一下，带着慕知意往里走了走，把自己的外套铺在下面，示意慕知意把顾萄放下。 看出了慕知意眼里浓浓的关心，顾奶奶扯了扯衣角，“那小意你先在这儿看会，我让成子快吃，一会儿他来换你。” 慕知意摇摇头，“没事奶奶，我吃饱了，我在这儿就行了。” 顾奶奶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慕知意听到有脚步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来人正是顾忍寒。 第194章 感情不变 看着短短几天就消瘦了的慕知意，顾忍寒心里很是心疼:“小意，我在这儿，你去吃饭吧。” 慕知意摇摇头，拍着旁边的位置道:“顾大哥，正好你过来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顾忍寒心中涌起一股期待，顺从着慕知意的意思坐了过去。 紧接着就听到慕知意说:“陈红那边肯定还有咱们没有了解清楚的，她在这儿有认识的人，还得麻烦顾大哥去查一下。” 顾忍寒听完全程，继续期待的望着她，发现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不由得有些诧异:“就这个吗？” 慕知意脸上没有笑容，眉毛向上弯起，眼睛里也一片平静，“不然呢？” 顾忍寒闻言勾了勾唇，摇摇头，声音有些低落，“没什么，我晚上就去找许诚。” 盛夏的午间，大地闷热，蝉鸣声此起彼伏，偶尔有微风飘过。 慕知意坐在树荫下，风吹过带起她额间的发丝，发尾仿佛有意识般缠绕在顾忍寒胳膊上，两人四目相对，更多的头发缠住顾忍寒。 从远处看，两人深情的望着对方，就连头发也也不想两人分开。 慕知意低下头，偷偷挺直腰板，挪到了一个安全距离。 回过头望着还在呼呼大睡的顾萄，慕知意失落的心情有些好转，掀开衣角，把系在腰间的香包放在顾萄手里，为她驱赶蚊虫。 顾忍寒眼里柔情似水，默默的在旁边等候慕知意做完一系列的动作。 待到她回过头，正好撞进顾忍寒温暖的眸子里。 慕知意的心仿佛被烫了一下，更加不敢直视顾忍寒。 “呵”，温煦的笑声从旁边响起，声音更加温柔，“小意，或许有些事我们该说说清楚了。” 慕知意心虚的抬起头，她不确定顾忍寒要说什么，谨慎的打量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线索。 可惜顾忍寒向来心思深沉，慕知意看了好久，还是没有看出不同，只好失望的收回视线。 顾忍寒双手扶住慕知意的脸，抬起来让她看着自己，说话的时候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小意，我希望我们俩关系的转变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听到这句话，慕知意的眸光亮了亮。 不得不说，顾忍寒这番话，确实给慕知意这种还抱有其他想法的人一个很大的希望。 担心顾忍寒会反悔，慕知意立马回道:“当然可以了，就算我们现在不是情侣……” 提起这个慕知意还是难过了一瞬，但她很快就想明通了，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从头开始呗。 “就算我们不在一起了，也可以像以前一样不是吗？” 想明白了之后，慕知意思绪顿时豁然开朗，浅笑着抬起头望着顾忍寒。 没有想到慕知意这么痛快，顾忍寒狠狠松了一口气，眼底说不出的复杂，但还是努力勾起唇角道:“当然。” 正在为自己的想法竖着大拇指的慕知意，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忍寒的不对，还在那嘻嘻哈哈的幻想以后呢。 慕知意本来就还喜欢顾忍寒，既然说好跟以前一样，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本来想自己承担的事也全都说了出来。 “顾大哥，我觉得你还是得查一下桂花娘，我今天跟村长一家人还有她们一家人晒稻，看着她们相处，我总感觉村长跟她们可能达成了什么约定。” “什么，你跟她们一起，是谁让的，村长吗，他咋能这样？” 顾忍寒虽然被撤掉队长的职位了，但他也一直在关注慕知意那边，谁能想到就一天没去，慕知意就被送进“狼窝”里了，自然是急了。 慕知意被顾忍寒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也明白顾忍寒这是担心她，笑着拍拍顾忍寒的胳膊，道:“顾大哥，我在哪儿都无所谓，大庭广众之下她们也不能对我做什么的。” 顾忍寒还是不放心，试探着问道:“桂花她娘心思可深，谁知道她会不会对你做什么啊，要不我还是找村长让他给你换一个地方。” 慕知意望着顾忍寒，眼睛里充满了坚韧，听到顾忍寒的话，她也只是挑了挑眉，然后笑着说:“顾大哥，这是不相信我吗？” 顾忍寒连忙挥手解释:“怎么可能，我就是担心那边一群人，你一个人会被她们欺负。” 慕知意眼角笑意凉薄，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收回，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寒意:“我好早以前就想跟这位婶子见一面了，如今好不容易跟她分到一起了，我必须要好好跟她学学，顾大哥……” 陡然被叫到名字的顾忍寒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转头望向慕知意，看到了她眼里的决绝。 纵使再怎么担心她受欺负，顾忍寒也不得不松口，“既然这是小意你想的，我也不拦着你，只是如果有一天你挨她们欺负了，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慕知意紧绷的嘴角一下就绷不住了，“噗”的一下笑出声来，抬头看着顾忍寒，她嘴角咧开，眼里泪光流转，“我绝对不会允许我落到那种境地的，顾大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嗯，我相信你……嗯？” 顾忍寒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抱住自己的慕知意，伸出手不知道该不该回抱。 只是慕知意抱了一下就立马松开手了。 若无其事的坐回原位，慕知意脸蛋红红的，低着头没敢看他。 顾忍寒脸上洋溢着大大的微笑，手却不由自主的摸向她碰过的地方，脸上笑容更深。 “小意，把小葡萄叫醒吧，让她来这儿睡。”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慕知意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不舍的在“枕头”上蹭了蹭…… 嗯？哪来的枕头？慕知意的瞌睡都被吓醒了，一瞬间向后窜了好几米，震惊的看着被自己当成枕头睡的顾忍寒。 此时顾忍寒也清醒过来，扭着头望着满脸惊恐的慕知意，捏了捏肩膀，“怎么样，睡得好吗？”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慕知意刚刚压着顾忍寒胳膊的脸一热，快速的拍打脸试图降温，同时朝顾忍寒尴尬一笑。 “哈，看来是睡得不好啊，那我以后可要再努力些了。” 慕知意的脸更热了。 第195章 换一下 扇着风走到地里的时候，慕知意脸上的温度还没有降下去。 但是…… 慕知意顿住脚步，看着前方亲如一家的村长家和桂花家。 一个问号在头上缓缓升起。 冷静了一下，慕知意装作没有任何不妥的样子，继续朝地里走去。 没有故意放轻脚步，也没有特意加重，她就这样正常走过去了。 离得近了，慕知意可以看到桂花娘在那儿笑着搂着顾小芬，拍着她的胳膊开心的道:“我早就说小芬是个享福的命，你们看这不马上就要成官太太了。” 旁边围着的一群人闻言，更是不要命的夸起顾小芬了。 “可不是咋的，小芬这小圆脸，一看就是享福的命。” “还得是我婶长的好啊，给小芬生的这么漂亮。” …… 后面恭维的话慕知意没有继续听下去，视线从桂花娘身上扫过，落在顾小芬身上。 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慕知意没有搭理她们，拿起耙子开始干活。 桂花娘一看慕知意过来，故意止住了话题，“咱们别说了，赶紧干活吧，慕知青都干起来了。” 听到桂花娘的话，慕知意知道她是想挑起矛盾，让大家都对她不满。 可是……这又如何呢，反正下乡的知青她们也是不喜的，何必要为了他人的评价委屈自己呢？ 手上的动作停都没停，慕知意拿起一袋子稻谷倒在地上，用耙子铺平。 “诶呦，这个时候显着你勤快了，也不知道年底能有多少工分啊。” “说起这个，每年知青刚下乡都要跟大队借粮，都多少批了，也没见有人还过啊。” “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慕知意依旧不语。 旁边阴阳怪气的婶子见慕知意不接她们的招，嫌弃的甩了甩手，对顾小芬道:“小芬啊，你以后可要擦亮眼睛啊，人家都说这城里的人有文化，可会勾引人呢，要不然顾家那小子……” “他四婶。” 村长媳妇儿见状不对，赶紧扯了扯说话人的袖子，但还是晚了。 慕知意抬起头，拿着耙子阴着个脸缓步走到那人面前，声音冰冷:“城里人怎么会勾引人了，我们哪个知青勾引人了，还有你说我们没还粮食，是村长告诉你的吗。走，我们去找村长说道说道，这粮我们到底还没还？” 四婶本来被慕知意的气势吓到了，但一听要去找村长，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走啊，我们去找村长。” 说着，竟然还要拉扯慕知意。 慕知意躲了一下，淡漠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一下四婶，冰冷的小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望向她身后焦急的年轻女人。 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后看，“后面那个是你儿媳妇吧，看样子她有话要对你说啊，你确定不先听听？” 四婶似信非信的回了头，年轻女人此时也走了过来，尴尬的朝慕知意笑了笑，赶忙把自己的婆婆拽到旁边，低声道:“娘，我们知青每年分粮前都会先扣掉我们借的粮。” “花儿，你说真的？”四婶见自家儿媳着急的样子，情绪总算不那么激动了。 杨小花偷偷瞥了眼慕知意，咬着唇点了点头，担心四婶还会瞎说，她赶忙走到慕知意身前，朝她鞠了一躬。 “对不起啊慕知青，我婆婆就是太激动了，有些口不择言，她人平时挺好的，就是太情绪化了，我代她向你说句对不起。” 慕知意听完这句话，特意扫了一下眼前的一群人，有人愧疚，有人懊悔，有人高高挂起，有人偷笑…… 众人百态，再看向杨小花时，慕知意目光温柔了许多，“你也是知青吗？” 杨小花低头看着早就粗糙皲裂的双手，苦笑着点点头，“对。” 慕知意没有说别的，对杨小花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没有异样的目光，没有诧异，没有不解，这就已经足够了。 又认识了一个知青。 杨小花跛着脚回到四婶身旁，扶着她的胳膊两人一深一浅的往远处走去。 有了杨小花这个插曲，众人纷纷散去。 没有了观众，桂花娘也没有“演戏”的想法了，催着桂花拿起耙子，开始推开稻谷。 大队的岔路口，顾忍寒和赵纪文一人扛着几袋子刚筛好的稻谷。 “你这是送哪儿的？” 顾忍寒主动开口叫住了赵纪文。 赵纪文不明白顾忍寒叫住他的原因，诚实的回道:“知青点那块儿空地。” 顾忍寒抬起了头，跟赵纪文四目相对，“我去给知青点送，你给大队东边那块空地送。” 闻言，赵纪文笑了笑，语气里说不出的自傲，“顾队长啊不对，应该是顾同志，你知青点队长的权力在前天就被撤了，你忘了吗？” 看到了赵纪文眼底的不屑，顾忍寒没有生气，说了句“小意现在在那块地，你不去就算了”，说完就抬腿往大队东边那块地走。 赵纪文一听慕知意在那边，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小跑着走到顾忍寒前面，笑呵呵的道:“顾队长顾队长，刚刚是我太不懂事了，这样，我去东边，您想去哪儿去哪儿，咋样？” 顾忍寒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但没想到赵纪文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撒起娇来”竟然这么诡异。 抖了抖身子，顾忍寒觉得这个场景绝对是再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程度，闭上眼睛，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听到顾忍寒的回道，赵纪文更加开心了，“谢谢顾队长，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这一番“告白”的话，硬是让顾忍寒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开心的走到慕知意那边，赵纪文努力在人群中寻找慕知意的踪影，最后终于在最中间找到了她。 同时也发现了，整个地里竟然只有慕知意一个人在认真干活，其他人不是悄悄聊天，就是慢悠悠的挥着耙子偷懒。 这可把赵纪文气到了，他下乡以后碰上的不管是谁，都在认真干活，即使有偷懒的，也没有像她们这样一整块地只有一个女知青在认真干活啊。 气不过的他，小跑着跑过去，“嘭”的一声，袋子掉到地上，激起一阵灰尘。 “你做什么呀？”最先出声的是桂花。 赵纪文早就看到桂花偷偷跟旁边的人指着慕知意不知道说着什么，满脸坏笑。 因此扔袋子的时候，也是计算好的，正好激起的灰尘可以直冲着她脸。 第196章 消息 见桂花如此“落魄”，赵纪文丝毫不觉得愧疚，反而畅快拍了拍手，走到慕知意身后，轻拍了下她。 “慕知青。”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慕知意晃了晃神，转过身，看到是赵纪文，嘴角向上勾起，声音淡漠:“是赵知青啊，有事吗？” 赵纪文嫌弃的左右望了望，还是决定不想给慕知意惹麻烦，随口道:“要不是顾队长说，我都不知道你在这儿，你怎么没跟李知青和张知青在一块儿啊？” 随意的说完以后，赵纪文自己先愣住了，呆呆的望着慕知意，说话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对呀，你怎么来这儿了？” 慕知意脸色依旧未变，浅笑着看着赵纪文，淡淡的道:“在哪儿，跟谁，不都是很正常的吗。” 听着慕知意的话，赵纪文突然感觉嘴里有些苦，勉强着笑了两声，没让自己失态，呵呵的笑着道:“也对，那筛好的稻子我就放这里了。” 话也没说清楚，赵纪文打着哈哈逃也似的离开了。 桂花从河边洗完脸回来，发现赵纪文已经不见了踪影，矛头立马对准了慕知意。 小跑两步来到慕知意身上，一把夺过慕知意手中的耙子，用力的摔在地上，叉着腰鼻孔朝天，瞅着慕知意道:“刚才那个人是你朋友吧，你看见他都做什么了吧，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吗？” 慕知意抬头看了桂花两眼，没有在意她的娇纵，弯下腰捡起耙子继续干着活。 桂花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呢，见慕知意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想故技重施，但…… 手下动了动，耙子依旧牢牢的握在慕知意的手中。 自觉丢脸，桂花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收回手，依旧趾高气昂的道:“慕知意，我跟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 慕知意回头，脸上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红唇轻启:“听见了。” 得到慕知意的回答，桂花刚得意一下，就看见她又低头干活去了，满腔的怒火还没等发泄就熄灭了。 “慕知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桂花。” 桂花刚准备教训一下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就被她娘给叫住了。 悻悻的收回了手，桂花望向握住自己手腕的人，泪水一下就蓄满眼眶，抬头委屈的扑向桂花娘的怀里，“娘，慕知意欺负我，你咋不帮我啊，拦着我干啥？” 桂花娘低着头温柔的揉了揉宝贝闺女的头，轻声安慰道:“你且让她再嚣张两天，等双抢结束，她就会知道惹了你的下场了。” “真的吗？”桂花满怀期待的搓了搓手，望着慕知意时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 慕知意呢，她自然是知道她跟在场的不是一路人，甚至还是她们针对的人，所以一直在隐忍，就等着手里的证据齐全，将她们一网打尽，无后顾之忧。 晚上吃完饭，慕知意回到房间，早早的就吹灭了灯。 半夜，“哒哒”的声响从院子里传来，慕知意本就浅眠，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立马睁开了眼睛。 眼里一片清明，根本看不出刚睡醒的痕迹。 赤脚跑到门口，慕知意借着月光，看到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高壮的男人。 慕知意也没有说话，看着那人慢步走到自己房门口，高壮的身影停在她门口许久，才敲响了房门。 “咚咚” “吱呦” 几乎是在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慕知意就打开了房门，没有错过顾忍寒眼中的惊讶，慕知意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忍寒还在那小心翼翼的关门，回头一看慕知意已经坐到炕上去了，身上还披着被子。 从旁边拿了个凳子，顾忍寒坐在上面，把许诚写给他的纸递给了慕知意。 “我去问过许诚了，他还真知道，只不过这件事比较复杂，他担心我俩聊天的时候会被人听到，所以写到纸上了，其他的问题，能回答的也全都写上了。” 听到顾忍寒这番话，慕知意将视线移到纸上，眼前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内容确是十分重要。 “呼——” “顾大哥，麻烦你帮我把蜡烛点上。” “嚓”，火柴划过带出一道火光，顾忍寒点燃烛芯，放到炕上，照亮这一方小天地。 慕知意没有着急看，在顾忍寒把灯拿过来以后，她神色轻松的把纸还给顾忍寒，“我听顾大哥的意思，你也不知道里面的内容，要不咱们一块儿看。” 顾忍寒拒绝的话噎在喉咙里，深呼几口气，才恢复平常，“好啊。” 灯光下，两人的影子慢慢凑近，逐渐交织在一起。 实际上，因为烛光比较灰暗，两人不得不紧凑到一起，才勉强能看清上面的字。 顾忍寒还在认真的读着，慕知意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眼神飘忽不定，慕知意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顾忍寒察觉到她的动作，下意识一望，灼烫的鼻息立马扑在慕知意的手背上，烫的慕知意收回了手。 眼睛不敢看顾忍寒，慕知意紧盯着手中的纸，嚅嚅道:“我今天下午听到桂花娘说，她们的计划双抢过后就开始了。” 顾忍寒也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不敢面对慕知意，因此在听到慕知意的话以后，根本没过脑子，就温柔的安慰道:“没事，不就是双抢以后她们就……嗯，她们真这样说了？” 说话的时候大脑恢复神智，顾忍寒声音拐了个弯，迫切的向慕知意确定事情的真假。 这种事慕知意咋可能乱说，肯定的点点头。 顾忍寒咽了口口水，他猜到她们的计划藏不了多久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但还好，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 “其实……”慕知意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顾忍寒的眼睛。 这一眼让顾忍寒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深深吸了一口气，翁声道:“小意还有什么想说的，大胆的说出来就是了。” 得到了顾忍寒的肯定，慕知意抿了抿嘴，深呼吸几次给自己做个心里建设，才闭紧双眼快速的道:“我爸爸不是说有封信很重要一定要我看吗，我前两天找了好几遍，信丢了。” 第197章 陈红的打算 顾忍寒只觉眼前一片昏暗，好在手上尖锐的刺痛叫醒了他。 低下头，顾忍寒半个身子浸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思考了好久，顾忍寒的声音带着些疲惫，眼睛也红红的，哑然道:“小意，你应该没有别的瞒着我的了吧？” 看到顾忍寒如此疲惫的样子，慕知意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心虚，听到他的问题，认真的想了想，才犹豫的点了点头，“应该……没有了吧。” 顾忍寒用力咬紧牙根，担心慕知意会自责，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道:“没事，找不到就找不到，小意，你也别太担心了，大不了下次再去公社我给你家打个电话，问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慕知意本就心中有愧，听到顾忍寒维护的话，情绪一下就上来了，搂住他的胳膊脑袋在上面蹭了蹭，依赖的意味十足。 顾忍寒承认，在慕知意够上来的那一刻他是有些心动的，但他又想到了慕知意那天说的话。 低下头苦笑着亲了亲她的头顶，没有触碰到，只是悬空亲了一下，眼底有泪光闪过，顾忍寒主动推开了她。 这是慕知意头一次在顾忍寒这里受挫，在他推开她的那一刻，慕知意震惊的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顾……”她想找顾忍寒聊一下，可是顾忍寒直接挥手拒绝了她。 不想因为这件事争辩，顾忍寒主动换了话题。 “许诚的信咱们还没有看呢，咱俩先把陈红的事情摸清楚吧，我这两天观察了一下，王知青很听陈红的话，好像桂花一家现在也听陈红的话，这就有点奇怪了。” 慕知意嘴角含笑，看到顾忍寒僵硬的转变话题，笑容也逐渐僵在脸上。 耳边听着顾忍寒在那读着，头却慢慢低下，刚才搂着顾忍寒胳膊的手无措的搓了搓，慕知意满肚子都是苦涩。 “我说呢，她们咋都突然听陈红的话了，原来是因为前一个革委会主任是她认识的人。” 慕知意只听顾忍寒讲，眼睛根本没有在纸上看，因此在听到顾忍寒这句话以后，附和着说了句:“周主任就挺厉害的了，前一任主任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办事，那他也蛮厉害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慕知意一直没有听到顾忍寒的声音，她好奇的抬头望去，顾忍寒正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无奈。 “怎么了？”慕知意下意识问了一句。 顾忍寒叹了口气，大手放在慕知意后脑勺上，掰过她的脑袋让她认真看着纸，“你自己好好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慕知意一开始还在心里吐槽:不就是没好好看吗，干什么这么凶啊？ 直到她看清楚许诚的回答，冷汗从她额头上浮现，慕知意假笑着看向顾忍寒，试图给自己争取最后一点信任，“如果我说我刚才是故意逗你的，你信吗？” 顾忍寒神色未变，挑着眉笑着说:“信，我当然信了。” 看着顾忍寒表情，慕知意吐了吐舌头，脑海里疯狂想着补救的方法。 慕知意又不说话了，顾忍寒低着头满脸宠溺。 只是这个计划涉及的已经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了，顾忍寒闭上眼睛，心中微微刺痛。 手指稍一用力，把纸从慕知意手中拿过来，指着最后两行字，顾忍寒道:“周主任冒充陈红爷爷的手下跟她交流，是不是也代表着陈红爷爷会参与进这些事情里来，或许这就是许诚想确认的事。” 顾忍寒的两次冷漠抽离，让慕知意彻底清醒，认真听着他的分析，慕知意努力抛开失落的情绪，告诉他自己的推断。 “其实我并不认为陈红爷爷的手能伸这么长，如果他能轻易的左右这边的事情，那么前一任主任下岗的消息他不会不知道。” 顾忍寒听着慕知意的解释，跟着点点头，但他还是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说陈红并不能帮忙，那为什么周主任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扮成她认识的人跟她接触，还给她权力？” 这点慕知意也想不明白…… 拿起纸放在烛光上，慕知意仔细读着上面的话，“王小芬知晓陈红有靠山，她借着陈红的名义去了公社，见到周主任，之后便有了顾小芬去供销社上班的决定”。 慕知意觉得这句话里还藏着其他的用义，于是把这句话指出来让顾忍寒看。 “顾大哥，你看一下这句话，陈红知道她有靠山，为什么不一下乡就去找他，反而是知道了王小芬找了那个人以后，才跟周主任有了联系，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听到慕知意的话，顾忍寒也认真读了几遍，眉头越皱越紧，“对啊，为什么陈红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她这个所谓的靠山呢，难不成她早就知道这个靠山不存在？”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顾忍寒低下头，他明白自己这个猜测很大胆，眼睛睁得大大的，试图把纸上所有的文字全都记在心里。 跟慕知意对视一眼，顾忍寒点了点头，慕知意把纸放在烛火上，“哗”的一下燃烧起来。 顾忍寒接过来，大片的灰烬掉落在地，等它烧到一半，才倏地把剩下的扔到地上。 两人静静的看着纸张燃成灰烬，直到最后一丝火苗熄灭，顾忍寒这才用脚跺了跺，确定纸张全都燃尽，转身向慕知意告辞。 “慕知青，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不要有第三个人知晓，刚才的猜测我会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从上一个主任那边查到点消息。” 慕知意也是很有大局观念的，听到顾忍寒的话，很是痛快的点点头，“我一觉睡到上工，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 顾忍寒还是很信任慕知意的，但他也怕慕知意自己行动，被她们发现算是好的，万一她们的手段再狠辣点，对慕知意出手可就不妙了。 朝慕知意点点头，顾忍寒收回目光，利落的走了出去。 夜深时分，慕知意蹲在地上收拾“残局”，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顾忍寒开门关门的声音。 直到门口光影消失，慕知意跌坐在地上，低下头抱紧膝盖。 第198章 烫到 随着顾小芬跟桂花的走近，村长跟顾忍寒的关系愈发疏远，连带着慕知意在他这也受到了针对。 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月亮高挂树梢，慕知意待在知青点。 院子里，一张八仙桌摆在一侧，上面堆满了瓜子点心，一群年龄相仿的知青们围在桌子旁，欢声笑语不断。 “我也算老知青了，今天就由我第一个举杯，祝贺张知青一举夺魁！” 说话的是吴大国，平时他在知青们眼中的形象就是一个词，老实，谁也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是第一个举杯的。 在这大好的日子里，大家也没说什么，纷纷举起手中的杯子祝贺张二凤考试成功。 张二凤也就在她下乡第一天的时候被这么隆重的对待过，见此情景，不好意思的用手蹭了蹭裤子，站起来腼腆的说了句“谢谢大家”，说着脖子一仰。 渐渐地，夜色深了，其他知青第二天还要上工，一个两个的全都回去休息了，桌子上只剩下慕知意三人。 看着桌上一片狼藉，慕知意嫌弃的用筷子拨到一旁，清水重新倒满杯子，站起来朝着张二凤举起。 “张知青，咱们认识这么久，我明天本来应该亲自送你的，今天借着这杯水，我提前祝你得偿所愿。” 现在还在的都是真正关心张二凤的人，因此张二凤也没有纠结什么礼数，跟李彩霞对视一眼，三人杯子相撞，“叮”的一声，喝下杯中的酒。 重新坐下来，李彩霞剥着花生，语气有些不忿:“慕知青，你说村长咋回事啊，他都说了明天知青们可以去给张知青送行晚去一会儿，后来又说什么只能一个人去。” 慕知意瞅着李彩霞无奈的笑了笑，但也不好直说村长是针对她，只得笑了笑，随意道:“能让一个人去就不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正是双抢的时候，村长根本不给人请假。” 这句话李彩霞不是不明白，但她不懂，“那为啥一开始说是你去村长立马变脸，还让咱们重新选一个人啊，谁不知道整个知青点就你跟张知青关系好。” 抬头看了眼张二凤，两人纷纷笑了起来。 慕知意心里叹了口气，上手捏了捏李彩霞的脸，刚捏几下，就被她嫌弃的用手挡开。 “干什么呀，我脸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肉，被你这么一捏，皮儿都要被你捏松了。” 看到李彩霞不情不愿的样子，慕知意心口的郁气一下就消散了，还特别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亲自抓了几颗花生递到她手里，“行，不逗你了，你快吃吧。” 噘着嘴李彩霞勉强接受慕知意的道歉，接过花生，慢慢剥了起来。 一颗，两颗，三颗…… 没一会儿，李彩霞身前的桌子上就出现了一堆花生皮山，她的脸像只小仓鼠一样鼓鼓的，还不断的咀嚼着。 放上一颗，咯吱咯吱，“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就是不想像你们那样累。” 慕知意还以为李彩霞不服气，在那说胡说，也没有搭理她，继续跟张二凤聊天。 “这个通知下来的有些晚，好在你平常就有看书的习惯，应该还算顺利吧。” 张二凤视线对上慕知意，看着她眼底闪过的惊慌，笑着拨了拨额头上的头发，“慕知青，这件事本来就是突然决定的，你又不清楚，没必要对我抱歉。” 慕知意眼睛一愣，笑意从眼睛里消失，“你看出来了啊，我还以为我藏的很好呢。” 张二凤走进厨房里，拿出一壶烧开的热水，里面扔了几个茶叶棍子，勉强有个茶味。 水流注入慕知意的杯子中，张二凤缓慢张口:“其实应该是我向你说抱歉，毕竟这个名额我也并不是那么问心无愧。” “嘶”，说到这个，张二凤难免晃了神，一时没注意，滚烫的热水倒满杯子流在手上。 匆匆把杯子丢下，跟在慕知意后面，把手伸进盛满井水的水桶中。 慕知意握着她的手，“先不要着急拿出来”。 昏暗的角落里，张二凤低头看着白嫩的小手，抬眼望向手的主人，恍然发觉，慕知意就算下乡这么久，皮肤依旧白皙，甚至散发着如玉般的光芒。 “慕知青，你真的不怪我吗，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你肯定能让大家信服你的。” 慕知意松开自己的手，站起来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将每一根手指上的水珠擦干净，她这才有时间看向张二凤。 深夜中，张二凤只能看见慕知意的半边脸，但从那张脸上，她看到了一种看破红尘的平静。 “张知青，是你的就是你的，从没有别人放弃这一说，你这样，不光贬低了你自己，也把那些同样跟你竞争的人们看低了。” 张二凤还是第一次听到慕知意如此正面的回应这件事，原本堆积在心中的烦闷瞬间迎刃而解，烟消云散了。 坐回桌子前，慕知意看着桌子上的一座座小山，眼神不可思议的望向李彩霞，诧异的道:“李知青，你吃这么多不撑得慌吗？” 听到慕知意的话，李彩霞拍了拍肚子，刚要回答，喉咙间一股气返上来。 “嗝～”打了一个大大的嗝，她这才舒服的瘫坐在椅子上，好不惬意的挥挥手，跟两个人打着招呼，“你们俩可算回来了，我都感觉睡一觉了。” 听出李彩霞话里的不对劲，慕知意走近两步，从她的呼吸中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不由得皱了皱眉，回到桌上，一个杯子一个杯子的拿起来闻，最后从男知青拿来的壶中闻到了酒味。 回头无奈的朝张二凤翻了个白眼，把壶递给她，“真是千防万防，也没有防住李知青，我猜男知青那边肯定也舍不得剩太多酒，但就是这样还把李知青给喝醉了，明天不一定能清醒得了了。” 张二凤试探着鼻子凑近闻了闻，还没到壶口，她就立马被这股辛辣的味道吓到，捂着鼻子翁声道:“哗，李知青也真是的，不能喝还喝这么多，明天能不能送我无所谓，别再耽误了上工，再被村长发现。” 慕知意也很担心，烦躁的用手推了推李彩霞的脑袋。 第199章 又是顾林 慕知意也无法，只得借助张二凤的帮助，两人勉强把李彩霞扶到屋里。 担心吵到其他知青睡觉，两人特意走到门外。 慕知意握住张二凤的手，借着月光看着她手上的水泡，心中有些酸涩，“还是烫出泡了。” 张二凤收回自己的手，抬头望着慕知意，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好在不是右手，不然才麻烦了呢，再说了，只是烫个水泡没什么的，这又不是你弄的。” 慕知意勉强勾了勾唇，两人走到桌子旁，将上面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 用手擦着头上的汗水，慕知意捶了捶背，坐在椅子上，看着张二凤进行最后的清理，“真是不好意思啊，本来说好是我干的。” 张二凤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些本来就是为我庆祝的，我来收拾也没什么不对，况且你也帮了我不少忙。” 时间飞逝，两人又聊了很久，久到陈红和王小芬都回来了，慕知意还没有注意到时间。 “呦，这是谁啊，不是我们队上有人的慕知青吗，咋舍得回知青点了？” 听着两人的阴阳怪气，慕知意完全视她们为无物，扭头轻声道:“时间不早了，张知青你早点休息吧，免得被别人影响，要是你觉得太吵，欢迎你去我那儿。” 张二凤抬头，两人会心一笑。 “行，那你好好准备，你有多重视这次考试，我也看见了，我相信你心里有把握，没把握的部分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用力捏了捏张二凤的手，两人心照不宣的点头一笑，慕知意就回去了。 亲自把慕知意送到门口，张二凤看着慕知意的身影远去才回房间。 夜晚的小路上，慕知意一个人走在路上，无聊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哒” “咚。” 明显是踢到人身上了，慕知意歉意的抬头，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她立马转身向后跑去。 “救……” 话还没有说出口，她的嘴巴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弃，趁着那人不备，用力的向下一咬，虽然还是没有松手，但可以清楚的听到对方的闷哼声。 正当她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那人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脸上捏了捏，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小意，松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知意立马抬头，“顾大哥。” 惊喜的情绪大过谨慎，慕知意已经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直接扑到顾忍寒的身上。 同一时间，“嘭”，一道沉重的掉落声撞进慕知意的耳朵里，她好奇的回头望去，顾林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呸，活该。” 慕知意说完以后，顾林正凶狠的望着她，吓得她又赶紧藏进顾忍寒的怀里，偷偷露出一小条缝看着眼下的情况。 顾忍寒身上挂着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带着慕知意走到顾林身前，阴沉的面容吓得顾林手脚并用往后爬了几步。 “嘭”，又是一声响，顾林已经趴在地上了。 顾忍寒嘴角噙着冷笑，缓步来到顾林身前，用脚踩住他的胸口，“怎么，刚才不是挺能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嗯？” 脚在胸膛上碾着，顾林很快脸就红了，双手无力的放在顾忍寒的腿上，“救，救……” 顾忍寒还很仁慈，见他呼吸不畅，特意把脚拿开，看着他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儿一样大口的喘着气，然后再次踩上去。 感受着腿上越来越无力的触碰，顾忍寒心情大好，低头看着顾林，好心的询问道:“怎么样，这种感觉好受吗？” 顾林双手掐着脖子，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根本听不清顾忍寒在说什么。 等了好久，顾忍寒都没有等到顾林的回答，好好的脾气简直快要被他消磨殆尽，眼看着他又要抬腿，吓得顾林一个翻身，跪在顾忍寒面前，双手握着，不断的朝他磕着头。 “你别这样，我可担当不起。”故意错开身子，顾忍寒没有接受他这个大礼。 但他却好心情的示意慕知意看着顾林的惨状，“怎么样小意，解不解气？” 看着眼前因为害怕而说不出话来的顾林，慕知意不由得想到当初那个暴戾凶狠的人，想到他试图逼迫自己，原本有些心软的心立马硬了起来。 知道顾忍寒这是在为她出气，慕知意双手用力抱紧了他的脑袋，声音坚定而温柔:“坏人是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我也不可能永远在你的保护之下，顾大哥不要亲自上手，他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顾忍寒在看到顾林再一次把魔手伸向慕知意的那刻起，sha了他的心都有了。 想到他曾经对慕知意说过的承诺，他恨不得回到那时候，让顾林再也起不了这样的心思。 因此听到慕知意的的话以后，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 心疼的摸摸慕知意的头，顾忍寒低头时，眼里闪过sha心。 顾林似乎也感觉到了顾忍寒的意图，不敢在装si，急忙往前挪了几步，朝顾忍寒磕头道:“顾队长，我愿意接受应有的惩罚，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件事就是陈红让我干的，她说他会帮我解决，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慕知意听到陈红的名字，确实有些犹豫了。 抬起的手一顿，她不能再打扰顾忍寒了，他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眼底的红光慢慢消散，顾忍寒渐渐恢复了平静，低头望着跪在地上的顾林，他只觉得可笑。 “我跟慕知青商量一下，你要是敢跑，看我饶不饶你？” 顾林听到顾忍寒的话，心底有了期望，赶紧磕头以证自己的决心:“顾队长，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回来，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等你。” “哼”，甩了甩袖子，顾忍寒带着慕知意走到旁边，跟她商量:“小意，陈红教唆顾林肯定是犯错误了，我在想能不能稍微晚几天惩罚顾林，当然了，这也看你的意思，如果你现在就想罚他，我立刻带着他去公安局。” 抬头看着顾忍寒飘忽不定的眼神，慕知意伸手帮他整理了下凌乱的衣领，最后用手在他胸口上拍了拍，“顾大哥，我没那么圣母……” 顾忍寒暗道一声糟糕，正准备拎着顾林去公社，就听到慕知意又说了句:“但这次我跟你想得一样。” 第200章 听我的 顾忍寒悬着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 伸手把狼狈的趴在地上的顾林拽起来，拎在手上，拖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 “刚刚慕知青的话听清楚了吧，这几天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吗？” 顾林早就知晓顾忍寒手段毒辣，如今亲自体验一番，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满心只想赶紧逃脱顾忍寒的魔爪。 因此在顾忍寒问话的时候，他很是激动的点点头，痛哭流涕道:“顾队长顾队长，我知道错了，我认罚，你放心，我绝对不敢跑的。” 说完话以后，一股骚臭味袭来，顾忍寒皱着眉望向地面，顾林竟然害怕的尿了出来。 嫌弃的拍拍手，把他丢在地上，顾忍寒面色沉稳，语气却不容置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这次你不要让我失望。” 拍着顾林的脸，顾忍寒贴近他的耳边警告过后，再没有给他眼神，回到了慕知意身边。 虚握着慕知意的手臂，两人从顾林身旁经过，如同看垃圾一般的眼神，让顾林心里更恨。 离得远了，慕知意总感觉背后发凉，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不小心对上顾林怨恨的目光，慕知意嗤笑着收回了视线。 回家的路上，慕知意悄落后一步，抬头望着前方让人心安的顾忍寒，她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经过，驱走了身上的寒意。 她没有去问，顾忍寒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那里，只是想，既然两人之间已经说开了，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 慕知意眼神从痴迷变为迷离，她有些不太确定，顾忍寒的想法是不是跟之前一样，毕竟她说过那么伤人的话。 痴痴的望着顾忍寒的背影，慕知意默默在心里决定，不管结果如何，总要顺遂自己的心走一场吧。 想清楚了以后，慕知意欣喜的快走几步，扬着笑脸搂住了顾忍寒的胳膊。 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顾忍寒一跳，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正好对上慕知意的笑脸，他不清楚慕知意这样做的原因，但有了前车之鉴，他扬起的嘴角慢慢落下来，避开了慕知意的触碰。 看着空落落的手，慕知意笑容僵滞了一瞬，却没有气馁，依旧欢喜的走在顾忍寒身旁。 第二天，慕知意跟着顾奶奶走在上工的路上，突然看到前面有人在跑，顾奶奶担心出事，也拉着慕知意往前走。 随手抓住一个从身后跑来的人，顾奶奶道:“出啥事了，你们咋都往这边来呢？” 那个婶子依依不舍的望了前方一眼，勉强收回视线，看向顾奶奶道:“还不是顾林，听说是昨晚上喝醉了，一晚上没回去，半夜里他家里来人找的时候，鼻青脸肿的躺在地里呢。” 顾奶奶一听是顾林，原本激动的心情淡了几分，但还是问了一句:“那他人现在咋样？” 见顾奶奶如此平淡，说话的大婶反倒是激动起来了，拍着大腿道:“婶子，你不知道啊，顾林那媳妇儿非说是被人揍的，这不正拦着村长，让他给个说法呢。” 顾奶奶松开手，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句“我知道了”，就让那婶子离开了。 慕知意见老人不动，不太明白老人的意思，便试探着道:“奶奶，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顾奶奶一下偏过了头，速度之快，吓了慕知意一跳，但还是摇了摇头:“没必要，跟咱们家又没关系，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慕知意知晓来龙去脉，对这件事也不怎么上心，见顾奶奶不想去，便扶着她往地里走去。 到了地里，慕知意惊奇发现她的同伴们一个不差的都来了，竟然没有一个去看热闹。 “嚯，都这么认真吗？”带着疑问，慕知意走到地里。 刚把耙子放下，桂花娘就凑上来了，好奇的打量着慕知意的神色，意有所指的道:“听说顾林媳妇儿在那闹呢，慕知青没去凑凑热闹？” 慕知意假笑着勾了勾唇，视线扫过周围一圈，才呵呵的笑道:“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啊，我要是不挣工分，到了年底喝西北风去啊，再说了，婶子你们不也没去凑热闹吗？所有人一个不差的全都在这呢。” 没有跟桂花娘翻脸，慕知意原封不动的把皮球踢了回去。 桂花娘笑容一滞，望着慕知意的眼神带了几分别的意味。 “哈哈，确实，慕知青说的在理，上工的时间好好干活就行了，热闹有啥好凑的，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啥只有当事人知道，他要不想说，谁也没法。咋样，我说的对吧慕知青。” 面对桂花娘的试探，慕知意好似听不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一样，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次交手，两人谁也没有占据上风。 白天，太阳出来以后，慕知意又倒下一袋稻子，正用耙子拨的时候，恍然发现桂花娘不见了踪影。 左右望了望，桂花还在原处偷懒，再往对面瞅一眼，村长家的人全都在蒙头干活。 看到这一场景，慕知意心头一动，握着耙子的手稍微松了松，趁着没有人注意这边，扛起耙子跑到了草丛里。 借着密集的草丛掩盖住身影，慕知意露出眼睛，悄悄打量地里的情况。 看到还没有人注意到她离开，找准方向，往原来的地里走去。 还没走几步，说话的声音传来，慕知意立马顿住了脚。 躲在树后，慕知意露了颗头出来，安静的看着前方的情况。 林子里，陈红和桂花娘两人站在对面，没有瞧见王小芬的身影，不等慕知意思考，前方的人就动了。 “啪”，十分响亮的一巴掌，让旁边偷听的慕知意都不由得捂住了脸。 桂花娘同样被这一巴掌甩得不轻，但她也不是好惹的，在陈红第二个巴掌过来的时候，眼尖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胳膊抡圆了还给她一巴掌。 从来没有挨过打的陈红，猛地被人扇了脸，理智一下消失不见，像个泼妇一样手舞足蹈的朝桂花娘身上招呼。 猝不及防被抓了几下，踢了几脚的桂花娘，手腕一用力，陈红就躺在了地上。 “你这个疯婆子，你竟然敢打我，你不知道姓周的都要看我的脸色吗，你竟敢……” 第201章 看好她 慕知意在旁边看得很清楚，陈红说完这句话以后，桂花娘眼底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然后装傻一般拍着陈红的脸。 “陈知青，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姓周的，我可不认识，你别想诬陷我啊。” 陈红大脑一片空白，见桂花娘转脸否认的样子，慢慢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呸”，一口含着血水的唾沫吐到地上，陈红不屑的抬起头，“张春红，你们现在不想承认，晚了。我已经写信告诉我爷爷了，你猜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爷爷会怎么做？” 桂花娘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就收敛了，依旧笑意盈盈的望着陈红，“陈知青，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真不认识你口中的姓周的，你们都有权有势的，总不至于硬逼我一个小人物吧？” 刚刚那一巴掌很重，陈红到现在都感觉头有点晕，听着桂花娘极力撇清关系的话，她冷笑几声，歪着头，望向桂花娘。 眼睛里爆发出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漠，那是一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眼睛，甚至还隐隐带着sha 意。 “啪”，又是一巴掌，这次桂花娘低着头没敢还手。 “张春红，我不管你跟姓周的是什么关系，但要是想借着我的势，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卧着，永远不要想打压我牵制我，今天这个巴掌我记住了。” 放下狠话以后，陈红一瘸一拐的往知青点走去，徒留下因为一时心急而做出不可挽回之事的桂花娘。 慕知意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可谁知等桂花娘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居然浮现出笑容……她居然笑了？ 这导致慕知意以为她是被刺激傻了。 站在原地继续观察了一会儿，桂花娘依旧在那里笑着。 看得在旁边观看的慕知意下意识抖了抖身子，落下一地鸡皮疙瘩。 担心离开太久会被人发现，慕知意不舍的看了一眼还在那傻笑的桂花娘，搓搓胳膊，准备往回走。 可刚一转身，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桂花娘身边，在慕知意的注视下，那个男人伸手搂住了桂花娘，而桂花娘也十分亲昵的靠在他的胸口。 慕知意心里有些激动，此刻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发现了，继续趴在树后面，伸长耳朵听着对面的谈话。 可不知怎的，两人好像很怕被人发现，说话的声音特别小，慕知意一点也听不见。 不多时，一颗圆圆的脑袋从树后面冒了出来。 慕知意看着前面抱在一起的两人，暗自拍了拍胸口，“幸好，他们俩没有背对着我，那不然才麻烦呢。” 眯着眼睛，慕知意仔细辨别他们的口型。 桂花娘:“他这次怎么舍得派你来了？” 陌生男人:“小红，你不应该这么快跟她摊牌，要知道主任还留着她有大用处呢。” 桂花娘:“你只记得他的话，也不看姓陈的是怎么对我的，你说咱俩这么久没见，是不是他给你找了别人了，软玉在怀该不会早就把我们娘俩给忘干净了吧。” 陌生男人:“在我来之前，她除了要钱还没有给家里写过信，你一定要看好她，别让她破坏我们的计划。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桂花娘眼底闪过一丝怨愤，转身勾住男人的衣领，稍一用力，男人脸上蒙的布就被摘了下来。 桂花娘吻了上去。 慕知意在男人的脸露出来的一瞬间立马瞪大了眼睛，希望能记住他的脸，但只要一闭眼，慕知意马上就忘记男人的长相了。 她不信邪的又仔细看了两眼，发现男人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就算放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想要去看第二眼的那种。 即便这样，男人还是生气的推开桂花娘，利落的把面罩带好，确保将脸全都遮住，冷酷的朝桂花娘一点头，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慕知意虽然有些可惜没有听全对话，但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也足够了。 趁着桂花娘蹲在地上的空档，慕知意悄悄的转身，返回地里。 露面之前，慕知意还特意趴在草丛里看了看，确保地里的情况跟她离开时没有两样，便清了清嗓子，正常从路口进去，继续挥着手中的耙子。 许是旁边忽然有动静了，桂花这才如梦清醒般望向慕知意，狐疑的问道:“慕知青，刚去哪儿了，咋这么久才回来啊？” 慕知意没有错过她眼底的诧异，嘴角忍不住的向上勾了勾，随后自然的道:“上了个厕所，怎么，这也要跟你汇报吗？” “你……” 桂花还想反驳，奈何她刚才是真的没注意慕知意的动向，看着慕知意有理有据的反驳，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了。 慕知意回来没多久，桂花娘也赶了回来。 走到桂花身边，她悄声问道:“慕知意有出去过吗？” 桂花低着头，心里有点虚，但又不想被亲娘知道她偷懒，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摇了摇头，“没有”。 得到桂花的肯定，桂花娘这才松了口气。 桂花自然也发现了，揪着手指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了娘？” 桂花娘似笑非笑的低头看了桂花一眼，然后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没事，小孩子别这么操心。” 桂花讪讪的“哦”了一声，低着头慢吞吞的干起了活。 即便是桂花的话已经替慕知意开脱了，桂花娘还是怀疑慕知意。 因为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她们说话的附近有一棵树，后面有明显的站过人的痕迹，所以一回来她就将怀疑的目标放在了慕知意身上。 坦然接受桂花娘的打量，慕知意费力的干着活。 “慕知青，干了一上午了，不休息一下吗？”桂花娘看了半天，还是决定出口试探一下。 慕知意随意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笑着望向桂花娘，“婶子，您这是说的啥话，其他婶子们都没有歇着呢，我一个小辈就休息多不好啊。” 桂花娘同样回复了一个微笑，收回视线，挥起了耙子，好像不再怀疑慕知意了一样。 慕知意余光偷偷关注桂花娘的动态，见她沉着张脸没再继续问了，才松了口气。 气还没松完，旁边的桂花突然尖着嗓子叫了出来:“慕知意……” 第202章 黑衣人 “咳咳咳” 没顺完的气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卡在嗓子眼里。 弯着腰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一阵，生理性泪水都跟着咳出来了，慕知意才好受点，直起腰转头望向罪魁祸首，“怎么了？” 桂花被慕知意这一瞪，原本嘲讽的话瞬间说不出来了，只一个劲的指着她的肩膀露出惊恐的目光。 此刻慕知意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随意的一笑低头望向自己的肩膀。 然后，下一秒，“啊……” 尖叫声响彻云霄，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慕知意下意识的抖动胳膊，试图把这个不速之客从肩膀上甩下去，只不过，她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长时间的抖动下，小蛇不光没有掉下去，反而朝着她的脖子又往上爬了爬，慕知意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它蛇信子触碰到脖子上的触感。 这下，慕知意彻底僵住，不敢再动了。 求救的目光望向桂花，慕知意动了动嘴唇，“救我”。 桂花先是害怕看了看她，又瞅了眼她肩膀上的蛇，随后勾起嘴角笑了笑，在慕知意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朝着人群喊道:“没事儿，慕知青就是看到了一个虫子被吓到了。” 听到这番话，慕知意如雷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桂花娘察觉到慕知意身体的僵硬，走过来看了下，慕知意已经不对她们抱有希望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谁料桂花娘却狠狠拍了桂花的后背，指责道:“你这个孩子，这是能胡闹的吗，没看到慕知青害怕吗，还不赶紧帮她拿下来。” 随后又转身朝着慕知意歉意的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慕知青，我这个闺女就是被我惯坏了，开玩笑没个度，你别生她的气。” 慕知意最害怕蛇这种生物了，特别是当它盘绕在自己的皮肤上时，这种滑腻的触感更是让慕知意恨不得当场昏倒。 一片阴影掠过，慕知意身上轻松了很多，诧异的睁开眼，桂花正含笑望着她。 举了举手中还不到手指粗的小蛇，桂花瞅着它眼底闪过一丝可惜，随后望向慕知意装作很歉意的道:“慕知青，这就是咱们后山上的小长虫，没想到你这么不经吓，哈哈。” 看着捂着嘴偷笑的桂花，慕知意声音清脆，“桂花，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你不能因为你不害怕，就去嘲笑害怕的人。” 说完这句话，慕知意转身就走。 旁边来监督慕知意的婶子们，也看清两人争吵的原因了，因此对于慕知意此次“偷懒”谁也没敢率先吱声，全都眼睁睁的看着慕知意离开。 本来就是快到中午休息的时间了，慕知意没往远处走，但她暂时也不想跟别人交流，于是准备穿过树林来到顾家休息的地方，顺便也消耗一下时间。 但，如果有后悔药，她绝不会选择这条路…… 慕知意选了这条路，也担心她方向感不强走错路，因此只是在林子边上走，这样既碰不见人，也能观察外面的路况判断有没有有错。 前面一切都顺利，虽然也会时不时的出现人影，但慕知意仗着他们不会往山上看，很是轻松的走了过去。 直到快到大队的这一小块路，人烟荒凉，看不到一个人影，就是，慕知意好像听见了“嘶嘶”的声音。 因为刚被蛇缠过，慕知意只要一想到那个触感就止不住的打哆嗦，也就使得她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哒哒” “嗬嗬” 慕知意跑了几步以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不经意间往后一瞅，一个脸被盖住的黑衣男人正追着她跑个不停。 脑子里想过无数种可能，慕知意心中一急，一时没有注意到脚下，猝不及防被绊了一跤，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身形。 但就是这一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大的被拉近，眼瞅着男人就要抓住她的头发了，慕知意急中生智，一个低头，向左拐弯，跑到了大路上。 即便是这样，慕知意的危机还是没有解除，因为这条路上没有人。 屏住呼吸使劲的往前跑，慕知意感觉到嘴里有铁锈味传来，也没敢停下。 只是，男人和女人先天性的差距此刻还是体现出来了。 头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迫使慕知意不得不放缓了脚步，来配合身后人的速度。 重新回到林子里，慕知意被甩在地上，隔着面罩，她也能感受到男人冷漠的目光。 “你……”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慕知意刚说一个字，下巴就被男人用力的捏住了。 “闭嘴。”声音粗糙像是被砂砾磨过的样子，很是刺耳。 慕知意可怜的低着头，眼睛却在不断的乱瞟。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男人的大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浅薄的空气让慕知意顾不得形象，屁股悬在空中，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努力昂着头呼吸着空中的氧气。 恶魔的低吟从耳边传来，“不要试图逃跑，也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懂了吗？” 大脑缺氧让慕知意一度失去意识，好在男人及时松开了手。 狼狈的趴在地上，慕知意蜷缩起身体，不敢再有其他的打算。 见慕知意乖乖的样子，男人这才心满意足的踢了踢慕知意，并警告道:“这才乖吗，千万别在我这起什么小心思，不然就看你跑得快还是我动手快了。” 经过这一变故，慕知意只敢点头，哪还敢有别的想法啊。 临近中午，慕知意被男人带到林子深处，绑在了一棵大树上，嘴巴也被堵住了，听着外面走动的声响，慕知意绝望的流着泪，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家，顾忍寒饭都吃完了，还没见到慕知意的身影，便起身对顾爷爷道:“爷，我去找一下小意，咋这个时候了还没过来呢？” 顾爷爷抬头看了顾忍寒一眼，意有所指的道:“昨天你那么晚回来，该不会又做了混账事了吧？” 被亲爷爷这么一点，顾忍寒迟疑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心想:昨天我应该没惹小意生气吧？ 但他甩开慕知意的手的场景历历在目，顾忍寒有些心虚，梗着脖子翁声道:“我去找小意。” 心里却打算，不管慕知意怎么对他，只要她同意过来吃饭，他都愿意接受。 第203章 绑在树上 顾忍寒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大队东边的空地上。 这边，泾渭分明的两堆人，面对顾忍寒这个不速之客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村长家虽然跟顾忍寒关系没之前那么亲近了，但作为一村之长，对于顾忍寒的到来还是要有所关怀的。 村长媳妇率先开口，依旧是那么温柔，“忍寒来了，有事吗？” 没有找到慕知意的身影，顾忍寒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桂花一家，正准备去她们面前问一下的时候，村长媳妇掐准时机闯了进来，他也不得不收回脚步。 转过身望向看似关怀的村长媳妇，顾忍寒还是和以前一样尊敬，“婶儿，我找慕知青，她不在这儿吗？” 村长媳妇也下意识的瞅了眼桂花，然后歉意的朝顾忍寒道:“刚才慕知青跟人拌了几句嘴，早就走了。” “走了？” 顾忍寒有些诧异，慕知意既不在这，也没去找李彩霞，那她能去哪儿呢？ “怎么了，是慕知青不见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村长媳妇刚转身准备让村长帮忙找一下，就被顾忍寒拦下了，努力勾起一抹笑，憨笑着摸着脑袋道:“我也是糊涂了，见慕知青不在，忘记了她说要去跟知青点的知青们一起吃。” 应付过去之后，顾忍寒也不管村长媳妇信不信，继续快速的告别:“那婶儿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先走了。” “诶”，村长媳妇还想问顾忍寒两句话呢，没想到顾忍寒速度这么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一直在关注顾忍寒的桂花娘见此情况，知道时机到了，用脚踢了踢在旁边吃饭的桂花，“吃完了去林子里逛逛消消食，害怕的话去找陈红。” 桂花还没有吃饱，刚准备拒绝，就看到她娘阴沉的目光，浑身一激灵，她立马意识到了此刻的情况，忙不迭失的点头道:“好嘞，我这就去。” 身后传来奔跑的声音，顾忍寒也没有在意，可随着他开始往林子里深入，身后的声音还没有消失，他就意识到问题了。 一个闪身上树，顾忍寒躲在茂密的枝叶中，神色不虞的望着底下的人，在看到是桂花以后，他脸上闪过一丝邪笑。 “诶不对啊，我明明看着他往这边来的，咋找不见人了呢？” 由着桂花在底下乱逛，顾忍寒耐着性子等着她离开。 “该死的顾忍寒，几次三番的搞乱我们的计划，枉我以前还想嫁给你，如果不是我娘念着你还有点用，你早就被除掉了。” 听着桂花的自述，顾忍寒静静的站在树上听着她这番肺腑之言。 在她离开以后，顾忍寒才跳下树，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以前的温厚贤良原来都是装出来的，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 跟上桂花的步伐，顾忍寒发现她是有目的的前进，心中隐隐激动，将学到的一切侦查本领全都运用在了桂花身上。 离得很远，一个黑黑的人形物闯进了顾忍寒视线里，顾忍寒心中警铃大作，扭头爬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上。 黑衣男人走过来也十分谨慎的在桂花周围望了一圈，抬头望向顾忍寒选择的那棵大树时，晃动的树叶吸引了他的注意。 正当他准备上树查看时，一阵风吹过，有小鸟落在树上歇息。 霎时间，“哗啦啦”的声音响彻整片林子。 男人又转着这棵树仔细瞅了瞅，最终还是放弃上树的想法，带着桂花往前走。 还没等顾忍寒松口气，男人犀利的目光看过来，吓得他赶紧憋住。 直到两人在他的视野里消失，顾忍寒从旁边的树上跳下来，望向两人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公社居然出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反侦查意识太强了。 正当顾忍寒纠结是去找慕知意还是继续跟着两人的时候，一个惊呼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那是，小意？不对，不是她。 顾忍寒快速的追上两人，正好看到慕知意被绑在一个大树上，低着头由着桂花动手动脚时，他的眼底一片红。 见两人似乎还要商量什么，顾忍寒向前挪动几步，离开后，他摸过的树干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指痕。 “还是你厉害，不过你怎么没按照我娘说的做好？” 男人摘下面罩，宠溺的揉揉桂花的头，“我答应过你娘，绝不会跟其他女人有纠缠，这件事就麻烦我的宝贝女儿，可以吗？” 桂花噘着嘴抱着胳膊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很是嫌弃的挥挥手，“真是受不了你们俩，行吧行吧，这种累人的活就让我来吧。” 男人眼底满是温柔，就算是桂花的吐槽他也依旧欣然接受。 桂花上去就是用力的扯掉慕知意衣服上最上面的扣子，看着线被扯断，顾忍寒感觉自己心里有根线也被扯断了。 看着慕知意受辱，顾忍寒恨不得现在就下去让两人消失，他是这么想的也这样做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中的顾忍寒，桂花一声惊呼，引得男人回头看过来。 但是男人丝毫不见震惊，只是拍着桂花的胳膊道:“桂花乖，不用害怕，你继续待在这，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嘲讽的望了眼红了眼的顾忍寒，桂花乖巧的扬起头，冲着男人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揉揉乖女儿的头，男人大步向顾忍寒走去，两人第一下对上的时候，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表情全都凝重了起来。 桂花这边，依然按照她娘教给她的，把慕知意的衣服撕烂，再用力在她脖子上胸口上掐出青紫的痕迹。 慕知意呢，在桂花掐她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只不过死活睁不开眼睛。 感觉到被放在地上，捆着她的绳子也消失不见，慕知意越来越觉得胸口很凉，下意识的想要盖住，但手却抬不起来。 桂花掐得尽兴，不光是上半身，就连大腿根上也被她用力的掐红了。 上衣被撕烂，裤子也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慕知意浑身青紫。 低头欣赏自己的杰作，桂花满意的拍了拍手，坐到她旁边，等着人过来。 过了一会儿，沉重的呼吸声从旁边响起，桂花扭头看去，正是陌生男人，她偏过头望了眼他身后，“你确定顾忍寒不会过来吗？” 第204章 设计害她 很久没碰上这么强的对手了，男人摇了摇头，不是很确定。 桂花低头骂了句脏话，用力撕开他胸口的衣服，用力的在上面抓了一下，随即转身往外跑。 “我去找我娘，让他们赶紧过来，你一定要保证顾忍寒别在这个时候过来。” 男人温柔的望着桂花远去的背影，低头看了眼慕知意，目光在她白皙的胸口上掠过，在她的旁边坐下。 桂花刚跑出去没多久，就看到桂花娘带着人走了过来。 看着前面奔跑的桂花，大家伙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桂花，怎么了，跑这么快？”桂花娘为了让大家听见，特意加大了音量。 桂花上气不接下气的，惊慌的指着跑过来的位置，大声道:“慕，慕知青，她……诶呀，反正你们去看吧。” 看到桂花红了的脸，大家还以为慕知意出了什么事，原本停下的脚步匆忙前行。 那顾忍寒呢，跟陌生男人打过一架之后，知道必须要解决他才能救出慕知意，因此就算发现他在故意引他去旁边，他也跟着走了。 只不过没有想到，他俩刚打没两下，他就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好在掉下去的前一秒他抓住男人的衣服把男人也给拽了下来。 大坑里打斗，终归不是在地面上，所有行动都受到限制，不一会儿，两人身上就挂了彩，顾忍寒凭借过硬的实力率先从坑里爬了出来。 顾不上收拾这个男人，顾忍寒快速的往慕知意那里奔跑，虽然他也有在注意脚下的陷阱，但关心慕知青的心情占了大头，一时不备，就被吊了起来。 陌生男人手臂颤抖着从坑里爬上来，看到顾忍寒被吊在空中，趁他不备，用力的打在他的腹部，清楚的听到了他嘴角溢出的闷哼声。 早就从自家闺女口中听到过顾忍寒的光辉事迹，男人挟制住他双手，用绳子绑了起来，再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喜欢的那个女知青，从今天起是我的人了，你是不知道啊，她胸前的那对，真是软得很啊……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反抗。” 男人捂住鼻子，看着流出来的鼻血，用力的在顾忍寒身上打了两拳。 从头到脚摸过他的身上，确保他身上没有藏着东西，才满意的往回走。 哼着小曲，男人心里正美，突然后面一阵阴风袭来，他快速的往旁边一躲。 刚才他坐过的地方一片灰尘飘起，他抬头一看，顾忍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绳子跑过来了，“你……” 还不等他说话，顾忍寒又如同一阵风袭来，一阵阵爆响在男人耳边回荡。 “就在那儿。” 远处有桂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一听就来了不少人。 顾忍寒顾不上跟男人计较，转身就要把慕知意藏起来。 可惜男人怎么会让他如愿，一个扑身飞到顾忍寒身上，往后用力一倒，两人下意识的往后倒去。 倒下的过程中，男人先翻身压在顾忍寒身上，顾忍寒反应也快，翻身压在男人身上，眼看即将落地，男人不得不松开顾忍寒，两人倒在了地上，摔向两边。 “诶，那儿有个人，是不是慕知青啊，她怎么倒在地上了？” 顾忍寒心头一震，还想快速往慕知意那边跑去，男人偏就不如他的意，快速的向慕知意跑去，顾忍寒见状，伸出胳膊，拉住男人的手，两人纠缠在一起，动起手来。 随着脚步声渐近，顾忍寒下手也越发重，男人眼看势头不对，一把掀开顾忍寒，从腰间抽出刀子，在顾忍寒眼前比划。 可顾忍寒现在全心全意都在慕知意身上，不管男人拿出什么来，他都不会后退，主动迎上来，空手对白刃。 刀尖上滴着血，男人警告顾忍寒:“小子，我承认你很强，但你还是放弃吧。” 顾忍寒此时意识已经有些迷茫了，但他的身后还有慕知意这个念头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绝不可能后退。 又是几下，顾忍寒身上新添伤口，男人也没讨到好，眼看人群就要来了，男人只能咬着牙退后，顾忍寒谨慎的望着他，同样退到慕知意身旁。 “诶诶，那是谁啊？” “好像是顾忍寒。” 随着人群的一声惊呼，顾忍寒也倒在了地上，他没有忘记桂花做的事，努力解下衣扣把外套罩在慕知意身上。 顾奶奶同样在寻找的人里，本来她看到是桂花带着他们过来心中就有疑惑，直到看到自家孙子踉跄着倒在地上，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趁着大家伙还没有看清两人具体的情况，顾奶奶大步向前，走到最前面，伸手阻止了大家的前进。 “顾婶儿，你这是做什么呀？” 顾奶奶眼神犀利的望向桂花娘，也不搭理她，直接点出几个人:“村长媳妇儿，满田家的，顺头家的，还有老二家的那个知青媳妇，你们跟我来，其他人都散了吧。” 被顾奶奶点出来的几个人痛快的走了出来，桂花娘听着事情的走向不对，赶忙出声道:“大家都看到慕知青了，婶子你这样做，该不会是忍寒和慕知青有什么吧？” 没有被理会，桂花娘心头一颤，担心好不容易搭起的戏台观众到不了场，一边招呼着大家伙“慕知青就在前面，大家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一边推搡顾奶奶，试图越过她往前走。 可是，她不光没有喊动顾家村的人，也没有推动顾奶奶。 被人接住的时候，桂花娘还很是不可思议的望着顾奶奶，颤抖着嘴唇道:“你，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顾奶奶根本不屑搭理她，望向人群，她一个个的扫过去，声音苍老却不失威严:“除了我点出来的这几个人，你们还有谁想去，现在说出来，我不怪你们，别等到事后说我欺负小辈。” 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包括村长都不敢搭话，那几个被桂花娘早就打点好的长舌妇们也全都低下头不敢看她。 目光扫过去，每一个被盯到的人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记在心里，顾奶奶杵着拐杖，转身对着村长媳妇几人道:“既然他们不去，那咱们娘几个去，走吧。” 第205章 消息对换 顾奶奶打头，几位被点出来的晚辈跟在后面，其他人均在后面等着。 桂花娘眼瞅着计划就要落空，心里恨得牙痒痒，走进人群里，找到自己的婆婆。 那是一个十分瘦小的女人，黢黑的脸庞，脸上皱纹明显，在看到桂花娘走过来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慌张。 “婶子，我跟我娘说会儿话。” 打发走旁边碍事的人，桂花和她娘一人占据一边，将老太太夹在中间往边上走。 离开人群，桂花娘的丑恶嘴角就露出来了。 用力的推搡老太太，对话也毫不尊敬，“老太婆，我问你，为啥你刚才不帮着我说话？” 老太太飞快的看了桂花娘一眼，然后害怕的低下头，抠着手不敢看她的眼神，喏喏道:“嫂子年轻的时候就厉害，那时候忍寒他爷入伍，他们孤儿寡母的，不是没有人欺负，但每一个试图欺负他们的人都被她狠狠打了回去，你嫁过来晚，没有见到过那场景。” 桂花娘听了老太太的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你为啥不早跟我说？” 老太太继续低着头，声音也很小，“自从她家老大结婚以后，她好像一下子就泄气了，遇到点啥事也就得过且过了，谁能想到今天……” 顺着老太太的视线往顾奶奶那边望了一眼，桂花娘越想越气，用力的推了一下老太太，转头把桂花拽走。 走到一棵树后，桂花娘关注着人群的情况，语气严肃:“你爹呢，咋就剩顾忍寒了，不是说好他出面的吗，还有顾忍寒咋找过来的？” 在桂花娘的逼问下，桂花也搞不清楚状况了，捂着脑袋一个劲的摇着头。 桂花娘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抬头望向慕知意的位置时闪过一丝阴鸷。 “算了，好在他没有证据，不然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费劲吧啦的把自己给哄好，桂花娘带着桂花回到人群。 这边，顾奶奶已经带着人来到两人身前了。 村长媳妇离得近，看到慕知意身上的痕迹，一下子就猜到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了，惊讶的捂住嘴，村长媳妇拉住顾奶奶的袖子，“顾婶……” 顾奶奶年纪大了，还没有看清具体的情况，但看着几个人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伸手握住村长媳妇的手，顾奶奶语气凝重:“婶子从来没有拜托过你们什么，只求这件事你们不要说出去。” 被顾奶奶选中的几个人不说多么有地位，但最起码心地善良，嘴严，不会乱说。 对上顾奶奶的眼神，她们先是看了眼村长媳妇，见她没有异样，这才纷纷点头同意。 走到慕知意身边，顾奶奶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小意，小意……” 昏迷中，慕知意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了，她一直想冲破这个昏暗的世界，告诉大家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奈何不知道那人给她吃了什么，导致她现在只能看着她们乱猜。 “婶子，你先来看看忍寒吧。” 顾奶奶把慕知意交给村长媳妇，快速来到顾忍寒这边。 顾忍寒靠在树上，洁白的衬衫上到处都是血，衣服的袖子上甚至还被割破了，顾奶奶小心翼翼的掀开他的袖子…… 还没等她动手，顾忍寒先睁开眼睛了。 顾奶奶下意识的问道:“忍寒，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顾忍寒失去血色的唇越发苍白，努力微笑着朝顾奶奶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慕知意。 虚弱的抬起手，指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是我对不起小意。” 声音不大，但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气氛陷入了沉默。 顾奶奶作为在场辈分最大的长辈，拍板决定:“行了，这件事谁都别说出去，我们家肯定会给小意一个交待的。” 众人继续沉默，算是默认了顾奶奶的这个做法。 村长媳妇指出了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大家都在那边等着呢，慕知青一过去大家就知道咋回事了。” 顾奶奶看了眼人群，也觉得有些麻烦，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顾兰成跑了过来。 看到顾兰成拿来的两个大被罩，顾奶奶的嘴角抽搐了下，还是开心的接过来，给慕知意围起来。 “那婶子，一会儿过去的时候咋说啊，慕知青现在还晕着呢？”说话的是那位嫁出去的女知青。 顾忍寒抬起眼皮，声音有点哑，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晃了几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山上又开始有畜生了，慕知青被吓到了，我身上的伤是因为跟畜生打斗时伤到的。” 这个说法…… 村长媳妇再次确认了一下，“忍寒，这个话可不能瞎说啊，这话要是放出去肯定会有人进山的。” 顾忍寒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本来这头野猪是为了给慕知意解馋的，他观察了半个月了，才确定野猪活动的范围，如果能靠它解除慕知意现在的危险，那也算它有用了。 毫不退缩的点点头，顾忍寒披着外套走到村长身前，接收所有的好奇，凑到村长身前低声道:“前几天我在北山上看到野猪的脚印，没成想它今天就来这边了，慕知青就是因为看到野猪晕吓晕了。” 村长眼中闪过激动，颤抖着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道:“忍寒，你说真的？” 顾忍寒自信的点点头，“当然了，它的老窝就在北山，村长你派你去找一下就知道了。” 欣慰的拍拍顾忍寒的肩膀，村长热泪盈眶，连说了好几句“好”。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说出来了，顾忍寒相信大家不会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慕知意身上了，因此主动提出告辞:“慕知青被吓到了，我先把她带回去了。” 没有阻拦，几个女人把慕知意围在中间，由着顾忍寒抱走了。 还在这等着的基本上都是那好事的妇人了，见村长问都没问慕知意的情况，便凑上前问村长:“村长，慕知青咋回事啊，你咋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村长回头脸上闪过不耐，扬声道:“通知一下啊，今天晚上下工以后大家先去大队开会，一家最少出一个人。” 第206章 结婚吧 回到顾家，顾忍寒把慕知意放在床上，李大夫早就在外面等候，见此情况，跟着走了进来。 顾奶奶带着几个人把慕知意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条手臂，让李大夫检查。 坐在炕上，李大夫把着慕知意的脉象，向顾奶奶问道:“顾婶，慕知青是因为什么晕倒的啊？” 顾奶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汇向顾忍寒。 回想起桂花对慕知意的咒骂与殴打，顾忍寒也不确定在他去之前慕知意都经历了什么，又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拜托人检查慕知意的身体，他只能朦胧的回道:“就是看到了野猪被吓到了，但我不确定她有没有被野猪撞倒。” 李大夫也是头一次听到山上有野猪这件事，因此很是激动，脸上欣喜异常，“什么，你们碰上野猪了？” 顾忍寒沉下脸，语气不善的道:“对，碰上野猪了。” 李大夫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调整情绪，最起码别笑出声来，沉默的捋了捋胡须，“我摸着慕知青脉象平稳，应该不是特别严重，我也不好给她检查，这样吧，我留下点药膏，要是慕知青身上有淤青涂上就好了。” 检查完过后，顾奶奶亲自把李大夫送出去，房间里其他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因此也全跟着离开了。 屋子里现在就只剩下顾忍寒和慕知意还有两个小屁孩。 没了外人，顾忍寒总算可以放下遮挡的面具了，冷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沉痛的心。 心疼的摸上慕知意的脸，顾忍寒哀求着说:“对不起小意，是我不好，你赶快醒过来好不好？” 慕知意听到这话，心里也很心疼，用力的想要挣脱这个世界，但尝试了几次，还是一片黑暗，正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天上好像有水掉下来了。 黑暗里，慕知意摸着脸上并不存在的水滴，立马意识到这是什么了，“顾大哥……” 下一秒，慕知意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还在流泪的顾忍寒，她抬起头，眼里盛满了忧伤，伸出手擦掉顾忍寒脸上的泪水，“不哭了，我没事。” 没有想到慕知意这么快睁开眼睛，顾忍寒背过身快速的擦掉眼泪，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笑着望向慕知意。 “小意，你醒了。” 慕知意被顾忍寒抱着坐了起来，第一步就是搂住了他的脖子，女人如兰般的气息在他的鼻尖萦绕，让他不敢乱动。 “谢谢你顾大哥，其实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这句话比慕知意抱住他还让顾忍寒震惊，诧异的搂住慕知意的肩膀，顾忍寒有些着急，“那，小意，你知道你是怎么晕倒的吗，是谁做的？” 看着顾忍寒一副如临大敌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的模样，慕知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把脑袋搭在他的胸口，搂着他的腰，“顾大哥，那个人我不认识，但桂花肯定认识，或许这就是她们计划的一部分，她们提前了。” 顾忍寒一直观察她们的动向，几乎所有的事他都知道，就等着她们动手抓个现行，如今突然出现他不知晓的一招，偏偏这一次还连累了慕知意，顾忍寒就更加愧疚了。 把头埋在慕知意的肩膀上，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两个人都以为这是她们早就设计好的，殊不知这只是一场临时起意。 顾奶奶送走众人，回到屋里的时候，顾忍寒两人正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根本不在乎旁边是否有顾兰成这种青少年和顾萄这种儿童。 “咳咳” 顾奶奶叫醒了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两个人，看到他们急急忙忙的分开，顾奶奶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你们两个……” 两人立马僵住，生怕顾奶奶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好在顾奶奶知晓慕知意脸皮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道:“忍寒，你该上工去了，我替小意请假了，你也要请假吗？” 听到这话，顾忍寒急忙坐直身体，揉了揉眼睛，在镜子面前照了照，确定看不出他哭过的痕迹，收起笑容，眉毛微挑，朝慕知意点点头，走了出去。 顾奶奶开心的送着大孙子离开，扭头望向二孙子，“成子今天也不上工了？” 顾兰成本来还以为他能逃过一劫，没成想还是奢望，上前握住慕知意的手，十分老成的道:“知意姐，我哥要是对你不好，我长大了一定会揍他的。” 顾奶奶正好走到跟前，听到了这句话，举起拐杖碰了碰顾兰成的屁股，“你这个小子，看我晚上告不告诉你哥。” 顾兰成朝顾奶奶皱了皱鼻子，转身朝慕知意做了个鬼脸，开心的跑了出去。 “这兄弟俩？”烦闷了半天的心情被兄弟俩弄的消散了不少。 但是面对慕知意的笑脸时，顾奶奶却笑不出来了。 脸上满是痛惜之色，顾奶奶握住慕知意的手，不敢抬头看她，摩挲着她的手背，顾奶奶组织了一大串的话，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小意，是奶奶对不起你，没想到竟然养出了这么个混蛋，你受苦了。” 慕知意等了半天，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头上一堆问号，慕知意抽出手，打断了顾奶奶的情绪，“奶奶，你在说什么呢，我有点听不懂。” 顾奶奶见慕知意这个时候都还在替顾忍寒说话，心底的愤怒更加抑制不住了，握住慕知意的手，顾奶奶十分正义:“小意，虽然忍寒是我孙子，但这件事也是他做错了。” 心疼眼神落在慕知意肩膀上，白嫩的肩膀上布满青紫，顾奶奶大手抚过，粗糙的触感惊得慕知意一激灵。 但也是这个时候，慕知意才明白顾奶奶为什么会这样了，知道她是误会了顾忍寒，因此慕知意嘴角含笑，向顾奶奶解释:“奶奶，你误会顾大哥了，他……” “小意，可能我这个请求你会觉得委屈，但这是不折辱你名声最好的办法了，就是让忍寒娶你，我也跟在场的其他人说过了，我们家绝不会亏待你，只要你点头，等双抢结束我就操持你俩的婚礼。” 第207章 解释 慕知意本来还想等顾奶奶说完，再把自己的解释说出来，没成想顾奶奶竟然是这么安排的。 心里一下就雀跃起来了。 开心的握住顾奶奶的手，有些担忧的望了眼门口，“奶奶，这件事你跟顾大哥说过吗，他不会同意的吧？” 顾奶奶一听，当即拍了下桌子，“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敢不承担，那我就当没他这个孙子。” “诶呀，奶奶。”慕知意就是顺嘴问一下，哪能想到顾奶奶竟然这么生气呢，“我知道顾大哥不是这样的人，但我也不想逼他。” 顾奶奶把慕知意抱在怀里，心疼的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的帮她梳着头发，“小意，爷爷奶奶在呢，你不要担心。” 慕知意内心窃喜，但也明白顾忍寒这是替她承担了一切，她更不能让顾奶奶误会他了。 “奶奶，其实我身上的……嗷嘶……” “怎么了，小意？” 见到慕知意皱着脸捂着头，顾奶奶一时乱了阵脚，不敢随便碰她了。 蜷缩着身子慕知意缓了半天才缓过来，泪眼汪汪的对上顾奶奶担忧的目光，她一下抱住了顾奶奶的身体。 强忍着疼痛，把事实说了出来，“奶奶，我是被桂花陷害的，我身上的痕迹都是她用手掐出来的，顾大哥是担心我名声有损，才会主动承担的，你不要怪他。” 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慕知意内心的压抑减轻了不少。 顾奶奶拍着慕知意后背的手一顿，惊讶的低下头望着她，“小意，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可不能瞎说啊？” 眼见为实，慕知意拉下被子，露出身上的青紫，“奶奶，您是过来人，您自己看看，这是不是掐出来的痕迹。” 这种事大家也是晃晃瞟了一眼，咋可能真那么认真看啊，因此在慕知意的强烈要求下，顾奶奶揉了揉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后，说道:“不行了，老了，眼睛花了，看不出来喽。” 慕知意有些着急，挎着顾奶奶的胳膊哀求道:“奶奶，这真的是桂花掐出来的，跟顾大哥没有关系，不信的话你让别人看。” 见慕知意还是一个劲的要求，顾奶奶只得放平心态，握住慕知意的手，认真的道:“小意，奶奶相信你，但是忍寒这句话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我能让人不提这件事，但忍寒不能不负责，你就当帮奶奶一个忙好不好？” 慕知意咬着嘴唇，泪珠在睫毛上似掉非掉，“所以奶奶，这也是顾大哥的意思对吗？” 顾奶奶满眼慈爱的摸着慕知意的脸，整理她额间的散发，声音轻柔又有力量:“没错。” 话都说到这里了，慕知意哪还有理由拒绝，害羞的点点头。 顾奶奶又开心又忧虑，笑容也很勉强，搂住慕知意，安慰的意味十足，“放心吧小意，奶奶一定会给你办个盛大的婚礼的，就是你爷爷肯定生气，她的宝贝孙女现在也是我们的了。” 听顾奶奶扯到慕爷爷，慕知意也想起了那个爱笑的老头，想到他对自己的好，眼睛一酸，掉了几滴泪，把脸藏进顾奶奶的肩上，哽咽着说:“才不会呢，爷爷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第一个骂的肯定是我。” 说到慕爷爷，祖孙俩人可就有话说了，特别是顾奶奶，说起慕爷爷年轻时的荒唐事也是毫不手软。 慕知意这边一片祥和，作为始作俑者的桂花娘以为掌控了全局，见村长媳妇没有帮自己说话，扭着腰走到了她身边。 “嫂子，刚才你是跟着过去的，慕知青那儿情况到底咋回事啊，就听到你们说她被野猪吓到了，可我好像隐约看到她肩膀了。” 说话的时候放一个钩子，这是桂花娘最常用的了。 只可惜，这个对其他人有用，对村长媳妇最没用了，要知道慕知意是顾奶奶亲自检查裹好的，更不用说慕知意本身还穿着衣服，没有露出肩膀，咋可能桂花娘说看到就看到了。 村长媳妇没有揭穿桂花娘的小心思，毕竟将来女儿的幸福还有她一份力，自然的把掉下来的头发塞到发圈里，村长媳妇望着她道:“我们去的时候，人慕知青就躺在地上，忍寒坐在树边，身上全是跟野猪争斗的伤口，还能有什么事？小红，你知道吗？” 在村长媳妇把这句话送回来的时候，桂花娘脸色阴戾，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村长媳妇暗道糟糕，该不会把闺女羊入虎口了吧，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也就没空再跟桂花娘计较什么了。 回到桂花身边，桂花也满是怨念，虽然脸上不显，但语气里却充满了埋怨，“娘，你怎么想的啊，这个时候跟村长媳妇对上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低头死死的盯住桂花，随后粲然一笑，伸手捏住桂花的下巴，“你只需要记住你是谁的人，少tm管老娘的事。” 桂花在被她娘盯上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特别是看到那毒蛇一般的眼神锁定她的时候，心中更是紧张的不行，好在她娘只是想让她记住，没有动手。 看到桂花娘走远，桂花才敢捂住胸口，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 “我刚才听你们说慕知意，慕知青怎么了？” 这口气还没松完，突然有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桂花屏住呼吸，缓慢回头，看到是赵纪文的那一刻，狠狠松了一口气，身体发软，倒在了地上。 赵纪文眼底的担忧不像是演的，桂花眼珠一转，眼眶顿时红了一圈，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 大直男赵纪文看见以后，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举起双手，大声喊道:“这，她自己摔的，可跟我没有关系。” 桂花还在伸着手，指着赵纪文能给她拽起来呢，听到他的发言以后，冷漠的低下头，拍拍裤子上的土，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身边。 “慕知意跟人钻小树林，最后是顾忍寒承认的，现在顾家应该准备给他俩准备婚事了吧，毕竟顾家跟她家关系匪浅，相信她家也很愿意。” 赵纪文的真实身份，王小芬早就告诉桂花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桂花准备好好利用一下他。 第208章 寻常的菜 赵纪文听到这件事，自然是不信的，定住身形，仔细看了桂花好久，直到把桂花看得都发毛了，他才转身跑开。 一口气从地里跑到顾家，赵纪文站在顾家门口喘着粗气，内心有些犹豫。 慕爷爷的信里只说了让他帮忙照顾慕知意，至于他跟慕知意结对这件事好像是他爷爷开玩笑说出口的？ 赵纪文突然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为了避免闹笑话，他深深看了眼顾家大门，转身跑回了知青点。 一番翻箱倒柜之后，赵纪文惊讶的发现……他的信不见了？ 望着空荡荡的夹层，赵纪文感觉天都要塌了，“怎么会呢，前几天我还看呢，那天陈红过来找我，我惊慌之下把信放到被子里，我记得我后来给放回来了，怎么会没有呢？” 晚上村长开会把野猪的事告诉给了大家。 “什么，有野猪，真的吗村长？” “妈呀，我都好几年没见过野猪啊。” “野猪肉好啊野猪，要是大点的话就更好了。” …… 听着下面热闹的交谈，村长满意的点点头，正准备叫顾忍寒上来找个时间去山上探探路，恍然发觉顾忍寒居然不在？ 偏过头对着旁边的队长道:“顾忍寒怎么没来？” 其他队长挠了挠头，“村长，您忘了，你早就把顾忍寒队长的职务给撤了。” 村长愣了一下，仍是不肯承认自己错了，愤怒的拍着桌子道:“就算他不当队长了，村里正常开会他想不来就不来吗，这是他可以耍脾气的地方吗？” 顾爷爷作为长辈，村长不敢对他做什么，但顾爷爷早就对村长故意刁难顾忍寒的事生气了，需要的时候捧着他，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时就丝毫不顾忌情分，现在还故意找茬？ 气冲冲的站起来，拎着顾兰成走到村长面前，“村长，你说一家来一口就行了，我们家我来了，没必要忍寒也非得过来吧，你说呢？” 村长也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都被顾爷爷听到看到了，脸唰的通红，喃喃着不知该怎么解释。 顾爷爷也没跟他废话，转身把顾兰成从他身后拽了出来，“要是你说我跟老大分家了，忍寒跟我们不能算是一家，我还特意把成子给带来了，你总不能说他也不跟忍寒一家了吧。” 看着村长慌乱的样子，顾爷爷继续追问道:“除了野猪这件事，村长还有别的事要说吗，我们还没吃饭呢，肚子早就饿瘪了。” 连续三个问题，句句直戳村长的肺管子，又是长辈又不站理，村长只能挥挥手，“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从大队离开，其他早就想走的人也想复刻，结果还没等到村长面前，就被村长暴躁的赶回来了，“干什么都往我这儿来，我是开会还是陪你们过家家呢，总共也就这么几件事，你们就这么坐不住吗？” 大队后面发生的事，顾爷爷也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会心一笑。 顾爷爷的房间里，顾奶奶，慕知意，顾忍寒，顾萄，还有顾父都在，一行人相看无言，气氛僵持。 一直到顾爷爷带着顾兰成回来，顾父才稍微给了点眼色，但也只是站起来叫了声“爹”，就又重新坐下来了。 顾爷爷低下头望着早就冷下来的饭菜，皱了皱眉，“不是说让你们先吃吗，这还好我们先回来了，要是跟大家伙一块儿回来，不定得啥时候呢，赶紧吃。” 长辈动了筷子，慕知意也就跟着一起吃了，顾父就跟在家吃饭一样，快速的夹了几筷子放在碗里，就躲到角落里吃去了。 顾家吃饭从来不讲究什么，但看到顾父吃饭的姿态，顾爷爷还是忍不住把他拽到饭桌前，声音洪亮，轰雷贯耳，“你一个大男人，缩在角落里吃饭像什么样子，有没有点一家之主的姿态啊，坐这儿吃来。” 相比于跟顾奶奶的冷战，面对顾爷爷时，顾父几乎是让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一点犹豫。 慕知意作为局外人，看着一家人的相处，先是看了看顾奶奶，又看了眼顾爷爷，实在想不通两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 说是懦弱，却又勇于追寻自己想要的，但要是说他勇敢吧，他还不负责任。 慕知意叼着筷子，怎么也想不通。 顾忍寒就坐在慕知意身旁，见她一直盯着顾父简直快要入了迷，不悦的敲了敲她的筷子。 牙上的震动让她清醒过来，转头望着顾忍寒，口型说着:“怎么了？” 顾忍寒也没说话，只是从桌子上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慕知意碗里，揉了揉她的头，“快吃。” 抬头望了眼桌上其他人，慕知意害羞的缩了缩脖子，眼神凶狠的瞪着顾忍寒，但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她不管做什么，在顾忍寒眼里都是可爱的，忍不住低头扒了口饭。 因此，在她以为做出了让顾忍寒害怕的表情时，顾忍寒只是借着吃饭掩盖嘴角的笑意。 两人打情骂俏的同时，顾父出乎意料的推了推慕知意的胳膊，“我娘做的鸡蛋炒咸菜可好吃了，咸菜也是自家腌的，你尝尝？” 慕知意也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好在顾忍寒反应快，推着她的胳膊把筷子放在了那盆菜上，慕知意顺势夹起一筷子，放在嘴里。 滑嫩的鸡蛋裹着咸香的咸菜，淡化了鸡蛋的腥味，增加了鸡蛋的香味。 慕知意还是第一次吃顾奶奶做这道菜，吃完以后又往嘴里扒了几口粥，顺走喉咙里的咸味。 一大碗粥就着咸菜，慕知意咕嘟几口下肚，吃完以后豪爽的擦擦嘴，毫不掩饰的对顾奶奶竖起了大拇指，“奶奶，你做的太好吃了。” “好好好，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顾奶奶眼睛望着慕知意和顾父中间，这话不知是对慕知意说，还是对顾父说。 顾家几个孩子听见以后，筷子不约而同的伸向那道咸菜，明明是早就吃过的东西，这次却不知为何，纷纷品尝出来慕知意所说的那种感觉。 顾奶奶见几个孩子的动作，偷偷扭过头擦了擦眼泪，顾爷爷看见以后，伸手握住了顾奶奶的手。 第209章 真正的亲吻 一家人吃过晚饭，顾爷爷把顾父叫到身前。 拍拍他的肩，“还不错，没我想象中那么无能。” 顾父没懂顾爷爷的意思，求助的眼神望向顾奶奶。 只可惜这次顾爷爷没给他机会，强硬的掰过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老大，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做好准备？” 顾父咽了咽口水，想要问问是什么，但长久以来的懦弱让他根本不敢在自家亲爹面前放肆，站在地上安静如鸡。 顾爷爷没有在意顾父的情绪，转头望着慕知意，脸上闪过愧疚:“小意啊，这次是我们顾家对不住你。” 慕知意连忙挥手，“没有没有，我还得感谢顾大哥呢，要不是他帮我，我现在不定到哪儿了呢。” 不管慕知意怎么说，顾爷爷就是认定了顾忍寒欺负了她，对于慕知意的解释，他就是从耳朵里过了一遍，没放在心上。 “忍寒，过来，到你爹这儿来。” 今天晚上真正要做的事开始了，大家纷纷把目光转向顾忍寒。 听着顾爷爷的安排，顾忍寒脚步轻快的走到顾父身旁站定。 “跪下。” 顾忍寒跟着做。 “告诉你爹，你想娶谁？” 原本正冲着慕知意的膝盖稍微向左移了移，顾忍寒上来就是三个响头，“爹，我想娶慕知青，希望你能同意。” 顾父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光是顾忍寒朝他磕的响头，还有他说出的话。 在顾爷爷的推动下，顾父上前抓住顾忍寒的胳膊，把人拽起来，嘴巴不断颤抖着，是对这件事的震惊。 抬头望着早就比自己高出太多的顾忍寒，顾父红了眼眶，“你要结婚了，好好好。” 低头擦了擦眼泪，顾父把自己从不离身的小包拿了出来，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了一堆钞票。 对于顾父的处境，慕知意还是有所了解的，因此在顾父拿出钱的时候，她也好奇的瞅了瞅，整叠钞票里最大的也就一块钱，大部分都是一毛一毛的，甚至还有一分钱。 不过慕知意没有嫌弃，她见识过顾母的手段，能从她手里抠出这么多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了。 顾父也清楚自己这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担心儿子会被嫌弃，犹豫着想要收回手，却被顾忍寒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顾忍寒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微酸，“怎么，说好了给我的咋就想收回去了？” 顾父见儿子没有嫌弃，怯懦的目光移向慕知意，不知道她怎么看。 钱财是身外之物，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为钱烦恼过，因此在顾父看过来以后，她很是和善的朝他笑了笑。 顾父心中有了底，把钱从顾忍寒手中抽了出来。 在顾忍寒震惊的目光中，把钱塞到慕知意手里，认真的低头系着手中的小包，顾父喏喏道:“钱给你，你别嫌少，忍寒人好。” “啪嗒”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顾忍寒摔门离开了。 慕知意将目光转向顾父，发现他依旧面无表情，正当慕知意以为自己判断失误的时候，余光扫到了他的手，两只手扭在一块不安的抠着。 心中有了底，慕知意坐到炕沿边，一边穿着鞋，一边低声对顾父道:“顾大伯，顾大哥不是针对你，你别担心，我保证他一会儿就进来，你别担心。” 顾父还是没有抬头，但慕知意看到他点了点头，无奈的朝炕上两位老人笑了笑，走了出去。 夏天的夜晚，闷热异常，但只要有风吹过，一切都会不同。 慕知意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大风，风吹过她的头发，一缕缕发丝在空中跳舞。 双手搂紧手臂，慕知意迎着风走到顾忍寒身旁，抬头跟他望着相同的夜景，安静的陪在他身边。 有慕知意在身旁，顾忍寒是怎么也静不下心的，这不，见慕知意一个人走出来，他声音有些颤抖，强硬的搂住慕知意的胳膊，“你咋出来了？” 慕知意还在抬头望着星空，“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景象能让顾大哥如此迫不及待的出来看。” 顾忍寒低头望着乱说胡话的慕知意，抬起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那，小意看出来了吗？” 慕知意摇摇头，指着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眼睛里亮晶晶的，“我妈妈对我说过，每一个爱你的人在离开以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在天上看着你。” 听到慕知意的描述，顾忍寒还以为她会哭，没成想他低头的时候慕知意在笑，但那笑容里带着苦涩。 “后来爱我的人离开，我无数次躺在家里看星空，可是每一次，他们都不会入梦来见我，他们是骗子，大骗子。顾大哥，我好后悔，为什么我那天要去海边，是不是我不去海边就可以跟他们一起离开，就不用剩我自己了。” 慕知意一开始确实只是想劝劝顾忍寒，可说着说着就让她想起二十一世纪的事情了，在爸爸妈妈离开后，在她没有守住家后，她无数次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跟随他们的脚步。 顾忍寒从来没有见过慕知意这么伤心的样子，他甚至不清楚慕知意说的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紧紧的抱住她，告诉她还有他。 “小意，我在，我在呢，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慕知意哭到缺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顾忍寒看在眼里，心都在跟着滴血，轻轻的捏着她的脸试图让她清醒。 眼瞅着慕知意快要晕厥过去，顾忍寒顾不上慕知意清醒过来会不会怪他了，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最后提醒道:“小意，小意，你再不清醒，我可就要亲你了。” 见慕知意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样子，顾忍寒脸凑上去，含住她的嘴唇，无师自通般挑逗着她的舌头。 她逃他追，两条小鱼儿在嘴里不断的追逐打闹，不时从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在慕知意哭到缺氧前，先被顾忍寒亲到缺氧。 迷茫的睁开眼睛，看到顾忍寒先是一惊，紧跟着就察觉到舌头酥麻，几乎快要不属于自己了。 慕知意下意识就要躲。 已经情欲上头的顾忍寒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舌头强势的在她的口腔里占据主导，她根本逃不掉，只能被动的承受。 第210章 顾父的承诺 “唔……唔” 口腔里的氧气逐渐稀薄，慕知意抓着顾忍寒后背的手渐渐松开。 顾忍寒双眼猩红，意识到慕知意状态不对以后，尖锐的牙齿在慕知意下唇咬了一下，微微喘着气，哑声道:“现在好受些了吗？” 慕知意扬着脖子，好像一条搁浅的鱼，双眼失了神，无力的靠在顾忍寒胸口上，张着嘴小口小口的呼吸。 调整好情绪，慕知意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坐在顾忍寒腿上，转过头看着他。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慕知意可以清楚的看到顾忍寒眼底的青黑，长长的睫毛随着他低头，在眼下落下了一层阴影。 “怎么了小意？”大手扶住慕知意的腰，顾忍寒担心她掉下去。 打了个激灵，慕知意别扭的别过脸去，眨着眼心里默默吐槽:差点因为美貌误了大事。 吐槽完以后，慕知意站起来，摸了摸还在痛的嘴唇，生气的朝慕知意努了努鼻子，噘着嘴不情不愿的伸出手，“起来吧，咱们进屋。” 顾忍寒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明显是对慕知意后面的话不认同。 舔了舔被顾忍寒咬过的地方，慕知意偷偷瞥了眼窗户，强硬的拉着顾忍寒的胳膊，“进不进去的，你先起来再说。” 扛不住慕知意的撒娇，顾忍寒顺势站了起来，带着人走远点，确定屋内的人听不见俩人说话，慕知意这才停下。 背对着窗户，慕知意站在顾忍寒身前，表情很是严肃，“你为什么出来，是因为顾大伯吗？” 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这个名字以后，顾忍寒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慕知意心中有底，见他拉下脸，也没担心，反而继续道:“我记得谁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还说永远不会为了那个家的人动气，是谁来着，顾大哥你知道吗？” 顾忍寒耷拉着脸，就算听出慕知意的故意嘲笑，他的表情也没有变，依旧挺直着腰板目视前方。 见顾忍寒这副样子，慕知意勾了勾唇，伸出手指朝顾忍寒弯了弯，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勾住了他的裤腰带，将他整个人带到了她的面前。 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只不过一个很是放松，一个特别僵硬。 顾忍寒呼吸一滞，看着凑上前的慕知意，一时慌了神，脑海里一片空白。 慕知意没有那么多旖旎心思，把人带到跟前来以后，红唇微张:“你作为大哥，没有发现不管是成子还是小葡萄，对你都很害怕吗？” 问题如同雷电一般击中顾忍寒的大脑，让他瞬间清醒。 看着顾忍寒颤抖的嘴唇，慕知意叹了口气，“本来我没想说这件事的，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大哥你可以想一下成子和小葡萄跟你相处多少时间，跟顾大伯相处多少时间，是，成子现在更崇拜你，但顾大伯始终是你们的父亲，父亲这个职位，无可替代。” 顾忍寒眨了眨眼，慌乱的不知所措，眼睛到处望，就是不敢看慕知意。 慕知意了解顾忍寒，他不是一个独裁的人，甚至他自己都可能没有发现，他也是需要父亲的肯定的。 牵住顾忍寒的手，慕知意不等他挣扎，带着他往屋里走，“顾大哥，顾大伯只是追求的跟我们不一样，或许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但总归算得上个好人，不管他以后咋样，今天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给他摆脸色了好不好？” 顾忍寒没说话，但却顺从的跟着慕知意进了屋。 刚掀开门帘，顾父就惊喜的站了起来，望向顾忍寒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 顾忍寒不会原谅他以前做过的事，面对他的激动，瞅也不瞅的坐到顾爷爷身旁。 欣慰的拍了拍顾忍寒的肩膀，顾爷爷忙招呼慕知意坐下，“小意啊，别站着了，赶紧坐炕上来。” 顾奶奶在旁边缝着衣服，听到这话，也笑眯眯的搭话，“小意啊，以后真的就是一家人了，等明儿个让你爷爷找先生看个日子，就能把你们的事定下来了，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奶奶。”慕知意虽然也很上心她跟顾忍寒的婚事，但这么多人呢，说这个多让人害羞啊。 事情进展到尾声，顾爷爷抽着烟，抬头看着还缩在角落的大儿子，火气从心头涌起，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扔在了顾父身上。 “忍寒现在虽然跟我们老两口住，总归还是你的儿子，回头你收拾一下你们那房子，腾出一间给忍寒做婚房。” 顾父依旧怯懦，低着头喏喏的点着头。 顾爷爷心烦意乱的又抽了口烟，越看这儿子越生气，但还是得叮嘱一番，“你回去记着跟你媳妇说好，别结婚那天给我整事。” 说起顾母，顾父答应的头顿了下，下意识的往顾忍寒那边看了看。 可惜顾忍寒早就不对这个父亲抱有任何希望，对于他的注视，嫌弃的撇过了头，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解决顾母这个问题。 顾父失落的收回了眼，却在半途中看到了慕知意鼓励的眼神，原本拒绝的话，在他口中转了个圈，“我不会让她闹的。” “诶呦。”顾爷爷惊喜的抬起头，望向顾奶奶，指着他惊奇的说:“老婆子，我没听错吧。” 顾奶奶也十分感慨大儿子终于硬气一回，感动的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欣慰的道:“好好，你肯做就行了。” 自从回到这个房间，顾忍寒始终对顾父冷眼对待，在听到他承诺会说服顾母时，眼神明显的很是不屑。 特别是看到两位老人还因为他随口做出的承诺就这么感动，心底的烦躁涌上心头，不以为然的冷哼道:“不要最后还是得爷爷奶奶给你擦屁股。” “忍寒。” 两位老人急忙喝止，却还是晚了，担心的目光移向顾父，恍然发觉他竟然在笑？ 顾忍寒还以为他那个懦弱的父亲会因为他的话更加羞愧呢，看到他的笑容以后，心火更盛，恨不得冲上去起来他虚伪的嘴角。 慕知意将一切看在眼里，看到顾忍寒情绪过于激动，担心他做出后悔的事情，急忙拉住了他的手，摇着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第211章 坦白心事 愤愤的将气憋回肚子里，顾忍寒不想再在这个屋里待着了。 刚站起身，就被一直观察他的慕知意给拽了回去。 把人带到自己身边，慕知意神色自然，偷偷在后面拉他的手，安抚顾忍寒的情绪。 顾父笑了一会儿，也意识到这个时候笑不好了，忙收敛了笑容，恢复成以往懦弱的样子，双手缩在包里，再看不出刚才的自信。 知道自己在这儿讨人嫌，顾父也不愿意做这惹人嫌的人，于是主动提出了告辞。 “你们待着吧，我先回家了。” 当然了，依旧不会说话。 把顾父送走，顾爷爷随便拉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叼着个烟袋子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顾奶奶垂着眼眸，就着油灯缝完了最后一针，用牙把线咬断，收拾好桌子，把被褥铺好。 昏黄的灯光下，顾奶奶温柔的眉眼愈发模糊。 顾忍寒的房间里，兄弟俩早早就熄了灯，整个屋子一片黑暗。 躺在炕上，顾忍寒侧过身，想要问问顾兰成，他对顾父是什么想法。 手都伸到空中了，顾忍寒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又悄无声息的缩回了手。 可是，顾兰成偏偏就想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啜泣。 这个房间除了他，就只有……顾忍寒偏头望去。 顾兰成将自己整个人蒙进被子里，抽泣声就是从这里传来。 借着月光，顾忍寒一把掀开顾兰成的被子。 被吓了一跳的顾兰成懵懂的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脸上满是泪痕。 看到这一幕，顾忍寒喉咙有些发痒，咽了几口口水，终于找回了声音，沙哑着嗓音问道:“你哭什么？” 不给顾兰成反应的机会，大手放到顾兰成脸上，用力的擦去脸上的泪水。 脸上的疼痛惊醒了顾兰成，意识到大哥看到了他流眼泪的样子，顾兰成担心顾忍寒生气，急忙自己用袖子又擦了擦脸。 确保脸上没有泪水了，才咧着张嘴挠着头不好意思的朝顾忍寒笑了起来。 顾忍寒神情复杂，张了几次嘴才问道:“你是想爹了吗？” 顾兰成知道大哥不喜欢爹，他这么崇拜大哥，应该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他这是背叛了大哥。 眼睛一酸，顾兰成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他不敢对大哥说实话，害怕他嫌弃他。 顾忍寒看他这个样子，咋可能不懂呢，不过他跟顾父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把几个小的也牵扯进来。 叹了口气，揉了揉顾兰成的脑袋，顾忍寒感叹道:“成子长大了，学会瞒着大哥了。” “大哥我没有……”反驳的话刚出嘴边，但他确实撒谎了，顾兰成失落了低下了头。 大手覆在顾兰成的眼睛上，顾忍寒沉声道:“好了，他终归是咱们的爹，你们想跟他亲近也很正常，以后想他就去找他吧，我不会怪你们的。” 顾兰成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忍寒居然松口了，惊喜的神态溢于言表，顾忍寒看见以后，勉强勾起笑容让顾兰成放心。 同一时间，村长家也开启了家庭会议。 顾大嫂搂着儿子见男人下炕，不耐烦的从炕上坐起来，把扣子系好，脸上表情十分不悦，“爹又有什么事，该不会还是小妹的事吧？” 顾爱国回头看了眼媳妇儿，好声好气的劝着说:“小妹眼瞅着就要嫁人了，就算再怎么天天开，也开不了几次了，你就别抱怨了，免得爹娘听到不高兴，” 顾大嫂白了一眼自家男人，依旧没好气儿的道:“是是是，谁不知道你们家最疼闺女了，我可不跟你讨这个嫌，就是咱儿子眼睛都眯上了，眼瞅着就要睡着了，我在这陪着他睡着以后再去行吗？” 顾爱国没立马回答她，反而望了眼窗外，见大嫂刚几个月的儿子都被抱了去，便哄着顾大嫂道:“好媳妇儿了，你就带着儿子去嘛，我抱着儿子，绝不让你操心。” 顾大嫂捂着脸，娇羞的拍了一下顾爱国的嘴，“儿子还在呢。” “呵呵”，顾爱国憨笑着又亲了自家媳妇一口。 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扶着媳妇，顾爱国一家三口走进村长的屋子。 刚进去，顾爱国就惊讶的发现，他家上一辈的叔叔伯伯们都拖家带口的过来了。 看到这一幕，顾大嫂原本想要矫情的话，也全都憋在了心里，一声声叔叔伯伯叫过去，好不容易走到炕沿，才发现炕上已经被伯母婶婶们带着孩子占满了。 把孩子交给婆婆，顾大嫂走到角落里，看着同样缩在角落的嫂子道:“今天发生啥事了，爹咋叫了这么多人？” 嫂子摇了摇头，同样低着声音道:“爹是从大队开完会就带着这些长辈们过来的，一堆人不知道在里面商量了些啥，反正我们进来的时候，屋里全都是烟，这还是打开门窗通了会儿风，要不然根本进不了人。” 顾大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视线对准村长。 对于儿子儿媳的疑惑，村长也没想给他们解惑，反正时间到了他们也就知道了。 坐在凳子上跟旁边的大哥对视一眼，村长烦躁的抽了口烟，“那就这么定了？” 男人点点头，“这才是对咱们伤害最小的方式。” 村长深吸一口气，朝着人群挥了挥手，“石头，你过来。” 满脸不忿的石头瞅了他爹一眼，又低着头往人群里缩了缩，明显是不想搭理他。 村长见状，知道前一阵子对儿子的管教太严格了点，因此也没生气他不过来，对着人群道:“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我顺便说一件事，以后咱们跟村里的一切人际关系照旧，以前咋样，现在还咋样，爱国媳妇儿，小芬生病了，这几天还得麻烦你继续当几天计分员了。” 虽然只是给顾小芬替几天班，顾大嫂还是很开心。 刚进来的不愿全变成了高兴，“好嘞，爹你放心，我一定认真干事，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着满脸笑容的顾大嫂，村长满意的点点头，把仓库的钥匙和几公分的本子递给她以后，当场宣布:“小芬的亲事作废了，大家不要随便在外面乱传。” 第212章 休息一下 第二天，慕知意被安排跟着顾家人去地里干活。 老两口想给两个人留点说话的空间，特意往远处走了走。 周围全都是上工的村民，慕知意趁着月色，偷偷瞥了眼顾忍寒。 此刻顾忍寒正因为顾父的事情烦闷，眉头紧蹙，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把带来的饭盒放在地边，慕知意拿着稻苗，轻轻扯了扯顾忍寒的袖子，“顾大哥，别想了，咱们先干活吧。” 并不知道前一天村长家发生什么事的慕知意，担心顾小芬会故意找他们麻烦，所以并不想被他们抓住把柄。 虽然还是烦躁，但脸上的沉闷却是消散了不少，顺从着慕知意的话，跟着她一下一下的插起了稻苗。 顾忍寒是干惯了农活的好手，不一会儿就把慕知意拉了好远。 两个人一心只盯着自己的这一垄，对于这一现象并没有在乎。 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顾大嫂拿着计分的账本走了过来，看到慕知意跟着顾家在干活，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瞬间，好奇心就起来了…… 好在尖锐的笔尖戳到手心，疼痛让她清醒过来了。 高兴的走到地边，顾大嫂兴奋的朝慕知意挥手，“慕知青”。 听见有人叫自己，慕知意茫然的向后望去，竟然是顾大嫂？ 想到前几天顾大嫂的爱搭不理，慕知意带着疑问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嫂子，你咋过来了，有什么事吗？”慕知意心里再怎么不耐，还是先出声问了出来。 顾大嫂豪爽的用本子拍了拍手掌，仿佛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开心的说着:“小芬不知道咋了，我公爹又让我来当这个计分员了。” 慕知意嘴角扯着笑容，很想问一句，你当不当计分员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我说。 好在理智还是有的，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似十分真诚的道:“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啊嫂子。” 顾大嫂谦虚的挥了挥手，“没有没有，这多亏了我公爹。” 慕知意跟着笑了笑，然后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顾大嫂见慕知意好像也没那么欣喜，眼睛一转，亲切的搂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小意，你还把不把我当你嫂子？” 慕知意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好在低着头没人看清她的表情，假笑着提起嘴角，眯着眼睛笑道:“嫂子你帮过我这么多，我又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 顾大嫂猛地一拍手，“那就对了。” 随即担心别人听到她们的话，还特意凑到慕知意耳边悄声道:“跟桂花那家人比起来，嫂子还是更稀罕你，你放心，以后嫂子罩着你。” 听到这句话，慕知意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就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同样慕知意也可以确定，这些话绝对不是顾大嫂想说的，毕竟以她的性格根本说不出这么弯弯绕绕的话来。 至于是谁交给她的，慕知意脑子里有了雏形，就等着验证了。 为了配合顾大嫂的步伐，慕知意努力装出惊喜的样子，两眼放光激动的拉住她的胳膊，“嫂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看着慕知意这个被长辈夸赞无数次的知青都这么崇拜自己，极大的满足了顾大嫂的虚荣心。 村长嘱咐的注意事项一下子全都忘在了脑后，仿佛遇见了知音一般紧紧攥住慕知意的手，眼含热泪激动的道:“慕知青，你放心，嫂子一定对你好。” 尴尬的笑着抽出了手，慕知意对上顾大嫂的眼睛，开心的点点头。 送走顾大嫂这个不速之客以后，慕知意正准备回去继续插稻的时候，恍然发觉顾忍寒竟然比他快了三条垄了？ 这绝对不会是她刚刚说话这个功夫弄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比自己快？ 眼瞅着第四条垄都快插好了，慕知意一个激灵，急忙走到顾忍寒对面，从另一边帮他插好一条垄。 两人撞到一起时，慕知意还特别无辜的挠了挠头，“诶，顾大哥，你咋跟我插一条垄了，该不会你是想蹭我一垄吧。” 顾忍寒拿着秧苗的手顿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随后往后望了望，低头对上慕知意的眼睛，咋还能没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啊。 宠溺的捏了捏她精致的鼻头，“小意刚才是不是偷懒了，落后我这么多？” 见他诬赖自己，慕知意不满的皱了皱鼻子，用力的拍掉捏住自己鼻子的手，背过身去，不想搭理他。 顾忍寒偷偷观察了两旁，见没人看这里，一个用力把慕知意搂进了自己怀里。 软玉在怀，顾忍寒幸福的叹谓一声，把头猫在她的肩窝，捏着她的手感叹道:“小意这可误会我了不是，我咋可能没看见你刚才是在跟计分员说话呢，我就是想逗逗你，没想到你真的跟小猫一样一下就亮起了爪子。” “哼” 冤枉她就算了，还把她跟小猫比，虽然她也很喜欢小猫吧，但没理也要搅三分，生气的别过脸不想看他。 发现把人惹毛了，顾忍寒觉得慕知意更加可爱了，但也赶紧向她道歉，“好小意了，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啊。” 本来就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慕知意也清楚不能过度，顺着顾忍寒给的台阶水灵灵的走下来了。 高傲的抬起手，等着顾忍寒接住她，脚踏到地面的那一刻，原谅的声音同时响起:“行吧，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重新照耀在大地上，前去考试的张二凤也终于赶了回来。 慕知意没跟知青点的人一起干活，反倒是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跟顾忍寒正在地里插秧，灼热的温度将大地烤得发烫，慕知意脸上汗水不断，痒得她受不了，直起腰用帽子扇着风。 头晕目眩的感觉过去，慕知意眼神恢复清明，直直的望着前方的顾忍寒。 看着眼前挥舞着锄头，衣服因为汗水而紧紧贴在身上的男人，慕知意捏住他的衣角，轻轻的拽了拽，“顾大哥，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第213章 聊婚事 “啪” 一声响指，将慕知意从幻想中拉出来。 抬头迷茫的望着打响指的人，看到顾忍寒脸上未曾收敛的笑意，慕知意的脸一下子爆红。 慌张的左右乱看，拿着毛巾的手也不自觉的放了下来。 顾忍寒看到这一幕，心底暗爽，但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轻柔的从慕知意手中接过毛巾，把脸上的汗擦干以后，随意的解开两粒扣子，用帽子扇着风。 慕知意闹了个大红脸，好不容易热度散去，准备跟顾忍寒解释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在解扣子，眼睛直勾勾的粘在他健硕的胸肌上不肯离开。 顺着慕知意的视线望去，顾忍寒又故意把手放在第三颗扣子上，装作解扣子的动作，默默打量慕知意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扣子刚解到一半的时候，慕知意看的眼睛都瞪大了，用手擦擦嘴唇掩饰她咽口水的动作。 “抓住小辫子了。”顾忍寒在心里默念道。 然后不光第三颗扣子没解，他还把前两颗扣子系上了。 这明晃晃的故意行径，慕知意噘着嘴，刚准备跟顾忍寒辩论一下，抬头就看到顾忍寒正眼含笑意的望着她呢。 “糟糕！”慕知意捂住嘴，别过脸不敢看顾忍寒的脸色。 “怎么办呀怎么办呀。”慕知意咬着手心里很是着急。 顾忍寒已经大概摸清了慕知意生气的点了，因此并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恰到好处的转移了话题。 “刚才我看好像是爱国的媳妇儿吧，她又当计分员了？” 说起这个，慕知意可就有话说了，之前的尴尬立马忘到脑后。 “对呀，而且她还说以后会帮我，明明之前他们……” 慕知意的话没有说完，顾忍寒也清楚她的意思，摸了摸下巴沉思道:“她敢这么说，肯定是村长允许的，或者说是他想透露给我们的，那，只能是他们跟桂花娘那边的联系出了差错。” 慕知意低头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小跑着跟着他往地边走，边走边想着，“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可是跟顾小芬的婚事相关啊，这么大的事他们想脱身可不容易。” 顾忍寒把水壶拧开递到慕知意嘴边，看着她拿稳，才从地上拿起另一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暂时缓解了身上的炎热。 “哈”，把水壶放下，顾忍寒望向慕知意，提醒道:“他们两家的事肯定不可能这么轻易过去，小意你最近也不要跟爱国他媳妇走得太近，免得到时候再赖上你。” 慕知意把水壶盖子拧好，乖乖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的。” 与此同时，慕知意跟着顾忍寒一起上工的事情在地里疯传，不一会儿，顾家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两人在一起了。 赵纪文那片地里，几个好事的婶子听说了这个消息，连忙凑到一块聊了起来。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赵纪文原本躺在树荫下，挡着外面的热气，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关键词，“慕知青”。 一听有关慕知意，赵纪文顿时也不困了，眯着眼睛躺在旁边听着她们八卦。 “诶，你们知道吗，昨天慕知青根本不是被野猪吓晕了，分明是跟顾家那大小子钻小树林了。” 赵纪文心头一颤，拉长耳朵听了起来。 紧接着，又有那看似知晓“内情”的婶子道:“不是，你们没看吗，顾家大小子身上的伤是真的，慕知青裹得严严实实的可就不知道是咋回事了。” 赵纪文不自然的舔了舔唇，咬住嘴里的软肉内心有些犹豫。 或许是看出来这些还刺激不到赵纪文，桂花娘派出了自己的婆婆，从中间插了进去，“你们这消息太落后了，人俩人都敢光明正大的在一块干活了，说明人家的好事将近了啊，我可听说了，顾婶可是准备八月份就给俩人操持婚事呢。” 所有的事情不管一开始是什么样的，但经过大半个村子的人传播以后，红的也给你说成白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来越多的“知情”大婶加入了这场讨论，又有桂花娘亲自上阵在里面带着节奏。 不一会儿赵纪文就装不下去了，抬起脚就往慕知意那边走。 顾家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午饭，就连早就不怎么露面的顾父今天也给了慕知意面子，出来上工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顾奶奶帮着安排下工后的事。 “老头子，你去二叔那儿让他给俩孩子选个日子，越快越好，先把俩孩子的事儿给定下来。” 等着顾爷爷点头的空档，顾奶奶望向顾忍寒，吩咐道:“忍寒，你去找你二婶，让她帮忙找几个干活利索的，要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了，喜被什么的都得提前准备好。” 最后是顾兰成，顾奶奶拍着他的后背，望着慕知意笑道:“小意，你到时候结婚的时候就从现在的房间出嫁，你看这样成吗？” 慕知意哪了解这些啊，自然是顾奶奶怎么说她就怎么办就行了，便害羞的点了点头。 见慕知意同意了，顾奶奶这才对着顾兰成道:“成子，双抢结束以后你就跟着你知意姐，她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好。”这个安排对于顾兰成来说可是好事，自然忙不迭失的同意了。 顾父渴望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了，就算是顾奶奶也不能忽视，但为了避免父子矛盾加深，顾奶奶还是狠了狠心没敢给他安排任务。 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顾奶奶沉声道:“你们要清楚，这是因为时间紧急，我才会把所有事堆到一块儿去做，一旦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准备好忙成陀螺吧。” 总归是喜事，顾奶奶也不好太过严肃。 赵纪文刚到这边就听到顾奶奶说“结婚的日子定下来”，当即好似五雷轰顶一般僵在了原地。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真的很明显，顾忍寒立马就发现了他，看到赵纪文那张脸以后，眼神不由自主的往慕知意那边瞟。 本来慕知意是没有发现赵纪文的，奈何顾忍寒的目光实在是不容忽视，她也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眼，正好对上赵纪文的眼睛，看到了他眼底的…… 悲伤？ 第214章 辜负他? 慕知意脑子里一团糟，盯着赵纪文的身影一时入了神。 赵纪文自然也注意到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下意识的就想跑过去，可是…… 一道冷峻的视线将他狠狠的定在了原地。 顾忍寒眼神阴鸷，脑袋里不知转过多少种想法，最后粲然一笑，牵住慕知意的手，向顾奶奶道:“奶奶，我跟小意去办点事。” 顾奶奶也没有多想，主要是她心里还在盘算着两个人的婚事呢，头也没抬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走到赵纪文的身前，三人正式会晤。 看着两人交叉在一起的手，赵纪文的笑容先是僵滞了几瞬，然后默不作声的恢复了笑容，先发制人的将矛头对准顾忍寒:“顾队长，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顾忍寒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事情有趣多了，牵着慕知意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她的手背，随后朝她轻挑了下眉。 慕知意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赵纪文就站在两人身前，两个人眼中的情况他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也能从中看出来他们俩感情深厚。 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一落到底，嘴角都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苦涩，好在反应得快立即收敛了。 顾忍寒自然也瞧见了，看到赵纪文是这个反应，虽然有些意外，但目的已经达成了，于是拍了拍慕知意的手背让她望向赵纪文。 对上赵纪文毫无波澜的双眸，慕知意咬了咬唇，尴尬的朝他笑了笑。 “妈呀，刚才怎么回事，咋就把赵纪文还在这给忘了呢？”慕知意在心里默默吐槽。 当然了，慕知意自己也很快调整过来了，主动抬起头对着赵纪文的眼睛，问了一个跟顾忍寒相同的问题，“赵知青，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顾忍寒他可以不搭理，但慕知意…… 赵纪文不假思索道:“是这样的，我听说慕知青和顾队长要结婚了，还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言论，我……” “所以我代表知青点全体知青来看望一下慕知青，同时也想跟顾队长说一下，虽然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但进了知青点就是一家人。” 认真的听着赵纪文的话，慕知意真诚的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很疑惑，却还是诚恳的道:“赵知青，你的话我听见了，很谢谢你说这些。” 赵纪文微笑着目送慕知意两人离开，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他手中的拳头紧了又紧。 回去的路上，慕知意抬头望着顾忍寒，消失许久的事业心又重新上线，杵着下巴思考道:“顾大哥，这个赵知青，到底是咋回事啊，下乡第一天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刚刚还故意说谎，你说他该不会是跟桂花娘她们是一伙的吧？” 听到慕知意这番话，顾忍寒眉心紧蹙，语气也有些焦急，急切的握住慕知意的肩膀道:“小意，他，他没有做过什么让你为难的事吧？” 慕知意能明白顾忍寒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连忙搂住他的胳膊安慰道:“没事儿，他就是在李彩霞她们面前说了点闲话，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 听到这里，顾忍寒才狠狠松了口气。 同时心中更加愧疚了，抓住慕知意的手腕，语气低落:“都是我不好，那段时间不应该跟你冷战。” 慕知意不是个记仇的人，同时也没有那么小心眼，听到顾忍寒的话仅仅只是笑了一下，简单的一句“我没放在心上”，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第二天上工，慕知意正跟着顾忍寒两人说说笑笑的，来到地里一看，赵纪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站在地里等他们。 慕知意早就从赵纪文的三言两语中察觉到他的心思了，虽然有在默默拒绝，但碍于两人从来没有挑破关系，也没有明确拒绝。 只是今天，但她并不想再次成为大家的谈资，于是转身看向即将爆发的顾忍寒，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胸口。 “顾大哥，我去跟他谈谈，你不要激动。” 顾忍寒不想让慕知意觉得他太暴躁，强忍着火气转过身去不看那边。 解决了一个麻烦，还有一个大麻烦在等着她。 慕知意眼神变了变，眸光凶狠的向地里走去。 “慕……” “赵知青，你究竟有什么事，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打扰我们。我们已经退步了，你还要我们怎么样？” 赵纪文满腔想要跟慕知意分享喜悦的心情在此刻荡然无存，收回高高扬起的嘴角，赵纪文不想让自己太难堪，强撑着嘴角往上勾了勾。 “我只是想告诉慕知青，昨天村长通知，以后知青们重新回一块儿干活，并且知青点新的上工地方就是你们旁边。” 把收到的消息告诉给了慕知意以后，他也没再看她一眼，便失落的低头离开。 在经过慕知意时，他还委婉的说了一句:“其实我能看出来慕知青不欢迎我，但请慕知青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 “你……” 慕知意听到这话，心中感触颇多，刚要向赵纪文道歉，就看到他宛如枯井一般没有光亮的眼睛，心狠狠的刺痛了下。 没再理会慕知意的神情，强大的心痛将赵纪文压的喘不过气来，只有用力的揪紧衣领，才能残喘呼吸。 回到知青点新安排的地里，赵纪文想起昨晚上积极争取这个地方的自己，只觉得可笑。 “赵纪文啊赵纪文，你这么英俊帅气又有钱，何必因为长辈的一句话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再说了，这棵树可是已经有了主，你就这么不知廉耻吗？” 越想越心痛，赵纪文在心里将自己骂的狗血淋头后，才堪堪恢复了点神智。 慕知意站在原地，脑海里算是赵纪文离开时悲凉的眼神，就好像她辜负了他一样。 顾忍寒在旁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慕知意叫他，眼瞅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顾忍寒咬咬牙，转过身。 一睁眼，就看到慕知意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地里，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顾忍寒心疼的不行。 连忙几个大步，走到她的身旁，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 慕知意失神的眼睛里总算有了点色彩，喃喃的叫了句:“顾大哥……” 第215章 两个好朋友 这样的慕知意让顾忍寒怎么敢继续问下去，只能不断的拍着她的后背，希望能借此让她放松下来。 “小意，不怕，有顾大哥在，顾大哥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放心吧。” 最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慕知意终于恢复了正常。 第一步，自然是赶忙退出顾忍寒的怀抱。 迎面对上队上其他人看热闹的眼神，慕知意根本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拉下顾忍寒的耳朵，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回到知青点众人身边。 慕知意去的时候，李彩霞已经到了，看着来势汹汹的慕知意，李彩霞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疑惑的问道:“慕知青，你咋知道的，昨天村长还让我们告诉你呢，难不成村长昨晚上又去了顾队长家？” 本来打算跟赵纪文好好聊一下的慕知意，中途被李彩霞这个“傻白甜”挡住了去路，脑袋里想得问题就更多了点，更明白这不是交谈的好时机。 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等着时机合适的时候再问了。 张二凤此时也看出来了慕知意和赵纪文之间的不对劲，扭头望着对此一无所知的李彩霞，张二凤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知青，刚我好像听见赵知青在叫你。” 果然，一听这话，李彩霞瞬间什么都抛在脑后了，眨了眨发出惊喜的目光，“真的吗？” 张二凤正准备点头，正巧跟慕知意的视线撞上，脸上的笑意更深，很是肯定的点点头，“对呀，我刚还听到他喊李知青，应该是喊你的吧。” 听着张二凤的解释，李彩霞眼中的光芒更盛，根本顾及不到别人，咧着嘴就朝赵纪文跑去。 慕知意是在李彩霞离开以后走到张二凤身边的，看着她脸上轻易见不着的活泼表情，先是恭喜了一番:“看张知青的样子，这次的考试应该是胸有成竹了，那我就先在这里恭祝张知青飞黄腾达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张二凤也确实是把慕知意当成好朋友的，但事以密成，她还是希望一切都尘埃落定再来庆祝。 因此对上慕知意欣喜的表情，她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角，随后十分坦然的道:“才刚考完，卷子说不定都还没判完呢，究竟能不能行还是得看天意。” 慕知意几乎立马就get到了张二凤话里的意思，因此也没再继续追问，转而问起了赵纪文的情况。 “对了张知青，你为什么要拿赵知青吸引李知青的视线啊，难不成他俩？” 慕知意用手比了比，虽然很快就被张二凤盖住了，但关注这边的人都看清了她的手势。 “慕知青，这可不能瞎说。”张二凤的语气特别严肃。 慕知意反而不以为然的道:“这怎么了，这又不是封建社会。” 张二凤顿了顿，随即毫不留情的指出了慕知意的自大，“慕知青，你是你我们是我们，我们没有顾队长一家人帮我们在前面挡着，我们在这里只有自己，不好意思，我们不能像你一样肆无忌惮。” 语气之严肃，让慕知意不由得抿了抿唇，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最近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张二凤，动了动嘴，想要跟她道歉。 “张知青，我刚才有点自大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低头望着拉着自己衣袖的慕知意，张二凤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急躁，努力平静的对慕知意说:“慕知青，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就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落到慕知意的耳朵里却如同一声警钟响彻心间。 “我，我真的，变了吗？”慕知意很是不可置信的问出了这句话。 “砰” 张二凤眼波流转，刚准备跟慕知意好好谈谈心，一块石头正巧踢到她们脚下，抬起头一看，李彩霞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隐下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先是慕知意揽住了李彩霞的肩膀，然后张二凤也走了过来，两人把李彩霞挤在中间，挡住她哭花的脸。 “怎么了，是赵纪文说你了吗？” 慕知意早就看赵纪文不顺眼了，见到李彩霞这副模样，第一时间将原因归结于赵纪文。 谁料李彩霞听到她的话以后，头飞快的摇起来，抽抽搭搭道:“跟，跟赵知青没关系，怪我……” 慕知意没听懂李彩霞的意思，只得将求救的目光移向张二凤。 奈何张二凤只不过离开两天，唯二的两个朋友，一个开始追求人，一个准备结婚，两件事全都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到现在都没能完全将两件事消化。 因此对于慕知意求救的目光，张二凤深吸一口气，快速的摇摇头。 那古灵精怪的样子落在慕知意眼睛里，让她久久未能回神。 既然靠不上张二凤，慕知意只好自己上了。 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李彩霞身前…… 对上李彩霞一副苦大仇深的苦瓜脸，慕知意吓得差点退缩，好在理智唤醒了她，定了定神，直截了当的道:“李知青，我明白你是不想让我们误会赵知青，但你应该告诉我们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彩霞睁开眼睛，眼睛湿润润的，眼圈红红的，眼底还存着一些没有掉下来的泪水。 望向慕知意时，泪水框在眼睛里，倒映在慕知意眼里，好不可怜兮兮。 除了李彩霞那件事外，一整个上午慕知意这里都还算平静。 但是快到中午休息的时候，一直在旁边默默干活的赵纪文走了过来。 三人并排着，从左到右分别是:李彩霞，张二凤，慕知意。 赵纪文的动作不大，但足以让观察他的人注意到这边。 慕知意望过去的时候，正好将李彩霞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是那么的欣喜，但看到赵纪文脚步不停，她立马就意识到问题了。 偷偷扯了下张二凤的袖子，两个人很快就从对方眼底看出了想要的答案。 于是在赵纪文过来的时候，两人早就将李彩霞甩在身后，离得两人远远的了。 没办法，赵纪文不得不停下脚步。 但是在李彩霞眼里，就是赵纪文是特意来找自己的，她窃喜了好久，才抬起头。 只一眼，她的脸血色尽失，苍白无比…… 第216章 婚事 赵纪文侧对着她，阳光洒下来照在他的侧脸上，看起来整个人高不可攀。 如果只是这样，李彩霞也不至于血色尽失，全是因为，赵纪文的一只眼睛正狠狠的瞪着她。 被有好感的人如此对待，李彩霞下意识的想要寻找朋友的安慰。 往旁边一看，这才发觉原本在身边的慕知意二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跑得老远。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害羞的瞥了一眼赵纪文，随即意识到不对赶忙低下头。 也就是这样，她才发现赵纪文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慕知意的身影不放，眼睛里甚至还流露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如同梦中惊醒一样，李彩霞哆嗦着嘴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大汗淋漓…… 她怎么就忘了，明明一开始赵纪文就是对慕知意有好感的啊，还在她们面前说过，她怎么能因为慕知意的一句不熟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李彩霞的动静同时也吸引了赵纪文的注意力，低头望着频频向自己表达爱意的女知青，赵纪文嘴边仅有的一丝笑意也消失殆尽。 沉着一张脸，赵纪文背着手身上气势凌人，来到李彩霞身前停下，两人现在的距离很近，中间仅仅只能放下一个拳头的距离。 李彩霞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她不确定赵纪文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目的，只得睁开眼睛抬头望着她。 眼眶里闪过一丝怯意，即便李彩霞自己没有感觉到，却被一直盯着她的赵纪文察觉到了。 赵纪文最不会跟女同志交流了，本来他还在思考如何跟李彩霞说清楚，但看李彩霞的样子，应该也是清楚他准备说什么的。 既然这样，赵纪文不再隐瞒，快刀斩乱麻将一切事情讲了出来。 “李知青，我知晓你的心意，但对不起，我接受不了。当然了，我也很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就不要在我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赵纪文说得很是决绝，就连说完以后也不给李彩霞逃避的机会，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迫切的想要她给个答案。 面前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同时也是他说了让自己伤心的话，李彩霞贪恋的汲取他散发出的温度，心里更是清楚自己这份喜欢怕是到了结尾了。 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李彩霞擦掉脸上的灰尘，抬起头望向赵纪文时，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好在她及时忍住。 强压下心中的酸意，李彩霞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主动向后退了几步，也不在乎旁边有没有人偷听，很是大气的道:“那我在这里感谢赵知青的祝福，你放心，我李彩霞绝不是那种只会哭哭啼啼的女生。” 听到李彩霞的话，赵纪文眉毛一跳，却还是应下了她的这份承诺，“那就好”。 匆匆告别赵纪文，李彩霞地也不种了，快速的走到慕知意身旁。 拍拍慕知意的后背，李彩霞打算跟她好好谈谈。 奈何天公不作美，慕知意刚抬起头，还没跟李彩霞说上一句话，顾大嫂就走了过来。 李彩霞种了半茬的地就那么大大咧咧的摆在那里，顾大嫂怎么可能看不见，再看，她竟然还在影响慕知意，顾大嫂就更生气了。 扯着嗓子大喊:“李知青，你不要偷懒了，你看看你旁边，同样都是下乡的知青，人家许知青比你还晚来，人家都超了你一大截了，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李彩霞从来不觉得这是贬义词。 但是，抬头望着慕知意辛勤的背影，李彩霞抿抿嘴，还是不准备打扰她，老老实实的回到原地干活去了。 李彩霞本来想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跟慕知意谈谈，但是刚说出休息的口号，慕知意就一阵风一样，跑得老远，李彩霞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伸出去的手还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 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李彩霞转身望去，赵纪文正盯着慕知意消失的地方入了神，舌根泛起淡淡的苦涩，李彩霞失落的收回了视线。 扭头准备跟张二凤抱怨一下，却发现张二凤身边早就被人围个水泄不通。 由衷的为两人感到高兴之际，李彩霞孤零零的坐到一旁的石头上，一个人吃起了饭。 晚上下工回家，顾忍寒早早的等在旁边，看着慕知意记完工分，拉住她的手飞快的跑远了。 李彩霞几次三番的准备跟慕知意谈话，却全都被打断了，不甘心的再望了眼赵纪文，发现他还是只盯着慕知意一个人，这下她心中更是有底了。 寂静的小路上，只能听到前方传来“哒哒”的声响。 不一会儿，慕知意两人就从黑暗中走到月光下来，影子被无限拉长，然后融合到一起。 靠在顾忍寒的胸膛上，慕知意微微喘着气，脸颊殷红，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你，你干嘛呀，这可是，大街上，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呵。”顾忍寒哑着嗓音笑了下，随后大手放在慕知意水润的嘴唇上，轻轻按压几下，“可是我看小意不是也很享受吗？” 磁性的声音传进慕知意的耳朵里，迷的她七荤八素的，但是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栽赃陷害行为，她绝对不能容忍。 于是…… 为了表明自己并没有那么享受，冲动之下按住顾忍寒的头强吻上去。 一吻完毕，慕知意睁开眼，盖住胸膛砰砰跳动的声音，努力装作非常有理的样子对上顾忍寒疑惑的目光，霸气的道:“我这才是享受呢。” 眼睛里的挑衅几乎幻化成形，勾得顾忍寒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慕知意看到以后，恼羞成怒，“哼”，冷哼一声捏住了顾忍寒的脸蛋，再向上用力，顾忍寒整张脸都跟着提起来了。 “哈哈哈……” 看到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顾忍寒，慕知意总算出了心中的恶气，利索的收回手，两人一起回家。 顾家，顾二叔一家人知道顾忍寒要结婚，大晚上的主动过来看看准备搭把手。 顾奶奶一看有人帮忙，更觉得轻松，一边跟顾爷爷敲定订婚结婚的日期，一边跟顾二叔过了遍过程。 慕知意他们回去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一切都已经敲定下来了。 第217章 原谅 “来，小意。” 进屋就是顾奶奶和煦的目光，慕知意掀着门帘的手一顿，穿过其他长辈，乖巧的走到顾奶奶面前。 软乎乎的手搭在顾奶奶手上，高兴的顾奶奶好一阵摩挲，“好孩子”。 同时，在慕知意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疯狂的对顾二叔使眼色。 奈何顾二叔也是个犟种，即便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还是弯不下腰跟小辈认错。 除了慕知意，其余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一幕，气氛不知不觉间僵住了。 顾忍寒知晓顾二叔的脾气，他不想慕知意再因为他受委屈，本来这件事都过去了，甚至慕知意都没觉得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事。 抬头向前一步，刚准备打断这场无声的僵持，就看到顾二婶站了出去…… 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顾忍寒只得停住脚步，顺随事态的发展变化。 坐到慕知意身后，顾二婶把过来凑热闹的小女儿推开，轻轻拍了拍慕知意的后背，嘴上不断夸赞，“娘，我可听凤儿家的说了，这慕知青又懂事又能干，咱们忍寒能娶到她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有人夸慕知意，顾奶奶很是开心，拍着慕知意的手背，心中喜意更深，“可不是咋地，我家小意最孝顺了。” 说完，意识到不对，顾奶奶故作嗔怪的拍了一下顾二婶的胳膊，“老二媳妇儿，我刚才说的你可不能吃醋啊，小意可不就比你们更得我的心意。” 顾奶奶这话一说，顾二婶原本撅着的嘴立马放平了，连忙搂住顾奶奶的胳膊，“诶呀娘，您这是说什么呀，我又不是小葡萄，都多大了，还吃小辈的醋啊？” “是吗？”顾奶奶故意拉长了音调。 顾二婶立马败下阵来，赶忙求饶道:“娘，媳妇儿也伺候您这么多年了，您就别在慕知青面前揭我的短了。” 顾奶奶手指点着顾二婶，脸上确实止不住的笑意，抬头眼睛扫过屋内一圈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慕知意身上。 “小意，你说说我应不应该原谅她啊？”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饶是慕知意也差点没反应过来。 总觉得这是长辈，不应该随便评论，慕知意便转头望向顾忍寒，希望他能过来为自己解围。 但看着顾忍寒两侧突然出现的顾爷爷父子俩，慕知意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心里快速的思索该怎么说。 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解释，慕知意刚要说，却看到顾忍寒疯狂的朝她眨眼。 本就处于警惕中的慕知意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微微朝顾忍寒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余光瞟着顾忍寒的动作。 “小意，怎么样，想好了吗？” 顾奶奶的催促就在耳边，慕知意不好再等顾忍寒的“漏题”，急忙回了句:“想好了。” 心中正惴惴不安顾忍寒的眼色究竟是什么意思，慕知意刚准备胡乱发挥时，余光正好瞥到顾忍寒手指悄悄指向顾二叔。 由于还没有分析出来顾忍寒怪异的举动是因为什么，慕知意只能说出她准备好的说辞，就在她开口的前一秒，刚好撞上顾二婶温柔的笑脸。 电光石火间，慕知意明白了顾忍寒话里的意思，“原谅”。 “什么？” 慕知意的声音太小了，顾奶奶离得又有些远，根本没有听清楚。 偏着头，慕知意望向顾二婶的眼睛，语气郑重，一字一句的道:“这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是原谅。” 说完，还对着顾二婶开心的笑了起来。 慕知意的这一系列反应，几乎可以证明她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即便问题是顾奶奶主动问出来的，但面对慕知意时，她还是多嘴问了句:“小意，这是你真正的想法吗？” 或许是担心她必须长辈的面子不好意思说实话，顾奶奶特意把她拽到跟前，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离得很近，“小意，跟奶奶说实话。” 慕知意撤去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转化为真诚的笑容，嘴角高高扬起，“奶奶，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我是真的觉得可以原谅。” “真的吗？” 顾奶奶仔细盯着慕知意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的变化，从而委屈了她。 知道顾奶奶是在替她撑腰，慕知意也不想老人操心，状态更加放松，“奶奶，你信不信我？”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顾奶奶咋可能舍得慕知意伤心，自然是快速的点头，“奶奶当然相信你了。” 慕知意跟着点头，双手郑重的放在顾奶奶肩膀上，“所以奶奶，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 “好好，好孩子。”顾奶奶很是激动。 晚上吃完饭，顾忍寒帮着慕知意一起收拾碗筷。 “二婶，我把这些放哪儿啊？” 顾二婶就坐在院子里洗碗，听到慕知意的话，随手指了个不碍手的位置，但不经意间一看，顾忍寒竟然在帮忙收拾桌子。 看着旁边坐下来的慕知意，顾二婶很是好奇:“慕知青，以前吃完饭忍寒也是这样帮忙收拾的吗？”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慕知意下意识望了顾忍寒一眼，随后赶紧回头看着顾二婶，挠着头道:“对呀，顾大哥经常帮奶奶干活的。” 顾二婶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随后皮笑肉不笑的朝慕知意弯了弯嘴角。 两个人并不熟悉，再加上顾忍寒“好男人”行为短暂的切除了两个人的对话，一直到结束她们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慕知意并不着急，或者说，她并不觉得她有什么可着急的。 从自己的想象中结束，顾二婶扭头望了眼一直在充当背景板的慕知意，神色有些淡然，但语气却是比之前真诚了许多。 “慕知青，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能不能聊一下？” 慕知意擦着碗的手一顿，慢慢悠悠的抬头望着顾二婶，打量了她好久，才缓缓吐出一句，“好”。 把洗好的碗筷放在厨房里，顾二婶带着她坐到石桌旁。 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顾二婶直接道:“慕知青，忍寒他娘你也清楚，不给他捣乱就算好的，我作为他二婶，也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今天舔着脸跟慕知青聊聊，希望你不要介意。” 第218章 告诉爸妈 “二婶，你直接问我吧，我绝对绝对不会藏着掖着的。” 慕知意脸上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手却藏在桌子底下无助的搓着。 顾二婶一听慕知意这么懂事，一下子就乐了，开心的拍着慕知意的胳膊，语气开朗:“小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婶子也不瞒着你，今天婶子来找你就是想说一下你跟忍寒结婚的事。” 慕知意点了点头，把手搭在桌子上，平静的望向顾二婶，“这件事奶奶不是接手了吗？” 顾二婶笑容未变，挪到慕知意身旁，悄声道:“你也知道忍寒他爷爷跟你爷爷认识，他们不好直接跟你爹娘谈你跟忍寒结婚的事，就吩咐我让我代替忍寒他娘跟你爹娘谈。” 慕知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以啊，但是我爸妈现在也不在这里啊。” 见慕知意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顾二婶不得不再把话挑明白讲，“小意，奶奶的意思是你俩结婚这件事比较突然，你爹娘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更不会知道忍寒是个啥样的人，就想着好歹也让你爹娘见一下忍寒，不然他们怎么会放心把你交给他呢？” “对哦”，慕知意脸上惊喜，头却因为这件事疼得不行。 抬头望着顾二婶期待的目光，慕知意没有一口应下，反而借口推脱道:“我们新知青两年一回，我爸妈也轻易请不来假，要不然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说下这件事吧。” 顾二婶不太了解慕知意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听了她的解释，虽然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妥，但也勉强应下了。 见顾二婶迟疑的点头，慕知意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正当她准备回房间想着怎么跟父母说的时候，顾二婶再次叫住了她。 “还有一件事，小意你……” 顾二婶抬起头，慕知意都快走到门口了，看见慕知意打算回屋，本就一脑袋事的顾二婶连忙把她拽了回来。 “诶呦小意啊，你可别着急回去睡觉，还一堆事等着你呢。” 抬头望着窗户，屋内人影幢幢，说话声，哭闹声，伴随着窗户打开全都涌入慕知意的耳朵里。 有些为难的望了一眼顾二婶，慕知意略带恳求的道:“二婶，这些事明天再说不行吗，我今天有点累。” 吵闹声不绝于耳，顾二婶眼睛都不眨一下，摁着慕知意的肩膀带着她重新坐到桌子旁。 “二婶？”慕知意感到无措，想要站起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啪”的一声，顾二婶坐到了她旁边，同时摁住了她想要起身的心思。 嘴角带着淡淡笑意，顾二婶和蔼的望着慕知意，拍着她的手，心中有些感触。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高兴的笑着对慕知意说:“小意，刚才那件事只是开胃菜，婶子真正想跟你聊的还没说出来了，你这么急着回屋干啥？” 听着顾二婶的话，慕知意震惊的眼睛都睁大了，眼球疯狂的转动，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的，暗暗在心里想着顾二婶还打算问她点什么。 头一次做这种事，顾二婶也紧张的不行，但当她看见慕知意的表现以后，立马自信心爆棚。 “小意，你带着忍寒见你爹娘的这是第一步，最关键的是怎么才能让你爹娘同意这门婚事才是重中之重，彩礼啊以及那些结婚要用的东西都不是事，你懂吗？” 慕知意本来就因为听了顾二婶的话有些心烦意乱，见她这么大大咧咧的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她就更烦了。 但是顾二婶怎么说也是长辈，慕知意不好当场给她甩脸色，只得强撑着嘴角让她看起来不是那么冷淡。 “二婶，你放心吧，我很了解我爸妈，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匆匆回应了这个问题，慕知意又问道:“那，二婶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屋了。” 慕知意虽然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漠，奈何顾二婶还是感觉到了她身上传来的烦闷了。 见此，顾二婶也没有逼着慕知意一定给个结果，松了口放慕知意回屋休息去了。 转身回屋掀开门帘，屋内争吵的声音一滞。 顾奶奶第一个出声，“咋就你一个人啊，小意呢？” 短暂的交流过后，顾二婶还是很欣赏慕知意的，因此没有把实情说出来，替她解释道:“我们刚洗碗的时候，我看小意一直在打哈欠，我就让她回屋休息去了，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急着办，明天再说也来得及。”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你儿子都会背的诗，你这个当娘的就是这么以身作则的吗？” 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爆发的人居然是顾二叔。 顾奶奶很喜欢这个小儿媳，见顾二叔这样说话，她也没给他留情面，直接一个拐杖敲在顾二叔后背上，声嘶力竭的道:“你这个逆子，你给我滚。” 顾二婶捂着后背，龇牙咧嘴的朝顾二婶使眼色，见顾二婶一声不吭，连看都不看他，只得低下头干巴巴的朝顾二婶道歉:“孩子他娘，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那样说话，你原谅我吧。” 没等顾二婶说话，顾爷爷又是一棍子打了下来，站在顾二婶这边教训顾二叔，“刚才跟小意道歉的时候你就磨磨唧唧的，我还以为你是拉不下脸来跟小辈认错，但你现在还敢跟家里人耍横，是谁教你的，嗯？” 一棍子接一棍子，顾二叔为了不被打，只能满屋子乱跑，即便这样，也难免不了挨上几棍子。 虽然是自己亲儿子，顾奶奶也没有想替顾二叔说话的想法，贴心的把顾二婶牵到旁边，婆媳两人友爱的凑到一块说话。 等到顾爷爷开始喘粗气了，顾奶奶才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行了老头子，打了他这么多下，他应该长记性了，你快过来歇会儿吧。” 把胳膊搭在顾忍寒手上顾爷爷坐到炕上，火气还是没有停息，依旧喘着粗气。 顾奶奶老两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方唱罢我登场，顾奶奶放下手中的杯子，望向顾二叔。 “老二啊，你这个脾气我看就是小兰给你惯的，正好忍寒婚事将近，我跟你借几天小兰和你闺女，你们爷几个回家吧。” 第219章 怪事 顾二叔瞪大眼瞳孔地震，眼球不停颤抖，“娘，你把小兰留在这儿，我们明早上吃啥呀？” 顾奶奶本来就生气，见顾二叔还敢跟她讨价还价，一个眼神，顾爷爷握着拐杖的手又举了起来。 心中的恐惧不断放大，但明天没饭吃的“恐惧”战胜了一切，顾二叔没有退缩，依旧梗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奶奶。 “娘，您还是让小兰跟我回去吧，我想她也不放心儿子跟我一块儿吧。” “砰”，点心砸在顾二叔的脸上，碎裂一地。 靠在顾二婶的肩膀上顾奶奶无助的捂着胸口，“你，你这个逆子，你给我滚，滚啊。” 顾二叔脸上的表情从漠然转为担忧，但语气却不松口，“那小兰……” “嗬嗬……滚出去……忍寒……” 顾二婶担心的抚着顾奶奶的后背，不断的帮她顺气，她心里清楚顾奶奶这是在帮她撑腰。 想到她娘家人的面孔，顾二婶照顾顾奶奶时更加卖力了。 “娘，要不要喝口水？”顾奶奶好不容易缓过气来，顾二婶急忙凑上前。 手搭在桌子上，顾奶奶深呼吸几次，感觉到心平静下来了，这才有空望向顾二婶。 看着儿媳妇低眉顺目的样子，顾奶奶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心里赞赏更多。 鼓励的拍着顾二婶的手，顾奶奶感慨道:“我还以为你第一句是要帮老二说情或者要跟他回家去呢。” 顾二婶本来还在帮顾奶奶按着胳膊，听到这样一番话，淡然一笑，好似一阵风飘过，吹走心头的郁闷，顾二婶淡淡道:“娘是为了我好。” 仅仅一句话，感动得顾奶奶热泪盈眶，摸着顾二婶的手连说了三声“好”。 扭头望着顾二叔家的几个孩子，顾奶奶擦掉眼泪，“你们一定要听你娘的话，知道吗？” 上初中的二儿子已经能够听懂大人话里的意思了，面对顾奶奶的话没有立即回复，反而是刚四岁的小儿子奶声奶气的说了句“知道了”。 两位女性相视一笑，纷纷低下了头。 等顾忍寒回来，顾奶奶已经安排好了住宿问题，顾小萍的房间不动，让顾爷爷带着孙子们去旁边屋住，顾奶奶带着女士睡在这屋。 从橱柜里拿出一床被子，顾奶奶交给顾忍寒，并随口问道:“你有没有跟你弟说，让他们明早起别管你二叔。” 顾忍寒表情淡淡，“说了”。 第二天上工，慕知意从睡梦中惊醒，恍惚间听到外面有嬉闹的声音，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情况的她挠了挠头就准备出去。 刚走到厨房，还没等她迈出门槛，突然顾兰成追着一个男孩跑了进来，他们后边还有一个跟顾萄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 陡然间出现这么多人，慕知意拍了拍脑袋，“我一定还没睡醒，都出现幻觉了”，转身就要回屋继续睡。 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顾忍寒走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干嘛去啊，不上工了吗？” 慕知意脑袋一震，迟疑的抬起头望着顾忍寒，眨眨眼，似乎是在确定什么，“顾大哥？” “我这么想顾大哥吗，他都进我梦里来了。”慕知意低着头碎碎念。 还处于迷糊状态下的慕知意，根本不晓得她自认为的碎碎念，落在顾忍寒耳朵里有多么大声。 怎么也止不住上扬的嘴角，顾忍寒担心笑出声会被慕知意害羞，只得强忍着笑意等它消散。 “咳”，总算恢复平静，顾忍寒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慕知意的注意力。 “小意。” 大手揽住慕知意的肩膀，让她原地转一圈，带着她走到院子里，途中他还不断的蹂躏着慕知意挂着肉的小脸。 “嗯，谁呀？” 慕知意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感觉就有人在捏她的脸，还特别过分的往上推着她脸上的肉。 捏着慕知意脸的手顿了一下，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忍寒快速的捏了几下，在她爆发前连忙逃离了现场。 慕知意低头疑惑的望着顾忍寒的手，语气不善，“你刚才咋回事，为啥捏我脸？” 顾忍寒抬头挺胸望着前方，听到慕知意的问题也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脚步不停的回道:“你刚才睡迷糊了，我看你还想回房间睡觉，就带着你来洗漱了。” “真的吗？”慕知意有点不信，但残留的记忆确实有她要回去睡觉这一幕，她有些不确定了。 顾忍寒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肯定记不得，于是赶忙拍着胸脯保证:“当然了，难不成小意你不信我？”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有些小委屈。 慕知意不好再问下去了，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没有没有，我当然信你了，我不问了不问了。” “哼”，傲娇的仰起脖子，“那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吧。” 一家人走去地里，慕知意跟顾忍寒告别以后来到李彩霞两人身旁。 “早上好啊，张知青李知青。” 李彩霞激动的朝慕知意挥着手，同时也在警惕四周的环境，很担心会再有人打断她和慕知意的对话。 好在这个时候两人周边只有张二凤这一个人，趁着慕知意还没到，李彩霞快速的跟张二凤说:“我跟慕知青有话要说，你一会儿千万别说话。” 看到张二凤点头，李彩霞这才放下心来。 快要走到两人跟前的时候，慕知意伸着脖子往她们后边望了望，一片寂静无声，“咋就你们两个人啊，其他人呢？” 张二凤张了张嘴，刚准备解释，转念想到李彩霞的叮嘱，赶紧闭上了嘴巴，等着李彩霞回应。 谁知李彩霞正在心里盘算怎么跟慕知意说清楚赵纪文的异常，根本没留意慕知意的问题，也就没第一时间回应。 张二凤的眼神转变全都被慕知意看在眼里，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李彩霞动，只好点名问张二凤:“张知青，其他知青呢，咋没过来？” 眼神焦急的往李彩霞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她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张二凤叹了口气，跟慕知意说起了知青点昨晚上发生的怪事。 第220章 丢东西 原来是昨天王小芬丢了东西，闹的整个知青点都不得安宁，紧接着，陈红站出来询问大家最近是不是也丢东西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下子，众人纷纷翻找自己的柜子，才发现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丢了东西。 就连男知青那边，成年累月的不一定想起来的书信啊，这一统计，也丢了不少。 “这不，今天大早起赵知青就带着男知青找村长讨说法去了。” 听到张二凤的描述，慕知意越听眉头皱得越深，直到最后一句，慕知意猛地抬起头来，“所以说，整个知青点就你俩没丢东西？” 慕知意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李彩霞一跳，一下子就把她从想象中拉出来了。 抬头对上慕知意的眼神，李彩霞正准备跟她说起赵纪文的不对劲，就听到旁边张二凤道:“对，但是小意，我明白你的想法，他们也怀疑过我们，但翻遍整个知青点也没有找到他们所谓丢失的东西。” 李彩霞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张二凤，紧接着就听到慕知意说:“不对劲，陈红可不是这么好心的人，还会提醒你们看有没有丢东西，这不符合她的性格，然后呢，村长到了以后咋说的？” 张二凤快速的瞥了一眼李彩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低着头道:“我，村长刚到那我跟李知青就出来了，不知道他们咋说的。” 话说到这里，李彩霞才算听懂。 但是这些对于她即将说出来的事都是小事，挤到张二凤身前，兴高采烈的对着慕知意道:“慕知青，我跟你说……” “不行，我听你这么一说，总感觉心里发慌，我得去瞧瞧。” 根本顾不上李彩霞的话，慕知意扭过头就朝知青点跑去。 笑容僵在脸上，李彩霞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望着张二凤，“张知青，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慕知青说，一定一定不要打断我们，你这是做什么？” 张二凤瞥了李彩霞一眼，转身走到地里准备干活，徒留李彩霞一个人待在原地生闷气。 至于慕知意，跑到半路心越来越慌，望了眼前面村口的岔路，咬咬牙心一狠，直接转身朝着桂花家在的地里跑去。 正当她哼哧哼哧快跑到的时候，发现桂花跟她娘根本不在地里，慕知意心脏猛地一紧，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转头望向知青点的方向，喉咙上下一滚，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地里跑去。 桂花爹和她奶奶正奋力的插着秧，完全没意识到有人过来。 慕知意离得近了，仔细打量着他们，发现不管是桂花爹还是奶奶都是一副老实本分的农民模样，为啥会养出桂花那样的性子的，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娶桂花娘那样的人呢？ 但这些都不是慕知意该操心的事了。 走到跟前，慕知意很是乖巧的问着，“奶奶大伯，桂花不在吗？” 桂花爹老黄牛似的一下一下的插着秧，根本没理会慕知意的话，反倒是桂花奶奶，听到慕知意的声音，抬起头看向了她。 慕知意没有错过，在她问完以后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但一眨眼，又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朝她笑着。 “嗯？”慕知意挑挑眉，心里暗暗想着:“这一家人还真是有趣。” 打量着慕知意的面孔，桂花奶奶试探着问道:“你是慕知青吗？” 慕知意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桂花奶奶居然认识她，但也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奶奶，你叫我小意就好了。” 在她承认以后，桂花奶奶又看了她一眼，只是那眼神说不出来的……奇怪？ 慕知意挠挠头。 或许是看出了慕知意的疑惑，桂花奶奶随口解释了一句，“桂花和她娘经常在家里提起你。” 慕知意嘴角嘲讽的向上扯，“提起我，怕不是成天在家骂我吧。” 不过这句话慕知意没在桂花奶奶面前说，毕竟人家一家人，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慕知意调整了表情，笑眼盈盈的，恢复了长辈们最喜爱的模样，“那奶奶，桂花去哪儿了，我咋没看见她啊？” 桂花奶奶指向知青点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烦躁，“刚才也有个知青过来，说什么桂花的一个朋友挨欺负了，她就和她娘过去了，诶，就是你来前的几分钟。” “是吗？”慕知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自己的父母，“真是不巧，我刚刚从那边过来，肯定是跟桂花走岔道了。” 桂花奶奶笑而不语，慕知意也不觉得尴尬，望了眼知青点的方向，笑着向她告辞:“那我就先去找桂花了，说不定快跑几步还能追上她呢。” 看着桂花奶奶点头，慕知意也不想再寒暄，拔腿就跑。 从小路上转到树林里，既然她刚才没碰到桂花，那她们肯定就是从这边走的了。 慕知意跑得很快，脚踩在树叶上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感觉快到知青点了，慕知意不敢再弄出动静，小心翼翼的往前面走。 快到知青点后面的那块山时，慕知意眼尖的发现那块的山坡上趴着两个人。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跟她岔开的桂花母女吗？ 蹑手蹑脚的往前走，慕知意紧张的两只手都缩到胸前，生怕被桂花母女发现。 “村长，你这是剥夺我们的人权，你咋能不经我们允许，就随意翻找我们的房间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慕知意心头一颤，差点一脚踩空，摔到山下去。 等慕知意将赵纪文的话听清楚，她也顾不上桂花母女了，连忙转移视线往知青点望去。 靠着屋子的位置，赵纪文挡在最前面，身后一群女知青们个个梗着脖子跟村长要个解释，而村长带着村干部们站在另一侧，派出嫁到村里的女知青跟他们交流。 看到这一幕，慕知意摇了摇头，不知道在为谁可惜。 忽略底下的争吵，慕知意借着下面的嘈杂快速的挪到离桂花母女最近的地方。 躲在大树后面，慕知意偷偷往前望了一眼，确保桂花母女不会发现自己，这才静下来，听着桂花母女对这场“闹”事的评价。 第221章 还上工吗 “娘，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村长他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桂花在她娘面前向来都是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因此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以后，桂花娘仅仅只是叹了口气，随后转身对着桂花道:“娘有把握。” 桂花不情愿的撅起了嘴巴，但碍于她娘的威严，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是一个人在那边揪着草发泄心中的怨念。 慕知意听到这句话，脑袋里不断绯腹，“这娘俩咋回事啊，净吊着人玩，你们到底咋打算的，倒是说呀。” 即便心中再怎么生气，慕知意也不得不伸着脖子期待她们再多说一点。 此时知青点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知青们找不出来是村长派人拿的他们东西，村长也被他们泼脏水的行为气的在旁边猛抽烟。 眼瞅着村长要离开了，桂花着急的抓住她娘的袖子，“怎么办呀村长要走了，她们咋还不出来？” “安静。”低头瞅了一眼在旁边呜哇乱叫的女儿，桂花娘不耐烦的低吼。 被骂了一通，桂花失落的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从地上站起来，桂花娘拍了拍身上的土，目光随意的往路口一瞥，神情紧张起来，扭过头望着桂花道:“我记得，那两个跟慕知意关系好的知青都去上工了吧，慕知意今天还是跟知青点一起干活，为啥她还没过来？” 桂花仔细一品就明白她娘的意思了，但她并不清楚真正的原因，只能装着不知情的样子低着头不回话。 桂花娘低头望了一眼装鹌鹑的女儿，心里的失望不是假的，但还是努力唤起心中最后一丝母爱，“结束了，咱们回去吧。” 桂花下意识的伸出手，放在桂花娘的手上，离开的时候，眼神不舍的往知青点望了一眼，“战事”还没有停歇，就是不知道她娘为啥带着她离开了。 不过这都没关系，她只要相信她娘就好了，把一切烦心事抛到脑后，桂花开心的跟着她娘回家。 两人往前走没多久，桂花娘突然把着一棵树在旁边绕了一圈。 桂花惊讶她娘的动作，在她回来以后十分天真的问了句:“娘，你去那边干什么？” 桂花娘惋惜的揉了揉桂花的头，跟她解释道:“知青点发生这么大的事，慕知意居然没来，我担心她跟着咱俩呢。” 桂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母女俩牵着手往山下走。 慕知意躲在很远的一棵树下，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确定她们离开以后，才拍着胸脯从树后走出来。 走到她刚才藏身的那棵树后，慕知意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心里却在想到:好在我察觉到不对劲离开了，要不然真要被捉个现行了。 将头一瞥，继续观望知青点的动静。 此时村长因为知青们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对他们失望透顶。 抬头望着赵纪文依旧不肯低下头认错的样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摇着头，闷声喊了一句:“行了行了，都走吧，留在这里做什么，还嫌他们没说够吗？” 赵纪文听到村长这样说，脸瞬间涨红，不服气的道:“明明是你们……” “好了赵知青。” 陈红抬头看着村长失望的目光，几乎快要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了。 事情已经达成，转头见赵纪文这个刺头还不住嘴，于是亲身上阵拦住了他。 微微摇了摇头，陈红示意他不要再说。 知青点所有知青目送村长一行人离开。 王小芬见状，连忙把门关上，转身走到陈红身旁，两人四目相对，一人一边安抚知青们。 跟着赵纪文走到男知青这边，陈红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看着男知青们垂头丧气的模样，她不由得嗤笑。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收回嘴角，装作担心的对他们讲:“咱们今天已经跟村长彻底撕破脸了，他们还不承认，以后该怎么办啊？” 赵纪文本来心里就生气，他这个人是有些鲁莽急躁，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他总觉得这背后有一只手在推着他往前走。 不着痕迹的瞟了陈红一眼，赵纪文暗中思索:她今为什么这么积极啊？ 不知道赵纪文心中咋想的陈红，继续忽悠着男知青:“反正我是觉得村长他们这次办的事不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又不是那些臭老九，咋能随便进屋翻我们的东西啊，我们是响应国家的号召建设基层的，他们的做法太让人心寒了。” 如果说之前积极响应是因为一时激动，现在大家都冷静下来了，自然不可能陈红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见大家都不受她的煽动，陈红也不气馁，反而循序渐进的问道:“咱们刚跟村长吵过架，那一会儿还上工去吗，记公分的可是他儿媳妇，是多是少可都是他说了算的。” 说完这句话后，陈红就静静的等着大家的反应。 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在场的知青们纷纷犹豫的起来。 顺着大家的视线陈红望向赵纪文，这个刚才一直处于“战斗”第一线的勇士。 此时勇士还在思考，刚才为什么会和村长闹得那么僵，自己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不肯低头。 等了好久，陈红都没有等到赵纪文的答案，眼瞅着冲锋的主力不行了，陈红并不犹豫，转身离开房间。 慕知意在知青们进屋以后，也急忙往山下走，边走边祈求别让桂花娘发现不对劲。 走到村口的岔路口时，慕知意低头望了眼山下的路，又往山坡底下望了望，她现在所在的这处山坡离地三四米，几乎是垂直于地面。 慕知意咽了口口水，忧虑的目光朝前方望去，心中的激情在此刻达到顶峰。 踩在山坡边上，慕知意不断的深呼吸，默默为自己打气。 心中一定，她睁着眼就准备往下跳。 没有任何经验，脚先着地，随后一个踉跄，跪趴在地上。 慕知意侧翻在地抱着膝盖，缓了好久才试着站了起来。 扶着土块往前走了几步，慕知意惊讶的发现脚没有事，在沙土上用力跳了几下，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慕知意开心的朝山坡笑了起来。 拍掉身上的沙土，慕知意正准备往地里去，就看到顾二婶的二儿子朝这边跑了过来。 慕知意看他着急的样子，赶紧拦住了他，温柔的问道:“兰明，你干什么去？” 撞进慕知意的怀里，顾兰明这才抬起眼睛，在看到是慕知意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 转身带着慕知意往地里走，边走边说道:“刚才桂花她娘来咱家地里着，娘让我过来找你。” 第222章 看见她了 慕知意心猛的一跳，喃喃道:“果然还是来了。” 深吸一口气，望着地里的方向，拍着顾兰明的后背，“走吧。” 哒哒的跟在慕知意后面，顾兰明错愕的望着被拽住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乖乖的跟着慕知意走了。 两人速度很快，但等慕知意走到地里的时候，还是只剩下顾忍寒一个人了。 下意识的松开顾兰明，慕知意小跑到顾忍寒身旁，来不及缓口气就急促的问道:“桂花娘呢？” 顾忍寒直起身子，下巴往山上一抬，“刚听你不在地里，就急匆匆的往山上跑去了，不知道干啥去了。” “是吗？”慕知意拍着胸脯顺着气，跟着顾忍寒的视线往山上看去，脑袋里却在庆幸:还好我早早的就下山了。 好一会儿，慕知意终于缓过来，理智持续上线，“诶，那桂花娘没说找我干啥呀？” 顾忍寒摇摇头，“没说，但我看她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应该也是跑来的，怎么，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慕知意瞳孔一震，眼睛快速的向四周瞟去，然后朝顾忍寒眨了眨眼睛，悄声道:“回家再说。” “行。”顾忍寒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想知道答案，得到慕知意的回答后就继续种地了。 反正想要了解的事情已经知晓了，慕知意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往知青点的地里走去。 地里，李彩霞还在跟张二凤置气，两个人一人占了一边，一看就是生对方气了。 不过慕知意看到两个人都在认真的干活，就没有打扰，找了个距离她最近的位置，跟着大家一起干起活来。 第一缕晨光照进大地，慕知意抬起头，用没有粘土的手擦掉脸上的汗，呼出一口浊气，继续弯腰干活。 但是，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她仿佛看到树林里有人影闪过，但一眨眼，又不见了。 没有把这个当回事，慕知意拿着秧苗一下一下的插进土里。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慕知意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发现知青点的知青竟然全都赶过来了。 李彩霞也在这时候发现慕知意回来了，刚要张口喊住她，就看到赵纪文径直的朝慕知意走来，原本伸出的手尴尬的举在空中，李彩霞悻悻的收了回去。 “慕知青，这次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吧。” 慕知意收回视线正准备干活，突然发现身前出现一团阴影，疑惑的抬头望去，差点撞到赵纪文的鼻子。 害怕的往后退一步，慕知意谨慎的盯着他，“赵知青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赵纪文想要跟慕知意坦白，说他是她爷爷写信帮忙照顾她的人，说他爷爷跟她爷爷看好他们两个人，说他刚才其实看见了她，说…… 反正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慕知意说，但当他看到慕知意警惕的眼神时，却又全都堵在喉咙里了。 最后的最后，赵纪文只能挤出来一句话，“我就是想来看看慕知意需不需要帮忙。” “？？？”慕知意脑袋里扣出无数个问号，感受着身前赵纪文炙热的目光，她谨慎的回道:“谢谢，不用了。” 随即连忙跑到离她最近的张二凤那里。 虽然是在地里，众目睽睽之下他对她做不了什么，那慕知意也害怕。 “还好吧？”张二凤也见到了两个人谈话的动静，在慕知意过来以后关心的问了一句。 慕知意摇摇头，努力恢复心情，让张二凤别太担心。 可是，知青点众人就在一块地里，就算再怎么躲着，只要赵纪文有心，他们还是会碰面的。 慕知意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前一秒看着赵纪文还在身后，离自己好远，为什么再一抬头他就在她前面了呢？ 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张二凤悄悄挪动脚步，挡在慕知意前面，并对赵纪文厉声道:“赵知青，你这种行为已经给慕知青造成困难了，希望你能注意一点。” 本来赵纪文一心只有慕知意一个人，当他听到张二凤的话以后，略带赞赏的向她点了点头，只不过语气依旧霸道:“我有一些事想要找慕知青聊一下。” 对于这个几次三番说些奇怪话的男人，慕知意也大概摸准了他的性子，转身拍了拍张二凤的手，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随后抬头向赵纪文道:“可以。” 两人没有避讳其他人的目光，光明磊落的走到地边。 把地上放着的水壶拎起来喝了口，润了润干燥的口腔以后，慕知意心满意足的抹了下嘴，“赵知青，找我什么事？” 紧紧盯着慕知意的脸，赵纪文眼中闪烁，眼神虚无，似乎是在透过她看着什么。 就在慕知意都有些急躁的时候，赵纪文突然说话了，“顾队长，他对你好吗？” 慕知意脸色一变，心中怒骂自己有这时间做什么不好，听这些没营养的话干什么，纯粹浪费时间，转身就准备往地里走。 “慕知青”，赵纪文见拦不住慕知意，情急之下喊了一句:“小意。” 果然，这句话彻底让慕知意停住了脚步。 转身不可思议的望着赵纪文，“赵知青，你刚才喊我什么，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在耍流氓吗？” 赵纪文脸色一白，正准备开口解释，慕知意脚步逼近，“还有，我相信外面的传言你都听见了吧，我马上就要跟顾大哥结婚了，希望你能跟我保持距离。” 生气的目光将赵纪文上下打量一遍，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开，留下赵纪文一个人待在原地。 慕知意本以为这次交谈不说绝了赵纪文不切实际的念想，最起码让他感到害怕也是值的。 没成想就在她回到地里，赵纪文紧跟在她后面走了过来。 跟在她身旁，按着她的速度插着秧苗，在慕知意摸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汗毛都立起来的时候，他却来了句:“慕知青，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还有我对你的心思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知意瞪大眼睛，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迷茫。 “不是，这个赵纪文到底咋回事啊，这么关注我，还在第一天下乡的时候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居然让我不要瞎想，他不喜欢我？” 慕知意拍了拍脸，感觉再想下去脑袋都要冒烟了。 第223章 要害你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流逝，期间陈红等人好似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一般，再没有弄出什么大动静，而赵纪文依旧跟在慕知意周围忙前忙后，却没再跟慕知意说过话了。 双抢开始步入倒计时，慕知意的心不知怎的跟着慌起来了。 一天晚上，下工回来，慕知意望着旁边高大的男人，“顾大哥，我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我这心里总发慌。” 顾忍寒攥住慕知意的拳头，放到自己的兜里不断揉搓，“周主任已经被许诚暗中控制起来了，就等着桂花娘这边动手，他们那边拿到证据，一切就都结束了，不会有意外的，有我在。” 黑暗中男人坚毅的面孔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慕知意的心一点点的静下来。 双抢的最后一天，慕知意利落的把头巾戴好，看着镜子里只能看见一双眼睛的人，她突发奇想的将整个屋子收拾了一下。 “小意，起来了吗，该去上工了。”顾忍寒站在门外，有些疑惑，他刚才明明看见小意出来洗漱的啊，怎么一眨眼门就关上了呢？ 半个身子猫进柜子里的慕知意，听到顾忍寒的声音，急忙回了句:“知道了。” 粗略的将最后几层衣服翻了下，慕知意感叹了句:“我这是在发什么疯，大早起的收拾柜子做什么啊？” 说着，就把手收了回来，撑着柜子边缘整个人也钻了出来。 把一切东西恢复原位，慕知意满足的拍了拍手，“还不错，就是最下面的衣服是什么料子的啊，咋那么硬啊。” 这个想法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被慕知意抛在脑后了，急匆匆的打开门跟着顾忍寒上工去了。 “忍寒，上工去啊。” “是啊婶子。” “慕知青也在啊，你们啥时候办酒，一定得提前告诉大家伙啊。” “叔，看你这红光满面的，该不会是大贵的好事也近了吧？” “哈哈哈，儿孙自有儿孙福。” …… 如今慕知意跟顾忍寒的关系已经在村里人面前过了明路了，就等着双抢后请媒婆去知青点提个亲了。 同时，因为顾忍寒发现野猪的事情也被证实了，之前那些关于他不好的言论也慢慢的消失了，他好像又成了大家伙信赖的顾队长了。 即便是换了几块地，顾家的地依旧和知青点的挨着，因为慕知意还没有跟顾忍寒结婚，她依旧属于知青点的人。 “那顾大哥，我就先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我过来吃饭。” 顾忍寒捏着慕知意的软乎乎的小手不肯松手，眼神里也全都是依依不舍。 慕知意左右望了望，仗着天黑，快速的在顾忍寒嘴角亲了一口，害羞的低着头，呐呐道:“这样可以了吗？” 顾忍寒眼睛“歘”一下就亮了，他没有想到他的不舍竟然能够换来慕知意的一个吻。 双脚在地上磨蹭，离得慕知意越来越近，“还不够”。 顾忍寒撒娇的声音落在慕知意耳朵里，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当然了，她也是这样做的。 回头做贼似的望了眼四周，“啵”，带着吻的手印在顾忍寒嘴唇上，娇笑着跑开，“顾大哥这下够了吧。” “哈”，顾忍寒怎么也没想到慕知意居然会想出这一招，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嘴唇，露出了笑容。 走到地里，因着李彩霞瞒着慕知意赵纪文的事被戳穿，她最近一直在积极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在看到慕知意的一瞬间，李彩霞就扑了过来，搂着慕知意的胳膊，神秘的道:“昨天陈红带着那几个女知青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我听到我旁边的许知青说，她们今天就能找到到底是谁偷了她们的东西。” 慕知意点点头，“这很好啊”。 李彩霞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激动的道:“你是不是傻，这个事跟你有关啊。” 慕知意惊讶的头往后仰，疑惑的望着李彩霞，“不是，她们该不会以为是我偷的吧，不，陈红是有什么魔力吗，这么离谱的理由她们都信？” 李彩霞无语的瘪了瘪嘴，低着头抬着眼皮望着慕知意，“慕知青，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 意识到自己话有些多了，慕知意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李知青请说。” 恢复成正常的模样，李彩霞趴到慕知意耳边道:“陈红建议他们跟村长谈判，说这段时间每个去过知青点的人，特别是当大多数知青不在的时候去的人应该格外检查。” 慕知意努力让自己跟上思路，虽然她觉得这样有些小题大做了，而且这种烂好人的人设也不符合陈红，可她也不觉得自己那里有什么好搜的呀。 除非，“她想陷害我？” 听到慕知意的惊呼，李彩霞急忙堵住了她的嘴，虽然比较及时，但还是漏出去了几个字。 慕知意自己捂着嘴，弯下腰凑到李彩霞耳旁，“不是，这么隐私的事你咋知道的，该不会是陈红故意诓你吧？” 李彩霞嘴抿得紧紧的，愤怒的点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话，“算我欠你的，你爱信不信。” “诶呦，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这不是这件事太让人震惊了吗，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李知青，全世界最好的李知青，你就原谅我吧。” 本来一肚子气的李知青，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慕知意这么一个天之骄女，居然对撒娇的事情这么手到擒来。 “行了行了，不生你的气了。”李彩霞推了几下粘在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药”，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确定陈红和王小芬两人从知青点出来就一直在旁边，慕知意特意给了顾兰明她房间的钥匙，让他帮忙看着。 三人走到地里，没有特意观察别人的表情，拿起自己的工具就开始干活。 赵纪文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到慕知意身旁的，不过因为前几天他的频繁出现和帮忙，现如今慕知意三人对他已经免疫了。 再加上他只干活不说话，当然十分融洽的融进了这个三人小团体。 只不过，今天还是跟以往不同的…… 在太阳升到头顶时，赵纪文走上来抢走慕知意手中的锄头，“慕知青，这种活你们女孩子做太累了，我来帮你吧。” “没事的赵知青，我自己能行。” 慕知意对于赵纪文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试图把锄头夺回来自己干。 就在这时，过来叫慕知意吃午饭的顾忍寒，看到因为晚了一步而被抢了活，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打闹”的两人，面露不虞，开启了死亡凝视..... 第224章 认亲戚 晚上回去，慕知意混在一群知青中间，嬉笑着好不自在。 顾忍寒跟在后面，一直默默打量慕知意，看她这么开心，心中也很是受用。 只是…… 顾忍寒眉头一皱，在他的注视下，赵纪文的手就水灵灵的搭在慕知意肩上了。 这谁能忍得了？ 顾忍寒目光如炬，几乎快把赵纪文的后背戳出两个窟窿。 还在跟慕知意说笑的赵纪文察觉后背一凉，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正好对上顾忍寒凶狠的目光。 在他拍过自己的肩膀过后，赵纪文总算明白过来他的愤怒因何而来了。 但因着爷爷的嘱托，赵纪文自然而然的认为他是慕知意的娘家人。 见顾忍寒一个未过门的女婿竟然敢这么对待自己，赵纪文的脾气也上来了，下巴一扬，完全不把顾忍寒放在眼里，转而抓住了慕知意的手。 顾忍寒本就气急，见赵纪文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动手动脚的，直接扎进知青堆里，走到慕知意身旁，霸气的夺过慕知意的手。 没有理会赵纪文，低头温和的向慕知意问道:“小意，天都这么晚了，咱们先回家好不好，爷爷奶奶还在家里等着呢。我知道你跟你朋友有很多话要说，不然这样改天请你的朋友去家里，怎么样？” 慕知意本来在跟赵纪文讨论手相的问题，却不曾想被顾忍寒打断，而顾忍寒的心思她也清楚，她觉得很是对不起赵纪文，眼神愧疚的朝她颌首道歉。 但听到顾忍寒的建议以后，愧疚的眼睛里霎时亮了起来，飞快的朝赵纪文眨眨眼，转身欣喜的拉着李彩霞两人的手，“你们一定要记着来啊，还有别忘了带上赵知青。” 李彩霞飞快的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个男人，捂着嘴朝慕知意笑道:“好了，我们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我看某些人醋得眼睛都红了。” 白了一眼打趣的李彩霞，慕知意左手摸索着握住顾忍寒的手指，轻轻在他手心处挠了挠，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跟大家告别。 “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一定要记着来哦。” 不止是对李彩霞二人讲，也在跟赵纪文说。 从岔路口分别，回家的路上一片漆黑，整条小路静悄悄的，再没有其他人。 顾忍寒僵着身体，完全是靠慕知意带着才能行动。 慕知意原本正常的往家走，余光瞥到顾忍寒时总是觉得他的动作有些不对劲，疑惑的回头一看，直接“噗嗤”就乐了起来。 蹲在地上，慕知意指着顾忍寒的手，笑得前仰后合的，“哈哈哈，顾大哥，你这是，哈哈……” 没有了慕知意的指引，顾忍寒如同关了机的机器一样，整个身体的关节全都停了下来，只剩下脖子以上的部位还在移动。 听着慕知意的笑声，顾忍寒紧张的整个人更加紧绷，连带着整张脸都通红无比。 好在是夜晚，慕知意看不清他的样子，不然顾忍寒不敢想象，如果慕知意看到这一幕，他该会有多崩溃。 笑了好久都没有听到顾忍寒的制止，慕知意也不好意思再笑下去了，故意清了清嗓子，走到顾忍寒身旁，牵住他的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说:“都这么晚了，顾大哥，咱俩还是快点回去吧。” 说到最后，慕知意差点控制不住笑意，当场笑出声，虽然及时压制住了，但她的嘴角还是止不住的往上扬。 月光下，两个人手牵着手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顾忍寒的耳垂红得滴血。 一天早起，慕知意揉着眼睛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看清这一幕后，慕知意急忙躲回门后面，偷偷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的动静。 只不过，她还是躲晚了…… 顾奶奶眼尖的看着慕知意的身影一闪而过，连忙招呼她过来，“正好小意出来了，我带着她来认认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小意快过来。” 慕知意睁大眼睛，害怕的缩回了脑袋，靠在墙上，慕知意低头瞅了瞅身上穿的衣服。 一身红色连衣裙，虽然款式有点老旧，但在这个地方还是很洋气的。 再用手摸了摸头发，两条乌黑秀丽的辫子搭在胸前，整个人青春靓丽。 确保整个人状态可以，慕知意抬起步子，自信的走去，来到人前。 最先走到顾奶奶身旁，慕知意双手放在前面，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朝她微微鞠躬，“奶奶”。 随后大大方方的站在人群中央随大家打量。 鲜丽的红色本就是这个灰扑扑的村子里的一道鲜艳色彩，再配上慕知意这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顿时成为了整个人群的焦点。 顾奶奶开心的“嗳”了好几声，搂着她的腰，开心的跟她介绍家里的亲戚，带着她一个个的认人。 “来，这是忍寒他小姑，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慕知意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了眼顾小姑，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很懂事的喊了声:“小姑好。” “诶，这孩子，这小脸真有福气啊，娘，你可真会挑人，怪不得忍寒那小子这么稀罕呢。” 见自家闺女又开始不分场合的乱说了，顾奶奶没好气的踩了她一脚，叮嘱道:“就你那张嘴就不能管着点吗，啥话都能随便瞎说的？” 自知理亏，顾小姑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转头很是不好意思的向慕知意道歉:“小意啊，小姑这嘴有点把不住门，你别生气啊。” 慕知意抬起头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摇摇头，“小姑，没事的。” 在旁边听完姑侄两人交谈完以后，顾奶奶便带着慕知意往下一个亲戚走去，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顾小姑:“你一会儿注意一下你嫂子她们那边的人，别让他们在这么喜庆的日子扫兴。” 一听是这个，顾小姑十分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娘，这个任务你就放心的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顾奶奶见顾小姑这么兴致勃勃的，原本准备嘱咐的话从嘴里转了个圈，又咽回了肚子里，心事重重的拍了拍顾小姑的肩膀，“别让娘操心。” 说完快速带着慕知意逃离这里，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顾小姑带着怨念的声音传来，“娘，你咋能瞧不起人呢？你等着瞧，我非得让你服气。” 第225章 订婚 迷迷糊糊的跟着顾奶奶叫了一圈人，也迷迷糊糊的获得了一堆夸赞，慕知意现在感觉她就跟踩在云层上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 没等她休息一会儿，顾母就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拉着慕知意强行往外走。 求救的目光投向顾忍寒，但顾忍寒正在屋里跟顾爷爷商量白天的流程，没有注意到这边。 好在顾小姑一直在关注顾母一行人，看见她拉着慕知意出门，直接堵在了门口。 靠在门框上，顾小姑伸手拦住了顾母，“嫂子，你要带着小意去哪儿啊？” 顾母抬起头，看到是最泼辣的小妹，一时也被吓住了，喏喏道:“忍寒他媳妇儿还没跟我娘家那边人见过呢，我去带她认认人。” 顾小姑望了一眼顾父家的位置，毫不客气的嗤笑道:“我说嫂子，你娘家人规矩咋这多啊，想见小意，过来见呗，我们又不是不让见，况且吃饭的时候也能见啊，非得这个时候，跟个大爷似的在你家等着小意主动过去见他们，啥意思啊？” 别看顾母在顾父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在顾小姑面前她可不敢放肆。 毕竟顾小姑可是实打实的跟她干过仗的，她那时还正年轻力壮呢，都被顾小姑薅掉一撮头发，现在变成顾小姑正年轻，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愤愤的把慕知意往旁边一推，顾母捂着脸不敢看顾小姑的表情落荒而逃。 待在一旁的慕知意看到这一幕以后，激动的目光移向顾小姑，开心的搂住她的胳膊，不断的夸赞道:“小姑，你也太厉害了吧。” 顾小姑拍拍慕知意的肩膀，骄傲的抬了抬下巴，“对付这种人还是得小姑我，以后小姑给你撑腰。” “谢谢小姑。”慕知意激动的抱住顾小姑的腰，不断的用头蹭着她。 中午吃饭的时候，慕知意跟在顾奶奶后面，一起去顾父那里吃饭。 路上，顾奶奶担心慕知意会被顾母娘家人吓到，特意给她打了预防针，“小意啊，忍寒他娘那边的人说话比较混，有时候就是故意惹你不开心，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听着顾奶奶的叮嘱，慕知意没有说她早就从顾小姑那里知道了顾母娘家人的脾性，乖乖的点点头，安慰着说:“奶奶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顾奶奶一听这话，心中的愧疚更深，不断的抚着慕知意的胳膊，“都是奶奶没用，害得你一直忍气吞声的，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吧。” 慕知意笑着摇摇头，眼里噙着笑意，“没有这回事”。 顾奶奶惋惜的拍拍慕知意的胳膊，不再说话。 “呦，这就是忍寒娶得媳妇，眼光真好啊，怪不得看不上我妹妹呢。” 慕知意刚一进去，就有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顺着声音望去，一个脸上铺满白粉，腮红打得通红，还画着一个大红唇的女人朝慕知意射来了挑衅的目光。 “妈呀。”慕知意在心里大受震撼，连忙别开了眼，快速的朝着顾忍寒走去。 “这小媳妇咋回事啊，长辈在这都不说句话吗？” “真是跟顾家人一个样，一点家教都没有。” 身后不断传来顾母娘家人不满甚至咒骂的声音。 来到顾忍寒房间外，慕知意探着脖子从门缝里看了看，发现他房间里现在也全都是人，立马心有余悸的离开了。 从屋子里往外走，到处都是人，慕知意又都不认识，这儿挤挤那儿挤挤，突然撞开了一道门。 正当她低着头准备说抱歉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慕知青？” 抬头望去，竟然是顾父。 快速打量了一圈，慕知意礼貌的叫了句“大伯”，转身打开门往外面走去。 心里在想着事，没有及时注意到前面，慕知意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一个人。 “砰” 慕知意捂着父母，快速的弯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见，你……” “小意，是我。” 被顾忍寒抓着手腕，两个人走到房间的角落里。 顾忍寒站在外面，松开慕知意的手，小心的摸了摸她撞得有些红了的额头，“疼不疼？” 周围全都是不熟悉的人，还被顾母娘家人嘲讽了一顿，在看到顾忍寒以后，慕知意终于压不住心中的委屈，抱着他流下了眼泪。 “顾大哥。”慕知意声音里带着哽咽。 这下着实把顾忍寒吓得不轻，连忙蹲下身子，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里带着隐忍的问道:“小意，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慕知意摇摇头，继续扑到顾忍寒怀里，稀碎的哽咽声传来，让他心痛不已。 “忍寒，有谁看到忍寒了吗？” 慕知意第一个听到这声音了，不好意思的把头从顾忍寒身上抬起来，自觉的擦掉脸上的泪水，推推身前的男人，提醒道:“顾大哥，有人叫你。” 顾忍寒听到慕知意的声音，第一时间低头望去，发现慕知意擦掉眼泪后，脸上只有害羞，并没有不满或者不情愿的眼神，这才松了口气。 “小意，我先去屋里看看咋回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慕知意深吸一口气，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努力给自己打气，“好啊。” “等下”，顾忍寒俯下腰帮慕知意把肩膀处褶皱的衣服扯平，随后在慕知意的耳后落下一个吻。 滚烫的呼吸落在慕知意的脖颈处，惊得她立马不敢动了，只剩下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放心吧，一切有我。” 顾忍寒的嘴几乎是贴在慕知意的耳垂上说的，落入慕知意的耳朵里，浑身一阵战栗，落下一地鸡皮疙瘩， 两个人牵着手走到人群中，顾忍寒伸手示意刚刚找他的人，“我在这”。 揽住慕知意的腰身，顾忍寒带着人穿过人群，慕知意耳朵上的滚烫的红意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消散，进到房间的时候，她也恢复正常了。 炕上，一个慕知意未曾见过的白发鹤唳的老人坐在正中央，提着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听到顾忍寒的动静以后，勉强抬起眼皮，点了点头，“来了”。 顾忍寒见状，连忙带着慕知意走上前，向慕知意介绍道:“小意，这个是叔爷，也是咱们今天的证婚人。” 慕知意连忙端正态度，恭敬的道:“叔爷好。” 叔爷挥挥手，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叔爷所有的力气，缓了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好，好。” 然后指了指旁边坐着的村长:“是你村长叔有事找你。” 第226章 想搜她房间 两人自然而然的将目光移向村长，却罕见的在村长脸上看到一丝愧疚？ 慕知意疑惑更深，心里却在盘算着:难不成老天终于开眼了，让村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慕知意面色平静的来到村长面前，“村长”。 问过好以后，慕知意静静的待在那里等着村长说话。 “慕知青啊，来了，快坐，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啊，别站着了，快坐下来。” 被动承受着村长突如其来的热情，慕知意尴尬的笑着坐到村长旁边。 可谁知，她都在那边坐了半天了，也不见村长说话，慕知意顿觉无趣，打算让顾忍寒找个借口带她离开。 结果抬头一看，顾忍寒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这下慕知意真的犯难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把头垂得低低的，两只手垂在小腹处乱抠。 院子里兴高采烈全是道喜的声音，屋子里有着叔爷坐镇，倒还算安静。 慢慢的，慕知意心绪沉陷，眼皮也越来越重，头抵在墙上，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后脑。 村长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斗放在炕上，浓厚的烟雾从村长口中呼出，将他整个人包围起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顾忍寒拿着墨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望向慕知意的方向，见她靠在墙上昏昏欲睡的模样，顿时心疼的不行。 但还是收回了眼，来到叔爷身上，把墨块搭在砚台边上，“叔爷，这是我爹不知道从哪儿翻到的，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习惯。” 叔爷点了点头，吸了一口烟，往干涸的砚台里倒上点水，就开始磨墨了，一边磨还一边讲着:“没事，我没那么金贵，只要能写出来字，啥样的墨我都能行。” 见叔爷已经进入状态了，顾忍寒没再打扰，默默撤到慕知意旁边，用身子挡住了她。 从怀里掏出一块糖，去掉糖衣，背着手送到慕知意嘴里。 一开始，事情进展的很不顺利，毕竟慕知意睡着了，怎么也不愿意张开嘴，但是，在顾忍寒的再三坚持下，慕知意也拗不过他了，贝齿微微张开，顾忍寒见缝插针，一下就把糖块给推进去了。 就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慕知意在尝到甜味的时候，嘴巴下意识的咂了下嘴，顾忍寒的手指就这么被温暖的口腔给裹住了。 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微微痛意，顾忍寒身上的热意直线升高，手指不舍的从慕知意嘴里抽离。 慕知意还以为糖块要跑了，赶紧用力闭紧嘴巴，舌头追着糖块而来，将顾忍寒手指每个地方都舔了一遍。 这下，顾忍寒不止脸蛋发烫，就连耳朵后面都成了一大片红色。 “诶，忍寒，慕知青呢？” 本来属于两个人之间的调情，村长这话一加进来，瞬间什么氛围都没有了，顾忍寒不想被村长看到这一幕，赶忙移了移身体，将慕知意挡得严严实实的。 “叔，小意睡着了，你等一会儿，我给她叫起来。” 顾忍寒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另一只手快速的从慕知意口中抽出来，依旧背在身后，把大拇指紧紧攥在手里，感受到那一指的湿意之后，一股麻意瞬间冲上头顶。 当着村长的面，顾忍寒害怕手上的水痕蹭到慕知意嘴角，于是他转身的时候，继续把慕知意挡了起来。 瞅着慕知意酣睡的容颜，顾忍寒心头一软，但当他看到慕知意嘴角那明晃晃的水渍的时候，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能跳出来似的。 呆呆的望了很久，直到外面鞭炮的声音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快速的擦掉慕知意嘴角的口水，然后做贼心虚的揉了揉慕知意的肩膀。 “小意，醒醒，吃饭了……” “嗯”，慕知意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鞭炮的声音还没有停，屋外的吵闹声正是热闹，顾忍寒捂住慕知意的耳朵，蹲下身子跟她平视，嘴角勾起大大的微笑，两人额头相抵。 坐在慕知意和村长中间，顾忍寒帮着慕知意松着僵硬的肩膀，“村长叔说有事情跟你说。” 慕知意这才舍得分给村长一点视线，但是村长依旧是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慕知意笑了笑，“村长，到底是啥事啊，让你这么为难？” 村长撇着头望了眼叔爷的位置，然后伸着脑袋凑到慕知意那边，语气里带着拜托，“就是前两天知青点不是丢东西了吗，其他去过知青点的人都主动让他们找了，现在就剩下……” 慕知意没等村长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冰冷，“现在就剩下我了是吗。” 见村长点了点头，慕知意可笑的道:“搜我房间我可以接受，但村长您也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您为什么非要今天跟我说……” 仔细打量着村长的表情，努力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看到村长的表情越发慌张，慕知意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难不成你们是想今天去我房间搜吗？” 村长停顿了下，在慕知意迫人的眼神中固执的点了点头，“慕知青，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别着急，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今天让他们去搜了，不就省的跟他们掰扯了嘛。” 慕知意简直要被村长这番解释给气笑了，嘴角噙着讽刺的笑容，慕知意问道:“村长，按你所说的，是不是我今天不让他们搜，那他们丢的东西就是我拿的了？” 村长尴尬的笑了笑，不敢直面慕知意的问题，低头小声道:“不就是搜一下吗，起什么劲儿啊？” “什么？”慕知意自认脾气好，但并不代表人家都把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来了，她还能容忍，“村长，你是长辈所以我尊敬你，但是烦请你不要摆着长辈的架子来逼我做事，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说完这句话以后，慕知意仿佛被掏空了身体一般，虚弱的靠在顾忍寒的身上，但还是强撑着脖子，不让她看起来那么狼狈。 村长心中原本还有一丝愧意，见慕知意如此不知好歹，那仅存的一点愧意也没有了，转而变成了满腔的怒火，“慕知青，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227章 交换信物 大喜的日子，慕知意本来不想发生争执，但看现在这个情况，是不可能和平结束了。 转头望着一直默默注视她的顾忍寒，慕知意带着歉意的眼睛弯了弯，“不好意思了顾大哥，我知道你很期待今天，但因为我，现在看来会有遗憾了。” 低头望着慕知意噙着泪的双眸，顾忍寒心头突然泛起一阵酸意，揉了揉有些敏感的鼻子，顾忍寒把手搭在慕知意头上。 “放心吧小意，今后你我是一体，哪分什么你的我的的，都是一家人，不要说对不起。” “好。”慕知意深吸一口气，将一切的心软压在心底，站到村长面前，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火气，心平气和的道:“村长，我想问一下，是他们有谁要走了吗，不然怎么这么着急，一天都等不了？” 村长眼神闪烁，左右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慕知意。 “呵呵。” 见此场景，慕知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慕知意本来还有几句抱怨，但村长站在哪一边都已经很明显了，她也没必要再多话了。 贝齿咬住下嘴唇，慕知意平静了好久，才睁开眼睛，望着村长时，她有些想笑。 但作为她下乡以后第一个对她露出善意的人，她还是提点了一句，“我不知道桂花娘许诺了你们什么好处，但如果你们对她们的话有任何的怀疑，你们可以去听听桂花她爹对这件事的看法。” 丢下这一句话，慕知意也不再看他，抓着顾忍寒的手扭头就走了出去。 屋里没有几个人，但都是跟村长平辈或者当他长辈的人，听到慕知意怼村长的这些话，各个表情都不相同。 叔爷听到这对话，毫不留情的嗤笑出声。 “二爷。”村长黝黑的面孔能看出明显的慌张。 叔爷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不受打扰的继续写着婚书，等婚书全部写完，叔爷把它放在一旁晾干，这才有空搭理村长这个后辈。 “二儿啊。”叔爷拉长了声音慢慢悠悠的喝起了茶，这才将目光挪向村长，“你说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啊？” “二爷？”村长不明白。 扭头望了眼辈分最小的顾二叔，抬了抬下巴，顾二叔就自觉的过去把门关上了。 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了，叔爷也没再强撑着，往后挪了挪，靠在墙上，声音说不出的威严，“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自从当上村长以后，这屋子里哪个见了他不得尊称一声村长，二十来年里，这还是他头一次感觉到尊严被冒犯。 下意识的扬起了声音，不服的辩论道:“我有什么错？” 这句话一说出来，原本安静的房间变得更加寂静了。 顾二叔缩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呼吸着空气，现场的氛围冷下去以后，他感觉空气都有些凝滞了，就越发不敢呼吸了。 “好啊小二，你真是好样的。”叔爷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不是认为大哥不在了，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你了？” “二爷，你这是什么话？”村长的脾气也上来了，猛地站起来眼睛充血。 叔爷见他这样，反倒笑了，依旧是望着最边上的顾二叔道:“去，把爱国他们哥俩叫进来，让他们把他爹带走，顺便告诉他们，他们家也跟着一块回去吧。” 顾二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有些踌躇。 叔爷看见以后，竟然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叫不动你们了，算了，我自己去。” 见叔爷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劳累，屋里其他长辈立马不干了，“还不快去，等着你二爷亲自去呢吗？” 顾二叔心中暗自叫苦，但也不敢再耽搁，一溜烟的跑到了村长一家人旁边，气喘吁吁的道:“二爷，二爷在里面喊你们哥俩呢。” 这话一出来，一家人齐齐望向了村长媳妇，可她不在里面，也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焦急的在原地转圈，转头一看，顾二叔不就是从屋里出来的吗，村长媳妇面露喜色，走到顾二叔面前，温和的道:“他二叔，屋子里咋回事啊，二爷咋会这么没头没尾的让爱国他们兄弟俩进去呢？” 见村长一家人惊恐的样子，顾二叔本来还想让他们再胆战心惊一会儿，奈何叔爷也让他传话了，顾二叔就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道:“二爷说了，一会儿爱国兄弟俩把顾叔扶出来以后，你们一家子正好一块儿回家吧。” 村长媳妇是知晓顾家这几个长辈的能力的，听到这话，顿时一股气没上来向后倒了下去。 顾小芬从小被宠着长大，长辈们也都喜欢她，听到这话是叔爷说的，她立马不服气的叫嚷起来，“我爹是村长，你们凭什么让我爹走，我看……呜呜……” “小芬……”村长媳妇一看顾小芬站了起来，赶忙冲上前想要阻止她。 却没想到，被顾小芬一把甩开，依旧是那副宠坏了的模样，“娘，你做什么，我看就怪他们不……” “啪” 顾小芬偏着头，头发松散，盖住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娘，“娘，你凭什么打我？” 村长媳妇咽了口口水，转身望着还在旁看戏的顾二叔，嘴角努力勾起笑容，“麻烦跟顾叔说一声，我们家有点事，就先走了。” 反正都是借口，顾二叔也不在乎合不合理，点点头让开了路。 顾父不管事，顾母又不靠谱，最后是顾奶奶坐在主位，欣喜的看着两个小情侣，全然忘记了时间。 叔爷操持着整个仪式的流程，连忙在旁边提醒道:“该交换信物了。” 顾奶奶这才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金手镯，套在慕知意手上，“小意啊，奶奶这里没有那么多好东西，你别见怪。” 慕知意眼泪在叔爷读婚书的时候就止不住的往下流，现在更是一边手忙脚乱的擦眼泪一边摇着头，“这已经很好了。” 见慕知意喜欢，顾奶奶继续道:“这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娘给我的嫁妆，现在给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跟忍寒也能跟爷爷奶奶一样，圆圆满满的过完这一辈子。”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顿时泪如雨下，慕知意哽咽的说不出任何话，只得一个劲的点头。 第228章 故意挑事 众人落座完毕，热腾腾的菜就开始端上桌了。 慕知意跟着顾忍寒，两人一家一家的敬过去，虽然人不多，但脸上也都是喜庆。 到了顾忍寒姥家这边，慕知意看着足足占满两桌的人，弯起的嘴角僵住了一瞬，好在她也不是那小气的人，人多说明祝福也多，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默默收回了白眼，慕知意维持好脸上的笑容，端着酒杯走到他们跟前。 “小意，这是姥姥。”顾忍寒也从顾兰成嘴里听到了慕知意进刚来时发生的事，因此此时表情不是特别好。 慕知意偷偷拍了一下顾忍寒的后背，让他打起精神别耷拉着脸，随后满脸笑容的举起酒杯，“姥姥好”。 顾母娘家人虽然有些混不吝，但这个当娘的还是懂礼数的，笑呵呵的跟慕知意碰了个杯，说了句吉祥话:“好好好，你们两个以后和和美美的。” “谢谢姥姥。” 敬过顾忍寒姥姥，两人依次敬过了他大舅，二舅，最后到了他小舅这里。 慕知意举着酒杯望向眼前脸上白粉噗噗直掉的女人，脸上笑意更盛，“妗子好”。 顾忍寒也见到女人来者不善，身体比脑子快的挡在慕知意身前，“妗子，小意敬你酒呢。” 顾家妗子根本不在意这是啥场合，“呸”，一口浓痰吐到地上，焦黄的牙齿露在外面，说话的时候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小意小意叫得怪亲热呀，你俩是不是早就搭上了，怪不得不要我妹妹了，顾忍寒，我咋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听到最后，顾忍寒也生气了，眉头紧皱，肩膀紧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一样。 慕知意歪着脑袋望了女人一眼，紧接着又回头看了看正在看热闹的顾母一眼，在看到她慌乱无措的眼神时，慕知意心中嗤笑。 陈红啊陈红，你现在竟然沦落到跟这种人合作了吗？ 既然明白了这场针对是从何而来，慕知意也就不再客气，手掌握住顾忍寒紧绷的手臂，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把他推到旁边，独自对上还在喋喋不休的妗子。 “你说顾大哥忘恩负义，是他许诺你妹妹要跟她结婚，还是他带着你妹妹见过两边的家长了，别再是你妹妹一厢情愿想要黏上顾大哥吧。” 慕知意清冷的声音直戳矛盾中心，冰冷的表情吓得本来还在坐着哭闹的女人止住了声音。 她丝毫不顾及形象，眼泪鼻涕一块儿流，在停住的瞬间，还有半个鼻涕挂在嘴上。 在慕知意紧张的注视下，那鼻涕顺着嘴巴流到下巴，“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慕知意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更是火力全开，“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顾大哥怎么就非娶你妹妹不可了？” “你，你……” 顾家妗子本就是胡搅蛮缠那一挂的，陡然碰上慕知意这么个牙尖嘴利还讲理的人，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慌了。 只不过，从来都是撒泼惯了的女人，咋可能真如此轻易的停下来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顾家妗子直接倒在地上打起滚来，“顾忍寒你个王八犊子，枉我们对你那么好，你哪次来我妹妹没有给你缝衣服，你要是不愿意你倒是拒绝她啊，现在她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句一厢情愿就想毁了我妹妹啊，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本来顾奶奶还在欣赏慕知意这个孙媳妇办事有章理，没成想顾家妗子居然真的敢在今天这个日子闹事。 眼神锐利望向顾母，“你娘家人你管不管？” 结果顾母竟然直接别过头，好像是在说跟她没关系，她管不着。 顾奶奶见顾母都这副德行，心中恨意滔天起，用力拍了着桌子，“够了，还不快把她给拖走。” 看着有人过来，顾家妗子闹得更欢了，说出来的话也更加污言秽耳。 在场的亲戚们全都带着看热闹的眼神望着这一幕，甚至还有人当场点评起来。 “这顾忍寒就是厉害啊，前有陈珍，后有慕知青，现在又来了个妗子家的妹妹，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哈哈哈。”依旧是不怀好意的笑。 顾忍寒将周围的一切声音听在耳朵里，低头望向顾家妗子时眼神里带着滔天的怒火。 “够了。” 一声喝止，震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震。 自然也包括顾家妗子。 但跟对待慕知意时不同，她骨碌一下从地上翻起来，径直扑到顾忍寒怀里，还想跟着以往一样撒着泼。 “你装什么正人君子，我妹妹……啊，顾忍寒你……救命啊，顾忍寒要杀人了。” 顾忍寒自小遵循着不打女人的教导，已经足够容忍她了，没成想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竟然越说越上头，这可就怪不得他了。 抬起脚直接就是一下，顾家妗子飞出两三米远，本来还想再恶心顾忍寒一波，结果一抬头，看着顾忍寒如若野兽般的瞳孔，她才知道害怕了，手脚并用的往远处爬，边爬边喊救命。 “顾忍寒，你敢……” 大舅来阻止，被掀飞。 二舅来阻止，迎面挨上一拳。 小舅，小舅看到两个哥哥的样子，已经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姥姥家的男人们全军覆没，女人们更是不敢上手了。 顾母看到两个哥哥挨了揍，倒是有些蠢蠢欲动，但在顾奶奶的眼皮子底下，咋可能让她嚣张。 然后在顾奶奶有意的暗示下，顾家这边没有出手阻止，由着顾忍寒追着顾家妗子满院子跑。 看热闹的那一桌人，在看见顾忍寒爆发以后，还不咸不淡的啧了声，“顾忍寒还打女人，这可不行，爷们咋能干这种事呢？” 结果还没等他们欣喜多久，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顾家妗子朝他们这边跑来。 低头看着在地上爬的顾家妗子，抬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顾忍寒，这群人缩到一块，不断给自己打气鼓励。 “没事的没事的，顾忍寒说不定没听到那些话呢。” “对呀对呀，他现在最恨的是他妗子，跟我们没关系，没关系……” 这话刚说到一半，提起的心还没有落地，顾家妗子看到他们一大群男人，激动的朝他们脚下扑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顾忍寒利落的一脚…… 第229章 圆满结束 一群人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倒成一片。 最底下的自然就是那个嘴最臭的人了。 顾忍寒没有好似看到这群人，目不斜视的从男人手上踩过，听到男人的哀嚎声以后也没有停止，脚尖在手掌上碾着。 顾家妗子跑了这一路，早就吓破了胆，如今听到男人的痛苦的叫喊声，眼神里多了一丝清明。 特别是当她看到顾忍寒已经不再折磨那个男人，抬脚朝他走来时。 “这，这不是我，我想出来的，都是你……” 顾家妗子话没有说完，手也刚伸出来准备指认，就被匆匆赶来的顾姥姥一巴掌扇歪。 抬头望着顾忍寒，苍老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愧疚，“忍寒，你妗子嘴是坏了点，我回家会好好教育她的，今天可是你跟慕知青的好日子，吉时还没过，你不想给慕知青一个圆满的仪式吗？” 在顾姥姥的谆谆诱导下，顾忍寒心中的那个名叫“理智”的弦终于重新绷紧。 施舍的望了眼脚下的一群人，朝顾姥姥点点头，“那就麻烦姥姥了”。 顾姥姥见顾忍寒的眼睛恢复了清明，狠狠松了口气，依旧是慈蔼的笑容，“放心吧忍寒，有我呢。” 带着顾忍寒往回走的时候，顾姥姥眼神阴鸷的望了眼地上的顾家妗子。 走到顾奶奶那边，她十分愧疚的拿起一杯酒，“亲家，今天是我管教不周了，捅了这么大篓子，好在今天来的都是家里人，不然我哪还有脸来见你啊，你放心，我一定让老三好好教训这个媳妇，今天是我们太鲁莽了。” 顾母咋可能看着自家亲娘在这给人俯小，当即站起来就要给亲娘找回面子。 好在两个老人，一个摁着肩膀，一个捂着嘴，才没让她出来添乱。 两位老人看着对方的动作，相视一笑，“叮”，酒杯相撞，达成了一致。 这场订婚宴顾忍寒姥姥家是没脸再待下去了，灰溜溜的带着一家人跑了。 顾奶奶余光瞟着一直在蠢蠢欲动的顾母，在顾姥姥一家人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终于松了口，“忍寒他娘，你娘家人走了还不出去送送。” 忽略掉顾母，顾奶奶疼爱的摸着慕知意的脑袋，满心懊悔的道:“我要是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就算撕破脸皮奶奶也不会让他们来的，今天真是委屈了我们小意了。” 慕知意乖巧的在顾奶奶手心里蹭了蹭，抬头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开心的抱住顾奶奶的身子，撒娇道:“我就知道奶奶对我最好了，但是只有日日防贼哪有终日防人的啊。” 顾奶奶也知晓这个道理，但只要一想到慕知意因为这件事受了多少委屈，她就觉得再怎么严防死守也不为过了。 祖孙俩人在这边互做对方的解语花，另一边顾忍寒可就遭受了顾家长辈们的集体围攻了。 一杯接一杯的下肚，等慕知意发现的时候，一桶五斤的散白酒已经被这群男人喝下肚了。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酒后的酒晕潮红。 慕知意有些心疼，坐在椅子上抠着手，心思早就飘到顾忍寒身边去了。 顾奶奶看在眼里，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边走边说道:“放心吧，忍寒他二叔看着不着调，但是这种事他心里有谱，再说了，就这几个人，也是忍寒让着他们，不然他一个人就能给他们喝趴下。” 慕知意小鹿般的眼睛微微睁大，嘴角也不自觉的成了“o”型，“顾大哥这么厉害吗？” 顾奶奶拍了拍她的胳膊，很是肯定的道:“当然了。” 慕知意本来以为顾奶奶是带着她去外面吹吹风，没成想脚步一转，朝着刚才被“连累”的一群人走去了。 走到一群人桌前，顾奶奶见桌上的饭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的，心情很好的问道:“这饭咋样，还合你们胃口吧。” 坐在顾奶奶前面的男人撑得不想回头，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树枝剔着牙，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还不错，嗝，就是这菜量有点小，要是再多点就更好了。” 顾奶奶“哦”了声，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这时男人终于睁开眼睛看到同桌朋友朝他使眼色了，但吃饱喝足的男人不想动脑，想也不想的问道:“你们一直朝我眨眼睛做什么，我后面有……有顾奶奶啊。” 男人急忙站起来点头哈腰朝着顾奶奶鞠躬，“二奶好，二奶好。” 顾奶奶脸色平静，别人根本看不出她的心思。 拍拍朝她问好的年轻人，不明所以的说了句:“想交朋友是好事，但也得交对了人，回去好好想想吧。” 一头雾水的跟着顾奶奶离开，慕知意想不通顾奶奶去那一趟的含义是啥？ 回到屋里，桌上大部分的人已经吃完了，都来屋里待着了，顾二婶带着人在外面撤碗筷。 一屋子人聚在顾忍寒房间里，本来这不合规矩，奈何顾母住的房间被她用锁锁上了，厢房的屋子顾父在里面待着，一群女人大家也不好跟他在一个屋里待着，没办法，只能来顾忍寒这屋里来了。 “二婶来了，快上炕。” 扶着顾奶奶坐到炕上，慕知意本想找个地方闭目养神。 但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慕知意只好贴着顾奶奶坐了下来。 但她也没忘记叫人，一堆“奶奶，婶子，嫂子”下来，慕知意一时之间被迫接受了太多称呼，有些头晕脑胀的。 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顾家货真价实的家里人，虽然顾母娘家不靠谱，但也是顾忍寒的亲姥姥。 而那一群小子，除了顾奶奶亲自提点的，是家里的小辈外，剩下的都是出五服的亲戚了，人家舔着脸上门祝福，顾奶奶也不可能拒之门外。 抬头扫着家里的这群亲戚们，顾奶奶手指敲着桌子，声音不大却很是威严:“今天忍寒的订婚宴多亏大家，也算圆满结束了，老婆子在这感谢大家了。” “诶呀婶子，你这是干啥，我们能帮什么那你，还不是婶子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操持，这场订婚宴才能这么圆满。”旁边的婶子眼疾手快的扶起了顾奶奶。 伸手拍了拍扶着她的婶子，顾奶奶望着前方，语气里带着笑意:“春儿媳妇都这么说了，我就舔着脸认下了，其实今天还真有一件事拜托大家。” 第230章 我要是说不呢 其余人一听顾奶奶是这个语气，即便是面上不显，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慕知意也是，绕着帕子的手一顿，诧异的望向顾奶奶。 将所有人的目光收在眼下，顾奶奶牵着慕知意的手让她站起来，而她则坐在慕知意身后。 “按理来说，女子的喜被是由娘家准备的，但大家都知道，小意是下乡的知青，她家离得远，所以我想拜托咱家那些手巧的小辈，跟老二他媳妇一块儿帮着小意把喜被给做好。” 顾奶奶这番话，着实给了屋内其他人一个好大的惊吓。 不过，众人听到是这个请求，纷纷松了口气。 屋内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把最后一波宾客送走，慕知意疲倦的瘫坐在椅子上。 顾小姑送客回来，看着慕知意的样子，静静走到她旁边，帮她捏起了肩膀。 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得慕知意连忙望向了后面，在看到是顾小姑以后，她才放下心，但也不好让长辈捏肩，慕知意急忙道:“小姑，我没事，你忙了那么久，赶快坐下来歇会儿吧。” 顾小姑点点头，但手也没松，顺势坐在慕知意椅子的扶手上，热切的搂住她的肩膀，“小意，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忍寒他姥家做了那样的事，都怪我，我就不应该那时候出去。” 慕知意不是那不明白道理的人，再者说，这件事又不是顾小姑让他们这么做的，怎么也赖不到她身上。 反手搂着顾小姑的腰，慕知意靠在她身上，语气诚恳，“小姑，这事不怪你，你别自责。” 顾小姑就是担心自己昨天大话都放出去了，今天还弄了个这么个结果，会让慕知意觉得她不靠谱，特意过来看看她什么反应。 谁能想到慕知意居然这么大度，顾小姑更稀罕她了。 就在姑侄两人亲昵的说着话的时候，顾兰成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看到慕知意正在跟顾小姑说话，原本准备好的措辞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顾小姑的眼睛可不是吃素的，见顾兰成这样，视线从慕知意身上离开，挪到他身上，“成子，说吧，发生啥事了，咋这么冒冒失失的，连人都不会叫了？” 顾兰成偷偷瞥了眼慕知意，正在思考要不要说，扭头就看到自家小姑恶狠狠的瞪着他，回想起小姑的手段，顾兰成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向慕知意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支支吾吾的道:“是，是王知青，石头哥说她一会儿要带着好几个知青来家里，要搜你的屋子。” 慕知意眉毛一挑，“是石头跟你说的，还是村长告诉他的”。 顾兰成还不知道上午屋子里发生的事，老实的回道:“应，应该是石头哥，自己想说的吧，他都好多天没回家了。” 慕知意暗自点点头，扭头望着顾小姑，很是歉意的道:“小姑，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陪你待着了，我先回去瞧瞧。” 顾小姑原本慵懒的靠在墙上，听到慕知意这样说，立马起了兴致，强撑着直起身子，“我跟你们一起去”。 慕知意错愕的望向顾小姑，内心有些踌躇，委婉的道:“小姑，带头的那几个知青我们以前就有矛盾，她们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要不您……”您就别去了吧，我不想颠覆我在你心里的形象。 顾小姑从小打遍同龄无敌手，就算她打不过，还有两个哥哥，现在看到竟然有人欺负她侄媳妇，顾小姑这个暴脾气可忍不了。 袖子一撸，也不管慕知意为难的眼神，豪气一挥，“成子，带路。” 顾兰成偷偷瞥了慕知意一眼，见她也拿不定主意，眼珠一转，一咬牙一跺脚，带着顾小姑走了出去。 反倒是慕知意这个当事人被他们丢下了。 无奈的笑了笑，慕知意也只好掀开门帘走出去。 院子里，顾奶奶带着顾二婶做着最后的工作，看到顾兰成和顾小姑两人吊儿郎当的往外走，忍不住说了一句:“做什么去啊？” 慕知意一心只觉得这不过是陈红故意找她茬，已经麻烦顾小姑了，就不想再让顾奶奶操心了。 于是在听到顾奶奶的问题时，担心会被两人说漏嘴，急忙冲上前，捂住顾小姑的嘴，笑着跟顾奶奶解释道:“我那儿有一本画着衣服样子的书，小姑说想看看。” 顾奶奶见慕知意都出面帮她解释了，也没再计较，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顾二婶没时间理会她们谈话，淡淡的朝着慕知意点点头，就急匆匆的跟顾奶奶道:“娘，咱们今天准备了五桌，按理说忍寒他姥家没吃就走了，应该还有两桌菜，可我刚才看了一眼，那两桌菜连带着刚刚吃剩下的肉菜全都不见了。” 顾奶奶见怪不怪的点了点头，安慰着顾二婶道:“没事，娘知道咋回事，进屋去吧。” 三人急匆匆的走到顾爷爷家，此时大门外面空无一人。 顾小姑左右看了看，推了推顾兰成的后背，“你刚说的想找你嫂子麻烦的人呢？” “我不是小孩子了，小姑，你在外面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啊。”顾兰成一生气，本就不白的脸上更是气的发黑。 顾小姑反倒是觉得这样的顾兰成逗起来更有意思了，捏捏他还没褪下去的婴儿肥，这里又没有外人，咋的，你把你嫂子当外人啊？” 顾兰成紧张的望向慕知意，生怕她认真。 两个“活祖宗”一逗一捧，饶是一直闷闷不乐的慕知意，此时也开心的笑了出来。 不再搭理两个活宝，慕知意走上前打开大门的锁，推开门走进院子里，快步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在推开门的一刹那，慕知意看着眼前熟悉的布局，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可不曾想，还没等她检查，刚才还不见踪影的知青点一行人这时竟然走了进来。 慕知意坐在炕上，望着领头的陈红，嘲讽的笑容浮在脸上，“陈知青，真巧啊，我刚进门你们就过来了。” 陈红根本不在意慕知意说些什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望着慕知意，不屑的道:“慕知青应该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我就不啰嗦了，麻烦慕知意让开。” 见陈红竟然如此嚣张，慕知意也不像往常一般忍气吞声，走到陈红面前，高她一头的优势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要是说不呢？” 第231章 丢了信 陈红可能也没想到慕知意会拒绝，带着怀疑的目光将她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过后，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以前做不到的，现在，更不可能。” 用力的把慕知意推到旁边，伸出手就要掀开她的褥子，没成想却被她抓住了手腕。 陈红回头望向她时，慕知意视线不躲不避，语气清脆却又坚定:“你确定吗？” 落进陈红的耳朵里，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收回动作静静的看着慕知意，邪笑道:“怎么，难不成我们慕知青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还是说……”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扭头望着知青点众人，这才缓缓道:“知青们丢的东西就在你这，所以你不想让我们找？” 慕知意也不惯着她，小手高高的抬起，用力的打在陈红的手背上，下一秒，陈红白皙的手背上就出现三道指痕。 在她痛呼过后，慕知意揉了揉手腕，走到大家面前，“先说好，想要搜我的屋子可以，如果搜出来我认罚，但若是搜不出来，我也不为难你们，每个人向我道歉就行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只有陈红和王小芬，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道:“不行。” 慕知意无奈的摊开了手，望着那些错愕的知青，“不好意思了大家，这可怪不得我。” 下乡的知青并不都是陈红这么有钱，他们所有的东西，哪怕是一笔一纸都是很珍贵的，自然是不肯放过任何渺茫的机会了。 看着大家的目光全都汇聚在陈红身上，慕知意在旁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的等待着她们的答案。 陈红从没有被人逼到过这种份上，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扭头恶狠狠的盯着慕知意，就是不表明态度。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其他知青们知道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最后那个圆脸的许知青被推出来，向陈红两人问道:“陈知青王知青，慕知青的建议你们是怎么想的，如果实在不愿意道歉，就请你们两位出去吧，我们找我们自己的东西，省的麻烦两位了。” 王小芬没有想到这群知青们居然卸磨杀驴，要知道如果不是她和陈红，这群人可是没一个敢来搜慕知意的房间的。 事情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她们的计划绝不能出错，王小芬并不在乎会不会向慕知意道歉，于是赶忙拽了拽陈红的衣袖。 “跟她道歉，这辈子都不可能。” 慕知意跟她的视线对上，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王小芬见情况不对，赶忙拉着陈红的胳膊往旁边走了走，偷偷瞅了一眼性格大变的慕知意，悄声道:“那个东西是你藏进来的，要是你不跟着找，谁能知道你放在哪儿了，你可是很重要的一环，犯不着跟她怄气，她再逍遥也就这几天了，千万别她一般见识。” 有着王小芬在旁劝说，陈红总算松了口，但还是不想落了面子，背着身朝知青们一指，“你去跟他们说，我同意了。” 总算劝动这个活祖宗了，王小芬长舒一口气。 既然慕知意的要求他们都搞定了，许知青带头朝慕知意比了个“请”的手势。 走到门口，慕知意靠在门框上，“我站在这里应该挨不到你们啥事吧？” 许知青回头望了一眼，点点头道:“可以。” 知青们仿佛早就分工好了一般，陈红两人在炕上翻找，许知青翻着柜子，男知青们则是站在旁边？ 慕知意原本还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也反应过来了。 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知青，慕知意拉了拉他的袖子，“赵知青不是也丢东西了吗，他咋没过来啊？” 被拉住的这位男知青是一个很腼腆的人，听到慕知意的问题，先是挠了挠头，然后才翁声道:“赵知青从来不参与我们的活动，所以这次也没有告诉他。” 慕知意挑挑眉，她倒是没想到赵纪文竟然这么有品。 在女知青翻找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李彩霞二人也赶了过来，越过慕知意看着她们翻找的行为，李彩霞很是生气，声音也没有控制:“小意，你居然真的让她们找起来了，不是，她们……” 现在事情的发展形成了一个很微妙的局面，不管是陈红还是慕知意，都不能随意改变。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就在三人说话的空档，许知青也马上翻到柜子的最后一层了，摸着咯吱咯吱响的衣服，许知青来找慕知意。 “慕知青，我知道柜子底下是你跟家人的书信，但不巧，知青点也有人丢了信，还是拜托慕知青进来一下。” 慕知意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信，怎么会有人偷信呢？ 既然想不通，慕知意就将怀疑的目光转向陈红二人，这绝对跟她们俩脱不了关系。 “是吗，哪位知青的信被偷了？” 在等待回答的时候，慕知意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陈红两人，很是希望能在她们脸上看出不一样的回答。 “是赵知青。” “赵知青，哪个赵知青，赵纪文吗？” 许知青没有想到慕知意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后知后觉的咽了口口水，才点点头。 小心翼翼的查看慕知意的表情，那是什么表情呢，是愤怒，是不解，是恍然大悟？ 许知青搞不明白。 那慕知意呢，她在得知是赵纪文丢了信件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说有证据证明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是这封信呢？ 一切的结果还未可知，慕知意掩下眼底的一切情绪，抬头望向许知青，“是我自己拿出来，还是许知青帮忙拿出来？” 看着瞬间变正常的慕知意，许知青也被吓了一跳，让开身子，“还是麻烦慕知青自己来拿吧。” 朝着许知青微微颔首，慕知意当着大家的面把信拿了出来。 一封封的在大家面前展示，再一封封的拆开。 厚厚的一叠信，每一封都装满了慕家对慕知意浓浓的爱。 一直到最后一封展示完毕，慕知意望向陈红，“可以了吗？” 陈红这个时候勾起了唇角，挑衅的朝她挑了挑眉。 慕知意没懂她这是什么意思，不等她问出口，就听到她后面的许知青语气晦涩不明的道:“还有一封，慕知青你没拿出来。” 第232章 丢失的信 慕知意诧异的回过头，看着许知青从柜子里拿出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怎么，知青点有人丢了跟我一样的裙子吗？” 慕知意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是咋回事，思绪一下就飘远了。 许知青没有说话，将嫩黄色的裙子放到炕上，神色淡淡的对慕知意道:“还是请慕知青亲自打开吧。” 带着满头的疑问，慕知意抓住裙子的领口，用力一抖，一个黄色的信封就从衣服里掉出来了。 许知青快慕知意一步，将信封从地上捡起来，看着上面的“慕知意启”，把信交还给慕知意。 “慕知青，我们并不是怀疑你，只不过你不能瞒着我们吧。” 错愕也只是一瞬，回想起双枪最后一天的突发奇想，慕知意心里一咯噔，表情不变的接过这封信。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信封，除非…… 慕知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公章还严丝合缝的信封，快速的拆开了这封信。 只第一眼，慕知意脸上血色尽失，因为第一句话就是，“臭小子”。 慕知意立马扣住这封信，狠厉的目光望向陈红。 许知青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慕知意如此激动，试探的问了句:“慕知青，信里面的东西能看吗？” 听到问题，慕知意神情呆滞的转过了身，看着不知情的许知青，低头望着手上的信不知该如何解释。 慕知意的反常行为很快就引起了许知青的怀疑，见慕知意握着信纸的指尖已经捏得发白，许知青尝试着把信拿过来。 两方都在用力，但都害怕撕坏这封信，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尴尬。 “慕知青，这封信是你的吗？” 许知青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不可能的想法，说出的话也愈发犀利起来。 慕知意咬着嘴唇，心里不知该怎么解释信里的内容，毕竟这可是她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这是她的东西。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信就是慕知青的。” 紧接着，赵纪文从门外跑来。 走进来，来不及说上一句话，赵纪文就捂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慕知青，麻烦把那封信给我”。 慕知意其实还是对赵纪文有些抗拒的，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好选择相信他这一次了。 赵纪文打开信纸的动作很粗鲁，让站在一旁的许知青不得不开口提醒道:“赵知青，你动作轻一点，不要把信纸破坏。” 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赵纪文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上的内容。 “这不是我丢了的那封信吗，咋会在慕知青房里找到？” 隐下心中的疑惑，赵纪文脸色平静将信纸掉了个个，内容呈现在大家眼前。 “这是慕爷爷写给我的信，后面还有他对慕知青的说的话，所以我就把信拿来给慕知青看了。” 许知青离得最近，将两张信纸拿来一对比，果然是一个人写的，只不过一个开头是“臭小子”，一个开头是“吾孙知意”。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许知青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信封上写的是慕知青的名字，反倒是赵知青你拿到了信呢？” 赵纪文耸了耸肩，“谁知道啊，反正这封信就是我拿回来，再交给慕知青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公社问啊。” 虽然疑问还很多，但信是他们眼瞅着慕知意划开的，谁还能说什么。 李彩霞早就从慕知意口中知道了他们的约定，因此在证明慕知意没有拿她们的东西以后，很是招摇的问道:“既然证明了慕知青是清白的，你们是不是应该道歉。” 在许知青的领头下，一群女知青纷纷朝慕知意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就连陈红和王小芬也随着大流点点头就当是道过歉了。 随着知青点众人离开，慕知意总算找回了一点神智，抬头看着赵纪文，“能把那封写给我的信再让我看一眼吗？” 赵纪文低头看着信上的内容，耳朵悄悄的红了，随后把两张纸都递给了慕知意。 “我只看爷爷写给我的那封信就可以了。” 赵纪文不把她当小偷，慕知意已经很感激了，就是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会给赵纪文写信。 捏捏烫手的耳垂，赵纪文推了推慕知意的手，“这两张纸的内容是衔接的，你还是都看看吧。” 淡淡的哀伤浮现在慕知意眼底，她攥着信纸坐到炕上去。 赵纪文是知道里面的内容的，便主动开口道:“慕知青看完信以后肯定要消化一下里面的内容，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别打扰她了。” 顾兰成见到慕知意如此伤心，扭头就跑出去找顾忍寒去了。 顾小姑作为他们的长辈，同时也是这个家的主人，自然不可能跟顾兰成一样，丢下客人自己跑了。 从顾奶奶房里拿出几个茶缸，倒满水后，端了出去。 “我是忍寒的小姑，平常不怎么在家，没有见过你们，你们都是跟小意一块下乡的知青吗？” 张二凤性子稳妥，是她回答的问题，“不是，李知青是跟慕知青一起下乡的，我比慕知青要点，赵知青是这批新下乡的知青。” 顾小姑并不想了解他们知青是多久下一次乡，知道赵知青并不是跟慕知意一块儿的，她的疑问就更多了。 主动给赵纪文的杯子里添水，顾小姑有些好奇的问道:“赵知青是以前就跟小意认识吗？” 赵纪文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也是临下乡的时候才知道慕知青的”。 顾小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装着大大咧咧的问道:“我说小意咋看起来跟你不熟呢，那她爷爷为啥会给你写信啊？” 赵纪文能听出来顾小姑话里打探的意思，他不想因为他让慕知意给她婆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开口解释道:“家里的长辈是老相识了，平常互相有书信来往，慕爷爷听说我跟慕知青下乡到同一个公社了，所以特意拜托我平常多照顾照顾她。” 这个解释很完美，顾小姑满意的点点头。 而待在屋里的慕知意此刻蜷缩着身体，嘴里愤愤的喊着:“顾忍寒，你居然骗我！” 第233章 祝你们幸福 顾兰成带着顾忍寒匆匆赶到的时候，赵纪文三人已经准备离开了。 大门口，双方碰到一起，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却没想到，平日里温厚的赵纪文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着顾忍寒上去就是一拳。 “你干什么？” 用力推了赵纪文一把，顾小姑赶忙上前扶住顾忍寒。 李彩霞两人也满是不赞同的望着他。 根本不在乎旁边人的看法，赵纪文扭了扭手腕，抬头眼中满是暴戾，“跟我来一趟？” 顾小姑害怕俩人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使劲握着顾忍寒的手摇着头不让他离开。 “小姑，我没事。” 顾忍寒微笑着掰开顾小姑的手，望向赵纪文时，两人面无表情走进旁边的树林里。 顾小姑现在是既担心又害怕，不断在这儿画着圈。 顾兰成关心则乱，“要不去找知意姐呢？” “不行。” 即便平常再怎么不靠谱，李彩霞在这个时候也爆发出了惊人的反应力。 又担心受伤又阻止不了，一行人只能焦急的在原地等待。 “你骗了知意？” 赵纪文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顾忍寒摸不到头脑，但听着他的称呼，还是眯起了眼睛。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赵纪文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你怎么会不懂呢，如果你不懂，知意怎么会嫁给你？” 顾忍寒听着赵纪文的话，望向他时眼睛里逐渐冒出了火气，“赵知青，适可而止。” 抬起脑袋，跟顾忍寒平视，然后叹了口气，笑着低下了头。 “既然知意是真的喜欢你，我只有祝福二字，你不要以为得到了就不珍惜，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看着赵纪文远去的背影，顾忍寒竟然从他身上看出了落寞的意味。 “嘶” 不小心摸到了脸上的伤口，顾忍寒撇了撇嘴，“突然的开始突然的结束，我白挨这一拳了？” 顾忍寒心里一直记挂着慕知意的事，连忙跑了回去。 待在原地的顾小姑等人看到只有顾忍寒一个人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赵知青呢，你没把他怎么着吧？” 顾忍寒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问话的李彩霞，犹豫了一下，指着林子的位置道:“我俩说完话他就离开了。” 李彩霞这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没再跟他们啰嗦，顾忍寒快速的跑到慕知意门前。 耳朵贴在门框上，努力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有声音啊，怎么回事？” 顾忍寒正在这喃喃自语呢，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小意该不会哭晕了吧？ 这个想法一出现，顾忍寒就再也忍不住了，朝着里面高喊一声，“小意我进来了”，紧接着就是一脚。 门撞在墙上，撞得门框边上的土纷纷掉落。 慕知意听到动静，吓得瑟缩了一下，扬起脑袋朝顾忍寒望去，眉头紧皱嘟囔了句:“干什么呀，打扰人睡觉。” 听着慕知意还带着困意的嗓音，顾忍寒立马放轻了动作，蹑手蹑脚的走到慕知意旁边，伸着脖子打量她的样子。 眼睛肿的跟个桃核儿一样，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就连睡着的时候，鼻子也委屈的吸着。 好在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顾忍寒终于可以放下心，坐在慕知意旁边等着她醒来。 这边发生的事情大家没敢让两位老人知晓，所以在顾奶奶回来的时候，看到慕知意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睡着了以后，还很是贴心的帮他们把门关上。 只是…… “我才刚碰一下这个门，它怎么就掉下来了。”顾奶奶略带惊恐的对顾爷爷道。 作为庄稼人，顾爷爷也算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帮着顾奶奶把门板靠在墙上，往插销那里一看，门框上缺失的一大块木材正明晃晃的挂在那里。 明显是被人踹开的。 顾爷爷的脸沉了下来。 不想让顾奶奶担心，顾爷爷安慰着道:“咱们也挺长时间没来这边住了，老房子年久失修，出现这样的状况也很正常。” 顾奶奶对这个解释半信半疑，但她也不想死缠烂打非要个真相，顺着顾爷爷的话嗯了一声，感慨道:“还好不是小意碰见。” 顾爷爷心中凝重的点了点头，搀着顾奶奶二人步履蹒跚的回了房间。 两位长辈刚走，顾忍寒“唰”的睁开了眼睛，眼神一片清明，哪是刚睡醒的样子啊。 虽然是夏天，大敞的门引得风往里灌，吹得人舒服极了，却也不能整夜整夜的开着。 伸了伸胳膊，顾忍寒看着不知何时翻到自己这边的慕知意，担心把她吵醒，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从她的身上跨了过来。 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正准备把门板搬出去，好好修一修。 哪曾想刚碰到门板，门外就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咳嗽声。 顾忍寒吓了一跳，手握成拳做好了防备的姿态。 “咦，臭小子，在那啰嗦什么呢，还不快把门板拿出来。”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顾忍寒还是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了。 按着他的吩咐，快速的把门板拿到院子里，刚放到地上，一个大手就出现在眼前。 还没等顾忍寒有所反应，大掌“咚”的一下就敲在了他脑袋上。 “爷，你做啥？” 顾忍寒揉着脑袋疑惑的望向顾爷爷。 结果正好对上了满脸怒容的顾爷爷，见他还敢还嘴，顾爷爷一套连环掌，掌掌落在了顾忍寒的身上。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门是谁弄坏的？” 至此，顾忍寒终于搞明白了顾爷爷生气的原因在哪儿了。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尊敬长辈，后面的就是顾忍寒心甘情愿的认罚了。 揍了顾忍寒好多下，也没见他躲，顾爷爷心中的怒火这才消去一些。 打得有些累，顾爷爷坐在凳子上叹气道:“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才这么小会儿就累得不行了。” 被揍的顾忍寒听到这番话，无语的在心中为顾爷爷竖起了大拇指。 教训完，也该说一下事情的经过了，顾爷爷扬了扬下巴，示意顾忍寒坐下来，“说说吧，到底咋回事，我不相信你会踹小意的房门。” 顾忍寒回想着匆匆瞟过的那封信，虽然及时的把它折了起来，最先看到的内容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抬头对上顾爷爷，他的眼睛流露出罕见的苦涩。 “爷爷，我好像，真的骗了小意……” 第234章 寓意何为 听到这句话，顾爷爷震惊的胡子都跟着颤抖了，“你骗了小意，你骗她啥了？” 如果说前面两句话顾爷爷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到后面，顾爷爷又开始追着顾忍寒打起来了。 “你这个混小子，快说，你到底是咋骗小意的？” 顾忍寒此时思绪十分混乱，面对顾爷爷的质问，他不躲不避，双手杵在脑袋上，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总归是自己的亲孙子，顾爷爷打了几下也有些不忍了，气喘吁吁的坐下去，拐杖碰了碰顾忍寒的小腿。 “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顾忍寒把头抬起头，望着慕知意的屋子，眼底布满红血丝，望向顾爷爷时，那通红的眼球仿佛下一秒就能流出血来。 “爷，你还记得当时小意被程知青诬陷是资本家时，我拜托你的事吗？” “这个？”顾爷爷仔细想了想，迟疑的点了点头，“我记得，你不是说小意被人陷害了，所以让我帮她澄清吗。怎么了，跟今天这事有关系吗？” 顾忍寒咽了咽口水，喉咙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哈…呼…” 强忍着心头的酸楚，顾忍寒又问道:“可是，我当时就拜托你帮小意证明她不是资本家，你为啥会认她当孙女啊，还那么照顾她？” 顾爷爷本来紧张得不行，一听是这事，顿时拍着大腿笑起来，“这我跟你说，这真是巧了，我跟小意聊着聊着才发现她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孙女，我跟那老头子我俩生死之交，他亲孙女来这儿了，我咋可能不照顾他。” 已经预想到这个结果了，但真从爷爷口中说出来，顾忍寒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流了下来。 “这老小子也真是的，知道我在这边，亲孙女过来也不知会我一声……” 既然说起了这件事，顾爷爷也想起了老战友的不靠谱，嘟嘟囔囔在那挑起了刺。 正笑呵呵的说着，扭头一看，自家孙子脸上可不是高兴的样子啊，顾爷爷心中一滞，谨慎的问道:“怎么，这中间还有别的事吗？” “呼～”顾忍寒狠狠松了一口气，不确定要不要把真相告诉爷爷。 可是顾忍寒自从有记忆以来，这段日子是他见过顾爷爷最开心的时候了，虽然家里事情不断，但他跟老战友又联系上了。 顾忍寒不敢想，如果他把这个真相告知给爷爷，他会有多么伤心难过。 那如果不告诉呢？顾忍寒摇了摇头。 慕知意既然已经看到这封信了，那就说明她知道真相了，知道他不是慕爷爷安排好的帮助她的人，那她会不会觉得爷爷也在欺骗她…… 顾忍寒不敢细想下去了。 “咯吱” 慕知意打开窗户，看到外面正在聊天的祖孙俩，惊奇的挑了挑眉，“爷爷，顾大哥，都这个点了你们在院子里做什么呢？” 顾爷爷没有察觉到自家孙子的异常，一如往常般朝慕知意走来，边走边笑着解释:“咱们这看房子真应该好好修一下了，这不，你奶奶看你房门开着，想着帮你关上，门板就掉下来了。” 话说完顾爷爷也走到了慕知意身前，伸手帮她把窗户开小一点，“小意啊，虽然是夏天，但晚上的风也挺凉的，特别是你刚睡醒，很容易受凉，赶快进去，有啥事屋里说。” 慕知意乖巧的点点头，随后目光望向愣在原地的顾忍寒，“顾大哥，你不进来吗？” 顾忍寒很害怕从慕知意眼中看到对他的失望，因此一直没敢抬头，直到慕知意亲口叫他，他才敢抬起头望向慕知意。 看到顾忍寒眼中的小心翼翼，慕知意心中的那一小点不满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嘴角扬起大大的微笑，朝着顾忍寒勾勾手，“顾大哥，大晚上的，别管门了，明天再弄也成的。” 顾爷爷满意的看着小两口相处的方式，心满意足的捋着胡须进屋了。 长辈们都在后屋，此刻前屋就只剩下慕知意和顾忍寒二人了。 虽然慕知意说明天再弄，顾忍寒也决定要把门装好。 “顾大哥，累吗？” 香软的手帕在额头上拭过，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香味，特别是配上慕知意轻声细语的关怀，“顾大哥，太累的话就先休息会儿吧，不差这点时间”，听得顾忍寒心都在打颤。 “小意。” 握住脸上的帕子，同时也握住了慕知意白嫩的柔荑，贪恋的享受着自认为慕知意施舍给他的最后一点温暖。 刚才爷俩的谈话慕知意也听见了，现在她更在乎顾忍寒的想法。 “顾大哥，当时你让爷爷帮我，却听到爷爷认我当孙女，你是什么感受啊，有没有觉得我骗了你啊？” 顾忍寒立马否认，“当然没有了，你又不清楚那天晚上会发生那样的事，更不可能知道我会让爷爷给你解围。” “对啊”，慕知意歪着头，搂住了顾忍寒的胳膊，“你又不清楚这些事，只不过出于善心帮我解围罢了，我要是因为这个跟你生气，我也太不识好歹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顾忍寒固住的思维才开始运转，惊喜的回过头望着慕知意，兴奋之余又有些紧张，“那，你不怪我吗，毕竟你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无条件的信任我的啊？” 慕知意知道顾忍寒害怕，由着他打量自己，同时她也十分坚定以及肯定的说出了那句“我相信你，如同那天晚上你相信我一样相信你”。 “小意。”顾忍寒感动的将慕知意搂进自己怀里。 “不过”，慕知意这个转折词出现，顾忍寒立马低头望着她，紧张的不行，生怕把他给转折出去。 见顾忍寒如此谨慎，慕知意内心无奈，使劲搂着顾忍寒的腰，把头猫进他胸膛，“这件事肯定是陈红她们干的，就是不知道她们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曝光出来是为了啥，想看咱俩因为这件事产生嫌隙？” 慕知意越想越肯定，毕竟陈红她们那一行人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 越肯定越激动，慕知意已经顾不上顾忍寒的看法了，着急的从他怀里挣脱开，“不行，我得再看看那信里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顾忍寒心情平稳下来，宠溺的望着慕知意的身影，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查看信里的内容。 第235章 化解误会 天刚微微亮，慕知意带着顾忍寒登上了知青点的门。 因着前一天的误会，知青们对慕知意还是有些羞愧的，因此在他们进门的时候收获了很多的热情。 只不过不巧的是，因为没有提前告知，李彩霞和张二凤并不在知青点。 那就没办法了，慕知意只好请赵纪文一个人吃饭了。 “什么，你要请我去顾家吃饭？” 赵纪文很是不可思议，迟疑的望了望顾忍寒，“他也同意了吗？” 慕知意歪着头饶有兴致的望着他，“当然了”，说着还故意逗他，“怎么，你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吗？” 赵纪文立马变了脸色，“怎么可能？” “对啊”，慕知意肯定的点点头，“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去顾大哥家呢？” 赵纪文对上慕知意清澈的眼神，心中很是苦恼，总不能说我刚跟你未婚夫打了一架吧。 看着赵纪文都快把自己憋成王八了，慕知意也就不再逗他，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男生嘛，打一架很正常的，再说了，你们又没有多大的仇恨，怎么还老死不相往来了啊？” 有着慕知意这个两面都交好的人在中间和稀泥，赵纪文总算不再固执了，却依旧傲娇的道:“这可是你邀请我的，我是给你这个面子。” 慕知意实在是想不明白，赵纪文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了，怎么性子还跟小孩子一样，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呢？ 不过好歹他也算是慕知意和顾忍寒感情路上的催化剂，慕知意也就不跟他计较这些了。 三人并行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经历过几次陈红等人的陷阱，慕知意也可以对这些打量视若无睹了。 反倒是赵纪文，迎着大家的目光走在慕知意身旁抓嘴挠腮的，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总归是自己请来的客人，慕知意也不好让他因为自己不舒服，便主动道:“赵知青，你先跟顾大哥回去吧，我刚想起来忍寒他二婶找我有事，我先去趟他二婶家。” 赵纪文听到这句话又烦躁的挠了挠脸，相比于被人看他更不想跟顾忍寒一起啊！ “不，不用了吧，要不你跟顾队长先忙自己的去，我一会儿再过来？” 对于赵纪文的建议，她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了，“那算了吧，我还是先跟顾大哥把你带到饭桌上，我在去吧，不然我真害怕你找借口不来了。” 面对慕知意的“善解人意”，赵纪文真的很想跟她说一声，“谢谢你哦”。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慕知意还是把赵纪文带了回去。 刚一进门，赵纪文就收到了来自顾小姑的热烈欢迎。 “诶呦赵知青，快请进来，昨天照顾不周，你多担待啊，来来，进屋。” 顾小姑的语速非常快，连给赵纪文感谢的余地的都没有，就被她拉着进屋了。 顾奶奶关心慕知意喜被的事，早早的就去了顾二婶那边，顾爷爷则是操心地里的庄稼，招呼了几个老伙计，几个人去地里逛一圈，说不定还能带回来什么惊喜呢。 顾小姑帮忙倒上茶水以后，看着眼前三个面面相觑的同龄人，终于琢磨过味来了。 “嘿，我说爹娘今天咋吃完饭就出门了，闹了半天我成了多余的那个了？” 已经在慕知意嘴里知晓了赵纪文的真正身份，当然了，信件的事情还是没有告诉他们的，长辈们就想给几个年轻人一个交谈的空间。 顺手从桌子上抓了点吃的，顾小姑也急忙撤退了。 院子大门大敞着，三人坐在顾爷爷的屋子里，屋内的氛围很是寂静。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茶杯的热气飘荡在空中，渐渐地，热气也随着茶香散尽。 坐的时间太久了，慕知意最先受不住，动了动肩膀，揉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期间还能听到脖子“咯吱”的响声。 她这一动，其他两个人也纷纷动了起来，顾忍寒就坐在她旁边，贴心的为她按摩起来，赵纪文不好上手，就主动的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中。 就这一下，原本僵滞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三个人也终于开始交流了。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力，慕知意小口小口的吸着茶水，好奇的望向赵纪文，“赵知青，我真的得为我之前的口吐狂言跟你道个歉，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看到慕知意一口闷了，赵纪文也不甘示弱，“咕嘟”一口，茶叶也顺着喉咙进肚子里了。 吞咽的动作戛然而止，赵纪文很少喝茶，心虚的向慕知意请教:“茶叶这个东西应该不能再生长了吧？” 慕知意发现了赵纪文身上有一个很好的点，就是他很真诚，只要他相信一个人，那么那个人说的所有话他都会记在心里。 想到这里，慕知意原本起的捉弄他的心思此时也消了下去，认真为他科普道:“茶叶是被烘干炮制过后送到我们手里，所以你会感觉它变大了，实际上茶叶是可食用的，吃下去也没关系的。 赵纪文这才讪讪的松了口气，低下头喏喏的道:“慕知青你真有文化。” 慕知意见他这个样子，想要开解一下，但转念一想，还是转移了话题，“对了赵知青，既然这封信你是下乡的时候就拿在手上的，为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给我看呢？” 说到这个，赵纪文也提起了精神，“是慕爷爷跟我说他早就告诉你了啊，还说特意给你写了信，所以我兴致勃勃去找你，看见你听到我名字时的反应，还以为你是不想跟我相认呢？” 这下轮到慕知意心虚了，要知道那封信她是拿了回来，可她没有看啊，到了后来，那封信也丢了，她就更不知道了。 白白让赵纪文承担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还一如既往的照顾他，慕知意心里有些惭愧。 “好了，这件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你们俩就别再争着抢着揽这个错误了，凡事向前看，你们俩在这里多了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不好吗？” 顾忍寒怎么舍得见慕知意因为别的男人伤心，自然是把这个因果连根拔起，攒吧攒吧丢到远方。 第236章 把酒言谈 有了这个小插曲，赵纪文也不像最开始一样对顾忍寒抱有敌意了。 只不过，在两人说到尽兴的时候，赵纪文还是忍不住说道:“顾队长，你既然娶了慕知青，你可要好好对待她，不然我可是随时做好准备带她离开的。” 两人都小酌了几口，特别是赵纪文，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大舌头了。 顾忍寒看起来倒是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但面对赵纪文的挑衅，他还是冷哼着道:“小意是我的爱人，我自然会对她好，只是赵知青，你今天的话是不是有些过界了？” 赵纪文脸颊泛红，眼睛也有些迷离，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顾忍寒在说什么，可上头以后眼神也不怎么好使了。 见顾忍寒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着急了的赵纪文一巴掌拍在顾忍寒的嘴上，“你，你说慢点，我看不清。” 慕知意也没想到开喝前振臂高呼的赵知青居然这么点酒量，还没喝几杯呢，脑子就不清楚了。 这个管不了，慕知意就只好去管她能管得了的人了。 强硬的把酒杯从顾忍寒手里夺过来，慕知意“咕噜”一下咽了下去，然后就感觉一团火从喉咙里烧到胃里，火辣辣的，让她不得不张大嘴巴扇风，好让自己好受一点。 顾忍寒看见以后，低头“呵”了一声，随后慢悠悠的拿起壶倒了杯白水递到慕知意手里。 “喝点水。” 独属于男人醉酒后的磁性，让本就酒精上头的慕知意更加头晕目眩。 扶着脑袋，靠在了一个硬物上。 肆意的在四周摸索，慕知意嘟囔了句，“这墙这手感咋这么好啊？” 顾忍寒本就沉重的呼吸随着慕知意这一摸，胸前的起伏变得更大了。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顾忍寒心里暗暗道。 把慕知意搭在腿上，顾忍寒挪到炕沿穿好鞋，拦腰将慕知意抱起，送她回了屋。 站在炕沿边上，顾忍寒低头望着小口呼吸的慕知意，整个人美好而又纯洁。 顾忍寒眼底的情绪更加浓烈。 用手摸了摸慕知意的脸，顾忍寒喟叹的呼出一口气，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转身回到顾爷爷的房间，赵纪文此刻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他一点也不像对待慕知意那样小心翼翼，直接一脚踢到椅子上，赵纪文立马从桌子上惊醒，“怎怎么了？” 惊慌的望着顾忍寒，赵纪文有些不知所措。 “一会儿爷爷奶奶就回来了，你去我屋睡，别在这睡了。” 顾忍寒的声音冷冰冰的，赵纪文没有在意，点点头脚步虚浮的朝着顾忍寒房间走去。 等到屋里就剩下顾忍寒一个人，他才有些难受的揉了揉太阳穴，拎起茶壶狠狠灌了一大壶水，他小腹处的郁燥才渐渐下去。 打起精神把桌子收拾干净，顾忍寒的酒意也慢慢散去。 抬头望了眼时间，离长辈们回家还有一段时间，顾忍寒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大哥大哥，不好了，你……”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第一秒，顾忍寒就睁开了眼睛，虽然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但听清话里的内容以后，眼神一秒清明。 身体向前一倾，顾忍寒就利落的跑了出去，正好跟哭着跑进来的顾兰强撞个正着。 “强子，你在说什么，什么不好了？” 顾忍寒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发慌，问话时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惊慌。 顾兰强人虽然小，但讲起话来还算有条理。 拽着顾忍寒的手，边走边说道:“娘让我跟大哥过来找你，但是在大队边上看到成子哥跟人打起来了，石头哥在帮成子哥，大哥看到以后让我来叫你，他也去帮成子哥去了。” 顾忍寒虽然听得清楚，但这一堆“哥，哥”的，还是听得他脑袋痛。 到最后，也嫌弃起了顾兰强小腿倒腾得太慢，一下子把他拎起来，抱着他跑起来了。 等顾忍寒到的时候，“战局”已经到了结尾。 只是，还没等他过去，盯梢的人就发现他了，大喊一声“顾忍寒来了”，一群人就飞快的散开了，只留下最中间的好兄弟三人。 顾忍寒看着那群人逃跑的方向，大概记住了都是谁家的孩子，这才走上前查看几人的状态。 “怎么样还好吧？” 顾忍寒一个个的把人拉起来，中途还试着捏捏他们的肩膀，确定胳膊没受伤，这才有空看他们的脸。 不过，不得不说，顾兰成和石头这两个老手，确实比顾兰明这个新手强太多了。 最先入局的两个人脸上啥事没有，反倒是最后进去的顾兰明脸上多了几个淤青。 顾忍寒的打量明晃晃的，趴在他怀里的顾兰强也跟着看了起来，最后拍着小手笑话他大哥，“哥，你不是成天在我面前说你厉害了，可是你看，成子哥和石头哥可都没事啊，就你脸上有伤口。” “强子。” 顾兰明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事，顾忍寒还想给他留个面子，没成想最后拆台的居然会是他亲弟。 果不其然，顾兰明听到顾兰强的话以后，心情低落的低下了头。 顾忍寒在对待弟弟的问题时，向来讲究公平公正，因此不管谁心情如何，一人一下全都挨了个拳头。 “诶呀” 三人前后叫了出来。 “说说吧，到底咋回事，你们咋跟人打起来了？” 顾忍寒从顾兰强的描述里知道顾兰明纯属路过，因此没对他逼问，反倒是把人抓到自己这边，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势。 顾兰成两人仗着顾忍寒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这里，竟然当着顾忍寒的面串起了口供。 “你们可想好了再说，不然欺骗我是什么后果，顾兰成你心里清楚。” 这都是他早就玩剩下的了，顾兰成还以为能瞒得过他，顾忍寒真是要呵呵了。 两个人安静了一瞬，然后就争前恐后的挤到顾忍寒面前。 “是我，寒哥，成子是为了帮我，他看到我跟他们打起来所以来帮我的。”石头这样说道。 “不是，大哥，是我，我先跟他们打起来，所以石头才会过来。”顾兰成也急忙说道。 仔细的摁着顾兰明的腹部和后背，确定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这才松口放人。 抬头望着顾兰成时，顾忍寒脸上满是阴沉，语气中也充满了暴戾，“顾兰成，说实话。” 第237章 谣言又起 好久没见到气势全开的大哥了，在顾忍寒的眼神逼迫下，顾兰成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都都怪他们，是他们先说知意姐脚踩两条船，还说你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还在那显摆，我才，我一时没忍住，才跟他们打起来的。” 顾忍寒听完这段话脸色开始凝重。 待在他身上的顾兰强也能听懂大人话里的意思，因此也挥舞着小拳头，嘴里喊着“打坏人”。 “呼……” 顾忍寒呼出一口长气，拍了下顾兰成的脑袋，“行了，小孩子家家的咋那么多想法啊，赶紧回家，别想那么多。” 顾兰成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转身跟着石头快速的跑远了。 顾忍寒脑子里想着事，等他们回到家时，比顾兰成两人晚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脚刚迈进院子里，就听到后屋传来了顾兰成的惊叫，“你咋在这儿？” 紧接着，顾兰成就跑了出来，冲到顾忍寒面前质问道:“那个姓赵的咋会在咱家？” 顾忍寒捏了捏顾兰成脸上的肉，语气嚣张:“怎么，我请来的，你有什么意见？” 眼瞅着顾忍寒的眉毛又开始拧起来了，顾兰成能有什么意见，自然是连忙讨好求饶了，“大哥我错了。” 仔细盯着顾兰成的脸，不错过一丝破绽，确定他是真的意识到错误了，顾忍寒才松开手。 并不忘嘱咐道:“赵知青是我请回来的，他还不知道外面的传言，你们别给我耍小心思。” 叹了口气，顾兰成失落的看了后面的石头一眼，两人眼神交流，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行行行，我记着了，那我跟石头出去玩总行了吧。” 顾忍寒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到自己肩膀高的弟弟，听到他处处都在为自己操心，心中还是很欣慰的。 心一软，大手一挥，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去吧。” 突然“天降巨款”，顾兰成简直开心的不得了，飞快的抱了一下顾忍寒，就带着石头跑走了。 顾兰明看了有些蠢蠢欲动，还没等他开跑，就被顾忍寒拽着进了屋。 此刻赵纪文也因为顾兰成那一嗓子，神智微微清醒了些，揉着脖子出了屋。 看到顾忍寒拎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孩进屋，下意识的问了句:“诶，顾队长，你们这是？” 顾忍寒也没隐瞒，照实说道:“跟人打架，结果还没打过人家，自己添了一脸的伤。” 赵纪文点点头，又问道:“慕知青呢，她去哪儿了？” 顾忍寒眉心幅度很小的皱了一下，随后指了指慕知意的房间，“小意刚试着喝了一口酒，现在躺房间休息呢。” 赵纪文一听是这样，当即挥手表示理解，毕竟他也才从醉酒里醒来。 听着两个大人在这说话，被拎着脖领的顾兰明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立马就被顾忍寒发觉了，低头看了眼他，便搂着赵纪文的肩膀往屋里走，“外面风大，我们在屋里说吧。” “哎不用”，赵纪文张着嘴想要拒绝，但顾忍寒速度更快，已经把人推进屋里去了。 “行吧行吧”，反正人都进来了，赵纪文也没再矫情，一屁股坐到顾忍寒旁边看着他给顾兰明上药。 顾兰强一进院子就被顾忍寒放下来，小腿倒腾着跑到慕知意屋里去了，费劲的爬到炕上跟慕知意说了好久的话，都没得到她的回应，感到无聊的小短腿就又回到顾忍寒身边了。 “嘶” 听到大哥的痛呼声，原本在赵纪文怀里吃着点心的顾兰强一下子把目光移向顾兰明。 还不懂掩饰心思的顾兰强小朋友开心的盯着他大哥道:“大哥，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那么点伤你就叫起来了。” “滚蛋……啊…痛” 原本是想要吓退顾兰强，却不小心下巴的伤口撞到顾忍寒手上，这下更加酸爽了。 机关枪似的小嘴刚吐槽完顾兰明，顾兰强的视线就转移到抱着他的赵纪文身上来了，“你是谁呀，我以前咋没见过你？” 看着手中跟个小大人似的顾兰强，赵纪文抱着他颠了颠，“我是你顾大哥的队员，也是新下乡的知青，我叫赵纪文，你呢，你叫什么？” 没成想顾兰强当即从他的怀里跳出去，指着赵纪文的鼻子道:“原来你就是我大哥的那顶绿帽子啊。” 赵纪文被顾兰强这话给惊呆了，当即就愣在了那里，眼神呆滞的望着顾忍寒，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他刚说什么？” 顾忍寒也因为顾兰强这番童言无忌的话，打翻了手上的药箱。 “大哥，你轻点。” 直到顾兰明痛呼的声音传来，两个大人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赵纪文一副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解释的表情，顾忍寒匆匆把棉球塞到顾兰明手中，使了个眼神，赵纪文就跟着他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顾忍寒坐在凳子上，同时也示意赵纪文坐下。 “我现在有点心慌，坐不下，你就说吧，到底是咋回事啊？” 赵纪文背着手不断的在原地转圈，看样子是真的急了。 顾忍寒脸色有些沉重，但心情还算可以，把玩着不知谁丢在桌子上的小石子，淡然的道:“应该是昨天信里的内容被人传播出去了，所以队上的人可能就以为小意跟你好的时候就跟我好了。” 见顾忍寒如此轻松的说出这句话，赵纪文情绪更糟糕了。 一个箭步冲到顾忍寒身上，两只手拽起他的衣领，“你一点也不生气吗？” 顾忍寒轻轻一拨，赵纪文就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惊恐的抬起头，“你……” 还没等他指责，就看到原本慵懒着笑意的顾忍寒摇身一变，变成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赵纪文就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颅。 依旧把玩着桌上的石子，只是这次，顾忍寒用力攥紧了它们，再次张开手，石子已经四分五裂。 缓缓抬起头，顾忍寒的眼睛里露出猩红，嘴巴逐渐张大，嘴角的笑容也越勾越大，让人不寒而栗。 “这不就是她们想要的效果吗？” 第238章 当面对峙 赵纪文虽不知道顾忍寒口中的“她们”是谁，但能知晓信里内容的，也就知青点的那些人了。 平日里和和气气跟你玩乐打闹的人，摇身一变，成了陷害你的人。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赵纪文就止不住的心寒。 顾忍寒往他这边望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被气得发抖的场景，低头一笑，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是说我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外面的话，其实早在小意刚下乡没多久，她就已经被人造过谣了……” “什么？”在赵纪文心里，慕知意一直是慕爷爷信里的那个性格胆怯不会与人交恶的形象，虽然真正见过慕知意以后，形象发生了点偏差，但这不是他们可以欺负慕知意的理由啊。 “造谣的人都有谁？” 赵纪文低沉着嗓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忍寒也短暂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笑着把赵纪文拽到凳子上，顾忍寒这才真正把赵纪文当做朋友。 “赵知青，不要激动嘛，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当初造谣的人也不在顾家村了，来，喝口茶消消火。” 好不容易沉沉的睡了一觉，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的。 慕知意皱着眉从炕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顾家长辈们也都回来了。 听到外面长辈们的声音，慕知意揉了揉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眼睛，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意醒了，正好，准备吃饭了，你奶奶还说中午别叫你了，给你留好饭，等你睡醒了再吃呢。” 顾小姑和顾二婶在院子里洗碗，也是第一个看见慕知意醒了的人。 “小姑，二婶，我来帮你们吧。” 长辈们在这里干活，慕知意也不好不理，蹲下来就准备帮她们一块儿洗碗。 “行了行了，你洗的碗能有我们的干净吗，赶紧进去吧。” 故作嫌弃的挥了挥手，等着慕知意进屋，扭头就跟顾二婶对上眼了，两人纷纷笑了起来。 进到屋里，顾奶奶正在炕上逗小葡萄玩呢，看见慕知意走进来，赶忙招呼着说:“小意快过来，刚忍寒出去了，剩赵知青一个人，我看着他挺不自在的，正好你来了，快跟他说说话吧。” 赵纪文本来笑着的表情一顿，不可思议的望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顾奶奶。 他不自在？他本人怎么不知道？难道刚才把她逗得嘎嘎乐的人不是他吗？ “你看，他还不想让我们说，赵知青肯定不习惯跟我们这群老头老太太待在一起，小意你快带着赵知青出去走走吧。” 慕知意顺着顾奶奶的话一瞧，看到的正是赵纪文呆滞的模样。 她跟赵纪文还算不上特别熟，就真的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跟长辈们待在一起了。 连忙凑过去，推了推赵纪文的腿，笑着跟顾奶奶道:“那行，奶奶，我就先带着赵知青去院子里走走。” 顾奶奶也笑呵呵的，拍着赵纪文的手臂道:“小伙子人品不错，我看小意你们就别在院子里待着了，你小姑那嘴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把赵知青吓到怎么办，去街上绕一圈，逛逛再回来。” 慕知意眨眨眼，虽然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对上顾奶奶笑意盈盈的面孔，还是迟疑的点着头，“行，我先带赵知青出门走走，一会儿再回来。” 顾奶奶满意的点点头，同时提醒慕知意，“小意，饭在锅里闷着呢，你们回来就吃饭。” 慕知意真的是刚睡醒，脑子有些不清醒，竟然真的回道:“那行，我带着赵知青在家四周转一圈就回来。” 顾奶奶弯着的嘴角一滞，赶忙跟慕知意使眼色，眨得眼睛都快抽筋了，慕知意还是没有明白。 旁边已经恢复正常的赵纪文见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急忙替慕知意开口:“奶奶，你放心吧，我跟慕知青出去绕一圈就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 好在是有个明白人了，顾奶奶长舒一口气，疲倦的挥挥手，让两人出去了。 “哎小意，快吃饭了，你带着赵知青去哪儿？” 顾小姑见慕知意要带着赵纪文出去，赶忙开口拦住了他们。 慕知意脚步一顿，立马想起了顾奶奶说的话，害怕顾小姑会吓到赵纪文，赶忙挡在他身前，阻断他任何会受伤的机会。 “赵知青在屋里太闷了，奶奶让我带着他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了。” 一听是自家老娘的吩咐，顾小姑闭上了嘴。 却在慕知意离开后，疑惑的向顾二婶问道:“刚才屋里不是挺热闹的吗，赵知青咋就嫌闷了？” 顾二婶笑而不语，认真干活没有说话。 俩人出门的时间正好是饭点，刚出门就碰上了一大波下地回家的人，因着都是街坊邻居，慕知意便主动开始打起招呼。 “叔，下地回来了。” 又或者是，“婶子，吃饭呢？” 一路上，慕知意逢人就打招呼，大家也看着慕知意身边的赵纪文问了起来。 “诶，慕知青你跟赵知青关系这么好吗？” “这不是赵知青吗，慕知青你跟赵知青关系挺好啊？” 有人只是好奇问一嘴，有人却在那里阴阳怪气，慕知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余光一瞥，掌握着全队所有八卦的婶子也凑了过来，慕知意眼睛一转，真挚的回应道:“赵知青他爷爷跟我爷爷是旧相识了，两个老人关系特别好，这不，知道我跟他下乡到一个地方了，还特意写信让他照顾我呢。” 当即就有那故意挑事的人拉长了音调说:“要是真早就认识，昨天你定亲的时候咋没让人来呀，偏偏这个时候说这些？” 慕知意目光诚恳，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说话的婶子，“我倒是不知道今天再说怎么了，婶子你能告诉我吗？” 由于时间还是太短了，就算传播的速度够快，也还有人不清楚有关慕知意和赵纪文的传言。 听到她这样说话，立马有人替慕知意反驳起来，“你这是什么话，谁家定亲的时候不是两家人吃个饭，朋友之间关系再好也没见有谁叫朋友过去的。” 见自己马上成为众矢之的，原本开口的大婶急忙辩解道:“你们说我干什么，你们怎么不问问慕知青，她到底跟赵知青之间是什么关系，竟然让赵知青为她换了下乡的地方。” 第239章 不进去吗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问得很巧妙，连慕知意本人都不曾知晓这件事。 强忍着目光不曾看向赵纪文，慕知意抬起下巴，眼神犀利，望着那个说话的大婶问道:“婶子，先不说你说的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知青的下乡安排的，还是说……” 说着，慕知意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连忙向大婶道歉，“诶呀婶子，刚才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可千万别跟主任说啊。” 慕知意刚说完这句话，周围围观群众的表情霎时间都变了，紧紧盯着这个大婶，等待她的回答。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婶子，别看平日里嚣张跋扈，但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村长，现如今慕知意这么一提，她立马害怕起来，生怕慕知意话里的这个主任来找自己的麻烦。 “没有我没有，都是张春红，是她，她给了我五块钱，说只要我把这些话说出来，这些钱就全都是我的了。” 慕知意这一吓，就吓得大婶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慌张的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害怕的扔到地上，然后立马离得远远地，“这是这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众人看着地上的钱以及已经陷入慌乱的女人，有人看热闹，有人松了口气，还有人眼神不离那坨钱…… 慕知意将大家的表情看在眼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神色自如的把钱捡了起来，一张一张抚平放好，塞回大婶的兜里。 在大婶惊讶的视线下，她拍拍放着钱的兜，语气轻松，“既然这是春红婶子给你的，而你也做好了答应她的事，这钱就该你拿，不要不好意思，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不再理会这群人，慕知意带着赵纪文朝桂花家走去。 半路上，赵纪文望着前方娇小的身影，很是不解的问道:“你刚才为什么……”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应该问，赵纪文欲言又止了起来。 没成想慕知意听到他的问题不光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转过头，对他道:“我认识那个婶子，她家男人没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照顾两个老的，她还有一个女儿，也就八九岁，全家就靠她一个人上工生活，她挺需要这五块钱的。” 赵纪文皱了皱眉，还想再劝几句，可是张了张口，他却不知该怎么说了。 慕知意自然没有错过赵纪文眼底的急躁，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行走，赵纪文听到了一句谓叹，“她曾经也帮过我”。 风一吹过，声音就散了。 赵纪文挠了挠头，不敢再问慕知意，刚才那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桂花家门口。 慕知意回过头，看着离得很远的一群人，扭头望向赵纪文，“赵知青，你猜，桂花娘俩在不在家？” 赵纪文对于她们并不了解，但凭借着他对慕知意的了解，他肯定的回道:“在家。” 慕知意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挑了挑眉毛，似乎是不太确定赵纪文怎么这么聪明了。 赵纪文也不解释，傲娇的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赌注是什么？” 慕知意摇摇头，“我跟你的判断是一样的，要么全对要么算错，哪里来的什么赌注？” 赵纪文一下子就傻眼了，连忙握住慕知意想要敲门的手，“不对吧慕知青，这句话是你问的，我选择了一个答案，你不是应该自动认领另一个答案吗？” 慕知意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可是，一开始我也没说咱俩打赌啊，是你说了要赌注，我总不能明知哪个是正确的，却非要选择错误的那个吧。” 赵纪文着实被慕知意这番话搞得懵掉了，迟疑的抓了抓头发，傻笑道:“好像真的是这样啊，嘿嘿。” 慕知意嘴角抽搐了几下，在马上就要忍不住笑出来的时候，慕知意的手扣响了桂花家的大门。 同时快速的说道:“我赌桂花娘俩不在家，赌注是谁输了谁去引开开门的人。” “你……”，耍赖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大门“吱呦”一声就被人打开了。 两人立马停止争执，慕知意走上前看着开门的桂花奶奶问道:“奶奶桂花在家吗，我有事找她。” 见又是慕知意，桂花奶奶脸色不是很好，沉着声音手臂一挥，“不在家，大早起就跑出去了”，说完就准备关上大门。 赵纪文后背一痛，被迫跟慕知意换了个位置，站到桂花奶奶面前，苦着张脸努力扬起笑容，“奶奶，那春红婶子在家吗？” 见到一个俊俏的小白脸来找自家儿媳妇，桂花奶奶眼神一凛，迅速的从门后面拿起一把扫帚，朝着赵纪文身上打去。 “诶奶奶，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就是想问一下……” 赵纪文几乎是在桂花奶奶拿起扫帚的那一刻，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撒着腿一溜烟的跑了老远。 桂花奶奶终归是上了年纪了，追着跑了一会儿就累得在原地休息起来了。 慕知意则趁这个时间，溜进了她家的院子里。 因为之前偷听过桂花娘俩讲话，慕知意径直朝着娘俩住的房间走去。 只不过，慕知意刚打开门帘，就看到一个单薄的背影坐在门槛上背对着她。 “叔叔叔吗，我是来找春红姨的，她不在家的话我就先走了。” 慕知意也就震惊了一秒，随后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桂花她爹了。 秉承着好女不跟男斗的想法，慕知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准备开溜。 结果没跑几步，刚跑到院子里，就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手腕一紧，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是想去桂花屋里吗，怎么不去了？” 慕知意头皮发麻，在他说完以后，悬起的心依旧没有放下。 “呵” 一声嗤笑响起，慕知意感觉手腕一松，立马抬起步子就要往院外跑去。 “这或许是你唯一可以进入她们房间的机会了，你确定不进去瞅一眼吗？” 慕知意呼吸一滞，双脚就像钉在地面上一样动弹不得。 第240章 破木箱子 迟疑的回过头望了桂花她爹一眼。 男人依旧是她曾经听到过的病痨子的模样，看起来虚弱得不行。 脚步试探着往回迈了一步，随即又硬生生的被慕知意制止住了。 此刻慕知意脑海里两个小人正天人交战。 一个说:“不能去，他跟桂花是一家人，万一这也是桂花娘俩的陷阱呢？” 另一个则说:“桂花家特意选择这么个离村里人远的地方，肯定有问题，你真的不想进去看一眼吗？” 两个小人气势全开，望着对方的眼神也很是不善，战争一触即发。 “那就是个病秧子，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就算再怎么病秧子，他也是男人，男人跟女人比起来就是有先天的优势。” “不管，我说的是对的，我是为她好。” “我说的才是对的，你这个懦弱小人。” 两个小人瞬间纠缠在一起，慕知意的头也跟着痛了起来。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桂花爹突然看了眼外面，“我娘可是马上就要回来了，你确定她看到你的时候不会把你赶出去吗？” 慕知意眼睛死死的盯着桂花爹，对于他说的背后的情况也是一概不知。 见慕知意还是这么谨慎，桂花爹便认为今天也就这样了，刚转身准备进屋。 就感到身后一阵风吹过，抬头看去时，只看到慕知意的一道残影。 “哼”，桂花爹低头笑了笑，随即走到门口，看了眼外面还没有散开的人群，假模假样的捂住胸口，朝着人群喊道:“拜拜托大家去叫下我娘，我都告诉慕知意春红不在家了，她还非不信，一定要亲眼看看。” 能跟着慕知意身后过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听到了那个婶子说的话过来看热闹的人，就算有中途加进来的，也早就被之前的人科普了这件事。 如今看到桂花爹虚弱得样子，大家也只是扶着他坐了下来，让他喘口气，至于拦着慕知意的事，大家只当没听到。 桂花爹急得几次抬起了手，却因为呼吸不畅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有那跟桂花爹一家还算熟的人，见他这个样子，也忙着劝他:“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你那个婆娘也是不知好歹的，今天这事让她好好跟慕知青道个歉，以后总归是一个大队的，哪有那么多的仇啊怨了的。” 桂花爹苦笑着点点头，“成，等春红回来我好好跟她说道说道。” “这就对了嘛，女人该管还是要管的。” 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桂花爹的头越来越低，大家的安慰声也就越来越大，却没人发现，低着头的桂花爹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跑到屋子里的慕知意没兴趣欣赏桂花母女攒了好久的化妆品和布料。 匆匆略过它们，快速的来到一个灰扑扑的箱子前。 要说慕知意为什么会一眼看到这个箱子，其实是因为这间屋子不说多么华贵，整体也还算整洁，只有这个破木箱子，不光外边灰扑扑的，还有非常明显的铁锈的痕迹，完全跟这间屋子叠叠不入，自然显眼很多。 屏住呼吸，慕知意满怀期待的打开箱子，却发现里面只是一堆信件。 “这是？”慕知意不明所以，拿出最上面的一封信看了起来。 只是，慕知意遇到了一点困难。 那就是，为什么这些信全部都是没拆开的呀。 “诶呀媳妇……” 桂花爹突如其来的哭喊声，着实吓了慕知意一大跳。 没等她反应过来，窗户就被人敲响了，“知意姐，你好了吗，桂花她娘回来了。” 慕知意心猛地往下坠了坠，看着箱子里的一叠信件，快速的拿起来翻了翻，却发现全部都跟最上面的一样，光秃秃的没有写上一个字。 把最上面的放回去，慕知意从稍微下面一点的地方抽出了一封信，藏到衣服里面快速的跑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乌泱泱的一团人影。 慕知意回头望了一眼还没怎么翻找的房间，心中有些焦躁。 “呱” 一声青蛙叫，慕知意疑惑的闻声望去，这儿哪儿来的青蛙呀？ 结果就在墙头上看到了使劲朝她挥手的顾兰成等人。 “知意姐，来这边。” 慕知意眯着眼睛看清楚了他们的口型。 但是，她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群人……” 桂花娘的声音有些尖锐，听的人耳鸣，慕知意再把拿出来的信件往衣服里塞了塞，回头快速的冲进屋子里，朝着满桌子的化妆品猛地一挥。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桂花娘自然也听到了屋内的动静，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伸手抓住桂花爹的衣领语气凶狠，“你为什么出来，里面到底有谁在？” 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周围的人吸气声一片。 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慕知意正拿着一把菜刀，披头散发的站在院子里。 没等上她去质问，慕知意举着菜刀就冲了过来。 眼神凶狠，下手丝毫不手软，直冲桂花娘面门而来。 “啊……救命啊杀人了……”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桂花娘平日里再怎么凶狠，对上慕知意这种豁出去要你命的，也不得不服起软来。 眼看着身前最后一个人也躲开了，桂花娘就这样被迫暴露在慕知意眼前，心惊胆战的看着慕知意那近乎癫狂的眼睛，桂花娘急忙求饶着举起双手。 讨好的笑着说:“慕知青，咱俩有话好好说，动刀就不好了吧，你说呢？” 慕知意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桂花娘眼见刀刃都已经戳到眼前了，连忙往慕知意手腕处一打，尖叫着跑到人群里去了。 不断的往人群里面躲，边跑边指挥着旁边的众人，“你们快去拦住她啊？” 平常帮帮忙就算了，现在慕知意可是拿着刀呢，空手接白刃，谁这么傻？ 还真有傻的。 顾忍寒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发现所谓有人发疯指的竟然是慕知意？ 看到她如此不顾形象，顾忍寒更加心疼了，如果不是被人欺负惨了，她怎么会这样做呢？ 慕知意也看到他了，动作慢了下来。 还没等顾忍寒上前，眼神一凛大声喝止道:“你做什么？” 第241章 大冰窖 慕知意也反应过来了，瞬间挥着刀往后一转。 “啊”，一声娇俏的女声随即响起，桂花倒在地上花容失色。 顾忍寒此时也走到慕知意身旁，蹲下来紧紧抱住慕知意，不断的抚摸着她的肩膀，“小意，我来了，不要怕。” “咣当”一下，慕知意手中的菜刀掉到地上，眼睛一闭，晕死过去了。 桂花娘看到顾忍寒来了，心中的底气更加足了，她相信只要顾忍寒在这里慕知意就伤害不到她。 盛气凌人的走到顾忍寒面前，长长的指甲指着他的脸，阻止了他带着慕知意离开的步伐，“顾忍寒，慕知意拿着刀砍我们母女这件事，你总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吧？” 顾忍寒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眸直直的望向桂花娘，话语也很是冰冷，“滚开”。 桂花娘本来还被顾忍寒吓到了，但转念一想，这周围可全是人，她可不信顾忍寒能对她怎样。 因此更加不依不饶的拦着他不让他走，“不行，慕知意还打碎了我房间里的东西，这声音大家伙都听见了，谁知道她有没有看上哪个东西好给我顺走了呢？” 听到桂花娘如此污蔑慕知意，顾忍寒漆黑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转动眼球看向她，再没有任何温度。 “我再说一遍，滚开。” “不行，事情解决之前你们就是不能走。” 桂花娘见顾忍寒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话，还以为他拿她没办法，语气也逐渐嚣张了起来。 正当她手拽到顾忍寒的那一刻，突然一股大力，她只觉脑袋一片空白，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让她再也顾不上顾忍寒两人了。 其他还在围观的人群，也被顾忍寒这一手吓得顿时安静了下来，他就这样畅通无阻的带着慕知意回家了。 慕知意一直都清醒，包括在顾忍寒跟桂花娘对峙的时候，她也被气得差点跳起来撕烂桂花娘的嘴，但是，还是被顾忍寒制止了。 好不容易离开大家的视线，慕知意着急的从顾忍寒身上跳下来。 捧起他的脸，满眼疼惜的抱住了他，“顾大哥，谢谢你。” 慕知意这一抱，顾忍寒眼眸闪了闪，眼睛里总算有了些人情味。 哑着嗓音揉揉慕知意的头，“小意，我们回家，奶奶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吃饭呢。” 慕知意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顾忍寒一直在紧紧盯着她，她知道，她今天的举动肯定给他吓到了。 没有多说，小手乖乖的攥紧大手，甜甜的朝他一笑。 回到家里，果不其然一家人都在等着他们，包括赵纪文。 慕知意一路上都在关心顾忍寒的情绪，因此也忘记了自己的形象了，就这样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进来了。 好在大家没有多问，顾奶奶也只是催促两人快些上桌吃饭。 看着留给两人的空地，慕知意捏捏顾忍寒的手心，先一步坐下去，坐到了赵纪文身边。 对上赵纪文着急的眼神，慕知意微微摇了摇头，继续盛着饭。 没成想赵纪文开始在下面踢起了她的脚，慕知意深吸一口气，眼神不悦的望着他。 “不是，你究竟从里面找到啥了？” 赵纪文真的很好奇，顾不上吃饭就一个劲的问着慕知意这件事。 慕知意心里也苦啊，左边一个人叽叽喳喳的吵得她头疼，右边这个一言不发你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吗？ 错了，右边这才是重中之重呢。 左边问一句，右边的温度就减一分。 偏偏左边的人还不知情，她又不能出口提醒，害怕大冰窖突然变成大醋缸，那就更不好哄了。 温度一点点的降下去，慕知意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感觉下一秒就要打喷嚏了。 三人间诡异的氛围也让顾奶奶发现不对劲了，端着碗思考了一会儿，顾奶奶皱了皱眉道:“咦，这才八月份，咋感觉有点凉呢，按理说不该啊，你们感觉咋样？” 慕知意自然知道顾奶奶这是在调侃顾忍寒，失笑的望向顾奶奶，眼神里带着点求救的意味。 顾奶奶表示很理解，让她放心。 随后全家人都在寻找这个冷气的来源，最后全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顾忍寒身上。 顾奶奶拍了下手，大手摸向顾忍寒的胳膊上，“诶呦”，顾奶奶高兴的说道:“我这大孙子还挺厉害，大热的天身上这么冷，以前奶奶咋没发现呢，这可真是避暑的利器啊。” 在座的大人们全都听懂了顾奶奶话里的意思，开始调侃起来，“对呀，我说今天吃饭咋没觉得热呢，还以为降温了呢？” 刚才一直搞事的赵纪文也反应过来了，低声讪讪的朝慕知意说了声“对不起”。 但这种新鲜事物自然很容易激起小朋友们的好奇心，顾兰成顾兰明两兄弟平日里沐浴在顾忍寒的淫威下不敢下手，顾萄就不一样了。 本来夏天就热的不行，一听大哥身上特别凉，费劲的从炕上站起来，小腿哒哒的跑向顾忍寒，直直的扑到他的怀里。 顾忍寒脸皮厚，就算听到长辈们的揶揄也不觉得尴尬，依旧好好的坐在那里吃饭，好似大家说的不是他一样。 把顾萄抱在怀里，顾忍寒还以为她是想自己了，还特意从桌上夹了口肉放到她的嘴边。 “啊…吧唧吧唧……好吃……大哥我还要……” 顾萄纯纯一副贪吃鬼的模样，靠在顾忍寒身上还有人喂饭，享受得不行。 大人们见到顾忍寒油盐不进的模样，顿觉没有意思，也继续吃饭了。 偏偏这个时候吃饱喝足的顾萄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呜呜呜，奶奶，奶奶骗人，大哥身上一点也不凉，好热，大哥身上烫人。” 顾奶奶伸长耳朵一听，嘴角不自觉的咧开，毫不顾忌顾忍寒大笑起来。 自诩厚脸皮的顾忍寒听到顾萄的话，也不由得老脸一热，红意瞬间蔓延到耳根。 其余众人也被顾萄这番童言童语逗得哈哈大笑。 坐在旁边的慕知意也忍不住眉眼一弯，低头笑了起来。 没成想，顾忍寒不管别人，刚一听到她的笑声，大手自然的放在了她的腿上，滚烫的热意从手心传来，轻轻一捏，故作威胁的说:“不许笑。” 第242章 顾大哥，你看这个 一下子，红温的人变成两个人了。 慕知意嗔怪的推开顾忍寒的手，眼神望向他身上的顾萄。 “小葡萄，来姐姐这里，你大哥最坏了是不是，不跟你大哥玩了。” 顾萄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小手一伸，就被慕知意抱了起来。 被放在顾忍寒和慕知意两人中间，慕知意夹着顾萄喜欢的菜，一口一口的喂到她嘴里。 但没一会儿，顾萄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的望着慕知意。 这可把她吓得不轻，赶忙把顾萄抱到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葡萄，咋了，是不是噎着了？” 泪花在眼里打转，顾萄委屈的指向顾忍寒，大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望，“呜，你们俩中间好热，我都出汗了。” “噗” “哈哈哈” “来，小葡萄，快来奶奶这里来，不跟他俩玩了。” 这下，慕知意也被闹了个大红脸。 眼睛偷偷瞄向顾忍寒，想要他帮忙解解围，却发现这个人竟然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她心里又羞又气，愤愤的在他腰间拧了一下。 亲眼看着他耳根后面都红了起来，这才松开手。 只是…… 慕知意低头瞧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内心欲哭无泪。 偏偏这个时候顾奶奶看见她放下碗筷了，还一个劲的安慰她，“小意，怎么不吃了，是不是听见你小姑的话害羞了，不用管她，你还吃没多少呢，快吃。” 慕知意勉强笑呵呵的应承，手下却快速的拍着顾忍寒，嘴上不断求饶。 “顾大哥我错了，你放开我吧。” 要不就是，“顾大哥，奶奶还看着呢，你松开我吧。” 可是顾忍寒依旧不为所动，眼瞅着顾奶奶看着她的眼光都开始变了，她就更加着急了，想用力从他手中挣脱，却发现更加没有机会。 眼看顾奶奶要开始往桌下瞧了，慕知意着急的眼睛上都蒙上了一层水雾，顾忍寒这才终于大发善心，在顾奶奶看到的前一刻松开了手。 终于重获自由的右手转了转，褪去了酥麻感，这才装作没事的样子端起碗夹起了菜。 顾家吃饭虽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大人们选择安静下来。 一顿饭沉默的吃完，那些早就憋不住的小孩子们见大人终于放下了筷子，一个个全都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大人们也开始撤起了桌子。 慕知意拿着盆准备帮忙，却被顾爷爷叫了过去，“小意，你过来，爷爷有话跟你说，忍寒你也过来。” 正搬着桌子的顾忍寒听到爷爷的话，把桌子交给顾二叔走了过去。 除了两个还小的孩子，这个屋子就剩下了四个人。 因着是顾爷爷叫她过去的，慕知意就坐到了顾爷爷身旁。 “怎么了爷爷？”慕知意不清楚发生什么了。 顾爷爷也没跟她客气，拿着他跟慕爷爷的信件递给了慕知意，“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虽然结果是好的，但忍寒总归是骗了你，这件事你们不应该瞒我。” 慕知意疑惑着接过顾爷爷手中的信件，心里还在想，哪块儿出错了，怎么会被发现呢。 直到她看到信上熟悉的字迹以后，她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道:“爷爷，这是？” 顾爷爷肯定的点点头，“这就是你爷爷回的信，我在带你来这块儿的第二天就告诉你爷爷了，只不过寄信太慢了，还没跟你爷爷谈起你跟忍寒的婚事。” 慕知意把信件推回给顾爷爷，虽然有些鼻音，但还是坚定的道:“爷爷，我相信你。” “你可以看看。”顾爷爷邀请她。 慕知意却摇了摇头，“爷爷，这是你跟我爷爷的对话，我相信信里的内容你肯定告诉过我。” 顾爷爷满意的摸了摸胡子，随后一拳敲在顾忍寒头上。 这一下打得在场众人措手不及，顾忍寒本人也是呆呆的抬起头看着顾爷爷，“爷，你这是干什么啊？” 顾爷爷横眉竖目，指着顾忍寒斥责道:“我要不是收到小意她爷爷的信，你是不是准备瞒着我一辈子？” 顾忍寒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慕知意见状赶忙上前，揽住顾爷爷的胳膊，声音坚定:“爷爷，这是我跟顾大哥一块儿做的决定，你要是怪他，就连我一块教训吧。” 顾爷爷本来就对慕知意有愧疚，见她此时也跟顾忍寒站在一块儿，心里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开心。 最后只能叹了口气，“你们俩没有再瞒着我的了吧？” 慕知意偷偷望了眼顾忍寒，随后在他开口前快速的道:“关于我家的事情保证没有了。” 有着慕知意在中间和稀泥，顾爷爷只能叹了口气，“行了行了，真是你俩是自家的了，都懂得一致对外了。” 慕知意被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奶奶，你看爷爷。” 顾奶奶还是那副和蔼的微笑，没有替两边任何一个人说话，只是提醒慕知意:“小意，你跟忍寒定亲的时候太匆促了些，没时间告诉你家里人，现在时间富裕了，你还是找个机会跟家里人说一声吧。” 慕知意一听是这个，神色瞬间凝重下来，但为了不让长辈担心，勉强勾起嘴角开心的回道:“奶奶，你跟爷爷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也家里人肯定会尊重我的选择的。” 虽然顾爷爷对老战友的脾气不是那么放心，但既然慕知意说的这么言之凿凿，他也就不再操心了。 “行，这毕竟是我们这边礼数做的不周全了，小意你别跟家里人置气，你爹娘生气，就让忍寒受着。” 慕知意听到这话，“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没成想老两口坑起孙子来也是毫不手软。 两人从屋里出来，慕知意拽着顾忍寒回到了自己房间。 “你在桂花家为什么要那样？” “你还好吧？” 两个人同时问了出来，在听到对方的问题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慕知意坐到炕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解起了上衣的扣子。 “顾大哥，你看这个。” 顾忍寒赶紧别开了眼，不忘叮嘱慕知意，“小意，我们还没结婚呢，你这是干啥，赶紧把扣子系上。” 第243章 你们两个混蛋 慕知意错愕的望着顾忍寒，顿了一下才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脸倏地一下红了起来，娇嗔的捶了捶他的胸膛，“顾大哥你说什么呢？” 说着把信件扔到顾忍寒怀里，鼻头一皱转过身不想理他了。 顾忍寒平白无故闹了个大乌龙，哪还顾得上这封信，赶忙跑到慕知意身前向她求饶去了。 “诶呀小意，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猜，你别生气了。” 慕知意双手抱臂，撅着小嘴别过头就是不肯看他。 “小意”，顾忍寒揉了揉慕知意的肩膀，见她依旧不为所动，眼睛一转，大手抚上她的眉心，“怎么感觉你这儿的皱纹越来越深了呢？” “什么？” 慕知意立马捂住额头跳下来跑到柜子前照镜子去了。 仔细打量着镜子里的人，依旧青春靓丽，只不过...... 慕知意凑近镜子，认真观望着镜子中的眉心，皱纹好像是有些明显了。 “啊，怎么办呀？”用力的抚平眉心中的褶皱，慕知意欲哭无泪。 扭过头走到顾忍寒身前，泪眼汪汪的道:“顾大哥，我是不是变老了？” 正生气自己嘴咋这欠的顾忍寒，见还有挽救的机会，连忙摇头道:“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慕知青是咱们大队最好看的女同志，我刚纯粹是嫉妒你，为什么这么受人喜欢。” 果不其然，顾忍寒说完这番话以后，慕知意立马笑眼盈盈的，抬起娇俏的小脸问道:“真的吗？” 顾忍寒哪还敢乱说，急忙点头称“是”。 被喜欢的人承认了自己的美貌，慕知意心里得意得不行，暂时忘却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挥着手坐到炕上。 “行吧行吧，不过顾大哥你别沉浸在我的美貌里了，咱俩赶紧看这封信里写了什么吧。” 在慕知意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顾忍寒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坐回慕知意身旁，跟着她看起了信件。 刚把粘口处撕开一角，慕知意突然顿住谨慎的朝顾忍寒问道:“顾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用热气把它熏开？” 顾忍寒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望着她，“为什么要把它熏开？” 慕知意煞有其事的说道:“万一咱们还要把信件放回去呢，这不省的就被桂花娘发现打开过了嘛。” 顾忍寒咽了咽口水，手掌贴在她头上，“也没发烧啊？” 慕知意很是服气，瞪了他一眼，手下一用力，就把信封拆开了。 把信纸从里面拿出来，慕知意打开一看，表情凝固了。 顾忍寒还在等着慕知意的“汇报”，没成想扭头一看人都呆住了。 “怎么了？”顾忍寒举起手在慕知意眼前晃了晃。 见她依旧没有反应，这也激起了顾忍寒的好奇心了，伸长脖子凑过去一看，嫌弃的皱着眉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饶是顾忍寒也对这封信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两人沉寂了好久，慕知意“唰”的把信收起来，转头望向顾忍寒，“顾大哥，你说，这会不会是桂花娘故意给我们看的？” 顾忍寒揉了揉慕知意的头，虽然不想打击她，但还是把可能讲给她听，“你早上会去她家是你临时起意，可以说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今天会去她家，更不可能说能提前判断会进到她的房间里面……” 后面的话顾忍寒实在不忍心说下去了，因为慕知意已经失落的低下了头。 一时间，找不到头绪的两人，盯着上面的六个字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们两个混蛋。” 半晌后，慕知意幽幽的抬起头来，慢悠悠的问道:“顾大哥，其实我一开始是不打算进屋的，是因为桂花她爹强烈邀请我，你说……” 顾忍寒听闻这话也不由得思考起来，“你是说……” 他停顿了下，随后猛地站起来，跟慕知意讲道:“一会儿我会去问问桂花爹，如果他可以帮咱们那可真是太好了。” 慕知意听闻也很激动，猛烈的点着头。 至于桂花家里，可就没这么平和了。 一地的残羹剩饭和满地的碗筷的碎片，无一不在向大家说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桂花娘坐在炕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望着站在地上的桂花爹，随手把手边的扫炕扫帚扔到桂花爹身上，“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我的房间，你怎么会让慕知意那个小贱人进来，你到底还能干什么？” 见到自家儿子被这么辱骂，桂花奶奶急忙凑过来替儿子解释:“红啊，这件事也怪不了平子，还不是那个慕知青，她带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这个老不死的，慕知意闯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家？” 被这么一吼，桂花奶奶悻悻的低下了头，而作为儿子的顾平，就算看到这一幕，也没有想要反抗的想法。 桂花娘没好气的瞪了顾平一眼，留下一句“今天你那几个妹妹传话来了，今年就不回来了”，随后就带着桂花离开了。 就在房间里的桂花奶奶看着呆愣在那里的顾平，什么话也没说，摇着头收拾地上的残局去了。 谁也没有发现，一直把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顾平袖子里洇出了血迹。 如果再走近一点，就能发现他颤抖的下巴。 而回到房间的桂花母女，看着散落一地的化妆品，心都要滴出血来了。 桂花是个大大咧咧的，看到她娘看到这一幕眼神露出愠色，就知道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因此毫不保留的痛骂慕知意，“这个慕知青，真是不知好歹，咱们一家向来保持着为人和善的想法，偏偏她就不满足，非要一个劲的凑上来给我们制造麻烦……” “行了，别说了。” 桂花娘本来心里就烦，并不仅仅是因为化妆品被打碎了，更是她现在对慕知意和顾忍寒有一种拿捏不定的飘忽感，这才是最让她心急的地方。 在屋里转了好久的圈，桂花娘最后拍了下手:“我去找陈红，你在家里待着，以后咱们娘俩不能一起出去。” 本来还想凑热闹的桂花一听这话，勉强的点点头，目送着她娘离开。 第244章 碰了一鼻子灰 桂花娘并不是像跟桂花说的一样，一出门就去知青点，反而走到树林的深处，那个据说有野猪出没的地方。 找到一个宽阔的地方，桂花娘吹响了手中的哨子。 “吁～吁” 吹响了哨子后，桂花娘就静静的待在原地等着。 不一会儿，树后面就走出一个人，见到是桂花娘，满脸不耐的走了过来，“你有什么事？” 看着眼前陌生的人，谨慎的说了一句:“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男人也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想法，在桂花娘睁大的眼睛里倒映出他伸出的手。 被迫靠在树干上，桂花娘使劲的拍打着脖子上的手，“你，你敢……” 男人平淡的脸上露出一丝凶狠，手下也更加用力了起来，“我敢不敢，你不是看见了吗，还把自己当人物呢，周主任已经倒台了，如果不是你们，我大哥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桂花娘绝望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希望，虽然喉咙被人死死的掐住，但她也挣扎着为自己留出了说话的空档，“你，你既然认识他，那就肯定知道我们有一个孩子，现在我的肚子里可还有他的种，你确定要这么对我吗？” 见女人自信的抚上肚子，男人的手不自觉的松开。 桂花娘无力的瘫倒在地，命令的语气指挥着面前的男人，“还不快把我扶起来，要不然你大哥的种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我可保证不了。” 看着树下只会添麻烦的女人，男人一心只想给她解决掉，但如今她怀了孕，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即便心中再怎么不愿，还是顺了桂花娘的想法，弯腰将她扶起来了。 靠在树上，桂花娘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原本一片空白的脑子此刻也重新开始接收外面的信息。 回顾到某一处，桂花娘满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神一片冰冷，“你刚才说，谁倒台了，周主任，是革委会的周主任吗？” 这不是早就成定局的结果吗？男人当即想到。 但看着桂花娘震惊的样子，男人不敢打击她，只能点了点头，老实的道:“上个月中旬公社说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把他叫走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桂花娘激动的抓住男人的领子，“那你们去找王主任了吗，他怎么说，也默认放弃周主任了吗？” 男人摇摇头，“我们只负责帮周主任传递消息，他进去以后我们也联系不上他，只能在家里等着他再次找我们了。” 听完这番话以后，桂花娘只感觉肚子一阵收缩，迫不得已只能靠在树上来缓解这波疼痛。 虽然脸色苍白无比，但也能从她脸上看出决绝，“你回去告诉你大哥，如果他得到周主任的消息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男人点点头，随后终于想起了是桂花娘主动叫他来的，“你还有什么事吗？” 桂花娘此时脑子里乱糟糟的，原本想好的事情也不适合再说出口了，摇摇头，示意没有了。 男人来时无影，去时无踪，等桂花娘再次抬起头时，早就不见了男人的踪影。 突然得知这个消息，桂花娘再也坐不住了，小跑着来到了知青点。 慕知意两人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与其等桂花娘日后做好防备，还不如趁着今天，她们肯定想不到他们会去。 两人偷偷来到桂花家门口，顾忍寒迅速的爬到树上，观察里面的情况。 但里面实在是太静悄悄了，屋里连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 慕知意看过来时，顾忍寒皱着眉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慕知意担心再等下去时机转瞬即逝，于是决定不管顾忍寒的警告，“当当当”，直接敲响了大门。 顾忍寒双眸一沉，选择留在树上帮她观察里面的情况。 不一会儿，桂花奶奶就披着外套走了出来。 顾忍寒站在树上，能够看到桂花娘俩的房间有一道人影闪过，但因为离得太远了，他不确定里面的人是谁。 “咕咕～”顾忍寒只能用这种方法提醒慕知意小心。 “诶呦咋还有鸟叫啊？” 慕知意刚准备说话就被顾忍寒打断了，看着桂花奶奶略带麻木的神色，她先是开口说了句玩笑，但似乎并没有起多大作用。 在看清是慕知意敲门的那一刻，桂花奶奶心里涌起了极大的恨意，好在理智在线，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 但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有什么事？” 慕知意自然也听出桂花奶奶不欢迎的语气，但她不愿意放弃，伸长脖子望了眼桂花的房间，满脸笑容的道:“奶奶，桂花在家吗，我有事找她。” “不在。” 说着，桂花奶奶就要把门关上。 但慕知意可不是这么简单就会放弃的，用脚拦住桂花奶奶准备关门的动作，手指扒到门缝里，“那春红婶子在家吗，我想跟她道个歉，中午的时候我情绪太激动了。” 慕知意不提桂花娘还好，一提桂花娘她就想起了回不来的女儿和受辱的儿子，手上的动作更加的果断了。 “慕知青，我说了都不在家，你这是要做什么，想要跟中午一样强闯我家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我儿子。” 脚下一疼，慕知意知道她是来真的，不敢再强闯，连忙退了出去。 紧接着，大门“砰”的一声在她眼前合上了。 刚进门就碰了一鼻子灰，慕知意摸了摸差点被波及到的鼻子，默默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不是没夹到吗？” 顾忍寒离得远，但也能看到慕知意受挫的过程，但当看到桂花奶奶如此决绝的关门的时候，他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他顾不上会不会被别人发现了，快速的爬下树，小跑着来到了慕知意身旁。 担忧的摸了摸她的手，后怕的将人搂进怀里，不断的抚着她的后背，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慕知意靠在顾忍寒的胸膛上，能够清楚的听到他心脏正在“扑通扑通”的跳动，那震动强到慕知意自己的耳膜都跟着跳了起来。 好在两人想起这是在别人家门口，那股心悸的感觉退下以后，两人松开了对方。 慕知意望着紧闭的大门，内心忧愁，“顾大哥，这下我们连门都进不去了。” “没事，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第245章 信是怎么来的 两人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墙壕处有响动。 顾忍寒按住慕知意的肩膀，制止了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独自前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哗啦啦”，是土块掉落的声音。 顾忍寒马上抬头，一个憨厚的汉子刚爬到墙上，憨厚的朝他笑了笑，“忍寒，你在这啊？” 在看清是谁以后，顾忍寒向后退了几步问道:“顾叔，你咋从这边出来啊，需要帮忙吗？” 顾平憨笑着摇摇头，腿一迈就跨坐到了墙上，把另一条腿也伸过来，往下一跳，他就站来到顾忍寒身前了。 慕知意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看见凭空冒出一个人来，跑到顾忍寒身边站定，好奇的打量着桂花爹。 “顾叔，你这是干什么？” 看着顾平拍着屁股上的土，顾忍寒也有些好奇了。 没成想，顾平直接指着他道:“我来找你。” 慕知意见到这一幕，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的搂住顾忍寒的胳膊，低声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来帮咱们的？” 顾忍寒没有立马下决定，捏捏慕知意的手，两人安静下来等着顾平说话。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是真心想帮你们，你们要是想听，就跟我来吧。” 顾平毫不在意的一挥手，扭头朝着林子里走去。 慕知意两人对视一眼，还是选择跟他走了过去。 顾平找的地方很好，周边全是高大的树木，正好将这一小块地方遮挡起来，凉快得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慕知意刚走过来，就听到顾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心中的割裂感越来越强。 皱着眉望着前方弯腰咳嗽的人，慕知意停住了脚步，伸手拽住了想要上前查看情况的顾忍寒。 “顾大哥，我们，我们要不回去吧。” 顾忍寒疑惑的回过头看着慕知意，“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慕知意咬着唇，害怕的望了一眼顾平的方向，随后就听到头顶上空传来一声轻笑。 “小意，你想太多了。” 慕知意不明所以，抬头望去，顾忍寒的大手挡住阳光落在她的头上。 “顾叔年轻的时候进林子里打猎，不小心伤到了肺，平时倒还好，一到春秋两季就会像今天这样咳嗽，而且庄稼人病就病了，农活也是落不下的。” “啊，是这样吗？”慕知意听懂了顾忍寒话里的意思，羞愧的挠了挠头，连忙岔开了话题，“顾叔都在前面等我们半天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顾忍寒嘴角扬起宠溺的笑意，由着慕知意牵着他走了过去。 “你们俩来了。” 或许是咳过一回了，顾平脸上反而红润了起来。 抬眼望向慕知意，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张春红做的那些事，我大概都清楚，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虽然是在看她，慕知意却总觉得他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便试探着问道:“顾叔，您是在看什么啊？” 顾平狼狈的收回了视线，挥着手笑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和你这般大。” 慕知意不懂他话里的这个“她”指的是谁，但既然已经得到答案了，也就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抬头望了眼顾忍寒，两人四目相对，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顾叔，你知不知道张春红房间里有一个破旧的箱子，里面装了一堆信件？” 既然问了，慕知意就从最近的开始问起。 顾平在身上摸索的手一顿，瞳孔地震一般望向慕知意，“你今天在她房里找到的是这个吗？我还以为……哈哈，算了。” 他这话说得稀里糊涂的，听得慕知意也是一会清楚一会糊涂的。 但看着他的样子，慕知意却总感觉不舒服，下意识的用眼睛去寻找顾忍寒。 “怎么了？” 看到慕知意惊慌的动作，顾忍寒赶忙上前几步，伸手握住了慕知意，不轻不重的在她手上捏了几下。 直到此刻，慕知意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垂下眼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继续等着顾平接下来的话。 顾平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表情比刚才更凝重了，脸上也见不到一丝笑意，“你拿走了一封信？” 慕知意没有隐瞒，“对”。 顾平又低下了头，看起来是在思考。 “那你们拿的那封信里有没有写日期？” 慕知意立马瞪大眼睛，脑子里却不断在思索，顾平这句话是想说什么，难不成其他信件里带着日期？ 抛开其他想法，慕知意冷静下来，目光清澈望着顾平，“顾叔，那堆信件是张春红跟别人的往来信件，还是她截了别人的信啊，您就别跟我们打哑谜了。” 顾平背过身去，抚摸着这棵足有两人粗的大树，声音像是从远方飘过来一样，“忍寒，你记得我还有三个妹妹吗？” 被点了名了，顾忍寒把慕知意拉到身后，走到顾平身后，“我记得”。 顾平点了点头，然后肩膀不断颤抖起来，最后变成无声痛哭。 顾忍寒两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忙上前查看顾平的情况。 “顾叔，你还好吧？” “那你知道她们有多久没回家了吗？” 哽咽的声音从顾平身上传来，问得顾忍寒停住了动作。 他虽然中间当兵好几年，但回来以后，顾奶奶每次只要想起顾小姑，就绝对要说一嘴顾平的这几个妹妹。 “明明就嫁到隔壁公社，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年到头回不了几回不说，每次回来就跟做贼似的，从来不跟队上其他人碰见，每次都是看到老太太笑眯眯的才知道闺女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顾忍寒苦笑道:“顾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前几年不在家。” 顾平早就从顾忍寒停顿的时候猜到了他在回忆，如今听到他说不知道，也并不觉得意外，这也算是他在维护自己的面子。 不过他即将说出的话，就是明晃晃的把面子扯下来，撕碎撕烂。 这个人情，他顾平记住了。 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顾平好似重获新生一般，肩膀不再畏畏缩缩，腰也挺拔了，整个人精气神也上来了。 第246章 求你帮我 转过身望着顾忍寒时，眼眶周边虽然还有未擦干的泪痕，眼神却很坚定，“忍寒，你不用为我遮掩，自从她们出嫁以后，我这个当哥哥的，这些年也就见过她们几面，可我不怪她们，我这几个妹妹是好的，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害了她们。” 顾忍寒不明所以，“可是我听说，她们的婚事都是她们自愿的不是吗？” 顾平苍白着脸摇了摇头，眼睛里堆满了苦涩，抬头看着顾忍寒的时候，膝盖一弯，直直的朝他跪了下来。 “忍寒，求你帮我。” “顾叔，你这是做什么？” 顾平突然的动作打了顾忍寒一个措手不及，伸手一捞只拽住了他的胳膊。 可人已经跪在地上了，顾忍寒尝试了好几次也没把人拽起来，他又不好用蛮力，只好躲在地上跟顾平平视，“顾叔，你说吧，有什么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顾平望着顾忍寒，然后视线移到慕知意身上，最后“呵”的一声嗤笑，低下了头。 “你们不是想问那些信吗，我告诉你们，那些信都是我那几个妹妹刚嫁过去的时候写给家里的信。” 慕知意努力发挥着想象力，蹲在顾忍寒身旁，试探着说:“是张春红截住了几个长辈写给家里的信吗？” 顾平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又快速的摇着头。 这一番操作把慕知意也给搞不懂了。 顾平却突然情绪失控，抱着顾忍寒失声痛哭起来，“那都是她们的求救信，每一个每一个都是，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我一直以为她们在婆家过得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她们要对付你，我可能这辈子都发现不了，我那可怜的妹妹呀……” 慕知意听着顾平这番话，心中的疑问却更多了。 “顾叔，你们为什么不把人接回来……” 话刚说出口，就对上顾平鼻涕眼泪一块儿流的场面，慕知意急忙收回视线，秉持着非礼勿视的想法，投给顾忍寒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害怕波及到自己，急忙往旁边挪了好几步。 顾忍寒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安慰顾平，“顾叔，以前几个姑姑可能是担心孩子小，现在孩子都长大了，你就把姑姑们领回家不就行了吗，没事的。” 顾平哭得更加厉害了，“忍寒，你不知道，我那几个妹妹都被婆家看得很紧，我身体又不好，恐怕到时候连门都进不去，何况把人带回来呢？”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慕知意看着顾平如此伤心，心里还是起了嘀咕:既然都知道了自己妹妹过得这么不好，为什么不早点帮她们？ 慕知意知道自己可能想法过于偏激了，只好把这些话藏在心里，看着两人交谈。 “那你为啥不叫队上的人跟你一块去呢，队上你没出五服的亲戚应该不少吧？”但还是没有忍住，嘲讽了他一番。 顾忍寒肯定是跟慕知意一伙的，听到她这样讽刺一个人，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继续道:“对呀顾叔，你要是说三个姑姑受欺负了，我们肯定会去帮忙啊。” 顾平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痛哭道:“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能让我们这么多人随便进去？” 顾忍寒仔细回忆了一下，顾平这几个妹妹嫁得人好像都挺不错的，听说今年还升官了。 这下，顾忍寒望向顾平的眼神就不对了，声音也比之前冰冷了不少，“顾叔，我记得几个姑姑每次回来都会给你们带上一大堆东西吧，而且姑父们也都会特意请假陪着姑姑回娘家。” 顾平哀嚎的声音一顿，抬头对上顾忍寒冷若寒霜的面孔，暗道一声糟糕，随后急忙为自己辩解:“忍寒忍寒，我知道，我是有点见钱眼开了，但是你这几个姑姑可都是实打实的受了苦的啊，就像你说的，要是知道她们挨欺负了，咱们队上的人们肯定会为她出头的不是吗？” 顾忍寒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回去，没成想顾平这次真的是一点脸面都不顾了，死死的抱住顾忍寒的小腿不肯撒手。 好歹还是自己的长辈，顾忍寒闭上眼睛平复好心情，低头冷冷的望着他，“顾叔，我最后再问一次，希望你诚实的告诉我，那个箱子里全是几个姑姑出嫁以后捎回来的求救信吗？” 顾平脑袋藏在胳膊里，听到顾忍寒的问题眼睛滴溜溜的转。 “顾叔，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顾忍寒的耐心已经被他消耗殆尽了，没有心思再等他找借口了，抬脚往林子外面走，即使拖着一百来斤的人，他的步伐也没有丝毫停顿。 一开始，顾平还以为顾忍寒是在逼他快点说出来，但是，感受着身下越来越快的速度，顾平忍不住了。 死死的抱住顾忍寒的大腿，用屁股作刹车，大喊道:“忍寒忍寒，我说实话，你别走，我说实话……” 听到了这番话又如何，顾忍寒已经不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真相了，大不了他一封一封的查，虽然慢了点，但绝对真实。 见顾忍寒是来真的，顾平咬咬牙，快速的喊道:“那个箱子里装的是张春红这些年以来所有做过媒的女人们的求救信。” 这个结果不可谓不震惊，顾忍寒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低下头望着顾平，眼睛的震荡还没有结束，眸光一闪一闪的，“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吗？” 顾平这个时候不敢再瞎乱说了，从地上站起来，跟顾忍寒平视，“你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张春红一个字一个字的抄过来的，那些原件在她收到的时候就被她烧了。” 慕知在旁边听了那么多都忍住没有插嘴，现如今听到这个答案，她心底的疑惑压不住了。 “张春红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你也是她的帮手？” 面对慕知意的质疑，顾平满是皱纹的眼尾一扬，嘴角也勾了起来，眸中却盛满了哀伤，“如果我真是她的帮手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知道我妹妹的情况了。” 慕知意听完这些话心头一颤，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有点不确定该不该信他。 顾忍寒眼神恢复平静，淡淡的道:“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我会去查你刚刚所说的所有的事。如果是真的，我会再来找你。” 第247章 名单 慕知意默默跟在顾忍寒后面，直到走出林子，她才问了一句:“你信他吗？” 顾忍寒摇摇头，抬起头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红润的嘴唇被他抿得失去了血色苍白无比。 “相比于信不信我更希望这件事是假的。” 慕知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郑重之意，表情一滞。 是啊，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么多年又有多少女孩受了张春红的迫害呢？ 顾忍寒情绪调整的很快，几乎一息之间，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面上一片淡然之色。 反观慕知意，依旧一副愤愤不平之色。 顾忍寒看见以后，反手将人勾到自己身旁，宽厚的大手搂住她的肩膀，略微用力的揉了揉。 “不要想这么多，我们现在去查了，不就是在帮助她们吗？” 慕知意吸了一下鼻子，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虽然没有流泪，但带着鼻音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我知道”。 “你呀。” 顾忍寒怎么受得住慕知意这种无意识的撒娇啊。 许诚家里，慕知意时隔一个月以后终于再次走进了这里。 一进院子，慕知意就感觉到不一样了，院子里茂盛的花草不知何时被人铲去，只留下长满青苔的空地。 走进房间就更让人震惊了，客厅里本来放着一套黄花梨家具，高贵又大气，现在却变成了几个像是从废品站买回来的被人修补好的普通板凳。 慕知意怎么想都理解不了，在接过许诚递过来的杯子时顺口问道:“许警察，你家里原先的家具呢，怎么换成这些了？” 许诚苦涩一笑，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就在许诚“投靠”周主任那天，许诚的爷爷因为看不惯他这种做法，气得断绝了关系，当天就带着自己用惯了的家具住进许姑姑家里去了。 慕知意错愕的抬起了眼皮望向许诚，“这件事你没告诉老爷子吗？” 许诚沮丧的摇摇头，同样调整好了心情，笑着对慕知意解释:“我们做的事是很危险的，家人不知道才安全。再者说，就算我爷爷愿意陪我演戏，还是不如真正发生的更显真实性。” 慕知意理解的点点头。 顾忍寒也很心疼自家好兄弟为了这件事做的牺牲，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胳膊。 同时，没有忘记指正慕知意，“小意，现在你可不能叫大诚许警察了？” “？？？”慕知意更是不解了，扭头诧异的望着许诚，“该不会你……” 顾忍寒和许诚都很期待她的答案。 “被撤职了吧？” 一句话，两个人都抬起了头。 “说什么呢你，大诚升职了，现在是警局的副局长，并且还在代管局长，以后你就可以称他一声许局长了。”顾忍寒轻轻点了一下慕知意的额头。 这个消息真的是很好的消息啊，慕知意止不住的拍手称赞，“许局长，你好厉害啊。” 许诚自认为脸皮厚，但没想到对上慕知意这种毫不掩饰的真心夸赞还是扭捏了起来。 捏着耳垂道:“还还好吧，没那么夸张啦。” 可是慕知意却不这么想，这可是警局局长诶，可以说是整个公社最有实权的人物之一了。 而且这还是顾忍寒的好兄弟，他能升职顾忍寒也出了不少力，以后肯定会念着他的好的，不说助顾忍寒以后仕运亨通，最起码能保证他在队上不会再受背刺了。 一想到这里，慕知意心里的感激之意就再也忍不住了，望向许诚的时候眼里就像堆满了星星一般闪啊闪的。 只不过慕知意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她身后的男人可是个实打实的大醋缸啊。 许诚自然也看见了慕知意对他的崇拜，嘴角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容，抬起手推了推旁边侧脸对着他的顾忍寒。 没等他显摆，顾忍寒刚一回过头，他就看见顾忍寒脸上浓浓的不悦了。 这俩小情侣…… 许诚死死的咬住嘴里的软肉，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身后突然一冷，慕知意被冻得搓了搓胳膊，刚准备跟顾忍寒吐槽一下，结果一回头对上的就是他冷若寒霜的眼睛。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慕知意眯起眼睛眉头紧皱，白嫩的小手主动上前捏了捏顾忍寒的大手，“就这一次，我知道错了”。 许诚是见过顾忍寒生气的，他也很想知道他那铁面无私的队长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垂目瞅了一眼慕知意，顾忍寒语气依旧冷冰冰的，“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慕知意更加无语，在顾忍寒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一拽，把人拽到自己身边，朝着许诚虚伪的勾了勾嘴角，随后凑到顾忍寒耳边咬牙切齿的道:“这是在外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顾忍寒“呵”了一声，动了动嘴巴。 但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怎样，慕知意完全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没办法，她只好不断的把耳朵往顾忍寒嘴边凑去。 “呼～” 一股灼热的热浪，惊得慕知意立马捂住了耳朵，圆眸微瞪，警告道:“好好说话。” 顾忍寒宠溺的笑了笑，低下头似乎是要跟她说话。 慕知意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别过头仔细听着他的话。 “嘶” 慕知意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的沉闷在这一刻也全都消失不见了，想要捂住耳朵，可顾忍寒的牙齿还在上面磨着，伸出手也只能摸到一颗毛茸茸的头。 两个人像拥抱一样互相靠在对方肩膀上，许诚从侧边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见俩人抱了这么久还不松开，作为单身狗的他感觉到了嘲讽。 “诶我说你们俩过分了啊。” 带着起哄的语气许诚拍了拍顾忍寒的肩膀，人刚要走过来，慕知意感觉耳尖一阵刺痛，两人就分开了。 捂着能摸出牙印的耳朵，慕知意没好气的拧了一下顾忍寒的腰。 顾忍寒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身对上许诚的视线，说出了他们的来意。 “我们从张春红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盛满信件的箱子，根据她丈夫顾平的描述，这些都是她迫害的女性的求助信，我把这些年来张春红保过媒的名单全都列了出来。” 许诚听完这番话，原本轻松的眉眼也凝重起来，看着那上面一长串的名字，即便还没有个准确的数字，许诚心底涌起了深深的绝望。 第248章 让她消失 “你想怎么做？” 许诚拿到名单并没有第一时间翻开，他怕自己忍不住。 顾忍寒用手圈起最前面三个人的名字，用力点了点，“这三个人是张春红的小姑子，我知道她们嫁去哪儿了，我会亲自验证这件事的真实性，你先把这些人嫁到哪儿了查清，等我确定好以后再派人去查。” 看着眼前运筹帷幄的人，许诚仿佛回到了刚来警局时的状态，只要顾忍寒一声令下，他们就指哪打哪，那时候的氛围多么好啊？ “队长，咱们这儿已经慢慢变好了，你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许诚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虽然他自己也很震惊，但他却不准备改口。 慕知意不了解顾忍寒辞职时的心情，但她尊重顾忍寒的选择。 顾忍寒的态度从未改变，他说了不会再回到警局，那就绝对不会回来。 “不了。” 顾忍寒连想都没想，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许诚的提议。 搂住慕知意的肩膀，看着她依旧低着头的模样，顾忍寒也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没有解释，只是捏了捏她的小脸，就跟许诚告辞了。 “行了，今天我来就是找你说这件事的，这两天我就会动身去那个公社，你……” 顾忍寒承认，其实他还是有些怀念当初的小队的，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你们都好好的，不用挂念我。” 说完，不给许诚拒绝的机会，顾忍寒转身带着慕知意快速的走了出去。 再说知青点这边，桂花娘匆忙的赶到知青点之后，却被告知陈红带着王小芬去公社了。 本来事情就很着急，人还不见了，桂花娘心里就更加急了。 因着跟知青点其他人并不相熟，最关键的里面还有慕知意的两个好朋友，桂花娘就更不可能在里面待着了。 好在这是夏天，桂花娘靠在大门口也不觉得冷。 可是等啊等啊，等到天空变为橙红色，她都没有等到两人回来，反倒是看到顾忍寒搂着慕知意从前面的岔路口经过。 这下，桂花娘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用力的把手上的石块往地上一摔。 “我早就说过这些城里来的人不能信，先头那个不就是前车之鉴吗，吃过一次亏还非得信，这下好了吧，把自己折腾进去了，还得连累我。这些城里的人惯会嘴上好听了，也就她们最不干人事。” 桂花娘正在这边碎碎念，殊不知她口中的“不干人事”的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谁不干人事啊，婶子你是受了谁的气啊？” 陈红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桂花娘如今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嚣张了，扬起笑脸笑着转过头，看到陈红以后，嘴巴咧得更大了。 “诶呦是陈知青啊，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可在这等你们半天了。” 躲过桂花娘凑上前的手，陈红不受打扰，不耐其烦的继续问道:“婶子，你在说谁不干人事啊？” 桂花娘眸光一闪，这个陈红真是不知好歹，非要一个劲的追问什么呢？ 好在她还记得不能跟陈红撕破脸皮，猛吸一口冷水，转身望着慕知意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语气十分自然，“还不是那个慕知意，扰乱了我多少事情，就她最不干人事了。” 陈红盯着桂花娘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随后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在说慕知意啊，我看婶子在我们门前，还以为是在说我们呢？” 桂花娘忙添笑道:“这怎么可能呢陈知青，咱们俩是一伙的，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这样说你啊。” 陈红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扭头朝王小芬使了个眼色，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王小芬就急匆匆的回知青点了。 “走吧，去那边聊。” 陈红习惯了身处高位，对于桂花娘这种人，就算看清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你对我还有用，我可以容忍你的坏品性，只要别闹到我跟前。 “说吧，发生什么了？” 陈红不喜欢拖拉，因此问问题时也没有那么多前奏。 本来还想拉扯几句的桂花娘，见陈红如此果断，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打乱了顺序，一时之间反倒是僵住了。 陈红嘴角的嘲讽越来越大，“我说大婶，既然还没想好怎么说，就等明天想好了再跟我说吧，我今天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说着，陈红伸了个懒腰，就要回去。 桂花娘虽然并不确定房间里丢了东西，但长久以来的第六感还是让她察觉到危险，再加上周主任的突然倒台，她必须为自己找好退路。 “陈知青，不要这么着急嘛，我自然是有好处给你的。” 陈红不耐烦的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就你？” 语气中的不屑几乎快要冲出来，砸的桂花娘七零八落。 不过好歹是干了这么多年坏事的人，桂花娘还不至于被两三句话打倒。 她马上收拾好情绪，依旧笑呵呵的看着陈红，从怀里掏出一把大团结，递到陈红眼前，“陈知青，这是我的诚意，愿不愿意听我说下去全凭你心情。” 把钱强塞到陈红手里，桂花娘退后几步，神色平静的望着她。 殊不知，桂花娘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了，这是她最后的手段，如果连这个都拿不下陈红的话，那她就只能跟慕知意拼个鱼死网破了。 不得不说，桂花娘这一招用得很险。 按理说，出生在权贵之家的陈红，打小就没有对金钱的观念，可偏偏，赶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家里人虽娇惯着她，却不会给她太多的钱。 以至于，当她看到桂花娘手中这一把厚厚的大团结的时候，她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握着大团结的手紧紧攥住，手中的厚度却丝毫不见减少，把大团结抵在鼻尖，陈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嗯，这金钱的味道，真是太美妙了。” “你说吧，想要什么，我答应你。” 桂花娘眼睛狠狠一颤，心顿时落了下来，回头望着陈红，说出了她此刻最想看到的事，“我想让慕知意消失”。 第249章 动身去查 陈红没有犹豫，当即接受了她的请求。 擦掉指甲上的灰，陈红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皮，“既然我答应了你，你又打算怎么报答我？” 桂花娘心头一震，她没想到陈红居然狮子大张口，这么多的钱给她她居然还不知足。 隐下心头的震撼，桂花娘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两边肩膀蜷缩着，不敢看陈红的眼神，胆怯的道:“我我还认识一伙人，他们以前是专门为周主任办事的。” 陈红眉毛一挑，没有想到桂花娘居然认识这种人，当下心思千回百转，她着实没有想到只是一炸，就能炸出这么劲爆的消息来。 “行，你把怎么联系他们告诉我。” 是下命令的口吻，桂花娘听后更加不喜了。 但为了自己的安稳，桂花娘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 心头默念了一声对不起，扭头就将那群人的住址告诉给了陈红。 “不过，我是因为他们替周主任干活才认识他们的，他们不一定会听我的指挥。” 陈红嘴角一撇，像看垃圾的眼神将桂花娘整个人全身上下扫了一遍，“就你这种人，要是真能指挥他们，那才是真正的遗憾呢？” 桂花娘气得牙根痒痒，却又不敢反驳，讨好的勾了一下嘴角以后，便死死的盯着地面。 待陈红离开，桂花娘快速的往家附近的林子里跑去，偷摸望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这里以后，才放心的吹响了哨子。 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的穿梭在树林里，只是动作有些奇怪。 “发生什么事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桂花娘激动的转过身，看着好久没见的男人，乳燕投林般扑进男人的怀抱。 “你怎么来了？” 趴在男人的胸口桂花娘满是小女儿的姿态，完全看不出在顾家人面前跋扈的模样。 男人伸手揉了揉桂花娘的头，“我听说老二伤了你，现在怎么样？” 说到这个，桂花娘原本想要说出口话隐了隐，转而变成了“最近可能有人去找你们，你不要出面”。 男人不明白桂花娘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他相信她不会害自己。 “行，我记住了，还有别的要嘱咐的吗？”男人帮着整理桂花娘额间的碎发，语气亲昵。 桂花娘笑着摇了摇头，“没事了”。 随即在男人消失在树林深处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容变成邪笑。 顾忍寒两人从公社回来，顾爷爷急忙凑上前，紧张的戳了戳拐杖，“小意啊，你爷爷怎么说的？” 慕知意抿了下唇，求救般的望向顾忍寒。 好在顾忍寒没有让她失望，上前搀住顾爷爷的胳膊，边往屋里走边回道:“今天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小意家那边没人接，我准备明天再带她去一趟。” 顾爷爷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好几岁，抬头却笑着望向慕知意，“小意啊，你不要有压力，要是你爷爷不同意，大不了爷爷我出面跟他们讲。” 慕知意光是看着就很是心疼，快走几步来到顾爷爷身旁，双手搂住顾爷爷的胳膊，声音哽咽，“爷爷，今天真的是我家里没人接，你不要担心。” “真的，你们没有骗我吧？” 顾爷爷浑浊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些光亮，看向慕知意时多少带了些委屈。 “当然了，爷爷你就算不信顾大哥，也应该信我吧。” 见慕知意都这么说了，顾爷爷哪还有一点不满的样子，欢欢喜喜的拉着慕知意进屋去了。 至于顾忍寒，则是彻底被爷孙俩忘在了脑后。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奶奶正拿着筷子往嘴里送饭，忽然想到还没问慕家人对这桩婚事的看法。 咽下口中的饭，顾奶奶望向慕知意，“小意啊，你家里人怎么说的？” 慕知意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的望着顾奶奶。 大大的眼睛在那滴溜溜的转，看得顾奶奶欢喜得不得了，伸出干枯的手在她脸上摸了摸，语气温柔:“你家里人对忍寒什么看法？” 慕知意心虚的收回了视线，为了找个借口，眼球疯狂的转个不停，咽了口口水，才试探着回道:“奶奶，我家里人应该有事出门了没接到电话。” 顾奶奶情绪并不像顾爷爷那么激动，听到这个回答也只是“哦”了一声，随即立马提醒慕知意:“这件事不能瞒着你家里，等有空的时候你俩再去公社给你家里人说一下这件事。” 慕知意没想到这关居然这么轻松就过了，心中瞬间松快了不少，连带着说话时的语气也带着说不出的畅快，“嗯，我知道了奶奶。” 一家人吃完饭回了各自的房间。 顾忍寒朝慕知意使了个眼色，两人并肩走向门口，身体没入黑暗里。 盛夏的晚上，大家都嫌屋里热，纷纷走了出来，在外面聊天。 “嫂子，你家老二媳妇肚子都这么大了，啥时候生啊？” 一个婶子在外面边切菜边回道:“快了快了，这都九个多月了。” “诶，晓光他娘，你家那小鸡崽是从哪儿买的，长得可真快呀，我们家这个不知咋的，没了好几个。” …… 耳旁是街坊邻居们聊天的声音，鼻头顶着的却是顾忍寒的胸膛。 “顾大哥”，慕知意咽了咽口水，“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关于今天的事，我想……” 顾忍寒说话的时候胸腔都在共鸣，本就趴在他胸口的慕知意一听这个声音，耳朵都被震红了。 两人处在一个狭小的缝隙里，本就是躲避街坊邻居才胡乱躲进来的地方，却没有想到里面居然这么窄，两人必须紧贴着彼此才能站的下。 此时慕知意耳朵里根本听不见顾忍寒究竟说了什么，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小意，这样的话这两天就全靠你了，你可以吗？” “啊？” 茫然的抬起头，慕知意是真的没有听到他都说了些什么。 叹了口气，顾忍寒揉揉她的脑袋，无奈又重复了一遍，“小意，信的事十分重要，我准备明天就去那个公社，看看究竟是不是跟顾平所说的一样，我担心我消失太长时间张春红那边会起疑心，所以这两天可能辛苦你了。” 第250章 吉兰庄公社 慕知意这次真的有在认真听了，但她有一个从听到那个公社就有了疑惑的问题。 “顾大哥，我记得当初他们说你给小萍许了人家，是不是就是那个公社的啊？” 顾忍寒一直认为这件事是他失责，所以一直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以至于就算觉得这个公社的名字有些眼熟，都没能第一时间联系起来。 吉兰庄公社 没错，顾忍寒心头猛地一跳，他当时在档案上看到的就是这个地方。 扭头望向慕知意，两个人眼底纷纷凝重了起来。 紧紧的把慕知意拥入怀里，顾忍寒沉声道:“小意，这件事牵连的比较广，我必须立马动身，你在家里好好的，要是出门千万带着成子，别自己一个人出去。” 慕知意能从他心脏的跳动里察觉他的不安，柔嫩无骨的小手慢慢覆在他的后背，安慰的拍了拍，“好，我会的”。 慕知意本以为她和顾忍寒已经触到真相的一角了，却不料有人比他们更迅速。 同样是晚上，桂花娘从陈红那里受挫回来，回到家里，发现冷锅冷灶，立马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你们娘俩做什么吃的，我成天外面给你们累死累活的赚钱，你们倒挺舒服，觉得日子过得舒坦了是不是？” 耍着脾气将整个屋子都砸了一番之后，桂花娘眼底逐渐变得猩红，只要一想到慕知意进过她的屋子，而她却查不出丢了什么，她心中的怒火就更盛了。 径直的冲到桂花奶奶面前，用力一推，“你这个老不死的，看家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好，我看你也必要在这里待着了。” 顾平一直认为桂花娘这是在气头上，由着她发泄一通就好了，可没想到她下一秒冲向的竟然是自家亲娘。 这下子，顾平就算再怎么忍让，也忍不住了。 “你做什么，她是我亲娘？” 桂花娘被推得猛地一踉跄，那带着杀意的眼神瞬间移到顾平脸上，一边嘴角向上勾起，嘲讽道:“顾平，你要是真心疼你老娘，你早点跟我翻脸啊，你现在这样，是觉得自己攀上顾忍寒了吗？” 被戳中了心事，顾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压根不敢看桂花娘的眼睛。 “呵，还真被我猜对了。”桂花娘踱步缓缓走到顾平身前，用力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面对自己。 “说说吧，都告诉他们什么了？” 顾平眼球疯狂转动，大脑也在快速思索。 而旁边本来躺在炕上痛苦哀嚎的桂花奶奶此时也诧异的坐了起来，她没想到平日里莽撞的儿子终于做了一回聪明的事了。 现在她只求她这个傻儿子千万别全都秃噜出来。 想到这里，桂花奶奶就更加气愤了，为什么她当时不在场，不然这个时候就可以帮着说几句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桂花娘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 捏着下巴的手一松，桂花娘哈哈大笑起来，转身朝门口走去，大声的拍了拍手，“好，不想说就不说吧。” 顾平望着她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低下了头。 身后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的桂花奶奶上前使劲的拍了一下他的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个傻小子，她问你的时候，你随便应付两句不就行了，我看她一开始并不像是知道了什么，你呀，你这不是就印证了你真的跟顾家那小子说了什么吗？” “我没错。”屋子里寂静了许久，黑暗里才传来顾平的一声浅叹。 桂花娘回到房间以后看着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女儿，心中的烦躁更甚。 “起来别睡了，我问你，今天下午顾平出门了吗？” 桂花正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炕上爬起来，听到她娘的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回道:“没有，不过今天下午慕知意那个小贱人确实来过咱们家，奶奶没让她进门。” 桂花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她还要躺下，赶紧把人拽下来，嘱咐道:“你现在去一趟你舅家，让他明天带着人来顾家迎亲。” 桂花被这个消息迎面一震，瞌睡立马没了，激动的握着桂花娘的胳膊，“娘，你是说？” “没错，还不快去。” 母女俩心有灵犀，不用点破就能听懂对方的想法。 迎着夜色，桂花娘陪她走出去，吹响哨子以后，又在男人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父女俩并肩离开。 桂花奶奶听到门口有响动以后，想着趁这个机会去找顾忍寒，却不料，她刚一坐起来，旁边就传来顾平冷静的声音:“娘，我劝你别去。” 秉着长久以来对儿子的信任，桂花奶奶重新躺了下去，嘴上却说着:“为什么不去啊，我非要让大家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的毒蝎心肠，害了我三个闺女啊。” 顾平知道他老娘是在哀嚎，转过身子没再理会。 再说慕知意这边，一大早起来赶到公社，直到走进许诚的家，她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喝点茶，醒醒神，你这是咋了，昨晚上没睡吗？” 许诚泡了杯茶递给慕知意，顺带着拿了盘点心放在顾兰成和石头两兄弟旁。 慕知意拿起茶杯润了润口，顺带着衔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边吃边回道:“还不是顾大哥这事，他出去一去就得三五天，队上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我昨儿想了一宿都没想出个好借口。” 许诚靠在桌子上，吊儿郎当的捡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拍拍手上的碎末，语气轻松，“这不简单吗，回头我让几个人去把你们大队……嘶” 慕知意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提醒道:“这边还有俩小孩呢，你别把他们带坏了。” 许诚心领神会，带着他们去了旁边的屋子，还专门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话本子让他们看。 快速的闪到慕知意所在的房间，许诚放低声音，“怎么回事？” 慕知意此时神态倒是放轻松不少，朝着俩小孩的位置扬了扬下巴，“成子旁边的就是我们大队长的儿子。” 许诚很是震惊，“那我们刚才说的他不会……” 慕知意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挥手让他放心，“那孩子品行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善恶了，我不让他们听见，是真的不想他们也掺和进这堆事里。” 说到这里，许诚也终于放心了，两人悄摸声的讨论起了怎样解释顾忍寒的突然“失踪”。 可是，两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忍寒此时比他们更焦虑。 第251章 去迎亲了 吉兰庄公社，是一个在顾忍寒记忆里都没留下多少痕迹的小公社，唯一的痕迹还是这个公社穷且破旧。 但等他真的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公社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落后。 明明担着一个公社的名号，但走在这里的街道上，看着那一眼就能看到头的街头，以及地上的坑坑洼洼。 顾忍寒忍不住抹了把脸，毕竟越小的地方人心越齐。 朝着整个公社最高的建筑走去，顾忍寒隐在人群里，随着大多数人一样，微微驼着背，缩着个脖子，但高大的身形还是让他被人注意到。 虽然不清楚顾平这几个妹妹都住在哪里，但顾忍寒知道他这几个妹夫中有一个是革委会底下的小头目，这么招摇的身份最好找了。 快到办公楼的时候，顾忍寒特意多走了几步路，经过供销社旁的一个小巷子，他一个闪身，没入黑暗中。 在他走进去的空档，几个贼眉鼠眼的小混混打扮的人推搡着也走进了这个巷子。 “你个混蛋，敢抢我的人。” “浩哥可说了，谁抢到就是谁的，你自己看不住人怪谁？” 几个人越闹越欢，不一会儿就推搡到了最里面。 在靠到墙壁的一瞬间，最先发觉的小混混惊呼出声:“靠，这是个死胡同，咱们把人跟丢了。” 本来快要打起来的几人，立马站定，四处张望寻找着顾忍寒的踪迹。 可这个死胡同不过几米，一眼就能望到头，再看看两边高耸的围墙，每一堵都有三米高，他到底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不知何时，巷子外面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这群小混混看到以后更加生气，“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挖出来，都给我滚。” 留了几个人在这守着，其余人全都回办公室复命。 “啪”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好好一个大活人你们都能跟丢了？” 伴随着文件袋落地，最中央那个小混混的头上流出了一股鲜血。 所有人依旧一声不吭，只低着头。 办公室的气氛一时更加凝重。 “当当当” 这时候的敲门声几乎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底，除去坐在首位的男人，其余人心里纷纷雀跃起来。 “进。”男人沉声道。 门被推开，入眼的确是一个满脸苦相，眼角皱纹明显的妇人，在进门的时候，还能明显的看出她身上的颤抖。 在众人的注视下，妇人全程低着头，走到最前面男人的办公桌旁，用着温温柔柔的声音说道:“浩哥，中午了，我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尝尝。” 男人凶狠的盯着她，眼神中的狠厉几乎要化成实质，温柔的嗓音落进他耳朵里像是某种嘲讽。 “噼里啪啦” “浩哥，不行…那人已经来了，不能让他发现。” 妇人被揪住领口，胆怯的缩着脖子，准确的说在躲着那即将落下来的大掌。 浩哥紧咬牙根，看了看自己的大掌又望了望妇人，特意收了力道，一下下的拍在妇人脸上。 “你就庆幸吧，你哥找了个好帮手，你可以好好享受一段我高家太太的日子了，呵。” 妇人就像丧失了意识一般，眼神呆滞，只老老实实呆在那里，不会反抗，只觉得今天晚上恐怕又要麻烦大姐帮自己上药了。 “哭丧着脸做什么，故意给爷找事是不，给我笑。” 高浩发泄完心中的不满后，看到妇人脸上的表情，直接伸出手硬是逼着她勾起嘴角笑出来。 帮她维持好一个笑容以后，高浩嫌弃的擦擦手。 走到门口，立马有小弟恭敬的帮他打开门，在跨出门槛的的那一刻，他指挥着后面的小弟道:“我跟你们嫂子回家吃饭了，你们几个把我办公室打扫干净。” “是。”一堆人齐声回应声势浩大。 那他们刻意作秀的对象顾忍寒呢，他此时不光没在看他们，还去了下面的村子里。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妹妹所谓的“夫家”就在公社下面的李家村生产大队。 沿途问着老乡，顾忍寒徒步从正午走到晚霞出现。 他走到李家村村口的时候，正好赶上吃饭的时间，几个大婶正吃着饭讲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顾忍寒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前去问一下那家人的情况，婶子们八卦的声音就传到他耳朵里来。 “诶，军头家今天啥喜事，我咋听到放炮竹的声音了？” 旁边立马有大婶插进来道:“你不知道吗，他给他儿子相了门亲，这不到正日子了，去迎亲呢。” “他家哪个儿子，老大还是老三？” “你说什么呢，当然是老二了。” 最开始问出这个问题的婶子惊呼道:“李全？他不是打死两个婆娘了吗，咋还有人家舍得把闺女嫁给他？” 凑在这里的也有李全的亲戚，听到她这样说，直接嗤笑道:“谁家媳妇不挨揍啊，我全哥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敢说你没挨过我叔揍，要怪只能怪前面那两个没那个命。更不用说我大爷家有钱，人家摆明了就是要钱，怎么，你羡慕啊？” 被怼的婶子别过头翻了个白眼，不想跟她辩论。 却不想刚往那边的草丛一瞥，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还没等婶子细看，天空突然“轰隆”一声。 大家赶紧往家跑，婶子也就不再注意这边发生的事了。 “哗啦啦” 雷声响过以后，不一会儿雨点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了。 顾忍寒奔跑在雨夜里，偌大的雨点砸在他身上，步伐越来越慢，最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扭过头望向李家村的方向，顾忍寒眼里燃起滔天的怒火。 原本想要回家暴揍那群人的心思也变了。 你不就是想要支开我吗，我偏不如你的愿，你越不想让我待在这，就越证明这里才是你最害怕被发现的地方。 慢慢站起来，顾忍寒回头望了一眼出村的方向，内心歉意道:小意，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你肯定觉得棘手吧，只能委屈你再坚持一阵了，等我，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马上赶回去帮你。 闭上眼睛，隐下一切情绪。 再抬眼时，眼神冷漠无比，朝着山下的这座小村庄奔去。 第252章 堵门口 许诚家 慕知意看着非要跟两个小孩比算数的许诚，无奈的揉了揉头。 顺带着还在鼓励两个小孩，“你们俩加油，如果今天能赢了你们诚哥，中午国营饭店随便点。” 许诚一听是这个赌注，立马嚎叫起来，“不行，这不公平，他们是两个人。” 本来已经跃跃欲试的石头一听许诚这番话，气的他站起身来，圆鼓鼓的小脸蛋此时皱成一团，变成了黑面馒头。 旁边顾兰成慢了一步，也站到石头身旁跟他一起抗拒着这个诬赖他们的大人。 许诚没有站起来，依旧坐在地上，跟他们争辩，“我哪有胡说啊，你们给我出题，我给你们出题，你们两个人肯定比我算的快呀？” 顾兰成一想，好像也是哦。 挠挠头，望着身旁的石头，见他没有松口，他又挺起胸膛，“你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 许诚本来就是在故意逗他们，现在看到俩人哥俩好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慕知意看到几人争论的样子，特别是石头沉默的样子，不得不出面了。 “你们都觉得不公平，这样吧，我来出题，你们猜，不过因为石头和成子是两个人，那么你们每五题就要换人，一共二十道题，谁猜对的多，谁就赢了，怎么样？” 这个规则获得了三个“小朋友”的一致叫好。 “34+27等于多少？” …… 连问了七八道简单的算数题，三个人纷纷抬起了头。 “怎么了？”慕知意有些诧异。 顾兰成内心还挺喜欢慕知意这个姐姐的，因此没有说出口。 石头也很尊敬慕知意，此时也没有说话，其实就算让他说他也不会说，毕竟除了跟顾兰成一起玩话比较多，其余时候就跟锯嘴葫芦一样，听他主动说一句话比登天还难。 反倒是许诚无所畏惧，“你出的题太简单了，他们都上初中了，你可以出一些更难的题。” 慕知意挑挑眉，难点的题？ “那行，你们三个人准备好了哦，我要出题了。” “笼子里有鸡和兔子，里面头35个，脚94只，问鸡和兔子各多少？” 看着三只脑袋一致的低下去的时候，慕知意得意的挑起了眉，这可是着名的鸡兔同笼问题，当初困扰了多少小学生，看你们还敢不敢小瞧我。 慕知意得意没多久，许诚派出去找村长的人就有一个回来了。 “副副局……” 小警察气喘吁吁的推开大门。 “怎么了？” 许诚见他这么着急，忙站起身来，顺带着把自己做计算的纸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了。 还不等他说话，他身后的顾兰明扶着墙走了进来。 在看到慕知意的那一刻，他原本平静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哭着朝慕知意怀里冲来，“知意姐。” 慕知意赶紧揉了揉他的头，低下身子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温柔的问道:“兰明，怎么了，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兰明指着门口道:“家里家里突然来人提亲，说要接小萍姐回去做新娘子，娘让我来找你。” “什么？” 慕知意小脸一冷，顾不上跟许诚解释，跑到门口跟他说了一句:“车我借走了，这几个孩子拜托你照顾一下。” 歪歪扭扭骑在路上的时候，慕知意很庆幸，多亏她学了骑自行车，不然今天肯定干着急。 骑到乡下坑坑洼洼的土道上，慕知意有些控制不住车把了，但还是顽强的蹬着脚蹬。 “慕知青，你等会儿。”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喊，慕知意压根不敢回头，生怕自己一时不察就摔下去。 没一会儿，许诚就追到她了，帮着她从车子上下来，立马就有人接手这辆车。 “快坐上来，我载着你。” 慕知意回头一看，顾兰成等人也被带过来了，因此也没犹豫，踮着脚跨坐在后座上了。 看着两边的场景不断后退，慕知意很庆幸刚才没有较真，他们确实比自己骑得快多了。 但等他们到顾家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很久。 在这个生活匮乏的年代，一辆自行车已经够让人羡慕好久，今天居然同时出现八辆，更是让人惊奇了。 看着离好远都能看到的那抹红，慕知意心头怒火狂增，在看清楚是在谁门前以后，她就更生气了。 一来就堵在顾爷爷家门口，一看就是有所准备。 因着担心爷爷奶奶，慕知意一下车，就连忙跑到门口敲响大门。 门后应该是有人守着，看到是慕知意以后，大门开了一小条缝，催促着说:“快进来。” 可能是顾家拒不相谈的态度，让等候在门外的“迎亲队伍”一看到门被打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就准备硬闯进去。 “你们敢。”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立马堵了过来。 “咔哒” “把门口围住，一个人都不许放进去。” “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手里的东西可就不是摆设了。” 七八个警察手持警棍堵在最前面，而站在后面的许诚举起上了膛的手qiang。 那些准备趁这个机会浑水摸鱼挤进去的人，纷纷举起手向后退了几步。 举着手枪的手没有动，许诚回头看着慕知意担忧的眼神笑了笑，“队长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慕知青，你快带着他们进去吧。” 慕知意心中很是感动，朝许诚点点头，快速的带着几个孩子进到院子里去了。 门口守着大门的是顾忍寒的姑夫，看到慕知意几人进来，和顾小姑一起拘谨的放下了手里的棍子。 “呼～” 顾小姑快速的走到慕知意身旁，“慕知青，你可算回来了，我娘在屋里呢，还有几个长辈也在。” 慕知意感激的朝顾小姑笑了笑，快步的走上前掀开门帘。 “奶奶。” 即便路上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当着顾奶奶面前哭，但是在看到顾奶奶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抱着她哭了起来。 “好孩子。”顾奶奶不断的摩挲着慕知意的头发。 这时屋里有人发现不对劲了，立马站起身来看着门口，“这是忍寒没过门的媳妇儿吧，咋你进来的时候没听见动静啊，是不是他们走了？” 对上老人期待的目光，慕知意摇摇头，连忙像他们解释:“兰明找我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顾大哥的朋友，他带了几个人守在门口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慕知意握着顾奶奶的手急忙问道:“奶奶，根本没有这门亲事，咋不给他们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