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村》 第1章 绿帽子，公审大会 天蛮历 正德十年六月初六 阳光、蝉鸣，平静得让人不禁产生一丝错觉，仿佛这不是个战乱的，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天气炎热，龙虎村里的人们都躲在家中，只有铁匠铺有规律的打铁声成了点缀。 村长赵正带着差役龙五在街上巡视，他是新官上任，事必躬亲，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 “本日净街由村头王大夫、铁匠王朝、马汉负责！” “卫生防疫兹事体大，切莫疏懒。” ........ 每到一处，都有人家探出头对打招呼。 “村长辛苦了。” “村长进来喝口水。” “不用，我这还有事情要做。”赵正表面虽拒绝，心中却暗暗有几分得意。 龙虎村身处天蛮统治区，村民们能在残暴的蛮族统治下依旧安居乐业，在战乱阴霾下拥有祥和的生活，犹如覆巢下的完卵，这让他很是自豪。 “我这村长当的优秀，要是在以前，肯定能得个十佳村长名头，可惜龙国败了！” 龙虎村原本归龙国所属，可惜在六年前遭遇天蛮国入侵，现如今已经成为沦陷区，归于天蛮统治。 正所谓物极必反，赵正没得意多久，一片吵打声传来。 “王朝你个王八羔子，老子杀了你！”酒坊的掌柜程潜和铁匠铺王朝扭打在一起。 赵正见状，立即带着龙五奔去拉架。 小镇的宁静就此打破，居民们纷纷走出家门看热闹。 程潜明显恨极了王朝，打架极为凶狠，处处对准王朝命根子下手。 王朝也不甘示弱，奋力迎击，双方打得欢实。 “你们俩快给我住手，都是邻里街坊，有什么事不能商量？” 赵正大喝着，带着龙五冲入战团，想要拉开两人。 不成想，程潜一甩胳膊，刚好砸在赵正的鼻梁。 “哎呦！”赵正痛呼，赶紧捂住鼻子，却见丝丝殷红从指缝间流出，却是破了鼻子。 这让赵正勃然大怒，指着程潜大骂：“程掌柜你不识好歹啊！” “快给我住手，不然本村长就要不客气了！” 已然打疯的两人根本不理会赵正，依旧拳脚相加。 就算如此，围观众人依旧觉的不够热闹，不知是谁将一根儿臂粗的木棍扔进战场。 程潜、王朝同时发现木棍，不约而同的握在手中争夺起来，战斗即将升级。 围观众人嚷道：“别用武器啊，这多伤感情。” “就是，武器无情，真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众人虽然是在劝，可表情神态却是希望战斗更激烈才好。 “哗啦……” 一盆滚烫热水猛然泼来。 “啊！” “哎呦” 程潜、王朝怪叫着分开，抖着衣服直跳脚。 只见程潜那个媚眼如丝的老婆，莫金莲从铁匠铺侧房门里出来，甩手扔掉手中铁盆。 一边将敞怀的衣服扣上扣子，一边骂：“打！接着打呀！不嫌丢人！” 程潜大骂：“骚娘们儿，你也知道丢人啊？” 王朝几乎同时叫起来：“你怎么用开水泼呀！” “滚！都他妈给我滚……”金莲叉着腰骂人，瞬间变成了个泼妇。 满脸鼻血的赵正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嚷着：“大中午的，啊？这叫什么事嘛！” 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海跟着他姥姥在围观的人中间，两眼冒光地起哄：“捉奸在床了呗，还有啥事儿……” “闭嘴！那口烂牙不疼啦？”海姥姥推搡了一下外孙。 小海顿时捂着腮帮子，哎哟哎哟地哼哼起来。 赵正整理着被弄乱的衣裳，高声叫道：“这、这是大案……大案！况且还伤及本村长。” 村子里的老刘从他老婆刘嫂身后探出脑袋，幸灾乐祸地喊：“既然是大案，那就得公审啊！” “你他妈起哄是吧？”王朝冲着老刘瞪眼睛。 赵正抹了把鼻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严肃起来。 “王朝，你耍什么横？” “龙五，征询全村乡里，若有半数认许，本村长就亲自公审此案，以正风纪、为抚群情！” 没一会，响锣在村子里回荡。 “出事了，出大事啦，公审喽！” 公审大会在村子的晒谷场上举行，桌椅板凳一一摆开，真就和县老爷审案差不多。 随着响锣的呼唤，着装各异的村民们兴致盎然地相互打着招呼，还有孩子跟在小海后面于人群中嬉闹。 村民们围着桌椅密密麻麻地站了半圈，足足来了几十号。 赵正一脸威严地走到桌后坐下后，程潜、莫金莲、王朝在一片哄笑声中被差役龙五押上来。 很多妇女开始分发瓜子，然后噼里啪啦地嗑起来。 三人被带到赵正前面时，金莲打了下龙五的手：“你推我干啥！” 老刘笑着喊：“嘿？还不让碰啊！” 金莲回敬：“你媳妇让碰！” 刘嫂急了：“莫金莲我招你啦？” 人群顿时一阵哄笑。 “都不准笑，安静点！”龙五维持着秩序。 “啪！”赵正用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打起官腔。 “肃静、肃静！” “各位乡亲父老，龙虎村多年祥和，而如今程潜、莫金莲夫妇与王朝竟因感情纠纷引发斗殴，严重影响了本村形象！” “本村长今日主持这场公审，必以清正为原则，求得最公正之结果，给民众以交代！” “赵村长英明！” “鼓掌！”人群中响了一嗓子，随之起哄声、口哨声呼应而来。 金莲嘟囔着：“装什么嘛，要不是会说几句蛮语，谁选你当村长……” 龙五见莫金莲对赵正无礼，立刻呵斥：“赶紧闭嘴。” 赵正又拍了下惊堂木：“祸首王朝，你扰人之妻，可知错否？” 王朝梗着脖子，不服气反驳：“两情相悦、男欢女爱，我做错什么了？” “说得好！”人群中有谁爆了个彩，又引起一阵哄笑。 程潜听的这话，脸色阴沉一片，死盯着王朝，恨不得将其生撕。 “王朝，被人拿了现行还有理啦？少给我耍横！”赵正提高了声音。 程潜赶紧委屈地诉苦：“村长，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丢人了，王朝这王八蛋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给重罚，老天爷都不答应！” 赵正很是认同：“没错！王朝、莫金莲是过错方，必须得罚！” 金莲立时不满：“他俩打架，犯得着罚我吗？” 第2章 冤假错案，混乱的公审大会 赵正眼睛一瞪：“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引起的吗？” 这时，站在王大夫边上的私塾柳先生插话了，文绉绉道：“赵村长，此言差矣。” “苟且之事，性质复杂，有被追的，有主动的，必须分清双方过错，怎能同一而论呢？” 众人纷纷点头：“有道理，有道理，不愧是柳先生，大才！” 赵正眉头微皱，略作思量：“这话听上去也颇有一番道理。” 随即询问当事人：“莫金莲、王朝，你们俩，谁主动，谁被动？” “谁诱惑的谁？” “你啰嗦什么，是老子勾引的她！”王朝昂头承认，颇有些担当。 金莲却瞪了王朝一眼，风情万种道。 “别逗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说得清谁诱惑谁？” 程潜内心有些破防，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还帮他说话？”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赵正没办法，只得再次拍下惊堂木：“好！既然两人过错相当，就一并处罚……” “好，村长判的对。”众人又是一阵鼓掌。 这时人群的最前端，一个抱着孩子女子忽然出声打断了赵正：“你怎就能断定是他们的错呢？” 这女子虽生过孩子，却长相出众，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已为人母的样子。 “海棠……李海棠，你是与本镇长有不同意见吗？” 赵正此时觉得很没面子，怎么头一次断案，人人和他过不去，连开杂货铺的李海棠都站出来插话。 李海棠扬声再度开口：“赵正……” “叫赵村长！”龙五在一旁打断她。 李海棠白了龙五一眼：“赵村长，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非不分吗？” “莫金莲身为程掌柜的妻子，却跟王铁匠做出苟且之事，这说明了什么？” “说……说明什么？” 赵正此时已经乱了方寸，脑袋迷糊的很。 他从来没想过断个这么简单的案子，能节外生出这么多枝节。 “很显然，程潜身为人夫，却不能给妻子身心上的满足，以至于金莲在那方面感到欠缺，才从王铁匠那里寻找慰藉。” “王朝正好弥补了程潜的不足，成全了金莲的需求，挺好一件事，他俩何错之有？” “你这话说的……这个……”赵正不知如何是好。 他本能的觉得不对，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在此时，众人听到人群的后方传来一声怒喝：“你给我闭嘴……” 人们循声看去，只见李海棠的爹，李老汉怒气冲冲地一路奔来，平日的腿脚不便却是不见了。 李老汉奔到近处后，举起拐杖就向着李海棠打来，边打边骂。 “你个不着调的！生了娃都不知道爹是谁，还到处歪理邪说地蛊惑人心！我打死你个不着调的！” 李海棠赶紧抱着婴儿在人群中躲逃，人们哄笑着阻挡李老汉，半圆形的人群圈子随即就乱开了，一时间真是鸡飞狗跳。 喧闹中，三个当事人倒被晾在了那里，赵正只能无奈大叫着。 “肃静！肃静！” 不久，李老汉终于冲破阻拦追上海棠，在她肩头给了一拐杖。 李海棠躲得及时倒也不痛，可她怀里的婴儿却大哭起来！ 赵正见状大怒，一把掀翻桌子咆哮着，“老李头，你给我住手……” 眼见赵正发怒，人群随即安静下来，孩子的哭声显得更响亮。 赵正指着李老汉斥责：“把拐杖给我放下！你这算什么呀？嗯？” 李老汉不服回敬道：“你冲我嚷啥！我闺女我不能教训？” “有事论事、有理说理，在这里谁都有发表见解的权利，你打什么人啊！” “你看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我警告你，一根拐杖压不住人心！你这样子给孩子们造成啥影响？还怎么让他们健康成长！”赵正急呲白咧得有些口不择言。 李老汉一听急了，跳脚大骂：“赵正你算个什么狗屁村长，还跟她沆瀣一气了你！” 赵正更恼怒了：“你敢辱骂本村长？当我没脾气哪！什么沆瀣一气！我这叫以理断事、主持正义！龙五……” 龙五立即应道：“在！” 赵正义正词严地说：“为正本村民风、本镇长对今日案件做出以下判决。” “酒坊掌柜程潜未尽丈夫之责，非但不思歉疚还以暴力手段压制妻子的生活诉求，情节恶劣影响极坏，现判罚杖责二十，当众执行，以儆效尤！” 龙五喊了声：“是”当即去拖拽程潜。 程潜挣扎大骂：“赵正我干你个#！” 他想反抗，却被龙五和好事的吴二楞、孙阿牛、姜洪涛给按在了地上。 眼见要动真格的，金莲急了。 “哎哎，怎么能真打呀！” 她想扑上去救丈夫，却怎么也拽不开龙五等人。 李老汉连连顿着拐杖，痛心疾首的哀叹：“伤风败俗呀！这就是群异端啊……” “一！三！五！”居民们围观着趴在长条凳上晾着屁股挨棍子的程潜，不少人还兴奋地数着数。 五棍结束，龙五收起水火棍，退开几步叫道：“王大夫！验伤！” 王大夫走近长条凳时，老刘还在一旁起哄。 “程掌柜皮糙肉厚，不至于！” 龙五瞪起眼睛说：“五棍一验伤，这是衙门定的规程，必须认真执行！” 王大夫在程潜的屁股上戳戳点点了几下，随后又来到他面前蹲下，竖起一个手指问：“这是几？” 程潜叫骂起来：“我干你个#！” 王大夫“噌”地站起身，没好气道：“受责罚人神志清醒，未伤及脏腑，可以继续！一气儿打完！” 赵正拍了下惊堂木：“受责罚人承受力强，一气儿打完！” 王大夫退开的同时，龙五又上前来，抡起水火棍继续打，疼得程潜吱哇乱叫。 人群中也有多人在跟着喊：“八！十！十三！十五……” 公审大会高潮迭起，小镇居民们将其亢奋。 就在即将达到兴奋的最高点，龙五准备挥下最后一棍时，却突然看到了什么，举着水火棍的手僵在了半空。 第3章 突然出现的蛮族小队，玉扳指引灾 众人循势看去，只见一名蛮族校尉和两名士兵从不远处缓缓走来，刚才还嘈杂一片的晒谷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赵正慌忙起身，一边走一边命令龙五：“赶紧打完收了。” 金莲急了，冲他嚷嚷：“你还一下都不落呀！” 金莲说话时，龙五打下了最后一棍，程潜很配合地嚎完了最后一声。 金莲轻声地骂了两句，走到程潜身边，帮他提上裤子起身。 这时，校尉和两名士兵已走到人群中。 赵正迎上前去，一脸讨好地说：“铁木校尉，今儿就来例行巡查？” 校尉看着被金莲搀扶着、系着裤腰带的程潜，板着脸问：“龙国细作？” 程潜小声嘟囔：“老子还真想当龙国细作！” “噌！”没等话音落下，校尉当即抽出弯刀架在了程潜的脖子上。 赵正慌忙阻拦道：“别别别……铁木大人，他不是龙国细作，您认识他的，他是酒坊程掌柜！” 校尉审视了程潜片刻，瞪了他一眼，才收起弯刀。 随后对着赵正斥责道：“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想干什么，谋反吗？”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众人脸色瞬间一变。 尤其是看到那两名士兵已经将手放在弯刀之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人们更是心生恐惧。 赵正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铁木长官，这其实是一场风流韵事，咱们去村衙门，我细细跟您解释……” 赵正对蛮族校尉赔着笑脸，又转过身命令众人。 “程掌柜、王朝，以及现场的目击证人，随我回村衙门述情。” “其他人都散了，各回各家，把本期的纳捐准备好，回头我会派龙五上门收纳，散了！” 村民们巴不得赶紧离开，听到命令，扯着孩子们四散而去。 “呼啦啦”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正边走边对校尉解释：“事情是这样的，程掌柜他老婆，跟王铁匠之间存在着一些苟且，由于两人一直争执不下，本村长就召开了一次公审大会，帮助他们审断是非！” 校尉一本正经地道：“一个女人侍奉多个男人，很正常的事，有什么可争执的？” 赵瑞倒有些不自然地回答：“这话吧，就得追溯到两国的民俗差异了。” 校尉冷笑：“我们蛮族才不像你们那么迂腐，莫说是别人老婆，就算是自己的生母，在需要族人繁衍时，也是可以xxoo的。” 身后众人听着，面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无比鄙夷。 “真是畜生，人伦都不论，蛮夷就是蛮夷！” 正在这时，老刘家的傻丫一身泥污地从远处跑来：“妈妈、妈妈”。 跑近时，一不小心被脚小石头绊了一跤：“哎呦。” 摔倒的同时，一个油亮亮的东西脱手而飞，咕噜噜滚到校尉脚边。 校尉捡起看了一眼，竟然是个玉扳指，目光不由变得精亮。 赵正和程潜看到这一幕，顿时面色一紧。 身后众人也将目光聚集在校尉手中扳指上：“哪来的扳指？”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众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麻烦了。” 傻丫爬起身，跑到校尉跟前，伸出小手：“还我！” 士官看着傻丫，眯起眼睛问：“这个，是你的？” “我的。” 校尉缓缓蹲下身，扯出一个笑脸：“这个可是古代的东西，说，哪里的？” 老刘夫妇见状，心中一紧，赶紧上前。 “大人，这是小孩玩的东西。” 校尉冷冷注视着他,再次重申：“这是古代的东西！” 目光转到傻丫，逼问道：“说，哪里的？” 傻丫不知胆怯，傻笑着说：“我的！” 校尉眼中杀气一闪，暴戾气息开始弥漫，显然对方有些不耐烦，低吼道：“你、不要撒谎！” 刘嫂立刻抱住傻丫，老刘也悄然挡在她们面前，低眉顺眼回复。 “您甭问她，这孩子傻，前脚的事儿，后脚就忘。” 校尉脸色不善的盯着老刘：“那你说，哪里的？” 老刘一脸茫然，讷讷地说：“我也不知道。” “您看我闺女这样，八成是去后山玩了，您说是古代的东西，没准儿就是哪个荒坟被昨天的雨水给冲了……” 不等老刘把话说完，校尉一拳击在其心窝。 “哎呦”老刘哀嚎着倒地。 众人见状大惊，担心老刘却不敢轻举妄动。 赵正惊慌在一旁劝解：“铁木大人，咱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校尉并未理会赵正，而是一脚踩在老刘身上，举着手中玉扳指，怒道。 “混蛋！这个是宫藏，是宫中的东西，不会出现在平民的坟墓！” “你，很不老实，我要杀了你！” 说罢就要抽刀杀老刘，场面瞬间紧张。 这时程潜上前辩解说：“大人！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事我知道一些。” 校尉闻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程潜面前：“仔细说说。” “是这样，当初听县里一些老人说啊，数百年前，这边有进宫当妃子的，没准儿就死后葬回乡里。” 王朝当即接话：“对，没错，这事我好像也听说过。” 校尉闻言，对着程潜命令：“带我去后山，我要现场勘察！” 程潜为难地说：“我也就是个猜测，不一定……” 不等说完，校尉咆哮怒斥：“必须勘察，带我去后山！” 有些六神无主的赵正这时走上前来劝说：“铁木校尉，你看太阳马上就要落山，这勘墓也不是一时半时的事，要不然等明日天亮再一起过去，怎么样？” 校尉看了眼即将消失的夕阳，又环视众人一圈，许久才开了口。 “从现在起，所有人，不许出镇。” 随后转身到龙五身边，命令道：“将你的佩刀交出来。” “我的佩刀在衙门里，没带。” “身为差役，连武器都不带，能维持四方秩序？” 龙五讪讪解释：“都是街坊四邻，没有用刀的时候。” “就这样还当差役？”士官一脸鄙夷。 龙五有些尴尬的解释：“镇上的捕头说拿刀的，要从人口最多的家里选，拴着一大堆性命，打死也不敢造反。” 校尉瞥了一眼有些唯唯诺诺的龙五，不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带着两名士兵离开。 校尉一名手下问道：“队长，那玉扳指真的是宫廷之物？” “我父亲极爱收藏，耳濡目染之下，我的眼力也有提升。” “这玉扳指不论材质、做工都是超一流，绝对的宫廷之物，要知道宫藏是难有机会流落民间的。” “这里面有蹊跷，必须把村子封锁住，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 在校尉离开之时，赵正、王朝、程潜、李海棠、老刘夫妇、龙五、刘大夫、海姥姥等人默默地聚到一起，神色越来越凝重，大家心里明白，今天这事儿闹大了…… 第4章 任务:绝杀铁木小队，武器! 当晚，赵正把李海棠拽到了村衙门，一边把玩着手中锋利匕首，一边絮叨：“我觉着程潜这事判错了。” 李海棠靠在桌角，淡淡回应：“你判的案子关我什么事？” “我是被你误导的呀。” “你脑壳里都是糨糊吗？这么容易被误导！” “海棠，你挤对程潜，是起哄还是真那么想的？” “你无聊不无聊？想点儿正事行吗！” 赵正却正色道：“那些蛮子兵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想法……” 不等他话说完，李海棠扭头便走。 赵正僵在原地，虽然被李海棠忽视已成习惯，心里却还不是滋味，怏怏地将匕首藏于袖中。 作为一村之长，他说起话来咬文嚼字，摆弄起匕首来，手法竟格外纯熟，眼神也越来越犀利。 他在担心什么呢？ 龙虎村静谧的夜色中响起几声布谷鸟的叫声。 公审大会的女主角莫金莲还没睡，她把孩子虎子哄进被窝，从靠墙的柜子里取出个木匣子。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针线等女红，从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 布包里面插了一排三寸来长的钢针和一个比钢针略长些的细竹管子。 这是她称手的武器，虽然小巧，可杀伤力相当恐怖。 她拿起小竹管，检查中空处。 视线穿过竹管看到在外间碗橱边的丈夫程潜正在忙碌着什么，不由出言讥讽道。 “你还真是皮糙肉厚，挨完板子也不用抹药。” 程潜也没回头，只是自顾自的检查着手中的武器，嘴里道。 “你是真不觉着自己丢人哈！大中午的，伙计还在隔壁干着活儿呢。” 金莲挑衅地说：“隔壁敲得越响我越来劲，怎么着吧！” 程潜语气格外平静地回应：“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床上的虎子忽然掀开被子坐起身问：“爹，什么叫戴绿帽啊？” 程潜侧过脸，恼怒喝道：“睡你的觉去！” 虎子撒娇：“我睡不着！” 金莲放下小竹管起身走向床边，柔声说：“虎子睡不着？娘亲给你揉耳窝子好不好？” “好”虎子躺进金莲怀里，乖巧地应了一声。 金莲伸出大拇指在虎子的耳朵后揉起来，没多久忽然加了下力。 下一秒，虎子的头一偏，睡了过去。 程潜扔下抹布，起身将一把黝黑的铁胎弓架在碗橱低柜的柜沿上，然后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冲着外头模仿起了布谷鸟叫…… 龙虎村的村民，今晚注定无法入眠，因为老大已经下了命令。 绝杀蛮族铁木小队，不留活口。 大家趁着夜色，开始着手准备武器。 李海棠从村衙门回来，边关屋门边侧耳听着鸟叫声，对正在屋里哄孩子的李老汉道。 “老大密令，一个活口都不能放回去。” 李老汉逗弄着外孙女，心不在焉地说：“这鸟叫声学的，不像下令，倒像挨了板子在喊冤……” 他看着襁褓中的孩子，一脸慈爱地说：“瞧这小脸嫩的哟……我琢磨着呀，得尽快给我外孙女找个爹，免得懂事之后觉得她妈荒唐。” 李老汉似乎更关心李海棠的婚事。 他早看出赵正喜欢李海棠，可他这个闺女不但不领情，反倒处处和赵正唱反调。 两人到一起就掐，让他这个当老人的心里不免着急，直截了当地说。 “闺女，你难道看不出来，赵正那小子喜欢你！” 李海棠轻描淡写地反驳他：“您的观察能力越来越差了。” 李老汉不由骂道：“你懂个屁！他今儿冲我发邪火，为的什么呀？” “就为我砸你那一拐棍，心疼了，知道吗？” 李海棠不接他的话茬儿，探手从床板背面摸出一把软剑，薄如蝉翼、弯曲自如！ 手一抖，软剑像是活了过来，在空中如灵蛇吐信，又如蛟龙出海，凌厉异常。 她抚摸着手中利刃，挑了一下眼皮告诫李老汉。 “现在没人审讯，用不着心理分析，懂？” 利刃上泛出一阵冰冷的光芒，让李老汉瞬间闭嘴。 面对这种利器，任谁都知道不能再乱说话。 李海棠的武器是一柄软剑，其他居民也在各自准备着武器。 铁匠铺老板王朝的武器是一柄钢椎，平时隐藏在一根不起眼的铁管中，上面有一个机扣。 就见他轻轻一按 “噌” 铁管中瞬间冒出一截雪亮的钢锥，加上铁管足有两米来长！ 借着微弱月光欣赏着自己的兵器，一转脸就瞥见旁边的伙计马汉正盯着自己。 马汉语气不善的质问：“你用我的工钱给金莲姐买的金镯子？” 王朝知道自己的这个伙计难缠，赶紧道：“改天给你补上就是了。” 他边说边拉了一下铁管上的机扣，“噌、噌、噌”轻微的三声响，钢锥分三步尽数缩回进铁管之中。 花姨带着女儿花寡妇在堂屋里准备毒药，两人鼓捣着一个喷药箱。 花姨：“明天是镇上大集，去买点干货回来。” 花寡妇轻笑：“咱们这对寡妇还真够忙的。” 花姨白了她一眼：“注意你的语气，这可不是母女之间的对话！” “好，我记住了，我的母亲大人！” 两人像唠家常一样讨论着杀人武器，花姨看着桌子上准备的武器。 “我总觉着这毒药有点儿过期了。” “不都说王大夫的药不靠谱吗？” 花姨笑着说：“别啊，外面都传言他治死过人的。” 王大夫开了龙虎村唯一一间医馆，村民有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都来找他。 他医术尚可，称得上是全科大夫。 不过，他最厉害的本事，任别人怎么想也想不到。 仿佛听到了梅寡妇母女的闲言碎语，王大夫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 “治死过人？谁见着尸首了？” 说着，他打开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水滴在面前一个蛐蛐罐。 “嗤啦” 第5章 武者等级，深夜袭杀 罐子里的蜈蚣瞬间被腐蚀，白烟升腾间，腐蚀成水。 绝杀蛮族铁木小队，不留活口，看似平静的龙虎村，杀机慢慢显露！ 表面看很普通的龙虎村，地下却别有洞天，下面遍布纵横交错的地道，其中最奇巧的一个地道口就在龙家大院的水井里。 赵正带着老学究柳先生通过地道从水井口钻出来，浑身上下却滴水未沾。 在井边的龙五见来了客人，连忙让二哥打水沏茶。 龙二哥也不含糊，将吊桶扔进井口，不消片刻，就打上一桶水来。 赵正带着柳先生秘密来到龙家大院，自然是为了“绝杀蛮族铁小队”的任务。 龙家也早有准备，龙父、龙母、龙伯、龙家小姑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见赵正等人到来，龙家母开门见山问道。 “什么时候动手？” “天阴没有月光，等清晨吧。” 龙伯点头说：“好，那就寅时动手，寅时一刻结束。” “过程中不能有太大响动！否则就有可能惊动蛮族烟花警示。”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纸打开，放在桌子上，纸上是龙虎村的草图，画有数个标示行动方向的箭头。 赵正看着图纸补充道：“龙虎村三面环水，背面靠山，所以蛮族要封锁村子，一是水面，二是村子北门。” “蛮族连铁木校尉在内，一共九人，封锁时长为五个时辰，必然采取交替休息的方式把守。” “咱们这样安排.......” 一切安排妥当，龙五小声询问：“那个铁木校尉实力如何，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赵正自信满满：“铁木只是个三流武者，程潜他们任何一人都能应付。” 讲到这，他将目光放在龙五身上：“话说你的实力是不是太弱了点，修炼了五年怎么还是个武徒？” 龙五略有尴尬：“我在练武这方面没什么天赋。” 这个世界的武力并不高，等级大致分为武徒、三流武者、二流武者、一流武者四个等级。 武徒大抵是一些身手矫健，掌握拳脚功夫的存在。 而想要从武徒成为三流武者，需要经过蜕凡这一步，所谓蜕凡就是筋骨重塑，让身体素质大大增强。 二流武者的标志则是内力，有了内力的加持，战力大增，就算十名三流武者围攻也战不过二流武者。 一流武者在这个世界算是高等战力，这种存在不多，是开宗立派的存在。 想要成为一流武者，天赋、耐性、运气缺一不可，只有如此才能攀升一流。 清晨寅时，龙虎村的众人按照计划发动了突袭。 村北门，这里有三名蛮族士兵镇守。 程潜夫妇、老刘夫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附近巷子暗处。 程潜做了个手势，莫金莲与老刘夫妇就摸了过去。 等三人就位，程潜立刻拉弓射箭，动作丝滑，一气呵成。 “嗖” 精铁长箭带着残影射向土墙上的那名蛮族士兵。 “噗” 双方相距两百米，长箭却精准射中蛮族脑袋。 一箭爆头。 尸首从土墙上栽下，老刘一个纵跃出现在墙下，一把就将尸体薅住。 老刘已经尽量减少声音的产生，可在静谧的夜晚，另外两名士兵还是发现了。 他们刚想出声示警，莫金莲艳唇吹动竹筒，三根钢针刺入一名士兵脖子，当场身亡。 与此同时，刘嫂身影也如鬼魅般出现在最后一名士兵身后。 “噗呲” 锋利匕首从后心扎入，透胸而出。 “嗬嗬嗬” 士兵发出三声如小猫般呜咽便没了动静。 码头边，铁匠铺的王朝、马汉，花姨母女，李海棠现身在茂密芦苇荡。 李海棠声音冷冽安排。 “王朝、马汉，你们俩从水下出击。” “花姨你们释放毒烟。” “我居中策应。” 众人没有任何反对，立刻展开行动。 很快一股青烟飘向码头船上，在夜色的掩护下，蛮族士兵没有任何察觉。 一名士兵拍了拍脑袋：“咦，怎么头有点晕。” 同伴轻声道：“你是困了吧，再坚持半个时辰就可以......” 话没说完，他也感觉脑袋昏沉，心中瞬间警觉。 “不对劲。” 这名士兵刚想出声示警，水中突然冒出一根钢锥。 “噗” 钢锥从士兵下颚刺入，洞穿坚硬天灵盖，令其当场死亡。 这突然的变故让原本有些昏沉的士兵瞬间清醒，本能的抽刀出鞘。 “敌.....” “砰” 没等说完，就被马汉一铁锤将脑袋敲碎。 这次攻击的动静有点大，却并未引来其他士兵攻击，却是花姨母女的毒起了作用，皆被毒翻。 船舱内 铁木校尉听到外面动静，微微皱眉：“发生什么事？” 然而他的询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瞬间让他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抽刀冲了出去。 刚一冲到甲板，就见到王朝几人，脸色微变。 “就知道你们有鬼！” 在看到自己手下惨死，铁木校尉咆哮连连。 “敢杀我蛮族勇士，我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王朝手中钢锥一横：“千刀万剐？我先送你下地府找阎王爷报道。” “掌柜的”马汉突然开口。 “这家伙就交给我了。” “那行，动作快点。” 马汉掂量着手中铁锤：“只是个三流武者，我一招就能解决。” “哇呀呀！”铁木校尉眼见如此轻视他，心中怒火更盛。 “死吧。” 率先发动攻击，手中钢刀劈斩而下，大有力劈华山之势。 “哼”马汉冷笑着，举锤迎击。 “铛” 金铁交鸣中，火花四溅。 “噔噔噔” 铁木校尉倒退十几步，直到碰到船舱才勉强止住身形。 看着手中破碎的钢刀，感受着顺着手臂侵入的可怕劲力，他心中大骇。 “内力？” 铁木校尉不可思议的瞪着马汉：“你是二流武者？” 马汉轻轻一笑：“自然” 听到肯定答复，铁木校尉心中一颤。 二流武者已经算是这个世界战力的中流砥柱，这要是放在蛮族军营中，最少也是个偏将军，可以统领数百兵力的将领。 “一个二流武者为什么会隐藏在小小的村子，还有其他人，看样子同样不可小觑，这其中一定隐藏着大秘密。” “这里的事必须让上峰知晓。” 第6章 狠辣的拓跋将军，医馆家常 想到此，铁木校尉悄悄摸向身后，那里有一枚警讯弹。 一旦警讯弹发射，黑夜中，方圆五公里内都能看到。 下一秒，他从背后掏出警讯弹就要拉响。 “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看到对方手中的警讯弹，众人脸色剧变。 “快阻止他。” 离着最近的马汉抢步上去，想要率先击杀对方。 花寡妇手一翻，一柄蓝汪汪的飞刀出现，甩手就射了出去。 王朝更是将手中钢锥当做暗器投掷出去。 众人拼了命的想要阻止铁木校尉激发警讯弹，可都慢了一步，铁木校尉的手指已经扣住拉环。 眼见警讯弹就要被激发，一道惨白寒芒在黑夜中绽放。 “咕噜” 警讯弹落在甲板上滚动数圈才停下。 铁木校尉瞬间瞪大眼睛：“这警讯弹不是在我手上吗？” 目光上移，看向自己的右手。 可那里哪还有手掌？只剩下汩汩流血的手腕。 “啊！” 直到此时，铁木校尉才感受到疼痛。 只是惨叫刚响起就戛然而止，铁锤、匕首、钢锥，三样武器瞬间要了他的性命。 噗通，尸首倒地，露出身后的婀娜身影，正是李海棠。 关键时刻是她出手斩断校尉的手掌，阻止了事件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都是老江湖了，不知道敌人要在第一时间击杀吗？” 面对李海棠质问的目光，众人羞愧低头，不敢对视。 ............ “布谷、布谷” 寅时一刻，布谷鸟鸣准时响起。 龙伯将灭杀行动的计划图纸烧毁，笑着与龙父举杯小酌。 “九个蛮族士兵，一刻钟，无一活口。” 与此同时，龙虎村偏僻的水稻田旁，铁木校尉与八具蛮族士兵尸首整齐地排列成一行，王大夫提着一只铁桶，将其中的液体一一倾洒在尸首之上。 “嗤啦” 大片白烟升腾，尸体随之迅速腐蚀。 王大夫倒完液体后，摘下特制手套。 “大家一起动手吧。” 闻言，握着锄头的龙家小姑、龙二、龙三、四姐夫妇将正在腐蚀的尸体娴熟地翻于泥土下…… 此时，天光大亮，鱼跃鸟鸣。 水稻田插满了整整齐齐的秧苗，在小风中微微摇曳，一幅恬静的田园风光。 蛮族铁木小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人间蒸发，龙虎村村民们继续生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铁木小队的无故失踪终究还是引来了上面的关注，第三天中午，两百蛮族精兵气势汹汹的涌入水源镇。 水源镇衙门，镇长王德发面色惶恐，额头冷汗不住的冒着，最终沿着衣领浸湿衣襟。 他面前则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他就是这队蛮族士兵的主官，拓跋将军！ “王镇长，不用紧张，来，坐下说话。” 拓跋虽然长相凶悍，说话却意外的温和，让王德发紧张的内心有了少许放松。 “铁木小队失踪的事想必王镇长已经知道了吧，不知道镇长是怎么看的？” 王德发擦了擦额头冷汗，小心地回答：“铁木小队这次巡查比通常提前了一天，出行前也未做通知，以至于我方没能及时掌握情况。” 拓跋闻言，依旧和颜悦色地询问：“那现在王镇长会采取什么措施呢？” 王德发心中一紧，偷眼看了下拓跋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由于接到调查令的时间与铁木小队应该返回的时间相隔了一天一夜，会有太多未知因素存在，所以调查工作必然困难不少，但我方一定会全力而为。” 拓跋双眼一眯，似笑非笑的问：“那你们制定了怎样的方案进行调查？” 王德发赶紧躬身回答：“调查工作必然是全方位展开，只是周边区域匪患活动频繁，还有龙国派遣的驱虏队，会存在很多不可估测情况发生的可能。” “不过请将军放心，虽然调查工作的顺利与否不为主观意志所转移，但我方仍将全力以赴！” 话音刚落，拓跋的脸色骤然一沉。 不等王德发反应，便见他“哗啦”一声连鞘摘下军刀劈头砸下，王德发顿时倒地。 拓跋却没停手，凶狠的挥动军刀。 一下、两下、三下 皮开肉绽之声不绝于耳。 待他气喘吁吁收起刀时，王德发已是面目全非，竟是被活活砸死。 “所有问题都在推卸责任，身为镇长，有好处就占，遇事就躲，龙国之羸弱，就是因为这种犬儒之人太多。” “副官，给我拿套便装，我们亲自调查。” 龙虎村医馆 村民们没事都喜欢聚集在此拉家常，今天也不例外。 杂货铺的李家父女、花姨母女、老刘夫妇、小海和海姥姥、教书的柳先生都在其中。 刘嫂看着众人嘻嘻哈哈，嗔道：“说正事呢，都严肃点。” 老刘还是不以为然：“多大点事，不就是昏官断了昏案子嘛，怎么就事态严重了？” “对了，你们看到金莲了吗？” “好像是带着虎子上山捡蘑菇去了。”刘嫂大笑道。 “你说人家出了这种事，竟然跟没事人似的。” 花姨嘴角微微上扬：“程掌柜摊上这么个媳妇，也是够倒霉的。” 她女儿花寡妇接话：“海棠也是，平时不怎么说话，这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看把赵正给绕的。” 李海棠抱着孩子低头反驳：“是他自己转不过劲来，怨谁？” 柳先生捻了捻胡须：“这里面可是有门道。” “你看赵正这个人，平时看着挺机灵，偏偏见着海棠他就转过筋来。” “哈哈哈”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海棠的老爹，李老汉笑嘻嘻道：“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李海棠面色有些羞红，声调拔高：“爹，有事没事，别扯上我啊！” 众人捂嘴低笑，躺在床上的小海不乐意了。 “你们别聊了行吗？我这还拔牙呢！” 花寡妇轻笑一声：“谁还没拔过牙呢。” 花姨凑近李海棠，两人说起悄悄话：“这事还真怨你，程掌柜倒血霉了。” 两人虽在说悄悄话，可屋子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听的分明，立时起哄。 “可不，惨绝人道啊。” 刘嫂开口：“你说这程掌柜能忍住？我觉得一定会出事。” 说这话时，她的眼中没有害怕，反而是兴奋，就如同当日公审大会一般。 其他人同样眼神中闪着异色，长久的普通生活让他们这些人心中躁动起来。 第7章 赵正，喜当爹不?拓跋到来 床上的小海再也按捺不住，猛然坐起身，愤怒大叫：“你们有完没完，把我当回事行吗？” “哈哈哈哈” 众人再次大笑，刘嫂打趣道：“你能有什么事？” 海姥姥此时开口：“要我说，非出事不可。” “这程掌柜是个男人吧，绿帽子这种事是个男人就咽不下这口气。” 李海棠再次插话：“这事能赖我吗？当初你们没跟着掺合？” 王大夫一边给小海准备拔牙，一边道：“这事还真就和你有莫大关系，连傻子都看得出，赵正虽然是一时糊涂判错案，可这其中多多少有点讨好你的成分在里头。” 众人将目光集中在李海棠身上，嘴里发出轻笑。 小海叹息：“王大夫，你认真点行吗？” “千万别给我拔错了！” 花寡妇嗑着瓜子道：“小海，多大点事，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都说他治死过人的。” 王大夫脸一板：“纯属放屁。” 小海有些不放心问道：“那你说我坏的是哪颗牙？” “不就是第四颗牙嘛。”王大夫不以为意道。 “你这个人不大，疑心病可不小。” 小海撅着嘴：“可他们都说你不识数的。” 王大夫轻笑道：“我送你五个字。” 说话时，伸出手掌：“一派胡言。” 众人见状，再次大笑：“哈哈哈哈哈。” 王大夫也有些尴尬。 半晌 小海骂骂咧咧的从医馆跑出来。 “老东西，我咒你被雷劈死，吃饭被噎死。” “我坏的是上槽牙，你拔我下边，你个老不着调的。” 王大夫也是一脸怒色：“你个小兔崽子，你骂谁呢？” 众人眼见要打起来，赶紧去劝架，这边动静立刻引来村子里其他人。 原本大家是来拉架的，可人一多，就乱了起来，不知怎的，众人竟然推搡起来。 眨眼工夫，混战开始。 你扯我衣服，我揪你头发，你扇我一巴掌，我还你一脚。 差役龙五拖着水火棍匆匆赶来，看到混乱场面，大声疾呼。 “都住手，不许打架。” 龙五刚要冲进去劝架，却被李海棠一把拽住。 “别进去了，让他们打吧。” “那怎么能行？”龙五大急，用力挣扎，想要挣脱李海棠的束缚。 可不论如何努力，他也挣脱不开李海棠那莹莹小手。 “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冲进去也劝不住的。” “你以为他们真的是在打架，只是借此发泄一番罢了。” 经李海棠这么一点拨，龙五也明白了什么，不再挣扎，和李海棠站在一旁观战。 也就两刻钟的功夫，众人各自收拾平静散去。 龙五有些傻眼：“这就散了？” 李海棠白了他一眼：“你还想怎样，难道真要闹出人命？” 说完，转身回家。 看着空荡荡的街头，龙九感叹：“都是值得我学习的高手啊。” 杂货铺 李海棠正在晾晒尿布、衣物，李老汉抱着大哭的婴儿气势汹汹走来，数落道。 “妞妞哭成这样你都不管？怎么当妈的，你就敢把她晾屋里！” 海棠异常的平静：“一哭我就抱，成习惯了不得累死？” “嫌累？那你就赶紧找个人帮着呀。” 海棠将空盆放回原处：“你别借题发挥！” 说着从李老汉手里接过孩子，面无表情地往屋子走去。 李老汉见她不接招，着急地跟在后边。 “唉，让赵正给妞妞当爹有什么不好？” 海棠蓦然转身，揶揄道：“你不至于吧？假爹还操上真心了。” 李老汉一听这话竟是红了眼眶：“李海棠！咱这父女是假的，可我看着妞妞出生，姥爷和外孙女儿的关系就得算真的！” 李海棠愣了片刻，没搭腔，抱着婴儿转身进了屋子。 李老汉呆立原地，他了解这个假闺女油盐不进，她不想干的事儿，没人能勉强她。 用力攥了攥拳头：“看样子只能从另一方面入手了。” 他急匆匆走出杂货铺，向着村衙门走去，他决定去找赵正。 李老汉拎着拐杖，来到村衙门时，赵正坐在椅子上询问龙五上午的群殴事件。 “这么说，大家的打斗都很克制。” 龙五点头：“是的，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赵正摸着下巴，目光闪烁：“这样也好，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被窝在这个村子过普通生活，确实委屈他们了。” “赵正，我有事跟你商量。”李老汉打了个招呼。 “稍等” 赵正还想嘱咐龙五关注点酒坊和铁匠铺，生怕程潜与王朝再起冲突。 李老汉却等不得：“我有大事和你商量。” 龙五不满道：“我们这也是大事。” “屁的大事。” “我们这是在聊公务，李老汉你这是在妨碍公务！”龙五不服气道。 赵正也出声劝解：“李老汉，你先稍等片刻。” “等什么等，这关乎你的终身大事！” 李老汉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家海棠，想要你做妞妞的爹，你干不干？” “我......”赵正刚想同意，却猛的顿住。 “李叔，你说真的？” 李老汉态度认真地点头：“比真金还真！” 一旁的龙五听到这事，也闭口不言，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目光看着两人。 原本干脆果断的赵正，此时却罕见的沉默了。 李老汉见状，拐杖一杵地：“别看我上杆子过来，你就拿捏起来！我知道你喜欢我家海棠。” 赵正有些尴尬地说：“不是……你从哪儿就知道我喜欢海棠了？” 正在这时，拓跋和他的副官走了进来。 两人的出现让房间众人惊诧，尤其是看到拓跋身后的副官，一身蛮族军士打扮，心中顿时一紧。 “绝杀铁木小队的事败露了？” 虽然担心事情败露，众人却面色如常。 赵正身为村长，立刻迎上前：“这位是……” 拓跋笑容和善的自我介绍道：“驻天水城守军游击将军，拓跋山石。” 赵正、龙五慌忙行礼：“拓跋将军！” “不请自来，没有打搅你们吧？”拓跋一副亲民表情。 赵正满脸堆笑说：“没有，当然没有！您这是有公务要办吗？” 拓跋脸色一暗，叹息道：“唉，前两日铁木小队例行巡查，随后却音讯全无，所以我就想沿着巡查路线了解些情况，还望赵村长多多给予支持啊。” 赵正讨好地说：“将军客气，这是本村长应该做的，嗯……您希望我做什么？” 拓跋满意点头，夸赞道：“都说赵村长亲民礼贤、颇有威望，可否带我在村上挨户走访一下啊？” “可以，当然可以，小事一桩。”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咆哮声：“你们都消停点行不行！” 第8章 走访，龙虎村众人演戏 李海棠急赤白脸地冲进来，嘴里嚷着。 “爹你少来这里瞎搅和，想嫁人你嫁！这种酸文假醋的村长我看不上！” 李海棠骂完了人，才注意到拓跋和副官，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有客人呀，那个.....没事带家来坐坐……” 赵正瞅了眼李海棠，对拓跋解释道：“家里的女人正在闹脾气，还希望您能理解。” 拓跋倒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审视了李海棠两眼。 “拓跋将军，咱们这就走。” 赵正带着拓跋去走访村民，留下李海棠在原地气得干瞪眼。 赵正和龙五带着拓跋和他的副官先来到王大夫的医馆。 此时王大夫正和小海姥姥吵架：“你拔错了牙还要我赔钱？” 王大夫指着被小海弄坏的工具：“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定制的治病工具，费用不菲！” “我管你什么工具，管你费用不菲，就不赔！” 两人争吵中，赵正带着拓跋他们走了进来。 眼见赵正出现，小海姥姥立刻上前告状：“村长，你来的正好，快给我评评理，这老家伙快要欺负死我了。” 王大夫也是气愤道：“小海那兔崽子毁了我这么多工具，赔钱不应该吗？” 赵正赶紧打哈哈：“这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嘛。” “这可是医患纠纷，怎么能这么轻易过去！”小海姥姥不依不饶地说。 “我的医疗工具可是费了大心血、大费用得来的......” 眼见两人还要吵，赵正赶紧阻止。 “行了，不要吵了，搁置争议。” 他指着拓跋道：“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天水城的拓跋将军，来村子里了解些情况。” 王大夫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不是吧，程掌柜要对付王朝的事把将军都惊动了？” 拓跋摇头：“这事跟我无关，是这样的，铁木小队在例行巡查之后失踪了，我想……” 不等拓跋说完，海姥姥指着王大夫。 “他杀的！全被这老混蛋杀了！” 副官大惊：“什么？”手中军刀出鞘。 王大夫立时大怒：“你想害死我呀！这话能瞎说吗？” 海姥姥却在跳脚骂：“拔错了牙还要我赔钱，你这种黑了良心的人啥事干不出来啊！” 拓跋眉头微皱，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口！” 原本争执的两人立刻闭上嘴巴，有些惶恐地看向拓跋。 拓跋指了指王大夫，又看了看海姥姥，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走吧。” 赵正对着二人也是一阵无语，恨恨的指了指：“你们呀.....” 眼见拓跋和他的副官离开，他才和龙五慌忙跟上。 拓跋走出医馆，低声对赵正吩咐道：“之后我入户走访，你们都等在门外。” “是，我们明白。” 王大夫目送四人离去后，凑近小海姥姥，压低声音埋怨：“你扯什么淡呢？” 海姥姥低声说：“扯淡不是最有效的反侦讯手段吗？这些年你是越活越傻吧！” 王大夫对其竖起大拇指：“老奸巨猾。” ......... 拓跋出了医馆，很快就遇到了最能扯淡的老刘两口子。 老刘面对拓跋，紧张得不行。 满头虚汗，浑身打颤，说话也是结结巴巴。 拓跋见状，宽慰道：“不用害怕，我只是来了解些情况。” 好半天，老刘才平静下来，叙说着铁木小队的所作所为。 “那天他们来之后，就从我们村带走了两只鸡、两只鸭、一头猪和两袋大米，走的时候日头已经靠西了。” “对了，那头花猪是我家捐的，刚一岁多……” 一旁的刘嫂察觉到拓跋脸上有些不耐烦，赶紧提醒。 “说些正经的。” 老刘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们上船之后就走了，船速极快，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办。” 拓跋很有耐心地点了点头：“船，是往西开的吧。” 老刘一听十分惊讶：“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些别人都说过了，我找你们呢，是想核实一下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信息。” “是谁？在船上动了手脚！” 老刘两口子对视一眼，惊疑问道：“有人在船上动手脚？” 拓跋双眼紧盯着老刘：“这里只有你们和我，用不着瞒着，放心说。” 老刘低头沉思：“不会是村里的屁孩子淘气吧？” 刚说完，就立刻否认：“也不至于啊，那船是铁木制作，硬度堪比钢铁，孩子能动啥手脚？” 刘嫂一拍大腿：“哎哟，不会是沉船了吧？” 拓跋眯着眼审视着老刘夫妇，想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却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笑了笑：“都在核实之中。” 拓跋起身，轻轻挥了下手，和身边的副官转身离去。 刘嫂慌忙牵着傻丫和老刘一同将他们送出门，直到看着他们跟等在门外的赵正、龙五走远。 “什么核实信息，就是在诈供，而且手段粗糙，他就是名军人，没有任何刑讯经验。”刘嫂一改愚懦神色，目光中透出一丝鄙夷。 老刘眼中却流露出担忧之色：“身为游击将军亲自出马，看来是想彻查到底。” “骨头都化没了，查个屁！” “现在关键的是程掌柜，到现在也没见有太大动作，我担心他真要对王朝下手。” “我看他弄了把骟猪刀，估摸着是要割了王铁匠的蛋蛋。”老刘摸着下巴附和着。 从老刘夫妇家出来，拓跋又去了花姨母女那。 花姨极为夸张叙述：“那铁木校尉别看长的文静，脾气却火爆的很，‘噌’一下就拔出军刀，将刀架在程掌柜脖子上。” “可程掌柜属驴的，别看当时没说什么，其实压根就没被震慑住。” “铁木校尉一走，他就给王朝下了战书，说要割了对方的惹祸根！” 讲到这，拓跋身后的副官已经忍耐不住，不由低喝。 “一堆废话，我们是在调查铁木小队失踪事件！” “啊？失踪了？”花寡妇表现的极为惊讶。 花姨疑惑：“那这事和程掌柜他俩没啥关系呀。” “我也没说和他俩有关系。” “那你打听他俩事干啥？” “混蛋！”副官暴怒，猛的一拍桌子。 “砰” 实木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吓得花姨母女瞬间闭嘴。 第9章 骟猪刀，拓跋的第一次试探 副官怒指两人：“是你们一直在说他们俩的事，我们根本就没有打听过，没有！” 拓跋无奈起身：“走吧。” 等两人离开，花寡妇松了口气：“焦躁情绪出现，看来他们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了。” 花姨看着拓跋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咱们是不是太轻视他们俩了？” “哎呦，多大点事！”花寡妇根本没有将二人放在眼中。 就这样，龙虎村的这起桃色纠纷，严重地干扰了拓跋的走访调查。 赵正和龙五陪着拓跋和副官一路调查走访，陪着小心。 与此同时，也在不断的给拓跋进行着心理暗示。 “拓跋将军，咱们这龙虎村日落后，周边水域不太安全，常有土匪和龙国的驱虏队出没，铁木小队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几人说着话走到了程家酒坊，程潜正从里面走到门口。 “程掌柜” 赵正打了声招呼，就要带着大家走过去。 不料里面的程潜见到几人，却虎着脸“砰”地把门给关上了。 副官再次暴怒：“无礼的家伙，混蛋！” 说话间，就抽出军刀准备冲进去，被拓跋一把拉住。 “不要动手。” 边上的赵正解释：“拓跋将军，您要理解他，发生那种事，他的心情不是好。” 拓跋平静道：“戴了绿帽子嘛，理解、理解。” 正在这时，小海火急火燎的从岔口跑出来，看到拓跋几人，吓得“噌”地站住了脚！ 拓跋见状，露出一副和蔼面色，笑眯眯地招手：“小朋友，过来。” 小海皱起脸竟像是要哭，浑身哆嗦，就是不动。 拓跋看他这样子，只能无奈走过去。 龙五慌忙解释：“这兔崽子就是个窝里横，地头上扒墙掀瓦，见了生人就哆嗦拉稀。” “别怕别怕……”拓跋努力让自己的态度和气一些。 “小朋友我想问问你，前两天来村子里的蛮族勇士，什么时辰离开的？” 小海带着哭腔回答：“我还小，不知道什么时辰，只记得是太阳快落山了。” “你不要吓我啊……我还要帮姥姥做饭的。” “呜呜”随后就抹泪大哭起来。 赵正见状，连忙挥挥手：“谁吓唬你了，哭什么哭，没出息的东西，赶紧走。” 小海呜呜大哭，脚步踉跄着跑开。 拓跋和副官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 随即他又提出一个要求：“赵村长，带我去周边水域看看？” “可以，当然可以。”赵正满口答应，不经意地扫了眼龙五。 龙五立刻会意：“拓跋将军，我能留在这在村里吗？” “程掌柜和铁匠王朝闹成这样，我怕出事！” 拓跋只是略作思量就同意了。 “那好吧，治安工作也很重要，你就留在这里。” 程家酒坊内 莫金莲将一把怪异铁器扔桌子上，质问道：“这是什么？” 程潜撇了眼，嘴角挂着冷笑：“没见过吧？这玩意兽医用得比较多，骟猪用的，就是割猪卵子。” “你没完了是吧？”金莲怒道。 程潜冷着脸：“我说过，我要割了王朝的子孙根！” 金莲幽怨的看着他：“过门到现在，你从没碰过我，你赖谁啊！” “我们不是真夫妻。” “那你吃什么干醋？” “我这是为虎子干的！把你安排给我的时候他还没断奶呢。” 金莲闻言，顿时沉默。 程潜拿起骟猪刀重新包好。 许久，金莲才幽幽地开了口：“别忘了，上峰给大家的任务都是‘潜伏生活’。” “王朝没了那玩意一样生活！”程潜语气冰冷。 金莲有些恼怒质问：“全村居民都是秘招人员，大家都是搭伙过日子，都能理解我跟王朝的关系，你为什么不行？” 程潜认真地说：“我们是秘招人员，有着特殊身份，特殊使命，但我们的孩子不是！” 金莲看着程潜，心里越来越恐惧。 这个上峰安排给自己的丈夫，本应理智、残忍，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 本应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可是，六年的时光，在执行“潜伏生活”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任务过程中，他竟变成了这样一个“醋罐子”似的小男人。 他有了弱点，变得感情用事，拿着骟猪刀的他，是否意识到虽然铁木小队已经被灭杀，但拓跋还在龙虎村的山间游走。 为了这场闹剧一般的桃色纠纷，龙虎村还将生出什么样的枝节？ 想到此，金莲从头凉到脚，从心里升起彻骨的寒意…… 拓跋绝对不是个善茬，他走在龙虎村的山野里，在空气中闻到特殊味道。 见到拓跋在到处乱嗅，赵正心中咯噔一下，赶紧询问。 “将军，您在闻什么？” “空气中似乎有碎骨草的味道！” 听到碎骨草三个字，赵正神情更是紧绷，王大夫配置的药液中最主要的就是碎骨草！ 他赶紧道：“碎骨草是啥我不懂，不过这山野地荒的，长什么都有可能。” 拓跋很是隐晦的扫了赵正一眼，随即有意无意地试探道：“战争时期，龙虎村却像个世外桃源，着实令人羡慕啊。” “这些年，我一直教育大家，只管眼前三分地、莫问窗外纷扰事。” “其实，村民们也没有那么安分守己，偷鸡的、摸狗的、扒寡妇门之事常有，可只要没太过火，我都是嘻哈了之，甚至希望这些驴杂狗碎的事越多越好。” “为什么？” “您想，都自顾扫门前雪，谁还顾得上掺和外头的事？” “没想到赵村长颇有一些治世之才啊！” “将军高抬了，我只是不愿看到村里的人为了与己无关的事情伤了性命。” “就这，他们都笑话我面奸人迂，谁又能明白我这份苦心啊？” 三人走到一处盘山路时，拓跋忽然对副官使了一个眼色。 副官当即出手，反剪了赵正的胳膊。 与此同时，拓跋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抵在了赵正胸口！ 赵正惊恐地大叫：“将军，你这是要干嘛呀？” 第10章 黑曜石宝器，要糟，漏掉一人! “说！铁木小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拓跋瞬间变脸，浑身杀气逼人。 “我……我，这不也在陪您查呢嘛！”赵正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拓跋目光冷冽：“村里所有的人都串了口供，都在跟我说谎！” “你是知情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实话！” “我数三下，你必须给我交代！一！” “您要我说什么呀？”赵正打起了哭腔。 “二……”拓跋继续数着。 “我真不知道啊，我是看着他们走的！”赵正哭喊。 “三！”拓跋吼起来。 “啊……”赵正惊叫一声，闭着眼睛瘫软到了地上。 拓跋见状，缓缓收起了匕首。 数秒钟后，赵正发现自己还活着，劫后余生地哭了起来。 拓跋扶起赵正：“我是太过焦虑，所以就多疑了些。” 赵正委屈大哭：“将军，我真的是全心全意在配合您，没有二心啊……” 拓跋安慰：“我懂我懂……怕死怕成这样，你又怎敢欺骗我蛮族？” “走吧，咱们去坐船。”说完，他向副官示意了一下，副官搀扶着止不住哭声的赵正。 赵正装着腿软，心里暗骂蛮子难缠。 赵正陪着拓跋和副官上了船，在芦苇荡中弯曲的小水道里缓缓行驶。 水道挨着草木茂盛的陆地很近，另一侧，成片的芦苇望不到边。 拓跋一路环视着周边的情况：“之前这十多里路水面开阔，到了这片就觉得森然了许多呀。” “芦苇长得旺，遮蔽视野，到了这片水域，不常走的人很容易迷路。” “这一带河道纵横交错，驱虏队的活动很频繁吗？” “大白天应该还不至于。” “你好些了吧？” “小人就是个读书人，经不得吓，请拓跋将军以后别再开那种玩笑了。” 话音刚落，副官忽然指向某处：“那是什么？” 拓跋和赵正顺势看去，不远处一棵斜出水面的大树下，有个躯体卡在那里。 等船缓缓靠近，才看清，那是一头花猪的尸体。 “这好像……是老刘捐的那头猪。” 拓跋和副官对视了一眼，都忧心忡忡，铁木小队看来真的是凶多吉少。 催着船继续前行，在不远处的一个水草滩边，发现了一小截船头翘出水面。 副官语气沉重道：“您的判断没错，果然在这条河道里，铁木小队等人，应该是被引诱至此后遭遇到了围袭，靠近尾部的船底被凿穿，导致船体沉没。” “附近没有发现尸体，所以现场肯定是被清理过。” 拓跋点了点头，说：“这是驱虏队典型的手法，为了避免周边民众遭受祸连。” 赵正见状试探着问：“将军，咱们接下来……” 拓跋想了想：“尸体被转移，沉船已无打捞必要，回去吧。” 就在三人打道回府之际，龙虎村发生了一件大事！ 村子北门，程潜躲在门洞内侧的墙后。 他还准备好一根草绳，打了个活扣，就等着从外砍柴归来的王朝。 很快王朝就从山上下来，与平常不同，他面带急色，有些心绪不宁。 急匆匆赶路的他根本没有察觉在暗处埋伏的程潜，等走到门洞内侧，程潜即刻出手。 “嗖” 那绳子如活了的灵蛇，迅速缠住王朝脚腕。 “给我倒” 程潜猛的一扯，“哎呦”王朝应声倒地。 不等王朝反应过来，程潜一个纵跃扑了上去，手上动作麻利的用绳套套住他脖子，将其压倒在地。 不放心的他，又快速地用绳子把王朝捆了一圈，标准的杀猪捆法。 王朝奋力挣扎：“姓程的，你要干嘛！快放开我！” 程潜却死死压住王朝，随后一用力将其面朝上扳过身子，掏出了那把骟猪刀。 “孙子，今天我就切了你的子孙根！” “等会，我有事跟你……”王朝一脸焦急道。 不等王朝说完，程潜便伸手去解他的裤子。 王朝见状，更是怕的要命，死命地拧着身子抗拒，急切道。 “我兜里有东西，你看完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程潜闻言，停下动作，摸索着从他裤兜里摸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柄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刀。 “这是什么？” 王朝喘息着说：“蛮族黑曜宝器！” “蛮族有个传统，凡是实力达到二流者，就能到祖地获取一块黑曜石制作自己喜欢的武器，这是蛮族高手的标志，也是荣耀！” 程潜双眼微眯：“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怎么还不明白？”王朝大急。 “那日咱们灭杀铁木小队，最强者也就是身为三流的铁木，他怎么有资格获得黑曜宝器，咱们漏掉了一个人！” 程潜双眉不由皱了起来，但很快提出质疑。 “你怕不是随口编了这么一个谎言来保住你的蛋蛋吧！” “放屁！”王朝怒瞪程潜。 “你可以试试那到底是不是黑曜宝器，黑曜石打造的宝器坚硬无比，就算是钢刀也不是其对手。” 程潜也不啰嗦，当即验证。 手中骟猪刀与黑曜宝器碰撞。 “咔嚓” 骟猪刀断、黑曜宝器完好无损。 看着断掉的骟猪刀，程潜脸色骤然一变。 手一扬，捆住王朝的绳子断裂。 这个惊人消息算是保住了他的蛋蛋，却让整个龙虎村居民高度紧张。 龙家父子反应过来，铁木小队不是九人而是十人！ 王朝在龙虎山捡到掉落的黑曜宝器，说明对方无法走水路离村，而是钻进了后山。 后山接壤整片山区，路杂难辨，而且有土匪、驱虏队出没，那人绝不敢贸然穿越，这也算是老天爷留给龙虎村一个机会。 他们赶到私塾找柳先生，把全镇的小孩都交付给他在私塾里看着，然后发动全村居民都去搜寻漏掉的那人！ 当赵正三人乘船到达码头时，龙五已经在此等候了。 不远处的路口，花姨母女正在整理一筐黄瓜，花寡妇看似随意地做了个手势。 赵正一瞧，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手势的意思是要他拖住拓跋，暂时不要返回村里。 “村里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细想，赵正连忙赔笑招呼拓跋：“拓跋将军，接下去您是准备返回天水城，还是……” 拓跋摇头：“我有些饿了，你安排做些简单吃食，我们填饱肚子就回去。” 赵正赶紧献殷勤：“刚好，咱们往前走，拐个小弯就是鱼塘，我给你们抓两条新鲜的龙鱼。” “好主意。”拓跋点头表示同意。 龙五当即道：“村长，您带将军过去，我让人先把其他饭菜做上。” “去吧。” 去的路上，赵正速度很慢，同时脚下有些发软，到现在也不清楚村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心中没底！ 第11章 追捕二流武者耶合巴力，地道战 龙虎村 按照预案，一旦发生意外，赵正最多拖延两个时辰，因此龙家下了死命令。 时间紧迫，必须赶在他们回来之前，把逃脱的那人抓到！ 可是，对方又怎是容易抓到的！ 一处灌木丛中，耶合巴力筋疲力尽躺在其中，身上的伤痛让他的脸时不时抽搐。 “怎么这么倒霉！” 耶合巴力，同样是位游击将军，在前线作战中受伤，原本是想乘坐铁木小队的船顺道回后方养伤。 却不想倒霉的遇见龙虎村众人袭杀铁木小队！ 身为草原人，十分不适应在船上过夜，这才自己到芦苇荡休息，却不想让他饶幸躲过袭杀。 在众人行动时，他就察觉到龙虎村众人的行动。 原本他是想示警并出手阻止的，可在见识到王朝马汉等人的身手后，他就没敢轻举妄动。 尤其是最后，李海棠现身击杀铁木校尉展现的实力，远超王朝等人，这让他更是如受惊小鼠，仓皇逃离。 可惜慌张逃跑的他选择错了路线，一头扎进山里。 望着成片的山，眼泪从这个草原来的汉子眼中流了下来。 “我错了！这么大的山，我怎么逃得出去！” 脱力的他，跪倒在地，呜咽了起。 不久，呜咽声戛然而止，耶合巴力凝神注视着前方树枝，那里趴着一条斑点蜥蜴。 一把抓住斑点蜥蜴，他喉头动了两下，也不管是否有毒，猛地将四脚蛇塞进嘴里，快速咀嚼。 还未吞咽下去，眼角余光看到远处林间有人影在晃动。 他内心怕到极点，立即手脚并用仓皇地逃窜。 龙虎村的人把后山翻了个遍，连一寸土地都没有放过，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发现对方的踪影。 金莲来到一处缓坡，和背着婴儿的李海棠会合。 海棠招手让金莲过去，示意她仔细看。 金莲凑到近前，见到海棠面前用沙土埋盖过的污秽物，不由皱眉。 “这个漏掉那人拉的？” 话音未落，李海棠用手指挑了一坨，金莲恶心得差点儿吐出来。 “你可真缺男人调教。” 海棠神色淡然：“当年在阎王殿经历的比这要残酷、恶心百倍。” 听到阎王殿这个词，金莲瞳孔骤然收缩，语气中的嘲讽消失不见，而是带着敬畏。 “对不起。” 海棠摆摆手，示意她并未在意。 随即神情严肃地道：“粪便腥臭且没有黏性分泌液，应该是吓出来的，说明他是看到了大家进山的。” 摘了片树叶擦净手指，接着分析。 “看这个鞋印，鞋头朝东，但从鞋后跟入土的深度来看，是使劲踩出来的，对方显然是想误导我们向东寻找，而事实上，他是往西逃遁的。” 金莲皱着脸问：“污秽物什么温度？” 海棠回道：“此人离开这里不足一刻钟。” “往西是条死路，当他发现到这点之后，唯一能做的就是下山。” 金莲分析着对方的动向，面色不由一紧：“他溜进村了？” 李海棠眼中光芒一闪：“通知出去，将把守山脚的人员增至八人，其余的回村搜捕！” 金莲当即单手掩于嘴边，发出布谷鸟的鸣叫声。 事实正如李海棠猜测，耶合巴力走投无路，果然溜进了村子。 只是村子里眼线更多，刚进村子没多久就被马汉和酒坊伙计发现。 “他在这。” 两人追击同时发出警示。 整个龙虎村闻声而动，迅速朝这里汇合。 耶合巴力发现事态不妙，转身便逃。 四处围堵下，他慌不择路的逃进了程家酒坊。 “后门被我锁了，他逃不掉。” 很快众人将酒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是等到程潜、王朝等人搜索的时候，却发现耶合巴力消失了。 “怪事，明明看到他逃进这里，怎么没找见呢？” 此时细心的李海棠发现端倪：“你们看。” 众人顺着她手指处，发现一个酒缸被移动过。 看着酒缸，程潜不由皱起眉头，金莲素手一拍，沉重的酒缸横移数尺，露出底下的地道口。 “该死！那家伙躲进地道里了。” “清理行动痕迹的过程中，有人用过这处地道，估计正好被他发现。” 李海棠点头说：“对，他是在那个时段做的转移。” 柳眉微皱：“这下麻烦了，地底下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而且还分了两层，没个一整天时间根本搜不出来！” 金莲：“更怕的是，他偏巧在拓跋回来的时候出现，那就糟糕了。” “到时候，一旦咱们暴露，引来的蛮兵只怕会将整个龙虎村再次屠灭！” 众人围在地道口，面色凝重。 大家心里都清楚，如果金莲说的事真的发生，那他们谁也跑不了。 哪怕他们都是武林高手，在面对成建制的军队面前，也只有喋血的份。 王朝皱着眉头，眼神中凶光爆闪，露出狠绝之色。 金莲一瞧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当即否定。 “你就别想着连拓跋一起灭掉的打算，两拨人都在经过龙虎村之后出事，猪都不会相信这是偶然！” “更何况拓跋是一名游击将军，身份不一般，他的失踪必然会引起更高层的追查，咱们只会暴露的更快。” 王朝摇头：“我没这么想，我觉着最快的方法，是让王大夫调制大量强刺激性的药水，然后从各个地道口灌进去。” 程潜眼睛一亮：“把他熏出来？” “对！留出一个地道口守株待兔，其他的封上。” “封上之后，刺激气味也不会蔓延出来。如果拓跋回来后，那人依然没有现迹，就把唯一开启的地道口也封上，干脆把他熏死在里头！” 计策敲定，很快众人就将王大夫调制的药水灌入地道，刺鼻的气味随着药水的灌入，在地道中不断蔓延。 此时的耶合巴力就像是只老鼠，在地道里乱窜。 强烈的刺激气体逼迫着他从下层地道爬出，往没有水流的方向踉跄而行。 只是没走多久，又有水流从对面涌来，不由大惊，捂着鼻子团团乱转。 好在他并不傻，很快想到应对之法。 第12章 逃出龙虎村，活命丹 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手忙脚乱脱掉外衣。 从上扯下一片布条，迅速解开裤带，然后屏住呼吸，往那片布条上撒尿，一条简易的防毒装置完成。 众人灌完药水，把地道口封住。 程潜到龙家大院，帮着龙父把一张断腿桌子倒扣在水井口。 龙五此时赶回来报信说：“拓跋快要吃完鱼了，顶多半个时辰就会回到村子。” 龙父闻言吩咐道：“你快去把门关上，咱们搬块石头将桌子压上，不用守了。” 就在众人搬石头之际，忽听“砰”的一声响，断腿桌子被掀翻。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尿布条蒙面的耶合巴力从井口窜出，边咳嗽着边往廊檐跑！ 程潜等人大惊，当即扑了过去，速度最快的竟然是年至耄耋的龙父。 他脚下踩着奇特步伐，如猎豹般蹿出。 “碎心掌。” “砰” 闷响中，丈高的耶合巴力倒飞出去，半空中更是喷洒出大量殷红血液，就好似不要钱般。 眼见耶合巴力中了碎心掌，所有人心中安定。 龙父的碎心掌可是一等一的掌法，一掌下去，就算是大青石也要崩裂。 当年就是凭借着这一手碎心掌，在武林中博的“心碎郎君”的威名。 就在众人放松之际，耶合巴力竟然再度站起来，一个跳跃，就翻墙而出。 这一幕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逃走。 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龙家大院，程潜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句：“我干他个#”。 纵身追了出去，龙五也狂追而去。 龙父抬手看着自己的双掌，陷入自我怀疑：“难道这几年的潜伏让我的功力退步了？” “不应该啊，保命的功夫我可是勤练不辍！” 龙伯提醒：“没时间发呆了，抓住那家伙才是第一要务，通知众人帮忙围堵，切记，动静一定要小！” 龙父这才收拾心情，单手掩面，发出布谷鸟叫声…… 是事实，龙父的碎心掌并未退步，耶合巴力没有当场毙命只能说是巧合。 耶合巴力本就是草原汉子，身材魁梧，也是二流高手，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而且他天生的身体构造特殊，别人肋骨一根根的，他的肋骨是一整个，俗称板肋，防御力超强。 最巧合的是，他身为军人，胸前放着一块护心镜，种种巧合下了，这才在碎心掌下活了下来。 即便如此，他也受伤不轻，加之在战场上的伤势，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逃命中，看到李海棠等人从两面堵来，大惊失色。 “看样子，今天想逃得性命只怕是难了。” “为今之计，只有找到拓跋山石才有一线生机。” 他从怀中掏出活命丹：“希望上天能给我活的机会。” 紧接着一口将活命丹吞下。 活命丹，一种潜力爆发类丹药，吞服之后，会激发身体潜能，实力暴增，是蛮族开发出的神药，当然只有中高层军官才有资格获得这类丹药。 丹药入腹，耶合巴力就觉一股强大力量自丹田爆发，让他精神大振。 空前的力量都让他有种天下无敌的错觉，他甚至有种想要回去和众人大战的冲动。 好在他的理智犹存，并未真的找死与众人对战，而是继续潜逃。 看到前面是一片小树林，并未多想，一头扎了进去。 金莲见状大急：“要坏，林子那头就是鱼塘啊！” 话音未落，程潜便追进了小树林，吴二楞、孙阿牛几人想跟去，却被李海棠拦住。 “不能追了，拓跋他们在鱼塘，人多动静太大，很容易引起对方注意！” 白家鱼塘 拓跋和副官吃完龙鱼，十分满意。 “白先生，你的龙鱼不仅养的好，做的也好吃！” 白家主人白二柱笑道：“小人活了半辈子，也就养鱼比较拿手。” “至于做鱼，那是俺媳妇和嫂子的功劳。” 白二柱的媳妇冯巧和嫂子左蓝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一看就是没有见识的村妇。 拓跋笑着点了点头，掏出一两银子交给白二柱：“这是我们的饭钱。” 白二柱惶恐：“大人，这可使不得，您能来我这吃鱼，那是我的荣幸，怎么还能再和您要钱。” “那不行，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白二柱看着银子，他想接，却又担心真接了会惹出什么祸端，只能偷眼看向赵正。 赵正见状笑骂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赶紧接了，将军不会为难你这个小老百姓。” 白二柱闻言，迅速接过银子：“谢将军大人。”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拓跋看在眼里心中更安稳。 吃饭结束，赵正带着拓跋两人沿着池塘边的土路前行。 沿途会路过一面山坡，沿坡几米上去的坡腰处平地上有座山神庙。 随着距离越走越近，赵正的眉头不停地跳起来，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些。 “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在山神庙另一侧的土路上，耶合巴力玩命狂奔。 不经意间的扭头，看到身后程潜越追越近，恐惧至极，向着山神庙拼命跑去。 程潜急追几步后纵身一跃，抬手就是一掌。 掌动，丹田涌。 本就威力不俗的一掌在内力的加持下，更加雄浑强大。 “砰” 这一掌准确命中耶合巴力的后心。 “嗯” 耶合巴力闷哼一声，竟强行撑住这一掌，擦了擦嘴角鲜血，继续发足狂奔。 程潜瞪大双目：“这家伙是狗熊吗？这么扛揍！” 没有犹豫，程潜再次扑了上去，从背后用胳膊锁喉。 “给我倒下。” 原本程潜是想从后面将其绊倒，却没想到耶合巴力闷吼一声反将他掀翻！ 随后就地一滚，翻身便跑。 来不及起身的程潜蹬地卧扑，想抓耶合巴力的脚，却没抓住。 “该死！”程潜郁闷的砸地。 “这家伙怎么比待宰的年猪还难抓！” 第13章 山神庙搏杀，被拓跋撞见! 正在这时一根钢索飞来，一下就套住耶合巴力的脖子。 猝不及防的耶合巴力本能地抓住脖子上收紧的索套，却来不及挣扎被倒拽在土坡。 出手的是王朝！ 之前李海棠阻止他人帮忙，就是因为前方还有王朝在镇守，前后夹击之下，耶合巴力根本无法逃脱。 王朝在山神庙边拖拽着钢索，龙五也随后赶到帮忙。 程潜当即奔过去，抱住耶合巴力的腿，三人齐心协力将奋力挣扎着的耶合巴力拖进了庙中。 耶合巴力似乎预计到自己的危局，拼了命的挣扎。 一声闷吼，把握着剔骨刀的王朝撞飞出去，重重摔在墙上。 “按住他！”程潜边低吼着边钳制住耶合巴力的胳膊。 龙五抱住对方的双腿，与程潜合力将其弄倒在地。 王朝再次扑来，一刀刺下。 生死存亡间，耶合巴力却拧着身子将程潜顶到了刀下！ 王朝无奈收刀，趁这空隙耶合巴力竟抓过钢索绕过程潜的脖子，将对方的头跟自己的脸抵到一起！ 程潜被勒得青筋暴露，身子也被紧压在耶合巴力身上，胳膊别在胸下难以出手。 王朝见状，一刀从程潜身下刺出，猛地捅进耶合巴力的腰间。 就见王朝双眼凶光爆闪，手中剔骨刀狠狠地搅了几下才抽出刀来。 耶合巴力怒瞪双眼，身体抽搐着，没几下便不动了。 王朝、龙五帮程潜松开钢索，程潜气喘吁吁地站起来：“这个畜生怎么长的，一个二流武者，竟然废了这么大劲，#蛋！” 程潜看了看尸首，对着王朝道：“你先走，我俩留下来清场。” 王朝见状，也不再说什么，捡起地上剔骨刀向着庙外走去。 “先将这家伙的尸体藏到下面，等拓跋他们离开了再处理。” 程潜说着，就拖着耶合巴力的尸体到神龛下，龙五见状，立刻帮忙掀开盖着神龛的黄绸，往里塞。 王朝刚走出山神庙十米远，迎头就遇见了赵正三人。 看着王朝不断的擦拭着手上血迹，赵正不由一惊：“王朝？” 几乎是同时，拓跋也注意到王朝手上的血迹，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王朝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刚出庙门就碰见了拓跋他们。 “该死，程潜他们还在庙里，这要是让拓跋发现了尸体一切都完了！” 王朝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副官迅速逼近，从他腰里夺过剔骨刀，同时将手中弯刀架在他脖子上。 “回答将军问题！” 山神庙里 程潜和龙五听到外面动静，趴在窗边偷眼观瞧。 看到王朝被拓跋撞见，不由大惊失色。 龙五一脸紧张：“程掌柜，咱们怎么办？” 程潜扫视一眼现场：“不要擦地上的血渍。” 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那把断了的骟猪刀，在自己肚子上使劲划了一道！ “嗤” 鲜血狂飙。 肖岳捂住肚子压低声音嘱咐道：“从后窗走。” 山神庙外，拓跋眼露凶光：“你用这刀子做了什么？说！” 王朝嘴角蠕动了下，却说不出话来。 赵正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着急道：“你是不是和程掌柜动手了？” 拓跋转头怒视赵正，大声呵斥：“你闭嘴，我要他说！” 赵正一脸惊慌道：“是，我闭嘴，我闭嘴。” 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山神庙内发出一阵响，浑身是血的程潜从中踉跄走了出来，看见王朝不由破口大骂。 “王八蛋，你逃得过今天逃不过明天，我早晚得骟了你！” 赵正也故作慌乱地骂：“拓跋将军还在这里呢，你们非得给我闹出乱子是吧？” 拓跋狐疑地看着从山神庙走出来的程潜：“刚才是你们俩在打架？” 问完这话，也不等程潜回答，立刻向着山神庙走去。 山神庙里很乱，地上有一摊新鲜的血渍。 赵正架着程潜，痛心疾首地喝骂：“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怎么就下死手啊！” 拓跋观察着血渍，突然站起身来，环视四周，目光很快锁定在神龛位置。 王朝顿时紧张起来，临走时，他可是看见程潜和龙五将尸体藏在神龛之下的。 看着拓跋一步一步走到神龛前，他紧张的心都快从嘴里冒出来。 拓跋站到神龛前，停顿了一下，随即猛然掀开盖着神龛的黄绸！ 意外的是，此时的神龛下却是空无一物！ 王朝看了眼程潜，暗暗地松了一口长气。 耶合巴力的尸体哪儿去了？自然是被龙五带走。 ............. 村衙门 “砰”！ 拓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严厉地斥责道：“真是可耻！” 程潜此刻已经将腹部包扎好，和王朝低着脑袋站在堂下。 “同为乡里，什么纠纷不可商量解决，居然就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知不知道小怨足以引发大乱，大乱催生亡命之徒！” “这种事在我天蛮王朝绝不能发生！” 拓跋越说声音越高，程潜、王朝低着头，也不说话。 拓跋继续道：“身强力壮却不勤务于农事，忙于工坊，不思多为地方繁荣而努力，反倒打架斗殴扰乱乡邻，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的！” “如果你们不想在村子安分守己，我就发配你们进冲锋军上前线！” “要不要？” 冲锋军可不是好地方，那是蛮族大军组建的炮灰军。 每逢大战，冲锋军会最先上阵，消耗敌人箭羽，往往一战下来十不存一，说是送死也不为过。 王朝慌忙摆手：“不要，我、我们知道错了。” 拓跋嘴角微微上扬：“那你们自己说，这件事怎么收场？” 程潜讷讷道：“和平相处，互不侵扰。” 拓跋满意点头：“很好，那我现在就做个判决。” “王朝赔礼道歉，程潜发誓，从此既往不咎。” 王朝看着程潜，憋了半天，才对其抱了抱拳：“抱歉。” 拓跋看着程潜：“此事过去了吗？” 程潜脖子一梗，闷声道：“过去了。” 拓跋对此十分满意满意，站起身就要走，却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踉跄着坐倒在地。 “拓跋将军！” 第14章 拓跋病发，众人起疑 众人顿时大惊，手忙脚乱地去搀扶拓跋。 王大夫跟着众人架起紧闭双眼的拓跋，急声道：“快！带他去我医馆。” 众人慌忙将拓跋带到医馆，王大夫立刻对其进行了针灸治疗。 此时的拓跋面色惨白，身体很是虚弱，似乎命不久矣。 赵正等人和副官围在边上，等待着王大夫的诊断结果。 不多时，王大夫拔了银针，严肃的表情轻松下来：“是轻微的中风，治疗还算及时，养个两三天就能恢复。” “中风？” 赵正表面担忧，心中却暗骂：“病的真不是时候！” 拓跋发病，势必要留在龙虎村休养，这跟家里养只吃人野兽有什么区别？ 念及此，不由得对程潜、王朝发脾气：“都是被你们给闹的。” “额.......”此时拓跋也醒了过来。 了解自己的情况之后，不由叹了口气：“只怕是要耽误公务了。” 随即对着副官吩咐道：“立刻回天水城向上层汇报铁木小队的情况。” “遵命！” 赵正暗自皱眉，他本能的察觉有些不对，劝说道。 “拓跋将军，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水面赶路不安全，不如等明天再回去吧。” 拓跋立刻拒绝：“路上再危险也要回去，军务最重要。” 码头边 赵正亲自送副官上船，看着远去的船只，脸上的假笑渐渐收敛。 “希望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于此同时，船上的副官露出嗜血冷笑。 “就算你们隐藏再深，也逃不过将军的法眼，很快你们就会暴露！” 事实上，副官并不是回去汇报，而是得到拓跋的命令，回去调兵遣将。 所有人都小看了拓跋，他并不是花寡妇、刘嫂等人眼里的菜鸟。 拓跋并不是单纯的军人，同时还是狼眼成员。 狼眼，天蛮皇帝设立的谍报机构，而且是专门针对军队的谍报机构。 这个机构的成员筛选极为严格，必须要忠诚，还有就是要有极强的谍报能力。 十年前，拓跋从三百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当期五名成员中的一位，其能力可想而知。 龙虎村的村民们虽然表现的很正常，可在他查访所有住户之后，还是察觉到不寻常之处。 只是心思缜密的他却故意让自己的侦讯手段显得笨拙，使得村民在心中对他产生轻视，这才发现村民巧妙的反侦讯手段！ 乡野陋村，怎么会有此等人才，而且是所有人都会！ 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也因此他断定铁木小队遭遇驱虏队围杀，是龙虎村精心制造的假象，而且是天衣无缝的那种。 拓跋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是身边只有副官一人，龙虎村众人都是深藏不露的狠角色，因此他决定智取，借病留下，以便再做暗查。 同时让副官单独返回水源县，将带来的两百蛮兵尽数带来，包围龙虎村，一旦时机成熟，就围剿村庄，挖出铁木小队遇害的真相！ 当天晚上副官就回到水源县城。 “全军集合！” 随着军令下达，两百蛮兵迅速集结。 “拓跋将军令，兵发龙虎村！” 随着命令下达，这群蛮族精兵立刻出发。 当然也不是所有士兵都离开水源县，副官特意留了一个小队，一共九人在这里驻守。 这支小队的任务就是指挥县府兵封锁县城三日，所有官兵未经特批，不得离开驻地半步。 他这样做主要是排除驱虏队的耳目，防止驱虏队得知水源县是座空城，发动袭击。 按照拓跋的指示，蛮兵分为两路。 一路翻山越岭，翻越龙虎山，封锁山路，防止村子里的人进山隐匿。 第二路乘坐事先安排好的货船抵近龙虎村水域后，潜水上岸，换装隐蔽。 副官在水源县紧锣密鼓地安排兵力，拓跋在龙虎村也没闲着，他在田间地头儿到处溜达。 晨光刚亮，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村民们在各家田中劳作。 拓跋就蹲在水渠边观察，见赵正沿路找来，轻笑道。 “赵村长，你们的水渠挖得很好啊，江水引进来，再通过池塘循环出去，旱时满足灌溉，雨时帮助泄流，非常完美。” “拓跋将军也对农耕之事也有兴趣？” “虽然我们天蛮祖地荒芜，一直过着游牧生活，可龙国农耕文明，还是很值得研究的。” “而且也必须研究，毕竟不久的将来，整个龙国也将归于我天蛮国，就如现在的龙虎村。” “将军说的是。” 赵正表面应和，内心却十分厌恶：“这些蛮子亡我龙国之心不死啊！” “将军还在恢复中，您要多注意休息，要不，随我回村衙门吧。” “无妨，难得清闲，我再四处转转。”说完，拄着拐杖走开。 赵正目送拓跋片刻，转身离开之时，猛然瞥见水渠里有只蛤蟆的尸体挂在杂草上随着水流荡漾。 让赵正心底发寒的是，那尸体的半边身体只剩骨架。 百密总有一疏，那蛤蟆竟然沾上了化尸水！ 赵正双眉紧锁：“如果这个拓跋是扮猪吃老虎，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越想越是后怕，赵正带着这份担心来到龙家大院。 “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 龙伯立刻明白赵正的担忧：“你是想说我们太轻视那个拓跋了吧。” 龙父微微皱眉：“他就是个军人，没有看出从事谍报工作的特征啊。” 赵正幽幽道：“就怕他是扮猪吃老虎！” 龙伯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自从拓跋可以下地走动之后，他就开始在村子里转悠，像是急于通过锻炼来恢复身体机能，但我总感觉，他对龙虎村的好奇心过于浓厚。” “拓跋对镇里的一些东西，尤其是家具非常感兴趣，前天他见柳先生在修理衣橱，就近前讨教，得知打造工艺是出自古籍《木经》之后，当场就借走了。” 闻听此言，龙伯也皱起眉头：“镇里依据《木经》构建的，除了家具还有各处的机关呐！” 赵正面色严肃：“没错，而且山田的好奇心并不局限于此！” 第15章 不装了，摊牌，兵剿龙虎村! “昨天上午，他去白家鱼塘钓鱼，但白二柱说，他坐了几个小时，一条鱼都没钓上来，与其说在钓鱼，不如说是观鱼。” 龙父皱眉：“观鱼？都是些食用鱼，有什么可观赏的？” 赵正目光凝重：“拓跋后来向白二柱提了一个问题，鱼儿游弋，一般都是挨着塘边绕圈子，为什么这里的鱼会纵向徘徊？” 龙父顿时一惊：“他的位置正巧在地道口！” 赵正点了点头：“没错，那是村里最隐秘的地道口，延内通道随地势上行，所以低于池面的一段有水，鱼儿难免会进进出出。” 龙伯急迫地问：“白二柱是怎么回答的？” “并非所有鱼类都会靠边游弋。” 龙伯问：“拓跋什么反应？” 赵正摇头：“没再追问。” 龙伯心悸地起身踱步：“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犯憷！” “昨天下午，我俩正在对摆残局的时候，拓跋进来了，他看了几局并给了些评说。” “这家伙绝对是个围棋高手，之后还主动提出跟我对演残局。” 龙父惊悚地瞪大了眼睛：“一共四局，你三负一胜，而你胜的那一局……” 龙伯：“没错！我胜的那局出自于一册天蛮的残棋谱，没有传入过龙国。” “是我在天蛮游学的时候，因为一个偶然机会观摩到的。” “当时我连输三把，注意力全在棋上，竟就忽略了这一点，如果拓跋有意试探，这就是个破绽。” 讲完这些，龙父、龙伯脸色难看，他们隐隐感到不安。 赵正劝慰：“这都是些模棱两可的事情，也许是我们想多了。” 龙父担忧地说：“如果拓跋真的是扮猪吃老虎，问题就大了！” “这说明此人不但从事过谍报工作，而且是个绝对的高手，他骗过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睛！” 赵正瞳孔微缩：“没错，他还会发现别人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 就在这时，王大夫心急火燎地从廊檐下奔来。 “我们都被拓跋骗了！” 他来到小桌边，向赵正三人摊开了手掌，那是三粒比老鼠屎大不了多少褐色小块。 “这是在拓跋的衣兜里发现的。” “这是什么？” “天葵子，一种中药！” “关键是，直接服用会慢慢麻痹血管，出现类似轻微中风的症状……” 众人闻言，顿时都是脸色煞白。 龙父：“坏了，我们暴露了！” “赵正，现在该怎么做？” 赵正神色凝重，眼底不时闪过森然杀机。 “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让他和铁木小队一样人间蒸发！” 龙父担忧道：“杀他容易，可之后的事情如何应对？要知道他的副官昨天就走了，现在想来，只怕是受了拓跋的命令，回去调兵了。” 赵正深吸一口气：“还有时间，按照脚程，对方现在刚赶到天水城，咱们还可以做些安排。” 赵正并不知道，副官并不需要到天水城调兵，此时他已经带兵潜伏在龙虎村周围。 龙伯一拍桌子，决断道：“那就这么办。” “拓跋在哪里？” 王大夫说：“我来的时候，听说他把村里的孩子都叫去了私塾！” 赵正大惊失色：“不好！” 几人立即赶往私塾，可已经太晚了。 拓跋已经把孩子们带进了私塾堂，然后招手让柳先生出去。 柳先生不明就里，跟着拓跋来到院子里，刚把门关上，转回身就吓得浑身僵住。 拓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准他的胸口，阴森地质问：“告诉我，为什么灭杀铁木小队？” 柳先生高举双手求饶：“拓跋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没明白？”拓跋手向前一递，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破衣衫，扎进柳先生身体。 好在拓跋并没有杀他的想法，匕首只是刺破了皮肤，流出些许鲜血。 即便是这样，柳先生也被吓破了胆：“将军饶命，饶命啊！” “说，龙虎村都是什么人？” 柳先生脸色灰白道：“村子里真的就是些地地道道的农民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不不想活，那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拓跋忽然匕首上抬，擦着柳先生的头皮一扫而过！ “啊！”柳先生惊叫一声，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急急赶来的赵正等人正巧撞见这一幕，都是一惊。 赵正赶忙上前阻止：“拓跋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呀？” 拓跋却手持匕首防范道：“都给我退后，你们都很危险，但孩子们不会，对吗？” 不等众人再说什么，拓跋手一挥：“都出来吧。” 下一秒，急促的脚步声响，数十名蛮族士兵顺着私塾两边快步围来，皆是刀剑出鞘，身上的伪装还未卸去。 赵正等人被围在当中，脸色煞白。 副官和一名校尉押着哇哇大哭的小海走了过来，径直到院门边，半拉开门，将其一把推了进去。 紧接着，校尉用一根铁链，将两个门环缠上，将孩子们都囚禁起来！ 赵正此时心已然沉入谷底：“这回完了，天崩局，怎么解？” 与此同时，龙虎村大搜捕开始！ 拓跋拿出一张手绘就机关图交给副官：“所有住宅都要仔细搜查，其中暗巢内龛的机关之法演自于《木经》，打不开的话就摧毁，不要漏掉一件武器。 “这里所有住户都有地道相通，清点人数后要入内勘察……” 村民们纷纷被蛮族兵逮捕，李海棠抱着婴儿，跟李老汉被押出杂货店。 路过的校尉看到婴儿，上前便要抢夺，李老汉慌忙阻拦。 “大人行行好，孩子还小，离不开娘亲。” 话音未落，李老汉便被一刀鞘砸在脸上，瞬间栽倒。 校尉一挥手：“去把孩子抢过来。” 手下士兵立刻上前争抢婴儿，却被李海棠死命撞开。 校尉见状大怒：“找死！” “噌” 弯刀出鞘。 第16章 身份暴露之危局 这时拓跋带着副官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李海棠倒也不怕，抱着孩子怒瞪着他回答：“孩子需要喂奶，离不开身。” 拓跋眯着眼睛盯着李海棠，突然阴险地笑了。 “如果孩子就在身边，想喝奶了却偏偏喂不了，做母亲的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说罢向校尉使了个眼色，校尉会意，当即拿出一条铁链，套在李海棠的颈部。 将她拖到晒谷场上后，用铁链在旗杆上缠绕了两圈后扣锁。 李海棠双手分别被铐在双脚腕上，因此只能蹲着，襁褓挂在她胸口，婴儿在里面啼哭，李海棠此时却没有半点儿呵护的能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村民们被蛮兵们各自驱赶到晒谷场，看到这副状况，也是敢怒不敢言。 在蛮兵的押解下，村民们都挤在一起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交头接耳之声嗡嗡地混杂成一片。 赵正、程潜等人位于人群前排，花姨母女、小海姥姥在他们后排。 人群前，十名蛮兵持枪而立。 人群后方左右两侧，也各站着数十名蛮兵。 两侧房顶更是有十几名弓箭手持弓而立，时刻盯紧众人。 晒场的其他几处入口也各有数名蛮兵守卫。 赵正小声对着程潜道：“看架势，这次来的蛮兵最少也有百人。” 程潜面色慌张，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一百九十，刚才统计过了。” 龙五在后面紧张地嚷嚷：“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花寡妇贴紧了安慰道：“总能对付过去的，别怕。” 此时，拓跋和副官从一侧走来，看了眼李海棠，嘴角微微上扬，随即面向人群站定。 在他的注视下，人群很快停止了交头接耳，一时间鸦雀无声。 拓跋大声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希望你们能为我解答两个问题。” “一，为什么灭杀铁木小队，提醒你们，千万不要拿驱虏队来搪塞我！” “二，龙虎村都是什么人？龙国细作？或是别的什么！” “对了，我必须表达一下，能结识你们这些奇人异士我很荣幸，但正因为此，我也会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你们很难对付，但你们的孩子不会，所以请大家务必要如实地为我解开疑问。” “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你们可以跟我对抗，但是你们对抗多久，孩子们就多久没有吃喝，第一个渴死饿死的将会是那个婴儿！” 说着，他指向身后的李海棠。 刘嫂委屈巴巴道：“将军！您肯定搞错了……” “砰！”不等刘嫂说完，一蛮兵用刀鞘砸在其脸上。 “啊，救命！” 痛喊声中，蛮兵还要再砸，老刘慌忙窜身挡在老婆身前：“别别别，别打了……” 一名校尉见状，眼中厉色一闪。 “噌”弯刀出鞘。 “混蛋！”大吼上前，挥刀斩下。 弯刀带着冷光闪过，一条手臂带着鲜血飞扬而起。 “啊！” 断臂落地，鲜血狂喷！ 老刘捂着断臂痛嚎着倒在地上，刘嫂、赵正、王大夫等人慌忙围了上去，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蛮兵们见状，立刻就要冲进去阻拦，却被拓跋喝止。 王大夫扯下衣襟帮老刘裹住断臂，赵正也赶紧抽下他的腰带紧缠止血。 老刘就这么痛苦地哭泣着，在老婆怀里蜷缩成一团。 等王大夫他们操持完后，拓跋才让蛮兵驱赶众人回归原位。 略微安静之后，拓跋大声道：“各位这是何必呢？仅仅就是两个问题而已，非要闹到血流成河不可吗？” “唉。”他叹息一声。 “将心比心，我也明白你们必然守护着一个惊人秘密，开口很难，心理上的确会有障碍，要不这样，我先给你们一些提示。” 村民们不由都看向了拓跋。 “我的副官专门查阅了县志，这里原本连个村子都算不上，一共只有四户人家，以打鱼为生。” “六年前天水大战时更是因战火牵连死绝，而战局稳定之后，一批来自于各地的难民，也就是你们，落脚龙虎山并驻扎了下来。” “当时领队的就是人口最多的龙家，等我们天蛮接手之后，各地恢复管理，你们主动向属水源镇申请定居并登记了户口，资料所记共二十三户。” “由于周边是重要的水路运输枢纽，为便于管理，镇上还专门拨出款项帮助建设。” “当时镇上派了一人当村长，上任不到两个月就娶了花玉芳也就是现在的花寡妇为妻，但在一年零四个月后，因慢性病亡故。” “其在任期间，赵正因通晓蛮语，一直协助公务，故此人病亡之后，赵正便受以任命，接替了村长一职。” 拓跋带着一丝冷笑扫视人群：“各位，我叙述的还算详尽吧？” 赵正道：“拓跋将军，龙虎村居民定居至今，安分守己，每期纳捐也都如数上缴从不拖欠，您既然查阅过记录，应该就对此有所了解，我们都是地地道道的良民啊！我们.......” 不等赵正讲完，拓跋打断他讲话：“这些都是假象！刻意营造的假象！” “因为你们在以此掩盖着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要再试图辩解了，我很快就会拿出证据的。” 这时，副官带着几个蛮兵，带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过来。 弓箭、刀枪、特制武器，还有两个铁桶、一些瓶瓶罐罐，最让人意想不到的，还是一件半身铠甲，是耶合巴力遗留在地道中的。 拓跋看着一众物品，咋舌不已。 “啧啧啧啧，数量不多，但精良程度让我惊叹不已。” 说着，拿起王朝那根铁管，按了下机扣。 “噌” 雪亮的钢锥瞬间弹出 拓跋见状，不由赞叹：“巧妙的构造，王铁匠这把武器，不由让我想起八年前陇南信使劫杀案.....” 他又拿起铁桶往里看了看：“外壳是铁桶，内壁却是瓷的。” “我要没猜错的话，这里头装的是强腐蚀性的液体，俗称化尸水！” “怪不得稻田边上会有被腐蚀了一半身体的蛤蟆，原来铁木小队被灭杀之后，尸体都被融化成了农肥。” 他目光锁定在王大夫身上：“你的医术一般，却是一个制毒专家，前任村长想必就是中了你的毒吧，天水城的仵作都验不出来，你的手段真是高啊！” 王大夫闷着脸，一言不发。 第17章 龙虎村的秘密 此时老刘已经昏迷，刘嫂抱着他，握着他那只断手轻轻地抽泣着。 拓跋拎起那件半身铠甲：“这是在地道中找到的，半身铠甲，只有将军级才有资格穿戴，应该就是我那位同僚，准备回来疗伤的耶合巴力将军的。” “我想这不是被你们扔在地道里的，你们不会留下这么个明显的痕迹，对不对？ “耶合巴力或许是在灭杀过程中偶然地逃进了地道，但却没有逃出生天，依然被杀掉了。” “地道里有残留的刺激性气味，说明你们是把他熏出来后再下的杀手，地道纵横交错，在里头找一个人很难，这的确是最为快捷的办法。” 人群中龙五瑟瑟发抖，拓跋说的每件事都十分正确，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不免让他心中忐忑。 花寡妇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就听拓跋继续道：“真令人震惊，龙虎村竟全都是受过特殊训练之人。” “抛砖引玉结束，剩下的就该你们了！” 拓跋声音低沉：“告诉我，你们隶属于谁？为什么灭杀铁木小队？” 回答他的是无比的沉默，村民们都默默低头，没有一人言语。 拓跋眯着眼睛凝视着他们片刻，随后笑了笑。 “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 “毋庸置疑，你们留守在龙虎村，必然带有非常重要的任务。” “解答我的问题，就等于公开你们的任务，这有违你们的职业准则，的确令人纠结。” “我可以给你们时间，让你们能够认真地去衡量，孩子们的命和你们的嘴，到底该放弃哪一个？” “只是别让我等太久。” “不对。”拓跋指向侧后边的李海棠，语气中带着威胁。 “别让她等太久，婴儿的生命是很脆弱的，耗不起！” 随后又回身指向断臂昏迷的老刘：“他也是！” 说完，拓跋转身离开，副官随即追上。 “将军，何必给他们时间？不说就杀，杀到他们开口为止。” “这些人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而秘密越大，知道的人就越少。” “您是说并非所有人都是秘密的知情者？” “顶多只有一两个人，若凑巧杀了知情者，你我将后悔莫及。” 拓跋嘴角泛起冷笑：“好在我们已经抓住了他们的死穴，只要那些孩子在手，他们就没有抗拒的余地。” 拓跋猜得没错，龙虎村的村民都是龙国锦衣卫招募的秘勤人员。 他们接到上峰命令潜伏在龙虎村，任务就是潜伏生活，而这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也确实只有两个人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赵正、程潜。 晒谷场上，被绑在旗杆下的李海棠看向赵正，而赵正却在和程潜交换着眼神。 程潜的脑海里闪过第一次和赵正见面的情形： 庄严的大宅中，程潜来到一处大堂，上书威虎厅三个烫金大字。 殿门敞开，程潜走了进去，一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象。 程潜立刻施礼：“钱大人！” 此人乃是锦衣卫同知钱余，从三品，是锦衣卫中的二把手！ 钱余转身，示意程潜关上门。 “程潜，我下面说的话，你必须一字一句牢牢记住。” 听到钱余这么郑重的语气，程潜的神情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就听钱余道：“天水大会战期间，有一批宫廷藏宝不及转移，途径水源镇时就地掩埋于龙虎村！” “为防止意外情况发生，明天你和你的副手，将带领我从锦衣卫各部门抽调的人手，以家庭为单位，伪装成难民前往龙虎村潜伏。” 程潜略显意外：“潜伏？” 钱余点头说：“对，你们的任务就是潜伏，任务没有代号、没有记录、没有期限，任务执行过程中，所有人的真实身份将被抹去，亦不得主动与上峰进行联系，直到新的指令下达。” 程潜皱眉：“什么藏宝，需要这样……” 钱余打断道：“任选一件，都可换下一座城池！” 程潜不由惊得眉头一跳，半天才又开了口：“谁……是我的副手？” 钱余拍了拍手掌：“出来吧” “吱呀” 里间的门打开，穿着有些邋遢的赵正踉跄着走了出来。 醉酒的他，扒着门框好悬没摔倒！ 钱余微微皱眉：“来前他喝得有点儿多。” 赵正醉眼看程潜，突然笑了起来：“精兵不上阵杀敌却去守陵，荒唐不？” “赵正！”钱余语气加重。 “你必须清楚，人生总会有很多事情.......” 钱余说教完赵正，转头对程潜继续道：“执行任务的所有人中，知道藏宝之机密者唯你与赵正，这足以证明组织对你俩的信任，日后在龙虎村，你们拥有高于一切的权力。” 程潜收回思绪，看着蹲在人群中的赵正，眼神中表达出自己的困惑。 “现在大家都暴露了，这样的局面该怎么收拾？” 晒谷场上，众人似乎都已被太阳暴晒得没了力气，皆是低头耷拉甲。 老刘伤口位置血液已凝固，却依旧昏迷不醒，刘嫂似乎被吓傻了，紧握着他的那只断臂双眼发直。 程潜抽了抽鼻子，挪开些身子贴近另侧的金莲，赵正垂下眼帘，似乎心事重重。 一切看着都是如此的正常！ 程潜贴着金莲开始轻声传达指令，金莲则隐藏在他身后，手握着块石子轻轻敲击地面做同步暗码传达，离二人比较近的人都在屏息凝听。 暗码如下：赵正将与李海棠一同突围，突围后，李海棠埋伏在交通要道劫杀传讯兵，赵正寻找驱虏队前来援救。 金莲传达完指令后，将石子从身后悄悄传给花寡妇，花寡妇如法炮制，开始向更远些的人做暗码传达。 很快到了开饭时间，有两个蛮兵拎着木桶来到晒谷场。 木桶里的食物很简单，只有洋芋和如同清水的稀粥，每一位村民只分了一个洋芋和一碗稀粥。 食物分配完毕，负责监守的蛮兵也开始依次进食，他们的食物就很丰盛，肉干、稠粥、面饼！ 就在蛮兵们进食之际，金莲瞅准机会，忽然窜起身子向李海棠跑去。 两个监守蛮兵大声呵斥：“你干什么？” “站住！” 金莲跑到海棠身前，将手里的一个洋芋迅速塞进其嘴里。 “快吃。” 第18章 突围 李海棠似乎饿急了，张口就咬。 只是还没来得及咀嚼几下，就被追来的蛮兵打一耳光。 “啪” 伴随着响声，嘴里的洋芋块混合着血掉了出来。 “哇哇哇哇”胸前襁褓里的婴儿被这动静吓到，顿时大哭起来。 金莲气愤大叫：“为什么不给她食物？她还有孩子要照顾……” 蛮兵才不管这些，拽着金莲的胳膊将她拖回了人群。 边上的蛮兵举起弯刀作势要砸金莲，程潜慌忙举着双手拦到她身前：“大人饶命，我们不敢了，绝没下回！” 那蛮兵见状，吐了口唾沫，收起了弯刀。 李海棠趁无人注意，悄悄地偏过些脸，从嘴里吐出一个铁丝。 铁丝落到铐在右脚腕的手心里，随后手指勾着铁丝，插进了锁眼里。 李海棠好似蹲累了，变换了下姿势。 双腿并到了一起，悄悄将铁丝从右手传递到铐在左脚腕的左手，随后又分开双腿。 这一切做的十分隐蔽，监守的蛮兵并未发现。 不多时，在晒谷场另一端的两名蛮兵，吃完饭，准备将饭盒放回去。 路过李海棠身边时，一人闷头走，另一个好像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脚。 李海棠看向他，发现对方目光中带着淫邪之色，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顿时明白了什么，计上心来。 她挺了挺饱满双峰，可怜兮兮的看着蛮兵：“这位大人，求求你让我喂喂孩子吧。” 李海棠的动作让蛮兵眼中邪光更盛，表情猥琐的走了过去。 解开了她胸前的衣扣，随后将手移到襁褓上。 看着李海棠露出感激的神情，他却忽地淫笑着将手从襁褓上移开，伸进了李海棠的衣襟。 忽然，他面色一僵，瞪大着眼睛往身下看。 只见李海棠本应铐住的右手竟紧紧地抓着他的裆部！ 来不及反应，李海棠的右手便猛地一拽。 “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他裆下顿时血红一片。 “啊，痛啊！” 蛮兵哀嚎着，痛苦的满地打滚！ 与此同时，李海棠蹿起身子，腾出也已解铐的左手，开始用铁丝去开脖子上的铐锁。 “大胆，给我老实待着！” 人群前监守的三名蛮兵大叫着向李海棠冲去。 这时赵正突然发难，猛然窜起，顺手一薅，十分轻松的夺下其中一名蛮兵的枪。 长枪一抖，枪花绽放间鲜血迸溅，蛮兵倒地身亡。 紧接着，一个纵跃，拦住其余两名蛮兵。 一挑 一扎 两蛮兵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倒地死亡。 与此同时，李海棠已经打开脖子上的锁铐，彻底恢复自由。 两人合在一处，向着一端狂奔！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很多蛮兵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最先回过神的是守在房顶的弓箭手，眼见两人逃走，立刻搭弓射箭。 蛮族本就善于骑射，能成为弓箭手的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手中弓箭激发如簧，无数箭羽密集的朝两人攒射过去。 “嗖嗖嗖” 这要是一般人，早就被这些箭矢射成马蜂窝。 只是赵正是顶尖的二流武者，李海棠更厉害，乃是这群人中唯一的一流武者。 众多弓箭手还是奈何不得他们，箭矢跟在他们脚后掀起连串的土屑。 此刻两人的逃跑彻底引动了整个晒谷场坚守的蛮兵，众士兵狂喊着向他们追去。 赵正带着李海棠一路狂奔，期间婴儿啼哭不止，即便如此，两人也顾不上照顾。 在一众蛮兵的围剿中，两人拐进了杂货铺，身后一队蛮兵跟着冲进去。 李海棠进了杂货铺，直奔床板，顺手一摸，泛着寒光的软剑在手。 看着紧追而至的蛮兵，她眼里杀气一闪。 “杀戮诀” 杀戮诀，李海棠修炼的内功心法，此功法传自阎王殿，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至强功法。 杀戮诀的修炼需要配合着血腥厮杀才能快速提升，十分适合李海棠这种杀手。 但杀戮诀也有缺陷，因为杀戮太多，需要修炼者必须有坚定的意志，随时保持清醒，否则被其影响就会成为一具只知杀戮的疯子。 自古以来，阎王殿组织中能将杀戮诀修炼大成的人寥寥无几，李海棠便是其一，可谓天赋异禀。 杂货铺中 李海棠杀戮诀施展，浑身杀气四溢，周围温度瞬间降低，就连襁褓中的婴儿也被这股杀气震慑，停止了哭闹。 但见屋内突然寒光爆闪，呼吸之间，剑光消散。 一队蛮兵，整整九人皆是双眼惊恐的捂着脖子，猩红的鲜血从他们指缝间不断流出。 “噗通、噗通.......”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蛮兵小队覆灭。 李海棠嘴角微微上扬，刚才受的委屈算是小小发泄一下。 赵正见此，并没有太大反应。 “咱们快走，任务重要。” 李海棠眼中杀气消散，两人穿过后门又朝北门狂奔。 拓跋带来的蛮兵都是百战精英，只是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们已经做出完美防御。 当两人靠近北门之时，土墙之上已经汇聚了三十多位弓箭手，下方更有上百蛮兵严阵以待，整个龙虎村的蛮兵大半汇聚于此。 赵正见状，眉头紧皱，两人虽然都是高手，可这种成型的兵阵却是他们这种高来高去之人的克星。 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他们已经没时间犹豫。 赵正握了握手中钢枪：“我开路，你突围。” 李海棠柳眉微蹙：“我实力比你高，不应该是我开路，你突围吗？” “就因为你实力高，突围的概率才大。” “以我的实力，对付墙下之兵没问题，可要是加上上方的弓箭手，我是万万不能应对的。” “那行吧。”时间紧迫，李海棠也就没有推辞。 两人纵步如飞，只是眨眼间就到了北门。 北门守军见状，刀剑同时出鞘。 “杀！” 众兵士组成军阵，步步压近。 赵正浑身内力运转，身上文弱气息彻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可怖的杀伐之气。 也不说话，挺着钢枪就冲入阵中，手中钢枪狂舞，如同一条蛟龙在如林的刀枪中狂舞穿梭。 赵正身为二流顶尖武者，每一枪就能挑死一名蛮兵，每一摆都能砸伤大片的蛮兵。 即便他如此勇猛，蛮兵们依旧没有退缩，反而步步紧逼，他的每一次攻击就会换来更多的反击。 眼见下方蛮兵被赵正牵制住，李海棠也不敢耽搁，脚下一点，整个人凌空飞起。 第19章 阻拦，血狼弩 土墙之上的弓箭手校尉见状，嘴角泛起冷笑。 “还敢在我面前使用轻功？那就成为活靶子吧！” 就见他大手一挥：“放箭！” 霎时间，箭如雨下。 这种攻击，一般的武者定当丧命。 只是李海棠可是一流武者，是这个世界中武者的最强等级。 眼见密密麻麻的箭矢攒射而来，李海棠手中软剑急舞。 漫天剑影闪动，软剑被她舞的密不通风，将射来的箭矢彻底隔绝开来。 校尉眼见第一波箭矢没有伤到李海棠，大感意外。 “我就不信你一个武者，能挡住我神弓队的攻击。” 他再度发出命令：“变阵，鱼鳞阵！” 命令下达，三十多名弓箭手瞬间位置变化，分成两个小队。 一队搭弓，一队射箭，交替往复，不休不止！ 如此连绵不绝的攻击下，就算是强大武者也要折命当场。 只是李海棠终究是一流武者，眼见对方如此，也改变了反击方式。 右手软剑依旧挥舞不止，左手内力涌动。 身为一流武者，已经可以做到内力离体，虽然只有短短一尺距离，但也足够惊人。 在内力的影响下，部分箭矢在离李海棠一尺距离时，瞬间被其掌控。 就见她眼底杀气闪动：“尝尝老娘的箭术！” 左手一挥，十几根箭矢倒射。 校尉见状，目露惊恐。 “一流武者！” “快躲开！” 只可惜，校尉的提醒已经晚了些，五名弓箭手被倒飞回的箭矢击中，当场毙命。 死的弓箭手虽然不多，可整个阵型却被打乱，攻击瞬间弱了下来。 李海棠趁此机会，飞身上土墙。 “刚才你们射的老娘很爽是吧，现在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剑光闪现，李海棠在土墙之上大开杀戒！ 弓箭手本就不擅长近战，再加上李海棠的恐怖实力，也就不过两分钟，土墙之上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相比于李海棠的顺利，下方的赵正则陷入苦战。 被近百蛮兵围攻，他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却难以脱身。 李海棠见状，高呼一声。 “坚持住，我这就来帮你。” 她正准备下去帮忙，忽听无数破空之声。 “嗖嗖嗖” 利箭破空，又有数十支箭羽急射而来。 追兵到了！ 赵正见状，明白今天想两个人一起突围是不可能，不顾自身危险处境，大喊：“别管我，快跑！” 此时副官急切声音从远处传来：“将军令，必须抓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逃了！” 李海棠并未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站在土墙之上有些担忧的看着赵正。 “噗” 赵正一枪扎死一名蛮兵，将其挑起甩向一众蛮兵，暂时将他们逼退。 看着还在土墙之上的李海棠，心中虽然一暖，还是狠心大嚷：“快走，这是命令！” “龙虎村众人的性命可都在你的手里。” 李海棠小拳头一握，抿着嘴冷喝：“你给我活着！” 话音未落，转身向后山狂奔。 看着消失的李海棠，赵正嘴角不由挂起笑容。 副官看着从土墙上逃走的李海棠，气急败坏的怒喝：“给我追！” 赵正看着准备穿越北门的蛮兵，眼神冷冽。 “有我在，谁也别想过去。” 两个纵跃，挡在北门口，横枪而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副官眼冒凶光：“给我拿下他。” 在长官的命令下，一众蛮兵再次冲杀上来。 “杀.....” 赵正大喝着将手中长枪急舞。 面对上百敌兵的冲击，他一步也不退，尽量为李海棠争取时间。 两分钟过去，赵正击杀了数十名蛮兵，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但他依旧没有退缩，牢牢守住北门。 副官面色阴沉，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赵正斩杀，可对付二流顶峰的武力让他十分忌惮。 “取弩来。” 一把黝黑的血狼弩递到副官手中。 副官将其调到单发模式，瞄准战斗中的赵正。 数秒之后，他眼中寒光一闪：“就是现在！” 扣动扳机，半尺长的弩箭闪电般激射而出。 “啊！” 几乎是在同时，赵正发出一声痛呼，身子不由一矮。 弩箭射穿他小腿，让他跌倒在地。 这一倒，赵正就彻底失败，等他回过神来时，无数刀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再也无法反抗。 副官怒气冲冲的走上前，对着他就是一拳。 “砰” 一拳砸在赵正脸颊，使得他一阵发懵。 “让你再给我套，要不是将军有令，老子非杀了你不可！” 赵正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对着副官冷笑。 “不要你有血狼弩，巨鳄没有这么快抓住我！” “哼，血狼弩可是我们天蛮国利器，你输了就是应该！” 血狼弩，天蛮国研发出的超强武器，内装十五根弩箭，可单射，可连发，发射时迅如闪电，极难防御。 而且其射击力度之强，乃是当时第一，就算是一米厚的石墙都能击穿，可想而知其威力能有多强。 如果将弓箭比作手枪，那血狼弩就相当于机关枪，杀伤力如何可想而知。 这也是龙虎村众人不敢反抗的原因！ 要知道龙虎村二十三户人家，一共六十二人，实力最低者都是三流武者，二流武者过半，顶尖二流高手也有五指之数，还有一个一流武者李海棠。 这种武力配置，别说拓跋带来的二百蛮兵，就算再多一倍，龙虎村众人也能将其全部灭杀。 可拓跋这次带来了一支满编12人血狼弩小队！ 就是这支队伍的存在，才让赵正等人有所忌惮，不敢反抗！ 此时晒谷场上的村民们依然默然。 龙五浑身作为其中资历最浅的成员，心里没底，不断呢喃：“有希望的，一定能破局，大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花寡妇温柔的在其耳语安慰：“驱虏队乃是龙国中身怀正义、对蛮族有着血海深仇之人组建，遇到赵正他们求救，一定会火速赶来救援的，你就放心吧。” 最前排的程潜此时很镇定，他知道拓跋暂时还不打算杀人，他们还有机会。 赵正对附近驱虏队的行踪了如指掌，会很快找到他们....... 其实众人心态都是如此，对自己接下来的处境都很乐观。 可是很快他们的这种乐观就会消失。 “扑通！” 随着赵正被重重扔在晒谷场，众人心底的希望瞬间摧毁。 第20章 求援，王朝反叛 程潜见到赵正的一瞬间，心中咯噔一下。 “失败了？” 那一瞬间，哪怕他身为领导者，心中也不免挫败，有种陷入绝望的窒息感。 不过内心坚韧的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李海棠没在，那就说明她逃出去了，事情还不算糟糕。” 龙虎村北门发生的事很快就汇报给拓跋山石，此时的他面色阴沉，眼眸深处甚至有着一丝恐惧和后怕。 “这两个人的实力竟然这么强，甚至其中一人还是一流武者！” “这两人就杀了我蛮族八十二名勇士，部队战损竟然高达四成！” 一想到晒谷场还有那么多的龙虎村民，拓跋就感觉脖颈发凉。 “立刻将所有的血狼弩小队成员全部调过去看守！” “遵命！”一校尉立刻领命执行。 副官还是有些担忧道：“将军，如此看来，咱们面对的这群家伙十分危险，只怕......” 副官虽然没将话说完，拓跋却也知道他的担忧，深以为然道。 “咱们处境确实不如明面上这么安全，好在咱们还有血狼弩小队和那些孩子！” “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向天水城求援！” 他略作思量，当即奋笔疾书，一封求援信写好。 “来人。” “属下在。” “用军鸽传信，让天水城尽快派兵增援。” “是！” 眼见求援信发出，拓跋眼中凶光一闪：“现在让我们去会会龙虎村的那帮家伙，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只是当他走出屋门时，清丽的鹰鸣从远处传来，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妙。 刚走出去不足十米，一名蛮兵急匆匆跑来。 “将军，大事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 “信鸽，信鸽被鹞鹰袭杀！” 拓跋脸色一沉：“鹞鹰可是北方鹰种，不会出现在此次，除非是人为！” “该死的！”他愤怒跺脚。 “肯定是龙虎村的那些人蓄意饲养的！” “去，把所有信鸽全部释放，我就不信一只鹞鹰能杀的过来。” 手下并未行动，而是小声道：“将军，不是一只鹞鹰，是五只！” “########”一阵含妈量极高的咒骂后，拓跋才稍微恢复理智。 “这么看来，那群人中一定有擅长饲养牲畜的高手！” “咔吧咔吧咔吧” 拓跋双拳紧握，捏的嘎巴作响。 “我不会轻饶这些家伙！” 拓跋一脸凶相冲到晒谷场，对着人群咆哮。 “你们这些混蛋，不要考验我的涵养！” “也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对我来说，龙虎村不留一个活人，也不是个坏结果！” 他阴毒地扫视着人群，随后气势汹汹走到金莲跟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刚才是你做的手脚对吧？” 不等金莲回应，拓跋一把将她揪了出来。 “你这淫荡奸妇！” 手一挥，手下校尉立刻冲了过来，将金莲拖到旗杆下，用铁链拴住她的身子。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金莲惶恐大叫着挣扎，却挣扎不过。 见其挣扎的厉害，校尉一个反剪，拧住了胳膊，金莲不自主地压低了上身，抬高了臀部。 拓跋看到这一幕，嘴角泛起狞笑。 “你不是喜欢偷人吗？” “今天就让你尝尝我蛮族勇士的厉害。” 话毕，对着校尉使了一个眼色。 校尉会意，露出淫邪笑容，随即绕到她身后，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金莲更加惶恐，惊声尖叫：“不要，放开我！” “程潜、王朝，你们快救我！”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程潜心中极为愤怒，可他现在并不能做什么。 正当他手足无措间，王朝忽然高举双手窜出人群。 “拓跋将军，请你对我的女人尊重些。” “扑通” 他竟跪到拓跋面前：“只要你放开她，我就交代！”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王朝的举动让龙虎村众人惊愕，一时鸦雀无声。 好半天程潜才回过味来，当即大骂：“王朝你个混蛋玩意，我干你#！” 王朝却十分霸气的回身指着程潜大吼。 “你不稀罕金莲，也得担心胡子虎子吧，他还关屋里饿着呢！” 程潜怒道：“你他妈这是叛敌！” 躺在地上的赵正眼神冰冷的盯着王朝：“王朝，你要想清楚！” 王大夫忽然平静出声：“你们俩闭嘴吧！都到这个地步了，抗拒还有什么意义？” 赵正惊喊：“王大夫……” 他也没想到王大夫会在这个时候反水。 王大夫高声打断他，激动道：“蝼蚁尚且贪生！我们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赵正大急：“你以为出卖组织就能换命吗？” “一旦你吐露实情，一样要死！” 王朝却不管这些，眼看自己的女人要受到侮辱，当即转身。 “拓跋将军！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价值并非只在龙虎村，够换那些孩子的命吗？” 拓跋冷笑说：“我有言在先，孩子们是无辜的！” 花寡妇娇滴滴的插嘴道：“孩子们要知道是这么活下来的，他们永远都抬不起头！” “那也要先活下来再说！” “我们都是假的！”王朝大声喊了出来。 这一句话让现场瞬间陷入寂静。 拓跋眯起眼睛，眼神中精芒爆闪，他知道龙虎村的秘密即将揭晓。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朝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声音。 “一切都是假的！” 第21章 身份泄露，全员皆锦衣!驱虏队首领周卫国 “龙虎村除了孩子，都不是平民，都是龙国锦衣卫！” 赵正挣扎怒喝：“王朝！” 副官见赵正还要搅局，一脚踩在受伤的腿上。 “啊！”吃疼之下，赵正无奈放弃阻止。 程潜此时也咆哮起来：“王朝……” 只可惜王朝心意已决，转身指着众人，大声道。 “我，还有我的伙计马汉、老刘和刘嫂，隶属于锦衣卫北镇抚司。” “赵正，宫廷禁卫军副统领！” “龙家九人，缉事校尉，其中龙五为学员。” “跑掉的李海棠，及其父李老汉，俩人同属江湖杀手组织阎王殿。” “程潜及酒坊两名伙计，铁血营将官。” “吴二楞夫妇、白二柱家六人，巡捕校尉。” “王大夫、花寡妇母女、小海姥姥、黄四海家三人、周淮海母子、吕四兄弟、昌东明兄弟、金城武夫妇，昭狱行动队” “柳先生、孙阿牛家四人、施家四姐妹、孔向阳夫妇，经历司。” “宋老刀两口子、姜洪涛夫妇、陆坤三人，民间团体忠义团。” “郭怀一家三人，驯马司。” “所有人，效忠龙国！” 王朝一口气将众人的底细全说了个遍。 当王朝说完之后，整个晒谷场死一般的沉寂。 不论是龙虎村众人，还是拓跋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此时拓跋的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他知道这些人不简单，可没想到龙虎村的人竟是如此身份。 他扫视全场，目光越来越犀利，良久开口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既然已经开了口，王朝自然是有问必答：“在龙虎村潜伏生活。” 拓跋皱眉：“什么？” 他没想到王朝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王朝望着拓跋，诚恳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潜伏生活’，其他的我们不知道。” 他回身看着龙虎村众人：“至于说为了什么，我真不知道，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拓跋习惯性的眯起眼睛：“那铁木小队又触犯了什么，被施以灭杀，难道是影响了你们的生活？” “长官下达命令，我们就执行。” “您应该清楚，执行行动而不过问行动，这是我们这类人的基本原则。” 拓跋紧接着询问：“你们的长官是谁？” 王朝毫不犹豫的回道：“程潜是我们的长官！” 随后又指向赵正：“赵正是他的副手！” 程潜和赵正此时面如死灰，眼见身份被叫破，两人在同一时间咬向衣领。 金莲忽然挣着锁链大叫：“别让他俩咬衣领子！” 拓跋当即惊喝：“阻止他们！” 赵正身边的副官动作最快。 “砰” 一脚踢在赵正脑袋上，将其当场踢晕。 与此同时，程潜被两名校尉拽出人群，两位校尉竭力控住其脑袋，不让他咬到衣领。 旁边一名蛮兵眼疾手快，趁着这个空档薅住程潜的衣领大力一扯。 “嘶拉” 衣领被生撕下来。 “呼”拓跋长长地吁了口气。 手下走来，交给他两颗小药丸。 拓跋嗅了嗅，立刻就认出手中药丸。 “砒霜！” 看着被控制住的两人，拓跋冷笑连连。 “想自杀？那就证明你们两个确实是知情人。” 程潜恨恨道：“我们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王大夫却悠然开口：“得不到口供就主动分析！” 程潜愕然，他扭头看向王大夫。 “你........” 王大夫似乎不敢与其对视，昂起了头道。 “拓跋将军，我们不知道任务是什么，是因为我们恪守纪律从不去做揣测。” “但只要略加分析，得到答案也不是什么难事！” 王朝此时也出声附和：“没错，我们可以帮助你们分析，一定能分析出来。” 他顿了顿：“只是我希望将军能对我女人尊重一些。” 拓跋挥手示意了一下，校尉立刻解开金莲身上的铁链。 程潜恨的咬牙切齿：“王八蛋，当初我就应该宰了你！” 恢复自由的金莲赤红着眼大嚷：“程潜你给我听着！我不是你女人！以前不是，以后也是。” 赵正也在此时悠悠转醒，见此长叹一声。 “唉”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果然，问题还是出现在思想上！” 一旦心念动摇，这些人就不再是坚强的锦衣卫，向敌人屈服也就正常了。 “可惜啊，你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也许海棠就能想办法救大家。” 其实拓跋对逃走的李海棠也是耿耿于怀，尤其对方还是个一流武者。 在发现信鸽求援失败后，他就安排人快马加鞭的赶去天水城求援。 原本他的内心还很是担忧，不过现在好了。 王朝的招供相当于撕开了一个口子，揭开隐藏的秘密也就不是难事！ 龙虎村的审问还在继续，另一边逃出村子的李海棠暂时找了个地方先喂饱了孩子。 将孩子背在身后，抄近路奔向后山。 路上，她掏出一张纸条：“黑风岭，驱虏队周卫国！” 李海棠看完，朝着黑风岭奔去。 “赵正似乎对驱虏队了解的相当详细啊！” 驱虏队并非龙国官方势力，它隶属于太平军。 太平军由无数的爱国志士和对天蛮国有血海深仇的人组建的武装。 在对付蛮族这方面，它们和龙国是一致对外的。 可对内，龙国却一心想取缔这个组织，因为太平军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皇权统治。 尤其是太平军口号和主张，更是对皇权的挑战！ 他们崇尚:天下一家，同享太平，更是主张土地革命，提出有钱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天下大同的思想。、 这于龙国的皇权至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严重冲突，双方就是天生的对于。 而赵正身为锦衣卫，属于龙国阵营，却对驱虏队异常熟悉，这就有些异常。 当然，李海棠也就有些小疑惑，她并未深究。 半个时辰后，李海棠赶到黑风岭。 说来也巧，她刚赶到山脚就碰到周卫国带着一哨人下山。 “周大哥，这次咱们下山可一定要多多截杀蛮兵。” “就是，上次才宰了不到二十个蛮子，一点也不过瘾。” 众人纷纷附和。 骑在白马上的周卫国微微一笑：“那就随大家的意，这次咱们不杀够一百个蛮子绝不回山！” 手下闻言，顿时欢呼雷动：“周大哥英明！” 第22章 借刀杀人，风吼峡截杀 众人说笑间，一道身影鬼魅般出现，立在马头之上。 李海棠现身！ “周首领，借马匹一用！” 不等话音落下，李海棠一脚踢出。 周卫国可是这支驱虏队的首领，实力自然不弱，乃是一位二流武者。 李海棠的出现虽然鬼魅，可周卫国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 眼见李海棠出手，当即双掌一推防御。 “砰” 闷响中，周卫国壮实的身影瞬间被踢飞。 “周大哥！”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惊觉，大呼小叫着跑过去，查看周卫国的情况。 还有一部分人直接刀剑出鞘：“哪来的贼人敢伤害我家首领，给我死来。” “杀！” 众人大喝着对着李海棠杀了过去。 此刻李海棠站在马上俯视众人，毫无惧色！ 眼见双方就要交手，周卫国大声疾呼：“都给我住手！” 在驱虏队中，周卫国有着绝对的权威，他一声令下，手下虽然不解，却还是停下脚步。 此时周卫国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凝视着马上李海棠，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忌惮。 “这位姑娘，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袭击我？” 李海棠嘴角微微上扬：“谁是我是袭击你！我刚才说了，只是借你马匹一用。” 说完，那对丹凤眼注视着周卫国：“这马你借还是不借？” 驱虏队众人立即不满：“你这是借？明明就是抢！” 周卫国立刻摆手，阻止众人说话，也没犹豫，直接道。 “我的马就借予姑娘你了。” 李海棠微微一笑：“周首领果然豪爽，那本姑娘就谢过了。” 眼见李海棠驾马就要离开，周卫国赶紧出声：“且慢。” 李海棠扭头回望：“怎么，你要反悔？” “那怎么可能！”周卫国摆手否认。 “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答应借姑娘马匹，我就不会后悔。” “那你是要干什么？”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姑娘是何人，姓甚名谁，日后相见岂不尴尬！” 李海棠莞尔一笑：“如果真有那个缘分，那就日后相见再说。” 话毕，她博马而行。 周卫国大喊：“我相信，咱们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突兀间，已奔出几丈外的李海棠勒马转身：“我这人不喜欠人情，这个给你。” “哗啦” 一袋钱落在周卫国等人前方。 看着迅速消失的李海棠，周卫国身边的胖青年很疑惑。 “首领，就这么让她走了？” 周卫国走到钱袋跟前，将其捡起。 “她又没有敌意，再说，就算咱们想拦，又有谁能拦住她？” “什么意思？” “她是一流武者！”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真假？她一个妙龄女子竟是江湖江湖中的顶尖高手？” 别人质疑，周卫国却很清楚，李海棠绝对是一流武者。 他本身就是位二流武者，且还是顶尖二流，能一招将自己击飞，并且没有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 这种力量的拿捏，除了一流，任谁也做不到。 这也是周卫国毫不犹豫借马的根本原因。 否则他一驱虏队首领，方圆二百里最大势力，又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打开钱袋 “哗啦啦” 倒出来的并不是钱，而是一堆石子。 “太欺负人了。”庞青年义愤道。 “就是，哪怕她是一流武者，也没必要这么侮辱人吧。”众人附和。 周卫国却没有说话，因为他发现在这堆石子中还有一块白色布条。 捡起白布打开，上面用血写着：水源县只有九人蛮兵留守，当尽除去，机不可失。” 一旁的胖青年也看到布条上的信息，皱眉道：“不会有诈吧？” “是否有诈，探上一探就知道了。” 周卫国虽然这么说，可心中却是更倾向于相信李海棠。 一位一流武者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黑风岭，至于说来借马这个说辞也太过好笑。 离开黑风岭，李海棠直奔风吼峡。 风吼峡是前往天水城唯一的路口，李海棠必须保证龙虎村的情报不被泄漏，她要在风吼峡劫杀传信兵！ 半天后，李海棠出现在风吼峡上方崖顶。 “希望没有晚！” 风吼峡的地理位置很特别，是一个细长峡谷，两侧都是陡峭的崖壁，高达百米，根本无法攀爬。 风从中吹过峡谷，三级风都能变成七级大风，发出狂风怒吼，因此称为风吼峡。 李海棠在上方埋伏了半天，远处三名蛮族骑兵飞奔而来，他们就是拓跋派遣的传信兵，去天水城求援。 “前面的人都给我闪开！” 正在风吼峡前行的路人发现后方有蛮兵出现，立刻惊恐的向两侧躲避，生怕冲撞了对方。 蛮族本就脾气火爆，蛮兵更是凶悍狠辣，常常出手伤人，普通百姓根本惹不起对方。 下方的动静立刻被李海棠捕捉到，嘴角微微上扬：“看样子没有晚。” 当这三名蛮族传信兵奔至峡谷中央位置时，李海棠纵身一跳，竟是直接从上百米高的悬崖跳了下去。 重力加速度下，下坠速度极快，只是眨眼间就距离地面不足十米。 传信兵此时也发现跳下来的李海棠，他们并未在意，还以为是活不下寻短见之人。 却见此时李海棠双脚互踩，下坠速度骤降。 如果说之前下坠如同石头坠落，那现在的速度就是一缕轻羽。 很快李海棠就安然落地，三名传信兵面色凝重的盯着李海棠。 她展现出的高绝轻功让三人很是忌惮。 “我等有军务在身，速速让路，否则你吃罪不起！” 李海棠轻笑：“我在此等候多时，为的就是你们，怎么会让路。” 三名蛮兵面色一紧：“该死！” 相互对视一眼，抽出腰间弯刀同时大喝：“杀！” 竟是主动出击！ 虽然只有三人，可在马匹的加持下，威势不弱于一个小队。 即便如此，李海棠依旧镇定自若，站在原地未动分毫。 很快双方就碰撞在一起，三名蛮兵高高扬起手中弯刀，顺势就要斩下。 就在此时，李海棠动了。 素手一摸，藏于腰间的软剑出现，紧接着寒光一闪，三名蛮兵动作顿时僵住。 下一秒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重物落地后，三名蛮兵从马上摔下来，倒地抽搐着。 李海棠立刻上去在他们身上摸索，很快就找到拓跋的求援信，当着三人的面撕碎。 “任务完成，该返回了。” 脚下一点，她如一道疾风，向着远处遁去，现场只留下三具蛮兵尸首。 数分钟过去后，躲在两侧的行人渐渐围拢过来。 第23章 收尸的隐秘，刑讯逼供 他们皆是默言，可看着蛮兵的尸体，眼中却闪过一阵阵快意。 蛮族统治酷恶，百姓们被这些蛮夷压榨，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他们极其愤恨。 现在看到蛮兵被杀，众人自是大快人心。 这时一位年长者提议：“人死为大，咱们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还是埋了吧！” 一名十六七的学徒立刻出声反对：“这些畜生就该死，让他们被狗啃鸟啄才好呢！” “啪”身边的掌柜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 “这没你说话的份，快去挖坑。” 学徒虽然不愿，可在掌柜的淫威下只能屈服，和其他人在道边挖坑。 一刻钟后，三具尸体被掩埋，众人继续上路。 路上，掌柜的看学徒闷闷不乐，轻笑道：“还生气呢？” 学徒委屈巴巴道：“掌柜的，你平时不是很憎恨那些蛮夷嘛，今日干嘛还要这样做！” “你呀，做事不能只看表面！” “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好心给那些蛮兵收尸啊！” 学徒神色一怔：“掌柜的，您的意思是？” “我们将蛮兵尸体埋了是有原因的。” “您仔细说说。”学徒顿时来了精神。 “其一，是为了给那女侠扫除痕迹，如果任由尸体留在那，肯定会被蛮族知道，追查下去，很有可能会追查到女侠那里，这不就有麻烦了嘛！” “还有，你没注意到你们埋完之后，根本就不是个坟头，我们特意修整了一下，和路边完全一致吗？” 学徒眼神一亮：“对啊，这样就没有知道那里埋过三具蛮子。” 就听掌柜继续道：“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一旦事情败露，蛮族以为我们是给他们的人收尸，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学徒听完，给掌柜竖起大拇指：“还是掌柜的您聪明。” 掌柜的笑了笑，随即有些惆怅道：“这也就是些小聪明，如果我要是有女侠那本事，早就亲自动手杀那些该死的侵略者！” 龙虎村私塾 小海趴在窗边张望，看着院子中的一队蛮兵心情烦躁。 恰在此时，虎子拉着傻丫过来：“小海哥哥，傻丫饿了。” 小海不耐烦道：“废话！我也早就饿了！” 虎子有些怯懦地看着小海，后面的孩子们也像是要哭，小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歉疚道。 “都过来，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听到有秘密要听，孩子们好奇的天性被激发，纷纷围拢过来。 “你们害怕了吧，真是一群小屁孩，告诉你们，我可不害怕。” “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吗？” 孩子们摇头，有些懵懂地看着小海。 小海摆摆手：“我告诉你们吧，我来这里之前啊，看到那个蛮族将军买了好多糖果和点心。” “后来我偷听到，他就是故意把我们困在这里。” “他跟你们爹妈都商量好了，要跟你们玩个游戏，看你们谁最不胆小。” “到时候他会不打招呼就进来，谁没哭没闹，就奖励谁糖果和点心，懂了吗？” 傻丫撇了撇嘴：“可我现在饿。” 小海搂着傻丫走到桌边：“那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一众孩子在小海的忽悠下睡了过去，他才长舒了口气。 “哄孩子真难。” 目光再次望向窗外，看着那些蛮兵，心中略感担忧：“希望村子能度过这场危机！” 程家酒坊 这里被蛮兵临时征作刑房。 赵正、程潜两人被吊在房梁上，三个蛮兵欢快的抽着小皮鞭。 “啪啪啪啪” 声音清脆，他们越抽眼神越亮，十分变态。 每一鞭子打下去，必然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就算这样，两人还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副官抓住程潜的头发，眼神凶狠的逼问：“你说不说？” “呸” 吐出一口唾沫，程潜冷笑。 “就他妈这点手段也想逼供？” “姥姥！” 身为锦衣卫，刑讯都是基础手段，程潜他们自然是经过反侦讯训练的。 副官眼中凶光爆闪，恨声命令：“再给我打！” 赵正强忍剧痛：“用力点打，打死我们就一了百了！” 副官当即抬手：“停！” 赵正冷笑：“怎么不打了？” 副官盯视赵正：“我不明白，已经有那么多人反叛，你们还抵抗什么？” “还有意义吗？” 赵正一脸的不屑：“就算无谓也不能甘于下流，这种精神含义很复杂，你们这些蛮夷哪能懂的了这些。” 程潜哈哈大笑：“说的好。” 副官气急，忽然狠狠地抓住了赵正大腿上的伤口。 “啊！”赵正疼得大声惨叫。 程潜此时还有心情调侃：“让你嘴欠！” 副官带着人折腾了赵正和程潜大半天，却一无所获，只能无奈离开。 ....... “唳！” 郭怀一家吹起如鹰鸣厉啸，没过多久，五只鹞鹰从天而降，落在郭家三人肩膀处。 蛮兵校尉挥手，立刻就有数名蛮兵围了上去，将鹞鹰捏在手中。 看着在扑通挣扎的鹞鹰，校尉眼中杀气一闪：“杀掉。” 郭怀闻言，一阵心疼：“这些鹞鹰训练不易，大人能否......” “啪” 不等他说完，校尉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就是因为这些畜生，让我军的信鸽尽数折损，它们该死！” 说完，眼神凶恶的盯着郭怀三人：“要不是将军有令，老子连你们也杀！” 郭怀三人见状，也只能闭口不言。 程家酒坊中，赵正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确定安全，才低声问道。 “怎么样，你行不行？” 程潜哀叫：“干他王朝个#，我屁股上的伤被这通打又给激出来了。” 赵正龇牙咧嘴道：“这话说得有学问，被自己人打才是最疼的。” “少来，我那顿板子是你下的令！” 程潜猛吸几口气：“不行了，我还得干王朝他#。” “你说你张口就干这个干那个，偏偏不干自己老婆，难怪她跟王朝跑了。” “滚蛋！你那伤怎么样？” “真他#的疼啊！” 两人说笑着，只是为了缓解身上的伤痛。 说着说着，程潜露出凝重之色：“王大夫那话不是虚的，他们真能把事情分析出来。” 第24章 众人分析，真相即将揭晓 赵正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谁都知道，一切都是那个玉扳指引发的。” “铁木校尉认出那枚玉扳指是宫藏，他们或许会以此推测，龙虎村藏有未被公开的皇室陵墓。” 程潜目光深邃：“陵墓和藏宝，导致的后果都是一样的。” 赵正接话：“没错，蛮子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得到这些东西。” “他们会以傻丫为依据，先把目光放到后山，然后抽丝剥茧，把目标慢慢调整清晰，直到确定出藏宝的具体位置。” 程潜：“一点儿都不奇怪，这方面他们都是高手。” “王朝他们很清楚，咱们这种人绝不会沿顺直线逻辑，所以把目光投放到第一目标之后，会综合各种情况进行证实或者证伪。” 赵正：“做得更多的是证伪，他们很快就会否定后山，把目标调整到更加准确的区域。” “程潜，酒坊底下那间密室，很快就会被他们掀上台面的。” 程潜舒了口气：“事到如今，这个结果反倒最为理想！” “密室大门一旦被强行开封，就会触动机关引发地道坍塌，埋葬掉里面的所有人。” 赵正点头：“我也是这么判断的，拓跋一定会跟王朝他们进地道，只要带队的一完蛋，剩下的就好对付了。” 赵正和程潜两人虽然被吊在梁上，却对外面的形势分析得非常准确，当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可一切都会如他们的愿吗？ 村衙门 拓跋将王朝等人带到这里，听着众人的诉说。 良久他才感叹：“灭杀铁木小队前后居然不过一刻钟，真是令人咋舌。” 王朝继续道：“灭杀任务结束之后，我们又制造假象，让铁木队看上去是遭遇了驱虏队的围杀。” “整个行动，我、赵正、程潜、金莲、李海棠、花寡妇母女是核心执行人。” “王大夫等人负责灭尸，老刘夫妇、姜洪涛一家负责制造假象。” “而那个耶合巴力将军，是你来龙虎村之后才被我们发现的，追杀的过程也是相当惊险。” 王朝很配合，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拓跋目露思索：“那天在山神庙，你不是和程潜在打架，而是在跟他一起追杀耶合巴力？” “还有龙五。” “是谁负责所有行动的布局？” “龙家父子。”王朝爽利供出了行动布局者。 龙伯、龙父被带了上来，他们也没抵抗，坦承自己就是布局者。 拓跋轻轻地敲了几下桌子：“通过王朝的叙述，铁木校尉无意触碰到了你们的秘密，因而连累了整个小队被尽数灭杀。” “整个过程，是由你俩布的局，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比别人更多。”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承认。 拓跋露出笑容：“很好，我有些好奇，你俩真的是兄弟？” 龙父摇头：“龙虎村所有的亲眷关系都是假的!当然，孩子除外。” “那现在你们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龙父心中略作思忖：“导致铁木小队被灭杀，是一枚来路不明的玉扳指。” “玉扳指？” 王大夫接话道：“那枚玉扳指，是傻丫在后山脚下玩耍时捡到的。” “铁木校尉确定那是皇室宫藏，所以决定于次日进行勘察，当晚，大家接到了绝杀令。” 拓跋心头一跳：“这就是铁木小队被灭杀的原因？” 王大夫点了点头：“这也足以表明，我们被赋予所谓‘潜伏生活’的任务，其实就是守陵。” “龙虎村有未被公开的皇室陵墓！” 王大夫的话让拓跋内心波涛汹涌，皇室宝藏该是一笔多大的财富？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拓跋很清楚。 “一定要找到这些宝藏！”他的双眼露出贪婪光芒。 “王朝，你当初告诉铁木校尉，龙虎村曾有人进宫当过妃子？” “我那是纯属瞎掰。” “那你又怎敢肯定，未被公开的皇室陵墓就在后山？” 王朝直言道：“大型陵墓一般都留有通外的气口，傻丫捡到玉扳指的时候，正值连日大雨，所以我判断，那枚玉扳指是地下水上涨灌入墓穴之后被冲出来的。” 王大夫附和道：“合乎逻辑，老刘的傻闺女是在后山脚捡到的玉扳指，可以借此推断，陵墓位于后山。” 龙伯若有所思：“将军，如果综合上一些情况，我倒觉得那枚玉扳指与其说是从陵墓里被冲出来的，不如说陵墓在人为转移的时候，不经意地掉落在某个地方，然后才被雨水冲到山脚。” 拓跋有些好奇：“此话怎讲？” 王朝听到龙伯的话，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情况。” “前任于村长死后的三年间，赵正和程潜几乎每天深夜都会往返于后山。” “赵正怎样我不知道，但金莲告诉过我，程潜每次出去都会背上药篓，说是采摘凌晨时分的草药入酒，真是这样吗？” 王朝继续分析道：“假设他们是在秘密转移陵墓中的宝贝，像玉扳指这种小东西不慎掉落，其概率应该大过被雨水冲出陵墓的气孔。” 拓跋狐疑地看着这几人，此时才惊觉，不知何时起，一场讯问已经变成了分析讨论会，不禁脱口问道。 “你们觉得宝物到底藏在哪里？” 王朝道：“修挖地道的时候，我们在酒坊底下造过一间密室，面积与酒坊等大。” “就在今年春节前夕，密室的门已被彻底封砌。” 龙父接话道：“程潜曾有叮嘱，任何人不得进入密室。” “那我们是否可以做这样的推测，他有非常隐秘的东西转移进密室，而春节前转移结束，所以彻底封门。” 龙伯补充道：“密室与酒坊等大，可以堆放一座大型陵墓的陪葬宝藏。” “若于村长死后三年间，赵正和程潜都在秘密转移这些宝藏，以两人每年两百天、每天两个时辰来计算，是可以完成转移的工作。” 王大夫认同点头：“所以，我们不用去后山勘察，可以直接进入地道打开那间密室，宝藏一准藏在那！” 拓跋脸上露出满意笑容：“你们分析的很好。” 随后目光放在王大夫身上：“我有个小疑惑，希望王先生能解惑。” “将军请讲。” “你给前任于村长下的是哪种慢性毒药，能让他身亡之后，连经验丰富的仵作都验不出来。” 第25章 螃蟹＋茶＝毒药，谋划落空，惨遭活埋 王大夫略有得意：“其实不是毒药，于村长喜好吃螃蟹，花寡妇每天都给他做螃蟹，每次吃饭是都会泡上一壶上好碧螺春！” 拓跋微微皱眉，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恍然大悟。 “我在一本古代医典中见过这个记载，螃蟹和茶水同食，会形成凝块，时间一长就会病发身亡！” 他双眼微眯看着王大夫：“王先生还真是博学多才啊。” 王大夫低头憨笑：“只是看的书多了些。” 拓跋没有再说什么，对着副官吩咐道：“押着他们去地道取宝。” “记住，一会将人分成两组，第一组，负责在地道口外守卫。” “第二组押上他们跟我进入地道，开启密室，一旦确定藏宝藏于其中，立刻向军部汇报，增派人手前来启运！” “大人放心，我会安排妥帖。” 在副官的押送下，几人进入程家酒坊，身后还有不少身背工具的蛮兵。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在按照赵正和程潜的预想进行着。 在王朝的带领下，众人来到隐藏在酒缸下的地道。 “就是这里。” 副官看了看地道，随即做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五名蛮兵分散开来，各自占据位置警戒。 副官拔刀指向王朝几人：“前面领路。” 就在此时，拓跋忽然出声阻止：“慢着！” 他目光望着王朝几人：“如果地道中还有隐藏的机关，一旦我们跟着进去，那可就是中计了。” 龙伯信誓旦旦保证：“地道是我设计的，没有机关。” 拓跋却不相信：“密室是赵正、程潜封砌的，难保不在里面做手脚。” 王朝微微皱眉：“你这是不相信我们！” “要知道我们都在你左右，要中招就一起中招！” 拓跋再次眯起眼睛，心中暗道：“如果你们打算与我同归于尽就糟了。” 忽然他微微一笑：“我改主意了，宝藏确实诱人，可事情也没有急迫到现在就要动手的程度。” “我完全可以等增援部队到达之后再开启密室，如此一来，即使藏宝不在密室，我也可以从容勘察。” 王朝见此，顺着说道：“将军说的对，这样会更加妥当、安全。” 拓跋招了招手手，副官立刻上前。 “我带一部分人押着赵正、程潜还有他们回天水城，你带人将龙虎村其余人全部活埋！” 金莲一听，顿时急了，大声喊道：“让我带走孩子。” 拓跋露出残忍咩笑：“我说的是全部活埋，包括所有孩子！” 金莲顿时疯狂起来：“老娘杀了你！” 她狂叫着扑向拓跋，身后蛮兵猛然收紧手中铁链。 “当啷啷” 金莲立刻寸步难行，副官顺势抬脚猛踹。 “砰” 一脚踢在脸上，金莲狂喷着鼻血栽倒！ 王朝几人立刻急眼，想要冲上去帮助金莲，却被身后蛮兵将刀架在脖子上。 几人立时不敢动弹，王朝恼怒大喝：“拓跋，你出尔反尔！” 拓跋蔑视一笑：“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本就没有什么条件可谈。” 随即他面色一正，命令道：“将他们带走。” 当天晚上，赵正和程潜知道了拓跋的命令之后，一脸的失望。 “我们都失算了，他们没下地道，拓跋真是狡猾如狐！” 第二天清晨，江面上升起浓雾。 院子角落 赵正、程潜他们都被铁链捆绑，考虑到众人身手非凡，蛮兵们使用了五花大绑的方式。 这种捆绑方式极难挣脱，就算如此，拓跋还是安排了一小队蛮兵严加看守。 拓跋扫了众人一眼，对着副官吩咐：“我带他们去渡口，副官你带领其他人留守，先活埋掉成年人，一定要捆绑严实，不得有半点儿疏忽，然后……” 他狞笑着看向金莲：“就是那些孩子！” 这话明显就是对着金莲说的，激的她再次暴怒：“拓跋，你这个蛮子，我咒你不得好死。” 金莲想要起身攻击拓跋，却被身后蛮兵死死按住，她只能大声咒骂着，显的那样无力。 浓雾稍散，蛮军的屠杀行动就开始。 晒谷场上，吴二愣等人被锁链捆绑，按照拓跋的命令，在活埋前，要把村民们捆绑好。 众人虽有心反抗，可周围血狼弩小队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抵抗。 龙五一看这架势，知道事情不妙，对着花寡妇低声抽泣。 “我死没关系，可我不想你死。” 花寡妇怜爱的拿脑袋摩挲着龙五的脸，柔声细语道：“生不能同居，死能同穴倒也不错。” 副官将白二柱扔回人群，随后来到昏迷的老刘和刘嫂身边。 握着断手的刘嫂恐惧地看着他，本能地抱紧了昏迷的老刘。 副官看着两人，一个血淋淋地昏迷着，一个如同受惊的兔子，心中十分舒爽，露出变态般笑容。 将众人捆绑完毕，副官押着他们走出北门。 很快一众村民就见到一个大坑，瞬间心情沉入谷底。 “这些该死的蛮子是要将我们活埋！” 刘嫂顿时绝望地痛哭了起来！ 副官大笑着下令：“排好队形，依次往坑里跳！” 刘嫂哭声震天响。 副官一把将刘嫂揪出起来：“害怕吗？那我让你们第一个下去！” 花寡妇不知哪来的勇气，挡在前面：“你放开她！没人性的蛮子！让我先下去！” 花姨也大声道：“咱们先进去！” 李老汉咆哮着：“早死早投胎，我先给各位探探路！” 吴二愣钢牙一咬：“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说着就要冲上前，准备第一个跳下去。 众人的相互争抢，顿时让现场混乱起来。 蛮兵们阻拦不住，抽出腰间弯刀，准备动手。 副官抬手阻拦：“反正都是要死，就随他们便吧。” 江边码头 拓跋带兵押着赵正、程潜他们向着码头走来。 他边走边说：“将数十名锦衣卫精兵安排在此守陵，其内宝藏的价值必定超乎你我想象，若得以成功开掘，就是天蛮国永恒的财富！” 一旁的校尉附和：“多亏将军您明察秋毫，才挖掘出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 拓跋嘴角上扬：“蛮主护佑，我们这一功勋将永垂青史，加官晋爵就在眼前！” 队伍里，金莲突然急走几步到程潜身边：“程潜！我求你，告诉他们所有秘密，让他们放过孩子，放过孩子吧！ 程潜与其对视，嘴唇微动，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赵正回头无奈道：“金莲，到这地步说与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能影响的也就是点时间罢了。” 此时，两名蛮兵走上去将金莲拉走，金莲崩溃大哭。 王朝叹了口气，朝着程潜喊道：“老子欠你的，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码头。 江边浓雾依旧，白茫茫中依稀可见一艘中型木船在岸边飘荡。 一名蛮兵立在码头，对着拓跋施礼，拓跋回礼，抬步准备上船，突然间眉头一皱。 “情况不对！” 按照安全防范管理，码头守卫最少也要四人守卫，可现在却只有一人。 拓跋凝神望向那名蛮兵，却发现对方脸色煞白，神色有些不对劲。 “噌” 抽出腰间弯刀，大喊：“情况不对，警戒！” 第26章 绝地反杀，私塾人质 不等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如鬼魅窜入人群。 “啊，敌袭！” 只是呼吸之间，已经有数名蛮兵倒地身亡。 拓跋神色凝重的看着在人群中如鬼魅穿梭的身影，发现是逃走的李海棠时，立刻出声示警。 “她是一流武者，立刻分散，拉开距离。” “血狼弩小队准备攻击！” 等到蛮兵分散开来，地面已经躺着十几具蛮兵尸首。 更为关键的是，在李海棠的帮助下，赵正他们已经脱离了铁链的束缚。 众人捡起地上武器，红着眼盯着一众蛮兵。 “杀” 怒喝中纷纷朝着最近的蛮兵冲杀上去。 拓跋虽然带着血狼弩小队，可人数只有四人，根本压制不住充满杀意的众人。 要知道这几人都是二流武者，再加上李海棠这个一流武者压阵，蛮兵们只有挨宰的份。 “啊......” 不断有蛮兵惨叫着倒地。 土坑旁 码头处的蛮兵惨叫隐约传来，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副官反应最快，立刻意识到不对，当即下令。 “码头有异变，立刻将他们诛杀，支援将军！” 一众蛮兵听令，纷纷抽出长刀，准备动手击杀众人。 土坑边，花姨身上锁链崩解，顺手抄起坑边的一个铁镐砸向身边蛮兵。 “噗” 蛮兵的脑袋如同爆开的西瓜，红的白色四处飞溅。 几乎同时，所有被捆绑的人也都挣开了铁链束缚！ 蛮兵们见此情景，皆是瞪大眼睛，惊愕愣神，不等他们反应，便被人群扑倒击杀！ 混战开始。 战斗中，花寡妇素手一抖，三枚一寸长的钢针飞射而出，第一时间将三名血狼弩兵击杀。 原本呆傻的刘嫂也恢复了神采，双手在腰间一抹，两枚柳叶飞刀出现在手心。 “中” 随着声音落下，最后两名血狼弩兵倒地身亡。 副官见到这一幕，惊怒不已。 “该死的混蛋，你们都是些骗子。” 说罢，挥刀砍向刘嫂，刘嫂一个侧身，躲过弯刀，同时手掌搭在其胳膊上，瞬间将其擒拿。 就在这时，倒地昏迷的老刘忽地睁眼，一个鲤鱼打挺就弹射起来。 一把尖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对着副官的胳膊就劈了下去。 “什么？” 副官一脸的震惊，自己明明将对方的胳膊砍断了，怎么会又突然长出来了？ 不等他想明白，胳膊处传来一阵钻心痛楚。 “啊！” 手臂被老刘斩断。 看着断臂，老刘冷笑：“让你砍我的胳膊。” 不等副官惨叫结束，刘嫂抄起掉在地上的弯刀，将副官抹了脖子。 老刘夫妇的战斗只是整个战斗中的缩影，土坑周围到处都是惨烈的战斗。 龙虎村的众人可都是秘招的锦衣卫，最低标准都是三流武者，对付普通蛮兵还是很轻松的。 不到两分钟，现场六十名蛮兵近乎灭绝，只剩下一名蛮兵运气好还未死亡。 只是这种运气并非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惊恐的看着龙虎村众人，高举双手跪倒大喊：“我投降！饶命！” 花姨轻蔑一笑：“这不是正规战役，我们不接受投降。” 说罢就准备下手将其击杀。 “慢着。” 花寡妇阻止她母亲动手，随即看向龙五。 “龙五，杀了他你就毕业了。” 顺手将一把弯刀递给龙五。 龙九接过弯刀，看着跪地的蛮兵，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内心并不平静，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他决然的举起弯刀。 一息之后。 “呕” 龙五在一旁不停呕吐着，花寡妇轻拍后背。 “没关系，以后就习惯了。” 与此同时，码头边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噗” 赵正一枪将一名蛮兵扎了个透心凉，现场活着的蛮兵加上拓跋只剩下四人。 拓跋见势不妙，转身朝着村中逃跑。 等赵正他们将所有蛮兵彻底击杀后，拓跋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程潜眼中杀气一闪：“追！” 追着追着，众人就察觉有些不对劲。 “这老小子是要去私塾！” 金莲银牙咬的咯吱作响：“他是要拿孩子做人质。” 众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加快追击脚步。 私塾里的孩子们已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纷纷从课桌边起来，向窗边奔去。 小海却一把将窗户关上，转身笑道：“这是游戏要结束了！” “你们继续趴桌上睡觉，等大人们回来看到谁没有哭闹，就有糖果点心！” 虎子他们马上回到座位上，趴在桌上装睡。 一听到有吃的，连傻丫都没犹豫，跟着照做。 看着乖巧的孩子，小海心中一叹，外面哪是什么游戏结束，只怕已经血流成河。 他走出去将门关上，走到院门边，准备扒着门缝观察下情况。 恰巧院门被拉开，因惯性，他趔趄着出了院门，正撞在拓跋怀里！ 也就在这时，密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赵正等人追来！ 拓跋心中一紧，一把揪住怀中小海。 小海吓得哇哇大哭，扑腾着双腿挣扎，却没挣脱钳制。 赵正他们杀气腾腾的冲过来，拓跋赶紧将刀架在小海的脖子上。 声色凶狠咆哮道：“别过来，否我杀了他！” 第27章 二十八岁的孩子?拓跋之死 小海一手握着拓跋勒住他脖子的胳膊，一手抓住其握刀的手背哭道。 “别杀我，我不想死。” 赵正等人见此情景，赶紧停下脚步。 拓跋见状，心中稍安：“都把武器放下！放下！” 程潜等人相互对视，有些犹豫。 拓跋急了，手中弯刀一用力，小海的脖子上立刻有鲜血流出。 “不想他死就放下武器！” 小海害怕的直哆嗦，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哇哇大哭。 赵正眼见小海有危险，当即出声：“拓跋，你就不嫌费事吗？” 拓跋眼角微微抽动：“你们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赵正此时却笑了：“你不妨试试。” 拓跋神情激动，他歇斯底里大吼：“那就一起死。” 就在他要动手时，小海突然一个肘击，正好砸在拓跋的子孙根上。 “呕呦” 拓跋发出一声尖锐爆鸣。 几乎是在同时，小海在他握刀的手背上一点。 拓跋握着刀的那只手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竟然将弯刀松开。 不等弯刀落地，小海顺手抄起来对准了拓跋。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突然，让拓跋根本来不及反应。 看着小海脸上那抹促狭的笑容，他惊愕万分。 “你........” 小海脸上呈现大人般的严肃，冷声道。 “你真以为老子是小孩？” “瞎了你的狗眼，老子今年二十八！” 王朝平静地补充道：“忘了告诉你，小海跟他姥姥是一个部门的。” 看着围上来的众人，拓跋脸色颓然黯淡，彻底放弃抵抗。 北门土坑 龙虎村的众人们忙着打扫战场。 拓跋见白二柱等人在拖拽尸体，填埋大坑，不由微叹。 “能和我的部下葬在一起倒也不错！” 王大夫却摇头：“不，那样就太不专业。” 拓跋看着王大夫半天说不出什么话，转头望向龙伯：“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局？” 龙伯轻笑：“就是一场群体配合的演出，剧情简单，无需策划。” 这时赵正接话道：“今天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在这场演出中，我们总共押了三个大注：第一个就是李海棠，我之所以用自己换她逃离，是因为她是我们中的最强者，一位一流武者！” 边上的李海棠正在逗弄着孩子，听到这话不由地白了赵正一眼。 赵正清了清嗓子：“我们押的第二注，就是老刘！” 拓跋看向老刘，震惊的发现，对方原本砍断的手竟然长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赵正一脸的笑容：“这位老刘装傻装孙子已是近乎本能，因为他是一名伪装专家。” 老刘也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假手，扔在拓跋面前。 看着粗糙的假手，拓跋无法接受。 “不是这个，绝不是这个，我当时看到的，绝不是这么粗糙的一截断臂。” 赵正却道：“从头到尾就此一件！” “事实上你当时根本就没机会看清楚它，刀落臂断，血包里的鸡血喷出。” “我和刘嫂等人迅速围向了老刘，捡断臂、做包扎，制造出一片惊恐气氛，在这个气氛中，你的潜意识就把断臂的情境真实化。” “所以，障眼法不在于道具有多逼真，而在于配合的人，足够到位！” 拓跋气愤的怒喷老刘：“你算什么伪装专家！这简直就是街头卖艺的把戏。” 老刘没有否认：“就是街头把戏，可却骗了你们所有的人。” “当大家都被铁链捆绑押到北门外活埋，故意争着先跳进坑，实则是为了把我挤在中间，然后我偷偷从断臂袖中伸出手，用铁丝打开锁链。” 赵正发言道：“老刘的伪装，让大家在死境之中拥有了反击制胜的筹码。” “而王朝和王大夫他们所谓的反叛，目的就是推着你做出一队离镇，一队集众屠杀的决定。” “因为大家算定，你对我们心存的警惕，最终会阻止你进入地道。” 讲到这，赵正看向身后的小海：“第三个注，自然就是小海，他长多大都是副小孩模样，因为他是侏儒！” 讲完这一切，赵正看着拓跋：“现在你明白了吧。” 拓跋深吸一口气，问出心中最后一个问题：“皇家陵墓是真的吗？” “你说呢？” 虽然赵正没有明确答复，但拓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被收集起来的手下尸体，他不甘道。 “我告诉你们，这里的事情你们是掩盖不住的！” “天水城知道我出来侦查此事，水源镇还留有一个小队，他们都知道这趟任务。” “一旦我失联，他们就会向天水城汇报！” 李海棠淡淡道：“只怕要让你失望了，那一队蛮兵，驱虏队会帮着我们解决。” “现在这个时候，周卫国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 拓跋顿时愣住。 “对了，你派去天水城的信使也早就被我截杀。” 拓跋凄然哀叹：“我应该想到的，揭开你们身份之时，就是我寿终之日。” 李海棠转身走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太阳落山之时，村民们各自回家，和往日一样，根本看不出白天发生过重大事件。 “咯咯咯” 随着公鸡打鸣，龙虎村众人起床开始一天的生活。 只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各自都在干着一些非常专业的还原工作。 村子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无论是人，还是物品，甚至连门上一点儿痕迹、墙上的土，都和原来一样 。 杂货铺里间 李海棠给赵正换完药之后，用干净的麻布包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包扎时突然加力。 “啊，哎呦！”房间内顿时响起赵正如同杀猪般惨叫。 李海棠柳眉微皱，呵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又没伤着骨头，大呼小叫的干嘛。” 赵正白眼一翻，语气幽怨道：“你手重啊！” 李老汉抱着熟睡的妞妞，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般的嬉闹，脸上笑容不断。 “看看，这样多好！” 李海棠面色平静：“好什么？” 李老汉摇头叹息：“哎，当初组队的时候，上峰就该指派你做他婆娘！” 赵正看着李海棠俏脸笑着说：“说明我不受待见呗。” 李海棠白了他一眼：“知道吗？我之前的代号叫螳螂。” 第28章 回归潜伏生活，麻烦来了! “母螳螂交配之后就会吃掉配偶，所以上峰绝对是为了你好。” 赵正面皮一僵，表情有些讷讷：“这话说得……” 似乎看出赵正的紧张，李海棠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还有正事，没工夫跟你们扯闲篇。” 只是走到门口时，却轻轻地吁了口气。 回想起一年前自己的肚子大起时，赵正脸上惊异、失望的表情。 那是一个如画的黄昏，赵正专程把李海棠约到江边，有些手足无措道。 “那个，这个……是个问题对吧？” 憋了半天，赵正才问出心中的疑问：“谁是孩子的父亲？” 李海棠冷冷地注视着他：“你不觉得这样探寻别人隐秘，是很唐突的吗？” 赵正磕磕巴巴道：“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在猜测，还有人为此下了赌注，身为村长，我认为……” 不等他说完，李海棠就打断他的问话：“身为村长，你闭上嘴巴就可以。” 赵正略微皱眉：“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李海棠看向他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 赵正见状，如泄气的皮球：“好吧，我闭嘴。” 至此，赵正再也没有提起孩子父亲的事，村民们似乎也得到某种警告，保持了缄默。 李海棠是锦衣卫不假，也曾杀人无数，可她到底是个女人。 她外表冷酷坚强，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内心特别敏感。 她不敢深究赵正忽冷忽热的关心到底代表了什么，经历过太多事，让她无法轻易付出自己的感情。 所以，就这样吧。 维持这种“潜伏生活”的状态也很好。 “潜伏生活”的状态是什么？ 村民们都在努力地追求着。 例如伪装专家老刘，回到家收拾掇一番后，又鬼鬼祟祟地往橱柜靠墙的缝隙里塞进去了什么。 完事后一转身，猛见刘嫂站在跟前，顿时有些慌乱：“外面还有些活，我先去干活了。” 刘嫂瞥了他一眼，从柜子缝隙里抽出一本书。 金瓶梅！ 全图画版！ 老刘瞬间尴尬的脚趾头扣地：“是柳先生给我的，其实我不想要，是他硬塞给我的.......” 老刘试图解释着什么，刘嫂却幽幽地叹了口气。 “也不怪你看这些，是我这个当老婆的不争气，给你生了个傻闺女。” 眼见如此，老刘顿时急了：“你怎么说这话呢？” 刘嫂平静地说：“没事，傻丫睡着了。” 老刘一脸的正色：“知道闺女……为什么傻吗？那是老天垂怜！” “说是伪装专家，往白了讲，就是装傻、装孙子，所以老天恩赐了个傻闺女，让咱们用不着在亲骨肉面前装蒜。” 老刘抱着老婆，在她额头轻吻一下，走出房门。 刘嫂看着他的背影，不由一阵心疼。 和自己搭伙过日子的‘丈夫’，这些年与她在一起患难与共，在龙虎村真的受了不少委屈。 老刘是个好人，六年来一起“生活”，他们已经建立起夫妻的“感情”。 感情对执行任务的锦衣卫来说是最危险的弱点，可是他们也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感情这东西一旦产生，就像荒野里的小草，谁也阻止不了它的疯长。 生死一线间的相互扶持，更是让感情迅速发酵升温。 就如花寡妇和龙五！ 在经历了晒谷场的危机之后，重获新生的感情便再也无法抑制。 山坡上，两人在一片花海中相互依偎，你侬我侬,情到深处，身子不由仰躺在花海之中....... 正处在甜蜜热恋的两人并不知道，一个大危机即将到来。 赵正和程潜朝着码头处走去，他们要去检查船只的掩饰工作，毕竟拓跋等人的尸首还在上面，疏忽不得。 路上，他们碰到了柳先生，确定没有小孩子发现蛮军的尸体和异样，略微放心。 作为龙虎村“潜伏生活”任务的负责人，两人自然要多操些心思。 赵正开口问道 ：“各家损坏的东西都修补好了？” 程潜对此早已做出安排：“我的两个伙计过去帮忙，修补好墙体，再让柳先生教他们做旧。” “至于家具，龙伯他们也添了些人，尽量是修补，要实在破得不成样，就照原款打新的。” “你伤在身上虎子看不见，脸上的怎么办？” “王朝为了抢他妈，把我给打了。” 赵正有些惊诧，瞪着眼看着程潜。 “你真这么说的？” 程潜摸着鼻子：“我这算是幽默感吗？” “不算。”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码头，船都停在渡口，白二柱一家正在摆弄着蛮兵的尸体。 李海棠迎过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赵正解释：“我们来看看是否有纰漏。” “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 “王大夫和小海姥姥在看守水路，防止有闲杂船只靠近。” “等老刘他们伪造完现场，就把船开到水蛟村附近的那片芦苇荡，还是驱虏队背锅。” 程潜轻笑：“拓跋一行一百九十二人，驱虏队这下名声更响了。” 李海棠看着水面，轻声道：“我想周卫国很喜欢这种增加名声的平白功绩。” 此时老刘夫妇正拖着一具蛮兵尸体从船舱侧边出来，随后将尸体搭在船沿的栏杆上。 “老刘，还要多久？” “快了！等下我将尾舵摧毁，再在船舱内部凿几个孔洞就行。” 刘嫂补充道：“我在船上各处都添加了些刀剑痕迹，还放置了些质量一般的刀剑，这样就更符合驱虏队的风格。” 赵正闻言，满意点头：“还是你们专业。” 一旁的程潜也很满意，刚一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双眉立时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王大夫他们怎么回来了？” 众人看向远处水道，只见王大夫将小船划的飞起，看样子十分急迫。 此时船上的小海姥姥已经等不及，运起内气，聚音成线喊道。 “麻烦了！有渡船来了！” 第29章 花寡妇的婆婆，于王氏!贞节牌坊 赵正几人脸色一凝，李海棠不由道：“不是让你们拦住所有渡船吗？” 小海姥姥苦涩解释：“我们拦不住啊！” 赵正心中一沉：“你们没说这里有蛮军公办吗？” 王大夫也是一脸的无奈：“是于王氏，一听有蛮军，船划的更快了。” 赵正、程潜对视一眼，心里已恍然大悟。 原来是花寡妇的婆家——于家来人了。 这于家是彻头彻尾的卖国贼，据说于家老太爷娶了个蛮族女人，于家老大也是靠这层关系当上了龙虎村的村长。 大家费尽心机把这个村长弄死，好不容易把于家赶出龙虎村，在这紧要关头，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大家细想，于家的渡船很快就会到这里，必须抓紧时间。 赵正一拍栏杆，大喊：“快将船开走！” 此时的他很庆幸，老刘他们还没来得及将船舵毁掉，否则这船根本开不走。 白二柱一家、老刘夫妇、李海棠几人窜进船舱，加紧开船。 着急忙慌下，终于赶在花寡妇婆婆于王氏到来前将船开走。 此时的于王氏带着儿子、儿媳都站在船头，他们此行带了一个包着大红花的礼箱，那是准备给亲家的礼物。 眼见就要到码头渡口，却见蛮军的船驶离，依稀能看到船尾，这让于王氏心中悻悻。 心中暗道：“我于家可是忠于天蛮，给你们卖命，前段时间还送给城主大人唐大师的真迹，现在竟是一点也不理我，真不给面子。” 心中虽是不快，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自己找台阶。 “看样子是将军们军务繁忙，咱们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是是是”二儿子、儿媳应和着。 等渡船靠岸，于王氏指挥着家人往下抬礼箱。 “都小心着点，这里可是我给亲家准备的贵礼！” 一旁的赵正主动上去问好，程潜则帮着他们搬运东西。 于王氏看着赵正：“你和程潜在这干嘛？” 赵正笑着解释：“程掌柜给将军们送了几坛酒，我是来送行的。” “于妈妈，您今天怎么来了，还有您这是？” 赵正指着正在搬运的礼物。 于王氏有些得意道：“我？我来给儿媳妇立贞节牌坊！” “贞节牌坊？”赵正心中诧异，不知这卖国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正、程潜陪着于王氏进村，这路上，于王氏嘴里不停。 “我儿媳的贞节牌坊一定要造得有气派，要彰显我们于家祖祖辈辈厚德载物！” 赵正心中吐槽：“就你家还厚德载物？都被人骂的戳脊梁骨了！” 面上赔笑道：“是、是、是，于妈妈说的对。” “这方圆百里，都说龙虎村的吕家四兄弟石刻做得精细，咱肥水不流外人田，打石料、雕字画的活就都包给他们。” “木料就让你帮我进，柳先生带人帮着勾花描彩，工钱开多少我给多少，绝不占他们便宜。” 于王氏看似请求，实则全是命令，赵正也不能反驳，全都应承下来。 “于村长对咱们龙虎村有大恩，村里也应该出些力，这样，建造贞节牌坊的费用，村里负责一半。” 于王氏闻言，眉眼都带着笑，十分满意。 “赵正啊，当初选你做村长我就觉得你很合适，现在看果然如此。” 赵正陪笑：“还是于村长带的好，只是现在他不在了......” 于王氏也是一阵伤感，随即问道：“老刘两口子呢？” 程潜接话：“您仍旧是先串老刘家？” 于王氏道：“可不？我最惦记的就是他俩。” 程潜不由感慨：“这情分嘿。” 于王氏忽然问起：“你脸上怎么有伤啊？” 程潜有些不自然的掩饰：“王铁匠毁了我两坛酒，气不过，打了一架。” 于王氏不由狐疑地皱起眉头，她再次打量起村子。 村子还是三年前的老样子，可她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怎么感觉不太对。” 赵正和程潜心中一紧：“这个麻烦的老太婆发现了什么？” 正紧要关头，老刘夫妇牵着傻丫出现在前方。 两人堆着笑脸，急匆匆地奔过来。 刘嫂热情地牵住于王氏的手：“哎呀，一听到于妈妈您来，我们是屁颠屁颠就往回赶！” 于王氏也满脸堆笑，转脸看向老刘：“可不是，每次回村里，头个就得看你俩。” “那顿打不记疼了吧？” 老刘道：“您瞧，来一回问一回！咱不记疼，只记着于妈妈的教诲。” 于王氏满足点头：“对喽，只要你们俩能记着，全村子就都能记着我的威望！”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注意到老刘夫妇眼底深处闪过的冷芒。 刘嫂强忍心中怒气，笑道：“去家里坐坐？” “不了，不了，见着人听着可心话，咱就得！我还好些事呢。” 于王氏拒绝了刘嫂的邀请，拍拍傻丫的小脸，抬脚就走。 一行人不觉间走到了程家酒坊门前，小海正把一块糖塞进虎子兜里，被于王氏瞧见，想躲已是来不及了。 于王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脑袋：“我就喜欢这孩子，虎头虎脑的。” 小海躲不过，被闷在大胸脯里，难受至极。 好在没不久，于王氏又把热情投到了虎子身上：“虎子我也喜欢的紧呐！” 程潜对着于王氏赔着笑脸：“您能喜欢他们，是这哥俩的福分。” “待会我陪您去花姨家？” 于王氏脸一板：“我去我儿媳家，你一外人同去算怎么回事？” 程潜被噎得一愣，尴尬道：“是，您说的对。” 于王氏语气中带着警告：“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希望你能小心着点，不要污了我于家名声！” 程潜赶忙低头：“不敢，不敢。” 于王氏看了他一眼，抬脚离开。 路上于王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于家老二也附和道：“母亲，这里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二媳妇则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你们也是，老疑神疑鬼的干啥？” “这里是蛮族的地盘，能有什么异常，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 几人说话间到了花寡妇家，花寡妇母女热情的将于王氏等人迎进屋里。 看着带来的大礼箱，花姨道：“亲家，都是自家人，你带这么多礼物干啥。” “我这不是怕你们生活上委屈了嘛。” 花寡妇拉着她走到椅子处，恭敬道：“婆婆您坐，二叔、弟妹都坐啊，我给你们倒茶。” 于王氏刚落座，却忽地看见什么，又弹起了身子。 第30章 糟糕，被老太婆发现，破局之法 指着摆放灵牌的祭龛：“牌位后头的观音菩萨哪去了？” 花寡妇不动声色地说：“不小心打碎了，明个我再请一个。” 花姨这时也打岔道：“亲家，您这回来……” 于王氏却并不理会，继续质问：“盛供果的盘子怎么换了？那可是百年老瓷的！” 花姨支吾地说：“也碰碎了。” 于王氏不满地大声斥责：“这么大动静？家里闹妖啦！” 花寡妇赶紧解释：“婆婆您别生气，是一只野猫窜进来闯的祸。” 不等话音落下，身后就传来一阵响动。 “轰隆” 橱柜散架，露出墙后被砸出的大坑。 于家人见状，皆是大惊。 于王氏指着墙壁：“这也是猫搞的？什么猫能砸出大坑！” 花寡妇尴尬的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不对，很不对劲，今天我就觉得村子不对，这里怕不是打仗了吧！” “这里绝对有事，我要追上拓跋将军他们。” 花寡妇急道：“婆婆，您多心了。” 于王氏却不理会两人，吩咐自家老二：“快带上礼物去码头，我们去追拓跋将军。”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于家几人，花寡妇叹了口气：“我说应付不过去吧。” 花姨无奈道：“那我也拦不住她进家门啊！” 花寡妇看着已经看不见的于家几人，秀目中寒光爆闪：“要不将他们一起......” 花姨连忙打断：“立刻放弃你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们不能动他们。” 花寡妇有些泄气的坐在椅子上。 “那就看赵正他们的了。” 村口 赵正瞥见于王氏急吼吼地带着人往渡口赶，心下一紧：“这老妖婆又是要闹哪样？” 一旁的李海棠双眼一眯：“只怕是花姨她们把戏演砸了。” “唉”赵正重重的叹了口气。 “又是难过的一关。” 李海棠眼神冰冷：“我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赵正一看就明白，李海棠这是动了杀心。 “不行，现在的龙虎村需要稳定，不能再掀起波澜。” 看着迅速接近的于家人，他收拾一下心情，拦了上去。 “于妈妈，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嘛，这是怎么了？” 于王氏警惕的盯着他：“怎么了？村里带伤的带伤，落损的落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额，这个........” 察觉到赵正想要狡辩，于王氏声音立时一沉。 “赵正，我警告你，如果不说实话，我找天水城的蛮协军查你们！” 赵正眉头微皱：“老太太，您这把年纪怎么不明理啊，蛮军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于王氏冷笑：“能有什么事？你们是不是和蛮军闹妖了！” “这怎么可能，在这里谁敢和蛮军不对付？” 于王氏眼见赵正还在这和自己扯皮，当即大怒。 “好你个赵正，现在做了村长，忘记了当年我儿子怎么关照你的了？” “唉”赵正叹了口气。 “行！我跟你说！” 他对着于家人招了招手：“都过来。” 等众人围拢上来，他才压低声音道：“都记住了，我可是冲着老太太面子才说的，你们千万别往外传。” “拓跋将军是追捕两名驱虏队重要成员来的！” “可追到这里人就追丢了，将军认为是被村里人给窝藏了，挨家挨户一通乱搜，还拷问了部分村民。” “好在人在后山被逮着，还了我们村子一个清白。” 于王氏狐疑的看着赵正：“真是这样？你没诓我？” 赵正脸色一正色：“要不是您老人家跟我甩脸子，我可不敢和您说这些。” “拓跋将军走的时候就叮嘱过，这是军事机密，不得泄露，要是因此导致后续行动失败，是要兴师问罪的。” 于王氏闻言，立刻对着老二他们道：“听到没，把嘴巴闭严实了，这件事就烂到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 “母亲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疑问解决，于王氏却还是有些不开心，看着大礼箱，语气不甘道：“这箱子礼啊，还得是我亲家的。” 看了眼老二，指了指箱子：“抬上回去。” 等到家门口时，早就得到消息的花姨母女再次热情将其迎进去。 不止是她们，还有吕家四兄弟，柳先生也在门外候着。 于王氏一脸的笑意：“人都来啦！那就干吧，吕开山你们先去备石料，回头我就把定金给你们。” “得嘞！” 吕开山应了声，带着三个弟弟离开。 柳先生也走上前：“于妈妈，我先回去描图纸，一完事儿就拿来给您过目。” 于王氏道：“你办事我放心，有劳了。” “客气，客气。”柳先生也转身离开。 众人进了门，于王氏对花姨满脸堆笑：“亲家啊，我寻思好了，你家堂后头三间房，你暂时跟女儿挤挤，腾出两间给我和媳妇，别担心，贞节牌坊一建好他们就走。” 花姨不明所以：“他们？” 于王氏解释：“对，我不走，以后我就在这龙虎村。” 花姨母女愣在了当场，赵正也是一阵心悸，有这个卖国婆在，龙虎村将永无宁日。 当晚在龙家，赵正和程潜组织大家一起开会，李海棠来的最晚。 “都安排好了？” 李海棠点头：“放心吧，弃船时毫无痕迹，做得很逼真，这场戏算是收场了。” 程潜却摇头：“祸端已起，不可能收场。” 李老汉也是忧心忡忡地道：“我们可以栽给驱虏队，但拓跋率领的两百精兵被端掉，这事太大了。” “蛮军会觉得形势严峻，必将展开大规模的清剿行动。” 龙父说：“团灭拓跋一众是不得已而为之，谁都没有太多考虑过后果，我们保住了自己，但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 龙伯说：“蛮军的清剿行动向来残酷，往往会祸延周边村镇，包括咱们龙虎村。” “届时什么情况都能出现，谁也无法保证，我们的秘密会不会再次掀开。” 李海棠凤眼一眯：“那我们就暂时转移，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龙伯说：“回来的时候，这里没准儿就成了一个蛮军驻地！要知道，蛮军若调遣兵力进行全方位的军事控制，龙虎村就在防线上。” 李海棠柳眉紧皱说：“那该怎么办？” 众人相视一眼，都没想到好办法，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良久，赵正才开口：“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众人抬头注视着他，等待着他口中的办法。 “改变现在的势力格局！” 第31章 改变势力格局，设计逼走老太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龙伯语气凝重：“你是想发动一场战争，让这片区域成为我军的势力范围？” 赵正点头，在桌子上比划起来。 “这里的整个区域，我军、蛮军、太平军的势力区域参差交错。” “我军若能往东扩展三百里，既填补了自己的缺口，也能迫使蛮军整合分散的兵力，集防至玉龙山脉沿线。” “大家都清楚，现有的势力格局，对双方来说都有些别扭。” 龙伯低头沉思片刻：“合乎逻辑，只是太过困难。” 老刘有些不安：“这么搞，有点儿过了吧？” 龙父声色凝重：“去影响战略大局的确很过分，但事到如今，我们也别无选择。” 程潜接话：“赵正说得有道理，当前的势力格局对谁都别扭，我军或许也有此想法。” 金莲在一旁忍不住嚷嚷：“如果我军没这念头呢？咱就强来？这不就成了锦衣卫逼宫嘛！” 王朝也帮腔：“违纪跟组织接触也就罢了，还要胁迫组织，那可真是在找死。” 程潜看了两人一眼：“蛮军的清剿行动若推进到村子，孩子必然遭受牵连，到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王朝和金莲顿时没了声音，孩子是所有人的软肋。 李老汉插话道：“我军思不思变，我们都要干！” “为了任务，也是为了孩子们！” 这时龙五闷声道：“现在村子多了于王氏，咱们怎么行动？” “那可是个出了名的好事之徒，风吹草动就能闹妖！” 于王氏的到来，让刚开始和花寡妇腻歪的龙五最闹心。 这个卖国婆的难缠，众人也都领教过，听了龙五的话，一时也没了主张。 龙伯有些头痛的拍着脑袋：“一个个堪比闹天宫的孙猴子，到头来愣是拿个老太婆没招……” 于王氏执意要留在龙虎村，此人疑心病极大，谁离开村子久了，她定会追个没完，追不着就生事，造谣祸乱也得显摆出她跟蛮协军有关系。 要尽快要把她弄走，可怎么个弄法？ 王朝低头想了想：“这老太婆迷信得很，要不咱抽几个人装神弄鬼，把她给吓走？” “这主意不错，我看行。” “没错，这主意挺好。” 大家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对于龙虎村众人而言，装神弄鬼本就是小菜一碟。 花寡妇一开始也认为主意不错，可行动还没开始，于王氏就瞅着一个机会从枕头底下掏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全是些黄色咒符。 “儿媳啊，这些咒符是莫名庵的大师给的，我也帮你要了一份。” “这龙虎村三面环水一面靠山，阴气重，魑魅魍魉就多，平日里都得贴身带着。” 花寡妇接过符咒时，心生不妙。 于王氏继续絮叨：“大师说了，咒符在身鬼神不侵。” “贴身戴了，要还碰上莫名其妙的事，就不是鬼神闹的是人闹的，啥也别怕，咱直接去找蛮协军！” “谢谢婆婆。” 花寡妇面上对于王氏千恩万谢，心中却暗叹：“果然，装神弄鬼这套看来是行不通了。” 而此刻，贞节牌坊的工程也接近尾声。 赵正等人蹲在工地上商量对策，王朝看着一脸焦虑的龙五打趣道。 “神速啊！两天工夫就准备刻浮雕了，你说会整个啥内容啊？” “哈哈哈哈”大家同时笑了起来。 龙五沉着脸：“还有心思开玩笑？拓跋的200精兵被灭，蛮子会多快做出反应你们比我算得明白！”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笑不出来，脸色也都黯淡下来。 王朝看着不开心的龙五，脑中灵光一闪。 “我有主意了！” “啥好主意？” “咱就渲染龙五和花寡妇有奸情，把那婆娘给气走！” 赵正有些迟疑：“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没了贞操，于王氏还能认这儿媳妇吗？” “不认儿媳妇，留在村里干吗？” “只是这样做花寡妇会受些罪，不过也就挨顿打，她怕打吗？” 众人相互望了望，也都认可了这个主意。 第二日 于王氏指着贞节牌坊上的尿渍，破口大骂。 “是哪个缺德冒烟的混蛋，这是不想让我于家好啊，别让我查出来，否则......” 站在边上的花寡妇虚情假意安慰：“婆婆，为了这点事没必要动肝火的。” 于王氏气喘吁吁道：“怎么能不动肝火！” “贞节牌坊被尿了尿还怎么往上架啊！简直是不得好死的。” 花寡妇装作委屈道：“这就是为了臊咱们。” 于王氏瞪着鱼泡眼喝问：“谁敢臊咱们？为啥臊咱们？” 花寡妇抹了抹眼泪：“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不就有人看我一当寡妇的……” 于王氏却在此时打断她：“不对，这背后有事！我必须得查出来。” “肯定有阴谋！哼哼，想赶我走？我呸，儿媳妇不走我就不走！” 花寡妇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些明白于王氏的目的。 她试探着问道：“什么叫我不走您就不走？” 也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片叫骂声。 “立他妈什么贞节牌坊！屁个贞节牌坊！给谁看啊！做给谁看啊！” 龙五喝得醉醺醺的华丽登场。 于王氏和花寡妇刚出房门，就看见大门口，龙五醉醺醺地跳脚喊骂。 “什么贞节牌坊！扯淡吧！来龙虎村搞这一套，这不扯淡吗？得把老天爷给笑话死！” 边上的人看到于王氏出来了，忙不迭假装拉扯劝阻：“龙五，你喝多了吧？” “你在这胡闹什么！”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赶紧走。” ......... 龙五看到围拢上来的人多了，喊得更响：“别拽我！滚开！我今儿非把那破牌坊砸了不可。” 于王氏怒斥：“龙五，你身为差役敢这么做？你疯了吧你！” 龙五奋力挣扎状，大声叫嚷：“老婆子你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我跟……” 不等他说完，花寡妇一个箭步上前。 “啪” 甩了龙五身边的金莲一个大耳刮子。 “我打你个贱货！” 第32章 王朝，今晚我住你这，是个男人就抱我进去 众人没想到花寡妇会来这么一下，和计划完全不同，一时间全都愣住。 花寡妇指着金莲和王朝大骂：“龙五说得没错！龙虎村有你们这种奸夫淫妇，难怪人家往贞节牌坊上撒尿！” “羞煞先人啊！牌坊立在这你们不害臊，我还怕遭玷污呢！” 花寡妇拉着于王氏的手，正色道：“婆婆，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想这件事，要立牌坊咱也不能立在龙虎村！” “我跟您回去，我花玉芳才不要待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于王氏大喜过望，兴奋的用力拉着花寡妇的手：“好！好儿媳妇回，我就回！” 花姨不明所以：“亲家，你这……” “这牌坊不立了！” 于王氏打断花姨的问话：“走！咱这就收拾东西回天水城！” 说罢，挽起花寡妇的胳膊转身进了门，花姨见状也跟了进去。 剩下的所有人站在原地，都是一脸的茫然。 龙五讷讷道：“怎么和计划的不一样？不都跟玉芳说好的吗？” 龙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于王氏大旗昭昭搞这一出，其实就想逼着儿媳妇跟她回去。” 龙伯一脸的佩服：“声东击西之法，看来真实的婆媳关系，还就得上升到战略战术层面。” 众人此时也都反应过来，脸上浮现笑容。 于王氏这个老太婆的麻烦算是解决了。 只有金莲脸色涨红，怒气到了爆发的边缘。 看着众人的笑容，她再也忍不住，彻底爆发，泼妇那混不吝的气势发作。 “花寡妇是什么意思？” “她凭什么打我？” “她以为自己是谁？” 眼见金莲生气，王朝立刻上前。 “金莲不要生气，她也不是有意的，都是任务需要。” “任务需要也不能打我，老娘就没吃过这种亏。” 眼见金莲还要闹，王朝竟猛然吻了金莲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的人再次怔住，不过效果还挺好。 金莲的小拳头轻轻砸了王朝胸口一锤：“死鬼。” 随即红着脸跑开了。 王朝脸上露出得意笑容，只有程潜在一旁捏紧拳头，心中狂骂：“臭不要脸。” 金莲可是他媳妇！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 第二天一早，渡船载着花寡妇和于王氏一家人离开龙虎村。 村子里的人都来送行，大家强装笑容，唯有龙五失魂落魄的站在他们中间，一脸的凄然。 龙父看了眼龙五，叹气道：“龙五，你当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经历什么，都只是过眼的一场戏而已，美丽也好凄凉也罢，早晚都会散场。” 花寡妇在关键时候，牺牲了自己，换来龙虎村的片刻安宁，可那一巴掌还是让金莲失了面子，心中恼怒。 当晚，金莲整理着橱里的碗盘，叮叮当当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烦躁。 程潜看了眼里屋睡着的虎子，低喝道：“你干什么？再把孩子给吵醒。” “花寡妇她凭什么打我？谁是贱货呀！” “就是在于王氏面前演场戏，这你能看不出来？” “她就是故意的！挤对谁啊？还真要给自己立贞节牌坊！” “你看你这人.....”程潜也是无奈。 “少来这套！成婚到现在你一次都没碰过我，怨得了我找王朝？” 程潜噌的一下站起来，拽着金莲就进了隔壁卧室，恼火地关上门，骂道：“一晚上横眉竖眼的，你闹哪出？” 金莲也不再压着声音：“也好，等这儿成了我军地盘，就让赵正主持我们离婚！” “我们都是假的，是任务！” “任务就是‘潜伏生活’，我们这算什么生活？” “虎子他爸是烈士，而且还是我的老师，我能碰你吗？” “那你算什么？帮他监视我？” “你简直不可理喻……” 金莲咆哮打断他：“干你#” 骂完，红着眼跑到桌子边，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信，砸在程潜脸上。 看到这封信，程潜脸色一变，赶紧捡了起来。 “这是被蛮子搜出来的！他们没在意我可把这当回事！” 信封上：“程潜师兄亲启，师妹聂小雨敬上” 金莲冷冷道：“说得好听，什么为了虎子，什么老师，你不就是惦记这女人吗？” “冠冕堂皇地骗谁啊！”说完，红着眼睛跑出屋去。 金莲离家出走，程潜担心闹出幺蛾子，随后追出来。 金莲却加快了脚步，没多久便到了王朝家。 “砰砰砰”。 三更半夜，敲门声显的很刺耳。 程潜拽住金莲，恼羞成怒道：“莫金莲，你别太过分！” 金莲冷笑一声，甩手挣脱开程潜的手，继续敲门。 没多久，穿着小褂的王朝开门出来，见到此景愣住了。 金莲故意大声说：“王朝，今晚我住你这。” 王朝看向金莲后的程潜，一时不知所措。 金莲认真道：“你要是个男人，就抱我进去！” 见王朝呆傻的站着不动，她不由咆哮：“抱啊！” 王朝有些尴尬地瞧瞧了后面的程潜，对其拱了拱手，拽着金莲的胳膊拉进屋。 进屋后，他摇头苦笑：“你这又何必呢？怎么也得给程掌柜留点面子吧。” 金莲没好气的道：“少跟我废话，烦着呢！” 王朝叹了口气，安慰地去搂金莲，金莲却一把打开了他的手，红着眼圈哭诉：“龙五是想够够不着，我是巴巴地放边上，他偏就不够！” 王朝沉默了片刻，转身抱起被子走出了卧室。 金莲坐在床边，委屈的泪水从眼眶里汩汩而出。 铁匠铺门外 程潜一脸的怒色，这时，伙计马汉从边上屋里出来，看了看紧闭的屋门，又看了看程潜，略带调侃道。 “怎么着，这戏是要往真里演啦？”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程潜的怒火，他刚要发作，却见赵正从不远处走来。 “跟我来，有要事商量。” 程潜强压怒火，跟着赵正来到龙家。 在亮堂的牛油大蜡的映照下，心神恍惚地听着大家议事。 关于这次行动，龙父和龙伯已经做出计划安排。 第33章 出发天水城，水源镇运输队 “时间有限，我们得马上展开行动。” “海棠，你带上一个帮手，从水源镇入天水城，绕过封锁进入我们的地盘，设法惊动上峰，逼其做出调整势力格局的决定。” 龙伯接话道：“上峰是不允许我们主动联系组织的，但情势所逼也只能一赌。” “海棠，这次行动牵涉巨大，成败难料，所以处处都要小心。” 随即看向程潜：“程潜、程潜？” 连喊了数声，程潜才回过神来。 “嗯？” “哦，那个，届时我和王朝，护送海棠到天水城。” 这时，龙五从门外进来：“我跟他们一起去。” 程潜心中邪火一涌，大骂：“你一学员凑啥热闹？别借着事就往花寡妇那去！” 氛顿时有些尴尬，龙父和稀泥的对龙五摇了摇头。 “龙五，你不用担心，花寡妇机灵得很，能想到办法从婆家脱身的。” 龙五淡然道：“我就是想拓跋等人被连锅端掉，现在的情势肯定已不同往常。” “蛮子明白天水城的地理环境很难截住人们往返龙国区域，所以会在去天水的路上设卡，以我的身份可以在前面探探路。”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默然。 赵正想了想：“龙五说的对，让他跟着去吧。” 李老汉此时也帮腔：“程掌柜，也该让龙五参加些实战了。” 程潜干咳了一下，不做声了。 赵正看着李海棠：“海棠，你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需要谁做帮手，你随便点！” 李海棠面无表情：“违反纪律接触组织，弄不好还得逼宫，这趟任务近乎寻死，带谁都缺德，只能找个人见人烦的货。” 说话间，她将目光放在了赵正身上：“就你了。” 李老汉顿时莞尔一笑：“生死未卜之刻，希望能在身边相伴的，必是心中爱慕之人。” “海棠或许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自己的内心，看来给外孙找个爹是指日可待。” .......... 第二天，晨曦刚点亮天空，赵正、李海棠、龙五就出发前往水源县。 龙五的差役身份还是很有用，很快就弄到水源县开具的路引。 不仅如此，还意外得到一个好消息，明天水源镇将要运送一批物资到天水城，他们可以跟随着运输队一同前往。 赵正不由高兴的拍了拍龙五：“这事办的不错，如此一来，路上的风险大大降低。” 三人在水源镇过了一夜，第二天龙五带着两人找到运输队。 物资运输队的成员全都是蛮协军，为首的是一名叫圣相的小校。 圣相看着赵正三人，不断的上下打量：“你们要去天水城？” 赵正赶紧回应：“是” “这兵荒马乱的，去天水城干什么？” “去进点货。”李海棠接话道。 “放屁！”圣相脸色骤然一变，凶狠的瞪着三人。 “我知道你们的身份，不是什么商人，进什么货？” “噌” 钢刀出鞘，指着几人威胁道。 “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是不是乱贼？” 三人面色微变，龙五还想以自己的身份做解释，却不想圣相根本不听，依旧用刀指着三人。 “再不交代，我就把你们三人交代在这里。” “这个.......”赵正支支吾吾的没有讲出个所以然。 圣相眼中寒光一闪：“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先杀一个。” 说罢，他就要挥刀动手，赵正赶紧阻止。 “等等，我说。” 圣相嘴角微微上扬：“说吧。” 赵正左右瞧了瞧，跟做贼似的，压低声音道。 “圣大人，您知道我是龙虎村的村长，可我也不想一辈子就窝在一个小村子里，这不是最近咱们镇长出了事，水源镇的镇长一职出现空缺，所以我想到天水城......” 讲到这里，圣相也就明白赵正的话中意：“原来是跑官啊，早说嘛。” 说着就将钢刀收回，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几位，别怪我刚才如此对你们，实在是最近发生的大事太多，拓跋将军连同他那二百精兵被杀太可怕，我只能小心些了。” 赵正笑道：“理解，理解。” “那就跟上队伍走吧。” 圣相并未多言，当即上前安排队伍出发。 当运输队出镇子的时候，李海棠注意到墙上贴着“悍匪周卫国”的通缉令。 队伍前方，手下小声问道：“队长，咱们就这么让那三人跟着，不会出什么乱子吧，要知道咱们这次队伍里可是.......” “闭嘴。”不等手下说完，圣相就打断他的话。 “人多眼杂，这事能在这说吗？” 手下立刻噤声，一脸知道错的表情。 此时圣相解释：“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们三人的底细，之前的一切只是为了诈一诈他们罢了，毕竟咱们此行干系重大，不得有任何闪失。” 说完，眼神隐蔽的向后方某处看了看。 从水源镇到天水城一共一百三十里，运输队行进一天，在第二天晌午到达天水城检查站。 这里驻扎着大量的蛮军，对过往的人员、车辆检查的极为仔细，导致等待检查的队伍都快排出一里地。 王朝身背包袱蹲在远处大树下纳凉，这个位置可以观察到整个检查队伍。 根据安排，他一路跟随赵正三人，在暗处侧应，保护他们的安全。 “队长，咱们怎么办？” 圣相略作思索：“带队上前。” “不会有事吧？”手下有些担忧。 “放心，咱们是蛮协军，还是给天水城运输物资，不会有问题。” 在圣相的带领下，运输队越过排队众人，向着检查站靠近。 龙五看着越来越近的检查站，面上虽然极力保持着镇静，可内心还是很紧张，衣角都被捏的皱了起来。 赵正轻拍他的肩膀：“放松些，不会有事的，万事有我们。” 看着镇静的赵正和李海棠，龙五似乎受到感染，紧张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 到达检查站，运输队被拦了下来。 一名蛮军校尉走了过来，圣相立刻笑着搭讪。 “大人，我们是水源镇蛮协军，是给天水城运输物资的，这是通关文凭。” 校尉接过文书看了眼，随即大手一挥：“全都排好队，接受检查。” 圣相心中咯噔一下，面色却未变：“大人，搞错了吧，我们不是免检的吗？” 第34章 检查危机，替死鬼 校尉冷眼瞧了他 一眼：“城主新颁布规定，除蛮族勇士，其余人等都需检查！” 于此同时，一队蛮兵走了过来，准备检查运输队。 手下望向圣相，目光似乎在说：“怎么办？” 圣相自然是不想让这些蛮军检查的，毕竟人群中可是隐藏着..... 只是他根本无法阻止对方的检查，只能心中祈祷：“希望他们检查不出来。” 队伍后方，赵正三人看着被检查的运输队，微微皱眉。 “没想到现在形势严峻到这种地步，连运输队都要检查。” 龙五再次紧张起来：“村长，现在怎么办？” “没事，我们的身份没问题，也没有携带任何违禁品，不会有事的。” 赵正刚安慰完龙五，不想李海棠却低声道：“我带着武器。” 赵正身子一僵，有些埋怨道：“你怎么能带武器呢？” 李海棠白了他一眼：“这次任务如此危险，我当然要带着趁手的家伙。” “你可是一流武者啊，我一个二流都赤手空拳，你.......” 赵正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防万一，他看似随意的做了个手势，原本在树下悠闲纳凉的王朝顿时神色一紧，手伸向一旁的竹竿，那里装着他的武器——钢锥！ 此时运输队伍已经检查到一半，李海棠忽然看到一驾马车上有个人很眼熟，仔细一看，发现对方赫然是驱虏队的首领周卫国！ “他怎么来天水城了？” 拓跋一行二百精兵被端，龙虎村众人让驱虏队背锅，太平军以为是周卫国的功劳，给予嘉奖。 对于这个功劳，周卫国受的莫名其妙。 他是击杀了驻守在水源县的一队蛮兵，顺便干掉部分蛮协军，可拓跋他们不是驱虏队干掉。 周卫国怀疑周围还有其他抗蛮队伍，决定到天水城探查一下，同时也希望跟组织上层见面，了解一些周边态势。 李海棠见到周卫国，略微低了点头，现在她戴着面巾，倒也不太担心被对方认出来。 龙五看着越来越近的蛮兵，躁动不安：“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闯过去。” “闯过去？”赵正目光凝重。 “那咱们全村都要倒霉。” 李海棠看着认真检查的蛮兵，低声道：“查出我们身上的武器，村子一样倒霉。” 赵正观察四周，小声道：“沉住气，王朝会想办法制造混乱。” 李海棠没在意赵正的话，她的目光一直在留意周卫国的情况。 她惊奇的发现对方竟然混过了蛮兵的检查！ “不愧是驱虏队的首领，还是有些手段的。” 赵正见她低声呢喃，不由问道：“你在说什么？” “看到马车边上的那个麻子脸了吗？” 赵正顺势望去。 “他是驱虏队的首领周卫国，虽然做了伪装，可逃不过我这双眼睛。” 赵正神色微动，他不认识周卫国，但也能看出那麻子脸做了易容，对方面上的痕迹太明显了。 “这是我们脱身的好机会。” 赵正瞬间皱眉：“你什么意思？” “蛮子如果去围捕驱虏队，或许就顾不上我们。” “他们也是抗蛮武装啊。” “给咱做替死鬼不委屈。”李海棠不以为然的说道。 也不等赵正反应，上前拽住一个靠近检查的蛮兵：“长官，马车边上的那个麻子脸像是被通缉的悍匪周卫国……” 赵正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做出个手势，树下的王朝当即掏出暗器准备制造混乱。 蛮兵却已经抽出腰间弯刀冲了过去，口中大喊：“抓乱贼……” 原本已经混过去的周卫国心中大惊：“该死，怎么就暴露了！” 来不及细想，一拳轰出。 “砰” 拳头砸在身边蛮兵后心。 “噗” 蛮兵狂喷鲜血，其中还夹杂着无数血块组织，随后身子软软倒地。 周卫国捡起对付武器，大喊一声：“杀！”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整个运输队中又有数十人暴起攻击，其中还有不少蛮协军。 负责此处的蛮军校尉顿时大怒，看着身亡的手下，目眦欲裂的怒喝。 “敌袭！” “噌” 弯刀出鞘，正待上前参战，却突然感觉胸口一疼。 低头俯视，泛着寒光的刀尖透胸而出。 他努力回头，眼神中满是震怒与不甘：“是你！” 背后出手的是运输队的领队，圣相。 圣相并没有因为击杀蛮族校尉而高兴，他知道现在事态正在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 抽出钢刀，圣相面色凝重下令：“告诉弟兄们，一定要护住周大哥，绝不能让他出事。” “明白。” 驻扎在此的蛮兵闻声而动，迅速朝着这里冲过来。 等待检查的百姓们见状，立刻四散奔逃，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如此乱局之下，李海棠拉着赵正就开始向天水城冲去。 路上赵正有些恼怒的抱怨：“李海棠，你这么干太不仗义了。” 李海棠的反应却很是平淡冷酷：“咱们是锦衣卫，本就和太平军对立，你这么关心周卫国，难道是和太平军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怎么可能！”赵正当即否认。 两人的身手不凡，很快就穿过混乱区域，刚松一口气，迎面就撞上从天水城赶来的援军。 两人脸色微变，这种时候，这群蛮兵可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 好在李海棠反应很快，立刻指着混乱的中心道：“乱匪周卫国在那里！” 周卫国的名声在方圆数百里极为响亮，蛮族更是视其为眼中钉。 一众蛮兵听到周卫国出现，就像饿狼闻着血腥味，发疯般冲了过去。 赵正看着蜂拥过去的蛮兵，不由担忧：“周卫国只怕凶多吉少。” “死了更好，将来也少了个劲敌。” “可他现在毕竟是抗蛮的，算是在同一战线的盟友。” 李海棠猛然盯着赵正：“赵正，我警告你，摆正你的态度，你是锦衣卫，如果你再有同情太平军的行为，我就杀了你。” 赵正心神一震，他从李海棠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的认真。 她没开玩笑！ 第35章 私会花寡妇，吉凶难料的任务 大树下，王朝目送赵正两人安全进入天水城，这才收起暗器，返回水源镇。 到了水源镇，王朝在接头地点见到马汉，眉头微皱。 “龙五呢？他没和你在一起？” 马汉也是一愣：“没有啊，他不是应该和你一起回来的吗？” 王朝闻言眉头皱的更紧：“我担心赵正他们的安危，让龙五先回来，直到确定两人没事我才走的！” 马汉此时脸色也不太好看：“路上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我回来的路上没听到什么风声。” “那他能去哪？” 王朝眼珠子一转，心中暗道不妙：“怕是要坏，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去找花寡妇了。” “啊？”马汉一听就急了。 “那咱们快把他找回来！” 两人也不敢怠慢，立刻就准备回转天水城，只是刚跑出二里地，王朝就又停下了脚步。 “不追了，我们自个回去。” 马汉不解：“怎么啦？” 王朝解释道：“干脆就让龙五把花寡妇勾走算了。” “他们的关系一旦曝出来，于家必然震怒，肯定得把这儿媳妇休掉，这样就能彻底甩脱老太婆那个麻烦。” 马汉还是有些迟疑：“她可是举着贞洁大旗回婆家的，转脸就闹艳情，合适吗？” “这不更能让婆家讨厌吗？咱们在约定地点给龙五留封信。”王朝说完，转身就又回到水源镇。 王朝猜的不错，龙五确实偷偷来找花寡妇。 他之所以主动请缨，就是为了能来天水城见见对方。 在和王朝分开之后，他自己偷偷进城，并且成功地潜入了于家。 他虽是个学员，还处在武徒级别，可经过这么多年的训练，身上还是有些功夫的。 龙五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一棵大树上，透过枝叶的间隙，正好看清堂屋里的情景。 只见摆满茶食的桌边，于家母子、花寡妇正和一个身穿蛮协军将官制服的中年男子不知在说什么，笑得春光明媚。 于王氏给中年男子倒茶，讨好地道：“陶将军您最近都忙啥呢，来天水城的次数越来越少！” 陶将军叹了口气：“这不是蛮军拓跋出的那事嘛！一个不剩，蛮军能不震怒？” 于王氏立即附和：“啧啧……抓了俩驱虏队成员，返回途中就遭遇袭击，八成是驱虏队劫人！” “驱虏队最近是太猖獗了，前两天周卫国还大闹城门，影响十分恶劣！蛮军那边，已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扫荡。” 陶将军说着，看了眼花寡妇：“听说你是龙虎村的？” 花寡妇低眉顺眼地回复：“是。” 陶将军语声缓和了些：“多跟乡邻们嘱咐嘱咐，近期少让陌生人进村子，招了麻烦不值当。” “谢陶将军美意。”花寡妇又柔柔地应了一声。 于王氏一脸谄媚地道：“龙虎村风气不好，她就回婆家不走了。” “我这大儿媳妇啊，人干净，守孝到现在了，我呀........” 于王氏巴巴说着，花寡妇无意间看了眼窗外，忽然见龙五正巴巴地望向这里，心头一惊，转脸道：“陶将军、婆婆，我出去一下。” 陶将军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去吧，去吧……” 花寡妇低眉顺眼地对大家笑了笑，起身离座。 等拐进后院，眼见四下无人，低下头向院角走去。 刚拐进墙沿，龙五便一把抱住了她，对着俏丽小脸就啃了下去...... 花寡妇也很激动，却很快克制住感情，把龙五挡开了些，喘息着说：“你怎么来了？” 龙五道：“要不是为了多摸些情况，我早来了！现在赵正跟海棠应该已展开了行动。” 花寡妇喘息稍定：“回去叮嘱大家，蛮军准备展开大规模扫荡，都小心一点儿。” “我想跟你一起回去。”龙五摆出一副可怜相。 “我会想办法脱身的，但得过些时候。” “于家跟蛮协军的陶大为神神秘秘地不知道要干什么，我想探探情况，确定跟龙虎村无关才好放心。” 龙五眉头紧皱：“我都来天水城好几天了。” 花寡妇安慰道：“我们都是带着任务的，不要感情用事。” 龙五幽怨的看着她：“我们的任务就是‘潜伏生活’，你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花寡妇愣了许久，良久才叹了口气：“当初就不该派你这学员进来。” “我已经学会很多了。” 花寡妇已经心软，忍不住柔声道：“行了，我不能耽搁太久，咱们就祈祷赵正和海棠能够成功吧。” 说完便要离开，却被龙五拉住了手。 花寡妇安慰地轻轻拍了两下龙五的手背，转身离去。 她哄着龙五，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自己身陷于家，目的就是引开于王氏的视线，好让赵正等人能够外出联络组织，如今行动已经开始，却不知吉凶如何？ 赵正和李海棠已经顺利回到龙国地盘，他们此刻正在距离天水城最近的密城。 只见街道上人流熙攘，牛拉马嘶声不断，有乞丐缠着路人乞讨。 两边的建筑上还拉着“抗蛮救国”的横幅，这一切都让两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赵正、李海棠换了身装扮，跑了几处联络点后，一无所获。 发出的暗记、秘讯也没有半点儿接收过的痕迹，最后两人来到了一个酒楼，相对无言，都有被组织抛弃的感觉。 李海棠脸色有些不太好：“我们快没时间了。” “可现在联系不上组织，我们也没有办法！” 恰在此时，一群军官走进酒楼，直奔二楼而去。 看着这帮人，李海棠忽然开口：“这本来就是个铤而走险的行动，对吗？” 赵正眉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李海棠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回去等着吧。” “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有人在计划的时间内跟你接触。” 赵正神色凝重：“海棠，这次行动是咱们两人一起执行，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李海棠此时的声音变的冰冷起来：“这次行动我是负责人，照我说的做，违令者杀！” 说完就起身直奔二楼。 第36章 刺杀将官故意被捕，镇北大将军苗人凤，众人的担忧 二楼包间内，四名军官和一名华服男子围桌而坐，其上摆满酒菜。 “呼……” 伙计将一只烧鸡用火引燃：“火烧蛮鸡！各位大人慢用。” 为首的一名军官姓杜，是位游击将军，他举起筷子：“这菜名不错！来，吃！吃！”几人大快朵颐。 众人吃的正高兴，房门打开，李海棠笑着走了进来。 李海棠虽为人母，但身材依旧曼妙，更是因为生孩子的缘故，增添了些许少妇的魅惑。 房间内的众人看着李海棠，双眼大放光芒。 杜将军饶有兴趣地看她：“这位娘子是？” 华服男子堆起暧昧的笑容：“杜将军，军中规定，任务期间，可是不许女子陪酒。” 李海棠扫了房中众人一眼，却是突然扬起诡异笑容。 下一秒，纤纤玉手一扬，一抹寒光直射杜将军的脑袋。 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 杜将军连同椅子栽倒在地，当场毙命！ 包间外响起混乱的尖叫声。 几名军官大惊起身，纷纷抽出随身刀剑。 “哪来的狂徒敢来此行凶！” “把手举起来！” “站那儿别动，双手抱头！” 李海棠倒是没有再动，若无其事地高抬起了胳膊，将双手高举做出投降状。 几个军官紧张地持刀围了上来。 突然，赵正手持匕首闯了进来。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冲到华服中年人面前将其劫为人质。 “都别过来！把武器放下！让她走……” 一名军官怒喝：“是你放下武器才对！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走得了吗？” 赵正将匕首放在华服中年人脖子上：“你再上前一步试试？” 李海棠翻了下白眼：“你这是废话。” 话音未落，已是大乱的包间外，一队士兵穿过尖叫散逃的食客们围来，一众武器齐刷刷的对准赵正。 赵正看着眼前的架势，喉咙微动，暗自吞咽了口唾沫。 “好像还真是走不掉。” 他主动将手中匕首扔在地上，乖乖的被官兵抓捕。 很快两人身披镣铐的被人押走，路上李海棠低声道。 “你干嘛故意撞进来？” 赵正笑了笑：“哪能让你一个人出风头。” 李海棠却板着脸：“说你面奸人迂真不是假的，赌一条命就够了，何必再将你加进来？” “两人在一块儿，也能多份应对。”赵正语气中透着不羁与淡然。 李海棠盯着赵正许久，都快把赵正看毛了，才幽幽开口：“若能活着，你就是我孩子的爹。” ......... 因为杀的是游击将军，两人直接被押进了当地驻军的军营。 军营的统治者是镇北将军苗人凤，身居三品武官职。 苗人凤是靠娘家人起家，当然其本身也是个厉害角色，当晚就对二人进行了审讯。 苗人凤打量着两人，顿感两人不简单：“刺杀杜将军，是受谁的指派？” 李海棠答非所问道：“游击将军级被刺杀，都要上报军部，所以我们不能在你面前说这事。” 苗人凤冷笑：“这事到不了军部。” 两人闻言俱是一愣。 苗人凤探身紧盯着二人，严肃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万一上头有人，或者这案子本身就牵涉着什么……。” “所以，我压了下来。” 李海棠顿时有些激动：“你这是违反军纪。” 苗人凤平静道：“因为我要你们给杜将军偿命。” 赵正此刻也是义愤填膺：“那个杜将军是个见仗就躲、见便宜就抢，出名的贪腐，这种败类不该杀吗？” 苗人凤淡淡道：“是该杀，可他是我小舅子，这理由够充分吗？” 赵正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从各方口碑来看，苗将军都应该是个正派的军人。” “谢谢夸奖，可我老婆不是。” 苗人凤与赵正两人对视了许久，随即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对守兵命令。 “后天一早，拉去湖边杀了。”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牢房内 赵正、李海棠陷入绝望，两人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碰上个妻管严的孬种。 “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龙虎村怎么办？” ........ 龙虎村的居民依旧在平静的“生活”中，只是平静中也透出几分焦虑。 李老汉笑眯眯地抱着妞妞在街上溜达，显得对一份天伦满足得不行。 柳先生迎面走来：“李大爷，你不盯铺子了？” 李老汉乐呵呵道：“你要啥，回头给你送过去。” “那得空就帮我包半斤菜籽油。” “没问题，到时我给你送去。”李老汉连连应着。 程潜拉着个装满酒坛的推车从李老汉身后超上来，柳先生转身跟了上去。 程潜擦了擦额头汗水：“柳先生，你这不对啊，孩子们都放鸭子了？” 柳先生道：“一直联系不上赵正他们，这心里呀，总觉忐忑得很，真是闲置年头太长，心理素质退步喽。” 程潜安慰道：“离大家计划的时间还有几天，静等吧，都学学李老汉，气定神闲的。” 柳先生叹了口气：“蛮军已经部署扫荡了，得到这个消息，沉不住气的不止我一个。” 程潜面露凝色：“我更担心的是，赵正和海棠没有成功，我们怎么办？” 两人经过铁匠铺门外，见伙计打着铁，王朝和金莲却坐在一堆铁器边的小凳上，挨得很近不知在说些什么。 程潜脸色登时难看起来，他想发作，却又忍了下来，拉着推车跟柳先生离开。 金莲捋着秀发：“别尽说那没用的，赵正和海棠若是没有成功，我们怎么办？” 王朝不以为然地说：“不成功便成仁。” 金莲看着天空，轻声道：“就应该让龙五跟着他们，成与不成也好传个讯息。” 王朝却是一笑：“龙五？现在除了花寡妇，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上心？” 爱情总是疯狂的，龙五一心恋着花寡妇，守在天水城，却怎么也贴不到心上人的边儿。 于王氏一心把花寡妇带回天水城，其实另有图谋。 第37章 于王氏的企图，卖儿媳 这天，花寡妇正忙着女红，将印有“天蛮”字样的黄三角缝在旗帜上，每缝好一面，就交由身边的于王氏去折叠。 于王氏夸赞道：“你这针脚不错呀。” “衣服都能自己做，这点活算啥？” “哎，前两天陶将军的副官来天水城，还专门跟我问你的情况呢。” “我听说他们常会找些地方人士充当剿匪的眼线，婆婆，这话您别不爱听，有些事避还来不及呢，千万别往上贴，龙国不好惹。” “陶将军是你公公的发小，咱两家走动，都是亲情上的事，放心吧。” “我是担心二叔，总想着治安所能让他带些人马。” “想为蛮军效犬马之劳，这份孝心没错，可刀兵就是劫，终归是危险的。” 于王氏却不在意：“你看，从你公公起，咱家就一直为蛮族服务。” “公公为个蛮族女人留在王庭，您不怨啊？” “怨个啥？要没这层关系，咱家能这么吃香喝辣的吗？” 于王氏一脸的平静，随即道：“我说，你对那个陶将军的印象如何？” “什么印象？”花寡妇心中有了不妙预感。 于王氏表情夸张道：“我的好儿媳呀，你一直全心全意的为婆家着想，真是让人感动。” “知道吗？好些时候，我这当婆婆的反倒替你委屈。” “年纪轻轻的不容易，都是女人，哪根筋条子难熬，我懂……” 花寡妇见状，心中已经猜到对方的意图，还是装作疑惑道：“婆婆，您到底想说什么？” 于王氏盯着花寡妇道：“那陶将军是个重感情的人，婆娘过世三年了都没再娶，难得他对你有好感，我就寻思着……” 眼见于王氏将事情说开，花寡妇才一脸恍然：“婆婆，您老跟陶将军神神秘秘的，就为这个呀？” “这是好事。” “可您刚还张罗着给我建贞节牌坊呢。” “那不就为了拽你回来吗？” “儿媳，听我这过来人说句话，别为了面子委屈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是活的舒服。” “婆婆！”花寡妇虽然对此无所谓，可是面子上还是要矜持一点。 “行行行，我知道这事对你有点儿突然，我给你时间考虑，啊？” 于王氏说完，装作亲热地搂了搂花寡妇，随后捧着面前一摞叠好的旗帜，起身出了门。 花寡妇知道了于家的阴谋，转身去和龙五商量。 “于家和蛮协军的陶将军勾结，对龙虎村没有半点影响。” “他家老二不总想把咱那片纳进他的势力范围吗？”龙五伪装成菜贩，终日在于家门口转悠，就盼着见花寡妇一面。 “治安所里流氓多，他够不上。” “那你就能放心脱身。” “于家想把我卖给陶将军，正好我要借这事把陶将军狠狠得罪一番，让两边反目，让于家上下都记恨我。” “然后，咱俩再把感情关系曝开，我不走，于家都得赶我走！” 龙五听着花寡妇的计划，眼神中满是兴奋。 “就这么办！离计划时间没几天了，咱争取赶在局势稳定之前回村。” 两人商量好，花寡妇若无其事地回到于家，只等着演一场好戏。 于王氏见花寡妇点头同意，急不可耐的把陶将军邀至家中。 陶将军出身行伍，直言不讳道：“咱们就直奔主题，我一个带兵的，做事讲究干净利索，既然两边都觉得是件好事，那就快办。” “我现在就把聘礼定下来，金条二十根，你家老二进部队，给我做副官，负责日常事务，怎么样，够诚意吧？” 于王氏笑呵呵地点头：“够诚意，够诚意。” “老二，还不快谢过陶将军！” 老二刚要起身言谢，花寡妇却按下他：“慢着。” 在场的人都有些愣神。 花寡妇冲着陶将军道：“陶将军，我却觉得您这条件跟于家的需求，差得有些远呢。” 于王氏在一旁小声提醒：“不要乱说话。” 花寡妇却一脸认真：“您听我说婆婆，于家也算是地方大户，这点小惠就打发了，岂不让人笑话？” “陶将军您快人快语，我也透亮着说话，钱就依您了说，但二叔进您部队里做事，怎么也得有些实权吧……” 说完看向老二：“我二叔通文识墨的，怎么也得做个领兵校尉吧，有人有武器才能一展宏图！” “另外，二叔的小舅子也要进军队，他为人仔细，帮您管钱那是再好不过的。” “哈！哈哈……” 陶将军猛然大笑，然后冷冷注视着于王氏。 “原来于家对我盘算得这么彻底啊？权、人、财都握在手里。” 讲到这里，他军人的气势迸发出来，众人顿感一阵压抑。 “你们也不看看这二手货值不值！” 说罢，一脚踢翻眼前桌子，拂袖而去。 于王氏急切起身：“陶将军，不是这样的，您别误会……” 于老二两口子也慌忙去拦，却被门口的兵丁抽刀挡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陶将军出了门。 看着没影的陶将军，于王氏懊恼地对花寡妇怒斥：“你疯了？” 花寡妇又是惶然又是委屈：“我这不都是为于家着想吗？” “你.......” 于家上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各自怒气冲冲的离开。 花寡妇搅了和陶将军的亲事，得罪了全家上下，料想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让龙五先回去，等过一个星期，和于家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再回来接应自己。 只要闹出点艳事来，就可顺利的被夫家休掉，重返龙虎村。 龙五满心欢喜地回到龙虎村，刚进家门，却见大堂内，程潜等人正围坐一起，都是面色肃然。 龙伯眼皮都没抬：“回来啦？” 龙五讪讪道：“再过一个星期，玉芳就能脱身。” 龙父语气平静道：“我早就说过，花寡妇比你机灵。” “你们这是……”龙五见大家神色凝重，心里满是疑问。 程潜解释：“赵正和海棠的行动，一直没有发回消息，今天是最后时限，若子时一过还没有消息，很可能就是失败了。” 龙五不懂的问道：“难道没有误差期吗？” 龙伯说：“整个行动设计，在时间上的衡量是最为周密的，误差期已计算在内。” 龙五顿时紧张，下意识地转身看堂外，入眼的是漆黑深夜。 漆黑的夜色下 赵正和李海棠在牢房中也没闲着，李海棠在上，赵正在下...... 第38章 地牢逃命 不要误会，两人并不是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而是为逃生努力着。 海棠踩在赵正的肩膀上，握着气窗的铁栅栏向外探察 ：“官兵们正在……” 刚说没几句，便发现自己的臀部在赵正的头顶，只要对方一仰头就能看见无限春光。 慌忙压住裙摆，生气质问：“你干什么！” 赵正无奈道：“你多心了，我没有抬头，我……” 李海棠从赵正肩头爬下，瞥了眼房门方向：“官兵们正在接受检阅。” “有人来视察啊？难怪要等明早才处决我们。” “这么给面子，很有可能是军部的人，不觉得是个好机会吗？” “嗯，绕过苗人凤，直接与军部来的人接触。” 说完，赵正走到墙角，拿起一只破损瓷碗，然后朝着墙壁砸去。 “咣当” 瓷碗破碎。 捡起一块碎片，将其扔向李海棠。 李海棠接住瓷片时便已会意，当即猛扑过去将他压倒，做出要割他动脉的样子！ 赵正赶紧钳着她的手，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救命啊……” 很快，一名小队长出现在房门的铁栅栏窗外，怒斥：“瞎闹什么？” 赵正猛地推翻李海棠，跑到房门大叫。 “快把我们分别关押！她要杀我灭口！” 小队长却不咸不淡道：“杀就杀呗，反正都是个死，早走一个没啥大不了的。” 赵正一时不由怔住。 小队长不屑地“嗤”了一声，转身要走。 这时李海棠忽然蹿了过来：“等等！” 小队长停住身形，转身回望。 李海棠贴近了房门，对小队长低声道：“看你像是个念过书的，为什么当兵？” 小队长沉默片刻，缓缓道：“军队会稍微单纯一些，能打仗就能升迁，不用太依靠关系。” 李海棠心下一喜：“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不是一般人。只要让我们接触到军部的人，包你连升三级。” 小队长皱了皱眉，虽然有些心动，却仍狐疑地端详李海棠。 李海棠接着道：“现在正是大战的转折点，职位越高机会就越多，未来也会越光明。” 小队长显然有些动摇：“让人发现了我会被治罪，风险太大。” 李海棠蛊惑道：“故意放人或者受胁迫，都会被治罪，但遭遇偷袭就是两回事了。” 她朝着小队长招招手：“来，疼上一阵，就能实现鱼跃龙门！” 小队长站在门口，心里有些举棋不定。 李海棠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他平静下来，需要再推一把，当即用力拍起大门。 “砰砰砰” 小队长见状瞬间做出决定。 “哗啦啦” 铁门打开，他一脸惊恼的推开了门。 “干什么！你们找死吗？” 李海棠一个眼神，赵正骤然出手，一个手刀砍在小队长脖子上。 下一秒，小队长软塌塌的晕倒在地。 “走” 两人成功地逃出来牢房，借助昏黄的油灯，贴着过道的一边墙壁悄然疾行。 以两人的身手，急行速度相当之快，很快二人到一岔口。 李海棠低声道：“继续直行下去，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出口。” “咱们从气窗爬出去？”赵正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海棠点了一下他的脑袋：“咱们都出了牢房，干嘛还要爬气窗。” “还是你聪明。”赵正不失时机地拍起了李海棠的马屁。 李海棠却不理他，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岔口外的情况，随即蹿了出去，赵正跟上。 很快他们就抵达地牢出口，只要十几米就能出现在外界。 正在这时，十几名士兵从一侧出现，手中神臂弩对准了他们。 “不许动！” “举起手来！” “抱头蹲下！快！” 赵正和李海棠怏怏地举起双手抱住后脑，蹲下。 在神臂弩下，两人也不敢太咋呼。 神臂弩是和蛮族血狼弩类似的存在，其性能上还要更优越些。 李海棠和赵正身为一、二流武者，在此之前之所以没有凭借武力强行大闹。 除了因为他们同属龙国，不能同室操戈，更主要的是这里是镇北军营，随时会出现大队的神臂弩！ 二人再次被抓住，关进最靠里的一间地牢。 这里的防守更加严密，牢门都是用拇指粗细的铁条做成，更是安排了一队兵丁专门看管两人。 赵正、李海棠靠着气窗下的墙壁席地坐着，脸上多了些伤，神色黯然。 良久，赵正长长地叹了口气：“苗人凤不愧能成为镇北将军，手下素质不错。” 李海棠有些懊恼道：“让你想脱身的办法，你来这个？” “我不也是没想出太好的办法嘛。” “那就等死吧。”李海棠脸色难看道。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海棠先开的口：“我说过，只要活下来，你就做我孩子的爹，看来这对你诱惑不大。” 赵正讪笑：“哪能呢，只是我不想你把自己当作条件。” “习惯了。” 赵正刚要再说些什么，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或许吉人天相也说不定。” 海棠似乎没注意到，继续道：“我就这么没女人味吗？” 赵正连忙解释：“不不不，谁说这话，我杀谁！” 李海棠猛地起身，想要和赵正争辩，却引起一旁看守们的警惕。 纷纷举起神臂弩：“你要干什么？” 赵正本能的挡在李海棠身前，笑着解释：“不要动手，都是误会。” 同时顺手拉着李海棠再次坐下，这次李海棠倒是很顺从。 刚才赵正潜意识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心中的气也消散了些。 赵正似乎想安慰海棠，拉着她的手：“海棠，不要生气，都是我不好。” 赵正嘴上虽然在安慰，可手里的小动作不停，不断的在海棠手心敲击着暗码。 他所处的身位刚好挡住守卫们的视线，对方无从发现这些小动作。 赵正暗码：“咱们必须再次闯出去，只有这样才能活命。” 李海棠回应：“怎么闯？这一队神臂弩看守好解决，可一旦闹出人命，这些当兵的不再手下留情，咱们将要面对整个镇北军近五万兵卒，想想就不可能。” “不用下杀手，我有办法不害命的情况下解决他们。” “那还等什么，赶紧动手。” 李海棠眼神探究的看着赵正，想知道对方用什么手段解决这队守卫。 就见赵正隐蔽的将手伸进怀中，下一秒直接弹射而起，同时故意发出声响。 第39章 完成任务的机会，特级暗码 赵正的行为瞬间引起一众守卫的注意，他们迅速抬起神臂弩瞄准。 只是此时已经晚了，就见赵正手一扬，大量白色粉末撒落。 下一秒，这队守卫纷纷倒地昏迷。 赵正抢步上前，双手握住铁栏杆，丹田内力运转，双臂用力。 “开” 拇指粗细的铁条立时变形，很快一个容纳他们出行的空间出现。 赵正一马当先的闯出去，李海棠紧紧跟随。 只是刚走出几步，海棠的声音幽幽响起：“刚才那是迷魂散？” “是！”赵正没多想就承认了。 “这玩意可是淫贼常用之物，你为什么会有？” “你是不是还存了其他龌龊心思？” 李海棠这话说完，赵正就感觉背后凉风乍起，脖子处冷飕飕，让他心跳不由加速。 “海棠，你想多了，这次任务凶险，为防万一，这是我临行前找王大夫配置的，不信你回去问他。” 不多久，身后那种不适感消失。 “暂时信你一次。” “呼”赵正轻呼一口气。 .......... 漆黑的夜色中，苗人凤和几名卫兵陪同郑公公等人前往帅帐。 郑公公边走边说：“军容整洁，训练有度，非常好，苗将军不愧是名将。” “只是后勤营的长官怎么换人了？” 苗人凤解释道：“我正要跟军部汇报此事，后勤营杜可龙贪污腐败、影响恶劣，已在昨日被我正法。” 郑公公惊愕驻足：“苗将军，我没听错吧。” “你应该知道在非作战情况下，处置将军级军官，必须先呈报军部。” “而且据我所知，你杜将军应该是你的小舅子啊！” 苗人凤却一脸的正气：“一旦呈报军部，我夫人必将上蹿下跳地疏通关系。” “您清楚，以她的背景，未必保不下她这个弟弟。杜可龙不杀，难慰军心，所以只能先斩后奏！” 郑公公大受震动，不由竖起大拇指称赞：“大义灭亲，苗将军的刚正无私，郑某佩服！” 苗人凤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向着大帐走去。 正在这时，赵正、李海棠忽然从一旁的营帐窜出，边跑边大声疾呼：“我有话说！我们有话说。” 苗人凤大惊失色，身边的护卫立时刀剑出鞘冲前阻拦。 “什么人？“ “站住！” “不许动！” 此时苗人凤也反应过来，怒声咆哮。 “私闯军营！给我砍了！” 赵正冷声怒斥：“苗人凤，你要杀人灭口？” “大胆！”苗人凤当即掏出腰刀就要动手，不料却被郑公公抬手拦住！ 郑公公若有所思的看着苗人凤：“苗将军，既然他们有话要说，不妨听听？” 苗人凤自然不想让赵正两人与郑公公有接触，闷声道。 “郑公公，你别听他俩瞎说，他们身份不明，我怀疑他们是蛮族奸细，想要对您不利。” “苗人凤，你放屁！”李海棠破口大骂。 郑公公双眼微眯，语气轻柔道：“有你这镇北大将军在，量他们不敢，也不能伤我！” 苗人凤见状，明白已经无法阻拦，双眼怒瞪着两人，恨恨地收起腰刀。 帅帐内，当得知杜可龙是被面前的二人所杀，郑公公满脸惊愕。 他看向一侧的苗人凤，苗人凤有些尴尬的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郑公公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心中暗道：“这苗人凤能崛起，还真是心智手段俱全！” 为了个已死之人为难镇北大将军根本不合算，郑公公也就没再说什么。 他转头问赵正两人：“为什么刺杀杜将军？” 李海棠道：“这不重要。” 郑公公微微皱眉：“那你们是什么人？” “这也不重要。” 郑公公顿时羞恼。 “砰” 他怒拍桌子，吼起来：“莫名其妙，是你们主动来找我的！现在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有什么理由让你们离开军营？” 赵正表情严肃道：“我们只需要你做一件事。” 说话间，双手做出几个怪异手势。 “这个您应该认识吧。” 看到赵正的手势，郑公公神色一凝，刚才的手势是锦衣卫内部的暗印，而且是高等暗印，知道的人不多。 “你是......?” 赵正摆摆手，没有说话，而是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纸笔写了起来。 顷刻书写完毕，将其交给郑公公，竟是一串类似鬼画符的符咒！ “我要你立刻返回，将这张字条呈交军部。” 郑公公看了这串符咒，瞳孔骤然紧缩：“特级暗码！” 为传递情报，锦衣卫自行研发了各种暗码，并分成数个等级。 赵正写的正是等级最高的特级暗码，这种暗码就算是郑公公自己都没有掌握。 要知道能被外派入军营巡查，其身份根基自然是不错的，可就算如此，郑公公也没掌握这种特级暗码。 虽然他无法解读，却认出这就是特级暗码无疑。 此时，他再看向两人，心中更是慎重，之前的怒气消散。 “需要交到谁的手里？” “钱余，钱大人。”赵正脱口而出。 想当初和程潜一起接受任务时，钱余叮嘱。 “执行你们的任务吧。” “记住，虽然你们从此不能与组织联络，但组织却会随时随地、用各种形式关注着你们。” 如今这张纸条一旦送出，自己就是违纪了，他实在无法预料后果如何。 郑公公猜到事关重大，立刻回转京师。 很快，纸条就到了锦衣卫同知钱余手中。 不！ 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锦衣卫指挥使！ 钱余升职了，就在十天前，受到龙国皇帝的赏识，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成为锦衣卫一把手。 明亮油灯下，他仔细解读着手中字条。 “东扩三百里，天衣再无缝。” 看完纸条，他转身递给身边的冯宝宝。 冯宝宝是他的心腹，现在顶替他原本的位置，成为锦衣卫同知。 冯宝宝看过之后，将纸条放在蜡烛上引燃烧掉。 “大人，其实早就有部分武将在讨论这个问题，现在的势力格局，对我军和蛮军来说都很别扭。” “东扩三百里，我军既能填补自己的缺口，也能迫使蛮军整合分散的兵力，集防玉龙山沿线，频繁拉锯变为全线对峙，可减少很多无谓的消耗。” 钱余若有所思：“从战略上来讲，这的确是个可以用来讨论的提案。” 冯宝宝继续道：“东扩三百里，龙虎村便在我军势力范围，那批藏宝会安全许多。” 钱余脸色突然一沉：“什么叫安全？” 第40章 任务失败，龙虎村的自救 冯宝宝不由一愣，他不明白上司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 钱余面色冷峻：“龙虎村此举，无异于挟王以柄，授王以令，这叫逼宫！” “小冯，战争是实力的对弈，无论胜败，皆有后招以备，而锦衣卫挟政，事态发展不可预估，后果不可计量，这才叫危险！” ......... 寂静的地牢内，赵正、李海棠看着即将耗尽的油灯发呆。 油灯能燃烧的时间不多了，而留给他们两人的时间亦是不多。 不知过了多久，李海棠才开口：“今晚钱大人应该能发密信过来吧？” 赵正缓缓收回目光，忧心道：“特级暗码必须两天内回复，最迟不会超过今晚。 “子时一过，若还没有密信发过来就意味着我们失败了。” “我真不敢想失败会是什么结果？” 赵正长吁了口气。 李海棠转头看向赵正：“其实这次行动本来就是一赌，胜败的概率各占一半。” 赵正面色阴沉：“胜算恐怕比想象得要低得多。” 李海棠柳眉紧皱：“势力格局做那样的改变，对我军只有好处。” “但锦衣卫逼宫是犯了大忌，上峰会觉得我们非常危险，....…” 话音未落，李海棠猛地一下蹿起身子，懊恼道：“让你做妞妞的爹，我就是说说而已，谁也别当真。” 赵正苦笑：“怎么就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要跟你这么没心没肺，还碎碎叨叨的男人过生活，那就是生不如死！” 说完，海棠重新回到赵正身边坐下：“你说苗人凤会不会扣下钱大人的密信？” “他没这个胆子，只要有密信一到，他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们面前。” 李海棠看向地牢门口：“虽然我对这家伙很讨厌，可现在却想见到他。” 正在这时，地牢走廊传来脚步声，两人眼前一亮，立刻起身。 刚起身 “咣当”一声 牢门打开，苗人凤拿着一封密信和看守出现在门口。 “刚刚接到密令，是有关二位的！” 赵正和李海棠相视一眼，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密令如下：杜可龙遇刺案事实清晰，交由镇北军自行处置，以慰军心。” 苗人凤似笑非笑地抬起脸看着两人：“二位需要亲自过目吗？” 赵正、李海棠不由得心下惨然，两人脸色灰暗。 “还是败了。” 此时的龙家大堂 程潜给大家分析着目前的局势：“如果失败，蛮军的扫荡会让我们陷入两难的境地。” 柳先生点头：“程掌柜分析的没错，我们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若进山区躲避，留下个空村，很可能就会变成蛮军的一个驻地，想回都回不来；但若是不躲，谁能担保不发生意外？” 龙五看气氛低沉，不由鼓舞道：“我觉得大家没必要这么悲观，这不还没到最后时限嘛！” 龙父抽了口旱烟：“我们只是在预估失败后可能出现的局面。” 龙五皱眉：“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啊。” “万一赵正和海棠的行动失败，大家该怎么办？” 龙伯下意识的敲击着桌子：“还是祈祷他俩不要失败吧，否则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先生一脸忧色：“逼宫的确是大忌，但上峰应该能体谅到我们的难处。” 龙父：“其实大家都是在赌，赌我们的忠诚，也赌上峰对我们的信任。” 龙伯：“不，这次行动赌的是我们的价值，是我们整整六十三名精锐锦衣卫会不会被牺牲掉。” 他的目光有些深邃：“事实上这点很难确认，毕竟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跟组织联系过。” 众人一时间全都沉默下来，大堂沉寂的可怕。 龙五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行动成功，赵正他们怎么给咱们传讯？” “我在想，传讯上是否出现什么障碍？” 程潜道：“传讯不是问题，如果事情成功，村子就一定会准时得到传讯。” 说完这话，他看向一旁的水钟，水已经漫过子时的刻度。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水钟，一片默然。 看了会水钟，程潜沉着脸起身，一言不发，走向堂外。 最后时限已到，行动失败！ 程潜心情沉重地来到江边，坐在一块岩石上，望着江面，像具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不久，轻轻的脚步声响，老刘来到他身边。 程潜还是保持原样道：“其实做咱们这一行的，只押一个注，而且是毫无把握的赌注，真的很不专业。” “这是因为我们的特殊身份导致的。”老刘语气十分平静。 程潜却道：“或者说我们退化了？” 老刘一时有些语塞。 程潜看着起伏的江面，感慨道：“跟你们在一起时我很焦虑，不是因为没有等到回应，而是因为在心中逼自己想对策。” “这六年来的潜伏生活，让我们有了羁绊，最近脑子里总出现这些年咱们生活的场景，你的、我的、大家的，居然还有王朝……” 老刘嘴角挂着笑：“你跟王朝的过节居然是拓跋调停的，这还真是出喜剧。” 程潜瞥了他一眼：“都什么局势了，你还有心思打岔？” 老刘嘿嘿一笑：“不着调是吧？” “对，是不着调，大家在龙虎村不着调了六年多，可是......” “怎么说呢，就是很快乐。” “大家真的快乐吗？” 这一次，老刘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思考片刻，说出这样一番话。 “或许大家对快乐的定义不一样，但‘潜伏生活’这个任务如果就此结束，大家都会觉得很难过。” 程潜闻言，再次默然。 月色下，江面波光粼粼，浪花涛涛。 如果“潜伏生活”这个任务就这样结束，龙虎村的居民不只会难过，恐怕还会遭受灭顶之灾。 “不行，一定要想出对策，不能坐以待毙。” 程潜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下了保全大家的决心。 回到酒坊，他和金莲商议：“蛮军扫荡，我们是不能躲出的，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我需要你和柳先生把孩子们带走，等局势稍缓之后再回来。” “只要村子里没有孩子，大家什么情况都能应对。” 金莲柳眉微皱：“你这么一搞就太明显了，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程潜有些惊诧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啊？” 第41章 转移孩子 莫金莲皱眉：“你脑袋坏了是吗？一旦将孩子迁走，蛮军立刻就能察觉到不对，这不是上赶着暴露吗？” 程潜有些难以置信：“你可是虎子的亲娘！” 莫金莲脸色冷酷：“可这不是判断事态的依据！” 程潜有些生气：“我说什么你就反对什么，你有必要吗？” “谁也不能拿孩子做赌注！” “我告诉你莫金莲，跟你商量是尊重你！” “在龙虎村，我和赵正是最高权力，现在他不在，我的决定就是命令，必须执行！必须执行！” 程潜在最后一刻也没能等到赵正的消息，心知这次行动失败了。 绝望中，他决定让村子里的孩子躲出去，这样龙虎村就没了后顾之忧。 没想到莫金莲竟然不支持，李老汉听后也很犹豫，他实在舍不得怀里的小外孙。 程潜只能耐心解释：“我知道这有此地无银之嫌，但我不敢拿孩子们冒一丁点的风险。” “李大爷，你我都扪心自问，咱有什么权力让他们和我们一起扛事？” 李老汉扭头看向小床里熟睡的妞妞，叹了口气：“让柳先生把孩子们都召集起来吧。” 柳先生也同意把孩子们转移出去，但却不知要把孩子转移到哪里安全。 李老汉眼中闪过一丝睿智光芒：“驱虏队已开始对敏感地区的百姓转移，咱们可以求助他们。” 柳先生微微皱眉：“那龙虎村就会成为太平军的活动区域，从此之后想甩都甩不掉。” “那是以后的事，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柳先生却坚决反对：“不可以，如果我们这么做，上峰再也不会相信我们的忠诚了。” “这.....”李老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目光放在程潜身上，希望对方能有好主意。 良久，程潜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进山区，从后山进去，往北四十里到圣果峰……” 李老汉皱眉反问：“大家来时作中转点的那个山洞？不是早就废弃了吗？” 程潜支吾道：“咳……那个……我和赵正，储存了粮食和腊肉……还有些钱。” 柳先生惊愕地看程潜：“如果大难临头，你和赵正就要甩下大家藏那儿去？” 李老汉冷笑：“怪不得有段时间，你跟赵正每晚都往山里跑！” “呵呵，危难之时，上峰的安全优先，你俩可真分得清啊。” 程潜一脸的尴尬，他知道这事做的不地道，只能低头不语。 工作做通，转移工作立马开始。 有孩子的大人都在跟自家的孩子道别。 白二柱夫妇帮小柱子整理着身上的小包袱。 小柱子不解的问：“爹，你为啥不跟我们一起去？” 白二柱解释道：“爹娘还有事，走不开。” 这时柳先生带着程潜走来边上：“实话跟你们说，爹娘是怕你们看不到仙草。” “孩子们，这次去深山里玩，不光是采蘑菇、摘果子，最重要的是去看仙草！” “仙草特别怕生，大人一多，它就躲起来了，所以啊，不但你们的爸爸妈妈不能去，到时候我跟李大爷，还有金莲姑姑，也都得悄悄藏在边上，好让仙草跟你们一起玩。” 孩子们欢呼：“好啊好啊，我们去找仙草！” 柳先生笑着撸了撸小柱子的脑袋，跟着程潜往前走。 “王大夫给我备了不少药，发烧跑肚类的，应该都能对付。” 程潜点头：“等局势稍缓，我就去找你们。” “金莲应该准备好了吧？” “反正虎子我是哄利索了，她会跟你走的，一个当妈的人，不至于这么不顾惜孩子吧。” 说话间二人已到门口，柳先生忽然拽住程潜：“你恐惧的，只怕不仅仅是蛮子吧？” 这话让程潜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柳先生不等程潜回复，自顾自道。 “如果‘潜伏生活’这个任务背后隐藏着重大的使命，那我们逼宫失败，就等于用丧失了绝对忠诚，我们都将跌入无间地狱，对不对？” 程潜盯了柳先生片刻，没有作答，转身进了门去。 他一路穿过门堂，大喊：“金莲、虎子？” 屋里一直无人回应，程潜顿时意识到什么，直奔虎子的卧房，里面空空如也！ 他又冲到隔壁卧室，推开门，里面也没有人，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 就在此时，小海边跑边喊的冲了进来： “程掌柜，你让我去帮老刘忽悠傻丫，他们一家三口全都不见了！” 程潜脸色再次一变，心中有了不好预感。 “快，让所有人去找！”他发动村民去寻找。 鱼塘没有 后山没有 每过一处地方，程潜的心就沉下一分。 这时候，他真就感觉如同柳先生所言，正在跌入无间地狱。 这时龙五大汗淋淋跑来报告：“程掌柜！渡船，有渡船过来了！” “我昨天还专门叮嘱过，别让外人进来。” 程潜双眉紧锁：“你亲眼见的？” “我远远看到渡船往这边开，就赶紧过来通知你，船上倒是没站人。” 程潜顿时眉头一跳，二话不说向码头狂奔。 远远就瞧见金莲带着虎子、老刘一家三口上了渡船，正准备离开。 “你们给我站住！”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有孩子在，丹田内力涌动，脚下如生风，贴地飞行追击。 数个呼吸间，程潜就追到岸边。 脚下用力一跺，一个旱地拔葱，整个人凌空跃起，跳上渡船。 他一把揪住金莲的衣领便往下拽：“下来！你给我下来！” 虎子拉扯着程潜的手：“放开我娘，你要带她去哪？” 程潜无奈，冲着有些无措的老刘大吼：“老刘，带着虎子回去！” 金莲此刻也冲老刘大吼：“你记着我说的话……” “给我闭嘴！” 程潜打断金莲，怒气冲冲的将其拽下船，拖着就走。 老刘夫妇相视一眼，只能怏怏地牵着傻丫下了船。 程潜拽着金莲转过一片芦苇丛，一把将她推了个踉跄，两人吵了起来。 “你想带虎子去哪儿？” “只是出去，长官的老婆孩子不走，他们就不会走。” 程潜怒斥：“你怎么敢拿孩子来要挟我！” 金莲同样大吼：“道理我那天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你知道什么，危险的不光是蛮子还有我们上头的人！” 此时的程潜状态逐渐疯狂，他红着眼睛大吼：“你明不明白逼宫是犯了大忌，没成功就意味着我们不再被视为忠诚，会被集体牺牲掉！” “为什么你什么事都要跟我对着干！我爱虎子，也爱你，我想让你们活着你明不明白啊……” 金莲听了这话不由一愣，不久眼圈便湿润了起来。 程潜哽咽道：“金莲，只要你带虎子走，只要你们离开，我可以让王朝和你们一起离开。” 第42章 龙虎村结局已定，黑衣箭队出发 金莲眼泪汪汪：“我不走，我不走……” “你们必须走。”程潜咆哮着把金莲往回拖。 “给我走！带着所有孩子给我走！走！走啊！” 金莲忽然跪下身子，抱住程潜的大腿号啕大哭。 “程潜，我错了。” “呜呜......” “你爱我、爱虎子，可我却给你戴绿帽子。” “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 程潜略微愣神，随后道：“金莲！”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走。” 金莲抹着眼泪：“我再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可我们不能走，我们真的不能走你明白吗？” “正因为危险还有可能来自于组织，我们就更不能走！” “赵正那边怎样了我不清楚，可我知道这边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上峰的决策，若我们不再被视为忠诚，那转移掉孩子就是证据，就是让上峰下决心牺牲掉我们的证据。真就没有一点儿回头的可能了。” “程潜，我也很恐惧，我是虎子的母亲，我跟你一样恐惧，可既然是赌，我们就得赌到底，至少现在还没证实我们就一定败了。” “在这种时候，我们什么都不该做。再恐惧也不行，我们只能选择绝对地信任赵正和海棠，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 程潜愣愣的看着哭泣的金莲，许久，他才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搂住了她的肩。 金莲把脸埋进程潜怀里，继续嚎啕大哭。 两人都是锦衣卫中的精英，都预感到大难将临头。 而钱余的确下决心要灭掉龙虎村的所有锦衣卫。 “冯宝宝，安排黑衣二箭队行动吧。” “告诉他们，行动结束之后，化身为武装山匪，并竭尽可能让蛮军招安，以备我军将来的反攻做内应之需。” 黑衣箭队，锦衣卫精心培养的武装，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其成员全都是二流武者！ 黑衣箭队出动，任务成功率百分之百，被称为锦衣卫之刃。 冯宝宝听到钱余要动用黑衣箭队，立刻明白钱余已经动了必杀之心。 可龙虎村的一众锦衣卫都是精英，就这么死掉有些太可惜了。 “大人，您是否再考虑下，他们可都是难得的人才。” “哼，人才又如何？” “赵正挟宝逼宫，足以说明让他们用那种方式守护藏宝，完全是个错误！” “现在不同了，黑衣二箭队没有一个人知道龙虎村埋了什么，只会全心全意为了将来的内应反攻做潜伏。” “这是个清晰到足以掩盖一切的任务，而不是令人遐想连篇的所谓‘潜伏生活’。” 冯宝宝还是有些不死心，劝道：“或许只需一场战役，就能改变那里的势力格局格局，这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 钱余双眼一眯：“战略部署是军部的事，你我虽有参谋之权，却不能插手太多。” “一旦引起陛下猜忌，你我的下场绝不会比龙虎村的那帮人好！” 冯宝宝闻言默然。 黑衣二箭队得到命令，全员六十人带着最精良的武器出发。 他们的任务是，到达龙虎村后，需以雷霆之势将整个村庄屠灭，鸡犬不留！ 屠村之后，龙虎村需付之一炬，武器装备妥善掩埋，之后尽数换上普通武器，从此以山匪之面目示人！ 在黑衣二箭队出发之际，也是苗人凤对赵正、李海棠两人公布回复之时。 牢房内 赵正和李海棠脸色晦暗，默然坐下，不再言语。 苗人凤看了两人一眼：“明天一早就送你们上路，好好珍惜这一晚吧。”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苗人凤带着人再次出现在牢房。 一夜时间，赵正、海棠憔悴了许多。 一挥手，手下士兵摆在两人面前几道丰盛饭菜。 “吃吧，好酒好饭好上路。” 李海棠扫了眼：“上路饭？还是不吃的好，否则死相会很难看。” 苗人凤耸耸肩：“随你们的便。” 之后似笑非笑道：“我允许将死之人提一个要求，能办我就帮着办。” 李海棠眨了眨眼：“洗澡，衣物也要干净整洁，我们要干干净净地上路。” 苗人凤抿了抿嘴：“这我做不到，时间不允许，半个时辰后执行死刑，是我亲口下的军令。” 赵正还想据理力争：“防线上那个凹形缺口，让你的部队经常在无谓的拉锯战中损耗。” 苗人凤听到这话，不由一愣。 赵正盯着苗人凤：“你有多久没真正地打过仗了？” “战局已在转折点上，别让那些庸碌无为却深谙投机之道的人抢了先。” “苗大将军，你需要一场胜仗，一场大胜仗，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做到这点并不太难。” “一旦缺口被填上，那可是战略性功绩，到时候您的军衔会更进一步。” “而我们所图的，也只是这个。” 苗人凤眼中闪过激动之色，但很快就掩盖下去。 “别拿这跟我说事，我没那么复杂，我就想让你们给我小舅子偿命。” 赵正一脸郑重道：“我们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但在这之前，必须帮我们做一件事。” “哼，你们让我在郑公公面前很是难堪，我凭什么？” 赵正不容置疑道：“给钱大人再发份密信，之后我们任你处置。” 这封密信能够扭转龙虎村的命运吗？ 京师，锦衣卫驻地 冯宝宝拿着一份资料急匆匆跑来见钱余：“大人，安排在太平军的暗线龙葵传来情报。” 龙葵，锦衣卫安插在太平军高层的卧底，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暗线。 听到是龙葵传来的情报，钱余当即重视。 “情报内容是什么？” “上面说，太平军的二首领，呼延兵去山上祈福，从庙里求来一些符咒。” 钱余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情报？” 冯宝宝却面色凝重：“问题出现在那些符咒上面。” “什么意思？” “符咒中有一些是咱们锦衣卫的特级暗码！” “什么？”这下钱余震惊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3章 来自上峰的木匣 “根据龙葵传来的情报，暗码翻译过来就是‘忠诚不容亵渎！’” 察觉这些符咒有问题之后，龙葵找机会翻看了呼延兵带回来的所有符咒，再次发现一段暗码。 “是什么？” “这个世界有时候会很脆弱，往往一声惊雷便击碎了那尘封的壳，那琉璃的净土便预言般地展现在了红尘之中。” 钱余眼珠一转：“如果是有心之人，这就是在威胁我们，会有人让秘密喧嚣尘上。” 冯宝宝继续道：“锦衣卫的特级暗码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出现，这让龙葵心中不安。” “他派人去过那家寺庙，那里的人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符咒。” “但是在此之前，符咒房发生一场走水，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后果难料，当时整理剩余符咒时，他们也没在意。” 钱余略作思索：“这就是在威胁我们！” “龙葵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符咒？” 冯宝宝道：“五天前！” 钱余双眼微眯：“这是早有准备啊！” “大人，这特级暗码出现在太平军二首领身边，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想必您是清楚的。” 钱余脸色难看：“这种威胁手段真是太无耻了。” 也就在此时，一名锦衣卫小校匆匆来到门口。 “指挥使大人，镇北军传来密信，特级暗码！” “呈上来！” 冯宝宝接过密信，当即打开查看，看着上面的内容瞳孔微缩。 “忠诚不容亵渎！” 冯宝宝将密信交给钱余，急声道：“大人，命令必须取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钱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黑衣二箭队早已出发，按照他们的脚程，今天只怕就能到达龙虎村！” 龙虎村 莫金莲的一通胡闹搅和让撤娃计划耽搁。 当天晚上，全村居民都上床睡觉，只是这种情况下又有几人能真正睡着。 “哒哒哒哒” 黑暗中隐隐传来马蹄声。 原本在假寐的程潜豁然起身，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慌忙下了床。 他匆匆走出卧室，见金莲正坐在熟睡的虎子身边，也在屏息听着外面的马蹄声。 他伸手示意金莲看着孩子，自己则迅速出门查看。 龙虎村的主街依旧沉寂，两侧房屋还是黑灯瞎火，但各家都隐蔽在黑暗中观察着外界。 没一会，马蹄声消失。 与此同时，程潜出现在街道。 看到程潜出现，众人不再隐藏，纷纷现身。 王朝凝神道：“听声音，那马蹄声在晒谷场停留了一会就离开了。” 程潜望向远处的漆黑：“去看看。” 众人不再说话，迅速向晒谷场靠去。 夜色中，所有人不再掩饰，一个个健步如飞，几个呼吸就消失在黑夜中。 晒谷场上 一支燃烧的火把插在晒谷场中央，在黑暗中是如此的醒目。 程潜刚想要上去探查，龙父出声提醒：“小心陷阱。” 程潜默默点头，随即就小心翼翼的靠近火把。 龙父命令道：“所有人，晒谷场周围警戒。” “嗖嗖嗖” 众人迅速分布在晒谷场周围警戒。 程潜小心翼翼的靠近火把位置，直到走近才发现火把下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裹。 他仔细观察片刻，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将包裹取在手中。 眼见程潜找到一个包裹，众人立刻就围拢上来。 龙父问道：“这是什么？” 程潜摇头：“我也不知道。” 龙父皱眉：“对方出现在村子并未刻意隐藏踪迹，更像是有意把动静闹大，让咱们知道，只是为了来送一个包裹？” 所有人将目光放在包裹上，对其十分好奇。 程潜想了想：“大家退开些距离，我要打开看看。” 眼见众人退到安全位置，程潜慢慢蹲下。 “程潜！” 王朝忽然喊了他一声，这让本就紧张的程潜不由身子一震。 “吉凶不明，你小心，先确定里面有没有粉末。” 王朝说的粉末，是江湖上一些凶险的陷阱。 那些粉末大部分都是毒药，也有麻痹神经的迷药。 不论哪种，一旦沾染都不会有好结果。 这种陷阱不止是江湖人使用，锦衣卫更擅长，如果上峰要对他们不利，很可能会用上这种手段。 程潜点点头，不敢用手解开包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 打开包裹的瞬间，他就看到包裹里面的东西，瞳孔巨震。 “果然来自组织！” 那里面是个木匣，木匣很普通，但上面的图案却是锦衣卫特有的图案。 后方龙父询问：“程潜，是什么东西？” “是个木匣，来自组织。” 众人闻言，再次围了上来。 龙母从兜里掏出块手帕递给程潜。 程潜接过手帕，用它包裹住木匣，随即小心翼翼地捧起。 “从重量上判断，像是空的。” 程潜一脸的迷惑，众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该怎么办？” 众人皆是沉默，许久王大夫道：“就两个选择，相信组织，就打开；不相信，扔江里。” 龙伯摸着胡子：“我终归觉得，派人深入敌占区来送个木匣，太过可疑。” 龙父：“这里面会不会藏有厉害的毒药？或者用它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就有人从暗处突袭咱们？” 此话一出，众人迅速警觉的观察四周。 周围依旧安静一片。 海姥姥撇撇嘴：“你们可真会制造紧张气氛，都自己人，突袭我们干啥？” 聪明人如柳先生之类则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程潜，程潜则是回避的低下头。 柳先生还想说些什么，王朝却冲动的大骂一句。 “去他#的！” 抢过程潜手中匕首，一下就挑开了木匣。 众人被王朝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躲。 然而什么动静也没有！ 程潜看向木匣，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王朝就是个心急的，立刻拿起纸条查看，随即脸上就露出疑惑的表情。 上面只有两个字。 “待命”。 “待命？” 在场众人觉得莫名其妙。 他们不知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极远处，一名黑衣箭队成员向队长复命。 “队长，东西已经送到。” “他们收到了？” “我走之前确认过，他们已经发现了晒谷场的木匣。” 队长闻言满意点头：“命令下去，休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回转京师！” 一众黑衣箭队成员各种休息，队长也遥望龙虎村方向，似乎想要透过黑暗看看龙虎村众人。 “这村子里到底生活着一群什么人，竟然让指挥使大人出动我们。” “更是半路改变主意，为此不惜损耗一只千里鸽来传达指令！” 千里鸽，是一种极为少见的信鸽，这种鸽子速度极快，能日行千里，是非常优秀的信鸽。 当钱余知道不能对龙虎村下手的时候，立刻让冯宝宝安排千里鸽送信。 担心新的指令来不及送达，冯宝宝更是给千里鸽喂食了秘药，让其速度提升数倍。 只是吃了秘药的千里鸽必定殒命，因此使用极为慎重。 锦衣卫驻地 指挥使钱余收到行动中止的消息，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 “还好，命令下达的及时。” 庆幸之余，钱余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任务中止的命令可不是他甘心下达的，而是被迫做出的决定。 龙虎村是安全了，可赵正和李海棠是否可以免去一死呢？ ........ 刑场上 苗人凤大手一挥：“行刑！” 第44章 活下来，新的任务 刀光一闪，一男一女两颗头颅当即落地。 猩红血液喷洒，将周围杂草染红。 苗人凤再次挥手，立刻就有两名士兵将人头装进事先准备好的木匣。 “用最短时间把他们送给夫人，告诉她，刺杀杜可龙将军的贼人已死，我替她报仇了。” “是” 士兵领命，抱着木匣转身离开。 这时一旁响起鼓掌声：“苗将军这招偷天换日用的妙。” 这鼓掌之人赫然就是本应该被处决的赵正，李海棠也好好的站在一旁。 苗人凤冷着脸：“我那夫人睚眦必报，如果知道杀他弟弟的凶手还活着，自然不会与我善罢甘休。” 随即目光阴冷的盯着两人：“而且杀两个人我心情会好受些，总是碰到我惹不起的人，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别这么看我……”李海棠玉手指着赵正。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翻盘的。” 赵正抱拳：“苗将军，我们欠你一条命。” 苗人凤头一扬：“既然放过你们，就得让你们见识一下我苗人凤是怎么打胜仗的。” 苗人凤不仅有能力，更有抗蛮作战的雄心。 可他的雄心壮志却在军部召开的会议上备受打击。 会议结束，面对着空空的会议室，他一脸的颓然。 就在这时，指挥使钱余从门外进来，优哉游哉地在苗人凤对面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见到来人身着飞鱼服，苗人凤脸色顿时慎重起来，锦衣卫的权势极大，他可不想招惹。 “不知阁下是？” “在下锦衣卫指挥使钱余。” “原来是钱大人。”苗人凤当即抱拳施礼。 钱余笑了笑：“苗大人客气了。” “我代表陛下旁听这次会议，没想到晚了半个小时，到这就已经结束了。” 苗人凤自嘲：“话不投机。” 钱余露出可惜的表情：“据我所知，凹形缺口就是个鸡肋，吃掉它，好事一桩，怎么就谈不拢呢？” 苗人凤也是一脸的气愤：“我也是心疼这个好机会，蛮军正在大规模扫荡，防线已无重兵了。” 钱余眉头一挑道：“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苗人凤略带自嘲：“呵，我也不明白，就是请兄弟部队为一场注定的胜仗给些配合，怎么就说不通了？” 钱余恍然：“哦，我大概明白了，这场战争，镇北军将跃之翘楚，兄弟部队做嫁衣裳！” 苗人凤眉头紧缩，猛然地抬头盯着钱余：“你什么意思？” 钱余一脸平静道：“苗将军，一个优秀的军人，除了能打仗之外还得懂政治！” 这话让苗人凤神色微动，却并未说什么。 钱余继续道：“如今战局已经到了转折点，谁能沉住气看着别人损耗殆尽，谁就能多份先机，获取未来的胜利果实，打不打胜仗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有多少！” “这就是与会将军们没有一个人支持你的原因，这，就是政治！” 苗人凤眯起双眼，他已经听明白钱余的意思。 “再者，你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他们可不认为这是你自己靠着真材实料博取的，他们更愿意相信这都是你靠着你夫人家的光，因此他们非但不愿帮你，而更希望看到你丢人出丑！” “这，也是政治！” 苗人凤眼神中透着冷光：“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钱余摇头：“我只是想用一个过来人的经验，给你提供些建议。” “那我觉得你来晚了。” “错，就算我准时到会，我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为你说话。” 苗人凤轻哼一声：“我也没这个指望。” “苗将军，很多事情是要在私底下解决的。” 苗人凤闻言不由眉头一跳。 此时钱余忽然严肃起来，他声音郑重问道：“其实大家还有一个顾虑，我军若率先出击，很可能会让蛮军误以为全面反攻已经开始，从而做出大规模的战略调整，这么一来战争格局都会受到影响！” “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我会诱使敌人先攻击。”苗人凤脱口而出。 钱余点点头：“如果敌方抢先开战，我军即为反击而不是战略反攻，所以你要牢牢记住，这是关键，也是原则！” “只要你守住原则，剩下的事，我帮你解决。” 苗人凤凝视着钱余：“您为什么帮我？” 钱余微微一笑：“我等皆为龙国子民，当为陛下解决麻烦，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帮陛下！” 苗人凤再次眯起双眼，随后郑重道：“不管如何，您的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 苗人凤回到镇北军，心情复杂的去见赵正、李海棠。 “你们的愿望实现了，战事已经开始部署！” 李海棠甜甜一笑：“将军您也如愿了。” 苗人凤不置可否地摸了摸鼻子，从兜里掏出封信。 “这是锦衣卫指挥使钱余大人托我给你们的。” 赵正接过信，发现已经开封，抬眼看着苗人凤：“你看过了？” 苗人凤若无其事道：“是，里面全是鬼画符根本看不懂。”说罢就带着亲兵离开。 赵正打开密信，上面是短短几行密码。 “打入蛮军内部，里应外合……” 第45章 冲突，龙五心碎 看到这里，赵正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李海棠在见状，不由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赵正将密信交给李海棠，李海棠接过密信没有一分钟就暴跳如雷。 她凶巴巴地看着赵正：“假太平军以要挟，实属不智。” 话音未落，李海棠就动起手来。 玉手抓住赵正手臂 “砰” 闷响声起， 一个背摔，赵正被重重摔打在墙上，墙体立时出现数道裂痕。 李海棠怒声咆哮：“你怎么敢做这种事！” “怎么敢？” 赵正爬起身：“那你说当时的困局怎么化解？” “有别的方法吗？你告诉我！” 李海棠一脸的凶悍：“可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她急促喘息几下，稍微平复了些心情，再次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击杀杜可龙的前一天，后手准备要提前做，这你应该明白。”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告诉你，你就会阻止我！” “你混蛋你！”李海棠扑到赵正身边，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赵正哪怕疼的呲牙咧嘴也强忍着没有出声。 一顿小拳拳，李海棠算是发泄的差不多了，她抹了抹眼泪。 “说，你是怎么假借太平军威胁上峰的？” “事情是这样的.......”赵正在李海棠耳边低语解释。 听完赵正解释，李海棠眉头一挑：“顶级暗探龙葵？” “按理说这种人的身份十分隐秘，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赵正耸耸肩：“龙葵与我是一个村的，当初进入锦衣卫也是我领进的门，只是后来他的天赋不错，被选拔为顶级暗探。” “太平军那边的情报也是通过他才知道的，这才留下如此后手。” 赵正虽然解释的很通畅，可李海棠还是狐疑的盯着他半天。 良久，她咬牙切齿地道：“赵正，别让我知道你和太平军有瓜葛。” 赵正闻言眉头微皱：“海棠你……” 李海棠冷冷打断他道：“否则你我就没半点儿感情可言！” 赵正脸色一沉：“我是任务长官之一，我有权决定并实施自己的决策。” 李海棠一听这话，眼泪顿时便冒了出来：“长官？呵，你跟我说你是长官？” 一见李海棠这样，赵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说明……” “我真没看错，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都是哪跟哪啊？” “滚！” 李海棠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仿佛用自己全部力气吼出这个字。 赵正僵在原地，许久才吐出口气，凝声道：“海棠，任务才刚刚开始，别这样行吗？” “你说我该怎样？”李海棠语气冰冷。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少跟我说这废话。” “整个行动成败与否，关系着龙虎村的每一个人，这你应该清楚！” 李海棠扭过头，不再理李从文。 龙虎村的确是她的软肋，两人历经劫难，生死一线的闯荡，为的是什么？ 看似是为了完成任务，其实更多的为了不影响龙虎村的“潜伏生活”。 曾经她是杀人无数的冷血杀手，可这六年的潜伏生活将她暖化。 她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不想被打破，哪怕那是任务生活，都是假的，可生活是真的。 现如今，新任务就要开始了，龙虎村众人的“潜伏生活”到底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 数天后，两人返回龙虎村，并将新任务公布。 当晚，众人齐聚龙家开会。 作为长官，程潜第一个发言。 “其实战术方案是相当清晰。” “首先，我们的人要设法渗入并潜伏蛮军本部，等待战事挑起之后，内应镇北军对蛮军本部的奇袭，营造出直捣黄龙的假象。” “本部吃紧，蛮军必将回调在各区扫荡的兵力以求应对，但临时集结，会有很多呼应上的缺口，我军将利用此突破战线，逐一迎击。” 龙伯若有所思道：“围魏救赵，还是个迷魂局，这谋划漂亮。” 程潜继续道：“根据计划，我部虎贲军将负责阻断由北部赶来驰援的蛮军，龙骑营负责挡住从西部回调的蛮军。” “至于西南部的敌人则交给杨家军，这其中太平军的几路游击纵队将突入敌后，多处袭剿南部回援蛮军。” “几路告捷之后，蛮军必将调整兵力布局，退守玉龙山沿线，龙虎村所在的这个凹形区域将被彻底放弃，从此成为我军的势力范围。” 众人仔细听着战略部署，纷纷满意点头。 “这计划已经很完美了，只要顺利实施，一定能达成战略目标。” “没错，之后咱们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 众人大加赞扬之时，王大夫提出一个疑问：“这次参与行动的太平军能全力配合吗？” 程潜开口道：“这个你一点也不用担心，等真正行动时，他们对付起蛮兵比谁都凶狠。” 王大夫一想到太平军的里人大多都与蛮兵有血仇，倒也瞬间就理解。 就听程潜继续道：“这次任务，我、金莲、王朝、老刘夫妇，还有赵正、李海棠共同负责前沿工作，其他人据守龙虎村，负责维稳。” 柳先生微微皱眉：“你们将这次的导火索对准蛮协军是否有些不妥，要知道这些家伙向来都以消极自保为原则，想引诱他们挑起战事，不太容易。” 赵正插话道：“镇北大将军苗人凤已经私下与天水城蛮协军将领陶大为协商过，双方基本商量妥当。” “当然，为求万无一失，花玉芳需设法跟陶将军快速建立亲密关系，配合说服工作。” 金莲此时别有深意地笑起来：“于家正想把花寡妇卖给陶将军，上峰这是顺水推舟啊！” 老刘也笑着道：“有这个关系，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这方面花寡妇有经验，咱让龙五……” 刘嫂话说到一半，瞥见门边的龙五，顿时笑容僵硬地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 此时的龙五正靠着门廊蹲着，他哆嗦着腮帮子，万般纠结地看着大家。 众人都知道他与花寡妇之间的关系，均是不好意思的沉默下来。 许久，程潜才尴尬开口：“龙五……” 不等他说完，龙五猛然起身，扭头跑了出去。 “呜呜.....” 龙五跑到江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金莲追了出来，走到龙五身后，想要安慰他。 “龙五，你……” 龙五转身看到金莲，哭得更凶了，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不停。 “我们都说好了，都说好啥时候回来了，可是现在……” 眼见龙五哭的厉害，金莲大声道：“你哭什么呀？大老爷儿们的……” 龙五一边呜咽，一边道：“你们特兴奋是吧？有活干了都特兴奋是吧？” “你们欺负人啊你们！玉芳她费尽心思要逃出白家，你们却非把她往虎口里推！非把她往虎口里推！” 金莲皱眉：“你理智点，她跟陶将军的关系是天然优势。” “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俩好，变着法儿地毁我俩……” “啪！” 金莲突然出手，重重一记耳光扇去，龙五顿时被打懵了。 第46章 关系曝光，于王氏要闹妖 金莲神色平静地道 ：“这记耳光，你永远都得给我记住！” “做我们这一行的，七情六欲可以有，但绝不能为之丧失理智，否则，就注定会是短命鬼。” “金莲姐……” 金莲的脸色依旧：“你选了这行，就得接受这行的规则！” “可我和玉芳是真感情啊。” “感情与任务绝不能混为一谈。” 龙五哭丧着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委屈至极。 金莲看着他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下来：“没有人不希望你们好，这是村子里唯一的不是指派出来的关系，大家都在默默看着呢。” “就像看着一棵正在生长的秧苗......对，它是生长出来的，是被这六年多的生活潜移默化生长出来的，所以尤为珍贵。” 龙五看着金莲：“我们能有好结局吗？” 金莲黯然：“不知道！” “但大家现在的付出，就是为了将来都能有个好结局。” 第二天，龙五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天水城。 此时花寡妇已经和于家闹得不可开交。 于王氏一把将茶壶茶碗掀翻到桌下，稀里哗啦地在花寡妇跟前碎开，她尖声吼道。 “砸！砸！把这家都砸掉得了！” “这真是触眉头啊，给观音菩萨换个水都能把供瓶给砸咯，你是想咒死于家哪你！” 花寡妇表情淡然道：“婆婆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吧？” 于王氏大骂：“我说话难听？” “瞧你长这副克命的相，过门没两年就克死我儿子，现在还跟观音菩萨过不去，你是要克死我全家吗？” 花寡妇也被说急了，气急败坏地叫喊起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这阵子你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不就是陶将军那事没弄成嘛！” 这时于家老二气急败坏冲进来，指着花寡妇就骂：“你敢这么跟我妈说话！” “你害得陶将军跟我于家翻了脸，你还有脸喊！” “于家要败就败你个丧妇手里！” 花寡妇被气的脸色涨红：“你有点儿良心好不好，我不都为了给你争取权利吗？” “我呸……”老二口出不逊。 “你脱光了站镜子前头照照去，你个二手货浑身上下有哪个地方够跟人谈条件的！” “二哥你这话说过了吧。”一脸不自在的小舅子在一旁小声道。 花寡妇气得满眼含泪：“他娘俩的话太过分了！” “这过得叫什么日子？既然于家容不下我，那我就走！” “哪怕是露宿街头，我也不待在于家的屋檐子底下。” 说着，眼泪汪汪地跑了出去。 花寡妇借机离开于家，到客栈去见龙五，眼里的泪还没干，笑容却渐渐在脸上浮现。 她语气中带着喜意：“跟我料想的一样，这段时间于家果然是处处找茬，逮空就闹，我一直把控着火候，憋到今天，终于把事态闹到了撕破脸的程度。” “来，我们做些假象，离开前我故意透露出要来这里，于家人很快就会追过来。” “咱就让他们逮个现行，气都能气出封休书来！” “哼”花寡妇不由露出嘲讽之色。 “我脱了身，于家就跟龙虎村再无关系。” 就在花寡妇得意之际，龙五却哭了出来。 “呜呜呜......” 花寡妇被其反应搞的有些懵：“你怎么了？”。 龙五哭着道：“赵正他们的行动成功了。” “那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要哭，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正他们回来，带来了新的任务。” 听到这话，花寡妇心中有些不妙预感：“什么任务？” “村子里一部分人要设法渗入蛮军本部，内应战事，而你.......” 讲到这，龙五没有再说，只是一个劲的哭。 花寡妇伸出玉手给他擦了擦眼泪：“我的任务是什么？” 龙五一脸的心疼委屈：“你要负责……负责亲近陶将军，配合镇北军的苗人凤，保证棠他按照协商挑起战事。” 听到自己的任务，哪怕心中已经有所预料，花寡妇依然有些发怔。 良久，她压下心中的纷乱，开口问道：“一部分人长期离开村子，蛮军巡察怎么解释？” “程掌柜知道了咱俩的计划，说也可以利用于家……” “唉” 花寡妇长叹了口气，抱住龙五安慰道：“没事，没事的，再忍忍就好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 “噔噔噔......” 于王氏领着老二出现在门口，花寡妇和龙五慌忙分开身子。 于王氏带着儿子闯进门，见到房间内的两人，惊声尖叫：“哎呦妈呀！你们这是干吗？这是在干吗！” 恼火的龙五当即咆哮起来：“他#的，谁让你进来的！” 老二大叫：“好啊龙五！我说这丧货怎么翻了天呢！原来是背地里有奸情啊，我撕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老二气势汹汹扑来，龙五脸色冷俊。 “噌” 腰间钢刀出鞘，直指老二胸膛，他声音低沉冰冷：“你他#试试！让你一刀两眼，送你娘俩找阎王爷报道！” 龙五因为这次任务，心中憋屈，于家老二此时的出现刚好让他有了发泄对象，浑身凶戾之气弥漫。 如果于老二还敢折腾，龙五真有可能结果了他。 面对寒光闪闪的钢刀，瞧着龙五那一身的戾气，于老二立刻被震慑住。不敢有所动作。 看着老二不敢再动，于王氏恨得脸都白了。 她声音低沉道：“好，很好，非常好。” “龙五你仗着自己有家伙是吧？你给我听着，于家在这地界上也是有势力的，谁给你的家伙，我就能让谁从你手里拿回去！” “哼，龙虎村的乌烟瘴气开始漫过界了，连寡妇都跟人私通。” “老二，带我去治安所，告他们龙虎村私通太平军，我要让全村上下不死都得蜕掉三层皮！我们走！” 说完，于王氏带着老二掉头出了房门。 龙五和花寡妇这一闹，于王氏岂能善罢甘休？ 她立志要让龙虎村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第47章 诬陷私通太平军，大闹龙虎村 于王氏命二儿子串通伪治安所的流氓独眼狼，要诬赖龙虎村私通太平军。 渡船再次来到龙虎村，于王氏威风凛凛站在船头，身侧站着老二媳妇。 他们后面，老二正将些白花花的银子塞给治安所中的独眼狼：“您收好了狼爷，事成之后，还有厚礼等着您呢。” 独眼龙看着手中的银子，作着牙花子道：“你我都在治安所里做事，打几个茶水费还分两拨，真够鸡贼的。” 于老二道：“这话说的……我哪会信不过哥哥您呢，是礼太重，带来带去的不方便。” 老二的小舅子凑到于王氏身边劝道：“大娘，咱这么乱扣帽子，不太好吧？” 于王氏冷冷道：“太平军就喜欢窜东家跑西家，龙虎村能没个一两次接触吗？” “只要有过接触，咱就能说他们是私通太平军！” “哼，独眼狼那主儿认钱不认人，这方面他有经验！” 二媳妇附和说：“妈说得对，老虎不发威，都当咱们于家是病猫了。” 老二媳妇还想说些什么，于王氏却看见了什么，指着侧前方惊叫起来：“哎！哎哎……” 众人看去，只见在岸边不远，花寡妇正往渡口一侧的乌篷船匆匆跑去！ 于王氏大叫：“他们要跑！要跑！” 老二对着岸边大叫：“龙五！你们给我站住！” 花寡妇看到渡船已离岸不远，更是加快了脚步。 这时，金莲和刘嫂从乌篷船的篷舱下探出身子，对着花寡妇挥手大叫。 “跑啊！” “快点啊！” 随即，王朝从二人身后蹿出来，将快步跳上船头的花寡妇拽进了舱里。 渡船上的于王氏大叫：“站住！都给我站住！” 小乌篷船却迅速掉头，驶离岸边。 渡船上，老二急得转向驾驶舱大叫：“掌船的！快掉头！掉头！追他们！” 船夫探出脑袋说：“说得轻巧，我追得上他们吗？” 于王氏恼火地指着岸边的龙五大骂：“龙五！我知道是你搞的鬼！给我等着……” 龙五昂着脸看着渡船抵岸，大喊着：“老子等着呢！怎么着吧！” 于王氏没逮着花寡妇，带着一干人马气势汹汹奔至龙虎村的街心，叉腰狮吼。 “都给我出来！出来……” 顿时，犬吠之声四下响起……惊动了一干子村民，主街上，立即乱纷纷起来。 柳先生一边一个揽着虎子、傻丫，与花妈、海姥姥、王大夫等镇民半围着于家等人，七嘴八舌地对骂。 场面一时很混乱，跟来的独眼狼被气得大吼：“都给我闭嘴……” 于家人和村民们陆续没了声音。 独眼龙大嚷：“有没有私通太平军你们说了不算，于家说了也不算，渡船就在江边等着呢，都跟我回治安所，咱往深了挖，往细了查！” 老二凑近独眼龙道：“不是说好了将私通太平军的帽子扣在这些刁民身上吗？” 独眼狼低声道：“总得像个真事吧，够给你家面子了啊。” 老二转身大叫：“对！都抓回去，给我一一交代，不交代就大刑伺候！” 海姥姥说：“于王氏你太过分了吧！” 于王氏大骂：“放屁！我们是讲证据的！听说治安所来人，连村长到刘嫂，你们说说跑了几个？要心里没鬼他们跑什么？” 村民们又乱了起来：“不都是你闹的？” “明知被你栽赃还不跑啊！” “方圆百里谁不怕于家闹妖啊！” “要不是有农活，我都得跑！” “你咬人还不许人跑啊” …… 这时人群里有人忽然喊了起来：“哎！蛮协军，蛮协军来人了！” 众人循势看去，一蛮协军队长带着七八人匆匆赶来。 龙五、于家老二几乎同时迎上说：“赵队长！” 赵队长对于老二正色说：“这么大的事，也不跟蛮协军说一声。” 独眼狼慌忙迎上：“不是不是……我们只打前站，这些人，都得送到蛮协军去。” 赵队长冷笑：“得了吧，这么多人私通太平军，蛮军一方犒赏不得大大地？谁不想搂自个儿手里！” 龙五大声道：“赵队长，我敢用一个差役的名誉担保，龙虎村根本就没人私通太平军！” 老二媳妇在一旁搭话：“这话听着就像在心虚。” 于王氏立即说：“就是！没人私通太平军，赵正他们心虚什么？跑什么？” 龙五大怒：“你他妈混蛋你……你乱咬我们私通太平军，不就是为了报复我跟你那没顺你心的大儿媳妇闹感情吗？” “明摆着要把人往死了整，她能不跑吗？” “你到处嚷嚷王朝和金莲带坏你大儿媳妇，你说他俩跑不跑？” “他俩一跑，程掌柜能放心吗？” “可怜啊，甩下孩子也得贴他俩身边盯着！” “老刘和刘嫂挨过你打，你来一回，他们心颤一回，越想越害怕也扔下孩子跑了！” “最可气的是赵村长，跟李海棠外头私会了一圈回来，听说这事害怕引火烧身，屁股还没落稳就又躲出去了！” “多能耐啊你们于家，说实在要不是我这官服在身，要不是现阶段维稳事大，我都想跑！” 龙五一大通数落，让于王氏气的直跳脚。 她急眼大骂：“哎呀！你们私通太平军，还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这就是猪八戒倒打一耙！” 赵队长开口询问：“你说他们私通太平军，可有证据？” 于王氏嚣张道：“咱家老二说了，抓回去挨个审，把他们一个一个审出来！” 赵队长环视一众义愤填膺的村民，大声斥责。 “混账！” “蛮军扫荡之际，稳定是重中之重，你倒好，乱放烟雾制造恐慌，安的什么心？” “于王氏，蛮军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扫荡太平军，力求准确有效，你却在这里混淆视听，是不是想拿这拨人掩盖掉别的一拨什么人？” 于王氏顿时慌乱起来：“没有，我，我们于家，怎么会干这种事？” 赵队长冷冷的盯着她：“陶将军前阵子亲口跟我说过，天水城于家就是个祸乱！今天亲眼见了，还真他妈有过之无不及啊！” 于老二惊愕地道：“陶将军是真翻脸了！” 第48章 顺利进入天水城，王朝被围杀 “赵队长！我不动声色跟来，其实就是为了将计就计、当众揭开于氏一家的险恶用心……” 独眼狼见此形势立即变脸，指着于家老二。 “于老二在治安所混了这么多年，屁点儿作为都没有，细想起来很可疑啊！” 于老二媳妇顿时急了：“那不都是被你们挤对的吗？” 独眼狼这时从兜里掏出银子：“赵队长，这是于家试图贿赂我的证据！” “当时我心里明镜儿似的，查纠私通太平军是分内事，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用得着贿赂吗？” 于王氏急得大骂：“独眼狼你王八蛋你！” “我家老二在治安所里挨你们欺负，到这儿还要被你们栽赃……” 赵队长大吼打断：“给我闭嘴！不开眼的，信不信抓你们个扰乱军情！” 于王氏还想说什么，却被赵队长咆哮打断：“滚……” 于王氏涨红着脸看着独眼狼，又看看王队长，气急败坏地一跺脚，扭头走了。 于家其他人也在村民们的连连哄声中丧头耷眼地跟着遁去了。 于王氏边走边哭诉：“这就是上头没人，上头没人了啊……” 于王氏的闹剧结束，程潜、金莲、王朝、老刘夫妇和花寡妇也坐着乌篷船顺利地离开了龙虎村，并且成功地让蛮协军队和治安所没有起疑心。 船上 程潜对花寡妇道：“对不起。” “蛮军大扫荡，各地都控制得很紧，这么多人离村而且时间不短，被人盯上很难解释，所以就利用了你和于家的关系。” 金莲也带着歉意道：“玉芳，龙五就在村子里，放那不会跑，等任务结束你俩就……” “闭嘴！”花寡妇低声喝断，脸色阴沉如水。 金莲见状，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怏怏地看程潜，程潜息事宁人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王朝坐在船尾，转来脸去，掏出旱烟顾自点上了一根，只见这江水如斯东流，平静下暗流涌动，载着乌篷船奔向敌营。 船上几人各怀心事，都不知新任务中，即将面对怎样的血雨腥风。 计划已经开始，钱余则对蛮统区天水城据点发出了密令。 “叛徒已潜至你区，速杀之！” 天水城是方圆三百里唯一的大城市，且水路交通便利，沟通南北，贸易繁荣，这就让天水城的晚上十分热闹。 春来苑门前红灯高挂，人车熙攘，莺莺燕燕的声音不绝于耳。 春来苑楼内有一处大舞台，上面数名衣着暴露的女子跳着艳舞。 在一旁琴箫伴奏之下，几乎将楼内所有客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王朝、程潜、老刘，走进春来苑，三人都是衣冠楚楚，如同真的寻欢客一般。 不久，老刘看到赵正的身影，但他只是对视了一眼，没多接触，自顾自的寻找起符合自己要求的歌姬。 在村子里看多了金瓶梅画本，此时见到一个个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他心中蠢蠢欲动。 猛然间，他看到一个双峰巨大的女子，更值得称奇的是对方那一张俏脸，竟只有十一二岁的面容。 当真是童颜巨（）！ 心下大动的他率先撇开两人，走了过去。 程潜和王朝见状，皆是会心一笑。 下一秒，程潜就瞧见一个模样清秀，气质兰心的女子，对方身披一件半透薄纱，惹火诱人。 程潜沉寂已久的心弦似乎被拨动，下意识的走了上去。 至此，三人只剩下王朝被独自撂下。 他倒也不恼，寻了张桌子坐下。 “好酒好菜端上来。” 话音刚落，就有侍者端上美酒佳肴。 王朝自顾自的吃喝起来，周围的莺莺燕燕根本无法吸引他。 他似乎将这里当做一酒馆，而非青楼！ 吃饱喝足之后，他又燃起旱烟，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等烟抽的差不多，他看似随意的摆摆手，赵正、程潜、老刘三人各自毫无痕迹的点了点头。 王朝起身走出春来苑，他现在要赶着去演一场戏。 就在王朝离开之际，春来苑中亦有人离开。 夜色深沉，王朝独自走在在黑暗的胡同中，似乎是有意隐藏身形。 只是他再怎么隐藏，也躲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刚拐出胡同，王朝就猛然停住脚步。 前方街道上站立着十余名黑衣人，他们全都手持刀剑杀气腾腾的盯着王朝。 “王朝，你这个叛徒，今日此时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这群黑衣人就冲杀上来。 王朝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迎战，而是转身逃跑。 只是刚转过身子，迎面就有劲风袭来。 “不妙。” 王朝眉头一跳，身子一矮，躲过袭击。 “哚哚哚” 三声闷响。 王朝瞥了一眼，发现是三支箭矢，眉头紧皱。 “只能拼了。” 他知道自己的后路已然被封，只能向前拼杀出一条活路。 虽然不知后方有多少敌人，但王朝宁愿面对前方的十余名黑衣人，也不想和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对决。 在这种漆黑深夜，弓箭手的危险明显要高于那十余名黑衣人。 撩起下摆，王朝将自己的武器钢锥取出，按动机关。 “噌” 雪亮的钢锥冒出，钢管扭动间，整个武器就变成一杆两米多长的钢枪。 长枪在手，豪气顿生。 “杀！” 王朝暴喝一声，持枪迎了上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王朝内力涌动，手中钢枪威力猛增，只是照面之间，一名黑衣人就被捅穿胸膛，死亡当场。 同伴的死亡并未让这些黑衣人退却，他们继续挥动刀剑朝着王朝劈来。 这些黑衣人行动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招招夺命的杀招。 他们是一群真正的杀手！ 黑衣人数量虽多，可王朝更是勇猛，长枪挥舞，如蟒蛇出洞之凶悍，又如蛟龙飞舞般灵活。 只是数个呼吸间，就有三名黑衣人殒命，而王朝却未有半分受伤。 领头的矮个黑衣人首领心中一惊：“该死，情报有误，他不是三流武者，是二流顶尖武者！” 矮个首领心情跌入谷底，知道这次任务只怕是凶多吉少。 自己的这一方虽然人数占优 ，可三流对二流，还是二流中的顶尖，胜算太小。 只是锦衣卫的任务一旦执行，中途就不得退缩，哪怕是全部阵亡也要完成任务。 “只能拼了！” 矮个黑衣人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出场以来的第二句话。 “死战！” 第49章 惨烈的刺杀，金先生 死战在锦衣卫行动中并非鼓舞士气的话，而是血淋淋的命令，一旦开启死战，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听到首领下达死战命令，一众黑衣人同时怒吼：“杀！” 王朝心中一凛，身为锦衣卫，他自然明白死战的意义，当即将手中长枪舞的快如闪电。 尽管这群黑衣人杀手极力避免动静闹大，可十几人的大混战又怎么可能完全不闹出动静，不被人发现？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被巡街的蛮协军发现，当即向着战场扑了过去。 战场之上 黑衣杀手们不再惜命，彻底放弃防御，纷纷扑了上去，就算长枪临身也不躲，甚至故意用自己的身体性命迟滞王朝的攻击，给自己的同伴制造刺杀机会。 在这种以命换伤的打法下，身为二流武者的王朝也很快挂彩。 30秒！ 仅仅只是半分钟的时间，十余黑衣人加上矮个首领只剩三人还活着。 王朝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中十余刀，其中最严重的是左臂，一道长达十公分深可见骨的刀伤，如果不快点治疗，只怕是要废了。 “踏踏踏踏.....” 密集脚步声传来，蛮协军快要来了。 矮个首领紧了紧手中钢刀：“杀！” 他再次呐喊着冲杀上去，剩下两名手下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战斗再启。 矮个首领虽然最先冲了上来，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 蛮协军要来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要选择最佳出手时机，给王朝致命打击。 身后两名手下很显然知道矮个的打算，越过首领，冲了上去。 王朝眼中杀气爆闪，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冰冷的枪头刹那间洞穿一人胸膛。 就在他准备抽出长枪之际，那人竟是提着最后一口气死命抓住枪身，不让王朝得逞。 王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痴心妄想。” 丹田内力运转，长枪之上立刻涌来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抓住枪身的手瞬间被震开。 眼见自己的同伴要控制不住枪身，剩下的那黑衣杀手立刻弃刀，双手抓了过去。 “找死！” 王朝顿时大怒，运气于掌，拍了下去。 “给我去死。” 就在王朝手掌拍中黑衣杀手的瞬间，一直在旁伺机而动的矮个首领动了。 一招单刀直入，猛刺王朝心口。 王朝眼底闪过一丝精芒：“终于出手了。” 他可是一直没忘记还有矮个首领在旁，出手时，一直在关注着对方。 眼见对方行动，王朝脚下步伐一变，整个身子立刻侧了过来，堪堪躲开钢刀。 躲避的同时，迅速撤掌回防。 毕竟是二流顶尖武者，哪怕现在受伤，王朝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单掌拍在刀身上，内力爆发。 “砰” 钢刀直接被拍飞。 矮个首领见状，掏出一把匕首想要继续攻击，却不想王朝一个跨越闪身绕到其背后。 下一秒，就觉脖颈一疼，眼前发黑，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无数蛮协军冲了过来。 “不许动” “放下武器” “老实蹲下。” 王朝眼见自己被包围，立刻放弃抵抗，高举双手示意投降。 眼见王朝如此识趣，蛮协军就准备将其带走。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现场之际，三支冷箭从背后射来。 这三支箭的射击角度刁钻，除了一支是对准王朝之外，另外两支分别封住他左右两侧，将其躲闪退路封死！ 利箭破空，撕裂空气之声让王朝心中一惊。 “该死，把弓箭手给忘了！” 事实上，参与战斗的不只是刚才的十余黑衣杀手，还有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 察觉到攻击的王朝纵身向前跃去，可惜还是晚了点，利箭直接将他左腿洞穿。 “还有敌人！”蛮协军顿时大惊，一队人冲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 昏暗血腥的刑讯室 矮个首领被铁链锁在十字木架上，一名蛮军正拿着一个瓷瓶往他嘴里灌着什么。 几个呼吸之后，瓷瓶中的液体全部灌进矮个首领嘴里，蛮军立刻退开。 一干瘦的中年男子凑了过来，仔细观察被锁的矮个首领眼睛。 对方的眼睛从原本的清明发亮逐渐变得暗淡迷离，很快就陷入了迷幻状态。 这个中年男子姓金，真实姓名已经没人知道，大家都叫他金先生。 此人从事谍报工作多年，老谋深算、狡诈多疑，投靠蛮军大将军耶律图海，甘心做了一条卖国的狗，这些年来不知咬碎了多少爱国志士的骨头。 金先生蹲下身子，用近似呓语的声音蛊惑道：“看看，看看你眼前的世界，满树琉璃、砗磲为地，多么美丽……别抗拒了，迈出这一步，这个世界便属于了你。” 矮个首领轻轻呻吟了一声，表现出陶醉、欢愉的神情。 金先生语调柔软：“我再问一遍，不要害怕，平静地、从容地回答，就像对你的爱人。你们要做什么？” 矮个首领皱起眉头：“叛徒……叛徒……速杀之……” 金先生嘴角微微上扬：“那人背叛了你的组织？该杀！你需要我带什么话给组织？” 矮个首领呓语：“任务失败……继续……” 金先生继续道：“没问题，我一定带到。” “组织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他们。” 这时，矮个首领显露出了意识挣扎的状态。 金先生突然大声质问：“告诉我，组织在哪儿？” 矮个首领咬着牙、摇着头，显得很挣扎。 不久，他喉中一声闷哼，猛然地睁开双眼。 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金先生，浑身战栗，却再也不出一声。 “唉” 金先生叹了口气，转声对着刚才的蛮兵微微甩了甩脑袋，退开些身子。 蛮兵上前，再次给矮个首领灌致幻药剂。 矮个首领自然不想喝下，拼命的摇晃着脑袋抵抗，可根本无用，又有一名蛮军走了过来，强行固定住他的脑袋。 眼见如此，他狂吼一声，用力的咬断了舌头，猩红的血液从口中流出。 蛮兵大惊：“快过来帮忙。” 几名蛮兵对着矮个首领进行急救，金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忙碌，从怀中掏出块洁白的手绢，轻轻地掩住了口鼻离开。 矮个首领自杀，即是不想泄露组织秘密，也是为了少受罪，至于这次任务的真实目的他也不知道。 执行任务，不过问任务，这本是作为他们这种人的基本原则。 第50章 王朝投蛮 矮个首领一死，金先生只能在王朝身上寻找答案。 王朝作为锦衣卫的“叛徒”，待遇不错，全身伤口都做了包扎处理。 审讯室内 隔着一张长条桌，金先生淡淡地对王朝道。 “首先我要告诉你，在这里，你说的每一句话最好都是实话，因为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验证你的诚实，如果我发现你不够诚实，我也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变得诚实。” 王朝看着金先生无声地笑了起来，金先生不由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王朝语声相当平静：“你那一百种方法若是奏效，就不会跟我说这些了。” 金先生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王朝已经料到矮个首领死了，而金先生一无所获。 王朝把话拉回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您，但我必须先面见耶律图海将军。” “这由我说了算。” 王朝目光直视金先生：“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情报涉及面复杂，有些事你担不起。” 金先生同样凝视着王朝，忽然他面色一皱，起身越过桌子将王朝扑倒。 一手将其按住，一手对着他的脸连番暴捶。 至于王朝则是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对方攻击，哪怕鼻青脸肿，口鼻流血也没有丝毫反抗。 “呼呼呼.....” 良久，金先生才气喘吁吁的停手，他面色狠厉道。 “我处在这个位置，最讨厌的三个字，就是‘担不起’，即便是真话，你也不能这么说，尤其是当着我的面说！” 王朝的情报，犹如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溅起的水花很快就波及伪军驻军陶将军。 陶将军匆匆从驻地进城，马背上他眉头紧锁，内心忐忑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好的事要发生。 他对身边副官道：“招我来开会却不说事由，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副官附和道：“我也有这个感觉，去指挥部开会，传讯却是黑冰的人。” 黑冰，金先生创立领导的间谍组织，专门对付龙国锦衣卫存在的谍报组织。 陶将军恨恨道：“这帮子密探，不知道又在搞什么文章。” 说话间忽前方传来吵闹声，本就心情不好的陶将军眼中凶芒闪动，心中怒气猛升。 他刚要发作，抬头竟看到花寡妇在前方和开道的卫兵产生争吵。 此时卫兵已经把花寡妇按在地上。 “花玉芳……？” 陶将军下马，示意卫兵们放开花寡妇，惊愕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花寡妇整了整衣服，说：“找你。” 陶将军说：“找我干啥？咱俩还有关系吗？” 花寡妇平静地道：“当初，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买卖的对象，现在我被净身出户、无依无靠，不找你还能找谁？” “哈……哈哈……”陶将军大笑。 “花玉芳，你太把自己当人物了吧？我陶大为从来不缺女人，我有那么待见你吗？” 花寡妇表情认真地道：“我没有生养过，壮实，而且一直给夫家守孝，很干净，至少比烟花柳巷的女人要安全得多。” “放肆！”陶将军大怒。 “花玉芳我警告你，在这个地界上，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若不是今天有要事在身，我扒光了你游街……” 说罢命令卫兵：“让她滚蛋！” 两个卫兵将花寡妇推到街边，随后转身向队伍跑去。 花寡妇整理着散乱的头发，面无表情地看着陶将军副官上马离开。 陶将军赶到蛮军指挥部，参加了一次让他冷汗淋淋的所谓会议。 陶将军坐在桌边，对面是王朝和金先生。 一个文书模样的人位于桌尾，耶律图海大将军面无表情地坐于桌首，蛮族皇帝的巨幅画像悬挂于他身后墙上。 金先生掏出白手绢挡在脸前，抽了抽鼻子：“你说你叫王朝，隶属于锦衣卫，这一切我无从查证，但我了解到，你们的人前段时间紧急销毁了一批档案。” 王朝道：“怎么联想是你的事，我只是意识到，我被追杀是因为知道得太多。” 金先生说：“仅因为此？” 王朝的声音平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并非定律。” “不久前，我的爱人背弃了我，我开始认真地思索起了人生的意义，忽然就觉得这三十年来竟就没有一天为自己活过。” “于是，我就设法让自己知道得多一些，让自己不再是缺失了审慎的牵线木偶。” 金先生询问道：“你设法知道的，就是你所说的涉及面复杂的情报吗？” 王朝点头：“我的情报关系重大，重大到令人难以置信。” 蛮族大将军耶律图海眯起眼睛：“不要再故弄玄虚！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正坐在谁的面前！” 王朝直视耶律图海，正色道：“我也希望将军能明白一个道理，相互间的信任，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建立的，对您如是，对我，亦如是。” 耶律图海冷笑：“年轻人，不要过于自大，我也拥有强大的情报机构。” “那您的强大机构是否知道陶将军的贴身丫鬟马玲玲，与驻扎天水城的锦衣卫往来密切？”王朝说着看了眼陶将军。 陶将军闻言拍案而起，大声怒斥：“你他#什么意思！” 金先生声音冰冷的制止道：“陶将军，你先……” 陶将军根本不理他，接着怒骂：“你个王八蛋！弄个来路不明的货色在这里一唱一和，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想整我是吧？老子分分钟灭你全家！” 耶律图海眼见如此，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直到耶律图海生气，陶将军不敢多言，只能恨恨闭嘴，但那吃人的眼神依旧紧盯王朝与金先生。 耶律图海对王朝道：“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证据还不简单？” 王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所谓眼见为实，你们可以亲自看看！” 金先生盯着王朝看了会，随即冷笑：“王朝，你是想借我们之手做掉追杀你的人，对不对？” 王朝并没有否认：“这对你们没有坏处，相信我，我刚才说的，仅仅是情报中的一小部分。”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手握众多筹码的赌徒，丝毫不怵。 这场所谓的会议，让陶将军很被动，如果失去了耶律图海的信任，他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金先生对此毫不关心，散会后，他问刚才坐在桌尾那个文书模样的男子。 “怎么样？” 文书道：“整个过程中，被观测人在回答关键问题时，眼睛会不自觉地往左下方偏斜。” “眼睛往左偏斜通常是回忆，往右是创造，这说明，被观测人没有说谎。” “同时我也在注意他的肢体下意识反射情况，亦无发现说谎迹象，所以我的结论是被观测人的叙述过程真实。” 多疑的金先生并未因为文书的话就相信王朝，他冷声道：“你这些只能证明他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仅此而已。” 金先生亲自带着王朝去验证情报的准确性。 他们乘坐一辆普通马车停在了街边一处不起眼的药店外。 王朝指着药店道：“这家中药店，就是锦衣卫在天水城的据点。” 第51章 围剿锦衣卫据点，计划顺利进行? 金先生仔细观察了一会：“伪装得真好，我还让人去那儿抓过药，呵，倒是没有毒杀我。” 王朝轻描淡写道：“你的身体已接近崩溃，虽有药物维持也活不过两年。” 金先生猛地回头盯着王朝，目光如刀。 王朝对此视若无睹，继续淡然道：“他们没有毒杀你，但对你的健康状况了如指掌。” 金先生冷冷道：“所以你，或者其他人都应该明白，没有什么是我担不起的。” 坐在后排的陶将军看着两人，只是冷笑着揉了揉鼻子。 正在这时，陶将军和金先生听到王朝轻喊一声。 “来了” 两人都看向马车外。 斜对面街边，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俏丽丫头行至药店门口，走了进去。 陶将军惊愕万分：“真是玲玲？” 金先生似笑非笑地转过脸：“陶将军，马玲玲可是你的贴身丫头，不论是书房还是床榻可是时时伴你左右。” “这么看来，很多军事机密都可能泄露出去。” 事实面前，陶将军心中愤恨却不敢发作，憋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 金先生冷笑一声，手伸出马车挥了一下，早就隐藏在各监视点的若干黑冰成员开始向药店聚拢。 马玲玲进了药店后，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进柜台，掌柜接过打开，看上去是张药单。 “本周的机要信息已做归纳，内容依旧按老方式隐藏在药单里。” 掌柜毫无痕迹的点头，小声提醒道。 “最近我们执行了一项追杀叛徒的任务，结果任务失败，损失惨重。” “这个据点很快就要转移，你也小心一点儿。” 说着，正要收起药单，一群黑冰成员手持刀剑冲进来…… 掌柜反应神速，当即从暗格掏出一把剑用来抵挡。 与此同时，一边将刚拿到手的药单塞进嘴里，一边窜出柜台向堂后逃跑。 马玲玲也从另一侧向堂后跑去，只是刚跑出数步，就被三个黑冰成员拦住。 “马玲玲，你的事情发了，束手就擒吧。” 马玲玲自是不会束手就擒，立刻摆开架势准备反抗。 只可惜她只是一名武徒，两名黑冰成员猛扑过来，一个照面就将她按倒在地，其他人纷纷追出堂后。 掌柜借着环境熟悉迅速跑出胡同口，却见街道上不少黑冰成员在驱赶行人靠边待检，还有人在岔口准备放置阻拦杆。 掌柜的见状，立刻就要改道，却在此时后头的人追了上来，当即加快了脚步向岔口跑去！ 岔口处的金先生看到掌柜跑来，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此时众人也都发现了目标，全都朝着掌柜围拢过来。 掌柜见状，立刻从怀中掏出一颗黑球扔向人群。 王朝眼尖，看到黑球的瞬间，心中大惊，立刻向一侧躲去，同时出声警告。 “是轰天雷，快躲。” 王朝的提醒还是晚了，只听一声爆鸣。 “轰” 火光爆闪，一股冲击波迅速波及方圆十米范围，掀起无数烟尘。 等一切尘埃落定，遍地都是惨叫哀嚎的黑冰成员，运气差的当场身死，运气好的缺胳膊少腿，惨烈异常。 王朝看着眼前的惨状，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里的锦衣卫竟然会有轰天雷这种大杀器。 “还好我躲的快。” 掌柜的此时，趁着轰天雷爆炸引起的骚乱继续朝着岔口冲来！ 眼见掌柜的快要冲出包围圈，金先生压下内心的惊怒，招呼手下继续追击。 “快，一定要抓住他，绝不能让他跑了。” 他本人更是拼尽全力追赶。 就见他猛然跺地，身子凌空飞去。 与此同时，丹田内力运转，竟然凌空迈出八步，每一步都有一丈之长。 王朝瞳孔骤然紧缩，不由自主的喊道：“八步赶蝉！” 八步赶蝉是武林中一种响当当的轻功，这种轻功十分了得，却相当难练。 寻常人能凌空跨出五步就已经不错，步幅也没有金先生的大。 金先生能将其练成，可见其轻功上的天赋非凡。 虽然掌柜的极力逃跑，却在金先生的八步赶蝉之下还是被其拦住。 掌柜的一看是金先生，二话不说，再次从怀中掏出一枚轰天雷，随手掷了出去。 看到第二枚轰天雷，金先生心神巨震。 “该死，他怎么会还有轰天雷？” 轰天雷出自唐门，虽然威力巨大，可制作极其困难，存世很少。 也是金先生运气不好，这掌柜的出身唐门，还是唐门的嫡系，这才有两颗轰天雷傍身。 眼见轰天雷飞来，金先生亡魂皆冒。 “吾命休矣！” 正在这时，两名黑冰成员不顾危险，奋不顾身的将金先生扑倒护在身下。 几乎就在同时，程潜和金莲竟从斜刺里窜出。 两人都是双手一扬，四柄飞刀射向飞来的轰天雷，终将轰天雷于半途拦截。 “轰……” 轰天雷在半空中爆开！ 程潜、金莲侧脸躲避气浪，却仍有一个弹片将金莲的脸划了一道口子。 此时的街道混乱不堪，百姓们的恐慌乱窜，黑冰成员们凶残抓捕。 在此背景下，逃跑的掌柜被赶来的王朝擒获。 金先生在赶来的黑冰成员的簇拥下从地上爬起，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程潜、金莲侧过身来，对王朝点了点头。 王朝对金先生道：“你没事吧？” 金先生并未回答，而是第一时间看向程潜和金莲：“你们是什么人？” 王朝解释道：“跟我一样，想为自己活上哪怕只有一天的人。” ...... 有了街头的那一幕，程潜与金莲成功地打入了敌人内部。 很快把消息告诉赵正，接头地点，仍然是春来苑。 包房内，赵正、程潜、王朝三人碰面。 程潜低语道：“主要人员被俘，其他人转移，锦衣卫在天水城的据点从此废了。” 王朝面无表情道：“代价是为我们付出的，所以这次任务不成功就只能成仁。” 程潜继续道：“陶将军这回受了不小的打击，好像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 赵正脸上露出笑容：“这个状态能让苗人凤和花寡妇工作起来容易一些。” “对了，金先生此人生性多疑，你和王朝不要掉以轻心。” 王朝点头：“这我们知道，他对我们的监视从未断过，可惜那些监视者都是废物，想监视我们还要再学习几十年！” 他们在房间内交换完情报，就各自离开。 几人并没有发现，在春来苑的某处阴暗角落，金先生正阴沉地看着这边。 …… 第52章 驱虏队惊现龙虎村，蛮军识破镇北军意图 龙虎村 赵正他们的离开并未影响众人的生活，所有人照常过着平静的日子。 只是这种生活很快就被打破，蛮军的扫荡已经到达周边地区。 龙五身穿官服在后山与昌东明、马汉相遇，不由闲聊起来。 昌东明眺望远处：“蛮军扫荡到周边地区，咱得把情况探仔细了，好做应对。” 马汉皱眉：“咱又不能撤离，怎么应对？关键是得赵正他们一方任务干的利落才行。” 昌东明点头：“花寡妇才是关键，我敢打包票，拿下陶将军还得靠她。” 龙五顿时不悦，厉声喝道：“你们给我闭嘴！” 昌东明微笑调侃：“你至于吗龙五？” “我就让你们少提这碴儿不行啊？”龙五的表情很认真。 “花寡妇又不是第一次，你叽叽歪歪什么呀你？”马汉语气充满戏谑。 “就是，光为了弄死前镇长，她就当了一年多媳妇，这回才多久啊……”昌东明满不在乎地附和。 “我弄死你……”龙五大怒，猛扑向昌东明，昌东明却一闪身子并就手一带，便将他摔了个狗啃泥。 昌东明恼火地大叫：“干吗呀你！” “我跟你拼了！”龙五愤怒地蹿起身来，同时拔出腰间配刀扑了上去。 昌东明惊叫着躲，却被龙五揪着衣领，刀架脖子上，吓的他赶紧举着手蹲下身来：“哎……哎你疯啦……” 马汉慌忙拉扯，劝说：“别别……龙五你别……” 龙五却扒拉开他，更压重了抵着洪万山脖子上的腰刀，吼着：“给我道歉！道歉……” 昌东明嚷嚷：“我教你入门呢，不识好歹啊你？” 龙五手上用力，昌东明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红线，状若疯魔般怒吼：“信不信我真宰了你……” 眼见龙五要来真的，马汉大急：“你把刀放下……龙五……” 他话未说完，忽然看见了什么，猛地绷直了身子。 只见一胖子背着负伤的胡子正跟周卫国从不远处蒿草丛后拐出，身后还有些驱虏队员和群众。 周卫国等人此时也看见这边的情景，立时愣住了。 “怎么啦……”龙五狰狞地抬起脸，猛看到周卫国等人，顿时就惊了。 “哎呀” 一声把刀从昌东明脖子上移开，却在无意中将刀尖对准了周卫国等人。 周卫国见他将刀对向他们，当即抽出腰间长剑！ 马汉惊叫：“别别……别误会，他不是这意思。” 龙五慌忙扔掉腰刀：“对对，我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 周卫国严肃质问：“你在干什么？” 龙五尴尬地回答：“没……没什么，跟他闹着玩呢。” “闹着玩？哼，欺压百姓的狗腿子……把他捆起来！”周卫国说完，立即有几个驱虏队员上前，按倒龙五，七手八脚捆上。 周卫国走到昌东明跟前，关心问道：“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真是在闹着玩。”昌东明表情很不自然的回道。 “你不用怕，我们会帮你做主的……”周卫国还真把昌东明当作被压迫的百姓看待，对马汉说。 “先带我们进村，躲避蛮军扫荡的时候，有人负伤了，需要救治。” 马汉没办法，只好带周卫国等人进了龙虎村，来到了龙家大院。 龙五被捆着上身蹲在墙根，颇有些猥琐劲儿，胖子等驱虏队员在边上看守他。 “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都是敏感地区的群众。组织撤离的时候，我们遭遇了蛮军袭击，跟别的队伍隔散了……” 周卫国看着一侧的龙父、龙伯：“一切都看伤员的治疗结果，如果挺得住，我们今晚就带他离开。” 王大夫给受伤的胡子队员处理完伤口，人明显还不能随便移动。 于是，周卫国带驱虏队暂进在龙虎村住了下来。 龙五被暂时放了，并且跑前跑后地张罗安置这些人。 周卫国和胖子被安顿在程家酒坊，这期间周卫国也询问了村长去哪儿了，都被村子里的人给应付了过去。 但驱虏队的人显然不信任龙五以及龙家的人，毕竟他们家大业大，在驱虏队眼里就是欺压百姓的主角人物，是要收拾的对象。 周卫国目送安置他们的龙五下楼，对胖子叮嘱道：“这个龙五要密切监视，他处处向我们卖好，可那双眼睛，却暴露出了内心中的紧张和排斥，马铁匠和昌东明越不敢说，问题就越严重，龙五肯定是龙虎村的危险人物！” 胖子听闻，神色一紧。 蛮军的大扫荡转眼即至，龙虎村内忧外患，驱虏队的暂住，无疑又是雪上加霜，怎能让人不担心？ 蛮军的大扫荡也让情报机构忙碌不已，尤其是金先生，面对诡谲多变的战局，纷繁复杂的情报，作为负责人，已经是疲累不堪。 一个手持情报的黑冰成员前来报告：“我们根据被俘者的交代，龙国军队在邻近防线上有不少异常举动。” 金先生“噌”地站了起来，接过递来的情报仔细翻阅。 许久，金先生抬起头来，面色凝重。 他想了想，立刻吩咐道：“立刻去请耶律将军，我有重要情况急需跟他汇报。” 接到金先生的汇报后，蛮军指挥部连夜召开会议。 耶律将军、金先生，还有两个蛮军高级军官，在沙盘前进行了战局的分析。 “龙国大军最近动作频繁，虎贲军、龙骑营暂作统一指挥，为了什么？” “是便于快速抽调兵力？” “还有太平军的几路游击纵队不见了！” “是因为内讧？还是被派去执行特殊任务？” “他们的消失，我认为大概率是藏进山区......” 有军官提示：“游击纵队有能力通过山地，向南突入我区腹地！” 耶律眉头一挑，看向一名军官。 “你看，虎贲军在这儿，龙骑营在这儿……” “而且我得到消息，最近镇北军获得大量物资补给，其中武器装备占大部分。” 军官在沙盘上空画了一道弧线，又在弧线中间某区域画了个圈：“综上判断，镇北军极有可能在秘密筹备一场战事，想填补这个凹形缺口。” 另一个军官说：“他们对这个凹形缺口耿耿于怀，但忌于引发全线战事的可能，一直都不敢妄动。” 之前的军官说：“可现在我军正因大扫荡而兵力分散，对他们来说这是机会。” “战事一旦发生，镇北军很可能直逼我战区指挥部，而他们的虎贲军则可以拦截我军来自北部的驰援，龙骑营、杨家军阻断我军从西部、西南部紧急回调兵力。” “若几路游击纵队真的突入腹地，南部的回援，也将被割裂……若形成如上格局，对我们的战区来说就是个灾难。” 耶律图海对军官中的一人命令：“立刻向军部汇报，我战区将截止扫荡，回署兵力。” 军官立正：“是！” 这时，一直站在沙盘尾端托腮凝思的金先生忽然喊了声。 “慢”！ 第53章 指挥室内的争论，要交代的情报 耶律图海皱眉询问：“金先生，你有什么建议吗？” 金先生盯着耶律图海：“您不觉得，这很像一个骗局吗？” 旁边的一众蛮族军官惊愕地看向金先生。 金先生解释称：“几个反叛者从天而降，并通过他们爆出了这么个大事件！” 金先生摩挲着下巴：“这像不像一场事先排演的戏剧？” ......... 蛮军作战指挥室激烈争论时，他们口里的几个反叛者，正在继续演着“戏剧”。 程潜夫妇和王朝被安排在一起，住在一处两层木楼内。 此时的大堂，程潜正在泡茶，不多久他将泡好的茶水倒了两杯，递了一杯到正在写材料的金莲面前。 金莲道：“谢谢。” 程潜笑了笑，正要在边上坐下，却见穿着一身绫罗绸缎的王朝推门走了进来。 随手关门，他快步走到两人身边，一个眼神递给程潜。 程潜轻轻点头：“没问题，这里暂时安全。” 眼见如此，王朝才开口：“耶律图海要见我，快说，我掌握的重大情报是什么，否则搪塞不过去的。” 程潜道：“你不是说建立信任需要时间吗？” 王朝一脸的急切：“屁话，钱要了官也要了，再不给货就是等死。” 程潜放下手中茶杯，顿了顿才开口：“你掌握的重大情报就是，我军准备发起战事，填补那个凹形缺口。” “你，你这是让我撂底？”王朝惊悚地问。 “耶律图海对你有很大期待，不能让他失望。”程潜语气平静。 “那老子就真的是叛徒了！你他妈想害我啊！”王朝大怒。 金莲抬起头看着他：“你照做就是了，别叽叽歪歪的。” 王朝看看金莲，又看看程潜，脸色阴沉下来。 猛然间，他伸手抓住程潜胳膊就是一个背摔。 “砰” 程潜猝不及防，踉跄着摔出，后背重重地撞到楼梯沿上。 金莲见状立即起身挡住王朝，低吼道：“你疯啦？你要干吗？” “干什么？”程潜满脸怒容的指着程潜。 “程潜就是存心害我！” 他脸红脖子粗的怒骂：“赵正交代过你的事从不告诉我，你就没憋好屁，你肯定早想好了在我撂底泄密之后怎么翻盘，到时候我就是叛徒，你他妈立大功！” 金莲一把将王朝推了个踉跄：“王朝，你犯什么浑你！” “你给我让开！”王朝对金莲吼道。 “你算老几？他拿你立功！”金莲气极。 “我搞不懂啊金莲，你到底因为什么对我翻脸翻得这么彻底！”王朝一脸痛苦地嘶吼。 程潜上前来一把揪住王朝的脖领子，正色道：“你给我听着，这是上峰的指令，我没做过半点儿改动！” “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为什么要你撂底，因为这个情报够大也够真实，戳不穿！”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被重用，才有资格获取内应战事的能力，懂了吗？” 王朝怒气未消，辩道：“可敌人得到情报之后就会回调兵力，全面应战……” 程潜打断他：“兵贵神速比的就是谁动作快！上峰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把握！” 王朝盯着程潜：“一定有问题，一定会有问题！” 随即脸上带着祈求之色：“老大，你说句实话行吗？我明白我触犯过你，可咱……咱别拿任务当儿戏。” 金莲在一旁忍不住骂道：“混蛋！他是不真把你的蛋给割了？” 程潜一脸的认真：“快去吧，要再耽搁，耶律图海会起疑心。” 王朝依言转身，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却忽又缩回了手，低吼：“去你#的！” 程潜无动于衷：“我还是那句话，这完完全全都是上峰的指令。” 王朝道：“我觉得，一定有什么可能性我们没做预估，真的。” 程潜瞥了他一眼：“你真是闲置得太久了，想想你以前执行过的所有任务，哪一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朝，你不是个怂蛋！” 王朝紧闭起眼睛，在心里挣扎了很久，良久他才睁开眼睛，咬牙切齿道：“若有差错，我会后悔没拽几个垫背的，我要你俩跟我一起去。” 程潜点头同意，三人一起赶到蛮军作战指挥室，被卫兵挡在门外，他们隐隐能够听到指挥室里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耶律图海看向金先生：“你说的，是一种可能，但作为战区指挥官，如此重大之事态，我不能不防。” 金先生点头认同：“当然要防，我也会再尽可能多地获取情报帮你论证，但草率收兵，一旦证实情报是假，您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军官恼怒道：“混蛋！难道你要整个军团为你的推断去冒险吗？” 金先生认真地说：“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次扫荡的重要性！拓跋二百精兵一个不剩被灭杀，再不清剿反蛮武装，统治区就会变成灾区。” 军官厉声道：“金先生你太放肆了，你有什么资格干涉蛮军的决策？” 金先生猛的起身，手指军官咆哮：“别跟我说近期的事你们不觉得蹊跷！” 他那浑身释放的气势让军官们一时不说话了。 这时，一个蛮兵出现在门口：“报告！情报官王朝已经到了，还有程潜和沈金莲。” 耶律图海沉声命令：“让他们等着！” 金先生一脸的似笑非笑：“我有九成把握，王朝的所谓重要情报，也是镇北军将发动战事填补那个凹型缺口！” 耶律图海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用反叛者的嘴来证实故意泄露的假情报？” “如果王朝掌握的情报就是这个，那他的反叛纯属阴谋！”金先生肯定的道。 “将他们带到我书房！”耶律向门口的卫兵命令道。 耶律图海的书房 程潜、金莲、王朝都是制服笔挺，站成一排。 书桌后，耶律图海正顾自看着材料，使得整个房间出奇地安静，王朝的心情有些紧张，不自主地吸了吸鼻子。 许久，耶律合上情报文件，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对不起，总是有太多的文件。” 王朝三人礼貌地笑了笑。 耶律图海开口道：“你开的条件，我都满足了，我想你我之间，应该建立起信任关系了吧。” 王朝立刻回话：“对此我深信不疑，因为我明白，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耶律微微一笑：“那现在，你可以把掌握的重要情报告诉我了。” 第54章 间谍的危险博弈 王朝正要开口，却忽然看见里间门被打开，金先生一脸邪魅地走出来，坐到了一边椅子上。 刹那间，王朝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包裹了全身，有种窒息的感觉。 耶律图海指程潜和金莲：“需要他俩回避吗？” 王朝摇头：“不……对他们来说，这已不是秘密。” 金先生插话道：“锦衣卫一路追杀，我想这份情报必然是极为紧迫之事。” 王朝点头：“我说过，事关重大，重大到令人难以置信。” 金先生耸耸肩：“我们对此深信不疑。” 王朝顿了顿，开口道：“镇北军、虎贲军、龙骑营、杨家军都在秘密调防，准备忽然发起战事，填补防线上的那个凹形缺口。” 这个情报说出口，耶律图海和金先生两人的反应出乎王朝的预料。 金先生似笑非笑地将目光移向耶律图海，耶律图海则是面无表情，也不接着往下问，书房内陷入罕见的冷场。 王朝见状，内心顿时咯噔一下，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你们应该知道，龙国一直对这个凹形缺口耿耿于怀。” 金先生冷笑：“我们还知道，蛮军大扫荡之际兵力分散，正是乘虚而入的好机会！” 这话一出，王朝、程潜和金莲一时全都愣住了。 耶律图海这时才开口：“你们来之前，我们刚刚截获的一些龙国军事密信，内容完全一致。” 王朝讪讪一笑：“哈……没想到，我这份情报已经没价值了。” 金先生邪魅一笑：“不不不，很有价值。” “其价值就在于让我们清晰地判断出，你，你们，以及前前后后跟你们相关的所有的事，都是骗局，彻头彻尾的骗局！” 说完，金先生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顿时有几个卫兵冲进门来，按住了王朝、程潜和金莲！ 王朝恐惧地喊：“耶律将军！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真的没说假话……” 金先生走近几步：“如果你没说假话，那就是你的上峰对你说了假话，把你当作棋子让你义无反顾地以反叛者的面目来证实他们故意泄露的假情报！” 王朝咆哮：“金先生，老子跟你有什么仇！” “没仇，只是各司其职……” 金先生淡淡说完，命令卫兵 “拉出去砍了，尸体厚葬。” 程潜急切地大喊：“耶律将军！我们有能力证实情报的真实性。” 耶律图海不由眉头一跳，看向程潜。 金先生眼见耶律图海要被他们蛊惑，大声道：“快拉出去砍了，尸体剁碎了喂狗。” 程潜对着金先生大吼：“陶将军手下有人偷偷往外输送武器装备，为什么？” 金先生却不想理会，继续咆哮命令：“拉出去……” 卫兵们拖拽王朝三人就要出门，这时耶律图海忽然抬手喊了声。 “慢” 卫兵们立刻停止动作，耶律图海绕过书桌，走近几步，眯着眼睛逼视程潜：“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 程潜急切道：“如果你们已经获取了同样的情报，就该明白战事一旦发生，镇北军最有可能采取的战术就是直逼这个战区指挥部，届时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 “一支或很多支你们无法探知来路的武装里应外合！” 耶律图海扭头看向金先生。 金先生从怀里掏出白手绢，蹭了蹭嘴角：“我是一个资深的谍报人员，但显然您已对我的判断有了怀疑。” 耶律图海犹豫良久，对卫兵们挥了挥手：“放开他们，下去。” 程潜三人在阎王殿走了一圈，险险地逃过一劫，回到暂住的小楼后，王朝一屁股瘫坐在桌边的长条椅上。 程潜却表现的很是淡定，再次不紧不慢的泡起清茶。 “程潜，你他#耍我！这都是你事先预设好的对吗？”王朝指责道。 “对！敌人截获的密信也是上峰故意泄露的，耶律可以通过被俘者交代的暗码破译密信，分析出我军正准备填补战线上的那个凹形缺口。” “而你掌握的情报正巧相同，金先生就必然会认定这是一个骗局！”程潜平静道。 “坏女人多财，好间谍多疑，这是定律。”金莲在旁附和。 程潜缓缓给王朝解释：“金先生觉得是骗局，但耶律图海作为战区指挥官，却不能对情报内容不加重视，这个矛盾就是我们所需要的！” “当我们声称可以证明情报的真实性后，就会得到付诸实施的机会，于是我们拥有了空间。” “可以让赵正、海棠、老刘夫妇进入预设岗位，也拥有了时间，让苗人凤对陶大为展开说服工作。” “陶大为就范之刻就是我军突战之日，届时我们再拿出情报属实的证明，耶律图海早来不及应对。” “如此一来，我们既对局势没有负面影响，又能获取更多信任，内应战事会便利许多。” 听完程潜的解释，王朝埋怨道：“你应该早跟我交底。” “那你就会过于冷静，导致姓金的也会冷静地去揣摩我们的真实意图。” “此人很善于微形态观察，我需要用你的无措，把他的注意力局限在表象上。”程潜不屑道。 王朝欠起身子，怒骂：“我干你个#！” 程潜却一脸的认真：“别盗用我的口头禅，咱们已经成功地拉开了序幕。” 金莲对王朝笑道：“这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你的肾上腺激素。” “王朝，我告诉你上峰为什么下这样的指令，敌人的情报机构也不是吃素的，谁都不可能用完全虚拟的事情来设局，只能亦真亦假摆迷魂阵。”程潜再次解释。 王朝没好气地看向金莲：“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跟他夫唱妇随了？” 金莲表情有些无奈：“王朝，你不是虎子的父亲。” “他也不是！”王朝吼起来。 “但虎子叫他父亲。”金莲语气坚决。 王朝撇开了脸去，凝噎无语。 抛开个人感情的纠葛，刚才经历那样惊险的场面，如果真是为了赵正等人进入预定位置争取时间和机会，那他确实无话可说。 事实上，赵正、李海棠早已进入了耶律图海的视线。 第55章 圣清宫天师，惊险的传道 书房内。 耶律图海对副官道：“有两个搞玄学研究的人，与王朝等人差不多时间来到天水城。” 副官不解问道：“天水城地处南北交界处，人口流动频繁，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耶律图海缓缓摇头：“他们两人与程潜和沈金莲出现在同一现场，是不是太巧合了？” “搞宗教的，却出现在声色场所？难怪金先生会起疑。”副官也疑惑起来。 “金先生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是常规监视而已。”耶律图海道。 “那将军是怎么知道这两人的？”副官问。 “事实上起疑心的，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也是我的另一双眼睛。” 耶律图海决定带副官到圣清宫走一趟，去拜会一下老朋友。 圣清宫神圣而庄严，赵正、李海棠在走廊上并肩而行，边走边说。 “这里是大居士卢老先生做的推荐，这位天师地位很高，有他传道，我们冒充道教专家的身份，就不会被质疑。” “程潜他们，不久将会借口找人协助破译特级暗码，安排我们进入潜伏岗位，所以这个身份非常重要。” 李海棠柳眉微皱：“可借用咒符编纂的那套特级暗码，我根本就没学过。” “我懂就可以了，结果都已设定，过程只是演戏而已。” “上峰这回真是下血本，牺牲天水城这种级别的据点，还要废弃一套特级暗码。” “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卢老先生也是组织的人？” “绝对靠得住。”赵正肯定地道。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天师的门外，两人进入后，对椅子上的天师行大礼，随后双双直起上半身。 赵正道：“道长，是卢老先生介绍我们来的。” 天师道：“老居士的信我收到了。” 赵正虔诚地说：“恭请道长为我们传道加持。” 天师并未有什么动作，而是看向李海棠：“回答我，谁能帮你们离苦得乐？” 李海棠低头说：“若不能自性觉悟，没人帮得了。” 天师问赵正：“觉悟，又为的什么？” 赵正回答：“不为什么，只是归于寂静安宁。” 天师又问：“因为人间太苦？” 赵正道：“因为珍惜生而为人的机会。” 天师微笑。 忽然他用蛮语道：“你们都已经懂了，又何须我传道呢？” 赵正、李海棠顿时愣住了，天师与他们对视，笑容渐渐收拢。 正在这时，一名道士出现在门口：“天师，耶律将军求见。” 话音刚落，耶律图海拎着一个纸包走了进来。 天师当即离座，迎了上去：“好久不见了，耶律将军。” 耶律递过纸包：“老朋友，我托人给您带来了家乡的茶叶。” 天师接过纸包闻了闻，笑道：“家乡的味道，这让我想起了我们的童年。” 耶律目光望向赵正、李海棠，对上师道：“我有很多问题需要开示，您先会客，我去厢房等。” 天师收起笑容：“不用了，我约您来，就是要当场解答您的问题。” 他扭头看着赵正、李海棠，脸色变得格外严肃，而赵李二人此时已是满脸的恐惧。 李海棠悄声地对赵正说：“我们中圈套了……” 天师大步走来，转身坐到二人面前的椅子上，喝问：“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们都已经懂了，又何须让我传道？” 赵正语气平静：“我们需要天师加持。” 天师目光如刀：“还是别有所图？” 李海棠不由额头冒汗：“上师……” 天师打断她：“世人蒙昧，总以为天师传道就是一种权威的认证，于是对你们的身份不再抱有质疑，而你们便可利用别人的尊重，达到你们想要的目的。” 豆大的汗珠从赵正的额头滑落。 天师继续道：“对！你们就是要一块招牌，给自己的目的提供便利条件，真可谓是用心丑恶！假设耶律将军因机缘巧合将你们供养在身边，他是一心辨经论道，而你们却能借他做些什么？” 此时赵正身边的李海棠也是冷汗直流。 天师：“如果，你们都是暗中在为敌对方服务的人，你们小可以窃取情报，大则可以从内谋乱直至刺杀战区指挥官，导致一片乱局！危害，何其深也。” “刷” 一柄锋利匕首从李海棠袖笼里滑出，却立刻被赵正悄然按住手腕。 只听“咔咔咔”的脚步声响，透过门缝可见一队刀剑出鞘的士兵围到了门外！ 而一旁的耶律图海，已是满面杀气。 天师的声音更洪亮：“所以！做人应该堂堂正正，绝不可有投机之念！” “做宗教研究的人，更得耐得住清贫、忍得住寂寞，你俩想拿我做幌子求财求利，对他人，是无量之罪，对己，也如同是作茧自缚，如果给人造成我刚才说的那种误解，你们自己想想后果会是什么？” 一听这话，赵正不由眉头一跳，耶律图海也是不由一愣。 天师一脸严肃：“我拿耶律将军做比方，不是危言以吓，而是要你们用最凶险的想象，给自己以最深刻的警示，从此堂堂正正做人。” “我承认，你们对道学有很深的研究，但你们只有研究没有修为，所以你们依旧五蕴六处，还会在声色场里流连忘返。所以，我不能给你们传道，你们走吧。” 赵正怔怔地说：“天师……” 天师声音中带着冷意：“正如你们所说，若不能自性觉悟，没人帮得了你们离苦得乐。” 赵正语气微颤：“多谢天师醍醐灌顶！” 随即赵正扑下身去行礼，李海棠也将匕首悄然收进袖笼，扑下身去，与赵正一同行五体投地大礼。 天师合掌：“乌鲁哈密，阔台蒙的，胡哈流弊课格隆眉，吃胡巴育欧拉。” 五体投地中的赵正身子一颤，刚才天师念的这段符咒赫然就是太平军的口号。 他的内心顿时一亮，有些明白天师的真实身份。 赵正、李海棠礼毕，双双站起身子，向天师合了下掌，默默地转身离开。 耶律图海目送二人出了门，穿过列在门外的蛮兵，吐出一口气。 赵正、李海棠穿行场院，渐行渐远。 路上李海棠心有余悸道：“没想到他会是蛮族人。” 赵正轻轻舒了口气：“我也是中途才恍然，耶律图海用他做眼线，而他在为我们服务。” “用质疑的方式，提前打消掉耶律图海的疑问，这是个高手。” “所以等我们进入潜伏岗位时，就不会在耶律图海这里遭遇阻力。” “他最后念的那句符咒，是什么意思？” 第56章 赵正、李海棠就位，老刘夫妇被抓 “给我们的祝福。”赵正敷衍回答。 看着赵正二人离开，天师起身离座，来到耶律图海面前。 “你的问题已经当场解答。” 耶律图海困惑：“我有些搞不明白了，最早对他们起疑的人是你。” “我起疑惑，是因为那几个投诚者跟他们发生接触，但随即一番暗查之后，我发现他们双方并无关系。” “投诚者与他们接触为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这两个人就是做学问做得穷困潦倒的可怜人。” 耶律图海满意点头：“排除嫌疑也是很重要的步骤，天师，你真是我最忠实的朋友，也是我最锐利的眼睛。” “我的荣幸。” “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你的心还没有彻底清净。” 耶律图海闭上眼睛：“天水城蛮协军的统帅陶大为，他的贴身丫鬟是锦衣卫的奸细，手下还有人偷偷往外输送武器装备，这些我该如何解读？” “事情既已败露，态度就是关键。”天师的语气没有感情色彩。 耶律告别天师，赶到了关押马玲玲的羁押室。 马玲玲的半边脸已伤肿变形，正佝偻着身子坐在硬板床的床沿上，指甲尽被拔去的双手捧着杯水。 耶律轻轻来到马玲玲的身侧，抚摸起了她的头发，对方却像看到魔鬼般恐惧得浑身战栗。 耶律图海轻笑：“马玲玲，陶将军对你照顾有加，你却背叛他，你知道他发现你的身份之后，有多狂躁吗？” 马玲玲浑身战栗，不敢出声。 耶律图海凑到她耳边：“再仔细想想，你是不是还遗漏了一些情况没有交代？当然我要强调，我个人，认为你仅仅是遗漏，而不是故意隐瞒。” 马玲玲恐惧而有些神经质地摇着头。 耶律图海继续道：“给你个提示，那些人偷偷往外运送武器，运送给谁？” 马玲玲颤声道：“不给谁，他们只是卖钱，只为牟取私利……” 耶律图海猛然起身，脸色阴沉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不识抬举！” 说完，他转身便走。 “咣当” 杯子落地碎开，马玲玲突然扑向耶律图海，却被边上两个蛮兵架住，不由歇斯底里喊叫。 “真的只为谋利，我没撒谎，我也跟他们没一点儿关系，是真的……” 耶律图海不为所动，和一直站在门边的金先生离开了羁押室。 两人走了一阵，金先生想做提醒：“耶律将军……” 耶律图海冷冷打断他：“藏不住事就隐瞒性质，你不觉得这足以说明事关重大吗？” 他的内心已经对陶大为产生怀疑，倒卖武器装备一事，定要挖个水落石出。 被耶律图海盯上，陶将军犹如惊弓之鸟，害怕至极。 惊慌中的他，很配合的与金先生一起纠查军营的内鬼，很快就有了结果。 他气急败坏地将一个军官拖出库房，扔在两排士兵前面，抡着马鞭一顿乱抽，大骂：“王八犊子给我添堵，给我添堵……打死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金先生和两个蛮军军官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军官被抽得满地乱滚，哭嚎：“别打了将军，饶了我吧。” 他抱住了陶将军的腿，哭喊道：“我交代！我交代……我监守自盗，我吃里爬外……” 陶将军喘着粗气，厉声质问：“那些武器弹药都卖给什么人了？说！” “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也没说用来干什么……”军官哭着交代。 “真的，都是跟我单线联系，隔一阵就换个联系人，前段时候又换了，真他妈后悔我……” “你个王八蛋！” 陶将军踹开军官，抡起鞭子又是一通乱抽…… 倒卖武器的军官已经暴露，王朝按预定方案，现身在某酒楼的房间内，他要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老刘和刘嫂。 “赵正和李海棠已万事俱备，将跟你们同步潜伏进预设岗位。” “羁押所的排污管道可以通进武器库而且没有警备，行动之前，我们会暗中给你们创造越狱机会……” 王朝说到一半有些不落忍：“抱歉老刘，按计划内应战事的行动中，摧毁武器库的时间误差不能超过三分钟，这个办法成功率最高，所以委屈你们了。” 老刘自嘲地说：“嗨，说什么委不委屈的，装孙子没人比我俩更像嘛。” 王朝说：“我告诉你们的那些情报，都是上峰允许透露的，而且可以被核实。你们在被审讯的过程中，要掌握节奏，一点儿……一点儿挤牙膏，千万别在行动之前用完了。” 老刘说：“铁匠，你现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王朝愣了愣，有些忧虑地叹了口气：“其实这话我不该说，我总觉着……还有什么地方我们没想到。” “你是没想到女人会那么善变吧？”老刘故作轻松地说。 “你个王八蛋取笑我？”王朝不由恼了。 “没有没有，我是说在任何事里，唯一不可控的就是人。” “其实回头来看我都没有想到，添了傻丫之后，我和你刘嫂的关系，会变得这么模糊，夫妻？还是战友？如果有一天需要分离，我们做得到果断吗？嘿嘿……” 老刘笑着说：“你知道吗？我有个梦想，梦想有一条发了财，伺候你刘嫂和傻丫，养得她俩白白胖胖的，这一带出去，呵！有面子！” “死鬼！就不想正经事！”骂归骂着，刘嫂的手却轻轻握住了老刘的手。 突然，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王朝低声道：“来了。” 刘嫂看了眼老刘，与王朝一同站起身来，王朝随即将她按跪在地，掏出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与此同时，老刘也站起来，手持一把改锥对向王朝。 王朝对着老刘凶悍地咆哮：“把武器放下！否则我杀了她……” 话音刚落，一队蛮兵破门而入，手持刀剑将老刘和刘嫂围了起来。 老刘见此，知道抵抗无用，无奈松开改锥，放弃挣扎。 老刘和刘嫂随即被押往刑讯室，遭到了严刑逼供，而逼供的人正是王朝。 第57章 金先生的凶残狡诈，老刘毙命 “砰！” 王朝双手扳着老刘和刘嫂的头，猛的将他们脸对脸撞到一起，二人顿时鼻血喷出，靠在彼此肩上痛苦万分。 老刘和刘嫂面对面被捆在一起，都贴墙跪着，衣衫满是破口、浑身是血，显然之前就已被打得不轻…… 王朝咆哮：“说！你们的上家是谁？那些武器都送到哪里去了？” 老刘无力地说：“不知道，我真没撒谎，货运上船就不归我管了……” “我希望你俩清醒一点儿，事情既然已经败露，你们不交代，最终也会被查出来，只是个时间问题，何必一次一次地受折磨呢？”王朝凶着脸吼。 “不知道的事，怎么跟你交代……”老刘依然嘴硬。 “再给我打！”王朝命令，边上两个光着上身的蛮兵，手握扎满倒钉的木棍蹿了过来。 刘嫂咆哮：“你他妈打死我们算了……” 王朝好像意识到什么，抬手止住了两个蛮兵，随即走近站在门边的金先生，低声说道。 “金先生，再加刑我担心他们扛不住，人一死线索就断了，事关重大，不在乎多花些时间。” 金先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想了想后，示意蛮兵退开，随后慢悠悠地来到老刘和刘嫂身边。 他端详了二人片刻，面上忽然露出凶残之相。 丹田内力涌动汇聚于手掌之中，对着老刘的脑袋就拍了下去。 “碎骨掌” “砰” 闷响中，红白之物四溅，老刘直接被一掌爆头。 “啊！” 离着最近的刘嫂被血溅了一身，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巨变，王朝一时间傻在了一边！ 他完全没有料到金先生会如此凶残，甚至不在乎能不能得到情报，直接对老刘下杀手。 就在他呆愣之际，金先生揪着刘嫂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我给你时间，但我要你清晰地认识到抗拒的后果是什么！” 说完，金先生松开了刘嫂，掏出白手绢，一边擦着手一边看向王朝，语气冰冷道：“如果某些人有某些计划，那么这就是变化。” 金先生毙杀老刘，让王朝意想不到，措手不及，也让耶律图海暴怒。 书房内，他高声质问金先生：“如果只有一个是知情者而且恰恰被你给杀了，你怎么跟我交代！” “都是联络人，不可能有一个不知情。” “你没权利去赌！你这叫不负责任！” “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就因为你觉得是个骗局？” 金先生面色阴沉：“耶律将军，这已是你第二次对我产生质疑。” 耶律图海冷声道：“如果镇北军发动战事我却来不及应对，后果会是什么？” “金先生，我是战区指挥官，我的决策关系着成千上万名帝国士兵的生命，我需要最清晰的判断，而你给我的只是一种可能性。” 金先生争辩道：“所有情报都需要证实或者证伪，我只要求在我负责的工作中，把握局面的人只能是我！” “那你就把证据摆到我面前！”耶律大吼。 金先生一时语塞。 “没有对吗？王朝他们可以给我证据！” “真假，难道不该用证据来辨析吗？”耶律话音未落，有人在门外用蛮语喊。 “报告” 书房门打开，是一个传令兵禀告道：“情报官王朝、程潜、莫金莲到了。” 传令兵转身离开，王朝三人随即走进门来。 耶律目光阴冷看着三人：“王朝，我要你以最快速度证明那个情报的真实性，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来人世间走这一遭！” “请将军放心，情报工作繁琐复杂，但只要视角正确，都能找到规律。” “你有把握？” “金先生领导的黑冰想必截获了不少奇怪的咒符，那是锦衣卫的特级暗码，我们……” 不等王朝说完，耶律图海打断道：“我请天师讲解过所有咒符的含义，结论是，每道咒符与前后出现的所有事件都没有关系。” 王朝反问道：“但您仍然怀疑那些咒符的出现不是偶然，对吗？” 耶律图海微眯双眼：“你知道咒符的真实含义？” 王朝摇头：“不知道，但并非不能破解！” “如果镇北军的确在筹备战事，必定会有一些绝密行动要通过特级暗码进行交互，这是证明那份情报真实性的入手点。” “你想怎么做？” 王朝昂首道：“首先，程潜和金莲对黑冰的大量档案进行归纳和分析，筛选出与咒符有关联可能的事件。” “然后，请玄学专家对事件内容结合相应咒符进行规律比对，只要找出关联轨迹，就能将每个咒符的含义一一破解。” 程潜此时也开口道：“有两个玄学专家恰好就在天水城搞研究……” 耶律图海打断他：“你们已经接触过了，对吗？” 程潜与金莲闻言神色一惊，随即低头闷不吭声。 金先生冷笑：“这倒是件有趣的事，步骤似乎都在之前安排好了。” 耶律图海对程潜道：“我的情报网非常高效，所以我希望你们别再掖着藏着留后手，便宜你们已经占尽，该踏踏实实做事情了。” 金先生正要说什么，耶律图海却已对程潜大声下令。 “把那两个谋生无门的玄学专家请过来，可许以重金，至于你们想从他俩身上捞多少我无所谓。” 程潜立时应道：“是！” 王朝三人转身便要离开，金先生忽地高声大嚷。 “血的事实证明！并非只有你们，可以做到不被人看透行为逻辑的规律。” 三人看着金先生没有言语，却听金先生继续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们，这个世上其实高手如云。”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即离开。 金先生目送他们消失，转头看向耶律图海：“您的情报网？” 耶律图海若无其事道：“很多事情，我自己也在求证。” ........ 程潜等人得到耶律图海的授权，立刻去找赵正与李海棠，最方便见面的地点，自然是圣清宫。 第58章 计划进行时，花寡妇出现 赵正、李海棠对三清塑像做五体投地跪拜，完毕后，赵正已眼圈通红，老刘的死让他非常心痛。 他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上，随后与李海棠走到边上的天师面前跪下。 赵正道：“请天师为我们新亡的朋友祈福。” 天师伸出手轻按赵正头顶，口中不断的呢喃念经。 “太上敕令，超度你的孤独之魂，一切鬼魅，早日升天。四生收益，有头者升天，无头者超生。......急急超生，急急超生。” 天师轻抚水钵，用手指蘸水点在赵正额顶点，又蘸了下，点在李海棠额顶。 “叮……”殿边的道士敲了下法器。 赵正、李海棠转过头，看见程潜和金莲出现在殿门外。 无须多言，赵正、李海棠也进入了预定的位置。 当晚，几人在程潜夫妇及王朝暂住的小楼里，围坐在餐桌边，桌上有摆满酒菜。 程潜首先举杯说：“赵正、海棠，我们现在都已经成功地……” 话到这里，程潜看到王朝投来的目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都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我和金莲可以不受约束地进出黑冰档资料库，你们工作的房间也在大楼里，实施行动后，我们可迅速阻断战区指挥部与外界的通讯。届时，指挥部大楼内所有人等，都是袭击对象，能杀多少杀多少。” 金莲道：“现在就看苗人凤能否说服陶将军挑起战事。” 程潜道：“拜我们所赐，陶大为现在的日子非常难过。他需要用些行动表达忠诚，向我军宣战对他个人而言，没有什么坏处。” 王朝忽然道：“金先生还会有什么行为让我们猝不及防？” “不知道。”程潜怔了片刻。 “这家伙阳寿将尽，已经肆无忌惮了知道吗，有他在，什么意外都会发生。”王朝很激动，众人一时都是沉默。 “计划赶不上变化，金先生是在告诉我们搅局就能破局！上峰决定摆这个迷魂阵的时候，真的把所有因素都考虑周全了吗？”王朝怀疑地问。 程潜开口：“王朝，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一件任务的成功概率会是百分之百。” “上峰在赌，而且并不在乎输赢对吗？因为有很多人担心，这次战役会让蛮军以为我军意图全面反攻，从此穷兵黩武让他们疲于奔命！”王朝厉声大喝。 这时，赵正低着头闷声开口：“他们不在乎输赢，我们在乎！” “谁都有退路，但我们没有，我们必须赌赢，否则，对不住死去的老刘。” 老刘的死，对潜入蛮军内部的锦衣卫们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最伤心的莫过于刘嫂，在刑讯的间隙，她蜷缩在羁押室的墙角，丢了魂似的喃喃自语。 “老刘你个死鬼，还想着发大财，做什么春秋大梦啊。” “你个不要脸的，这个时候去死，你死我还不能跟着你去死，你不要脸啊，这个时候去死，你不要脸啊……” 刘嫂还不能死，她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她不仅是一位痛失丈夫的妻子，更是一名锦衣卫，她还要面对一轮比一轮更残酷的刑讯。 金先生疯了般戏对着刘嫂“噼里啪啦”连扇了一通耳刮子。 刘嫂满嘴牙血、瘫跪在地，声音含混地哭了起来。 金先生一把揪住她头发，迫使她仰起脸来，怒声咆哮。 “你交代的信息全都是我已经掌握了的！” “跟我玩是吗？我能让你到死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地方！” 金先生狠狠地推开刘嫂的脑袋，因为情绪激烈，呼吸忽然变得困难起来，他赶紧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把药塞进嘴里，皱着眉头咽下。 一边的王朝走近金先生，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让我跟她单独谈谈。” 金先生斜眼看王朝，目光如刀，他心中暗道。 “这是场骗局！你们隐隐的有种情绪，似乎都在刻意地压制着，而这个微妙的变化，就出现在那打死老刘之后。” 王朝等人的到来让他很亢奋，他喜欢别人挑战他的智商，这人最好能赢了他，因为他对失败者格外冷血。 许久，金先生轻声道：“现身说法，有时候会比刑罚更为管用。” 说完，他冷笑了一下，转身跟守在门边的手下一起出去。 门关上后，王朝来到刘嫂身边，蹲下身子。 王朝低声说：“委屈你了，刘嫂。” 刘嫂崩溃地摇着脑袋：“再给我点情报，我快扛不住了，快扛不住了……” 王朝叹息一声：“再坚持几天，苗人凤就要来了，坚持几天就好。” 王朝寄希望于苗人凤尽快和陶将军见面，说服他开战。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还需要一人进入预定位置——花寡妇。 花寡妇躲在一个客栈里，换上锦缎旗袍，对着镜子描眉画眼，面无表情。 她在第一次被陶将军羞辱了一番后，用了几天的时间，摸清了陶将军的行踪规律，今晚，她要行动了。 夜灯亮堂，人车交错。 在并不宽敞街道上，一辆马车沿路驶来，车内坐着的是陶将军，副官则骑着一匹马跟随在侧。 “我都打好招呼了，春桃这几天不许接别的客人，只伺候将军您。” “我今年是犯太岁啊。”陶将军心不在焉地叹道。 “别多想了将军，放松放松吧。”副官宽慰道。 陶将军脸色阴沉：“谁能保证自己的营盘不被对方渗透进一两个人来？金先生那王八蛋在整我呢，扎着堆地揭我疮疤。” “您就当不跟这短命鬼一般见识。将军恕我直言，就算没出这些事，蛮族也不会完全信任您。” “可现在耶律图海是想彻底把我边缘化了！” “#的，我陶大为任劳任怨替他守着阵地，结果屁大点事就给我颜色看！” “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贴上热脸，换来的却永远都是冷屁股，谁把你当自家人啊！”两人说话间，马车来到一个岔口停下。 陶将军和副官下来，向斜对面的春来苑走去。 门口招呼客人的老鸨看到，当即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 老鸨一脸笑容道：“哎呀！陶将军呐！听说您要来，灯笼还没点亮我就巴巴地守门口了。” “您快请进，快请进。” 陶将军、副官随老鸨往大门走，却猛地看见浓妆艳抹的花寡妇从斜刺里拦出，都是惊愕地收住了脚。 “你……你怎么在这里？”陶将军意外地问。 第59章 陶将军收花寡妇，劝说开启 “陶将军，您觉着玉芳这装扮还入眼不？”花寡妇柔声道。 老鸨急了：“哎，你哪儿的？想砸场子啊！” “离我远点！”花寡妇冷冷地骂了老鸨一声。 陶将军脸色一紧，大踏步上去，“啪”地给了花寡妇一耳刮子。 “你他#贱不贱你！扮成个婊子我就要你啦？给我滚！滚回你婆家守孝去！” 说完，陶将军对老鸨一挥手，跟副官一起随她继续往大门走。 花寡妇在他们身后大喊：“除了你我还能靠谁……” 陶将军停脚转身，指着花寡妇，大声说：“花玉芳我警告你……” 花寡妇大声打断他：“两年多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心全意给我丈夫守孝，可在婆家眼里，我就是个随时可以拿着交换的对象。” “三从四德却连个尊重都换不到，他们有谁把我当过自家人啊！谁把我当过自家人！” 陶将军被这话戳中了心窝子，他瞪着花寡妇，一时竟是无语。 良久，他叹了口气：“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哪……想好要跟定我了？” 花玉芳满眼含泪道：“昨天我就没有吃饭的钱了。” 老鸨觉出不对，连忙说：“陶将军啊，春桃还等着您呢……” “滚蛋！”陶将军厉声喝断老鸨，与副官返回马车边。 与花寡妇错身时，花寡妇低头跟上…… 端午大集，花寡妇拎着一兜粽子出了挤满顾客的店铺。 店门外的街道上人流如织、街道旁摊贩云集，叫卖雄黄酒等应节之物，热闹异常。 一辆豪华马车在人群中缓行，车把式不耐烦的驱赶着前方挡路的人群。 而马车内坐着的，则是赵正和李海棠。 不久，花寡妇像是不经意般地挤出人群，贴着马车经过。 她的手亦如不经意般扶了下车沿，随即便有个小纸团不为人察地落入了赵正手中。 赵正悄悄打开纸团，是一串暗码：“我已到位，可随时协助苗人凤说服工作。” 赵正与李海棠若无其事地回到蛮军指挥处，耶律图海为他们准备了一间工作室。 墙上已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纸片，每张纸片都是不同的符咒。 他们很快进入工作状态。没多久，金莲捧着一份资料从门外进来，把其递给李海棠。 “李老师，这是整理出来的第一批材料。” 李海棠打开资料，里面是两摞文件，每摞文件的首页都插着写有或多或少的咒符纸条。 翻完最后一页，资料上单独摊着张写有一串字符的纸条。 赵正凑过来看了看，悄声道：“上峰秘讯，苗人凤已于端午秘密启程，将在计划时间内完成对陶大为的说服工作。” 李海棠对金莲道：“我们还需要更多资料进行比对。” 金莲转身出门，向前端的楼梯口走去，回到另一处房间。 这间房内，分完类的文件一摞一摞地铺满了大会议桌，只在中心位置留出个空，放着两张写有咒符的字条。 金莲和程潜相对而坐，像在认真地审阅资料，但手却不断轻敲桌面，进行秘语传声交谈。 “万事俱备，就等苗人凤这道东风了。” “苗人凤有几分把握？” “十几年前，他长兄曾与陶大为有结拜之情。” “这种为了利益的结拜，一文不值。” “苗人凤告诉过赵正，这件事他应该胸有成竹。” “陶大为不先开战，就不会有这场战事吗？” 程潜看着文件的脸，表情有些不快。 “你想说明什么？上峰当然不想让蛮军以为这是全面反攻的开始！” “我只想让大家多做些反向考虑，如果苗人凤不能，或者不能在计划时间内说服陶大为，以至于战事夭折，我们会是什么后果。”金莲的手敲出上面的信息。 程潜不由怔住了，面露心悸之色…… 第60章 鞭子?床笫间的特殊癖好!劝说失败 花寡妇明白潜伏总要付出代价——陪陶将军睡觉。 可她想不到，陶将军把她带到卧室后，竟拿出一条马鞭。 看到马鞭，花寡妇脸色微变，心中大苦：“玩蛋，这家伙竟然玩的这么花，可苦了我了！” 花寡妇什么没经历过？ 明白陶将军在床底之间有些特殊癖好，心下惨然。 就在她愣神之际，陶将军竟然将马鞭交给了她。 “给你。” 这更让花寡妇惊讶，呆愣愣的接过鞭子。 陶将军褪下已敞怀的衬衫，把满是隐隐鞭痕的后背转向了她，命令道。 “抽我，抽到我喊停为止。” 直到此时花寡妇才回过神来。 “原来他不是虐待狂，而是受虐狂！” 看着手中马鞭，花寡妇犹豫了，半天她才怯怯地对陶将军后背抽了一鞭。 “啪” 一道清晰的红色印子立刻显现。 然而陶将军对此并不满意，嚷嚷道：“使点劲儿！” 花寡妇又怯怯地甩了一鞭子。 陶将军感受着背上的力度，眉头一皱，恼怒道：“使劲儿！你没吃饭啊！” 花寡妇面色一沉，抬手便要狠抽，最终却克制住了，垂下手来。 陶将军暴怒转身，抓着花寡妇握马鞭的手边往自己身上抽打边咆哮。 “我要你抽我！抽我！他#的听不明白啊！” 花寡妇嘶喊：“我做不到！” 陶将军一把将花寡妇推了个趔趄，喝骂：“这点儿事都做不到他#要你干吗？” 陶将军狂躁地来回转着圈，随后在桌边一屁股坐下。 许久，陶将军才平复了情绪，有些颓然地长叹了口气：“我需要疼痛，玉芳……你不懂，只有疼痛，才能时刻提醒我。” “活着，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花寡妇委屈道：“给……给我点儿时间，我尽量学会做到。” 陶将军摇了摇头，站起身颓丧说道：“不早了，睡吧。” 花寡妇顿了顿，转身来到床边坐下，解开衣襟。 这时，传来三声敲门声。 陶将军不满地问：“谁啊？” 门外传来副官的声音：“陶将军，有人找您。” 陶将军烦躁的拉开房门，骂道：“大半夜的谁这么不开眼？” 副官尴尬地说：“这个人说，他应该叫你大哥。” 陶将军穿上军服，随副官来到客厅，见等候着的是一位身穿财主金钱服的男子。 待对方转过脸来，才看清，竟然是便装的苗人凤。 陶将军高声寒暄：“苗将军？呵呵……你越来越潇洒了，单枪匹马就能往我军营里跑。” 苗人凤笑着说：“请原谅，你我各为其主，小弟就不给你磕头了。” 陶将军把苗人凤让进了书房，屏退了其他人，才开始谈正题。 陶将军把茶碗一摔，不满道：“你是要我制造事端，率先向你们开战？” “战事一起，我保证您的军队只是做做样子，便可全身而退。”苗人凤镇定回复。 “你们想填上那个凹形缺口，又害怕蛮军误以为是全面反攻玩儿大了，于是就让我来起幌子……人凤啊，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 “蛮军只会把陶将军的主动宣战，看作是表忠心的表现。以您现在的尴尬处境，也需要有些举动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倒像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 “没错，虽然开战未久您便全线撤逃，但原因也是蛮军兵力分散，驰援不济，里外都不会是您的错。” “说说看，我这么做了，能有什么好处？” “战争胜利之后，对您的一切既往不咎，所辖部队以优厚条件收编。” 陶将军与苗人凤对视许久，忽然面色一沉：“给我玩儿蛋去！” 苗人凤不由一愣。 陶将军不屑道：：“龙国能不能挡住蛮族进攻还说不准呢！” “就算最后龙国战胜，这码事儿也是你知我知天下不知，到时候你和你当家的把嘴一封，谁他#会相信是你们叫我打的你们！” “想想你哥是怎么死的？” “当初跟着杨家军打赤焰军，结果没多久杨家军与赤焰军又联手了，你哥那颗脑袋莫名其妙就被祭了旗，上哪儿说理去？” 眼见陶将军不为所动，苗人凤只能晓以大义，继续劝说。 “陶将军，即便你我对国事的理解有所分歧，但同为炎黄子孙，迟早都有相互需要的时候，所以我希望……” 不等苗人凤将话说完，陶将军猛然起身打断他的话。 “别把我当草莽看……我陶大为能三十年戎马活到现在，不是个点把火就能窜的炮仗。” “人凤，崖山之后无中国，古宋亡了，华夏就已经亡了！” “天蛮中兴之后，蛮族把自己当作华夏正统，却不叫我们中国！” “为什么？因为这片土地上苟且繁衍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断掉根儿了，他们不信神佛不信良心只信自己，唯一的准则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不被天诛不被地灭，他们当奴才都能当得神清气爽！” “天蛮大帝铁蹄南下，遍地尸骸，到了却像神一样被膜拜” “古金入关，勇将吴国熊没死在他们刀下，反倒被同僚陷害，结果让愚民们一口一口给活吃了……凭什么！” “人凤，能在这片土地上活下来就不容易，凭什么让我干这里外不是人的事？” 苗人凤听着陶将军的话陷入沉默，半晌他做出承诺：“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我只想告诉你，我永远都念着你跟我哥的结义之情，哪怕是兵戎相见，我也会说一是一，绝不使诈。” 陶将军冷笑：“呵呵……知道你哥当初为什么跟我结拜吗？因为他弱小，他希望天塌下来由我去扛，可天塌下来的时候我跪下了，结果砸死的还是他。” 苗人凤盯视着陶将军，又惊又怒，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我们从没见过。”陶将军下逐客令。 “陶将军……”苗人凤还想努力说服。 陶将军打断他说：“其实把你的人头交给耶律将军，我就足够表达忠诚了。” 苗人凤劝说陶将军失败，花寡妇把这个消息通知给赵正等人，很快锦衣卫也收到密信。 第61章 成为弃子?密信被截 京师锦衣卫驻地 钱余书房内，冯宝宝从钱余手里接过一个写有咒符的字条。 钱余道：“他们把情报用完了，想要我再提供一些。” 冯宝宝面带忧虑的抬起头：“苗人凤的说服工作失败了？” 钱余有些遗憾：“这位年轻的军官，仗打得不错，但人事方面，有时候总显得太理想化。” 冯宝宝叹了口气：“……相应部队都已经作了秘密部署，怎么办？” 钱余看着冯宝宝手里的字条，感叹道：“我们花了多少心血，才把这些咒符制成暗码，可这次之后就全都得弃用了，代价何其大也。” 钱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假山风景：“立即给天水战区锦衣卫各据点发送消息，内容为：镇北军筹谋战事之情报，为假。” 冯宝宝一脸惊愕，不由地走近：“你要他们给蛮军提供这个？” “蛮伪军不能率先开战，这场战事就不能有，原则必须坚守。” “那打入敌人内部的锦衣卫们该怎么办？” “听天由命。” “他们可是关系着整个龙虎村的命运。” “龙虎村？”钱余脸上泛起冷笑。 “之前，我们不就有过大换血的方案吗？” 冯宝宝瞪视着钱余，浑身战栗，许久才道：“大人这样的手段，也未免太狠辣了。” 钱余不咸不淡道：“冯宝宝，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盘中的棋子，在棋手眼里就不该有血有肉，可这一点你永远做不到！” 钱余的决心已下，密文随即被传送到天水战区。 官道上，一大队行人从远处走来，大部分人都是徒步前行，条件好点的坐着牛马车，只有地主乡绅才有资格乘坐马车出行。 行至半途，遇见一凉亭。 凉亭外头，有卖茶水和茶叶蛋、煮玉米的两个摊子，还有些许旅客正停在此处歇脚。 众人见状，加紧步伐赶到凉亭，也要再次歇息。 这其中一人拿出自己携带的烧饼吃了起来，边吃边将包烧饼的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 不久，有个拾荒者经过，捡起纸团，走开。 拾荒者背着大竹筐缓缓而行，边走边打开纸团，纸上是一串咒符…… 天水城大街上依旧繁华无比，人们摩肩接踵。 一小贩将手中物品递给一名男子，钱货两讫，各自离开。 男子走到一无人处，从物品中翻找出一张写有咒符的纸条。 圣清宫外，那张写满符咒的纸条被一双背在腰后的手卷成了根小细棍。 随后，背在腰后的右手抠下一小块断裂的墙砖，左手塞进纸卷，右手遂又将扣下的墙砖填上。 背靠着院墙的男子抽回双手，整了整衣衫，溜达着走开，拐入边上的岔口。 院墙外的街道，很安静……赵正、李海棠沿着幽静的街道匆匆走来。 赵正说：“天师说金先生已经侦查到了这个传讯点，所以取走密件之后，就得把它彻底废弃掉。” 李海棠心中好奇：“上峰这次会给什么情报？” 赵正语气凝重道：“最好能帮助事态发生转机。” 说话间，二人忽然看到了什么都住了嘴。 只见不远处有黑冰成员正拐出岔口走到断砖处的院墙边，看到赵正、李海棠正从对面走来，慌忙背转身去。 李海棠小声道：“糟糕，被金先生的人抢了先。” 赵正赶紧叮嘱：“别停脚，他不知道我们认识他。” 院墙边，黑冰成员左右观察，确定无人之后，悄悄地抠下那小块断砖握住，手指往里探了一圈，触碰到纸卷后，他的眉头不由跳了一下。 随即迅速勾出纸卷，将那小块断砖塞回原处。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李海棠的喊声：“站住！你给我站住。” 那人刚转身，便与踉跄着摔来的赵正重重撞到一起。 紧接着，恼红着脸的李海棠便扑了过来，对赵正又推又打：“你骗我！骗我！你就是有别的女人！” “你听我说……我跟你解释……哎呀……”赵正贴着黑冰成员躲避追打，就像把他当挡箭牌一样。 那人一时手忙脚乱大喊：“干什么你们……有病啊！哎……” 李海棠怒声道：“没你的事，你闪开……” 说话间，李海棠抓住那人的右手腕将他拖开，在对方的手掌本能一松的瞬间，李海棠的手指往下一探，勾走了他掌心的纸卷。 而与此同时，随着特务被拖开而暴露到李海棠面前的赵正，右手悄悄松开，一个同样的纸卷脱手而出。 李海棠随即抓到赵正，破口大骂：“你这骗子！骗子！玩弄女性的骗子！” 突然，赵正抓住李海棠垂来的粉拳，一把将她拖近，猛地吻了下去。 李海棠像是被定了身般，身子随着这一深吻，柔软了下来。 不久，赵正移开脸，深情地望着李海棠，柔声道：“别的女人都是逢场作戏，我的真爱，只有你。” 李海棠嘤咛一声，抱住赵正的头，狂吻起来。 边上的黑冰成员看得呆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 这时他才发现右手已空，大惊失色。 刚想质问，却随即瞥见一个纸卷正在脚前不远的地上。 他慌忙假装肚子不舒服蹲下，悄悄捡起纸卷，然后起身。 从仍旧在热吻的赵正、李海棠身边错过，一路拐入岔口。 黑冰成员一走，两人随即便分开了身子。 “啪！” 李海棠一个耳光扇在赵正脸上，怒骂道：“下流！” 赵正一脸的委屈：“干嘛呀？这不你出的主意嘛。” 李海棠白了他一眼：“听你那台词，就知道骗女人的事你精通得很。” ........... 黑冰成员很快把纸卷交给了金先生，金先生把纸卷打开，不由道：“侦查到一个传讯点，还真的是有收获啊。” 可当他仔细查看字条时，差点让上面的内容气的吐血。 第62章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密信 那上面竟是直直白白的一行文字：本传讯点已废弃，祝君好运。 “哗啦”金先生猛地将纸条团成一团，一脸的恼火…… 程潜知道了李海棠两人玩的把戏后，不由轻笑道：“金先生看到那张字条，一定会气到肝疼。” 李海棠拎着一盒点心和程潜沿着走廊一路前行，她低声道：“幸好我们有所预防，事先准备了张纸条。” 程潜也小声回应：“防患于未然，赵正在这方面的确值得佩服。” “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海棠不由骂道。 这时，一蛮军从一间书房出来，面朝二人方向走过来。 程潜连忙一本正经地说：“咒符的破译工作必须加快进度。” 李海棠态度很是认真：“比对工作非常繁琐，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话间蛮军与两人错身而过，没有任何异常。 程潜又压下声音询问：“怎么这么说赵正，又闹啥事儿了？ ” 李海棠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答非所问道：“看在老刘和刘嫂的份儿上，我不跟他计较。” “莫名其妙……”程潜一脸的不解。 二人再无言语，一路走到工作间。 推门进入，只见贴满印着符咒的字片的墙边，赵正正皱着眉头站着。 程潜上前问：“上峰给什么情报了？” 赵正将纸卷递给程潜，说：“你自己看。” 程潜展开纸卷，只见字条符咒上显示。 镇北军筹谋战事之情报为假！ 程潜惊愕地团起纸条，压低声音问：“这是什么路子？” 赵正沉声摇头：“我也没搞懂。” “自己打自己，耍我们玩哪？”李海棠在一旁也不由抱怨。 “别别……别乱想，咱们分析分析！” 程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分析着。 “如果……如果计划按部就班推进，那这就是迷魂阵的最后一步。” “可现在苗人凤那边卡住了，上峰不是不知道。”赵正皱眉沉思。 “上峰应该……希望事态有所转机，也许……”李海棠吃不准地看着赵正猜测道。 “敌人从刘嫂嘴里撬出这个情报后，会更加混乱，从而让我们争取到再多的时间？” 赵正等人对上峰的命令捉摸不透，一直对上峰的命令抱有怀疑态度的王朝，就更不能接受这样的情报了。 当他听说后，瞬间炸毛般蹿起身来：“放屁！敌人从刘嫂嘴里撬出这个情报，我们的下场就一个字，死！” 程潜试图说服他：“真真假假，金先生或许会犹豫……” 王朝立马打断：“金先生正需要这个呢！” “他犹豫个屁……你还不明白吗？这短命鬼活一天是一天，蛮军赚了赔了他不在乎，他只想他赢！他在用输赢证明自己的优秀！” “王朝……”程潜想要继续说服他。 王朝再次打断他：“除非苗人凤现在就拿下陶大为！否则，我们没有半点儿余地。” “可问题是，苗人凤的说服计划没有成功，他现在同样束手无策！” 程潜接话道：“花寡妇应该能想出办法的。” “别逗了，花寡妇的作用只是吹枕边风帮着趁热打铁，现在苗人凤连炉火都没点着，她能干什么？”王朝一脸不屑。 赵正眉头微皱：“王朝你冷静一点儿，大家不都在做分析吗？” 金莲着急道：“还分析个屁啊！刘嫂巴巴地等着情报呢！” 李海棠一脸的忧愁：“可分析不出情报的意图，会很危险哪！” “这情报纯属意图险恶！”王朝语气坚定道。 一听王朝这么说，程潜声音不由高了些：“混蛋吧你！什么思想这是？” “少他妈给我扮长官。”王朝恼了。 “赵正你也是长官，你就不会放个屁啊！”金莲试图把矛盾焦点转移。 “哎你冲他吼什么呀？”李海棠护着自己心爱的人。 “她现在跟程潜一样混蛋！”王朝却不领金莲的情，生气地说。 “你有病吧你！”金莲气极，不由地骂起王朝。 赵正眼见众人情绪有些失控，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刘嫂再没情报说就会被金先生那王八蛋弄死，知不知道！”金莲情绪激动。 “她要把这情报递上去，我们都他妈得死！”王朝大叫。 程潜咆哮：“王朝！上峰的指令必须遵从！都是刀尖上跳舞的人，能不能活得久全看你敢不敢赌，若让我觉得你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不论后果，我第一个杀了你！” “你他#试试！”王朝也咆哮起来。 程潜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王朝也毫不示弱，将自己的武器钢锥拿了出来，对准程潜。 这时金莲抢上前来，一把将王朝推了个跟头。 “王朝！” 她看着地上的王朝，眼圈通红地说：“王朝……别让我看不起你。” 王朝与金莲对视，许久，怏怏地收起了钢锥。 程潜平静地重复指令：“告诉刘嫂，她将被迫说出一个秘密：镇北军筹谋战事之情报，为假。” 王朝屈服了，命令就是命令，作为锦衣卫最基本的一条原则就是：执行行动，而不过问行动。 可是他随着蛮兵向刑讯室走去的时候，内心却无比纠结。 刚到门边，便听见“啪啦”一声脆响！ 第63章 受尽折磨的刘嫂，困局!于王氏新的阴谋 一瓷瓶摔碎在地上！ 双手双脚被绑靠在木椅上的刘嫂瞪着眼睛口吐白沫、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两名蛮兵慌忙按住刘嫂的身子，竟是控制不住她抽搐的力量，随着她连人带椅向后一同摔倒在地。 一名蛮军走到用白手绢捂着口鼻的金先生身边：“她是过敏性体质，致幻剂会导致心脏衰竭。” 金先生冷冷道：“这跟我没关系，我只要情报。” “要再从她嘴里撬不出东西来，我就让人把致幻剂全都给你灌下去，库里有多少就给你灌多少。” 说完，金先生转身准备离开，看到门口的王朝，停下了脚步。 “看来你的现身说法，半点儿作用都没起啊。” “我再……试着努力一下。”王朝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 金先生似笑非笑地歪了歪嘴，走出羁押室大门。 灰冷的天光透过铁栅栏窗洒进来，羁押室只剩下王朝和刘嫂两人。 他默默地坐在木板床边，看着昏迷着的刘嫂，腮帮子咬得一动一动的。 没多久，刘嫂的脸痛苦地皱了皱。 王朝慌忙欠近身去，低声召唤：“刘嫂……” 刘嫂艰难地睁开眼睛。 王朝低声道：“刘嫂，上峰的……秘讯……到了……” 刘嫂当即睁大了眼睛，祈求地看王朝，而面对她的目光，王朝内心却异常挣扎，喃喃地说：“上峰要我……要我告诉你……那个……” “什么……”刘嫂充满渴望。 “上峰说那个……下次刑讯你……你还得扛住。”王朝看着刘嫂，浑身战栗着，说到这里，不自然地干咳了一下。 “对，扛住，胜利不会太远了，所以要扛住。”说完，他万般难过地低下了头，闭紧了双眼。 王朝最终没把情报给刘嫂，后面有猛虎，前面是深渊，该何去何从？ 他的内心异常纠结，在蛮军指挥部的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舞蹈…… 他躲回自己的房间，不久有脚步声传来，他循声望去，看见赵正上了楼梯，走进门来。 “是程潜让你来的吧。” “你抗命了王朝，作为长官，程潜他很为难。”赵正尽量让语气平静。 “你呢？” 王朝直视着赵正，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赵正没有回答，只是默然的走到一旁凳子上坐下。 “你能跟我把逻辑说通吗？” “没错，所有计划都不会是百分百的完美，但至少能找到逻辑吧？可这次行动我什么都找不到，只能感受我们在被愚弄！”王朝此刻无比的痛苦。 “我们是不已经退化了？”赵正抬头看王朝问道。 “我能感觉到刘嫂她在求死啊……死亡对她来说是解脱，可我们呢？”王朝有些激动。 “我们在恐惧。”赵正沉声回复。 “赵正，我不是个怕死的人，如果我们的死能换来胜利，我义无反顾，可我害怕的是结局正好相反！因为我知道对有些人来说，这场战事可有可无，甚至，无胜过有！”王朝大声喊着。 “于是我们心智混乱，各种情绪都冒了出来，以至于无以求解之时便乱发邪火，就像泼妇赖汉打转圈儿架。”赵正分析着。 王朝不由愣住，许久他叹了口气：“你说的也没错，作为锦衣卫，最不应该受情绪左右……可是，老刘没了，刘嫂又那样，我控制不了啊。” “我也控制不了。”赵正无奈道。 王朝苦笑，终于承认：“我们的确是在退化。” “可我却很感动，就像是亲人，你不觉得，只有亲人才会没遮没拦地打乱架吗？”赵正感性地说。 王朝神色莫名的看着赵正。 赵正继续道：“‘潜伏生活’是任务，可我们投入了六年多，六年来无所事事，于是不知不觉假的成了真的，结果大家退化了，退化成了亲人，当新的任务降临时，无法再做到冷酷，谁都惦记着谁，担忧着谁，惶惶不可终蛮……真的王朝，我也很恐惧。” 谁都惦记着谁，担忧着谁，这就是一份亲情，在龙虎村建立起的亲情！ 赵正等出生入死，深入敌营，目的不就是要维系龙虎村的存在，确切地说维系这份亲情吗？ 蛮子的扫荡即将波及龙虎村，太平军游击队为了胡子的伤势，在龙虎村暂时驻扎，队长周卫国怀疑龙五是危险人物，吩咐胖子要看紧他。 这天在江边，小海正跟虎子、傻丫蹲在杂草丛边劈蛐蛐草，远远可见一个游击队员在站岗。 龙五拎着一个包裹一路过来，刚要拐进岔口，却听见身后有人喊。 “站住”！ 他转身一看，是周卫国和胖子追了过来。 周卫国盯着他质问：“龙五，你要去哪儿？” 龙五舔着笑脸道：“我得去镇子里述职……您别误会啊，每月一次，都是固定章程。” 周卫国上下打量着他：“我怎么相信你不会趁机告密？” 龙五挥拳保证：“龙国人不打龙国人！” 周卫国冷笑：“别以为喊句口号你就不是狗腿子了，老老实实给我在村里待着。” 龙五皱眉：“我不去会招事儿的，现在大家不敢相互走动，可穿这身皮的，半点儿不放心就得探个究竟，我不去镇署就会有人过来。” 周卫国跟胖子对视了一眼，为难了。 龙五看着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远处的小海喊：“小海！” 小海应了一声，跑过来。 龙五道：“你帮我把材料交给镇里，就说我打摆子下不了床。” 周卫国示意龙五把包裹给他，然后翻看里面的材料，觉得无异常，又搜了搜包裹，亦无异常，便将其交给了小海。 “小海，你是个大孩子了，要保持清晰的头脑，别让坏人诈你的话。” 小海一脸乖巧地道：“放心吧，周大哥。” 周卫国撸了撸小海的脑袋，带着胖子转身走了。 龙五目送他们走远，摇摇头：“我怕他出事，他却怀疑我要告密，什么事儿嘛！” “地主、蛮奸、狗腿子，还被撞见持刀行凶，活该他盯死你。”小海的表情变得比龙五还要老成持重。 “这人就是有病！”龙五不由得抱怨。 蛮军的扫荡，让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唯有于家满心欢喜。 于老二出外打探消息，回来向于王氏报告。 “形势喜人！蛮军的大扫荡进行得如火如荼，估摸这路线啊，要不了几天就到龙虎村了。” “太好了！咱就利用这个机会，整死那帮刁民！敢得罪我们于家？哼！”于王氏觉得这正是公报私仇的好机会。 “可是，龙虎村也算个顺民典型，咱现在也没人给面儿了，怎么整啊？”于老二没了主意。 于王氏“哼哼”一笑，起身到佛龛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块折叠的红旗，随后转身返回，一把抖开，红旗上绣着镰刀斧头的图案，赫然就是太平军的旗帜！ 第64章 栽赃嫁祸，龙虎村众人议计 二媳妇看着旗帜，惊愕道：“妈，您不要命啦？” 于王氏冷笑：“妈这是要那帮刁民的命！老二，你派个人偷偷去龙虎村，找地方把旗子埋了，然后咱就绕过治安所和蛮协军，直接去跟蛮族人汇报！” “好主意啊！这要弄不死他们都没天理了！”于老二不由喜上眉梢。 于王氏得意地叠起红旗，这时，老二小舅子忽然开口：“这事由我去办。” 于王氏说：“派个家佣就是了，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小舅子道：“交给外人，谁能担保真相不会泄露？这种事，只能自家人干！” “哎呀，小何现在真的是成熟了。”于王氏不由欣喜地说。 老二小舅子算是于家唯一有良心的人，他主动要求去龙虎村，其实是想把事儿办砸。 可他刚到龙虎村，就被游击队给盯上。 小舅子撑着小船来到村子，一路走到村衙门，从墙拐处探出脑袋，随后又看了看身后，耸耸肩上的包袱，悄然溜到村衙门门洞边。 见穿着制服的龙五正打着哈欠擦拭着村衙门的木牌，溜到他的身后，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龙五吓了一跳：“啊哟妈呀……” 小舅子慌忙竖起指头示意噤声：“嘘……” 龙五迅速看了看四周，一把将小舅子拽进了门洞里：“何天宝，你来这里干啥？” 何天宝卸下包袱，从里面掏出绣着镰刀斧头的红旗：“我妈要用这个栽你们。” “我把活儿揽了，就是想过来通知大家，都出去躲上一阵儿。” “别逗了，我把你连人带旗往镇子里一交，看谁死得快！”龙五不信于家人。 “那为了自保，我就得咬死这面旗帜是从龙虎村找到的，谎撒出去就收不住，蛮军可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的。”何天宝也不是好惹的。 “嘿……你是觉着我拿你没辙是吧？”龙五怒瞪双眼。 “我能做的，就是回去告诉家里，藏旗的时候被发现了，没成功，然后大家又都躲出去了，我妈也就没什么辙再害你们。”何天宝一脸的诚恳。 “你……有这么好心？”龙五狐疑的看着他。 “唉……大嫂真挺委屈的……就算我给于家积点儿德吧，好不好？” “都出去躲一阵，等扫荡完了，你就把大嫂找回来，好好过日子。”何天宝有些不自然道。 龙五盯着他看龙片刻，点了点头：“我带你离开，别让人看见。” 何天宝一边叠着红旗，一边跟龙五往外走。 突然，周卫国、胖子和两个游击队员虎着脸拐进了门洞！ 猛然撞见，何天宝和龙五顿时吓得脸都绿了。 胖子大声嚷道：“哼，果然是蛮奸来找狗腿子。”说完，一把夺过何天宝手里的红旗展开。 周卫国看到上面的图案，不由大怒：“太阴险了！想用这个给蛮子留讯息，你们为了卖辱求荣，不惜用全村人的生命做代价还有半点儿良心吗？” 说罢，命令胖子把龙五、何天宝三羁押起来。 当晚，在王大夫的诊所，王大夫、柳先生等人围坐一起，都是愁眉不展。 王大夫道：“龙家上上下下都被限制了行动自由，我怀疑啊……游击队是要清算龙五和何天宝。” 海姥姥撇嘴：“于家真是添乱，现在游击队更加认定龙五是蛮奸。” 马汉道：“龙五百口难辩，我们还没法替他解释。” 昌东明也是直皱眉：“可不是？再解释人家就该怀疑咱们了，凭什么全村人都为其说好话？” 柳先生点头：“没错，如此一来，龙虎村从此就在太平军那里挂上号了。” 小海此时插话道：“我跟周卫国起腻的时候，听到过他们一些交谈，是决心要锄奸了，咱得赶紧拿出方案来，否则龙五会很惨。” 柳先生若有所思：“那就别等他们动手，让村民组织起来锄奸！” 海姥姥顿时眼前一亮：“对！然后制造事故，让龙五逃跑！” 王大夫很是赞同：“何天宝也得放走，于家再见不到他回去，肯定得过来找麻烦，那样的话局面就没法控制。” 柳先生一拍手：“就这么办！咱自发组成锄奸团！” 第二天，在程潜家二楼，王大夫等人撺掇周卫国主持开群众锄奸大会。 他们在一张白布片上写了“寡妇改嫁，顺理成章，再敢阻拦，灭你全家”几个血字。 周卫国看了看白布片，又看着面前都缠了红绸的人们，小海手里还握了杆红缨枪。 “王大夫，您确定何天宝和龙五曾有纠纷？” 王大夫认真道：“龙五跟于家的大儿媳妇有染，这事儿连治安所和蛮协军都知道。” 周卫国身边的胖子冷哼一声。 “哼！为了给蛮子卖功，两人倒是不计前嫌了。” 第65章 耶律图海的逼迫，难以对付的金先生，花寡妇在行动 王大夫解释道：“这招儿是我们反复合计过的，应该没啥问题。” 他指着被绑的两人：“他俩一人一条船，何天宝押到芦苇荡，用龙五的佩刀干掉，然后连刀带这张檄文，一并扔在船上，制造追杀后弃刀逃跑的假象。” “至于龙五，押到临近水源镇的地方扔掉，他这一身的肮脏就算跳进江里都洗不清，绝对不敢再回来了。” “这事成了因为个人恩怨引发的仇杀，就连累不到大家，而龙五负罪逃跑，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会被告密了。” 柳先生帮腔道：“这么做也能震慑龙家的其他人，让他们切身感受到人民群众的智慧与力量，日后就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 周卫国皱着眉头，显得很有些犹豫。 海姥姥做义愤填膺状：“周首领，从于家的大儿子当村长开始，他们便跟龙五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老大死后，于家和龙五不但没有消停，反而是变本加厉……”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她指着牛高马大的吕家四兄弟，“瞧瞧吕家这哥儿四个都瘦成啥样了？” 王大夫正色道：“周首领！要换作平日，我们忍也就忍了，但事到如今要不惩治了他们，所有人都得遭殃啊！” “砰！” 周卫国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扫视了边上几个游击队员一眼，义愤填膺道。 “把龙五和何天宝押来这里严加看管，明天一早，为民锄奸！” 于是，第二天一早，在村衙门的大堂上，胖子等几个游击队员拎起龙五和何天宝便向门外拖去。 何天宝挣扎着身子，恐惧地大叫：“冤枉啊！我是被冤枉的！冤枉……”。 龙五也是一脸恐惧，然而被拖出门后，他看到臂缠红绸的王大夫等人气势汹汹地站在路间，顿时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蛮军的扫荡把龙虎村闹得不得安宁，也让耶律图海夜不能寐。 他把金先生召到书房，向其下了最后通牒。 “金先生，镇北军在防线上的部署毫无变化，但防线后头呢？” “我什么都看不见！” “金先生，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怎么可能不焦虑！” “耶律将军……”金先生还想说什么，耶律图海自顾自道。 “双方就隔了一条江，镇北军若是做了秘密部署，六个时辰内就能兵临城下！而我们分散出去扫荡的部队，即便没有受到阻击，紧急回援也需要两天时间，你告诉我，我还要跟你赌下去吗？” 金先生还是一脸的平静：“镇北军主动发起战事，就等于在向天蛮宣告全面反攻，您也一样在怀疑龙国是否有这个能力和魄力，对不对？” 耶律一时语噎，憋得脸青一阵紫一阵。 “这次扫荡，会让所辖范围内的反蛮武装遭受致命打击，您同样也在猜测，有人虚晃一枪便让我们终止了扫荡，这个买卖可就太划算了。” 耶律图海不由咆哮：“那你就给我依据！我不缺判断，缺的是依据！依据！”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 一个蛮兵推开门，将王朝、程潜、金莲、赵正、李海棠让了进来。 金先生看到他们，从怀里掏出白手绢，轻轻地擦了擦嘴角。 耶律图海看着李海棠：“李先生，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没让我看到半点儿进展？” 李海棠不温不火地回答：“进展是有的，但事关重大，我们出具的结果必须没有丝毫误差，这还需要一定时间的量化比对来进行验证。” “那你最好把时间都用在这个上面，少跟你的搭档卿卿我我……”耶律图海说完，看王朝。 “我要在三天时间看到结论，否则我会认为你们在耍我，这是死命令！” 接着，他看向金先生：“对你，亦然！” 金先生面临耶律图海带来的压力，亲临赵正、李海棠的工作室。 他看了看满墙的纸片，走到李海棠对面：“工作量很大哦。” 李海棠头都没抬：“对不起金先生，时间紧迫，我们恐怕没法跟您有太多交流。” 金先生笑了笑，撑着桌面逼视李海棠：“其实答案是早就约定了的，对吗？” “您……什么意思？”李海棠镇定地看着金先生。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从我的角度来说，迷人的仅仅是你们和我之间的战争！” “三天时间，有人在等待，也有人可能就撑不过去了。”说完，金先生直起身来，幽幽地向门外走去。 李海棠目送着金先生消失在门外，对着过来身边的赵正心悸地舒了口气。 “这个人让我如芒在背。” 赵正沉声道：“花寡妇说苗人凤还没彻底放弃，我相信会有转机出现的。” ............ 花寡妇一直在努力。 这天，她挽着陶将军的胳膊，跟副官一起出了酒楼大门。 路边，车夫看到他们，赶紧绕过驱使马车上前 ，掀开门帘让陶将军和花寡妇坐进去，副官则是骑马跟随。 只是马车刚走出不到百米，车厢内就响起花寡妇的尖叫。 “啊！” 副官一惊，抽出腰间宝刀，急声询问：“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让副官心惊的是，车厢内并没有传出陶大为的回答，他急切的掀开帘子。 看到陶将军没事，悬着的心立刻放下一半，可当他看到自家将军手中抱着的盒子，不禁一惊。 “怎么会有头.......” 话音未落，陶将军喝断：“闭嘴！” 副官赶紧闭嘴。 时间倒流回半分钟前 陶将军和花寡妇坐进马车没多久就发现了车厢角落的盒子。 出于好奇，陶将军打开盒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涌来。 盒子中装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久经沙场的他对此毫无波澜，却将花寡妇吓的惊叫出声。 陶将军脸色阴沉的将盒子盖上，看着面如土色的马夫：“你是不是离开过马车？” 马夫紧张到结巴：“将军，我一直尽忠职守，从未离开过马车！” 这马夫以前也是陶将军帐下兵卒，只是后来作战受伤，才退下来给他做马夫，忠诚这快没什么可以疑虑的。 陶将军闻言，神色更冷，对方能悄无声息的将一颗人头放在自己的马车内，这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良久，他命令道：“此事不可声张，走吧。” 马夫没回过味来，呆呆地未动，陶将军咆哮：“我叫你驾车走……” 街角，一男子目送着马车开远，转身拐进岔道，在小吃摊边会见上一个戴围帽的男子，竟是便装的苗人凤！ 苗人凤将一包袱塞给男子，转身离去…… 回到将军府，花寡妇捧着一碗甜羹到书房。 见陶将军正坐在书桌边发呆，她将甜羹放到陶将军面前：“我给您做了冰糖燕窝，消消火吧。” “唉……真是如芒在背啊。”陶将军恍惚道。 第66章 找青楼女子，风波起 “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跟我说吗？”花寡妇柔声问。 陶将军苦笑了一下：“说了，你就吓跑了。” “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没死呢，我跑啥呀？” “你……”陶将军刚要恼怒，随即又失笑。 “嗨，你可真他#不会说话，前半句还挺感人，后半句就不像个样。” “知道吗？有人要逼我去打仗！” “打就打呗，手底下万把子人，咱怕谁啊。” “问题是这仗要打，我很可能就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那就不打，没好处的事谁干呀。” “怎么让你说起来就跟玩一样呢？”陶将军愁眉不展道。 “你是不明白，打，我没好处；不打，今天这种事随时随地都会再出现，敌在暗我在明，我能躲得过几回？” “那咱就待军营里过小日子，天塌下来都不出去，在自家门里，谁敢拿你怎么着？” “哼，关起门来啥都不知道，金先生这些王八蛋就可以随便整我了。” “我就不明白了，您这么大个将军怎么逮谁怕谁？” 陶将军恼火地站起身来：“你以为这将军好当？” “女人家屁事不懂，我算个什么将军！老百姓把咱叫蛮协军，蛮军把咱当伺候人的奴才，就差端屎端尿了！” “将军？我这将军就是个被两头捏鼓的贱货！” 花寡妇故作恼火样子：“我不许您那么说！干嘛这么糟践自己？谁爱捏鼓捏鼓去，活着才是第一位的！” “咱就不打仗，跟谁都不打，凭啥呀？谁整咱们，咱们就忍着，王八活千年，咱别的不比，就跟那些浑货比谁活得长……” 陶将军烦躁地打断她：“给我闭嘴！你以为当王八就能活久啦？吃了大补，谁不拎着刀子满处找你！” 花寡妇怯怯道：“我……这我就不懂了……” 陶将军不耐烦地骂起来：“废话！这是娘们儿能懂的事吗？不懂还偏喜欢叨叨，他妈烦人……” 陶将军心烦意乱，一把掀翻了甜羹，喷着粗重的鼻息出了门去。 花寡妇目送陶将军消失在门外，心知他已沉不住气。 陶将军一路来到副官房外，“砰”地推门走了进去。 正坐在桌边擦刀的副官慌忙站起：“将军。” 陶将军冷着脸命令道：“你去春来苑一趟，把春桃给我接过来泻泻火！” 副官有些意外，不由提醒：“将军，就在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太好吧？” 陶将军怒道：“我就是被她给烦的！” “可您是很在意夫人的，这我看得出来。” “你跟我多少年了？用你那脑袋想想哪，苗人凤在外头还有多少手段我知道吗？” “我还敢出这军营吗？”陶将军歇斯底里地吼起来。 陶将军下了命令，副官立即着手去办。 当晚，副官带着花枝招展的春桃进了军营，看见陶将军和两名卫兵从楼侧边走了出来。 春桃雀跃的扑过去：“陶将军陶将军！刚才当兵的都跟我敬礼呢！” “嚷嚷什么？”陶将军斥责，春桃顿时不做声。 副官走近陶将军，耳语：“仓库那个大间，已经让人布置好了。” 陶将军点头说：“好，好。” 说着，便要带着春桃进大门，一转身却看见不远处红楼里，花寡妇的身影正在二层窗边。 她看了眼此处，随即将窗户关上。 副官也看到了这一幕，愣愣地看着陶将军。 陶将军有些心虚道：“她……她是不在盯我？嗯？反了……” 说完，又故作威武地对春桃下命令：“你，洗香喷喷了，等着我！” 随后，陶将军带着卫兵向红楼走去。 闯进了自己的卧室，见穿着黑绸睡裤、白绸睡衣的花寡妇正在桌边缝补将军服，虎着脸问：“玉芳！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 “我啥事都没看到，看到了我也弄不懂。”花寡妇柔声说。 “那就好，刚刚抓获了一个女反贼，这是机密，看到了也不要说出去。” “嗯。”花寡妇温顺地应着。 “这个女反贼身份很高，我必须亲自审问，审问这种事耗时耗力，恐怕不到天亮是回不来了。” “那我早点儿起，给您煲粥。”花寡妇贤淑道。 “时候不早了，睡吧。” “嗯” 花寡妇应了一声。 陶将军转身出门，无声地呼了口长气。 走出门，叫上卫兵：“跟我去趟马厩，拿点家伙事儿！” 花寡妇却走到卧室窗边，侧身贴墙，目送了楼下的陶将军和卫兵一会儿，随后蹿身到衣柜边，飞快地打开柜门，拎出一件黑绸睡衣套上…… 陶将军左手拎着马鞍、马缰，右手握着马鞭走进了仓库，房间里灯光昏黄，布置舒适。 离屋中间的大床不远，立着一个半透明的屏风，后面热气升腾，若隐若现的人影侧坐在大木桶里。 “哗啦”一声 马鞍、马缰、马鞭脱手落在地上。 陶将军一边解着衣扣，一边向屏风走去，当他绕过屏风，却猛地看见了什么，瞠目结舌！ 只见木桶里的水一片血红，泡在里面的春桃被绳子绑缚，满脸泪水地看着陶将军。 她嘴里塞着一团麻布，下巴处还有一杆断了的长枪抵着，锋利的枪尖对准喉咙，让其不敢动弹半分。 陶将军大步上去，移开长枪、将麻布从春桃嘴里掏出，随后一把将她拎起来！ 看见春桃还套着兜肚、穿着裤子，陶将军怒喝：“这他#是谁干的！” 春桃号啕大哭：“我也不知道……我刚脱了件衣服后脖颈就挨了一下，等我醒过来……已经泡水里了！嘴里还塞了麻布…刚想动弹长枪就抵脖子上，全在我身后做的。就跟个鬼似的连影儿都看不见……” 陶将军浑身止不住战栗起来：“你……你有事没事？” 妓女哭着说：“没事……倒是没事，那不是我的血……” 陶将军努力控制心中的怒火与恐惧，环视四周想要找寻凶手。 不知怎么得，他脑海中猛然冒出花寡妇的身影，不敢相信地皱了皱脸。 想了想，甩下哭闹的春桃大步向门外走去。 在仓库里的落地窗帘后，黑色睡衣睡裤的花寡妇见状，轻轻撩开窗帘，看见春桃正哆哆嗦嗦爬出木桶，于是又轻轻合上窗帘，贴着墙悄悄往一边移去。 当陶将军铁青着脸，鼻息粗重地匆匆穿过走廊下楼梯时，花寡妇从另一个拐角拐出，匆匆穿过走廊走下楼梯。 陶将军从拐角拐出，穿过零星堆放着物资的大敞间，出了大门，守在大门外的卫兵当即跑了过来。 “陶将军……” 陶将军命令：“你跟我回去，去叫人，给我包围红楼！” 卫兵不解地问：“包围您的楼？” 陶将军咆哮：“快去！” 卫兵慌忙转身跑走，陶将军和另外一个卫兵随即匆匆消失在大门外。 不久，花寡妇从拐角拐出，穿过大敞间往大门急驰，却在这时，她看到副官领着一队卫兵出现在大门外，慌忙闪身到一堆货箱后。 副官大声吩咐：“给我里里外外地搜！一处都不要放过！” 卫兵们分成几组，向这边奔来。 货箱后，花寡妇紧张至极，她环视周围环境，不久，目光锁定在了一个断了条铁栅栏的气窗上…… 陶将军带着一个卫兵进入红楼，匆匆穿过客厅，走上二楼，一路跑到卧室外，一脚踹开房门，带着卫兵冲了进去。 第67章 明白上峰真正的意图，惊惧! “啊！” 只听一声尖叫，花寡妇用被子挡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陶将军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你……在屋里？” “是您让我早睡的……”花寡妇惊恐道。 陶将军警惕地环视周围，看到白绸睡衣正落在衣柜前。 陶将军盯着花寡妇命令：“把被子放下。” 花寡妇看了眼卫兵，又看陶将军，紧捂着被子直摇头。 陶将军咆哮：“把被子放下……” 身边的卫兵更是将腰间长刀抽出来。 花寡妇大喊：“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陶将军快步上前，一把掀开被子，花寡妇尖叫着露出了白花花的身子。 见此情景，卫兵慌忙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 花寡妇掖着被角挡着胸，无辜而惊恐地看着陶将军，陶将军一脸的尴尬。 正在这时，又有一队卫兵冲进门，报告说：“陶将军！楼下已都包围了……” 陶将军转身怒喝：“滚出去……” 士兵们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慌不择路、人撞人地逃了出去。 陶将军尴尬转身，看着一脸惊恐的花寡妇，上前抱她，哄道。 “没事了……他#的赖我，赖我，堂堂一将军，被王八蛋们弄得惶惶不可终日。” 花寡妇在陶将军身边步步紧逼，赵正这边却着急地等待着她的秘讯。 蛮军指挥部的办公室里，咒符墙前的李海棠，担忧地对赵正道。 “最后一晚了，怎么连个讯息都没有呢？” “我听说苗人凤已经秘密返回了。” “是对陶将军彻底绝望，还是准备孤注一掷？” “他不会不顾前程主动开战的，就算打了，别的部队也不会配合。” “按照计划中的部署，我军六个时辰就能把这座城市纳入统治，万事俱备，一场东风偏偏刮不起来！明天我们就得交答案了。” “按计划中的设定，是这样的。” “可现在计划泡汤了，我们把答案交上去，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赵正默然。 “答案说真的是在筹划战事，可现在仗打不起来，我们就是在撒谎。” “谎撒出去，我们就得抓紧时间撤离。” “所以我也琢磨不透啊，这种情势下，上峰应该帮我们争取时间，可那则情报，却像要立刻封门一样。” 赵正顿时心头一跳，锦衣卫逼宫是犯了大忌，上峰会觉得龙虎村的他们其实非常危险？ 想到此，不由一脸惊悚！ 李海棠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赵正一把拽起李海棠：“快走！我们要去阻止王朝。” 在程潜、金莲夫妇及王朝暂住的小楼里，程潜到王朝房间，试图说服他。 王朝半躺在床上，看见程潜道：“我烦着呢，滚蛋！” “陶将军那边还没有结果。”程潜顿了顿说。 “我早料到了。” “所以我们，必须给自己争取再多的时间。” “怎么争取？” “刘嫂不堪酷刑，交代出了一个秘密，镇北军筹谋战事之情报，为假。” “你还要我把情报交给刘嫂？”王朝猛地坐起身来。 “你认为上峰这么做是在给我们争取时间？” “设的就是迷魂局，真真假假越是混淆不清，敌人就越是犹豫。” “你当上峰是神仙啊？不见敌人的面就能玩他蛋？” “王朝……”程潜面色严肃道。 “你心里也明白这场战事对他们可有可无！” “但我们对组织来说至关重要。” “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 “我就是要大家都把自己当回事！” “上峰没喊停，我们就得挺着！哪怕战事夭折我们也得挺着，因为我们是在自救、我们不能输！”坐在桌边的王朝别开脸，避开他的目光。 程潜继续道：“事到如今，王朝，我们只能坚定地、无条件地信任上峰，没别的理由，除非你想让‘潜伏生活’这个任务戛然而止！来不及对这六年的感情道一声别，就戛然而止。” 王朝身子一震，抬脸看程潜：“你……留恋‘潜伏生活’这个任务？” “你舍得吗？” “程潜，‘潜伏生活’既然是任务，就早晚会结束。” “但我希望是圆满的结束，到老了的时候，还有资格跟孩子们吹吹牛皮。” 王朝皱眉看着程潜：“你真觉得上峰是……” “我不知道！但我不愿看到，你因为抗命最终跟大家无颜以对。” 王朝默然，他再次被程潜说服，其实每个人都抗拒不了命运，如果真被上峰耍了，也只能说是作为锦衣卫应有的结局。 他决定连夜把情报给刘嫂…… 此时，赵正、李海棠一路疾行，向王朝的住处赶来，边走边说。 李海棠脸色难看：“你的意思是上峰要牺牲我们？” 赵正同样神色暗道：“我不能那么说，但最后那封情报却跟现状相符。” “那就是借刘嫂之口出卖我们，置大家于死地！” “敌人不率先开战，就没有这场战事。” “没有战事，就没有我们。” “侥幸的是王朝没把情报告诉刘嫂。” “否则明天就是我们的死期。” “告诉程潜我们不干了，设法营救刘嫂，然后尽快撤离！” 两人匆匆穿过院子进了厅里，厅内，金莲正端着两杯绿茶来到程潜坐的桌边。 金莲见到风尘仆仆地两人，意外地道：“哎，你们怎么来了。” 赵正说：“把王朝叫下来，我们立刻研究方案，营救刘嫂，尽快撤离。” 程潜皱眉问：“你什么意思啊？” 李海棠说：“我们被上峰出卖了。” 程潜起身，大声说：“胡说……” 赵正打断他：“我们不争论这个，但必须先把刘嫂救出，尽快撤出潜伏岗位。” 李海棠认真地道：“要不是王朝抗命，明天就是大家的死期！”程潜和金莲不禁无言。 李海棠语气肯定道：“我至少可以肯定，最后那封情报要从刘嫂嘴里出去，大家必死！” 程潜正要说什么，却被赵正抢话：“你们只管信我就是！王朝呢？” 金莲心慌地看程潜：“王朝……” 程潜心慌道：“他去……找刘嫂，给她那封情报。” 赵正大惊：“什么？” 夜色昏暗中，王朝赶到了羁押室，示意看守退下，然后轻轻关上铁门，来到木板床边坐下。 不久，躺在上面的刘嫂微微睁开了眼睛。 王朝低声说：“刘嫂。” 刘嫂虚弱地说：“……我刚才做了个梦，老刘还在黄泉路上游荡，不知道该往哪走，他想叫我陪他，可我舍不得傻丫，真是纠结得不行……” “刘嫂……其实，上峰是要你交代，我们的情报为假，我……我猜不透背后的意图，也不知道你交代了这个之后，会是个什么结果，所以……跟你隐瞒了。” “你们想好自己就行了，我无所谓，死，对我来说就是解脱。” “……苗人凤那边至今没有和牌，但我们仍然照着计划程序走。” “我无所谓。” 王朝微微地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身后，见铁门依旧关着，便又转回头，从腰间掏出一根铁丝塞到刘嫂手里。 刘嫂摩挲了一下铁丝，塞进裤裆，随后闭眼睡去，再不搭理他。 王朝长长地出了口气，起身一路走到铁门边，推开铁门出来，对门边的看守点了点头，沿着过道向前行去，身后传来关门上锁的声音。 一个看管人员从对面匆匆走来，快速越过王朝，向看守那边走去。 不久，传来看管人员的说话声：“金先生有令，这名女性要犯，从即刻起不得再与任何人发生接触！” 王朝骤然转身，一脸的惊悚。 第68章 陶将军的最后选择，刘嫂危机 耶律图海书房 金先生忽然面色惨白，呼吸急促，耶律图海立即将自己眼前的水递给他。 金先生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就着水吞咽下去，很快就恢复正常。 耶律图海皱眉：“你对药物的依赖太大了。” “身体的排斥反应已经小多了……”金先生对耶律笑了笑。 “这说明断了药，我就没治了，对吧？” 耶律图海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明天王朝他们就得给我结论了，你呢？” “到时候看。” “金先生，请你理解我的心情，几年下来，我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实现天蛮统治整个龙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所以我宁愿杯弓蛇影，也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在我的身上。” 金先生面无表情道：“我只关心具体事件的对错。” 耶律图海脸色有些难看：“那你就应该原谅我对你的质疑，因为你并不在乎我的输赢。” 金先生歪起脸，像是在思考耶律图海的话。 片刻后，他抽了抽鼻子，起身离去，穿过走廊到楼梯口，等在那里的一个黑冰手下迎上，边说边随他下楼。 手下道：“金先生，我们刚探听到，有个青楼女子在陶将军的军营里差点儿被弄死。” 金先生不以为然：“就陶大为那点儿癖好，早晚的事儿……” 说到这里，金先生忽然回过味来，站住了脚：“……那女子在哪儿？” “说是被送回老家了。”特务脱口道。 金先生不由眯起眼睛，琢磨了起来，稍后问手下：“骑马去陶大为的军营需要一个时辰吧？” “嗯。”手下点头。 金先生命令：“立刻骑马去军营边上盯着，若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立刻回来禀报！” 金先生敏锐地感觉到，陶大为可能会有异动。 军营红楼厨房。 陶大为已经在里面忙活了一个多时辰。 “哒” 一碗甜羹放到了桌上，坐在桌边的花寡妇好奇地抬脸，只见手拿一个空托盘的陶将军身着便装，一副和蔼的样子。 陶将军放下托盘，在花寡妇侧边坐下：“尝尝，比你做的怎样？” 花寡妇舀了一勺甜羹品尝，随后惊异地看陶将军：“呀！好香！” 陶将军笑起来，脸上是骄傲的表情：“陈皮打酱，调入玫瑰、山茶，栀子花蜜做引，口味绝佳。” 花寡妇赞叹不已：“真没想到，您还有这个手艺呐？” “我当兵之前，在崇阳楼学厨，师父和掌柜的都准备让我挂牌了，结果有帮兵痞子闹事，被我砍死了一个，出了这档子事能怎么办？” “只有跑路了！逃跑路上，正好碰上龙飞的部队抓丁，就这么拿起了刀。”陶将军的思绪回到从前，语气很是凄凉。 花寡妇看着他，语气幽幽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陶将军正色道：“除了你，我还能跟谁说呀？换作别人，兜了这底儿，威严就没了……来，喝了它。”。 花寡妇甜蜜地笑了笑，吃起了甜羹。 陶将军满脸慈爱地看她吃，也不说话，直到花寡妇吃完，才幽幽地叹了一声：“玉芳啊，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真的很想让你做我一辈子的伴儿。” 花寡妇正想说什么，不料脑袋却是一阵昏沉，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惊愕地看陶将军，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随即便头一沉，趴倒在桌昏睡过去。 等她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花寡妇猛的从床上坐起，发现身上已换了黑绸睡衣和睡裤。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上，她恍恍惚惚下了床，叫了声：“陶将军……大为……” 无人回应。 这时，花寡妇看到有个小皮箱放在桌上，便走到桌边。 她四下看了看，打开皮箱，里面装满了黄灿灿的金元宝，金元宝上面摆着一封信。 花寡妇拿起信，打开一看，信上写着：玉芳，我很想带你走，但我又怕给不了你我想给你的幸福。” “你想要一个依靠，而我说到底只是一根风中芦苇。” “不怕你笑话，我苟且偷生到现在，却仍然无法确定结局会是什么。” “我很怕死在你前面，让你绝望。” “其实，你我压根儿就是五行犯冲，话都聊不到一块儿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就觉得你像个亲人，或许这就是缘分。” “找个本分人嫁了吧，好好活着。陶大为！” 片刻后，花寡妇收起信纸，转身奔了出去。 推开每间房门都是空无一人。 跑下楼梯，一楼的每处也都不见人影。 “难道？” 花寡妇似乎意识到什么，她冲出宅门奔了几十米后，便怔怔地停下了脚步。 环看四周，偌大个军营静悄悄的，已是一座空城。 而金先生派来盯梢儿的人，被绑在仓库顶上动弹不得…… 陶将军拉起队伍冲上火线，赵正等人很快就将接到消息。 当时几个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准备全面撤离。 在程潜、金莲及王朝暂住的小楼里，赵正、李海棠、程潜、王朝围坐桌边。 赵正道：“今天谁都不要去指挥部，大家离开这里，便装隐身。” 李海棠补充道：“然后去装备库，勘察环境。” 赵正点头：“一旦找到缺口立刻潜入，准备库内武器齐全，底下排污管道也与羁押处相通，我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抵达那里，对刘嫂展开营救。” 李海棠一脸凝重道：“我们的时间不多，所以营救行动必须速战速决！” 赵正看着众人：“大家还有问题吗？” 王朝懊恼地靠倒在椅背上：“呵……真是闹鬼，我居然被程潜给蛊惑了。” 程潜尴尬道：“赵正也没拿出确切证据嘛。” 李海棠凤眼微眯：“没有战事就没我们，更何况我们还是逼宫的锦衣卫！你说，我们够不够死？” 程潜默然。 正在这时，金莲匆匆跑了进来：“我收到花寡妇的秘讯，陶大为的军营已空！” “这说明什么？”李海棠闻言一愣。 金莲喜道：“这说明，陶将军已决定胁从。” 赵正等人都感觉很意外，程潜兴奋地蹿起身来，嚷嚷道：“我就说嘛，要信任组织，转机这不就来了？” 王朝讥讽：“对！上峰都是神仙，能料到花寡妇要比苗人凤靠谱。” “这是上峰对我们的信任。”程潜被泼了冷水，讷讷道。 “行了程潜，连我都明白这是花寡妇救了场。”金莲心里不是滋味，轻声说。 程潜不由语噎，尴尬地干咳了一下。 “现在怎么办？”李海棠问道。 程潜略作思索：“我们恢复原计划，把预定的破译结果交给耶律。” “相信敌人很快也会得到刘嫂那则情报，乘他们为两个完全相反的答案纠结不堪的这段时间，我们做好内应准备，等待战事打响。” 赵正脸色有些阴沉：“我们的答案真实，刘嫂就是提供假情报。”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意识到什么，怔住了。 第69章 金先生识破计划，赵正一行被抓 “那她必死无疑了。”李海棠艰难地道。 程潜对王朝道：“快阻止她！别让她交代那份情报。” 王朝恼火：“她已经禁止与任何人接触，这我昨晚就告诉你了！” 程潜瞪着王朝，不由浑身哆嗦。 金莲一脸沉痛：“刘嫂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已没能力自救，更别说一同内应战事。” 李海棠瞪大眼睛，不甘心地问：“难道我们只能放弃她了？” 王朝脸色黯然：“我走之前给了她一根铁丝，希望在关键时刻能自救。” “可现在看来，她已经失去自救的能力了。” “砰！”赵正愤恨的一拳头砸在了桌上。 刑讯室内，刘嫂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一名蛮兵拿着一白一黑两个瓷瓶走了进来，刘嫂双手双脚分别绑于木椅扶手和椅腿上。 金先生凑近刘嫂，冷冷道：“我没时间了，所以今天必须撬开你这张嘴。” “致幻剂可以瓦解意志，但会让你这种过敏体质的人心脏衰竭，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种特效的补神粉。” 说着他取过黑色瓷器，举到刘嫂面前。 “有了它，我不怕给你喂服最大剂量的致幻剂，一旦出现心脏衰竭的迹象，就给你喂服补神粉。” “当然这会很疼，钻心的疼，至于如何疼法，一会儿你就有体会了。” 刘嫂恐惧得浑身战栗，哀求道：“不要，别这样。” “对不起，你已经把我惹急了。”金先生的眼中竟有兴奋的火花。 刘嫂挣扎哀求：“求你了，我求你了……” 金先生冷冷地将黑色瓷瓶交给蛮兵，命令道：“开始吧。” 刘嫂忽然开口道：“假的。” 正要走开的金先生站住了脚：“什么？什么假的？” 刘嫂一脸颓然：“大家都试图让你们相信，我军正秘密筹划一场战事，填补防线上的那个凹形缺口，但这是假的！” “是个骗局，连同我所谓的偷运军火……” 金先生眯起眼睛，审视着刘嫂。 刘嫂抽泣说道：“别再折磨我了，不要了……” 金先生犀利地盯着刘嫂，忽然转身吩咐药蛮兵：“我离开之后，把所有的致幻剂都给她灌进去，至于补神粉就算了，让她死！” 刘嫂不由大惊：“不要，饶了我吧。” 金先生却再无二话，转身带着一直守在屋角的手下快步离开。 刘嫂恐惧地扑腾着身子，嘶声惊叫：“不要啊！你别走！别走……” 金先生铁青着脸离开刑讯室，边走边说：“她说是假的，那镇北军就真的是要开战！” “我现在全明白了，这女人跟王朝他们是一伙的，是在摆迷魂阵！” “真真假假地绕晕我们，让我们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于是镇北军就争取到了秘密筹备战事的时间，而耶律将军却不敢回调兵力，战事一起，他将无以应对！” 手下问道：“可您说过龙国一方会害怕蛮军误会要全面反攻，不敢主动开战的。” 金先生眼中闪过厉芒：“我要立刻把王朝那帮人控制起来，他们可以解答所有疑问！” 两人越走越快，几乎小跑起来。 金先生争分夺秒，赵正已经撰写好报告，里面有份表格，所有的咒符都做了一对一的解释。 内容是要求曾经的天水城锦衣卫据点，在战事发起时进行内应配合。 他把报告交给程潜，希望这份文件交给耶律图海以后，能够争取一些时间。 程潜按计划把报告给王朝，王朝已经准备好了。 金莲从一旁走近来，抱歉地说：“王朝，刘嫂的事，程潜他……” 王朝合上报告，打断她：“行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人的命天注定，如果上天要她随老刘而去，那就去吧。” 程潜语气凝重：“刘嫂用死为大家赢得的时间，我们会利用好的，一定不会输。” 王朝语气不确定道：“你真能确信，两个相反的答案，一定会帮我们赢得时间吗？” 程潜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王朝咬了咬腮帮子，握着报告转身离去。 他大步走到耶律图海书房，将手中报告递给对方：“耶律将军，暗码破译出来了。” 耶律图海立刻接过报告查看。 王朝解释：“这套暗码的规律，是用一种极为特殊古老的咒符编纂，想要破译除了要熟悉咒符，还要有与之对应的密码本。” 耶律图海眉头一挑：“这么说，你们找到了密码本？” “是的，那是一本相当古老的咒符书籍，存世量极少，好在赵正他们博学多才，看过这本书，并最终将它找到。” 耶律图海脸色一喜：“如此一来，以后的密信都能破译了。” 王朝继续解释：“这些是截获的咒符，下面都标注上了破译后的内容。最近截获的一份，是要求被将军摧毁的天水城锦衣卫据点，在战事发生时以作内应。” 耶律图海合上报告，猛然起身：“金先生真是耽误了大事！” “来人......”他准备下令开始军事部署，就在这时金先生走了进来。 “将军，我已经彻底搞清楚了，王........” 不等金先生说完，耶律图海打断道：“哼，王朝他们已经把结论给.......” 金先生抢断道：“我知道，镇北军真的在筹备战事！” 他指着王朝：“请你立刻把王朝几人控制起来！” 耶律图海皱眉：“你在说什么？” 金先生神色激动大吼：“前前后后就是镇北军布的一个迷魂阵，而他们是施局者，立刻把他们控制起来，我给您答案……” 耶律图海将目光投放在了王朝身上，这让王朝明显感觉到危机。 “耶律将军，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在王朝和金先生之间，耶律图海最终选择了相信后者。 接下来，程潜、金莲就被蛮军控制。 赵正与李海棠正在工作室，突然闯进一队蛮兵。 赵正被蛮兵钳制着胳膊，奋力挣扎着喊：“我抗议！我抗议！” 蛮兵们强迫赵正、李海棠坐回座椅上，然后退到墙边，冷冷地守着。 赵正呼了口气，：“原地控制，关都懒得关了，这是要听斩啊。” 第70章 对质，明晰全部计划 “不说刘嫂的答案跟咱对冲，还能多混出点儿时间吗？”李海棠皱眉道。 “我们都不靠谱，行了吧！” 赵正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有数，耶律图海多疑，一定会进行对质，时间还是有的。 果然，在书房内，耶律图海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相对而立的金先生和王朝。 金先生道：“听到那女人说战事的情报为假之后，我当即就明白了，你们全都是一伙的。” “你们联手布下迷魂阵甚至不惜牺牲掉一所锦衣卫据点，目的就是为了亦真亦假地混淆视听，让我方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从而为战事的部署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 王朝冷笑：“金先生，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想象力。” 金先生同样一脸嘲讽：“昨晚你私下探望了那个女人，结果今天一早她就给了我这么个耸人听闻的答案，你不觉得太做作了吗？” 王朝可不是被一诈就露馅的主，他辩解道：“我私下里给她做劝服工作，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你知道。” “劝服？我看是相互交流吧！” “或许你们认为，再来个矛盾的答案，能争取到更多时间。” 王朝脸色一冷：“你这么指责我们有证据吗？” 金先生冷笑：“我的视线到不了你们防线之后，但对于眼皮子底下的事儿，目光还算清亮，你们的破绽早就暴露出来了。” “王朝，锦衣卫也有我们的人在潜伏！” “你、程潜、莫金莲，从你们的编号来看，应该在这行里有相当年头了，这么资深的锦衣卫多少会有些事迹流传在外，让晚辈们津津乐道。” “但我经过探查，却没有一个人听说过你们，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们已被闲置很久了！” “几个闲置了很久的人，却忽然以被追杀的姿态出现在我们眼前，这又说明了什么？” 耶律图海不由皱起了眉头，今天他皱眉头的频率格外高！ 金先生继续道：“这个迷魂阵是一个险局，这场正在秘密筹备的战事，也因为很容易引起全面反攻的误解，必然存有极大争议，而锦衣卫向来都把铤而走险的活儿交给那些闲置已久的存货。” “因为胜败可有可无！闲置的货，亦是可有可无。” 王朝冷静依然：“你不觉得这样做判断，太过牵强附会了吗？” 金先生紧盯着王朝：“我在底下做了多少工作，你们根本就想象不到！” “那两个所谓的玄学专家，先后从程潜和莫金莲手里拿到六十三份档案、一百二十一份参考材料，这期间他们撕毁及存留的草稿一共四百七十三张。” “而在昨晚收工之后，草稿及档案与原数相同，但参考材料却只有三十九份！” “有趣的是，经档案室核实，程潜和莫金莲借走的参考材料也只有三十九份，那多出来的是什么？” “混在大量文件里的一两页纸，可以难为人察地在你们需要快速交换成为媒介。” 王朝不由眉头一跳！ 他没想到金先生竟然如此的严谨，一直在严格监察着他们的研究进程！ 金先生目光如刀：“王朝，这一切你能解释的清楚吗？” “金先生，给耶律将军造成判断障碍的人是你！如今我们证明了情报的真实性，你却用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横嫁罪名。”王朝说着，看向耶律图海。 “耶律将军，我想您是看得出来的，他完全是在给自己的错误找开脱！” “啪！” 耶律图海忽然给了王朝一个大耳刮子，王朝顿时就愣了。 耶律图海冷然道：“不是他在找开脱，而是你狗急跳墙了开始挑唆！” “王朝，知道我为什么能在此刻瞬间断出是非吗？金先生与我并肩数年，彼此心知肚明，他的确不在乎我的输赢，但他绝不会用猥琐之举玷污自己的专业！” 金先生眼神凶厉的看着王朝：“将用来内应战事的不是别人，而是你们，对不对？” “你自己想。”事已至此，王朝决定死扛到底。 耶律图海抓住王朝衣领逼问：“太平军的游击纵队是不是已经南下了？” “我不知道。” 金先生冷声质问：“你们在城里还有多少人？” “不知道。” 耶律图海：“你们将会采用怎样的战术！” 金先生：“打破了对峙格局，你们会用什么方法不让蛮军误解是全面反攻？” 耶律图海咆哮质问：“告诉我镇北军将在什么时候发起战事……” 面对金先生和耶律图海一句紧过一句的逼问，王朝不说话了。 他气定神闲的看了眼一旁的沙漏，这个举动，让金先生顿时悟到了什么。 金先生神色微变：“就在今天对不对？” 这时门外有人喊：“金先生！” 三人循声看，只见一名黑冰成员随着两名蛮兵出现在门外。 手下报告：“陶将军在凌晨时拉走了驻军，要跟防线上的队伍会合……” 金先生愕然：“什么？” 手下哭丧着脸：“我想回来通报的时候被他给逮了，他说要让大家看看，是谁真正忠心于蛮族。” 金先生豁然转头：“原来你们戳陶将军的腰眼，就是想让他在备受委屈之下挑起战事，从而……让军部产生全面反攻的误解。” 话音刚落，门外又响起了喊报告声，一蛮兵满头大汗进门。 耶律急声询问：“发生什么事？” “防线部队急报，蛮协军陶大为部一早向镇北军发起突袭，不料遭到对方猛烈还击，在我第4、7千人队不及驰援的情况下，陶大为部随即后撤，导致防线出现缺口，镇北军乘虚突入！” 耶律图海顿时便惊呆了，许久才咬牙切齿地命令蛮兵：“将王朝及其同伙尽数羁押，择日处决！” 第71章 期待已久的大战开启，刘嫂越狱 耶律图海下完命令，甩下众人匆匆离去。 战事已起，蛮军战区指挥部忙碌起来。 耶律图海刚要上楼，一军官匆匆下楼与之会合。 “将军，第4千人队来报，镇北军突破防线，攻击强劲，抵挡艰难。” 耶律图海带着他向走廊匆匆行去，边走边说：“他们是冲着战区指挥部来的！我已通知耶和台参谋官等人召开紧急会议，要以最快速度拿出对策！” 不等走到会议室，又一蛮兵跑来报道：“第7千人队急报，镇北军骑兵营忽然向北进发！” 耶律图海愕然：“什么？” 这时又有通信兵跑来报告：“敌虎贲军、龙骑营紧急调防，向西部及南部分路挺进！” 话音未落，又跑来一通信兵：“在南部扫荡的第6千人队发来急信，声称太平军游击纵队忽然出现！” 身边军官沉声道：“将军，镇北军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陶大为这个蠢货，为了向我表忠心擅自行动却正中敌人下怀，而我方防线又何尝能想象得到这不仅仅只是一场摩擦……” 耶律咬牙切齿地骂完人，命令通信兵：“给我严密监视交战局势！” 耶律在第一时间奔赴作战研究室。 一军官将沙盘上的几面小旗，快速地从初始位置换插到其他位置，随后对围在沙盘边的耶律图海及军官们说道。 “正如我们之前的分析，敌虎贲军、龙骑营、杨家军和太平军的几路游击纵队，将全方位地阻隔我军回调兵力的驰援。” 耶律图海沉着脸：“那也得让分路扫荡的部队赶紧回来，否则战区指挥部将在镇北军的攻击下化为灰烬。” 顿了一顿，他接着安排：“耶和台参谋官你带领一部分人留守指挥部、负责各路回援部队的调配，并随时向军部通报战况……” 他转头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军官：“雷亚尔，你跟我带领总部除文职之外的所有官兵，支持第4千人队，装备库的所有辎重也尽数带去，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挡镇北军的进攻，尽可能地延缓他们的推进速度！” 话音刚落，就有军官反对：“将军，您亲自去前线督战，太危险了。” 耶律图海表情凝重：“我不想听到任何劝阻的声音！是我犹豫不决延误了时机，即便是死，也不足以向天蛮陛下谢罪！” 蛮军指挥部乱作一团，不断有接受命令的蛮兵在走廊里奔跑。 这边刑讯室里，只剩下刘嫂和一名蛮兵。 一瓶致幻剂被灌下去，双手双脚被绑的刘嫂抽泣着，身子已出现过敏反应，开始抽搐。 那蛮兵正准备将第二瓶致幻剂灌进刘嫂口中时，一股白沫从刘嫂口中喷出，刘嫂像通了电一般，可怕地瞪着眼睛剧烈地抽搐起来，喉间发出瘆人的呜咽声。 接着，她歪斜着脑袋、舌尖耷拉在嘴外，显然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手偶尔地因药物反应轻微抽搐两下。 蛮兵见状，伸手探了探刘嫂的颈部动脉，呼了口气。 “再过几分钟，心脏就停跳了，你也解脱了，说实在的，死于致幻剂算是痛苦比较小的死法。”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一旁黑色瓷瓶。 “补神粉还是别吃的好，光看颜色就知道多可怕了！” “真要吃了，命是帮你缓了，可那钻心的痛啊，啧啧啧……真的，我保你受不住。” “我曾经问过吃过补神粉的人，那家伙宁可被狗活吃了，也不想再来这么一次。” 蛮兵正要起身，刘嫂竟猛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对方“哎哟”一声坐到在了地上。 刘嫂掏出藏着的铁丝，三两下就将身上捆绑的铁链解开。 她要抓那黑瓶补神粉，却发现手不太听使唤，几下都没抓住。 就见她脸色一狠，狠狠地咬了下嘴唇，顿时鲜血冒出！ 在疼痛的刺激下，刘嫂一把抓过黑瓶，将里面的补神粉全部倒进嘴里，钻心的疼痛让她的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直到这一刻，蛮兵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向刘嫂扑去。 吃了补神粉的刘嫂虽然极为痛苦，却神奇的恢复过来。 眼见蛮兵冲来，她也不再隐藏，运气于掌，朝着蛮兵的脑袋拍下。 “砰” 蛮兵应声倒下，脑顶凹陷，七窍流血而死。 “咣当” 牢门打开，两个听到动静的蛮兵闯了进来！ 然而还不待他们掏出武器，刘嫂便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死！” 双掌齐出，一掌拍在脸上，对方的脸瞬间变形，另一掌轰在另一蛮兵胸口...... 两名蛮兵一个毁容死亡，一个被震断心脉身亡。 刘嫂出手狠辣，似乎在发泄这些天被虐待的痛苦。 她没有过多停留，向前方拐角跑去，这时一队蛮兵从拐角后涌了出来，纷纷掏出武器杀来。 刘嫂眼中血红光芒一闪，握着抢来的弯刀就迎了上去。 “杀！” 一阵叮叮当当，刘嫂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在众蛮兵中穿梭，身影过处，必有蛮兵洒血倒地。 盏茶功夫，整个走廊内只剩下刘婶还站着，她身后躺了一地的蛮兵死尸。 也就在此时，又有大批蛮兵冲了进来，看到死亡的同伴，这些蛮兵瞬间大怒。 “给我上，将她乱刃分尸！” 这次刘嫂并没有和对方硬拼，她知道，现在的全盛状态她维持不了太久，转身就逃。 蛮兵们纷纷起身追去，狂吼：“快追！”“抓住她！” 刘嫂一路狂奔，几次都因蛮兵的追堵改变路线。 最后，刘嫂从一拐角跑出来，直冲进一道牙口，然而这是个大敞间，没有通路。 刘嫂想要后撤，追兵的脚步声却已逼近，这时，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地井盖上。 刘嫂当即窜身过去，用力拉开了地井盖。 正当刘嫂探身进地井口时，一队蛮兵从牙口涌入！ 没有犹豫，她迅速没入地井。 刘嫂逃跑，立即有人报告金先生。 会晤室里只剩下金先生和王朝，一个蛮兵满头大汗奔进门来报告：“金先生，那名女犯越狱了……”。 金先生猛然转身，咆哮：“出去！”蛮兵瞪着金先生直发愣。 金先生低吼：“我要你出去！” 蛮兵看了片刻金先生，又看了看坐在长桌边的王朝，转身离去。 金先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和白手绢，一边擦着匕首一边来到王朝对面坐下。 “王朝，你们输了。” 第72章 反抗，锦衣卫们的战斗开始 王朝不屑一笑：“苗人凤的镇北军，三个时辰之内就能兵临城下，你居然说我们输了？” 金先生依旧平静：“我早就说过，我不在乎蛮军是输是赢，我只在乎跟你们之间的战争。只要证明了你们是奸细，我就赢了。” 王朝浓眉微皱：“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处在我这个位置的人，除了证明自己的优秀，还能做什么？” “帮着蛮军打胜仗吗？” “动静太大了，会湮没掉我个人的能量。” 王朝审视着金先生，啧啧称奇：“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金先生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觉得我奇怪，是因为你还没活明白，王朝，你我一样，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不一样的只是，我这颗棋子不听话。” “谁都知道，金先生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于是谁也拿我没办法？为什么？” 王朝脱口而出：“因为谁也不知道你还能活几天。” “错，因为我优秀，所以我这颗棋子从此有了自己的灵魂。” 王朝不由眉头一跳，金先生的话，触动了他的内心，自从深入敌营以来，他们屡次被组织抛弃，如今虽然计划成功，可深陷虎口之中，又当如何自救？ 程潜和金莲竖着耳朵听着从外面隐隐传来的车声、人声。 程潜悄声道：“应该是战事打响了。” 金莲一脸庆幸：“谢天谢地。” 看守在他们身前的蛮兵大叫：“闭嘴！” “不许说话！” 这时，一个蛮兵进门，与守在门边的两个蛮兵低声说了句什么。 于是两人对程潜、金莲身前的蛮兵点了点头，这两个兵随即拽起椅子上的程潜和金莲，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边，金莲忽然对程潜使了个眼色，程潜随即身子猛地向后一靠，将一蛮兵撞了个踉跄，与此同时，金莲一把关上了房门！ 不等蛮兵们反应过来，程潜便拽过身后蛮兵的长枪，扎死了前面的蛮兵后，反手又扎进身后蛮兵的胸口。 这过程中，金莲一手刀砍在一名蛮兵的喉骨，对方当场毙命。 没等对方身子到底，她随即侧身，带着后面蛮兵捅来的腰刀，扎进身前蛮兵的腹中，然后反手一肘撞在身旁蛮兵的脸上！ 身旁的蛮兵捂着飙血的脸吃痛跪倒，金莲一个优雅旋转，闪到其身后。 一掌抵住了脸，随即另一只手绕到他脖子后，在耳下手指一按，蛮兵便瘫倒在了地上。 五名蛮兵在呼吸之间就被两人解决！ 金莲目光看向楼梯位置：“楼梯角的杂物间有煤油。” 说罢就走进了杂物间。 程潜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悠闲的点燃一根旱烟。 抽到半途，金莲已经将煤油泼在所有的文件资料上。 “你先出去。” 金莲依言走了出去。 程潜眼见金莲离开，他才走向门口，走到门口时，将剩下的旱烟弹到被煤油沁湿的文件资料上。 “呼” 火苗轰然烧起，很快大火蔓延....... 与此同时，赵正和海棠也被四个蛮兵押解着，并且被外衣反缠了手臂，正沿着走廊走过来。 经过夹间门外，赵正看到楼梯口有火光闪烁，眉头微微一挑！ 浓烟顺着走廊迅速飘来，蛮兵惊叫：“怎么回事？” “走水了！” 话音未落，警讯声便响彻了大楼。 各处房间的文职人员纷纷奔出门来。 正在这时，一股火焰从楼梯口沿着墙根蔓来，人群顿时惊乱逃窜。 一名蛮兵惊叫：“疏散人群！快！” 另一名蛮兵对赵正、李海棠身后的蛮兵说：“你俩押他们走！” 随即，两名蛮兵边喊叫边穿过人流向楼梯口奔去，大叫：“保持秩序，听我们指挥！” “避开着火点！依次下楼！” “走！” 身后的一名蛮兵推了把赵正。 这时，赵正像是在躲避人流，倒着往后一蹿，反捆双手的外衣与身后一名蛮兵正好上扬的腰刀勾住了。 那名蛮兵叫骂着要抽出腰刀，却被勾得紧，再一用力，腰刀抽出的同时也割开了反捆赵正双手的外衣。 李海棠忽然伸手将身后的蛮兵往前一搂，压着蛮兵、叠着另一名蛮兵向前扑倒。 另一名蛮兵扑倒时本能地伸手抓拽赵正，于是赵正也跟着摔倒，四人顿时淹没在奔逃的人流中。 当人流散去，赵正、李海棠站起身来，押着他们的两人已经不省人事，两人一人一个拖着他们，退进了身后的夹间……。 此时这个大楼十分热闹，蛮兵夹杂着文职人员，或是灭火或是逃命，场面颇为嘈杂。 在这些人流中，程潜、金莲混在其内！ 夹间门开，赵正、李海棠出来，两人已经换上了蛮兵的制服，拎上了他们的武器。 就在这时，从楼梯拐角出现一队救火的蛮兵。 其中一个冲他们挥手：“是有人制造混乱！快去护卫队防止敌人袭击！”说完，蛮兵们开始扑灭墙根的火势。 赵正、李海棠小跑着错过他们，直奔护卫队所在。 护卫队的旁边就是指挥部！ 此时的指挥部也是慌乱一片。 留守的几个军官面色铁青地看着沙盘：“现在的形势非常不妙，我.......” “报告！”一个蛮兵冲进来。 “有人故意纵火制造混乱，请各位长官转移！” 话音未落，一名军官怒骂：“混蛋！我天蛮勇士怎么可以临阵退缩。” 都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他们相当冷静，迅速做出部署。” “命令：护卫队守住.......” 还没等命令下达完，房门就被踹开。 “砰” 整个门板被暴力踹飞，砸中了前来报告的蛮兵。 第73章 金先生离奇自杀，内应之战 在众人愣神之际，赵正、李海棠冲了进来。 魅影闪动中，房间内的数名蛮兵瞬间毙命。 “好胆，敢来这里行凶，找死！” 几名军官反应过来，惊怒无比。 “噌噌噌” 腰刀出鞘，劈向赵正与李海棠。 能称为军官的，自然是军中精英，不仅要善于谋略，武力也同样不弱。 在场留守的军官一共四名，都是二流武者，其中耶和台实力最强，乃是二流巅峰武者。 他们出手之间，破风声大作，威能惊人。 面对四位二流高手的围攻，赵正、李海棠当即迎击。 两人的实力可是很强的，且不说李海棠是少有的一流强者，就算赵正都是二流巅峰，自是不惧他们四人。 “叮叮当当” 刀剑碰撞声震天。 只是一个交手，四名军官面色狂变。 最强的耶和台脸色惨白，他双手颤抖，虎口开裂，猩红鲜血不断流出，手中腰刀更是只剩下半截。 他目光惊恐的看着对面的李海棠，震惊道：“一、一流武者！” 李海棠他是见过的，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对方这个芳华女子竟然这么强，是极为少见的一流武者！ “逃！” 面对一流武者，他们根本没有战斗意志，转身就逃。 可他们又怎么能逃脱的了？ 逃跑只会加速他们见阎王的步伐！ ......... 会晤室里的金先生歪着脸听着外面的嘈杂声，片刻后，他起身来到门边，向外张望。 王朝见状，正想有所动作，金先生却关上门转身走了回来。 他似笑非笑道：“用的是杂物间里那点儿煤油吗？不够烧……” 王朝看着金先生回到桌对面坐下，不由道：“我很佩服你的镇定。” 金先生顶着王朝：“因为人都有分析能力，所以记住我这句话：我们是人，不是想用就用、想扔就扔的工具……” “这是一个时日无多的前辈给你的忠告。” “滚你#的蛋！”王朝暴怒。 “你这么抵触我，不是因为反感，而是因为我一语中的，对不对？” “金先生……” 王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金先生打断：“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你的主子摆这个迷魂阵，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把我和耶律图海弄晕，而是为了进退两可。” “进，有功；退，无过；至于你们的命，棋子们的命，根本就不在考虑之列。” 王朝深吸一口气：“大局已定，你能做的只有挑拨了，对吗？” “你能解释刘嫂的情报跟你们对冲有什么好处吗？”王朝不由怔然，金先生撇着嘴向他摊了摊双手。 良久王朝才开口：“金先生，我们和你以及你的主子，区别就在于对国家的忠诚。” 金先生逼视着王朝：“对国家还是对你们的主子？” 王朝侧耳听着外面的战斗和嘈杂声，随后似笑非笑地看向金先生：“你判断得没错，受命内应这场战事的，就是我们。” “恭喜，你的几个同伴看来都很骁勇。” “所以输的是你，他们才是最优秀的。” “我的忠告，你得慢慢领悟……你也想去参与是吗？” 王朝眼神逐渐变的锐利：“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打死我了。” 说着，他将眼前桌子掀翻，在金先生向后疾退躲避的瞬间，猛的扑了过去。 王朝竖掌成刀，向着金先生的颈部切去，不料手到半空，却生生地停住了。 不知何时，金先生已经用之前的匕首抵在王朝的下颚处，王朝肃然一惊。 “二流巅峰？” 王朝本身就是二流武者，速度能快过他的只有二流巅峰。 金先生微微一笑，虽没说话，但也是做出了应答。 他平静道：“我说过我是赢家，因为我的命只由我自己掌控。” “现在，咱们该做出最后的了断了。” 话音未落，金先生就动了。 王朝心下黯然：“完了！” 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金先生的匕首下，不禁闭上了眼睛。 可数秒之后，他没有任何的痛感，鼻尖却闻到一丝血腥气。 王朝睁开眼，却惊愕的发现，金先生竟然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胸口。 他自杀了！ “你这是？” 金先生强提最后一口气：“我可以死，但绝不是死在敌人手中，只能是我自己！”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就彻底死去。 虽然惊讶于金先生的选择，王朝却十分庆幸，毕竟他活了下来。 王朝走到角落，之前被蛮兵缴走的钢锥再次回到手中。 武器在手，王朝浑身气势大变，杀气暴涨。 这次的任务实在太危险，太憋屈，他要发泄，而战斗就是最好的发泄！ ........ 在走廊的另一侧，赵正、李海棠各自手持武器，向这边追杀而来。 王朝从前端某处拐口蹿出，三人碰头，组成一个标准的战斗小组，战力大增...... 另一队战斗组合，程潜、金莲带着刚缴获的弓箭、血狼弩来到旁边楼顶。 他们要彻底封锁指挥部大楼，给赵正他们创造剿灭敌人的机会。 两人刚准备好，远处就奔来一队前来支援的蛮兵。 程潜立刻搭弓引箭：“我远距离狙击，你近距离封锁。” 金莲双手各持一把血狼弩，英姿飒爽道：“没问题。” 程潜近战功夫不错，但他更擅长箭术，当初在部队中就是神箭手。 看着快速靠近的蛮兵，他都没怎么瞄准，直接放箭。 “嗖嗖嗖” 一射三箭！ “噗噗噗”三名蛮兵应声倒下，箭无虚发。 “有弓箭手，大家分散！” 蛮兵们作战经验丰富，立刻分散队形，企图以这种方式避免伤害。 可程潜作为神射手，那准头相当可怕，箭箭不落空。 等这队支援的蛮兵冲到楼前，人数折损一半。 即便他们冲到这里也并不安全，迎接他们的是金莲连珠般的弩箭。 “嗖嗖嗖” 箭影乱飞，楼前一阵哀嚎杀戮，等箭雨停下，这队近30人的援兵全部身亡！ 战斗虽然胜利，程潜也并未高兴，拉起金莲就走：“撤！” 不撤不行，远处又有大批的援军赶来，这次人数更多，足有上百人，其中还有不少携带弓箭。 如果再待在这里，那就成了活靶子了。 两人冲进指挥部大楼，去和赵正他们会合。 第74章 刘嫂的战斗，火烧军火库 地下井道 刘嫂躲进下水道也没有摆脱蛮兵的追剿，好在下水道空间有限，她不需要同时面临很多蛮兵的围攻。 一炷香时间的激战，将最后一名蛮兵击杀，暂时摆脱追杀的困局。 哪怕她现在浑身疼的要死，也没有要放弃任务的意思。 仔细辨别了下方向，向着远处走去。 不多时，装备库的地井盖晃动了几下后，被两只手从底下顶开，移到一边。 刘嫂从地井口下爬了出来，她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库房内，四处堆放着各种兵器。 成堆的甲胄，泛着寒光的刀剑、厚实的盾牌，密集的箭矢....... 刘嫂越过这些武器，在偌大的武器库中搜寻着什么，很快她就发现了目标。 那是成堆的军服！ 找到目标，刘嫂又向大门走去。 经过一处货箱堆时，她拖起了摆放在边上的一个铁架子。 到了紧闭的大门边，刘嫂将铁架子斜抵在大门上，将其从里面锁死。然后返身往军服位置走去。 接下来，刘嫂将军服开始均匀的搬放在仓库各处...... 此时装备处大门外，传来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数十辆马车驶来，在离大门十多米处停下。 一名军官从打头的马车上下来，大门口站岗的两个蛮兵当即向他迎去。 军官道：“耶律将军有令，装备库所有辎重尽数装车，支持前线部队！” “是” 站岗蛮兵答应着，随即转身奔到大门边。 推了几下都没推开：“怎么回事？” 他透过门缝自现查看，立刻就看到抵住大门的铁架子，不由大惊转身。 “门被抵住了！” “里面有人！” 刘嫂也察觉到外面的情况，知道不能再等，掏出火折子就准备点火。 毁灭军备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用力吹了口气，火折子立马冒出火苗，可就只是这一口气让她一阵的眩晕。 踉跄几步刚站稳，却觉胸口一顶，随即呕吐起来。 “不好，药效快过了！” 这些天她承受了太多的折磨，还被致幻剂折腾，身体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要不是有补神粉让她暂时恢复，她都出不了羁押室！ 与此同时，门外的蛮兵们纷纷砸门。 可装备库的大门是铁制的，一时半会根本无法破坏。 军官大吼：“用破城杵！” 破城杵实际上就是巨大的原本，是攻城时，冲撞城门的攻城利器。 连城门都能冲开，更不用说装备库的大门！ 只是攻城杵准备起来比较麻烦，需要些时间，这就给了刘嫂一些喘息之机。 门内的刘嫂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直起腰来。 她的身体显然是脱力了，有些发软，眼神也有些涣散，眼前甚至浮现出老刘曾经的画面。 “其实回头来看我都没有想到，添了傻丫之后，我和你刘嫂的关系，会变得这么模糊，夫妻？还是同伴？如果有一天需要分离，我们做得到果断吗？” 门外的蛮兵虽然在准备攻城杵，可砸门还是没有放弃。 “砰、砰、砰” 砸门声不断。 门里的刘嫂试着走了几步，却趔趄着差点儿摔倒，慌忙支撑着站住。 她用力地甩了甩脑袋，自嘲地说：“身子骨不比当年了，经不住折腾了……” 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环视两边，喃喃地说：“不等再浪费时间了。” 将火折子将眼前的军服引燃，大火开始燃烧。 为了让火烧的更快，更旺，刘嫂拿着火折子到处引燃。 看着彻底燃起的大火，刘嫂露出笑容：“任务完成。” 随即又露出惆怅之色：“就是可怜了我家的傻丫，对不住了，不过大家都会好好待你的。” 此时的军官已经察觉燃烧的大火，惊怒交加：“快，快将门撞开！” 蛮兵们慌张的抬起攻城杵撞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铁质大门立刻变形，只是并未撞开。 “再来。”军官咆哮催促，此时滚滚浓烟顺着破损处大股大股的涌出，让他焦急万分。 “咳咳咳咳.....”浓烟让刘嫂呼吸困难。 她狠掐了大腿内侧一下，借着疼痛的刺激，将火折子扔向最后一处火源。 “轰” 烈焰冲天中，铁门也被撞开。 原本抵着大门的铁架子翻滚着飞来，正巧横撞在刘嫂腹部，当即便将她飞。 也是凑巧，刘嫂落地的位置赫然是出来时的地井位置。 “咣当” 铁架子横落在地井口，将其掩盖！ 军官冒着大火和浓烟冲进装备库，看着到处燃起的大火，心碎道：“快救火！” 可此时的大火已经彻底燃起来，想扑灭火是不可能的。 “轰隆” 大火将房顶部分烧塌，残缺断木碎瓦坠落。 手下见状，架起军官就往外跑。 军官剧烈挣扎：“你们干什么，快救火啊！” “大人，已经晚了，这火没法灭了。”手下一边解释，一边将其带出装备库。 看着烧了大半的装备库，军官怒不可遏：“放火的人呢？把她抓来，我要将她乱刃分尸！” “大人，对方没出来，应该是被火烧死了。” 军官看着眼前的大火，愤愤的跺脚：“便宜她了。” ........ 大火过后，原本的装备库已经变成焦土。 地井内 刘嫂刨开碎尸堆，浑身脏污地爬了出来。 她支撑着地道的墙壁想站起来，却没支撑住，又坐倒在地，随即，号啕大哭了起来…… 蛮军指挥部，赵正等内应人员闹翻了天，刘嫂成功烧毁装备库，完成了任务。 而战场后方的林间，喊杀声震天。 苗人凤立于马上观察着战场。身旁跟着后勤营长马占山。 “大将军,蛮军装备和人员都不足，我估计他们很快就支撑不下去，会撤回去守城。” “蛮兵后撤回城，除了战术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苗人凤笑道：“他们的战区指挥部，八成已经被人闹翻天了。” “城里有我们的内应？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我只认识其中的两个，一男一女。” “大将军，蛮子已经抗拒乏力，我们干脆就一路猛追，攻进城去！” 苗人凤摇头：“对蛮军的战区指挥部，我们只是佯攻，兄弟部队也只是暂时阻隔鬼子的各路回援，他们分散出去扫荡的兵力早晚会聚集，攻下城来我们也守不住。” “吃掉防线上那个凹形缺口，我军就已经胜了。” 马占山一脸沉思：“关键是得利便收，不会给对方造成全面反攻的误解，对吗？” 苗人凤猛的看着对方，沉默片刻才低声道：“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 战局初定，蛮军惨败。 第75章 天师自杀，锄奸计划出纰漏 耶律图海和副官带着一队蛮兵气势汹汹来到了圣清宫，天师和道士站在场中，似乎正在等待着他们。 天师一脸淡然的看着耶律图海：“我还以为你会自杀谢罪！” “我的生命将更无畏地效忠于天蛮陛下。”一脸硝烟的耶律图海正色道。 “侵略者的忠臣？” “老朋友？” “我只选择正义和光明。” “告诉我所有，我仍会因为童年的友谊，在判决时为你求情。” “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随你走。” 耶律图海抬起握在手里的带鞘军刀挡住，狐疑地看天师。 天师微笑：“耶律图海，生亦何妨？死亦何妨？” 说完，天师轻轻拨开耶律图海的军刀，转身向侧边不远处的那间屋子走去。 他悠悠地跨进门里，悠悠地关上门。 门外，耶律图海等人站在场内等待，一动不动。 不久，耶律图海对守在旁边的道士说道：“已经很长时间了。” 道士稽首：“请将军耐心等待。” 耶律语气生冷的下达命令：“我要你立刻叫他出来。” 道士还想说什么，耶律图海抢话道：“否则我将不忌于神圣之地，动以刀兵！” 道士顿了顿，转身走进门去。 耶律图海、副官等人跟上，到离那间屋门七八米远时，停下脚步，看着道士进了屋。 不久，屋内传来了道士的声音：“天师、天师？” 耶律图海、副官正等在那，就见道士急匆匆走出了屋门，对他俩合掌道：“耶律将军，天师已经坐化。” 耶律图海和副官当即跑了过去，到屋门边，怔怔地站住了脚，只见屋里神龛边的那把椅子上，天师端端正正地坐着，双眼安详地闭着，搭于椅子扶手的两臂上，盖着一块太平军的军旗…… 战场上厮杀震天时，龙虎村的“除奸”行动也正在进行。 臂缠红绸的王大夫、柳先生等人正气势汹汹地拖着龙五和何天宝向江边的两条小摇橹船行去，小海拎着红缨枪、神气活现地与周卫国、胖子等驱虏队员跟在后面。 何天宝一路挣扎哭喊：“冤枉啊！冤枉啊……” 临近江边时，周卫国停下脚，掏出龙五的腰刀和那张檄文递给胖子。 周卫国道：“我押龙五，你处决何天宝，别忘了，处决之后把刀和檄文都扔他船上，仇杀的假象做扎实，龙五就不敢再回来了。” 胖子点头回道：“明白！完事之后，我会尽快跟你会合，一同返回。” 周卫国叮嘱：“这是我们临走前给龙虎村百姓的一份回报，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正与龙五一同被王大夫等人往江边拖的何天宝，此时已吓得没了魂儿，瘫软在地，哭求：“不要啊……不要啊……你们真的误会了……” “啪！” 王大夫给了何天宝一个大嘴巴子，怒喝：“你还有脸哭！你们于家这种汉奸，死一万遍都不足惜……给我起来……” 王大夫和白二柱架起了何天宝，让他的身子贴近自己，然后在他耳边低声：“看到前头的船了吗？快跑！” 何天宝不明就里地看王大夫，王大夫迅速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拽着他往自己身上一撞又往前一推，制造出被他猛力顶撞的假象。 “哎哟” 一声踉跄着撞在身后的白二柱身上，白二柱就势往后一栽，假装被撞倒。 何天宝见状，撒腿就跑，飞蹿上一条小摇橹船。 与此同时，龙五撞开假装受惊的吕家四兄弟，也向一条小摇橹船奔去。 胖子大惊，高声呼喊：“不好！他们要跑！” 当即就要放出信号弹召唤同伴围堵，周卫国赶紧阻止。 “不要在村子里释放信号弹，动静太大，会引起……” 胖子慌忙将信号弹收起来。 情急之下，周卫国一把夺过边上小海的红缨枪，投掷出去！ 周卫国可是二流武者，内力灌注之下，红缨枪带着嘶啸飞出。 “噗！” 红缨枪精准的扎进龙五的右大腿，龙五扒着船沿栽倒。 而此时的何天宝，已经狂摇着橹，驾船飞逃，王大夫等人和驱虏队成员们前后脚追到。 龙五一脸倒霉地看王大夫等人，王大夫等人无奈地做愤怒状拽起了他。 紧接着，周卫国、胖子、小海奔到，见何天宝已经逃远，胖子恼火地跺脚。 “跑了一个.....” 周卫国望着远去的何天宝，恨恨地叹了口气，一把将红缨枪从龙五腿上拔下。 龙五惨叫。 “啊哟……” 龙五受了伤，驱虏队员们只好把他押回了村衙门。 周卫国对王大夫等人道：“何天宝逃跑，龙虎村就危险了，我怀疑不出一天，他就会带着蛮协军杀过来……事到如今，你们只能随我们一同离开了。” 王大夫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计可施。 周卫国不容置疑地道：“你们都是村里的积极分子，请帮助我尽快向村民们做好劝离工作。” 说完，周卫国撸了撸小海的脑袋，带着胖子匆匆向门洞走去。 目送着周卫国、胖子进了门洞，王大夫等人都是一脸怏然。 “哎，玩砸了！” 傍晚，村子主街依然很热闹。 “快点了！” “大家都快点！” 伍姥姥和几个驱虏队员指挥着大包小包或推着推车的村民们离家。 边上，王大夫、柳先生和小海看着街上的嘈杂景象。 柳先生愁眉不展道：“都跟着躲出去，龙虎村从此就成为太平军的活动区域，这将是永远的麻烦。” 小海也苦着脸：“到这份儿上还能怎么办？都是龙五这个笨蛋，银样镴枪头。” 柳先生好心解释：“一个实习生，马失前蹄也在所难免。” 这时，王大夫眯起眼睛慢慢地歪过脸来，看向柳先生。 柳先生与他目光交会，顿时一惊，紧张询问：“你不会是想做掉这帮驱虏队吧？别忘了还有帮难民跟着呢！” 王大夫却语气冷漠道：“当初有些龙虎村的原住民回来，不也被安顿得挺踏实嘛。” 柳先生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小海皱眉：“哎……哎……你们想啥哪？动起手来，谁去挡孩子们的眼睛。” 柳先生眼中凶光闪动，一字咬着一字道：“龙虎村的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 小海正自惊悚着，忽然隐隐传来了连绵的喊杀声。 第76章 龙虎村重归龙国 街上的人也都听到，纷纷驻足。 小海兴奋大喊：“应该是开战了！” 王大夫也喜上眉梢：“那我们就更不能和太平军挂关系了。” “小海，暗下传讯，都带上些不至于让人起疑的家伙事儿。” 王大夫话音未落，周卫国、胖子走了出来，侧耳倾听隐隐传来的厮杀声。 这时，一驱虏队员跑过来报告：“周大哥，周边有交战，但在视距之外，辨不清情况。” “厮杀声密集，咱们太平军的游击队没有这么大的规模，多半是蛮军遇到了什么，在疯狂战斗……” 周卫国分析完，命令胖子：“情况紧急，立刻带着群众撤离。” 胖子指门洞后被控制住的龙家人，问道：“他们怎么办？” “一起带走，等联络上主力后，交给他们处置。” 胖子皱眉道：“龙五很危险，一家子地主也不好说，我担心带上他们，一路上又会闹出什么意外。” 周卫国解释道：“留在这里，或者在这里处决，村民们还回得来吗？” 于是，龙家九人被驱虏队员带到晒谷场。 周卫国把村民们召集起来，对他们做动员讲话：“乡亲们，听这厮杀声，蛮子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由于汉奸何天宝的逃跑，龙虎村难免会遭受祸害。所以，请大家跟我们一起离开。” “从后山走，到安全的地方暂时躲避起来，等到蛮军扫荡结束，我们会安排大家回来的。” 人群中马汉出声询问：“什么才叫安全时候！” 周卫国回答：“届时，太平军会在各地开展工作，进行秘密协调。” 马汉起哄：“不会吧？太平军跟蛮子协调？” 周卫国大声道：“不是跟蛮子协调，是找人跟各辖署进行协调，请大家放心，共产党的威信，足以震慑那些贪生怕死之徒，不敢造次。” 花姨道：“你能保证我们安全吗？” 马汉嘟囔：“就是，万一路上再发生意外呢……” 白二柱做恼怒状，大声说：“马汉！你这什么态度！” 马汉满不在乎道：“我实话实说怎么啦！这么大拨人上路，不得想清楚点啊！” 白二柱假装生气地扑了过去，大骂：“你他妈想拖后腿啊……打你个王八蛋我……” 马汉随即接到白二柱的眼色，猛地推开他，骂了回去：“去你#的！” “动手！” “干掉他们！” 马汉这边的村民们纷纷掏出菜刀、柴刀，冲开白二柱向周卫国这边扑来，驱虏队员们大惊！ 正在这时，周卫国一把拎过正要乘势袭击的龙五，锋利长剑抵在其脖颈上。 这一举动，让村民们全都惊了，带孩子的慌忙捂上了孩子的眼睛。 周卫国厉声道：“都不要冲动！” “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大家担心汉奸狗腿子会在路上搞破坏，所以狗腿子不除，大家没法踏实上路，对不对？” 村民们被逼的一脸的七荤八素。 随即，周卫国撤下了长剑，但身后几个驱虏队员却用长矛抵住了龙五。 周卫国大声道：“我想告诉大家，你们一拥而上，乱棍相加，这并不理智。” “有破坏行为的，只是龙五，而龙家的其他人，你们也说过，并没有太多恶迹，所以应该区别对待，不能跟龙五一样处置！” “好吧，我本来是想让组织上来决定怎么处置龙五，但既然这个汉奸狗腿子让大家这么担忧和愤慨，那就立刻处决了吧。” “乡亲们，有这样的震慑，龙家这些地主分子应该是会夹着尾巴做人了。” 周卫国对两个驱虏队员命令：“找个避人的地方处决龙五，之后尸体装车，一并带走。” “是” 驱虏队员喊了一声，架起龙五便往外走。 龙五挣扎大喊：“姥姥的，冤死我呀这是要……” 村民们一时怔在原地，他们没想到周卫国会这么做，都没了主意。 正在这时，胖子向这边跑来，边跑边喊：“周大哥！有队镇北军来村里了！” “镇北军？”周卫国惊愕。 众人顺着胖子指的方向望去，远远可见一队镇北军骑兵正往这里赶来。 “踏踏踏.....” 骑兵人数不多，只有数十人，可展示的气势却极强，让人不敢直视。 不多时就到了晒谷场，一众骑兵们列队排开，都是浑身硝烟未尽。 为首的赫然是镇北军的苗人凤，他走来人群间，扬声道：“是都想出去躲避扫荡吗？” 说完，又转向周卫国：“你们是干什么的？” 周卫国诧异的看着苗人凤，对方作为一军之长，出现在龙虎村这样的一个小村庄似乎有些不太合理。 面对苗人凤的询问，他也无暇细思量，当即回道。 “我们是太平军驱虏队，正准备带领群众撤离。” 苗人凤双眼一眯：“周卫国？” “是！” 周卫国虽然面上从容，那内心却暗自警惕起来，担心对方突下杀手。 好在苗人凤并没有这么做，双方虽然立场不同，可对方在这次的战斗中也是出了力的。 他大手一扬：“不用了，我军一早冲破防线发起全面进攻，各区扫荡的蛮军都被阻击，仓皇回窜。” “原来龙虎村在内的整片区域，原先是防线中的一个大缺口，而现在，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它将不再是蛮军的占领区。” “好……”村民们全都欢呼了起来。 周卫国十分意外：“刚才激烈的厮杀，是你们与蛮军在战斗？” 苗人凤却不再搭理他，转头大声询问：“这里原先谁当差？” “是我！” 龙五一瘸一拐走前来 “我叫龙五，负责平日治安，村长有事外出了。” 苗人凤上下打量着他：“我们第一时间赶来这里，是因为接到上级命令，让龙虎村等几处村镇迅速恢复秩序，原有差役改换门庭、职责照旧。” “什么？”周卫国不由皱眉。 “这个汉奸狗腿子，是有极大民愤的！” 苗人凤面无表情道：“我对此也非常不满，但这是上级的命令，必须执行。” “哼，龙国都是一丘之貉。”胖子不由嘀咕。 苗人凤看向胖子，目光如电，语带威胁：“小子，说话小心点！” 胖子不由横眉立目，刚要出声：“你……” 周卫国抬手止住了胖子：“这是镇北军的大将军，不得无礼！” 他看向苗人凤：“希望你们珍惜胜利的果实，告辞！” 说完，抱了抱拳，带着驱虏队员们和难民们，默然离去。 第77章 任务完成，刘嫂的疯狂行为 蛮军撤离龙虎村地区，可愁坏了于家。 于王氏、何天宝、二媳妇围桌而坐。 于王氏对何天宝道：“那天你要再不回来，我们就得找过去了。唉……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二媳妇说：“小弟，他们为啥就放你回来了？” 何天宝讷讷道：“那还能怎么着啊，好歹大哥也当过他们村长不是。” “其实话说回来，在那儿埋了旗子也没用，第二天镇北军就打进来了，回来路上，我还差点儿碰上了呢。” 二媳妇紧张了：“蛮军撤出天水城，咱是不也得跑啊？” 何天宝肯定到道：“家佣们都跑了，咱还不跑？” 于王氏大声嚷嚷：“干啥！日本人就不会再打回来？” 何天宝摇头：“估计是没戏了。” “我听人说，国军这次战事，目的就是把天水城和周边这片儿给占了。” “所以他们突袭蛮军的战区指挥部，是虚晃一枪，逼得分路扫荡的蛮军退守玉龙山脉沿线之后，就见好就收了。” “据说现在这格局啊，龙国是稳固了防线，蛮军也算吐掉了块鸡肋……就是说啊，天水城这片儿原先就是蛮军的鸡肋，丢了也就丢了，不会穷兵黩武再想着往回抢了，都听明白了吗？” 于王氏、二媳妇还是大眼瞪小眼地对何天宝摇头。 何天宝正在为难，于老二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叫。 “还闲扯个啥呀！好多人正往咱家杀呢！都嚷嚷着要惩处汉奸！” 于家人匆忙收拾细软跑路，临走之际，于王氏一拍脑门。 “佛龛抽屉里还有个鼻烟壶。” “哎哟您还管那个呐。” “那不少钱哪。” “你跟着起啥哄啊，快点吧！” 于老二夫妇、何天宝背着大包小包簇拥着抱着观音像的于王氏从大门里出来，慌慌乱乱地挤上了门边的一辆马车。 随即车夫一扬鞭，驾着马车驶出。 马车拐出路口，向大街的某方向跑去。 大街上行人不少，临街建筑插张灯喝彩，庆祝这一喜人变化。 不久，有一大帮子人呼啸而来，拐进路口，一路向于家奔去，而为首的，竟是独眼狼！ 独眼龙边走边振臂高呼：“惩处汉奸！为民除害！” 队伍里的很多人跟着应和：“惩处汉奸！为民除害！惩处汉奸！为民除害……” 有人认出了独眼狼，质疑道：“独眼狼？你不是治安所的吗？” 独眼狼粗着脖子骂：“废什么话！于家可是大户，满宅子都是值钱东西啊！” 顿时，人群喊着口号争先恐后地涌进了于家的大门，一片嘈杂…… 蛮军溃败，有人欢喜有人忧。 却说这场战事的内应赵正等人，从蛮军指挥部逃出后，已是日暮时分。 金莲、花寡妇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刘嫂，与赵正、李海棠、程潜、王朝穿行小树林。 不久，他们看到有顶黑色轿子沿着林间小道抬来，在不远处缓缓停下。 一护卫模样的男子掀开轿帘，随后钱余从里面下来。 众人默默地站在当下，看着钱余和护卫走近。 钱余微笑道：“我想我有必要亲自向各位传达捷报！” “这次战役，蛮军伤亡包括三名高级军官在内共四千余人，从而被迫让出那片凹形区域，后撤兵力踞守玉龙山脉沿线。” “通过这次战役，我军巩固了沿江防线，为日后的全面反攻奠定了坚实基础，而这一胜利，各位亦是功不可没。” “由于各种复杂的因素，迫使我方运作、采取的是险中求胜之策，虚虚实实错综复杂，而各位在种种疑显吊诡的情势之下，却能够细致研究上峰意图、默契配合，足显素质之优异，信念之忠诚！在此……” 王朝忽然打断说：“说完了吗？” “怎么？”钱余有些意外地皱起了眉。 “我们累了，船在哪儿？”王朝语气冰冷道。 钱余噎了片刻，他压制住不快：“我带你们过去。” 随即几人被带到一处废弃的小码头，泊台台面的木板多有破损，一艘乌篷船停着。 众人随着钱余及护卫走到小码头边。 钱余一挥手，护卫立刻从一直跟着的轿子内捧出个小匣子。 赵正、李海棠先经过泊台上了船，拿起船桨，程潜、王朝等人正要上泊台，钱余叫了声。 “刘嫂” 刘嫂几人站住，钱余从护卫手里拿过小匣子斜递到他们面前。 钱余道：“对于老王的牺牲，我深表遗憾……我知道，即便是任务夫妻，多年的相濡以沫，也足以培植出难舍之情感。” “由于你们身份机密，我无法呈报军部予以抚恤，故而便以个人名义，寥赠三百白银以表哀悼之情。” 说话间，刘嫂一直眼神散散地看着钱余，而这时，她忽然目露凶光，猛地钳住了钱余的右手！ 小匣子顿时坠地，盖子摔开，里面数十枚白花花的银子散出。 护卫惊叫着拔刀：“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边上的王朝一拳打在护卫鼻子上，并在他吃痛的瞬间卸了他的武器！ 与此同时程潜惊叫蹿上来，大叫：“别这样刘嫂……” 却是来不及，只听“嘎吧”一声，钱余的右手已被刘嫂拧断！ 程潜一把拽开刘嫂，金莲、花寡妇慌忙将她拖上了船。 看着捂着断手、疼得直冒冷汗的钱余，程潜颇为慌乱，语无伦次地吩咐已经傻了眼的轿夫。 “赶紧扶钱大人……” 钱余低吼：“离我远点儿……” 程潜愣了，无措了片刻后，怏怏地退开几步、转身走开。 随后，王朝面带讥笑地将刀扔到满脸鼻血的护卫脚下，跟着程潜上了船。 钱余捂着断手，满脸冷汗，目送着乌篷船载着众人离去，浑身哆嗦…… 第二天清晨，小船抵达龙虎村，渡口上早就有人迎接。 “那边！看到了。” “来了，来了。” “一块儿回来的。” 柳先生牵着虎子和傻丫，与抱着婴儿的李老汉、龙五，和村上其他居民兴奋地涌上前来。 这边，已换了干净衣服的赵正一行从蒿草后拐出，看到众人，都是加快脚步！ 李海棠向李老汉奔去，叫着：“妞妞……” 赵正同时也向李老汉奔去，叫着：“李老汉……” 李海棠伸手便要抱李老汉怀里的婴儿，不料赵正却抢先抱了下来。 “快让我抱抱妞妞……”说着，亲热地用脸摩挲着婴儿。 “哎呀，想死我了小东西……小东西……” 李老汉笑得合不拢嘴：“想妞妞了吧？呵呵……” 李海棠眯起眼睛，揣摩地看赵正。 第78章 回归，海棠对太平军的反感 铁匠铺的马汉也来迎接自己的掌柜，对王朝道：“掌柜的，这期间我打废了三口锅。” 王朝笑着对他连拍带打：“这点活儿都干不好，我扣你工钱、扣你工钱……” 虎子被程潜一把抱起，拧着身子挣扎大叫：“哎呀！哎呀……娘！爹爹硌我小鸡鸡了！” 程潜笑着说：“嘿……你多大点的小鸡啊还被我硌着……” 金莲正“咯咯”地笑。 边上却传来“哇”的一声大哭，竟是龙五一头扎进花寡妇怀里。 “玉芳你可回来了，呜呜……你都不知道我差点儿被人当汉奸宰了……” 花寡妇拍着龙五的身子安慰：“没事了……没事……” 龙五哭着说：“我腿上的伤可深了，这要瘸了怎么办啊……呜呜……” 边上的小海起哄：“哎！哎！龙五学会撒娇了嘿！” 龙五哭着骂：“去你#的！”众人哈哈大笑。 花姨探着脑袋瞅了一圈儿，对着刘嫂喊：“刘嫂！怎么没见老刘啊，自家男人你都不看着啦？” 赵正、李海棠、程潜、金莲、花寡妇顿时都怔住了。 花姨见他们的神色，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惶然。 众人也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气氛顿时僵了…… 只见刘嫂面无表情地来到傻丫面前，蹲下说道：“傻丫” 傻丫转着脑袋在人群里找爹。 刘嫂摸着她的脑袋：“别找了，爹爹藏在娘的身子里，你看不见的；以后娘就是爹、爹就是娘。” 说完，她牵起傻丫：“走，回家，爹娘给你做好吃的去。” 刘嫂牵着傻丫穿过人群离去，众人目送着二人的背影，都是默然…… 赵正等人重回龙虎村，稍事安顿，便召集主要人员到龙家开会。 赵正、程潜、王朝、龙父、龙伯、柳先生、李老汉围坐一起，李海棠抱着婴儿面无表情地靠在角落。 程潜道：“上峰的计划设置得非常精密，是我们在一开始有些轻敌，以致老刘生了意外，好在我们随后便调整了心态……” 王朝面带讥笑地打断说：“程掌柜，你越来越像个政客了。” 程潜瞪眼，大声说：“王朝！” 王朝激动地说：“咱有必要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吗？” 赵正打断他道：“老刘的牺牲我们当然都有责任！事情过去了，王朝你就不要再提了。” 随即，他转头看着大家：“日后，大家多照顾着点儿刘嫂和傻丫。” 众人默然，气氛有些沉闷，角落的李海棠却微眯起眼睛，像是审视着赵正。 许久，龙父清了清嗓子：“我们接下去的任务是什么？” 程潜闷声道：“没有新任务，继续在龙虎村生活。” 龙父皱眉：“还是‘潜伏生活’？这里已经回归龙国统治了。” 龙伯接话：“如果‘生活’是为了敌后潜伏，现在就应该结束。” 柳先生摸着下巴稀疏的胡子：“除非上峰认定蛮军还会打回来。” 程潜目光有些飘忽：“不能排除这一可能性，所以上峰……” 柳先生幽幽打断他：“你这是顺着我的逻辑在编撰。” 程潜愣了愣：“你没有必要对自己人使用预审技巧。” 柳先生脸色冷漠：“可我想知道‘潜伏生活’这个任务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潜冷下脸来：“柳先生，实施行动而不过问行动，这是锦衣卫的基本原则！” 柳先生顿时被噎了回去，赵正看了看大家，打圆场道。 “各位，现在龙虎村回归龙国统治，我们的任务只会变得更加简单，在蛮族眼皮子底下过了这么多年，咱还有什么不能应对的？” “事实上，‘潜伏生活’一直在给大家创造乐趣，让大家品尝着难得的幸福。就这么继续下去不可以吗？” 龙父、龙伯、柳先生、李老汉皆是无语。 李海棠忽然插话：“赵正，我希望程潜没有说错，这里都是自己人。” 赵正不解地看李海棠，李海棠却低下头，逗弄起了婴儿…… 第二天，赵正起了个大早，在村衙门外，默默地打扫着卫生。 这时，赵正感觉到什么动静，转身发现是李海棠站在身后，不由问道：“起这么早？” 李海棠面无表情道：“进屋。” “嗯？”赵正有些意外。 “进、屋。”李海棠一个字咬着一个字，不容置疑地说。 赵正带着李海棠进了村衙门，一转身就被锋利软剑抵在了脖子上，赵正不由惊叫：“你干嘛呀？” 李海棠冷冷质问：“你是太平军！对不对？” 赵正瞪着李海棠，生气道：“你昨晚上做啥梦了？” “这段时间天天看你比对咒符，于是我就学会了这套编码。” “冰雪聪明。” 李海棠手中软剑一动，剑锋割断赵正数根毫毛。 赵正不由地紧张起来：“你小心这点。” “天师那天念的密咒，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眼神犀利的盯着赵正：“用那套编码翻译，那段密咒就是太平军的口号！” 赵正点头承认说：“没错。” “太平军对太平军表露身份，对吗？” “天师是组织介绍的人！” “那更危险。” 李海棠脸带怒色：“当时为什么跟我隐瞒？” “蛮族入侵，整个华夏民族都要同仇敌忾，现在我们一致对外！” “我知道你一直不待见太平军，要告诉你不招事儿吗？” “实话实说，我能有什么事？” “你这架势叫没事吗？”赵正指着软剑道。 李海棠犹豫了片刻，松开了手，收剑入腰，狐疑问道：“你真的不是太平军？” “派来龙虎村的所有人，平均每人四十二道审查，祖宗三代都验了。” “那我们走，有话跟你说。” “有话在这儿说完！”赵正有些恼火。 李海棠冷冷地看赵正，赵正与她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错过她往屋门走去。 李海棠跟了他几步，忽地眼珠转了转，又扑上前去将他按倒在地，大声质问：“当时你还救了周卫国的命！” 第79章 李海棠的丈夫，聂小雨! “你有病啊！我们在抗战，只要是对付蛮军的人我都会救！”赵正挣扎道。 “以后太平军的人不允许！”李海棠霸道地说。 赵正咆哮：“李海棠！你差不多得了！别仗着我疼你娘俩就有恃无恐，我好歹也是你长官！” 李海棠眉头一跳：“你疼我？” 赵正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说的是你跟妞妞，你们娘俩儿！” 李海棠突然一笑：“那也行。” 赵正连忙说：“赶紧从我身上挪开，一会儿又赖我占你便宜！” 李海棠这才松开了赵正，站起身来。 她带着赵正离开村衙门，径直来到江边，四下看了一圈，站住了脚。 赵正有些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鬼鬼祟祟的？” “你严肃点儿。” 李海棠冷着脸轻声呵斥，赵正无可奈何地闭了嘴。 “刚才……是我不好，但也不能赖我，那疑问我闷心里很久了，总得搞清晰的，对不对？”李海棠有些不自然地说。 赵正揶揄地说：“对……” 李海棠一本正经道：“我之所以希望你是清醒的，是因为我们俩，从现在开始不应该有秘密。” 赵正有些不解地看她。 “你曾经问过我，谁是妞妞的父亲。” 赵正神色有些尴尬：“当时整个村子都在乱猜，身为村长，我……” 李海棠打断他：“他爹是太平军！” “啥？”赵正惊愕的看着她。 “你可能没注意，那段时间杂货铺的进货都是我去水源镇里办的。” “然后就怀上了孩子，那时我才发现他是太平军，所以我杀了他。” 赵正哑然，心中暗道：“这还真符合她的性格！” “那他……” 李海棠知道赵正想问什么，说道：“他一直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但再不杀他，就难说了。” “那你怎么发现他是太平军？” “他努力地希望我成为跟他一样的人。”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答应过，我们要能活着，就让你做妞妞的爹。” “你、你不是要我别当真的吗？” 李海棠眼神危险的看向赵正：“你想反悔？” “什么叫我反悔啊……”赵正慌乱地说。 李海棠红着眼圈怒吼：“赵正！我怕你心里有疙瘩，把最隐秘的事都坦白了，结果你跟我来这手！你还算个男人吗？” 赵正有些手足无措：“不是……” 李海棠含着眼泪打断他：“你以为我把你当宝啊？我就是话说出去不好往回收！” 这时，有老刘的声音传来：“装孙子，还有谁比我更像啊！” 赵正、李海棠顿时寒毛直竖，大惊转身。 只见是刘嫂沿着江边走了过来，并对着空气在说话，声音竟一会儿是老刘的，一会儿是自己的。 老刘的声音：“我有一个梦想，挣了大钱钱，全拿来伺候你和傻丫，养得你俩白白胖胖的，这一带出去，呵，多有面子！” 刘嫂的声音：“死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老刘的声音：“哈哈哈哈……” 刘嫂对着话，从赵正、李海棠身边走过，却对他俩的存在似乎浑然不知。 赵正、李海棠目送刘嫂远去，都如见了鬼魅一般。 “刘嫂这是.......疯了吗？” 赵正不由想到在小码头，刘嫂弄断钱余手臂时那绝望的表情…… 龙虎村的“潜伏生活”似乎已经渐趋正常，而制造这个任务的组织者却仍惴惴不安。 书房内冯宝宝匆匆进来，一路走到钱余身旁。 “钱大人，陛下要我明天过去面圣......” 钱余看向冯宝宝。 “我下决心了，清除龙虎村的所有锦衣卫，全部换人……”冯宝宝眼神中闪过寒光，指着钱余打着石膏的手。 “他们的确已不再忠诚。” 说完这话，他从怀中里掏出一份奏折：“……这是申请奏章，您看一下。” 钱余却没拿起奏折，只是盯着冯宝宝：“现在，你顺应我了？” 冯宝宝真诚点头：“您是前辈，终归是经验丰富。” 钱余看了眼奏章，淡淡的说道：“那就撕了吧。” “什么？”冯宝宝不解。 钱余平静地说：“他们若不再忠诚，我早就没命了。” 冯宝宝满是揣测地看钱余。 钱余叹了口气，抬起打着石膏的手。 “昨晚上，我看着这只断手想了很久……是什么？让我如此冷酷，无视他们的性命去推卸本该由我承担的责任？” “是恐惧！位置越高，敌人就越多，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敢去相信的人也越来越少。” “于是恐惧，时时刻刻地恐惧……”他把奏章推还到冯宝宝面前。 “撕了它吧，错的人是我，他们的确都是棋子，但不容忽视……他们……还有血有肉。” 冯宝宝盯视了钱余片刻，点点头，收起了奏章。 这时，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声：“钱大人、冯大人！” 一明媚女子走来，笑颜如花。 冯宝宝和钱余见到此女，竟是同时起身施礼。 “见过雨公主。” 聂小雨轻拂手：“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多礼。” 聂小雨，出身锦衣卫，原本是后宫一名护卫，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救了当朝皇帝和皇后一命，立时飞黄腾达。 从一名锦衣卫变成了后宫女官统领，不仅如此，她更是凭借超人的情商智慧得到皇后的赏识，认作干女儿，成为最贵的公主。 可谓乌鸦变凤凰，荣耀无限。 听聂小雨这么说，冯宝宝脸上的恭敬消失，一脸的笑容。 当初在锦衣卫，两人的关系不错，冯宝宝更是对聂小雨有救命之恩，两人相处自然就很亲近。 “小雨，你从岭南回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为你接风洗尘。” 聂小雨摆手：“你也知道我这次去岭南就是为了处理蛊毒一案，当中也沾染了些可怕诡毒，需要隔离处理干净才敢见你们。” 冯宝宝道：“辛苦了。” 三人在书房中畅谈，聂小雨忽的瞧见了桌子上的奏章，不禁好奇的拿到手中。 钱余见状，嘴巴张了张想要制止，毕竟这与规矩不合，不过想到对方现在的身份，他并未说出口。 聂小雨看着奏章，尤其是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时，心神激荡。 慢慢的，她的眼神变化，从炯炯有神变得雾蒙蒙，随即多了几分黯然和寂寞。 “原来他在龙虎村！” 第80章 海棠的硬派恋爱，江边大戏 远在上千公里的龙虎村，村民们照常生活。 谁也不会知道在千里之外的京师中来了一个煞神，聂小雨的归来，日后会给龙虎村镇带来一场可怕的腥风血雨…… 龙虎村镇的镇民沉浸在“潜伏生活”的任务里，这段时间赵正见着李海棠就躲。 李海棠杀人行，这事不灵了。 于是这天在程潜家，李海棠在身后反钳着小海的胳膊，一把锋利小刀抵在他颈动脉处，霸道的说。 “跑？我看你们再跑！都给我老老实实坐回去！” 涌在楼梯口正想往外跑的王大夫、金莲、龙五、花寡妇，苦着脸回到桌边坐下。 李海棠这才松开小海，推着他一同在桌边坐下，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哀怨。 “我对爱情没有经验，让你们出出主意就这么难吗？” 龙五脱口而出：“你都捣鼓出一娃了，还没经验呐！” “啪！”李海棠冷冷地将小刀拍在桌上。 龙五顿时吓了一跳，如同一只鹌鹑将脑袋埋进花寡妇怀中。 王大夫有些害怕道：“这是对敌的家伙，你……你干吗呀？” 李海棠表情认真道：“我要听有用的，谁要再说废话，割喉。” 众人慌忙都坐正了身子。 李海棠继续说：“好，现在我提问，你们回答。” 众人如同小鸡啄米的点头答应。 “这阵子赵正见我就躲，我是哪做错了吗？” 小海道：“海棠姐，你就是个蠢货，你知道吗？” 李海棠凤眼一眯，桌子上的小刀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威胁意味明显。 小海立即大声说：“你看你看……忠言逆耳，你干啥呀？” 李海棠歪着头想了想，将小刀收进了袖拢里。 王大夫接话道：“海棠，咱实话实说，小海这评价还真不过分！” “你是不是有病？你跟赵正说那些干啥？” 金莲点头：“没错，你以前的代号叫螳螂，可进了龙虎村就不是了呀。” “你应该跟他表达温柔的一面，而不是……唉，话说回来，让你温柔也难。” 李海棠撅着小嘴：“我……我就觉得，两个人要在一起了，就不该有秘密，这有错吗？” 小海摇头叹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妹妹，咱们这号人要把秘密都倒出来，连着说一年都说不完啊！” 李海棠歪着脸，若有所思的说：“也是哈……” 王大夫开口说：“你想想啊，你说你杀了孩子他爹，赵正脑子里会是什么画面？” “血腥啊！勾男人要用女人的体香，你非得整出个血腥味来，这不找倒霉吗？” 李海棠争辩道：“赵正也是干这行的，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吗？” 金莲苦笑：“要行动，是这素质；可要上床，那就得是另外的素质，明白？” “学学人家花寡妇，多有手腕，捏准了男人骨子里的保护欲，装傻充愣扮无助，勾得个陶将军扑心扑肝地把她当亲人……” 花寡妇白了她一眼：“别说这事儿行吗？” 龙五握花寡妇的手，傻傻道：“没事儿玉芳 ，我分得清。” 金莲立即道：“看看人家……海棠啊，要让男人爱你，你就不能强只能弱，明白吗？” 李海棠歪着脑袋：“不用强我都解不了疑惑？” 金莲疑惑道：“什么疑惑啊？” 李海棠很是纠结的样子：“嗯？哎呀，没什么……我也就是太在乎了，想得多。” 金莲无奈摇头：“海棠你看啊？花寡妇柔弱弱的，是不很招人怜？” 李海棠点头：“是。” 金莲继续道：“怜香惜玉、怜香惜玉，不让男人怜，又怎么让男人稀罕呢？” 王大夫打断道：“金莲你这是乱解成语啊。” “我是打比方……”金莲白了王大夫一眼，继续开导李海棠。 “女性荷尔蒙柔弱就有，一强悍就没，就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明白了……”李海棠嘴上应着，想想又心虚了。 “可是已经这样了，我再装也没用呀？” 金莲泄气了：“那倒是……” 王大夫想了想道：“其实吧……按赵正的种种表现，他应该是挺想给妞妞当爹的，只不过一家伙被惊着了……要解决这个心理问题.......” “嗯，外力刺激是最好的办法！” “给他上刑？” 李海棠闻言，立即拍桌子，瞪眼威胁：“你们敢！” “哎哟……”众人都是手抱脑袋，七荤八素。 那到底是怎样的外力刺激呢？ 在江边演一场大戏：花寡妇大哭着拽住龙五不让走，金莲、李海棠在边上。 花寡妇哭着说：“我跟陶将军那是任务，你怎么就不理解呢？也太不公平了你，呜呜……” 龙五大声地说道：“我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我是男人！我接受不了这个！” 花寡妇哭得柔弱、凄惨：“我是真的爱你呀，龙五。” “呜呜……” 龙五却在大嚷：“别再跟我说爱这个字！咱们之间完了，甭再跟我说结婚这种事！” 李海棠大骂：“龙五你王八蛋你！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你是男人吗你！” 金莲在一旁叽叽喳喳：“啥就不是男人啊？花寡妇都倒几手了，凭啥让他一毛头小伙子接着？” 花寡妇恼了：“你过分了啊……” 金莲赶紧使眼色，花寡妇看到不远处小海带着赵正从蒿草后匆匆拐出，当即又抱着龙五的胳膊哭起来。 “我又不是自愿的，我嫁了他就从一而终还不行吗？” 龙五挣扎，故意大声喝骂：“不行！我又不是肖掌柜，我就是接受不了！” 金莲也恼怒起来，大骂：“哎，我帮你，你还咬我？我弄死你我……” 金莲扑过去打龙五，李海棠也扑了上去，噼里啪啦地打。 花寡妇喊着“别打他、别打他”拉架却拉不开。 赵正见状，甩下小海便冲了过来，奋力拉架，大声喊。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住手……哎哟……” 赵正的脸上被金莲“走火”的爪子挠出了四道血印子…… 这还了得？堂堂一村之长竟如此被人破了相！ 第81章 赵正的回应，龙五与花寡妇结婚 赵正把众人带到村衙门，一把关上门，怒气冲冲地来到桌子后，脸上的血印子依旧清晰可见。 花寡妇、龙五、金莲、李海棠、小海、王大夫站在堂下。 赵正怒拍桌子：“光天化日之下，几个女人围打一个男人，这是什么影响？” 金莲愤声道：“他不是人！” 龙五委屈的说：“我怎么就不是人啦？婚姻是两厢情愿的事，哪有强来的呀？” 王大夫说：“龙五啊，你不跟花寡妇挺好的吗？人家在外头吧，你想着盼着，怎么一回来你就变脸了呢？” 龙五对王大夫道：“你不嫌无聊啊？见事就过来凑热闹！” 李海棠义愤填膺：“龙五你耍什么态度？人家花寡妇为了任务付出那么多，到你这儿反倒成罪过了，你还有良心吗你？” 金莲斜眼看着龙五：“都谈婚论嫁了，因为个陶将军的事就翻脸，想想也真不该帮你！” 赵正总算听明白事情的原委，正色对龙五说：“龙五，你这不对啊，你就算是学员，这样的事也应该分得清。” 王大夫替龙五说了两句：“他分得清，就是接受不了。” 赵正皱眉：“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王大夫：“你自个儿想想，花寡妇她倒几手了？娶了她，表兄一大堆，谁愿意啊？” “哇……”花寡妇嚎啕大哭。 赵正指责道：“王大夫你太过分了！我放你进来是要你和事儿不是挑事儿！” 王大夫嘴一撇：“事没轮你身上你当然不痛不痒啦！龙五再猥琐，他也是个男人！” 赵正拍桌子大骂：“混账！除了男人他还应该是个有专业素质的人！花寡妇为了任务不惜牺牲自己，承受了多大压力？结果回来反倒要被爱人嫌弃，这还有天理吗？” 龙五一脸的纠结：“我……我也不是嫌弃……” 赵正神色一正：“龙五，你要是个男人，就娶了花寡妇，从此好好呵护她！” 王大夫不屑道：“嗬！瞧这道貌岸然的样儿！” 赵正瞪王大夫：“你还捣乱？” 王大夫却认真地说：“赵正你就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两面派你！” “哦，有过一腿就得娶啊，那你怎么不把李海棠给娶了呀？你不也介意她的过去吗？” 李海棠假装恼怒：“哎，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跟他有一腿啦？” 赵正怒喝：“海棠你给我闭嘴！” 他怒指王大夫：“我说一套做一套？老家伙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赵正是什么人！” “龙五要跟花寡妇结婚，我紧接着就把李海棠娶了，你信吗？” 此话一出，众人鼓掌欢迎。 不久，龙五挽着花寡妇的胳膊，和小海、金莲、王大夫各自散去。 赵正目送着他们，感叹：“哎呀……解决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树立榜样啊！” 身边的李海棠却酸酸地说：“你就是为了树立榜样？” 赵正连忙道：“没有没有……我那个是情到极处，自然流露。” “那你干啥见我就躲？” “不是……这段时间我多忙啊，对不对？以前的公文都要整理交审，还得熟悉新的政令、新的管理条文，光背还不行，我还得考试呐。” “别找借口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要不愿意，没必要坚持，反正龙五和花寡妇也和好了。” “海棠……咳，我要口是心非，你现在就割我的喉。” “你真的……不嫌弃我有血腥味？” 赵正抽了抽鼻子：“哎？你身上什么味啊？这么香？” “嗯……女……女人的体香……”李海棠支吾着，竟不由红了脸。 赵正对着李海棠抽了抽鼻子：“不对，是花香，金莲也抹这个。” 李海棠急了：“你……” 赵正慌忙说：“体香……体香……体香！”李海棠这才露出了笑容。 赵正的表情却严肃起来：“海棠，我可能……没龙五那么快，我跟他不一样，我是长官，结婚的事需要跟组织汇报，但你放心我一定抓紧，我今天就去县里，给上峰发密信。” 李海棠有些娇羞：“没事，我可以等。” 这时忽然又有老刘的声音传来：“有句成语叫虚与委蛇，知道怎么解吗？” 赵正、李海棠也没转身，只是皱着脸，果然，是刘嫂从他们身后抄上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自己跟自己对着话。 刘嫂的声音：“这也能考得倒我？虚与委蛇就是跟人装孙子呗？” 老刘的声音：“答得好，哈哈哈……自琢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 刘嫂的声音接道：“曲终过尽松陵路，回首烟波十四桥……” 赵正解释：“她不是说我啊！” “我知道……”李海棠目送着刘嫂，不由叹息。 “唉，一开始大家还担心呢，可后来发现，她疯了倒快乐了。” 江边的大戏落幕，李海棠没得到赵正的承诺，龙五和花寡妇却真的成亲了。 龙虎村众人数次劫后余生，好久都没有什么喜事了，于是这场婚礼办得格外隆重。 主街上摆着流水席，张灯结彩，一片喧嚣。 盛装的龙五和旗袍艳丽的花寡妇在人群中敬酒，恭喜声不绝于耳，大多数人都喝多了。 程潜绕到赵正身后，赵正握着酒杯僵着笑容，却显然在走神。 程潜拍了赵正一下，赵正惊醒：“你吓我一跳。” 程潜低声说：“我注意你很久了，大喜日子，什么事闷闷不乐的？” 赵正吁了口气，看了看两边，起身道：“……跟我来。” 赵正带着程潜一路来到街角的僻静处，看了眼流水席那边，掏出张字条。 第82章 结婚申请被拒，婚礼上的闹剧 “我的结婚申请，被组织给否了。” 程潜接过字条，看上面的密码，不由皱眉：“这可怎么办？” 赵正拿回字条，苦着脸说：“能怎么办？唉，这事闹的，怎么跟海棠说啊？” 程潜无奈道：“要不就拖着呗。” 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一拍自己的脸：“啊呸！什么笨办法这是……” 赵正略带愁容：“得了……该面对的终归得面对，就跟她实话实说吧。” 程潜提醒：“我听金莲说，海棠悄悄儿地给自己做了六件旗袍，就等着婚礼的时候臭美呢，人家这可真上了心，到了这么一结果，你说……她那脾气你也知道。” 赵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她还能杀了我呀？” 程潜认真道：“我是怕她杀到京师去。” 赵正吁了口气：“不至于……” 说完转身便走，几步后又折了回来，心虚地问：“她不会杀我吧？” 程潜看到那边桌上，李海棠正起身离座，也心虚道：“要不再想想？” 赵正深吸了口气：“……算了，早晚的事儿！” 赵正从一旁快步跟上李海棠来到杂货铺门边，叫道：“海棠。” 李海棠却像没听见一样，眯着眼睛扫视着流水席上的众人。 赵正重复：“海棠，我有事跟你说。” 李海棠看着流水席那边：“你觉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什么？” “龙虎村的人，在任何环境下都不会让自己喝醉的。” “嗨，这不大喜日子嘛。” “你看看他们。” 赵正顺势看去，孙家四兄弟、施家四姐妹那桌，男男女女正搂搂抱抱、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显得颇为暧昧。 赵正道：“别这么敏感，这里已经是咱们的地盘了，大家没必要像以前那么警惕。” “可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极度危险。” “这个以后再讨论行吗？我真的有事跟你说……” 话音未落，忽然“噼里啪啦”一阵爆响！ 顿时，每桌都有人迅速起身警惕防御，还有人将桌子掀翻当作掩体，其他人也都快速窜藏其后，带孩子的还将孩子护在怀里。 李海棠、赵正慌忙向那边跑去。 跑到时，众人已开始从桌板后探出身来，一条长凳后，一串鞭炮响了最后两声归于沉寂。 小海手里夹了根旱烟，一脸尴尬地站起身来：“我点完烟，顺……顺手就把火柴一扔，忘了身后还……还有几挂鞭炮。” 小海姥姥当即窜过去，噼里啪啦地打，同时大骂：“你抽什么烟啊！抽什么烟啊……” “行了行了行了……”赵正上前拉开伍姥姥，招呼众人。 “赶紧把桌子都抬起来，都抬起来，快点快点！” 赵正带着众人纷纷将桌板重新架起，收拾地上的碎碗、破盘子。 李海棠站在一边，看着这番景象，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当阳光散落大地时，床上的赵正翻了个身。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猛看见李海棠正在边上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噌” 一下坐起身来：“哎？……你怎么进来的？” “李村长的睡眠时间也太长了点儿吧？” “哦……呵呵，昨儿不是忙了一晚上吗？” “起来，我有事跟你说。” “把小刀给我掏出来。” “我没带。” “掏出来。”李海棠无奈，将小刀滑出袖拢。 赵正伸出手：“给我。” 李海棠倒转小刀，递去。 赵正接过顺手就塞进枕头下面。 随后他下了床：“让我洗把脸，我也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两人来到村衙门的办公室里，李海棠搬着把椅子坐到桌子前，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的赵正。 赵正端正了下身子想说话，可一与她目光相撞，心里就有些发毛，到嘴边的话半天吐不出来。 看到对方有些不耐烦地皱了下眉，他终是克制下心虚，开了口。 “海棠，有件事你千万……咳，那个……别太冲动，咱……咱俩的事吧，申请递上去了可是……组织上没批准。” 李海棠淡定地说：“好的。” “嗯？”赵正对李海棠的态度倒吃了一惊，感觉摸不透她的心思，于是掏出字条递过去：“这……这是上头给我的回执，你自己看。” 李海棠没有接字条，只是看了看上面的密码：“知道了，没别的事了吧？” 赵正愕然地看着李海棠：“你……你不会……受刺激了吧？” “这么严重的问题，你居然都没注意到？” “不不，我注意到了，你是故作淡定可内心当中那个……相当纠结。” “赵正，你严肃一点儿行不行？” “我……怎么了？” “我对没对你说过，龙虎村现在的状况很危险。” “昨晚的……酒席上？” “你却一劲儿地打岔，就你这样还配当我们的长官？” “往细了说，怎么个状况？” “自从我们回来之后，龙虎村就变了，很多人都变了。” 赵正迷惑不解地看李海棠。 李海棠继续道：“昨晚我说的话，你没当回事，现在我要你认真地想一想，醉酒是锦衣卫的大忌，但昨晚喝多的占了大部分。” “并不是我敏感，龙虎村有妖氛在弥漫，而且越来越浓，这很可怕。” “赵正，我们每个人都有扮演的角色，以前是认真的，但如今却越来越疏防，很多人似乎用一种放浪在嘲讽自己的角色……” 听李海棠这么一说，赵正联想到昨天在铁匠铺发生的事。 第83章 小海嫖娼，龙虎村出现恶性感染 那是一场纠纷，一场看起来很寻常的纠纷。 王朝与客户纠缠到大街上，客户捂着口袋在王朝怀里奋力地挣扎。 “打了两口破锅还有脸要我给钱？哎呀……干什么……” “拿过来……拿过来！”王朝死死抱着客户，强行从他兜里掏出几钱散碎银子。 边上的伙计随即便将拴在一起的两口破底的铁锅挂到客户肩上。 王朝一脚踹在客户屁股上，大骂：“滚！” 赵正想到这里，不由点头认可李海棠的判断。 李海棠继续道：“看上去就像是受了花寡妇和龙五的感染，很多人开始沉迷于男欢女爱，终日里不思耕渔，打情骂俏、莺歌燕语。” “没错，互相产生感情是正常的，但很多人却放弃了底线的克制，这很容易让外人觉得龙虎村备显怪异，从此多上一份关注，而龙虎村若成了话题，难免会招来有心人。” 赵正想到孙家四兄弟和施家四姐妹的关系似乎越来越暧昧，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在后山的小树林追逐笑闹…… 他从桌后走出来：“你说得对……龙虎村最怕的就是被人注意。” 李海棠起身道：“问题出在哪里？是什么原因让龙虎村的人变成了这样？” “赵正，‘潜伏生活’这个任务究竟为的是什么，这是个不允许思考的问题！” “但事出了一桩又一桩，老刘又在过程里牺牲了，出于人的本能，大家都会想去探究一个答案，而且这个答案并不难找，谁都明白跟那个玉扳指有关联，可这不被允许……人不允许思考就会选择迷茫，没有了目标大家便从此放纵，干脆把假戏真做……因为长期如此，生活和任务，我们早已经混淆了。” 就在此时 “咣当” 一声门被推开 一身官差制服的龙五拎着小海奔了进来，大声嚷嚷：“你想象得到吗?李村长，这兔崽子居然会溜到水源县去嫖娼！” 小海挣扎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真把我当小孩看啊？我二十八了我！” “老子新婚第一天就得找去县里逮你，他妈还敢跟我嚷嚷？”龙五瞪眼骂。 “那是你贱！你贱你赖谁啊！”小海不服气地对骂。 赵正、李海棠看着二人争吵，瞠目结舌……假戏真做，心里那根绷着的弦就会越来越松，这非常危险，应该让大家时时提醒自己，“潜伏生活”是任务，一个长期的任务。 本着这个目的，赵正、李海棠赶到程潜家，金莲给一同围坐在桌边的人续上茶水。 程潜若有所思道：“要不是你俩提醒，我还真的忽略了这个现象。” 金莲解释：“大家不是假戏真做，而是更愿意活在扮演的角色里。” 程潜皱眉：“金莲，对别人来说，松弛是一种幸福，但对于我们……却是危险的引线。” “大家历尽艰险，让龙虎村变成了龙国统治区，保障了人身安全，我们也要保障任务的安全……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开展思想教育工作，重新唤起大家的使命感。” 金莲脸色不太好看：“可问题是，我们的使命很模糊。” 程潜大声道：“我们的使命就是绝对地、不容置疑地效忠于锦衣卫！” 金莲抬脸看程潜，程潜便就有些没底气。 赵正接过话头：“金莲，程潜没说错，退化是把双刃剑，拥有了情感，也丧失了警觉。” 李海棠附和：“长此以往，但凡险状再现，大家都将措手不及。 程潜很是认同的点头：“对，至少得让大家保持原有的警惕，弦松了，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金莲随口问：“怎样的意外？” “任何意外。” 程潜的话音未落，只听“噔噔噔”的楼板声响起，柳先生匆匆上了楼来，喘息未定，便着急说：“小海出事了！” 几人随柳先生跑到门外，龙五等人抬着床板站在门口，海姥姥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床板上的小海蜷着身子、面色蜡黄。 赵正见状，急忙吩咐：“送王大夫那里。” 到了王大夫的诊所后，王大夫初步诊查，喃喃地说：“持续高烧、水泻不断，却偏又不是疟疾……啧，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病症。” 龙五猜测：“会不会是嫖娼染了梅毒？” 王大夫撇嘴：“屁话！我连梅毒都诊断不出来吗？” 程潜建议：“要不送去县里看看吧。” 王大夫说：“很可能是病毒性的，若传染开去，龙虎村可就招事儿了……赵正、程掌柜，我去县里了解一下，有没发现相同病症。” “你们通知大家做好防疫措施，另一方面，要隔离好小海，粪便和呕吐物必须掩埋，而且要掩埋在远离水源的地方。” 赵正问：“王大夫，如果小海的病情持续恶化……” 王大夫表情严肃地打断他：“那就只能交由组织处理了。” 赵正等人都是面色凝重。 锦衣卫指挥使钱余接到了龙虎村的报告，立即采取了应急措施。 冯宝宝和聂小雨都闻讯赶到了锦衣卫驻地。 钱余道：“龙虎村出现恶性传染病，无法确诊也无药可治，而且蔓延得很快，我们必须立刻采取措施……” “冯宝宝，我已经安排好人员，由你带队立刻出发去龙虎村，尽快查明病情，给以有效救治！” “记住……龙虎村是锦衣卫的一个工作站，除了孩子以外的所有人，都为龙国服务，所以在那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要保密。” “明白。” 冯宝宝正准备离开，聂小雨却开口了。 “慢着，这次就由我去吧。” 钱余和冯宝宝看向聂小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们也知道我通晓医理，处理上一次蛊毒案时也对蛊毒掌握不少，这次任务由我带队更合适。” 钱余迟疑道：“雨公主身份尊贵，您亲自......” 不等钱余说完，聂小雨摆手打断道：“事情就这么定了。” ......... 第84章 危机，黑血蛊毒! 聂小雨带人很快就赶到了龙虎村，抵达时已是黄昏，赵正、李海棠、程潜、金莲、龙五前来迎接。 金莲猛见聂小雨，不由得身子一僵，这个女人她见过，在程潜藏着的画像中，那画极为传神，与本人有九分相似…… 程潜快步走到聂小雨跟前，焦虑和惊讶让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小雨？真没想到来的是你……不不……不是，你们来了就好……” 聂小雨的语气倒淡定：“病人在哪儿？” “快跟我来……”程潜慌忙引着聂小雨和大夫走。 程潜边走边说：“谁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我们都做了防疫措施，不料下了场大雨，立刻就传染开了……你一定要想想办法，病人的情况恶化得太快……太快了，早上还能下地，到晚上就不行了……” 金莲目送了他们片刻，犹豫了一下，快步跟去。 聂小雨、大夫跟着程潜等人赶到王大夫的诊所，便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院里五张架着的床板，小海、柳先生和虎子、龙龙、浩浩三个孩子正躺在上面，都是病得脱了相，王大夫、海姥姥分别守在龙龙和小海身边。 虎子病怏怏地朝这边转过脸，有气无力地对程潜喊了声：“爹……” 程潜对聂小雨道：“那是我儿子，他也……他也……” 说着，他竟“扑哧”一声哭了出来，慌忙捂住脸转向一边。 聂小雨握住他胳膊，安慰地轻拍了几下，边上的金莲看到，不由得皱了下脸。 聂小雨环看周围的环境，看到一角的水井，顿时眉头一皱：“程潜……请配合我们，立刻把病人转移去开阔的地方。” 程潜泪汪汪地看着聂小雨，聂小雨又轻拍了两下他的胳膊，柔声道：“我在你边上呢，振作一点儿。” 遵照聂小雨的要求，所有的病人都转移到晒谷场，晒谷场的四角及东南北三边中间都立了高高的桩子，桩顶挂着油灯。 夜色中，村民们忙碌着，花寡妇、花姨正在捆连撕成长条的床单，张家三姐妹正将捆连好的布条缠在相邻桩上。 龙五等人都用布蒙着口鼻，正在搭床榻，安置患病的五人。 床榻数多于患者数，西边的一张桌边，赵正、李海棠正跟医生在一起，分拣着医用物品…… 过程中，聂小雨与程潜穿行床榻区，边查看现场的情况边大声吩咐在场者。 “晒谷场从即刻起划为隔离区，挑选体质强壮的居民轮流值守。” “患者每日的饮食及物需，送到绳圈之外，再由值守人员负责派发。” “污浊物一律运送到指定区域，风干后焚烧处理！” “下面两条非常重要：第一，现场接触过患者的所有人，结束之后先将身上的衣物换下烧掉，然后立刻洗澡，涮洗剂从熊大夫那里领取；第二，通知镇上所有居民，晚上九点全部离开住处，等我们逐户消毒之后，再依次回宅，今后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为入户消毒时段。” “大家都麻利点……”程潜高声吩咐着，对花寡妇那边喊。 “赶紧把布条拉上，别忘了刷上黄漆……” 金莲从身后过来问：“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程潜看着不远处榻上的虎子，说：“找熊大夫领涮洗剂，回去洗澡。” 金莲想了想，说道：“那就等结束之后一起……” 程潜打断她：“你先回去，我要留下来陪虎子。” “我想跟你一起……”金莲话说到一半，聂小雨叫着“程潜”匆匆跑来。 “我需要一个相对独立的屋子做检查室，王大夫说这事还得找你。” 程潜立即说：“走，我让赵正把村衙门腾出来……” 金莲看着程潜带着聂小雨急匆匆走开，愣在当场。 “妖精” 忽然一声尖厉的叫喊，金莲一看，竟是刘嫂狰狞地从斜刺里向聂小雨扑去。 张牙舞爪大骂：“妖精！你是妖精……” 聂小雨身边的程潜慌忙上前抱住刘嫂：“刘嫂你干什么？” 刘嫂挣扎着要扑抓聂小雨，用老刘的声音喊：“她是妖精！妖精！是来害我们的妖精！” 然后又用自己的声音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教我斩妖除魔……” 程潜奋力抱住刘嫂：“你疯了你！哎……来人啊！来人！赶紧把她带走，快点！” 花寡妇等人慌忙跑来，连拖带抱地架走刘嫂，刘嫂在他们钳制下依旧挣扎扑腾，不断地用两种声音大叫“妖精！杀了她！她是妖精”…… 聂小雨的样子恐惧极了，浑身瑟瑟发抖。 程潜安慰道：“她受过刺激，别当真……你没事吧？” 聂小雨余悸未了地摇了摇头，浑身依旧止不住地哆嗦。 程潜搂起她的胳膊，护着她向赵正、李海棠那端走去。 这边，金莲目送着程潜和聂小雨，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经过一夜的忙碌，村衙门的检查室初步建立起来。 聂小雨宣布了检查的结果：“经过血液检验，几名患者是感染了一种学名为黑血的蛊毒。” “这种蛊毒是岭南某处极为古老罕见的蛊毒，蛊毒的传染性和死亡率都很高，所幸疫区较为偏远，没有蔓延出去。” “至于这种蛊毒是什么原因再度出现，而且是出现这里，还需调查。” “黑血蛊毒暂时没有解药，需要从岭南那边调取，我会通过各种渠道以最快的时间将解药调来。” “这种蛊毒在人体内有五到七天的潜伏期，所以村子里很可能还有尚未显露病症的感染者，我需要对频繁接触过患者的人进行检验。” “你们是第一批，我也希望如果有人抵触的话，各位能帮着做些劝导工作。” 赵正几人听完聂小雨宣布的结果，全都陷入沉默，众人脸色十分凝重，这是他们遇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第85章 众人对聂小雨起疑 良久，赵正才开口：“放心吧，我们一定配合。”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龙虎村没有蒙昧不化的人。” 聂小雨点头：“那好，我去准备检验设备……” 聂小雨刚想走开，金莲忽然问：“你学医多久？” 聂小雨看了她一眼道：“十年” “那你对蛊毒很熟悉？” 聂小雨答：“上一次为了破岭南蛊毒案，我在岭南呆了近一年，对那里的蛊毒都很了解。” 金莲紧追不舍的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天前！” “你.......” 正当金莲还想问什么的时候，程潜出声。 “金莲......” 金莲却没有理会他，继续问聂小雨。 “为什么如此巧合，发现蛊毒和你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程潜一把拉过金莲，语带责备：“你这是干啥嘛！” 金莲冷冷地说：“我们应该仔细了解外来者的情况。” 程潜急了，大声道：“人家一宿没睡都为谁啊？你这疑神疑鬼的不伤人？” 金莲也大声回应：“她应该明白我们的特殊性！” 程潜恼火道：“刘嫂疯你也疯啊！人家是来救大家命、救虎子命的，你叽叽歪歪到底想干啥！” 金莲也火了：“你屁颠颠跟她后头之余，能不能保持些起码的警惕！” 一直咬着嘴唇克制着不快的聂小雨，听到这里，终是开了口：“程夫人……” 金莲“呼”地怒指聂小雨：“我们两口子说话你少插嘴！” 聂小雨平静道：“程夫人，你没必要对我这么抵触，我跟程大哥之间已经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听了这话，赵正等都是一惊，程潜也愣住了。 金莲看看他们，又看看聂小雨，无措了片刻，涨红着脸转身而去…… 水波轻轻拍打着江岸，金莲站在架有“禁入”告牌的渡口边，默默看着江面。 不久，赵正、李海棠从身后走来，金莲感觉到了动静，却没转身，轻声问道：“程潜劝人检验去了吧？” 李海棠看着她：“金莲……” 金莲叹了口气：“虎子病着呢，作为他妈妈，我这样子确实挺招人厌的，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无理取闹。”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上就……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起，我就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赵正道：“聂小姐说了一些……可能是让你产生疑惑的情况，她跟程潜曾在同一基地同期培训.......” 金莲摆手打断，她叹了口气：“作为虎子的妈妈，我希望我的直觉是错误的。” 说完就闷着脸走开了去。 赵正、李海棠目送着她的背影，都是默然。 龙虎村的疫情继续在蔓延，晒谷场上的病榻区又多了、及其父母； 王朝和马汉推着装有几个木箱的推车到作为入口处的西端；王大夫、金莲和一个大夫迎来，跟伙计一起将箱子抬下来。 王朝环看场内，虎子榻边，戴着口罩的聂小雨凑在用布蒙着口鼻的程潜耳边说了些什么后，两人便一同离开。 不久，金莲、王大夫、马汉、大夫走到床榻区，放下手里的木箱，从里面取出瓷瓶，对于此时已经跨出绳圈的程潜和聂小雨，金莲并没什么反应。 王朝目送着程潜、聂小雨渐行渐远，他挑眉头琢磨了片刻，跟了上去。 金莲和王大夫来到柳先生榻边，帮他换上药。过程中，柳先生一直睁眼看着。 王大夫说：“甭盯着，只是普通的消炎灭菌药。” 见柳先生露出失望的神情，王大夫心有不忍地握住他的手：“一定要挺到解药过来，好不好？” 柳先生轻声喃喃：“我预感到……会有，今天……” 王大夫说：“行，你是神仙。” 柳先生艰难地说：“程潜曾经……比谁都……恐惧……因为他……知道的更多……或者……更糟糕……锦衣卫逼宫……本身……就是死忌……这场……蛊毒……来得很蹊跷……” 王大夫不由皱起了脸，他心悸地转脸看金莲，金莲的脸色显得有些僵硬。 不久，她忽然“噌”地转过身子，匆匆往晒谷场外走去，眼睛里、满是恐惧……想起程潜曾经说过的话。 “你知道什么……危险不光是蛮军，还有我们上头的人！” 金莲来到龙家，跟龙父等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龙父、龙伯、王大夫围坐在院子里的小桌边。 王大夫道：“柳先生那话是不是有点儿让人毛骨悚然？” 龙父若有所思：“并非没有道理，迫使高层改变战势格局，的确是逼宫。” 金莲说话：“行动中我确保跟程潜一个立场，但回头想想，整个过程真的是在走钢丝，活下来纯属侥幸。” 龙伯开口：“但有一点你忽略了，程潜是自己人。” 金莲点头：“对，他把虎子当亲儿子，所以焦虑得不行，但正因为这样，我会担心他丧失警惕，他完全在……依赖聂小雨，如果聂小雨目的不纯，我是说如果啊……” 王大夫接嘴：“程潜就成了潜在的帮凶！我也只是假设，假设我们已被视为不忠诚，那将面临什么？” “尽数替换！” “尽数替换的意思，不用我做解释吧？” 龙父对龙伯说道：“龙五跟你说了吗？刘嫂忽然歇斯底里，说聂小雨是来害人的妖精。” 龙伯不以为然道：“啧，疯子的话你也当真……” 龙父却表情认真地讲：“原先没当真，但现在一想就心悸了，你我都有过这样的经验，疯了的人，往往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正在这时，王朝匆匆走了进来：“程掌柜和聂小雨去刘嫂家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金莲、王大夫、龙父、龙伯都是一脸的揣测…… 原来刚刚王朝跟着程潜、聂小雨离开晒谷场，一路走到村衙门的检验室。 聂小雨对程潜道：“你知道我的到来代表着锦衣卫，作为这里的长官，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要绝对地配合我。” 程潜立即答应：“我绝对配合。” 聂小雨点了点头：“上级是要我来解决问题的，我想我现在或许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拿些器材，然后去刘嫂家，我希望她从此不会再对我有负面的言行。” 王朝偷听到这里，立即赶到龙家报告。 众人一听，决定去刘嫂家看看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86章 冲突，解药的希望 聂小雨背着医药箱，跟程潜先来到了刘嫂家门外。 大门紧闭。 聂小雨站住脚：“刘嫂对我很有敌意，你要帮我控制住她。” 程潜问道：“你是要给刘嫂采血样吗？” 聂小雨点头：“她如果也被感染，对我来说意义就大了。” 程潜点点头，然后对聂小雨使了个眼色。 聂小雨退后了些，侧身贴到了墙边，随即程潜“砰砰砰”地拍起了门。 程潜喊道：“刘嫂……刘嫂？是我，程掌柜！” 不久，门开了道缝，刘嫂探出头来，她看看程潜，又警惕地看看两边，由于聂小雨贴靠在墙边，没有看见，因此便开大了门。 这时，聂小雨才转身上前，刘嫂一看到她，惊叫：“妖精……” 程潜一把捂住刘嫂的嘴，紧抱着她拖进了门去，聂小雨随即跟入。 金莲等人晚到一步，王朝有些含糊地说：“我就是觉得他俩老黏一块儿不太好，没别的意思……” 王大夫说：“刘嫂除了自己锁家里，就是野地间乱跑，传染谁都传染不到她，聂小雨那么忙，没事上她家去干什么？” 龙父道：“除非聂小雨想要她闭嘴！” 金莲想了想：“程潜还跟边上呢，怎么可能？” 龙伯双眼一眯：“对她来说程潜是最好忽悠的，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言听计从。” 王大夫插话：“知道我为啥那么紧张吗？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验血能够检查蛊毒，但做些手脚也能扩散蛊毒！” 龙父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我的天，集体验血之后立马又倒了四个。”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刘嫂家边上，这时，有“呜呜……”的含糊人声传出来，几人听到声音，都是面色一紧！ 他们看见刘嫂家的门虚掩着，当即便都撞了进去！ 随着“砰”的撞门声，众人涌进了屋内。 只见刘嫂被捆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团，发出“呜呜”的挣扎声，程潜正按着她让聂小雨验血，傻丫则呆呆地蹲在一边。 这时，聂小雨已经完成验血，慌忙起身向金莲走来：“程夫人，你听我解释……” 金莲见她近身，本能地拽住她胳膊一个背摔。 聂小雨顿时翻摔出去，身子砸翻了堂中的桌子，桌上的医药箱滚落。 一摞手绘蛊毒的图纸随着一些仪器散落出来，而她手中的瓷瓶也在过程中脱手落地、碎开，里面的血液流出。 金莲向聂小雨逼去：“你在干什么？” 聂小雨惊叫：“别靠近血液！” 金莲和一同逼去的王大夫等人当即停步。 这时傻丫跑过来，好奇地伸手想去沾地上的血，程潜慌忙过去，跨过血液将她抱开。 程潜冲着金莲等人怒吼：“你们闹什么妖！闹什么妖……” 金莲正要开口，程潜却又大吼：“混账啊！” 这个事儿闹到了村衙门。 在院子里，金莲等人都闷闷地或站或蹲在一边。 对面，赵正、李海棠靠站在洗衣台边；程潜虎着脸跟聂小雨站在中间，医药箱在聂小雨脚边的地上。 “刘嫂对我很有敌意，所以想验血就必须先控制住她，如果要我解释的话，就是这样……”聂小雨说完，看向赵正。 “我请你们来，也是希望二位能一起听听。” 金莲道：“刘嫂可不容易感染，你采她的血干吗？” 聂小雨说道：“因为她女儿已经被感染了。” 众人不由都是一愣。 “很奇怪对吗？” “傻丫活蹦乱跳的……但从验血结果来看，她就是感染者，而且感染时间跟虎子同期。” 聂小雨蹲下身子，打开医药箱，从箱盖下的插袋中取出一张手绘的图纸。 “这是傻丫的蛊毒绘图……”聂小雨举起图纸，指图下标志的时间。 “这是检测日期……”说着，左手又取出一张，一同举着。 “这是虎子的绘图，检测日期较早，但从蛊毒的成形状态来看，两者是一样的。” 王大夫眼睛一亮：“傻丫对黑血蛊毒免疫？” 聂小雨点头说：“对！” “所以我想确定有病状的刘嫂的状态，如果她也是感染者，意义就大了！” “这说明傻丫的特殊性不是单一性的，我就可以借此培植出大家都适用的解药。” “我们都很清楚，从岭南到龙虎村的路途十分遥远，就算是一流武者不眠不休的赶路也要五天时间，不见得龙虎村所有患者都能撑到那个时候。” 王大夫低头沉思：“如果是近亲遗传，那依然是单一性的。” 聂小雨点头：“王大夫说的对，所以我需要刘嫂的血做进一步检验。” “遗传和非遗传的概率各占一半，也就是说救命的机会有百分之五十，换作你们，会不会去争取？” 王大夫等人无话可说，赵正看李海棠，瘪了瘪嘴。 聂小雨正色道：“我和你们一样的出身，所以我能够理解你们异于常人的敏感，可是拜托各位，不要再有下次，因为我们耽搁不起。” 看众人都不再做声，聂小雨蹲下身子，将图纸放回医药箱：“我还得再给刘嫂验一次血。” 事情已经解释清楚，程潜等人闷闷散去。 只有王朝在院里转着圈地环看着什么，随后若有所思地走了出来。 刚出门洞，聂小雨右手拎着一桶废弃物从办公堂里走出来，叫住了他：“王朝，能帮忙把废弃物处理了好吗？” 王朝接过聂小雨递来的废弃物，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仅仅是给刘嫂验血，带那些绘图干啥？难道是料到有这一出，所以备在身上好用来做解释？” 聂小雨顿时面色一沉。 王朝却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经过这个风波，程潜终于意识到该找金莲谈谈了，所以回到家后，他叫住了正准备洗衣服的金莲。 金莲早有心理准备，大声道：“是！就当是我吃醋！我闹妖！我想把她赶走行了吗？” 程潜噎了半天，才低沉地开口：“我只想说，作为一个母亲，多花点儿心思在虎子身上，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没意义，我跟聂小雨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完，程潜转身离开，一路向屋外走去，思绪却回到很久前的某个夜晚。 在昏黄的灯光中，床上的聂小雨和程潜分开了些身子，都是大汗淋漓。 喘息稍平之后，聂小雨抱住了程潜的胳膊，眼睛里泪光晶莹，柔声道。 “我知道培训结束了，我们很难再见……只是别这么快走，拜托你，等我睡着了再走，不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去……” 真的过去了吗？ 程潜按捺住翻腾的思绪，去找聂小雨。 第87章 刘嫂的提醒，赵正起疑 塘沿边的聂小雨站起原本蹲着的身子，转脸看到程潜正沿路向她走来。 程潜到跟前问道：“刘嫂的血验完了？” “熊大夫正在做检验，对了……鱼塘跟饮用水没有交汇吧？” “没有，是用江水循环的。” “可江水离这儿很远。” “镇子底下布满了地道，它是借助地道的排水系统进行循环的。” “我不该问这些的，对不起。” “你不用太拘谨，是我们从没这么无措过，所以金莲她才……” “我理解，没事……”聂小雨说着，不由尴尬地笑了笑。 “没想到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是金莲带来的。”聂小雨显得有些意外。 程潜有些不自然道：“头回抱他……还吃奶呢，这就是我亲儿子，一定要……一定要治好他。” “你变了……”聂小雨的眼睛不由水汪汪，幽怨地说。 “变得这么留恋生活，不再像当初，要走就头也不回……” 程潜看着聂小雨，艰难道：“都已经是回忆了.......” 聂小雨却把头扭向一边，幽幽道：“谢谢你，还没有忘记。” 村衙门空出来给聂小雨做了检验室，赵正暂时住到了李海棠的家。 李海棠将一条被子搭到晾绳上，边上的赵正慌忙过来搭手：“我自己来……自己来……” 李海棠扒拉开他的手，把被子搭好，没好气道：“瞧这里子脏的，是不就没换洗过啊？” “单身汉嘛……” “真没法看，我帮你换了吧。” “那有劳了。” “赵正，同意你住我家是不就蹬鼻子上脸了？” “是你说要帮我换的！不是，你这女人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复杂不复杂？” 一听这话，李海棠便不出声了，闷了好久才轻声道。 “女人就是挺复杂的，没事还要找事呢，更何况最不想看见的人偏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算了，我这就走。” 赵正刚抬起的脚又放下了：“莫金莲呢？” 李海棠接着说：“她面上大咧咧的，其实遇上事金莲比程潜要客观。” “可这回，她就像更年期了一样，疑神疑鬼、无理取闹，为什么？” “都说我不是女人，但我最了解她为什么忽然就脆弱成这样，她心里有很复杂的情感，一旦被触及就全乱了。” 赵正很认同海棠的话，他点头道：“其实，这正是我想去探究的。” “她害怕失去虎子，更害怕在害怕的时候，唯一能给她安慰的人也失去。” “但我相信，她依然是个合格的锦衣卫。” “大家都在退化，我早说过这问题值得警惕。” “但更需要警惕的是，一个锦衣卫的恐惧源自于什么？” 李海棠闻言看向赵正，就听赵正继续道。 “传染源是小海，他在县里嫖了回娼，随即就染了蛊毒，可据王大夫了解，县里没有出现同样的情况。” 李海棠眉头一皱问：“你什么意思？” “只是隐隐有种猜测，海棠，我得去县里走一趟。” “刚搬过来你就走。” “别跟任何人说这事，以免引发无端的猜测。” “你在我边上就别扭是吧？变着法儿地开溜。” “你说什么哪！我是觉着黑血蛊毒来得蹊跷。” 李海棠怔了片刻，乱乱地挥了挥手。 “滚吧，滚吧。” 赵正真诚道：“海棠，村里乱了，咱不能乱呐。” 李海棠低声道：“我……也在害怕……” 赵正看着李海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海棠叹息一声：“我没事……” “我不会离开很久。” “我知道。” “带我陪妞妞玩会儿。”李海棠艰难地笑了笑，点点头。 赵正跟着李海棠进后屋去看孩子，却被李老汉推出来，一迭连声道。 “我警告你们、警告你们、警告你们……进妞妞的房间之前，必须洗脸洗手换衣服！” 赵正、李海棠被轰到桌边，无奈地坐下。 李老汉喋喋不休地说：“听着啊，从今天起……” 说到一半，李老汉忽然眯缝了眼睛琢磨起什么来，赵正、李海棠不明所以。 李老汉说：“我忽然有了个主意，赵正你不是为了腾地跑我这儿住了吗，对不对？” “干脆啊……你就趁这机会，把海棠的肚子再搞大……” “你说什么哪！”李海棠又羞又恼地打断。 李老汉认真道：“生米煮成熟饭，逼着上峰批你们结婚！” 赵正哭笑不得：“不可能的李老汉，对组织上来说，结婚是政治，苟且是业余爱好……” 李海棠斥责赵正：“你怎么也满嘴喷粪啊！” 赵正立即做投降状：“我错了。” 李老汉抱怨：“一会儿来蛮军，一会儿蛊毒，龙虎村就他妈没个喜庆事！” 李海棠道：“爹，不批就不批了，这些天看着金莲我都心颤，要是婚姻能把一个人变得这么患得患失，我宁愿不要。” 李老汉数落起来：“你们年轻人真是，一有挫折就退……”正在这时，刘嫂穿过外头的杂货铺门脸走了进来。 刘嫂指着赵正、李海棠道：“老刘，是他俩帮着那个妖精给我抽血的。” 赵正、李海棠都是一脸的无奈，而刘嫂却一本正经地在桌边坐了下来，用老刘的声音道 “你们别以为我老婆疯了，现在龙虎村，没人比她更客观……” 刘嫂的声音又响起：“还记得金莲和那妖精冲突的情况吗？当时从药箱里散出了一些图画……” 李海棠不耐烦地打断她说：“那都是龙虎村患者的蛊毒成状绘图。” 刘嫂用老刘的声音说：“有一张不是！其他图绘标注的日期都是最近几天，但那张纸都有些发黄了……呵呵，仅供参考。” 说完，刘嫂起身离去。 赵正、李海棠、李老汉三人半天回不过味儿来。 如果金莲怀疑聂小雨是出于女人的嫉妒，那刘嫂呢？ 若聂小雨真有问题，那就太可怕了，说明组织要追究“逼宫”的事，龙虎村的锦衣卫将被全部清除？ 龙虎村被蛊毒所困扰，钱余也遇到了麻烦。 茶室内 钱余坐在冯宝宝对面：“聂小雨在密报里说，龙虎村呈现群体性恐慌，她正在努力疏导。” 冯宝宝喝了口茶：“真是难为她了。” 钱余道：“我告诉过她，龙虎村有不少人对我心存怨气，处理好这件事，就可以有效化解。” 冯宝宝看了眼外面，庭院中一位公公站立其中，似乎在欣赏院中风景。 “大人，刘公公可是代表的那位，所以你要十二分的小心，这家伙往往都是有备而来的。” 钱余瞥了眼庭院中的刘公公，脸色如常：“只要不是陛下亲自召见，那就代表我没多大事。” 说着，站起身走进入一旁的会客室。 “刘公公，请进吧。” 第88章 公公刘瑾，赵正的查访 钱余的态度可谓高傲，公公刘瑾却还是一脸的笑容，他招招手，一帮官员就随着他走进会客室。 钱余见状，心中暗骂：“果然是个笑面虎！” 刘瑾，皇帝身边的红人，三大公公之一，地位显赫，可他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没有架子，十分和蔼亲切。 当然，这只是在表面上，暗地里他却是个阴损狠辣的角色，否则也不可能在皇城这种凶险的地方成为三大公公之一。 众人落座，刘瑾对着钱余拱拱手：“指挥使大人，那咱们开始？” 钱余默默点头。 一同跟随而来的官员们立刻有人发问：“钱余，有人举报你长期虚报以及侵吞特殊津贴和活动经费，我们希望你对此有所解释。” 另一个官员说：“对于一些私人财产的来源，我们将会进行多方面的调查……” 没等钱余回答，刘瑾脸色一沉，呵斥道：“怎么说话呢？钱大人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职位，都给我规矩点！” 一众官员立即惶恐，纷纷道歉。 钱余见此冷笑：“行了，不用这么做作。” 他对刚才的问题丝毫没有回答，反问道：“谁做的举报？” 第一个开口的官员说：“钱大人，您应该知道质询是不能透露举报来源的。” 钱余再次冷笑：“想想是谁帮你们坐上如今这个位置的，质询我？从哪儿弄来的尚方宝剑？” “好啊，既然关起门来说话，那我就告诉你们，这庄园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们的底，要不要我也成立个调查组，逐个地跟你们谈谈话呢？” 官员们一时都愣住了。 钱余看了看天色：“还有什么问题快问，我现在心里挂着事，不想有太多耽搁。” 他心里挂着龙虎村的蛊毒情况，对于这次问询丝毫没放在眼中。 一众官员无法，只能将目光放在刘瑾身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刘瑾呵呵一笑：“那今天的事到此结束。” 他对着钱余拱拱手：“希望钱大人不要介意，有人举报，那老奴就要过问，这是必须的流程。” “好说。”虽然看不起刘瑾，可对方毕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钱余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分，双方一番做作，就此散场。 与此同时，赵正为了龙虎村的蛊毒，悄悄赶到水源县去调查。 赵正沿街走来，找到了小海到过的妓院。 因为是大白天，妓院门虚掩着，无人在外招呼，显得很冷清。 他推门进入，来到大堂。 不久，老鸨跟着门房从楼梯上下来，打着哈欠说：“这位兄弟，大中午的就往妓院跑，是不早点了儿啊？” 赵正说：“我是龙虎村村长赵正，前阵子，我那儿有个未成年人来你这里……” 老鸨插话：“是不叫小海？天没亮就被你们村上的差役给带走了。” 赵正点头说：“对，我想找当天陪客的姑娘了解些情况。” “没问题。现在的社会风气啊，真得好好管管了，多大点儿个孩子你说……” 老鸨煞有介事地说完，命令门房：“去把翠花叫来。” 赵正随即被老鸨让到了一间屋里，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屋里的妓女翠花。 这女人看上去至少五十岁！ 赵正结巴着说：“你……你这么大年纪……还……” 翠花翻了个白眼儿，轻浮道：“是客人提出来要找个成熟些的。” 赵正嘟囔：“莫名其妙……” 翠花打断他说：“客人说他二十八岁了。” 赵正不由提高了声音：“他那模样像吗？” “现在生意不好做，客人说是就是咯……”翠花道。 “其实挺别扭的，那小身子才刚发育没多久……什么事吗这叫。” 赵正挑眉问：“你看他身子了？” 翠花说道：“其实我啥也没做，酒里掺了些药把他弄着，然后扒了衣服一块儿睡了，想是等他醒了就说有过那么回事儿，反正他也不懂。结果还没醒呢，你们村子的差役就过来了。” 赵正盯着她问：“你确定，他才刚发育？” 翠花说：“你不会告我吧？我是知道他未成年，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赵正掩饰道：“你不用紧张，我就是了解下情况，这孩子偷了家里的钱。” 翠花说：“差役一来就把他带走了，我没收钱。” 赵正注视了翠花片刻，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起身离去…… 第89章 有问题，设局探查 赵正回到客栈的房间，坐在床边脑里闪过小海得病的细节........ 其中果然有问题！ 与此同时，龙虎村的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又起了风波。 在田边，王朝挑着一桶粥、一桶水，金莲拎着一篮子碗勺，默默地沿路走来。 不久，王朝叹了口气：“病状越来越严重了，再这么下去，孩子们撑不住。” “闭嘴，我们能搞出解药。”金莲坚定地道。 “你真的信吗？我倒更相信你的敏感出自锦衣卫的本能，而不是女人的。” “你扇阴风点鬼火有意思吗？”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金莲一脸的怒色：“那该怎么看你？” “我好不容易克制了、不闹妖了，你又叽叽咕咕地挑！你什么用心啊？” “村里来新人了是吧？程潜被勾了魂似的屁颠颠给她当狗，这就显出你了是吧？” 王朝也有些生气：“金莲！跟你分析情况呢，你撒什么泼呀！” “我跟你分析得着吗？” “咱俩是不就没话说了现在？” “不是现在，以前也没有！你干柴我烈火，顶多也就发生过生理需求上的合作，我跟你有什么话说呀？” “你……看在虎子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说完，王朝低下身拿起扁担。 金莲弱弱地喊了声：“王朝。” 王朝停了手，转脸看金莲，金莲的眼圈已经红了。 金莲轻声道：“我害怕，我害怕得要命，王朝……我努力地告诉自己，我是在钻牛角尖、我是在无理取闹，可越这样我越害怕，越发觉得满世界都是敌人。” 王朝看着金莲，不知该说什么。 金莲继续道：“我杀过敌，不管他有多强我都能赢！” “可现在，敌人是病毒、是传染病，满世界都有。可看不见也摸不着，我束手无策，王朝，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吗？王朝？” 王朝不由心疼地说：“需要我抱抱你吗？” 金莲点点头。 王朝上前抱住了金莲，金莲贴在他怀里，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刘嫂踏过水渠上的桥板上了路来，自言自语地从两人身边经过。 刘嫂用自己的声音说：“哎呀，明摆着的事都看不出来……” 王朝、金莲慌忙分开。 刘嫂用老刘的声音：“可不是嘛，随身带着数百年的蛊毒图绘，说明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怎么回事……” 刘嫂自己的声音：“这蛊毒就是他们弄的，这都看不出来……” 金莲一把拽住刘嫂：“刘嫂，什么上百年的图绘？你再说一遍。” 刘嫂抬头看金莲，又看看王朝，目光突然变得无比清亮，冷冷道：“你们这些蠢货，也配当锦衣卫？” 金莲身子一震，决定要做点什么。 在村衙门里，聂小雨面对着程潜摇了摇头，两个大夫站在工作台后。 聂小雨说道：“检验结果很让人失望，刘嫂的确跟她女儿一样，同属无症状感染者，但二者的抗体是近亲遗传，具有单一性，无法培植解药。” 程潜失望道：“那就是说，除了等待，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聂小雨安慰：“我已经催促上层，他们会加快寻找解药的速度。” 程潜无助地点着头，随后垂下眼帘、转身走开。 聂小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能绝望，程潜。” 程潜沉痛地说：“虎子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正在这时，刘嫂惊慌失措地冲进门来，大叫：“救命！快救命啊！傻丫她不行了！” 程潜立即迎上前去：“怎么回事，刘嫂？” 刘嫂比画着说：“她如厕的时候晕倒了，排泄物是水状的，还有血。” “这太匪夷所思了……”聂小雨惊愕地看了看两名大夫。 “在家里吗？” 刘嫂点头：“嗯！” 聂小雨立即来到办公台后，一把取下了竖靠在墙边的担架，招呼大夫、程潜随刘嫂匆匆离去。 几人消失后不久，金莲、王朝鬼鬼祟祟摸到挂有“禁入”字牌的门边。 王朝四下看了看后，打开门，和金莲一起进入后，又轻轻关上了门。 金莲搜看着屋内，不久她看到聂小雨的医药箱放在一角墙边的长条凳上。 金莲走过去，打开医药箱，从箱盖背面的插袋中找出几张蛊毒图绘翻看。 片刻之后，她冷冷地抬起脸道：“王朝，你去叫人……” 聂小雨等人随刘嫂一路奔到刘嫂家，到家门口时，刘嫂却停了下来。 程潜急道：“开门啊，刘嫂。” 刘嫂却不置可否地摊了摊双手。 程潜看了眼聂小雨，一把推开了门，随后跟聂小雨、大夫们奔进了门去。 几人跑入堂内后，却见傻丫正趴在桌边专心致志地吃着点心，脸上满是点心屑。 程潜转脸看跟着进了堂来的刘嫂：“刘嫂，你……你搞什么名堂这是……” 刘嫂顿时“咯咯咯”地怪笑起来，两个大夫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聂小雨懊恼地叹了口气：“……我们上当了。” 聂小雨、程潜和两个大夫回到村衙门，看到金莲正背着手和王大夫、海姥姥等人正站在门外等候，另一边，李海棠、龙五、花寡妇也正赶来。 程潜不由生气埋怨：“金莲，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金莲却看向走来的李海棠等人，询问道：“赵正呢？” 李海棠摇头：“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了。” 金莲一脸的冰冷：“不在也没关系，反正真相大白她也抵赖不了。” 程潜恼火地说道：“莫金莲，我都跟你说什么了……” 金莲“呼”地把手从背后伸出，举起一张蛊毒图绘，大声道。 “这是我从聂小雨的药箱里找到的……” 她指着图纸面向众人继续说：“大家看看，其他图绘都是近期绘制，可这张呢？” “各位都是专业人士，从纸张的陈旧程度就知道，这张图纸存在了数百年，是她随身带来的！” “随身带来、用于比对，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来龙虎村之前就知道这里发生了黑血蛊毒之灾！” “她怎么会知道？她是神仙吗？不，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场蛊毒跟她有关系！” “说得再直白一点儿，很可能是她或者她的同伙制造了这场蛊毒！”众人都是惊愕。 第90章 聂小雨的解释，夜探青楼 海姥姥一脸不解地问道：“她……为什么呢？跟我们无冤无仇。” “这是她的任务，我想我们因为犯了逼宫的死忌，已被密令集体清除。”金莲沉痛道。 程潜惶恐地大叫：“你怎么敢这么说……” 金莲大声打断他：“你让她解释……如果……聂小姐还能解释的话。” 程潜看向聂小雨，聂小雨叹了口气，咬着嘴唇便往门里走，却被金莲错身拦住。 聂小雨冷冷道：“请你，让开。”说完，拨开金莲，闷着脸进了屋里，来到一张办公台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捧出了厚厚一摞图绘，随后又返身走了出来。 到金莲身边说道：“搜屋子，就请彻底一点儿，这些都是我随身带来的蛊毒图绘，是用于比对样本的资料，黑血蛊毒只是其中之一，是我们手绘了每个患者体内的蛊毒成状之后，再跟这些资料逐一比对、挑选出来的。” 聂小雨将那堆图绘递给金莲，金莲接过翻看，图绘都是不同形状的蛊毒。 聂小雨无限委屈地说：“这是多大的工作量你看不见，却拿着我们的工作成果来证明你的阴谋论，再这么做……我真的要生气了。” 金莲无措地看在场众人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王大夫打哈哈：“金莲你看啊，警惕性是必需的，但不能没完没了吗，对吧？疑问上回就解释清楚了，还咬着不松嘴干啥吗！” 金莲焦急地说：“你……” “过去了，过去了，这事……”海姥姥拦住金莲要说的话，对聂小雨说道：“聂小姐你就当个玩笑？” 聂小雨对金莲正色道：“可以把图还我了吗？” 程潜严肃地看金莲，金莲怏怏地将那摞图绘还到聂小雨手里。 海姥姥讪笑着说：“这就对了嘛……” 聂小雨将图绘递给一个大夫，再次顿了顿，沉声道。 “有个不好的消息通知大家，经过检验，两位免疫者体内的抗体，因为是单一性的，无法培育解药。我会继续催促上峰，呈报这一情况，并申请更大力度的支援。” 金莲顿时惊了，大声道：“你不能离开这里！” 聂小雨说：“程夫人，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力、药品，我会……” 金莲打断她，大声喊道：“谁知道你会带来什么人？” 程潜怒喝：“莫金莲！你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金莲咬着牙瞪视程潜，忽然调转身子，狂奔而去。 她一路跑到晒谷场，跨过绳圈向虎子的榻边奔去，程潜急吼吼追在后面。 “金莲……”程潜终于追上，伸手拽金莲，着急道：“你干什么……” 金莲甩开程潜的手，一把将虎子从榻上抱了起来。 程潜慌忙去抢，大叫：“你疯了你？” 金莲挣扎着，大声说：“你放手……我要带儿子走，我不要他在这里任人宰割！” 程潜拖住金莲，着急地喊：“你把他放下！儿子很虚弱啊！你这样会弄死他的！” 金莲猛地顶开程潜，失控地吼起来：“他是我儿子不是你的，给我滚开……” “啪！”程潜狠狠地给了金莲一耳光，怒吼：“你再动虎子一个试试！”金莲顿时傻了眼，她看着程潜，泪水汹涌而出…… 就当龙虎村内动荡不安时，赵正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青楼水房里，老妓女翠花正在洗衣服。 在这样的夜晚，年轻的妓女都在忙着招待客人，翠花只配给她们洗衣服。 不久，外头的嘈杂声忽然变大，翠花回头望去，是赵正推门走了进来。 赵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今晚没客人吗？” 翠花撇撇嘴：“口味独特的客人不好碰。” 赵正关上门，嘈杂声随即小了。 他来到翠花身边，压着声音询问：“跟我说实话，你真见过小海的身子？” 翠花瞥了赵正一眼：“我不说过吗？赤条条睡了，醒来之后好交差。” 赵正说：“那干过什么说不清，我可以拿这告你。” “告呗，坐牢还挣钱呢……” 翠花意识到说漏嘴，慌忙说：“我……我随便说说的。” 说完，掩饰地低头搓洗衣服，却见一柄锋利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锋刃的冰寒与锋利让她寒毛直竖，吓得她一声尖叫。 “你压根儿就没见过小海的身子……”赵正怒视翠花，冷冷道。 “他没说谎，他的确二十八了，不是未成年人！” 手上一用力，匕首划破脖颈皮肤，立时鲜血流淌：“说！到底怎么回事！” 翠花一脸恐惧，似乎被吓傻了，一直不出声。 赵正冷笑：“知道吗？我之所以趁青楼忙的时候再来找你，就是为了防止杀你的时候被外人瞧见。” 被赵正这么一下，翠花不敢再隐瞒，慌忙道：“我说我说……当晚小海过来之后，我先洗了洗，结果摸进来一蒙面人。” 听到蒙面人，赵正眼中寒光一闪，知道问题出在此，不过他并未打断翠花的话，耐心的听对方继续讲解。 就听翠花继续道：“对方给了我好些钱，要……要我把小海弄醉，然后离开房间，等清早了再回去。” “我是有些担心的，可他说啥事也轮不到我，即便轮上也不要紧，坐一年牢补三百两白银，就当养老钱。你看我这样的，可劲了卖也不值这钱啊……” 赵正急问：“你回去的时候，小海什么状态？” 翠花战战兢兢的回道：“还没醒呢，挺踏实地躺着，衣服裤子也都整整齐齐的，然后我就在他边上躺下了，再然后，那个差役就来了。” “蒙面人是哪儿来的？”赵正皱眉问。 “我哪敢问哪……哦对，这人一说话就用手指抵着喉咙，声音怪怪的。” 赵正听了这话，不由眯起了眼睛，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小海染病果然有问题，是组织因为“逼宫”的事，决心清除龙虎村的锦衣卫？ 钱余身为锦衣卫几十年，为人狡诈多疑是不假，冒险用“蛊毒”的方式行动，却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钱余近日来眉头直跳，直觉要有不好的事发生，正苦恼间，一名锦衣卫走了进来。 “大人，龙虎村传来的密信。” 钱余接过密信迫不及待的打开。 第91章 躁动不安的村民，赵正回归 “龙虎村蛊毒情况严重，免疫者的抗体是单一性的，无法培植解药，短时期内没有能力控制蛊毒的能力。” “为了防止蛊毒扩散到其他地区，我要求对龙虎村进行封锁，限制人员离境。” 钱余看着密信，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事情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一旦封锁，村子里的人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再次做出出格的事......” 就在钱余左右为难之际，冯宝宝走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想看看你的意见。” “大人请讲。” “关于龙虎村.......” 冯宝宝听完钱余的讲述，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蛊毒已经严重到无法控制了吗？” 钱余苦着脸：“我不知道对龙虎村进行封锁，会酿造出怎样的恐慌和猜忌。” 冯宝宝看着钱余，明白他内心的纠结与担忧，想了会，出声道：“我帮大人去办。” 钱余抬手阻止：“等等……” 冯宝宝看着钱余，缓缓道：“如果蛊毒扩散出去，就什么都控制不住了，包括龙虎村的秘密。” 钱余听后心下一沉，龙虎村的局势真的已经乱了吗？ ......... 龙虎村的夜晚，灯火迷离……婴儿在小床里熟睡，李海棠正坐在桌边叠着衣服。 李老汉走进门来：“海棠……赵正到底上哪儿去了？这点儿还不回来！” 李海棠看了他一眼，回道：“我哪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 “凭啥我就得知道啊？” 李老汉凑近李海棠、压着声音问：“他不会大难临头……悄无声息地飞了吧？ “你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居然还要我嫁过去，嗯？”李海棠瞪了他一眼。 李老汉错乱地甩了甩手，说：“哎呀……乱！乱！满心里个乱哪……” “大家都乱了……”李海棠叹了口气。 “因为一场灾祸，所有人都变得脆弱不堪，我现在才真的体会到，为什么干我们这种工作的人，不能有感情……” 程家酒坊 虎子因病重还在晒谷场，金莲和程潜为了聂小雨终于爆发了一场争吵。 金莲：“我跟你有多大感情啊？能吃醋到孩子都不顾的份儿上。” 程潜：“那你究竟是为啥？我打你不对，但人家聂小雨……” 金莲：“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叨叨叨一晚上还有完吗？” 程潜：“金莲，你不该这么脆弱的。” 金莲双眼微红：“我丈夫牺牲的时候，我挺着大肚子在北平刺探情报，跟现在一样，忽来的灾难，而且束手无策，但我一滴眼泪都没掉，从容地分析出了天蛮皇帝对于参战的犹豫，是为了获取更大利益在跟赤发的人演戏！” “程潜，脆弱的不是我，是你！危机之时，你只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跟太监吃牛鞭一样可笑！” 程潜皱眉：“等聂小雨回来吧，等她回来、你就会明白别人的帮助有时候是不可或缺的……” “太监！” 花家，花寡妇伸手拧亮了床头柜的油灯，身边的龙五探起身来，迷糊着眼睛看她。 花寡妇凑到龙五耳边：“龙五，趁我们都没被感染，离开这里吧。” 龙五惊叫：“那怎么行……” “嘘……”花寡妇慌忙示意他噤声，随后越过龙五贴着墙板听了听，欠回身嗔怪。 “别让我妈听见。” 龙五压低了声音：“我是龙虎村的差役，这种时候怎么能甩下大家？” “你爱我吗？” “这个……” “你说你爱不爱我？” “爱”。 “爱我的有两个人。” “还有谁呀？” “除了你，还有陶将军。” “你……你啥意思啊？” “你除了爱我，什么都没有，可他呢……” “他是蛮协军。” “性质已经变了。” “玉芳……你……你别吓我呀。” “我没吓你，我只是在告诉你，我有的选择，我完全可以一个人跑掉，我也有一百种方法找到他，并让他对我死心塌地，从此应有尽有。” “你说，你跟他有的比吗？” 龙五低下头：“没……没有。” 花寡妇温柔的看着他：“可我没一个人跑掉，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 “我知道你对大家仗义，可你想想，在龙虎村，除了那些孩子，你比谁有能耐？” “没有。” “所以啊，你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从岭南带回解药，你觉得能有多大希望？” 花寡妇抱住龙五的脑袋放在胸脯上：“龙五，咱俩一直都没闲着，说不定我就已经种上了，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中蛊，我想跟你一起走，一起过生活。” 龙五还是有些犹豫：“我是……觉着组织……不会抛弃我们。” “这方面的例子我能举出一堆你信吗？” “可我们宣誓过效忠的。” “唉……你真的是个学员呐，什么都不懂。”花寡妇有些绝望。 这时外头响起了一阵拍门声，龙五和花寡妇对视了一眼，龙五掀开被子下地，往外走去。 花寡妇目送他出门，默默地叹了口气，躺下去。 龙五披着衣服走到门边，打开门，是赵正站在外头。 赵正轻声道：“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龙五随口说道：“那进家说呗。” “我耽搁不起，快点儿。”赵正说完，转身便走。 龙五回身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跟了出去。 赵正和龙五走在去江边的路上，天上没有半点儿月光。 路边的蒿草在风中“刷啦啦”地响，混杂着江水拍岸的声音。 两人匆匆赶路，边走边说：“这就是小海跟那妓女的整个过程，你明白什么意思了吧？” “明白，小海那晚啥也没干……” “你就这判断？” “那蒙面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让妓女蒙翻小海之后回避，总不是想越俎代庖吧？而一天之后，小海就倒下了，而且成了感染源。” “天哪！蛊毒是那个蒙面人种给小海的？” “我不敢肯定，但这种时候宁做小人不当君子，万一金莲担心的事真实存在，那就太可怕了。” “上峰真的会因为我们逼宫……” “我跟海棠，包括上次行动的所有人，其实都在地狱门口绕过好几趟了！” 赵正的脸色一直阴沉着：“你说聂小雨去县里了，如果事同所想，那她汇报上峰之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形还真不好说了。” 说完，赵正加快了脚步，龙五跟上。 赵正道：“船就停渡口，快点儿。” “你干嘛不叫海棠？” “你俩谁是差役？跟我打岔……我们一起去天水城，兵分两路，你跟衙门报案，我在城内把村里的蛊毒情报公布出去！” 赵正眼中闪烁着道道精芒：“只要昭之于世，就不怕有人跟我们搞阴谋。” “那这个算不算逼宫啊？” “有一次，就不怕第二次……” 正在这时，龙五忽然伸手一指：“那是什么？” 第92章 兵封龙虎村 赵正循声看，只见夜色中，黑压压一团人影远远压来，也不由愕然：“那是什么？” 龙五立刻惊慌起来：“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只见那边火光齐刷刷亮起，随即一片大亮。 是黑压压的一群士兵，举着火炬齐刷刷地站定了下来！ 队前，马占山扭过脸，低声吩咐身边的士兵。 “这里不是一两天的事，让我们的船全都回去。” 马占山大声喊道：“镇北军后勤营，奉命执行戒严任务，龙虎村因出现严重蛊毒，需彻底隔离，从即刻起，所有人等不得离村，违令者军法处置……” 赵正和龙五已躲避不及，被逮了个正着。 马占山带着大队士兵，立即包围了龙虎村。 村里的人各自从自家门内奔出，惊愕地看着一队队手持刀剑的士兵从拐口拐出，沿着主街奔行而去。 月光下，士兵们的脚步整齐……程潜站在家门口看着这一幕，一脸的惶惑，而身边的金莲面色却冷得像是挂了霜…… “哗啦啦……”几个士兵在村北门外放置拒马桩，再往外看去，没有月光的夜色中，无数士兵的身形影影绰绰。 马占山命人把赵正、龙五押到程家酒坊，院子里已经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金莲、李海棠、王大夫、龙父、龙伯冷眼看着对面的聂小雨和马占山。 程潜显得有些恍惚，而周围的花姨、伍姥姥等人却是沸沸扬扬：“这叫什么支援。” “当兵的来干嘛呀。” “这算啥呀。” …… “各位听我说，都听我说行吗？” 过程中聂小雨一劲儿地喊，却压制不住。 最后马占山扯着脖子大吼：“都给我闭嘴。”鼎沸之声渐渐静了下来。 聂小雨看了眼程潜，顿了顿道：“在我呈报了所有情况之后，有关部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为了防止蛊毒向外扩散，暂时对龙虎村进行封锁。” “在此期间，戒严部队将在村外区域扎营，我们的临时医疗站，也将迁去营地，每天由负责大夫入村进行疫情监测及医疗控制。” “请大家相信，现在所采取的一切措施，都是必要的，所以我恳请大家，耐心配合，等待我们寻求解药的结果。” 金莲冷冷的问：“是等解药，还是等死？” 聂小雨噎了片刻：“隔离、封锁，都是为了在最坏情况下，尽可能地少死人。对于这些措施所带有的强制性，我也很遗憾。” 说完，聂小雨低下头转身离开。 马占山大声喊道：“我再强调一遍，在我们设置警戒线的以外区域，都是军事禁区，任何人不得逾越，否则即以战地临时法处置。” 聂小雨赶回村衙门临时设立的检验室，吩咐两个大夫收拾着仪器设备。 她背着药箱从门里出来，却见程潜匆匆赶来，不由地站住了脚。 程潜有些失望的问道：“聂小雨，只能这样了吗？来了军队带着武器，这太让人敏感了……” 聂小雨沉声打断他：“所以，你应该协助我们多做些劝服工作。” 程潜颓然道：“患了病的都没救了是吗？” 聂小雨握住程潜的胳膊，柔声说：“程潜，你们都身受锦衣卫多年教诲，请拿出责任心来，即便灾难不可避免，也不要让它蔓延出去，殃及百姓。” 说完，她错过程潜低头离去。 聂小雨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她和冯宝宝正是这场蛊毒的始作俑者。 龙虎村不断有人感染。 晒谷场上，阴郁的天空中飘荡着王嫂呓语般的声音。 “有名魔天施之魔女，怨恨龙虎村净土风调雨顺，誓于为祸，遂取便溺、经血等污秽之物潜众生中……” 赵正、李海棠正给虎子整理衣装，王嫂跪在一边，对着奄奄一息的虎子念念有词。 “安恶种子，以魔力催其发芽滋生，祸害众生堕无间地狱，蒙昧众生皆不得知，辗转哀嚎受极重苦……” 程潜眼看着虎子要挺不住了，心焦万分。 他把王大夫带到程家酒坊的一个大酒缸边，着急询问：“王大夫你跟我说实话，这种病到底有没有救？” 王大夫反问：“你脑子锈掉了吧！我要知道这个，还有聂小雨啥事儿啊？” 程潜愣住，一时无语。 王大夫说：“你现在该琢磨的不是这个，而是聂小雨把军队叫过来到底想干嘛！” 程潜本能地反驳：“部队不是她叫来的。” 王大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好琢磨。” 程潜火了：“虎子都快没神志了，你要我琢磨这种乌机干蛋的事？” 王大夫正色道：“程潜，知道莫金莲为什么会焦虑成那样吗？” 程潜脱口而出：“她不信任聂小雨。” 王大夫摇头：“不，是因为她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比谁都混乱！” 程潜正要说什么，却被王大夫抢话。 “是！危机突如其来大家都是措手不及，都很混乱，但我们可以，你不可以，你是龙虎村的长官啊。” 程潜不由默然。 王大夫接着道：“我理解你的混乱，因为我们一样！” “事实上所有人都一样，不管承不承认，我们都在憧憬‘潜伏生活’这个任务永远都不要结束！” “上峰指定的家庭已经弄假成真，我们还渴望着滋生出新的关系，我们在期盼，所以我们恐惧，并在恐惧下变得脆弱。” 话音未落，伍姥姥急匆匆跑了过来，大声说：“程潜！你快想想办法吧！孙阿牛他们想武力冲关！” 程潜大惊，立即去阻止，他一路追到土地庙。 孙阿牛四兄弟个个瞪着充血的双眼、紧咬着腮帮子，正大踏着步子向土地庙跑去。 程潜大喊：“都给我站住……听到没有……大家都身受锦衣卫多年教诲，都拿出点责任心来好不！” “即便灾难无法避免，也不要让它蔓延出去祸害百姓啊……” “哎！你们还走，都当我放屁是吧？现在是军事管制，你们出不去的……” 程潜要抓孙阿牛的胳膊，孙阿牛却一把甩开，带着兄弟们直向土地庙冲去！ 孙家四兄弟喷着粗重的鼻息奔进土地庙，径直来到神龛前。 孙阿牛掀开龛前的锦缎，龛内竟藏有若干刀枪剑戟！ 第93章 武力冲关 随后追至的程潜看见这些不由大惊：“这……什么时候藏的你们……” 孙阿牛却不搭理，将刀枪分发给兄弟们。 程潜见他们纷纷手持刀剑，不由急了，冷不丁一把夺走孙二牛手中的长刀对准孙阿牛！ “都把家伙给我放下！” 程潜扫视四人，不由大骂：“干你个#，我儿子都那样了，还得跟你们着急！都不把我当长官了，是吗？” “这是什么行为？嗯？持械抗令是什么行为！你们自己想想，别以为自己立过功就怎么着了，现在没人尿你们这个！” 见牛家兄弟只是漠然，程潜咆哮：“都把家伙给我放下……” “砰！” 话音未落，程潜的脑后便重重地挨了一家伙，晕眩栽倒。 施玉红倒握着木棍出现在程潜后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刚才那一下正是她打的。 随即，施玉防、施玉兰、施玉梅也从神龛背后现出身来……。 土地庙外，金莲和王朝沿路走来，边走边聊，两人都显得心情很低落。 “金莲，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再这么下去会扛不住。” “你要没空就回去吧，用不着跟着我。” “我是担心你啊！” “金城武一家都是因为照顾孩子被传染的，白二柱他两口子也一样，不太注意隔离措施，必须给他们提个醒。” “当爹妈的，孩子一病就全乱了，谁能做到你这么小心？” 金莲“噌”地站住脚，狠狠地盯视王朝：“……你是觉得我冷血？” “莫金莲，你跟我一会一翻脸，你有良心吗？” 莫金莲略微低头：“对不起……” “习惯了。” “虎子的病越来越重，我心里头刀割了一样……其实我特别想号啕大哭、怨天尤人，就像一个无措的母亲，程潜疼孩子我不疼啊？” “可他没了方寸，我就不能再乱，妈的，我必须克制，因为我们这类人周围永远有豺狼！” “我明白……明白。” 金莲叹了口气，重又起步，王朝跟上，两人默默地向土地庙那边走去。 突然，程潜捂着后脑从庙里踉跄出来，一个不稳滑滚下，扑倒在二人脚边。 金莲慌忙去扶，意外地惊叫：“程潜……” 程潜急声道：“孙阿牛他们……要闯警戒线，都带了家伙……” 王朝惊悚地与金莲对视了一眼，当即转身撒腿跑走去追孙阿牛等人。 王朝先去江边，程潜和金莲去村里找人。 赵正、李海棠正默默走在村子主街上，身边的王嫂嘟嘟囔囔地在自己跟自己对话。 王嫂的声音：“你说赵正去了趟县里，都做啥了？” 老王的声音：“那你说他大半夜回来，不找海棠却找龙五，是为啥咧？” 王嫂自己的声音：“当然是发现了不好的事咯，让海棠知道了不好控制，龙五没啥能耐，会听他安排……” 李海棠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嘚嘚嘚地到底想说啥？” 王嫂站住脚，很认真地用老王的声音说：“赵正有比大家都清晰的答案。” 赵正无奈地说：“王嫂，你到底是真疯还假疯啊？” 王嫂却“咯咯咯”地怪笑了起来，赵正叹了口气。 李海棠问赵正：“你在县里到底查出了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赵正有些犹豫道：“我还需要更确切的答案。” “你不信任我？” 李海棠刚要发火，却见金莲扶着程潜匆匆奔来。 王嫂顿时像受惊一般“噌”地蹿开，贴着墙板缩着身子，怯怯地盯着他们靠近。 程潜对赵正、李海棠道：“快跟我们走！有人要闯警戒线！” 赵正、李海棠闻言大惊，不敢耽误，随着程潜而去。 众人赶到江边营地边上，孙家兄弟、施家姐妹从蒿草后拐出，在警告声中大步向前方行去。 前方几十米外拉有警戒线，一直随着江滩延伸，警戒线后每隔一段距离便有士兵站岗，再后是许多帐篷组成的营地。 十多名士兵在警报声中急跑而来，到警戒线后排开，刀剑出鞘对准孙家兄弟和施家姐妹这边。 一个士兵喊话：“前面人听着！你们已靠近军事警戒线，不许再上前！” 孙阿牛示意大家停下脚，冲士兵那边喊：“我们都是锦衣卫！是正在执行任务！拥有自处权！任何人不得阻拦！” 士兵继续喊话：“前面人听着！警戒线后均为军事禁区，擅闯者格杀勿论！” 孙阿牛怒了，大吼：“我看你们谁敢……”说完，便带着大家向警戒线那边跑去。 士兵喊话威胁：“警告！警告！前面人再要靠近，我们就要采取行动了！警告！警告！前面人……”孙阿牛等人却不理睬反复的警告声，继续向警戒线那边行去。 这时，王朝从斜侧方不远处奔来，并冲他们大喊：“给我站住……” 孙阿牛见状刀剑出鞘，红着眼大叫：“我们冲过去……” 孙二牛等人也纷纷拔刀。 然而不等他们行动，对面射来密集箭羽。 “嗖嗖嗖” 破空声不断。 “御！” 施家姐妹喝道，众人将手中刀剑急速舞动，抵挡射来的箭矢。 当初派遣执行龙虎村任务之时，这些人员都是精挑细选的，实力最少也是三流武者。 面对数十支箭矢的攻击，众人应对的倒是比较轻松。 对面，马占山见状冷哼：“实力不错嘛。” “可惜，再强的武者，在面对军队的情况下也得死！” 他大手一挥：“继续射击。” 身后一队百人弓箭队立时搭弓射箭，刹那间，如蝗般的箭矢射出。 面对如此多的箭矢，孙家兄弟他们压力大增。 “啊！”孙阿牛一个不小心，手臂中箭，疼痛之下，手上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这一慢，导致防御出现空档，数支利箭射中他胸膛，当即倒地。 施玉梅惊叫：“阿牛……” 孙二牛眼见自己大哥中箭生死未知，顿时怒吼：“我跟你们拼了……” 他正要冲过封锁，近身与士兵战斗，被急冲过来的李海棠一把拦住。 “你给我站住。” 此时对面攻击不停，无数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李海棠眼中光芒一闪，气从丹田生，运掌虚空一划，靠近的箭矢顿时定在空中。 马占山瞳孔骤然收缩：“内力外放？她是一流武者！” 一流武者可不常见，那可是武林中的顶尖存在，于万军中取人首级的存在。 此时程潜也冲到众人面前，大喝道：“都给我放下武器，向后退！” 施玉梅等人有些犹豫，王朝却迅速褪去外套，扯下白褂子并用双手高举，跳起来向警戒线扑出几步后，“扑通”跪下并嘶声大喊。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别打了！” 第94章 投降，钱余停职 知道李海棠是一流武者，马占山也很忌惮，立刻举手示意，停止攻击。 王朝举着白褂子跪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满脸冷汗。 施玉梅等人纷纷后撤，保持安全距离，不过脸色有些泛白。 随后赶到的赵正看着这一幕都是怔然，浑身止不住地哆嗦着…… 孙阿牛死了，尸体放在一块草席上，暂时停在程家酒坊的空地上。 大家都守在尸体边上，所有人都是默然，气氛显得凝重压抑。 赵正看着孙阿牛的尸体，浑身哆嗦。 许久，他忽然急转身去，拨开跟前的龙五、花寡妇，快步离去。 程潜咬了咬腮帮子，也跟了出去…… 赵正、程潜闷着脸并肩向警戒线快步走去。 警戒线后，马占山和若干士兵正围在一起说着话，有守岗士兵看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警戒起来！ 赵正、程潜高举起双手，大踏步走到离警戒线十多米处站停。 赵正大声道：“我是龙虎村村长赵正！我要跟你们的长官对话……” 程潜也大声说：“我是锦衣卫程潜，编号9527，千户职！” 赵正惊愕地看向程潜，程潜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们都是锦衣卫，都是这里的长官！我们要求对话……” 这时，马占山和士兵们向两边分开了一些，聂小雨从后面走出来，到警戒线边。 聂小雨严肃道：“程潜！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吗？” 程潜大声说：“我要跟戒严部队的最高长官对话！” 聂小雨柳眉一皱：“我已受指挥使大人委派，现在是这里的负责人。” 程潜不由吃了一愣，一时间颇有些失措。 赵正瞥了程潜一眼：“我们要求将大部分未感染者送离龙虎村。” 聂小雨依旧严肃道：“你们不是平民，必须无条件接受管辖部门的安排！” 赵正争辩：“不进行分类疏散，所有人都会被感染！难道上峰的意图就是要我们自生自灭吗？” 聂小雨一脸淡然：“对不起，我接受委派、行使职责，但无权猜测上峰意图。” 程潜顿时急了：“他们向我的人发动攻击啊！” “聂小雨，他们杀死了我的人！” 聂小雨板着脸道：“部队宣布过戒严令，攻击之前也曾多次警告，你应该清楚，军事管制是不讲人情的，更何况他们是持械抗令！” 程潜不由咆哮：“你说你是来救我们的！” “可现在呢？有病没病的关一起这是救治吗？这是在任凭蛊毒蔓延！” 聂小雨语气冷淡道：“我职责中更重要的是不让蛊毒蔓延出龙虎村。” “我再跟你们俩强调一遍，你们谁也不能离开这里，直到组织找到并送来足够的解药。” 程潜盯着聂小雨：“聂小雨……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冷漠呢……” “这是非常时期，对不起。”说完，聂小雨转身离去。 程潜还要说什么，却被赵正握住胳膊。 赵正沉声道：“答案清晰了，程潜，是我晚了一步！” 警戒线后，马占山和士兵们开始合拢、警惕地对着这边。 程潜看着聂小雨消失在人群后，心中的寒冷一时间侵遍全身，不由得浑身颤 抖。 他终于明白，龙虎村的锦衣卫们，最终被组织抛弃了！ 被组织抛弃的不只是龙虎村的锦衣卫，还有钱余。 他招来一锦衣卫责问：“近期的特级暗码，为什么都没送过来？” 手下起身道：“大人，之前冯大人做了吩咐，特级暗码由他单独交互。” 钱余恼怒地咆哮：“你脑子生锈啦？嗯？谁给他的这个权力！” “对不起……我……我只能执行命令啊……”手下低下头小声道。 钱余正要说话，却瞥见刘瑾走了进来，这让眉头一跳。 刘瑾笑呵呵道：“钱大人 ，陛下有令，您在接受调查期间，暂停所有公务，这是手谕。” 钱余接过手谕，浑身冰冷...... 当钱余找冯宝宝对质时，冯宝宝正独自坐在餐桌边品尝着美酒佳肴。 钱余脸色阴沉的走到对面坐下，重重地一拍桌子：“举报我的人是你！” 冯宝宝眉头一皱：“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多少年了，我举报你？” 钱余双眼依旧紧盯着他，质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冯宝宝叹了口气：“是因为我要求单独交互特级暗码？” “大人，您先搞清楚了状况再发飙也不迟！” “现在您被审查，我要不抢先揽到手里，刘瑾就可能借此插手咱们锦衣卫！” “您愿意他来掺和我们的事吗？包括龙虎村，我们可都是耗尽了心血的呀！” 钱余审视冯宝宝，没有说话。 冯宝宝接着道：“只要把职责攥在手里，谁都得忌惮三分。” “大人，我是您提携起来的，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倒了我有什么好处？” “我这是在为您，也在为我自己守命根子！” 钱余盯视冯宝宝许久，心中暗道：我俩昔日的确为了龙虎村费尽心血，可如今自己竟然得不到龙虎村的一点儿消息， 一定是他在搞阴谋…… 锦衣卫高层权力斗争不断，龙虎村无辜成为炮灰。 村民们虽然“潜伏生活”了六年之久，骨子里还是锦衣卫，怎能甘心坐以待毙？ 于是有些秘密就守不住了！ 赵正决定搬回村衙门。见他收拾衣物，李老汉抱着婴儿，站在门边：“才住了几天就着急回去。” “他们都搬出村衙门了，我还有啥理由再住这儿？” “哎哟……给妞妞找个爹，咋就这么难呢？”李老汉不由感叹。 赵正也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李海棠从门外进来：“赵正，你必须告诉我，你在县里的事。” 赵正犹豫了片刻，停下手中的活计：“之前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我还不能完全确定，但现在……呵，小海逛妓院的时候，被人下药做了手脚。” 李海棠一惊：“什么人？” “不会暴露身份的人。”赵正说。 李海棠心悸地看李老汉：“于是小海就成了感染源？” 李老汉也是一脸心悸：“然后大兵压境、封锁村庄，让我们自生自灭……不，更像是等着我们死绝。” “看来逼宫真的是犯了死忌……”李海棠忧心忡忡道。 “我信任你才不加保留，所以，请你别莽撞行事。”赵正认真地说。 李海棠保证道：“放心吧，既然是阴谋，就得谨慎处之，我会有分寸的。” “谢谢。” 李海棠小声问道：“你还要压着这事吗？” 赵正一脸愁容：“我正在考虑。” “压不住的，花寡妇至少有一万种方法，打开龙五的嘴。” 李老汉话音刚落，花寡妇、花姨面无表情地进了门来。 第95章 潜伏生活的真正任务! 李海棠叫了声：“玉芳……” 与此同时，李老汉意识到不妙，抱着婴儿便要出门去，却一瞬间，花寡妇闪电般从腰间抽出一柄薄刃抵在了婴儿的襁褓上，李老汉顿时便不敢动了。 花寡妇看着一脸惊愕的赵正、李海棠，冷冷道：“关乎大家的生死，所以对不住了。” 赵正抬头看向门外，龙五正一脸尴尬地躲在外面。 花寡妇等人找上赵正、李海棠，目的是想知道龙虎村的秘密，作为长官的程潜也是同样遭遇。 他回到自家卧室，却看见金莲正和王朝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不由愣住了。 “王朝，你这……什么路子？” 王朝说：“我想大家有必要对一些事刨根问底了。” 程潜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当即抄起竖在门边的一根挑衣叉子，不料却猛看见金莲右手握拳放在了嘴上，顿时便不敢上前。 金莲握着的拳头展开了无名指和小指，可见嘴里正含着一根细细的竹管，程潜知道那是她的武器，只要“噗”地一吹，就能置人于死地。 当天晚上，龙家大院可热闹了。 程潜、金莲、王朝依次从井下的秘道上来时，龙家人和王大夫、伍姥姥已都在院里。 而花寡妇、花姨正一人手持一柄短刀守在赵正、李海棠两旁。 赵正对程潜道：“我们被人设计了……你来之前，我讲了些去水源县调查的情况。” “他们已经告诉我了……”程潜指指王朝，然后扫视众人。 “对不住各位，因为虎子的情况我……失去了审慎的能力，但我必须正告大家，胁迫长官犯的可是大罪。” 王朝冷笑：“别往外摘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目的。” 程潜厉声大喝：“王朝！” 龙伯开口道：“还是让我来问吧。” “程长官，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龙虎村已深陷在了一场以封锁蛊毒为幌子、以清除我们为目的的阴谋之中？” “至少我自己，找不到任何逻辑去解释为什么要把健康人群和感染者困在一起。” 见程潜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龙伯又转看赵正：“赵长官？” 赵正苦笑：“我恐怕没有任何理由反驳。” 龙伯继续说道：“好，那第二个问题就是，为什么？” 赵正刚要开口，龙伯却抢了话：“别跟我说是因为逼宫！” 李海棠解释：“龙伯，有些情况你不知道，当初为让上峰做下开战的决定，我和赵正干了很多带有胁迫意味的事。” 龙父双眼微眯：“因此上峰已不再视我们为绝对忠诚，是不是？” “但即便这样，我们也不至于要一个不留地死绝吧？我们的任务，无非就是隐藏身份在这里生活，大家可以理解为是潜伏。“” “那么潜伏，其目的也无非也就是随时等待指令、随时行动而已！” “全国锦衣卫成员数万，不够忠诚的人多了，该干活干活、该拿钱拿钱，有点儿杂念就被清除的，大家听说过几个？” “而事实上，从逼宫开始我们便人人自危，为什么？” 他语气凝重道：“因为有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地在猜测‘潜伏生活’这一任务背后的内容。” 赵正下意识地与程潜对视了一眼，身边的李海棠不由皱起了眉头。 龙父看着程潜、赵正：“请二位长官跟大家解释一下，那背后的内容是什么？” 赵正刚想开口，龙父提醒道：“不要试图撒谎，在场的除了龙五之外都是老手，都明白只有最为重大的使命，才会苛求承载者要像机器一样忠诚，才会让上峰因为一丁点儿的猜忌便痛下杀手！” 赵正深吸一口气：“我想大家应该商量的，是怎么解决现在的危机。” 龙伯摇头：“不把糊涂账算清楚，我们做不到齐心协力。” 赵正皱眉：“龙伯，身为长官，我和程潜都有相应的约束。” 龙伯轻笑：“非常时期，非常选择。” 程潜凝声道：“我们没得选择！未接授权我们就不能泄密，这是铁一样的纪律！” 他瞪着龙伯：“我很不理解，之前一拨接一拨的凶险大家都能同心协力，为什么现在就不能！” 一旁的金莲冷冷的说道：“因为以前的敌人是蛮军，而现在是自己人！” 程潜立时大怒，喝骂：“混账！知不知道这话是可以定性为反叛的！” 金莲气得浑身哆嗦，她咬牙切齿的说：“这就是，你给我们定的性吗？长官。” 说完，金莲面色一狠，猛然转身跑了出去……众人连忙跟出去，不知道急了眼的金莲又要闯什么祸？ 夜色中，村子主街上，酒坊两个伙计握着火把拉着载满酒坛的推车一路疾行，金莲不断从车上取下酒坛，砸碎在街边建筑上。 烈酒淌流满地，吴二楞夫妇等村民远远跟着，皆是惶惶不安。 龙父、龙伯等众人和赵正、李海棠、程潜从后面赶来。 见此情境，程潜奋力挣开试图拉住他的龙三、龙四，扑身追去，拦腰紧抱住金莲，大吼：“你干什么？……你疯了你！” 金莲挣扎着大叫：“我就是疯了！我不能反叛组织但我能弄死自己！不是要我们死吗？我就死给他看！大家一起死，死个干干净净片瓦不留。我烧光这里、杀光所有人，然后抱着虎子踏踏实实上黄泉路……” 金莲挣扎着要抓车上的酒坛，被程潜用力拖开，大叫：“你给我住手！” 金莲歇斯底里地喊：“都要被清除了还蒙在鼓里，我们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我宁愿当个疯了的娘，拿自己拿大家给我儿子陪葬……” 金莲猛地顶开程潜，夺过一伙计手里的火把便要向浸了酒的墙根扔出，程潜慌忙又抱住她，抢夺火把。 金莲争抢不下，对另一伙计大叫：“扔火把！扔出去！” 见此情境，赵正忽然撞开身边的龙五大叫：“住手……” 见赵正夺下了那伙计的火把，龙伯一众随即涌了上来，李海棠苦于花寡妇和花姨的钳制，无力阻挡。 见众人都来抢夺火把，赵正慌忙高举起双手大叫：“我说！我告诉大家背后的使命！” 程潜紧抱着金莲惊叫：“赵正！” 赵正大声说：“大家都给我记着！是我赵正一个人泄的密，跟程潜无关……” 程潜怒吼：“你给我闭嘴……” 赵正却激动大喊：“我们真正的使命是守护一批藏宝！” “一批上京沦陷时没来得及转移的故宫藏宝！” “价值无可计量，对我们国家的意义也无可计量，都听清楚了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场中霎时间鸦雀无声。 花寡妇、龙五愣住了 李海棠一脸的惊愕 程潜看着赵正，怔怔地松开了金莲 吴二楞夫妇等几个村民也备显震惊地围拢了过来。 赵正调整了一下情绪，平静的说：“……我想大家都明白了吧，再要让我往下说，我就只剩下杀大家和自杀两个选择了。” 龙虎村内，秘密没有守住。 在江滩的营地里，马占山也因为一肚子的疑问，与聂小雨小声却激烈的争吵。 第96章 镇北大将军到，解药! “你不应该跟我隐瞒情况。” “马占山，来时你就知道，他们都是锦衣卫。” “但谁也没说他们都是锦衣卫精英，有很多的二流武者，甚至还有一位少见的一流武者坐镇！” 聂小雨冷冷道：“这就是需要军队的原因。” 马占山一时有些语噎，他恼火地走到办公桌边，克制了半天才转回身来。 “仅仅是蛊毒吗？还是他们犯了什么罪过？” “作为一名军人，你该做的是执行命令。” “好吧……你有尚方宝剑，你说了算。” 聂小雨走到马占山面前，柔声道：“马占山……其实你问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我和你一样都是命令的执行者。” “但作为一个受过特殊培训的人，我想代替上峰给你一个诚恳的解释，对你保密的原因只可能是为你好，请相信我。” 两人凑得很近，马占山感受到她柔软的气息，一时竟有些心神荡漾。 正在这时帐外有人喊：“报告！” 马占山慌忙与聂小雨分开，大声道：“进来！” 一个士兵进来报告：“将军，军需物资已经送到，苗大将军随船前来，亲临视察。” 马占山与聂小雨匆忙出去迎接，只见很多士兵正在将一箱箱物资抬送并垒放进雨篷里。 苗人凤和他的亲兵已经进入营地中。 马占山立刻施了个军礼：“大将军！” 苗人凤摆摆手，随后看向聂小雨：“您就是雨公主吧。” 苗人凤凭借着夫人家的势力加上自己这些年培植的人脉，对上层的一些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一旁的马占山听到聂小雨是公主，心中波澜大起。 “她竟然是公主，刚才她对我如此，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如果我抓住这个机会，攀上这个高枝，那未来的发展会不会和苗大将军一样？” “要知道他也是借助夫人家的势力才起来的，他可以，那我也行！” 就在马占山心猿意马的时候，聂小雨伸出手去，对苗人凤柔声道：“见过苗大将军！” 这个年代，男女是有大防的，聂小雨如此举动只能是亲近之人才行。 要是一般人早就受宠若惊，可苗人凤不是一般人，他更清楚聂小雨的真实为人！ 苗人凤没有握手，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故意，他这时正好朝雨篷方向侧转过些身子。 “这批物资当中，有一些是药品，是锦衣卫的钱余亲自派人送去我那里的。”说完，他指了指货箱堆中的一组。 聂小雨解嘲地笑了笑，走了过去。 从货箱上印的字样来看，这组物资都是常规草药，而其中却有个两尺见方的木箱，表面无任何字样。 聂小雨打开箱盖，箱内铺有软草，软草之上则是铺着上等丝绸，里面有十几个玉瓶。 聂小雨感觉到苗人凤和马占山走近身后，便扣上了箱盖。 苗人凤问道：“一定很贵重吧？就这么点儿？” 聂小雨转过身，淡然道：“它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说完，她拎起木箱走进自己的营帐。 苗人凤心下疑惑，不知钱余带给聂小雨的是什么？ 聂小雨却清楚，这箱东西就是救命的解药! 第97章 冯宝宝的背刺，小海濒死 京师锦衣卫驻地 钱余费尽心机搞到解药，心中顿时放松下来。 “有了这些解药，龙虎村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他给自己泡上明前龙井，正准备喝上一口，一名锦衣卫悄然出现。 “大人，这是冯大人暗藏的特级暗码密信！” 钱余虽然被调查，暂时停职，可他在锦衣卫扎根数十年，暗中的势力还是不少的。 冯宝宝想要彻底瞒住自己根本不可能！ 他接过密信，刚一看，眉头立刻拧成了川字，等看完之后，整个人散发着超低气压。 “冯宝宝该死！” 钱余怒了，震怒之下，一掌拍向桌子。 “轰” 厚实的橡木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钱余之所以如此生气，是因为密信上的内容是冯宝宝对龙虎村的锦衣卫下达了密杀令。 “他这是要干什么？” 钱余只是略作思考就明白了冯宝宝的打算。 “是那批藏宝！” 愤怒的钱余当即出了驻地，冲向京师南面的万佛寺！ 多年共事，彼此都非常熟悉，他知冯宝宝信佛。 寺院禅房里，冯宝宝恭敬地给方丈倒上茶，然后在他边上坐下。 “每当我烦闷难当之时，都会来找您聊上个一天半天，真是成习惯了。” “世人求佛问道，多出于此。” “大师，我心中仍有一丝疑惑未解，我佛及诸菩萨既有不可思议之神力，为何不将众生尽数拨于善道，永取解脱？” “便如迷路人，误入险道，遇善知识引接令出，若再履践，却犹尚迷误，不觉旧曾所落险道，旋又再入。” 冯宝宝眯着眼，想了片刻，忽地冷笑：“那就是说……靠谁都没用，只能靠自己。” 方丈皱了下眉，随即便双手合十垂下眼帘，再不说一句话。 冯宝宝摊了摊双手站起身来：“怪不得会有那么句歌词，世上没有救世主……” 话音未落，钱余忽然大踏步闯了进来，还不等冯宝宝反应，便将他狠狠地按回了座位上！ 知客僧大惊要上前阻止，却听钱余咆哮：“给我出去！” 方丈抬手示意知客僧克制，然后站起身，对冯宝宝和钱余浅浅地行了个合十礼，带着知客僧走出了屋子，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钱余按着冯宝宝，怒吼：“你居然敢背着我下秘杀令！” 冯宝宝挣扎：“你放开……放手……” 钱余揪起他衣领，狠狠的道：“怪不得要弄掉我，嗯？把我弄下去你就可以一手遮天了。” 冯宝宝大声说道：“龙虎村那些人已经不再忠诚，就应该被换掉！” 钱余一把推开冯宝宝，冷冷道：“冯宝宝你少跟我来这套！”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龙虎村不再受蛮军威胁，你就想换上拨只由你单独施令的人，这样你不管下达什么任务都无需我的同意，你就可以不受制约地、随时随地启走那批故宫藏宝！” 冯宝宝盯视钱余，平静道：“你已大势将去，钱余。” 钱余脸色阴沉：“当初……是你说每件藏宝都承载着历史，是你说它们对国家和民族的意义不可计量，所以，我才同意龙虎村计划，还帮着你找到相爷严宽协助，一同请示陛下，同意计划！” “可现在呢？你居然想私自处理这批国宝！” 冯宝宝面色平淡：“我一样是为了国家，这批藏宝足以为龙国打造一支全员装备神臂弩的顶尖神射军！” 钱余一脸嘲讽：“然后呢？你就可以借此功绩成了功勋者，从此大权在握！” “少拿这个当幌子，如今两国的势力格局我和你一样清楚，等你所谓的神射军成立，战争早就结束了。” 冯宝宝一时默然。 “你不会得逞的。有件事我没告诉你，解药我已经搞到了，而且已经密送到了灾区，龙虎村的蛊毒很快就会消失，而不是你期望的——扩散到所有人。” 冯宝宝看了眼钱余，轻声道：“聂小雨收到那箱解药之后，在第一时间给我发了密信。” “什么？”钱余闻言一惊。 “正因为是密送，那里除了她没人知道解药已到，所以她不打算浪费在注定要被清除的人身上……” 冯宝宝冷笑：“聂小雨，只听从我的命令，不！应该是说我们是合作关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钱余颤声问。 “她从岭南回来之后，第一时间见的就是我。” 钱余听到这里，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他盯着冯宝宝，又是愤怒又是屈辱。 许久，他指了指冯宝宝，转身离去。 钱余出了禅房，大踏步地穿行场院，脸色青得可怕。 被自己人背叛，是最不能忍受的！ 冯宝宝可是自己培养多年的接班人虽然他早知道，在冯宝宝柔弱、善良的外表下，有一颗狂放不羁的心。 也清楚对方比较极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他依然选择培养对方，以为能用自己的真心温暖对方，可惜现在看来还是失败了。 他真的老了，感情的确是身为锦衣卫的最大弱点！ 如今冯宝宝背叛，让他对龙虎村失去了控制，聂小雨又在其中搞风搞雨，那些锦衣卫只怕是命在旦夕。 龙虎村晒谷场。 病榻上躺满了患者，小海病情恶化，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 伍姥姥赶紧把王大夫请来。 王大夫蹲在小海榻边，一脸严肃地搭着脉…… 伍姥姥在一边手足无措地问道：“怎么办啊王大夫，值班大夫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岗。” 王大夫却没回话。 许久，他松开了小海的手腕，打开边上的针灸盒，沉声道。 “我只能让他有片刻清醒。” 说着，挑出一根银针，正要往小海头上扎去，小海却忽地睁开了眼睛！ 伍姥姥惊叫：“小海……” 小海软软地看了看身边：“为啥不让老子躺家里？” 王大夫当即扑近小海身边，急声询问：“我问你小海，还记不记得你在青楼里发生过什么？” “你问这干啥呀？有点儿主次行不行？”伍姥姥不满道。 “老王八蛋，知道我是回光返照。”小海虚弱地咧了咧嘴，做出要笑的动作。 一听这话，伍姥姥当即就愣住了。 小海对王大夫道：“当时喝了点儿酒……就睡着了，醒来就看到龙五，之间的过程想不起，我也不要想，万一逛了青楼还他妈处男，死得丢人。” 王大夫眼眶湿润了：“你个兔崽子……” “老王八蛋，老子不想就这么死，老子这最后一口气，还能干点啥不？”小海挣扎着问。 王大夫看着小海，一时间泪如泉涌…… 小海临死前想要为龙虎村做点什么，而那些活蹦乱跳的锦衣卫们更是焦急万分。 他们不断地思谋、讨论着对策。 村衙门办公堂内，赵正、李海棠、程潜围坐桌边，金莲在一边靠墙站着。 第98章 计划突围，程潜临时反水 赵正道：“事到如今，我们必须拿出有效的对策来。” 程潜一脸的凝重：“没错，现在大家都是憋闷异常，弄不好就会跟军队来次大火拼。” 金莲不咸不淡地道：“切，那就火拼呗，咱还怕了谁吗？” 程潜皱眉：“那我们就彻底没救了。” 金莲瞪着他反问：“现在我们还有救吗？” 赵正插话：“相信我，只要按住大家别乱来，别把跟军队的关系弄到你死我活，我们就还能自救。” 程潜苦恼道：“可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我拿什么按住大家？” 赵正想了想：“给他们希望。” 一直默然的李海棠开口：“金莲，为了虎子，请你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金莲看了眼程潜：“事实上，我比他要明白多了。”李海棠、赵正对视了一眼。 赵正起身：“通知重点人员开会，稳定情绪。” 开会的地点定在了程潜家的二楼。 赵正最先发言：“我们的使命是伟大的，只是与组织出现了些沟通上的问题；只要能活下来，能继续肩负这个使命，我们就依然是功勋者。” 龙父很冷静：“不用说这些弯弯绕，切入正题吧，大家聚在这里，就是要商量怎么活下去。” “我跟海棠商量过了，开启地道的逃生出口，让我俩潜出去，联络组织进行沟通，让上峰撤去清除令”。 赵正说完，看向程潜：“开启逃生出口是最高级别的紧急措施，还需要你的同意。” 王朝不满的说：“赵正，你和程潜从来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很多事面上盖住了，可留了啥隐患，谁也不知道。这回关乎所有人的生死，自己的命，我们要自己掌握。” 李海棠正要开口，却被王朝抢话阻断：“他对你也一样藏着掖着！” 李海棠不由一时语噎。 “虽然你们经常同进同出，可是........”王朝转向众人。 “既然，采取了最高级别的紧急措施，那我们就能出去多少是多少！出去之后分散隐匿。” 龙父点头：“没错，突围的人越多，上峰就越忌惮，从而被迫收回成命。” “赵正，出去的人是隐匿不是逃逸，只要组织再传送召集令，大家会一个不缺地赶回来。” 赵正摇头：“不行，戒严部队有侦察兵日夜监视，群体行动会很容易被发现……” 金莲忽然打断他：“夜里行动，还走的是地道，能被谁发现？” 赵正皱眉，埋怨道：“金莲，事先都嘱咐你什么了？” 金莲冷声道：“我们水深火热，你俩溜出去，这公平吗？要想让大家安心，就多出去一个是一个！” 李海棠恼怒地叫了声：“莫金莲！” “我不是为了自己！因为我走不了，我还有虎子……”金莲大声说完，又看了看大家。 “没有孩子的青壮年负责突围，孩子家属跟我在村里留守，入夜之后展开行动！” 赵正急得站起身来：“绝对不行，你们听我说……” 这时，程潜忽然起身，斩钉截铁地说：“就这么办！” “什么？”赵正惊愕地看程潜。 “什么能让大家看到希望？就是危难之时，作为长官，我们能跟大家有一次完完全全肝胆相照的行动。”程潜正色道。 赵正大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程潜瞪着眼说道：“我已经下决定了，你是同意还是反对？” “我反对……” 赵正话刚出口，程潜就大吼：“捆起来！” 王朝、吴二楞当即按翻了赵正。 李海棠扑身过去阻止，却被花寡妇钳住双臂拉开，只得恼火地大喊：“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把她一起绑了！”程潜指着李海棠命令。 施玉梅随即便帮着花寡妇按倒了李海棠。 面对此境，龙五只能掩面。 金莲看着程潜，对他的果断有些吃惊。 程潜表情凝重地对金莲说道：“虎子交给你了，我带人突围，等我回来。” 突围行动得到了程潜的支持，捆了反对者赵正、李海棠，突围方案仍由擅长策划、组织的龙伯负责。 龙伯的计划是：这次行动，把人员分成两组。 留守者为一组，其中除莫金莲等病患者家属之外，其他人做自发式集结状，涌去镇北门警戒线，吸引戒严部队的注意力，协助二组突围。 二组人员分别从自家地道口进入地道，会集之后由程潜、王朝带队，开启逃生出口后迅速潜入山地密林，随后以家庭为单位、分散隐匿。 锦衣卫们依计开始行动。 程潜家二楼，赵正与李海棠背对背被捆在柱子上，看天暗了下来，李海棠不由埋怨起来。 “还担心我乱来，可见你对人的判断有多不靠谱。” “我没想到程潜会闹幺蛾子。” “上峰怎么选的长官，没一个靠谱的。” “哎……一定会出事的，他们太欠考虑了。” “赖谁啊！我俩自己干了就是，找他们商量干嘛！” “你那么有预见性，为啥不带上你的软剑应急啊。” “哎，我在你眼里是不就一打手啊？” “我是没想到你跟我一样不经打。” “我们真是越来越像夫妻了，遇上事就相互埋怨。” “你的逻辑还真跳跃啊。”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王大夫的声音：“程掌柜……程掌柜？” 李海棠与赵正对视了一眼，大喊：“王大夫！” 王大夫上了楼来，看见二人不由惊愕：“你们这是……” 赵正着急地道：“快帮我们松开！” 王大夫慌忙上前，给他们松绑。 李海棠不由问道：“他们没让你一起行动吗？” 王大夫诧异：“什么行动？我是想来告诉你们小海的情况！” 赵正眉头一挑：“小海怎么了？” 王大夫忽然停下解绳子的手：“你们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99章 行动开始，地道潜行 赵正不由大喊：“王大夫你有劲吗？” 王大夫面色一沉，正色道：“现在明显是分两拨了，我总得判断一下站哪队吧？” 赵正无奈，只好把事情的原委向王大夫说了一遍。 王大夫听后，分析道：“也就是说，程潜临时起性，不坚守初衷反倒跟着起哄了？” “他就是想告诉金莲，他是男人。”李海棠不屑地说。 赵正着急说道：“他们一定会出事的，因为来的是镇北军。苗人凤的部队向来精于部署，我相信村子周边也有他们的后应兵力，这么多的人一起跑，不在路上被发现，也得在后山遭遇堵截。” “你想好怎么站队了吗？抓紧点儿，没时间了。”李海棠催促王大夫。 王大夫却说：“你们低估程潜了！” “什么？”李海棠不由皱眉。 王大夫说：“他对虎子比亲儿子还亲，清除令祸及到虎子，要翻他早翻了还用得着金莲拱搭吗？” 赵正问：“你什么意思？” “虎子之外，他还有个叫龙国的爹、叫锦衣卫的娘，再被虐待他也得孝敬！” “哼，怎么才能按下大家？” “理说不通就借部队的手，缴大家的械！”王大夫一边给赵正、李海棠解开绳子，一边说。 “不管镇北军精不精锐，有程潜吃里爬外，他们的行动绝成不了。” 李海棠揶揄地问：“这么说你跟我们站一头了？” “事实上逃跑的事，人少要比人多好办。”王大夫说。 李海棠苦笑：“事实上我们已经不知道怎么跑了。” 赵正也是脸色发苦：“逃生出口被他们用了，我们得另外想辙。” 王大夫提醒道：“还想个屁啊，他们注定要乱成一锅粥，你俩就贴着锅边走呗。” 赵正不由发愁：“问题是镇北军的锅沿太厚实啊。” 王大夫却胸有成竹道：“有人能帮你们击破它！” 李海棠不由道：“你？” “小海！” 见赵正、李海棠都露出迟疑的表情，王大夫也不由语带哽咽。 “是小海自己提出来的，他想用生命的最后一息，为大家做点儿事。” 赵正再次皱眉：“我们利用一个将死之人，不道德吧？” 王大夫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正色说道：“他想死得光荣，我们应该成全他。” 赵正、李海棠一时无言。 “只要你们不抛弃大家自个儿做神仙眷侣去，就没有不道德一说。” 李海棠明显有些不悦：“你到现在还不信任我们？” “要不信任你们，我就不会给你们松绑了。” 赵正订下了突围的计划，仍然忧心忡忡，镇北军可是精锐部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江滩营地的主帅营房内，苗人凤连夜和聂小雨讨论龙虎村的缴械问题。 “孽小姐，我所知的龙虎村所有成年人都是接受潜伏任务的锦衣卫，要严防他们在恐慌之下，采取非常手段逃离灾区，以至于蛊毒扩散。” “这些人具有特战能力，所以我必须组织一次突击，收缴他们的武器。” 聂小雨有些为难道：“但掣肘的是，蛊毒会通过直接接触进行传染，尤其是近距离的武力冲突，哪怕只是皮肤摩擦这样的轻微伤口，都会因为溅上蛊毒携带者的血液或体液导致感染，而且血液或体液接触的感染速度，会快得惊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除了远距离防堵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聂小雨解释道：“他们是高危人群，但不是敌人，戒严部队不需要打仗。” 苗人凤可不相信这些：“谁能担保这些人不向我的士兵主动发起进攻！” “他们都是些高手，锦衣卫的精英，真的发起战斗其威力不是一个营就能对付的！” 正在这时，门外有个士兵进来报告：“报告大将军，一伙村民聚集去了北门，在警戒线内与第四区值守官兵展开对峙，所有人都持有刀剑！” “什么？”苗人凤听了不由皱眉。 “对了，侦察二队让我转告一个情况，聚集者以中老年人及妇女居多。”士兵接着说。 听到这话，聂小雨不由心下一紧，猛然想到，程潜曾说过镇子底下布满了地道，让老弱妇孺闯警戒线，很有可能是为了掩护另一拨人逃走。 她立即对苗人凤道：“他们要从地道逃走。有人告诉过我，龙虎村底下地道密布，后来我施以手段让他很不经意地泄露了通外的出口……跟我来！” 聂小雨带着苗人凤走出主帅营帐，远远看见，拒马这边，龙父、龙伯等非病患家属的妇女及年长者们手持刀剑乱哄哄地叫嚣着。 拒马的另一边，马占山和士兵们也都是刀剑出鞘，紧张得不行。 聂小雨不屑地道：“不用管他们，我们立即带兵到后山的地道口设伏。” 苗人凤依计而行。 龙虎村的地道里，程潜领着几个青壮年人手持火把、疾速奔行。 很快来到一个红漆木门前，程潜小心翼翼地拂着门上的蜘蛛网，有些感慨。 “没有赵正的同意，我就是擅自启用特高级紧急措施。” 王朝扫视了眼众人：“若需跟上峰解释，到时候，我们都可承认是胁迫你干的。” “但愿我打开的不是潘多拉魔盒。”程潜幽幽道。 他抬起一只手，在平整得看不见任何接缝的木门上摸索了起来。 王朝对身后众人吩咐：“都听好了，逃生出口打开的时候，迅速掐灭火把！” 话音刚落，程潜忽然在某侧重重按下！ 按下处当即有一截木条垂直弹起，随后边上一截横向的木条往里插入，填上了上截木条弹起后留下的空处。 几下轻微的机扣声后，沉重的木门分成两半，开始向两边慢慢移动。 众人掐灭火把，依次进入逃生出口，殊不知正撞进天罗地网。 地道上，刘嫂带着傻丫沿街而行，边敲锣边兴奋地喊：“看大戏咯……看大戏咯……” 第100章 小海的选择，中伏，小海的自我牺牲 晒谷场上两个值班的大夫，会到一起，向小海榻边走来。 他们听着刘嫂的声音，不由嘀咕起来。 “村民们好像开始闹事了，早点儿回去吧。” “守好大夫的职责，就算只是例行检查，也不能有半点儿马虎。” 说着，他们来到小海榻边。 “他快不行了……”一个大夫正在惋惜，突然发现小海的头顶稍右些位置，插着根银针，大吃一惊。 “哎？这是谁干的？” 另一大夫也看到了，脱口道：“一定是王大夫，唉，病情到了这种程度针灸有什么用？” 他正探下身细看，后脖颈却重重挨了一掌刀，当即瘫倒。 另外一大夫大惊转身，见赵正、李海棠、王大夫站在一边，还来不及反应，便也被李海棠击晕。 随即，小海便睁开了眼睛。 赵正叫了声：“小海……” “通过对一些穴位和体感神经的刺激，人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出所有潜能，哪怕是临死前回光返照的时候……”王大夫解释完，看着小海说道。 “但话说在前头小子，这是个极为残酷的方法。” 小海软软地笑了笑。 “现在情势非常紧急，如果信任王大夫，就跟他一样，支持我和赵正。”李海棠轻声说。 小海点了点头。 王大夫走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当病死鬼，还是厉鬼？” “滚。”小海早已下了决心。 王大夫随即拔去小海头顶银针，并从袖拢里滑出两根粗长的铁针，在原穴位猛地扎了一根进去。 “啊！” 小海发出一声尖厉的嘶喊，喊声响彻夜空，回荡在龙虎村，传到了后山。 在微弱的天光下，程潜、王朝、花寡妇等人从灌木丛后纷纷现身，下到洼地。 众人被喊声惊了一下，向村里方向望了一眼，见随后没了动静，接着聚拢到一起，程潜对大家打手势，示意一组人往右侧边走，另一组上对面山坡。 众人正准备分开，数十火把猛然亮起，将他们照个大亮！ 众人顿时惊乱一片：“有埋伏！” “快跑！” “都散开！” “我们冲出去！”…… 然而火把亮起的却越来越多，很快就有成百上千支，将整个山坡照的亮如白昼。 这种情况下，任何人再无躲藏的可能！ 龙虎村众人骇然发现，镇北军大将军苗人凤、带领无数士兵将他们包围。 他身边还有一妙龄女子，赫然就是聂小雨。 更让他们惊骇的是，两人身后站着一排排的弓箭手，手中握持的正是神臂弩！ 众人面对这样的情景，全都傻了眼！ 苗人凤调动体内丹田内力，声若洪钟喊话。 “下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交出所有武器，并依次堆置在人群前十五米外的空地上！然后依照我们的口令，沿进村线路列队返回！此命令可视为最后通牒，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喊话声中，王朝转脸看身边的程潜，瞪眼质问：“你料到会这样的，对吗？” 程潜沉默不语。 王朝叹息一声：“看来我们龙虎村的所有人，你愿意相信的只剩下赵正一个了。” 包围之下，众人都是惊疑无措，谁也没有发现，来路方向的不远处，赵正、李海棠、小海悄然钻进了一处灌木丛后。 李海棠仔细地环看着周围的环境，身边的小海手持一把短刃，头顶、耳后各插了一根粗长的铁针。 赵正看着苗人凤所在山坡，悄声对小海说：“我们从侧边绕上去，小心点儿。” 此时，洼地被上千火把照得通亮，王朝等众人正在依次缴械。 喊话声还在重复，响彻山间：“……已缴缴械的人依次到人群后方十五米处列队，队分两排依次接续，人与人相隔三十公分，后者双手搭前者的双肩！列队完毕之后，依照我们的口令慢速离开……” 山坡上，苗人凤对士兵们依次下达押送命令。 聂小雨从士兵的队伍中间穿插过来，猛地看到了什么，惊声大叫。 “有人……” 她话音未落，小海、赵正、李海棠从一处灌木丛后猛地蹿了出来！ 苗人凤转身，只见小海赤着上身，头顶、耳后插着粗长的铁针，带着赵正、李海棠疯狂扑进士兵群中，并不断地用短刃在自己身上乱划，鲜血狂飙之下连声痛嚎！ 士兵们被这恐怖的一幕惊呆了，他们想要应战，却发现敌人在自残，这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聂小雨看到血人一般横冲直撞的小海，惊恐地大叫：“他是蛊毒携带者！躲开他！” 士兵们慌乱后撤，小海、赵正、李海棠却如影随形。 聂小雨尖叫：“躲开他！不要被他的血溅上！” 小海又在自己身上划了一刀，鲜血飞洒。 士兵们恐惧退散，小海和赵正、李海棠却不断地找人进逼，竟就这样向坡后方越冲越远！ 见此情况，苗人凤面色一狠，夺过身边士兵的神臂弩便冲了过去。 聂小雨惊叫：“小心啊……” 这一声喊，让赵正、李海棠本能地转过脸，正与瞅准空当要开弓的苗人凤打了个照面。 双方远远相见，都是一愣，苗人凤的手指顿时就僵住了！ 这时，有士兵拉着一张大网冲来，“呼”地罩住了小海。 赵正、李海棠见状，猛地顶开身边的几个士兵，狂奔而去！ 身后士兵们纷纷围追，有人大喊“射箭！快射箭！” 却来不及了，赵正、李海棠奔到一处坡崖，身子迅速一斜，向下滑滚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森森一片的林木之间！ 这边，苗人凤、聂小雨和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围拢到了被网住的小海身边。 有几个士兵拿刺刀挑开大网，却发现小海已经死去。 此时的小海完全就是一个血人，早已无法识别面容，唯一能看清楚的，是依旧瞪得滚圆的双眼！ 第101章 围追堵截之下的逃亡 苗人凤命令部队撤回江滩营地。 村北门外，拒马这端，龙伯等人乱哄哄地嚷嚷着：“撤销警戒线！” “让我们出去！” “都是自己人，别刀兵相见！” “交上火了谁也没好处！” “立刻撤销警戒线！” …… 拒马外端，马占山和士兵们紧张地持械对峙。 不久一个传令兵飞速跑来，到马占山身边，与他耳语了一阵。 片刻之后，马斩杀脸上浮现冷笑，走前了几步忽然高举大喊。 “都给我安静！”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龙伯等人一时间全都静了下来。 马占山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着！你们掩护的那拨人，都已经被包围了，也都已经缴械了！” “你们的行动败了，立刻放下手中枪械、尽数返回，否则以暴动论处！” 听到这话，龙伯等众人全都傻了眼。 不久之后，果见苗人凤、聂小雨带着一队士兵回到营地。 聂小雨跟苗人凤穿行营地，一边焦虑地说着话。 “我已要求在场官兵进行自查，发现身体上有破口，立刻参加血检。” “真是丧心病狂，怎么可以如此利用一个垂死的病人，更可怕的是谁都不能确定出逃者体内是否也已经携带了蛊毒！” 苗人凤忽然停住脚步，盯着聂小雨问道：“你担心的只是蛊毒吗？” 聂小雨柳眉微皱：“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苗人凤似笑非笑地歪歪嘴，正准备继续走，却被聂小雨叫住。 “大将军，当时你有机会击杀出逃者，为什么不放箭？” “神臂弩杀伤力太大，血液飙出，难免溅到士兵们身上。” “那两个不是感染者。” “谁说得准呢？” 说完，苗人凤虎着脸向一处营帐走去，聂小雨跟上。 二人走进临时营帐，苗人凤脚当即下令：“立刻通知外防大队，扇形包围枫林岭坐标区域，展开地毯式搜捕！” “是”传令兵迅速离开营帐，出发传达命令。 聂小雨松了口气：“外防大队……原来您有防备措施，您不愧是镇北军的大将军！” “那可是一村子的锦衣卫，当然要有多几手的防备，你说是不是？”苗人凤平静道。 苗人凤一声令下，外防大队当即对赵正、李海棠展开搜捕。 在山林间，赵正、李海棠大汗淋漓地顺着山坡下行。 忽然，李海棠看到了什么，猛拽住赵正站住了脚。 赵正顺势看去，远处有无数士兵的身形在林木的间隙中影影绰绰、正向这边搜来！ 赵正拽着李海棠扭头就跑，二人在草木间狂奔，拐过一处山壁之后，赵正忽然站住了脚。 “等等。” “怎么了？”李海棠有些着急，狼狗可是不好对付的。 赵正若有所思地走到几步外的灌木丛边蹲下，灌木丛中，长着不少野辣椒。 “你要干什么？”李海棠走近，着急地问。 “虐待动物……”赵正看李海棠，说，“这些辣椒果对嗅觉器官有强刺激性。” “充分暴露你其实假仁假义。” “我不是好人你才舒坦是吧？” “连狗都欺负，你就别装好人，还什么……”说到这儿，李海棠模仿赵正的腔调。 “无辜的我都救，不管是不是太平军！” 赵正有些无奈：“你知道我这是不得已！” 李海棠还是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你知道狗是怎样一种动物吗？” “我六岁开始受训、残酷的训练，身边没人疼我，只有一条瘸了腿的老犬，每天睡在我身边，给我温暖。” 赵正看着李海棠，有些无语，手下动作却加快了。 他捏碎了很多野辣椒，然后拉着李海棠狂奔而去。 牵着军犬的那组士兵拐过山壁，忽然两条军犬呜咽着停止了行进，难受地甩着脑袋、不断用爪子蹭着鼻子。 士官蹲下查看后，低声骂了一句，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后，吩咐同行士兵。 “你们三个带军犬去吊桥那边清洗口鼻，然后就地守卫；其他人继续搜捕，走！” 士兵们带着军犬到吊桥下，给狗清洗口鼻。 忽然，一只野麂子身披赵正的外套从一处灌木丛后窜出，惊慌失措地向林间奔去，两只军犬当即咆哮着追了出去！ 一名士兵惊叫追去，跑到灌木丛边，赵正忽地斜窜出来将他扑倒，一掌击晕！ 吊桥边的两个士兵发现下面的情况，当即持枪冲了下来。 正在这时，李海棠猫着腰从后面窜出，一掌切在了一个士兵的后脖颈上！ “砰” 士兵应声倒下。 与此同时，李海棠反手击向正惊转身来的另一个士兵，不料对方也不简单，眼疾手快将手中长枪刺了出去。 锋利的枪尖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 李海棠脸上一冷：“找死！” 娇嫩玉手探出，带着凛冽劲风拍在枪头上。 “咔嚓” 在士兵惊骇的目光中，精铁打造的枪头村村碎了。 不等士兵反应，李海棠又是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 “呃......” 士兵发出几声细微呻吟便倒地没了声息。 赵正跑了过来，看着已经死亡的士兵，埋怨道：“不是说不杀人嘛！” 李海棠冷着脸：“我本来只是想将他打晕，是他自己要找死，不关我事！” “可是以你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必要杀了他呀！” 李海棠目光一冷，她想起赵正之前说过，‘不论是谁，只要是无辜人，他都会救，哪怕对方是太平军’。 她止住脚步，不走了。 赵正大急：“快走啊，再不走他们就追过来了。” 李海棠冷冷的看着他：“你戏演得过头了！那天我质问你为什么救太平军的人，你解释是无辜的你都会救，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于是为了证明这点，你也在这里装慈悲！” 赵正一脸的急切：“行，我是太平军行了吧，快走啊！” “你就是太平军！” “你有完没完？” “逮着场景就演戏，要不是心虚你有必要吗？” “他#的……”赵正恼怒地骂了一句，狠狠地一把拽过李海棠。 “你干什么……”李海棠说话间便拧身一个背摔，见赵正“扑通”落进边上的水里，闷吼着便扑了过去。 却不料赵正就势蹬腿将李海棠蹬翻水中，随即一个翻身便压住了她的身子。 李海棠刚要挣扎，赵正却一把将她横腰夹住，照着她屁股“啪啪啪啪”地便是一通乱拍！ 李海棠大叫：“你干什么……放开我……哎呀……疼！” 赵正这才松开李海棠，气喘吁吁地咆哮：“你给我听好了，李海棠！我不管你跟太平军有什么深仇大恨，从现在开始你都得给我消停！” “现在什么档口，嗯？全村的人都指望着我们呢，这点儿破事你没完没了，你矫不矫情！” 李海棠还想说什么，被赵正喝断：“你对得起拿命帮我们逃跑的小海吗？谁还能死得比他更痛苦？除了自己，你心里头还有别人没有！” “你有完没完……”李海棠委屈道。 赵正咆哮：“给我闭嘴……” 李海棠当即低头，不敢说话了。 赵正甩着也是胀疼的手掌站起身子，见她还在水里，瞪眼吼：“给我起来！” 李海棠垂头丧气地站起身来。 “别逼我打女人，我跟你讲……”赵正说着推了她一把。 “快走！” 李海棠老老实实地跟着赵正向吊桥那边走去。 二人一路爬上了坡，这时几组士兵从左侧方吊桥下跑来，更要命的是他们人手一具神臂弩！ 赵正不由道：“倒血霉了……” 第102章 被困圣女峰，高层间的博弈 士兵们显然已看到了他们，也不警告，直接抬手就射。 “嗖嗖嗖” 无数利箭破空，在吊桥前如同织了张密不透风的网，显然已无法逾越。 “过不去了，跑……”赵正拽起李海棠，转身向后面的林间窜去，一路逃至圣女峰下。 赵正透过林木的间隙，判断出后面的追兵只有数百米。 二人想往前端缓坡跑，却见一队官兵正冒出坡顶，慌忙转往西侧方向跑，不料那边也有一队士兵远远奔来。 赵正环视了一圈后，指着东侧方向的山峰：“咱们上圣女峰，那边没有追兵。” “废话！他们就希望咱俩往那儿窜呢！背面是悬崖，上去就下不来。” “谁废话呀，咱还有别的路吗？”说完，赵正便拽起李海棠，向圣女峰方向奔去。 缓坡方向的军官见状，掏出了怀中的信号弹一拉，耀目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三颗信号弹两紧一慢地在空中亮起，照亮了龙虎村的清晨。 晒谷场上，绳圈外，刘嫂牵着傻丫，怔怔地看着空中的信号弹。 病区内，在各自孩子榻边照料的两对夫妇也都仰头看着信号弹，一脸的忧虑…… 酒坊二楼 程潜、金莲、王朝、花寡妇、龙五、花姨、王大夫、龙父、龙伯围坐一起。 王大夫低声道：“当兵的还算仗义，把小海的尸体送回来了。” 王朝冷哼：“仗义个屁！那是为了把蛊毒局限在警戒圈内。” 花姨叹了口气：“逃生出口都被堵了，我们怎么办？” 王朝认真道：“首先要解除程潜的指挥权。” 程潜破口大骂：“我干你个……” 龙伯打断他：“王朝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你知道逃生出口早已泄露，却还要假装顺应大家，你这样的领导者，心有点儿黑啊。” 程潜争辩：“不这么做你们能消停吗？” “冲动之下胡乱主张，根本就没有成功概率，而现在，至少赵正和莜真已经出去了。” 花寡妇慢声细语道：“我刚才看到信号弹了，从枫林岭坐标点发出的，意思是目标已被有效包围，戒严部队、显然在区域外也布置了兵力。” 龙五轻声呢喃：“枫林岭？” 猛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圣女峰？” “大家来龙虎村的时候，用那里的山洞做过中转点，之后就废弃了……”花寡妇跟龙五解释完，看向程潜。 “之所以废弃，是因为一旦被包围，就毫无退路。” 王朝神色微凝：“赵正跟海棠真困死了，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花姨一拍桌子：“横竖一个死，跟丘八们拼了算了！” 程潜道：“武器都快被缴完了，我们拿什么拼？” 王朝双眼一瞪：“那不都是拜你所赐！” 程潜脱口而出：“其实山洞没有废弃！” “什么？”王朝惊愕。 程潜干咳了一声，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我和赵正在那儿储存了粮食和腊肉还有……一些武器装备，他们能有机会突围。” 王朝双眼一眯：“这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程潜有些尴尬：“我只能说，作为长官，我必须对一些事情保密。” 金莲忽然道：“包括对自己的妻子，对吗？” 程潜刚要说什么，金莲却抬手止住：“当然啦，夫妻也好、父母兄弟也好，都是假的吗。” 程潜看着金莲满心晦涩地转开脸去，不由默然…… 京师某处酒楼，冯宝宝正独自吃饭，钱余从一边冷冷走来，在他对面坐下。 冯宝宝皱了下眉：“钱大人想吃些什么？” 钱余并未理会，而是质问道：“庆历二年春，你与努尔霍都曾有一次秘密接触，为期两天。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有过什么约定？” 冯宝宝脸色一变却瞬间恢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钱余冷笑：“秦相失势了，你就觉得这条线上的人都得靠边站了，所以趁机卖了我抬上自己，对吗？” “但很可惜的是，严宽依然被委以了重任，我想此时此刻，他会急于调查一些重案来巩固自己，而你，显然能满足他这个愿望……” 钱余探近身子、咬牙切齿道：“那批国宝由你这样的人掌握着，他会不会觉得毛骨悚然？” 冯宝宝强自镇定，继续吃饭：“你……没有证据。” 钱余脸上笑容更盛：“咱们都是锦衣卫，想得到证据还不简单？” 冯宝宝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恼火地将餐巾扔在桌上，心思沉了沉：老家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夜半 钱余去拜访严宽，却意外地撞见冯宝宝也在座，不由脱口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严宽道：“你不知道吗？冯宝宝是调查组的总负责人，陛下亲自委派的。” 冯宝宝谦恭地说：“对不起，是我一直犹豫着没告诉他，我担心他会因此误解陛下的用意，以及我和他之间的友谊。” 钱余还是有些不信：“那刘瑾公公？” 严宽面无表情道：“他只是表面例行公事罢了。” 钱余盯着冯宝宝，双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 出了严相府冯宝宝叫住了钱余：“严相让我告诉你，大家都还是朋友。” 钱余恨声道：“够狠，只要站在了对立面，我做什么都会变成是挟私报复。” 冯宝宝叹了口气：“我们就算扯破脸了吗？” 钱余立即道：“我们早就扯破脸了。” 冯宝宝笑了笑，看着钱余：“秦相失势了，严宽被委以重任成为相国，所以你说得没错，此时此刻严宽一定会急于查处些重案来巩固自己，但很显然，他想查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第103章 聂小雨要屠村，突围计划 龙国高层的争斗，决定着龙虎村的命运。 聂小雨却等不及了，要尽快清除掉龙虎村的锦衣卫。 聂她赶到主帅营房，要求苗人凤入村进行剿杀。 “你说什么？入村剿杀？雨公主，你曾经口口声声告诉我他们不是敌人。” 聂小雨冷着脸：“他们已经做出了敌对的行动。” 苗人凤眯着双眼：“但他们已经被缴械。” “所以现在是时候了。”苗人凤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聂小雨。 聂小雨解释道：“这次是侥幸，没有官兵被感染，但再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谁也打不了包票。” “说实话，搞到解药的希望非常渺茫，他们要还有点儿起码的责任心，我愿意等待一个奇迹。” “但很可惜，如今这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人，都在挖空心思地想跟我们对抗，而且不惜一切卑鄙手段，我不能让官兵遭受他们的祸及……” 聂小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变得温柔无比。 “大将军，我最了解黑血蛊毒危险性，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 苗人凤不为所动：“请收起你那看似无邪的目光，我很抱歉，我不相信锦衣卫的想法里会带有感情色彩。” 聂小雨闻言不由面色一沉。 苗人凤继续道：“都握着尚方宝剑了，别再说你不是锦衣卫。” 聂小雨正要开口，苗人凤抢话：“我还没失去保护麾下官兵的能力，情况也没恶化到你所描述的程度，耐心一点儿，等抓回赵正、李海棠之后，我们再做决断。” 聂小雨眉头紧蹙：“刚来时你没有这么软弱，是什么原因，让你发生了改变？” “我想提醒你雨公主，军队不是杀人机器。” “我有锦衣卫同知冯大人的授权。” “可指挥使钱余曾经吩咐过我，面对任何情况都要审慎决断。” “钱余？秦相的盟友。可秦相现在失势了，他那条线上的人都在‘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包括您那位有些飞扬跋扈的妻子。” 苗人凤不由一惊，缓了半天才开口：“不管你是谁，镇北军依然只听命于我！” 说罢，苗人凤虎着脸，转身出了营帐，帐门外的亲兵跟上。 马占山从一边迎过来：“大将军……” 苗人凤大声命令：“通知所有官兵，戒严任务结束之前，我都会驻扎于此、寸步不离！” 马占山小声问道：“您不会也想剿杀他们吧？” 苗人凤猛的站住脚，厉声质问：“你怎么会知道聂小雨的主张？” 马占山支吾道：“她……之前找我商量过……不过我说，必须由您来决定。” 苗人凤叹了口气，放下了硬挺着的威严：“唉，我也就是扛上一阵罢了，有人给她办了军部的督察令，真要为这事扯破脸，我除了妥协，其实没别的路可选。” 苗人凤以抓捕赵正、李海棠为借口，暂时拒绝了聂小雨入镇剿杀的主张。 他知道赵正、李海棠上了圣女峰，抓捕只是时间问题。 在圣女峰的山洞里，赵正手握一根树枝与李海棠蹲在一起，对着地上画的些地形轮廓、弧形线条、箭头等图形正讨论着。 “我估计，外防的兵力是一个营，所以他们会以s1阵型进行搜山。” 李海棠焦虑的叹了口气：“算我们倒霉，遇上苗人凤的部队。” “但有我在身边，你的人生就会幸运不断。” 李海棠白了他一眼：“这可真是奇迹。” “谢谢夸奖。” “我是在夸你吗？” 赵正在图形上画了一圈：“s1阵型针对的是武力匮乏的敌对方，但很显然我们不是，对吗？” 李海棠眼神中透出嗜血的光芒：“太好了，我们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信任我一点儿可以吗？我不是没有成功案例的。”赵正正色道。 “我们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武力超强，足可以制造出一个歇斯底里玩命突围的假象！经过小海那一出，我们必然会被描述成为两个可怕的人，所以谁都不会怀疑我们能做出丧心病狂的事。” “你是说，我们制造一个杀开血路突围的假象，其实却是趁乱逃遁。” “没错。” 李海棠有些不开心，潜伏生活六年，她有些怀念之前肆意杀戮的感觉。 “为什么你想的招儿总显得这么猥琐呢？” 赵正瞪了她一眼：“你严肃点儿行吗……想想，制造混乱之后，我们从哪儿撤离？” “你还能想到哪儿啊？为了集中兵力，他们不会在山背悬崖安排人手。” 赵正微微一笑：“上路了！” 李海棠看着赵正：“近二百米的高度，我倒是没问题，可你能行吗？” 感受着李海棠怀疑的目光，赵正胸膛一挺。 “必须行，我好歹也是顶尖二流武者！” 李海棠嘴角泛起一丝不屑：”希望到时候你不需要我帮忙！” 赵正眯起眼看李海棠：“我怎么觉得，你是变着法儿地在找打呢？” 李海棠“哧”了一声，站起身走开。 两人斗嘴归斗嘴，行动起来却毫不含糊。 稍做准备，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坡崖，趴在一块岩石后做观察。 略作观察，赵正低声道：“和我估计的一样，s1阵型，中间区域为最前沿。” 李海棠却奚落道：“别一有机会就吹嘘自己。” 林中，官兵们的身形在草木的间隙中影影绰绰，正在沿坡上行。 无人喊口令，脚步声却沙沙作响，气氛显得极为肃杀。 军官的声音传过来：“这片区域，林木较为稀疏，大家小心一点儿。” 第104章 突围失败，众人的惶恐 周围士兵们紧握手中武器，仔细且谨慎的搜索着，他们都接到通知，要追捕的两人都是高手，危险性很高。 “啊！” 忽然惨叫声响起，迅速引起搜山官兵的注意。 “有情况！” “在哪里？” “找到他们了，快抓住他们” …… 赵正、李海棠冲进搜捕队伍，一阵打杀，官兵们兵败如山倒。 军官惊叫：“弓箭大队，快攻击！” 对付武林高手，他们经验丰富，知道远攻最合适，无数箭矢如蝗虫般蹿射而来。 “撤！” 见此情况，赵正、李海棠迅速后撤，蹿进不远处的灌木丛里。 两人回到岩石后，立刻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抬手就射。 “嗖嗖嗖” 他们虽然就只有两人，可在内力的加持下，射速极快，宛如数十人射箭，一时间竟将准备冲上来的官兵压制住。 一阵急射之后，两人扔下弓箭，按照计划来到后崖。 赵正提醒道：“你小心点儿！” “还是先顾自己吧你！” 李海棠说完，纵身一跃，就这么水灵灵的跳崖了。 赵正见状，也跟着一同跳下。 在内力的加持下，两人如风中落叶，缓缓降落。 “海棠，下去之后我得跟你好好谈谈了，我觉得……我告诉你我是认真的，我觉得你现在的思潮有问题……” 赵正说话间，内力突然一乱，顿时让他失去了平衡，慌乱之下竟就直坠了下去！ 赵正尖叫着坠落，忽然身子一撑，痛呵一声停在了半空中。 此时一双柔夷搂住赵正的腰，是李海棠救了他。 赵正松了口气：“谢谢。” 李海棠白了他一眼：“赵正，你该减肥了！” 十几个呼吸之后，两人安全落地。 不等他们查看，竟有数十名士兵从两端快速涌来，手持神臂弩对准了他们！ “该死！” 李海棠怒喝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把石子。 “中” 手中石子如天女散花般射向一众官兵，在内力的加持下，这些石子拥有了极强的杀伤力。 “啊、啊、啊.....” 一片惨叫中，一众士兵纷纷受伤倒地。 赵正阴沉着脸道：”原路返回。“ “什么？”李海棠不解。 “你看看周围。” 海棠四处张望，就见无数官兵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无处可逃。 “该死！”海棠恨恨的跺了跺地。 两人提气纵身，攀着陡峭的崖壁迅速攀升，等官兵追到崖底，两人已经快到了崖顶。 为首的军官冷声道：“通知上面，敌方企图逃跑被堵了回去！” 赵正、李海棠突围失败，只好狼狈地穿过林草灌木，逃回山洞里。 更糟的是，他们藏身的山洞暴露了。 负责追捕的军官命令传令兵：“联系主营地，目标已被围困，我们将在入夜后进行全面部署，目标藏身处疑有大量武器，何时捉拿、可否击杀，等候主营地指示。” 赵正、何莜虽然困守山洞，却仍是龙虎村得救的希望。 晒谷场上，油灯在阴郁的天色下显得昏黄，让病区更如同笼罩了一层死亡的气息。 程潜与金莲、王朝一同围在虎子榻边，握着他的胳膊，榻上的虎子已是人事不省。 程潜轻声呢喃：“虎子，你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朝低声：“程潜……” 程潜打断他的话，低喝道：“别烦我！赵正和海棠肯定能出去的。” “我……其实是想拿同样的话安慰你。”王朝沉下脸说。 程潜阴沉着脸：“你们真的别怨我，镇北军布了网，大堆人马想跑出去根本不可能。” 王朝也知道事情确实如此，说道：“都过去了，别提了。” “军队在立场上还是中立的，要跟他们都你死我活，咱就彻底没希望了。” 程潜叹道：“奇怪得很，最近我总想起金先生的一句话，他说：做棋子的要想不被任人摆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 程潜神色一正：“我们跟他不一样，我们都宣誓过效忠。” 王朝自嘲：“于是只能在囚笼里祈求生机。” 程潜看着昏迷的儿子：“我只祈求，虎子能好起来。” 金莲忽然插话：“虎子……或者好起来、或者死，不管哪种结局，都是他该受的。” 王朝埋怨道：“金莲……” 金莲一脸的冷冰冰：“我们不是愚民，不需要把希望建立在无谓的幻想上。” 程潜恼怒地低声咆哮：“那你说除了等，我们还能怎样？” 金莲不语，脸色白得像纸。 许久，程潜颓然地缓下声来：“我知道，你恨我没看清聂小雨的真面目，让龙虎村落到如今这个田地，我也很自责，我怨恨自己没能认真地体会你的感受，哪怕是相互间一点点的探讨，所以我更害怕虎子会……我很清楚，虎子要是没了，我俩也就完了……” 花家，花寡妇、花姨坐在桌边卷着毛线。 龙五在一边魂不守舍地念叨着：“赵正和海棠应该能突围吧？应该能的，他俩配合向来是天衣无缝。” 花寡妇停下手：“你车轱辘话念了一晚上，能消停会儿吗？” “那你说，他们能突围吗？”龙五问。 花寡妇喃喃道：“不能突围又怎样？” “那我们不就困死了？”龙五一脸的惊悸。 花寡妇淡然一笑：“如果注定要死，一家人死在一块儿也是福分。” 花姨忽然冷笑了一声：“如果有机会跑出去，你俩还能这么想吗？” 花寡妇看了她一眼：“怎么会问这个？” 花姨微眯双眼：“戒严部队来前的那晚，你们差点儿就甩下我私奔了，对不对？” “你偷听？”花寡妇一脸惊愕。 “对啊，你可以跑掉去找陶将军，可你舍不得龙五。”花姨平静地说。 “娘，你有点儿过分了吧！” 花寡妇生气了。 花姨逼问着：“除了龙五你谁都舍得，对吗？” 花寡妇却回避话题：“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花姨暴怒起身，大声质问：“我做了你六年的娘，要逃跑你不带上我！你多我这一个人吗？” 第105章 苗人凤进村谈判 “别，别，你别动气。”龙五慌忙劝和。 “我告诉你龙五，为什么我们的忠诚一次次被亵渎，因为我们就是群烂货！”花姨猛地扔掉手里的线圈，指着花寡妇说。 “我从没把她当女儿看，你也最好别当她是真媳妇！这个烂货最拿手的就是表演各种惹人怜爱的姿态，对付陶将军都行，别说你个屁经验没有的学员了，说不定哪天，她就吸了你的血！” 说完，花姨拂袖而去。 龙五不知所措地看花寡妇，对方却只是垂首默然…… 李家，李老汉抱着熟睡的婴儿轻轻晃着，边说着话。 “谁都知道没有救世主，可谁都会祈求救世主的出现，就像现在，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赵正和海棠身上，他们若败了，大家就都垮了。” “人哪……从来都是因为别人而崩溃，这就是心理学，忠诚、被忠于的人亵渎，信念就摧毁了，信念摧毁了，人就成了孤魂野鬼，没了根了……。” “唉，要能有机会抱着妞妞远走高飞，该多好啊，外公把你养大、送你嫁人，无聊了，就上你婆家找找事，欺负欺负外孙女婿，调戏调戏亲家，多开心……” 龙虎村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晨光微露，土地庙边，多了一个浅浅的坟包，前面竖着小海的木板墓碑。 海姥姥上了三炷香后，直起身走到一旁的王大夫身边。 这时，刘嫂也拉着傻丫，一本正经上起香来。 王大夫低声道：“你说这俩，知道小海已经走了吗？” 海姥姥脸色阴沉：“我更希望我们的主子，能知道小海是怎么走的。” 刘嫂忽然混合着自己和老刘的声音面无表情地念了起来：“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于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诡异的气氛中，王大夫与海姥姥对视一眼：“我始终怀疑她是装的。” 海姥姥大声说：“老刘！是爷儿们就别附在老婆身上，去中军帐里取了上将首级给我！” 正在这时，傻丫有些怯怯地拉住刘嫂的衣角，使她停止了诵念。 王大夫、海姥姥顺势看去，竟是苗人凤在一名亲兵的陪同下，远远向这边走来…… 苗人凤和亲兵站在程家酒坊的空场上。 程潜和村里的人走进场院大门，亲兵看着人群向这边围来，有些紧张的握着腰间长刀。 亲兵小声说：“将军，您单枪匹马来这里，是不太草率了点儿？” 苗人凤回应道：“这不还有你吗？” 亲兵一副苦瓜脸：“感谢将军的信任，就怕我一个人不够用啊。” 苗人凤轻笑一声：“放心吧，这里有些是故人，会有一个好的谈判结果。” 程潜、金莲等人围来，隔着些距离站定，满是敌意地看着苗人凤和亲兵。 苗人凤上前一步，大声说：“我叫苗人凤，我的镇北军是收复天水城的主攻部队。”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曾深入敌后、配合过那次战役，所以我私下进来警戒区，一是为了结识这些素未谋面的战友。” “二是期望，以战友对战友的方式好好谈一次，化解彼此间的疑虑和恐惧，为目前的事态达成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应对方案。” 众人不知道苗人凤这是什么意思，一时没有动静。 苗人凤见状，高举起双手：“我没有带任何武器，足够诚意了吧。” 程潜盯视了苗人凤许久，沉声说：“王朝、金莲、花寡妇，你们跟我留下，其他人外围观察……” 然后对苗人凤大声道：“对不起，还有一个人因为丈夫在那次战役中牺牲，精神失常，我就不让她参加了。” 谈判的地点就定在程潜家的二楼。 苗人凤开诚布公道：“尚未感染的人再做一次血检，确定体内没有蛊毒的，都进营地、跟我们同吃同住，当然，谁要自愿给大夫做协助工作，就留下来。” 程潜和身边的金莲狐疑地对视了一眼，他俩和苗人凤隔着桌子相对而坐，王朝、花寡妇和亲兵分站双方身后。 苗人凤接着说道：“我们曾共同作战，虽然素未谋面但感情尤在。” “我知道，这件事的背景非常复杂，但只要你们大多数都活着，它就会变得很烫手，也很可能让某些人不得不最终放手。” 见程潜投来审视的目光，苗人凤摊了摊双手：“反正我接到的任务，只是防止蛊毒蔓延出龙虎村。” 程潜问道：“如果你是好意，这个方法可行，反之，我们进了营地就等于做了俘虏，半点儿余地都没有。” 苗人凤轻声道：“现在最可怕的，是你们被相继感染蛊毒，直到死绝！” “所以你们最好是选择相信我！” “知道吗？两个闯关者已被包围，藏匿地点也被发现，但我迟迟没有下令围捕，……大家曾是战友，我珍惜你们每个人的命！” 程潜不由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身后的花寡妇和王朝耳语了片刻后，凑到金莲身边低声说：“如果允许携带武器，可以先派几个人过去试试。” 金莲征询程潜的意见：“你说呢程潜？” 这时“蹬蹬蹬”地楼板响，王大夫匆匆上来楼梯。 “马汉告诉我，半盏茶前，后山那边发了信号弹，内容是展开围捕，若遇抵抗一概击杀。” 一听这话，苗人凤不由大惊！ 再看程潜，对方盯着他的双眼，已是凶光毕露。 程潜咬牙切齿道：“士可忍、孰不可忍。” 苗人凤赶紧安慰：“你冷静一点儿，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程潜咆哮着打断：“把他给我拿下……” 苗人凤撑着桌面站在桌边咆哮：“这绝对是有人背着我擅自下令！” 王朝神色阴冷如一头独狼：“别逗了，镇北军素来军纪严明，没你授意谁敢越俎代庖！” 苗人凤凝声呵斥：“我警告你，少这么阴阳怪气跟我说话，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程潜冷笑：“你的诚意就是把染病的耗死，能打的骗做俘虏，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苗人凤一拍桌子：“程潜！我提醒你，长官的理智关乎所有人的命运！” 程潜冷然道：“在你之前我已经受过骗了，而且是个、我以为最不该骗我的人，所以我失去的所有理智现在都恢复了！” “事实上就算没有那颗信号弹，我也不会接受你！” 第106章 谈判失败，被下蛊，最后的围捕开始 谈判不成，苗人凤怒气冲冲带着亲兵向场院大门走去，程潜、金莲、王朝、花寡妇和王大夫面无表情地隔着距离跟在后面。 场院外的龙五、孙家三兄弟、施家四姐妹、海姥姥看见他们，都冷冷地堵了过来，远远还有马汉、吴二楞夫妇等人行来。 亲兵紧张地抽出佩刀，大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散开……都给我散开！” 众人隔着些距离围着苗人凤和亲兵，一动不动。 苗人凤转身对从后面走近的程潜等人，厉声质问：“怎么？想扣我做人质吗？” 亲兵紧张地大声说道：“我警告你们！敢动大将军半根毫毛，镇北军就会把这里夷为平地！” 程潜冷冷的看着苗人凤，良久才命令道：“都散开！” “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把他当作敌人！” “散开！” 金城武等人却像是没有听到命令，还是一动不动的围在那里。 程潜正想再说什么，金莲却走向苗人凤，抢先开口：“大将军，我有话跟你说。” 亲兵刀尖对向金莲，大喊：“不许再靠近……” 亲兵的利刃并未吓住金莲，依旧缓步上去。 亲兵见状，脸上厉色一闪，挥刀就要斩下。 这时，苗人凤抬了抬手，止住亲兵。 金莲幽幽地来到苗人凤面前，掸了掸他胸前的浮灰，柔声说。 “我曾经跟您一样，条件再艰苦，也得让军服笔挺着，可是有了孩子以后，很多原本矜持着的东西，一个一个都顾不上了。” “有时候照照镜子，自己都觉得自己邋遢，于是就盼着东边凑大集、西边搞庙会，好有些理由捣持捣持，在人堆里展展身段，如果有很多目光看过来，哪怕是猥琐的，都会觉得心里踏实一些……”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接着说：“这就是做母亲的人，永远在身份和虚荣之间矛盾着，所以，别指望做母亲的人，会被纪律约束一切，尤其是在她心情非常晦涩的时候。” 说话间，她突然脸色一狠，飞快地向苗人凤探出手去。 苗人凤发觉金莲的攻击，也是瞬间变了脸色，脚下用力一点，内力涌动。 魁梧的身材如柳絮般倒射而出，金莲却如影随形般贴了上去。 程潜此时惊叫：“金莲……” 他想阻止，却来不及了。 苗人凤耳下被金莲重重一点，闷哼着瘫倒在了地上。 “混蛋……” 亲兵惊叫着挥刀斩向金莲，一边的王朝当即蹿过来，探手想去夺冰刃，不料对方却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就躲开，并顺势一刀砍向王朝。 “不好。” 王朝没想到对方反应竟是如此神速，此时再想躲已是来不及，这一刀下去，运气好，落个残疾，运气不好，直接身死！ 面对这情况，王朝竟罕见的呆愣当场，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柄牛耳尖刀挡住了亲兵的大刀。 “铛” 金属交鸣之声回荡在院中。 程潜手持牛耳尖刀厉喝：“还愣着干嘛？” 王朝清醒过来，感激的看了程潜一眼，再度攻向亲兵。 能成为大将军的亲兵，自然都是百战老兵，不仅实力不弱，战斗经验也极为丰富。 面对两位二流武者的围攻，亲兵依然不落下风。 金莲神色一凝：“他是二流顶尖武者，大家并肩子上！” 不等话音落下，她就加入战团。 与此同时，花家母女、金城武夫妇、龙家几人，也纷纷出手。 如此一来就算亲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招架，仅仅两个回合就被王朝一掌击在手腕处。 “当啷” 佩刀落地，不得亲兵反应，身上又挨了三拳两脚，当即重伤倒地。 王朝眼中血色一闪，运气于掌，就要拍在亲兵天灵盖上。 程潜赶忙喝止：“王朝住手！” 王朝刚被程潜救了一命，自然不会违背他的要求，哪怕他再想杀了这亲兵，也只得停手。 不多时，亲兵被绑了起来。 哪怕被绑，亲兵依旧关心着苗人凤：“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 “如果大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真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程潜冷冷道：“如果注定是万劫不复，我还顾忌什么？” “哼，扣你们做人质？你们想得太简单了，只要我愿意，我有比这狠上一万倍的招儿。” 程潜要如何狠法？ 他命人把苗人凤押到晒谷场上的隔离区。 “砰！” 苗人凤被王朝狠狠地按在了一张空榻上。 众人隔着些距离围站了半圈，亲兵在金城武夫妇的钳制下惊恐地挣扎着。 “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龙虎村永远会出乎意料，或许昨天还是桃源，一场雨，它就成了地狱。” 金莲的话音刚落，花寡妇握着一根灌满了血的竹管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花寡妇来到苗人凤身边，不复往日的温柔，声若寒霜道。 “这是柳先生的血，可以让你切身感受一下，蛊毒是怎样的！” 直到这一刻，一直不吭声的苗人凤才恐惧起来。 他挣扎大喊：“别……别……你别乱来啊。” 花寡妇面无表情：“你们逼的。” 亲兵惊恐大喊：“不要啊！” 花寡妇俏脸上露出诡异笑容：“欢迎来到龙虎村。” 说话间，一柄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小刀对着苗人凤手腕划去。 利刃之下，皮破血流。 花寡妇将竹管内的血液倒在了伤口上。 伤口不大，可苗人凤却感受到巨大的恐惧，浑身冷的彻骨。 这一刻，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太奶！ ‘啊！'' 巨大的恐惧压力下，身为大将军的苗人凤也不由发出一声惨叫。 射杀赵正、李海棠的命令是聂小雨下的。 当她得知苗人凤只身前往龙虎村后，就用手段说服马占山，代替苗人凤在镇北军行使了指挥权。 外防大队接到了命令：营地下达指令，立刻展开围捕。 一个军官随即转脸吩咐侧边一个士官：“传令各组检查装备，十分钟后展开围捕，目标若有武装抵抗，可以就地击杀！” 洞穴内，靠在洞壁上的李海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赵正正在一边准备武器。 李海棠欠起身想走过去，不料胳膊一撑，后肩竟是剧痛，不由低喝一声跪倒在地。 第107章 受伤，逃出生天的一线希望 赵正看见，慌忙蹿了过来。 李海棠拧着眉：“伤口有些不对劲……” 刚才的突围，两人并不是毫发无伤！ 要知道围堵他们的可都是手持神臂弩的士兵，神臂弩的强大就算是一流武者也要畏惧三分。 在之前的突围中，李海棠肩膀就中了一弩。 要不是她是一流武者，体内内力自然防御，只怕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 李海棠将衣服褪到肩下，赵正解开包扎的布条，发现她后肩伤口已经发炎。 “伤口发炎了，你别动。” 赵正走到一边，从堆放的物资中找出一瓶白酒，回到李海棠身边。 随后他打开瓶盖，灌了些白酒漱了漱口，吐掉。 “你干什么……” 李海棠话没说完，赵正便贴住她伤处吮吸了起来。 李海棠的身子顿时就僵硬了。 赵正吮吸一阵脓血吐掉，便灌一口白酒漱口，一轮接一轮的过程中，李海棠僵硬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柔软，目光竟也越来越迷离。 “哗啦……” 赵正将一些白酒倒在伤处，李海棠疼得呻吟了一声。 随即，赵正放下酒瓶，扯下一块衣襟重新包扎伤处，轻声说：“要再不能结痂，就只能等出去之后找大夫了……好了。” 李海棠转过身来，看到赵正因为yi衣衫的两处衣襟被扯掉，露出了肚子，不由“扑哧”地笑了出来。 赵正慌忙捂住肚子，尴尬地说：“你笑什么呀，真是……” 赵正拿了酒瓶便要起身，李海棠却忽地抱住他，脸贴脸地摩挲了起来。 赵正不由惊慌失措，低声说：“别别……海棠……” 李海棠喘息着说：“抱紧我。” “海棠……海棠！不行啊，我们没被批准的……”赵正慌乱地说。 李海棠要贴近赵正，赵正却一个劲儿地躲，几个来回李海棠便恼了，一把推开赵正，怒喝。 “都被下令剿杀了，居然还顾忌上峰批没批准。” 赵正解释：“咱突围出去，不就为……为了化解敌对吗？” 李海棠冷笑：“也不知道你真迂还是假迂。” “……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我向来就觉得你虚情假意。”赵正无措了半天，抬手指向一边的天然沟渠：“你看那边。” “别搭理我。” “快看一眼，这沟里的水有什么变化。” 李海棠不情不愿地转脸看，却忽地眉头一跳：“……变浅了？” “咱俩很快就能出去了！我和程潜都注意过这条内流，午后开始涨水，凌晨退水……” 赵正指着一侧道：“它往里通过一个涵洞流到山外，长度大概两千多米。” 李海棠当即系上衣服便要跑过去，赵正一把拽住她。 “稍安毋躁，还得等上一阵儿呢，水位要退到涵洞露出来，我们才蹚得出去，否则两千多米的距离换气是个大问题。” 此时，洞外的官兵却已经等不及了，开始了围捕行动。 军官无声地打着手势，周围披戴着草编伪装的士兵们如暗潮般地从他身边涌过。 士兵们密密麻麻地在草木的掩护下沿坡上行，很快就迫近了洞口。 洞穴内，赵正蹲在天然沟渠边观察着水流，焦急道：“水下得有点儿慢啊。” “跟我多待一会儿你很烦吗？”一边的李海棠又开始矫情。 “你觉得会吗？” “你虚情假意惯了，谁能看得准啊？” 赵正噎了片刻，忽然站起，下定决心似的深吸口气，张开怀抱走近李海棠。 李海棠一把抵住了他，有些惊慌地说：“干什么？” “我想我顾忌的东西的确太多了，不管怎样，我都不该伤你的心。” “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割你的喉。” 赵正七荤八素地垂下双臂：“你也太多变了吧？” “你猥琐到头了吧你！” “你啥意思啊？” 李海棠恼火地转开身去，嘟囔着骂：“没起子……” 正在这时忽然“丁零”一声响，两人瞬间警惕起来。 “警报装置被触动！” 赵正紧张道：“有人踩线。” 李海棠立刻向洞外张望，随即担忧道：“丘八们围上来了。” 赵正心悸地看向天然沟渠，水位退得还不够，现在下去露不出头啊。 他贴着洞壁向外探看，发现士兵距离洞口已经不远。 身后的李海棠浑身杀意绽放：“要不和他们拼了，有可能冲出去的！” 赵正摇头：“不可能冲得出去。” 他回过身来，带着李海棠来到天然沟渠边，担忧道：“水位退得不够啊。” “那我们就二选一，束手就擒还是被淹死！”李海棠的话音刚落，第二道报警装置也响了起来。 李海棠神色一凝：“只有二十米了！” 洞外，官兵们从两侧涌来，围住了洞口。 官兵们站好位后，军官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对身边一个士官甩了甩头。 士官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奉劝你们缴械投降，否则我方无法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洞内 赵正握了握拳头：“咱们走。” 赵正转身便走，李海棠并未第一时间跟随，而是拿起一旁自己的软剑。 赵正见状打趣道：“你和它还真是形影不离啊。” “那是因为我意识到它比你靠谱。” 赵正咧嘴：“你那是对我的误会，不过我原谅你了。” 将软剑缠在腰间，李海棠瞥了他一眼：“我不会原谅你。” 说罢，率先向天然沟渠走去…… 洞外，士官喊话：“……奉劝你们缴械投降，否则我方无法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喊完话后，士官看军官。 军官对不远处的军官点了点头，与士官退身到洞口一侧，抬起右臂，向官兵们发出手势指令。 一 二 三 数到三时，一排士兵猛地神臂弩涌到洞口，按动机括，霎时间，无数弩箭乱射。 “嗖嗖嗖” 一轮弩箭射完，又有一排士兵跟上，不过他们并未射箭，而是警惕的盯着洞内。 身后军官朝着洞内张望片刻，随即大手一挥：“跟我冲” 一大群官兵呼喝着冲进山洞：“不许动！” “放下武器！” “举起手来！” “缴械投降！” …… 等官兵们冲进洞内，才发现洞内已经空空如也。 军官环视了一圈：“给我搜！” 一些士兵散开、搜索，士官和另外一些士兵从背后取下火把点燃，向洞深处涌去。 手持火把的士兵们拍打着洞壁、贴身敲击地面，并相互传话：“没有机关！” “没有地道” “没有发现人工痕迹” …… 第108章 威胁撤兵 士官握着火把，狐疑地环视着周围，这是山洞的尽头，显然没有通路。 而他没有注意脚边天然沟渠往里连接的洞壁，已经露出了拇指长的一截涵洞口。 而水面上，有两根麦管正竖着短短的一截，随着水波一漾一漾。 士官沿着一路出来，军官正在翻看着洞壁边的粮食、腊肉、武器等物资。 士官道：“大人，山洞纵深一百米，里面没有通路。” 军官匪夷所思道：“可我们一直在严密监视，没见他们出来过呀。” “他们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正在这时，蹲在沟渠边的一名士兵报告：“大人，快看这里！” 军官和士官来到身边后，士兵指着沟渠壁的一处水流印痕，：“你们看……这道水印显示，水面高度不久前还在这个位置。” 士官说：“这就是说，水位在往下退？” 士兵说：“我观察很久了，水位下退的速度在不断递增，刚才还没这么快。” 军官与士官对视一眼，当即转身往山洞深处跑去。 军官和士官一路飞奔到涵洞口，此时的涵洞口已经露出一尺有余！ 军官巡视水面，两根麦秆正横在上面，一漾一漾地漂浮着。 圣女峰下的一个水潭里 “哗啦……” 赵正、李海棠相拥着浮出水面，大口地呼吸、咳嗽……他们终于成功地突围了。 负责追捕的外防大队，立即把消息报告给了江滩营地。 马占山听说之后怔立许久，郁闷地出了营帐。 聂小雨顿了顿，跟着出来，一同向帅帐方向行去。 马占山脸色惨白：“大将军一定会杀了我的。” “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聂小雨柔声道。 马占山看着她：“你说逮住他们，谈判才会有结果……” 聂小雨略微低头：“我现在更担心大将军的安全。” 这时亲兵惊慌失措地和一个士兵快步奔来，大声叫嚷着。 “马占山！马占山！” 到了二人跟前，亲兵“扑哧”一声便哭了出来。 “那些人给大将军注射了带蛊毒的血，丧心病狂啊他们，丧心病狂啊……” “什么？” 聂小雨、马占山不由愕然，立即奔往警戒线。 警戒线内，苗人凤上身被捆，程潜一手拽着捆绳的绳端，一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身边跟着金莲、王朝、花寡妇、龙五等人，气势汹汹往警戒线里闯。 程潜大叫：“散开！都给我散开！否则我一刀砍了他……” 士兵们刀剑出鞘警惕着程潜几人，他们很想杀上去，却忌惮苗人凤的安全，只能被逼得步步后退，紧张至极。 马占山提着一柄马朔赶来，身后聂小雨、亲兵也匆匆而至。 聂小雨呵斥：“程潜！你让事态无法收拾了，你明白吗？” 程潜脸色冰冷：“早就没法收拾了！你们不就想让我们死绝吗？” “好啊，现在他也被感染了，而且是最直接的血液感染，我们没别的目的，就想把他送回来，让他成为军营里的感染源，让蛊毒扩散，让战在龙虎村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死绝咯……” 聂小雨气的浑身颤抖：“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程潜一脸的嘲讽：“错看我了，对吗？” “别忘了，你我都有冷血的一面！” “现在球抛给你，你来选，是让戒严部队跟我们一起等死，还是带着这个可怜的家伙，通通给我滚出去！” 王朝大吼：“来人！接你们的大将军回营！” 士兵们都是满心的恐惧，无一人敢动！ 聂小雨一时间也是眉头紧皱。 金莲冷笑：“怎么？难道要把你们的大将军也封锁在警戒线内？” 马占山和亲兵对视了一眼，迟疑地往前挪动了脚步，士兵们也犹豫地围来。 苗人凤闷吼：“杀了我！” “什么？”马占山显得非常惊惶。 苗人凤大声道：“镇北军从不受人裹挟，杀了我……” “大将军……”马占山慌乱至极。 苗人凤咆哮：“杀了我！这是军令……” 在苗人凤那喷火的目光中，马占山战栗着抬起马朔，亲兵惊叫。 “不要啊……” 聂小雨忽然大声道：“接大将军回营！” 苗人凤怒喝：“你给我闭嘴！” 聂小雨却以命令的口吻道：“一切都等回营后再做处理！” 苗人凤狂吼：“这里轮不到你发号施令！杀了我……” 聂小雨同时大喊：“接大将军回营，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苗人凤怒视着聂小雨，看着她不容置疑的面色，双眼一眯。 他脑海里猛然闪过随着军需品一起送达营地的那个小铁皮箱，里面可是放置着十几个玉瓶。 “难道那是解药？” 不等深想，对面马占山、亲兵和士兵们一步一步围来。 程潜松开了手中绳子：“大将军，你好自为之。” 苗人凤抬脚要走，却忽然像被地上石头绊了个趔趄！ 程潜本能地抓住捆他的绳子，却听见他悄声道：“劫持我，快！” 程潜不由一愣。 苗人凤在顶着程潜身子站直的瞬间，又悄声说道：“否则就来不及了，快！” 程潜见马占山和士兵们已围近，来不及思索，一把将苗人凤拽进怀中，再次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都别过来！别过来！谁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他！” 马占山等人全都大惊失色站住了脚。 聂小雨怒喝：“程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改主意了，我忽然觉得，看着你们大将军在我眼皮子底下慢慢死掉，是件相当愉悦的事……” 程潜说完，看了金莲一眼：“我们，回家。” 程潜把苗人凤带到王大夫的诊所内，给他松了绑，按到椅子上。 王朝、花寡妇、龙五站到了苗人凤身后，王大夫、海姥姥站在两边，孙家三兄弟、施家四姐妹、吴二楞夫妇也陆续走了进来。 程潜盯着苗人凤，沉声问道：“让我们劫持你，什么用意？” 第109章 苗人凤的用意，暗杀 苗人凤解释：“聂小雨敢接我回营，就说明她心里有底，也说明，蛊毒并非不可控！” “你什么意思？”金莲立刻询问。 “聂小雨那里有一箱不知名的药品，我怀疑就是解药，虽然她至今秘而不宣。” 程潜挑眉：“你不会想告诉我，你是故意以身涉险吧？” 苗人凤点头：“只要我不在军营，聂小雨就一定会以特使的身份，下令围捕赵正他们，而这个指令，必将激怒你们做出非常之举。” “我来这里，的确就是想被你们劫持，好有筹码和聂小雨谈判，但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狠，直接让我中蛊毒。” 王大夫等人不由沉默不语。 苗人凤笑了笑，接着说道：“也好，现在大家在一条船上了。我跟你们一起赌，赌我这个大将军够不够分量，让聂小雨交出解药，以你们的命为代价救我这条命。” 程潜、金莲怔然对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久，程潜才讷讷地开口：“大将军，你……何必要这么做……” 苗人凤耸了耸肩：“我说过，我们曾共同作战，虽然素未谋面，但情义在。” 众人心里有了一丝希望，苗人凤甘愿作为人质，赵正、李海棠成功突围，龙虎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却说赵正、李海棠突围后进入天水城，找了家澡堂子，把身上洗干净，顺便…… “砰！”澡堂子的门被撞开，衣衫褴褛的赵正、李海棠各自抱着一团衣物窜出，向一边狂奔而去。 随即，澡堂老板和伙计也追了出来，大叫：“抓贼啊……抓贼啊……” 三人追了没多久，赵正、李海棠便远远消失在拥挤的人流里没了踪影。 澡堂老板恨得直跺脚，骂着：“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啊！” 接着，赵正、李海棠根据自己的经验找到了天水城锦衣卫据点。 他们很快就摸清锦衣卫情报交互的方法，暗中将一张特级暗码夹杂了进去。 事情做完，赵正心情有了些许放松，看了眼李海棠：“这件衣服还挺合体。” 李海棠则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跟你在一起就这么猥琐，连偷衣服的勾当都干上了。” 她有些不解问道：“暗码翻译过来也就是鱼死网破的意思，除了叫嚣，没有半点儿实质性威胁，能起到阻吓作用吗？” 赵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关键是我们出来了，可以随时掀掉所有秘密，够吓人吧！” 说话间，赵正随手将些零钱扔进一个乞丐面前的碗里，乞丐抬脸说了声“阿弥陀佛”，这一照面，赵正、李海棠不由都惊愕地停下了脚来。 李海棠不由惊叫出声：“于王氏？” 于王氏也是尴尬：“你……你们……呵，你们都发达了，都发达了，哎呀，就我于家倒霉啊，儿子被抓回来当汉奸杀了，儿媳妇跟杀她男人的男人勾搭上了，剩下我个老婆子没依没靠沿街要饭，唉……蛮族靠不住，龙国也靠不住啊。” 赵正、李海棠傻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正、李海棠拐进小街，陆续有人或单独或三五成群地超过他们向前行去。 二人随着他们来到于家宅院外，只见院门上钉着“征兵站”的木牌，院门内外人山人海、四处都是抗蛮标语。 里面拼成一排的桌后，几个军官在给人办着手续。 桌前方一男一女，正大声对人群做着宣传，竟是独眼狼和于老二媳妇！ 独眼狼大声道：“弟兄们！老爷们儿们！这里原先是于家的宅子，是汉奸的老窝，现在，却成了国军的征兵站！” “这说明什么？说明蛮族早晚是要被打败的！” “当兵好啊！报效祖国，给粮给饷，手里有刀枪，威风八面！是老爷们儿，就得当兵！” 于老二媳妇随即挥舞双臂、激情唱响《抗蛮歌》：“中华锦绣江山谁主人翁？我们龙国亿万同胞！强虏入寇逞凶暴……快一致永久抵抗将仇报，家可破，国须保；身可杀，志不烧，一心一力团结牢……” 在场人群被煽起情绪，陆续跟唱起来……看着这番场面，赵正、李海棠都有些瞠目结舌。 李海棠感慨：“有些人真是不佩服都不行，蛮族在时，当狗腿子，龙国打回来，他们依旧能找到同样的差事。” 赵正、李海棠给上峰发了密信。 钱余也在忙着，他来到一间小屋，见了三个锦衣卫。 钱余看着三人道：“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该你们出头了。” 钱余幽幽地站起身子，背对着他们道：“我和冯宝宝，不是敌人，只是正在博弈的对手，我们手里有一样的筹码，所以，一方倒下另一方，就从此稳如泰山、千军难撼！” “我钱余向来恩怨分明，对帮助过我的人从来都不会小气，这一点，我想你们都很清楚。” 一名锦衣卫立刻表忠心：“大人，你就只管吩咐，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也给您做到。” “很好” 钱余看着三人，良久才说出命令：“我希望冯宝宝能为国捐躯。” 三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属下明白。” 钱余满意点头，他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简易地图。 “冯宝宝每天清晨卯时会乘坐马车前往皇宫值守，你们就在这里动手！” 钱余手指在清圣街位置。 第二天清晨 卯时大街人很少，显的极为冷清。 “踏踏踏踏......” 一阵马蹄声传来，远处一辆豪华马车驶来。 当马车来到一处拐角时，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正是昨日钱余所见的三名锦衣卫。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发动攻击。 “嗖嗖嗖....” 无数利箭破空，瞬间就将马车射成马蜂窝。 就算如此，三人还是不放心，抵近后竟朝着马车扔出三颗轰天雷。 “轰、轰、轰” 第110章 反转，钱余被杀，双方摊牌，海棠发现真相 三声震响，整个马车四分五裂，街道上满是硝烟之气。 与此同时，一具残缺的尸体从马车上跌落，仔细辨别就会发现，那竟是锦衣卫指挥使钱余！ 这边的动静极大，哪怕是在冷清的清晨，还是引来众多人围观，远处更有大群官兵涌来。 没过多久，又一辆豪华马车慢慢经过混乱的事发地，冯宝宝看后，面无表情的放下帘子。 等他回到府上，坐在椅子上的三个男子纷纷起身，竟然就是昨夜跟钱余密谋的三个锦衣卫。 冯宝宝走近道：“陛下刚才派人通知，命我全力彻查这次暗杀事件。严相将亲自拟文通告全国，强烈谴责天蛮帝国这令人发指的卑劣行径！” 一名锦衣卫道：“狼眼组织在这里的一个秘密据点，已经被我们掌握。” 冯宝宝无情下令：“格杀勿论、鸡犬不留。” 三人同时回应：“是！” 冯宝宝环视三人：“对于你们，我想说的是，人，能否飞黄腾达，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够站对阵营。” 话音刚落，响起几下敲门声。 冯宝宝站开了些，喊了声“进来”。 一名锦衣卫推门进来，走到冯宝宝身边：“大人，有封发给钱余的密信……来自天水城。” 冯宝宝取过密信，看了两眼，他便惊悚地皱起了脸 …… 龙虎村的局势剑拔弩张，紧张到极点。 晒谷场隔离区内，金莲正在给不省人事的虎子擦着脸，程潜闷闷地守在一边。 病区内，还有王大夫、海姥姥分别照顾着病人，大夫们正抬着一大锅煎好的中药跨过绳圈，来到金莲、程潜身边。 金莲冷冷抬头质问：“除了喝这些没用的中药汤子，你们还会什么？” 程潜劝说：“别这样，他们只是大夫。” 一个大夫对程潜道：“聂小姐让我带个话，她想跟你谈谈，就你们俩。” 金莲冷笑：“除了大夫，还是皮条客。” 程潜依约来到江边渡口，在“禁入”警示牌边，聂小雨默默地看着江面。 后面十余米远处，若干士兵和金莲、王朝、花寡妇隔着距离警惕而对。 聂小雨看着江面道：“或许你没有意识到，你们的行为已经是反叛了。” “错。我们是在扞卫自己的忠诚。” “那你们就该明白，身为锦衣卫的人，没有任何东西属于自己，包括性命。” “是谁？下的清除令。” “程潜，我只是个执行命令的人。” “或者是谁滥用权力，在没有同属负责人认可的情况下擅自拟令。” 聂小雨正要开口，却被程潜抢话打断：“别试图说谎！我之所以有这个判断，是因为我知道，解药已经到了。” 聂小雨不由一愣。 程潜继续说道：“当时你敢让苗人凤回营，我就断定，你手里有解药，能治好他。” 聂小雨脸上的表情变了，之前的柔情不再，有的只是寒霜：“呵……那我们就都开诚布公吧。我跟别人没有感情，所以只想一对一地跟你谈，我可以，也很愿意跟你妥协，请你找个机会，带上你儿子和大将军逃来军营，我超越权限也只能超越到这个地步。” “治好所有感染者，否则就让苗人凤跟我们一起死。” “程潜，你知道我已经在徇私了，就因为我还念及我们的过去。” “别再跟我打感情牌，我错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现在的我，有老婆有孩子而你，是来夺我们命的煞星，所以你我之间，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念及……”程潜咬牙切齿道。 “治好所有感染者，否则，苗人凤跟我们一起死没得商量！苗人凤，抗蛮战场上的一员悍将，不明不白死在这里，我看你怎么交代。” 聂小雨与程潜对视许久，才又开口：“好吧，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条件。” 程潜声音低沉：“我提醒你，苗人凤已经病发，时间不多了。” 聂小雨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开。 聂小雨黑着脸带着士兵们回到营地，马占山迎上前来，关切询问：“聂小姐，你们谈得怎样？” “大将军什么情况？” 聂小雨却没答话，马占山示意士兵们散去，随后追着她一路进了帅帐。 聂小雨来到桌边，双手撑着桌面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马占山怯怯地开口：“聂小姐……” 聂小雨猛然回身，大声喊着：“马占山，现在你就是这里的指挥官，我要你尽快集结兵力，入镇剿杀这批劫持及残害大将军的无耻叛匪！” 聂小雨与程潜谈判不成，不惜鱼死网破，要对龙虎村大开杀戒。 赵正、李海棠在天水城潜伏，焦急地等着上峰的回复。 夜里，一个虬须男子沿着街道一路来到个胡同口，拐入。 胡同僻静无行人，一棵大树后，有个拾荒女子正在收拾筐里的废旧物，感觉到虬须男子走近，她抬起黑一道灰一道脏兮兮的脸，依稀可辨竟是李海棠！ 而虬须男子也随即扯下络腮胡、抠下两颊的肉色胶泥，正是赵正。 赵正道：“上峰有回复了。” 李海棠立刻起身：“密信呢？” 赵正掏出密信递给李海棠，李海棠看着密信。 “立刻派人前来接洽，一定会妥善处理龙虎村诸般事宜。” 密信的内容让李海棠脸上有了些笑模样，但她很快皱起了眉来。 “我有些疑惑，密信注明是钱余亲发，以前从没这样过。”李海棠眯着眼睛看赵正，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但赵正却没觉察。 赵正解释道：“这有两种可能，一是钱余对我们的威胁格外紧张；二是有人冒钱余之名回的密信……” 说到这里，赵正看到了什么，愣住了。 只见一边的李海棠圆瞪着眼睛，大滴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赵正急问：“你……你怎么了？” 泪水顿时从李海棠的眼眶中掉了下来。 赵正慌了神：“海棠，你……” 李海棠“呼”地举起密信，指着页脚一串编码，咬牙切齿道：“这是发信人的通邮编号，与你去信时的收报人编号一样。” “当……当然……就应该是一样的呀？” “可结婚申请不予批准的那封密信，不是这个通邮编号。” 赵正顿时怔住。 李海棠咬牙切齿道：“赵正，你这个骗子，你根本就没上报结婚申请，组织的回复根本就是你伪造的！” 说完，一把将密信扔到赵正脸上，扭头便走。 赵正连忙追上去，一路走上了妓院外的街道，经过灯笼红亮、莺歌燕语的妓院门外时，赵正紧赶慢赶地从后面追来，拽住她的胳膊。 第111章 被组织追杀 李海棠挣扎：“你放开我……放手！” 赵正着急说道：“海棠，你听我解释……” 李海棠一把甩开他，怒吼：“有什么可解释的，你就是个骗子！” “你当你谁啊？你当我稀罕你啊？还假模假式弄个密信，用得着吗？用得着吗你！” 这通吼，顿时引来了无数妓女、酒客、行人的目光。 赵正尴尬小声说：“别、别嚷嚷啊……都看你呢……” “我告诉你赵正，说你猥琐一点儿都没错，你这个人就是猥琐到头了你！” “你行了你，咱们回去再说。”赵正上前拉李海棠。 “别碰我……放手……你滚开……”李海棠猛一拧身，赵正当即吃了个背摔翻倒，但李海棠的手被他拽着，于是也被连带、趔趄着扑倒在地。 见此状况，赵正当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探手扯下边上小摊的幡巾，迅速捆住她身子并团起一端堵进了她嘴里！ 李海棠挣扎、嘴里发出含混的“呜呜”声，却随即被赵正一把扛到了肩上。 这一幕，让围观众人都看傻了。 赵正支吾着：“我我……我老婆，逃婚到这儿的。” 说完，慌忙扛着李海棠走，李海棠挣扎，还被重重地打了下屁股。 赵正大声呵斥：“闹什么闹？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赵正扛着李海棠从馄饨摊边经过，没注意到周卫国和胖子正坐在一个小桌边，同时他也没注意到，老鸨和门房正跟他们交错而过。 老鸨目送着赵正跟李海棠，疑惑道：“这不是龙虎村的李村长吗？” 门房仔细一看：“还真是哦……哎你知道吗？后来我还真打听过这人，据说可好色了。” 老鸨惊讶：“是真的？” 门房点头：“龙五你记得吧？” “你说的是龙虎村那差役吧。” “对就是他。”门房悄声道：“这个李村长，带着女人偷偷地去外地厮混，都是龙五联系的马车，悄不出溜儿送走的。” 老鸨眉头一挑：“哎哟，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会是这种货色，啧啧啧……连捡破烂的都不放过，什么品位啊。” 等老鸨和门房从面前走开后，周卫国和胖子对视了一眼。 胖子低声道：“强抢民女，简直无法无天，龙虎村有龙五这种汉奸狗腿子当道，根儿就出在这种恶霸村长上！” 周卫国也是一脸的气愤：“龙虎村的问题早晚得有个说法，但现在不要分散精力。” “大汉奸伍迪一直化名躲在这家妓院里，咱们抓他出来曝之于众，看谁还敢给他当保护伞！” 赵正扛着李海棠一路向客栈走去，这里地处偏僻，环境幽静。 赵正边走边说：“……你别生我的气，我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李海棠挣扎着发出声音：“呜呜……” 赵正继续道：“刚才我想了一路，可就是想不出该怎么解释，我无法告诉你那么做的原因，只能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要恨我就恨吧，但我们生死与共到现在，你必须坚信一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那天我说，如若遇到危难长官先走的情况，我一定会带上你和妞妞，那是真话，我对天发誓。” 说话间赵正已经走到了客栈门外。 这时，一个小分头男子从门里走了出来，迎上他们，赵正驻足。 小分头微笑着轻声说了句：“沧浪之水清兮，弥高弥寡。” 赵正平静道：“你们来得还真快啊。” 小分头指着他肩上的李海棠：“这是……” “哦……对不起……”赵正慌忙将李海棠放下肩头，解开捆绑。 在这一过程中，赵正瞥见客栈左端有两名男子形迹可疑。 与此同时，李海棠也注意到客栈右端正有人偷偷从墙后探出脑袋向这边窥视，便不动声色地悄悄挠了下赵正的手心。 小分头说道：“我带来了上峰的密令，咱们上去谈。” 赵正开口询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 小分头笑容可掬：“你这话问的可有点儿外行，咱们可都是锦衣卫！” 赵正也是一笑：“倒是……倒是……” 忽然，他猛地撞开小分头，带着李海棠飞速奔进了客栈。 事发仓促，但客栈两端的众人却迅速冲了过来。 赵正、李海棠穿过饭堂狂逃到楼梯，小分头等人随即追进客栈。 赵正、李海棠上至二楼，向一端跑去，却见回廊斜前方有一持枪男子堵门。 对方身姿挺拔，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雪亮，从仪态判断最少也是位二流武者！ 就见他将长枪杵地：“今天有我在，你们就别想逃走。” 持枪男子虽是二流武者，赵正二人也不怕他，只是现在可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眼见小分头等人追上楼梯，二人情急之下，撞开边上一个房门闯了进去。 “哎呀！” 关门时，两个光着上身的男子相拥着从床上惊坐而起。 “真够废寝忘食的……”李海棠说着，“哗啦”一把拽倒墙边的柜子堵在门上。 “快走！” 赵正招呼一声，朝着窗户冲了过去。 “咔嚓” 窗户被撞破，李海棠紧跟着也从窗户逃走。 “轰” 蛮力之下，挡门的柜子冲破，在床上男子惊惧的目光中，小分头等人破门而入，飞奔到窗边。 但他们只看到赵正他们已沿着楼下的臭水沟跑远，瞬间消失在了荒草杂林之间。 “哎，让他们逃了！” 小分头恨恨的拍着窗棂，然后对着持枪男子埋怨道。 “赵简之，你怎么不拦住他们？” 赵简之有些尴尬：“我以为他们会冲过来，没想到会从旁边逃走，根本就不和我纠缠。” 小分头白了赵简之一眼：“谁会傻傻的主动找你战斗？”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要不是你是我表弟，我才不会把你这个武痴拉进锦衣卫！” ...... 第112章 被困之下的彷徨，解决问题的办法 赵正、李海棠被组织的人追杀，趁着夜色逃走，搭上一辆载着粮马的马车，出了天水城的路卡。 经过路卡后，老车夫加快了速度，车身便有些晃动起来。 赵正看了眼李海棠，讷讷地开了口：“海棠……情况这么复杂，咱就那个……先调整下心态呗。” 李海棠还在生气，语气冰冷：“也不知道咱俩谁心态不好。” “是，是，是我不好，我先调整。” “何必呢……不愿意就说好了，何必费那些手脚。” “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个合理的解释。” “我已经明白了，我们不该有别的心情。”赵正不语。 李海棠接着说：“其实我早有预感。” “海棠……” “我是说我们的组织。我早有预感，先回密信稳住我们，然后干掉。” 赵正脸色凝重：“相信我，关系到所有人的性命，我再不靠谱，也得把局面给拧过来。” 海棠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赵正目光飘向远方：“解决问题的地方。” 李海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躺倒闭上了眼睛。 赵正顿了顿，也要躺下。 李海棠却又“噌”地欠起身子，冷冷的说道：“离我远点儿，我要发现你靠近我一尺以内，立即割喉！” 赵正叹了口气，挪开些距离，躺下，心思却难以平静，要解除龙虎村的秘杀令没那么容易，可是蛊情凶猛，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 龙虎村在夜色中一片死寂。 王大夫的诊所内，油灯昏黄。 王大夫从榻边直起身子，松开了搭着苗人凤腕脉的手。 程潜等人围在一边，榻上的苗人凤，已经是一脸病容了。 苗人凤对程潜道：“把我……隔离到……病区……” 程潜摇头：“算了吧，到了这个地步，大家也都没啥顾忌了。” 苗人凤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赌了？” 程潜点头：“赌了。” 苗人凤再次笑了笑。 程潜对众人吩咐：“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照顾他。” 众人默默散去，待他们都出了门后，程潜从墙边拖了把椅子到榻边，坐下。 苗人凤询问：“那边还没给答复？” 程潜深吸一口气：“要么任务失败前途尽毁，要么损亡主帅最终成为上头推卸责任的替罪羊，聂小雨她当然会很纠结。” 苗人凤不由感慨：“我这么做是不愿你们对这个国家绝望，但想想吧，好像有点儿傻。” 程潜侧头看着他：“后悔了？” 苗人凤笑起来：“呵呵……知道吗？我人生唯一后悔的，是娶了我那老婆，我借她步步高升，却也再没了自己，我怀念我的初恋，梦一样美丽。” 这一段话说得他气喘不已。 程潜认真道：“我的初恋在七年前，但现在，我因为它曾经的美丽引来了一场噩梦。” 苗人凤诧异地问：“聂小姐？” 程潜点头：“见笑。” 苗人凤略微瞪大眼睛：“你真是个英雄！” 院外，王大夫叹息着握住了海姥姥的手…… 程家酒坊里，金莲从井里打了桶水，倒进边上的木桶，王朝就站在她边上。 金莲道：“我去给虎子洗洗身子，你回吧。” “一起吧。”王朝说着便要去拎木桶，却被金莲挡住。 金莲凝视着他：“王朝，我希望你明白，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回不到过去。” 王朝直勾勾的看着金莲许久才道：“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你和程潜回不到过去。” 一听这话，金莲不由有些发愣。 王朝问道：“你对我用过心吗？” 金莲不语。 “我以前也没有，可现在……” 王朝抽了抽鼻子：“说句真心话吧金莲……我知道，你当初跟我只是出于需要，但你跟程潜是真的有感情，这毋庸置疑。” 金莲不自然地垂下了眼帘。 “或许这份感情基础很弱，只是因为虎子，但毕竟他让你们在做亲人。我曾经跟伙计说，如果我仅就是个铁匠、一个普通人，我会杀了程潜抢走你，但事实上，我没那么豁得出去，即便豁出去了，你也永远都不会属于我。” “对不起。”金莲道歉 王朝继续道：“这段时间我总跟着你，不是有所企图，只是喜欢去看一个真实的母亲。” “程潜在聂小雨的事上蒙了双眼，是很愚蠢，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正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人……我希望你们能真心拥有对方，即便有可能非常短暂，即便仅是为了虎子，但绝对值得，相信我。” 金莲与王朝对视着，都有些动容。 正在这时，两人忽然都觉察到了什么动静，猛然转身，低喝：“谁？” 却见不远处，刘嫂和傻丫正从被移开了遮掩的大酒缸的地道口爬出来。 刘嫂牵起傻丫，若无其事地往场门方向走去，边走边说。 “傻丫，地底下好玩吧？跟上面是两个世界。” 随后又用老刘的声音道：“人心也是两个世界，见光的和不见光的，好玩的是不见光的那个世界，往往却是真实的。” 金莲、王朝怔怔地看着她们，心中一片恍惚。 …… 李海棠在车上睡了一觉，然后就被一阵歌声惊醒。 “刀枪对外，齐步前进！不伤老百姓，不打自己人！” “我们是铁的队伍，我们是铁的心，维护华夏民族，永做自由人……” 回荡的歌声中，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立即觉得不对，猛地坐起了身子！ 赵正正坐在边上随着马车行进，还没等她开口，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海棠环视四周，只见金色朝阳之下，赶集去的老乡们扶老携幼、欢声笑语。 田间劳作的农民们兴致盎然。 农田那头的路上，远远地有一支身着黄色军服的队伍正在行进，雄壮的歌声随风飘荡……这里分明是太平军的地盘！ 第113章 聂小雨要屠村，军营内讧 此时马车已来到一个三岔口，老车夫扭头冲他们喊：“我该往东边走了，你俩呢？” “谢谢大爷，剩下的路我们自己走就行！” 赵正、李海棠下了粮车，进入太平军的镇子，只见街道上行人交错，相熟的人笑吟吟地相互招呼，街边铺面货物琳琅满目，还有身着黄色制服的人与平民混杂在一起，愉快地交谈着，好一番安居乐业的景象。 李海棠看着周围的景象，小声询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赵正看着眼前景象，笑着道：“我说过，一觉醒来，万事大吉。” 李海棠皱眉：“你不会是想投靠太平军吧？” 赵正摇头：“几十号人等着我们呢，不至于。” 李海棠还要说什么，却被赵正抢话：“既来之则安之。” 李海棠审视赵正。 赵正轻松道：“很久没有看到过欢畅着的脸了，暂时沉浸一下无妨。” 正在这时，一些年轻人叽叽喳喳地从他们身边超过：“开改选会呢，快点儿！” “哎，你等等我” “瞧你这身衣服也不换换，听没听卫生宣传啊”…… 赵正、李海棠跟着这些年轻人走到街尾广场。 街尾广场聚集了很多群众，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干部正在做宣传。 赵正、李海棠挤入，看见人群前十来米远处是个祠堂，挂着“普遍、自由、平等”字样的条幅标语。 外墙边排列着放有几个选举箱的桌子，内侧几个黄色制服的干部正跟桌外侧一些群众讲解什么，还有些群众在投票。 李海棠低声问：“我们有必要来听黄色宣传吗？” “听听也无妨嘛.....”赵正说着，一把抓起李海棠的手，奔到了中年干部跟前，做出激动的样子. “同志！您好，同志！我们赶了几十里路，就想来参加改选，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资格......” 中年干部笑道：“人人平等，你们当然可以参加改选。” 赵正做欣喜状，拽李海棠靠近中年干部：“这是我婆姨，也是来参加改选，增长些见识。” 中年干部见他们的衣着一个富贵一个破旧，有些惊讶：“你们……” 赵正遍瞎话道：“我家是地主，她是佃户，我们那啥……就逃出来了。” 中年干部一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笑道：“年轻人嘛，都明白，很高兴你们能接受太平军的感召，改变自己。” 就在赵正两人和中年干部热切聊天的时候，远处一男子，眯着眼审视了他们许久，嘴角还时不时的抽搐几下。 走出改选大会，两人来到一偏僻角落，李海棠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正眼见李海棠急了，当即解释：“据我所知，这个地区就有一个锦衣卫据点，今天咱们的举动势必被他们看在眼中......” 李海棠听到着，立刻就明白了赵正的打算：“你又是在借太平军的势！” ........ 赵正、李海棠出现在太平军的地盘，还与太平军干部热聊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京师。 京师锦衣卫驻地 冯宝宝怒拍桌子：“三百里车马兼程，我还以为能见到捷报呢。” 随即咬牙切齿道：“敢跟我赌！” 窗外是一片竹林，清晨的浓雾正在弥漫…… 龙虎村也笼罩在这样雾气中。 江滩营地帐内，一大早就传来争执声。 “马占山，请你告诉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出围剿的决定。” 马占山脸色难看：“大将军扣在镇里，我们投鼠忌器啊！而且，逃出去两人，情势已经起了变数。” 聂小雨冷冷道：“他们逃得出封锁，也躲不过锦衣卫的追杀，没什么生还可能。” “况且，这已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了。” “我知道大家都在努力，可这两天轮番找他们谈判，谁又带回来过半点儿收获？僵持，就是死局啊。” 马占山苦着脸：“我们研究了各种突袭方案，结果都只有一个，大将军会给他们陪葬。” “对不起，您把话说反了，是他们给大将军陪葬……”聂小雨叹了口气。 “大将军被注射了带有蛊毒的血液，已是无治，这话虽然很冷酷，但却只能如此。能够营救就营救，若营救不上，也不要让他成为对方掣肘我们的武器。” “那些人已经丧心病狂危险到了极点，多存留一天，就会多一份谁也无法估量的意外……大将军说过，镇北军从不受人裹挟，那天他能要你动手，这一次，他也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决定。” 马占山低下脸，皱着眉头一脸的为难。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喊：“报告！” 马占山大声说：“进来。” 一士兵匆匆跑进来：“马将军，有几个人正朝着警戒线过来，都带着武器。” 聂小雨、马占山带着士兵匆匆赶到警戒线边，只见程潜、金莲、王朝手持武器，大咧咧站在警戒线外。 线内的一干士兵，紧张地握着刀枪对峙着。 程潜看到聂小雨等人，咬了咬腮帮子，大声喊话。 “都给我听着，我现在的话可视作最后通牒！你们的大将军已经病危，僵持下去的结果，只可能是鱼死网破！” “龙虎村的所有人，都已经拿命在赌了，因为注定要死的话，拉一个垫背的就赚了！你们呢？” 聂小雨说道：“程潜……我们正在做最后的磋商，相信我，我们很快就会给出结果。” 程潜大吼：“磋商个屁！你们没得选择！别掖着藏着了聂小姐，告诉他们你手里有解药……” 聂小雨怒喝：“程潜！” “你手里有解药……” “你不要蛊惑军心……” 程潜咆哮：“把解药拿出来，让我们活……也让大将军活下去……” 聂小雨一时语噎，而身边的马占山等人都是瞠目结舌。 程潜冷冷说道：“记住，这是最后通牒。” 片刻之后，聂小雨煞白着脸与马占山、两名军官回到帐内。 马占山逼问：“他们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聂小雨冷冷道：“我说过他是在蛊惑军心。” 马占山眯着眼道：“大将军随来的物资里有一小木箱，你说过它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已到桌边的聂小雨转身，激动道：“那只是阻隔剂，预防用的。” “可我们多次面临直接接触感染者的危险，你却从来都没用过！”一名军官立刻质疑。 聂小雨盯着军官：“你想说什么？” 军官丝毫不怕聂小雨的身份，傲然回视：“你在隐瞒什么？” 聂小雨咬牙切齿道：“我要你们立刻集结兵力入镇清剿，这是命令！” 军官一脸的冷笑：“我们只听军令！” 聂小雨怒而拍桌：“你想造反？” 军官却抽出腰间长刀：“我看要造反的是你！” 眼前的情况让马占山顿时怔在当场。 聂小雨冷冷地盯着军官：“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军官没有理会她，冷冷吩咐另一名军官：“搜查聂小姐的营帐，找出解药，换回大将军的命。” 话音未落，聂小雨忽然出手，素手极速探出，刹那间就点在了军官握刀的手腕处。 军官只觉手腕一麻，手中军刀不自觉松开。 不等军刀落地，聂小雨就将其抄在手中，刀锋直抵军官下颚。 第114章 进攻，村内对战 马占山惊叫：“聂小姐……” 他想出声阻止，可惜已经晚了。 聂小雨手腕发力，利刃当即从下颚刺入，穿透坚硬的天灵盖！ “呃呃呃....” 军官发出几声呻吟，便停止呼吸，喋血当场。 马占山一时间愣在当场。 与此同时，有几个士兵冲进帐来，看到地上身亡的军官，也都是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聂小雨看着浑身战栗的马占山，声音轻得像是浑身脱力一般。 “如果不想让镇北军整编进别的番号，你们最好都对我这个特使尊重一些。” 聂小雨命令镇北军官兵入村剿杀龙虎村的锦衣卫！ 刘嫂惊慌失措地与龙五跑到王大夫医馆报信，瞪着眼睛对围在苗人凤榻边的程潜喊。 “不好了！不好了！江滩营地黑云密布，东西南北刀光剑影……” 龙五打断她，大声说道：“给我闭嘴！戒严部队正在迅速集结，看来是要分路入村围杀我们。” 一听这话，众人不由大惊！ 程潜咬牙切齿的命令：“所有人等集中去酒坊，赴死一战！” 全村都行动起来备战，李老汉对程潜和金莲道。 “我不走，谁也别劝我，我绝不让妞妞跟大家毫无隔离地待在一块！” 程潜盯着李老汉，许久才沉声说：“抱妞妞进地道，如果躲得过一周，说明你们就是幸存者了，保重。” 备战结束后，街道上空无一人，寂静得吓人。 不久，“咔咔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很快就变得震响一片。 大队士兵从拐口出现，都是刀剑出鞘，弓弦紧绷，显得杀气腾腾。 程潜家的二楼，程潜在垒放了粮包的窗边架上他的特制铁胎弓。 龙父、龙伯、王大夫、海姥姥在给另几扇窗下垒放粮包，苗人凤靠坐在楼梯口边。 程潜居高临下搜索，只见大量官兵在村北门外集结，有人手持大盾，显然是有所防备。 程潜的视线移动，搜索到了人群中的一名军官。 程潜一边摸出一支箭矢，一边呢喃：“擒贼先擒王……” 就在他准备拉弓弦锁定军官之时，那军官忽然转身看向这里。 随即周围若干士兵对着太阳方向举起盾牌，盾面竟是精铁皮，霎时间程潜视线里一片刺目的反光。 程潜皱眉收弓，转身对大家道：“他们早有防备。” 龙父与龙伯对视一眼：“那就只能硬对硬地拼了！” 程潜挥手道：“我们走。” 龙父等人各自抄起架在墙边的刀枪下楼，程潜跟上去，走到楼梯口时，忽然被苗人凤一把握住手臂。 “把我……拉出去……” 程潜看着苗人凤，眯起了眼睛。 事已至此，不妨拼了。 他拉起苗人凤，就向场院里走去。 场院用塘泥和粮包垒砌了掩体，所有酒缸都堆放在围墙边。 掩体后，花寡妇、龙五等数十人持刀枪以待，身边还放着油瓶。 掩体中段的豁口前几米距离，程潜让病怏怏的苗人凤坐在一把椅子上，金莲、王朝持武器站在一旁。 整个场院鸦雀无声，视线里看不见一个戒严部队的官兵，但却更显肃杀。 苗人凤身旁的程潜、金莲和王朝，紧张得呼吸都变急促了。 王朝压着声音道：“我敢打赌，他们决定清剿，就不会在乎苗人凤的死活。” 程潜低吼：“干你个#！” “骂得好……当我……不值钱哪……”苗人凤喘息着说。 金莲低声插话：“王朝说得没错，戒严部队的最高长官，已经不是你了。” 程潜小声说道：“金莲你跟我说实话，当初有没有在吃聂小雨的醋。” “在吃，酸得不行。”金莲脱口而出。 “谢谢……”程潜说完，转脸看了眼苗人凤。 “我拉他出来，是因为我知道，他无非是想死战战场上，而不是窝囊的病死。” “干你个#……”苗人凤骂声刚落，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嗡鸣，众人不由抬头，紧接着全都脸色大变。 无数密密麻麻的箭矢遮天蔽日，像是不要钱般射来！ “快躲！” 程潜慌忙拽着苗人凤与金莲、王朝躲避。 “是弓箭，他们的远程攻击！” “噼啪、哗啦” 在无数的箭矢的攻击下，酒坛破碎，油瓶也未曾幸免。 酒坊场院里立即酒液如雨，扑鼻的酒香弥漫。 如果是酒鬼在这里，那估计要开心的不行，可此时程潜几人却是脸色再变。 因为射来的弓箭不仅有锋利的精钢铁箭，更有带着炙热火焰的箭矢。 这些火箭立刻将满园的酒和油瓶引燃，整个酒坊立刻陷入熊熊大火之中！ 场院里的众人连滚带爬地往木楼方向窜逃，程潜、金莲拖着苗人凤，大声吩咐。 “这里守不住！快撤！都撤回去……” 王朝跑过来，跟程潜、金莲一起抬着苗人凤，与众人往里狂逃。 众人跑进木楼后不久，大量士兵涌入场院大门，只是大火还未熄灭，一时间竟将他们阻隔下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进攻，后方的弓箭手迅速上前，将整个木楼包围。 “射！” 在一名军官的命令下，弓弦大作，万箭齐发，似要将木楼整个洞穿！ “哚哚哚......” 在一声声的闷响中，大量箭矢射进屋内，更多的则被房门阻挡。 就算如此，万箭齐发的威力也不容小觑，花寡妇、龙五等人慌乱窜逃。 拖着苗人凤经过的程潜、金莲、王朝大叫：“离墙板远一点儿” “都去掩体后面” “守住各个射击点！阻挡进攻！” 王朝、金莲窜出身子，与花寡妇等人纷纷窜到几处垒放了粮包的窗边，想要拉弓还击。 不料他们刚一露头，箭矢如簧般从窗外射来，将他们又给逼了回去。 王朝对拖着苗人凤藏身到一处柜边的程潜大喊：“不行啊，根本抬不起头。” 程潜绝望地看着这一切，浑身战栗…… 村外的一处山坡上，远处喊杀声清晰可闻，聂小雨和马占山正站在山坡上眺望。 在他们前下方不远的坡边，还有一队队士兵整装待发！ 马占山转身对聂小雨道：“他们全都被堵进楼里了。” “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突破进去。” “我们的方案是，先进行围困，然后突然发起攻击……” 聂小雨声音冰冷道：“不用那么麻烦，烧掉那座破楼就是！” 马占山拧眉：“大将军也在楼里啊！我不能光突击不营救，我需要时间做战术铺垫。” 聂小雨眼神凌厉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烧—掉—那座破楼！” 马占山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地犹豫了许久，转身向传令兵道：“通知前方作战部队，放弃营救计划，对敌格杀勿论！” 第115章 聂小雨被绑架，天水城内的会面 不等传令兵有所动作，亲兵忽然掏出匕首，一把从后勒住聂小雨的脖子、匕首抵在她的太阳穴，同时怒声大吼。 “马占山，立刻撤销命令！” 说完，他瞪着聂小雨大骂：“#了个巴子的！老子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有多大权力，老子只认大将军！不让救他，老子就拿命跟你扛！” 马占山紧张道：“兄弟……” 亲兵咆哮打断：“你他#敢下令试试……” 马占山当即让传令兵退下：“别激动！我们就按原计划行事！千万别激动。” 山坡上突然遭此变故，喊杀声渐稀，一刻钟之后，彻底停息了。 龙虎村程家酒坊内，猫身于各处掩体后的程潜等人，都在屏住呼吸凝听。 王朝和金莲对视了一眼，慢慢撑起身子想探头去看窗外。 苗人凤边上的程潜连忙喝止：“不要露头！” 王朝慌忙又猫下身子，程潜这一声低喝，让屋内众人更加紧张了。 花寡妇压着声音问：“他们这是什么战术？” 程潜沉声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把封锁范围压至最小，长时间围困，直到所有人被感染、丧失战斗力；二是暂做休整，随时发起全面突击。” 苗人凤喃喃道：“不是随时……有我在，他们还会试图营救，所以要等到夜幕。” 金莲询问：“拿你做肉盾有用吗？” 苗人凤虚弱地说道：“我也是生死各占一半，即使营救，也仅是个心意。” 花寡妇、龙五等人一时无语。 王朝道：“我们盘算错了，事实上这座木楼一把火就能烧成灰，连带我们都会化为灰烬。” 龙五建议：“要不都转移去地下？” 花寡妇冷冷道：“那就等着被活埋吧。” “别再炫耀你的幼稚了行吗？我们在上面，至少还能让李老汉和妞妞，有个幸存下来的可能。” 苗人凤不由语带讥讽：“见识了吧？正规军一来，锦衣卫不堪一击。” “大将军，你没觉得这话有些不合时宜吗？”金莲声音冰冷。 苗人凤吃力地笑了笑：“这种时候，大家都淡然些吧。” 龙虎村的锦衣卫，命在旦夕。 赵正、李海棠也经过长途跋涉及时赶回了天水城。 李海棠整理了下衣服：“为什么急着回天水城，事办完了？” 赵正看着城内的繁华，眼前却有些飘忽：“工夫下在外头，决定得回家里做。” “你有必要这么隐晦吗？” “我不是故意的，人在毫无把握的时候，就会显得很神秘。” “得了吧，越隐晦你就越能骗人，比如伪造密信之类的。” “嗯……那什么……你饿了吧，填填肚子。”说着，赵正便拽着李海棠走到一个煮食摊边：“来两碗馄饨。” 小贩探手入锅，这时李海棠发现他前臂露出个“忠”字刺青，当即出手钳住。 李海棠攥着小贩的手腕，质问：“谁派你来的？” 小贩面无表情：“我露相给二位，就是想提醒二位低调一点儿。” 随即，赵正、李海棠身后贴上两名男子，分别用匕首抵住了他们的后腰。 小贩面无表情地从李海棠手里抽出胳膊，一辆破旧的带篷小货车正从不远处开来，到他们身边后停下。 小贩示意两名男子把人带上货车。 李海棠原本是想反抗的，可赵正却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不妨跟着看看背后之人！ 李海棠这才顺从的被带走，货车停在一处庄园门口，三人押着被前捆了双手的赵正、李海棠，沿着竹林前的小径一路走进楼内，把他们推进屋后便关上了门。 窗边，一个中年男子背对着他们关上了窗，随后转过身来，是冯宝宝！ 赵正、李海棠惊讶地叫了声：“冯大人？” 冯宝宝看了他们片刻，沉声喝道：“你们做错事了。” 赵正、李海棠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冯宝宝冷着脸：“上一次，你们利用太平军作要挟，已是铤而走险；而这次居然还要再来一次！” “这等于是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半点退路！” “唉”他叹息一声。 “该怎么说你俩才好啊……知道吗？拿泄密做威胁，最终威胁的只能是你们自己，你们到太平军地盘，还做过什么没人知道，如果已经泄密……” 赵正抢话：“那我们就会被埋在窗外那片竹林里，同时，龙虎村变成地狱，宫廷藏宝将以最快时间被秘密转移。” 冯宝宝愣了愣，看着李海棠：“……看来宫廷藏宝的事，至少在龙虎村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对吗？” 赵正却没正面回答：“如果我俩没有泄密，也会是一样的结局，因为棋子不再生死由人，龙虎村就会有太多的‘如果’。” 冯宝宝感叹：“‘如果’……‘如果’，是啊……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两个字。有多少人被这两个字所统治，终日里寝食难安。” 赵正说道：“我告诉您我还做了什么。我想有批太平军人士，此时正在赶往龙虎村。” 李海棠惊讶地看向赵正。 赵正却无视她的目光，继续道：“我已经把消息泄露给太平军，内容是：龙虎村发生严重蛊毒，龙国官方正做积极控制，请予协助及监督。”冯宝宝皱着眉头审视赵正。 赵正正色道：“冯大人，愿意听我说句话吗？” “龙虎村的所有人，能被选去守护这个天大的秘密，皆是因为忠诚，所以不管发生过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您都必须相信，这些事的动因、都出自于我们对职责的忠诚。” “为了职责，我们付诸过艰辛，也付出过沉痛的代价，抵抗出于无奈，忠诚、自始至终，否则藏宝的秘密，分分钟都会被泄露出去。” “如果组织不想摧毁这份忠诚，那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信任我们，直到我们的国家，有足够力量保护那批、承载历史的无价之宝。” 冯宝宝转身走开了几步，一动不动地沉默了许久，才又转回身来。 “赵正……作为这个团队的长官之一，你真的、很有智慧，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你这步棋，等于是解开了一盘死局。” 第116章 清除令撤销，聂小雨脱险 “意外？”赵正不由皱眉。 冯宝宝叹了口气：“……我理解钱大人在……巨大压力下的那种心态，丝毫的疑惑，都会被‘如果’两个字无限放大，所以，他下清除令我阻止不了。” “但不久前，他遭到蛮族间谍组织狼眼的暗杀，不幸身亡……”赵正、李海棠不由愕然。 冯宝宝笑着说道：“我紧急赶来这里，就是为了处理龙虎村的事。事实上我撤销清除令，仅需要亲耳听到你刚才的那番话，所以，你们何必跑去太平军地盘，何必传那张纸条？” 赵正、李海棠从冯宝宝的房间出来，进入庄园的另一个房间暂时休息。 关上门后，赵正快步来到桌边，撑着桌子浑身哆嗦。 李海棠走到赵正身后，赵正猛然转身：“冯宝宝始终态度模糊，我有点儿吃不准了。” 李海棠安慰道：“我想纸条里的内容，已经足够吓人了。” 赵正摇头：“他能否因此屈从我看不出来。” 李海棠的脸色也很凝重：“他跟我们一样善于隐藏内心，否则他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赵正叹息一声：“但这也意味着，我们无法对他做出准确的微观察。” “他若没有松动，何必告诉我们钱余的死讯？” “强调跟他无关，稳住我们……” 李海棠看着他：“赵正，你现在思维乱了。” “所有人的命都拴在这上啊。” “下定了注就别动摇。”赵正默然，长长地舒了口气。 “托蛮族的福，现在龙国和太平军还在和平相处，你说的，当时你很乐观。”李海棠说，赵正点了点头。 “保持乐观。”李海棠继续鼓励着。 “海棠，当时我应该跟你和盘托出的，可是……” 李海棠打断道：“可是你担心我接受不了，从而闹出意外。” “我感受得到，你跟太平军有很深的过节。” “无所谓了。”听李海棠这么说，赵正眉头一跳，显得很意外。” 李海棠幽幽说道：“六年多，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就像亲人。可你却完全不了解我，如果因为仇恨就会乱来，我早就变成杀人狂了。” “事实上你说得对，猜忌太平军的只不过是在对你矫情，只对你，因为我找不到别人，找不到一个人，能让我在他面前撒娇……” “对不起。” “所以你不用顾虑，你干的这票很高明，又狠又准，兵不血刃还不至于让大家有丝毫的暴露。” 赵正刚要说什么，李海棠抢话：“我知道……紧迫之下也没别的方法可选。” “……谢谢。” “剑走偏锋容易被人误解，而且往往是很危险的误解。” “我明白。” “事实上，我也是现在才真正地了解你，其实你是个蛮好的人，铤而走险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牵挂着所有的人。”说着，李海棠轻轻捧住赵正的脸。 “大家有你这样的长官，真的不错。” “海棠……” “我是说，长官。” 赵正看着李海棠，眼圈慢慢地就红了，许久，才又点了点头，李海棠注视了赵正片刻，慢慢地缩回了双手。 李海棠垂下眼帘，幽怨地说道：“对不起，我们的确不该有别的关系，这样会更好。” 说完，她默默转身，离去…… 李海棠走进庄园的另一个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她手抵着门静止了一会儿，转身向床走去，脚步很慢。 到了床边，她却没有坐下，而是怔怔地站在那儿发呆。 脑海里闪过数次和赵正出生入死、共同杀敌的画面，这样的感情能战胜她对太平军的仇恨吗？ 另一个房间里，冯宝宝匆匆进来：“你借太平军要挟上峰，所以确定龙虎村恢复原状后，必须回来述职。” 窗边的赵正转过身来：“您决定撤销清除令了？” 冯宝宝点头：“我对你屈从了，但我无法确定是否还来得及。” ...... 聂小雨已经胁迫镇北军，对龙虎村的锦衣卫展开围杀，危急时刻，亲兵挟持了聂小雨。 他把聂小雨带回营地的帅帐中，反捆在一张椅子上。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亲兵，双腿开始不停地晃动起来。 聂小雨见状说道：“你是尿急吗？用不着人贴人地盯着，我还有反抗能力吗？” “给我闭嘴！” “憋尿是件很危险的事，膀胱的弹性是有限度的，一旦超出这个限度，就会破裂，知道膀胱破裂的后果是什么吗？” 亲兵“噌”地蹿起身子，从边上取了块抹布走来，狠狠地塞进聂小雨嘴里！ 此刻聂小雨反捆在椅背后的双手，停止了细微的举动，而亲兵转身回座时，聂小雨的双手又开始恢复活动，竟在用手指悄悄地在解绳扣。 亲兵夹紧了双腿继续盯守：“我知道，不管救不救得出大将军，我都没有好果子吃了。没关系！我这条命，是大将军救的，他让我多活了七年，赚大了，现在我拿这条命，换个救他的机会，值！” 说完，他不再理睬聂小雨，但随即便由于憋尿，夹紧的双腿又哆嗦起来。 没多久，亲兵猛的窜起身，大骂一声：“操你#的”。 他转身走开几步，背对着聂小雨解开裤子撒起尿来。 这时，聂小雨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一松，绳扣已经解开。 “哗哗”的撒尿声中，聂小雨悄悄松开绳子，悄悄站起，向亲兵走去。 她无声地将绳子一端系成活扣套圈，直到走近对方身后，猛地当头套下，同时拽住绳端迅速转身，弓起后背紧抵对方后背！ 亲兵想往前挣，脖子被死死勒住，想往后撤，却被聂小雨死死抵住！ 挣扎了没多久，亲兵便因窒息而脱力、浑身瘫软。 正在这时，传令兵匆匆奔进帐来，报告：“聂小姐……” 第117章 危机解除，太平军来人 聂小雨松开手，亲兵“扑通”倒地，撑着颈中的绳套痛苦地抽搐着。 传令兵吓得都结巴了：“上……上头传来密信，要求……第一时间交……交给您……” 聂小雨拿过传令兵手里的密信，打开：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这是撤销清除令的密信！ 聂小雨看着密信，柳眉前所未有的皱了起来。 龙虎村，程家酒坊内，程潜、金莲、王朝等人藏身在各自掩体边，默默地等待着。 许久，龙五怯怯地开口：“我们……就这么等下去？” 程潜点头：“就这么等，只有展开近距离搏杀，我们才有机会。” 苗人凤喘息着说：“我还……物有所值……不错。” 金莲有些疑惑：“程潜，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觉得不太正常。” 王朝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光：“我也有同感，如果要在入夜后展开突击，这个点儿就应该在无窗的楼侧夯建土坡，届时可供士兵从房顶突入。” 金莲道：“若是这样，我们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 程潜皱着眉头想了想，猫身到王朝身边，脱下外衣，用长枪挑着慢慢举到窗口，外面却没有丝毫动静。 程潜、王朝、金莲三人对视一眼，从楼里蹿了出来，却见酒坊竟已空空如也。 巡看四周，原本布满了兵的垮塌的掩体后、垮塌的墙边，见不到半点儿人踪。 几人正自疑惑，却看见聂小雨从场院大门外出现，向他们走来，几人警惕地看着聂小雨一路走近。 程潜迎上一步：“怎么，妥协了？” “上峰密信，内容翻译是‘龙虎村经受住了考验，视为忠诚’……” 聂小雨笑了笑，说道：“戒严部队将会陆续撤离龙虎村。” 程潜审视着她，随即伸手：“给我解药。” 聂小雨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我说这封密信让我如释重负，你会相信吗？”程潜不由皱起了眉头。 聂小雨走近他，柔声说道：“谁会知道，这番过程让我有多痛苦？我差一点儿……” 她看了眼金莲，接着说：“亲眼看着曾经爱过、阔别多年都无法忘怀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作为一个执行任务的人，我有多无奈、多纠结，纠结到想跟你一起死去。” 程潜正要说话，不料竟被聂小雨忽地抱住，金莲见状瞠目结舌。 聂小雨贴在身体僵硬的程潜的耳边，轻声道：“救你们，我求之不得，但我害怕我的心声不再被你相信，所以请原谅我拿解药做要挟，换你们帮我做场戏。” 聂小雨要做戏给谁看？ 太平军的军队！ 江面上，一艘摇橹船远远行来。 唐龙、周卫国、胖子站在船头，两名驱虏队员在船中，胡子在船尾摇橹。 唐龙，太平军派遣的传道人，传道人是太平军中专门做思想工作的职业，是太平军中极为重要的存在。 唐龙看着江面的风景：“二号一直很疑惑……积极控制蛊毒是件好事，何必要用非常的方式传递信息。” 周卫国想了想道：“字条的后半段内容，是请求协助及监督，我想这才是重点，或许传递信息的人觉得有什么异常状况，要么是出于对龙国官方的不信任，在寻求帮助。” 唐龙点头：“所以二号才会在我临走之时叮嘱，反复要求我们多留意、多观察，还要我们有应对非常情况的能力。” 周卫国呼出一口气，遥望江对面的龙虎村：“我终归觉得有些奇怪……” 唐龙等人下了船，匆匆进了村子。 胖子说：“周大哥，你看！” 周卫国顺势看去，远远地，很多士兵在营地前穿梭往来，搬运着东西，军队像是要撤离了。 唐龙说道：“咱们快一点儿。” 几人当即加快了脚步，却和马占山等官兵迎面相遇，双方都是站住了脚。 周卫国道：“我是驱虏队的周卫国，这位是太平军总部来的传道人的唐龙，我们受到委托，来龙虎村协助蛊毒防治。” 马占山打量了片刻：“周卫国……对，我们见过。” 周卫国也随即想起面前的马占山，不由微微仰起了脸，说：“你们不会阻止我们进入吧？” “当然不会！事实上负责蛊毒防控的人，一直在等候你们的到来。” 马占山带着唐龙和周卫国等驱虏队员，穿行主街。 吴二愣夫妇等若干居民正跟许多士兵混在一起，拎着盛有石灰水的水桶、水盆进进出出各家，还有的沿着街道在街道与住宅的连接处泼洒石灰水，一片繁忙景象。 马占山说道：“我们就要走了，村里在做最后一次消毒。” 唐龙问道：“马占山，蛊毒防控的人在哪儿？” 话音未落，聂小雨带着程潜、金莲从杂货铺里匆匆出来，同时吩咐边上的人：“请大家都仔细点儿，每一处角落都要消毒。” 马占山迎上去：“聂小姐，你找的人到了。” 聂小雨驻足，看唐龙等人，打招呼：“你们好。” 周卫国问道：“您是……” “我是此处蛊毒的防控官聂小雨，是我托人找的你们。来，我们边走边说。” 说完，她走在前边，带着程潜、金莲和唐龙、周卫国等人向晒谷场方向走去，边走边说。 聂小雨介绍道：“龙虎村的蛊毒，源自于一种名为黑血的蛊毒，这种蛊毒传播速度快，死亡率高，而且解药很难寻找。” “为了控制蛊毒扩散、也为了避免大规模的群体性恐慌，龙国官府在寻求解药的过程中，派驻军队秘密封锁了龙虎村。” “但村民们对于封锁很不理解，再加上解药迟迟不到、陆续有感染者病发身亡，以至抵触情绪非常严重。” “在这种情况下，防控人员很难展开工作，于是我就萌生出了找外援的想法，因为涉及保密，我只能托付同事出去，用隐秘的方式把信息传递给你们。” 不远处，花寡妇等十来人正在两个大木桶边排队，炊事员依次给他们盛汤药。 聂小雨指了指他们：“那是我们熬制的汤药，能增强免疫力。” 程潜说：“我们龙虎村的人不是浑不讲理，就是来了帮当兵的，吓着了。后来聂小姐那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都不那么抵触了。” 金莲看聂小雨，说：“主要是解药真的送来，大家就踏实了。镇子被蛮军、蛮协军都围过，围上了就没个好事，谁不害怕呀。” 这时，金莲看到大夫抱着那个小盒子匆匆跑过，向远处的晒谷场跑去。 第118章 演戏，痛失爱子，众人忧伤 聂小雨目送着大夫：“解药是上午送到的，花了点儿时间做检验。” 金莲急切地问：“大夫都过来了，应该是好的咯？” 聂小雨却面向同样急切地看着她的程潜，微笑说道：“应该是合格的。” 程潜和金莲对视了一眼，都是松了口气。 周卫国问道：“病发身亡的，有几个人？” 金莲说：“孙家老大孙阿牛，还有小海。” “小海？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周卫国听罢，悲伤叹息：“……我的天。” 金莲问道：“您认识小海？” “当时你们外出了……赵村长呢？是不又不在村里？” 金莲脱口而出：“他去传递消息啊。” 周卫国眉头一跳：“聂小姐刚才说，她是托付的同事。” 金莲当即意识到岔了嘴，有些无措地看程潜和聂小雨，而他俩显然也被噎住了。 周卫国怀疑道：“几天前我在天水城见过他，妓院外头，他强行掳走了一个劳动妇女。” 程潜不知该怎么说：“刚有……疫情的时候，赵村长去做汇报，后来……那个……” 聂小雨接话：“我们防控人员，从没在龙虎村见到过赵村长，估计他是出于恐惧，做了汇报之后就没再回来。” 程潜会意，做欲骂又怕状：“赵村长他……是……是有些胆小。” 金莲应和：“对，这个人吧，有时候不太地道。” 刘嫂声音传来：“撒谎！撒谎！” 众人望去，只见刘嫂忽然从斜刺里窜来，施家四姐妹追在后面。 冷不丁面临此境，程潜、金莲、聂小雨一时间不由得心下大惊！ 刘嫂奔到近前，认真地说：“他们全都撒谎，根本不是这回事，撒谎！” “刘嫂！”程潜大吼，对张家姐妹质问。 “怎么又让她跑出来了！” 张家姐妹忙不迭要拖走刘嫂，却被唐龙止住。 唐龙柔声对刘嫂说道：“大姐，别着急，谁撒谎了，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聂小雨见刘嫂喷着粗重的鼻息看向自己，脸色开始变得煞白。 刘嫂说道：“根本就不是这回事！他们都在骗你，龙虎村是被害的。” 看见唐龙皱起了眉头，程潜、金莲的脸色也变得跟聂小雨一样煞白。 这时，刘嫂发出了老刘的声音：“魔女魔天施，看到龙虎村是人间乐土，心生嫉恨，就取了自己的便溺、经血，制成奇毒无比的种子带来这里，祸害众生！” 这番疯话，让唐龙和周卫国等人听得一头雾水，而程潜等人提着的一颗心却当即松了下来。 程潜对周卫国解释：“她男人前不久死了，脑子有点儿……” 随即吩咐张家姐妹：“带走带走，别让她再过来添乱。” 看着张家姐妹带着刘嫂离开，周卫国眉头紧皱：“发生这么大的事，当村长的却丢下众人躲出去了，而且还毫无愧意、到处欺男霸女，真是可恨。” 程潜打圆场：“其实赵村长这人吧……也不是……” 程潜话说一半，却看见海姥姥惊慌失措跑来，不由停了话头，等对方跑近，颇有些恼火地问道：“又怎么啦？” 海姥姥看看他，又看看金莲，指着晒谷场方向半天说不出话来。 程潜、金莲对视了一眼，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跑！ 程潜、金莲随着海姥姥奔向晒谷场，聂小雨和周卫国、唐龙等人紧跟在后。 远远地，众人就看见王大夫、一些照料病患的人都聚在一处，背对着这边围了个半圆。 程潜、金莲冲进人群，看到人们围着的榻上，虎子惨白着脸躺着，脑袋枕在同样惨白着脸靠在榻边的柳先生的胳膊上，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 程潜、金莲瞪着双眼，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浑身战栗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王大夫悲痛道：“熊大夫，还……还没来得及喂食解药，他俩就咽气了。” 话音刚落，金莲便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啊……” 赵正、李海棠完成任务，回到龙虎村，没人来迎接，两人走到主街上，边走边说。 “军队的船只都不在了，看来危机已经解除。” “钱余忽然遇刺，我总觉着背后有些蹊跷。” “有些事是不能琢磨的，越琢磨越是无底深渊。” “也许吧。” “冯宝宝什么意思？还要你回去述职。” “也是想确定情况吧。” “这么简单吗？” “这也是个别往复杂里想的事。” “也许吧……”赵正、李海棠拐出拐口、沿街行来，花姨从对面走来，二人刚想招呼，对方却低下了头，默默地从他们边上错肩而过。 二人顿时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不自觉地慢下了脚步。 不远处的医馆里，白二柱一家扶老携幼地陆续从门里出来，都是大病初愈的羸弱之状，也拖着步子与他们交错而过，却也像没看见似的，未发一语。 街边，海姥姥自顾自生着小煤炉，王大夫闷闷地蹲在边上捋着生火用的干草，整个小街一片萧瑟之状…… 经过铁匠铺时，龙五正与王朝说完话出来，看见赵、李二人，脸色沉闷地停下脚。 赵正询问：“龙五，情况还好吗？” 龙五哀伤道：“去看看程掌柜他们吧，虎子死了……” 土地庙边，虎子的坟与柳先生、小海、孙阿牛的坟挨着，碑前一碗饭菜、一个木头鸭子，程潜、金莲正一声不吭地烧着纸钱。 龙五带着赵正、李海棠默默走来。 程潜看到三人：“你们回来了？” 赵正点了点头。金莲却头也没回地说：“头七那天，赵正你帮我找个道士。” 程潜小声道：“该请和尚吧？” 金莲冷冷道：“西方净土没女人，我不要，我要虎子那那边快活。” 赵正说：“……好。” 金莲喃喃道：“就是天堂……呵，帮那女人演戏我多卖力气啊，就以为能得救了，临到头，儿子还是死了。” “儿子死了，为了前面演的戏，我还得接着演，直到排戏的跟看戏的都心满意足。” “从小到大、闲极无聊的时候我常会想象地狱是个什么样子，现在我知道了，从演这场戏开始，我的心就已是地狱。” 程潜担心地开口：“金莲……” 金莲打断他：“别说了……我知道你很沮丧，没有保护好老师的孩子。” 程潜斩钉截铁道：“虎子是我儿子。” 金莲却道：“别再自欺欺人了，行吗？” 程潜默然。 赵正有些忧虑地看李海棠，李海棠却别转脸，默默走开…… 虎子头七，赵正找来一个道士。 第119章 头七之日的爆发，程潜、金莲离婚 在土地庙边，虎子坟前，道士不断的念叨着往生咒。 金莲和程潜等人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听着。 完事后，王朝问：“道长，与谎言相伴的人，可以真的可以解脱生前，登上向往之路？” 道士摇头道：“不可以。”金莲顿时脸色一变。 道士却没觉察，颇有些好为人师的样子：“三清教导我们……” 金莲冷冷地打断他：“也就是说，虎子根本升不了天，你只是来这里走个形式？” 道士不解地看着金莲：“什……什么意思？” 海姥姥咬牙切齿地骂起来：“狗日的假道士，我们都是与谎言相伴的人。” 发现情况不对的程潜慌忙说道：“他姥姥……” 却来不及了，金莲已咆哮着扑向了道士：“我杀了你……” 金莲揪着道士便打，程潜慌忙窜去抱住金莲，大叫：“金莲你别这样……金莲……”不料程潜拉扯时用力过猛，竟将金莲拖倒在地。 王朝顿时急了，一把拽开程潜，大喊：“你他妈要干嘛呀！” 程潜推开王朝，吼起来：“起什么劲你！” 海姥姥怒骂程潜：“你说起什么劲？这王八蛋咒了我们所有人！” 花寡妇对海姥姥说道：“你可真逗，我们来这儿就是遭了诅咒的，你信吗？” 金莲暴怒地扑向花寡妇，大叫：“我弄死你我！” 海姥姥见状，也跟着过去揪打花寡妇。 程潜想去拖开金莲，却被王朝一拳砸在脸上。 龙五慌忙去拖王朝，不料被金城武窜来掀翻在地。 花姨当即怒吼扑上，在金城武脸上闹出四道血印。 孙家三兄弟也加入战团，扑向梅姨。 混战顿起，赵正在人群中左挡右拦地劝架，大叫：“疯了你们……都给我散开！” “砰！”赵正不久便被王朝一拳走火，趔趄着栽倒。 “王朝……” 李海棠顿时怒了，咆哮着扑向王朝，不料却挨了金莲一记反肘，更是红了眼，不顾赵正的拉拽，加入了战团。 于是土地庙边这片小小的空场上，一片混战，可怜赵正被人群挤倒，为了不被踩踏，也只能挥起了乱拳。 面对这番情境，道士完全傻了眼，着急道：“你们听岔了、都听岔了，三清是说……哎呀别打了……别打了……无量天尊，这都是些什么人哪……” 混战结束后，各人都带伤挂彩地回到自己家。 铁匠铺里，“咣”！打满水的吊桶从井里拎出、放到地上，一块毛巾随即扔进桶里。伙计马汉洗了洗毛巾，递给边上鼻青脸肿的王朝。 看着对方拿了湿毛巾靠坐到洗衣台边，他一脸讥讽地给自己点了根旱烟：“打这么一架，都泻火了吧？” 王朝没搭理他，顾自蘸洗脸上的伤处。 许久，王朝忽然幽幽问道：“马汉，真的有天堂吗？” 马汉笑了笑：“你问这个不觉得无聊吗？”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起金先生，呵，这个人不在乎天堂和地狱，却相信自己有灵魂。” 马汉不解地看向王朝。 王朝认真道：“我们都是棋子，但他说，他有灵魂。” ......... 龙虎村的生活还要继续，只是终究回不到过去。 赵正坐在桌后，看着手里的离婚书，桌前，程潜、金莲穿着素净的衣服，端坐在椅子上，斜侧边不远，李海棠靠着墙站着。 赵正放下离婚书，抬头问：“你们，真的要离婚？” 金莲面无表情的说：“是。” 赵正微微皱眉：“你们组合成夫妻，是上峰给定的，所以……” “所以村衙门判的离婚，会有力度一些。”金莲打断赵正。 赵正还要劝说：“金莲，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仍旧在执行任务。” 金莲不容置疑道：“任务已经模糊了，而‘潜伏生活’是清晰的。” 赵正一时语噎，颇为犹豫地看程潜，程潜却是一言不发。 金莲催促：“离婚书我们都已经签字画押，盖公章吧。” 金莲的脸，惨白如纸。 赵正把视线从金莲脸上挪开，无奈地拉开抽屉，取出公章。 赵正犹豫道：“你俩能不能最后再考虑一下？” 程潜看金莲，正想说什么，却被金莲一把握住手，止住。 赵正对李海棠偷偷使了个眼色。 李海棠开口道：“在一起要别扭，就离了吧。” 赵正着急道：“我是要你劝人呐！” 李海棠将头扭一边，幽幽说道：“我们这些人，能给自己做回主，不太容易。” 赵正看着李海棠，一时有些发愣。 这时，金莲闷闷说：“别劝了赵正，我俩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正看了看金莲，又看了眼程潜，见他一言不发，也是无奈，怏怏地在离婚书上盖了章。 赵正将离婚书推到桌前：“章盖好了，拿走吧。” 程潜心情低落：“你拿。” 金莲却说：“你拿吧。” “你先提出来的，你收着。” 金莲不由发火道：“你叽叽歪歪的有意思吗？” 程潜也恼了：“我怎么就叽歪了？” 这时，王朝和伙计马汉、吴二楞夫妇走了进来。 程潜顿时有了泻火的出口，“砰”地拍桌，大吼：“进来先敲个门行吗？不会啊？” 吴二楞夫妇吓得怔住了脚。 王朝一脸不屑道：“你们就不想正事吧！我们安全了？踏实了？都有闲心办离婚了？” 程潜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上峰说‘龙虎村经受住了考验，视为忠诚’，不觉得荒唐吗？那这次封锁算什么？演习？……” 王朝质问大家，见赵正要说什么，抢话打断。 “我知道是你们起了作用，但我问你们，这真的就是结局吗？” 金莲道：“这不是结局！上峰是暂时妥协，好腾出工夫铺垫更加稳妥的灭绝行动。” 赵正解释：“清除令是钱余下的，现在他死了，冯宝宝接管了……” 王朝开口说道：“解药是钱指挥使搞到并托人让苗人凤带来的！苗人凤说，钱大人从没嘱咐过解药只用于保护官兵们的安全。” 闻言，赵正、李海棠不由全都皱起了眉头。 王朝凑近一些，并压低了些声音：“谁的话能信？我们谁也不能信，除了自己。” 第120章 动荡不安的龙虎村，赵正述职 王朝直视着赵正、海棠，问道：“你们跟冯宝宝面对面地接触过，你们能肯定地告诉我以后会怎样吗？” “如果有更大的灾难将要降临，我们该怎么办？” 金莲忽然说道：“跑。” 所有人顿时都惊悚地看向金莲，金莲却是脸色冰冷。 “不是有那批宫廷藏宝吗？趁还有时间，找出来分了赶紧跑，各自隐名埋姓老死不相往来。” 程潜喝止：“金莲！” 金莲大声说道：“注定上不了天，我们就趁活着，好好地做回自己！” 程潜顿时暴怒，大声喝道：“混账！我们都是宣誓过效忠的人！” “什么叫做一回自己？做效忠陛下的人就是做我们自己！” “你们这是什么念头？什么念头？这是彻头彻尾的反叛，罪无可赦！” 程潜激动且愤怒：“金莲我那个……” 似乎不敢太对金莲发火，他只得将矛头对准王朝：“王朝我告诉你，你他妈可以试试看，你要敢这么做，别说我，龙虎村的每一个人，都能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王朝有些发憷：“你看……我又没说要……这么做。” 程潜铁青着脸，认真地说道：“赵正……从即刻起，龙虎村内部，实施最高级别预警，以防在不良思潮之下，发生不良之行为！” 离开程潜家，天色已晚，赵正送李海棠回家。 两人默默地沿街走来，到杂货铺门外，站住了脚。 “我心里很乱，就送你到这儿吧，明天再来看妞妞。” “这算是确定情况了吗？” “当时你说那话干吗呀？这种时候，咱应该劝和不劝离的。” “劝得住吗？” “是……虎子死了，他俩又怎么面对得了彼此。” “怎么跟冯宝宝述职？” “死者家属情绪稳定，群体情绪稳定。” “他会信吗？” “我只能这么说。” 李海棠点了点头。 赵正深情地望着李海棠，许久才说：“太晚了，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赵正就要离开龙虎村向冯宝宝述职。 李海棠、龙五到江口送行，三人来到渡口，站定。 赵正肩上背着个包袱，说道：“那我就上船了。” 龙五说道：“你早点儿回来，周卫国和那什么唐龙，还等你过去释情呢。” 赵正不由埋怨：“你们也是，我人不在就往邪恶里说呀！” 龙五慌忙说道：“没有……是周卫国，就认死了你是个坏人。” “我回来再说吧……”说着，赵正整了整肩上的包袱，看了眼李海棠。 “海棠，现在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程潜又不是个擅长思想工作的人，你和龙五要多帮他。” 李海棠点头：“我会留意大家的动向，察觉什么不好的苗头，随时提醒程潜。” 赵正对龙五叮嘱：“这也是功课，你多跟海棠学。” 龙五点头：“知道。” 赵正嘱咐：“帮我看好家。” 李海棠、龙五对赵正点了点头，赵正转身离去。 李海棠目送赵正上了渡船，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赵正说得没错，大家的情绪是不太好，因为一场反叛正在酝酿中…… 铁匠铺里，伙计马汉叮叮当当地打着铁，在枯燥的声音掩饰下，王朝、金莲、王大夫、海姥姥正围在后院一起说话。 王朝道：“程潜说得一点儿没错，这么做，就是彻彻底底的反叛。” 金莲一脸平静：“我不在乎那批藏宝，我在乎的是反叛本身……身为锦衣卫，为任务牺牲义不容辞，但不清不白被灭绝而且还殃及孩子，情何以堪？” “我要让上峰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王大夫看着海姥姥，神情道：“我们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真正地做老伴，相互为了对方，所以那批藏宝对我们来说。” “还是……重要的！” 王朝眨了眨眼：“我明白，很多人跟你们有同样的想法，只是在犹豫……” “这些天，我暗中做了些试探，经过这次蛊毒事件，依然在坚决效忠的，只有程潜和赵正，当然，李海棠会跟赵正站在一头。” “决心了要反的，也只有在座的几个，包括我那伙计。” “剩下的都是摇摆派，我们要想成功，必须把这些人都拉拢过来。” 金莲接话道：“只要人够多，程潜他们就没力量阻止。对于摇摆派，抓牢关键人物就一切万事大吉，比如花寡妇，她有震慑其他人的实力，也拥有让一些人效仿的魅力。” 王大夫认同道：“这我们都知道，关键是怎么拉拢？” 王朝微微咧嘴：“诱惑有二：一是那批价值无以估量的藏宝；二是对真实生活的渴望。” “关键不在诱惑，而在于怎么让摇摆者迈出他的第一步。”李海棠的声音响起来，王朝等人循声看，竟见李海棠抱着婴儿跟李老汉走进后院，都是大惊。 王朝不自然地问：“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李老汉撇撇嘴：“以后再有事议，要在地道口守上个人。” 王朝等人警惕地看着李海棠、李老汉。 李海棠不咸不淡的说道：“你们对我的分析有逻辑漏洞，如果没有妞妞，我会站到赵正那头，但作为一个母亲，我能够压抑自己心中的不平和怨愤，却无法容忍孩子没有未来……我们可以，参加讨论了吗？” 王朝、金莲等人一时无言以对。 ......... 赵正随着两名锦衣卫来到冯宝宝所住的庄园，拐过竹林，赵正看到冯宝宝和聂小雨，并肩站在小路上，脚步缓了缓才迎上去。 冯宝宝寒暄：“听说你来，我早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聂小雨笑盈盈地对赵正伸出手：“我们又见面了。” 赵正却没跟她握手，交错过他们，继续向前行去。 聂小雨收回手，对冯宝宝笑了笑，两人转身与锦衣卫一同跟上。 述职的地点定在庄园内的书房 赵正站在距书桌前两三米的地方，对坐在桌后的冯宝宝讲述，聂小雨坐在斜侧边的一个椅子上。 赵正叙述道：“……花玉芳、龙寿亭等骨干人员，过程中配合程潜做了大量的心理疏导工作，因此在部队撤离后至今，未发生任何意外情况，整体来看，现在死者家属情绪稳定、群体情绪稳定，龙虎村已经恢复正常。” 冯宝宝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赵正：“是吗？” “什么？” “龙虎村已经恢复正常。” “否则我不会这么快离开村子，赶来跟您述职。” 第121章 陆英现身，冯宝宝的险恶用心，赵正被抓 冯宝宝点了点头，随即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来，勾起赵正的肩，带着他走去椅子那边。 “赵正……我先要跟你道声恭喜，前番过程中，虽然你的应急手段有失偏颇，但毕竟化解了组织和任务执行人之间的冲突，功不可没。因此你将随我们一同返回总部，接受更高职务，行使更大权力。” 赵正惊愕转身：“你要让我离开龙虎村？” 冯宝宝说道：“事实上我很明白，你的陈述当中有不少水分。” “虽说这场冲突是因钱余个人的猜忌而引发，组织也及时地做了补救，但龙虎村人经受如此恐惧而且还有减员，情绪不可能如此迅速便恢复如初，对不对？” 赵正要说什么，冯宝宝抢话：“程潜在对群体性思潮的控制方面，工作方式简单，而你又将升职调离，所以我找了个人接替你的村长职务，配合程潜……” 说完，冯宝宝对门外喊了声。 “陆英！” 门开处，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乐呵呵的一张脸，正是陆英。 “老师？”赵正脱口叫道，心却猛地缩紧了。 陆英笑容可掬：“呵呵呵……赵正啊，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椅子上的聂小雨，微微地笑了一下。 冯宝宝介绍：“陆英，你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多届的学员培训，他都负责政训工作，非常善于开展思想工作……” 赵正却打断他，愤怒的说道：“于是进入龙虎村之后，他会见缝插针、把握机会，巧妙地将一些人笼络到自己身边，同时，再故意为难一些人，让他们只能去依靠程潜。” “然后若即若离地对待剩余的人，让他们因无法确定自身而产生恐惧，自然而然地形成第三个阵营。” “赵正……”冯宝宝不满道。 赵正加高了音量：“龙虎村被分化成三个阵营，稍有事端，他便可挑起冲突并加以激化导致内讧。于是，矛盾无法调和之下，组织便可堂而皇之地来上一次大换血，而这次，大家因为已被分化瓦解，再也抱不起团儿了！” 冯宝宝不悦道：“你太多疑了，赵正。” 赵正咆哮：“我上次都跟你说什么了！忠诚被亵渎才会引发真正的祸端！” 陆英在一旁出声：“赵正啊……” 赵正猛地转身，手指陆英，大声叫嚷：“别说你们不是这么策划的！” 陆英变得严肃：“赵正，我在教习你技能的同时，也多在训导你心怀忠义廉耻，而现在，你却这么来解构老师，真的会让老师有些伤心啊。”赵正不说话了。 冯宝宝对陆英道：“之前他们跟组织……双方的确都有不小的误解。” “我理解，当然理解，呵呵……”陆英又变成笑面虎。 冯宝宝语气缓和：“赵正，别把神经绷得太紧，泡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这些事我们明天再聊。” 两名锦衣卫随即进来，带赵正离开，走楼梯上到二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前。 赵正握住门像要开门，却忽地向后一靠，猛地撞开贴他较近的锦衣卫，拔腿便向走廊末端敞开着的窗户跑去！ 两名锦衣卫拔腿便追：“你站住！” “站住！” 却来不及了，赵正跨上窗沿便纵身翻了出去。 赵正落地后，迅速往前方跑。 刚跑到拐角处，聂小雨忽然抡着手臂粗的木棒从墙后窜出，重重的砸向赵正。 赵正没想到聂小雨会在这里埋伏，对方也是二流武者，突袭之下，根本无从闪躲，木棒一下子砸在了赵正的太阳穴上。 赵正身子踉跄了几步，瞪着眼努力要站住，却身子一软，“扑通”一声栽倒了。 聂小雨握着木棒站在那里，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嘴角却微微上扬。 很快那两名锦衣卫赶到了赵正身边，把他控制住。 冯宝宝在书房窗前，看到这一幕，关上窗户，转过身来。 陆英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冯宝宝道：“龙虎村都是些聪明人，做分化瓦解的工作，必须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赵正之所以会有如此迅速的判断，一是出自对我的恐惧；二也是因为龙虎村此时，正在形成分裂的局面，你信不信？” 冯宝宝好奇的看着陆英：“对你恐惧？我有些好奇了，做教官的时候，你究竟对他做过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学员中几个爱捣蛋的，就会被群起而杀之。” “仅仅是捣乱分子？” “对，我不喜欢爱提问的学员。”说完，陆英不由对龙虎村心生向往，他喜欢聪明的对手，这让他感到兴奋…… 龙虎村的确都是聪明人，所以烦恼才特别多。 王大夫的诊所挂上了休诊牌，王大夫关好了门，闷闷地坐回桌边，给对面的海姥姥倒了杯茶，轻声说：“还琢磨那事？” 海姥姥叹了口气，：“海棠来这一家伙吧，倒把我给闹心颤了。” “你是说赵正？” 海姥姥点了点头。 王大夫喝了口茶：“把一个长官栽成太平军，的确是很有效的手段，瞬间刺激群情，并减轻反叛的罪恶感。” 海姥姥有些不解：“这个李海棠……你说，现在的年轻人就这么狠哪，嗯？” “是啊，不久前还要大家帮她跟赵正撮合呢。” “听说，赵正递上去的结婚申请没被批准，她是不因为这个受刺激了？” “那我更愿意相信，她仅仅是为了求生跟大家一样。” “不管为了什么吧……我总觉着，这招狠得有些过分了。” “花寡妇这些摇摆派，是最大部分人群，不拉拢过来我们成不了事的，你说这些人都宣誓过效忠，没有个大刺激，怎么逼得上梁山？” “可你说，认识赵正到现在，他干过一件对不起大家的事儿没有？” “千万别往这边想…… “你没往这边想过吗？”王大夫一时有些语噎。 许久，王大夫闷闷地又开了口：“我们做锦衣卫的，不应该被感情捆住手脚。” “那反叛又是为了什么？” “为财！” “仅仅是吗？” 王大夫叹了口气：“为了逃离这个牢笼，真正地过生活，让这六年来的感情，得以延续……” “于是我们为了自己的感情，要害死赵正。” “他姥姥啊……” “反正我做不到，为了圆满自己，生就把一个挺好的长官往死了整，我做不到。” “你反悔了？” ........ 第122章 密谋反叛 铁匠铺里，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王朝拎着个铁锅从堂后出来，猛看见一个人影从旁边闪出身来，吓得“哎哟”一声。 看清来人是金莲后，王朝埋怨：“你小心一点儿行吗？龙五发动了些人，满镇子盯梢呢。” “最高级别预警，哼，斗的都是自己。” “你有事吗？” “海姥姥一早就猫去了王大夫那儿，然后诊所就挂了闭门牌。” 王朝闻言不由眉头一跳。 金莲继续说道：“等赵正返回后去找周卫国释情，我们就实施计划，都商量好了的事，还有什么可嘀咕的吗？” “而且非得在最高级别预警期间，弄得鬼鬼祟祟……”王朝脸色一紧。 “跟我走……” 金莲抬脚便要向廊下行去，却被王朝一把拽住，提醒道：“从地道走啊！” 他们来到李海棠家，把王大夫、海姥姥的异动说出来。 “咱们是不是太多虑了？”李老汉抱着婴儿，皱眉说。 王朝有些不满：“李老汉，刀尖上走的事，马虎不得呀。” 李老汉皱眉：“可你也说过，王大夫的立场非常坚定。” 王朝眼中光芒闪烁：“但海姥姥可不见得。” 李海棠双眼微眯：“小海的死对她刺激最大。” 金莲点头：“所以这是个控制不住感情的人。” 李海棠问道：“你是说……他们会反悔？” 金莲道：“当然，否则背着咱们叽叽咕咕干什么？” 李海棠听了，不由沉下了脸。 金莲继续道：“他们要反悔，那咱几个，可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李海棠补充道：“而且，我们会被出卖。” 王朝等人决定采取行动…… 王大夫的诊所里，王大夫、海姥姥隔桌而坐，仍然在讨论着。 海姥姥说道：“我只是觉得，做人要讲良心。” 王大夫劝说：“成大事者，不该拘于小节。” “昧着良心成的事，难道不会是另一个地狱吗？” “你看这话说的……” “如果，这毒辣的招不是海棠而是我提出来的，成事之后，你还会毫无芥蒂地和我过生活吗？”王大夫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海姥姥接着说：“没事可以，一旦遇上事儿，你将如芒在背，因为你无法确定会不会被我出卖，对不对？” “是……” “反之是我，也一样。” “你别说了，其实这些我都想过。” “反正为了叛逃就害死赵正，我做不到。” “不反就不反了吧……”海姥姥意外地看王大夫，不相信自己就这么容易说服了他。 王大夫说道：“我也害怕，当终归要面对赵正的时候，我却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这时，“砰砰砰”的拍门声响起，王大夫和海姥姥对视了一眼，快步走到门边。 王大夫冲门外喊：“今天我不开诊！” 李海棠声音传进来：“王大夫你快点，妞妞上吐下泻，身子都软了！” 王大夫一惊，慌忙开了门。 随即抱着婴儿的李海棠、李老汉、金莲、王朝心急火燎地涌了进来，并且“砰”地关上了门。 王大夫惊愕地问：“这……这……不是妞妞病了吗？” 金莲冷冷道：“废话，过来说事，咱总得打个幌子吧。” 李老汉说：“我们得赶紧通知你，栽赃赵正的事咱不能干。” 李海棠焦虑道：“现在我满脑子都是赵正，前阵子还想让他给妞妞当爹，啥事说的都容易，可我心里有坎儿根本就过不去，这事儿必须放弃！” 王大夫脱口而出：“那就放弃吧，我俩也正好……” 海姥姥惊呼：“王大夫！” 听到海姥姥这一声，王大夫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愣住了。 果然，面前的李海棠、李老汉、王朝和金莲，随即都变了脸色。 王朝冷笑：“一诈就诈出来了，呵……果然是这样，箭搭在弦上了，弦却先软了。” 王大夫有些心虚道：“不是……咱……换个招儿行吗？赵正他……” 李海棠冷冷的接过话头：“赵正怎么了？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王大夫语重心长的说：“真把他栽死了，最后悔的会是你啊！” 李海棠却十分坚定：“我出这招之前，就把所有问题都想清楚了，对比赵正，我更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不被宿命禁锢的未来。” 王大夫大急：“海棠……” 李老汉接过话，质问：“咱还拿得出更有效的方案吗？” 王朝也说：“王大夫，脚踩出去就别往回收！龙虎村里没一个是善主儿，成不了势，我们就会被吞噬，死无葬身之地。” 金莲在旁附和：“程潜绝不会容忍动过反叛念头的人，包括我。” 王大夫认真地承诺：“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可我们会不放心，为了避免……潜在危险的存在，我们肯定会灭你俩的口。”王朝说着面露凶色。 “你们……”王大夫大惊，冷汗都下来了。 “没错，就这么狠，连爱过的人都能放弃，我们还有啥事干不出来？”李海棠也是一脸杀机。 突然，外头响起“咣当”一声。 众人当即跑到窗边，推窗看，而不远处，龙五正手忙脚乱地翻出院墙。 海姥姥大叫：“龙五在偷听！” 王大夫慌忙道：“快抓住他，否则大家全都得完蛋！” 说话间，王朝已经狂追出去，李海棠、金莲也跑出诊所，向另一个方向追去。 经过的吴二楞夫妇看到这样的场面，是一头雾水。 这时，李老汉抱着婴儿从医馆门里走了出来。 吴二楞问：“怎么了这是？” 李老汉打着哈哈：“没事没事，年轻人发癔症……”门内，王大夫、海姥姥脸色惨白。 王朝等人一路追龙五，到一个小树林。 龙五惊惶狂奔，看见李海棠、金莲迎面飞奔而来，大惊失色，吱哇乱叫地扭头钻进了林子。 金莲随即与对面追来的王朝会合，一同追进林子。 林中，龙五狂逃，金莲、王朝狂追，身形在林木的间隙中影影绰绰。 龙五正在狂逃，李海棠从斜刺里猛窜出来，当即将他扑倒在地。 当龙五连连惊叫着被李海棠拎起身时，金莲、王朝气喘吁吁地赶到。 第123章 反叛是演习?赵正要被活埋 王朝撑着腰喘了会儿气，随后抬脸看着龙五：“能耐不小啊龙五，嗯？学会偷听了。” 龙五惊恐道：“我……我啥也没听见？” 金莲冷着脸质问：“没听见？没听见你跑什么？” “我……我怕有误会……哎哟……”龙五结结巴巴地解释，话没说完，脑袋上重重地挨了李海棠一巴掌。 这时，王大夫、海姥姥、抱着婴儿的李老汉匆匆围来。 李海棠问众人：“人抓到了，怎么处置？” 李老汉淡淡的说道：“到这份儿上，只能让他闭嘴了。” 龙五慌忙说：“我闭嘴、我闭嘴、闭嘴……” 王朝目露凶光：“可你活蹦乱跳的，这张嘴怎么闭得上呢？” 龙五恐惧地大叫：“别别……别杀我，我一定闭嘴真的闭嘴，我啥都不会说的，呜呜……” 王大夫不由叹息起来：“唉……反念一起，最先遭殃的难免会是身边人，这就是无奈啊。” “噌！”王朝从已撩起的裤管下，抽出绑扎在小腿上的匕首。 龙五顿时吓得尖叫。 正在这时，众人上方响起了程潜的声音：“都给我住手！” 众人循声惊看，一棵大树上，程潜正骑在树杈上，手握铁胎弓对着这里。 见这情境，众人慌忙想要逃散。 程潜大喝：“谁动我射谁！” 众人当即便都不敢动了，花寡妇、孙家三兄弟、施家四姐妹等人从几面围来，手里都操着家伙。 王朝等人被反捆了双手，带到程潜面前。 程潜一把将大弓塞进金城武怀里，然后大步上前，对着王朝“啪啪啪啪”一通耳光！ 紧接着程潜咆哮：“这就是结果！这就是反叛的下场！你们自己想想！” “六年多啊，六年多我们相濡以沫，亲如手足，为了维护这个整体我们还经历过艰辛，付出过多少的牺牲？而现在，却要自相残杀……” 说着，他用手指王大夫：“正如你说的，反念一起，最先遭殃就是身边的人！这就是代价！你们承受得起这样的代价吗？” 金莲低头说道：“程潜，我错了……” 程潜大声打断她：“来不及了！大家还在任务之中，谁也不敢留一丝隐患，你们必须被处决，哪怕有过再深的感情我也不会手软，这，就是下场……” 金莲等人都低下了脸，默然。 程潜对身后的花寡妇等人，大声说：“今天这个场景，大家都记住了吗？” 花寡妇等人齐声回应：“都记住了。” 程潜呼出一口气：“……好，演习结束。” 话落，花寡妇等人纷纷上前，帮着程潜给王朝等人解绳索。 龙五对走来身边的花寡妇道：“震慑人心、防患未然，这种演习，还真挺管用的。” 花寡妇却淡淡地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一边的程潜和金莲。 程潜解开捆绑金莲的绳索：“谢谢你，能全力配合我。” 金莲淡然道：“我就从来都演不了好人，对吗？” 程潜苦笑：“就是场演习吗，都是假的，千万别上纲上线…… 已被解开绳子的王朝走近，埋怨：“程潜，耳刮子‘啪啪啪’地，你真打呀，公报私仇是吧？” 金莲不容置疑地说：“他就是。” 程潜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金莲却没搭理，虎着脸转身而去，程潜慌忙追去：“你看你又来了，角色早就定好的吗，当时你也没提出反对意见……” 已被解开捆绑的李海棠目送了二人的背影片刻，转回脸来，面无表情地来到龙五、花寡妇身前：“给我。” 花寡妇若有所思地看了李海棠片刻，递还怀里的婴儿，李海棠接过婴儿后，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跟旁边的李老汉一同离开了…… 当晚，在王大夫诊所内。 王朝、王大夫、海姥姥、李老汉、怀抱婴儿的李海棠借着院内陈设，或坐或靠地聚在一起，不久，金莲从廊檐下出来，走到大家跟前。 金莲先开口：“他觉得演习很成功，先有震慑，就能防患于未然了。” 李海棠松了口气：“很好，他的警惕性降下来，咱们实施计划就容易多了。” 王大夫、海姥姥对视了一眼。 李老汉捕捉到这个细节，抬头问道：“王大夫，你们不至于……现实就是戏中人吧？” 王大夫连忙说：“怎么可能吗？” 李老汉问：“那你俩在一起的时候，都聊啥了？” 王大夫微昂起脸，认真道：“反叛成功，带着藏宝鸟兽散后，未来的生活怎么过。” 程潜以为一场演习就能震慑镇里的人，可他忘了，镇里的人都是特殊训练的锦衣卫，谁又怕过死呢？ 死亡本就是最亲密伙伴！ ................ “呼”！ 赵正睁开眼睛，四周却是一片漆黑。 他动了动身子，随即发现自己双手被反捆在背后，双脚亦是被紧紧捆着，而身处的空间狭窄得很，他瞬间就判断出自己被塞进了大木箱中。 赵正满心恐惧，顿时剧烈地挣扎起来，使得木箱不停地晃动着。 木箱放在密林之中，十多米远处，两锦衣卫正握着铲子、光着上身挖着个土坑，二人的上衣和佩刀，都挂在斜侧边不远一棵大树的树杈上。 木箱内，赵正挣扎了许久，气喘吁吁地停下了动作，满脸的汗。 “该死，被喂了十香软筋散。” 中了十香软筋散，他的内力全无，想要从木箱中逃脱，难如登天。 即便如此，他也并未放弃，搜寻四周，木箱里空空的，没有一件辅助的工具。 略作思索，他脸色一恨：“只能吃点苦头了。” 猛地转过身子，将脸紧抵在木厢前端，蜷缩起了身子。 头抵着木厢前端，开始用力地勾胸、弓背、抬臀，过程中，过分弯曲的脊椎“喀啦”作响，令他阵阵痛哼。 不久，他的臀部从反捆的双臂中挣脱出来。 随着一声又闷又长的痛哼声，赵正被捆着的双臂从双脚前脱出，到了身前。 然后，他左挪右蹭着身子，放松着疼痛的身体。 不久，他将被捆的双手送到嘴前，用牙咬住绳扣，开始扯解。 木箱外的两名锦衣卫挖了一阵，大汗淋淋地停了手，身前的土坑已有半人来深。 突然“咚”一声闷响，木箱被踹开，随即赵正捂着后腰翻了出来，栽落到地上。 他揉搓了一阵后腰、胸骨，支撑着站起身来，却在这时，他看到十来米远的土坑边已没了人，当即预感出了不妙。 “砰！” 赵正脑后被重重一击。 “扑通” 赵正应声栽倒，一名锦衣卫举着铁铲，站在旁边，吐了口吐沫，和另一名锦衣卫一同架起赵正，一路拖到土坑边，扔了进去。 两人相视一眼，捡起坑边的一把铁铲，开始往坑里铲土。 土哗哗地被铲下来，掉落到坑里。 第124章 绝地反杀，赵正的回击 不久，锦衣卫停下了手，此时坑内，土已经埋没了赵正的身子。 一名锦衣卫说：“土太松了，你先夯夯实，再接着填。” 另一名锦衣卫应了一声，开始用铲背从后往前一下一下地拍实填土，突然，一只手臂猛地伸出土外，一把抓住了正好拍来的铁铲后端。 锦衣卫吓得“哎呀”一声。 另一名锦衣卫也是大惊，大叫：“别让他夺了家伙。” 锦衣卫使劲拽着铲子，惊喊：“快拿咱们的家伙，宰了他！” 另一名锦衣卫回头，他们的衣服和刀都还挂在大树的树杈上，当即转身奔了过去。 与此同时，拿铲锦衣卫使劲往后拖拽铁铲，没想到他这一使劲，紧握着铲头后端的赵正破土而出！ 锦衣卫因惯性一屁股栽倒，赵正却就势前扑，压住锦衣卫，随即勾肘叩击他下颚将他打晕。 另一名锦衣卫从树杈上一把摘下佩刀，转身要抽刀出鞘，已从坑边蹿起身来的赵正铁铲脱手飞出，铲头随即重重撞击在锦衣卫的胸部上端。 还来不及拔刀的锦衣卫痛苦地跪倒在了地。 赵正欺身上前，紧接着夜色中响起一声痛叫。 夜色如水，冯宝宝、聂小雨、陆英一同走在庄园的走廊里。 冯宝宝说道：“委任书和密函您都收好了，不用太着急，沉上几天再去龙虎村赴任。” 陆英点头：“我有数。” 冯宝宝对聂小雨道：“事情解决了，我们就辛苦一些，连夜赶回去。” 聂小雨当即答应：“好的。” 几人站定，冯宝宝抬手看了看天，眉头微皱：“怎么还没回来？” 聂小雨说道：“夜路不好走吧？” 陆英环视了下四周，笑着道：“呵呵……依我想，埋赵正的那两人，应该是出事了。”冯宝宝、聂小雨看陆英。 陆英重申：“到这点儿了还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在庄园的另一端，一个人影从墙头翻入，轻轻落地，是赵正。 赵正猫身向一边假山蹿去，这边一个锦衣卫觉察到动静转身，正见赵正闪入假山后。 “谁？” 锦衣卫迅速抽出武器，追了过去。 刚到假山侧边，赵正猛地从里蹿出，抓住其握刀的手便要反拧夺刀，不料锦衣卫就势一个拧身，背抵赵正便将握刀的手挣脱了出来。 赵正只得用另一只手握着的刀柄重击他后脑，却来不及了，能跟着冯宝宝出任务的锦衣卫可不是凡俗，最少也是三流武者！ 此时赵正面对的锦衣卫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三流顶峰武者，就听他暴喝一声。 “滚开！” 一股大力爆发，瞬间挣脱赵正的争夺！ 虽然赵正内力暂失，好在他身为二流顶峰的底子还在，反应也是相当迅速，食指出手如电，瞬间点在对方太阳穴之上。 “呃” 一声闷哼锦衣卫昏死过去。 虽然解决了这个锦衣卫，可刚才交手的动静已经引起其他锦衣卫注意，迅速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赵正略微分辨了下方向，从左侧逃离！ 小道上 听到嘈杂声，陆英转身对冯宝宝和聂小雨说道：“是赵正。你们很危险，跟我走。” 冯宝宝皱眉：“他想干什么？” “擒贼先擒王，逼你们收回成命。” 陆英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对虎指戴上，领着他们向一边行去。 冯宝宝边走边问：“你告诉我，他会怎么行动？” 陆英回应：“他不是神仙，应该估算不到你们想要连夜离开，所以他会按照作息，判断你们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休息。” 聂小雨柳眉一挑：“所以他会迅速绕开那些保卫，直逼庄园楼。” 陆英点头：“雨公主说的极是。” 陆英猜得没错，此时庄园楼外，已是乱作一团。 锦衣卫们紧张地搜寻，几人一组分散奔开。 不久，几米外一棵大树上，赵正迅速蹿下，落地后往一边蹿出。 庄园的一边，陆英行于前端，与身后的冯宝宝、聂小雨边走边说：“刚才的声响是故意的，目的是诱使庄园楼里的保卫采取警戒措施。” 聂小雨瞬间就明白过来：“赵正是要声东击西？” “没错，庄园楼实施警戒，最重要的步骤就是利用应急通道让你们快速撤离。” 聂小雨了然：“所以他会在确定我们进入应急通道之后，转去通道出口守株待兔。” 陆英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所以我早早地给两位安排了替身，现在看来，未雨绸缪非常必要。” 庄园楼内，一个锦衣卫往走廊两端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关上了杂物夹层间的门。 锦衣卫转身，这是一个过道，另有两个锦衣卫和穿着冯宝宝、聂小雨穿着一样的男女一起走来。 锦衣卫对他们挥了挥手，几人沿着过道匆匆行去。 不久，赵正沿着走廊窜来杂物夹层间边上，他轻轻拉开门，然后探手进去，推开内门，往里看去，远远通道那头，那三个锦衣卫正与“冯宝宝”“聂小雨”拐入一个拐口，隐没…… 庄园的菜窖内，灯光昏迷，陆英握着手枪，检查周围的环境。 冯宝宝身边的聂小雨抽着鼻子打量着四周，随后皱着眉头用手挡住了鼻子。 陆英看着墙边成堆垒放的白菜转身走过来：“这里是伙房的菜窖。我每到一个地方，出于本能首先要做的就是完整勘察每一处场所。” 聂小雨皱眉道：“气味很难闻。” 陆英说：“他不会想到你们来这里，所以会相对安全，你们就暂时委屈一下。” 冯宝宝脸上不由露出恐惧：“你要离开我们？” 陆英点头：“应急通道的出口是马厩，人都引去那边了，我没理由不亲自出手。” “而且算算时间，十香软筋散的时效快到了，我必须尽快抓住他。” 冯宝宝的表情瞬间冷酷：“杀了他。” 陆英咧嘴一笑：“遵命。” 庄园的内马厩，三个锦衣卫围在与冯宝宝和聂小雨同样装扮的一男一女身边，紧张地环视着四周。 不久，另有两个锦衣卫从后面的阴影中出来，跟他们摇了摇头。 大家一脸疑惑，屏着呼吸。 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响，几个锦衣卫和“冯宝宝”“聂小雨”当即刀剑出窍。 第125章 咬死陆英，龙虎村安全了? 两个锦衣卫悄然上前，贴靠在门边，而这时，响起两长两短的敲门声。 贴靠门边的一个锦衣卫拉开了门，是陆英带着两个锦衣卫走了进来。 “什么情况？半点儿动静没见？” 锦衣卫回道：“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可目标没有出现。” 陆英再问：“后门给他留着吗？” “留了，一开始大家也都做出了松懈状态，可目标就是没有出现。” 陆英眯起眼睛环视四周。 锦衣卫继续道：“陆大人，之前目标是看见我们来这里了……” “糟了……”陆英忽然嘟囔了一声，随即掉转身子，急冲出去，同来的两个锦衣卫当即追跟过去。 庄园菜窖内，聂小雨手掩着鼻子，显得有些难受：“这里空气很差，真受不了。” 冯宝宝解释道：“白菜有很多烂心了，再忍忍吧。” 正说话间，二人忽然都觉察到什么动静，迅速循声转身。 也就在这时，墙边的白菜堆被猛地掀开，赵正从里面跳了出来！ 冯宝宝都没反应过来，便跟聂小雨同时被赵正手握的两柄短刃分别抵在了脖子上。 冯宝宝强装镇定，质问道：“赵正，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正轻声道：“拿你俩换一个人。” 菜窖外，陆英带着两个锦衣卫匆匆下来台阶，几人到菜窖门边，发现门锁依然扣着。 陆英松了口气，掏出钥匙，开锁。 陆英和特务们推门进来，却被里面的场景惊的掏出武器。 只见冯宝宝和聂小雨背靠背被捆着坐在地上，赵正手握双刃分别抵着他们的脖颈。 陆英干笑起来：“哎呀，被你给破局了，看来老师真是老了，呵呵……” 赵正冷冷道：“都放下武器，然后你留下，身后那俩滚出去。” 两锦衣卫并未离开，而是跃跃欲试的盯着赵正，似乎时刻准备着扑上去。 赵正咆哮：“滚出去……” 陆英一把将虎指放落地上，命令手下：“放下武器，出去！” 两锦衣卫无奈，慢慢蹲下，把枪放到地上，慢慢起身，退到门边，出去了。 陆英说道：“赵正，老师能理解你的心情……” 赵正冷冷打断他，命令：“把武器踢到白菜堆里去。” 陆英慌忙将身边的武器踢进散乱的白菜堆里，然后举起了双手。 陆英说道：“赵正，还有绳子吗？我自己捆上。”赵正审视陆英。 陆英继续道：“你无非是要阻止我去龙虎村，绑走我，目的就达到了。” 聂小雨恼火地嘟囔：“原来就是个软骨头。” 陆英说道：“我保证老老实实配合你，到时候留我条命就是了，好不好？” 赵正盯视着陆英，慢慢地移开了武器，却在这时，陆英忽地拧身一转，并就势抄起边上的一个大酸菜缸向赵正猛地抡去。 猝不及防的赵正当即挥动武器劈砍酸菜缸。 “咔嚓” 缸碎、菜洒、汤水乱飙，瞬间被挡住了视线。 而这时，陆英矮胖的身躯已闪电般逼近，猛地顶着赵正的胸将他扑倒，随即紧抓他的双手对着地上重砸。 “砰” 闷响中，地面连颤。 紧接着，陆英猛地滚身，就势将赵正抡飞了出去。 “咚”！ 赵正被抡飞的身子重重撞到墙上，弹落在地。 还来不及反应，陆英已逼到跟前，竟将他面朝上整个举起，然后又重摔在他做弓步形的一条腿上。 赵正的脊椎发出“嘎啦”一声脆响，滚落在地时，已经浑身瘫软再无反抗之力，只有喉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套连招下来，赵正接近半废。 陆英见状，不紧不慢地从后抱起了赵正，让他背贴自己的胸，交错双手一手抵住他左边头部，一手捂住他左下颚。 赵正身子软软，毫无反抗之力。 “呵呵……看来老师我还宝刀未老。” 话落，陆英便双手加力，猛拧赵正的头，正在这时，赵正狂吼着将脑袋猛地向后一靠，脱开陆英的双手。 “什么？”陆英大怒，刚要再度出手，赵正却急转身子紧抱住他，一口向他脖颈咬去。 “啊……”陆英惊恐地大叫，猛力挣脱。 赵正猛地甩开头，嘴上带下大块血肉，顿时鲜血从陆英的颈动脉汹涌喷出。 一击必杀！ 随着陆英的身躯倒下，赵正也浑身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冯宝宝、聂小雨看着这一幕，恐惧至极。 许久，赵正挣扎着支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冯宝宝、聂小雨恐惧地看着赵正稳住身子，恐惧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跟前。 赵正狠狠的说道：“我返回来，就是要在你们面前杀了他。” 冯宝宝颤着声音：“赵正，你的性质已经很恶劣了……” 赵正打断他，咆哮道：“我是龙虎村的村长！也是村里所有人的长官之一，我必须保证他们拥有光荣的结局，这是我的使命！” 赵正凶狠地盯视冯宝宝和聂小雨不容置疑道：“我再说一遍，忠诚被亵渎，才会引发真正的祸端！若再敢对自己的战士，有伤害之举……” 说着，他指向陆英的尸体，“我保证你俩的结局跟他一样，哪怕你们躲到天边！” 冯宝宝瞪视赵正，浑身哆嗦。 此时，地窖门突然被打开，两个锦衣卫慌忙冲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锦衣卫，他们紧握着刀剑，神色紧张。 冯宝宝气若游丝道：“都散开吧，没事了，让他走。” 赵正用自己的命又救了龙虎村一次！ 可龙虎村却已是人心思变！ 一大早，程潜拉着装满酒坛的推车沿街而来，两个伙计跟在车边。 王大夫正好从诊所门里出来，看到他们打招呼：“呦，这是去哪儿啊？” “县里要我送些酒过去，说是明天就用，猴急、猴急的。” “早点儿招呼啊。” “可不是吗？屎到屁门才满世界找纸，真够烦的。” 程潜见王大夫欲言又止，问道：“你有事要办吗？” 王大夫迅速地扫了眼他身后的两个伙计：“哦，没事，记着明早回来，先上我这儿看牙。” “看牙？” “平时不注意，烂起来就别喊疼。啊？”说完，王大夫转身进了诊所。 程潜不解地看他关上了门，转开脸，若有所思地拉起车，离开…… 中午，王大夫环视了下四周，轻手轻脚来到门边。 探脸看，远远地，程潜正拉着空车朝这边走来。 王大夫无声地吁了口气，缩回了脑袋。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一把捂住他的嘴，王大夫恐惧挣扎，却被钳制着身子拖回了堂中。 第126章 人心思变，真的要反 李海棠松开捂住王大夫嘴的手，王大夫再看，堂中还多了个李老汉，随即王朝和金莲架着脸色惨白的海姥姥从堂后走了出来。 王大夫问道：“你们这是干吗？” 王朝举起一个瓷瓶，对着海姥姥的头顶：“王大夫，这是你的瓷瓶，里面装的也是你的药水。” 王大夫顿时吓得脸都绿了。 王朝冷冷道：“化尸水要从她顶门滴上一滴，结果会怎样？会不会是个小洞从头上一直烂穿到裆！我很想尝试一下。” 王大夫急了：“王朝你听我说……” 金莲打断他：“你应该明白，我们要被堵了路，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正在这时，程潜推开门进来，王朝慌忙和金莲松开海姥姥，将瓷瓶迅速扔掉。 程潜有些诧异：“金莲？你们怎么也在啊？” 金莲说道：“王大夫有话跟你说，当然，也是我们几个想说的。” 程潜看王大夫：“你隐隐晦晦地把我约这儿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我……”王大夫咽了口唾沫，偷眼看了金莲几人一眼才道。 “我是觉得，当然，也是大家的意见，我们都觉得演习还不够，金莲和王朝是性情中人，因为发泄过情绪，自然而然的担任了演习中的反派角色，李海棠因为婚事没被上峰批准受了刺激，这个理由牵强附会但也……父女俩一起划到反派里了……” 程潜皱眉问道：“你到底想说啥，别绕圈子行吗？” 王大夫提高了声音：“我是想告诉你，若真有人动了念头想反，不会表现得那么浮夸，反而会在大面上半点儿声色不露。” 程潜皱眉：“你是说，依旧会有些人不受震慑？” 王大夫点头：“震不震慑得住，这是后话，关键是要仔细查探，是不真会有人在动反念。” “你也知道，因为跟组织的那场冲突，很多人在思潮上都有过颠簸，过劲儿了，就没事了。过不去劲儿的，就是隐患，不加以疏导，是会放大的。” 程潜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你们……想怎么做？” 王大夫提议：“我们想暗中组织个类似稽查队的团体，你是长官，谁要有事儿会刻意避着你，但对我们就不会那么警惕。” “我们平日里就多观察、多留意，发现一些不好的苗头，及时就把工作做下去。” 王朝等人听王大夫这么说，暗自松了口气。 李海棠也说道：“程潜，你是长官，相较于你，有些事上，我们反倒会好做工作。” “好，你们能有这心，对我来说是很大的帮助。” 李老汉接话道：“但我们更希望啥苗头都没有，都是你我杯弓蛇影、庸人自扰。” 程潜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说完这件事，程潜出了诊所，拉起停在一边的推车，心满意足地回酒坊。 迎面碰上龙五和花寡妇，程潜却兀自念叨：“六年，是不是？这六年多的感情，金不换哪！” 诊所内，王大夫关上了门，低沉着脸转身，回到众人面前：“大家满意了吗？” 王朝冷着脸说道：“我又怎么确定，你俩不会再往后退。” 王大夫厉声道：“再往后退我就是两面三刀！说什么，程潜还会相信？” 海姥姥叹了口气：“行了吧……这就是我们的宿命，一脚踏出去，谁也回不来。” 王朝有些亏欠道：“海姥姥……” 海姥姥却认真的说：“我知道你下得去手。” 王朝垂下了眼帘：“我们……也都只是给自己找条出路。” 海姥姥冷笑：“什么都别说了，海棠都能对赵正起杀心，我们还能有啥做不出来？”李海棠听了，不由一愣。 海姥姥挑衅地看李海棠：“不是吗？” 李海棠咬了咬牙：“对！我们不想在冷血的牢笼里苦苦求生，就得先用冷血给自己铺一条路。” 冯宝宝、聂小雨回到京都，一切似乎变得正常起来。 这天，冯宝宝正要出门，聂小雨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回来后就再见不到人，可不就自己找来了。” “这才几天哪……正好，严相找我吃饭，一块儿吧。” “给我个解释好吗？” “什么？” “龙虎村。” “……就跟密信所述的一样，检验忠诚。” “那赵正呢？” “他太多心了，但因出自于忠诚，我既往不咎。” 聂小雨盯着冯宝宝，认真道：“既然我们的利益捆绑在一起，那就别骗我……请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为了这个小村庄翻云覆雨，那里为什么会存在一群锦衣卫精英？这背后一定有天大的秘密！” 冯宝宝微微皱眉：“小雨，你违反了锦衣卫的原则。” 聂小雨轻声道：“如果有人为此整我，顺线往上捋，费不了太大工夫，就能捋到您身上。” 冯宝宝看着聂小雨，声音凝重：“以前……握着秘密的有我、钱大人和严相，三方制衡所以困手困脚，现在仅剩两人，就有了较量的可能，那么，你真的想再成为一个第三方吗？” 聂小雨与冯宝宝的目光对视，气氛越来越凝重，不久，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我饿了。” 冯宝宝的脸色随即缓和，拍了拍聂小雨的肩，一同出了书房。 两人来到严相府上，餐厅装修得富丽堂皇。 餐桌上主菜是一盘大闸蟹，三人吃得慢条斯理、认真投入，话都没有一句。 整个厅内，只有工具开蟹壳、夹蟹腿或轻触盘子的声音。 许久，严相擦擦嘴，问道：“怎么样？这阳澄湖的大闸蟹还地道吧？” 冯宝宝微笑着举起杯子，示意碰杯。 “嗯……我可不是为了你噢，这顿饭是犒劳雨公主的，你沾她光了。”严相笑着道。 聂小雨娇嗔：“严相，您可让我没法做人了。” 三人相视而笑，一同举杯轻碰，喝尽杯中黄酒。 严相开口问道：“听说雨公主现在是防疫官？” 聂小雨回道：“以后就不是了，冯大人准备调我去他身边。” 冯宝宝不由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发僵。 但严相似乎没有觉察出来，笑着说：“是吗？那好啊，离近了，工作起来更方便，呵呵呵……” 吃完饭，冯宝宝跟聂小雨离开相府，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马车。 忽然，冯宝宝脸色一沉，一把拽住聂小雨：“谁说我要调你到身边的？你在严相面前裹挟我，什么目的？” 第127章 权力斗争，赵正回归 聂小雨淡淡地笑了笑：“你拽着我吃这顿饭，就是想避免跟严相交锋一些敏感的问题，比如龙虎村，以及陆英意外身亡之类的，对不对？” 冯宝宝正要说话，却被聂小雨抢了话头：“以后你会对我有很多类似的需要，调我到你身边，会更方便。” “况且龙虎村的事还没完，我想未来会是什么情况，就取决于你和严相怎么较量，对不对？” “这种时候，你一定不会希望我在他那边，而他刚才已经在拉拢我了。” 冯宝宝审视聂小雨，聂小雨柔声说道：“我们的利益，永远都会捆在一起，不对吗？” 冯宝宝沉默了片刻，说道：“……上车。” 聂小雨柔顺地挽起冯宝宝的胳膊，与他一同向马车走去…… 赵正回到龙虎村，李海棠抱着婴儿到渡口迎接：“情况怎么样？” “没事。” “什么叫没事？” “述职就是例行公事，能有啥事？村里怎么样？” “程潜搞了次镇压反叛的演习，杜绝不良思潮蔓延。” “有成果吗？” “镇里都是宣誓过效忠的人，能出啥事？” 赵正听了，点点头，两人并肩而行，抬眼见刘嫂牵着傻丫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看着江面的风景。 忽然，刘嫂毫无征兆地扯着嗓子唱起了川剧《三祭江》的唱词：“怨兄王，图谋要把荆州讨，恨吕蒙，策划暗抽杀人刀，二叔奔走麦城道，不幸身陷贼笼牢……” 龙虎村真如刘嫂所唱？ 程潜家，金莲正在擦拭虎子的床，床上，被褥整齐。 程潜走进来，没话找话似的说：“收拾屋子呐。” “虎子这间房就照原样留着吧。” “我不会动它的。” “离婚这么久，我也没找到合适地方……” “你说这干吗呀？” “我只是想说，依然住在这里，是担心虎子想回来看看的时候，没人哄他睡觉。” 程潜沉默片刻，开口道：“赵正……回来了，我那个……” “我又不是你老婆了，想见谁干什么，不用跟我打招呼。” “我让你协助演习，也是希望有件热闹事儿能帮你换个心情，老这么闷闷的，我会……很担心。” “协助你演习是为村里、为自己，不是为你，希望你能分得清。”程潜与她对视片刻，垂下眼帘，转身走出了房间。 花寡妇家，龙五穿戴好差役服，这时他从镜子里看到花寡妇正抱着堆刚收下来的衣裤走进门来，转身说：“赵正回来了，我得赶紧找他一趟。” 花寡妇道：“母亲正做着饭呢，吃完再去。” “不行不行，我心急啊，周卫国那头早早就发了话要他过去释情，人都回了，就赶紧吧，太平军矫情哪。” “龙五……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跟你、跟我和我妈没关系，啥都别管，更别往上沾，懂吗？” “怎么了？” “没事……这些天感觉不太好，可能是……总闹失眠的缘故吧。” “哦，那我晚上就消停点儿。” “去！”花寡妇轻斥丈夫，脸“腾”地红了。 杂货铺里，李老汉正在柜台里分拣着货物，李海棠抱着婴儿进来。 李老汉头也没抬：“这么快就回了？” “赵正要跟程潜开碰头会，我在不合适。” “想过没有，赵正要是太平军，这趟还能回来吗？” “这证明不了什么！” “就为给自己的爱情讨个印证，不惜掀破天去？” “那你协从我，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想做你真正的爹，捆着你，你就不会把妞妞从我手里夺走。” 村衙门里，程潜、赵正相对而坐。 “演习的效果非常好，李海棠等积极分子暗中组织了稽查队，但至今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稽查队？” “非正式的啊，就是帮我做些暗访，便于更真实地了解大家的思潮走向。” “赶紧解散，龙虎村不该有这种存在。” 程潜皱眉：“为什么，这样更方便咱们.....” 不等程潜说完，赵正打断：“这会导致人斗人的情况发生，我不允许！” 程潜审视赵正：“你是不是遭啥事儿了？” 赵正闭了闭眼睛，给程潜面前的杯子续上茶：“上峰，原本是想派个新村长把我换掉。” “人都选定了，是陆英！” 程潜刚喝了口茶，“噗”地喷了出来，震惊道。 “陆英那个老魔头？” “对，那个借人斗人的高手，目的是什么，用不着再说了吧。” “那后来呢？” “我把他杀了。” “啊？” “以此警告上峰，别再亵渎大家的忠诚。” “你还能回来，就说明问题解决了……但赵正你明白吗？同时，上峰跟你的私怨也结上了，这依然会对大家造成影响。” “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对不起。” 赵正叹息一声：“能换来一时的安全，已经很不易了。” “我明白，你是专门化解难题的人，能从你嘴里说出‘不易’两个字，背后就一定包含了太多艰辛。” “现在我只期望上峰能尽快下令开启藏宝，让大家坚持到任务善终。” “上头也该着手这事儿了吧，这里已经不是蛮族统治区。”这时，有敲门声响起来，赵正说道：“进来！” 龙五推门进来：“呀，二位都在。” 赵正道：：“开个碰头会……有事吗？” 龙五白了他一眼：“你不会忘了吧？周卫国和那个唐龙，还等你过去释情呢。” 赵正瞬间颓丧：“哎哟……” 龙五继续道：“他们离开龙虎村已经很长时间，再不过去会出问题的。” “走前周卫国还专门找过我一趟，问我没被锄奸反倒得势，是不跟你有关系；还说村里的抗蛮热情消退，多半是受了人为压制，怎么想的这都？” 赵正苦着脸：“你们都怎么编排我呢？这莫名其妙的，我就成反动头目了。” 程潜道：“你就甭怨谁了，既然起了误会就赶紧解，免得再横生枝节。” 赵正有些为难：“问题是龙虎村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明说啊！”程潜默然。 第128章 龙五要当爹了 赵正想了想，对龙五道：“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俩一人写一份检查，然后你作为代表，给他们送过去。” “我……去送？”龙五有些意外地问，他有些打憷。 赵正点头：“龙五，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上峰已经敏感得不行了，我不能再跟太平军有私下接触！” 龙五勉强说道：“行吧。” 赵正补充道：“检查里，多陈述错误，要显得声泪俱下，但涉及跟蛮族的关系，必须解释是屈于为了乡邻们的安全考虑，被迫为之。” “同时强调龙国官府之所以对我们网开一面，也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后半段，要表达痛改前非、建设龙虎村的决心，为了表示真诚，我会在检查里，请求他们定期或不定期地来村里视察监督。” 程潜听到这，不由得抱怨：“干吗？他们没事儿就过来一趟，不嫌麻烦哪？” 赵正解释：“他们常来监督，总比咱自己在暗地里结社要强。” 龙五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什么意思啊？” 程潜白了他一眼：“屁事没有！赵正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龙五依言离开村衙门，走到田边的路上。 大树边，李海棠、金莲看到龙五从不远处匆匆走来，对视了一眼，做出不经意路过的样子一同迎了过去。 龙五打招呼：“哎，你俩干嘛去啊？” 李海棠道：“陪她去虎子坟上添添土。” “那你们忙吧。” 李海棠看似随意问道：“赵正他怎么着啊？太平军那边的事，去不去啊？” 龙五说道：“他怕上头敏感，不敢再跟太平军接触了，准备写个检查让我带过去，哎，我也得写一份，人家不是对我也耿耿于怀吗。” 李海棠提醒：“那你小心点儿啊，你没他有经验，别乱说话。” 龙五点头：“知道……你们忙着，我先走了。” 李海棠目送龙五离开，低声地问金莲：“赵正不去，怎么栽他是太平军？” 金莲低吼：“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李海棠不由冷下脸来：“我警告你啊，别这种态度对我。” 金莲顿时红了眼圈：“挺大个计划，还等到了现在，结果人家嘣个屁就被化解了，你说我该什么态度！” 说完，她转身回程家酒坊，到门口时，正好程潜也从对面过来。 “金莲……”见金莲站住了脚，程潜走近些。 “最近几笔买卖都不小，咱俩核核账吧。” “我不想再帮你打理酒坊了。” “咱可是说好离婚不拆事的啊……” “我没心情。” “你看，虽然就是个做幌子的产业，可也别让它败了呀。” “知道吗？六道里有一种叫修罗，心中充满着暴戾，或许我就是修罗，安分日子过久了，就会渴望血的味道，渴望得挠心挠肺、坐卧不安。” 程潜怔怔地看金莲：“你……怎么了这是？” “我就想让酒坊败了，败到大家焦头烂额，我也就不那么闲得了。” “金莲，虎子的事儿再疼，也终归得过去吧。” “你这么想的话，就挺好。”说完，金莲扭转身子，向场院里快步走去。 第二天，龙虎村晨光微露。 龙五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穿着制服，不久，花寡妇有些不高兴的从内门出来：“你要去哪？” “去找太平军做深刻检查。” “不跟你说有事儿少管吗？” “赵正开的口，我怎么推吗？” “你就忙叨这些破事儿吧，自己老婆，从来就没关心过。” “我……我挺关心你的呀……” 花寡妇顿时掉起了眼泪，埋怨道：“一大清早就把老婆撂在家里，这叫关心吗？我哪天开心、哪天不开心你在乎过吗？我每月的那个都啥时候，你记得住吗？” “我……”龙五无措起来。 “我都两个月没来了你都不当回事……”花寡妇继续说道。 龙五瞬间紧张起来：“这应该是闹病了吧？我……我带你找王大夫看看去。” “你是真傻假傻呀？” “嗯？真傻！” 看着龙五那一脸的实诚，花寡妇顿时就不知往哪儿使劲了，不由叹了口气。 “唉……嫁个生瓜蛋子还觉得占便宜呢，遇到事就知道了，啥忙都帮不上，脾气都不知道往哪儿发。听好了龙五，女人不来那个了，就说明她怀孩子了。” “啊？那……那就说我要当爹了？天哪……天哪！那个…让我听听……让我听听。”龙五先是惊愕，接着是一脸惊喜。 龙五抱住花寡妇就要听肚子，花寡妇挣开，也笑起来：“哎呀，两个月的胎儿听不出动静。” “是不是啊？” “那你还走不走？” “我……我办完事就回来陪你……陪孕妇，嘿嘿嘿……” “你到太平军的地盘会有麻烦的，人家没把你当好人呀！” “放心吧，我才不进人家地盘呢，我找了个中间地带，约他们出来见面，嘿嘿，你老公心眼儿够贼吧？” “……我真搞不明白，上峰怎么会派你个学员进来呢？” “别跟外人说啊，其实……其实我的真名……应该姓严。” “姓严？你……你不会跟严相……” 龙五下意识地看看四周：“我妈不是他老婆，但他挺希望我有出息，所以送我去培训，还让我进这么重要的任务接受锻炼……千万别说出去啊，信你哦！” 龙五贱贱地往门外走，却差点儿与抱着一竹扁菜干进来的花姨撞了个满怀。 花姨大声道：“哎哟，你看着点儿……” 龙五忽然抱住花姨，“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雀跃而去。 花姨站在原地直发愣：“你……你男人这是怎么了？” 花寡妇说道：“别人把他扔进火坑里送死，他感动得涕泪横流。”说完，花寡妇转身走掉了，花姨站在当下，疑惑不解…… 却说龙五拎着个包袱走向渡口，正见白二柱牵着儿子小柱子从对面过来，立即加快脚步迎上：“帮我备好船啦？” 白二柱只是点了点头，牵着小柱子转身，带着龙五往岔口方向走。 龙五说道：“要说孩子就是孩子哈，肩头两团火，恢复几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嗯。” “我问你啊二柱，当初你媳妇怀孕的时候，都补些啥呀？” “没啥。” “别逗了，当时胖得跟球似的。” 白二柱没再搭腔，这时吴二楞夫妇抬着筐红薯一同出来岔口，随口向龙五打招呼：“出去啊？” 龙五说道：“你说你们两口子，那么些年也没个孩子，瞧人家小柱子，转眼就半人多高了，不眼馋啊？哎，你俩不会是有病吧？” 第129章 龙五之死 吴二楞撂下筐子就要打，大骂：“他妈我打死你信吗！” “别别别……”龙五抱着脑袋就逃开了。 白二柱牵着小柱子加快了些步子，追上龙五，两人边走边说。 白二柱问道：“你老鸹附体啊，嘴这么欠。” 龙五乐呵呵的说：“兴奋……太兴奋，呵呵，我就要当爹了知道吗？知道吗？不知道吧……” 白二柱却不再搭理他的话茬儿，把他领到渡口边小船上，跟龙五边比画边讲解起来。 “船后檐里，藏着一把弩箭，这块板是活动的，万一遇到危险，立刻取用弩箭，明白吗？” 龙五心不在焉地说：“都说吃鱼对孕妇有好处，怪不得你老婆那么滋润。” “还有猪蹄儿！没错，我听人说过，猪蹄儿熬汤，对孕妇也很有好处……” 看到白二柱板下脸看着自己，龙五不说话了。 白二柱认真道：“龙五，我从在鲁山讲过课，每堂课的重点都是安全。这是我们锦衣卫人员最该重视的两个字，所以我希望你认真一点儿。” 龙五有些不好意思，尴尬道：“你看……唉，现在大家变得一点儿情趣都没了，下去吧下去吧，我走了！” 龙五去赴自己定的约会，相关的人也都忙碌起来。 程潜拉着一个空板车，一大早就来到村衙门。 到门口，放下车走了进去，正在桌边拿着算盘对账簿的赵正抬起头：“刚从县里回来？” “张老板拽着我喝了一晚上酒，现在还犯晕呢……哎，我听个差役说，龙五让县衙门帮发了个函，让周卫国到苇子坑约谈，是不你那档事儿啊？” “什么……哎哟……这个龙五啊，求饶的事，弄得半点儿诚意都没有！” 赵正猛的蹿起身来，急急忙忙往外走。 “你上哪儿去啊？” “找他去啊！事弄复杂了，他那脑子应付不过来！这不逼我吗！真是……”赵正一脸着急地走出门去。 此时，周卫国、唐龙和胖子刚走到村子口，几人要去赴龙五的约，边走边聊。 周卫国说：“……我们想见的是赵正，结果等到最后，派了龙五过来对付，派就派吧，还让县局发函，非要把我约出去，可见这位村长大人心有多虚！” 唐龙道：“如果他是心虚，那我们就该反省，是不是平素在工作方式上太过生硬，以至于让老百姓有过夸大化的议论，使人觉得我们不好打交道。” 周卫国说道：“我总觉着这背后有蹊跷。” 胖子插话：“是啊，咱可得有提防，你们都揣上武器，再多带些人跟着。潍城事变的教训咱得吸取，龙国都是两面派！” 唐龙沉吟道：“如果是官府要搞事，带多了人还揣上武器，反倒给他们添了口舌。没见着面，所有猜测都是无益的，我们就坦坦荡荡去，坦坦荡荡地做工作。” 苇子坑空场上有个搭得高高的了望篷，挂着“苇子坑水务稽查站”字样的木牌。 台上，一个差役百无聊赖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回到小桌边，喝起了小酒。 他没注意到，空场边的草木丛中，有个穿碎花布衣衫的身影悄悄蹿过，瞬间隐没…… 龙五划着小船来到岸边，放下船桨，走上岸来。 走了没几步，却见金莲从灌木丛后现出身来，穿着碎花布衣衫。 龙五惊诧：“金莲姐，你怎么来了？” 金莲面无表情道：“我想……让你帮姐做件事。” 龙五笑嘻嘻的说：“啥事儿啊？非得现在找过来，回去再说呗。” 说话间，龙五看到金莲探手拔出了别在后腰上的一把刺刀，笑容顿时就僵硬了。 金莲的语调就像浑身失去了所有力气：“呵……你回不去了。” 龙五恍然大悟：“你……你们是演习盖真相，真要反叛啊你们……” 金莲无力道：“最没用的人就只能当由头，对不起……” 龙五恐惧起来：“别……别……金莲姐我求你了，别这样，我都要当爹了……” 金莲气若游丝：“我们这类人，是没资格憧憬未来的。” 龙五的身子已经吓软了，金莲并没用力地按他肩头，他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见金莲轻轻抱住他的头，倒握刺刀抵住了他锁骨窝处，他已魂飞魄散，哀叫：“金莲姐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求你了，不管为什么都别是我，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金莲握刺刀的手在抖，就像要给自己下决心一样，她的喉间发出一阵闷吼，而就在龙五绝望地闭上眼睛时，她却忽地刺刀脱手，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我要带大家造反，我要造反……我得拆散赵正和程潜。杀了你栽赃太平军，赵正就得化解血仇……他化解，我就诬他是太平军。” “血仇根本无法解，他不是太平军也是太平军，谁都会信的……呜呜呜……龙五，我真是没办法，除了你，我没别的机会……呜呜……我得让大家站到我这边，否则我反不成。” “你要知道，上峰只是暂时妥协，他们还会来的，一定会再来，我们为了效忠使命，一次一次的都是在给自己挖坑……呜呜呜……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也有过孩子，憧憬过未来，可出不去这个笼子，走不出这步，我们连保护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啊，呜呜……” 金莲在哭诉，龙五怔怔的蹲在在地，许久他才开了口。 “我总不愿把上峰想那么坏……因为……那里还有我爹……所谓的爹。” “其实我不傻，我明白把一实习生扔在这里，其实就是要我自生自灭，免得给他太太添堵……我都明白，只是不想去想而已……我死，真就能成全大家吗？” 金莲痛哭着连连摇头，说：“不要……不要……我下不去手……我不要你死……” 龙五惨笑：“其实挺光荣的，我总算不是可有可无了，总算对大家有用了。”说着，他便探手去捡地上的刺刀。 “不要啊……”金莲惊叫着扑身去抢，却来不及了。 龙五一个错身避开，金莲失去重心，压倒在他身上，慌忙起身时，龙五手握的刺刀，已深插进了胸口！ 看着龙五抽搐的脸，金莲浑身战栗。 第130章 程潜的怀疑，赵正抵达凶杀现场，误会 许久，她才恢复意识，扒开龙五的手，“噗”地抽出刺刀，有血从龙五胸口飚出，染了些在她的粉色兜肚上。 她身手敏捷地整理好现场，然后撑着竹排快速地划进了窄窄的河道，行驶了一阵后，消失在一个弯道里。 不久，透过右方小岛的草木间隙，一艘小船正从另条水道向金莲来时的方向远远行去，胖子摇着橹，周卫国、唐龙在船中…… 金莲离开龙虎村，程潜满世界找她。 他先找到铁匠铺，进门就问：“王朝，金莲在你这儿吗？” “滚他妈蛋！” “……我没别的意思。想说些事找不着人，就过来问问。” “我今儿没见过她。” “偏就是今儿呢……那行，我再去别地儿找找。”程潜挠了挠头皮，转身走了出去。 马汉举起马掌看了看，又转身想让王朝看，发现对方正歪着脑袋在瞅着他。 王朝说道：“我怎么心里颤得慌呀？你说金莲不会憋急了搞啥事儿吧？” “心颤个蛋啊！她要搞事能不通知你？” 王朝皱着个脸：“你不懂，女人要疯狂起来，没逻辑可循。” 程潜在铁匠铺没找到金莲，沿着水塘边的小路匆匆走过来，到土地庙下时，孙家三兄弟正从坡上下来。 程潜问孙二牛：“二牛，金莲有没有来过这儿？” 孙二牛摇头：“没有……我们一早就在这儿了。” “是吧……”程潜下意识地环看周围，看到白二柱拎着条鱼和金城武夫妇正沿路走来。程潜匆匆迎上：“你们今儿见过金莲吗？” 白二柱回道：“没见过……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没有没有，想跟她说些事，找不着人。”程潜有些乱乱地挥了挥手，说完转身离开，神色变得有些焦虑了起来。 他的脑里闪过金莲说的话：“六道里有一种叫修罗，心中充满着暴戾，或许我就是修罗，安分日子过久了，就会渴望血的味道……安分日子过久了，就会渴望血的味道，渴望得挠心挠肺、坐卧不安。” “哇！哇！”两声乌鸦叫。 程潜浑身一个激灵，扭头向江边跑去……江边，小船在一处蒿草繁茂处靠岸。 金莲下了船，海姥姥上前接应：“小心点儿。” 金莲点点头，转身跑走，很快便隐没在蒿草丛里。 随即，海姥姥划船离岸，海姥姥一路将船划到渡口，靠岸，刚拎着一篮核桃上岸，便见程潜匆匆跑来。 海姥姥大声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程潜急道：“没见金莲在村里，出去找找。” “我去早集前碰到过她，好像说是……虎子喜欢吃笋，想去给挖一些。” “这季节能挖着啥笋哪？” “耗个大半天的，总能挖着些吧？终归是当母亲的一份心哪，是不是？” “大半天儿……”程潜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直奔后山。 后山的一个山坡上，金莲飞速蹿进坡边一处茂密的蒿草丛，扒开蒿草，里面藏着的一个竹筐，里面有半筐竹笋。 金莲往裤脚上、衣袖上抹了些泥，背上竹筐，往蒿草丛外走。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站住脚。 她掀开衣襟，露出兜肚上的血渍，随后，她四下看了看，拽过根野棘条，对着血渍的位置在肚皮上狠狠刺了一下…… 金莲背着竹筐刚走到村北门，就见程潜火急火燎地迎面跑来，淡淡问道：“你回来啦？” 程潜打量金莲，点了点头：“嗯，赶早就回来了，一直……没见着你。” 金莲平静道：“虎子最喜欢吃笋，给他挖一些，堆坟上。”程潜掩饰不住狐疑地朝金莲背的竹筐里看。 金莲皱了皱眉头：“干吗？” 程潜连忙说：“没什么……是去……坟上吗？我陪你吧。” 金莲没回应，想错身过去，不想错身时衣服下摆被小风掀起。 程潜当即看到了她兜肚上的血渍，一把拽住正自回落的衣服下摆，问：“这是什么？”金莲僵着脸没有吭声。 程潜沉下脸来，着急询问：“怎么会有血渍？你干什么了？” 金莲平静说道：“滑了一跤……被野棘子兜进衣服、刺了下肚皮。” 程潜盯着金莲：“是吗？” 金莲面露恼意：“你啥意思……”话音未落，金莲的兜肚被程潜忽然掀开，不由一声惊叫！ 程潜随即却发现，金莲肚皮上有道半结痂的血口子，顿时就愣住了。 “啪！”金莲一个耳光打在程潜脸上，转身就走。 程潜顿了顿，尴尬追上：“你别多心啊金莲……” 金莲站住脚：“都是各走各路的人了，我有必要跟你多心吗？离我远点。” 程潜不敢再跟着，金莲转身离去，那张脸，白得像纸一样。 金莲就这样成功地逃脱了！ 苇子坑这边，挂着“苇子坑水务稽查站”木牌的了望篷里，趴在小桌边瞌睡的差役迷糊地睁了睁眼，看到篷下空场站着的周卫国、唐龙、胖子。 差役嘟囔：“会谈……跑这儿会谈啥吗……” 他吧唧了下嘴，闭眼睡去，很快便有哈喇子随着鼾声从嘴边挂出。 空场上，周卫国等得有些着急：“都这点儿了，怎么还没来人？” 胖子下意识地看了眼斜上方篷内的差役：“周大哥，我咋觉得那么诡异啊？” 正在这时，空场右侧方草木林后，有几只水鸟远远地惊飞而起。 周卫国看了眼胖子，对唐龙道：“我带他看看去。” 飞鸟惊飞处，赵正划着小船来到岸边。 他沿着岸边走了片刻，忽然瞥见到什么，放慢脚步，来到一棵有枝杈横于水面之上、根处蒿草茂密的大树边。 这时，他被眼前之景惊得“噔”地停了脚！ 只见横杈下，龙五的尸体仰面躺在小船上，胸口一个血洞，血洞边铺了块白布，上面用血写着“一切汉奸狗腿子都逃不过国民的审判”。 赵正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他无意识地环视四周，满脸的无措。 许久，赵正凑近水边，将小船从横杈下拖出来一些。 正在这时，周卫国、胖子从一片草木后走出来，赵正听见动静猛然转身，双方顿时一个照面。 第131章 带龙五尸首回村 周卫国脱口而出：“赵村长？” 赵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周卫国、胖子随即看到小船上龙五的尸体和尸体上的血书，不由勃然大怒。 “你……无耻之徒……你居然栽赃我们！你什么用心你！” 赵正赶紧说：“你冷静一点儿……” 周卫国咬牙切齿道：“又要制造冤案……又要朝太平军下手！” 说到这儿，命令胖子：“抓他去县里！我们当众揭露他们的无耻阴谋！”周卫国和胖子当即扑上擒拿赵正。 赵正挣扎大叫：“你们误会了……放手……” 胖子怒吼：“给我老实点儿。” “放手……”赵正猛挣开周卫国，撞开胖子，扑身蹿上小船！ 由于小船摇晃，他面朝下摔倒，胳膊肘砸在小船的中梁上，以至于活动的盖板松脱。 一瞬间，他看到了藏在里面的弓弩，当即抓出，转身指向正要扑上小船的周卫国、胖子！ 周卫国、胖子顿时僵住了动作。 周卫国怒斥：“你还带着弓弩？真是准备充分啊。” 赵正大声命令：“下去！都给我下去！” 胖子大声道：“太平军的队伍里没有怕死的人！” 赵正咆哮：“下去……” 周卫国一把拽住还想扑上船的胖子：“赵正，我们早晚得跟你算这笔账！” 赵正警惕地用弓弩指着他们，翻过龙五的尸体扑到后檐边，迅速摇橹将船开走。 此时，唐龙急急跑过来，正看到小船载着赵正飞驰而去。 唐龙询问：“怎么回事？” 周卫国目送着小船远去：“这次的会面就是个阴谋！” 龙五莫名被害，赵正把他的尸体运到土地庙，并通知了村里的人。 赵正打开卷着的草席，露出里面龙五的尸体，边上，搭着那片血书。 程潜看着尸体，一言不发，李海棠站在他后侧，龙父、龙伯、吴二楞、孙家三兄弟、施家四姐妹围在旁边，都是满脸震惊，而金莲却在人群后端。 赵正道：“程潜，有人在暗算我们。” 孙二牛大怒：“这帮太平军，我弄死他们！” 赵正说道：“跟太平军没关系，是有人在挑拨。” 孙二牛问道：“咱跟太平军有屁毛关系！挑拨我们干啥？” 孙二牛、吴二楞、张玉梅、孙大牛乱嚷嚷起来：“他们一直把龙五当汉奸，就是他们干的！” “这也是自作孽啊，蛮军扫荡的时候，为了留村里不走，都他妈拿龙五说事！” “合着你的意思是咱大家伙害的龙五？当时咱不都是不得已吗？” “妈的上头弄我们，游击队也干我们，我们该着啊我们！” 赵正大声呵斥：“你们都冷静一点儿，这事没那么简单！” 孙二牛问：“怎么就不简单了？当时在苇子坑除了你跟他们还有谁啊？” “你们都没见着当时的情况……”赵正不由有些底气不足。 孙二牛打断他，大声道：“长官！你要为上峰挡事儿可以原谅，包庇太平军就太过分了！” 程潜怒喝：“二牛！你这叫什么话……” 这时，花寡妇和花姨从门外进来，众人顿时静了下来，默默地让开了道口子。 花寡妇看到龙五的尸体，怔怔地停下了脚步。 许久，她开了口，声音却平静得可怕：“……我预感到了，真的预感到了，早晚、得看到这个场景，注定的……没事，真的没事，我们这些人的命，本来就不是自己的，都应该、有心理准备的，都好好的！” 花寡妇来到龙五的尸体边，蹲下，轻轻地合上草席。 “母亲，咱赶紧烧了他吧，否则就来不及了，没准儿就有谁还想着拿您女婿的尸体搞事儿呢，赶紧烧了吧，骨灰咱也不葬，就搁家里，搁家里陪着咱俩。” 花姨来到花寡妇身边，帮着她用稻草捆扎草席卷，众人看着她们，都是默然。 李海棠微抬起脸，视线越过程潜的肩头可见人群后的金莲，面无表情，脸色却是一片煞白。 花寡妇把龙五的尸体带回家，停在架在两个长条椅上的门板上，默默地用一块白布，盖上龙五尸体，然后在一边的小凳上坐下。 花姨默默地站在一边。 许久，花寡妇苦笑了一下：“呵，又成寡妇了。” “玉芳……” “这就叫宿命对吗？” “你真的……怀上了？” “你是想问我，肚子里的还要不要对吧？” “你别多心啊，我就是……” “我知道……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你的问题不算残酷，前脚为着后脚想嘛。” 花姨默然。 “可是……我不知道……”花姨看花寡妇。 花寡妇依旧是幽幽道：“其实龙五的种还不错，要个儿有个儿，五官也端正，弄个孩子出来玩玩也挺好。” “不说了，现在咱都不在理智里。” “要理智干吗呀？趁着我男人死了，都不要脸地发发疯呗，咱要不就哭一场？跟别的娘们儿一样，要不咱娘俩一块儿去县里，干死俩爷们儿……” 花姨“扑哧”一声便哭了出来，她很想忍住，却越忍越哆嗦，终是止不住地号啕大哭了起来。 花寡妇默默地坐着，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龙五的葬礼很简单，就在江边架了个柴木台。 晚上，没有星光。 柴木台上火势熊熊，先是龙家人排在一起向火台里扔纸钱捆、香捆。 龙家人扔完后退开，围在后面的村民们从赵正、程潜、李海棠开始，依次向火台里扔纸元宝、香捆等祭物，一个扔完走开，一个续上。 李海棠扔完后，金莲续上，王朝却没按秩序，稍后些就上前到金莲斜侧面。 王朝狐疑地看金莲，金莲却躲开他的视线，一股脑扔掉手中祭物，走开，也没跟其他扔完祭物的人一样守在边上，顾自闷闷离去。 王朝见状，便想也一把扔尽怀中祭物，这时海姥姥却来到金莲刚才的位置，对王朝微微摇了摇头。 扔完祭物的人群中，李海棠注意到了王朝和海姥姥的微妙举止，撤身而去。 整个过程中，离火台和人群十几米远的江边，刘嫂牵着傻丫大声念着《往生咒》。 第132章 李海棠后悔，严、冯之间的矛盾 葬礼归来的途中，金莲终于忍不住，倚在一棵大树下哇哇地呕吐。 吐完后，金莲喘着粗气支撑起身子，缓和了许久，才转身走开。 刚走没几步，李海棠忽然从一边蹿来，猛揪住她衣领，将她狠狠地抵回了树干边！ 李海棠压着声音问：“是你杀的龙五对不对？你丧心病狂啦你？” 金莲也低声说：“是我杀的又怎样？赵正不去太平军地盘，你不也着急吗？” 李海棠红着眼圈儿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你杀他干什么！杀他干什么？还有点儿人性吗你？他就是个学员，对谁都没心没肺，一口一个金莲姐叫着，你杀他？” 金莲显得有些歇斯底里，大叫：“就是我杀他的怎么着吧？杀他，赵正不跑这趟太平军地盘都不行！” “杀他还能让矛盾升级，让赵正更难化解。现在是血仇了，不是太平军对太平军，你想得出他用其他什么方法化解吗？” “你想不出，别人也一定都想不出来！我告诉你李海棠，脚踩出去就别想再往回收，除非赵正没我们想象的聪明，没法消除周卫国的误解，否则太平军这顶帽子栽定了！” “别忘了，这主意是你出的，你跟赵正孟不离焦，但害他的主意却是你出的……你有什么权利骂我丧心病狂？” 李海棠一时语噎，盯着金莲，冷冷道：“……你……太冷血了。” 金莲语带不屑地说：“呵，来龙虎村之前，你的代号叫黑寡妇，是阎王殿的杀手！” “说我冷血？你应该比我冷血！嗯？冷血，杀妞妞他爹的时候，你想过这两个字吗？” 李海棠恼怒地揪起金莲的衣领，却见王朝和海姥姥从一边走来，才悻悻松手。 王朝叫了声：“金莲……” 金莲冷冷打断：“给我闭嘴！要反就别含糊，要含糊就都给我背了包袱滚蛋！” 王朝顿时被噎，许久才又开口：“以后做任何事，都要先相互通个气，否则……” 金莲凶狠地仰起脸：“否则怎样？” “是行动就得有纪律，不遵守者，死……”王朝也显得极为阴冷，说完看向海姥姥，“这话，你也给我记住咯。”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让李海棠无法承受，她一路走回家，身子软软，像是脱了力一般。 进了卧室，看见李老汉抱着婴儿坐在灯下，不由怔怔地站住了脚。 李海棠恍惚地说道：“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错了？犯了个大错误。” “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错了，也得硬着头皮挺下去。” “我只是想确定赵正是什么人。” 李老汉平静道：“其实不管你怎么想，龙虎村都是气数已尽了。” “就看海姥姥吧，但凡横下劲儿来，也是个迫不及待的主，都是天罡地煞，决了心要反，不掀起一片血雨腥风来，谁收得住？注定的因果，改不了的。” 李海棠不由默然。 李老汉接着道：“你自己做的选择，结果也只能你自己受。” “记得天龙历二十四年审的那个太平军吗？你不会忘的，他妻子怀疑他外头有女人，就把他给点了，直到看着丈夫和让自己吃醋的那个女人一并上了断头台，哼哼，傻了。呵……爱情如蜜，却也有可能是魔鬼啊。” 村衙门办公堂内，昏亮的油灯光下，程潜和赵正坐在桌边说着话。 “你怀疑是有人挑拨，可问题是谁在挑拨？为什么？就算上头跟你起了私怨，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招。” “我们跟太平军组织，结仇和结友效果是一样的，只要往近了凑，就会增大秘密泄露的危险，谁敢这么做！” “自己窝里的人？现在龙虎村或许还有出反贼的可能性，但就算出了反贼，也只可能是为了瓜分那批藏宝滚他娘的蛋，挑拨镇上跟太平军的关系，啥作用没有还会给自己添麻烦，图啥？” 赵正眼神涣散，像是在想着什么。 程潜想了想：“找趟周卫国吧，你不去，他们也会追过来，不管误会有多深，都该当个大事去解决了，总比闷在窝里头瞎琢磨强。” “真的，疑神疑鬼挺不好的，头里找不着金莲，我这叫一心慌，尽他妈往坏处想了。” “见着人后发现兜肚上有血，脑袋里‘轰’一家伙，结果，人家是给虎子上山挖笋、被棘条子给刺了，唉……都是疑心生了暗鬼，杯弓蛇影！” “回头想想，当初她说什么分了藏宝各跑各路，无非就是悲痛之中泄泄怨气，当不得真的，毕竟也是宣誓过效忠的同伴，对不对？” “人家没准儿发泄一通就忘了，是吧？还帮我做暗查呢，结果我反倒东想西想的自己吓自己，活该挨一大耳刮子。” 赵正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责道：“我心里这悔啊……该我去的事，差使龙五干什么。” 程潜宽慰：“别太自责了，你也是为大家着想，害怕上峰再有什么猜忌。” 赵正道：“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周卫国，先想办法把双方的误会解决掉，然后再查龙五这件事。” 这时，李海棠的声音传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赵正循声转身，看见李海棠进了门来：“海棠？你怎么来了。” 此时的李海棠，已显得平静了：“来找你……到了这份儿上，你一人去找他，我不放心。” 龙五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的父亲严相却陷在权力斗争内无法自拔，还不知道他的死讯。 严相正在府内的书房中看书，冯宝宝“砰”的一声，推门而入，一脸怒气。 严相抬起头来，冯宝宝走到书桌边质问：“用那批宫廷藏宝打造神箭军，应该是我们共同的计划吧？” 严相脸色一沉：“我觉得，你这个语境很奇怪。” 冯宝宝掏出一封密信扔在严相面前，冷冷道：“本是一条船上的两个人，你却背着我私自跟军方的人勾兑，不嫌过分吗？” 严相面无表情道：“当初你对龙虎村下达密杀令，不一样没跟我通气？我儿子还在那儿呢！” 冯宝宝嘴角露出不屑：“你太太不接纳这个私生子，你也只是把他扔在那里自生自灭。” 严相拍案而起，咆哮：“冯宝宝！钱余没了，你这好好先生就变脸了是不是！” 这吵架的一幕，被隐藏在外的聂小雨尽收眼底。 知道了秘密，她隐蔽的离去。 当晚，明月当空。 严相在茶馆泡着功夫茶，却显得思虑重重。 不久门帘掀开，一身淡雅宫装的聂小雨端着两盘茶点进来，轻轻放到桌上。 第133章 聂小雨要当卧底?赵正面见太平军 严相见是聂小雨，惊讶地问：“雨公主？你怎么来了？” “那顿螃蟹宴上，我感受到严相对我很有兴趣，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有所回应。” “我很好奇，我有什么举动，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感受？” “三足鼎立制约太多，去掉一条腿，倒是松快了，可一松快，剩下的两条腿就都想争先，那可怎么办？要不要有根绳子，对两者稍稍地牵制一下呢？” 严相双眼微眯：“你可已经是冯宝宝贴身的人了。” “不贴身，又怎能帮您看住他呢？” “……我应该相信你吗？” “至少，我这个学医的知道怎么避孕，不会给您添麻烦。” 严相一愣，随后笑了，伸手示意边上的位置：“坐。” 两人既成好事，第二天一早在宅院内醒来。 聂小雨走到衣架边，脱去睡袍，换外衣，天光洒进窗来，映得她的身子朦朦胧胧。 严相披着锦蜀睡袍从里间出来，走到聂小雨身边，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聂小雨转身，面带妩媚的微笑：“我该去工作了。” 严相微笑着点点头，聂小雨抚摸了下他的手臂，错身离开宅院。 宅院在一条幽静的小街里，有辆马车等在外面。 聂小雨出来，坐上马车离去。 她没有注意到，离宅院不远的小街岔口，有个男子正躲在墙后鬼鬼祟祟地探着半个脑袋看着她。 聂小雨到锦衣卫驻地，正准备日常工作，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侧身转脸，透过房间的门见到冯宝宝正靠在墙边，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聂小雨打招呼：“今天这么早就来啦？” 冯宝宝垂了垂眼皮，走进房间里，冷冷道：“跟我出来一下，我们谈谈。” 冯宝宝带着聂小雨从楼梯间出来，走上楼顶，看四下无人，转身对向聂小雨说：“你跟严相，似乎走得太近了些吧。” “您在监视我？” “你不会单纯到连这种考核手段都没见过吧？” “所以我想说，如果你我肝胆相照，我就会是严相身边的一颗钉子，反之亦然。” “这算是威胁吗？”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对我若即若离。” 冯宝宝恼怒地揪住聂小雨的衣领，聂小雨抬起双手抵在他胸前，没被他拽近，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冯宝宝。 “别把我推到对面去，算我求你。” 冯宝宝瞪视着聂小雨许久，犹豫地松开手，转身来到栏杆边，看着远处的风景。 “龙虎村的所有人，真实作用是守护一批宫廷藏宝，价值无可估量。现在蛮军退出了天水城地区，藏宝已可开启，它们将用于换打造大量神臂弩，组建神箭军！” 聂小雨走近冯宝宝身边：“所以您和严相谁能捷足先登，谁就能拥有让所有人敬畏三分的权力。哎……怪不得龙虎村人的性命已如草芥。” 冯宝宝呼出口气：“严相为难的是，如何才能将他们一丝不漏地灭口，稳稳妥妥地运走那批藏宝。” “而我纠结的却是，记录藏宝隐埋方位的地图在严相手里，没有这张地图，我相较于他，永远都是被动的。” 说到这里，他双目直视着聂小雨：“我现在够坦诚了吗？” “你希望，我帮你拿到这张地图？” “只要得到地图，从此我不会再跟你若即若离。” 周卫国正在太平军办事处里和胖子说话。 “唐先生去县里报案，也该回来了吧？” “龙国官府既是有意栽赃，情况就很复杂，交涉起来会很困难。” “他就带了胡子一个帮手，行不行啊？” “只是为了阻止官府乱做文章，带多了人，反倒显得心虚。” 胖子喝了口水，面色显得有些忧虑。 这时，一个拎着红缨枪的少年匆匆跑进院门，直奔到周卫国、胖子面前：“周大哥，龙虎村的赵村长来了，说要找你。” 周卫国、胖子跟着少年匆匆出来院门，看见赵正、李海棠站在不远处，边上跟着个驱虏队员和几名群众，李海棠的脸化妆得黑黑的，着装也很邋遢。 赵正低声问李海棠：“有必要打扮得这么难看吗？” 李海棠道：“听说周卫国见过你霸占拾荒女子，我要不要给你澄清啊？” 赵正认真道：“被我霸占，应该是吃香喝辣的装扮。” 李海棠低声说：“闭嘴吧，她见过我真容。” 周卫国走到近前，眯起眼打量李海棠：“我像是在哪儿见过你。” 李海棠低声应道：“以前挨家挨户收破烂，见过我的人多了。” 周卫国审视了片刻，又转到侧边打量李海棠的身姿：“我认出来了，你是在妓院门口被他抢走的那个拾荒女。” 赵正暗自松了口气。 李海棠瞥了赵正一眼，故意委屈道：“抢走了，倒又不情愿做我男人了。” 赵正大声说：“这叫啥话吗……” 李海棠打断他：“你闭嘴！我们的账还没算清呢，把他抓起来！” 胖子和驱虏队员当即要架赵正的胳膊，李海棠撩起衣襟，一把抽出别在腰间的菜刀，大叫。 “你们要干啥？干啥！我告诉你们，谁敢动我男人我就跟谁拼命！” “这位姑娘，时代不同了，我们妇女要有觉悟，霸占你的男人是残害你的罪犯，不是你的天……” 周卫国劝着李海棠，转头命令胖子：“把赵正给我押下去！” 李海棠顿时泼妇般乱挥菜刀，大吼：“别动我男人！别动我男人！我砍死你们！” 周卫国、胖子和驱虏队员连连躲闪、进不得前，瞅了个空一把攥住李海棠的手腕，顺式向前一送又反向一拉，“啪嗒”李海棠的菜刀脱手掉地。 驱虏队员把她带到伙房里，按到一个木桌边坐下，随后又从边上的蒸屉里取出一盘窝头、一盘咸菜和腊肉放到她跟前，说了一句话。 “被思想禁锢的妇女同胞，真是悲哀啊。”说完转身出了门。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赵正被带到伙房里。 驱虏队员押着赵正刚进门，桌边的李海棠“呼”地窜起身子，跑来他们跟前，问道：“你们打他没有？打他没有？” 驱虏队员没搭理，只对赵正道：“先在这里歇会儿，回头给你们安排住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李海棠心底一阵失落，跟赵正回到桌边：“情况怎么样？” 赵正道：“唐龙了解到我们在太平军地盘改选大会的事，算是帮上大忙了，至少觉得我不像个耍阴谋的人，估计再花时间做些验证，就放我们走了。” “那就差不多了呗，挺好，省得心里难受，还非得要装疯卖傻。” “龙五的案子仍是无解，不知为什么，这事总让我有很多恐惧的猜测。” “蒸屉里有吃的，我给你弄些。”李海棠说着转身走到灶边，打开蒸屉，脸色显得颇为复杂。 龙虎村的小树林，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此起彼伏。 金莲挎着个小竹篮，低着脸匆匆而行。 第134章 蛊惑程潜调动军队，打草惊蛇之计 土地庙边的小片空场上，王朝、王大夫、海姥姥在低声议论着什么，看到金莲上得坡来，便都停了话头。 小海和柳先生的墓碑前，香还未燃尽。 金莲来到虎子墓边，从竹篮里掏出三炷香，划火柴点燃，说道：“我不太信任李海棠，总觉着宝押在她身上有点儿危险。” 王朝道：“我们也在聊这个问题。” 海姥姥皱眉说道：“铁了心要翻脸了，干嘛还跟人边上？” 王大夫问道：“金莲，你有什么想法吗？” 金莲的神色一冷：“既然决定了牺牲赵正，那就做到极致，我们再给他加个磅！” 说完，她蹲下身子，将三炷香插在虎子的墓碑前，随着微风，香烟汩汩飘散。 金莲主谋，煽动了镇子里更多的人反叛，他们一起去找程潜。 在程潜家的二楼里，天光透窗洒进屋里，程潜和众人正围坐在一起说话，金莲远远地靠在某侧角落里做着女红，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要我求助镇北军剿杀太平军？”程潜对此感到很意外。 “赵正就不该走这一趟，他这个冲动的决定，或许会把自己推入绝境。”龙父道。 程潜微微皱眉：“你们想多了吧？怎样化解矛盾，赵正是有一套的。” 龙伯开口：“恰是因为这样，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掉以轻心，但仔细想想，前几次危机的化解，基础在于上峰跟我们是一家人，都在守护着同样的秘密！但太平军不是啊，矛盾激化到这个程度，你能想象出消解的办法吗？” 程潜不由心头一震。 龙伯继续道：“单刀赴会是不是草率了？我们相信是周卫国杀的龙五，周卫国却咬定是赵正祸心陷害，这种场面太微妙了。” 龙父接话：“如果有第三种可能，那双方就是误会，但如果不是呢？” 程潜脸色凝重起来。 龙父：“如果不是，赵正就成了对方杀人的唯一目击者，所以对方撕破脸皮也得咬死了是他栽赃，把事情往阴谋层面上拱！若是这样，你想赵正和海棠，现在会是什么处境？” 王大夫也开口：“你和赵正是这里的长官，缺一不可呀程潜。” 程潜看龙父、龙伯，问：“你们，你有什么想法吗？” 龙父一脸的认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除掉驱虏队都能让龙虎村少掉很多侵扰。” 程潜正要说什么，却被花寡妇抢过话头：“无需亲自动手，我们可以求助军队……镇北军欠我们的。” 程潜有些为难：“可蛊毒事件之后，上头担心再落下破坏龙太合作的口舌……都很谨慎。” 龙父直视着程潜：“但太平军终究是眼中钉、肉中刺，这个道理我们懂，苗人凤也懂。” “可是……”程潜仍然犹豫不定。 金莲不耐烦了，大声说道：“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屁大点事儿哪那么肉乎呀。” 这时有楼板声响，是王朝上了楼梯。 王朝做出一副不知情状，询问：“说你们上这儿来了……都在？” 金莲阴阳怪气地出了一声：“磨叽呢呗。” 程潜当即仰起脸，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决定，让军队帮着排忧解难！” 王朝看金莲，金莲的目光与他交会了一下，又漫不经心的做起女红。 金莲等人设计对付太平军，京都的一些人也为此伤着脑筋。 在某个豪华庄园房间内，严相、聂小雨一同进了门来。 聂小雨关门时，严相有些疲惫地走到太师椅上坐倒：“开了一天的会，议题全是太平军，头都快炸了。” “我来给您按摩，放松一下。”聂小雨说着，走到严相身后，素手按在头上穴位。 就在此时，她的余光瞥见远处一道身影，嘴角浮现出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转身对向严相时，面色已变得极为严肃，叫了声：“严相。” “什么？”严相抬头看她。 聂小雨凑近他，动作十分暧昧，轻声道：“外面有人监视。” 严相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他看似随意吩咐道：“严冰，带我的鼻烟壶过来。” 贴身警卫严冰快速进入房间，神色冷峻且警惕。 他和严相有过约定，如果严相说出‘鼻烟壶’三个字，就证明有危险。 严冰不愧为专业警卫，很快就锁定了窥探者，大喝一声：“找死”就跳窗追了出去。 周围警卫听到动静，迅速冲进来。 严相命令道：“调集人手，方圆五公里范围紧急彻查。” “是” 一众警卫转身跑出门厅。 严相呼了口气，对聂小雨说道：“看来冯宝宝，开始警惕我们的关系了。” “他现在对所有人都很警惕。” “此话怎讲？” “因为他正在跟军方的人暗中勾兑。我了解到，他有承诺给对方，很快将给予巨大支持。” 一听这话，严相“咻”地皱起了眉头。 聂小雨与严相告别，连夜找到冯宝宝。 她快步走入里间，正在桌边看文件的冯宝宝抬起脸来。 不等冯宝宝询问，聂小雨率先开口：“虚晃一枪起效果了，严相现在极为紧张，怀疑你会有抢先的行动。” “紧张就会有动作，有动作……就会有破绽让我们乘虚而入。” “他的优势就在那张地图，要么增添保护力量，要么干脆拿出来率先开启藏宝，无论哪种方案，地图都会因此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之内。”冯宝宝微笑。 聂小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我有个小小的疑惑。” “你说。” “战争格局已趋明朗，或许等藏宝换取的装备群建造完成，蛮军就先已败了，还能用它们打谁？” 冯宝宝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是在向我试探陛下的意图啊！” 第135章 海棠的复杂心情 聂小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冯宝宝。 冯宝宝见状，沉吟片刻说道：“对于现在的龙国来说，真正的敌人永远是内部的危害最大，江山光复之后，更要有力量把它坐稳，这才是大计。” 龙国把太平军当作真正的敌人，金莲等人才很容易就设计成功。 在天水城衙门，镇北军马占山以龙五被害一案为由，大闹一场。 “哗啦！” 马占山将知府面前的桌子掀翻，劈头盖脸的喝骂。 几个衙役围站在墙边，目瞪口呆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知府才小心翼翼地问：“马将军，我有一事不解，被杀的是我手下，您为啥动这么大怒呢？” 马占山整了整衣襟：“龙五是我远房表亲。” 知府眼珠一转，义愤填膺道：“那太平军的确是太嚣张了，干了坏事还恶人先告状，呸！” “懂事。” 说完，马占山捡起地上的帽子给知府戴上，又帮他整了整衣领，随后瞥了眼边上的衙役们，扬长而去。 马占山出了场院大门，上了一辆马车，苗人凤正在里面等他。 “他们什么反应？” “龙五这案子，应该不是衙门的人在搞鬼。” 苗人凤抬手示意了一下，马夫立刻驾车离开。 “大将军，案情蹊跷，我们还要出兵吗？” “龙虎村当初得以解围，是因为我也感染了蛊毒吗？” “不是……是明白了无论发生过什么，这些人都很重要。” “程掌柜既然求助到我们，何乐不为？” “更何况，荣阳大战到了如今的格局，上头不会再甘心跟太平军合作，已有传言说镇北军桀骜不驯了，我想我们有必要表现得跟上头心有灵犀一点儿。” 马车驶过一片水洼，溅得水花四起…… 苗人凤要对太平军用兵，赵正却毫不知情。 他与李海棠在太平军办公处，已经被关了两天。 这天，赵正、李海棠围坐在小桌旁吃着早饭。 李海棠小声问道：“周卫国他们会对你做怎样的验证？” “龙五的死是个无头案，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他们要验证的，无非是我这人有没什么劣迹，有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放心吧。” “就这么简单？” “或许着眼点不同吧，我们觉得简单的事，对他们来说却无比重要。” “你说这话的样子，真的很像太平军。” 赵正淡淡地笑了笑，这时响起三下敲门声，驱虏队员走了进来：“二位吃完了吗？唐先生要见你们。” 赵正、李海棠来到办事处的大堂，在长条凳上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听着对面桌后周卫国身边的唐龙说话。 “经我们调查，你是在前任于老大病死之后继任的村长。蛮族占领期，你避讳与我们接触，并要求村民们逆来顺受，龙虎村在你这位村长的管制下，不但从未抗过纳捐，逢年过节还主动献贡……” 赵正接话：“这不就为大家有安分日子过吗？” 周卫国立即严肃地说：“没让你说话！” 赵正举了举双手，不说话了。 唐龙继续道：“从现实意义上来说，倒是这样。” “直至蛮军撤离天水城地区，龙虎村都未曾发生过恶性事件，但这是压制换来的假太平！” “外头有很多传言，说龙虎村人生活荒唐，多有不端的行径，尤其是你，据我所知，你就曾经让龙五私下牵线，利用官府的车辆带镇里的女性去外地逍遥。” 李海棠当即被唾沫呛了一下，咳出声来，她见周卫国看向自己，赶紧掩饰一下，说道：“你这个男人，真是不地道。” 唐龙看着赵正：“你有没想过，你和村里一些人的不端行径，很可能就是长期屈辱生活而导致的一种变态反应……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吧？” 赵正认真的回应：“我明白，心领神会。” 周卫国接话道：“有压抑就会有爆发！” “想必你也听说了，蛮军大扫荡那会儿，村里有些人曾自发组织起来锄奸，差点儿就当我的面杀掉了龙五。我能说这话，一是告诉你一些道理，二也是向你证明龙五的死绝非我们所为。” 唐龙继续道：“总而言之，经多方了解，我们未发现你有罪大恶极之处，所以我们愿意相信你的解释，龙五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这案子我们还会查下去，一旦有结果，也会跟你通报，现在，你可以走了。” 李海棠闻言拽着赵正起身就走，周卫国不由皱了下眉头。 赵正跟着李海棠走到门边，却听唐龙喊了声“赵村长”，慌忙转身站住。 唐龙说道：“走前送你句话，委曲求全换不来和平，希望这话能引起你的思索。” 赵正点头哈腰回应：“我反思，回去之后，我一定反思……” 离了太平军的地盘，两人搭了一辆运干草的车，一个车夫驾着辆驴车沿路而行。 赵正、李海棠默默地坐在干草堆上，随着车身一颠一颠的。 许久，李海棠有些恍惚地说：“可能真如你说吧……” “什么？” “因为着眼点不同，我们觉着复杂的事，他们反倒想得简单，我们觉着简单的，对他们来说却很重要。” “是托了之前去太平军地盘的那件事，否则也没那么好解决。” “就因为太简单，怎么跟大家说清楚？” “事都解决掉了，还能说不清楚？”李海棠欲言又止，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不久，李海棠幽幽地叫了声：“赵正。” “嗯？” “如果你一心为别人着想，别人却在背后算计你，你会很伤心吗？” “怎么会问这个？” “你没觉着自己对我……我们来说太模糊了吗？” “这不是你的风格呀……海棠，我怎么觉着你今儿有点儿怪怪的呢？” “就因为太喜欢你了。” “嗯？”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句真话。” 赵正“咕嘟”地吞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 第136章 赵正的怀疑，无间道 第二天，两人回到了龙虎村，赵正沉着个脸，跟李海棠一前一后下了渡船，向一边行去。 没多久，吴二愣夫妇从对面走来：“你们回来啦？” “情况怎么样？” 赵正边走边说：“镇北军去了拨儿人马，他们转移了。” 吴二愣跟上询问：“那龙五的事……” 赵正不耐烦地打断：“行了！驱虏队不会再来这里活动了，还不够吗？” 吴二愣夫妇都不敢再说话，愣愣地看着冷着脸的赵正跟李海棠一同离去。 赵正直接去了程家酒坊。 在二楼屋里，他皱着脸看向桌对面的程潜：“是你找的镇北军？” “我们想甩麻烦，苗人凤想有些表现，一碰即合。” 赵正懊恼地喝了口茶：“叫我怎么说你？别人一拱你脑袋就热，当初我为啥要在检查里请求周卫国他们常来视察监督？因为潜在的危险因素不是他们，而在咱们自己这儿！” “你看，怎么又说这个……” “龙伯让你去找镇北军，目的真就这么单纯？” 程潜有些不高兴：“赵正，这话也就咱私下里说说，要让别人听见了，不舒服，你知道吗？” “没错，大家拱搭我的原因多半是为了自己求安生，但要说没有半点儿对你和海棠的担忧，那也不公平。” “其实我很清楚，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不再是纯粹的锦衣卫，都已经退化了屏蔽情感的素质，我知道……太多的事儿让你我心里发慌，但我问你，如果换你心头存着反念，不悄悄儿闷着还叽里呱啦地跟大家去演，可能吗？” “这是灯下黑的手段。” “你看？” “对不起，对不起……我心里乱得很。”两人一时无语。 许久，程潜又开了口：“对了，龙五的事是怎么解决的？” 赵正叹了口气：“我原本还指望周卫国他们帮着破案呢！” 京都的云层压得很低，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锦衣卫驻地就显得有些阴郁。 陆续有人从楼里出来，一片下班景象。 冯宝宝、聂小雨穿行走廊，边走边说。 “严相两小时之内就查获了窥探者，可之后却再无任何反应，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很犹豫，也说明他更依赖安插在您身边的钉子。” “你对自己的作用太高估了。” “您说这话，就显然是低估我了。” 说话间二人到了书房外，二人拐进门去，冯宝宝的贴身护卫魏无常正在桌边收拾东西。 聂小雨开口道：“魏无常，冯大人说好久没去看你母亲了，正想一起去你家坐坐，陪老太太打打麻将。” “是吗？那我这就让人通知，让我婆娘做些拿手菜。”说完，魏无常走了出去。 待他转身，冯宝宝有些惊愕地看向聂小雨，聂小雨却对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当晚，冯宝宝、聂小雨、魏无常、魏母就围坐桌边，稀里哗啦地洗牌、砌牌。 过程中，魏夫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端着白瓷茶壶给大家添茶，添完后，乖巧地坐到丈夫身边。 牛油大蜡的照耀下，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老太太高兴地推牌：“我和了！呵呵呵……” 冯宝宝笑道：“哎呀……这个家让人羡慕啊，母慈子孝、媳妇贤惠，难得哦。” 魏母一副满足的样子：“儿子能遇到您这么一位好长官，家里的当然不能拖后腿，对不对？” 聂小雨笑盈盈地说：“老太太思想还真高。” 魏母道：“谢谢你们啊，百忙之中，还抽空陪我个老妇人家来打牌。” 冯宝宝摆手：“是我要谢您哪，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对我忠心不贰，不像有些人，面子上是口吐莲花，背地里却吃里爬外、龌龊得很。” 魏母说：“所以人心不古，世道就坏掉咯。” 说话间已砌完牌，冯宝宝对魏夫人说道：“要不让宝宝扔回骰子？” “好啊……” 魏夫人抓过骰子塞进孩子手里：“宝宝帮外婆扔骰子喽。” 魏夫人抓着孩子的手扔出骰子，一个三点，一个两点。 魏母乐呵呵的道：“瞧我家宝宝，多向着姥姥啊。” 魏母笑呵呵地抓牌，聂小雨、冯宝宝、魏无常依次跟着，魏夫人抱着孩子颇为幸福地看着这个场面，却没注意到身边的丈夫，面色已变得颇为难看。 打完牌，魏夫人抱着孩子跟魏无常送着冯宝宝、聂小雨出门。 魏夫人说：“冯大人，聂小姐空了就常来啊。” 聂小雨娇声道：“肯定得常来，魏夫人做的菜勾人呢。” 魏夫人也笑了：“那就找天组个局，我把看家本领都用上。” 魏无常开口：“我送大人出巷子。” 说完，随着冯宝宝、聂小雨一路走出弄堂，一辆马车停在拐角。 几人来到车边，魏无常忽然便“扑通”一声跪下，哽咽起来：“我知错了，大人，求您……看在我跟您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放过我家人吧。” 冯宝宝面色和蔼：“你怎么说这话呢？都是别人心地不善，利用你而已。” 魏无常痛哭流涕：“都是我不好，跟以前一个蛮族女人藕断丝连，被人拿了把柄……其实我真得没做对不起国家的事，真得没做过，可我说不清哪。” 冯宝宝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魏无常乞怜道：“冯大人……” 冯宝宝扶起魏无常：“好了，知道错就行了。今天的事儿跟谁都别漏，以后严相问你什么，你就照我给你的话说，好吗？” 魏无常迅速点头：“明白，我明白。” “回去吧，别让老太太等急了。”说完，冯宝宝和聂小雨进了马车。 临走之际，冯宝宝再次掀开帘子：“魏无常，那个蛮族女人就断了吧，亏得你太太给你生了这么个大胖小子，对不对得起她？” 魏无常立刻点头：“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冯宝宝点点头，放下帘子，马车驶离。 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魏无常才敢挪步，却脚一软，差点儿摔了个趔趄…… 第137章 染血肚兜，赵正发现真相 马车里，冯宝宝长长的舒了口气：“……快点分出胜负吧，别再让龙虎村这块鸡肋无味于唇舌了……” 龙虎村这块“鸡肋”，又迎来了一个早晨。 酒坊伙计拎着两个小酒坛和兜勺，与赵正向木楼边的一堆大酒缸走来。 赵正说道：“我要去县署，给我挑成色好的啊。” 伙计应答：“知道。” 三人来到一个酒缸边，伙计打开酒缸的封盖子。 正在这时，一条草狗尖叫着窜逃而过，随即便见金莲握着团兜肚从木楼里出来，冲着这边便嚷：“你们也不看着点儿大黄！都叼我兜肚垫窝里了，害我几天找不着！” 伙计挠着后脑勺：“您也没说呀。” 金莲道：“你俩也把身上的换掉，我一并给洗。” “别了，再挺两天我自个儿洗。” “伙计的衣服都发臭了让酒坊什么形象啊？快点儿进来。” 伙计对赵正说：“你等会儿啊。” 说完，俩伙计向金莲那边走去。 其中一个伙计小声嘟囔：“这个大黄，肚兜上又没血没肉，叼了干嘛呀？” 另一伙计打趣道：“有奶味儿呗……” 赵正目送着他们推推搡搡地朝金莲那边走，摇了摇头，转身拿起兜勺和一个酒坛便要盛酒，便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想到程潜曾说过金莲的肚兜上有血，立即僵立在酒缸边，一脸的惊悚。 他蹑手蹑脚进来院中，他看见一盆脏衣服放在不远处的洗衣台上，便窜了过去挑拣起来，不久，他找出了那件粉色兜肚，对着上面的血渍闻了闻。 忽然刘嫂的声音响起来：“你偷女人衣裳！” 这声喊，吓得赵正“噌”地一个转身，竟是刘嫂站在一处墙边！ 赵正有些结巴：“你……你怎么在这儿？” 刘嫂笑着拍手大叫：“哈哈，你偷女人兜肚！你偷女人兜肚！” 赵正低声阻止：“别叫……哎……” 屋里随即传出金莲的声音：“谁在外头啊！” 赵正顾不上刘嫂，攥着兜肚便跑。 金莲抱着一堆脏衣服和伙计从一处门里走了出来。 刘嫂看见她，满眼里都是兴奋：“快告诉海棠，赵正偷你兜肚！告诉海棠他偷你兜肚，还闻呢！” 金莲顿时一惊，她顿了顿，扔下手中的脏衣服就追了出去，俩伙计都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金莲惊慌失措奔进杂货店的门，李海棠正抱着婴儿跟李老汉坐在柜台里。 金莲大叫：“海棠……赵正把我兜肚给偷走了。” 李海棠白了她一眼：“你有病吧！” “你想哪儿去了！兜肚上有龙五的血，我不知道他想做啥文章，但肯定对我们不利！”金莲着急地说。 李海棠看李老汉，显得有些犹豫。 金莲接着说：“海棠，咱可拴在一根绳上，万一被他揭出龙五怎么死的，谁都不好过。” 李海棠焦躁道：“知道有血渍你早点儿洗了呀！” “狗叼走了呀，我也找好久了。” 李海棠刚想说什么，却被李老汉幽幽地打断：“海棠，开弓没有回头箭。” 李海棠愣了片刻，将婴儿交给李老汉，起身出了柜台：“他往哪儿跑的？” “往后山那方向。” “先去找趟王朝！”李海棠说完，两人急匆匆奔了出去。 李老汉目送她们消失，若无其事地逗起了孩子：“妞妞啊，长大了可别跟你妈一样，有感情却又有智商，累啊……” 王朝听说后，从铁匠铺的小凳上窜起身子：“他啥时候怀疑上我们的？” 李海棠说：“来不及想这个了，咱们得先发制人，我和金莲去追赵正，你拽上王大夫和海姥姥，一方面按住程潜，一方面给大家点火，告诉他们，赵正是潜伏在我们内部的太平军！” 王朝不禁问道：“不是……你回来啥也没说，这帽子扣不扣得住啊？” “有我在就扣得住，而且能扣死！” 金莲急切道：“海棠能扣住，其他人就没问题，撺掇程潜那会儿我就已经看清楚了，大家都不再有信念，都在心照不宣地等待既得利益，为此只需由头，无谓对错。” 王朝一握拳：“我先走，你们从后门出去。” 龙虎村的镇民们，行动起来，王朝先带着伙计马汉，用枪逼住程潜，控制住他。 然后通知了王大夫，由王大夫串联花寡妇等人……李海棠、金莲先到后山，在草木间匆匆奔行，追踪赵正的踪迹。 赵正踏过一道浅溪，向斜对面山坡奔去，很快他来到一处洞穴内。 赵正从散乱的空弹药堆里匆匆忙忙找出一根铁杵，然后向里走，到一处洞壁边，用铁杵在某处猛力扎下，然后往外一扳，顿时，大块的土石噼碎落在地，露出里面一个几尺见方的龛洞，内有一个铁皮箱子。 他拖出箱子撬开，箱内是数个装着神秘液体的瓷瓶，他从中拿起一个灰色瓷瓶，随后从怀里掏出粉色兜肚，将其中的液体倒在肚兜血迹上。 洞穴外，李海棠拐出一片蒿草丛，向这边走来。 这时，赵正握着粉色兜肚从洞穴里出来，看到李海棠，快步迎上。 “海棠？是不听说我偷了金莲的兜肚？” “是。所以就追来了，想看看你是不是我想的那么猥琐。” “你哪会跟刘嫂一境界呢？我告诉你，龙五是怎么死的有答案了！” “因为这件兜肚？” “对。这件兜肚上有片血渍，金莲曾告诉程潜，那是给虎子挖笋，被棘条子刺破肚皮染上的。” “注意，她所说挖笋的时间与龙五被害的时间是一致的！” “而经我验证，兜肚上的血渍有两种！”李海棠眉头皱了一下。 赵正接着说：“这两种血迹，一种是她的，另一种自然就是龙五的，我敢肯定，是沈金莲杀的龙五，至于什么目的，就得问她本人了。”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几下掌声。 赵正循声看去，是金莲拍着手从李海棠来时的那片蒿草丛后走了出来。 “你……”赵正顿时惊了，他看了看金莲，又看向李海棠。 “海棠？” 李海棠平静地说：“对不起，我跟她是一起来的。” 赵正的身子顿时就僵硬了，只觉得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第138章 来自海棠的背刺 赵正根本想不到，龙虎村的村民们早已串联在一起。 龙家 龙伯转身对向龙母、龙三、龙四、小姑、二姐夫妇，面色极为严肃：“小姑啊……让各家抽个代表去程掌柜那儿，有孩子的，都看紧点儿。” 龙家小姑说了声“好”，快步离去。 龙伯道：“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事儿有点儿大，怎么个分晓，听音儿吧。” 说完，龙伯转身向堂外走去。 龙父跟上，这时龙母一把握住了龙父的手，龙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追随龙伯出了堂去。 程潜家，二楼的柱子上，程潜反手被捆着，嘴里不停地骂着：“王朝，我干你个#……” 突然，楼板声响，王朝和伙计马汉上了楼梯。 王朝几步窜到程潜跟前：“对不住、对不住……算我对不住你行吗？” 程潜刚要说什么，却被王朝抢过话头：“你先听我说，我们针对的不是你，只是怕你轴劲儿上来讨厌。” “我可以给你松绑，但你必须保证，对将要面对的事情，公平、公正。” 程潜与王朝对视片刻，问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小事。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却让人晦涩到绝望。” 王朝说完帮程潜松了绑，带他一起到了酒坊的场院，只见赵正被李海棠、金莲五花大绑地押着，不远处，龙父带领众人，乌泱泱地向这边涌来…… 程潜家二楼，众人围了满满一堂，中间空出的一片区域，赵正与王朝、金莲正激烈争执。 赵正咆哮：“莫金莲……你儿子在天上瞪着眼睛看着你，你给我挺直咯，你能挺直了胸膛告诉他，现在你在做什么吗！” 金莲平静道：“我儿子上不了天堂……” 赵正大喊：“让我来告诉他，你做了什么！” “我心里的谜团现在全都得到答案了，莫金莲，你们早就想反了，你、王朝还有……或许还有很多人。” “是你们害死了龙五，莫金莲你亲自操的刀，你那件兜肚上的血渍有你和龙五的，你躲得过眼睛躲不过我的药剂！” “龙五自说自话约了周卫国去苇子坑，这给你创造了让我和周卫国的矛盾再度升级的机会，于是你杀了他！” “你们知道我化解危机的能力为常人所不及，因此你们要拿这个来做文章。你们想制造的境况就是如此激化矛盾，除非太平军对太平军否则无法化解对不对？” 赵正一口气说完对莫金莲的指责，随即面向众人。 “在场所有人，都受过预审训练，你们自己来判断，王朝抛出围剿的问句后莫金莲跳跃式地追出这个话题，是不是在偷换概念，把大家的注意力强行地往她想要的逻辑上引！”赵正这一通话，让场下一时默然。 程潜看向金莲，叫了一声：“金莲……” 金莲冷着脸：“这是我听到过的最牵强的狡辩。” 赵正继续道：“挟持我之后，你最先做的就是毁掉那件兜肚！花寡妇，你来判断她这个行为的目的和心理原因是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花寡妇，金莲、王朝目光犀利，李海棠的心也吊在了嗓子眼上。 花寡妇微低着脸，面无表情，忽然，她一把抄起边上的长条凳猛地打在赵正脸上，将他砸倒在地。 “该死的太平军！潜伏身份被揭露了，居然还巧舌如簧反咬一口！你用心歹毒！你居心险恶……” 程潜看着一边脸颊已是紫肿的赵正，显得有些犹豫：“这是个……这是个严肃的问题，赵正，我希望你能说清楚。” 赵正大吼：“形势你应该看得很清楚，现在我说什么还有用吗？” 金莲冷冷道：“我们是要你自己把真相说出来。” “我们都很想知道，你怎么就化解了跟周卫国之间的矛盾。”王朝问道。 赵正解释道：“当初我跟海棠跑去太平军的地盘，制造鱼死网破的假象、逼迫上峰收回密杀令，这你们都知道。” “其间，我们故意跟太平军的一个干部交流，就是为了让潜伏在对方身边的锦衣卫通知上峰，以为达到解围的目的！” “周卫国因此认为，我至少良心未泯、干不出那种杀人栽赃的事。” 金莲冷笑：“赵正，你把太平军形容得太过简单了吧？” “那是因为你们太过复杂。” 王朝瞬间抓住漏洞，大声对着众人道：“听到了吗？他说‘你们’，潜台词就是他不属于我们这边。” 程潜皱眉：“王朝！你这话未免有点儿文字狱了吧……” 王朝抢话：“你不觉得他在说故事吗？拧死了的扣儿，三言两语就解了，我们这些人里最小的也活了快三十年，谁碰见这么戏剧化的事？” 王大夫应喝：“他是把我们当傻子呢！” 众人越来越激愤，都主张给赵正用刑。 此时，刘嫂牵着傻丫上了楼梯，娘俩儿都穿着花衣裳，化着浓妆，大家看到二人诡异的样子，都不自主地让开了道，而刘嫂到人群中却不走了，只是和傻丫满脸好奇地站在了中间。 程潜怔了片刻，扫视了下众人：“行了。大家……都先回去，歇口气儿，真相是什么，我们多花些时间仔细做调查。” 伍姥姥说道：“不行！趁热打铁现在就让他吐实话出来。” 程潜恼怒道：“用得着这么急吗？没看到有孩子在这儿！” 金莲也是一脸的怒色：“朝夕相处的人居然是潜伏的太平军，而且还是个长官，谁不着急知道真相！” “你现在这副样子让我觉得你着急的并不是真相！” “你说什么？”金莲目光如刀，看向程潜。 程潜胸膛一挺：“怀疑长官是太平军就该通报上峰，把他送交给组织，让组织来审！” 王朝在一旁看似小声的嘟囔：“然后你就借机在途中把他放了，你猪油蒙了心了，程潜！” 程潜大怒，骂道：“我干你个#……” 王朝咆哮：“把他也给我绑了！” 孙二牛、施玉梅、吴二楞当即扑上，程潜正要对抗，却被金莲一脚踢在膝窝处，“扑通”跪倒，当即便被孙二牛几人给按住了。 程潜挣扎着怒骂：“莫金莲！王朝！我现在怀疑你们蓄意陷害、别有用心！” 一直未做声的李海棠忽然道：“确实有和干部攀谈这么回事！” 众人为之一静，程潜也看向李海棠。 “但那并不是关键……”李海棠看向赵正。 “我可以用我的亲眼所见，证明赵正是太平军，没错，他，是太平军！” 李海棠的话，让众人一时鸦雀无声。 第139章 被污蔑成太平军? 当初在太平军的办事处，李海棠被关到伙房里，赵正与周卫国、唐龙等人在办公堂里谈话。 李海棠躲过守在门口的驱虏队员，偷听到下面的内容： 胖青年问道：“那位姑娘到底是不是你抢的？” 赵正解释：“哎呀，她就镇上一破落户！平时呢，我对她照顾比别人多一点儿，她就觉得我喜欢她，聂小姐居然也这么认为，所以才让我俩出去传信妈。” “可到了天水城，她不想任务就想跟我私奔，这我哪能答应啊，结果她一赌气就跑了，我一路追、一路追，最后强行地追回来了……你看到的，就这一幕吧？” 周卫国刚要说什么，赵正抢过话头：“这足以说明！我这个人虽然有点儿荒唐，但本质还是好的，知道为村里人解除忧患，要比个人情感重要得多。” “举国抗蛮之际，杀衙役栽害太平军，挑拨彼此自相残杀，这是历史的罪人哪！” “我能这么干吗？就算有人逼我干，我也不敢，顶多背着包袱跑路！” 许久，周卫国长长地舒了口气：“赵正你知道吗？有件事我始终没说出来，原因是我还在思索为什么！为什么你身边这个姑娘要把自己打扮成那样。” 赵正诧异：“什么？” 周卫国直勾勾的盯着他：“你们来这儿的时候，我说我认出她了，但绝不是我说的拾荒女。” “我曾经见过她的真容，可以说是英姿飒爽，绝不是现在这副邋遢模样。” 周卫国对唐龙道：“我说的那位姑娘，现在被安排在伙房里……当时她曾强征我马匹。” 胖子此时反应过来：“是当初的那位一流武者？” 周卫国点头：“随后我在她扔出的钱袋里发现到一则情报，上面写着‘水原县只剩一队人留守，当尽除去，机不可失。’由此，我驱虏队后来乘虚抄掉了水原县的那队蛮兵。” 唐龙惊愕：“李海棠？” 周卫国点头：“是。” 唐龙皱起眉头：“那我也有疑问了，做调查时，我托人找来龙虎村的户籍记录看了一下，李海棠，应该是杂货铺掌柜李老汉的女儿，家境尚可，而非你所说破的落户。” 周卫国转头看向赵正：“所以，你，还有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唐龙也将目光放在赵正身上：“或许这个问题关联着一连串的疑惑。” “你说得没错，也许这正可解答为什么我们总觉着龙虎村有些神秘叵测，是不应该这么问，龙虎村都是些什么人？”周卫国又问。 赵正刚想说什么，却被周卫国抢话：“别告诉我你们是绿林中人！凭那艘小船上的武器，我就能断定你们有绝非寻常的心计。” 唐龙沉声说道：“赵正，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否则我们会发动所有社会力量，要求公审龙五一案，直到牵出所有真相，昭之于众！” 赵正避开唐龙的目光，低下脸沉默了许久，抬起脸时，表情已极为严肃。 “龙虎村的所有成年人，都隶属于龙国锦衣卫，全都是锦衣卫中的精英！” 周卫国与唐龙惊愕地对视了一眼，问道：“你们在执行什么任务？” “这是最高机密，恕我无权奉告。” 周卫国嘲讽道：“也包括谋杀龙五陷害我们？” “龙五的死跟任务没关系。” 唐龙脸色一肃：“周卫国，立刻把这件事曝光出去！” 周卫国起身要走，赵正沉声喊道：“周卫国同志！这也是我们的最高机密！” 周卫国转身，狐疑地看赵正：“你说……我们？” 赵正对唐龙道：“让当初和我攀谈的那位干部给组织部发封密信，内容是。” “这是……什么意思？” “那位同志会把答案转告给你们的。” 程潜家二楼，李海棠把偷听到的内容告诉众人，然后道：“于是我们很快就没事了。答案是什么，还用得着再说吗？” 金莲大声道：“明白了吗？程潜，大家拼死拼活守护秘密，其实从一开始就成了笑话。” 程潜皱着脸看赵正，赵正却是面无表情、默然无语。 李海棠对赵正道：“直到离开前，周卫国他们还在帮你跟我演戏，对吗？” “我依然在扮演那个破落户，而周卫国也在夸张地演她那草莽形象，你们以为把我蒙在了鼓里，却不知道，整个过程我全都看在了眼里。” 赵正环视了一下众人，随后面带讥讽地看李海棠：“我想，至此你们已经成功地为自己完成了铺垫，对吗？” 李海棠眼圈顿时红了，哽咽道：“赵正，我告诉你我恨太平军，尤其是恨被太平军欺骗！” 金莲面向大家：“现在真相大白，我想大家都会跟我有一样的心情，原来，我们的存在是那么可悲，原来我们只是被别人玩弄于股掌的一群小丑……” 吴二楞插嘴：“还不好这么说吧？都是一面之词，该信谁的也没证据做判断啊。” 王朝阴狠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吴二楞被他的目光吓到，顿时不敢说话了。 程潜突然问道：“王朝，你们的目的是那批宫廷藏宝，对不对？” 王朝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默不作声。 这时刘嫂忽然出声：“没意思，我们走，傻丫，这些人太没意思了。”说完，刘嫂牵着傻丫在众人的目光下转身下了楼梯。 目送二人消失，王朝咬着腮帮子想了想，闷声说：“大家该何去何从，都回去想一想……” 说完，命令马汉：“把他俩捆到一起，择时再审。” 其实众人早已有反叛之意，大家所图不过是藏宝而已，而远在京都的聂小雨，也早已开始行动了。 餐厅内，圆桌上满是佳肴，严相坐在聂小雨对面，很沉浸地在品尝手中那碗鱼翅。 第140章 投石问路，藏宝图到手 聂小雨品了一口鱼翅，抬头问道：“冯宝宝频频推进，您却亦步亦趋，是因为有什么掣肘的地方吗？” “良辰美景、醇酒佳人，就不谈这些不应景的话题了吧？” “是不是纠结于很难做到一丝不漏地把龙虎村清场？” “你知道得很多嘛。” “男人是安邦定国的大智慧，女人是鼻尖子上的小聪明，但有些时候，小聪明用来调调味儿，或许也能有些别样的惊喜呢。” “是吗？” 聂小雨宝石般的眼珠一转：“护宝的既然是龙虎村人，那开启宝藏的神圣使命，同样可以交给他们。” “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负责这个任务会比别人更为得心应手，完成之后，授之予功勋、并分散去各级机构，剩下的不就简单了吗？” 严相眉头微挑：“化整为零了，就算有风也起不了浪，假以时日便可销迹于无形……嗯，你的确是冰雪聪明。” “哪里，不喜欢硬碰硬，是女人的天性而已。” “聂小雨啊，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我想了很久，或许只做简简单单的忘年之交，对我们两个会更好一些。” 聂小雨听了这番话，脸色不由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严相道：“你跟我和冯宝宝靠得都很近，用你风险太大。” “对……我理解……游离在两座金山之间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掉头……我听你的，就只做个简简单单的忘年之交。” 聂小雨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严相笑了笑，举杯与她碰了一下。 这时响起两下敲门声，随即护卫严冰匆匆推门进来，到严相身边耳语了一阵，严相的脸色“刷”地一下沉了下来。 严相和严冰匆匆走出高档餐厅的大门，严冰边走边说：“神手门的总瓢把子裘五爷密见冯宝宝之后，当夜就离境了，而他盘口的八大金刚却会聚到了一起，像是马上就有大动作。” “这情报准确吗？” “是魏无常十万火急传的信。” “冯宝宝不用手下人用扒手，当婊子还怕人骂臊气。哼，我还一直琢磨呢，这家伙手里空空，凭什么就敢绕过我跟军部的人打包票，原来是想做阴沟里的文章……”严相骂完，命令严冰。 “把你的人全都带上。” 严相走后，聂小雨匆匆回到冯宝宝的书房，一锦衣卫正从里间出来，对她点了点头后出了书房。 聂小雨径直进了里间，冯宝宝正在太师椅上。 “小雨，魏无常把风一放出去，姓严的就坐不住了。我刚得到消息，他调集了手下所有人，分别去了三个地方埋伏，严府、山水庄园、偏房住处。” 聂小雨嘴角微微扬起：“那藏宝图就不可能在这三个地方。” 冯宝宝不解的看着聂小雨，她便解释道：“严相知道你会盯着他，所以故露破绽，让你以为地图就藏在三处地点中的一处，我想过不了多久，闻风而去的所谓八大金刚，就会被他一网打尽。”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裘五爷的这帮人，只是放出去的风筝而已。” “越显得不重视的地方，就越有可能……”聂小雨若有所思地说完，突然眉头一跳，“翠花苑！地图就藏在里面。” “什么翠华苑？” “和我幽会的那住处！他没在翠华苑安排人，显然是想让你忽略掉那里。” 聂小雨说完，转身离去。 冯宝宝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满脸的欣赏之意。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又匆匆赶来，在他耳边耳语。 “严相约我？” 严相深夜派人约见冯宝宝，地点是一处地下密室，和他摊牌。 他冷着脸和冯宝宝站在铁门外，护卫站在一边。 门内，十几个男子抱头蹲在屋里，几个护卫持刀守在一边。 严相说道：“裘五的八大金刚全出动了，今晚我可是收获颇丰啊。” 冯宝宝笑呵呵道：“严相做事，的确有效率。” 严相冷哼一声，转身走开，冯宝宝跟上，两人一路进了走廊顶端的某室。 进门后，严相“呼”地转身，恼然说：“冯宝宝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我只是跟聂小姐打了个赌，赌我和你，哪一个更适合做主导者。” “聂小雨……她人呢？”冯宝宝笑着摊了摊双手，严相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片刻的瞠目结舌后，猛地冲出门去，飞奔到关人的那间屋前，着急地命令护卫。 “带上人手跟我去翠华苑！快！” 聂小雨此时已到翠华苑门前，从腰间掏出一根铁丝在锁头上捣鼓了几下。 “咔嚓” 门开了。 聂小雨从外间踱进书房，转着圈地审看四周，不久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墙角的书柜上。 来到书柜前，仔细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机关。 当她拿起一套诗词选集时，机关触动，墙壁移动，露出一个小小的涵洞..... 严相、护卫严冰等人从楼里狂奔出来，为了节约时间，也不乘车，直接跃马而上，飞奔出去。 路上，严相心急如焚，不断的击打着座下马匹....... 翠华苑 聂小雨一脸的惊讶，涵洞内竟是空空如也！ 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无意识地环看四周，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鬓角滑落了下来。 这时，她的目光一定，顺势看去，一幅装裱的书法挂在斜对面墙上，总显得与屋子里陈设有些不搭调。 她想了想，窜身奔到书法前，掰开画框探手进去摸索了一阵，伸出手时，手中已多了一个米黄色信封。 聂小雨从信封里掏出折叠的地图看了看，这时外头隐隐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迅速将地图放回信封，往外间跑去…… 门外，严相等人冲上楼梯，除严相外，其他所有人都已握刀在手。 严冰跑到门前，一猛子撞开了门，身后众人和严相先后涌入。 然而他们快速搜索了整个房间后，却连聂小雨的影子都没见到。 正纳闷时，护卫忽然叫了声：“严相。” 严相循声看去，墙边窗户半掩，显然聂小雨是从窗户逃走的。 严相顾不上找聂小雨，快步来到书法前，掰开木框探手到背面摸索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 他一把拽下画框，画框背面什么都没有，面对此境，严相不由呆若木鸡…… 夜色下，聂小雨身影如惊鸿，纵跃间就飞过一座楼顶。 数次纵跃之后，一辆带篷马车从楼下的斜侧方马路跑来。 马车和楼顶的聂小雨向同一方向奔行，等马车快要追到平行位置时，聂小雨忽然探下身子，扒下楼顶。 落地后，马车刚好追到，聂小雨迅蹿上车身，随车而去！ ........ 龙虎村，一众锦衣卫们也在为藏宝绞尽脑汁。 灯下，金莲、李海棠、王大夫、伍姥姥在医馆里围坐在一起。 伍姥姥问：“金莲，接下去怎么做？” 第141章 龙虎村众人决心反叛，程潜、赵正苦逼式谈话 金莲看着跳动的油灯，冷声道：“切入正题，从咱们的两位长官嘴里，撬出藏宝的下落。” 王大夫皱眉道：“恐怕有难度，事实上，程潜并没有站在我们这边。” 金莲眼神冷漠：“所以我说是撬开他俩的嘴！你要是不行，就让李老汉上。” 王大夫还有有些顾及：“我们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还有不少人依然在摇摆呢。” “那又怎样？我们是决了心要反的，村里没人是傻子，大家心照不宣，跟谁甩谁这个选择他们早晚得做！” 王大夫仍然犹豫：“我只觉得……” 金莲盯着他：“你觉得上峰会跟我们不了了之了吗？” 这话让王大夫、伍姥姥不由得都是一怔。 金莲环视众人：“上峰是否在策划更加不动声色的剿灭方案？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还要给他们留多少时间！” 许久，伍姥姥转脸看向李海棠：“海棠，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李海棠平静地反问：“话已经放出去了，是真是假还重要吗？” 伍姥姥冷笑道：“良心这个坎过了，能成大器。” 龙家 灯下龙家几口与金城武、孙家三兄弟、施家四姐妹或坐或站地围聚一起。 龙父说：“……赵正这事的确让我感到，我们是怎样的一种可悲。从拓跋山石到耶律将军，乃至那场将蛮军彻底赶出天水城地区的战役。” “我们满心以为自己是无名英雄，忍辱负重，却没想到对别人来说，我们都只是万花筒中的彩渣子，都只是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上峰从没信任过我们，三番五次地想清除我们。” “太平军想必更是坐山观虎，以谋渔翁之利！” “我们承载的使命最终会变成怎样的一种交易我不知道，但我已经明白，我们这些人的结局却是早已注定的，我们终将不明不白地消失，无论操刀的是自己组织，还是太平军。” 龙伯道：“事实上，我们在龙虎村的存在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我们就是一群玩偶，曲终人散也便弃之于尘埃……那我不禁要问，我们为什么不能摆脱这个宿命呢？我们应不应该为自己的付出攥取应有的犒赏？” 金城武问道：“龙伯，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龙伯反问：“宫廷藏宝就在村子里，据说价值无可估量，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众人无声，但心里都在各自地算盘着。 龙伯继续道：“守着它，我们就是被钉了手脚的活死人；挖出它，就是老天的恩赐。王朝说得没错，何去何从，大家自己想。” 在小树林里，王朝、马汉揪着吴二楞夫妇的头发，将他们拎到酒坊伙计等人面前，用刀抵在他们脖子上。 王朝一脸的凶狠：“我最讨厌别人在关键时候不一条心。” 吴二楞举手投降状：“别别……别这样，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王朝喝问：“还是你老婆撺掇的？” 吴二楞连忙说：“没有、没有、没有，真的就是一顺嘴，跟她没关系。” “吴二楞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骂你蠢！事到如今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要找出那批藏宝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就是要反了，不是自愿而是被残酷的现实给逼的。” “守在这里命运难卜，分了藏宝各自散去，熬到战争结束，大家都可安家立业，我们这是在为大家谋福利！路怎么走，你自己选。” 说罢，他狠狠地扫视白二柱等人：“你们几个，当时都是通知了却没到场的，是不敢，还是不愿？” 他又看了眼酒坊伙计，质问：“舍不得你们掌柜的？” 酒坊伙计立刻道：“铁匠你别说了，以后要我们做什么，你吩咐就是了。” “好，那我就当你们已经站到我这边的了。” 马汉大声说道：“我警告大家，做了选择就不能退，进来了还想着要出去，那就是找死了。” 王朝点头道：“嗯，你终于说了句靠谱的话。” 程潜家二楼，昏黄的油灯光中，赵正、程潜背对背反捆在廊柱上。 程潜苦笑：“我们一起被捆这里几回了？呵……头回是蛮军，现在是自己人。” 赵正垂头丧气：“都怪我，我早预感到要生变，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就不错了，我还一直跟个傻子似的帮着他们说话呢。唉……我还说别人退化了，结果退化最厉害的是我，几年生活下来，弄得跟一娘们儿似的。” 赵正嘲笑道：“我发现了，女人就是你的克星。” “你他妈不一回事？我跟你讲我现在意识到了，千万别小看女人，女人要是狠起来，多大情分都不会跟你讲……”说着，程潜“扑哧”一声哭了出来。 “我对金莲就跟真的丈夫一样，她居然反我，还他妈跟王朝结伙来反我……” “行了行了，想点正事儿吧你。” 程潜哭着说：“我伤心哪我……这什么女人哪这是呜呜……还假模假式地帮我搞演习，还什么震慑不良思潮，干你#的，合着就是拿戏盖真相呜呜……就是一帮子反贼蒙我这傻子，这娘们儿就把我当傻子耍呀……呜呜呜” “你没完啦你。” “我伤心啊我……” 赵正咆哮：“那你要怎样？我倒想抱着你痛哭呢，我也动不了啊！” 程潜哽咽着说：“也是，你比我还冤呢，为了保全大家杀了陆英，结果他们还把你往死里宰，陆英，那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吗……” 说着，他才回过味儿来：“哎，对了，那老魔头……能被你杀了？” “说句丢人的话，他都不稀罕跟我用武器，揍我就跟揍兔子一样。” “这也很正常。” “他很想品尝拧断我脖子的快感，这才给了我机会，让我这张没有一颗蛀牙的嘴，找到了他的颈动脉。” “是不是啊？”程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如果你的脊椎‘咔嚓’一家伙折他腿上，除了嘴，还有能动的地方吗？” “你浑身上下就嘴厉害，怎么就到李海棠面前屁都顶不出一个呢？” “你给我闭嘴。” 程潜又“扑哧”一声哽咽起来：“赵正我告诉你，我可是选择了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头的，你那个……不能骗我，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太平军？” “你怎么脆弱成这样了呢？” “脆弱一会儿我心里能好受点儿。” “撒会儿娇得了啊，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会干什么！”赵正话音未落，一阵楼板响，金莲等人一同上了楼梯。 残酷的审讯开始。 第142章 残酷的审讯，刘嫂、傻丫跳江自杀 “呜……” 脚心、手腕、脸上扎满了银针的程潜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无法承受的剧痛，让捆绑在长条凳上的他青筋毕露，眼珠子都快爆了出来。 而赵正仍被捆在一边的廊柱上，金莲等人还尚未对他下手。 李老汉握着根银针蹲在程潜身边，平静说道：“我告诉你程潜，还好这是借了王大夫的针，要换上我当年审人的那套家伙，你现在就已经落残了。” 程潜“噗”地吐出一口血来，大叫：“赵正……看来他们……真的相信你……是太平军。就他妈对我动刑，就他妈认为我比你好对付。” 李老汉嘿嘿一笑：“程潜你傻不傻呀？你是地地道道的长官，那批藏宝，最贵重的一定是分给你的，你扛个什么劲儿呢？” 程潜怒瞪着几人：“你们都是宣誓过效忠的人。” 李老汉一脸善意的说道：“我求你开开窍吧，接下去这针，我实在是不忍心扎呀，太残酷了。开开窍，行吗？早晚得开这口，何必多受罪呢？来，告诉我，藏宝埋在什么地方？” “又不是我埋的，我真不知道啊。” 李老汉摇头：“不不不，这个逻辑说不过去，你们两人当中，至少有一个人知道藏宝在哪儿，否则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我求你别……别折腾我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李老汉与金莲等人对视了一眼。 李老汉问程潜：“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程潜认真道。 李老汉猛地将手里的银针扎进了程潜的顶门。 程潜像缺氧的鱼一样大张着挂满鲜血的嘴，撕心裂肺大喊：“啊…………” 为了得到藏宝的下落，李老汉收起慈祥姥爷的形象，摇身一变成为刑讯专家，不惜对昔日同志施以酷刑。 冯宝宝自以为得到藏宝图，心情愉悦地四处钻营，他在一处庄园约见军方高层。 “陈将军只管放心好了，不出一个月，我就能兑现所有承诺，届时我们和我们的神箭军一定会在战场上一鸣惊人……呵呵……好，再见。” 小会议室里，严相正沉着脸等着冯宝宝。冯宝宝进屋，干咳了一声，问：“喝茶吗？” “我不是来求和的，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有较量就会有输赢，输了，就得认输。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我彻底放手。” 冯宝宝冷然道：“是你先绕过我跟军方私下勾兑的。” “说这个没意义了，藏宝图在谁手里，谁就拥有主动权，陈将军也从来都是对利不对人。” “那我们之间的较量，算是结束了？” “结束了。” “好吧，我想我们现在拥有了更好的合作基础。” 严相闻言一愣：“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冯宝宝说：“那您就低看我冯宝宝了。我做这一切，只是想告诉你，共同谋事的两个人一旦同床异梦，后果会是多么的不堪。” “我要跟您表达的，已经通过这番过程表达清楚了，我想我们今后一定会更加了解彼此，更加默契。” “友谊经受过了这么大的考验，我舍不得放弃，我更愿意孟不离焦，两个人真正做到相互扶持。” 严相盯视了冯宝宝许久，叹了口气：“……谢谢。” 冯宝宝亲自送严相离开，两人出了锦衣卫大门，走到停在不远处的轿子边。 “严相慢走。”冯宝宝说。 “怎么开启那批藏宝？” “小雨不是已经跟您献计献策了吗？委以重任、授予功勋，然后分而化之。” “那就让她尽快实施下去吧……告辞。” 目送轿子开走后，冯宝宝转身向楼门走去。 刚进楼门，便见聂小雨正悠悠然地等在那里。 冯宝宝问：“你怎么出来了？” “军部根本就不知道那批藏宝，对吗？否则地图一定不会藏在私人住所。”冯宝宝面色一僵。 “所以龙虎村的人，注定是活不长的……”聂小雨说着，淡淡地笑了笑。 “没事，我只是在想，完成了开启和护送藏宝的任务之后，该以什么名目授予他们功勋。” “名目可以随便找，只要功勋够高就行。” “对，高到足够让他们原意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原先这是我和严相两个人的事，现在是三个人了。”聂小雨甜甜一笑，说：“谢谢。” 藏宝即将开启，龙虎村的锦衣卫们注定要活不长了。 刘嫂在家里，给傻丫吃饱了饭，然后蹲在傻丫面前，双手捧着她那胖乎乎的小脸说道。 “傻丫，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龙虎村已经变成地狱了……知道什么叫地狱吗？就是有人会拿锯子锯你、拿开水煮你、拿火烧你，可怕不可怕？” 傻丫看着刘嫂点了点头。 刘嫂继续道：“趁妖魔鬼怪还没注意到这里，娘带你逃出去好不好？从地狱里逃出去，好不好？”傻丫又点了点头。 刘嫂一把将傻丫搂进怀里：“真乖，妈妈就知道傻丫乖，傻丫最乖了……” 刘嫂帮傻丫穿上一件和自己身上同样艳彩的衣服：“妈妈给你扣上扣子，啊？妖魔鬼怪心底里脏，所以就盯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穿光鲜了，他们反倒看不见哩……” 打扮齐整，刘嫂带着傻丫从地道来到江边，走到一处蒿草丛边，刘嫂将一块大石头用绳子拴在傻丫身上，她自己身上也拴了一块。 刘嫂嘴里叨叨着：“……妈妈拴这块大的，傻丫拴这块小一点儿的，一会儿傻丫抱着这块石头跟妈妈走，啊？跟紧了妈妈，咱们就逃出去了。” 刘嫂和傻丫各自抱着拴在身上的大石头，一步一步地向江里走去。 很快，水深便齐到傻丫的腰了，二人却依然往江心走着，阴郁的天色映着母女俩艳丽的衣衫，显得极为诡异…… 第143章 众人心思，苦中作乐的两人，海棠的疯狂 龙虎村的晒谷场上，李老汉给孩子们分发着糖果，李海棠抱着婴儿站在一边，几个孩子的母亲僵硬着笑容站在另一边。 李老汉说：“大家吃糖果了，这是小柱子的、好养的、你的……” 小柱子说道：“李爷爷，我们想玩‘笼中鸟’的游戏。” 李老汉好奇道：“什么……笼中鸟？” “那个蛮族伯伯教我们的。” 李海棠皱眉：“不许玩蛮子的……” 李老汉打断她：“玩吧！玩吧！玩得开心就好……玩吧。” 孩子们收起糖果、跑开一些玩起了“笼中鸟”的游戏，好养眼睛蒙了布，其他孩子围着她边转圈边唱。 “竹笼眼，竹笼眼，笼中的鸟儿，何时何时放大飞，黎明夜，鹤与龟……” 李老汉来到李海棠身边，接过她怀中的婴儿，与她一起看着孩子们游戏。 李海棠道：“拓跋啥时候教过他们玩游戏？” “被我们灭杀之前呗。” 李海棠正要说什么，李老汉抢话：“行了，具体的你去坟头问柳先生。” 李海棠片刻无语，随后道：“是不连做人的原则都不要了？” 李老汉叹息：“我们现在都是鬼，离开龙虎村之后，才能做人。” “难怪你下手能这么狠。” “讲话要有良心，我可是只动程潜没动赵正。” “你现在做的，已经不只是在帮我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会做无利可图的事吗？我跟王朝有个交易，分藏宝的时候，我第一个挑。” “你可真是老奸巨猾。” “赵正那档事儿，谁又知道是不是你编造的？当然，谁也不会在乎。” 李海棠被噎住了，默然。 “海棠啊，我们都是有心机的人，但我真的想结束掉动心机才能活下去的日子，在妞妞懂事前，就该结束掉。” 李老汉看着游戏中的孩子们：“看看他们，一天天在长大，长辈们身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还能藏多久？” “别再这么下去了……如果有朝一日他们明白过来了，发现自己的童年原来都是在谎言中度过的，他们这一生，还会再相信什么？” 土地庙边，王朝、金莲、王大夫、伍姥姥、白二柱围站在土地庙边的小空场上，几个人正在讨论着。 伍姥姥说：“程潜和赵正，不会真不知道藏宝的下落吧？” 王大夫道：“要实在不行咱们掘地三尺，既然有，就出不了这片方圆。” 金莲说：“不会连一个人都不知道的，审不出程潜就审赵正，我就不信了。” 王朝接话：“不管……是谁交代了的，事成之后，都给程潜留一份。” “杀了他吧。程潜和赵正都得杀掉，否则后患无穷。”金莲浑身煞气凛然。 “金莲……”王大夫不可置信的表情。 金莲打断他：“谁让程潜不跟我们站在一头！” 王朝眉头紧锁：“这也太狠了点儿吧？” 金莲冷笑：“少来这套，你他妈那才叫狠呢！程潜招或不招最后都会求死，要么以死效忠，要么以死谢罪，杀他还能给他留个清名，你却要让他死都死得不干净。” “合着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王朝不禁心里酸溜溜的。 金莲一脸的冷漠：“无所谓，反正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吴二楞从一边探头探脑过来：“干吗呀这是？怎么就闲着啦？趁热打铁接着审啊，咱们！” 王朝恼怒大骂：“你个王八蛋！装孙子是你，最着急的也是你！” 吴二楞也怒了，大声说：“进了门就别再退，这他妈谁说的话呀！” 话音刚落，却听有人喊：“不好啦！不好啦！” 施玉梅惊慌失措地沿着塘边的小路狂奔过来，手忙脚乱上了坡，大叫：“不好啦！刘嫂和傻丫出事儿了啦！” 众人顿时大惊。 与此同时，白二柱也通知了在晒谷场上的李老汉等人。 龙虎村的锦衣卫们赶到江边。 王朝、金莲、王大夫一船，李海棠、白二柱、施玉梅一船，双双停在了一片山崖与江面的交界处。 只见崖壁从水下探出的一根草枝和边上的水草间，泡着两件艳彩的衣衫。 李海棠捞起小的一件紧攥在怀里，满心的惊悚让她止不住地浑身哆嗦…… 李海棠煞白着脸回到铁匠铺，冲到墙角边，扯下挂在墙上的一把带铁链的钩子。 王朝、金莲、王大夫、白二柱跟在后头，都显得有些惶恐。 王朝拉住她：“海棠你别莽撞，赵正和程潜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咱们要有耐心。” 李海棠歇斯底里地大叫：“你们有耐心我没有了！我一分钟都不想跟他们耗了！” 李海棠甩开王朝，握着钩子冲了出去，王朝等人追在后头。 李海棠一路跑向程家酒坊。 程潜家二楼。 程潜、赵正背靠背反捆在廊柱上，程潜已不再是站姿，而是席地坐着，软软地瘫着两条腿。 “程潜，咱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你损不损啊，没给你上刑是吧？我都快被整瘫了，逃个屁啊。” “咱得赶紧把这里的情况跟上峰汇报啊。” “知道我为啥扛到现在吗？他们审不出我就得审你，越往后审就会越焦虑，一焦虑，‘呱唧’失控弄死你了，我就开心了，到时候我咬定知道宝藏下落的人是你，他们傻了，我也解脱了。” “我发现你真英雄啊？忍辱负重，就为借我的尸还你的魂。” “咱龙虎村谁不比谁机灵啊？” “谢谢啊，这么有心。”程潜“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赵正说：“甭得意，啊，我敢打赌下一轮还得是你。” “也是哈……他们栽你是太平军，多少会有点儿愧疚哈。” “兄弟，做好准备吧。”两人正斗着嘴，李海棠跑上了楼梯。 还不待两人反应，李海棠直接奔到赵正跟前，猛将手中的铁钩洞穿过了他的左肩锁骨！ “啊……” 赵正痛得声都变了。 第144章 看似疯狂，实则救人 李海棠一手握住钩过锁骨的钩子铁链，一手解着捆绑赵正的绳子，大吼。 “你们太平军不是口口声声讲良心吗？好啊，我现在要你把藏宝的下落说出来，否则我就让你亲手杀掉这个拼死了都在维护你的蠢货！” 程潜大声说：“赵正你挂多少钱赌？” 赵正哭喊：“我干你个#啊！” 说话间绳子已经解开，李海棠拽着铁链将赵正拽到程潜跟前，赵正右手捂着被洞穿的左锁骨疼得惨叫。 李海棠扒开赵正捂着左肩的右手，掏出匕首塞进他手里并强行握着他的手，将其抵到了程潜的脑门上，咆哮着。 “现在一旦我稍稍用力，这个蠢货的头就会被你亲手刺穿！” 王朝惊悚地叫了声：“海棠……” 李海棠大声咆哮：“你说不说……” “李海棠，你别乱来，万一知情者只有程潜呢！”金莲一脸惊悚地阻止。 李海棠歇斯底里地大叫：“你说不说……”见赵正仍是无语，李海棠当即便要压下赵正的手。 金莲见状慌忙扑上来抬高她和赵正的手臂，想要夺刀：“干什么，疯了你……” 争夺中，看上去已失去理智的李海棠忽然瞅了个空儿，猛地拔出赵正锁骨间的钩子，在对方不似人声的痛呼声中，她就势转身，从后勒住了金莲的脖子，并将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面对这一突变，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朝怔了片刻，便要扑上，李海棠稍一用力，匕首瞬间划破皮肤，鲜红的血液在白皙的皮肤上是如此的刺眼。 李海棠大叫：“想她死吗王朝？想让她死你就上！我就赌你有没有这么狠……”王朝瞪视着李海棠，不敢再上前半步。 金莲此时也醒悟过来：“李海棠，你不当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没错，因为我能打碎自己，你们不能……”李海棠说完，命令王朝等人。 “都给我让开！” 李海棠用匕首威胁着金莲，带着赵正小心地穿过王朝等人，向楼梯退去。 一路走到酒坊的场院，李海棠一手用钩子的铁链勒着金莲的脖子，一手用匕首抵着她的头，步步向掩盖地道口的大酒缸退去。 赵正跟在边上，两肩处已被血浸得透湿。 王朝、王大夫、白二柱隔着距离步步跟着，显得很是紧张，另外一边，酒坊伙计、铁匠铺伙计马汉也从不远处围来。 李海棠命令马汉等人：“给我站住！”马汉等人顿时不敢再上前，远远地站在了当下。 李海棠钳制着金莲到大酒缸边，对赵正说：“把酒缸挪开，你先下去。” 赵正推酒缸，双手却是毫无力气，于是转过身来，用后背使劲顶开酒缸，探身进了地道口。 随后，李海棠钳制着金莲到地道口边，猛地绕开勒着她脖子的铁链，然后就势一推！ 乘金莲趔趄之际，李海棠迅速窜进地道，然后“哗啦”一声拉合了地道口的铁栅栏箅子，同时将铁钩钩在了铁箅子与交合处的扣眼处…… 王朝等人当即涌了上来。 金莲探手去拉铁栅栏箅子，拉不开，只能俯下身子探手进箅子里去解钩子，可箅子的铁栅栏狭窄，前臂伸进一半便卡住了，怎么也够不到钩子。 恼恨之下，金莲紧咬牙槽闷哼了一声，猛地将胳膊往里一挤，竟不顾前臂皮开肉绽将手探了进去，随即她够住铁钩卸了下来，拉开了箅子！ 金莲急促地呼吸了几口，再度咬牙拔出手臂，剧烈的疼痛下脸色煞白。 她抱着胳膊，吩咐：“二柱和王大夫留守。” 说完，对着马汉等人命令：“你们去叫人！” 主街上，铁匠铺伙计马汉一路狂奔，嘴里反复发出串串类似鸟鸣的声音，用暗号通知大家：赵正潜入地道逃遁，群起追捕。 地道里，李海棠、赵正一路穿行。 经过某岔口，隐见岔道内远远有火把的光亮起，李海棠脱口道：“他们追上来了！快！” 李海棠、赵正向逃生出口狂奔，身后火光渐行渐亮，金莲等人已紧追而来。 李海棠边跑边喊：“告诉我机关怎么开！” 赵正边跑边喊：“右向25纵上150！” 二人跑至逃生出口，李海棠在某处重重一按，按下处的机关弹起、错位后，沉重的木门开始向两边慢慢移动。 而这时，金莲等人已紧追而来！ 李海棠见状，等不得木门完全打开，便拽着赵正钻了出去。 金莲等人跑到逃生出口，木门却“轰”的一声合拢了。 金莲又是狂按机关，木门却纹丝不动，不由恼恨地骂：“该死！机关从外头扣死了。” “咣当！”王朝恼火地将手里的火把扔到地上。 出口外，李海棠、赵正都是长长地松了口气，转身朝一边走去。 二人走了没几步，却猛见李老汉抱着婴儿与花寡妇从一处灌木丛后走出，李海棠眉头一皱，却见花寡妇手持弓弩走了过来。 花寡妇用弓弩对着李海棠：“你去哪无所谓，把赵正留下！” 李海棠挡在赵正前方：“我死了无所谓，你死了，想过的生活就过不上了。” 花寡妇不由皱了下眉头。 李海棠继续道：“弓弩的攻击是快，可你不要忘了，我是一流武者，一把弓弩奈何不得我！” 李老汉此时痛心疾首：“海棠，你怎么说反水就反水呢？” “我早就告诉过你，藏宝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李老汉盯着李海棠问道：“那孩子呢？妞妞和赵正，你选谁！” 赵正忍痛怒斥：“李老汉你卑鄙……” “闭嘴……”李海棠打断赵正的话。 “我数三下，你要不站过来，从此别想再见到孩子……一！”李老汉语带威胁。 赵正怒吼：“李汉民！” “你给我闭嘴！”李海棠怒吼着命令赵正。 李老汉冷冷地大声说：“二！” 李海棠的脸色冷得出奇。 李老汉面露狰狞之色，大叫：“三！”说完，李老汉抱着婴儿转身便走。 赵正大叫“站住”想要扑去，却被李海棠探手捏住受伤的锁骨，痛吼着随她向一边滚倒。 第145章 逃出龙虎村，金莲忏悔? 花寡妇见状也当即向一侧滚倒，与此同时，扣动机括。 “嗖嗖嗖.....” 弩箭如飞蝗般连射而出。 李海棠眼中寒芒爆闪，体内丹田之气涌动。 玉手前推中，内力爆发。 攒射而来的弩箭在距离李海棠两尺之时，瞬间被定格在空中。 花寡妇见状，迅速给弓弩重新装填，她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只用了两秒就将弩箭装好。 可等她起身抬头之时，李海棠的匕首已经抵在她嫩白的脖颈上，动作顿时就僵住了。 李海棠冷冷地命令：“把弓弩扔掉！” 花寡妇盯视李海棠许久，怏怏地把弓弩扔掉。 李海棠接过弓弩，然后一把拽起边上的赵正。 赵正说：“海棠……” “别废话！”李海棠拽着赵正，弓弩对着花寡妇退了几步后，带他转身离去。 李海棠带着赵正逃跑，其他反叛的人聚在私塾，争执不断：“我早觉得李海棠这人靠不住！” “你放这马后炮有意义吗？” “李老汉你武器都不带，是不是有意放走他们呀！” “孩子都拉不回她，武器有屁用，她可是一流武者！” “这不关键时候掉链子吗？” 王朝身边的金莲大吼：“都给我闭嘴！”众人随即闭嘴。 金莲顿了顿：“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这两人一跑，我们就没太多时间了。大家兵分两路，这边，用尽一切手段找出藏宝所在，要再找不出来大家就只能鸟兽散了……” 她略作停顿，看了眼花寡妇，接着说：“另一路由玉芳负责，追杀赵正、李海棠。” 花寡妇问道：“为什么是我？” 金莲解释：“这种时候大家都很焦躁，我只能选择心理素质最好的人。” 花寡妇冷冷道：“就因为我死了男人，一滴眼泪都没掉对吗？” 金莲不由语噎。 花寡妇冷笑了一声，转身出了屋门。 金莲目送她消失，又想了想，追了出去。 金莲奔出院门，追上花寡妇，叫了声：“玉芳……” 花寡妇冷冷地转身：“心理素质最好的人，恐怕是你吧？” “我得留下来对付程潜……” “龙五是你杀的。” “你……相信赵正的话？”金莲不由一怔。 “龙五是你杀的，对吗？” “玉芳，你听我说……” 话音未落，花寡妇忽然抓起金莲包扎着的伤臂，狠狠地咬了下去，喉底发出的声音，就像野兽的痛哼。 钻心的剧痛之下，金莲满脸冷汗，却是紧咬着牙槽忍住！ 直到伤臂涌出血来，花寡妇才松开了口，冷冷地说：“我们不一样，你和程潜是上峰指派的夫妻，我和龙五，是相爱。” 金莲喘着粗气：“龙虎村是座死牢，想要离开，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就算满载而去，我们还有资格做女人吗？” “不知道，试试看吧。” “我想我能杀了他们，因为海棠心里有过不去的坎，我能过去。”说完，花寡妇转身离去。 金莲目送着她的背影，只觉得浑身阵阵地发软…… 村里的其他人在程家二楼，折磨程潜。 “呜！” 一声痛吼，一颗槽牙血淋淋地从程潜被铁箍撑开着的嘴里掉了出来！ 王朝、白二着身边的王大夫钳着槽牙，喘着粗气说：“我们都没什么耐心了，程潜，如果注定要空手而去，所有人的邪火都会发泄在你身上！说！藏宝在哪儿？” 程潜疼得直哆嗦：“我真的……不知道……” 王大夫面色一狠，握着钳子又要往程潜嘴里伸去。 这时，只听一声嘶喊“住手”，金莲从外面冲了上来，狠狠拽开王大夫，对着他和徐白二柱、王朝一通乱打，嘴里大骂。 “都给我滚……滚！滚出去！滚……”王朝、王大夫、白二柱被连打带推地赶下了楼。 金莲扶着楼梯栏杆喘了会儿粗气，再转过身来时，已是双目含泪。 她看着满嘴是血被绑在廊柱上的程潜，走到跟前，便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 “我不是没感情……呜呜……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么会跟你没感情，没感情我何必跟你离婚，何必啊！我绝望，所以我才跟你划清界限，你是你、我是我，谁也别负担谁，我说的都是真话……呜呜……我真的想换个活法，我想试试，我求你了，我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看在虎子的份儿上，给我个机会，让我试试……” 程潜艰难道：“金莲……你真是煞费苦心啊，硬的不行，来软的……” 金莲哭着说：“我没有……真的没有……我跟海棠一样，心里都有过不去的坎。” “真情还是假意，都没有用。赵正跑了，一定会设法汇报组织，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到了这个地步，我要真的知道藏宝所在，何必不成全你……” 面对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金莲，程潜叹息一声：“你想换个活法，千古骂名我背了又怎样？可对不起，我发誓……我不知道……赵正也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金莲抽泣着闭上了眼睛，泪水从她眼角汩汩涌落…… 却说李海棠带着赵正逃进山林里，两人升起一堆篝火，李海棠从篝火上取过匕首，坐在一边的赵正光着上身，嘴里咬着根断树枝，左肩锁骨处的血已被擦净，锁骨上下的伤口撒着药粉。 李海棠用烧烫的匕首往伤口上贴去，药粉随着伤口的烫合冒出一股青烟，赵正疼得双眼爆鼓，嘴里的断树枝咬得“咯吱”作响！ 李海棠面无表情道：“忍着点儿，伤口是两面穿，还得有一下。” 赵正吐掉树枝，哆嗦着声音：“你做错事了知道吗？怎么可以丢下孩子！” “我爹比我还疼妞妞，不会伤害她的。” “我告诉你，我都不领情，拿孩子换我，我不领情……”赵正说着不由惨叫出声，“啊……” 赵正的锁骨上端伤处也被烫合，疼得满身冷汗，直喘粗气。 “李海棠……你……你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路子？” “我以前看错了，其实你对女人，毫无经验。” “谢谢啊。” “我不是救你，我只是想亲手杀了你。就像……当初杀妞妞她爹一样。” 第146章 爱难分，花家母女追杀而至 赵正听李海棠这么说，不由愣在当场。 李海棠放下匕首，盯着赵正：“你心里很清楚，我没陷害你，你跟周卫国他们的整个过程，我都是如实叙述没有半点儿虚拟。” 赵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李海棠，没有说话。 李海棠言之凿凿道：“你就是太平军，如假包换。” 赵正垂下脸穿上衣服：“我知道，你很早就有怀疑了。”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 “是你出的主意对吗？我是太平军，就能让大家本就晦涩的心情更加绝望，就能反叛……” 李海棠大吼：“对……就是我的主意！是我出的主意，是我给反叛铺的路！” 赵正大吼：“你想过后果吗你？你这么做就等于把大家送进了无间地狱！” 李海棠咆哮：“我不管……反不反叛跟我没关系，我就想弄清你的身份给自己一个答案，是不是又爱错了人！” 赵正咆哮：“李海棠！你混蛋！” “你知道我那趟述职经历了什么吗？” “冯宝宝要用陆英来换掉我！” 李海棠不由一愣：“是那个老魔头？” 赵正点头：“对！就是那个老魔头。” “上峰要用那个老魔头来分化瓦解大家，让大家自己斗自己，最后被他们堂而皇之地来个大换血，全数清除！” “你真够有良心的李海棠，我被他打得筋骨都快断了，最后只能跟狗一样咬断他喉管！” “我杀了他才算震慑了冯宝宝他们，好不容易换回了安宁，你却在大家的反骨上打强心针！” 李海棠见赵正如此强势，愤愤道：“哼，接着说，这话要换别人，我还会有些歉疚，可从一个太平军嘴里说出来，我只会觉得虚假，虚假透顶！” 赵正正要开口，李海棠抢话：“你杀他是为了自己不被换掉，是为了自己更好地潜伏下去。” 赵正与李海棠对视，两人都是双眼血红。 许久，赵正呼出口气：“你就这么仇恨太平军？” 李海棠的脸色阴沉：“你问过我，到底跟太平军有什么过节。” “这件事我本不想提，现在我告诉你！“ “你应该知道我是阎王殿培养的孤儿杀手，可我为什么成为孤儿？是太平军打土豪分田地时杀了我爹妈，让我成了孤儿！” 她双眼血红的盯着赵正：“你说我应不应该有仇恨！我爹妈，本本分分的两个人，只不过继承了祖上的田产而已，他们凭什么？” 赵正微微皱眉：“如果是这样，你就太不了解太平军了。” “你少来这套。” “我有义务帮你解这个结。” “你没机会了。” “你告诉我，我这个太平军，有干过一件对不起大家的事吗？” “那你先告诉我，当初你伪造密函逃避结婚，是因为不爱，还是因为不能？” “你神经病啊？” 李海棠一把从腰间抽出匕首，抵在了赵正头上：“不爱还是不能？跟我说实话，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饶你不死。” 赵正叹了口气：“让这件事过去吧。” 李海棠面色一狠，拎起赵正便走。 她把赵正拎到悬崖边，匕首再次抵住了他的后脑，恶狠狠地说道：“赵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种状态下，就算我说实话，你能信吗？” “回答我，伪造密函逃避结婚，是不爱，还是不能！” “跟两者都没有关系。” “赵正，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 “我最恨别人拿刀对着我的头！” “你活该这下场！” “把刀从我头上拿开！” 李海棠大吼：“你去死吧……” 赵正咆哮：“把刀拿开……” 李海棠像是被震慑了一下，瞪着赵正，慢慢地把匕首从他头上挪开。 忽然，李海棠脸色一狠，猛地对着赵正刺了上去！ 随着右肩头血花飙飞，赵正后仰着栽倒过去。 紧接着，李海棠狂吼着扑到他身上，狂吼着用匕首另一端对着他一通乱砸，直到匕首都砸脱手飞了开去。 随后李海棠的吼声变成了号哭，换成拳头乱砸，砸着砸着，变成了一下一下的拍打，随着间隔越来越慢，手势越来越成了一种女人的哀怨。 最后，李海棠终是控制不住，脱力地翻开身子仰面躺倒，呜呜呜地哭。 哭声中，赵正痛苦地皱着脸，虚脱地呻吟着…… 篝火汹汹，“噼噼啪啪”地蹦着火星，赵正、李海棠默默地坐在篝火边，赵正左肩包扎未解、右肩又多了几圈包扎，还渗着血。 许久，李海棠幽幽地开了口：“你疼不疼？” “斜方肌被匕首洞穿，你说疼不疼。” “我心还疼呢，一直都在被人欺骗。” “谢谢你……给我解你心结的机会。” 海棠怒喝：“滚！” 赵正默然。 许久，李海棠叹了口气，似是自问：“身边是个太平军，我该怎么处？” “彻底结束，或者从头开始。” “你再拱火我真能杀你，信吗？” “抓紧时间吧，既然逃出来了，就得尽快向组织汇报情况。” “向谁的组织？” “其实当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被抽调到这个任务里，当然，我很快就跟做了汇报，组织的态度很明确，一切都以保护国宝为重。” “别说大话了，你这两条胳膊，没十天半月的恢复不了。” “这不还有你吗？” 李海棠怒视赵正，咬牙了许久，站起身走开了。 赵正不由苦笑，两人前路艰难，龙虎村的追兵已经到了水路码头。 码头上人流熙攘，两边还有摊贩叫卖着小吃、小玩意、土特产。 花寡妇背着个盛满鱼干的大竹筐，跟花姨在人流中穿行，二人都是农妇装扮。 花姨问道：“你确定他们会走水路？” 花寡妇解释：“江面开阔，难以追踪，码头人多不好下手，这么选择不正常吗？” 二人来到一堆小摊边，瞅了个空处放下竹筐，搬来两块石头坐下，摆起摊来。 花姨一边整理鱼干，一边问：“你跟金莲的仇，就算解了？” “我跟所有人都有仇，但我抵御不住新生活的诱惑……” 见花姨不自主地停了下手，花寡妇叹了口气：“我问过金莲，我们还有没有资格再做女人，她说应该试试，这话没错，不管过去是怎样的，总该试试吧。” 花姨想了想，不再说话，继续忙叨起手中的活计…… 码头边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一艘载客船靠岸、停下，乘客陆续下船，已换了身干净衣服的赵正、李海棠也在其中。 第147章 跟踪，惊现聂小雨 摊边，花姨正在给一对夫妇称鱼干，花寡妇坐在边上，目光却暗暗搜索着往来的人群，就在夫妇付钱、取了鱼干离开时，她看到了李海棠、赵正的身影。 这时，一个男子走来：“这鱼干怎么卖？” 花寡妇却没搭理，拍了拍花姨，两人一同弃摊而去。 男子看着她们混入人流，一头的雾水。 花寡妇、花姨在人流中穿行，不远处赵正、李海棠的背影不时被往来的行人遮挡。 二人暗自加快了脚步，追到离得两三米远时，二人各自从袖拢里滑落一个注满药剂的针筒，握入手中。 却在这时，三个渔民追打着一对夫妇挡到了前面。 花姨和花寡妇绕开他们，挤出围观的人群，却见赵正跟李海棠的身影已远，并很快隐没在了人流中，不由都是一脸的懊丧。 两人一路追上去，不时搜索着过往的行人。 拐出路口，猛见赵正、李海棠从不远处走来，慌忙闪身退了回来，躲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后，没多久，他们看见李、何二人穿过路口去了对面一家客栈。 透过客栈大门，见二人来到堂下一张餐桌边坐下，随即便有伙计过去招呼。 花姨说道：“估计就在这儿落脚了，等他们开了房间，找个时机摸进去。” 花寡妇却眯起了眼睛说：“不对……” “什么？” “拐出去两条街就是联络点，他们会不会已经发送秘讯了？” 花姨、花寡妇惊悚地对视了一眼，当即蹿出，向李、何二人来时的方向行去，只见斜右方的街对面是一排小院，都是青砖的院墙。 二人正要过去，却见有个卖花女子从斜对面行来，歇脚在一处院墙边。 卖花女子靠着墙，像是整理着篮内的花朵，眼睛却在偷偷地探看四周。 花寡妇、花姨只能假装路人，沿街而过。 看到花寡妇、花姨从街对面走过后，卖花女子的一只手悄悄抵到墙边，在一块青砖上往里一按，青砖随即掉了个个儿，并带出了原本贴在里侧的一张折叠的纸条。 卖花女子取走字条，将青砖掉回个儿后，整了整篮内花朵，离去。 花寡妇、花姨转身，眼看着卖花女子走远。 花姨问道：“要不要截她？” 花寡妇摇头：“自认晦气吧，要是不慎起了冲突，这儿就闹翻天了。” 二人正自为难，一辆马车从身旁开过。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将马车的门帘吹起一角，两人看见聂小雨坐在里面，不由都是惊了。 “聂小雨……她来干什么？” 花寡妇、花姨看到马车拐进前方岔路，当即追去。 二人沿街奔出路口，路口外是大街，只见马车远远地在一个场院大门附近停下，大门边有衙役站岗，“水源县衙门”的木牌清晰可见。 马占山陪着聂小雨从车上下来，进入了县衙。 县令殷勤地给两人端上茶水：“……地方工作交由我们地方上的人来办，是最得心应手的，雨公主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就是，马将军也是……咳，自家兄弟。” “那我就不跟您客套了。有一批极为重要的军备将会通过水源县及周边水域，出于保密考虑，我们需要用民用船只进行运送。” “需要几艘？多大级别？” “六艘，每艘最少也要三十米！” 县令低头思忖片刻，随即抬头道：“本县马上加大对水路走私的打击力度，可以迅速收缴一批走私船只。” “县令真是雷厉风行，想必未来一定会飞黄腾达。” 听到聂小雨如此明显的暗示，县令大喜，铿锵有力道：“涉及国家军事安全，本县令自当尽心尽责。” 聂小雨、马占山出了县衙大堂，向大门口行去，边走边说。 “水源县这一大片儿肯定没问题，关键是怎么顺利通过敌占区水域。” “县令想到用走私船，正是在为我们提供方便，这些船只通常都做过改装，夹层底下是走私物品，上面是伪装货物。” “原来是聪明人，不动声色就卖个大好，我以前可真是小看他了。” “进入敌占区水域后，船队两两一组化整为零，即便有人暗中尾随，也难以确定目标。” 说话间，聂小雨、马占山出了大门。 二人正要往停在斜对面的马车走去，聂小雨却瞥见不远处院墙边，一个卖白兰花的女子，正将手里的白毛巾来回转着。 聂小雨对马占山说道：“你先上车，我去买朵花。” 说完，聂小雨向卖花女子走去，背景里，马占山一路行至马车边，坐入。 聂小雨来到卖花女子跟前，掏出铜钱给她，挑选起花来。 卖花女子轻声说道：“联络点接到秘讯，传讯人要求地区站站长亲来会面。但之前地区站通知过我们，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无论大小，先通知您。” 聂小雨挑出一朵白兰花挂到胸前，说了声“谢谢”，转身向马车那边走去。 秘讯落到聂小雨手里，赵正、李海棠毫不知情，他们在暂住的旅馆里，心焦地等待着。 赵正关上房门、转身，李海棠正在将窗户一一打开：“联络人多久能到水源县？” “我要求在两天之内。” 李海棠转身，却不再搭理赵正，自顾自坐到梳妆台边，对着镜子散开了头发。 赵正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伙计，一会儿送水上来，踏实儿地泡个澡吧。” 李海棠转过脸，冷笑道：“你想一起吗？” “什么屁话说的。” “那你还杵这儿干吗呀，正事说完了，你自觉点儿，给我出去。” “李海棠我警告你……” “我警告你，别当我给你脸了。”说完，李海棠背过身去，梳起头来。 赵正看着李海棠的背影愣了片刻，有些尴尬地呶了呶嘴，转身走开。 龙虎村的追兵真的迷茫了。 面摊边，花寡妇、花姨坐在一张小桌边，吃着馄饨面。 花姨疑惑地问：“聂小雨忽然跑来这里，想干什么？” “反正不会是来给人治病……她在这里，赵正的密讯就会到她手里。” “你是说，现在就算杀了赵正他们，也于事无补了？” “他俩跟我们一样，都不知道聂小雨会来这里，所以第一道密讯不可能直接汇报情况，我们还有时间。” “玉芳，水源县地区除了龙虎村，没有任何事情足以烦劳本部派人过来，聂小雨忽然出现，让我的感觉很不好。” “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杀了赵正和海棠，聂小雨就会因为传讯人失踪徒生警惕，如此一来，她的视线会迅速投向龙虎村。” “你想放弃追杀？” “不，我的意思是：赵正和海棠要杀，聂小雨也要杀。” 第148章 杀心起，一石二鸟之计!酒坊下面的密室 花姨不由惊愕地望着花寡妇：“你疯了吗？” 花寡妇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给寻找那批藏宝创造时间和空间，不对吗？” 花寡妇计议已定，随即打扮成农妇的样子，去文物街的旧货市场，把目标锁定在文物贩子张先生身上。 于是趁他在旧货摊上挑拣的时候，故意上前搭讪：“你是张先生不？他们说你是卖文物的。” “啧，文物能卖吗？莫名其妙。我是搞古董研究的，不是搞走私的。” “那就算了，我再找别人。” “稍等，听你这意思，是手里有货？” “嗯。我给家里刨粪坑的时候，挖出些玉器，找个卖古董的看了下，说是一百两金子，我没干。” “一百两金子都不卖？为啥呀。” “他当我没文化呢！” “听老人说我们龙虎村这坎儿出过皇宫里的人，那么深的地里挖出来，还带箱子，哪就值一百两金子，蒙人呢！” 张先生顿时心动：“嗯……咱们借一步说话。” 他引着花寡妇绕过几个摊子，拐进一个僻静的胡同：“小妹啊，玉器是用箱子装的？” 花寡妇愣愣地点了点头：“嗯呐。” “那箱子面儿上，印着啥图案没？” “有些掉漆了，但能看出是个畜生，跟头狮子一样边上还有云彩。” “麒麟瑞祥……”张先生急迫地问。 “东西带来了吗？” “我傻呀，宝贝带身上。” “不是，你到底想不想卖啊？” “嗯哪。” “那你总得先让我看看货哪。” 花寡妇假装犹豫了一下：“那让我大弟和弟媳妇带东西过来，让他们跟你谈。” 花寡妇约好了张先生，转身去了于家，此时于家已败，于老二媳妇跟了独眼狼，日子过得也是不顺心。 于老二媳妇将独眼狼推到床上，噼里啪啦地边打边骂：“我跟你拼了……拼了我……发了饷你就嫖！你嫖！我让你嫖！” 独眼狼边躲边嚷：“哎呀……哎呀……再打我急了啊！” 正打得欢时，两人看到花寡妇一脸严肃地走进门来，都怔怔地停下手来。 二媳妇不由惊愕地脱口叫了声：“大……大嫂。” 花寡妇此时已是端庄的打扮，冷笑着说：“独眼狼，我弟妹跟了你，你就得好好对她，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吗！” 二媳妇立即委屈地抹起眼泪，叨叨着：“我是瞎了眼我跟他，不是赌就是嫖，挣那点银饷剩不下几钱银子在家里！” 独眼狼尴尬道：“你看，家丑不要外扬吗。” 花寡妇严肃地在桌边坐下：“独眼狼，你也算那个……走仕途了……” “屁吧！一个治安协防也算走仕途。”二媳妇不由插话骂起来。 “至少我拿着官饷呢吧？”独眼狼手足无措地说。 “拿回家了吗？拿回家了吗……”二媳妇忍不住又来劲了。 花寡妇肃然打断她：“住嘴！你也少说两句，我有正事呢。” 花寡妇对独眼狼道：“我问你，走仕途最重要的是什么？” 独眼狼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花寡妇。 花寡妇道：“是立功，立了功才能往上走，对不对？” 独眼狼有些发愣，应道：“……对。” “现在嫂子我就给你个立功的机会，赶紧去县衙举报，文物贩子张六乙今晚要和几个龙虎村人进行非法交易！” 花寡妇设计要把聂小雨、赵正一网打尽，以文物为幌子。 龙虎村的村民们却也没闲着，他们刑讯逼问程潜不成，聚在医馆里。 金莲、王朝、王大夫、龙父、龙伯、抱着婴儿的李老汉围坐一起。 龙父一脸犯难地问：“挠头啊……难道程潜，是真不知道藏宝所在？” “就算知道，他也决心要把秘密带棺材里，别在他身上费力气了，没用。”金莲泄气地说。 王照瞪着眼：“那不就只能翻地皮了吗？这么大个地界，你觉得靠谱吗？” 王大夫安慰：“别急别急……咱都仔细想想，最有可能放置藏宝的会是什么地方。” 王朝有些不耐烦地看王大夫，忽然，他的心头跳了一下，看向龙父、龙伯：“还记不记得拓跋来的时候？” 众人都很纳闷，当时合力忽悠拓跋，是都提到过地道里有一间密室，因为程潜曾有叮嘱，任何人不得进入密室。 我们可以做这样的推测，他有非常秘密的东西要转移进密室，而在那一年的春节前，转移工作结束，所以彻底封门。 龙伯想到此，不由眯起眼睛：“不应该吧？当时我们就是为了忽悠拓跋。” 龙父说：“但逻辑是合理的。只是拓跋害怕里头有机关没去开封，所以我们一直没能得到印证。” 众人正自琢磨，金莲忽然道：“后来程潜跟我漏过一嘴，那里确实藏有机关。” 听了这话，众人决定到地道里一探究竟。 他们把程潜也带去了。 王朝拎着油灯跟伙计马汉站在一起，几步外，程潜正蹲在一面泥墙边比量。 程潜对着根平行于墙面的木框，贴地右比两掌后，又上比六掌，随后，他拿过地上一个小铁杵扎进比量处往下一撬，一块墙砖掉落，露出了一个方形的槽洞。 程潜起身说道：“灌水吧。” 马汉拎起边上的水桶，取出上面的漏斗插进方槽，然后开始灌水。 不久，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墙面顺着方槽往里、离地六掌高的一片区域现出湿渍。 程潜对王朝说：“可以开封了。”王朝狐疑地看程潜。 程潜道：“我要真是想害你们，会拉上你们所有人，就你俩陪葬，不值。” 王朝犹豫了一下，将油灯交给拎着空桶退下的马汉，拎起一边的大锤子来对着左右两根木框的中间部分猛砸下去，只几下，墙面便坍塌出了个大口子。 王朝对马汉说道：“通知大家，密室开封了，都下来吧。” “轰隆”的响声过后，众人随着程潜、王朝从砸塌处涌进屋来，屋子也随着几个油灯变得光亮了。 然而偌大一个密室却是空空荡荡，只有中心位置放了一个供有地藏王菩萨的佛龛。 第149章 空欢喜一场，新的猜测 程潜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见了地藏王菩萨，都拜拜吧。” 龙父问：“藏宝在哪儿？” 程潜摊了摊手：“我说过一万遍了，我不知道藏宝所在。” 王朝大踏步来到佛龛边，“哗啦”一把推倒。 佛龛倒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箱子，王朝随即检查了一下箱子边。 “箱子没锁。”说着，王朝便一把打开了箱盖，却看到了什么，愣在那儿。 众人围来，看到箱内的东西，也都愣了。 箱内并无藏宝，只有几十个红绸包整齐地铺着，每个红绸包上都放着一枚锦衣卫徽章。 程潜解释道：“这是大家的身份证明，本来是授予任务之后就该销毁的，可我没忍心，就藏这儿了。” “封上机关，是为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至于暴露身份。”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都是默然，金莲怔怔地看着箱子，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寻宝失败，金莲、王朝将程潜重新绑到廊柱上后，转身走开，一同向楼梯走去。 二人下了楼梯，金莲忽然闷闷地问：“如果一切都没发生，我们会怎样？” 王朝说：“做了就别动摇，至少我们现在是自己主宰命运了。” “也许吧……” 金莲、王朝等人在私塾开会，都是一脸的颓然，整个气氛沉闷得很。 许久，王大夫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也许，找不出藏宝所在了。” 白二柱道：“哼，合着我们下那么大决心反叛，结果就是两手空空、作鸟兽散。” 王朝握紧双拳：“要翻地皮，翻上一年都未必能见结果。算了……如果花寡妇两天之内还没回来，不管赵正他们是死是活，我们都得走人了。” 伍姥姥说道：“大家别灰心，我总觉得都这么大的努力了，老天是不会负我们的。” 吴二愣嘴一撇：“老天不拿雷劈我们就不错了。” 王朝咆哮：“给我闭嘴！” 王大夫用手敲着脑袋：“再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想想……” 李老汉忽然问：“王大夫，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龙虎村是怎么建起来的？” 一听这话，王大夫“咝……”地出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我知道你在琢磨什么了！龙虎村是依照上峰提供的规划建起来的，我还有印象，顺应山水地貌建造的整个镇子，组成图形很像是八卦中的坎卦，现在想想，这应该不是巧合。” 龙父道：“没错，藏宝者通常会做两手准备，最直接的是绘制藏宝所在的方位图，而为了防止藏宝因方位图的丢失或损毁无法查找，藏宝者还会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在藏宝区域留下暗示。所以我相信，龙虎村的规划绝非是随意而为。” 王朝眼神微亮：“提供规划的人或许就是藏宝者，但我绝对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龙父摸着胡子：“少说废话，多想想这里面的玄机，或许我们就能拨得云开见月明。” 龙伯分析道：“八卦五行，坤艮坎巽震离兑干，其中坎卦为中间一个阳爻上下各一个阴爻，阳爻与阴爻相合，这似乎能给我们一个提示。” 龙父目光一亮：“是坐标！坎的方位是西，卦符正南正北，从龙虎村的中心点计算，是西南方。” 吴二愣惊呼：“那不就在鱼塘边上吗？” 龙伯道：“坎为水，鱼塘当然属水，这绝对是一个非偶然性的契合。” “上峰要求建镇时需尽量保留原有建筑及设施，鱼塘和养殖户的居所也在其中……”王大夫说着，看向白二柱一家。 “所以白家只是在原地进行了扩建。” 龙伯看着李老汉说道：“为什么要求保留？这是不是很说明问题了？” 村民们寻找宝藏已经有些眉目，而聂小雨在水源县也在紧锣密鼓地工作，她走到墙根边，将一个折叠的纸条交到车夫手里。 随即，车夫驾车离开，聂小雨转身，往相反方向走回住所。 她刚进住所，就见县令从墙边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讨好地迎上来说：“公主回来啦？” “呦，您是在等我吗？” “没等多久，呵呵……我安排了些酒食，算是给您和马将军接风，小地方都是些乡土菜，但那饭馆独居江心小岛，美景佐餐也可谓是难得地雅致，最关键的是，隐秘而且安全。” “县令大人鞍前马后的，真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应该的、应该的……要不您先休息，到点儿了我上楼叫您和马将军。” 这时，一衙役带着独眼狼匆匆进来，报告道：“大人，独眼狼说有重要情况举报，换别人还不说，非得找您。” 见聂小雨回避地走进走廊口，县令不由恼火地训斥：“独眼狼你有点儿眼力介儿行吗？” “重要情况啊……”独眼龙拉着县令到一边，悄声道。 “文物贩子张六乙今晚要跟几个龙虎村人进行非法交易，地点是东郊的那个废仓库。张六乙能看中的，可都是值钱玩意儿，所以我只能跟您一人汇报。” “懂事……”县令说着，站开一些。 “你们先回去吧，听我的信儿。”独眼狼知趣地躬了躬身，跟衙役离开了。 目送他们消失在视野里后，县令走近正在廊口看着墙上字画的聂小雨：“公主，有几个龙虎村人在走私文物，应该都是价值不菲，这案子您要不要过问一下？” 聂小雨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龙虎村的人？” 县令再做暗示道：“越是乡土越能刨出好玩意儿啊。” 聂小雨垂了垂眼帘：“晚餐就取消吧，这事我亲自去办。” 县令恭敬道：“明白，县衙根本就没有接到过报案。” 聂小雨道：“我会记着您这情分的。” 县令一脸喜色：“惭愧惭愧，鄙人平日两袖清风，正愁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尽个心呢。” 花寡妇一直监视着聂小雨，替聂小雨传递消息的车夫远去后，花寡妇和花姨一同走到院墙边。 花寡妇按开那块青砖、取出贴在后面折叠的字条，打开，上面是些几何图案。 花寡妇道：“用的是第四套密码，内容为‘明日辰时三刻，大昌马车店’。” “马车店哪有咱那废仓库来得隐秘啊。” “你快点儿吧。” 花姨从怀里取出一叠各色的纸片，挑了张与字条相同颜色的，取出铅笔在上面画起了几何图形。 画完后，花姨照着原先那张字条的折叠方法叠好，放进了青砖后。 第150章 落入陷阱，惨遭火焚 赵正接到花寡妇替换过的密讯，按照约定与李海棠一路向仓库走去。 四周杂草丛生，夜色下的环境颇为安静。 赵正环视周围：“这个仓库是蛮军建的，应该废弃了没多久。” “地区站的反应好像太快了一点儿。” “我也有同感，咱们小心一点儿，看看情况再说。” 二人一路来到仓库的大铁门处，见大铁门虚掩着，便拉开走了进去。 往里走了没多久，张先生拎着油灯从一边迎了过来：“你们来啦？” “您是……”赵正警惕地问。 “哎，怎么就空手来了呀，信不过我？” 赵正被问迷糊了：“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是你姐让你们带货来看吗？信不过我就直说，啊，别装，你姐跟我描述过你俩的长相。” 李海棠跟赵正不由对视一眼，心中都想到：我们中计了。 正在这时，赵正忽地示意噤声，随即听到外头便有“沙沙沙”脚步声渐行渐近！ 李海棠对张先生命令：“快把灯灭了。” “干吗……”这回轮到张先生一头雾水了，话音未落，大铁门被猛地撞开，若干锦衣卫冲了进来！ 瞬间，李海棠迅速夺过张先生的油灯砸碎在地上！ “嗖嗖嗖.....”随着灯碎声响，无数弩箭声响起。 黑暗之中，乱作一片，同时还夹杂着叫喊声：“关上大门，别让人跑了！”…… 仓库外，两名锦衣卫守在那里，听着里面的动静很有些紧张，喊起来：“要不要去支援？” “坚守岗位，防止对方有援兵……” 就在此时，一根粹毒钢针破空而至，瞬间刺入一名锦衣卫太阳穴，紧接着第二根毒针飞射射入了另一个锦衣卫的头部。 两人双双栽倒，现出了原本在他们身后的花寡妇。 花寡妇随即挥了挥手，不远处，花姨拉着辆装满铁桶的推车从杂草丛后奔出！ 仓库内，喊杀声越来越稀疏，不久，停息了下来。 黑暗中，依稀可见一处草垛后，李海棠推开张先生的尸体贴到赵正身边。 赵正悄声问：“都干掉了？” 李海棠悄声说：“不知道。” 赵正抽了几下鼻子：“……不对，怎么有酒味儿？” 话音未落，一道火流从大门处“呼”地烧了进来，仓库内顿时被照得大亮！ “有人放火！” 李海棠惊叫着与赵正从草垛后奔出，却猛见聂小雨也正从一边窜出！ 两相照面，都是僵立在了当场。 李海棠惊叫：“聂小雨？” 聂小雨扫视了眼满地的尸体，冷冷地说道：“听说有龙虎村人在卖文物，没想到会是你们。” 赵正喊道：“我们被人暗算了！先出去，回头再跟你解释。” 李海棠随即扔掉武器对聂小雨举起手表示诚意。 聂小雨与李海棠对视了片刻，几乎同时转身向大门跑去，跑近之后，李海棠手拎起一具尸体扔向大铁门，不料尸体撞到大铁门后却弹落在了地上的火流里，而大铁门却丝毫没被撞开！ 铁门外，左右两个把手之间，紧紧地缠着一根铁链条。 铁门边的花姨将最后一些烈酒倒进门缝后，将手中木桶扔到不远处横七竖八的空桶堆里，随即与一边握着火把的花寡妇转身离去。 二人绕经仓库侧面时，花寡妇反手将火把向一扇高高的气窗抛了过去。 “哗啦！”火把破窗而入，落到下面的草垛上，火势顿时蔓延开来。 此时的仓库里，已经是一片火海，赵正、李海棠、聂小雨急得团团乱转。 聂小雨寻问：“我们怎么办？” 赵正扫视周围，目光锁定在了唯一的气窗之上。 李海棠见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气窗逃走确实是个办法，可气窗太小，也就容许一个五六岁孩子通过，成年人就极为困难，尤其是赵正这种人高马大的成年男子。 不过这对李海棠而言并不是难事，脚下轻点，瞬间跃高七八米，到了气窗边上。 五指屈成鹰爪状，其上内力流转，瞬间变的坚若钢铁。 “噗” 海棠轻松将手插入石壁之中，就如同插进豆腐般轻松，将身子固定在气窗边。 她看着儿臂粗的钢筋栅栏，再次举起手掌。 内力从丹田内蓬勃爆发，迅速汇于手掌。 下一秒，对着栅栏拍下:“给我开！” “砰” 一声闷响，粗大的铁栅栏被拍飞。 看着洞开的气窗，聂小雨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手掌连挥。 “轰轰轰” 闷声响起，每响一声，气窗就扩大一分。 与此同时，仓库内的大火已经燃烧大半，房顶都烧塌多半，熊熊大火距离赵正他们近在咫尺。 烈火的炙烤下，赵正急声催促：“海棠，你快点，不然我就成烤成乳猪了。” “那更好”海棠没好气的回应。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手上动作不由加快几分。 就在大火即将烧到赵正他们时，气窗已经扩大到足够逃脱大小。 “快上来......” 半个时辰后，三人逃离火海，转移到郊外安全的地点。 月光下，赵正、聂小雨、李海棠围坐在一起，都是衣衫褴褛、狼狈得很。 赵正跟聂小雨解释了事情的原委，李海棠在旁附和说：“我想你的行踪也被发现了，所以被人下了这个套，一石二鸟。” “我亲自带来上峰密令，让你们开启和护送藏宝……”聂小雨激动道。 “你们知不知道，事成后你们所有人都将功成身退！我费多大劲儿才说服的上峰，就为了程潜从此不再恨我！现在可好，我孤零零来到这里，将要面对的却是一群反叛者。” 李海棠十分平静：“行了，你用不着说得这么煽情。” 聂小雨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震惊也好，伤心也好，全都屁用没有，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阻止这件事！” “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 “真奇怪，我对你的感受也一样。”聂小雨盯着了李海棠许久，忽然蹿起身子，拔腿就走。 赵正脱口问：“你去哪儿？” 第151章 大结局 聂小雨冷冷道：“通知马将军，火速调集兵，跟我们共赴龙虎村！” 聂小雨等人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龙虎村的反叛者们已经开始挖掘宝藏，在鱼塘边，几个木桩上挂着油灯，原先的凉棚已被拆散，下面被挖开了个大坑，李老汉抱着婴儿、跟金莲等人站在坑边，看着王朝等青壮男子们在下面挖土、运土。 然而不久，王朝却嚷嚷起来：“停手，停手……停手！再挖下去就不对了。” 徐水根、吴二楞、洪家三兄弟等青壮男子们陆续停下手，向王朝围来。 吴二楞问：“怎么了？干嘛叫停啊？” 王朝说：“底下都是水，再挖就淹了，我们肯定找错地方了。” 吴二楞顿时急了：“我不信……坐标都算出来了不会有错的！不可能！” 说完，他推开边上的白二柱，抡起锄头疯一般挖起土来。 没多久，一锄头下去后，汩汩的水流便冒了出来，坑下众人顿时手忙脚乱，纷纷顺着梯子爬出大坑。 看着大坑迅速被水漫上，众人不由都是颓然。 “哇……”吴二楞抱着老婆哭了起来。 面对这一情境，龙伯仰天叹息：“罢了，罢了……为己为私而逆天下，鬼神拂之，所以落得个一无所有啊。” 李老汉若有所思：“鬼神？” 金莲问：“李老汉，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李老汉嘴角泛起冷笑：“哼！藏宝者很高明，为了抵御盗宝者，他们用天时地形导致对方错乱，让对方陷于绝望，但别忘了他们也是人，他们的行为也会有自我逻辑的印记！” “他们用的是提示法，那么盗宝者的失败又何尝不是一种提示？龙伯心灰之下都觉得犯鬼神了，却不知‘鬼神’二字正是玄机所在！因为龙虎村，鬼神、物理存在！” 王大夫着急地问：“别卖关子了李老汉，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李老汉很是自信地托了托怀里的婴儿：“水来、土掩。” 王大夫嘴里呢喃着：“水来土掩……鬼神……山神庙？” 李老汉点头：“对，龙虎村唯一以物理形态存在的鬼神！” 众人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一处地点：山神庙！ 于是众人连夜赶往山神庙，进了庙门，王大夫环视四周：“这庙里像是藏不了什么东西吧？” 王朝道：“神龛我们动过好几回了，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啊。” 李老汉鄙视的看着他们：“废话！那破凉棚子你们能挖，这儿就不能挖吗？把灯灭了。”金莲等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老汉大声命令：“把灯灭了！” 王朝、龙伯随即吹灭了手中的油灯，而屋子一黑，便见月光透过土地庙的两面窗户投映在了地上，正正方方的两片亮处。 李老汉解释：“子水为坎卦，现在是什么时辰？” 龙伯：“正当子时。” 李老汉说：“这就对了。” 李老汉将婴儿交给龙伯，捡起块石头，蹲在两块光映处，顺着光边描画起来。 描完后，李老汉站起身来：“从这两个地方，挖下去。” 吴二楞等人依言开挖，不多时，油灯光下，原先的两块光映处已是两个方形的坑，边上堆着挖出来的土。 两个方坑的一米深下，各有一个箱子。 看着这一幕，金莲等人竟都是有些战栗。 “就……就两箱子？”王朝结巴着说。 李老汉对王朝呶了呶嘴，王朝和金莲到两个坑边趴下，用铁杵撬开箱盖，只见一箱子玉器铜皿、一箱子像是字画的卷轴，油灯的照射下，幽幽地反射着微光。 李老汉看着站起身来的王朝、金莲：“我想这两箱子，价值已足可敌国了。” 众人顿时都是神色激动。 王朝此时舌头都打不直了：“分分分……赶紧分了吧。” 此时，门边人影晃动，所有人都大惊散开。 随即，花寡妇、花姨随着海姥姥从外面走了进来，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李老汉追问：“你们回来啦？” 花寡妇点头：“追踪他们的时候，看到聂小雨也到了水源县。” 金莲心悸地叫了声：“聂小雨？” 花寡妇冷冷道：“我们下了个套，连聂小雨一块儿干掉了。” 龙伯皱眉：“那也不容乐观，我们分掉藏宝尽快离开，此地绝不可再多逗留。” 龙父叹息一声：“是啊……见个人影子都能吓到声都劈了，再不走就该闹病了。” 众人分了宝藏，金莲回到程家酒坊。 程潜被捆在二楼的廊柱上，脑袋一坠一坠地打着盹。 忽然，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呼”地睁开了眼睛，只见金莲正握着一柄牛耳尖刀，脚步软飘飘地上了楼梯，向他走来。 金莲的声音像是浑身脱力一般：“找到藏宝了。” 程潜一惊，本能地挣扎，身子却因捆绑动弹不得。 金莲道：“龙虎村不缺能人，你应该想到这个结果的。” 程潜长叹了一口气：“呵……你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回不了头了。”说完，金莲缓缓抬起手中尖刀，灯光的映射下，她眼中泪光晶莹。 “杀了我吧，否则我会追你们到天边。”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就不能跟我们一条心？” “我宣誓过效忠的。”说完，程潜闭上了眼睛。 金莲看了程潜许久，没有动手，只是闭了闭眼睛，默默地转身走开了。 到楼梯口时，她脚步顿住，猛然将手中尖刀摔向后方。 ……......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