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锦红颜》 第一章 夜归惊遇 黑色的夜空早就看不见一丝光亮,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她还是撑到了,这里…… 那一身夜行衣,早就被血染得更加昏暗,干涩的血迹早就看不清到底沾染了多少嗜血的生命。 “漪儿!” 墨靖萧看到她浑身是伤,虚弱无比的样子时,心中无比震撼。 “来人!” 房间里压抑着沉重的气氛。 “她的伤怎样?”墨靖萧虽然是在问大夫,但是他的眼睛却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床上的人儿,好像他眨一下眼睛,眼前的的人就可能会消失一样。 “这位姑娘的伤……”大夫欲言又止,如果不是意志坚定,武功高强,伤成这样还能有的救吗? “说,她到底怎么样了!” 墨靖萧不由得提高了嗓音,眉宇深谙,浑身撒发出来的气势像是冰渊里的寒冰,低沉的声音冷硬而凌冽。 何时,京城的第一温润公子会有如此威严冷酷的一面啊。只有几个心腹暗卫知晓,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他们主子所有的意外,所有即使他们主子再失态,他们也不会感到意外。 “这位姑娘的外伤并不严重,但是内伤却是极重的,只要好好医治,但无性命之忧。”大夫也不敢发什么感慨了,身边的压力让他透不过气来,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要性命无忧,本世子要她安好如初,哪怕你用天山的雪莲,万年的人参。”墨靖萧的脸色仍然是不好看,因为她的脸上仍然是没有一丝血色。 “是。” 墨靖萧忙到深夜,确定了她已经没有了危险,才回到书房。 “漪……她是去了惊云崖。” 墨靖萧的话几乎是肯定的,因为自己想不出来除了那里,还有什么可以让他的漪儿如此不顾一切。 “是,小侯爷。” 墨靖萧浑身的压迫感,还有寒冷,都让人不寒而栗。 “罢了,你下去吧。” 墨靖萧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掩住他眼底所有的情绪。 凌王出京,今夜却在惊云崖遇到了刺客,这原本就能够预料得到,可是却突然出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高手,如果不是漪儿带人前去阻拦,也许凌王就…… 墨靖萧看到她如此的伤势便知道,今晚的这场刺杀到底有多么惊险,她肯定不是一个人去的,但是却只有她一个人受了如此的重伤来到他的府邸。 “立刻派人去查。” 墨靖萧是凌王的堂弟,璃国侯爷之子,作为璃国的亲王,凌王自然是那些王爷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夺嫡之路何等惊险,可是她呢?在乎凌王,却不在乎自己。 “世子爷,那位姑娘……醒了……” 墨靖萧一听到她醒了,拔脚就出了书房。 “啊!” 墨靖萧还没有走进房间,就看到丫鬟仆从拿着碎瓷片什么的冲出来。 “怎么回事?” “世子爷,那位姑娘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些失控……”婢女一脸的为难,还有眼底深深的惊恐,如此娇弱的一个小姐怎么会这样。 墨靖萧来不及吩咐什么,直接进了房间。 “漪儿,漪儿,我在这,我是靖萧,你看看我。”墨靖萧温柔的话语,安抚着嗜血的洛言漪。她到底受了多少刺激,才会如此,恐惧、愤恨。 “萧……靖萧……” 墨靖萧的心像是在滴血一般。 墨靖萧口中的漪儿,也就是洛言漪虚弱的身体还在强撑着,陌生的一切,还让她停留在那个厮杀的夜晚所有模糊的意识却在看到他,陌生又熟悉的脸庞时渐渐回笼。 是他。 是的,自己回不去清幽宫,为了逃脱,她不会回凌王府,但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会跑回了他这里。 洛言漪此刻也不想深究什么,昨晚的一切还是历历在目。 “漪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恨……” 墨靖萧看到她眸子里的愤恨,挥手让人都下去。 “不要恨,那不适合你。” “可是我已经参与了,七年前就已经摆脱不掉了,而且我没有资格逃开,我不允许!”洛言漪只要想到自己,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会狠,但是她不会放弃。 “够了,漪儿,你自己清楚,到底是你不允许,还是王兄不允许!” 墨靖萧讨厌她这样逼迫自己,七年了,如果以前她是小,她可以听王兄的,那么现在呢,为了他,她还是这样,甚至至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靖萧,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有责任担当这一切,不管他的事。”洛言漪眼中的愤恨并没有消退,但是此刻她的心却是无比的清明。 “不管他的事?”墨靖萧咬着这几个字,说不出的讽刺。 璃国,早在七年前就由宗室开始执掌大权,以瑾王为首,这些年隐隐有了摄政王之势,其他王爷翁主,各有所图,为的就是璃国的大权,盼着有一天自己可以登上那九五,成为真正的帝储。 不光是凌王,像这样的刺杀,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一次若不是牵扯到洛言漪,墨靖萧也不会生气。 “你何必自欺欺人,如果你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你会如此愤恨?如果你真的不想逃避,你会选择离开凌王府,待在林阳书院当什么弟子?如果……” “够了!这是我的选择,我从来都不后悔!” 此刻洛言漪所有的愤怒都在掩饰她的伤痛,她不想要又能怎样,自己从来都没有后悔的资格。 璃国昌乐三年的时候,帝后之死,皇室无后,最终遵从祖制,十年后孙代继位。就是这样的一道旨意,她的命运从此不再在自己的手里。 什么叫无从选择,洛言漪的眼底只剩下冰冷。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说出这两个字,一时间有些僵。 墨靖萧也不是不知道她的为难,但是他真的好心疼,“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你,只要你不再躲着我。” 这些年,她一直在躲着自己,墨靖萧即使回到清幽宫也见不到她,有时候自己都会忍不住想去找她。但是,却不敢,她想要的平凡,她想要的自由,他不敢去打破,因为她的梦里面还没有自己。 第二章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我最怕的就是你把自己至于危险之中,可是,你却从来都不在意。”墨靖萧除了苦笑似乎也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她今天伤成这样,大约自己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她吧。 即使相隔千年,他还是会认出她来,早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充斥了自己所有的瞳孔,挥之不去,他也不愿挥去。 吩咐人重新煎了药,看着她服下。 漪儿即使意识再坚定,却也架不住身体的虚弱,喝下药后,渐渐睡去。 “照顾好…….小姐。”墨靖萧最后还是把她的称呼变成了小姐,她真正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 墨靖萧回到书房时,天色已经开始变白了。 如初生的白玉,即使包含着那些不明朗,却也掩盖不住那玉的光泽,阳光的聚集,从来都要突破黑暗。 璃国的一切,墨靖萧知道自己插入了多少,也知道那些人到底在忌惮些什么,可是他和王兄都如此委曲求全了,还是抵御不住你们的野心和防备。 “查出来了吗?” 墨靖萧一脸深沉,凝望着未亮的天色,眼中说不出的深邃。 “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惩罚。”说完,暗卫便等待着墨靖萧的处置。 “不怪你,你下去吧。” 墨靖萧知道这批人定然不会有那么简单,暗卫查不出来,那么漪儿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是她手上的人有此能耐,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墨靖萧倒是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可是,为什么呢?若说是为了漪儿,但是漪儿的身份是何等的隐秘,那么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洛言漪在侯府养伤已有月余,这些丫鬟们也是见识到了这位姑娘,不,是小姐,到底是如何平静地看待他们世子爷所有的爱护和细心。 养伤的这段时间,洛言漪也没有闲着,各处的信息,她怎么会不在意。那日凌王遇刺,自己虽然赶过去了,但是却没有遇上他,不知道他是否安好? 言漪也没有带任何侍女,就自己在院子里走着,一身浅浅的青衣,素颜散发,却无比优雅。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几个丫鬟也知道,他们世子爷口中的这位小姐是个清冷的性子,她的眼底从来都是平静的如一汪湖水,没有半丝波澜,但是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和从容仿若天成,不掺有一丝做作。 怪不得世子爷会被她吸引。 只是除了她来的那一晚有过什么情绪,其他的时候都是一个样子,不喜不笑,浑身透着疏离。 “主子,王妃身边的人来报,凌王妃似乎是怀孕。” “似乎?”暗卫的人很少用这样的词,墨靖萧深沉的眸子更加深不见底。 “是,但是没有确定。”暗卫不敢轻易下结论,毕竟没有确诊,只是像。 “不许把消息传出去,特别是王爷那里,还有……”暗卫心会,这是要连同府里的……也要瞒着。 她的伤如此严重,墨靖萧绝不会让她冒这个险。一旦她知道,她一定会回王府,而她希望的那种生活也会随之结束,甚至连自己的府邸她都不会再待了。 三年前,言漪出任务后借机离开王府,这些年如同暗卫杀手一般,明面上是小姐,但是实际上她做的一切,墨靖萧还是知道的。 她心底的那份渴望,就像她之前的生活,在书院里做她的女学生,去奢求一份不该属于她的平凡。 “世子万福!” “小姐呢?”墨靖萧一进房间便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便开口问道。 “小姐说她去花园里转转,没有让奴婢们跟着。”丫鬟有些紧张,虽然他们的世子爷平时待下人极好,但是该有的规矩却一点也不少,更何况这几日他们也看得出来世子爷有多么紧张这位小姐。 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世子爷如此在意一个人。 “以后不许让小姐一个人出去,她的伤还没有好,你们要精心些伺候。”墨靖萧有些不悦,虽然知道她的性子说一不二,但是她这大病未愈,自己怎么也不放心啊。 “是。” 没有看到她,墨靖萧也不太安心,让人取了件披风,便去了花园。 却说在花园里的言漪,正望着那一片花海出神。 已经是秋季了,为什么还会有梨花在盛开? 古人云:“秋菊落英之缤纷,木兰坠露之优雅。”可是秋叶纷落,落英缤纷,在她的眼里却不及这满园的梨花,散落一地的红尘。 她记得墨靖萧说过梨和离字谐音,不好。可是为什么在他的院子里却又这么一处风景,载满了梨树,竟然还在这季节盛开。 “好看吗?”墨靖萧从身后把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言漪不由得问了出来,她可不信他一个大男人会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如此精心。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墨靖萧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可是自己没有办法回答。 “没有为什么,你明白,又何必来问我。”洛言漪也听得出来听他的意思,他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顾性命去救他。 “即使是你得到这个消息,你也会这么做。” 墨靖萧一顿,她说的对,自己也会这么做,他不会让王兄出事,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也是因为她。 “那不一样。” 璃国共有九位王爷,八位翁主,却全都紧紧地盯着那个璃国二帝的位置。璃国存在三百多年来,分设二帝,男帝和女帝,从王爷和翁主中选出。 如今几位候选人渐渐长大,夺嫡只会愈演愈烈,而凌王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凶险,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墨靖萧口中的不一样,虽然自己说的理直气壮的,但是他的心里却知道她不愿意依赖自己,宁愿自己承受也不愿来依靠他。 这几天她虽然不问,但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担心凌王的安危。 “靖萧,不要阻拦我,这是我的事,还有……谢谢你。”说完言漪便欲离开。 这是她选择的路,她不怪任何人,即使是输,即使一败涂地,她也毫无怨言,但是她不希望牵扯其他人,至少不要因为自己,害了别人。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转过身,为什么要掩饰自己所有的为难和伤痛!”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依赖着这个一直站在你背后的人!” 墨靖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未走远,突然喊道。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但是,墨靖萧不知道,背对他而去的洛言漪,此刻晶莹的泪水。 谢谢你,让我在这里找到一份温暖,让我知道,我不再是被遗失的那一个,让我知道在这里还有能让我依赖的所在。 可是,对不起,我不敢,我怕深入你的依赖,从此我再也做不到之前的那个我。 墨靖萧听到这句话心里剩下的只有苦涩,但是他不会放弃,无论她走了多远,他都会陪着她,护着她,既然你回来了,那么这一次,我也不会放手,只要我不放手,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到我。 墨靖萧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呢喃:漪儿,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一一捧来,哪怕,你要的是,这天下。 第三章 我从来都拦不住你 墨靖萧所做的一切都让洛言漪感到无力,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无可奈何,终究还是只剩下轻叹了。 “主人,这是您要的情报。”即使不回去,洛言漪还是要每天研究着各处的动向的。 伸手接过影子送上来的情报,却在触及厩里的消息的时候,洛言漪眼底的情绪,还是微微地有些藏不住了。 “公家,出事了。” 清幽中带着沁人心脾的古木沉香,房间里雅致的没有一丝杂乱。 洛言漪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俊逸却消瘦的身影,可是有些决定她已经做了,就不会改变,也从来都没有改变。 “萧……萧哥哥,我想回去。” 听着这声平静,但是却坚定的声音,这个儒雅俊逸的男子明显一顿。 “为什么?你不知道你的伤还没好吗?”突然转变成萧哥哥的称呼,让墨靖萧唇边的笑意变的有些苦涩。 “可是……我想回去。”洛言漪坚毅的脸色只有在触及他唇边的苦涩时才会在眼中出现躲闪的神色。 但是,她要回去,虽然,她不想伤害他。 “漪……”男子刚刚吐了一个字,便住了口。 她会来,其实就代表着她最信的就是自己,不是吗? “在我的府里,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你不用担心。” 言漪抬头看着他,尽量地平静下来,她不是不知道他对她的心,只不过现在她…… “……对不起。” “没事,既然你想回去……我去安排,今晚,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已经通知了疏桦。”言漪没有接受他的提议,他不想自己有危险,但是自己又何尝想让他有什么危险呢。 “还有,不要告诉……他,我不想让他知道。” 言漪郑重地说,直到墨靖萧沉默了许久后终于点头,女子才放下心来。 墨靖萧不会拒绝她提的任何要求,可是,她知道吗? 墨靖萧端起手边早就冰冷的茶,一饮而尽,他还是记得她受伤那天跑到他的府邸,墨靖萧在听到那句“靖萧,萧……”时,他的心里到底有多么高兴。终于她不再唤自己为萧哥哥了。可是今天呢…… 墨靖萧沉默地从架子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白玉茶壶。 虽然已经修复的很好,但是如同凝脂的白玉上还是能看出那白玉上的微瑕,亦是他心中的印记。 那是七年前……. 盛开的春色,在花朵中绽放,在侯府的花园里,她的笑语如风中最美的阳光。 那一年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年轻的血气方刚早就被打磨,但是他却无法忽视她所有的灿烂。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也是他们人生交集的开始。 “嘭……”一声焖响,墨靖萧随着声音望去。 娇小可爱的身影,娇艳地没有一丝邪气,与生俱来的甜美与天真。 “你没事吧?”墨靖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回开口关心她,好像是出于一种本能。 “我没事,可是……” 这时墨靖萧才注意到被她紧张地抱在怀里的玉壶,有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痕。 “……嗯……给我吧,也许我能把它修好。” 不知道那时的他为什么就那么让她放心,她真的把她手里宝贝的玉壶交给了自己。 “真的吗?” 她的眼睛里闪烁的动人的明亮,嘴角勾勒的笑靥让他移不开眼。 “谢谢你!可是,你是谁啊?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眨着她好奇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我是……墨靖萧。” “哦,我知道了,你姓墨,你是哥哥的堂弟。” 有的时候自己也会讨厌自己姓墨,但是听到她喊出来的那个墨字,却觉得很温暖。 “我叫你萧哥哥可好?” “……好。” “萧哥哥,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很温暖。” “萧哥哥,这是我泡的花茶。” “萧哥哥……” 那时候,那一句句甜甜的萧哥哥,是他觉得最美的话语。 但是不知不觉,他已经不想听到那句带着哥哥的称呼了。 那时候璃国战乱,父亲也出事,墨家人又是那般态度,他早早地看尽了这世态炎凉,也让他迅速地参与了这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对她冷不起来,为什么她总是那么热烈而美好,那一身红衣,竟然会是他一生的牵绊。 不久后,王兄告诉了自己他的决定。 “王兄,真的要这么做吗?漪儿她……”墨靖萧看着从漪儿房间里走出来的王兄,紧紧地握住的双拳缓缓地松开。 “靖萧,我对她是不是太狠了?”王兄的话里含着说不出的不忍。 她还是答应了,哪怕让她放弃一切…… 那真的要放弃一切,不仅仅是身份,不仅仅是亲人,还有她的心,王兄告诉她,她不可以有心。 墨靖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兄的问题,甚至他连安慰也做不到,只能和洛凌宇一样站在这微冷的夜色,让风冰冷着自己。 这些年,她所有的天真和笑容,的确都已经…… 这是王兄要的,可是也是她要的吗? 这一次见她,自己怎么会感受不到她身上的疏离和冷漠,这四年的转换,这三年的离开,到底还有多少是不为人知的…… 无论是这凝脂的白玉,还是那满园盛开的梨花,都是她所有的喜爱,纯洁得没有一丝瑕疵,即使他不喜欢这离别之意,却也想为她守护这一份纯洁的美好。 墨靖萧把玉壶放到原位上,这玉壶自己一直没有还给她,就放在这里,其实,他更想,把她放在这里。 墨靖萧就站在原地,也没有回头,刚刚他知道是言漪进来了,他的书房,可以拦住任何人,却从来拦不住她。 是的,自己从来都拦不住她。 他告诉言漪,凌王是安全的,他隐瞒言漪,王妃的消息,前提是她在他的府里,可是他还是拦不住她的脚步。 璃国如今的态势还不如七年前,虽然周边的几个国家表面上已经处于平静,但是内地里的动作从来都不少。就像这一次,如果不是几个王爷动的手,那么只能是那几个虎视眈眈的邻国了。 只是有那么多皇子皇孙,为什么他们要对付凌王呢?还有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凌王会出现在惊云崖? 七年前的那个决定是为了保护她,可是也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她,王兄如此做,又何尝不是为了那个位置…… 他的担忧,他的为难……最终,长夜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在品着这苦涩茶凉。 “告诉疏桦,要好好照顾她。”墨靖萧对着暗处吩咐道。 疏桦是她的人,可是却是墨靖萧给她的,墨靖萧不会再对疏桦下任何命令,除了关于她的。 “是。”很快,就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应道。 第四章 凌龙玉佩,暴露行踪 而这一年已是璃国的昌乐十年。 随着深秋渐渐到来,天空偶尔一片白云飘过,古朴而典雅的林阳书院里回荡着诗词的波音,在秋风的清爽里不断忧思,在一片片的落叶里深深寄托。 一群群学子匆匆而过,头戴玉冠,着青绿色的衣衫,深青色的肩衣和玉带,一派书香云集之态,透着些许静谧。 自从那晚匆匆而归后,离开他的府邸,眼前的漪儿除了眉宇间的疏离更多了一丝释然。她渴望这份自由,但是也知道自己永远都放不开心中的那份执念。 在他的府邸,她可以是他的漪儿,但是在这里却不是。洛言漪心中的所有感情,都在渐渐平静,除了隐藏,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心中的情绪却不影响她的脚步,有些快地往主楼靠近。 而在主楼前,黑压压的人群围困住了几位先生。 “公先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人一身官差打扮的男子,三十岁上下,一脸的得意眼中带着嘲讽。 “你们凭什么抓我?”那位被称为公先生的女子冷冷开口。 她是书院的女先生,而这里是林阳书院,林阳一所比较开放的书院,分为男院和女院,这位公先生便是女院的女先生。自然林阳书院也就是墨靖萧口中洛言漪如今隐藏的地方。 “公先生有什么话还是跟咱们回去再说吧,公家的人,无一例外,来人,带走!”说着便指挥着手下的小兵上前抓人。 “住手!” 一声住手,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声音的来源转向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学生。 女子有些姣好的容颜,脂粉未施,白皙娇美,却透着一股清冷,女子柳眉微蹙,冷眸淡淡地扫过官差。 几个官差都被这清冷的女子怔住。 待他们回过神来,用痴迷的眼神望着她,“你是什么人?再不退下连你一起带走。” 说着便跃跃欲试,这样的美人儿,呵呵…… 男子的话刚落,女子的冷眸迸发出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睛微眯,冷哼一声,“李年大人,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本事把我拿下呢?” 言漪为的就是赶来救她的先生,看着三年前还在凌王府点头哈腰的小吏,还有如此的胆识,很好很好。言漪在心中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 “你知道我是谁?” 李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有些畏惧她的气势,如此不屑的态度……“你,放肆,本官是依律办案,前来拿人,你敢妨碍公务,一并拿下!” 李年大概觉得失了颜面,立刻又拿出了气势。 身边的人听罢,面上一喜,正要上前拿人。 言漪的笑意更甚了,眼中毫不掩饰她的轻蔑,慢慢地拿出一块玉佩。 那是一块极品的羊脂白玉,上面雕刻着祥云龙纹,中间刻着一个飞扬的凌字,玉佩一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上前的人也不禁后退了几步。 “凌……凌王府,你是凌王府的人!” 李年怎么会认不得这块玉佩,这是凌龙玉佩,这意味着眼前的女子是……身体不由地开始发抖。 “滚。”她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冰冷的双唇优雅地吐出一个字,宛若一朵天山的玉兰,遗世独立。 不到片刻,所有人都速速离开。她看了一眼其他的众人,赶在所有人没有开口前转身离开。 这天要变了吧。 言漪默望向天,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夜晚,无月。 青衣女子坐在大殿之上,两名女侍在下面候命,明亮的夜明珠的照耀下,照亮青衣女子的容颜清冷中的美丽,与今日林阳书院的女子一般无二,此刻坐在大殿之上的她,眼里更显清冷和隐隐的上位之势。 “宫主。”女侍轻声呼唤。 “他知道了。” 洛言漪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道,平淡如水,“凌龙一出,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女侍领命而去,心中却多了一份担忧和怅然。 三年的离开,也够了吧,可是如今只是为了一个女先生,主子这样做真的不会出事吗?府里还没有任何准备,唉,主子还是那么重情义,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坏。 女侍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璃国凌龙玉佩,是身份的象征,天下仅有七块。 墨者为王,由凌王所持,同时也是凌王府的兵符,紫玉为暖玉赠与了王妃,红绿白黄分别给予了王府的四位小姐,只有一块麒凌尚未出世。 主子的白凌一出,凌王府一定知晓了,所以刚刚宫主在说那句“他知道了”时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而坐于大殿中的那个青衣女子洛言漪便是这白凌的主人,她是璃国的小侯爷墨靖萧口中的漪儿,也是凌王府的三小姐、慕容将军的嫡长女慕容悆沁,而她隐秘在江湖上的身份则是近五年来迅速崛起的江湖杀手帮派清幽宫的宫主。 三年前离开,后入林阳书院,消失了近三年的三小姐,王府大概快急疯了。 罢了,回去便回去吧。 想起小侯爷的吩咐,自己除了小心再小心,再别无他法了。 这几年,洛言漪除了林阳书院,便待在这清幽宫中,从那次出事后这是她第一次回来,除了今天的事,她回来还是因为这个清苑。 在清幽宫中,幽园乃是主园,清园则是仅次于主园的第二园。 言漪在安排完事情后便踏进了清园,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墨色的锦服,稚嫩的小脸上有些严肃和认真的表情,小小的男孩有着精致的五官,细看有些与洛言漪的模样相似,手中飞舞的宝剑银光在黑夜如一只冷鹰划破天际。 男孩俊美的容颜有着不同于他这个年龄的严肃和坚毅,但对上女子时却是一脸的敬佩与亲切。 “姑姑,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孩儿给姑姑请安。” 说着把剑背于身后,双膝一弯,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虽然很快但是洛言漪还是捕捉到了,洛言漪轻轻地拍着他的头。 “起来吧。” 言漪身上所有的清冷,在触及那个稚嫩的小脸时不由得淡去。 第五章 我不舍得 “宸儿,姑姑要回去了,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过来清幽宫,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要好好地听几位先生的话。” 男孩眼睛有过一丝失落,但是仍然沉着恭敬地回答,“请姑姑放心,宸儿会的。” 言漪眼中的欣慰闪过一丝内疚,这是男孩没有注意到的,不到五岁的孩童,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残忍了,但是她必须这么做,哪怕他长大后他会怪她这个姑姑。 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要背负着这些责任,但是眼前的男孩却让她无比欣慰,有时她甚至欣慰得有些心痛。 这,便是帝王家的辛酸与命运。 “宸儿,姑姑也会定期回来的。” 这句话不仅仅是在安慰这个年幼的孩子,作为清幽宫的宫主,她的确会定期回来处理一些事情。 但是男孩在听到这话后面上多了些安慰,“姑姑,您再陪宸儿几天,好吗?” 男孩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洛言漪,他忍了许久终究还是说出了他心底的那一丝渴望。 看着这张与他极为相似的脸庞,还有那个期待的目光,洛言漪怎么也不忍心拒绝,“好。”言漪牵着他的小手,“宸儿,这几天就由姑姑来给你上课,好不好?” 男孩惊喜地点头。 “嗯……宸儿,过几日你要亲自选几个人放在自己身边,以后也好随身保护你。” 如今我能护着他,但是早晚都要放开,还是要渐渐地教他培养自己的势力,就像当年的他一样,这样我们也能放心了。言漪心里这样想着。 夜渐深了,言漪看着他熟睡的小脸,脸上满是温和柔软的笑意。 “宸儿,姑姑会把姑姑能做的一切都为你做好,我们所受过的伤痛不能让你们再继续重来,所以你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哪怕让姑姑用一切去换,原谅姑姑执意带你离开,至少在这清幽宫里我能护你周全。” 洛言漪轻轻地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张一张的字迹,笔画虽然稚嫩但是也已经有模有样了。 “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为他熄了烛火,轻声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疏桦见过宫主。” 就在洛言漪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站在庭中的黑衣劲装女子便出声道,随即行礼。 洛言漪摆手让她起来,冷声道,“什么事?” “王府已经知晓,不出三日便会有人找到林阳书院,属下请示宫主,是否速回王府?” 疏桦平静的脸上唯有微皱的眉显示出她的情绪,见宫主不语,便开口提醒道,“宫主,王府那儿……” 疏桦见她摆摆手,立刻停下来,恭敬地站在一旁。 “李年的确是挺快的,不要留了,另外保护好林阳书院,别伤了人,让疏影想办法再拖几日,七日后回府。” 洛言漪冰冷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 待疏桦离去后,又重新回归了夜晚应有的静谧。 “宸儿,姑姑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洛言漪望着如墨的黑夜,眼里是一片平静,与这静谧的夜色更显幽深。 相对于清幽宫的幽静,此时的凌王府因为白天的事,不得不做出安排。 四墨立在桌前,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他开口,“她竟然自己拿出了白凌。” 眼前的这个男子正是凌王府的主人凌王洛凌宇,墨靖萧的王兄。 虽然面上没有丝毫感情,但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意却让人心中一凛。 四墨仍然保持沉默,听着他继续道,“这么多年了,这个性子还是如此,一点也没变,她是真的不怕让人知道,还是这些年本王太纵容她了?” 四人听到这话心中一惊,默道:这已经不错了,嗯……三小姐……唉…… 在四墨眼里她的确已经不错了,至于性格,本性如此,即使想改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这么多年她做的已经尽够了。 “情义二字,是这场争斗中最不能要的东西,罢了,若是真的不顾这些东西她也不再是她了,只是这次我不能轻纵了她……”洛凌宇的话里有些严厉但是却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是啊,有那么多人看着呢,王府三小姐公然离府,如今在林阳现身,王爷如何遮掩,又如何去轻纵啊。 这是众人都明白的事。 “自己种下的因,便要自己受着。” 洛凌宇说完这句话时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是转瞬而过,再看只剩下一片清冷。 “王爷,小姐……她只是看重与那几个先生的师生情义而已,并没有什么大错,还请王爷手下留情。” 墨风忍不住开口求情,想起那抹清冷疏离的身影,任凭是谁也下不了手啊,可王爷每次都…… “情义?对,那位公先生是吧,还有林阳书院,墨风那你就去一趟。”洛凌宇的嘴角轻轻上扬。 “林阳的先生也好。” “她自己拿出了白凌?”同样的声音,不同是这里不是洛凌宇的王府,而是墨靖萧的书房。 墨靖萧千防万防,她想要那种自由平凡的生活,自己可以为她扫除一切障碍,可以隐瞒一切,让她心安。可是自己忽略了,她从来不会按自己给她铺好的路走,从来都是这样。 “疏桦怎么说?” 拿出来了,就拿出来了吧,她若不想回去,自己也有办法。 “七日后宫主会回王府。” 暗卫仿佛没有看到自己主子的无奈,他就知道会这样。 “密切关注,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一毫伤害。” “是,属下告退。” 墨靖萧有些疲惫地揉揉自己的眉,如果王府的消息没有瞒住,恐怕还是会有变化,以她的性格,做出什么来,自己都不会意外。 只是,王兄要怎么办? 璃国如今是如此的形式,王嫂有孕,漪儿在外,府里府外都是安宁不了了。 如果要那个位置,有子嗣自然是最好的,可是,到底有多么惊险,只有当事人清楚,王兄又是那般在乎他的王妃,如此,言漪只能更加辛苦了。 可是,王兄舍得,自己却是不舍得的。 第六章 各方反应 墨靖萧担心的事,早晚还是发生了。凌王妃有孕的事早晚都是瞒不住的。 而此刻,洛凌宇的心情却是复杂的。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好后,便去了澜园。 “参见王爷!” “妾身……” 还未福下身子,叶澜便被凌王一手扶住,转手揽入怀中,众人见此便识相的退了下去。 洛凌宇下一秒直接把叶澜打横抱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床边,他坐在床沿上,将怀里的人儿放在自己的腿上,双眸一动也不动的盯着眼前的人,虽然眼睛里仍然有些冰冷,但是在眼角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温柔。 “澜儿……本王……我……对不起。” 叶澜是他的妻子,她为他管理着王府,为他生儿育女,还要为他纳妾收房,可是自己呢? 他们唯一的孩子……就连如今她有孕了自己也不得不陪着另一个女人,甚至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踏入澜园了。 “对不起什么?是为这一个月你没有来看我,是为了……玹宸,还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 叶澜用手轻轻地抚平他紧皱的眉宇,她没有质问他,连问的话都是温润如水的,洛凌宇刚要开口解释,叶澜便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轻道,“我可以等。” 叶澜没有丝毫犹豫地对上那个清冷的眸,用着他把自己紧紧地拥在怀里。似乎是在温暖她,却不知道其实是她在温暖着他。 澜儿,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送给你。 放心,不会太久了。 此时,在凌王府的雅园,却是另一番模样。 “小姐……不,娘娘……”侍女捧着茶,小心地放在桌子上,尽量地去避开眼前这个绝艳的女子。 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袭玫红色衣衫,乌黑的长发随意地垂下来,华衣艳艳犹如盛开的芍药妖艳魅惑. 但是在那张有着绝色容颜的脸上一双怨毒的眼睛却让她有些失了美感,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怒气让双姝恨不得马上离开,生怕这怒气会发泄到自己身上。 “啪啪啪……”女子左手一甩,茶杯随她的袖子一同下落,连同桌子上的果盘糕点一起应声而碎,东西滚落了一地。 “叶!澜!” 朱红色的双唇狠狠地吐出两个字,双手紧紧的握住,连指甲插入掌心的痛也毫无所觉。 “娘娘息怒,王妃有孕,若是让王爷知道您……如此,王爷会不高兴的。” 另一个跪着的一个女子小心但是仍然坚决地开口提醒,她们不能忘记这里不是其他的地方,这里是王府,凌王府。 “双姝,双珠,你们都起来,把母亲前两天送来的补品送一些到王妃那里,说是本宫祝贺王妃有孕。” “是。”二人听罢赶紧起来将东西收拾了,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此人便是刚刚入府的卢筠哲,一个月前被纳入王府成为凌王的第一庶妃,她是凌王在娶王妃后纳的第一个妾室,也是唯一一个在凌王迎娶正妃后入王府的女人。 大约五年前,叶澜以当朝第一相爷独女的身份,十里红妆,以一场名动天下、羡煞万人的婚礼嫁入凌王府为正妃。 自此后凌王府五年内没有再迎入新人,甚至凌王身边也再没有多一个侍妾通房。 并且凌王妃在嫁入王府后三个月便有了身孕,于年底产下一子,虽然幼子天生孱弱被送出王府调养,但是王妃所生之子确实是这王府里唯一的子嗣。 在这五年里,由于世子之位没有请封,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凌王府的后院,许多的宗室和大臣都以凌王府后继无人为名要求凌王纳侧,但是凌王始终不愿。 直到两个月前,凌王松口纳了威远侯府的庶长女为侧妃,让那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大臣们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压住了凌王妃的不贤之名。 卢庶妃虽然是庶妃的身份进的王府,婚礼却是以侧妃的品级办的,在几位宗亲的眼里这个卢庶妃更像是一根绳子将威远侯府栓到了凌王府这条船上。 纳侧是凌王成全王妃贤良之名并将威远侯府收入麾下的一举两得好事,但是眼前的这位卢庶妃却不这么想。 自美貌出众、虽是庶女却是家中父亲最喜爱最寄予厚望的女孩,在成为凌王女人的第一天她便明白,父亲最终的选择便是凌王。 她入府后,想着自己若是先王妃一步诞下孩子便可高枕无忧,将来若是王爷登上大位以璃国不轻易立后的祖制,凌王妃最多也就是个贵妃,而自己也许能因为孩子与王妃平起平坐。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入府还没有站稳脚王妃就有孕了,今日本来她正等着王爷的到来的,可等来的却是王爷留宿澜园的消息。 此刻卢筠哲的心像是被火烧一般,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把此事传信给父亲,另外,让母亲来一趟。” 我必须尽快有孕,绝对不能让王妃的孩子先于我的孩子出生,我不能让她的孩子从出生就压着我的孩子一头。 卢筠哲紧紧地握着拳,指骨发白。 但是显然这件事没有她们想的那般容易。 墨衣银纹的男子在窗前沉默,听着下属传来的消息,桌子上躺着的就是刚刚在雅园送出的那封信件,“把信送出去吧。” 暗卫拿起信件三两下就恢复了原貌,几乎没有任何拆开过的痕迹,可惜他出去的太早了,没有看见这个正站在窗前的男子一脸的沉寂。 凌王府四墨中的墨云和墨风站在下面,沉默着,尽量去忽视凌王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寒气。 “叫浮盈那里的人处理一下。” “加快步伐,让她,尽快回来吧。” “是。”墨风等领命。 “你说什么?” 青色的衣衫没有任何装饰,刚刚从清园回来的洛言漪手里正拿着这段时间京里所有的资料,仔细的研读,但是听到那句“王妃怀孕了!”饶是一贯平静淡然的脸上也难得地显露出一抹惊喜。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担忧。 “疏桦,备马,我们立刻回林阳。” “宫主三思,王爷的动作很快,而且您的安全……” “不用再说了,本座知道。” 但是王妃的身体必须要有所保证,只有林阳的暗室中才有足够的材料,后院的招数从此都是层出不穷的,必须有所准备才行。 “可是……” 疏桦的话被洛言漪抬手制止了,最终疏桦还是拱手退下去准备了。 卢筠哲,我们就快要见面了。 洛言漪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第七章 林间遇险,密香奇楠 “驾!” 为了安全,疏桦让朵衣暗中派了人,在赶回林阳的路上小姐的行踪必然会暴露,清幽宫的人便不能再出现在明处,只得在暗中保护小姐的安全。 “咻咻……” 无月的林间小道,漆黑一片,暗箭飞矢,出其意料却又在预料之中,以王府三小姐的身份在外的行踪显然已经暴露无遗了,黑暗的林中只有箭光和兵器相接的银色寒光,相互交错。 洛言漪早就换下了青衣长衫,换上了属于普通闺秀的衣饰,一袭月华白裙,外面披了一件紫云披风,手中的剑银光一闪,三个刺客便倒在她的面前。 王府小姐的武功从来都是不容小觑的,但是来人显然还是吃了一惊,一个王府小姐便是如此,那么其他人…… 果然,凌王是不可小觑的。 “弓箭手,射!” 领头男子的话里满是杀意,凌王府这样的帮手能少一个便少一个若这几位小姐出了什么事,看那凌王还如何去表现他的圣贤爱民。 正在男子冷思的几分钟,洛言漪早已站到了他的面前,而她的身后则是一地的死尸。 男子吃惊地回过神来,拿起手中的剑直直地向她刺去,言漪轻巧一避,朝着男子错身而过,用左手对着迎着她的掌力同样挥出一掌。 男子落地后退了几步,正欲跃起在动时,言漪手指轻挑,银针飞出,男子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便倒了下去。 “一个不留!” 在这场血雨中独立,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反而冰冷凌冽,仅仅是她的一句话便解决了数百人的性命。平静地望着这在黑夜中流淌的血海,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之气,只是这一切没有令她产生半丝的情绪。 而倒下的男子不会想到他安排的弓箭手早在第一次出手后几乎全部覆灭,他的第二个命令估计没有几个手下听见了。 清幽宫的人没有一个废物,更何况宫主自己暴露,又怎么可能只有清幽宫的人暗中保护。 “是。” 黑夜中,一声不卑不吭的声音响起。 而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几个黑衣人的脚边却躺着刚刚的射箭手的尸体。 墨靖萧带着暗卫跑到这树林里,见她没有什么危险,便没有露面。 “把这些人都处理掉吧。” 墨靖萧看着被留下的疏桦,眼中的冰冷,让人看不出原来的温雅模样。 除了她,没有人可以让墨靖萧如此的在意。 “照顾好她,今晚的事,就不要告诉她了。”既然她不希望自己插手,就不要告诉她了吧。 而刚刚陪在洛言漪身边的疏桦,同意地点点头。 “属下明白。” 这些天发生的事,墨靖萧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并且他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来。 她从来都是这样,只要她认为是值得的,不管多大的危险她都会去做。如同艳阁,如同她当年的不顾一切。 墨靖萧知道,这才是她,那个在他的心里装了这么多年的人儿,无论以后她会怎样,无论她……会变成谁。 她真的变了,那个红衣娇俏的女孩,还是长大了。 墨靖萧知道,自己不该忘记,这些年无论是清幽宫的消息,还是从王兄那里得知的,甚至暗卫搜集的。 在璃国,大约没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了吧。 自己说过她不适合,可是改变不了的仍旧是改变不了。 “那件事情,继续查,还有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墨靖萧深沉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曾经有过这么一句话:白墨绝尘艳天下,密留风动灵九洲。 艳阁掌握了天下的各大情报,拥有天下七阁中最为精密的情报势力,艳阁的人几乎分布天下,同时也是七阁中财力最为雄厚的一阁。 据说天下第一钱庄明通钱庄便是艳阁的旗下产业,但是艳阁的真正实力到底有多大没有人知道。 然而,名动天下的艳阁却是由清幽宫的人掌管,若是让人再知道了清幽宫和艳阁主人的真实身份,那么,有些事情,早就该,命中注定了。 “疏桦,撤去所有的暗卫,只留下凌王府的人,你留在外面处理一下,记住至少要拖到明日上午,另外派人保护好小墨。” 这次的事记在凌王府的账上也没什么,正好让大家看看凌王府的势力。 “属下遵命,请宫主放心,已经派人暗中护送墨小姐回府了。” 疏桦的回答让洛言漪点了点头,挥手让她下去,她自己走进了暗室。 “萱儿见过小姐。” 暗室里迎面而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身着淡粉色绣茉莉花罗衣,十分简单的衣衫但是仔细看却是价值不菲的丝影罗。 软烟罗,玉雪缎,浮光纱是白国的三大绸缎,后来软烟罗的技术渐渐失传,便兴起了仅次于三大绸缎的丝影罗,在白国也只有贵族才有能力使用。 萱儿虽然是侍女不过却是如今艳阁的负责人,但是饶是如此相信让他人知晓了还是会暗自咋舌一番。 洛言漪看了一眼萱儿,道,“准备好香料和玉炉。” 萱儿侧立于一旁,恭敬地回答道,“请小姐放心,香料一直都有存储,不会出现缺少情况。” 言漪点点头,“奇楠香有多少?” 奇楠香是最为名贵的的一种沉香,产自酋乾国,酋乾国盛产香料和药材,民风尚舞开放,女子大多妖娆善舞,但是即使在盛产香料的酋乾,奇楠香也是千金难求。 进入香室,打开香柜,奇楠香用上好的沉香木盒装置在柜子里,“只有一斤?” 身后的两名着浅绿色衣衫的女侍面色一紧,急忙跪下,“请主上责罚。” 那名叫萱儿的女子也同样的跪在一旁,虽然面色有些严肃,但是她的话里却没有惊恐只有担忧,“请小姐息怒,奇楠香每年的产量不足三斤,这已经是最大的量了,如果再多,就要动用暗桩了。” 香料的来源都是商铺,若是这样的稀有品种急需只能用暗桩。 “都起来吧,动用暗桩,最大限度的收取奇楠香,另外让风寉过来一趟。” 三人应声,萱儿对着暗中的人吩咐下去。 “**,雪松脂……合欢……奇楠香……” 玉指轻划,玉杯相倾,香室玉炉的火焰微微地燃着,犹如她的心在慢慢地燃烧然后却退却了。 第八章 放权,代管艳阁 “云香,制一些日光香和宜兰香,再加入一些这个。”洛言漪将手中的一个碧绿色的小玉瓶交给云香,云香和环香姐妹接过去便去了内室另一处制作。 夜渐渐深了,因是暗阁看不见月光,但是仍然能感受到深夜的幽寂和清冷,月光如华的白衣在暗色的烛下显得更加寂寞,手指轻捻起香包,放在鼻下轻嗅,淡淡的梨合香充斥着她所有的嗅觉,目光如水,淡然若思。 萱儿静静地看着这样的小姐,心中一阵心痛,小姐心里的苦有几人能懂,又有谁能真正地去理解爱护。 言漪回过神来看见的便是萱儿的失落的眼神,“萱儿,明日你便跟着我回去吧,艳阁我会派人处理的。” 看着萱儿由刚刚的悲伤到强忍住的惊喜,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她的身边还有许多关心她的人,不是吗。 “傻丫头,跟着本小姐回去可不是去享福的,王府可不比这里惬意,你高兴什么?”言漪的眉角溢出了几丝笑意,有些打趣道。 “小姐在哪儿,萱儿就在哪儿。”萱儿迅速放下手中的香粉,眼巴巴地看着她家小姐,轻轻地拉着她的衣袖,一脸委屈。 “好了,又不是不带你,可是回去便是一场恶战,可能会受很多委屈,你要明白,还有收起那些小脾气,那里不是艳阁,也不是清幽宫。” 言漪紧握着萱儿的手,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一丝落寞,虽然很快,但是还是让萱儿捕捉到了,小姐,萱儿这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 萱儿走向香柜,取出装着奇楠香的沉香木盒,交给女子,二人一夜再也无话,忙碌地制作着手里的香。 天亮后,洛言漪在下属的禀告下把手里的香交给萱儿,走出香室,踏入书房。 “风寉见过阁主。”一名身着宝蓝色锦衣的男子,满身的贵重之气,恭敬地行礼。 “风芝见过阁主。” 站在男子身旁的女子一袭天水碧色,长发未髻,发间只有蓝色的珠串缠绕着,眉心是一朵半开蓝色玫瑰。 但是她的眼里没有闺阁女子应有的温柔而是坚毅和自信,看着早已带着白色面纱的艳阁阁主,未有一丝卑微,反而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风寉开口道,“这是舍妹。” “艳阁阁主见自己人也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风芝的话语还未落下便跃起上前,抬手欲去掀洛言漪的面纱,言漪右手一扬,风芝便退回了原位,当她正欲再上前时,风寉伸手拦住她。 “请阁主恕罪,是属下教妹无方。”说着风寉便跪下来请罪。 洛言漪轻扬起嘴角,抬手拉下面纱。 风寉见此大惊,“阁主,是舍妹……” 言漪摇头,“无妨,既然风家已经追随了本座,那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把她带来了就说明你信她,本座也不介意帮她解答一个疑问,不知风小姐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 洛言漪的温婉如水,不同于风芝写在脸上的坚毅英气,是真正的从容淡然,大气天成。 “慕容悆沁,凌王府三小姐。” 风芝显然吃了一惊,“好,能在众王夺位中掌握天下暗阁之一艳阁,让我哥哥倾全家族之力追随,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风芝很快平静下来,收起刚刚的挑衅目光,换成严谨的模样,在风寉的身旁缓缓跪下,“风芝以下犯上,请阁主责罚。” 谁能想到名动天下的艳阁却是由她,凌王府收养的功臣遗女,慕容悆沁,掌管。 而她背后的人,则是呼之欲出。 璃国帝储之争,可以说已经延续了七年多,当然了,也必须延续七年多。距离十年的继位祖制,剩下的时间不多不少。谁能想到,就是一个凌王府的小姐,收复了艳阁。风家赌上的可不仅仅是财富,更是未来。 “这一次的事本座先记下了,若是日后风芝有什么过错,那么便一起罚过,你可有异议?”温婉如水但是行事却是如千年古剑清冷而沉稳,说完便用内力扶起二人。 当风小姐变成了风芝,她便明白了眼前的这个艳阁阁主已经认同了自己,如此的能力,不仅是武功,刚刚她用了八分力去拉面纱,而阁主她却是轻轻一拂她便无力再敌,而且她的话…… 不过有如此城府的领导者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风芝心中一安,“风芝多谢阁主。” “另外,”洛言漪话语一转,“风家追随的不是凌王府,不是慕容小姐,而是艳阁如今的阁主。” 洛言漪的声音再度响起,让风芝再次一愣,瞬间低下了头,“风家追随的是谁,风芝便会以命追随。” 好,很好,风寉的眼光的确不错。 可是风芝不会知道,洛言漪的话里有话,为什么追随的不是阁主,也不是凌王府,而是她拥有的真实身份。 “好,风芝,从今天起由你接管艳阁,代理堂主一职。” 洛言漪承认风芝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相较于那些闺阁之女,商人之女或许让许多人看不上眼,但是漪儿却明白,在这乱世之中,一份自保之力,一份坚强的意志,到底有多么重要。 风芝不知道她眼前的阁主心中所想,听到这句话风芝大惊,“阁主!” 对于风芝的惊讶,漪儿恍若未闻,继续道,“艳阁的事一个月向本座汇报一次。” 风芝强压着心中的惊讶看着阁主,而哥哥却没有任何的吃惊之态,仿若什么都没有听见,“您就如此放心,一点也不担心我的能力?”风芝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敢与广陵原氏、金陵尹氏、南楚颜氏争夺天下明月楼,你怎么可能没有那个本事来掌管艳阁。” 简单的两句话倒是让风芝松了一口气,她也明白了阁主是相信她的,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惊诧于艳阁的情报势力。 她女扮男装前去天下明月楼只是为了向她的哥哥风寉证明她实力的赌气行为,自己连自家的势力都躲过了,竟然没有瞒住艳阁。 “风寉多谢阁主信任。” 第九章 凌王至,悆沁归 “风寉多谢阁主信任。” 当哥哥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风芝才想起来听了阁主的话便黑了脸的哥哥,心道:完了,回去又要挨罚了。 风芝有些恼怒地看向阁主,只见洛言漪含笑看着她,自己似乎被她看穿了,刚想开口,便听到她说,“含香,”言漪指了指左手边的女子,“这是含香,她是艳阁这一带暗桩的总统领,以后艳阁的事她会帮助你的。” 此人的武功在她之上,这是风芝的第一感觉,因为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这个叫含香的人的到来,而且她的面容真的,极美。 据说艳阁之所以叫艳阁是因为阁里的人不是美人便是俊男,更有“貌倾天下,艳绝千阁”之称。 “是,多谢阁主。” 风芝跟随哥哥风寉退出来后,还在感叹着艳阁的势力,只听哥哥的话在耳边响起,“回去后到祠堂跪到明天天亮。” “哥哥,我知道错了……不……”风芝拉着哥哥有些可怜地望着,但是在触及他黑着的脸庞时,缓缓地放下了手,“是,我这就回去领罚。” 含香低头一笑,“风堂主,明日一早在下会派人把艳阁的事务送到风家。风家主,风堂主慢走。” 含香目视着二人离去,看着远处突然目光一凛。含香迅速转向暗中,严肃道,“快去禀告阁主,凌王来了。” “阁主,凌王已经到前院了。” 暗卫说完只见眼前只剩下了自己,而阁主早就已经离开了。 洛言漪出了暗阁,看见了立在书房外的含香,“让萱儿把东西都准备好。”说完便闪身出了书房,而含香的口中还未说出刚刚得到的几位先生的消息,便来着阁主的身影渐渐消失。 林阳书院 前院 凌王带着墨风墨云以及几十名侍卫在林阳书院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带领下朝着后院走。 “凌王,请。”书院的一位先生开口道,随即又介绍起来,“刚刚是林阳书院的前院,这里是枫林,过了这枫林就是后院女院了。” 洛凌宇微微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林先生,本王不想为难这里的人,女院本王也不方便进,毕竟都是闺阁女子,只是希望林先生行个方便,让本王的人出来就可以了。” 林老先生恭敬地一拜,“多谢王爷体谅,不过,老夫并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林阳书院的先生都是书生意气,不会允许任何人质疑他们书院。 “是凌王……” 枫林里多是女院的学生,望着眼前这个优秀而威严的男子,不少女子都红了脸。 她们几个人稀疏的站在一起低声地议论着,“对啊,听说凌王文武双全,而且是……如今妃位空置最多的少年王爷,而且他长得也……”几个女子说着,还有几个胆大的偷偷地看着洛凌宇。 洛凌宇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本王不想搜人,也不会让侍卫进去搜查,林老先生不必担忧。” 凌王虽然俊冷无情,但是如此一番做派还是让人无法厌恶,无论是人品、为人处世还是容人之量礼贤下士之态,都让林阳的先生心底暗赞。 “浮盈、浮倚,你们二人进去,尽量不要打扰到别人。”在侍卫中走出来两个穿着劲装的女子,二人行礼过后便要往后院去。 “不必了。” 依旧是如月华一般近白的衣衫,只是在腰间多了腰带一朵黄色的百合花,多了两圈丝线在身前垂着,绣着白华银线的凌云纹,腰间挂着的玉佩也不再是普通的扇玉,而是象征着王府小主的凌龙玉佩,小臂上挽着粉色的绢纱,一头青丝未绾,只是自然地垂下,在发间别了一朵盛开的月百合并垂下来三串白色的流苏。 “慕容悆沁参见王爷。” 洛言漪半蹲着行了礼,退却林阳书院一身白紫院服,散下绾着玉冠的女子少了些书生礼仪之气,多了一分月落于水的清雅和尊贵。 凌王眼睛里的情绪有一瞬的欣慰复杂,但没有让别人看见,仍然静静地看向从绿枫林笼罩的后院里走出来,在他的面前优雅地行礼。 “参见沁小姐!”众人向洛言漪行礼。在世人眼中,这个清冷而雅致的女子只是凌王府的三小姐慕容悆沁。 枫林中安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慕容小姐仍然没有起身,凌王府的侍卫也不敢起身,只得默默地等待着指令。 “你还知道自己是慕容悆沁?知道自己是凌王府的三小姐?” 一向冷漠而具王者气势的凌王如此的冷静,却又如此的相问,跪在地上的人心中皆是一凛,王爷这是要……发火了吗…… “悆沁从不敢忘。”她的话里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本该如此。 “是不敢忘,还是不能忘?”凌王更加冷静的问题让众人心中更加担忧,看来这次沁小姐是躲不过了。 “不敢,亦,不能。” 洛言漪抬起头,直视着凌王,她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眼里没有一丝愧疚,也没有一丝担忧和害怕,反而有一分倔强。 众人依旧跪在地上,漪儿也仍然半蹲着行着礼,大约半刻钟,一个声音才响起,“起来吧。” 恢复了平时峻冷而不可抗拒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洛言漪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仍然在凌王的身上,然后扫过众人,“都起来吧。” 这一声却是她说的。 众人听到这一声清冷的声音,心里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而跪在离言漪远处的浮盈和浮倚起身后便迎上前去为她披上了淡紫色的披风,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王爷早就吩咐了的。 见此,众人心中放下了担忧,应该是没事了吧。 王府三小姐的身份,也许说出去,只当是凌王府的人。可是他们这些暗卫却是明白他们的统领对几位小姐的训练。 他们本身就是暗卫,今天他们来充当侍卫,早就明白今日之事王爷有多么谨慎,暗卫是只忠于凌王一人的,不比侍卫由侯府传承下来,能使唤动的也就是凌王,部分由世子爷掌管。 而他们暗卫的统领墨云大人更是表现出了对沁小姐的不同。 墨大人从来不对沁小姐有所保留,全身的武艺倾力相授,而且每当墨云大人看见小姐出门或者执行任务时都会多派人手,虽然隐瞒着别人,但是他们几个多次被墨大人派出去执行,早已明白沁小姐是最得四位墨大人爱护的,虽然沁小姐的状况也是最多的。 今日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第十章 回府,禁足 洛言漪向几位先生行礼拜别,看着众位先生脸上有着欣慰,有恼怒,也有着惋惜,她心中闪过一丝感动,还有一点愧疚。 “悆沁多谢几位先生的教导,必会铭记于心,学生在此拜别。”说着便跪下来拜了三拜,“学生欺瞒了先生,望先生原谅。” 林老先生扶起她,看着尾随着他们口中的沁小姐跪下来的她身后的那几十名侍卫,林老先生欣慰地点点头。 “王爷,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无论是为君还是为臣,还请凌王以天下苍生为重。”林老先生语重心长地道。 “凌宇谨记。” 凌宇是凌王的名讳,如此自称足可以看出凌王对先生的尊敬。 这位林老先生是当年京中的十大世家之一林家的旁支,林家的二老太爷,也是如今林阳书院的院主。 林家一族是璃国十大世家中地位仅次于徐家的大家族,以文官出仕。 但是七年前林家元气大伤,男丁基本丧命,也只有当时在外地的的几个男丁,便如今的林老先生一脉,林老先生只有一子林礼但是在林家出事不久便病重了,只留下二子林觉、林迪。 林老先生一生未曾入仕途,却育人天下,门生子弟遍布朝野,也正因此林家虽然大不如前但是也未曾从十大世家中衰落。 邑阳候,也就是凌王的父亲与林家的家主是世交好友,林家主在世时教导过洛凌宇,甚至与邑阳候定下口头儿女亲家,成为导致林家险些灭族之险的重大原因之一。 洛凌宇的回答让林老先生很满意,听完林老先生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凌王目送着林老先生离开,才转身向外走去。 洛言漪从容地走出林阳书院,这个她生活了近三年的地方,踏上身后的马车,坐进宽敞的马车里,掀起帘子,凝望着渐渐消失在远方的林阳书院,然后缓缓地放下手,克制着渐沉的心情,看着车里的一切。 萱儿早就在车里等候,浮盈和浮倚跟着她也进了马车。 洛言漪突然开了口,“放心,我不会跑的,不用这样寸步不离的,更何况,我如果想离开,十个你们也拦不住。”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并非什么普通的闺阁淑女,从踏入凌王府的那一天变早已身不由己,也心不由己了。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那么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后悔了。 “属下不敢。” 浮盈拿出一个木盒交给洛言漪,自己便和浮倚退了出去。 木盒里是王府内院的所有消息,她这么多年没有回府,虽然有艳阁和清幽宫,但是自己也没有过多关注,如今王妃有孕了,那么她也该上上心不是吗? 打开那些资料,一个名字映入眼帘——卢筠哲,这个名字言漪其实并不陌生,一个月前被纳入王府的庶妃,用她来笼络了威远侯府,但是卢家真的选择了凌王府吗? 洛言漪讽刺地一笑。目光停留在侍妾柳氏的身上,柳氏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隐瞒的还挺好,呵呵…… 凌王府后院的女人似乎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好吧,她承认简单的人进不了凌王府,更不可能在凌王府里活到现在。 萱儿静静地看着自家小姐,在她研读情报时变化的表情,比起那个在清幽宫里的宫主更让她感到心疼。 虽然那时的小姐没有过多的表情,也从来不显露她的情绪,但是至少在林阳书院小姐她却是开心的,萱儿自己也能从心底里感受到小姐的轻松和快乐。 而如今回了王府的小姐不可能如从前惬意了,不仅如此小姐以后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活在凌王府编织的金丝笼里。 这一次回去也不知道王爷到底会如何地责罚小姐…… “不必为我担心,也不用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自己的责任。” 她早就看穿了萱儿的想法,安慰道,“萱儿,这一次……这次的事王爷不会就如此算了,禁足是一定的,还是提前做一些准备吧,回去把慕容家一半的产业交给庭衣,让她一定保护好悆墨。” 一旦被禁足那么自己肯定顾不上悆墨,有了这些东西至少能让她好过一些,最起码能够自保。 慕容悆墨,那是慕容悆沁的亲妹妹。 当马车终于还是行驶到了王府的时候,看着凌亲王府这四个大字高悬在巍峨庄严的王府大门上,洛言漪看着这四个字,感慨良多。 六岁入府,她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三年前离开,她便未再回来。 言漪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那日在他的府邸那片梨林里,他的话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转过身,为什么要掩饰自己所有的为难和伤痛?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依赖着这个一直站在你背后的人? 洛言漪突然觉得好难过。 他说的对,自己是在逃避,自己是不喜欢这些生活,她也不喜欢那些杀戮,不喜欢那些鲜血,可是自己却不得不就这样走下去。 也许真的是他不允许,但是他的不允许不就是自己的不允许吗? 凌王府,这个地方是她一直以来的家,可是也是她永远无法卸下的责任,也是她终生无法摆脱的命运。 她也想质问一句为什么,也想逃避,可是,有用吗? 她还是要回来的,那些逃不开,躲不掉的,命运。 洛言漪跟着众人的脚步进了王府,这个恢宏富贵的皇室亲王府,是多少璃国闺阁少女的梦,嫁入皇室,生于皇族,或者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至少和这璃国的皇族搭上了关系,不是吗? 多少人想削尖了的脑袋想要挤进了的地方,可是这个地方,却锁住了自己的所有…… 她不敢笑,不敢哭,不敢喜欢,不敢流露任何的情绪,他人眼中的美梦,却是自己的金丝笼,困住了自己所有的自由和渴望。 还未进入王府的正院,便听到了凌王厉声道,“带三小姐回她的园子,封锁沁园,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第十一章 安排,闯入 “带三小姐回她的园子,封锁沁园,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禁足,与洛言漪所预料的相同,自然同时被禁足的还有墨园,慕容家两位小姐离府三年,王爷追寻未果,如今人被抓了回来,有所惩罚也是正常的。 洛言漪施礼,眼里没有任何惊奇和担忧,平静地走向她的沁园。 沁园外面的黑夜,如漆如墨,一派静谧和深沉,但是沁园中的沁月居却是另一种场景: 女子慵懒地斜倚在柔软的贵妃榻上,白色蜜蜡珠子串成的三角形珠密从金丝缠绕的雪兔毛发冠底部垂到额头,发丝自然地垂到后腰,几缕发丝散落在倾露在玉露凝脂的香肩上。 几乎透明的浮光纱绣流纹轻笼在身上,绣着粉红色的边纹挂在手臂上散落了一地的纱丝,裹着齐胸的襦裙,粉色的丝绢缠腰而上点缀着几枝落云樱花,襦裙一直裹住悆足,柳眉轻弯,粉唇清甜。 慕容悆沁也就是洛言漪,人虽然只有十三岁还没有长开,但是浑身上下却散发出来慵懒的大家闺秀的气质,而且这么多年的阅历又让她多了一分从容淡漠,如今已是美人先成之姿。 “公先生他们是怎么回事?”漪儿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上午在林阳书院只一眼便注意到了少了的那几位先生,那么巧,凡是教过她的先生一个都不在场。 过多的巧合便不是巧合了。 萱儿手下一顿疏影疏桦却面露孤疑,“含香上午便得到了消息,凌王派人把几位先生带进了王府,现在就安排在沧景阁和茗湘阁,上午您走的太急,所以……” 听到疏桦如此说,她的眼里的恼意一闪而过,饶是心里有准备也仍然被惊到了,全部请来王府,这……心中不仅仅是恼怒还有歉意。 “那里……茗湘阁和沧景阁平日里也没有安排太多人,既然如今几位先生住了进去,就再多安排几个人过去吧,别出了什么差错,有什么事立刻告诉我。” 压下心中的怒火,言漪吩咐道,毕竟凌王府不是林阳书院,这里最不能少的便是谨慎二字。 “疏影,你去安排吧,另外再暗中调一队人马过去。” “是。” 与萱儿疏桦略大一些却不是粉色的侍女装束,一身藏丝雪青,两鬓垂下同色的丝带,同样是侍女装束但是一看就知道要比其他人的品级高。 疏影,沁园的领头侍女,疏桦的亲姐姐,当年洛言漪九岁,凌王府出面保下了二人,实则是墨靖萧的动作,最后二人沦为官婢留在了王府,也为此那时的她被凌王重罚,两姐妹感念救命之恩便忠心相随, 之后洛言漪离府,疏桦跟着洛言漪去了清幽宫并接管了总统领一职,萱儿去了艳阁,而疏影则是留在了王府,成了这沁园的管事,她们都是她的心腹。 “疏桦,传令给朵衣,安排几个暗衣进府,再多派几个人去墨园,保护好小墨。”暗衣,洛言漪在清幽宫内培养的的暗卫,统称为暗衣。 既然回来了,那么必须好好地把王府清理一番了,不知道这些年王府到底有多少变化。 “小姐,叶衣求见。” 洛言漪点头,“让她进来。” 叶衣一身凌王府侍女的装束,“叶衣参见宫主。” 叶衣是凌王妃的侍女,但是她的身份却是清幽宫的暗衣,早些年她插入叶府,后来叶澜嫁入王府她便陪嫁进来。 “这里没有宫主,只有三小姐。” 言漪摇头,严厉的话语不容拒绝,她没有让叶衣起身,只是抬手让萱儿把东西交给她。 “让王妃把所有的香料都换成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日光香随身带着,宜兰香让侍女随身带着,里面都有注明,另外。” 洛言漪扔出一张纸条,“上面的两个人是浮衣带出来的,以后王妃的吃食用药都要让她们把关,请王妃尽快安排,王府已经不太平了。” 叶衣看过后随手把那张纸变成了粉末,“是,三小姐。”叶衣转身退去,但是刚刚转身又折了回来,“小姐,卢氏……” “本……小姐明白,没事,照顾好王妃。”叶衣听完后行礼退下。 洛言漪轻敲着桌子…… 卢筠哲,庶妃,庶女,威远侯府,一个拥有雄心壮志的侯爷把一个阴险自负的庶出女儿作为纽带,投石问路,没想到真的搭上了凌王府。 世人皆知卢筠哲这个庶女比嫡女还要才华横溢更重要的是威远侯更喜爱这个庶出之女,估计众人都认为威远侯府追随了凌王,然而这却只是表象,威远侯的野心只怕更大,一旦歧王等其他王爷能给他更大的利益时,凌王府便是他的垫脚石。 什么最疼爱的女儿说到底不过是一枚棋子,既是棋子便随时可弃。 她可不认为那个嫡女卢筠曼会是个摆设,嫡女的身份可比什么疼爱有用多了,这么一枚好棋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呢。 不过,凌王府不会让她成为弃子。 既然威远侯府想上凌王府的船,那就不要下去了,这个选择便让凌王府帮你做吧。毕竟卢家还是有点用处的。 回来已经五天了,洛言漪每天一早起来便开始处理账目,悆墨太小,所以慕容府的名下产业都是她一个人在打理,如今她要好好打理,以后好全部交给悆墨。 除了不能出沁园,洛言漪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似乎和三年前一样,她仍然是那个外人眼中的王府三小姐慕容悆沁,每天如京中的官宦小姐一般学习诗词礼仪和各种要女子做的事。 不过这几日没有先生来上课,洛言漪也乐得清闲,便开始整理整理慕容将军与夫人给悆沁和悆墨留下的产业。 也许过不了多久王爷又会安排各种各样的课业给她了吧,洛言漪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林阳书院的先生被接入王府,王爷真的要这样做吗,我又该怎样做才能够阻止。 正在洛言漪认真思考这些问题时,手里拿着比对几个店面的盈利的账本,疏影疾步走进沁月居的书房,“小姐,护国公府的六小姐带人闯到茗湘阁去了。” 第十二章 交锋(一) “小姐,护国公府的六小姐带人闯到茗湘阁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洛言漪停下看着疏影。 “今天卢庶妃在茗雨花阁旁遇见了几位女先生,起了口角,卢庶妃愤恨而去,正巧遇上六表小姐,挑拨了几句,表小姐便带人去了。” 前几日卢庶妃一听说凌王竟然亲自去了林阳书院接三小姐回府,便上了心。 这几日又看见下人们在茗湘阁里进出收拾,一问便得知凌王为了三小姐四小姐接了好几位林阳书院的先生入府,当下便变了脸。 入王府前她就担心凌王早些年接入了四位名门小姐会成为以后的王府后院的女人,如今凌王如此爱重三四小姐,四小姐还好说毕竟还未满十岁,但是三小姐正是花样年华,又是当年的慕容将军的嫡长女,身份贵重,如今又得王府上下爱护。 若日后凌王起了心思纳她为妃…… 卢筠哲越想越担忧,又遇上了那几个先生,如此无礼还说她是什么庶妃,这是她心中的痛,当时便甩袖而去。 路上却遇到了护国公府的六小姐,卢庶妃想起了那个公先生似乎在林阳时出了点事还是慕容悆沁出面解决的也因此暴露行踪,公先生的事还是她父亲手底下的人查的,便拿此事挑拨了六表小姐。 果然看着她怒气冲冲地去了茗湘阁。 沁园中,洛言漪放下账本急促走出书房,走出沁月居,一路走出沁园,“小姐,王爷既然下了令,您还是……” “疏影你让开,去叫疏桦带几个人跟我走。” 疏影看着小姐严肃决然的样子,知道是自己僭越了,便转身去找人。 很快疏桦带了几个人跟了上来,洛言漪冷眼看着园门口的侍卫。 “小姐,王爷有令沁园任何人不得出去,请你别为难咱们。” 看着洛言漪身后的侍女,一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样子。领头的侍卫心中暗汗,沁小姐这是要硬闯啊,他们能拦得住吗? 侍卫在心中暗暗摇头。 “是你们自己让开,还是让本小姐的人动手?” 漪儿似乎没有听见那所谓的王爷的命令,一脸厉色,身上散发出冷漠的寒气。 “小姐,请您回去。”侍卫们无法违抗王爷的命令。 洛言漪退后一步,疏桦身后的岚衣、芯衣便上前动起手,虽然几个侍卫都是暗卫出身但还是敌不过清幽宫里她亲自带出的几个暗衣。 护国公府里墨氏与邑阳侯同出一族,现在的护国公应当是凌王的亲大伯,而护国公府的六小姐墨谨诺算是凌王的爱妹,如今这个六小姐还真把自己当王府的自家人了。 墨瑾诺怒气冲冲地往茗湘阁走去。 不过是一个二品将军的女儿,如今也就是个孤女,受凌王府照顾了这么多年本应该感激涕零,现在却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还敢妄想凌王堂哥。 如今连一个只是曾经教过她的先生都敢如此的目中无人,凌王堂兄肯定是太忙了才会让他们一个一个地如此放肆,那么就让本小姐去教训教训她们,也给那几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儿提个醒。 毕竟我们护国公府的小姐少爷才和凌王堂兄是一家人,那几个小姐不过是堂哥做给天下人看的,几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有什么可骄傲的。 堂哥,为了她们竟然还请了林阳的先生,慕容悆沁,你给我等着。 “你们当中谁是公先生?” 墨瑾诺一身紫衣绫罗如普通官宦小姐一般,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嬷嬷,但身后还多了几个官差打扮的侍卫随尾立在门口,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入了茗湘阁,墨瑾诺身边一个大丫鬟气势嚣张,张口便问道。 公络从几个女先生中走出来,身后的一个女先生欲拦住她,公络摆摆手示意没事。 “来人,把她给本小姐抓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 人未到,声先至,洛言漪穿着她惯用的紫色衣衫,深紫色的齐胸襦裙,淡紫色的深衣,紫罗兰的披帛,衣上暗转流动的银白色锦绣流纹,头上只简单地挽了一个高稚髻,左右各插了一支紫色的玉质流苏小钗。 高髻上只有两个金珍珠小网扣,一串玉珠饰松敬随意地缠在发间,在额前坠下一串流苏。 不同的是一面金珍珠面珠遮住了她眼下的容颜。 墨瑾诺看着眼前的人,与她同样一身紫衣用的是白国最名贵的软烟罗,而她的紫色衣衫用的却只是丝影罗,虽然不是凡品,但终不及软烟罗名贵。 她只是用简单的发饰,虽然名贵但是她墨瑾诺的首饰更是贵重,她是护国公府的嫡小姐,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孤女。 墨瑾诺梳着垂云髻,两鬓金丝玉珠倾云珠钗在发髻上垂下,额头上戴着玉簪花串碧玉珠钿花,额前金丝碧晶玉珠密金珠流苏额饰,垂到眉心处,两缕青丝垂在前面。 墨瑾诺自负美貌才情,心中既有些骄傲,又闪过一丝嫉恨。 其实墨瑾诺长得的确很美的,通身的华贵,眼角弯眉,有着贵族淑女的华贵之气。 但是当她看着这个三年未见的慕容悆沁(就是洛言漪,在墨瑾诺眼中只知道她是慕容悆沁),没有华贵珠宝的衬托,没有优越的身份家世,而身上也早已散去了三年前的稚气,并且举止行动之间通着一份优雅、从容,眼中一片平静的时候。 这种平静从容在她眼中看来却是不屑,她的一双美目中满是嫉妒。 是的,是嫉妒,在慕容悆沁的面前,她的灵秀之气比之她的雍容淡然却显得小家子气了。 明明她才是金尊玉贵的护国公府千金,是家中的至宝,凌王的堂妹,可是在慕容悆沁的面前她却生生地低了这个孤女一头。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凌王府拿人,又是谁给你的权力闯入这茗湘阁!” 漪儿冰冷带着寒气的话让墨瑾诺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散发出不可拒绝的强者之势,身后想要上前拿人的侍卫官差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墨瑾诺的气势也不输人,“是本小姐,凌王府可容不得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公络的弟弟如今还是待罪之身,公府也在幽禁当中,作为公家的女儿虽然她已经出嫁了但是还是公家的一份子不是,若是公家有罪,那么她也难逃罪责!” 我倒要看看你,慕容悆沁要如何保下她。 “况且,前几日京兆尹前去林阳拿人,”墨瑾诺有意地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嘲讽之色,“若不是慕容大小姐拿着凌王府当挡箭牌,如今公络还不知道在哪呢!” 墨瑾诺的挑衅并没有如她所料想的一般,洛言漪的眼中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起,反而冷眼看着自己,面对如此冷漠寒冷的眸子,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凌王堂兄的影子,让墨瑾诺不由得有些心慌。 洛言漪冷冷地扫过眼前的人,最后定在墨瑾诺的身上,“那又和你,护国公府的、表、小姐,有什么关系?” 洛言漪毫不掩饰她眼中的不屑和轻蔑,仿若在她面前站着的人不过是一个挑梁小丑罢了。 第十三章 交锋(二) “那又和你,护国公府的、表、小姐,有什么关系?” 听着洛言漪重重地咬着护国公府表小姐这几个字,墨瑾诺心中的怒火迅速爆发。 “慕容悆沁,你一个落魄门户的孤女受王府恩德教养长大,如今不知感恩还仗着凌王堂兄在外作威作福,如今还对本小姐、凌王的亲堂妹如此无礼,你当真是没有教养。” 她墨瑾诺最恨便是那个护国公府表小姐的名号,三年前她想住进凌王府,凌王却以要照顾功臣之后和怀孕的王妃以恐照顾不周拒绝,那是她最丢脸的事情。 可惜,洛言漪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恼怒之色,伸手拦下身边想要上前发作的侍女。 “慕容悆沁的教养问题那是凌王府的事,本小姐在外作威作福要惩罚也自有王爷王妃,横竖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你……好,你的教养本小姐是管不着,但是身为凌王的堂妹本小姐要维护凌王府的声誉,慕容悆沁,你是王府的三小姐,但不过只是堂兄收养的孤女,注意你的身份。” 墨瑾诺强压怒火,“你擅自离开沁园,当堂兄的话是耳边风吗?”尚在禁足的人竟敢前来和本小姐为难。 “沁园的小姐,横竖管不到这茗香阁吧?”墨瑾诺冷哼一声。 洛言漪嘴角轻轻上挑,道:“六表小姐难道不知,在本小姐十一岁生辰之日,凌王因本小姐喜欢茗月花阁的景色,作为生辰礼物把茗香阁和沧景阁后的沧净湖划到了沁园之下,虽然离沁园远了些,但是本小姐还是管得着的,对吗?” 那时的茗湘阁和沧景阁还是苑名,为了与沁园区别改了阁名,“难道那日表小姐没来,所以不知道?” 墨谨诺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怎么会没来又怎么会不知道,那是她第二次入凌王府。 第一次来凌王府时她便爱上了这个如画的宅子,同时也爱上了那个人,但他却无情的拒绝了她入府的请求,而第二次她看着他随手把她一直想住进的苑子给了慕容悆沁。 从第一次来凌王府时她便开始记恨慕容悆沁,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即使她的父亲是追封的一品将军又如何,反正也已经死了,说到底就是一个无权无势,没有家族支持的孤女。 “慕容悆沁,你给本小姐等着,”墨瑾诺恼羞成怒,带着一群人转身离去。 慕容悆沁,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洛言漪淡下眼中的神色,对着几位先主施了一礼,“让几位先生受惊了。” 之所以带着面珠,是因为洛言漪希望这样做能给她们减少些麻烦,不知道她是谁,也许王爷能放她们吧。 “疏桦,请公先生、苏先生、尚先生和任先生去沁园,去收拾几间房间,这几日就先住在沁园吧。” 虽然她不想让几位先生知道她是谁,但是如此一闹,茗湘阁便不会安生了,还是在沁园她能护着些,而且当日的凌云玉佩应该有几个人看见了吧,至少公先生应该在怀疑了。 若真的掩饰不住,那么……算是我欠她们的吧! 洛言漪说了那句话便回了沁园,看着松了一口气,但看着还心有余悸的侍卫,有些歉意,在心中叹了口气便回了沁园居,只让疏影带着新来的几个暗衣在外面安排。 “小姐,六表小姐竟然如此大胆,还敢对小姐指手画脚的。” 萱儿气愤非常,不过那墨瑾诺也没落到什么好,萱儿暗叹自家小姐本事,也不可能让什么表小姐欺负到头上,“小姐,您对她的那几句话还是太轻了。” “好了!她也不过是被借的那把刀,被卢庶妃利用了而已,”洛言漪倒是没有多么气愤,只是平声静气的说道。 “这样一来,小姐也算与卢庶妃、六表小姐对上了。”萱儿深思道。 “我什么时候和墨瑾诺不对上了,再说了与卢庶妃对上也只是早晚的事,我的存在大约是让她们感觉到危机了吧。”洛言漪的话里有些无奈。 萱儿有些恼“可是,小姐,你是不可能……” 洛言漪摆摆手,萱儿停下来看着她,“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这么想。” 萱儿冷哼了一声,“六表小姐的心思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仗着什么堂妹的身份,说什么维护凌王府的声誉,还真的是不知羞耻。” “萱儿,不要再说了,”看着自家小姐平静的模样,萱儿虽然有些气恼,但也慢慢地平静下来,静静地站在一旁。 “替我更衣吧!” 萱儿有些不解,这不挺好的吗,小姐在王府一向爱穿紫色,为什么要换呢。 “过不了多久,有人就该来找我了,墨瑾诺不会如此就善罢甘休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卢庶妃。” 萱儿说的没错,自己的确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因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是…… 萱儿看着小姐,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不忍。转身去拿衣服。 “启禀小姐,王爷让您去正庭。”头上的发饰还未施,侍卫便来禀报了。 “够快的,那就别弄了,就这样吧。” 洛言漪看着镜中,自己云淡风轻的模样,勾起一丝无奈的轻笑,而心中早已一片冰凉。 萱儿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她只希望尽快弄好,看着小姐沉静得似乎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她心中一阵心痛,“小姐……”萱儿轻声唤道,语气有些不忍,没有人能理解小姐眼底的忧伤。 “没事,我们走吧。“ 这样的打扮,王爷一定会生气的,小姐今天 出园王爷就一定会惩罚的,如今又这样儿去。 可是看着小姐不在意的摆手,和眼中无奈与平静淡莫,萱儿心中似乎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很难受。 这样的小姐美得让人心疼。 这么多年,小姐终究变了,她却再也看不到小姐明艳动人的笑容了。 凌王府正院与其他王府的院落一样,正院位于凌王府的正中,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却透着一种庄重的肃穆之气。 洛言漪踏着缓缓的脚步,只带着萱儿和玫儿(即玫衣)走进正院,目光平静如水,轻轻地掠过屋里的人,凌王坐在正上方,身后跟着墨风、墨云和总管卓铮,下方坐着狄先生和邱先生,以及其他几位之前教导王府小姐的先生。 而几位先生的身后坐着林阳书院的先生。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身体微微地怔了一下。 迎上了林清韵有些担忧和安慰的目光,洛言漪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凌王府的四位小姐除了四小姐悆墨都到了。 当然还有来告状的六表小姐墨瑾诺。 凌王冷眼看着她一身白色轻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未佩戴玉坠香囊,脂粉未施,连头发也是自然地垂下仅仅有两串银珠链松松地缠着,云淡风轻好像不关她事的样子让凌王心中泛起了一股无名火,抬手便扔出了手边的茶盏,“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夹杂着一声寒冷,“跪下!” 第十四章 后果和惩罚 “跪下!” 那茶盏的碎片落在了洛言漪前方的不远处,言漪面不改色,除了几位林阳先生不知所以,其余的人心中皆是一凛……王爷这是要让三小姐跪在这碎片之上啊。 洛言漪的目光划过原本应该在沁园的四位先生,然后缓缓地走向碎了的瓷片处,萱儿满脸的紧张,不知道哪来的胆量,上前拦住她的小姐,“小姐……”焦急的神色,无声的说着不要。 洛言漪挡住她的手,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走上前,跪了下来,任凭那些碎片刺痛她的双腿,但是脸上未有一丝的不甘不愿,仿若喝茶一般从容优雅,眼睛平静地迎上了眼前这个严肃的凌王,道,“参见王爷。” 语气未让人感觉到一丝情绪,只是如水一般柔软,又向身边的几位先生施了一礼,“各位先生安好。” 就在洛言漪跪下来的那一刻,除了墨瑾诺眼中是满满的得意,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凌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眼底却压着一种复杂的感情,几位先生除了有些震惊还有些不忍。 而林阳书院的几位先生的眼中从她进门处的惊讶到如今的惊惧。 林清韵不忍心再看,手中紧紧地握着帕子,极力的克制。萱儿退到一旁,咬着唇,眼角的泪在无声中隐去。 若是在以前,小姐怎么会如此,为了那几位先生,小姐竟然如此的委曲求全,此刻萱儿的心中满是心痛。 “王爷,三小姐她……” 墨风忍不住开口,却在王爷凌厉的眼神下住了口,墨云同样也想上前但也在这静的让人心中发凉的气氛中退了下来。 “私自离府,三年未归,当王府的家规是摆设,今日又擅自离开沁园,还打伤了王府的侍卫,你还想干什么?”凌王冰冷的话语让洛言漪不由得低下了头。 “悆沁知罪,任凭王爷处置,但请王爷放过不相干的人。”她的话里虽然没有多少情绪仍然语气淡淡的,不过却还是有些妥协和示弱之态。 看见洛言漪如此,墨瑾诺不由得有些得意,“凌王堂哥,慕容悆沁就是仗着您的纵容才敢如此,到现在还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您一定要重罚她,才能服众啊。” 墨瑾诺看见她穿着这一身不合礼仪的装束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凌王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墨瑾诺,开口问洛言漪。 墨瑾诺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是她也知道她的目的就是让堂哥处罚慕容悆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悆沁自知不可饶恕,心甘情愿受到惩罚,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悆墨还小,这一次私自离开王府是悆沁这个做长姐的错,请您惩罚我一个人,饶了悆墨。” 顿了一下又道,“林阳书院的先生也与此事无关,请您放了他们吧。”洛言漪的眼中有一丝期盼。 “那你穿着这一身是什么意思,向本王抗议吗?” 不施粉黛,又如此不合礼仪的装束是不敬之罪。 “悆沁犯下大错,怎敢以艳妆示人,如此素衣,脱簪待罪,以示心诚。”面对凌王的发作,洛言漪仍然面不改色,眼中更是丝毫没有一丝惧色。 “慕容悆沁,你少狡辩,你如此素衣又不施粉黛,是对凌王堂哥和几位先生的大不敬,现在还巧言狡辩,不知悔过,真的是无可救药。” 墨瑾诺愤恨地看着洛言漪,之后便转身对着凌王说,“堂哥,您一定要重重地罚她,今天早上她还在茗湘阁里耀武扬威,还挑拨凌王府与护国公府的关系,您可不能轻饶了她,一定要从重处置。” “六表小姐,你说沁儿还挑拨了王府与护国公府两府的关系?这,可要慎言。” 一直静静地坐在下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王府二小姐林清韵向着墨瑾诺冷冷发问。 只从称呼上便能看出来她偏向着谁。 “她说本小姐是外人,还阻止本小姐处理茗湘阁的事,不是挑拨吗?”墨瑾诺满脸的不岔,除了慕容悆沁,她最讨厌的就是林清韵。 十大世家的人都是以单字作为名字,而那个二小姐林韵却在入府前由凌王改了清韵的名字,凌王堂哥如此维护她,又和他有当年的婚约,如果不是凌王堂哥这几年对慕容悆沁多有上心,她才应该是墨瑾诺最为记恨的王府小姐。 墨瑾诺喜欢凌王,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她讨厌所以能接近她凌王堂哥的女人,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对这王府的四位小姐有意见。 林清韵敛下眼底的讽刺,心想,这外人说说也就罢了,这想管茗湘阁的事这墨瑾诺还真敢说,且不说这茗湘阁已经划到了沁园名下,即使没有,难道墨瑾诺一个表小姐还想管到凌王府吗? “六表小姐,你难道不是外人吗?”林清韵并不示弱,她的性情与洛言漪相似,同样面对如此自以为是的人,也想戳一戳她的痛脚,她根本不介意得罪什么护国公府,什么表小姐。 “而且,是谁给了表小姐如此的权力,能管茗湘阁的事,是凌王,还是护国公?” “你……你,说什么!堂哥,你看看,她们一个个的孤女都欺负到我这个正经的小姐的头上了,护国公府和凌王府本来就是一家……” 墨瑾诺看着没有丝毫反应反而冷眼看着自己的凌王堂哥,住了口,“堂哥……” “好了,护国公府的六小姐是客人,不可无礼。”凌王不经意地看了林清韵一眼,倒是没有多少责怪之意。 林清韵听到凌王的话,站起身来轻施了一礼,“是清韵失礼了。” 话如此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未见一丝愧色。 听到客人两个字,墨瑾诺大吃一惊,没有理会林清韵,痴痴地望着凌王,“堂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是一家人,那个公络……” 墨瑾诺饱含幽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王打断了。 “护国公府是护国公府,凌王府是凌王府,早在父亲那一辈就是如此了,六小姐还是不要这样随意地就跑到凌王府,对六小姐的声誉不好,若是让人传出了什么非议…… 那就不好了,还有,无论是茗湘阁的那几位先生还是本王王府里的小姐都与六表小姐无关,这是本王王府里的家事,至于悆沁和清韵的无礼,凌王府自会让人去护国公府登门赔礼道歉,六小姐,今日还是请回吧。 卓铮,送六小姐出去。” 说完,凌王不再理会墨瑾诺。 “墨六小姐,请。” 第十五章 你们是约定好的吗? “墨六小姐,请。” 墨瑾诺一脸震惊,用力地攥着手中的丝帕,看着一直无视自己的洛言漪,和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的林清韵,又气又恼,含着泪转身离开。 墨瑾诺走后,凌王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已经快哭成泪人的萱儿,淡淡地道,“扶你家小姐起来吧。” 萱儿一愣,也顾不上擦干眼泪,急忙上前扶起洛言漪。 白色的衣裙已经是血迹斑斑,鲜红的颜色在白色的衣服上更让人心惊,而膝处的红色更是在慢慢地向外蔓延。 萱儿看着小姐一脸的不在意,再次流下了眼泪。 “多谢王爷,但是,如果王爷不答应悆沁的请求,悆沁宁愿长跪不起。”说罢便要再跪下去。萱儿见此怎么也不愿意让她再跪下,只能紧紧地拉住。 “放肆!慕容悆沁,你是王府的三小姐,你一次一次地违抗本王的命令,触犯王府家规,你还敢提什么要求,你有什么资格提?”凌王厉声道。 你还不死心,凌王不由得皱了眉。 洛言漪刚刚想要反驳,便被清韵拦了下来,清韵跪下道,“请王爷息怒,沁儿也是爱妹心切,对几位先生也甚是感恩,一时的言语不当,还请王爷不要怪罪。不过,沁儿说的也对,小墨她毕竟还小……” “还小,那你们在悆墨这个年纪时又在做些什么?”凌王冷冷地道。 林清韵无言,只是默默地跪在地上不动,又听见凌王道,“罢了,四小姐悆墨禁足三个月,分离减半,三小姐悆沁同样禁足三个月,分例同二等丫鬟,出府之事便由狄先生和邱先生看着办吧。 至于林阳的几位先生,本王再另行安排。” 凌王扫了一眼漪儿、清韵,便出了正院,向澜园走去。 墨风墨云看了一眼洛言漪也离开了,大小姐郁晴拍了拍漪儿也出了正院。狄先生和邱先生满脸的严肃眼里还有着失望。洛言漪由萱儿扶着,清韵也被身边的丫鬟浮起来。 “啪!”狄先生走上前抬手便给了漪儿一个耳光。 漪儿被打得脸偏到一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吃惊,只是歉意地对两位先生施了一礼,清韵急忙上前,轻道,“先生……” 狄先生看了一眼清韵,又看了看漪儿衣服上的血迹,失望得离开。 清韵安慰地握住漪儿的手,漪儿的脸上多了些欣慰和感激,在面对两位先生时她没有任何的情绪,反而满是愧疚,是她让几位先生担心了,她这个学生做的很不称职。 洛言漪很快掩下了眼中的感情,拍了拍清韵握住她的手,然后走向那几位林阳的先生,洛言漪缓缓地跪下,萱儿拦不住她只能随着她在一旁跪下。 “今日是我慕容悆沁连累了几位先生,今日,我慕容悆沁对天起誓,只要我在一日定倾我全力护各位周全!”说完便拜了下去。 待在侯爷府里的墨靖萧却并不知道凌王府发生的一切,只知道墨家的那几个人又去王府闹了。 而其他的事不是墨靖萧不关心,而是他觉得不会有什么事。 不说墨家,就只是她的身份,王兄也不会对她如何的。 护国公府墨家与邑阳侯同出一族,现在的护国公应当是凌王的亲大伯。 但是自从老护国公那一代,墨家的内部矛盾便已处于僵热化,直至邑阳侯自动放弃国公爵位而有所缓和,却又因后来尚主与现在的护国公闹得不愉快而分家。 凌王父亲被封为邑阳侯,独立门户,从此两家彻底分开,矛盾只处于表面上的停息。 邑阳侯基本与护国公府没有什么来往,只是在护国公府四少爷出征战死之后出面作为二哥并接回了四弟的局面,后来四少被追封为太傅并追为爵位为英侯。 四少独子也被授予子爵,护国公府欲从邑阳侯手中夺回幼子,与邑阳侯府再次发生不快,最终以先帝驾崩十年继位,而邑阳侯世子因封王爷成为侯选帝储的人选,邑阳侯前往封地,四少之子送回其外祖家而结束。 而墨靖萧就是当年护国公府四少的独子,世人称其为萧世子。 这些年随着凌王府的势力渐渐增强,当时的护国公府世子也就是如今的护国公希望缓和两家的关系。 墨靖萧是洛凌宇的亲堂弟,与那些墨家人不同,两人的感情如同亲兄弟一般。 这些年,墨靖萧掩饰自己的所有,在外展现一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除了那份潇洒不羁,他的所有温暖都只属于一个人。 墨靖萧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他的精彩不亚于任何一个京城公子哥,可是这种精彩却没有让人感到任何突兀,即使是护国公世子,墨家的嫡长子也没有觉得任何的嫉妒,因为这样的一个人让别人嫉妒不起来。 墨靖安像是和墨瑾诺约好了一般,一个跑到了凌王府,一个则是来了墨靖萧的侯爷府。 两家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护国公府能想到的最好的缓和方法便是联姻,六小姐一直倾心于王兄,墨靖萧早就心知肚明。 不过这墨家的大少爷跑到他这英侯府是要干什么呢。 墨靖萧用手摸摸自己的鼻子,不会也打上他的主意了吧。 墨靖安已经来了有好几个时辰了,两个人从寒暄再到吟诗下棋,墨靖安始终没有把真正的话题引出来。 当然也是因为墨靖萧没有给他机会。 “大哥,天色也不早了,靖萧还要去外祖父那里请安,就不留大哥在这里用膳了。” 明明是送客的举动,但是却让墨靖安感觉不到一丝失礼之处,他这个堂弟,自小就不在护国公府长大,但是却为人谦和有利,儒雅却不失潇洒。 墨靖安也没有生气,跟着管家出了郡王府。 日子还长着,不是吗? “去查查他想干什么,还有,凌王府那里怎么样了?” 墨靖萧的温雅之下是无尽的冷漠和疏离,他的一句话你从来找不到抗拒的理由,不过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们的世子到底还有多少是隐藏的。 然而,那个被墨靖萧惦念的人,如果他知道凌王府里发生了什么,墨靖萧一定无法再心平气和地坐在书房里等待着暗卫的消息。 第十六章 隐瞒,执着 萱儿扶着洛言漪回了沁园,众人一见她衣服上的血渍,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急忙扶着她们的小姐入了内室,疏影则是赶紧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去找浮衣。 洛言漪被扶进了沁月居,倚在贵妃榻上,任由萱儿几个人忙前忙后,似乎并没有多在意腿上血淋淋的伤口。 浮衣一进到沁月居看到眼前的场景,又充斥着沉默而又压抑的气氛,也顾不上行礼便上前用剪刀剪开白色的衣衫,露出伤口,伤口上却是血流不止。 还好,伤口里没有碎瓷残片,浮衣暗舒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尽量小心地擦拭着,动作娴熟,脸上除了认真没有其他表情。 除了疏影被洛言漪吩咐去安排四位先生,疏桦萱儿还有前几日刚刚被安排进来的玫衣、思衣几名暗衣都十分严肃,满脸担忧地望着浮衣正在包扎的伤口,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而洛言漪的脸上仍然是一片平静,似乎没有感受到一丝从腿上传来的痛感。 浮衣很快便包扎完毕,起身在洛言漪身边坐下,手指搭上了洛言漪的手腕处,“不要探脉了,无事。” 洛言漪很快抽出了手,但是凭着浮衣的医术还是在她抽手前探出了脉相,瞬时脸色一变,“您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内伤?” 身后的众人也是大惊失色,并不亚于浮衣,萱儿更是一个没忍住便冲到浮衣身边,“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你们在主子的身边,难道都不知道吗?” 萱儿看着浮衣眼中的责怪,低下了头,同时低下头的还有疏桦。小姐离府从王府跟着离开的只有她们二人,如今小姐受伤她们却丝毫不知。 浮衣也不再看萱儿,转头对洛言漪道,“主子受伤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也至少有两个多月了,您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强壮,习武后也没有太大改变,如今又受了内伤,因为没有好好治疗到现在也没有多少好转,反而更加重了体弱,这几个月内,一定不能再用内力,最好也不要再动武了,否则内力反噬,您的身体会大伤的。 属下去开方子,这几日就用属下做的药膳吧。” 浮衣看着众人满脸的震惊,还有萱桦二人的自责,便知道是主子隐瞒了受伤的事不愿意让人知道,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看着主子同样地点点头,施了一礼便下去熬药了。 “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几个人面色都有些严肃,迟疑了片刻,还是陆陆续续地点了点头。 “是所有人。” 疏桦的心被重重地压住,主子的意思是,连萧贝勒也……如果萧世子知道了,她受罚事小,若是再出了其他事,自己就是真的难辞其咎了。世子爷别的还好说,只要是关系到主子的…… 清幽宫的两位主子呀,疏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众人也都不再开口。 “小姐。”疏影的声音打破了房内的宁静,公先生和其他几位先生想见您,现在已在外面了。” “请几位先生进来。”洛言漪支起身子,萱儿忙在她的身后放了软枕,洛言漪坐好后看向几位先生,因为行动不便只是微微地倾了下身子,“四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公络几人看着漪儿腿上的纱布已经沁出了血,房里沉闷压抑的气氛让她们有些无措,最后公络出声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汀然,不,悆沁,今天的事,谢谢你,还有,墨……” 汀然是洛言漪在林阳书院用的名字。 “公先生不必如此,如果不是我,几位也不会被困在这王府,”洛言漪的眼中一片释然,却含着一丝歉意,“对不起,不得以用了汀然这个名字,日后还是叫我漪儿吧。” 公先生听到王府二字,脸上有些紧张,“那……” “我会想办法的,尽我所能,但……若真的如此,算我慕容悆沁欠几位的,几日的誓言,永远有效。” 或许别人不知道这个誓言的作用,但是多年后,她们终于明白这个诺言到底代表着什么。 洛言漪清冷无余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无奈,让几位先生的心情有些低落。 “先生在王府一日,王府都会视为上宾,即使王爷禁足了我,也缩减了我的分例,但是绝对不会限制了几位,更不会怠慢了几位。 洛言漪的话没有引起什么反应,洛言漪笑笑道,“若无事,就让疏影送四位先生回去吧,今日劳累几位先生了。” 洛言漪看着几位先生离开,眼里满是伤痛和无奈,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带累了这些无关的人。 她们原本只是世家官宦中没有成为一族当家主母的次子或者是庶子的正妻,因为璃国对女子没有太多的限制,世家大族中对成了亲的女子也没有太多的限制,那些女子成为女先生本来就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但是入王府成为女先生虽然有很多先例,但那终究不是普通人想要的。 可是如今因为她,打扰了她们正常的生活。 “疏桦,你让风芝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救下公家。” 从凌王府出来的墨瑾诺是哭着跑回府的,回到她的房间便开始摔东西,“为什么!为什么!他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就为了那几个落魄门户的孤女……呜呜……” 护国公夫人进来时便看见满地的东西和快哭成泪人的女儿,瑾诺是她和护国公最小的女儿,自小就是千娇百宠的,如何看得了她如此伤心,“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听着女儿哭诉了在凌王府所受的委屈,护国公夫人满脸的气愤和心疼,正欲开口,只听问外传来了护国公的怒声。 “洛凌宇他真的这么说,这个孽子,竟然为了几个外臣家的的女儿如此羞辱我的诺儿,还想与护国公府划清界线,诺儿,你放心,父亲这就去找他算账!”护国公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爹爹,您别去,您若是去了,凌王堂哥一定会更加厌恶女儿的,您别为难他。”墨瑾诺也顾不上什么伤心了,起身上前去拦住护国公,哭诉着哀求道。 “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向着他!女儿啊,我护国公府的嫡小姐还不愁嫁,有多少好男儿排着队的想娶呢,你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地去看他洛凌宇的脸色!” 护国公看着伤心欲绝的女儿,心中又心疼又气愤。 “女儿就是喜欢他,除了凌王堂兄,女儿谁都不嫁,您要是敢让我嫁给别人,我就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墨瑾诺一脸决绝地看着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没有丝毫的犹豫。 “诺儿,你在说什么!他洛凌宇已经有正妃了,难道我的女儿要去给他做妾吗?”护国公满脸的心痛。 “诺儿,从他封王的那天起他就姓洛不姓墨了,更何况还有父亲与你二叔的恩怨在,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洛凌宇他不是你的良人,他也不会娶你的!” “不!为什么,那是你们父辈的恩怨,凌王堂哥不会迁怒到我的,我那么爱他,他早晚有一天会接受我的,父亲……呜呜……” 护国公看着女儿一根筋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转身离开了。 护国公夫人抱着女儿,痛心道,“女儿啊,你这是何苦呢?哎……” 屋外护国公一脸肃色,冷哼一声,“来人,去告诉廉王,本国公想和他谈谈。” 洛凌宇,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大伯的不义,两家虽然有些恩怨,但是之前我还是顾念这份亲情,若是你真的娶了瑾诺为平妃,我这个做大伯的可以给予你一些支持。 可如今既然你已经撕破了脸,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哼! 第十七章 只要你回头,就会看到我 在凌王府发生的一切,很快便流传了出来。 “慕容?” 在一座偌大的宅院中,男子雄厚威严的声音在沉默了许久的书房里响起。 “是凌王府的三小姐,慕容将军的长女,听说还有公家的事。” 站在下面的人面对男子恭敬的回答,训练有素的样子没有泄露丝毫情绪,静静等待着。 而坐在最前方的男子没有惊讶,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冬季已经渐渐来临,即使是书房也早早地烧上了碳火,噼啪的火苗声时不时地在静穆的书房里打破这原有的寒冷。 奈何火烧的再旺也无法温暖别人。 “当年慕容家的事,你们还记得多少?”男子望向书房里的三四个幕僚和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当年是咱们……” “嗯!”男子冷冷地看着开口的那人,不满地嗯了一声,但是这短短的一个字却带着杀意。 “王爷恕罪。”幕僚赶紧请罪,他知道如果他再继续说下去一个字,后果将不堪设想。 “继续说。”男子闭上眼睛,等待着幕僚。 “慕容将军一家在抵达边关的路上遇伏,慕容将军和夫人当场死亡,而两位小姐则在护卫的保护下跳崖逃脱,但是……” 男子忽然睁开了眼,“但是那两个小丫头却没有死,反而被本王的弟弟找到了。” 众人知道这话里有多少恨意和杀意,眼前的这个男子不是别人,就是当今的大皇子睿王殿下。 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荣国夫人的嫡长孙。一个嫡,一个长,足够勾起他所有的野心。 “她的命很大,那么多人竟然还是让她们姐妹二人活了下来,活下来,不要紧。” “嘭……嘭……” 睿王用右手敲着桌子,翡翠扳指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大不小,但是每一次敲击声却像是敲在了书房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要紧的是如今她们都成了洛凌宇的,臂、膀。” 睿王的话让幕僚的心重重地一击,虽然没有太多的怒气,甚至可以说王爷的话是平静的,没有丝毫的火气,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却让人承受不住。 “王爷,如今凌王为了她们和护国公府闹得如此不愉快,她们还能风光多久!况且,凌王可以不在乎什么墨家小姐,但是他不会不在乎护国公府的,到时候若是那两个慕容小姐和凌王……届时看凌王不知道要如何跟天下人交代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 幕僚美好的遐想被睿王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你把别人都当傻子吗?如果洛凌宇真的不想得罪护国公府,他会如此不给面子让墨家的小姐如此没脸的回去,如果洛凌宇真的在意那些名声,这些年他对护国公府到底是什么样!”睿王严峻的神色再次让书房陷入沉默。 “可是……王爷,那是护国公府啊。” 璃国第一国公府,为了一个孤女,况且说到底,今天凌王没给脸的是他的堂妹,再往深了说就是得罪了他的亲大伯。 “那只能说明慕容家的那两个孤女比起护国公府更重要。” “这怎么可能……”对着睿王的猜测幕僚没有认同。 “又或者……” 睿王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但是太快了,没有来的及抓住,“或者从一开始洛凌宇就没有稀罕过护国公府……” “这……”幕僚面面相觑,交换着意见。 “别忘了墨家到底有多少争斗,是你我都知道的,还有多少是我们不知道的。”又或者墨家还有其他的秘密…… 几个幕僚点点头,也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家族的内讧虽然比不得争储夺嫡,但是从来也是不可小觑的,更何况墨家的那些事的确为人所不齿。 “可是这样不就……王爷,若是廉王那儿,又或者是其他王爷那里……对咱们不利啊。”护国公府的人做人做事的确为人不齿,但是这并不说明他没有用处,谁都不想白白的便宜了谁。 “呵……不利?” 睿王听见幕僚的担忧反而笑了,“这样的狗,洛凌宇不屑要,本王就看的上吗?更何况,这个便宜没有那么容易捡,洛凌宇不要是一回事,但是若是他护国公府自己另寻他主,洛凌宇也不会善罢甘休。” 从一开始,护国公府就烙上了凌王党的印记,不管洛凌宇承不承认,不管他护国公等人愿不愿意,谁让他洛凌宇的父亲姓墨呢。 “你们和本王就在这看戏就是,不过那几个孤女……” “王爷的意思是……” “除了吧,本王看着碍眼。”慕容家的那些人在就该死绝了,这苟活了的两个人也该死了。 如果不是洛凌宇看你们看得太重。本王也不想赶尽杀绝,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 自洛言漪受伤后,王府又归于了平静,不管是柳侍妾怀孕的消息被爆了出来,还是卢庶妃因当日六表小姐失落而去更加警惕她或者是为了柳侍妾怀孕的时而愤怒,这些都没有打扰到在沁园养伤的洛言漪。 而墨靖萧那里,疏桦还是听了洛言漪的吩咐,一直在瞒着,但是饶是如此,墨靖萧还是偷偷来看过洛言漪几次。 “去查一下这个人。”洛言漪把手中的东西递给疏桦,自己则还是在埋头看着那些各地的势力。 疏桦看着这样的主子心里颇不是滋味,但是一转身却是看到了墨靖萧。 “世子。” “给本世子吧,你就守着她就好。”墨靖萧拿过疏桦手里的东西,摆手让她下去。 窗外,墨靖萧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即使是更深露重的寒冷也不及墨靖萧此刻落寞。 所有孤独的黑夜,墨靖萧都想过,哪怕就这样看着她,也是好的,至少能让自己知道,她在干什么,她还好吗。 漪儿,既然你学不会依赖我,那么就换我学会让你依赖。 墨靖萧痴迷地看着,嘴角不经意地上扬,她回来了,回到王府,至少自己还可以看着她。 三年了,她整整躲避了自己三年,可是至少她没有把自己推开,不是吗? 待过了子时,墨靖萧才轻声进了沁月居。 这个简单而别致的房间,他到底是陌生还是熟悉。 帷幔之下是他魂牵梦绕的模样。 “傻丫头,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墨靖萧的声音不带任何颤抖,这些话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和清醒的她说的。 “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哪怕,你想离开,也可以。” 墨靖萧有些失落,这辈子大约只有她能让他放下所有,放下所有他背负的,他会为她好好保重自己,可惜她不知道吧。 大约在她的心里,只有王兄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哪怕自己这一生都无法取代王兄在你心里的位置,只要你不把我推开,我就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只要你回头,就会看到我。 第十八章 原来她是? 疏桦看着萧世子离开,心中的压抑更深了。 世子对主子的心只怕世子也想错了,如果主子真的不在意世子,那么又为什么会躲避那三年,为什么即使在清幽宫的清园和幽园也从来都不得相见。 也许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好他们想要保护的人。只是这两个人选择保护对方的方式是一样的。 一个沉默,一个隐瞒。 疏桦不知道谁是对是错,只是看着好心疼。 就像这临冬的季节,回顾着那落叶的无奈,一边说着伤感,却有不舍得离开,错开自己眼眸,哪怕只是回忆,也想铭记。 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洛言漪每日待在沁月居里,倚在榻上看着账目。 是夜,洛言漪撤去所有人,从椅子上起来。 臂弯绾着的轻纱,像是诉说她心中的柔弱,心底多少的波痕却不在她掩饰的容颜上显露半分,荣辱不惊,从容淡漠,那是深入她灵魂的记忆,是这个王府的主人告诉她的。 洛言漪轻抚着琵琶,在这幽静寂寥的夜色下独自弹奏。 其声幽幽,带着无尽的忧伤,却又不肯停下,像是潇雨声落,却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让住在沁园内的几位先生有些好奇,是谁在对月弹琴,竟然如此的凄婉迷茫…… 而在沁园外,凌王洛凌宇未惊动任何人,踏入了沁园。 洛言漪看着他走进沁月居,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起身放下手里的琵琶朝着他走去,垂下眼眸,缓缓地跪在他的面前,“王爷。” 不带一丝感情的称呼,没有在这夜里升起半丝欢愉,反而更加沉穆。 “王爷?三年了,你一开口便叫我王爷?” 洛凌宇咬着那两个字,心中暗暗发苦,她竟然如此……如此陌生的称呼,竟然也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是,在这凌王府内,您是王爷。”洛言漪忽视他语气中的怒意,淡淡地回答道。 “够了!” “你起来,我没有让你跪!”洛凌宇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却难掩眼底的落寞,忽然想起她受伤腿,厉声让她起来。 可是原本是心疼,可是话说出来却像是责怪。 那天,他是真的没有料到她会跪在那碎了的瓷片上就是为了那几个先生。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洛言漪缓缓地站起身,似乎没有听见的样子,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份!到底还记不记得你的责任!你!” 洛凌宇看着她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这份从容与冷静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可是如今却用在了他的身上,洛凌宇心中有说不出的气恼。 “啪!”洛凌宇的一甩衣袖,所夹杂的内力带落了桌子上的所有书籍账册,但是也带落了刚刚洛言漪放下的那只琵琶。 顿时琴弦断裂,上好的紫檀木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琵琶上深深的裂纹在她心底沉重地刻下,心仿佛被重重地击了一下,眼底的错愕和吃惊最终化作深深的悲伤。 洛凌宇似乎也没有料到,当触及她眼底的那抹悲伤时,突然有些无措和心疼,“我……”洛凌宇刚想开口,洛言漪抬起眸子,用那受了伤的眼眸望看洛凌宇。 “我怎么敢忘?我倒真希望我能忘了!”最后的两个字带了无尽的伤痛高了音调,却又不自觉的发颤。 如果真的忘了,也许自己也不会如此伤怀,如果忘了,她不会回来,如果忘了,那么,眼前这个人,他,到底会怎么样。 他会允许吗? “我就不能任性一次吗?”话里竟然还带着一丝祈求。 “你任性的时候还少吗!你……慕容悆沁可以任性,那么你,洛言漪,你、可以、任性吗?” 洛凌宇不是不心疼,但是他更清楚什么是他该做的。 心中无比气愤却又真的很心疼,他是恨铁不成钢,可是……她,他怎么会不心疼。无奈之下洛凌宇只能甩袖而去。 “哥……” 看着远去的身影,她再也无力支撑,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但是眼中的泪水仍然在极力的压抑,脑海里是他深深的无奈,耳边还萦绕着刚刚他说过的话。 是的,哥哥说得对,她不是慕容悆沁,她是洛言漪,她是凌王洛凌宇的妹妹,是荣国夫人的外孙女,是当今的,五翁主。 在七年前,她踏入凌王府的那一刻,在世人眼中她就是慕容悆沁,但是洛言漪这个名字却是刻在她的灵魂之上的,甚至,她不可以忘记,她所背负的一切,她不可以忘记如今的一切,到底让多少人付出了代价。 璃国三年,她的母亲还是女帝的女儿,而她不出意外,她就是一个小县主,带着皇家女的头衔,可以过着属于她的人生。 可惜一切终止于那年的八月。 璃国帝后突然逝世,却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而她的外祖母,原本的女帝,当时的荣国夫人,出面主持大局。 由于男帝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而女帝却又于半年前将所有的权力放下,退位成为荣国夫人,所以,按照祖制该延伸一代子嗣继位,也就是她和凌王哥哥这一代。 一道圣旨而下,原本的尚书女,一跃成为璃国女帝帝储的候选人的她,就像是一场梦。 可是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她的幸还是她的不幸。 从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不再由着她自己,她姓洛,随了母姓,那就划上了璃国皇室的标签,可以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背上这个姓氏所有的的一切。 她的母妃把她交给刚刚被封为凌王的表哥,然后与其他夫人一样前往封地,而所有的王爷如瑾王等都进入宗室,从此都无缘于帝位。 那一年,前来刺杀她和哥哥的刺客从她入侯府那一天起再未停歇,邑阳侯府被鲜血浸染,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她面前倒下的一个又一个尸体,来刺杀她的,拼死保护她的。 之后,哥哥便有了变换身份的事。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自己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竟然那么坚定地答应了。 从此,皇室五翁主洛言漪,病重留在别院养伤。 而跟随慕容将军夫妇前往边关的两位嫡小姐,在途中遇险,下落不明,后被凌王的人所救,与林家嫡女林韵(后改名林清韵)一起被接入凌王府,与墨家总管的女儿一起成为王府的四位小姐。 洛言漪便顶替着慕容将军嫡长女慕容悆沁的身份带着慕容家二小姐悆墨入了凌王府。 已经七年了,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到了祖制继位的时间。她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对面对,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黑夜,黑得是那样空洞,让人无法自抑地陷入这场黑暗,仿若吞弱了所有的亮,所有的一切。 可是黑夜又怎么样,她都要走下去,从来都是别无选择的。 第十九章 上门找茬? 回到澜园的洛凌宇站在听澜居的窗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微凉的夜色,叶澜在他的身后看着这样的他,心中忧叹。 那一日他罚了她,也是这样,明明是心疼她的却又对她如此的严厉,也就是漪儿懂事,明白他这个木头哥哥,若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两兄妹要如何相处。 想起言漪,叶澜心里也是有些不忍心,小小的年纪但是她所背负的不比任何人少,漪儿心中的苦又有谁能懂,想到命运与责任,叶澜心里也是一片无奈。 “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那么心疼,还……那样罚她。”叶澜走向他,无奈地说道。 “她必须明白什么是她该做的、什么是她不该做的。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如果真的纵着她,那不是疼她,是害她。”也是害了所有追随他的人。洛凌宇回转过身,扶着叶澜。 “可是你不心疼吗?她的伤……”叶澜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地叹气。 他怎么可能不心疼,那是他从小便疼爱的妹妹,比之亲妹妹也不为过。每一次他看着她犯错都想狠心重重地罚她,好让她长长记性,但是每次他都忍不住手下留情。 她一直都是很懂事的,这么多年她也吃了许多苦,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 但她也很任性,有时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决定。 那一次艳阁的事真的让他担心到了极致,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要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办,后来又为了一个公先生不顾安危宁愿暴露,这次竟然……伤了自己,他怎么不知道她会如此做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让他放了这几个先生嘛。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如果凌王府没有控制住这些人的后果吗? 他很生气,可是他更担心她,谁让洛言漪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呢。无论是娅儿还是原本应该与他更为亲近的瑾诺,都不及她半分。 这一晚,澜园和沁园都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一夜都没怎么休息的言漪刚刚睡着便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萱儿,”太吵了,言漪根本无法休息,“怎么回事?” 萱儿听见响声,从外面推门进来,“小姐,是不是吵到您了?”萱儿看着自家小姐满脸的疲惫,衣衫单薄地坐了起来,急忙拿了床前衣架上的披风给言漪披上。 “怎么回事,什么人在外面吵闹?” 沁园什么时候是可以让人随便吵吵闹闹的地方了,看来她离开了三年,这沁园也该清理一下了,言漪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萱儿听见言漪的话,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没什么事,只是几个人在争执罢了,小姐您休息吧,萱儿这就去处理。”说完起身欲出去。 “说。” 言漪一看萱儿的模样就知道有事,更何况这个说辞,沁园里的人不能说都是心腹,但是能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洛凌宇的人,便是清幽宫的暗衣,疏影更不会随随便便地让人接近沁月居。 萱儿一听小姐威严的声音,便知道自己瞒不住,只能为难地道,“是司坊的人。送来的东西……”萱儿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是小姐多年的心腹,自然知道小姐的事,也知道王爷对小姐的爱护之心。 “司坊?”言漪听见这两个字便知道是为了分例的事,“是王爷的处罚?” “即使是王爷的处罚那些人也不能如此做啊,更何况那些人连几位先生的例也……小姐,您受委屈了,那些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呀!” 想起那些人对小姐的嘲讽和不敬,萱儿就一阵难过,小姐凭什么要受这等委屈? 昨晚凌王拂袖而去,虽然隐秘但只怕也是让有心人知道了,如此的手段。 言漪目光一冷,这沁园真的要好好地清理一番了,“委屈?既然王府的司坊如此,沁园也不稀罕,把东西连人一起给我丢出去。” 委屈,洛言漪受委屈也是要自己乐意,别人才能给她委屈受,不然…… 她不是真的王府小姐,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是,小姐。” “慢着。” 看着萱儿正要出去,言漪又想起一件事,“让沁园自己的司坊间准备着,不能怠慢了几位先生,另外,仔细注意底下的人。”此话一出,萱儿便知道小姐怀疑沁园里有别人的钉子。 “还有墨园,吩咐暗衣一定好好地照顾小墨,慕容世家的产业还养得起两个女儿,也养得起两个园子。不必委屈了自己。” 言漪的话无非就是告诉萱儿慕容家的势力不必隐藏,但是其他的势力也不能让人知道。毕竟她的手中握着的不仅仅是慕容家的产业,还有好几股隐藏的势力。 “是。” 萱儿退出去后,不一会儿外面便静下来了。 萱儿看着刚才在院里耀武扬威的人即使不甘心也不得不落荒而逃,心中无比畅快。 凌王府正院 墨靖萧刚刚走进来,话还未说一句,便又听到下人来报护国公和墨三老爷来了。 墨三老爷是现在护国公和邑阳侯的弟弟,随着一声“请”两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被请进了正院,墨靖萧看了一眼洛凌宇,上前行了晚辈礼,“大伯,三伯。” 护国公和三老爷前后走了进来,护国公一脸的严肃傲然只是轻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洛凌宇,倒是三老爷亲切的看着眼前两个气度不凡的侄儿,无比欣慰。 洛凌宇自护国公进来脸上就没有一丝的柔和,只是淡淡地道,“大伯,三叔。” 护国公听到洛凌宇的这一声脸色才稍微好看些,“嗯……”随即坐上了主位。 “上茶。” 随着侍女们送茶而出,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 “那日,冒犯你妹妹的那几个落魄门户的孤女你是如何处置的?”护国公丝毫没有察觉到屋里的僵冷,只顾着厉声责问,一副长辈的模样端的架子极大。 洛凌宇一听如此兴师问罪的语气,心中很是不屑,如果真的疼爱女儿就不会让她整天地出入凌王府,如今此番不过是如意算盘被打空了,再来摆什么长辈谱。 见洛凌宇没有开口的意思,墨靖萧只好开口,“大伯……” “闭嘴!长辈问你话了吗?果然不是在我墨家教养出来的,就是没规没距!”护国公并未领情,反而借此羞辱了邑阳侯和玉家。 墨靖萧的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寒意,神色淡淡,不再开口,温润如玉的潇洒中却透着一股疏离和冷意,没有人能看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沉默了许久的正厅,却听到洛凌宇清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她们不是什么落魄孤女,她们是我凌王府的小姐。” 第二十章 你真的能够温暖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们是你凌王府的小姐,那诺儿是什么?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嫡亲堂妹?你到底还是不是墨家的人?” 护国公在说最后的一句话事直接拍了桌子,这个举动不仅让洛凌宇墨靖萧心中不悦,也让坐在下首的墨三老爷微微地皱了皱眉。 “护国公,你别忘了本王姓洛,至于本王还是不是墨家人,您应该去问问本王的父亲,也该问问你自己,什么时候把本王和父亲当作墨家人了!” 洛凌宇自护国公坐上上主位便一直站着,如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冷眸中带着彻骨的寒意。 洛凌宇的父亲的确是护国公的兄弟,但是洛凌宇的母亲却是皇家女,从他封了凌王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洛凌宇是皇家的子嗣,是帝储候选人,甚至说,一个是臣,一个是君。 护国公话语一顿,老脸憋得通红,但是看见如此的洛凌宇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侄儿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 “大伯,瑾诺不懂事,怎么您也如此说。”这意思你也不懂事。 “无论是十大世家之一的林家,还是世代缨的慕容家,即使如今人丁稀少,也不是什么落魄门户,知道的是说护国公府自视甚高,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看不上这普通的官宦人家,还欺负人家无父母照拂的小姐呢!” 靖萧明着暗着这么阴了一句,让护国公更是气愤,但是却没有办法反驳。 当年护国公府的四少爷也就是墨靖萧的父亲马革裹尸,只留下一个年仅九岁的他墨靖萧,父亲的追封直至战争结束荣国夫人出面主持大局才下来。 那时父亲入土都快一年了,他在护国公府受尽奚落排斥,若不是二伯把他接到邑阳侯府也许他会如他的母亲一样死在护国公府吧。 后来父亲追封为英侯,在二伯等人的帮助下他受封了子爵成了现在的侯爷世子,大伯一家又想把他接回去。 幸好当时王兄已经是凌王了,并且维护着他把他送回了外祖玉家照拂。现在大伯竟然还想打击二伯王兄和玉家,墨靖萧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意。 “卓铮,护国公府的赔礼送去了吗?“凌王对着管家发问。 “会王爷,就在墨六小姐回去的第二天便送去了。”卓铮不紧不慢地开口回答,见洛凌宇点头便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护国公却是面色一变,本来瑾诺回来的第二天他就要上门的,只是因为要与廉王谈那几件事,忘了嘱咐一声不要受赔礼,收了赔礼就代表着接受。 此时再发作的护国公也是没有那么理直气壮。 “若是护国公只是来问本王如何处置那几位小姐的,那么本王只能说那是我王府的家务事,就不劳护国公府费心了,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 “护国公您请。”卓铮开口准备送客。 护国公看了一眼洛凌宇,只见他一脸的冷漠,但是浑身上下的尊贵气势却是显露无遗的,就连墨靖萧的神色也是淡淡的,只是他没有看见墨靖萧眼底的冷意,便气愤而去。 “凌宇,靖萧,你大伯他,他终究是你们的大伯。”墨三老爷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还是把心底的担心说了出来。 “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靖萧也不小了,凌宇你这个做哥哥就多为他费些心,他的身边也没有一个能照顾他的人,你也不要太怪你大伯他……” 墨三老爷的话并没有像护国公那样盛气凌人,只是一个单纯的长辈对晚辈的担忧,看着二人的神色有一些疼爱,话里却是有些无奈。 护国公府的三老爷不过是一个窝囊废罢了,他不禁自嘲道。 见两个人都没有反应,不免有些尴尬,但是还是想关心一句,“我这个做三伯三叔的也没有什么大的能耐帮到你们,但是只要有什么你们需要我这个伯伯叔叔做的也不要忘了你们还有一个亲人……” 墨三老爷的话里有着真诚却也有着满满的无奈和心痛。 见二人还是神色淡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三叔,凌宇会的,也请您保重身体。” 良久,洛凌宇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回答道,这份真诚与疼爱他洛凌宇记下来。 “好好好。”老人的话里满是激动。 二人离去后,屋内又恢复了沉静,良久,洛凌宇才对靖萧说,“靖萧,你去看看她吧。”说完洛凌宇便向外走去。 靖萧的心思洛凌宇不是不清楚,只是现在还不适合谈那些儿女情长,而自己如果那个人不是叶澜大约他正妃的位子还是空着的吧。 不过,这一切应该快要结束了吧,十年…… 靖萧看着沁园门口侍卫林立的样子,不禁有些皱眉,但是当他踏入沁月居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 言漪一袭轻巧的紫衣,那般飘渺,白色的对襟襦裙只是在领口和袖口处露出一抹月白,淡紫色的外衣绣着细小的玫瑰,粉色的肩衣搭在双肩上,腰间系着大朵大朵的蝴蝶结,纹着密密的紫色玉珠。 白皙的玉颈处系着银色紫珠项链,一头乌黑的秀发温顺的趴在头上,上面是一个紫珠银冠,冠上的银珠长簪上垂下紫色的玉飘带直到腰间。只是如此妖艳的玫瑰却在她清丽的容颜上显得如此和谐,清冷的眸子愈显高贵优雅。 如此的她让他的心顿时化开,房间内是淡雅清甜的梨合香味,与她腰间的香囊争相呼应,淡淡的粉紫,如此的柔软却又让他感到她是如此的忧伤。 她从来都不是最美的女子,但是她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驻进了他的心里。 这样悠远而清冷的她,让他心醉又让他心疼。 “穿的这样单薄,你那样畏寒,怎能如此大意。”靖萧含笑而语,语气里满是爱惜,挥手让旁边的侍女拿披风。 “烧着地龙呢,哪儿就冷了。”说罢,起身迎着靖萧进来坐下,挥退了侍女。 靖萧含笑看着她,一身青墨色的锦云衣衫,含笑的模样让人温暖着迷,但是在看向言漪时眼中少了些平常的疏离,那份笑意多了些真挚和温情。 “萧哥哥。”洛言漪捧着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 言漪一向畏寒,初秋一过便要烧上地龙用上炭火,沁月居此时温暖如春,淡淡的花香萦绕着清甜。 但是,这种暖可以温暖她的心吗? 第二十一章 我不想你担心,至少现在不希望 房间里洛言漪轻衣袅袅,温和的香气在焚着的玉炉中祥和而来, 墨靖萧刚刚揭开茶盖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你制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是什么茶这么香?” 言漪一贯喜欢浅淡的香料,因为她喜欢制茶泡茶,若是室内的香味太重便让那茶的清香淡了。 墨靖萧捧着茶,眼中带着赞叹。 言漪听到这句话又看着他的表情眼中溢出了些笑意,屋内宁静的气氛渐渐地淡下了她心中的忧伤,流露出一丝满足。 “用脚边料的檀香木做柴将晨间的露珠煮制七成熟, 再用松针做底色茶,过滤第一遍后取第二次的茶水,加入碧螺春的最嫩处细牙,温火煮了一个时辰,最后再加入几片玉兰花碎瓣做最后的添香。如此才可以醇正却不失清香。” 洛言漪的声音很稳很轻,缓缓地如同清溪流过指尖又在心间长留一般舒润。 可是却在她细说的途中,眼底却满是落寞和冷淡。 而墨靖萧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多少有些心疼。 “漪儿。”轻声的呼唤着她,虽然只是偏着头,可是言漪眼中闪过忧伤的模样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松,玉兰,为什么都是这些清冷的东西?清冷的这般叫他心疼。 “身体好些了吗?” “我没事。”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墨靖萧的面前自己会放下心中的压抑,那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轻松。 “让我看看。”墨靖萧抬手就要去探脉。 “不用了,我没事,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呢?” 洛言漪似是不着痕迹地闪了过去,提起炉前的茶壶,在他们二人面前又添了一杯。唇边的笑容是浅淡得像是要浅到人的心里一般。 “可是,你的伤……”不去过多地迷恋她的笑意,墨靖萧仍然有些怀疑地看着洛言漪清秀的脸庞。 可惜她的脸上只有淡淡的温暖,却没有丝毫刚刚他感受到的冷意。墨靖萧再次注意她的情绪的时候,只见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天真的嗔怪笑容。 “我哪里有什么事啊,萧哥哥不要大惊小怪的。”也许只有他会记得还有一个她需要关怀和爱护吧。 洛言漪的心底突然一阵是暖,可是却又瞬间冷了下去。 “也就只有你会让我大惊小怪。”墨靖萧柔和的话里含着的是无尽的宠溺。 “所以说还是萧哥哥最疼我了。” 洛言漪故意用娇嗔的女儿态来掩饰心中的小心思,她不要他担心,也不要他告诉任何人。 墨靖萧看着她有些撒娇的样子,眼中满是爱惜,心中更是有些开心,她会笑的样子真的,很美,很美。 看着嗔笑意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着粉红的脸颊,墨靖萧抬手就要去拍拍她的头,洛言漪赶紧羞恼的躲开了,看着她如此的模样,墨靖萧第一次觉得很满足。 而洛言漪则是偏过头,一手端起茶来,掩住她眼底的落寞。 其实有他,就够了,只有他能让自己全心全意地放下心中所有的戒备和顾虑,也许她甚至可以不再隐瞒所有…… 但是,我不想你担心,至少现在不希望。 所以现在她还是会掩藏她不愿意让墨靖萧看到的一切,或者说,现在的她会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她是他的漪儿,而他还是那个萧哥哥。 墨靖萧不知道洛言漪此刻心里想着的是什么,只是扫过了屋里的陈设,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而在看到那香炉的时候,墨靖萧不由得有些失笑。 “还是这么喜欢梨合香啊?” 墨靖萧没有注意到洛言漪低下的神色,偏过头看向散发着袅袅轻烟的古铜香炉,有些舒怀地随口问道。 洛言漪如此也随口答了道,“是啊,虽然梨花之离让人忧伤,但是它却是最纯洁最坚守的花,不受这万物所浸染,况且有百合和合欢寄托那一份不渝的美意。” 梨合香的主要材料是梨花,然后是百合花和合欢花,其中一离一合又何尝不是至悲至喜,也是至伤至忧。 只是悲欢离合,她却无法去伤怀,只能寄托于这一缕香丝,萦绕不灭。 靖萧轻叹,想起自己的府里还有为她种着的那一片梨林,什么时候,她可以活在有他的世界里。 而今天,似乎他们都默契地闭口不谈那次的事情,就好像真的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是那个漪儿妹妹,而他还是个萧哥哥。 墨靖萧虽然不愿,可是却也不敢再多提,他不愿真的推开了她,若真的到了那时,就真的无法再挽回什么了。 墨靖萧思虑着,而一丝不经意的目光却停留在了不远处,那原本应该放着那把木沉香琵琶的地方。可如今却是空无一物,而在一旁的角落里却躺着那把已经残破的倩影。 墨靖萧心中一动。那琵琶可是她的爱物,那是王兄送给她的礼物,是她最喜欢的礼物,如今怎么会…… 墨靖萧突然想起刚刚在门口看到的侍卫,又想起王兄眼底的神色。心中淡下了疑惑。 这琴,大约是也因为王兄吧。 而此时的沁月居外,萱儿看着萧世子走进沁月居后,直接挥退了一干送衣服首饰的绣女们,带着她们先去了四位先生那里。把空间留给了房里的两个人。 二十几个绣女手里的托盘里放着精美的衣服和耀眼的珠玉饰品。珠玲宝翠,琳琅满目,华裳锦缎,无一不是精品。 萱儿领着沁园自己的掌衣绣女,踏入四位先生所在的客院静轩阁,客院平时人也不怎么多,但是此时乌泱泱的进来了二十几个人,突然觉得有些拥挤。 “奴婢来给几位先生送冬衣,请几位先生过目。” “四位先生万福。”二十几个绣女弯膝行礼。 四人望向萱儿,随即看到了那二十几个绣女捧着衣饰,“麻烦萱儿姑娘了。”苏先生苏凝含笑道谢。 “先生折煞萱儿了,萱儿怎当得姑娘二字,先生还是莫这样见外,叫奴婢萱儿就行。”说着萱儿福了一个礼,然后侧身指向身后,“这是咱们沁园自己的园子里绣娘做的,还请几位先生过目,看看合不合心意,不合适的就让绣娘再改。”萱儿一脸恭谨之色,未见一丝骄傲。 二十几个绣娘轮番上前,衣饰中多为冬衣也有较少的其他季节的衣饰。 苏凝和公络几人看着一套一套的衣衫首饰,不是不惊讶的。 明知道在这王府大院中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姐,又在如此的境况下,不仅没有什么家族的庇护如今还惹怒了凌王和凌王的父族。却依旧是用着华衣美裳、珠玉琳琅,再想起这几日的膳食,不说那份精细单论那份仔细,她们四个人的爱好忌口都是了如指掌。 而眼前的被捧上来的一件件衣衫多为珍贵的软烟罗和玉雪缎,似乎在白国的三大绸缎面前种种都不值得一提。 四位先生看着眼前一件件的头面,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不仅是应该感叹慕容家根基深厚,更是该感叹慕容家的女儿持家有道。而且慕容玉沁对她们几人更是心意周到。 四人无言,只得看着萱儿把东西一一放好,丫鬟们忙着收拾。 “四位先生,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无论是王府还是沁园先生都不必客气。”萱儿说完便领着人施礼退下了。 “看来慕容家的确不容小觑啊……” 那么凌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萱儿从静轩阁出来后便带着人回了沁月居,却发现凌王正站在门口失神。 屋内却传来笑声,“萧哥哥就知道欺负我,明明知道我不喜这些药理医术,偏要拿着这些来挤兑我。” 言漪少有这样女儿家的娇态,回了王府更是没有怎么笑过。 萱儿听着屋里的笑声有些喜悦,但是一看到凌王便又迅速掩下了脸上的笑意,规规矩矩地行礼,“凌王万福!” 凌王回过神来淡淡地点了下头,而屋里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凌王只能大步跨进去,萱儿等人也紧随其后。 “王兄!” “凌王安好!” 从来在人前她称呼哥哥都是凌王,这么多年了,哥哥这个称呼似乎已经渐渐的淡了,墨靖萧不是外人可是屋内侍女林立,又因昨晚的事言漪的神色也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洛凌宇轻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们二人起来。 “你也知道自己的医术不好?”洛凌宇看着侍女放下东西尽数退出去后才开口。 墨靖萧也知道这兄妹二人的情况,洛言漪六岁入府,之后被自己的哥哥训练带大,然后有了言漪出府的事,到如今……墨靖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知道这二人是他今生最在意的人,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他心爱的女子。 “王兄……”墨靖萧看着言漪的样子有些心疼,不忍心洛凌宇责备她。 “您……教训的是。”言漪有些冷漠,却还是没有叫出那声哥哥。 “以后要勤加上心,不可荒废了学业。”洛凌宇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没有再开口。 “是。” 第二十二章 她的明媚是他最暖的光 洛凌宇来了,可是墨靖萧不敢在沁园里待得太久,毕竟人言可畏,即使再隐秘,也要顾及男女之防。 虽然璃国不是特别在意,洛言漪也不是普通的闺阁小姐,倒也没有怎么在意的。可是最后洛凌宇也还是提出让墨靖萧随他去了书房。墨靖萧也顺势离开了沁园。 出了凌王府,墨靖萧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看了看已经是有些萧瑟微冷的天气,他突然想起冬季似乎是已经来了。 那么她的生辰好像也快了吧。 墨靖萧看着这样的天,看着傍晚最后的明媚,天边的云霞,如此浴火之感,如同涅磐重生的凤羽,闪烁着她该有的光芒。 她曾经说过的,她喜欢那抹娇艳的红,因为冬日里所有的寒冷都在那夕阳最后的明亮中布满阳光,所有的花开虽然不能在此季节开放,但是只要那种艳丽存在,就会感到温暖。 那时,墨靖萧只当是因为冬天,艳色更让她觉得欢喜,但是那时的他却从来不觉得她语中那种色彩是俗艳的,只觉得那样的耀眼才是应该属于她的颜色,或者说她比那种明媚更明亮,也更能照亮他的心。 “影子,本世子要你去办一件事。” 处在暗处的影子,没有显身,只是沉着地应了一声是,便等待着墨靖萧的下一步吩咐。 “本世子要一块极品的羊脂白玉,两尺长,两寸宽,而且最好是暖玉。” 墨靖萧的话倒是无比认真,但是处在暗处的影子却是倒吸了一口气。 两尺长?两寸宽? 您确定那是一块玉吗,那不应该称之为一座玉山吗? “可是主子,您的安全……”影子满头的黑线,他是影卫吧,为什么要他去找什么暖玉呀。那应该是暗卫做的事吧? 但是他却只敢在心里反驳,他能感觉到此刻主子的心情很美好,他不敢打扰,大约是因为……影子回头看了看,很快又转了回来。咳咳……他也不好打扰主子此刻的好心情。 “无妨,你快速着人去办,还有,最好是极品的暖玉,而且记住一定要没有半分瑕疵的玉。”墨靖萧一想到自己的想法,就会很欣喜。 她会喜欢的吧,她一直都喜欢的完美无瑕的东西,就像梨花那般纯洁,那样透明。就像白色那样圣洁纯净。就像她一样。 “……是。” 此刻影子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影子了,更像是跑腿的,动用影卫去找一块,不,是一座玉石。 世子,您这样做,真的好吗? 影子闷声叹气,这是算是为了讨好五翁主吗?似乎没有其他女孩子需要他们的小侯爷去如此费心了吧。摇了摇头,影子还是认命地着手去办了。 而此时,在沁园里,还在摆弄着棋子的洛言漪,她没有想到早就和墨靖萧一起离开的洛凌宇,她的哥哥会再次转回来,回到她的沁园,她的面前 洛言漪刚刚站起来,行了个半礼,还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就听到了他清冷的声音。 “既然知道好好学习药理医术,明日便去师父那里吧。”洛凌宇直接踏入沁月居,开口便是如此惊人的一句。 话语里有着不可抗拒的深意。 洛言漪听罢,手上便是一僵,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 洛言漪的话才刚刚吐出来一个字,下一秒洛凌宇就已经转身了。 洛凌宇还没有看洛言漪做出的任何反应,只是自己离开了。 师父…… 洛言漪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脸色瞬间就已经变了…… 师父的医馆,那个她同凌王府一样,逃避了三年的地方,那个让她又敬又怕的师父。她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对吗? 洛言漪神色若失地拈着几颗玉棋子,连它从指尖轻轻滑落都没有注意到。 逃不掉的,躲不掉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不知道失神了多久,最后洛言漪还是只能认命的吩咐萱儿安排下去。 洛言漪看着窗外的夕阳,与他望着这同样的一片天空,却是和墨靖萧不一样的心情。 心如止水这四个字原本不该存在于她这个未满十四岁少女的身上,但是此刻的她只能用这四个字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突然之间,洛言漪幽幽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疏桦,我希望你不会告诉他。” 站在门口的疏桦脚下突然一顿,整个人站在那里,不知该走出去还是该退回来。 主子就那么了解她吗。知道自己是会去给世子报信的。 “可是……主子,世子他也是担心您啊。” 洛言漪对着灿烂的落霞,露出深深的笑意,那样美丽,可以美到让人窒息。 疏桦看在眼里,却是惊在心里,在她眼中,她的主子,当今的五翁主才是这天下最为美好的女子,她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也只有她值得世子倾心相对,哪怕是孤独地等待,也让人如此心甘情愿。可是为什么那种笑容却那般迷离,迷离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可是,我不要他的担心。”洛言漪深入眼底的苦涩,她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的,他的担心,如今的她有什么立场去要,去接受呢?那么倒不如让他什么都不知道。 “疏桦,你记住,你现在的主子是我,洛言漪。” 疏桦心中一惊,这些年主子从来没有拿过身份,可是这一次她却在警告自己。她是萧世子放到主子身边的人,但是主子却也从来没有忌讳过。 难道是最近她做了什么…… 如此一想,疏桦便不得不担心了。 “主子,疏桦不敢忘了谁是自己的主子,若疏桦惹您生气了,请您处罚!”疏桦赶紧跪下请罪。 这时洛言漪才刚刚回过身来,平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疏桦,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恼怒之意,只是含着淡淡的忧伤与冷淡,“无事的话,你便待在沁园,不要让有心人太多关注你。” 洛言漪的话也许疏桦还不是很明白,可是其实对于疏桦,洛言漪的心里早就有计较了。一个萱儿已经很惹眼了,那么疏桦……她还要做些准备,至少他安排的人永远不会对她做不利的事。 “是,疏桦告退。”疏桦没有太明白洛言漪的意思,只当是不让她向世子报信,但是当她知道洛言漪的用意的时候,她才明白其实主子什么都知道,也早就做好了所有的应对。 墨靖萧,你的担心,我真的要不起。 洛言漪走至桌前,白色的宣纸还可以看到阴影的侧脸。 ——参差弱柳长堤路。柳外征帆去。皓齿明眸娇态度。回头一梦,断肠千里,不到相逢地。 ——来时约略春将暮。幽恨空余锦中句。小院重门深几许。桃花依旧,出墙临水,乱落如红雨。 洛言漪玉指提笔,引玄墨直挥而下,那句“乱落如红雨。”却像及了她的心。 越是守不住越是忍心守住。 小院重门深几许。 深几许吗? 是啊,她已经愈陷愈深了,宫楼深锁,哪怕如今的她还是慕容悆沁的身份,也无力改变她所背负的东西,身处皇室,除了学会习惯,便是学会自己这般,顾影,自怜。 只是短短地写了一首词,洛言漪便收起了笔墨,可是驻足的时间却远胜了写的时间。而在回神之时,余光便扫过了那抹琵琶的身影,侧立在一旁。 自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己不就是如此吗?即使是粉身碎骨也会义无反顾,为了哥哥,我能舍弃的都可以舍弃,也许也可以包括,他。 靖萧,我说过,我不要你的担心,至少现在不要,原谅我,除了逃避,再也无法面对你。 “从今天起,我会学会,忘记……” 那抹琵琶破碎的知影还在,只是她没有了更多的怜惜。有的只是那份,坚定。 “可是,对不起……” 清泪染墨,刚刚好落在的是那个“深几许”的‘深’字的点上。 深似海,说的不就是皇室吗?那么为什么她还是学不会,狠不下呢? 次日一早,言漪便上了马车从沁园的小门出了王府,往京中郊外的兆羽医馆去,而王府内的众人除了凌王大约都以为三小姐仍然在沁园里闭门思过呢。 兆羽医馆坐落于京中郊外的一座山林中,明面上它是一家单单纯纯的医馆,做着悬壶济世的善事,每年都有大量的学子上山求医问学,不亚于一方书院。 殊不知它的背后却是天下七阁中的密阁。 “白墨绝尘艳天下,密留风动灵九洲。” 天下七阁:白阁、墨阁、艳阁、密阁、留阁、风阁、灵阁。 与艳阁不同,密阁精通天下杂术,尤以医术和毒术擅长,这兆羽医馆便是密阁手下的暗桩,而洛凌宇和洛言漪口中的师父则是密阁的十大长老之一智绝长老张智。 张智,密阁在璃国的最高统领,却是京中众人所识的神医张大夫。 说起张智,最开始要从早些年说起,当年张智是璃国有名的才子,与当时的护国公府二少爷也就是后来的邑阳侯为同窗好友,更是洛凌宇的启蒙老师。 当然此事外人却是知之甚少,皇室从来都有说不清理不明的复杂关系,后来张智成了密阁的长老,邑阳侯离开去了宜州。 密阁的隐秘不亚于其他六阁,张智也随着密阁随即隐藏了自己的行踪,直到璃国昌乐五年,张智在京城郊外开了一家医馆,后来被凌王请入王府为其教授医术。 而后私下收了王府三小姐慕容悆沁也就是洛言漪为徒。 洛言漪跟在张智身边三年,直到三年前离府,这三年不仅没有回过凌王府更是没有再回密阁一次。 而这一次她会去师父的医馆是洛凌宇的命令,虽然她知道这是她不能逃避的更是需要自己面对的事。 第二十三章 密阁,禁室处罚 坐在马车里的洛言漪一身素锦蓝衣,衣服上只是简单地绣着几朵花,就连头饰也只是带了一个沉香木的额饰和缠在散落的发鬓旁的紫蓝珠串。 言漪手中紧握着罗帕,即使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也是会让人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 师父,是她洛言漪最敬重的人同时也是她最惧怕的人。 兆羽医馆 洛言漪让萱儿和玫衣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踏入园中,她不会忘记师父的命令,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婢女跟着自己走入师父的园子。 因为在这里她不是什么小姐,只是一个学生。 清静的如同三年前她离开前一样,地上种着各样的草药,连架子上仍然是各种晒干的草药,而言漪没有丝毫的停留徐徐的走入园中,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名白衣男子。 “沁师妹,你来了。” 平平淡淡的话语,但是洛言漪仍然听出来他话里的担忧。 男子不及洛凌宇的王者之气冷中带威,也不是墨靖萧清风如沐的风雅而冷漠,甚至不是风家几位少年男子的沉稳优雅,但是他脸上的严谨和浑身上下的正然之气却不由得让人安心,并为他而吸引。 洛言漪恭敬的施了一礼,“师兄。” 这名男子是师父座下的第一大弟子夏夜,也是密阁的中坚力量之一。 言漪跟着夏夜进了书房,智绝长老正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古籍,仿若未见二人进来的样子。 夏夜退到一侧,洛言漪看着还未过不惑之年的师父却是一头白发,一身白衣更像是仙人一般,轻步上前,“参见师父。” 张智没有任何反应,洛言漪见此轻撩起衣裙上的前襟双膝跪下,“师父,徒儿有负师父的教导,请师父重罚!” “有负教导?是为你三年未归,还是为你独立门户?”张智放下手中的书,静静地看着洛言漪。 独立门户四个字让洛言漪心中一凛,“师父……” 脸上满是惊愕和无奈。 如今的她是艳阁的阁主,而艳阁与密阁相互独立,同是天下七阁中的一支。 独立门户,可不就是独立门户吗? “夜儿,按密阁的门规该如何处置?”张智一脸漠然仿若未闻那句轻颤的师父。 “回师父,按门规,杖责三十,逐出师门。可是。师父……”夏夜依然沉重冷静,但是当那句“逐出师门”说出口时又忍不住开口求情。 “师父,徒儿任凭您的处罚,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求师父开恩,别将沁儿逐出师门。”言漪心中满满的是害怕是痛苦。 当初她是不愿意拜师的,只不过是哥哥的命令,而如今她不愿意离开密阁。 这三年的教导,历历在目,她无法抹去师父对她的教导和维护,虽然师父比任何一位先生都要严厉,对她更是毫不留情,她敬他怕他,但是也真实的感受到了那份师生情谊。 不是因为家族不是因为身份,也没有什么利益,师父就是把她当作徒儿,会教导她也会责罚她。 这么多年来这是极少数的真实,况且他对自己到底用了多少心血,又是顶着多少压力,而面对这份师恩她又做了些什么…… 看着她悲痛的模样,张智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好,但是仅此一次。” “多谢师父。”言漪跪拜。 “禁室三日。”张智面无表情的说出了对她的惩罚。 夏夜刚刚的喜悦瞬间消散,禁室三日…… “请师父手下留情!” 夏夜双膝跪地以求张智能够饶了言漪,他知道以言漪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师父早就知道艳阁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惩罚。夏夜知道师妹的确犯下了打错,但是,他不忍心,不忍心让她受如此的惩罚。 “夜儿,你是大师兄,要做到不偏不倚!”张智只是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却没有有半分的手下留情之意。 “可是……”夏夜依旧是满脸的为难和不忍,谁他都能下得了手,可是就独独这个小师妹他,就是忍不下心来。 “师兄,带我去禁室吧。” 洛言漪眼底一片平静,但是却有些歉意的看向夏夜。师兄的爱护她都懂,不过谁都无法违背师父的命令,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洛言漪倒是没有什么委屈,师父已经对她算是手下留情了。 禁室,密阁最为严厉的刑罚之一。 夏夜忍着心中的不甘不愿,让人将洛言漪吊起锁入水牢,满眼的不忍和酸痛,最终还是挥手让人动手便转身离开。 “啊…… ……” 夏夜走了很远还是能听到自己心爱的小师妹的痛呼,心下更是难受,极力的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失态。 禁室中,洛言漪半身没入水中,双手被铁链吊起,禁室水牢不仅寒冷彻骨更有吸噬内力的作用,让原本体弱如今又受了内伤的洛言漪忍不住痛呼出声。 “噗……” 一股腥甜上涌到喉咙处,一口鲜血喷出,滴滴落入水中,那样鲜亮……感觉身体在一寸一寸地冰冷下去,意识也一点一点地开始变得浅薄,不知道多久便失去了知觉。 而就在洛言漪在兆羽医馆的空档,京中传来了一条巨大的消息:廉亲王将于开春时节迎娶廉王正妃,而正妃的人选就是护国公府嫡小姐墨瑾诺。 此消息一爆出,天下沸腾,却不知伤了多少闺中少女的一片芳心,更不知道有多少想攀龙附凤的人家又少了一个机会。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今几位亲王,朝中的势力经此事不知要发生多少变化。 廉亲王,是当今夺嫡最有希望的候选人之一。 而墨瑾诺则是护国公府的小姐。 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护国公一家与凌王的父亲是同族,如今的护国公是邑阳侯的亲哥哥,凌王的亲大伯,但是护国公府却在朝事不明的情况下与廉亲王结亲。 这一风向标一放出,很多人都开始打心里的小算盘,是否现在站队还不晚? 外面流言已经是纷飞漫天了,可是在兆羽医馆内的房间里,言漪才恍惚转醒,看着屋内的一切,有些迷茫,忽想起师傅,便心中一急,挣扎着要起身。 “你醒了?” 蓝纹白衣的清秀女子推门而入,看到言漪虚弱却又挣扎着要起来的样子,忙上前扶她躺下。 “师姐,是不是禁室三天已经过了?师傅他?” 被称为师姐的这位女子,轻叹道“你在禁室刚过去一日,大师兄便强行抱了你出来,智绝长老让你住在这客房内,你已经昏睡三天了。” “沁儿,你醒了?!”夏夜端着汤药进来看着言漪醒来一阵欢喜。 “安炔,快去禀告师傅。”女子应声而去。 “师兄,师傅他原谅我了吗?禁室三天,我才……”言漪脸上写满了不安。 张智很快便赶来了,听着这句话还未说完,便开口问道“真要是在禁室里三天,你的命还要不要?”话里有着责怪也有着心疼。 说完上前探了探脉“还好,没有伤及根本,但是内力反噬还是让你伤的不轻,必须好好养着。” 张智有些放心,看着徒儿满脸的不安和愧疚,还有掩饰不住的倔强,挥手让安炔下去,说道“艳阁的事到此为止,你也不必担心,若是真的众人皆知了你四天前就不可能进得来。” “师傅……”言漪听完眼角含泪,真的放下心,但随即又有些担心。 师傅真的原谅我了吗? “罢了,你自己明白你做的是什么就好,至于惩罚,等你好了再说,这三年你做的为师不可能这么轻纵了。” “是,多谢师傅。” 言漪喜极而泣,师父这么说那么便是原谅自己了,至于惩罚,那本来就是她该受的,从她决定不会王府不会密阁就已经注定了,只是那句逐出师门真的让她后怕了。 书房内,张智看着自己的大弟子跪在自己的面前请罪。 “师父,徒儿私闯禁室,强行带出了师妹,请师傅责罚!” 看着夏夜满脸的肃然,有愧疚却没有丝毫的后悔。 张智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没有为师的默许,你能从禁室里带出她?”看着徒儿满脸的惊愕,张智说道,“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只求为师的原谅。” 夏夜低下了头,原来师傅什么都知道。 张智的话里有着欣慰但是也有连夏夜也没有察觉的无奈,“为师在就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那份野心,如今看来也有着应有的担当,但是如今还有那一丝倔强,这份倔强也好也不好,而她身上的那份无畏不是真的她什么都不怕,而是她觉得值得,但是说到底还是不够啊。” 不够坚韧,也不够成熟,但是难得的是那一份真心,这么多年来,那些鲜血和阴谋没有把她改变,比起凌宇她少了那些可以与其协调,但是那座皇宫真的要禁锢她的一生吗? 张智看着这个孩子一点一滴长大,虽然没有凌宇和夜儿的感情一般无二,但是说到底对她也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弟子,而且她的懂事让自己更是心疼,她当年还不满八岁,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她是一块璞玉,但是璞玉是需要雕琢的,不知道未来这块璞玉是否真的能绽放异彩。 “在这医馆中弟子不少,但是真的叫为师一声师父的如今也只有你们二人。” 凌宇只有在君临天下的那一日才能真真正正地叫他一句师父,只是他对凌宇更多的是子侄之情,终究是不一样。 对凌宇他有过担忧也有过欣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许有一天他会看到他掌握天下,而他能做的便是在自己原则允许的范围内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当年凌宇来恳求他让他去教导他府里的三小姐慕容悆沁,尽管他不是很满意那个孩子但是最终还是答应了,也就是因为他答应了,所以也看到了凌宇选择她的原因。 慕容悆沁身上有凌宇所欠缺的,还有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心底有那么一片净土不曾被这些人与事所玷污。 第二十四章 京中流言,凌王怒 “夜儿,她是你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人。”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夜儿的心里要就有了悆沁,只是凌宇选择的人,应该会是他的皇后吧,即使不是悆沁也是一个可以与他共临天下的人。 然而无论最终悆沁以什么身份站在这天下,都绝对不会嫁入寻常百姓家,都是夜儿终生所无法企及的,即使他的姓氏是夏侯,天下三大世家之一。 “徒儿一生都会是她的师兄,而她也永远是徒儿最疼爱的小师妹。” “夜儿,你起来吧,记住为师说的话。夜儿,别让为师失望,这密阁终究是要交给你的。” 不出意外,夏夜就是下一任的阁主,这件事他早就和阁主商量过了,由夏侯氏执掌,他亲手带大的孩子,他是适合的,他不想看夜儿因为一个情字而陷入深渊,早些明白也是好的。 “请师父放心。”夏夜掩下眼中的暗淡,却难掩心中的失落,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与悆沁从来都没有可能。 他是夏侯氏的传人,是夏侯氏这一代入世的希望,而悆沁她是慕容氏的遗孤,是王府的小姐,是凌王倚重的人,也许以后会是凌王的妃子甚至为后。 但是他们是没有可能的,而且悆沁一直都只把自己当做哥哥、师兄,这样也好,至少在她心里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也就满足了。 “夜儿,京厩从来都不在安宁了。” 廉王和墨家的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而如何解决。 张智看了看墙上的字画,一个深深的“忍”字,明明是那般心平气和,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按捺下了心里的多少。 而凌宇他,却再也不会忍了吧。 得到墨家消息的凌王府内,洛凌宇看着四墨,听着他们说着外面的流言,各地传来的消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四墨脸上却是严肃非常。 “墨揽失职,请王爷降罪。” 墨揽在这一片压抑的气氛中,发出了严肃冷漠的声音,仔细听的话,话里还有些内疚。 书房内,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四墨暗暗紧张,看着墨揽已在地上跪了两柱香的时间,凌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作为凌王的心腹这么多年,四人都知道凌王这是真的生气了。 看着近乎冷漠的凌王,更是让人心中胆寒。 墨家人投靠廉王,无论是邑阳侯和护国公有多么的不和,这份血缘终究是没有被淹没的,这无疑是重击了凌王的势力,也对凌王的名声有所妨碍。 墨揽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自家王爷的父族会在背后捅上一刀,他对护国公的忽略让凌王成了被动的,自己的失职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就。 “下去吧。” 在四人差不多快要崩溃的时候,凌王开口,只说了这一句话。 墨揽仍然跪地不起,墨云硬拉着他出去。 书房里,洛凌宇提笔在纸上写下“亲情”二字, 冷冷地看着飞扬的字迹,眼底闪过悲凉,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那些年,为了护国公世子之位大伯恨不得他的父亲死,后来父亲却是自己放弃的,让给了他的亲哥哥,后来尚主一事,大伯又开始妄想甚至闹出了休妻一事,如果母妃不是郡主,那么也许大伯就真的得逞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所谓的亲情与血缘,不是血浓于水的就叫做亲情,有些感情已经在心底日积月累,深入骨髓,比如言漪,比如靖萧…… 而有些人却拿着亲情作幌子随意的践踏。 血浓于水,他们不配。 大约一个时辰,洛凌宇走出房门,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悲凉,也没有了压抑的怒火,只有淡淡的杀意。 洛凌宇看着跪在门外的墨揽,说道“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墨揽看着眼前的洛凌宇,心下一惊,“属下失职,理应受罚。” “好,那么你替我去办一件事。”书房外,只有洛凌宇和带着冷冷杀意的声音。 与此同时,护国公府也面临着巨大的分歧。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做?” 墨三老爷听到外面的流言说什么廉王与自己的六侄女定了亲事,刚开始自己还不相信,可是回来后又看到连府邸的人都是议论纷纷,回到院子里问了自己的夫人才知道三天前就已经交换了庚帖,这事便是定下来了。 墨三老爷冲到正院开口便是质问,墨家即使不是在明面上支持凌王,但是也不能与他为敌,墨家是凌王的父族,难道自家人要在自家人的背后捅刀子吗。 护国公抬眼看了看一脸不满的三弟,并不在意地喝了口茶才悠悠地开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护国公府的嫡小姐难道当不起一个亲王正妃吗?” “可是,廉王也是帝储的候选人,也是凌宇的对手,凌宇是我们墨家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三老爷一脸的不解和痛心疾首。 护国公一听那句墨家的人,把手中茶盏砰的一声重重的放着桌上。 “墨家的人,他有把自己当作墨家的人吗?那日你是同我一起去的凌王府,你看他又把你我当作长辈吗?他那样对诺儿,他把墨家置于何地,你还不明白吗?” 护国公越说越气愤,这几日女儿寻死觅活的不嫁,如今这个软弱的三弟也敢来质问他了。 “可是他是你我的亲侄子,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这些年他虽然没有明面上多关照我们什么,但是于情于理是墨家没有照顾好他,他对我们有心结也是难免的,可是凌宇不会害我们,我们才是亲人,廉王许的利益再大,他终究不会真心地待我们,何况如果我们如果能出手对付自己的亲人,有哪一个上位者会看得上墨家?” 三老爷虽然不喜名利但是他知道这些才是他的大哥真正在乎的,哪怕用这种方式让他来缓和与凌宇的矛盾。 “够了!你是说你大哥我六亲不认吗?” “老爷,三弟只是心疼凌宇罢了,好了,好了,三弟那别站着,快坐,你说这是件大喜事,何必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大家坐下来,慢慢说。” 护国公夫人笑着打着圆场,给盛怒的护国公一个眼色。护国公这才好些了。 “三弟啊,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两家的庚帖都已经换了,况且这事也不能怪你大哥,这诺儿心系凌宇,我们都知道,可是凌宇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别说结亲就是普通的亲人也很难,廉王上门求亲,老爷也是看廉王真心实意两家也是门当户对的,这才答应的。” 护国公夫人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愿意,但是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况且做廉王妃也没有委屈自己的女儿,也就默认了。 三老爷听着这话心中冷笑,这些理由是用来安慰谁的,这出戏又是做给谁看到。与凌宇弄到今天的地步不都是他么一手造成的吗,如今来想怪到孩子身上,真让人寒心啊。 “对了,三弟,瑾诺的婚事已经定了,瑾琳也不小了,我这个做大嫂的做婶母的给参谋了几个人选,你和三弟妹商量商量,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不会辱没了护国公府的身份。” 国公夫人满脸笑意地把手中的人选名单递过去。 三老爷掠了一眼,心中更是寒心,这名单上都是廉王一派的人啊。瑾琳是他的女儿,现如今都打上他的女儿的主意了。 三老爷低声冷笑,心中更是发寒,他可真的是个好大哥啊。 “大哥大嫂可真的是为老三着想啊,连琳儿的婚事,大嫂都有了这么多的安排了,这么多‘高贵’的子弟,可是真的不想委屈了琳儿呢。” “三弟啊……”护国公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护国公冷哼一声抢了去。可惜他不是护国公夫人,也没有女人的那般敏感,也没有听出来,三老爷话里的嘲讽。反而一脸的应该和施舍。 “那是自然的,毕竟瑾琳可是墨家的女儿,虽然不是护国公的什么贵女出身,可是仅凭墨家女这一条就不能随便了,这名单上的人,你看着选一个吧。那个什么郝大人的小儿子……” “大哥!”三老爷终于听不下去了。 “琳儿就不劳烦大哥大嫂费心了,瑾诺是大哥的女儿,你们想把她嫁给谁谋取什么后路,做弟弟管不了,但是三弟不过一个次子,我的女儿……大哥既然选择了廉王,三弟也不再说什么了,但我的女儿即使嫁入普通百姓家,也绝不会把她当作棋子用来谋取富贵,我也不会背叛自家人伤害凌宇。” “大哥,弟弟还有事,先回去了。” 护国公看着他离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抬举的东西,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他女儿的婚事不靠着长房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将女儿嫁给什么平头百姓,哼!” 护国公心中冷笑,,有你回来求我的时候。 “不必再管他,这些年他以为没有护国公府的名头他能安稳的当他的京官,我倒要看看没有护国公府做靠山,他还有什么能耐!” 第二十五章 姐妹试探 蓝府 当朝三翁主洛琰洳于两年前嫁予十大世家之一蓝家的家主,蓝家主为尚主放弃蓝家家主之位,将蓝家交给旁系,如今与三翁主恩爱非常,半年前生下一个儿子取名洛风楠,随皇室洛姓,从风字。 在偌大的蓝府正厅中,琰洳一身金黄色的对襟襦裙,外面是一件大红色的织锦绣牡丹花的深衣,头上绾着高髻插着金雀衔珠的金钗,中间插着红玉缠凤的钿花,高贵雍容,皇室御用的金黄色显示着她超然的地位,浑身散发着贵族的傲气和不可轻视的气势。 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金丝牛皮的拨浪鼓逗弄着奶娘怀里的孩子。 大翁主晋汀一袭略浅玫红色的宫装,头戴一个金蝶欲飞的金冠在飞云髻中央,温柔端庄,行动间蝶翅摇曳,步步生姿。 见此琰洳放下手中的拨浪鼓交给一旁的丫鬟,上前道,“皇姐,今日怎么有空到三妹这里来?来人给大翁主上茶。” 墨家的事本来就如同一波猛浪激荡而来,给京里的达官显贵更多的警惕和机会之外,也让更多的皇室之人开始热衷。 皇位之争从来都是一朝一代,一国一邦的大事,也是无可避免的争斗。而璃国因为二帝之治,十年的平静期,在树欲静而风不止的等待里变得暗沉,也变得更加复杂。 而此时,廉王的事像是一个导火索,终于打破了平静了。 “自从楠儿满月本宫还没有怎么见过他呢,本宫这个做姨母的还怪想他的。” 言笑晏晏,晋汀温柔的手指抚上婴儿红嫩的脸颊。 这原本是最亲近的姐妹,却因为皇室的关系而变得微妙。可如今两姐妹相互寒暄着,晋汀一脸慈母的温柔,拿起桌上的金铃铛逗着风楠咯咯直笑。却没有一点的让人觉得什么,仿佛这才是自然的。 而琰洳看着晋汀如此慈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精明,但是落在嘴角的笑意没有减少半分,给奶娘递了一个眼色,奶娘带着几名丫鬟便退了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了几个心腹时,琰洳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道“听说廉王要娶护国公府的小姐为正妃?” 琰洳也一改刚刚的慈母形象,翁主的威仪显露无余,“皇姐你说护国公此举是不是真的想投靠廉王啊?” 洛琰洳本来就是女帝的候选人,无论何时何地京中的一举一动都不能忽略,更何况此事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几个时辰就流言猜测满天飞了,最重要的是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大翁主都借着看孩子来探她的意思了。 皇家就是这样的,什么名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代表着什么。就像今天晋汀来看自己一样。琰洳也很明白。 那墨家,护国公府的,就更让人明白不过了。 琰洳淡淡地表情,一如往常,话题她已经帮着挑起来了,就看她的这位大姐如何接下去了。 “其实,本宫也有这个疑问,咱们都是皇室的翁主,若是在以前或许我们不用考虑太多,但是如今的情况,无论谁上位对咱们都有一定的影响,若是咱们祖母的几个子孙还好说,若是歧王的……当年的帝位之争毕竟祖母和歧王有了很大的分歧,而且就是廉王与咱们也是血缘淡薄。” 大翁主一派大义凌然,话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和无奈。 琰洳的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左手撩着身上柔软的披帛,听见这句富含情谊的担忧,在眼底深处刻下了浓浓的狠意。 在女帝的九位候选人中大翁主是最与世无争的,不同于五翁主的病弱,也不是七翁主八翁主等的年幼,大翁主是游离于争储之外的,让人大多数人都比较放心。 不过她能安然无恙地生下两个嫡子,丈夫是天下三大世家独孤世家的唯一血脉又是手握重兵的边关兵马大元帅,独自一人撑起了大翁主的名望和没有男主人的独孤将军府,虽然待人接物从来都是温雅亲切,也从来不争名逐利,连两个孩子也是随了夫姓独孤。 但是她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只是无论是这几个嫡亲的姐妹还是歧王的后代都很放心她。 而三翁主琰洳却是九位翁主中呼声最高的一位,她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到眼里,与生俱来的华贵与野心,多年来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女帝最合适的人选,她本人也是文武双全,在众翁主中她的能力无人敢质疑。 面对洛晋汀无奈的模样,琰洳梳理好手上的衣衫,才慢慢地开口。 “皇姐,咱们生于这帝王家,享他人所不能享,便要受他人所不能受帝王之路从来都是争夺不断的,只是这事虽然咱们不愿意便宜了廉王,但是凌王是真的把人得罪透了,既然撕开脸了,那么护国公定然要投靠其他人,那么就注定要与凌王为敌了,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拉拢这开国的第一国公府啊!” 琰洳的嘴角含着得体的笑容,但是眼中的精明和不屑却没有过多的掩饰,“不过,凌宇这次真的不该,好歹也是他的父族,竟然白白便宜了别人,不过是为了那几个孤女,丧失了一大臂膀。” “凌宇还年轻,难免年轻气盛些,更何况邑阳侯和护国公的那些事早就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根刺,凌宇的性子又是那般傲气,怎么可能给护国公府的人什么好脸色呢。而且凌宇重情不仅把林家的小姐接入了王府,连慕容府的几个小姐也十分照顾,当年的护国公府若是真的好好待他怎么会有今日啊。” 晋汀的话里话外都在维护着洛凌宇,不过也适时地提出了他手中的几个势力,光是当年的那句贤良之名就够让人忌惮了。 “重情?那么为什么他的正妃之位给了当朝叶老相爷的女儿?情深意重,皇家的人若是情深似海那么他会活到今天吗?况且,若是当初的他那么重情义那么林家呢?那么那位林家小姐早就应该是凌王妃了。何故一拖再拖,哪怕是正个名也好,可是最后不是还是一声不响地去了叶老的千金吗?” 洛琰洳满脸的嘲讽,对于大翁主口中对凌王的评价她是最不屑一顾的。 “即使那个叶澜是个庶女扶成的嫡女,和林家的那个林韵(林清韵)相比还是差距甚大的,可是实权比之什么出身要重要多了。” 晋汀看着琰洳的表情听到她毫不掩饰的嘲笑,眼中暗暗划过一丝寒芒,却瞬间低头掩下,再抬起时仍然表现出一派担忧的样子。 “但是他把人家小姐接入王府便是承认了这婚事,但是把林家小姐放在府里七年却娶了叶老的女儿,凌宇如此的确欠妥当些了。” “呵……接入王府就算是承认了婚约了?那么慕容府的两位嫡小姐又是怎么回事呢,听说这次他会和护国公府闹翻,那位慕容大小姐可是最功不可没的呢!” 对于这位王弟,琰洳并不怎么看好。不过她不得不承认洛凌宇还是有些能耐的,至少在如此的局势下,仍然占着一席之地,那本身就是不容小觑的。 但是,因为有睿王在上,又有廉王豫王等虎视眈眈,洛凌宇的能耐真的就不值得一提了。五翁主在他手上基本就算是折了,而势力嘛,也就是那样,那个所谓的世子也是病体缠身。而且就如今来看。这个洛凌宇对于那个位置还是远远不够的啊。她本人也不在意男帝的选择,是一脉同枝的定然,可是有睿王兄在,似乎她还不需要其他的选择。 散去了同情和担心,她还是那个最无情的帝储。 “好了,皇姐,咱们就不要瞎操心了,这路啊,都是自己走的。” 看着洛晋汀眼中的担忧,她真的很不屑。见她还是想要继续讨论下去,琰洳赶紧制止了。 皇家无情,若是天天悲天悯人,那么大家还争什么帝位。 不过,正因为如此,她才真的放心她这个大皇姐。于皇位有威胁的人,她是都不可以放过的,那个位置从一开始就是她的,也只可以是她的。有些人本身就是为了皇位权谋而生的,而且这些年她付出的已经很多了,包括成为这蓝府的女主人,让那个优秀的男人爱上自己,她也算是牺牲了很多了。 但是,今天她的这个大姐就是来试探自己的意思的吗? 琰洳眼中的精明和冷笑,就这样含在眼底。却不知道这原本是温馨的姐妹叙旧还是姐妹试探,房间里的和谐,只有触及晋汀温和柔软的眼睛时才可以感受得到。 大翁主晋汀与洛琰洳聊了一会便告辞了。 出了蓝府,晋汀看着门口的牌匾上‘蓝府’二字,有些伤怀。 蓝家的家主愿意为了洛琰洳放弃一切,而她的丈夫却在边关征战,与她多年来不得相见。 掩下心中的伤感,眼中只剩下安然和寒凛,而浅色的马车的帘子却遮住了她微微上挑的嘴角。只剩下淡黄色泽的牡丹花纹,随着越来越冷的寒风,波动。 琰洳,这帝位还有三年呢,你是否真的能如愿以偿? 第二十六章 墨家事(一) 不知不觉,洛洛言漪已在兆羽医馆养伤多日,但是京中的消息却每天源源不断地送进来。 廉王和墨瑾诺,护国公府是真的要与哥哥为敌了,而她却是这个结果的最直接的催化剂。看着手中的消息,洛言漪苦涩,哥哥他心里一定不舒服 “小姐,这件事,不是您的错,即使没有您只要六小姐……” 萱儿看着小姐眼中的愧疚,忙安慰道。 洛言漪没有让她说下去,“萱儿,你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有数。” 无论如何她都是促成这件事的祸手之一,她会愧疚,但是不会抓着不放。 “风芝那里有什么消息?”洛言漪很快调整好情绪,投入到工作中。 “风堂主,最近在忙天下明月楼。小姐,虽说风堂主是风家家主的妹妹,但是如今她挂着艳阁的堂主之位,却仍然惦记着天下明月楼,艳阁交给她打理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提起风芝,萱儿一脸的不岔,天下明月楼如今是原家和尹家在争夺,艳阁对于这种事向来不予理会,置身事外,如今风芝去趟这趟浑水,萱儿很是担忧,若是风芝以公谋私,那么艳阁的利益和安全又该如何。 “风芝她有分寸的。” 洛言漪并没有因为萱儿的话感到惊讶,也没有对风芝的做法感到生气,她不会忘记风芝背后还有一个风寉,他们两兄妹都不是什么意气用事的人,他们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洛言漪对下属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她不介意下属借助公事利用阁内的势力得一些私利,只要不伤大雅的她就不会说什么。 “还有……”萱儿看着自家的小姐一副不担心的模样也没有过多纠结,她相信小姐的决定。虽然她还是不怎么放心那个风芝。 想起墨风让人传来的消息,萱儿有些犹豫,“墨风大人说,请小姐不要再想,而且要尽快处理。”萱儿明白其中的意思,能让小姐如此费心的也就是那几位先生了。 洛言漪顿了一下手中的笔,随即放下,对着萱儿说,“那你通知疏影,让她给四位先生安排好房间,再住在客院里也不再合适了。”果然,她还是改变不了哥哥的任何一个决定的。而这一次的目的,她大约也猜得到了。 “沁园吗?” 听着小姐的意思,是让那四位先生入住沁园,萱儿一阵惊讶,可是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又听到洛言漪说,“让疏影去问问先生的意思,若是对院子不合意就按照她们的意思改。” 萱儿这下是惊呆了,沁园里一草一木都是小姐安排的,每一处风景每一间房间都是小姐亲自设计,至今谁也动不得,如今却随了几位先生的意思随意修改。 “从今起,她们就是沁园的座上宾,吩咐下去,谁都不可以怠慢了。” 萱儿哑然,小姐对几位先生不仅仅是单纯的愧疚,是真的上心,想起小姐在林阳书院的那些日子,萱儿有些明白了,那份单纯的情义是小姐真心在意的。 “是,小姐。” 最近密阁发生的事,墨靖萧并不知道,而疏桦也在洛洛言漪的三令五申下,根本就没有敢来报信。 而对于王兄的那次林阳书院之行,把洛言漪直接抓了回来,墨靖萧也只当是王兄在做做样子,虽然上一次他看得出来洛言漪其实和王兄还是有心结的,但是这些年他也看得多了,便没有太放在心上。 洛言漪其实很好强,她的胆大和心细,真的让他觉得惊讶,又让他感到无力。 这些年自己一直陪着她,从清幽宫到艳阁,有的时候自己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她,可是那是她洛家的天下,他能做到就是陪着她,无论她走到那里,自己就是这样陪在她身后,等着她疲惫的那一天,会看到还有一个他可以给她所有的依靠。 而墨靖萧不知道,就是这一次他的疏忽,让他不知道悔恨了多久。 墨靖萧再看着手中还有墨云送来的消息,和暗卫一样的。 墨家,他们的大伯终于还是选择了背叛了…… 对,就是背叛。 对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亲侄儿,如此明面上的倒戈,也只有他们这个“亲人”才能做得出来了吧。 但是,墨靖萧知道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惊讶的,甚至还是有些窃喜的。 他们动手了,那么他们也不用再顾及了。 “世子,王爷很生气,墨揽也因此而受了重罚。” 墨云的话,让墨靖萧顿时明白了,王兄还是高估了大伯一家,毕竟最亲近的人才是最有可能给你致命一击的那个人,因为那是你最不会觉得他会对你下手的。 可是,重罚? “如何重罚?” 墨揽是他的人,却是凌王府的左膀右臂,不是大事,王兄不会如此重罚的。 “属下不知,只知道墨揽他离开了王府,并且离京了。” 墨云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小侯爷,也许别人都会认为的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儒雅的男子,是璃国最潇洒俊逸的公子。可是在他们眼中,小侯爷却是如同其他王爷一般的,气势凌人。 他的冷漠不同于王爷,是一种萧逸漠然的寒冷,一种高高在上却又不是硬硬地逼出来的凌人之气。 而他的手段。大约只有他们知道了。可以说凌王府一般的势力都是出自小侯爷的手的。只是他从来不在意罢了。 外人只当是四墨是邑阳侯留下来的人,其实不然,他和墨揽都是小侯爷的人,王府的暗卫和情报却都是小侯爷一手建立起来的,有些事情凌王无法出面的,便是他们的小侯爷来做。 所以这些年来,凌王府的势力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清楚。 对于小侯爷,他的第一主子,墨云有时候都不敢想,如果小侯爷是皇室的亲王子嗣,那么也许凌王胜出的几率就不是那么可观了。 而他们之所以都称他为小侯爷王,而不是其他人口中的萧世子,是因为他们的小侯爷本来就是侯爷世子,如今却是被人遗忘,甚至一个世子的称谓都是那般客气的。 但是,无论外人如何看,他们的主子就是未来的英侯爷,天下人不会忘记的,王爷也不会忘记。 墨靖萧不知道墨云在心里想的这些话,不然一定是一通责骂。 那个侯爷之名真的没有那么重要,至少于他而言,英侯世子其实就是一个带着父亲影子的爵位,还是用父亲和母亲的生命换来的,他是不允许别人玷污,但是也不认为自己就该热衷这个位置。 此时的墨靖萧听着那句“离京”,其实也就明白了个大概。 王兄这是要对墨家动手了。 终于动手了吗?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墨靖萧的眼里只有冰冷,和王兄不同,对墨家人,他早就没有了任何奢望。 对于墨家人的恨,这些年他隐藏了多少,他是差一个证据,但是说到底能让他一直忍耐的不是因为那个证据的阻碍,而是从内心里还是多多少少地顾念着那份亲情。 只不过,这些年墨家表现的太好了,他也只能陪着演下去。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忍不住去贪图那份富贵,哪怕,赌上一切。 富贵险中求,可是不是每一份富贵都值得我们去赌的。 何况那手段,真的让人不齿。 墨靖萧继续听着墨云送来的消息,由于墨揽被派了出去,所以这些情报的事便交给了墨云。 “三老爷他没有答应,并且似乎还和护国公吵了一架,但是护国公似乎是铁了心了。” 从墨揽失职后,四墨就加紧了对护国公府的监视,那天护国公府的事他们差不多都知道了。 在得知护国公的如此坚定的决心时,墨靖萧的嘴角划过一丝浅笑。 而墨云却因为这份笑意感觉到了深深的冷意。 小侯爷不同于王爷,从来都是谦谦君子,风流倜傥,没有那份沉穆和冷漠,但是他的冷意是深入骨子里的,仿若是天生的疏离。 这种感觉好像五翁主身上也有些吧。 墨云纵使心中有万千想法,在面上却没有显露一点。 “密切关注,还有护国公世子,好好关注着。”那日墨靖安可以有着其他的意思的,至于是什么意思,他等着就是了。 墨靖萧笑意未减,但是心中却是无比清明。 大伯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他早就看明白了,那日三伯说的倒也是真心的,只不过这份寒心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王兄对于墨家人的恨不是因为一个墨瑾诺的亲事,也不是这些年他们的置身事外,更是当年他们对二伯对父亲还有他做的事。 而自己对墨家……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留给自己的那些刻、骨、铭、心。 如今在这个时候,他们有做了这样的一手,连他都要怀疑了。 到底,当年的那些事,是否他们真的参与了?又参与了多少? 璃国十年,风雨未停,一切还是未知的。 墨靖萧听着窗上呼呼的风声,眼中的深意更甚了。 第二十七章 墨家事(二) 墨靖萧站在冰冷的床边,静静地回忆着,所谓的墨家人带给他的刻骨铭心。 “父亲,你真的要去吗?” 那是男孩还只有十一岁,那是的他只有十一岁。也就是在那一年,他的父亲,护国公府第四子墨景迹出征云国。 那个时候,他好不愿意父亲离开,在那个战争的时刻,他也很怕父亲也和那些人一样死在战场上。 “父亲,你不要去好不好?父亲……” “萧儿,父亲是璃国的将士就必须为国尽忠,所以,父亲一定要去。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似乎在墨靖萧记忆里的父亲人那样的伟岸和慈祥。他很少严厉,只有对他的学业的时候会严格地要求着他。 可是那个时候的父亲让他好担心。 “父亲,那您答应孩儿,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孩儿等您回来。” 那个时候还是孩子的墨靖萧也很清楚自己是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的。所以,他除了这样表达自己的担心,却别无他法。 “好,父亲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父亲,好好用功,替父亲照顾好你母亲。” “是。” 墨景迹安慰的眼睛里满满的是慈爱,他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却很满足。 墨靖萧那个时候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到大都只有自己,除了二伯家的堂兄(洛凌宇)似乎没有人会和他亲近。只是到了后来,他才知道,母亲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了。而父亲爱重母亲,连一个小妾通房都没有。所以他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到也真的不在意,也正因此自小他就和堂兄手足情深,对于其他的人反而是平平淡淡的了。 墨靖萧真的由洛凌宇带着离开的时候,是他父亲出征后的十个月。 也就是云国与璃国议和的时候。 云国的全称是云夜,夜是他们的国姓,就如同璃国一样,璃洛才是全名。就是这样的两个国家,分处地界的东西两侧。又称东璃,西云。 而这两个国家,却在国力上也极为相似。因此东西对峙了已经几百年之久了。 所以在璃国和云国开战一年多以来,始终没有分出一个胜负,还弄到了两败俱伤的结局。 所以,最后双方只剩下了议和这一条路可走了。 “母亲,母亲……” 在议和的消息传回厩里的时候,墨靖萧便飞奔去了母亲的屋子。 就像一阵风一样。 可是走进母亲的屋里,他却愣住了。 “萧儿……” 母亲穿了一身白衣,带着素色的银簪,那雪白色的鬓花落在了墨靖萧惊讶的瞳孔里,只剩下了心痛的感觉。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墨靖萧虽然小,却不是不懂的,可是他好希望母亲告诉他她只是换错了衣服。 “萧儿,你父亲他……战死沙场了!呜呜……”母亲的悲泣,墨靖萧听不到了,脑海里只有那句,战死沙场…… “不!” “萧儿!” 墨靖萧直接冲了出去,回到练武场上,拿起一把剑就要往外冲。而身后也只有家丁一个一个地上前拦着。 “你们放开我,你们都滚开!” 家丁知道那是少爷,不敢真的动手,可是却又怕拦不住墨靖萧,会闹出什么乱子。只好把他围了起来,再趁他一个不注意抓住了他。 可是换来的却是墨靖萧疯狂地挣脱。 “你们滚开!滚开!” “不!放开我!” 家丁只是一句一句地规劝着少爷,少爷。 可是墨靖萧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放开他吧。” “堂兄……” 终于洛凌宇还是来了,正好看到了他歇斯底里的喊叫声。看到了他最为狼狈和激烈的样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堂兄自小不怒自威,带着冷气的低沉声音,让墨靖萧突然间感到了冰冷。 “是啊,我想干什么。我又能干什么!”墨靖萧一拳砸到了地上,指虎骨间的鲜血淋漓,他也毫不在意。 “对,你能干什么,你连一群家丁都打不过,连一个护国公府都走不出来,你还能干什么!” 洛凌宇一句一句带着狠意和轻蔑的话,被轻描淡写地从口里说出来。 直直地落在了墨靖萧的耳朵里,却是重重地击在了他的心上。 是啊,以他现在的本事,他又能做什么。 能杀到云国给父亲报仇?墨靖萧想想自己都觉得可笑,他连护国公府的门都走不出去,何谈报仇。 “我就是个废物,是个懦夫!” “啪!” 洛凌宇反手就给了墨靖萧一个巴掌。 他竟然敢这样说自己。 “醒了吗?” 墨靖萧被洛凌宇打的头偏到了一边去,洛凌宇的这一巴掌并没有手下留情,连鲜血都沿着嘴角流了下来了。 “啪!啪!” 墨靖萧沉默的样子让洛凌宇更加气愤,那空洞的眼睛让洛凌宇忍不住心疼,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打醒他。 靖萧,你还在很多事情要做呢,你不能这样冲动下去。 “醒了吗!” 洛凌宇打人的力度加了一倍,连声音也提了一倍不止。 “哥……” “嗯。”洛凌宇听着这一声哥,心瞬间软了许多,“靖萧,站起来,你是男子,四房还需要你撑起来呢。” “可是,哥……” “没有可是。”洛凌宇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珠,硬让自己狠下心来。 “回去吧,四婶还担心着你呢。” “嗯。” 墨靖萧亦步亦趋地站了起来,其实最后他也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总有一天…… 漆黑的夜里,墨靖萧笔直的背影后是一双带着冰冷的寒意的双眸。 “父亲。” 洛凌宇看着他独自一人离开的身影,心中也是十分疼惜这个堂弟的。 “凌宇,你做的对,今天的事情他必须要知道他该怎么做。” “是。” 那个时候的洛凌宇还是邑阳候的世子,那个时候他的二伯邑阳候还在厩里。 可是一场平静的风雨却就这样,缓缓而至。或许已经有人从点点滴滴中发现了不寻常,可是却没有人想得到,最后却是一场这样的结果。 “哎,你说,都这么些时日下去了,这宫里连个追封都没有吗?” “就是啊,不过我听人说……” 在四房住的院落的墙角一处,几个七嘴八舌的丫头就在主夫人的院外嚼着舌根。 可是另一头墨靖萧就冷眼站在身后。 “啊,这不会是真的吧,原来四爷是破坏了议和啊,那会不会不是战死沙场,而且让军法处置啊,啊!少……少爷……”乍一看到墨靖萧就站在身后,几个丫头都是大惊失色。 “说够了吗?” “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几个丫头心头一惊,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少爷这么吓人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好像能杀人一样。 “你们确实该死。” “少……少爷……” 就这样看着,墨靖萧直接从她们面前走了过去。 “砰……” 原本从那日洛凌宇把他打醒,墨靖萧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了,可是他却坚定了他的勇气,他会变得强大,他会记得父亲临走前的嘱托,让他照顾好母亲。 可是,现在呢…… 母亲,连您也要离开孩儿吗? 璃国三年四月,在墨家四爷逝世消息传来的十七天后,墨家四夫人在自己的屋里悬梁自尽。 墨靖萧在灵堂前跪了三天三夜,任谁劝说都没有动过分毫。 七日后,墨靖萧被赶到了下人房居住。三日内被下毒四次。最后一次昏厥了两天两夜。 “哥……”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护国公府的吓人房里住了,而是在二伯的邑阳候府里。而此时洛凌宇正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 “你醒了?” “哥……” 洛凌宇抬手止住了他,“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和我一起。” “哥哥……”墨家怎么会就这样放过他,他们想要他死才对。怎么会就这样让他进了邑阳候府。 “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好好照顾自己,过两天等你身体好点了,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从那起,墨靖萧真的就住进了邑阳候府,他不知道二伯和堂哥答应了那些墨家人什么,他们肯就这样放过自己。可是他问过多次,却从未得到过答案。直到有一天…… “父亲,真的要一直瞒着靖萧吗?” 墨靖萧本想走进去,可是却不由得止了脚步,他很想知道一切,虽然他也知道堂哥和二伯都是为了他好。 “不然呢?告诉他,他的父亲的死另有蹊跷?告诉他,她的母亲压根就不是自己悬梁的?凌宇,他已经很苦了。” 墨靖萧一个站不稳,只能依在柱子上,身体却不住地想要往下滑。 原来,这就是真相…… 父亲。 母亲。 “吱嘎。” 待到墨靖萧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很平静了。 可是里面的两个人却知道,他其实一点都不平静。 “二伯,哥。” 墨靖萧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靖萧,你都知道了?”邑阳候的叹息声是那样的无奈。可是落在墨靖萧的耳朵里却是那样的痛。 “二伯的再造之恩靖萧没齿难忘,可是今生,不报父母之仇,靖萧誓不为人!” 誓不为人! 墨靖萧抚着窗边的棱,硬的仿佛可以割破手指。 多年后,他其实也知道了,那一年那些人会放过他的原因,因为二伯用了放弃墨家一切继承权作为条件,只是带了他离开。 可是后来,父亲被追封,还赏了宅院留给他,那些人又想要他回去。 他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可是他们到底还是同族同脉的,就不能掩藏一点吗? 可是最后呢,墨靖萧永远无法忘记,在查找到父母死因的时查到了和墨家有关时自己的恨意。 不过他还不能确定,至少还没有证据。 不过,大伯,但愿这一切,都和你真的没有关系才好。 第二十八章 师父的教导 夜,宁静得如深海的谧奥,,平静无澜,却显示出它的深邃和浩瀚。 无月的夜有些寂寞,洛言漪走出房门,看着这宁静却又寂寞的夜色,心中思绪纷飞。 多年之前,同样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改变了她的一生的命运,之后多少个夜晚她都曾经想过,如若当初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又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也许她会如家中女儿一般成长,千娇百宠,就像墨瑾诺那样。 可惜,人生没有也许。 “主子,这是厩里的消息。”疏桦伸手递上了这几天的情报,动作十分的干练,仿若没有看到洛言漪脸上的沉静。 “我知道了。”原本,在师父这里疏桦和萱儿几个都是不必跟着的,这里是师父的地方是她学习的地方,怎么可以带着丫鬟下属。但是每当王府有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洛言漪看着那些情报,心里的那些情绪或多或少的多了些沉重。 府里的消息就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拥有着威远侯府做靠山的卢筠哲几次三番地对叶澜动手,虽然没有成功,不过却也次次惊险。 其实洛言漪自己是很清楚的,保护一个人很难,害一个人却很简单。 而此时,洛言漪的眼中是一汪如水的神色,望着这清冷的的小院。 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是很喜欢叶澜,虽然叶澜曾经也是她的先生,洛言漪对她有过尊敬,有过感谢,但是洛言漪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哥哥会爱上叶澜。 不是叶澜不好,而是在洛言漪的心里一直就把林清韵当作了自己的嫂子,那是她认定的凌王府的当家主母,甚至未来的…… “其实,我对澜姐姐是不是很不好?” 洛言漪带着惆怅的声音,这个问题,说是在问疏桦,其实更像是她在问自己。 无论当年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哥哥还是娶了叶澜,而自己呢,也是无言地接受了。 那是哥哥的意愿,她又能如何。 “主子,这不怪你的。”洛言漪的失落,疏桦看在眼里,可是却毫无办法。若问这件事是谁的错,那应该是,上天。 因为上天让林清韵成为了王府的二小姐,却不是叶澜。 “疏桦,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该如何面对……”面对叶澜,那个已经是她嫂子的人。 其实,在私下里,她是从来没有叫过叶澜一句嫂子的。 虽然在她的心底好像已经接受了的样子,但是想一起韵姐姐她来,她就无法再去释然了。 只是一点,无论如何叶澜都已经嫁给了哥哥了,成了凌王妃了,所以她会用自己的势力一直保护着叶澜,她护着她生下了哥哥唯一的孩子,甚至为了孩子的安全不顾一切带走了应该原本是凌王世子的她的嫡亲侄儿。 一直以来叶澜都把王府的事处理的很好,甚至她为哥哥纳妾,这些年她不得不承认,叶澜把凌王府打理的极好,而且如今又怀了哥哥的孩子,还是要面对王府内外的谋害。 洛言漪知道自己早就接受了叶澜,只是心里,就是过不去那道坎。 其实,自己对叶澜,也是存有愧疚的吧。 罢了,自己还是回去吧。 “疏影,你下去吧,安排一下,我们要回去了。” 洛言漪下了决定吩咐完疏影,便只身向外院走去。 这里是张智的书院,其中种着许多的绿竹,在深秋初冬的季节,枝枝的叶竹已经不再是青翠的颜色,反而有些沧桑,只是在书卷药香的此地没有让人感到丝毫的萧索,却平添了一份沉静。 君子爱竹,原本的书香之气却深藏在浸满药香的医馆深处,却从不足外人道也。 洛言漪已经不是第一次踏入了这所院落,想当年她第一走进这里时,自己还疑惑过,到底自己是拜了一位怎样的师父呢。 然而,这些年她也渐渐明白,当年的第一才子之名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如今却能让人遗忘了,这种能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舍得放下的。 而且师父的武功,至少据她所知,似乎没有人是可以成为他的对手。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师父是真正的隐世之人,多年来隐藏自己满身的才华,在这平凡的医馆中安稳度日,除了密阁大约没有几个人能让师父愿意踏足这乱世。 等到洛言漪走进书房的时候,正见张智正在烛光下看着书,而他对于洛言漪的到来似乎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意外。 洛言漪恭谨地行了礼,“徒儿给师父请安。” “嗯。”张智示意她起来。 洛言漪直起身子,看着严肃又慈祥的师父,双膝一弯跪便了下来,但是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张智看着眼前跪着的洛言漪,放下手中的书,静静地望着她,但没有叫她起来。 沉静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张智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洛言漪面前,“慕容悆沁,你这一跪为师还是受了,可是却不是因为凌王,而是因为你,慕容悆沁。” “师父,这些年徒儿有负师父的教导。” 这句话从洛言漪的口中说出来,没有任何的勉强,没有丝毫的委屈,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洛言漪的心里都很明白师父对她的包容。 “你要做的不是向为师请罪,而是告诉师父以后你会怎么做?至于你做错的,为师从来不会轻饶,除了这一次,因为你的身体为师没有重惩。” 张智仍然是严肃的样子,而洛言漪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笔直的跪在地上。 “这三年来,你的事为师多多少少也知道。” 洛言漪仍然平静,但是眉宇间的严谨还是显示了她内心紧张。 张智负手而立,继续道,“你拜师在为师身边已经有五年了,但是这三年你没有踏入密阁一步,你的确有你的顾虑,不过这不是理由,至少这不是你逃避的理由。慕容悆沁。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言漪略皱了皱眉,心中也是一惊。 “师父,我……” 看着有些发愣的徒儿,张智没有让她说下去。 “你可以不顾一切的夺下艳阁,你可以随着你的心意不顾凌王的顾虑,也可以因为你的内疚不愿再踏入密阁,那么以后呢?慕容悆沁,你不后悔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你也可以认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甚至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失败了,哪怕不是失败只是这中间出现一点点的纰漏,你所要付出的代价。” “你,真的,考虑过吗?” 面对师父严厉和质问,洛言漪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张智没有停下来,仍然冷静地望着她,仿若能把她看穿,随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洛言漪离开王府三年,逃避了这里三年,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但是多多少少也因为她在和哥哥赌气,夺下艳阁,她是觉得值得的,哪怕有危险。 张智转过头看着微微的烛火,沉声道,“你真的能重受得起吗?即使你承受得起,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人,那些……” “有些事不是你不后悔就可以的。” 洛言漪知道师父口中的那些指的是什么。 她的任性她自己很清楚,她不是不知道危险,而是像师父说的,她认为那是值得的,她不后悔,但是她,真的,做错了吗? 张智看着洛言漪脸上的无措,眼中有些苦涩,有些迷茫,有些内疚,还有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倔强,这份倔强支持了她很多吧。 张智扶起她,“别跪了,起来吧,记住为师说的话,以后你会明白的,师父可以包容你,也可以等你慢慢的长大,慢慢的明白懂得这一切,但是他们不会,现实不会。” 时间会告诉你如何去成长,如何去抉择,但是敌人和现实会更加直接地告诉你、答案。 虽然那很伤人,而你也会更加明白到底该怎样走下去。 “记住你的隐忍,还有把你的倔强用到该用的地方。不要意气用事,你的率性而为,你的善良有时的确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但是同时也给你带来了莫大的危机。” “这场角逐如同在棋盘之上,一步踏错便是满盘皆输,你可以赌,但是你要问问自己是你输得起还是你身后的那些人输得起。” 人生如棋局,他们如今不过还是这个棋盘的一个棋子,如果想要掌控,那么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成为别人眼中的眼中钉。 前一段时间,慕容小姐和墨家小姐的事还在传的沸沸扬扬的,又爆出了墨家和廉王联姻的事。 这盘棋,这几个孩子真的知道自己在怎么下吗,那么谁又是谁的棋子? “沁儿,今日的你可以迷茫,但是以后……” 张智的话里有着浓浓的无奈,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必然之意。 洛言漪的心里是有些疑惑,但她相信师父,重重地点点头,“师父您的教导徒儿会谨记于心,可是师父,徒儿没有准备好,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洛言漪有些内疚,她是不是让师父和哥哥都失望了。 第二十九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洛言漪有些内疚,她是不是让师父和哥哥都失望了。 张智明白洛言漪没有说完的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她现在的内疚,“沁儿,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的,但是,你也要准备好获得答案的代价。” 那是你人生的必修课啊。 洛言漪并不知道师父的这些话会伴随她的一生,她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能真的明白,而那时这些话又是一番怎样的彻骨之痛。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她选择的这条路,注定是充满荆棘与伤痛的。 时隔多年后,她也曾经问过自己,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是不是依旧会如此的义无反顾,而这个问题,她始终没有给过自己答案。 人生没有如果,没有是否,即使有,那么自己也许还是会的吧。那便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只是,那是属于她的人生,但是她也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这个代价几乎耗尽了她的所有的一切,她可以赌上自己,却不舍得赌上她的哥哥,还有那个人,那个她一直惦记,却又无法面对的人,墨靖萧。 洛言漪的想法,张智并不知道。 而此时在张智的心中,慕容悆沁也就是真的洛言漪,对于她的身份,他的定位应该是一个辅臣或者成为凌宇后宫的女人。 虽然她是女子,但是璃国有女帝自然也有女臣女官,如果她存着于后宫之中,凌宇便会多一份省心,虽然他不是很满意洛言漪但是他也知道她的确适合站在他的身边。 不过张智不知道,他眼前的慕容悆沁便是五翁主,未来的她会是后宫的主宰,但是她是不可以成为后宫的,因为她和洛凌宇是兄妹,因为他们都姓洛。 张智也没有想到,他此刻面前的这个不过十三岁的少女,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璃国最耀眼的明星,而等到那一天时他是欣慰的,他不知道他的命运也就此改变。 再次出仕,便是万人景仰的帝师。 洛言漪走后,夏夜从书房的暗处显身,夏夜一直待在暗处,洛言漪之所以没有发现他一是因为她放松警惕,二是夏夜的功力在她之上。 夏夜看着洛言漪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深深地潜入了眼底,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对着师父道,“师父,沁儿她……”此时的夏夜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或许师父说的对,那个背影始终是他所可望而不可及的。 张智看着他的这几个徒儿心中有些怅然,在看到夏夜眼底忧伤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但是听到他的话,还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做错什么,时至今日,她做的一切,对凌王对天下都是对的,而且她的勇气与毅力也是独一无二的。” “那刚刚师父为什么要这样说?”夏夜能听的出来,师父的话里有着欣慰,但是同样也有着浓浓的无奈的,便急急地开口问道了。 “夜儿,她以后还会有很长的路要走,有些事都是始料未及的,但是她要走的这一条路注定是千难万难的,她不同于别人,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那么这些不用学也不用去做。” “可是你也知道,她生于了这乱世,出生于了慕容家族,她的家人,她的一切都和那些人分不开,如今,又是皇室选中的人,那么,她就不可以随心所愿了,她要的那些不过是一种奢望,可是,这不是她的错,但是,却是她的命。” 张智很清楚洛凌宇不会随便的交给他一个人,他教给她的东西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既然如此,她的人生从来都由不得自己的,人生在世,谁不是身不由己的呢。 “难道是……帝王术?” 夏夜知道凌王的意图,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要交给沁儿。 “是,也不是。帝王术更多的是平衡之道,是权术之争和长远大局的观念,这些都是帝王之家不可或缺的。她不过是生于这乱世之中,她的身边萦绕着太多的争斗,夺嫡之路注定危机重重,她要学会取舍,学会如何走下去。” “艳阁的重要性,不用为师多言,你该明白的,九死一生,多少人丧命,多少人血流进,让她学会的可不仅仅是变强,更多是冷静,甚至是冷情。” 帝王术吗,对于她不是适用的。 张智的眼中是心疼,可是却带着浓浓的理智。 其实在多年后,当张智知道了这一切时,帝王术却成了洛言漪的必修课之一。 而在洛凌宇和张智的教导下,她又该如何成长为一代女帝,让我们拭目以待。 夏夜听着师父的话,脑海里充满了疑虑,但是却没有再问下去。 而张智看着浓浓的夜色,竹影幽暗,他心中的疑窦不比夏夜少,却未表现出来。 他知道慕容悆沁是洛凌宇选中的人,虽然今日他认为这是他应该告诉悆沁的,但是这些年他对她的教导他更明白,悆沁的未来并不简单,但张智并没有深究,皇室的辛秘还有这条路终究是不可能一片清明,凌宇和悆沁有他们自己的思量。 张智多年后明白了今日的疑窦,他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责怪,因为张智明白这两个人有太多的不得以,两个徒儿也没有真的防备过自己,他很欣慰,而他也会倾尽他的全力在朝中内外帮助他们。 洛言漪坐在缓缓行驶的马车上,思量着师父说的话,她总觉得有些事似乎冥冥中在就已经注定了。 十年的齿轮早就已将开启了,但是洛言漪不会知道这次回去等待她的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风,宁静过后的风云才是真正的现实,在拥有浮华外表的帝王家的背后是多少的鲜血和生命,风云从来都是这条路上的风景。 而她也会在这条路上的风雨中慢慢长大,直到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帝王。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不会太久了。 却说廉王府,蔺先生看着原本温润雅致的廉王,眉宇间却透着狠意,素有贤王之称的廉王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样温润,君子的外衣不过是他展示他贤良的手段。 “护国公府终于是到了本王的手里了,凌王,本王与他斗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沉静如墨,可是他却是本王最大的敌手,蔺愿,你知道吗?” “王爷,可是慕王恒王一派和睿王的人,您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毕竟他们二人手中握着的筹码可比凌王要大得多。” 蔺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会把凌王作为最大的对手,睿王的身份是众王中最贵重的,而慕王他们的势力却是最广泛的,“凌王如今已经没有了父族的支持,又非长孙,终究是少……” “哼……”廉王冷哼一声,“可是他的势力你们又查到了几分,如果只是明面上那几个人,何至于这么多年凌王府屹立不倒,又为什么他会成为帝储的四大势力之一。” 廉王从来没有小瞧过洛凌宇,这个面若深沉寒冷却从来没有让他看出一丝一毫情绪的凌王,他的城府定是极深的。 或许只有他才配和自己一争高下吧。 廉王再看看身边的几个幕僚,轻轻地摇了摇头,“你们不要忘了,九月份的那场刺杀,一共有三路人马,他依然毫发无伤。” 此话一出,几个原本轻敌的幕僚开始深思,蔺愿点点头,“这三路人马一路是睿王的,一路是我们的,还有一路……” 蔺愿说道第三路人马时轻摇了摇头。 “第三路人马,没有人知道是谁,但是本王和其他王爷都知道那路神秘而且武功极高的人一定是冲着凌王去的,那次惊云崖原本凌王不会逃脱,可是那神秘的第三路杀手却没有动手!” 廉王眼中是满满的杀意,双拳紧紧地握着,指骨间发白。 “我们的人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出来到底是做的,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碰上了最后那一路杀手,解除了凌王的危机。” “继续查,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想要他的命,又是谁想要救他。” 埋藏最深的那路救他的人,可是竟然至今都没有查出来是谁,第三波杀手竟然连洛凌宇的手下都没有遇上,便全军覆没。 若说是巧合,天下从来没有巧合二字,那么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了他,是他身边的人替他察觉了还是他自己。 唯一能确定的答案便是他没有外面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几个幕僚都是若有所思,经过廉王这么一说他们也注意到了,不仅救他的人很神秘,连杀他的人也很神秘。 如果第三路杀手不是几个王爷翁主的人,那么那人到底是谁,会和凌王有如此的深仇大恨,一定要至凌王于死地,下手比他们家王爷和睿王都狠,而且那人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啊,那个人会不会又是什么暗藏的势力呢? 众人无从得知,真的更加小心,为自家王爷排忧解难。 书房里几个幕僚都在沉默思考,一个较为年轻的男子从众人中走出,嘴角含着浅笑,交给廉王一封信。 廉王接过信,他知道那是一封密报,这个男子是他的暗势力,看着手中的东西内容,廉王的嘴角勾起了冷笑。 洛凌宇,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第三十章 碎鸢,最美的记忆 天蒙蒙亮的时候,洛言漪从沁园的偏门中回了凌王府。 多了些日子没有回来了,又一直忙着大大小小的事情,洛言漪似乎都快忘了她的沁园后面还有这样的一个存在。 其实,在沁园的最深处,种着一片梨花林,这个季节不是梨花盛开的时候,而这个林子中是沁园最为隐秘的地方。表面上看那只是一片简单的林子,而其中却是另有乾坤。 这是沁园延伸出来的地方,种满了梨花和梅花,还有少量的百合和樱花,而在这片花林中隐藏着一座小楼,独倚林间。 这是洛言漪十一岁的时候布置的这一切,落成以后的三个月,她便离开了,至今她都没有在这里住过,但是这里却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萱儿听着消息赶出来迎接的时候,正好看见洛言漪对着这片花园出神,眼中却溢出了温和喜悦之色,小姐终于想起了这个地方了,于是便在一旁轻声道,“小姐,这儿的院名还没有取呢?” “碎,鸢。” 落花为碎,鸢载作尘,红尘之梦,碎鸢之也。 洛言漪脑海里划过这句碎鸢,而心底则是闪过一丝柔软。 曾经的她就是不愿意触动这些的,那个人,她从来都是视而不见的,因为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不敢,也不愿。 她受不起,她真的受不起。只是心里好空。 她,也好累啊。 一树梨花一溪月,可惜这些,她真的是奢望不起的。 可是,她还是爱着这漫天飞花的,因为那是她儿时里最美好的回忆…… 只要看到,她的心里还是那种柔软的。 哪怕只是回念也好。 她还记得,那是昌乐二年初 邑阳候府 “哥哥,萧哥哥……” 一身红衣的小女孩如同一个粉琢玉砌的瓷娃娃一般,天真可爱,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亲昵,甜甜的声音,唤着她眼前的两个男子。 两个男子,一个深沉如墨,一个潇洒如风,他们都是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优雅,足够让所有人为之仰望。但是在女孩眼里,他们只是她的哥哥,她的亲人。 “慢点儿。”在抬头看着这个女孩的时候,两个男子的脸色都露出了少见的温暖。 听此,女孩更是欢快地跑上前去,怀里还抱着一个长长的锦盒,伸手举起给了其中的一个男子,“哥哥,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锦盒里是一柄墨玉做成的长萧,触手生凉,但是却温暖着眼前这个严肃沉穆的男子。 “喜欢。”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男子看着女孩如同吃了糖果那般甜美满足。 “漪儿,那萧哥哥我的呢?”一旁青衣淡若如君竹般,却比刚刚那个深沉的男子小个三四岁的样子,用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女孩的鼻梁。 “下个月才是萧哥哥的生辰呢。”女孩说完欢快地跑开,半路上还不忘回头扮一个鬼脸。 那时是哥哥的生辰,也是他们一起长大的时光。 而一个月后,一柄碧玉做成的长萧被送入了邑阳候府。 也是在那一日,女孩一袭粉色羽朵点点的衣衫在邑阳候府的花园里,伴着满园的落花,翩翩起舞,而两个男子则坐在树下的青石上吹着玉萧,悠扬浅淡的萧声却是那样的让人心醉。 那样的一幅美景曾经是三个人最美的,回忆。 这样的记忆,其实并不在少数,甚至,那样的笑语欢声已经充斥了她稚嫩的心,只是…… 那一切,太美好了,所以,也太容易破碎了。 当洛言漪将思绪拉回,一切又平静如初…… 那么就让这碎鸢阁留在她的心里吧。 萱儿不知道此刻洛言漪心中所想,只当是她喜欢这些景色。却忽略了洛言漪眼睛里的那丝落寞和回沉。 有些事情,其实每个人都是有心结的。洛言漪也不例外,只是她不愿意说出口,只剩了沉默和冷静。 于是,从此后,洛言漪的眼底只剩下了淡漠。这是她不用掩藏的情绪,也是她唯一学会的情绪。 是她亲手埋葬了那些,热情和灵动。从此,洛言漪只剩下了,理智。 “我累了,回去吧。” 那一片的花林,只是回忆,却不是她可以追溯的。 往后的几日,回了沁园的洛言漪便待在沁月居里,似乎她从来都没有出去过,仍然是别人眼中在受罚禁足。 这日下午,疏影踏入书房向洛言漪汇报四位先生院落安排的问题,“苏先生选了沉月居,公先生选了忘月居,尚先生选了泠月居,任先生选了沐月阁。” 洛言漪听罢,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原以为公先生会喜欢阁楼,毕竟那里更加清幽,没有想到反倒是任先生选了阁楼。 “那便去安排吧。” 之后疏影交给洛言漪一叠纸,便退了出去。 那是璃国贵族世家和富商的信息。 尽管这些年她已经了解过了,但是从林阳书院回来便意味着她将进一步接近这场斗争,所以她了解京中的各种势力是必然的。 这些资料是从哥哥那里拿来的,正好可以和艳阁那里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遗漏的。 洛言漪仔细地翻阅这些东西,好让他们与自己记忆的东西相融合。 “璃国的十大世家……” 璃国有十大世家,江南徐氏、幽州林氏、北封莫氏、桑邑蓝氏、金陵尹氏、广陵原氏、西南唐氏、京厩宁氏、安南公氏和京厩卫氏。 其中以徐家为首,徐家可以说是璃国的第一世家,古人云“武得天下,文治天下”。徐家 世代书香,为天下文人墨客所敬仰,璃国初年为先祖皇帝的江山基业奠基,是当世的宰傅世家。 只不过如今的乱世让徐家选择了脱离朝堂,隐世一方。 徐家很聪明,这也的确是明智之举,十年的夺嫡路不好走,避开不是一件坏事,可是这也恰恰证明了徐家的忠心。 他忠于皇室,但是却不贪图这从龙之功,离开朝堂的确保全了家族,也意味着无论是那一位王爷翁主登基,徐家都会为其尽忠。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舍弃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的。 大约有些人更信那句,富贵险中求吧。 洛言漪拿着这些资料,自己陷入了深思。 幽州林氏,早在七年前林家便元气大伤,如今也只能在清流中勉强占得一席之地。 但是无论林家如何,有当年的林伯父,如今又有韵姐姐,林家早就被划为凌王一派了。 至于宁家、尹家,早就有了爵位,这些年在朝中的势力也很稳定,根本不需要倾全家族之力去赌一个未来,不过如护国公府一样,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洛言漪放下宁家和尹家,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公家。 公家…… 公络是她的老师,这一次若她以凌王府的名义帮了公家,那么不可避免的,公家就要记着哥哥的这份情,公家一向中立。 不过,这一次,公家注定不会与他们为敌了。 因为公家,她是一定要救的。 “影子,这件事……” 黑暗中,听着洛言漪的吩咐,一声雄厚却带着无比恭敬的声音响起,却也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而以。 “是。” 随着这声是的音落下,同时书房里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其实,在十大世家里,她的这个慕容小姐的身份背后也代表了很多,比如唐家,再比如…… 京厩的势力已经环环相扣,错综复杂了。加上现在,墨家的选择,卫家的衰落,还有隐隐有想成为十大世家的阮家,还有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是如何的是林家还是公家,或者是徐家…… 家族之事,兴衰荣辱。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十大世家?” 洛言漪闭上眼睛自言自语着,在缓缓地闭上眼睛沉思的良久后,突然睁开,眼中就是一亮。 “萱儿!” 洛言漪有些急促的声音让站在门外的萱儿很快地走了进来。 “让风芝寻个机会来一趟王府。” 萱儿看着小姐认真严肃的样子,最后只有应下。 “等等。” 萱儿刚要出去,便听到她家小姐的话再次响起。 “你亲自传信给她,告诉她,如果她能夺下天下明月楼,那么,就放手去做吧,我会给他所有的支持。” 洛言漪凝着深沉的眸子,这是她给风芝的第一个任务,也是风芝的心愿。 “另外,让她来王府的事,但是一定要小心,不可以有任何的纰漏。” 她回了王府,其实对于清幽宫还有艳阁等地的情报传讯还有政事处理都是很不方便的。可是她还是要回来的,她自己暴露了行踪,又让哥哥亲自去接了自己回来,这些不是理由可是却是致命的伤。可是这是她的选择啊,她可以逃避一时,却不可以逃离一世。 所以,她也算是认命地回来了。 而且在此之前,她放下了风芝在艳阁。 如今,艳阁是她最大的筹码了,而风家同样也是她的一大臂膀。 她是信风芝,那是因为她信的是风家。 到了今天,洛言漪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动作都牵动了太多,除了谨慎,除了小心,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那么,风芝,也许天下明月楼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第三十一章 疏影之忧 洛言漪看似清闲的生活,可是事实上呢,却是要忙着府里府外的各种事务,而这大约也只有疏影疏桦几个心腹知道了。 一切倒像是看似平静的生活,可是谁都不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在暗中慢慢地流动,浮起。 而此时在沁园客院内,四位先生的物品基本已经安置妥当,疏影恭敬地站在一旁,“四位先生,这位是李嬷嬷,是沁园的掌事嬷嬷之一。” “见过几位夫人。”李嬷嬷是沁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主子如此安排是何用意,这四位夫人是主子极为看重的先生。对四位先生也是十分尊重的。 洛言漪安排下来的事情,疏影几个人从来都是不带任何余力的完成的,她们是下属,再怎么贴心,也是。所以,在这府里,所有人对于这几个人恭敬是一回事,可是只有疏影姐妹知道,她们就是洛言漪的人,可以随时为她去死的人。 所以,那些先生的事情,洛言漪从来都是最放心地交给了疏影。因为无论哥哥是什么意思,疏影都不会亏待了这几个她看重的人。 所以今日在沁园里,就上演着这样的一幕,疏影带着几个人陪着几位先生,从搬房间。再到解释大大小小的问题,疏影都是一副谨慎的样子,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可是,谁都不知道此刻她心里的那份担忧。 王爷如此做确实是别有目的,可是主子呢,却是单纯得很的,这真心对上实意还好,可是眼前的这几个人呢。疏影无声地在叹息,但愿以后他们都不会成为主子的敌人吧。 “今日就由奴婢陪几位夫人逛一逛园子吧。”就在疏影发愣的片刻,李嬷嬷也是个明眼人,这主子是什么意思,她也不会看不懂。 而听到来人这么说,苏先生四人便是相视一笑,很快都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看来这王府的先生她们是内定了。 四人也没有怎么意外,即使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很快便平和了下来。 其实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忧的。 皇室或者是王府的女先生在璃国是备受尊崇的,与书院的女先生不同,教导皇室的子女是各府夫人主母的荣耀。 虽然王府的四位小姐并不是皇族中人,但是以凌王重视程度和四位小姐地位,她们的未来早就和皇室紧紧地绑在一起了。 但是,争储之事未平愈演愈烈之势,入凌王府,本身就是一个政治上的代表。 四人各有所思。李嬷嬷则是陪着四人逛着园子。 沁园肯定不是凌王府里最大的园子,不过,沁园的大小却比一般的宅院都大。 这其中的含义在外人来看不过是凌王对这园子主人的偏爱,可实际上却也是别有洞天的。毕竟以后,这个地方还是要作为五翁主的地界的。 “沁园共有六居四阁两榭两轩,如今的沁小姐就住在沁月居,而其他的分别是泠月居、忘月居、晗月居、馨月居,四阁分别是熏月阁、沐月阁、以及后来凌王划到沁园名下的茗湘阁和沧景阁,那两榭呢,则是镜月榭和凝月榭,两轩是落月轩和思月轩。沁小姐喜欢以月为命名,因此除了客院都是带有月字的。” 沁园的划分搁置在其中的包含了后面的那一片林子,自然碎鸢阁也没有让多少人知道。众人也只当是做是有其他的安排。 随着四位先生一一地住进了沁园里面,虽然并没有大动各个居所的格局,但是能让她家主子如此费心的,李嬷嬷自然也不敢多有怠慢。 这小姐未行正式的拜师礼,王爷也没有什么吩咐下来,之前在沁园里的那些不知情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疑虑的,但是这如今看来,拜师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沁、小、姐?” 四位先生静静的听着,就沁园而言,让她们对凌王待这四位小姐的态度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是尚雯尚先生听着这李嬷嬷的称呼,却有些奇怪。 “对,就是沁小姐,而这沁小姐其实便是三小姐。” 李嬷嬷自己是沁园里面的人,自然也会为洛言漪着想,知道这几位先生早晚是小姐的老师,她也得多说一些,以免以后出了什么差错。 “王府里除了王爷,当家便是王妃,王妃出身叶氏,是当朝太傅叶相的独女,这大约都知道。不过王府里还有其他几位侧室,富察侧妃、卢庶妃、柳姨娘和高姨娘。”说是姨娘也就是没有抬上来妃位的侍妾。 苏先生几个人都点点头表示都明白,王府不同于其他地方,后院的事情虽然与她们几个人没有多少关系,但是却都与沁园有关。如此谨慎的行事和详细的阐明,她们也知道这是洛言漪是真的在意她们,或者说是,亏欠。 苏凝倒是不觉得什么,毕竟这些都怪不上她。 “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王爷对王妃也十分爱重……而卢庶妃也是刚刚进门不久,王爷那里也是十分宠爱的,不过这王府的后院里除了王妃,其他人对王府的四位小姐都是十分客气的。” 客气是分很多种的,李嬷嬷是下人,不能在背后议论主子,但是四人听着这种说法却是知道了个大概,其他的信息,她们自然会想办法知道。 李嬷嬷看着几个先生的神色,便知道她们都是聪明人。 李嬷嬷又停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再有就是咱们王府的四位小姐了,她们在这王府里也算得上是凌王府的半个主子。” “这大小姐姓墨,名郁晴,不过她却不是护国公府墨家的人,而是邑阳侯府老管家的孙女,当年墨老总管曾救过邑阳侯,老管家去世后只留下郁晴小姐一人,咱们王爷念及墨老总管的恩情,便将郁晴小姐接入了王府里。” 提起墨家,大家心中也和明镜一样,凌王连一个管家的孙女都可以如此照顾,可是对墨家却是…… 就拿那次墨家表小姐来说,凌王对墨家,心结难除。更何况,墨家如今又上了廉王的那条船。 “这王府二小姐,是璃国十大世家林家的嫡系嫡女,闺名清韵,在林家出事以后,王爷便把二小姐接入了王府住下。” “不是说,邑阳侯与林家定下来婚约吗?” 任先生脱口便问了出来,待到说完,才意识到这是自己不该问的。 二其他三个人,听到这一句,也显得有些尴尬,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李嬷嬷没有解释什么,其实人大多数也都知道,这个婚约没有任何立下字据,更没有交换什么信物庚帖。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林家的嫡小姐和凌王是有婚约在身的。 李嬷嬷没回答,对于几位先生的尴尬也只当作没有看见,只是继续说道,“三小姐也就是这沁园的小姐,出身慕容氏,闺名悆沁,是慕容将军的嫡长女,其母族是西南唐家的一支。后来,将军和夫人出了意外,王爷派人好不容易才救了三小姐,而后才接了进来。” “而王府的四小姐就是三小姐的嫡亲妹妹,她们俩个姐妹也是慕容家留下的最后的血脉。” “怪不得,那日,悆沁那样护着她。” 公络无比感叹,有什么能比得过这相依为命,一门英烈,最后只剩下了两个年幼的女儿,如果不是凌王,那么慕容家的血脉也就真的断了。 当年谁人不知,慕容将军掌握边关大权,是众皇子皇女拉拢的对象。 可是皇家的手段,不就是,拉拢了最好,得不到宁愿废了,也不能让他成为别人手中的筹码。 此次公家不也是如此吗? 公络的眼中泛着冰冷的苦涩。 “其实,四位小姐的感情说不上谁近谁远,四小姐最年幼,其他三位小姐也都把她当作亲妹妹。” 李嬷嬷的这句话表面上是在回复公络的那句话,但事实上却是在说几位小姐的关系的确很好。都是明白人,都是一点就透的,李嬷嬷也不再继续。 “至于刚刚,尚先生说到的沁小姐的称呼,四位小姐住的园子分别是晴园、韵园、沁园和墨园。并且在府里大家称四位小姐为晴小姐、韵小姐、沁小姐和墨小姐……” 终究不是这凌王府正儿八经的小姐,总是要有些区别的。 而此时李嬷嬷仍然说着王府的大事小事,而疏影则是站在她们身后的青松下,静静地看着。 主子的那句尽全力的诺言,也许那几位先生并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她还有萱儿几个人却是知道的。 主子她一直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不仅如此,她还把感情看得那样重。主子对几位先生可以说是因为歉疚,但纵使心里有愧,但是能如此却也有那三年在林阳书院的原因。 其实,疏影并不怀疑这几位先生对洛言漪存着什么坏心,但是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呢?再或者,仅仅就是一句家族利益。 眼前的四人也许不会,她知道她的主子不会轻易地让某个先生住进沁园,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身处皇家,那些东西也许真的很可贵,但是在拥有并且想保留下来的同时,会有多少意外,又会有多少可能。 第三十二章 刺客,暴雨不停 那日过后,苏凝几人也算是正式地住进了沁园,而此时还在禁足中的洛洛言漪,却是真正地做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绣楼小姐,但是即使如此,每天还是会有来自各地的情报,一一送到她的手里。 护国公府那里,已经不知道被墨瑾诺闹过多少次了,听到消息的时候,洛洛言漪也时常感叹,觉得她有些可怜的,但是除了感叹一下,洛言漪却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有些事也是她咎由自取。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可怜人只有其可恨之处。 而让洛洛言漪真正担心的也就是悆墨了,她还那么小,如果不是她这个“姐姐”,也许她也不会受如今的这个无妄之灾了。 从疏桦几个人那里她也知道悆墨虽然因为此事被王府怠慢,但是有清韵的暗中帮助,加上慕容家的产业,悆墨应该吃不了什么大亏。 洛洛言漪倚在贵妃榻上,翻阅着手里的资料,思绪转的飞快。 而此时外面却有了些动静。 洛言漪仍然是那一身紫的装束,绣着紫藤的花纹,高高的发髻上只带了一个简单高耸的金冠,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掩住了脸颊,浑身散发着慵懒的妩媚。 洛洛言漪知道沁园的人比以往也多了许多,大约是几位先生过来了。便起身去了正厅。 “身体好些了吗?” 迎上苏先生带着关怀的目光,洛言漪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先生,您来了。” 能住在凌王府里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可是,她却从来都不觉得这是好事。 即使她是宫主又如何,即使她的真实身份是翁主,又如何。 说到底,她洛言漪不过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她期盼过美好,期盼过幸福,甚至她只要简简单单的就好,可是谁允许呢?连亲人都是奢望了。 而如今呢,对于真正关心她的人,她亲手将他们的生活毁掉,只因为她的任性,让哥哥有了开口的筹谋,也有了利用的理由,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借着她的名义的。洛言漪除了愧疚,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情感,她甚至都不可以做什么去换回。 那所谓的补偿,真的可以弥补吗? “先生,对不起。”这一刻,洛言漪突然觉得她错了,如果她不去林阳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的。 看着洛言漪这就要跪下来的样子,苏凝赶紧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先生明白的,你不必如此。” 拉着洛言漪坐下,她如此的做法,苏凝怎么会不明白呢,虽然说,这心里不舒服是肯定是有的,但是苏凝知道这不能怪她。 那天,那样跪在凌王面前的她,让苏凝她们几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而再看着如今洛言漪的脸上带着愧疚的模样,苏凝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心疼。 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她能做到今天这样,也是不容易了。她们又如何去责怪呢。 “傻孩子,先生没有怪你。” “嗯。”洛言漪看到几个先生眼中没有什么责怪之色,也放下了心。 让丫鬟添置好茶水,便只留了几个心腹在房里。 洛言漪亲自开口说起了王府中的各项其他事宜,有些事也只有她来开口才可以说的清。 王府的各项事宜,都是可以称之为奇葩的,而四位先生掩下心中的震惊之余,也能从洛言漪的话里,感受到王府对这四位小姐的上心。或者说是凌王府的伤心。 毕竟那个王府里养着几个名门贵族出身的小姐都不是放着好看的。 而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秤,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某些深层的含义。 只怕,这凌王对这四位小姐都是,“寄予厚望”的。 至于最后嘛…… 持续着这样的话题,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 洛言漪也终究没有忍住心中的酸涩,幽幽地开了口,“一入侯门深似海……” 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句话里到底包含了多少辛酸。而那后半句,从此萧郎是路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心声。 “嗖!” 相对于房间内的沉寂,外面的一阵喧闹声让洛言漪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回事?疏影!”洛言漪声音很快变得严肃了,外面的这个声音不对啊,从来都没有人敢在她的沁园里撒野的。 “小姐,先生,不好了,王府里进了刺客!” “什么?” 洛言漪脸色一变。 能直接闯入王府里来,看来…… “小心!” 看着从窗外飞射进来的暗器,洛言漪直接从袖中甩出了丝锦,击落了锋利的暗器。一时间众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来人,保护小姐!” 沁园侍卫林立,只一声令下,沁园内外迅速被围了起来。 疏影,疏桦,萱儿三人成犄角之势围住了洛言漪,暗衣六人也是护住了四位先生。 如今沁园内外飞矢的流箭,上面还抹着见血封喉的暗器,不断地向屋里射来。他们是知道这屋子里有人才这么干的。 而看着如此的架势,如此多的箭和暗器,洛言漪知道这次定是来人不少,又能入了内院,看来这一次他们是下了大功夫了。 他们这是想要我的命了吗? “疏桦跟着我,其他人留下保护好四位先生。” 洛言漪没有时间思考太多,可是下达着命令的话里带着不可抗拒狠厉,暗衣自然是唯她们宫主的命令是从,而萱儿就是再担忧洛言漪的安危,此时也只能忍下,绝不会违背。 可是疏桦却是心下一颤,她可没有忘记小侯爷的命令,不过…… 还不待疏桦思考完,暗衣几个人就掩护着洛言漪冲了出去。 洛言漪用强大的内力掩护着自己和身后的几个人。 疏桦来不及顾念其他,只能跟上,以宫主的武功应该不会有事,疏桦的脑海里划过一丝忧虑,但是太快了,她没有意识到。 若说内力,按理说以着洛言漪此时的年龄,不该有多么强悍的内力的,可是若是洛凌宇的帮助嘛,就显得比普通人的优势多的多了。 而冲出箭海已经来到了院子里的洛言漪,看着眼前沁园园中的一切,再用没有任何的犹豫,一个闪身迅速加入了厮杀。看现在的情况和她刚刚预计的似乎差不多。 可是来者不善,洛言漪虽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却一点也没有马虎,而且这些人,似乎不是一路的…… “嘶嘶。” 所有的响声都像是死亡的威胁在逼近,在王府里,她从来都是很少动手的,可是此时她的手下已经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了。 而且她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曾几何时,面对这些厮杀的场景,她都是害怕的,可是现在呢,她只担心在屋里面的几位先生和哥哥的安危。 暗衣的力量不可小觑,而哥哥留在她沁园的暗卫们也是个中好手,只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这两路或者还要多的人马,就已经七零八落了。 “留下活口。” 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而洛言漪也只能及时地制止,再扫过几个想要自杀的刺客,眼中的冰冷深入眼底。 嘴角也勾起一抹冷意,也许这些人可以帮她不少忙。 漆黑的夜晚,被刀光剑影折射,原本的沁园早已经失了清幽。面对死亡,洛言漪早就不是当初的女孩,只会躲在哥哥羽翼下的孩子了。 三年的成长,她也该适应了,不是吗? “拉下她们脸上的布。” 黑色的夜行衣早就掩饰了她们所有的特征,但是洛言漪还是能感受到他们之中有人对沁园里的一切很熟悉。 果然,洛言漪的感觉没有错。 “请小姐责罚,疏影没有管理好沁园,识人不清,险些酿成大祸。” 随着打斗声的停歇,众人也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疏影一看到那几个人就认出来是她手底下的几个丫鬟。便直接跪下来请罪了。 而此时疏影的心中更是愤怒无比的。 她精心培养的人却是别人手里的棋子,幸好,她还没有让她们近身接近主子,不然主子若是有什么事,自己真的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就了。 “起来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疏影,本小姐不想再看到有第二次。” 此刻洛言漪出奇地冷静,话语里的冷漠暗衣没有丝毫的惊讶,除了安抚着四位有些受惊的先生,检查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在意。 只有暗卫在心中暗叹,他们的沁小姐果然没有让王爷失望。 “保护好几位先生。” 洛言漪说完就带着疏桦向澜园走去,虽然她知道哥哥武功高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苏凝几人看着洛言漪已经不见的身影,如此矫健的身手,也许她们早该明白的,她和普通的闺中小姐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再看看沁园里的那些侍卫,眼中的尊敬,这王府的四位小姐大约也是凌王的手中的势力,或者说是他手里的筹谋。 只是她们几个人到底在这场角逐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们却是不得而知的。 可是这璃国的十年之乱,也从此不再停歇…… 第三十三章 挡剑,言漪重伤 洛言漪还未到澜园的时侯,这里已经是一片血海了。而洛言漪再看到如此的情形,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一幕一幕,那些被鲜血浸染的,淹没的,那些逝去的生命和灵魂,同时倒下的还有她的一颗单纯天真的心。 只不过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那时候的自己可以躲在哥哥的背后,看着被无尽的鲜血和杀戮淹没。可以无力的只剩下哭闹,而如今她终于可以坦然面对了吗? 可是,如果真的可以坦然,为什么她的心还是好痛,好痛? “撕!”洛言漪还未真正靠近,便有人朝着她杀了过来。 抬手便是银针转刺,也不再带丝毫的犹豫。她是看得出来的,这些人并不是简单的杀手那么简单。这些年她可见过不少杀手,遇上过不少的敌人,可是却很少看到这么大的阵仗。 看来这一次他们是真的尽了大力想置哥哥于死地了。那么顺带着是不是还想着把凌王府也一起毁了呢? 无论外面是怎样的激烈,澜园的内院始终是安全的,洛言漪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下了。这个时候叶澜没有事,就算是她和哥哥最大的安心了。 洛言漪不再怅怀,迅速地进入了厮杀。 而此时,因为洛言漪的到来,除了四小姐慕容悆墨之外,所有的王府小姐都到了澜园的外围。 郁晴带着人守着内院,以保证王妃的安全。 洛言漪带着疏桦全力投入血战,和清韵一起,洛言漪直接冲入了核心。 此时,洛凌宇被四个高手围住,这是这里面武功最为高强的杀手,而他们的目标也十分明显,就是凌王洛凌宇,而洛凌宇身边的四墨却也只有墨风和墨云在旁协助,可是他们两个人却也要不时地防范其他刺客,眼看着他们的凌王以一敌四,却插不上什么手。 在这凌王府的黑夜里,闪烁着的便只有院落中微弱的烛光,不过却因为剑光凌冽,在这黑夜中闪现的银光却是分外耀眼,可是却也令人心中胆寒。 洛言漪的手下很快,稳准狠这三个字,没有任何一丝夸张。可是却因为她的到来,有更多的杀手往中心这边靠拢了。 很显然是看出来洛言漪的功力并不一般。 这时不仅是二墨被几个黑衣人缠着,洛言漪和林清韵也是有心无力。 四个高手,显然配合得极为默契,招式狠毒但是并不新奇,洛言漪观察了好一会,也没有找到突破口。 他们是想消耗哥哥的体力。 洛言漪在心里愈发冷静,和林清韵交换了一个眼色,却不敢轻易上前。只得等待。 就在洛言漪看的出来眼前的四人并不急于解决,只是想消耗凌王的体力。 而涌入王府的刺客却越来越多,在洛言漪看来这些人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了,才有恃无恐。 言漪不敢轻易上前,只是密切关注着洛凌宇的情况,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狠辣果断。 她不是圣母,即使她再不喜欢这些杀戮,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她所在乎的人。 就在洛言漪甩飞了一个刺客的时候,一个回身找到了破绽,迅速和林清韵递了一个眼神。 二人一左一右,却并不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在四人轮流动手时,打击调息休息的那个刺客,不致命,只为分神。 几番下来,林清韵找准机会,一剑刺向了一个刺客,那人闪身不及,却也只在左肩上挨了一剑,还未反过神,洛言漪的丝锦击中了后背。 而丝锦中夹着的是三根银针,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倒了下去。 洛言漪手中的银针暗器,早就抹上了剧毒,见血而亡。 这四个人都是难得的高手,虽然无法和洛凌宇相比,但是四个人如此默契协作,又是如此的车轮战术,时间长了洛凌宇必然会吃亏。 对于这样的四个高手,硬碰硬不如逐个击破。 其他的三个人,因为刚刚的同伴死去,杀伤力明显下降,破绽也明显的增多了。 最终四个高手只剩下了一个人。 打斗声,虽然没有减弱,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刺客的颓败之势,已成必然。 洛凌宇看着如此的言漪,心中突然泛起了一抹欣慰。 他手上的摩凌剑,凌冽的寒光上还残留着刺客的血迹。 无论如何,这条路上,还有她,他的妹妹。 而林清韵……在触及到那个身影的时候,洛凌宇心中有一瞬间的心痛。但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 正在专心应敌的洛言漪没有注意到哥哥眼中那抹欣慰,自然也忽略了他看向林清韵的愧疚和疼惜。 此时的她在这场越挫越勇的刺杀中,渐渐地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似乎是一模寒光,剩下的那名高手的眼中是满满的噬杀之意。 洛言漪心中一惊,想要迅速摆脱身边的几个刺客,再次用了内力。然后向那寒冷之处赶去。 高手的厮杀,想要全身而退并不容易,但是若是想要同归于尽却不难,他们敢赌上性命,全军覆没,但是洛言漪却不敢冒险。 就在洛言漪赶去的时候,自己有些松了一口气。可是…… 不对,洛言漪还没有发现不对,虽然她发现哥哥一个人就可以应对,还是没有怀疑。但是洛言漪脸上的面珠,却反射了一抹银光,虽然很小,但是洛言漪还是感受到了折射出来的光。 洛言漪顺着光看去,洛凌宇身边的一名不起眼的刺客,本来是混在人群中的,但是现在却在找机会。 而他的左手衣袖下也是那抹光的来源,一柄锋利的短剑。只一眼洛言漪便明白了,刺客的用意。 真的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但是此时的洛言漪没有任何时间再思考。 洛凌宇与刺客近身搏斗,而刺客的嘴角早就是一抹冷笑。 洛言漪再也顾不得其他,冲身上前,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用身体挡住了那刺向洛凌宇的短剑。 “嗯。”洛言漪强忍着胸口的血涌之感,可是嘴角还是流下了一抹血痕。 此时她的腹部右侧就只剩下短剑的剑柄还可以看得见了,可是洛言漪却不敢罢手,趁着刺客未收回的前倾力,忍着腹部的剧痛朝着刺客放出了袖箭。 看着刺客倒下了,洛言漪再也忍不住了,口吐鲜血后,身体便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漪……沁儿!” 看着洛言漪倒下的身影,那插的深深的短剑,像是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一样,浸染的鲜血,早就弥漫了一整片,洛言漪摇摇欲坠的身体被洛凌宇伸手抱住。 洛凌宇就这样抱着她……看着这个怀里的孩子,他的心中像是被刺痛的一般,很痛,很痛。 “不要……不要……留一个……活口……”洛言漪知道此时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可是自己不会忘记,还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 这些年的洛言漪早就明白了,有些事不是自己想要平息就可以的,正如这些人,一旦他们回去,一旦出现什么万一,凌王府将会万劫不复。这也是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带着面珠,他不允许意外,自己也不会允许。 这一刻她的心慈手软早已隐灭在担忧之中。 随着洛言漪的受伤,林清韵,墨风等人都焦急地往洛凌宇这里来,紧张地看着洛言漪。原本忘却的事,却在看到洛言漪用仅存的一点意识还不忘凌王府的安危。几人不得不离去,继续厮杀。 洛凌宇抱着洛言漪的手都颤抖了一下,面上还是一派平静。 “墨风,本王不想看到一个活口!” 墨风看的出来凌王的怒气,那句吩咐的话,是那样的平静,可是正是那平静里却掩藏着无尽的杀意。 而再看向洛言漪腹部的伤时,墨风的手也不禁紧握了。 “是!” 洛凌宇抱着洛言漪飞奔而归,待回到沁园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惊。几个先生看到如此的境况,心中多少也明白些,只是静静地退到最外侧。 看着洛言漪浸染着鲜血的衣衫,那抹忧白和淡紫已经看不出来底色了。 苏凝几个人的帕子也不由得握紧,这等鲜血淋漓的场面她们何时见过,可是纵使她们几个人再站不住却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而一屋子的暗衣此时也没有心情去顾及其他,极度沉重的心情只担心这她们的宫主。 这里面昏迷着的可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的宫主啊。 得到消息,浮衣拿着药箱也不顾行礼什么了,直接飞奔着上前,直直地看着伤口,然后只是止血,却不敢轻易拔剑。 “王爷,浮衣没有多少把握,还请王爷……”浮衣是真的不敢拔出剑来,她是真的没有那个本事可以保自家主子无忧的。 见浮衣眉头深锁的模样,洛凌宇也知道现在也不是责备谁的时候,只是朝着墨云吼道,“墨云,去兆羽医馆!要快!” “是!” 墨云领命而去,可是一出沁月居便吩咐道,“你!马上去一趟英侯府!”说完他自己往兆羽医馆的方向去了。 而房间里,洛凌宇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洛言漪,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漪儿,哥哥绝对不允许你有事。 洛凌宇握着她的手臂,最大限度地往她的体内传送着内力,而在看着她越来越没有血色的脸色时,在心中燃起了深深的恨意。 第三十四章 真相,亲情(3000+) 沁月居内静静的,沁月居外也是静静的。 洛凌宇就站在外面,看着侍女一个一个进进出出。 张智是京中的第一神医,也是洛凌宇的启蒙老师,他若是救不了那么就,真的…… 洛凌宇一想起师父进来时看到伤口时的紧张就让他心中一绺,师父的话更是让他难安。 因为师父不让太多人待在房间里,只留了浮衣几个,洛凌宇挥退了众人却不敢离开,就这样站在外面。 “王兄!” 墨靖萧得到墨云的消息就赶来了,也不管什么黑夜不便,直接冲到了沁月居。 “漪……她怎么样了?” 墨靖萧一看到从房间里端着一盆一盆血水的侍女出来,也顾不上王兄的失神,就要往里冲。 “靖萧。”洛凌宇挡住了他,然后看着他。 墨靖萧的眼中满满的是担忧。 “放心吧,师父说了,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墨靖萧听到这句话心也算放下了一半。 “你先告诉我,她的内伤是怎么回事。” 洛凌宇一想到师父的话就会想发怒。 ——“刀口太深了,所幸是没有伤到要害,剑上没有毒,否则,必死无疑。” ——“她之前就受了内伤,如今再加上这伤,虽无性命之忧,但是对她也是大伤。” 洛凌宇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扫向了屋里的几个人。 可是暗衣都是她的人,清幽宫的人认洛言漪,认墨靖萧,却是不认他的,清幽宫是她的势力,是保护她,追随她的势力,可是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她竟然会受如此重的内伤。 洛凌宇知道当时的自己真的想处置了眼前的几个人,这么多人还是让她受了伤,都是干什么吃的。 但是自己再恼火,也没有真的处罚那几个暗衣,她不喜欢别人动她手底下的人,所以,自己才会把人暗中安排到她的身边,可是这次所有人都集体失职了。 而且现在,她是……她是为了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挡剑才……洛凌宇第一次觉得无力,里面那个人是他的妹妹啊。 “王兄,她不希望你知道。” 墨靖萧一想起那日她受伤而来,之后她希望自己不要告诉王兄,还有……那日,她笑语躲开自己要为她探脉,也是为了不让自己知道吧。 漪儿,你到底还想瞒住多少人?到底还想瞒着自己多久? 洛凌宇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墨靖萧不愿意说。 又看到进进出出的人群,“你跟我来。” 墨靖萧和洛凌宇待在隔壁的书房里,这里本来是她的书房。 没有一丝的杂乱,从来都是一切井井有条的模样,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用玉器做出来的,她就如同玉器一般,那样无尘,去也那样脆弱坚强。 洛凌宇沉默地看着书房的一切,从她离开,自己也不愿意再踏进这里一步。当初是他亲手推入沁园,亲手给了她不一样的人生,也是他亲手把她推出了凌王府。 他告诉她,如果想要真的站起来,真的站得住这个位置,她就不可以是自己这个哥哥羽翼下的孩子,她必须学会自己撑起来,自己走出去。 但是这是他要的结果吗? 一个艳阁,一个林阳,漪儿,到底什么才是你要做的,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靖萧,她是我的妹妹。” 沉默了许久的洛凌宇用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原本安静的书房。仿佛还能听见回音。 墨靖萧心中一颤,他听得出王兄话里的心酸,但是想到言漪那日受伤的样子,现在又是这样,还是不想开口。 但是他无法不开口,“惊云崖的那次刺杀,暗中的那路至今还没有查出的人马,是她带人提前挡下的。” “你说什么!?”洛凌宇的话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当日的三波杀手,洛凌宇已经得到了前两波的消息,那时自己手低下的人也不多,应付这些人也已经有些吃力了。等到自己知道还有一波人在潜伏时,已经来不及了。 洛凌宇没有其他的准备,他想过也许他真的躲不过这一次了。 可是后来,他和手下的人却没有碰上他们。 洛凌宇自己也疑惑过,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但是救他的那波人和想杀他的那波人一样,查不出来任何信息。 洛凌宇此时除了震惊便是恨意,他事后去过那里。第三波人和那批救他的人的厮杀,自己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同归于尽了。 那种惊险,满地的残迹,洛凌宇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刺杀,那些人是真的想至他于死地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妹妹,那个有点倔强却又不服输的漪儿。 墨靖萧静静地看着他的王兄。 “漪儿是从艳阁的一个暗桩中得到的消息,消息并没有传入总部,她当时也只是带了二十几个死士便去了惊云崖。” 墨靖萧面色沉重,嘴角的苦涩表露无余。 “那晚,只有她一个人活着来了我的府邸,却是深受重伤,内伤及重,她已经没有办法返回艳阁了。” 墨靖萧无法想象,如果那天她没有来到自己的府邸,会发生什么,如果,她没有撑到自己那里又会怎么样? 恐怕到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吧。 “她……” “她不让我告诉你,而我……也拦不住她。”说完墨靖萧笑笑,但是笑意达不到眼底,在他担忧的脸上,更像是一种嘲讽。 如果,如果自己知道她会……自己不会放她走的。 洛凌宇听着墨靖萧的话,心中一阵痛。 她…… 漪儿…… “那日,你来看她,我是故意让她去师父那里的,我知道师父会罚她,但是我还是逼着她去了。” 不知道书房沉默了多久,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洛凌宇才冷冷地开口。 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里不包含任何感情,但是他怎么努力也瞒不了自己,他的心里到底有多么难受,多么心疼。 “王兄,哥!你怎么……舍得?” 墨靖萧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让她去师父那里…… 墨靖萧怎么会不知道张智的严厉,漪儿犯下的事,张智怎么会轻饶。 墨靖萧一想起那次张智还对她用过鞭子,他就难受。 就在墨靖萧沉默的时候。洛凌宇的话再次响起。 “昨晚,她是为我挡的那一剑。” 他不惊讶,墨靖萧知道她到底有多在意她的哥哥。惊云崖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师父,到底是怎么罚她的?”墨靖萧还是忍不住,这件事他一点也不知道,可是她…… “禁室。” 这两个字在书房里平静得如冬日的湖水,只有冷意,没有波纹。 墨靖萧脚下一个不稳,眼中的怒火和不敢置信。 “禁室……她的伤……” “墨瑾诺来的那次,我罚了她,让她跪了……碎瓷片……” “够了!哥!”墨靖萧瞪着洛凌宇,“漪儿她是你的妹妹,她是王兄你从小就宠若珍宝的妹妹!” 墨靖萧双手紧握,心中的滋味只剩下难忍的愤怒。 “这些年,她为你做了多少!” “砰!”墨靖萧一拳打在书桌上。 “她不仅仅是为了我,她有她的身份,她的责任。”洛凌宇压抑着自己心中的自责,仍然保持着理智的冷静。 “是!她的责任!她的身份!”墨靖萧的心就像是被针刺痛了一样。 “……堂堂皇室嫡出的翁主,凌王最宠爱的妹妹,女帝储的候选人……她的责任就是从六岁开始便成了世人眼中的病秧子!她的责任就是听从你让她学的一切,不管她愿不愿意。她的责任就是从小到大做得好是哥哥的一个点头,做的不好就是一顿责罚。” “她的责任就是付出一切,为你教导宸儿,她的责任就是……面对一个国公府的小姐刁难,自己只能忍气吞声。” 如果不是如此,她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她本来可以拥有一切她想要的,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皇家女,她可以有她的骄傲,可以有她的…… “她渴望的那份平淡,如果不是那所谓责任,她根本不用跑到林阳书院去找那一份偷来的自由和随性。就是这样,还要承受她哥哥的惩罚……” 墨靖萧的声音有些颤抖,此时的他没有看到洛凌宇眼中的心痛和动容。 “哥,你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当初不会答应,因为那个时候,她最在乎的就是你的感受。” 如果不是洛凌宇提出来的,漪儿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身份,去扮演另一个人。 那时的她没有父母的庇佑,没有其他的亲人疼爱,父族的躲避和无视,又因凌王的庇护收到其他皇子翁主的明害暗杀。 进入凌王府之前洛凌宇是最宠爱她的哥哥,而进入凌王府后,哥哥便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虽然他们兄妹不是嫡亲的,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母妃却是双胞胎的姐妹,是上一任女帝的嫡出女儿。 “哥,你真的忍心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很清楚你有多疼她,这么多年你做的都是为了她好,我知道。可是别伤她,至少别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心。” 墨靖萧知道在她的眼中,哥哥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也是她唯一要守护的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那种相依为命,那份孺慕亲情是她看得最为珍贵的东西。 所以她会做一切,只为了她的哥哥。 墨靖萧说完便出了书房。 第三十五章 墨靖萧的怒火 墨靖萧走后,书房里只剩下了洛凌宇一个人。 看着书桌上还有洛言漪看的各种资料和写的计划,又想起刚刚墨靖萧说的话。 是的,他一直都是很严格的去要求她,从小到大,他做的不仅是一个哥哥角色。 这次她因为一个先生而暴露行踪,他气的不是她的心慈手软,是因为她这三年离开。 她在逃避,她不想要她身上背负的这些东西,不说她,就是自己都想过放弃。 可是,我们没有后悔的余地。 造成她今天这个样子,自己却是罪魁祸首。 自己不该怪她的,洛凌宇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怪她。 她不要命地去了艳阁,放下一切,甚至连惊云崖也是……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的野心。” 洛凌宇缓缓的闭上眼睛,低声自语。 压抑着他即将压抑不住的情感。 而窗子外面闪过一道黑影,却让人看不真切。只在书房得一角一晃而过,正处在自己思绪里的洛凌宇没有意识到,窗外还有人。 却说离开小书房的墨靖萧还是忍不住跑到沁月居,如果不是自己确定了她没事,他怎么也不放心离开。 哪怕是现在,他也不放心,她苍白的脸色,白的吓人,他真的很怕她会离开,他真的很怕,下一秒,他再也无法可能拥有她。 “我知道你会这么做,我甚至无法怪你,可是……我……”我又能做些什么。 …… “为了得到艳阁,你不惜冒着生命的代价去争夺艳阁阁主之位,有多危险,你不会不知道,但是你还是去了,为了王兄的大业,你从来都不怜惜一下自己。 可是,你还记得有一个我吗? 漪儿,我不想做你的萧哥哥,我好像听你唤一声靖萧,我好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为我保重,可是我很怕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因为,王兄会是你最在乎的那个人,如果你们不是兄妹,大约自己真的半分机会都没有了,可是,你们是兄妹,洛氏的兄妹,璃国从来都没有二帝结为夫妻的先例。所以,我不会放弃的。” “漪儿,这样的你,怎么让我放心的离开。” 如果,我离开了,你会不会有危险。 墨靖萧深思,眉宇间的紧蹙显示了他的为难,坐在床边,然后说完这些话后便起身出了房间。 “世子。” 疏桦和一干暗衣,就在外面等着,看着面色不善的萧世子。 而墨靖萧,则是正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疏桦和几个暗衣。 此时的疏桦早就是自责不已了,自己明明知道宫主受了内伤,还让她冲了出去。而且自己跟在她的身边,竟然也让主子受了伤。 “你们说,你们该受什么惩罚?” 墨靖萧没有心情去处罚她们,但是却快压不住他心头的怒火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她出了什么事,那么自己又能做出什么来。 “你们自己的主子受伤,你们几个有谁不知道?”墨靖萧看着可以说就是疏桦更是恼火了,他才吩咐好好照顾她有几天,就能发生这样的事了。 而且,竟然还敢瞒着他。 “你们身为暗衣,难道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好吗!” “还有你,疏桦,是谁给你的胆子,敢隐瞒这一切!” “你就是这样保护你家主子的!” 听着墨靖萧的责骂,疏桦就跪在地上,静静地听着,也不敢有一点反驳。 “世子,是宫主吩咐的任何人都要瞒住,所以,统领才会…..” 疏桦是暗衣的统领,而墨靖萧则是暗衣的训练者之一,听着墨靖萧如此的训斥她们的统领,暗衣还是忍不住为统领辩解。 “玫衣。”疏桦听着玫衣为自己辩解,直接开口勒令住。疏桦可不想让暗衣一起同自己受罚,这个时候的世子正在气头上,自己除了受着,不敢多说一句。 疏桦心里难过、自责,但是听着小侯爷的责备她一点也不委屈,她知道小侯爷要比自己难过自责百倍。 “疏桦失职,没有保护好主子,疏桦应该领罚,请您重惩。” “你们是不是觉得在本世子和你们宫主之间很为难?” 墨靖萧的话里带着点点的苦涩,但是,这份苦涩大约只有疏桦能听出一丝半点。 墨靖萧其实也不想为难这几个暗衣,他们不认王兄的命令,但是却无法不听从他的命令,身为清幽宫的男主人,墨靖萧也知道夹在自己和漪儿之间的她们并不容易。毕竟一个是主子,一个算是半个主子。 她们大多是从自己的暗卫中挑选出来的,但是却是直接调给了洛言漪,去了清幽宫之后,成了她手中最亲近的一批人——暗衣。 而疏桦姐妹更是他的人,不过,自己很少插手,除了涉及她的安全,他从来不会干涉暗衣清幽宫的任何行动。但是如果有危险,自己一定会暗中跟着,但是那样的机会几乎没有,他能感觉到她在逃避着自己。 “世子爷,没有保护好宫主是暗衣的失职,是属下等……” “你们只需要记住她的命令不可违背,除了……除了关于她的安全。” “是。” 墨靖萧其实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全部怪到暗衣的头上,但是一想到言漪她如今还在昏睡中,他就忍不住发火。 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墨靖萧知道敲打敲打她们也好,毕竟这次她们的确没有照顾好她。 特别是疏桦,想想他就生气。 “疏桦你自己去领三十板子,长长记性。至于,暗衣……你们主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就不罚你们什么了,但是下不为例。” 墨靖萧之所以惩罚疏桦也就是因为她瞒着自己言漪的内伤。暗衣的事,虽然她们没有保护好她,但是也是她的命令,没有让暗衣跟在她的身边。 “疏桦领罚,多谢世子。” 疏桦知道自己是肯定要受罚的,但是暗衣她们却没有大错,不过这一次的确给她们几个人提了个醒,沁园太不安全了。 “把沁园清理干净,本世子不想再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 墨靖萧很难想象如果沁园里面有钉子,也就意味着,她的身边随时都可能又危险。 出了凌王府沁园的园子,墨靖萧的脸色依旧是一片阴雨,眼中的杀意不减反增,这一次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让墨云马上来见我。”墨靖萧让她们几个人下去后,出了沁园便吩咐对着身边人下去安排。 既然,你们敢动她,就要做好接受他墨靖萧怒火的准备。 墨靖萧此刻的眼中,有些掩饰不住的寒冷和杀意。 在萧瑟的冬季里,原本就不带一丝温度的院子,匆匆而落的青色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甚至没有丝毫留恋,而在这寒冷中,只记得如何去温暖她,其他的都不重要。 漪儿,你知道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成为了我最大的底线。 漪儿,我会尽力为你扫除一切,不然我还是不放心离开的。 墨靖萧深寒的眸子深不见底,微蹙的眉心表示他极度不好的心情,原本的计划基本打乱了。 墨靖萧赶回英侯府,他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安排了这一切。 再说沁园里,张智虽然已经确定洛言漪脱离了危险,然而疏桦几个人还是存着担忧的,只要主子没有醒过来他们就放心不下。 之后几乎每天,墨靖萧都会来,看着洛言漪日渐消瘦的样子,几乎每次都会发怒。 疏桦几人也知道这是世子太担心主子了,纵使每次她们看着世子冷静但是浑身发寒的样子,都会胆战心惊。 “世子……” 看着主子如此,就是疏桦也偷偷地抹过眼泪,可是,自己的难过怎及得上世子半分。 这些年世子对主子的感情自己都是看在眼中的,奈何,有些事自己也就只能这样看着,处在这乱世有太多人身不由己。 即使身处高位也不得不担负那些东西,或者说正因为那个高位,所以,他们注定有他们要担负的。 “世子,你吃些东西吧。” 疏桦看着不吃也不喝的世子,她有的时候都会觉得,主子没有醒过来,世子就会累趴下了,世子还要每天给主子疗伤,主子的内伤已经太重了,只有这样才能缓解。 “把东西放下,你下去吧。” 墨靖萧除了去查这次刺杀的事偶尔回一趟侯府,其他时间几乎都在沁月居里待着。 每天几乎是来回跑个三五趟都是少的。 就连凌王都要出府去关照一下别院里的“五翁主”,可是墨靖萧却没有半丝表示,就是这样每天守在沁月居里,等待着她醒来。 墨靖萧就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的人儿,心里早就化作一汪水。 “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怕你醒来,可是又盼着你能醒过来。” 这样的你,再也无法逃避我,我可以就这样守着你,也不用担心下一秒你会逃走。 可是……至少让我知道,你不会有事,好吗? 他可以向天下所有人表现的完美,可以做着这璃国第一公子,永远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可是在你的面前,我只想,只想就这样看着你。” 洛言漪,你不许有事,我也不会放开你,你知不知道? 第三十六章 泪,心甘情愿 就在凌王府遇刺的那夜,别院也进了刺客。 别院,或者应该称之为原来的邑阳候府,如果不是璃国那年的帝后意外,洛凌宇还是这座邑阳侯府的世子,而洛言漪还是被宠在父母膝下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可是,没有如果。 洛凌宇在言漪脱离危险后,便赶来了别院,毕竟在外人看来,他的妹妹,世人眼中的“五翁主”还在别院里遇刺了。 当年,洛言漪被她的母亲女帝的女儿裕华夫人送来邑阳侯府,刺杀便源源不断,洛凌宇情急之下最后想出了身份的变换来保全她,当然也是因为他想培养她成为自己的左右手,成为下一任女帝。 借用慕容将军长女的身份,她就可以不那么受人牵制,学会属于一个帝储该做的一切。 可是对外,五翁主只能是体弱多病,身体孱弱的样子。 “你没事吧?”洛凌宇进了清雅居,看着坐在圆桌旁的女子,开口问道。 坐在清雅居的女子容颜清丽,大约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身着绣玉兰花的蓝色襦裙,乳白暗粉色的深衣,在洛凌宇踏入的那一刻起身。 “劳王爷挂心了,一切安好。” 婉转的灵蛇髻,掐金丝的前鬓金钗,高髻上缠着玉兰,插着金流苏衔黑珍珠长簪头凤。语气里没有半丝娇弱,也不带半丝谄媚,却有着说不出的娴静悠远。 “谢谢你,这一切原本不应该由你来承受的。” 洛凌宇也知道她扮演着这个身份也不容易,为了她为了他们想要的,洛凌宇知道自己的安排也许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却也别无他法。 洛凌宇神色淡淡,但是话里话外却是无比真诚,他是真心感谢这个女孩,为了他的妹妹,承担了许多无妄之灾。 “这是我自愿的,况且我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倒是翁主,她,受了伤。” 女子的脸上并没有半丝勉强之色,她没有什么好委屈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让王爷翁主来感谢或者愧疚什么。 但是,在这里的她并不清楚洛言漪到底伤的如何,只知道凌王府请了张神医去。 一提到这件事,洛凌宇的神色便有些黯然了,他不想提,只是道,“若是缺了什么,就吩咐下人去做。” 洛凌宇看着她手里拿着绣品,有些失神。 在他的记忆里,漪儿从来不会如此安静地坐下来如此。 因为,绣楼这个地方从来不属于她,她不会如此,因为她才是天之骄女,那个可以和自己俯视天下的人,也因为她处在这个乱世,她需要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己给她安排的一切。 洛凌宇心里觉得有些闷,似乎自己扼杀了她所有的爱好,因为这会让她暴露出她的弱点,也容易让人怀疑到她的身份。 “多谢王爷,翁主的俸禄还有其他的产业,都……” 女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洛凌宇制止了。 “你不必介怀什么,这些东西也不用用的不安心,这些年里,明里暗里来试探的,但是本王委屈你了。”洛凌宇被女子的话拉回了思绪,但是神色还是淡淡的。 女子轻摇了摇头,“王爷,我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委屈。” “那么你就安心用吧,本王还有事,若有事,便让人传话到书房。” 说完,洛凌宇大步踏了出去。 女子轻福了下身子,看着洛凌宇远去的身影,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眼中的平静甜意溢出了一丝温柔。 她的玉指芊芊,从来不同于洛言漪的保养,要淡去那些练过武的痕迹。 她的双手是一直以来不曾改变的模样,这些年,她扮演着洛言漪,真正柔弱不堪的样子,展现在那些人的面前,只有这样真正的五翁主才能安全。 女子端起桌上的药一饮而尽,唇边原本的苦涩,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爹,娘,女儿,会为你们完成这个遗愿的。 既然世人眼中,五翁主体弱多病,那么自己扮演的更加逼真一些,那又何妨呢。 女子娴美的脸上带着坚定和满足。 洛凌宇坐在书房里,看着秦掞送来的消息,不过两天,秦掞就摸出了这背后的一切。 当然,洛凌宇知道,这后面,少不了墨靖萧的手笔,墨揽是他的人,若是没有他,连洛凌宇都不相信秦掞可以有这个本事。 洛凌宇冷眼看着写在书信最前方的三个字——勇毅伯 洛凌宇在脑海里回忆着有关的一切: 话说这个勇毅伯也是个传奇人物了,本来是江湖上的草莽混混,在西北得罪了权贵逃到了宣州,却又阴差阳错地救了大皇子(先帝唯一的子嗣,后来病死,如果不是他病死了,也不会有洛凌宇兄妹的事。),先帝封了一个爵位,之后便在宣州定了居。 一年前,他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肃王做了侧妃。 肃王也算是洛凌宇的哥哥了,只不过肃王却不是站在他这边的。 勇毅伯早就察觉了肃王一派的心思,又有个做侧妃的妹妹从中搭线。 这一次肃王等人就是利用了勇毅伯草莽出身这个线,加上梁家的财力,用了江湖上的杀手,想做到万无一失。 而他们真正的主子却不是肃王,而是豫王,肃王是庶出,没有资格成为帝储,所以他只能作为追随者,而豫王则是真正背后的人。 如果不是这次刺杀,洛凌宇大约忘了还有这个人,虽然他不屑于那些旁支出来(非上一任女帝或男帝的嫡孙)的王爷翁主,甚至他的豫王兄也不是他最大的敌手。 可惜,他动了漪儿。 “呵……”连这些人也想分一杯羹吗,这个位置到底是勾起了所有人的野心还是 洛凌宇发寒的笑意,让书房里的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不止如此吧。还有其他人吧。”洛凌宇负手看着秦掞。 洛凌宇不会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从中做这个推手。 “是,还有……” 洛凌宇听着那些出现的名字,心中的寒意在不经意的时候早就显露无遗,他知道,这一次,即使是自己想忍,墨靖萧也不会忍了,漪儿是他不可以触碰的底线。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呢,那也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啊。 夜晚,是无尽的冷漠,月下的紫玉斑竹在这孤寂的小院里显得更加清幽。 沁月居外的景致就像她的性格一样冷冷淡淡,宁静的如同天空,只剩下颜色在跳动,却没有任何生气可言。 洛凌宇走到房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暗淡的烛光,显得洛言漪苍白的脸色更加憔悴,仍然在昏睡的样子,让洛凌宇不由得揪心。 那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孩子,她到底有多久没有真心地笑过了? 那个喜欢穿着一身红衣玉袖,喜欢跟着他身后唤着哥哥的漪儿,她是那样快乐,但是那样的她却是被自己亲手扼杀的。 如今她的眼底只有平静,,还有她压抑在最深处的忧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冷漠淡然的样子,这是她的伪装。 不,或者已经不是伪装了,这种淡然和冷漠已经渐渐地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一种烙在她生命里的气质和心态,。 这是他要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很心痛? “漪儿,你怪哥哥吗?” 洛凌宇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只要他想起墨靖萧说的话,他就忍不住问出来,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在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是不是他的妹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这些年,你做的我都知道,虽然面上不说,但是我的心里却是知道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可是,无论是艳阁,还是其他的,都不及一个你来的重要。” “漪儿,保护你,是哥哥的责任,哥哥不要你这样做,如果你有什么事,你要哥哥怎么办?” 漪儿,你是我选中的人,我不允许你后悔,可是,我也不许你有任何意外。 “傻丫头,哥哥是你唯一的依靠,可是你又何尝不是哥哥最深的牵挂。哥哥可以默许先生管教你,甚至也会罚你,但是哥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可以。”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却是伤你最深的那个人。我知道这些年,我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想到自己对她的严苛,洛凌宇不忍心,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漪儿,别怪哥哥,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哥哥宁愿你现在吃些苦,也不愿意以后因为我的一时心软,而…… “漪儿,你是我的妹妹,我洛凌宇的妹妹,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洛凌宇试了一下她不再发烫的额头,这是我们的命,我们摆脱不了的命运,漪儿,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真的长大,真的理解我的所有苦心。 洛凌宇在沉默了许久后离开。 但是就在洛凌宇出去的那一刻,床上的人儿,轻轻地翻身向着内侧,脸上的眼泪顺着左脸颊缓缓地滑下去,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在苍白无力的脸庞上划过一道道印痕。 哥哥……无论你做什么,漪儿都不会怪你的,漪儿,永远、永远都是你的妹妹。 那晶莹的泪水,如同夜间的荧烛,那样柔软,却也那样心甘情愿。 第三十七章 安慰,哪怕那个人不是我 “漪儿……” 没有人知道,就在洛凌宇进来的那一刻,其实,墨靖萧就站在房外。 墨靖萧看着王兄离开,一个人站在窗外许久,直到墨青色的锦衣占上了些许霜露,才推开门走进去。 “吱吱……” 随着门的声音响起,看着映入眼帘的身影。 墨靖萧就这样看着她抖动的身影,却没有敢上前半步。他知道她其实已经醒了。 “我……”但是,墨靖萧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不要过来!”洛言漪不要他看到此刻的自己,原谅她,隐藏在心里的伤痛和泪水,她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 其实,就在洛言漪在醒来的那一刻,入耳的便是哥哥的那句对不起。 可是,若说对不起,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你告诉他了?”洛言漪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的哥哥。 “原来,你躲得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墨靖萧说完走到床边。 “你,不要,过来。” 洛言漪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排斥这一切,她甚至不想墨靖萧看到自己此刻的眼泪和悲伤。 墨靖萧看着像是惊弓之鸟的他的漪儿,心,真的,好疼。 这样的她…… 墨靖萧从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上的颤抖。 迎着屋里闪烁的烛影,透着橙黄色温柔的月光,到底,是暖还是寒? “漪儿……” “漪儿……” “漪儿……”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 “我要让你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洛言漪挣脱不来他的手,倚着床沿,却不肯让他再接近半分。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漪儿,如果可以……” “对不起,我知道,你推开你,推开哥哥,推开所有人。哪怕你们都在,我也无法忘记,我……” 这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在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因为从自己踏入凌王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和哥哥要荣辱与共,而且自己有自己尊严,她不要任何人看到她的心痛和难过悲伤。 “我知道,今天哥哥回来,是你告诉了他一切。” “漪儿,他是你的哥哥。”墨靖萧不会忘记,走到今天,他的王兄才是她最在乎的人。 “不要再说了!靖萧,谢谢你,可是你不要再说了。” “从我选择了这条路那天起,就已经意识到会有一天发生我和哥哥所掌握不了的事。”就像这场刺杀,如果有万一,她不介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漪儿,我没有资格怪你,就像你说过的,我没有资格去阻拦你什么。” 墨靖萧知道自己的确没有资格。 但是,即使我没有资格,我也不要你独自忧伤,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安慰你,哪怕,安慰你的那个人不是我,也可以。 璃国分设二帝,男帝和女帝。如果说凌王想要夺储,那么她就是女帝的最佳人选,这是王兄七年前就做出的选择。 而自己除了默认,除了就这样看着,好像没有任何事可以做。 所以从她和哥哥决定的那一刻起,自己和她就慢慢地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可是,对于我所做的一切,我心甘情愿。” 洛言漪坚定的眼神中,不再有任何留恋,“哪怕用我换他!” “谢谢你,萧哥哥。”洛言漪平静的眼波里闪烁着些许晶莹。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一切,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洛言漪知道今天如果没有墨靖萧,大约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哥哥的内心深处存在的,还是那个让自己掩藏了的女孩。 其实,洛言漪知道自己是矛盾的,她希望哥哥仍然把她当做那个小妹妹,但是也希望自己可以和他站在一起,去俯视天下,不再是他的累赘。 “漪儿,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 墨靖萧看着有些憔悴却淡漠的她,突然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吗?她真的知道吗? 知道自己愿意等着她,知道自己可以为她做她想要的一切。 “我有哥哥,还有清幽宫,还有艳阁。” 洛言漪平淡无奇的话语却又像是诉说,却在触及墨靖萧时勾起了一抹浅笑。 没有人知道,她放在锦被里的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对……” 墨靖萧看着言漪,面上的笑意有过一丝满足。但是心里却无比苦涩。 她始终还是没有记得自己。 没有记得也没有关系,一切才刚刚开始不是吗?至少她没有把自己推开。 “你才刚刚醒,再睡一会吧。”墨靖萧温柔的话,浮在这微凉的时刻,显得有些宠溺。 墨靖萧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儿,渐渐睡着,自己则是坐在一侧贪婪地望着她。 墨靖萧轻手为她梳理了脸颊的碎发。 傻丫头,其实,你还有我呀…… 而在床上沉睡的人,有些颤抖的睫毛上已经挂上了水露。 待墨靖萧离去,洛言漪才睁开了眼睛。 靖萧,我不是不懂你的心,可是,在你的心里装着的到底是当年那个快乐美好的漪儿,还是现在这个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的洛言漪? “疏桦。” “主子。”听着洛言漪的声音,疏桦从暗处出来,跪在洛言漪的面前。 “此事与你无关,起来吧。”扫了一眼跪在床前的疏桦,自己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她的自责和内疚。 “让主子受伤,是属下的过错,是属下大意了。”疏桦真的很自责,身为暗卫竟然让主子去挡剑,让自己的主子在自己的面前受伤,是她的严重失职。 “那日的人查出来了吗?”洛言漪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更关心的是那日到底是谁的手笔,她的沁园里又是谁的手笔。 听着疏桦说着自己的失职,洛言漪也知道疏桦说的对,这段时间的确是自己大意了,自己走的太急,身边也只带了疏桦一个人,险些随了那些人的意。 当年自己会以慕容悆沁的名义来到凌王府,目的就是掩人耳目,告诉世人五翁主已经没有任何威胁。 但是这不意味着自己就是安全的,无论是洛言漪还是慕容悆沁早就被打上了凌王府的标志,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别人眼中了。 虽然这些年来,连自己都快忘了她到底是谁,除了哥哥告诉自己的那些所谓的责任,洛言漪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还有其他什么意义。 但是,她会做的很好,做到完美,做到渐渐忘记自己,忘记自己的心。 可惜,自己还是太任性了,她这几次的动作,还是让她的那些王兄王姐们感到了不同寻常。 “主子,您看。”疏桦从怀里拿出巴掌大的东西。 如同油橙的光泽,在屋里的昏暗不明,只有床头上半透明的夜明珠,硕大圆润,洛言漪冰冷的眼眸像是可以冻死一个人。 “主子……” 疏桦虽然跟了洛言漪多年,但是却很少见她露出如此的眼神,当然如果当初惊云崖时疏桦在,就会看到了,她的温婉和冷静也会在一瞬间崩塌。 洛言漪盯着疏桦手里的那个令牌,这个东西她不会陌生。 每一个派别都会有自己的特殊信物,就是清幽宫,暗衣也有,即使是艳阁也有代表他们在阁中身份的东西。 而这块令牌上不是什么杀手的令牌,不带有任何江湖上的标志,只有一个代表性的字——“安”。 “是,安王。” 洛言漪冰冷的话像是结了一层霜冻,就连疏桦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洛言漪看着这块令牌,或者,不该称之为令牌,这分明就是一块玉佩。 璃国嫡系子孙,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王爷的手中,都有一块象征着自己身份的玉佩,就像是自己手中的白凌,不过白凌却是凌龙玉佩的子玉佩,而眼前的这块玉佩便是和自己手中的玉佩有着同等价值,它有着王府的象征,而一般子玉佩也可以调动一部分王府势力。 而璃国有资格夺位的有八位王爷,七位翁主。但是真的有资格一拼那个位子的却没有几个。 而这安王便是没有资格的那个王爷。 安王的出身不高,而七年前安王才八岁,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王爷。只是为什么这个玉佩会出现在自己的沁园内? 可是,这玉佩却是做不了假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洛言漪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她似乎忽略了什么? 但是,如果安王真的有什么想法,那又为什么要留下这个玉佩给一个细作,还是如此不起眼的细作。 要知道安龙玉佩可是皇家之物,代表了安王府,而且它的价值有多少自己很清楚。但是自己越清楚它的价值,就越是不明白这个动作到底有什么意义。 难道,安王也想插上一脚,还是安王已经入了那一个王爷的麾下,可是如此轻易地插入一个钉子在自己身边并不容易,为什么这么轻易便暴露了自己的内应呢?那么又为什么他要对沁园下手? 洛言漪的眸子更加深了,她知道这场夺嫡的池水已经越来越浑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到底是怎样的一颗棋子呢? 第三十八章 公家事落,箫声夜舞 王府此次的刺杀事件触动及大,就连宫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陆陆续续的补品药材被送进王府,但是却有大半都进了沁园,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富察侧妃都派人来慰问。 所有人都在猜,会不会因为这次的挡剑,凌王府的后院又要添人了。 但是任凭外面的人如何传如何猜,洛言漪都没有顾及半分,现在养伤是她最大的任务。 “小姐,风小姐来了。” 风芝借着这次事件来了一趟王府,其实当她知道凌王府的三小姐受了伤的时候,心下却是无比震惊的,而让她更加震惊的却是“挡剑”这两个字。 这个温若如水,却也寒冷似冰的女子也有让她牵挂的人。 那么,那个人便是凌王吗? 那么艳阁…… 风芝没有多少反感,或者说她欣赏这样的女子,她们从来不是弱者,可以做她们想做的一切。 洛言漪看着艳阁的大小事件,一件一件地翻阅,没有看到风芝有些崇敬又有些欣赏的眼神。 但是她却能感受到风芝的臣服之心。 “很好,辛苦你了。”洛言漪抬头给了风芝一个肯定的眼神。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二字。” “以后有任何为难之处不必自己扛着,我既然把艳阁交给你,就不会质疑你的能力。” 洛言漪怎么会看不出来风芝的辛苦,毕竟她才刚刚接手,哪有那么快就掌握了一切。 当年的艳阁,洛言漪不知道自己到底下了多少功夫才收到麾下。 “可是……”风芝有些紧张。 “天下明月楼……” “天下明月楼,你有分寸就好。” 洛言漪眼中的笑意深达眼底,在望着风芝的时候,却是别有深意。 风芝的事她早就知道,她不介意,既然艳阁由她代理,那么她用艳阁的势力做一些事也很正常。 “您?”风芝的确是问心无愧的,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忐忑。但是听到洛言漪如此说又有些感动。 “以后,尽量少来王府,如果我没有命令,就不要再来了。”风家的名头太大了,洛言漪不能让他有万一。 “是。” “还有公家的事……”风芝有些为难地拿出自己得到的情报。 人是救出来了,但是…… “是云家?” 洛言漪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蹙紧的眉间掩藏着一丝伤感。 云家很显然,在拿着凌王府当作借口,公先生的背后便是公家,此次事件如果没有凌王府的插手,那么公家基本就要退出璃国的十大世家行列了。 可是自己插手了,公家也已经脱离了危机,但是,云家竟然想要休妻。的确如果公家真的出了事,那么公络真的有可能会被云家休弃,因为公络没有儿子,根本无法在云家站住脚。 之前,公家的地位摆在那里,云家是不敢动,但是一旦公家有了什么事,相信云家会是第一个落井下石的。 可是借着凌王府的名头,借着自己的名义,云家是打着好算盘啊。 还竟然大义凌然地说什么,教导王府小姐,是云家与公家之幸,但于子嗣多有不便,所以云家要娶平妻以分担公家长媳之责。 夜色静,微风破,残花落。 已经步入了冬季,只有残花落叶在空中萧瑟,不算是凌冽却是伤人的。月弯如钩,那是一种残忍,说不尽的悲欢离合,道不尽的世事无常。 在后院里,洛言漪的身旁只留了一个远远跟着她的疏影,看着满地的碎瓣,俯下身子来,一片一片地捡起。 空气中是远处飘来的萧声,若隐若现。 她听的出来,那是从韵园里传出来的。 是韵姐姐…… 洛言漪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女子习萧的本就不多,但是哥哥却很喜欢,所以韵姐姐便学了。 但是洛言漪只要一想到那句口头婚约,洛言漪就难受。毕竟,如今凌王府的当家主母、哥哥身边的第一人却不是韵园的那个人、她的韵姐姐。 又想起风芝今天说起云家的事,心下更是微凉。 “人总是无奈的,你们也不愿意凋落吧?”洛言漪望着这些花瓣感叹。 到底还有多少无可奈何的花将要落去,洛言漪想她大约不会懂得这种感觉。 公家的事虽然已经解决了,但是也成了云家最好的借口。公云两家原为亲家,但是公先生多年来无子,如今借着王府,云家终要借着这件事娶平妻了。 其实,洛言漪觉得自己该庆幸的,高门后院的生活从来不会属于她,但是她的处境却还不如一个后院的女子。 她是皇室的翁主,是尊贵的金枝玉叶,即使无法掌握婚姻,但是也不会有哪个男人敢给她脸色,即使她洛言漪想要唯一,也不会有人敢说个不字。 可是,她想要的真的可以拥有吗,她躲着靖萧,不就是因为他们,从来都身不由己。 从她选择了这条路的那天,就代表了,她愿意为哥哥,为璃国,放弃一切。 就在洛言漪惆然若失的片刻,捧着落花的手上沾上了些许冰屑,初冬的雪那样细腻,伴着那曲《梅思》,洛言漪将手中的花向上一抛,转身轻舞。 远远地望去,女子纤瘦而柔美,一袭紫色的轻纱,不似冬衣的厚重,只水袖宽衣的轻衣袅然,在残落的花瓣中,伴着身边的几树含苞欲放的白梅,如同落羽一般,在望向她的方向,仿若幻化而来的梦境。 伴着花与雪,舞步曼妙,柔软而深意。 有多少年了,她没有再跳过舞,因为,爱舞的那个人不是慕容悆沁,而是真正的洛言漪,她在学会扮演一个人的时候,也学会了忘记自己的一切,甚至喜好,甚至是心。 “王兄,为什么她的眼里总是有那么多隐藏?” 墨靖萧就这样远远地看着言漪此刻的样子,却触到了心底最深的那抹痛感。就像是那日他看到那个琵琶,琴弦断,琴木裂,她的残影只能遗落在这个角落,永远掩藏。 “靖萧,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她,再去给她希望,如果不能,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吧。”洛凌宇看着妹妹的样子,有欣慰,有心疼,也有担忧。 “王兄,你……” “你懂我说的意思,不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世人皆知,英侯府的世子墨靖萧是京城第一公子,是所有闺阁少女的梦中情郎,如果你不想给她带来危险,你就把握好分寸。” 若是让人知道,璃国的英侯世子,天天往自己的王府跑,为了自己这个王兄还好说,但是若是让人知道,是为了一个是功臣孤女的小姐,真的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更何况现在的凌王府也不是那么安全的。洛凌宇往雅园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些日子,洛凌宇不是不知道墨靖萧做的,但是碍于言漪的伤,墨靖萧的心急担忧,洛凌宇也不忍心出手拦着。 可是他竟然……对曹家,动了手。 “曹家是你的手笔吧。”洛凌宇一想到那样的手段,又是在这个时候,墨靖萧是嫌京城的情况还不够乱吗? “是。”墨靖萧毫不犹豫地承认,其实他也没有想过不承认,他就是动了曹家,又能如何。 “你……”洛凌宇知道墨靖萧不会罢休,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之快。 “敢动她,就要想好承担后果,曹家那是在找死。”此时的墨靖萧哪里还有什么温润公子的样子,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意。 洛言漪是他墨靖萧心尖上的人,王兄不敢做的,他敢。 “韩家,你就不要动了,我自有安排……” 动了曹家已经是很危险了,曹家会有如此的胆量不是因为他背后的人吗,难道,墨靖萧他自己会不知道。 “靖萧!”洛凌宇看着他不甘的样子,不由得提了声音。 “是。”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洛言漪跳完舞,由着疏影给她披上紫色的水貂大氅。 舞最是累人的,但是洛言漪却是娇息未喘,仿若无事,只是鬓边的簪子有些摇晃,紫玉的百合花钿扣沾上了几片落梅和雪丝。 给原本就平静的沁园又添了一份疏离。 “不许去。”洛凌宇看着刚刚就要跑上前去的墨靖萧,严厉地制止。 “现在不是你谈儿女情长的时候,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不要让她为难。” 靖萧,你真的以为你的心思,别人都看不到吗? 其实在洛凌宇看来,言漪应该是很懂的,但是正是因为她太懂了,所以她才会如此和你保持距离。 漪儿知道她的责任,也知道有的事,不是她,不是墨靖萧,也不是他洛凌宇可以决定的。 漪儿,你从来都知道你做的是什么,只是,这样的你太过容易伤害自己了。 墨靖萧欲走的步伐一顿,她因为他为难? “你看看吧。”墨靖萧随着刚刚的方向望去,果然几个林阳书院的先生往这里走来。 洛凌宇看着他忧郁的模样,不由得叹息,墨靖萧对漪儿的心思,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由得汗颜,他的理智似乎没有一刻真正地卸下过,他和漪儿一样,没有资格随心而为,也没有资格去做什么选择。 生于皇家,生于这个乱世,这是他的命。 “明日让三小姐到书房来,靖萧,你跟我来书房。”洛凌宇吩咐了一个暗卫,然后对墨靖萧道。 第三十九章 梅忧,墨靖萧的计划 “这里离落月轩很近,几位先生若是无事可以去那里坐坐。” 落月轩位于梅林中央,从轩内向外看正好可以看到满园飞落的白雪玉梅,清冷而雅致。 但是轩内却没有那么素雅,反而奢华明媚,以梅为题,轩内的各色都以梅为主,四周的布景以紫色为主,淡黄色为辅,四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把房内照的亮如白昼。 地上铺着梅花纹路的地板,打磨得如水透明一般,每一件家具都是梨花木打造的,梁上挂着悬空的玉珠串成的帘幕,细看每一颗珠子都是一朵花,造型不同的梅花,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墙上还有地上都有梅花的影子。 内室里燃着香料,浅浅的玉梅香味,还含着一丝雪的味道。 淡雅中的奢华,落月轩再一次显示了洛言漪的不凡。 几个先生也是聪明人,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语。 几个人坐在圆的金丝梨花木的桌上,言漪拿着茶壶,一旁的疏影捧着去年留存着的雪水,桌上还摆着新鲜的梅花瓣。 “公家的事,谢谢你。”公络看着洛言漪素手调制着梅花茶,面上含着浅淡的神色。 想起今日她得到的消息,公家已经解除了危机,但是却查不出是何人帮的忙。 “不是我,是凌王府。”洛言漪面色平静,仿若不关自己的事一般。 “可是……”公络知道她眼前的这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绝对没有他们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她不相信真的与她无关。 洛言漪看着公络一脸的不相信,突然有些好笑,公络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但是这也是她欣赏的地方。十大世家出来的女子有刻到骨子里的韧性。 “没有凌王府,我又算得上什么?” 洛言漪无法承认,清幽宫和艳阁都是暗势力,不能见光。 但是此话听到她们几个先生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公络也是心下一颤,的确,无论慕容家曾经到底有多么辉煌,如今也是落没了,连仅存的两个女儿也已经是凌王府手中的……筹码。 内室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原本弥漫着的梅香缭绕,在这浅淡的冬寒中,突然在一瞬间与这屋里的碳火之暖,有些不合时宜。 看着洛言漪浅笑却又未笑的模样,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为几个人添着茶盏里的茶水。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向。 尚雯看着茶中飘着的几朵白色的梅花,碧玉的茶盏内这几片白色显得无比冰凉,尚雯觉得她就像这白梅一般,清冷疏离。 尚雯突然有些心疼。 “阿络,你若是真的要谢,就好好地教玉沁便是,这不也是凌王所希望的吗?”尚雯压下心中的那些伤感,试图用这些许带着笑意的话语,打破这一瞬间的尴尬。 苏凝也端起茶盏,“是啊,咱们几个不也是为这个才来的吗?”苏凝的眼中也带着心疼之色,却不让人觉得不舒服,更觉得是长辈对晚辈的宠爱。 洛言漪只是继续笑笑,也没有说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中的茶具。 心下却是苦涩的,如果她没有猜错,哥哥是想用她们几个先生来牵制住她们背后的家族,或者就是在暗示一个信号,要一个表示。 当然同时也牵制住了她。 虽然她不喜欢这种方式,却无力去阻止什么,她甚至自责,自己给了哥哥一个机会,哪怕她知道哥哥做的是对的,也无法根除她心底的那种负罪感。 特别是这件事也已经成了云家的借口。 “小姐,您该回去喝药了。”疏影看的出来,主子的心情极度不好,还是找个借口回去吧。 “沁儿,还是身体重要,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这话的人是苏凝,疏影看她眼中的真挚不是作假,投去一丝善意的眼光。 “好,那几位先生,玉沁先行告退了。” 洛言漪还沉浸在刚刚云家的事里,出了落月轩,便对萱儿道,“把云家的事告诉公先生吧。” 洛言漪还是没有忍住,这是她的家事,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如果公络想做什么,自己也不介意助她一臂之力。 毕竟到了这一步她是有责任的。 萱儿退了出去后,疏桦便进来了。 “主子,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将芯衣、岚衣、妙衣、思衣四人安排给了四位先生。” “嗯……” “属下告退。” “慢着!” 洛言漪的话里含着不可拒绝的威严,看着有些神色匆然的疏桦。 “以后有什么为难的直接和我说,伤好些了吗?” 疏桦听着这句话突然鼻子一酸,“主子,属下……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以为我在养伤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家世子可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洛言漪可是知道,墨靖萧的那些手段,如果不是疏桦,大约早就被他折腾死了。 “主子,这件事是属下的错,不怪世子。” “呵……不怪你家世子,难道怪你家小姐我吗?” 洛言漪心疼这几个丫头,虽然她们是下属,她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自己,但是她手下的人还不需要别人来教训。 “不……是……那个……” “告诉他,我的事不用他来插手,还有,记住你的主子是谁,别把自己的主子都给卖了。” 疏桦感动之余,也是满头黑线,我能把您卖给谁呀,世子也不舍的呀。 “是,属下知道了。”疏桦心里怎么想,嘴上也不敢说,只能应着。 “不是知道了,给!”洛言漪掏出一个小瓶,递给疏桦。 “主子,属下不敢……” “怎么,你家世子连药也不让你上吗?” 洛言漪有些严肃不岔的脸色,疏桦却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十分感动,她不过一个下属,倒是让主子为自己费心了。 “属下多谢主子。” 洛言漪看着疏桦如此的样子,心里也不是很好受,这个丫头,处在自己和墨靖萧之间也很难做,以后还是自己注意一些吧。 “还有,安王那里有消息了吗?”洛言漪心里这样想,嘴上却没有半丝缓和的模样,仍然是淡淡的神色,不过多了一份叹息,很浅,连疏桦没有感觉到。 “安王?” 而在书房的洛凌宇和墨靖萧也在谈论着安王的事,这一次的事的确很蹊跷。 “王兄,会不会和……”墨靖萧没有说下去,但是眼底却是无尽深意。 “靖萧,你真的要去一趟吗?”洛凌宇知道那里是墨靖萧的心结,有的时候,其实连他也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太过巧合? “王兄,我已经拖了太长时间了。” “可是,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吗?” 洛凌宇没有想拦住他,自古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如今墨家四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这样的仇恨,已经压抑了他太久了。 洛凌宇是不想拦着他的,可是从内心里他也是不想让他冒险的,在这个时期,实在是在是太敏感了。 “哥,我……” “即使天塌下来,你也得给我回来,让墨云跟着你去。”洛凌宇可以说就是这么一个算是兄弟的人,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拼命。 对着墨靖萧说完,便对着墨云说,“墨云,本王命令你,一旦有什么不对,你就是拖也要把世子给本王拖回来!” “是。” 即使墨云是墨靖萧手下的人,在这件事上,他也会听从凌王的,他们小侯爷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洛凌宇从墨靖萧动曹家便猜到他有这个意,如今墨揽还没有回来,京中又是如此混乱的局面。 他会在这个时候动曹家就是想保证她的安全,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离去。 墨靖萧看到王兄如此说,自己卡在嗓子里的那个“意外”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你敢有什么事,你觉得漪儿会怎样?” 洛凌宇还是提出了洛言漪,因为他知道,只有洛言漪才是他墨靖萧心中最深的牵挂。 果然,墨靖萧一听到漪儿,便把所有的意外都吞回了肚子里。 他说过,他不会再放开她的,他答应过的,他会等着她,会陪着她的。 漪儿,我不会食言,等我回来,等我解决了这件事情,在我的心里除了你便再没有任何其他可以左右我的人和事了。 “王兄,把凤柒调回来吧。”最后,墨靖萧还是把心中的那种不安道了出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好。” 洛凌宇知道他是为了漪儿,自己保护好漪儿也是安了他的心,洛凌宇甚至相信,如果不是漪儿受伤,墨靖萧也不会把这件事拖到今天。大约早就不辞而别了。 “王兄……” “放心吧,我不会让她有事的,靖萧,她是我的妹妹,未来,也许是璃国下一任的女帝,这次的事我不会让她再发生第二次了。” 这是洛凌宇的保证,他会保护好洛言漪,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让漪儿有什么危险的。 “哥!” 二人双拳相对,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墨靖萧从洛凌宇那句让他一起来书房,大约就已经猜到了,王兄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 第四十章 兄妹缓和 第二日一早,洛言漪就得到了消息,赶去书房。 她虽然在凌王府生活了三年,却及少离开沁园,就连她那个名义上的妹妹悆墨,洛言漪再如何顾及,更没有说天天在一起。 “沁小姐万福!” 洛言漪身边只带了玫衣,面对卢筠哲浩浩荡荡的人马略显得有些单薄。 “起来吧。” 洛言漪淡淡的神色,只是说了这么三个字,面对如此浩瀚的阵仗洛言漪却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奴婢见过卢庶妃。”言漪可以不理会但是她身边的玫衣却不可以不理会。 “嗯。”卢筠哲无比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在凌王府,几乎人人都知道,卢筠哲是凌王最宠爱的姬妾。 洛言漪抬脚便要走,没有理会此刻正等在一旁让自己给她行礼的卢筠哲。 “嗯……” 卢筠哲身边的几个侍女拦住了。洛言漪看到卢筠哲的时候,眼中只有平静的寒芒,但是那种冷,却能把人冻死。 “卢庶妃这是何意?” “本妃不知道三小姐到底看没看见本妃啊?” “是啊,不知道还以为三小姐眼睛不好呢?见到我家娘娘也不行礼。”看着自家主子眼中的恨意,双珠附和道。 玫衣看了看自家主子,竟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上前反驳,“向来只有奴婢给主子行礼,难不成在卢庶妃眼中把这凌王府的小姐当做和别人家的庶女一般,卑微吗?” 玫衣把“庶女”二字咬的及重,果然看到卢筠哲变了脸色。 “啪!”卢筠哲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她不能动洛言漪却可以动她身边的婢女。 “啪!啪!啪!” 同样是耳光,不同是这是三个,更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卢筠哲打的而是洛言漪打的。 若是平时,洛言漪根本不屑于自己动手,可是自己身边的人也不是谁都能动的。 “三小姐!” “我沁园的人,还轮不到一个侯府庶女,王府庶妃来教训。卢庶妃进门太晚了,不知道这王府的规矩,但是她身边的下人不能也不知道。” “放肆,三小姐,本妃敬重你救了王爷,但是也不能容许你在本妃面前,在这王府里作威作福。” 卢筠哲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打了脸,她真的没想到这个慕容悆沁真的敢和她正面冲突。 “哦?我到不知道是谁在作威作福了,难道不是卢庶妃在这里等着本小姐,拦着本小姐的去路吗?” “你……” “还纵容丫鬟对王府小姐不敬!”本来洛言漪是不屑开口的,但是一想到她的那些动作,洛言漪便想和她玩玩了。 “那么在三小姐眼中,不是你身边的婢女先不懂规矩的吗?”卢筠哲眼中的恨意虽然在掩饰,但是言漪还是看的出来的。 “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洛言漪的一句话直接把卢筠哲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三小姐,本妃是王爷的妃子!” “卢庶妃不用强调,整个璃国都知道,威远侯府的庶长女入了凌王府为庶妃。”洛言漪很好地停顿了一下,但是下一句却把卢筠哲直接气的想要去吐血。 “而且不久后,凌王妃就有了身孕,卢庶妃可是个福星呢!” 洛言漪看着卢筠哲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好。”卢筠哲好久才说了这一个字,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道,“那么就请三小姐尊重这个身份。” 卢筠哲压下心头的怒火,这么多人,卢筠哲就是恨得牙痒痒也不能真的不顾形象。 “也请卢庶妃看清自己的身份,别忘了,本小姐不仅仅是这凌王府的一个三小姐,还是璃国正一品将军的嫡长女!” 璃国嫡庶尊卑甚严,即使卢筠哲嫁入了凌王府,但是庶妃却是没有品级也不如皇家玉牒的,某种程度上讲,她的身份没有比如今洛言漪或者说是慕容悆沁来的高贵。 “本小姐还要去书房,相信卢庶妃也不敢耽误了王爷的正事。” 说完,洛言漪便越过了卢筠哲离开了。 “我不会让你白受这个委屈的。”洛言漪看着玫衣有些欣慰,这个丫头很聪明,知道有的时候该掩藏。 玫衣没有吭声,却是心下一暖,作为一个暗卫,她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个主子护着。 洛言漪到书房的时候,却没有直接进去,可以说她犹豫了。 以前,她也经常来,她甚至不会忘记她第一次踏入这里的样子。 哥哥亲手把她推了出去,无论她如何哭闹,他都没有理会。 但是,却是另一只手接住了她,但是那只手她却始终不敢握住。 “漪儿妹妹!” 一只手抓在了洛言漪的肩上,“萧……” “七哥哥!” 她以为是他,有一瞬间,她希望是他,可惜,不是…… “进去吧。” 凤柒摸摸自己的鼻子,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的,可是看到她孤独的身影,还有有些发红的眼睛,自己怎么有点心疼呀。 “凤柒参见王爷!”在外的凤柒是京城的第一废物公子,但是有谁知道,在凌王府内,却是凌王一派的中坚力量。 洛言漪看着凤柒行礼,自己就站在一旁,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样站在那里。 “凤柒,你先下去吧。”凤柒本来想着汇报一下他手下的事,但是看到这两兄妹的情况,自己也不好待下去。 “是。”这不尴不尬的,自己还是出去的好。 随着凤柒关门砰的一声,书房里就只剩下了洛言漪和坐在塌上喝茶的洛凌宇。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沉默,简洁空旷的空间,洛言漪觉得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怎么了,跑出去三年,连安都不会请了。”洛凌宇倒是没有一丝火气,就这样看着洛言漪,等着她的反应。 “没有。” “咚。”洛凌宇把茶不轻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的响声仿若是一种压迫。 洛凌宇虽然只是一个王爷,但是浑身上下的气势却是掩饰不住的,就连洛言漪也有些紧张。 “哥哥……” 最后,洛言漪还是败下阵来,贝齿咬着有些发白的唇,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无措。 在这一刻,洛言漪小孩子的样子显露无遗,再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再说一句王爷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听着这个称呼,再想起那日,洛凌宇气都不打一处来。 都是谁惯的,还敢和他赌气了。 “妹妹不敢了,您别生气。” 洛凌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他就想训她一顿,他气她敢和自己赌气,但是又心疼她做的一切。 “不敢了!还有你不敢的!”好几次的生死一线,洛凌宇自责、生气,可是所不知道该如何对她,真的是疼也不是,骂也不是。 洛言漪提了一下裙摆,就要跪下。 “谁让你跪了!”洛凌宇的眼睛都快冒火了,“是谁教的你动不动就下跪的!你刚刚的冷漠骄傲去哪了?” 站在洛凌宇面前的洛言漪就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长辈的训斥。 “……” 洛言漪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如果说之前她还敢有些情绪,但是现在她不是不敢,而是从心里觉得自己不该有。 “你过来。” 洛凌宇不是不知道她的冷漠,知道她这些年掩藏的很累,或许是自己逼得太紧了。 洛言漪有些担忧地走过去。等待着哥哥的处置。 “以后,我不许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哥哥会保护好你,哥哥不需要你玩命。”洛凌宇盯着她的眼睛,连话语也没有那么冷了。 “对不起,哥哥没有照顾好你。” “哥哥,没有,不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洛言漪相信哥哥会罚她,但是这样的哥哥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即使那日她没有昏迷,听到了哥哥的话,却没有想到自己真的面对的时候,会是这样无措。 “傻丫头。” 这一次大约是这兄妹二人第一次会有如此的情况的对话,在洛言漪眼中,她六岁后的哥哥都是那样严厉的,那样让她仰望的。 “哥哥,是妹妹不好,让您操心了。” “哥哥操你的心,不是应该的吗?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和哥哥赌气,罚你难道哥哥就不心疼吗?” “哥哥……” 屋外,两个完全不同的俊美男子并肩而立,一个墨锦如玉,一个红邪似火。 “这样,你可安心了?”凤柒的唇边带着邪媚的笑意。 凤柒梳理着自己红艳的锦袍,心中无比感叹,若问世间情为何物,那就是一物降一物,墨靖萧这张迷惑众生的脸,从来都是别人艳羡的对象。 谁能想到,身负家族荣辱,父母之仇的男子,如今竟然也有一个人能牵制住他的脚步了。 “辛苦你了,凤七,害得你连夜赶回来。” “能让你安心离去,我累死了三匹马赶回来,也算值了。” 凤柒的眼角都是笑意,能得到墨靖萧的一个谢字,可不容易啊。 墨靖萧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却也是冷漠公子,待人温文尔雅却也保持着完美的距离。看来,他们五翁主的魅力确实不小啊 “走吧,早去早回,她,不会跑的。” 墨靖萧眼里的不舍是那样明显,看着她刚刚进去的方向,舍不得移开。 “呵,堂堂的英候世子,你这个样子会让多少名门闺秀心碎啊!” “英候世子?名门闺秀?有这个名衔在,有哪个高门大员敢把女儿嫁给我啊?”多少名门闺秀都不及一个她来得让他紧张。 但是这个世子之名,不过是好听罢了。 凤柒笑笑,墨靖萧说的没错,英候已经离世多年,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记得他这个世子,英候之位能不能延续下去,早就不好说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个了?” 不错,墨靖萧的确没有在意,甚至,他很感谢,“有的时候我无比庆幸,自己这个不尴不尬的身份,让很多人望而止步,省了我不少麻烦。” “可是,你就不担心是有人故意操纵?为了掩饰当年的事实?” “不,只有他掩饰才更能证明他有问题。” 凤柒嘴角含笑,对上墨靖萧眼底深深的冷意,一丝明了。 第四十一章 怀疑,和亲? “参见萧世子,见过凤柒公子!”卓铮一脸的严谨之色。 “宫里派人来了。” 墨靖萧脸色一郁,看来真的有人不想让他走啊。 “见过王爷!” 就在卓铮的话落下片刻,书房的门便开了。 “凤柒,你护送漪儿回清幽宫,靖萧,我们进宫。” 半个时辰后,凌王下令,三小姐冲撞卢庶妃禁足半月。 而此时的洛言漪则是已经出了城了。 清幽宫就在秦阳,不远不近地距离,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洛言漪坐在马车上,脸色却不好,她能感觉到有些事已经在发生了,但是她却在逃避。 “请凤柒公子过来吧。” “可是,小姐,凤柒公子是外男,于礼……” 不合二字萱儿还没有说出来,便被洛言漪一个刀子眼制止了。 “……是。” 洛言漪看着萱儿的背影,眼中有些疑惑,这个丫头最近有点……嗯,洛言漪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凤柒上来的时候,洛言漪正在吃药,此次的刺杀事件让她的元气大伤,凤柒看她这个样子,眼中有些灰暗。 “七哥哥,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王爷能处理。” 凤柒眼中有些躲闪,而萱儿低下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 咣当一声,萱儿险些把手中的碗滑出去。 洛言漪瞥了一眼有些手忙脚乱的萱儿,“你下去吧。” “是。”萱儿在退出马车的时候,背对着洛言漪,与凤柒对视了一眼,然后轻点了点头出去了。 这一切洛言漪没有看到,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今天的事,哥哥的安排都太匆忙了。 “七哥哥,我觉得你们在瞒着我什么。” “没有。”凤柒对上洛言漪那双澄明的眼睛,心中有些惊,这双眼可真的够犀利的。 “七哥哥,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有办法知道宫里的事,你确定,要我这么做吗?” 凤柒越这样洛言漪越觉得有事,到底出了什么事,哥哥要她一定离开。 “……” 凤柒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是云国。” “与我有关?” 两个人的话几乎是重叠在了一起。 凤柒知道他瞒不了多久,以她的警觉,不会感觉不到。“不应该说是和你有关,应该是和慕容悆沁有关。” “不,不对,如果云夜派人来了,那么五翁主作为皇家女定然会出现,为什么会和慕容悆沁有关?” “七哥哥,你告诉我,这次云夜派来的是什么人?” 如果她没有猜错,两国邦交,最难幸免的就是……和亲。 “云夜国大王子和四王子,还有一位公主。” “呵,七哥哥你是在和我打哑谜。” “漪儿,京中不会安全了,如果有万一,你的身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意外,我们怀疑安王和云夜有联系。” “什么意思?” “别忘了,现在的摄政王妃可是云夜国的公主。” 如今的璃国帝储之位空悬,按祖制由璃国的洛氏宗室来管理政事。 洛,是璃国的国姓,如今的璃国虽无帝,但是如今的摄政王,可以说虽无帝王之名,却有帝王之实。 “你是说,这次的事,和舅舅有关。” 不错,如今的摄政王就是洛凌宇和洛言漪的嫡亲舅舅,是上一任女帝的第三子,如今的瑾王。 如果不是因为女帝死前下了旨遵从祖制,女帝之子不得继位改由孙代继位,也许瑾王早就已经是璃国的皇帝了。 “摄政王瑾王,也许他没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但是你的那位小舅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是说他们可能猜到了我的身份。”洛言漪觉得有点晕,她似乎忘了些什么,跟着凤柒直接转到了这里。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有八翁主在,云夜国不会没有一点想法的。” “七哥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有人想让慕容家的女儿去和亲?或者……”或者他们更想用的是她这个五翁主。 “漪儿!”凤柒制止了她的猜想,“璃国的二帝之位还是空悬的,即使他们想,也不会让还作为女帝帝储候选人的翁主去和亲。” “所以,就要选一个大臣之女吗?” “漪儿,你该明白,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力量,即使是皇室的翁主也逃不过和亲的命运,在皇权面前,谁都不会例外。” 在这乱世之中,如果你不是掌控棋局的那个人,那么就要做别人手中的棋子。 洛言漪怎么不懂,连她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更何况是一个孤女的身份。 “即使是掌握了皇权,就能掌握一切吗?” 凤柒见她的眼中有些说不出的悲凉,想到历届女帝的命运,却也无法再反驳什么。 “家国,天下,除了认清眼前的一切,我还能怎么做。” 璃国延续近三百年,二帝共同理政,可是说的是共同,可哪一任女帝真的掌握了政权,不都是成了男帝的臣子,或者成为了巩固璃国统治的筹码。 “我要回去。” 凤柒没有办法去阻拦她独自哀伤的心,但是听到她的话却是无比吃惊。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回去,如果我不在,那么悆墨她怎么办,如果他们要的是慕容家的小姐,那么……” “你别忘了,你是五翁主!” 这大约是凤柒第一次用如此的口气和她说话。 无论在她的眼里到底是有多么在意别人,都无法改变她是最为尊贵的事实,承担一切的人不是她,即使是真的需要牺牲,也轮不到堂堂的五翁主,他们所追随的主上去。 对,洛言漪才是他们必须要保护的那一个人,与洛凌宇一样,是他们的未来,也是璃国的未来。 即使倾尽全力,他们也不会让她去的。 却说皇宫内,几个王爷大多也已经齐聚了,洛凌宇和墨靖萧赶来的时候,已经算是晚的了。 “见过几位王兄。” “参见几位王爷。” “噢,萧世子也来了。” 很显然有人对墨靖萧的到来有些惊讶,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廉王。 “在下不过闲人一个,倒是让廉王费心了。” 墨靖萧脸上的笑意如此优雅,却没有深达眼底,这些日子廉王的动作可不少,就怕上一次刺杀事件也少不了他做推动。 廉王看着墨靖萧温雅的样子,没有多言,但是在心里却是闪过几丝寒意,明明护国公府墨家已经靠向了自己,可是这个墨家遗留在外的少爷却如此明目张胆地站到凌王的身边。 难道墨家这一代还真的出现了两个特例吗?一个一个的都不要父族的支持。呵,有意思。 廉王的王爵到这一代已经世袭了四代了,虽然同样是姓洛,却和睿王凌王几人血缘较远。 原本廉王是没有资格成为帝储的,但是如此的情况,祖制放在上面,作为洛氏的一脉,又是嫡出,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帝储人选。 若说亲近,睿王和凌王可以说是最近的,睿王的父亲与凌王的母亲是嫡亲兄妹,同为上一任女帝的子嗣。 在璃国,因为皇位设有男帝和女帝,所以若为皇室女,其夫多为入赘,子嗣也多随了洛氏的姓氏。如同洛凌宇和洛言漪,都是随了母亲的姓氏。 在上阳宫内,几个王爷大臣等候着,除了廉王和墨靖萧是一贯的儒雅模样,其他人都是严谨肃穆。 若说同样是儒雅,墨靖萧和廉王却是大不一样的,墨靖萧潇洒如风,而廉王则是书卷气中多了一丝深邃。 如果说墨靖萧的儒雅是为大多数人所能接受的或者说是欣赏的,那么廉王的如此模样却让人觉得更像是一张面具。 众人等在这里,相互寒暄着,仿若多久的熟人好久没见一般。 摄政王还没有来,最上面的位置还是空着的,而在坐的哪一位,不是对着那个位置都多多少少地存在着希冀。 “瑾王到!” 瑾王一身摄政王的朝服,杏黄色盘龙,碧玺玉冠,俨然已经是上位者的模样。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即使他做的再好,这一生他都无法问鼎那个皇位,那身明黄色从来不会属于他。 “见过王叔。” “见过王舅。” 瑾王坐在摄政王的位子上,看着下面一个一个的晚辈,知道自己或者现在不是他们最大的对手,但是早晚他们都不会放心自己的。他是女帝如今唯一留下的儿子又如何,永远只能站在这个位置上,辅佐着后人。 “都起来吧。” “想必你们都知道云国的事,这次派出的使者地位也很特殊,虽然现在璃国帝位未置,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瑾王从来都没有小看这几个小辈,这些年的明争暗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筹码,云夜国的消息也就不用他来说了,都跟明镜似的。 “王叔说的是,云国两位王子一位公主到来,咱们定然不能失了礼数,让其看了笑话。”睿王率先开口,看着瑾王的眼光面上是恭敬,但是在心里却觉得那身杏黄色是那样的刺眼。 他是嫡长孙如果不是父亲早逝,如今坐在摄政王位子上的人还是他睿王的父亲,女帝的嫡长子,那个皇位他才是最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是吗。为什么他还要和那么一大群人争呢? “不过……”睿王有意的顿了一下。 第四十二章 人选,那是她该做的 “不过……”睿王显然是有意的顿了一下。 “咱们也该有些应对的办法,云夜国此次到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这是所有人都在考虑的问题,而瑾王也显然没有想到,睿王会直接如此开口问出来。 带着王子公主来,怕是有意联姻吧。 “呵呵,睿王说的是啊,这次云夜国来的几个使者,开头最大的,可是两位王子,而且都没有王子妃呢?还有一位公主,据说那可是云国的第一美人呢。”瑾王呵呵一笑,顺着睿王的话说了下去。 但是此言一出,下面的人神色各异,璃国从昌乐三年帝后突然离世,宗室掌握政事,后来又由瑾王代理摄政王,云夜国都没有半分动静,此时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联姻,那么,又是想干什么。 如今天下纷争,各国并立,但是能与璃国相抗衡的便只有云夜国了,如果联姻,于现在的璃国并没有什么不好。 因为现在的璃国真的无力去征战,当初会让瑾王来做这个摄政王就是因为怕云夜趁着璃国十年之乱来落井下石,毕竟,两国的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启禀瑾王,若云夜国真的有意联姻,那么我璃国该让哪一位翁主去和亲呢?” 说话的人正是礼部尚书,礼部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但是此人却是睿王一派的人。 墨靖萧扫了一眼,继续保持着他优雅谦逊的样子。只有眼底压抑着一道寒芒。 选一个翁主去和亲,睿王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啊。 “是啊,这的确不好处理,毕竟璃国帝储还未选出,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让翁主去和亲。” 瑾王面色为难,云夜来的的确不是时候,但是云夜国使者的到来,倒是真的对他有利,只不过他现在也没有摸清云夜如此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王弟,你有什么想法?”睿王看着瑾王没有提出任何对策,便把问题引向了洛凌宇。 “本王倒是觉得云夜不一定是要一个翁主去和亲,云夜公主的到来,本王但是觉得有可能是想选一个驸马的。毕竟,云夜国出使任何一国,都没有由带公主一起的先例。” 这话不错,云夜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公主出使,即使是现在瑾王的王妃,当年也没有来,只是由使臣交换的婚书。 那么这一次,云夜公主又是想做什么呢。 “这倒不是,本王听王妃说,是公主想要来看她这个姑姑才会跟着一起来的,至于要不要选一个驸马,恐怕还要看咱们璃国的男儿是否能打动人家公主的心啊。” 瑾王含含糊糊地用一句王妃便想涵盖过去,因为他知道这个公主不过是在掩饰一些信息,这一次云夜到底要给自己带来什么大礼呢。 “凌宇,公主也无妨,不过就是娶一个妃子而已,倒是嫁出去的让咱们比较为难。” 睿王不阴不阳的说着,不得不让人猜忌,他到底有什么意思。 “王爷,臣认为,可以选择一个翁主出嫁,毕竟事关国事,一个翁主璃国还是有的。” 在所有大臣的眼中,即使是女帝,在该牺牲的时候也是要牺牲的,更何况帝储之位空虚,女帝是谁更是尚未可知,舍弃一个也没有什么。 “那么,王大人的意思是由哪一位翁主出嫁比较好呢?” “这……” 璃国作为洛氏的翁主的一共有九位,前面的三位都已经有了夫家,还有三个年幼的翁主,不能出嫁,剩下的便只有四翁主蕊静,五翁主言漪,六翁主懿宛了。 “臣倒是觉得五翁主合适。” “哦?”瑾王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提出五翁主,毕竟在三位适龄的翁主中,只有五翁主是她嫡亲的甥女,虽然言漪身体不好,但毕竟是他亲姐姐的独女,他还想护着些。 “本王倒是不知道,还要一个体弱多病的翁主去和亲呢,王大人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臣……臣以为,即使五翁主身体不好,于皇位有碍,所以由其去和亲,于璃国无伤根本。” 墨靖萧听着这一句无伤根本,恨不得废了这个王大人,言漪好好的时候,这些人恨不得杀了她,现在与他们没有多少威胁了,就像拉出去当挡箭牌,真的是够无耻的。 “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臣附议。” “臣附议……” 大约有七八个大臣认同,但是却没有一位王爷站出来。 “凌宇,你说呢?”瑾王望向洛凌宇,毕竟当初他的王姐是把言漪送去了洛凌宇那里,他都该问问洛凌宇的意思。 其实私心里,瑾王也不愿意让洛言漪去和亲的。 “哈哈,王叔,就不要再开玩笑了,也别让凌宇如此为难,言漪毕竟是嫡出的翁主,是我璃国女帝的嫡出孙女,怎可和亲。” “可是……”王大人就是个老古董,接着就要反驳。 但是却被身边的人制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和亲的这件事这面前的几个王爷早就有计划了。 “其实,若说合适的翁主,本王的娴娅可说是最为合适的,只不过……只不过,娅儿尚有些年幼,而且,本王就这么一个女儿,也不舍的。” 瑾王的一句话便指出了,他的意思,无论是五翁主还是他的女儿娴娅,他都没有那个意思让其去和亲。 “其实,哪里要用翁主去和亲啊,璃国不乏臣子之女去和亲的先例,而且于公于私都是最为合适的。” 臣女去和亲在璃国倒也多见,毕竟除了这一次璃国因为意外,算上了不少原本该是宗室之女的郡主、县主才有了如此多的候选人。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凌王府内可还有四个王府小姐在吧?” 睿王有些笑意的眼睛,神色满是得意,这才是他的目的,慕容家的两个小姐,还有林家的那个孤女,实在是太惹眼了。 洛凌宇在听到王府四小姐的时候,便明白了,睿王的算盘果然是打在他王府里的四个小姐身上的。 而另外一边凤柒深幽的眸子,有些阴沉的脸色,沉声道,“漪儿,你别忘了,在清幽宫里的还有谁?” 洛言漪听着这句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是的,清幽宫内还有她的牵挂。 “你不要忘了,你是多少人的希望,即使我不说,你也很明白。” 凤柒说完,便下了马车,他的背影坚定而孤单,他是凤家的七少爷。 璃国姑苏凤家,璃国排名第二的富商大家族,而凤柒便是庶出的七少爷,从来一副纨绔模样的他,却在此刻感受到了他的责任,这个马车里的女孩,便是他一生要保护的人,他敬她,因为她的心,真的太过洁净了,可惜却生在这最是无情的帝王家。 “回清幽宫吧。” 凤柒走后不过一会,马车里还是传来了洛言漪清冷无奈的声音。 如果说清幽宫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依山而建,隐匿在山林中一个偌大的瀑布之后,外面又设了阵法,除了洛言漪等几个知情人外,没有人能进出了了这里。 “见过宫主!” 清幽宫的大殿之上,洛言漪见过众人后便让他们都下去了。 这个还不满十四岁的少女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凤柒看到如此浩大的清幽宫,心中的感觉倒像是舒畅了一般,她原本就该是站在最高处的,而他会等着这一天。 “韩家,哥哥到底是准备怎么办?” 凤柒原本正在下棋的手一顿,看来他小看了清幽宫的势力,的确韩家才是真正的后手,曹家不过是个小角色。 “你该知道,韩家的背后是什么?” 凤柒没有停下手中的玉棋子,墨锦红衣,与这个屋里的格调格格不入的色彩,却在这场二人平静的棋局中开始平静下来。 “韩家的背后是豫王。”言漪执手放下一颗白子,豫王二字咬的极为轻巧,仿若与她无关。 “是啊,韩家真正的背后可不就是豫王吗?韩家的外孙可是当今二翁主的驸马,而二翁主惟宁是豫王的胞妹。” “七哥哥,当年的歧王到底有多少势力,先皇无嗣是不是也和他有关?” 洛言漪慎重的双眸微闪,带着探究之色,皇家辛密,她知道也不多,特别是先皇那一代的事,她只知道,当年的外祖母还是翁主的时候,与还是厉王的先皇也是经过一番恶斗才最终登上那个位置的。 “洛氏的故事,是每一代帝王的辛密的堆积,但是外人只是看到了表面上的东西,我也是只知道,歧王是当时最有能力的皇子,但是却是庶出,虽然他的母妃很得宠,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还是没有胜过先皇。” “至于你说的,先皇的子嗣,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先皇后的关系,几乎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内幕,知道的大约只有先女帝,也就是你的外祖母。” “那么歧王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洛言漪眼中的疑惑很重,歧王的后嗣有不少,一个豫王不说,还有一个慕王,那么她和哥哥这一次到底遇到的是怎样的对手呢? “不知道。” 凤柒叹了一口气,他们不惧豫王,但是谁也不知道豫王手里到底有什么,毕竟歧王屹立在了朝中直到死,他的地位都是无法动摇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按理说,即使厉王不愿意杀害亲兄弟,那么也会防着他,为什么会让他朝中执掌大权而不动他呢。 洛言漪有些疲惫的模样,落下来最后一子,“如此说,当年的歧王掌握了让先帝和外祖母忌惮的东西,所以不能动,那么豫王是歧王的长孙,看来我们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凤柒一笑,摇摇头,从她口中说出来的硬仗二字,自己真的没有感觉到她的话里有什么压力,看来她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你该做什么?” “哥哥是不是让我去,杀了韩家?”洛言漪想不出来,除了让她去杀了韩家,还能做什么,因为留着韩家,迟早就是个祸患。 可是自己手上的剑真的要再次布满鲜血吗? “不是你去,而是清幽宫。” 凤柒知道凌王的意思,凌王府的势力包括靖萧手里的人都不能轻易让人碰触,只有清幽宫,隐藏在江湖上的势力最为妥当。 “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他们用江湖草莽来刺杀,那么自己就导演一次韩家被江湖杀手灭门的戏码。 “漪儿…….”看着她面上的苦涩,凤柒知道,其实从内心里她是不愿意的,毕竟那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可是她必须学会不是吗? 洛言漪神色一暗,哥哥的安排从来都是最正确的,可是她还是学不会那句,杀伐,果断。 “让我想想吧。” 第四十三章 选择,孩子之忧 却说,从宫里回到凌王府的洛凌宇。 刚刚一回来,洛凌宇就直接回了澜园,在宫里一直待到傍晚,回到王府里原本想着要去雅园一趟,看看今天被他的妹妹气的差点失态的卢筠哲的,但是回了王府,洛凌宇却真的没有心思去陪着卢筠哲演戏,直接回了叶澜那里。 “你怎么过来了,卢庶妃那里,今天已经来闹了两趟了。” 叶澜已经怀孕接近六个月了,王府里的事能不插手的便交给底下人去安排了,但是卢庶妃那里却不行,因为还牵连着威远侯府。 “派人送些东西过去吧,你不要太操劳了,沁园那里有人守着,不会让卢氏闹出什么来的。” “嗯,好。”叶澜温顺地点点头。 “还有,这个月二十,云夜国的使者就到了,瑾王要在宫里设宴,凡五品以上的大臣及其亲眷均是宴请人员。这次王府里的所有女眷都要去,并且指明,要我凌王府的四个小姐出席。” “那漪儿那里……还有别院……” “五翁主会去,但是漪儿不会去。” 如果洛凌宇没有猜错,睿王等人此次的目标就是慕容家的小姐,即使是洛言漪假扮的慕容玉沁,也不能让人盯上,至少不能被人认出真正的慕容小姐,那样即使真的躲不过,自己也能找一个人代替。 “那二小姐和四小姐呢?” 叶澜听得出来洛凌宇的意思,这次最危险的就是漪儿,但是不排除他们想动其他人的念头,比如林家的嫡女,比如慕容家的二小姐。 只要能削弱凌王府的力量,挑拨王府内部的关系,他们大约都不会罢手的。 洛凌宇怎么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但是他能护住漪儿一个已经不容易了,如果真的一个不去,只怕那些文人大臣的口水就要把他淹没了。 “你去安排吧,除了王府三小姐还在养伤,不宜外出。” “好。” 叶澜看得出来他眼中的为难,在这个时期,璃国内政不稳,云夜的实力又太过强大,加上凌王府的势力一时真的不能暴露,只能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是林清韵…… 叶澜心头也是千思百绪的,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洛凌宇几乎给了叶澜全部的信任,在凌王府内知道洛言漪的身份的,除了洛凌宇便是她叶澜了。即使是原本该当上凌王妃的林清韵也不知道这其中的事。 如果说洛言漪是墨靖萧最大的底线,那么叶澜也可以说是洛凌宇唯一的一次的不理智。 洛凌宇娶了叶澜,也许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门当户对,也算得上才子佳人,但是只有洛凌宇知道他背弃了父亲给他留下的婚约。还有对林伯父的诺言。 所以他对林清韵是最为愧疚的。 只是这个时候,他第一个想要保护的不是林清韵,也不能是林清韵。 待在清幽宫内洛言漪,除了那日凤柒带来的消息,其他的几乎被凤柒拦在了门外,每天凤柒都跟着她,美其名曰保护她,但是洛言漪却是明白,他们是真的怕自己知道什么,但是他们这样就能拦得住自己了吗? 言漪怅然。 而在另一头的清幽宫内,咻咻的剑声响起,显得这个小院如此的宁静。 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在其师父的教导下,飞舞着手中的小剑,有模有样的架势,也显得不那么生疏。 “这……是世子……” 凤柒看着练武场上小小的但又坚毅的孩子,眼中带着期许和惊讶。 “对,是宸儿。” 这个一直待在自己清幽宫的孩子,这个她一直唤作“宸儿”的孩子,就是在外人眼中先天不足的凌王嫡长子,也是凌王府的世子。 “七哥哥,要不要过去指点一下?”洛言漪在看向宸儿那个方向的时候,眼中的疼爱如水一般柔软。 笑意还停在脸上,而洛言漪身边的凤柒也是也是无比喜悦,又听了她的话,直接飞身过去了。 “咣当……” 突然而来的红衣公子,洛玹宸也没有太过吃惊,面色慎重地应对。 洛言漪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的切磋,玹宸虽然不大,但是领悟力却是极好的,能在凤柒的手下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玹宸在凤柒的手底下沉着地应对,但是凤柒面上却像是在游戏一般,无比轻松。 但是在凤柒的一个反手一挡下,玹宸手中的剑险些甩了出去,身体更是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凤柒整理了一下有些发皱的袍子,对着还想上前的玹宸,摆摆手。而凤柒并不在意的举动。在玹宸眼中却是示意他在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玹宸也没有继续缠着凤柒,对着凤柒略拱了拱手,然后退回到师父身边。 “师父,徒儿给您丢脸了。”玹宸站在这个被他唤作师父的人面前,自责道。 “无妨,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可是,徒儿……输了……” 玹宸有些失落的模样,不甘示弱。但是他觉得自己输了不是该受到惩罚吗?虽然他觉得自己不该输的。 “请师傅责罚。” 自己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哪怕是师父罚他都也是他该受的。 不过对于这个突然闯出来的男子,他不喜欢,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厉害,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这个人在让着自己。 “宸儿,输赢都没有那么重要,谦逊有礼是可以的,对自己严格要求也是对的,但是不要强加给自己太多。” “是。”玹宸不甘的模样还是在自己沉默后,许久不见,然后应道。 凤柒脸上的笑意没有直达眼底,这个孩子,他们的小世子,底子不错,但是性子还需要磨练啊。 “宸儿!” 就在玹宸有些小郁闷地站在师父面前时,洛言漪从他身后走过来。 “姑姑!”洛玹宸没有想到姑姑会来,刚刚只顾着输赢了,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人。 “宸儿见过姑姑!” “见过宫主!” “起来吧。” 洛言漪刚刚的柔软变的有些严厉,在玹宸的面前显示着属于着自己长辈的威严。 “这是凤柒叔叔。” “见过凤叔叔。”玹宸虽然不愿,但是还是规规矩矩地给凤柒见了礼。 凤柒和原来的那位先生相互点了下头,再看着洛玹宸的眼神就带着有些戏谑的笑意了。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小子根本就不服自己。 “宸儿,回去后,把《心经》读透,然后抄写十遍拿给你的先生看。” “是,姑姑。” 洛言漪的话里含着不了拒绝的威严,话里的严厉,早就不是刚刚和凤柒的谈笑自若。 玹宸还是太孩子气了,这个好强好胜的性格,洛言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想不到,你会如此严厉的教导他,看来那些人的担心还是多余的。” 洛言漪听着这句话,没有认同,“他还小,还有很多需要教的,需要引导的。” 洛言漪觉得他的这个性子,其实是有些像自己的。 “漪儿,刚刚还让宸儿不要挣得太多呢?” “可是,那怎么能一样,我不希望他小小年纪的,就那样注重输赢,那样好胜。” 洛言漪这些年为清幽宫忙碌,但是更多的也是把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了玹宸的身上,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什么,毕竟那么小的孩子,自己给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争强好胜些也难免。” “可是,太不稳重,太不……”洛言漪不知道自己该说玹宸什么好。如果他是哥哥的接班人,那么他要学的就还有很多。 什么要求到最好,也许是个好事,但是如果太过注重这些,恐怕伤的是他自己。 “你是觉得他对我不敬?其实他没有做错什么,这么大的孩子,你让他什么都把握的那么好,太为难他了。” 凤柒知道,最后洛言漪会罚他去抄写《心经》就是为了磨练他的心智。 因为他和洛言漪都看得出来,玹宸的心里,不能接受有人,胜过他。 而且他眼中的那抹倔强和利器之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也怪我,清幽宫的人都是让着她的,这里除了下属也没有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就他一个人。” “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些年你付出的心血已经够多了。” 长于妇人之手,是璃国的文人大臣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当年,洛言漪自己成了帝储的候选人时,她的母妃会去封地,而她自己则是被送到了哥哥凌王那里。 洛玹宸是洛凌宇和叶澜的儿子,但是在三四年前,洛言漪担心那些人会对孩子下手,便把他接到了清幽宫,当时有无数的人反对,虽然最后还是在洛言漪的坚持下,带走了他,但是众人还是非常担心的。 璃国,可以问鼎那个位置的皇子翁主,皆是如此,不是独自立府便是送入了其舅父叔父或者是其兄的府邸。 只是,当初为了孩子的安全,洛言漪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对外只是说去了庄子上休养,实际上就是到了这里。 太过优越的生活,没有经受过多少挫折。也许这个孩子,待在这清幽宫里,真的被她保护的太好了。 “主子,这是妙衣送过来的消息……”洛言漪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迎面遇上的便是疏桦面色严肃的模样。 第四十四章 救人,言漪怒 却说在云家的公先生公络。 “阿洛,你嫁进云家已经十年了,膝下只有雨婵这一个女儿,后院也只有陈姨娘生了一子一女,云家也是官宦之家,没有嫡子还以继承家业,当初我要你把安哥儿放在名下,你不同意,如今你已经不易有子,又进了王府当了先生,更是不易有嗣。 当然了,你进王府于咱们家也是有利的,若是他日……云家也有了功,若是不成,一个先生也没有什么大事,媳妇儿,你也是大家出来的,自然明白,为人媳,为人妇最重要的是贤惠,要为夫家考虑,这次迎娶平妻,也是不得以。” “婆婆,媳妇儿明白,可是公家还没有败落,您是不是太心急了。” “你这是什么话?公家的事既然出了,就肯定有因,但是我们云家没有休妻,这已经仁至义尽了,如今娶平妻,是我的意思,但是你丈夫他也同意,男人嘛,仕途和子嗣最重,娶平妻也笼络了上司,你要多为夫家考虑,不能太自私了。” 看着婆婆的一脸施舍的样子,公络只剩下苦笑,除了妥协她又能做什么。 “是,媳妇儿知道了,婆婆是为了云家的将来,但是凌王府那里的事也不能拖,媳妇儿不能在家里替您分忧,劳您操劳了。” 云老夫人听着公络的示弱一脸满意,恩了一声,“只是,媳妇儿想把雨婵带走,我爹他年纪大了,希望子嗣侍奉在跟前。” “雨婵是做晚辈的,在膝下孝敬也是应该的,让雨婵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回去吧。” 公络很明白,婆婆一直不喜欢自己,连带着也不喜欢她的女儿,回去尽孝不过是赶她走的借口而已。 公络带着女儿离开,若不是雨婵是女孩云老夫人不会让她带走的,这一刻她无比庆幸她生的是一个女儿。 “不行,我不放心,疏桦你随我去一趟。” 在清幽宫的洛言漪不知怎么了觉得不安,如果她怀疑的都是真的,那么公络现在的处境就很危险。 她出府,但是公络也出了府,这个时候,自己出府哥哥是别有对策的,但是哥哥怎么可能让公络就这样回了云家。 哥哥这分明是想以公先生做饵,引出那些人。 “主子,您……”疏桦有些犹豫,但是她也知道洛言漪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 “是,属下这就让人准备。” 即使在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便派了朵衣二十几人去保护她,但是此刻的洛言漪,还是感到不安。 城外,标志着凌王府的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马车里公络一身绿色织金纹绣牡丹花的深衣,内衬浅玫色的衣衫露出绣祥云流纹的领口和袖口,襦裙绿色绣玫色的小牡丹攒花,腰间带着一条玉色锦带。 她的身边坐着一个粉琢玉雕的女孩,大约五六岁,肌肤若雪,黑发如墨,恬静而灵气。 公络一袭贵妇人装扮,看着身边的女儿,深粉色衣服,娇小的年龄却如此素雅,这些年的生活让这个原本应该娇生惯养的女儿受尽了冷言和忽略。 “婵儿,这几日你外祖父身体不好,你先去娘的陪嫁庄子上住几日,等过几天,母亲再送你回公家。” 公络有些歉疚但是还要悉心安抚地说,她的女儿,也许这一生她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吧。 “娘,你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婵儿一脸微笑,并没有丝毫难过。 看着女儿,公络心里无比难受,想起在云家婆婆对她说的话,此生她的女儿雨婵便是她唯一的牵挂了,云家她爱的那个男子,或许她一开始便是错的。 “婵儿,要照顾好自己,娘走了。”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公络泪眼模糊,她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可是如果不带她出来,她真怕那个女人会虐待她,祖母不喜父亲不爱,她的婵儿一辈子就完了,在公家至少不会看别人的脸色,这些年她的孩子已经受了太多苦了。 林间寂寞幽静,月色也有着昏暗,月牙弯弯,公络放下女儿,心中难过不忍,可是却又毫无办法。 “咻咻……”幽静的林中划过一丝声响。 黑暗中,黑衣人从林中现身,从四周向马车靠近。 公络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袭来的一阵雾气击晕,暗衣几人本来就有些大意,看着周围的刺客,有些窃喜终于等到他们了,可是却忽略了她们应该保护的人。 二十几个暗衣对付五十个刺客,其实不费太大力,但是衣几人却觉得宫主大惊小怪,不过几个刺客,便不急着御敌反而玩弄了起来,竟然还让两个刺客到了马车上,一个刺客掀起帘子,拿起剑便要下手,朵衣才发现却来不及了。 “嘭……哐当……” 一片树叶击落了刺客手中的剑,下一秒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血痕,直直的倒了下去,旁边的刺客不敢轻举妄动,拿着剑观察着四周,还未看清,一道白影闪过,便倒下了。 洛言漪一袭白衣胜雪披着滚白兔毛的大氅,脸上挂着面珠,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公络倒在马车内,身边却无一人保护,那刺客的剑离她的只有半寸。 言漪随手抓起树上的叶子甩了出去,她不敢想如果她今日没来,或者晚来一刻,她见到的便是公络的尸体。 洛言漪只带了六个暗衣,但是随着她的到来众人也不再大意,衣几人也不敢再玩,不到一刻钟便解决了这些人,留了两个活**给疏桦便带着人回去了。 回到清幽宫,浮衣在床边为昏过去的公络诊脉,因为洛言漪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洛凌宇允许她会清幽宫但是要求她必须带着浮衣,随身照顾她。 “主子,公先生是中了毒气,又被剑气所伤,陷入了昏迷。” 虽然洛言漪打掉了剑,但是剑气还是伤到了她,真正的高手只用剑气也能杀人。浮衣无比庆幸自己跟着来了,不然这毒气还真的没有人能解了。 “这毒气难解吗?” 浮衣听着洛言漪的话,便知道她早就看出来了这毒不是一般的毒,言漪会医,灵通毒术,但是她没有把握解这个毒。 浮衣也不敢托大,洛言漪的医术可不好糊弄,看来她想为暗衣失职的事求情是不容易了,“不好解,但是我曾经见过这种毒,属下能解了这个毒。” “好,有什么需要的药材直接去拿。” 洛言漪吩咐完浮衣,看向妙衣和公络带来的一个丫鬟,妙衣听完浮衣说的话便明白了,如果不是宫主去的即时,浮衣又正巧能解这个毒,那么自己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妙衣什么也没说,直直地跪了下去,洛言漪只是看着她却没有任何命令,妙衣便抬起手自掌耳光。 屋内静静地,只有皮肤与皮肤抽打的声音,公络身边的丫鬟看着如此情形心中害怕,看向洛言漪,只见洛言漪一个冷眼,吓得她连忙跪在妙衣身边,也自掌了起来。 不过只打了两个,洛言漪便说了停。 “主子,你先回去吧,这里不宜留太多人。”浮衣说。 洛言漪看着公络,心知浮衣救人的确不能让人吵到,便起身出去,瞥了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妙衣。” 而那丫鬟在浮衣的示意下起身帮她换水取药,看着洛言漪出去,浮衣才说“你不用怕,你是公先生带来的人,主子她不会罚你的,你只管照顾好你家夫人。” “那妙衣……”丫鬟有些担忧地看着门口。 “妙衣失职,她……不过,应该不会有大事。” 浮衣明白这次宫主是动了真气了,妙衣会受罚但是不会太重, 毕竟不能怪妙衣一个人。 但是那二十个暗衣,如此大意,险些酿成大祸,不会轻饶的。 浮衣摇摇头,暗衣的确需要好好整治一番了,下一次若是因为她们让宫主受了伤,真的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主子,……” 言漪带着妙衣去了书房,疏桦走进来。 言漪看了一眼妙衣,说了一句“在这里等我。”便出了书房。 原本应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清幽宫却是灯火通明,大殿上洛言漪仍是那一身未换的白衣,身旁站着疏桦,底下是以朵衣为首的那二十个暗衣,跪在殿中,一动不动。 “朵衣,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朵衣什么也没有解释,这次的确是她的大意和疏忽导致的,她无话可说。 疏桦看着言漪说完这一句便没了下文,只得自己站出来,她是清幽宫暗衣的总统领,暗衣失职也有她的责任,“护主不力,该如何惩罚?” “重者处死,轻者自断一臂。” 疏桦看向洛言漪,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丝毫情绪,疏桦知道这次她是动了怒了,也不敢多言。 朵衣见如此,从袖中抽出短刀,看着疏桦的示意,往左臂刺去。 “哐当……”洛言漪右手一甩,朵衣手中的短刀立刻被甩了出去。 朵衣咬唇,跪坐在地上,眼中一片决绝。 “统领!……” 柯衣不甘地抬起头,对着洛言漪说道,“宫主,她不过是个女先生,如今也没有什么大事,统领她追随您那么多年,您怎能如此狠心?” “放肆!” “住口!” 疏桦和朵衣同时出口,疏桦当即跪了下来,“请主子息怒。柯衣是无心的,您……” “息怒?” 洛言漪有些玩味地说着这两个字,“如今要息怒的可不是本座,而是柯衣吧。” “请宫主息怒!”此话一出,不仅疏桦一惊,大殿上的人,包括萱儿也跪了下来。 “宫主,是朵衣的错,朵衣愿受任何惩罚。柯衣,她……” “够了!是本座的错,你们都很好!这就是本座亲手带出来的人。” “宫主!是朵衣大意疏忽犯下大错,请您重惩。” “一个先生而已?当本座的命令是什么?翅膀硬了,本座的话可以当耳旁风了!也罢!”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本座狠心是吧,好,那么本座就狠心一次,柯衣驱逐出暗衣,你们跪在这里,什么时候公先生醒了,你们再起来。朵衣,你到内室跪着。” 柯衣被拖了下去,眼中噬泪,却不敢有任何反抗。 第四十五章 接受,言漪的愧疚 “朵衣无颜见您。” “朵衣,我知道衣说的你们也认同,你有什么想说的?” “朵衣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错了就是错了,朵衣失职,甘愿受罚。” “罚你?如果我想罚你,刚才我就不会打掉你的剑。”言漪看着她,眼中散去怒气,只剩下一片淡然。 “宫主,朵衣身为统领,却没能时时保持谨慎,也是我放纵了柯衣。” 朵衣没有任何怨言,这次的事如果真的没能及时挽回,不仅仅是公先生死去,宫主发怒,牵扯的还有凌王府,公家云家。 身为暗衣统领,她的身份仅次于疏桦,作为洛言漪的心腹,她知道其中的利弊,但还是大意了。 “柯衣,太不稳重了,身为副统领,却如此……朵衣别怪本座狠心,清幽宫凌王府都不能存在一点意外。” 言漪的话里问有些无奈,她亲手带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只是她可以不杀她,但是却不能再把她放在身边了。 “宫主……” 朵衣看着洛言漪神情里的无奈与心酸,应该还有失望吧,朵衣心里像针刺了一下,宫主该失望额,清幽宫最尖锐的力量,却如此不堪,朵衣心中酸涩。 “安置好柯衣,以后让她负责情报吧,别太苛责她,这次也是我考虑不周。”洛言漪很清楚如果这次暗衣保护的不是公先生是她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对柯衣她是生气,但是如果不是自己太心急太紧张,没有说明此事的利弊,也许…… “宫主,属下会教训柯衣的,她犯了事该受受教训。” 朵衣与言漪不同,宫主的命令她们本该听从,即使不知道原因也要完成,柯衣如此放肆,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朵衣,我给你两年的时间训练暗衣,总数上再增加五十人,另外你手下的这一支要在半年内补足三十六人。” 暗衣多年行动,她又抽调了几个人进了王府,原先是一百个,如今也就只剩下五六十个人了,朵衣要做得还有很多。 清幽宫多年来一直没有停下培养暗卫,如今从中挑选一批然后加以训练,再挑些其他的也就够了。 “朵衣,要精益求精,我手下的人贵精不在多,这是各地暗桩的令牌,有看中的可以直接调人,暗衣不一定要留在清幽宫内,放在暗桩或者是其他的地方更好联络。” 放在其他地方可以扩大清幽宫的势力,情报网也能越来越周密。 每一个情报组织,都需要多年的底蕴和一代一代地传承,清幽宫是她多年的心血,若是有一天失败了,它便是她的退路,即使她逃脱不了,也能护得玹宸平安长大。 “是。” 言漪回到书房,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妙衣,有些失神地说“是不是觉得我把你给公先生很委屈?” 妙衣心中一惊“宫主,妙衣不敢。” 身为暗衣,她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在她们入清幽宫的那一刻便起誓誓死效忠宫主,她要做的是无条件的遵从眼前这个女子的命令。 “妙衣,你是本座亲手训练的一百名暗衣中选出来的最精锐的三十六人之一,在这三十六个人中,你的武功心智都是其中的翘楚,但是我没有把你放在身边,反而让你去保护一个先生,你觉得委屈也无可厚非。” 如果没有公先生几人的事妙衣该是在手底下仅次于疏桦四人的属下,但是公络,她不放心,只能把妙衣放到公络身边。 “宫主,妙衣的一切都是您给的,能跟在您身边的确是妙衣的愿望,但是妙衣从未觉得委屈,这次是妙衣失职,妙衣愿受宫规惩处,只求您别……这样,妙衣受不起。” 当年若不是宫主,她早就被人贩子卖到妓院了,她没有家,从进了清幽宫,这里就是她的家,宫主虽然严厉,但是却对她们爱护有加,她第一次感到有家的温暖。 “公络是我最看重的先生,在林阳,在我最失落的时候,是她救了我,如果没有她,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站起来,再走下去。” “这次她是替我受的伤,那些人想杀的是我。” 洛言漪把这一切说出来为的是让她明白,公络不可以有事。 “宫主,您……是妙衣不慎,公先生她……属下……” “妙衣我不罚你,但是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你能做到吗,像保护我一样保护她?”洛言漪看着她的眼睛。 “宫主,请您放心。”妙衣迎上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的躲避,一脸严谨。 “你去吧,照顾好她。” “是,……宫主还有一事,公先生的女儿……”妙衣想了一下还是把那事说了出来。 “我会处理,你回去吧。” 洛言漪有些出神,云家的算盘打的不错,若是凌王府成功了云家能跟着沾光,若是不成功,大不了就是休了公络。 “主子,刺客的身上有纹身与上次在回林阳时遇到的刺客是一样的。”等到妙衣几人退了出去后,疏桦便进来了。 “恩,你去浮衣那里一趟,看看那毒,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是,……主子,……暗衣这次……”疏桦想开口求情,但是看着言漪冰冷的眼神又不敢再说。 “疏桦,我是不是错了?她们都是无辜的,却因为我卷入了这场不必要的纷争,如果不是我入林阳,如果当初我不顾哥哥的反对把他们送出去,会不会……” 言漪的神情有些落寞,这一次公络是替她受得伤,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还要亏欠她多少? “主子,您没有错,如果没有您,公络包括公家都将不复存在,况且这次是意外,是暗衣不懂事,您无需自责。” “你先下去吧。” “……疏桦,我真的很想保护好他们……” 言漪的声音很低,但是疏桦还是听到了,那有些无助有些悲痛的声音。除了帮她做她需要的,疏桦不知道她还能替她什么,她背负的承担的,何止一个公络,几个先生,还有…… 公络醒来的时候是第二日的中午,看着淡青色的床帐,天水碧色的幕帘,虽是寒冬不轻易动用浅色,但是这里的浅色却没有让人觉得突兀,房间很大,却十分清幽雅致。 “夫人,您醒了!” 公络看着她身边的丫鬟青玲,脸上有些喜悦,想起昨晚的事,知道自己肯定是遇刺了,“青玲,你的脸怎么了?” 青玲脸上的掌痕虽然消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些红肿。 “是悆沁?” “不是,是奴婢自己打的。昨晚若不是沁小姐来的及时那刺客就伤着您了,还有浮衣为了救您一夜都在研制解药,今天上午才回去休息。” “妙衣呢?” 青玲把知道的都告诉了公络,知道了妙衣因为她受伤被悆沁责罚,连带着保护她的那二十几个人也受了罚。 “扶我起来。” “可是……” 青玲看着公络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了也不敢拦着,妙衣几人还在跪着呢。 公络一开门便看着妙衣跪在门口,略有些苍白的脸,让公络有些心疼,忙和青玲把她扶进室内,“你的脸?是……” “先生,妙衣没事,是妙衣自己打的,若不是小姐赶去,妙衣就真的犯下大错了。” 如果此时公络的眼力够好的话,就能看出来此时的妙衣才真正地把她当做主子,恭谨仍在更多了一分真诚。 “让你受苦了,悆沁她下手也太重了。”公络有些心暖,但是心里还有一丝怨怼,悆沁是救了公家但是如果不是她婆婆也不会借口了。 但是自己却无法怪她,因为悆沁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夫人,沁小姐也是担心你。” 青玲虽然觉得这沁小姐有些凶,但是昨晚她会如此生气,也是因为她在乎自家夫人,她的这位先生。青玲觉得她没有做错。 “我知道。青玲,去拿些药。” 公络亲手替她上药,妙衣眼中一热,同样的事宫主也曾经为她做过,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世界也有温暖。 今日又有另一个人为她这样做,而这个人却差点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死,想起宫主的话,妙衣明白了为何如此看重公先生。 “公先生?”言漪走进来,妙衣和青玲忙起身行礼,言漪也行了福礼。 “怎么样了?”说着便抬手搭到了她的脉上,“还好,体内已经没有余毒了。只需要好好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妙衣还有……”公络迎上洛言漪担心的眼眸,还没说出来,便看到她笑着点了下头。 “先生,这次是我的疏忽,她们几个太大意了,既然先生已经醒了,我不会一直让她们跪着的。”说着便转头对疏桦说,“让她们都起来吧。” “公先生,有什么需要就和底下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哪怕是你说你想回去离开王府。洛言漪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悆沁,让你费心了。” 公络看着言漪,此刻她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很不容易,小小的年龄,却没有了家族的庇佑,寄人篱下在王府内。 “先生好好休息,悆沁先回去了。” 出了房门,洛言漪就看见了凤柒一身招摇过市的红衣现在外面。含着笑意地表情上,洛言漪只觉得好像是被他抓到了什么错事一样。 凤柒这是恼了自己昨天晚上私自跑出去救公络了。 “七哥哥,帮我告诉哥哥,韩家我会处理好,但是不许再动公先生他们。” 说完洛言漪便抽身离去,也不看凤柒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凤柒看着她的背影,理了理衣服,他知道漪儿这是已经知道了王爷用公络做饵的事。 王爷让洛言漪回清幽宫,的确有目的,但是,这却不是唯一的目的。 漪儿,如果你知道了整件事,我还能拦得住吗? 第四十六章 诛杀韩家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洛言漪一身白衣如月冷、如冰魄。 白衣是轻盈的却极为保暖,只有几片落羽作为点缀,外面裹着一件滚白兔雪毛的白色大衣,带着披风上的白色衣帽,白色的面纱绣着银纹,边上坠着珍珠和白色的水晶流苏串,散着一头黑发,只用白珍珠串略有些点缀,在帽子下只能看到眉心处暗转的流纹,还有从发间垂下来的三片白羽发饰。 身边跟着的是黑衣劲装的疏桦。 而她的身后是三十个暗衣以清幽宫暗衣统领之一的诺衣为首,除了诺衣是和疏桦一样的黑色衣衫,其他人都是黛青色衣服,没有穿着象征着清幽宫的白色和黑色,一改常态。 韩家作为一个刚刚兴起的新的世家,在京城还排不上什么事,但是韩家的身份却是因为一个外甥而改变,韩家的外甥娶了当朝的二翁主惟宁,而韩家也想搭上豫王,于是韩家便想借机示好,在这次刺杀中也掺了一脚。 洛言漪知道哥哥是想杀鸡儆猴,而韩家很倒霉,就成了那只被灭的鸡。 原本平静安逸的夜,却被洛言漪一行人的凌冽和杀意所染。深夜,原本在睡梦中的韩家人一起迎接了死亡。 “去吧。” 洛言漪打着手势吩咐人守住所有出口,自己带了十几个人冲了进去,站在院子里,左手打了一个杀的手势,眼底是无尽的冷意和漠然。 这一个命令意味着几十个甚至几百个生命的逝去。 血,布满了庭院,妇孺大多都是一刀毙命,几个会武功的男子不断地反抗,但是却一个一个倒下了。 洛言漪扫了一眼屋顶上想要逃走的四个年轻的男子,拿起身后的弓,接过暗衣递上来的箭,四箭齐发,四人无一幸免。 “你到底是什么人?”院里还有两个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能在暗衣的手下待到现在,也是不凡了。 洛言漪大约猜到这两个人是韩家的家主之类的,不过她也没有理会。 “在下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灭我韩家满门。”韩家主看着自己跟随奶娘从房间里逃出来的幼孙被暗衣杀害,他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狠毒,连孩子都不放过。 洛言漪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冰冷的瞳里没有任何感情,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暗衣随之便动了手,不到十招两人双双倒下了,这时言漪才幽幽地开口,“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的。” “你是凌……” 韩家主大约也猜到了与凌王府有关,但是洛言漪一掌便让他住了口,无论他是猜的还是知道,这件事都不能和王府牵扯上任何关系。 洛言漪身上所有的象征着身份的东西都代表着她是清幽宫的人,但是事关王府的一切都不在。 “主子,有几个孩子跑到后山上去了。” 洛言漪不岔,暗衣不可能会失手,连几个孩子都看不住啊。 “去看看。” 言漪吩咐诺衣带着几个人处理一下后续工作,自己带着疏桦等几个暗衣去了后山。韩家位置偏僻,不是什么好地段,后面是一座大山,山体并不高但是丛林较密,如此看韩家的确是留有后手的,山里藏人是最安全的。只是他们没有料到,今晚也是避之不及的。 清幽宫处事机密而迅速,这些年没有一次失手。也正因为如此清幽宫才会崛起得如此迅速。 “主子,狡兔三窟,是属下擅自的决定,还请宫主恕罪。”说话的是一个暗衣,神色谦卑,没有丝毫的委屈。 “无妨,不过下次要更加谨慎。” 言漪虽然有些不太高兴她如此做却没有知会自己,但是事急从权,更何况她没有做错什么。 洛言漪身为宫主,对下属可以爱护,但是不会纵容,即使是柯衣心里不忍但是错了就不能轻饶。 但是她选出来的人她是相信的,就如眼前的这个暗衣,不然私自决定是大罪。 “是,属下谨记。”暗衣敢如此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清幽宫的宫主不会怪罪她的。 狡兔三窟,这话真的不假,当下又找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带着一个**岁的男孩,从暗衣那里查到大约是韩家的外室和私生子,看着女子惊惧但是那个男孩却眼中带恨,显然他们知道她们这一伙人杀了他的父亲还有其他亲人。 不过洛言漪很好奇是什么人有此本事能从暗衣的眼皮子底下把消息送出来。 洛言漪有这个疑问,同样的其他人也有。在洛言漪的暗示下,疏桦开口询问。 “哼……”男孩一脸戾气,无视疏桦。 “恩。”洛言漪点了一下头。 “不要……”男孩看着她们之中的一个人用剑顶着他母亲的脖子,不由得慌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爹?” “动手吧。” 洛言漪有些不忍,缓缓的避过了脸,如果不赶尽杀绝,那么留下的就是无尽的祸患。她可以不忍心,但是不可以不这么做。 “啊……” “宫主,的确跑出来了一个人,韩家有地道。不过是在韩家二老爷的房间里。”不该啊,不应该是在家主的房间里吗,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地道不比别的…… “宫主,此人是二老爷的长随,不过我们在山里找到他时他已经自尽了,刚才跑出来的几个孩子在外面。” 这个外室是被养在一个山洞里的,山洞里的一应用品比之京里的二品大员家的太太用度一丝不差。 洛言漪有些疑问,吩咐人下去查。自己则是出去看了看那几个孩子。 一男两女,男孩大约有个**岁,女孩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看见她眼里还有着害怕,还有期望,对,是期盼的目光,她不会看错的。 “你叫什么名字。”洛言漪问道。 “我叫奴儿。”其中那个略大些的女孩说。 “我……我叫婢儿。”那个小的显然很怕她。 洛言漪看向那个男孩,“我叫守忠,是韩家大少爷的小斯。” 他的话刚落,洛言漪清楚地感觉到她身边的几个暗衣起了杀意。 “带他们到山洞里面来吧。” “是。”暗衣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下杀手,只是让三个孩子进了山洞。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洛言漪没有担心这几个孩子,因为她知道就凭这三个人若不是她手下的暗衣放水,他们也不会活着,自然他们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她不想杀这几个孩子,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们不是韩家的人,当然如果过一会暗衣的消息说是韩家的人,她也不会手软。 “我……我是被卖到这里的,她们两个也是,不过她们比我晚,刚刚被买来一个月。” 男孩看着洛言漪的意思是让他继续,也就继续说了下去,无非就是韩家大少爷是个傻子,买了几个男孩希望能帮着点,而这几个女孩也是为那个傻少爷准备的人,韩家即使家大业大也不可能让一个傻少爷娶上什么名门闺秀,只能找几个家道中落的女儿给儿子留着了。 “你叫努儿,哪个努?” “是奴婢的奴。” 女孩的眼睛有些害怕,但是洛言漪能感觉到她眼里害怕不同于她身旁的那个女孩,不是怯怯,而是期待,是一种敬重。 洛言漪很不解。 大约一个时辰,暗衣把消息送到了言漪的手上,看完资料,大体也明白了。 韩家的大老爷和二老爷表面上是相互扶持的亲兄弟,但是事实上对韩家家主的位置都是明争暗斗,大老爷也就是如今的家主年过四十了却只有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却是个傻子。 二老爷有两个儿子,但是先后夭折,他怀疑是哥哥做的,但是没有证据,后来二老爷有了个外室给他有了个儿子,也就是她看到的山洞里的那个女人和孩子。 然后二老爷对她很好,生活不愁,准备等孩子大些了带回去,自己也能接替家主之位。而韩家主不知道,反而为这个傻儿子铺路,找了很多孩子,下了忘忧药(让人忘记以前的事),又准备了几个名门望族但是落魄或者犯了事的人家的女儿为自己傻儿子。 “给他们灌了忘忧药,放了吧。” 洛言漪还是不想杀他们,毕竟他们和韩家没有半点关系,甚至还被韩家差点毁掉一生。让他们忘了这一切,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她不想赶尽杀绝。 “咚……” 那名叫奴儿的女孩跪在地上,拉着洛言漪的衣角,“求你,带我走吧,我留下来早晚也会被人卖。” 她眼里的祈求让洛言漪有些不忍,疏桦上前低语,“宫主,她们可是韩家出来的……” 洛言漪不是不明白,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可以收下他们,清幽宫本来就是培养杀手的地方,每年都会选出一些孩子进来,不过大多是孤儿,而且也要经过重重考核。进入暗卫后,优秀的确实是信得过的才会放到她身边或者执行任务。 “你就不怕我也把你卖了,要是我把你卖到妓院,你要怎么办?”洛言漪用凌冽的眼睛看着她。 “不,不会,我相信你,如果真的被卖了,我也认了。”女孩眼中的坚定深深的落入洛言漪的眼中。 “好,带她回去。” “是。” 疏桦再不愿意也不可能违背洛言漪的命令,“那其他人呢?” “先带回去,再看看。” 第四十七章 清幽黯殇 洛言漪回到清幽宫后,吩咐人带这三个孩子下去梳洗,珍衣为她换衣,疏桦站在一旁,“主子,那几个孩子……” “你先把那几个孩子的资料给我。” 洛言漪看着疏桦一脸的不情愿,“别告诉我你没查到。” 洛言漪怎么可能不了解疏桦,在山洞时那几个孩子的底细肯定是被她手底下的这几个人查的一清二楚了,清幽宫的情报网不是摆着看的,怎么查不到几个孩子的底,而且以暗衣的谨慎,不会随便让她带人回来的。 “是。”疏桦知道肯定瞒不了宫主,便乖乖地给了。 “这不没什么吗?” 不就是什么哪的知府哪的书香门第家道中落或者得罪了人,然后孩子被贬为奴,后来被卖了,到了韩家。暗衣查的太清楚了,连孩子曾经接触过什么人,韩家是如何折腾他们的都一清二楚。 “主子,那个男孩我没有意见,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在韩家也是备受折磨,而且性格资质都是不错的,可以留给暗卫,但是女孩……” 疏桦其实觉得那个男孩很好,不卑不坑,而且稳重,是个好苗子。跟韩家也没有感情,甚至有恨,挺好的。 不过女孩……还没说完就让洛言漪打断了。 “暗衣的确没有这样的先例。” 暗衣是层层选上来的,而且都是从小受训,现在的暗衣是当年王府侯府暗卫里出来的,后来又在各地抽调的人,自幼在清幽宫,她们也不再是暗卫,她们的主子只有她洛言漪一人。 “疏桦,清幽宫必须脱离王府,这几年暗衣的人越来越少,不是因为行动而死了,而是她们出来了,有的到了王府,有的掌握了其他地方的暗桩,也有的被派去执行特殊任务,但是暗衣加人,不可能永远依靠暗卫,我吩咐朵衣增加人数,也是从各地暗桩里,或者艳阁。但是以后我想培养一些孤儿,从小培养。” “恩…… ”疏桦有些犹豫,清幽宫壮大是早晚的事,不过她倒是没想这么多,看来宫主早有计划,她也就不多言了,而且这两个女孩的确是不错的,恩……那个叫婢儿的一般,但是那个奴儿,胆量资质性情都是不错的。 “疏桦考虑得太浅了。” “疏桦,我知道你是为我,为清幽宫着想,这事不急,我也没和你说,也就是今天遇上了那两个孩子,我才想起来。” 洛言漪没有怪疏桦,这事急不来,而且她的想法的确是没有什么初步的规模,毕竟找合适的孩子也不容易。 “我觉得那个叫奴儿的不错。” “恩,我也觉得是,你让人把这两个孩子叫过来。然后把那个男孩交给沧烬。”沧烬是清幽宫暗卫统领,地位和疏桦在清幽宫相同。 “见过宫主。”两个孩子在来之前就有人说过了那个带他们回来的人是这里的宫主。 “起来吧。” 洛言漪看着两个孩子,大的(奴儿)一身青色衣衫,梳着双髻,眼里平淡而恭谨;小的(婢儿)一身鹅黄色的裙子,浅粉色的上衣,也是梳着双髻,不过眼里有些紧张而且有些好奇地张望。 “你们真的愿意留下?” “是。”奴儿没有任何好犹豫的。 而婢儿也随着奴儿的话点点头。 “这里是清幽宫,是算得上是一个杀手集团,然后再是一个情报机构,最后是护卫。入了这里非死不得出,背叛者死。而且留在这里,你们要学的会有很多,你们要吃很多苦,甚至以后受伤或者死亡,你们不会后悔?” “奴儿愿终身追随宫主。”说着,奴儿便跪了下来行了大礼。 洛言漪望向另一个,婢儿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却没有退缩,也跟着跪下行了礼。 “起来吧。” 洛言漪言语淡淡,叫了一声“来人。” 诺衣走了进来,“以后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见诺衣领命,又转头对这二人道“从今天起,你们不是什么奴儿、婢儿,你们二人的名字从陌字,陌姈、陌铘。” “是。” 说完便让他们下去了。 “疏桦。”吩咐着暗衣把那两个孩子带下去,但是,洛言漪却没有让疏桦下去。 “主子……” 疏桦欲言又止,疏桦一想到自己查到的那些事,她就会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些对主子到底是好是坏,也许像萱儿那样什么都不说也不错。但是自己一站到宫主面前就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一般。 “疏桦,连你也开始和我打哑谜了吗?” 洛言漪清冷的模样,显示了她心情极度的不悦,毕竟,从她回到清幽宫的这一路上,已经被瞒着的太多了。 而且她很明白哥哥有事在瞒着自己,凤柒的表现还有公先生的事,洛言漪心里都是不舒服的,但是她却无法去怪哥哥。哥哥有哥哥的打算,但是洛言漪却无法面对自己的心。 但是,即使洛言漪知道这是哥哥为了她好,但是她不想躲在他们的背后,明明她是可以和他们一起面对的。 “疏桦不敢。”疏桦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了,疏桦很清楚,如果她不说,宫主以后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更加自责的。 “您猜的没错,王爷的确还有打算……” …… 洛言漪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还有一两个时辰便要泛白的夜色,冬色里是无尽的萧索,幽园内满园的曼珠沙华,如墨一般沉寂,即使有几朵艳红却也难掩住她心底的黯淡。 有些事,不是她不会,而是她不想。 但是不想又如何呢。 从她选择了这条路时,一切早就已经注定了,或许她不想变,但是自己却已经在变了。 不知何时,那个爱撒娇的女孩开始沉寂,那个善良的她手上也早已沾满了鲜血。 就像她杀了韩家。 她不怪哥哥对她严格,不怪他有时的心狠,这条路是她注定要走的,哥哥说的对,他不会允许自己回头,而她自己也不允许。 自己也曾经调皮过,曾经天真过,但是却留不住那一份真。 她也曾渴望幸福平安,可是当一场又一场的刺杀,一次又一次的鲜血淋漓,她不是没有怕过,但是更多的是厌恶,是觉得冰冷。 那些人大多是岐王的子嗣,要不就是廉王(安王那时候太小了)的人,但是会不会是大哥二姐他们,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会不会是自己的亲人,她不敢想,父族没有害她但是他们的冷漠和疏离却让她心寒,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洪水猛兽。 夺嫡之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成者王侯败者寇,可是真的当这句话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离别、杀戮、冷漠、无情,她失去的何止这些,还有人心,或许有一日她面对的就是手足相残。 她也没有资格去指责她祖父一家对自己的躲避,避开,其实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法子。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难过,还是会觉得寒冷? 天家无情,可是自己和哥哥呢? 她没有怀疑过,这个世界上除了母妃他是最爱自己的人,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生于这帝王家,生于这乱世。 自己一出生就带着皇室的光环,她是县主,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前面还有三个夭折的哥哥,如果她不是女儿或许她也不可能活下来。 一召天命,一笔十年,她的人生随着祖母的一道懿旨而翻天覆地,生于皇家,她没有选择,只有接受。 时至今日,她有时也会想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放弃大约也就是被监视一生或者去和亲的命运,至多就是死亡。 可她偏偏这么做了,为了哥哥、母妃……她不知道,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骨子里是有野心的,她身上流着离国最尊贵的血统,也许她的骨子里也有皇家的傲然吧。 “主子,”疏桦已经进来很久了,但是她不忍心开口,但是宫主的脸上是伤心,是孤独,终于她还是打破了这一份寂静。 “夜色寒冷,您的身体受不住的。”说着给洛言漪披上披风。 “疏桦,这些年幸好有你们。” 是的,她还有她们,这些年和她一起生死相依的人她们两姐妹、萱儿、浮衣还有暗衣…… “主子,”不知道为什么疏桦听了这话心里酸酸的,“您这是说什么呢,疏桦会守护您一生,无论生死属下都会陪着您,除非您不要我们了。” “怎么会呢。” 洛言漪怎么会不知道疏桦的意思,但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身边的人,不仅仅是下属,是亲人,姐妹兄弟。 但是听到她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触动,暖暖的,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主子……”其实,您还有世子啊。 疏桦看着洛言漪孤单的背影想说出世子的话来,但是又怎样也说不出口。 “我没事。”洛言漪睡不着,闭上眼就感觉空空的。 她早晚都要适应。 但是真的好累……好累…… 哥哥的计划。几乎把所有人都计算在内了,但是哥哥会这么做为的却是自己,洛言漪不知道自己是该接受还是该随着自己的心,去阻止,哪怕是冒险。 第四十八章 她,还是来了 这个月的二十日不期而至,宫宴之上,杯盅酒蹲,丝竹美人,宴席之上的欢愉萦绕在殿中。 洛凌宇看着最上面坐着的瑾王,身边是云夜国长公主、现在的瑾王妃。 而此刻坐在自己下首的不是他的王妃叶澜,而是“五翁主”言漪。 已经易了容的模样,和真的漪儿有些几分相似,但是病态苍白的样子却又掩藏了下去。 其实,洛凌宇是不愿意让她来的,但是如果“五翁主”不来,那么睿王几个就更有矛头指向这里了。 “尊贵的摄政王殿下,相闻璃国翁主众多,各个都是美人才女,今绽舞就献丑一曲歌舞,为大家助兴!” 就在一曲终了之时,云夜国第一美人绽舞公主便站了出来。向坐在最上方的瑾王和瑾王妃行了一礼后双手两击,随着乐舞声的响起,转身舞起。 云夜国绽舞公主,闺名绽舞,取之绽放乐舞之意,足以显示她跳舞的能力。 众人望着在大殿中央的美人,那个云夜国第一美人的称号,绝对不是说说的,身若油蛇的灵动,含娇百媚的冰谋。 华裳婀娜,深蓝色的宫装在偌大的宴席上流转着希光。 坐在下面的几个王爷有的痴迷有的含笑,欣赏着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目的的歌舞。 一曲终了,在众人的赞叹中,绽舞公主停下来舞步。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绽舞,来,到姑姑这里来,我们的小公主已经这么大了,还如此的优秀。” 摄政王妃唤着一舞跳完的绽舞公主道,眼中的自豪不带丝毫的掩饰。 “姑姑,等舞儿一会儿可好?”绽舞公主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她真的那么无害。 “哦,你这个丫头又想要干什么?”瑾王妃的话里包含着无限的宠溺。 “舞儿还要弹一首曲子。” 绽舞公主娇媚的样子,已经让在场很多男子红了脸。 就连睿王也觉得这个云夜国的公主不是一般的热情,不同于璃国的女子优雅和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舞儿还要让在场的翁主小姐,和舞儿比试一番。” 绽舞公主眼中的得意和自信洋溢在脸上,她的到来,就是想把璃国的女子都比下去。 父皇说过,姑姑嫁给了璃国的摄政王,已经不可能成为璃国的新皇后了,而自己是云夜新一代的希望,父皇说过要让自己嫁给璃国最优秀的男子,嫁给未来的璃国之主。 而现在绽舞觉得自己最该做的就是把在场的所有的女子都比下去。 “姑姑,你就答应舞儿吧?” 瑾王听了绽舞公主的话,笑得有些深意的脸上,在与王妃对视一眼后,瑾王妃脸上的笑容便少了许多。 “摄政王,舞儿还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事,还请您莫怪。”云夜国的大王子有些宠溺的看了绽舞公主一眼,然后向瑾王告罪。 “无妨,绽舞公主舞姿优美,云夜国第一美人的称谓当之无愧。” “绽舞是本小王最小的妹妹,自幼被父皇母后宠坏了,本小王这个做大哥的也是疼爱居多,绽舞的才情在我云国无人能敌,所以绽舞也是没有遇过什么敌手,今日来璃国,看到如此多的名门小姐,所以才会提出此要求,还请姑父见谅。” “是啊,姑父,您就答应舞儿吧。” “好,那舞儿是想和谁比试呢?” “不是说有一位慕容小姐要嫁到云国吗,舞儿想和她比试一番,毕竟以后她会是舞儿的哪位皇嫂,舞儿想先见一见。” 绽舞的话语刚落,洛凌宇的眸子便是一冷,果然睿王已经有了动作,这个公主才进京一天就知道璃国有个慕容小姐,显然是早就做了安排。 “不知哪位是慕容小姐?” “绽舞公主指的慕容小姐可是指悆墨。” 悆墨今日一袭浅玫色的衣衫,比之绽舞的柔美更添一份天真灵动。本来是林清韵要站出来的,但是却让悆墨抢先了一步。 “你?” 绽舞看着悆墨,很明显这个女孩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那些人不是说慕容小姐已经快要及笄了吗? “臣女正是慕容悆墨。” “你就是要嫁给本公主大皇兄的女子?” “呵呵,云夜公主,这位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和亲的人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坐在一旁的一个女子道。 “那慕容大小姐呢?”绽舞仍然保持着完美的模样,但是眼中的得意与自信不带丝毫的掩饰。 “姐姐身体不适,无法出席宴会,还请公主见谅。” “哦?身体不适?是身体不适,还是故意不来看不起我云夜?” 睿王看着云夜公主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的得意更甚了,他就是眼看看,到底这两个慕容家的孤女对洛凌宇有多么重要。 “公主有所不知,慕容小姐前些日子受了伤,实在无法迎接公主。” 林清韵从位置上起来,和悆墨并肩,在下面用袖子拉了拉她的手,示意让她来。 “你又是谁?”绽舞看着这个优雅大方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心道,这个女子可是个美人。 “臣女林清韵。” “姑父,不知身体不适的慕容小姐是否会嫁到云夜?”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三王子一开口便是那句和亲,如果那个慕容小姐无法和亲,那么早上的接待大臣又为什么要特地的提出和亲人选已定呢。 “这……” “三王子请放心,和亲之事是大事,慕容小姐也是一时不适,毕竟还有来日。”坐在下面的大臣解释道。 “姑父,难道绽舞今日就无缘见到那位慕容小姐了?” “舞儿!” 大王子适时地制止,示意绽舞不要再说下去,同样也表示了他的不满。本来娶一个臣子之女就已经是看得起璃国了,如今和亲的女子还敢如此托大。 “好啊,既然那个什么慕容小姐身体不适,就由你来代劳吧。”绽舞听到了皇兄的警告,不再抓着慕容悆沁不放,把矛头指向了林清韵。 “好,只是不知公主要如何比?” 林清韵浅浅地施了一礼,内心无比平静地接下了绽舞公主的挑战。 从她们跟着来,便知道洛凌宇的选择。 他想要保住悆沁,连悆墨都知道保护她的姐姐,无论是为了自己与悆沁多年的姐妹情还是为了洛凌宇的选择,她都会站出来,替她挡下。 “韵姐姐……” 悆墨听到林清韵答应,心中一急,想拦住她,但是却遭到了林清韵一个眼神的制止。 韵姐姐,这是要代替姐姐吗? “好,就请林小姐选一样乐器,曲子自选,由在座的众人评定。” 这个绽舞公主真的是自信,她明明知道这里是璃国,在座的都是璃国人,还是让众人评定这场比试。众人有些担心对看着林清韵。 两国比试,说白了就是面子问题,但是就是这个面子却是在座的无数人最担忧的问题。 “公主先请。” 林清韵不带任何犹豫,面色谦卑地走到中央。 绽舞也没有犹豫,直接吩咐侍女拿上来她的琴。 绽舞弹的是《落雁平沙》,清秋寥落之意,鸿雁飞鸣的美景在她的琴声中仿若真的浮现在眼前。与刚刚她的柔美烟绕不同,这首曲子无比深沉,两种截然不同的基调,更显现了她的才华出色。 怪不得,这个绽舞公主如此自信。 当众人还在回味时,一曲已毕。 “绽舞献丑了。” “公主谦虚了,公主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不知道林小姐要选什么乐器?” “萧。” 此言一出,便有了几个小姐在下面窃窃私语,璃国女子一般都是不会习萧的,但是这位林小姐却是选了萧。 而洛凌宇手中的酒则是一晃,险些洒了出来。 萧,她竟然选了萧。 洛凌宇的这个举动,虽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但是叶澜却是看到了,只不过眼中的神色全部掩住了,让人看不出什么。 林清韵选了一曲《出塞》,委婉的忧伤带着些许坚强和坚定。她要用这首曲子告诉洛凌宇,她愿意代替悆沁去和亲。 “其实,若是慕容小姐真的无法和亲,由林小姐嫁到我云夜,也是一件好事。” 坐在大王子身侧的大臣,看着几位王子的意思,知道,自己该适时地提出这个要求了。这个林小姐也不错啊。 林清韵的曲子并不输绽舞,更多了一份女子的坚韧和大义。倒让云夜的大王子有些刮目相看。 “可是……”瑾王犹豫了一下,但是没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个林清韵如果他没有记错,好像和凌王有过婚约。 “如何?” “臣女慕容悆沁来迟,还请众位勿怪。” 就在瑾王犹豫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洛言漪想了好久好久,她也想过如果不来,哥哥一定会护她周全的。 只是,那样的话,她的韵姐姐便危险了。 哥哥的做法也许永远都是对大局最有利的,不到万不得已,哥哥不会把韵姐姐推出来。 所以,思量过后,洛言漪还是来了,这一次,她赌,她会赢。 第四十九章 那样的她,我可以拥有吗? 出了宫门,坐在马车里的洛言漪没有一句话,其实只有她心里知道,在听到,她的离开是为了让公先生做饵,让韵姐姐替“慕容悆沁”去抵挡这次可能和亲的劫难的那个时候,洛言漪第一次如此恨她自己。 “王爷,刚刚宫里传来消息,选定阮家的嫡次女。” 听着底下人送来的消息,洛凌宇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回驿馆的路上,大王子似乎遇上了阮家的马车,然后很快就有了大王子要娶阮家小姐的消息。” 洛凌宇听完便让他下去了。 但是此刻洛凌宇的面色极其不好,也没有因为这个消息改善一点,反而更加深沉。他连猜都不用猜,这里面一定有她的手笔。 “王爷……”叶澜看着面色不善的洛凌宇,知道今天的事真的让他动了火气。 “你们都下去吧。” 洛凌宇说完便去了书房。 洛言漪下来马车后,便等在这园子里,她可以想象哥哥今天的怒火到底有多大。但是哥哥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让她回去。 这比哥哥处罚她都来的让她难受。 “回去吧。” 等待所有人都回去了后,墨靖萧看着站在园子里她孤独的身影,轻声道。 “我是回清幽宫,还是回沁园?” 墨靖萧从洛言漪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委屈,像是被抛弃了一般,话里带着无尽的迷茫。 “萧哥哥,带我去书房吧。” 洛言漪有些失落的模样,看在墨靖萧的眼中,他的责怪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其实在她出现在大殿上的那一刻,墨靖萧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惊吓住了一般,她怎么该就这样站出来,难道她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吗? “啪……” “让她回清幽宫,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不回来。” 听着书房里传出来的响声,站在书房外的洛言漪没有丝毫的反应。 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其实,你也是怪我的,对吗?” 洛言漪站在原地好久,没有抬头看向从书房里出来的墨靖萧,她知道墨靖萧就一直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她却无力去看他。 “漪儿,你做的事实在是太危险了。” “公家的事,也就罢了,原本我也知道瞒不过你,但是你知道这次的和亲之事,到底有多么危险吗?”自己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知道,就是我太知道了,我不能让韵姐姐替我去冒这个险,否则,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如果今天…….” “不会的。”洛言漪果断的打断了墨靖萧的猜想。 “不会的!如果,但凡有个如果,你知道要出多大的事吗!” “漪儿,我知道你的难过,我知道你的愧疚,但是这个不是你的错。” 洛言漪知道所有,但是她还是会这么做。 “漪儿,你有没有考虑过王兄的感受,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墨靖萧在说那个我的时候,仿佛声音都在颤。 “萧哥哥,对不起。” 洛言漪不知道此刻的她除了说这一声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漪儿……” “我没事,我这就回清幽宫。” 洛言漪转身离去,而她的身后只剩下墨靖萧已经抬了一半的手,他想拥着洛言漪的手就这样抬在半空,却只能看着洛言漪离去的身影。 到底还要多久,你才能看到我? “沁儿,你跟我来。”就在洛言漪想要一个人默默地离开的时候,林清韵从身后把她拉了出来。 “韵姐姐……” 林清韵没有任何话,直接把洛言漪拉回了书房。 “王爷,清韵告退。” 她没有怪过任何人,更何况这次是为了悆沁。 林清韵把洛言漪留在书房后,便离开了。 “哥哥。” 洛言漪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跪了下来,她知道今天她是真的把哥哥气坏了。 “韩家是你动的手?” “是。” “又是为了公络?” “是。” “今天你是故意出现的?” “是。” “呵呵……”洛凌宇有些冷的笑了一句。 “漪儿,那日我说的不错,真的没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漪儿,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哥哥,对不起。” 洛言漪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好了,你起来吧。”洛凌宇就是再怪洛言漪也已经于事无补。她就是这个性子,如果今天是别人还好说,但是偏偏就是清韵。 “我知道,阮家的事有你的手笔,我也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清韵,也许你不会站出来。” 洛言漪缓缓地站起来,然后听到哥哥是如此说,心中像是被挑拨起了什么一样,“哥哥,难道你真的想要牺牲韵姐姐吗?” 牺牲,洛凌宇听着这两个字,心中一揪,如果可以他又怎么可能把清韵推出去,甚至今天他没有想到清韵会直接站了出去,想要抵挡这一切。 “漪儿,你可知道,这一切都不如你来的重要?” 即使洛凌宇知道,自己亏欠林家太多,即使自己知道自己亏欠了林清韵,但是就像漪儿今天做的一样,明明知道,但是他还是会这么做。 “哥哥,我真的值得吗?” 洛言漪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原本她应该是感动的,但是,要那么多人为了她牺牲,为了她葬送一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真的值得吗,自己真的可以担负起这一切吗? “洛言漪,你是我选中的人,我,不允许你说后悔。” “我可以不后悔,但是,真的值得吗,就是为了那个位子,就是为了……” 洛言漪只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为什么,总要有那么多的牺牲,难道,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吗? “漪儿,你是洛氏嫡出的翁主,原本就该翱翔于九天之上,你的隐忍不是让你用来质问自己,也不是让你来学会牺牲和疑问的。” “哥哥……” 落入洛言漪耳中的那几个字,就像是沉重压到了她的心上。 “漪儿,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无论是公络还是和亲的事,以后,我会让你接触这一切,只是,你要明白,你到底该怎么做,你要记得你身后的是整个凌王府!” 这一夜,洛言漪没有回清幽宫,也没有回沁园,只是在书房里静静的坐了一夜,一个人的世界,黑暗的没有任何杂陈,她要多久才能习惯,这一条,原本就该属于她的路。 而回到英侯府的墨靖萧刚刚一会来,就看到了,在书房等着他的凤柒。 “你怎么会来我这里?不是应该在王兄那里吗?” 墨靖萧看着凤柒,也没有要凤柒回答,自己突然说道,“你知道今天她,做了什么吗?” 墨靖萧看着桌上还没有雕刻完成的白玉,回忆着今天的一切。 洛言漪带着面纱出现在宴席之上,那一身没有一丝杂色的紫衣,仍然那样清冷,墨靖萧自己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她的坚定。 她没有选择琵琶而是选了和云夜公主一样的,琴。 她弹的是《高山流水》,那潺潺得而流水高山,点点滴滴的诉说着最美的诗篇,有那么一刻,墨靖萧想用萧与之相和。 “你知道吗,我多怕,我会再也看不到她了。” 凤柒从洛言漪离开清幽宫就知道她会做什么,但是自己真的拦不住。凤柒知道,墨靖萧话里的意思,但是她的光芒是别人遮掩不住的。 “她的光芒,从来都是被掩饰起来的。” 即使凤柒,没有出现在今天的宴会上,他也能想象的到,他们的五翁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耀眼夺目。他从来都知道她是闪亮的,但是她的好,却是不能让人看到的。 “凤柒,你说,那样的她,是我可以拥有的吗?”墨靖萧的话里不是自卑,而是一种哀伤,她越好,墨靖萧就会越害怕她会越走越远,就像今天的洛言漪,他真的怕自己会保护不了她。 “靖萧,她有她的路要走,至于走到哪一步,我们不能代替她。” 即使墨靖萧再爱她,也不能代替她的责任,就像墨靖萧的父母之事一样,那是墨靖萧所要背负的。 墨靖萧用手划过那只还没有成型的玉器,眼中的哀伤虽然没有消退,但是却多了一份认可,其实他知道凤柒说的对。 “凤柒,答应我,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好保护她。” 墨靖萧还是选择了去,即使他知道那些人肯定有了准备,也阻止不了他要离去的脚步,就像凤柒说的他们都有他们要做的事,要承担的。 “你还是选择去?”凤柒眼中有着些许担忧,宫中闹了这么一出,虽然云夜国的事不是那些人能掌握的,但是却也和他们脱不了什么关系。只怕其中也有要阻拦的意思。 “是,即使没有结果,我也要试一试,这些年我终于等到了一次这样的机会,能找到那件事的缺口。” 墨靖萧眼中的坚决不是说说的。他只盼着自己可以早些回来,处理完所有的一切,然后用自己的所有来守护那个让他从来放不下的人。 “你去吧,这里会好好的,你也不用担心王爷,漪儿是他的妹妹,这次最多也就是一顿训,不会真的生她的气。” 墨靖萧点点头,事实上,他倒是觉得王兄不会真的生气,只一次的事,的确不好说对与错,而且,关系到了林清韵。 第五十章 拜师,受罚 墨靖萧暗中离开了京城的事,而这一切除了洛凌宇凤柒几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而从那日后,洛言漪的生活真的又恢复到了平静。 除了卢筠哲还会时不时地闹上一出两出外,倒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情。 而在这期间,尚雯来看过她一次,而其他人也派人来慰问过几次。 冬季也渐渐来临,言漪没有回清幽宫,只是搬到了落月阁,看着满园的梅花,心情也变得慢慢平静。 洛言漪没有感受到自己地变化,她的身上已经有一些内敛的王者之气。 而从那日过后,在洛凌宇的示意下,叶澜很快就准备了拜师礼。 拜师礼那日,言漪一早起来,沐浴薰香,换上一身正式的华服。 蓝衣潋滟,暗转着深蓝色的幽光,在阳光下闪现撒银粉的淡蓝色鸢花和祥云纹理,一身蓝色,只在领口袖口缝了一缕深青,小臂上搭着青色的丝帛。 头上只盘了一个小髻其他的头发都轻散着,发髻前扣着一个三寸高的玉冠塑,只用三支宽的金环扣住。 整个人有一种深沉却暗掩的雍容华贵,加上洛言漪刻意的体现,多了一份书香典雅之气。 “慕容氏悆沁秉承六礼,谨致师礼,尊师承教,不敢懈怠。” 行了大礼后,言漪开始敬茶,萱儿和疏桦跟在身后。 言漪跪在茶桌前,亲手煮茶,倒茶,然后放到托盘上,由萱儿端着。尾随着她敬茶。 言漪步态款款,不是弱柳扶风,是名门之后的大气和雅致。 “老师,请用茶。”言漪接过疏桦递过来的茶盏,双手奉茶。 第一位是彭晏俞,他本是江南的学士,天佑二十三年的进士,昌乐二年以年仅十八岁中了探花,但是因为当年的帝后事被连坐,驳去了功名,去了林阳当了一届教书先生。 彭晏俞是一个及尽才华的人,为人和悦,是一个文雅的男子,在政事上颇有见地。 曾经有人预言,此人不出二十年必将成一代明相。 而此话在他被革职时便被人忘却了,然而之后很多皇子都希望招募他为幕僚,只不过都被他婉拒了。 如今他能来王府,一个是因为借了她的名,另一个是因为林阳书院是林家的,而凌王府与林家的关系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彭晏俞此番作为也证明了他认同了凌王,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凌王一派的了。 第二位也是男子,曲书江,名如其人,温润尔雅甚至比彭晏俞更像一个文人,不过此人却不如人们眼前看到的,在林阳他是教国学诗词歌赋的。 不过身为掌管清幽宫艳阁的洛言漪却知道,他的长处在军事上,大约是哥哥安排的吧。而且他和彭晏俞是至交好友。 第三位是路菡,是一位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因夫家家世不高,自己本身又喜爱诗书,便出来教书。在文学上颇有造诣。 第四位是凌臻,安国公府嫡子妻,其夫是现在的吏部右尚,膝下有一子二女,在管家处理上是一把好手,在林阳也是教导女子为妻之道。 洛言漪对此只能无语。(言漪语:我还要学管家?这是什么情况?) 第五位是苏凝,义承伯的亲弟弟、骁骑营正四品将军玉贺风的妻子,内阁大学士苏老的嫡长女,精通各国语言风俗人情,年少时有第一才女之称。 第六位是公络,十大世家公家的嫡次女,户部郎中云洵的妻子,精通算数天文地理,婚后不愿被禁在家中当主妇,所以进了林阳。 按洛言漪的说法,以公络的才情该嫁予一介封疆大吏、心胸开阔的男子为妻,她的眼光不应该局限于内院。 第七位是罗琦珊,邵家夫人,当时在林阳,洛言漪并不太喜欢,不过还是给了应有的尊重。她精通各国地理信息。 第八位是任静媛,晋家的当家主母,但是她是继室,原配留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自己的地位很尴尬,加上丈夫很在乎原配留下的孩子,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在后面,渐渐地对府邸的事也淡了,便去了林阳。 任先生曾经也是名门之后,只不过家道中落了才做了一个五品官的继室夫人。在林阳她教导女子女红烹饪和琴乐。 第九位是尚雯,君国公府二少的妻子,其祖父是当朝宰相,如今也已致慕,君二少年少有为,在成亲后一个月便去了边关,尚雯无事可做,加上婆婆开明,便去了林阳教书。 作为女子,尚雯是言漪最佩服的女子。 每敬一次茶,都会收到一份老师给的礼物,敬完茶,言漪便站在一旁。 狄先生和邱先生过来了,相互寒暄了几句,彭晏俞和曲书江随着邱先生去了外院的园子,王府的男先生都被安排在那里。 而狄先生则带着其他人回了茗香阁。 言漪很清楚,拜了师之后,还有很多事,王府对小姐的各种要求和奖惩措施都是有规矩的,相信他们看过后会很惊奇,因为很严格也很……可以说是苛刻吧。 总之,她以后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很多。 一想到那些东西,哎,洛言漪不由得有些紧张,多少年了,自己都忘了那时是怎么过来的。 洛言漪摇摇头,以前的自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她变了,她的心境已经变了。 每天早早地要起来,言漪有些疲惫,每天要忙着那些清幽宫还有艳阁什么的,如今还要去上课。 在萱儿几个人的伺候下,言漪梳洗打扮后便去了大书房,大书房不是她平时处理事务的书房,是她以前就一直用来上课的地方。 随意吃了些点心,便等候在大书房里,隔着珠帘,随手便执起了茶具。 煮茶是她一直都很喜欢做的事,那丝丝的清香、滴滴的泉水在她的手上仿若心弦在跳动。 所以尚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 女子杏白色的衣衫,鎏金的边纹,暗转着金丝银线的色泽,头上绾着一字头带着金杆两边垂下硬质丝绢做的流苏步摇,相同的绢质的披帛挽在深衣外面,玉指在古朴幽香的檀木之上随意地摆弄,她的指间还残留着茶的清香,优雅而清远。 “古人云: 睡起有茶饴有饭,行看流水坐看云。 说的便是你的慵懒和惬意。” 尚雯其实不忍心打破这份优雅,但是自己却感受到了她不是仅仅的淡然,更有一丝浅浅的忧伤疏离。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尚雯打破了这份浅浅的宁静。 “尚先生,请。” 言漪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角含着轻笑,“先生请用茶。” 说着便蜻蜓点水地满上了眼前的几个杯盏,放到尚雯的面前。 尚雯也没有客气,坐下来便品起了茶,茶盖轻撩着漂浮着的茶叶,眼睛却是看向了言漪仍然跳跃的手指,“你喜欢煮茶?” 言漪嘴角轻扬,“嗯,很喜欢。”她的脸上有一丝的满足,但是眼里仍然是平静和迷离。 “上次你的花茶就很好,可是比起这次,清香依旧只是更多了些苦涩。” 极品的武夷岩茶,虽然很清香但是却多了一丝苦味,大约她的心情也是如此吧。 尚雯记得自己似乎没有怎么看见过她的笑容,她的笑永远都是浅浅的,那么合适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永远都是那么得体,她的优雅足以让所有的大家闺秀为之黯然,她的迷离足以让所有的花朵为之失色。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尚雯其实有些理解她,她大约是骄傲的吧,但是却在这凌王府独自黯然,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爱怜,她忍不住开口制止。 “好了,玩够了就开始上课吧。” 言漪轻轻地点点头,有些会意的笑笑,其实换做其他人大约不会如此纵容她吧。 可是尚雯……言漪很清楚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如此做,在尚雯的身上她永远都能看到快乐和自由,那是自己永远都不可及的。 “今天讲……” …… 如果说言漪是一朵忧郁的梨花,那么尚雯应该是一朵清爽的栀子花,那么……也许她要慢慢地去适应……适应所有的事。 “啪……这就是你的态度?” 彭晏俞将手中的书重重地一放,无论是脸上的严肃还是话语的厉色都显示了他的不满。 “我……学生……” 自己是感到有些疲惫,洛言漪能感受到,但是她没有任何不尊重彭先生的意思,她有些歉意,但是……彭晏俞的反应却不太对。 “王府的三小姐,慕容悆沁,你到底想如何?” 彭晏俞的话里有些极度的恼怒,显然他要洛言漪向他示弱。 “先生,悆沁没有丝毫的懈怠之意,如果您……” 言漪有些不快,她并不想不敬,但是他的火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并且自己的话还有说完便又被他打断了。 “跪下!” 什么,言漪心里有些惊讶,彭晏俞怎么会如此说……他不是第一来教她,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生……”言漪有些试探性地开口。 彭晏俞没有理会她的试探,反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呵……”冷冷地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尊师之道?慕容悆沁。” 很少会有人会用这四个字来叫她,可是在彭晏俞的嘴里却是有些严厉有些……不能说是生疏而是像有些明显的压力。 言漪没有迟疑,站起身来在一旁跪了下来,“悆沁没有不敬老师的意思,请老师不要生气。” “生气?” 彭晏俞有些玩味地咬着这两个字,但是面色依旧严肃。 “把手伸出来。”彭晏俞直接拿起桌上的戒尺。 而言漪心里却是有些冷笑。 戒尺,所有的戒尺、藤条、木棍那些东西都是放在书房的固定位置,一旁的架子上的,如今戒尺就在桌子上,看来是彭先生早就拿过来的。 言漪的心里开始慢慢地泛起了冷意,“彭先生,如果您是想给悆沁一个下马威,根本不必如此麻烦,慕容悆沁是您的学生,那么您如何教导都是您说了算的。” 言漪知道自己是一个学生的身份,那么做老师的教训学生不就是天经地义地吗? “慕容悆沁,你的意思是你没有什么错,是我这个做先生的在难为你了?” 彭晏俞的话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恼怒之意,但是言漪却是感受到了他的火气,也许这个火气早就有了,只不过如今才发作出来。 “悆沁不敢。” 言漪的话里没有丝毫意思,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卑不亢,不忧不惧。 说完仍然还是把手伸了出来,跪在地上,不再有其他的话。 “啪啪啪……啪……啪……” 即使是戒尺打在手心上的痛处也没有让洛言漪的脸上有一丝的动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之后,大约是言漪的态度,太过平静也太过漠然,让彭晏俞甩袖而去。 第五十一章 心结,突然的探望 回到沁园后,言漪想想今天的事,明显地感觉到了公络的心结,她在怪她吗? 也许吧,不过言漪却没有怪公络,因为她从来都与公络那些当家主母什么的不一样,以后她的丈夫身边不会有什么小妾通房,也不会有什么公婆会给她脸色。 虽然公络的这些事不能说是她造成的,但是若说没有她也许有些事不会到今天这个样子。 洛言漪的思绪飘忽着,手中的书也让她随手放到了一侧。 “主子,这些是苏先生送来的。” 言漪看着桌子上的药品,什么消肿的什么止痛的……言漪点头示意了一下,她们便把东西放下就退了出去。 苏凝,或许自己应该称呼她一声舅母的。 苏凝是玉家的二夫人,而玉家是萧哥哥的外祖家,苏凝是萧哥哥的二舅母,如果说以洛言漪的身份那么自己应该叫一声舅母的。 可是如今,她是慕容悆沁,不是吗? 想起今天苏凝对自己的爱护。大约是萧哥哥说了什么吧。想到墨靖萧,洛言漪的眸子深了一些。 “主子,还是让萱儿把浮衣叫过来吧。这伤……” 手心已经是红肿不堪了,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看上去的确是很严重的样子。 “没事,你们都下去吧。” 言漪没有在意,感受到从手心里传来的痛处,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大约有三年的时间了吧,没有人会如此的责罚她,即使受伤也是因为那些行动。 “可是,这伤……小姐,您不要这样对待自己,还是让萱儿给您上药吧。” 萱儿一脸的焦急,看着言漪受伤的手,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小姐回来才几天啊,大伤小伤就没有断过。 “我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跟她们都先下去吧,药……就先放在这吧。”言漪神色淡淡,连话也不想多说。 “可是……” “好了,萱儿,你们都先下去吧。” 言漪真的很不想说话了,连萱儿的话没有让她说完便开口制止了。 “是。” 萱儿满脸的担忧,但是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自己也不敢多说,便退了出去。 想起今天的事,言漪的心里其实很不舒服,看见被自己放在一旁的书,恼意更甚,突然抬手把书丢到了一边。 “哼……” 在洛言漪坚持下,仍然没有让人上药,挥手让人退下后,看着桌上的药,一个人叹了叹气。 “吱嘎 ……” 言漪没有想到洛凌宇回来,愣了一下,才缓过神。 “哥哥。”言漪略试了一个福礼。 洛凌宇扫过桌子上的药,还有被她丢到一边的书,脸色沉了下来,转身坐了下来,但是没有开口,只是严肃地看着洛言漪。 “哥……我……” 言漪一看她哥哥沉着脸,想起自己的做法,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是在哥哥面前,自己就不敢有任何恼意,她不怕哥哥,但是只要哥哥一严肃她就不敢放肆。 “我错了……” “哪错了?” “我……”言漪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却乖乖的跪了下来,“您想罚就罚我吧。” “把手伸出来。”洛凌宇淡淡道。 言漪错愕,长这么大哥哥骂过她训过她,也罚过她,但是却从来没有动手打过。 可是今天……大约是逃不过了,言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心里再不愿,也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把手心向上。 洛凌宇看着跪着笔直的妹妹,还有些红肿的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在听到她今日的表现时的确是生气的,不过现在却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气不起来。 良久,“还疼吗?”抚着那红肿的地方,洛凌宇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却让洛言漪震惊万分,然后看着他为自己上药。 “哥……”洛言漪听着这一句,有看着哥哥突然鼻子发酸,一个没忍住眼泪便掉了下来。 洛言漪泪眼朦胧,隐约中似乎听见了一声轻叹,不真切,但是哥哥的脸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还有些严肃。 其实,言漪没有听错,洛凌宇的确叹了一口气,若是在以前看见言漪动不动就掉眼泪,洛凌宇定然会是一通训斥,不过想起来她接下来韩家的任务,虽然有公络的原因,但是也是她自己在强迫自己接受。 他应该是欣慰的,她很懂事,也慢慢地让他放心,只是他看见她如此懂事如此要求自己,他的心里就很难受。 所以这一次他不想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 看着她哭了一会儿,洛凌宇才开口道,“你觉得委屈,对吗?” 言漪听到这话,摇摇头,老师管教学生,她不敢有什么委屈。 “彭晏俞有宰辅之才,而且论能力他有资格做你的老师。” 洛凌宇看见她脸上的倔强,不可至否的笑着摇摇头,他的漪儿已经开始变了,也大了,“今天的这一顿罚,你该受着的。论身份你是学生,从这一点上你就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言漪咬着唇,不同意也不反驳。 “你是慕容悆沁也好,洛言漪也罢,不会有任何改变。” 洛凌宇了解彭晏俞,即使他知道他的这个学生是他洛凌宇的妹妹是翁主,该怎么办他还是会怎么办。 虽然他不会知道……当然如果他知道言漪的身份今天也不会有这事,不过这事却给他提了个醒。 洛凌宇没有让她起来,所以言漪依旧是跪着的,即使她不服,但是也不会不听自己的话,“你知道他为什么罚你吗?” 见言漪还是不说话,洛凌宇继续道,“因为你不像一个名门孤女,甚至不像一个王府小姐,敢挑战王爷的权威(是指言漪擅自离府,挑衅墨瑾诺和受罚时的凌傲淡然。)、敢用私自用王府的势力去帮公家,还有你的态度太冷静,你冷静得不像一个寄人篱下女孩,反而像是一个随意放肆的名门世家子(可以理解为墨瑾诺那样的),还有你骨子里的东西。” 洛凌宇其实早就看出来言漪已经隐隐有了上位者的气势和压抑不住的尊贵,虽然她在掩饰,但是其他人还好说,彭晏俞却还是看出来了,洛凌宇知道以彭晏俞之能的确是可以做到的。 言漪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不吭声。 “若你是五翁主自然没事,但是在他眼里你是慕容悆沁,王府养大的一个孤女,以后也会是一个臣子,所以他看不惯,而且作为一个文人学者,他注重礼节,而你却犯了这一条,今日原本你可以处理好,但是你却没有忍住,反而和他反驳,所以他才会罚了你。” “哥哥,我知道错了。” “恩,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起来吧。” 洛凌宇并不想太责怪她,她还不满十四岁,他把她放在外面近三年,这份刚毅和倔强也是如此来的,而且她掌握清幽宫多年,如今又有了艳阁,就是没有上位者的气势,也会有了傲然和凌冽。 只不过到底是年轻耐力和藏隐的能力还不够。 他想借彭晏俞可以压一压她的凌气和孤傲。也怕她自己掩饰的不够,让其他人看出了她的马脚,毕竟她的身份是那么的敏感。 “这次我不罚你,你自己想想。” 洛言漪其实也大概知道自己的不是,哥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也明白。 即使如今她是翁主该有的谨慎和谦卑一点也不能少,皇家教养子嗣一旦拜师,也是不允许冒犯老师的,而她的确是有些放肆了。 这些年,自己真的变了,以前的自己再不满也会注意,可如今的自己,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她已经开始向一个天家女甚至帝储的方向前进了。 “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一次她没有什么不愿。 “恩,漪儿,无论是彭晏俞还是曲书江,都是非常难得的人才,能拜他们为师,是你的荣幸,如果今天的事再有下一次,哥哥绝不轻饶。” 洛凌宇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药,又道,“还有再敢赌气不上药,以后的惩罚都加一倍。” “我知道了。”洛言漪乖乖地答应道。 洛凌宇走后,言漪在房间里想了一会儿,才叫了萱儿等人进来。 “梳妆,去沧景阁。” 原本几个人是要住在存斋苑的,因为彭晏俞和曲书江的身份特殊,洛凌宇让他们单独住到了沧景阁也就是没动地方,随后让洛言漪的几个男老师也住进去了,因此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两个人的地位不凡,至少凌王是十分看重的。 众人都觉得凌王是借了几个小姐的名才请来了这几个人,毕竟在外面无论是彭晏俞还是曲书江都是那些人想要拉拢的对象。 言漪走进沧景阁,站在彭晏俞书房的外面,侍卫见到她便走过来,“沁小姐,彭先生去了曲先生那里了。”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侍卫行了个礼又站回了原位。 洛言漪穿的稍有些单薄,但是她也没有在意,在庭院里跪了下来。 女子犯错讲究脱簪待罪,不过一般名门小姐是不会,不过王府规矩甚严,无论是下人还是小姐,都不能放肆。 洛言漪自幼就在这王府里,自然是知道,不过这三年在外的生活让她有些不适。但是平静下来之后,她也知道自己的确不对。 彭晏俞是和曲书江一起回来的,看见她跪在院里,曲书江眼睛只闪过一丝惊讶,而彭晏俞却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笑着和曲书江说了几句话,然后曲书江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你到书房里来。”彭晏俞平淡地道。 饶是王府训练出来的侍卫看见王府三小姐跪在院里也是吃惊万分,就是暗卫也在心里一惊,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对于洛言漪的此番行为还是暗暗咋舌的。 王府小姐,说是小姐,在王府势力中的地位别人不知道,但是一些重要的暗卫和影卫却知道的,她们是王府花了大量的心血培养出来的。 地位并不亚于副统领(在他们眼中统领是最高的,几个小姐是仅次于统领。),而且暗卫都是目中无人的(言漪:那是你们,我不是!),他们只听从王爷和暗卫的命令,不过他们也知道这几个小姐特殊,但是看到王府小姐跪在庭院里而且是一个被罢了官的先生书房前,总是不太……恩……不敢置信。 当年,几个小姐再如此犯错,受罚也不会跪在院子里,更何况能让三小姐如此示弱…… 书房 “老师……”言漪进了书房,刚欲跪下便被制止了。 彭晏俞面色随和,淡淡地说,“坐吧。” 彭晏俞没有提任何事,而是讲起了今天没有讲完的课。 洛言漪没有吭声,只是认真听着,没有丝毫不安和诧异。 彭晏俞看着不卑不坑的学生,一脸沉静,而且没有半点不安,在心里暗自点头。她的确是一块璞玉,雕琢好了可以是一块美玉。 第五十二章 天命何归,入府 大约讲了一个时辰,彭晏俞才开口说起今天的事,“何为君?何为臣?” “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王者天下至尊。 “天下臣妾。”除君王外,天下人都是臣与妾。 洛言漪知道此话的意思,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一丝的情绪。 “如何为君?又如何为臣?” “君者,天命所归。” “呵……天命所归?”彭晏俞摇摇头。 “天命,不在天,而在人。” 洛言漪知道他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又道。 “悆沁,那如何为臣?” 彭晏俞面上点点头,但心里却是震惊的,如果以前的他是觉得她很聪慧,而如今他是看出了她的确是聪慧而且沉稳有潜力还有……野心,他能感觉到。 他有疑问,不过这一次他选择——相信。 凌王,或许真的可以……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洛言漪淡然。 “悆沁……”彭晏俞点点头。 “老师。” 言漪顺势跪了下来,“今日是悆沁鲁莽,冒犯了老师,还请老师恕罪。” “恕罪?” 彭晏俞如今不过二十三四岁,世人皆知其是温润如玉刚毅俊秀的美男子,但是谁能料想到如此的一个人少年致仕,丛书林阳,如今入了王府却只是一个教书先生。 这两个字,让他淡然一笑,自己并非什么严师,今日也不过是想搓一搓她的锐气,不料却看到了她的敏感和冷漠。 “不敬老师,还敢说恕罪?”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外面响起。 萱儿还有几个侍卫仆从站在门口,但是没有人通报,屋里的疏桦也才刚刚注意到,躬身行礼。 言漪看到进来的人,没有丝毫诧异,“赵老师安好。” “邱先生。” “彭先生。” 两个先生相互点了下头。 “悆沁,你是自己领罚还是……” 邱先生是她的第一任老师,可以说这些年她的先生中都是以他为首的,对她严厉严格,是一个负责的先生。 “邱先生,”彭晏俞没有让他说下去,虽说他是先生之首,但是他还是不愿别人插手太多。 “悆沁的事,我会好好处理。” “哦?” 邱先生有些意外,之前的几个先生,无论是处罚还是检验都是由他和狄先生来,但是他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当然也没有觉得彭晏俞越了自己的权,当下道,“好,是我考虑不周。” 彭晏俞没有说话,只是释然地笑笑不再说话,反而轻笑地看着言漪,这一笑不要紧,洛言漪觉得有些压力,若是他真的罚了也没有什么,可是这样吊着……真的不好受。 “邱先生,王爷有请。”侍卫进来禀告。 邱先生知道这里也没有什么他的事,和彭晏俞说了句话便离开了。 “起来吧,把今日我讲过的东西全部记住,如果明天你做不到,那么你就去领罚吧。” “老师……” 言漪有些不解,为什么他如此淡然,竟然没有一丝火气。 “您说的那些在学习上是我……学生必须做的,不算什么惩罚。” “今天我已经打过你了,你也认了错,你回去吧。” 彭晏俞没有真的生气,今天也是因为一些特殊状况。 “是。” 洛言漪其实也差不多明白了,彭晏俞并没有真的想给她一个下马威,不过的确是想搓一搓她的气势。 “主子,云小姐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告诉公先生?” 疏桦知道公络是她家小姐最喜欢的老师,她也不介意多关注一些。 “恩……再等几天吧。” 言漪虽然知道公络想把女儿放在身边,但是进王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进来后有些事可能会不受她的控制。 她要听一听公络的意见,“你让人去跟妙衣说一声。” 疏桦应声,但是她心里大约也知道了答案。 公府的老爷也就是公络的父亲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大概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而且公家经此一事,说没有什么影响是不可能的。 公络把女儿带出云家,回去是什么情况谁都能预料到,若送去公家又能交给谁呢,而且公络更不可能把女儿一直放在自己陪嫁的院子里。 所以入王府一定的,也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她知道她的宫主不会不管不问。 拜师后出了几次小事后,生活渐渐平静下来,一切回归正轨,似乎和洛言漪没有离开的三年前一样,只不过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们的主子早就变了。 在这近一个月的学习中,洛言漪也渐渐发现了他哥哥说过的话,让林阳的几个先生来教她的确不是哥哥的一时兴起也不是什么生她的气,而是真的有这个必要。 最让她吃惊的就是曲书江,即使她之前就知道他在军事上颇有才华,可是真正当了他的学生她才发现曲书江的能力和见地绝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论谋略论胆识还有目光的长远即使是天下第一的军事军师和大将军加起来也敌不上一个曲书江。 她知道哥哥是用心良苦,于公也好,于私也罢,总之哥哥对她是真的费了很多心血。 还有彭晏俞,哥哥说的也没有错,她的确有这个能力教她,当年的那句必为宰辅他的确受之无愧。 她也曾以为因为她那次的事会让他对自己的印象不好,可是彭晏俞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除了多教了些为臣之道但是也是为了她好。 其他一切如常,对她也是温和宽容,有时也会开开玩笑。 回到了在林阳时的样子,不似那些大儒,死板僵硬。让她受益良多。 不久,妙衣传来消息告诉她公络的确想让女儿跟在她身边,不过她不愿意说,不想麻烦自己,而且也是有些担忧的。 听完后,她也知道了是时候挑明了。 “疏影,我想请几位老师一起坐坐,把这事提一提。”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前几日尚先生还说让您亲自下厨给她们四位先生(住在沁园里的四个先生),不如就用这个名头。” 疏影也知道洛言漪的意思,不过学生请老师吃饭,不太好说,要一个更名正言顺的理由。 她便想起了尚先生说起的一句玩笑话。 “好,你去办吧。” 冬天的沁园,是银色的天下,雪漫漫天天,言漪喜欢雪遂不让人扫雪,只是留出能让人走路的地方。 晚宴是在沁园的落月阁的阁顶摆的,看着四周的白梅,因为上次尚先生说了白雪红梅,言漪让人在阁里放了几束红梅,显得更加柔美。 言漪亲自下了厨房做了几个菜,既然用了这个名义,她也不介意自己动动手,反正自己也会。 然后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去了落月阁。 言漪一身芋紫色深衣对襟,在腰处束了深紫色的腰带,缠着两条淡紫色丝绢,身上没有任何花纹,只有白色的领口,和在臂轴之下绣着黑紫色密而大祥云梵理锦纹作为点缀,典雅不**份。 头发略鼓起戴着双鸢如意素花衔双串三叶银片前额饰,左右各带一个玉环银丝攒玉花坠玉如意扣钿花珠翠,后面的头发轻挽,散在身后,再戴了一个大大的银质蝴蝶兰扣钿在后勺。 浑身上下散发着书卷淡雅的灵秀之气。 到了阁里言漪脱了紫色的披风,信步走进去, “悆沁来迟了,让几位老师久等了。”言漪笑着行礼告罪。 “晚了不要紧,菜好吃就行,不然就罚你重做。” 尚雯一身玫粉色,仍然开朗直率,但是眉宇间更是有一份天真。 言漪大约也能猜得出来,无论是性格还是家世甚至婆家都可以称得上如意了,除了丈夫从军在外,其他的也的确没有什么委屈。 “是。”言漪笑着应了。 “过一会儿,几位老师可要多说几句好吃,不然尚老师可要罚我了。”言漪冲着其他三个老师撒娇。 “若是不好吃,我可要头一个罚你。” 苏凝笑着打趣道。苏凝一身蓝衣服,仍然稳重却不失典雅。 任老师和公络面上也是淡淡的笑,但是还是沉默居多。 众人吃着摆上来的饭菜,脸上布着满意和赞许,尚雯更是直呼好吃。 在落月阁里充斥着一种叫做温暖和欢乐的东西。 直到都吃的差不多了,言漪才开口说起了那件事,看着几位老师脸上的思索,有喜悦也有担忧。 “悆沁没有什么别的话,只要是我能做的一定做到,再多的承诺我也给不了。” 言漪心里虽然有些愧疚,但是她不会轻易许诺,有些事她都是身不由己的,所以她不能保证太多,但是她能做的她都会尽力。 四个人中只有尚雯是轻松的,她只有一个儿子,是她公婆亲自带的,公婆都是明理而且教育孩子上她也很放心,她没有什么不如意。 而这之中的最在乎的也是最紧张的就是公络,她的女儿,有一瞬间她觉得言漪是为的她才如此的,但是最后她没有多想,也许不是呢。 最后,除了尚雯都是选择了把孩子接入王府。 言漪早就预料到了,于是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疏桦。 第五十三章 玉饰 “娘!” 公络看向门口,疏桦领着一个穿着粉色百褶罗裙月白色的上衣的**婵,梳着双髻缠着珍珠,脸上有些浅浅的惊喜,不过还是大大方方地给众人行了礼。 “婵儿……”公络看着女儿满脸慈爱,还有惊喜。 “公老师,是我擅作主张,在没有确定前,我还是接了雨婵过来,我想你应该很想她吧。” 言漪神色自若,但是心里也是有所触动的,这份母女情深,为什么她会很失落,为什么她不能拥有这么普通的东西,只能任凭那些所谓的责任与亲人天各一方。 忍下心里的酸涩,言漪不想让人看到。 “悆沁,谢谢你。” 公络是真心的,虽然仅是这一句感谢远远不够,悆沁为她考虑的太多了。 “老师,您言重了。” 言漪没有过多停留,之后就找了理由回了沁月居,到了晚上才去让人告诉几位先生,王府里有培养孩子的地方,并送了一些资料让她们看看。 “主子,苏先生和公先生还好说,任先生那里可是个男孩。” “等等吧,看任老师怎么说。” 言漪心里其实有主意,但是她还不能开口,这个口必须由任静媛自己来开。 “是。” “吩咐下去,那两个女孩的一应待遇同王府的先生一般,如若有人有意见,那就从沁园私库里出,不能亏了几个孩子。” “是,另外韩先生和罗先生那里也同意了。” “我知道了,王府有自己的学堂,有的是依附王府的臣子家的孩子,也有落没的书香门第的孩子,还有一些资质不错的孤儿,让这四个孩子跟着一起吧。” 言漪心里早有预算,其他的几个老师也会如此做。 疏桦则是心里无奈,王府的学堂,那是什么地方,之前连这王府的四小姐都是从那里出来的,还能亏着这几个孩子吗。 各个王府其实都有几个自己的势力,至于学堂,大多也有,只不过名字和名义不同而已。 凌王府的学堂对外并不开放,除了特殊的孩子只有自己人还有真的有才华潜力的才可以进,众人也是心照不宣,各个王府大多都是有一些内幕和势力的。 只不过他的作用和目的就不为人知了。 没有几天,四个女孩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公络女**婵、苏凝女玉芙影、凌臻女安妃芫和罗琦珊女邵冰莹进入王府。 言漪禀告哥哥时,洛凌宇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没有其他话。 言漪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僭越了,但是她会这么做,而且她不会后悔。 之后,在她的运作下任先生把儿子晋起燃送到了清幽宫,这是她在听到疏桦说这个孩子是不可多得的,想到玹宸,留给他也是不错的,更加坚定了她把这个孩子送到清幽的决心。 当然,她告诉任老师是把晋起燃放到了王府的私卫中,并且是在王府的一个别院里,有一群男孩。 其实任静媛不是放心,而是她在赌,凌王府若是赢了他的儿子也有了资本,若是输了,也许可以保住性命。 自己的丈夫并不考虑这个儿子,那么只能她为儿子筹谋了,如果输了她相信慕容悆沁能够保住他的儿子,不在王府其实更安全。 多年后,任静媛知道这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她的儿子也一飞冲天,官居高位,让她无比欣慰。 洛言漪现在是好好学习,然后每天处理处理阁里清幽的那些琐事。 一切回到了平衡点,日子过得有条不紊的。 年关越来越近了,再过几天几位先生也会回去,王府大大小小的事也多了起来,沁园的琐事大多由疏影处理,言漪反而有些悠闲。 正当言漪斜倚高塌,百无聊赖地看着诗词选集,匆匆声在外面响起。 “小姐,是王爷让司坊的人送了玉器首饰等物品来,说是让咱们沁园先挑。” 越近年关,下面送上来的东西也越多,这批玉器饰品言漪早就有些耳闻。 言漪不爱金银,反而更喜欢这些玉做的首饰和摆件。 听罢,言漪轻扬起嘴角,点了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奴才见过沁小姐。这是这次王府里刚刚来的玉器,王爷说让沁园先选,您看看吧。” 来人一脸殷勤,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王府的三小姐为王爷挡了一刀,王爷十分看重,这次东西什么的先送来沁园,众人一点也不意外,但是心里也明白这位三小姐不一般。 “嗯……疏桦你带着他们先去几位先生那里,在过来我这。” 言漪连扫一眼都没有,便这样说了一句。 “是”疏桦答应道。 “沁小姐,这……”来人有些不解。 “怎么了?”言漪轻挑玉眉。 “是。”来人也不敢懈怠,只得听命而去。 大约一刻钟这些人再次出现在沁月居。 “几位先生挑了几样?挑了什么?”言漪问向几人。 “回小姐,公先生挑了两个玉坠,任先生挑了一对玉镯,尚先生挑了一只玉簪、一只玉戒指和一对耳环,苏先生挑了一只玉簪和一串玛瑙手钏。” “恩……” 言漪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的放心,有些好笑,自己即使让先生先挑,自然会让他交差的,不会让他们太过为难。 “疏桦挑四对玉镯送到公、苏、韩、罗,四位先生那里,说是我这个做学生的为几个孩子挑的小礼物。其他人的,疏桦你看着先挑几样送过去。” 这一声小礼物让几个司坊的人嘴角抽搐,这些玉器怎么是小礼物呢,随便一对玉镯就值几千两银子呢,况且玉无价,这些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 “是。”疏桦点了几样东西便吩咐一边的人送过去。 来送东西的几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这么半天了正主来没挑一样呢。 言漪看着疏桦也挑的差不多了,才抬起头看向那些玉饰,让司坊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最后言漪就留下了三盒每盒装着多个的 玉佩,一套黄玉方佩八块、一盒蓝田玉圆佩十块和一套岫玉扇佩四块还有几个单独装着的玉佩。 还有三支玉簪、三对耳环,一盒装着十只玉锁的木盒,两只极致精致的玉盒子,还有两对玉镯,最后又挑了一串黑色墨玉串成的手钏,其他还好,就是这只手钏让司坊总管一惊,言漪大约也知道这是里面价值最高的了。 言漪挑完后,又指了指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对玉发饰,是碧绿的翡翠制成的玉发扣,还有一只芙蓉玉的额饰,“送到墨园。” 之后言漪又想起了要留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又点了几个发扣额饰还有玉钏和戒指,才挥手让他们退下。 司坊总管出来时心疼的厉害,言漪看着点的不多,但是件件都是精品,总管摇摇头,他也知道自己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是王爷的吩咐,自己听着便是。 疏桦看着司坊总管的样子,终于在众人离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主子,这个……也太……用得着吗?” 疏桦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就是几件玉器吗? (司坊总管哭了:不就是几件玉器?你认为很便宜吗?) “好了,笑够了吗?”言漪没好气地说。 “嗯,呵……” 疏桦好不容易停下来,正经道,“主子,王爷私下让人送来了一些东西,您要不要看看,好几套玉佩,还有几个单独的玉佩,对了,还有一套紫色暖玉的头面,还有……” 疏桦滔滔不绝…… “好了,不急,你让人收起来吧,有空时我再看。” 言漪知道哥哥一般都会提前看看这些东西,留下一些,有的是给她也有的是澜姐姐甚至是富察侧妃、韵姐姐,有的时候也是为了赏人。 言漪喜爱玉器首饰,但是没有太多的喜悦,每年每次都是这样。 言漪正欲起身,看见萱儿进来,身后是玫衣,两人都拿着托盘,言漪一看就知道是玉器。 本来不想看,但是萱儿几个人都拿来了,萱儿有些严肃,“主子……”然后奉上几样东西。 这些……饶是言漪见惯了,还是有些吃惊地。 一套翡翠碧玉的发饰,里面包含着两支玉簪一件额饰两件钿花和一条玉手链,其中一支簪子是如意团花形状边上是由十八颗大小相同镶金的苹果绿玉珠里面是比鸡蛋略大些的翡翠扁玉,镶着的金边纹路细看是密密的祥云,簪柄上也是镶着玉米粒大小的玉珠和大米大小的金珠团图案; 另一个玉簪是球形的由不知道多少个四叶草形玉珠铉拼成,然后垂下六串流苏珠子,皆是由大小一致的球形(也是四叶草小玉珠铉组成)间隔串成的流苏链。钿花和玉手链也是精致到无可挑剔。 还有一套紫色暖玉的发饰,里面有十件首饰,都是以紫玉为材,形状是玉簪花,大小不一,但是其精致程度不知道越过了前一套翡翠玉的多少倍。 紫玉是玉中的极品,玉簪花又是极难雕刻的。 言漪看着这两套玉饰,不是富贵耀眼的但是低调中的那份奢华,言漪难掩喜爱但是也忍不住惊讶,这份精致连她也不禁咋舌。 “这也太……”疏桦看着也吃了一惊。 萱儿也是忍下惊讶,道“这套紫玉,听说卢庶妃早就惦记上了,不过王爷……” “还有,这是王爷让浮倚送来的玉佩。” 说着让玫衣呈了上来,一盒墨玉玉佩十块,一盒羊脂白玉玉佩十二块还有一盒碧玺做的钗十支。 言漪看着这三盒玉佩没有什么惊讶,因为这些玉珍贵是珍贵但是没有到了无比的程度,但是当言漪看到最后一盒时,却顿了一下。 那是八块雕刻着不同样子的蝴蝶状玉佩,有不同的玉材精心雕刻而成,分别是紫暖玉、白暖玉、血玉、和田墨玉、羊脂白玉、翡翠碧玉以及栗子黄色的黄玉。 论材质论雕工,不亚于她手中的凌云玉佩,言漪深思…… 萱儿见状,道,“浮倚说王爷让您妥善保管这玲珑蝴蝶佩,还有……” 说着打开了几个单独放置的装着墨玉的盒子,共有四个单独的,麒麟、蟒、虎和。这几个图案寻常人家根本不能用。 言漪大概也明白其中的意思,点点头,“都分别放好。” “是。”几人便下去收拾了。 “几位先生在哪?”言漪问道。 “在黎月轩。” 第五十四章 玉饰,潜质 言漪笑笑,想起几位先生心情有些好,“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停了一下,又对疏桦和萱儿说。 “去把刚才的几盒玉佩拿上,那几个孩子来,便当做见面礼吧。” 几个先生的孩子来了也有着日子了,但是言漪并没有见过几次,见面礼当然也没有给,疏桦和萱儿也知道其中的轻重,除了玲珑蝴蝶佩还有几个比较珍贵和寓意深长的其他的玉佩都拿上了。 “是。” 疏桦也很喜欢看见自家主子喜悦的样子,没有那么疏离和淡然,而且宫主笑起来,让疏桦觉得整个天空都亮了,所有的星光都黯然失色。 言漪换了一身深玫紫色的衣衫,肩膀处是深粉绣蝴蝶纹,身上点缀着玉簪花纹。 最外面的深衣带着厚重的紫色翻毛领,头上梳着右倾髻,右边插着梨花型镶蓝宝石掐金丝坠金丝流苏金步摇,中髻上带了攒合欢花点紫宝石金钿花,左额前坠了四角镶蓝粉宝石花如意金网扣额饰,微微前倾。 富贵荣华,一派贵气和雅致。 “学生见过几位老师。”言漪施了一礼,虽含着笑意但礼仪十足。 “哪就有那么多礼了?又不是上课,也没有外人,来,过来坐。” 轩里十分热闹,听了此话,苏凝说道。 尚雯也附和道,“要我说就是该罚,客客气气,把我们都当外人了。” “学生不敢。” 言漪知道是两个人故意打趣自己,“尚老师,苏老师,悆沁是敬重几位老师,才会如此的,您怎么能这么想呢?”说着,言漪故作委屈。 “好了好了,别装委屈了,快坐吧,嗯……正好你来,咱们煮茶吧。” 公先生今天也没有平时的那么淡然温婉,反而有些活跃,大约是女儿来了的原因,公先生释然了许多。 “好,那悆沁就献丑了。”言漪笑着说,让人准备茶具。 素手轻拈着茶壶盖,袅袅的烟气徐徐上升,淡紫色的身影伴着这古朴雅静的茶色深绿,显得温润雅致。 渐渐地茶香漫溢,整个轩里弥漫着茶的清香,伴着些许梅香,略有些清甜和凉意,还有一丝傲然疏离,不细查倒是感觉不到的。 凌臻在众人品茶过后第一个开口,“都说王府的小姐是玲珑剔透、敏秀过人,而沁儿如此心灵手巧,钟灵毓秀这四个字沁儿可是当之无愧啊。” 凌臻是一个直爽而且七窍玲珑的人,但是此次开口虽然有夸赞之意,但是倒也是名副其实,钟灵毓秀,这四个字,可以说是及尽美好的词汇。 但是却没有人说不对,因为言漪的确当的起。 “老师,悆沁哪有那么好啊?是老师疼爱学生,才会如此夸赞,不过悆沁还是很开心的。” 言漪的身上虽然有些疏离之感但是让人觉得甜甜的,而且落落大方端庄有理,又不失可爱,让人心生喜爱。 言漪虽然是学生,也拜了师,但是这些人大多都是贵妇,交往的方式还有其他的影响都是不可小觑的。 “沁儿,”苏凝一脸慈爱,“别说他人,就是我也是这样觉得,芙儿,来……” 苏凝招手唤来一个六七岁的女童,穿着绯色的上衣云霞流影的罗裙,梳着同心髻,只缠着两串红色的珊瑚珠饰,轻轻爽爽的但是却及可爱并且不**份。 “这是你沁姐姐,看你这皮猴子的样子,好好学学其他闺秀,要是有你沁姐姐一半我也就放心了。” 苏凝虽然口头上这样说,但是眼里满是慈爱和欣喜。 那名叫芙儿的女童也没有恼,看着言漪甜甜一笑,“沁姐姐好,我叫玉芙影,以后我唤你姐姐好吗?” 言漪看着笑的甜美的玉芙影,也笑着点点头,“那我便叫你芙儿吧。” 玉芙影其实也是墨靖萧的嫡亲表妹,叫言漪一声姐姐也是对的,不过年龄上,有些大了,玹宸如今也快六岁了,可是叫的却是姑姑。 当然,也是因为玉芙影是玉家最小的女儿,所以年龄再有问题也要按照辈分来。 “好。” 玉芙影的性格十分讨人喜欢,活泼开朗可爱天真,饶是言漪也让她带着心情好了许多。 言漪吩咐人把东西拿上来,“我也没有什么准备,这些玉佩让几个孩子每人挑一块,就算是我给的见面礼了。” 言漪让几个孩子挑,但是也没有想厚此薄彼,几个没有把孩子带进王府的,言漪也是同样的话,一人一份,当然想给谁言漪也管不到了。 疏桦和萱儿把玉佩拿上来。 墨玉:豹子、马、海东青、孔雀、凤凰(一般人也不能用,但是管束较少。)、狮子以及梅兰竹菊四君子。羊脂白玉:木兰、蝴蝶兰、牡丹、玫瑰、芙蓉、玉簪花、令箭荷、飞燕草、蓝雪花、兰花和鸢尾草。黄玉和蓝田玉是方佩和圆佩,雕刻着复杂的繁花;还有四块扇形岫玉,若让四块拼接正好呈一个圆形。 几个孩子看着,眼睛亮亮的,孩子大约都喜欢这些东西吧。 “喜欢什么就去拿。” 言漪含着浅笑对着几个孩子说,说是孩子,其他三个还好,凌臻的女儿安妃芫已经快十三了,比起言漪不过小了一两岁。 但是言漪倒是没有觉得什么,自己和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的,无论是慕容悆沁的身份还是洛言漪的身份,言漪都没有什么可以和他们一样的。 (这里指心境:洛言漪就不用说了,说白了就是君,慕容悆沁则是王府小姐,寄人篱下,并且也属于暗卫。) 安妃芫自己站在最后,一身浅绿色的金缕衣,曵地的天水蓝色的罗裙,肩上斜披着烟笼寒纱的衣衫,臂上半搭着肉粉色的披帛,发饰以银饰为主,淡雅清爽,眼中如水温柔,唇边含着甜甜的浅笑,从容自若。 玉芙影率先挑完了,那着一块扇形的岫玉,对着疏桦道了一声谢,疏桦连说着不敢。 玉芙影对着言漪施了一礼“多谢沁姐姐,我很喜欢。” 言漪点点头,“喜欢就好。” 言漪其实挺喜欢这个女孩的也许是墨靖萧的缘故,本身就多了一份亲切感,又看到如此俏皮可爱却不失礼的玉芙影,喜爱更多了几分。 正在言漪和玉芙影说笑的片刻,眼角处扫过了站在**婵身后的一抹倩影,眼睛望向的是一块…… 言漪看着没有丝毫展露,但是心里有些计较。 与此同时言漪看向了正在挑选的**婵和邵冰莹,雨婵神色浅浅,看了几个后定格在一块羊脂白玉上。 言漪还未看清上面的花纹,便看到正在挑来挑去拿起这个放下那个的邵冰莹看着**婵探手要去的方向。 邵冰莹拿起那只玉佩,对着言漪略施了一礼,言漪才看清那只玉佩上的花纹是白玉木兰。 言漪看向雨婵,她的眼睛倒是没有丝毫怨怪,但是却有些遗憾,言漪心里顿时有些不喜,邵冰莹的意思太过了。 言漪没有说什么,给疏桦递了个眼色,疏桦过来后,言漪低语,“去把那块羊脂白玉的玲珑蝴蝶佩拿来。” 疏桦有一瞬间的愣住,但是很快便恢复了,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雨婵看了看,可是没有动手,这时安妃芫才上前,让言漪惊奇的是她犹豫了一下,拿起了那块雕刻着孔雀的墨玉。 公络看着女儿有些失落地样子,上前拿起了一块羊脂白玉,只不过是雕刻着芙蓉花的,不过却没有交给雨婵,只是自己拿着。 疏桦回来后,言漪接过那只木盒,走向雨婵,递到她的手里,“看看喜欢吗?” 一个简单的展翅玉蝴蝶雕刻得极为精致栩栩如生,静静地躺在木盒里,那是极品的羊脂白玉,比起那刚才的十二块白玉,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雨婵不敢收。” **婵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块玉佩,但是她也知道这其中的价值不菲,看完后便推了出去。 “这是我给你的,没有什么不敢收的。”言漪把盒子放到她的手里,缓缓走开。 “可是……”雨婵有些无措,看着这个玉佩。 言漪扫了一眼眼睛有些嫉恨目光的邵冰莹,本来正要开口上前的,但是被她的母亲拉住了。 言漪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吩咐疏桦和萱儿让她们把玉佩送到沧澜阁,便告了罪先离开了。 “主子,这玲珑蝴蝶佩……”萱儿刚刚看到时也是一惊,但是也是知道她不能说什么。 “我知道,可是我很喜欢那个孩子,没有什么当不起的,不过一块玉佩。” 有什么不可以的,言漪不知道多年后一语成谶,**婵的确当的起这块玲珑蝴蝶佩,而且为她为;璃国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是。”萱儿应到。 “主子,这邵家的小姐……”疏桦其实很不喜欢这个女孩,霸道嫉妒小心眼。 “以后注意一点,不要过多照顾,差不多就行了,而且让咱们的人不要重用,这样的面上可以就好,王府不能用这样的人。” 言漪知道自己不说也会有人注意,但是她还是嘱咐了一下,毕竟这次是她招惹的事,她不能让这些人出什么乱子。 “还有那个安妃芫,凤凰玉佩,她是否真的也有如此的雄心壮志?” 言漪看得很清楚,安妃芫的目光一直在那块凤凰墨玉上停留,最终不过是为了掩饰才选了那块孔雀的,但是孔雀……言漪笑笑。 “凌先生有两女一子,安妃芫是长女,按理说应该把小女安妃卿送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安国公府的意思。” 安国公府,在璃国其实算不上什么,国公府在璃国一共有个,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就是护国公府墨家,墨家以军功起家,子嗣上也是颇有能力,且看如今的凌王和萧世子就知道。 而安家,没什么大作为,当年也不过是靠着姻亲起来的,不过守成有余。 洛言漪并不想与安家交恶,安家属于中庸一派,所以言漪没有什么要拉拢之意,但是她不介意与其交好,即使需要特殊的方法…… 而原本璃国的第一国公府,大约也没有几天风光了。 第五十五章 墨家出事,兄妹抉择 事实上,洛言漪想的没有错,此时的墨家的确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因为墨揽回来了。 此时的墨揽正站在书房里,等待着洛凌宇的吩咐。 不出一天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现在的护国公世子墨靖安是私生子,其母是江南的一个歌妓,若只是一个歌妓也罢了,偏偏这个人还是官妓,也就是贱级。 贱级的女子是没有资格和官员生下孩子的,也不可以脱离贱级,官员可以逢场作戏,但是若是与其有了孩子,他的名声还有还有以后的仕途也就完了。 可是偏偏,如今护国公竟然把官妓的孩子充当嫡子还立为世子。 十七年前护国公世子曾被派出来巡查在江南待过五个月,而那时世子夫人已经生了三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 后来世子夫人又生下了一个女儿与那官妓的生下的儿子换了,而那个女儿却被人杀死了。 而大理寺也已经开始审理了。 当时为夫人接生的稳婆却在不久后就死了,官妓的稳婆也已经证实她生下了一个男儿,并说出了身上的胎记与世子身上的相符。 而就在疑点重重时,护国公夫人当时身边的一个丫鬟如今已经出府嫁人了到大理寺作证,当年的世子夫人的确生下了一个女儿。 后来护国公把一个说是在江南收的通房生下的儿子抱过来,换了刚生下的小姐。 为了保住世子之位就必须有嫡子,而护国公为了安抚护国公夫人,只能说那个通房已经难产死了。 而且保证以后的护国公世子必定是出自夫人的肚子,至于那个女儿却被护国公夫人活生生掐死了。 以至后来,夫人对六小姐疼爱非常,就是因为夫人觉得愧对他杀死的那个女儿。 然而,护国公夫人却一生再没有儿子,护国公后来也只有了一个庶子,还体弱多病。 因此,世子之位便给了那个官妓的儿子。 “王爷,墨揽回来复命。” “那个丫鬟是怎么找到的?” 洛凌宇掌握了这个辛秘多年,但是当年事被处理得太干净了,不是护国公的心腹就是被灭口了。 那个官妓能开口是因为他抓了她的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并且威胁他如果不答应就把她的两个侄子杀了,可是那个丫鬟。 “是艳阁送来的情报。还有应对的方法,连人都找好了。” 艳阁那也就是洛言漪了。 “王爷,这是翁主给您的。” 墨揽把一块玄色的雕成长方形圆边的墨玉和一张纸条交给洛凌宇。 本来是翁主派暗卫交给他的,如今事情已经办完了,按照翁主的意思,墨揽把它交给了王爷。 “哥哥,无论你做什么妹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艳阁的阁令,拿着它的人如同阁主,可以调动艳阁的所有力量。 墨揽看着这块令牌,心中压抑不住地激动,就这一块牌子,不知道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洛凌宇的心中则是划过一丝暖意。 即使前路难行,他还有她,还有那么多追随他的人。 “世子那里怎么样了?”洛凌宇知道墨靖萧已经出去有一段时间了。 “王爷,这次属下能这么快赶回来,是因为翁主在一个多月前把艳阁的令牌送来了,还有,所有的证据也都是翁主派人弄好的。” 洛凌宇听到那个时间,心中闪过一丝明了。 原来她从来都知道这一切,墨靖萧的离开她不是不知道的,原来她也知道墨靖萧的心思,知道拦住墨家的脚步,知道这样做可以帮助到他。 “世子那里无论有什么消息都要第一时间送过来。” “是。” 洛凌宇让墨揽下去后,手里还握着那只散发着玄色深色光芒的墨玉令牌,背面还刻着“艳阁绝密,令如阁主”八个字,代表着艳阁的绝大部分势力。 艳阁,可以说是她拼了命夺下来的。那是她自己的势力,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一切交给了自己。 这就是他的妹妹吗?为什么她真的不在乎这一切,愿意无条件的接受他这个哥哥为她安排的一切,哪怕真的付出她的一生? 言漪不是他的亲妹妹,可以说如果不是七年的那场意外,不是父亲和母妃不愿意让自己的亲妹妹受这个苦,不是母妃和姨母计划好让言漪出面顶下这个位置,也许洛凌宇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也会如此在乎亲情二字。 而且,这个亲情二字竟然用到了仅是一个表妹的身上,可是,不是亲妹妹又能怎样,自己把她当作亲妹妹不就好了。 洛凌宇眼中的失神,不再带一丝的理智,他是璃国的帝储候选人,大约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洛言漪和叶澜可以让他放下些许理智。 “……主子” 待在暗处的影子,原本在这块艳阁令牌出现时就要现身,但是看着洛凌宇如此出神地望着这个令牌,直到现在才敢出声。 “何事?” 洛凌宇恍了一下神,影子大多都是墨律手底下的训练出来的,但是除了眼前的这个影子。 这个影子是母妃留下来的。 “艳阁的阁令形同阁主,如果可以得到一半人的支持,直接就可以取代原阁主,成为新阁主。” “你到底想说什么?”洛凌宇没有忽视眼前这个影子在说这个话的时候话里的兴奋,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是还是逃不过洛凌宇的眼睛,洛凌宇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艳阁事关重大,属下想还是请示一下,主上吧。”影子的话里含着敬意,但是他的敬意却不是给予眼前这个凌王的,而是他口中刚刚称呼的“主上”。 洛凌宇在听到“主上”二字的时候,眼中的凌冽又深了一分。 “原来,凌王的影子还有另一个主子啊!” 就在洛凌宇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一声极度暗沉的声音响起。 “谁?”影子一惊,怎么可能,进来一个人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洛凌宇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绝美的容颜没有可以让人挑剔的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洛凌宇却觉得极度不舒服,因为他的眼中带着极度的不屑和失望。 “就你这个能力还有脸做影子,真的是丢尽了天下影子的脸。”沧君没有半分的客气,直截了当地把影子的自尊踩到了地底下。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影子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贬低,主上能把他放到现在主子的身边就是因为他是影卫的翘楚,而且可以暗中传递一些消息。 洛凌宇倒是没有开口,但是他能感受得到在眼前这个男子面前,他母妃给他留下的这个影子的确是,咳咳,很丢脸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影子似乎忘了,谁是他的主子。洛凌宇的唇边含着极冷的笑意。 “哼,在主子面前,到底谁比较放肆啊?” 沧君在关注这个影子的同时,可没有忽视凌王脸上的阴冷。 “凌王,在下沧君,受主子的命令前来,这是主子吩咐的东西。” 沧君没有继续和影子斗嘴,直接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凌王。虽然他对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那么信服,但是主子的吩咐,他是不会有任何违背之处的。 “你到底是谁?”影子的怒火已经快爆发到了极致,这个叫沧君的很显然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我的主子是艳阁的阁主。” 沧君的这句话是看着影子的说的,他扫向影子的眼中带着杀意,他没有忘记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听到的那一句“代替”。 “这是艳阁送来的吗?”洛凌宇翻了一下沧君送过来的东西,问道。 “这是主子让我送来的。” “放肆,在主子面前,还敢称我。”影子虽然知道刚刚他的话让艳阁的人听到了,但是他的主子手里还拿着艳阁的令牌呢,不是吗。 “沧君不会忘记,谁是自己的主子。”沧君没有理会在自己面前还敢叫嚣的影子,如果他愿意可以在三招之内废了他,但是这个影子的想法不重要,凌王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凌王,艳阁会提供您需要的一切,但是,艳阁只会有一位主子。” 说完,沧君便飞身消失了。 影子望着沧君消失的方向心中恨恨的。 “主子,您……” 影子再回头看向洛凌宇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动不了了,感觉已经浑身凝固了,而且用内力困住他的不是刚刚的那个沧君而是眼前的,凌王。 “从今天起,你滚回别院,如果,你敢把艳阁消息泄露出去一丝半毫,本王会让你永远消失。” “王……爷。” 影子能从洛凌宇的身上感受到深深的杀气。 “如果你想传信,就告诉她,从她选择让她这个儿子还有外甥女留在京城的那一刻,这一切就不再归她管了,本王是璃国的凌王,而我身边站着的那个人也只能是璃国五翁主。” 洛凌宇阴冷深沉的模样在收回那丝内力的时候,杀意却没有任何的收敛,他要她知道,无论他洛凌宇的母妃选择的谁,现在做选择的人,是他洛凌宇还有他的妹妹洛言漪。 影子在这一刻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小主子已经不是那个主上可以控制的小王爷了,看来主上的计划,不会有那么容易进行了。 影子在下一刻行礼便出去了。 而洛凌宇也没有再看影子一眼,而是拿着刚刚沧君送来的东西,一页一页地翻阅。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早在七年前就已经做好了。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 而沧君在看及此处的时候,嘴角也扬起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第五十六章 洛凌宇的回忆 沧君悄悄地离开,而洛凌宇也没有发现窗外还有一个人在暗中观察他,只是一个人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发呆。 这是言漪吩咐人送来的情报。 情报的内容不仅是璃国的,还有南诏、南楚、云夜等几个国家情报。 洛凌宇不由得在脑海里浮现,那几日洛言漪冷漠的模样,什么时候那个妹妹已经开始长大了,她手中的势力连他这个哥哥都不是很清楚了。 洛凌宇没有意外,可以说,他都是欣慰的。 七年前的时候,言漪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自己提出的策略,要说不难受,他自己都不信。那意味着她将失去很多。 而自己呢,除了放下那些不忍心,严厉严格地教导她,就是看着她一点一滴的长大。 从她答应的那天起,他便开始训练她。他让人教她骑射,她的马术不错,可是射箭就不行了。 所以他便派了墨揽去教她。但是,墨揽教了她半个月,他去看她时竟然还是十支箭有五支脱靶的情况。 自己没有训斥她,甚至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拿过弓,亲自教她。 他看着她练了几百支箭,他没有说停,她就一直没有停下手中的箭。即使是看着她的手上已经磨出血泡,有的也已经渗出了血,他都没有喊停。 直到太阳落山,已经看不清箭靶的时候,他才开口说了一句明天再继续练。 从始至终,她没有喊一句疼,也没有叫一句累。 直到她离开,在一旁站了一天的,和自己还有言漪一样的一整天都滴水未进的墨揽才向他请罪。 他记得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从本王让你叫他的那天起,她便是你手下的人,你怎么教导下属的就怎么教导她。 言漪是当朝的五翁主,在墨揽几个人的眼中即使自己让言漪换了一个身份,在他们眼中洛言漪仍然是他洛凌宇最疼爱的妹妹。 他原以为他们能明白的,可是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们可以毫不留情地教导那些女暗卫,也可以对自己狠下心,可是就是做不到一视同仁地对的言漪。 从那之后,自己把四墨都找来了,去教她,并且三令五申,以墨律为首,他们严厉了许多,不然自己真的要换人了。 有了四墨的全力相授,他的提点监督,言漪也很努力。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漪儿很优秀,比之那些暗卫,一点也不逊色。 只是她吃的苦,他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想到她以后要走的路,要面对的危险,他又不得不装作毫不在意,甚至更加严厉地对她。 她不喜欢琴,却很喜欢琵琶。裕华夫人就很喜欢琵琶,他怕有人察觉便要求她必须精通琴艺,若是她稍有松懈,自己便会训斥,有时一罚便是百遍。 她从不反驳,只是一遍一遍对弹奏,手指磨破了也不敢停。 但是他却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一个人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直到哭到没有力气便睡了。 那时自己会再进去,给他的手指上药,而她一直都以为那是丫鬟做的。 她一直很爱哭,从小就是这样。 但是他却对她说过:收起你的眼泪,哭没有任何用处,那是你懦弱的表现,你要学会坚强,学会忍耐。 从那之后,她真的没有再在他的面前流过泪。真的想哭时会躲在房间里自己哭,他后来知道后,只能叹气,那不是失望,而是无奈。 那些年她真的很在意自己的话,一句肯定他能看得出来她眼中的欢喜。但是若是他说了一句不好,她就会…… 洛凌宇还记得有一次,她在练暗器的时候,借助内力传递在寻常物上,为的是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那些特制的飞刀针器,甚至是铜板树枝,都还好。就是那些树叶花瓣,她始终做不好,他便说了她几句。 可是就为着这一句话,连着好几天,她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到深夜。后来,他没有办法了,只能晚上过去教她。 但是她却在和自己赌气,不肯叫他哥哥,却不敢喊王爷,最后便叫了声王兄。那一次,他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笑,这个丫头啊。 也是从那时起,他发现其实自己是很怀念言漪缠着自己,向他撒娇的时候。 可是随着她的长大,渐渐地,她的笑容越来越少,天真可爱的模样渐渐被淡漠冷静所取代。她的性格也变的越来越倔强,一直不变的就是她的任性和心善。 他让她去执行任务,她虽然不太能接受,却也仍然沉默的去了。他为的不过是让她学会一个帝王的生杀果断,一个帝王该有的狠心。 可惜,言漪走进了一个误区,说是误区,但是事实上,洛凌宇自己也很明白有些事,她可以学会理智地去对待,但是有些深入骨子里的,他没有办法改变,就像她的倔强。他不怪她,但是他真的、真的很心疼。 言漪如今身处的位置不同,那些先生可以教她如何做一个才女,也可以教她如何成为一个贤内助,或者一个辅臣,但是却不会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帝王。 后来,在洛凌宇发现这个问题时,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的师父张智。 他请师傅来王府,说是让他在四个小姐中挑一个,但是他的目的就是言漪。师父是他敬重的人,由师父来教导言漪,洛凌宇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但是,洛凌宇万万没有想到言漪会如此排斥,而师父也竟对她动了怒。 那次,洛凌宇一听到师父发了火便匆匆地赶到沁园,书房里的侍女仆从跪了一地。 言漪一身玫色的衣服上有着一道一道被鞭打出来的血痕,她跪在地上,他还没有走进书房便看到她已经昏了过去。 当下,洛凌宇也顾不得其他,冲进去后便抱起了她。 连师父还未来得及收回的鞭子抽在他身上,洛凌宇也是毫无所觉。只是抱着她回了居所,急忙让人给她看伤。 直到浮衣确定她没有大碍,洛凌宇才回到书房。 洛凌宇看着师父,想起刚刚的自己,他什么也没有说,撩起袍子跪下请罪。 师父倒是没有怪罪,只是问言漪的伤势如何,再听到自己说没有大碍时,师父只是说了一句“若是想让为师教她,就把她送到密阁吧,我会教她你想让她会的一切。”便要离开。 不过最后,师父还是对自己有补充了一句,“放心,师父不会真的那么狠。” 洛凌宇看着师父离开,却是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回去后,他只是让人送了一封信给言漪,告诉她,要么去医馆(密阁),要么就会别院吧。而自己也没有再去看过她。 回别院,意味着她不再是慕容悆沁,也意味着他放弃了她。 那是第一次,自己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无助与害怕,不敢说一句被鞭打的委屈,却还要忍着泪向自己请罪认错,求自己不要赶她走。 他的心也第一次痛得无法言语,可是在面上,他还是淡淡地让人把她带下去,送去兆羽医馆。 也是从那之后,她变得更加冷淡了,对他也再没有了亲昵。直到他遇到了叶澜。言漪和自己大闹了一场。 叶澜曾经是她的一个老师,除了师父外,叶澜对她是最严厉的。言漪倒也没有怨她,只不过他就是接受不了叶澜做她的嫂子。 在言漪的眼中,只有清韵才是他的王妃。他知道,时至今日她都这样认为。 其实,以前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 他依旧和叶澜成亲了,言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忙着清幽宫的势力。后来,便有了玹宸。 他看到出来言漪即使再不喜欢再不满意叶澜,对宸儿,他和叶澜的孩子却是极其疼爱的。没有言漪,这个孩子也生不下来。 她带着宸儿离开王府去了清幽宫,之后清幽宫迅速崛起,在江湖上也隐隐有了拔尖的趋势。 其实,自己早就知道她还有其他的势力,他告诉过她,哥哥教她的再多,给她的再多,她都必须自己成长起来,她必须学会独当一面,学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储。 这一次他没有关注太多,除了她的安全,她的那些势力他都没有插手。她有自保的能力自己也多了一份放心。 包括艳阁。 他虽然生气,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艳阁的势力,艳阁意味着太多,对言漪甚至是对自己也是一大助力。就像现在自己手上的东西,他虽然不意外,但是他还是惊讶,艳阁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七年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已经长大了。一直以来,他保护教导的妹妹开始用她的力量保护自己,甚至保护他。 从清幽宫的宫主到艳阁阁主,还有那些连他都不了解的势力。他的漪儿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这些年,她的性子稳重了不少,但是那份善良和重情却没有变多少。她那日的出现,其实洛凌宇觉得自己该意料到的,她绝对不会让清韵替她受苦,如果是她绝对不会推出去清韵。 因为这份情谊她看得比谁都重。 但是,她却是皇室的翁主,重情,重义,就注定会受伤。 无情最是帝王家,皇家没有亲情。 就像今天,影子说的一切,惦记着那个权势的人,还有太多太多人了。 可是,以后呢? 漪儿,哥哥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洛言漪,你要做的很好。 第五十七章 动向,安小姐的心思 当洛言漪接到沧君的消息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哥哥的想法或许她早就有猜测,但是姨母的…… 此刻洛言漪唇边的失意和淡淡的苦涩,毫无遗漏的落入了沧君的眼中。 “主子。” 面对洛言漪的时候,沧君的神色中带着的那种尊敬和臣服,和在刚刚的洛凌宇面前大不相同,无论是艳阁还是其他的,他们守护的人都不是凌王府的主人,而是眼前这个不满十四岁的少女。 “沧君,以你来看,我们该如何做?” “主子,艳阁还有……” “不,我没有问你这个,我是问京中的局势。”洛言漪没有让沧君继续说下去,她不需要他们来表示他们的忠心,或者说,她真正最在意的也不是这个。 “您是问安王还是……” 沧君没有继续下去刚刚的话题,他看得出来主子不愿意再考虑这件事。 “我是问阮家。” 洛言漪严谨的神色显示她正在思考,有些微蹙的玉眉显得她更加寒冷,就像已经结了冰的菱花,让人突然发寒。 “那日到底还有谁的手笔?” 从那日的宫宴之后,洛言漪便极少接触外面,那日她掩纱而去,在大殿上亲口承认自己容颜有损,甚至做了假伤都只是为了打消了那些人让她去和亲的想法,反正没有人不知道她替凌王受了伤。 而为了保护住林清韵,洛言漪的确安排了一出阮家的戏码,但是如此顺利,洛言漪倒是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推手,却是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阮家,似乎和廉王的关系不错。” 就在沧君说出廉王那两个字的时候,洛言漪的身体一僵。 “看来我们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了。” 通过阮家,的确是个好的手段。 廉王的目标和睿王不一样,打击哥哥是次要的,搭上瑾王舅舅才是主要的,更或者,还有云夜的一层关系在呢。 只是,阮家…… “阮家有什么动向吗?” “回主子,阮家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动向,不过从咱们的情报上看,阮家已经是廉王的人了,而且廉王也是有意和阮家结亲的意思。” 又是联姻! 洛言漪不知道她的这几个王兄们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招数,除了用姻亲来绑住一个家族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难道,他们就不知道,那些个家族愿意用一个女子去做棋子为家族谋取利益,未来也同样可以为了家族的利益去牺牲几个女子。 就像是凌王府后院的那几个女人,她们的生死荣辱代表的不仅仅是她们一个人,而是她们背后的父族、母族甚至是现在的夫家。 “主子,要不要咱们从中阻止?”沧君没有忽视洛言漪眼中的厌恶和烦闷,又或者说洛言漪没有想掩饰她此刻的情绪。 “不用了,那是墨家该为墨瑾诺烦恼的事,不需要我们去操心,前一段时间安王的事你开始接手吧,疏桦那里,清幽宫的事已经够她忙了。” “还有,晋家的那个孩子(任静媛的儿子),和其他的一起,选几个去宸儿那里吧。” 洛言漪随后又吩咐了几件事下去,便让沧君下去了。 踏出书房的沧君觉得有些怪,为什么主子让他去做的那些事却没有提一个字,自己在外面奔波了一个多月了,可是主子并不关心让他亲自去保护的那个人的安全。 沧君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他还是听吩咐办事去吧。 沧君离开后,洛言漪没有继续忙着手里的那些情报,而是出神的望着外面的紫玉斑竹,冬季里的寒冷似乎没有压倒它们什么,紫色的冷意中还带着点点的尊贵和淡雅。 相传斑竹的每一条斑纹都是湘妃的眼泪,那种眼泪代表着思念、担忧还有……理解。那是刻在斑竹灵魂上的东西。 的确,是刻在灵魂上的东西,至少至今是让人铭记了。 洛言漪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想起了这斑竹的含义,以前的她是不会这样的。在不知不觉中,洛言漪的心里早就有了她原本不愿意烦恼的事。 “主子。” 待到疏桦进来的时候,洛言漪已经回过神来了,依旧是那淡淡的紫色衣衫,在这有些寒冷的冬季,柔和非常。 “主子,那个丫鬟的事已经办妥了,王爷也已经知道了那次刺杀也有护国公府的影子。”疏桦说完便静静地待在一旁。 “我知道,刚刚沧君来过了。” “主子,您不是一直……” 疏桦不理解,之前,主子不是不愿意王爷知道的吗?那又为什么要把艳阁的令牌给王爷呢? “以后,这些事你就不用插手了,让沧君去处理吧。” 洛言漪还是把艳阁的令牌给了哥哥,她知道让哥哥知道这事不过是早晚而已,而且若不是因为墨家还做了他不该做的事,洛言漪想她或许不一定会下此重手,只是为了……洛言漪不得不动,而且在私生子之后,洛言漪还另外备了一份大礼要给护国公呢。 可是……当年的那件事……虽然她抹去了那些痕迹,但是瞒着哥哥……到底是对、是错。 疏桦不会知道,在洛言漪和哥哥坦白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掩饰。墨家的事还有太多太多了,但是这是洛言漪能想到的最适合的办法。 “你看那是紫色的竹子呢?” 沁园很少有如此热闹的声音,洛言漪和疏桦原本紧张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紫色斑竹?” “这就是凌王府的沁园。” 洛言漪听着外面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还有一声带着感叹和落寞的话,面上倒是没有多少表情。 可是疏桦的眉头就深了许多,看向外面的几个孩子的眼中也带了冷意。 这里是书房,属于沁月居的范围,怎么会如此随便地就让人进来了。 “主子……”疏桦没有接到洛言漪的吩咐,也不敢出面说什么,但是看到洛言漪深不见底的眼底,只能底底地唤了一声。 “烟萝翠竹,欠罗袖、为倚天寒日暮。”不是翠竹,却有着比翠竹更让人迷恋的存在。 “随我出去看看吧。”洛言漪听着这一句诗,眼中的深意愈浓了。 当洛言漪走出书房,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几个人的时候,她平静的眼眸让院子里的几个孩子有些紧张。 “慕容小姐有礼了。” 除了玉芙影和**婵两个孩子外,只有安妃芫在,而安妃芫那柔弱动人的样子,连洛言漪都不由得心软。 “沁姐姐!” 玉芙影看到洛言漪出来就跑上了前去,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那份单纯和无邪,不掺半分的杂质。 疏桦看到这样的孩子也没有办法冷下去。况且这个玉芙影即使出现在这里也算不上个什么外人。 “芙儿,你这都淘气到我的院子里来了。” “沁姐姐,你这里好漂亮嘛。”玉芙影摇着洛言漪的胳膊,撒着娇。 可爱的假装受委屈的样子,洛言漪轻轻地捏捏玉芙影的小脸,纵容多过严厉。 “沁月居的布置一看就知道慕容小姐是用了心的。”安妃芫顺着玉芙影的话往下说。 但是洛言漪在看到安妃芫的样子的时候,却没有那种柔和之意,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婵儿见过三小姐。”相比玉芙影的天真无邪,**婵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更像是一个平静的没有多少情绪的女孩。 洛言漪不由得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子,她不该有这样的情绪的,洛言漪甚至觉得**婵比宸儿都要懂事。 接触的东西太多了,多的让人心疼。 “雨婵。” 洛言漪忍不住把**婵唤到身边,却没有看到安妃芫眼中的那抹艳羡。 “慕容小姐似乎很喜欢紫色。” 安妃芫眼中的艳羡很快被掩饰下来了,在紫色斑竹的蜷镌中,洛言漪身上那抹紫色的身影,仿佛天下只有那种高贵和冷艳的色彩才能配得上眼前这个女子。 紫色代表着尊贵,但是却也是极为冷的色调,洛言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出现在脸上,至少安妃芫没有看出什么来。 “是啊,本小姐的确喜欢紫色。” “紫色,高贵神秘,虽然有些忧伤之感,却不轻易让人忘怀,也代表着权威和深刻。慕容小姐出身望族,如今又得王爷的看重,的确当得起这身尊荣,妃芫自叹不如。”安妃芫如水的声音,柔缓非常,但是大约也只有洛言漪和疏桦能听的出来安妃芫的意思。 尊贵,深刻,洛言漪忍不住嘲笑,又有一个人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她的威胁吗?难道这凌王府的后院就那么吸引人吗? 如果安妃芫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凌王的妹妹,洛言漪想或许安妃芫今日也不会有如此的感慨了。 “安小姐多虑了,本小姐只是偏爱这紫色而已,之前倒是不知道还有如此讲究,安小姐好才学。” “慕容小姐谦虚了,妃芫不敢卖弄。” “不,刚刚的诗,可谓入情极深。”洛言漪没有听错,刚刚的那句感叹和诗句都是来自安妃芫的声音。 如果第一句是感叹,而后面一句应该是想吸引别人的注意。 洛言漪没有邀几个人去书房,而是在侧房略坐了坐,安妃芫三句话不离王府,五句话不离沁园,洛言漪倒也没有烦,倒是一旁的疏桦,身上的冷意连洛言漪都觉得不妥了。 第五十八章 唐家人来京 “你这是干什么,她毕竟是安国公府的嫡女,是安家的女儿,就凭这一条,她就有这个资本,觊觎这里的一切。”等到送走了几个人,洛言漪才和疏桦说道。 “可是,主子,安小姐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就这样跑进内院,真的是好教养。”疏桦是跟在洛言漪身边多年的人,如何看得惯这样的女子。 “这不是她的错,如果不是我生在帝王家,我倒是希望和她一样,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想着,不过也许我不会和她一样,去存着满心的幻想对着一个永远都触及不到的人。” 洛言漪看得明白,也许安妃芫可以幻想那个位置,但是却永远得不到真心。 她的哥哥,大约这辈子也只有那个澜园的女子可以触动他的心了,洛言漪不介意,只是觉得,这一切对林清韵太不公平了。 “主子,咱们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吧。”疏桦能理解洛言漪的意思,安家不能得罪。其实只要安妃芫不来折腾她家主子,怎么闹,疏桦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的。但是觊觎到这沁园就是不行。 “管?”洛言漪突然笑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这几位先生也该回去了。” 疏桦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多关注一下那个**婵。” 洛言漪不担心玉芙影,但是一想到那个**婵,洛言漪就忍不住心疼。 “是。” 疏桦不是看不出来洛言漪对**婵的爱护,那和对玉芙影不一样。 但是疏桦自己也弄不清楚她主子对**婵的心疼到底是来源什么,是因为公家还是因为愧疚。 就在洛言漪在沁园的同时,外面因为墨家的事却闹翻了天。 “你们知道吗,护国公府的世子啊……” “啊,还是私生子!” “……” “哎呦,那墨家人也是够狠的,就这么把亲闺女杀了!啧啧……” 而唐家人进到京城的时候便听到了到处讨论的问题。 “母亲这里好气派啊,怪不得是皇上住的地方。”坐在马车里的女童眼中的羡慕这都遮不住。 而坐在她一旁的女子,眼中的高傲,嘴角的得意,仿若不可一世,“妹妹不要乱说话,现在的璃国可还没有确立新帝呢。” 刚刚的女童懵懂地点点头,她不太明白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听母亲说过,这里是京城,不可以像在家里那样随便。 “母亲,咱们真的能搭上凌王府吗?”说话的女子看着外面满眼的繁华,心中的一抹叫做嫉妒的毒瘤在暗暗生根发芽。 原来她的姑姑就是嫁到这个地方的。 这个被两个孩子唤作母亲的中年妇女,身上的华服也许没有那么耀眼,但是也说的过去。“慢慢来吧,总会有机会的。” “母亲……”女子听到这句话有些急躁,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 “哎呀,你急什么,那个丫头的脸已经毁了,要想在凌王府站住脚,不就得靠其他的姐妹吗?” “也是,不过……她不是还有个亲妹妹吗?”女子的眼中烧着嫉恨的怒火。 “呵……她那个死妹妹才几岁啊,有我的女儿这般有魅力吗?”十一岁的小丫头片子,就是有什么想法都还要再等几年吧。 “您说得对,那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去凌王府探望两位表妹啊?”女子心会神意,眼中闪过一丝满足的得意之色。 “吁……”女子的声音刚落,行驶的马车就忽然停了。马车猛地一晃。 “怎么回事?”女子还没有得到母亲的回答,眉头一皱,有些不满。 “回小姐,前面是几个王爷府上的马车。” 遇上皇家的马车,谁看着不得让啊。 驾车的小斯一句话,马车内顿时没有了声音。 他们虽然是十大世家之一的唐家,但是却是出身旁系,也就勉勉强强地能算得上是官员的家属。 唐盈透过纱帐,模模糊糊地看到刻着睿王府标志的马车,而跟着其后的就是凌王府的马车。 唐盈就这样出神地望着,手中的帕子一紧再紧。 坐在马车里的唐夫人看着女儿不甘的眼神还带着炽热,她也能明白女儿好强的心思。 “咱们过几天就去凌王府吧,怎么说凌王和王妃也照顾了你两个表妹这么多年。” 唐夫人拍拍大女儿的手,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是,母亲,女儿明白。” “母亲,我们是要去找表姐吗?”一旁静静地听着母亲和姐姐说话的女童唐婲,有些不能理解他们对话的意思,但是她明白以后他们可能会和凌王府的表姐一起,她可以每天看到京城这么繁华的街道。 “对,婲儿喜欢吗?”安抚完大女儿,唐夫人哄着身边的小女儿,她就这两个女儿,自幼就寄予了厚望,这两个女儿才情样貌都是不俗的,这一次她已经逝世的小姑子留下的女儿可是给了她一个好机会呢。 唐夫人一想到自己幻想的那些事都有可能成真,在心底就不由得上升满足和得意感。 就在唐家马车行驶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的时候,睿王府和凌王府的马车过后,唐家的马车后跟着一个骑着马的俊美男子,在人群中遥望着唐家不怎么起眼的马车,但是男主在看向马车上唐家的标志的时候,眼中的笑意深不见底。 “这唐家,好像和当年的慕容将军是姻亲吧?”俊美男子笑着问着身边的人。 “回王爷,当年的慕容将军娶了唐家旁系的嫡二小姐。” “嗯,既然这样,派几个人盯着吧,然后让贾世程来见本王。” “是,安王。” 这个还算不上多么成熟的年轻王爷就是洛言漪一直怀疑的安王,而此刻的安王已经想到也许从唐家人入手可以省了他不少力气。 年关越来越近了,京中的各处势力走动也越来多了,在凌王府的叶澜身子也越来越重了,虽说洛言漪和她这个正经的嫂子并不亲厚,但是也是无比关注着澜园和其他几个园子的动静,她是王府的小姐,没有什么管家的权力,但是其实在暗中也是在支撑着的。 洛言漪这日从澜园回来,突然想起来,从那次宫宴之后,自己就在忙着拜师还有京中的各大势力的事情,根本没有去过林清韵那里。 想到林清韵,洛言漪的脚步顿了顿,看着长廊外的盛开的红梅,带着萱儿去了韵园,其实她的沁园和林清韵的韵园很近,但是洛言漪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有走进韵园了。 “沁儿,你怎么来了?” 洛言漪直接去了林清韵的内室,正巧看到林清韵一身素白衣衫的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绣布,正一针一线地认真地忙着。 “我不来看姐姐,姐姐都不知道来看我了。” 洛言漪在林清韵面前一直就像个小妹妹一样,比之那些原本该是她的最亲近的几个皇姐,洛言漪觉得和她的韵姐姐才是最为真实的姐妹情。 “你个小丫头,你天天忙的昏天黑地的,不是在养伤就是在学习,今日竟然还敢埋怨起我来了。”林清韵看到洛言漪如此的样子,只觉得就像是淘气可爱的妹妹一般。 “悆沁哪里敢啊,这不是太想姐姐了吗?” “就数你嘴甜,来快坐,尝尝我今日新泡的茶。” 林清韵说着,也没有让丫鬟动手,亲手给洛言漪倒了一杯茶。洛言漪也没有客气,接过来便喝了一口,“姐姐泡的茶是越来越香了,还是姐姐的手巧。” 看着如吃了蜜一样不住地夸着自己的洛言漪,林清韵嗔怪道,“你呀,不用这样夸我,我可知道你这小丫头嘴巴叼着呢,我这里一般的茶可不敢入你的口,万一哪日说我这里的茶不好喝便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姐姐的手艺我可是知道的。”洛言漪可知道林家书香门第,林清韵的才学上在璃国绝对没有几个人可以和她媲美。 林清韵看着洛言漪卖乖的样子,只能纵容的摇摇头。 “姐姐,你这是绣的什么呀,嗯?怎么这般小啊?”洛言漪把茶放下,拿起被林清韵放在一旁的绣布,一看竟然是一件小衣服。 “哦,这个是我绣给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的。”洛言漪其实说出那一句小的时候就知道林清韵的想法。 “姐姐的手真的好巧啊。”洛言漪看得出来林清韵眼中的黯然,但是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每次听着她叫着叶澜王妃的时候,洛言漪都觉得好残忍,可是她呢,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不是你,看着这些刺绣女红什么的就头疼,闲着没事我就绣了,王妃的孩子也没有几个月就要生了。” 洛言漪强压住心中的难过,看着这个深爱着哥哥的女子。为什么要这样让她觉得愧疚和心疼。 “姐姐知道,我真的不想做这些的,我一看到这个就头疼,反正我的那些东西也有姐姐帮我绣嘛。”林清韵从小就很疼洛言漪,这些什么刺绣什么的,几乎都是出自林清韵的手。 “你呀。”林清韵听到她如此无赖的话,宠溺地用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舍得用力。 洛言漪却是满心的感动,虽说上次宫宴的事,韵姐姐没有半分的怨言,但是洛言漪还是觉得对不起林清韵,毕竟哥哥是利用了她来给自己挡了灾。 但是看到她现在和自己仍然没有半分的隔阂的样子,洛言漪却又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复杂,为什么她要这样好,这样待自己,连卢筠哲都怀疑她对凌王府的后院感兴趣,难道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韵姐姐……你为什么不怪我?” 第五十九章 思念? “韵姐姐……你为什么不怪我?” 洛言漪原本不想说的,但是却在心中百转千思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沁儿。”林清韵虽然眼底有些黯然但是显然也没有想到洛言漪会问出这句话,一时有些愣住了。 “姐姐,韵姐姐,我……”洛言漪迎上林清韵的疑问,有些说不下去,“我……” 她到底该怎么说,她不会威胁她们的,但是这一次确实是让韵姐姐替她冒了险。而且还是哥哥的选择,因为自己而做下的的选择。 “因为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妹妹,沁儿,我真的从未怪过你。” 看着洛言漪难以启齿的样子,林清韵其实也明白了,的确说她是一点也不伤心的,林清韵也觉得那是在骗自己,但是,若说她真的怪谁,她也根本就怪不起来。 “姐姐……” “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生分的话。”洛言漪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便被林清韵制止了。 而洛言漪也看到出来,林清韵是真的没有怪自己,只是她的伤心却是真的是掩饰不住的。 “好,我以后不会说了,姐姐。”洛言漪不想再伤她,毕竟这真的很伤人。 洛言漪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即将举办的祈福会。 璃国几乎每年都会在年前举办祈福会,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今年却是在凌王府办的,因为王妃又有孕在身,所以这事让王府上下都很忙碌,而卢庶妃也借机差了不少手。 对此洛言漪无可奈何,就连林清韵也对卢筠哲越发的不满。 “沁儿,你说,这一次的祈福会,墨家人还回来吗?” 林清韵最近也听到不少关于墨家人的消息,之前她对墨家人也算不上不满,只能说不想理会,但是墨家人投靠廉王的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林清韵想无论是谁有这样的亲人也会觉得寒心吧。 所以林清韵知道,即使墨家的事已经闹到了如此的地步,凌王也不会去帮他什么的。 “会,只要护国公府还在璃国存在一天,明面上他就仍然是凌王府的亲族。我想王妃那里贴子肯定还是要下的,只不过不知道墨家的人是否真的有脸出来。” 洛言漪没有丝毫的怀疑,对于这样的一个大的家族想要扳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凌王府如今不能太惹眼,特别是对待墨家。不能好也不能不好。 一想起墨家,洛言漪不知道自己的安排是否是对的。 “还有那个墨瑾诺,好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动静了,不是说她不愿意嫁给廉王吗,也许这一次是她的机会也说不定呢。”墨家惹上的这件事,墨瑾诺的婚事也许真的要放上一放了。 “可是真的是机会吗?”洛言漪倒是不这样认为,廉王是不会轻易放下璃国的第一国公府,况且,廉王如果这个时候背弃了婚约,他的贤德之名就会有损了。 即使是他想要放弃,而洛言漪也不会让他就这般放下的。 “是与不是都与咱们无关,但是沁儿你还是要注意一点,上一次,你可是在宫宴上告诉了所有人你的脸受了伤,这一次千万别让人察觉了。” 林清韵从上次其实就看得出来这些人就是在针对凌王府,如果让人知道洛言漪是假受伤,只怕会引起不少麻烦。 “好,我知道,姐姐放心。”洛言漪也能理解林清韵的担忧,她可以“痊愈”,但是现在还太早了。 洛言漪就在林清韵这里和她一起用了饭才回去。 回到沁园的洛言漪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了书房,而是坐在了绣架前发呆,疏桦看着洛言漪这般只以为她是为林清韵在伤怀,却不料听到洛言漪说让她准备绣线和花样。听得疏桦一个趔趄。 今个,她家主子是转性子了吗? “主子,你真的要绣?” 疏桦虽然很是难以置信,但是还是乖乖地把东西为洛言漪准备好了,原本不想多说的,但是看着自家的主子拿着那个针线的样子真的是看不想下去了。 “是啊,嗯……”洛言漪看了一遍疏桦给她准备的那些的花样,最后选了一副紫色斑竹,和她院子的一样,“就这个吧。” 说着,洛言漪就真的拿起绣布绣了起来,完全没有看到她身旁被她惊得目瞪口呆的疏桦。 “姐姐,你说今儿好好的,主子怎么一从韵小姐那里回来就要开始做女红了?”疏桦不好打扰里面绣的正认真的洛言漪,便出来了,正巧遇上了她的姐姐疏影。 “也许是看着韵小姐绣的好才绣的吧。”其实疏影也不确定,但是好像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不过主子看看书刺刺绣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她们不太习惯。 疏桦有些不解地想着,突然眼睛一亮,“姐姐你说,主子是不是想世子了?” 疏桦的声音不大,但是话里还带着难掩的兴奋。“刚刚主子选的可是紫玉斑竹啊,这沁园里的紫玉斑竹可是当初世子让人种的。” 世子还没有回来,主子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念着世子的。疏桦越想越兴奋,脸上也出现了灿烂的笑容。 “你呀,在想些什么呢?”疏影不由得一句嗔怪。这丫头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难道不是吗?主子除了想世子还能想谁啊?”在疏桦的眼中,墨靖萧和她家主子才是最合适的一对。 不过这个时候的疏桦,全然忘了这两个人可是一个在躲避,另一个却在隐藏。 “疏桦,你就不要瞎猜了,这几日主子已经很累了,你就不要再烦她了。” 从世子走后,主子就一直在忙,这些日子真的没有闲下一日,有的时候疏影都觉得主子是故意让自己这么忙的。 疏影和疏桦不同,她比疏桦更能明白主子心中的苦,就像是这次世子瞒着主子离开,只怕主子早就知道,不过是装傻罢了。 “是啊,主子这段时间真的是很累。” 不仅是疏影,疏桦也觉得出来,以前主子还去其他几个小姐那里坐坐,但是从宫宴过后,主子唯一参与的就是和那几位先生的小聚。还是为了那几个孩子。想想疏桦都觉得心疼。 “今天主子是不是去了韵园用膳了?” 疏影一直不怎么贴身跟着洛言漪,但是沁园的大小事务却是都是她在打理,疏影和疏桦两姐妹可以说是这园子的最大的两个丫鬟。但是却是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所以疏影知道主子去了韵园,却并不知道洛言漪今日还去了哪里用饭。 “是啊,就一直在韵园呢,怎么了?” “之前,我还以为韵小姐会和主子有隔阂,但是今日一见,韵小姐和主子还是一般的好,在这王府里除了王爷也就是几个小姐对主子算是真心了吧。” 疏桦没有把叶澜算上,但是疏影也没有反驳,主子对王妃也只能算是过得去,并不亲厚,而原因,她们也是知道的。主子还是记挂着韵小姐啊。 “疏桦,其实今天王妃派人来了让主子过去陪着她用膳,不过主子没有回来,我便推了。”疏影想着差不多主子去了韵园也就在哪里用了,所以去推了王妃那里。 “可是今一早儿,主子就去了王妃那里,怎么王妃也没有说啊?” “所以我才来告诉主子,是不是王妃有什么事啊?”本来疏影也没有觉得什么但是一深想,疏影便觉得还是要来告诉主子一声的。 “姐姐,咱们进去吧,王妃的事还是主子自己定夺比较好。”疏桦不想打扰正在兴头上的洛言漪。 “何事?”正在蹙眉找着下一针往哪里戳的洛言漪,听着门开的声音,就开口问了,但是也没有抬头看看进来的两个人。 “主子……” 等到疏影把话说完,洛言漪的神色马上变回来了,平静的放下手中的绣品,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兴致。 “梳妆,我们去澜园。” 洛言漪到了澜园的时候,叶澜正在和管家说话,洛言漪只是行了个简单福礼便坐在了下首。 洛言漪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听着总管卓铮和叶澜商议着祈福会的事,洛言漪很少发表意见,只是在听到‘卢庶妃’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毫不掩饰她的厌恶。 “卓铮,你先下去吧,把帖子准备好,再来拿给本妃看看。”叶澜看得出来洛言漪脸上的不耐烦,虽然她面上不显,但是叶澜也能感觉到。 “不知王妃找悆沁来有何事?”洛言漪也没有和她寒暄什么直接奔入了主题。 “本想让你过来一起用饭的,相府那里送来了一些新鲜的野味,就像让你一起过来试试,却不想你去了韵园。” 叶澜听着这声‘王妃’,也是无可奈何。 无论人前人后,洛言漪对她这个嫂子都是客气有余,丝毫不失礼数的,但是总让她觉得这个小姑子和她真的已经生分到了极点。 “多谢王妃惦记,王妃身怀有孕在饮食上还是要注意一些好,野味还是检查好再用。”洛言漪真的就一本正经的说起了,也没有半丝亲切之感,关心的话硬是让她说的硬邦邦的。 “嗯,我知道。”叶澜含着温和的笑容道,“我已经吩咐厨房送些你爱吃的野味过去了,你什么时候想吃就让小厨房做吧。” “多谢王妃。” 洛言漪从椅子上站起来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叶澜看着如此的洛言漪,心里就是觉得膈应的慌。 “漪儿,这里没有什么外人,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此时房间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和几个心腹。叶澜也不怕别人听了去。 叶澜知道洛凌宇到底有多么疼爱多么在意这个妹妹,而且洛言漪的身份贵重,叶澜在她的面前也不会拿什么王妃的架子,更不会拿着什么长嫂的身份要她像尊重洛凌宇一样尊敬她。 而且,叶澜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子,虽说她和自己如此生疏,但是当初自己还是王府的女先生的时候,和洛言漪也是相处得很好的,只不过,从她要嫁给洛凌宇的时候,一切就变了。 第六十章 你回来了 “王妃,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洛言漪也不是真的对叶澜有什么意见,其实更多的是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特别是看到林清韵的时候,洛言漪觉得自己根本就和叶澜亲昵不起来。 今日的林清韵让洛言漪觉得感触很大,她的疏离却是那样和婉洁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美好的没有半分瑕疵的女子,却在这凌王府里不明不白地处在这尴尬的地位。 而代替她位置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叶澜。让洛言漪根本无法释怀。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事和你有关,我想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叶澜见洛言漪不愿意接受她的示好,也没有意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事呢?” “唐家人进京了。” 洛言漪点点头,这个她是知道的,不过也仅仅是知道而已。 虽然她的手上有清幽宫还有艳阁,但是也不是所有的消息洛言漪都会去关注的,就比如这个唐家。虽然她一直想要把十大世家收做己用,但是唐家的旁系却不在她的选择范围。 “这是唐家送上来的拜帖,你看看吧。”洛言漪摆摆手,示意不用给她看。 洛言漪只想知道叶澜是什么意思,至于拜帖,她看与不看没有多大关系。 “唐家还有说什么吗?” “唐家的意思是前来看我,然后感谢王府对慕容家两个女儿他们的外甥女的照顾,再来就是看看你的伤了。”叶澜把唐家派来的人说的意思大致和洛言漪说了一声。 “王妃的意思是如何?”洛言漪不觉得这事叶澜该推给她的,毕竟她才是凌王府的女主人。 “唐家有意看你的伤,我是不想让她来的,但是,唐家,王府是不能往外推的。” 叶澜是真的不想让唐家人来,毕竟她也怕露出什么马脚,但是慕容悆沁和慕容悆墨毕竟是唐家的孩子,叶澜没有理由不让人来。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不会让唐家看出什么的。”洛言漪知道叶澜的意思,的确虽然这一支是唐家的旁系,但是也是不好不给面子,更何况她毕竟是明面上的慕容家的小姐。有些事的确是要面对的。 “好,过几日我便让唐家人过来,而且这次的祈福会,大约唐家也是不会缺席的。”叶澜还是嘱咐了一句,她是担心的,她担心王府,也是担心洛言漪的。 “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就是。”洛言漪认真地应下了。 看着叶澜有些疲惫的样子,洛言漪便想站起来离开,但是叶澜却拦住了她,“不要轻易地卢庶妃对上。” 洛言漪听到叶澜的这句话一下子顿住了,抬起眼睛看了看叶澜,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应下了。她知道叶澜也是为了她好。还是慕容悆沁的身份,她还是不起眼一些比较好。 回到沁园,洛言漪便让疏影过来,“你去查查唐家,还有多了解一些关于唐家的事,从以前唐家的那些仆人下手。” 既然唐家人要来,洛言漪就得做好充足的准备,不能出现什么纰漏“还有,派人去告诉小墨。” 再看着桌子上的不是多么的精致的绣品,洛言漪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碰触了,现在的她真的有那个资本去在乎这些东西吗? 她还是不能把一切带入危险中。洛言漪却没有真的把绣着的东西放下,只是慢慢地抚摸着细腻的丝线,让那种划入感在指尖留存。 这日,洛言漪去了悆墨那里,刚刚进墨园,就看见悆墨在鼓捣着药材,拿起这个嗅嗅又放下。 “姐姐!” 慕容悆墨一看到洛言漪来了就把手中的东西一丢,向着她扑过来。 “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不让姐姐替你操心啊,还是这般孩子气!”洛言漪看着如同八爪鱼一样赖在自己怀里的小妹妹悆墨。眼中的疼爱很深很深。 “不要长大,小墨永远是姐姐的宝贝妹妹。”悆墨就拿着她的小脑袋在洛言漪的胳膊上撒娇地蹭着。 洛言漪也拿着这样的悆墨没有什么办法,“好了,你就是长大了,也是姐姐的宝贝妹妹,我的小墨早晚都要长大的。”洛言漪轻轻地拍拍她的小脑袋。 虽然悆墨不是她的亲妹妹,但是洛言漪真的是很疼爱的这个妹妹,也可以说她把对真的慕容悆沁的感谢和对慕容家的愧疚都转移到了悆墨身上。但是洛言漪也没有想到这个依赖着她的小妹妹其实也没有那般简单。 洛言漪吩咐着底下人送些东西过来,卢筠哲插手了一些内务,洛言漪就怕悆墨这里缺了些什么短了些什么。 悆墨看着他们忙紧忙出的,那些绸缎首饰什么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姐姐时间长了都会这样往她的墨园里塞东西。 “姐姐,你说唐家人来看我们是干什么的?”悆墨前几天就听到姐姐那里传来的消息,不过却没有机会问一问。等到下人们都下去了,悆墨才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终究是我们的外祖家。”洛言漪没有错过悆墨眼中的厌恶,而且从她的称呼中也能感觉到她对唐家人的生疏。 “姐姐,我不想见他们。”悆墨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洛言漪有些疑惑,悆墨为什么会对唐家人有心结呢? “这么多年,唐家人都没有出过一次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姐姐,你就没有丝毫的怀疑吗?” 洛言漪从那次宫宴过后,就感觉到悆墨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她会知道站出来保护她的这个姐姐,如今也知道即使是亲人也是会人心不古的。 “小墨,你记住,无论她有什么目的,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至少对外我们不能有一点把柄落到他们的手里。”洛言漪何尝不知道呢,但是她不能让悆墨因为这些人弄出什么事,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是,姐姐。”在洛言漪的严厉眼神下,悆墨眼中的厌恶勉强收了起来,摆弄着手中的衣裙,仍然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最近卢筠哲有没有过来找你的麻烦?” 洛言漪这样问着,但是其实她的心里却是不知道该如何看这个卢氏,她的目光就直直地盯着她们几个,特别是上次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哥哥是在维护着她的,哪怕牺牲林清韵也要保住她,卢筠哲更是担心。 “姐姐,我没事,她也找不到我什么麻烦,倒是姐姐,少不了要和她碰面的。” 悆墨说的不错,她的确是少不了和卢筠哲碰面的,甚至经常‘偶遇’,洛言漪不想和她有太多的冲突,一般情况都是让着她的。 “卢筠哲怎么说也是王府的庶妃,虽然不好开罪她,但是姐姐也不会吃了亏的,小墨,姐姐一定要你安安全全的好好长大。”洛言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妹妹,说是溺爱也不过分。洛言漪绝对不允许悆墨受到什么欺负。 “主子。”就在洛言漪陪着悆墨的功夫,萱儿便进来禀报了,“王妃让您准备一下。” 洛言漪看着萱儿,知道其中的意思,她是不能就这么出去的。 “小墨,姐姐要回去准备一下,你也是,一会去澜园,知道吗?”洛言漪还是不太放心,走之前还是不忘叮嘱一番。 见悆墨不太情愿地点点头。洛言漪才离开。 洛言漪让萱儿陪着回了沁园,一回去就看到疏桦站着院子里等着,“你这是干什么呢,等在这里?” 洛言漪看着疏桦,什么时候她的丫鬟开始学会在园子里迎接她了。 “这不是王妃那里有消息嘛,夫人和唐家的两位嫡小姐午后会过来。”疏桦含着不经意地微笑说着。 “午后才过来?那你们这么早把小姐我从墨园找回来是做什么?”洛言漪一听时间便不急了,本来她还想多陪一会悆墨的。 “主子,还是回去先准备一下吧,衣服首饰什么的还是提前准备一下,哦,还有,您的伤……”疏桦想了想,赶紧解释道,怕洛言漪真的又回去墨园了。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那么罗嗦了。”这些事一向都是疏影操心的,疏桦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也全面了不少。 洛言漪倒是没有多想,带着玫衣和萱儿就要往沁月居的方向走。却被疏桦拦下来了。 “主子,属下找萱儿和玫衣有些事,一会儿再进去吧。”疏桦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自然地说道。 洛言漪随手挥了一下手,便自己走了。 “你……哎。”萱儿正要问疏桦有什么事的便被疏桦拉到了一旁。 “嘘,我和你说……” 已经走远的洛言漪没有听到几个人的私语。 独自走进沁月居的范围,渐渐地接近她的那片竹林和花林,冬日的萧索中已经没有多少花了,只剩下竹子在风中摇晃,很静谧,洛言漪慢慢地走着也不急,沿途还欣赏着点点斑迹的竹子。 “……” 一声悠鸣的箫声从林中传出来,行云流水般的箫曲畅然潇离,随着风划过,吹响竹叶的清耳之感,婉转悠扬,却又若虚若幻。 从箫声起的那一刻,洛言漪便站在原地,就这样浅笑如面地听着,听着他吹着凤凰台上忆吹箫这一曲。 “你,回来了。” 第六十一章 林中的箫声 “你,回来了。” 洛言漪轻轻地往着深处走着,能吹出如此箫声的人,洛言漪不必猜。 “是,我回来了。” 洛言漪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有着无数的理解和接受。 墨靖萧从这句话里便很明白,其实一切都没有瞒住她。 “对,我回来了。” 墨靖萧拿着玉箫,面上含着的笑意如同温暖的春风,丝毫不与这冬季的啸然所隐涅流失。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 而且是同样的紫色,只不过她是烟霞烂漫的紫色轻雾的轻盈,而他是深沉浩瀚的如墨潇逸。 同在紫色的竹林,如此多的紫色却不显繁琐多余。 墨靖萧一步一步地走向洛言漪,只轻掠了一下她坠在脸颊的碎发。然后轻轻地拥住她。 洛言漪有些意外。 抬手想要推开他,只是却没有抬起,她终究还是没有忍心。虽然他是依旧潇洒温和的模样,但是洛言漪却也感受到了他衣上的尘土之感,还有刚刚眼下的暗青,无一不露出了他的疲惫。 洛言漪大约也能猜到,他回来后直接就过来了,根本没有回英候府。 墨靖萧轻轻地抱着洛言漪…… 算了,就让他,也让自己,放纵一次吧。 “你说什么!世子……”站在外面的萱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幸好最后让疏桦捂住了她的嘴。 “你小声一点。”疏桦带着严厉,但是刚刚她也是吓了一跳的。他们谁都没有得到消息,而且看萱儿的样子更是不知情的,也就意味着,连王爷也是不知道世子回来的事的。 但是萱儿疏桦等人并不知道,墨靖萧其实已经三天没有休息过了,一回来便来了王府,本来想见洛言漪的,却不料她去了墨园。 “你还带着这柄玉箫呢?”言漪不着痕迹地从他的手臂中抽身,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含着浅笑问着墨靖萧。 “嗯,我还记得那是你六岁的时候,送我的生辰贺礼。”是你送的,我又怎么会不好好爱惜呢。 墨靖萧也没有意外她的抽离和平静,他想大约她还是把自己当做当初的萧哥哥一般吧。不过,哪怕只是这样,墨靖萧也觉得很满足,至少她没有推开自己。 洛言漪拿起那副衔在箫上的玉坠,那是她亲手编在玉箫上的,如今还是好好地待在箫尾处,深青色的流苏随着冬日的风,飘扬。 竹林中,墨靖萧看着言漪出神的模样,心中泛起了点点波痕。 “你……” “你……” 墨靖萧温和的声音和言漪清缓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你先说。” “你先说。” “噗哧……”再次的异口同声,让洛言漪忍不住笑出了声,让原本有些暧昧柔和的气氛少了些情愫掺在其中。“我没有什么事,还是你说吧。”言漪缓了缓眼底的神色,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太多的心情。 而墨靖萧并不知道,言漪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只能感觉她她的平静,但却又有些舒逸的心情,却没有体会到因为她的归来,言漪隐藏的那种欢跃。 “漪儿,你……好吗?”墨靖萧看着她毫不躲闪的眼睛,问出了他想问的,即使知道王兄不会太过为难她,但是不亲口问问她,墨靖萧就是放心不下。 “我……”洛言漪没有忽略墨靖萧眼中的担忧,但是想到他瞒着自己去做那些事的时候,言漪理解之余还是有一丝不舒服的,在心里不太爽的情况下,言漪有点想恶作剧一番。“我不好。” 这句不好,洛言漪带着无尽的委屈,眼睛也配合着忽闪了两下,显得有些伤心,然后低着头看着脚下。 “你说,谁欺负你了?”墨靖萧一看此情况真的慌了,在他的记忆力,言漪从来不会如此伤心难过的。 “是卢氏?”墨靖萧想了一圈在王府里敢和洛言漪起冲突的也就是那个庶妃了。 看着言漪不语,墨靖萧不由得开始脑补,难道真的是王兄,“是王兄?”墨靖萧有些不确定,他觉得不合常理,尽管王兄那日发了大火,但是也不会真的对言漪如何,甚至墨靖萧都觉得那日王兄的火气更多的是在他自己身上的。 “你说,到底是谁,漪儿,你说出来,我给你出气去。”这一刻的墨靖萧也不顾什么礼法了,如果真的让他的漪儿受了如此的委屈,墨靖萧不会坐视不理的。 墨靖萧看着洛言漪仍然一副摇头不语的样子,拔脚就要走,“你既然不说,那我去问王兄。” “别!别去!”洛言漪赶紧拉住他。自己可不能真的让他去问哥哥。 “那你告诉我。”墨靖萧听到言漪终于肯开口了,便温柔地望着她,眼中满满是心疼和爱护。 一时间言漪觉得自己玩得有些大了,“萧哥哥,我没事,真的,没有人欺负我。”洛言漪对上墨靖萧怀疑的眼神,有些愧疚。 “刚刚我就是想……想,吓吓你的。” 洛言漪说完,顽皮地吐了一下舌头。 墨靖萧听完,心下一松,她没事就好。但是……“我很好骗?” “没有没有,我就是……”洛言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大约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听到了那句‘我就是气不过你们都瞒着我。’ “就是什么,就是想要吓吓我吗?“墨靖萧又气又恼,虽然吧,她娇小淘气的样子,咳咳,真的很可爱吧,但是,刚刚她真的把自己吓得不轻。 “不是的,萧哥哥。”洛言漪闪着大眼,看着面色有些不郁的墨靖萧,有点心虚。“你,真的生气了。” 墨靖萧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想笑,但是为了惩罚她,墨靖萧决定还是忍住笑。 洛言漪一看墨靖萧一语不发了,还一副冷冷地疏离之色,有点小担忧,“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洛言漪此刻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说过如此柔情甜美的话了,但是此刻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只盼着墨靖萧说一句话,没有真的生气。 完全没有了当初沉淀了多年的清冷疏离,她的漠然好像早在墨靖萧开口不语的那一刻消失殆尽。 “萧哥哥……”带着撒娇意味的话,洛言漪有些委屈地嘟着嘴,然后晃了晃墨靖萧拿着玉箫的手臂。 墨靖萧本来也没有真的生气,此刻更是架不住她的娇嗔的样子,有些发红的脸蛋,因为撒娇而轻嘟着的嘴唇,墨靖萧心中一动,这样的她,真的好……好让他心软啊。 “萧哥哥,你不疼漪儿了……”洛言漪此刻也是有些真的急了,她知道刚刚自己玩大了,她也没想到墨靖萧的反应会如此强烈。看来自己是真的吓到他了。 “……” 不疼她了,墨靖萧的嘴角有些抽搐,她还真的能说的出口。 墨靖萧看着她有些装可怜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她会这样还是把自己当作那个儿时疼她护她的萧哥哥 即使他喜欢看她和自己没有隔阂,但是他现在真的不想要做那个什么萧哥哥,可是如果,如果不是她依旧把自己当作萧哥哥的话,也许他真的就没有半分可能了。 “好了,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墨靖萧无奈的话里带着宠溺。 洛言漪听到这话,忙点点头。 洛言漪再次迎上墨靖萧深褐色的瞳孔,他把他的疲惫掩饰的很好,但是却没有瞒住自己,洛言漪心中燃起一丝疼意。 “萧哥哥,我没事的,你在外面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好好休息,还是回英侯府吧,改天再去哥哥那里。”洛言漪有些担心墨靖萧的身体,这些日子他应该很累吧。 这时洛言漪才想起刚刚自己做的一切。 她不是一个很容易表露自己情绪的人,也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冷漠,但是今天洛言漪再自己说完这些后,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我这是怎么了。 洛言漪不由得在心里埋怨着自己。 洛言漪心里的确是在郁闷着的,但是却没有让墨靖萧看出来多少,也许是墨靖萧真的有些累的缘故。 “好,我改天再过来。” 墨靖萧的确有些累,对于洛言漪的话也是不可置否的,若不是担心她,墨靖萧今日也是不会跑来的。 就在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注意唐家,小心些。” 墨靖萧的话很快使言漪从自己的思绪里跑出来了。一提起唐家,言漪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嗯,我知道,一个唐家,我还应对的了。” “那就好,现在时期特殊,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在墨靖萧的眼中,或许,无论在任何时候洛言漪的安全都是最重的。 送走了墨靖萧,竹林里只剩下洛言漪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满园的景色,不知怎的,洛言漪又想起了那次受伤后在侯府的那片梨林中墨靖萧的话。 事实上,从那日后,两个人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仍然是她的萧哥哥,但是言漪一想起那片梨林就一阵沉重,有时言漪也很羡慕林清韵,至少她还可以随心一次,而自己呢,甚至都不敢问问自己的心,她自己甚至怕有答案。 洛言漪依旧望着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紫色明光的院子,让心情慢慢平复。 待到疏桦她们进来的时候,洛言漪已经如同平常一样坐在榻上,手里拿着细笔,正欲往脸上画上假伤。 疏桦和萱儿也很自觉的没有多言,像平时一样准备着洛言漪需要的衣饰头面,当然还有一件精致的面纱。 第六十二章 亲情的虚假 言漪用完午饭,大约有两柱香的时间,澜园便派人来请言漪过去花厅,说是唐夫人及两位唐小姐前来拜见王妃。 言漪听到消息后便带着萱儿往花厅赶去。 花厅里叶澜正和唐夫人以及两位唐小姐喝着茶,说着话。 “唐夫人,本妃已经着人去请三小姐和四小姐过来了,你们大约也有好几年不见了吧?”叶澜优雅大方地坐在主位上,话语柔和却也不失威严。 唐夫人赶紧道了声谢,而心里却在思量着叶澜。看似简单的话,实则那句多年不见,未免不包含着讽刺责怪的意思。 “是啊,当年出事的时候,她们还是几岁大的孩子,老爷和臣妇都远在,也没能照顾好她们,老爷和臣妇都是心疼万般啊。”唐夫人说完还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 “启禀王妃,沁小姐和墨小姐来了。” “快让她们俩进来。” 叶澜扫了一眼还在假装伤心的唐夫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悆沁(悆墨)见过王妃。” 洛言漪和悆墨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花厅,请了安后便站在一旁。 唐夫人从两个人进来后便把目光转到了她们身上。 只见洛言漪一件紫色深衣,淡紫色的轻纱极尽柔软地套在最外面,梳着简单又不**份的发髻,但是在瞄到言漪头上那几支极品的玉钗和长簪时,唐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嫉恨。 虽然洛言漪带着面纱,看不出眼下面的容貌,但是唐夫人还是感觉到了洛言漪身上散发出来优雅出尘的气质。 再看看一旁的慕容悆墨,虽然还小,也是一副灵气精致的样子,虽然差了其姐几分,但是还是不难看出是个小美人坯子。至少比之她的两个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一想,唐夫人心中有些不大平衡了,只是在凌王府她还得装作慈善的长辈样子。 “这是唐夫人,你们的舅母。” 叶澜看着几个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开口提醒了一下。 “悆沁见过舅母。”洛言漪简简单单地行了一个福礼。 然后行了一个平礼给唐盈,“表姐。” “悆墨见过舅母,表姐。” 悆墨原本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的,但是看到言漪行礼,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勉强行礼。 如果可以言漪她也不想行这个礼,毕竟她的身份远比什么唐夫人要尊贵得多。只是现在,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好,好,好。”唐夫人连说了三个好字,并赶紧示意女儿把两个人扶起来,“都是好孩子,来,快让舅母看看。” “不过才几年的光景,你们都这么大了,舅母也没能好好照顾你们,都是舅母不好。”唐夫人拉住洛言漪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拿着帕子擦着眼泪,说的是声泪俱下,让人好不感动。 “舅母多虑了,悆沁和悆墨都很好,倒是让舅舅和舅母挂心了,实在是我们的不是。”洛言漪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出来,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悆墨,往旁边靠了靠。 如此一来,倒是把唐盈推了出去。 “母亲,你看两位表妹不是好好的嘛,您再伤心,不是让表妹不安吗?”唐盈如何看不出她的母亲实在演戏呢,但是如此演戏对她们才是最有利的。 “母亲,您别哭,别哭。”唐婲用着稚嫩的语言安慰着母亲,虽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母亲为什么要如此,只是随着姐姐便好了。 “对。”唐夫人在女儿的规劝下,终于止住了伤心,勉强笑了一下,“对,她们两个好好的,就好!” 唐夫人说完,便站起身,朝着叶澜要跪下。 “唐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叶澜让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让朝中的官夫人给她下跪,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凌王府呢。 “快,扶唐夫人起来。”叶澜忙让人去扶,而她却是不敢近身的,在不知道这个唐夫人是唱的哪出的时候,叶澜可不敢拿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唐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本妃可是当不起你这一跪。”叶澜的话里带着冷意,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叶澜都是极讨厌这个行为的。 “臣妇谢谢王妃,这些年对悆沁和悆墨的照顾,臣妇无以为报。”唐夫人其实也感觉出来的叶澜的冷意,在触及那双敏锐的眼睛的时候,唐夫人有些心惊。 “叶衣,扶唐夫人坐下。” “多谢王妃。” “唐夫人不必如此,三小姐和四小姐是王爷做主接入王府的,本妃作为凌王府的主母自然会为王爷安排好的,况且慕容将军是璃国的功臣,王爷和本妃作为璃国人,又是皇家的人,不能让功臣的遗女受委屈。” 叶澜的一席话,言辞直接,倒让唐夫人一顿,显然她没有意识到叶澜会如此说。 “王爷和王妃对慕容家和唐家的大恩,臣妇和老爷必将铭记于心。”唐夫人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叶澜,含着谦卑地笑意继续道,“这些年真的是劳烦了王爷和王妃,如今老爷和臣妇入了厩里,也有了落脚之处,也不会委屈了悆沁悆墨,以后便由咱们照顾吧。” 叶澜没有意外,平静的眼眸中不带半丝波澜,“唐夫人,本妃刚刚说过,三小姐和四小姐是王爷接入王府的。” “是啊,王爷对臣妇那妹夫一家真是多有爱护,但是当初悆沁她们毕竟还小,如今过不了多久悆沁就要及笄了,再住在王府也多有不便。”唐夫人笑着道。 “不便?有什么不便?凌王府照料两位小姐已经有七年了,王爷把她们当作妹妹一般照顾,至于夫人说的及笄之礼,本妃也不会委屈了悆沁,请唐夫人放心。” “臣妇不是不放心,而是真的不敢再劳烦王爷和王妃了,虽说她们两个姓慕容不姓唐,但是臣妇会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孩子去疼的,以后她们的亲事臣妇也会用心为她们好好挑选的。” “就是,悆沁……”唐夫人爱怜地看了看洛言漪带着的面纱,“哪怕是养着她一辈子,臣妇也不会让她受丝毫的委屈的。” “唐夫人,王爷和本妃也不会委屈了她们的。”叶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言漪的伤吗。 “是,臣妇知道,但是,老爷和臣妇都回来了,再让她们留在王府,让外人如何咱们唐家啊,况且,悆沁就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在王府真的……”唐夫人没有说完的话,比说出来更让人多想。 是想说,于她的清誉不好吗? 洛言漪从始至终,就这样冷眼看着,不用她多语,她知道叶澜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倒是悆墨有些沉不住气,正想开口,却被洛言漪一把拉着,她不能让悆墨多言,不然传出去还真的以为她们慕容家的两个小姐留在王府有什么目的呢。 “悆沁是为了王爷才受的伤,王爷和本妃都不会亏待了她,至于唐夫人说的那种情况,若真的有那么一天,王爷和本妃也会给唐家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可是……” “悆沁为王爷受伤的事,璃国无人不知,此时唐大人和唐夫人便要把两位小姐接出王府,是要至王府于何地,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王爷,如何看待皇室?” 叶澜有些冷意的表情,让唐夫人有些说不出话,叶澜已经把这件事上升到如此地步了,再说下去,便是他们唐家硬要把凌王府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了。 “是臣妇想岔了,还望王妃莫怪。” “无妨,相信唐大人和唐夫人也是担心两个孩子才会如此的。”叶澜看她不再说下去,也没过多纠缠,“唐大人和夫人也不必担心,本妃会照顾好她们的,若是两位想她们了,便来王府看她们便是。” 唐夫人忙应了下来。一脸感激之色。 听叶澜如此说着,就连洛言漪也能听得出来,她是没有半点意思让自己和悆墨出去的意思,试问这唐大人和唐夫人不能天天来王府有几分可能呢? 但是,看着一旁含着得体谦卑笑容的唐盈和一脸懵懂纯真的唐婲,洛言漪有些明白了今日这三个人前来的目的,还有这唐夫人此番的接人也是别有意思吧。 无论叶澜是如何回答的,似乎都是她想要的。 这凌王府的后院就那么有吸引力吗?还是她的哥哥真的太过优秀了? 事实上,唐夫人的确是想着试试看叶澜到底对这两个丫头是什么态度,但是结果却是出乎她的意料,叶澜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是在护着她们的。 但是唐夫人没有想到叶澜会说出给一个交代的话,毕竟在她看来,容颜有损可是大事,即使凌王有心,想要封住天下人的口,真的纳一个这样的女子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所以这个时候,她的女儿才会有机会,因此,无论她们会不会唐家,都是好的,只要她的女儿能多来王府几次就好。 洛言漪看着几个人的交谈,只觉得有些可悲,为了攀龙附凤,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洛言漪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她顶替身份的那个真的慕容悆沁还有身边的悆墨,而感到悲哀。明明是亲情,也可以如此拿来做践子。 第六十三章 唐盈的决心 “王妃,您有孕在身,臣妇也不敢过多打扰,臣妇还是去几个孩子那里吧。” 叶澜的月份已经不小了,不过大半个时辰已经难掩脸上的疲惫之色,唐夫人也适时地提出了去洛言漪她们那里。 叶澜不会阻拦,她知道这个唐夫人此行定然还有其他的目的,也没再说多少,便让洛言漪带着她们离开了。 “王妃,要不要让绛衣她们过来,您的脸色不太好。” 绛衣是洛言漪从清幽宫安排过来的丫鬟,医术不俗,因为叶澜有孕特地派过来的。 “不用了,休息一会就好,不过是累了。”叶澜没有听叶衣的,只是回了澜园休息。 却说洛言漪带着唐夫人一行人去了她的沁园,在沁园的外面,唐夫人和唐盈便被这座园子的规模吓了一跳。 这哪是一个园子啊,比之那些富贵的大户人家的一座宅院还要大上几分。 唐夫人看到此处,心中不由得重新考虑了一下慕容小姐在王府的地位,又想起那个人说的话…… “表妹的园子真大,看来王爷和王妃是真心看重表妹啊。”唐盈把‘真心’二字咬的极重,看到她的表妹不过一个孤女却在王府是如此的待遇,心中的不平甚重。 “那是王爷看重父亲罢了,只不过是父亲不在了,才会对表妹和悆墨如此照顾。” 洛言漪嘴上是把慕容将军拿出来做挡箭牌,但是在心里却是在冷笑,刚刚看到园子就沉不住气了吗。 “是啊,王爷和王妃真的对你们很是照顾,你们一定要记住王爷王妃的恩德。”唐夫人看着女儿散发着忌色的眼神,赶紧打着圆场。 “悆沁会的。” 洛言漪一路领着几个人进了沁园,也没有领着她们去沁月居,而是去了外厅,即便如此,唐盈看着如此华丽精致的陈设也是触动极大的。 洛言漪却在心中摇摇头,叹一句,还好我没有把你待到沁月居,不然,还不得把眼珠子掉出来。 “舅母表姐表妹,尝尝这茶水点心合不合胃口,有什么不好的,再让她们换,舅母第一次来,悆沁可不能怠慢了。” “王府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沁园上下也让你打理的极好,舅母看着你过得好,也就放心了。” 唐夫人看着桌子上的茶点,那种精致可以说是她连见都没见过的。心中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如果让女儿嫁进来,一定会过的很好。嗯,一定会比这两个丫头过得好。 唐夫人就用这样的想法安慰着自己。并想着该如何进行她的计划。 “母亲,这个是什么啊?好漂亮啊!” 唐盈还好,多多少少地还能掩饰住她的惊讶和羡慕,但是还不过七八岁的唐婲显然是掩饰不住眼中的光彩。 洛言漪望向唐婲指的那盘点心,道,“这是翡翠酥,是用春天的新嫩茶叶芯、玉簪花的花瓣以及新鲜的绿葡萄制作而成的。” “那,这个呢?”唐婲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她觉得这个表姐懂的好多啊,连糕点都知道是什么做的。 若是洛言漪知道唐婲想的,一定会非常无语,不过是盘糕点,就很厉害了? “这是红桑椹蒸糕,用新鲜的红桑做的,因为我的身体不好,姐姐这里常常会做了送去我那里。”一旁好久不语的慕容悆墨,看着这盘红桑椹蒸糕突然开口。 洛言漪看着悆墨有些出神地样子,知道她是明白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对她的关心,心中也是一暖,自己把她当作亲妹妹一般疼了七年,即使不是亲妹妹又如何呢,只要以后她知道了不会怪她代替了她的亲姐姐便好。 唐盈瞥一眼正望着那几盘糕点眼睛发光的妹妹,心中更是气恼,妹妹的样子感觉她们像是一群乡下来的土包子一样。 “表妹若是喜欢就多吃些。” 洛言漪说着让人多捧了一些糕点放到了唐婲的面前,而洛言漪和悆墨的面前则是只放置着几盘她们爱吃的那几样。 “悆沁啊,盈儿和婲儿是你们最亲的姐妹了,舅母来王府多有不便,倒是你们要多多来往,别辜负你们的一番姐妹情谊才是。” “舅母说的是,以前表姐和表妹不在厩里,如今来了,我们姐妹会好好相处的,父亲那里,几个叔叔伯伯也是疏远,又不在一处,您和舅舅是我和悆墨在厩里的唯一亲人,也是最为亲近的人了。” “就是这个理啊,所以说,以后多去舅母那里坐坐,和你表姐她们说说话。”唐夫人看着洛言漪如此接话,心中很是满意。 “悆沁其实也想多去您和舅舅面前尽尽孝,只是……”洛言漪说着用手抚了抚面纱,眼中写满了黯淡。 “只是悆沁这个样子也不敢多外出,还望舅母海涵。”说着洛言漪便起身要行礼赔不是。“是悆沁不孝。”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啊,舅舅和舅母都不会怪你的。”唐夫人眼中的笑意在眼底深了深,又道,“这样,让你表姐和表妹多来陪陪你,有什么事你就和她们说,让她们告诉舅舅舅母,只是万莫委屈了自己。” 洛言漪恭敬地应下,“是悆沁让您操心了。” “说什么操心啊,这不是应该的嘛,你可是我和你舅舅的外甥女。只是……你的伤。”唐夫人拍拍洛言漪的手,看见洛言漪带着的面纱,又想起外面的消息,想看看这伤到底是如何严重。 “这伤,倒也不很重,只是……”洛言漪扶着脸道。 听到她这么说,唐夫人的好奇心更是重了,她不怀疑受伤的真实性,毕竟是宫宴上的消息,但是这伤到底有多重呢,唐夫人有些期待。 “舅母和你表姐表妹也不是外人,快让舅母看看,不然我也不放心啊。” 洛言漪冷笑,你可是真的‘不放心’啊。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看看。 洛言漪想归想,面上则是装作想了片刻,最后还是缓缓对取下了面纱的样子。 唐夫人在看到洛言漪脸上的上的时候,应该说是强压着眼中的喜悦的。这伤可以说伤的恰到好处,不深,却是很明显的。 洛言漪很快便把面纱重新戴上了。 唐盈看着洛言漪的伤,又看到她用有些不太自然地手势带着面纱,刚刚的羡慕什么的早就一扫而空了。 即使现在她是高高在上的又如何,就凭这张脸,她还能在这王府风光几天。就算之前凌王真的有那么几分意思,但是如今,怕是半分也没有了吧。 唐盈心中如此欢跃地想着,眼中闪过的快意虽然很快被掩饰住,但是还是让洛言漪捕捉到了。 有了这个伤,便可以让她们放心了吧,只是不知道,她们想要走到哪一步呢。 “这,怎么伤的如此严重啊。”唐夫人停顿了一会赶紧表现出她的担忧和焦急,“这个如何是好啊,女孩子的容貌是何等的重要啊!” 听着这几句话,站在后面的悆墨脸色越来越难看,若是姐姐真的受了伤,听到她们这么说还不得更加伤心啊,这些人真的是没安好心。 “舅母不用太过担心,王爷和王妃如此疼爱姐姐,定会想办法医治好姐姐的,实际上从姐姐受伤过后王爷就一直在想办法,并请了张神医亲自来医治姐姐,相信姐姐很快就能痊愈了。” 悆墨的一席话让唐夫人话语一塞,听到凌王如此的上心,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看重这个丫头,她又如何借这个丫头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呢,毕竟无论曾经多么好看,这张脸也不是说好就能好的,男人哪个不喜欢漂亮的,届时自己的女儿就有机会了。 这样想着,唐夫人很快便调整好的心情,“是,我们的悆沁一定会好的,舅母回去就和你舅舅说,多留心治伤的大夫和去伤痕的药材,一定帮你治好。沁儿,不用太担心。” “悆沁多谢舅母。” 在沁园里,磨磨蹭蹭地待了一个多时辰,演了这么久的亲人相见,姐妹叙旧戏码,洛言漪只觉得很无聊,把悆墨哄着回去后,便回了沁月居忙了。 再说出了凌王府的唐家母女三人。坐在马车里,三个人,各个都是心满意足的,除了唐盈还有些不甘外。 “盈儿,要记得你的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唐夫人看着女儿不情不愿地发泄,不太好看地用力撕着手里的丝帕,不太高兴地道。 “可是,那两个丫头过得是什么日子,还有那个园子,那些个丫鬟!”唐盈一想到在沁园里那两个人如此高高在上,可以有那么大的园子住,那么多的丫鬟可以使唤,心里就极度的不平衡。 “女儿啊,你就看到了那些,难道没看到了她的那张脸吗,即使再怎么治也会有痕迹的,你想想,凌王那样的男子真的会要她吗?凌王不要她,以后过着这样日子的人不就是你吗” 唐夫人看着女儿苦口婆心地安抚,她这个女儿也太沉不住气了,再想想今日慕容家那两个丫头的表现,唐夫人摇摇头,看来她还要好好教教她的女儿啊,光这份气度就矮了人家一头。 “母亲,我一定要嫁给凌王,一定。”唐盈看着马车上飘忽不定的帘子,心中异常坚定。 第六十四章 突然的到来 随后的那几天,洛言漪忙着手头上的事,叶澜身体不便,她便暗中帮着准备着祈福会,毕竟是璃国大事,洛言漪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墨靖萧这几日也没有过来她这里,只是去哥哥的书房,她也知道墨靖萧定然有不少事要和哥哥商议,倒也没有过多关注什么。 刚刚用过了午膳,洛言漪想着要把祈福会的名单再看一遍,不让叶澜多操劳,便派了萱儿去安排。 不料,还未等着萱儿出门,卓铮便引着唐盈姐妹进来了。 洛言漪本想去外厅见她们的,可是却见她们已经往着沁月居的方向来了。 洛言漪看着人都来了,也不能把人往外送,便去了沁月居一旁的花厅。 “表妹这片竹林真的好特别啊。”那日唐盈没有进来这个院子,自然也错过了这片紫玉斑竹林子,现在一看,只觉得心头冒火。 “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片竹林罢了,也就是我偏爱紫色,才让人种了紫竹林。”洛言漪看了看唐盈身后的那片林子,眼中的笑意很深。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注意到这片林子了吧。 “我来没有打扰到表妹吧。” 这时洛言漪已经带上了面纱,而唐盈只有看到那密不透风的面纱的时候,心中才会稍许平衡些。 “怎么会呢,我求之不得呢,表姐快里面坐,外面风大。” 洛言漪含着浅淡的笑意,即使她知道唐盈不安好心,也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姐妹情深、相见恨晚的样子。 “悆沁啊,我知道王妃的身体要多休息,所以就直接过来了沁园,王妃不会怪罪吧,要不过一会我们一起去拜见王妃吧。” “表姐多虑了,王妃脾气极好,过一会我派个人过去看看王妃有没有空,若是王妃还在休息,我们就不用过去了,表姐不用担心。” 洛言漪不知道这个唐盈又打着什么算盘,想到叶澜如今的情况,她也不想多去打扰叶澜。 “不知表姐今日来找悆沁是有什么事吗?”半天了,唐盈沉着气和自己叙旧谈姐妹情已经大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引出了正题。洛言漪倒觉得这个唐盈今日可真的是沉得住气啊。 “瞧我这记性,要不是表妹提醒,我还真的忘了,是母亲让我来送些药,这是父亲让人搜集的去痕灵药,要是忘了这正事,母亲回去还不得骂我了。”唐盈说着便吩咐小丫鬟拿来药。 “让舅舅和舅母费心了,还麻烦表姐和表妹特地跑一趟,下次直接派个人送过来就好了,外面怪冷的,可别冻着表姐和表妹。”洛言漪示意身边的萱儿收下,自己则是对着唐盈道。 “让别人来,母亲如何放心啊,就是我这个做表姐的也不放心啊,而且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的,正好这次我来在问问表妹有关祈福会的事。” “哦,表姐想问什么,悆沁一定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悆沁,其实你也知道,父亲带着我们才来厩里也没多久,对于厩里的一些情况,也不是很了解,特别是祈福会,我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事实上,这也不是唐盈的借口,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准备,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厩里的宴会,比她那个西南的小地方的聚会不知道要慎重多少倍,她也不敢马虎,加之唐夫人对她的教导,唐盈也知道要好好地拉拢着这个表妹。毕竟她要想进王府,不能缺少慕容家两个丫头的帮助的。 当然,其他的目的嘛,也是在含在其中的。 “原来表姐说的是这个啊,祈福会其实也不用多准备些什么,就是一些犯忌的颜色饰品不要用,毕竟是祈福,还是要喜庆些好。” “原来是这样,我不太懂厩里的规矩,倒是让表妹见笑了。” “没什么,那是表姐不常再厩里,以后这样的宴会还多着呢,表姐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唐盈的谦虚倒让洛言漪有些吃惊,不过几天,就学会谦虚有礼了吗?可真是‘孺子可教’啊。 “是啊,父亲来了厩里任职,以后还有很多宴会要参加,表妹可要多帮我,不然出了丑可怎么好啊。” “表姐有什么需要便来问悆沁就好,咱们是姐妹,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洛言漪听着唐盈如此说只能应下,她也不知道这个承诺是不是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但是如今只能应下了。 “那,表妹啊。”唐盈含着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唤着洛言漪,“其实,我想看看你这次祈福会上要穿的衣服,也好做个参考,不知道表妹方不方便?” “当然,表妹若是不方便也没事。” 洛言漪看着唐盈如此的做派在心中泛起了冷意,这招欲擒故纵用的不错,如此装作委屈却又为她着想的样子,洛言漪更是无法推辞。 “这有什么好不方便的,萱儿,去拿王妃前几天派人送来的衣服。” “如此便多谢表妹了。” “咱们姐妹,有什么好感谢的,要说感谢,我没好好谢谢表姐专门来给我送药呢。”洛言漪拉着唐盈的手。 很少时候,洛言漪会如此亲切近人,只是这个时候她要安唐家人的心,让她们放松警惕。 “呀,这衣服可真漂亮。” 萱儿捧着衣服出来,唐盈看着托盘上精致的衣服,赶紧夸赞道。 “这,是云锦?” 云锦是璃国皇室御用的衣料,平常人家是不能用的,但是若是王妃等人赏下来的就要另说了。 看来,凌王和王妃真的很看重这个慕容悆沁。 唐盈在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仍是奉承羡慕的话,洛言漪也听的出来是什么意思,只是笑笑,却不接话。 唐盈话语中的惊讶,让洛言漪暗笑。 “祈福会上,表妹穿上这一身定然能艳压群芳。” “表姐说什么呢,我这个样子的,如何……如何能艳压群芳啊。”洛言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呜咽。 唐盈听及也是心头一喜,有自知之明便好,就是再美的衣衫首饰也掩饰不了,她已经是个无颜女的事实。 “都是我不好,害的表妹又想起了伤心事,着实该打,表妹可别伤心了。” “没事,我知道,表姐也是心里挂着我才会这么说的。” “其实,祈福会也是为了一起祈福,大家一起聚聚罢了,只不过是因为这是年前的唯一一个宴会,所以大家才会如此重视。”洛言漪轻点着眼角的假泪,含着浅笑,继续说道。 就在洛言漪和唐盈看着衣服的时候,唐婲大约觉得无聊,便跑出去看那片竹林了,可是不过片刻,便传来了她的声音。 “哇,大哥哥!” 听着唐婲的声音,洛言漪能明显地感觉到唐盈身体在发颤。 她就如此期待吗? 洛言漪想恐怕她要失望了,因为来的人决对不会是她的哥哥,因为她的哥哥如何能让一个小丫头叫出来一声‘大哥哥’,只怕是要吓哭了。 但是能如此进出沁园的男子,洛言漪不做他人之想。 “原来沁园有客人啊。” 墨靖萧一身青色的华服,头上戴着象征着贵族公子的精致玉冠,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 洛言漪从来都知道墨靖萧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厩里第一公子的称号也不是空穴来风,洛言漪瞥了瞥一旁已经看得有些呆的唐盈,再看看墨靖萧俊逸潇洒的样子,心中暗叹,真的是够招人的。 “悆沁见过萧世子。” 洛言漪用胳膊碰了一下还在盯着墨靖萧看的唐盈。 “臣女唐盈见过世子。”唐盈盈盈下拜,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晕,好不惹人怜爱。 其实唐盈也不知道墨靖萧是何人,只听着洛言漪如此称呼便如此请安。 “都起来吧。” 墨靖萧笑着看了看平静的洛言漪,一抬手,便让她们起来。 “王兄刚刚还说让我找你去书房呢,却不想你这里有客人。”墨靖萧望着洛言漪道,丝毫也不顾及一旁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欲语还休的唐盈。他说这话根本没有要躲着唐家的人。 “怎么王爷有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既然你在忙,就以后再说吧。”墨靖萧面若桃花一般的笑容,即使在冬季也让人觉得如同春天一样温暖。 “我会和王兄说的。”说完,墨靖萧便转身离开了。 墨靖萧的到来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前前后后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但是却让唐盈有些失了神,之后在和洛言漪说话的时候,洛言漪也能明显地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 “表妹,刚刚那位是?” “萧世子是王爷的堂弟,如今的英侯世子。” 洛言漪也没有过多介绍什么,世人皆知,凌王洛凌宇是先女帝的外孙,父亲尚了皇族洛氏的嫡出皇女,洛凌宇封王后便随了其母姓洛,但是他的父族仍然是护国公府墨家,而墨靖萧便是护国公府的少爷,只不过世人看到的可不是墨家小少爷,而是英侯世子罢了。 洛言漪看着唐盈一脸期待的样子。洛言漪在心里拍付道。看来墨靖萧的魅力也是不小的嘛! 不知道怎么了,洛言漪心中有些不太高兴,墨靖萧的突然到来,让她有些莫名的烦躁。 洛言漪的烦躁倒是不会显在面上,倒是唐盈却是真的掩饰不住了。 唐盈一想到她的两个没有家族庇佑的表妹,不仅在王府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相识了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便真的掩饰不住心中的嫉恨和艳羡。连带着语气也有些冲。想到刚刚面若白玉的男子,又不禁出神。 在两人都不耐烦的情况下,唐盈带着妹妹扬长而去。 洛言漪看着两人出去后,拿起桌上已经有些冷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朝着无人的门口道,“萧哥哥此行,收获颇丰啊,这十大世家之一唐家的嫡出大小姐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啊。” 第六十五章 她不会是吃醋了吧? 洛言漪看着两人出去后,拿起桌上已经有些冷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朝着无人的门口道,“萧哥哥此行,收获颇丰啊,这十大世家之一唐家的嫡出大小姐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 “可是这样她不就很快离开了吗?” 墨靖萧从空荡的门口出现,仍然是那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形象,只不过比刚刚多了些真实的温暖和笑意。 “所以呢?” 洛言漪的神色还是恹恹的。 “王兄等不及了,想要看看唐家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墨靖萧撩了一下衣袍,优雅地坐在了洛言漪对面的凳子上。 “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太过辛苦,陪着唐家演戏。”墨靖萧看着她脸上的面纱,毫不掩饰眼中带着的心疼。 洛言漪不是不知道墨靖萧的到来定然有目的,只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但是太危险了。”洛言漪调整了一下心情,正色道。 “我们已经拖得太久了,而且墨家的事,还没有结束。”墨靖萧也知道他的突然出现的确有些冒险,但是王兄担心叶澜的身体,而他也担心言漪的安危。 “墨家,怎么了?”洛言漪已经安排了不少精彩给墨家了,之后忙于唐家和几方暗势力也没有再过多关注。难道墨家又出了什么事? “这事你不要管了,我和王兄会处理好的。” “好。”洛言漪看着墨靖萧的神色严谨,也知道关于墨家的事这两个身处其中的人定然有他们自己的想法,便应到。 “漪儿你要小心,我总觉得唐家……有其他的想法。”墨靖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如果唐家真的有问题那么他们也不必留着了。 “无论他们有什么想法,最终的目的不都是这凌王府吗?” “可是,我怕……” “萧哥哥是怕唐家的背后还有推手?”洛言漪很明白墨靖萧的意思,他的顾虑和担心也正是她所担忧的,所以今日她更要安抚好唐家。 “是的,一个唐家的确不足为虑,但是如果他成为那些人手中的筹码,就要棘手了很多了,毕竟他们是‘慕容玉沁’的亲人。” 很多时候身份这个东西往往是最让人顾及的,就像是他和王兄,即使墨家人如此待他们,明面上他们也不可以真的对他们下手。就算是袖手旁观,呵呵,恐怕也会有人觉得他们不顾亲人吧。 “可是,你就这样出现在凌王府,出现在沁园?”洛言漪的话里还是有着明显的不赞同。 “璃国皆知我萧世子和凌王是堂兄弟,这些年我和王兄的联系也从未藏着掖着。”墨靖萧解释道。 “但是你如此出现,我怕有人会多想。” 墨靖萧可是掌握着凌王府的大半势力,轻易还是不要暴露的好,洛言漪是这样认为的。 “多想?即使我不做什么,他们就不会多想吗?”疑心病不是他们那些个皇子帝储们的通病吗?墨靖萧表示无所谓。 “至于沁园,我的到来,会让唐家人更加迫不及待,而如果他的背后真的有人,那么,我也算是他们想要急于想要探究的饵,不是吗?” 墨靖萧优雅清爽的话语,带着薄薄的冷意,但是在洛言漪的面前却散发着从骨子里的温暖和真挚。 “漪儿,你是在担心我吗?”墨靖萧看着洛言漪眼中的不赞同,却不知道是何原因,照常理说她不该有如此的反应的。 “我……可能是我多虑了。”洛言漪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想,但是她告诉自己,就是因为太危险了才会让她不舒服。 “你担心我,我很开心。”墨靖萧的话及尽温柔,如同温热的风划过洛言漪的耳畔,让洛言漪有些不大自在。 而洛言漪很少用的花厅,厅里的地龙烧的也不是很热,却有一种叫做暧昧的东西,在不经意间蔓延开去。 “以后,你还是少来沁园吧。”洛言漪感觉到房内的气氛有些不大对,但是针对于刚刚的事,洛言漪仍旧是没有放开。 “嗯……这几日那个唐盈,恐怕会常常找理由过来,还是避畏一些好。”在说这话的时候,洛言漪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自然。 墨靖萧却是没有答话,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手拿着茶盖划着茶的边缘。 房间里突然变的有些安静。 “漪儿……” 墨靖萧突然地低唤让洛言漪心神一颤,“萧哥哥,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的,只是……” 洛言漪也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但是,想起刚刚唐盈的样子,她就是不想,也不喜欢墨靖萧如此做。 “漪儿,没事,我知道你担心我。”墨靖萧其实看着洛言漪也觉得怪怪的,但是那种感觉他就是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 “哦……”洛言漪默默地应到,突然又道,“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噗,洛言漪觉得自己就是脑子不好使,怎么忘了这茬了,派人跟着他的事可是她暗中的行动,她怎么忘了。 她是没有问过沧君关于墨靖萧的情况,她也知道沧君也疑惑过,为什么她什么都没问,而那日他也没有主动告诉她有关墨靖萧的消息,但是洛言漪还是知道所有的,因为她还派了艳阁暗中去了,当然这事除了她派去的那几个心腹,她谁也没有告诉。 可是,现在,她好像暴露了。 “漪儿,你派了人去保护我了?” 墨靖萧有些探究地看着洛言漪,想要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来。“是……艳阁?” “不可以吗?”洛言漪只觉得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她这是怎么了。 “可以,漪儿,你担心我,我很开心。”只是我觉得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最后一句话墨靖萧只是在心里说着,他不想说出来,也许,是他还不敢说出来。 可是漪儿,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那个,疏桦她们怎么也不知道进来伺候,这茶水都凉了,也不知道换。”洛言漪偏过头拿了拿桌子上其实早就凉了的茶壶,不敢再与墨靖萧的眼睛对视。 “来……” “不用了!”洛言漪一看墨靖萧要叫人进来,赶紧打住,“其实时间也不早了,我,想,休息一会了,一会还有祈福会的事要忙,要不你还是去哥哥那里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墨靖萧想她也让唐家人烦扰了近一个下午了,的确得休息一会,便要起身离开。 “哦,对了,刚刚你还说哥哥让我去书房的,有什么事吗?”洛言漪突然想起还有这茬,赶在墨靖萧还没有离开前问道。 可是自洛言漪问完,墨靖萧的身体便是一顿,看着洛言漪的眼神更是一种,嗯,该说是有点傻眼了。 “漪儿,你……这是怎么了?”墨靖萧再次觉得今天的洛言漪有些不太对。聪慧如她怎么会不知道刚刚是说给那个唐家小姐听的。她到底是怎么了? “哦,那个,我忘了,没事,可能是累了。” “嗯,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直到墨靖萧走来花厅,还是觉得怪怪的。 而洛言漪则是有些苦闷,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她太累了? 墨靖萧走到很慢,想想今天洛言漪的奇怪,他只觉得更奇怪。 “疏桦,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太累了。” 从始至终都在花厅不远处候着的疏桦,此刻听到她家潇洒睿智的世子如此说,只觉得头脑发昏。 原来世子是觉得她家主子这是累着了。 疏桦此刻真的很想把墨靖萧的脑子打开,看看是不是生锈了,但是,她好像不敢。 “世子,主子这不是累了!”她好想尖叫,但是最终还是如此无奈地解释道。 “那是怎么了,刚刚她……”墨靖萧还是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无论是什么事,她今天的反应真的是太大了,也很不正常。 “是不是那个唐家小姐说什么了?”墨靖萧想起言漪让他少来沁园的,是不是那个女的说了什么,墨靖萧眼中开始泛着冷意了。如果言漪因此又开始疏远他,那么唐家,便要准备好接受他的怒火吧。 疏桦也感受到了墨靖萧身上如此明显的冷意,只觉得那个唐盈是倒了霉了。可是疏桦真的觉得是要吐血了。 “世子,你没看到唐小姐看您的眼神吗?”难道你看出来她家主子是从唐盈表现出太过的眼神,才会如此,咳咳吃醋的吗? 墨靖萧只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眼中的疑惑仍未消散,“看到了,怎么了?” 啊! 疏桦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此刻已经不怀疑她家世子是在装傻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家主子是怎么了。 “主子这是不想让唐家小姐如此看着您啊!” “啊?为什么?”墨靖萧此刻更加疑惑了。 可是疏桦却已经急的要跳脚了。 “世子,主子这是吃醋了!”疏桦已经忍不了了,“您想想别的小姐如此看着您,主子她能不吃醋吗?” 疏桦的话音刚落,墨靖萧就愣住了。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他流露出那种崇拜和迷恋了。所以墨靖萧之前是真的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些年好像真的没有一个女子会在漪儿和他的面前同时出现。 而今天,的确,以前的她不会这样的,是从那个什么唐家小姐走了,才变得,对,才变得这样怪怪的。 墨靖萧眼中溢出了浓浓的喜悦,不,该说是惊喜才更为贴切。 漪儿她不会是,真的吃醋了吧? 墨靖萧含着疏桦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笑容走出来沁园,疏桦看着这样的世子只觉得心中也是异常的喜悦,她无比期盼着她的主子和世子可以真的走到一起。 而谁都没有发现一直站在远处的疏影,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是深深的担忧,特别是看着刚刚墨靖萧从洛言漪在的花厅走出来的方向,眼中的心疼和担忧深深地刻入眼底,久久未消散。 第六十六章 她会喜欢的吧? 洛言漪仍然坐在原处,从墨靖萧出去后,便没有移动过位置,刚刚的她,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怪,但是洛言漪还是一口咬定那是因为她太累了。 对一定是这样,洛言漪仍然如此固执地认为。 可是,洛言漪想起她问了一半的墨靖萧的伤势,想起了她还是没有得到答案,想了想,便唤道外面的疏桦,“疏桦,去送一些外伤药给你家世子,然后问问伤势如何了。” 疏桦迅速地应到忙着出去追墨靖萧了。 拿着药的疏桦心中真的很开心,想着自家主子刚刚一本正经地说着,只觉得好笑,明明是担心世子嘛,不然干嘛要派她来送药啊,难道堂堂的一个侯府会少了治外伤的药吗? 却说墨靖萧拿着疏桦火急火燎地送来的药,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连带着和洛凌宇在书房议事也始终挂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连洛凌宇都要觉得墨靖萧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来应对眼前的有关墨家的事。 傻呵呵从沁园乐了到回了英侯府,别人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是极好极好的。 可是侯府的下人们却是一头雾水,他们世子不是心情挺好的吗,为什么还是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了? 而被所有人惦念的墨靖萧,包括还在纳闷为什么他如此幸福的洛凌宇,墨靖萧却是在书房里拿着让人搜集来却没有雕琢成型的玉,就在硕大的夜明珠下静静地看着白皙的羊脂玉发出的柔和而洁净的光。 本来从那次宫宴过后,墨靖萧的心中总共有那么多的不舒服,她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美好,那样的让他期望,可是那一刻他也才知道会有那么多的人觊觎她的才华,若不是她想出容颜有损的法子,那日她就真的要危机四伏了。 第一次墨靖萧有些感谢王兄,这些年把她藏在凌王府里,至少掩饰住了她的锋芒,让她不至于成为所有人的觊觎对象和对手。墨靖萧现在都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回归了,那个属于她的天之骄女的轨迹,那是怎样的一种光芒。 她会让所有人感到危险吧。 可是此刻墨靖萧却不是当初离开那晚和凤柒一起在怜惜她的忍耐,也不是他的觉得她好远好远,墨靖萧能感觉到,也许一切都可以,很美好,就像这玉一样,美好洁白。 那一夜,墨靖萧待在了书房一夜,用了所有的心思,镌刻着那块玉,就像是一件宝贝一样,墨靖萧是用他的心在刻着。 当清晨的阳光初见鱼肚白的时候,墨靖萧方才放下了手中的刻刀,桌上已经成型的玉琵琶和窗外透射过来的明亮却不刺眼的光交融在一起,就像是墨靖萧此刻的心情明媚却不耀眼。 静静地望着桌上平静却纯洁的玉琵琶。 墨靖萧就在这初亮却又未亮的初晨,流露出他从来没有流露过的舒逸的笑意,可以暖到人的心里,融化所有的冬季。 她会喜欢的吧? ————写到这里是这章的999个字,也是我期盼着他们也可以永远、长久———— ——————————让我们,拭目以待———————— 从那日过后,墨靖萧真的很少再来沁园了,他想着既然言漪不喜欢,他就不会再出现在那个什么唐家小姐面前了。而且那一次给唐家或者是他背后的人的刺激也够了。 墨靖萧隔三差五地会去凌王府的书房坐坐,和洛凌宇议事。而洛言漪则是每天忙着祈福会,还要应付那些个小姐们的试探,当然这些小姐中最勤快的便是唐盈和安妃芫。 “送走了?” 洛言漪坐在镜子面前轻轻地取下那面精致的面纱,露出可以羡煞天下大多数女子的美颜。 她已经安了唐家人的心了,那就不必要每次都画上假的伤痕。 “主子,您都不烦吗?就借着这祈福会的由头,那个唐盈已经来了是第三次了!” 萱儿送了唐盈出去,疏桦才进了房间,看着自家主子平静得如同一汪湖水一般的自若,心中却是烦躁。 “烦?烦能又如何?”洛言漪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但是却没有笑到眼底。 “主子不让她来就是了?”疏桦真的是烦了,那个唐盈真的是够不知廉耻的,说是来问什么有关祈福会的事,但是十句话里**句都是在打听王爷和她们世子。 疏桦看着洛言漪没有半丝情绪的样子只觉得诧异,那日唐盈不过看了问了有关世子的几句,主子都吃醋了,可是这几次怎么如此平静啊。 “不让她来?疏桦,是不是这些日子在沁园过得太过轻松了,让你忘了该有的谨慎?” 洛言漪也不是不厌烦的,但是她会调整好,毕竟唐盈还有用,而且只有唐盈自己找上门来,她才能去摸索他们的最终目的,找出真正的幕后推手。 “可是……” “没有可是,不管是你还是萱儿她们都不可以露出一点马脚,让唐家人察觉到任何不妥,哪怕是一丁点都不行!” “是。” 听到洛言漪如此说,疏桦赶紧反思了一下,的确她是忘了该有的严谨,一个暗卫的谨慎似乎在暗暗流失。 “有关墨家的计划,王爷和世子那里大约也有了新法子,属下这就去书房取。”疏桦正了正神色,恢复她原有的稳重。 “不用了,让萱儿去吧。以后,哥哥那里就让萱儿去忙吧。” 说到此处,洛言漪的神色有些严肃,甚至还带着一些失望。 疏桦虽然也不是很理解主子为什么要如此安排。 默默地应下后,疏桦有些闷闷的,沧君去忙了,王爷那里也让萱儿去负责了,疏桦开始想是不是她做了什么让主子生气了,好像最近她什么事也没有了。 疏桦就站在洛言漪身后沉默着低着头,想着。 可是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那几次世子让她瞒着主子的事会惹主子生气了。 “主子。”疏桦沉默片刻后,突然跪下了。 而洛言漪却是因疏桦的举动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起来!” 洛言漪从来没有让属下动不动就下跪处罚的习惯,特别是疏桦这几个比较亲近的,更是没有过。 “主子,属下知道您生疏桦的气,可是疏桦若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您怎么罚都行,就是别……别……” “别什么?别不要你了?别赶你走?”洛言漪看着她如此的样子便明白了个差不多,这个丫头,真的是想太多。 “你以为我把你手里的事让沧君和萱儿去安排是我生你的气了?”洛言漪无法只能亲自把疏桦拉起来,这个倔丫头,她不动手扶她,她是不会起来的。 “主子,不是因为那几次疏桦瞒了您才生气的吗?”疏桦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吗? “你也知道,你替你家世子瞒着我啊?” “主子,疏桦知错了。” 疏桦说着又要跪,却被洛言漪一手拦住了。“疏桦,我不是生你的气才这样安排的。” “那,为什么?” 在疏桦的记忆里,她的主子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而且也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她今天才会早早地认错,不然哪一天主子真的把她赶走了,她想求情都晚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几个人过多插手这王府的事。” 洛言漪的深眸隐秘带着些许顾虑,严肃慎重的话语让疏桦觉得她的主子的确有其他的意思。 “主子,是疏桦不好,不该质疑主子的决定。” “你这不算是质疑,反而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心思。” 洛言漪的淡笑中带着沉重,但是却没有要怪罪疏桦的意思。 “疏桦,我不要你在王府里太过显眼,因为我要让别人认为你是王府的人,却不是‘慕容玉沁’的人。” 以后一旦她的身份回归真实,那么她的身边也有可以用的人,她可不想再去培养一批人跟着她,“总不能让我这个五翁主重新选贴身丫鬟吧。” 让王府的人都认为疏桦是王府出来的丫鬟,那样五翁主才能名正言顺地把她要在身边,而不惹眼。 “是,疏桦明白,是疏桦让主子烦心了。”疏桦摸摸自己的鼻子,表示她的不好意思。 “嗯,你莫要再胡思乱想就好。”洛言漪不会深究疏桦的,可以说萱儿和疏桦姐妹,是洛言漪最为信任和倚重的人。 “不过,刚刚你也说了,瞒着我的事。”洛言漪挑眉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疏桦接着说道。 “啊?那个……”疏桦有些结结巴巴,更加不自然,显然她忘了还有这茬了。 “下不为例。”洛言漪想着还是敲打敲打比较好,不然真的哪一天真的不知道他的主子是谁了。 “是。”疏桦一听洛言漪如此说,赶紧应下来,“那属下去找萱儿了。”说完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看着疏桦有些不太稳重的样子,坐在凳子上的洛言漪有些淡淡的失笑,只不过在唇角处带着淡淡忧伤。 其实刚刚,洛言漪还有一点没有告诉疏桦,其实她是真的不想让她一手在清幽宫带出来的人过多接触哥哥和哥哥身边的人。 毕竟,那一次宫宴前后,无论是先生的事还是韵姐姐的事,萱儿都有参与其中,虽然洛言漪也知道那是哥哥下令让她如此的,但是洛言漪的心里还是不好受。 萱儿跟了她最久,比疏桦姐妹还要长一两年,可是她是哥哥给自己的人。在洛言漪看来,疏桦姐妹虽然是墨靖萧给的,但是终归是不一样的,至少墨靖萧不会不考虑她的心思,替她做出所有的决定。 哪怕洛言漪也知道哥哥是为了她好,她也不能赞同哥哥做的一切。她可以不怪萱儿,但是却不希望疏桦她们也变成这样。 若真的有一天要抉择,洛言漪不希望自己要强迫自己接受别人安排的意志。 洛言漪看得出来,在萱儿的眼中她洛言漪不是唯一的主子,甚至都不是她最效忠的主子,那么难保有一天她会不会对自己,选择…… 洛言漪不想提起背叛这两个字,更不想用在她最信任的几个心腹身上。 萱儿也许真的不会,但是,那些人真的也不会吗? 洛言漪想起那日沧君带来的哥哥书房里的消息,哥哥的母妃,或者该说是她的姨母,大概针对于自己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纵使哥哥不会伤自己半分,但是这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不会。 第六十七章 祈福宴会(一) 祈福会当天,洛言漪早早就起来准备了,穿上那件唐盈为之震撼艳羡,但是洛言漪却是司空见惯的衣衫。 看着萱儿几个人为着她的发饰挑来挑去,“主子,用这套吧?” 洛言漪看着萱儿捧出来的正是那套洛凌宇给她的紫玉头面,眼中的神色却是淡淡的,她知道这是甚是名贵的,可是她却不想此刻戴出去招人眼球。 “收起来吧,就……这套吧。”最后洛言漪指了一套八宝粉蝶头面,今天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洛言漪这样告诉自己。 可惜,如果洛言漪知道今天在祈福会上会发生的事,一定不会再提低调这两个字。 此时凌王府的正厅已经是热闹非凡了,洛言漪是同王府其他的三个小姐一起去的,看着一起携手而来的四个人,众人心思各异。 看着眼前的风格各异的四个小姐,曾几何时,她们的背后也是代表着一个家族一个强大的势力,即使是现在,退出了璃国大多数人认为的名门闺秀的群体,却在此刻让人无法有半点的忽略。 也许除了那个什么墨郁晴是个管家的女儿,其他人的确都有让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家世,哪怕是曾经,即使已经消逝了,可如今还是有一个强大的凌王府作为后盾。 而此刻游转在厅里的想要搭上凌王府的人,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是把自己的女儿嫁进来比较好呢,还是从中娶一个比较好。 “凌王妃可是好福气啊,这眼前就只是晃着几位如此优秀的名门小姐,也定然不会寂寞的。” 说这话的人是阮家的夫人,而阮家则是廉王的人。 若是说之前凌王府和廉王府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冲突(夺储是不可避免的,此处省略),但是从墨家的事情一传出来就代表着凌廉两府势必不容。 而阮家夫人的这句话,表面上听起来像是寒暄,但是实则却是在戳叶澜的痛脚,试问一个王爷将几个小姐养在府里是想要做什么呢? 当然此话,也有告诉别人这四个小姐还有其他的用意所在,比如拿去联姻,比如收为自己或者他人的妾室。 无论怎样想,都会让别人认为这四个小姐都不是看上去那样清白无辜的。 “阮夫人所言甚是,我们王爷照料几个小姐也有好些年了,还记得本妃进王府的时候,她们还是孩子呢,这些年有她们在的确没有多么寂寞。” 叶澜谈笑自如,没有丝毫反驳阮夫人的意思,反而毫不避忌地应了下来,连脸上挂着的笑意也是大方并且带着真心的。 众人看着凌王妃提起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更是没有半点难过伤心的样子,众人心中反而不愿再去多想了。 特别是刚刚,这凌王妃也说了这几个小姐是小的时候便在王府里了,凌王如果真的有心,又何苦要等到现在呢。 “凌王妃可真的是贤惠啊,不说,那几位小姐,就说这王府的上上下下也是安排的井井有条的,王妃有孕在身王府也丝毫不见杂乱,可见是凌王妃治理有方啊。” “阮夫人过奖了,身为当家主母,掌管一府内院,替夫君打理好后宅,是每个为**的责任,相信在座的各位王妃夫人也是如此的。”叶澜没有应承阮夫人的话,反而把所有人都绕了进去。 “王妃说的是,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后院嘛就该咱们打理好,他们才能无后顾之忧啊。”说这话的是刑部尚书的夫人,她不喜阮家的做派,且也没有针对什么,只是打着圆场。 “那也不是每个为人正妻的都可以像王妃一般。”阮夫人丝毫不识好,仍旧继续道。 叶澜这时没有很快答话。 而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洛言漪,则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那里还是不依不饶的阮夫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阮家的嫡女正是上次宫宴后成为准和亲云夜的人选,看来这个阮家也是有备而来啊。 难道是廉王的授意? “是啊,阮夫人说的对,堂堂的当家主母,却把原配留下来唯一的女儿推出去和亲,可不就是不够贤惠,也不够有能力管好内院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阮夫人?” 正在洛言漪思考着廉王还有几天唐家会用出什么招数的时候,一声带着浓浓讽刺的尖锐女声在厅里想起,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所有人听清楚。 “你……”阮夫人气结,却又不能说出什么来,只能哑巴吃黄连。 刚刚的那一声,其中指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阮夫人,她是继室,更是贵妾扶上来继室,而这次去和亲的阮家嫡次女却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原配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她的如此行为让许多的王妃夫人所不齿。 洛言漪仍然没有在脸上露出什么情绪,在脑海里搜索着刚刚开口的夫人是何人。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叶澜也没有丝毫要出来解围的意思,刚刚的刑部尚书夫人只好出来缓解了。 “王妃,别光顾着咱们说话了,这四位姑娘,您还没给臣妇们介绍呢。” “就是啊,可让这四位小姐现在这等了我们好久了。”另一位夫人也顺着说。 很快正厅便恢复了刚刚的样子。 “你们四个还不快过来给几位王妃夫人见礼。”叶澜笑骂道,但是话语中却不乏宠溺,让人更加觉得这四位小姐和王妃真的相处的很好,也渐渐地不怎么怀疑刚刚阮夫人提起的那些想法了。 毕竟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还和对自己有威胁的女子如此喜爱维护。 “臣女墨郁晴(林清韵、慕容玉沁、慕容玉墨)见过各位王妃、夫人!” 四人的衣饰都是同样的华贵,叶澜并未厚此薄彼,一应皆是御用的云锦为衫。 但其中墨郁晴却是一向的不太惹眼,毕竟她是一个管家的女儿,除了让人觉得温婉得体,没有人多关注她。 慕容玉墨就更不用说了,还没有张开的小孩子,虽然打扮的很是精致,却更让人觉得像是个可爱的瓷娃娃。甚是俏皮。 却说最为让众人关注的便是林清韵和洛言漪(别人眼中的慕容玉沁)了。 云锦华裳,林清韵一身天蓝青碧的衣衫,让人感到舒适却不亮眼,而洛言漪则是一身玫紫色,柔软亲和,只不过眼部以下的容貌却用暗红色的面纱遮住了。 “王府的这四位小姐可真的是让人喜欢,四个人四种不一样的美,都让这屋里所有的花黯然失色了。” “是啊,一看就让人觉得舒服。” “……” 几乎都在追捧着,赞美着,但是她们四个却只是神色自若地谦虚应下。 只是看为人处世的态度气势,的确让大多的夫人们不由得在心中暗叹,无论她们的身份如何,只是从今天的如此表现来看,这四个人不知道强了其他小姐多少倍。 “好了好了,咱们快别说,老是拘着她们在咱们这儿,可别闷坏了几个孩子。” “可是我一看这几个丫头就觉得喜欢。” 几个贵妇人,你一言我一语,但是在洛言漪看来就是逢场作戏,只不过是不可缺少的罢了。 “你们四个去和那些个小姐们玩吧,好好招呼,你们可算凌王府的人,可别在客人面前失了礼。” 叶澜谈笑着和那些夫人们聊着,听着她们如此说,便顺势遣了她们出去。 洛言漪四个人很快便入了那些属于她们的圈子。 “表妹。”洛言漪正与几个小姐讲着这院子里的梅花,便听到一声亲昵的声音。 洛言漪笑笑,她不用想便知道叫她的人是唐盈。她想若是疏桦在,定然会说唐盈是阴魂不散。 “见过表姐。” “表姐。”玉墨淡淡的看着贴上来的唐盈,勉强唤了声表姐便作罢了。 林清韵看着洛言漪和慕容玉墨这两个人都是不太热情的样子,(言漪汗:她还不知道要如何算计我,我还要如何热情啊!)便迎上前,“这位就是唐家的嫡女吧?” “我是唐盈,玉沁的表姐。这位小姐有礼了!” 唐盈话语盈盈,侧露出娇好的玉颜,如同流水一般的声音,如此表现让洛言漪有些刮目相看。 这个唐盈,真可谓是盛装出席,又是如此得体的模样,还把“慕容玉沁”再次撤出来,要让人高看一眼,洛言漪只是微微一笑。 心道:不知道她,这是想要吸引谁呢? “唐小姐也有礼了,沁儿,你不替我介绍介绍吗?”林清韵看着洛言漪还是没有反应,轻碰了她一下。 洛言漪接到林清韵的示意,也意识到自己是该说些什么了,还要安唐家的心呢。 “表姐今日可真是明艳动人啊,让玉沁都移不开眼了。” 洛言漪的话让唐盈眼中闪过得意,却在瞬间有些羞恼得低了下头。 而刚刚眼中的那抹一闪而过的神色除了敏锐的洛言漪和林清韵谁也没有发现。 “来表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韵姐姐,林家嫡女。” “似乎也是这凌王府的二小姐吧!” 几乎是洛言漪的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女声便响了起来。她的话说的是不错,但是却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是阮大小姐和墨六小姐。”有几个小姐很快便认了出来。 “几位小姐有礼了!” 刚刚说话的正是那位阮家大小姐。 洛言漪平静地看着一起走入她们视线的这位阮家大小姐,还有那位墨六小姐墨瑾诺,洛言漪看着她们的样子,似乎是相谈甚欢呢。 只是不知道,这墨家怎么这么快便和依附廉王的阮家关系这么好了。 洛言漪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阮家是想把女儿嫁到廉王府的吧。 第六十八章 祈福宴会(二) “林小姐,哦不,该叫二小姐或者是韵小姐才是,刚刚的介绍似乎是漏了些,阮妍补上,林,不,二小姐不会介意吧?” 阮家大小姐闺名阮妍,是京中最有希望成为继林家之后成为十大世家之一的阮家的嫡女,也就是刚刚在厅里那位阮夫人的亲女。 洛言漪见着阮妍把话锋对着林清韵,眼中的寒气迅速升起,这一句一个什么二小姐的,真的觉得她们几个都是好欺负的吗? “沁儿。”洛言漪刚要开口,却被林清韵拦下来了。 林清韵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洛言漪却听得出来她话里的坚定和冷意。虽然洛言漪仍是不愿意就这样算了,但是却没有再开口。 “阮小姐多虑了,清韵有什么好介意的,阮小姐说的不错,只因这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自然是有长顺之序的,不似其他寻常府邸,就连那妾室扶正之妇的女儿都可以和原配嫡女平起平坐。” 林清韵此话说的不可谓不严厉,妾室扶正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扎在阮妍的心上。 比起那些个什么二小姐韵小姐,似乎没有那么惹眼的,也就是阮妍故意来惹人不快,毕竟四个王府小姐还是幼年时便就被接入王府了,在当时也是备受璃国广喻的,至少凌王的此举安抚了功臣明后的一片赤诚之心。 “林清韵,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阮妍还没有开口反驳的时候,墨瑾诺就忍不住出来打抱不平了。而洛言漪却只有冷笑,这个墨瑾诺可真的是‘善良’啊,难道她不知道,也许以后这个阮小姐会是她的情敌吗,还是这么快廉王府的后院就已经团结起来了? “墨六小姐这是说什么呢,清韵就是如此说说,可没有特指哪一个府邸,墨小姐可别乱帮人家府上应下来啊。” “你……”墨瑾诺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双美目怒瞪着林清韵。 “墨六小姐,韵姐姐说的是,可别让……”洛言漪有意地顿了一下,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阮妍,才道,“别让别人误会了。” 阮妍听着这重重地咬着的别人二字,也知道她们这是在讽刺她,但是不同于墨瑾诺的气急败坏,阮妍还是维持着她的端庄。但是在看到墨瑾诺因为林清韵的一句话就被气的如此大失形象,心中满是轻蔑,可真的是绣花枕头一个。 阮妍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是自若无妨的,“二小姐和三小姐莫要见怪,墨小姐没有其他的意思。” “阮姐姐,她们……” “瑾诺,没事的,这里是祈福会,大家是一起来祈福的,再说了,刚刚的两位小姐也没有真的针对谁。”阮妍软言细语地安抚着已经气得脸都红了的墨瑾诺,眼中更是柔和一片。 洛言漪和林清韵相对一视,彼此都懂,这个阮家大小姐可是不简单啊,如此的一番大度宽容做派,可是讨得了不少人的同情和赞扬(言漪语:那是她们瞎了)。如果不是洛言漪一直盯着阮妍,也许连她都要错过了刚刚她藏在眼底的那抹精光。 洛言漪可没有忘了是谁把这个话题真正地扯出来的,那句‘二小姐’真的不是想让别人多想吗? “姐姐,这阮家夫人和那个阮妍,两个人可真的是母女。”和那群小姐们扯了几句,洛言漪几个人便借口离开了刚才的那一群人,刚刚出来悆墨便忍不住说道。 “小墨……” “两位表妹这是在说什么呢?怎的就这样跑出来了?” 刚刚在一旁冷要看着几个小姐软刀藏锋的架势却一直保持沉默地唐盈,从看到她们几个人走了便跟了出来。正好打断了洛言漪正要吩咐悆墨的话。 “表姐怎么也出来了?”洛言漪转身便拉住了想要探究的唐盈,“里面可正热闹着呢,怎的表姐便出来了?” 唐盈听着洛言漪的频频相问,只是笑笑道,“我才来厩里没多久,那些闺秀小姐们我也不熟,看着你出来了,便也跟着出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洛言漪言笑晏晏,比平常的淡漠多了份浮在面上的笑意,只不过藏在眼底的是深深地敏锐。 “悆沁何必还要和我如此见外呢?” 唐盈顺势握住了洛言漪的手,如此亲切之举让洛言漪觉得很不舒服,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事要安排,表姐来者是客,哪能让表姐费心呢。” 洛言漪如此退却,唐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在一旁的悆墨,淡漠的神色中不带一丝温度,但是碍于洛言漪在场,又是祈福会这样的场合,也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只是不愿意和唐盈这样亲热,甚至不愿意多给一两个眼神。 “表妹是不是怪我刚刚没有出来帮你啊?” “怎么会呢,表姐怎么会这么想?”洛言漪到是没有想到唐盈会这样问,刚刚的那一幕还在洛言漪的脑海里,阮家的母女很显然就是希望把她们几个人推倒凌王府的身上,甚至是哥哥的身上。 可是她是不在意的,但是韵姐姐…… “表妹,你也知道,我没怎么在这厩里接触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没能帮到你。”唐盈故意让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表现出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表姐,咱们是姐妹,我怎么会怪你呢,刚刚阮小姐她们……嗯,表姐不用放在心上。”洛言漪温和的口吻似是在安抚唐盈一般,而唐盈低下的眼中闪过得意。 “那就好,表妹也别介意她们,她们大约是在嫉妒你和林小姐她们,表妹被放在心上就好。” “我没事,韵姐姐也不会介意的。” 洛言漪倒是真的不介意唐盈,只不过云淡风轻的样子落在唐盈眼中,让她心中更是憎恨。 有凌王作为后盾,有什么好介意的。 但是唐盈此刻没有心思去多加憎恨,因为一想到她的计划,唐盈的心里便平衡了。换上平日里的柔弱慢语,“沁儿,要不咱们去墨园坐坐吧。”唐盈试探着问道。 洛言漪倒是十分镇静,可是悆墨一听,却就要发作了,却被洛言漪拉住,“表姐怎么突然想去墨园了?” 迎上洛言漪冰若沁水的眼眸,唐盈只觉得心中发毛,但想起那人的话,又不得不故作镇定。 只差一步她就能成功了,这样在心中想着,唐盈很快便稳下心神,“从来到王府看你都是去沁园,我都没有去墨儿那里看看,母亲那次还问我呢墨儿那里怎么样,我竟无言以对,这不才?”唐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是啊,是我的疏忽,竟然忘了带你去小墨那里看看。”洛言漪就这样顺着唐盈说着。 “那我们就去吧。” 看着唐盈如此急切,洛言漪在眼底闪过一丝冰冷。 “去到也没什么,只是,这还是在宴会上呢,就这样离席,我怕王妃会责怪的。”洛言漪如此故作为难地说道,她要看看唐盈到底有多么想去墨园。 “怎么会呢,现在不是还早吗,反正我们也无事,就去墨园坐坐吧。”唐盈看着洛言漪脸上还带着豫色,急急又道,“刚刚你不是让墨儿去忙吗,要不……” 洛言漪听及此处,心中更是冷笑,连小墨都想要支走,唐盈,你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呢? “嗯,既然表姐想去,那就去吧,小墨。”洛言漪看着已经面色不善的玉墨,递个一个眼色,“先陪一会表姐,你再去吧。” 悆墨在洛言漪的注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萱儿,你先去看着点,别出来什么乱子,有事就先派人告诉韵姐姐她们。” “是。”萱儿担忧地看了一眼洛言漪和唐盈等人离去的方向。 小姐如此安排,定然是有把握的吧,不然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答应呢。 “哦?她要去墨园?” 林清韵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中闪过疑惑,她怎么会选择墨园呢? “韵小姐,小姐说这里就交给你了。” 原本该是跟着洛言漪的玫衣,此刻正站在林清韵身旁,面色肃然。 “我知道了,你去吧,一定要照顾好你家小姐。”林清韵的神色也越来越冷,此刻她根本摸不出来唐盈,或者说唐家想要做什么,除了小心,林清韵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 “是。” 转过身来的林清韵,抚着丫鬟的手臂,再次转进刚刚的那一群人中。 “几位小姐,咱们去前面的亭子坐坐吧,清韵已经备了些点心茶水,咱们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 “林小姐费心了。” “多谢二小姐。” “……” 即使这些人如何轻视不屑林清韵如今的境地,但是仍然不能不给她面子,或者说即使如此境地的林清韵也是她们不能招惹的。 但是这个她们中却不包含阮家,也不包含墨家的那位六小姐。 “二小姐。” 林清韵正和墨郁晴说着话,就听到了一声可以称得上是高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知墨小姐可是有事吗?” 这一身深蓝色衣衫的女子不是墨瑾诺是谁。 “刚刚的事,二小姐没有生气吧?” 如果没有看错,林清韵分明是能从墨瑾诺眼中看到得意的,但是在扫向她身边的阮妍时,林清韵却觉得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怎么会呢,墨小姐多虑了。”林清韵并不想多和这两个打交道,便点了点头欲走,“墨小姐和阮小姐请。” “不知道过一会,自己的好妹妹成了自己的情敌,二小姐是否还能如此,端庄有礼。” 两人在经过林清韵的时候,一声低的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的声音在林清韵耳边响起。 林清韵用冰冷的眼睛看着这个声音的主人——阮妍,缺只看到了阮妍遗落在嘴角的一丝狡黠的笑意。 “快,去看看王爷现在在哪?” 林清韵心中划过一丝慌乱。 “清韵。”墨郁晴握住林清韵有些发抖的手。 “我没事。”此刻的林清韵只盼着她心中的预感只是她多想了。 第六十九章 祈福宴会(三) 在看到墨园景色的时候,唐盈眼中闪过一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墨园给她的感觉是怪怪的。 “墨儿的喜好和沁儿的大不相同啊,不过很是别致呢?”唐盈望着墨园里为数不多的花草,几乎是草药和绿树,即使在这样的冬季,也能感觉到青葱和……唐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我不似姐姐那般喜欢花的。”悆墨如此简单的一句算是回复了唐盈刚刚的话。 “只是,这……柞树,似乎是西北才种的,璃国但是没有多见过呢。” 听到唐盈如此问,悆墨心中一惊,看向那些柞树的眼中含着复杂的感情,但是很快便藏在了眼底。 “悆墨自小就喜欢摆弄这些不大常见的花花草草,若是真的是让她养个玫瑰牡丹的,她还不乐意,说是还不如种草药来的有用。” 洛言漪看悆墨没有说话只以为她是不想理唐盈,关注着唐盈的神色的她没有看到悆墨掩饰的神色,便开口和唐盈说道。 “那些花儿朵儿的好麻烦的,我不喜欢。”悆墨看了一眼洛言漪,就这样简单的回了一句,但是洛言漪的话还是让悆墨的脚步慢了下来。 姐姐,希望以后你不会怪我。 悆墨闪动的双眼,望着洛言漪的和唐盈走在前面的背影,强忍住心中的悲伤。慢慢地跟在后面。 此刻的洛言漪却也没有给悆墨太多的关注,唐盈要来墨园的目的洛言漪仍旧不知道。 可是被落在后面的悆墨,心里却越来越矛盾,可以说姐姐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也不为过。可是…… “墨儿。” “小墨,小墨,小墨……” “啊!”悆墨看着停下来看着她的洛言漪和唐盈。二人都有些疑惑的样子。 “小墨,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看到姐姐关怀又有些担忧的目光,悆墨心中燃起了更多的负罪感。 “没有,刚刚……”悆墨觉得此刻的她连解释的勇气都没有。 “是不是累了?”洛言漪走到悆墨身边,看着她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又想起这几日自己在忙唐家和宴会,的确没有顾到她,还有卢氏的折腾,悆墨这些日子过得也不舒心。 “姐姐,我没事。”悆墨对着洛言漪笑道,她不希望姐姐担心。 “没事就好,刚刚我和盈表姐还说呢,你喜欢药田,可以在你的名下多添置一些田产,以后出嫁当作嫁妆,如果你喜欢林产,也可以的。” 洛言漪一提起这个产业嫁妆也没有避讳唐盈,即使刚刚她知道唐盈说起产业的事也是有其他的目的,她也不介意,慕容夫人的确是唐家的女儿,但是这些产业可大多都不是从唐家出来的嫁妆,可以说现在她和悆墨名下的东西基本都是慕容将军留下的和她购置的,这也算是她弥补慕容家的一种方式。 “姐姐,我不要。”悆墨知道姐姐无论做什么都是惦记着她的,就是当初姐姐想要离开王府也是,因为姐姐怕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受委屈才会把她带到林阳的。 “傻丫头,你不要什么呀,姐姐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洛言漪这句话是真心的,她会提悆墨守护好慕容家的一切,即使她不是慕容悆沁,不是悆墨的亲姐姐,但是她会代替慕容家照顾她一辈子。 “是啊,姑父和姑姑就只有两个表妹,慕容家的一切还不都是你们两个的,墨儿,你看你姐姐多疼你。” 唐盈其实听到这里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说慕容家的产业有多少,就单洛言漪对妹妹的心唐盈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虽然她不屑,但是她的嫡亲哥哥把她当作棋子一样,心中怎么也不会好受。 “我知道姐姐对我好。”悆墨不想理会唐盈,但是姐姐这么做悆墨总是心里不太舒服,有感动,但是更多的是自责,如果姐姐知道了真相,会不会…… “那过几天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洛言漪冲着悆墨点点头,然后对着唐盈说道。 “看什么?”悆墨看着姐姐和唐盈似乎是达成什么协议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你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连刚刚姐姐和盈表姐说舅舅看中了近郊的几块地,过几日不忙了一起去看看都没听见。”洛言漪有些嗔怪道。 “哦。”若是平时悆墨一定不愿意,但是她知道姐姐更多的是为了她,其实和唐家人如此周旋大多也是为了她吧,悆墨只是默认地应道。 “……早就想去看看舅舅了,王府有宴会,我也一直不好出去……过一段……” 悆墨听着姐姐的声音,默默地跟着,其实在姐姐说的那棵柞树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很想告诉姐姐,其实她不是…… “沁小姐,墨小姐,唐小姐。” 悆墨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看到园子里的管事过来了,强打起精神,悆墨站在洛言漪的身旁,听着管事的回禀。 “王妃说有些事要您去处理。” “是要我去,还是谁去都可以?” “没有什么大事,但需要小姐们出面出面处理一下,自然是都可以的。” 管事的对着洛言漪几人是毕恭毕敬的,虽然对外洛言漪是病容的样子,但是还是没有人敢轻视她。 “姐姐,还是我去吧,你陪着表姐吧。”悆墨知道姐姐定然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这个时候还是她出面好些。 “……也好,你去吧,让丫鬟跟着,有什么事,让她们来回我,要是累了也不要硬撑。”其实私心里洛言漪还是想自己去的,刚刚悆墨虽然掩饰的很好,可是去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的疲惫和……忧伤。 对,是忧伤,但是她不确定,看着悆墨的神情更是多了些担忧。 “姐姐不用担心我的。” “表姐,我们到里面坐吧。”看着庭衣跟着悆墨一起,洛言漪倒也没有太担心,她的人会无条件的保护好她的,这一点她从不怀疑,所以刚刚她也没有拒绝悆墨留下的小丫鬟,毕竟刚刚她把身边的两个人都派出去了。 “好。”唐盈刚刚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是无比赞同悆墨离开的,这样她也方便。 “墨儿还是小孩子心性,看看这房间就知道。”唐盈扫过房间里的摆设,连她都觉得出来这里并不像寻常小姐闺秀的房间,不过倒是简单大方,还处处透着一股爽朗,唐盈没有深想,只当是那些药草什么的原因。 “是啊,在这个王府里就是悆墨最小了,我和韵姐姐她们也是宠着多过历练。特别是这些年,她也渐渐大了,我也不想管束她太多,我只愿她能过她想要的生活。” 洛言漪语气淡淡,却半分不带作假,她对悆墨真的是如此的。她只希望她可以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护着她,哪怕这一辈子,也可以。 “倒是让表姐见笑了,小墨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表姐就多担待些吧。” 唐盈倒是没有想到洛言漪如此坦白,“这是自然,咱们是一家人嘛,只不过,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唐盈意味深长地迎上洛言漪的眼睛。 慕容悆墨根本不愿意和她,亲近,更或者说,她并没有多么在意唐家,这一点唐盈看得出来,但是却也不介意,因为最重要的不是慕容悆墨,而是慕容悆墨的姐姐。 “即使嫁人我也会护她一辈子。”洛言漪的眼神很坚定,“当然还有王府,凌王府也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洛言漪不介意让唐盈知道,无论是对着谁,洛言漪都是敢如此说的,更或者说她抬出凌王府只是说出了厩里大多数人的心声。 “是啊,凌王府不会让你和墨儿受什么委屈,只是,妹妹真的甘心吗?”唐盈听着凌王府这三个字就像是针扎在心口上,不错,凌王府就是她们两姐妹的后盾,但是将来却是她、唐盈的垫脚石。 “甘心?”洛言漪故作疑惑。 “是啊,凌王若是不有所图,为什么要把这出身名门的四个小姐接入王府,还当作王府地嫡小姐一般养着?” “表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妹妹的脸变成这样子,可是为了凌王爷,难道妹妹就甘心在这王府,就这样,毫无名分的养伤?”唐盈不由得提起了声音,让人听起来就是像在给洛言漪打抱不平一样。 但是洛言漪却在心中冷笑,难道这个唐盈跑来这墨园就是来和她讨论甘不甘心这个问题的。且不说她说什么身份,就是她真的是慕容悆沁,她宁愿一辈子就这样‘无名无份’,也不愿意染指别人的后院。 当然如果她真的是慕容悆沁,也许她也不用如此掩藏着自己的内心,担负着她那些使命,天高任鸟飞才是她想要的生活。所以,她得不到的,她会把这一切给悆墨,给她这个疼了多年的不是亲妹妹的悆墨,给她,她想要的生活。 “表姐,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表姐,凌王还有王妃对待慕容家并不薄,表妹受伤,也是没有任何怨言的。” “那你就甘心和墨儿一起做这凌王手下的棋子。”唐盈此刻眼中的犀利是洛言漪从未见过的,这些话,洛言漪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不是唐家背后有人就是慕容两姐妹那个名义上的舅舅舅母了。 “表姐,我想前院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离开太久我也不好和王妃交代。”说完洛言漪真的假装是不认同唐盈的话一般要离开。 唐盈看着洛言漪的背影,眼中释放出无尽的忌恨和冷意,慕容悆沁,很快,好戏就要上演了。 唐盈没有掩饰的笑意,让她原本还精致的容颜变得有些扭曲,手中握着的东西让她丢到了不起眼处。 原本这一幕却是没有人看到的,就是洛言漪也不没有发现。可是唐盈却不知道,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在黑暗中闪现了一个秀丽的身影,一个原本没有出现在前院的人。 第七十章 祈福宴会(四) 洛言漪回到宴会之时,天色已经渐渐擦黑了,看着觥筹酒错的皇家宴会,洛言漪只觉得她还是不能够习惯。 皇家无情,那些看似是繁花似锦的宫楼殿宇,在有些在别人看来的最美好的一面,实则在他的背后,却是在掩藏着这世间最为血腥的**。 站在洛言漪不远处的林清韵看着洛言漪安然无恙地回来,心中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只要没事就好了。 其实不说林清韵了,就是洛言漪也没有想到刚刚的唐盈就真的和她一起出了墨园,除了那些话,唐盈到底还有什么目的呢? 和那些夫人小姐一阵阵寒暄过后,宴会就要开始了。 洛言漪坐在席上,面色平静地扫视着宴会上的人。 这一场宴会可以说及尽了厩里的贵人,除了在宫里的元太妃和摄政王妃,其他人可是都来了。 洛言漪安静地坐在她的位置上,墨郁晴和林清韵坐在洛言漪的对面,而洛言漪的身侧却是空无一人。洛言漪迎着林清韵温和关怀的目光,点点头,示意她没事。 “玫衣,你去看看,悆墨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洛言漪看着悆墨也去了挺久了,宴会也要开始了,想起刚刚悆墨魂不守舍的样子,洛言漪总是觉得不太放心。 “可是主子,你的身边……”玫衣并不放心洛言漪一个人留在宴会上,萱儿刚刚出去也没有回来。 “我没事,这席上还有王妃她们,没事的。”洛言漪神色一黯,的确她不愿意让疏桦姐妹出来,所以只带着玫衣萱儿,但是很显然,萱儿…… “这不是阮小姐吗?”洛言漪的思绪被一声带着得意讽刺的声音打断了,原本就冰冷的眼中升起一抹异色。 阮翎。 “她就是阮小姐的姐姐,阮家原配的嫡女,可惜了,没有生母庇佑啊。” “是啊,不然阮家怎么会让家族的正室嫡女出去和亲啊。” “听说那日阮小姐可是很得云国大皇子喜欢的呢,说是连夜去求得婚。” “是吗,这么说那个云国的大皇子是看上了阮家二小姐?” “……” 洛言漪看着阮翎姿态从容地坐到位置上,似乎是丝毫没有听见别人各种的猜忌和同情。让洛言漪不禁有些想要关注眼前这个女子。 “沁小姐可是见过这位阮小姐?”刚刚七嘴八舌的女子开始把目光转移到洛言漪身上,周边的几个小姐也都看了过来。 “悆沁很少出府,只听过阮小姐的闺名,可是却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呢,今日一见倒是让悆沁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哦?”有几个人露出不解的表情。“这如何说?” “阮小姐大方得体,气质不凡,容颜出众,想必今日大家也有所认同。” 洛言漪不卑不吭的话语也让人升不起厌恶。而且对于洛言漪的话大多数人也是认同的,阮翎的确生的很美,甚至有几个人也不自觉的跟着洛言漪的话点点头。 “更重要的是,阮小姐心怀大义,为我璃国邦交,远嫁和亲。” 说完这话洛言漪看了一眼刚刚的那个身影,却不想,阮翎也正在往她这个方向看,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唇边的浅笑也十分的得体。 洛言漪也同样的给了阮翎回应。 无论怎样,阮翎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替她和韵姐姐挡了这次的和亲,或者说这里面还有她的推动在里面。 洛言漪和几个小姐没说几句宴会便要开始了,看着原本就是空着的座位,洛言漪还是有些惦记着悆墨的。 凌王府从来都不是富丽堂皇的,可是祈福宴上除了用金银花卉的堆积,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方式来安排这个璃国最盛大的宴会。 似乎是一道寒光。让洛言漪原本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听着王妃在主位上威严而又得体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洛言漪只在眼角留了一抹冷光,朝着刚刚折射出来的寒光处。 她似乎都不用去看更不用想也知道来源。 “沁小姐……” 洛言漪侧耳听着身边小丫头的回禀,仍然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偶然停了一下手,却没有让人发觉什么。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让报信的小丫头下去后,洛言漪也没有多想,但是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阮妍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洛言漪心中开始觉得有些不安。 想起刚刚丫鬟的回禀,洛言漪迟疑了。 已是晚风习习了,冬季的到来还没有那般的凌冽,但是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却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寒冷。有一种阴冷和黑暗像是自然而来的一般,甚至可以闻到泥土的气息。 如此僻静的地方,洛言漪很少来,但却不是没来过,原本想带着一个丫鬟的,但是想着宴会才过去没多久,自己离席也不太好,就把丫鬟留下了,说到底,洛言漪并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可是洛言漪不知道的是,不想要引起注意的她,其实就在她起身的那个瞬间,已经有三拨人在注意了。 留在唐盈嘴角的是刻进心底的笑意,而墨瑾诺和阮妍更是相视一笑,而另一处,则是很快往着外院的方向去了。 一个人就这样的慢慢地走着。悆墨那里派丫鬟让自己去一趟,洛言漪也没有意外什么,如果不是为了和唐盈周旋什么,洛言漪也不会让悆墨去处理那些事情。 就这样走着,可是下一秒…… “哼呵……” 洛言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别人从后面抱住。 在这个世间可以对她如此无礼的人,还没有出现过呢。 而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眼中嗜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杀意。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到此时的她一定想不到,原来洛言漪眼中的杀意根本不比洛凌宇等人的凛冽减少了半分。 那是一名男子。 洛言漪知道她的怒火已经在迅速的燃起。 “放开!”像是从地窖里散发出来的寒意,让身后的男子不由得一愣。 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我让你放开。” “慕容家的女子天生就生了一张会魅惑人的脸,相信你也不会差。”带着酒气的气息,在空中消散,洛言漪按压的火气也在时时刻刻会爆发的边缘。 如果今天不是祈福宴会,洛言漪想她一定会直接废了这个人。 洛言漪不是不想施展的武力,但是能出现在这凌王府的人定然不是一般人。况且她知道这个男子的武功并不低,也许会在她之上,毕竟刚刚,她可是连他的气息也没有感受到,不过让她全身而退,试问她还是可以做的的。只是,现在如果真的闹出大的动静,洛言漪很清楚她是无法收场的。 洛言漪忍下心中的杀意,但是在这一刻她是真的在心中燃起了杀意。 而身后的男子则是一把扯住洛言漪,瞬间便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她。 而那其实并不不熟悉的面容,让洛言漪的眼底泛起一丝惊讶。 “听说慕容大小姐的脸是为了洛凌宇才毁的,能让他如此费心的护着,竟然不惜将林家那个和他有婚约的嫡女推出去,呵呵,今日,到要看看,这是一张怎样的脸。” 他流露出来的情绪,洛言漪并不陌生,那是一种毁灭,一种嗜血的恨意,在这一瞬间,洛言漪想自己大约也能明白,让他感兴趣的就是慕容悆沁。 可是洛言漪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 “砰!” 就在洛言漪闪身躲开男子想要掀开面纱的手时,一声沉闷的响声在这幽寂的黑暗中想起,那是棍棒的沉闷声,却在这僻静的小路上,显得那样的大声。 洛言漪看着原本就已经是醉醺醺的人,此刻已经躺在了地上,而刚刚让木棍发出声响的竟然是…… “阮小姐?” “我们快走。” 躲到林中的两个人,才停下脚步。 而已经从刚刚平静下来的洛言漪,怎么也没有想到阮翎会出现在这里。 阮翎随手把木棍往更深的林子里一扔,再回过头来看向洛言漪的眼中没有半丝的掩藏,那平静如水的样子,近似透明的澄澈,让洛言漪再次有些好感。但是好感归好感,不知道任何缘由便出现在这偏僻的地方的阮翎,洛言漪仍旧是提防的。 “慕容小姐一定要这样看着我吗?”阮翎也不是笨人,当然洛言漪也没有掩藏她的怀疑和警惕,只不过洛言漪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那是一种说不尽的冷意和平静冷漠。 “这个给你。”阮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洛言漪接过来,一看便有些了然,再看看她的袖间。 “在墨园外不远处的林子里,我不小心看到的。” 阮翎的一个不经意的行动倒是帮了洛言漪一把。 “我想你该知道是谁动的手。”阮翎看着洛言漪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个手里的东西,便开口提醒。 洛言漪没有不信阮翎,也没有忘记这个动手的人 这甚少的磷光粉,在那样漆黑的小道上,但是不难发现,但是若是没有人仔细观察也不会那么准确的找到她吧。 唐盈,不知道这次,你到底是为谁在办这件事呢? 第七十一章 一场为她准备的戏(一) “今日之事,多谢阮小姐了。”洛言漪仍旧是深色淡淡的,但是她却是真心地在感谢阮翎,原本她是不必插入这件事的,若是刚刚……怕是连她也是会有危险的。 “慕容小姐,其实刚刚没有我,你也可以脱险的对吗?”阮翎毫不掩饰的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那么阮小姐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因为你很奇怪,你的淡然和平静都不想害怕,甚至没有紧张。”阮翎刚刚真的连她都是心惊胆战的,那毕竟是一个男子,她试问如果被困住的是她,她是做不到如此冷静的。 “既然阮小姐感觉到了,又何必相问呢。” “你……” 洛言漪的冷淡再次让阮翎感觉到惊讶,怎么会如此的冷漠呢,就好像与她无关一样。 “阮小姐,我不想骗你,但是我真的无可奉告,至于今日的恩情,若是他日阮小姐有需要,在下定然倾力相报。”洛言漪是个重承诺的人,今日阮翎的出手相助的确帮了她,至少没有惊到其他人。 但是这个环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洛言漪现在可以肯定,悆墨没有让她过去,但是来报信的人可是信得过的,不会有什么差错的,不然自己也不会如此前往。 “慕容小姐定然是在想报信的人吧。” 阮翎的话语一出,洛言漪的便望向了她。 可是洛言漪的眼神,阮翎虽然很奇怪,不过却不畏惧,“一个报一个,慕容小姐,还是慢慢来吧。” 的确,回禀她的丫鬟是可信的,但是这个信息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才到了她的耳朵里,这个乱字才是根源,不过真的是好巧的手段啊。 洛言漪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慕容小姐生活在王府里,今日这样的事想必闻是有所闻,但是却未所见吧?”阮翎在洛言漪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认同之色,继续道,“其实慕容小姐如此的生活好也不好,只不过如今却是大多数人羡慕的对象罢了。” 洛言漪轻轻地摇头,“羡慕,羡慕什么?羡慕我这张脸吗?”洛言漪嗤笑道。 “若是慕容小姐仍旧好好的,也许她们的恨意也不会如此之深,正是因为你的这张脸……让她们更加有了嫉恨你的理由,在她们看来,这样的你就该天经地义地给她们让地方,而如今你却仍然是这王府里,备受王爷照顾的小姐,更加剧了她们想要取而代之的心思,更是挖空心思地想要完完全全地毁掉你,况且毁掉你的同事,对有些人而言,也是打击凌王的方法。” 阮翎的一番话语可以说,没有丝毫的避讳,洛言漪的脸色也有些变,阮翎说的前半部分还好,但是打击凌王,恐怕阮家也有份吧。 但是洛言漪就是不觉得自己讨厌眼前的阮翎,这种感觉似乎从她看到她的第一刻就有。而且她能说出如此地一番话,只怕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没有外人看到那样简单。 “如果的脸真的好好的,那么我就是和亲人选了,她们也真的不用再惦记着我什么了。”洛言漪也很坦然地道。 可是,却见阮翎不赞同的摇头,“慕容小姐该知道,无论那日慕容小姐出不出现,容颜有没有伤,都会是一个结果,哪怕,真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就是由林小姐去,也不会是你、慕容小姐。” 即使那一日阮翎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嫡女,但是坐在下面的她也还能看的出来,凌王是在想尽一切办法保护着这个女子,而且那一日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坐在上面的两个男子都是担忧的深色。 一个是凌王,而另外一个,则是萧世子。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阮翎也不会往着英侯府想。 洛言漪虽然有些惊讶阮翎的心思缜密,但是也不是特别惊讶,毕竟刚刚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洛言漪不会忘记,刚刚那张原本该是熟悉,却因为身份的变化而变得陌生的脸庞,那是属于她的睿王兄的。 其实应该有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哥哥对她的维护,而在外人看来就是凌王对着慕容府长女慕容悆沁的维护。 洛言漪的脑子在随着她的思绪转,同样阮翎也是。 “其实,依着阮小姐的手段,其实想要摆脱和亲,恐怕也是不难的吧?”从自己思绪里出来的洛言漪,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到了阮翎身上,其实她应该不是那种受人摆布的才对。 “难与不难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阮翎就这样让洛言漪打量,也没有什么不满,而她也在打量着她。 “哦?” “和亲对于我来说,其实是一个不得多得的好的选择,慕容小姐认为呢?”阮翎很坦然,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机会。 她也不怕洛言漪知道,虽然阮家明面上是廉王的人,而洛言漪则是凌王的人,可是这一切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特别是如今她是和亲的选定人选,从那时起,这一切就和她再无半分干系。 洛言漪看着这个看似无害,实则什么都是藏在心中的阮翎,这一刻,她想他们都错了,她才是活的最通透的人。 “刚刚,我看到就是这个方向……” 远远飘来的声音,传到这里她们两人这里的已经是断断续续,有些让人听不太清了,但是依着洛言漪的内力还是能听得明明白白的。 洛言漪和阮翎两个人躲在树丛里也有一段时间,但是却已经是很快的了。 一场原本为她准备的大戏已经开演了,只是她这个主角不在,不知道这些人要如何地演下去呢? 洛言漪冲着这夜晚的沉暗笑了,她的笑意很柔,但是却没有柔到心里,更像是一层薄雾就这样浮在夜晚的表层,那样朦胧感,却让人真的看不清。 “阮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看一场戏啊?” 洛言漪的话里带着戏谑,但是却丝毫也不刺耳。 在触及到洛言漪嘴角的嘲讽时,阮翎也笑了,“好啊。” 几个小姐们随着墨瑾诺和阮妍过来,刚刚听着慕容家两位小姐的表姐唐盈说的,看着慕容玉沁往这里来了。 “唐小姐,你带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慕容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这里阴森森的样子,已经有几个小姐不太耐烦了。 “我刚刚看到了表妹的身影,但是,这里实在是太黑了,我也不敢一个人就过来。”唐盈楚楚可怜,可又欲言又止,“可是……可是我实在是担心妹妹……” 唐盈微弱不敢言的声音,让许多小姐我不好在说些什么。人家担心她的表妹,还有什么错吗? “唐小姐,没事的,三小姐肯定是有什么事才过来的,你不必担心的。” 阮妍出声安慰,这时唐盈的脸色白稍微好看了一些。 “阮小姐说的是。” “什么是!唐小姐和其他几位小姐来这里是做什么?” 林清韵还是赶来了,宴会上突然少了这么多人,她想不发现都难。 只是沁儿她也离开了。 想起刚刚阮妍的话,林清韵还是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林小姐,是这样的,我去找表妹,却不想看见了一个玫紫色的身影往这里来了,这宴会上只有沁表妹穿了这个颜色的衣衫,我等了许久也没见表妹回来,担心她,所以才同几位小姐一起出来寻找。” “哦,是吗?”林清韵觉得自己此刻在看唐盈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这个理由可真的是很充分啊。“既然是这样,那么就不劳唐小姐费心了。” “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唐小姐担心自己的表妹也有错吗?”阮妍犀利的言辞再次指向林清韵。 “到底不是真的姐妹,可真的是不担心啊!” 墨瑾诺阴阳怪气的一声,却让在场的不少小姐面色微变。 墨六小姐说的没错,毕竟人家唐小姐才是慕容玉沁的表姐,而这个林清韵,不过是因为有凌王府的关系罢了。 这样一想,有几个人看着林清韵的眼色已经变了。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这里是凌王府,玉沁她是这王府的三小姐,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在这凌王府动手?” “林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表妹,毕竟这里面真的好黑,今天有是宴会,来的人也比较多,表妹一个女孩子的……” 唐盈看起来像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是害怕林清韵一般,又是那样的担忧的样子。 可是林清韵却是知道,她在如此的表现时,她的那些话可是引起了别人无限的遐想。 的确,一个女孩子好好的在宴会上就好了,跑到这里这么幽深偏僻的地方是要做什么。 “唐小姐你真的是想多了,王妃拍玉沁出去安排些事也是有的,而且玉墨也在忙着,玉沁这个做姐姐去看看她也是正常的,如此倒还真的是让唐小姐忧心了。” “可是……” “也对,唐小姐没有见过如此盛大的宴会,自然也不知道如此浩大的场面需要做的事有多少。” 林清韵看着唐盈憋气的样子,心中冷笑,想要辩解吗?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况且,王妃如今有孕,又是信任我们几个人,所以玉沁离席也是情有可原的,还请几位小姐不要见怪。”林清韵的笑意开始变的不那么柔和了,“唐小姐没有了解过高门大院的庶务,无论是主母夫人还是小姐姑娘都是,多多少少都是会接触这样东西的,唐小姐若是丝毫没有接触过,不懂也是有的。” “我……” 唐盈的脸色变的惨白,林清韵的话就是在告诉在场的人,她出身低位更是不懂庶务。 “嗯,林小姐说的也对,刚刚……也是看着唐小姐有些心急,我们才跟着出来看看的,想是唐小姐没有了解好状况才如此心急的。” “还请林小姐莫怪。” 有人接了下来林清韵也没有继续再排挤唐盈,只是淡淡的回道。 “没事的,如果唐小姐真的担心,我就让底下人去找找,左不过是在玉墨那里,要不就是哪个管事的有回话什么的。” 唐盈一双怨毒的双眼扫过林清韵,她远远没有想到这个林清韵也是如此不好对付,三言两语把她打压下去不说,还让小姐也无话可说。 阮妍之后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只不过不同于她身边的墨瑾诺把恼恨不屑的情绪表现那么明显。 阮妍脸色的喜怒让人分不清,只能感受到她温和的情绪没有变化。 可是就在几个小姐们一起回去时,在这个不怎么明亮的小路上冲出一个人。 “几位小姐,不好了!” 听到这一声惊呼,林清韵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七十二章 一场为她准备的戏(二) “几位小姐,不好了!” 听到这一声惊呼,林清韵的脸色瞬间变了…… “出了什么事,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林清韵仍旧保持着冷静,但是如果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来她话里还是有一丝紧张。 “韵小姐,是……”突然冲出来的丫鬟话里散发着惊恐,双手哆哆嗦嗦地拿出了一块玫紫色的布绢。 可是那却不是简单的一块布,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边缘还有杂丝,很显然是从衣服上硬扯下来的。 “这是……表妹!”唐盈慌张地惊呼一声。“表妹她怎么了……” 听了这话,林清韵的眼睛像是寒洞一样,蹬了一眼唐盈。 “不过是一块小布罢了,能证明什么,就这样,也值得几个人就在这里如此的大呼小叫!” “这的确是一块布,但是,这个颜色……似乎在今日的宴会上只有慕容小姐是穿了这个颜色的吧。” 如果刚刚唐盈没有说起来那个身影,也许也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今日只有洛言漪一个人是穿了这个颜色的。 林清韵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子,虽然没有多少冷意,但是女子还是一愣,她只是突然想到的,也没有故意想说什么。 “是不是慕容小姐的衣服被树枝什么的划到了呀?不然怎么会把衣服的弄成这样!” 林清韵现在想都不用想这些人肯定都在怀疑了。越是如此隐隐绰绰的影子越是能让人浮想联翩。 “林小姐,咱们真的不用去看看吗?”唐盈像是鼓起勇气一般,直视着林清韵。 在其他人看来分明就是一个姐姐对妹妹的担忧啊。 林清韵按压着手里的手帕,努力保持着冷静,她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她能压得下去的了。 “好,我们去看看。” 洛言漪和在站在林子里默不作声的阮翎一样,只是静静地听着,而阮翎则是看着她,看着她没有丝毫因为那些人的话而变化的样子,心中只是觉得洛言漪更加神秘,也更加让人看不透。 “我们也走吧。”在林清韵带着人离去时,洛言漪也打破了她和阮翎的沉默。 而一旁的阮翎听了这话却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洛言漪,眼中的不解是那样的浓厚。 不是要看戏吗? “下面的戏有人会替我好好唱,若是阮小姐不想回席上坐着,可以去我的沁园转转,如何?” 听着洛言漪的提议阮翎点点头,她的确不想回去,她不介意那样人同情的目光,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想看到。 而且她也想多了解些眼前的这个女子。 沁月居 这是一个温婉尊贵的女子。 这是阮翎看到洛言漪房间的第一感觉。神秘的紫色,只是点缀着云白,不妖艳,也不素净。却很是舒服。 “阮小姐不必见外,请坐。” 这一次洛言漪和其他时候不同,她直接把阮翎带到了沁月居,事实上,能进来沁月居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可是洛言漪仍然把这个只见过一次的阮翎带了进来。 洛言漪只觉得她没有恶意,而且也她也不会是自己的敌人。 “多谢慕容小姐。”接过洛言漪递过来的茶,阮翎只是浅酌了一口。 “其实,我不明白,慕容小姐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在我看来慕容小姐应该是一个及其谨慎的人才对。” 这是一个小姐的私人闺房,阮翎不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她却不懂为什么她会如此信她。 “可是即使我如此的谨慎,还是差点着了别人的道了。”洛言漪笑笑,坐在了阮翎的对面,“阮小姐,我信你,其实就凭刚刚你救了我,我就该信你,不是吗?” “可是……我却不信你。”阮翎摇头看着洛言漪,“慕容小姐,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但是慕容小姐却也不是一个很容易让人相信的人。” “可是,我也不是一个好人啊。”连洛言漪也知道她自己的手上并不干净,这些年她也没有少沾染血腥。 “这世间又能容得几个好人呢?”阮翎自知她也不是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这个世道也不允许她洁净的如同圣母。 “阮小姐……”洛言漪看着阮翎脸上有些伤怀的情绪,轻声唤道。 “不好意思,慕容小姐。”阮翎面露歉意,含着微笑的脸庞藏着很深的无奈,却又有一份释然。 洛言漪知道她是聪明人,对于她的心思,洛言漪也能猜到一些,只不过都是藏在心里罢了。 “没事的,阮小姐。”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稍微有些低沉,洛言漪有开口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回唤我慕容小姐而不是三小姐或者沁小姐?” “区别很大吗?” 面对着阮翎的问题,洛言漪只是浅笑却没有说话,看似简单的称呼,却是体现了她们到底是如何看她们这四个小姐的。 “阮小姐,我的确不容易被人相信,因为我从来不轻信别人,所以我也没有任何的期望,别人的信任。” “我能感觉得到的。”阮翎对于洛言漪的坦然稍微有点意外,但是听到洛言漪如此说她也很高兴,至少她没有虚假地安慰自己,“而且,我该荣幸慕容小姐的信任。” 阮翎想也许这一次的宴会,她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收获。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冒着危险救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洛言漪和阮翎之间泛起了一种叫做和谐的气息。 “小姐……” 萱儿推门而入,却在触到阮翎身影时止住了下文。 而坐在内室的洛言漪,眼里却闪过一丝失望。 不是寒冷,而是失望。 “什么事?” “这……”萱儿看着阮翎仍旧是言语闪烁。 “说吧。”洛言漪看了下身旁的阮翎,似乎没有任何的介意。 “是,外面已经闹起来了,小姐,您……” “你觉得我应该出去澄清对吗?” “小姐……” “你下去吧。” “……是。” 萱儿认命地退下,而其实她是很焦急的,但是看着她家小姐云淡风轻的样子,又不知道该如何。 “慕容小姐一点都不心急吗?那些人恐怕已经准备好一切了。”不知道为什么洛言漪的表情永远是平静的如同一汪湖水,好像你永远都看不透一样,“你真的就那么不担心?” “担心有用吗?”看着阮翎真的担心自己的样子,洛言漪有些感动,“阮小姐,明白自己的处境,同样的我也很明白我要面对的。” 只有这样简单的解释,阮翎微微一怔。 她们的处境吗? “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嗯。”阮翎没有拒绝,从她跟着她的身影出来时,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而现在她更想知道,这个女子还有什么对策能够全身而退。 “好。”洛言漪递给阮翎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对屋外唤道,“萱儿,替我梳妆。” 戏,已经上演了,她这个主角也该露露面了。 洛言漪看着屋内明亮的烛火,而她的床头则是闪烁着夜明珠的光辉,她是藏在烛火后面的明珠,却是只能掩藏。 只不过比起之前的伤怀,洛言漪的心里已经平和了许多,也许是她在习惯,也许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支撑…… 而就在洛言漪在沁园回去的时候,外面真的已经乱作一团了。 睿王妃携同叶澜几个皇家的媳妇,听着底下人的回禀。 “奴婢就看到了一个玫紫色的身影,但是天太黑了,没有看得很真切。” “还有,还有奴婢……奴婢听见了什么,慕容小姐……什么魅惑的脸的……” 林清韵站在一旁,脸色十分不好,她知道从唐盈带着人去那个僻静的小道上时,这一切都已经是安排好了。 而如今也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闹到了几个王妃的面前来。 “慕容小姐?就是王府的三小姐吧?”睿王妃冷哼一声,刚刚名头那么盛的丫头现在就……呵呵,可真的是惹了不少人了。 “睿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哼,什么意思,凌王妃难道看不出来吗?”睿王妃用得意的眼睛看向叶澜,“这三小姐可是真的很招人喜欢呢,这私会就差告诉全天下去围观了!” “私会?睿王妃的帽子未免扣的太大了吧?谁看到了!”叶澜的声音也不由得提高,这个时候只能是她来护着洛言漪了。 “这跪了一地的奴才还不够说明吗?”阮夫人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提醒着众人。 “是啊,他们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而且这些还是弟妹府上的奴才吧,也不会是谁故意栽赃陷害吧。”睿王妃赞许地看了一眼阮夫人,虽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过现在的目标是一样的不是吗? 叶澜看向睿王妃的眼神更加冰冷,看似是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洛言漪,虽然是捕风捉影的事,但是叶澜很清楚如果不处理好,明天不说是洛言漪就是凌王府都会成为厩里的最大谈资。 “去把今天所有丫鬟仆人都叫进来!” 她会用尽一切办法保住洛言漪,保住她的小姑子。 第七十三章 一场为她准备的戏(三) 叶澜用冰冷的眼神扫过面前的几个丫鬟,由于所有的女眷都已经集中到了现在的花厅,各处都不用多少人来忙,叶澜派了几个自己手底下的人去守着了。而面前这些人都是刚刚在外面伺候的。 “刚刚你们看到三小姐去哪了吗?” “没有。” “没有。” “……” 听着众人说着没有,叶澜的脸色并没有好个一星半点,最后看向还有一名欲言又止的丫头时,突然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说,“奴婢没有看到沁小姐,但是看到了沁小姐身边的萱儿似乎朝着外院的方向去过。” 那个小丫头的话一说完,众人的脸上开始变化了各种不同的表情,有不敢置信,也有得意洋洋。 “你胡说什么!刚刚表妹陪着我的时候,明明派了萱儿去了处理院子里的事,而且表妹怎么会如此不守礼数派丫鬟去外院呢!” 此刻的林清韵恨不得撕了唐盈,她如此的说,不仅是证明了萱儿的确被悆沁派出去过,而且变相的地在暗示悆沁不守礼数。 “你可看真切了?”叶澜问。 “奴婢,奴婢觉得是,但是天太黑了……所以……” 哼,又是一个天太黑了,叶澜不知道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被人收买了,但是她知道有人已经布好局了。 “所以,你也不确定?” 婢女看着叶澜冷淡的眼睛,而藏在眼底的寒意与杀意,虽然看不真切,也能感受得到来自叶澜的压力。 “奴婢,真的不知道……” “凌王妃,还是派人去外院看看吧,我不相信沁儿会这样做,您一定要还她清白啊!”唐盈的眼角已经沁出了几滴泪。 唐夫人一看赶紧上去安慰,“盈儿,别担心了,有几位王妃在,定然会给悆沁清白的。” “母亲,这些丫头怎么能如此胡说呢,刚刚也不过是一片衣服碎片,就有人怀疑表妹,现在又……若是传了出去,这让表妹如何做人啊?” 唐盈一脸的担忧和疼惜,如此的做派让在座的主母夫人也有些好感。看上去倒真的像是个善良的孩子。 只有林清韵知道她硬压在心底的恨意,林清韵发誓如果今日的这些事真的和唐盈有关,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 “唐小姐和慕容小姐可真的是姐妹情深,唐小姐也别太担心了,相信王妃会处理好的。”看着唐盈如此的激动伤心,一旁的小姐忍不住出声安慰,在她看来这个唐小姐真的是太善良了。 “盈儿啊,就是这个理,母亲也相信悆沁。” “嗯。”唐盈试试了泪,勉强点点头。 “凌王妃觉得去外院查看如何呢?” 听着这些夫人们的要求。叶澜迟疑了,去了外院就难免会惊动所有的人,可是如果不去,就院里的这些个人也不会罢休。 而且叶澜几乎不用猜测也知道到了外院还会有其他事等着她们呢。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祈福宴会,因为府上一个小姐扰了大家的兴,实在是不该,若是再惊动了皇舅王爷也不好,况且还有云国的两位王子在呢。” 叶澜含着得体的微笑,如此说道。 “那么凌王妃的意思是……” “本妃的意思是还是暗中查探吧,别惊扰了王爷他们,王嫂,你说呢?”叶澜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睿王妃,笑问道。 “弟妹说的对,云国的使臣还没有走,这事关璃国的脸面,自然还是查的隐秘一些才好。” “若是那个三小姐真的做出了什么不合礼数的事,慕容将军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在他的女儿手上了,现在还要牵扯着璃国。” 也不知道是谁在睿王妃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了这不咸不淡的一句,声音刚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叶澜神色一冷,她们如此说,到底是想把这样的帽子扣在洛言漪的头上,还是想把凌王府推出去呢? 无论是哪一种,叶澜都不能坐视不理。 就在众人等在花厅里的功夫,洛言漪和阮翎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洛言漪换了一身深紫色的衣衫,淡紫色的暗纹,愈显贵重神秘。而阮翎则是换下了原来的一身鹅黄色,换上了洛言漪的衣服,同样是紫色,和洛言漪似乎相差不大的风格。 “主子,按您的吩咐,外面已经差不多了。” 听着疏桦在耳边的低语,洛言漪满意地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去望着和她穿的差不多阮翎。 “要麻烦你一次了。” “慕容小姐客气了。”阮翎有些期待这一次她会怎样脱离困境。 收拾好一切后,洛言漪和阮翎就赶到了众人等待的花厅。 看着同刚刚热闹非凡的宴会气氛不一样的冷静肃穆场面,洛言漪深沉的眸子泛起了冰冷。 “需要我做什么?” “……” 草从中的低语,和着冬季萧索寒冷的阴风,渲染着那份幽深,洛言漪清秀的身影在黯淡无月的夜空下显得坚毅而深远。眉宇未皱的模样,看不出她丝毫的紧张,而她身上暗转的紫色,散发着原本就该有的神秘和隐藏的很好的气势与尊贵。 阮翎没有意外她的提议,如此简单的做法她也知道自己没帮她多少,或许她是不想要自己涉及太多吧。 阮翎点点头,带着自己的贴身的小丫鬟朝着那些人走去。 “小姐,其实阮小姐还可以……” “萱儿。” “萱儿。” 洛言漪和疏桦同时开口止住了萱儿的下文。 疏桦看着洛言漪不太好看的脸色,心中打鼓,她家主子的脾气可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对她们这些手底下的人更是没话说,只不过萱儿真的快要忘了她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洛言漪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已经是泛进深凉的夜,疏桦没有敢说话,而萱儿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不再多语。 再说花厅的现状。 原本还是幸灾乐祸坐在上位的睿王妃,此刻她的脸色已经快接近外面的夜色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是好好地看戏的人,却不想自己的夫君也成了戏中的一员。看着丫鬟拿来的金钗,睿王妃强迫自己要冷静。 而在听到丫鬟说有人把这支钗交给睿王时,睿王很快就离开了外院,并且一个小厮也没带时。睿王妃听到这里只觉得一阵晕眩。 若是到这里她还不明白她就是傻子了,看着钗上刻着的沁字,睿王妃的心像是被堵着一般,那钗上的镂空的金花就像是要掏空她的心一般。盯着手上的金钗,睿王妃眼中的嫉恨已经遮不住了。 “王妃……” 睿王妃的失态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感觉到了不妥,赶紧低声提醒道。 “凌王妃,慕容悆沁到底在哪?”睿王妃压着怒气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喘气声,表现出她的怒火真的已经到了燃烧的边缘。 “本妃已经派人去找了。” 叶澜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算是回答了睿王妃。 而其他的人,看着睿王妃和凌王妃二人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冰冷威严,一个也不敢多语。而这个时候的唐盈也不再表现她的姐妹情深了,只是用帕子小心地擦着眼角。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看到睿王身边的丫鬟把那只金钗交给睿王妃时,她喜悦的灵魂紧紧地抓住了她,她知道无论后续如果发展,在凌王的心里都会埋下这一根刺。而慕容悆沁在厩里的名声也就毁得差不多了。 当然了,如果睿王真的有心,也许会收了她做个侍妾,一个容颜已毁名声不佳的女子能进璃国睿王府做侍妾也算是一大幸事了。 表妹,你可要好好谢我才好是呢。 “看来,这睿王府要进新人了……” “啪!” “凌王妃是不是该给本妃一个解释!”听到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要进新人,睿王妃再也忍不住了,把手里的金钗往桌子上一摔,咬牙切齿的恨意再没有丝毫想要掩饰的意思。 “本妃该给什么解释!”叶澜也没有丝毫要退却的意思。两位尊贵的璃国王妃,彼此怒目相对,气势一瞬间充斥了所有的空气,压的众人透不过气来! “慕容小姐!” 就在两位王妃相互对持之时,一声惊讶的声音打破了沉穆低沉的冰点。 “表妹……”唐盈看着洛言漪的身影出现在外面,有一瞬的的惊诧,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并且柔柔缓缓地唤了一声,像是安慰又像是在担忧…… “还不快把慕容小姐、请、进来!”睿王妃咬牙切齿的恨意,在看到那个紫色身影的时候已经是眼中含冰的模样了。 听着睿王妃的一声吩咐,睿王妃带来的几个人已经朝着外面走去,去请‘慕容悆沁’了。 叶澜对身边的人使了一个颜色,她根本不会让睿王府的人动洛言漪一丝一毫。 可是当那个紫色的身影慢慢地在众人的视线清晰时,不由得诧异了一番。 “臣女阮翎见过众位王妃、夫人。”阮翎平和的声音在众人面前响起,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一个标准的闺中嫡秀的模样,没有任何缺点。 第七十四章 一场为她准备的戏(四) “怎么是你?” 在看到不是那个即使是带着面纱也让人无法忽视的王府三小姐时,睿王妃的火气没有直接爆发出来,但是话语中的不屑责怪却是十分浓厚的。 睿王妃一看到这身紫色的行头就心头冒火。 “翎儿,你怎么在这里啊?” 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事态发展的阮夫人,看着阮翎突然的出现也让她惊讶了好一番,虽然她面上不喜这个原配的女儿,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刚刚我的衣衫不小心泼上水了,就去厢房换了一件,翎儿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吗?夫人又为何会如此问呢?” “凌王府有事情要处理,你还是不要乱跑了。” “是。” 阮翎看着面色不善的阮夫人只是温顺地应下,没有半点的委屈和不甘。 看着出现的人不是洛言漪,睿王妃也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等着底下人去找睿王和慕容悆沁的身影。 而看着如此出现的阮翎,叶澜心中稍稍平复了。 看来言漪已经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叶澜会心一笑,“刚刚有人说在场的小姐没有用这个色彩的,这不就是有了吗?在座的都是千金万贵的夫人小姐,参加如此宴会怎么会不带一两件衣服以备不时之需,况且还有随身带来的丫鬟,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什么从长计议,这支钗还不够说明情况吗?叶澜,这是你们凌王府的府邸,也是你们凌王府的小姐!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想要给慕容家的那个丫头开脱,没门! “解释?本妃该解释什么!”叶澜听着睿王妃如此不依不饶的说话,脸色迅速变得严肃起来。 “本妃是该解释为什么我王府小姐的钗为何会在睿王妃的丫鬟手上,还是该解释睿王在祈福宴会上就凭一支簪子而离席,不知何踪?” 其实睿王妃的咄咄逼人,叶澜并没有生气,只不过她的话也会好听。 金钗她是认下了,这毕竟都是宫里内务府出来的,上面刻着的字也的确是沁园的标志,府里的一应分例也是有记档的,叶澜不认也没有用。 但是一支金钗又能代表什么。 一支簪子就能断定睿王去向吗?还是能断定这簪子的主人和睿王有什么联系? “你说什么!”听着叶澜如此理直气壮的问,睿王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那只金钗是自己跑到她的丫鬟手里的吗? 那是她放在睿王身边的丫鬟,为的就是怕出现今日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睿王妃面带怒色对着叶澜。 “睿王妃,这支金钗代表不了什么,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睿王殿下和慕容小姐才是。” 一直没有开口的阮妍,这时才出声表示。 “阮小姐说的对,无论有什么事还是应该先找到睿王殿下和慕容小姐才好。”多多少少还是有几个人在附和道。 “王妃……” 在底下人的暗示下,睿王妃勉强用不是那么激动的语气来对着叶澜,“凌王妃,本妃刚刚也是心急了,毕竟遇上这样的事情谁都不会冷静,这可是事关我们王爷的清誉啊,还请弟妹莫怪。” 叶澜听着这话在心中冷哼一声,清誉,这两个字用在睿王身上可真的是‘合适’啊。 “睿王妃心急的确是人之常理,睿王兄这宴会上离席只怕也只是好奇这王府里的景色,不过这里是凌王府,即使睿王兄迷路了,底下人也会尽快找到的,睿王嫂千万别急坏了身子。” 叶澜言笑晏晏的样子,睿王妃这能在心里气恼,听着她一句一个离席一句一个迷路的,也不好反驳,她总不能说是慕容家的小姐请了她家王爷去私会吧。 “弟妹说的也对,只不过,凌王府上的奴才还要顾及宴会,难免分不出多少人去寻找,不如就让我身边的几个人帮忙吧,这样也算是安了嫂子的心。”睿王妃扯出来一丝笑意,这个时候她的确不能自乱阵脚,这个叶澜明显不想去找人,只好她来了,让她的人去,真的若是有什么事…… 睿王妃带着虚假笑意的眼底涌现的是狠辣的杀意。 “这……”叶澜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在场的情况,也知道推脱不掉了,“便听王嫂的吧。” “嗯,你们去吧,宁嬷嬷你好好看着些。” “是。”看着自家王妃的神色,宁嬷嬷心里大约也有数了。 她是宁家出来的陪嫁,自然了解王妃,她家王妃从做小姐的时候就自视甚高,入了睿王府后,睿王的后院也被她收拾得十分服帖,而这一次那位慕容小姐不给自家王妃脸面,王妃大约是想要……别人没看到,但是宁嬷嬷却是看到了,她家王妃眼中的恨意。 如果过一会王爷和那个什么小姐真的在一起,自己只能替王妃解决了。 阮妍看着今日的情形,知道从这场宴会之后,慕容家女儿的名声也算是毁尽了。 而阮妍刚刚的一句话,看似是希望缓和如此不和的气氛,实则,她是在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慕容悆沁你也别怪别人,谁让你得罪了那么多人呢,一个一个都想要毁了你呢。 就在这大肆搜寻的空档,外院的几个王爷驸马,还有大大小小的公子少爷,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高谈阔论的院子里,看上去是那样的热闹非凡。 “来,咱们兄弟干一杯!”豫王高举着酒杯,豪爽之气在院子里肆意散扬。洛凌宇等几个王爷也陪着干。 “豫王兄,只是你们几个兄弟干,咱们这几个做妹妹的可还等在这里呢,难道豫王兄不和琰洳、大姐喝一杯吗?” 洛琰洳明朗的声音在几个人的身后响起。而豫王在看到这个璃国最为耀眼的翁主时,瞳孔一紧。 “哈哈,怎么会忘了你们呢?来,豫王兄敬两位王妹一杯!”说着豫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亲切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 但是对于这两个妹妹,他实在没有好感,一个妇道人家不出现在内院女席上,跑到外院来和他们一起,真的是把自己当作什么人了吗,可真是不自量力。不过是有希望登上女帝之位罢了,还如此明显。 哼! 豫王酒中含着的不屑,让他掩饰的很好。 而在一旁只看不语的墨靖萧,只是端着酒杯,表现着和厩里第一公子相符合的优雅。在别人不经意时,与身旁站着的小厮低语。 墨靖萧听完后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知道了。而从始至终面上的笑意没有半丝转换。 不过只有刚刚那个小厮装扮的暗卫知道,刚刚他说完后,从小侯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类似于地狱般的阴冷。 看来,还有人在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墨靖萧看着在座的几个王爷和各派的谋臣,心思早已百转千回,这场宴会很好,很好。 “在王妃那里有了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送过来。”墨靖萧眼中闪过冷漠的深意。 “送给,在场的所有王爷。” “是。” 花厅 “王妃!王妃!” “是不是找到王爷了?”睿王妃看着焦急跑进来的宁嬷嬷,赶紧问道。 “这……还是几位王妃夫人亲自去看看吧。” 宁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众人忍不住猜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事,为什么还要直接让人去看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宁嬷嬷为难的样子,让叶澜也有些疑惑。 “说!” “好像是,凌王,还有……” “王妃。”叶澜身边的丫鬟赶紧提醒道。 叶澜虽然有一瞬的愣住但是还是保持了冷静,与刚刚睿王妃的直接失态,差距甚大。 “是吗?你们没有看错?”扫了一眼宁嬷嬷,叶澜似乎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也好做个见证。” 叶澜的平静让许多贵妇人都不禁有些佩服,如此的心境的确要比那个睿王妃更上得了台面太多了。 众人沉默的反应算是应下了,然后浩浩荡荡地往着丫鬟指的那间凌王和别人在的厢房方向走去。 睿王妃虽然还是担心睿王,但是知道被抓到和人在厢房的不是自家的王爷,也有一瞬的放心。 但是却没有人看见,就在刚刚宁嬷嬷说出是凌王时的,藏在人群中的笑意。 待众人到了厢房外时,便能清晰的听见从屋内传出来的,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属于女子的娇喘和求饶声。 “凌王,啊,轻点,啊,您饶了我吧,啊……” 如此污秽不堪的声音让站在外面的人感到尴尬,那些还没有出嫁的女孩更是羞得躲在了自己母亲的身后。 里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凌王,无疑已经证明了里面的人正是凌王殿下。睿王妃的心也彻底放下了。 “真的是凌王啊……” “应该是啊,不然那个慕容小姐怎么会叫着凌王呢?” “那里面的那个女的,真的是慕容小姐吗?” “……” “把门打开,请里面的人穿戴整齐出来。” 叶澜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声音下达这命令。她没有理会那些嚼着舌根子的话语,因为她很清楚她们猜想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第七十五章 错乱的戏码 “这……三……王子!” 待众人看清出来的人时,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他们的心情了。本来说的是睿王的,后来又成了凌王,但是现在出来的人竟然又变成了云国的三王子。 没有人看到唐盈看到出来的人不是凌王而是云国三王子时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只是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三王子怎么会在此处?”叶澜秉持着一贯的冷静,平声静气的问着这个眼前这个衣冠不正,面色还带着欢愉过后的红潮的三王子。 “本小王……迷路了。” 咳咳…… 听着三王子找的这个理由,在场的众人也是无语了,这个解释,真的是好充分啊!充分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是吗?因为迷路了,所以三王子才会出现在女眷休息的厢房里,和……”叶澜的话里带着平和的嘲讽,但是却又让人感觉不到是在讽刺,也让三王子面色开始不自然。 “不知道慕容小姐现在如何了?还是请王妃派人进去看看吧,毕竟她……终究还是凌王府的人。”阮夫人的话里带着可惜和深深的无奈,让人听起来是那样的不忍。 “王妃。”在一旁的唐盈突然扑出来,跪在叶澜的面前,“王妃,沁表妹她……她是不是……王妃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唐盈的哀怨心疼在叶澜眼中就像是一根刺,冷冷的目光已经不带一丝的温度,看来这个唐盈就是要把这盆脏水泼到言漪身上了。 可是,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唐小姐,你起来吧,本妃承受不起。” “王妃,表妹她定然是被胁迫的!” 看着唐盈为着表妹跪在地上,哀求着凌王妃,众人心中又是同情又是赞扬。 “王妃,唐小姐也是担心她的表妹啊,您就……”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站出来替唐盈说话了。 唐盈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哦,担心?本妃怎么没看出来悆沁有什么好担心的?”叶澜扫过众人脸上的神色,冷声道,“你们从哪里看出来里面的人是三小姐了?” “这……” 刚刚开口替唐盈说话的小姐也是犹豫了一下,的确虽然有很多证据指向了里面的人应该是慕容小姐,但是她们还是没有看到里面那个女子的真容,也的确不该如此下结论。 “来人,请里面的人出来!” “是。”叶澜身边的人率先进去。 “奴婢见过几位王妃、夫人。”女子被扶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碎了,比之三王子,看上去要凄惨了不少,好像是被**的一样。 看着如此的情形,唐盈却是面色一变。 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误吗? 叶澜扫了一眼 “够了,来人把她带下去。”叶澜也没有再说别的,直接让人带下去了,只要在场的人都看到屋里的那个人不是言漪,其他的都不重要。 “如果三王子真的喜欢这个丫头,本妃会把她送到府上的。”叶澜冲着三王子点了下头,以示她的尊重。 “这个丫头在外院鬼鬼祟祟的,本王看着她就问了几句,不想她就勾引本小王,她是王妃府上的丫鬟自然由王妃自己处置,本小王也受不起。” 三王子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的厌恶已经不能用浓烈来形容了,仿佛在看什么脏物一样,那样的不屑和恶心。 “不要啊,王妃,是王子强行撸了奴婢的,奴婢是沁小姐园子里的丫鬟,王妃奴婢没有勾引三王子!求王妃饶了奴婢吧!” “你个死奴才,你敢污蔑……” “你说什么?你是慕容小姐的丫鬟,那你出现在这里是在干什么?” 睿王妃尖锐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三王子歇斯底里的反驳,直接抓住了几个关键的字眼,在他的心里仍然还是惦记着至今没有找到的睿王。 “这,奴婢还在这里等着小姐的……” “王妃,找到睿王了。” “王爷在哪?” “躺在那边的草丛里。” 什么堂堂的王爷在草丛里躺着?这是什么情况。 “王妃,其实小姐她是来见睿王的!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没有勾引王子!” 丫鬟一看已经被别人爆出来了,也就全部说出来了。 但是这一重一重相继而来的话,却让刚刚睿王妃看到是三王子出来时的庆幸瞬间冲淡,虽然她的心里早有预料,但是真的把事实摆在面前,睿王妃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前面带路!本妃要去看看王爷!” 睿王妃命令一出,众人便跟着迅速赶往那个什么草丛了。完全忽略了跪在地上的丫头,和阮妍有些不解的神情。 明明自己和廉王是要把凌王和慕容家的那个丫头弄进来的,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云国三王子和她的丫鬟了。 阮妍虽然有点失望,但是看着睿王妃和其他夫人们的反应,她还是很庆幸的,至少慕容悆沁是翻不了身了。 在众人赶到草丛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和刚刚三王子一样壮烈的场面,只看见睿王一个人躺在草丛里,只不过他的手里却攥着一方紫色的面纱。 “来人,把睿王抬到厢房,快请太医来替王爷看看。”叶澜在看到睿王这个样子的时候也没有意外,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而后面的事,言漪应该也可以解决。 这样想着,叶澜便安抚着众人回去,也没有再多说一句。 回到花厅后。太医诊断着还在后面厢房昏迷着的睿王,而其他人也是静静的不说话,屋里的沉闷也已经快达到了让人受不了的程度了。 但是很快在这沉默之中,以洛凌宇为首的王爷公子们赶了过来。 众人起身行礼请安过后,洛凌宇这个宴会的男主人才开口说话。 “睿王兄怎么样了?去把太医请出来。” 因为几个王爷在外面,太医回话的时候就更加谨慎了,只是说睿王似乎是喝多了,而且头上还受了重物的撞击才导致昏迷不醒的。 洛凌宇听完点点头,便让太医继续照看着睿王去了。 “出了这样的事,本王也是十分自责,毕竟是在凌王府出了这样的事。还让几位王子也受了惊。” 受惊,可不是吗,三王子可真的是受了惊了。 众人听着洛凌宇的这些话,面上也都是不太好看,好好的祈福宴会谁也不想看到这些阴私。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阮家唐家那样,从进门的时候就就带着些心思的。 而看到现在,众人也都在思考,难道今日这样也是那些皇储们想要削弱凌王府势力的手段,还是说真的是有人想要毁了慕容家最后的名声?而睿王和慕容家的那个大小姐到底是真的有什么还是假的? 他们没看到慕容悆沁的身影,加之睿王也在昏迷,众人也只能在心里或者小声地猜疑着。 而看着突然出现的洛凌宇,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疯狂的想法却在睿王妃的脑海出现了。 也许这一切都是凌王安排的。 毕竟在睿王妃看来慕容悆沁的容颜的确已经毁了,凌王不想留着她也很正常,若是往他们睿王府一推,也许这个棋子能发挥一些特殊的作用。 而若自己执意不让这个女子入府,那么王爷的名声…… 这样想着的睿王妃连带着看着叶澜的眼神也更加不善了,真的是打的好算盘,成功了睿王府就是吃了个哑巴亏,不成功凌王府也就是损失了一枚棋子。 好一个洛凌宇,竟然在这里等着呢。 而从厢房内刚刚醒过来的的睿王,此刻正冷着脸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从那支金钗其实就有人安排好了。 他很明白了,他这就是让人给算计了。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呢?能正好的拿住他对慕容家的恨意,以及想要摧毁慕容悆沁的念头。 睿王没有再多想直接下了床在小厮的搀扶下往花厅去。刚刚到花厅的时候正好看到洛言漪从外面走了进来。 “悆沁参见众位王爷王妃。” 刚刚睿王妃是真的是恨不得撕了洛言漪,毕竟那方面纱只有她会佩戴,但是又一想到自己的猜疑,万一真的是她想的那样,自己越闹,慕容悆沁入府的可能就越大了。毕竟睿王的确出现在了草丛之中,而慕容悆沁却没有直接被人抓住。 睿王妃硬按耐着性子,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语言,只是同刚刚叶澜那样,平静的开口,“慕容小姐刚刚去了哪里啊?怎么连自己的金钗都落到男院去了?” 听着这句诛心的话,洛言漪也没有恼,这钗明明是在睿王妃安插在睿王身边的丫鬟手里找到的,却又成了男院了,可见睿王妃是真的不能容忍了,想要在众人面前把她的名声毁了。 “悆沁一直在沁园呢,小妹悆墨有些不太舒服,我带了她回了我的园子。至于睿王妃说的钗,悆沁就更不知道了。” “你一直在沁园?”睿王妃听着洛言漪的说辞也是一愣,她没想到这个丫头直接就没承认,原以为她一直没有出现是存着什么心思的,并且还说什么一点也不知道金钗的事,此刻睿王妃也有些糊涂了。 “是啊,悆沁一直待在沁园。” “呵,一直待在沁园!慕容小姐是不敢承认吧,如果你真的一直待在沁园那么你的丫鬟为何出现在外院,你的首饰又为何出现在睿王身边,你的面纱为何在睿王手里?” 一连三个问句,说这话的人是想要把自己逼到死角啊,用这样的方式,直接想把私会男子勾引王爷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可真的是手段高明啊。 洛言漪看了一眼说这话的云国三王子,无辜不解的眼底是深深的冷漠。 “好,既然有人一定要往小女子身上泼脏水,悆沁就必须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好。”三王子犀利自信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洛言漪,似乎是要给她一个警告。 “第一,悆墨不舒服悆沁请了张太医来诊治,张太医可以证明悆沁一直在沁园。第二,悆沁一直只用玉饰不带金银,所有的金银饰品一律都是束之高阁的,这第三嘛,还请王妃验一验那方面纱!”洛言漪清脆的话语在屋里落下,遮着半张脸的容颜亦可窥见那双明亮又倔强的双眸。 一瞬间,墨靖萧看的有些呆了。 “来人。”听着洛言漪说道要验面纱,叶澜毫不犹豫地吩咐了下去。 “王妃,这是华锦。” 听着下人的回禀,叶澜带着笑意点点头,言漪做的不错。 “众人还有什么疑问吗?”叶澜朗声问道。 第七十六章 今生,不戴金银,不碰红衣 “慢着,即使是华锦那又能证明什么?” 除了云国的几个使臣外其实大多数的夫人小姐们也都不是很明白的,但是却只有三王子敢直接地问出来,至于几个王妃却是在心中意会了。 “华锦能证明这方面纱不是我凌王府的东西,既然不是我凌王府的东西,我王府的小姐又如何会佩戴?” 叶澜朝着三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道,“凌王府用的都是宫里制出来的云锦,以及特供进来的都是三种顶级的布料,至于华锦多为寻常贵族使用,凌王府的丫鬟也用不上如此名贵的,所以华锦不可能出现在凌王府。” 叶澜说这话也许三王子是有些不信的,但是那些个王妃贵妇却是懂的,华锦固然不是寻常百姓能用的,但是一般的富贵人家也是不愿意用这样的衣料,而让丫鬟仆人用又显得有些太过奢侈了,所以凌王府没有华锦也是十分正常的。 “那就没有可能是慕容小姐自己从私产里留用的吗,刚刚王妃不是还说除去王室多用华锦吗?”三王子仍然是一副怀疑的样子。 “可是,若悆沁只有脸上这一方面纱呢?” “你说什么!”洛言漪平静的话语让三王子有些蹙眉,但是话里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 “臣女说,臣女只有这一方面纱!” 洛言漪如此坚定的话再次激起千层浪。 如果只有这一方面纱自然就证明了睿王手里的那方不是的,自然也证明了她的清白。 “怎么可能?”三王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在他看来如此的一个小姐又是凌王府照顾的,怎么会只有一方面纱还遮住受伤的容颜呢。 而事实上洛言漪真的只有一方,毕竟她的伤是假的,准备那么多做什么呢? 但是虽然事实是如此的,洛言漪却不能这样说,只好再找其他的理由了,“悆沁不是不能面对自己的人,即使容颜有损,也不是那种要躲起来一辈子不再见人的自卑女子,不然今日悆沁就不会出现在宴会之上,直接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不就好了?” 洛言漪的一席话,让在座的大多夫人小姐都有些动容,但是洛言漪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她继续道,“况且只有云锦戴在脸上不会对伤口有任何影响,悆沁即使能接受现在的脸,却也是不会拿着自己的脸来开玩笑的,所以那方面纱不会是我的。” “臣女的解释三王子还满意吗?” “那不带金银又如何证明,就算是不带也可以做信物不是吗?”洛言漪如此干净利落的解释,让三王子知道在面纱上已经说不下去起来,所有又把疑点转移到那支金钗上。 “对此,臣女只能说,臣女从不碰金银的任何饰品。”再提到金银这个问题上,洛言漪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严肃,金银这件事从心底里她是不愿意说的。 “那谁又能证明呢?” “三王子!” 叶澜看着洛言漪已经不太好看的脸色,赶紧制止道。言漪如此愿意提及的缘由,多多少少她还是知道些的,但是这其中的事情却不能说出口。 叶澜看着洛言漪的样子也不想让她难过,只好自己想个理由接了下去,“因为……” “因为我在爹娘的坟前发过誓,今生不戴金银,不碰红衣……守护着,他们。” 洛言漪没有让叶澜继续说下去,她的事她还是习惯自己解决,即使是心底最深的伤痛,也要她自己来揭开而不是要别人来解围。 洛言漪坚定的眼睛,透着冷漠,而那冷漠的深渊下,是她用冷静掩饰住的伤痛和恨意。别人没有看到这些,但是却也感受到了她身上浓烈的悲伤。 只有洛凌宇叶澜和墨靖萧知道此刻的洛言漪心底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而墨靖萧看着冷若寒冰的玉影,心中的疼惜难以言表,他真的很想很想在这一刻把她拥入怀里,给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温暖,只要能温暖她的心,他甘愿承受一切。 只是,这一刻,洛言漪只能这样站在众人面前,他却只能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她,然后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偷偷地替她安排好她需要的一切。 这样沉重的气氛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而欲开口的三王子却被他的大王兄拉了一下,也没有再问下去。而从里面出来就一直看着洛言漪的睿王却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洛言漪的眼神多了几丝探究和坚决。 这一局很显然,凌王府没有输。 而睿王看着站在眼前的人,他知道这个女子的确入了他的眼了,只不過很可惜她是慕容家的人,所以即使能入他的眼他是不会留着。 而睿王妃则是淡淡的,虽然这次没有出什么大乱子,但是她还是有一种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就这样一个混乱的宴会却是以如此沉默怅然的结局作为结束的来谢幕的。而这一场想要为她准备的戏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洛言漪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在心中冷笑,很可惜她让很多人都失望了。 而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凌王府,今日最后的结局都是推给了底下的人,而看似是睿王别人使了绊子,差点牵扯到慕容家的小姐,但是明眼人也很明白其中的阴私。更何况半路还杀出来个云国的三王子和一个不知名的丫鬟。 奚落零散的一辆一辆马车,出现在凌王府偌大的门前。 唐盈和妹妹抚着唐夫人上车后,再同妹妹一起去了后面的马车。 经过今晚的事,父亲和母亲自然还要商量其他的,唐盈虽然很想参与,但是也知道自己不该插手,而母亲自然也会替自己安排好。 青色的小棚马车比之那些豪华耀眼的皇家车马不知道寒酸了多少倍。 唐盈按下心中的艳羡,保持着她的优雅,走进马车。 总有一天,她也会过着这样的生活,而不是这样远远的看着,羡慕着。 唐盈不知道自己已经下了多少次的决心了,心中仍然还是做着美好的梦幻,却在突然间触及到了马车内的一抹玫紫。 唐盈心中一震。愣住了。 “咦,姐姐这不是沁表姐的衣服吗?不过,和沁表姐的不一样。这是华锦,不是云锦。” 唐婲稚嫩的话语在唐盈的耳边炸开。 不是云锦而是华锦。 慕容悆沁,果然今日你能逃过一劫,是因为你已经洞察了所有。 想着自己的精心安排却被慕容家的两个丫头一一逐破。唐盈的心中升起了一抹惊讶和惧怕。看来是她一直小看了她的这个表妹。 也对,出身慕容家这样的府邸,又是长在王府这样的地方,没有一点能耐,恐怕早就被啃的渣都不剩了。 “婲儿,这件事不能告诉父亲和母亲,知道吗?” 看着长姐严肃的样子,唐婲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温顺地点点头。 唐盈不能让母亲他们知道这件事,她要胜过慕容家的那两个丫头,她不允许一点意外,她必须得到唐家人所有的支持。 为此,她甘愿隐藏一切。 唐盈阴利的双眼望着那件玫紫色的衣衫,仿若要用眼睛撕碎了它。 慕容悆沁,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终究还是没能捅出去。 只要你一日还姓慕容,就一日还是唐家的表小姐,我就一日还是你的表姐。而只要你一日不离开凌王府,我唐盈就能踩着你成为凌王的女人。 而你真的敢和唐家撕破脸吗? 唐盈眼中疯狂的得意和坚定的自信,在深夜无人的寂静时刻,伴着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在无声中肆意生长。 沁月居 “主子,您为什么不把唐盈扯出来,这样做岂不是让唐盈以为咱们怕了她吗?” “疏桦,我不能这么做,就算是为了悆墨我也不能这么做。” 洛言漪没有直接把唐盈弄出来,是因为她很清楚唐家的名誉关系到慕容家两个女儿的名声,她可以不在意,但是真正的慕容悆沁和悆墨不能不在意。所以即使她有指正唐盈才是拿着金钗的人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借用一件衣服来警告她。 其实从一开始唐盈要看她祈福宴上要穿的衣服,洛言漪就开始怀疑了,后来又是看院子又是看房间的。唐盈的目的也已经在渐渐暴露了。 只不过即使她知道一切她也不能把唐家推出去,因为她不能让慕容家的名声蒙上任何污点。 “可是,就这么放过唐盈,属下不甘心。”一想到唐盈做的那些事,疏桦就恨的牙痒痒。 “如果唐盈聪明的话,便会就此收敛,而我也就放过她,也可以就此放过唐家。毕竟慕容夫人到底还是唐家的女儿,我不想做的太绝。当然了,如果唐盈还是不自知,继续找死,我也不会继续姑息,我会直接成全了她的。” 洛言漪的话里面没有一丝火气存在,只是单纯的论事陈述,但是即使她如此平静的声音,疏桦也能听的出来她隐藏在最深处的寒冷和杀气。 疏桦知道这次的唐盈是真的已经触碰到她家主子的底线,只不过是碍着有四小姐及慕容家的脸面,主子才会就此罢手。不然,她们既然都可以查到这一步了,还能收拾不了她吗? 今日的事主子把那个丫鬟推了出去,并且以园子里末等丫鬟为缘由堵着了宴会上的悠悠众口,毕竟园子的人太多,一个小丫头被人收买诬陷主子也是有点,不然光是被人传出去自己的丫鬟勾引他国王子、私会失贞也对慕容小姐们的名声也是不好的。 疏桦慢慢退出了沁月居。 而洛言漪则是想着那句“今生,不戴金银,不碰红衣......”陷入了悲伤的沉思。 伴着外面浓浓的夜色,升起了阵阵的幽怨,恒久未消散。 第七十七章 阴谋,心如止水 在这城中的夜色里,离近郊不远处的湖边,阴暗的有些吓人的地方幽幽地站着两个身影。 “妍儿给廉王殿下请安。” 一声娇柔甜美的声音在这幽灵沉默的湖畔响起。 优雅地行了礼后,阮妍便沉静地站在廉王的身后,望着她眼中最美好的男子背影,期盼而等待着。 “你做的很好。” 廉王的声音带着温和的磁性,让阮妍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可是……”看着这样的廉王,阮妍又突然觉得今日的事她仍然是很不甘心的,“今日终究还是没有能扳倒慕容家的那两个孤女,反而让一个丫鬟背了罪名。” “哼。”廉王轻哼了一声,带着蔑视,“她这次的运气不错。” “是啊,咱们做了那么多,可是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 阮妍面色显得有些不郁,她的确很气愤,原本今天布置的好好的,虽然没打算直接毁了洛言漪,但是现在这样一点没有打击到凌王府的结果着实让人气恼。 “没事。”看着阮妍和他同仇敌忾的样子,廉王在心里泛起得意,这个女人对他还是挺忠心的,也好,这样他才敢用。 这样虽然想着,但他面上对阮妍仍然是一贯的温柔,“妍儿,其实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 这一次廉王在阮妍面前没有用‘本王’而是用‘我’,这让阮妍心中激动,而在听到他唤着‘妍儿’两个亲昵的字眼时,阮妍的脸也不由得开始发烫。 “王爷,妍儿做的哪及您的万分之一啊,妍儿不过是收买了那两个婢女,然后派人通知了凌王那里的消息,可是就这点事还妍儿也没有做成功,不仅没有把凌王扯进去,连慕容悆沁也没有上钩。” 阮妍有些自责的看着廉王,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怜爱。可惜,廉王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没有半丝触动。 “王爷您准备了那么多证据,还是没能扳倒他们,哎,都是妍儿不好,给您拖后腿了。”阮妍看着廉王没有什么反应,所以故意这样自责说,还小心地假装拭了拭眼角,“特别是那些个金钗面纱,还让王爷费心了。” “妍儿这些不能怪你,我也不会怪你。”廉王看着阮妍在他面前如此小心翼翼,虽然是给他耍了点小心思,但是他还是很受用的,轻轻地朝着阮妍走了几步。 “王爷。”阮妍看着向她靠近的廉王,心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这一刻那个在洛言漪面前一直想法设法的扮演平静温和的阮妍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 “更何况,那些证据也不是本王找来的。” “啊,怎么会?” 阮妍听着廉王这么说,有些一愣,其实最早在那些证据被一件一件翻出来的时候,特别是金钗,她也怀疑过也许还有人想要对洛言漪出手,但是她不确定,而后来她也怀疑是廉王派其他人做的。 而她刚刚会那样问其实也有试探之意,她想知道,除她和阮家之外,到底还有什么势力也在为廉王所用,她最忌惮的就是墨家。 可是听到廉王说那些不是他做的,阮妍也是有些意外的,如果不是廉王,那么到底是谁和他们一样要对凌王府出手,而且选择的人也是慕容家的小姐呢? “也许是慕容家得罪了什么人了吧,或者还是其他人也看不惯凌王府的存在了,想要除之而后快。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想到那么多的计划阴谋都没有触动他们分毫,反而还折了几个插进去的钉子。” “对啊,那个丫鬟……” “没事,那个三王子已经给她选好了路了,而且洛凌宇也不会放过她的。”不仅如此,相信此事之后,许多钉子都会被挖出来,这一次无论是他还是其他出手的人,他们暴露的人都太多了。 廉王想着那个金钗、华锦面纱的,还有那些传信和指征的丫鬟小厮,可是用了不少的心思啊,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呢? “王爷,那……” “好了,你不用再担心其他了,以后你就乖乖地当好阮家的这个大小姐吧,然后等着我去娶你做我的王妃。”廉王用温声细语来安抚着阮妍不安的心。 虽然甜言蜜语不可信,但是阮妍还就是信了这一套。 “可是王爷,还有墨妹妹呢?”阮妍虽然看不上墨瑾诺,但是如今墨瑾诺还是占着未来廉王府的位子的,她怎么能不在意呢。 “她,妍儿还会在意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想要保住墨家,毕竟墨家我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如今无论墨家如何,墨瑾诺都必须嫁入廉王府,妍儿也不希望你未来的夫君背负着忘恩负义的罪名吧。” “妍儿自然是信王爷的,也知道王爷的为难,只是妍儿……” “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相信我墨瑾诺嫁进来就是个摆设,而你才是我最爱的王妃。” “嗯。” 廉王拥过阮妍,让她倚在自己的肩上。就是这样的一个动作,让阮妍顿时心安了不少,但是她也错过了廉王嘴角的那丝得意而阴冷的笑意。 “以后你还是少和你的那个什么二妹妹接触吧,都要嫁到他国了,和她走的太近,以后你嫁给我怕是会有人说什么,还是注意一些吧,就当是为了我们的。” 不知道为什么,廉王只要一想到底下人汇报的,今日阮翎也穿了一身紫色的衣服前来,他就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还是有些忌惮的。也许是他太过谨慎了,但是私心里他仍然不愿意冒险。 “妍儿都听王爷的。” 靠在廉王怀里的阮妍才不知道廉王心里所想的那些弯弯绕绕,此刻的她全部被廉王所痴迷住了,只要是他提出来的,阮妍就不会有不照办的。加之那句为了我们的未来,她更是没有不应的。 这个时候的阮妍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了,便只能听从廉王的摆布了。 而此刻的廉王则是继续想着到底还能有什么人可以对凌王府动手,如果此人也对他出手,那么他又能否应对的下来呢? 再说沁园里的洛言漪,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她还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看着她的首饰盒。 事实上她已经盯着桌上的首饰头面出神很久了。而在看着的这些东西里面却没有一件金银饰品,此刻的洛言漪只觉得她的心如止水无澜一般,除了冰冷再无奢望。 王府里所有人都只知道住在沁园的她从来只爱玉饰,再者就是用类似于金子的金珍珠和珍贵的南珠,却从不带金簪银钏。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里面的真正原因。 当年的母妃亲手把她推进了哥哥这里,其实也给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痛,母妃的做法也许是对的。但是她还是无法释然心中的悲伤,或者是那些伤心太清晰了,让那些哪怕是幼小的记忆也一直未曾磨灭。 虽然一直到现在她还是会难过的,但是却无法去怪任何人。 这是她的选择,也许以前不是,但是也早就已经是了,虽然她仍然不愿意带上这些东西。她要这些东西和那身红衣一样,永远纪念那些早就已经让时光磨灭了的逝去了的她。 洛言漪让她的目光一直就这样一直平静着,但是却无法也让她的心处于平静,她骗不了自己,此刻她真的忍不住心底的微凉和失望。 这原本是拥有着紫色的华贵和淡淡温馨的沁月居,却在洛言漪无法掩饰的微凉气息下,变得有些昏暗,就连原该在漆黑的夜也该明亮如华的夜明珠,也渐渐在洛言漪冷淡的深牟中变得黯淡。 “啊……不要……小姐,救命啊!” 沁月居的沉默被越来越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哭喊声,还有器具的撞击和瓷器的碰撞。 洛言漪被这些声音弄的不得不回过神,却没有因为这些喧闹而有半点的不郁,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可以说到了此时此刻她的心还是如水一般,清澈的透明,也同样的无痕无温。 “主子。”疏桦有些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洛言漪看着推门而进的疏桦,面上没有一点流露的情绪,只是像平时一样缓缓地开口问道,“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了,连内院都这样大的动静。”洛言漪所居住 沁月居范围算是沁园的内院,一般不会有人在这里找不自在,这样的吵乱还是很少见的。 “主子,是王爷要杖毙了今日那几个胡说八道的奴才。”疏桦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今日的事谁的心里都不太舒服。 “嗯,那也没什么。”洛言漪的脸上没有半点的犹豫和不忍心,这些人敢背叛她就已经说明她们是不愿意再要自己的命了,那么她也没有必要为她们惜命。 “只不过,墨园那里却闹开了,刚刚就是墨园的几个丫鬟要闯进来,才闹出这么大动静扰了您。” “哦,墨园那里又怎么了?” 第七十八章 求情 “哦,墨园那里又怎么了?” 一听墨园,洛言漪就不能不多过问几句了,她的园子里的事自然有疏影几个人会忙,但是墨园却不一样,能信得过的只有她派去的几个人,但是在墨园却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她们的存在主要为了保障小墨的安全。 “王爷要把墨园的几个一等二等丫鬟全部杖毙,加起来得有一二十个人。可是似乎是四小姐不愿意,外面有来请小姐的,也有来求救的。”疏桦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尴尬,涉及暗衣,只有她知道这次其实她也很为难。 “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庭衣?”洛言漪闪着深沉的牟,不带多少温度。 “没有,但是……有咱们刚刚送进去的晨衣和沫衣。” 看着疏桦从进来就一直欲言又不敢言的样子,洛言漪总算明白了症结在哪里,“这才是你吞吞吐吐的原因吧。” “主子,属下择人不利。”疏桦说着就跪了下来,她从墨园的那些人口中才知道,其实今日的主子真的是很危险的,若不是主子思绪缜密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好了,这事也不能真的怪在她们几个暗衣的头上,只不过她们毕竟没有照顾好四小姐,也确实该罚。”洛言漪看了看一脸自责为难的疏桦,便又单手扶她起来,“你起来吧,暗衣她们纵容有失职之处,但是却罪不及如此重的处罚。悆墨要为她们出头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因为四小姐为她们出头,连带着四小姐也被带进了王爷的书房,听说王爷在书房发了好大的火。直到现在都还僵在书房呢。” 疏桦确实有些着急,不仅仅是晨衣几个人的失职,还有她知道她家主子是非常爱护着四小姐的。本来今日四小姐因为宴会上一直缺席的事王爷就不太高兴,加上有因为她的丫鬟的报信让主子离席,这才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王爷的火气如此就不会小了,如今有因为几个暗衣丫鬟惹了王爷,恐怕这一次四小姐是逃不过一顿惩罚了。 “哥哥冲着小墨发火了?” 洛言漪一听就知道不好,再看疏桦的脸色,知道这事必须她出面了。 “走,我们去书房。”洛言漪知道如果今日她真的不去替小墨求情,那么哥哥这次就真的要饶不了小墨了。 洛言漪带着疏桦赶到书房得时候,就看到跪在外面的一地丫鬟仆人,这里面有她沁园的人,也有澜园和雅园里的,但是最多的却是墨园的。 而院内半开着门的书房里,悆墨正直直地跪在地上,从洛言漪站着的角度上,还能有些情形地看到她脸上挂着的泪痕。 洛言漪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也没有理会她们的呼喊和求救,就直接朝着书房,走了进去。 但是匆匆走进书房的洛言漪也没有忽略掉刚刚在西南角被拖出去的几个丫鬟的尸体,而其中的一个正是今晚被抓到和三王子私通、指证她和男子私会的那个丫鬟。 其实无论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丫鬟,还是这些跪在外面等着处罚的仆从,洛言漪都没有理会的意思。在她看来自己做了什么就必须承担后果,但是如果她们真的罪不及死,她也会出手帮她们一把。她会妇人之仁,但是却不是什么善良的圣母,甚至就像今晚她和阮妍说的她也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但是这一切却是除去悆墨的,无论她做了什么,洛言漪想自己都会选择去原谅,那是一种疼爱,也是一种纵容。但是从心底里她就是愿意这样宠着这个不是亲妹妹的女孩。 “悆沁见过王爷。” “起来吧。” 洛言漪像其他王府小姐一样规规矩矩地冲着洛凌宇行了礼,但是却在行完礼后直接跪在了悆墨的身边。 洛凌宇见此,心中划过一丝不郁,从心底上来说,洛凌宇是不希望洛言漪如此的,毕竟她和悆墨等其他几个人不一样,她是他的妹妹,是璃国尊贵的翁主。 他不喜欢她示弱的样子,与其看到这样的她,洛凌宇倒觉得还不如看着她和墨瑾诺争锋的骄傲不屑呢,至少那样还是符合她的身份的。 “怎么,是来求情?还是一样,是来请罪的?”洛凌宇的话里还带着些许火气,但是他也不好对着洛言漪发,只是有些责怪地道。 “悆沁是来请罪的,今日的事,悆沁给您和凌王府添麻烦了。”洛言漪故作乖巧,脸上的自责清晰可见,竟然一点都不像假的。 但是洛凌宇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的请罪是假,求情是真了,“哼,麻烦?你从来就没有少过麻烦,要是请罪,又该从哪一宗算起?” “无论从哪一宗算起,都是悆沁该承受的,还请王爷责罚。只不过……”洛言漪谦卑的神色,随即担忧地看了一眼跪在她身边的悆墨,又道,“王爷,这一切都是悆沁的错,是我不好,但是悆墨,她还小,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还请王爷不要责怪她。” 洛凌宇看着虽然实在求情的洛言漪,却没有半分的示弱的样子,平静淡漠的仿佛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也没有半分的情绪包含在里面。 可是纵然是这样,他还是很心疼,明明知道她是来护着悆墨的,可是洛凌宇还是不愿意真的责怪她,特别是想到她今日在花厅的那番话,洛凌宇只觉得不忍和疼惜。 她毕竟是他的妹妹,他对她再严格,却也不忍心看着她悲伤看着她如此的冷冰刺骨,就像是所有人都离她好远,所有人都不会走进她的心一样。那种感觉连他都觉得,真的好寒冷。 虽然洛凌宇知道言漪的心思,那样维护着悆墨,但是洛凌宇一想到今日她险些害了言漪,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个样子以后如何去应对那些人啊…… “你怎么不问问她今日做了些什么,因为其他院子有些事,突然缺席也就罢了,但是随随便便派个丫鬟就去请你,还让人利用地差点让整个王府都搭进去。”说完洛凌宇将手中的折子重重地一扔。 纵然悆墨很小,但是年龄却不是理由,当年的言漪,比她不知道要小了多少,却没有像悆墨那样什么事都要别人替她着想。 洛言漪听到洛凌宇的问话,很平静地抬起头和洛凌宇对视。“我都知道。” “你……” 看着洛言漪如此平静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洛凌宇只觉得更是气恼了,似乎只要到了悆墨几个人的事上,洛言漪便不再理智,就连这维护之意也都不屑于再带丝毫的掩饰了。 洛凌宇正要开口去责备洛言漪,却听到外面一阵骚乱,而后浮盈又禀报说有澜园的丫鬟要求见。 若是其他的的园子也就罢了,洛凌宇一听是澜园,就没有对洛言漪再说下去,而是让澜园来的人进来。 “启禀王爷,王妃身子不太舒服,刚刚去叫了太医,想请您过去澜园一趟。您看……”说完这些话,来人便恭恭敬敬地等在一旁,虽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但是她面上的表情却也很焦急,似乎是叶澜那里真的有什么事。 洛凌宇知道这几日因为宴会的事,叶澜的确很辛苦,又是怀着孩子的时候,叶澜会派丫鬟过来请他说身体不舒服,他也有些紧张,虽然他也知道叶澜此举也有想要维护洛言漪的意思,但是还是有些担心叶澜的身子。 然后洛凌宇只是淡淡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摆摆手,“你们两个下去吧,都给本王好好地回去思过。” “是。” 洛言漪和悆墨都乖乖地应到,假装没有看到洛凌宇不太好看的脸色。看到洛凌宇随着澜园丫鬟出了书房两个人才起来。 其实洛言漪是知道的,依着哥哥的心思也会猜不出叶澜的用意,连她都看得出来,哥哥就更明白了,只不过哥哥不好拂了叶澜的面子,还有也是真的爷担心她的身体。 出了书房的悆墨还是一直在保持着沉默,而洛言漪也只当她是被洛凌宇的怒火吓着了,看了看外面还跪着的丫鬟奴才,只是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下去。 那是洛凌宇身边的女暗卫浮盈和浮倚,二人应声后便迅速去安排了。 对于洛言漪下的命令,她们是知道内情的,自然对洛言漪的话不会有多少质疑,虽然洛言漪的命令和他们王爷的不一样,但是从这两位小主子从书房出来的情况看,王爷也不会真的处死所有的人。 浮盈和浮倚退下去后,疏桦便附在洛言漪的耳上说了几句话,而洛言漪则是轻点了点头。 随后,洛言漪便转过身来对悆墨道,“小墨,已经没事了,你也被折腾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姐姐……对不起。” 看着洛言漪如此温和的对自己,悆墨更加自责了,今天她真的差点就害了姐姐。可是姐姐却一点也不怪她,还不惜惹怒王爷来为自己求情。悆墨眼中含着些许泪痕,望着洛言漪。 “傻丫头,跟姐姐说什么对不起啊,无论你做了什么姐姐都不会怪你的。你永远是姐姐的小墨。” 第七十八章 她的心,他的心 “傻丫头,跟姐姐说什么对不起啊,无论你做了什么姐姐都不会怪你的。你永远是姐姐的小墨。” 洛言漪伸手拍拍悆墨的头,看着她如此自责。洛言漪也是满心的心疼,对于这个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洛言漪怎么也怪不起来,虽然今天她的确差点害了自己,但是她知道悆墨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那么消息谨慎被人利用了而已。所以她更没有必要去怪她了。 “姐姐……”悆墨听洛言漪这么说,眼泪就要落下来了,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应该把一切说出来,“姐姐,其实……其实……我不是……”悆墨的声音越来越低,洛言漪也只当她是对自己不好意思,便笑着又出言安慰。 “好了,姐姐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姐姐真的不怪你,而且你看姐姐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吗?” 洛言漪柔声抚慰着悆墨,看着她担心自责的模样,洛言漪还是忍不住爱抚她,“好了,快回去吧。” “庭衣好好照顾你家小姐。”临走洛言漪还是不忘嘱咐一声庭衣。 “是。” 洛言漪得到庭衣的回答后,又给了悆墨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便带着疏桦离开了。而看着姐姐背影的悆墨则是已经心痛非常了。 终究,我还是没有能把真相说出口。 姐姐,如果你真的知道了真相,那么你真的……真的还会再原谅我吗? 而着急离开的洛言漪的原因则是因为刚刚疏桦告诉她,墨靖萧还在书房院外等着她呢。 出了书房的院子,在看到墨靖萧的样子的时候,洛言漪突然有过一瞬的不自然,似乎这个男子从来没有刻意接近她,也许是因为她的逃避,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墨靖萧对她的还是很好的在把握一个度的。 这种感觉有些疏离,但是她还是很感谢他的,因为现在的她,真的不想去烦恼这些事。而且她也怕她会烦恼这些事。 而其实洛言漪所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更怕让她烦恼的那个人是墨靖萧,像几个月前她受伤去他的侯府时,在梨园那样的情景,洛言漪不敢在承受第二次了。 而如今的他们之间,这种的带着些许疏离感的相处,对她未尝不是一种安慰和……希望。 而墨靖萧却不知道洛言漪此刻看到他,而在心里产生的想法,只是听到她来了书房求情有些担心,“王兄,没有为你吧。” 同样是很大众的温和的问句,却是让人觉得很舒服,不是很疏离陌生,却也不过分亲近,反而让人觉得原该如此。 洛言漪冲着他轻轻地摇摇头,“没有,澜姐姐那里派人来解了围,哥哥也没有说什么。” “嗯,那就好。” 其实刚刚墨靖萧就一直等着外面,自然也知道叶澜的举动,但是她还是想看看她好不好,“那我送你回沁园吧。” “嗯。” 洛言漪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点点头。 其实就这样一起走走其实也很好的,而且现在的她还是真的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站在身边的,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有一个人,来缓解她此刻心中的凉意。让她忘掉那些潜在心底的孤独感。 路上两人沉默地走,虽然话很少,但是那种感觉却是很好,洛言漪有些喜欢这种淡淡的感觉,让她的心很舒服很温暖。 “今天的事,其实你都知道了吧?”走了一会,墨靖萧在些许沉默中还是把他的猜测问了出来。 而听到墨靖萧这么说,洛言漪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她知道疏桦是会告诉他的,甚至她想她之前吩咐疏桦去做的那些事,多多少少应该也会有些他的手笔吧。 “对,我是都知道。”洛言漪的回答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 是的,她的确都知道。 阮妍偷偷地利用悆墨让她去给洛凌宇送信, 而悆墨则是真的信了,洛言漪很清楚如果悆墨真的去了,那么出现在那间厢房的很有可能就是哥哥了。 而那样的话,就算后来她出面澄清,两个王爷因她而撞到一起的事实也是假不了的。 她相信外院肯定还有其他的证人在等着指证呢。 幸好疏桦放在外院的几个人把她拦下了,不然悆墨真的要弄出事情来了。 可是无论如何悆墨对她的担心也是不容置疑的。 只不过悆墨还是太不谨慎了,也许是这些年她真的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漪儿……” 墨靖萧在心里轻叹,他该是了解她的,她可以要求自己做的很好,却不愿意同样地去要求别人。就是区区一个唐家她仍然要以身泛险。 “萧哥哥,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是不会轻易地冒险的。你不用太担心我。” 洛言漪嘴上的笑意是笑的那样的合适得体,她知道墨靖萧的担心,这一次唐家的事的确是有些疏忽,唐家固然很重要,但是的确不需要她如此。只不过是她自己愿意去涉险罢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希望哥哥或者是墨靖萧来担心,虽然她也知道这两个人无论是谁都一定会担心的。 “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该知道你的任何一点状况都是我们承受不起的。”墨靖萧的脸色有些严肃,今天的事他不是不担心的,但是他要知道他无论怎么担心都是没用,这些年来他很了解言漪的脾气,她决定的事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和王兄还是非常地相似的。 “好。”洛言漪神色淡淡地行下了,虽然她不想听到这样的话,虽然她不希望哥哥和萧哥哥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来替她做什么决定,但是她还是淡淡地应下了,因为她也知道今日的事她的确冒险了。 “漪儿,今天的那件事,你……” “萧哥哥我没事。”一提起那件事,洛言漪就变得敏感无比了,刚刚有些平静而歉意的心又开始泛起了冷意。那是她不想触及的伤疤,也是她不愿意正视的过去。 “漪儿,你还是放不下吗?” 墨靖萧停下脚步,看着洛言漪的眼睛,希望看到她心底真正的情绪,而不是那份人人都可以看得到的最得体大方的微笑。 今天的他是真的担心,而担心的原因却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泛险,更是因为她的那句话。 ——今生,不带金银,不碰红衣。 他真的希望她可以放下,可以放过自己,也是放过了他。 “漪儿,其实我……” “萧哥哥!” 洛言漪有些颤抖的声音打断了墨靖萧的话,墨靖萧的话她不想听。 也不敢听。 “我累了,就先回沁园了,萧哥哥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洛言漪也没有看墨靖萧的表情,就直接越过了墨靖萧,只留下一个背影在黑暗中,显得孤单而坚强。 墨靖萧看着她在黑暗中渐渐看不到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她还是不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爱她的机会。 那日唐盈的事,洛言漪的表现让墨靖萧的心又燃起了希望。但是墨靖萧知道要真的让她放下所有的一切,让她看到自己的心顺从自己的心,自己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漪儿,其实我们有一个很好的开始,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让我们相识,我也没有后悔过。 我愿意等,直到,你回头,看到我为止。 只是,漪儿,你的心,到底何时才能为我打开? 墨靖萧望着漆黑的夜,沉默的没有一丝光亮,但是,即使再危险的路,他还是愿意为她前行。 墨靖萧沉默地离开, “主子,世子他……”疏桦看着只有自家主子一个人回来,心中有些疑惑,虽然她不怎么担心世子会惹主子生气,但是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回去了。” “哦,这样啊。”疏桦看着洛言漪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异样,心便稍稍放下了。 “其实,主子,今日的事……” “我知道。” “您……”疏桦听着这声都知道,心中咯噔一下,主子说她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疏桦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洛言漪的神情。她那有些紧张又害怕的样子连洛言漪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好了,你下去吧,今晚不用人守夜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主子……” “好了,我没生气,你下去吧。”洛言漪看了一眼疏桦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无奈的说。 “哦,那属下就告退了。”一听她主子没有生气,疏桦便放心了,也没再多说,便退了出去。 而洛言漪则是看着疏桦的样子有些失笑。 不就是请他出面帮的忙吗?难道真的以为她会看不出来那个三王子的都是墨靖萧的手笔。不然她可不认为就她手底下的那个人可以让云国的王子如此失态。 只是,今天的墨靖萧…… 洛言漪想到刚刚的墨靖萧,嘴角的笑意开始渐渐散去。 她不是不明白的,也不是真的不在意他的感受。 只是,她还无法放开自己的心。虽然她知道在这件事上,没有人真的会阻止,也没有人真的去要求她怎样。 但是她还是有些……想要避开,也许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吧。 又或者,是因为还是没有一个人让她真正地开始安心放开一切吧…… 第七十九章 洛凌宇的决定 夜里,洛言漪很晚才睡下,尽管已经折腾了一天一夜,她还是无法达到让自己累到疲倦了去昏睡的状态。相反,在这静的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夜,她的脑海是异常清醒的。 今天看起来一系列的动作都是步步紧逼的,也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的,但是她还是感觉了一丝手下留情的意味。 可以说今天她和凌王府可以全身而退,也是有人计算好的,甚至她也能感觉到那个人只是想要试探,并不想真的做什么。而最明显的就是唐盈的墨园之行。 想要动手哪里都可以,只不过也有背后人的指使,虽然这里面也有让她放松警惕的意思。但是最终那个人却是想要她出手扳回这一局,想看看她到底可以用什么手段来扳回这一局。 只是,廉王……他是真的想要对凌王府出手的。 洛言漪翻了一个身,朝着浅紫色的帷幔,看着上面一个一个细腻而复杂的花纹织锦,那些复杂的东西映在她愈发黑暗的眼中。 廉王的出手,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要用真的大的手笔来试探呢,若是敌人,一举毁了这一切不是更好? 但是,若不是敌人,又会是朋友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到底是谁呢? 洛言漪有些眯起的眼睛,带着迷离和深思的意味,却在脑海的一个回想中,闪过一丝亮芒。 洛言漪从床上的暗阁中取出一块玉佩。 深不见底的玉牟,闪动着不类似冰冷的黑暗和平静。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上面棱角分明的纹路。 如果真的是……那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又到底是为了谁……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安的夜…… 第二天早上,洛言漪很早就醒了,放下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的事。洛言漪冲着外面喊到,“疏桦!” “小姐。” 洛言漪喊的是疏桦,但是走进来的却是萱儿。 而洛言漪在看到萱儿时,眼中有一瞬的冷感闪过。但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萱儿手里忙着的一切。 “小姐。”萱儿指挥着两个小丫鬟端着玉茶盏和痰盂,跪在她的面前等着伺候她。 洛言漪仍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漱口,然后接过萱儿捧上来的帕子洗脸。 “小姐,您……” “主子……” 就在洛言漪面色平静的沉默中,忙碌的萱儿迎面遇上了刚刚走进来房间的疏桦。 而在那一瞬间,洛言漪分明地看到了萱儿眼底的暗淡和不自然。 其实,从昨晚开始,她就该感受到了吧。 洛言漪面无表情地放下萱儿帕子,然后挥退了一干丫鬟,只留下了萱儿和疏桦两人。 洛言漪从床上站起来,然后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拿起一支芙蓉玉簪。 还未把它举起来,就听到了身后面的一声“扑通”。 洛言漪轻轻斜过身子,目光平视根本没有看跪在地上的萱儿。很显然她没有丝毫吃惊。 “小姐……” 萱儿的声音很悲伤,像是有些害怕。 “摈退所有的丫鬟,只留下疏桦一人,我已经给你面子了。” “小姐……对不起,萱儿,对不起……小姐……” 萱儿定定地看着洛言漪,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心更加颤抖起来。 “好了!”若是别人,洛言漪也许根本就不会再让她留在自己眼前,更别说,是放在自己最近身的地方。 “萱儿,以后只要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子就好。” 这一刻,不仅仅是洛言漪对萱儿的包容,也是她选择对哥哥的相信。但愿他们不会让她失望。 “萱儿不敢。” 萱儿听着这话心中难过不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小姐就变成这样了。 “萱儿,我希望你记住你说过的话,我把你当做最信任的人,我也希望我不会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看着萱儿要开口,言漪没有让她说,反而自己道,“我不需要你的保证,如果你真的把自己当作我的人,就没有必要保证什么。你下去吧。” 说完洛言漪便转过身去了,而萱儿看着这些的小姐,她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小姐没有直接把她赶出去就已经是开恩了。 何况,小姐的决定,从来没有人能够左右,包括王爷,也包括世子。 “是,小姐。”最终萱儿在行礼后退了出去。 而洛言漪也不是没有看到萱儿难过的样子,但是听着这声“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好受。 这个时候的洛言漪不知道,其实小姐和主子的称呼,也许看上去区别不大,但是,在不久之后,她还是会为这存在多年的一声声小姐而伤心,难过。 那时她也感慨,主子和小姐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能理解那句无可奈何,只是,有些东西,不能把无奈为难作为逃避责任的理由。 当然这也是以后她在有些事情上也一直不能原谅自己的原因。 “疏桦,派人去墨园请四小姐一起去书房。” 洛言漪很快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她还有事情没有做,昨晚的事虽然让叶澜挡下了,但是她知道哥哥却不会就这样算了。 “是。” 洛言漪和悆墨到书房的时候,墨靖萧已经在书房里面了。在听着暗卫的通报过后,洛言漪悆墨也走了进去。 “参加王爷,世子。”洛言漪对着洛凌宇行礼过后,冲着墨靖萧点点头。 而墨靖萧在听到暗卫禀报她们两人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意外,他知道依着言漪是不会不管悆墨的。 “王爷……” “这一大早的过来请安,你们两个有心了。” “都起来吧。” “是。” 言漪本来不愿意起来,但是看到哥哥那张脸,又的确不愿再坚持。 “你看看这个。”洛凌宇也不看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而是伸手把几张情报给了墨靖萧。 “我会派人处理好的。” “你去……算了……” “王爷,其实……”洛言漪看着这两个人讨论政事,虽然不想打断,但是她…… 其实洛凌宇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就连洛言漪也有些不忍,想必是昨晚也没有休息好。 但是想到悆墨,她又不舍得让她受什么责罚,所以她违背了哥哥的意愿。一大早就带着悆墨过来,毕竟有她在,她是不会让悆墨受什么委屈的。 洛凌宇看了悆墨一眼,然后对着洛言漪道,“这样吧,墨家的事就由你来处理,这几日你就出府去办这件事吧。” 洛凌宇深沉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冷淡的样子一如平时。 洛言漪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听到哥哥这么说,却只是应下来,也没有多言。 “好了,你下了去准备一下吧。” “可是,王爷,悆墨她……”洛言漪今日就是担心哥哥责罚悆墨,才带着悆墨一起来的,自己也能替她挡挡,可是现在哥哥却让她出去。 洛言漪如此地欲言又止,洛凌宇只当是没听到。 “悆沁你先回去吧。” 墨靖萧低声说了一声,给了洛言漪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然后点点头。 “是,悆沁告退。”洛言漪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悆墨,还是出了书房。 从洛言漪退出去后,书房就陷入了沉寂,悆墨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 “王兄……” “你去偏殿吧。”洛凌宇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悆墨,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墨靖萧求情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完,就让洛凌宇给打断了,他的一句话便绝了墨靖萧的心思。 而悆墨却也没有介意,也没有如何害怕,只是道了声告退就离开了书房。 “王兄……” “靖萧。” 洛凌宇带着拒绝的意味,此事他不想让墨靖萧插手,也不想让言漪多知道什么。 “好吧,那么刚刚漪儿呢,王兄您为什么要让她去清幽宫呢,墨家的事根本不用她来插手,而且……” 墨靖萧其实能听出来王兄的意思是希望言漪去清幽宫,但是明明已经逼近年关了。王兄如何能让她一个人回清幽宫呢? “靖萧,我不希望她在府里过年。”洛凌宇不会把她留在府里过节的,自己还要进宫,可是她呢,他不是不知道,每一次过节都是言漪最想要逃避的日子,也是他觉得最内疚的时候。 “我知道。”墨靖萧怎么会不知道,洛凌宇所有的担忧墨靖萧都是明白的,但是除了心疼,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可是,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一个人放在清幽宫啊。 墨靖萧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心疼和不忍。 “把她一个人放在那里?难道你不想去陪她?”洛凌宇地话里带着轻声,听上去有些释然。 但是听到墨靖萧的耳中却是,惊喜,“哥,你……” 呵,连哥都出来,洛凌宇心中暗笑,看来靖萧是真的上心了。 但是看着他惊喜的几乎失态的样子,洛凌宇其实心里也是不知道该喜该忧。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真的能给她……幸福,就去吧。” 当洛凌宇在说出幸福这两个字的时候,真的在心里都迟疑了一下,他是真的希望的,但是他也怕给了希望会有更大的失望,“但是如果你做不到,给不了,就不要让她困惑。” 听着王兄如此说,墨靖萧在心中升起了一道喜悦和自信的希望,他可以不在意王兄的想法,但是在言漪的心中王兄的话永远是最好的说服。 “多谢王兄。” “嗯,把那些事处理了就行了,年前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了。” “嗯。” 洛凌宇看着仍旧是面带喜悦的墨靖萧,心中担忧欣慰掺半,其实他刚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但是如果你做不到,给不了,就不要让她困惑。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做她的萧哥哥吧。 有的时候,洛凌宇也觉得,其实连他也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样,他无法给靖萧什么承诺,但是他却是真的希望她的妹妹,他的漪儿,可以幸福。 第八十章 隐瞒,深夜来客 “吱嘎……” “王爷。”悆墨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着推门而入的洛凌宇。 “如果不是唐盈在场,你是不是就说出来了?” 对于悆墨的一举一动洛凌宇已经了解过了,在墨园发生的一切洛凌宇更是一清二楚,所以此刻他看着悆墨的眼神虽然不是愤怒,却也是很不满的。 “王爷,我……我真的不想再骗姐姐了……王爷。” “你觉得告诉她就是对她好吗?” 悆墨只觉得一阵压力席卷而来,原本站在洛凌宇面前的她,还是顶不住他的怒火,跪了下来。 “……” 他们的谈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但是洛凌宇的话就像是沉重的钟鼎压在她的心口,可是她却知道她是真的无力反驳了。 屋里只剩下深深的幽寂…… 洛言漪一个人从书房出来。虽然有墨靖萧的求情,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担心。 “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等几天吧,你先去把最近京里和墨家走的近的人家都调查清楚,还有,墨家的所有动向。” “是。”疏桦应声。她倒是并不担心墨家,反而担心她的主子,“主子,其实……” “疏桦,你去澜园一趟吧。”洛言漪停下脚步,决定道。 而疏桦听着这话,脸上的为难瞬间散去,她就说嘛,就是不用她说,主子也不可能不在意王妃的,毕竟那是凌王妃啊。 “小墨那里我终究是不放心,王妃开口,会更好些吧?”洛言漪还是想要悆墨,完全忘了叶澜昨晚的事。 “这……主子,其实您亲自去看看也无不可啊……王妃的身体……”疏桦原本以为主子是担心王妃的身体,但是现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劝,毕竟她也是知道主子对王妃多少还是有些心结的。特别是现在,主子又担心着四小姐。对王妃自然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身体……” 是啊,叶澜还有身孕呢。 洛言漪想起了昨晚的事,的确于公于私叶澜为她做的已经很好了,而且昨晚她会派人去书房多多少少也是为了她和悆墨,而无论她的身体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假的,她都还去一趟。 “走吧,去澜园。” 其实私心上来说洛言漪对叶澜也算是不错了,可以说叶澜身边的人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怕的就是叶澜有任何意外。特别是眼前的这两个女子。 绛衣和禾衣,她们是暗衣中的翘楚,也是她特地从中选出来培养的医毒高手,而她们本身又是浮衣亲自带出来的,洛言漪手下的精英不多但是这两个却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当初叶澜有孕,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拨了两个过来叶澜身边。 叶澜,也许洛言漪没有多少亲近多少,但是她对叶澜真的不能说不好。虽然心结还在,但是该是一个小姑子做的洛言漪还真的没有委屈过叶澜。 “沁小姐安好!” “起来吧。”洛言漪略摆摆手,然后直接朝着内室走去,“王妃的身体好些了吗?” “回沁小姐,王妃一切安好,劳您挂心了。” 洛言漪听着丫鬟的话,淡淡的点点头。 “澜姐姐。” 洛言漪进来的时候,叶澜还躺在床上,斜倚着身子,手里还拿着些账簿在看。见洛言漪走过来,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你怎么过来了?” “澜姐姐的身体怎么样了?”洛言漪看着叶澜有些虚弱的样子,在心里又不自觉地对她多了一些关心。再怎么说这个人也是她的嫂子。 “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累了,你不用担心的。”叶澜温和柔软的笑意看在洛言漪的眼里。但是她却不喜欢这种感觉,叶澜对她的体谅和爱护,有的时候也让她感觉是自己不懂事。 “真的吗?” 叶澜有些疲惫的样子,真的掩饰不住,叶澜索性也不再掩饰,就说自己累了。但是洛言漪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有有些不太放心。 “是这样吗?为什么我看着却是如此的虚弱?”洛言漪知道叶澜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就偏过头问道在房间里的绛衣。 绛衣一愣,刚要开口便看到了叶澜宠她轻轻地摇头,绛衣看着叶澜坚定的眼神,最后只道,“王妃只是有孕易乏,加之月份越来越大了,王妃身体本就不好,所以才显得虚弱些。” “嗯,只要没事就好,你们照顾得精心些。”洛言漪刚刚没有看到这两人的互动,不然她一定会看出来叶澜的不对劲。但是叶澜深知她的性格,所以她不会让洛言漪察觉到的。 “是。” 屋里的丫鬟齐声答应道。 “你放心吧,我没事的。”叶澜很开心她能来,虽然话语很少,但是她知道言漪还是关心她这个嫂子的。“小墨那里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王爷不会把她怎样的,最多也就是明面上的罚一罚。我会照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那就多谢澜姐姐了。” “没事,倒是你,昨晚的事?”叶澜有些担心地看着洛言漪的脸色,希望能看出她的心中所想。 “澜姐姐,你不用担心这个,王爷他们会处理的。”洛言漪温声安慰。 “不,我是说,昨晚……其实当年的那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就这样把它放下吧,反正也改变不了了不是吗?”叶澜担心的就是昨晚的那个她,她的那句话,那句誓言,到底承载了多少心思,多少悲伤。 “王妃,不用再说了,我园子里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洛言漪不想提起这件事,虽然在叶澜说完后,她没有立刻变脸,但是她的心情却是极度不好的,连对叶澜的称呼都不自觉地变了。 看着言漪离开的背影,叶澜除了叹息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妃,您真的不要告诉沁小姐吗?奇楠香的事,除了小姐其他人再无办法了,而您的身体,奇楠香是不可以缺少的。”绛衣神色很紧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王妃的身体状况。 “不要让她再担心了,奇楠香的事也不许再多说一句。”叶澜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说完便直直地看向绛衣。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不要洛言漪知道。 “……是。” 叶澜不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在几个暗衣看来她的严肃远远比不上洛言漪这个宫主的冷漠和气势逼人。但是现在对着叶澜的眼睛,无论是跟在叶澜身边多年的叶衣,还是刚来几个月的绛衣,都被她看的无力反抗。 “都听到了吗?” “是。”这一次不仅仅是绛衣认命应下,而是房间里所有的人都齐齐地应到。 叶澜勉强地点头,然后接过绛衣递过来的汤药,丝毫不在意绛衣眼底的焦急和担忧。 其实她不是不明白她们的担心。但是她还是这样做了,因为她更明白洛言漪的不易。 奇楠香不是普通的东西,一个指甲盖那么多的粉末就价值千金不说,更重要的是,这东西产于酋乾,艳阁每一次的搜集,都意味着危险。如果就为了这个香料而暴露了他们的势力,叶澜觉得那太不值得了。所以她选择了隐瞒。 叶澜喝了药后很快就睡下了,而从澜园出来的洛言漪却是一路回了沁园。 “主子,其实王妃也是关心您。” “我知道,疏桦,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我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洛言漪有些迷离的目光,不带多少喜悦,甚至看不出什么平淡,只能感受到她身上无尽的冷漠和冰冷。 “主子……” “我没事。”洛言漪微微扬起嘴角,希望别人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心情。 她真的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了。 疏桦也不再多言,而洛言漪则是很快便投入到了墨家的事中。她希望用这些忙碌来忘记所有。 当然她还不忘派人去问问墨园的情况,而在得知悆墨只是被罚了些分例,也没有再多担心什么,只是吩咐下去,让疏影多照看着墨园,有什么缺的第一时间补上。其实没有就是洛言漪的这句话,也没有人敢真的怠慢了墨园,沁园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他们的主子对四小姐的爱护。 但是因为个别烦心的事而有些心不在焉的洛言漪却忘记了叶澜的身体,以至于后来差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夜晚,忙碌了一天的洛言漪一个人沉默地看着这屋里的一切,心情起起伏伏,终于还是在些许的疲惫中让心情沉寂。 此刻的凌王府,在深夜的寂静已经覆盖了往日白日里的喧嚣。那被乌云渐渐遮盖的半月,也早就已经暗淡无光了,只不过在这沉寂幽静中更平添了一种神秘和危险。 渐渐消散的温度,在这萧瑟的冬日里只剩下了风声…… 许久后,一道清晰的黑影出现在沁园屋顶的上方,但是动作却十分隐秘,似乎在这黑暗中未产生一丝波澜惊动。在黑色的天空下只剩下了影影绰绰的残影。 只不过…… “谁?” 原本紧闭着双眼早就已经被今天的事折腾得疲惫不堪的洛言漪,还是在那个黑影接近沁月居的那一刻便猛的睁开了双眼。 这种静的不同寻常的感觉终究还是瞒不过敏锐的洛言漪。 在暗夜的深沉中,她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眸子里是沁人的清醒。 可是房间里仍然是沉静的,静的只能听见风声和她自己的心跳。 “敢做而不敢当吗?” 只有洛言漪平静声音响起,余音中还带着一丝丝嘲讽,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屏风之后,洛言漪的眼神中噬起一抹笑意,那是一种带着诡黠的笑意。 “安王,殿下。” 洛言漪冷静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这四个字,她的身上还散发着如同冰霜一般的气息。 尽管屋里屋外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当她说出“安王”这两个字的时候,空气中有什么气息忽然一顿。 而她在感受到这细小的气息变化时,嘴角也在微微扬起。 看来,她还是猜对了。 他们终于舍得出现了。 …… “呵呵……慕容小姐好眼力,不,该是好能耐。” 第八十一章 安王,有关韩国夫人 “呵呵……慕容小姐好眼力,不,该是好能耐。” 良久后,一声男子带着点点深沉的话在洛言漪身后响起。 而洛言漪则是毫无意外地转身,并让一个及至完美的微笑停留在嘴边,“安王殿下过奖了。” 只见一身夜行衣装扮的男子,虽然是夜行衣也依稀能看出来他穿着的精细。而没有被黑布遮住的脸上是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连洛言漪都不得不在心中称赞,安王的这张脸应该是他们皇室中最好看的那一张吧。安王的年级不大,可以说比她还要小几岁,但是他的冷静和眼中的锋芒却是不容忽视的。那是一种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锐利和深沉。 “咳咳……” 看着洛言漪盯着自己良久,安王也有着不太自在。 “谁能想到安王一届男子,却拥有了羡煞天下女子的容颜,不知道安王有何感想啊?”洛言漪自然不会把她心中刚刚所想的流露出来半分,只用这容貌来打开这话题。 “哈哈……”安王看着这样的洛言漪,心中说不出惊讶,但是随即又大笑。 “你就半点都不惊讶吗?” 笑完后,安王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洛言漪,她的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真的让他很难理解。 正常的女子就算是不害怕也应该有些紧张吧,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像要等着人喝茶一般,连半丝情绪都没有。甚至和祈福宴会上那个能说会道的人也不尽相同。 “你真的很厉害,也很出乎我的预料。”看着洛言漪没有一点要开口的意思,安王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严肃漠然。就连声音也恢复了他原本的深沉和冷淡。 “不知道安王对于臣女安排的这戏的结局是否满意?”已经一天一夜了,想必也该有结论了吧。洛言漪放下茶壶,不可置否地看着安王,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满意?呵,本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满意,有惊喜也有诧异,还有……不解……” “哦?安王有何不解呢?”洛言漪唇边带笑,好像是真的在和什么熟人在亲切交谈一般。 “因为我不懂,您为什么会做出这一切呢,五翁主?” 安王说出五翁主三个字的时候,说的很轻,很轻,但也说的也很慢。但是他的每句话都像是希望能点在洛言漪的心上一样。然后便用那双含着魅惑笑意实则是冰冷一片的眼睛盯着洛言漪。 但是洛言漪却仍旧面色不变,一派安然地看着安王,对于他想要探究的目光更是视而不见。 “安王没事吧,这里哪有什么翁主?” 虽然洛言漪表面上是很平静,但是这不代表她的心里也很平静。其实,她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人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但是当这个人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还是让她有些不敢相信。而此时她也在怀疑这个安王是不是在试探。 “如果我不确定,我又至于费这么大的心思,如果我不确定,我又怎么会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真相呢?” “当然了,之前有很长一段时候我的确是怀疑的,但是现在我可以肯定,你就是五翁主,洛言漪。” 安王每一句坚定的话,对于洛言漪而言就是一个冲击,虽然她仍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 “安王的想象力的确丰富。” “你知道我是怎样猜出来的吗?”对于洛言漪的话,安王一点也没有生气,他甚至也想到了她会这么说,只是笑着继续说。 “奇楠香,天下明月楼,原家。” 这三个名字一说出来,洛言漪眼中瞬间爆发了杀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的话很平静,但是却很冷很冷。 但是安王却很自然地笑了。 “奇楠香由酋乾国独产,即使在酋乾一年也没有多少产量,流入璃国的就更少了。但是从九月开始,便有多处地方在搜集奇楠香,甚至还有人在酋乾高价购买。而且据我所知奇楠香不仅是香料那么简单,它更是一种保胎圣物。” “哦,是吗?” “是,奇楠香并不代表什么,但是这样大量的购进为的也只能是凌王妃不是吗?如果只是一个王府小姐何至于如此在意凌王妃的身孕。” “安王还想说什么?” “原家。” 洛言漪心头一颤,这两个字远比奇楠香更让她惊讶,对于奇楠香洛言漪真的没有掩饰太多,能查到也不是奇事,只是原家…… 原家的事只有她和风芝知道,最多再加一个风寉。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原家是我的人。” 原来如此。 洛言漪神色一顿,如果原家是安王的人,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她默认风芝去争夺天下明月楼,又让她借机与原家交好,因为她看上了原家,想要收归己用。 “那么安王弟前来是为了什么呢?” 一句安王弟,洛言漪的意思已经明确了。 对,我就是五翁主,既然你自己查出来了,那么我隐瞒又有何用呢。 “结盟。” “结盟?”洛言漪有些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她怎么也没想到从安王口中说出的会是这两个字。 “是的,结盟,或者说是,追随。” “我没有听错吗?安王要追随,我?还有哥哥?” “是的。” 这是洛言漪站起身没有理会安王,而是走到窗边,望着半掩住的窗棱,却依可窥见银月如勾的凄美残寰。 她不是真的相信安王,但是却真的很好奇,这一切的动作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目的。 “我不明白。” 那个清冷如水的背影,让安王心中一动,她的这份沉静和冷漠比之自己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使是这句不明白,说的也是那样的自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人。” 听了这话洛言漪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沉默的样子却也是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变换身份入凌王府,韬光养晦了八年,而外界也只当是璃国五翁主病体孱弱,即使有才却是无华。” “那又如何呢?” “是啊,那又如何呢......”这句话里带着浓重的苦涩之味。 而安王说着说着则是好像沉浸到了自己情绪,过了很久才用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是如何呢?”安王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将思绪拉的深远...... “其实在那一年,不只是你被送进了邑阳侯府,我也是,只不过我比你幸运,我最终还是留在了祖母的身边,那时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洛言漪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曾理会其他,就连她转过身来望着他探究疑惑的也没有在意。 安王轻叹了一口气,“但是,我不知道,最终就因为我的存在而害死了祖母。” 安王的话让洛言漪不由得想起她的祖母韩国夫人,那是一个同眼前这个男子一样的,美得让人窒息的人,只是她的美丽不仅仅存在于美貌,而在于她能保护好自己的美,她不是妃子,所以她的美貌不是用来魅惑君王的,而是掩饰她的聪明才智的,这些保证了她的安全。当然若她不是极尽聪慧之人,那又怎么能在如此的深宫中多年还是安然无恙,甚至在多方的皇子争斗中生下了二子一女。 “我留在祖母身边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祖母就离世了,那个时候祖母的身体很弱,她经常生病,那个时候她喜欢我陪着她,陪她说话。但是很快她就不见我了,她说我必须学会自己独自,自己面对一切,她在可不能保护我了。” “韩国夫人是爱你的。” 洛言漪能理解韩国夫人的所有举动,既然自己都没有能力再保护这个孙子了,就必须把他推出去,让他学会自己站起来面对一切,这是她的爱。 “我知道,即使那个时候,我很小,我不舍得祖母,但是我也知道祖母对我的用心良苦,她是爱我的,不然她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我留在她的身边。她没有选择和其他夫人一样把儿孙们送给年长的王爷们抚养。” 璃国的祖制,选定的继承人不可以长于妇人之手,必须由宗室或者年长一些的王爷来教育长大,而在当时韩国夫人的举动也遭到了许多人特别是宗室的反对,只不过碍于韩国夫人是上一任先帝的女儿,又是庶出,其子嗣于帝位没有多少希望,才就这样算了。只是不想还是有人害怕韩国夫人的存在会危机帝位,用尽所有的方法让安王脱离韩国夫人的庇佑。 但是只要提起这件事,洛言漪就忍不住想起当年母妃和姨母的决定,她们的放手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逼迫他们成长的方式,她懂,只不过在这一刻她有些羡慕安王。 “祖母去世后,我为她守孝三个月,而后便被宗室的一个王爷接走了。” “宗室其实也是在保护你,宗室的王爷比之其他手握重权或者于帝位有望的王爷来的更加让你安全,我相信这也有韩国夫人的原因在吧。” “是的,这是祖母早就为我安排好的,但是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此时的安王已经不是刚刚进来时的平静和沉稳了,他深邃的眼中蒙上了一种叫做悲伤的色彩,同时流露出来的还有恨,那是深深的恨。 “祖母的死,从来都不是意外!” 安王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眉宇间强压抑着的情绪似乎像是随时都可以爆发一般。 “这世间从来没有意外。”意外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的无能罢了。 “是啊,你说对,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意外。” 说完安王缓缓地闭上眼睛,释放着他身上所有的悲伤和恨意。 而看着安王的样子,洛言漪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规劝他,她自己并没有亲身经历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虽然她能理解安王眼中的恨意,但是不是感同身受,所以她的理解仅止于最普通的理解。就是当年,那些血流成河的刺杀与暗箭,带给她的也是心中的悲痛和深深的责任感。而那种悲痛不是失去,而是那些人心。 曾几何时她们是亲人,是家人,可是在那个至高无上的帝位面前,一切都可以被抛弃。所谓人心,是易变的东西,也是最伤人的东西。 第八十二章 安王之意 “所以王姐,刚刚您没有听错,这是弟弟的选择,也是瑾王舅舅的选择。”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安王已经恢复了初来时的模样,不再让人看出什么情绪。 而洛言漪在听到他的一句话时,隐隐也有些了解了。 “原来,你竟是舅舅的人。” “不错。”安王也慢慢走向窗边,负手望着外面,神色如墨。 “即使当年祖母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希望我远离这些争斗,但是我却不甘,我不能视祖母的死于无物,然后过着逍遥的人生,看着让那些人风光富贵地活着。” “所以你选择了瑾王舅舅作为靠山,你要报仇?” “对,我要报仇,我要害死我祖母的那些人血债血偿。” 即使是如此的恨意,洛言漪也能感觉到安王的隐忍。 “但是瑾王,也不能算我的选择吧,是他选择了我,而我也需要他帮助。即使当年在宗室亲王的庇护下,我也仍然事那些人眼中的钉子,即使知道我没有希望,也不愿意放过我。所以王叔他救了我,让我变得强大。” 从一个普通的庶出小王,到今天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他的瑾王叔是他最大的靠山。因为瑾王,他才能走到今天,拥有可以强大的筹码。 而那个强大的过程,安王想他的这位王姐应该更能理解,因为他的王姐和他一样在一边掩藏自己一边强大自己。 “那么你的那些试探也是舅舅的意思了?” 洛言漪冰冷的唇边泛起点点的笑意,却让安王在心中更加冷淡。 只怕他低估了这个王姐,如此的冷静,如此的淡漠,像是与生俱来的气势,此刻已经不再有丝毫的掩饰。 瑾王曾经说过,五翁主大约就是凌王兄选择的女帝,也是他最大的王牌。 “王姐别生气,小弟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意外地收获了这些消息,想要得到证实而已。” “是吗?那不知道安王和瑾王对于我的反应可还满意?”洛言漪话里有话,带着极度的讽刺和冷意。 “王姐……”听她这么说,安王也知道做的有些过了,他急于解释,却不想人家根本就不给机会。 “那两位到底是满意我争斗的手段,还是满意你们看到的哥哥对我的看重程度呢?” 洛言漪犀利的眼神看向安王,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也能感受到她冰如寒潭的气势。 “其实……王姐都明白。恐怕还不仅如此,就连我今晚的到来,也在王姐的掌握之中吧。”说着安王自嘲地笑了笑,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内心又多了一些希望,看向洛言漪的目光也多了一丝认同。 “呵呵,明白?我的确是明白。” “如果昨晚我没有这个能力,相信你们就会劝说哥哥换人了吧?” “怎么会?就算是昨晚有事,有事的也只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和璃国的五翁主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会是没关系的,至少你们想让部分人看清五翁主的能力,换一句话说,你们也想让一些人看清哥哥的能力,连一个王府小姐都教不好如何去教一个女帝,另外也证明了哥哥的能力还有所欠缺。” “那是王姐您多虑了。” “哦,是吗?那就别急,先听我说完,如果不对,我亲自去向瑾王舅舅道歉。” “好,请。”安王无法忽略洛言漪的自信,在这一刻他真的有些想听她能说出来些什么。 “如果我说的那些真的发生了,不仅仅是哥哥和追随哥哥的那些人会失望,也给了” “如果我没有反转这一局,那么就证明了我的能力真的有问题,瑾王舅舅也就有了替换掉我的理由,而且最重要的是瑾王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插手凌王府,无论哥哥到底放没放弃我这个五翁主,结果都是一样的。” 哥哥若是放弃了,就说明他没有这个能力培训出来一个女帝,若是没有放弃,同样的,瑾王舅舅也会有理由插手培训女帝。 结果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她的那个位置。 “而替换我的人选嘛会是八翁主。” “呵呵,王姐,八翁主才几岁啊。” “不,我是说人选是八翁主,不代表被推出来争夺女帝的人就是娴娅,而被推出来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会是六翁主吧。” 娴娅还小,而且如果直接把娴娅推出了那么她也会有危险,如此一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六翁主挡箭。因为六翁主没有后援,却有一个高贵的身份。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而且在年龄上也最为合适。 “王姐,你真的想差了,瑾王叔没有这个意思。” “是啊,现在舅舅的确没有那个意思了,我说的是另外一种结果,而现在没有那个如果,自然这一切就止于我的猜测和两位的计划了。” “王姐……” “云夜国的到来也有其他的目的吧,至少舅舅现在的确需要一个筹码,甚至是倚靠。”云国使臣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和亲,但是出动如此多的重大人物,只能说是有更大的目的,或者是想要掩人耳目。 而从那场宴会上来看,大王子和三王子根本就不对盘,最终能把三王子从厢房里抓出来未尝没有云国大王子的一份,至少他也是装作没看见了。而这一切最终能让他手下留情的就只有瑾王。 看似云国的到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是也在无形中给了瑾王支持,而最后能和云国有什么联系的就是瑾王妃了,瑾王也许没有其他想法,但是却可以就此留一条后路。 洛言漪是如此地含笑而语,但是她的话却仍然让安王面色不安,他早就猜到她会是聪明非凡的,只不过,还是低估了她的心智。 “相信安王弟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不明白。”说实话安王是真的不明白,把这一切挑明,是想要告诉他和瑾王,她和凌王已经预测到了他们的目的了吗。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舅舅有此想法我并不意外,也不会怪他。而你和舅舅的手下留情,这个人情我和哥哥也就算承下了,只要舅舅不再提,这件事我和哥哥也不会再提半个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都有些野心的,瑾王舅舅没有资格承袭帝位,所以把希望多少寄托在女儿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对。更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云国公主做王妃,若是他们一点都不惦记那个位置,连她都要觉得有问题了。 其实从舅舅能够留有余地这一点上看,洛言漪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怪他了。他们身处皇室,本来就是胜者为王的道理,若是没有那个能力,还是早些退出的好。 “王姐,那日手下留情的不仅仅是王叔和我吧,还有你,对吗?” “我说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好。”洛言漪的样子就是不想再提了,安王也没有追问下去,但是在他的心里也有数了。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不知道安王弟可否为我解惑呢?” “哦,王姐有命,弟弟定知无不言。”安王挑眉,不知道这个王姐还会给他什么惊喜,在他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逃过她的眼睛了。 洛言漪见他如此,也没有打太极,直接了当地问道,“舅舅的目的,我还能猜出一二,那么安王弟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仅仅是报仇那么简单吗?” 洛言漪的话,让安王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他没有想到,洛言漪会如此问,或者说他没有想到洛言漪还会探究的目光再次把放到他的身上,毕竟刚刚他说的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 “王姐在说什么啊,弟弟受瑾王叔的照顾,早就决定追随瑾王叔并听从他一切的安排,若说自己的目的,也就是祖母的仇让弟弟放不下了。那也是我唯一的心愿。所以王姐就不要怀疑弟弟了。” “我不是在怀疑,我是确定,我只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意图。” “这么说王姐是不相信我了。” 安王说完便别过头,以显示他的不满。 “你是想报仇,但是这绝对不是唯一的目的,不然以你如今的能力大可以做到,只不过你说所要承担的后果无法预料罢了。但是最坏也就是贬斥驱逐,因为瑾王舅舅绝对不会杀你。” “而你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更加韬光养晦,依附瑾王,不断壮大。那就说明你还有其他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报仇而做的这一切,那么就应该拼尽了一切完成,没有这么做的人不是怕死就是另有所图。 很显然安王不会是前者,那么就只能是后者了。 “王姐,论人心的把握,我一向是十分自信的,但是今天在你面前,我才知道什么叫自愧不如。” “不错,我是有其他意图。但是祖母的仇我一定会报。” “我知道,这一点我从未怀疑。” 从他的眼中,洛言漪能感受到那种恨意,纵然刚刚他说的那样有夸大达到掩饰的目的,但是那种感情却是真实的,因为他的眼中的悲伤做不了假。至少洛言漪有自信他骗不了自己。 “谢谢。” 第八十三章 原家少主 “谢谢。” 这一句是真心的感谢,虽然洛言漪窥探到了他的心思,但是她没有否认他对祖母的心意,他也是感谢的。 “王姐。” “你这是干什么?” 可以说在安王跪在她面前的那一刻,洛言漪真的吃了一惊,璃国洛氏的孩子都是高傲的,就是她也不愿意给任何人低头。即使是她现在的身份,在面对卢氏等人时,她也没有过退让。 但是这个原本该是骄傲的男子,也许他不像哥哥那样出身高贵,但是他们皇族的傲气是刻进骨子里的。 “你起来!” “王姐,这一跪,您受得起,就凭您是我的姐姐,我以后要追随的人。” “的确,我是有目的地接近你的。因为,我想要一个未来,一个希望。纵使不能坐上那个位置,我也希望自己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亲王,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他不是没有野心的,只是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不求权倾天下,只求无愧于心。 但是当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也怪自己,他曾告诉过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可为什么后来还是会产生其他的奢望。他的命就是祖母给的,那么他就该心甘情愿的付出一切代价。但是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他又在期盼着二者能够兼得。 安王脸上的神色洛言漪又何尝看不出来,每一个男子都有自己心中的一番抱负,只不过是他强加给自己的太多了。他用恨意逼迫着自己,支撑着自己,但是有一天他却发现他的心里不仅仅又恨,还有那浓浓的不甘。所以他不能接受,也不能原谅自己。 “其实有的时候无关你做什么,只要你没有忘记过本心就好,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哪怕你希望活的精彩一点自由一点,也没有什么错。” “王姐……”安王看着洛言漪,思考着她的话,似乎也在问自己的心。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但是你想要的我却给不了。” 安王看着洛言漪似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说。 “因为能给你这一切的人只有你自己,如果你放不下心中的愧疚,那么即使你得到了,你也不会真的觉得快乐。” “那她……会怪我吗?” 那个她自然就是韩国夫人。 洛言漪轻叹,看来安王真的很在意他的祖母,“她为什么要怪你?他是你的祖母,她爱你超过她的生命,不然她为何会冒如此风险保护你。其实,她做的一切都只想你快乐幸福。哪怕你没有报仇。” 如果她真的希望你为她报仇,又怎么会选一个与世无争富贵悠闲的宗室王爷来照顾你呢。 “你起来吧。” 洛言漪说完不再言语。而安王则是默默地站起来,思索着她的话。 很久后,才再次看向洛言漪。 而看着他此刻的目光,洛言漪知道他已经想通了。 “谢谢你,五皇姐。” 不是五翁主,不是王姐,而是五皇姐,只这一句便是承认了洛言漪的身份,也意味着他的选择,以及他的臣服。 而洛言漪也知道从今天之后,这个安王也不仅仅只是瑾王扶持的那个小王爷,而是她手下的一大力量。 “你既然叫我一句五皇姐,就没有什么好谢的了。你是我的弟弟,也许以后都是。” “是的,以后,弟弟唯姐姐是从。” 这一刻,他不是在选择一个追随的人,而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她只比他大几个月,但是她身上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已经足够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而洛言漪看着这样的安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礼物,原家会亲手奉上天下明月楼。”而一同奉上的便是原家。 因为天下明月楼本身就意味着原家。 “如此,我也不推辞了。” 洛言漪看着外面的漆黑一片,最终释然地笑了。 但是这笑意不为她的成功,而是为她的一种希望。 而后,二人便在这深夜柄月漫谈,一场暗流涌动前的伏笔,就这样深深地埋下。伺机而动的笔墨正在等待,在不久后,那些致命一击。 …… “五皇姐,其实,回归你的人生才是你该做的,这里并不属于你。”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他不愿意说出这些话的,但是想到她的手段,但是却又忍不住留情时,他还是把他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可是还不是时候。” 洛言漪悠远愈深的眼眸,柔软却冰冷,但是在安王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掩藏住她善良不忍的心而已。 “不,早已是时候了,只不过是你不愿意放下,不愿意面对。” 深处皇室,留有退路是好事,但是却不可以不狠心,人人都道皇家无情,但是这个五翁主他的皇姐却是这样的不愿意看到争斗与杀戮。以至于宁愿背负着别人的身份来躲避。 但是这样的她,却让安王觉得很心安,很……温暖。 其实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他如此心甘情愿地臣服追随吧。 “我心里有数。” “……但愿吧……”这声呢喃后,本来起身要走,但是安王还是忍不住再说了一句,“逃避不是办法,即使想要手下留情,也不要害了身边的人。” 说完安王便越窗而去,不再迟疑。 而洛言漪心头一颤。依着窗棱,看着外面已经沉幕的月光。 其实,他们都曾有年少轻狂的模样,她也有,只可惜他们都生在这帝王之家,生于这混乱之时。终究还是做不到与世无争,也做不到全身而退。如此,他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可利用的一切,去除掉所有的威胁。 而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洛言漪知道自己是心慈手软,那是因为她希望她在给那些人留一条后路的同时,他们也可以同样做到。 但是洛言漪不知道,有些答案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手软,终究会成为她的隐患。成为她想要保护的那些人的威胁。 却说安王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风芝就带着天下明月楼的负责人原镜来了王府。 “在下原镜见过阁主。” 洛言漪面色平静地看着向她行礼的这个男子,他的容貌自然比不上昨晚夜来的安王,也不是墨靖萧的那种温雅,而是一种正直阳刚之气,让人看了很舒服。 洛言漪在打量原镜的同时,原镜也在打量她。一身淡紫色的装束,虽然很简单却是流光暗华,姣好的面容不是娇艳反而清冷,而且不像普通的大家闺秀一般盘着复杂的发髻带着金丝宝石,如墨一般的秀发只是简简单单带了一两件玉质的头面。 这是一个优雅却又高贵的女子。 原镜卑躬屈膝地行礼,因为洛言漪没有开口让她起来,所以他一直是用余光在看她。 随着那声‘起来吧。’原镜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而这一次洛言漪没有戴面纱,也没有用面珠。 “你就是原镜?” “是。” 她的声音很动听,但是却带着极冷的气息,让人觉得她很冷漠。明明是如此的美人,却是如冰一般的性格。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让他臣服,让风家倾全家之力相追随吧。 想到这里原镜撩起前襟单膝跪下,“在下原镜今以原家少主的身份,愿倾力追随阁主。” “原家少主?” “是。” “据本座所知,原家长支一脉还有两个少爷,虽然你和你的父亲都是嫡出,但是你敢保证自己就是以后的原家家主吗?” 璃国十大世家十分注重嫡庶,但是这不意味着家主之位就要出自嫡支长子长孙,家主之位从来都是从有能力者胜任,但是这样的大家族出现庶出之子做家主的事情却也是很少的,他们宁愿女子做家主也不愿用庶子。但是这种情况显然不适用于原镜。但是他的情况却是在两个优秀的兄长压力下去谋取家主之位。 “原镜既然能掌握天下明月楼就有自信能够掌握好原家,至于家主之位,我想阁主也会助在下一臂之力的。” “原公子倒是个明白人,对,本座的确需要原家,只要你值得本座帮,本座可以助你坐上家主之位。” “在下在此多谢阁主了。” “嗯。”洛言漪没有觉得原镜无礼,没有野心没有能力的人她要来也无用,况且这个原镜她很看好,不然也不会默认风芝去接近他,争夺天下明月楼。 “萱儿,疏桦你们先带着风堂主去院子里坐坐。” “是。” 疏桦几人很明白洛言漪此举是想要和原镜单独谈谈,遂带着风芝一起出去了。 但是在出门的片刻,风芝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原镜,直到原镜给她一个点头才安心地出去。 “看来如果不是安王把你引荐给我,也许风家就要换主子了。” “为什么阁主不以为该是原镜想要换主子呢?”原镜说这话的时候还往门外看了一眼,而残留在嘴角的温柔一丝不落地落入了洛言漪的眼底。 看来原镜对风芝也是用情颇深啊。 她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呢? “其实阁主知道风家不会背叛您的。” 原镜说的斩钉截铁,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风芝会做得这样的决定。而洛言漪则是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认同,她想这两个人该是一样的人吧。 “本座知道,若是不知道本座又怎么会把艳阁交给风芝呢。而且,本座想不仅是风家如此,原家也是同样的吧?” “是的,在下也不想欺瞒阁主,如果不是安王的吩咐,即使原镜再爱风芝也不能让家族背上背主之名。” 原镜的话不带一丝的妥协,也没有半点欺骗之意。他就是要告诉洛言漪他原镜就是这样的人,他不在意他说完这话的后果。只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 其实洛言漪也能理解这样的原镜,也很欣赏这样的原镜,而且她也明白依着原镜和风芝这两个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选择背叛的。因为他们宁愿和盘托出一切等待处置,也不会做出违背自己和家族的事。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墙头草,她洛言漪也不屑于要。 “本座信你,也信风芝,但是看得出来风芝她很爱你,而你也很爱她吧?”刚刚的背叛不过是洛言漪一句试探的话,她也想看看原镜的反应。 “是的。” 敢作敢当,原镜,也这样的你才能俘获,风芝那样女子的心。 “想必你该知道我的身份吧?” 这一次洛言漪用的是我而不是本座。因为她敢肯定安王已经告诉原镜一切。 第八十四章 安唐之乱 “在下只知道您是原镜以后需要尽忠的对象,无关身份、地位,原镜只知道会倾尽全力忠于您,保护您。”原镜目光平视,眼中满是真诚。其实从他踏入凌王府起,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原镜,其他的你可以不知道,但是你必须知道,跟着......本宫可能出现的结果。”洛言漪轻轻地顿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用了本宫这两个字,这个阔别多年的自称。 “跟着本宫的这个结果也许是好也许是坏,原家不是风家,你还是有选择的余地的。”洛言漪的这句话就是在说刚刚原镜的表忠心的话她可以当作没有听见。 如果原镜之前不是安王的人也许洛言漪不会有此一问,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诚实,她要把一切的坏的结果都告诉他,他可以没有原镜,没有原家,但是不可以接受背叛。 “原家的确不是风家,拥有十大世家之一的地位,即使是中立也不会给家族带来什么大的损失。” 真正的大家族都是以家族利益为第一位的,他们可以不要泼天的富贵,只要家族得以平安对延续。这是任何一个底蕴深厚的家族之主的必然选择。这自然不是阮家那种一夜之间爆发出来的世家可以与之相比。 但是同样的,如果他们选择了一个主子,就会拼死相护,即使是全族覆灭也不会做出背叛的事。这与风家是富商之家不同,世家大族会更注重门第和门风。 “所以原镜只能说,原镜手下的一切势力绝不会背叛您。” 不是原家而是原镜,虽然这里的区别很大,也许原镜的势力只是原家的冰山一角,但是他会这样说洛言漪却很放心,她宁愿相信这样的原镜,如此真实的样子。也不要他的空口保证。 “当然,若原镜可以接管原家,那么原家此生就只忠于您和您指定的人。原镜可以保证。” 原镜说的十分郑重,严肃的样子不带一丝嬉笑。 而洛言漪看着如此沉稳的他,默默地点点头。 “必要时本宫会祝你一臂之力的。那么......” “属下原镜多谢......翁主。”这一次原镜说的是属下,称的也是翁主。 “还有,这事就不要告诉风芝了,还不是时候。” “是,属下明白。” 之后原镜便开始汇报洛言漪要的天下明月楼的消息,并承诺他会和风芝一起管理好天下明月楼。 整整折腾了一个下午,原镜才和风芝一起离开。 看着他们两个人消失的背影,洛言漪像是在心中画了一个圆满一样,如果不是安王选择追随她,也许如今的这两个人就会遇到另一种结局了。 风芝,无论如何你都会幸福了。这样的幸福曾几何时我也曾奢望过,但是最终还要在那句责任和身份面前,放下一切选择妥协和牺牲。 哪怕是一种可能,我都不可以冒险,也不敢冒险,因为我怕最后伤的是两个人。 风芝原镜走后,洛言漪就待在沁月居里,看着手中的资料。安王的事她让萱儿告诉了哥哥一部分,瑾王舅舅那里是没有好遮掩的,有些事甚至还需要哥哥的人去处理,而以她如今她的身份也不好插手。但是一些关于安王具体的她选择的隐瞒,因为她和安王一样有些伤痛是不愿意让人触碰的。 之后日子洛言漪过的很平常,因为原家的事她又拖延了回清幽宫的日子,每天收集这各处的资料,要不就是去看看悆墨,或者去韵园坐坐。 而洛言漪和墨郁晴的感情一般加上她又是极其内向的性格,所以较少接触,只有过节时墨郁晴会让人送些自己做的礼物算是心意。 可是唐家却也不甘示弱,洛言漪原以为从那次她的警告之后,唐盈多少也会收敛一点,但是不料她却是跑凌王府和自己的沁园更勤了。 这让疏桦几人大为恼火。 可是洛言漪却丝毫不介意,她知道当初安王他们利用的就是唐家,而唐盈更是自作主张地多添加了几笔就是为了能进这凌王府。而现在没有安王等人扶持的唐家不过是一个刚刚入厩里的官宦之家,就是唐盈也没有了可以与她对抗半分的能力。如今只不过是跳梁的小丑罢了。 “主子,您怎么还能在这书房里做的下去啊。” “我怎么坐不下去了。不过是一个唐盈,就把你气得跳脚了?” “不过一个唐盈?主子你也太小看她了,也太小看您的好哥哥凌王殿下了。” “嗯?”洛言漪听着这话好像有点变味了,怎么把哥哥也扯出来了。 “您不知道,今天唐盈来了王府后,根本没有说她是要来沁园的,反而直接去了湛溪阁那里,说什么前几天过来的时候把一只耳环落在那里了。”一只耳环都这么多天了才记得出来找,还不用丫鬟直接自己来了,可真的是大家小姐的做派啊。 “然后呢?”洛言漪听到很明白,什么耳环,不过是唐盈来王府的借口罢了。之前总是想着来她的沁园,然后借着自己的名义在王府里闲逛。为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偶遇上什么王爷公子的。 但是今天怎么这般焦急了,竟然等不及自己就去了,而且还是在通往澜园和书房的必经之地湛溪阁附近。 看来这唐盈真的是等不及想要做这凌王府后院的人了。 “然后,遇上了安小姐。” “安妃芫?”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洛言漪其实也不是很惊讶的。毕竟安妃芫的心思早就在她的面前表露过,只不过最近她一心忙着唐家和唐家背后的那些势力,倒是忽略了这个安国公府的嫡小姐。 事实上,也不怪洛言漪,实在是从那次安妃芫来沁月居看竹之后,就没有再怎么出现过,而对安妃芫的那些小心思,洛言漪也没有什么想法。 “看来她们是碰到一起了?” “呵,哪里是碰到一起了,是差点就打起来了。”疏桦冷笑一声,仿佛看她们打起来也是乐见其成的。 “打起来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何至于刚刚那么气愤呢?” 听到打起来这三个字,洛言漪的眉宇跳了跳。两个闺中小姐如此......‘洒脱’的行为真的好吗? “如果她们只是打起来了,我当然不会生气了,可是她们一个一个的不是冷嘲热讽的对方就是......” “与我有关?” 看着疏桦眼睛瞪得圆圆的,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洛言漪就能猜出些他们的话来了。慕容悆沁是唐盈的表妹,又住在着王府之中,那么就免不了成为她们羡慕又嫉恨的对象了。 “主子,您不生气吗?不仅仅是安小姐话里带刺,连唐盈也是。”几句话没离开慕容小姐的什么手段、什么魅力的。 “傻丫头,我生什么气啊。她们是求而不得才会如此的。” 疏桦小心翼翼的样子,洛言漪倒是释然一笑,疏桦为她抱不平她当然知道,只是这两个人还真的煽不起他的怒火。毕竟从她一开始选择这个身份的时候就意味着会有这些麻烦。 “而且,她们如此定然是没有能达成自己的愿望吧。” “那倒是。”虽然疏桦心中气愤唐盈和安妃芫的那些话,但是看着二人在凌王面前吃瘪的样子,却又十分解气。 事实上,这二人也算是真的巧遇了,只不过唐盈的借口是找耳环,而安妃芫则是要去看望王妃。可是二人却是真的一见就吵了起来,本来依着安妃芫的教养也不会和人真的发生什么冲突,只有遇上了唐盈这样的,才会这样的忍不住。 “说说吧,什么能让你如此的忍俊不禁,可别一个人如此地偷着乐呀。”疏桦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其实在眼底也是藏着些许笑意的,只不过是气愤大于喜悦而已,因为疏桦的眼中只有她这个主子,一切都是从她出发,为她着想的。 “其实今天她们两人都是乘兴而来,却要败兴而归了。”疏桦认真地说起了刚刚在离湛溪阁不远的地方发生的一切。 刚刚来王府的唐盈真的是满心欢喜的,因为从这些时日来王府,她对凌王的行踪多少也有些了解。下午的这个时候洛凌宇通常都是要去澜园坐坐的,而洛凌宇一天之间基本上除了休息都是在书房的,因此通往澜园和书房的必经之路湛溪阁的位置成了她最好的选择。 与凌王偶遇是唐盈一直幻想着的,所以她愿意一直和洛言漪如此‘交好’,而在打探好了一切后,唐盈就要借口行动了。可是不想却遇上了和她有差不多想法的安妃芫。 只不过安妃芫的手段要比她高明许多,而且打着看望王妃的旗号,更能让洛凌宇接受。同样的,一旦安妃芫真的和凌王妃相谈甚欢,安妃芫就会比唐盈多了许多机会。 而唐盈在得知安妃芫的手段时,就已经忍不住了,毕竟光是能多见到几次凌王就足够唐盈去嫉恨她了。所以唐盈对待安妃芫没有丝毫客气。 不仅如此,还故意还错手打翻了安妃芫送给王妃的补品。 虽然安妃芫不觉得这些东西有多么贵重,安国公府家大业大也不在意这点东西,但是唐盈的行为却真的惹怒了安妃芫。毕竟她是一个国公府的嫡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再加上唐盈又是出言不逊,挑衅之意十分明显,安妃芫怎么会忍下这口气。 其实不用疏桦说,洛言漪也能猜到,虽然这两人都是心机颇深,出身娇惯的大小姐,但是她们却是真的不一样的。一个安国公府一个世家旁支,从来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所以结果就是,安妃芫先是嘲讽压制唐盈,光是拿着身份比较这一条就能引得唐盈失态,还差点大大出手,而在凌王几个人出现的时候安妃芫又故意示弱。最终只能是唐盈把这个恶人做了个十成十。 听完,洛言漪摇摇头,在她看来虽然安妃芫也不是一个极尽聪慧的女子,但是这样的女子的确很适合做一个王府侧妃或者是入宫为妃。 而听着疏桦的描述,被打翻补品而生气的安妃芫只怕这其中也带了些许算计,只是如此把握人心的心思,倒让洛言漪对这个女子又增加了些许认识。 可是安家的心思…… 想到安家,洛言漪的眼眸不禁深了深。 第八十五章 不经意遗失的心 “唐小姐手下也没有轻重,安小姐差点就被她推倒。” 疏桦绘声绘色地讲着,在说起唐盈这个行为上时也感到了失礼。 但是听到洛言漪的耳朵里,却是有了其他想法。 “正巧,这一幕让王爷和几位公子看到了。” 果然是这样。 在洛言漪看来,安妃芫会摔倒也是藏了算计在里面的,她等的就是这一个机会。美人示弱,惊魂未定,安妃芫最是弱柳扶风的样子该更可以得到她惦念的那个人的注意吧。 不过这心思可真的够缜密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如愿以偿呢? 洛言漪似笑非笑的样子,继续看着还沉浸在刚刚那件事的疏桦。 “该不会是哥哥处置了唐盈?”虽然洛言漪从心里不这么想,但是她还是想这样一问。再怎么说安妃芫也是个真正的美人啊。 “王爷倒是没有处置唐小姐,只是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并留下人去处理。但是似乎是把唐小姐吓得不轻。” 吓得不轻? 洛言漪低下头揉了揉她的太阳穴。如果哥哥的眼神是平和温柔的,只怕连她这个妹妹也要疯了。只有洛言漪自己知道若是哥哥发起火来,别说吓一个小姐了,就是那样暗卫幕僚只怕也是承受不住那种寒冷的。 哎,不知道此刻的唐盈作何感想啊。 “安妃芫和唐盈现在在哪里?” 这两个人不会都被哥哥吓跑了吧。洛言漪表示深深的怀疑。 疏桦并不知道她家主子此刻心中的想法,不然不知道要如何无语呢。 “没有,安小姐似乎还是去了澜园,而唐小姐还在湛溪阁,是秦二公子吩咐的。” “秦掞?”洛言漪有些惊讶是他处理的。 “是啊,是王爷让秦二公子来处理的,当时也不能让暗卫去,便让秦公子去了。” 洛言漪听着疏桦这样说,默然地点点头。 说起这个秦二公子秦掞,洛言漪有些深思。秦掞这个二公子早就已经是凌王府的人了,而且不同于其他人,他是哥哥摆在明面上的人,不属于隐藏势力,但是这不代表秦家也是如此。 秦掞是庶出根本不得的关注,后来被还是侯爷世子的哥哥救下最终成了凌王府的一员。但这也意味着他被秦家所放弃了,因为秦家是。 在那些年的时光里,她的这个秦二哥也带给她许多回忆。 “主子要不要去书房?秦二公子应该还没有走。” 提到秦掞,疏桦能明显地感觉到她主子的情绪变化,虽然她不是一开始就跟在主子身边的,但是也知道凌王手底下那些人多多少少都和主子有些感情。比如四墨,比如凤柒,再比如这个秦掞。 “不用了,秦二哥和哥哥肯定还有事情要谈,我就不过去了。如果唐小姐没有要来沁园的意思,就派人送一副耳环过去然后送她回去吧。再怎么说这耳环也是在王府丢的。” 洛言漪掩下心中的那抹怅然,只是淡淡地对着疏桦吩咐着。 疏桦看着这些的主子,也大约明白,她这是不想见,就如同那个时候她也躲避世子一样。 主子还是这样的性子。看来世子要好好努力了。 虽然主子比之前刚刚回来王府时要好了许多,加上世子的那次出行,这两个人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至少她是不用再看到世子一个人落寞地在窗外看着自家主子了。 但是要打开主子的心,只怕还要再下许多功夫。 就看今日听到秦掞的名字就知道,主子的心结还在。 “另外,去问问叶衣她们几个,王妃的身体,还有那些东西有没有缺少的。” 洛言漪只是如此吩咐了一声却不知道叶衣几人早就听了叶澜的话选择了隐瞒。而就她这一次的疏忽,叶澜差点就没保住肚子里的这个还有。 “是。” 疏桦看着洛言漪没有其他什么吩咐后,便只身退了出来。在着人去安排那两位小姐的时候,却不知道另一边,有人的心已经渐渐沉浸了。 “安小姐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吧?”说话的人正是那位秦二公子秦掞,此刻他正陪同着安妃芫从澜园出来。 “多谢秦公子关心,没有什么大事的,多亏了您和王妃给臣女找来大夫,不然现在只怕是不能好好走路了。”说着安妃芫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她受伤的脚踝。 其实在摔倒之前,安妃芫就接到了丫头的示意,她早就知道凌王带着人要过来了,所以才会上演出那一幕。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唐盈故意为难她。 虽然没有让那个优秀的男子驻足太久,但是至少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这样一面的印象。只有有了这个开始她才能有希望站在那个人的身边。 安妃芫虽然心中早有其他的计算,但是面上却是一派安然。 胜雪的肌肤上勾勒着完美的五官,举手投足间都显示了大家闺秀的良好教养。即使是说起刚刚唐盈的‘无礼’行为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好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如此大度的安妃芫,让秦掞不由得产生了些许好感。 “安小姐没事就好,按理说在凌王府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因为王府的人照料不周,辜负了安小姐的一番好意不说,还差点害的你受伤,在下代王爷王妃说一声失礼了。” 秦掞言辞之处带着彬彬有礼,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子背后的安国公府,更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安小姐真的和其他的小姐们不一样。 “秦公子如此说倒让妃芫不好意思了,跟着母亲在王府的日子,多承蒙了王爷王妃的照顾,为王妃尽一份心意也是应该的,至于唐小姐,大概是因为耳环的事有些焦急,才会如此失礼的。所以秦公子就不要在说什么道歉的话了。” 安妃芫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甜美的笑意,语气平和柔软,在午后浅淡的阳光映照下显得那样美好、柔和,不带一丝杂质。让人无法不心生好感。若是洛言漪在这里,一定会说这是个善变的女子。因为此刻的安妃芫和那日坐在沁园看紫竹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一种是柔美到了极致,一种是带着浅浅的忧伤和柔弱。 “安小姐真是善良,唐小姐如此......”一提起唐盈,秦掞就忘不了刚刚她的行为。本来是想说她失礼的,可是不想让安妃芫打断了。 “不,妃芫是客,唐小姐是三小姐的堂姐,刚刚是妃芫打扰了唐小姐。” 安妃芫此话说的很自然,没有半丝的委屈和怨言。 “唐小姐的确是这王府的三小姐的堂姐,但是同样的她也是王府的客人,既然同样的客就没有什么不同。今日一事还请安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唐小姐和您并没什么不一样。” 这个不一样指的就是王府不会有什么偏颇。毕竟在外人看唐家这个初来乍到的旁支和凌王府走的十分近。 “多谢秦公子,如此妃芫再无其他怨言。” 说着安妃芫朝着秦掞盈盈地一拜。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真挚,这更让秦掞觉得这个女子十分的惹人怜爱,但是她的那种刚强却又不得不让你敬佩。让你不由得为她吸引。 秦掞不知道,从此他的一颗心就这样遗落在一个不该遗落的人身上了,以至于造成了多年的等待和失望。 秦掞一路送了安妃芫出了王府,看着马车慢慢地行驶走远,才折回了书房。 “砰!” 秦掞刚刚折回了没有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 “唐小姐还好吧?”待秦掞看清了眼前这个女子的时候,眼中的神色瞬间淡了下来。 “秦公子。”唐盈神色刚刚定下来,但是还是有些不太自然,好像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秦掞本来就对唐盈的印象不太好,这些日子她在沁园的那些动作他多少也了解些,而且又有了祈福宴会上的事情,凌王府对唐家人的印象就不会好了。 “唐小姐这是要走吗?”秦掞看了一眼走些不安的唐盈,他知道刚刚凌王可是把这个唐盈吓得不轻,此时还没有跑出去,可见这个唐盈还是不死心啊。 “是啊。”唐盈看着是秦掞,虽然看不上这个府庶出的少爷,但是在这凌王府,而刚刚这个秦掞也是站在凌王身边的人,唐盈也不敢太放肆,只是面色讪讪,不太自然的样子。 “来人,送唐小姐出去。” 秦掞大手一挥,便吩咐下去了,然后看都不看一眼唐盈脸上的表情。安妃芫是让他亲自送出去的,而唐盈他却是如此安排,想必他们心中也是有数了。 管家在办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有数的,秦掞看着唐盈远去的背影,好像是送走一个不速之客,眼中带着厌恶和不屑。但是在扫向她身后婢女拿着的两个盒子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记得刚刚在湛溪阁唐盈是在找东西的吧,她没有带任何东西,那怎么还拿了两个盒子出去,难道是丢了两个盒子吗? “哎。”秦掞抬手就叫住了一个刚刚在湛溪阁伺候的丫鬟。 “秦二公子有何吩咐?” “刚刚唐小姐手里的盒子是怎么回事?” 被问到的丫鬟明显一愣像是不太明白为什么秦掞会如此问,但是还是如实地说了,“是刚刚王爷派人送来的,另一盒是沁园的疏桦姑娘送过来的。” “哦,王爷?” “是啊,还是浮盈姑娘亲自过来的。好像是什么耳环的......”说着那丫鬟还有些艳羡地看了一眼唐盈离去的方向,王爷能让浮盈姑娘亲自来送东西可见王爷是上了心了,果然有了三小姐这个堂妹在就是不一样。连王爷也会多注意一些。 但是随即丫鬟便摇摇头,这不是她能肖想的。施了礼后便离去了。 只留下秦掞一人在原地深思。能让疏桦和浮盈这两个人过来,看来这个唐盈的分量不轻吧。可是刚刚为什么唐盈如此脸色不好看地出去了呢? 耳环! 对,是因为耳环。 秦掞微微一笑,看来凌王这是恼了唐家人了。 而事实上真的是洛凌宇派的浮盈去,说的也是礼义廉耻,并把十副耳环作为遗失的那只耳环的赔礼。如此唐盈真的是没脸了,加上最初洛凌宇的那么一吓这才灰溜溜地走了的。 而后坐在马车上的唐盈还是心神未定,她知道今天后凌王对她的印象已经坏了,所以,要不要另辟蹊径成了她要思考的问题。 第八十六章 云国暗棋 “主子,安小姐来接凌先生回去了。” 疏桦放下手里的几味点心,朝着正在软榻上看书的洛言漪道。 “嗯。”洛言漪听到疏桦的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未落下来的眼睛用余光扫过了那些点心。 “这个时候拿什么点心过来?”已经快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怎么会有点心送过来。而且,她很少吃点心的。 “是安小姐派人送过来的,听说王妃那里也送去了一份,还有四小姐那里也有。” 疏桦想起刚刚送点心来的小丫头,虽然不大却很讨喜,对待这样的,叫疏桦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无法做到冷淡漠然,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啊。看来这个安小姐真的是很会做人啊。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啊,唐盈是拍马也赶不上的。”洛言漪随手把书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走到疏桦旁边,看着这些点心。 虽然不能比上她这里的精致,但是却很独特,这六种点心就有四种是她没有见过的,可见这个安妃芫是真的花了些心思了。 而且,只是送了澜园沁园和墨园三个园子,可谓是恰到好处啊。 “听说那日王爷身边的那几个人对安小姐的印象都不错,但是对唐小姐的印象就差的远了。” 疏桦那日可是知道秦二公子是亲自送的安家小姐出去,但是轮到唐盈可就是那样首饰和管家相送了。而那些首饰,连她也能看的明明白白,说是赔礼,不如说是一种警告。 “早就该预料到的,安妃芫和唐盈,这两人没有可比性的。”不仅仅是家世,还有脑子。 想当初,安王能找上唐家不仅仅是看中了唐家和慕容家的关系,还有唐家的能耐吧,就看唐盈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成不了事,只能做试探之用而已。 “是啊,以前看唐小姐也是有些小心思的,但是再看如今的安小姐,这一比就看出差距来了。” “可是……”疏桦看了一眼神色如水却无比清明透彻的主子,似乎没有触动她丝毫的意思,沉稳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子。这是任何一个闺中小姐都不能及的。 只要一想到安妃芫对沁园的觊觎,疏桦对那个温和的模样就喜欢不起来。“安小姐,做的是不是太明显了?那一日,还如此的……” 疏桦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有些不平地看着洛言漪。 洛言漪只是轻轻地摇摇头,“她是安家小姐,又是名正言顺的理由,有什么明显不明显的,我不会说什么,哥哥我不会。” 安妃芫做的再明显也没有关系,有安家作为后盾,又有凌臻在王府的先生身份,她就没有任何顾虑。而哥哥手下的那些人,也不会担心什么的。 还有一点洛言漪没有说,那就是因为墨家的事,哥哥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希望能收复安家,增加势力,一个护国公府已经没有办法了,那么这安国公府就不能再成为他们的敌人了。 而在之前,凌臻作为她的先生入府时,哥哥就有了这个想法。不仅仅是安家,就是公家君家哥哥也是有其他想法的。 但是很显然只有安家最热衷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哥哥也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的。 洛言漪摇摇头,这些事她不会插手的,只要安妃芫不闹到她这里,她也是不会管的。 再想到至今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的公家和君家,哥哥也是不急的。但是洛言漪看到的却不仅仅是这个。 “书房那里有什么动静吗?”无论是安妃芫还是唐盈,洛言漪都不想去烦了,反倒是那些个王兄们还有王姐们,更让她担忧。墨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现在又扯出来一个瑾王舅舅。不知道哥哥要如何处理呢。 而此时书房正处在严肃的讨论着。 “靖萧,这件事你怎么看?”洛凌宇面色有些凝重地看向墨靖萧,四墨也是立在一侧,却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王兄,瑾王的支持,很重要。”墨靖萧神色严谨,良久之后说出了他的意思。 无论瑾王本人有没有继承权,他都是璃国最尊贵的亲王,而且同样的,无论是谁上位,都必须尊敬他。没有继承权的瑾王,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这一点洛凌宇知道,墨靖萧知道,其他的王爷翁主们也知道。 “是啊,但是瑾王舅舅的目的,本王却猜不出来几分。” “按理说,八翁主太小了,不会有多少可能才对。而且漪儿也是他嫡亲的外甥女啊。”从那次的和亲之事,墨靖萧其实就能看得出来,瑾王本人对亲人还是存着几分感情的。而且,在他看来八翁主并不适合那个位置。 “可是,瑾王妃就不好说了。”在洛凌宇看来,瑾王妃这个云国的公主可是个及其爱慕权势的人。野心及重,这一次云国使者的到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也正因为有这么一个母亲在,才会让人觉得八翁主不适合那个位置。 “但是,那也未必。”墨靖萧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上去让人如春风拂面,但是,在眼底却藏着淡淡的冷漠,和让人觉查不出来的算计。 “你是说……” 那一日的宴会,洛凌宇几人虽然在男宾席上,但是阮翎的举动他们也是知道的。巧合这个东西和其他人说还好,但是在座的哪一个不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 而且事后,洛言漪也承认阮翎的确帮了她,只不过这事只有墨靖萧一个人知道而已。但是就如此说来,阮翎这个未来的云国王子妃,的确个很好的人选。 墨靖萧和洛凌宇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当洛言漪知道这两个人的想法的时候,只是淡淡一笑,便吩咐了人安排下去,过几日她要去城外的普慈寺给慕容将军夫妇上香。并暗中邀请了阮翎。 洛言漪想到过,哥哥他们定会有动作,只不过,却不想他们真的把算盘打到了云国上面,利用阮翎这是一步是暗棋,也许短时间内不会有效,但是,确实是最合适的。 洛言漪动作很快,因为过不了几日她就要回清幽宫了,所以很快就去了普慈寺上香。 其实,对于许多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来说,上香还愿都是她们生活中最常见的活动。但是对洛言漪来说,却是很陌生。 所以这日洛言漪只是跟着大师的指引随大流似的上了香,随后便去了后院的厢房休息了。 “慕容小姐这么快就拜完了?” 在厢房里等了一会,洛言漪才看到阮翎穿了一身深红色的衣衫前来。 “是啊。”她从来都不觉得什么上香求神的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对于慕容将军夫妇来说,她觉得最好的报答就是自己帮他们照顾好玉墨。 看着洛言漪不冷不淡的样子,阮翎也没有觉得她失礼,事实上从那次宴会她就发现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冷漠的人。虽然她不知道是何原因能让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子变得如此冷漠沉稳。 而洛言漪则是瞧了一眼阮翎的这一身的深红色,这让觉得很喜庆却也很庄重。只是触及到她鬓边的那一支长簪时,在嘴角勾起了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看来,大王子对阮小姐还是很在意的。”这身衣服和行头应该不是阮家的那位主母的手笔吧。 毕竟不仅仅是这身衣服有着云国的风格,就连那只长簪也是云国皇室御用之物。很显然这些那个大王子脱不开关系。 “慕容小姐到底想说什么?”阮翎挨着洛言漪坐下,语气不骄不躁,含着美丽的笑容,像是一副因为什么而变得很甜蜜的样子,却又让人移不开眼。 洛言漪红唇微张,喝了一口这佛寺里的茶水,在不经意间轻皱了下眉头。 “这山寺中的茶叶的确比不上外面的,阮小姐觉得呢?”洛言漪只是抿了那么一口便放下了茶,随后便看向了阮翎。 “这里的茶怎能比得上凌王府的,只不过臣女在阮家的用度一向没有那么挑剔,倒也没觉得这茶有什么不好。”阮翎并不在意说起在阮家的一切,一双美目看着茶杯中的茶叶,那虽然不是多么名贵的品种,却很清新香甜。 “不知道阮小姐到了云夜王宫是否还是这么觉得呢?” 洛言漪的话音刚落,阮翎便看向了她,可惜只能看到她垂下的玉眸上缓缓扇动的睫毛。她一直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阮翎从来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愿意相信她应了这次的邀请。 因为她知道阮家给不了她的东西,凌王府却给的了。 “慕容小姐其实不需要如此的试探,阮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作为和亲的人选,她自然明白有些事不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只是,我这么做凌王和慕容小姐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听到阮翎如此直接的问话,她不由得笑了,和聪明人讲话就是不累人啊。若是阮翎今日给她装傻,不知道她还要浪费多少口舌呢。 “我能代替凌王保证阮小姐的安全,还有地位。”洛言漪也不矫情,既然阮翎如此直接,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藏着什么。 “那么不知道凌王需要我做到什么程度呢?” 安全和地位看上去就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但是阮翎却是知道这其中的份量,不说安全凌王需要安排多少了,就是地位二字,能让她一个异国的臣子之女在强大的云国皇室站稳脚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至少阮翎知道阮家不会为她如此做的,即使她还有用。 “阮小姐,你很明白,其实不需要我多说什么的。”洛言漪看着面色平静,浅酌一般喝着茶的阮翎,看上去也许没有什么,但是她却知道她此刻心中是十分明白的,或者说从一开始她会来应邀就已经很明白了。 “不,我需要。” 第八十七章 无一例外? “不,我需要。” 阮翎重重的把杯子一放,平视着洛言漪。眼中的坚定没有任何犹豫,“一直以来阮家都把我作为棋子,这一次的和亲我知道有凌王府的手笔,但是最重要的却是廉王的推动和阮家的默认,我不怪任何人,但是却也不会为谁轻易地搭上自己。” 若说阮翎真的有多么喜欢那个云国的大王子肯定是没有的,他们二人还没有见过几次何谈喜欢,但是她却是知道那人真的对自己有几分好感,所以她也欣然接受了。只是云国不是璃国,她不能一个人孤绝奋战,她不是真的皇室女所以在云国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所以她需要凌王的帮助,所以她来了。 但是,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她也不会就此背叛家族,而且轻易地成为凌王在云国的棋子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她需要一个保证还有一个程度的告知。 “好。”洛言漪能够理解这样的阮妍,而这一切她也早就预料到了,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了阮妍。这张纸条上写着所有。而剩下的就是在云国她可以动用的势力以及皇宫和各府可以用的人员名单。 “慕容小姐从一开始就料到了我会来,也会答应,对吗?”看着这个名单,阮翎不得不在心中暗惊,没有任何答复他们就敢把这些势力告诉她,可真的够放心的。 “这些用来作为凌王府的诚意,不知道阮小姐意下如何?”这是洛言漪早就准备好了的,只是不是她算计好了一切,而是她读懂了人心,从祈福宴会那晚,她就对阮翎有了些了解。所以她会直接拿出这张纸。 “你们什么都预计好了,如此还要还问我,那么阮翎又如何会让凌王和慕容小姐失望呢。” 阮翎说完将那张纸放在了蜡烛上,瞬间便成为了灰烬。“凌王的这个情我阮翎承下了,所以那些事只要我阮翎活着一天就会全力做到,你们放心就好。” 说到底凌王的那些要求和廉王的意思倒也相差无几,不过是为谁把消息传递给谁罢了,但是阮翎却在字里行间里看到了更多,那就是凌王比廉王等人更在意璃国的未来,而不仅仅是皇位的得失。从这一点上看,凌王比廉王更有人性,而如此注重大局的人也才更有希望登上那个位置。 毕竟就是登上了这个皇位那也要坐得稳才行。 “啪啪。”洛言漪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人,就听到了拍手的声音,随即房间里又多出来了两个青衣女子。 “这二人会随身保护着阮小姐的安全,咱们会把她们作为陪嫁的宫女送入大王子府。”洛言漪指着她身后的二人说道。这些人可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若不是云国,洛言漪可还不舍得就这样是那个给了阮妍。 阮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虽然知道这二人也有监视之意,但是她也觉得没有什么,不是她们也会别人,至少这二人不会害了她。 “只不过,相信慕容小姐也该知道那些人也不会就这样让我只身一人离开的。” 扫过那两个青衣女子一眼后,阮翎就不再关注她们了,但是想到阮家还有廉王,阮翎又不得不提前告知洛言漪一句,她的意思就是要告诉凌王他们,有些事她可以做,但是有些事也需要他们的尽力协助。 “这一点阮小姐放心便是,凌王府不会让阮小姐有什么后顾之忧的。”洛言漪笑笑随即就保证下来了,阮翎是一个很聪慧的女子,如此提前告知正是她的聪明之处,一则是让凌王等人为她铲除一些人,另一则也说明了有些事情若是失败了也不能全部怪到她的头上。 “如此便最好不过了。”阮妍甜甜一笑,示意她很满意。 阮翎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子,这一点洛言漪早就知道。而此时在看这样的她,洛言漪却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很少有女子可以如此入她的眼,但是阮翎却是做到了。只是可惜,她就要成为异国的王子妃了。 她们二人在厢房里谈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在一切谈的差不多后这二人便分道扬镳了。无论这二人私下里谈成了何种交易,在外人看来她们都是两条路上的人。凌王府和廉王府从来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随着马车辙轮呱呱地转动,伴着即将落寞的夕阳,她们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此后,洛言漪便没有见过阮翎,直到送亲之日,阮翎被册封为都翊郡主,厩里所有的大臣有品级的夫人小姐们都出城送亲,洛言漪才看到了一身红衣嫁衣的阮翎。而她们之间也只剩下了一个对视为彼此心懂。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再说刚刚回到王府时,洛言漪就看到一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是怎么了?”望着远去的那些人,洛言漪问道看门的小斯。 “是公家人来看公先生的。”说着便恭恭敬敬地请洛言漪一行人进去。 洛言漪扶着疏桦的手再次扫了一眼那些人远去的方向。那个为首的男子好像是公家的少爷。但是来的只有公家,没有云家。不知道此刻的公络作何感想啊。 想到公络,还有**婵那个孩子,洛言漪就心中不快。 “去送些东西到公先生那里吧,前几天安小姐送过来的点心里有一样叫媚玉团的,我记得婵儿好像很爱吃。还有绝对不能亏待了……几位先生。” “是,主子放心,不会有人敢怠慢的。” 疏桦是明白洛言漪的用心的。趋炎附势到哪里都一样,就是凌王府也是如此,公家虽然平反,但是到底是元气大伤了。比起什么安国公府的,这些底下的那些人难免怠慢。只不过是有洛言漪吩咐的暗中照顾才没有什么事发生。 而洛言漪则是没有办法枉顾其他的,就只能多关照一些**婵。无论公家云家闹到哪一步,她觉得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 想到**婵懂事的模样,洛言漪只觉得心疼。 “主子,这云家的确很过分。”在疏影说完云家的态度后,疏桦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忙完了手里的事,她也该回去清幽宫了。此刻的洛言漪对镜而坐,萱儿为她梳着她的秀发,比量着一支玛瑙玉钗。 而原本该是一派慵懒姿态的言漪,从起床便听到了疏影姐妹的禀告。从祈福宴会之时几位先生就陆陆续续地走了,而今天则是连一直不愿意回云家的公络也离开了。 “是啊,当初的宴会由那个什么平妻来也就罢了,只是这年关也没有几天了,云家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听说还让那个什么新夫人把雨婵姑娘接回去就好了,完全不顾公先生。” 一想到云家人的嘴脸,连疏影也有些蹙眉。只不过她却没有开口,反而是萱儿和疏桦一直在说。 虽然看着她们一个两个气愤不以的样子,洛言漪并也没有开口指责云家,即使她也知道云家做的很过分。 但是她更明白无论是她还是王府都不可以多说什么,她可以帮助公络,只要她的一句话,她也可以替她安置好**婵,但是言漪也很明白有些事是别人帮不了的。 有的时候出于愧疚,她对公络几人都是颇为上心的,就像是安妃芫,她也不会有什么太多不满。只是,这些事情,她却只能如此看着而已。那是别人的家事,无论是谁都没有理由插手。 然而这个时候的洛言漪在心里却划过一丝别样的痕迹…… 对于这样的事,若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又会如何呢? “主子,您怎么了……” 疏桦和萱儿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云家的种种不是,等她们回过神才发现一直没有说话的洛言漪,平静的眼睛里,还有一丝怅然。 “其实,我又何其幸运,我的身份、地位,保障了我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洛言漪轻轻抬头,侧鬓垂下来几丝碎发,划过脸颊的模样,略显失意,她的身份给了她诸多的烦恼,但是却也是另外一层保护膜。 所以,她不需要去学习什么宅门内斗,更不用去烦什么妻妾之争。因为她是金枝玉叶的翁主,也许以后会是帝王,那么正因如此她就不需要去考虑这些普通女子该去担心的事。 她的驸马,这一生也许不会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没有她的允许,驸马这辈子都是不可以纳妾的。这是璃国皇室对她们这些金枝玉叶们的维护。 “小姐,云家的事可别让您联想到了自己啊,您是什么身份,这世上是没有一个男子可以给您气受的。”萱儿认真地看着洛言漪说道。在她看来任何人都不会委屈了小姐,而王爷也不会让别人委屈了小姐。 “主子您放心好了,世子他绝对不会让您受半分委屈的,而且世子为了您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别人了。”疏桦笑着说道,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疏桦有了更多的期待,但是却没有看到洛言漪眼底的暗淡无光,自顾自的继续道,“而且,世子他……” “其实,任何一个男子都会爱重您的,无论是您的身份还是您,无一例外的。” 疏影有些沉重却真诚的声音在洛言漪的身后响起,她的话很平淡却也有些急切,而望着洛言漪的眼中却多了些心疼和理解。 疏桦原本喜悦的声音因为疏影的话而被打断,连同那种喜悦感也在房间中淡下。 疏桦虽然不解为什么姐姐会如此说,但是她却也没有再接话。她一直以为这大约是姐姐在安慰主子罢了,却忘了最重要的地方。 而洛言漪听到疏影的这句话却淡淡地笑了,“是啊,的确如此,无论,是谁……”都是无一例外的。 洛言漪平淡的话不知怎的让疏桦有些心口一闷,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此时洛言漪回眸一笑,示意她没有什么事,而萱儿和疏桦见此倒也没有再多想。 但是当洛言漪迎上疏影的目光时,却多了一丝认同。 过了午时,洛言漪收拾的也差不多了,便启程回了清幽宫。 第八十八章 再谈墨家 回到清幽宫后,安王的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瑾王与安王自然有哥哥他们操心,从演过那一出戏后引出背后的人,洛言漪自己做的就够了。而吵吵闹闹的安家唐家,无论是安家打的长时间算盘,还是唐盈的暂时知难而退,因为这次的新年,一切都淡了下去。 只有跑回清幽宫的洛言漪一回来就开始忙各种事务。直到晚上,洛言漪才放下手上的事,告诉底下人让玹宸到她这里一起用晚膳。 “主子,这都几时了,世子早就用过了。”疏桦拉住了要去请少主的人,端了一些饭菜上来。疏桦其实挺心疼言漪的,不过有些事她也帮不上忙。 “那倒也是,那让他一会儿过来一趟吧。”洛言漪笑着道,自己都忙晕了。 “是。” 只要提到少主,主子的脸上就会浮现笑容,就是疏桦看着也觉得心里欢喜。 虽然王爷是怕主子在王府会伤怀一定要让主子回清幽宫过年,但是在她看来无论在哪里主子的心里都不会多么好受。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忙着这些大小的事务。而现在只怕也只有少主才能让主子真心地笑一次了。 而等到洛玹宸来时言漪已经用完了晚膳,到人依旧在书房里处理政务,察觉到有人进来后,洛言漪才停下来,把宸儿拉到一边。 “姑姑这几日有些忙,等过几天姑姑再陪你。” “嗯,我知道,姑姑。”玹宸其实很懂事,虽然心里有些失落,姑姑已经好久没来看他了,今天本来是要和他一起吃饭的。可是姑姑实在是太忙了。 “宸儿,来……这是给你的。”洛言漪递过去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块玉佩。 “多谢姑姑。” 玹宸没有什么欣喜,玉佩是不错但是这些年他已经司空见惯了,即使是再清幽宫,洛玹宸的生活绝对不亚于一国皇子,但是洛言漪没有把他培养成什么富家子弟,相反从小他也是再暗卫中训练长大的。 其实作凌王府的世子还是很辛苦的。 洛言漪看着他稚嫩但是严肃老成的模样,玉佩上的麒麟状似乎没有丝毫在意,洛言漪没有说话,但是该是嘱咐了一句让他好好保管,玹宸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不会送人也不会轻易示人的。 “宸儿,姑姑还有事,你自己回清园吧。” 洛玹宸看着洛言漪还想说什么,但是触及到言漪疲惫的神色,把话咽了回去,答应道便离开了。 而洛言漪也没有注意到玹宸的情绪变化,继续埋头工作。 洛言漪自己也不知道把玉佩给玹宸到底是对是错,这是哥哥交给她保管的,但是她觉得还是应该给宸儿,他是凌王府的世子,有些东西是他该承担的。 洛言漪这样想着,之后就继续努力工作了,匆匆地睡了一会儿,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弄得差不多。 “宸儿呢?”洛言漪一停下来就想起了自己该陪陪宸儿,每一次她回清幽宫都是要好好陪他的,但是最近她似乎真的挺忙的。虽然这个忙也有疏桦猜测的原因,但是一些事的确需要她去处理。 放下手里的那些东西,捏了捏已经有些酸痛的肩膀,便让人去叫他了。 “回宫主,少主还在上课。”清幽宫的人都称洛玹宸为少主。 “那就算了,一会儿我去看他吧。”说完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而此时刚刚下了学的玹宸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一笔一划地练着字,上个月先生让他临大字还夸奖了他,玹宸很想拿给姑姑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练着,脸上有着期盼。 “姑姑!”洛玹宸严肃的小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丝喜悦,放下笔,飞快地上前行了一礼。 “宸儿,快起来。”洛言漪一脸温柔的浅笑,拍拍玹宸的头,“让姑姑看看,好像长高了。” 洛言漪对玹宸的疼爱几乎超出了一切,即使对哥哥也是尊敬和爱戴,对宸儿言漪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虽然言漪很小,但是古代女子十五六当母亲很正常,而且是她从小带大的玹宸,言漪又是及其注重亲情的人。) “姑姑……” 洛玹宸伸手把最近的功课拿给言漪看,洛玹宸再懂事也是个孩子,他很渴望长辈的认同,更何况洛玹宸在清幽宫除了先生和洛言漪没有其他的亲人,小小的年纪,离开父母,多多少少都有些影响的。 看着姑姑,洛玹宸从一旁偷偷地拿出一张纸。 “姑姑……这……” “宫主!” 洛言漪刚刚拿起桌上的纸,便听到外面暗衣的禀告。 洛言漪没有看来人,低着头问道,“怎么了?” “宫主,萧世子过来了。” “噢?有什么事?”洛言漪稍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起头看向进来禀报的暗衣。 “似乎是厩里的事。” 洛言漪一听,神色便有些严肃,随即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对玹宸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匆忙中的洛言漪没有看见玹宸手里的东西,也没看到他受伤的眼眸。藏在他手下的正是上一次洛言漪罚他抄写的《心经》,还有一副看不清是谁的画卷。 书房 洛言漪刚刚踏进去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墨靖萧正站在一旁看着她桌上的各种情报。 “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厩里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想着你最近在忙墨家的事,这些应该对你有用。”说着墨靖萧用手指指了指被他整齐地放在一旁的情报。 事实上,从洛言漪出了王府,墨靖萧就想着跑回清幽宫陪她了,只是王兄拦着他谈事,才拖到了现在。想起王兄似笑非笑地把他送出来的样子,墨靖萧便笑着摇摇头,也许只有眼前这个清冷的身影才能让他如此吧。 “墨家出了什么吗?”洛言漪并不知道墨靖萧的那些心思,只以为他是真的有什么事才过来的。其实,在清幽宫只有政务和宸儿才是她惦记的,其他的都已经被她抛诸脑后了。此刻洛言漪更是毫无所觉,反而神色严谨地看着墨靖萧。 “墨家本来就是枝繁叶茂,现在又有廉王等人的支持,只怕是不好动手。”墨靖萧摇摇头,他知道洛言漪的心思从来就不在这些儿女私情的上,一个是她还小,另一个就是她实在是太过理智。 原本他也不敢就这样跑来清幽宫,毕竟她已经在这里躲避了他三年了。但是王兄此时的松开和默认,让他真的无比惊喜。加之这几次的事情,他也知道漪儿对他不是真的没有一点感觉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很知足。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为他打开心的。 但是此刻,好像她只在意墨家的情况。那么自己就多上一些心吧。 “而且,你也知道,无论是我还是王兄,可以说都是墨家的子孙,所以这件事不可以做的太明显。”提起墨家,墨靖萧在意的只是那些名声和影响,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可言,有些东西他早就已经看得淡了。 “我知道。”洛言漪挥手让人都退下,和墨靖萧坐在桌子两边,“墨家会如此做其实我们都不意外,而事实上,依着你和哥哥的性格,只怕和墨家走上今日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护国公府这些年的意图很明确,盯着哥哥的后院,上次墨瑾诺来王府的时候,墨靖萧那里则是墨靖安去了,他们的意思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结亲,堂妹不行,还有护国公夫人娘家的。总要拴住这两个人才行。可是这二人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所以护国公早晚都要再择一派。 “漪儿,看来你已经很明白了?”墨靖萧敛下眼中的冷意,只要提起墨家,他就忍不住地散发心中的寒意。但是在听到洛言漪如此说的时候,心中又是一暖,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呢。 “是啊,从安王、廉王最近的一系列动作来看,墨家早就不知道扮演着什么角色了,就看墨瑾诺如今已经和阮妍走到一起就能看出来,当初与慕容悆沁的事不过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洛言漪只觉得可笑当初她还自责过,自己做了墨家和凌王府的催化剂,才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现在想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早就是有预谋的。 “你明白就好,不要为了他们自责,这和你本身就无关。”能看她想开,墨靖萧就很开心,她已经足够自苦了,他不希望这些事在给他带来心理的负担。 “那萧哥哥和哥哥就不介意了吗?”洛言漪含笑相问,语气里多了些轻松,听上去很清和动人。 但是在她的心里却划过一丝异样,无关吗,这世上就没有无关二字,只不过是值不值得而已。而墨家,还不值得她去伤怀自责。 “漪儿,有些事不是介不介意,既然已经如此的,我也不会再考虑太多,相信王兄也是。”他们和墨家的恩怨还没有结束,谈不上介不介意,只是他要看着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而已。 “那就好。”听到墨靖萧如此说,洛言漪也就安心了,无论是他和哥哥那一个人,她都不希望有什么恨意藏在心里。“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她会让墨家付出代价的,而事实上她也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好,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 墨靖萧如冰一样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洛言漪的玉容侧影。这让他不禁多了些温暖包含在眼底。 第八十九章 烟花易冷 从洛言漪回到清幽宫后,墨靖萧也就在清幽宫住下了,而这一次洛言漪也没有像三年前那样躲着墨靖萧,而是亲近了许多。这让疏桦真心地替她家世子高兴。 虽然这两人每天都是在书房讨论什么政务,分析各地的局势,但是看上去这如世外桃源的清幽宫多了些温暖和和谐之意。 而很快就要年关了。原本洛言漪以为墨靖萧在年前陪她在清幽宫几日,之后就回宫了过年了。可不想,年关越近,墨靖萧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你不用回去过年吗?”洛言漪迎头走进了清园,就看到墨靖萧在翻阅着宸儿的功课。 “你让我回哪去?”墨靖萧文雅的笑容挂在脸上,眼底带了一抹温柔。 “你是英候世子,你说你该回哪里去?”不知道为什么洛言漪此刻看着墨靖萧觉得他似乎毫不在意这些,明明今晚在宫里会有除夕夜宴,他还一脸茫然地问他要去哪。 “今年的英候世子不会出现在宫中。”在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墨靖萧的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但是一不留神就看到了洛言漪脸上的探究之色。 他的心思从来没有掩藏过,但是她却不愿意正视,也罢,只要能陪着她,怎样都好。 “你不会赶我走吧?”墨靖萧微微一挑眉,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会。”洛言漪只觉得哭笑不得,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耍赖了。 但是看着他的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怎么也让人感觉不到耍赖。仿佛天生的一般。 “那就好,今晚咱们三个一起过除夕。”听着洛言漪那句无奈的不会,墨靖萧也浑然不觉。然后拉着洛言漪就去了厨房。说什么一起做晚饭。 洛言漪笑笑,也没有拒绝,他很了解她,知道每年的除夕夜她都会亲自下厨做吃的,然后和宸儿一起守岁。 只不过今年却多了一个他。 “姑姑,这些都是您做的吗?”洛玹宸看着桌子上满满的饭菜,有些疑惑道,姑姑经常下厨给他做吃的,但是从来没有一做就做如此多过。姑姑一向节俭,今天是怎么了。 “宸儿,那你猜猜哪个是你姑姑做的?” “这个嘛……”在听到王叔这么说就知道这些菜并不全是姑姑做的了。 “这个还有那一个,应该就这些了。”玹宸指了一道仙人脔和单笼金乳酥。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墨靖萧有些不太敢相信,如果不是自己跟着一起做的饭,根本就看不出来哪一道是言漪做的,可是为什么这个小鬼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姑姑经常做这些菜给宸儿吃。” 看着洛玹宸喜滋滋的模样,墨靖萧有些失落,以前言漪都是躲着他的,即使他经常过来教导玹宸,言漪也会和他错开时间,不愿意见他。所以有些时候他还是不够了解她的。 “嗯,那就多吃点吧。”墨靖萧掩下心中的些许失落,拍拍宸儿的头。 “王叔也会做菜吗?” 玹宸吃着吃着突然抬起头看着墨靖萧,问道。 “是啊。”墨靖萧让他问的一愣,“宸儿觉得好吃吗?” “好吃。”玹宸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回答道,然后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这个原本严厉的王叔兼师父。“王叔是为了姑姑那吗?” 墨靖萧如画精致的脸庞带着几分优雅,却在洛玹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怔住。 真的那么明显吗?那么她…… 此刻洛言漪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仍然给宸儿夹着菜,却没有任何言语。从墨靖萧的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她闪动的玉眸,被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多了些神秘和朦胧。 她也明白的,对吗? “砰砰砰……”看着一束一束升上去的烟花,以及它们落下时抛下的无数尘埃。 这除夕夜最美的便就该是宫中的烟火了,可是她从六岁之后就没有再看到过一次。 “主子。” 疏桦看着自家主子仰望着天,看着烟花的样子,知道她又在想那些事了。 “宸儿睡了?”洛言漪平淡的眼睛没有泛起半点斑斓,看着疏桦拿着披风上前,只是任由她给自己披上。 “是,少主已经睡下了。” 除夕守岁是习俗,今年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守岁的,但是洛玹宸是孩子难免撑不住,刚刚到了时间,洛言漪便安排他去睡了。 “这些天难为你们了。”洛言漪抬起如水的玉眸,望着疏桦的眼中多了些情绪。 “主子,您说什么难为不难为的,只要您不生属下的气就好。”从世子来,她们几个人就想法设法地给这两个人制造机会。他们做的那么明显,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我没有生气。” 洛言漪有些失笑,她手底下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为她着想的,就是萱儿的心思虽然不是全部在她这里,也是担心着她的。但是同样的她们也很在意自己的心思。比如这次墨靖萧的到来。 “主子,您今天……” 疏桦不能确定自己主子的心意。只是小心翼翼地问着,却看到了洛言漪脸上难得的笑意,那种笑意虽然不够圆满,但是却是发自内心的。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洛言漪微笑这看着天空,她习惯了一个人,所以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不愿意让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和痛苦,但是她不是不会孤独的,不会伤怀的。 特别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怎么会不介意这样的孤独呢。就这样一个人守着空旷的清幽宫,看着宸儿睡去,然后再看着自己孤寂落寞的影子。 但是她真的可以放开吗? 她是洛言漪,但是却只能做这样的洛言漪。隐在所有人的背后…… 不知不觉,从来不愿意展现自己情绪的她,眼角竟然也会有些湿润了。 “主子,世子过来了……” 洛言漪轻轻地一回头就看到了墨靖萧温柔的脸庞。 “疏桦你先下去吧。”墨靖萧缓缓地走上前来。 “是。”疏桦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没有任何异议,便退了下去。 “你怎么过来了?”洛言漪的笑意不减分毫,她并不意外他的到来,从他一直待在清幽宫不愿意回去过年,她就知道他还有其他的心思。 “我来陪你看烟花。” 说完这一句话后,墨靖萧便站在洛言漪的身侧,真的扬起头看着漫天的烟火…… “疏桦!”疏桦远远地退出,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可是就在这时她却听到了姐姐疏影的声音。 “姐,你怎么过来了?” 这一次回清幽宫,连疏影也跟着回来了,因为是过年,洛凌宇没有办法给她其他,所以希望能多些人陪着洛言漪。 “这些年来,主子都是这样过得吗?”疏影看着那抹落寞的身影,即使有其他人陪伴也是冷若冰霜的翁主殿下,心莫名地难过起来。 她很难想象那个当初天真烂漫总是笑容满面的女孩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是的。”听到姐姐的这句话,疏桦便知道姐姐在想些什么,因为这些年姐姐和她不一样,留在王府的姐姐并不知道,这些年主子是如何蜕变成今日这个样子的。 “可以说,今年是主子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新年了。”疏桦看着远方,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 “每一年,主子这个时候都是陪着少主吃完饭然后陪他守岁。少主睡下后,主子就会在书房处理各种事务,直到累到快晕倒的时候才去睡。” 话说到这里,二人都沉默了。 因为睡不着才去处理那些事务,因为想要麻痹自己心中的痛感才让自己一直在忙,这是主子唯一的发泄方式。 “我记得主子喜欢烟花,喜欢……热闹……”再提起热闹这两个字的时候,疏影都不忍心说下去。 似乎从她们两姐妹来到主子身边就没有见过那样的主子,那个时候的主子已经是凌王府的三小姐了。但是那个时候的主子虽然没有那么天真却也没有现在的那般冷漠如冰。 但是……疏桦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其实不过是早晚而已…… “那又能如何呢?早晚有一天主子都要变成今天这样的,凌王不是说过吗,这是主子的命运。”所有的喜爱,所有的习惯都可以改变,只不过这个过程是不同的心酸而已。 “是啊,那又能如何呢?”疏影重复着疏桦的话,这一句命运,意味着太多太多了。 她们可以理解王爷的希望和要求,可以理解主子的悲伤和理智,同样的也可以理解世子对主子的爱与付出。可是理解又能如何呢? 疏桦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只是遥望着远处的两个人。出神地道,“其实今年有世子在,主子还是很开心的。” 在看着主子和世子的时候,疏桦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因为在她的世界里这最重要的两个人可以幸福可以在一起,她替他们感到快乐,也希望有一天她为他们祝福。 “但是……主子她真的开心吗?”疏影和疏桦不同,萧世子的到来,没有让她感到多少高兴喜悦,反而平添了几丝担忧。虽然两个人都是忠于洛言漪的,但是她却无法这样安慰自己。 第九十章 属于他们的除夕夜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主子不应该很开心才对吗,而且今天他们三个人明明是…… “你觉得主子真的看不出来世子对她的用心吗?”疏影看着浓浓的夜色在烟花的照耀下那般明亮也那么残忍。 人们只看到了它升上天空的那一霎那的灿烂,却不知道它在瞬间灿烂过后的冰冷,化作尘埃一般的落下,也许他们不后悔,只是令人悲哀。 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 “世子的到来是因为凌王的默许,也是因为世子真的爱着主子。我知道萱儿说了王爷的决定,如果是我我也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幸福,但是,疏桦,你还是不懂主子的心的。” “世子爱她,只一点我们都看得出来,但是主子呢,只怕心里也早就有了世子了,只不过主子太过理智太过明白了,所以她选择沉默选择拒绝,选择了逃避。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是却最终伤害了她自己。” “不,世子他……”在疏桦眼中受伤的从来都不是主子一个人,世子他的黯然神伤自己也不是看不到,世子这些年来的用心自己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知道世子对主子的爱意深深的藏在心里,默默地在付出,因为怕她受伤,因为怕她接受不了,所以选择了沉默。 “疏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世子对主子的爱意,其实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我想就是因为王爷看出来这一点了才会有今日的默认。”至于为什么是现在,疏影大约也能猜得出来,因为主子从这次回来都就不一样的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主子会不会接受呢?”疏影问着疏桦,这个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吗?为什么她的这个妹妹看不出来。 “为什么?主子为什么会不接受?姐姐诶、你也许没有看见过因为唐盈的存在,主子会吃醋,主子经常会面对着世子为她种下的那片紫竹林发呆。主子不可能不在乎世子的!” 疏桦不能理解为什么姐姐会这么说,仍然一脸不同意的看着疏影,“之前碍于王爷的意思,主子没有过任何的表示,甚至主子选择了远离世子逃避世子,即使在这偌大的清幽宫,呼吸着同一片天空,却无法相见,因为主子她不愿意。可是现在呢,王爷已经松口了,也默认了,而且世子对主子的爱意没有丝毫的减少,为什么主子会不接受呢?” 听着妹妹的质问般的话语,疏影也不太好受,她不是不理解疏桦的想法,也不是不想主子幸福,她只是觉得有些事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他们想的那样清晰。 “妹妹,你还看不出来吗?主子那是真的放下了吗?”疏影摇摇头,她的这个妹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如果真的是王爷一句话就能放下的事,那么也没有拖到今日的必要了。 “主子的理智不在于王爷的一句话,也不在于世子到底努不努力,而在于,主子她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也很清楚她应该做什么。” “她是五翁主,是璃国的五翁主,她不仅仅是凌王的妹妹,她还是凌王府上上下下的希望,是裕华夫人的希望,也是璃国的希望,王爷可以出于爱妹妹的心让世子来爱护她,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主子真的会就这样躲在凌王的羽翼下吗?” 以前的主子可以,现在的主子却不可以了,因为她懂得了更多,而且以后她会懂的更多更多,真的有一天,只怕主子会放弃自己的一切维护他的哥哥,维护璃国。 “姐姐,王爷不会让主子如此牺牲的,世子也不会。”疏桦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不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疏桦看着疏影直摇头,她真的不信,“姐姐,放眼整个朝堂,还会有哪一个人可以配得上主子,除了世子。” “现在没有,不保证以后没有,主子虽然不可以随随便便地去和亲就像这次这样,五翁主是最好的人选也不可以,但是谁都难保不会有那么一天发生,特别是在这个乱世。”疏影其实也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想着有那么一天,但是她和主子都很清楚这一天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凌王府虽然拥有清幽宫、艳阁,还是无数个暗势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路就可以如此安稳地走下去,无论是那些王爷翁主带来的威胁,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异国带来的不安稳,都是璃国的隐患。身处乱世,所有的一切都不好说。 “妹妹……” “姐,你不用说了。”疏影刚刚想继续说下去,却看着妹妹已经迷离的眼睛,早就不在这个问题上了。随后便看向疏桦指着的方向。 “主子和世子不见了……” 果然,刚刚还在一起看烟花的两人,现在原地已经只剩下了空空的平地,还有那件疏桦刚刚送过去的披风。很显然这两人不是回了各自的房间,而是不知道去了那里了。 “喂,你要带我去哪啊?” 洛言漪此刻正倚在墨靖萧的肩上,眼中还带着不可思议。她一个不留神就被他腾空抱起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离开清幽宫的园子好远了。她不是反应慢的人,今天却是失神了,一个是因为在这个节日来,另一个就是墨靖萧的到来,这些都让她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警惕和谨慎。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墨靖萧的功夫真的比她要好很多,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伤的了她,但是墨靖萧的确算一个。(墨靖萧语:我不会伤你的。) “等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墨靖萧看着怀里的人儿无比满足的笑了。 而洛言漪自己也没有反对,因为墨靖萧真的让她心安,这种心安是莫名的,她想过推开他,但是却没有下的了手。 或许连洛言漪自己也没发现从那次的英侯府过后,自己对墨靖萧的态度就已经开始变了,而墨靖萧从北边回来后,自己又变了,她开始心软了。只不过,她还是没有发现,而到她发现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付出去的心,是收不回来的。 只不过,要看自己够不够狠心罢了…… 只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而现在,洛言漪正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空旷的山顶还带着些许雾气,也许是山体过高的原因,这些雾气看起来更像是云。而透过那些朦胧之云洛言漪能清晰地看到漫天的星辰以及四散的烟火尘埃。 洛言漪用迷离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一切,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可以置身其中的一般,这里只有天地和她,没有凡尘,没有琐事,只有自由和空旷。 洛言漪的眼睛开始变的柔和了,而墨靖萧就只是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什么也没有说。 他会这样陪着她,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填满了一样。 夜过星辰,烟离尘…… 不对! 而就在这时洛言漪的瞳孔猛的一缩,这个地方她不该陌生的才对。 “这里是云崖,对吗?”洛言漪唇边的笑容渐渐地变得淡了。在转身问向墨靖萧的时候,眼中已经带了些许忧伤。 “是。”墨靖萧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把答案告诉了她。 这里的确是云崖,可以出入清幽宫之地的云崖。 墨靖萧看着洛言漪沉默的样子,脸上温柔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等她的反应。 良久之后,洛言漪才用平静中含着淡淡无奈的声音开口,她说的很慢,也很伤感,“这里是每次清幽宫出任务时我的必经之路,可是,我却没有一次能停下来,看看这里的风景,因为,我没有那样心情,也不敢停下来。” 因为一旦停下来,也许她便再也走不出下一步了。 她不够善良,也不够心狠,但是,还好,她足够理智。 “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害怕过那些鲜血,害怕死去的那些生命。虽然我不怕死亡,但是我却真的不想去面对。”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想看到因为一个位置,一个叫做权利的东西左右所有的生命,甚至左右了所有人的心。 她希望忘记那些东西,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任务走到这里,她的心中只会剩下她的责任,而她的其他一切都已经被时间和现实打磨得让她愿意从心底里彻底地,忘记,散去…… “以前的我不爱逃避,也不用逃避,因为那一切不属于我,因为那个时候我只是洛言漪,不是什么璃国帝储,而现在……”洛言漪有些凄美地一笑,她很怀念那个可以不用考虑任何后果地叫着哥哥,唤着萧哥哥的洛言漪,而现在的她都已经开始羡慕那个女孩了。她比任何都清楚那个女孩没有离开,只不过她变了,她在现实中在学会如何长大,如何去做好一个她该做的本分。 也就是如此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 而现在…… “而现在,洛言漪也不会再逃避了。”洛言漪看着闪动着不同光芒的夜空,心突然开始放空了,她说过她不后悔的不是吗,而且她也不会后悔的。 “我会学会面对一切,也会学会成为凌王府的支柱和希望。” 说完洛言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明明这一切是她不愿意看到的,那些争斗才是她一直想逃离的,可是从一开始,她已经这样做出了选择了不是吗。 烟花很美,却也很冷…… 第九十一章 彼此的依偎和感谢 洛言漪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不同于平时的单调深蓝,那种绚烂也许也不是能让自己惊讶的,但是,此夜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她选择了说出来,选择了不再是一个人的沉默。 洛言漪淡淡地笑容挂在脸颊,其实她该明白的,无论是从她插入那次宫中的宴会,还是这一次的安王一事,她已经是那个不同于当年的孩子了的。 她是洛言漪...... 可是…… 想到那夜安王最后说的那几句话。洛言漪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她想她的答案还是没有变的,只不过他想这一次她应该会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去保护哥哥,学会去保护王府。 哪怕她真的会付出代价…… 然而真的等待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洛言漪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知道原来那个代价是自己一生都无法再挽回的。 然而此刻的洛言漪还是沉浸在这浓密的夜色之中的,她十分贪恋地看着纷飞的烟火,看着它们绚烂过后,绽放过后的冰冷,看着它们的选择。同时也选择了,她心中愿意去顺从的那一切…… “笃……哒……” 所有的沉寂在一曲悠扬的萧曲中散去,却丝毫没有割舍那种优雅和空灵,和着风声,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 墨靖萧一直沉静着没有开口,听着洛言漪一个人的独白,一个人的释然,她能看开其实很好,虽然他也知道他的漪儿所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也没有介意,因为无论会有什么结果什么样的后果,他都会守着她,都会陪着她。 其实她要什么都好,其实只要是她要的,他都会为她一一捧来的。 “漪儿……” 墨靖萧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玉萧,用温柔的声音低低地唤着她。 “谢谢你,……靖……萧。”洛言漪唤着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话里还是含着些犹豫。其实她并不确定她可以这样叫出口。 虽然她知道墨靖萧的到来有哥哥的默认,虽然她知道墨靖萧的心意,她甚至也是有些喜悦的,只是她还是做不到就这样放开一切。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这样叫了他。那句靖萧,也许早在她受伤那日跑到他的府邸时就已经深深地烙在她的心上了。 而自己只怕早就烙在他的心上了吧。 但是洛言漪并不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她不喜欢也不敢接受墨靖萧的任何一个答案。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答案,她都无法接受。 “我只要你开心就好。”墨靖萧含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中满满是爱惜和真诚。 而在这没有任何阻碍的山间,他的温柔,他的希望,就和她的一样,那般美好,却也那般脆弱。 只是,我还是被他感动了…… 其实,她不会不知道她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不是疏桦,她的思虑比之疏影没有丝毫的疏漏,虽然她不知道疏桦那两姐妹之间的谈话,但是她却是知道的,她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这不是哥哥逼不逼她,而且她与生俱来的责任,和命运赋予她的人生。 她可以随心,现在的确是可以,只是如果真的真的有那么一天,她该何去何从,墨靖萧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真的该赌一把吗? 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火珠光,那黑暗中的明亮是每个迷失道路的孩子的希望,那是他们渴望能抓到的地方。可是她好累,好累,此刻的她想要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所有。 那么就允许我,小小地,放肆,这么一次。 在看着烟花的洛言漪依惟在他的肩膀上,第一次如此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原谅我此刻的放肆,原谅我的已经开始疲惫的心…… 好久好久,洛言漪已经忘记了其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烟火,希望记住它们的灿烂。可是这些烟花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一般,永远闪亮着。 “这些烟花放了好久,你说它们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啊?” 洛言漪的声音出奇的娇媚,不是平平淡淡的声音,而是带着娇声的疑问。这一刻她不想记住那些所谓的理智和身份。这一刻她只是洛言漪,一个即将十四岁的少女。 “它们不会停下来的,只要你不希望它们停下来,它们就不会停下来。我会给你一个,永远灿烂的,天空。”墨靖萧的声音很平静,却也很温柔,他希望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留给她。 今天的烟花是他安排的。他也只是如此安排。 其实他能给她的东西真的不多,因为她什么都不愿意要,所以他只能这样做,因为梨林和烟花,都是她无法拒绝的。 漪儿,有一天,或许你不会再把我推出去。 墨靖萧看着身边的洛言漪,嘴边的浅笑一直没有散去。这一刻他是担心的,却也是幸福的。 在云崖的山顶处,只是依偎了两个人,却是同样痛苦的两个人。 洛言漪忍下所有的伤感,而墨靖萧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只不过现在的他选择了沉默,他会尊重她所有的选择。但是当她依在他的肩膀上时,从内心深处而言,他在那一刻已经很满足了。 漪儿,不管这是接受还是愧疚都好,就算是你的心软也罢,只要你在,一切都会好的。 漪儿,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在你的心里我还是有一个位置的。 我曾经想过只要你在意过我就够了,所以这一刻我真的很满足。 漪儿,谢谢你…… 彼此依偎,这是他们的希望,只是他们却各有心事,各有顾虑。或者有顾虑其实只有洛言漪一个人,而墨靖萧的顾虑便只有洛言漪而已…… 除夕夜之后,等到二人回到清幽宫的时,天已经是快要亮了。而回来后的他们二人像是往常一样回了各自的房间。 关上房门之后,洛言漪便让自己沉沉地睡去了,她不想其他的,真的她只是想好好地休息一会儿。这一次她还是任性了一次,而且是在这两最爱她最包容她的两个男子同意下,她还是任性了一次。 但是在门外看着洛言漪他们如此回来的疏影和疏桦,两人的心中却没有那么平静。 其中疏桦是喜悦的,她一直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这两个人如此,如今这个开始也很好。 但是疏影却不是如此,她无比担忧,想起昨晚和妹妹的不欢而散,她知道自己和疏桦的想法永远不能达成统一,她的担心,疏桦永远不能理解。 这不是说疏桦是不谨慎的人,也不是她过于乐观,而且她跟在主子的身边,有些事也和主子一起渐渐忘记了,也可以说她的心思已经被主子的一举一动所影响。 也许之前的疏桦明白主子是在逃避的,但是现在因为世子的一次一次介入,和主子的一次一次的默认,连她也已经开始习惯了。 只不过,主子却是不可以习惯的。 其实那天说起公先生的问题时,主子很明白自己的意思才对。受到爱重和尊敬才是每一个翁主或者帝王的归宿。那种爱,是一个皇家女的奢望,也是一个帝王的奢望…… 疏影看着安静的房间,静静地站在门外,她心疼这样主子,也心疼这样的世子,只是,他们都太渺小了,改变不了一切…… 而回到房间的墨靖萧却不是洛言漪那般平静,他坐在书桌前喝着山中云雾,缭绕的茶香在他的指尖停留,杯中散发着层层热气水雾般袅袅。 从最初的玉壶,再到他安排种在沁月居外的紫竹林,这些都是他一一为她而做的。然而之后呢,他却亲手在自己的侯府里种下了那片梨林,让它长年盛开,只因为她说过她爱那种纯洁和白皙,不带一丝的杂陈,所以他不在意其他,亲手安排了这一切。看着她喜爱的那片洁白就在他的身边,墨靖萧只觉得此刻才会心安。 其实只要是她爱的,他都会妥协,只要是她喜欢的,都会变成他喜欢的。 就像是今夜的烟花,永远不散一般。 其实她喜欢就好。 墨靖萧嗅了一下杯中的茶香,轻轻地抬了一下手。 “什么事?” 墨靖萧低沉的声音带着严厉,而很快在墨靖萧的屋里就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笔直地跪在了地上。 “启禀主上,昨晚在宴会,出了点事情。” 暗卫单膝跪地,虽然外面已经渐渐明亮的天空,可墨靖萧的房间里仍然是深邃一片。 能让暗卫如此回禀的觉得不会是出了点事情那么简单,墨靖萧低沉的眼眸已经喊上了一层冷霜,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东西也可以不在意她想要怎样,可是他却绝对不允许,洛言漪出现任何的意外。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防线。任何人都不可以触摸。 而就在这除夕之夜,洛言漪和墨靖萧同时的逃离只是一个插曲,而宫中以及凌王府就在这除夕宴会之上奏出了另一个插曲。 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让很多东西已经渐渐改变了,也使得他们要走的路渐渐改变。 第九十二章 双双晕倒 按理说每一年除夕宫宴一般都是瑾王安排的,但是瑾王却把这个权利交给了深处宫中的元太妃,这个目前后宫中权利最大的女人。因为先皇后逝世,位于妃位上的就只有元妃(现在的元太妃),所以现在的后宫可以说是元太妃的天下。 而这一年的宫宴上,却有两个出身尊贵的女人,晕倒了。 一个是凌王侧妃卢筠哲,另一个是凌王正妃叶澜。 一个是怀孕了,另一个是差点流产了。 而现在的凌王府也早就乱做了一团。 “王妃现在怎么样?” 站在房间里洛凌宇看着丫鬟们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再一盆一盆的清水送进去,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处于平静正常,但是这一次却没有成功,因为站在他面前的一干太医在如此寒冷的冬季,看着凌王的脸色感受着凌王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冽气势,一个一个都紧张得满头大汗。 在听到凌王的问话时每个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启禀王爷……”最后太医院院判被众人推了出来,江太医擦了擦汗强镇定下来。“王妃的身体……其实……” “江太医,本王希望听到实话。”洛凌宇的厉色让人十分有压迫感。却也十分有效,因为眼前的这个江太医原本的结结巴巴变得利落了。 “是。”江太医施了一礼后,一咬牙便开始禀告,“王妃的身体一直就很虚弱,之前在生育第一个胎儿时就留下了一些病根,虽然这几年也精心地调养过,可是再次有孕还是让王妃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而且此次有孕王妃又太过劳累,还有……还有一些药物的影响,所以可能……可能会保不住。”江太医认命地说出了保不住这三个字,他可以想象在他说完后凌王的反应。 凌王爱重凌王妃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当初为了保住王妃的性命,凌王宁愿不要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而最后那个孩子也落了个被送出抚养的结局。不被皇室所看中的孩子其实是很可怜的。可是凌王爱重王妃就不一样了。凌王应该是希望现在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小世子的吧。 只是现在…… 江太医不敢往下想了。 “是什么药物?” 洛凌宇此刻的心很乱,药物这两个字让他很难受。他的第一孩子也是这样,几乎是九死一生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也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些人,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的人。但是现在,已经不仅仅是那些人了,还有他的后院的人。 现在的洛凌宇有些恨自己,如果不是他纳了那几个,也许叶澜不会这样。此刻的他比之当初娶卢筠哲时还要恨自己。 而听到凌王问题的几个太医更是面面相觑。 药物这个问题是皇室甚至高门大员府邸里常见的阴私。像凌王府这样的地方,应该更是常见才对。 “罢了,你们好好照顾王妃吧,尽最大的努力,如果真的……真的……那么也要保护好王妃。”洛凌宇的声音里满是疲惫。夹杂着一丝无奈,而落在几个太医的耳朵里就是担忧和感叹。 担忧王妃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他们会有什么结局。感叹的是凌王对正妃的爱重。 洛凌宇站在听澜居外,一脸沉重,望向雅园的方向一样是灯火通明。只是洛凌宇的眼底出现的不是温柔和担忧,而且深深的厌恶以及冷冷的杀意。 虽然他知道住在雅园的那个女子也怀了他的孩子。 “王爷!”就在洛凌宇出神的这片刻,在澜园伺候的几个暗衣已经跪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怎么了?”洛凌宇扫了一眼跪在身后的人,他知道这几个人大多都是自己的那个妹妹安排进来的。 “其实,王妃的身体,早就出现了问题,只是王妃有令不让我们说。”叶衣直接了当地开口,她知道后果,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在乎后果了。 “所以说连你们的主子也不知道对吗?”洛凌宇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份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把这几个人扔到刑房里。但是现在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是。”叶衣咬牙认下。她知道这一次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你可知道太医是怎么说的?”洛凌宇摇摇头,看来叶澜知道一切,只不过不愿意让任何看到。 “不,还有奇楠香!”叶衣看着凌王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她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王爷。这一次王妃的事真的是不太好了。 “去吧。只要还来得及。”取得奇楠香,就只能动用艳阁了。 洛凌宇的眼中没有多少期望,但是却用最快的速度以艳阁令之名发出,全力寻找奇楠香。 而清幽宫里,墨靖萧听完暗卫禀告,陷入了沉思。 良久,墨靖萧深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来,“看来王兄是想要瞒着她?” “回主子,凌王已经通知了萱儿姑娘,隐瞒这件事,至于其他人,好像是……” “要我来,对吗?”墨靖萧可以猜得到洛凌宇的意思,其实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她一旦知道了只怕更会自责,会担心。而现在似乎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办法,因为除了用艳阁去撒网外,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但是他们都想瞒住她,可是那真的能瞒得住吗? 艳阁令虽说是给了王兄,但是艳阁的阁主、艳阁真正主人仍然是洛言漪,王兄可以使唤的动艳阁但是恐怕瞒不住她。 “你下去吧。” 墨靖萧有些犹豫,他觉得他是不应该瞒住洛言漪的,因为他了解她,她不喜欢这样的。但是,他也觉得王兄的决定也对的,因为他也知道一旦漪儿知道了这些事,就难免会不顾一切地跑回府里,他们为她的心意就浪费不说,她也会知道叶澜这次的事,和她的疏忽也有关系。 毕竟叶澜的身体是在王府诸事和那个人的动作双重打击下才如此的,而洛言漪又因为那些事忽略了叶澜,连奇楠香的量已经不够了都忘记了,就更不用说叶澜有意的隐瞒了。她一定会自责,会认为因为自己的一些情绪而造成的这一切。 “那是不是要通知疏桦几个人?”暗卫面无表情,他能看得出来自家小侯爷的犹豫,因为翁主才会的犹豫。 在他眼中小侯爷是一个生杀果断的人,天生的王者之气和智仁之念比之任何一个帝储,只不过他一直在隐藏。但是一旦遇上了五翁主,小侯爷就变得犹豫不决了。 “先不通知,让我再想想。” “是。” 暗卫退出来后,便剩下了墨靖萧一个人,他盯着已经是冰冷的茶,沉在自己的思绪里。 没有任何烛光照亮的房间,也没有夜明珠发出淡淡柔和的光,只剩下黑暗一片,而墨靖萧早就习惯了,只是,他不希望她也是如此,他可以习惯所有的黑暗,却不舍的她如此的慢慢习惯。 “你们主子醒了吗?”墨靖萧走到洛言漪住的小院,看着紧闭的房门知道她定然还在休息。这段时间她已经很累了。 “主子还没有醒,世子是有急事,要不要属下去叫醒主子?”疏桦连忙上前,这两个人才刚刚分开,怎么就这一会儿世子就跑过来了,而且面色如此严肃。 看到这样的世子,疏桦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了什么事了。 “没事,既然她还在休息,那就一会儿再说吧。告诉她我先去清园。” 清园是洛玹宸住处和学习的地方,而在之前洛言漪离开王府的那几年,他一直是住在清园的,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洛玹宸的师傅了。 原本这个时候该是过年,就是作为孩子的洛玹宸也该休息几天。那是适用于各个学堂。但是这一条在清幽宫却是不存在的,从墨靖萧开始任洛玹宸的师傅,除非他和洛言漪开口说休息,其他的一切都改变不了洛玹宸要练武习字的每日学业。 “世子,少主在练武场。”听到下人的禀报后,墨靖萧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一个人坐在洛玹宸的书房里翻看着他的那些课业。 “啪!”在看到一处时,墨靖萧猛的把手中的文章往桌子上一拍,脸上多了些怒色,显然是对洛玹宸的作业产生了不满。 “来人!” “世子。”墨靖萧一声令下便有人进来待命。 “等世子下了学后,马上让他过来!” 那人领命而去,但是墨靖萧还是有些不满地看着桌子上的各种文章和大字,连眉头也在不经意间有些微皱。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宸儿又做错什么事了吗?”洛言漪才刚刚过来清园,就听到墨靖萧吩咐人通知洛玹宸过来,再一进来,看到墨靖萧如此严厉的样子,洛言漪有些惊讶。 她似乎没有怎么见过墨靖萧发火,即使是洛玹宸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即使是他吩咐罚他,也没有如此动怒。从来都是平静的,温和的。虽然她也知道他温文儒雅下也是无尽的狠厉和果断。 只不过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 墨靖萧刚刚说了一个他字,就听到外面有人禀告,洛玹宸过来了。 原本看到洛言漪有些缓和的脸色,再听到这一句话时瞬间又沉了下来。 只听墨靖萧严厉的声音响起在书房,“叫他进来吧。” 第九十二章 惩罚,告诉 “姑姑。” “王……师父……” 原本是想着叫王叔的,可是一看到王叔的脸色,师父这两个字就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洛玹宸怕墨靖萧,怕这个王叔兼师父的人,虽然他从来没有多么严厉地训过自己,但是他的那双眼睛里的严厉却是谁都比不上的。让他不由自主的尊敬他还有一点点的怕他。 然而洛玹宸并不知道,其实这里面的一些原因是来源于他过早的离开了洛凌宇这个父王,而在这清幽宫里墨靖萧的形象很好的弥补了父亲的严厉和关爱。 人们都说一个孩子的成长是离不开父亲和母亲的,特别是男孩子,他们的成长路上不可以缺少父亲这个角色。他们需要这样的一个高大的榜样。 而在幼小的洛玹宸眼中,墨靖萧就是这样的一个榜样。 “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墨靖萧的语气并不太好,他一向不训洛玹宸的,但是今天好像要破例了。 “骑射的师傅说休息一会儿,所以宸儿马上就过来了。” 洛玹宸板板正正地站在墨靖萧面前。他知道墨靖萧在这里,却不知道姑姑也在。原本若是在其他的地方遇到姑姑也许还可以说几句话,可是现在洛玹宸只知道他的师父在生气,他不敢看洛言漪,跟不敢求助。 “你看看这个,你自己做的。”墨靖萧在看到洛玹宸写的乱七八糟的文章和几张不怎么认真的大字时,真的动了怒,但是因为刚刚洛言漪的到来,他又消了不少。 “我……”洛玹宸一看到墨靖萧手里拿着的那几张纸时就知道不好。 “其实……师父,宸儿错了。”洛玹宸很快就主动承认了错误,不认真是他不对,他该认错的。 “错哪了?”墨靖萧的声音不高,但是听到耳朵里的声音却是让洛玹宸有些担心。 “我……宸儿认罚,请师父责罚。”宸儿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那些倔强,只是有些倔强的咬着唇。等待着墨靖萧和洛言漪二人的处罚。 “我问你,错哪了?” 认罚?凡事错总要有个原因的,而不是说错了罚一顿打一顿就完事了,墨靖萧是如此认为的。 “我再问你一遍,错哪了?”问了几次的墨靖萧声音渐渐高了,而心里的火气也大了许多。 “我……我不该贪玩,因为过年贪玩就懈怠了功课,请师父责罚。” 最后洛玹宸便编了这样一个理由,因为他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姑姑的忽略让他生气烦躁才不想好好学习的。那个时候也是一时赌气,过年的时候谁家不是热热闹闹的,陪着自己的晋燃(任静媛的儿子)也说他们家过年的时候多么热闹,有那么多亲人陪着。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过,而最近连姑姑都不来看他了。 “啪!” 墨靖萧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冷眼看着低着头站在他面前的宸儿。越想越气。 洛玹宸编的这么一个理由也许在他看来是最合适的,却让墨靖萧真的火了。 “今天下学后,自己去国学师父那里领罚,另外再加罚二百支箭和二百张大字,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去休息。”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休息也就意味着今晚的洛玹宸很有可能没法睡了。 “是。”宸儿的声音答应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顺从,里面竟然没有一点委屈。 “你先回去骑射场吧。” “是,宸儿告退。”洛玹宸很快就离开了书房。却没有人看到出去后的他难过的表情。 “是不是觉得我罚的太重了?”等到洛玹宸出去后,书房里仍然起静悄悄的,而墨靖萧见此情形便知道洛言漪定然是觉得自己罚的重了。 “还好吧,我以为你会打他呢?” 洛言漪其实并没想到墨靖萧的火气那么大,毕竟是过年,她不想让墨靖萧罚宸儿罚的太过。本以为训两句就算了的,可是看到他真的发火了,也知道轻不了了。但是她一直没有开口,墨靖萧是宸儿的师父,那么该罚什么的,她也无法插手太多,也不会插手太多。 “他慢慢大了,以后他的责任会更大的,现在不好好努力,以后怎么办。”墨靖萧的情绪不太好,看上去有些疲惫。这让洛言漪很疑惑,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就几个时辰就这样了。 “你今天的火气怎么这么大?”洛言漪的确是觉得有些不太对的。男孩子贪玩什么的也很正常,而洛玹宸也正是到了淘气好动的时候。可是今天纵然洛言漪觉得罚的有些重了却也没有开口阻止。 既然墨靖萧已经罚了,她就不会再说什么,即使是她觉得重了,也不会当着宸儿说。而今天这事,她只会私下里告诉那个国学先生让他手下留情的。却不会当着孩子的面拆台。 “你觉得我是那种因为政事不顺来责罚孩子的人吗?”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发火到宸儿身上的,不过今天的这事,其实也是有一点的……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只是很少看到你发火。”洛言漪见过温文尔雅的墨靖萧,那个翩翩公子的墨靖萧。 但是他也见过那个比哥哥还要冷漠深沉的墨靖萧,比任何人的手段都要狠厉高明的墨靖萧。只不过那已经是很早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和那个天真的自己一起被时间打磨,然后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好了,说说吧,找我什么事?”洛言漪坐在一处平静美好地看着坐在书桌前的墨靖萧,她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随意和自然,不再是那么冷冰冰的了。 墨靖萧如此看着,心中一阵心疼,原本她该是笑的最随意的人,如今也是和他一样,烦着那些所谓的责任。墨靖萧放下心头的那丝惆怅。开始说起凌王府的事。 “也就是说,澜姐姐的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了?”洛言漪非常平静的说出自己的猜测,她知道也许现在这仅仅是猜测,可是以后呢这也许就是事实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很平静。 “漪儿……”墨靖萧看着这样平静的她更担心了,他还是决定告诉她,哪怕他知道漪儿一定会自责一定会难过,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想瞒着她,不想伤她。 “是从唐家那些人来王府的时候就开始了吧?而祈福宴会后的那次,其实也不是仅仅为了帮我和玉墨,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因为劳累,而是奇楠香用完了,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才去忙了唐家,是因为我那晚的伤感和疲惫,才如此飞隐瞒,是因为不愿意让我如此忙碌,是为了不让我有暴露的危险。 洛言漪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发空,她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感觉了。 到底还要有多少人因为她受伤? “漪儿这不是因为你。”墨靖萧生怕她自责难过,这件事谁都有责任,但是他知道洛言漪是一个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人。而这一次出事的又是叶澜,因为带走宸儿,洛言漪已经对她产生愧疚的叶澜。 “我没事,我知道。”洛言漪不是不难过的,可是她也知道难过没用,自己自责也没有用,她会平静下来的,“谢谢你。” 平静下来后的洛言漪说的一句话就是谢谢。 “我猜哥哥是让你瞒着我的吧,而你却选择了告诉我。” 洛言漪很了解自己的那个凌王哥哥,喜欢瞒着她的这种事已经干过太多了。虽然知道是保护,但是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必须和他们一起面对不是吗,即使是为了不会伤到她,她也不要这样的保护。 而墨靖萧却真的没有瞒她,他选择让自己来决定,这是一种尊敬,也是一种信任。 “不要怪王兄。” 墨靖萧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自己,比较她猜对了。王兄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而他也差一点就答应了。只不过他想起了上一次他去北边的事,其实她什么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愿意陪着他们一起装傻而已。而从那之后墨靖萧就决定不再瞒她。 “我不怪他,他是我的哥哥,我相信他没有任何伤害我的意思。只不过是我的性格原因,我不喜欢永远躲在你们的身后,即使现实载残酷,我也要面对。不是吗?”洛言漪仍然是那个淡淡的模样,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他越是这样,墨靖萧越是担心。 “你想要回去吗?” 墨靖萧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其实他是不愿意她回去的,毕竟这件事她真的帮不上忙,她能做的最多就是安排好艳阁的一切,配合奇楠香的寻找。 “不,我没有要回去。因为我回去也是于事无补的。”这一刻洛言漪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回去真的一点用也没有,虽然她会医术,但是她擅长的就是用毒和解毒,对于保胎这样的事她真的也做不来。 轻轻地摇头过后,洛言漪便转身离开了书房。而墨靖萧则是一个人定定的立在她的身后,他能从心底里感受到她的平静,她已经过分的平静。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能安慰她的话语。 墨靖萧只能看着她慢慢的离开...... 第九十三章 “把这个发出去吧,要你亲自发。” 洛言漪的神色很严谨,吩咐完后便把手中的信件亲手交给了疏桦,而疏桦接下后重重的点点头便出去了。 外面有些陈暮的天空显得有些黯淡,洛言漪一个人在房间里思考了很久,最后才吩咐下去。 然后看着疏桦认命地拿着手里的信件走了出去,没有人知道洛言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连墨靖萧都以为洛言漪是在房间里伤心自责,只有洛言漪和疏桦两个人知道,这个最终的决定。 疏桦一身的墨紫,愈显神秘,而手中封着火漆的信也只能隐隐的看到,一个小小的深紫色的‘灵’字。 看着疏桦领命而去后,洛言漪倚在椅子上,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她只希望这一次她做的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之后的几天,墨靖萧也没有过多的打扰洛言漪,两个人仍然是处理着政务,然后讨论着洛玹宸的教育问题。 而在闲暇之余,墨靖萧也会做出一些小小的惊喜来逗洛言漪开心。而洛言漪也没有像墨靖萧想象的那样不顾一切的跑回王府,也没有多么憔悴难过,她甚至看上去都不是多么担心的,好像仍然是原来的模样。 虽然这让墨靖萧很奇怪,但是却也让他很欣慰,他每天都会告诉她王府里和厩里的各种消息。而洛言漪也只有在听到卢俊哲的各种闹的时候才会微微皱眉,墨靖萧也知道洛言漪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卢氏,也只是笑笑便过去了。 而很快,大约有个三四天的时间,在一批批的太医厩里的大夫等等包括各地的大夫都源源不断的往着王府送去之时,叶澜的身体奇迹般的开始缓和。而洛言漪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只是淡淡一笑,虽然是个淡笑却真的达到了心底。 在她看来有这个结果的时候,她觉得无论是冒着多么大的风险都是值得的了。 而看着墨靖萧也渐渐开始缓和的样子,洛言漪也能猜到那日墨靖萧会如此严厉的教导洛玹宸也有一部分来自叶澜这件事情,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了,那么也许洛玹宸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了。 她是不在意那些侧妃庶妃生的孩子的,因为在她的眼中只有嫡子,而墨靖萧则更是明白叶澜在凌王心目中的地位的。不出意外,洛玹宸,这个他和叶澜的孩子,会成为凌王府甚至这个天下的继承人。 所以如此压力之下墨靖萧才会更加严厉的要求他,在他做的不好不对的时候才会更加责备他。 洛言漪虽然知道墨靖萧的做法有些急,却也没有制止,里面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墨靖萧做的其实并不错,她已经对孩子很宽松了,那么有一个严厉一点的也没有什么不好,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最近的洛玹宸真的有些懈怠,有人管管也不错。 其实在洛言漪看来洛玹宸再懂事他也是一个孩子,他难免会孩子气的,会犯错的,所以她没有很快的意识到他的不对劲,一个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不对劲。而后果…… 这日一早,墨靖萧指导完宸儿功课后便到了书房告诉洛言漪他要回去一趟,并说明了叶澜身体已经大好的情况。洛言漪点点头,有些欣慰的样子不似一丝作假,而墨靖萧也在和洛言漪简单的几句嘱咐后便策马离开了。 而就在墨靖萧离开清幽宫不到两个时辰的时候,洛言漪突然下了一个命令。 她要会厩里,她要回王府。 “主子,世子他刚刚吩咐过的,您......” 疏桦很为难,她以为自己的小主子只要在那件事安排好后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呆在清幽宫里了,可是不想刚刚还和世子一起安静地谈论政务的主子,马上就翻脸要出去,要回去。 “记住谁是你的主子!” 洛言漪冷冷的扫过开口阻止她的疏桦,再看看一脸不赞同的萱儿和带着担忧之色的疏影,洛言漪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反而用严厉的话语训斥了这几个人。 最终洛言漪还是坐着马车回去了,而那几个做下属的则是完完全全的败下阵来,并被勒令不能告诉任何人。 马车如同几个月前一样行驶在林间小道上,只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路上都没有多么太平。 坐在马车里的洛言漪仍然在担心叶澜的现状。 从疏桦那里取过封着火漆的信,一个龙飞凤舞‘灵’字烙在黑色的信封上,像是用紫色的火焰烧上去的一般。 洛言漪不假他人之手,自己动手亲自把信拆开。一目十行,看完后,洛言漪仍然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心情似乎也没有任何变化。 其实洛言漪没有想到叶澜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这种程度。在她的记忆里叶澜似乎还是那个完美的女子,大方优雅,美丽智慧,厩里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最重要的是叶澜因为出身叶家自幼习武,是难得的文武双全的才女。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嫁入凌王府的那天起就开始扮演着一个妻子、母亲、嫂子的身份。而且更是因为做了她洛言漪的嫂子,还要承受来自她的各种压力,就是因为韵姐姐的关系,她从来没有真的承认过叶澜。 只有因为洛玹宸的时候,她才会多在意叶澜一次,而这次她会出手帮她也是因为叶澜有孕。但是却就是因为她的保护不周,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危机之中。 叶澜是有武功的,可是在凌王府里,这一切都是无法施展的,现在的叶澜只是凌王妃,是凌王的正妻。可是的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快连孩子都保不住了。 洛言漪轻轻地抬头,希望不会在自己的眼中流下泪水。 叶澜的身体会变成今天这样,其实她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因为当年在叶澜生宸儿的时候,她不愿意多接触,也没有多么上心,所以给了那些人太多的可乘之机,所以,叶澜在生产的时候,宸儿和叶澜都是离死亡差了一步而已。 从生了宸儿之后,叶澜的身体就没有好过,只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而她也选择了沉默,除了静心地照顾宸儿,她没有给过叶澜半点的关心。 其实不是叶澜不好,也不是她真的讨厌叶澜,而是,她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可是,她真的对不起叶澜。 如果不是她太过沉醉于安王的那些计划,太过在意那支金钗引起的回忆,多给一些关心给叶澜,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洛言漪这些天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在心里她是真的怪自己的。因为她知道她倒底欠了叶澜多少。 “主子,你放心,王妃她……不会……” “疏桦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只是……”只是我真的真的对不起叶澜。 不仅仅是因为她当初没有照顾好怀孕的叶澜,更是因为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带走了宸儿,让他离开了叶澜这个母亲。洛言漪知道自己很残忍,可以说她是硬生生地把一个孩子从他的亲生母亲那里夺走了。 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爱宸儿,她真的怕他会死在凌王府,死在那些人的手里。可是这里面也有她的私心,她对叶澜的私心。 她早就觉得有愧于叶澜了,只不过,她不能做任何的补偿。因为她更对不起的还是林清韵。 “主子,那个……人会尽全力地救治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的,你放心,而且世子那天带来的消息不也是说王妃已经好多了吗?”疏桦看的出来此刻的洛言漪到底有多么难受,她很了解自己的主子,如果主子真的不难受也不会动用那个她最不愿意动用的势力…… 哎……疏桦觉得自己除了劝慰和叹息已经做不了其他了。 洛言漪闭上双眼,平和了一小会儿,然后睁开眼睛。 “疏桦,艳阁搜寻奇楠香有什么进展吗?”洛言漪很快便下了一个决定,一个最为冒险的决定。 “艳阁会想尽一切办法的。”疏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想尽一切办法’的意思就是哪怕是暴露也会完成任务。 而若是艳阁真的暴露了,那么就意味着,艳阁将成为世人眼中的钉子,一个活靶子。也意味着洛言漪多年的心血将会付之东流,同时也失去了一大臂膀。 疏桦不是不心疼的,也不是不想阻拦的,只是自家主子下的命令有几个人可以改变呢,又有谁敢违背呢?其实这个答案有两个,一个是主子的哥哥凌王,另一个嘛就是他们的世子了。 只是疏桦现在也没有勇气去告诉世子,她知道有些错误可以犯,但是有一些却真的不能换。比如这件事,如果她敢违背洛言漪的意思,那么她面临的将是最重的处罚,那就是被遣送离开。 疏桦不敢,她真的不敢了。让她像萱儿一样,敢如此做主和隐瞒,每一次都在赌自家主子的底线,她做不到。 “实在不行,就……” “主子!”疏桦原本的为难变成了惊恐,可以说她已经震惊了。主子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可是这一次也不管不顾了吗。 “主子,您绝对不能这样做!” 洛言漪看着疏桦的决绝,她知道她的这几个决定到底有多么危险,只是她真的担心叶澜。不过,最终洛言漪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真的希望叶澜会没事,这样她才可以多做些补偿,可以减少些愧疚。 第九十四章 归途,出手救人 “吁!” 就在洛言漪正在想着那些事情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了,而且是在洛言漪没有下任何命令的时候。 “主子……” 外面几个人的声音有些为难。似乎是在救助于从一开始停车就没有出任何声音的洛言漪。马车里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发生什么事了?”其实洛言漪还沉浸在刚刚的心中中没有自拔。可是她的声音却让人听不出她有半点的情绪。平静的如湖水。淡定的如同松柏。这些年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平静地去面对所有的突发事件,。当然她会如此平静,也是她在乎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好让她担心的。而叶澜,洛言漪有的也是自责多过难过。 “回主子,前面有一个女子,好像被人追杀了……” “哗!”洛言漪直接掀帘而出,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她的脚踝处已经受伤了,从伤的颜色上看像是因为跑的太急了而扭伤的。 而在触及到她的衣衫的时候,洛言漪瞳孔一缩。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探究。 那一身暗紫色的衣服浅绣着银纹,头上的发饰也是银质居多,花式复杂多样,而大多却是市面上不多见的样子。脸上的稚气未脱,而且带着一种清纯靓丽的感觉,虽然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却让人感到亲切,很招人疼。 而她的这个样子更让洛言漪想起了小时候的悆墨,她也是这样的单纯,受了委屈的时候,会深锁着眉头,无助的眼睛带着些惊恐,而自己则是每次都会心疼得难受。 “把她带上马车吧。”洛言漪心下突然一软,便想救下她来。 “主子!” 而疏桦等人一听,却是急了。他们的行踪很隐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了,特别是现在,正是年关,这个女子出现在这里很不正常,而刚刚也是因为这个人挡了路,他们叫她也没有什么恶意和威胁才停车的。可是如今他们的主子竟然要将她带上一起上路。 这安全上…… “她不会是什么威胁的。”洛言漪摆摆手,这个时候的她不想多解释什么,她能看的出来这个女子的眼里没有任何恶意,只有惊恐和担忧。也许平时的她只会给她些钱让她去治病,可是因为悆墨和叶澜这两个人,洛言漪正处在她最柔软的时候,所以她想救这个人。 虽然她知道这个女子的身份也许不怎么简单。 洛言漪冷眼看着她的所有动作和表情,那种自然流露的尊贵和优雅,那不是普普通通的小姐可以拥有的。而且她所带的那一些饰物也不像是璃国人。可是她还是选择把她救了下来。她的心已经开始柔软了。 “谢谢你。”看着眼前救自己的这个女子如此淡然的样子,安康不怎么清楚她该如何说。可是她真的救了自己,那么说一句谢谢好像也对。 “这位小姐,请用茶。”洛言漪没是理会她的感谢,反而是坐在洛言漪一旁的疏桦觉得这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僵,便赶紧送上了些茶点。 “那些人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追杀你?”这才是洛言漪最关心的问题,如果这个人的身份真的不简单,那么她是否会带来什么危险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安康像是泻了气的球一样,她也很奇怪,她一进璃国就觉察到有人在跟着她,而在离璃国的厩里越来越近的位置时,便有人想要杀她,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是洛言漪却有些不太相信她的话,可是她在她的眼里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虚假,她的眼中只有疑惑和慢慢淡去的惊恐。看不到任何的躲闪。 洛言漪不相信这个女孩是在骗她,因为这世上至今还没有几个人能骗过她。 “我知道了,过一会,我会找人安排你的,还有你的伤。”洛言漪看了一眼她脚上的伤,伤的并不轻。但是这个女孩却没有像那样贵族闺秀一样,委屈得哭的梨花带雨的,虽然能感受到她在痛,可是也能感受到她真的在压制。 而这个女孩也知道她再痛也没有办法,因为她们没有办法治,洛言漪倒是可以自己动手,可是没有人使唤得动洛言漪,而洛言漪也没有任何意思要亲自救。 “谢谢你,姐姐。” 听到洛言漪这么说,安康真的很感谢。 可是听到洛言漪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你说什么?” 姐姐,她竟然叫她姐姐…… 她这个样子,哪里像一个亲切的姐姐啊。 “我说谢谢姐姐,姐姐真是好人。”安康也不大,她的年龄比洛言漪只小半岁,可是却因为性格的问题,柏安康的活泼,洛言漪的沉稳,看上去洛言漪真的像是一个严厉的姐姐。 可是安康却觉得,洛言漪真的很好,就是看上去太冷淡严肃了。可是她不怕她的,也很喜欢她,从她从车里出来,就很喜欢她,她很美,也很厉害。(安康语:姐姐刚刚可以领导好多人哦,那些人都听姐姐的,好厉害。言漪爆汗) 而安康一句不经意的姐姐,却再次触动了洛言漪心中最柔软的深处。曾几何时,这句姐姐她叫过林清韵,也叫过叶澜,而现在她更是悆墨的姐姐…… 安康的一句姐姐,让洛言漪再次陷入了深思。她的心情一直不是多好,连带着对着安康的口气也不多好,而自己和身边的人应该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冰冷和话语里的生硬。可是这个小丫头(你也不大,好不好)真的让她心中一暖。 马车走了几个时辰,就快到凌王府了,洛言漪再看她旁边的女孩,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而她睡着的面容上还带着惊惧和微微的蹙眉,显示她刚刚受到的惊吓,和伤势带来的痛感不是一点点。 “主子,这个人怎么办?” 疏桦有些为难的看着已经半睡半昏迷的安康,其实从一开始她都没有预料到主子会把她带上车,更没想到刚刚那个女孩的几句话让主子的反应那么大。想着那句甜甜的却十分真诚的姐姐,疏桦也不由得有些心软。可是现在呢?总不能把人真的带回王府里吧。 “通知七哥哥,我们去凌王府沁园的后面等着。” 她不能让那个人觉察到她的行踪,那么就不能光明正大地从凌王府的大门走进去。而自己这样回来,哥哥一定是不知道的,叫来凤柒,也算是有个缓和。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 疏桦说完直接就出了马车。 而这时马车里就剩下了洛言漪和已经昏睡的安康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洛言漪有些失神地坐在马车里,除了看看倚躺在自己身边的安康,没有其他的动作。也是这个时候,凤柒一脸紧张地掀开帘子。在对上那双布满着血丝的桃花眼时,洛言漪能感受到凤柒的不满和生气。 连七哥哥都会和她动怒了,她可以想想一会儿哥哥和萧哥哥两个人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要训我也能进去再说。现在。”洛言漪深深地看了一眼车里,最后还是觉得不把这个女孩带进凌王府毕竟好,然后转头对凤柒道,“现在,帮我安置好这个女孩,她身上还有伤。” 凤柒同样看了一眼车里,再不情愿生气,最后也是点点头。而在看到洛言漪有些不郁的神色的时候,也知道她也不好过,而且看着这个女孩受伤的样子,她们也许遇到什么刺客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凤柒开始打量站在他面前的洛言漪,看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只有她受了伤,送去别院吧,凌王府终究是不方便。”洛言漪一看凤柒的哦表情就明白他是在担心自己也有伤,可是这个女孩是她救的,而且是受伤后才救的,他会有什么事呢。 开口说清楚后,洛言漪不希望凤柒过多的担心,她能看得出来凤柒这几日过的很累,想想也知道,叶澜这个样子,哥哥肯定也不好过。而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做兄弟的也不会闲着。 “你也知道不方便啊。”凤柒看着洛言漪一脸的严谨,可是眼中的倔强却也丝毫没少,和小时候一点没变,她这个小性子真的是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只能摇摇头,自己着手去办了。 不一会,凌王府后面的一片林子又恢复刚刚的冷清,似乎没有改变过什么。 而凤柒,一面忙着洛言漪带回来的这个受伤的女孩,这个女孩伤得不轻,而且似乎这个还有点其他的问题,凤柒有些皱眉,这个时候他没空理会这些,所以一切便交给了那些暗卫和大夫,自然这些大夫也说信得过的他手底下的人。而另一面他还要掩护洛言漪行踪,不能让府里的人发现。 还有最后,他还要忙着府里的大小事情,叶澜和洛凌宇都是这个样子,一个病着,一个担心着。这王府也就是他们在忙了。内院还好有侧妃和几个小姐撑着,可是外面。凤柒除了叹息就是去没命地忙了。 第九十五章 碎鸢之深思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洛凌宇没有想到他一回书房便看到了这个原本该在清幽宫的妹妹,一身淡青色的衣服说不出的婉约和冰冷,和凌王府的她给人不同的感觉,一个冰冷一个是清冷。而显然现在的这个洛言漪更让人觉得心中发寒。 “澜姐姐怎么样了?”洛言漪还是很担心叶澜的,可是同样的她还是习惯这么称呼叶澜,不愿意叫她嫂子,这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了,而在此后的很多年她都是这样称呼她的,直到,不可以再叫的时候。 “你都知道了。”其实洛凌宇从看到她回来就知道,他的这个妹妹定然是知道一切的,不然她不会就这样跑回来了。 “哥哥觉得您能瞒过我吗?”艳阁是她的艳阁,且不说墨靖萧没有瞒着她,就是墨靖萧真的没有告诉她,她也有办法知道,因为只要动用艳阁她就不可能不知道。 “那你也不能跑回来,你该知道这个时期很紧张也很危险。”洛凌宇的口气不太好,可以说比之刚刚的凤柒,那口气过之不及。 洛凌宇很明白那日叶澜早不晕倒晚不晕倒,偏偏和卢筠哲一样,一起在除夕夜宴上昏倒,这本身就有问题。而事后的他也查出来那日的饭菜真的有些问题,只不过太过微小才让人忽略了,事后也只能是几个御膳房的厨子和送菜的宫人认下这件事。可是能在宫里把事情做到如此的隐秘,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当然应该也没有能办到才对。 可是洛凌宇至今也没有查出来最后的幕后人。所以他不愿意洛言漪这个时候回来,私心里他不愿意这个妹妹有任何危险,而且安王的事已经很明确地表现出了,他当年的那个计划也不是那么完美的,已经有人在猜测了。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放心,而且不是说已经好些了吗,大夫怎么说?”洛言漪不是不了解内幕的,可是真的让她只看到一封书信就去安心她也做不到,何况奇楠香这件事还是没有解决的。 她这个妹妹的确不让人省心,可是无论哥哥怎么说,洛言漪还是会这么做的。她不是当年那个六七岁的孩子了,这些事她也不能一味的躲避。 洛凌宇看着这个从小就倔强的妹妹,也无可奈何,纵然知道她也是好心,可能接受她的说法很对,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会这样选择的。可是现在,他怎么选择也没用,人已经跑回来了,就只能告诉她实情了。 “她真的已经好多了,前几日来的那一拨大夫医术还不错,现在已经没有太大的危险了。”只是没有太大的危险了,不代表着已经没有危险了。 叶澜的身体真的已经很弱了,不仅是洛言漪没有想到,洛凌宇也没有想到,叶澜本身是习过武的,比之一般的女子身体应该好很多了,可是这一次竟然也到了这个地步。在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洛凌宇也不敢相信。 要不是那几日凤柒还有暗卫们一直搜寻着大夫,洛凌宇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也想过去兆羽医馆找他的师父,可是张智是大夫不假,也是神医,可是对于保胎千金一科真的没有太多的办法。还好最后找到了一批真的擅长的人。这也让洛凌宇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洛言漪点点头。 看来哥哥没有觉察出什么,虽然她知道自己做的已经很隐秘了,可是如此她也不敢保证哥哥真的不知道。 毕竟哥哥这个凌王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还有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洛言漪至今也没有摸清到底有多少势力。 当然这里面不是哥哥信不过她,而是他们的一种习惯,不告诉她,什么事情都会尽力做到保护好她。其实洛言漪有的时候觉得哥哥也很矛盾的,一面希望她不要受到伤害,可是另一面也希望她学会长大,学会承受和承担。 就像是这一次。也许这就是哥哥爱她保护她的方式吧。 而洛言漪自己其实也不是多介意把自己的势力展示出来,她甚至也不吝惜把自己手里的一切交给哥哥,只是哥哥也不要而已,而唯一要的一次,却让有些人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个远在封地的人,还想要操控一切的人。洛言漪也许不会嫉恨,也不会在意,可是也不能体谅,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有太多的无从选择了,而这个背后的人似乎已经操控的太多了,多到她厌烦了。 洛言漪想起那件事只有冷笑和冷漠,她不愿意那些事左右自己,现在只要他和哥哥好好的,她已经不怎么在意其他了。而叶澜,洛言漪知道以后,这个人也会成为她必须保护的对象。 “你先回沁园吧,澜园现在不方便。”洛凌宇沉声吩咐道。 自从叶澜出事,宫里的那些太医能被招进王府的都被招了进来,这里面有洛凌宇的原因,当然也有宫里的那些人的原因。 洛凌宇现在不会告诉多少人叶澜的现状,因为一旦那些人知道叶澜好好的,难保不会再次动手,即使是凌王府洛凌宇都不觉得与多么安全了。所以只能让那几个信得过的大夫做出假象,让外人以为凌王妃还处在危险之中。 而且现在的慕容悆沁应该在别院里,不应该在这里。这是洛凌宇对外的说辞,他希望她过了一个快乐的新年,有墨靖萧在,洛凌宇相信洛言漪不会不开心的,因为墨靖萧不会让她不开心的,而他接到的消息也的确如此,他的妹妹已经很久没有真的展露过笑颜了。可是谁想宫宴之上又发生这种事。 他瞒着洛言漪其实也知道不该,可是通知了她也是多一个人担心罢了,所以他选择了又一次的隐瞒,只是没想到这次洛言漪知道的途径不是艳阁的禀告,而是墨靖萧亲口告诉她的。现在的洛凌宇也能理解,墨靖萧是不想她生气吧。 洛凌宇自嘲的笑笑。看来墨靖萧已经比自己还要了解他的这个妹妹了。其实靖萧真的是洛言漪的一个很好的选择,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洛言漪并不排斥靖萧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真的可以修成正果吗。 可是现在,真的不是想这件事的好时候。 洛凌宇轻叹一声。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再说洛言漪回到沁园,她没有直接回沁月居,而是去了沁园最深处的碎鸢阁,这大约是它落成后洛言漪第一次坐在里面,看着真的是按着自己的喜好布置的一切的阁楼,洛言漪倒是没有多少喜悦,却也觉得舒心。只是现在的她没空去欣赏,她这次赶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叶澜,也不是为了探听自己暗中的那些动作哥哥是否知道,她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卢筠哲。 卢筠哲有了身孕了,这让洛言漪真的不太敢置信。 按照正常情况,哥哥是不会让卢筠哲怀孕的,看后院的侧妃和侍妾就知道,哥哥没有那个意思让这些人生下他的孩子,早些年是因为没有正妃,不能让庶子先出生,而近几年则是因为哥哥觉得亏欠了叶澜和宸儿的,所以不愿意让那些女人怀孕,(洛言漪语:哥哥都不去那些人的房间,她的澜姐姐椒房独宠,那些人也怀不上啊)。 而最重要的是从上次她回来后卢筠哲的就有了各种动作,哥哥也及时地想出了应对措施,连药都是从沁园里出去的,卢筠哲怎么可能怀孕呢。 洛言漪看着窗外仍然是开的极好的白梅,一缕缕的梅香还在提醒着洛言漪这个冬季其实还没有真的过去,即使屋里的炭火烧的再旺再热,也不能掩饰外面仍然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样子的现实。 而卢筠哲的这件事,已经很好地告诉了洛言漪,这个凌王府真的不是铜墙铁壁,已经有人把手伸向了哥哥的后院。而这个卢筠哲这个庶妃背后的人已经是呼之欲出了。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忽略过威远侯府,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些人的动作会如此的快。毕竟满打满算卢筠哲嫁入凌王府也不过半年的时间,而这期间凌王府已经有两个孕妇了。 看来不仅仅是卢筠哲急了,连威远侯府也着急了。可是他们这次真的是太心急了。 洛言漪轻轻地敲着梨木的桌面,深沉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书房,伴随着洛言漪的心跳,那声音还能有节奏感。而洛言漪则是想着她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些事呢。 伴随着一声声的指击声,最后洛言漪定下心神,沉声唤着疏桦和萱儿进来。 “盯紧雅园,不要漏掉任何信息,插进去的人,告诉他们随时待命。” “是。”疏桦和萱儿两个人齐齐地应下来。 洛言漪平静但是犀利的眼眸中带着些犹豫,最后只好吩咐这两个人,告诉洛凌宇和凤柒自己找他们有事。有些事情洛言漪不能自己下决定,尤其是他自己的后院,洛言漪知道自己真的也不好插手,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她真的不能不插手了。 卢筠哲,这一次你真的是太心急了,希望以后你不会后悔自己做的这一次决定才好。 第九十六章 碎鸢之决定 凤柒很忙,真的很忙,等到他赶去洛言漪那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找我有事?”凤柒风尘仆仆地而来,那一身艳丽的红衣也变得有些暗淡了。 “我要知道王府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洛言漪神色凝重,她不确定,她也很犹豫,只是她不得不开口问。 “还有对于雅园,哥哥到底想怎样?” 凤柒疲惫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屋里的装束。现在的碎鸢阁很舒服,可是他却没有心思欣赏。洛言漪问的那些,凤柒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甚至比洛言漪还要着急,还要担心。只是正主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办法。 想了想,凤柒先告诉了她最近王府的事,最后怕她担心还是安慰了几句,“你放心吧,王妃那里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那些人想要在凌王府里动手也没有那么容易。” “嗯。”洛言漪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其实她之前也猜到了,叶澜的身体不会是真的全部来自那些琐事,奇楠香是一个原因,但是她派了那么多人,即使她们受到了叶澜的勒令不告诉别人,但是这些人也没有胆量敢瞒着叶澜如此严重的病情。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利用叶澜肚子里的孩子。 把手伸到凌王府,伸向凌王府的后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然那个时候,她也不会那么强烈地要求带走宸儿。只是这么快就有了第二次了吗? 而这一切到底是那些王爷王妃动的手呢?还是,也有其他的人浑水摸鱼? 洛言漪看着窗外,看着的那个方向正是卢筠哲的雅园。 她,到底有没有插一脚呢? “王爷万福!” 洛凌宇很快也过来了,在送走了那一拨又一波的太医还有打着看样的幌子实际上想探听消息的人后,便和凤柒一般,接到了洛言漪这里送来的信息。赶来了碎鸢阁。 “王爷。” “哥哥。” 凤柒坐在原来的椅子上没有动,可是洛言漪在看到洛凌宇那张阴沉的脸的时候,马上从书桌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也对上了一双冰冷却温柔的眸子。 “萧……哥哥。” 洛言漪的底气不足了,她的声音也很低,这和刚刚看到洛凌宇的时候不一样。 “坐吧。” 从看到墨靖萧的那一刻,洛言漪就沉默了,也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站在一边没有任何动作。 洛凌宇的脸色不好看,而墨靖萧的脸色其实也不太好看,洛言漪突然这么回来,他们都是同样的担心的。 而墨靖萧更多了一些无奈,她明明可以告诉他的,他也不会如何拦着,可是她还是选择了一个人去承担,还是不愿意依赖他,甚至不愿意相信他。这让墨靖萧有些难过。 “漪儿。”待众人除了洛言漪外都坐下时,洛凌宇也坐在了刚刚洛言漪坐着的书桌前,沉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是。” 洛言漪有些紧张,最后看着眼前这两个人的脸色,还是缓缓地跪了下来。笔直地跪在了洛凌宇的面前。 “噼啪……” 在这间碎鸢阁的书房里,从这两个像冰一样冷的男子进来后,便陷入了沉默,一种让人害怕的沉默。 洛言漪一直跪在地上,洛凌宇没有发话让她起来,她也不敢动,而且和凤柒做在一起的一向是疼她护着她的墨靖萧也没有一句话。洛言漪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 “王兄。” 最终还是墨靖萧打破了这种沉默的压抑。他站起来,走到洛言漪的身边,优雅地弯下腰,拉起她。 “算了吧,漪儿也不是故意的。”墨靖萧的声音还是很淡很沉,可是仔细听的话也能听出里面的无奈。 他不舍得的,即使有些生气,也仍然不舍得王兄罚她。她不习惯去依赖信任他也不要紧,慢慢来就是了。他可以慢慢等的。 洛凌宇坐在椅子上就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墨靖萧把她护在身边,眼中明显的不忍心在他这个做哥哥的面前丝毫不带掩饰。墨靖萧终于还是不忍心的。 “好吧,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洛凌宇也无法再为难下去,只要是墨靖萧在,他铁了心地维护,他也不能罚她。所以以前,他教训妹妹的时候,绝对不会让墨靖萧在场。可是他好像也没有真的教训过这个妹妹过。 可是还是要警告一番,不然就这样放过了也不行啊。上一次她突然出现在宫宴上,因为他也有理亏的地方,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啊,他是想瞒着的,可是他的这个堂弟却不想骗她。所以这一次理亏的只有洛言漪而已。 “是。”洛言漪自知理亏,便一副顺从的样子应下了。 她不怕哥哥的,但是看到墨靖萧,她就觉得理亏了。这些天墨靖萧为了宽慰她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而她也难得地觉得很温暖很满足。只是她的小性子还是认为她该回来的。 而她没有告诉墨靖萧,不是真的想要瞒着他什么,而且怕被阻拦。怕他不同意。可是洛言漪不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想错了墨靖萧。在这个男子的心里,只要是她要的她想的,无论多么危险,他也许会拦着她,可是却不会拒绝她,他只会陪她一起冒险而已。 而直到在多年的以后,洛言漪才能真的感受到墨靖萧对她的心意,也能明白他真的可以做她的依靠,也是唯一的依靠。 “都坐下吧。”洛凌宇看着眼前的这个情形,知道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可是他的话里仍然是严肃得不带一丝温柔。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已经吓不住她了。她这次会乖乖地跪下来,也是因为看到了墨靖萧才觉得理亏。不然,她应该和下午的时候在书房那样,脸上会有倔强,会有气愤,却不会有现在的躲闪和愧疚。 洛凌宇觉得洛言漪真的长大了,她开始不喜欢躲在他的羽翼下了。可是现在的她还是不适合自己飞的,她要做的,要学的还有很多。 可是总之是一大进步不是吗?就像墨靖萧说的,一切还是慢慢来吧。 洛言漪挨着墨靖萧坐下了,一个人就在那里低着头也不说话。而她的旁边还坐着一直在看戏的凤柒,凤柒从洛凌宇和墨靖萧进来就一直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们的小翁主好像开始变了,虽然同样的倔强,可是他总觉得她身上的一些东西已经开始变了。 随着洛凌宇的几个人开始的探讨,凤柒脸上的表情开始淡去,换上了一副严谨的模样,而屋里的几个人也随着厩里最近的那些问题和他们所处的现状陷入了一种沉重。 “……靖萧,你和凤七先出去。”说完了正事,洛凌宇便把墨靖萧几人请了出去,有些话他要单独和洛言漪说。 墨靖萧和凤柒都在看了洛言漪一眼后转身出去了。而凤柒的眼中更是带着笑意的,那笑意里似乎还带着祝你好运的意思。等这二人都出去后,书房里就剩下了这对兄妹。这俩一个沉着脸,一个低着头。 “卢筠哲的孩子不能留。” “哥,那个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洛言漪听完哥哥的这句话,猛地把头抬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哥哥。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的,她甚至也不意外哥哥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真的当她听到哥哥说得这么决绝时,洛言漪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不忍的。 “你该知道这个答案的,这应该也是你想问我的。而我的答案已经没有任何需要商量的余地了。” 洛言漪从一回来,除了关心叶澜的身体就是在时刻地关注着雅园的动静。她会派人来找他,其实他就想到了,她定然是想问有关卢筠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的事情。所以这次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没有做任何铺垫,直接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 “我的确是想问这件事,可是我也很犹豫,我是不喜欢卢筠哲,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在之前洛言漪也想过如果真的把卢筠哲的孩子留下,如果是个女孩那就最好不过,如果是个男孩的话,她也会想其他的办法。 “我知道你的想法,如果真的是个男婴,威远侯府不会就这样罢休的,如果你想着杀母留子,或者把孩子交给其他人抚养,那是没有可能的。且不说威远侯府能把手伸到王府的后院,卢筠哲除非真的难产,不然不会出事的,就算是卢筠哲真的有事,威远侯府也会再送一个女儿进来的。” 洛凌宇不是看不出洛言漪想法的,可是他们是不可以冒险的。 若是真的母子平安了,交给其他人抚养更是不可能的,有了孩子的卢筠哲地位至少要升到侧妃,那么孩子肯定是不可能交给别人的。所以这个可能不用洛凌宇说,洛言漪也该明白的,只不过她是不忍心罢了。 “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知道了,洛言漪有些无力地站在洛凌宇的面前,她知道哥哥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她会想办法的,可是她的心里真的不好受。 “我知道你不好受,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好受,可是为了玹宸,还有……那件事,我都不能留下任何属于卢氏的血脉。” 洛凌宇走到洛言漪的身边无奈的声音表露无余,他拍了拍洛言漪的肩膀,最终两个人都只剩下叹息。 第九十七章 碎鸢之理解 “主子,风七公子还在外面,可是世子已经回去了……” 洛凌宇正准备从书房走出去,可是还没有走出去疏桦便走了进来。 墨靖萧已经回去了。 洛言漪沉默地站在原地,洛凌宇想要迈出去的脚步也停住了。 看来这一次靖萧是真的生气了,洛凌宇不可置否地摇摇头,不知道他的这个妹妹这一次该如何解决呢。 看着洛言漪沉默的样子,洛凌宇冲着疏桦摆手,示意她出去后。才对洛言漪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你萧哥哥那里你自己处理。”墨靖萧那里自己帮不了她。 转身想走,但是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只好又道, “回来了就回来吧,不用这样。” 洛凌宇看着如此紧张的妹妹,也不知道那日在书房的理直气壮被她丢到哪里去了。竟然如此紧张,就是因为墨靖萧的出现。 “哥哥,我以后会注意的。”洛言漪有些自责地保证。其实她并不喜欢妥协的,以前的她也不会妥协,即使是做错了也会勇敢地承担一切,可是现在她知道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许她的一个决定就可以改变很多人,所以她不该如此的任性的。 “嗯。”洛凌宇很满意她的态度,他也不是多么生气,只是担心罢了。既然她已经认识到了错误,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训她了,而且有墨靖萧在,他也真的没有办法训。 自己的妹妹,现在就有人想要替他保护了? 洛凌宇摇摇头。 现在自己原谅她已经没有多么大用处了,洛言漪现在担心的不是自己在生气,而是她的萧哥哥还生不生气。 洛凌宇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拍了拍的肩膀就出去了。 而洛言漪从始至终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走了…… 真的走了。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优雅俊逸的男子从来都是温柔地朝着自己笑的,他对自己的包容和爱护比之哥哥还要重,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真的正视过。 似乎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付出,以及的自己的逃避和视而不见。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生她的气,会就这样一声也没有说,就这样转身离开。这次自己真的伤到他了吧。 洛言漪的眼底多了丝失落,是的,她很失落,其实她是想和他解释的,她也知道自己这次不该什么都瞒着他,不该如此任性。这次,他没有隐瞒自己什么,反而是自己,如此地如此麻痹他,只为了躲开他的目光跑回王府。 萧哥哥,靖萧,你真的生我的气了吗? 看着窗外和屋内两个不同的天地,一个温暖如春,一个寒冷似冬,而她的心似乎也在这样的不同的季节里渐渐迷失了…… “疏桦,请七哥哥进来。”就这样沉默地过了一会,洛言漪的声音才在书房里响起。 理了理自己的心情,看来今天是解决不了,强迫自己把心事放下,把凤柒叫进来,她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呢。 “吱嘎……” “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萧世子一走你就会把我丢在外面不理了呢。想想我可是被你叫来的,累成这样还要在外面等,哎……” 随着一声门开的声音,凤柒那一身红衣的魅惑身影很快飘了进来,凤柒故作忧伤之态,可是那双似笑未笑的眼睛眨呀眨的,如此妖媚一点也不像难过的样子。 而洛言漪却没有心情和他贫嘴,哥哥今天说的那件事和墨靖萧的事,都让她的心情不是多好。 “七哥哥,我该怎么办?”洛言漪突然出声,话里的无助虽然在极力的掩饰,可是凤柒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什么时候,这个坚强的女孩也有了如此无助失落的时候了。 凤柒收起点儿郎当的样子,换上平时的严谨,用那双带笑的眼睛看着洛言漪,“你是想问什么怎么办?是墨靖萧那里,还是……”凤柒一甩衣袖坐到了椅子上,眼睛朝着雅园的方向一瞥。然后看着洛言漪。 “我……我也不知道。” 洛言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明明想着要冷静下来处理那些事的,可是真的想到这些事的时候,才发现其实现在能让她忙的事情好像也就是这些了。阮翎那里已经安排好了,墨家的事也有底下人负责着,只有卢筠哲和墨靖萧,还需要她来烦心,而且也只能是她来烦,因为这两个人的事情,她都不可以交给别人处理。 “好了,先坐下来。”凤柒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的工作。示意洛言漪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 凤柒自己则是站起来给洛言漪倒了一杯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理了理衣服再次坐了下来。 “其实呢这几件事也没有什么难的,墨靖萧那里呢,其实他也是不舍得真的生你的气的,你好好和他解释解释,他也会理解你的。至于卢氏那里……” 凤柒端起茶来品了一口,真是好茶,沁园这里就没次品,连茶叶也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如此新鲜的碧螺春,也就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品尝到了。 可是这个小翁主却浑不在意啊,这样也好,对一切没有特殊的喜好,对什么事情都保持着冷淡、平静,方才不辱没了她的身份。 “至于卢氏那里,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的,就看你想不想动她了。”从他一进门洛言漪问他关于雅园的时,再询问他洛凌宇的意思的时候,凤柒就知道,她定然是有办法的,也应该是有想法的。 而现在,凤柒看着她一脸的迷茫,就已经猜到了,洛凌宇的决定。 “王爷的决定是对的,相信你也知道,也能理解,所以放过自己吧,也放过王爷,你这样其实我们都不好受。” 凤柒相信,洛言漪其实什么道理都是懂的,可是同样的,他也知道她的为难。 她一直是个善良的性子,也就是这些年他和洛凌宇手下的那些人的教导训练,再加上那些连逼再骗的手段让她不断地接触那些狠厉残酷的现实,甚至让她动手。如此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可是一个人的本性是不好改变的,她的心从来不是冷淡的,甚至是柔软的。 即使清幽宫和艳阁给了她那么多的接受的机会,她还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样心软,那样倔强,那样善良。这样的她会让他们觉得不忍,也会让他们再次觉得她要学的要做的还有很多。 “七哥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洛言漪有些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面,她明白一切又能怎样,她改变任何东西又能如何呢? 如果今天哥哥让她杀的是卢筠哲,她也不会有多么难过,就凭她这几个月里那几次三番对叶澜下手,她早就死不足惜了。可是让她去弄掉那个孩子,她是真的很难受。她知道那个孩子不能留,可是她真的好难受。 “这件事是我们的疏忽,卢氏会怀孕本身就是意外,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个意外拔出。而且就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生,我们更该明白,卢氏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 凤柒的话里也带着沉重。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的被动,其实换做后院了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卢氏,这个孩子都是可以留下的,可是偏偏就是卢氏,那个背后是威远侯府的女人,那么就注定了,是这样的结果。 威远侯府从一开始,他的想法就很大。 所以,尽早地扼杀是唯一的办法。 “好,我会想办法,我会尽快地解决这个‘意外’的。”说完,洛言漪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做的后果比做了的更让她承受不住。 她可以接受亲手杀死卢筠哲肚子里哥哥的孩子,可是却不能让玹宸甚至叶澜现在怀着的那个孩子受到任何威胁和危险。玹宸,是她付出了所有心血去爱,去保护的孩子,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凤柒自顾自的喝着手里的茶,沉默地看着洛言漪,他知道这个女孩已经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了,她会如此难过是因为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那道叫做善良和心慈的坎。他在等,等她自己走出来。 就在凤柒喝了第三杯茶的时候,洛言漪的眼睛才缓缓地睁开,而那眼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只剩下了冷漠和他所能感受到的理智。 看开了,就好了。 下面就剩下墨靖萧了。 其实在凤柒看来,墨靖萧那里也不算是多么大的事,他和洛凌宇想的一样,这件事只有洛言漪自己能解开,毕竟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嘛,解铃还须系铃人。 而且凭着墨靖萧对洛言漪的心意,他是不忍心洛言漪难过的才对。 “七哥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此刻洛言漪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了,冷淡,平静,虽然听上去像是一汪湖水,可是只有凤柒明白她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那话里的沉重和稳妥又多了一分。 她终究是要在一次一次的现实中,长大的。 第九十八章 安康之谜 “哦,对了,你救的那个女孩,已经没事了,现在在我的别院里住着的,你最近也忙,好好想想怎么劝萧世子吧,就不要随意出府了,那里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告诉你的。”凤柒最后临走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一样有些随意地退回来说道。 “嗯,那个女孩你就多费些心吧。”洛言漪也没有多想,最近她的确也没有心情去管那些事,况且交给凤柒去处理她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很平静地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便没有再去多想。 自然,也没有看到凤柒眼中的紧张和精明。 他会这么说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在找理由不愿意让洛言漪多接触那个女孩。 而正在烦着墨靖萧和卢筠哲的洛言漪,也发现不了凤柒的不对劲。 “公子您过来了。” 凤柒终于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些时间,去了他私人的别院,去看看这个他认为有些问题的女孩。 “公子。” 凤柒依旧一身红衣,魅惑如火。进了房间,一个一个的丫鬟向他请安,而他却没有理会,只是盯着最里面的那个女孩。 此时的安康,已经换上了代表着璃国人的衣服。淡粉色的深衣,深紫的罗裙,对着门口坐着,肩上还披着一个银灰色的狐狸毛披风。 “伤好些了吗?” 凤柒一掀衣袍就坐到了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穿着,很满意,如果不让她换上这几件衣服,恐怕早晚都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他也已经派人查过了,眼前的女孩真的不是璃国人,她的户籍应该是南边的一个小国,南诏的人。 只是,他不清楚,这个女孩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已经没有大碍了,谢谢你,嗯……凤柒。”安康眨着大眼睛,天真地冲着凤柒笑笑。 “咳咳……” 她叫他什么?凤柒? 凤柒也是她能叫的? “你怎么了,怎么喝个水也能呛到?”安康睁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凤柒,一脸的不解。 “咳咳,没事。” 死丫头,还不是你害的,装什么无辜。 “你该叫我哥哥的,安康,你比我小。”凤柒好心地告诉她,面对如此单纯的女孩,这一时间,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和精明人打交道多了,他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如此可爱单纯的丫头了。 “嗯,好吧,凤柒哥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穿的艳俗的男人一定要自己叫他哥哥,可是看在他救了自己还如此照顾自己的份上,她叫他一句哥哥好像也是应该的,那么就勉为其难叫他凤柒哥哥吧。 “嗯,嗯?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凤柒的?”刚刚觉得顺耳了,他突然一想又不对了,他好像就来过一次吧,她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名字呢。 扫了一眼在屋里伺候的人,凤柒摇摇头,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都不会多嘴才对啊。 “上一次你来,有一个管家叫过你凤柒公子啊。” 上一次? 凤柒想了想,嗯,好像还真的有那回事,上次他已经是忙疯了,他家的那个老爷子还派管家来折腾他。 “刚开始,我以为你是在家排行第七,所以叫、他们称呼你凤七呢,后来问了他们原来是那个凤柒,不是排号的。” 安康的话语很天真,很直率,但是如此却也让凤柒无语了。他有些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真的就这么简单。 不,不对,她不简单的,不然怎么会因为管家的一句话,便记住了他的名字。这说明她的观察能力是很强的,而且那一日,她明明已经受伤昏迷了,可是她还是听到了。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她在时刻保持着清醒和警惕。 差一点被她蒙过去。 凤柒有些心虚,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差点让一个小丫头蒙过去。 虽然现在的小丫头都不好糊弄,就如他的小翁主一样,可是那毕竟是特例,因为洛言漪如今的性格可以说是他们共同努力训练出来的。而会有如此头脑的孩子,只能说明她的身份不简单。 而安康,越是这样单纯天真,他越觉得她藏得深。 南诏……南诏…… 凤柒想着这两个字,南诏是个小国,但是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那么个一亩三分大的地方,繁华昌盛了那么多年,还是继续延续着,没有被周围的大国所吞并,这本身就不简单啊。 那么这个丫头,会不会和南诏的皇室有什么关系呢? 凤柒很怀疑。只是他派出去的人还没有送回来任何有用的消息,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断定她的身份。也不敢轻易地让洛言漪出现在他的别院。他倒是没事,可是洛言漪却不能有任何意外,他从来不敢让他们的小翁主去冒险。 “喂,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安康滔滔不绝的说着,已经好久没有人过来和她说话了,一屋子的下人也是话很少,这让活泼的安康差点被闷坏。好不容易吧,今天来个人,一进门就让她叫哥哥不说,说了没几句就开始走神了。 “你想问什么?” 回过神的凤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自己的确走神了,但是却也是因为她。 “那个姐姐呢,她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来了这里这么久都没有看到过她?”从洛言漪把安康交给凤柒,就没有再出现在安康的面前。而就在昨晚,凤柒亲手扼杀了让洛言漪来看她的可能,如果安康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姐姐是被这个男人拦住的,只怕要给他大闹。当然,凤柒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不让她知道就可以。 “她很忙,要过几天才会过来。” 凤柒看着她对洛言漪期盼的样子,有些疑惑,但是想到是洛言漪的确是救了她,这也难免让她记挂。如此,凤柒也就放下了,他实在是太敏感了。 “好吧,那你可不可以帮我告诉她,我想见她,我想亲口和她说声谢谢。”安康偏着脑袋,想了一下,也知道不能为难别人,便退而求其次让凤柒帮她带话了。 “好,我会和她说的。” 凤柒答应的很爽快,答应有什么难的,至于办不办就看他心情了。 “安康啊,你先告诉我,那些人到底为什么要追杀你啊?你家里有什么仇人吗?”凤柒现在没有其他的线索,他不知道这个女孩的来历,还是不放心,最后决定还是探探她的话。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姐姐已经问过我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安康被问的也有些不高兴,不是因为凤柒问她。而是想到自己就偷跑出来这么一次,就遇上了这种事,真的是出师不利啊。这让她怎么高兴的起来啊。 什么,言漪问过她,那么就说明,她也怀疑过她的身份和来历。想想也是,一个女孩在深山野林被人追杀,若不是为财,不是为色,那也只有从从她的家庭背景着手了。那么如此就很让人觉得可疑了。 “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啊?”凤柒还是不死心,他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嗯,这个嘛,好像也没有。”安康也在用力地回忆着那日的情形,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觉得疑惑,她是第一次来璃国的,谁都不认识,那么又是怎么被人盯上的呢? 突然,安康眼中一亮,方向! “对了,方向!” “什么方向?”一看安康的样子,凤柒就明白了,她定然是想到了什么。 “那些人好像一直在引着我往东南方向跑,还有几次他们应该是可以抓到我的,可是他们却没有,这又是为什么呢?” 安康的脑子有些乱,她觉得那些人没有那么简单,只不过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跑到璃国的事只有大姐知道,而大姐和她一母同胞是绝对不会害她的,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现在的安康其实也能明白,她被追杀的事是不简单的了。的确,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如果不是有人特别注意,怎么会就盯上她了呢。 “东南?” 凤柒思索着安康说的方向。 东南,那个方向不就是清幽宫的方向吗?难道那些人是知道了些什么故意把人往哪里引的?可是也不对啊,如果安康是南诏人,那些人为什么会通过一个不是璃国的人去试探清幽宫呢。 他觉得肯定有一个地方是被他们忽略的。 “告诉我你被那些人盯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他们引着你逃跑的路线,也告诉我。” 凤柒知道他必须去查了,若是真的关系到清幽宫,不仅是洛言漪有危险,还有世子和凌王府,一个都逃不掉。 这件事如果不弄明白,他是不会放心的。 “好,我都告诉你。” 安康也不担心凤柒会害她,若是想害她,那么这些人就不会费心地救自己了。所以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告诉了凤柒她所知道的一切。 再和安康了解完情况后,凤柒安慰了安康几句,就去了书房。他需要尽快地找人去查这件事。而现在凌王府已经忙的一团乱,他也不好拿这事去烦洛凌宇和洛言漪,而墨靖萧,嗯,实在不行今天晚上去烦烦他吧。 反正只要有关他们家翁主的,相信墨靖萧都会很关心的。 “公子,给前几日您送来的那个姑娘看病的大夫过来了,说是有事要禀告诉您。”凤柒刚刚把手头的事安排下去,就听到外面的人禀告。 “请进来。” 现在只要是有关安康的,凤柒一丝消息也不敢放过,生怕自己忽略了什么,而害了洛言漪他们。 而这个大夫也给他带了一份大礼,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消息。 “你说什么?” “是的,公子,您没有听错,您让在下医治的那位姑娘,那天的确被下了**,只不过用量很少,而且是很名贵的品种,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而这喂药,似乎只有南边的一些小国才制有,而且其名贵程度,大约只有出身皇室,才能够用的起。” **,皇室,言漪,看来这一次我们遇上了个大麻烦。 第九十九章 凤柒的教导 深夜,漆黑墨染的红色魅影如同鬼魅一般飘然而至。 在放到了几个暗卫后,魅影如愿地进去入了墨靖萧的书房。 “如此不请自来,还打伤我的暗卫,这是何道理啊?”制止了房间里隐藏的暗卫出手,墨靖萧文笔飞扬地写下了几个字,没有丝毫地在意突然闯进来的人。 “不知萧世子可欢迎啊?”一声低沉含笑的男子声音在书房里响起。 “还不快给凤柒公子上茶。” 一身魅影如惑地飘进他的英候府,墨靖萧倒也半点不生气,早就了解了他的脾气秉性,又共事了那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 “嗯……本公子要天山的云雾,还要雪水冲泡的。”凤柒倒也是半点的不客气,一进书房便自己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了,然后听到上茶也就很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 暗卫满脑袋黑线,这人可真的是不客气。 “去吧。”墨靖萧挥手让他下去吧,可是准备茶水什么的,自然也不能让暗卫去做。 墨靖萧一直在处理着手里的政务,凤柒在等着茶水,也没有打扰他。自从年后叶澜生病,凌王府的事有很多就压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身上,墨靖萧也主动地帮着洛凌宇分担了些。以至于这大半夜还在这里处理着公务。 “嗯,好茶。”凤柒终于如愿地盼来了他的茶,一脸满足地喝着。 而这时墨靖萧才刚刚把手头的几件要紧的事处理完毕,让房间里的人都退出去后,才说话。 “说吧,这么晚过来找我什么事?” “漪儿她怎么样了?”墨靖萧一本正经地问他,凤柒也没有再用刚刚的嬉皮笑脸来应对。 “不知道。” “噗……”上好的云雾茶啊,让凤柒一口吐了出来。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 凤柒看着杯中的茶水,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二次把茶水吐出来了。 “不知道,行!你别告诉我,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凤柒真的让他那句不知道气着了,一点就着的脾气,要知道他也是心疼洛言漪的,而这个墨靖萧却敢说他不知道洛言漪的情况。 “……”墨靖萧沉默了。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就当我没来过,也没问过。出了什么事,也有我和其他的兄弟顶着,不劳烦萧大世子了。” 凤柒起身真的要走,在他看来洛言漪这次做的的确有些不妥,但是墨靖萧如此的模样也真的让他生气。毕竟这一切也不能都怪洛言漪啊。可是他竟然就一句不知道,剩下的就是沉默了。 “凤柒!”话里的无奈清晰可见,而凤柒却恍若未闻,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了。 见他真的要走,墨靖萧哪里会真的不阻拦啊,“好,我承认我在意。”墨靖萧很少被人威胁的,可是事关洛言漪,大约只要是威胁都是奏效的。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拿话激我了?”出了什么事,竟然有他们几个,不劳烦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他不就是冷了这么一会吗。 “我激你?我怎么不拿话去激别人啊?”刚刚这下凤柒也没有了好脸色,既然返回来了,不会不说话,但是还是有气的。 “……我今天没去王府,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墨靖萧开口解释了原因,那个连他都不相信的原因。 “呵呵……是吗?墨靖萧,你敢说漪儿身边没有你安排的人,你要是想知道还能没有办法吗!”凤柒不信,打死他都不信,不知道,真的好意思说出来。 “她……怎么了?”事实上墨靖萧这次还真的不知道,他禁止了身边人向他通报所有有关她的消息。他想静一静,可是看到凤柒如此生气,他又有些担心了,是不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然凤柒为什么会如此焦急生气。 “哎,你就……就那么生她的气吗?”见墨靖萧担心紧张的样子也不是真的不想管洛言漪,凤柒也没有再继续和他怒目相对,反而有些无奈。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让人不操心啊? 而墨靖萧在听到凤柒这句话的时候,却愣了一下,他真的生她的气吗? 墨靖萧自己率先摇了摇头,“与其说我在生她的气,不如说我在生自己的气。她会这样就说明我还是不能让她全心全意地信任,不能让她依赖,甚至让她不愿意坦诚相对。” 墨靖萧知道这里面有洛言漪的逃避和习惯。但是他也知道这里面更多的原因也是来源于他自己这边的。是他没有给她安全感和可让她信任的依赖。 “你可知道那天她知道你不吭一声地走了以后,她有多么失落和难过?”听着墨靖萧这么说,凤柒也只有哀叹。但是心里面还是偏向洛言漪多一些的。 “她哭了?”墨靖萧很紧张,他很担心自己一时的茫然会伤了她。 “那我倒是没看到,只不过就算是哭,她也不会当着我的面的。”洛言漪是个从骨子里就很坚强倔强的女孩,也是这一点有的时候会伤了别人也会伤了她自己。 “是我不好。”凤柒说的不错,即使再难受她也喜欢强撑着,她从来不愿意别人看到她软弱无助的一面。就是他也只是透过窗子偷偷地看着她,陪着她。 墨靖萧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很难想象有一天竟然是自己伤了她。 “你今天是故意没有去凌王府的吧?”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凤柒是不太高兴,但是也能知道墨靖萧的痛苦。他相信墨靖萧是爱洛言漪的,可是遇到这样的事,任谁也不会没有一点感觉的。 “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漪儿说这件事,我是生气的,可是我也知道不能怪她。”墨靖萧的神色有些失落。 “但是还是有些怪她对吗?”如果一点也不怪他那天昨天就不会一声不吭地走了。 “嗯。”墨靖萧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昨天在听到她突然回来的消息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生气的。她怎么可以这样骗自己,那样掩藏着自己的情绪就是为了不让他发现她有要回王府的心思。 “还记得王爷说的话吗?”说出来就好,凤柒也不怪他,事情已经出了,只要能解开就好。 “什么话?”王兄说的话,墨靖萧一时有些疑惑。 “如果你能给她幸福,那就去,如果不能,就远远地看着她吧。”凤柒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这句话前半部分可以说是一种对墨靖萧与漪儿之间的默认,可是后面的那一句,却的确是很伤人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远远地看着…… 墨靖萧对这几个字很反感。他已经远远地望着她好多年了,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 “靖萧,其实你能理解她的,这些年她承受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同样的是,她也改变了很多。” 她的改变有的时候连他都接受不了,那个可爱天真的女孩真的已经离开太远了。 凤柒走过去拍了拍墨靖萧的肩膀。 “你问问自己,你能接受这样的她吗。也问问你了解现在的她吗,能包容这样的她吗。”洛言漪不是当初的模样了,也许永远都变不回原来的样子,因为现实不允许。 “不仅仅是性情,包括身份,地位,还有她的心。”一个翁主的心,甚至是一个帝王的心。 “这是她想说的吗?” 墨靖萧很痛苦,他考虑过的,只是不曾想被如此地解开出来。是她让凤柒说的吗?为的是让自己放弃吗? “不是,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是我相信她肯定想过。” 洛言漪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了,她的思想已经不是当初的单纯直率,她已经学会了把什么事都藏在了心里,她已经开始学会承受,学会坚强,学会不依赖任何人。 “别怪她,也别怪王爷,到底怎样选择还是取决于你。而能说的要说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也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凤柒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话题又扯到这里,本来说好的是来烦墨靖萧今天白天安康的那件事的。可是一看到墨靖萧的样子,又想起昨晚洛言漪的失魂落魄,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凤柒就把心里的那些话都索性全说了出来。 他真的觉得他们都很为难,如此弄得他也很为难。 “其实王兄早就看出来了对吗?那漪儿她的逃避,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墨靖萧眼中的茫然若失如何掩饰也掩饰不住。 如果凤柒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自己到底又是怎么想的呢?这样的漪儿…… 凤柒没有说话,这个答案其实他也无法回答,他没有问过这两个人。 不过,这两兄妹虽然脾气秉性相差很大,可是却有一条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那就是理智,也许小的时候的洛言漪不是多么理智的,那时最多也就是责任感强一些。可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出色的帝储候选人了。而代价就是忘记她以前的模样。 这对墨靖萧而言其实是一个打击,但是也是一个考验。 只不过漪儿她…… 凤柒想,洛言漪考虑的只怕比他还要多。因为这条路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而她在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的同时,所要面对的无可奈何也只会越来越多…… 第一百章 冷战 “凤柒,我爱她,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她,她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她,所以我才会生气,因为她一点都不愿意信任我。”墨靖萧此刻的心痛大约只有他自己能理解,从她第一次受伤她拼了命跑回的不是凌王府不是艳阁而是他的英侯府的时候,墨靖萧就说过,只要是她想要的自己都会为她一一捧来,哪怕她要的是这个天下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不愿意,即使知道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承受,即使他告诉自己自己不应该怪她,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不能原谅。而这个不能原谅的人却是他自己。他恨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给她一切,为什么他不是像王兄那样强大的,可以保护她,让她依赖在意。 “可是,我还是爱她......” 是的,即使她不爱自己,即使这一生她最在意的也不是自己,即使她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她,又如何呢,有他爱她就够了,只要她不会推开自己就够了。 “你爱的是哪一个她,记忆里的她,还是......现在的洛言漪?” 她不是那个在邑阳侯府花园里听萧起舞的女孩了,她也不是那个爱穿着一身红衣,无限热烈美好的女孩了,洛言漪,五翁主,这几个称谓赋予她的不仅仅再是尊贵,更是责任,是牺牲。这样的她,已经做不到当初的无拘无束的样子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她,都是那个一直住在我心里的人,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住到心里的人,凤柒,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想给她我能给她的一切,只要她愿意。什么都可以。”在墨靖萧眼里洛言漪是什么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不可以接受自己,她甚至可以不爱自己,反正这辈子他墨靖萧的心里也只会有她一个了。 而从凤柒说的今天开始,他会学着习惯她,包容她,纵容她,至于什么时候她能学会依赖自己信任自己,墨靖萧想那是可以慢慢来的,他可以等。 “我的确没有那种感觉,所以我没有打算劝你什么,我只是说了我感觉到了,看到的,我也说过,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只要你不伤害她,都是可以的,我希望她幸福,因为当年的那一个选择带给她太多的不幸了。”凤柒可以理解墨靖萧的心,可是那种爱一个人爱到骨子里灵魂里生命里的感觉他还是没有过的,所以他会很坦白地说出来,虽然有些残忍,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嗯,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这辈子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她,而我也会学会如何爱护她的。”学会爱一个女帝,一个不一样的她。 墨靖萧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失落,或许他早该明白的,漪儿是他的心,他最爱护的人,那么其他的也就无关紧要了。 “这也是给她的?”扫到那把玉制的琵琶,凤柒心里和明镜似的,墨靖萧收藏地如此之好的也就只有是有关她的了。 想想,好像洛言漪的生日是快到了的。 “嗯,她喜欢这些。” 墨靖萧亲手雕刻出来的,为的就是她的生辰,因为不能办的大张旗鼓,自己也只能如此弥补她了。 “坐吧,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了,那就说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看完了琵琶,墨靖萧便凤柒引到书桌前,他还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在凤柒的嘴里还有出事这个事啊。 凤柒也没有再推辞,说什么气话,自己本来就是找他商量的,可是又弄出来一个这样的小插曲,现在还是把话题扯回来吧。 安康的那件事,凤柒真的有些拿不准。 “你是说,你怀疑那个叫安康的姑娘和南诏王室有关?” 墨靖萧一听到南诏脸色就有些沉重了,如果这事真的扯上了南诏的皇室那么这件事应该就真的没有那么简单了。 “是的,毕竟有药品为证,要不是我那里的大夫对各国的医药都有些研究,也不会发现的,那药很特殊也很隐秘。”凤柒想想如果不是自己把人带回了别院,让普通的大夫救治是不是也就忽略了这个了呢。 “并且这药的关键是不易让人察觉,这说明,有人不希望安康知道,那么......” 意思这两人都明确了,只不过身份的确认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墨靖萧知道凤柒定然派了人去查,而他因为当年对南诏还有一些了解,到现在也有暗桩在那里,他也会着手让人去查的。而凤柒预料的也不错,但凡是事关洛言漪的,墨靖萧都不会不上心的。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漪儿,安康那里先拖着。”知道那个叫安康的想见洛言漪,墨靖萧也是不敢轻易冒险,人已经救回来了,也只能这样了,可是在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之前,墨靖萧也不预备让洛言漪冒险。 而对于这个小国,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真的是南诏皇室内部的事情,那他就必须好好查看一番了。南诏不是多么有决定性的小国,可是真的可以掌握的话,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好事。 “我知道,我也没有准备告诉她,可是,人毕竟是她救的,不可能瞒太久,我们还是动作快一点,尽快做出处理。”凤柒知道依着洛言漪的脾气,人已经救了,她就不能不管。而那个安康如果身份真的不一般就只能妥善处理了,放任不管肯定不行。所以,查才是现在的关键。 “你先告诉我,那个方向你查出了些什么?” 墨靖萧点点头,他很同意凤柒的观点。又想起凤柒说的那些消息,真的不能放过一点啊,他们现在不可以不在意任何一点小的危险。 却说这边的洛言漪,叶澜那里她也在今天借机去了一趟,在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虽然自己已经尽到最大的力去挽救了,可是也不能就这样放下了,毕竟她还是自责的,还是担心的。 “主子,更深露重的,早些休息吧。”疏桦也知道从回来凌王府主子就没有展露过笑颜,也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一个在凌王妃身上,一个在世子那里。可是世子那里,疏桦想着自己要不要亲自去一趟,看着主子这样难受,她的心里也颇不是好受的。 “你去吧浮衣叫过来吧,我有事找她。” 洛言漪眼中只有淡漠,再多的不好受也只能是她自己在承受,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怪不得别人。 “是。” 疏桦一退了出去,就吩咐了人去英侯府,希望世子的气已经消了。 浮衣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之后了,可是洛言漪还是没有半丝的睡意,有点时候连疲惫也不能让洛言漪很快睡去,而现在洛言漪的脑子更是清醒无比。 “主子,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吗?”浮衣一直负责洛言漪的身体,顺便也是教了些医术,可是主子就是主子,浮衣是洛凌宇派来的,可是她和萱儿不一样,她的心里只有洛言漪一个主子,这也是洛言漪一直把她留在沁园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卢筠哲的胎你了解多少?” 洛言漪开门见山,事情还没有到了直接动手的时候,这个时候叶澜的事没有了结浑水摸鱼是不错,可是洛言漪还不想。即使是必须要她亲自动手了,做到万无一失才是最重要的。那时心慈手软四个字只能让她自己丢掉。 她说过卢筠哲会后悔的,这一次也只能是让她说准了。 “卢庶妃的胎,很稳。”再不愿浮衣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虽然她也知道主子不想听到这话。“而且有很多人保护。” “看来哥哥让你去看过了。”知道的不少,看来哥哥这次是早就决定好了的。 “是。” 卢筠哲查处怀孕的时间虽然正好和叶澜出事冲突,可是这不代表洛凌宇没有关心。只不过这个关心,却带着不一样的意味。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哥哥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而她从心底里又何尝不也是如此想的呢,为了叶澜和玹宸,手上再沾上些血又何妨呢。 “是,卢庶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而且一直被照顾的很好,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而且雅园里有一位柳侍妾现在也有身孕,什么东西都是十分注意的,若是动手只怕也要伤及无辜的。而且威远侯府之前就安放了几个精明善道的丫头和为数不多的几个高手暗中相护。从有孕之事被爆出后,更是直接通过门房禀告加了许多人进来,王妃在病中,王爷也没有阻止,那天我带人去探脉时,只是看到的那里面就要三个会医的,四个会武的。暗中的,主子还是问四位墨大人更清楚些。” 浮衣已经把她知道的详细地说了出来,至于暗中的,洛言漪也有办法知道。可是浮衣说的那些让洛言漪不禁有些皱眉,如此看来威远侯府是真的很在意卢筠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如此这里面的问题就只能是越大了。 这让洛言漪很担心。 就是雅园如此严密,也不会没有她的人,只是这是真的没有那么简单而已,看来哥哥会把这事交代给她也不是为了让她学会心狠,更多的还是这事只能是她动手了。就算是默认,也需要她点头。那里面的可是艳阁的几个钉子。 “主子......”浮衣最后还是出了声,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毕竟这事只能是主子动手了。 “我知道,不就是密阁的秘药吗,我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僭越了。”浮衣一听洛言漪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就是一怔,她还是多言了,她不想主子误会她偏向王爷,这事她也不是为了王爷,无论为了谁她也得说。 “无妨,我明白。” 洛言漪知道浮衣的意思,可是心里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 可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第一百零一章 和解 “世子……见过世子!” 在焦急地等了两天后,疏桦终于看到了墨靖萧的身影出现在沁园。而当这个墨绿色的身影出现的时候,疏桦激动得都快哭了。 “你家主子呢?” 墨靖萧也看得出来疏桦的惊喜,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心里清楚这一次他生气真的生的有点大。等一会不知道漪儿会是什么反应。 “主子她……还在……书房。”疏桦的声音很小,她实在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这两个人她一个也劝不动。 “怎么回事?” 在书房?墨靖萧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天才蒙蒙亮,他也是刚刚出城处理完一些事才赶过来的。按理说,她不应该起来了。如此,只能说明一件事。 “主子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一直在书房……” 墨靖萧眉头一皱,拔腿就往书房走,也没看疏桦一眼,也没想着如何惩罚这些没有照顾好她的人。因为他知道这一次错在他。 “砰!” “你这是在干什么?”走到书房,墨靖萧直接推开了门,看着洛言漪,神色淡漠。心却莫名地被揪得生疼。 “萧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见到墨靖萧出现在书房,洛言漪足足愣了有半盏茶的时间,然后才平静地开口,而那平静的模样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和之前骗墨靖萧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是墨靖萧在意的却不仅仅是她的语气,而是她的称呼,好不容易不叫他萧哥哥了,就因为他几天没有理她就又变回来了吗? “漪儿……”墨靖萧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痛得无法言语。他不舍得怪她,但是他好恨自己。他怎么可以和她赌气呢? “萧哥哥你坐,我让人泡茶给你。”第一次洛言漪会如此地客气,茶水之事无论是洛凌宇还是凤柒洛言漪从来都是不假手于人的。可是现在,洛言漪却给了墨靖萧如此的一句话,生疏至此。 “漪儿……”墨靖萧怎么会听不出来,可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啊……”洛言漪刚刚站起来就往门口走,却在离墨靖萧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被墨靖萧一把拉入怀里。 “萧哥哥,你这是干嘛?”被墨靖萧这样抱着,洛言漪也不是第一次,可是却是第一次挣扎得如此厉害。 洛言漪想要推开他,离开他。可是墨靖萧却抱的更紧了。 “漪儿,对不起,对不起,漪儿,对不起……” 墨靖萧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对不起,直到他感觉到肩膀上已经湿了才停住,也松开洛言漪的肩膀。 “呜呜……” 洛言漪看到墨靖萧不再说了,却也没有停住眼泪,甚至哭出了声音。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开口,反而是他先说出来的。 墨靖萧,对不起。 …… “对不起……” 良久之后房间里又出现了一声对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墨靖萧说的,而是洛言漪说的。 “我不该不吭一声就走了的,我不该一直没有过来,我不该……” “不要再说了……” 洛言漪别过头去不希望墨靖萧再看到她的眼泪。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没有忍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心意。她甚至不想再理会墨靖萧,也许忘了也好,他们都忘了吧。这对他们也是一个好事,不是吗? “漪儿……漪儿!”就在墨靖萧看着洛言漪在转身离开的瞬间,洛言漪的身体也在直直地倒下了,这让墨靖萧不由得发出了惊呼。 而洛言漪则是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本洛言漪在那晚看到墨靖萧离开的时候她是很自责的,她也知道这一次自己做的的确是不妥。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所以她想着是要和墨靖萧道歉的。可是墨靖萧一直都没有出现。而洛言漪的心也渐渐消沉了,她甚至想如果墨靖萧不再来找她忘了她也是一件好事。 她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也不会再有担忧,而他也不用再为自己费心思了。 所以她再一次选择了冷默,选择了客气。 可是她却不知道原来墨靖萧的一句对不起就已经让她控制不住了,她竟然哭了…… 而她也不知道她的身体加上精神的压力,因为墨靖萧的出现突然放松,而因此晕倒了。 “世子,主子她怎么样了?”墨靖萧抱着晕倒的洛言漪回房间的时候,疏桦几人更是吓了一跳。 而墨靖萧也没有叫浮衣过来,反而是自己探向了洛言漪脉搏。 “她没事,只是……太累了。” 疏桦几人听着这话也就放心了,但是墨靖萧的唇边却溢出了几丝苦笑。哪里只是累的啊,还有思虑过重。 此刻墨靖萧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明明知道她是什么脾性的,竟然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不管不顾。王兄让她杀的是她的亲侄儿啊,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觉,而他呢,又在做什么。 想起凤柒那晚说的。凡事都有他们,不劳他这个世子的大驾。这话说的恐怕也有这件事的原因在吧。那晚王兄离开后,自己也走了,就只剩下凤柒了。 墨靖萧有些庆幸,还好有凤柒,不然洛言漪一定会钻牛角尖的。 安置好了洛言漪,看着她平静地睡着,墨靖萧便起身开了门出去了。 “疏桦,你出来一下。” 疏桦跟着墨靖萧走了出来,一直低着头,沉默着。墨靖萧没有说话,她也不敢问什么。可是周围的气压却很低,这让疏桦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还瞒了什么?” 墨靖萧的语气很冷,可是他却知道其实这句话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 “什么,世子,您都知道了……”疏桦很惊奇世子怎么会这样问。但是一说完看完墨靖萧的脸色就知道完蛋了。 “看来是真的有事啊。”墨靖萧是是故意在套疏桦的话的,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说出什么来。而疏桦也不负他望,真的说了出来。 “世子,您怎么可以这样啊?”疏桦无比懊恼,什么时候世子竟学会这样吓她们了。 “说说吧。” 墨靖萧看着疏桦这样,也知道其实她挺为难的,可是他必须知道,他是真的担心洛言漪,“若是她怪罪下来,本世子给你顶着。”墨靖萧会帮她解决后顾之忧,一旦洛言漪了,他会顶下来的,虽然她会不高兴。 而疏桦一听,也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如此也就认命地说了出来。 而墨靖萧则是毫无意外地听着。其实刚刚,他就在怀疑了。洛言漪是瞒着他跑回了王府,那几日也是一副平淡的样子,看不出多少担心。这里面肯定有想迷惑他的目的,这他是知道的。但是,她的那些样子有的时候也可能也是为了如此隐藏,可是她还不至于在自己面前如此作假吧。 而这样想着,墨靖萧便觉得有问题。这就说明什么?说明洛言漪应该还有其他的事在瞒着他,她应该是知道叶澜的情况还没有坏到那种没有办法的程度。不然她不可能掩饰得那么好。 疏桦没有半点遗漏的说出所以的真相。 “……这就是主子不是那么担心的原因,而主子要回来,其实也算是一时兴起,她说还是放心不下。就……” 疏桦看着墨靖萧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下去了。主子还是回来了,而且还是在不让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之前又在世子面前表现得如此平静,她也知道不妥。可是她真的没办法。 “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至于她动用了……也不要再提了,用了就用了吧,这也说明她在接受。” 能找到那个把叶澜就回来的大夫还真的不是巧合,而她会那样表现墨靖萧也大概能理解了。 只不过她会用那股势力,墨靖萧倒是没有想到,虽然是有些危险的,可是为了这结果倒也值得。而且她能如此做,这和裕华夫人也算是一个缓和吧。 墨靖萧在心里想着,可是却没有再说下去。无论是徐州还是宜州,他知道洛言漪都不想听到。当年结下的心结,实在是太深了。 洛言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墨靖萧除了去了一趟洛凌宇的书房就在碎鸢阁里等着她醒过来。 对于刚刚的那些事,墨靖萧真的也没有再怪她。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啊,本身自己做的就不够好,还伤了她的心,墨靖萧的心里现在只剩下自责和担心。 “你怎么还在这里?王府不是很忙吗?” 醒来的时候洛言漪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本身就是自制力极为理智的人。虽然这话里还有赌气的成分,她的确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墨靖萧的所作所为。虽然是自己的错不假,可是她也接受不了他这样做。 “漪儿,那日是我不对,我不该生你的气,不吭一声地就走了不说,还好几天都没有来。你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墨靖萧也不敢说自己封锁了所有的有关她的消息。还是凤柒把自己说通弄来的,不然,墨靖萧知道自己今天是哄不了了。 “萧哥哥,我知道我不该瞒你的……” 再让她说对不起她已经是说不出来了。而墨靖萧也能感觉到她心里的不舒服,也没有为难她。 “那就让这件事过去好不好,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墨靖萧温柔地在寻求缓和。他太心急了,忘了有些事还要慢慢来才可以,所以以后他多注意些多些耐心的。 他会为她学会如何去爱一个翁主,一个女帝。 而洛言漪也点点头,这件事也该结束了。 “可是,还是谢谢你,靖……萧。” 听着这声称呼。墨靖萧的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第一百零二章 生辰 凤柒和墨靖萧还在暗中继续调查着安康的背景。而洛言漪在忙于叶澜和卢筠哲的同时,也忽略了那个她在路上救回的女孩。原本需要再次赶回清幽宫的洛言漪却因为叶澜的事以及她自己的生辰之事而耽搁。 年关还未过,就迎来了洛言漪的十四岁生辰。 而墨靖萧也终于等到了这个日子,取出存放在书房里好久的白玉琵琶,到碎鸢阁为她庆生。 “看来今年还是靖萧的生辰礼物最合漪儿的心意了。” 墨靖萧来的时候,凤柒和秦掞以及四墨几个人已经在碎鸢阁了,四墨几个看着洛言漪亲手布置的这个院子,还在品味当中。而凤柒便含笑冲着洛言漪说了一句。 “是啊,我很喜欢这只玉琵琶。” 洛言漪也没有骄矜什么,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然后用那白玉葱段似的芊润手指,抚上那冷如冰玉般的琴弦,属于极品暖玉的沁水之冷再次冲淡她手心的温度。 这琴弦…… 她看得出来,这把琵琶连琴弦都是天山的海冰丝做的,一丝一毫都高比斗金。以洛言漪的身份她也没有少见过什么奇珍异宝,可难得的却是这些心意,而他的确为自己费了不少心思。 “谢谢,我很喜欢。” 不仅仅是客气,这也是洛言漪的真心。 “你喜欢,靖萧也就放心了。”一声严厉的男子声音穿了进来。 “见过哥哥!” 她的生辰,洛凌宇不会不来的。 洛凌宇大步而来,话里带着难得的喜悦,从叶澜出事,这大约是洛凌宇第一次不是冷着脸见众人。 本来清幽宫里还需要洛言漪再回去一趟的,可是洛凌宇却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回去过这个生日。过年时自己这个做哥哥就把她送走了,生辰说什么也要陪她的。所以他没有让她赶紧赶回清幽宫里去。既然跑回来了,回去也不再那一两天。 “起来吧,今天是你的生辰,哪来的那么多礼。” 洛凌宇扶起言漪,看着眼前的孩子又长大了一岁,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自豪。 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又道,“我的妹妹又长大了一岁了,再有一年可就成人了。” 洛凌宇此言一出,洛言漪的脸色有过一瞬间的迷失。洛凌宇没有让她继续停留在自己的思绪里,示意了身后的手下,“这是哥哥给你的寿礼,看看喜不喜欢,虽然比不上你萧哥哥的,可是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片心意。” “哥哥说的什么话,我还会不喜欢吗。”洛言漪伸手接过了礼盒。 “原来王爷送给漪儿的是衣服啊。”洛言漪刚刚把礼盒打开,凤柒就迫不及待地发表意见了,“你别说这衣服还真的挺漂亮的。” 衣裙色彩由粉白相间,看上去像是片片的花瓣组合而成,可轻盈得却又像是羽毛一般,看上去可以想象等到洛言漪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定然是如仙女一般灵动轻盈。 洛言漪倒是没有想过哥哥会送这么一件衣服给自己,往常不是书籍就是一些物件,这还是第一次会收到哥哥送的衣服。 “哥哥怎么会想到送我衣服?”洛言漪本想就这么收下的,可是想着凤柒几个都在,自己不问他们也会问的。索性就自己开了口。 “呵……” 洛凌宇只是在唇角笑了一下,可是四墨中的几个却笑出了声。 “你看看那是什么料子?” 听到墨风的提醒,洛言漪才想到要去摸一摸手里的衣服是什么布料的,“天蚕丝!是冰雪天蚕丝!” 相传,在及北的地区,天山之上,生长着冰雪天蚕,可是数量极少,要织成一匹布至少需要三五年的时间。而且它最珍贵的地方也不是数量,而且它的作用,它可防一切的外物,刀枪棍棒等兵器都无法伤它半毫。 “哥哥……” “漪儿,你留着它我也放心了,以后有什么危险也多少能降低些。” 洛凌宇送的这件衣服就是用来给洛言漪防身的,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同样别人的时间也不多了。有些人已经把手伸到了凌王府了,洛凌宇担心她的安全,便想到了这个。虽然用了不少功夫可是也算是圆满了。 “让他们先收起来吧,以后有的是时间用的上。” “疏桦。”洛言漪心里有千般万般想法,此时也一句说不出来了。她一直知道哥哥的关心,只不过自己对哥哥尊敬多一些,比起凤柒几个,哥哥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家。 “都坐下用膳吧。” 洛凌宇对于洛言漪感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模样,没有多少意外,这个妹妹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即使是亲妹妹,自己都没有如此地呵护疼爱过。可是自己却把这样的一个重情善良的妹妹放在身边。 也许她不是翁主中天资最好的,也不是血缘最亲的,可是他选择她,可以与自己共看这天下的人。 而他也曾说过,洛言漪是这个世界上最合适的人。 晚饭过后,洛言漪和墨靖萧第一次没有一起待在书房里讨论着各种的政务,而且两人信步走在碎鸢阁周围的花林里。 “今晚就不能抚琴了,改天我用你送的琵琶弹给你听。”不能太过明显地显示她就在凌王府,这个时候也不宜弹琴。 “你喜欢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不喜欢。”墨靖萧倒是不介意,只不过他却是真的担心她会不喜欢。因为第一个送她琵琶的人是王兄,而亲手毁了那琵琶的人也是王兄。而墨靖萧自己也不确定她会不会接受。 可是真的看到她喜悦地抚上那琵琶时,墨靖萧的心终于放下了。 “谢谢你,我看得出来,那玉琵琶是你亲手雕刻出来的。” “谢什么,你的生辰礼物我可不能准备的那么随便。”墨靖萧不喜欢她这么说,可是也知道她的脾气。 “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的,我现在也弹不了,浪费了这琵琶。”她还是凌王府的慕容玉沁,不是翁主洛言漪,所以她不会再弹琵琶了。 “只要你是喜欢的,哪怕永远搁置着它,也值得。” 墨靖萧没有意外她会说浪费。可是送她的东西有什么浪费的。她能接受,自己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话落在洛言漪的耳朵里便有了其他的感受,看似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可是,里面却有着更加深的爱意。 墨靖萧,你还要为我做多少? 对于那只玉琵琶,洛言漪大约也能猜得到他会送自己的原因。 自己刚刚回王府的时候,那一天他来沁月居刚刚好看到了哥哥送她的琵琶碎裂的情景吧。而她从那之后,也没有再碰过一次琵琶。 她是伤心过的,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是该学会忘记了,忘记自己的所有。可是真的当还有一个人会替她记得的时候,会来保护她的心情的时候,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墨靖萧,你是希望我步步沦陷吗? 这样的他,让洛言漪的心再一次变的柔软。 “还想看烟花吗?” “啊?”洛言漪沉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听到了他说烟花,不由得‘啊’了一声。 “十五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灯会,还有烟花。” 墨靖萧没有看出来她在走神,他只想给她最好的,给她他能给的所有。他很感谢凤柒,那一晚骂醒了他,凤柒说的对,洛言漪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可是自己却无法放下她,无法不去爱她。那么他会学会怎么习惯她,学会理解她的渐渐迷茫的心。 “嗯,好。” 洛言漪轻轻地点头,她不愿意拒绝了。也许是因为哥哥的默认,也许是因为他的太过用心。总之,洛言漪已经感觉到了,她渐渐心软的内心。 只是她好担心,担心在墨靖萧的心里面,有的还是那个一身红衣美好的自己。 而自己却已经忘了…… 洛凌宇远看着洛言漪和墨靖萧一起并肩漫步的背影,目光沉冷却一言未发。 有的时候,洛凌宇自己都在想他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他一直都明白墨靖萧的心意,可却没有弄清过洛言漪的想法,或者连她自己也还没有看明白吧。可是这一次却是他做出了这个决定,默认了墨靖萧对言漪的爱。 他会这样做,也许会有很多意外发生,也许会有其他的不妥,可是这一次他也选择了一次赌博。而他自己会用最大的力气去维护她的幸福。她已经很苦了,她不可以在做任何的牺牲,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允许她再做任何的牺牲。 只是他能做的也实在不多,有些事情她是必须要自己面对,自己承受的。她必须长大,必须习惯她的人生。 可是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洛凌宇也不想这个时候打击她。 用如此的方式过生辰,这大约是最后一次了。明年的今天,她就及笄了。而在那之前,她就必须回到她原来的位置上。从那以后,她的生辰,也会有宫宴,也会有庆祝,可唯独不会有真实和真心。 作为哥哥,洛凌宇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也知道她希望的是什么。可是站在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又有什么是可以求得的呢? 漪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第一百零三章 上元灯会 正月十五,上元节。 这一天来得并不慢,洛言漪的生辰还没有过去几天,就已经到了。 天刚刚一黑,墨靖萧便从凌王府的后门带着洛言漪跑了出来。 而彼时,外面已经很是热闹了。 “京厩的上元佳节从来都是这般热闹的吧?” 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洛言漪信手拽过挂在她头顶的花灯,那样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却很让洛言漪开怀。在她自己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多少对这些东西的了解,毕竟她六岁后的人生就和这些东西永远地隔绝了。 “的确是很热闹,在璃国,上元节可是很重要的节日,它是新的一年第一次月圆之夜,也意味着新年的结束。”墨靖萧跟在洛言漪的身后,也抬头看着一盏一盏的花灯,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 “这个我知道,只是却是第一次见到。” 洛言漪的话里也没有多少失意的情绪,事隔多年再看这些,她只觉得离开的太久了,也离得太远了,却没有多少的悲伤存在里面。 有时连洛言漪自己都在想,或者自己已经习惯了,再或者,她希望的本来就不是这些。 可是在落到墨靖萧的耳中却有了其他的意义,倒也没有觉得她是不开心,只是突然发现,这些年,自己错过她的实在是太多了。 “哎,你看。” 墨靖萧一路跟着洛言漪漫步,看着她眉宇间的舒展,心里也是高兴的,再听到她的一声呼声时,便也随着看了过去。 “碧玉花灯,你的眼光,可真的是很好。这可是极品的碧玉制作成的花灯呢。” 墨靖萧笑着摇摇头,自己也不是多么意外她会看上那灯。只是有些棘手,他们可不愿意,在这里就暴露了身份。 “来人……”墨靖萧抿嘴一笑,低声唤了暗卫过来。 既然她喜欢,那他就想想办法吧。不就是一盏灯吗?自然还有的是其他的办法的。 “你有办法?” 洛言漪偏着头,看着墨靖萧,眼中竟然还有一丝坏笑。 他们是不可以随便暴露身份的,可是她却很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当然了,那盏玉灯,她的确是看上了。 “你喜欢,我就是没有办法也要想办法啊,我还不至于连一盏花灯我都给不了。”她喜欢不就好了,看着她坏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而彼时洛言漪只是看着那盏花灯什么时候可以落到她的手里。 要想要碧玉花灯,不是靠财而是靠才,虽然墨靖萧若是亮明了身份可能会有几分可能到手,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允许的。 听着台上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一句响过一句的诗词佳句。墨靖萧和洛言漪只是远远地看着,却都没有半点想要上前的意思。 “玉露铜壶且莫催,星桥火树彻明开。 万般傀儡皆成妄,使得游人一笑回。” 话音刚落,下面就已经是沸腾一片了。 “漪儿,看来我们遇上了不小的对手了。”墨靖萧含笑看着洛言漪,可是语气却没有半点的担心。 “是吗?”洛言漪没有理墨靖萧,只是看向了台上刚刚吟诵诗句的那个女子。因为带着头纱,看不清脸,洛言漪只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清雅出尘之气。心中生出了许多好感。可是因为那盏花灯,洛言漪只觉得可惜了,她看上了的,就只能是她的了。 “可有纸笔?”如此决定,洛言漪便侧头询问了一声随侍的暗卫们。很快便有人送了上来。 洛言漪也没有借助任何东西,一手拿纸一手便在纸上飞舞对写下她的墨迹。 “够不够把那盏灯拿到手?”洛言漪把手里写好的东西交给了墨靖萧,似乎是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在看到墨靖萧点头后吩咐了暗卫,洛言漪便离开了原地,朝着河边走去。 “不想看看结果吗?就这么走了?”墨靖萧看着她漫无目的地走向河边,也没有制止,只是赶紧跟了上去。今晚就随她去吧,难得她会有如此率性的时候。 “结果还需要看吗?” 洛言漪很自信,她承认刚刚的那个女子的诗是之前她听过的写的最好的,可是再好却也没有让洛言漪想要甘拜下风的程度。 “呵,的确,是不需要看的。”墨靖萧听着她的话,突然笑出了声,她还真的不客气,不过说的倒也是实话。她随手的那一首诗就已经把刚刚的那些人甩出去好几条街了。只不过看到她自信又有点调皮的样子,墨靖萧直摇头。 看到这样的她可不容易啊。 “喂,你在想写什么呀?刚刚,明明你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却要我自己来。”像是赌气一般,洛言漪嗔怪了墨靖萧一句。 “好了,我不是还没来得及吗,你就率先出手了,看着你兴致那么高,我可不想打扰你。再说了那人可是女子,我也总不好和一个女子相斗吧。” 墨靖萧一脸的讨好,自己刚刚的确是要出手的,可是看着她的兴致极高,就选择了旁观。而要说其他的,墨靖萧还不敢去说什么,可是诗词歌赋,他这个京厩第一公子的名号也不是白来的。至少至今还没有人敢在他额面前挑衅文墨。 所有也让洛言漪拿到了把柄说他没有尽力。 “两位主子,您的灯。” 就在洛言漪和墨靖萧嬉闹的时间,刚刚派出去的暗卫就已经把那盏灯赢了回来。 “辛苦你了。”洛言漪接过灯,含笑说了这么一句。暗卫是墨靖萧的暗卫,她还是很客气的。 只不过,她的客气倒是把暗卫吓了一跳。“主子,这是您赢来的,属下不过是递了个话,跑了趟腿。”暗卫把姿态放到很低,他可知道自家那位主子对翁主的心意。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诗是翁主写的,事情是世子吩咐的,他也不过是按照吩咐办事。 “好了。”墨靖萧知道暗卫紧张了,便也不想为难他,便挥手让他下去了。他知道洛言漪也不是故意的,她一直把自己人和外人分的很清,虽然他不喜欢,可是却也要习惯她的习惯。 “对了,刚刚那个女子是谁,去查查。”洛言漪仔细地看着手里的灯,无比欢喜,她可是惦记着好久了,只是没想到今日如此巧合地碰上了。 这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盏玉灯,它其中的奥秘也是自己惦记了许久了的。而可是那个刚刚的女子,洛言漪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看上去也是如此贵重的身份的人,却为了这么一盏灯去斗文,而目的也应该没有单单是为了把玩这么一盏昂贵的灯那么简单了。 “这灯……”墨靖萧看着她的样子,也知道这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了,沉思一想,便又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人,务必把人查出来。 拿着灯了,洛言漪也不想去放什么河灯了,想要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可是闲走着,突然听到了‘砰’的一声炸开的声音。 烟花似雪,飘零散落,一地的,红尘残果。 “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这诗正是她刚刚在纸上写下交给暗卫赢下那灯的诗句。朦胧且缱绻,载带着些许的失意,刚刚不怎么觉得,而现在听着从洛言漪的口中念出,却有了另一种悲凉。 而墨靖萧刚刚想要出声安慰,却又听到了她问。 “靖萧,你说人是不是也像烟火啊?” 刚刚洛言漪还拿着手里的玉灯在把玩着,却在一瞬过后,望着天上渐渐开始绽放的烟花,由诗句连同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沉重。 “为什么会这么说?”墨靖萧递给了疏桦一个眼色,疏桦忙接过了灯,递上了一件披风。 “因为真的很像啊……”洛言漪任由墨靖萧帮自己披上衣服,然后就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望着天空。 “同样是追求那份温暖和光亮,想要努力绽放自己所有的美好,哪怕代价是烟消云散,也在所不惜。”只是,在温暖以后的冰冷,能够真的承受得起的,又有几人呢? 看着烟花便想到了她自己,洛言漪也是如此吧。 也许在别人眼中自己灿烂炫目的人生,已经在即将开启的路上,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她藏在心底的寒冷。 包括哥哥,他可以理解自己,却不能感同身受,因为他和自己看到的和想要的从来都不一样。而墨靖萧也是如此,即使他对自己很好,可是她却担心有一天自己会发现他在意的他只是心中的她,而那时的自己却会伤了他。 “漪儿,不要如此伤感,如果是为了你自己,如果是为了烟花,那么你只需要记得,那份坚持是它自己的选择。” “而你我的坚持,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好吗?” 不后悔好吗? 曾几何时,她也对自己说过,她洛言漪此生对自己做过的任何选择都不会后悔。那么如此,便够了吧。 洛言漪点点头,继续看着烟花,欣赏着这热闹的灯会。可是墨靖萧却继续沉浸在他的那句话里。 墨靖萧打断了她的遐想,不愿意她沉醉在此情此境中。而他也很明白她有她的坚持,而自己呢,其实也是有的。 墨靖萧跟着她的身后,看着她认真地看着花灯,看着烟火,看着热闹的人群。只有笑意,只有满足。 漪儿,即使你已经变了,即使你已经长大了。可是我仍然不后悔,我选择了你。 所以,烟花美好过便足够了,纵使再冰冷,他也可以承受。 第一百零四章 灵阁,当年之事 “靖萧,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烟花散落,却不知道多久后,洛言漪突然出声,带了点坚决的声音,略显得有些严肃。 而墨靖萧也没有紧张,只是笑着点头。她不会有什么是瞒着自己的,至少现在还是没有的。 洛言漪回转过身,看着墨靖萧,眼中带了点忧伤,“这一次为了救澜姐姐,我动用了灵阁。” 她的声音很轻,却没有一点因为犹豫而产生的停留。因为已经是站在了无人的高处,也不怕别人听到什么。四周也都有着暗卫。所以,她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他的。 而墨靖萧却在听到灵阁二字的时候,温和地笑了。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心中的释然和喜悦。 她终于还是相信自己的,她终于还是没有真的想要瞒着自己,而自己也终于等到了她亲口告诉自己她的决定——灵阁。 灵阁,天下的八大阁系之一。更与她的艳阁齐名,以杂术著称,混杂各学,而这次洛言漪动用的就是灵阁的鬼医。让他们扮作散医被招进了王府,救了叶澜。 “动了就动了吧,在当时应该也只有灵阁才能救得了王嫂了。”墨靖萧早就知道她的动作,知道的时候就没有多么反对,现在更是没有半点的不认同。 “你说,我做的到底对不对呢?” 动用灵阁是她的迫不得已,为了叶澜,也为了她的疏忽,她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最后,她还是用了那份信物,开启了灵阁。 面对洛言漪的迷茫,墨靖萧不可置否,他很是理解现在的她,也能明白她当初的决定。 “漪儿,你先告诉我,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对于灵阁,你这算是接受了吗?” 墨靖萧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还不了解她的心意,而且有些决定,有些答案还是需要她自己去告诉自己的。 “我……可以接受吗?” 把那些烟花所带来的亮光都搁置一旁,这个时候,她不想看到,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希望那份暂时的黑暗可以令她冷静片刻,让她舒缓。 对于灵阁,从私心里来讲,自己真的是不想接受的。因为是那个人,那个她自己一直以来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带给她的。 而那个人就是她的母妃,璃国的裕华夫人。 灵阁是自己的母妃一手建立起来的,收复灵阁,可以说是母妃毕生的心血,可是最后,她却没有把它放在了自己的手里,而是交给了自己的女儿,洛言漪。而一切原因却不是以爱为名,而是放手的愧疚。 “还是不能放下吗?”看着她难以启齿,无比痛苦的样子,墨靖萧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只是那终究是她的亲生母亲不是吗,即使最后是她把漪儿推到了今天,也是无法改变的,那些无法割舍的骨肉亲情。 洛言漪苦笑的模样看着墨靖萧。 “我可以放下,可是我的心,却真的无法去缓和,明明我可以不用承受这一切的,可是她却选择了牺牲我,即使知道她是爱我的,她也有她的苦衷,可是我……” 放不下心里的那道伤。可是却又不希望她会失望。 当年,帝储候选人的圣旨一下,洛言漪的母亲裕华夫人和洛凌宇的母亲昭华夫人便决定留下他们兄妹二人去承受那皇室的责任。可是裕华夫人却不知道她的选择是在保护自己的儿子的同时,伤了洛言漪的心。 “我知道母妃从小都是很爱我的,而那个时候我也一直以为父亲和母妃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可是真相却不是那般单纯的,而自己也不得不看到原来她所认为的单纯的一切都是假象。 “可是在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身为庶子的二哥,竟然也是母妃的孩子。”而自己的存在却成了,挡箭牌吧? 因为怕儿子受伤,所以谎言将其调包成庶子,嫡子已失,那么便让她的这个嫡出的女儿承受所有危险。 “我哭过,也问过为什么,可是得到的只是母妃的眼泪,我看得出她的无奈和内疚,可是却没有可以改变她的坚持。我最后得到的就是一支玄色金钗,灵阁的执掌权。” 洛言漪说到这里微微抬起头,嘴角轻叹,来释放她的忧伤。 曾经,她也期盼过的,那是母妃是不得以的,而她,也是不该让母妃失望的。可是最后的最后,自己还是知道了一切,知道了母妃的选择。也看到了最后,母妃的转身离开,不再枉顾还是个孩子的自己的眼泪,和无助。 “你知道吗,我告诉自己,自己是可以不怪任何人的,也可以默默地承担起这些责任的。可是我如何去告诉自己,毫无芥蒂地去看待这一切?” 欺骗隐瞒她那么多年,难道怕她最后不肯就在京里?不肯进邑阳候府吗? “漪儿,其实,即使是昭华夫人,她也只是选择了一个。留下了王兄,带走了堂妹。裕华夫人还其实是爱你的,她的痛其实不比你少。” 昭华夫人也不仅仅有洛凌宇一个孩子,可是洛凌宇却是她寄希望最大的孩子。这种选择是身处皇家不得不割舍的残忍,可是对于那个时候只有六岁的她而言,真的很残忍。 欺骗,放弃,墨靖萧自己也是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人,如何不知道,她的心结。 “哥哥从小就告诉我,我是璃国的翁主,是金枝玉叶,我有我的责任,我的地位,我的子民也去守护,而我的一切都是不可以任性的,因为那样会害死很多人。” 她从来都知道,帝位,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选择。洛凌宇的野心,昭华夫人的推动,而她,洛言漪却是那个最大的意外。 而这个意外不是别人造成的,就是洛凌宇亲手造成的。 因为哥哥,才是真正选择了自己的那个人。 没有哥哥她便是真的挡箭牌,真的是被舍弃的那个孤女。 “漪儿,其实你什么都懂的,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其实,你从来都没有恨过裕华夫人,可是也从来不想去原谅,只是一个人感受着这种痛,可是你却不知道,皇室的难为,就在于此。” 手心手背都是肉,或许裕华夫人是真的对不起漪儿的,可是她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在保护这个女儿了,比如灵阁,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的给了她。 墨靖萧不能告诉她,裕华夫人其实也有苦衷,不能告诉她,当年裕华夫人也是不得不听从昭华夫人的留下一个孩子帮助洛凌宇。因为最后她选择牺牲的还是洛言漪这个女儿。正因如此,一切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了。 “漪儿,有些事不是你的错。”一直以来王兄强加给她的就太多了,而她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就更多了。 墨靖萧不止一次地想要带她走,可是却一次也带不走,她的人生从六岁后便不再属于自己了。而她的选择也如洛凌宇一样,不再后悔,也不再退缩。 如果说,裕华夫人的选择是把言漪推出来,为的不是选择竞争,而且选择了放手。而洛凌宇却是选择了她,作为可以并肩的人。 还好,她已经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的程度了。还好,她可以不再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可以做出她自己的选择了。 那么,是不是,她的变化,也是对的,她的长大,也是对的。 墨靖萧只是在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口。她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可是自己都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有些事从来都是改变不了的。亲情这样东西,他只希望不要伤她太深了。 “的确不是我的错,可是因为我的存在,可以避免的,却成为我的责任,我没有抱怨过什么,可是却真的想要逃避。”只不过每一次的逃避,都会被哥哥无情地推出来,或者是处罚。比如林阳的那三年。 墨靖萧看着她清冷的模样,同样清冷的是她的目光。 “我不想要灵阁,可还是用了,我不想要这样的人生,可还是承受了。” 是不是只有无从选择才是我的命? 灵阁就是母妃留下来给她,也是她手里最强大的势力之一。可是她从来没有用过。 因为灵阁是那个人给洛言漪的补偿。而她自己却不想要接受这种补偿。 她不愿意吗?可是最后还是愿意了,不是吗? “漪儿,从来没有人可以替你决定自己的什么,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你可以不计后果的一走了之,也可以在收拾好一切的时候,潇洒而去。这一切要看你的心。” 墨靖萧如此说话,说的那些都是她的选择。可是他却老早就看明白了,她的选择从来都只有一个。 无论是强加,还是自愿,都是一样的。即使痛苦,她也不肯放下,因为她不舍得所有,包括那些伤过她的人。哪怕再痛,她还是爱着的。 她的哥哥,她的母妃,她的一切,是包袱,同样也是支柱。 洛言漪迷离的双眼,缓缓闭上,她想静一静,她想的明白,只是心,很疼,很疼。 “我知道,也许你说的对,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放不下而已。” 可是就是放不下了,那么就不放下了吧,原谅没有那么难,难的是她的心如何可以变回从前,毫无芥蒂。 这一夜,墨靖萧陪着她,没有回去,直到人烟散了,烟火谢了,苍白的光亮也剩下了漆黑,而她的心也可以平静了吧。 “我想回清幽宫了。” 她沉默了不知道有多久后,说出的就是这句话。 那声音很浅,却也很清。最重要的是,她不再那样忧伤了。 而从这一刻,墨靖萧只希望她的心可以轻松一些。 “好。” 洛言漪对上墨靖萧温柔如水的目光,只觉得心好静,也好,满足。 第一百零五章 别院,墨靖萧的担忧 “漪儿……” 此时,墨靖萧和洛言漪两个人正坐在马车里,一个一脸淡然,一个满脸为难。 一脸淡然的是洛言漪,而那个满脸为难的自然就是墨靖萧了。 此时墨靖萧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玄色金钗,而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是一封信。 这钗,墨靖萧还可以理解,这个玄色的东西便是灵阁的信物,是裕华夫人给洛言漪留下来的唯一一件东西。 其实那天在祈福宴会上,她说的也不是假话。她的的确确再慕容将军的墓前发过誓。 ——今生,不戴金银,不碰红衣。 只是原因却不是像那些人想的那样,为的是慕容将军和夫人,而为的是裕华夫人的决绝。 对于那支玄钗她是深深的厌恶的。而那身红衣……墨靖萧已经不敢去想了。 她经历了多少,才会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她明白,他也明白。 墨靖萧的神色甚至比之洛言漪还要暗淡几分。可是在触及那封信件的,却让他更加头痛了。 王兄说的真的没错,无论是什么事,想瞒着她都是一件及其艰难的事情。 “漪儿,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希望把事情弄清楚再告诉你。”这信里是他调查安康的时候留下的证据,他明明做的很隐秘了,可是还是没有逃过艳阁以及灵阁的暗手。 如此,墨靖萧只能告诉她所有。 “你气我瞒着你,这么快就轮到你瞒着我了。好,我不生气,这一次就算是扯平了。” 洛言漪语气十分冷淡,她也不是多么责怪他的,只是幸好这事是到了她的手里,让底下人把痕迹处理干净,不然,无论是英候府还是凌王府,迟早都要出事的。 “这一次是我的理亏,那时候不是都在忙吗?凤柒在南诏也没有多少人脉,我就用了早些年安排下的暗桩,谁知道他们这么不顶用。” 墨靖萧在安慰洛言漪的同时,也没有多么后悔,反而是在气那些手下的人,果然自己松懈了几年对南诏的监控,就冒头给他看了。 墨靖萧的眼里迅速闪起一抹寒芒。 “这种事情做就得万无一失,不然就是万劫不复。璃国的侯爷世子去调查南诏皇室,无论是现在璃国人的角度还是南诏的角度,都无法解释得清楚!” 洛言漪气得是这个,虽然知道墨靖萧的手下一向是治军严明的,可是南诏毕竟已经停息了太过久远了,万一让有心人利用了,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洛言漪的语气有些急,可是墨靖萧听到这里却是笑了。 “漪儿这是在关心我吗?” 墨靖萧的心里又划过一丝暖流,原本的懊恼现在已经散去了许多。她会生气就说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你!”洛言漪对上他喜悦的眼睛,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多么紧急的事情啊,他怎么还…… 咳咳…… “行了,你先说怎么办吧?”洛言漪气得鼓鼓的,眼中的冷漠若不是墨靖萧已经习惯了,怕就是暗衣也会替她们的世子担心的。 “嗯……”看她生气也不是假的,墨靖萧自己也明白这次是他的失误,意识到后,也正了正色,“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墨靖萧很快恢复了他一贯的严肃,洛言漪点点头,算是揭过去了。可是墨靖萧却自己在心里补了一句。 以后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了。这种感觉我已经知道不好受了。 “安康她……真的有问题吗?”洛言漪很快便把问题转到了正题上,她还是很担心的,这个时候南诏人的出现,本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而安康却又和皇室扯上了些关系。 墨靖萧细说着这些日子里来和凤柒查过的那些资料,以及他由南诏暗桩调查出来的为数不多的信息。 而在听到合欢散的时候,洛言漪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看安康的年纪也就比自己小不了一两岁,合欢散竟会用在她的身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择手段。 洛言漪已经对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便临时下了决定。 “先去七哥哥的别院吧,她不是想见我吗?那么我就去一趟吧。” 不知道为什么,洛言漪此刻的脑海里还是那日她叫着自己姐姐的样子。她明明是那么单纯的,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吗? 洛言漪深锁的双眸,将头靠在马车窗棂上,而她的忧虑一一地落入了他的眼中。 “来人,掉头,去城西别院。” 她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更改,而他也愿意认同。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久一起面对吧。有些事情自己已经不可以再越俎代庖了,毕竟她才是皇室之女,是璃国的希望。 墨靖萧此刻想起了王兄的一句话,“她是最合适的人。” 那个时候墨靖萧不知道王兄是如何看出来的,可是现在他已经开始在相信这句话了。也许身为翁主,帝储,甚至是帝王,她欠缺的还有很多,可是她欠缺的却都不是根本。 也许正如王兄所言,她的确是最合适的。 在马车行进那座别院的时候,洛言漪便挑了帘子看了一下,不算多么华丽却十分幽静独特,看来凤柒哥哥对这个安康还是敬为上宾的。 这让洛言漪不由得又有些担心安康的来历了。 她真的不知道这一次她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人,她偶然的一个举动会不会闹出来什么大麻烦呢? 可是,还有些担忧的洛言漪刚刚进到别院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 安康一身鹅黄色的罗裙,显得那般可爱玲珑,现在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的凤柒面前,一脸的不情愿。 “凤柒,你自己看看,你弄得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自己一身红衣,满身是香,也就罢了吧,可是你这每一间房间都弄得香香的,你要干嘛啊!” 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安康可以说已经把这个别院的所有的房间都换了个遍,就连凤柒住的地方也没有落下。可是她还是不满意,原因就是凤柒喜欢用香,而这里的每一种香安康都受不了,有的香甚至她还过敏。 安康有无数的愤怒?可是凤柒却迟迟不来,都是安排下人让她随意,也不在意她如何折腾他的别院。 而可怜的安康,出不去不说吧,还要每天忍受这样香呀粉的。好不容易吧,凤柒来了,安康便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了。这不凤柒从一进门,就被安康各种嫌弃各种嘲笑了。 而洛言漪进来的时候刚刚好就看上了这一幕。 “你是一个女孩子,用香怎么了,不好吗?” “我是女的那你呢?你也是女的啊,弄得哪哪都是香!” “你说吗!” “我说你!像女的!” …… “咳咳!” 看着和乌眼鸡似的两人,墨靖萧只好出声制止了。 而凤柒在看到他们两个人都过来的时候,眼中的神色竟然不是意外也不是惊讶,而且不好意思的尴尬,而安康则是嘟着粉嫩嫩的小脸,偏头看着进来的两个人。这让洛言漪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分。 “姐姐!你是,那天救我的大姐姐!”安康偏着头看着洛言漪有了一会,才突然想了起来,惊喜地大叫。 然后朝着洛言漪就扑了过来。而墨靖萧则是不着痕迹地拉了洛言漪到了一边。安康和洛言漪仍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安康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你叫安康吗?”言漪没有拒绝墨靖萧,跟着他到了一边坐下,也顺势让安康坐在了不远处的另一把椅子上。然后勾起温和的笑容。 “是啊,我是安康,你和凤柒一样,都叫我安康就行。”安康刚刚因为和凤柒斗气还有些红红的小脸,在看到洛言漪的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在说起凤柒的时候却有些不一样的灵动。 “凤,柒,啊……”这称呼,好像连她都没有这样叫过吧,认识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习惯尊称他一句七哥哥。 而安康这么直呼其名,七哥哥好像也没有拒绝哈。洛言漪抿嘴而笑。刚刚的忧虑,现在好像散去了许多。 可是洛言漪有些故作惊讶的声音,却让安康的脸微微的有些发红了,只是低下头却没有反驳。 倒是凤柒一脸的嫌弃,说什么没有教养,没有品味的。 而安康却没有理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和洛言漪说起了话。 “姐姐,其实我想说谢谢你啦,若不是你救我也许我就……” “没事的,现在你身体好些了?” 也许是安康真的让她提不起敌意,更提不起什么提防。洛言漪难得的流露她的真性情。虽然墨靖萧示意她应该疏远,她也没有拒绝,那也是自己的理智的认为,可是从内心的第一感觉来说,安康很让她觉得舒心呢。 “我好多。” “好多了什么呀,我看是脑子坏了,香闻不出好坏也就罢了,连人也要认那么久。”凤柒的嘴从来都是气死人不长偿命的。而刚刚还想着不和他一般见识的安康,很快便怒火中烧了。 “你脑子才坏了呢!不然怎么会天天把自己当成女的一样,天天穿着红衣,抹着香粉,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出来吓人!”安康终于忍不住了。 “喂,你知不知道啊,我救了你啊,你就是这样说你的恩人的?”凤柒一脸,你是忘恩负义的得意像。他才不生气她说自己爱美呢,那就是嫉妒。他就是乐意怎么了。 可是安康却丝毫不买账呀。 “什么呀,你少骗我了,救我的人不是你,是大姐姐。你嘛,最多就是大姐姐让你帮忙的。”这次换安康一脸的得意了。可是眼中的笑意不减,特别是在看到凤柒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那笑更深了。 安康的不甘示弱,这俩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洛言漪只觉得好笑。 而墨靖萧看到这两个人,脸上也流露着淡笑。可是那笑却没有深入眼底。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幕,其实在他看来最好是不该有的。 但愿,他想错了,凤柒对安康还没有其他的心思的。 第一百零六章 南诏,安康公主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留下了洛言漪陪着安康,墨靖萧和凤柒便去了书房。临走前墨靖萧又留下了一些暗卫,他始终还是不可以放心安康的。 见凤柒一脸的坏笑,墨靖萧也只是笑而不语。他担心漪儿,已经不需要多么隐藏了。也终于可以不再隐藏了。 凤柒再次坏笑,这两个人突然地过来了,他是不意外的可是却也不是一点不惊讶的。 “你觉得依着漪儿现在的能力,我们又可以瞒着多久呢?”他们还在回清幽宫的半路上,就……哎,本来他还是心存侥幸的。 “呵呵,漪儿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她的能力和手段都不是我们简简单单可以蒙过去的了。” 凤柒一脸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墨靖萧只当做看不见,当初要瞒着她,也是凤柒先做的。现在他倒是都明白了。 凤柒舒适地倚在椅子上,没有任何的紧张和担忧,一脸的惬意,和墨靖萧的严肃优雅成了两个极端。 “哦,对了,那个碧玉花灯是到了你俩手里了吧?”凤柒倜傥完墨靖萧,突然又想起了这几日暗卫传来的消息。只是一夜,碧玉花灯被人拿走就已经传遍京了。 “是在漪儿手里了。”提起那灯,墨靖萧在嗓子里缓缓轻叹。这京厩已经是越来越乱了。 “你应该也知道,那日差一点赢了那灯的人了吧?”那个带帷幔的女子,显然是身份不低的,可是却还是为了那灯站了出来了。 “哦?差点赢了?这么说不就是没赢吗?漪儿的能力我从来都是相信的,好像没有多少能在你们两个手下蒙混过去的。” 凤柒还真的不知道昨晚在灯会上发生的事情,不曾想还有那么一个小插曲。只是是谁呢,让他墨靖萧都介意到了如此。看来的确不是什么鄯善之辈了。 “那你查出什么来了吗?”凤柒知道墨靖萧对于洛言漪的事情一向是上心的,绝不容半点的危险存在。而有人针对了那个玉灯,难怪他会担心了呢。 “昨晚我调动了一批人连夜去查了,可是没有多少结果不说,连跟踪的人也都跟丢了。”跟丢了!墨靖萧想象不到会是这种结果,那可是他的一批暗卫啊,竟然能把人跟丢了。在看到毫无收获的几个人跑回来的时候,墨靖萧觉得生气的同时只觉得更为棘手了。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那个人真的如他想的,很不简单才对。 “你有什么头绪了吧?” 看他的样子,凤柒就明白,棘手是棘手,但也应该难不倒他才对。 “说说吧。” 在面对着墨靖萧的时候,凤柒总是没有丝毫怀疑的。若是墨靖萧想的话凤柒更是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会比凌王府的那两个支柱差多少。最重要的是,这些年,凌王府的大部分势力都有墨靖萧的手在里面,他的能力和手段有的时候连他凤柒都会觉得汗颜。 有的时候他想墨靖萧若是敌人的话,那他凤柒就不会有现在那般看好凌王和漪儿了。 墨靖萧不知道凤柒此刻的心中所想,只是一个人思考着。 而见他如此,凤柒站起身,再书房里走着,片刻后,墨靖萧也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 凤柒的脸色也没有了刚刚的闲适和打趣,跟着墨靖萧也靠近了桌前。 墨靖萧提笔而书,在宣纸上留下了一个墨色的字迹。 “宫……” 凤柒轻念了出口,脸色也迅速沉了下来。 “你是说,这是宫里的动作?”凤柒有些疑虑,可是有说不上来什么。 “除了宫里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有这个手段。” 的确,若琰洳翁主想做的话,他们也是拦不住的,可是琰洳翁主是不会如此败下阵来的。若不是确定那日没有她们几个翁主的事情,他也不会直接让暗卫去夺下那玉灯的。 即使那东西有些用处,可是却也没有需要冒着言漪暴露的危险去换得那般重要。 “难道你就不会怀疑云国。”凤柒还是不能那么确定,想起云国的人还没有走便想到了他们,可是他也知道这个可能很小,但是…… “还有,瑾王!你就这般相信他没有任何动作!”即使他是洛凌宇和洛言漪的嫡亲舅舅,即使他已经认同了这两个人,可是凤柒还是很不放心的。 特别是涉及到言漪的时候,上次的试探之事他还是心存芥蒂的,而且人家还有一个嫡亲的女儿在呢,又有一个身份特殊的王妃做妻子。让他如何相信呢? 墨靖萧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只是皱了皱眉头,他也是怀疑的,只是…… “我相信舅舅!” 洛言漪推门而进,话语中带着无比的坚定。 “漪儿,你可以相信你的舅舅,却不可以相信瑾王,更不可以相信瑾王府。你别忘了现如今他还是璃国最高的摄政王。”在皇家,谈亲情信任,本来就是在奢望,凤柒知道洛言漪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这样去想别人。 “七哥哥!” 洛言漪的声音里还是带着极度的不认同,当初瑾王舅舅和安王来试探之时,她也不是丝毫不在意的,可是相信了就是相信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坐下吧,这件事如此我们都是猜测。”看着这俩人争执不下,虽然心底里偏向凤柒的考虑,可是墨靖萧也可以理解洛言漪的心情,那些人毕竟还是被她当作至亲的人。 只是本性纯善,从来不愿意带着任何恶意看别人,这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心思手段。 “漪儿,凤柒说的也不错,至少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你再相信瑾王,可是你也不能保证瑾王手下的那些人没有那个心思啊。” “我……”洛言漪一时语塞,的确,她是太感情用事了,可是……也罢,反正还是会有人替她想的。而且今天的这个事,她也能猜的差不多了。 “你们看看这个吧。” 接过洛言漪从艳阁和灵阁那里得来的消息,二人也不再言语了。 从消息上看,这件事真的不会是瑾王手下的人做的,这些暗桩都直指一个方向,那就是——皇宫。 “漪儿,你觉得……” “六翁主。” 墨靖萧犹豫,凤柒疑惑,可是洛言漪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停留再脸上,直接把她考虑到的说了出来。其实,她也不想怀疑的,可是她想不出来宫里还有其他人想要那盏玉灯。 “漪儿,你如何会这般确定。” 猜到六翁主身上,凤柒倒也没有多么介意,甚至都没有多么意外,毕竟都是皇室的翁主,有些野心倒也正常。只是他真的担心这是洛言漪私心作用的结果。琰洳是她的姐姐,曾经她们的姐妹感情也是无人能及的,就是瑾王她都不愿意怀疑。 “你就不怀疑其他人?六翁主毕竟势单力薄。” 一旦涉及了皇宫,她便猜到了六翁主。凤柒还是不能不怀疑洛言漪的私心的。也不能不怀疑这一切都是琰洳翁主,或者是惟宁翁主的动作。可以让动作直指宫中的人,除了瑾王就是这两个了。 “大姐无心帝位,二翁主也不必说,琰洳姐姐的地位更是谁都无法感动的,就算瑾王舅舅有心,但是现在也不是时候。所以,只有宫里的那位了。”二翁主惟宁自从韩家灭门后便沉寂了。而琰洳,凭她的能力不需要如此费心。 听到洛言漪的话,凤柒还是忍不住反驳,就算瑾王那里不是时候,也不能这么说吧,还有琰洳翁主,是无法撼动的不假,可是也不能说人家就无心于此吧。 “漪儿,你……” “七哥哥!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你……”凤柒真的不希望她还是这个脾性,她真的不知道其实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吗?还是说,那份所谓的亲情就那么重要。 “七哥哥!”洛言漪偏过头,示意她不想再听下去,还不到那个时候,真的到了,她再改变也不迟。 “凤柒。”墨靖萧看着洛言漪为难便和凤柒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漪儿的性格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份重情重义不说,她一旦决定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好吧。”相对于墨靖萧一脸平静,他自己的神色却是已经有些凝重了。好吧,今天是他心急了些,时日里也许还好,可是今天却是涉及帝储的大事,又事关她的安全。他怎么可能不急呢。 更何况,琰洳翁主,惟宁二翁主,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六翁主……如此的现状,她还是不知道她面临的是什么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静谧凝重了好多,墨靖萧看着洛言漪,只觉得有些心疼,这么多年了,当年的事情还是要再一次地伤她一回了吗? “疏桦求见!” 墨靖萧刚刚走到洛言漪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没事的。可是紧接着书房外就传来了疏桦的声音。 “属下见过主子,世子,凤柒公子。” 洛言漪点了点头,墨靖萧和凤柒却是没有多少表情的。特别是凤柒,仍然是无奈和担忧的样子。 而疏桦施了一礼后,便抬起头,“主子,沧君来了。” 在洛言漪的记忆力,她是很少让沧君跟在自己的身边的,可是今天怎么突然找了过来了。 “让他进来吧。” 沧君来见她,定然是有什么急事吧。 “属下见过阁主!”沧君只给洛言漪一个人行了礼,还不待洛言漪有什么回应,便听到了他沉重的声音。 “禀阁主,属下已查到确切消息,南诏二公主约一个月前离宫游玩,而眼前安康小姐就是这位南诏二公主本人无疑。” 第一百零七章 安康公主 安康,南诏二公主…… “看来这次,我们真的是遇上南诏皇室了,只是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呢?” 听着墨靖萧话里的沉重,洛言漪也是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的,可是来都来了,他们都已经无路可退了。 “沧君。” 洛言漪示意沧君继续说下去。 “是。” …… 听完沧君说完所有的事,洛言漪的胸口忍不住发闷。 “安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已经了解到了一切的洛言漪走进花园,看着还是那般天真可爱模样的安康,洛言漪的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安康的身上,有着太多曾经也是属于她自己的样子。 安康迎上洛言漪好像受伤,却又是失望的眼眸。 “姐姐,你……你都知道了……” 洛言漪的话让安康有些心虚了,她知道依着姐姐和凤柒的能力,早晚都会查出来她的身份的。可是她还是想要瞒着,她不喜欢他们另眼看待她,也不想暴露行踪,成为别人的注目的对象,没有了自由。 “嗯,我都知道了。”看着安康有些不安,却又懵懂天真的脸庞,洛言漪只觉得一阵心疼。 “傻安康,你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一想到沧君说的那些话,洛言漪就心疼,这种心疼不是因为因为她和安康有多么要好,而且她的那些经历,让她忍不住。 “对不起,姐姐,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啊,我都不知道你和凤柒是什么人。” 安康是单纯的,可是她毕竟生活在皇室,虽然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可是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洛言漪和凤柒的确是救了她,可是这也不能让她全然地相信。而且到如今她都不知道他们几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即使凤柒说了很多,说他是商人,可是她也很明白,有些事情他们还是不会告诉她的。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想骗你,我只是……”安康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很感谢洛言漪,也很喜欢她,虽然她没有完全的相信,可是她真的没有怀疑他们是什么坏人。 他们救了她,帮她查那些要伤害她的人,可是她还是隐瞒着身份,不肯说出真相。可是姐姐说过了,她不可以随便暴露身份的。 安康无辜的大眼忽闪忽闪地,因为怕洛言漪误解,安康不断地在解释,可是却越解释越是有些语无伦次了,这种越解释越乱的状况让安康很是气馁。 “姐姐,你是不是生安康的气了?” 安康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得洛言漪的眼里哪里还有什么气啊。 “没有,姐姐没有怪你的,你谨慎行事是对的,你是再保护自己,那有什么错呢?” “谢谢你,姐姐。”听到洛言漪这句话,安康终于露出来笑颜,姐姐不生气就好,不然她就会失去这个朋友吧。 可是姐姐她,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只有几天而已,她就知道了一切。她出宫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姐姐,你是,怎么的,我是南诏二公主?”安康问的有些小心,她不确定洛言漪没有任何想法,即使知道她和凤柒都是救她的好人,可是她也不能什么都不问,就一股脑地相信。 “安康,你先什么都别问,听我说。” 洛言漪知道她的顾虑,也知道她有许多的疑问,可是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好,姐姐你说。”安康看着洛言漪脸色的严肃也知道是真的有事,便坐在原地静静地听着了。 “那一日,你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些追你的人,其实并没有想要你的命,而且给你下了药,这个药是你们南诏皇室的禁药同时也是秘药。” “是什么药?”安康的脸色很不好看,她自己也明白那一日她几次从那些人的手里逃脱,可能真的不是侥幸,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 那么如果是下药的话,他们应该有很多机会吧。 “是一种特殊的药,无色无味,甚至查不出来配方,可是和它们同一药效的却有很多。” “到底是什么?”安康突然觉得此刻有一种发冷发寒的痛苦,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怕那个答案,可是却又很想知道她的害怕是一种错觉。 “合欢散。” 砰! 从洛言漪口里落出来的三个字,没有掀起她的一丝波澜。可是却在安康的脑海里瞬间崩开。 皇室秘药,合欢散……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南诏是盛产一些奇花异草,制毒更是不在话下,可是她是南诏的公主啊,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些毒呢,可是明明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我相信,即使你是南诏二公主也有很多秘密是你不知道的。可是其他人呢,能了解到南诏所有内幕的人是谁?如此了解你的是谁?知道你这次所有行踪的又是谁?知道……”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洛言漪越是平静的话,越让安康承受不住那种隐形的压力。 是的,了解南诏所有内幕的人不多,有些用毒,她也不如那几个人,可是她无法想象,那些最亲爱的人竟然是最后的黑手。 “看来,你已经猜到是谁了。” 如今的洛言漪冷静得不像是一个还尚未及笄的女孩,她的冷静和无情,让人胆寒。这是她的习惯,直接割裂开了所有的事实。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可是这就是真相,安康必须看清,就如当年的她一样,看清……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安康不敢相信,她努力地摇头,可是却也忍不住去想。她是坚定的,那些不是真的。 可是能接触到南诏最隐秘的秘药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她的父王如今的南诏王,和她的嫡亲姐姐新豫。可是父王却什么都不知道啊,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只有姐姐的,姐姐是父王选定的继承人,而她只是父王疼爱的小女儿,这一切不是很好吗? ——“康儿啊,你到了哪里都要告诉姐姐,不然姐姐如何放心呢?” ——“安康,你一定不要忘了。” 是姐姐吗?还是…… 不,不可能的,父王最疼爱的就自己了,怎么会呢?可是为什么要给她下合欢散呢? “姐姐,我不信!” 他们没有理由的,若是想要伤害她,他们明明都是她最亲近的人,若是想伤她,机会有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所以,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或者,南诏皇室的秘药被人盗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们不会的! “安康,你可知道就在我救你那天,其实还有另一波人再不远处伺机而动,可是却没有等到你过去,就遇到了我才错过了。” 安康不语,可是神色却是极度的不安,和神伤的。她不愿意相信,可是又怕早晚会相信。 “你那天告诉了凤柒,那些追杀你的人,像是把你再往一个方向上引,而你说的那个方向,就是有人等着你过去的地方。” “那……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原以为安康会一直不说话的,可是见她失落的眼神空洞的没有任何颜色,只剩下力气再强撑了。 洛言漪在心里叹气,在心里发文,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从我和七哥哥派去的人查看,是酋乾人。”安康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可是却很快又淡下了,变得更加深重无助。 “从我们的追查上看,就是刚刚入了璃国境内的酋乾人,而那个领头的人就是酋乾的九王子。” “安康……” 安康还是没有反应。洛言漪轻唤一声。 “那又怎么样呢?” “安康!” 安康的失落,洛言漪觉得她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她不可以傻傻地接受现实的,她们都不想伤人,可是却也不能被别人伤啊。 安康你不可以认命的! 看着她无助的模样,却是不敢置信的。她是不相信还是不愿意相信啊? 洛言漪直视着安康,眼里带着决意 “安康!你不是不在意的,也不是喜欢逆来顺受的!即使你觉得痛苦,也不可以自欺欺人!” 她是心疼这个女孩的,因为她承受的一切曾经她也一一感受过的。她也曾经想要逃避现实的,可是现实是可以逃避的吗?她做不到的。 “不过是一种药而已,不过是知道我的行踪而已,不过是一个酋乾王子在那里停下休息而已,那又能怎么样!他们不会害我的,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强加给我!让我这样不堪地想他们!” 安康在怒吼,在发泄,她不满洛言漪的心思,她告诉她这一切是想干什么,那是她的亲人,为什么一定要她用这样肮脏的想法去想他们呢? “安康,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难道不懂这其中的阴暗吗?你是单纯天真的,可是你不会不明白!”洛言漪拉过安康,扶着她的肩膀。她藏着的痛苦其实已经暴露了一切了。 “不,我不信,我不要信!”安康推开洛言漪的手,她不要信他们的! “姐姐说过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你们不知道想要利用我干什么!” 姐姐和父王都不会害她的,不会的!不会的…… 第一百零八章 “主子,您……” 沧君看着已经几近崩溃的安康,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扶住有些疲惫的洛言漪,看着她的脸上也有着不忍和痛苦。 他之前多少也了解过,似乎主子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沧君,告诉她,所有。” “是,主子。” 洛言漪已经无力挽回什么了,她是残酷了点,可是她洛言漪自己经历的哪一点不比这些更残酷呢。身为皇家女,这就是她们的命运。 “七天前南诏王选定四公主柏隆澄和亲南楚,于十个月后送亲,国书是今天早晨刚刚到达的南诏皇宫。” “另外,听说这件事是大公主一力促成的,因为南诏王当时身体不适,较早地离席了,所以大公主便在宣布和亲的当场,亲自将婚书签了下来。” 沧君对任何事一向是没有感情的,有些冷峻的脸庞,棱角分明。丝毫没有顾及安康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而安康在一阵晕眩后,终于倒在了花园里。 现实永远比你想的更为真实,它给你带来的也许是痛苦,但也同样教会你承受。 安康,你该懂了。 “我是不是很残忍?” 洛言漪坐在安康房间的院子外,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沉寂虚弱,可是却也同样不愿意让人看出来她心中的痛。 “漪儿,我不希望你自责,这些事她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洛言漪的心思,墨靖萧又何尝不知道。即使她掩藏得很好,他也不会看不出来的。 她是那般自责的,因为她亲手斩断了一个单纯女孩的梦,因为那曾经也是她的梦。她也曾经经历过这一切她口中那些所谓的残忍,而今天却是她自己再次残忍了一次。所以,她和里面那个还在昏迷不醒的女孩一样,一样的难受,也一样的悲伤。 “靖萧,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会变了,一切为何都会让我一个人去承受。” 她空洞得还有着迷惘被留在眼底眼睛,不差分毫地落在墨靖萧的眼里。 那时的她比之今日的安康只有更痛,没有不及。 “那个时候我怪过很多人,可是却也谁都不愿意怪,我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洛言漪闭上眼睛,似乎她还能听到刚刚安康在花园里怒喊的声音。 ——“不,这不可能!” ——“不,我不信,我不要信!” ——“那又能怎么样!他们不会害我的,他们是我最亲的人,为什么你一定要我这样想他们!” 他们,曾经也是她最亲近的人…… “漪儿。” 墨靖萧张开双手,希望拥住她,衣衫上深重的墨绿色紧紧地护着在她淡紫色幽若的身影之后。那不是一种和谐,而且一种更深的落寞。 她却摇摇头。让墨靖萧还未触及到她衣衫的手臂又不得不轻轻地放下了。 对不起。 墨靖萧,洛言漪已经习惯了,也是我不得不习惯的。 我和安康一样,都有自己该承受的。我不允许自己迷失。 可是,却在不经意间还是刺痛了你吧。 “我想去看看她。” 墨靖萧点点头,退到了一侧。 看着她推开房间门,而后深重的木门著栏掩住了她的身影。 漪儿,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洛言漪驱步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安康昏睡的模样,还仍然带着点点的不安,和眼角已经淡去痕迹的泪痕。 从她告诉安康所有的事情之时,她就不能再那般单纯地笑了吧。 果然她还是亲手扼杀了那个女孩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安康,我知道其实你已经醒了。”如果不是看到她微微有些颤动的睫毛,她也不会知道,原来安康竟然可以逃避至此。 听到洛言漪的话,安康紧闭的眼睛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可是最终还是在洛言漪极度地注视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姐姐……他们是希望,我……嫁到,酋乾吗?” 洛言漪不语,安康的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她其实都明白的,如果说她最初的解释是刺痛了她的心,那么沧君的全盘托出直接将她彻底地击垮。 连欺骗自己,她都已经做不到了。 “为什么!”安康强忍着心疼,半是挣扎地起身,她是愤怒的,可是眼睛里却早就没有了半点的生气。 “安康,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安康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却还是平静了下来,倚靠在床栏上,只是眼睛仍然空洞。 “曾经,有一个出身不错的女孩,可是原本的一切的利益关系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出身再尊贵可是却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威胁。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一切都变了。” “就在她六岁的时候,家族出了意外,所有成年的继承人都没有了继承家族的资格,于是变从他们那一辈中选择继承人,而她也就在这时进了继承人的候选人之列。就因为一个约定,她和最亲的家人分离,成为一个计划里的棋子,一个随时都可以替换的棋子。” “其实她本来是可以不做候选人的,可是她却必须站出来,而那个把她亲手推出去让她站出来的人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洛言漪微笑着,但是语气却是平静到了冰冷的地步。 “因为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的儿子,之前她一直以为母亲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她把自己的女儿推了出来,也是不得以的。所以她含泪答应了。” 洛言漪的眼角已经走了泪痕。 “她很伟大,也很可怜。”安康在不知不觉中也听了进去。 “不,她不伟大,因为,她无法原谅她的母亲。”九年了,她不愿意再提起那件事,可是在安康面前她想把这个伤口撕开,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其实,母亲还有一个儿子的,因为怕被人杀害,一直说是庶子,所以危险从来都是女孩一个人在承受。而那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却让女孩知道了真相。” 那个真相真的害了她好苦。让她以为原本最美好的家庭都是过眼烟云,她是一个盾牌,一个棋子。她不能明白同样都是母妃的孩子,为什么她就要被选择牺牲的那一个。 “得知真相的女孩根本无法接受,而母亲也没有半点的犹豫,仍然让女孩留下了,带着儿子走了。”洛言漪微笑着,带着泪,不再哭泣,只是感觉释然,已经这么多年了,其实她也该习惯了。 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安康问,她的懵懂,让洛言漪再次心痛。 为什么?她也想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她要做被推出去做棋子的那一个。如果不是哥哥在乎自己,保护自己,那么自己早就是一抔黄土了吧。 母亲,我的母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不知道……” 除了不知道,洛言漪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这些年来根本没有人对她解释过什么。即使对外她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病弱翁主了,母亲也没有做过任何越距的事,她甚至每天来看过她一眼,一封书信也没有过。 也罢,她从来都是可以牺牲的那一个。 “安康,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那最亲的血缘的才叫亲情,人心难测,你要慢慢去分辨。” 亲人这个词,大约只有她一个人会用吧。 无论是琰洳姐姐,还是母妃他们,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也都有自己想要争取的,可是最后牺牲的往往却都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比如亲情…… 比如家人…… 房间外,墨靖萧听着洛言漪的声音,已经悲痛得站不住了,他是知道内情的,当年他可以说是亲眼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的。可是再一次听到洛言漪自己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疼她。 她还是太在意了,可是如果不在意洛言漪也不再是洛言漪了。当年的她只有六岁,她会选择这条路,一半是不甘,一半是不敢。 王兄,的确给了她另外一个人生。 可是漪儿,这样的你,让我怎样才可以走进你的心呢? 你的不安和习惯一个人承受,是不是就是因为你怕再一次地被抛弃,被欺骗呢? 漪儿,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的痛,对不起…… 墨靖萧的眼底是深深的落寞,他在意的只有洛言漪,可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还有那么多是他没有看到的,没有在意到的。 可是漪儿,我会保护你的。 “姐姐,后来呢?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安康没有在意洛言漪的失态,也没有在意洛言漪没有答案。她只是想知道那个女孩的后来。 “后来……”后来吗? 同样伤痛的两个女孩,同样静得吓人的房间。 ——“你可以不答应?” ——不,我答应。哥,我答应你…… 那个场景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那一晚她选择了这条路,她不再是棋子,也不会再成为棋子。 “女孩真的成为了候选人之一,她慢慢长大了……” “姐姐,你到底再说什么?女孩就这样长大了?那她还恨她的母亲吗?她成为候选人那其他人会不会害她呢?” 安康有很多疑问,她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用这么一句话代替。 可是洛言漪却没有心思去解答安康的疑问。 女孩就这样长大了? 她还恨她的母亲吗? 她成为候选人那其他人会不会害她呢? 母妃,你想过这些问题吗?你在意过吗? 洛言漪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零九章 “姐姐,你说的那个人……”安康突然意识到不对,为什么她的感觉这么怪呢? 不对,这里是璃国……这…… 当安康对上洛言漪平淡的目光,只听见洛言漪不含着任何情绪的声音。 “没错,我就是那个女孩。” 没有半点的犹豫,她就是那个女孩,她已经没有什么好否认的了。 “姐姐你……你说什么?”即使有过疑问,即使有过猜测,可是安康还是被洛言漪的话吓到了。她知道洛言漪肯定不是什么身份简单的大家小姐,可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 不对,这个候选人…… 安康毕竟是南诏公主,有些事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而洛言漪的这些话,似乎和璃国的择帝方式,有点相似…… “安康,我和你一样,是一国的金枝玉叶,而我,洛言漪正是璃国五翁主。” 轰! 安康心底的那一抹防线瞬间崩塌。原来如此,原来所有的不幸和虚假都可以出现,出现在,不见天日的帝王家。 “漪儿,你竟然……承认了……” 你,终于承认了。 墨靖萧不知道自己心里此刻是什么滋味,她的这一句话,不仅意味着她对安康的信任,也意味着她认下了这个身份。 她终于可以正视了吗? 逃避了八年,盗取了别人的人生八年…… 可是她最终还是洛言漪。 或者她该是学会面对的时候了。 洛言漪不经意地轻舒了一口气,“安康,你今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当年我走过的。甚至我比你更痛……” “家人的欺骗,母亲的抛弃,姐姐的刺杀,还有不记名的明杀暗害。”安康,我不比你幸运多少。 如果真的要说幸运,那么,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哥哥。 是哥哥给了自己另一个选择,给了自己另一个人生,尽管那是她不喜欢的。可是却也是她唯一能够让她学会站起来的方式。 而她也该真的学会站起来了吧。 洛言漪淡了淡眼底的神色,嘴角的笑容轻缓却带着成熟的苦涩无奈。包括声音都带着些许叹息。 “当年璃国的情况,想必你应该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从那以后,母妃把我留在了京里,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洛言漪伸手把安康耳边细碎的秀发掖到了耳后,看着她憔悴的脸,早就没有了之前的甜美微笑。她们每个人都是要长大的吧。 “姐姐,那以后呢?” 安康此时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排斥。她可以感受到洛言漪身上的悲伤,眼前的这个姐姐,其实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可是自己比之她已经拥有了更多的幸福了。 可是,安康看着洛言漪。 而洛言漪则是已经沉浸在当年的时光里了。 “从那以后啊……” 洛言漪的四声音开始变得悠远。 “十年继位的事实已经落定,我也认命地成为了继承人,从一个女帝的外孙女一个小县主成为了,璃国金枝玉叶的翁主殿下,从那以后我就是璃国五翁主洛言漪,不再是什么尚书之女,而且帝储候选人,后来我就进入璃国凌王的住的府邸邑阳候府。” 有哥哥的保护,可以是一种安慰,可是有谁能够想到,这一切却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可是却进府后的一个月里,我遇到了近百次的刺杀。而这其中,也包括了她最亲爱的表姐。” 琰洳翁主。 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姐姐,那个她一心把她当做亲姐姐的人,那个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拉起她的手的人。可是最后呢…… ——“姐姐!” ——“不要叫本宫姐姐,从那个位置横在我们之间,我们只是皇室的翁主,只是帝储的争夺者,皇家从来都没有亲情二字。” ——“你记着,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本宫的威胁,本宫绝不会心慈手软!” …… 脑海里都是她的决绝。 “我那个时候只有六岁,却经历了,母亲的放弃,姐姐刺杀,我爱的人一一离开,曾经以为的姐妹情深,也在瞬间崩塌。” 姐姐,或许你是对的,可是我为什么还是做不到那么决绝呢? 洛言漪终于忍下了她眼角的眼泪,因为安康,她再一次扯出来了她一直以来的伤口。可是她发现即使还是会痛的伤痕只剩下了疤痕,会铭记,可是却不会再奢望了。 “而那一年后,我们便真的形同陌路了,她亲手推开了我,不顾任何的亲情情分,那个我们曾经相握手,最后只剩下一句话,一句皇家无情,帝王无心。” 其实自己早就知道的,可是却无法接受那个说法。纵使无情,自己也还是做不到对着自己的亲人下手。 可是自己还是要学会的。 洛言漪想起了墨靖萧和凤柒在书房里讨论的,如果真的有可能是琰洳姐姐的手段,那么她是该动,还是不该呢? 她可以学会吗? “姐姐……” 安康不是不懂洛言漪的意思的,可是她的心里真的好为难。她不是不相信,而是她在难过她自己会相信这一切。 “其实,我知道她们这么做的目的,也知道她们没有错,我甚至可以理解,可是,理解却不等于认同。所以我和你一样,会痛,会难过,可是,却不知道,这是她们最不屑看到的东西。”这些年过去了,她可以理解了。可是理解的代价便是变得和她们一样。变得失了自己的心。 “安康,今天你看的一切,也许今天你会觉得痛苦,可是总有一天你会看得明白,到心如止水的那一天便不会再痛了。” “我知道,我有些残忍,无情地在你面前撕开了这一切,将一切的真相摆在你的面前。可是,安康,逃避是没有用的。因为,曾经,我也尝试过。” 安康垂落的眼帘,不见任何情绪,只有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暴露了她的情绪,她的难过。洛言漪一直坐在她面前,等着她,等着她做出一个反应。 “是不是尝试过,就不会痛了……” 良久,安康略带着哭腔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安康……” 有一瞬间,看着这样的安康,洛言漪有些自责。 如果,她什么都不说,安康会不会就不这么难过了。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那个南诏的大公主,也不会放过她的。 安康,对不起。 洛言漪伸手揽过安康,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虽然不想利用,可是却可以借力。 原谅我,我不想伤害你,可是却真的也利用了你。 洛言漪压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安康,身为皇家女,我们享受到了别人没有享受的富贵,那么变也要经受别人承受不了的痛苦。我们没有错,可是如果我们不变,却终究会犯错,而承担这个错误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我们所重视的,从来都是别人眼里最低贱的。” “所以,安康,我们可以改变的,可以改变自己,但是我们可以用不一样的方法,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去改变这一切。” “但是,在此之前,安康,即使你没有害人之心,也要认清现实,也要保护好自己,更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了自己。” 论痛,没有人比洛言漪更清楚了,可是这些年她已经开始变了,只是这目的也变了。也许真的等到那一天的时候,她可以改变这一切。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也许一切都可以变好。 “真相永远都是带着血带着伤的,过于渺小的现在,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可是安康,如果可以,去赌一把,也不是不可以的。” 她在引导安康去参与那场争斗,为了所有人。璃国不需要一个对手,而如果是安康,也许可以有更好的结果。这便是她的私心。她要安康去代替她姐姐,成为南诏的新主。 “姐姐,你是说,我可以改变这一切吗,只要我可以主宰这一切?” 安康不是听不明白洛言漪的意思的。她也知道或者会有其实的目的,可是她无法否认,这是她希望的。也是她想看到的。 “嗯。” 门外,听到洛言漪这么说的墨靖萧,却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漪儿她是变了,真的变了,至少她学会了反击了,学会了保护自己了。可是她的心却还是被她好好地守着的。哪怕是痛,她也要守护好那些她认为是最珍贵的东西。 也罢,即使他知道身处皇室最不该有的就是妇人之仁,可是他还是宁愿她这样想,这样做的。 她已经尽力了。而这样也总算可以让她好受一点了。 可是,墨靖萧眉宇间的愁容没有淡下多少。 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是个结束。 或者说,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还要付出什么? 而她,能一直这样,信誓旦旦吗? 墨靖萧在心里用了信誓旦旦这个词,因为对于那些人,只有这样形容才贴切了。 对待敌人,他从来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可是她呢,却从来不把那些人当做是敌人。 漪儿,我说过,你不愿意做的还有我,只要你愿意,我做什么都可以。 漪儿,我等着你。 第一百一十章 “姐姐,你能告诉我,你的目的吗?” 安康不是不知道洛言漪的善意,可是如果说洛言漪没有任何目的,却也是让她难以相信的。毕竟她是璃国翁主不是吗。 “对,我有目的。” 安康会如此问,洛言漪一点也不意外,她们的身份相似,处境也有些相同,所以她会察觉到他们的目的的。 “安康,正如你所想的,我是璃国的翁主,我不可能不为我的国家想的。” “那我能为你做什么?一个南诏不起眼的小公主?” 不是安康妄自菲薄,而且她从来都很明白自己的位置,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和别人争什么。说是金枝玉叶的南诏二公主不假,受尽父王的宠爱也不假,可是那是因为她的母后是她父王最爱的女人,而她是他们两个人最小的女儿。可是南诏国的王位却是姐姐的,这一点安康从来都很明白。 而今,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父王应该也默认了姐姐的做法,用她这个女儿,这个妹妹去换取联姻的结盟,巩固南诏的王权,而姐姐是不是也就安心了呢? “安康,也许你不是最合适帝王的那个公主,可是却是最合适这个乱世的南诏继承人。难道至今你都还看不出来你姐姐新豫公主的野心吗?”联姻酋乾,南楚,明面上已经有如此多的动作了,而璃国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她可不会忘记,这三国正好围绕了璃国的大半个边境。 若是结盟群起而攻,以如今璃国的内乱,只怕真的要收到重挫了。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安康听得出来,洛言漪是希望她坐上那个位置。 最适合吗?可是她真的不想啊。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让你嫁入酋乾,断了新豫的野心。”洛言漪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让璃国陷入战乱。这个时候若是有战争,璃国真的就要大乱了。 安康,其实你并不知道,你才是那个最适合帝王的人,因为你是真的善良的,是真的爱你的国家和子民的。一旦开战,璃国没有得到丝毫好处,而南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到时候只怕就真的要便宜了云国了。 “可是她是我的姐姐!” 新豫是她的姐姐,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安康知道,而洛言漪更知道。所以,安康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那她把你当做妹妹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洛言漪说得那般轻松,她从来不是舌毒的人,可是却用这最轻松的一句言语深刺着安康的心。 看着安康摇摇欲坠的身子,洛言漪只是扶住了她。她不想伤人的,可是安康必须学会站起来。明白了,看清了,却还是不够的。 就如同她,做不到不仁不义,却不能受得住自己的初心了。 “安康,我给你时间,让你想,让你决定,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不会拦着你。” 说完,洛言漪便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安康一个人失落的身影。 残忍吗? 是的。 可是,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漪儿。”墨靖萧一路跟着洛言漪出来安康住的院子,洛言漪一直沉默着。墨靖萧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样的她,突然让自己觉得有些陌生。 “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做?是不是觉得,我把一切看得这么清晰,可是自己还是不愿意做到最绝?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其实已经变了?” 洛言漪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她在把自己的伤口一层一层地剥开,她在学着去改变。只是她知道她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漪儿……我……” ——“洛言漪已经不是八年前的一身红衣的女孩了!” 墨靖萧响起凤柒的话,有些发愣,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唯独他除了心疼却做不到其他。 漪儿,为什么你的伤痛从来都不愿意让我知道呢? “没有是吗?”没有想到,没有想过,是吗? 其实,我也没有呢。 逼自己又怎么样,看着安康,自己的曾经亦或者是现在不也是如此的吗?伤痛也好,背叛也罢,真相就是真相,即使骗自己若是能一直骗下去也好,若是永远不让自己知道,也好…… 姐姐,母妃,希望你们不会再一次地让我如此地难以抉择了…… 而此时的洛言漪并不知道,有些事情就如同她劝安康的一样,现实就是现实…… 墨靖萧送了言漪回去,便去了书房,凤柒依旧在那里等他。 “凤柒,你说的对,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了。” 此时墨靖萧脸上的郁色和疲惫跃然而上,似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样子。凤柒听到这话,手上也是顿了一顿,再看向他的脸色,已经是可以称得上是痛苦的模样了。 “她的痛苦其实从来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只不过是你从来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而已。” 这个不怪墨靖萧的,凤柒怎么也怪不起来墨靖萧。那时侯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洛言漪百般地躲避,她的坚强也许在他们的眼里是喜悦的,可是看在墨靖萧的眼里却是痛苦的。因为他是一个男人,因为他保护不了她。 “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墨靖萧此刻真的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你不是不知道,而且你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因为这是她藏在心里的,从来都不愿意让人发现的。” 成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只不过,洛言漪付出的代价要比平常人要多得多。 墨靖萧抬眼望向凤柒,只见凤柒继续说。 “你看到安康的痛苦了吗?你可以想象她六岁的时候就承受了比这痛苦十倍的真相吗?” 这是凤柒的回答,可是墨靖萧听到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凤柒,我想知道……” 书房里发生的一切洛言漪并不知道,此时她正在房间里看着来自各处情报,顺便等着安康的消息。 安康考虑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就在第二天,洛言漪就听到了疏桦传来的消息。 安康要见她。 “姐姐,我想好了。” 洛言漪进到安康房间的时候,除了洛言漪一个人,众人是出乎意料的。安康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平静得不像是那个安康了。 她不再会笑了,也不会想笑了。 “你想说什么?” 洛言漪的确不会意外的,因为她们都是一样的人。 所有看在眼里,却是十分理解的。 “我要回去。”安康的声音很平静,却也很坚定。 “安康,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就这样回去,难道是想去送死吗?还是说,她看错了人,柏安康,你真的就要这样一条路走到黑吗! “安康,你可知道,这是条思路!” 洛言漪的声音也没有提高,可是话里的讽刺和怒气却不减半分。 “姐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送死的。”因为在那之前,她就死心了。 “姐姐,谢谢你,但是我还是觉得我应该亲眼看着这一切,哪怕是痛苦的,我也已经不可以逃避了。” 如果说当年的洛言漪是拼写自己痛和血站起来的。那么如今的安康就是在找这一份痛,她要让自己痛得彻底,当然这也是给姐姐,给她自己的一个机会。缓和还是对抗,安康还要自己去抉择。 “安康,我知道你的想法,也可以理解,可是你知道如果你姐姐再做的狠一点,你就要搭上自己的一生了,甚至,她的野心再大一点,南诏国也要赔上了。” 不想看到战争的不仅仅是洛言漪,璃国折腾不起了,而她敢如此地告诉安康,就是清楚地知道南诏比璃国更加地折腾不起。南诏的实力不弱,可是对于璃国而言真的不值一提。即使璃国江山是风雨飘摇的,可是若想撼动,就只有倾国力相抗了。 也就是同归于尽。 安康明白,而新豫,也不是不明白。就是因为清楚地知道一切,她才会这样对待这几个妹妹,更甚至用了这个名义把最有威胁的和她同样是嫡女的亲妹妹安康嫁到酋乾。一举两得,联姻和帝位,新豫什么都想到了。 独独没有想到了的就是洛言漪。洛言漪知道了一切,并且告诉了安康。而安康呢?除了新豫,如今再加上一个洛言漪,都没有想到,安康的决定回去这样的。 “姐姐,我会阻止这一切的,哪怕是用我的命,我也会阻止的。可是在这之前,我要回去,无论南诏现在怎样了,无论姐姐还要做什么,我都会回去。”安康真的和洛言漪是一个脾气的,一旦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洛言漪眯着眼睛看着安康,有不解,也有理解。曾经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后来她的选择说是自己选的,可是又何尝不是哥哥的引导,就算不是引导,也是哥哥提供的机会,还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她不是安康,却能理解此刻安康复杂纠结的内心。 “安康,你要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是……” “死。”这个结果安康替洛言漪说了出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南诏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最单纯的孩子,终有一天是要长大的了。 洛言漪摇摇头。知道劝不了了,一转头却看到了墨靖萧和凤柒走进来的身影。只听一个坚定却沉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洛言漪和安康都愣住了。 “我陪你,回南诏国。” 这一声,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乱 事情的结局从来都不是洛言漪可以预料的,至少洛言漪从来不这样奢望。可是看着这样的结果,洛言漪已经说不清自己的感觉了,是欣慰,还是担心呢? 无论是什么结果,洛言漪都在安排完别院里的一切事务后,最终还是回去了清幽宫,在处理完那些必须由她过目的事务后,洛言漪便又急急地赶到了清园。 “宫主!” 可是洛言漪前脚刚刚进了清园,后脚便听到外面暗衣的禀告。 言漪看向来人,问道,“怎么了?” “宫主,有急报!” 言漪一听,神色便严肃了起来,也没有等到走近玹宸,不得不只交代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匆忙中的言漪没有看见她身后玹宸受伤的眼眸。 而回到书房,言漪那些密报,神色更是变得无比凝重了。 “这些都是清幽宫暗桩查出来的,属下已经吩咐下去让艳阁核实。”疏桦看着洛言漪神色无比凝重,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是到底有多大的分量。 “清幽宫的人既然敢把密报送来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了,不过的确是需要艳阁核实,而且要仔细地查,现在的这个时期,我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漏,不然我们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洛言漪扶着自己的额头,陷入了沉思。 南诏那边已经是不稳了,可如今这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世子爷。” 还没等到洛言漪给暗衣安排下什么命令,书房外传来了暗衣给墨靖萧请安的声音。 “起来吧。”对这清幽宫,可以说墨靖萧是第二个主子,洛言漪不在时一些紧急的事务都是由墨靖萧来处理,也没有多说直接跨了进来,“这是我那里的密报,你看看。艳阁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收到消息,墨靖萧不比洛言漪的忧虑少半分,从洛言漪离开别院,墨靖萧就开始忙碌了。而如今的形式又是很混乱了,可是总还是有那么多的事情继续源源而来,从未停息。 “艳阁那里我刚刚派了人,现在还没有,不过这件事**不离十了,而蒙古,的确是我们的疏漏,但是却也是不得不疏漏的地方。” 洛言漪手中的密报和墨靖萧手里的一样都是关于蒙古的,而二人对于当前的形式都不怎么看好。 无论是南边小国的南诏,还是足可以与璃国抗衡的云夜大国,乃至于如今的璃国属地蒙古,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动作。而这些动作看在洛言漪和墨靖萧几人的眼中,更是有了莫大的忧心。 “我们都没有拦住凤柒的脚步,南诏的一切,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安康执意要回南诏,洛言漪的确拦不住,而凤柒要跟着安康一起去南诏,墨靖萧也是没有拦住,原本他也是觉得若让凤柒跟着去南诏也好,毕竟南诏也是需要有人去处理的。可是如今的形式,凤柒不在的话,有很多事让他措手不及,而在南诏,只怕也会有许多他们预料不到的因素存在。 “漪儿,我们不该让凤柒去的。”墨靖萧第一次对自己的放纵而后悔。 “可是,我们拦不住的。”我们拦不住他的脚步的。 洛言漪平淡的语言带着忧伤,也带着肯定。 “漪儿,你想说什么?”墨靖萧看向洛言漪平静的眼神。 “聪明如你,不会看不出来的,你不会没有发现七哥哥,对安康的心思。”洛言漪虽然是最冷静的模样,可是她的心里却很明白的。 “我发现了。”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这大约是凤柒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意外吧。会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在他的脸上,墨靖萧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久违的自己。 “可是,他怎么会呢?”安康,是他最不该动心的女子。 可是当年如他,不也是这样吗,而今,他也从不后悔。所以,凤柒,正如漪儿所言,真的是我们都拦不住的。 “有七哥哥去,我们都该放心的,必要的时候,我会让灵阁和艳阁插手的,安康,其实,真的是很适合那个位置的。”就像所有人选择她洛言漪一样,对于那个位置,是适合,而不是应该。 墨靖萧不知道洛言漪心中所想,在听到洛言漪的安排后也只得点点头,已经这样了,他也不能把人直接带回来呀。所以只好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南诏才是根源。 “对于南诏你有什么想法吗?” 洛言漪转过身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手上的情报。这些东西她已经烂熟于心了,可是也正是这样她才会更加忧心。 “南诏是想要联合其他几个小国来对抗璃国,而这个时候的璃国偏偏又是最薄弱的。就像是云夜的到来,我们除了试探除了合作联姻,却不能真的有什么正面冲突,就像是绽舞公主的挑衅一样。我们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不是洛言漪不敢,不是她的哥哥洛凌宇不敢,也不是任何一个亲王翁主不敢,真正不敢的却是璃国。璃国的帝位已经空悬了已经八年之久了,朝中的混乱他们不是不清楚的。可是清楚又如何呢。如今,她可以做的就是忍耐和努力。而现在的她甚至连努力都不可以做的太明显。 因为,她还没有资格。 因为,她还是慕容悆沁。 “漪儿,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吗?”有的时候,洛言漪自己也不想自己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漪儿,对不起。” 我是不是,太晚看到这一切了? 凤柒说的对,我不知道的还有太多了。 这样的洛言漪,我墨靖萧不是看不懂的,可是此刻自己却突然有些明白了,她一次一次的痛的根源,原来那不仅仅是那个时候,那个因为被抛弃的无助的痛让她变化的。而是她已经在学会变成一个她希望的也是洛凌宇希望的那样的人了,因为她的心里不再仅仅只有自己,也不只有凌王府。 而是有了璃国,有了责任。 这样的她,让自己陌生了吗? 所以,对不起。 我知道的,太晚了。 洛言漪不知道墨靖萧心里的那些想法,可是他也知道,这一声对不起的含义,可是这就是她呀。也许早晚有一天,他会看到的,那么她也不愿意再隐瞒多少了。 “我担心的是南诏,我担心的是白国,我担心的是南国,我担心的是蒙古,我担心的是……”太多太多了,这个乱世让她担心的太多了。 她明明是理解的,明明是在陈述的,可是最后呢?突然有一刻,她有些想要怨怪她的外祖母。为什么要有这个遗旨,这是十年啊,璃国的十年的确是他们的机会,可是这又何尝不是那些虎视眈眈的大国小国的机会呢。 这是她担心的。 可是又何尝不是墨靖萧担心的呢。 她的担心越多,那么她就会自苦越多。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没有对不起谁。”更没有对不起我。 墨靖萧,我不是不知道的,你的歉意,我没有资格接受,你的爱,其实我也没有资格接受,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推开你呢? 也许,我也变了吧。我在等,你看到一切的那一天,真的不再爱我了。 而在这之前,我却再也没有理由推开你了。 “驾~” 此刻的凤柒正陪着安康往着璃国的边境赶去。其实这一路,他并不急,可是安康呢,却是一副刻不容缓的模样。这让凤柒有些无力,同时也多了几分担心。 她这样的决定,是不再逃避了不假,可是却让他真的担心她会不会选择自我灭亡。这是他跟着来的最重要的原因。他亲手把这个女孩从鬼门关抢了回来,却不想再一次毁了她。毕竟今天的一切,他也是推手。 可是他的手从来都没有干净过,却是真的对她不忍心了一次。 其实她和漪儿,真的好像。 像到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疼。 “喂,我们停下开歇一歇吧,这是璃国的境内,还不是你拼命的时候。”这也是你少的可怜地可以安静的时候。出了璃国,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安康一身深红色的衣服,样式还是璃国臣民的常用的样子。但是看在凤柒眼里却不是那日清清爽爽的样子。她真的好冷。 “好。” 良久,才迟迟地听到一声没有丝毫人气的回答。却也,只有一个字而已。 安康从离开别院后,也没有听凤柒的话坐到马车里,而且骑马而行,飞奔的样子,让凤柒更是胆战心惊。一个事实就可以把她变成这样了吗? 漪儿,你的能力我从来都不怀疑的,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心疼了。 为你,也为她。 “爷。” 凤柒与众人一样席地而坐,此刻正倚在大树干上侧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安康,可惜她却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伸手便接过底下人送来的情报。 如今他身边带的几个人都是暗卫,每一个都是个中好手,这一次为了安康,洛言漪和墨靖萧这两个人真的是花了血本了。当然这里面也有他的原因,不然墨靖萧不会舍得他就这样把人带走吧。毕竟这些人都是他的亲兵。更是为着洛言漪准备的。 同样的,他们的深重也给了自己一个警钟,此行,不会多么太平的。可是再不太平,也不如此刻凤柒看到,如此…… 最终,凤柒只有叹息一声。 这个乱世,终于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策 其实,当年的天下已经一分为五:西南为南陵国、北为蒙古国、东南楚国、西为云国和东为璃国。 后来,南方的楚国一分为三,其中两个异族部落自成立小国,便是如今的南诏、酋乾,而当时的楚国则被称为一直延续至今的南楚。北方的蒙古则被分为现在归属璃国的蒙古,以及极西北的北疆还有北方的小国白泽。 早些年璃国的帝王收复了蒙古,让它成为了璃国的属地,但是那也只是一部分的蒙古。而这些年为了保住与蒙古的联系璃国皇室一直与蒙古实行联姻。 无论是后妃,还是皇子妃中,都有来自蒙古的格格,而归顺璃国的几个蒙古部落也一直很忠心。但由于这些年的联姻和朝堂变化,蒙古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这几年虽然蒙古没有什么大动作,可是对现在的夺嫡却是有了很大的影响。 最重要的是,璃国的现有皇储候选人中就有和蒙古一直保持着密切关系的几位。让他们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考虑。对于蒙古,他们到底该如何应对。 “把安康安排到了南诏,其实就大约破坏了南诏和酋乾、南楚的结盟,这一次我们也算因祸得福了。”安康是一步险棋,至少在墨靖萧这里是如此看待的,那毕竟是南诏国的公主,有她有凤柒,可以说南诏已经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了。对于这一点,墨靖萧很安慰。 “我并没有想要利用安康的意思。”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会利用安康呢,难道就因为她自己是璃国的翁主,安康是南诏的公主。 她是救了安康没错,是把凤柒安排在了她的身边没错,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安康如何,哪怕阻止战乱,她也没有逼迫过安康,那是她的选择,她看重她和安康的情谊,甚至她心疼这个女孩,也许南诏是不错,可是她没有想过把南诏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她从来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安康是南诏的公主不错,可是我不想这样做,的确我是有目的的,可是那也是希望帮到她,希望阻止战争。可是我没有想过其他的。”说实话,她其实还是没有学会利用一个人。 “漪儿,我可以理解你的,可是有的事情,只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墨靖萧一点也不意外洛言漪会是这个反应,她从来不愿意触碰这些肮脏,可是这世上有那个帝王是尽仁尽义的。 不过,没事,漪儿,你不愿意做的,便由我来吧。 “萧哥哥。”洛言漪还是忍不住反驳。却对上了墨靖萧宠溺的眼睛。 一时间有些讪讪的,这个称呼她其实真的已经习惯了。 “漪儿,安康的事我们就顺其自然吧,有凤柒在不会有大事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蒙古了。”墨靖萧没有想要继续那个南诏的话题,她不喜欢没事的,有他。可是看着她讪讪的模样,他好心疼的。至于那个称谓,其实已经不重要的,因为有些东西,不是称呼可以证明的。那么,如此就够了。 洛言漪点点头,其实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心里不愿意罢了,摇摇头,再提起蒙古,这个真正让她头疼的部落。 “和白国联系密切,其实这也是我们可以预料到的,毕竟当初他们就同属一脉,只不过是内讧加上当初璃国帝王的帮助,蒙古人对本族寒心感恩先祖才归顺了璃国,只是,这个时间真的是太巧了。” “这些年,其实蒙古都是有些动作的,只不过,面子上过得去,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如今的情况,真的是一个乱字都说不清的。”这是墨靖萧最烦的地方。眼看着蒙古的势力越来越大,南诏南楚等国也不是多么安分,云国虽说提出了和亲联姻,可是背地里的那些动作也是只多不少的。 乱,真的是乱世了。 “蒙古的势力,我们都看到了,特别是这些年,慕王和廉王一派都试图拉拢过,只不过最终让慕王得了先机,那几个正妃侧妃的位置可无一不是出自蒙古的贵族贵女啊。”联姻是个好手段,可是看了这么多年,洛言漪真的是看够了,好像是玩物,一场交易一样。而那些人的下场,他也是可以预见的。 “慕王其实没有太多的威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就数他那里平安无事了,不过这也多亏了那几个蒙古女人。”带有蒙古血脉的孩子是不可以有继承权的,这是一个不需要言明的规定。璃国怎么会允许带有蒙古外族的子嗣登上帝位呢。所以,慕王一派于大局没有致命的威胁。 安全就安全在这里。 “这是他们聪明的地方啊。”洛言漪摇摇头笑了,虽然不是真心,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可是这份笑意却是很认命的。 “可是这也是他们最愚蠢的地方啊。”墨靖萧同样摇头,似笑非笑的眼睛在那张温暖如玉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怪异。可是洛言漪知道,这是他最真实的模样,就如同她不是圣母白莲,墨靖萧也不是什么温润公子。 他们,揭下面具的那一刻,才是真实的。 慕王一派亦是。 “不错,是最愚蠢的。”洛言漪想了想不可置否。 的确,本来慕王的出身就不高,虽然也是当年权势滔天的歧王的后嗣,可是比起豫王等人,真的就是不够看了。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慕王没有选择任何一条正道,偏偏就是选了蒙古。 当然这个也不怪他,非嫡非长,所以很多东西他都是只能看却接触不到的,这个时候,异族的蒙古成了他最好的选择,同样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可是蒙古给了他莫大的机遇,也给他最大的阻碍。 “选了蒙古,还走了联姻的这条路,就意味着慕王真的是断了他子嗣的后路,同样也让那些朝中的文人墨客所不喜,其实这两条看上去倒是也不急,孩子可以慢慢来,大不了得了帝位再要,文人不中用,还有那些个能征善战的蒙古大将呢,你说对吗?” 洛言漪偏头一笑,这是她的预想,却也是事实。至于结果嘛,自然是懂得的人已经意会了。 “那你说,慕王是想要什么呢?”帝位,不是那么简单的,十年继位,要争的不是杀人的手段,也不是什么人脉的多少。虽然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可是最终呢? 还是那一句,天命所归。 只不过,所谓的天命,只有人为,不再天命。 而慕王要的其实很简单。 “兵力。” 有一种默契叫做心有灵犀,有一种习惯叫做异口同声。对于同样聪明的两人,其实有的时候也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这种心懂,比什么都要难能可贵。 可是,此刻却没有人顾及别的,乱世已经近在眼前了,璃国已经趟了这趟浑水了,那么,他们就谁也躲不开了。 “你说是卢家比较有可能呢,还是护国公府比较有可能呢?”璃国的兵力不少,却不多。一个叶家,一个卢家,一个墨家,最后才是蒙古。 而叶家已经没有可能了,至于卢家和墨家,还是未知的。再有一个就是玉家,也是墨靖萧的舅族,保持中立,可是眼前的两人却是明白的。 蒙古不能动了,即使朝中有那么多蒙古人,后院也有那么多的蒙古贵女,可是也不是每一个继承人都愿意把蒙古作为自己的优势的。因为这个优势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冒险的。 不过,那些个叶家墨家就不一样了。 叶家是叶澜的母家,也就是凌王妃的娘家,这个说法已经不言而喻了。而卢家嘛,洛言漪对此只有更加沉重的表情,只是在墨家事上,当初的沉默,当初的不忍,似乎已经开始变得微不足道了。 洛言漪抬头,看着墨靖萧,明明只有一句最平淡的话,可是,却在一个瞬间,决定了一个家族的未来。 “其实,墨家的事,我们也该结束了,你说呢?” 其实刚刚的一句兵力,就已经把事情缩小了,而墨家和卢家无非是其中最不稳定的两个因素。卢家是可以搁置的,而墨家,在有了之前的事后,无论是洛言漪还是墨靖萧,都觉得是一切是时候该结束了。 “你说的对。墨家也该退场了。”不经意间,洛言漪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伤感。这个屹立了百年的大族,终究还是要毁在自己人的手上吗? 有一瞬间,洛言漪有些难过她甚至有些不忍心,墨家,这个大族,她真的不想就这样看着它真的走向灭亡了。毕竟这不是所有人的错。 那么是不是…… “主子,京里有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句话再一次的应验了,墨靖萧和洛言漪相视一眼,眼中的紧张和无奈从来都不需要掩饰的。 “漪儿,其实,我们也该回去了。”他们已经停留了够久了,而此刻,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完成了。 墨家,卢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异 “外面的流言可找到什么源头了?”洛言漪倍感无力地再一次坐在马车里,因为厩里又突发了些状况,她不得不再一次地赶回去。 “回主子,这一次事情怕是有些复杂了。” 洛言漪这话倒不是在问墨靖萧,而是在问着她身边的疏桦,疏桦那里应该已经汇集了艳阁灵阁以及清幽宫三处的消息之和了,这一次的事情不简单,所以,疏影疏桦几人是知道分寸的。 “我知道不会简单了,能把这样的消息放出去的人,没有后台是不可能的。”竟然敢说凌王妃这一次坏得是一个女孩,洛言漪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猜测和普通后院捕风捉影的八卦。 何况,这一次的事情,如此的巧合,叶澜在宫宴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又出现了突然怀孕的卢氏,相信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嗅到这件事的危险气息。 可是,到底是谁呢?他们到底又想要干什么呢? “好了,不要想了,疏桦你先下去吧。”看着洛言漪沉思,墨靖萧也没有让她继续下去的意思,直接打断了,再看一旁还等着复命的疏桦,更是直接挥手让她下去了。只留下了疏桦从各处搜来的情报。 “漪儿,这些事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你怎么处理。”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这一次回去刚刚好是遇上云国使者回去,而这时又恰好是蒙古出了乱子的时候。因此这个消息出来,就有些让人玩味了。 “处理?”洛言漪一想到这个问题更是头疼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倾力镇压那些流言,可是那些流言却不一定就是假的。”她是精通医术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呢,何况叶澜已经月份这么大了。 “这么说……”流言若是真的,那么这个目的,就真的需要让人好好想想了。 对上墨靖萧的疑问,洛言漪只有重重地点点头,她是有把握才会这么说的,“可是,到底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呢?这到底是无心,还是这个人真的清楚地知道内幕呢?如果是后者,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是洛言漪担心的问题,不仅仅是王府不安全的这个事实,还有,这个目的已经不单纯了。如果刚刚开始的时候,洛言漪想到的卢筠哲,那么这个时候,她又觉得不应该怀疑她了。 如果是在其他的时候,也许是卢筠哲想着可以拿下世子之位,依着她的那个性格借此大造声势也是十分正常的。可是如今的情况呢,蒙古乱着,还有一个身份高贵的异国公主在场,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高门大户想要把女儿塞进王府呢。这个时候,卢氏若是推了一把,最后的结果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么如果不是卢筠哲,又该是谁呢? “王府的钉子的问题,我会让灵阁插手,尽快消除一切的威胁。”让灵阁插手是最好不过的了,这个暗藏的江湖势力,那些门门道道,就连洛言漪都觉得很是神奇。 当初已经为了叶澜动了一次灵阁了,也就算是让它出山了,此时洛言漪再用它,也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心里负担了。 “好。”墨靖萧知道,洛言漪 不会让叶澜再有什么危险的,只一次,他就已经知道了她对于这个嫂子还是在意的,或者说,那个不爱表达自己感情的漪儿,已经开始慢慢地心软了。而灵阁。 其实,漪儿,你可知道,动了灵阁,也意味着你的心结已经在慢慢地打开了? 这样真好。 虽然,看着那些情报,墨靖萧也觉得头疼,可是只要看着洛言漪如此 ,他的心里就好满足。其实,天下于他,还不及她的一个笑容来的让他紧张,可是她却是紧张这个天下的,而他的那个好哥哥也是如此。 “疏桦,全速行驶,尽快回去。”洛言漪已经有些心烦了,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好乱啊。 “漪儿,任何事都是可以解决的,你不要着急。”墨靖萧亲手倒了杯茶,也不让丫鬟插手,就直接递给了她,希望可以安抚下她此刻烦躁的心情。 然而,洛言漪怎么可能静的下来,“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啊,其实你也不是看不出来的,这件事情的发生,就好像有人在牵着线一样,似乎就是在引着我们走向蒙古。”洛言漪接过茶,迅速地喝了一口。 “当然,我也知道,哥哥再迎娶一个蒙古的贵女做侧妃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凌王府的后院再添人,连洛言漪都是不愿意看到这个事情发生的。且不说有三个女人已经怀孕了,就是那些个侍妾,就已经很烦人了,何况哥哥怎么舍得这个时候去伤叶澜呢。 “漪儿,这些不是你该想的。”墨靖萧有些心疼啊,那是她哥哥的后院,未来也是她哥哥的后宫,可是呢,她这个做妹妹的却是女主人。想想都觉得混乱,可是这就是璃国的祖制啊,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虽说那句有利有弊是对的,至少子嗣上不会有那么多的**了,可是有没有人想过女帝的心情呢。 “我知道的。可是我不想行吗?”叶澜这个样子洛言漪不能拿着这些去烦她,可是到了哥哥那里,她更是无力的,何况这些本就是她该烦恼的,平衡后宫与前朝,她好像真的不会啊。 墨靖萧看着她微蹙的双眉,觉得心里好不舒服啊。这是他喜欢的人啊,可是却在管着另一个男子的后院,虽说那个人是她的哥哥吧,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洛言漪知道此时墨靖萧的那些小心思,她烦躁起来虽然不会像是其他人那样气急败坏,只是淡淡的郁色凝在眉间,亲近的人,也只是觉得她心情不好,不亲近的甚至都看不出来。可是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有关注到墨靖萧的情绪变化,只当是他在担心而已。 当然即使知道她也不会多么在意的,这是她的责任的,也是她必须要烦恼的事情,这不是谁舒不舒服的问题,而是必须,接受。 “其实还有一点是我最担心的。”这是她的怀疑,可是却也不得不让她去怀疑。 “什么?”墨靖萧知道她不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没有怪她,只是和她继续讨论着。 “云国,绽舞公主。”洛言漪想不到她再一次提起那个耀武扬威的小公主的时候,竟然是此时这个情况。 可是她也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因为他们的瑾王舅舅,就有这个意思。 “你说的不错。”洛言漪的心思的确比别人要细腻很多,饶是墨靖萧也不得不承认。 “瑾王就是娶了云国的公主,还是为的正妃,如今他又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把九翁主这样推上去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在瑾王妃的作用下,利用云国也不是不可能的。”也许洛言漪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喜欢用最大的善意去想自己的亲人,除非被伤的彻底,不然这是不会变的。所以,这样的怀疑,只能是墨靖萧来做。 所以,听完所有的一切,洛言漪沉默了。 她不是想不到的,她会怀疑其实就是因为,她知道有瑾王妃这个不定的因素,还有瑾王的担心,他也是可以理解的,谁都怕狡兔死走狗烹啊。 可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墨靖萧没有说。 “云国的公主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的。”如果说瑾王选了云国公主做了王妃就彻底地失去了继承帝位的资格,可是若是哥哥,却是多了一个继承王位的资格。 因为哥哥有了叶澜。 当年瑾王也是有妻女的人,可惜那个女人实在是不可以个一国公主相提并论,也不是叶澜的身份,甚至不如卢筠哲这个庶女庶妃来的高贵,加上荣月女帝的干涉,结局只能是如此。因此瑾王府里如今只剩下一个正儿八经的女人和一个小翁主了。 可是哥哥,璃国的凌王殿下却是不一样的。却不说凌王妃的身份,就是有王府四个小姐在,也轮不到一个异国公主坐上王妃之位。相反,因为多了一个异国公主,凌王府就代表着有了牺牲和奉献。是一种象征,是一种需要被璃国臣民们永远记住的大事。 可是,那个绽舞公主,洛言漪想想就要摇头。 却不说那个身份,就是绽舞那个人,都让人生不起喜欢。 “漪儿,你知道王兄是不可能娶云国公主的,这比让凌王府迎进来一个蒙古妃子更加不可能。”墨靖萧了解洛凌宇,虽然这些年他也娶了不少人进门,可那都是叶澜加以劝说的,包括卢筠哲,王兄都是不愿意委屈了叶澜的。 如今绽舞公主。 好吧,就算是以着侧妃的礼把人娶了进来,可是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啊。公主就是公主啊,一个卢筠哲都是委屈不得的,更别说一个公主了。 “我知道啊。”洛言漪忍不住倚在马车上,闭上眼睛,来压制她的为难。 此刻的她的为难,只会比哥哥少,不会多过哥哥的,可是就是这样,她才更加心烦啊,她真的就帮不上忙吗? “漪儿,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墨靖萧有些不太想说,可是这好像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了,所以忍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试试。 “什么?”洛言漪没有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下文,此时她已经觉不到还有什么好办法了。 “林清韵。” 第一百一十四章 难 “林清韵。” 墨靖萧还是认命地说出来这三个字,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至少是绝了那些人的心思。 “不可以!我不同意!”洛言漪的反应很激烈。用林清韵来解决麻烦,她说什么也不能接受。 “漪儿,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墨靖萧何尝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谁不想把伤害降到最低呀。 “那也不行。”洛言漪知道墨靖萧说的都对,但是那也不行啊,那是她的韵姐姐,是林清韵呀。 “无论我和哥哥再怎么在意澜姐姐,也不能忘记那个正妃的位置是我们欠韵姐姐的。这是哥哥是凌王府欠林家的。” 也许林清韵对哥哥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可是她又怎么可以这样让她做出牺牲呢。韵姐姐才应该是凌王妃啊,无论哥哥未来给她什么样的补偿都是不为过的。 可是此时此刻,要她洛言漪亲手把韵姐姐推到凌王府后院的这个火坑里,她,真的下不了手。 凌王府 “王爷,这是蒙古各部落合适的女子的资料,这是厩里的,还有这是云国绽舞公主的……” “够了!”洛凌宇看着下属送来的情报资料,眼中的冷意深了又深。如今的这种情况,他必须不甘不愿地迎一个女子入府吗? 谁同意了吗? “如果王爷不愿意看,属下拿去给王妃也可以。”幕僚面无表情地请示着,完全没有在意洛凌宇越来越黑的脸。 “王妃如今还缠绵在病榻上,谁要是敢去烦她,那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他们这是想要威胁他吗?拿着叶澜来威胁他们,好,真好。 “王爷!”一位年长的幕僚已经跪了下去。 “启禀王爷,萧世子来了。” 墨风进来禀告的时间刚刚好,阻止了几位老臣幕僚的谏言,也算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让他进来。” 洛凌宇也知道墨风的意思,看着墨风把墨靖萧直接请进了书房的最深处。 而此时,也只能是墨靖萧一个人进来,洛言漪便去了其他地方等着了,这些幕僚老臣并不是都知道她的身份的,她也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书房。 “王兄。”墨靖萧略作揖,就算是请过安了。 洛凌宇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而书房里的气氛呢,一时间又降到了冰点。 刚刚那位劝谏的幕僚,此时还是跪在地上的,看到墨靖萧进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萧世子,您快劝劝王爷吧,这件事迫在眉睫,王爷不能因为一些儿女情长就置大局于不顾啊。” 文人墨客都是愚忠的,可是朝中却不能缺了这些人,对于老臣的谏言,其实无论是墨靖萧还是洛凌宇都是理解或者是认同的。可是唯一的一点意外就是眼前的这两个男子都是性情中人。 “陈大人,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本世子会好好与王兄商量的。”洛凌宇脸上的表情已经很直接的告诉所有人他的意见,这几位幕僚也是明眼人,知道这萧世子这样说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力气了。 几句劝慰后,随着墨靖萧的安慰,好说歹说才把人都请了回去。 “王兄,漪儿她也回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墨靖萧也知道这件事的棘手程度,可是他又不得不说,可是如何开口呢,只好把洛言漪先搬进来了。 “不用了,让她先回去吧,这件事没得商量。”洛凌宇的态度是很强硬的。当初娶卢筠哲,若不是叶澜极力地规劝,他也是不会要的,所以如今,在叶澜身体如此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另娶新欢呢。 “王兄,我知道你的心结,可是,这件事情总要处理吧。”墨靖萧先是吩咐了安慰告诉洛言漪让她先回去,又再掉过头,自己和洛凌宇谈论着那个所谓的联姻的问题。 “处理,有什么好处理的,就算是澜儿她怀了一个女孩,那又如何,就该再娶一个侧妃吗?”从心里说,洛凌宇也清楚地知道,无论是蒙古贵女还是云国的公主,对于子嗣上都是没有任何的威胁的,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允许自己的继承人身体里留着外族人的血。 可是就算是如此,洛凌宇也是不愿意再娶一个进门了,因为叶澜,也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应付了。 何况这府里加上卢筠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他已经算是有了四个子嗣了,已经够了,洛凌宇本身就不是很在意孩子的问题,他还年轻,等到了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要也不晚,更何况他已经有了嫡长子,玹宸,他和叶澜的儿子。他根本不在意现在后院的女人还能不能生。 “王兄,我知道这很难为人,可是那些老臣说的也没错,为了大局,迎娶新人是最好的。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是背后有人故意放出的,就是要看凌王府会如何处理。也是把凌王府夹在了路口。” 蒙古,云国,还有厩里乱七八糟的势力。甚至还有要看这王府的几位小姐的归属。 这一次他们是想要把凌王府架在炉子上烤了。 “靖萧,他们逼着我娶我就该娶吗?” 没有人说凌王洛凌宇就得娶一个新人吧,一句王妃怀女的流言就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吗? 当然不是。 只不过是一个风向标而已,可是当所有人都朝着这个风向走的时候,洛凌宇就不得不就犯了。 “王兄既然知道那些人就是再逼你表一个态,又何况这样硬撑着呢?”墨靖萧也愁啊,可是他又不得不劝,虽然这是违心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蒙古只有当年送过来了一个侧妃富察氏,这些年却又没有什么消息,慕王等人献着殷勤,可是蒙古还是一靶多投的,这个时候王兄退一步就是一个缓和啊。”蒙古的情况,真的不是在说说了,那些大臣们紧张也是无可厚非的,就是说迫在眉睫也没有什么夸张的。 蒙古在等,也许他不是在等凌王,可是却也在等一个态度,一个属于凌王府一派的表态。也许再娶一个蒙古贵女不能扭转大局,可是却是最好的一个缓和,是对蒙古的一个表态啊。 “云国那里,其实摄政王肯定是想让你娶了绽舞的,可是云国的公主啊。”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墨靖萧早就和洛言漪讨论过的。 “还有……” “靖萧。”墨靖萧还要继续说下去,可是却让洛凌宇制止了。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办呢?” 洛凌宇不是不顾大局的人,这些年做出的牺牲,数都数不尽,他足够理智,可是有些事,有些人他还是不能放弃和伤害的。 而墨靖萧呢,其实,他应该也是懂的才对。 “靖萧,如果有一天,你娶了漪儿,如果要你牺牲,要你伤她,你会怎么办?”那些大局是很重要的,可是我们想要保护的人就不重要吗? “哥……”一时失神,墨靖萧都忘了称呼了,这声哥,已经多少年没有喊出口了。 而今天…… 如果可以他也是曾经想过的,他可以娶了漪儿,可是有资格陪伴她一生一世,那么,他也会给她他能给的一切,他会用他的生命去爱她。 “靖萧,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到了需要顾全大局的时候,你会伤她吗?” 墨靖萧的沉思洛凌宇看得出来,就那一声‘哥’其实就已经表明了他此刻的认真。可是他还是要问的,不仅仅是为了他心里的一个疑惑,更是他需要知道,到底在墨靖萧的心里是把他的宝贝妹妹爱到几何的? “哥……对不起。”墨靖萧在这一刻突然心凉了半截,他该说这一句对不起的。 可是洛凌宇听到这个答案却是眉头一皱,靖萧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对不起的难道是…… “哥,我这一生都不会对不起漪儿的,那么就只有……”只有对不起您了。 墨靖萧的选择是漪儿,这个答案可以说墨靖萧不是没有想过的,可是真的当洛凌宇问出口的时候,墨靖萧才发现他也是为难的,只是,漪儿最重是他心里无法改变的事实。 “哥。”墨靖萧一撩衣袍就要跪在洛凌宇的面前,却被洛凌宇拉住了。 “哥……”墨靖萧愣住。 “你的选择是对的,或者说,这个问题也是没有答案的,可是对于我而言,这个答案是最好的,因为,我和你一样,对漪儿的疼爱只多不少。至于天下大局,这不还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吗?” 洛凌宇一瞬间觉得欣慰,他的默认是对的,靖萧足够爱漪儿,这就够了。 “现在你还有要说的吗?” 他疼妹妹不假,可是叶澜呢,那个才是他最爱的女人啊。 可是,大局…… 洛凌宇也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不仅仅只有那些老臣烦恼的,不仅仅只有墨靖萧和漪儿为难的,他又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可是,他真的不想就范。 “王兄,对不起。”刚刚洛凌宇的问话,墨靖萧早就明白了,设身处地的时候,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王兄,你终究不是臣弟啊,叶澜也不是漪儿,所以,有些选择还是要你亲自来的。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样的选择无论是什么结果,都不会让人好过。”这些人真的是把他们逼到份上了。 可是此刻,洛凌宇心里的恨意却没有多少,有的只是深深的寒冷,夺储之路从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他们下手,洛凌宇不会意外的。 只是…… “王兄,其实,还有一个人。”墨靖萧的话直接打断了洛凌宇的沉思,静静地听着墨靖萧的话。 而最终,墨靖萧还是把那两个字说了出来,“林家。” 第一百一十五章 韵 “林家。” 墨靖萧知道,他不该说的,可是他又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让洛凌宇自己来拿主意的。 “王兄,这件事,还是需要你自己来处理的。” “我知道。” 如果说刚刚的洛凌宇是理智的,那么现在他就是理智不起来了。其实,洛言漪的不同意是因为难受,那么他洛凌宇呢,就是真的愧疚万分了。 因为从始至终,对不起林家的都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靖萧,让我想想吧。” 随着墨靖萧无声地告退,就只剩下洛凌宇一个人留在书房了。 林清韵…… 是什么开始,那个名字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年幼的心上了? 从小他就知道父亲和林伯父的关系,说是世交,不如说是至交,而那个优雅出尘的女孩也早就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了。 从小,他就知道,长大以后,他会娶林韵为妻,从小他就知道,那个女孩是他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可是最后呢,因为那一纸诏书,他不再是什么邑阳候世子,成了璃国首屈一指的凌王殿下。 他看过父亲的黯然,也看到了母妃压抑的激动。可是他呢? 他是有野心的,他是一个男子,那么他就不会允许自己懦弱。所以他亲手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变成了一个顶尖的杀手,亲手把她推到了这个所谓的帝王的路上。 所以,他接着一个名义把他看重的女孩,一一地绑在了自己的身边。 包括言漪,也包括,韵儿…… 那个时候,林清韵还是林韵,是他从心底里早就发过誓要保护,爱护一生的韵儿。 可是呢?当林家出事,林伯父为了当年的情意不愿意背弃他,而惨遭灭门的时候,那一刻他都快要恨死自己了。 他恨那些人,不是没有理由的,可是曾经的他也是有过幻想的,不过他不是漪儿,会想着兄友弟恭的梦,他只不过期望着最后一点的仁义,可是最后呢,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恨了。 最后呢? 现在呢? 那些恨,早就不在了,身在帝王家,他本来就期待了他不该期待的,所以当梦碎的那一刻,他没有资格恨的,如果真的要恨的话,也只能恨自己,还没有能力去保护所有的人。 所以,现在,他的心里有的是狠,而不是恨。 韵园 洛凌宇立在园子的门外,可是腿却似灌了千斤,一步都迈不动了。 以前的时候,没有娶叶澜的时候,他进出这里就像是进出洛言漪的沁园一样。 洛凌宇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亏待了林清韵,这个从来都认定了是妻子的女孩,他也一直在等着合适的时刻,给她所有的幸福。 可是四年前,他知道,这一生,他就只能负了她了。 洛凌宇十四岁继承了王位,成了凌王府的最高主宰,可是凌王妃的位置却空缺了四年,他一直在等那个女孩,等着有一天他风风光光地娶了她,做自己的正妃。 可是,四年前的某一天,他却突然发现,他爱的根本不是林清韵。 或者,他从来都没有爱过的吧。只是他的心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他只告诉过自己要好好的对她。可是,却没有告诉过自己,他一定要爱她。 所以最后,他还是遇到了叶澜。 就如同外界所言,一开始叶澜是作为王府小姐的先生,最早出现在王府的。最早她是言漪的先生。 从最初的相遇,那一抹流燕般的身影,让他惊讶,她不是闺阁里娇生惯养女子,聪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洛凌宇就知道。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一生就真的栽倒了在她的身上。 她也成了他,最致命的伤。 外人并不知道,因为叶澜他和言漪闹翻了。 他至今都还记得,言漪骂他的话。 ——“哥,你是遵从了自己的心,可是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了后,你还有没有心!” ——“我从来都知道,韵姐姐会是我的嫂嫂,可是今天你却告诉我你要娶另一个人。哥……你真的对得起林家吗?” ——“好,你娶吧,我是你的妹妹,我没有资格拦住你,可是今天我也告诉你,这一生,我都不会承认她!叶澜!” 当年洛言漪在自己面前的决绝,他至今都犹记深刻。 从小言漪都是很怕他的,他对她要多么严格就有多么严格,可是在这件事上,洛凌宇第一次觉得他是理亏的。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妹妹,对他的不满和怒骂。 而他也不会忘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清韵一言未发的模样,只是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园子,却未开口质问他一句两句模样,甚至没有一滴眼泪。 可是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十恶不赦的人。 而在第二天,就在他以为林清韵会离开的时候,他却看到了洛言漪拿着一只帕子,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还记得,言漪话里的恨,和深深的厌恶。 ——“韵姐姐说……你没有欠林家的,也没有,欠她的……她说,当年的婚约只是长辈们的戏言,她从来都没有当真过。” “她说,她不会离开的,因为那样你会愧疚,她说,等到你登上帝位的那一天,她会离开……” 说完,言漪扔下那只帕子,扭头就走。 他知道那是她不愿意再和他说一句话了。 韵儿的眼泪,漪儿已经帮她流了。 她的伤,也有人帮她痛了。 可是洛凌宇却不曾想过,最后伤她的那个人,竟然会是自己。 曾经的誓言呢?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没有人知道,他是饱含着怎样的心情,娶了叶澜的。 ——“哥,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的。虽然你是我的哥哥。” 漪儿这些年的厌恶,其实他也是知道的,她对叶澜的不友善,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责怪她。 这是他错的,可是也是他心甘情愿地错的。哪怕是错,他也不得不就犯。 他真的无法负了叶澜啊…… 洛凌宇仰天闭目,他心情的压抑,只有在这一刻,他允许自己痛一次,为难一次。 而凌王府上面的灰暗的天空,就好像是要下一场大雨一般,弥散在空气里,还泛着水珠的气息,可是却平白地让人觉得压抑。洛凌宇就这样一个人站在了韵园的外面,可是,这一步,他是真的走不进去了。 其实,对于言漪,他是没有立场责怪,可是却没有让他觉得太过的自责。 所以他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一般,仍然是这个凌王府的凌王,是洛言漪的哥哥。可是林清韵呢?他是真的做不到了。他是真的对不起那个女孩的。 那个美好得没有半分瑕疵的女子,如今却是在凌王府里不明不白地处在这最为尴尬的位置。 有的时候,他都在恨自己,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亲手毁了她的一生啊。 林家是因为她,韵儿的幸福,也是因为他。 在这场他和叶澜的婚礼上,他伤了三个女人,一个是林清韵,一个是言漪,一个是叶澜。 这原本是他最重要的人,可是最后都是他亲手,把人伤的最为彻底的。 可是,叶澜让他觉得更加愧疚,漪儿让他觉得理亏。 可是叶澜他是可以补偿的,漪儿他是可以面对的,那韵儿呢? 只有林清韵,对于这一切,他补偿得了吗? “王爷……” 最后,还是下属的声音把他唤了现实。 “什么事?” “大翁主来了。” “哦?是吗?” 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他又变回了那个理智的凌王殿下了。 无论之前的路他做的有多错,无论他以后的路有多苦,他都还是要走下去的。 所以,这条路上,不是洛言漪没有选择的,他,同样,也没有。 “走吧,请大翁主去正厅。” 在韵园前的那条道上,只有洛凌宇和一个暗卫渐暗的身影。 而洛凌宇却不知道,这一切逗看在了一个人的眼底? “主子,咱们也回去吧。” 疏桦看着洛言漪看着远方远去的身影,一动也不动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 这兄妹两个都是何苦呢? 可是外看看韵园,里面的那个人,其实也不好过吧。 “疏桦,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洛言漪突然地发文,却是让疏桦一愣的奇怪问题。 主子,怎么会这么问呢? 不懂事吗? 那么懂事的该是什么样的呢? “主子,您自己做的够好了。” 疏桦知道洛言漪已经钻了牛角尖了,那么也只有出言安慰了。 “疏桦,你不懂的。” 疏桦黯然,她的确不懂的,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直接地跟在洛言漪的身边呢。 “我知道哥哥的难过,也知道他的为难,可是我却不能如体谅他,还很怪他。” 洛言漪不会不记得,她当初说下的不会原谅的誓言。 可是,兄妹之间还有什么原不原谅之说呢。 她怪过也好,怨过也罢。 可是那是他哥哥啊。无论他做了什么选择,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他是它洛言漪最重要的人。 他只不过是想随心一次,他只不过是想娶一个他爱的人而已,可是就这样,他还是需要背负着那么多的骂名,甚至她这个妹妹,也没有为他分担半点,还说出了那么伤人的话。 可是,哥哥,对不起,可是,哥哥,为什么这一切要这样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动 可是,哥哥,对不起,可是,哥哥,为什么这一切要这样啊? 洛言漪不是洛凌宇,他的为难洛言漪可以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的立场去帮他,在那些臣子幕僚面前,如今的她甚至连站在那里的资格都没有。 “主子,您知道王爷不易,其实王爷就满足了。”这些年,主子对王爷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结的。可是这最亲的人嘛,再有心结,也是亲人。 就像当初主子为王爷挡了那一剑一样,哪里有什么心结去阻碍啊。 “可是,疏桦,我理解的再多,也无法改变现在的这个事实,我的原谅,只能让哥哥觉得他更加对不起韵姐姐。” “可是,我们是真的对不起她的。” 洛言漪的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上一次哥哥为了自己要牺牲韵姐姐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是她对不起韵姐姐的。其实,无论是谁,她洛言漪在哥哥的心里都是重要的。 只不过,却伤了那个最无辜的人。 这一日,洛言漪和疏桦两个人也在韵园门前站了许久。 刚刚看到洛凌宇的失神,因为洛言漪的不忍,才会有人过去把大翁主来了的消息传过去。可是此时此刻,连她也失神了。 再说正厅,大翁主的到来的的确确不是看看叶澜那么简单。 “王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对于这个像母亲一般慈爱的大姐,洛凌宇还是比较尊重的。可是秉承着皇家亲情凉薄的选择,他的尊重也仅仅限于姿态上面。 “凌宇,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来的确是想看看王妃的身体,可是最重要的却是想知道你的决定。”晋汀大翁主难得一见的严肃,如今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直接地惊动到她了。 “凌宇不知王姐为何如此说。” 洛凌宇不是亲昵的人,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是洛言漪,所以,他除了淡淡的神色,就是淡淡的口气了。 “凌宇。”突然间,大翁主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了,此刻显露出来在眉间的怒气才有些想一个皇族贵女。 是洛凌宇的淡漠让她生气了。 “那些流言本宫也不管是真是假,只一点,你尽快娶一个侧妃,谁都可以。如今的情况很不好,虽然你的膝下也有了一个嫡子,府里也有怀孕的妃子,可是你应该很清楚,如今这都不是你的优势。” 一个嫡子体弱多病,根本就不是优势,此刻的晋汀只担心那会不会成为劣势。还有那个叶澜,万一她肚子里的那个真的是一个女孩,那么凌王府真的就于大势所背了。 “王姐,凌宇的资历自己还是知道的。”这样突然而来的关怀让洛凌宇很是不适,一个子嗣,对一个继承人其实是很重要的,这一点不用大翁主来说,洛凌宇也是清楚明白得很的。可是他可不是真的没有继承人的。只不过是不能拿出来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宇,王姐知道,你爱重王妃,你给她尊重爱护,都是可以的,但是你想想大局吧。” “本宫知道,有睿王兄在,有琰洳在,咱们这一支就不会衰落,可是,凡事都有个万一的。凌宇,祖母那一代嫡子嗣就是她一个有后的了,我们才是最正统的皇室血脉,王姐可以不在意你们谁登上了帝位,可是却不能让这个位置落在了他人的手里。那样一来,就真的是他为刀俎我们为鱼肉了!” 洛凌宇没有反驳,可是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了。大翁主说的是对的,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他看见这样激动的大翁主。她是真的为他们这一支在担心吧。 “王姐,是凌宇鲁莽了。” 最后,洛凌宇还是放低了姿态了。单凭最后是这个大姐来关心着他,他就不能与人恶言相向。 “凌宇,本宫是知道你的心意的。”世人皆知凌王专情,钟爱王妃一人。晋汀怎么会丝毫不知呢?可是知又能如何,皇室的男子专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晋汀从来都是看得明白的。 “如果,真的那么不愿意,你可以娶了慕容玉沁,或者是林清韵。”这也是晋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王姐,这是什么意思?”洛凌宇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韵儿的身上了。 他已经对不起她了,还要他再委屈她一次吗? “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不管当年林家怎么样了,不管你和那个林家嫡女到底有什么样的婚约,世人已经认定了林家的女儿就是你洛凌宇的女人了,那么这个时候,就算是你们给各自一个台阶下吧。我相信林小姐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也会理解你给她一个侧妃位置的为难的。” “不,我不会同意的。” 理解吗?因为林家家道中落了,所以林家的女儿做不成正妃,就应该感恩戴德地嫁给他做一个侧妃吗? 可是这个时候洛凌宇想到的却不是晋汀带个他那个理所当然的一句侧妃,而且他再一次地审视了,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是他把林清韵弄到这不尴不尬的位置上的。 “凌宇!”这一次,晋汀的声音,已经不是严厉了,而且愤怒了。甚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好,不娶林小姐就不娶,那么慕容小姐呢?”看着洛凌宇的样子,晋汀也知道,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只是她还是不明白既然凌宇这么重视了那个林清韵,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叶澜为正妃,难道真是如同琰洳所言,他看上的是叶家吗? 再怀疑,晋汀也不能把这话问出口,而且当务之急,就是那个侧妃的问题。其他的都先退后吧。 “这和慕容家的小姐有什么关系?” 洛凌宇其实真的不想谈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慕容玉沁,也许该有的谈,可是那是漪儿啊,他的妹妹,那么就真的没有什么必要了。 “你不要说你对那个慕容玉沁一点感觉都没有啊,先是为了人家小姐把父族一家都得罪了,后是人家为了挡了一剑,前些日子在祈福宴上,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虽然她的容颜有些损伤,可是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治好的,何况这一次你只需要堵住悠悠众口就可以了。” 其实在晋汀看来无论是娶了林清韵也好,慕容玉沁也罢。至少最后的影响都是好的。就看凌宇如何选择了。 “凌宇,既然你不喜欢,也没关系,不过一个侧妃之位而已,只不过,你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而已。” 慕容玉沁受伤是为了救凌王,这是璃国人都知道的事情,给她一个交代也是应该的。至于林清韵嘛,那就更是应该的了,毕竟人家林家一家都是为了凌王府鞠躬尽瘁的。 “王姐……” “大翁主,不知在下是否可以替王爷分忧,娶了慕容小姐呢?” 没有人知道,墨靖萧为何去而复返,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站出来表示他追随凌王的决心。 而这个突然而来的请求,让晋汀也有些惊讶。 他说,慕容玉沁吗…… 没有人注意,正厅里一抹暗流的冷光在低垂的眼帘间抹过。 “你说什么!”高高的女声响起,带着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啪!” 卢筠哲直接把手里的药甩飞了出去,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却让人心惊的粉碎声。 此刻站了沐雅居一屋子的丫鬟大夫都敛声闭气,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这位卢庶妃。 毕竟听到自己的夫君要再迎一个新妃入门,这个人选还有可能是那几个最具威胁的王府小姐,最糟糕的是给的还是侧妃之位,这让本身就脾气不好。如今有怀着身孕的卢庶妃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呢。 “未进门前,早就听过凌王爱重王妃,甚至负了林家的嫡女,不愿意再迎新人入门。那个时候我不信,可是现在呢,我不得不信。” 卢筠哲咬着牙,眼角的泪也不再去止了。她也是一个女人,她甚至也爱着那个男人。可是呢,她卑微地期盼着他点点的宠爱,也最后呢,还是抵不过叶澜一人。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是林清韵!凭什么是慕容玉沁!” 一个叶澜已经让她站不住了,如今慕容玉沁和林清韵也来搅局,之前多少事,都是这三个人联合起来让她一次一次地失败的。那个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林清韵一点也不恨叶澜,明明那个正妃的位置该是她的。 可如今她明白了,原来林清韵是在这里等着的。 可是真的够贱的,屈居侧妃也愿意,不过倒也是一招好棋,至少凌王的愧疚就够她安稳一生了。 可是,慕容玉沁! “好,既然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心慈手软什么的,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反正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迟早要动手的。告诉父亲,动手吧,做得干净点。” 卢筠哲很快平静下来了,可是心里的恨意却是更甚了,所以她选择了,动手。 这一次,是你们逼我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劫 那一日,墨靖萧和洛凌宇如何与晋汀大翁主说的,洛言漪无从得知,只知道大翁主走的时候还是不太高兴的,洛言漪猜大概大皇姐最后还是没有从哥哥那里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因为洛言漪的插手,墨家的事在迅速地解决中,洛言漪也不再等了,用着最凌厉的手段在做最后的解决。 “主子,刚刚阮小姐离开的时候,属下看见她其实还是有些不舍的。”这个阮小姐说的就是刚刚出嫁云国的阮翎。 最后哥哥还是没有娶了云国的绽舞公主,今天把云国的使者们送走了,璃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那些凌王府的臣子还有她的大皇姐那里,也许是对着蒙古还有林清韵还有着其他的念想吧,也没有急于在这一时,毕竟娶一个异国公主也不是随便的一个女子,是没有那么好拿捏的。 而疏桦说的这个问题,洛言漪还是明白的,阮翎再厌恶阮家的一切,可是她终究还是璃国的子民,阮家还是她的家啊。虽然她急于逃离,可是真的到了一去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难受的。 可是洛言漪却没有资格为她惋惜什么,走到今天,她还是有机会反驳的,虽然以后的生活不会可观,可是也会过下去的,只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这条路而已。他们是可以为她惋惜的,却无法改变她的坚持。 “疏桦,其实对于她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其实在洛言漪看来,若是阮翎聪明的话,即使是在云国的皇宫也可以生活的很幸福的。至少,那个什么云国的大王子在求娶她的时候还是存着真心的。就凭这一点,她就能活的很好。 疏桦一路陪着洛言漪,回到了沁园。 这一路倒也没有看她的主子有什么不满,也没有因为阮翎的离开,而难过什么的。突然她觉得是不是她多想了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 “啊。”洛言漪叫了她好几声,疏桦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你一路上都在注意我的情绪,说吧,怎么了?” 洛言漪把手上的东西一放,抬头问道疏桦,是什么时候,这个丫头也变得如此,矫情了? “主子,我担心您难过。以前,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情,您不是自责就是伤心的。可是今天……”今天太反常了。 疏桦本来觉得这是该高兴的,可是自己为什么更担心的呢。 “疏桦,我以前真的是会自责的吗?”洛言漪突然心下一愣,以前真的是这样的吗?再看看疏桦拼命地点头。洛言漪才意识到,其实有些想法,在时光的推移中,真的已经变了。 “以前的我,应该很让你们为难吧?”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让很多人都为难的才对,至少洛言漪知道的就是哥哥那里,没少为她头疼。 “主子,不要这么说,我和姐姐能遇上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不是您,我们姐妹早就……早就没有命活在这个世上了,您这样,疏桦承担不起的。” 洛言漪笑了笑,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这样紧张的,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啊,再说了,也没有问错啊。 这个丫头啊。 “你紧张什么呀,我又没有问别的,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 不过,倒也是真的,疏桦说的不错,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没有现在这般冷静和理智,虽然被哥哥锻炼了这多么年,她心慈手软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可是今天呢?或许她做不到心狠手辣,可是却能理解了那句袖手旁观了。 “主子,其实,您这样做是对的,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帮助的,而一些人也是有自己的选择的。”有的时候置身事外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的。 而疏桦看得出来,她的主子,也在渐渐地明白。这样,挺好。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说说墨家吧,还有阮家,这一个女儿已经送走了,那么廉王的婚礼也该提上日程了。” 墨家已经岌岌可危了不假,可是廉王为了名声却选择了继续娶墨瑾诺,所以这个婚礼嘛,还是要如期举行的。可是这婚礼之后嘛,就不好说了。而洛言漪呢,她只知道阮家不会就这样看着就对了。 “阮家,因为之前阮翎小姐的关系,我们也是观望,没有细查,可是廉王那里,说是有这个意思的。” “哦,是吗?”疏桦汇报的情报不带一丝感情,可是洛言漪却听出来了一些别样的意味毕竟嘛,这样的事情,又是墨瑾诺,她们看热闹也是正常的。 可是,洛言漪却没有心情去管墨瑾诺过的好不好,她之前是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可是如今对于这样的人,洛言漪只觉得她连同情都不该有。 祈福宴会上还和那个阮妍姐妹情深呢,不是自己掕不清就是别有目的,而这两种情况都是她自作自受的,洛言漪可以原谅一个人,可是也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被原谅。 可是阮家的话,那么墨家呢? “疏桦,我想救下墨家。” “主子!”疏桦吃了一惊,“主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主子要救下墨家,这怎么可以,这些时日以来他们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才把墨家扯下来,虽然这墨家也不全是因为主子才沦落到如此的地步的吧,可是疏桦敢保证,如果没有主子,墨家也确实是完不了的。 可是主子这又要就墨家是怎么个情况啊。 “我救的是墨家,不是护国公府。” “对不起哥哥的,对不起萧哥哥的是墨家大房,是现在的护国公,却不是墨家。如果那位三老爷,真的可以,我出手保下他也是好的。”对墨家无论是谁出的手,最后只要是墨家衰败了,凌王府都要背负上冷情凉薄的骂名,这就是世间,那个所谓的弱者无罪的道理。 那个时候,不会有人记得墨家的错,只会记得凌王府的绝情寡义,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不顾。可是若是有墨家在,一切就好说了。 “是,主子,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疏桦是聪明人,她知道自家主子是心地善良不假,可是也不是任人唯亲的,什么人可以帮还是清楚的。而她也能理解主子的担忧。他们犯不着为了一口气,赔上整个儿凌王府的声誉。 毕竟,墨家还是墨家,是凌王的父族。 可是还不待墨家的事情落下,意外就发生了。 这日洛言漪还在翻阅着情报,手中的笔还未放下,就看着疏桦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主子,出事了。”一看到洛言漪,疏桦的眼圈都红了。 “出什么事了?”很少的时候,洛言漪能看到疏桦如此失态,毕竟都是暗卫出身的,怎么也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呢。 可是洛言漪不知道,下一秒,疏桦的话,让那个更加出不住气的就变成她了。 “主子,少主……失踪了!” “啪……”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洛言漪手中的玉笔从指尖脱落,应声而碎,“你说什么?”此刻,洛言漪的眼里满是寒气和震惊。 玹宸,这……这怎么可能……. “主子,昨日……主子!……” 可是,疏桦还没说完,洛言漪就已经略过她,冲了出去了。 而萱儿守在门口,一脸焦急,见言漪出来便迎上去,“主子……” “备马,回清幽宫!”洛言漪没有任何的时间去停留。 “可是主子,王爷说……” “没有可是,备马,回清幽宫!” 洛言漪此刻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的,她的脑子里只有玹宸。 “可是,这是王爷给您的…….” “够了,你到底是谁的人,本宫的吩咐你听不见吗!”洛言漪一急都把自称换了,什么时候她会在萱儿疏桦几个人面前自称本宫了。 “是。”萱儿让洛言漪吓了不止一跳,她看得出来,她再不走,主子连赶人的架势都要有了。 “在昨日,少主一早便不见了,还是先生上课没找到人才知道的。” 玹宸虽然才五六岁,但是身边却没有贴身的丫鬟伺候,只有一个随从,是前几日她刚刚放过去的,以前只有几个打扫的下人,要不就是保护他的暗卫。 疏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镇定。可是饶是如此,洛言漪冷如寒冰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往下沉了。 疏桦见此,只能讪讪地跟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她跟着主子这么多年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模样的她。 “派出去了多少人?” 洛言漪的声音还是如似平常的模样的,可是此刻她很冷静,只是她用力打马的力道却暴露她此刻的紧张。这些年,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她从来都不骑马的,可是玹宸的事一出,她也顾不上其他的任何了。 玹宸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甚至是一天两夜了,清幽宫如此严密,还是让他跑出去了,竟然没有一个暗卫知道,他的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这让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啊。 洛言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么冲出来的。 骑了一整夜的马,洛言漪到了清幽宫已是辰时,深冬的夜寒冷而萧索,院里幽冷沉静,里面是跪了一地的暗卫暗衣。洛言漪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但是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和冷漠却让众人的心一沉再沉。 “动用所有暗桩,找。”说完便甩袖回了书房。 “主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 “主子……” 疏桦小心翼翼地,尽力安抚着宫主的怒气,但是心里也是无比担忧,别人不知道,疏桦却是明白。此刻洛言漪的担心不仅仅是因为少主是凌王府的世子,更是因为主子对少主的疼爱已经超过一切了。 对于这件事上,疏桦知道也只有她是最懂的了。 她是跟着洛言漪一直在清幽宫,看着洛言漪把刚刚一岁多的孩子一点一滴地陪着他。 教他从刚刚会说话到知理明事,从蹒跚学步到学武练剑,说是姑姑更是先生和母亲,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带着一个幼小孩子,掌管着清幽宫,还要忙着艳阁。 疏桦除了尽心尽力地保护她,为她做她需要自己做的一切,可是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为她再分忧些什么。 “我没事,如果今天还没有找到,就让艳阁去查吧。” 洛言漪的声音里满含着无力和挫败。 动用艳阁,便是暴露了艳阁和清幽宫的联系,可是即使如此,她也在所不惜,只要宸儿能无恙,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再怎么棘手那些政事,那些厩里的为难,都不如此刻让她觉得疲惫。 “是,主子。”疏桦直接应下,无论艳阁再怎么重要,都不如一个少主。 “世子不会有事的。” 疏桦安慰,可是言漪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眼睛,书房里只剩下两人的身影,和一片深沉的寂寞。 等在清幽宫的这一天,是洛言漪觉得最长的一天,好像一年一样。直到夜幕降临时,洛言漪望着窗外渐渐消逝的阳光,心也在慢慢沉下,第一次她觉得无助,无助地仿佛心被掏空了。 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执意带走玹宸,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他还是一个孩子,可是却被她这个姑姑亲手剥夺了属于孩子的一切,她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残忍,她是第一次有些后悔了。 “让风芝动用艳阁所有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我只要他安然无恙地回来!” 萱儿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但是话到嘴边她却无法说出拒绝二字,如果世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她的主子会不会崩溃,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洛言漪如此冷漠如此无助,她能从洛言漪的眼里看到她压抑的紧张,只能在她下令后默默地去执行。 “主子,影子回来了。”萱儿刚刚走出去,疏桦就带着影卫进来了。 看着走进来的人,洛言漪才缓缓地回过神。 “主子……” 洛言漪没有说话,反而是影卫先开了口。 此时洛言漪的脸色仍然是一脸的平静和冷漠,其实,若是好消息,疏桦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一副表情地进来呢。 “说吧,我还承受得住。” 影卫的为难,她不是看不到的,那样也意味着…… 洛言漪不敢往下想。 “主子,属下失职,把世子跟丢了。”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把这个结果说了出来。 而洛言漪听到‘跟丢了’这三个字后,突然心中就是一片冰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强让自己撑着,继续问着。 “世子跑出去后,就一直在逃离影卫和暗卫的保护,这一路上甩掉了不少人,最后只剩下……只剩下属下了。”看着主上一脸的肃色,影卫此刻也是愧疚万分的。 “后来,世子被人追杀了,慌乱中,属下跟丢了世子。”说完,最后一个字,影卫便跪在了地上,不再言语,等待着,洛言漪的处置。 书房一下子变得好安静,沉重的低压让所有人有些喘不过气,可是洛言漪呢,还是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没有人能理解此刻她的心情,至少这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是无法理解的。 “回你该回的地方吧。萱儿疏桦,按他说的,去查。”洛言漪的吩咐苍白无力,这个时候,她气她恼,可是却没有了任何的力气去处置谁了。 影卫认命地退了出去,这是主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下了如此严重的惩罚,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可是他连为自己求情的口都开不了,如果世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的。 而萱儿和疏桦也只能是无声地退了出来。而萱儿的手也在一时间抖了一下。 洛言漪把众人都赶了出去,只是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无力和心疼充斥,她甚至不敢往下想。如果,玹宸出事了…… 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没有照顾好,宸儿。 已经三天了,她连灵阁都出动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宸儿,你就这样想要,逃离吗? 此时的洛言漪并不知道,灵阁是出动了,可是艳阁却是没有的,因为,萱儿。 此时,洛言漪一心扑在玹宸的身上哪里顾得上彻查。而萱儿这一次又再一次地触碰了洛言漪的底线,以至于不久的将来,终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而这三天,是洛言漪觉得最让她难过的三天,浮衣和墨靖萧赶来了,可是洛言漪却一直不见,浮衣还好说,只是墨靖萧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疏桦几个也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多说不了。主子的脾气又上来了,可是这一次疏桦也知道这就是无可奈何的,但愿少主可以早些回来,一切就都没事了。 可是,少主,但愿一切都没事才好。 “主子,您就吃些东西吧。”这已经是萱儿不知道第几次拿进来饭菜了,可是洛言漪一口都没有动过。 不光是墨靖萧在侧殿里急啊,他们几个也急啊。 “放着吧。”洛言漪连抬一眼都没有,只是淡淡的说道。 “主子,您就多少吃些吧,萱儿求您了。”萱儿如何看得下去,她是隐藏了艳阁,可是那也不代表她不在意少主的生死,可是那不是还有灵阁的吗。 “你先下去吧。” 萱儿怎么劝也没有用的,洛言漪如何吃得下。 “主子,找到了!” 萱儿还没出门,便迎头撞上了早已欣喜得失态的疏桦。 洛言漪猛的一回头,而萱儿的脸上也有了欣喜之色,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洛言漪暴露身份回林阳时,便吩咐墨律安排了影子在玹宸身边,怕的就是出现万一。 三天三夜了,即使有影子洛言漪也是心惊胆战,而后来连影子都把人跟丢了,只有这一天,她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只有玹宸一个人一身墨色劲衣默默地走进来,一看就是那日练武后连衣服都没有换就跑了。 “姑姑。”玹宸唤了一声。 屋里静悄悄的,萱儿和疏桦立在一旁,本想上前安抚,但是看着洛言漪的神色,却都没敢开口。 玹宸看着洛言漪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失望和疲惫却是明显的,于是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疏桦,你去把玉棍拿过来。”洛言漪眼里满是寒气和压抑的怒色。 “主子,世子他……”疏桦不忍,便开口求情。 “本座让你去拿!”洛言漪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疏桦不敢不动,便取了来,交到言漪手上。 “啪啪……啪啪……” 言漪拿起玉棍没有丝毫犹豫,往玹宸身后打去,脸上有着悲痛有着失望有着强忍的眼泪,但手上没有丝毫手软,一下一下落在玹宸的身上。 萱儿和疏桦跪下来求情,洛言漪也是丝毫无动于衷,二人想拦却不敢真的冒犯,只能尽量地阻隔一下。 洛言漪冷冷地看着二人,“你们都让开,如今,你们连本座的话也敢违抗了吗?” 这次连本座都出来了,这二人也知道拦也拦不住,便也只是跪在了一旁。 ‘啪啪’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而从始至终,玹宸未吭一声,只是直直在跪着,咬着唇,一动不动地让洛言漪打完了二十杖。 从刚一进门,洛言漪就探视了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可是还好,没有什么伤的,除了他脸上的那种倔强和不甘,至少洛言漪没有发现有伤。可是也正是因为没有伤,洛言漪才动了这个手。她是气,可是更伤心和担心啊。 打完了二十下,洛言漪停了下来,看着玹宸,也不知怎的,仿佛是绷着紧紧的弦,一下子断了一般,眼睛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姑姑,是宸儿的错,您别哭,是孩儿不好,惹您生气了,您打我骂我吧,是宸儿不懂事,您别生气!” 玹宸一看见姑姑哭了,便慌了。 “姑姑……”玹宸看着姑姑红着眼睛,眼泪也不断地落下来,忍不住也落了泪。 于玹宸而言,洛言漪就像母亲一般,而对于孩子而言,没有什么惩罚比母亲的眼泪更重。 姑姑失望的哭泣,深深地刺痛了玹宸的心,这次是他的任性,是他的不懂事,他不怕她打他骂他,就怕姑姑失望,而这次他却惹得姑姑哭了。 “是姑姑待你不好?还是你觉得姑姑不该让你离开父母?罢了,我……” 洛言漪心痛难忍,她疼爱的孩子,却是怪她的,对吗? 洛言漪的意识有些模糊…… “姑姑!” “主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 “姑姑!” “主子!” 洛言漪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萱儿和疏桦赶紧上前抱住,玹宸看着姑姑倒下的那一刻,真的觉得自己是把姑姑伤透了。 “快!叫浮衣进来!快!” 在言漪回来后浮衣也带了几个人赶来了,怕有什么万一。 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太平了,洛言漪被带回了房间由医女帮着治疗,而玹宸就一直跪在洛言漪的幽园寝室外面。 而众人怎么劝说也是无果,但是由于洛言漪晕倒,暗衣几人都在忙前忙后,最后还是墨靖萧出来,把快冻晕的玹宸硬拖进了言漪隔壁的房间。 洛言漪是体力不支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也不睡,精神紧绷多日,突然松弛,导致的身体不适。 浮衣看着有些憔悴的洛言漪,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翁主了。 当年她第一次到翁主身边时是翁主刚刚开始学习医术,因为翁主不愿意好好学,被先生责罚(此时还不是张智教),她奉命来医治,之前她也来过,但是自那次之后王爷便让自己跟在翁主身边作为专职医女。 翁主很倔强,从来不在人前示弱,即使挨了打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求饶也没有叫过一句疼。 只有那一次王爷请了兆羽的张神医,竟对翁主动了鞭刑。 连她看着那一道道嗜血的鞭痕都觉得心惊,但是翁主眼里只有淡然和冷漠,没有丝毫的委屈,但是自己却为她委屈,她甚至不敢去想翁主是怎样向王爷请罪的。 浮衣看了看在隔壁,即使被萧世子硬拖进来也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宸世子。 浮衣拿着药站在门口,在萧世子的强令下,浮衣才把世子拖到床上,身后的伤不算很严重,但是也是青一道紫一道的,有一片还渗出了几粒血珠。 在瘦小细嫩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上完药,墨靖萧问了浮衣几句言漪的伤势,便让她退下了。 墨靖萧看着玹宸又要跪到地上,当下沈着脸说道,“洛玹宸,回到床上去!” 墨靖萧的话让玹宸不敢动了,只得乖乖地趴在床上。 若说这些年洛言漪在玹宸的生命里扮演了母亲的角色,那么墨靖萧则扮演了严父,往往墨靖萧说的话玹宸不敢有丝毫的违背的。 他不怕姑姑,却极怕这个王叔。 “告诉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在墨靖萧眼睛,洛玹宸这几日做的就是离家出走。 “不说?” 看着眼前这个小子不吭不卡的,墨靖萧笑了,“有胆子做却没胆子说?” “师父,我只是……只是……” 作为小孩子他没有想太多,他真的很寂寞,他想姑姑,想见见自己的父王母妃,他真的想出去看看,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日跑出去是他早就计划好的,阿这几日去了暗卫那里学习,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也不是有什么重大的原因一定要跑出去,只是心里难受,他很想很想孩子气一次,他甚至希望姑姑和父王可以因为此事多注意他一下。 哪怕是责罚,他也觉得那是家,而不是每天一个人。 “师父,我无话可说,任打认罚,只求您和姑姑原谅。” 满身的倔强,却没有丝毫的不服气,他做错了,就是任打任罚。可是,是他做的他一点都不后悔,只是气到了姑姑让他心中难安。 “任打任罚?洛玹宸你觉得让给你姑姑打了一顿,你姑姑就不难过,就好了是吗!”什么时候,这个孩子也变得这么不懂事了,明明知道他们会生气,可是还是照做不误。 “宸儿知错。”洛玹宸慢步走到墨靖萧的面前,直接跪了下去。不过这一次墨靖萧却是没有叫起。 “知错了?宸儿,你真的知错了吗?”墨靖萧的话里还带着叹气。 对于这个孩子,且不说洛言漪到底给了他多少爱,多少付出,就是他,这些年来也给了玹宸不知道多少的心血。可是如今呢,墨靖萧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生气的。可是若说今天的事情都是玹宸的错,墨靖萧倒也觉得不忍,他这个性格的养成其实也有他和言漪的原因在。 可是这个倔强的脾性,墨靖萧只能摇摇头。 “宸儿……对不起您和姑姑……” 玹宸会认错,可是他真的知错吗? “宸儿,王叔知道你出走的原因,这些时日以来是我和姑姑的疏忽。”他们几次三番地回清幽宫出清幽宫,言漪没有时间陪他而自己呢也因为上次叶澜出事而更加严厉地对待玹宸,虽然不是迁怒可是也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严厉。 是他们强加给他的太多不假,可是更多的是他们没有给他机会,因为他实在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是他们没有教会他如何去做好一个世子,没有教会他如何做好一个皇家储君。 “师父,不是的……”玹宸忙着解释,可是墨靖萧却摆手没有让他说下去。 “宸儿,王叔知道你觉得委屈,觉得孤独,但是你知道吗,你的姑姑所经历的所承受的比你要多的多,她在你这么大时就已经开始面对这所有的一切,而她不希望你和她一样经历这些,所以她把你保护在清幽宫里,让你平安长大,只是这样便不得不让你离开王府,离开你的父王母妃。” “对你,她一直都有愧疚,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去安抚你,去照顾你,只想让你拥有她能给你的一切,从你到清幽宫的那天起,她就怕你的心理有什么不好的感受,但是她能为你做的都做了。” “但是你这次如此做,真的伤透了她的心,是失望,但更多的是难过和自责。” 墨靖萧看着楞楞的玹宸,走过去,“宸儿,你可知道,从知道你失踪的那刻起,你姑姑她至今滴水未进,也未闭上眼睛休息一刻,如果不是她在你身边放了影卫,也许不用你回来,她就倒下了。” “可是最后,影卫回来了,你却是真的失踪了。” 玹宸被言漪保护得太好了,虽然他知道玹宸只有五岁,还是个孩子,但是生在帝王家,有些东西从他一出生便背负了。 如果不对他严厉,那么便是害了他。 墨靖萧说完这些话后留了他一个人自己在屋里想,自己便离开了。 “小侯爷。” 暗卫忙了这么久,加上还有清幽宫等人的协助,这背后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而这答案,却也在墨靖萧的预料之中,这和怀孕流言的问题不一样,纯粹的说这后者嘛应该是朝堂争斗的事,而前者很显然是后院的问题。 挑拨离间,这个招数很老套,却也很管用,对于玹宸而言又太小,再加之,这一次他和言漪的疏忽,也算是巧了。竟然真的让人成功了。 而这后果嘛,墨靖萧冷笑了片刻,有人就是嫌弃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不过,这事他不能出手,还有漪儿呢。 不过自己往枪口上撞,这个卢筠哲也是自己找死的。 另一头,随着墨靖萧的离开,房间里只留下了洛玹宸一个人,此时玹宸正想着王叔的话,而脑海里则是浮现着姑姑刚刚落泪的模样,又想起姑姑问他是不是她对自己不好,自己是不是怪她让自己离开了王府。 他此刻真的是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如此伤害他的姑姑,想着想着便流下泪。 玹宸哭着哭着便陷入了昏睡,浮衣的药里下了些安神的东西,怕的就是他也不睡了万一真的累病了,心疼的还是洛言漪。 玹宸在房里睡了一整天,直到第三日清晨才醒过来,而他一起身便有人告诉他,王叔让他去书房。 清园书房 “师父安好。” 洛玹宸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立在下首,只等待着墨靖萧说让他起来,才直起了身子。 “姑姑,她……好些了吗?” 虽然问了身边的几个随从但是不亲口问问王叔,他还是惦记着姑姑,只是自己不能去看。(墨靖萧不让他去,怕打扰洛言漪休息,实际上是不想让她伤心。) “你姑姑她没事了只是还要好好休息几天,等你姑姑好了你再去看她吧。” “是。” 这时一个小随从跑过来在墨靖萧耳边说了几句话,墨靖萧顿时严肃了起来,,有些担心地看了玹宸一眼,但是玹宸没有问是什么事,也没有多想什么。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墨色底纹绣深紫色祥龙纹织金锦锦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四名身着黑衣宝蓝色纹边的男子,稳重而冷漠。 若是细看,领头的男子与玹宸还有五分相似。 “王兄!”墨靖萧恭敬地叫了一声。 他身后的四名男子也对着墨靖萧施了一礼,“世子爷!” 墨靖萧一颔首算是示意他们起来。 洛玹宸看着这情况,仍然现在下首不动,其实依着玹宸的才智,早就知道眼前的的男子便是他的父亲凌王洛凌宇。 “宸儿!” 第一百二十章 责 父王驾到 “宸儿!” 墨靖萧见玹宸不动便知道这孩子应该是早就猜出来洛凌宇的身份。 洛玹宸看着父王,心里复杂万分,他的父王,在他心里他的父王就该是如此严厉严肃,具有王者气势。 而眼前的这个人便是他一直崇拜的父王啊,其实他和每一个男孩都一样,都渴望父亲的教导,希望父亲的一句肯定,可是这些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王,只有王叔,虽然对自己如同亲子,但是在洛玹宸幼小的心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孩儿拜见父王,父王万福!” 洛玹宸愣了一会,便恭敬地跪下行了大礼。 行了礼后,洛玹宸刚要起身,便听到洛凌宇严厉的声音,“让你起来了吗?” “王兄!宸儿他身上还有……” 从洛凌宇进来的时候,墨靖萧就担心玹宸,他还那么小,身上的伤也不轻。 “师父,宸儿没事。” 洛玹宸没有觉得什么,父王对他凶是正常的,“父王,孩儿向您请罪,孩儿不懂事犯下了大错,甘愿受罚。” “罚?本王倒是很想罚你,可是你姑姑担心我会罚你,早早就求了我让我饶了你。”看着这个儿子这样诚恳,洛凌宇虽然有气其实也没有刚刚知道的那样气了。另一面他也知道,漪儿当真是为了他做了很多。 “姑姑……孩儿做错了本该受罚,父王,孩儿不敢求您原谅,只希望能见姑姑一面。” 洛玹宸知道,王叔不想让自己见姑姑,是怕姑姑会再伤心,但是他真的想见姑姑,只要姑姑能原谅他,怎样都可以。 “你姑姑说,让父王带你回王府。你的意思呢?”洛凌宇挑眉,可眼中的严厉却没有减少半分。 “不!不,父王,这次是孩儿不对,是孩儿辜负了姑姑的一片苦心,还让姑姑为孩儿担惊受怕,是宸儿的错……” 洛玹宸慌了,他从来都没有怨过姑姑的,虽然有些不知所措还离家出走,但是那也是他想要获得姑姑注意的方式,他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姑姑的心。 “那好,等你姑姑醒了,你亲自去求你姑姑,若是你姑姑不答应,父王也没办法,你就跟父王回王府吧。” “父王……”玹宸还想再说,却被洛凌宇制止了。 “这事,父王不会插手。这是你自己犯的错,还指望着谁替你求情吗?还有,这是你四位墨叔叔,以后由他们教你。” 对着洛玹宸说完,又转向四墨,“本王把世子交给你们了,不许特殊对待,怎么要求暗卫影子的就怎么要求世子,不许手下留情。” “你姑姑终究还是太惯着你了……”其实洛凌宇早就想着把四墨送来教玹宸了,他是世子,他的嫡子,那么他就更加的要严格要求他了。 洛凌宇是一个严父这是毋庸置疑的,就是墨靖萧也并不怎么意外,而如果玹宸是他的儿子,墨靖萧想他应该也会这样的。 男儿不同于女儿,可以娇生惯养,男儿特别是皇室的男儿都是肩负着很多很多的。就如同他,他不过是一个侯爷世子,他身上的东西都是那般重的,更何况,宸儿的未来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位置了。 而且,当初,言漪也是女儿身,王兄对她也不知道严格了多少倍。只是宸儿,是他疏忽了。漪儿的性格很是理智,可是却不是严肃的人,而且有些事上她还是不忍心的。她始终把宸儿当作孩子。虽然宸儿是孩子,可是帝王之家的孩子,却是不行的。 洛凌宇来了,当日也没有回去,就在清幽宫住下了。而四墨自然也就留在了清幽宫。 四墨的效率是很高的,洛凌宇说让他们教世子,他们便开始教了起来,不过四人都一致决定先试试玹宸的底,至少要知道这个学生的潜力在哪。 骑术射箭,剑术暗器……反正四墨能想到的,暗卫影子学过的都让他试了一遍。 而这次他们也真的是没有手下留情,世子不是翁主,本是男孩又是小辈,四墨也算看着他长大的,虽然爱护居多,但是该严厉时谁也没有手软。 四墨虽然很严厉,时不时地挑出一些不足,但是四人心里都明白,翁主把世子教得很好,虽然五岁的稚龄却已经是有模有样的了,但是内家功大约是年龄的原因,加上翁主并没有刻意地让他修炼,毕竟还是弱些,只是在这些剑术骑射上的基础和天分还是不错的。 洛玹宸认真听着四位墨先生的教导,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和懈怠,父王送来的人定然是不弱的,而事实证明四人的确不错(洛凌宇语:这是我手下的四大统领,你竟然只说不错,你真行。)。 四人都是一丝不苟严厉而狠心的性子,即使知道是世子但是因为王爷的命令,加上世子这次做错的事还把洛言漪气晕了,虽说是考察他的能力,但是也把洛玹宸折腾得够呛。 可是看着洛玹宸没有丝毫的怨言,倒是多了几分满意。 凌王府的世子坚韧坚强是必须要有的。 四人指导完,洛玹宸没有说什么,只是回身拿起藤条高举了起来,站在四人面前。 这四人对视了一眼,心道:世子还真的是很聪明,知道王爷不会因为翁主的求情就饶了他的。 四墨得知这事时也是有些生气,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们却明白翁主为了世子做了多少,论用心,就连王爷这个做父亲的都及不上翁主。 这些年他们帮翁主找人请教,甚至翁主为了世子还去学了不少东西,就是为了能教好他。 可谓是用心良苦。 可是看到五岁的世子满脸的愧疚不安,还有掩饰不了的倔强,他们还是有些心疼的。 再看着他举着藤条,却丝毫没有害怕。 作为影卫统领墨律是其中最严厉最狠最不会留情面的,其次是墨揽,然而墨风和墨云就不行了,对那些暗卫什么的还好,该什么是什么,说罚就罚,但是对世子,就…… 当年也是,翁主他们也是狠不下心,要不是有墨揽和墨律,估计王爷都要下手罚他们了。 玹宸举着藤条,墨风墨云有些不忍,没办法最后只有墨律接了过来,二话没说便抽向跪在地上背对着四人的玹宸。 责罚也是有规矩的,不能穿着厚衣服,只是一件单衣,玹宸练武时就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单衣,几藤条下来便抽破了,背部上渐渐淡了的青痕又被抽的一道一道的但是藤条不比玉棍。 玉棍虽然硬但是那是皇室御用的,不会真的打出什么伤来,有伤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是藤条却厉害很多,伤疤不厉害,但是很疼,而且好得也慢。 墨律打了二十下,玹宸的背上已经有了血在渗出,墨风上前要拦,被墨揽拦住,墨律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是手下没有丝毫的留情,直至打完了三十下才罢手。 这打了三十下藤条,在影卫中,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这么罚的,但是却是没有几个人能抗住不吭声,不求饶。但是洛玹宸却硬咬着牙,没有喊出一声,硬生生地受了这三十下。 墨律有些欣慰,若是他又哭又闹的,那么他就真的愧对洛言漪的付出了,也当不起这凌王府的世子了。 王爷未来的接班人,可以犯错,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必须要有担当,做错了那么就要承担后果。 但是如此坚韧的心性却让墨揽真的惊讶了,即使是从小训练的小暗卫也没有如此的耐力,他再一次感叹翁主对世子的确是费了心思了,也的确把他们的世子教的很好。 至于这一次,墨揽也明白孩子心性,有些执拗也是正常。 不过这次确实是把翁主吓坏了。 他们四人也是担心的,只是没有显出来,当然男人不比女人,自然那份担心也不可能和洛言漪一样。 幽园房内 睡梦中的洛言漪喊着宸儿的名字幽幽转醒,一睁眼便看见洛凌宇坐在床边,“哥哥。” “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吗?”晕倒,可不仅仅是把墨靖萧吓了一跳的,洛凌宇会赶过来也是知道,自己再不过来就真的镇不住这小子了,而另一头他也知道,洛言漪,他的这个妹妹肯定没有面上的那么平静。 她可是把墨靖萧都拦在了外面了。 “哥哥。” 洛言漪从床上下来,洛凌宇未拦住,只见洛言漪便跪在了地上,“哥,我有负你的重托,我没有教导好宸儿。” “你这是做什么?” 洛凌宇怎么也没想到言漪会突然跪下向他说抱歉,“漪儿,你要是该跪着,那你让我这个做父王的怎么办?” 洛凌宇把她拽起来,让她靠着他的肩,拍着她抖动的肩,他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言漪定是泪流满面。 什么时候,她就这样喜欢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的身上拦了。那次为他挡剑也是…… “哥哥,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执意带走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他也不用从小和你和澜姐姐分离。是我……都是我的错……”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谈 兄妹谈话 “哥哥,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执意带走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他也不用从小和你和澜姐姐分离。是我……都是我的错……” 此刻已经不能用难过伤心来形容洛言漪的心理,她一直就担心让宸儿离开王府离开父母会影响他的成长,造成他心里有阴影,所以她尽力做她能做的一切,不顾哥哥的反对,在清幽宫陪他到四岁,才渐渐回到王府,但是她没有想到,还是伤害了宸儿幼小的心灵。 她知道他的渴望,渴望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慈爱的母亲一个严厉的父亲,但是她给不了。她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她能够理解但是她无法原谅自己,明明是为了保护他,但是却还是伤害了他。 说洛言漪是在生宸儿的气,不如说她是生自己的气。 “这不是你的错,漪儿,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漪儿,我们现在都已经没有选择了。漪儿,宸儿他从一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所要背负这一切,因为他是我洛凌宇的儿子,是离国凌亲王府的世子,他没有后悔的余地。你六岁时从县主成了翁主,我也在十五岁时受封了王爵,那时我和你都可以选择,退出夺嫡,离开京城去封地,如果那时我们放弃了那么他也可以不用背负这些。但是我们选择这条路,我们无法退,但是我允许他后悔……” “哥哥,你……” “漪儿,我知道对他来说这很残忍,如果他后悔了,他不会是凌王府的世子,只是我洛凌宇的儿子,你懂吗?从你带走他的那天开始,他便是凌王世子,以后或许是离国的太子。漪儿,作为一个姑姑,你做的的确很好,但是作为一个帝师你还不够,你的心太软了,四墨告诉我你把他教的很好,但是唯独一样你没有教他,如果你教了他,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洛言漪看向他,“还记得那张纸条吗?” 洛言漪想起了玹宸失踪那天哥哥派人交给她的纸条,当时她没有心思也就没有打开。 洛言漪从枕头下面拿出来,打开纸条,上面写着:皇家没有孩子。 “哥哥,他还不满六岁!” 洛言漪知道她一直以来的确在保护他,怕他受伤,她不希望自己受过的苦经历的痛在他的身上出现,她和哥哥所走的路不希望他们的下一代再走一遍。 所以她不会早早地告诉他这一切,他们所处的一切她都瞒着他,因此玹宸只知道她和他父王母妃的身份,却不知道那些危险和伤害。 “漪儿,我知道你疼他,但是你想想如果是你自己,如果我瞒着你一切,你会怎么样?他只有六岁,甚至还不满六岁,但是该懂的他都懂了,皇家没有孩子,即使在清幽宫,他也早就意识到了,不然他会到今日才这样吗?” 洛言漪红着双眼,眼泪不住地下落。 “漪儿,你想想你六岁时在做什么,宸儿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即使你保护得再好,他也能感受得到,他比那时你更明白,所以他早早就很懂事了,加上你的悉心教导他不会不好的。漪儿,这不怪你也不怪他,要怪就只能怪他生在帝王家。” “哥哥,是我的疏忽,对不起……” 洛凌宇轻拍安抚着言漪,“这不是你的疏忽,为了保护他你不知道费了多少苦心,你是太疼他了,也太惯着他了。” “哥哥,你又罚他了对吗?” 洛言漪一听彼岸明白哥哥不会轻饶了他,本来他失踪哥哥就生气了,她又因为此事晕倒了,哥哥不生气都难。 “别太惯着他了,这事虽说不能全怪他,但是敢私自跑出去还离家出走,不带一个暗卫,他真的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抵挡住所有的危险,也太大胆太放肆了。就算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这样引起注意,还敢用这样的方法。” “哥,他……” 洛言漪有些紧张,她知道哥哥脾气,玹宸肯定免不了一顿重罚。 “我没有打他,只是让墨风墨律他们四个去教他了,检查了下他的水平。你不用担心。”洛凌宇觉得孩子嘛该怎么教就得怎么教,又是男孩,他虽然也疼,但是也知道四墨手下有数,不让他也不会让四个人都去。 不担心,洛言漪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要是墨风墨云还好,但是墨揽和墨律,特别是墨律,那是个一视同仁的人,说让他当影卫教,他不会有一丝心软,即使不说他也不会因为宸儿是世子而手下留情的。 本想求情但是也知道哥哥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更何况那是他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管教儿子她又能说什么。 “漪儿,以后我会让四墨轮流来教他,还有靖萧,以后就得你和他费心了,漪儿,如果不出意外,皇室的孩子都是由你来教导的,你就多费些心吧。” 离国的二帝都是执掌皇权的,政事也是,但是后宫和子嗣大多都是由女帝来管,除非男帝立后女帝也愿意交权,皇后可以代替女帝,但是对政事也只能参与没有决定资格。 昌乐帝时便是如此。 但是显然洛凌宇是把这一切交给了洛言漪,不会立后了。 不立后也是正常的,朝臣也不会上奏请男帝立后,离国历史上只有三任皇后,大多都是死后才追封的,生前最高也是皇贵妃。 只有开国皇帝生前立了后,第二个就是昌乐帝,但是昌乐三年却出了这样的事。那次立后几乎受到了所有的文武大臣反对,但是男帝执意如此,女帝也同意只是剥夺了她参与国事的权利自己放了宫权,退位成了荣国夫人。 言漪没有惊讶,她早就知道哥哥会把宫权交给她,这一点即使哥哥娶了叶澜她也没有怀疑过。但是听到那句费心,她笑了。 “费心?除了这一次,宸儿他一直都很懂事,这次我会打他也是让气极了。你也别太苛责他,这些年他不知道有多想你见见你这个父王,这次他会跑出去,多半也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另一半才是我这个姑姑。别伤了孩子的心。” 洛言漪没有提叶澜,这些年叶澜也会送一些自己做的衣服什么的让她带过来,她也会告诉宸儿这是他母妃为他做的,他虽然会欣喜,但是眼里却没有期望,只有说到父王时他才会很兴奋,眼里亮亮的有着崇拜有着期盼,男孩崇拜自己的父亲也是正常的。 但是对叶澜,也许因为她,玹宸并没有对他的母妃有多少依赖。她也曾觉得自己太自私太残忍了,但是她也没办法多说,说了她也不能让玹宸回王府,何必徒添他的烦恼呢。 多年后洛言漪发现她的担心成了现实,洛玹宸对她的依赖和尊敬超过了对他的母妃,她也对叶澜多了一份歉疚,但是她也无比庆幸玹宸不是那么依赖叶澜,不然有些事便不会那么简单了…… 洛玹宸不知道他的姑姑和父王说的是什么,从练武场回来后他没有去幽园,而是回了他自己的清园,让回来的阿给他上药,阿看着他身上的伤,半天没说出话,阿知道他跑了出去还没有带侍卫,让宫主找个好久,宫主还因此病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宫主会这么狠,他尽量小心但还是让玹宸痛得发颤。 “很疼吧?”阿燃小心地问,“姑姑她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阿宸,你别怪姑姑,她也是气急了才会这样,其实她心里是很疼你的。” “我没事,不是姑姑打的。” “不是姑姑打的?那……”除了姑姑清幽宫的宫主还有谁敢打他。 “是先生。” “啊?先生?是……”阿燃刚要问是哪个先生便被玹宸打断了“是新来的先生,以后你就知道了。” 起燃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因为这这几个新来的先生老师他又苦了很多。 第二日一早,萱儿便告诉玹宸,他姑姑已经醒了,让他回去。 玹宸刚刚离开,墨靖萧便来了,没有看到玹宸,反而看到了桌上的药,是昨晚起燃为玹宸擦的那一瓶。 墨靖萧有些严肃,转身吩咐了外面的人,不一会儿,四墨都过来了。 四墨看着墨靖萧手里的药瓶,墨风墨云吃了一惊,墨揽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只有墨律眼底一片平静。 “谁能告诉本世子这是什么?” “这是暗卫和影卫里所用的一种药,有治疗的效果,但是却加了一味药让受伤的人上药时感到痛,不加这味药的用粉色的瓶子,加了的用的是蓝色的瓶子。这瓶是加了的,是我让用的。” 影卫中多用此药当做惩罚,上药时大约是又感受到了一遍那种被打的疼痛。墨律没有丝毫掩饰,缓缓的道。 “把药换了,已经够了。” “萧世子,恕墨律不从,世子虽然身份尊贵,但是该怎么罚还是要怎么罚,墨律不会因为他是世子就心软。” 在墨律眼里没有什么特殊,更何况他手上也有度,不会真的怎样教训,只是让他受着教训。 墨靖萧叹了一口气,“墨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过犹不及。” 墨律一顿,墨靖萧算的上是玹宸真正的老师,墨律有些犹豫,他不怕墨靖萧,但是靖萧的话,他也有些担心。 “好。”说完把瓶子换成了粉色的。 墨靖萧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你们不用担心,本世子不会过分插手你们教世子。只此一次。” “墨律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也许你说的对,是我和言漪……但是这次他已经受了不少了,以后不会插手的。” 四墨施了一礼,看着墨靖萧出去,墨律看了一眼墨风墨云,没有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墨揽说“世子的教育已经有翁主了,我们严一些也不会有事,反而平衡。” 墨风墨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翁主心软,但是这次也让气的动了手,但是如果他们也心软那么世子便不是爱护而是害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忧 幽园 洛玹宸踏进房间,看见躺在床上还有一些病态的洛言漪,顿时眼睛便红了。 “姑姑。”洛玹宸低唤了一声。 洛言漪张开手示意他过来,才几天就瘦了一圈,有些心疼。 “姑姑……”玹宸一看到姑姑眼里的心疼,再想到自己的事把姑姑气病了。他不知道说什么,走到床边便跪在床边的脚踏上,红着眼圈,望着言漪。 “宸儿,起来吧。”说是没有一点失望那是假的,可是他还是孩子,自己又何尝忍心呢。 “姑姑,宸儿不敢,姑姑,是宸儿错了,宸儿再也不敢了,姑姑是打是罚,宸儿都受着。” “来,起来。”洛言漪伸手把他拉起来,但是却没有拉动,“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这孩子…… “姑姑,您怎样责罚宸儿都行,别赶宸儿走,您别不要宸儿。宸儿再也不会惹姑姑生气了,姑姑,您就原谅宸儿一次,好不好?姑姑……”玹宸的话里带着哭腔,前几天的强做镇定再也忍不住了。 “傻孩子,姑姑怎么会不要你呢?”这孩子定是被自己那日的话吓着了,玹宸一直胆大懂事,但是她的话太重了,还是把他吓到了。应该是这样吧。 “真的吗?姑姑,您不会不要宸儿的,姑姑,您打我吧,宸儿不听话,还惹您生气,是宸儿不好,您怎么罚我都行。”玹宸一脸愧疚,眼泪也止不住了。仿佛平日的那个懂事的不像孩子的宸儿不是他一般。 “宸儿……”洛言漪把他拉进怀里,“姑姑没有照顾好你的感受,这次的事也有姑姑的疏忽,但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和姑姑说,怎么可以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呢,你差点把姑姑吓死,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姑姑怎么办? 傻孩子,有什么疑问你可以来问姑姑,姑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至于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说,但是不可以再用这样的法子来引起姑姑和你父王的注意,知道吗?” 玹宸重重地点头,抱着洛言漪,身子一抽一抽的。 “来,让姑姑看看身上的伤。”玹宸不动便由着洛言漪看,“还疼吗?”洛言漪一看伤口就知道是墨律动的手,玉棍不可能伤得这么重,更何况自己下的手她知道力度。 那一道一道深深的血痕,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是,她也还是看得出来,这是用藤条打的。 “不疼了。” 洛言漪拿过身边的药瓶,轻轻地为他上药,生怕弄痛了他。 怎么会不痛呢,藤条打在身上的痛感仅次于鞭子,伤的虽然不深,但是洛言漪知道依着墨律的脾气加上哥哥的气,定然是用了惩罚影卫的药,加剧痛感让玹宸好好长长记性。 洛言漪知道但是却没有点透。 可是自己却无比心疼的,洛言漪虽然生气,也动手打了他,但是真的让她用那些藤条什么的,她是真的不舍得的。 “宸儿,去见见你父王吧。”等到他哭够了,洛言漪抚着他的头,安抚道。 “是,姑姑。”看着宸儿远去的身影,洛言漪陷入了思绪中。 多少年以前,她也是如此的,小小的年龄便承受了这一切。她没有怨过什么,因为没有什么好怨的。 这是她的选择也这是她的责任,她无法推卸,她也不会逃避,从她选择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有想过后悔。也没有资格说后悔。 她知道哥哥说的对,如果当初哥哥什么都不告诉她,她会如何。 她也许会感受到一些,但是她一定会不安会难过,也许她也会和宸儿一般有着抗拒和叛逆。 那所谓的保护,其实她是强加给他的,不会是真的保护他,反而加剧了他的压力,他觉得自己不够好,觉得一切都离自己好远,他会孤独会伤心,唯一不会的就是快乐。 哥哥说的没有错,是她做的不妥了。 “来人,去请萧世子过来。” 洛言漪起身换了衣服,坐在圆桌前喝着茶。看到墨靖萧出现在门口,便起身迎了他进来。 “好些了吗?”墨靖萧也不和她客气,示意她坐下来,“你这一晕倒可是把王兄吓了一跳,你可知道他可真是狠狠地训了宸儿一顿。” 洛言漪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墨靖萧接过来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王兄不仅把他训了一顿,而且还说让他离开清幽宫,你是没看见当时宸儿的脸色,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如此害怕。”墨靖萧的语气渐渐有些沉重。 “怪不得呢。”刚刚她怎么说宸儿都不敢起来,还说什么别不要他的话。 “怪不得什么?”墨靖萧有些疑惑洛言漪突然的一句话。 “刚刚宸儿他似乎很担心,大约是让哥哥给吓的。”洛言漪话里有些心疼。“墨律是不是用了那个药?” “好了,没事。放心吧,我已经让他把药换了,心疼归心疼,但不要太明显了。这次他敢如此,也是你太纵着他了。” “是我不好。” “哎,你别这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疼他,我也疼,只是该教的该打的,不能因为心疼就算了,漪儿,你是做姑姑的我也是做叔叔的,有的时候的确会心软。这个不怪你,你也别因为这事怪自己。” “我知道,萧哥哥。”墨靖萧安抚住言漪便把话题转向了政事。 “如今护国公府已经不是廉王的了。”墨靖萧不着痕迹地看了洛言漪一眼,这其中的东西他是知道的,言漪这一次可以说是让护国公府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不过,也好。 “三伯差不多掌握了护国公府的所有势力。”这就是前几天的事情,虽说是洛言漪下旳棋,宸儿出事她不得不回来处置,但是最后这一切还是可以进行的,因为墨靖萧会帮她把棋继续下下去。 这一点,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伯他虽然削职夺爵,但是手里的势力也没有完全消失,瑾诺她也要嫁入了廉王府,所以短时间内护国公府还不能太显眼。”护国公府是要沉寂一段时间的,至少不能再成为别人的拉拢对象就可以了。 “我知道,所以我担心的不是护国公府,而是威远侯府,卢敬丞预备把嫡女嫁给蒙古土默特部他他拉氏如今的大王子,而大王子的姨母纳喇氏则是慕王的正妃。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想要左右逢源,用他的两个女儿做线同时牵住两派。” “卢敬丞贪心不足,他就不怕两头都不讨好。脚踩两条船,也不怕失足落水了。” 墨靖萧对于这个卢家人没有一点好感。上次凌王妃怀女的消息就与她有关,如今又扯上了玹宸的事情。墨靖萧就是再好的脾气也烦了。况且,墨靖萧的脾气从来都不是好的。 “他怕,但是他更想得这个从龙之功,从护国公府的事之后,廉王的势力便大不如前,卢氏的太爷曾与老廉王有过节,本来就不亲厚。所以他不会跟着廉王的,而剩下的有能力的候选人便只剩下慕王一派和哥哥这一派了,所以他只能一筐一个。” 洛言漪的眼底清晰可见的讽刺。 在她看来卢敬丞这个人实在是不够聪明,一筐一个是有了退路,可是一个不好就是里外不是人,可他还就是真的敢了。但愿,不要真的玩了火了。 “他不是不怕左右逢源最终两头不讨好,而是威远侯府实在是有这个本钱,掌握着璃国的三十万护**,虽然不是璃国的中坚力量,对于兵强马壮的璃**队,他手里的那点兵权的确不够看。 但是他也清楚璃国因为这十年的无帝登基,候选人争锋,无论是谁上位都不会轻易动他,因为璃国需要安稳,只要他不是太过分,那么他就不会有事,他很清楚,也很会把握这个度。”墨靖萧知道卢敬丞是在赌,可是他却是赌对了,墨靖萧和洛凌宇不会放着璃国的安稳不顾,来对付一个卢家的。 “可是,慕王不会让他这样两头都想照应,而且,我们也不会。” “对,如此的话就看我们谁先打破这个平衡了,看谁先断了他的退路。”洛言漪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带着狠意。 “卢氏怀孕而今已经成了定局。” “啪!”洛言漪很镇定但是墨靖萧不镇定了,“王兄怎么可能让她有孩子?”这是墨靖萧一直以来最觉得惊讶的事情。若不是卢氏有了孩子, 卢家如何有这么频繁的动作。 要知道,无论这个孩子生不生得下来,卢筠哲的位置都是稳了的,所以卢敬丞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嫡女嫁到蒙古。 墨靖萧知道王兄暗地里一直在给她下药,就是不愿意让她怀上孩子。可是卢氏还有那个卢家,可真的是急了,如今什么手段都可以使了。 “王兄准备什么时候下手。”这是墨靖萧最关心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是一拖再拖了,叶澜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就一波一波的事情接着来。而如今卢筠哲这么蹦跶,连他都不想忍了。还有他的那个父亲,嫁个嫡女去蒙古,还真是想得出来。 “不是哥哥准备什么时候下手,而是我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第一百二十三章 策 “不是哥哥准备什么时候下手,而是我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洛言漪知道这件事本来就该是自己的事情的,可是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理解,再到现在的狠意。其实卢筠哲是真的不可以留了。 “其实,我是真的以为王兄会把这个孩子留下的,毕竟王兄这么多年就只有玹宸这一个孩子,而且王嫂她的身体你也知道的。”在墨靖萧的眼里洛凌宇是极尽理智的人,不然他不会把漪儿教成这样的。所以,哪怕是他选择了去母留子,他也不会觉得意外的。 “哥哥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爱叶澜,也因为他实在容不下卢筠哲。 “那么王兄不让这个孩子出生,这样做卢敬丞不会疑心吗,万一他投靠了慕王,对我们也是极为不利的。” 其实于大局而言,这个孩子还是留下更好些。只是墨靖萧不会说,因为他知道这是王兄爱叶澜的方式。王兄做不到唯一,所以他在尽他的努力给她补偿。 “我会想办法,让卢钧曼成为一步废棋,而卢俊哲也不能生下这个孩子,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一胎是个男孩,如果让她生下来不仅是现在会有麻烦,以后若是真的哥哥上了位,卢氏一族还不能动,那时的麻烦就更大了。” 洛言漪的神色有些凝重,其实这件事无论怎么做都会有风险,但是她已经决定了。大不了她就废了卢氏,绝对不能留下这个隐患,如果她生下男孩,那么玹宸就会再一次处在危险的边沿,她不允许。 “好,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她知道是谁动的手,不然卢氏一定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你要注意安全,大不了在生产时动手。”卢筠哲这段时间已经充分地展示了她的手段和能耐,不需要其他,一个威远侯府,一个三十万的兵力,就是她足够的后盾。 可是,这也是他们面对的威胁。 “不行,我等不了,这八个月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旦他们动了心思,世子之位成了他们的目标,宸儿他会有危险,即使在清幽宫我也不放心,再多也就一年,我会回到自己的位置,玹宸,他也是。” 洛言漪很明白,明年,自己就十五了,及笄之礼后她必须要出现在人前了,终要以翁主的身份,去争夺那九五至尊的位置。而在此之前,她必须把能安排的一切都安排好。 墨靖萧从她的话和表情上看出来洛言漪这一次是真的闹了,应该是卢筠哲这次的事情的原因。 “卢氏这次是真的触到底线了,把手伸到了清幽宫,的确不得不防,不过倒是你的决定我觉得意外,其实,如果你不愿意下手,我可以帮你。”其实对于墨靖萧而言,卢筠哲做的一切确实是过了。 “你说什么,这次的事情是卢筠哲下的手。”这一点洛言漪根本不知道! “你不知道?”墨靖萧心中一怔,也对,漪儿这几天身体还没好利索,王兄没说也正常,而疏桦那里他也没有说。所以,漪儿对卢筠哲下手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那是……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宸儿的,谁都不可以。”洛言漪的话里带着坚韧。 其实洛言漪是真的不知道玹宸出走的事情是卢筠哲的手笔,而是从这件事上,她加强了警惕,她是绝对不可以让玹宸再出什么事的。 “漪儿……”这是第一次吧,他再也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不忍和无奈,反而是一种坚持和寒冷。 人都是会变的,漪儿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墨靖萧此刻的心里多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这样的漪儿,他心疼,可是,也有一种陌生,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很快,墨靖萧就缓了过来。平静儒雅的脸上还是那样温暖的表情。 “好,你看着办吧,只一句话一定要谨慎。” 墨靖萧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的,只是有些事是不得不做,而有些事是不做也得做。更何况卢氏若是生下孩子,真的是很大的隐患。因为卢敬丞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 “恩。” 一旦哥哥登基,即使她贵为女帝掌握六宫,若是卢俊哲有嗣卢氏一族还是如今的军权在握,很有可能会想办法立其嗣为太子或者是太女,那时别说她就是哥哥为了璃国的安稳也会妥协,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所以这个孩子不可以留的,就是女孩也不行,她不能允许一点意外的。 她不可以再让玹宸受到一点威胁的。更何况,这一次,卢筠哲都把手伸到这儿了。 突然洛言漪觉得心里有些苦涩,那个时候的她是那样的不忍心,可是如今呢,她要亲手扼杀这一切了,而且心里的狠意也越来越深了。 果然,她是会变的,果然,这个乱世,教会了她太多,太多了。 “主子,世子留下了一些资料,说是卢筠哲的事情。”因为洛言漪几个人的态度,疏桦几个对卢筠哲也没有了任何的尊重,直接称呼名字要么就是卢氏。 “嗯。”洛言漪接过疏桦递过来的情报。也没有多说。 刚刚,其实她看到了,墨靖萧在那一瞬间的不自在。只是她装作了没有看见,而后他也掩饰的很好。 可是,她却不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萧哥哥,你终于感觉到了吗? 当初的洛言漪已经变了,她不再天真,不再善良,也不再单纯了。 也不再是,你喜欢的那个漪儿妹妹了。 洛言漪忽得放松,倚在了椅背上,心底的一丝落寞如同冰丝沁入,却在这寒冷的冬季里不是解暑而是更加的心寒。她没有怪墨靖萧,也没有怪其他人,这是她的命,她只有认。 只是心里…… 对不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会留在你的身边,我赌不起,而我也不值得让你就这样赌上一切。 这一天,会来吗? 而后几天,在洛言漪的鼓励下,小宸儿还是去了洛凌宇那里。洛言漪时常想起还是觉得有些愧疚的,而这一次这父子两个也终于可以好好聊聊了。 洛凌宇到底如何跟洛玹宸说的洛言漪不得而知,只知道这父子二人在清园的书房里待了两个多时辰,洛言漪没有去问,但是根据下人来报她也知道玹宸出来时脸上有些释然和恭谨之色。 而据暗卫禀报,她的哥哥也露出了少有的欣慰。 听到消息后,洛言漪只是一笑,便让暗衣下去了,这事也就算是圆满解决了吧。而之后,洛言漪想自己也该忙一忙这威远侯府和王府后院的事情了。 “萱儿,你是说这几日威远侯夫人、侧夫人还有侯府二小姐时不时地去看卢庶妃?” “是,侧夫人和侯府二小姐来的多一些,特别是卢二小姐,几乎每天来王府,卢庶妃的雅苑都要上演一番姐妹情深的戏码。” 萱儿的脸上带着讽刺之色,丝毫不掩饰对那二人的厌恶。 “这样的话……” 卢钧曼来王府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洛言漪想不出来,难道她不知道王府人多嘴杂,虽说卢庶妃是她的姐姐,但是嫡庶有别而且二人的关系也的确不好,如果是卢敬丞的意思,那么她又想得到什么消息呢。 如果不是是她自己的意思,那么她又想做什么呢? 洛言漪摇摇头,“威远侯夫人来,有没有说什么?” “王妃的月份大了,这几次大多都是请威远侯夫人直接去的雅园,只有一次在王妃那儿坐了一会才去雅园,但是什么意思也没有透漏,我们的人也说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在这一点萱儿还有疏影放进去的人也觉得奇怪,卢氏是庶女,威远侯夫人为何如此紧张,不是自己的孩子,却那么上心,亲自来了几次不说,还让自己的嫡女来照顾卢俊哲这个庶姐。 要知道离国的嫡庶之别虽然不是那么严格,但是也是十分分明的,特别是嫡母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去照顾庶女姐姐呢,还不顾嫌疑,让女儿往王府的后院跑。如果是做戏,那么目的又是什么呢? “算了,不管她有什么目的,这一次就借她的手把这个孩子去了,这样怪也怪不到其他人头上。”洛言漪其实也没有想要知道什么,既然没有惹到她的人头上,她也不想管。 其实这样对卢钧曼嫁入蒙古贵族也是有碍的,不过洛言漪也明白若是卢敬丞真的想用他的女儿去搭上慕王,就会保住卢钧曼的名声,虽然不能毁掉卢钧曼这颗棋子,但是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萱儿,让我们的人找机会把这颗药放进侧夫人送来的那盒珍贵的保胎药中,此事不用急,但一定要万无一失,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是。”萱儿接过药,面色十分严肃。 这颗药是洛言漪制得的,外形和卢庶妃生母送来的据说是他国的保胎灵药一模一样,连味道也相差无几。 要做到不知不觉,就只能以假乱真了,因为只有这一颗药,别人找不到证据,至于药的配方,只有精通药理的人才能查的出来,不然只能查到药里有活血的材料。 “最好是让卢钧曼来。” “是,咱们的人不会失手的。” “去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忆 “去吧。” 洛言漪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她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她会心慈手软,但是该动手时她不会犹豫。 其实卢俊哲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她的侄子,她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卢家,她可以冒险但是凌王府不能冒这个险,还有宸儿,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宸儿的地位。 “叫墨律来见我。” 黑暗中有人回答了一声“是。” 墨律作为影卫统领一般的情况下极少出现,影卫是凌王府最为隐秘的一支力量,正因为如此洛言漪也很少见到他,以前墨律做过她的老师,那时见他的时间还比较多,之后她见墨律都是通过影子,即使现在不是在王府,洛言漪还是习惯用影子找墨律。 影卫有自己的一套联系方式,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有影子她也就间接使用了。 “墨律见过翁主。” “律哥哥不必多礼。” “翁主,您还是叫属下的名字吧,属下当不起这一声哥哥。” 这个世界上能让她洛言漪称为哥哥的人也就只有洛凌宇了。 “这里没有别人,你就当是以前,那时我也叫你律哥哥,但是你死活不愿意我叫你老师或者师父。” 想起以前,洛言漪有些感慨,一晃四五年下去了,当初他们四个也是轮流来教她武功。 墨风最护着她,因为太明显哥哥还差点责罚他。 墨云最是上心,恨不得把他会的都交给她,暗地里也是疼着她的; 墨揽最沉默了但是她也能感受到他不舍的她受苦,每次被责罚,他都会让人下手轻一些; 墨律则是其中最严格的一个,她在他的手底下吃的苦是最多的,罚她时一点也不留情,除了哥哥的话谁的帐也不买。 “可是……” “没有可是。”洛言漪故作严肃。 “那……好吧。”墨律有些不太自然。 “我想用影卫做一件事。” 墨律迅速调整好,恢复原来的严谨,等着洛言漪说下文。 “蒙古。我总觉得蒙古是我们的疏忽,虽然蒙古面积不大,势力也不能和京中的相比,但是我不想让慕王在蒙古一家独大,而且这事我不希望哥哥费心,京中的事已经很多了,还有各国的蠢蠢欲动,十年的时间已经剩的不多了,真到了那时绝对不可以还有外患,我们对付这个几派势力已经很吃力了,不能再添加其他的事了。” “那好,翁主想怎么做?” 墨律没有怀疑洛言漪有什么想瞒住王爷的,在墨律眼里洛言漪和洛凌宇都是他追随的人,都是他永远忠诚的对象。 “我不想太明显,你先去搜集一些信息,这事不能用艳阁,清幽宫的势力还没有那么大,只能用你手下的影卫了。” “好,属下会尽快把蒙古的资料送过来。” 墨律没有任何异议,他相信洛言漪这么做定然有这么做的原因,他不会追问,他要做的就是听从命令。 “越详细越好。” 洛言漪说完政事,话锋一转又说起了玹宸,“还有一事,是关于宸儿的。” “翁主放心,我已经把药换下来了。” 墨律并不意外,洛言漪有多疼洛玹宸他早就知道,她会问,他不会有任何意外。 “我知道,萧哥哥来过,这事他已经和我说过了,你不要介意他插手这事,他也是心疼宸儿。” “世子的教育本来就是由翁主和萧世子掌管的,墨律没有介意。” 墨律有些意外,她会如此介意他的意思。“属下只是……” “律哥哥,我懂你的意思,你是哥哥手下,更是他的兄弟,从小也是你一直保护我,教导我,对于宸儿,他叫你一声叔叔或者是师父,你当得起。” “翁主……” 墨律真的是不自然了,她知道洛凌宇和洛言漪没有把他当属下,但是真的说出来,他不知道还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有些……恩……是感动吧。 “我……不会真的伤到世子的,这次……” “没事……” 洛言漪看着他紧张急于解释的样子,拜拜手笑了,“律哥哥,你想多了,我没有说你对他太严了,相反,因为我的原因,才出了今天的事,幸好宸儿还算是懂事,否则我真的无颜再见哥哥了。 以后还是你们来吧,之前我也没有管太多,都是请那些老师先生来教,最多也是让萧哥哥来带。” “翁主……”墨律没有认同,如果说洛言漪对世子不上心照顾的教导的不多,那么就没有人说是能对世子关心的了。 翁主是真的把教导照顾世子当做了自己的事,而不是负担,甚至不是责任,是作为一个姑姑,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和期望。 “你放心,有四墨,还有萧世子,世子不会不好的,而且您已经把世子教的很好了。” 这句话是真心的,洛言漪真的把他们的世子教的很好,谋略、武功,还有性格的引导,都是他们所不能及的。 当年他们教翁主也是教武功,翁主的性子是王爷和其他大儒的事。影卫也是如此。 “律哥哥,其实你的脾气一点也没有变。” 洛言漪的话里有着淡淡的暖意。 “是吗?”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墨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想起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墨律心头也用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的。”洛言漪突然想起那个时候,其实那未尝不是一种怀恋。至少那个时候的她,有些东西还是不用自己面对的。 摇摇头,洛言漪唇边的暖意没有减少分毫,继续道。 “当年你也是这样,虽然面上严肃,但是其实你的心里也是和风哥哥云哥哥一样,只是你更会掩饰自己的心情。” 洛言漪的武功从小是由四墨教出来的,其中墨律的武功是最高的,可以说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了自己幼时的师傅,严也好,凶也罢,也许自己幼时不明白,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知道墨律待她的心和风哥哥几人是一样的,甚至他对自己的期望更高,所以才会那样严格地要求自己。 如今对宸儿也是。 “当年……”墨律有些感慨,“当年,我记得你很怕我?呵……” 墨律有些怀念,想起那时的事,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 “恩……是有一点儿……”想起那些时光,洛言漪也有着好笑。 “一点儿……”看着言漪忍着笑,但依然嘴硬,墨律咬着几个字有些玩味。 “恩……好吧,挺怕的……” 洛言漪有些不自然了嗔怪了一句,“那时也是你太严肃了,让人不怕都难。”看着墨律,洛言漪想起了那段时光。 “那时候,你对我特别特别严格,我记得有一次我晚上练舞,练的太尽兴了,忘了你让我练的动作,第二天不仅动作一点都记不起来,还因为练舞练剑也拿不稳,你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脸色迅速冷了下来,然后抽走我手里的剑,拿出戒尺就往我手心上打,打的出了血你都没有停,我看着你那么凶,也不敢出声,疼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不敢流下来。” “嗯……”墨律有些想笑。 “你还笑?” 迎上墨律似笑非笑的样子,洛言漪有些羞赧,“那时候,我敢跟风哥哥敢跟云哥哥讨价还价,即使做的不是很好,他们大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揽哥哥也没有你那么凶,虽然他是最严肃沉默的一个,但是却不如你下手狠。” 时光过的真快,那个时候,还在四墨手下受训的人还是她,而如今已经换成了宸儿了。 “其实我最不敢相信的就是墨揽,墨风和墨云我早就知道他们不舍得对你严厉,即使面上严厉,但是真的罚你打你的时候也是下不了手。 但是墨揽,对他手下那些暗卫,有时候比我都狠,平时也是一脸严肃,我手下的那些影卫有的在他手下训练过几日,回来后,竟然比怕他更甚于我。 我当时就在想我和墨揽和他们二人教你,也能互补,可是墨揽,他面上还好说,还能镇得住你,可是没几次下来,我就知道了他也和那二人一样。 这样的话,我就知道如果我也不狠,那要怎么教你,当然即使他们三个不这样,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即使你是王爷的妹妹,是我未来的上司,就是当时你在我眼里也是翁主,但是我不会让你感到因为身份我会留情,反而会更加严厉。” 一个翁主,她本身就有属于她的责任,她不被允许懦弱的。 这一点,墨律知道,如今的洛言漪也知道。 “是啊,那时候的我怕你更甚于哥哥,萧哥哥的账,你是一点也不买的,也就是哥哥发话你才会听。” “那是因为萧世子实在太疼你了,就连王爷他不忍心时也会压在心底,但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但是萧世子……” 墨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表示他的无奈。 洛言漪是第一次从墨律的脸上看到如此的表情,有些想笑,也有些惊讶,但是依旧没有停下来,“哥哥可比你好一点。” “唉,我觉得我不如王爷啊。”那一脸的表情就是在说我对你其实挺好的。 “哪有啊。”洛言漪嗔了一句,“我记得我那时就很任性,还偷偷跑出去过一次。” “世子这次跑出去,其实有你的潜质。” 墨律打断了她的话,有些幸灾乐祸。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论 “世子这次跑出去,其实有你的潜质。” 墨律打断了她的话,有些幸灾乐祸。 “那不一样,我是真的觉得很闷,想出去玩玩(就是那时遇到的风家的人,不然也没有几个人认识慕容小姐,要知道那时候闺秀不能随意地抛头露面。所以外面的人没有几个认识她的,认识的也是通过凌王府的各种标志判断出来的),谁知道惹上了墨瑾诺(二人的梁子是从小结下的,天生犯冲啊),还被哥哥逮了个正着。 哥哥不会让护国公府的人伤着我,但是等那些人一走,哥哥的脸色也是迅速拉了下来,还厉声让我跪下,还责问你们怎么教的我,能让我一个人跑出去,还惹了事,我当时觉得挺愧疚的,因为我哥哥才训了你们。” 洛言漪说这话时,有些难为情,但是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能从我们几个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确实是本事不小,要知道王府的护卫措施绝不是摆在那给人看的。”墨律的话里也带着深深的怀念。他似乎不怎么记得是什么时候,那个女孩开始长大了。 “那是我了解一些,不然我也跑不出去。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对于这一点,洛言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四墨的本事不是说说的,还有其他的高手,怎么可能让她钻了空子。 “但是能找出突破口,我当时就跟惊讶了,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你的轻功和隐藏术是真的得到了墨云和风七的真传了。” 墨云是他们之中轻功最好的,风七就更不用说了,风花雪月,来无影去无踪的京城第二富商的风家的第七子,自小和他们关系就不错。 但是他会教洛言漪,墨律还是有些吃惊的。 “呵呵……七哥哥也很疼我的。”这话不假,不然风七怎么会教她呢。 “恩,但是教了你,可是苦了我们。” “恩……”洛言漪有些歉意,“也是,那时候哥哥他差点就罚了你们四个。”那个时候的自己该是多么顽皮的,可是是什么时候,她亲手把她消灭光了? “其实你不用都揽下所有的罪责,没有看好你,也没能把握好府里的安全,是我们的过失,就凭这一点我们就该受罚的,但是你却不让王爷罚我们,说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硬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身上。” “不,我倒是觉得那次是我带累了你们。 好了,现在你是这样说,但是当时你可是一点都没有留情啊,哥哥问你们怎么处置,风哥哥求情,被哥哥严厉地训了,云哥哥也是面上不显,但是也是一脸担忧,而揽哥哥保持沉默。 只有你,说该一视同仁,应该按照影卫的规矩处置,揽哥哥和云哥哥三人都不同意,却说不过你,最后哥哥说让你们四个人处置,自己走了。” 洛言漪想起来这事当时也是觉得律哥哥真的好狠。她明明那么小的,他可是一点都手下留情的。 此时,墨律是真的觉得恶人都让自己做了,王爷把事交给他们自己却走了,还说让他们四个人处置,他要是不想罚你就说了怎么会自己走了呢。墨律真心觉得自己就是被坑了。 “然后,风哥哥云哥哥不忍心,但是又不得不听你的,揽哥哥沉默,没有反对,但是眼里有些不忍,始终不愿意动手打我。” 当时的洛言漪其实没有怪任何人,自己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看到墨律的一脸严肃,她没有多收什么,只是安静地跪在墨律面前,举起藤条。 “嗯……那一次我是真的没有手软,那三十下,都是实打实的,没有一丝留情。” 即使看到那白色的深衣上满满的都是斑斑的血渍的时候,他也没有停手,按他的意思是四十下,但是墨揽说暗卫里的女子都是三十,三十就够了。他才罢手的。 但是他依然给了那瓶药。 “除了师父责罚的外,那次是我被罚的最重的一次,你给我那瓶药时我就知道那也是一种惩罚,但是我还是受了,连着三天,我痛得睡不着,只能靠安息香睡上一两个时辰,课业却不可以耽误(受伤免课也是需要洛凌宇应允的或者是四墨等其他人的允许),直到哥哥发了话,让我换了药,我才敢用其他的药,不然即使我疼得想哭也没有真的敢不用那药。” “其实,你不用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墨律是觉得她该罚,但是她真的不用他也不会如何,她是女子,这种痛连男子能受了的都不多,而且说他不心疼那也是不会的,四墨和洛言漪的感情差不多,他们从小和洛凌宇一起长大,也就把洛言漪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所以心疼是肯定的,只不过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那时候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老师,我不敢违背你的命令,更何况那是惩罚。” 老师严厉地要求学生是天经地义的,老师惩罚学生也是正常的,墨律虽然是她哥哥的属下,但是他来教自己就是自己的老师,尊师奉师这句话,对她也不例外。 “那时候你是那么怕我的……” 墨律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但是还是这么做了,即使是现在他也不觉得他如此做有什么不妥,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你那样凶,还那么狠心,我怎么可能会不怕你?” 洛言漪气结,但是还是有些好笑,看着墨律有些苦恼的样子,硬表现得生气的样子。 “翁主……”墨律以为她真的生气了,他有些怀疑是不是他真的有些过了,她毕竟是女孩,当年那么小,又吃了不少苦。 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 “哈哈……”洛言漪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律哥哥,不会真的以为我还在怪你吧,呵……” 墨律气闷,他就是傻了,她这个样子有一点介意的模样吗,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捉弄自己,但是看到她露出的笑颜,心里却是一喜,这样纯粹的笑,有多久没有见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她没封为翁主之前吧。 看着墨律没有说话,洛言漪有些紧张,她虽然现在不是怕他了但是只要墨律一严肃她还是有点……好吧,她承认还是有点害怕,只不过那是对兄长的一种尊敬,其实在她心底早就把四墨当做哥哥了。 “律哥哥……” “恩……哼……”墨律看着洛言漪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了,“我没有介意,恩……漪儿,希望这一切早一点结束,你和王爷可以共创一个太平盛世。” 也希望你每天都可以笑的那么纯粹,原谅我在心里,把你,我的翁主,当做妹妹一般,照顾,爱护。 “翁主放心,我会教导好世子的。” 墨律很清楚,不出意外,世子洛玹宸将是下一任的凌王甚至天子,也是他所要终身守护的人。 而现在,他要守护的人是她,言漪翁主,我未来的女帝陛下。 无论成功与否,此生此世,能让他臣服让他尽忠的只有洛言漪和洛凌宇以及他们的接班人,他们四墨是永远不会背叛的,因为没有可能。 墨律想起了当年洛凌宇说过的一句话,“因为漪儿她是最适合的人。” 这时候的他大约有些明白了这句话的原因,有些人是天生的上位者,无论洛言漪是还是不是,这些年她做的墨律认为连他也不一定能做的到,而且他也承认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这个女帝。 也许她不够狠,也不够强大,也有些欠缺的东西,但是她的身上有一种力量让你臣服,让你心甘情愿,最重要的是她与王爷共掌天下是最合适的。 因为他们可以弥补所有的不足,二者相得益彰。 “其实,萧世子……”墨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这样的五翁主了,这些年她压抑的性格让她变得极度的内敛和沉稳,虽然他们都很清楚这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有的时候看到她的自苦,也是会于心不忍的。而且自苦的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 “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她真的可以吗? 其实今天,她也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玹宸这次的行为若是放在一般的世家,早就让人不喜了,即使是嫡子,也是一样的。所以,洛言漪便借着今天的事情说了起来。 当然,这里面也有她的一些个人的特殊感情。 无论是四墨,还是凤柒,在那些最为难过却又是最为无拘无束的几年,都是他们给了她最多的疼爱,包容,关怀,还有教导。也让她明白,无论走到什么时候,即使没有其他的亲人爱护,她都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当然,还有墨靖萧。萧哥哥。 其实谁都看到出来的。自己也不是瞎子,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是装傻罢了。只是…… 墨靖萧,当我的一切,一点一点地被剥离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的心,到底是随着曾经的年少轻狂而消失殆尽了,还是,你会慢慢接受,现在的这个我…… 我想知道,可是,我更怕知道答案。 因为,今生今世,洛言漪只能对不起墨靖萧…… 对不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 卢氏小产 在清幽宫忙了几天后,洛言漪便回了王府,而洛凌宇只在清幽宫待了不满五天就离开了,王府可以没有洛言漪,但是如果洛凌宇离开太久难免让人怀疑。 洛凌宇匆匆地赶回凌王府,直接就奔了澜园而来。 虽然,听到儿子失踪的消息,叶澜虽然没有言漪那样,但是也是心急如焚,直到暗卫传来消息说找到了才稍稍放心,暗卫没有多说,叶澜也知道清幽宫的事她不能多言,只能等到洛凌宇回来再再问他。 “……就是这样,这次也吓着你。宸儿,哎……”洛凌宇这次也是真的生气了,但是那是他的儿子,其实撇开这件事不谈,宸儿的确让他欣慰,不过他也不想太过苛责,就像言漪说的,毕竟有些事是他们造成的。 “洛言漪她……还好吗?”叶澜说不担心儿子那是不会的,但是她也知道只要洛言漪在她定然不会让宸儿出什么事。 “言漪没事。”洛凌宇对 于这个他爱的女人其实更多是亏欠,当年自己执意娶了她,或许在外人看来是因为她的父兄,但是只有洛凌宇自己明白他是爱叶澜的,不然他不会娶正妃,即使是清韵,他也是希望等到登基后再说。 但是叶澜,他想大概这一生他只会爱她一人,他不能给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他是凌王,但是他会他所能给她最好的一切。 “澜儿,”洛凌宇把叶澜拥入怀中,“澜儿……” “嗯?”叶澜依在他的肩膀上。 “我……”洛凌宇我不知道是该对她说抱歉还是许什么承诺。 “宇,我说过我会等你,不要有什么愧疚,我们是夫妻,我会等你看着这帝锦繁华,陪着你待这江山平定,与你携手……”与子偕老…… “好。”只有这一刻洛凌宇的心是温暖的,可是他不知道他怀里的叶澜却是凄美一笑,眼泪无声地流进发梢。 夜晚有些冰冷,叶澜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披着披风站在澜园前的小庭院里,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叶澜不禁拉了拉身上的披风。 她嫁进凌王府已经快六年了,但是她在凌王府已经待了七年半了。言漪八岁那年她入府为师,也是那时她知道父亲和兄长追随的是凌王,她没有惊讶,看到王府招师便去了,父兄也没有反对。 后来她悉心教导王府三小姐,那时她不知道慕容玉沁就是洛言漪,那时她也只把她当做暗卫、杀手,再不济也就是未来的棋子甚至是凌王的女人。 可是天下有几个人能想到长年卧榻修养病体孱弱,甚至连皇家的宴会也没有出现过几次的五翁主竟然是假扮的,真正的五翁主早就被当做帝储培养,还成了凌王府寄人篱下的孤女。 对于洛言漪,叶澜从来没有手软过,她自己也是文武双修,但是从小她受尽了父兄的疼爱,但是对言漪她很严厉,作为一个先生,她的确不好糊弄,也算是尽职尽责了,开始言漪大概是跟她的,可是后来她也能感觉的无论如何她是尊重自己的,渐渐地还算是亲厚的。 在王府的一年多里,洛凌宇爱上了她,也知道了凌王府最大的秘密,她成了他的妻,可是她和洛言漪的关系却变了,言漪对她越来越疏离,后来就是纯粹的客气了。 她问过原因,不过洛凌宇不愿意告诉她,而以后在她的要求下有人告诉了她,洛言漪其实并不想让自己做她的嫂子,而这原因就是她的哥哥、自己的丈夫应该娶的人就是这王府二小姐、林家的嫡女,林清韵。 叶澜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即使当初她嫁给洛凌宇,也是认为她该嫁给他,因为她的身份她的责任。 但是她真的爱上了这个看似严肃冷漠的男子,那一瞬间,她很害怕,因为她怕有一天她会控制不住,为了他伤了自己,但是她真的爱了,她却不觉得后悔了,也许她一生中最爱的人就该是洛凌宇了,哪怕有一天她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她一直都知道洛凌宇对她的歉意,富察侧妃、卢庶妃、柳侍妾……她不是不在乎的,但是她不会责怪他,因为有些事他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她会等着他的,只要她能等到那一天。 其实,叶澜虽然很累,但是这一刻她很满足,洛凌宇的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人,父兄也给了她莫大的支持,即使是言漪,她的小姑子,没有那么亲厚,但是她也明白言漪其实已经接受她了,她的儿子有他们疼着,如今自己又怀了身孕,在凌王府她已经生下了嫡长子,她的地位永远不会动摇。 但是她会难过,她会失落,柳氏有孕了,如今卢氏也怀孕了,这些年她如履薄冰,虽然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当他离开自己时,自己的心里真的是不好受的。她也是一个女人,她不会怪他,但是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是真的欢喜不起来。 对于那个孩子,她的宸儿,有时她很想他,但是她知道言漪做的是对的,即使她知道她的儿子依赖她的姑姑超过她这个母亲,她都没有丝毫怨怼,相反她很感谢言漪。因为没有洛言漪他不可能保住这个孩子,连她现在肚子里的这个,若是没有洛言漪,她试问自己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所以交给言漪,叶澜从来都很放心。 夺嫡之路从来就是惊险万分的,而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生死相随。 “宇,我爱你……”看着洛凌宇沉睡的脸庞,叶澜任凭泪水肆无忌惮,这一刻她无比心疼,心疼她爱的男人,心疼他们的孩子,心疼她自己…… 宇,希望,你我都不会食言…… 而在交代好清幽宫的事宜后,洛言漪乘了马车回了王府,卢氏的事,需要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洛言漪很忙,忙得她都没有时间去上课,“唉……” “主子,这是您的课程安排。”疏桦伸手递了上去。而洛言漪却是郁闷加无奈地接了过来。“主子,若是不行,就给几位先生告假吧。”看着主子这么累,疏桦也实在是不忍。 “我没事。”洛言漪否决了疏桦的提议,毕竟哥哥给他安排的这些先生有其他的私心是事实,可是有些的确是她该上的,比如军事方面,她自己也知道,所缺所少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哥哥如此苦心,洛言漪也不想让他失望。 “今天是谁的课?”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安排,洛言漪身子往后一倚靠在了椅子上面,她是真的头疼了,什么时候她这么疲惫过啊。可是又不能真的不管。 “是苏先生。” “呼,那还好。”在听到是苏凝的时候,洛言漪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是啊,苏先生最疼爱主子了,这样主子就不用不用那么紧张了。” 这么多先生,脾气各异,可是若是说起最好说话的也就苏凝了,或许是因为墨靖萧的原因,让原本就是性情温婉柔和的苏凝在对着洛言漪的时候更加的照顾和慈爱了。但是说起,墨靖萧…… “主子,外面可都在传世子要求娶您呢。” 自从上次大翁主跑到王府说起这件事,萧世子又突然站了出来要求娶,这件事原本就是大厅说出来的,听到的人也不少,原先发生了宸世子的事情,洛言漪也顾不上,而这次回来,王府里几乎已经传遍了。 “萧哥哥这次把事情闹得太大了,我本不想太过招人眼的,毕竟……不过,也好,如此也堵上了那些人大嘴巴,那些老臣也就能放松了不那么急着让哥哥纳妾了。担个名声也好。”有了这么名义在外,只当是兄弟两个在物色府里的人,也好。 “世子他也有可能是真心的呢。”疏桦在一旁,星星点点地凑了几句。主子无心这些事情,她知道,可是世子待主子也是真的啊。所以一有时机,疏桦就会偏向世子。 “疏桦,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洛言漪恍若未闻,严肃的神情不带一丝感情。 这让疏桦很是无奈,只是在心里道,主子什么都知道可是就是不愿意承认。 可是疏桦那里知道,洛言漪所有的顾虑,即使是最了解她的疏桦萱儿几人,也是不知道洛言漪心中那难忍的煎熬。 “好了,我们去苏先生那里吧。” 洛言漪不想多想下去了,毕竟也是没有用的。 “是。”主子都这么说了,疏桦再不甘愿,也得跟着走去了。 一下午的时光,都是在苏先生的庭院里受教的。洛言漪本身极其淡然的性格苏凝很是喜欢,再看她懂事的模样就更加的心疼了。 原本就是年后了,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赶了出来,开春又是一个新节的开始,上上下下地都在忙碌着。包括苏凝,即使不是当家主母也要负担一房的大小事务,所以只停留了半天就出府了。 看着苏凝的身影消失在渐渐露头的迎春枝影下,洛言漪又不由得惆怅起来。 这一年一年的接近了,有些事情就更要提上日程了,当初苏凝几个先生进入王府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如今都翻过了一个年头了,已经大半年下去了呢。 哥哥的目的,洛言漪还是知道的,如今苏凝,公络,都是她名义上的先生,而以后就更不用说了,哥哥是在给凌王府造声势,也是在拉拢人脉,而最重要的是他是在给自己留下可用的人脉。 哥哥为了自己真的是煞费了苦心了。 而如今看来,洛言漪觉得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以后自己再以这五翁主的身份进入王府后,这几位先生便会是……. 帝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 “主子,卢氏小产了。” 洛言漪提着的笔微微一顿,可是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意料之中的事情。 “雅园有什么消息?”洛言漪没有抬头,反而像是心情很平静的模样,一笔一划地写着那句“退一步海阔天空”。 “回主子,闹到外面的动静但是不多,不过已经通知到了澜园了,好像消息已经传到威远侯府了。”疏桦比之洛言漪更加平静,甚至平静之余还带了些许喜悦。 毕竟卢氏的孩子除了威远侯府的人之外,再没有人希望看着他生下来了。 “是吗?呵,也好,只是卢筠哲竟然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任凭自己的‘嫡’妹害了自己的孩子,不做任何处理只是等着她那侯爷父亲给她做主吗?”这一点洛言漪可是不愿意相信的,至少卢筠哲可是做不出来那么贤良淑德的事情,更不会息事宁人的。 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传出来卢筠曼是凶手的谣言,倒是让洛言漪有些惊奇。看来威远侯府派来的那些‘照顾’卢筠哲的人各各都是好手段呢。 “主子,到现在外面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露出去,要不要咱们……” “不!疏桦,这个手咱们若是动了以后就说不清了,无论如何,这个手都需要卢筠哲亲自下。”卢筠哲这个时候还没有把事情闹大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也被控制了,洛言漪想到这里,眼睛里出现了些许杀意,‘控制’这两字对于凌王府而言兼职就是一个耻辱,一个王府竟然让别人控制了! “不过我们的倒是可以推一把。疏桦,告诉暗卫适时地加一把火,毕竟卢筠哲也是卢筠曼的长姐,她该知道她的好妹妹的良好姻缘,可以给她带来多少‘好处’的!” “是。”疏桦一脸的欣然。她可是明白主子口中的好处是什么。 试问一个庶女和一个嫡女的姻缘,同时牵住了两派,如果设身处地地想的话,谁都没看得出来,卢家的棋到底是想怎么下的。 其实洛言漪有的时候也觉得卢筠哲挺可怜的,于这个世间,成为弃子才是最可怕的事。可是呢洛言漪自己却清楚地知道她自己的心已经是软不下来了的。 也罢,也好。 雅园 “卢筠曼!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卢筠哲小产以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卢筠曼一巴掌。 瞬间卢筠曼白皙胜雪的脸蛋上就多了几道指甲划伤的红痕。 “我没有!不是我!”卢筠曼怎么也没有想到卢筠哲会小产。而且小产的原因还是吃了她亲手递上去的药丸。 药丸是卢筠哲母亲亲手送过来的,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已经吃了那么久了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如今这个问题就只能是在她的手上了。 “卢筠曼,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刚刚小产的身体,让卢筠哲连说话都是那般费力的,可是眼中的恨意却是可是把人燃烧的。 这个孩子是卢筠哲从知道自己会嫁给凌王开始,就期盼了的。她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她的依靠,是她能够在这个王府站住脚的依靠。叶澜有孕怀女的事情的确也有她的手笔,因为,她要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大小姐……” “滚!”对于这几个由威远侯府送来的嬷嬷,刚刚开始的时候卢筠哲还是耐烦的,毕竟有这几个人在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她那个时候却是不曾想过的她的嫡妹亲手杀了她的孩子。 虽然她们以前也是势同水火的,可是毕竟都是卢家的女儿,除了平时的争风吃醋以外也没有多少深仇大恨,可是为什么…… “主子,您要注意身体啊,侯爷他还是疼您的,也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一个身穿淡青色的小丫鬟捧着补药送到了卢筠哲的面前。 “交代?她是父亲的嫡女,我能让父亲能给我什么交代。”卢筠哲其实很明白的,她是得父亲的宠爱不假,可是她终究是庶女 ,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你也觉得父亲对我好吗?”卢筠哲一时情伤,流露出来了心底最深的痛感,她也有落寞的时候啊。 “是啊,不然侯爷怎么会叫就快嫁入蒙古的二小姐来陪您呢,而且主子您看,侯爷让您嫁的是璃国的嫡出王爷,而二小姐呢则是和亲去了蒙古,这个中缘由,您还看不出来吗?”身着淡青色的丫鬟神色恭谨,话里满满的真诚,没有过于的因为主子小产而悲伤郁郁,也没有欢喜假笑,反而一副真诚关心的样子,怎么都让人生不起厌烦来。 “嫁入蒙古?陪我?”像是听着丫鬟不经意的提起一样,卢筠哲却是有了其他的想法。卢筠曼是待嫁的女儿了,父亲还让她来王府,父亲还要把她嫁到蒙古。而如今的蒙古好像是…… 突然之间,卢筠哲像是触了电一样,整个人都变的狠厉和怨毒了,可是瞬间又变得像是失了魂一样。 此刻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终究是想通了,她是一颗棋子,卢筠曼也是,可是差一点她就成了弃子了! ‘啪’的一声,卢筠哲把丫鬟刚刚递上来的补药甩了出去。 “主子息怒,奴婢该死。”送药的丫鬟赶紧跪下请罪,一脸的惧怕,好像是不懂自己说错了什么引的主子如此大发雷霆。可是在趴下叩头的瞬间却以然掩住了自己所有的恐惧。 好,真好。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就这样顺了你们的心意。 卢筠哲脸上已经埋了深深的恨意,“去禀告王爷,本妃身子不适,希望威远侯侧夫人来陪几日,望王爷恩准。” “是。”丫鬟应声退下。禀告了门口的嬷嬷侍卫,这些人听及让侧夫人来照顾也无不可,便让丫鬟去了澜园找王爷去了。而见此卢筠哲又是一顿深恨,如今已经想要把她控制起来,可真的是她的好族人。 而卢筠哲望着丫鬟匆匆而去 身影却是冷冷地笑了起来了。 “父亲,想让我做弃子,抬举那个卢筠曼是吗,那么好,女儿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既然你没有下决定,那么我帮你,卢筠曼,我会送你一个大礼的。”卢筠哲其实早就怀疑了卢筠曼来王府的野心,或许是不甘心嫁到蒙古,凌王府是一个选择,再或者就是父亲希望她变作废子,好安心的扶持二妹。不,或者这一切都是卢筠哲和她的那个娘干的。 可是,谁都好,什么原因都好,卢筠曼终究要成为牺牲的那个了。 妹妹,别怪我。 而就在卢筠哲看着希望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刚刚出去的那个丫鬟在她回头的片刻嘴角的一丝篾笑。 “王爷,这是暗卫送过来消息,卢庶妃要威远侯侧夫人进府陪她几天。”墨律面无表情地送上来刚刚从雅园拿过来的消息。说实话,在听到卢筠哲消息的时候他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不定时的炸弹还是早点拆了毕竟好。 “王爷,属下要如何回庶妃呢?” “让人去接侧夫人。” “是。”墨律其实也不太想让威远侯府的人来的,可是面子功夫必须做足,毕竟翁主安排的事情还没有完呢。 “另外,准备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晋卢氏为侧妃比较好?”洛凌宇扶着桌子,看着桌子上万无巨细的有关雅园的消息,看着都有些头疼。这次也幸亏是洛言漪亲自出手了,不然,还真的达不到如今这个效果。 可是这个侧妃是非晋不可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足威远侯府的,也要给足卢筠哲的。而洛凌宇却没有想到,墨律的反应如此大。 “王爷!卢庶妃是威远侯的女儿啊,这不可啊!”墨律其实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的,打掉卢氏的孩子不就是为了压制吗,如今晋封了还能压制什么呢。 “不可也得可。墨律,你该知道,她是侯府之女,若不是庶女就凭她那个父亲的能耐,她都足够做亲王正妃了,当年若不是先有了王妃,或许卢筠曼就早早地进府了,嫡女和庶女是不一样的,现在我们也是在毁了他的嫡女,让他一心一意地把心思都放在凌王府了。 而且如今,小产的事情一出,如此晋位也就撇清了王府的关系,因为如果是本王不想让她生下孩子必然会打压她,所以晋位之事势在必行。” 洛凌宇可以忍受卢筠哲成为侧妃,可是却不能给她一个孩子,位分可以想办法往下撤,可是孩子却是不行的。 “可是,王爷如此的话,只怕五翁主就会吃些亏了。”当庶妃时的卢筠哲就已经和洛言漪争锋相对了,那个时候一个庶妃位分压下去还好,可是若是成了侧妃正经地进了皇家玉牒就不一样了。 “漪儿……”洛凌宇想想也知道,可是如今之计这能委屈她们几个了。“只能委屈她了,但愿她能明白我的苦心吧,在我和她这个位置上的人即使是以后也难免会有无可奈何的事情,她要学会适应的,她毕竟接触的还是太少了,让卢氏给她一些经验也好。” 所以,卢筠哲是陪练? 墨律的脑子里产生了别样的想法。可是随即就淡去了,既然王爷说是锻炼就锻炼吧,毕竟王爷说的对,身为翁主,他们的小翁主的确还是要经历更多才是好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杀 “那王爷,梁家的事情……” 当书房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瞬间就变得沉默了。 …… “让她们三个……去吧。”最后,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墨律才听到了洛凌宇的声音,那一声却是夹杂着无奈的声音。 他知道,王爷口中的那‘三个’指的是谁,王爷终究还是觉得亏欠了林家的。 “王爷,属下知道您在意……可是这件事属下还是觉得让影卫去做比较好。” “梁家的背后毕竟是豫王一脉啊,虽说梁家之势已经大不如前了,但是这件事情还是影卫出马比较妥当。”时隔多年,洛凌宇终于动了梁家了。 “墨律。”洛凌宇一声沉重的‘墨律’,已经难以掩饰了他的无奈,同时也表明了他的决心。他担心梁家,但是他还是觉得应该补偿清韵一些。就让她亲手了结了梁家吧。 “是。” 最终墨律还是听了洛凌宇的安排,可是心里却还是不安的。 “暗中安排一支影卫随时待命吧。” 墨律还未走出书房,便听到了洛凌宇沉声的吩咐。 “是。” “……王爷,您的苦心二小姐会明白的。” 说完,墨律便走了出去。他没有看到洛凌宇眼中的残留的温度。 三月二十四日 夜 这一夜是凌王府三位小姐时隔三年以来第一次一起行动。而这一次同样也和三年前一样,郁晴,玉沁(洛言漪),清韵,唯独没有玉墨。 三年前是洛言漪执行完最后一次任务,然后消失在了茫茫的深夜,让所有人都以为慕容玉沁是失踪在了任务中。 而这一次,已经是到了三年之后了。 洛言漪身穿月白色的银蔓上衣,下面的襦裙是洒金的百褶长裙,雪白色的银狐大氅裹在了最外面。一头乌黑的秀发只用了一个白玉点珍珠的额饰,长长的头发并未挽起,反而松松垮垮地披在身后。 林清韵同样也是一身白色,高高的齐胸襦裙只有胸口有一抹蔷薇银纹,外面的深衣也用了最纯洁的白色,只有领口处盘了几圈密纹,却也是清一色的素白。头上也未绾发髻,只有一串银色珠串掺了几圈。而那满身的纯洁之余,更让人更觉得是在祭奠一般,那样悲伤。 看她如此,洛言漪也是明白,这是她理解了哥哥的用意了的。 而墨郁晴则是穿了极浅淡的绿色,一身上下,也是极为素净的,三人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穿着一身颜色来招摇。 因为是夜晚,又是这样的行动,三人无可避免地带上了面纱,玉晴因为头上有白纱直接绕过来挽住了脸。 “大姐,沁儿,谢谢你们。” 上了马,几人一路朝着梁府而行,而这开头一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林清韵的道谢。 “韵姐姐,咱们是姐妹!”洛言漪听到林清韵这样发空却悲伤的声音鼻头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可是却不得不开口安抚着林清韵。 哥哥的苦心,她不是不懂的,其实除了正妃之位,哥哥从来都没有亏待过韵姐姐的。只不过,洛言漪的心里仍然觉得愧疚而已。 “对,咱们是姐妹。”林清韵压住眼底的泪,只觉得这一句简短的话却是最让人暖心的。 “是姐妹,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墨郁晴虽然和林清韵不比洛言漪和林清韵的交情,可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说一点都没有感情还是假的,至少林清韵如此,她还是觉得太见外了。 听到这两个人这样的话,林清韵含着泪,也扯出了一抹笑意。其实今晚她也是高兴的。她终于可以亲手给林家,给父亲,给弟弟,报仇了。 虽然她不能伤了豫王几人,可是梁家她终于可以亲手把它毁灭了。就像当初,他们毁了林家一样。 今天,她要用梁家全族上下四百五霸口人的血祭奠林家的英灵! 爹,女儿终于,可以给您报仇了! 就在林清韵走神的一会儿,奔跑了近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伫立在了梁府之前。 “……梁家,到了。” 洛言漪深重的眼眸没有半点的温度,冷冷的凶光迸发出杀意,可是此时此刻带领着一干暗衣暗卫,虽然她是首领,可是为首的人洛言漪却是给了林清韵。 她知道,这个仇该有林清韵亲手来才是最圆满的。 林清韵回头望了一眼洛言漪,在看到她眼里的那抹肯定和鼓励的时候,林清韵终于可以放开一切,不再是那个林家的滴小姐了。 今天之后,这个世界上再无林韵! “动,手,吧。”仿佛是一句戏言,仿佛是一句笑语,就好像没有丝毫的杀意一样,可是洛言漪却是欣慰的,至少从今天之后,她的韵姐姐就可以放下那段仇恨了。 “是!” 洛言漪微笑着,跟着众人骑马跃入梁府。 之后,梁府便是血海一片了。 这些暗衣,暗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这些护院侍卫,家丁佣人,都不是可以为之抗衡的。 而梁家家主的头颅当然是林清韵亲手砍下来的。 可是却也没有人知道当梁家家主头颅上的鲜血溅到了林清韵的脸颊上时,她的感受,她的冷。 仇恨不是什么好东西,再报完仇的那一刹那,从来都不会是欢愉,而且冷,而且空虚,而且悲伤。 林清韵看着满园满地的叫声,鲜血,生命,如同九年前一样,一个家族,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流逝不再。 “呀啊!”林清韵挥下手里的剑斩杀了另一个人的头颅,然后再砍再杀……再砍再杀……满眼都是血,可是眼里却都是泪。 “韵姐姐!” “二妹!” 林清韵这个样子很难不让人害怕的,更何况,这样的杀人是极有可能伤到她自己的。 无尽的厮杀,无尽的恨意是可以吞噬一个人的,洛言漪也不顾其他了,直接飞身到了林清韵的身侧,怕有人会在这里趁虚而入伤了她。 “韵姐姐,你冷静点。” 看着林清韵一剑解决了三四个人的时候,洛言漪终于觉得事态开始不对劲了,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四个人里还有两个是婴孩呢。什么时候,韵姐姐会变得这样恨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他们害了林家,害了父亲,害了哥哥,害了我还在襁褓里的弟弟!我要杀了他们!”林清韵像是失控了一般,这个样子是洛言漪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样子。 她记忆中的韵姐姐是那样冷艳的,她会冷冰冰的,她会淡然沉默的,她会侧耳一笑的,可是唯独不会这样狠辣的,洛言漪可以理解,可是却不忍心这样看着她用鲜血来安慰自己。 “韵姐姐!你醒醒,这一切已经结束了,梁家已经完了!”梁家已经完了,姐姐就不要把恨再放在心上了吧,这一切都结束吧。 洛言漪严肃的声音终于让沉浸在杀戮中的林清韵有了反应,一切都结束了吗?林清韵忍不住心痛。 “姐姐。” “拿命来!” 就在洛言漪陪着林清韵的时候,刚刚上前去准备安慰她,只听到一声夹杂着内力的高呼。而随着声音一起到来的是来自那声音主人的手掌的强大内力。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洛言漪和林清韵一样都没有时间再去想其他,二人合力一掌,希望可以抵挡住这突然而来的敌人。 “砰!” 毕竟是离得太近了才发现,再加上那人能力太厚,所以即使是二人合力也被他震出去好远。 “不过一刻钟就能解决了梁家三分之二的人,在这厩里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让我想想到底是……” 那人还没有说完,洛言漪就已经拿起剑冲了上去,这人虽然内力不错,但是武功却还不是洛言漪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落于了下风。 “不错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落于了下风,那人也没有不满,反而留下了一脸 得逞之色,转身便撤了出去。 而洛言漪还没有问及什么是来不及了,就听见一声‘完了’。 真的是完了,灭族之事在璃国绝对称得上是大事,若是最后一把火烧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也好说,可是如今惊动了府衙,可就是不好办了。 “怎么办。”墨郁晴分身越了过来,眉头间也有了愁色。 “都怪我。”林清韵此时也缓了过来,她也知道这次她是犯了大事了,不然不会拖这么久的,早早的让暗卫一把火烧了就是,那些妇孺也是手无寸的,只要守好出口不让人逃了就行。根本就不用一个一个斩杀,可是因为她,这一切,都晚了。 “这个时候不是怪谁的时候,我们先撤。”洛言漪怎么不知道原因,可是她不忍心去怪罪林清韵什么,毕竟忍了这么多年,再看到梁家这样的死仇,又怎么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而哥哥那里应该也有安排才对,哥哥不会想不到意外的。 “撤!” 洛言漪一声令下,暗衣暗卫迅速撤下,而正如同洛言漪想的那样,很快就有人出手协助了。 影卫一到,洛言漪就放心了,带着大队人马就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伤 “你们几个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墨律拍案而起,这是第一次他会如此生气,而且让他生气不是别人,正是这王府的三位小姐。 此时墨郁晴、洛言漪和林清韵三人正站在下首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祸是她们闯的,那么无论是什么责罚她们都理应承受。 “你们知不知道这会造成的后果?” “知道。” “啪!”墨律脸色肃穆,连身边的影卫也感受到了他们统领的怒气,也知道这几位小姐今日是躲不过一顿责罚了。 “是谁的原因?”墨律极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如果不是王爷下命令让她们三人去执行任务,墨律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不说这三人的身份,就是因为他怕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是影卫出动怎么会出现如此纰漏。而如今,还是要影卫去收拾烂摊子。 当然如果仅仅是收拾烂摊子墨律也不会如此生气,最让人气恼的是这三个人差点暴露了自己,如此影卫出动危险也是极大的。这让墨律怎能不恼火。 “是属下的过错!”三个人异口同声,争先地认下这失职之罪。 “呵……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到底是谁暴露了,你们还是想这样想揽下责任或者是认为我会法不责众?”墨律看着眼前依旧争先认罪的三人,心中有数。 “来人,把她们三个都给我带到暗室!”墨律没有丝毫的留情下达着命令。 暗室是王府暗卫和影卫的训练和受罚的地方,是王府的私密之处,位于书房的地下密室中,这一次如果不是她们三个人真的惹到了墨律不会有这样事,毕竟这王府小姐的身份墨律也不是不清楚,只是王府的规矩向来严明,王爷也不能为这几个人而徇私。 “把她们都给我绑上去。” 墨律挥手让手下人将她们三个纷纷绑上,然后拶指则被扣上了三个人的手指。 “我再最后问你们一遍,到底是谁的原因?如果你们还是想有难同当,那么我也不会拦着,但是代罚的处罚你们是知道厉害的,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这三人都是在王府里长大的,自幼便是在暗卫的手底下训练长大的,自然不会不知道后果。 而在影卫和暗卫中如果想代替别人受罚也是要加倍惩罚的,不过显然墨律不想真的这么做,不然也不会多费唇舌,直接就让人动手了。 “统领,是清韵的错,不关大姐和沁儿的事,请处罚我一个人。” “不,是……” “不要再说了,沁儿,这一次是我造成,我应该承担后果,我没有什么好逃避的,不要增加我的负罪感好吗?”清韵焦急地开口,她本来就很自责了,现在她的姐妹还如此为她,她很感动,但是她不能让她们真的替她受这个处罚。 “韵姐姐……” “二妹……” “统领,清韵愿承担一切,请您放了她们吧。” “来人,把她们都放下来。”墨律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到底是谁的责任,他没有说,就是看清韵如何处理,他很佩服她们三个人,不过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再说他的惩罚虽然很严厉但是还是有分寸的,他不是不知道林清韵是什么人。当然如果她们三个人依旧要认下这件事,他也不会轻饶,即使是五翁主…… “送大小姐和三小姐回去。”墨律扫了三人一眼,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做估计这两个人不会让他责罚林清韵的。 “不,我……” “如果你们想让我加倍处罚二小姐,那么你们就留下。” 墨律的警告声一出,就连洛言漪也不得不离开,因为她知道墨律一定会言出必行,那时她便是连累了韵姐姐。 等她们走后,墨律看向刚刚还在安抚五翁主的清韵,她没有半点的惊惧,平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处罚。 “二小姐……”墨律刚刚开口便被清韵打断了。“这里没有二小姐,统领,您动手吧。” 林清韵一直都在墨律手下,这些年她也知道墨律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针对谁是他的性情便是如此,无论对谁他都不会徇私留情,而且自己是他手下训练出来的,那么她犯错由墨律处罚也是正常的。 “三十。”墨律看着如此的清韵心中默默地点点头,将手边藤条拿起来递给一旁的女影卫,自己则是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清韵转身跪下,之后藤条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但是除了藤条,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清韵回到韵园后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身边的丫鬟也不知道,只是独自一人坐在床边,默默地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近她,而真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清韵丝毫没有感到有人接近她。 “谁?”直到那人站在她身边好一会,她才发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凌……王……” “把衣服脱下来。”洛凌宇的话里有些怒意,直接命令道。 “王爷,我……”清韵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但是嘴上却没有惧怕什么,“王爷深夜而来,是想对清韵……啊!” 清韵的身子被洛凌宇翻转过来趴在床上,黑色的夜行服被藤条抽破了许多地方,洛凌宇本想撕开她背上的衣服,但是又怕碰到伤口,只能起身拿起剪刀把背上的衣服小心地剪开,露出雪白的肌肤和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然后从怀里拿出一瓶伤药,小心地倒在她的背上。 “恩……”清韵忍不住低呼出声。 “忍一忍,一会就好了。” 洛凌宇很少会表露自己的情绪,但是看到她受伤的背部还有咬牙忍痛的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来的严肃和冷漠,出声安慰这趴在床上的人儿,手下的动作也愈发的温柔小心。 洛凌宇上完药将旁边的披风给她披上,然后轻轻地把她侧身来,“你……怎么……哭了?”洛凌宇看着眼前的人儿泪水不住落下,有些手足无措,“是不是很疼?” “为什么?”林清韵用披风裹住自己,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原本他该是自己的丈夫,可是如今她又是他的什么人呢,清韵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而洛凌宇则是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你第一次问我为什么,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出口。”洛凌宇虽然仍然担心林清韵但是也渐渐恢复了原来的冷静。 “我有什么立场去问你为什么,是我僭越了,可是今日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洛凌宇认真地看着林清韵,“如果你愿意,你的立场就是我洛凌宇的女人,清韵,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今日的事是我的疏忽,墨律他……” “在你的眼里,到底我算什么!”林清韵听到那句“我洛凌宇的女人”时再也忍不住质问出口,他已经娶了正妃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清韵,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会负你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 “有谁问过我愿不愿意吗?”时至今日,林清韵的心里剩下的大多是苦涩,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她到底愿不愿意。 “清韵,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如果你想离开,我会放你走的,你可以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或者那原本就该是属于你的人生,只不过因为我,因为父亲当年的一句承诺。” 洛凌宇不知道自己该表达什么,对林清韵他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他想自己是喜欢她的,如果没有叶澜她会是最合适的王妃人选。 他一直没有娶她的原因是为了保护她,如果他日登上九五他会风光地迎娶她,但如果他失败了他会为她安排好后路,至少会让她平安一生。当然如果她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他能做到他都会为她安排好的。 “送我走?呵……”林清韵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原来在他的眼里,自己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 她早就知道不是吗,她早就习惯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 “清韵……”看到清韵伤心的样子,洛凌宇有些不忍,伸手想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可是却在不经意间触到了她噬满了泪水的双眸,那是一种极度的受伤的眼神。 难道是自己的话伤到她了吗? “洛凌宇,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这大约是林清韵第一次如此失态,她的话是质问,但更像是一种深深的自嘲。 “清韵……” “暗卫?属下?不,或者……” “清韵,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暗卫和属下,我承认我这些年培养你,训练你,我对你和其他人一样同暗卫一样严格要求,但是这里面的原因不是为了培养一个杀手,林清韵,我没有必要为了培养一个杀手,而把她当做小姐一样正大光明的带入王府,我没有必要用那么多的心思,我甚至没有必要因为担心而半夜跑到她的房间看看她的伤严不严重。” 这些年来,他对林清韵真的是视若妻子的,原本他以为他会娶她为妻,他会对林清韵好一生一世都会对她好,洛凌宇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很难过,“清韵,我希望我的妻子是可以与我携手一生,深宫廷雨,金戈铁马,荣誉与共,与我并肩共看万里山河,所以……”所以我才会希望你如此,我不希望你懦弱,不希望你是一个闺阁少妇,可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你和言漪不一样,她不能拥有的你却可以。 “所以你才会……”如果是那样,是不是我在你的心里也存在过? “对不起……” 第一百三十章 试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我没有……”林清韵这一刻是不想怨他的,他不欠林家什么,当年的那件事怪不到他的头上。 洛凌宇你不欠林家的,但是你欠我一个解释,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你想离开吗?” 洛凌宇看着她,突然想起了言漪,也许她也想离开吧,毕竟那样是自由的。 “如果你不愿意待在这里……”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愿意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甚至连……甚至连你娶叶澜时都没有解释过一句。”清韵不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痛,她从来都知道他爱的人不是自己,可是她没有奢望太多,他在乎自己就够了。 “我知道我不是真的和你定了亲,我没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你,更没有什么立场让你保证什么。”天知道林清韵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心痛。 “清韵,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因为我的关系让林家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我没有想辜负你的意思,清韵,如果我说我真的把你当做自己的女人,当做我墨家的儿媳妇,你……相信吗?” “我……”信……因为如果你不想娶我你不会接我入王府,可是我不能说,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更不要你因为责任而娶我。 我爱你,洛凌宇,但是我不要你的补偿。 洛凌宇没有生气,仍然说着,“你不是我的负担,不是我的责任,清韵如果我不想娶你,我不会让你走进凌王府。”洛凌宇怎么会不知道林清韵的想法,“至于叶澜,我只能说她是我的王妃,而你会是我未来的妃子。”说完洛凌宇没有再开口,好像只是想让她好好想一想。 林清韵知道自己虽然很羡慕叶澜,但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洛凌宇不是她的早就定下的夫君,而且当时父亲不过是一句戏言,根本就没有真的定下什么婚约,她对自己更多的是父亲的愧疚和自己的歉意。但是林清韵爱他,很爱很爱,“你……爱过我吗?” “我只知道我在乎你,我……” 那就够了,爱,从来没有平等,没有值不值得,你知道吗,我多怕你下一句说的是对不起。 林清韵扑入他的怀里,“我以为你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我,洛凌宇我不要你的责任,我不要你愧疚,但是我真的真的一直在等你。” 这大约是林清韵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感情,她是爱他的,她不介意等多久,甚至她不介意他到底有没有看见过自己。 “清韵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承诺过什么,但是这一次我想给你一个诺言,林清韵,我会给你一个未来。”这大约是洛凌宇今生除了那一次的誓言之外的唯一一次许诺,虽然她不是叶澜,但是她值得,也是他不会放手的人,除非到了他在这场角逐中永远丧失了机会一样,那么他也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林清韵的眼角早就湿润了,六年了,她终于找到了原来他还是在乎的,哪怕他爱的人是叶澜,哪怕他的身边还会有很多很多人,她都希望他可以看到一直等待他的自己…… 凌宇,这一次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等你,无论你走到哪里,你的身后都会有一个我等着你…… 洛凌宇回到了正等在自己的墨律,看到他突然想到刚刚的清韵,“本王什么时候让你……” “请王爷责罚属下。”墨律不待洛凌宇说完便抱拳请罪。 这让洛凌宇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说下去,“你是故意的?” “属下不敢,梁府的事事关重大,这次如果不是影卫去的及时只怕真的要出事,二小姐这次的确有些不顾大局,墨律也是按照军法给予惩罚。”墨律只当没有看到洛凌宇眼中的神色,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洛凌宇看着一脸严谨的墨律,知道他说的并不错,不过这番说辞他知道是没有什么错误,不过墨律会没有任何的征兆地动手绝对不是因为这些他口中所谓的规矩,“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她们去办这件事?” “因为梁家参与了八年前的那场林家灭门惨案,您是希望二小姐能亲自报仇,不想以后有什么遗憾。”墨律一本正经,丝毫不见其他情绪,不过太过严肃认真却更让人觉得好像在掩饰些什么。 “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洛凌宇怎么会看不出来墨律的不同寻常,墨律是一丝不苟,向来严格,不过他会责罚清韵洛凌宇是相信的,不过不知一声便私下处罚这不像墨律的行事。 “属下不敢……” “好了,您既然都发现了就不要再为难墨律了,是我的主意,不知王爷觉得如何?” 冷二一身艳红色的夜行衣,如果不是艳红的话也许这身衣服真的能起到夜行衣的作用,不过脸上有些幸灾乐祸的笑意却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该在冷府里左拥右抱的冷家二公子,如今却跑到了凌王府的书房,只为了协助墨律? 当然不是,他是想看看到底英明神武一贯冷静的璃国凌王殿下是如何处理原本该是凌王妃的林家小姐,或者自己帮了他一把也说不定。 “冷二,如果本王没有记错你应该在蒙古,或者你手中的事太少了,需要本王帮你一把,让人都看看冷家二公子的能力。”洛凌宇冷冷地扫了扫冷二,不过从他的话里便知道他没有真的发怒。 “我可是帮了你啊,堂堂的凌王殿下怎么能恩将仇报呢?”冷二大大咧咧的出言戏谑道,不过却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在洛凌宇下首施了一礼才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当然伸手把站着的墨律一同拉到了另一个椅子上。 “冷二,本王是不是该奖励奖励你啊?不如把威远侯府的嫡小姐许配给你可好?由本王的插手,你定然能抱得美人归。”洛凌宇轻轻地勾了勾嘴角。 冷二让洛凌宇如此的话弄得心惊肉跳的,在听到威远侯府嫡小姐的时候,不由得打颤,知道这次自己做的有些过了,“王爷,你还是留着给其他人吧,属下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况且属下一介布衣,怎能娶得侯府嫡女呢,王爷还是不要费心了。” 洛凌宇想起今天的事就不太高兴,所以他不想这么快放过他,“由本王保媒,加上,况且本王听说冷老爷可是想让你尽快成家啊,所以你不用担心。” “王爷,你就饶了我吧,卢氏的小姐我可是无福消受,光您那一位卢侧妃就够受的了,冷二没有那个本事。”冷二不得不低头啊,若是让家里的那位知道了还不真的得给他马上娶回家呀,自己这回是真的让洛凌宇抓到小辫子了。 洛凌宇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冷二,想想他也不容易,“蒙古怎么样了?” 一提到正事,冷二便收起了刚刚的吊儿郎当,换上严肃正经的样子。 “蒙古的确是有些问题了。” 此时书房里陷入了沉寂。 “慕王这些年对蒙古可谓是及其上心,从早先的联姻,再到朝堂之上的提拔,如今京厩里已经渗入了蒙古的经济,并且没有意外,慕王几乎已经掌握了蒙古的中坚力量。” 璃国的疆域可以说是众国中最大的,能与之相比的也就是云夜国了。 璃国蒙古,说多么重要也没有,但是蒙古无论是说地域广阔,还是那些矿产,就单单是璃国的边境,接壤着北境和这一条,就是的确不可疏忽大意的。 “慕王也算是下了大工夫了。” 冷二公子是商人,但是他也看得出来慕王一直以来为何会选择蒙古。 蒙古的位置就代表了一个信号,慕王掌握着他,哪怕是作为他的后路,任谁上位都不能轻易动他。 “王爷,您是怎么想的?” 冷二能看出来的事,洛凌宇自然也看得出来。 “我们只需要防止他佣兵自重就可以了。” 洛凌宇可是没有忘记当年慕容将军离开边境,之后派去那里的人可是慕王的人。 “可是,如今的蒙古,可以说,已经是在慕王的掌控之下了。” 冷二是担心的,蒙古二十四个部族,几乎由这四大部族掌控,而慕王几乎已经得到了所有的默认。 “可是,单凭一个蒙古却掌握不了天下。”如果梦掌握璃国的话,慕王为何选择了蒙古这条后路。 选择蒙古,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 冷二知道凌王的势力,但是他明白处在今天这条路上,不能踏错一步,若是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所以即使是豫王当年没有真正伤到洛凌宇,也没有伤及洛言漪分毫,但是洛凌宇也不曾放过豫王一派。 “王爷,您准备怎么办?”冷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这不是他能做决定的。 “不怎么办。” “不怎么办?”冷二想过无数的答案,可是就是没有想过,王爷竟然没有一点计划,也没有想过要提前解决了蒙古的烂摊子。 “如果办了慕王,那么蒙古也就算是完了,所以本王不能那么做。”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走 “如果办了慕王,那么蒙古也就算是完了,所以本王不能那么做。” 这是洛凌宇的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摇璃国的根本。所以他会动豫王的人,也会和墨家人撕破脸,可是他去不能真的为了自己的安危将璃国全盘堵上。 “既然王爷已经考虑清楚了,那就这样吧。”冷二面色凝重,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王爷如此做或许有可能给自己留下后患,可是这也是王爷最让人敬佩的地方。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那么王爷,墨家呢?如今的墨家已经大不如前了,可是……到底还是您的父族。”人的心都不是冷的,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墨家有今天也怪不得别人。 “……能帮则帮,不能就算了。”犹豫了好一会,洛凌宇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对墨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留恋,不过是如今当家的已经不是当初的护国公了,所有洛凌宇也没有想着真的六亲不认。 “是。”冷二摸摸自己的鼻子,表示他的无奈。 “是不是觉得本王不该这么绝情的?”洛凌宇冷漠的样子看不出此刻他有什么不满的之处,可是冷二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自嘲的味道。 “王爷觉得绝情如何?不绝情又如何?”冷二摇头一笑,似乎没有要安慰洛凌宇的意思。 “绝情,是皇家子弟必备之物,有了情,便有了弱点,有了情,便会优柔寡断,这前者还好,可是后者,却是不可能做好一个帝王的。”而前者,我等会为您尽力维护好的。 洛凌宇没有反驳冷二的意思,脸上也没有不认同的情绪,可是心里却是冷冷空空的,“若是无情了,绝情了,那么……” “王爷,你不需要。”冷二直接打断了洛凌宇似是疑问又似是自言的呢喃。 洛凌宇侧头凝视,思索着冷二话里的意思。 “王爷您不需要记挂着不绝情,因为,翁主会替您安排好这一切的,就如这次墨家的事情一样。”墨家三房是由洛言漪暗中运作保下来的,对于冷二这样凌王的心腹而言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也正因为这件事,洛言漪真正地开始介入到了朝中的事务之中了。 此事一出,让他们几人有些欢喜也有些忧愁,喜得是他们的翁主终于成长为凌王府的主人了,忧的是翁主还是不够果断和理智的。 可是冷二却觉得还有其他的东西,更让他觉得欢喜…… “王爷,翁主不需要做到想您一样,她可以有弱点,也可以心慈,因为有您可以替她斩断一切威胁。而您的英明自然也有翁主为您做好退路。” 一狠一善,其实倒也是相得益彰。 总不能,二帝都是心慈手软,或者,生杀果断的人吧。 “漪儿她已经长大了。” “是。” 冷二看着洛凌宇一个人陷入了沉思,这是在原地静静地等着,他知道洛凌宇其实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煎熬和抉择,走每一步几乎都是一次舍弃和赌博,可是身在这乱世之中的,那一个人不是如此呢,只不过,深处高位的人,他的每一步要比普通人艰难得多而已。 洛凌宇思索着冷二话,其实他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言漪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一个年,她也该出现在人前了。十五岁,便可参与朝政了。而自己也终于快要等到这一天了。 墨家的事情,是漪儿的手笔,洛凌宇早就知道这一点,因为没有第二人敢在不争得自己的同意下敢对墨家施以援手,当然还有墨靖萧敢。只是洛凌宇自己很明白墨靖萧对墨家人的恨意,只怕和自己比也是只多不少的。 所以只有言漪了。只有他的妹妹敢如此大的手笔,在毫不动声色下救出墨家三房。 不过洛凌宇其实也想到了,这件事,墨靖萧定然还是知情的。因为言漪的任何一个动作可以瞒得过自己却是瞒不过墨靖萧的。 对于言漪,墨靖萧显然要比自己上心的更多。 因为,靖萧真的爱上了漪儿吗? 其实洛凌宇现在已经不怎么怀疑墨靖萧的心意了,他反而更加担心他的这个妹妹。 冷二或许说的没有错,言漪不够理智,不够狠心,也不够果断。可是那说的是她对待人情世事上。对政事,洛凌宇相信,漪儿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这些都不是洛凌宇担心的。 他担心的是洛言漪对自己太过理智和压抑了。她可以对所有人宽容,可以对所有人表现自己心中最大的善意,可是唯独对自己她做不到。她留给自己的只有忍耐和强迫。可以说她把最大的狠心都留给了自己。 因为她的这个性格,洛凌宇才会提前表露自己的默认给靖萧。漪儿的心已经被她自己亲手冰封起来了,如果墨靖萧不早早地开始暖,只是一味的等待,那么早晚,漪儿会推开墨靖萧的,甚至,不用推,漪儿就先把自己和所有人冰透了。 她的妹妹,可以爱所有人,可就是不敢好好地爱自己。 所以,洛凌宇只能把墨靖萧早早地推向了她的身边。希望可以制止她所有一切疯狂的做法。希望,墨靖萧可以暖化她的那颗心。 他要他的妹妹理智,他要言漪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可是自己却从来都没有把她当作自己的手中的棋子过,他也从来不要他的妹妹为他做些什么。 只有她不对不起璃国,对不起百姓就可以了。其他的,洛凌宇发誓,他会给她最好的。 而洛凌宇也是真的怕,真的怕有一天,来不及了。 就如同,他和林清韵一样。 纵使千般挂念,纵使万般的无奈,也终究回不到最初了。横在他们之间的,早就已经除不掉了。他能做的不过是答应绝不负她,可是说是不负,洛凌宇却是知道的,他自己这一生都逃不过,自己内心的谴责,即使再多的补偿,他终究都是负了林清韵待他的心。 洛凌宇自己也曾经想到过,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他不会一直等,不会让林清韵等着自己,他会在她及笄后就娶了她,给她王妃的尊荣。就算是有苦同当,他以后也会给她后位好好补偿她的。那样他就不会遇到叶澜了……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他还是负了那个女孩,他发过誓要好好爱的女人。 如今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责任在他自己,他想要好好爱护叶澜,可是却也不愿意辜负了林清韵。 当初的那场宫宴,是睿王等人再试他的心意,不过那时林清韵是捎带上的;后来,又有了传言,这其中有卢筠哲的试探,也有大皇姐的在;而今天,冷二连同墨律的做法看似是在帮他,可是其实他们都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对林清韵存着一个怎样的念。 可惜的是,自己真的让逼到了。 洛凌宇知道他自己是从来都不愿意承认他忘不了林清韵的。可是他也不想伤到叶澜。他更不想让林清韵像叶澜那样成为别人眼中的靶子。她和叶澜不一样。如果不是……他也不会让叶澜站出来的。 洛凌宇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立过正妃,至少他还是亲王的时候他是没有准备立的,他自己一个人已经够了,何况他还有妹妹要照顾。可惜一切都没有他想到的那么顺利。而且这正妃还换了人选。 洛凌宇自己其实也没有想过要到今天这一步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吗? “……王爷。”或许是洛凌宇走神了太长时间了,冷二,终于在他没有忍住的情况下,将洛凌宇从他自己的思绪里唤醒出来。 “嗯……怎么了?”洛凌宇也没有想过自己走神了这么久,从窗边转身回到了书房中央。 “墨家是事情还有其他几位王爷的事情还可以再从头计议,可是卢家那边可是等不及了。” 冷二说的一点都不假。自从卢筠哲小产后,厩里就传出了不好的谣言。说是威远侯府的嫡女凌王庶妃的亲妹妹,在王府侍奉姐姐时暗恋上了自己的姐夫,勾引不成,恼羞成怒下害了自己的姐姐。 还有传言说,因为卢二小姐想嫁凌王没有成功,所以准备远嫁蒙古和亲。一时间,到处都是传言凌王为人正直不为女色所迷,以及卢二小姐道德败坏,实为**之女。而后卢筠哲要晋为侧妃一事更加证实了凌王善待妻妾。 一时间,威远侯府在厩里的名声一般无二,而卢筠曼远嫁蒙古一事自然也就被搁置了。如此,威远侯府如今更加看重卢筠哲在凌王府的侧妃之位,每日都要上府关怀几句的。 这件事情,洛凌宇自然也是清楚的。 “那就抓紧办吧。”洛凌宇想了一下,又道,“侧妃之礼结束后,本王便送王妃去城外的庄子上养胎,府里的事情就交给卢氏,然后让富察侧妃协理吧。” 所以这就是要示弱吗? 冷二有些愣,这不像他们王爷会下的命令啊,“王爷您应该知道,这翁主还在府里,如果让卢庶妃掌了王府,那么翁主她……”卢筠哲和洛言漪不和已经不是王府的秘密了,只怕连洒扫的丫头都知道沁园和雅园向来是水火不容的。 可是如今,王妃一走,王爷又去相送,而这府里又让卢氏掌了过去,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也该让漪儿学会独当一面了。” “这……是。” 人家当哥哥的都这样说了,那么冷二也就无话可说了。 但愿,这一次,不会闹得太大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册 就在卢家人急三火四的时刻,终于从洛凌宇那里得来了册封的消息。十天后举行册封仪式。 “这下卢家人也该满意了。” “可不是,这可是拿一个孩子加上一个女儿换来的,总算是‘心满意足’了。” 消息传到洛言漪这里的时候,她还在做着几位先生留下了的作业,只听着疏桦和萱儿两个人一人一言地排揎着威远侯府。 “那里会满足了呀,只怕现在还想着再送一个女儿再占了一个庶妃的位置才好。” “可是嫡女啊,做庶妃,卢家肯吗?” “不肯又如何,如今外面都传成这个样子了,卢家的女儿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吗?” “也是……” “好了。”洛言漪终于是听不下去了,这还排揎个没完没了了。“这是怎么了,卢氏又怎么惹你们了,还是卢家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值得你们两个这样。 卢家或许真的有这个心思,不然这件事也不会做的那般顺利,外面的那些传言,那不会那样放肆。洛言漪如此想着如此只怕这次真的是让卢家真的惦记上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这两个丫头又在这里闹腾个什么劲的。 “主子,您就不担心,她惦记……”疏桦一脸的不岔,带了几分怒气,朝着窗户那头努了努嘴。 “疏桦,你想的太多了。” 洛言漪如何不知道,疏桦指的是什么,这几日墨靖萧可都是从那里进出的,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这是怕卢家惦记不上慕王蒙古,就真的把宝都压在凌王这一头了,若是哥哥那里行不通,就只能惦记上这个目前和哥哥血缘最近的墨靖萧了。 “主子,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洛言漪很明显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疏桦可还真的是着急了,毕竟小侯爷那里,还真的缺一个世子妃呢。她家主子不急,她可担心着呢。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卢家现在没得选,就算是真的有那个意思,也得看另一方有没有这个意思啊,怎么你觉得你家世子就这么喜欢卢家的那个美人吗?” 卢筠曼看上墨靖萧,倒是有可能。可是洛言漪却不认为卢家也能看上墨靖萧。就算是看上了,那又如何呢。卢家也太把自己当棵葱了。 “不是,可是主子……”疏桦让洛言漪说的似乎不知道给怎么还嘴了,她很郁闷,每次都是她急,可为什么主子就是不急呢。 “没有可是。” 洛言漪一点都不想叹卢家的事情,一个卢筠哲就够了,那个卢筠曼就让她好好在卢家待着吧,她可没想着去招惹。 “可是……” “可是,小姐王爷要送王妃去别院待产。”萱儿其实也没有多么担忧,直接打断了疏桦的不依不饶,说起了洛凌宇的最近安排。 “这个我知道。怎么了?”叶澜会被她哥哥送去别院,洛言漪一点都不奇怪,这留在府里才是最大的不安全呢,看上一次生玹宸就知道。 “王妃去别院待产没有什么,可是王妃离府的这段时间,府里的上下事务却是交给了卢侧妃。” “哦?这样啊。”洛言漪的眼睛很快眯成了一条缝,如果这个是哥哥安排的话,那么就有用意了。 “主子,这样的话,您……” “我没事,到时候再说吧。”所以这才是他们两个如此看不上卢家的原因,不过倒也是看出了她们两个的不一样。 哎,她们到底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从她这次回来,这两个人就好像掉了一个个儿。洛言漪深刻地感觉到,一切都已经变了。 十日的时间并不算长,一转眼便到了卢筠哲册封侧妃之日。 “惟上始于宜家,端正宫闱,式循往制,咨尔卢氏,姝秀敏辩,夙成敏慧,恪娴内则,敬慎素著,品行纯淑,仰仗太妃慈谕,进位侧妃,尔气祗勤夙夜,襄壶范儿弥嗣微音。衍庆家邦,佐家妇德,钦此。” 一篇洋洋洒洒的册文,最后都交到了一身亲王侧妃正装的卢筠哲手中。纵容当初失子之痛带给了卢筠哲再大的刺激,也得挡不住此刻一个侧妃的地位。 此刻,卢筠哲的喜悦,洛言漪都是看在眼里的。 一个侧妃之位,算是安了她的心了。而在此之后,卢家包括威远侯府,整个家族都堵给了她了,卢筠曼再也不是棋子,而她也再不会沦为弃子了。如此,也所算是她洛言漪的一个补偿吧,毕竟这件事是自己一力促成的。 而且洛言漪也已经决定以后也不会让她生下孩子的。无论是凌王府还是宫里,此生都不可以出现一个带有卢家血脉的孩子。 侧妃就够了。 而在璃国,这侧妃和庶妃和妾是不一样的,侧妃是王府中低于王妃一级的妾室,品级在王妃之下,其他妃嫔之上。在璃国,侧妃属于正四品,而王妃则是正一品,庶妃是六品,其余的就算不上主子了,而且只有正妃和侧妃才是正儿八经上了皇室玉牒的。 如此,卢筠哲随着这一次怀孕也是水涨船高,从庶妃到侧妃这一个大跃进可是不小,要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卡在了庶妃这个位置上。如今,卢筠哲坐上了这个位置,也就意味着,若有一天,叶澜让出了正妃之位,她卢筠哲就成了王妃的第一人选。 可是洛言漪知道自己是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的。所以她默认了哥哥的做法,让叶澜去了别院待产,虽然留了自己在这王府之中,于她而言没有一点好处,可是她也不可以阻拦,她一定要叶澜平平安安的。 可是……因为是侧妃仪式,洛言漪是随着一行人在这里陪着的,而林清韵自然也是跟在这其中的。 上次的事情,由洛凌宇下令禁足了林清韵,也没有说禁多长时间。外人看来,林清韵这一次惹恼了凌王,已经是难成大器了。可是洛言漪却是知道的,哥哥这是在保护林清韵。一旦禁足了,那么也就没有人再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了。 而卢筠哲自然也就可以不再去韵园找什么麻烦的。至于分例上的事情,她们几个人都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孩,除了墨郁晴是管家的孙女以外,哪一个人都是不缺的。至于墨郁晴那里,她记得早些年,哥哥就安排了一些田庄铺子私下给过了。所以,分例之事,卢筠哲是拿捏不住她们的。 侧妃册封仪式也不是很繁琐,一则是卢氏是进位的,不是新嫁女,二则璃国现在的这个时候宫里还是空着的,刚刚的册文也是礼部直接拟定,承上的也是元太妃,终究不是二帝俱在的时候,再隆重也隆重不到哪里去。 而欢欢喜喜的大半天下来,前面刚刚结束,洛凌宇就带着叶澜出了门。朝着别院去了。 如此偌大的王府又静了下来。 而洛言漪在听到叶澜已经出府的消息时,已然是惊讶了。 她的哥哥竟然不顾刚刚册封的卢筠哲,连一晚都没有留给她,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这无疑是给了卢筠哲一个没脸。而更让洛言漪惊讶的是,无论是卢筠哲还是卢家竟然都没有任何怨言。 若说卢家能有这个觉悟,洛言漪还是相信的,毕竟一个女儿已经废了,只能顾着卢筠哲这头了,怕惹着哥哥不快也是正常,可是卢筠哲,却着实让人惊讶啊,洛言漪可是知道,凌王府雅园的这个人可从来都不是个能消停的。 虽然时时刻刻在哥哥面前表现的温柔大方,可是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明白的,卢筠哲可不是个好主子。更不是个良善的人。 她的面具,洛言漪已经不止一次的见识了,可是她从来都不意外的,卢家会出现这样的一个庶长女,实在是太正常了。只是洛言漪没有见过卢筠曼,不知道那个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女又是个怎样的呢? “主子,雅园闭门不出,不过已经让几位管事的去了她的园子了。”疏桦来报的时候,洛言漪还倚在自己舒适的贵妃榻上呢,已经有好久她没有好好休息了。 “我知道了。”洛言漪很懒,她已经不知道忙了多少时候没有休息了,这一次竟然还是托了卢筠哲的福,可是歇息一天,可是还是不能多么放松,这澜园一空,她就不得不盯着了。如此的情况,就是这凌王府真的就只剩下她孤军奋战了。 “她动作倒是不慢,这么快就上手了。”洛言漪虽然知道卢筠哲刚刚小产不久,可是也没有怀疑她不会在这个大好时候赶紧把府里的东西抓过去。 要知道王妃距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产后也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而且,只怕以后,哥哥为了安抚威远侯府,更少不得让卢筠哲协理王府事宜了。 这一次,还真的是让卢筠哲拿到了好处。 洛言漪这样想着,可是心里更加不敢放松了,卢筠哲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了。即使她肚子里的孩子流的不是因为这府里的原因,可是她自己也不会放过她们几个的。 如今林清韵禁足,悆墨还小,墨郁晴的身份还不足让她忌惮的。洛言漪很清楚,她自己就是卢筠哲的头一号钉子。 “主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洛言漪的眼底充斥着淡淡的冷意,她不是善人,所以她更不会让人唯唯诺诺的就这么欺负了。但愿卢筠哲不会真的闹到她的头上,不然,她不会算了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墨 洛凌宇带走了叶澜,凌王府也就此安静了一些时日。就连一向视凌王府大门如无物的墨靖萧夜都已经好些天没有出现过了。 而这几日,洛言漪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特殊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要招惹在府里大展拳脚的卢筠哲。一切都不是她该意气用事的时候。所以任凭疏桦萱儿等人说起卢筠哲一系列的动作的时候,她除了忍耐再无其他的反应。 她是如今王府里唯一的支撑,那么就这能自己这样硬抗了。 “主子,墨云大人求见。” 疏桦难的一脸严肃地走进洛言漪的房间,洛言漪不由得一怔,但随即又换回了刚刚的神色,抬手让人进来。 四墨从来都是不涉足沁园的,看来应该是有事。 “墨云见过翁主。” 墨云大步迈了进来,这一次他没有随侍在洛凌宇的身侧,这王府里还有他和墨风。墨揽和墨律则是跟着洛凌宇一起出了门。 “云哥哥不必多礼。” 就连洛言漪自己都记不得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四墨对她的态度开始变了。如今,连墨云都给自己行上礼了。 “云哥哥可是有什么事,先坐吧。”说完,洛言漪还给疏桦使了个眼色。然后疏桦就退出去了。 洛言漪的房间都是闺阁装扮,不似书房那般简单和男性化,所以,忽略了墨云眼底的那抹尴尬,洛言漪也只好当作没有看到。 “云哥哥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没事的话,洛言漪可不认为墨云会直接跑到自己的沁月居的。 “其实也不是大事。”此番前来,墨云想着是挺好的,毕竟一般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怀疑他会来这里见洛言漪的,所以他就直接来了。可是来了,就发现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啊。 “云哥哥有话直说就是,我这里又不是不能来。”虽然,洛言漪也是觉得不太妥当,可是却也不觉得是多么大的事情,毕竟早些年的情分都在,知情的人也不会想多了,自然,主要的是,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想其他的。 “是护国公府。” 洛言漪心中一惊,随即又想到了,今时的护国公府已经不是往日的了,而墨云现在说的应该就是墨家三房了。 “墨家怎么了?” 洛言漪语气平淡,她不认为墨家会出现什么事情。当然除了一个人。 “三老爷袭了爵,但是官职仍然不高,所以在厩里也是平平淡淡的,特别是过几日的赴宴,墨家会摆上宴席。” 平平淡淡的意思就是走过场,洛言漪自然是听得明白的,只是一旦墨家摆了宴席那么就势必要请人了,那么如此一来…… 洛言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着墨云也知道他的意思了。 “是廉王的人又想要插一脚吧。”洛言漪的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不过她倒也不意外的。廉王如此做也无可厚非。 “那就让他们拿出个由头吧,总不能让一个侄女插手府中的事情吧,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外嫁的女儿都不能过多的插手娘家的事情,更何况是做侄女的。”洛言漪捧了杯茶,自己慢慢悠悠地喝起来了。 “翁主这样说倒是也对,可是关键是在廉王那里啊。”廉王是墨家的女婿,这是不争的事实,墨家大房是完了,可是墨瑾诺的廉王妃的位置还是做的稳稳的。虽然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廉王是在做戏,可是能把戏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平常人做不到的,无外乎别人看得起廉王。 可是,再高看又如何,洛言漪从来都不相信,廉王会忍太久。 “廉王是女婿,是侄女婿,就此而已。” “可是……”墨云刚刚要反驳,可是想到‘那声就此而已’忽然懂了。 “是,属下明白了,这晚辈给长辈见礼是最正常不过的,如此咱们王府也该好好地上门礼贺一番才是。” 是晚辈就得做好晚辈的事情,如此一来,若是廉王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是不尊老了。 “嗯,不过还有一件事,这墨瑾诺是廉王妃不假,可是这太庙没有祭拜,宫里头的仪式也没有举行,最重要的是这诰命好像也还没有下来吧。”洛言漪眼中藏在坏笑。 其实这并不怪洛言漪的,这一切都墨家自己作的,怨不得旁人,是他自己偏偏要冷脸贴上了廉王一头,那么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 “是。”墨云一听哪里还有不懂的,脸上多了些喜色。 因为墨家的关系,墨瑾诺的身份已经是大不如前了,以前吧是公府的嫡女,这个背后的靠山可以说比谁的都硬(除了金枝玉叶),可是墨家摊上了事情,不说混淆嫡子吧,就是那些贪污的罪证,一条条一桩桩都是把墨家往火里推的。所以,墨瑾诺已经不再风光了。 可是廉王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声受损,还是表现出他的深明大义,娶了墨瑾诺回去许以正妃之位。可是,廉王再怎么样心里也是膈应的慌的,他娶墨瑾诺可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为了她身后的墨家护国公府。 所以落到如今的这步田地,也实属正常,廉王不会给墨瑾诺多少实质性的东西的,亲王正妃的位置何等重要,如今还有一个阮妍在,墨瑾诺的正妃之位不会做得太长久的。所以,除了这个名头,廉王并没有给她请封,也没有为她举办什么正式的仪式。 可是洛言漪却是一点都不同情的,只不过她却不能坐视不管,“告诉墨家的人,一定要好好善待墨瑾诺,外面的事情,墨家帮不了,可是内里头的,一定要墨瑾诺坐稳了廉王妃的位置。” 洛言漪是不喜欢墨瑾诺,可是如果让阮家得了势头对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就让墨瑾诺把廉王妃的那盆水搅浑吧,至少不能让阮家这么快就站到了廉王的一边。 “是,翁主,属下明白。”墨云想通了所有的事情,脸上也露出了轻松,他其实一边是担心墨家的心会偏向廉王,可是又怕墨家拒了廉王,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而洛言漪的计策,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如今的墨家的确是在外府上帮不了什么忙,毕竟三老爷的位置不高,有因为受大房的牵连,即使袭了爵也没有提升官职。可是若是什么也不做,于墨家也没有好处。所以洛言漪就说让墨家好好照顾墨瑾诺,好好地做好这个廉王妃的位置。 如此,廉王也就只能干等着了。 “只是,哥哥在墨府宴会前可能赶回来?”想起这一茬,洛言漪又不由得想到如今叶澜不在,只怕最后出席的就只能是卢筠哲了。 墨云见洛言漪问到这里,只能把洛凌宇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了,“王爷说这次的宴会就由卢侧妃代表了,其他人都听卢侧妃的安排。” “什么?这怎么可以,难道哥哥还有心结连墨家的大门都不愿意再去了吗?”按理说,送叶澜去别院根本用不了多少功夫,可是哥哥一去就那么多天,这分明是有其他的意思的,而现在看来就是因为这墨家的事情吗? “主子,不是的,王爷或许是有这般顾虑的,可是不会的,王爷定不是为了躲避墨家才去的别院的。”墨云没有想到洛言漪会这样说。急忙着解释。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哥哥走了多长时间了,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清楚着呢,我心里也明白。”洛言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本来就是为了这事,洛言漪早就想要和洛凌宇商量的,可是她的哥哥却是一声不响地走了,为的就是这个! “翁主。”似是没有想到洛言漪的反应这么大,一时有些慌了。可是眼里却满满的都是焦急,生怕这两位主子再生出什么嫌隙,他也知道这几日翁主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国的翁主何尝这般的忍让过。 “云哥哥,是我心急了,一时有些激动,你莫怪?”洛言漪自己也是一时的控制不住,什么时候她也这般的忍不住气了。 “没事,翁主理解王爷就好。”墨云知道洛言漪心里不舒服,可是却也无从下口解释。 “可是你还是要告诉我,为什么哥哥不回来?如果不是为了墨家,好歹也得有个由头吧,难道是澜姐姐的胎……”洛言漪的眼睛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她想到若是卢筠哲再次动手,她可就…… “不是。”洛言漪眼睛里的杀意,墨云也看到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洛言漪的眼睛就没有那么澄澈了,冷漠遮住了一切,而在触及她的底线的时候,眼中的杀意却是丝毫不减的。 “那是什么?”洛言漪有些气恼,她想不出哥哥还会因为什么,毕竟现在是墨家的最特殊的时候,当初大房的事情,凌王府没有说一句话,如今,墨家三房上位,哥哥还是不出面表个态,洛言漪是真的担心于名声不利啊。 从前她也是不在意的,可是如今的这个情况,说不在意,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属下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解 “属下不知道。”墨云咬着牙无奈道。 “你……”洛言漪无言可说,她心里一团火一样的烦躁。“随你吧。” “翁主,属下真的不知道王爷去了哪里。”墨云急了,他和墨风两人被留在府里,在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下,只能按着王爷事先说好的办,而王爷的行踪,如今他们也是不知道了。 “好了……” “好了,别为难墨云了,他真的不知道。”只是一个黑影闪过,随后洛言漪的房间了便响起了墨靖萧无奈的声音。 “萧世子。”墨云退到一旁行礼。 墨靖萧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不郁,他不觉得墨云应该出现在这里,可是随即看到了,洛言漪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疼,这才几天,卢筠哲就已经把漪儿烦成这样了。如此墨靖萧也没有心情和她讨论,墨云应不应该在这里的话了,直接说起了,洛凌宇的安排。 而墨云也很识时务地退了出去,洛言漪刚刚没有心思看到萧世子的眼神,他可是看到了,这墨靖萧对他家翁主的在意,他也是知道的,他可不准备上前当靶子。 直到剩下墨靖萧和洛言漪两个人的时候,墨靖萧的声音才响起,“王兄是去了南边。” “南边?”洛言漪面露不解。 “是的,你应该知道,南方流民暴乱的事情,而且还有南楚。”墨靖萧面色严肃,一瞬间已经有了洛凌宇的那份沉稳。 而洛言漪听到这话,却有些无力了,战乱真的要开始了吗? “这么说,哥哥是上了战场?”洛言漪其实已经可以肯定了,可是又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来的如此之快。快到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就已经要面对这一切了。 “如果真的要这样说,也可以,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提上明面的。” 在璃国的帝储还未正式确立之前,没有人可以直接上的了战场,这不仅是为了帝储候选人的安全着想,更是因为,帝储们都不愿意自己的对手有了军功。所以,即使洛凌宇赶到了南边,也只能是协从,甚至就算是立了功没有人会承认他的功劳。 “这次去平乱的是哪一个将军?”能让哥哥如此冒险的应该是自己人,洛言漪不怀疑,可是她还是要问的,因为,他们在意的得失并不仅仅限于争储一个眼界,而更多的是璃国的安危。 墨靖萧没有意外她会问,可是却没有回答,因为墨靖萧真的无法开口。 洛言漪见着墨靖萧沉默,心中不免出了猜忌,她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是……” “就是!没有难道,就是……”墨靖萧直接打断了洛言漪即将说出口的猜测,以她的聪慧如何猜不到是谁呢。 “……就算是,命该如此吧。”洛言漪缓缓地跌回椅子,浑身上下泛起了无力,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她如何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啊。 “凌王府府手上的兵力其实不算少,只是能用的不多,叶家那里势力基本盘踞在与云国边界,只有少数的在宫里却也是无法的,而玉家,虽然是我的外祖家,可是明面上还是保持着中立的,况且几个舅舅已经不小了没有那般容易地能上了战场,而小一辈还没有起来,而墨家,你也知道,所以,只剩下……” “我懂。” 事到如今,洛言漪还可以说什么,她防着卢筠哲在王府做大,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再也无法掌控卢家,所以洛言漪不得不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为了摆清王府的关系,也为了安抚卢家遮住卢筠曼的事情,哥哥还是把她晋了侧妃。可是如今呢,卢家还是出了头了…… 洛言漪自觉再也无法说什么了,她知道这是哥哥的不得以,就算是再防着卢家,也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去,何况在这时候,也只有推出去卢家才能让那些人松口,因为如今只有卢家还是摇摇欲坠,未完全倒向的。 “漪儿,对不起。”墨靖萧只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无法说了,心里说不出的沉闷,就要憋死一样,可是却又无法说出来。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似是没有想到墨靖萧会来这样的一句,洛言漪抬眼看着他,那气恼却又自责的模样,心中也像是窝了一团火,“你对不起什么!你对不起谁了!墨靖萧,你是不是觉得,你说不动玉家觉得自责?!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有一点不周,就是你的责任?!还是你觉得如今该去南边冒这个险的是你而不是哥哥?!” 洛言漪的声音忽然变得大了,话里的指责,无奈,伤心,难过,已经她再也不在掩饰的心痛,都已经没有压制了。 她忍够了! “我……”墨靖萧没有想到洛言漪会有如此的反应,可是面对她的质问,墨靖萧却有一瞬间的哑言,他好像真的说不出一句反驳。 “萧哥哥,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也没有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今天你会说对不起,是因为你觉得哥哥不在我在这府里会受了委屈,我听到哥哥去了南边还上了战场会很担心,你还觉得,因为万般无奈下堆出卢家去立那个军功,会让我在这里的日子更加难过……” 洛言漪的声音颤抖着,可是却比任何一刻都来的清晰,“可是萧哥哥,我的苦没有比你们多,而这路也是我自己选的,至于战场,”洛言漪顿了一下,“无论是哥哥还是你,我都一样担心。” 墨靖萧听到目瞪口呆,而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已经欣喜若狂了,她说她会担心他? 而洛言漪失落的眼睛却没有多少情绪,只是很疲惫,此刻她觉得心好累。 “萧哥哥,我不想听到你的对不起。” “好,你不喜欢的,我不再说就是了。”墨靖萧嘴上是妥协的,可是心里却是暖得发烫,等了这么些年,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句。 她是在意自己的,那便够了。 而且她已经把自己和王兄相提并论了,他墨靖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玉家的事情,我们都可以理解的,这个时候,只要是玉家不站在凌王府的对立面,我和哥哥都会记得他的好的。” 不是每一个都惦记这那份从龙之功的,当然洛言漪这不是在说其他人惦记,可是洛言漪是自觉玉家是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就单看如今苏先生的态度,就可以理解无论是玉家还是苏家都是偏向这他们的,可是洛言漪不会让哥哥去逼迫他们的。夺储之事本就凶险,再说玉家不欠他们什么,所以他们无法要求什么。 “嗯。” 如今跟着他们的人,要么是死忠,出生入死的兄弟,如同是四墨一样;要么是血亲,就如墨靖萧还有她自己;再来就是利益攸关了,比如风家的一类都是如此,当然这不是说他们仅仅相护利用,选择从龙之功追随的不少,他们想要图谋什么也不是有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风家凤家这样的若是什么都不要,洛言漪才要真的担心了。 本来一个家族,本就延续着盛衰荣辱,他们要顾虑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所以有些事,只要是一致对外的,都是一条心的,其他的是可以忽略的。因为一个人的无私也是有限的,如果所有人都无私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就乱了套了。 “卢氏那里你怎么办?最近我恐怕也不便多来。” 这是墨靖萧最为担心的地方,如今卢家的势头正盛,卢筠哲有晋了位,洛言漪在这府里可以说是孤立无援了,而他一个外男,以前有洛凌宇在府里还有由头可来,可是如今凌王府上下除了侍卫再没有一个男丁,墨靖萧就是想破了头也不能天天进来守着洛言漪啊。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的,卢筠哲再没数再想报复,再想折腾我除掉我,也不可能做出太大的事情的,毕竟她还有要顾及的东西。”洛言漪对于墨靖萧的顾虑是表示理解的,可是她却不觉得是大事。 “她还能顾虑什么,如今她背后的卢家已经在崛起了,她自己也成了正儿八经的侧妃,她的火焰不会小了,若是你以真正的身份在这里我倒是不会怕,可是你现在是慕容悆沁,是王府收养的小姐,而她是执掌王府中馈的王爷侧妃。” 墨靖萧怎么可能不急呢,要知道在这卢氏眼中最恨的、最碍她的路的不是叶澜,而是言漪啊。 “她会忌惮的,她只要还惦记着哥哥,她就不敢把事情做绝的。”卢筠哲在狂妄,她也要在意洛凌宇的心意的,她是王府的侧妃,这一点不会改变,况且,自己又不是柿子,能由着她捏的。 “漪儿,你这是在赌啊!”墨靖萧知道洛言漪说的在理,可是他还是担心的,漪儿的能力虽然不容小觑,可是对于这样 高门大院的妻妾之争只怕还是遇的少的,她如何知道卢筠哲会不会拼了一切把她除了呢? “萧哥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墨靖萧的反应虽然洛言漪可以理解,可是这强度却是有些过了,到底是不是还有她没有了解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 “萧哥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其实墨靖萧的反应虽然洛言漪可以理解,可是这强度却是有些过了,到底是不是还有她没有了解的? 墨靖萧看洛言漪有了怀疑,自己心中一顿却也不得不全盘托出了,这件事原本他也没有想瞒着她的,只是之前却是无从说起,“……那一日晋汀翁主来的时候,王兄推脱不让我娶了‘慕容悆沁’的理由是他自己不能亏待了你。” “什么!”洛言漪不会想到她的哥哥竟然是用了这个理由挡了大翁主的说情,不能亏待的意思有很多,可是很明显,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他是不愿意给一个小的名分的。所以,他们是怕卢筠哲动手了。 哥哥怎么用了这个理由,洛言漪有些想不明白。 “当日,我也没有想到,可是在那时这确实也是最好的说法了,如此谁都不能说什么了。只是现在……”墨靖萧怎么都想不到一时的理由,成了洛言漪如今的障碍,一个让卢筠哲不得不出手对付洛言漪的理由。 可是却已经是无法挽回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洛言漪虽然不明白哥哥一定要用这个理由的原因是什么,却也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声,就让她摊上了,她还能怎么办,也就只能等着接招了。 “那你小心些,这几日就待在沁园,少出去,墨家的宴会就让卢筠哲带人去就可以了,你就对外称身体不适吧。”墨靖萧想了下还是觉得让洛言漪不出去的好,虽然墨家的事情,还是人越多越体面,于凌王府的名声也好,可是到底还是她的安全重要一些。 “嗯……那好吧。”洛言漪最后还是认同了墨靖萧的话,墨家的事情她去不去都不怎么重要,若是自己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卢筠哲也有了理由推脱,毕竟不是在自己府上。况且现在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将军遗女寄居王府而已,她不去也没有人说什么的。 “可是王兄那里可有人手可用,要不要我派出清幽宫和艳阁的人前去支援?” 说到底,洛言漪还是担心远在南边的洛凌宇的,流民之事显然是一个导火索,而真正想要动的应该是南楚。 “清幽宫不用,那个本来就是给你的,至于艳阁,王兄那里也有令牌,必要的时候他会用的,你不用担心。”墨靖萧安慰着处在担忧中的洛言漪,可是却发现,根本安慰不了。 其实他又何尝不担心呢,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又如何去安慰别人。 一旦与南楚开战了,也就意味着,各国之间持续了近九年的安宁终究还是被打破了。这于璃国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而如此一动,只怕就是璃国内部也会生出许多事端了。那些消沉下去的势力只怕也要动了。 “漪儿,不会有事的。” 墨靖萧沉下心中的忧虑,上前拥住洛言漪的肩膀,从她身上传来的无力感瞬间便让墨靖萧察觉了,可是他也没有多言,只是静静地揽着她。 璃国南部 宜州府 昭华夫人手中正持着一方书卷,面容肃穆,目光如炬,下首跪着七八个壮年,还有坐在太师椅上的几个忠臣。 “这么说,南楚是已经动了的了,那么南诏等周边的几个小国呢?”昭华夫人看完了情报,便将一沓卷宗放在了蜡烛上面,不一会变成了灰烬。 “回主上,南诏、酋乾,南楚等国最近日益联系密切,而且南诏已经欲与其他几国进行联姻,其心已昭然若揭,只是动静闹到的不大,如今也只有南楚动了。” 跪在地上的暗卫毕恭毕敬地回答,就连称呼也是‘主上’,不是‘主子’‘夫人’之语。 “那南边还有什么消息?” “回主上,威远将军派兵驻扎,凌王也跟着来了。” 昭华夫人本来听得从容,就是几国的动作也没有让她动容半分,可是再听到这一句,却是猛地睁开了眼。 “凌宇!他怎么来了!” “许是……不放心吧。”见昭华夫人生气,低下的几个人也不敢多言,却也不能一句不说。可是却不想这引得昭华有了更大的怒火。 “不放心?对,他是该不放心的,可是他不放心的是卢家,还是他的那个妹妹,他自己最清楚!” 昭华夫人的怒气来的很快,可是听了她的话,却让底下的人不能理解了。 不放心?是什么意思。 卢家的好解释,可妹妹…… “主上息怒。” 见昭华夫人怒不可遏,几位忠臣就不得不开口缓和了。 可是昭华夫人却没有丁点要缓和的意思 “你们懂什么!前些日子,影卫已经来报了,艳阁之权虽然已经给了凌王,可是艳阁的一系列的重要位置的人竟然宣言认人不认牌,这是五翁主摆明了要和凌王分庭抗礼呀,这还没有登基,她就准备好要收揽势力了,这日后还得了!” “这……主上,这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这个时候众人也不敢和昭华夫人对着干,虽说众人也都可以理解五翁主做法的,毕竟那是人家几年的心血打下来的势力,不可能说给就给,可是却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众人都知道,这昭华夫人是个什么脾气的,这些年凌王殿下维护着五翁主不再少数,可是每一次都是让昭华夫人大为恼火。所以此刻他们也只能顺着说。 “啪!”昭华夫人抬手就把手边的茶盏甩了出去,“隐情!还能有什么隐情!他维护着那个丫头已经多少次了,可是哪一次本宫都是下了命令让他注意,让他控制一些,可是他哪一次听了,凌王生性沉稳,可是也有一条,他认定的事情,他是不会后退半步的。本宫都快让他气死了!” “主上息怒!” 这一次,不是几个报信的暗卫跪下了,就几个老臣也匍匐在地,昭华夫人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这让跪在地上的众人都在心里把洛言漪骂了个遍。 “息怒!本宫息什么怒啊!反正这天高地远的,本宫也管不到他那里,他自然是想要怎样都可以的!”昭华夫人对于洛凌宇偏袒洛言漪之事很是生气,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洛言漪风头过剩,在她心里洛言漪还是那个孩子,是不可以成为他们的扶持对象的。 “一个黄毛丫头现在已经是神气了,本宫这里管不到了,他们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都长大了,本宫管不了了!” 昭华其实是想不到的,当初的一个约定,目的是为了让洛言漪当个靶子帮着洛凌宇减少负担的,同时也让凌王未来上位更容易些,到时候把握了住了洛言漪,随时可以换人。可是昭华没有想到,洛凌宇会如此维护她,本来不是亲妹妹的,可是如今却弄的比亲妹妹还亲。这让昭华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呢。 “主上,您是凌王殿下的生身母亲,是五翁主的亲姨母,若是您管不到,谁又能有资格管啊?” 昭华撒完了气,听着底下人的主意,却是有些冷笑的,“本宫毕竟是夫人,不是当年的金枝玉叶了,而洛言漪如今可是正经的嫡出翁主,帝储候选人。至于凌王,他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思想了,昭华夫人也很明白,洛凌宇是她已经控制不了的了,除了这个生身母亲的血缘在,让他还有所顾及意外,再没有当初的相依为命了。昭华夫人现在只怕洛凌宇已经把洛言漪那个丫头当初自己相依为命的最亲的人了。 当然她还不知道,这已经是事实了,而且不仅仅洛凌宇是她无力控制的,就连她觉得烂泥扶不上墙的洛言漪也已经不是可以小觑的了。不然,她真的在这宜州府坐不住了。 “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昭华心里烦闷,也只能这样说说了,然后等着底下人的意思。 “如今,你们看,就连这样 小小战役都要凌王亲自前来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昭华夫人看着下面懵懂的一群人笑了,“他是不舍得洛言漪冒险,同样的把卢氏提了上来一个是为了安抚卢家也让王府可以有个明面上支撑的,但二就是为了他的那个宝贝妹妹了,洛言漪经历的太少了,所以凌王便安排了卢氏给她练手。” 这是昭华夫人很不乐意看到的,她不愿意这两人手足情深,可是如今却又无法打破这个局。洛凌宇布置的太严谨了,就连她都下不了手破坏了。更何况人心,如何能破坏的了呢? “主上,其实凌王那里您大可不必担心,凌王长情,重视亲人也没什么,他殿下愿意维护翁主其实也没有什么,只要你握住了翁主就可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昭华夫人一听眼睛就冷了起来,她何尝不知道洛凌宇对洛言漪的维护之心已经收不了,可是若是有其他的办法也无不可。 而且,她可是十分想要控制住洛言漪的,因为只要控制住了洛言漪,她才可以实行自己的计划。 “主上,咱们可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动 墨家的宴会,最后洛言漪寻了各种由头没有出现,王府里卢筠哲代表着去了一趟,而洛凌宇那头则是吩咐了准备了重礼以表重视。 只是宴会当天,身处别院的‘五翁主’出席了墨家宴会,话语里皆是洛凌宇来不了,由她这个做妹妹的代替。 消息传回洛言漪这里的时候,她的脸上只剩下沉重。她可以想到是哥哥和墨靖萧暗中的安排,为了保护她。 洛言漪再心里不舒服也没有什么办法,即使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没有能逃过她自己的那番自责。 随后的几天,洛言漪也没有出门,一直就待在沁园里,这个时候的她并不想和卢筠哲面对面地碰上,虽然不怕她,但是洛言漪不想和卢筠哲对上让洛凌宇为难。 可是事情都是与愿相违的。 洛言漪看着刚刚从艳阁里传来的消息,护**和南楚的第一役大获全胜,卢家的男儿全部赶赴南方随时待命。一时间,卢家的风头就是他们想盖也盖不住了。 就在洛言漪看着情报发呆的片刻,萱儿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在沁月居外。 “小姐,不好了,卢侧妃将四小姐抓去了刑房!” 听完萱儿的话,洛言漪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沁园里坐着了,她是顾及现在的卢筠哲的,可是却不是怕了,因为她洛言漪从来没有怕过。 “请四位老师一起前去,另外……让疏桦准备好,如果有什么意外,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小墨,卢氏定然早有准备。” 洛言漪直接命令道。纵容有些犹豫,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做好所有的准备。 有了墨靖萧先前的话,洛言漪也真的怕卢筠哲会在哥哥回来前,不顾一切的除去自己,毕竟以如今卢家的势头,凌王府是不可以薄待了卢筠哲的。 所以一切都只能依靠她自己了。 “是。”萱儿领命就下去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轻重。 “沁小姐到!”很快洛言漪带着萱儿就去了刑房。 可是刚刚一进来洛言漪就皱了眉,这个地方是最普通的刑房,卢筠哲这次竟然也不掩饰了,直接把她们几个当成这府里的丫鬟一样处置了。 可是纵然是洛言漪心里不快却不能表现出来,现在的她是慕容悆沁,不可以有其他的脾气。 洛言漪只能强打起精神,应对卢筠哲了。 “三小姐来的真快啊,果然是姐妹情深啊,这妹妹刚刚入了刑房,做姐姐的就赶来了,不知道若是大小姐或是二小姐,三小姐会不会也如此上心啊?”卢筠哲的笑意浮在脸上,但是眼底却是深深地嫉恨不带丝毫的掩饰,而在洛言漪看来是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掩饰了。 洛言漪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离间她与其他人的关系,但是此时她不能乱了方寸,她知道今天的这场仗绝对没有之前那么容易,如今除了卢筠哲就是富察侧妃两位主子,她不能轻举妄动。 “卢侧妃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四个人自然是姐妹情深,当然却比不得您与卢二小姐,连侧妃有孕都是嫡亲的姐妹伴在身旁,不曾有半分的疏忽大意,悆沁几人在这里还需要向两位多多学习呢。” 一提到卢筠曼,卢筠哲眼中的恨意更甚,但是很快她就恢复刚刚的沉稳,“多谢三小姐的夸奖,本妃替妹妹多谢三小姐的赞扬,不过三小姐只顾着和本妃说话了,是不是忘了大家闺秀应有的礼仪啊?” 卢筠哲不会忘记她为庶妃时慕容悆沁对她的不屑和嘲讽,如今自己已经是侧妃了,那么让她给自己行礼就是天经地义了。 看着卢筠哲一脸得意的样子,言漪忍下心中的火气,简单的行了一个平礼,“悆沁怎么会忘了呢,您已经是侧妃了,如此悆沁也该与您行了一个平礼,你也要还一个平礼,只是刚刚想起了卢二小姐,所以一时与您聊的太尽兴了,想必您也是吧。” 洛言漪是不会自己吃了亏往肚子里咽的,一个侧妃平礼她也要让卢筠哲还回来。 而洛言漪既然如此说了,那么卢筠哲也只能不甘不愿地还了一个平礼,但是一想到过一会她能把眼前的这个人打入谷底,心中的恨意渐渐变成了得意。 “不知悆墨有什么事,需要侧妃不秉王爷王妃就把人带到刑房?”洛言漪一开口说慕容悆墨就给卢筠哲带了一顶高帽,私自处罚王府小姐,似乎卢筠哲还没有那个能耐,不过她既然敢做洛言漪就相信她一定做了准备,而自己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而听着洛言漪这次连讽带刺的话,卢筠哲这次倒是没有恼,反而一脸无奈地看向洛言漪,“三小姐有所不知啊,王爷护送王妃去了万安寺待产,把王府的众事交于本妃打理,本妃怎么能让王爷王妃失望呢,定然会竭尽全力不让王爷王妃担忧,可是如今四小姐……本妃也是不得以,毕竟家有家法,就是小姐也要遵守王府的规矩啊。” “哦?是吗?不知道悆墨如何触犯王府规矩了,让侧妃如此大动肝火,如此为难?”洛言漪从一进门就没有看见悆墨,现在又与卢筠哲唇枪舌战,虽然面上仍然冷静如初,但是心中还是很担忧悆墨的。 她可不相信,卢筠哲把悆墨带到刑房这样的地方会是客客气气的。只是想到自己在悆墨身边安排了人,而悆墨自己又是有能力自保的才没有直接恼。 “私通男子!”卢筠哲看着言漪缓缓地吐出这四个字,她等待着洛言漪惊慌失措。 可惜她没有看到,洛言漪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过了一会才开口,“侧妃是还没有睡醒吗?还是梦魇了?” 洛言漪一句话就能把人气个半死,今儿卢筠哲算是见识了,“三小姐注意你的措辞!” “那么卢侧妃是不是也要注意一下您的脑子!”洛言漪丝毫没有退让。 “你……”卢筠哲死死的压制着心中怒火,但是却逃不过言漪的眼睛。 “悆墨是王府的四小姐,您如此往她身上泼脏水是想给王府抹黑呢!还是质疑王府质疑王爷?”洛言漪嘴上抬出了王爷,但是心中在理一理这其中的思绪。 卢筠哲到底是怎么把事情折腾出来的。 “四小姐出身慕容家,虽然王府教养多年,但是当初她与三小姐一样一同离府三年,这期间与王府半分联系也没有,所以四小姐不能代表王府什么,当然也没有王爷的什么事。” 卢筠哲轻巧的把这件事划到了离府三年的事上面,让洛言漪突然抓住了一个思绪,果然她是想从林阳书院下手。 洛言漪没有很焦急,但是此刻她的确很担心悆墨的情况,进了刑房,只怕有心人会对她无礼,但是想到她的武功,洛言漪但是有些放松,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不过三小姐身为长姐恐怕难辞其咎,况且当初是三小姐带着四小姐离府的,那么三小姐是不是……” “放肆,我家小姐怎么……” “啪……”卢筠哲一拍桌子,指着突然指责她的萱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妃大呼小叫,三小姐就是如此管教自己的丫鬟的吗?” “卢侧妃敢往本小姐身上泼脏水,本小姐的丫鬟衷心护主,有什么不对吗?而且如今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卢侧妃一个人在说,而且话里话外想把本小姐一同拉进去,本小姐想问问这是什么道理?”终于扯到我身上了,卢筠哲这才是你的目的,处置悆墨是假,陷害我才是真。 洛言漪的眼中升起了一抹冷色,她在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 “本妃只是就事论事,更何况若是无凭无据本妃又怎么会信口开河呢?”卢筠哲的平静显示了她的决心和动作,她早就想好了今日的动作,她要给慕容家两姐妹一份大礼。 “来人,请几位先生过来,还有把四小姐带过来吧,免得三小姐担心本妃虐待了四小姐。” 卢筠哲的笑意深深地刺痛了洛言漪。但是她不能慌,今天的这件事就只能靠她自己了,还有悆墨,她会保护好的。 “苏先生、任先生、公先生、尚先生到!” “安先生、凌先生、罗先生到!” …… 随着几位先生的到来,除了几位男先生都在这刑房的大书房里集聚了。 “启禀侧妃娘娘,四小姐带到。” 洛言漪随着人声望去,只见悆墨被两个嬷嬷拖着,身上还有被鞭打过的血痕,洛言漪虽然知道那伤不算很重但是却也满心的心疼,一看悆墨如此的样子她就知道定然是卢筠哲的人给她下了药,让她不能施展武力,不然即使悆墨的功夫是她们四个人中最差的,也不会让几个嬷嬷如此而没有还手。 洛言漪转头对着卢筠哲怒声道,“卢侧妃这是要私自动刑吗?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对王府的四小姐用刑,是王爷给你的权力还是卢侧妃看我慕容家的女儿就如此好欺负!”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恼 洛言漪转头对着卢筠哲怒声道,“卢侧妃这是要私自动刑吗?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对王府的四小姐用刑,是王爷给你的权力还是卢侧妃看我慕容家的女儿就如此好欺负!” 洛言漪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动怒,但是看到悆墨的样子她就觉得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她又怎么会受如此的委屈,而且此时她必须搬出慕容家,她知道这屋子里的人定然已经有听从卢筠哲的了。 该死的,悆墨被抓她竟然此时才知道,墨园竟然没有一点消息,四墨虽然没有全部离府,可是留在府里的墨风墨云却是插不进这最内院的刑房的,而如今的刑房大约已经被卢筠哲控制住了,而自己却丝毫不知情。 洛言漪心头的狠意直升不减。 卢筠哲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惹怒了慕容悆沁,的确任凭是谁看到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打成这样都会忍不住吧。 “三小姐,这里是凌王府,不是你慕容家!王爷把内宅交给本妃那么本妃就有权力管教几位,更何况由罗先生亲口承认慕容悆墨与一男子在林阳书院就私相授受,如今在王府里也有书信往来,被郑先生看到,证据确凿,奈何本妃问询慕容悆墨她却不服管教本妃这才动了刑,何来私刑一说。” “证据确凿?问询?这么说还没有定罪啊?那么卢侧妃如此是否是想屈打成招?”若说洛言漪此刻不生气那一定是假的,但是事情竟然已经发展到了人证物证俱全了,这一次真的是打了洛言漪一个措手不及。 “放肆!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若是慕容悆墨好好认罪有怎会受这皮肉之苦,屈打成招?本妃与她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又何必针对她一人?” 卢筠哲如此的大义凛然让洛言漪不禁感到恶心,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卢筠哲你我今日的仇算是结下了。 或者从一开始我就该让你一尸两命,大不了以后再纳了卢筠曼就是。 “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悆墨一听到那句人证物证俱在,忍着身上的疼痛出言辩驳,但是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姐姐身上。 “小墨,姐姐知道。” 看着妹妹如此的样子,洛言漪就是再生气也先要把眼前的事处理完,但是她知道今日的事绝对不会简单了,她很担心自己会护不住悆墨,除非动用武力…… 洛言漪安抚了悆墨才转过头扫过卢筠哲口中的罗先生和郑先生,罗先生就是邵夫人她的女儿邵冰莹还在王府里,而郑先生也是之前的一位先生她并不熟悉。 “卢侧妃那么你到底是如何判断这是证据确凿的呢?” 如果刚刚的洛言漪是平静冷漠,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寒冷凌冽,她没有看向卢筠哲,反而冷眼看着罗郑二人。 罗琦珊似乎没有看到洛言漪的神色一般只是对着卢筠哲恭敬地道,“大约是在慕容悆墨会王府的两个月前我多次看到慕容悆墨出入枫林,与一男子私会,而且那男子还身穿着林阳书院男院的学子的衣服,大概也是林阳书院的学生。” “这是那几封信件,是从书房里找到的,有一次我去上课看到悆墨把信藏在了书里,当时我没有在意,不过还有一次她没有来得及收起我看到了一些字,才知道是……”以后的话不言而喻,郑先生旁边的丫鬟捧着几封书信,洛言漪虽然没有检查,但是她知道上面的字肯定与悆墨的亲笔一模一样,卢筠哲不会出如此的纰漏等着她。 卢筠哲没有开口似是在等着洛言漪开口,洛言漪看了下书信,搜索着眼前的两人的信息,才开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是在林阳书院罗先生就有所发现那么为何现在才说出来,不早不晚,在林阳书院没有说,王爷王妃在时也没有说,偏偏这个时候说了,而且郑先生似乎是教授诗词的先生,在书法上更是有所涉猎吧,并且教授了悆墨多年,悆墨的笔迹更是了解,那么郑先生模仿的能力更是超群吧。这样就是卢侧妃说的证据确凿?” “罗先生是因为郑先生的话才想起来的,至于此时说出来只能说是巧合,若说模仿,郑先生教导慕容悆墨多年,如果不是此事事关重大怎么会说出来,毕竟是多年的师生了,怎么会陷害慕容悆墨呢?” “姐,你不要听她的,我……她们打我不仅是为了……为了让我认下这件事,还想……让我承认……你……我……二人都……啊!”悆墨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旁边的嬷嬷就打了她一巴掌,以防她说出来什么。 “玫衣,把那婆子的手给我废了!”洛言漪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杀气,纵使悆墨没有说完自己也明白了,卢筠哲真正的目的是自己,她想让悆墨陷害自己。 “是。” 随着一声惨叫,刚刚打慕容悆墨的婆子便被玫衣废去了双手,此时正在地上嗷嗷直叫。 “小墨。”洛言漪也不顾其他上前,可是卢筠哲怎么会愿意洛言漪插手。 “来人,把慕容悆墨绑上刑架!把慕容悆沁给我拿下!”卢筠哲怎么也想不到慕容悆沁敢如此大胆,当着这么多人就敢处置她的人。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我看你们谁敢!” 洛言漪从看到悆墨被下了药就知道卢筠哲不会放过自己,所以就检查了一下,自己果然中了软香散,而原因就是那杯茶,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又怎么会让她得逞,她早就吃了解药。 “刚刚的那杯茶还是卢侧妃自己享用吧。”说完洛言漪一抬手便放倒了正要上前拿她的两个婆子。 “慕容悆沁,如果你继续动手,那么本妃就让外面的侍卫进来,若是看到慕容悆墨的芊芊玉足,那么她的名声就真的完了。”卢筠哲看到自己下的药被慕容悆沁识破,倒也没有恼,只是拿着慕容悆墨作威胁。 洛言漪解决了手上的人,因为她不能真的动手杀人,所以这些人轮番上来,自己一个不留意只见悆墨已经被绑在一个长椅上,鞋袜尽褪,一个婆子正拿着一根带着刺的藤条欲抽上悆墨的脚心。 “卢筠哲,你敢!” 洛言漪手中的银针已经放在了指尖,如果那个婆子敢打下去,洛言漪敢保证自己一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王府虽然规矩严明,但是敢脱了她们的鞋袜打脚心的还没有,女子的玉足是不可以让人看的,更何况有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在场。 卢筠哲,你竟然敢如此的侮辱悆墨。 “如果三小姐不再动手,乖乖的听训,那么本妃也不会如此,怎么样,三小姐?” 卢筠哲看着慕容悆沁,她笃定她会束手就擒,因为她即使再厉害也不敢让自己的亲妹妹冒险,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几率。 洛言漪看着成竹在胸的卢筠哲,她知道卢筠哲笃定了自己的心思,的确她不会让悆墨冒险,她欠慕容家太多了,她不能让悆墨有一点危险,如果卢筠哲让侍卫进来,悆墨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洛言漪收手,紧接着就有人绑住了她,并且有两个婆子押着,言漪趁着卢筠哲不备,给萱儿使了一个眼色,另外让她把慕容悆墨的鞋袜穿好。 卢筠哲但是没有阻拦萱儿给悆墨穿鞋袜,但是等她穿完便被人押住了,萱儿知道此时不能轻举妄动,只能任由几个丫鬟押着自己。 “三小姐慕容悆沁以下犯上,打伤本妃的下人,口出狂言,来人!给本妃教训教训她!”卢筠哲此刻的眼底全是得意和冷笑,仿若洛言漪和慕容悆墨已经是待宰的羔羊。 公络几个人虽然很是焦急,但是却是无能为力,王府的事她们没有任何立场,况且她们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卢侧妃是早就算好的,看来这次这两位慕容小姐都要受苦了。 “是!” “啪!”听到卢筠哲的命令,刚刚被洛言漪打了的几个婆子伸手就给了洛言漪一个耳光。 刑房里的响声‘啪啪’地响起,洛言漪的脸颊已经出了红痕,而卢筠哲那里已经是满脸的得意了。 只要洛言漪自己心里最明白,她此刻的恨意和怒火足够杀了在场的所有人,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地侮辱她,就是哥哥都没有这样直接上来打脸的时候。 可是此刻洛言漪却极力地忍了。 “怎么样啊,三小姐,知道规矩了吗?” 洛言漪也不顾嘴角的血痕,冷眼看着笑得张狂的卢筠哲。“放了悆墨!” 这个时候,洛言漪惦记的还是悆墨,她可以不顾自己,可是却不可以不顾悆墨。 “三小姐可真的是疼爱妹妹啊,本妃看着好感动啊,只是今天,你们二人的姐妹情深,只怕是要绑在一起成了姐妹一起私通的罪证了,怎么样慕容悆沁!你认不认罪?” 卢筠哲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可是洛言漪却是明白了,她就是要自己现在认下,然后,等着哥哥回来了,也来不及了。 可是卢筠哲,你是小看了我,还是小看了哥哥啊。 “放了悆墨。”洛言漪盯着卢筠哲,这是她给的最后一个机会。 “你若是认罪,本妃可以考虑。” 卢筠哲是铁了心了,而洛言漪也不再等,暗中,用左手打了一个手势,玫衣意会。 “卢筠哲,你知心妄想!”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归 “卢筠哲,你知心妄想!” 说完‘啪’的一声就用内力挣开了绳子。 她不会认罪,因为一旦她认了,后果就是慕容悆沁与慕容悆墨死无葬身之地! “动手!”就在洛言漪自己挣开了绳子的瞬间,伴随着的就是洛言漪掷地有声的指令,这王府上下普通的侍卫是不听她的,可是暗卫暗衣可都是她的人脉,墨风墨云更是。 而随着疏桦带着的几个人,很快便制服了几个屋里的人,萱儿早在疏桦带人进入的那一刻便护住了慕容悆墨。 “小姐,外面已经被咱们的人控制住了。”疏桦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嘴角还有血渍的洛言漪,心中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坐在主位上的卢筠哲杀了。 “慕容悆沁你是想造反吗?”而卢筠哲看着正拿着剑指着自己的洛言漪,面上强撑住的沉稳,而心下却是已经慌了。 而再听到疏桦的话就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她控制不住的了。 卢筠哲怎么也想不到慕容悆沁竟然早有准备,虽然嘴上说着造反,但是她知道这些人却是王爷王妃的人,心中惊讶之余更是嫉恨,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王爷竟然如此看重慕容家的两姐妹。而她呢,又算得什么! “卢筠哲,你知道吗,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那样好欺负,可以任由你揉搓捏扁!” 洛言漪现在可以说已经是怒火中烧了,她从来不愿意伤人,可是也从来不会让人欺负,自小到大,也就一个墨瑾诺敢在她面前折腾,就是这样也有洛凌宇四墨的明里暗里的护着。曾几何时,她会让人如此地欺辱过。 洛言漪是有骄傲的资本,因为在她的骨子里本就是金枝玉叶,她没有学会过要低眉顺眼,她也不需要学会低眉顺眼。 “记住这里是凌王府。” 洛言漪扫了一眼底下人,目光极度的冷冽,话语里带着压人的气势。 疏桦差点忍不住上前杀了卢筠哲,洛言漪脸上的伤就像是一根刺扎到了她的心里,可是却让萱儿拦住了。可是疏桦听了这话却也不敢再动了,但是心里却是恨极的。 她的主子怎么可以受这样的委屈。 而洛言漪的这句话不仅是说给疏桦听的,毕竟她是王府的小姐,虽然用了王府的暗卫挡住了卢筠哲,但是她不能真的动手,否则她就真的暴露了,还有这句话也是说给卢筠哲和罗郑听的,这王府终究是凌王的,想要动她和悆墨,首先要过凌王那一关。 当然这次她显露自己的人不是真的被卢筠哲逼的,更多的是她也想给卢筠哲一个下马威,卢筠哲是恨自己,但是她却不得不在乎凌王,如果真的惹怒了凌王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毕竟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王府四小姐凌王到底有什么安排。 “你还知道这是凌王府?”卢筠哲掩下心中的恨意,她不是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只不过卢筠哲也只是敢嘴上不依不饶,身子却是不敢动一下的,生怕自己的妄动引得洛言漪在她的身上真的动了剑。她现在是真的让洛言漪的气势吓到了。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卢侧妃!”洛言漪把侧妃两个字咬的极重,卢筠哲你是侧妃,这辈子你最高也不就是个侧妃吗。 “卢筠哲,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洛言漪剑指卢筠哲的锁骨处,只需要再近一点,就能破了皮。 卢筠哲此时已经吓得面容失色了,虽然她笃信洛言漪是不敢的,可是身子却也不住的发抖。她可是知道慕容家一代将门,真的惹恼了这慕容家的丫头,也不是好玩的。 “启禀侧妃娘娘,三小姐四小姐,众位先生,王爷回来了。”报信的是暗卫,但是看到如此的场景也让他不仅吓了一跳。 这王府小姐拿着剑指着王府侧妃,嘴里说的是‘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这不得让暗卫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 洛凌宇一踏入刑房便看到了不少的丫鬟婆子横七竖八的样子,而几个先生也是有些紧张的模样。悆墨则是被萱儿几个人扶着。 洛言漪的脸色已经不是平常的冷漠疏离,而是带了怒气和杀意,最让人惊讶的是,洛言漪是拿着剑指着卢筠哲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凌宇没有问洛言漪反而望着卢筠哲。 “王爷,三小姐……” 卢筠哲一看此情形,叫凌王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慕容悆沁,心下了然,于是缓缓地跪下来,小声地抽泣,好不惹人怜爱。 洛凌宇回来了,卢筠哲也就有了底气了,那一脸的惨白和娇弱反而成了她的武器。偏偏洛言漪的剑还架在卢筠哲的脖子上的,这可怜的模样就更多了几分真。 “婢妾知道几位小姐身份特殊,但是四小姐与人私通的确是让人不可不信,婢妾只是审讯了几句三小姐就带人闯了进来,王爷,婢妾没有替您管理好王府,让您操心了。”卢筠哲哭的肝肠寸断,句句话都是心痛不已,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事实上,卢筠哲的确是吓的不轻,她一个闺阁小姐手里的腌臜手段是没少学的,可是像洛言漪这样直接动刀动剑的却是没有几个。这样的招式卢筠哲连应对的心理能力都没有,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 “把剑给本王放下,你这样成何体统,卢侧妃是本王的妃子,轮着你拿剑指着,都退下去!” 洛凌宇没有责备卢筠哲,反而亲手扶着她起来,训斥完洛言漪又去安抚了卢筠哲。毕竟眼前的状况,卢筠哲才更像一个受害者。当然洛言漪脸上的伤洛凌宇没有忽略,只是不能表现出来。心下也是怒火中烧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闹到了如此的地步。 “本王知道让你受累了。”扶过卢筠哲,洛凌宇横了一眼洛言漪,虽然知道她受了委屈,可是却也不能给她偏袒。 “爱妃这件事你慢慢说。”洛凌宇扶着卢筠哲坐到了最上面的位置,然后回头对众人说,“好了,都坐下吧。” 洛凌宇只字没提刚刚的事情,卢筠哲虽然心里不快,可是也知道要一件事一件事地解决,所以就小声小意地诉说了,当然还不忘表现一下自己的大度。 看着卢筠哲恶人先告状,悆墨和洛言漪站在下面,面色平静,但是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洛言漪不是不委屈的,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她的哥哥有多么为难,不然当初怎么会给卢氏从庶妃升到侧妃的位分。 “不知道王爷要如何处置我们姐妹?”洛言漪的话里有些浓浓的怒意,虽然语气冷漠,可是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她话里的不满。“就凭两位先生的话侧妃便已经认定了我们与人二人,私、通?” 洛言漪重重地咬着私通这两个字,面上一片冷意,更深的是恨意,洛言漪不介意以慕容悆沁的身份和卢筠哲对上。 “悆沁,你先扶着悆墨坐下来吧。本王会秉公处理的。”洛凌宇不是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把她和悆墨绑在了一起,她怕她的哥哥会弃悆墨于不顾。 突然洛凌宇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的妹妹竟然也不相信他。 “悆沁不敢,以免被人说成以下犯上,还要受人威胁,王爷只是说秉公处理臣女二人私通的事,那么卢侧妃呢?是否王爷也该秉公处置。” 洛言漪没有提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她在逃避罪责,而是卢筠哲说的事情就是那些,她是实话实说的。而她自己的事情,洛言漪也没有觉得做错了什么。可是如此地先发制人,也就先略过了刚刚的事情。 “卢侧妃是性子急了些,不过她的心思也不是为了别的,她刚刚接手王府的事情,难免有些紧张,所以才行事急了些。” 卢筠哲听到这话嘴角噬起了一抹笑意,凌王如此的维护倒是让她有了底气和信心。 虽然洛言漪一副置身事外,高洁冷淡的模样很让她恼火,原本刚刚的事态是她一手造成的,而凌王也是一通训斥,果然是在心里不一样的。 而现在又是这样的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洛言漪的样子再次刺激了卢筠哲的自尊心,她才是正经的王爷侧妃,而慕容悆沁才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如此的差距,卢筠哲心里如何忍得下去。 卢筠哲此刻只想着就这凌王的那份维护之心,用私通的罪名打压住洛言漪。现在的她也不敢多提及刚刚的事情,洛言漪的行为不对没错,可是洛言漪脸上的伤也不是假的,真的闹起来她也得不了好。况且,洛言漪带进了的那批人可是王爷的人,那些人能进来就选择了站在了洛言漪的那一头,卢筠哲知道轻重,只是心里头也是恨极的。 而因为洛言漪的不同寻常的出手,事态的发展,已经到了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地步了。无论是卢筠哲还是洛凌宇心中都是隐隐的不快的,只有洛言漪是一副冷漠。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火 “王爷,那么臣女就是活该挨这一顿巴掌,臣女的妹妹就活该受着份屈辱?” 洛言漪有些苦笑,她现在哪有什么做戏的成分在,她心里的苦涩像是苦水一般,如此忍着,如此等着,洛言漪只觉得恨,她不怪,可是她真的很恨。 什么时候,她要如此的委曲求全了。 “王爷,若是婢妾冤枉了两位小姐,王爷便处置了婢妾吧,毕竟她们二位是王府小姐,慕容将军的遗孤。”卢筠哲的深明大义倒是演得很真,这让洛言漪更加明白今天卢筠哲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惜她不知道她今天注定要失策了。 洛言漪从一开始就在把卢筠哲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把自己和悆墨绑在一起,那么凌王就不会轻易处置,自己把这件事扯到卢筠哲身上就是为了等卢筠哲的这句话,她在人前一直表现她的知理明事,所以一定会如此深明大义地表现她不让洛凌宇为她为难。 “王爷,是婢妾身份低微,处理这样的事情难免让几位小姐觉得委屈,可是王妃身子重,婢妾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才……都是婢妾不好,呜呜……” 卢筠哲这样一副模样,倒让洛凌宇再也无法了。而洛言漪那一头却是就这样冷眼看着。 而洛凌宇则是拉着卢筠哲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表示感谢她的明事理。然后又抬头看着洛言漪,“无论是悆墨的事还是卢侧妃的事本王都会秉公处理的。” “多谢王爷。”洛言漪说完便拉着悆墨坐在了最下首的椅子上,等着下文。 “说说吧,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洛凌宇一向严肃,刚刚也不过是想安抚卢筠哲,但是他很清楚他压抑的怒气。 而站在一旁的墨风墨云,却是有些不自然地摸摸自己的鼻子,这卢筠哲真的是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啊,敢动他们的五翁主真的是太……我们实在是太佩服了。 “回王爷,是这样的……”卢筠哲满脸的为难无奈但是还是事无巨细的给洛凌宇简述些王府小姐的“壮举”。 “哦?郑先生?” 其实洛凌宇在听卢筠哲的话之前大约明白了个大概,现在再听她说看着郑罗二人的表情,虽然她们掩饰得很好,但是他又怎么回不明白呢。 郑先生是宜州一个小官的嫡妻,但是出身不高,从她的表现上看,她应该很紧张,从洛凌宇回来她的脸上就有闪烁的目光,还有手里的不安地攥着衣角。 其实由此,洛凌宇的心里头就已经了然了,轻轻地将手中的茶放到桌上,响起了一声不低不高的响声,让郑先生罗先生,却是心头一颤。 “王爷,这是那些信件。”卢筠哲把信放在洛凌宇的手边,神色谦卑温婉,静静地等待着凌王的吩咐。 洛凌宇拿着那些信件,一张一张地看,虽然洛凌宇面色未变,但是他的心里却是越来越沉静,无论这件事是真是假,他们如此地爆出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洛言漪。 悆墨还小,那么他们的目的只能是悆墨名义上的姐姐,或者说,原本这件事情就是冲着“慕容悆沁”来的。 就在洛凌宇沉默地看着这些信件的时候,卢筠哲便给罗先生递了一个眼色,虽然很隐秘,但是却没有逃过洛凌宇和洛言漪兄妹二人的眼睛。洛言漪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可是心下却是冷了,她扪心自问,对那几位先生都是不错的,更没有对不起罗先生过。可是如今的情形,哪有不明白的。 一股寒气在洛言漪的心里升起,不是恨意而是寒心。 而洛凌宇那里确实心下闪过一丝冷意的,本王倒要看看到底还有什么“证据”。 “凌王,之前在林阳书院,悆墨便多次与人私会,这是实情。”罗先生看见了卢筠哲的眼色,赶紧作证,面上的诚恳,让其他几位先生讶然。 而相对于洛凌宇的冷漠对待,洛言漪心中则是心寒和伤恨,洛言漪对几位先生真的付出了真心。 她承认,自己的确连累了她们,不是她任性待在林阳书院她们也不会进到凌王府。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她们的,甚至她不觉得把邵冰莹接进来是不对的,如今,自己很怀疑是不是很傻…… 自己掏心掏肺安抚照顾的人,到最后却是倒打了一耙,成了别人手中刺向自己的剑。 私会,实情,呵呵…… 洛言漪若是真的慕容悆沁的话,她相信今天她今天也就算是完了。而今天她不让的原因一个是不能输给卢筠哲,另一个就是为了悆墨。她自己早就无所谓了,可是她却不能让别人伤害她在意的人。 洛言漪慢慢地缓过来,将心底的那最后一丝心寒慢慢淡去,只剩下了冷漠和疏离。她知道,她不能再一味的忍让了。(筝语:你何时忍让过?) “悆沁,悆墨,这件事你们怎么解释?” “悆……” 洛言漪拉住悆墨,原本要开口解释的悆墨在洛言漪的示意下坐回原位,不再开口。 “悆沁倒是觉得我们姐妹二人不该解释什么。”洛言漪神色淡淡,对于两位先生的“证据”洛言漪仿若未闻。 “罗先生说看见了便是看见了吗?那么如果悆沁说自己看到了罗先生与别人私通是不是罗先生也要解释什么呢?” “三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污蔑自己的先生吗?三小姐不要忘了什么是尊师之道!”卢筠哲眉头一皱,对洛言漪的这种强词夺理很是生气。 “那么罗先生的所做作为就是为师之道吗?” “三小姐别忘了,你是王府的小姐,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王府,如此地不尊敬先生,就不怕给王府抹黑,让王爷王妃失望吗?”卢筠哲一定大帽子就给洛言漪戴上了。 可是洛言漪也不会让,“卢侧妃这话说的,我不敬先生给王府抹黑,那么你呢?就是因为一句毫无根据的话,先是擅自抓了人,又是动了私刑,还威胁着让我们姐妹认罪,您这就是在给王府填光吗?臣女今天真的是开了眼了!” “慕容悆沁你放肆!” “我放肆?难道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若不是卢侧妃你捕风捉影,无事生非,何至于,如此要致我们姐妹于死地呢!若是卢侧妃真的对我们几个王府小姐有意见,大可以禀明了王爷,遣了我们出去,反正我们都是些孤女,自然都是任由王爷处置的,但是卢侧妃若想往我们身上波脏水,我们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着洛言漪如此的说法,卢筠哲哪里有能不恼的啊。 “我的意思就是,你们卢家不要脸,我们慕容家还要脸!我们姐妹就是今天在这里以死明志,也不会让你还有你们几个毁了慕容家的名声!” 此话一出,让卢筠哲差点突出一口鲜血来,洛言漪旧事重提,拿着卢筠曼的事情做对比,说白就是,今天若是不说清楚她会以死明志,而这样说偏偏又和卢筠曼的一系列行为成了对比,毕竟卢筠曼还是好好活着呢。 “你!你!你!”卢筠哲让炝的一句说不出来,只是用手指着洛言漪,显然是气坏了。拿着卢家的事情来恶心她,是卢筠哲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可是再想到那几个先生说的真实性,卢筠哲心中的怒气像是找到了源头,不知道哪来来的力气,也不顾自己的侧妃应有的端庄得体的形象了,直接站了起来就要往洛言漪坐着的方向冲。 “你们慕容家才是出了几个败…...” 洛凌宇终于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够了!!”而随着洛凌宇的那声怒气,卢筠哲嘴里的那个‘败类’的‘类’还没说出来,就给咽了进去,自己也知道做的过了。 洛凌宇的声音就像是一盆冷水顿时让卢筠哲清醒了过来,卢筠哲已经意识到了,现在她是不可以轻举妄动的,洛言漪已经掌握了先决权,而她也只能依靠洛凌宇的怜惜了。所以,她只能紧紧地搭上洛凌宇这棵大树,绝不能再让人找到把柄,让王爷厌弃了自己。 “悆沁,你都说了些什么!”洛凌宇见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先训洛言漪了,可是说完却也心疼,只好又转到其他的人身上,“一个一个越来越说的离谱了,你们都是什么身份,什么话都敢说。” 洛凌宇其实心里对洛言漪的那句以死明志很是气恼,虽然知道她不会这么敢,可是洛凌宇心里却很不在滋味的。 “婢妾知错。”卢筠哲知道洛凌宇生气,赶紧认错,侧身跪下来后,却是又嘤嘤地哭起来了。 而洛言漪却是坐在原位置上,丝毫没有要认错的意思,洛凌宇心中气急却又拿着她没有办法。 其实洛言漪也知道自己让哥哥为难了,可是让她认错,她是真的做不到。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卢筠哲哭泣声。 第一百四十章 峙 洛凌宇伸手把卢筠哲扶起来后就持续保持地寒霜的表情,终于在沉默了好久后,用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 “悆沁。” “是。”洛言漪此刻就是千般的委屈也不会说半句。从她记事起,她就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哥哥的话。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哥哥的下一句会是…… “道歉。”洛凌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道……歉?”此刻的洛言漪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哥哥让她给卢筠哲道歉?! “悆沁,你今天做的太过分了,难道不应该道歉吗?”洛凌宇完全不顾已经气得发抖的妹妹,只是严厉地下达着命令,而在他的眼里他的妹妹也只能听从。 可是洛言漪却没有动,只是用不敢置信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是要她委屈自己,要她给一个庶女一个侧妃而道歉,而且还是那样的理由! 而另一头的卢筠哲却是欣喜难耐的,她也没有想到凌王会偏向着她,竟然当众落了洛言漪的面子。 可是再惊讶,卢筠哲也没有忘记再刺激刺激洛言漪。 “王爷,婢妾只是一个侧妃,哪里能让三小姐给婢妾下跪道歉呢。” 正如卢筠哲所预料的,洛言漪果然是沉不住气了。而让洛言漪沉不住气的正是卢筠哲的那句‘下跪道歉’,洛凌宇刚刚说的可是道歉,而卢筠哲如此一出口就把这事又加重了一番。这让洛言漪更是怒火中烧。 洛言漪没有说话,虽然很生气但是却也没有看卢筠哲一眼,只是直直地看着洛凌宇,她在等,她哥哥的反应。 “悆沁。”就在洛言漪这样的直视下,洛凌宇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揪住的疼,可是却无法表现出来,洛凌宇很清楚今天的事情洛言漪受了委屈,可是她也不得不受这个委屈,“道歉。” 洛凌宇说出口的两个字,对于洛言漪而言就像是一根针一样扎进了心里。即使刚刚她双眼分明地看到洛凌宇因为‘下跪’二字而闪过了狠意,可是洛凌宇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句。 让她,给卢筠哲下跪!道歉!? 洛言漪缓缓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就看着疏桦上前拦了一步,却被萱儿咬着牙拉住了一只手臂。 洛言漪在瞥见这一幕的时候,只记得那句‘主子和小姐是不一样的’,洛言漪心里明白,大约这辈子萱儿都会认得哥哥为主子,她只是小姐。她和疏影疏桦到底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今天这样,无论如何,她就是受再大的委屈,只要是哥哥的一声令下,他们就觉得自己是就该顺从的,就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只有疏桦记得,她主子的委屈还有自尊。 就在洛言漪心中痛极的片刻,另一边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 “姐姐,不要。” 洛言漪听着这句姐姐,心里瞬间有了安慰,用力扯出一丝笑示意悆墨放心。在这个时候,悆墨能站在她这一边她就很满足了。 洛言漪站起来朝着洛凌宇和卢筠哲坐着的方向走了几步。眼睛顺迎着洛凌宇的严厉和卢筠哲极力掩饰的得意,面色平静地走上前去。 在停住的那一刻,洛言漪不再看卢筠哲,只是看着洛凌宇,用最为平静的声音,却也是最为坚定的声音,说了出来。 “恕、臣女、无法、遵从。” 随着洛言漪的话落,‘轰’得一声,似是在书房里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炸开了一样,就只是这短短的七个字,所有人都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敢说出这大逆不道的话的洛言漪。 而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是洛言漪亲口说出来的。毕竟,此刻洛言漪忤逆的不是卢筠哲,而且凌王。在众人眼里,洛言漪就是在有本事,她依仗的也不过是凌王的怜惜。 而在真正知情人的心中,则是更加明白,洛言漪忤逆的是自己的哥哥。 说完洛言漪轻蔑地给了卢筠哲一抹笑。她就是要告诉卢筠哲,‘你不配’! “悆沁!”洛凌宇带着怒气的声音,用着这一声,在书房掀起了无形的压力。而这压力让所有人都为之心颤,苏先生等人则是有些担心。而洛言漪却没有任何的兢惧,这种压力她再熟悉不过,可是她却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给自己施压,会为了卢筠哲让她如此地低头。 洛言漪微微地欠了一下身子(自然是给洛凌宇,卢筠哲半分也捞不到),“王爷,今日若是您觉得悆沁有错无论是什么责罚,悆沁都可以接受,只是让我给卢侧妃道歉,恕悆沁不能遵从。” 洛言漪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头再次掀起了一波的风浪,书房里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响,洛凌宇更是直接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言漪竟然会当众忤逆他的命令。而洛言漪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再也压不住火了。 “因为,她不配!” 一声即出,众人哗然。 “放肆!!” 洛凌宇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直接震掉了茶盏。可见力道之大。 众人一见此情形,都跪了下来。除了几个有诰命的,还有洛言漪。 洛言漪的一言不可谓是给卢筠哲的简简单单的打脸,而且直接就让她没脸了。而卢筠哲的一张花容月貌更是直接变了色,心中震惊洛言漪的大胆之余更是恨极了这个让她当众没脸的洛言漪。 可是心中恨极,却也正能在脸上装出委屈,一张原本就柔弱娇作的脸瞬间便多了两行泪痕。那可怜的模样就是任谁也都不忍心了。 “本王再问你一遍,你道不道歉?” 洛凌宇可以说是压着火气再给洛言漪下最后的通牒,若是在平常洛凌宇绝对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可是现在不行,这么多人在这里,如果要是打罚了她肯定是轻不了的。所以洛凌宇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洛言漪能想通。 可惜,洛凌宇终究低估了洛言漪。 “我……” “王爷!”洛言漪刚刚要说话,就被悆墨上前截住了,只见悆墨由萱儿扶着慢慢地走上前来,“王爷今天的事情都是悆墨惹出来的,姐姐是为了保护我一时心急才会对卢侧妃无礼的,清王爷恕罪。” “嗯。” 听了悆墨的一番话洛凌宇的火气才下去了一些,‘嗯’了一声算是满意。 “王爷,既然事情是由悆墨惹出来的,就理由悆墨给卢侧妃道歉。”说着悆墨就要冲着卢筠哲跪了下去。 “慢着。”洛言漪就在悆墨弯下双膝的那一刹那用一只手拉住了悆墨,强大的作用力,悆墨只能直起身子,根本跪不下去。 “小墨,不需要你跪,今天的事情是姐姐惹下来的,有我在,就不需要你受任何的委屈。”洛言漪转过头,“悆沁可以接受任何惩罚,但是我绝对不会给卢筠哲道歉!悆墨也不行!” 事到如今洛言漪连称一句‘卢侧妃’都不愿意了,直接连名带姓地叫了出来。 “若是王爷觉得悆沁真的如卢侧妃所言是‘与人私通’,那么悆沁也可以一死,以证明我慕容家女儿的清白!” “啪!” 洛言漪的话音刚落,洛凌宇抬手把卢筠哲手边的茶杯拿起来就往洛言漪身上扔。 不是不料,疏桦直接冲上来,用半个身子挡住了。 “啊!!”疏桦挡完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疏桦!” “疏桦!” 洛凌宇的那一扔是带着内力的,扔完他也后悔了,若是疏桦不上来防那一下,只怕洛言漪就真的让他伤了。 而洛言漪怀抱着疏桦,看着她嘴角的鲜血流出,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看着洛凌宇的眼里带着不可置信。 她的哥哥,是想要她倒在这里吗?! 在她的哥哥眼里,她就是那样的十恶不赦吗!? “王爷觉得气消了吗?”洛言漪把疏桦交给玫衣,自己站了起来,眼中的伤痛是深刻在眼底的。 悆墨和萱儿想要拉住她,可是却也拉不住。此刻的洛言漪哪里是能拦的住的。 “若是王爷还觉得气没有消,可以再冲着我再来一次,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人上前的。您可以……” “够了!” 洛言漪的每一句都在刺激洛凌宇的神经,洛凌宇其实也后悔了,他怎么能对言漪动手,他…… 洛凌宇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刚刚的洛凌宇是真的让洛言漪的一句话,气得失态了。所以自己不自觉地用了内力也没有察觉。等到察觉了却也晚了。洛凌宇现在也庆幸,还好有疏桦挡了一下。 可是此刻洛言漪看着倒下去的疏桦,心里是真的痛了,她的哥哥要打的是她,虽然被疏桦挡了,可是从疏桦的伤来看,洛言漪又怎么会不知道哥哥是用了多少力的。 她的心里就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的疼,可是在心底最深处的却是寒冰,是真的被冷住了。那是她的哥哥啊,即使以前再严厉,可是于洛言漪而言,今日却是不一样的,就在今日疼爱了她这么多年的哥哥和她之间终于有了一丝细小的裂纹。 或许洛言漪从内心里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个裂纹存在了就是存在了。这份痛也是洛言漪再也无法忘掉的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冷 洛言漪看着疏桦一言不发。洛凌宇见此却也是又气又疼的。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王爷,柳侍妾发动了!”终于外院的一声急促打破了书房里的僵局。 外面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了进来,听了这话卢筠哲的眼睛瞬间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虽然已经有所缓和,但是洛凌宇仍然坐在上面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卢筠哲开了口。 “王爷,柳妹妹她……” “嗯。”洛凌宇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又嗯了一声表示稍安勿躁。 再转头扫了一眼仍然冷漠且倔强的妹妹,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无力感。 “你给本王回沁园思过,悆墨禁足。其他的待柳侍妾生下孩子再说。”可以说柳侍妾的生产给了洛凌宇一个台阶,不然他都不知道今天要如何处置言漪才能让王府的面子过得去。 洛凌宇刚刚平复了一下心情,带着卢筠哲往外走。 “王爷,悆沁请求您,让悆墨禁足沁园,她伤的实在太重,墨园已经让卢侧妃折腾得住不下了,悆沁实在不放心悆墨回墨园。”洛言漪一脸平静,终究还是在洛凌宇未出门前开了口求情。 其实她也知道这么僵持着不好,可是她却没有开口的心情。可是为了悆墨,洛言漪却也顾不了其他了。她可以想象墨园里是什么情况,暗衣和她安排的其他人应该都是指望不上了,不然悆墨根本不可能让卢筠哲带走,自己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所以洛言漪此刻只能开口向洛凌宇求情了。 可是洛言漪不知道,她如此硬气的模样,如此冷漠的态度,却是为了悆墨才不得不和他好好说话的,这才是让洛凌宇心里着实地难受的。这一次是他亲手把妹妹往外推了吗? “嗯。”洛凌宇心里不好受,看着洛言漪这个样子,心底里是想顺着她的,可是洛凌宇从来都没有为谁妥协过,也没有讨好过谁,所以只能嗯了一声。 而他的心里头却是很难受的,他疼言漪,可是今天他却不知道什么才是疼她了。 今天她大约觉得他这个哥哥是不那么爱她了吧…… 洛凌宇心里空落落的,却也只能和卢筠哲越过她走了出去。 而洛凌宇的转身之后,洛言漪眼底瞬间带出的落寞和伤痛。而洛凌宇却没有能看到。 哥哥,你真的那样讨厌妹妹了吗? 心里再怎么难过洛言漪都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最后,还是带着她的人回了沁园。 悆墨伤得不轻,但是大多都是皮外伤,回到沁园,直接让悆墨住进了离她最近的馨月居,把她交给浮衣后,洛言漪就去给疏桦疗伤了。 “主子,不要耗费您的功力了,属下并无大碍的。”眼见着洛言漪给要用她的内力帮自己治疗,疏桦心里很感动可是却是怎么都不肯答应的。 “你不要说话,坐好,精神集中。”洛言漪哪里会同意,她眼看着疏桦因她而伤,心里如同刀绞, “可是……” “没有可是!”洛言漪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疏桦自是知道的,就是万般不愿却也拗不过自己主子。只能按着洛言漪的命令好好做,不然二人都会被内力所伤的。 疏桦的武功也不错,内力虽然不能和洛言漪等人相比可是也是洛言漪手底下数得上的了,所以伤得倒也不是很重,有了洛言漪用自己的内力为她疗伤,也只是一炷香的时间,疏桦的脸色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这几日你就先歇着吧,索性沁园也禁了足,园子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洛言漪又扶着疏桦躺下,让疏桦大吃一惊,连忙拒绝却也是没能阻止得了洛言漪。“玫衣,这几日你留下来照顾疏桦吧。” “主子,还是让玫衣跟着您吧,眼下墨小姐也在园子里,萱儿已经过去伺候了,属下有这个样子,其他暗衣还没有学上手,还是让玫衣去吧。让那几个小丫头来就行了。”疏桦随即就指了指在门口的几个丫头。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玫衣过来。 “那好吧。”看着疏桦一脸的坚决,洛言漪也没有再坚持,毕竟现在她手底下确实也缺人,但是想到疏桦的伤,洛言漪又吩咐道,“去让浮衣挑几个懂医的丫头一同过来,疏桦这样不能大意了。” “是。” 疏桦虽然是伤的不重可是那也是比着重的说的,陪着她的这些年,洛言漪可从来没有见过疏桦伤到吐血。所以不安排好她是怎么也不能放心的。 今天,她眼看着哥哥伤了疏桦,那痛感一瞬间充斥了她的身体。虽然没有打在她的身上,可是那是带着心死的痛,比伤在身上的要疼的多。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哥哥会这样对她。 看着洛言漪带着玫衣离去的背影,疏桦无比担忧,自家主子看上去面对今天这是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她却知道主子的心里定然是难受的。可是她除了能帮她挡这一下以外其他的都帮不了。 最后,疏桦叹了一口气,然后沉沉地睡去了。 而洛言漪带着玫衣出来后,便吩咐了下去她要见那几位先生。 “可是主子, 沁园现在还在禁足当中,这能行吗?”玫衣不是萱儿,是不会违抗洛言漪下得任何一个命令的,可是现在她却是担心自家主子真的和凌王再起冲突了。刚刚在书房的那一幕真的让她胆颤心惊,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的。 “去吧。” 在瞥向沁园大门的时候,洛言漪可是亲眼看到了,守着沁园的不是别人正是墨风,如此洛言漪也就真的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而玫衣在顺着洛言漪眼睛的方向看去的时候,也正好看到了墨风的背影,瞬间她就明白了。 王爷这是在给主子机会啊。 洛言漪见玫衣明白了,便摆摆手让她去做了。而自己则是就着这夜光往正殿去了。 沁园静的有些让人喘不开气。 可是,相比沁园里沉寂安静的气氛,卢筠哲的雅园却是乱成了一团,侍妾柳氏一直是住在雅园的,原本知道柳氏怀孕后,卢筠哲虽然心有不岔可是却也看重柳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毕竟柳氏是在她的园子里的,若是能养在她这里她也就算是多了一个筹码,所以之前卢筠哲对柳氏还是比较上心的,甚至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后还帮她隐瞒了一段时间。 可是那是在卢筠哲自己没有孩子的时候啊,当她自己发现自己也怀孕时,柳氏就没有那般重要了,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孩子哪有自己生的亲啊。所以卢筠哲自己有孕后也就不在意了,甚至她也想过除了那孩子,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想,她自己就先小产了。所以柳氏就成了备胎了。 生产在即,柳氏住的厢房正乱着,柳氏其实还不得日子,不过是脚崴了一下吓得才提前要生了。卢筠哲一回到雅园就开始忙着了,前边她其实还是惦记着洛言漪的事情的,可是也不敢大意了柳氏这里。她想着自己可以得到那个孩子的,当然是紧张着这次的生产的。 可是相比卢筠哲的忙碌与担心,洛凌宇却是不觉得的。虽然柳氏怀的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却是不在意柳氏的,而且刚刚的事情,洛凌宇还没有释怀。言漪的冷漠和强硬还存在他的脑海里,心底里生气恼火是一定的,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心疼。 今日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确实是委屈了言漪,可是不委屈她怎么办,凌王府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卢家撕破脸。只是他大意了言漪的反应,也忘记了他的妹妹会有的反抗。 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也是他最不能原谅的是他竟然差点伤了言漪。 其实洛凌宇自己也清楚,洛言漪像今天这样的委曲求全以前也不是没有干过的,只是能令她委曲求全的人不同而已,若今天是自己生气了,如何地处罚,洛言漪也不会有半句,可是若是卢筠哲就不一样了。 洛言漪再如何地被养在王府,换了一重身份,可是她骨子里的傲气还是有的,她毕竟出身皇室,从小养成的心态都是无法改变的。而她的骄傲和自尊却是不能让别人践踏的。 她是天之骄女,纵使是在这样的境遇下,也是有着那份的骄傲的。因为她是有可以让她骄傲的资本的,也有可以骄傲的能力,这一点包括洛凌宇在内都是承认的。他的妹妹很优秀了,只是身为一个未来的帝王,不仅仅是优秀就可以的。 而在洛凌宇眼里,很明显以目前来看,他认为洛言漪的能力还是不够的。一个翁主是够了,可是一个帝王是不够的。 所以,把洛言漪一个人搁在府里和卢筠哲面对面的,有洛凌宇的手笔在内,可是又是担心,所以墨家洛凌宇用墨靖萧的手拦住了她的脚步,但是卢家地位的上升,却让洛凌宇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若是平常洛凌宇敢肯定言漪不会这样直接的动手。 把刀架在卢筠哲的脖子上,只有把她逼急了才会这样。而今天很显然是这种情况了。 其实最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卢筠哲竟然是从悆墨那里下的手,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局面洛凌宇也不觉得奇怪。言漪在这里的弱点一个是叶澜,另一个就是悆墨了。所以她今天会恼了卢筠哲的。 可是那些先生的事情,的确是言漪的失误,洛凌宇自己都承认他的凶残,只有对待在意的人的时候才有温情可言。却也是理智优于先的。所以今天,他维护了言漪,可是也不算是维护了她,因为卢家他不得不暂时去忍下。 只是言漪不一样,她对人对事有狠的一面,但是那也是在完全对立的时候才会的,就比如今天的那个先生,若是她稍稍的用点手段如何会如此。可是她就是不愿,一颗赤诚的心对待,最后只能是自己收拾。 “来人。” 漪儿,希望你能理解哥哥,也希望你能认识的自己的错误。 洛凌宇缓缓地闭上眼睛,似是在掩饰他眼里即将压制不住的心疼。 第一百四十二章 狠 却说洛言漪这里,当玫衣疏影忙前忙后把几位先生请到沁园正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这一次来的人很多,甚至洛言漪没有想要请的住在沁园内的四位先生也都过来了。而对于四位先生的到来,洛言漪倒是也不觉得难为情,过来了就过来了。 今天的一切已经让洛言漪的心里改变了许多,有些事情在她的心里已经变了味,所以有些事情,洛言漪也知道,她不该再一味地顺从或者说包容下去了。看了今天的这种情况,洛言漪就是再不愿,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境况,她知道她若是自己再不硬起来,她就真的再没有容身之地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洛言漪第一次坐上了正殿的正位,一身浅黄绣梵文领口,封着银纹的袖口和长裙闪着烨华,随臂绾着的也是一条一寸值千金的浮光纱,头上也不是刚刚的那般随意的垂髻,而是高高地挽起了一个随云髻,金色的羽毛做成的长簪插在一边,长长的流苏直接垂到的臂处,细小的流苏像是金子制成的,可是仔细一看才知道是金珍珠,小小的金珍珠密密的排列,今日洛言漪所带所穿的服饰都是极为珍贵的,一身的华贵,再加上平日里极力掩饰的冷漠和气势,不由得让人觉得惊惧。 “深夜请各位先生到沁园是悆沁无礼了,可是却也是无法的,还请众位先生见谅。”做在最上面,洛言漪一副有礼却也不退让的样子,让下面的众人心里各有所思。 若说洛言漪坐在这正殿的最上面的正位上,却也没有多少不合适,除了个别的露出惊讶和不屑来,其他的人倒是也没有多少意外。特别是苏先生尚先生几人,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就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而在她们这些人里头还除了尚雯真的没有人比洛言漪的身份尊贵的,就是苏凝也只是二房的当家主母,却也没有诰命在身,以前洛言漪坐在下首不过是是顾及着辈分和礼节,可是洛言漪真的坐到最上面了也没有人觉得她失礼,毕竟洛言漪带着的‘慕容悆沁’的这个身份还是一个名将遗女,慕容将军生前可是一品封疆大吏,因此慕容悆沁的身份可不比在座的人差到哪里,最多也只不过是她年纪小还没有嫁人,所以不能带着诰命而已。 洛言漪冷眼看着坐在下面的几位先生,那几个面露惊讶的洛言漪倒也没有多么关注,大约也是觉得她不知礼数而已,而那些个不屑甚至面露怨毒的却是让洛言漪一一记在了心里。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洛言漪会有如此的行为也是真的让卢氏和罗先生等人逼急了的。 “悆沁今日请各位来,就是想说一件事,那就是宣布,我慕容悆沁和罗先生的师徒关系从此解除,而我慕容悆沁也在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以慕容家嫡长女的身份立誓,慕容家与罗家、邵家,誓!不!两!立!” 洛言漪没有说其他的开场,直截了当,也直接把这件事情上升到了罗家邵家那里。最后四个字更是直接带了内力,直击罗氏(以后都会称她为罗氏),罗氏的胸口被突然而来的内力一震直接吐了血。 可是落在洛言漪的眼里却是一点也不解恨的。 洛言漪不会忘记他们是怎么逼迫悆墨的,也不会忘记他们带给她的侮辱的。 “三小姐,你怎么能……能……”郑先生站出来扶着罗氏,即使心里惧怕还是硬着头皮想要指责洛言漪两句,以抵消她此刻的惊惧,毕竟她也知道现在的这个时候,只有她和罗氏是在同一战壕的。可是面对洛言漪的时候,郑先生还是发怵了……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悆沁可还是等着郑先生您‘教导’呢!之前郑先生可是只教导小墨一人呢,悆沁没有那个福分,今日倒是‘得偿所愿’了!您说是不是啊,郑先生!?”洛言漪的一顿夹枪带棒,饶是再有心理素质的人都想要发怵了,毕竟洛言漪的气势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不是……不是……”郑先生看着洛言漪眼角的笑意更是害怕了,不禁开始语无伦次了。她怕自己也如罗氏一般,莫名其妙地就吐血了,其实她更怕的是洛言漪会直接杀了她。毕竟她自己也清楚她的身份可不是罗氏,能让人有所顾忌。她会成为平息洛言漪的那个替死鬼也说不定。 “不是什么!是觉得我不是悆墨,不能让你欺负到死还不能说半句,还是你觉得我们姐妹都是一样的可以任人宰割!”洛言漪至今还是没有发火的,可是言语的犀利和狠辣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而面色上没有一点怒色更是言笑晏晏,让人看着心里发毛,而真正了解她的人却是知道,洛言漪这是真的生气了。 “不……”郑先生不由得推后一步,可是洛言漪却是不让。 “我说过,我慕容家的女儿没有那么好欺负!今天我就是要问问,到底是谁想要我身败名裂!” 洛言漪一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洛言漪会继续揪住这件事不放,是她们都没有想到的。女子的贞洁重于一切,王爷都愿意息事宁人了,可是没想到洛言漪却是头一个不乐意的了。 “罗氏,我知道你和卢侧妃合谋陷害了小墨,其目的是在我这里,对于卢侧妃,我一点都不意外,可是你我确实是很意外的,因为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你归顺了卢筠哲,或者说,是什么原因让罗家和邵家成了卢家的走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言漪的话说的不好听,可是却是事实,没有背后的家族撑腰,罗氏是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和沁园墨园对上的。 “罗氏,我不是傻子,如果没有人给你撑腰,你是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的。”洛言漪的话里带着狠意,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心底的那丝伤痛。 她在意的人,她愧对的人,她想要补偿的人,最后却是别人插进来的棋子,是她引狼入室。 “你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真的看到了慕容悆墨与人私通,是我亲眼看到的!” 罗氏仍然没有改口,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而洛言漪除了心寒却也不意外。 “亲眼看到?呵呵……罗氏,你是想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可以直说,小墨才多大,她私通,你也真的是能说的出口!”即使知道这些人最后的目的是让她们两姐妹全部完蛋,可是洛言漪却还是要把所有的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的。 “我没有编?我为什么要编?我说的是事实,慕容家的女子就没有几个干净的,慕容悆墨打小就是个狐媚子!”罗氏丝毫也不惧怕,仿佛是觉得洛言漪也就是吓唬吓唬人罢了,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坐在上面的那个趾高气昂的人也只是个小丫头,而她还想着卢筠哲还能来救她呢。 “罗氏,你说的是不是假的你心里最明白,今天闹到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我就一句话,这个亏,我不会就这么忍了的!而你,有胆子折腾,就得承受着我的怒火!” 洛言漪听着罗氏的满嘴龌龊,倒也没有生气,对于这样的人,她想气也觉得不值得。 “你能怎样!”罗氏的底气很足,可是心里也难免发虚,张牙舞爪的气势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我怎样,你可以看一看!” 洛言漪轻蔑地挑了挑眉,身边的玫衣便意会了,“把人带上来!” 紧接着郑先生和罗氏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被带了上来,在下面发出‘饶命’,‘不管我的事’,‘我什么都说’,的话,一时间正殿哀嚎无数,就是一直强撑着的罗氏也有些坐不住了。 “你……你要做什么!这里面可不是都是凌王府的奴才,都是……啊!” 罗氏振振有词的样子更是显示了她的心虚,可是洛言漪却丝毫没有理会,直接把离她坐的最近的丫鬟一掌击毙了。罗氏‘啊’的一声,看着倒在她脚边的贴身丫鬟,身子不住的发抖。 “我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今天要做什么!这些人里,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王府的人只要是不忠于我的人我都杀!!”洛言漪的话里带着无尽的杀意,再也没有平时的娴静和温和,那原本的冷淡此刻也只剩下寒冽让人生畏。 “你……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洛言漪强硬的打断了罗氏的呢喃,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名声了,那些东西对于她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在意的大事,不过是之前为了悆墨才顾前顾后的,如今被逼到这一步了,她再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今天,别说杀了他们,就是杀了你,我都不会眨一下眼!” 洛言漪慢慢地走到了罗氏的面前,郑先生原本站在罗氏不远处,也因为刚刚洛言漪出手杀死人而吓得做回了原位,而此刻听到洛言漪要杀了罗氏则是直接吓得做到了地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令 洛言漪慢慢地走到了罗氏的面前,郑先生原本站在罗氏不远处,也因为刚刚洛言漪出手杀死人而吓得做回了原位,而此刻听到洛言漪要杀了罗氏则是直接吓得做到了地上。 这是洛言漪才瞥了郑先生一眼,可是这一眼,就让郑先生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你,要干什么……我,我是你的先生,是你的师父,你这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罗氏虽然不及郑先生那样被吓得失态,可是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师父?”洛言漪冷冷的声音响起,声音里带着的笑声就好像她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不错,你的确的我的先生,可是那是今天以前,现在可不是了。” “不一日为师,终身为……”罗氏想起刚刚的誓言她还不觉得什么,可是此刻,却不得不找到什么就当成可以救命的稻草了,只是‘终身为父’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说口的。 “罗氏,你觉得你配吗?连卢筠哲的面子我都没有给过,你觉得我会给你吗?”洛言漪用力一甩衣袖,瞬间也打落的就是罗氏的那颗自欺欺人的心思。 “慕容悆沁,你简直就不是人!”也许是觉得没有希望了,罗氏奋力起身,指着洛言漪的鼻子,骂道,“你,你纵容妹妹与人私通,自己不检点地勾引凌王,如此别人抓到了,还诋毁当朝亲王侧妃,你就是璃国的败类!不要脸!” “啪!”玫衣一个巴掌就朝着罗氏的脸打上去了,直接就给她打翻在地了。 “怎么我说对了,你恼羞成怒了!正好让大家都看看慕容悆沁到底是个什么嘴脸!” 罗氏被打到地上也没有消停,甚至哈哈大笑地继续骂。 “你再敢满嘴吃粪的胡吣,我就撕烂你的嘴!”玫衣实在听不下去了,真的要上去撕了罗氏。 可是却被洛言漪一手给拦了。 “主子,罗氏死不足惜!”玫衣一脸的惊讶,她不明白为什么洛言漪会拦住她不让她杀了罗氏,明明杀了她就和杀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更何况王爷派了墨风来看守沁园,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她的确死不足惜,可是我在之前承诺过,只要他们在王府一日,我定然会护她们周全。”洛言漪冷眼看着罗氏,面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表情了,她不在意,杀了这些人,可是她不能不在意当初她立下的誓言,毕竟还有那么多先生呢,她不能寒了那些人的心。 “可是主子,四小姐的事情就能这么算了吗?”玫衣看得出来洛言漪心里的不岔和恨意,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谁都咽不下去这口气,更何况她们主子的这个身份的人呢。可是主子却偏偏忍了。 洛言漪一想到悆墨,心里就如同刀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她惹出来的,这些先生是因为她才进的府,卢筠哲也是因为她才会针对小墨,而现在不能报仇杀了罗氏也是因为她的誓言。在这一刻洛言漪真的好恨她自己,她最不愿意委屈的就是悆墨了,可是最后,还是委屈了她。 洛言漪闭上眼睛,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小墨,但是只此一次,若是下次,我会将罗氏亲手千刀万剐了,毕竟从今天后,她不再是凌王府的人,我慕容悆沁,也再不欠她了。” “主子……”玫衣心里难受,可是也知道必须这么做,最后只能应下了,“是,属下知道了。” “另外,郑先生一家从此撵出厩里,那些奴才,都杀了吧。” 郑先生不是罗氏,她是正儿八经招进来的先生,最后能让卢氏收买也是不得以,洛言漪就是恨极也知道这件事的主谋应该是卢氏和罗氏,可是毕竟郑先生最后还是站了出来了,洛言漪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郑先生,你好自为之吧,若是卢筠哲想要杀你,我也不会阻拦的,但是你若是死了,这之前你欠我的,欠慕容家的,也就一笔勾销了。” 卢筠哲不会放过郑先生的,她不是罗氏,那样的出身,家世,最后也这能成为刀下亡魂罢了。而洛言漪深知这一点,是不会自己脏了自己的手的。 而郑先生听完,也知道洛言漪说的是事实,顿时双脚一麻,瘫坐在地上了。浑身上下散发的是一股死气,她也知道她是没有命活的。 说完这些话,洛言漪就转身朝着上面走回去了,她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外面就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洛言漪眉头皱起,却是面露不解的。在沁园里没有几个人是敢挑衅洛言漪的。可是这个时候…… 洛言漪的眼底闪过一道寒芒。 “主子,是雅园的大丫鬟过来了,说是有王爷的命令。”洛言漪此时待在正殿,外面的人都是她手下的人,所以没有他的命令是谁都进不来的。 “让她进来吧。”洛言漪的眼睛转了转,心里存着疑惑。 哥哥派的是卢筠哲的丫鬟…… 正想着,双珠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看着殿内的架势也没有惊讶,行了礼后,才说出王爷的命令,“三小姐,奴婢奉王爷之令,请您去后殿的佛堂静跪思过。” 双珠的一席话说的不卑不吭,而落在洛言漪的眼底却是一片冷笑,卢筠哲这能拿的出手的人确实是不凡。若是其他人哪里会如此处变不惊。 “是吗?原来是王爷下的令,看来这凌王府的令以后都由雅园的奴才管了,连沁园的进出,比我这主子还随便,不愧是雅园出来的。”洛言漪的心其实已经凉了半截,可是来的是卢筠哲的人,洛言漪不敢排除有人私自做主。 双珠愣了一下,也没有想到洛言漪对待这个命令竟没有丝毫的反应,而是在挑她的毛病。整理了一下思绪,双珠依旧规规矩矩的回答,没有半分的不敬和狂妄,“这……奴婢不敢,这是王爷的命令,奴婢只是听从王爷的吩咐而已,绝不敢私自做主。” “哦?是吗?那就是本小姐错怪你了?”洛言漪挑眉看着双珠,眼底的杀意尽现。 双珠咽了咽唾沫,只能咬牙挺下,“这是王爷的令牌,奴婢不敢造次。”双珠从怀里拿出了令牌,双手举起。 而洛言漪看着那令牌却是真的寒了心了,这块令牌不是凌王府的最高指令,可是处罚她却是绰绰有余了。 “好,本小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洛言漪忍着难受,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冷漠。可是她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她的情绪,落在尚雯和苏凝眼里,徒然升起了心疼。 “请三小姐即刻前往佛堂。”双珠想起卢筠哲的吩咐,一脸决绝的再次触犯了洛言漪心底的那根狠意。 “这是王爷的命令?”洛言漪含着冷意的声音再次在正殿响起。 “是。”双珠咬着牙应下。 “好,那就成全你家主子。”洛言漪看了一眼玫衣,“把她给我打出去,想不想打死,随你们。” “是。”玫衣没有丝毫的意外,甚至带着跃跃欲试般的喜悦。 而双珠似是早早地料到了,除了喊了两声‘三小姐’以外,再无其他的话。洛言漪冷眼看着,却不觉得解恨。因为她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也知道,她最多也只能杀了这个奴才,却动不了卢筠哲。 “哈哈哈…….哈哈哈……”罗氏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主子……”玫衣刚刚吩咐人把双珠拉下去,就见罗氏直接疯笑了起来。不由得挡在了洛言漪面前,怕罗氏疯起来伤了她的主子。 “没事,就凭她,根本就不可能伤了我。”洛言漪拜拜手,让玫衣退到了一边。 玫衣侧身立在洛言漪的身侧,眼睛直直地看着罗氏想要看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 “慕容悆沁,你今天敢这么耀武扬威,不就是仪仗着凌王吗,可是现在凌王的这一通命令下来,你到底还有什么脸站在这上面!难道凭你的那张脸吗!” 在罗氏眼里,洛言漪不过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女子,凭着父族对凌王的有恩,自己长得不错才得了凌王的偏爱。这也是罗氏敢背叛了沁园,而这投靠了卢筠哲的最初想法。 “主子,你让属下杀了她吧,王爷不会……” 王爷不会委屈了您的。 洛言漪都可以想象的到玫衣的下一句,可是却抬手制止了让她说下去。 他真的不会委屈我吗? 洛言漪用力淡下心底的酸涩,看着几乎疯狂的罗氏,“我仪仗的的确是凌王,你说的没错。可是你莫忘了,只要我是慕容家的女儿一天凌王府就会是我的依靠,即使我把凌王府闹了翻了天去,能治我的罪的也只有凌王一人而已!” “哈哈,慕容悆沁,你觉得就凭你做的那些事,你还能在凌王府待几天?” 罗氏疯狂地指着洛言漪,“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擅自离府被抓回来;触犯了王府的规矩,还装模作样地给其他人求情;如今不知道保全自身还敢拿着剑指着王府侧妃;现在,还敢审问自己先生,把前来传达命令的侧妃大丫鬟给打了出去,慕容悆沁,我就想看看,你会受到什么!哈哈……” 第一百四十四章 懂 “慕容悆沁,我就想看看,你会受到什么!哈哈……” 罗氏疯咒的声音带着刺骨的笑。而洛言漪就这样冷眼看着,直至她笑够了。 “你说的不错,一点都不错,可是你莫忘了,无论我做了什么,我依旧待在这沁园,依旧是凌王府的三小姐,即使是禁足,也不会有人敢给我半分不敬,而我今天就是处置了你,卢筠哲也不敢指责我半句!” 洛言漪居高临下地看着罗氏,其他人面色各异,心里的震惊也是不小的。洛言漪说的他们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你若是敢动我,卢侧妃不会放过你,邵家,罗家也不会!”罗氏瞪红了双眼,似是想要把洛言漪瞪出个窟窿一般。 “罗氏,你可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莫说今天你走进沁园在这正殿里,卢筠哲没有帮着你,就是刚刚她也想着如何让我难堪,却也没有为你说一句。而你心心念念期盼的邵家、罗家,就是为了卢家的面子,他们也不敢到王府闹,卢筠哲从一开始选择你就是把你当成了弃子,你以为你背后的靠山比郑先生的硬,所以你就会全身而退。可是你忘了,越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越不会给自己存下一点污点,一点威胁。” “他们既然选择了凌王府,那么他们是卢家的人也好,叶家的人也罢,终归一点,他们总不能自己去称帝!要依赖着凌王府,依赖着凌王,那么,他们就不能违逆了凌王的意思!你说是你和邵冰莹的命重要,还是罗家、邵家的未来重要!这个答案你应该很明白才是!” 洛言漪看着罗氏一点一点变得绝望的样子,心里却不觉得痛快,有一种寒冷已经逼近了她,那是她再也甩不掉的了。 “不……不……不是的,不会的……”罗氏在下面呢喃,猛然抬起头,“不是的!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那么多次的忤逆凌王!脸上都受了伤了还得罪了护国公府,得罪了那么多人!卢家也不会找到我!都是你!你若是早早的嫁给凌王,我也不会这样的!都是你的错!勾引了凌王不算,连英侯世子也对你有意!都是你!是你!不管我的事!” 罗氏疯了一样指责着洛言漪,那恶心的嘴脸,让其他先生都觉得厌恶。 而洛言漪除了冷笑外,就只剩下冷漠了,到了现在,还想把错推到别人身上。真的让她感到恶心,“是我的错?是我让你投靠的卢筠哲吗!是我让你把私通的罪名扣在我们姐妹头上的吗!是我让你举家投靠了卢家的吗!” 洛言漪愤恨的声音响彻正殿,眼中的冷意已经可以冻死一个人了,说完这些话,洛言漪无力地做回椅子,闭上眼睛,用沉痛的声音道,“的确,是我的错。我错在不该把你请入王府,错在不该把邵冰莹也接入王府,我错在没有把你什么的人全部监视起来!我错在把一腔的信任给了一个禽兽不如的人!” 洛言漪越说越激动,可是却没有人出来指责她半句,因为洛言漪说的都是实话。 “我扪心自问,除了那一件让几位进府之事是不得你们心意的之外,我没有半点对不起的。罗氏,我的愧疚你把它应该,我可以不在意,可是你把它当成杀我和我在意的人的武器,我是绝对不会再容忍的!” “你是觉得沁园给不了你多少利益,所以投靠了卢筠哲,而罗家和邵家也就此上了卢家的这条大船,这是你的选择,我无话可说,可是也从你选择了卢家开始,你还有你背后的那两个家族就是与我为敌了,所以,你我的争斗,就是死你、我活,相护无怨了。” “我是寄人篱下不假,我一切的荣耀也是仪仗着凌王也不假,你拿着你认为我错的一切当成凌王会厌弃我的理由而做出的选择,也没有什么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可是是输是赢,也都得是自己承受!你背叛了我,陷害我们姐妹,如今还想着我能顾什么师生之情,你是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吗,被狗咬了一口还能继续抱着它!” “啪!”洛言漪把手边的茶具把地上一扫,瓷器脆裂的声音尤为刺耳。 “你说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这倒是不错!墨家,卢家,还有阮家,甚至你觉得因为上次和亲的事情连韵园都和沁园不和了。”说起这几件事情,洛言漪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这些事情的的确确是有她的原因在的。 “你知道就好!”见洛言漪承认,罗氏的脸上瞬间升起一抹满足感。 这个时候,罗氏不过是在找一点安慰感而已。 “我知道又如何!”洛言漪看着罗氏眼底的嘲弄,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怒意和狠厉,从前她觉得愧疚,她觉得那些人即使是恨也是不得以的,可是今天洛言漪很明显的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再是那么软了,她的善良最后害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小墨,甚至还有疏桦他们。 “即便我得罪了天下,即便你认为我罪不可恕,我仍然是凌王府的小姐,你一样还是没有能扳倒我,不是吗!”这个时代的弱肉轻松,以及一句权力一句名利就可以让人心不古,洛言漪此刻觉得她才是傻子,心心念念保护的人,却在背后给了自己一刀,她一点都不委屈,谁让她愿意没有半点防人之心呢。 那么就怪不得别人了。 “你杀不了我,就算是扳倒了你,有卢侧妃在,就算是扳倒了你,有凌王对你如此厌恶,就算是扳倒了你!”罗氏疯狂的笑靥,带着澿血的怨毒,像是陈述,又像是在诅咒。 可是落在洛言漪眼里却是无感的,反而由心底升起一股冷笑,“罗氏,你可是真的天真呢!” 洛言漪的笑里带着的是冷冽,和不再掩藏的杀意。罗氏忍不住后退,却听到了来自洛言漪嘴里更加让她愤恨的声音,打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扳倒我?呵呵……罗氏,看来你不仅仅是高估了你自己,也太过高估了卢筠哲呢!”事到如今她洛言漪还需要掩藏掩藏她对卢筠哲的厌恶吗?不需要了!不仅她的情绪不需要掩藏了,还有一些事情也不需要了。因为在掩藏下去,那么她就真的是对不起她自己了。 “你真的以为,是我擅自离府的吗?!你真的以为没有任何人的撑腰,我敢得罪了墨家后又把阮家嫡女推出去和亲吗?!你真的以为,没有某人的默许我可以调动王府的兵力对抗卢筠哲吗?!你真的以为,若是没有足够的信心,我敢凭着一个孤女的身份如此的忤逆凌王!又在这里大张旗鼓地出手宣布和你以及你身后的势力决裂吗?!” “你可是真的好天真啊!我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不把自己的未来当作一回事,也不会拿着慕容家的未来,拿着整个沁园和墨园当成赌注的!如此,罗氏,你觉得你有什么能耐能来扳倒我的!而那卢筠哲又有什么胜算来扳倒我!!” “现在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你,今天,别说是杀了你,就算是我真的杀了卢筠哲,你看看凌王到底会不会让我去给她抵命!” 洛言漪汹涌的气势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她一切的狂妄之词仪仗的却不是五翁主洛言漪的地位身份,因为说出这些话来,只需要慕容悆沁这个身份就足够了。 因为慕容悆沁是慕容家的嫡长女,因为当年洛凌宇会让慕容家的女儿进入王府就存着其他的心思,就凭这些,慕容悆沁就不会有任何意外。 罗氏会明白的。在坐的其他人也明白的。 “是,不错,你说的不错!我低估了你,而且从一开始卢侧妃她就低估了你!所以,我们输了。”此刻,罗氏的脸上已经颓败之像,她没有觉得洛言漪的话是在吹嘘是在一个人做出的夸张,她今天也是把一切看到了眼里,就凭洛言漪拿着剑指着卢筠哲,无人敢上前说她半句就她就已经明白了,这王府里面凌王手下的那些人是把她当成了主子,却没有把卢筠哲当成主子的。更何况,就算到凌王回来,也没有责怪她…… “你不是低估了我,而是低估我的能力!我在凌王府可以拥有的能力!”到这一刻,就是洛言漪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她早早地具备了可以使唤动凌王府一切力量的能力,今天她就真的只能是卢筠哲的手下败将了。 洛言漪突然想起了她哥哥的说的话,‘你不能永远躲在我的羽翼下,你必须自己学会站起来,学会拥有自己的能力,独立我以外的能力!’这一刻,洛言漪有些明白了,哥哥对她的那些狠心的历练和磨砺,都是把她在往外推不假,但是其实也都是在保护她。 可是,哥哥,为什么我的心,还是好痛,好痛…… 第一百四十五章 跪 “主子,属下已经把几位先生都送回去了。”玫衣拿着一件滚毛兔边的披风盖到了洛言漪的身上。 感受到背后穿来的暖意,洛言漪才回过神,转头便看到了玫衣。“小墨那里怎么样了?” “刚刚萱儿派人过来说了四小姐已经喝了药睡下了。”玫衣看着自家主子眼底藏都快藏不住的落寞,除了叹息也做不了其他。 “那就好……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洛言漪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似是这一夜的折腾已经带给她太多的疲惫和难过了。 玫衣立在一旁,忙要扶起洛言漪,“主子,已经是丑时了,属下陪您回沁月居休息吧?”玫衣想要扶着洛言漪起身,可是不料却没有扶起来。“主子……” “主子,正殿长年没有人过来,一直空着,就是今天过来填了不少炭火,也是太过匆忙了,正殿又大,还是阴寒潮湿的,您不能在这里休息啊。”玫衣只当是洛言漪因为哥哥在这里处理事情心情不好,才不愿意移动的。却听到了洛言漪的下一句话。 “玫衣,你知道吗?晴、韵、沁、墨四个园子只有沁园是有正殿的,就连雅园和梦园(富察侧妃的住处)都是没有的。” 洛言漪的声音很空荡,而玫衣也没有听出其他的意思,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接了下去,“主子,您的身份是谁都无法比拟的,就是在这凌王府,王爷也不会委屈了您的,即使是今天,其实,王爷也是向着您的,只不过是碍于卢家的面子而已。” 洛言漪听了玫衣的话,脸上没有任何释然的神色,反而笑着摇摇头,“玫衣,你不懂。也许再你们看来我是最尊贵的人,可是在这沁园却不是的,至少,不可以让人觉得是,可是,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我从来没有惦记着那个位置,也从来没有想过用什么身份去压制过什么人,可是,不这么做,却是把所有人都害了。”洛言漪觉得此刻的心好乱,她不愿意的,她不想看到的,她这些年,一种隐藏的,或者说是压制的,在今天已经全部暴露无遗了。 “我可以不做凌王府的三小姐,也可以不顾一切,可是我知道,在今天,我是真的让哥哥为难了。” “主子,王爷他……不会怪您的…….”说到最后,玫衣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见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安慰很牵强。 她可以肯定王爷对自家主子的心意,自己的妹妹,即使是生气也不会是什么大事的,可是对于主子的心思才是最难办的。王爷的这一声令下,让主子去跪佛堂,别说是主子,就是她都觉得不好受。更何况,主子的脾性,她们跟着身边这么些年也是明白的。 看上去冷漠无情,什么都不在意,可是事实上,主子的那颗心从来没有冷下来过。当初清幽宫是如何起来的,艳阁又是如何一步一步成为主子手中的利器的,她们暗衣每一个都是看在眼里的。她骨子里的那份韧性和骄傲,从来都是不允许别人践踏的。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就连她都觉得主子委屈,可是偏偏王爷还只能就让主子委屈了。而玫衣却不知道,此刻最让洛言漪伤心的不是卢筠哲的那份毒辣,而是洛凌宇的冷漠。 洛凌宇可以委屈洛言漪,可是却不能让别人来辱没她。 “玫衣,你去一趟雅园,告诉,凌王,慕容悆沁,就跪在正殿里,他说什么时候可以起身,我就什么时候再起。” “主子,王爷让您去佛堂就是怕您伤着身子,您怎么就……” “玫衣,你去吧,佛堂我是不回去的,我绝对不会踏出沁园一步的。你去吧。” 看着玫衣咬咬牙,走了出去。 洛言漪含着笑容,默默地站起身子,在正殿中央跪了下去。 “玫衣,我怎么会再离开沁园呢,悆墨还在这里,一旦我离开了,那么沁园也就成了卢筠哲的囊中之物了。” 洛言漪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一个人默默地说着,说完,她突然露出一个轻蔑讽刺的笑容。她知道,那是她给自己的。 而雅园这里,却仍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雅园上上下下仍然在忙碌着,玫衣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无法见到洛凌宇了。只听站在门口的侍卫说,凌王下令封锁了雅园,直到柳侍妾生下孩子,在这期间王府内的一切事物都交给富察氏打理。 玫衣望着紧闭的雅园大门,想要硬闯,可是想想,她闯了也没有用,就是凌王再疼爱自家主子,也不可能在卢侧妃面前再多偏袒。更何况,这跪也是凌王下令让罚的。于是,只是慢慢地回去了。 玫衣虽然是暗衣出身,可是却在洛言漪身边伺候的时间不长,更是从来没有一个处理这样的事情过,回了沁园时,墨风已经不再门口了,只好一个人走了回去。 “玫衣,你这是怎么了?主子呢?” 玫衣没有想到她会遇上疏影,再看到疏影的时候,她只觉得终于有个人可以商量了,“疏影,你去劝劝主子吧,主子她听了雅园传过来的命令,就一直跪在正殿里,我去找王爷,可是雅园已经锁了,王爷下了令不让任何进去。疏影,怎么办,主子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玫衣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洛言漪这个样子,她着实是没有想到的,她记忆里的宫主是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干的,没有人可以对主子不敬,她是暗衣,她只学会了忠于洛言漪一个人,所以即使那个人是凌王,主子的哥哥,玫衣也没有过半分的超过主子的忠心地对待过。可是如今,玫衣是真的慌乱了。 “你是说,主子她一个人跪在正殿?”似是没有想到,就是疏影也让玫衣的话吓了一跳。她信洛言漪可以把凌王折腾个底朝天,可是却不相信主子会因为卢筠哲丫鬟传了的命令就跪在了正殿。 “是。”玫衣硬着头皮点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去看看,你先回去休息吧。”疏影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抬脚就赶去了正殿。 可是进了正殿,看着那华丽的衣衫衬托出来的背影,疏影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是卡了一根刺一样,说不出来半句的安慰之词。 主子这是在示弱?还是在赌气呢? 疏影看着这背影突然眼泪掉了下来,她已经知道了今天在刑房书房里发生的一切了,相对于心疼四小姐的懂事,疏影更心疼洛言漪。 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都想要自己扛下。 以前极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善意,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也以为可以保护任何人,可是却不知道她的善良最后却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器。 而今天呢?疏影自己都知道,这是她跟着洛言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洛言漪会这样。今日她才像一个主人,一个当得起她身份的样子。可是连疏影自己都觉得很难受,为什么看到洛言漪这样她也好难受。 “疏影,你不必为我难过的,我什么都懂,也什么都知道。”只是我的心里很难受而已。 洛言漪没有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主子,您这是何苦呢?您知道您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的!”疏影怎么听不出来洛言漪话里的意思。什么都懂,是,什么都懂是很好,可是什么都懂,却是最受伤的。 “身上痛了,心里就不觉得痛了。” 如果可以,洛言漪真的好想就这样让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就这样倒下去,而且这样倒下了也就牵制住了卢家,即使卢家有再大的功劳也不可能做大了。 洛言漪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也挺有用的。 而疏影不知道洛言漪此刻心里所想的,而等到她知道的那一刻,她真的恨不得杀了自己,看着洛言漪承受的,真的比死还要难。 “主子,您别这样,就算是您不为王爷想,也要为着世子想想,您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世子真的会把凌王府闹翻天的。”即使不看好自己主子和墨靖萧,可是这个时候,疏影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让洛言漪停止自虐了。 因为疏影知道,其实洛言漪看起来嘴上硬,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很在乎世子了,只不过,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罢了。 “疏影,你不要再说了。”一提起墨靖萧,洛言漪的心里更加难受,她只期盼着墨靖萧不知道这一切。 “疏影,我真的不想再听了。”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我好怕,好怕就会这样地依赖上他,而最后却还是不得不把他再次推开。与其那样,还不如从来就不存在过。 洛言漪背对着疏影,硬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身体却是无法控制地抖动抽泣。疏影看着这个背影,也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让主子更加难受。只好退了出去。 而那一夜,洛言漪就一个人如此跪在了长久无人的正殿。 直至第二日上午,柳侍妾诞下一子,交由卢筠哲抚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知 而那一夜,洛言漪就一个人如此跪在了长久无人的正殿。 直至第二日上午,柳侍妾诞下一子,凌王下令交由卢筠哲抚养。 只是一夜之间,厩里的高门大户无一不知无人不晓,凌亲王府又添一子。而王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一派喜气洋洋。凌王待在了雅园一夜,虽然是在卢筠哲这里等着的,可是也给了柳氏莫大的面子,毕竟柳氏只是一个侍妾,能得凌王如此,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而卢筠哲在这一夜更是一直扮演着一个贤惠端庄的侧妃,服侍着洛凌宇,一边安抚着他的怒火,一边顾及着他的担忧。还要接着忙着柳氏生产的事。看着卢筠哲如此的表现,洛凌宇就是有心多言也开不了口了,又想了想还在战场上的卢家人,洛凌宇除了心里不好受外,面上也只能是装作生气和担忧。 只不过,生气不是装的,他是真的生了言漪的气了,而担忧也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担忧柳氏,而是担心叶澜。即使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洛凌宇也不敢保证,没有人敢对叶澜下手。就如同今天,即使有他百般的保护,言漪还是有危险的。 洛凌宇其实心里是很矛盾的,他一方面不想让洛言漪受到任何伤害,想给她所有的保护;可是另一方面,洛凌宇又想让言漪可以多些锻炼,自己现在多给她些磨砺以后承受那些事情的时候才能好些。 言漪生性秉善,也有些嫉恶如仇,她具备一切的优点,可是也就是这些优点在皇室也成了缺点,因为她的善难免会让她对了一份情,同时也有了让人拿住的弱点。而这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今天洛凌宇知道自己是在逼她,逼她自己去看清那些她一直以来想要维护保护的人,可以变成利器在她的背后形成一把刀。逼她看清她一直以来可以容忍可以原谅的人都有可能变成她的隐患。他在逼她看清这个世界不是她想要用最大善意去对待就可以和谐的。这一切都是自己在逼迫她的。 洛凌宇很清楚他做的是对的,只是,他的心也好疼,那是他的妹妹,他从来都说不愿意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是每次伤害她的都是自己。他已经不知道亲手把她推出去多少次了,可是不推又能怎么办,他不能保护她一辈子,有些东西,她要学会去承担,有些事情,她要学会自己去防备。包括他,他自己,她也必须存在着防备之心。 在皇家,他们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这是命。他已经认了,而漪儿呢,他要亲手教会她学会。 “沁园那里怎么样了?” 因为卢筠哲那里也没有了什么事情,洛凌宇看了孩子一眼就直接去了书房,说是要给孩子取名,可是事实上只有洛凌宇自己明白,在书房的每一刻,他的心里不是在担心叶澜的安慰就是想言漪现在怎么样了。 叶澜是他亲手送走的,而言漪那里也是他亲口下的命令处罚的。可是洛凌宇这心里就是不怎么是滋味。随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圈出来几个,洛凌宇就再也没有耐心了,直接叫了墨风进来。 “让你守着沁园,现在有什么动静没有?她是什么时候去的佛堂?”洛凌宇在说‘佛堂’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丝不忍。有些责怪自己罚的太重了。 “王爷,沁园……三小姐她……”想起昨晚沁园发生一起,那些人可是直接把派去的丫鬟给……咳咳,虽说吧,是知道是卢筠哲的人才这样的吧,可是今天早上他去才知道的消息,更是让他着实捏了一把汗。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说,沁园怎么了!”洛凌宇虽然生言漪的气可是那毕竟是妹妹,见墨风这样吞吞吐吐的,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罚的重了,身体…… 想到这里,洛凌宇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墨风。 而墨风一看就知道自家王爷这是想歪了,也知道沁园的事情 瞒不住的,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三小姐没去佛堂,而且把昨晚派去传令的双珠给打了出来,嗯……” “你说什么!她……”听到洛言漪昨晚的丰功伟绩,洛凌宇刚刚的担忧一扫而空,只剩下怒气了,一巴掌就拍在了书桌上,直接震掉了一桌子纸张。 “可是,三小姐在正殿跪了一夜,现在还没起来。” 墨风说完,直接跪在了地上,“是属下失职,昨晚就要来报的,可是……” 可是您封锁了雅园,谁都进不来。 墨风不敢说,因为他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昨晚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本来是想告诉他的,可是却知道王爷的命令谁都违抗不了,告诉谁都没有,所以就拖到现在。可是面对现在的洛凌宇,墨风连给自己求情都没有。 虽然知道不是自己的责任,可是墨风还是跪下来请罪了,这可是一夜啊,沁园正殿和佛堂可是不一样的,要是翁主有个什么好歹,他也不用活了。 “去沁园吧。” 跪了一夜!洛凌宇简直不敢相信,正殿是什么地方,她敢在哪里跪了一夜。 洛凌宇此刻很气愤,可是却也忍不住心疼。沁园的正殿是给她以后准备的,所以这些年只是简单的打扫,从来没有过多关注过,他还想着等明年好好修缮一下。可是现在呢,却说她在那里跪了一夜。 这个天气,她自己在哪里跪上一夜,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吗? “王爷,卢侧妃让奴才前来……”洛凌宇刚刚出门就迎头遇上了卢筠哲派了请他的奴才,心里顿时燃起了怒火,他刚刚出门那里就得到消息了,可是真、快、啊! “告诉她本王还有事,把这个给她。”洛凌宇现在连好脸都不想给了,想到言漪还跪在正殿,洛凌宇就气得牙痒,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 连墨风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去触洛凌宇的霉头,只是远远地跟着。却不想有人直接撞了上去。 刚刚卢筠哲派来的那个人还站在原地,而洛凌宇早如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了,墨风摇摇头,快步跟上去了。 而来人也只好拿着洛凌宇给的东西去回禀他的主子了。 卢筠哲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洛凌宇的书房里发生的一切,此刻她还一脸幸福地和身边的嬷嬷说着体己话呢。 “主子,这下您也就放心了,虽说不是自己的,可是能有一个养在自己膝下也是好的,而且您还年轻,早晚会有的。”说话这人正是卢筠哲的乳嬷嬷,卢筠曼的事情出了以后,卢家就撤回去了一大批人,然后把卢筠哲的乳嬷嬷谢嬷嬷送了过来。 卢筠哲虽然性子跋扈些,但是极为依赖她的乳嬷嬷,所以谢嬷嬷说的话,她基本都是听的,“嬷嬷,我知道,可是终究不是自己生的,难免隔了一层皮。”卢筠哲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柳氏的孩子,可是欣喜之余也觉得感伤,她也怀过孩子,她又何尝不想生下一个自己的孩子。抱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 “可是,主子啊,目前这样是最好的,即使哪一天您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也可以有很多的用处,多一个孩子就是多一个筹码。”谢嬷嬷苦口婆心,她很清楚她的到来是用来干什么的。从卢筠哲小产,谢嬷嬷就把希望放到了柳氏的肚子上。 “我知道,只是我不甘心!”卢筠哲什么都明白,可是一想起她的孩子,她就忍不住撕裂了手里的帕子。 若不是卢筠曼,若不是卢家人的那些心思,她怎么可能失去自己的孩子,若是她生下了一个儿子,她现在还用受那几个丫头的气吗?她早就可以和叶澜抗衡了,哪里还用和那几个孤女一争高下。 她不就是怕在自己还没有站稳脚的时候,失了宠吗? 都怪卢筠曼! 卢筠哲一想起这件事情,眼睛就会变得怨毒起来,幽幽的声音也响起了,“父亲准备怎么安排卢筠曼。” “这……侯爷最近忙于战事一直在南边呢,所以……”谢嬷嬷不敢说下去。 “所以就只是把她禁足了而已!”卢筠哲心里头的怒气一直在硬压,可是那股子怨气却是掩饰不了的。她怎么也不能忘记,她的孩子是死在她的‘妹妹’手上的! “主子,无论如何,她这辈子都是比不过您的了。”谢嬷嬷看着卢筠哲已经失了亲王侧妃该有的仪态了,可是也不敢过多言语,而她心里更是明白,遇上这样的事情谁的心里头没有一根刺呢。 侯府这次做的却是不厚道,以前在家怎么闹都可以,可是现在毕竟是要做给外面看的,这亲王侧妃小产,动手不是王府后院的人,而是亲王侧妃娘家的妹妹,这怎么不好看更不好听啊。 卢筠哲看着一旁的乳娘哄着孩子,心情慢慢地平复了。只是心头的那抹恨意却是更胜了。 卢筠哲在心里默恨道,没错,卢筠曼,这辈子你都是比不过我的了,但是这还不够,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吵 卢筠哲在心里默恨道,没错,卢筠曼,这辈子你都是比不过我的了,但是这还不够,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主子万福!”刚刚那名撞上洛凌宇的小太监终于拿着洛凌宇给的名字回来了雅园。 见着有人进来了,卢筠哲正了正脸色,道,“起来吧。” “谢主子。”小太监爬起来双手将洛凌宇写的名字举过头顶,“主子,这是王爷让奴才送过来的。” 卢筠哲听了一喜,忙让谢嬷嬷帮她拿了过来,卢筠哲打开那红纸,只见上面写了好多的字,唯独一个‘佑’字被单独地圈了出来。 而卢筠哲的脸上也顿时有了笑意。谢嬷嬷瞥了眼看了看,更是多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主子,王爷取的名字可是极好的,这个‘佑’字不正显得王爷在意吗,毕竟上一次……咳咳,王爷这是有很大的希望呢。” 谢嬷嬷看着卢筠哲,从她的脸上不难看出她的满意。 “那是得好好取名,这可是王爷的儿子。”卢筠哲把儿子两个字咬的很重,而谢嬷嬷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洛玹宸对外一直是身体不好的,又被送出去抚养,此刻的卢筠哲虽然之前动手,那也是想根除为自己的孩子铺路,却根本没有多么放在心上。而现在,卢筠哲的心里一面想要洛凌宇偏爱这个她抚养的孩子,一面又不想这个孩子独大,毕竟这个孩子是柳氏的不是她的。 “那王爷呢,有没有说在哪里用午膳?”卢筠哲心满意足地把纸交给了谢嬷嬷。 “回卢主子,王爷出去了。” “王爷去哪了!”卢筠哲没有变脸色,只是有些失落。 “沁园。” “啪!”卢筠哲直接打落了一桌子的东西,吓得屋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慕容悆沁! 卢筠哲的眼中迸发了前所未有的恨意,她是侧妃啊,是卢家的女儿啊,可是却因为一个慕容悆沁,卢筠哲的心里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甘心的。 而另一头洛凌宇如风似火似的地赶去了沁园,看着门口侍卫林立,沁园内一片萧索沉寂,心里又不由地一阵心疼。 其实她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洛凌宇在心里忍不住心疼,他的妹妹毕竟是璃国的翁主啊,如果不是他,她又何苦在这里受一个侧妃的气呢。而此刻洛凌宇也不会忘了,她所有的委屈都是来自于他这个哥哥的,是他一步一步把她逼到这个境地的。 “吱嘎……”一声沉重的推门声,洛凌宇走进那正殿就冲着其他人道,“你们都下去吧,疏影,你去做些吃的,然后让浮衣过去沁月居。” “……是。”原本要开口说浮衣去照顾四小姐了,可是疏影看着洛凌宇一脸无奈的样子又觉得说不出去,淡淡地应下去安排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王爷对主子的维护和疼爱,只不过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那么随意就可以表达出来的。而主子对王爷的孺慕之情只怕比之王爷也是只多不少。但愿这两人可以缓和一下吧。 疏影退了出去,‘咚’地一声把正殿的大门关上了。而随着关门声洛凌宇带着些许严厉的声音也在正殿中响起,“你这是在和我赌气,还是,在向我示威?” “言漪不敢。”即使听得出来洛凌宇语气里的怒气,洛言漪也是丝毫不为所动的。嘴上说着不敢,可是语气却是十分强硬的。 “你不敢!你哪里有不敢的!我看你分明就是敢得很!”洛凌宇一看到洛言漪满眼的冷漠还有那清清淡淡的态度就把刚刚的心疼难过抛诸脑后了,她这个跪法不就是想和他赌气吗?顺带着还可以示个威,告诉他她根本不害怕也不会把这种惩罚放在心上! “你这个样子跪着,你是觉得自己做的都对!我不该罚你!觉得委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昨天的所作所为传出去一星半点儿会是什么后果!慕容家会背上罪名是小,你如此跋扈的模样却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忌惮!你觉得你动用了王府的力量保护了悆墨是对她的爱护吗?!你觉得你可以以自己手里的力量控制住卢筠哲你很有能耐是吗!?” “我没有!”听着洛凌宇越说越生气,洛言漪直接反驳,丝毫不在意自己打断了哥哥会让他更加生气。 “你给我闭嘴!” 此刻,洛言漪跪着,洛凌宇站着,洛言漪在气势上根本是压不过自己哥哥的。只好扭着头不甘不愿地听着。 “你没有什么!难道对于昨天的一切你心里就没有半点的欣喜雀跃!没有半点的得意!你是真的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吗!你得了便宜,你当卢家就是吃素的吗!”天知道洛凌宇此刻到底有多生气,看着眼前一脸倔犟分明还是在和自己呕气的妹妹,洛凌宇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闹大了,那么后果的就是搭进去整个王府!一个王府小姐的身份她已经很显眼了,若是再让人察觉了她的本事,说是他洛凌宇金屋藏娇没事,说他把几个孤女变成自己的棋子也没事,可是就是怕有人察觉了她的身份,毕竟区区一个王府小姐哪来的如此的能耐可以调动一切王府力量,并且指挥的动所有人对抗亲王侧妃。 “漪儿,你到底要做什么!有那么多法子,你就非要用最直接的那一个!你就真的不怕吗!” 怕这个词,于洛凌宇而言,似乎是第一次说,他担心卢筠哲身后的卢家,他顾及卢家手里的兵权,他惦记着凌王府上上下下的安危,可是他怕的却只是这个妹妹和叶澜的安全出现问题。 若是他早知道言漪对上卢筠哲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他决定不会…… 可是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哥哥的意思是,我就活该被人欺负着,不能还手!我就活该,被一个区区庶、女,一个小小的侧、妃,逼到这个地步!”洛言漪咬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里的伤痛和哽咽,无论是落在谁的耳朵里都会觉得难受。 “我是你妹妹!是你的妹妹!” 这是第一次洛言漪会好恨这个身份,她承受的还不够多吗?还是他的哥哥觉得,只要她做的不好,谁都可以给她脸色。她就是这样可以随随便便地被人委屈的吗!? “你让我给卢筠哲跪、下、道、歉,我就是那样地低、贱、吗?!”洛言漪现在也顾不上原来的自责了,看着洛凌宇,她心底的委屈就更胜了。原本觉得自己让哥哥为难了,让哥哥生气了,她好难过,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她知道自己不对,可是心里就是难受。她不要认错!她为什么要认错!她凭什么要认错! “我没错!” “漪儿!” 洛凌宇听着一声一声的‘低贱’‘下跪’的字眼,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想要缓和现在的气氛,洛凌宇却又不想开口。他才是哥哥,即使为了大局委屈了她,他这不是也赶紧过来看她了吗?洛凌宇此刻需要一个台阶,可惜洛言漪偏偏不给他这个台阶。 而这一声‘没错’反而,把洛凌宇气得更甚了。 “漪儿!” 洛凌宇又叫了一声,而洛言漪还是没有反应。洛凌宇只觉得自己就是在强压着怒火的。 “你哪里没错,啊?你对付卢筠哲我不反对可是也要看是什么方法吧!杀敌一千自毁八百,你觉得还很对是不是!”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可是洛凌宇却是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的,特别这个人又是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妹妹。他是真的怕她有意外的。 “还有你昨天说的那些话,一口一个以死明志的,你就知道拿着自己的命来降我,我就那么不得你信任,非要拿自己的命来向我说明就为了一个悆墨!”洛凌宇一想起来还是生气的,堂堂的一个翁主,怎么就这么不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回事呢。天知道当时他有多生气。 可是看在洛言漪低着头,难受的样子,洛凌宇还是压了压自己的怒火,道,“罢了,你若是认错,去道歉,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这是洛凌宇最大的底线了。 “漪儿!” 洛凌宇又唤了一声,这次洛言漪抬起头了,可是说的却是,“我不道歉,我没有错,就是杀了我,这个歉我也不会道的!” “洛言漪你还想要怎么样!我疼你宠你,因为你是我妹妹,我包容着你!这都没什么,可是自己看看自己做的!你真的有脸在这里和我赌气吗!?” “我做什么了!”洛言漪这次直接站了起来,在洛凌宇没有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而洛凌宇脸直接黑了。 “你做什么了!你自己说!你外面做的还不够吗!昨晚要不是柳氏生产,你自己架上去的台阶,你怎么下!难道要我当众惩罚你吗!?” “现在呢,你看看你!现在都学会忤逆了!我让你起来了吗!” 洛凌宇这次是真的怒了! “你给我跪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 洛凌宇这次是真的怒了! “你给我跪下!!” “我不跪!”洛言漪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胆子,她今天就是敢顶嘴了。一脸的倔强,一脸的不甘,可以冲淡她眼中的冷漠,可是却冲不散她心底的哀默。 是什么时候,她心痛的理由不再是原来的那般,或许这才是她,洛言漪。 “你!”洛凌宇怒火中烧的时刻,不由自主地就把手掌扬了起来,可是却对上了洛言漪已经带着受伤的眼眸,一时间,洛凌宇高举的手掌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洛言漪扬着头看着洛凌宇,而洛凌宇却是居高临下地站在她的面前,在正殿里僵持着的二人都是华丽的服装,只不过洛言漪因为跪了一夜的关系,摇摇晃晃的身体显得有些弱势。 外面天色已晴,而正殿内仍然是一片的阴霾,最后,洛凌宇终究还是下不了这个手,颓然地把手放了下来。 “这些年,我的不舍得,看来都在此刻被你当成可以拿来要挟的筹谋了,是什么时候,你学会了忤逆,学会了拿着自己来要挟我?要挟那些在乎你的人?呵…..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好,你很好……” “你不顾一切夺下艳阁的时候,你觉得是为了王府,可是你却没有想过我有多么担心;你一个人赶到宫宴上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别人替你去,可是你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后果;今日,你救悆墨,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也可以因为我的态度就这样赌气。” “洛言漪,我从来对你严格要求,可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打你,因为我不舍得。”洛凌宇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那份不舍的情绪,他是个男子,却也是个哥哥,他是个王爷,可是却也心疼妹妹。只是,似乎没有人理解这一刻他感觉到的失败。 “可是也就因为我的不舍得,你让笃定了,我不会放弃悆墨,不会放过卢筠哲,可是你就不考虑别人吗?你什么时候可以长大!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么任性!” 洛凌宇沉重的语气,如同重棒直击洛言漪的心脏,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是她还是伤了哥哥的心。甚至这一刻,洛言漪都好恨自己,为什么她要这样,为什么一看到哥哥,她就会想起刚刚在刑房的一幕,她就忍不住失控,忍不住想要忤逆哥哥。 “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是你觉得别人都不委屈吗?”洛凌宇闭上眼睛,他突然不想看到洛言漪,不想看到她的眼睛,只要他看到他就忍不住发火,也忍不住心疼。 这样的僵持,让洛言漪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她知道自己不对,可是她不想认错,她知道她让哥哥为难了,失望了,她可以接受哥哥的惩罚,可是要她给卢筠哲道歉,她真的做不来。有些事情,无关身份,只是那一颗骄傲的心根本经不起而已。 “哥……” 最后,洛言漪咬了咬唇,朝着洛凌宇再次跪了下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哥哥,我知道错了……” “我错了,哥哥,哥哥……” “哥哥……” 洛言漪带着抽泣的声音,含着的不知道是多少的委屈,洛凌宇听着一声一声的‘哥哥’一声一声的‘我错了’,心里既是安慰又是疼痛。强忍着不去理会,可是心口却是痛得一抽一抽的。 直到洛言漪哭累了,喊累了。没了声响后,洛凌宇才开口,“你知道错了?那么愿意去道歉了?” 听到哥哥那里有了反应,洛言漪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却不愿意开口,她是不可能愿意去的,可是,哥哥…… 看着洛言漪咬着唇不愿意开口的样子,洛凌宇心里又升起了一阵无名火,“够了!你不愿就不愿吧。” 洛凌宇一甩袖子,转头不想再理她,可是嘴上依旧是责怪的话语,“你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是你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改变,每次就这样撅着,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没能把你的性子掰过来,你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算了,也许,有一天等你真正经历了,也就明白了,怪我,太急功近利了。” 她的骄傲,曾经他也有,她的倔强,曾经他也懂。就是因为他了解她一切的心思,所以他希望自己可以提早给她些锻炼,让她不要受伤。可是他忘了,心境这种事情,不是教出来的,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只是有些事情,在痛彻心扉懂的那一刻在懂,却就是再也无法挽回的了。但愿不要到那一天吧。 “哥哥……对不起……” 洛言漪听得出来哥哥话里的失望,可是她又能怎么办,是她不好,是她的错…… “哥哥……” 洛凌宇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想多停留了,转身要走,而洛言漪则是一惊,拉着了洛凌宇的衣袖。 “你……罢了,你起来吧。” 洛凌宇弯下腰,把她扶起来,洛言漪在一瞬间眼泪又掉下来了,“哥哥,对不起。” 洛凌宇恍若未闻,只是伸手扶着她,“跪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用再跪了。” “是。可是……”洛凌宇关心她,洛言漪自然受宠若惊,可是却很害怕,她每次惹祸,哥哥都没有和颜悦色过,可是这次却如此反常,而且她做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过分了。 “哥哥,您还生妹妹的气吗?”洛言漪看着洛凌宇还是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洛凌宇别过脸去,压着心底的火气,看了看洛言漪身上,跪了这么久有没有不适,“跪了多长时间了?” “哥哥。” 洛言漪知道洛凌宇这样定是还在生气。 “你这是干什么!?”洛言漪又突然跪下了,洛凌宇感觉到自己的火气快要压不住了。 “哥哥,我知道错了,您不要生气了好吗?” 洛凌宇看着洛言漪倔强的模样,好像一副‘你要是还生气我就继续跪’的样子。洛凌宇心里的火顿时更旺了。 “我让你跪的时候,你不跪‘我现在让你起来你又跪下了。你这是在告诉我,只要是我生气,你就不起来了,对吗?”洛凌宇的话里带着火气,冷漠的气息不住地往外散。 若是其他人在这里的话,早就被洛凌宇身边的寒气吓得不敢说话了,可是洛言漪不是其他人,她是洛言漪,洛凌宇的妹妹,洛凌宇什么的火气她都见过,她也都不怕,所以,正殿里响起一声不要命的声音。 “是。” “好。”洛凌宇点点头,“很好,从昨天开始,你忤逆我的命令三次了。” “是。”洛言漪不知道洛凌宇要干嘛,咬牙认下了。她的确是忤逆了哥哥。 “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洛言漪抬头看着洛凌宇有些不明白。 “看来这些年我对你太过纵容了,以至于你现在还认不清自己错。”洛凌宇忍着火气,继续道。 “我……没有……”洛言漪不明所以,小声地抗议了一下。 “你还敢顶嘴!”洛凌宇犀利的眼神看着洛言漪。 “我……”洛言漪这次真的不敢说话了。正殿里的气氛不太对,一种洛言漪说不出来的感觉在蔓延开去。 “来人!” 正殿的大门打开了。墨风和疏影等人都在外面。 “将三小姐带到院子里去,杖责三十。” 洛凌宇冷硬的声音根本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而洛言漪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哥哥发号施令的背影。 她想过挨打,也挨过打,可是却从来没有一次是洛凌宇动的手,也没有一次是洛凌宇下的命令。 她一直以为她是不在意的,她一直知道她挨的打都是哥哥默认才会有的。可是不一样的,在这一刻,洛言漪知道这事不一样的。 “王爷请三思!” “请王爷息怒!” “请王爷三思啊!” 殿外,求情的已经跪了一地了,而洛言漪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此刻的洛言漪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洛凌宇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洛言漪冷漠的样子,似乎没有在意,洛凌宇原本有些不忍的心再次燃起了怒火。 “谁再求情,加一倍!” 洛凌宇的命令就像是一把剑在洛言漪的心上刺下了一下又一下。痛的她已经找不到知觉了。 洛言漪慢慢地站起来,朝着殿外走去。刚刚因为洛凌宇的话,外面的人也不敢再多言,只好准备好了春凳板子。洛言漪对这些不陌生,可是哥哥的态度却让她对这个世界都陌生了。 早在昨晚,刑房的时候他就想要打她了吧,若不是疏桦,她现在应该躺在床上才对。 他要打她。 也好,这样他就不生气了吧。 洛言漪一步一步地走出殿外,迎上疏影担忧的眼睛,还有墨风不忍地偏头。洛言漪很想给他们一个安慰的笑容,她很想告诉他们她没事。 可是洛言漪不知道,她笑不出来,也说不出来,她怕这个时候她一出声就会哭出来。 她告诉自己,哥哥打她是应该的,而她,也是自作自受的。 可是,好难受,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 洛言漪默默地趴在了春凳上。 “啪!” “一!” “…….” 板子终于还是落到了洛言漪的身上,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是比较厚重的,可是洛言漪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疼痛。 有哥哥在,谁都不会敢放水的吧。洛言漪这样想着,心底已经痛成了一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悟 板子终于还是落到了洛言漪的身上,虽然身上的衣服还是比较厚重的,可是洛言漪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疼痛。 有哥哥在,谁都不会敢放水的吧。洛言漪这样想着,心底已经痛成了一片。 “啪!” “四!” “……” 从身后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疼痛,让洛言漪更加清醒了,痛得她直想哭。 她从来都不是受不住疼的人,年幼的时候,她是从四墨的手上一步一步地磨练出来的,论打人没有人打的能痛得过墨律,可是此刻的痛却让洛言漪觉得,比墨律打得还要痛上三四倍还不止。 “啪!” “十!” 才十下吗? 洛言漪听着数字,有些蹙眉,在心底呢喃,为什么这么慢。 “啪!” “十四!” “……” 洛言漪已经感觉到她已经有些晕眩了,微微一动的身子,身后就像是裂开了一样痛,洛言漪可以想象,身后应该已经是皮开肉绽了。 这个时候她有些庆幸,还好哥哥给她留了一丝面子,没有动她身上的衣服,不然这样当众受罚,她真的没有脸了。 她能感受到别人的目光,应该连苏先生她们也惊动了吧。 “啪!” “十九!” “……” 板子打在她身上的声音,她可以听得异常清晰,可是身上的疼痛却是让她难以忍受的,她好像已经忘了有多长时间没有挨过打了。 “啪!” “二十三!” “……” 嗯……她好像听见萱儿的哭声了,这个丫头虽然是哥哥的人,一直没有把她当成唯一的主子,可是对她却也是真的好。 连萱儿也惊动了,那么悆墨那里有没有人照顾呢? 洛言漪有些晕眩地想着,视线似乎也有些模糊了。 可是为什么脑子还那么清晰呢? “啪!” “二十七!” 还是能听见这些声音。 洛言漪苦笑,她好想睡,好想再也不醒来了。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能如愿呢? “啪!” “三十!” 打完了吗?洛言漪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为什么她没有晕倒,为什么,她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下令打她,还要看着打完,怕人放水。 他就是这样生气吗? 她就是这样的十恶不赦吗? “啊……” 也许是没有了力气,洛言漪直接从春凳上掉了下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疏影玫衣等人一见打完了,赶紧上前扶住,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洛言漪已经掉下来了。而洛凌宇一见这个情形,心里又心疼得难受,他的耳朵异常灵敏,听到洛言漪的痛呼,洛凌宇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洛言漪的身边。 可是却没有立场上去扶住她。只能看着。 “来人,去叫浮衣过来!!”看着洛言漪痛得蹙眉,洛凌宇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既是自责就是责怪,这个丫头为什么还是这个脾气,痛就不知道说吗? 就不能给他一个台阶下吗? “怎么样?”急急把浮衣宣来,浮衣一看这样的情形只觉得熟悉,可是也好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她心里冒出了一个疑问,‘今天这是演的哪出啊’? “额……”看着洛凌宇焦急的样子,浮衣正了正脸色,“回王爷,主子伤的不轻,需要静养。” “不轻!”洛凌宇听着浮衣的措辞,心里一阵恼火,随即又扫向了刚刚施罚的几个人。这些人不知道是‘小姐’吗,还下手那么重。 施罚人泪奔…… “那……” 洛凌宇看着洛言漪伤成这样,心里颇不是滋味,又气又疼,刚刚想要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不料洛言漪却抢了去。 “王爷,悆沁已经接受了惩罚,可是给卢筠哲道歉,恕悆沁不能从。”洛言漪看着洛凌宇的脸色从最初的担心心疼,到现在的阴沉,她知道她又气到了哥哥了。 可是她也控制不住,原本是想要说句软话的,她怕他还在生气。可是话一到嘴边,洛言漪自己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带些赌气的意味。 一瞬间,院子里的火药味更浓了。 “好。”洛凌宇直直看着洛言漪那倔强的样子,明明已经很难受了,可是还是要和他僵持着,这个时候其实她就是不说话,洛凌宇也不会再责怪了,可是偏偏就是要和他对着干。 “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出沁园一步!” 洛凌宇不再看洛言漪一眼,下完命令就离开了沁园。最后冲着墨风说了一句,“给本王好好看着!” “是。”墨风咬牙应下,别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可是这个‘好好看着’可不是让他看守犯人的,而是…… “主子!” “小姐!” 墨风回头一看,只见洛言漪已经晕过去了。 事实上,从洛凌宇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洛言漪就觉得可以支撑的力气已经全然散去了,她终于可以睡去了。 好累…… 洛言漪就这样晕了,可是沁园却都疯了,因为洛言漪这一晕就是两天两夜。 “怎么样了?”洛凌宇一见墨风过来随手就把南边刚刚传过来的情报丢到了一边,洛言漪已经昏迷了两天了,洛凌宇比谁都急,可是又不愿意去沁园,就一个人关在书房,连柳氏生下孩子也没有却看一眼。 “王爷……翁主还没有醒。”墨风也急,可是他更头疼。 明明人是王爷下令打的,也是因为王爷才晕的,可是王爷您这样不去雅园不去梦园,心疼就心疼吧,反正是自己的妹妹,也不丢人。可是这也不回南边,北边还乱成一团,还把萧世子给支出去,这是要闹哪样啊!? 墨风一想到翁主晕倒的消息被封锁了,然后自家王爷又急急地让萧世子代替他去了南边,心里就觉得怪怪的。您这是怕世子来找您的麻烦吧…… 的确,墨风现在都可以想象如果萧世子知道了翁主受伤,而且还是王爷打的,世子绝对会恼的。 “王爷……” 洛凌宇不知道墨风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了,洛凌宇肯定会觉得尴尬的。其实他现在也后悔了,可是当时他是真的想罚她的。 “浮衣那里怎么说的?”洛凌宇现在心里很乱,洛言漪的事情他很头疼,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妹妹还有这样的一面。 “浮衣那里传过来的话是没有大碍了,可是翁主一直处于昏沉的状态,好像是……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是他不对,是他忘了,是他做的过了。可是他不想去沁园,他甚至有些不忍心去看洛言漪,人是他下令打的。这是第一次,他会亲自下令打她。他舍不得,可是最后呢还是舍得了。 她竟然不愿意醒过来,她是在怪他吗? 一曲离殇,一曲矜念,西窗外琳琅繁华皆谢。 一世纠葛,一世斑驳,相见后如梦绚烂已散。 即使过去了那么就,洛言漪的心仍旧回不到最初,如她所预料的,郑先生一家真的死在了离厩里不远的山路上。而罗氏也从真正的世家交往圈里彻底退出了。这一切都在洛言漪的意料之中,甚至她都知道如今罗氏的这个结局还有她手里的这些势力的助推。 将手里的纸条直接放到了烛火上,就这样看着它们烧成了灰烬。洛言漪默坐在书房内,看着一点点息下去的火焰,心也在一次一次地清冷过后总算找到了一丝温暖。 从那件事情之后,洛言漪再也没有踏出过沁园一步,甚至她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就是悆墨,洛言漪也只是紧着下人问她的情况,却也从来都没有去看过一次。 她就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一样。而洛凌宇从那次来过沁园后,洛言漪再也没有看到他过来过,只要墨风等人过来问候。而洛言漪除了冷冷淡淡的接待,答复以为,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这一切安静的仿佛没有发生过。可是越是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清冷,越让洛言漪感觉到了自己的冷漠。 雅园那里的消息一律被疏影阻挡在了门外。而洛言漪接不到任何关于王府内的消息其实也能猜的到这是谁的手笔。可是她的心里连一丝的情绪都没有产生过。有的时候,就连洛言漪自己都在想,她是不是已经没有心了。 而事实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真的已经变了。她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洛言漪,可是一气之下就跑到清幽宫去,可以一时意气,直接入了艳阁。她也不是想到一个生命就会想方设法地去保护了。 她能亲手把罗先生和郑先生逼到今天的这个份上,能亲手把这二人院子里的人一个不留地全部除去,她应该知道她已经变了才对。 可是这一刻她却不觉得难过了,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反而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若是早早如此,或许一切都不是这样的。她逃避了一切,却发现最后,其实她才是这样的人。 杀伐果断有什么不好,她本来就该是璃国的金枝玉叶,她应该如此的,也早该如此的…… 时间不长不短地过去,一切都离洛言漪好远。可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刻,一场暗涌风波再次袭来,她不知道,就在这一场风波里,她的整个天都变了。 第一百五十章 刺 璃国的春天总是来的特别快,看着窗外,一片片的竹子再次展现它的青翠,看着溪边的潺潺碧波已经化去了那层层的寒雾。不知不觉,洛言漪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从那件事情过去,已经快两个月了。而洛言漪就这样待在沁园,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半点的不耐烦,甚至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伤春悲秋。洛言漪仍旧认真地翻阅着她手中的一件件案件。似乎外面的一切都在她的指尖磨动,其他的不需要她知道的,她也再不理会。 可是沁园外的大大小小的人,已经是急坏了。 而疏桦仍然在养伤,洛言漪一直没有让她过来,身边也是疏影和萱儿两人在忙。 这样的日子,洛言漪其实没有觉得不舒服,可是却也从来都不羡慕。简单吗?悠闲吗?洛言漪的答案就是‘不’,怎么可能悠闲的起来,只不过是洛言漪在学着封闭自己,在学着压抑着自己。 最重要的是,洛言漪在学会适应,她以后的人生。 可是她却不知道,就在这样平静的如同一杯清水一般的生活里,如风一样的波涛其实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却恍然未觉。 “主子,这是徐州那里过来的密电。”疏桦到了洛言漪这里第一天就把刚刚来的有关徐州的资料拿了过来。 因为洛言漪说过,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地了解一下目前不在厩里控制的那些势力范围。而这个打头的就是洛言漪的亲生母亲所在的封地,徐州。 “就这些吗?”洛言漪从头至尾地翻了一遍,直觉不该这么少才对。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烦躁。 “是。”疏桦自然也知道洛言漪为何烦躁,可是徐州的他们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主子,那毕竟是徐州啊,咱们的手就是想抅也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是清幽宫不敢,还是,艳阁不敢?”洛言漪面色微冷,她丝毫也不觉得她应该多么偏袒徐州。 “是灵阁。”疏桦心一沉。 “这样啊。”洛言漪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笑,“那也难怪,无妨,那就交给艳阁吧。灵阁,就去忙其他的事吧。” 洛言漪知道即使自己成为了灵阁的阁主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地把它握在手里,灵阁毕竟是她母妃的东西,而如今能到了她的手里也是因为她母妃的愧疚。 “主子,您又何必……” 疏桦不敢多言,可是看在主子这样心里也不舒服。其实从这件事结束,主子的心就一刻比一刻地理智,一刻比一刻地冷漠了。她知道主子这是故意在麻痹自己,可是她却不想让她这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况且,那里是我母妃的封地,我只是了解,难道都是十恶不赦的吗?” 有的时候,洛言漪觉得自己也很奇怪,灵阁不敢监视徐州,可是她却敢。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徐州是她母妃的,她从来都没有过非分之想,可是作为子女,好像了解下也不为过吧。 “疏桦,其实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是我在小心了,可是……或许吧,徐州一直就是我和母妃的一个禁忌,她从来都不愿意让我知道她的事情。其实,我也明白,我现在的处境,一招棋错就是满盘皆输,我离他们越远,他们也就越安全了。”洛言漪突然觉得有些苦涩。 “主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觉得,觉得……” “疏桦,我不觉得委屈,可是,我也从来都没有觉得幸福。” 疏桦的为难她不是不知道的,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家人,哪怕,曾经,他们亲手把自己推了出去。也不能改变他们是她的亲人的事实。 “主子,夫人她也有她的为难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失去一切,逃开一切,直到现在洛言漪才觉得原来从来都看不懂的是她。 “疏桦,我需要他们都好好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监视谁,可是她不想失去。就如同她和哥哥一样,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可是她却从来都不肯挽回。 “是,主子,属下明白了,只是徐州的事情,您从来都没有理会过,是不是先给夫人透个底?”疏桦想到主子这些年的心病终于可以好了,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可是她不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你看着办吧。” 洛言漪挥挥手让疏桦下去,可是这时萱儿也过来了。 “主子,南边已经没事了,而萧世子也回来了,墨大人问,是否需要让世子过来一趟?”墨靖萧代替哥哥去南边的事情,洛言漪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心里却不怎么是滋味。 哥哥怎么罚她都可以,可是不让墨靖萧知道,洛言漪却觉得不太正常,什么时候,可以管着她的人又多了一个,什么时候,她好像不再是从前那样,依赖着哥哥的女孩了。 “不用了,就说我这里很忙,让萧世子好好在府里休息几天吧。” 洛言漪想了想,她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所以,墨靖萧的事情只能先推后了。 “萱儿,你去告诉墨风,我想见哥哥。” 已经逃避了这么长时间了,已经把自己困在这里这么久了,洛言漪其实也知道她就是气也已经气够了,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她挑起来的,所以,哥哥那里她也应该要有所表示才行。 “是。” 萱儿退了出去,而疏桦也十分高兴地跟着一起出去了。 书房里再次只剩下洛言漪一个人,洛言漪有些轻笑地勾了勾嘴角,想开了一切,其实她也感到了轻松。 洛言漪伸手取出了桌屉里的长簪,象征了灵阁的最高指令。 “母妃,无论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母妃。” 在洛言漪自己禁锢自己的这段时间,没有看到春天来的的任何迹象,再次看到她的竹林里多了些新嫩的枝桠的时候,洛言漪的心里就像是一股暖泓,清洌而温暖。 悄然等待的日子不算短,长时间把自己关在沁园的洛言漪不知道,因为各种的原因,卢筠哲在凌王府的势力已经有了一跃千里的趋势。 其实这也难怪,这府里可以与卢筠哲抗衡一二的只有叶澜和洛言漪,如今叶澜离府待产,而洛言漪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失了凌王的爱护,而事实上是洛言漪故意地不再理会世事,所以成就了如今卢筠哲在凌王府一人独大的势力。 而就在洛言漪等在沁园的第三天。璃国外面的天都已经变了。 璃国十年初,威远将军大军击退南楚,将其赶至两国分界线后一百里。一时间,卢家的威信又上了一层楼。 大军胜利的三日后,厩里再次传出消息,由威远将军带兵,赶赴北边战场,制衡白国等小国。 威远侯府这一次在璃国对外的战役上风头大盛,如此市井之间,卢家的威望已达最高。 而同一时间,卢筠哲在凌王府的势力一时间也再也无人可以相抗了。 而世人皆知,历史上卢家的最为**的世代已经来临。 洛言漪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也不怎么意外了。如今,璃国内忧外患,而凌王府上上下下可以动用的军事势力也只剩下了卢家这一支。 而哥哥会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本来击退了南边,洛凌宇就希望把卢家换下来的,可是不想卢家以不及掩耳之势,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结束了南边的战事。如此之下,洛凌宇总不能动用其他人的势力,就算是接着用了卢家也不能让别人得了先。 对于哥哥的为难,洛言漪不是不知道,而现在她只想着可以见到洛凌宇。甚至她也想过,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比如卢筠曼。 可惜,一切看似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的时候。 洛言漪却突然从四墨那里接到了哥哥一句赶赴了北边的事情。 而进走之前,却没有来得及见到还在禁足的洛言漪一面。 “主子,王爷也不是故意的,其实只要墨大人一句话,您想出去也不难的。”看着洛言漪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疏桦和萱儿几个人心里都怎么好受。可是也别无他法。洛凌宇现在只怕已经骑出去了千里了。 “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洛言漪没有理会疏桦几个人的安慰,其实她哪里是在意禁不禁足啊,若仅仅是禁足的事情,她若是想出去,谁能拦得住呢。她只是想要和哥哥道个歉,她不希望他们兄妹两个还这样下去,可惜,没有来得及。 洛凌宇走了,洛言漪仍然待在沁园里,她从心底里不想看到卢筠哲。而现在,洛凌宇不在,洛言漪自然也没有出去的由头,更没有想要出去的念头。索性就一直待在沁园了。 而到了五月份却有一件事情,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到来了。 徐州府遇刺,前户部尚书重伤昏迷。 消息传到洛言漪这里的时候,洛言漪还在院子看她的竹子,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前任户部尚书正好就是洛言漪的亲生父亲。 第一百五十一章 涌 消息传到洛言漪这里的时候,洛言漪还在院子看她的竹子,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前任户部尚书正好就是洛言漪的亲生父亲。 徐州府的事情很意外,洛言漪愣在当场的同时便想到了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插手介入徐州的事宜才出现的问题。 “主子,请您节哀……” 看着洛言漪不吃不喝,只是盯着各地的情报信息做各种分析研究的时候,疏桦疏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主子,您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夫人王爷着想啊!” 疏桦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才能让洛言漪多少顾惜着自己,遇上这样的事情,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可是他们却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这样下去。 “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了?” 洛言漪冷静的声音完全区别于疏桦的担忧。只是声音里隐藏着颤抖和杀意却是不那么容易逃过疏桦疏影几个人的耳朵的。 “主子,应该只有几个暗部渠道知道了,其他的……属下无能!”疏桦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前也没有做好什么准备,这一下子让疏桦有些拿捏不住分寸,面对洛言漪的冷漠,疏桦这觉得更加无力。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一切可能封锁徐州的事情。”洛言漪不带任何感情,任何温度的话语,让疏桦猛地一愣,主子这样安排这是…… “我要去徐州。” 洛言漪话语一出,疏桦等人直接愣在了当场。 “主子!您不能啊!”疏影也被洛言漪吓得脸上血色全无,去徐州,这是能捅破天的事情啊。璃国早年就有旨意封地是不可以皇室子女随意踏足的,更何况,徐州是洛言漪母妃的封地。这件事若是闹了出去,就是一个勾结谋逆的大罪啊。 “主子!” “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你们马上去准备,一个时辰后,暗衣随我一起去徐州。”洛言漪一脸的坚决,根本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疏桦疏影见状,也知道劝也劝不了了,只能认命地下去安排。 洛言漪要去徐州,就连她们几个都看得出来,这个路上根本就不能太平。 “还有,如果有人敢通风报信,别怪我,心狠。”说完最后这句话,洛言漪再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在这书房的人都是她的心腹,可是曾经的曾经他们却都不是自己的人。 在这个时候,洛言漪没有心情去试探谁对她更加忠心,可是还有有万一的。因为在这个去徐州的路上,阻挡她的不仅仅是下手的人,也不仅仅是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人,还有她的哥哥,甚至还有……墨靖萧。 疏桦和其他人一起出来,四个人站在门口,却有些不知所措。 疏桦和疏影姐妹是墨靖萧那里送过来的人,而萱儿和浮衣则是洛凌宇安排的人,一时间,四个人都是愣在了原地。 即使璃国的春天来的比较早,可是也抵挡不住一次一次地寒风袭来。无论是洛凌宇还是墨靖萧那里,她们都是为难的。 最后,这样的气氛也实在是持续不下去了,疏桦先开了口,“无论你们的选择是什么,都想好后果,我先去调集暗衣了。” 说完,疏桦转身就走,而她身旁的疏影看了还愣在原地的萱儿浮衣,叹息了一声,也随着疏桦的脚步离开了。 很明显,无论跟着洛言漪是生是死,这条路,她们两个都是追随着洛言漪去了。如此也就意味着她们选择的人是,洛言漪。 而萱儿在看到疏影疏桦二人离去后,看向浮衣,却发现浮衣也已经离开了,最后的最后,其实她才是立场最不坚定的那个,萱儿苦笑。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吗? 小姐,对不起…… 萱儿对不起您。 一个时辰后,洛言漪带着人离开凌王府,而与此同时的另一头,洛凌宇在北边也知道了徐州的事情。 三个时辰后,洛凌宇接到了萱儿传过来的消息,直接拍碎一张桌子。 四个时辰后,墨靖萧从英侯府出发,带着几十名暗卫往徐州敢去。 宜州府 “你说,这一次,本宫能不能扳倒洛言漪呢?” 昭华夫人听到洛言漪飞速赶往徐州的消息的时候,心情是很好的,她看着这一切在她的安排中,一步一步地发生。昭华夫人说不出的满意,她终于再次得到了这种可以控制一切的满足感。 “回主上,这一次,咱们的人已经在暗中埋伏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您就能接到凌王府三小姐遇刺的消息。而且是在府里遇刺的消息。”回话的人很是恭敬,甚至把昭华夫人的心思也猜的差不多。 “哦?哈哈,是了,你做的不错。凌王是不会让她的身份暴露的,所以,她就只能死在凌王府了。”昭华夫人听到这样的说辞,稍稍地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过来,的确就如她想的那样。连死都不能正大光明的。 “而且,相信过不了多久,您就能听到,因为尚书大人的死,翁主殿下伤心过度,一病不起,香消玉殒了。” “嗯,对,言漪是个至孝的孩子,难为她的一片孝心了。” 昭华夫人压着心里的喜悦,一脸的哀戚。好像真的会心疼一样。 “凌王为了保住凌王府的面子,为了给翁主殿下一个体面,一定不会委屈了翁主的。” 说话的人脸上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昭华夫人的心上。 事实若是如他们所料的那样顺利,洛言漪死在了去徐州的路上,洛凌宇看到尸体的时候就是再恨也于事无补了。洛言漪是私自离开厩里赶去她母妃的封地的,说出去就是大罪,洛凌宇为了保住凌王府,就只能按着之前的谎言继续编造下去。那就是洛言漪因为许尚书之死,一病不起,香消玉殒。 “夫人,这一次的事情能如此成功,全都仪仗您的安排,若是……终归就有一天会查到您的身上的,如此是最好的。” “亲自动手的都是笨蛋,这一次,本宫住不过是给那些有着雄心的人提了一句,论现在真正有母族父族靠山的,也就剩下凌王和五翁主了,当然本宫的那个弟弟就不要提了,那些人比咱们更明白,什么人是对手,什么人是垫脚石。” 昭华夫人谈笑如初,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徐州,她甚至都没有动手对付过裕华夫人和许尚书,因为从一开始她就选择了借刀杀人,而她真正的目标就只有一个,也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洛言漪。 只有洛言漪死了,昭华夫人的心就安宁了。 而昭华夫人不愿意亲自动手的原因就是洛凌宇,她不会让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她之间存在什么隔阂的。 看着怀里温顺的猫儿,一脸的慵懒,昭华夫人心里又升起了一股狠厉。 “其实,若是她能像你一样的乖巧,本宫也就不用做那么多了。” 听了这话,刚刚的那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别人不知道昭华夫人的心思,他可是明白的,从一开始,洛言漪就是一个垫脚石。 “夫人,您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这一切都是您赐予他们的,没有您,翁主和凌王那里能过了这么多年的安稳生活。相信翁主到了地底下也会感激您的。” “你说的对。” 昭华夫人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她在等待着,洛言漪死去的消息。 可惜她不知道,她永远都不会等到了。 从厩里赶赴徐州就是最快也要五天。可是洛言漪就像是疯了一样,马不停蹄,沿途艳阁清幽宫还有灵阁的势力全部出动,一面要补给所有的用品,一面还要保护着洛言漪的安全,而又不能暴露。 而就在沿途的路上,洛言漪也没有闲着,只要是停下来的功夫,哪怕是喝一口水,都是在下达着追杀令。 仅仅三天的时间,璃国死在洛言漪的追杀令下的人就已经超过了三千人。这其中包括了璃国的世家大族三族,全部灭族,包括了其他王爷翁主的心腹六家,满门一个不留。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洛言漪每次都是平静地下达着一个一个灭族令,那样平静的样子,那样好像喝水一样简单的样子,真的让疏桦等人都吓了一跳。 “有什么消息?” 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洛言漪仍然是那句话。 “回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另外这是您要的有关琰洳翁主外祖家的资料。”疏桦再不愿意也不敢这个时候和洛言漪对着干。 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只是洛言漪这样不计后果地诛杀,疏桦等人却不得不担心的,一个弄不好就连她们都会有性命之忧。洛言漪还在去往徐州的路上,他们是真的担心有什么意外。 “杀了吧。让艳阁去吧。” 洛言漪搁下这句话就翻上了马背。 “主子……”最后疏桦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阻了。 而洛言漪手一抬就制止了她要说的话,“你以为,咱们路上这么安静真的就是没有任何人盯着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默 “主子……”最后疏桦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阻了。 而洛言漪手一抬就制止了她要说的话,“你以为,咱们路上这么安静真的就是没有任何人盯着吗?” 洛言漪的话让疏桦心中一凛,的确他们这一路上实在是太顺利了,没有刺杀,没有跟踪,就算是有清幽宫艳阁的势力护送,可这一路上也太平静了些。 “主子,也许是……”疏桦想着会不会是艳阁的功劳,可是迎上洛言漪冷冽的目光,疏桦心里忽然明白了。 “主子,属下觉得没有背叛过您,请您明察!”疏桦直接跪到了地上,也不顾什么野外,还有乱枝杈,就直接往地上一跪。 洛言漪试了试马匹,刚刚翻身下来,就看到了疏桦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洛言漪看着疏桦这样谨慎有些不耐烦,其实说到底这些人里她最信任的还是疏桦,可是没想到她的一句话倒是先让她想多了。 “起来!我没有怀疑你。” 洛言漪看着疏桦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一阵暖流流过,连带着鼻子都有些发酸。 “疏桦,你起来。”洛言漪无法,只能硬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主子,属下真的没有。” 这个时候疏桦不怕其他的,就怕洛言漪真的误会了她,她没有责怪主子这个的疑心,毕竟遇到这样的事情,里里外外的利害关系都还没有弄清,谁都是有嫌疑的,何况之前她也的的确确地暗中传过消息给萧世子,所以她没有立场去责怪洛言漪。她只是怕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主子不相信她,心里只怕更加难过。 “我信你,疏桦。”看着疏桦着急的样子,洛言漪心里也有些愧疚了,她有事没事的干嘛这样和她说话,竟然把人吓成这样了。 “主子……多谢主子。”听到洛言漪亲口说出的相信,疏桦总算是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了,主子不怀疑她就好,其他的都好说。 “疏桦,对不起,刚刚是我情绪不好,吓到你了。” “没有,主子……”听到洛言漪和她这样说,疏桦一时有些无措,可是正当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的时候,洛言漪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疏桦一时心里感动,竟也再开不了口了。 “可是疏桦,我相信我的判断,这一路的安静,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洛言漪倚在树干上,闭上眼睛不希望别人看到她此刻的难受。 “可是,主子……” 疏桦也是有一刻玲珑剔透心的人,听到洛言漪这么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在心底,还有一丝抗拒。可是看向洛言漪已经掩藏的情绪,疏桦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是自欺欺人,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而时间更能证明一切的。 “主子,属下会一直陪着您的。” 这个时候,看着洛言漪如此难受,疏桦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安慰的话语,只能用自己的心来告诉她,即使是把天捅一个窟窿,她也会永远跟随着洛言漪的。 洛言漪听到这话,心里一动,眼泪差点掉下来,紧了紧握着的疏桦的手,呢喃道,“但愿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主子,不会的,不会的……”听着洛言漪如此无力的话语,疏桦赶紧回答,似是在安慰洛言漪,又是在说服她自己。 “但愿吧……” 空旷紧张的林间只剩下了洛言漪的这一句,而这一句也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因为洛言漪从始至终可以相信的人真的太少了。 就这样马不停蹄,日赶夜行的,终于到了第四日。 “主子,不出意外,咱们在今天晚上就能到达徐州了。”疏桦一面牵制着奔驰的野马,一面向洛言漪禀报。 “是吗?”洛言漪有些失神,看着远处昏暗不明的天空,隐约可见地阴沉与黯然,洛言漪的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冰冷的眸子映出远处昏暗,耳边淡淡的轰鸣声,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能到,那若是,出了意外呢?”洛言漪挑眉冷厉,话语里的冰冷忍不住让人感到一阵的寒冷。 “主子……”疏桦有些不明所以,虽然这样的天气,疏桦也觉得有些不安不明,可是…… “主子,有清幽宫和艳阁在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对于疏桦的安慰,洛言漪只是摇头。 疏桦见此也不敢再多言,只是用力追赶洛言漪坐下的马。 呼啸的风,没有因为是春天而停止,也没有因为渐渐温暖的阳光而变得温柔,甚至在林间的狂风暴雨愈显得冷冽,渐渐地乌云开始蔽日,雨也愈下愈大。 “主子!雨太大了,咱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疏桦原本因为上次受伤就伤了元气,此刻因为再次急急而来的狂风骤雨,早就被雨水溃打的不成样子了。 看着疏桦惨白的脸色,洛言漪的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愧疚,她不该让疏桦跟着她来的。 “疏桦我们……”洛言漪再怎么心急也是要顾着其他人的,特别是看到疏桦担心她的样子,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刚刚要开口准备找地方避雨事,洛言漪看向远处的眼眸恒然划过一丝冷意。 “来不及了……” 呢喃的声音,很小,但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意却是疏桦能感觉到的,“主子,您说什么?” “我说,疏桦,来不及了……” 洛言漪看着远处发愣的神情疏桦并不陌生,那种冷意和杀气,只是…… 顺着洛言漪看到方向过去之间黑压压的一片,如同狂风骤雨般的人群在迅速向他们袭来。明明相隔那么远,只能看到黑色的影子快速地移动,可是洛言漪还有疏桦等人却仍然感受到了冰冷的杀气。 “主子!”疏桦迅速明白过来,可是看着洛言漪,疏桦只觉得心里突突得发冷。 她可以死,他们也都可以死,可是她的主子不行。 “暗衣听令!不惜任何代价,誓死护卫主上!” 疏桦高昂的声音在洛言漪的身侧响起,甚至洛言漪来没有反应过来如何吩咐众人御敌,只见自己身边的疏桦已经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的,这一次是真的要视死如归了吗? “不,疏桦,你听着!”洛言漪摇头制止疏桦,可是却哪里制止的了呢…… “主子!暗衣是为您而活的,若是不能护您周全,暗衣也只能以死谢罪!若是主上真的怜惜她们,就请您保重自己!”说完,疏桦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担忧,反而是一副轻松,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也知道,只要有她们在谁都不可以动洛言漪。 虽然她们的力量不足对方的二分之一,可是这个世上最大的敌人不是高手,而是一群不要命的杀手! “暗衣是主上而活的,主上活一天,暗衣就会赴汤蹈火,守护您一天!” 洛言漪有些听不下去了,即使她早就知道,即使她早就明白疏桦对她的忠心,可是饶是如此在这一刻,洛言漪还是听不下去了。 “疏桦……” “主子,我都明白,您能把我带在身边就已经说明了您最后信任的还是属下,那就足够了。” 聪明如疏桦,如何不知道洛言漪此刻的感动和愧疚,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觉得她做了多少。她本就是主子的下属,能得到洛言漪的信任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就如同这次,疏桦自己也知道她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可是她扭着脾气跟着过来了,而洛言漪也是认命地将她一起带上了。那么这就足够了。 “主子,暗衣能为您做这最后一件事,死、而、无、憾!驾!!”疏桦含笑说完这一句话,直接抽出手中的断匕直直地插进了马背。 马儿撕扯的声音在风中呼啸! 像是疯了一样,马儿朝着前方追赶,而暗衣也早有默契地同一效仿,疏桦带着暗衣离去。 暗衣早就有预备的,从洛言漪和墨靖萧二人把她们层层地选出来,一步一步地培养,暗衣皆是女子,她们生的使命就是保护洛言漪的安全。 而墨靖萧在训练他们的时候,早就有说过,一旦危险出现,暗衣会齐心协力用生命去保护洛言漪的安全。正如疏桦刚刚所说的,暗衣的存在就是为了洛言漪。若是洛言漪无事,就是让暗衣倾其一切,都是值得的。 阴沉的天空,无尽的雨滴在洛言漪的脸颊滑落,顺着风力,就连洛言漪都不知道那是雨还是泪了。 洛言漪拼命地在后面打马,可是却也知道她再也追不上了。 “啊一一” 暴雨如沐,林间奔驰地行走间,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平静,洛言漪满目的伤痕,望着她已经快要看不到的象征暗衣颜色的身影。 她的心突然好冷好冷,也好累好累。 她真的不想将这里变成她亲手培养的暗衣的坟墓。暗衣是她的心血,是她和墨靖萧共同的心血,她不想因为这样的一次事情,将暗衣同她的父亲一般,一起永眠在徐州的地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惊 狂急的雨逐渐模糊了洛言漪的双眼,看着远方本来奔驰的人群,洛言漪心像是渐渐地被抽空了一般。 “不……不……我不能……” 洛言漪的心像是孤注一掷了一般,她不会愿意就这样看着疏桦暗衣死在她的面前的。 “驾!” 下定了决心的洛言漪牵着马直接冲进了人群。 虽然对方的人数很多,也各个是高手,但是以暗衣的能力也不是能任人宰割的。 在这场近乎疯狂的厮杀中,暗衣虽然没有占到上风,但是也没有让对方占到什么便宜。 “主子!”疏桦早已经杀红了眼,可是当她看到洛言漪也已经冲了过来的时候,连声音都颤抖了。“您怎么可以过来!主子!暗衣可以死!但是您绝对不能出事!” 洛言漪飞快地看了一眼疏桦,没有说话,只是飞快地抬起手,几根银针射出,瞬间击落了疏桦身后的两个黑衣人。 “主子……” 疏桦猛的回头一看,也吓了一跳,她只顾着惊讶洛言漪的到来了,竟然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人。 “傻丫头,我不来,难道看着你们死在我的眼前吗?你们的主子难道就这样贪生怕死吗?” 洛言漪嘴角含笑,笑的绝美,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上去却更像是一副凄美的画卷。美得淡雅的女子,幽然独立在血雨腥风中,她脸上超然独立的冷漠,像是早已经脱离硝烟,弥漫在眉宇间的轻愁,带着淡淡忧伤。美得让人不忍心砰触。 “主子……” 一时间疏桦看得发愣了。 洛言漪的美从来都不够称之为绝色,她的清丽不同于华美,那高贵冷艳的气质根本不需要华美的服饰衬托。就如同在这样的风吹雨打中,那份清冷雅致的美丽被添上了一抹英气。 “疏桦,现在你没有失神的时间!”看出来疏桦已经不在状态了,洛言漪不得不出声提醒。 “是!”疏桦转身就同一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或者她还是担心着洛言漪的,可是在这一瞬间疏桦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有洛言漪在,疏桦就是安心的,只要看着她好好的,她就是满足的。 暴雨从来没有停下过。徐州地处偏南,多雨水,而今年又显得格外的多雨。洛言漪仍然还记得,情报中说的,她的父亲也是在一场雨中被重伤的…… 洛言漪和暗衣在雨中厮杀着,她们都没有停下来,随着雨声,伴着的是生命作为代价的血腥,那浓重的气味,就连洛言漪自己都快忘了,她已经多久没有闻到了。 这些年她经受了很多,可是她也知道,这些年来她的哥哥,还有墨靖萧到底替她抵挡了多少。她不愿意看到的,几乎没有人可以令她难看。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越来越淡了。她看过了一切,却来没有来得及有一个可以经历这一切的能力。 其实,杀戮与她而言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就是在清幽宫的那几年,洛言漪自己的手上也沾过血。 可惜,她还是陪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忘了,那些最残忍的血腥和杀戮其实从来都没有离她而去。 是她在逃避,是她在自欺欺人。 是她该选择自己站出来了…… 这样想着,洛言漪擦着满脸的雨水,这一刻她不愿意承认她的眼泪,用无数人的血换来的眼泪,她没有资格承认。 暗衣为她而活,为她而死,而她呢?她是否真的对得起暗衣这份一死作忠的心呢? 洛言漪手里的剑沾着血雨,划破了无数的生命。连她已经都渐渐学会了这场厮杀…… “轰隆……” “咚咚……” 合着雷声,洛言漪似乎听到了马蹄踏踏的声音,像是幻听,却又感觉那般真实。 “主子,是不是清幽宫和艳阁?”疏桦看着洛言漪的动作一慢,转而细听,脸上瞬间便有了喜色。 “是马蹄声!主子!人好像很多呢!”疏桦落满血和雨的脸庞,沾着的是那突然而来的惊喜。 而洛言漪却在点点的兴奋之余,看着远处的那片漆黑,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散去。 艳阁和清幽宫没有身穿黑色的…… “主子,这是……” 等到疏桦看清了奔驰而来的人群马群也是刚刚的那些的黑色时,疏桦率先挡在了洛言漪的身前。 有一个瞬间,疏桦很是后悔,为什么她刚刚没有拦住洛言漪,让她陷进来根本就不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像这样,若是敌对的人,疏桦就只怕连洛言漪她们都护不住了。 眼看着人群渐近,洛言漪紧眯的双眼闪出一抹犀利。 “疏桦,你让开!” “不!” 洛言漪只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眼前的这波人比之现在的这波,高处的不仅仅是一个档次。就是暗衣整个投入进去,也不及他们的三分之一的力量。 硬闯已经不是办法了! “疏桦。你给我让开!” “不,主子!”疏桦拦着洛言漪,只见刚刚赶过来了的那群黑衣人的领头人已经冲过来了,而且直冲洛言漪而来。疏桦一惊,说什么也不肯让洛言漪上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疏桦拼死不肯让出半步,而眼前却看不清这个包裹得极为严实的人,只能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杀气。 “喂……” 疏桦看着眼前的人根本不顾她们的阻止,还是要往洛言漪的身边走,虽然这些人没有直接动手,可是这样的气势,就连疏桦自觉都即将承受不住了。一时间让疏桦不得不拔剑相向。 而另一头,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低沉的气氛带着冷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只有洛言漪眉心一动,突然想起了艳阁阁内的一些隐秘消息。 “这是……墨阁……” 传说‘白墨绝尘艳天下,密留风动灵九州’,天下七阁间,只有墨阁和灵阁最为隐秘,灵阁之密在于人。而墨阁之密却在于动。 墨阁很少出动,但是一旦出动,将是一场止不住的血雨腥风。 “那么你是……” 说实话,洛言漪虽然掌握了艳阁多年,最近也启用了灵阁,可是对于墨阁,洛言漪的印象和了解也只在艳阁的藏卷阁内的书籍隐秘翻阅过。至于真实的样子,谁都没有见过。至少现在活在这个世上的基本没有人对墨阁还保留什么印象。墨阁最精彩的时候是在前前任帝王在的时候。从先帝继位,墨阁就销声匿迹了。 而现在,仅仅是这样的一次厮杀,就连洛言漪也没有想到,会惊动了墨阁。只不过到底是敌是友,她还是没有弄清楚的。 就在这时,眼前的领头人翻下了他的帽子,露出脸来。 “你……你……这……” 疏桦看着这个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是你……”而洛言漪永远平静的声音,也带了一丝讶然,而那眼底也请清楚楚地闪过不可置信。 是啊,洛言漪如何会相信,现在站在她的面前的,带领着墨阁众人的,就是那个应该在英候府里的墨靖萧呢? “是我!” 洛言漪的声音带着轻浮飘然,相较于她的疲惫,墨靖萧的声音则是铿锵有力的,甚至包含着一丝宠溺和责怪。 她怎么可以就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来了徐州呢?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呢? 天知道,墨靖萧在得知洛言漪出府去徐州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恨不得把疏桦疏影直接拖到暗室关上三天三夜。 “对……对不起……”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话可以在这个时候说了。特别是看到墨靖萧已经是猩红色的双眼了,她就是想要责怪疏桦等人,也来不及了。 而事实上,疏桦疏影都没有通风报信,是墨靖萧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的消息。徐州出事墨靖萧早就接到了消息,他怕的就是洛言漪不顾一切。可是最后呢,他小心小心,担心担心,洛言漪还是不顾一切地赶去了徐州。 不用墨靖萧吩咐,看着打斗的力度,墨阁的人很有眼色地加入了打斗中。而洛言漪也就如此自然地闲了下来。对上墨靖萧很是不善的眼睛,洛言漪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就是这样想让我发疯吗!如今是我赶来了,若是我赶不到呢!你是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就这样死在这里吗!!洛言漪,你的心好狠!” 就是骄傲如洛言漪,也被墨靖萧的这些话弄得湿了眼角,她从来不害怕墨靖萧的,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怕,怕他也再不要她了…… 这样想着,或者是因为已经有墨阁人来力挽狂澜了,洛言漪放下心来,看着墨靖萧,直接委屈地哭了起来。 “呜呜……”伴着暴雨,听着狂风,就在墨靖萧的面前站着,洛言漪不敢看墨靖萧的眼睛,她很怕会从中看出厌恶和失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早就被雨水打湿的眼睛,已经是模糊一片了,如今眼泪也汹涌而来,洛言漪什么也看不到,就这样径自地哭。 耳边飘过的也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只有那一句,“对不起……”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早就被雨水打湿的眼睛,已经是模糊一片了,如今眼泪也汹涌而来,洛言漪什么也看不到,就这样径自地哭。 耳边飘过的也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只有那一句,“对不起……” “你这是干什么!漪儿!”看着洛言漪流泪,墨靖萧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漪儿,你别这样……” 洛言漪不是爱哭的人,至少墨靖萧是没有见过几次的。可是现在早就被雨水弄得有些狼狈的洛言漪就在她的面前哭的如此厉害,这让墨靖萧一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漪儿……” “对不起……” 洛言漪并不害怕死亡,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很怕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家人,亲人了。就连墨靖萧,洛言漪都觉得如此面对他的时候会感到愧疚。 “漪儿,你这是要……你……”洛言漪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流也不会断一样。 墨靖萧如此看着,心里的怒火渐渐变成了心疼。他的话说的重了些,也是没有想到洛言漪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好了,漪儿!是我不好,我把话说重了,你不要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从来在洛言漪的面前,墨靖萧的气势,脾气,等等都是收的一干二净的。可是今天墨靖萧得知了一切的消息,他甚至知道如果他晚来了一步那后果将是他无法承受的。甚至,不仅仅是他,整个凌王府,艳阁,清幽宫,还有灵阁等,都是再也无法挽回了的。 所以,他动了墨阁,这个连她都不知道不了解的天下七阁之一。 “我们先走。” 有了墨阁,暗衣也就可以轻松了下来,很快,那群黑衣人几天抵挡不住墨阁进攻的趋势了。纷纷败退后,墨靖萧看着四散而逃的人群,没有想其他的,直接下了令。 “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说完带着洛言漪就朝着安全的地方去了。 身后暗衣也不敢上前去,只是远远的跟着。以免打扰了他们的两个主子。 “萧哥哥,告诉我,父亲他是不是……是不是……” 洛言漪不敢把这个‘死’字宣扬出口,她怕,她真的很怕想到那个字。她更怕那会是真的,她怕那是她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 “萧哥哥……” 墨靖萧怔怔地看着洛言漪在他自己面前的前所未有过的慌乱。曾经她说过不在乎,曾经,她都不愿意动手插入徐州的一切事务。 可是那毕竟是她的亲人,所以,真的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还是放不下的,还是她曾经最看重的亲人。 “萧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为什么……” 墨靖萧脸色不好,刚刚原本还是一脸的怒色,如今只剩下了想要逃避的慌张。她是想让他怎么说啊?她已经猜到了结局,已经可以预料了所有的结果,可是她是不愿意相信的,甚至是不敢相信的,这让他如何开得了这个口,告诉她,许大人,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漪儿,你还有我……和……王兄,还有玹宸……漪儿……” 墨靖萧别过脸去,他不敢看这个时候的洛言漪的表情,他甚至不再敢看她的眼睛,是他的失误,是他没有想到,他说过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会帮她一一做好的。可是她不愿意看到徐州的一切,可是他却也忽略了。 “不!不!不可能的——” 洛言漪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像是心碎了一般的痛苦。她离开父亲已经九年了,这期间她一直都不肯原谅他们当年拿她去换其他人的安全的事情,可是九年后,她已经可以释然了,她已经渐渐地忘记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告诉她,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开始插手徐州的事务,他们也不会顶上徐州的,父亲也不会死……是我……都是我!” “如果不是我一直都不肯原谅他们,也不会有今天,都是我!” 此刻洛言漪只是想着,如果不是她一直都不原谅她的父亲和母妃,她早早地将徐州保护起来,就算是不能达到多么周全,可是有艳阁等势力至少也会让她的父亲遇刺身亡。 而很显然,现在的洛言漪还想起了前几日她让手里的势力去了解徐州的事务之事。她已经选择了把所有的罪过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了。 “漪儿!这不是你的错!不是的,你只是关心他们而已,是巧合的,漪儿,你不要这样……”一切的巧合似乎已经成了理由,一种借口,就连墨靖萧自己都想要苛责自己,更何况是洛言漪呢? 她的痛,她九年来的痛,她一点一滴地消化了,他们当年对她的放弃,她已经可以原谅所有人了,可是老天却不愿意原谅她…… “是我,都是我。母妃曾经说过,不要我插手徐州的事情,这些年我不见灵阁,不去徐州,连书信我都不愿意写一封。是我不孝,是我对不起父亲!” 天空中的雨,缠绵悱恻,密网织成的雨像是一张天罗地网,笼罩了洛言漪所有的悲欢离合。她的泪,再也不会有人看到了,雨水冲刷了一切,就连同洛言漪最后的一丝理智都已经随着此刻的狂风暴雨一切淹没了。 “漪儿……” “我要去徐州,我要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洛言漪颓然地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地朝着马跑去,墨靖萧一个失神,洛言漪已经翻上了马。 “漪儿!” 墨靖萧看着已经没有任何理智的洛言漪,也不顾墨阁还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了。翻上他的马,就去追赶洛言漪了。 “漪儿!你是疯了吗!那是徐州!徐州!” 洛言漪猛的甩开墨靖萧的手,再也不顾什么理智,冷静,现在的她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她要去徐州,见她的父亲最后一面。“我知道!!我怎么会,怎么会不知道……” 从知道徐州出事,一路而来洛言漪都保持着她的冷静,她告诉自己,她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她还安排了灵阁的几个神医暗中跟随,她怀着一丝丝的希望,只是重伤,只是重伤,可是呢?在见到墨靖萧的那一刻,她知道墨靖萧一定是知道了一切,不然他是不会那样及时地带着墨阁众人前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洛言漪明白,墨靖萧是知道一切的,那么她也就再也忍不住了,她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来不及了。 可是结果呢?就算是所有人都料想到了,洛言漪也是不敢去想的,这是让她如何去猜想,去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晚了吗?还是,她在也不可能见到她的父亲了…… 墨靖萧带来的答案,成为了让洛言漪失去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现在的洛言漪,已经是墨靖萧,甚至是洛言漪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了。 洛言漪拼命地打马,若不是墨靖萧此刻还在她的一旁看着她,只怕洛言漪早就拔出匕首插进马尾了。 雨越下越大,洛言漪像是疯了一样地往前冲。暗衣早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连一人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够了!”墨靖萧看着洛言漪一次一次地加速,一次比一次地不要命,墨靖萧终于忍不住了。“你够了!洛言漪!” 墨靖萧直接扯过了缰绳,由于之前的速度太快,马根本一时停不下来,墨靖萧强制让马停下,却见洛言漪的身子一软,墨靖萧连忙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此时,惊险的跑马之事,没有让洛言漪有过半点的惊险和惊吓,只是目光微涩地看着被雨水冲刷得很不看不到尽头的林子。 她知道,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再也来不及了…… “漪儿,你这个样子,你让许大人如何走的安心啊?” 墨靖萧心疼地拥着洛言漪,他能分明地从她的身上感受到她的冷,还是再也不可能愈合的,那心里的冷。 墨靖萧明明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或许早就来不及了,他们当年被当成质子,棋子留在厩里时,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命吧。 此生他们生在这乱世,生在这阴谋争斗不断的帝王家,这一切就都是注定的了…… “王兄……” 墨靖萧环抱着洛言漪,心疼地抱着,可是一抬头,却毫无预备地迎上了洛凌宇充斥了怒火的眼睛。 洛言漪闻声,也不得不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洛凌宇,“哥哥……” 一声‘哥哥’带着哭腔,就是冷漠如洛凌宇也不由的动容。 什么时候他的妹妹,就连他下令责打她的妹妹都没有流过泪的,竟然会有如此失落的一面。 即使下着这么大的雨,她的面前满满的雨水,洛凌宇也能确定洛言漪是哭过的。 一阵心疼涌上头来,不忍心再看。可是想到他接到的情报,洛凌宇又不得不狠下心,“漪儿,你马上跟我回去!” “……不!!”洛言漪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不仅是墨靖萧,还有洛凌宇都来了,可是却都是这样的一个目的。 她不走,她绝不! “够了!漪儿!你必须走!!”洛凌宇的声音或许还有心疼和不忍,可是那种坚定却是带着威严的,不容拒绝的。 这一次,他是绝对不允许洛言漪再次忤逆他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强 “够了!漪儿!你必须走!!”洛凌宇的声音或许还有心疼和不忍,可是那种坚定却是带着威严的,不容拒绝的。 这一次,他是绝对不允许洛言漪再次忤逆他的。 “哥哥……不,我要去见父亲最后一面。我一定要去……” 洛言漪如何也不能答应洛凌宇,即使她知道此刻哥哥会来就是抱着必须让她回去的决心的,即使她也知道她这一次不该再忤逆哥哥,可是让她就这样回去,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洛言漪,你给我听着,我让你回去!你必须回去!”洛凌宇是心疼洛言漪的,他也可以理解洛言漪此刻的难过,他可以陪着她哭,由着她闹,可是他绝对不允许她去徐州的。 “哥哥!我不要!哥哥……”洛言漪泪流满面,甚至看着洛凌宇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祈求。她此刻只希望哥哥可以怜惜她一次。哪怕就这一次,让她怎样都行。 “洛言漪,我再说一遍,跟我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洛凌宇硬狠下心逼迫着洛言漪,往身后扫了一眼。 “前面就是徐州的地界了,如果你再往前走,一定会被人发现,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你私自离府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不知!但是,若是你仍然执意要去徐州,就别怪哥哥强行把你带回去了!” 洛言漪由着墨靖萧把她从马背上扶下来。可是一抬头就听到了洛凌宇严厉的话。 “哥哥……” 洛凌宇的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洛言漪听得出来,可是却还抱着一线希望。 她以为,她的哥哥不会这样绝情的…… “哥哥!对不起……” 洛凌宇听到这样的答案,心头一阵怒气,他是疼着洛言漪的不假,但是他绝对不允许洛言漪如此地胡闹。 “来人!把三小姐带回去!”洛凌宇冲着身后的两个人道。 “哥哥!若是您执意要我回去,我宁愿死在这!”洛言漪拿出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放肆!!”没有料到洛言漪竟然敢如此地忤逆他,也没有想到这个丫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如此地不择手段,拿着自己的命与他做要挟。 “洛言漪,你若是敢,从今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妹妹!!”从来洛凌宇都没有说过这样重的话,可是现在看着洛言漪的决绝,洛凌宇根本就平复不下来心中的怒火。 “漪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墨靖萧看着洛言漪举着匕首抵在自己的身上,也露出无奈和怒气。如此以死相逼,任谁也是无法接受。 “哥哥,萧哥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洛言漪放下匕首,朝着洛凌宇就跪了下去。 洛言漪跪在地上直接拜了下去。 可是却没有得到洛凌宇半点的妥协,反而是更加严厉的命令。 “洛言漪,我的话从来都不说第二遍!可是今天我已经三遍了。你必须回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可是,哥哥……” “没有可是!”洛言漪刚刚的话直接被洛凌宇的怒气打断,“你能有什么可是!后悔吗?!你有什么好后悔的!从小到大,我有过半分地拦着你和徐州联系吗?我有过一次不允许你暗中去徐州吗!洛言漪,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所以这次,无论是什么后果你都必须受着!”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存有些心结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劝说过你,也没有责备过你,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也是姨母和你之间的事情,无论是姨母当年做的,还是你这些年做的,其实都是没有什么对错的,身处皇家,有的时候我们都是没得选择的,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对错了。” 洛言漪愣在当场,可是却走不出来她自己的那份愧疚。 墨靖萧趁着洛言漪有些失神,过去夺下了她手上的匕首。 “漪儿,有些事情是怪不得你的。” “我知道……”可是我放不下自己的心。 洛言漪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她的愧疚,她的难过,她的自责。她可以懂所有人跟她说的。也可以理解哥哥和墨靖萧的担心。可是她放不下…… 他们是她的亲人啊,她再有心结也是因为她太过在意。她怎么能够想象到,九年的分离,九年的相隔,九年的心结。最后一次却是这样的结果。她甚至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哥哥!不!哥哥……” 洛言漪用力地想,用力地压抑,可是却做不到将一切的情绪压制,反而让那些记忆更加清晰。 “哥哥我做不到!哥哥……对不起……我真的不能……” 洛言漪用力地摇头,她用力地希望把这些东西都甩出去。她只想不顾一切,她只想去徐州,她只想最后再做一点为人子女的补偿。 “来人!”看着洛言漪的样子,洛凌宇也是心有不忍的。他看的出来其实言漪是明白的,只是无法接受而已。可是洛凌宇却没有时间等她想明白了,因为遇到这样的事情,谁都是想不明白的。所以就只剩下强制带走她只一条路了。 “哥哥,为什么,为什么……” 忍下心里的疼惜,洛凌宇只能下着无情的命令。他是为了言漪好,哪怕他伤了她,也在所不惜。 “漪儿,你听着!你是我的妹妹,我从来都是严格要求你的,这次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可是我说了,你不能做,就是不能做!我现在说,你必须跟我回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踏入徐州一步!你也必须听着!” “哥哥!不要!哥哥!” “哥……” …… 有四墨跟着,墨律亲自动手把她抓走,洛言漪根本挣脱不了。原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又是墨律这个从小教到大的师父,她再如何也挣脱不了的。 更何况还有洛凌宇,只要是她的哥哥想做的事情,洛言漪从来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看着洛言漪被强行脱了下去,墨靖萧的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可是看着洛凌宇,话到嘴边,也不能说出半句给洛言漪求情的话来。因为这一次他比谁都明白,洛凌宇做的是对的。包括他带着墨阁过来,也都是存着这一份心的。只是他看着洛言漪伤心欲绝的样子,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这一点他从来都不如洛凌宇来的果断。 “靖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过无情了。”洛凌宇的声音带着落寞,他不是不难受的,只是他更明白如果他不这么做,他会更难受。 洛言漪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是怎么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王兄,我知道你做的是对的。”墨靖萧于心不忍,可是却也说不出来洛凌宇做错了什么。这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只是…… “只是,我做的是对的,可是还是很不近人情对吗?” 洛凌宇讽刺道,其实他真的想要讽刺自己,他做的都是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不仅挽回不了,还再次伤了她。 “王兄,漪儿她……”墨靖萧依旧还能听到洛言漪的声音,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看着洛凌宇,他的心很坚定,可是却更痛了。 他真的很想代替洛言漪去伤心难过,可是他真的代替不了…… “靖萧,你什么都好,杀伐果断,处事明了,就是一点,只要遇上言漪,你的理智都变成了妥协。” 经此一事洛凌宇也算是看明白了,从来都是他的左膀右臂的墨靖萧,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唯独遇上言漪,就仅仅剩下了妥协。 言漪是他的致命伤吗? 洛凌宇看着四墨守着的马车。定定地出神。 那么漪儿,你可知道? “王兄,我先去处理墨阁的事情。随后就去追你们。” 墨靖萧转身要走,可是看着墨靖萧背影的洛凌宇,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靖萧,你不用回去了。” 墨靖萧转身,看着洛凌宇,似是很不明白他的意思。 “用墨阁去查这件事情应该是最合适的,既然你愿意把墨阁带出来,让它重现于世,那么,墨阁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洛凌宇知道墨靖萧这次会把墨阁带来就是为了洛言漪,那些年那么难,他都不愿意动用墨阁,可见洛言漪与他而言真的比什么都重要了。 这样也好,若是真的有以后,他也能够放心了。 “王兄的意思是……” 墨靖萧知道洛凌宇说的对,可是又觉得应该有其他的意思,一时有些拿不准。 “你去,言漪应该会放心的,而且,你若是真的跟了我们回去王府,你能保证自己狠得下心,拒绝她吗?” 洛凌宇很清楚,言漪是不会放弃的。他狠得下心,可是墨靖萧却不行。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何况,这件事总要有一个合适人去查清前因后果的。 “是,王兄。那她……就交给王兄了……” “嗯。” 墨靖萧看着洛凌宇保证下来,翻身就上了马背,他知道王兄说的是对的。所以,他必须走。 漪儿,等着我,你的恨,你的仇,由我来帮你承担。而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觞 当宜州府那里得到了徐州地界里根本就没有出现洛言漪的身影的时候。昭华夫人只有一句话。 “她可真的是沉得住气啊……” “看来,是我小看他们了呢!” 陪在昭华夫人身边的人并不明白她这几句话的意思到底是在说什么。可是看着昭华夫人虽然是笑着的表情,却带着极度的冷意。这种压抑的寒冷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太过阴冷了。 宜州府的事情从来都是洛言漪洛凌宇等人不知道的。昭华夫人想到过所有的结局,自然也能料到洛言漪没有那么容易地栽倒,而且有洛凌宇在,他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饶是如此,昭华夫人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已经控制不住儿子洛凌宇了,如今就连同洛言漪她都即将控制不住了。 恨意和权力的占有欲疯狂地在她的心里滋长,而昭华夫人不知道,就因为这一时的恨意,这一世的对权力的渴望,这一次的动作,已然导致了以后的无法挽回。而待她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你是说,这次的事情还有宜州的推动?”暗夜里的女子动作轻挑地摩擦着染了虞美人丹汁豆蔻。妖艳的玫红更像是一株曼珠沙华,其外边的美丽只是为了掩饰它的毒性而已。 而洛言漪不知道,一切看似平静的厩里,一切她以为的是亲情的堆积,其实一切都是一场镜花水月,只需要一粒石子,便能看到那繁华美丽背后的肮脏和血腥。 “那就等等吧,相信一切都会有结果的。本宫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自然不会在意,还要再等等。” 女子笑颜如花,可是让人看上去那笑容像是被淬了毒一样的危险。 洛言漪和洛凌宇走后,墨靖萧带着墨阁众人从侧翼去了徐州边境。 墨靖萧带着一队人悄悄地潜入了徐州府内。而墨阁其他人则是被墨靖萧安排了几路,分别去查厩里的几位王爷翁主以及可能动手的其他势力。 但凡是洛言漪的事情,墨靖萧就不可能不尽心。眼看着洛言漪被洛凌宇可以称得上是强硬带走的,墨靖萧的心里就是一阵心疼。此刻他越是觉得无可奈何,就越心疼洛言漪,也就越加大力度地去查徐州府的这次事件。 因为墨靖萧知道,此刻他能做的就是替言漪找出凶手,能让她减少一丝的愧疚。 可是墨阁从上而下地全部出动,几乎把徐州和厩里所有的势力排查了一遍,甚至任何一个帝储的所有势力都墨阁查了个底朝天。 看着所以的资情报,墨靖萧已经不眠不休地研究了几天了。也的的确确查出了几个有问题的势力,可是但凡可以确定有问题都已经被灭族除尽了。从得到的情报来看,墨靖萧都可以相信这样大动作地清洗,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而这个人却是洛言漪,墨靖萧也可以预料的。 只是看到这诛杀力度的时候,就连同墨靖萧也是大吃一惊。若不是知道只有洛言漪可以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一切,杀尽了一切有问题的家族,墨靖萧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一向愿意以最大善意看待别人的洛言漪做下的。墨靖萧甚至都不能想,洛言漪的心里是以着怎样的恨意和决绝,下达着一个一个诛杀灭族的命令的。 墨靖萧合上所有的情报,一个人坐在临时找出来的书房里,沉思。 徐州的事情墨靖萧其实已经有了头绪,可是得出来的这个结果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因为这个结论牵扯出来了太多人。 几乎是所有的帝储候选人都有问题,都参与了这场刺杀。就如同当年洛言漪刚刚入邑阳候府时一样,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凌王和言漪身上。而这一次,也是如此,言漪再次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可是他们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吗? 显然是不能的。 只是墨靖萧想到这里,却生出了一丝疑惑,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那么多人从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到了凌王府上面去。而这一次,则是很显然地直接出手对付了言漪。 这次他们直接动了徐州府,让许大人重伤,徐州府重创。这样一来言漪后背的势力定然要受到影响的,而且这个影响还是不小的。对于争储之事,言漪对他们的威胁就更小了。 可是为什么要如此地大动干戈呢?世人皆知言漪已经没有了能和他们相抗衡的能力,就连徐州府也一直低调,从来不参与任何皇室的事务。平息了这么多年的势力,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如此大动肝火地出手?而且一招致命? 他们动的是许大人而不是裕华夫人,就足以证明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一个许大人虽然不及皇室子弟尊贵可是许家背后的势力却是几乎就爱断绝的。这就是他们要的吗? 墨靖萧很是疑惑。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记得言漪说过,是她的错,是她先出手和徐州有了联络的。难道是这件事激怒了那些人吗? 墨靖萧随手把纸上的‘艳阁’‘清幽宫’划去。 不可能的。 言漪让艳阁清幽宫去联系徐州的事情才几天,那些人哪里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然后还行动的这么利索。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利的线索。况且,艳阁清幽宫是极为隐秘的势力,哪里有那么容易让人察觉。 就连同这边言漪下了这么多的诛杀令,他们都查不到。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地就查到了徐州了呢? 这个事情让墨靖萧略过了。他可以肯定这件事和言漪的动作无关。 可是若不是言漪,那他们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墨靖萧觉得一定有一个地方,是他没有想到的。 可是是哪里呢? “难道……是……宜州府!” 看着手里的地图,墨靖萧突然想起了一个他一直以来忽视的地方。他找了厩里,查了徐州内外的所有势力家族,都是一样的结果。 那么,会不会…… 墨靖萧陷入了沉思…… 却说凌王府内,从洛凌宇强行把洛言漪带回来后,洛言漪连沁园都没有回,直接闯进了洛凌宇的书房。 若是在平时,惹了洛凌宇生气,洛言漪是绝对不会再次惹怒洛凌宇的。她尊敬这个哥哥。可是现在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只要一想到她的父亲,还有徐州的一切,她就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一进到书房,洛言漪就直接扑跪在地上。 “哥哥……” 洛言漪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痛,连眼泪也不再受她的控制,甚至她的眼里有着绝望的心痛和悲伤,在看向洛凌宇时,眼里有着期盼,“就算妹妹求你,哥哥……那是我的父亲啊!” 连话里也带着哭腔,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洛言漪是如何的心痛的。 书房里只有四墨、洛凌宇和洛言漪,看着洛言漪的模样,纵使素来严肃谨慎的墨律都有些不忍心,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如此痛苦悲伤的样子,眼里是冰冷和绝望。 “漪儿,回你的沁园里去,你……你出府去徐州的事我可以不追究,”这几句话洛凌宇基本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是不忍心,他是心疼,但是言漪,他真的不能依着她,“来人送她回去!” “不!!!” 在听到哥哥说出来的几句话时,她怎么也不能答应,她甚至都不相信这是哥哥说出来的,“哥哥……” “墨律,墨揽,你们两个人看着翁主,如果她敢踏出王府半步,你们三个人就都不用回来见我了!” 洛凌宇用着几乎是冷漠的声音下达着命令,但是如果仔细看他被紧握着的手,那几只手指更是被握得发白。 他一直在压抑,但是他依旧没有心软,下达着近乎无情的决定。 “哥!哥……” 墨律和墨揽最终还是硬把言漪拖了出去,二人尽量忽略她眼里的痛苦。他们知道王爷这么做定然有他的原因。 听着言漪悲伤而绝望的声音,洛凌宇不忍地闭上眼睛。 他的妹妹,他的漪儿竟然跟他用了“求”这个字,她一直是骄傲的是倔强的,她第一次对自己用了求这个字,可是自己却真的不能答应她,她绝对不能这么大的冒险。 再次被带回沁园的洛言漪没有放弃,自己跪在庭院里,墨律和墨揽也拦不住,言漪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但是她在用行动表明如果洛凌宇不答应她,她是不会起来的。 墨律和墨揽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看着她冷漠悲伤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眸,墨律和墨揽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现在一旁。 而书房内洛凌宇掩饰去所有的感情,对着墨风墨云说,“准备一下,本王要带五翁主去徐州。” 墨风墨云神色亦是沉重的,但是仍在洛凌宇说完后,不带半丝迟疑,领命而去。 这个五翁主自然不是王府里的洛言漪,而是在别院里代替五翁主存在的女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寞 墨风墨云离开后,洛凌宇脑海里依旧是言漪的那抹绝望的神情,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如此的表情,又何时会如此失态。 在得知姨父身亡消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瞒住言漪,但是他知道怎么可能瞒得住,只怕她的消息会比他都要精确,她手下的势力一点也不比自己弱,可是知道了后又能怎么做。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不顾一切地回徐州,消息传过来的事情,他甚至想直接打她一顿,可是心里却是满满的心疼,他可以理解洛言漪的难过,可是他却不能让她按着她的想法去做。如果不是他早早地得到了消息,及时收拾好残局,又有墨靖萧的暗中保护,一一为她遮掩好,如今只怕她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她洛言漪可以出现在人前,但是以王府三小姐慕容玉沁的身份出现的洛言漪却不行,那样她就会被再一次地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一个洛言漪不足为惧,但是一个隐藏在王府带着慕容小姐光环的五翁主却无法让人小看。 毕竟没有一个翁主会毫无目的地跑到王府扮什么小姐。毕竟,慕容玉沁的光环已经让太多太多的人关注了。 漪儿,我是怪你,是生你的气,但是我却无法不心疼,你的痛苦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哥哥不能让你任性,这一次就算是哥哥逼你,哪怕你会恨我一辈子。我也必须这么做。 一直到夜里大雨滂沱,灰蒙的白色已经让人看不到昼夜了,瓢泼的大雨仿若冲刷着什么,也仿若想要去淹没些什么…… 洛言漪就这样在院子里一直跪着,任凭其他人怎么劝,洛言漪都不肯起身,甚至从回到沁园后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吃任何东西。 看着漫天瓢泼的暴雨,言漪的眼里除了冷漠便是空洞,任凭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她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淡紫色的衣衫早已经被雨水打落的湿透,冰冷的雨水打在她鬓边的玉钗上,溅出细小的水花,但是很快便没入了这场大雨中,雨水顺着洛言漪苍白的脸颊迅速滑下,散落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脸庞,眼中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神色,只是一个人孤独的望着……跪着…… 洛言漪看着这阴沉的天空,无情的雨丝,心在一寸一寸地冰冷,只是雨水打在身上地冷怎及得上她心里的冷的半分,膝盖上冰冷的刺痛感使她越来越清醒: 老天也在为她伤心吗?或者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疼痛,或者连她都快忘记了这种痛…… 满脸的水痕,或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她的眼泪…… 任凭疏桦萱儿众人如何的劝阻,洛言漪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洛言漪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因为她的心已经封死了,耳边充斥的声音,似乎在另一个世界呼唤,而言漪的脑海里却只有空洞,只有那漫天的大雨,只有满心的冰冷和痛处,只有她记忆那个身影、那张脸庞,她的父亲,曾经把她捧在手心上的疼她爱她的爹爹。 如今一切都没有了……一切都只能存在于她儿时的记忆中了…… 一切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如此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的父亲已经放下了一切的权利,一切的地位,为的就是保住她的性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可是他终究因为他的女儿,因为她洛言漪,还是没有逃出那些人的魔抓。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雨,就这样一直都没有停,而洛言漪的思绪也没有停,她的痛,她的伤,她的恨,无时无刻不在挣扎,即使没有什么语言,没有什么方式表达,墨律等人还是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忧郁和寒冷,甚至还有一丝戾气。 洛凌宇不是不知道罗言漪的行为,但是他没有去沁园,因为他不能去,他不敢,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时心软,会不会……答应她…… 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但是此刻他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因为他不能冒这个险。 直到第三天下午,洛言漪终于跪倒在了雨里,那个笔直的身影,终究无法抵御这场来自地狱的寒冷,随着她的心一起跌落,失去…… 听着墨揽来报,饶是一向稳重的凌王洛凌宇在听到她晕倒的消息时也控制不住站了起来,拔腿向外走,但是还没出书房的院子他便停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忍痛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睛的时候,洛凌宇便又恢复到了只剩下平静和严肃的样子。 “三小姐违抗王府家规,在园内跪求本王原谅,念其知错改正,不予重罚,禁足沁园,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也不可以探视。” 说完洛凌宇继续回到书房里看奏章。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昌乐八年,五月底,原户部尚书许大人逝,其女五翁主洛言漪在凌王洛凌宇的陪同下赴徐州,据说大雨下了整整十天,五翁主悲伤过度,在到达徐州当天便重病昏迷了。 而在京中一处偏远的别院里。 看着遍地的杂草丛生,虽然亭台楼阁仍然有些属于它的精致,但是一看就知道这座别院已经被荒废许久了。 而漫天的大雨让这个多久都寂静无人的院子更加萧索。 一个身着白色绢衣的女子沉默地跪在院子里,不断地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而身后的侍女打着伞才没有让女子和她膝旁的火盆被雨水淋到。 女子不断向火盆里烧着纸钱,像是祭拜,但是穿的却不是孝衣,只是普通的白色衣衫。 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她散着的秀发下的容颜,便知道那张脸庞是属于真正的洛言漪的。 这座别院不是别的地方,这是洛言漪曾经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原来的尚书府,她的家。 她不能离开京城,也没有办法在父亲下葬的时候尽她作为女儿的本分,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 八年了,她离开父亲八年,可是父亲离开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再叫一声他爹爹。 一句天人永隔,原来可以让人如此的痛彻心扉。 不知道跪了多久,言漪才慢慢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院里面走去,身后的萱儿赶紧撑着伞要跟上去,但是站在旁边的墨律却拦住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跟着。 墨律知道她需要自己静一静,需要释放自己心中的痛和恨。 就这样几个人默默地等在原地。 而洛言漪一个人走到院子的深处。 看着一处一处的碧水凉亭,看着曾经的小桥流水,看着满园的花草树木早已枯黄铺满了原来的湖水,只剩下几棵苍松墨柏在雨中立着。 洛言漪抚摸着石栏,脑海中浮现着让她最怀念也是如今让她最心痛的记忆。 童年时的那句甜甜的呼唤,爹爹宠溺的怀抱,那原本是最快乐的记忆,原本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最美好的奢望,而在如今真的……真的都变成了奢望了…… 洛言漪轻咬着没有丝毫血色的唇,抚着冰冷的石头, 她多么想多么想找到一丝温暖,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洛言漪步履蹒跚地走在石桥上,仰着头,任凭雨水浇落,从她的脸上滑落,冲刷着脸上所有的泪水。 所有的雨声都在冲击着她的耳膜,遮盖她的哭声和呐喊。 如果可以,洛言漪真的希望这些雨水可以抹杀那些记忆,那些鲜血,让她忘记脑海里那个冰冷的身影,那些没有灵魂的尸体。 “老天!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为什么我想要守护的一切都要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为什么我愿意放弃一切,如此地隐忍,可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洛言漪颤抖着她早就已经湿透的身体,一同湿透的还有她的心。早已就湿透的心。 而脑海里却是充斥着 儿时的笑语与当日冰冷的躯体的重合。 以及这些年所有的杀戮和鲜血淋漓…… “轰……隆隆……”剧烈的雷声在天空发出巨响,原本阴暗的白昼在闪电的飞驰下飘过一处亮白幽光。 而洛言漪就这样走着,她想跑,她想逃,可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冷意让她逃不开,她有无数地为什么,她想大声地对老天说不,可是她却都无能为力,只有任凭大雨冲刷着她的所有…… “砰!” 洛言漪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压抑,所有的…… 洛言漪不知道自己绊到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再走下去,她想睡,她很想……睡…… 白色的衣裙在大雨的淋浸下,早已看不清那抹白衣,最终她倒在雨里,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孤独…… 等到萱儿墨律几个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洛言漪独自一人倒在那漫天袭来的暴雨中,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小姐!” “主子!” 萱儿抱着洛言漪的身体,连她自己都被从洛言漪身上传来的冰冷冷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萱儿迅速把披风拿出来,包住洛言漪的身体。 “快,回府!” 沁园碎鸢阁 从那日回来后洛言漪就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任凭高烧烧了一天一夜。 而在这期间,洛言漪不知道自己担心死了多少人,她只是自己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弃(梦) “……五翁主与六翁主年龄相近,是最为保险的对手和盾牌。” 书房里,洛凌宇沉默片刻,最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王爷这是要……扶持五翁主,可是五翁主她真的合适吗? 三人心里皆是一惊但面上却不显,王爷有他的思量,夫人与裕华夫人是双胞胎姐妹,而且王爷与五翁主也最为亲近,至于合不合适…… “哥哥!” 一个欢快清脆的声音瞬间打破了书房里的沉静,也打断了众人的思路。 洛言漪一身红衣,散着飘逸的长发,直接推门而入,那一头青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如墨,那似火的红衣,愈显得娇艳,如同一袭明媚射入书房,却又和一身墨衣襟纹的凌王显得分外和谐。 “啪!!!” 看着洛言漪就这样有恃无恐地闯进来,洛凌宇心头的怒火直接就窜了上来,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而书房里站着的墨风墨云墨揽面色一紧,直接单膝跪地。 “是谁让你进来的?!”洛凌宇的话里隐含着怒气。 “我……我只是想……”听着哥哥严厉的声音,洛言漪开始不安了起来。手里还攥着一个精致的玉坠,三颗一样大小的墨玉珠子用黑色的丝线精致地编在一起垂下密密的流苏,被言漪不安地握在手里,有些慌乱,双腿慢慢地向前挪步。 “出去!”一声冰冷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让言漪一愣,但是仍然向前走。 “哥哥,我只是想……”洛言漪想要解释,可惜洛凌宇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来人!把五翁主带出去!” 洛凌宇打断了洛言漪的话,冷冷地吩咐外面的人,而下面的人也不敢多言,墨风几人更是无动于衷,但是听着一声一声的呼喊,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可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无助地拖了出去而已。 洛言漪根本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对她这么凶,眼泪‘刷’得一下就出来了,白皙的小脸委屈得发红。 洛凌宇的命令从来都是不能违背的,又有三墨在,洛言漪只能被拖了出去。 “不要,放开我,哥哥……” 洛言漪拳打脚踢,可奈何力气太小了,根本不可能拦住三墨。 “哥哥……”洛言漪一直哭喊的声音,持续了好久,可是声音却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带她回房间。”洛言漪听着哥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甚至她的哥哥从始至终没有在多看她一眼,听着她如此的哭喊声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处理公务去了,不再有一丝反应。 被拖回房间的洛言漪哭的更加厉害了。 在侯府的落羽园中。洛言漪这一哭就是一天。 洛凌宇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听着院子里的平静,洛凌宇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什么时候这个院子这么安静过?这丫头不会还在哭吧? 这样想着,洛凌宇看着一个嬷嬷从洛言漪的房间里出来,脸上担心的神色,被洛凌宇都收在了眼底。 “王爷,您去看看翁主吧,翁主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此人正是五翁主的奶娘苏嬷嬷,五翁主从让人带回来就只哭不语,一天更是滴水未进,园中上下无人不担忧。 而听完这句话,洛凌宇的心情更加不好了。“你先退下吧。” 挥推了嬷嬷,洛凌宇推开房门,一进去,就看到了洛言漪一袭红衣坐在床上,长发垂腰,白净单纯的容颜上挂满了泪珠,无声的呜咽更加惹人怜爱。 洛凌宇走进去后在桌前坐下,看着未动的饭菜,又微微有些皱眉,转向洛言漪,口气很是生硬地道,“过来。” 他话语里的清冷却显示出不可抗拒的气势。 可是,洛言漪听了这话却仍然是无动于衷,只是小声地抽噎着,根本没有理会洛凌宇。 一柱香后 言漪小心地撇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圆桌旁,面色极为冷淡的洛凌宇。心里一横,洁白的贝齿轻咬着朱唇,慢慢地下床走了过来,在洛凌宇面前停下,低低地唤了一声,“哥哥。” 洛言漪终究还是抵挡不了哥哥的气势,败下阵来。可是一脸的委屈却是不做假的。 “跪下。”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言漪听完便泪如雨下了,双眸模糊,但是却仍然听话地跪了下来。 而洛凌宇看着她跪下来后,继续道,“做错了什么,你自己说!” “我……我不该进书房……”言漪低着头,小心地用余光看着这个被她唤作哥哥的男子,他一直一直都很疼她,今日为什么会…… “还有……我,不该不吃饭……”声音低得仿佛听不见。即使觉得哥哥不该这样凶她,洛言漪也不敢冒犯哥哥的权威。 “还有你不该哭,不该不听哥哥的话,”洛凌宇冷声补充道,“更不该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洛凌宇话里有着些许怒意但是却没有真的发火。 可是洛言漪听完却直接哭的更凶了,小小的身子跪在洛凌宇的面前,显得格外的可怜,可是洛凌宇就是能狠下心来,就让她一直这么跪着。 跪了大约有一刻钟,洛言漪的身子就开始摇摇晃晃了。此时,只有六岁稚龄的洛言漪根本承受不住洛凌宇的怒火。可怜巴巴的样子,她也不敢看哥哥,直接在脑子里,自己胡思乱想了起来。 她不听话了? 是啊,母妃走了,她不要我了,可是她却说过我要好好地听哥哥的话的。可是今天她又惹哥哥生气了……想到这里洛言漪的眼泪又多了许多。 洛言漪其实知道这几天刺客越来越多,每次都是哥哥拼了命的护着自己,王府的事还要哥哥操心,侯府也要靠哥哥支撑,而她呢,她就是是他的累赘,言漪在心里无比自责,“是我不好,哥哥,对不起……” 洛言漪哭着认错道歉,可是眼泪却止不住了。 母妃不要我了,如今就连哥哥都…… 想到一个可能,洛言漪突然抬头看着洛凌宇,“哥哥,漪儿惹您生气了,您是不是也不想要漪儿了?” “是不是,哥哥也要像母妃那些,再也不要漪儿?” 原本听着洛言漪自责,洛凌宇的心就软了下来。 她才多大?洛凌宇倒不是觉得她必须要懂多少,可是皇家的孩子哪里能是这样单纯的。 可是楞然一听,洛言漪那及尽伤痛的话,还有那带着空洞的望着他的眼神,洛凌宇愣住了。 是他做的过了吗?她怎么会以为他会不要她呢? “漪儿,你在想些什么!谁和你说的,哥哥会不要你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洛凌宇看着洛言漪像是没有灵气的样子,心里却是很紧张。 其实洛言漪不知道,洛凌宇是真的怕有底下人的闲言碎语,伤了她。 “漪儿,你起来。”洛凌宇把洛言漪扶起来,让她直立站在自己的面前。 “漪儿!现在,你给我听好了,哥哥不会不要你的,永远都不会!你听到了吗?以后再也不许说这样的话!知道吗?!” 洛凌宇从来都没有这样严肃过,至少洛言漪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顿时有些害怕。可是看着洛凌宇不容置喙的双眼,洛言漪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看着言漪点头,洛凌宇松了一口气,可是谁知下一秒,洛言漪又说出了一句更令他头疼的话。 “可是,哥哥我怕……我好怕……” 说完,洛言漪‘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也不是刚刚洛凌宇进来时的抽泣,而且大哭。 她是真的害怕了。 这个时候的言漪只有六岁,刚刚离开自己母妃,还是以那样的方式。她如何能不怕。 “不怕不怕,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儿呢!哥哥会保护好你的,哥哥会好好爱漪儿的!不怕……” 洛凌宇把她直接拥入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一边观察她的情绪。这个孩子,比他想象的要敏感的多。 “傻丫头,哥哥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不过你要听话,要听哥哥的话,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然哥哥会很担心的,也会生气的。” 听着哭声渐小,洛凌宇想要还要嘱咐几句,想要严厉,可是又严厉不起来。 “哥哥,我听话,你别生气,别不要漪儿……” 言漪的声音让人心碎,话里带着无助,带着恐惧。于她而言,现在最恐怖的事情不是责罚,还是抛弃。 而就在言漪哭的那一天,洛凌宇一夜没睡,他想了整整一夜,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漪儿,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 深夜里的密语,除了这兄妹二人再无人知晓。 …… …… “你可以不答应。”如果仔细听的话,能听出他的话里有着一丝不忍和心疼。 “不,我听你的,哥哥。”言漪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洛凌宇,擦干脸上的泪水,重重地点点头。 选择放弃了自己所有尊贵的身份,以一个孤女的身份进入凌王府。洛言漪那时是如此的坚定。可是谁都不知道,其实更多的她是怕。 只要不是孤独的,只要不是被放弃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没有人知道在答应洛凌宇的时候,洛言漪其实从来都不是自愿的,可是却又的的确确是她自愿的。只是这样的自愿,却是她自己强加给她自己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训(梦) 已经决定的事情,就要履行。从璃国五翁主,到将军遗女。纵然后者的身份也不低,可是比起皇室的金枝玉叶,又如何是能比的。而洛言漪用着孤女的身份进入凌王府,在世人看来是一种恩赐,可是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呢。 跟着墨郁晴、林清韵还有慕容玉墨。洛言漪住进了沁园。那个时候的沁园并不是这样大的,只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而已。凌王府刚刚起步,势力威望自然是都不能和其他的亲王比拟的。而洛凌宇在侯府的时候还好,可是进了王府后,也不敢过多地关注她。只得吩咐了四墨教导。而洛凌宇则是借着考教四人功课的功夫,指导下洛言漪。 这样的生活其实洛言漪并不习惯。可是不习惯也要习惯。只是吃的苦却要比其他人多的多。 “这一套剑法三天我给你时间,必须练好,否则……你知道的。”墨律是四墨中最为严格的老师,至少洛言漪是这样认为的。他是影卫统领,也是四墨中实力最强的。所以他在训练的时候也是最为严厉的统领。 “可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完成啊? 洛言漪敢怒不敢言,她最怕墨律,可是偏偏他却是四墨里教自己最多的那个。这让洛言漪很是头疼。 “什么不可能!”墨律冷冷地看向洛言漪,那严厉的样子好像是在询问。 可是墨律一这样看她,洛言漪就什么也不敢说了。 “……没什么,我会回去好好练。”洛言漪低着头瞅着剑,好像是看仇人一样。 而她低着头却没有看到,听着她这样说的墨律,其实一直都在看着她,而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三天其实很快,而洛言漪也毫不出人意料的,没有完成那套剑法。 那一整套的剑法终于被洛言漪磕磕绊绊、磨磨蹭蹭地打完了后。洛言漪一抬头就看了墨律那张已经黑成墨的脸,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赶紧低下头。墨律不开口,洛言漪就一动也不敢动地站在原地。 “呼……”墨律最后轻呼了一口气,听上去像是在压制怒火,洛言漪的身子瞬间僵了。 “去把藤条拿过来。” 洛言漪听了墨律的声音,身体吓得一哆嗦,可是还是转身在石桌上从一堆惩罚工具里拿了藤条。 “跪下。” 墨律黑着脸,仍然那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听了这话,洛言漪则是高举起手里的藤条,跪了下来。 墨律从她手里拿过藤条,直接就往洛言漪的身后抽了过去。 藤条一下一下地落在洛言漪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从身后传来,藤条打在身上的疼像是要撕裂开皮肉一样。疼得洛言漪在咬破了嘴唇后,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可是洛言漪那一声的痛呼,根本没有让墨律停下来。藤条的鞭打像是渔网一样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洛言漪叫了那一声后就一直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喊出来。 终于洛言漪还是受不住了,忍不住侧了一下身子,竟然躲过了墨律的一下藤条。 墨律愣了下,声音更加冷了起来,“呵,你长本事了!学会躲了是吧!……啪!!”说着,朝着洛言漪的身后重重地抽了一鞭。 洛言漪‘啊!!’的一声尖叫痛呼出声,声音之大是之前的那声三四倍不止。若是之前墨律还是压着力的,现在就是用了全力了。洛言漪瘦瘦小小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住如此的疼痛。早就已经疼得直不起来身了,这一鞭下来直接趴到了地上。 可是看着洛言漪已经疼成这样了,墨律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待看着洛言漪稍微有些缓和的时候,又是一鞭抽了下去。 洛言漪一声惨叫。 而墨律却是没有半分的松动,“忘了规矩了是吗!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躲开惩罚!” 洛言漪忍受着不断落下来的藤条,疼她得根本忍不住不叫出声,可是却再不敢躲了。 自从她答应了哥哥换了身份进王府,她就开始学习各种哥哥为她安排好的课程。自然打也没少挨,只是她从来强忍着不会喊出声的。可是今天她是真的拼命地在忍,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我说过你要三天练好这套剑法,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做事从来不尽力,还没开始练就觉得不可能,抱着这样的心理,你还能做成什么!” “做的不好,一点都不觉得愧疚!现在还学会忤逆犯上了!” 墨律一边打一边教训。而洛言漪则是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洛言漪不知道墨律打了多久才停,只知道那一次她是被墨律抱回房间的,她已经连路都走不了了。 回到房间的洛言漪趴在床上,一个人使劲地哭。耳边还萦绕着墨律训她的话。 虽然是挨打,其实墨律的话,洛言漪也是听进去了的。就连墨律抱着她回来,洛言漪也是一直清醒的。只是她不想说话。 洛言漪抱着枕头哭了好久,她不让人进来,就这样一个人趴着。身后的伤也没有人过来处理。(那时还没有疏桦等人) 直到傍晚,洛言漪的哭泣才慢慢停止。看着一天都没有打开过的房门。洛言漪的心里一阵失落。她伤成,哥哥都没有来看她。 她不让人上药,也不让人伺候,就是希望可以传到哥哥那里,她以为那样,哥哥就会过来看她的。 可是…… “哭够了?” 冷不丁房间里出了这么一声。洛言漪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竟然是墨律。他站在房间的一边,洛言漪刚好背对他站的地方。竟然是一天都没有发现。 洛言漪看了一眼墨律,赶紧回过头,趴在床上,也不哭了,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见墨律在房间里,洛言漪一下子明白了,她一直看着门口的,根本没人进来,显然墨律是从送她回来一直就没有出去,而她很快也明白了,为什么一天下来一个丫鬟也没出现,很明显也是墨律的吩咐。 一时间洛言漪有些气闷。 怪不得,哥哥一直没来看她。 “你哭了一天了,也该哭够了。” 洛言漪仍然没有说话。可是却听到了墨律的声音里面却多了一起,嗯……心疼。可是洛言漪却觉得那是她听错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希望王爷来看你是吗?”洛言漪不说话,墨律也没有生气,他走到床边,搬了一个凳子坐下。看着她露出侧脸上面还挂着泪痕,嘴唇因为不想叫出声,已经被咬的出血了,现在血都干在了上面,看起来极为狼狈。 “你……怎么知道?”听着墨律这样说,洛言漪哭的她就像是被人看穿了一样。对上墨律带着询问的眼睛,有些心虚。 “我看你一天都在盯着门口看。就连困了,也不舍得闭上眼睛。”墨律直直地盯着洛言漪,直到看得洛言漪忍不住低下头,才算作罢。 “王爷不知道你今天挨了打,是我没有让人告诉王爷的。他现在来看你不合适。” 墨律径自说着,也没有在意洛言漪的沉默。 而洛言漪则是在心里难受,她不敢和墨律对峙。只能是这样听着,可是心里早就有些怨气了。 他打了她还不算,连哥哥来看她他都要阻拦。 “过一会我会去书房,告诉王爷今天的事情,若是王爷有空,可能晚上就会来过来看你。” 原本失落的心,再听了墨律的这句话后,瞬间多了一丝喜悦。再看墨律的时候,洛言漪的心里却多了一丝尴尬。 “律……哥哥,我……”话到嘴边,洛言漪却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了?”墨律看向洛言漪,却没有察觉出来她的尴尬,只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我让丫鬟过来给你上药。”洛言漪趴在这里,已经强撑着一天了,身上的伤也没有做任何的处理。墨律看着她一天了,其实也是有些担忧的。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律哥哥,我……” 洛言漪真的觉得有些尴尬,可是看着墨律,她又觉得她想说的那几句话真的…… “你有什么想说的?”墨律刚刚要出去叫人,可是又被洛言漪叫住了。这次,墨律终于察觉了洛言漪的不对劲。 “说吧。”墨律再次坐回凳子,等着洛言漪开口。 可是如此一来,洛言漪更加紧张了。 “我……” “嗯……”洛言漪欲言又止,墨律也不急,就坐在一旁等着。 终于,沉默了一会儿,洛言漪抬起头来,“律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哪错了?” 也没有惊讶洛言漪突然而来认错。只是淡淡地发问。 “我……不该,不好好练剑的,我……不该,反抗的……”最后的那几个字,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反抗’这个词,其实在洛言漪的脑子里从来都是没有多少概念的。可是她今天的的确确做了。受责的时候敢躲避责罚是大错。可是今天她却犯了。 “没有了吗?” 墨律仍然人那张千年不变的脸,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洛言漪,继续问。 第一百六十章 梦 “律哥哥……” 洛言漪想了一下,确实没有想到还有其他的。只能再次望向了墨律。 “哎……”墨律轻叹一声,“你知不知道,习武最不得有的就是应付。练剑习武,我教你了这么长时间,而你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不肯尽全力!” “律哥哥,我知道错了……”洛言漪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消了墨律的怒火。只是一个劲地认错。 “知道了有什么用?你以后若是还是这样,那么你永远也做不好!”墨律一贯严厉,特别是在这样的事情上从来都不会有一丝的退让。 “我……”墨律冷漠的态度,让人惧怕,而洛言漪更是紧张。 “你记着我说的话,若是以后还这样,就不单单是一顿打了。”不管洛言漪听没听得进去,不管她到底害不害怕,墨律直接撂下了这句话。这是警告,可是,也是事实。 “记住了吗?” 墨律冷看着洛言漪。 “记住了。” 洛言漪小心地点点头,墨律的话从来都不会用来开玩笑的,虽然害怕,可是却不得不应下。 “嗯。” 这一声算是墨律对洛言漪回答的满意,“这次就算了,我让丫鬟进来,给你上药。” 墨律摩擦了两下手里的药瓶,最后还是决定算了,他今天下手并不轻,已经够她受的了。 看了一眼趴在床上被自己吓得不轻的洛言漪后,墨律转身出了房间。 洛言漪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软枕里。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委屈。 她知道自己不对,她做的不好。可是每次被骂了,被罚了,可是她的心里没有感觉到释然,却更加难受了。 这样的时候,她喜欢哭,可是渐渐的,她发现哥哥并不喜欢她哭,所以她开始学会不再流泪,学会忍受。实在忍不住了,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一场。 这样的时光,就像是一场回放,一幕一幕地……那样清晰…… “驾!” 洛言漪一身黑衣,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装束的死士。飞奔的惊骥狂奔在林间,飞扬起来的尘土,卷起漫天的尘埃黄沙。风尘而来,可是洛言漪却丝毫不在意。 此刻的惊云崖,已经是战场了,可是此刻,洛言漪不是选择逃离,而是狂奔着赶去。她只怕晚了,她只怕她能力有限,自己救不了他。 惊云崖地处惊险之地,坚石横生,更有许多虫蚁蛇蟒和毒草毒花。每走一步洛言漪几乎都是拿着命去赌的。可是她却丁点都不在意。 “主上!快看!” 死士紧紧相随,竟然还是有些跟不上洛言漪的速度。可是却是率先发现了前面那座山上,滚出的浓浓黑烟。 “不好!驾!”洛言漪瞳孔一缩,眼中迸发出来的冷意带着惊惧。她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可是那份惧意仍然在心头挥散不去。 “哥哥,你一定要等着我……” “一定要等我……” 洛言漪不停地告诉自己,不停地在说服自己。可是……当她终于赶去的时候,已经不是那样了,已经不是…… 满地的血,满地的尸体,还有洛凌宇隐隐约约的身影,他的身上已经血迹模糊了,而阻隔着洛言漪的还有浓浓的大火。蔓延开去的火光,几乎可以冲上天去。 可是洛言漪却真的赶不过去了。可是就在这个瞬间,她似乎还能看到血光之下的染亮的剑光。凌风一闪……洛言漪的眼底,满满的都是血红…… “哥哥!” 那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 “哥哥!” 洛言漪一个猛的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刚的,是梦吗? 而刚刚她刚好就是梦到了惊云崖的时候,而在梦里她不是如之前的那样赶去了,而且她梦到了哥哥就死在了她的面前…… “哥哥……” 这一切都是梦吗? 洛言漪愣愣地凝望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已经不是当年模样的沁月居。洛言漪白猛然想起,这里不是原来的沁园而是她的碎鸢阁。 “主子!您醒了!!”疏桦几乎是聪门口飞到洛言漪床边的,眼里的惊喜感动还有……难受,那样明显。 洛言漪伸手扶了扶疏桦的脸,拭去了她眼角的泪。 自己这样,定让他们都担心坏了。 “主子,您终于醒了……呜呜……”疏桦极少这样狼狈,紧紧地抓着洛言漪的手。生怕她下一秒又昏过去了。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傻疏桦,我没事。” 洛言漪的眼底一片平和,似乎什么激动都没有了。而看向疏桦疏影时候更是多了一份温暖。 “主子,您知不知道,您要是再不醒,就连世子那头都要瞒不下去了!”疏桦的声音里一直带着哭腔。她已经没有刚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冷静了,她已经受了伤,所以那天在别院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的主子从别院里回来会就变成了这样,所以她一直守在这里,一直等着洛言漪醒过来。可是洛言漪却一直没有醒过来…… “我没事的,真的,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好好了吗?你身子只怕还没好利索,别跪了,快起来吧。”半拖半拽地,洛言漪把疏桦拉到了自己的床边。她的唇边甚至还带着笑意,甚至那种冰冷也不同于以前了。 “主子,是疏桦不好,是疏桦没有……”萱儿的事情,是疏桦心里的痛,可是又何尝不是洛言漪心里的痛呢。 只听了疏桦说的半句话,洛言漪的脸色就骤然冷了下来了。从她身上传来的那份冰冷就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样。冷得疏桦直接打了一个哆嗦。她疏忽了,她不该…… 疏桦有些自责,原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的,平白让洛言漪伤了心。而待看到洛言漪脸上的冷意的时候,疏桦才恍然认识到,经此一事只怕自家主子的脾性要有很大一番改变了…… 其实疏桦想的没错,经历了此事,洛言漪的的确确变了许多,不是思想上的,更是心里的。而对她这身边的几个人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可是了解之余的,更多的是却是心寒。 洛言漪自认为她对待她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不错的。特别是萱儿,是最早跟在她身边的丫头。她一直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照顾。甚至她默许了她的一些脾气,甚至,她想过以后给她一个身份,让她幸福。 可是这一切却终止在了她从林阳回来后。那几年,她清幽宫、艳阁、林阳书院,几头跑。萱儿也不是同以前一样天天跟在了她的身边了。而且聪回来王府后,洛言漪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萱儿对她的忠心已经大打折扣了。 她不是不忠于洛言漪了。而且,洛言漪看明白了,其实从始至终,在萱儿的眼里她就不是她的‘主子’,她是‘小姐’,是王府的小姐,是凌王,洛言漪的哥哥,派来的人。仅此而已。 洛言漪说不出来她此刻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其实形同于背叛。 洛言漪知道,若不是她,自己可以顺利地去往徐州,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她可以不怪萱儿告密,她也可以不怪她的背叛,可是她也知道,她再也无法原谅她了。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她在哪?” 洛言漪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泄露,就算是一向得洛言漪心意的疏桦也没有看出来她半点的意思。 疏桦愣了一下,只觉,她的主子真的不一样了。 可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一点不变呢? “嗯……跪在碎鸢阁外。” 碎鸢阁外,也就是林地里了。纵然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了多长时间的。可是洛言漪就生生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萱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跪的。她甚至不在意,甚至觉得,这和她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 “是不是觉得,我对她太过无情了?” 见洛言漪没有让她起来,这是疏桦没有预料到的。毕竟洛言漪从来不体罚下人,更别说她们这几个最为亲密的人了。可是今天却是这样的反常。 “没有,是萱儿辜负了您的信任。”觉得洛言漪无情那倒是没有,只是疏桦觉得心里有些瑟瑟的。 她在想,却是她或者姐姐其中一个,一招踏错,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结局呢?还是…… “主子,若是……”一瞬间,疏桦很想问出来,因为她想知道答案。 “你想问,若是你的话,我会怎么做吧?” 洛言漪温软的双眼带着没有深入眼底的笑意,看上去很是平和。可是看在疏桦的眼睛里,却是升起了一片期许。 “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洛言漪定定地看着疏桦,“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背叛我,特别是在我说了那样警告的话后,我觉得你不会。所以我也不知道,若是你做了,我会怎么处置你。只不过,我定会心寒。” 就连洛言漪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愿意相信疏桦。 第一百六十一章 漠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背叛我,特别是在我说了那样警告的话后,我觉得你不会。所以我也不知道,若是你做了,我会怎么处置你。只不过,我定会心寒。” 就连洛言漪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愿意相信疏桦。 “主子,疏桦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 疏桦看着洛言漪的眼睛,没有一点的犹豫。坚定的样子落在洛言漪的眼里,也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 “疏桦……” 在这样时候洛言漪觉得她好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或者说,她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了。 “主子,能遇上您,这对于疏桦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若不是您……” 疏桦忍着泪笑着说。 洛言漪伸手拍了拍疏桦。她知道她想说的下一句是什么。 当年疏影疏桦都是犯官之女,家道中落,已是无家可归了。原本罪臣之女都是要入奴籍的,而疏影疏桦则是因为长得好看些,变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差一点就被卖入那样的地方。 是洛言漪偶遇,这才拦了下来,可是那个时候的她不方便出面,而且因为此事受了惩罚。还是墨靖萧知道了,暗中带走了疏影疏桦姐妹,在训练了几年后送到了洛言漪的身边。 而这些年洛言漪也没有把她们两个真的当作丫鬟。疏桦一直跟在她身边,清幽宫里的众人也是以她为首,而疏影洛言漪也没有半分的亏待,说是这沁园的半个主子也不为过。 每次看到她们,其实洛言漪的心里也是很暖的,即使她是金枝玉叶,她也不希望孤独,在这样的一条路上,其实有了她们,洛言漪才觉得她不是一个人。 只是想到萱儿……洛言漪的神色开始淡了淡。 “主子,那……”疏桦知道自己来的时间没有萱儿长,就是最初洛言漪对待萱儿的心思也对她比对其他人要亲昵考虑分多。可是萱儿却…… 这个时候,就是疏桦也感觉到,萱儿做得有些过了。 “让她……”一时间,洛言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说萱儿是她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她是她入凌王府一年后就过来伺候她的。她们一同长大,她是她最信任的人。其实连洛言漪自己都快忘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们变成了这样。萱儿不再是她嘴放心的属下,不再是她醉可心的妹妹。而是变成了哥哥派了监视她的棋子。而萱儿…… 洛言漪看着窗户外边有些苦笑,就连她自己都看得清楚,这个棋子萱儿做得心甘情愿。 “主子……” 洛言漪沉默了很久,可是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还是疏桦唤回了洛言漪。 “让她去哥哥那里伺候吧。” 洛言漪想了许久最后是这样决定的。既然萱儿已经认定了哥哥这一个主子,那么她也不再好多拦着了。把她放回哥哥那里是最好的。 其实私心里,洛言漪也是有些试探的。或者说,萱儿还有可能是致力于后院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连洛言漪的心里也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不好。至少洛言漪是觉得很不好的。她讨厌别人利用,也讨厌背叛。可是偏偏,她曾经最信任的那个人却做了这一切。 洛言漪心里想的那一切,疏桦并不知道,她再怎么揣度洛言漪的心思,也没有想到洛言漪会往那个事情上面去想。 而疏桦只是明白,洛言漪的这个动作,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要赶萱儿回去了,她家主子不再要萱儿了。 “主子,会不会……”疏桦试探地问,却不料才说了几个字就见洛言漪摇头了。 “疏桦,就算是我留得住她的人,却也留不住她的心。她是哥哥人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一次一次地不把我当做一回事,一次又一次地……呵……我又何苦留她在身边呢?” 说到底,洛言漪还是过不去心底的那道坎,萱儿此举断送了洛言漪最后的希望,那么也就只能是如此的结局了。 “你去告诉她吧。另外让她起来吧,我已经没有资格罚她了。等过去这段时间,就让她回去吧。”想了一下,本来洛言漪是想这就把萱儿送走的,可是却又一想,这个时候她还不宜动作太大。萱儿再不济也是她‘慕容玉沁’身边的大丫鬟。 想到这里,洛言漪只能改了决定。可是送萱儿走的决心却是没有丝毫的动摇。 “你去吧,还有,若是她想见我,就告诉她,我让她好好想想再见我。” “是。” 虽然洛言漪说的意思,疏桦并不太明白。可是还是领命退下了。 洛言漪的决定鲜少有人能够更改。这一点,是疏桦跟了洛言漪这么多年得出来的。所以,她很明白,她可以违背洛言漪的命令却不可以挑战洛言漪的底线,洛言漪是那种一旦触及了底线就绝对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解释的人。 这有她的谨慎的原因,也有她太过用心反被伤得太深的原因。因为心寒了,就不可能再暖过来了。 疏桦慢声退下。不再打扰洛言漪修养。 这一年的春天,来的很快,而洛言漪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温暖。这一年,是她最忙碌的一年,也是最让她脱胎换骨的一年。 她在意的,她不在意的,都已经变了,该认清的现实,该看清的人心。还有应该更改的现状。洛言漪在心里已然了然。 而自从洛言漪大病一场醒来后,便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冷漠。反而变得异常的平和,就像是一汪湖水,清澈得可以见底,可是若是细看,也能发现,洛言漪的眼睛里已经不是之前的平和了,那种冷漠也再不是之前淡淡的,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神秘,却是再也看不到她真实的情绪了…… 洛言漪每日都坐在书房里,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艳阁,清幽宫,还有灵阁等事务,每每疏桦进来汇报时,都只能看到洛言漪再不改变的音容。 平静,和缓,只是渐渐地疏桦也发现,洛言漪的改变。她的主子再也不是事事处置平和,反而已经开始出手冷冽了。 其实,在疏桦看来,这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一个帝王就该有她的气魄和狠厉,而不是处处善心,处处往好的方面想。洛言漪的变化,其实在其他人眼里应该算是好的。 可是疏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替自家主子高兴的同时,却也无比心疼。 只是,无论她有多少想法,多少感想,却都是不可以表现出来分毫的。因为,洛言漪回不去从前,而她若是多说了,只会让洛言漪更加不快而已。 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一开始,这就是她该走的路。 南诏皇宫 安康一身火红色的南诏公主宫装。一脸凌冽的气势,直接闯入了南诏王寝宫。 “父王!为了南诏的和平昌盛,儿臣请求您,收回成命!” 安康单膝跪地,一脸的坚决。只是在听到账内的不寻常的声音,微微有些蹙眉。 “咳咳……安康,你不知道这里是父王的寝宫吗?就这样也不通报,直接闯进来,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放开了内账里的温柔香玉,南诏王脸上有些不耐烦。这个女儿这个时候来找她,简直是太没有眼色了。 “父王,现在是白天,儿臣便大胆了些,不料……还请父王恕罪。”虽然不满南诏王现在的行为,可是安康只是作为女儿,对于这样的事情,却是不可以多说的。 “罢了罢了,有什么事,你说吧。”南诏王虽然恼怒,可是下面跪着的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不忍过多责备。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儿臣是来请求父王收回成命!南诏绝对不可以和南楚酋乾联合,攻打璃国啊!” 安康说完话便叩了下去。 可是安康的话语一落,南诏王刚刚眼里的不耐烦即刻变成了犀利。就连南诏王自己也才发现,这个一向得他喜爱又生性天真的女儿已经渐渐地变得成熟了,而最让他惊讶的是,安康对政治的热衷。南诏国不比其他国,一定要男子当国王。南诏王自己就没有儿子,几个女儿就是他未来的继承人。 可是他似乎没有安康对南诏事务的热衷的记忆。一时间,南诏王有些疑惑。 “安康,三国联合攻打璃国是南诏的大事,这不是你该参与的。” 拿不准安康,南诏王心里也有些其他想法。便只能如此搪塞了。 “父王,儿臣也是南诏国的百姓,自然也心系南诏国的安危。何况,儿臣贵为公主,如何不能参与南诏的事务。而且,姐姐不也一样可以为您分忧吗?” “你……”南诏王被安康的一席话堵得说不出话了。 可是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都敢如此和他说话了,南诏王心里一时有些火气。 “安康,你太放肆了!这件事情朕意已决,不用再说了。” “父王!!”安康失望地喊了一声,可是却没有丝毫能使南诏王动容。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争 拿不准安康的意思,南诏王再无之前的那些心思了,当下也没有再理会帐里的那个女子,而且径直回了书房,派人去了大公主那里。 “你说什么!她真的说了那样的话!她怎么敢!”新豫大公主一改之前的温柔形象,早已经扭曲的脸庞上出现了怨毒。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一向没有放在了心上的妹妹竟然会和自己对着干。而且,竟然把自己和她做比较,参与政事这是未来的南诏王的才能有的权力。她怎么敢! “公主,王上派人过来传的话就是这样传的,应该不会有假。”来人是新豫大公主的心腹,自然也是知道这个信息里所包含的利害。 安康二公主是南诏王最疼爱的女儿先不说。就是她的身份,是南诏王后的嫡亲女儿,这一点是和新豫一样的,同样的尊贵。新豫正式靠着这一点才走到了今天,若不是她是大公主,她根本就不可能有今天成绩。 因为其他人都是庶出,而且母家身份都不高,新豫从来没有担心其他人。可是唯独安康,新豫其实早就不放心了。不然也不会在路上埋下杀手,和酋乾来了一场别样的合作。新豫就是怕安康想起来和她争抢这个王位。 毕竟,新豫可是清楚地知道的,她们的母后生前就是偏疼安康多一点,而母后死后,父王也惦记着安康幼年丧母更是疼爱补偿得多。 而她,早早地就看清了一切。 什么亲情血缘,最终还是不及权力在握来得真实可靠。 就是今天的事情,新豫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的父王在用安康来试探她。是不是因为她最近插手朝政太多了而引起了父王的怀疑防备? “你说会不会是父王……”新豫其实不想怀疑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害怕,万一这一切是父王故意的,那会不会父王要扶持安康,来打压她呢? 不!不可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新豫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她很明白,现在的她虽然已经有了些羽翼了,可是到底还是不能可以和她的父王相提并论的,不然不会到现在她还是一个大公主而已。若是父王出手,新豫知道,那么她之前做的一切就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新豫后怕了。可是,她又有些怀疑,这一切到底是她想多了,还是她想少了? “如果不是假的……那么也许安康是真的存了和本宫一较高下的心思了,也说不准呢。” 要不说是关心则乱呢?新豫太过于在意那个位置,所以觉得一切都是值得怀疑的。她却不知,太过草木皆兵了,便露出了马脚了。 “不行!本宫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你,马上去宣右使大人前来觐见。” 新豫越想越不甘心,她毕竟放心不下那个位置,所以,宁愿防患于未然,也不愿意有一点点的疏漏。 “是。” 大公主长使领命而去,丝毫不敢耽搁。 而南诏皇宫的另一头,安康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寝宫。 “凤柒,怎么办,父王根本就不听我的,他执意要与南楚合作!根本就听不进去我说的话!” 安康虽然今日来已经改了不少,可是毕竟还是经历得少,如此的一次,已经承受不住了。如此焦急的模样,倒是让凤柒有些不高兴。 “你可还是公主呢!当着丫头奴才的面就这样,不觉得有**份吗?” 凤柒看着洛言漪长大,洛言漪虽然有些不足,可是却从来都是稳重自持的,更是从来没有像安康这般,气急败坏,毫无顾忌的时候。 而凤柒也在不知不觉间,把话说得重了。 “我……”安康一时语塞,看了看满屋子的人,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被凤柒这样直接地指责出来,却又有些恼怨。 好歹她也是公主,凤柒竟然这样不给她面子。 安康没有说话,只是一张脸被气得通红。可是虽然安康没有多说什么,安康身边的丫鬟却看不过去了。 “凤公子,如此指责公主,也请您注意您的身份!咱们公主,再怎么着,也是南诏的二公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指责的!” 说话的是安康的贴身丫鬟,虽然她也觉得自家公主的做法是有不妥的,可是却也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责。特别是这个外人还是一个别国的商人之子的时候。她更是不屑了。 “哦?这么说,倒是在下的不是了?”凤柒不怒反笑,也意识到他说的过了,不过,他却没有不好意思。他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怕安康出了什么意外,如此,她还这般不爱惜自己,他又能有如何的好脾气。 “好了凤柒,是我的不是,长莹,还不快给凤柒公子道歉。” 安康也不是第一次见凤柒了,自然知道这个家伙越是温柔如玉的时候才越是说明他生气了。想想他为自己做的,就是安康也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她刚刚确实是失态了,若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公主……” 这个被唤作‘长莹’的人,就是刚刚出言指责凤柒的那个丫鬟。此时,她有些不敢置信,她很是不能理解。自家公主竟然会维护这样的一个人。 “本宫说话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安康很少会和与自己几个亲近的丫头摆身份,可是看到今天,虽说长莹是为了自己,可是她又怎么可以在自己没有说话前指责凤柒呢,这不仅落了凤柒的面子,就是于她也是有着说过不去的。 “是,奴婢知错。”长莹见安康这门真的生气了,也不敢不从。只得朝着凤柒行了一礼。 “奴婢践越了,还请凤柒公子不要怪罪。” “你哪里是践越了,是在下无理了才是,毕竟我才是‘外人’不是?” 凤柒似笑非笑地看着长莹,像是若有所指一般。 “罢了,你下去吧。” 安康看得出来凤柒是真的生气了,也没有再怪长莹只是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安康因为心里有事也没有察觉长莹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毒,竟然带着一丝冰冷的狠意。可是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到凤柒仍然是用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盯着她看的。一时间,长莹有些发怵,直觉凤柒的眼睛太过吓人了,就好像能把人看穿一样。长莹低头施了一礼,赶紧退了出去。 凤柒看了一眼那个有些急促的背影,嘴角划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若是他没有猜错,今日安康如此的不理智,只怕这个丫头有很大的功劳呢。 “我知道今天我没有听你的,所以你生气了,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无论怎么样,我也要试试,父王不会这样不顾及的。” 安康丝毫没有察觉凤柒的异样,只当他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 “呵,忍不住了?那么结果呢?试了之后,你父王可曾听啊?”凤柒也不管安康听到这样的话是怎样的羞恼,只是这一句话就让安康气得发抖了。 “凤柒!” 对于安康的恼羞成怒,凤柒一点也不觉得他做的过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是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我说错了吗?你这样做出了让南诏王,新豫大公主更加忌惮于你以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可是我必须要试一试啊!”安康咬着牙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试?”凤柒听了安康说的话直接笑了,“若是试有用的话,你现在就不会一回来就气得失态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时气愤,很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到了现在了,还是这样的单纯,凤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难道我就得一直忍着吗?”安康这句话说的异常失落,也没有了刚刚的坚决和底气。 她知道凤柒说的对,可是她就是看不下去了。已经几个月了,她几乎就是被困在这座王宫里的。她眼睁睁地看着南诏一步一步地被带入战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姐姐算计完自己,算计其他妹妹们。她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她想制止,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安康。”安康一点一点地跌坐在地上,凤柒纵使气愤,可是也不得不开口相劝。 “从璃国一路回来,其实我知道你也想明白了许多。可是你却一直不肯接受,不肯真的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因为,你的心里对他们还是有些希望的。对吗?” 女子的内心本就比男子脆弱一些,而像安康这样从小锦衣玉食地被教养长大,虽然是在宫里,可是却也没有接触过多少肮脏的手段。所以,单纯也是正常的。 若不是这次,她被洛言漪所救,只怕,她不是已经成了酋乾王子妃,就是仍然没心没肺地回了南诏皇宫当她的二公主了。说到底,也是他们几个亲手把她推到了这个境地的。 不过,凤柒感叹安康的人生,却没有觉得他做错了什么,他不是洛言漪,他很明白,如果安康能够做好,不仅是于凌王府有益处的。 而安康,她生在南诏皇宫,身为南诏公主,一些事情,本来就是她逃脱不了的。 把她拖进这场战役,凤柒一点也不觉得内疚。虽然在他内心深处,他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心疼,却丝毫不肯承认。他知道,他必须如此,因为,不可能的事,还是不要沾染得好…… 可惜,凤柒不知道,那样的事情,如何是他能够控制得住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忍 “安康,你觉得你忍不了,可是你可曾想过,言漪她是怎么忍过来的?而你,只是这几天,就这样受不了了……” 安康一愣,突然想起了那个在凤柒别院里,虽然不是很强壮却异常坚毅的洛言漪。 是啊,洛言漪也应该是高贵荣华金枝玉叶。甚至她是璃国的翁主,比之她这个南诏的公主不知道要锦衣玉食到什么程度。可是,为了忍耐,为了大局,她还是放弃了那一重重的尊贵。 看着安康发愣凤柒知道,安康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当别人还是锦衣玉食的时候,她早就和普通的暗卫一样每天练功学习,我们对她的要求比之其他人只会更加严格,绝对不敢有一丝偏颇。我们不是不心疼她,而是我们更怕,我们的一时心慈手软,造成了她以后的苦难。生于皇室,你若是自己站不住,那么你依靠谁都是没有用的。”当年凤柒是看着洛凌宇亲手把言漪推出去的,他至今都还记得洛凌宇对他们说的话。 不把她推出去,她如何能学会自己独当一面,而她又如何能服众。 身为翁主,身份高贵,这自然是不必说的,可是这个尊贵只是身份上的,若是真的想要统领天下,能力上让人信服远远重要于身份是的尊敬。 这些年,凌王府还有昭华夫人,裕华夫人手下的那些人,对洛言漪的确是尊重有余的,只是,臣服却是远远做不到的。 凤柒一边说着也是一边在思索着,看着安康沉默,他知道,他必须点醒安康,不然真的就来不及了。 “安康,这些年来,言漪看似的确是放弃了一切的,可是她却得到了,其他人永远都得到不了的东西。看似是近十年的离开,近十年的隐忍,可是成大事者又如何不是蛰伏百年,一招出动的。你忍不住,心里半点事情也藏不下。” “刚刚来南诏国的时候,你说我不要把你当做孩子,说你没有比言漪小几岁,而且你们都是皇家的女儿,不会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可是现在呢?我倒是宁愿你就是一张白纸,那些或许那位新豫大公主真的会疼爱你。毕竟那样的你才是一点点威胁都没有了呢。” 凤柒的话里也不是讽刺,甚至他也没有想要激她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安康比之洛言漪不知道差了多少。 再想起刚刚回到南诏的时候,安康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她只是比洛言漪小半岁而已。而他也亦是让她的话吓了一跳。毕竟一直以前,他和言漪都是认为她和玉墨一般不过十一二岁而已。却不料,她和言漪竟然只有半岁之差。也正因如此,凤柒更加觉得洛言漪不易。 “凤柒,我知道我比不上言漪姐姐,我也知道我的能力也不让那些大臣们看好,比之大皇姐,我太过孩子气,不能忍,不能威,我们两个一站在一起只要有眼睛的都会看出来,我和姐姐是不能比的。可是,真的就让我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南诏一步一步地陷入战火吗?我就要看着姐姐如何把自己的野心放到最大吗?” 这是安康最不愿意看到的。她不是没有野心的,可是她也知道南诏现在还不具备承担起这些野心的能力。所以,安康第一次选择站在了自己亲姐姐的对立面。 “安康,其实你很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可是你却不愿意相信你已经到了这个处境了。”凤柒没有丝毫的疑问之态,他是确定的,就从安康今天的表现来看,凤柒就可以确定,安康是明白的,只是还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而安康刚刚能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就已经说明了她已经不是刚刚回来时候的那个安康了。那个孩童一样天真的孩子已经死在了璃国。 “我还要了解什么?还要相信什么?被自己的姐姐视作棋子,被自己的父王忽略到无视。看着一切的亲情抉择,看着到最后原来我在乎的一切都是一场戏,偏偏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戏,就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地在戏里开心着。”现在的安康没有当初在璃国刚刚遇到凤柒的洒脱可爱,也没有了在洛言漪面前的活泼坚韧,她就像是一朵玫瑰终于变成了荷花,沉静了,却也忧伤了。 她回了南诏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是这些时间里她看到的,了解的都不是凤柒可以想的。凤柒毕竟是外人,又是男子,他也无法想象安康每一次看清的时候,决定的时候,是一种决绝的同时也是一种煎熬。 南诏毕竟是她的家,那些人毕竟是她的亲人。纵然他们再利用她,这一点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我以为,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要这样回到了南诏过,你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包括和自己昔日里最为亲密的人为敌。” 凤柒不可否认安康的为难和难过,他也明白,他一个外人帮着她算计的是她的父亲姐姐,她决对不会好受的,而且至少他们几个人都还是了解不到这种感受的。凤柒想,若是言漪,是一定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因为凤柒看得明白,洛言漪的心善只会对无辜的人,虽然重情,可是她越是重情,一旦被彻底伤了,那么就真的无法挽回了。言漪是可以狠到极致的人,只是还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而这个时候的凤柒压根就不知道璃国里发生的一切,如果他知道了,他就会知道,他想象的那种爆发已经出现了。 “我还能回到以前吗?”安康比之洛言漪最大的不同就是安康比她更加安于现状。凤柒再一次觉得,是他们把她逼到了今天这一步。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从一开始他们的立场就是不同的,本就是互帮互利的事情,她护她的南诏,而他还要护璃国帮凌王府。 “回到从前?你以为你今天的做法,你的父王,你的好姐姐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凤柒摇摇头,还是觉得安康太善良太过天真了一点,不过他却已经不能强求太多了,毕竟她是刚刚才接触的这一切。而且总要她看尽了这一切的现实,自己想明白了才好。 只不过,这个过程中,安康会失去很多很多…… 翌日,南诏朝堂之上,数十位大臣上奏安康二公主不重公主之德擅自干预政事,妄图谋取皇位,其心可诛。 更有人言明,安康公主私下联系外祖家亲密,与外祖家在朝堂上的人联系密切,是为心术不正,更有人说,是安康公主的外祖家利用安康公主年幼将其教唆,欲争夺南诏王之位,企图利用公主谋取王位,日后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言既出,满朝哗然。 而南诏王看到桌上满满的弹劾奏章,纵然是有心偏颇安康却也担忧大臣的那些说法。毕竟,南诏王还是顾及着先王后的母家的,南诏朝堂之上外戚之势一直是无法根除的,这也是南诏王的一块心病。而这次煽动这次弹劾上书的背后操作人,更是看准了这一点。 如此南诏王为了安抚自己的疑心,只能拿外戚开刀了。 一时间,先王后母家,也就是新豫大公主安康二公主的外祖家,柘氏一族全部被打压,更有甚者几个旁支已经成了阶下囚。明眼人都看出来,南诏王这是要打压柘氏了,动不了嫡支就只能用旁支来牵制了。 消息传到安康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过去的半日之后了,南诏王直接下令将安康公主禁足,听了传旨,安康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本来就插手宫闱之事较少,即使回来后有心却也在面对自己姐姐的时候无力,消息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多么灵通了。 可是当她得知外祖父一家接连被打压的时候,安康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凤柒知道的时候,只是赶了过去,却也没有多么惊讶。 他了解安康,而且他也知道安康与自己的外祖家关系甚好,不然那么人也不会拿着柘氏率先开刀了,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可是安康却就是缓不过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的外祖家,难道就不是她的外祖家了吗?!纵容姐姐自小和几位舅舅舅母不是多么亲近,可是到底是一家子出来的,她的身上也流着柘氏的血,她怎么就能下得了这个手呢!” 安康一醒来便想起了这事,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而这一次,她倒也没有猜错,这一次真的就是新豫的手笔。她利用了南诏王的疑心,加上南诏王本身就对柘氏的忌惮,几番鼓动之下,终于除了柘氏。而在新豫眼里,为了她的权势,一个外祖家根本就不值得留恋。更何况,柘氏看重的只是安康,却不是她,所以新豫这次更是没有任何的手软。 “你现在知道后果了?昨日里你那样闹,其实早就该预料到的,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你那个姐姐,竟然可以做到这么绝……”对于新豫的大手笔,其实凤柒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他是真的漏算了,新豫对于权势的热衷,还有对亲情的淡漠。 第一百六十四章 信 “你现在知道后果了?昨日里你那样闹,其实早就该预料到的,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你那个姐姐,竟然可以做到这么绝……”对于新豫的大手笔,其实凤柒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他是真的漏算了,新豫对于权势的热衷,还有对亲情的淡漠。 “凤柒,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救舅舅他们,他们是为了我,是因为我才被牵连的。我不能坐视不管。”看到凤柒,安康就像是看着最后的希望一样,第一次她觉得孤单,觉得害怕,偌大的皇宫里面,她竟然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无论怎样你都救不了他们。”凤柒看了一眼安康,看着她憔悴的样子纵容心里有些不忍可是还是得说,这是事实,是怎么也挽回不了的了。 “凤柒,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即使知道凤柒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安康的话里竟然还是带了一丝祈求的。 可是现在凤柒除了狠下心肠,让她明白现实之外,其他的都做不了。“除非,你想要把追随自己的所有人都搭上,包括你自己。” 听了凤柒这样说,安康知道,如此她就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凤柒看着安康悲痛欲绝,可是却无法劝阻,这就是现实,她必须要认清。他也承认他是在逼她的,他默认了这一切的发生,就是要她看清楚,看明白,她以后路到底该怎么走。 “安康,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选择,那么,同样的这个后果,也要你自己去承受。”安康善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面对这样狠心的对手,安康越是心慈手软,敌人越是能厄住她的喉咙。 因为安康的心里有太多在意的了,关系则乱,而他们要的就是这个乱。只有安康这里乱了,他们才能放心。 “凤柒,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安康用力地抓着被褥,长长的指甲由于用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血色。她是恨的,是怨的,可是却是更心痛的。 她的亲姐姐,竟然拿着他们共同的亲人来打压她! “你在问我,可是,我说的话,你会听吗?”凤柒不可置否,他可以帮安康,只要是在不损害璃国和凌王府的利益上面,凤柒都还是愿意帮她的。毕竟,凤柒若不是真的担心,也不会亲自地跑到南诏的。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她真的会听吗? “凤柒……”安康有一瞬间愣了一下,凤柒的话突然让安康有些无力。从回到南诏后,凤柒就一直陪着自己,帮着自己,就是那些刺杀暗杀,也都是靠着了他,自己才能安然无恙的。 可是安康在感激他的同时,却也是防备的。 南诏国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安康再怎么样也是南诏国的公主。她不得不要为南诏国考虑。 “告诉我,你是否至今还是不能信我的?”凤柒轻飘飘地就把安康的心思直接点明了说出来了,看着安康尴尬躲闪的样子,凤柒也没有气恼什么。他本来就是存着私心的,安康防他也是正常的。 “凤柒,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安康不知道她该怎么解释,特别是想到凤柒做的一切,安康都觉得是她从来不愿意以诚待人的,她是自责的,却也是没有办法的。 “我知道,我都懂,可是我现在想知道,你愿不愿意信我?或者换个问法,你到底愿不愿意相信凌王府?” 无论他凤柒在哪里,无论他是不是还有没有其他的私心,他都不会忘了,他是璃国人,是凌王府的人。 安康沉默了一会,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问道凤柒,“那么,凤柒你拿什么来让我相信你?” “呵呵……”安康一本正经,可是凤柒却笑了起来,只是这个笑容不是在平日里他那种带着痞痞的感觉的笑意,而且一种轻松潇洒的笑。 “安康,我什么都不需要拿。”凤柒摇着手里的折扇,笑着道。 “安康,我知道你防备着我,担心我还有其他的想法,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会过多插手,毕竟我是外人,你防我其实也无可厚非,而且,我的的确确是存着私心的,这也是事实。” 凤柒不会否认他的立场,这个时候他不会隐瞒丝毫。因为,没有必要。 “可是安康,就算是如此,你也可以信我。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阻止南诏和南楚酋乾联姻结盟,阻止三国攻打璃国。我们都想要阻止这场战争。” “我知道你考虑得很多,我也可以理解你考虑这么多,毕竟我是外人,毕竟我也有可能对南诏甚至对你不利。” 凤柒坐在床边,看似是一脸的悠闲,可是安康却明白,他其实是在很认真地和她解释。 “那么,我又该怎么相信你呢?”安康已经冷静了下来,现在她只想知道,凤柒还会怎么说。 “你不该完全相信我,可是却也不能不信我!” 凤柒的这句话一落,安康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但是瞬间代替它的就是一种坚定。 看着安康眼底的变化,凤柒的嘴脸含了一丝笑意,仍然继续道,“璃国是南诏无法超越的大国,至少短时间内是的,如此,璃国想要动南诏也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其实有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姐姐新豫大公主现在做的也是对的,防患于未然也不失为是一个好办法。甚至若是南诏真的成功了,南诏的未来就是一片光明了。” 凤柒也没有藏着掖着,南诏与其他两国结盟其实也不是半好处没有的。可是,却也总有意外不是。 “可是安康,你却想要阻止。这也就说明,再美好的设想也有其不利的一面。而恰巧,你在意的东西都出现在了那不利的一面里。” 安康一直都没有开口,她无法反驳,因为她知道凤柒说的都是真的。 “而很巧,璃国也不想要战争。所以你的想法就和我们的一拍即合了。” “所以呢?”凤柒的话说得太直白了,所以也不会好听。就是安康,心里也隐隐的有些恼火。 “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有共同的利益,而你除了相信我,还可以相信其他人吗?” 安康看着仍然是满脸笑意的凤柒,他一脸的自信,说出这样话来没有的不好意思。仿佛天经地义。这让安康恼怒的同时,也有一起无力在心里升起。 “那么若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能保证永远不伤害南诏吗?” 凤柒想要的,就是给璃国一个安稳的环境,给凌王府一个机会。安康在寻求一个保证,连她自己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一定要凤柒的一个保证,也许就是看着凤柒云淡风轻的样子,她的心里不舒服了。 “我不能保证!” 听到凤柒的回答,安康在心里纠结瞬间变成了恼火,甚至她的心里已经开始发苦。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凤柒就算是骗她也不愿意,这样直接的拒绝,安康有些承受不住。 “为什么?” “安康,你不是小孩子了,就像你说的,你比言漪也小不了几岁,你该懂的,我代表的不是我一个人,而且凌王府。而你说的这件事,不仅是我,就是凌王,言漪站在这里,也不可能和你保证什么。我只能说,在那一天的到来之前,我们还是朋友,我们不会伤害你。” 前面的那些话,凤柒说的很轻松,可是心里的各种滋味就是安康不知道的了。而后面的那一句,那是他变相的保证。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不忍心的。不忍心,就让她这样失望。 “凤柒,我懂,可是我很想知道,若有那么一天,你会不会……” 安康不知不觉地就把这句话问了出来,她直直地看着凤柒,她要他的一个答案。 可是凤柒还是让她失望了。 “我的答案,是和你一样的。”凤柒面色不改,直直地望了回去。 他不想骗她,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到了那一天,只怕她会比他做得更加的不顾。 “……” 安康思索着凤柒的这句话,沉默了…… 凤柒的意思她懂,她会防他,而他又如何不会呢。 可是,若真的到了那一天…… 突然间,安康的脸上升了了一股了然。眼底的执着也渐渐散去了。 “我懂了。”一声沉静如水的冷漠,只有安康自己懂得,这一刻,她的心是怎样的沉寂了下去。 是的,她是懂了。 可是,她却是没有资格怪任何人的,因为,凤柒预料的都是对的。她无法不在意南诏,哪怕让她对不起她自己的心。 “凤柒,现在你可以说了,现在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凤柒看了看安康脸上的神色,知道她是真的明白了,仍然笑着,可是却在安康没有察觉的时候,轻轻地叹了一声,可是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笑着道,“好……那么,现在我们可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控 洛言漪拿到凤柒从南诏送过来的情报的时候已经是徐州事情过后的一个月后了,刚刚撤去一身白色的丧服,洛言漪虽然是姓了母姓,成了皇家的女儿,可是死的人毕竟还是她的亲生父亲。所以洛言漪仍然是穿了一个月的白衣为父亲守孝。 当然这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所以,洛言漪把自己关在碎鸢阁一关就是一个月。也正好利用了洛凌宇下的禁足令,没有任何人可以来打扰她。 疏桦和玫衣一前一后地伺候着,还有一个刚刚过来的小暗衣在旁随侍,因为洛言漪对萱儿已经彻底失望了,所以纵然没有现在就把她给送回去,可是也是不愿意让她再近身了。 洛言漪换上一身豆绿色的长纱,乳白色的襦裙和深衣里衬,只有臂弯上细碎的深绿色藤蔓暗纹,再配上白色的披帛更显得十分的浅淡,可是配上了如今洛言漪的气质,却是冷淡中的华贵。 一时间,疏桦有些哑然。 经历过此事的洛言漪,的确是蜕变了不少,就连身上那最后的点点稚气也终究化作了华贵,眉宇间也不是当初的冷淡,而是隐隐的带了气势。 疏桦从洛言漪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串珍珠发饰要给洛言漪缠上发鬓,可是却被洛言漪制止了。 “用这个吧。” 洛言漪回头从一旁平时不怎么用的首饰里挑出了一个递给了疏桦。 “主子……”疏桦强忍着镇定从洛言漪的手里把首饰接过来,可是声音却颤抖了。 这可是银饰啊。她们可是从来都不敢把这些东西用在洛言漪的身上的,今天却…… “都已经过去了。” 的确已经过去了,都到了现在了,洛言漪的心里还能有什么隔阂,什么委屈。她已经亲眼看到了这样的结果,不过去还能如何。 只是疏桦,拿着手里的素银发圈,心里头发闷,她不知道洛言漪口中说的‘都过去了’到底是指什么,是当年的恩怨,还是如今的恩怨。是她心里的怨还是心里的恨。 疏桦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收拾完了洛言漪的发髻。 因为洛言漪还是在孝里的,所以,她还是不愿意用多少明艳的颜色。就连平日里常用的紫色也被束之高阁了。 收拾得当后,洛言漪就开始处理她的政务了,而凤柒那里的事情,也是洛言漪今天才刚刚知道的。 “主子,凤柒公子那里的事情,我们要不要派人过去,毕竟咱们在南诏的势力太少了,凤柒公子只怕一个人处理不来。” 南诏的事情洛言漪自然也是不会瞒着疏桦的,虽然清幽宫这次并没有插手,都是墨靖萧和凤柒自己的人手,可是洛言漪也是派了艳阁暗中相助的。所以疏桦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 “七哥哥那里我倒是不怎么担心,你去通知一下风芝让她多关注些。还有若是有需要的话,就让沧君过去吧。” 其实,洛言漪是真的不担心凤柒那里的,南楚已经战败,短时期内是不会用太大的动作的,而酋乾,因为璃国和白国的战事也有所牵制,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南诏在怎么动作都是停留在预备上面。只不过她还是担心凤柒的安全而已。 不过想到凤柒的身手,洛言漪又有些放心,最坏不过是凤柒自己跑回来就是。 “还有,告诉七哥哥,南诏的事情璃国还是不要插手太多,若是不行,就让他回来吧。” 洛言漪想到安康的性子,其实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只不过凤柒既然愿意跟着去自然也是有把握的,所以,洛言漪只能是这样让凤柒先护好自己,再不济,安康都是南诏的公主,就是受些苦也是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可是凤柒就不一样了,况且,他们还有防着璃国里面的那些人。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疏桦看着一天比一天还有镇静的洛言漪,心里除了感叹就是心疼,可是也无法,只能看着洛言漪一天一天这样下去。 “主子,属下让浮衣做了些药膳,您多少吃些再看这些吧。” 从徐州的事情发生,洛言漪从昏迷再到现在每天都扑到政务上,已经是生生瘦了一大圈了,疏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洛言漪才能听得进去。只能是一日一日地让浮衣准备着,哪怕是洛言漪多吃一口也好。 “疏桦,你先下去吧,等我处理完这些东西就去吃。” 洛言漪也知道疏桦的好意,可是她就是吃不下,什么东西摆在她的面前也是无用的。 “主子。” 疏桦看着心疼,可是却怎么也劝不住。 “疏桦,我是真的吃不下。” “是。” 疏桦默默地退了出去,可是眼角却是含了泪的。她怎么会不理解自家主子的难过呢,可是就这样看着她一日一日地消瘦下去,疏桦却是怎么也看不下去的。 疏桦偷偷一个人坐在树下抹着眼泪,怎么也忍不住了。她已经忍了够久了,她一步一步地看着洛言漪在变化,或许对于以后而言,这些变化都是好的,可是她看着就是难受啊。 “疏桦,不要这样。” 疏桦难得听到这样的声音,因为她的姐姐疏影比之她还要忙得多。 “姐姐,姐姐,我心里难受……”疏桦忍不住哭了起来。 “疏桦,没事的,都会没事的。”疏影环抱着疏桦,脸上是镇静可是心里也是难受的。疏桦有的感觉她也是有的,只不过她们不在一处,而她更是主持着外面,不插手洛言漪身边的事情,比之她疏桦则是更感同身受一些。 “姐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主子,我看着她一日一日地消瘦,一日一日地劳累自己,麻痹自己,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真的好难受,好难受……”也许是终于见到一个可以哭诉的人,护好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疏桦,你要理解主子,她的难,她的痛,还有,她的担当,如今她能做的已经做的很好了。我知道你看着难受,我们看着也是一样,浮衣不知道也在背地里哭了多少回了,就连萱儿,也是我拉着的不然早就要跑到主子面前了。” 洛言漪这个样子,让人看着着实是心惊的,她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其实这样她们更加担心。可是偏偏,萧世子忙于徐州的事情,还没有回到厩里,而凌王匆匆回府几日还有王妃那里的事情,更有卢家多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也顾不到沁园这里。 而且……疏影看了看洛言漪房间紧闭的橱窗,只怕,她也是不愿见到王爷的吧。 疏影低了低眉眼,也是可以理解的。主子连萱儿都不愿看一眼,只怕还是怪他们的。 “疏桦,你陪在主子身边,一定不要她感觉到你的情绪,主子已经很难过了。你不要再增加她的负担了。而且,主子现在能相信的也就是我们几个了,暗衣还不熟悉,还有府里府外的事情,而以后……只怕是会更难的。”想到了如今府里的形式,疏影的眼底又淡了淡。 如今的凌王府其实已经可以说是在卢筠哲的手心里了,以前主子在还好,还可以牵制一下,可是如今却是…… “姐姐,你是说……”疏桦虽然接触这些事情不比疏影多,可是却也不是不懂的,更何况,如今的情形,明眼人也不是看不出来的。 “是的,卢侧妃已经控制了凌王府上下,而且,王爷,也默认了这个结果。”说这话的时候,疏影的话里明显带着黯然和隐忍的怒意。 毕竟卢筠哲当家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王爷怎么会……” 疏桦的问题问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凌王若是有办法又怎么可能默认这一切发生呢,而他把自家主子禁足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一方面他是必须这样做,而另一方面只怕也不愿意主子亲眼看着卢筠哲一日一日地成为凌王府的女主人的。 “可是,这样主子她若是出去了……” 疏桦想到这里眉宇也是皱了皱,他们家主子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那里能就这样眼看着一切发生呢,可是他们家主子又能阻止的了吗?这可是连王爷都默认了的。 “所以,我们照顾好主子,然后……”疏影的眼里带着沉重。 他们都明白,只剩下半年了,半年后他们的主子就必须回到翁主的位置上,开始真正的夺储。也只有这样,卢筠哲才不会再轻举妄动。 “可是,主子会就这样算了吗?”疏桦了解洛言漪,一旦洛言漪知道的,只怕是会闹个天翻地覆的。 “所以只能先瞒着了。”疏影也犯愁,因为她们谁也不知道洛言漪到底会怎么做。 而疏桦听了疏影的要瞒着,心里更加担心了。在她看来,就如今洛言漪这个对政务的热心程度,看出凌王府的不对劲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哪里是可以瞒得住的。 “姐姐……” 疏桦刚刚要出言反对,可是却见玫衣跑了过来。 二人便听了下来,迎了上去。 “王爷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跪 “王爷来了。” 玫衣话语一落,疏影疏桦就知道,什么也瞒不住了。 二人对视一眼,一起迎了出去。 “见过王爷。”疏影疏桦齐齐赶到行礼。 即使洛言漪已经住到了碎鸢阁,可是疏影也没有集中把人都调到这里,所以只有疏影疏桦和几个刚刚调过来的暗衣在院里。 而洛凌宇进来也只是摆摆手,“起来吧。” 扫了一眼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洛凌宇也没有多说,自然也是明白疏影几人的顾虑的。 碎鸢阁本来是为了洛言漪以后住的,可是如今提前过来了,只好这样隐秘了。 洛凌宇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碎鸢阁,却迎头碰上了一个暗衣。 “见过王爷。主子说请您去书房。” 洛凌宇走进书房的时候,洛言漪也不是坐在那里等着,而是从卷宗里一卷一卷地翻阅着,像是没有在意洛凌宇的到来一样。 洛凌宇走了进来,见洛言漪忙着,却也没有多言,只是站在一旁等着。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洛凌宇一不小心碰了下放卷宗的架子,‘吱嘎’一声把洛言漪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洛言漪足足愣了有半分钟。虽然知道洛凌宇已经过来了,可是再看到他的时候,洛言漪还是有一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在心头。 一时间就这样愣在了那里。 “咳咳……怎么了,如今这是连礼都不知道行了吗?” 洛凌宇的声音响起在书房,终于是把洛言漪的思绪拉了回来。洛言漪马上放下了手里的卷宗,绕过了架子,在洛凌宇的面前施了一礼。 “见过哥哥。” 一声‘哥哥’叫了出来,洛凌宇的心安了大半,还好,她没有记恨自己。也没有和上次一样,直接一句‘王爷’把他推到了十万八千里。 “起吧。”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面上却是不显的。洛凌宇多年都是一副巍峨严肃的模样,就是微微闪过半丝的情绪,若是不注意,也是发现不了的,而此时洛言漪是低着头行礼的,自然也没有看到洛凌宇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欣慰和释然。 而另一头洛言漪听到了那句‘起’后,刚刚站直了身子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书房也不是寝室,地上没有铺任何的毯子垫子,洛言漪就这样直接跪了下去,和地板接触时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声。直接击在了洛凌宇的心上。 他也不是不心疼的。 可是还是任由洛言漪这样跪着了。 洛言漪沉默着,洛凌宇也没有开口。就这样待着,洛凌宇凝视着洛言漪淡漠的脸庞,看着不过一个月洛言漪身上就有了不小的变化,心下也是了然的。 “恨我吗?” 书房的静,空得人心里难受。洛凌宇就在这时突然问出了口。 洛言漪猛然抬头,眼中的惊讶透出不敢置信。而洛凌宇也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问道,“漪儿,你恨我吗?” 洛言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渐渐地理解了这个问题。脸上的不解也很快变回了正常。 “哥哥,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路一开始就是她自己选的。那么她又能去恨谁呢。 洛凌宇望着她已经没有丝毫生动的眼睛,心里一阵心疼。 看着这双平淡的眼睛,清澈如水,可是却又异常坚定,他突然想起了当年,他要她换身份进去凌王府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可是洛凌宇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她就是那样的相信自己,她就真的不怕吗? 那个时候言漪现在的处境的确很尴尬,他并不是她的亲哥哥,这本身就是隔了一层的,可是,他的母妃还有那些母妃安排的大臣们,都是一致的口吻,安排让姨母的女儿也就是言漪住进他的府里。其实这个目的是很明显的。他知道,但是,也默认了。 虽然他是觉得不妥的,不说他们是不是亲兄妹,就是他洛凌宇还有一个嫡出的亲妹妹这一条,就足够洛言漪尴尬了,而若是在未来的一天,真的……言漪的身份地位就更加尴尬了。 而他在那个时候竟然还提出了让她放弃身份,而她竟然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她是那样的相信自己,哪怕是动一点的心思,他就不怕他是在利用她吗? 洛凌宇想,除了几个知情人,只怕所有人都是会这样认为的,可是她却是就是相信了。 就是因为,他是她的哥哥。她就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了。 难道她不知道,如果出现一点意外,她的一切就都完了。就像是这次,若是她出事了,就真的什么都挽回不了了,就连同他都是不敢的,所以洛凌宇宁愿她恨他,也不愿意,看着她去送死。 “漪儿,你起来吧。” 洛凌宇看着洛言漪,心里一阵一阵地心疼,其实别人并不知晓,都当是他会如此待言漪是为了利用,而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真心地疼爱这个孩子,这近十年来的相依为命,他们兄妹的感情早就超出了什么血缘的联系,他是把她当做他最亲的亲人。 她做错了,他会罚她,会骂她,会打她,可是那也是因为,他是她的哥哥,长兄如父,这几年里,他看着她一点一滴地长大,说是哥哥,可是他代替的又何尝不是一个父亲的角色呢。 在平时,她从来也不会这样无礼的。在洛凌宇面前,她有时会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却从来都是听话的。可是这一切几乎截止到了,那一年她离开凌王府之前。 再回到这里的半年多,洛言漪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什么都愿意听话的孩子了。她已经成长为一个和洛凌宇一样有些自己想法和担当的帝储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放不下一些东西的,她狠不下心,当然也是她不愿意狠下去。 “谢哥哥。” 洛言漪低眉顺眼地站起来,没有介意洛凌宇对她小小惩罚。 可是洛凌宇却是忘了,因为那几日的雨夜长跪,洛言漪的膝盖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长时间地罚跪了。洛言漪起身时一个用力,直接又跪了回去。 “漪儿,这是怎么了。”也幸得洛凌宇眼疾手快,把洛言漪拽住了,不然这次洛言漪的膝盖更是受不了了。 “丫头,你就是这样和我置气的,连自己都不顾了吗?!”她会这样,洛凌宇只要稍微一回想就能记起来,洛言漪这般是因何。可是一想起,洛凌宇的心疼之余,就是更来气了。洛言漪可以闹,可以和他意见不合,可是洛凌宇实在是不能接受她这般如同和她赌气一般的自虐。 “漪儿不敢!”洛言漪苦笑了一下,淡淡回了一句。 “够了!”洛凌宇看着洛言漪的这般冷淡就火了。“你这是在闹什么!就算是,哥哥下手重了些,你也不必要这样闹啊!” 洛凌宇是心疼的,可是也是生气的,洛言漪本身身子就不好,而他却又下令责罚了一顿,接着又是几天没日没夜地往徐州跑,然后…… “你给我跪下!”洛凌宇越想越气,再看着洛言漪的那张冷冷淡淡的表情,心里头一阵的怒火开始往上升。 “你从小,我都不惯着你,该打该罚,我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而你一般也是懂事的,听话的,可是你就是这个倔脾气,一旦认准的事情,就是怎么说,你都不会听。”洛凌宇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是。”任凭洛凌宇怎么说,洛言漪也是跪在那里什么都不说,既然洛凌宇让她跪,她就没有不跪的理由。 “漪儿,你到底还想要怎样!到底还要怎么闹!?” 最后的那句话,洛凌宇说的很重,话里的失望,话里的生气,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掩饰。就是洛言漪,也觉得每一句话都是重重地敲在了自己的心上。 “哥哥,对不起。” 洛言漪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有不对的,可是她心里自责却是不后悔的。她可以受罚,可是却不能阻止自己。 “错了?你哪里错了!你认错了又怎么样,下次呢,下下次呢?不一样还是照样吗?每次我训你你也觉得委屈,可是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委屈在哪里!”洛凌宇的话也没有过脑子,心里一生气也没有顾太多,直接一句话就给反驳了回去。 而洛言漪的眼底却已经是出现了泪痕。 “哥哥,我……” “你什么!你在雨夜里跪着,不就是想要逼迫我让你去徐州吗?洛言漪!事情的轻重缓急,你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你为什么就是这样闹呢!?我是你的哥哥,难道我会害你吗?” 其实看着洛言漪,洛凌宇又何尝不心痛,可是,他是真的怕了,怕他一个不小心,洛言漪就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哥!妹妹知道自己不对,可是也请哥哥为妹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难道,我就是故意的吗!?” 人都是有心底的那份痛的。就是洛言漪,她明明知道自己是委屈的,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了让哥哥生气了,所以她愿意认错受罚,只希望洛凌宇能够消气。 可是当洛凌宇一次一次地打击,一次又一次的深责,就是洛言漪有些准备的心,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知 洛凌宇也没有想到洛言漪的反应这么大,一下子愣住了。 “哥哥,我是你的妹妹,是你的妹妹啊!可是哥哥,你真的在意过吗?!”九年的离开,九年的隐忍,九年的失去。就连她都快忘了,她还算什么。 “你是在怪我?”洛凌宇听的出来洛言漪语气里的埋怨,可是他好像也没有理由阻止。 “哥哥,你是我的哥哥,我是从来都不敢怪你的。而且,路是我自己选的,也是我自己要走的。所以,我还怪不得别人什么。” “可是,哥哥,我是真的累了,真的累了……” 这几年里的疲惫,洛言漪已经感觉到她内心的冷漠了,可是却不想,这几年的经历却还不如这三个月的一丝半毫。 “从小,我听您安排的一切,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虽然我怕过,也怨过,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做错了事情,我也可以认错,我也可以接受哥哥给的责罚,而我,也只希望哥哥不要生气而已。” 洛言漪自己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泪眼模糊,也看不清洛凌宇的脸色,只是想继续说下去。 “几年来,我努力做好哥哥安排给我的一切,我错了您会责罚我,我不听话了,您也可以骂我。这些妹妹从来都是听的。可是哥哥,我的心里也是不舒服的。您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这么做。从来都是,您觉得是对的,是好的,我就必须去做,并且必须是要去做好的。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哥哥,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啊,我也有自己的把握,就像是我从来都不愿意学的医术,可是您当初是怎么逼着我答应的……” 即使是过去了,即使是知道了哥哥的决定是对的,可是洛言漪心里的那道伤疤还是在的。 “哥哥,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可是唯独是这次的事情,我是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没有心!他是我的父亲,是我的亲生父亲啊!所以,我不顾一切地跑去徐州,我不计任何后果,哪怕拿命去赌!后来,被哥哥阻拦了,我是怨的,我怎么可能不怨呢?!毕竟您的阻拦所带给我的,是一生一世的愧疚和遗憾,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悔意!” “我不仅仅是您的妹妹,不仅仅是这个翁主,不仅仅是凌王府的希望,我还是一个女儿,是一个父亲的女儿!九年了,分隔了九年,我甚至都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就连他临终的最后一面,我也没有见到……我不能为他守孝,不能在他的灵前外叫他一声父亲,甚至……甚至到他闭眼的那一刻,他都以为我还是恨着他的!!” “我真的很像告诉他我没有怪他们!我没有!是我的任性,是我懂得的时候太晚了!都是我!” “如果不是我,他们都不会有事!如果不是我是翁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知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当年太过任性,一直都不愿意原谅他们,也许……” 没有也许了,再也没有了…… 洛言漪跪在地上,不理会眼泪是如何布满她的脸庞的,也不理会今天她的话到底对洛凌宇是会有怎样的感受。她知道,她已经忍够了,她已经很累很累了。 “漪儿,你是有资格怪我的。可是你不该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若说错,你最大的错就是生在帝王家!” “可是我能改变吗?哥哥……” “你可以改变,但是你不可以后悔,因为我不允许!”洛言漪可以受伤,可是怨恨,但是就是不可以后悔,这是洛凌宇的底线,既然当年选择了这条路,他就会帮着她走下去。因为她的选择不仅仅是影响了她自己,更是影响了整个凌王府,甚至整个璃国。 “哥哥……” “漪儿,你可以任性,可以失落,也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是我绝对不允许你去后悔!因为,你没有资格后悔!” 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洛凌宇最后的几句话将洛言漪打回了原型。满目的空洞无神,就连洛凌宇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疼,可是又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就连他不也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的吗? 她是洛言漪,是他洛凌宇的妹妹,只要她一天是这个身份,这一切就注定是她要经历承担的。 “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就是我!我不够好不够和你的心意,可是为什么当年你还是选择了我!?这多年,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您明明有比我更加合适人员。可是还是把我留在了身边,给了我机会。而且,明明我已经让你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了……” 如果说当年洛言漪会答应洛凌宇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她不愿意一个人,那么现在,她就是再也不愿意装糊涂了。她听着洛凌宇的话,九年了,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选择。可是最后呢,她仍然还是一次一次地忤逆,一次一次地让他生气了。而原因已经很简单了。那就是,她已经变了。而她呢,也是否可以正视一下自己,正视一下,如今属于她的责任和应该? “你真的不懂吗?!” 洛凌宇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悔意,也已经从她的眼里看出来恨意。她已经有恨了吗?这就是他要的,为什么他要这么心疼。 “丫头!你给我记着!你是我的妹妹!是我洛凌宇疼爱了九年,照顾了九年的妹妹!是我,愿意忤逆我的母妃,愿意放弃自己亲妹妹这个最适合选择的人!你可以怪我!你可以恨我!可是,我,不、允、许、你、后悔!!” 或者就连洛凌宇也忘了自己的初衷,他疼爱这个妹妹,不比自己的亲妹妹少半点,甚至他的亲妹妹都不愿意和他亲近,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明明他们不是最亲的兄妹可是,他还是决定她才是最适合的那个和他一起站在璃国最高处的那个人。 “哥哥,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洛言漪,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意,是我从来都把自己当做一个主宰者,去替你选择好所有的一切。所以!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的头上!你可以怪我的!是我没有给你任何的余地,就连当年也是因为我,母妃才会让你留下的。” “……哥哥你说什么……”洛言漪原本是听着洛凌宇前半段的话的,可是骤然一听到最后几个字。一种别样的情绪就产生了。 “哥哥,什么是因为你,你这么说是意思?”她也不想多想的,可是洛凌宇这样说,她怎么可能不多想呢。 “是的,你猜的没错,是我的原因。”洛凌宇有些不太敢看洛言漪的眼睛,他说是让洛言漪恨他,可是天知道,他又多么怕洛言漪真的恨了他。他是一个做哥哥,他怎么愿意就这样看着洛言漪恨了自己。 “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洛言漪有无数的想法在脑海里乱窜。 她很害怕过一会她会听到那些她最怕的东西。 “漪儿,既然已经说开了,索性,我就告诉你。你不用紧张,但是听完后,你若是无法原谅我,那你……可以随意……”随意,就是洛言漪是怎样的决定洛凌宇都会尊重的。 还不等洛言漪缓过神来,洛凌宇就说起了当年的一切。 “当年,我被封为凌亲王,按照惯例,我的亲妹妹也应该和你一样受封翁主的。可是,母妃她不愿意,那个时候妹妹还不大,母妃根本舍不得,所以把我留下同时,为了帮助我,她用一个条件让裕华姨母也就是你的母妃,留下你到侯府,成为我夺储的筹码。所以……以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洛凌宇知道如果不是她的母妃,洛言漪也会是翁主,因为当年裕华夫人的名下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帝储是从所有的皇室血亲中挑选的,为了显示皇室的不偏不倚,所以她就必须留下。 “我想知道那个条件是什么?”洛言漪并不意外的,毕竟这一切比之之前的还要好许多,至少,她的母妃不是故意要放弃她的。 “我也不知道。”洛凌宇的笑容有些发苦。 “哥哥……” “我没有骗你,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了不久,是从前母妃手下的一个内臣说出来的。他只知道当时我的母妃和姨母在书房里谈了整整三个时辰,最后姨母是一脸的阴沉出来的。其他的,大约也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了。” 洛凌宇一想到是自己的原因才让母妃下得如此的手,让洛言漪背负了这么多,他的心就像是内疚一样疼得厉害。 刚刚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洛凌宇甚至都不敢说,从洛言漪这些年不愿意原谅的情况来看,洛凌宇就真的担心了,若是他说了,他怕她会也恨上自己。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说开 洛凌宇一想到是自己的原因才让母妃下得如此的手,让洛言漪背负了这么多,他的心就像是内疚一样疼得厉害。 刚刚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洛凌宇甚至都不敢说,从洛言漪这些年不愿意原谅的情况来看,洛凌宇就真的担心了,若是他说了,他怕她会也恨上自己。 “哥哥,这件事情,我就当从来都没有听过。” 洛言漪默默地出神,最后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漪儿……你……”洛凌宇愣住了。 “哥哥,谢谢你,这一次没有再瞒着我,哥哥,谢谢你,把这一切都告诉我。”洛言漪含着欣慰的笑容,就像是刚刚释放了所有的情绪一样,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漪儿,你说什么……” 洛凌宇不敢相信洛言漪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想过,洛言漪可能会恨死他的母妃,也想过,她会恨死他。可是他没有想到洛言漪会这样,平静……宽容…… “哥哥,妹妹还跪着呢,您若是气消了,妹妹可不可以起来?”洛言漪眼角里还含着泪,可是嘴上却已经和洛凌宇撒起娇来了。 九年了,那件事情过后,洛言漪再也没有和洛凌宇亲近过,原本最爱撒娇卖乖的孩子开始变得冷漠。就连洛凌宇都快忘了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不怕他不惧他的小妹妹是什么样子的了。 “可以,漪儿,是哥哥不好。”洛凌宇一把拉起了洛言漪,拍拍她的脑袋,一脸的宠溺一如当年。只不过如今却多了些心疼。 “漪儿,是哥哥不好,是我阻拦了你太多,限制了你太多。是我的私心,最后伤了你。”洛凌宇是不允许凌王府有任何意外的,他也更不允许洛言漪成为那个意外。所以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瞒着她。 可是最后呢?洛凌宇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自责,是他亲手把她推到了这个深渊里面,是他断绝了她所有的后路,也是他禁锢她一生的欢心。他伤害她的还不够吗?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去瞒着她呢?而他又能如何看着她一辈子生活在自责后悔愧疚之中呢? “漪儿,你真的不怪哥哥吗?”洛凌宇还是不放心的。 “怪,怎么不怪!哥哥是坏哥哥!”洛言漪的话里带着认真气恼,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恨意。 “那漪儿你……” “可是,哥哥,我再怎么怪你,你都是我的哥哥啊!” 洛凌宇抱着洛言漪,他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哭了,他知道此刻的她一定也是难过的。 她说的对,他们是兄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 这是永远都不可以解散的亲情。 “傻丫头,漪儿,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不好……” “不,没有……哥哥……” 洛言漪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她想在这一刻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都哭尽。 这大约是他们第一次敞开心扉地交谈。洛言漪哭了好长时间,洛凌宇第一次破天荒地没有训她,就这样哄着。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只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哥哥,而洛言漪也只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可是他们却也都知道,一切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这次去徐州,我见到了裕华姨母,还有,你的哥哥……”洛凌宇说的这个哥哥自然不是他自己,而是洛言漪同父同母的哥哥,只不过被裕华夫人安放在了一个妾室的名下,躲过了当年的那件事。 “我只有一个哥哥。其他的,我都不认。”洛言漪离开父母的时候才六岁,那时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孩子,就连她的母妃也是瞒着她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她还有一个亲哥哥。而后来知道了,其中的意味就不一样了。 “好吧,你已经想明白就好。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但是若有需要,你可以说。” 洛凌宇知道言漪的心里还是有心结的。即使她什么都可以理解什么都愿意原谅,但是心里的那道伤还是在的。可是洛凌宇也了解言漪,她现在是不愿意承认的,可以以后,若是他们真的有事,只怕她才是最担心的那个。 “我知道了。” 洛言漪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回答,她不喜欢谈论那些人。 “嗯。” 知道她不想听,洛凌宇也就不再说了。 洛凌宇轻酌了一口茶,撇到了洛言漪有些烦躁不安地撕着手里的帕子。心下了然。 她还是担心的,而且,难以启齿。 洛凌宇浅浅地勾了勾嘴角。等着洛言漪自己想明白,要不要开口问。 “哥哥,母妃她……怎么样了?她……可怪我?”最后洛言漪一直等着却还是不见洛凌宇说起母妃,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问出口了。 “姨母她看着还好……只是,这件事对她打击也不小。” 原本是想逗逗她的,还是想起了那几日裕华姨母的样子,再看到洛言漪已经发红的眼圈。洛凌宇的语气不知不觉地就沉闷下来了。 “漪儿,姨母没有怪你,而且她还问起来你怎么样?我和她说了,她很心疼你,还落了泪。还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听着洛凌宇说,洛言漪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不能见到母妃,也不能见父亲最后一面,就连如今守孝都是偷偷摸摸的。就是洛言漪再坚强,如今也忍不住了。 “没事的,没事的,漪儿,一切都会过去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洛凌宇看着洛言漪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身体随着哭泣一抽一抽的。洛凌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却没有办法去挽回什么。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生在皇家的苦。 洛凌宇也烦闷地闭上了眼睛,他的为难不比洛言漪少。而他的心也不比洛言漪疼的轻。 眼看着这一切就在自己面前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真的,真的很不好。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洛凌宇只能自己看着,自己受着。而如今,看着洛言漪也是同样的痛苦的时候,洛凌宇的心就更疼了。 “哥哥,我好恨!我真的好恨!!” 她怎么可能不恨,她委曲求全了九年,她放弃了自己一切的幸福快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她不希望赶尽杀绝,她不喜欢杀戮,她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去对待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对手,不到了万不得已,她都不愿意让自己的手上沾上血。 可是这一切偏偏都是不如她的意的。 “漪儿,你恨也好,不恨也罢,总之,该是你的人生,该是要自己走的路,别人都是替不了你的。”洛凌宇明白她心里头的恨意。 若说恨,难道他就不恨吗?九年来的明争暗斗,九年来的生死厮杀。凌王府有多少条人命死在那些人的手里,有多少鲜血流逝殆尽。 言漪放弃身份才能安然无恙地留在凌王府,可是别院里一个月要迎接多少次刺杀,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能不恨,明明那些人都知道了,言漪已经没有威胁了,可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还有玹宸,他的儿子,叶澜从怀孕那些人就没有能消停过。玹宸出生后,为了他的安全又不得不把他送走。这一切都是拜那些人所赐。 若说恨,谁又能不恨呢? 可是漪儿,你要自己学会去长大,去承担,去经历。一个帝王,她的路,不是别人能够代替的。就是我,也只能帮你,不能代替你。 我有我的责任,而你,也有你的。 “哥哥……哥哥……” 洛凌宇拍着洛言漪的背。 她想哭,今天他就陪着,今天就让她哭个够吧。 碎鸢阁太过安静专注,就连武功如此高强的洛凌宇也没有发现,窗外几个浮动的黑影。 而墨靖萧这一头也已经清算地差不多了。动用了墨阁的力量,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把徐州府内的钉子拔干净了。 在徐州最后一天,墨靖萧去见了裕华夫人,可是却未能如愿地见到。只是从下人手里接过了裕华夫人的东西。 一支紫檀木的盒子里装着一支紫色玄玉的长簪。 而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墨靖萧只是扫了一眼,没有打开。他知道,这是裕华夫人让他交给言漪的。接过东西,墨靖萧就告辞从徐州府撤了出来。 回了墨阁一趟,墨靖萧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厩里了。 离开了一个月,他无比地担心言漪,又怕这样回去,她会怪他。毕竟,那一日阻拦她不让她去徐州的,他也算一份。 就在墨靖萧急急忙忙地往厩里赶的时候。 北边的消息传来。 白国酋乾节节败退,白国暗中求和。而卢家带兵直接将其赶到了原来的国界线外五百里。 一时间,璃国上下举国欢庆,而卢家此次兵胜,再次使卢家的威名又上一个台阶。 消息很快传到了墨靖萧那里。原本还在骑马疾驰的墨靖萧,突然抬头看着灰白色的天空。 他知道,璃国的天已经变了。而凌王府的天,也快要变了。 “主子。” 墨靖萧停了马,身后的侍卫很快就跟了上来。 “暗十六,你替我去办一件事吧。要越快越好……” 墨靖萧从袖子里抽出一样东西,连看都未看一眼,就直接递给了暗卫。 几名暗卫领命而去,墨靖萧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厩里赶。 漪儿,无论我要做什么,都要先回去看看你。漪儿,无论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驾!” 第一百六十九章 意外 “你们都出来吧,我知道,你们还没有走。” 沉冷淡然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气势,此刻的洛言漪已经明白了,有些事注定要揭开了。 洛凌宇在碎鸢阁待了大半天,直到天色已经暗沉了,才吩咐离开。 洛言漪看着哥哥离去的身影,脑海里还盘桓着他们最后的对话。 ——“卢家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是,我都知道了。” “漪儿,若是你……你可以换一个身份,我知道这事是我委屈了你。” “哥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即使在碎鸢阁一住住了一个多月,但是并不代表洛言漪对外的事情丝毫不了解。相反,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如今的外面是个什么状况。 洛凌宇最后的几句话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默认了卢家如今的狂妄,也默认了卢筠哲在凌王府的地位。 即使洛言漪心里是很难接受的,但是这一刻洛言漪比任何人都明白,哥哥的做法是对的。 那么,哥哥,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了,那么妹妹,也只好帮你了。 洛言漪淡笑着送着洛凌宇离开,眼里还有着刚刚的决心。可是一瞬间过后便恢复了原样。 朝着窗外淡然道。 “几位先生,进来吧。” 只见洛言漪如此挑明的声音落下,几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地从门口渐渐地变的清晰。 尚先生,公先生,苏先生,任先生四人走了进来。 “见过四位先生。” 洛言漪摇曳着豆绿色的长裙,简单的素银发饰愈显清晰雅致,不经意间散发出来淡雅的雍容与气势,也不知道是因为经历此事的洛言漪在心态气度上又胜了一筹,还是因为那四位先生知道一切所以感受更深了。 洛言漪像往常一样朝几位先生行了福礼。可是几位先生却是直接楞在了那里。只有尚雯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问到,“你到底是谁?” “主子……” 疏桦疏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根本没有料到她们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弄出来这样的纰漏。 “你们两个就是这样看着沁园的。”洛言漪的语气很淡,淡到没有一丝火气。 可是落在了疏影疏桦的耳朵里那可就是心惊了。 “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疏影疏桦双双跪地。 疏影疏桦二人的到来。成功地打断了尚雯的问题,几人再有疑问,却也不得不等着洛言漪处理完。 “罚?罚了你们,我现在手里还有人吗?”洛言漪语气是极淡的,好像是不愿意责怪她们,可是却也没说让她们起来。 “属下有罪。” 最难熬的就是疏影了,疏桦还好,毕竟是洛言漪贴身伺候的人,不怎么管院里面的事情,可是疏影不一样。她就是掌管沁园上下的,如今却是**裸的失职了。 而且,这个后果不是她能担当的起的。 “疏影,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洛言漪没有再出言责怪,她知道最近疏影疏桦也不容易,一时有些纰漏也是难免的。可是洛言漪也知道,今天出现在这里的若不是这几位先生,而且其他的有心人,只怕后果就是万劫不复了。 “主子,疏影知罪,等到合适的时机,疏影回去领罚。”疏影也知道这次真的是犯了大错了,当然也知道洛言漪会这样轻轻揭过的原因是这事没有闹大,也幸好是这四位先生。不然,就是疏影自己,即使洛言漪不罚,她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不用了,先去给四位先生上茶吧。” 洛言漪轻舒了一口气,只当是知道了就知道吧,还好就着四位先生,不然洛言漪都不知道她该如何处理了。 知道她身份的人除了死人,那就只能是自己人了。而这四位先生……嗯,也算是可以当做自己人吧。 “几位先生都请坐吧。” 吩咐了疏影疏桦下去,洛言漪转身就坐到了最上面的位置。若是说之前她还记得师生之礼的,可是如今呢,她已经不需要在表现她扮演的贵女身份。今天过后,至少眼前的几个人都是会明白的,她是皇女而非贵女。 “这是用荷露泡的茶,带着清新的荷香,几位先生试试,合不合口味。”既然决定说开了一切,洛言漪也不急了。看着疏影和疏桦二人带着几个暗衣进来奉茶。 眼中闪过一瞬的恍惚。 曾经,她本是没有那么依赖暗衣的,可是出了萱儿的事后,就连洛言漪也不得不这么做了。不是她不愿意信任了,而且她再也不愿意经历这些的背叛了。 “……是很清香。” 有着洛言漪的缓和,加之疏影疏桦二人也没有下去,其实这样的气氛也并不是多么压抑,可是却很是尴尬的。就连尚雯也只是勉勉强强地开口。 “疏影疏桦,你们两个都下去吧,看着外面,不要让人靠近。” 有了几个先生的前车之鉴,洛言漪也不得不注意。 “是。” 疏影疏桦二人退了出去。而房间内的气氛就更加冷淡了。 “……今天的事情,其实你们也应该听得差不多了。我也没有什么再好隐瞒的了。”洛言漪没有再要隐瞒她们的意思,其实早晚这些人都是会知道的,特别是这几位先生短时间都是不会离开的,而日后,就连洛言漪都是存了一份私心的。 苏凝看着洛言漪及其淡然的模样有些说不出感觉,可是眼角的冷静,她也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恍惚间还是问出了口,“玉沁,你真的是……” “是。”洛言漪很直接地就承认了。看着苏凝,虽然心里有些愧疚,可是却也知道这不是谁的责任,更不是她的过错。她的身份早就注定了一些东西都是身不由己的。 “是。你们听到的,都是真的,我不是什么慕容玉沁,更不是什么慕容家的孤女,我是璃国的五翁主洛言漪,我是荣月女帝的嫡亲外孙女,是裕华夫人唯一的女儿,是当今凌王殿下的妹妹。” 洛言漪的声音很轻很淡,可是她语气里的雍容却是无法忽视的。这个时候,她不需要再隐藏,这个时候,她也不需要再顾及了。 “九年前,慕容家的意外给我这个机会,我借助慕容玉沁的身份,入住凌王府。从此洛言漪病重在邑阳候府别院,慕容玉沁作为三小姐寄居王府。” 洛言漪云淡风轻的话落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她的话语是那样的不在意,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九年到底意味着什么。一个金枝玉叶般尊贵的翁主她如此的放弃,总不可能是为了好玩的。这各种的苦楚心酸,她们可以想象,可是却无法感受。 一句话略过的九年,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简单。 “这就是我要说的,如果你们还想问什么,也可以。” 既然选择了相信,洛言漪也觉得没有什么好在藏着掖着的了。她是翁主,即使在天下人面前被揭开了,那有的也只会是让人忌惮,让人感到危险,却没有人可以来指责她。其他人是尊贵的天之骄子,那么她就不是吗? 到了今天,洛言漪也没有什么再好担忧的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她就只能这样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那么当年你去林阳书院也是……” 任先生想的多了,忽的就想到了,那三年的林阳书院之行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那三年是意外,的确是……意外。不过,我的离开的确是哥哥默认的,不然以我当时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如何能那样利落地离开。而林阳……不过是我希望可以平平静静地过几天平淡人的生活,而寻找的地方。” “可是,就是这样,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连累了你们。”洛言漪的话里有些歉意。其实,当初的她也是没有想到的,哥哥会借一个这样的理由把几位先生留下。 原本是想偷来一段平淡的生活,可是却成了哥哥的手里的手段。洛言漪也恼过,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哥哥这样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至少为了凌王府的未来是好的。 “沁儿,哦,不……五翁主。”尚雯虽然心有惊讶。可是却也不曾责怪,只是面子上难免有些拘谨。 “几位先生不必客气,叫我言漪或者是漪儿,都可以。”这样客气的称呼洛言漪还是不习惯的,虽然知道早晚有一天她是要习惯的,可是还不到那一天,她还不想烦恼。 “好吧,漪儿。”看着洛言漪的样子也不像是在作假,苏凝尚雯几个也就点头了。 “漪儿,那么前几日里,徐州的事情……” 尚雯有些小心翼翼地提到,可是刚刚提到‘徐州’二字就看到洛言漪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了。 “我不该提的。”尚雯也知道她的行为有些突兀了,毕竟这沁园禁足的几个月就是一个事实,她们的生活虽然没有洛言漪那样复杂,也没有那样规矩大,可是皇家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都是命妇,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没关系的。这也是事实,不是吗?为人子女,活着的时候不能尽孝,就连……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给他们行礼。”洛言漪的话里带着凄冷,说她是怨的,这一点都不假,可是她又凭什么,又为什么不能怨呢。 第一百七十章 事实 “没关系的。这也是事实,不是吗?为人子女,活着的时候不能尽孝,就连……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给他们行礼。”洛言漪的话里带着恨意,说她是怨的,这一点都不假,可是她又为什么不能怨呢。 洛言漪忍痛的样子她们四个人也不是看不到的,这几个月里,沁园频频出事,先是与雅园的争斗,再是凌王的惩罚,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洛言漪就直接跪在雨季请罪,她们也不傻,自然是知道有事的,可是却也不能过多参与,而今天,这一切说开,也就都明白了。 而雨跪,逝世,还有……徐州,这样字眼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把尺子,可是怎么想也是知道的,洛言漪的为难还有痛是什么都比拟不了的。 “漪儿,雅园那里……”不敢再提之前徐州的那事了,只好扯到了雅园卢筠哲那里。如今外面的形式若说了解可能洛言漪更懂,可是若说身受的话,几位先生也是有些心惊的。毕竟如今卢筠哲的地位是可以直逼正妃的。就是她们看在眼里都觉得担忧。 毕竟,她们是住在沁园,而沁园和雅园的关系已经不能称得上不好那么简单了。 “雅园那里实在委屈几位先生了。本来就是沁园的先生,几位又是住在沁园的,卢筠哲那里更是不会客气了……”洛言漪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丝的火气,甚至还带着自责。 “漪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若说委屈,你才是真的受委屈了呢。” 苏凝一脸心疼地看着洛言漪,原本她就是心疼这个孩子的,加上墨靖萧的说项她就更加明白慕容玉沁在他心里的不一般。之前还觉得这个孩子的家世差了点,有些配不上靖萧,如今一看,她也算是明白了。 这二人可是从小就结识在了邑阳候府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苏凝都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了。 “漪儿,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卢家就是再能闹腾,她卢侧妃也不能把我们几个怎么样的。”苏凝一脸的镇定,给了洛言漪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众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也是了然的。其实,苏凝说的很对,她们几个就是再怎么样也是朝廷里的贵命妇们,即使再不顾及她们脸面,因着沁园和‘慕容玉沁’的原因想给她们一个没脸,也不得不顾及他们身后的夫家娘家的势力。 毕竟卢筠哲就是再能耐,娘家人再得脸,她也是嫁到了凌王府,她的荣辱早就和凌王府息息相关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顾及凌王的脸面,必要顾及凌王府的脸面,必须要为凌王打算。如此这般,卢筠哲就根本不可能和她们撕破脸。 洛言漪见苏凝这般气定神思,想通了各种关节也是放下心来了。 “可是到底也是我连累了几位先生。”苏凝的维护之心,洛言漪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可是面子上洛言漪仍然是带着歉意的。她们宽慰是她们的事情,可是洛言漪却是真心地说着这句歉意的。毕竟,从一开始就她的原因才把她们卷进这场风波的。 “没事的,漪儿。”洛言漪的真心尚雯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觉得洛言漪有些太在意了,可是心里却也是有些动容的,身处她这个身份还能想到她们已经是不易了。 就连一向不想这些事情的尚雯也不禁想,若是洛言漪真的……或许对于所有人都是好的。毕竟一个仁善的帝王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漪儿,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在凌王府,我们几个到底也不会吃着什么亏的,何况,不是还有你吗?” 若是别人说这话洛言漪或许会觉得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保证庇护,可是这话从尚雯的嘴里说出来她也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了,反而有些感激尚雯对她的宽慰。 “言漪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委屈了几位先生的。” 洛言漪用淡淡的语气保证着。可是在座的人都是明白了,这个保证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再想起之前她们入府时…… 苏凝几个沉默了一会,而洛言漪自然也能感受到她们的情绪变化。自然也是知道的,她们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含着淡笑郑重地点点头。 这就算是她洛言漪再一次的保证吧,反正已经做过了,她也没有想过赖账。只是想起了,罗氏。 “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的。不然那日我也不会……”剩下的话洛言漪很自然地省略了,而在座的几个先生都是人精自然也懂洛言漪的意思。 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却都是有计较的。若是她们聪明的话,一个帝王的保证,她们能好好地抓住,是可以保证她们一个两个的家族几十年的荣华的。 而这里面最兴奋莫过于任先生了,她本来就是家世最差的那个,而她的唯一的儿子还在洛言漪那里,她自然明白这是多么大的契机。 可是,她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凌王府成功的前提下。 不过她们早早地就入了王府,也早就被外界划入这凌王府一派了。这个担心也是有的,可是却也不能想了。如今,他们更是知道尽全力辅助凌王府才是最大的正事。 任先生在思索的同时,洛言漪就在上面看着,虽然不知道她想的那么多,可是大约也明白她在思考什么。毕竟这可是真的把她们生家性命都堵上了的。之前她还是三小姐的时候她们就应该担忧过,而如今就更该担心了。毕竟她如今已经是亮出了这个身份了。而他们,现在就是想要撇清也撇不清了。 “那……墨园的玉墨是……”就在任先生继续神游的时候,洛言漪淡笑着喝着手里的用荷露泡的茶。而公络因为洛言漪提到了那个事情想起了罗氏的事情,也是很快便想到了玉墨。 洛言漪若是翁主,那么慕容玉墨的身份就不得不让人疑心了。 “公先生是说小墨吗?” “是的。” 提到玉墨,洛言漪也是稍微有些惊讶的,毕竟就是连她也是没有想到的,会有人疑心到玉墨那里。 “玉墨她就是慕容将军的小女儿,而正在的慕容玉沁也还在寻找,若是……小墨她就是慕容家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了。”其实提到慕容家,洛言漪的心里是最为不舒服的了。她是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可是又何尝不是窃取了属于慕容玉沁的一切,就连她的妹妹也是一心护着她的。 “那罗氏她……”公络有些疑问,即使洛言漪是这样疼爱的慕容玉墨可是为什么上次还是放过了罗氏。 虽然知道公络只是一时兴起想到了这里,可是洛言漪还是有些不爽的,“我说过的,我会放过她这次的。我是疼爱玉墨,毕竟上次的事情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连累了她,而上次的事情也是我又委屈了她的,可是我说过的话,我是不会食言的。可是我也说过只是这一次,我护罗氏也只是,这一次。” 洛言漪说‘这一次’的时候咬的极重,而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是带了些戾气的,可是落在苏凝公络几人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的狠厉了。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依着洛言漪的身份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而且这件事也的确是罗氏自己的罪过。 但是想是这样想,她们也知道,洛言漪口中的那‘只是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有以后了,就连她们也明白的,那就不说是罗氏了,就是罗家还有邵家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她们心里了然,一步走错了那真的就是满盘皆输。可是他们也不会怪洛言漪,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她们可以可怜,但是却不会同情。自作孽不可活。 几位先生沉默了,默默地端起了手里的茶慢慢的酌着。 而另一头洛言漪已经是幽幽地开口了,“玉墨的事情,其实几位先生不必如此的。她是我的妹妹,永远都会是的。” 其实不用她们提起这件事,就是洛言漪自己,也是只要一想到那件事,她就会觉得她是对不起玉墨的,可是在这件事上,她是真的不能再进一步了。只能到再有一天,他们再次撞到伤口上的时候,洛言漪借此才能下令动这个手。 可是,无论未来如何,洛言漪也终究是觉得她还是亏欠了玉墨的,这一点是她洛言漪是避无可避的。而她觉得她所能做的就只剩下,尽她所能,给玉墨一生一世的庇护,而她也想过的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她是决定不会让玉墨再受任何一点委屈的。 而且就是单单她和玉墨这几年来的姐妹感情,她都是不会委屈了玉墨的。就更不要说她对慕容家的感激和愧疚了。她只会对玉墨更好,绝对不会有半点的吝啬的。 “那玉墨的身子还好吧?”那件事情后,因为洛言漪的照顾,她们都是一直不知道慕容玉墨那里的消息的。而此刻既然已经提起来了,也就问了起来。 “没事。只是到底也是伤了,还需要好好休息。” 第一百七十一章 放纵 “没事。只是到底也是伤了,还需要好好休息。”说到这里,洛言漪的神色又淡了淡。 对于玉墨,说到底她还是心疼的,而且也是恨着卢筠哲的这次动手的。而自然她所说的玉墨并未‘痊愈’,也是想要借着几位先生的口,给卢筠哲一个警示。 哪怕就是传到她耳朵里,她不会在意,那么洛言漪自觉也是有办法让她在意的。 在想到卢筠哲的时候,洛言漪的眼底毫不犹豫地闪过了一丝丝的杀意。如今一切都说开了,她也在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恨意了。 这么东扯西扯地,也过去了一两个时辰了。苏凝公络几人离去后疏影疏桦就进了来。 “主子,属下有罪。” “好了,起来吧。我无心怪罪你,只是下次注意就可以了。不过……也是幸亏了你的这次疏忽,不然我也找不到其他的由头说出来这一切。” 其实,送走了几位先生,洛言漪就意识到了告诉她们这些其实是对的。至少下一次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她还可以有个帮手。况且她们的家世身份都是特殊的,早晚也都是要知道的。 “可是,那几位先生……主子就不怕有万一吗?”疏影始终还是惦记着洛言漪的安危的,在她看来这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同时,她也在怨恨自己若不是她的一时大意,也不会让洛言漪处于这般的被动的境地。 “万一?没有万一,至少她们四位是没有的,若是真的有……倒也无妨,都已经到现在了,我还怕什么。”洛言漪看着门口,目光有些幽深。 其实,她今天就这么直接地敢这样把一切都说出来,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她们,试探她们的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偏到了她这里,偏到了凌王府这里。 “是。” “……其实,若是几位先生真的有心的话,她们未来不会比风家凤家的地位减少分毫。苏先生也就罢了,其他人若是聪明就该明白。”疏桦看着洛言漪的脸色道。 “疏桦,我是在试探她们,可是你却不需要试探我的心意,但凡她们有一点偏向,我也不会亏待了她们。即使是中立,也是没有什么的。” “疏桦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主子用心太重了。”对于疏桦,洛言漪用‘试探’二字的确是重了些的,可是她也明白洛言漪说的也是事实,她的确存了一点的。 “疏桦,我没事的。” 洛言漪神色淡淡地摇摇头,其实经历了这件事,洛言漪并不觉得她还有什么是承受不住的。 心思太重……有什么时候她的心思是不重的?若是不重她又如何又到了今天这步。若是不重,她又如何能一步一步地走上那个位置…… “主子……” 洛言漪幽远的目光炯炯,最后才慢慢地淡了下去。疏影见此也知道洛言漪是累了,忙拉住了还要再说什么的疏桦,退了出去。 寂寞如深的夜,洛言漪是第一次从这碎鸢阁里的高处看着这个属于璃国的夜空。撩弄臂处的披帛,本来是百无聊赖的慵懒动作,可是在如此的深重气氛下,却硬是让洛言漪流露出一种肃穆和暗忱。 洛言漪其实很清楚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说这开了一切,其实也就断了自己的后路了,也同样代表着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了。 看着临近盛夏的夜晚,却没有那般燥热,洛言漪只觉得自己的心更是冰冷的。好像自从徐州府的事情出了后,她就越发地不知道温暖到底为何物了。 而既然,自己已经是失去了一切了,那么她又何苦再守着她以为的善意和隐忍,再眼看着他们毁了自己的一切呢? 洛言漪缓缓地推开窗子,看着虽然有着点点星光却仍然是漆黑的院落,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洛言漪想,或许她也该走出去了…… 璃国年五月底,北边白国退兵,求取议和。自退一千里。卢家军凯旋而归。即使是在深处林间的碎鸢阁内,洛言漪也能够听见大街上百姓的欢呼雀跃,以及卢家军满满的整齐军威。 凌王洛凌宇更是在城门楼迎接,整体卢家军包括卢家三将跪地叩谢凌王厚爱,直言凌王运筹帷幄,臣不负凌王所望。 一时间,威远侯府连同凌王府的名声再上一阶。 而于同年六月初,璃国凌王正妃叶氏于别院诞下一女。消息传回凌王府时,凌王洛凌宇已经在别院歇下了。而半个时辰后,洛言漪则派人从侯府出发,大张旗鼓地送了些许东西过去。 于第二日,就于别院传出,五翁主洛言漪为其兄长的嫡长女取名——洛冷若。 而此时坐在别院书房里的洛凌宇拿着昨晚洛言漪送过来的红纸看着上面虽然婉约却隐隐透着一股极淡的冷意的‘冷若’二字。 “她终于知道,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了……” 墨靖萧来碎鸢阁的时候,洛言漪仍然是那般平静地在书房处理政务,这段时间洛凌宇也没有让她闲着,已经慢慢地让她接触了凌王府的所有产业,以及隐藏的势力。 洛言漪面上平静,可是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她每看的一个家族,一笔出入,都代表着凌王府的倚仗,而让她不能平静的,却是凌王府的产业竟然有三分之二的都是出自墨靖萧的手。 她不是吃惊哥哥对墨靖萧的信任,而且吃惊墨靖萧那一脸的无害像极了温润公子的样子,隐藏的却是这般的能耐。洛言漪相信,就是加上她有手里的几股隐藏势力,也竟比不上墨靖萧手持的一半势力之强。 “很惊讶吗?” 墨靖萧难得看到她走神,却不想走过去一看竟然是自己手下的势力人脉把她惊住了。施施然地笑了。 “没错,我是很惊讶的。”冷不丁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洛言漪抚着情报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抬眼迎上了他温软如水的目光。 一时间洛言漪有些愣住了,她自己似乎都忘了,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 “我惊讶你的深藏不露,也惊讶于自己的后知后觉。”沉下眼眸,洛言漪不再看他,只是继续打量着手里的东西。好像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什么。 “你在怪我?”墨靖萧的声音有些暗淡了。他火急火燎地往回赶,就是怕她气他,可是还是避免不了吗? “对,我在怪你。”洛言漪平静地话语,不带一丝勉强,可是责怪的话说出口却也没有半分的气恼和嗔怪,有的只是平淡无奇。 墨靖萧慌了,他了解洛言漪,越是平静,就说明洛言漪是真的生气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对不起我的到底是因为你听了哥哥的拦我下来又把我困在这里,还是你的心里真的对我有愧,恨不得……” 洛言漪的话说不下去了,他问的不错,她怪他,她最信任的人可是最后也拦了她,可是谁让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呢?而她又凭什么不去怪他? “漪儿,别这样,你气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是,别这样,我不喜欢你这样冷冷地对我,不要这样……” 就连墨靖萧都忘了,原本是如风似火的热烈女子,可是却在什么时候变作比他还要冷静,还有冷漠的人。人人都道,英候世子温润如玉,却也冷若冰霜。他待所有人都冷漠如初,可是唯独对她,却是恨不得给她所有的温暖的,只是奈何,她从来都不要…… “墨靖萧,我不想说原谅你。”洛言漪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般在意自己的时候,她的心底会有一股暖流划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鼻子那么酸,好像落泪。 她坚强了够久了,可是,她不坚强又能去依赖谁呢? “那就不说,漪儿,你该怪我的,我知道是我不好,拦了你,也拦了你的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甚至我不能把他们通通都杀了只能眼看着他们一次次伤你。” “是你不好,是你不好!就是你不好!我一辈子都不要原谅你!” 明明是最担心对方的两个人,明明是最不愿意伤对方的人,可是墨靖萧拿着洛言漪的弱点逼着她回来了,可是如今呢,却是洛言漪用这种淡漠来惩罚他。 看着墨靖萧就像是当日的自己一般,竟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洛言漪知道是她无理取闹了,可是她就是想无理取闹。她拿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可是她却知道,无论她怎么闹,好像这个男人都不会推来她一点。 可是,墨靖萧,你可知道,我真的不能原谅你,因为从一开始,你爱的就是那个美好的漪儿,而不是如今的洛言漪。你让我如何原谅你,原谅这个爱着我,却不是真的爱我的人? 可是现在我好贪恋你给的这一刻的温暖,那么,就让我再小小地再放纵一次吧。 墨靖萧不知道洛言漪心中所想,只是抱着她,哄着她,“好,你一辈子都不原谅我,那我就补偿你一辈子,对你愧疚一辈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归沉 “好,你一辈子都不原谅我,那我就补偿你一辈子,对你愧疚一辈子。” 墨靖萧听洛言漪说虽然很心痛,可是他也很开心的,至少她说的是实话,至少她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知道,她还是愿意让他陪伴的,让他去弥补的。 ‘一辈子’吗?洛言漪笑了……或者就是连她都知道,墨靖萧是在为她许下一个诺言,是在为她做一个保证。她是信他的,可是却是不信自己的。 特别是这个一辈子……就连她自己都决定不了的人生,这让她又如何去做一个诺言,去说什么一辈子。 这一刻,洛言漪觉得她自己才是最可悲的那个人。她不平凡的身份,注定了她会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可是若是可以选择,她洛言漪是宁愿放下一切,只做一个普普通通人的。这样的不平凡的代价太大了,大到她承受不起。可是,若说选择,之前的她或者还是有机会的,可是现在呢?她还有什么机会去做什么选择吗? 凌王府付出一切,她的家族赔上了所有。就连她都一步一步地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洛言漪不能再退了,也不愿意再退了。 从今往后的洛言漪不想再对不起谁,可是她也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对得起谁。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的荣华,她的未来,是用千万人,甚至是她最亲近的人的鲜血换来的,那么她还有什么能够去说对不起的。她连说的资格都没有了。 洛言漪满心的斐痛,最后只剩了平静。除了眼角藏拭不住的泪水。再无其他。 墨靖萧伸手抹去她的泪。可是能抹去她脸上的,却擦不尽心里的。她的疼痛,别人都知道,可是却没人能够理解,包括墨靖萧。十年如一日地站在这个位置上,是别人看到的那样的,可是却也不是别人看到的样子。至少,没有人会明白,这样的一颗满处伤疤的心。 而墨靖萧并不会知道,此刻洛言漪的心究竟是如何的痛了。他不知道他根本没有解开洛言漪的心结,甚至他还不知道洛言漪的心结,那么,最后,他们到底还要承受些什么…… 对不起,墨靖萧,我终究还是学不会依赖你…… 从墨靖萧来过的那日之后,洛言漪再也没有见过他。她知道,墨靖萧又被哥哥派到什么地方去了。如今卢家如日中天,而墨靖萧的身份又是那般尴尬,二者的不容已经是必然。只是…… 洛言漪望着已经慢慢热起来的天空,心道,或者她应该走出这方天地了…… 璃国十一年七月,凌王府三小姐慕容玉沁奉凌王之命,去别院接凌王妃回府。 这个时候洛凌宇离府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墨靖萧被派了出去,就连凤柒这样的左膀右臂也远在南诏忙碌。卢氏一家势大,卢筠哲在凌王府的地位也不再动摇。每日洛凌宇都会去卢筠哲那里坐坐,哪怕不留宿也会在哪里逗弄一会儿二公子风佑。 雅园,早已经是凌王府内第一热闹的院子了,就连洛言漪都明白,在这个时候,就是她也不好多言的,更不能触卢家半分。所以,哥哥让她去别院接叶澜,她也就去了。 “主子,别院到了。” 洛言漪坐在马车里翻看着一本兵书,根本没有注意外面的动向,听到暗衣这么说,才放下手里的书。 “蹬……” 一身白色的曳地长纱,淡紫色缠绕的深衣披帛在修长的颈处翻了一个紫色立领,银制的镂空枕肩,银丝勾勒出的暗纹流动昭示着尊贵。一头乌黑的秀发只是在高处轻拢了几缕,用纯银制的镂空流苏发冠扣住,连同额饰一般在额前摇曳。眉心一点,绽放开了一朵半开的梨花。 “见过三小姐!”别院上上下下齐齐地迎在门口,洛言漪清楚这是叶澜在给她面子。虽然她不在意,可是也记得了她的这份细心。毕竟如今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凌王府的三小姐慕容玉沁得罪了如日中天的卢家,更是得罪了在凌王府可以与凌王妃分庭抗礼的卢侧妃。叶澜如此这般就是代表了,她维护的是慕容玉沁。 可是就是知道如此,洛言漪也不能在表面上露出来什么,仍然是淡淡雅雅的模样,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没有不敬失礼,也没有退让胆怯。勾着极淡的笑意,洛言漪扶着暗衣的手,一步一步从车里下来。 “都起来吧。” 一句话,不重不轻,平淡中有些贵气,可是这个贵只是小姐的娇贵,没有半点逼人的气势。疏桦远跟在后面,看着洛言漪如此得体的笑容,如此适度的雍容大气,就连她也明白,到了这个时候的主子,其实已经可以把握这个度把握得很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疏桦的心里就是闪过一丝丝难过。她在为她的主子,为她守护了多年还要守护一生的人感到难过。 因为所有的改变,都是带着血的记忆。 洛言漪带着一行人慢慢地往叶澜住的正院去。 自叶澜生产其实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可是正院的寝室里,也是闷闷的,热热的,可是洛言漪像是没有见过的一般,规规矩矩地施了一个礼,“见过王妃。” “沁儿,你快起来吧。”叶澜抱着手里粉琢玉雕的婴儿,见洛言漪朝她行礼,赶紧起身虚扶了一把。然后顺带就把洛言漪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看看小冷若,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就看上去比其他孩子健康些,沁儿,你看是不是?”叶澜满足地看了一眼冷若,然后凝望着洛言漪,这一刻,洛言漪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出来……感激。 对,就是感激,叶澜由衷的感激洛言漪,因为是洛言漪,不记任何的后果动用了灵阁才保住了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叶澜也很清楚,洛言漪做了多少努力,又受了多少委屈。 “若儿很可爱,也很像……王妃。”看着叶澜怀里的这个孩子,洛言漪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是软的。可是她还是那一句‘王妃’,那样的尊重,可是除了尊重再无其他。可是看着若儿,洛言漪知道,她已经狠不下心了。就像是之前那样,无论她叶澜怎么样的无法接受,可是面对玹宸的时候,她的心都是软的。 “漪儿,谢谢你。” 叶澜吩咐奶娘把若儿带下去,然后就斌退了左右。 “您这是怎么说的?再如何,冷若都是我的嫡亲侄女。”洛言漪仍然是笑得浅淡得体。对于叶澜,她说不上是什么感情,或者之前她还对她有着为师的尊敬,有着一点点的对大姐姐似的喜爱。可是在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 “漪儿,你还是不能……” “澜姐姐!”洛言漪知道她的下半句要说什么,可是她不想让她说下去,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了,就不可能这么和谐地做在一起了。那么,又何苦呢? “我想您应该也知道如今凌王府的情况,所以……” “我没事的,倒是你委曲求全了这么久。”叶澜倒也没有自怨自艾,而这一点正是洛言漪最无法挑剔她的地方。她知道她的哥哥是宠爱也是爱重叶澜的,可是,她更知道,叶澜嫁给了哥哥,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到底承受了多少。若不是正妃这个位置保证了她一些东西,只怕她如今的地位还不如林清韵来的尊贵。可是就是这样,叶澜也没有怨过什么,反而一直惦记着她,哪怕她这个小姑子从来都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嫂子。 “我没有什么好委屈的,只要我不愿意,谁又能给我什么委屈受呢?”洛言漪垂下眼皮,掩住了她眼底的暗淡。她说的不假,只不过,每次她都是自愿地去受委屈。所以,是她愿意委屈自己的,又能怪得了谁。 “漪儿!”叶澜也听出了洛言漪的话外之音,不由得想要出言反驳。可是看着洛言漪那一副淡淡的样子,油盐不进,她劝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你到底是何苦呢?你明明知道,其实。你哥哥他不是想……” “没有什么想不想的,这不管哥哥的事,我知道什么是我该做的,无论我怎么做,我必须对得起我的这个身份,对得起……那些人。”洛言漪说完就把头别到了一边。她不想再提这件事情,有些事情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所以,就不需要别人再劝阻什么了。因为,没有用的。 “好吧,漪儿,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话。” “您说吧。”洛言漪稍稍平复了一下,对叶澜仍然是很是尊敬的样子。 “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你哥哥他,都是希望看到你真的快乐幸福的。” 洛言漪没有想到叶澜会说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然后施了礼后退了出去。 洛言漪绕过衡廊,脑海里仍然是叶澜的那句话。可是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信叶澜的这句话,也信哥哥会一直庇护着她的。可是…… 哥哥,我愿意牺牲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取所有人的未来。因为,我再也受不起失去了。 洛言漪一路走过郁郁葱葱的院子,那花丛枝蔓的绿,刺得她的眼睛疼。可是曾经,她是那样喜欢盛夏,虽然热,可是又何尝不是一种热烈呢。只是,现在的她,心里只剩下了平静。 第一百七十三 冷若 洛言漪一路走过郁郁葱葱的院子,那花丛枝蔓的绿,刺得她的眼睛疼。可是曾经,她是那样喜欢盛夏,虽然热,可是又何尝不是一种热烈呢。只是,现在的她,心里只剩下了平静。 “主子,王妃吩咐下来,明天咱们就回府。” “好,我知道了。”洛言漪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知道了。然后带着身边的几个人回了她今晚要休息的房间。 “主子,您离府后,王爷就把二小姐的禁足解了。” 说话的人正是疏影,因为萱儿的的确确无法再跟着她身边了,洛言漪也不想再看到她,所以她身边的人暂时先换成了疏影疏桦。只不过,二人隐在人群里并不显眼。贴身跟在她身边的是几个刚刚安排过来的暗衣。而洛言漪如此,便是为了以后的安排。 而此刻疏影更是匆匆地从凌王府跑出来,倒是让洛言漪一愣。“我知道了,这事并不突兀,韵姐姐她……时间已经够久了。只是卢筠哲那里就没有半分……” “回主子,没有,就是因为没有,属下才过来的。”疏影是真的担心的,如今的形态到底有多么特殊多么紧急,她也是知道的。走每一步基本都是要小心的,可是卢筠哲的不按常理出牌,实在是让人担心呢。 “疏影,你的担忧过了。什么时候连你也是这般沉不住气了。”听疏影这么说,洛言漪也有些诧异的,可是如此,她还是觉得疏影的反应有些过了。 “卢筠哲这么做是为了对付我。”而后,突然,洛言漪说出了这句话。 “主子……”疏影疏桦都没有想到洛言漪会这么说。 “王府四小姐,没有一个是她卢筠哲看得顺眼的。可是比起大姐的身份,韵姐姐的婚约,都不如我的存在让卢筠哲感到的威胁大。所以,她现在主要想对付的人是我,而自然而然的,为了她自己个的名声,也不敢对韵姐姐多么过分。” “可是主子您……”疏影疏桦才不管卢筠哲如何呢,她们只在意洛言漪的安危。 “我?她要对付我,很正常,可是,也没有什么必要去担心什么。”洛言漪倒是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她和卢筠哲注定是要如此的。只可惜,结果也已经注定了。 “可是主子……” “有什么好可是的,慕容玉沁注定斗不过卢筠哲,但是卢筠哲注定斗不过洛言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这个结果,不过……也不一定。” 洛言漪突然想到了什么,噬笑了一下。她忘了一件事,忘了慕容玉沁也有属于慕容玉沁的能力…… “主子,您要小心。” 疏影疏桦知道洛言漪已经有了计算,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恭恭敬敬地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洛言漪也只能这二人是担心自己,遂即给了她们两个一个放心的眼神。 回了王府后,洛言漪的生活其实也没有多少变化,因为小冷若是在别院里出生的,所以满月礼也没有好好办,洛凌宇觉得有些亏欠这个女儿,直言周岁的时候一定好好补偿。 可是却也再无他话。甚至从叶澜回来后,洛凌宇还是一日一日地往雅园去。反倒是洛言漪除了待在沁园去几个姐妹那里坐坐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澜园了。 “咿呀……咿呀哦哟……”几个月大的婴儿本就可爱,加上小冷若又是极为漂亮的女婴,粉粉嫩嫩的煞是惹人疼。就是一向淡漠的洛言漪看到她的时候心情也难免会好上许多。 只是,看着小冷若备受疼爱的时候,洛言漪难免还是会想起玹宸。特别是看着底下人把洛凌宇送来的东西一一展示过来的时候。洛言漪的心就更疼了。 玹宸还未过一岁的时候,洛言漪就把他带去了清幽宫。因为他身体弱也没有经得起多么热闹的满月宴。可是玹宸的周岁却是只有她陪着过的,那个时候她躲避着墨靖萧。所以偌大的清幽宫内只有一个她陪着玹宸。这一刻,看着冷若,洛言漪的心真的痛了。 她没有参加风佑的满月宴,从头到尾都是卢筠哲一手操办的,她本就在孝期又是那样的境况下。加上洛言漪对于庶出的孩子也不会有多么关注,所以洛言漪不觉得对风佑有什么。反倒是对于玹宸,她心疼得紧。 “澜姐姐,你知道宸儿他抓周的时候抓的是什么吗?”总是看着冷若的,可是洛言漪的脑海里还是不由得浮现出来宸儿小时候的样子。 “我不知道。”提起玹宸,叶澜的眼睛也是暗淡的,她对儿子的记忆还停留在襁褓里,她没能看着儿子一点一滴地长大,这是她的遗憾。 “对不起。”这是洛言漪第一次对叶澜说对不起。 “不要这么说,漪儿,我知道你做的都是对的。而且,宸儿没有今日,是多亏了你,我应该感谢你的,倒是让你跟我先道了歉。”叶澜仍然是温柔如水的,抱着冷若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母性让洛言漪更加不舒服。她知道叶澜不是在安慰她,可是她也知道叶澜的心里也不会多么好受。 “宸儿他抓的是一枚没有刻任何字的印章。” 洛言漪说这话的时候直直地盯着叶澜。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反应。可惜,叶澜只是眉心处稍稍动了一下,再无其他反应。 这一点是洛言漪没有想到的。她不知道叶澜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她的功力已经在她之上了,连她都看不出来了。 没有刻任何字的印章到底意味着什么其实他们不是不懂的。当然若是在平常百姓家这也是很正常的,也不会有人多想什么。可是在皇家到底是不一样的。 “澜姐姐。” “漪儿,你何苦试探我呢?”叶澜的嘴角有些苦涩。“宸儿跟着你的意思,我不是不知道的,虽然那个位置……是很多人都会肖想的,我也不是例外。只是,我最想的却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洛言漪不否认叶澜说的话。只是等着下文。 “我想的是他跟在你身边,但凡有你在一日,他都会平安。因为你不会舍得他受委屈的。”叶澜的目光平和,淡若游离。可是每一句话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她赌的就是洛言漪的心疼。 “你说的不错。”叶澜的话也着实让洛言漪惊了一下,可是细想也是对的。她的的确确不会舍得的。 可是话语里仍有叹息,她没有料到叶澜如此明白。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改说是叶澜太过识时务,还是叶澜太过相信她。毕竟她还只是五翁主不是吗?能这样信她的,或者也只有叶澜了。 想到这里,洛言漪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会护他一天。而且不仅如此,就是那个,所有人都想要肖想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是他的。”洛言漪神色淡淡,可是若是仔细看也能看到她眼底的坚定,而她却不是在下保证,也不是想安谁的心。她说的是她真的想的。毕竟,当初她会把玹宸带走,其实就是因为有了这个想法。 她是不愿意承认叶澜,可是却也一直默认了她的存在。而且,到了今天,她也只认她生下的孩子为嫡子,所以才会对宸儿抱有那么大的希望。可是,如此,洛言漪也是自责的,对林清韵那里终究是有所愧疚的。只是有些东西,她却是不能拿来作为弥补的。一如,这件事。洛言漪是绝对不会拿来补偿林清韵的。 “那枚印章,我会交到他的手里,既然有这个心,我也愿意把一切都给他。”洛言漪自己也说不上她自己到底多么疼爱宸儿,但是她知道,那个看他点点滴滴长大的过程,那个几年来疼着教导着的孩子,是她真的舍不得这孩子了。 洛言漪想,这一切就这么定下来,也好。 洛言漪走到床侧,看着小冷若,“好好照顾若儿吧。若是可以……” “漪儿!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叶澜马上就制止了洛言漪,她不敢想,若是洛言漪真的把这话说满了到底会怎么样,可是她却是真的不想的。 “放心,我是不会带走若儿的。”洛言漪低下头摸了摸她稚嫩的脸蛋儿。 我怎么舍得,再去剥夺一个孩子的幸福,怎么舍得,再去伤害一个做母亲的心呢。叶澜,我再不满意你,也不想伤害你。 “王妃,您做得是对的,这样翁主才不会疑心什么。”洛言漪刚刚走了出去,一个侍女就迎了进来。 “疑心?呵呵……本妃倒是真的希望,她可以疑心……” 侍女见叶澜这么说倒是真的吓了一跳,“王妃这是在说些什么呢?您可别忘了……” “好了,本妃知道了,你可以下去吧。” 见叶澜这么说,侍女也不好再多待,无奈地施了礼就退出去了。 “若儿,若是可以,母妃真的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其实有你姑姑在,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你会不会怪母妃呢?” 叶澜摇着摇篮,看着女儿稚嫩的笑脸,无忧无虑地睡着,不知道怎么的眼底上了一层雾水,慢慢地看不真切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计划 卢家的风头正胜,洛言漪自然也是清楚的,看着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多少改变。就连同叶澜回来,这一切也没能改变什么,而叶澜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该和卢筠哲争什么。所以,从叶澜回来已经有近一个月之久了,她仍然没有收回府里内院的大权,中馈之事还是掌握在卢筠哲那里。 叶澜不会提,而洛言漪也自然也不会提的。只不过,看在别人眼里倒是另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叶澜已经失宠了,她的地位甚至在别人看来就是一个空壳的王妃。还有陆陆续续的侍妾向卢筠哲示好的。叶澜也只当做看不见。 言漪每天除了去看看冷若,就是在沁园里默默地待着,当然这也只是外面人看到的默默地待着。实际上,就在卢筠哲在府里上蹿下跳的时候洛言漪已经开始了接触了府里所有的内务。甚至于宫里宫外的。凌王府的所有势力每天在她的手底下游走。洛言漪看得多了,心也愈发的沉静了。 墨靖萧自从那日过来了后,接着就被洛凌宇派到北边。虽然北边的战役功劳是属于威远侯府的,但是,洛凌宇也只是能让他贪这个功劳而已。 卢家的兵力刚刚一撤出来,洛凌宇就安排了墨靖萧过去接手了。当然这个动作使得英候府和威远侯府之间的隔阂更大了。墨靖萧倒是不在意,而洛言漪再知道墨靖萧手里有墨阁后,再也不担心他的安全问题,这次也没有派什么人跟着。 洛言漪每天有条不紊地过着属于凌王府小姐该有的生活。就是卢筠哲想要找事也找不到她头上,洛言漪也不知道卢筠哲是真的找不到她的错处,还是叶澜回来,她看不伤她的这个位置了,竟然没有半分折腾她的意思。 可是这一切,直到了叶澜病倒才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主子,这是您要的资料。”疏桦每天也是忙里忙外的,洛言漪忙她也不会闲下来。加上洛言漪身边能用的人越来越少了。疏影疏桦就只能更忙了。 “王妃的病怎么样了?”叶澜一病,洛言漪只感觉自己就更忙了。叶澜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再去操心府里的事情,这洛言漪也早就清楚了。只不过,如今的情况却是叶澜连冷若都不一定顾得到了。 洛言漪知道叶澜的这场病来的蹊跷。可是她也清楚如今还不到顾不到冷若的程度。叶澜希望她出手护着冷若洛言漪如何能不知道。虽然知道叶澜是在逼她出手,洛言漪也不能不管。从此洛言漪又派了一批人放在了冷若的身边。 不过,这不派不要紧,不过派过去三天,洛言漪就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这卢筠哲的胆子真的是大过天了!!”洛言漪把情报重重往桌子上一摔! “主子息怒。”疏桦看洛言漪是生气了。也不敢多言只是侍立在一旁。 “她竟然敢试图用冷若下毒让叶澜再也生不出来孩子!若不是我派了人过去,是不是还要真的等到出事的时候我才知道!!”洛言漪恼恨卢筠哲对叶澜出手,可是她更恨却是她竟然敢碰冷若。这是洛言漪绝对不能姑息的。 “你去告诉浮衣,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卢筠哲这辈子都不得再有孕。还有那个卢筠曼,也一样。”洛言漪虽然有的时候是心慈手软了一些,但却是极度护短的人。如果卢筠哲只是出手对付叶澜,她也会恼,不过可能不会牵连到卢筠曼。可是动了冷若就不一样了。 “可是,主子……”疏桦也是没有想到洛言漪竟然如此生气。 “没有可是!若不是现在还不能动了卢筠哲侧妃的位置,她如何还能好好得待在雅园里做她的主子!!”洛言漪这次是着实气的不轻了。 “主子,可是王爷那里,用不用说一声。”疏桦知道洛言漪在气头上,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嗯,你去说一声吧。”洛言漪想了下,毕竟是卢筠哲比不得旁人,还是告诉哥哥一声毕竟好。 “是。” “若儿那里可有什么事?那药对她可有什么影响?”这是洛言漪最为担心的事情,倒不说洛言漪不担心叶澜,而是叶澜毕竟是成年人,又和冷若在她的心里无法比拟。 “已经派人去看过了,没有大碍,好好养着就行。卢氏也怕出事,所以下得分量一直不大,应该是准备长期地动手的。”就是疏桦想到卢筠哲的手段也觉得不应该。后院争斗是难免的。可是牵扯到了这样小的婴儿,就是说不过去了。 “长期?呵……她想得倒是好,是准备好了,想一箭双雕吗?!” 疏桦听洛言漪这么说脖子也不紧因发冷而缩了一下。的确是一箭双雕,如此卢筠哲不仅毁了叶澜的未来,就是冷若的也是如此。试问一个再也无法诞下子嗣的皇女不是被架空就是个失去争储的资格。只是疏桦也没有想到,卢筠哲现在就想的那么长远了。 “主子,那要不要把冷若小姐也送到清幽宫呢?”有了玹宸的事情为先例,疏桦是知道洛言漪做得到的。 “不用了,冷若她毕竟是女孩子,而且,如今这事一出,卢筠哲也会消停一段时间的。”疏桦一把这个事情提出来,洛言漪就是直接给否定了,可是,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冷若接到自己这里了。 “是,那属下先退下了。” “嗯。” 洛言漪继续研究着她的情报,也不再继续为刚刚的那个事情发怒。可是,心里却也是百转千回的。她很清楚卢筠哲今日的下手已经不单单是为了争宠那么简单了。随着卢家威远侯府的军功越来越胜,卢筠哲背后的靠山越来越硬。洛言漪看在眼里,卢筠哲却是明白在心里的。 而且,洛言漪知道柳侍妾的孩子还养在卢筠哲那里的。她的手里也已经有了筹码。如此现在就想要谋划也是有原因的。 风佑。 洛言漪在宣纸上写下来这两个字。‘佑’这个字很平,更说不出来什么希望寄语。不会是像‘楠’啊,‘珏’啊,‘宸’啊,这样的带有明显的身份特征的名字。但是,即使如此,洛言漪也还是知道了,当初哥哥如此做也是为了制造一个假象,一个对之前事情愧疚而且有些美好希望的假象。可是再换了一句话说,这也是哥哥对卢筠哲的照顾了。 无论如何,他都把风佑交到了卢筠哲的手里,成了卢家的一大筹码。这是事实。可是如今也成了卢筠哲对王府其他子嗣下手的最好的理由。 洛言漪撇着这个字,心里有些烦躁。 风佑,风佑…… 这个字……就算正如哥哥希望的那样吧。庇佑他一生荣华富贵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洛言漪却是了解她自己的。甚至,洛言漪知道她都是偏心的。 可是,她就是偏心了玹宸,就连名字上都是偏着心的。‘玹’这个字到底有多重洛言漪清楚,而‘宸’这个字直接就是明目张胆了。她没有按着辈分从风字辈。这自然有她的考虑。 而且,不仅仅是玹宸,洛言漪明白当她知道叶澜这次怀的是女孩的时候。她就有了其他的想法。若是议储的话,亲生的兄妹是最好的。若是没有其他的隔阂,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冲突了。 所以,洛言漪知道她自己动心了。可是,她也知道,如果她再带走冷若,不说是叶澜那里她无法再面对,就是对外面也不好再说了。 病弱这个理由,用在了她的身上一次,用在玹宸身上,又是一次。这让她如何再去用一次呢。 撕碎了那张写了‘风佑’名字的宣纸,洛言漪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疲惫。 卢筠哲的这一次出手,其实是真的让洛言漪感到了怒火。她觉得卢筠哲就是在逼所有的人。甚至,她在逼她出手。 洛言漪都可以料想得到,她的下一步就是林清韵的韵园。而且,她也知道,现在的卢筠哲就是属于要么不动,要么大动的人。一旦卢筠哲出手了,洛言漪只怕以她如今的势头还不能把她打压下去。原因只需要一个——名不正,言不顺。有着这六个字就足够了。 洛言漪再一次深思,是不是她真的该回去了。可是,如果这样回去了,那又会不会太急切了。如今的这个形式她的的确确地该好好地出面了。可是,就如果是现在的这个状况,她出面就真的可以震得住卢筠哲吗? 她是翁主不假。是凌王的嫡妹,在身份上,她的的确确占着优势。可是,卢筠哲是侧妃,妹妹如此直接插手后院,真的好吗? 这一次,洛言漪就不得不想了,若是叶澜的话,会好办很多。她协理也就自然了很多。有很多时候,正妃和侧妃是不一样的。 洛言漪用玉指揉着她的太阳穴,脑海里一条一条地思索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澜园争锋(上) “三小姐万福!” “起来吧。”洛言漪拨开了人群就往里走。众人也见怪不怪了。只是跟着后面由着洛言漪往叶澜的寝室走去。 “王妃的身体怎么样了?”叶澜卧病已经有几天了,一直不见好,洛言漪也觉得自己不能一直窝在沁月居里等着消息,更何况,她还担心着小冷若呢。 “王妃看着还好,不过实际上病情却没有任何缓和,因此更是不敢多接触小郡主,怕过了病气。”即使聪明如叶澜,也是没能逃过卢筠哲的这一次手段,洛言漪懊恼的同时,也觉得忧心。之前的她是否真的太过小看卢筠哲了呢。 “我知道了。”洛言漪轻轻地蹙了蹙眉,掩下了眼底的冷意继续往里走。 却不想刚刚走进澜园的院子里,洛言漪就迎头碰上了卢筠哲的大队人马。 以卢筠哲为首,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看上去姹紫嫣红的。卢筠哲更是一身红衣煞是惹眼。挽着惊鸿髻,带着是宫里刚刚送过来的贵宝衔珠凤羽金钗。行动间摇曳的金光更像是在炫耀。 洛言漪冷眼看着卢筠哲举手投足间想要表现出来的那正妃的姿态,愈发觉得在演戏一般。虽然明明知道卢筠哲还是没有胆量穿上正红色的宫装的,可是看着几乎接近正红的品红色在自己的眼前晃的时候,洛言漪有一瞬间的感觉,她不仅仅是在向叶澜示威,更是在向她示威。 “见过卢侧妃。”洛言漪淡淡地行礼,只是行礼却也仅是个半礼。 “三小姐有礼了。”卢筠哲看着洛言漪神色淡淡的模样也很是满意。毕竟她觉得洛言漪在不愿这个礼还是行了的。 “哎……”卢筠哲原本还想着炫耀一番的,却不见就眼睁睁地看着洛言漪越过自己走了。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你站住!” “卢侧妃还有事吗?”洛言漪很是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脸上变换出来迁就的表情,好像卢筠哲是张牙舞爪只是想要争锋的小角色。而洛言漪则是扮演着一个大度的迁就者。 不仅仅是洛言漪身边的人感觉到了,就是卢筠哲身边的人也觉得难为情。 “三小姐!你是在与本妃说话吗?”周围异样的眼光卢筠哲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难道璃国的凌亲王府里还有第二个卢侧妃吗?哦……对,也有可能。”洛言漪故意如此问,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可是,洛言漪看上去那么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卢筠哲多心了。 璃国姓卢的只有一家,那就是威远侯府。洛言漪这么说就是故意膈应卢筠哲上一次家里有意思把卢筠曼也塞进凌王府的事情。 “三小姐可不要胡说八道。”卢筠哲虽然知道洛言漪是故意这样说还气她的,可是她还是被气到了。 “是,是玉沁胡说了,可是不是卢侧妃问我是不是在同你说话吗?可是,我说的就是卢侧妃啊,而您却还是如此问,不就是觉得卢侧妃不止一个吗?” 洛言漪的表情那叫一个无辜,语气里那叫一个疑问。气的卢筠哲肺都快炸了,却反驳不得。 “府里上上下下都说咱们府里的四位小姐是最为知礼的,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站在卢筠哲身边的一位女子见卢筠哲吃了亏忙上前帮腔了。 只见女子一身鹅黄,娇嫩非常,可是举手投足间又表现出来一股成熟女人的味道,就连这鹅黄色穿在她身上也不是那么稚嫩的感觉,而且娇弱中带有韵味。 “你是什么东西?”只是看了鹅黄色女子几眼洛言漪就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凌王府后院的女人,而且是个侍妾的身份。所以,洛言漪也不带任何顾及了。 “你……你放肆!”就是修为再高的女子也无法接受洛言漪如此云淡风轻,如此直接的漠视。对,洛言漪的眼底没有不屑,有的只是漠视而已。这种漠视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无形的侮辱。 “哦,我是放肆了……可是,我问你了,你是什么东西了?”洛言漪很是淡定呢。 “三小姐,这位就是雅园的柳侍妾。”看着洛言漪三言两语地就把卢筠哲和柳侍妾气得说不出来话。澜园的下人们都在心里乐开了花了。 “哦……原来是柳侍妾啊。”洛言漪故做惊讶。 “知道就好。”柳侍妾故意拿捏着手里的帕子。好像高高在上一样。 “嗯,之前不知道,倒是差点出了误会了,不过。好在现在知道了,原来是柳侍妾啊,不是个什么东西。”洛言漪好像若有所悟。 “你才不是个东西呢!”柳侍妾终于恼羞成怒了。 “放肆!” “放肆!” 玫衣和卢筠哲身边的大丫鬟异口同声,而澜园的人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卢筠哲冷眼看着这一切,制止了双姝,美丽却冷淡的双目就从洛言漪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转移到盯着玫衣而去了,“什么时候,这里轮到一个丫头片子来管起主子的事情了?!” 玫衣是洛言漪的亲身暗衣,就是洛言漪也没有给过她这样的气受,可是玫衣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逞强好胜的时候,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你这个丫头,没听到本妃跟你说话吗?!无视主子的命令你是要造反吗?!双姝,给我狠狠地掌她的嘴!”卢筠哲恨死了洛言漪,但凡有一点机会她又怎么可能放过洛言漪,哪怕只是折辱她的丫头,她也觉得自己赢了。 “嗯……”双姝硬着头皮就要执行卢筠哲的命令,却让洛言漪的一个眼神留给瞪了回去。 “三小姐是觉得本妃的话不好使吗?”有了上次的事情,对付洛言漪卢筠哲也知道她是心急了,所以这一次,她意识到了洛言漪她是轻易动不得的,不过却是可以随便折腾的。 “不是不好使,而是,不能使。”看着卢筠哲非要在她面前摆主子的谱,洛言漪倒也不生气,她早就知道卢筠哲和自己不对付,这两看生厌之下的,想也不会有什么和谐在他们之间产生,那么洛言漪也就话赶着话来了。 她卢筠哲既然敢指桑骂槐,那么,她洛言漪就敢直接了当地断了她的这份自我良好。 “慕!容!玉!沁!”卢筠哲用淬着毒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洛言漪。 “卢侧妃别急嘛,玉沁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玫儿是我的丫鬟,那么我就是她的主子了,那也就是和卢侧妃没什么关系了。”洛言漪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自然啊。却是把卢筠哲气得难受。 这倒也不是说洛言漪说的对,只不过卢筠哲不能接了。再接下去,卢筠哲就真的没脸见人了。总不能让一个王府的侧妃去当着人家的面,管教一个王府小姐的丫头吧。这话好说却不好听啊。 “其实,卢侧妃不必这么着急的,王妃管着后院自然不会让放肆的人存在的。不过就不用侧妃操心了,您啊,忙不多久就能好好休息了。玉沁先给您道喜了。” 这是洛言漪是第一次会笑着和卢筠哲说话,毕竟这句话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侧妃就是侧妃,再怎么着也就是暂代,很多东西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更是取代不了的。 “三小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王妃娘娘自然是主子,咱们卢妃娘娘同样也是主子,既然王妃身体不适,卢妃姐姐又暂理了后院,自然也是要好好帮着王妃分忧的!” 柳侍妾一口一个王妃,一口一个卢妃,洛言漪冷眼瞧着,只觉得恶心。虽然她可以理解因为风佑是养在卢筠哲那里的原因,柳侍妾必然要维护着卢筠哲的,可是如今一看,洛言漪才觉得,这个柳侍妾压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该示弱的时候不知道示弱,该让步的时候不知道让步。这一刻洛言漪真是不知道这个柳氏是不是真的精过了头。 可是看到柳氏的样子,洛言漪却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精过火了,那就是傻了。 “啧啧,这柳侍妾可真的是一针见血呀,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可是,我刚刚说了什么来着,放肆的人就不该存在!可是如今——”洛言漪故意拖了音,目光带过卢筠哲直接落在了柳氏身上。“丫鬟也就罢了吧,总之也就是在王府里面,更丢不上什么人,可是这主子没个主子样可就真的是丢人现眼了!” “你说什么!!”柳侍妾就是傻子也明白了,洛言漪嘴里的丢人现眼说的就是她。 “我说什么,只要你不是聋子,你就该明白,我说的就是你!”若说卢筠哲,洛言漪还可以有些个顾及,就是为了洛凌宇,她也不能真的和卢筠哲撕破脸,可是柳氏就不一样的。那么洛言漪也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了。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洛言漪眼看着柳氏也是可气性小的,她不过就这么几句话几天炸毛了。可见一斑。 “三小姐,这位可是柳侍妾!”卢筠哲的声音像是重重地踩在别人心上一般。只不过洛言漪却是没有感觉到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澜园争锋(中) “三小姐,这位可是柳侍妾!”卢筠哲的声音像是重重地踩在别人心上一般。只不过洛言漪却是没有感觉到的。 “三小姐……” 洛言漪的确没有意识到什么,可是澜园的其他人却是意识到了,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王府里就是连叶澜这个正妃都得注意的卢筠哲,还有生了这唯一留在王府里的男丁的柳侍妾。 “我知道她是柳侍妾,她若不是个侍妾,只怕不用我,卢侧妃也会把她乱棍打死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柳氏如何受过这份气。即使是侍妾,可她毕竟也是出身柳氏的,虽然是庶女可是前几年里还是有些恩宠的,后来虽然叶澜卢筠哲相继上位得宠,怀了孩子,更是胜过一时,如今又诞下了一子,更是骄傲了起来。又如何愿意受洛言漪的这个气呢。 “你是傻子吗?我都说了那么多遍了,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没懂呢?”洛言漪其实不想在这里和这两个人耗着。可是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继续闹了。 “三小姐,无论如何,我都是凌王殿下的女人,即使身份不高,也是如此!” “对,我知道,你是个侍妾,身份的确不高。所以,我才说你放肆!我慕容玉沁出身慕容将军府,是璃国正经的嫡出闺秀,而你,柳氏虽然是大家族,可是你不仅仅是旁支出身,更是庶出的女儿。而如今虽然嫁入了王府,可是也只是侍妾,并没有任何诰命在身。而如今,有侧妃在,你张牙舞爪的是做给谁看呢?!” “我……”柳氏一时语塞,根本反驳不了洛言漪的此番措辞。可是洛言漪的每一句话说得都是那样的事实,说得都是那样的刺耳。 “我什么!?你是想要在卢侧妃的面前自称我,还是想要在本小姐面前自称我?” 璃国的女子一出生就不由得自己了,平民女子从来都是自称‘民女’‘贱女’,只有贵女才有资格自称‘本小姐’‘本秀’,而皇女的身份特殊自称更是尊贵,只是差距太过大了。而若是一旦出嫁了,就更身不由己了,卢筠哲还好至少还是个侧妃,自称也得是个婢妾,但是对待比自己低的人却是可以和正妃一样自称本妃的。可是柳氏,却只是侍妾,只能自称贱妾。 “娘娘,贱妾没有,贱妾只是……只是……只是觉得慕容玉沁对娘娘太过放肆了,想帮您教训她,一时……情急……之下,就……” 柳氏赶紧跪下来请罪,其实她是真的并不担心洛言漪那里会怎么样,可是却是极在意卢筠哲会不会恼了她的。柳氏其实也不是真心地归属卢家,可是如今在王府里,卢氏一人独大。就连她唯一的儿子也在卢筠哲的手里。她又如何能不对卢筠哲百般屈从呢。 “娘娘,贱妾不是故意的,求您饶恕!”柳氏见卢筠哲仍旧不说话,更是卖命地跪下求饶了。 “好了,本妃也没说什么,赶紧起来吧,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像什么样子!你没看着还有小姐在吗!好歹也是王爷的人,还得在意着些脸面才是!”卢筠哲一甩帕子,似乎是不耐烦了柳氏这样的表现,可是心里却是很得意的,毕竟是她的积威把柳氏吓成这样的。她还是很满意柳氏对她的惧怕的。 “多谢娘娘。”柳氏扶着身边的丫头,兢惧未散似的慢慢地爬起来。 洛言漪看着一个两个地在她面前做戏。心里头冷笑不止。 “卢侧妃可真的是大度啊,如此地宽宥‘下人’!!”洛言漪冷冷地发声。一句下人,不仅是柳氏的脸变了色,就是卢筠哲的也变了。 这个下人,不仅仅把卢筠哲的姿态甚高直接放在了大家脸上,更是把柳氏的身份扁到了谷底。只有玫衣知道洛言漪是在护着她。看着主子为了她这样地周旋,玫衣的心里是说出不的感动和担忧。 “三小姐,你是觉得柳氏身为凌王的女人的这个身份不够高吗!?”卢筠哲的脸上已经呈现了怒色,无论洛言漪这个时候是拿谁开刀,她知道这都是冲着她来的。 “那么,卢侧妃是觉得我慕容玉沁,慕容将军府嫡长女的身份,加上凌王府三小姐的身份,还不够让一个连诰命都没有的侍妾为之行大礼的吗!!” 卢筠哲怒了,洛言漪更是烦了! “就连正四品的卢侧妃都需要和我行一个平礼,可是她一个小小的侍妾却连膝盖都不舍得弯了!!” 洛言漪的话一出口,卢筠哲就哑然了。的确柳氏的做法落在谁的眼睛都是可以挑出来错的。可是像洛言漪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的,却是不多,可是真的说出来了,卢筠哲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柳侍妾,三小姐说得不错。你还不快向三小姐赔罪!”卢筠哲虽然不把柳氏当做什么东西看,可是却不允许在外面当着外人的面给她的爪牙没脸的,她觉得那是别人在打她的脸。可是遇上洛言漪这样的,她又真的不能马上发作。 “是是是。”柳氏在外面可是一直是把卢氏当神明一样供着的。即使这样做有些轻视了自己。 “呵呵……还是卢侧妃的面子大啊,玉沁不及。”洛言漪不露痕迹地讽刺地笑笑,言语里说不出是轻慢还是不懈,但是落在卢筠哲的耳朵里却是刺耳的。 因为卢家一日比一日地风光,卢筠哲虽然嫉恨洛言漪在王府里的优容,也厌恶凌王对她的庇佑。可是想到如今她的地位其实是已经不用顾及这么样的一个小丫头了,在满足自己巨大的虚荣心的同时,也有了更深的想要表现出来地高高在上的姿态。 所以,今天的洛言漪就好像是卢筠哲的玩具一样,她需要利用她满足自己已经渐渐迷失理智的虚荣之心。 可惜,她不知道,洛言漪并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她也不知道,今日她做下的一切,都是卢家承受不起的。 “三小姐,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了,是不是我们也该讨论一下,关于你的礼数的问题呢?” 卢筠哲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洛言漪的身上了。可是这却是洛言漪没有想到的,她在这里与卢筠哲柳氏周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更何况她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亲身暗衣就在自己的面前受辱吧。可是卢筠哲如此直接地出手,却是洛言漪始料未及的。按着常理推测,卢筠哲是不该如此正大光明地把矛头对向她的…… “哦?礼数?不知道卢侧妃有何指教呢?”洛言漪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些心急了,进了澜园已经大半天了,可是还是停在原地的。她的效率第一次低了这么多。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洛言漪是不会在现在逊色于卢筠哲的。 “这指教嘛本妃可不敢当。只不过,王妃身体不好,现如今又在病中,而本妃又是暂代内务的人,所以就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提醒’一下这王府的小姐了!到底什么吃是该有的王府小姐样子!” 卢筠哲一直就因为之前的事情还记恨着洛言漪,如今洛言漪又在她的面前这样踩她的脸面,卢筠哲是怎么也不肯咽下这口气的。 “哦?是吗?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卢侧妃?又哪里不和您的心意了?还是您觉得我又有哪里碍着您的眼了?”拦住了正要和卢筠哲吵架的玫衣,洛言漪仍然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表情,虽然语气里已经有了怒火,可是洛言漪还是不能就这样和卢筠哲闹上。 上一次的事情,她是直接和卢筠哲撕破了脸的,可是她也知道,那样解气是解气了,可是也没有什么用处,他们现在动不了卢筠哲,那是因为他们还是动不了卢家的,而且,就是她的那一番作为,的的确确让哥哥为难了。 所以这一次,不到万不得已,洛言漪觉得她自己都是不可以再闹出大事的。她可以受委屈,可是,她不能再在这个时候给凌王府,给哥哥添乱了。 “三小姐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往澜园里走,可真的是‘自由自在’啊!”卢筠哲带着哂笑的目光,“三小姐难道不知道这是王妃的院子吗!?王妃正在修养,岂容你如此打扰,刚刚竟还这里就教训起来了王爷的侍妾,这不仅仅是在挑战王妃的权威,更是打扰了王妃的修养!” “那么卢侧妃在这里教训我就是不挑战王妃的权威,不打扰王妃的修养了!?”洛言漪不想惹事,可是却也绝对不怕事。卢筠哲既然想拿她开刀,她就是不愿意和卢筠哲有正面的冲突也不会吃哑巴亏。 “三小姐,你这样与我家主子说话是不是太过放肆了!”卢筠哲还未想出来如何反驳洛言漪,双姝只好站出来替卢筠哲解围了。 若说对卢筠哲,洛言漪还是有所顾忌的,可是对于她身边的丫鬟她可是连毛都不在意的! “放肆吗!?一个丫头,主子还没说话就急着发言不觉得是以下犯上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澜园争锋(下) “放肆吗!?一个丫头,主子还没说话就急着发言不觉得是以下犯上吗!?” 洛言漪不是善类,之前她不愿意和卢筠哲一般见识,那是因为她把自己放在了凌王妹妹的位置上,她从来都觉得她是没有必要在意卢筠哲柳氏等人的。从一开始她们就不是一样的人。可是如今,她懂了,有些事她必须在意,有些事,她必须要把握好。 “三小姐!!”卢筠哲虽然不在意下人。可是洛言漪如此发落她的丫鬟,这却是在最直接地打她的脸。 “难道是玉沁说得不对吗!还是您觉得我来探望王妃还必须需要和卢侧妃您报备一下!!”洛言漪已经有些烦了。 “那倒是不用,毕竟三小姐也是凌王府的主子,而王妃更是不需要和本妃一个侧妃解释什么的。只不过,三小姐可要注意才是,如此直接地就进去了王爷的后院,又是王妃的院子,万一冲撞了谁,可就不好了。” 卢筠哲是笑着把这话说完的,可是洛言漪却不知道她是真的笑的出来的吗?这个‘冲撞’二字,可是很特别的。 “玉沁只是想探望王妃的病,却不想让卢侧妃如此地担忧了,如此。这可是我的不是了,不过,卢侧妃也看到了,王妃既然让丫鬟引着我进来,就说明现在不会有冲撞的事情的发生。倒是卢侧妃自己多心。”洛言漪面色淡然却没有多少恶意挑衅在里面。 一句多心,洛言漪说得是极为客气。而卢筠哲也是见惯了洛言漪冷淡的样子,也见过她开口便是满身刺的时候,可是今天她如此委婉适度的说法,竟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三小姐,王妃醒了,听说您来了,请您进去。”就在卢筠哲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的时候,叶澜的贴身婢女带着两个小丫头从叶澜居住的听澜居里走了出来,正好解了维。 洛言漪淡漠地朝着卢筠哲点了下头,就随着叶衣等人进去了。 “叶衣,你说我到底做得对不对……咳咳……” 洛言漪走了进来,刚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心里骤然缩了一下。 “咳咳……” “咳咳咳……咳咳……” 叶澜的身体真的不是多好,至少洛言漪听着这一声一声像是要咳出血来的感觉,着实是让人心惊。 “让绛衣过来见我。”洛言漪说完这句话就挨着叶衣坐下来了。 “漪儿……”叶澜一见洛言漪进来,就想要起身。 “别动,快躺下。”洛言漪虽然对叶澜的这次事心有疑惑,可是却是无法对如此的叶澜,视而不见。虽然刚刚叶澜的那句话已经表明了…… “见过主子!” 就在洛言漪想着叶澜的事情的时候,绛衣已经过来了。 “王妃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一转头,洛言漪已经恢复了原本的严肃的样子。 “回主子,王妃的身体……还需要时间。”绛衣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时?间?”洛言漪咬着这两个听上去不太正常的字,很是惊讶,可是一思索,她也就明白了,她知道这事真的就如同她想的那样了。 “是。” 洛言漪盯着绛衣,看着她咬着牙把这个‘是’说了出来。 “你的确本事了,可以瞒我这么长时间了。很好。”洛言漪淡淡一笑,也不再理会绛衣已经吓得煞白的脸。 只听‘扑通’一声,绛衣直接跪在了地上。“主子息怒!都是绛衣的错,请主子重责绛衣!”绛衣从洛言漪的话里已经听出了极度的不满,她是真的吓了一跳,主子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 “重责?我哪里能来重责你呢?你一步一步地能把我瞒到今天,若不是今日我到这里,才知道你原来还是知道来请罪的!” “咳咳……漪儿,是我求绛衣的,她没办法才答应的,你不要怪她,是我……咳咳……”叶澜看着洛言漪生气了,一边担心绛衣,一边也担心洛言漪真的生了她的气。 那满脸的担忧,看在洛言漪的眼里,倒是多了些不忍,“您这是在做什么!你需要什么不都有我吗?若是你觉得需要我护着若儿,你也可以直说,再怎么说若儿是我的侄女,我不可能不管的,澜姐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拿着自己的身体做践子,来逼着我不得不出手吗?” 洛言漪是心疼叶澜的,可是也是埋怨叶澜的,其实她早就知道叶澜不会是这般好陷害的,可是她怎么也不能想象,她会看着卢筠哲对冷若下手的。她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不是吗? 洛言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又冷了很多。 “对不起,漪儿,我没有告诉你,我怕你不同意,所以……” “你也知道我会不同意,那是你自己的女儿啊!还是你真的想用一个女儿去扳倒卢筠哲!?”不怪洛言漪多想,实在是叶澜的行为把她真的吓着了。她怎么可以利用冷若,这是洛言漪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不是的……不是的!咳咳……不是……”洛言漪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叶澜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恼了她了。可是想到她的脾气,又赶紧解释,那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在意。“漪儿,不是的,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真的需要一个理会,我偷偷地让绛衣查看过,也降低了药效,我不会伤害若儿的,她是我的女儿啊!”叶澜的眼角已经湿润了。 “机会?你需要什么机会?什么机会你不可以和我说清楚,一定要用这样的极端的方法,这样的对待自己和若儿!?”洛言漪可以理解叶澜不是故意的,可是她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叶澜如此地偏激。 “卢筠哲的势力已经太大了,连你的清幽宫她都能插进去一手,如果对她还是没有实质性的打击,日后便真的控制不住了,所以,我让卢筠哲把我看做她最大的敌人,让她对我动手,虽然我没有想到,她下手的对象是……若儿。” 叶澜一下子变回来清冷的样子,脸上的痛和无奈,深深地刺痛着洛言漪的心。叶澜清楚的知道的一切,洛言漪更是明白这些应该都是她考虑的。 “她对若儿动手,其实你很难受,但是……”后面的话,洛言漪已经不用说出来了。 看着叶澜寝室里的窗子在这样的夏季也不敢大开,洛言漪凝视着窗棱。 “从今以后,卢筠哲的事情,你不用再管,有我。” 洛言漪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她深重的声音在叶澜耳边响起。 “绛衣,你起来吧。好好地把王妃的身体养好。” “是。” 绛衣知道洛言漪这样说就是这事算过去了。虽然有些松了一口气,可是也知道她主子的气还是不小的。只得老老实实地应了退了出去。 洛言漪沉默着不说话,而叶澜则是从洛言漪说完那句话就不再开口了。其实,洛言漪不知道,她说得那些话叶澜还是吓了一跳的。洛言漪从来不愿意沾染这些事情,可以说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在府里府外忙着,手里也握着不少的势力,可是她是真的从来都不参与府里后院的争斗的。 就是上一次出手对付卢筠哲,也是因为关乎了前朝,还有玹宸的安危。而洛言漪此次地接手,就已经表明了,她不会再袖手旁观看着后院让卢筠哲闹了。 “漪儿,谢谢你。”叶澜也算是看着洛言漪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对她叶澜知道自己也曾严厉过,也曾爱护过,可是到今天,她知道,这个女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模样了。她变了,变得强大了,坚强了,可是,却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澜姐姐,你不必如此的,其实,我早就该插手的,倒是让你烦了这么久。”洛言漪面色冷静,心里更是坚定,虽然她知道,她还是喜欢不起来这样的生活。 “漪儿,我是真的想谢你。我知道今日的一切,你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地过来的。我也知道,我对你有愧。当初……” “澜姐姐!”对于‘愧’这个字,洛言漪从来都不喜欢呼之于口。同样的,她也不喜欢听到。更何况,说道愧,她对叶澜又何尝没有一丝愧疚呢。 “好。”叶澜明白洛言漪的意思,也就不再提了,遂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从不喜欢这个的,以你的身份,根本不需要研究这样的事情,就连我都是觉得这样的手段是在侮辱你。可是我也知道,你迟早都要走上这条路的。” 叶澜不知不觉好像是回到了以前,她还是洛言漪的先生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看得清了。可是却是不愿意逼迫她的,虽然她担忧这一切会不会不好。可是到了今天,看到这一切发生了,叶澜在心里放心的同时,也是心疼这个女孩的。 “可是这就是我要做的,甚至,我要做的还有很多。我的确不喜欢,可是谁喜欢呢?可是每个人不都是做得不很好吗?因为做得不好的人,都已经没有命在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切已经开始 “可是这就是我要做的,甚至,我要做的还有很多。我的确不喜欢,可是谁喜欢呢?可是每个人不都是做得不很好吗?因为做得不好的人,都已经没有命在了。” “漪儿,你不是的。”叶澜知道她的意思,可是还是想要解释。可是洛言漪回转过身的样子,却让她住了口。 洛言漪是那样的冷静。 “我知道澜姐姐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澜姐姐说的是真的,可是我不想成为哥哥的拖累,这是我该为他做好的。”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就是洛言漪自己也明白,那就是属于她的责任。 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有女帝的责任存在的。而洛言漪更是明白,一旦洛凌宇登基,她手里的权利只怕会比之前的所有的女帝权利都要大得多。所以,她没得选。她必须学会将一切做到完美。 “澜姐姐,你不用担心的,一切有我在。我不会看着卢筠哲一人做大而坐视不管的。”洛言漪面含危险地和叶澜保证着。像是一种承诺,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那样的坦然。没有郑重其事的感觉,却让人觉得心安。 “漪儿,卢筠哲那里不是好管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她的把柄就好了,不用做太多的。毕竟,以后,盛极必衰的道理自然会展现出来的。”对于直接对付卢筠哲,虽然叶澜表现出来了恨意,可是却也不准备在现在就直接动手,毕竟卢筠哲现在还不能倒。 “我知道,可是,一切都是会有办法的不是吗?就如同您说得,盛极必衰,也就是,恃宠而骄。”洛言漪的平静的声音就像是在安抚叶澜一般,“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卢筠哲动不了是因为卢家,所以我不会去撼动卢家的,可是卢筠哲自己去撼动就不在我能管的范围内了。” “漪儿,你到底要怎么做?”叶澜看着洛言漪这样,其实也不那么担心了,可是却还是不能安心的。她总是担心洛言漪的安危,她和洛言漪这么多年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姑嫂的关系了。更是亦师亦友。 “放心,我没关系的,若有什么动作,我也会提前告诉你的。”洛言漪静静地笑着,心里已经开始了她的计划。 “我去看看若儿。” 叶澜还在病中,自然不能亲自照顾冷若,洛言漪想到这次的事情委屈了自己的这个侄女,心里甚是心疼。她就是六岁的时候承担了一切的责任,尽管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不太懂。可是所要承受的,一点也不比一个成年人少半分。 看着摇篮里睡得不是那么安稳的孩子,洛言漪说不出的心疼。其实,她就是心再狠也没有能对这几个孩子狠下心过。就是玹宸,她严厉,却从来都不忍心的。 “若儿,姑姑会尽力,为你们排除所有的危险和艰难,姑姑会尽力给你们一个安全的环境,一个正常的人生。姑姑答应你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再走我走过的路。姑姑自己可以委屈,但是绝对不允许你们受委屈。” 洛言漪看着冷若稚嫩的小脸,柔软的身体,那样甜甜的样子,像是能揉化了她的心里一般。她是无比地心疼这个孩子的,心疼叶澜的孩子的。或者是因为,哥哥后院还没有能拿的上明面的人吧,她所疼爱的也只有玹宸,冷若而已。虽然她知道她是真的有些偏心了,可是她却不觉得不对。嫡子嫡女原本就该如此的。 “主子……” 洛言漪轻轻地摇着摇篮里的孩子,眼中流露出来的疼惜不带一点的掩饰。就连跟在她身边的玫衣几人也是受了感染。疏桦不经意地还是呼出了声音。 这样的主子,其实是她所不熟悉的。就是当年在清幽宫,她是明明是那样疼爱宸世子的,可是却是不一样的,那样的主子的严厉的,是理智的,是那样自信的。可是今天,她看到了主子心底最为柔弱的一面。她在表达她对这个孩子的疼爱。她心疼他们的小郡主。这样的感情,他们看在眼里,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一直以来,洛言漪怒过,笑过,理智过,也冲动过,甚至上一次的时候,她心痛过,心死过。可是最后呢,她还是恢复了平常,只有这一次,跟在洛言漪身边多年的疏桦终于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同寻常。 她记得她的主子是永远不愿意把疼痛放在脸上的,也是不愿意感情显露出来的。可是今天,饶是小郡主还是个孩子,可是她的主子,这许下的承诺还是太重了的。 “主子,小郡主是需要主子的庇佑的,可是这个前提是主子您好好的,不然小郡主现在不知道,可是以后也是会自责的,还有小世子,世子他从来都是最心疼您的。” 知道疏桦这个世子指的是洛玹宸。洛言漪的心像是莫名地疼痛了一下。无论是冷若还是玹宸,都是她铁了心要看顾的孩子。只有对他们,她是有了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偏心。她不在意的。可是看着冷若,再想到被她几乎是软禁在清幽宫的玹宸。洛言漪的心,怎么也忍不住疼了起来。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洛言漪不得不地看顾好玹宸的一切动作,生怕卢筠哲再来一次,毕竟上一次的时候,卢筠哲只是有了身孕就开始了计划。而这一次,虽然她不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手上也是终归有了实质性的筹码。这是洛言漪最为担心的,她会直接用尽手段,除去玹宸。毕竟只要有玹宸在一天,风佑就是没有可能的。仅仅凭洛玹宸凌王府嫡长子的身份就可以甩开了风佑十条街。 而如今,冷若虽然在府里也是有些千难万难的,可是终归是有了父母亲的爱护的,至少她给她的都是完整的。而玹宸呢,她从他是婴儿的时候就已经剥夺了他的一切。虽然洛言漪知道她是不后悔的,可是却不是不自责不心疼的。 洛言漪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她当年的做法,或许玹宸没有机会成长到今天,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对他人生的剥夺,他也不会做出来上一次那样极端离家出走的事情。洛言漪知道如果上一次的事情如果再来一次,她是会疯的。可是,真的问她,她却是不舍得太过责怪玹宸的。毕竟,一切的源头,都是那样的无奈。甚至不仅仅是他的无奈,就是洛言漪自己,又何尝有选择的余地,一切的不得不,不都是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可是每一次想起这些,她在心痛的同时,就是想着,如何能够,避免一切,能够庇护他们一生。或许她有些东西不能代替他们去承受的,可是至少她想把能给他们的都给他们。 至少,她经历的一切的痛,她是一点都不愿意,这几个孩子再沾染半点的。她自己经历的一切,你让她如何再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再承受一遍。这与其让她自己承受一次,都要来的狠毒。 “疏桦,你可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从前了?” 洛言漪近似是平静的回答,也似乎和疏桦之前说得问得半点接不上,可是疏桦却是理解这个时候的主子,更是明白,主子的意思。她懂,洛言漪这是把一切都看得太透了。曾经的一些东西,看上去是那样淡的东西,从那一次开始就已经开始变了,而现实又一步一步地把她最单纯善意的主子变成了今日的样子。而原因…… 一想到原因,就是疏桦也不由得想起,尚书大人出事的时候,主子的样子。她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主子那样的失态过,也没有见过,主子冷静得那般吓人过。 可是,看着自家主子,从冷静得让人恐惧,到今天的,平静地让人看不出来任何情绪,疏桦说不出来,她到底是高兴,还是担心。总之,会走到今天,一切都是命运在捉弄吧。 “主子,您还拥有着一切,拥有着,您可以拥有的一切。” “您还有萧世子,还有小世子小郡主,还有王爷王妃,还有清幽宫艳阁,还有……我们。”再说到‘我们’的时候,疏桦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主子,您的暗衣暗卫们,会一直追随您的。无论您是谁,今生今世,属下们认的也只有您一个主子!” 疏桦说完就深深地跪拜了下去,身后的暗衣,听了自家统领疏桦的这番话,脸上也写满了严肃,然后随着疏桦一起跪了下来。洛言漪一个个地看过去,她看得出来,她们的脸上都是臣服的,都是心甘情愿的。洛言漪忍下来心里的感动,一个一个地把她们都扶起来。 “我知道,我还有你们,而且不仅仅还有你们,我要有的还有整个天下。这一次,我不会再退了。” 盛夏狂野的阳光,都是肆无忌惮的,可是看在洛言漪的眼底都是一种自然。她就是要肆无忌惮地赌一次,可是这一次赌得却是不同了,这一次,她背负的是凌王府,是哥哥,是天下,还有父亲。她要站起来,她要把一切都夺下来。 或许,就连洛言漪都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做一个帝王。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谋划中的谣言(上) “玫衣,把今天在澜园发生的一切都传出去,尽量表现出来,是慕容玉沁的错处,恃宠而骄。”洛言漪回到沁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疏桦把消息传出去。 疏桦听到洛言漪要放出风声,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当他知道自家主子竟然是要抹黑‘自己’马上就不能理解了。“主子,今天的事情不是您的错。您又何必……” “疏桦,对付卢筠哲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去办吧。”洛言漪出声安慰着疏桦,“另外,我要这个谣言是从柳侍妾那里传出来的。” “是。”听到洛言漪这么说,疏桦也只能这样点了头,让她如此去安排了。 看着玫衣退出去,洛言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知道她是必须对卢筠哲等人出手了。她要用她自己阻隔卢筠哲上位的脚步。不然,真的到了那一天,她可以和叶澜分庭抗礼了,只怕少不了一个正一品后妃了。 洛言漪知道她绝对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必须动手,对卢筠哲动手。 “主子,您又何必呢?您一直都是在意慕容将军府的名声的,也在意慕容玉沁的身份的。可是今天,您可是赌上了一切的。” 疏桦知道,从她的主子成为慕容玉沁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对慕容家存在着愧疚的,所以,她的主子才会如此地疼爱四小姐慕容玉墨。而他们也只是默认了,甚至帮着他们的主子疼爱着这个孩子。 “疏桦,我知道的,你说得一切我只会比你更加明白,可是,我更加明白,对卢筠哲我是绝对不能退让的,我不是慕容玉沁,我是洛言漪,我是疼爱着小墨的,我是对慕容将军府有所愧疚的,可是,我也是对哥哥有愧疚,对凌王府有愧疚,对我的身份有所愧疚的。” “若说到至今,我对得起谁,也唯有……” 洛言漪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好像就是她自己也不能知道她能够对得起谁,毕竟,她是洛言漪啊。曾经,她逼着自己选择了今天的这条路,曾经,她逼着自己适应一切。 可是最后呢,她还是任性地离开了三年她让哥哥担心了三年。若说她对得起自己,也不算,毕竟她是自己逼着自己承受了今天的一切。可是若说,她对得起哥哥,对得起这个身份,就连洛言漪自己都是汗颜的。 “我对不起任何人,我已经对不起任何人了,所以,我不能向从前那样,不能让自己再次成为哥哥的拖累了,我说过,我是洛言漪,不再是慕容玉沁。至于今日,我愧对于慕容家的一切,所有他日,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弥补。小墨她,永远都会是我最疼爱的妹妹。” 洛言漪眼底的坚定是那样的透着冷静的。她是洛言漪啊,她认清了一切,可是这个代价实在是太过惨痛了。 风,仍然不会停,朝中的风云移动,一切都收在了洛言漪的眼底,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只有卢筠哲那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雅园 “主子,这个柳侍妾还算聪明,知道讨好了主子她才有好果子吃,这件事情她做得还是不错的。”双姝是卢筠哲手里最得力的丫头,也是卢筠哲最为倚重的人。自从有了上次的事情后,卢筠哲对威远侯府也失了往日的信任。也愈发地信任自己带出来的丫头了。 “你说得不错,柳氏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她知道她的儿子还是在本妃手里的,那么就该明白,好好地为本妃做事才是正事。”卢筠哲对于自己御下的手段还是很自信的,虽然也知道柳氏不可能真的一直臣服,可是至少她明白如今的柳氏如果不依附着她根本就生存不下来。 “主子英明。柳氏也是个懂事的,他日给她一个甜头也可,倒是沁园的那位,您可得注意。”双姝冷眼看着也知道柳氏如今是不蹦哒,可是就是他日她是怎么地蹭的了,也不会翻过天去。 可是,沁园的那个就不一样了。毕竟慕容将军府的位置还是摆在那里的。毕竟,慕容玉沁的身份还是那般尊贵的。毕竟,当初凌王就是拿着照顾功臣后代的名义把人接了进来的,也不能在日后薄待了。毕竟,在外面看来慕容玉沁还是一个为了凌王殿下可以付出生命代价的有情有义的女子。 只要一提到沁园,卢筠哲就会心烦,她是真的看不得慕容玉沁好过,可是偏偏她更加明白,沁园是她不可以触碰的。就如同上一次,她眼看着凌王是偏向着她的,可是她也看得明白,凌王是从心底里地信任慕容玉沁的。 其实,之前卢筠哲还是担心着林清韵的,毕竟林清韵才是外人看来凌王身边的第一人,就是洛凌宇娶了叶澜做了正妃,可是还是有太多人去认为林清韵应该在凌王府占据一席之地的。毕竟长辈定下来婚约是正事儿,也是不可抗拒的。 可是这段时间,卢筠哲冷眼看着,凌王对韵园的态度,说是偏向也没有多少,至少比起沁园少的不是一星半点,也就是比起晴园和墨园好一些,可是想到墨园的慕容玉墨毕竟还是个还是,而晴园的那个大小姐只是一个管家的孩子。加之林清韵的特色身份,所以,卢筠哲也没有过多地在意。而上一次凌王的不留情面地禁足,直接是断了林清韵在府里根基。卢筠哲也算是放心了。 其实,就是现在想想,卢筠哲也是觉得凌王是没有对林清韵上了心思的。毕竟,洛凌宇可是在有了婚约的情况下,弃了林清韵,娶了叶澜为正妃的。这一点卢筠哲觉得她应该早一点看透才是。而如今,最让她头疼的就是沁园的那位了。 “王爷若是真的有了这个心思。是谁都拦不住的,上一次,就连大翁主都惊动了,可是最后呢,不是还是没有解决吗?”卢筠哲蹙着她的绣眉,妖冶美貌的脸上,带着丝丝的怒意。 “上一次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侯府可知道?”卢筠哲手下没轻没重地撕扯着一条帕子。心里很是烦躁。若说她怕慕容玉沁,倒是没有,可是她是真的不敢赌凌王的心的。 “侯府应该是知道了,那么大的事情虽然不好外传,可是主子应该也知道,侯府里为了您在府里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侯爷也说了一定要您过得好。” “哼!过得好?!若是真的想我过得好,还会拿一个卢筠曼来膈应我吗?!”卢筠哲被说到了心头恨,连尊贵的自称都顾不上了。直接就是一句一句地‘我’出来了。 双姝知道自己又戳了卢筠哲的痛处,可是,她却不得不说,毕竟她比谁都明白,她的主子在王府能有今天都是依靠的卢家的如日中天。若是只是依靠着王爷那些个宠爱,只怕早就不如柳侍妾过得好了。所以,她可是不敢看着主子和侯府离了心的。 可是这话,双姝还是只敢在心里自己徘付的,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而面上也只得好言相劝着,“主子,毕竟侯爷还是您的生身父亲,从小侯爷也是疼爱您多过二小姐的,就是在婚事上也是不愿意委屈了您半分,当年可是侯爷为您据理力争,虽然身为了庶妃,可是行的却是侧妃礼的。而且,上次的事情,您又如何看不出来,都是夫人的事情,侯爷怎么可能伤害怀了孩子的主子呢?” 其实,双姝的这话也不算全部假话,威远侯府只要不是傻子就会明白卢筠哲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者说得白一点,威远侯就是为了这个卢筠哲的肚子里的孩子,才要卢筠哲嫁进来了凌王府。看不清也只有卢筠哲一人而已。 “嗯……你说的也是,毕竟,父亲还是宠爱着我娘的,从小到大,但凡是卢筠曼有的,父亲绝对不会少了我的那份,我知道,父亲还是疼爱我的。而这次的事情,我也知道,是有人见不得我们一家人好了!”卢筠哲只要一想到她的那个伪善慈母。她就心里头恶心得紧。 可是她虽然恨,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她现在首要任务就是阻止林清韵和慕容玉沁真的成为她的对手,“双姝,你还记得那日的事情吧。”卢筠哲心里的狠意是在疯长的,可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的样子,才更是让人觉得恐怖。 卢筠哲的心,就是那样的冷漠的,只许自己狠,绝对不允许看到自己受了丝毫的委屈的。 “您是说……” 卢筠哲能够想得到的,其实双姝自然也能想得到,那日的事情虽然不曾怎么流传到外面去,可是在凌王府里头。却不是什么秘密。就是那日之后,卢筠哲才对沁园稍稍有了放心。可是却多了恨意和忌惮。 “一个孤女,先是被王爷看上,后接入了府里,这王爷还没有纳成妾,这王爷的自家堂兄弟就想着法子地娶过去了。还直接光明正大地提出来了,可是王爷呢,就是怎么也没有答应!” 第一百八十章 谋划中的谣言(中) “一个孤女,先是被王爷看上,后接入了府里,这王爷还没有纳成妾,这王爷的自家堂兄弟就想着法子地娶过去了。还直接光明正大地提出来了,可是王爷呢,就是怎么也没有答应!” 卢筠哲满脸的不岔,虽然她说这话是为了故意膈应洛言漪的,可是实际上,也同样膈应她自己。天知道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洛凌宇真的答应了大翁主和墨靖萧,把洛言漪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在她看来才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惜,她终究是不能如愿的。 “她真的这样说了?”洛言漪倚在贵妃榻上,手里摆弄着乳白色的披帛。 一身青色的装束,带着淡蓝色的幽烨,看上去倒是清爽,却也不失贵气。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地散落,只有几支小小的素青玉簪子插在头上。很是随意。一般的情况下,不出门,洛言漪都是不喜欢挽发上妆的。她本就年轻,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装饰来修饰什么,虽然她也知道这不合规矩,她不需要不喜欢不要紧,可是她的身份是需要的,要紧的。 可是如今,却是随着她自己个儿的性儿子的,因为她知道,这样日子,她是过不了太久了。因为她的计划已经在一步一步地实施中了。 “是的,卢侧妃的原话就是这样说的,那咱们是不是要做些应对的措施呢?”疏桦总是担心洛言漪受了委屈的。毕竟卢筠哲的这些话一旦传出去,这洛言漪的脸上可就真的不那么好看了。在璃国,虽然男女大防还是没有南楚等地的那般严重,可是却也是极在意女子的名声的。所以就是洛言漪自己不在意,她身边的人也是在意的。 “这是怎么说?措施吗?也对,咱们是该有些应对的措施了,这台戏总不好让卢筠哲一个人出力吧。”洛言漪神色含笑,说不出来的轻松,甚至带着些不屑和厌恶。 说实话,对卢筠哲她是真的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的。这一点,她从心底里承认。 “是,属下这就想办法把消息拦下来,主子放心,有艳阁灵阁在,绝对不会有意外的。”疏桦见洛言漪点了头,马上就要转身去办,却不曾想,自己和她主子的想法完全不在一个方向上。 “谁让你去拦住消息了?!”洛言漪一脸无奈地看着疾风似火的疏桦,一阵无语,到现在了,疏桦还是这么个脾气,什么事情都不往深层里头想,只是看到了表面。洛言漪不禁摇头。 “我让你去,是让你助卢筠哲一臂之力,帮着她把消息传出去,而且宣传的比真的还真!”洛言漪就这么看着疏桦,几乎是无视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她早就想好了这么做了。甚至她都想过了,如果卢筠哲迟迟不动手,她还得暗中推一把的,不想卢筠哲这就急不可耐了,想要毁了‘她’了。 “主子……”疏桦看着洛言漪一点也不像是说笑的样子,就直接楞在了原地。 “我还要这个谣言传的范围更加广一些,至少厩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知道,而且,这个源头必要是出自卢筠哲那里。”如果说刚刚洛言漪是基本无视疏桦的惊讶,那么这次就是直接无视了。 “主子……”疏桦怎么也想不到洛言漪作出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决定。她有些想不明白。 “疏桦,你还看不懂吗?澜姐姐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健康做践子,拿冷若的未来去赌,都是为了留下卢筠哲的把柄。只有卢筠哲犯的错够多,日后才能有办法牵制住她。而如今,除去澜姐姐,在这府里,能够有这个资格牵制住她的就是我们这名义上的四位小姐了。” 疏桦听着洛言漪平淡无奇的声音,却是那般无可奈何的选择,张了张嘴,却是无言的。 “而这四位小姐里面。大小姐身份不够,我不能把韵姐姐推出来,更不舍得让玉墨受半分委屈,上一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在,玉墨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而韵姐姐,哥哥都愿意了保护她了,也就意味着她的不同了,我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把她推出来呢?况且,我们兄妹欠林家的还少吗?” 只要是想到林清韵,洛言漪就不可能忘记,哥哥选择保护她而把林清韵推出去和亲的事情,她是怎么也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所以,她知道,她现在只能利用自己去牵制卢筠哲了。而她带着的这个慕容玉沁身份的人,也确实是有资格和卢筠哲来一场较量的。虽然这个较量的结果,洛言漪早已经预见了。 “主子,这样做实在是太委屈您了,您又何必呢,我们有的是方法惩治卢筠哲,就是卢家,再怎么样也是一个臣子,是翻不过天去的!您又何必急于一时这样地赔上自己的名声呢?”说到底疏桦还是不愿意洛言漪的名声有半点的损伤,说是慕容玉沁的名声,可是像这样身份替换的事情,说是机密的,可是难办有一天不会被翻出来。那时候,可真的就是说不清了。 毕竟,他们都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洛言漪不是洛凌宇的亲妹妹的,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被人拿在了手里那就不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你怕的是什么我清楚,可是我必须这么做,哪怕这个隐患会存在一辈子,我也不在意,若是有一天,真的成了我的阻碍,那也是我一个人受损。是不关哥哥的事情的。” 他们并非亲兄妹,这一点洛言漪比谁都明白,若是被有心人故意地传播,那么就是又一出的,表哥表妹一家亲了。洛言漪知道这个后果是她担负不起的,可是她却知道,她如今赌上去的事情一切,无论她担不担得起,她都必须这么做。 “对于卢家来说,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了,臣子做到他这个份上,也已经足够了,若是他就此收手,能把握的好君臣的这个度,那自然是大家都是好了。可是谁都知道,卢家是不可能这样罢休的,不然也不会有卢筠曼的事情发生了。” “所以,没有可是,没有何必,我必须给哥哥一个充分的利用,去撼动卢家,我绝对不能让哥哥背负一个苛待功臣,多疑猜忌的罪名!” 洛言漪从来都不在意,最后她到底会背负一个什么样的骂名。 “那么这个罪名,就是您一定要自己背负的了?主子!你不在意自己,难道也不在意世子吗?您就一点也不在意萧世子对您的心疼吗?!” 疏桦知道洛言漪的无奈,知道她的主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可是她就是不能这么看着她的主子,这样的委屈自己,赌上自己的一辈子!哪怕那个人是未来的帝王也不行!谁都不行! “疏桦!”洛言漪现在最不愿意提及就是墨靖萧,上一次的事情她还没有抒怀,她的心里不知道还有多少隔阂,如今这样被疏桦一提醒,她更加觉得自己和墨靖萧是不可以的了。她是洛言漪,她怎么都可以,可是她却怎么也不能让墨靖萧跟着她赔上一切。 疏桦不知道,她今天的一时激动所说的话,却成了洛言漪心底的那样越积越深的心结了。最后,终于还是刺激她走出来那一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疏桦!你可知道你再说什么!我不需要你们为我决定什么,也不需要你们质疑什么!今天我做的一切,虽然我不敢说我对得起所有的人,可是,我自问我对得起我自己,也对得起这天下。对得起我的身份,我的子民,我是翁主,那么我就有我该做的事情,哪怕是赔付上一切!” 洛言漪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是没有人可以更改得了的。这一点只要是跟在洛言漪身边稍微有些时日的人都是明白的。此刻,疏桦虽然心里满满的都是难受,可是却也知道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住的。 而自从有了上一次萱儿的事情,她们也不敢随意的就往外面传递消息了。虽然疏桦很是在意墨靖萧,可是她更在意她的主子,洛言漪上一次就是因为这样事情已经发了大火了。而现在疏桦就是怎么也不敢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触了洛言漪眉头的。 “主子,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就当是疏桦求您了,您多少顾及着些自己,您是担心王爷,一切为了王爷,可是,若是王爷知道您这样做,也是会自责的。主子,就当疏桦求您了!” 疏桦跪在了地上,苦苦地哀求着,其实,她是知道挽回不了什么的。可是,她却必须把这些话给说出来。至少,她希望,主子可以把一切做得再全面些,至少,她希望主子可以想想办法,让那样的事情不去发生。 “疏桦,没事的,我没事的,你说得都是意外,而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让那些意外发生,哥哥他……也不会的……” 突然洛言漪的声音变得悠远了,她又不是何尝不知道疏桦是在担心她呢。可是,别说是担心了,就是真的有危险,她也是得这么做的。 “去吧,做得隐秘一些,不要让卢筠哲发现了,不然后面的事情就进行不下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谋划中的谣言(下) 皇宫 寿安宫 元太妃看着眼前已经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懿宛,心里是说不出的欢喜。橘色的对襟襦裙,上面娟秀着流纹似的睡莲花,头上挽着随云鬓,只插着一支金莲碧玺的荷叶长簪。看上去既恬静又雅致。 元太妃看着懿宛如此的装扮满意地点点头,她看得出来懿宛非常清楚她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皇女该有的贵气。只见懿宛从帘子里出来,亦步亦趋地在自家姨母面前行了礼,“宛儿给姨母请安,姨母安好!” “好好好。”只要看到懿宛元太妃总是满意的,当然这也是懿宛的的确确能让她满意,伸手把她拉的近一点,“哀家的宛儿再过去几个月也就该及笄了,这及笄了,也就该嫁人了。” “姨母!”懿宛声音娇嗔,满脸的不乐意,但是脸上却是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嗯?莫不是,哀家的宛儿,心里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吧?”元太妃只是试探地问。 “姨母,您总是这样打趣宛儿,宛儿不理您了。”听了元太妃这样露骨的话,懿宛又羞又恼,但是一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脸就不禁发红。连耳朵也不由地有些发烫了。只是面上死扛着不愿意承认。 “好了好了,姨母不说了。” 元太妃一看懿宛的表现,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几天陆陆续续地都有人来请安,想起懿宛每次都会及其在意来的人是谁,还有不停地向下人打听那个人的行踪,元太妃不由得摇摇头。 女大不中留啊…… 不过…… 元太妃看着懿宛逃似的离开,那个背影,不由得深思。其实,她倒是也觉得墨家的那个孩子是不错的。只是现在,皇位未定,说这一切都还太早了。不过,元太妃心里还是很看好洛凌宇的,她虽然早些年在宫里不得宠,可是也毕竟在这深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了,就如今这个形式来看,她哪里看不出来,洛凌宇看上去像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可是那份沉稳却是不输他的那几个兄长半点的。 只不过,有的人选择了光芒毕露,有的人选择了韬光养晦。这一点元太妃看得清楚。所以,她是想把懿宛嫁给洛凌宇的堂弟的。 元太妃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就会展开攻势。 “你是说,墨靖萧那个孩子对凌王府的三小姐有点意思?”元太妃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属下不敢妄言,不过,去年三小姐为凌王挡剑,萧世子一大早就过去探望了,还在凌王府沁园守了一整天。就是之前六翁主过生辰,萧世子说是有事推脱了宫里的邀请,可是有人看到了他那日是陪着那位慕容小姐上街去看了花灯。” 六翁主懿宛的生辰是在上元节,元太妃原本以为墨靖萧那日是因为苏家的关系,墨靖萧和墨家闹得不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墨靖萧自小和外祖家走得近也不是秘密,元太妃本来也以为是没有什么大事的。可是听底下人这样一说就有的猜忌了。毕竟,陪一个小姐上街去看什么花灯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这只能说明墨靖萧是真的对那慕容小姐有意了。 “现在是特殊时期,还不能轻举妄动,这样,若是王府再有什么情况,你就让人暗中推一把吧。” 元太妃很清楚她自己是绿豆绝对不能动手的,这样不仅仅是对她自己,对懿宛都是不好的。先不说凌王府那里她们不好交代,就是他日让墨靖萧知道了,是她们动的手,对懿宛没有一点好处。 但是若是由凌王府内部自己动手的话,那就是最好的了。她再暗中让人推一把,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对于元太妃现在就已经开始想要谋划的一切,洛言漪这里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是安心地待在沁园里,布置着她计划中的一切。而她不知道,就是她放出去的那些消息,更加坚定了元太妃想要除去她的决心。 就在洛言漪静静地待在沁园的这一段时间,外面早就已经乱做了一团。 兄弟二人争抢一个女人,这样的消息只需要一阵风,就可以掀起暴雨,洛言漪是可以预料得到的,可是却是丝毫不介意的,这原本就是她的手笔,她又怎么可能想象不到这个极度,以及消息可以造成的局势。 虽然这样看上去,她真的是出于劣势的。 “怎么回事!!”洛凌宇冷冷的表情上都是寒霜,即使他可以猜到厩里会有这样的力度肯定有他的那个宝贝妹妹的手笔,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的。 她怎么可以这样地拿着自己的名声做践子!? “王爷,已经查出来了,这个谣言是从雅园里头传出来的,不过却是被人压了下去的。” “哼!洛言漪到底是要干什么!!她不知道她这是在玩火吗!” 这个消息能够传出去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洛凌宇自己也明白,他虽然默认了卢筠哲对他这座王府的掌控,可是这个掌控的限度却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的,他也可以保证,卢筠哲就是再能耐,也不可能到了危及洛言漪手中势力的份上。所以,一切都只能归结到洛言漪那里了。 可是洛凌宇怎么也不能明白,他的这个妹妹到底是要干什么!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沁园内 “主子,艳阁和灵阁那里已经布置好了。”疏桦推门而进,面色严肃地做着禀报,只是提到另一件事的时候,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主子……” “若是真的有话想说就说出来,若是不想说,那就出去吧。不用这样吞吞吐吐的。”洛言漪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道,可是脸色却已经是沉了下来的。 “是,主子,是世子,他回来了。” 洛言漪拿着手里的情报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缓过神来。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其实,洛言漪不想让墨靖萧回来,在这个时候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墨靖萧。依赖,对谁都不公平,不依赖,洛言漪也知道,墨靖萧有的是办法让她去依赖他。 其实,有的时候洛言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这样会让她感觉到很累。她不是不在意墨靖萧的心思,可是她更明白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对于墨靖萧,她没有办法,可是她对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她只能一个人默默地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不去想,不去理会。 “墨靖萧,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忘了我……” 谣言传出去的第一个晚上,沁园里就被洛凌宇下了令,严厉的斥责声几乎响彻了凌王府沁园的上空。沁园不知情的都是一副人人自危的模样。只有少数人保持着原色,没有多少显露。 洛言漪再次借助此事,让疏影等人把沁园内清理了一遍,并暗中地继续观察着园子里的众人们。 她再为她最后的一步计划做好准备,虽然这个计划实施到最后,她还有好几个月的时候去准备。可是,这一切还是多些注意她才能够放心。 “好了,都散了吧。” 洛言漪跪着听完了训斥,便像是没事一样站了起来,随意地摆摆手转身就要往房间里走去。 洛言漪如此不顾的样子,虽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是她自己却是知道的。哥哥的这道斥令是真的。因为她能够猜得到,哥哥是真的生气了。 “恃宠而骄……不思感恩……欺上瞒下……”洛言漪看着斥令上写的一条一条的,脸上无感,可是心里却是心虚的。哥哥每说的一句都好像是在她的心上刺了一下。虽然她也明白,这是因为哥哥疼惜她才会如此生气,可是她自己的心里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原本就是兄妹,让人这么传,可真的是不那么让人舒服的…… 洛言漪平淡无奇的表情,可是心上却是纠结成了一团。而另一头,疏桦疏影并排而立,疏影原本想要出言安慰安慰自家主子的,却不想自家妹子,疏桦早就忍不住了,“主子!王爷他怎么可以这样……” “您明明都是为了王爷的,可是王爷却……” “够了!疏桦,是不是我平时太纵着你了,什么人都是你可以编排的!”洛凌宇是她的哥哥,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自己的哥哥有什么心结的。 “我……疏桦失言,请主子责罚!”疏桦也是一时气愤,的确是忘了分寸了,缓过了神,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了,请罪了。 “主子,疏桦的确失了分寸,可是也是心里也是为了主子,疏影请求您能够从轻处罚。” “罢了,你们都起来吧,疏桦,这是最后一次,但是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第二次!”对于疏桦,洛言漪也是不舍得多么严厉的。疏桦跟了她这么多年了,她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性的。 “是,多谢主子!” 听着洛言漪这么说,疏桦也就跟在疏影后面起了身了。 “主子,属下也不是跟着您一天两天了,看得出来王爷他虽然严厉,可是却终究是心疼您的,今天这件事,只怕也是为了做给外人看的。您别往心里去。”疏影不是疏桦,也没有那么冲动。她看得出来,她的主子,眼睛里虽然有难过,可是却也是有着些许舒心的。 而王爷会这样生气,也是太过在意他们主子的原因。 第一百八十二章 罚跪 疏影不是疏桦,也没有那么冲动。她看得出来,她的主子,眼睛里虽然有难过,可是却也是有着些许舒心的。 而王爷会这样生气,也是太过在意他们主子的原因。 “我没事的”洛言漪神色异常冷淡,她心里的冷却是没有人可以温暖的。 良久之后,洛言漪突然出声,“疏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洛言漪的声音刚刚落下,几乎是轻的让人听不到的,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疏影疏桦二人又如何听不到呢。 看着自家主子如此,疏桦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又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样的话,又觉得她自己滚蛋,“主子,疏桦……” “主子!” 疏桦带着哭腔的声音刚刚露出来,寝室外玫衣焦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什么事?”洛言漪一听玫衣的声音就知道不对了,玫衣虽然没有疏影疏桦跟着她时间就,可是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藏不住的人,洛言漪也是不会放心把人留在自己身边的。而玫衣如此,只能说明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了。 “主子,韵小姐去雅园了!”玫衣推开门,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声音中带着急促。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清韵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去雅园的,这一点洛言漪可以肯定,从上次洛凌宇禁足韵园,洛言漪就看明白了,她的哥哥已经将韵姐姐保护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韵姐姐会突然跑到雅园呢? “主子,也不知道是谁把外面的消息送到了韵园里,韵小姐已经了解了外面的一切。”玫衣焦急的声音,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洛言漪也觉得不对,“这件事已经闹得很大了,韵园会得到消息也是正常,可是,这也不至于让韵姐姐这个时候就冲到韵园里面去啊。”洛言漪隐隐地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外面的流言已经满天飞了,可是今天晚上王爷让人过来沁园后,卢侧妃就派人过去也警告了韵小姐一番,好像话里话外,都是明着警告,暗里……暗里讽刺……您的……” 玫衣硬着头皮说完,只觉得心都要突出来了,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乱子,她只觉得是很有可能会打乱主子的计划的。 “碰!”洛言漪甩手就把手里的一支笔拍在了桌子上,疏影疏桦知道洛言漪这是真的发火了。 洛言漪从来都不喜欢喜怒于色,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卢筠哲这一次想要出手对付的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她想要一箭双雕,把她和林清韵都除去了。 “卢筠哲!她想到倒是好!!她真的就不怕把自己和卢家全部都搭上!”洛言漪拨开几人,就往外走。 “玫衣,跟着我去雅园!” “疏影疏桦,告诉晨衣,看好小墨,告诉小墨一切我自有主张,让她不必担心。”洛言漪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晚了一步,林清韵就已经闹了过去。原本,洛言漪是准备滚去几个园子都说一声的,可是却不想林清韵的脚步就那么快,现在她也只能先安抚住小墨了。 “是。” 洛言漪只是带着几个暗衣就往雅园去了,林清韵如此,洛言漪不可能不急的,毕竟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不可能只是看着,却什么都不做。 “主子……”暗衣小心翼翼地唤着脸色已经发青的洛言漪。 而洛言漪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进到了雅园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幕。 哥哥,竟然罚韵姐姐跪在了雅园的院子里! 看着卢筠哲高高地站在台阶上,奚落着人的模样,洛言漪只觉得心里头可以喷火了。 “这偌大了王府,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规律了!不说王爷生气!看看你们做的能让人不生气吗?!”卢筠哲语气里满满的是怒火,可是洛言漪却只听出来了她话里的得意。 “明明刚刚警告过一个!还没有消停一下!这另一个就急着冒头了!” 听着卢筠哲的每一句话,就连玫衣都觉得忍无可忍了,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就被洛言漪摁住了,“你什么时候也这般沉不住气了。” “主子……”洛言漪清冷的声音,总是可以让人心安,玫衣渐渐地平息情绪,却是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玫衣什么委屈都可以受,但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受委屈!” “玫衣,我没事。” 洛言漪安抚地说了句话,就扶着玫衣的手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卢侧妃!”洛言漪淡淡地行了一个平礼。就如同没事人一般立在了原地。 “三小姐这大晚上的,来本妃这园里是想着过来看景的吗?”卢筠哲原本不想说话就是想着可以冷一冷洛言漪的。可是不想洛言漪就是一脸清高地立在那里,没有半点反应,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这不是卢侧妃还在的吗?我一个小姐可不敢多言。”卢筠哲冷,洛言漪更冷,若是比冷漠,洛言漪可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你若是真的不敢言语,又何苦跑到了这里为我们的二小姐兴师问罪呢?”洛言漪的一句不敢,真的把卢筠哲气得翻到,她洛言漪还不敢呢!她洛言漪若是不敢,这还有第二个人敢吗! “兴师问罪?既然卢侧妃一定要说我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问了吧。不知道韵姐姐是因何故被您罚跪在这里?”洛言漪仍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哼,本妃能有何故去罚跪咱们凌王府高高在上的小姐啊!本妃可没有那个本事,是王爷,看着一个小姐竟然敢浩浩荡荡地闯进璃国王爷侧妃的园子里口口声声都是质问,王爷重规律,所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小小’地惩戒了一下!” 洛言漪静静地听着卢筠哲在那里显摆,面上是如何的平静呢,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头的怒气已经快要炸了。 “那王爷可真的是‘重规矩’啊!” ‘重规矩’这三个字被洛言漪的重重地咬住了。眼中的挑衅也不带多少掩饰了,冰冷的双眸直直地看向了卢筠哲。“那不知道,王爷去哪了?” 来了这么久,也没见自己的哥哥出来冒个头,洛言漪知道就算她哥哥是生气,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撂在外面的。更何况,还有卢筠哲的人在。 “威远侯和几个少公子来了,王爷和他们一起去了书房。”提起父亲和自家的那几个兄弟,卢筠哲的脸上瞬间就恢复了刚刚的得意。卢筠哲看得明白娘家人受重用,对于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洛言漪在台阶下面看着卢筠哲脸上的一切变化,心里也是清明。现在正是在用人之季,她自己就是再不乐意也不可能真的对上卢家。所以,洛言漪知道这次,她只能‘委屈求全’了! “既然王爷去忙了,那不知道卢侧妃觉得现在这事该如何处置呢?韵姐姐她可就是在这里的,卢侧妃‘忍心’把她放在这里?!” ‘忍心’二字,于洛言漪而言是那样简单的,这一刻她不想多么硬气地卢筠哲对上,而她现在也没有那个资格以势压人。可是,她可以威胁卢筠哲,不用她自己,只是用林清韵的身份就可以了。 “哼!王爷都忍心,本妃有何不忍心的?”卢筠哲丝毫不在意洛言漪的挑衅,她若是真的在意林家,就不可能对林清韵下手了。 “那么,卢侧妃就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让十大世家的嫡出大小姐跪在自己的园子里,卢侧妃可是很有勇气呢!”有些话不仅是不好说,说出来更是不好听呢!此刻的洛言漪就是堵卢筠哲是不是真的敢冒这个险! “三小姐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本妃让二小姐跪在这里的,本妃倒是不知道原来三小姐对于王爷的命令有那么多的意见呢!”谁听了这样的话脸色也不会好看了,卢筠哲当然也是如此。 不买账吗? 洛言漪在心里冷冷地笑了笑。 “玉沁怎敢。”洛言漪只是如此解释了这么一句,却是没有了下文。 洛言漪立在下面,与卢筠哲周旋,余光处看着林清韵清瘦的身影甚是不舒服。今天的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之内,她倒也是多么犯愁,可是她却不想委屈了林清韵。 卢筠哲不会知道,就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洛言漪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一个压制了卢筠哲之后所有的人生的决定。若是卢筠哲知道,洛言漪相信,她一定悔不当初。 “娘娘……” 洛言漪忍下心中的情绪,看向卢筠哲,只见外面走进来了一个侍女,在卢筠哲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卢筠哲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可是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奴婢告退。” 洛言漪看着那人出去的背影,沉思,玫衣见状便知洛言漪的意思,低声和身边的几个暗衣说了几句,便在洛言漪的耳边轻说了几个字。 “是威远侯府的人。” 听着‘威远侯府’几个字,洛言漪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 而就在这是卢筠哲也来了口,“三小姐刚刚是觉得二小姐跪在本妃这园子里,有些委屈了是吧。”虽然卢筠哲的这句话是问句,可是洛言漪却只是听出来了陈述的意思。 “那么,就请二小姐起来回去吧,由三小姐替二小姐跪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卢家胁迫(上) “三小姐刚刚是觉得二小姐跪在本妃这园子里,有些委屈了是吧。”虽然卢筠哲的这句话是问句,可是洛言漪却只是听出来了陈述的意思。 “那么,就请二小姐起来回去吧,由三小姐替二小姐跪吧!” 说完,卢筠哲像是没事人一般,现在原地,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你说什么!!你……” “够了!这是什么地方?玫衣你太放肆了!!”洛言漪严厉的声音终于逼退了玫衣,这个时候她就是明明知道卢筠哲是在为难的,她也只能受着。 洛言漪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时候是不可以有意外的。何况当初,她在做出了这个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她以后该有什么准备。而如今的这个情况,卢筠哲如此的张扬,倒是也符合洛言漪的心意。 只是,的确是太过屈辱了…… “奴婢失言,请主子责罚。”玫衣跪下来的身躯,她已经在极力地掩饰情绪了,心头也已经恨到了极点,手心也早就被握出来血痕。可是洛言漪如此求全,她也只好忍着不发作了。 “在卢侧妃面前,也是这般放肆,我是真的把你宠得没边了!若不是卢侧妃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好处置你,只怕早就把你拖出去杖责了!”洛言漪的话里有话,却也是给卢筠哲下了个套,倒是把卢筠哲弄得有些进退不是了。 “是,奴婢给您丢脸了!奴婢回去就向嬷嬷请罚!主子您息怒!”洛言漪的话,玫衣哪里有不明白的。可是洛言漪如此的维护,却让玫衣再次自责了。主子若不是为了她,又何苦在这里费心思周旋呢。 “让卢侧妃见笑了,玫衣不懂事,竟把您的话听错了,倒是辜负了卢侧妃的一番好意。”洛言漪如此一番作态就是,她只听到前半部分,卢筠哲说要放人的事情,后面的事情她没有听到。 “还不过去,把韵姐姐扶起来!”回头,洛言漪就是冲着玫衣怒言斥责道。 而卢筠哲就眼看着洛言漪在她面前假装着,只在心头冷笑,直到玫衣已经把林清韵扶起来了,才开口,“三小姐是在给本妃打马虎眼吗!?” 林清韵她可以放的,这是刚刚她就决定好了的。虽然不能一箭双雕,但是她还是必须要把她们中的一个拉下马。而刚刚,卢筠哲已经决定了听从父亲的安排,不和林家闹得太僵了,所以就只好拿洛言漪开刀了。 “玉沁倒是不知道卢侧妃何出此言了?”洛言漪面上显露懵懂,可是心里却是冰冷的。其实,也只有她知道,这一刻,她是再过她心里的最后一关。 “本妃刚刚说了!二小姐可以起来!但是!要由三小姐代替罚跪才可以!” 卢筠哲是不会放过一个羞辱洛言漪的机会的,特别是在她认为的,凌王已经恼了洛言漪的时候。 “不可能!错是我犯的!王爷罚的也是我!我可以认罚,不需要别人来替!”林清韵今天来雅园就是为了洛言漪,就算是受罚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卢筠哲再利用她来羞辱洛言漪了。 “呵呵!二小姐和三小姐可真的是姐妹情深啊!看来那日在刑房三小姐倒是没说假话呢!可是既然二位的感情如此之深,二小姐又如何能说三小姐是外人呢!那么若不是外人了,就可以相替了不是吗!” 卢筠哲很开心看到林清韵紧张的样子,与其看到林清韵在自己面前折服受罚,卢筠哲更觉得看到洛言漪跪倒了自己的面前才是一种胜利。 “更何况!这韵小姐大半夜地过来不就是为了外面有关三小姐的谣言的事情吗!二小姐真的是为三小姐费尽心思呢!难道是指望着三小姐入了这凌王府的后院,日后也好提拔你吗!!那你可真的是心急呢!现在就开始准备了呢!只不过,却是很可惜!王爷刚刚下了令训斥沁园,你的如意算盘可是真真地打错了呢!” 卢筠哲一时激动,也就不在意什么了,把什么话都说了出来,她却不知道她的这一通话如此哔叽啪啦,不费洛言漪吹灰之力地就这么说出来到底有多么和洛言漪的心意,又省了洛言漪多少的功夫! “卢筠哲!你这句话到底是在侮辱我林清韵?!还是侮辱我林家!和慕容家!你!给我说清楚了!!”林清韵一向自命清高,虽然在凌王府不去洛言漪的待遇高,但是又如何受过这样的气。 更何况这样的一席话,可不仅仅单单是指向了她们现在站在这里的某一个人,而且指向了一个家族的名声,一个家族的家教!这样就是任何一个重视家族的人所不能容忍的了。 “林清韵,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虽然你的身份不低,我惩处不了你什么,可是,本妃终究是皇家的儿媳妇!是璃国的亲王侧妃!你如此的在这里质问,是在蔑视本妃!蔑视皇家吗!!” 卢筠哲也不傻,虽然也已经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的话确确实实是失了分寸了的。可是她却不能再解释收回了,只好硬着头皮和林清韵呛了起来。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就因为今晚的这几件事情,在卢筠哲日后的日子里奠定了她更多的敌人。 “即使是皇家也不能随意地质问臣子的名声,为人为名,难道卢侧妃就是这样代表的皇族,以辱骂功臣来彰显自己的尊贵的吗!?”洛言漪一顶大帽子就扣了下来,林清韵不敢说的话,洛言漪说起来却是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 她不需要退路,就是慕容玉沁也不需要。因为,现在的洛言漪和慕容玉沁就是一个人! “慕容玉沁!你放肆!!”卢筠哲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把皇族抬了出来,洛言漪却是真的都敢把皇族一起给编排上了。 “是,今天玉沁放肆了!那么卢侧妃又想要怎样呢!想要我慕容玉沁下跪!可以!”洛言漪分明看到了自己说‘可以’二字的时候,卢筠哲眼中露出来的那可以称得上是疯狂的惊喜,但是,“但是!你没有资格让我下跪!若是王爷的责令,慕容玉沁定莫有不从!” 就是在这一刻,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洛言漪的心里都是在纠结的,她在考虑她真的可以弯下来她的膝盖吗?上面的这个人不是她的哥哥,也不是她要尊敬的老师师父,甚至连个长嫂都算不上。 一个侧妃,洛言漪还是真的有心里障碍的。她!堂堂的一个皇族翁主,如何能去给一个侯府庶出的侧妃下跪!!洛言漪觉得她还是做不到如此求全的。 “慕容玉沁,你口口声声地说是和二小姐姐妹情深的,可是如今呢!却是连个下跪都觉得委屈了!”卢筠哲不敢在纠结刚刚的问题,她自己已经察觉到了对于刚刚的事情她不可能捞到好儿的,也就只好见势就收了。 “玉沁没有说过不跪,只是这个跪,玉沁跪的到底是谁呢!难不成卢侧妃是要我跪你吗!?” 今天若是自己的哥哥在,洛言漪就是真的跪了也无妨。她是做妹妹的,自小对于这个亦兄亦父的哥哥,她是只有顺从尊敬的,所以对于哥哥的管教和惩罚,洛言漪没有敢不从的。这一点一直延续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都仍然存在。 “你跪的当然是王爷!整个凌王府都是王爷的,你跪的也自然也就是王爷!但是,从今日来看,王爷对于三小姐的行为可很是不满呢!现在王爷虽然不在,可是三小姐对于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现在如此放肆的行为就是没有半点的悔悟吗!?难道不应该下跪请罚吗!” 因为父亲刚刚的警示,卢筠哲也不敢轻易地就动了林清韵的,可是这样一来对于洛言漪这里,卢筠哲就是没有半分手软了。她甚至觉得她可以趁着这一次施压给洛言漪,将她彻底地打垮! “愧疚?不知道卢侧妃认为,我应该愧疚什么呢?你是觉得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你,还是觉得我有王爷和英候世子双重的重视,使得你想要嫉妒了呢??”洛言漪直接说出事实的挑明,实在是让卢筠哲有些诧异,可是诧异之余,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堵上洛言漪的嘴了。 她是嫉妒,可是却不代表,她可以承认! “就为了你刚刚的那就话!你就该跪下!好好地认罪!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如此地把这种话放在嘴边,还把王爷世子都编排上了,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卢筠哲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那卢侧妃可真的是为我着想啊!可是那不知道外面的那些谣言真的就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吗!”看着卢筠哲有些躲闪的眼神,洛言漪更是进了一步,“你敢说和没有半点关系吗!你敢发誓吗!敢用你以后的子嗣来发誓吗!?” 提到子嗣就是卡到了卢筠哲的命脉,孩子对于她而言至今还是一个禁忌。可是洛言漪就是偏偏要在这个禁忌上,撒上一把盐! “王爷,本侯可是实在听不下去了!先不说一个小姐开口闭口的王爷侯爷世子的,还敢把子嗣之事呼之于口,如此威胁,这可真的是凌王府的好!家!教!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卢家胁迫(下) “王爷,本侯可是实在听不下去了!先不说一个小姐开口闭口的王爷侯爷世子的,还敢把子嗣之事呼之于口,如此威胁,这可真的是凌王府的好!家!教!啊!” 洛言漪一把子嗣的事情提出来,不仅仅是卢筠哲的脸色变了,就是在不远处凌王威远侯府的一行人夜变了脸色。特别是威远侯,他就是指望卢筠哲能有个孩子,将来继承大统,完成他位极人臣的梦想的。洛言漪如此的诅咒,是真的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是本王太纵了她们几个了,倒是让威远侯见笑了。”洛凌宇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冷淡的表情,根本让人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愧疚。 若是搁在平常,威远侯也就说两句算了,可是今天洛言漪的确是踢到了他的底线,而且又是在这个凌王很是需要他的时候,威远侯心里不禁就是想要拿大一次了。 “见笑?本侯可不管什么见笑不见笑。要说,可是本侯第一次听到如此胆大妄为的话,更是别说这种话还是从一个没有品级没有发言权的小姐的口中说出来的!”威远侯脸色满是寒霜。就是洛凌宇听了这话也是不爽地蹙了眉。 “是呢!若不是今日跟着王爷过来雅园,咱们几个还不知道,自家妹妹竟然过着这种日子,堂堂的亲王侧妃,竟然被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姐,‘逼着’用‘子嗣’发誓!”看着威远侯发作了,几个随行的少公子们更是添油加醋。特别是卢筠哲的几个亲兄弟更是卖力。 “的确如此,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是不敢相信的,妹妹这个侧妃做的可是够窝囊的!这在自己的院里里面,都能让人欺负了!” “够了!”威远侯本来看着听着这样的话,就不舒服,又听到几个子侄如此地煽风点火,五分气也变成了九分了。就连对着洛凌宇说话的口气也不由得又硬了几分。 “王爷,本侯不管其他的,就是刚刚听到的那些,本侯就是想问问,堂堂的亲王侧妃到底有没有资格让这位慕容小姐下跪!我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都到了连一个臣子家的小姐都可以质问地步!” “侯……” 洛凌宇刚刚想要开口解释维护,却让威远侯义正言辞的声音打断了,“还有!慕容小姐如此蔑视皇族,把皇家子嗣当作儿戏,到底是该当何罪!?” 说到底,威远侯还是被刚刚洛言漪的那副有恃无恐的姿态给气到了。 “玉沁见过王爷!见过威远侯爷!” “参见王爷!威远侯爷!” 即使见了这样的场景,洛言漪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恐惧,她既然已经做到了今天这一步,那么,就是有任何的后果,她也会迎难而上的,她不会退缩,她也从来没有学过退缩。 “慕容小姐不愧是出身慕容将军府的!即使到了现在了还是这般镇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威远侯只要看着洛言漪,心里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也是洛言漪的表现的确是太过平静的。平静得让人想要发火。 “侯爷过奖了,玉沁不敢,只不过是玉沁记得身为大家小姐该有的礼仪,什么时候都应该保持。倒是让侯爷见笑了。”洛言漪淡淡地屈膝行礼,并没有因为威远侯的咄咄逼人而失了仪态。 “好生的一张巧嘴啊,本公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呢!连悦莺坊的头牌都不及慕容小姐呢!”卢筠城是威远侯府的三少爷,也是卢筠哲的亲弟弟,看上去像翩翩公子,实际上为人风流,常常留恋风花雪月之所。 这一次他把洛言漪比之青楼头牌,却是大大地打了洛言漪,甚至是凌王府的脸面了。不说洛言漪身后的几个暗衣心头怒烧,就是洛凌宇也积了一肚子火。 卢筠哲看着自家弟弟虽然是为了维护她,可是却是这般无礼在凌王之前,心下欣慰之余便剩下了担忧了,她是极怕惹怒了自家夫君凌王的。 “卢三公子是把本王的这王府比之于那些风流肮脏之地了吗?那不知道本王的这凌王府比之厩里最大的风月楼醉梦居如何呢?能不能入了卢三公子的高目了呢?!” 只要是带耳朵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洛凌宇已经很不高兴了。 “王爷息怒,三弟他生性随意,又不多在官场上走动,小孩子脾性,不知道怎么说话,还望王爷不和他一般见识。”卢筠哲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赶紧退让解释。 可是她却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般在她父兄等人认为的小心翼翼的动作,更加加剧了今天他们要给洛言漪甚至洛凌宇一个下马威的决心。 “在下也无他意,不过是一时兴起,做了个比较,倒是让王爷多想了。那是在下的不是,在此给王爷道歉了。”说完,卢筠城真的朝着洛凌宇拜了一拜。 “不过,在下还是真的欣赏这位慕容小姐,这人儿生的漂亮不说,还如此‘知礼’!‘善辩’!只让人看一眼就不舍得移开了呢!” 卢筠城言语里流露出来的亵渎让人很是恶心,可是洛言漪看着这个卢筠城一边向哥哥赔罪一边向自己发作的样子,虽然很‘恶心’!但是威远侯却是没有半分不悦的,可见这一切还是威远侯一早就默认的。这个时候找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少爷说出这些话,是最为合适的呢! “卢三公子不觉得自己在王爷面前太过放肆了吗!玉沁不仅仅是慕容家的大小姐,还是凌王府的三小姐!怎可让人随意品评!”尽管洛言漪努力地给她使眼色要她不要掺和,但是林清韵还是看不得有人这样地侮辱洛言漪的。 “呵呵!林小姐不知道在下是如何失礼了呢?难道赞美一下慕容小姐就是对凌王放肆了吗?别说慕容小姐还不是凌王的什么人呢,就是是了,难道别人还赞美不得了吗?” 其实,对于无赖,什么礼数都是浮云。这一刻洛言漪知道,就凭着林清韵,是绝对不可能说的过卢筠城的。甚至还能逼得他说出更恶心人的话来。因为,这样的人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原来卢三公子就是如此完美别人的呢!那不知道卢三公子自觉比之清风楼的头牌,又是谁比谁强的呢?” 清风楼是璃国第一男风楼! “哈哈!本公子是男子!又是和自己做比较,这如何能看得出来呢?要不,林小姐先去清风楼看看,再来威远侯府做做比较如何呢!” “你……”看着卢筠城这样阴险的笑容,林清韵自觉真的是抵抗不住了。她终归是大家出来的小姐,见到过的就算不是君子,那也是个知礼的,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不是个东西的玩意儿啊。 “卢三公子游转于厩里所有的风流之所,真的是好兴致,而威远侯府更是好家教!好家风呢!”洛言漪也不生气,反而无限‘真诚’地‘夸赞’道! 这下,不是卢筠城脸色不好看了,就是威远侯的脸色也变了几变。从进门,他就一直在强调礼数,这下被洛言漪这样的直白地点出来,心里头又气又恨。连带着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都变了眼色。 卢筠哲心中愤恨,却不敢在洛凌宇的面前发作,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有父兄在还是不需要她出面的。 “什么样的家教,什么样的家风,那都是我威远侯府的事情,就不劳慕容小姐操心了!”威远侯府的大少爷也就是卢筠哲的亲哥哥,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都在洛言漪的面前吃了亏,终于忍不住愤恨开了口。 可是一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突然想,或者,这就是洛言漪想要听到的。 “是,卢大公子说得及是。”洛言漪言笑晏晏,像是受了教一般谦虚地应下来。 看得卢家大公子,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么憋屈。 “侯爷,玉沁清韵今天的确是有些失礼了,不过这毕竟是我凌王府的事务,又是内院之事,有外人在,本王也不好处理,也就不劳烦几位了。”有了洛言漪之前逼着卢大公子说出来的话,洛凌宇再说这话,就简单了许多了。 看着她越发深沉淡漠的妹妹,洛凌宇在心底升起了不知道什么情绪。刚刚看着洛言漪,他是真的生气的,不过真气的也是她不顾自己不顾名声,倒也不是在意她和卢筠哲起冲突。可是现在,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于这么多人面前,而且还是可以全身而退,洛凌宇心里有说不出的欣慰,和惊讶欣赏。可是,却又一丝,他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来的心疼和愧疚。 对于,洛言漪,他是一面想让她长大,学会应对一切。可是,另一面,他又想永永远远地好好地保护好这个自己从小就疼爱的妹妹的。有的时候他也觉得他自己很矛盾。可是,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如愿看到了,反而还是有淡淡的遗憾的。 他遗憾的是,他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妹真的变成了一个翁主了。 “王爷,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恩准!”就在洛凌宇走神的片刻,卢三公子已经朝着他拱手行礼,摆出来一副请求的样子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靖萧出手 “王爷,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恩准!”就在洛凌宇走神的片刻,卢三公子已经朝着他拱手行礼,摆出来一副请求的样子了。 洛凌宇有些疑惑可是还是严肃地点头,“你先说说看吧。” 洛凌宇想,就算不答应,他也不能不让人说吧。可是洛凌宇不知道,等他听完,他想杀人的份都有了。 “在下想娶慕容小姐为妻,请王爷,父亲成全!” 这大约是卢筠城从进到雅园来之后,第一次有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虽然看上去好多了,可是落在洛凌宇眼里,看卢筠城就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他敢求娶妹妹! “你再说一遍!”洛凌宇只觉得此刻他若不是硬压着怒气,他能直接一掌就废了跪在他面前的卢筠城。 “在下……” “诶,王爷,今日确实是小儿唐突了,不过,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今日若是王爷应允了,那日后筠城娶了慕容小姐,若是敢对她有半点不好,本侯也绝对不会轻饶了这小子的,这还请王爷放心。” “侯爷的意思是威远侯府的庶出三公子,想要求娶慕容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吗?”其实,若是在平常,林清韵是不会在洛凌宇之前开口的,这是不合规矩的,可是对洛言漪的事情,却是例外的。林清韵只知道她不能让洛言漪和卢家有半点关系。 “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听到林清韵把‘庶出’‘嫡出’几个对比明显的几个字说得那么分明,卢家人也是不高兴的,可是他们却还是不想惹上林家的,虽然林家和慕容家一样,都已经没落了,可是威远侯还是认为,林家是不好惹的。十大世家的名头也是不好沾染的。 于是,威远侯也不想和林清韵发作什么。 “清韵没有其他的意思,只不过是在询问而已。” 只有林清韵知道,她是在提醒洛凌宇,她不惜不在意自己,也要维护洛言漪。 而洛凌宇也自然听的明白,也记下了林清韵对洛言漪的这份真心。洛凌宇的眼睛将在坐的这些人扫过了一圈后,幽幽开口,“看来本王刚刚说的话卢三公子没有听明白。” “啊??” 除去洛言漪,众人都是一愣,只有洛言漪明白,她的哥哥,此刻已经处在了暴怒的边缘了。 “本王让你再说一遍!”若是之前没有人明白,现在也明白了,洛凌宇的表现已经够明显了。他真的已经怒了。 “王爷,小儿虽然是庶出,可是毕竟是出身侯府,慕容将军府虽然家世不低,可是现在慕容小姐毕竟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小儿如此求娶,也不算辱没了她的,王爷为何要如此为难呢?” 其实,就是威远侯本人也没有想到,洛凌宇的反应如此强烈,他一边觉得自己如此有些唐突胜算不大,一边又觉得,他今天必须争取下来慕容玉沁,既为大女儿排除了劲敌,也为威远卢家争取了慕容家的名声。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他是怎么也不肯放过的。 “为难吗?不知道本王如何为难了?本王只是让卢三公子把话再说一遍而已,这侯爷就亟不可待了吗?”洛凌宇这话说得可是极为不客气的。自从卢家全部倒向他凌王府这一派,他对卢家都还是过得去的,甚至算的上好的。就是卢筠哲他都给了不少的面子。 可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允许卢家一次又一次的得寸进尺! “怎么,卢三公子还是没有勇气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吗?”洛凌宇幽深的目光,即使在暗夜里也是犀利无比的。刚刚还是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卢筠城此刻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也是不禁咽了咽唾沫。 “我……” 卢筠城刚刚开口,就想起了之前母亲曾经说过的,凌王很有可能喜欢慕容将军府的大小姐慕容玉沁,喜欢到就是自家的堂弟都不肯让其染指半分的。他再想想今天他得了父亲的首肯,当众求娶,之前的信誓旦旦,到了此刻只剩下了悔不当初了。可是,话他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了。 “筠城,王爷还等着看你的诚意呢!” 威远侯的声音响起,卢筠城再对上父亲那双严厉的眼睛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退了,只能咬咬牙,继续道,“在下求娶慕容小姐为妻,请王爷成全!啊——” 几乎是那个‘全’字的字音刚刚落下,卢筠城马上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以一种如同飞一样的速度,被甩到雅园的花丛里。 不用想也知道此刻他是多么的狼狈,而如果洛言漪没有记错的话,她是记得卢筠哲似乎很喜欢玫瑰的。希望她‘可爱’的弟弟没有那么倒霉吧。洛言漪在心里默默地为他担心了一下。 可是这种担心再看到那个对卢筠城出手的人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放肆!是谁敢在此如此地……放……肆……”威远侯侧夫人和卢筠哲最是心疼她的这个卢筠城的,如此看着弟弟在她眼前受伤,卢筠哲如何能沉得住呢。声音一下子就比平时高出了好几倍。可是却在看到那个翩尘的人时,唏嘘止声了。 “见过英候世子!!” 众人包括洛言漪也是缓缓地施了一个礼的。 “见过王兄!” “侯爷!” 墨靖萧把卢筠城弄飞了之后,也就不再发怒了。仍旧是平时温润的样子,柔和的目光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愠色。 “靖萧,这么晚怎么晚还过来了?”洛凌宇对于墨靖萧如此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悦,他的堂弟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一点都不意外。 在对待漪儿的事情上,墨靖萧一直是最为上心的。今天竟然会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出来要求娶漪儿,他还不暴怒才怪。 “臣弟也是一时兴起,想过来看看,原本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从宫里顺路就过来了而已。可是,现在看来,我幸好是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卢三公子竟然有这番胆识呢!”墨靖萧看着洛凌宇回话的时候,那个目光仍然是淡淡的,柔柔的,可是在提到‘卢三公子’的时候,他也没有掩饰半分他眼底的杀意。 他是英候世子,即使一直以来,他在外都是展现他比较温顺的一面的,可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的。特别是在对待洛言漪的事情上,他是分毫都不愿意退让的。不过,今天他也是故意的,他也没有想过能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毕竟,只要是个男人,在遇到情敌的时候都是不会手软的。 “咳咳,在下……咳咳……”等到卢筠城好不容易从花丛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抓花了。 洛言漪看着他的这幅样子,就明白了,他是非常光荣地幸运地掉进了他最亲爱的姐姐最爱的的玫瑰花的花丛里面了。这一刻洛言漪很想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作为具有敢求娶她勇气的奖励。 可是,她只是刚刚想要露出来一点情绪,就被墨靖萧捕捉到了。并且,被墨靖萧严厉的眼神给制止了。洛言漪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目光也有如此霸道的时候。而洛言漪自己也难得地没有任何反驳,而且默默地应了下来,如此便是顺从了。 “咳咳……咳咳……” 卢筠城从花丛里一出来就一直在咳,原本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这已经咳了半天了,别说连句话说不出来,就是咳的这个动静也是越来越响的。 洛言漪意识到不对劲后,便看向了墨靖萧,如此这般她要是还猜不出来是墨靖萧动的手脚,那她就是真的傻了。 只见墨靖萧一脸的无害,永远都是那样让人觉得温暖的模样。而洛言漪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伪装竟然是如此之好的。洛言漪甚至觉得若不是她知道的话,她也会认为墨靖萧就是外面人说的那样——‘君子温如玉,公子世无双。’ “英候世子,你到底对我儿做了什么!?” 此刻意识到卢筠城不对劲的可不仅仅洛言漪一个人,洛凌宇几乎是和洛言漪同时发觉的,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墨靖萧,却没有其他的话。可是洛凌宇不说话,却是急坏了威远侯了。 “墨靖萧!!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伤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本来对于刚刚墨靖萧的动手,威远侯就很生气了,可是此刻他对于自己的话视而不见,心头更为恼火。 “王法?!不知道本世子做了什么了,就能让侯爷给上升到王法的地步!”墨靖萧瞅着威远侯气得一起一起的胸脯,心中只剩下冷笑。 “英候世子做了什么,自己看不到吗!我儿都让你打成什么样了!!你看不到吗!”威远侯气得都要疯了,墨靖萧这一脸的不关我事是怎么回事! “本世子做了什么吗?本世子才进来几分钟,若是真的对卢三公子动了手,不知道为什么卢大公子卢二公子都无动于衷呢!!” 墨靖萧虽然知道自己的手法是挺快的。可是他也能知道若不是这几个人毫无防备,而且对于他的出手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他也是不能这样简单地动手的,并且成功的。 墨靖萧想到处,不由得想起了外面的传言,威远侯府上下一心…… 果然谣言还是最不可信的东西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直接承认 果然谣言是这个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了! 事实上,墨靖萧今天来王府,就是为了那个所谓的谣言的。 墨靖萧看着外面已经是如火如荼的谣言,他的确觉得卢家是欺人太甚了,竟然把他的漪儿逼到了这个份上! 虽然墨靖萧对于洛言漪这样的做法还是生气的,可是却更是心疼的。他知道他的漪儿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地拿着别人或者是自己的声明去开玩笑的。而她会这样做也只能是被卢家逼得没有办法了。 因此,今日墨靖萧对卢家本来就是有火气的。却不想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求娶的话,甚至求娶的那个人还是那么一个废物。他没有直接把人给废了,墨靖萧就已经觉得自己是好脾气了。 “怎么了?现在不说话了?本世子说的错了吗?” 同样是侯爷世子,墨靖萧的世子之位虽然是一字侯爷,而威远侯等人却是带着双字的。可是着却不代表墨靖萧的身份低于威远侯府的一等。毕竟,墨靖萧还姓墨,且不说护国公府还在,就是有洛凌宇在,威远侯府的众人就不能太放肆了。 而且,墨靖萧本人也因为厩里的名声关系,一直以来英候府的姿态高于威远侯府可不止一个档次。而且,还有当年英候留下来的赫赫英名再,不然依着年轻的墨靖萧如何能担得下来这个世袭罔替的侯爷爵位呢。 所以,威远侯府的人都是极有眼力的,特别是洛凌宇还在的时候,他们怎么也得给墨靖萧些尊重的。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墨靖萧可是丝毫都不想领他们的这份示好的。反而因为这种敢怒不敢言的示好,更觉得恶心人。 “萧世子,三弟他还是个孩子,若是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息怒,毕竟怎么说咱们也算得上是姻亲的。总不好如此不说一句就直接动手,要是让您解了气倒也没什么,可是伤了咱们的感情就不好了,您说是吧?” 说话的这个人不是从进来就维护着自家弟弟的卢大公子,而是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沉默的卢二公子。 而他的这一番话倒是让墨靖萧挑眉,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说得很漂亮,也很客气。这让墨靖萧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八面玲珑”! “卢二公子真的是好气度啊!”听完他的话,墨靖萧也不好一直保持着沉默,如此释然似的一笑,倒是让威远侯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世子见笑了,三弟他还小,还有些孩子脾气。得罪了世子的地方还望您海涵。”卢二公子的所作所为可以称得上是客气,甚至是退让了。 对于卢二公子的这番表现,洛凌宇却是有些欣赏的,至少他的这份气度是威远侯府的其他公子所没有的。而威远侯对于自己这个嫡子的做派除了无可奈何地默认之外,还是含着淡淡的不喜的。 威远侯本人就是性子极为自大的,又因为手握军权的原因,他的自视更是十分高的。所以,对于自己儿子在外人面前如此示弱,他心里其实很是不舒坦的。但是因为那人是墨靖萧,而儿子的这番说辞也确实是让墨靖萧的脸色好看了些,他也只好在心里不舒服下,没有说出来。可是,他却不知道,墨靖萧其实也没有如同外人看上去的那样就释然了的。 “卢三公子如何得罪了本世子,他自己不知道吗?”伸手不打笑脸人,墨靖萧也不能再不给卢二公子面子了。可是,他也不会就这么放过卢筠城的。 笑话,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染指他的漪儿,他会手软吗! “在下……确实是不……不……难道是……”卢筠城虽然不怎么聪明,可是却也不是个傻子。墨靖萧今天的表现的确是太过反常了,至少在别人眼中是很反常的。可是,即使卢筠城没有多想,可是还是有些怀疑的。 因为从始至终,他说的只有一句,那就是‘求娶慕容将军府大小姐’。 那么…… “没有难道!就是你想到的那个,给本世子把那句话收回去!”墨靖萧难得地发出如此的怒言。不仅仅是把卢筠城吓了一跳,就是威远侯也很是意外的。 什么时候,萧世子也有如此愠火的时候了? “外边传言慕容将军府的大小姐一直住在王府内,不仅是得了王妃的默认的,就是凌王殿下也很是照顾。一直觉得外面的话有些夸大其实了,可是今日一见,却好像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威远侯的这番话就是为了洛言漪之前的举动,还有洛凌宇刚刚的维护而做出的说辞。可是矛头指向的却是洛凌宇,而非墨靖萧。 “的确是有又如何?既然外面已经传开了,本世子也就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时大翁主过来时,本世子就已经当着翁主王爷的面求娶了玉沁。虽然二位当时没有答应,可是也没有多么反对。” “所以,就是在这一切还没有定论的时候,卢三公子冲撞到自家姐姐的院子里,又是当众求娶的,到底是想要给凌王一个难堪,还是想针对这件事,和本世子一争高下?!” 谁也没有想到墨靖萧会是这样直接了当地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如此直白,如此犀利的问法,倒是真的让卢家人无法回答了。 英候世子当众承认他要娶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却一直住在他的堂哥的府上。而偏偏这个女人还名声在外,是众人怀疑的是凌王心仪的女子。 怎么解释好像都不太正常啊? 卢筠哲看着事情也已经发现到了她无法控制的局面。心里不由得有些惊惧,她也没有想到今天墨靖萧会跑来她的雅园说出这样的一番说辞。她也没有想到这个墨靖萧是真心地要求娶慕容玉沁的。更是没有想到当初凌王对于墨靖萧的求娶一事也没有反对…… 第一次,卢筠哲觉得,她很有可能做错了,而这个错是不可以犯得,因为她的这个做法让洛凌宇甚至墨靖萧的脸上都无光了。而且还影响了他们兄弟的感情。而最让卢筠哲头疼的却是他的父兄弟弟也已经卷入了这件事情,她的弟弟更是直接地也是变相地朝着这位英候世子宣战了。 怎么想卢筠哲都是觉得头疼的。如果她能预料到有今天,她是不会这么快就把慕容玉沁推上风口浪尖的。如此,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万一凌王因为此事真的对慕容玉沁动了恻隐之心,再万一,他真的认定是她的手笔,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爷,弟弟他只是孩子脾气,今日看着三小姐如此温文娴雅,才动了心,一时兴起想要求娶,这完全就是小孩子胡闹,还请王爷不要见怪。”卢筠哲亦步亦趋地过去了洛凌宇的身边,言语中尽是退让。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不退,只怕就要深陷其中了。 “萧世子为人爽朗,又是厩里人人公认的第一公子,看上的人定然是不会差的,可是就是再好也不敢有人给您争的。舍弟的做法却是欠妥,还请世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才好呢。” ‘您看上的人就是再好也没有人敢和您争’这句话落在有心人你耳朵里就有了其他的意思了。谁都不能争?那么自然也就包括了凌王殿下了。兄弟二人争一个女子这本身就是不好听的,且不说外面的传言,就是被卢筠哲如此说,也是不好看的。 虽然,卢筠哲此番的说辞对洛凌宇而言算是个警示,可对着墨靖萧的时候,卢筠哲的确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了。甚至还朝着墨靖萧那里施了一个礼。只不过被墨靖萧躲开了。 他墨靖萧是世子不假,可是卢筠哲毕竟是女眷,又是自家堂兄的侧妃,这个礼他若是在这种情况下理所当然地受了,那就是有些拿大了。 “卢侧妃多虑了,只要卢三公子不肖想他不该想的就是不会有事的。”墨靖萧深色亦是淡淡的,对于卢家他实在是不想给好脸色了,而趁着今天的事情,他也有了正当的理由给卢家人脸色。 “那本妃就替弟弟多谢萧世子了。” 从墨靖萧直接了当地把自己喜欢慕容玉沁要求娶的事情说出来,威远侯就不再开口了。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的儿子和墨靖萧争,那是怎么也不可能争得过的,而且再不示弱只怕他们今天就要不好看了。卢筠哲的此番做派倒是和他的心意,一句话堵死了洛凌宇,可是却维护了墨靖萧。如此便是处理地最好了。 可是威远侯满意了,却不代表所有的人都满意了。当然,卢家的几位公子人不敢有什么意见的。可是洛凌宇却是有意见的。 “本王什么时候同意你可以求娶慕容玉沁了?” 洛凌宇一句话掀起了千层浪,卢筠哲听了这话更是直接几天站不稳了。 凌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去外面所言的那般,兄弟二人真的同时看上一个女子吗?而且,竟然是谁都不肯想让的局面? 卢筠哲的脸色发青,威远侯府的人的脸色更是直接就发黑了。 可是洛凌宇却只是当作没有看见。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兄妹 “哥哥。” 好不容易送走了还心有不甘的卢家等人,洛凌宇带着墨靖萧洛言漪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一进门,洛言漪就跪了下来。 洛言漪心里明白得很,她哥哥今天是真的生了大气了。 “现在这般跪着又是做什么?你不应该是觉得自己做得都挺对的吗!”洛凌宇只是撇了一眼,也没有丁点让她起来的意思。 “哥哥,对不起。漪儿又让您操心了。”洛言漪倒也是乖巧,虽然没有认错可是如此良好的态度却让洛凌宇的心情稍稍好了那么一点。 “知道会让**心,那你还做!为什么有些事你明明知道是错的还一定要去犯呢!是不是我太纵容你,觉得我从来都不忍心重罚你?是不是?!”自己的妹妹,洛凌宇多多少少的也是了解的,她的本事洛凌宇自然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今天的这些事若是一点没有她的手笔,他说出去都没有人会信。 “漪儿不敢,哥哥您知道我是不敢的,您又何苦挖苦妹妹呢。您若是生气,无论是罚还是打妹妹都愿意受着,只要您不生气,妹妹如何都可以。”说实话,洛言漪天不怕地不怕,还真的怕她的这个哥哥生了气。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她吃多少苦都没有关系,哪怕挨了诸多老师的那么多惩罚,洛言漪也没有多么怕。可是只有一条,她怕洛凌宇生气,更怕他会失望。小的时候是如此,而这个习惯却也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更改。反而是更加地在意了。 “如何都可以?漪儿,你的这句话说得太早了!”说了这么半天,洛凌宇若是还不清楚洛言漪的那些心思,他就不是这丫头的哥哥。 “哥哥……”洛言漪有些诧异地抬头望着洛凌宇。 “其实,你是没有觉得这些事你是做错了不是吗?你跪在这里是因为怕我生气,而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不对吗?”洛凌宇是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如何能看不懂洛言漪的那些小心思,可是正是因为看懂了,才会更加生气。 他根本就不想怎么罚她,洛言漪是他的妹妹,可不是什么属下,他没有想过把他的意志强加给她,只要她做得好自己的本职,他也不会再过多地要求什么了。可是,洛凌宇却也是有底线的,他是绝对不允许他的妹妹,拿着自己做笺子,如此当做手段去对他人的。这样破敌一千自毁八百的招式他受不了。 “是的,哥哥,我不会后悔我今天做的一切,妹妹可以接受任何惩罚,只要哥哥能消气,妹妹也可以按着暗卫的标准接受惩罚,可是,妹妹不后悔,也不会认错。”既然让哥哥看出来了,洛言漪也没有想再隐瞒。若是因此会得到更严厉的惩罚,她也不会有半点的怨言。 “事情是我做的,我认,哥哥若是生气,妹妹也无话可说,可是,我就是不后悔!” “砰!”对于自己的妹妹的性格,洛凌宇也是有所了解的,可是即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洛凌宇还是忍不住会生气的。 这让洛凌宇不禁在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不听话了? “你可真的是我的好妹妹,如此大的主意如此高傲的性格!我是不是应该表扬你呢!!”洛言漪的表现真的是让洛凌宇气坏了。 “王兄息怒,漪儿她也是好心。言语冲撞了王兄,还望您不要怪罪。”对于今天洛言漪做的那些事,墨靖萧也是生气的,可是真的看到洛凌宇发火了,他又不得不在一旁求情。他可是不舍得洛凌宇真的罚了洛言漪的。 “好心?她是好心吗!她那是想向我表态!进门就知道跪下了,知道我是生气了,可是你听听她说的都是些什么!不后悔吗!不认错吗!好,洛言漪,的确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洛凌宇是真的气疯了,平日里,她闹归闹,洛凌宇怎么也是能迁就的,可是今天她那就是在玩火啊。而如今,这又是什么态度! “哥哥,不是,是妹妹,妹妹说错话了,妹妹……”看着洛凌宇真的发火,洛言漪也慌了,她是极少数的时候才会看到洛凌宇发这么大的火的。 “怎么了?你还想说什么!” 洛言漪犯起倔来,就是洛凌宇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今天的确是可以打可以骂,可是他却也知道什么总都是没有的。 “妹妹不想惹您生气的,可是……却总是惹您生气,对不起,哥哥。”洛言漪在洛凌宇面前,很少的时候是冷漠的。虽然从林阳回来后,洛言漪就变化了不少,可是她大多时候还是十分在意和洛凌宇之间的交流的。 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的,她的那些做法,从萱儿离开后,基本没有人再把消息传出去了,洛凌宇也没有不高兴,可是这也不代表真的出了事情,他还不会不高兴。 “对不起什么?漪儿,我知道你今天做的一切的原有,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急,可是漪儿,你要知道,今天还没有到了那个让你需要毁了自己来维护我的境地!漪儿,你把我这个哥哥放在什么位置上了?我就那么不堪,那么不得你信任,需要你如此的不顾一切地自己想办法吗!” 洛凌宇知道今天他却不是不下重药,是怎么也不可能把洛言漪的性格给掰过来的。他的妹妹是想要维护他不假,虽然他口口声声地告诉她还没有到了那个程度,可是他也知道洛言漪今日的做法是真的最为让他不为难的。可是他却是真的心疼的。他凭什么让妹妹受这样的委屈呢! “哥哥,您不要说了,对于这件事,妹妹无话可说。哥哥要打要罚都可以,就是原谅妹妹吧。您这样妹妹心里难受。”洛凌宇的那一脸心痛,看得洛言漪是真的难受,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生怕自己哭出来。 她是最不愿意看到哥哥失望心痛的眼神的。虽然,她知道那样的心痛是因为哥哥太过在意她的缘故。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若是看得久了,她自己的心那就真的再也狠不下去了。 哥哥,对不起…… “好,既然你不愿意认错,那就在这里跪着吧。”看着洛言漪纠结到了最后还是这样的话,洛凌宇也不再强求。 “王兄……” 洛凌宇如此的疲惫,墨靖萧看着也是不好受,再看看跪在地上的那个,墨靖萧又是不忍,可是刚刚想要开口求情,就被洛凌宇拦下来了。 “好了,靖萧,你先回去吧,我是不会打她的,今天只要她认了错,我就放她回去。”洛凌宇眉心的疲色已经很重了,墨靖萧话到了嘴边,还是不忍再说了,只好退了出去。 “……是。”纵然心疼,墨靖萧也知道,今日的事情,关于他们兄妹二人的,他是不可以再插手了。 想到今日他气冲冲地想要遏制住洛言漪自虐似的对于卢筠哲的手段,最后却是以这样的结果收了场,他本来是生气的,可是现在却也只剩下了担心。说到底,他再生气,还是真的怕洛凌宇重罚了她的。 “告诉我,是不是现在还不想认错?”墨靖萧一退出去,洛凌宇就明显地感觉到了洛言漪松了一口气。让她知道怕不错,可是他现在却发现,其实她的妹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哥哥,您责罚妹妹吧,妹妹该受着的。”洛言漪知道自己是真的说不出来那就话,她认了错又如何,她终究是不可能保证她再不犯的。那如果注定了是假话,那她又何苦说呢。 说到底, 她还是不愿意让洛凌宇失望的,她甚至不想骗他。可是洛言漪却不知道,洛凌宇今天就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她打消拿自己做靶子的念头的,甚至有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让洛言漪好一阵头疼。 “你还是这个脾性,认准的事情死活就是不肯更改,哪怕是打斗掰不过来。你这样,让我该拿你怎么办?”洛凌宇走进洛言漪跪着的双膝面前,脸上满满都是无奈和疲惫,他说不清他是该好好责罚她一顿,把性子给她掰过来,还是就这样由着她。 说实话,看着她,他是这么心疼。那是他的妹妹啊,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可是他却不得不罚她,不得不怪她。他又如何忍心呢! “哥哥,是我不好,我每次都让您为难,您打我吧,只要您不生气。您打我吧。”就这样吊着洛言漪也是不舒服的。她情愿和上次一样,哥哥下令让人打了她一顿,哪怕是受委屈也好,她也不想这样。 “傻丫头,我如何舍得打你,你长这么大,我骂过你,也罚过你。可是却是从来都不忍心动你一根手指头的。你是我的妹妹啊。”我一辈子的好妹妹。 洛凌宇的心也像是被搅碎了一般,叶澜为了他如此,虽然不是全然没有私心的,可是洛凌宇也知道他才是最初的动力,而如今却是换了洛言漪,洛凌宇就是再坚强,可是承受不住这样的事情一波又一波地袭来的。 这样想着,洛凌宇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战事再起 “哥!!” 洛凌宇毫不犹豫地也跪在了地上,就在洛言漪的面前,这让洛言漪如何承受的起。当时,洛言漪就慌了。 “哥哥,您这是做什么,是妹妹不对了,您怎么罚怎么打都好,就是不要这样惩罚妹妹啊,妹妹承受不起啊!” “哥哥,您别这样!您要妹妹做什么都行……漪儿认错,是漪儿错了,是我错了,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洛凌宇都跪在她面前了,纵使洛言漪再有决心也撑不住了。 “哥哥!”洛言漪急的已经落了泪,此刻的她都恨不得抽死自己,她可以接受一切,可是却承担不起哥哥如此的。“您一定要这样责罚妹妹吗!” “我不是在惩罚你,你今天会这样做我是知道原因的,你的委屈哥哥也不是不知道的。我不该惩罚你什么的,实际上,除了太过在意我的心意,你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些都是哥哥的错,是哥哥没有处理好这些,让你这般为难,这般委曲求全。” 洛凌宇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他如此这番,的确是自责,可是更多的也的确就是在逼迫洛言漪,他必须逼她放弃那些想法。他不能让她如此地不顾一切。 “哥哥,您不要这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有顾及哥哥的感受,就私自做了决定,是我不对。哥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您不要这样好不好?哥哥……呜呜……” 洛言漪看着哥哥严厉的样子,心里更是难受,她可以接受哥哥的责怪,也可以接受哥哥的惩罚,可是就是无法接受哥哥如此的反应。与其哥哥说是在惩罚他自己,不如说是在惩罚她的心。 “你以后还会这样做吗?”洛凌宇听着洛言漪哭,又何尝不心疼。什么时候她敢这样在他的面前落泪。不是难过极了,就是真的怕了。而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他的逼迫。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哥哥,我不敢了,您别这样了好不好?”洛言漪已经慌了,也在不顾及洛凌宇到底说了什么,她只知道无论哥哥说了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哥哥,您起来好不好,您怎么罚我都行,就是不要这样……” 洛凌宇看着洛言漪的确是承受不下去了,也得到了他想听到的许诺,也就起了身。 而洛言漪看到哥哥不再跪了,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样惩罚还不如打她一顿呢。 “你也起来吧。”已经让她跪了那么久了,洛凌宇也不是不心疼的。小的时候吧,是逼着自己狠心严厉地惩罚她的,也是那个时候她太过任性的缘故,而现在,她已经长大了。洛凌宇自问除了有的时候他不得不罚,那就是她自己自虐了才会受罪。 “漪儿不敢。”让洛凌宇吓了这么一大跳,洛言漪可是真的不敢了。她哪里能想到哥哥竟然会想到的方法来惩罚她。 “起来吧。哥哥知道你也不好受。”洛凌宇也没有说其他,伸手拉她起来。可是见洛言漪也听话,扶着他的受才敢起,心里更是难过了。 “哥哥知道今天是逼迫了你,可是,别怪哥哥,哥哥是真的不舍得,你是我妹妹,虽然我们一起走上这条路,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过要你为我去牺牲什么的打算,你是应该与我站在一起的人。我不要你不要命地去做什么!你听到了吗!” 洛凌宇待人一向严厉,就是对自己最疼爱的这个妹妹,他也从来没有手软过。而他也很少的时候,有这样的耐心去和洛言漪说什么,解释他的心思。可是,他知道,他今天若是不和言漪说明白,那他就是再如何的严厉地责罚洛言漪,那也是无用的。 “听到了,哥哥,听到了。”若是到现在洛言漪还不明白,洛凌宇的意思,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可是她还是哭了,她没有想到哥哥做的一切都是在心疼她。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哥哥,对不起。” 洛言漪越哭越厉害,洛凌宇看不下去了,也不忍心训她,只是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你个傻丫头,你对不起我什么了,今天我是生你的气了,可是又何尝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呢。你谋划的一切虽然让我恼火,可是我又何尝不知道你是为了我啊?” “你是如此,叶澜也是这样,你们是在逼我啊!”让心爱的人和自己妹妹为自己做牺牲,这让洛凌宇如何地能承受。他是个男人,他做不到。 “哥哥……” 洛凌宇揽着洛言漪,就由着她哭湿了他的衣服,也没有拦着。 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眼底的泪也已经忍不住了。 谣言就是谣言,一旦过去了风头,也就没有了当初的那般危机。洛言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墨靖萧却是直接动了墨阁,阻拦谣言的再度传播,一切也算是遏制住了。而威远侯府有了上次的事情,虽然还是担忧,但是也因为有了墨靖萧上一次的插入而没有之前的觉得的担忧了。 而这个时候,打破这一切看似的平静的,却是刚刚平息下来的北边,上一次白国联合了酋乾,之后战败两国求和,璃国此时也不能恋战,只好接受了他们的议和,可是谁知,白国求和的国书还未到,酋乾就再次发兵了。 战事再起,厩里能够征战的仍然只有威远侯府卢家,洛凌宇看着从北边送来的战报,他心知,卢家他是如何也再遏制不住了。 北边战事爆发七日后,洛凌宇就带着卢家的所有兵力赶赴了战场。而由于叶澜仍然在养病中。凌王府的一切也只得交给了侧妃卢筠哲。 洛言漪知道,有了上次的事情虽然她们面上都处于了平静的状态,可是她更明白,正是有了上次的事情,加上北边的战事哥哥不得不再次启用卢家,而属于她们之间的斗争才是真的要开始了。 “轰隆隆!” 在夏日里,厩中的夜晚,很少会出现如此的惊雷,轰鸣的声音那样刺耳,洛言漪支起身子翻过了一件披风,站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闪电耀得发亮的天空,心里的烦躁不由得开始摒除。 洛言漪是一个浅眠的人,通常在雨夜她都是睡不着的。在那几年里墨靖萧通常都会想着办法地跑到她这里,哪怕她死活不愿意见他,他也会受着她。 可是这一夜,洛言漪不敢期许墨靖萧,她甚至有些不太敢想他会过来。之前的那件事,她顾及了所有的人,可是却没有丝毫顾及过他的感受。她是自私的,她已经学不会去依赖了,至少现在不会了,那么,就让她自己一个人自私地去承受吧。 “主子,世子他来了。” “你说什么?”洛言漪凝重的双眼只是看着外面如浴如沐的雨,原本渐渐沉寂到冷漠心,猛然听了这句话,却像是一直冷流击得她冰冷。 他还是来了吗? 在这个时候…… “世子万福!”疏桦看着洛言漪也不像是生气,帮墨靖萧解了披风,就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留下了墨靖萧和洛言漪两个人。还有就是外边雨声风声的鹤唳和激荡了。 洛言漪始终不开口,事实上,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不知道她该如何面对墨靖萧。 “你就准备这样一直站在窗边,看着雨,也不肯理我一下。” 墨靖萧的话里带着无奈,还有一丝查无所觉的孤寂,每次都僵局似乎他总是先败下阵的那个,他觉得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有无措的感觉,可是在对着洛言漪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只有无措了。 “我不是不想理你,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为了她心中的那个目标,她一步一步地失去,她以为她什么都不会怕的,可是到了今日她才发现,她其实什么都承受不起。甚至她在心里有了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若是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所以,她怕她会依赖,会在意,更怕失去。 有句话不是说过吗?没有得到,就不会有失去了。 “漪儿,告诉我,你的心好不好?你在怕什么?你到底顾及什么?我可以替你分担一切。”墨靖萧想过她会冷漠,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失落迷茫,看着这样的洛言漪他一下子几天心疼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可是你却什么都替不了!” 洛言漪是很不喜欢墨靖萧说这种话的。替,说得那么容易,可是若是真的可以,她宁愿替那些人去死! 可是,她可以替吗?她能替吗!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知道她心情不好,墨靖萧也不强求,他愿意包容她一切的任性。只要她好好的。 “你为什么不怪我!为什么今天晚上还要来!你明明知道,我不好!我从来都不肯顾及你的感受,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这样好!为什么!” 墨靖萧眼底的失落,洛言漪还是捕捉到了,可是她宁愿他生气,也不想看到他毫无底线地宠着她,包容着她。她何德何能,可以拥有一个这样的男子,这样地爱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觉得愧疚!为什么你要我始终不肯推开你!为什么!” 如果可以,洛言漪真的好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下定决心 “漪儿,我不要你推开我,可你就那么想推开我那?漪儿,我知道你的难过,知道你的不容易,可是,我不是不在意的,而是,我是可以理解你的。漪儿,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过。你不用对我愧疚什么,对你,我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墨靖萧向来温文尔雅,可是却是从来都不是会说什么软话的人。可是对待洛言漪,墨靖萧是什么都可以放下的。只要能够打开她的心。他都是可以不在意的。 “萧哥哥,你不要这样说好吗。我做不到的,对不起……” 洛言漪很想很想现在就把他推开,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这一刻,她是真的很怕,他会转身离开,再也不会在乎她了。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依赖了吗? “我不要对不起,漪儿,我说了,我不怪你,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墨靖萧快步上前,小心地从身后抱住了她,承受着她的抗拒,可是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松手。 墨靖萧几乎是囚禁一般地禁锢着洛言漪身体的,不管她怎么想要推开他,墨靖萧就是不松手。反而是更加用力地抱着她。他怕,他一松开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清楚洛言漪的心到底有多么理智,正如她当年一样,只要她想躲避着自己,那么他就真的,永远都没有办法再多靠近她一步。 漪儿,为什么,你对所有人都不忍心,可是唯独对自己就是那么狠心呢? 墨靖萧也不知道她挣脱了多久,才恢复平静,他只知道他不会放开就好了。感受到怀里的人终于安康了,墨靖萧才幽幽开口,“你知道吗?漪儿,当我看到打雷下雨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外冲,那一年,你刚刚住到王府的时候,因为你会怕,我会整晚陪着你,后来,我都是在房间外面守着你……” 洛言漪听着墨靖萧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那样的失落,那样落寞,他什么时候也会有这样空洞洞的声音了…… 洛言漪的心一下子就疼了。她是不是真的太狠心了? “后来……我一直守着你的时候,我就盼着你可以有一天看到,可是,我也怕你会看到,我怕你知道了后,会苦恼,然后,我连远远看到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其实,我知道你的为难,你的不容易,可是我都不在意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听着墨靖萧这样说,洛言漪顷刻之间便泪如雨下。她如何不知道墨靖萧的那些话。那些年,哥哥对她十分严厉,她打雷,吓得在房间里哭,哥哥训斥她,要她学会勇敢坚强,她一个人默默地待在房间里,萱儿因为哥哥的命令也不敢进来,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时候,她很怕,她很想有一个可以给她一些温暖,她会思念母妃他们,可是她希望的一切都是不会有的。可是在她失望的时候,他却是始终都在的。 只有他,不顾哥哥如何的反对,斥责,他会受着她,会安慰着她。不让她一个人。 可是这样对她好的,到后来,她还是狠心地推开他了…… “漪儿,我可以等你,我已经等了你那么多年了,我不在意的,漪儿,答应我,我只要你要好好的。” 墨靖萧知道他怀里的人已经心软了。他今天不顾一切地抱着她,他就是在赌她会心软。可是,他也知道,他如果输了,他就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他知道洛言漪是理智的,对待感情,她从来不敢去承认什么,可是他敢,那么,就让他逼她了。 可是,漪儿,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敢赌你的心了吧。 可是,就是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可不可以赌赢…… 这一夜,墨靖萧的到来,可以说是挽回了一些东西。 而洛言漪也知道从那一夜之后,她的心的确是动摇了许多的。可是,真正能撼动她的心却不是墨靖萧一句一句的承诺,而是他一次一次的温暖。 即使,洛言漪知道,墨靖萧是待她其实是没有任何私心的,可是,当她听着疏桦把那些消息递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感动了。 他,给了她,整个风阁。 她早就知道在厩里墨靖萧虽然表面看上去就是一个高贵倜傥的侯爷世子,可是实际上,却是根本就没有那般无害,他可以说是凌王府的半个顶梁柱。这些年,可以说,洛凌宇在明,墨靖萧在暗。而他们一同护着的人就是她了。 原来,这一切,是从她进入英候府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的吗?还是更早就已经开始了? 她手里一直握着有清幽宫,还有艳阁,还有她之前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的灵阁,甚至还有…… 而墨阁,风阁,就是是墨靖萧手下的两大势力了,或者,洛言漪想应该还有她不知道的,但是即使,还有再多,洛言漪也不觉得,这是他可以把风阁毫无保留地给了她的原因。 他说,这世上再无风阁了。 那也就是说,他已经把风阁完完整整地交给了她。随便她如何,合入艳阁清幽宫,或者灵阁都随她了。 洛言漪愣住了。 她知道他待她是好的,从清幽选人,到训练暗衣,再到今日他几乎折断了他的势力为她,这一切好像她都没能离开过他的帮助。他几乎是为她无条件地付出了。 可是她呢?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墨靖萧,你这么做,就是想要让我欠你的吗? “主子,有了风阁的相助,就是在王府,卢筠哲也要顾及一下了。”疏桦虽然也咋舌墨靖萧的出手大方。可是,想到她们家主子,疏桦倒也默认了。世子对她家主子的心意,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主子……” 疏桦有些高兴,可是说了几句,却发现洛言漪还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主子,您怎么了?” 其实,疏桦只要稍微一想就明白洛言漪的心意了。她跟在洛言漪身边可以说是最亲近的人,虽然那些最早时光的事情,她不太清楚,可是从世子主子的只言片语之间,也是可以猜到一些的。而她自然也是了解的,她家主子可是从来都不愿意承认的那些。而如今世子这样一做,只怕主子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也会动几下的吧。 “嗯……疏桦,让风阁继续存在着,就由你带着吧。” 洛言漪不露痕迹地把思绪回转过来。然后,就对着疏桦下了这条命令。她是想着可以以后还给墨靖萧。风阁,她只算是暂时收下了。 “可是……这是世子的一片心意啊!”原本,疏桦是不想多嘴的,可是看着主子仍然是那般淡淡的神色的样子,她就忍不住为她们世子抱不平了。 洛言漪一个目光甩过去,“我的话就那么好反驳吗?疏桦!” 洛言漪也不想训她的,可是,她实在不想再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告诉她墨靖萧到底为她做了多少了。就是这个人是在她面前一向是口无遮拦的疏桦,也不例外。 “是。”看着,自己主子真的不高兴了,疏桦嘟嘟嘴,满面的苦恼地退了出去。她可不敢真的触怒洛言漪。 疏桦一出去,洛言漪就迭坐在了椅子上了。幽幽的声音,带着疲倦,带着无奈,还带着颤抖。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看不懂吗?” 有了风阁,她就算是明面上接受了英候府的助力,卢筠哲不是傻子,也不会对外传出什么的。但却是会顾及她的,不是吗?墨靖萧会把风阁给她,肯定说明那是有用的。可是,这样一来,总也会让有心人知道一些的,而外面人也会知道她是墨靖萧中意的人。这对于她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对于墨靖萧,却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处的。 一个世子,喜欢上的,是他的堂哥府里的人。这怎么说都是不好听的吧。 可是,仅仅是为了让她过得好一点,少受些委屈,就让他动了名动天下的风阁,割舍他手下的一大势力。 靖萧,你是在告诉我,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夺下我的心吗? 洛言漪笑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有如此霸道的时候,就像那天一样,卢筠城只是说出了一句求娶的话,他就差点废了他。而现在,他还是如此,霸道地给了她风阁,然后……扬长而去。 墨靖萧,如果,你真的想要的就是我的心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其实,你已经成功了。 洛言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可以这样的坚决,也许是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为她自己的幸福赌一次。可是,在不久以后,洛言漪就知道了,她今天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就只是墨靖萧给她一个机会,终于让她看清了,而她看清了自己的心的同时,却没有顾及其他……以致于…… 从碎鸢阁最上方看去,碎鸢阁里所有的梨花树,都只剩下了已经散落了一地的梨花花瓣了,这个季节梨花已经谢了。可是洛言漪却是知道,墨靖萧的英候府里,那一片梨园里的梨花一定还是盛开的。 那么,墨靖萧,我是不是也可以,真的接受你一次呢? 那么,这一次,我们是不是可以有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呢? 洛言漪看着有些悠远的天空无尽地想着…… 第一百九十章 侍疾 洛言漪不是一个非常纠结的人,有些事情她一旦决定了,那么除非有什么事情阻隔,否则她就不会再继续再犹豫苦恼了。 所以,从那天她决定赌一次开始,就已经代表着她接受了墨靖萧,而这一切,洛言漪虽然没有开口承认,但是至少也在行动上有了表示。 至少每天疏桦把她的消息告诉墨靖萧,都是那般明目张胆了,她也没有多说一句,反而只是笑笑。甚至有一次,墨靖萧让疏桦问得实在太多了,洛言漪还戏谑着和疏桦道,“告诉他,要是真的想知道,就自己过来问吧,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 那时,一屋子的丫头都在偷笑,就连一向是不偏不倚的疏影也难得地在脸上露出了笑意。虽然洛言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是否真的就看好他们。可是,洛言漪想她既然决定了,就会进最大的努力赌一次,至少她不会让自己留有遗憾。 可是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实际上也不会有几日了,随着夏日漫漫地走过,时间总是不多了。洛言漪也明白,等到夏天一过,她就再也没有任何时间再用慕容玉沁的身份,在凌王府停留半刻了。 而这样消停的时间过了没有几天,叶澜那里就传出来又病重的消息。洛言漪听了消息就急匆匆地赶去了。可是,等到赶了过去,洛言漪才知道原来已经有了那么多人在这里侯着了。 “见过富察侧妃,卢侧妃。大姐,韵姐姐。” “见过三小姐。” 人多就是得挨个行礼啊,洛言漪就是不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大庭广众之下不给谁脸面。 “三小姐的消息也挺灵通的嘛,刚刚本妃还说,要请几位小姐过来帮着侍疾呢。可不想还没通知到沁园,三小姐就过来了。” 洛言漪笑笑却没有说话,她知道卢筠哲这是在因为风阁限制了她而发作呢。她也不想和她一般见识。 洛言漪施了一礼之后,就朝着内室看过去了。她会过来可不是想和卢筠哲一争高下的,她真正担心的是叶澜的身体。 “三小姐万福。” 洛言漪走进去叶澜的寝室,卢筠哲倒也没有拦着,在澜园,她还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地就想着闹腾了。而一见洛言漪进来,叶衣还有叶澜身边的几个侍女马上就起来见了礼。 “起吧。” 洛言漪看着还在昏睡的叶澜,心里的滋味说不出道不明的,又见绛衣还在外面忙着,便问道了叶衣她们。 “王妃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说好多了吗?”看着叶澜明明就是奄奄一息的样子,洛言漪心里的担忧更甚了。原本还以为是叶澜故意如此的,可是如今看来,却是真的病得不轻。 “主……三小姐。”绛衣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可想到外面还有其他人,赶紧改了称呼。“王妃这次是积聚的病症一下子爆发了,加上这几日热的烦躁,王妃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身体本身就有些受不住了。” 积聚…… 洛言漪听了这个词就明白了,早些年叶澜就因为怀着玹宸而招来了不少的明枪暗害,几番折腾虽然是保下了,可是又生下玹宸的时候伤了身子。 而最近…… 洛言漪自己都觉得烦了,更别说是刚刚生下冷若的叶澜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着吧。” 洛言漪凝视着已经没有那么光彩照人的叶澜,心里有些难受。她想若是哥哥在这里,一定会心疼的吧。 洛言漪想到这里,就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叶衣,“你把这个收着着吧。若是有事,就直接把人请过来。” “是。” 叶衣把纸条一接过来就明白了,这是上次那几个大夫的住址。 洛言漪为了叶澜,终于还是再动了灵阁。 “最近王妃都吃些什么?”洛言漪记得刚刚绛衣说过,叶澜好像不怎么吃东西…… “哟,怪不得连王妃都这样喜欢三小姐呢,瞧瞧这心细的,就是本妃都眼馋有这么一个想的无微不至的好‘妹妹’了呢!” 洛言漪只一听卢筠哲的声音,脸色就不好看了。这声‘妹妹’怎么听,也是那个正常的味道啊。 “卢侧妃有何好羡慕的,我可是听说卢二小姐几乎每天都过来王府看望您呢!哪一次不是带着一品楼的点心就是带着威远侯夫人亲手煲的汤啊!” 洛言漪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了,这几日虽然她一直是在沁园里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可是这不代表外面的事情她一点也不知道。 而卢家最近的更是明目地过了分,她想不知道都难。更何况还有疏桦这个闲不住的。几乎是每天卢筠曼一来,疏桦就在她的耳边报告了。 或许是墨靖萧提出整个风阁开保护她的事情,对于卢家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想着既然已经没有了她的这个威胁,又威远侯再次出征的时候,那个威远侯夫人,就再次动了把女儿送来王府了心思了。 洛言漪倒是也不在意,横竖他们怎么折腾都不要紧,反正是折腾不到自己身上。可是看着卢筠哲眼里冒火的样子。洛言漪倒是觉得自己可能做对了。能让卢筠哲气得跳脚的事情可不多。 “三小姐,我卢家的事情还不劳你费心,卢……我妹妹也不是你可以编排的!”差一点卢筠哲就直接把卢筠曼的名字吼出来了。 洛言漪摇摇头,心觉卢筠哲的功力也不过如此,如此的情况下斗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她真的不知道在明明是在威远侯府混的风生水起的威远侯侧夫人是怎么教的女儿。可以教出来这幅样子。 其实,洛言漪也听说过卢筠曼一些事情,说实话,从卢筠哲和卢筠曼二人做事情来看,她还是比较看好卢筠曼的,至少比她的这个姐姐卢筠哲更加适合日后后宫的生活,甚至是更适合做皇家的女人的。 可是,洛言漪也不知道威远侯额那个脑子是怎么想的,宠爱这个女儿吧,可能是因为枕边人更满意侧夫人的关系,可是若是做筹码的话,明明不是二女儿更适合做亲王侧妃吗? 其实,也不怪洛言漪不知道,实在是威远侯本人把事情看得太过长远了,他是想着日后盛世把卢筠曼作为家族的希望推上一个高的位置的。却不想,洛言漪提前毁了卢筠曼的名声,以至于日后让威远侯极度郁闷。 洛言漪在神游太虚,却没有看到卢筠哲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她本来就是很反感听到卢筠曼的事情的,偏偏洛言漪就是挑着她不想听的说,“三小姐是觉得本妃说的不对吗?” “嗯……那倒是没有,不过是想着卢侧妃和卢二小姐姐妹情深,玉沁却是有些日子没去看小墨了。才一时失了神。” “王妃还在病重,三小姐不担心王妃的身体健康,却还惦记着尚在禁足的妹妹,三小姐如此这般是觉得四小姐比王妃还要重要吗?!” 姐妹情深!卢筠哲看着言笑晏晏的嘴脸,恨不得上去撕了她。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且不说还有墨靖萧的人在看着,她就是真的动了洛言漪,洛凌宇那里她都交代不了。 虽然说墨靖萧已经做得如此明显了,可是洛凌宇也还没有说他就是选择了。这些日子卢筠哲十分担忧,可是不想这眼看着一波未平呢,自家的那个好妹妹又来折腾了。 虽然,墨靖萧的做法,也很让她开心,可是让卢筠曼钻了空子她就很不高兴了。这是什么事啊,刚刚有了缓和,就又来了一个想要分一杯羹的! 卢筠哲忍着心头的恨意,狠狠地握着手里的帕子,洛言漪只撇了一眼就知道,那帕子上已经染了血了。 “玉沁没有这样想,王妃身份尊贵无比,怎是我们几个小姐可以比的。只不过对小墨做姐姐的疼爱之心多些,对王妃的敬重和爱戴多些,是心思不同罢了,卢侧妃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洛言漪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的,可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保持着冷漠,和卢筠哲闹腾,再加之,时间快到了,她还需要一个机会呢!而这个机会,她还需要卢筠哲给。 “三小姐可真是会说话!”卢筠哲咬牙切齿地,可是却知道现在还不能把洛言漪怎么样。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洛言漪遇上,她总是处在下风的。 人就是这样,原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可是就是这样每一次都会相互看着不顺眼,日积月累的,就更是相看生厌了。特别是遇上洛言漪不是个会退让,不会示弱的人。卢筠哲又更是个爱记仇的。但凡蹭到了她一点边,她都会记恨人一辈子。就更有的闹了。 “那就多谢卢侧妃称赞!”洛言漪突然生了挑逗卢筠哲的心思。她倒是想看看卢筠哲可以忍到几时。 “……好,既然三小姐如此尊重爱戴王妃,又担忧王妃的身体,那么三小姐就留下来侍疾吧。相信三小姐也不放心别人留在这里吧。” 让洛言漪失望了,卢筠哲也知道自己沉不住气的这个毛病,马上就转来了话题。 洛言漪倒也不让她失望,毫不犹豫地就应了,“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起争执 “沁儿,你明明知道卢筠哲就是在难为你,你为什么还要应下来?!”等着众人都出去了,林清韵才不甘心的开口。她知道轻重,她不如洛言漪在什么时候都可以占到上风,就是心急也没敢开口。可是事后,却是一定要问一问的。 “韵姐姐,我没事的,她想难为就难为吧,再说,我总要留下来看一看王妃的身体的,卢筠哲如此倒也帮了我的忙了。给王妃侍疾也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情。” 洛言漪总是还敬着这个姐姐的,她知道林清韵待她是真心的。 “我也不是说照顾王妃有多么委屈,可是侍疾的这种事情,总还是侧妃侍妾为主,小姐们还是要靠后站的,我知道你担心王妃,可是你今天如此应下来卢筠哲,只怕她就是一步也不肯你离开澜园了!如此,就是有风阁,卢筠哲若是想给你委屈也是想给就给的!” 从来,林清韵看着洛言漪云淡风轻的样子,都是急得跳脚的,可是偏偏,就是她急死也有人不着急的。更倒是让她觉得有一种多管闲事的感觉。 “姐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现在,我们不能和卢筠哲闹得太厉害了,王爷去了北边,王妃的身体又不好,卢筠哲已经掌了凌王府的大权,又有柳侍妾协助,还有了一个养子,我们必须小心。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吗?不过就是辛苦了一些,可是在澜园她也得有些顾及不是吗!” 洛言漪是知道林清韵待她的心的,也不想让她担心,可是她有自己的思量,却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就只好这样安慰林清韵了。 “好吧,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就不再多言了,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小墨那里有我在呢,定然不会让她受了什么委屈去。外面你就放心吧。” 林清韵知道玉沁一向是有主意的人,见她说的如此自信,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想着刚刚她还惦记着玉墨,想着她能做的也就是在外面帮她照顾好玉墨了。 “好,我知道的,谢谢你,韵姐姐。”在任何时候,林清韵待她的这份心都是最让她暖心的。而洛言漪也记着她的这份好,绝不会负她的。 洛言漪深处皇家阴暗多年,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尚且会刀兵相见,更不要提,因为储君候选人的关系而成了亲姐妹的人了。反倒是与林清韵做的这几年的姐妹,让她真的感觉到了温暖。 其实,即使处在她的这个身份,也是渴望真正的姐妹和朋友的。 而以后的洛言漪并不知道,她这一生,能够和她真的做长久的朋友的人,就只有林清韵一人了。 在澜园的日子,其实说忙也忙,卢筠哲每日都会过来说些有的没的,然后再留下几个人说是帮她,实际上是监视的丫头嬷嬷,洛言漪虽然不知道卢筠哲这么做到底就是为了膈应她折腾她,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可是哪里都有暗衣的存在,就是在澜园洛言漪也不是瞎子,外面的事情一点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但也没大事发生,就是卢筠哲动不了自己,去墨园找茬的事情,虽然洛言漪听了也是皱眉,可是想着有林清韵在,她也不会受什么苦。再加之慕容家的功底身后,就是卢筠哲停了墨园的份例,她也相信玉墨可以过得很好。 只是,叶澜一日一日地不见起色,让洛言漪真的忧了心。 “玫衣,你想个办法把消息传出去吧,让灵阁的大夫过来看看。” 洛言漪自诩医术也不算差了,可是看着叶澜一日比一日的虚弱下去,也是急了。身体是可以慢慢养,可是总要有点起色吧。叶澜这样,洛言漪束手无策了,就只能派灵阁的人过来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放外男进来,这本事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有卢筠哲在虎视眈眈地等着她呢! “主子,灵阁的人已经过来了,可是,卢侧妃就在院里里,不让人进来。”玫衣过来禀告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外面周旋了一会了。一直保持着镇定的样子,也有些松动了。 “主子,卢筠哲就是卡着外男不能进王妃内院的由头说事,根本没有办法啊。”就是洛言漪也忘了,还有这一茬儿了,她也没有想到卢筠哲竟然会把理挑到此处来。 “我出去看看。”这个时候洛言漪也知道她可能是真的冲动了,应该先摸摸卢筠哲的底的,不该这么直接地就把人领进来。如此,就是走暗道夜没有那么容易了。 洛言漪带着玫衣出了叶澜的内室,外间还响着卢筠哲得意的声音。 “你们三小姐这般不懂规矩,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知道劝着点!就让她这么胡闹吗!这里是王妃的澜园,可不是她的沁园,是什么人都可以放进去的!” “卢侧妃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这话里话外的冲着我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毁坏凌王府小姐闺誉的这个罪名卢侧妃是觉得自己可以担得起的是吗!!” 原本卢筠哲的一口一个‘奴才’就够让洛言漪窝火了,外面的几乎都是清幽宫里的暗衣,她都没有把她们几个当作奴才下人这般说过,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卢筠哲这样说她们。更何况,她本身又是一个极为护短的人。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可以说卢筠哲对她们言语不敬的,毕竟是凌王府,在别人眼里她们也只能是下人。她不好说什么。可是卢筠哲如此指桑骂槐的说她,她就可以不相让了!她就是身份再不及,也不可能由着卢筠哲骂! “不知道卢侧妃口口声声说的进入我沁园的外男是谁呢!是凌王殿下呢!还是英候世子呢!还是卢侧妃的那位亲弟弟卢家三公子呢!!卢侧妃,是不是应该说得清楚一点!也让我明白明白,卢侧妃是如何地‘关心’我的沁园的!!” 洛言漪一句话就给卢筠哲挖了不知道多少个坑!洛凌宇,墨靖萧都不是她惹得起的。她说哪一个人都是错。另一个是她的弟弟,卢筠哲之前倒还真是想,想着慕容玉沁成了她弟弟的女人了,就可以由着她们卢家揉搓摄扁了。可是,就凭着那日墨靖萧出现之后,卢筠哲也不敢这么想了。墨靖萧那日也没有手下留情,卢筠城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大夫说的是要修养几个月。 卢筠哲生气归生气,可是却是不能把仇记在洛凌宇或者墨靖萧身上的,就只好记在洛言漪头上了。可是记仇归记仇,她却不是敢把卢筠城和洛言漪牵扯在一起了。她到底还是忌惮着墨靖萧的。 “三小姐如此大呼小叫的质问,是在和本妃说话吗!”洛言漪给她挖了坑,卢筠哲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能接话,也不可能和洛言漪握手言和,那就只能相互发难了! “凌王府敢如此编排小姐,编排王妃的卢侧妃还能有第二个吗!!”洛言漪本来就让卢筠哲今天拦着她的人不让进去给气恼了,又赶上听到了卢筠哲如此明目张胆的编排她的话,而且编排她了还不算,还要把叶澜等人都扯进来,洛言漪就气大了。 她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也从来没有人能够让她忍着脾气压着火。就是她的哥哥,那也是宠着她居多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卢筠哲,她可不是那么能委屈自己的人! “慕容玉沁,你放肆!!”卢筠哲也没有想到洛言漪敢这么大胆,直接就和她呛上了,而且还这么……来势汹汹! 卢筠哲也算是欺软怕硬的人了,实在是洛言漪的气势有点压不住了。让卢筠哲感受到了一些别样的凌冽。 “我放肆!我放肆那也是卢侧妃逼出来的!在王妃的澜园里,显示你侧妃的威风,卢侧妃才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呢!我一个将军府的小姐怎么样都不要紧,反正是寄住凌王府的孤女,您怎么看不上都没有关系!可是!堂堂的凌王府亲王正妃是一个侧妃可以编排不敬的吗!纵然如今卢家风光无限,可是臣就是臣!君就是君,难不成卢家还想着再越一位,直接登天了吗!!” 洛言漪额这句话可以说是诛心的了,从这些话一说出口,洛言漪就决定好了。她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卢筠哲一日比一日地,风光下去! “慕容玉沁!你是疯了是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我卢家怎样,都不是你可以说的!!而且……而且,你还……” 卢筠哲的胸口气得起伏跌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幸而她身边的丫鬟侍女都是警惕的,赶紧接住了。 可是接住了,也是发出了一声一声的惊呼! “卢主子!” “娘娘!” 一时间,澜园的院落里,乱做了一团。 而洛言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语实在是太过惊人了,才把卢筠哲气晕了过去,还是卢筠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说的那些,才不得不晕倒解决问题。 她只知道,只要是她做了的事情,就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卢筠哲,我可以忍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怕了你!你平时闹也许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若是涉及到我在意的人的时候,我就是一步都不会退让的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林清韵的心 “沁儿,你怎么样了?”林清韵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洛言漪的手。 洛言漪这么一闹,大约凌王府里就没有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的人了。可是府里的事情就是府里的事情,她量卢筠哲也没有那个胆子把话传出去。 毕竟,无论是君王还是未来君王都是一个会有疑心病的人。 “我没事。”对上林清韵担忧的双眸,洛言漪也算是有了些安慰了。 她想,这样闹大了也好,至少这样了,卢筠哲还是会有所顾及的。而且,说不定,她还能浑水摸鱼地把灵阁的人送进去给叶澜看看病。 “沁儿,告诉我,卢筠哲会晕倒到底是不是她装的?”林清韵突然抓着洛言漪开口问道。倒是把洛言漪吓了一跳。 林清韵是一个向来自诩清高,而且目下无尘的人,如今竟然也会有了这样的想法了,倒是让洛言漪一愣。不过,也实在是怪卢筠哲做得有些太过明显了。 “……韵姐姐,无论她是不是装的,我都不会有事的。”这个时候洛言漪也没有时间多解释什么了,可是她却是笃定的,卢筠哲只会拿着她的无礼还有请外面的大夫来看病的事情发作,绝对不会露出来一句半语的刚刚她们之间的争执。 因为,她相信,卢筠哲不敢赌! “二小姐和三小姐,现在就在这里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也是没有人看的,侧妃娘娘还没有醒过来呢,就是几位再不在意也好歹让人看得过去吧!这太医还没过来呢,您这儿就聊上了?” 洛言漪看着柳侍妾在她面前就如此趾高气昂的样子,脸上的神色马上就冷了冷。她洛言漪从来都不是能够平白无故受委屈的人。 卢筠哲今天敢闹,可她好歹还有一个侧妃的身份,她也该给点面子。可是就如此一个侍妾也有如此的本事和她耀武扬威了吗? “柳侍妾这是看不惯我和韵姐姐吗?什么时候在王妃的院子里也轮得到一个侍妾说三道四了!” 其实,洛言漪对于柳侍妾本人也没有那般看不惯,可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她和卢筠哲一次又一次的争执,甚至成了她的眼中钉,那么洛言漪就是再过宽容的人也是不会对依附于卢筠哲的人有多么好看的脸色的。她不是圣母,也不需要做圣母。 “三小姐这么说话就是看不起贱妾一个侍妾了?也是,几位小姐虽然是家道中落了,可是到底名声也是摆在那里的,日后就算是有了什么打算了,别人家即使不顾及王府,也还要惦记着林家,慕容家的清名呢!总之落不到一个侍妾的身份上!” 柳侍妾说的是些自嘲自讽的话,可是洛言漪听着就是觉得刺耳。撩了一眼柳氏,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了太医过来的声音。 一听到动静,柳氏就急匆匆地就迎了上去,那关切的样子,倒好像真的是很关心卢筠哲。但是只有洛言漪自己清楚,柳氏对卢筠哲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甘心臣服。可是,在这一刻洛言漪想若不是她安插过去的人早早地送过来了一些消息,就是她也会相信柳氏的忠诚的。 可不愧是未来皇子的生母呢! 洛言漪望着柳氏殷切的背影,突然觉得柳氏是在提醒了她。 的确,她们的身份是一个很重大的问题。 她还好说,慕容玉沁是注定要退出来的,可是韵姐姐呢? 林家虽然是十大世家之一,可是却真的如同柳氏所说的那样,已经家道中落了。即使当年有那么一个婚约的流言在,可是当初哥哥娶叶澜的时候就已经打破了常规了。那么,日后,她又要如何安置她的韵姐姐呢? 正妃?肯定是不行的,一个亲王哪里能来的了两个正妃,就是帝王也只能有一个皇后的。可是平妻吗?洛言漪想就是哥哥和叶澜能答应,只怕叶家也是不干的。洛言漪可还记得当年,叶家嫁女的时候那阵仗可不是一般的大,不就是为了叶澜能够在王府立得下身份吗。可是若是侧妃,洛言漪总觉得那就是很委屈林清韵了。 可是,想到刚刚柳氏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洛言漪知道在如今,就是她以洛言漪五翁主的身份出面想要给林清韵一个侧妃那也算是厚爱了。 可是,柳氏打着日后她们会是和她一样的地位的算盘。只怕是要落空了。她就是为了林清韵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哪怕是违背些常理又何妨呢! “姐姐,我们过去吧。”洛言漪回头看林清韵的时候,她还在出神。她知道,她自己都是在思索柳氏的话的,更何况是和这件事有着最为直接关系的林清韵呢。 “嗯……好。”感受着从洛言漪手掌里传过来的温度,林清韵也收回了思绪。她的确是担心的,可是却不想让洛言漪跟着她担心。 “沁儿,柳侍妾的话不要放在心上,王爷……只要他有心,定然不会委屈了我们的。” 虽然不难猜出林清韵的一句‘委屈’到底是何意,但是洛言漪还是要选择装傻充愣的。韵姐姐,你可知道,漪儿这辈子都是不会和你争得,但是,我会帮你争的。 “沁儿,你要相信……” “相信什么?”洛言漪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她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委屈了林清韵,可是她却不知道林清韵是哪里来的自信,就那么相信,实际上已经负了她一次的哥哥。 “韵姐姐,告诉我,若是……若是王爷他,真的委屈了你,你又会怎么办?”洛言漪郑重其事地问道林清韵,这一刻,她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她要知道,她的韵姐姐,到底爱她的哥哥,爱到什么程度。 “怎么办……”林清韵被洛言漪突如其来的郑重唬了一跳,她什么时候洛言漪是会是这样想了。 “沁儿,难道你不相信王爷?”林清韵还没有去想答案,就已经惊讶地看向了洛言漪。她似乎很难理解洛言漪会这样问。 “相信?姐姐,有的时候相信的就一定会如此发生吗?若是真的如此,那么现在,你又该是……” “沁儿!你不要忘了这里哪里!你不要忘了,王爷已经有正妃了!”林清韵直接喝制了洛言漪,她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洛言漪的嘴角说出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姐姐,你真的甘心吗?”洛言漪也不想揭开她的伤疤。可是,只要她看到林清韵那样相信着哥哥,她就会难过,甚至生气。 其实,她也知道,她是在生哥哥的气,也是在生她自己的气。 若不是因为她,哥哥也不会遇到叶澜了。所以,她才是那个间接断送了林清韵幸福的人,甚至于是罪魁祸首。 可是,姐姐,你是可以怪的,也是可以怨的。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依旧如此呢?你知道,这样我看着,我有多么愧疚吗? 这是我们兄妹对不起你的。 “沁儿,我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谁也不欠我什么,感情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够说的清楚呢。其实,现在,也不错的,至少,我还有选择的余地,至少……”我还知道他其实,还是在意我的。那就够了,不是吗? 林清韵低垂下的眼底是带着落寞的,可是除去落寞,洛言漪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满足和信任。 洛言漪有些迷茫了,为什么她就是这么相信呢? “沁儿,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就会明白,什么是相信。” “那么姐姐,就是那么信王爷的吗?”洛言漪思索着林清韵的话,突然怀疑是不是她自己对这些东西理解的还有些少了? “沁儿,你就那么不信吗?”林清韵虽然知道洛言漪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性格,可是却也是不能理解她有这样的想法的。 可是看着洛言漪的样子,也不想是一时激动口不择言。可是,若是这样,那么,沁儿她就是…… “姐姐,我不喜欢王爷的。也不会嫁给他的。” 洛言漪知道她有了之前的反应,让林清韵发现端倪,是很正常的。索性,她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正她本来就不可能和自己的哥哥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沁儿……”林清韵想到过这种结局,毕竟虽然看上去凌王对洛言漪是独特的,可是却没有到什么份上,最重要的是洛言漪从来都是没有任何反应和不自然的。 所以,一直以来,林清韵也做不成把洛言漪当作情敌。 可是,真的听到洛言漪这么说,林清韵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这是一件大事,更没有几个人就这么敢直呼出口的。 可是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林清韵又是灵机一动,“难道,你是喜欢……” “姐姐!” 洛言漪赶紧制止了林清韵,就连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了,再看着林清韵挑逗一般的眉时,更是直接就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了。或者,连洛言漪自己都不知道,在听到林清韵说她和墨靖萧的时候,她的脸就已经很红了。 一个可以让她脸红的人,那么就是…… 答案,呼之欲出。 “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 看了洛言漪如此,林清韵只得会心一笑,她不是爱八卦的人,许多事情,她知道了就不会再多言了。但是,她却是会用她的方式来维护洛言漪的。这一点,洛言漪一直相信。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感觉也不错哈 “太医,侧妃娘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王妃的院子里就晕倒了!”柳侍妾的声音没有一惊一乍,却是急躁非常。 可洛言漪听在耳边就是有一种极有分寸的感觉。这种急躁,这种殷切,没有做作,反而让人觉得合宜。洛言漪想,若是今天柳氏为的是她,她也会有些松动吧。 洛言漪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个柳氏不简单。 在偌大的房间里洛言漪其实是很不显眼的,有那么多的侍妾佣人,她在这里也不是多么出挑的,可是今天,她偏偏不想让人看不到了,“慢着!!” 洛言漪的一句话,直接让几位太医止了步。 洛言漪青色的深衣划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优雅沉静的身影却是没有错过柳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怨毒。 洛言漪在柳氏和太医的面前驻了足,“柳侍妾就是这样把几位太医往卢侧妃的寝室里领吗?” “三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侧妃娘娘已经晕倒了,不请太医去看那要请谁去看呢!”柳氏也没有想到洛言漪竟然如此大胆,会在此时就发作。还当着这么多宫里的太医在。心里更是恨极。 凭什么!一个家道中落的孤女,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威武,不就是靠着凌王和英候世子吗!可是!凭什么! “刚刚,卢侧妃拦在王妃的院外,就是不肯让大夫进来给王妃看病,说什么外男不能进来,容易损了王妃的清誉。怎么!如今换做了卢侧妃了,就可以进了吗!还是柳侍妾是觉得王妃的清誉重要,卢侧妃的就不重要了?!” 洛言漪不知道柳氏心中的恨意到底有多深,可是就是从她闪过的情绪来看,也是知道柳氏是看她不喜的,她也不强求,她要柳氏的喜欢又不能做什么。那么索性,她就再加一把火吧。这不她刚刚说完,就有几缕不一样的目光盯向了柳氏那里了。 “三小姐说的是什么话啊!这是宫里出来的太医,怎么就不能给侧妃娘娘看病了,难不成就让侧妃娘娘一直晕着,若是娘娘出了什么意外,难道三小姐可以担起这个责任吗!若不能!就请三小姐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了!” 柳氏不会想让,这个时候正是她表现的时候,她不能再让自己占了下风。 “呵呵!柳侍妾可是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呢!我的确是担待不起的,可是,若是让卢侧妃知道你领了‘外男’进去,日后毁了她的清誉,万一她要是想不开了,那么这个后果就是你能承担的了?” 今天的事情卢筠哲的确是把洛言漪给惹毛了,她就是不让,或者说,她需要卢筠哲松口,她还等着灵阁的人可以进去呢。 “三小姐你……” 柳侍妾根本不是洛言漪的对手,有些事情又碍于身份的关系,她不能多言,所以,所有人就僵在外面了,几个太医也是明眼人,知道这是凌王府的事情,也不多言,只是低着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 “好,三小姐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可是无论你怎么说,今天太医都是要进去给侧妃娘娘看病的!” 柳侍妾也不顾其他了,带着太医就往里面走。 而洛言漪也只是冷笑,嘴上更是不在意分寸了,“好!柳侍妾今天敢带人进去,那么他日她卢侧妃再怎么说不让大夫来看病的时候可就不攻自破了!玫衣!请刚刚的几位大夫去给王妃诊治吧,反正卢侧妃这里也不缺人,少我一个给王妃侍疾的人也不碍事!” 洛言漪说罢,转身就走,她言语道断已经极为不善了,只怕就是在几位太医的眼睛都是大逆不道了。可是,她不这样做,又该怎么办呢! 今天卢筠哲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叶澜那里绝对是有问题的,而且是连她这么多天也没能发现的问题。 “慕容玉沁!你敢!” 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众人都望向了内间,那是卢筠哲的声音,这是谁都可以分辨的出来的。 “卢侧妃这醒的可真的是时候呢!而且这一醒来,这精神头儿还特别好呢!那么!我!又为什么不敢呢!!”洛言漪的此番话就已经暗示了卢筠哲就是在装晕,此刻卢筠哲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了,而柳氏更是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果然,就连柳氏的脑子也比卢筠哲的好用不少呢! “太医是宫里出来的,当然可以为皇家的女眷诊病,可是三小姐找来的不过是些江湖术士,如此之人怎么可以近身接近王妃的贵体呢!”卢筠哲沉下心,马上就又装出来了虚弱,手扶在身边侍女的手臂上。看得洛言漪只想笑。 这装也装的像一点好不好呢! “江湖术士!?其实卢侧妃眼神一向不太好使,这我是知道的,可是没有想到不好使到这种程度,过一会可以让太医在诊治怎么晕倒的时候也看一看眼睛!” 洛言漪的话越来越不客气了,就是林清韵也有些听不太下去了,想要上去拉住她不要说了,却发现她根本过不去,洛言漪站的位置已经是最中间了,她若是过去了,反而像是给她壮势的了。 “慕容玉沁,本妃知道你一向放肆惯了,可是那也是在王府里关起门来的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宫里的太医都在,就是你不想要你的这张脸,王府还想要呢!” “你说谁不要脸呢!”玫衣实在忍不住了,洛言漪刚刚想要制止,可是谁知卢筠哲也不在意,只要是能羞辱了她,也不管这个时候谁说得多么放肆了。 “本妃说的当然是……” “——卢侧妃说的是谁,不妨也说给本世子听听吧!” 卢筠哲高昂的看不出来有一点虚弱的声音,却在下一个声音响起之时的瞬间变没了声响。她敢和叶澜争一争王府的大权,也敢是不是地给洛言漪下一个绊子。可是,这不代表,她真的就可以目中无人,连墨靖萧也不放在眼里了。 毕竟是侯府的世子,又是凌王的兄弟,她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不给面子的。 “世子怎么过来了?”卢筠哲行了一个礼过来,就恢复她平日里的娴静模样了。 洛言漪立在一旁,也不说话,从看到墨靖萧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又是疏桦的手笔。她还是要依赖着他的吗? 其实墨靖萧这样,洛言漪是有些不自在的,可是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的。 “王嫂的身体一直不见起色,本世子也甚是忧心,所以想要过来看看,可是却一进门就知道卢侧妃晕倒了。却不知道原来晕倒人竟然这般有精神,也许是本世子听错了呢!” 从风阁几乎是明着交给了洛言漪的那天开始,墨靖萧就不在掩饰他的心思了。反正上一次卢筠城的事情已经和卢家有了正面的交锋了,他也不在意为了洛言漪再多和卢筠哲交手几次。 “世子说笑了,本妃刚刚确实是晕倒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卢筠哲也不好和墨靖萧争执什么。即使知道墨靖萧分明就是在护短。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侯府世子和亲王侧妃,这个关系可是毕竟棘手的。可是卢筠哲却是很明白,墨靖萧是她不可以惹的。突然她决定,她今天对上洛言漪是一个不太明智的事情,可是,若不是因为,洛言漪把外面的大夫带进来,她又何必…… “那就是卢侧妃身体不错了,恢复得很快嘛!可是,卢侧妃似乎忘了什么了,刚刚是说谁不要脸呢!本世子还不知道答案呢!” 这也是第一次,墨靖萧亲眼看到,有人敢这么和漪儿说话,他看着都觉得心疼。他的漪儿,连王兄都是不舍得的,就是他都是宠在手心里,还怕摔着了呢!凭什么受她一个侧妃的气!墨靖萧心疼了。 “这……萧世子有所不知……” “本世子也不需要知,只想知道卢侧妃说的那个人是谁!卢侧妃针对的到底是谁!”卢筠哲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墨靖萧更是不爽了。 “世子这般是在质问本妃吗!”卢筠哲实在是退让不了了,墨靖萧根本就没有给她留什么后路。虽然想到父兄的警告,她不想和墨靖萧结什么梁子。可是,墨靖萧不给她留任何退路,她就只能往前走了。 “本世子哪里敢啊!这是凌王府,又是我王嫂的园子,就是质问,也轮不到我呢!不过,本世子不想三小姐受什么委屈,相信,卢侧妃会给本世子这个面子的吧。” 在厩里墨靖萧一直以优雅如玉著称,就是再记恨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当的起一个第一公子的名号。可是如今,就是卢筠哲也是无可奈何了。 若是墨靖萧一直不让,她也敢争执,若是退那自然更好,可是就是像墨靖萧这样的,半放半追究的,她实在是拿捏不了了。 “萧世子说的是。”卢筠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她不能不给他面子,那就只能应了。 “那便好了。”墨靖萧文雅地点头,好像是感谢,可是却是做得那样的傲然。却又没有让人感觉到一丝失礼。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卢筠哲也只能倍感无言了。可是她却想不到墨靖萧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想蹦了起来。 “那么本世子就让三小姐陪着,让大夫过去给王嫂看看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解毒美人倾 “那么本世子就让三小姐陪着,让大夫过去给王嫂看看了。” 墨靖萧此言一出,卢筠哲的脑子就像是被炸开了一样,她没有想到墨靖萧还在这里等着自己呢。果然,连这个英候世子也是极其护短的。她从上一次风阁的事情就知道,墨靖萧是在意沁园的那个人的,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在意到这个地步。 “这可是不行的。”卢筠哲尽量保持着一种优雅,天知道,她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如何不行呢?”墨靖萧倒也是难得的好脾气,事实上也只有洛言漪觉得是难得的,墨靖萧在外一直都是如此尔雅不凡的。 “萧世子应该是知礼的人,应该知道王妃的寝室不是随便的外男可以进去的。”卢筠哲觉得只要是她拿准了这个礼字就应该可以拦住人的。而且,她知道,她只需要再坚持很短的时间就可以成功了。 “本世子当然知道,不过此人虽然不及宫中的太医,但是却倒也是无妨的,本世子已经差人去请兆羽医馆的张神医了,卢侧妃就不必担心了!” 墨靖萧脸上是很满意的笑容,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笑容就差点让卢筠哲晕过去。对,还有一个神医张智,她怎么会给忘了。 可是,她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王爷不在府里的,那么多太医都动用了,可是却还是没有能阻挡住那人的脚步吗?的确,慕容玉沁还没有那个本事,但是墨靖萧却是有的。 “我们走吧。” 卢筠哲就愣在了当场,看着墨靖萧陪着慕容玉沁扬长而去。连指甲插进了手心里也没有感觉到痛。 “你怎么来了?”一离开众人的视线,洛言漪就恢复平常了。 其实,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被人这么保护的感觉的。好像只要是他来了,她就什么也不用做了,只等着他给自己做主就好了。 这种感觉…… 洛言漪苦恼地看着墨靖萧,她觉得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我怎么不能来呢,不是你说的,再有些疑问可以过来问你吗?今天我就来问了!”墨靖萧挑眉看着洛言漪,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虽然目前的形式还是比较严峻的,可是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不正经。”洛言漪嘟着嘴,也不理他,虽然给人是有些使性子的感觉。不过,此刻,她是真的没有心情去和墨靖萧去玩闹什么。卢筠哲今天的表现太奇怪了。 而从卢筠哲的那些奇怪表现来看,就只能说明一个结果,那就是叶澜的病真的有问题。而墨靖萧把师父找过来却是真的解了她的维了。 “有张神医在,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墨靖萧就像是会读心术一般,实际上他和洛言漪青梅竹马也这么多年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沉重呢? 除非是她故意掩饰了所有。可是能够将他瞒得一丝不露的时候却也是不多的。 他的漪儿,才是他最在意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的心意呢。 “嗯嗯。”对上墨靖萧那温柔似水的目光,洛言漪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其实,他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也做得够好了。 疏桦带着几个暗衣,也亦是乖觉,知道自家主子和世子需要空间,也只是远远地跟着,注意着周围,并不让他们操心。 墨靖萧携洛言漪到了叶澜的寝室外,墨靖萧见张智还没有来,也就没有进入。原本是想要看看叶澜的病症他是否能看出些端倪的,可是见到洛言漪也是毫无头绪的样子,墨靖萧就知道他们是真的无法了。言漪的医术应该是在他之上的,所以,除了等着张智过来,再无他法了。 洛言漪一直守在叶澜的床边,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里揪成了一团。她想其实她应该早些发现问题的,而到了如今竟是这般,却是被动了。 “澜姐姐,你不可以有事的,你绝对不可以有事……不然,你让我怎么和哥哥交代啊……” 随着天色渐渐暗沉了下去,洛言漪看着叶澜已经一天没有醒过来了。张智也终于到了。 “张神医。” 墨靖萧就一直等在外面,直到张智悠远的身影出现在澜园,才迎了上前去,行了礼。 “萧世子。” “神医折煞在下了。”张智刚刚要行礼,墨靖萧就赶紧躲开了,张智算得上他的半个师父,他怎敢受着他的礼。 “事出紧急,不得不扰了您的清静,还请您恕罪。”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属于第一公子墨靖萧的礼贤下士,可是,只有知道内情的人知道墨靖萧不是在表现什么,而且真的尊敬这个看上去只是一届布衣的男子。 “无妨。” 张智向来寡言少语,他也知道墨靖萧尊敬他,可是也说不出来其他的什么话来了。 墨靖萧侧着身子请了张智进来,恰巧洛言漪听了外面的声响往外有去。 “见……见过师父!”洛言漪也没有想到,她只是转身走了一两步就差点撞上了张智和墨靖萧。一时间有些慌了。 “这般慌慌张张的!不知道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什么时候你遇到事情这样心浮气躁了!”张智一看到洛言漪这样无措的样子,心里头就有些火了。 原本,他还想着这个孩子,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可是却是没有想到,不仅这样的病症处理不来,还要请他过来,就连平日里遇事冷静都做不好了。 又看着也的确没有什么外人,也就没忍住,直接开口训斥了。可是,这一开口,也就不谓不严厉了。这若是放在以前,洛言漪就算是不受什么重罚,也肯定是要去暗室里跪着反应几个时辰的。 “是徒儿丢您的脸了,请师父责罚!”洛言漪也是乖觉的,知道张智生气了,马上就跪下来请罪了。 从来,她对张智都是尊敬的,也没有顾及什么暗衣都在,她还要注意什么宫主的形象。在张智面前,徒儿就是徒儿。师父生气了,就是要请罪的。 “罢了,起来吧,那么多人都在,我也不想为难你,过一会再说你的事。凌王妃呢?”张智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儿倒也是自觉,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没脸。再想着还有正事呢。 洛言漪听到了张智这么说了,也不矫情,站起来就请了张智进去。墨靖萧反而留在了外间。 张智把脉的时间也不算长,可是洛言漪却是真的有些急躁了。张智看在眼里很是不高兴。洛言漪也不敢造次,只是跟在一旁,尽量地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 终于等到张智起来身,洛言漪才赶紧请了茶放在一旁的圆桌上,“师父。”洛言漪立在一旁,替张智拿起笔奉了过来,自己则是帮着研起了磨。 “沁儿,你不必忙了,过来一旁看着吧。”见洛言漪,就是在这个时候也不忘尊敬他这个师父,张智心里就是有些火气,却也是满意的。 这个孩子,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是就是有些地方还是欠缺罢了。但是比之同龄人不知道要高出来了多少。 “是。”洛言漪把墨交给了暗衣,只身过来了张智的身侧,看到张智根本就没有在纸上写下一个字。不由得有些疑惑。 “师父……” 张智还是不满意洛言漪的表现的,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是美人倾,还需要写什么方子啊?”什么时候她连这样的毒都把不出来了? “美人倾……”洛言漪一个失神,差点错了步子失了神,还是疏桦上前赶紧扶住她,张智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点。 “还差一天半呢,你这个样子是干什么!”张智很没好气地说。 “是,是徒儿失态了。”听了张智的话,洛言漪忙定了定心神,明明看着师父是没有多少难为的样子,就知道不会出事,可是听到‘美人倾’三个字,她还是没能稳住。 果然,她还是道行太浅了吗? 可是,卢筠哲这又是你的手笔吗? 如果是的,那么很好! “徒儿先出去下,让人去把解药送过来。”洛言漪心里划过了一丝冷意,可是面上却是恢复了平静,对着张智的时候,她也终于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冷漠。 “嗯。”张智点点头,并没有阻拦。 虽然密阁里面这样的毒也不在少数,可是要突然拿出来一个什么少见的毒的解药还是不一定有的。洛言漪手握天下尽知的艳阁,这样的毒应该难不倒她,也就让她去了。 洛言漪的动作很快,疏桦得了洛言漪的指令,就传消息给了清幽宫那里了,而清幽宫那里只要一得到消息,处理的来自然就会让人送过来了,而若是没有,那么也会有人把消息送至艳阁。 洛言漪虽然失了萱儿,可是艳阁的运行还是正常的,如今她最倚重的就是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风芝了。 而解药,不出洛言漪的意外,清幽宫是没有存底的,只好用了艳阁,而这一次,也不是含香她们过来,而是风芝亲自送过来的。 “风芝见过阁主!”仍然是那个优雅却是带着英姿的女子,洛言漪如此才想起她其实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风芝了,自从她不再信任萱儿开始,风芝就把一切事情汇报给疏影疏桦她们了。 而她沉浸在那件事情里的确已经不可自拔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忘了她的手里还有一个可以倾尽天下的艳阁呢。 而此刻,洛言漪看着风芝的神色也是变了变,她清楚地知道在她不过问的时间里艳阁一切运转顺利,是多依赖这个女子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张智问询 “阁主,这就是美人倾的解药。”风芝也不等洛言漪叫起,便双手奉上来了解药。 而这时,洛言漪才意识到自己走了神。脸上有些讪讪地接过了解药。 “辛苦你了。”对于这个女子,洛言漪总觉得她是幸运的,也许是她们身处同样的境地,可是她却得到了她渴望的一切。 自由,幸福,还有一个人愿意不顾一切地迁就和保护。其实,她比谁都向往这样的生活,可是,明明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那么难的。 “最近我还是没有多少精力去关注艳阁,就要继续辛苦你了。”如今,洛言漪在对着风芝的时候已经很少用到‘本座’这两个字了。 “属下应该的。”风芝点头应是。她是做属下的,那么不该她多言的,就不会自找没趣地多说。 “那好,你先回去吧。有事直接传信给疏桦她们就可以了。” “是。” 风芝退了出去,洛言漪马上就拿着解药过去了叶澜的寝室。 美人倾的毒最多可以在体内待十七天,这个时间不算短,可是也不算长,洛言漪自己现在都不敢想,如果她再晚一点发现,那么会有什么后果。 看着叶衣几个给叶澜把药喂下去,洛言漪的心就算是放到了肚子里了。叮嘱了绛衣几个好好照顾,她又把浮衣招了过来。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再让人钻了空子了。 “漪儿,师父他在王兄的书房等你。”墨靖萧看着洛言漪把一切忙完,才和她说起来这件事情。 其实,他也是可以预料的,今天的言漪的确是有些急躁了,就是对待卢筠哲的事情上,也是失了些分寸了。可是,他却是不舍得说她的。不过,张智就不一样了。 “嗯。好,我这就过去,这里你看着点吧。” 洛言漪一看墨靖萧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担心师父会罚她,想要跟过去。可是,她这么说就是制止了他的这个想法。一个是叶澜这里的确还不能离开了人,除了她,也就是墨靖萧在这里最安全了。而另一方面,师父要是罚她那就罚吧,她是做弟子的,受师父的罚那还不正常。总不能,事事都要别人来求情吧。 洛言漪留下了众人,一个人走向了书房。凌王府里有很多个书房,而张智说的在书房等她,就是在她的哥哥洛凌宇常用的一个外书房,可是却还是属于澜园的范围。 这个时候,哥哥不在,卢筠哲还在那里虎视眈眈着,还是澜园安全些,也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到了书房的时候,张智已经在里面了,洛言漪看着这个久违的书房,有些恍惚,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张智的时候也是在这个书房…… “说说,这是你今天第几次走神了?” 张智有些严厉的声音响起,洛言漪才意识到,她又犯错了。赶紧跟着师父进了书房。 “为师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走神的这个习惯呢!” 洛言漪从张智一出来,就不敢再抬头了,低着头听着师父的训斥,也不做什么辩解,错了就是错了,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一声也不吭的是认错了?还是,觉得我错怪了你觉得委屈了?”今天的洛言漪太过安静了,安静的让他觉得不对劲。 张智并不知道,徐州府的事情其实和洛言漪会有这么大的关系,只当是最近的事情多,把她耐心和沉静磨没了。 “师父,徒儿不敢。徒儿错了,请师父责罚!”张智很少会和她这样说话,而她也从来没有这样过,在师傅的面前,还能走神。 “责罚?为师能责罚你什么!该教的都教了,可是你学到了几分却是我教不了的。”张智看着已经有些心虚的洛言漪。其实,也不是很想严厉的。他是个严师不错,可是,一直板着脸,也不是什么他喜欢的。 “师父,您别这样说,是徒儿不好,您怎么罚都行,徒儿不敢有半句怨言!” 张智的话太重了,洛言漪僵持不住了,就跪了下去,对着张智下跪她可没有什么心里压力。 “你这是跪着给谁看,你不怕有人心疼,为师还担心把你罚重了,有人来找我算账呢!”也不是张智故意为难他的这个小弟子,他实在是,觉得这个丫头再不敲打就要上天了。 今天的事情他也是有耳闻的,却不是知道了解她的性格的,他都觉得这个孩子是太过恃宠而骄了。哪怕就是有什么依仗,她今天做的也是太过了。 “师父。”张智说的话不可谓不重,洛言漪听了直接就变了脸色。叩了一个头就膝行着到一旁取了藤条双手奉着又膝行了回来。 双手把藤条举过头顶,这样请罚的姿势,就是之前她也是很少做的,可是今天她却是知道因为墨靖萧太过偏向她了,让师父生了她的气了。 的确,墨靖萧今天是太过偏着她了,就卢筠哲那里不说,就是为她在师父面前求情,也是太明显了些。而她的师父从来就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从来错了就是罚,不对了就打的,就是哥哥也不敢多言半句的。可是如今,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让师父对她错了规矩。 洛言漪就这么举着藤条。张智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洛言漪也就只能这么一直举着。 冷了洛言漪有半刻钟,看着她渐渐地静下了心,张智才接过她手里的藤条。 “手。” 接过藤条。张智点点洛言漪还没有从头顶放下来的双手,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洛言漪也是乖觉,知道什么意思后,马上就把手心摊开向上了。然后等着张智落下来的藤条。 “嗖——啪!” 一记响亮的皮肉和藤条接触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来。洛言漪强忍着不把手抽回来的冲动。咬牙忍了下来。 这一记打在手心上的,可比打在身后的要疼得多了。更何况,师父的手力不知道要比哥哥那些暗卫大多少。 “啪!” “啪!” “起来吧。”看着洛言漪忍着不叫出口也忍着辛苦,一共打了三下,张智就停了手,让她起来了。 “谢师父。”虽然惊讶于师父这次的小惩大诫,可洛言漪还是不敢多言的。也不敢露出来不敢置信,毕竟她也不想再挨几下。 “这一次罚的不重,可是下不为例。”也知道她其实不容易,张智也不想过于严厉了,想着只要她知道了就可以了,所以就打了三下,算是惩戒了。 “是。”洛言漪也知道师父这是不忍心了,乖乖地应下了是。其实,就只是这三下,洛言漪的手心也是疼得厉害的。就是忍着也难免疼得皱了眉。 “怎么了?很疼?”张智回头就看了她皱在一起的眉,他也知道肯定是疼,可是却不准备说几句关心的话。 “没……没有。”洛言漪最怕的还是张智。 “就这几下疼都忍不住了?是不是要用上‘药’才知道忍着疼啊!” 张智看着自己一说到药的时候,洛言漪的脸色虽然没有变,可是身体却是僵了一下的。 她,还是怕的吧。 的确,他这个做师父的,就没有弟子不怕他的,就是洛凌宇也是极为尊敬他的。 “师父。”洛言漪刚刚站起来没多久,又重新跪了回去,“徒儿知错,若是师父要用药罚,徒儿这就去律哥哥那里把药取过来,晚上用。” 这个药,就是墨律上次用来惩罚玹宸的东西。其实。她小的也没有少挨这样的教训。而这个药的来源就是张智了。他是毒也是医的高手,这样的东西除了他也就没有能够如此地调制出来了。 而洛言漪从来不认为张智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就是她再受不住罚,任凭大师兄怎么劝,都是不可能留情的。 她倒也不是怨,张智是做师父的,弟子做错了事情,那么怎么罚都是应当的。 “起来吧,你记得该有的分寸就好了,为师也不想罚你。”张智亲手扶起来了这个丫头。知道她是真的当真了。 “药这次先记着,下次再犯,你就知道什么叫疼了!” 说道疼,洛言漪可是真的信得过的,那可不是一般的疼,她宁愿被打一顿,也不想用那‘药’。 可是,真的听到张智这么说了。洛言漪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但是却是点点头应下来了。 “多谢师父。” “嗯。”看着洛言漪,张智也不再为难了,便说道了今天的事情,叶澜的病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可是,谁都没有发觉。 “你来说说凌王妃的事情吧。”张智坐到了椅子上,洛言漪就站在一旁。 “是徒儿大意了。”说着洛言漪又要跪,她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是她的疏忽了才造成今天差一点就无法挽回的地步的。 “为师没有别的意思,不用动不动就跪,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腿的重要。” 等到洛言漪再次站起来了,张智才继续了下去,“沁儿,告诉师父,你是真的没有一点私心的对吗?” 其实,张智也是看得出来她的自责的,可是却还是不得不这么问一句,他虽然也觉得不太可能,可是,终究也是隔了一层的,有些话还是提早排除好些。而且,有了她的一句保证,张智也是愿意相信他的这个徒儿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质问 “师父!”洛言漪其实也没有想到张智会这么问,这样的一句话,可真的是让她震惊了。 她有私心? 她会有什么私心? “为师只是想知道,你对……”张智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是,他也是真的担心这个孩子会误入了歧途。 “徒儿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看着张智为难却又担忧的样子,洛言漪恍然大悟,她竟然忘了师父应该是会想到她和哥哥的关系上。 “师父,徒儿没有,徒儿可以对天发誓,徒儿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对王妃也没有其他的任何隔阂,还请师父明鉴!” 张智也知道他问的这番话的确是为难这个孩子了,可是他真的不得不怀疑的。 洛言漪看着张智有些松动,却依旧是有些担忧的样子。她这下是真的跪下去了,“师父,徒儿没能诊出来是美人倾的毒,是徒儿医术不精,师父若是责怪,徒儿甘愿受罚,也理应受罚!可是,徒儿没有半分他念,师父这样说,徒儿无论如何也是承担不起的啊!” 无论张智是从哪方面疑心她,她都是不得不如此来表明自己的清白的。她本来就不是哥哥的什么爱慕者,也不可能是的,但就算这指的是她和叶澜之间的不和,洛言漪也绝无可能对着叶澜有什么私心的。 叶澜再怎么不和她的眼缘,她也是自己曾经的老师,是玹宸和冷若的母亲,是哥哥爱的女人和嫡妻。她也不会动了她,给林清韵腾地方的。 洛言漪就一直跪着,而张智则是在思索着,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洛言漪的腿,都跪得麻了,张智也没有半点要叫她起来的意思。而她也不敢多言,哪怕就是这样明明是会让它受委屈的理由,可是师父要罚她,她也只能受着,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你真的没有?”张智轻无可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是语气依旧严厉。 这样的质问,对洛言漪来说真的是不好受的。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一定要这样认定,毕竟今天她如此和卢筠哲大闹,不就是为了叶澜的身体吗?如果她真的有什么私心,她又何苦这么做呢。 “徒儿真的没有!”其实,这样洛言漪心里是很难受的,为什么师父一定要这样想她呢。 可是无论洛言漪如何辩白保证,偏偏张智仍旧是不信,看着洛言漪时那分明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沁儿你……” “沁儿真的没有!师父,沁儿没有理由这么做!王妃待我也是极好的,若是我做的,我今天又何苦和卢筠哲闹上啊!更何况,我真的有没有理由去含什么私心啊,我和靖萧……” 洛言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终于还是把墨靖萧给抬了出来,她不相信师父不知道她接受了墨靖萧赠与的风阁的事情,可是她却也不想和师父多解释什么,她是敢于正视自己的心了,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要向着天下人宣布什么。有些事情,她知道,他也知道就够了。可是,明明是不想解释的,可是,她还是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这么说,你和凌宇他……” “师父慎言!”洛言漪一点都不想再听到这样的传言了,他们明明是兄妹啊,她不喜欢别人这样想,特别是她在心里是已经接受了墨靖萧的时候,她觉得这样对墨靖萧不公平。 可是,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师父,徒儿该死!” 洛言漪说完了才发现她已经是第二次打断师父的话了,抬巴掌就要往自己的脸上掌去。 和师父顶嘴是要自己掌嘴的,即使过去了这么一段时间没去密阁,可是这个规矩她还是不敢忘的。 她失礼了,竟然还和师父顶了嘴,这实在是太不该了。 “……师父……”洛言漪也没有想到她的巴掌还没有落下来,就被张智给拦下来了,师父这是生气了?要亲自罚她了吗? “师父,是徒儿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请师父重罚!”平日里,洛言漪是最敬重她的这个师父的,这让她如何敢,这般地顶嘴。 “师父……” 小徒弟紧张了,张智怎么看,也不觉得她是在和自己演戏,其实私心里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个孩子的,可是,理智上他又觉得应该怀疑。 “好了,起来吧。不用打了,为师知道你是无心的,今天,是师父的话让你难堪了。”都让跪了快一个时辰了,张智也不是不心疼的,总之是自己教出来的孩子,不是怎么罚他都舍得的。 “师父您别这么说,是沁儿不好,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劳烦您为沁儿费心。” 即使张智已经说让她起来了,洛言漪也是不敢起身的。哪怕不为了今天的事情,她也知道这段时间她做的那些事情的确都是过分随心随性了,是有些浮躁了,也忘了该有的分寸了。也不怪师父罚她,在这世间,能够罚她的除了哥哥也就是师父了。就是那几位先生,洛言漪虽然尊敬居多,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 “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那我为你费心就是应该了,那么为师让你起来,你是听还是不听?” 张智知道洛言漪那个倔性子,他若是不放狠话,她真的就敢跪在这里不起来。 “师父……”洛言漪也没有怎么见过这样的师父,从来不都是那样严厉的师父,洛言漪几乎没有见过他手下留过情给谁,但是就是留情,也不会是给她的。 她知道,其实,师父一点都不满意她这个徒儿。 “起来吧。”张智看着洛言漪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也知道是他平日里太过严厉的缘故,他一向不施恩于弟子,就是洛凌宇,夏夜也没有说多么照顾过。就不要提这个他一开始就不满意却还是收下来的小徒弟了。 “是。”洛言漪也不敢再矫情了,张智都这样说话了,她若是还跪着,那就真的可能惹怒师父了。 “为师知道你的性子,是极不喜欢阴谋诡计的,可是为师也知道,你真的给人论起来手段,也是不输给任何人的。你是女孩子,又是个倔性子,为师是真的怕你入了歧途,沁儿,有些事情不要过于执着了,感情的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张智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洛言漪,无论如何,洛言漪都是他的弟子,他如何不为她考虑,疼她。 “师父,您说的徒儿都知道,徒儿不会的,您放心吧。”其实,纵然是受了不少委屈,可是洛言漪却也没有多么难过,无论师父是罚了她还是怀疑了她,总归是关心着她的。 这个她是知道的。 “那就好。”张智见洛言漪是真的听得进去,也深知道她的为人,也就不继续拿着这件事情说她了。 “下毒之人你有什么方向吗?”张智本来不怎么想插手洛凌宇的府内之事,可是如今凌王府外面看上去就是卢筠哲在做主。可是实际上张智却是清清楚楚的,叶澜如今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顾不上什么了,也就是墨靖萧和洛言漪可以支撑一下了。 对墨靖萧他是放心的,算得上他的半个徒儿的,办事什么的从来都让人挑不出来什么的。可是,洛言漪就不一样了,这才是他真正放不下的。 “是,如果不是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恐怕沁儿也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的,可是,卢筠哲这次实在是露头得过早了。沁儿想,就算不是卢筠哲一手策划的,也和她逃不了什么干系。”在张智面前洛言漪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当然除了她的身份。 “嗯,这倒是,卢家的确是恃宠而骄了,仗着有军功,再加一个宠妃,觉得就可能控制住凌王府了。凌宇没有留下带着卢家血脉的孩子是对的。” 说到此处,张智不动声色地看着洛言漪,其实对她的这方面表现,他还是满意的,他最担心的就是她遇事太过心软,不能做出正确的决断。而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这并非是沁儿的功劳。沁儿不敢欺瞒师父。”其实,只要想到她亲手杀死的那个孩子,虽然在看到卢筠哲和卢家人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洛言漪也是知道她做的是对的,可是也不是没有一点不舒服的。那毕竟是一个无辜的生命,而且,那个孩子若是生下来应该就是她的侄儿或者侄女了吧。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洛言漪的情绪都是黯上几分的。就是这次在张智的面前也不例外。 “人你做的,为师都是看在眼里,就是把这份功劳记在你头上也没有什么,更没有什么欺瞒的。”张智也看到了洛言漪眼底的暗淡,也知道原因,可是却也不好开解她。只道。 “我知道你肯定是会不舒服的,可是,沁儿,你只需要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就可以了。这个时候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学着杀伐果断些不是什么坏事,你也该长大了。” 张智也不想怎么责怪她,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若是真的心狠手辣了,他也要担忧的。而且,她也不是圣人的性格,知道什么时候该动手,知道什么时候该善良。也就够了吧。 “师父教训的是。沁儿记下了。”洛言漪不喜欢让人担心,而且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她也不喜欢太过沉浸在其中。听了张智如此关照她的情绪,也知道师父是疼她的。 “嗯。” 第一百九十七章 承认 “记着,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卢家大部分人虽然都去了战场,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无论府里出了什么事情,卢家都是可以撇清关系的。最多也就是折一个卢侧妃。” 看着洛言漪浮躁的样子,张智还是担心的,便就着如今的局势说了起来。 “是,沁儿明白,今日的事情的确是沁儿做得太过些。可是,那个时候沁儿确实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洛言漪如今回想起刚刚的那个情形,虽然也是因为卢筠哲着实激怒了她的原因,可是洛言漪也知道若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可以想了,她也不至于如此的。 卢筠哲再如何,也到底是个侧妃,她如此给她没脸,也是要承担压力的。 “嗯,为师知道,你虽然有些倔,但也不是冲动的人,今日你会如此,也应当是让那位卢侧妃逼急了。不过,她应该是比你急的。” 张智一提起这件事,洛言漪也记起来了,可不是嘛,卢筠哲的确是该急的。 “美人倾毒只差一天就解不了,她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能眼看着我把毒给解了呢。如此,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了。”洛言漪笑了下,可是心底仍然是冰冷的。 张智看在眼里,也只能感叹,她终于长大了,有些事情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而他这个做师傅你也就放心了。 “可是……”洛言漪突然又意识到了不对,“明明战事也没有那么紧急,可是卢家人怎么就敢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呢,毕竟谋杀亲王正妃可以称得上是大事了。卢家人就算是想要铤而走险,也要想好退路吧?” 战事人突然而起的。这一点其实就是洛言漪也没有预料,谁能知道这都是战败求和了,还会有出来蹦哒的。那么,如此,卢家人这次的东西可就耐人寻味了。 张智点点头,赞许地看着洛言漪,她能意识到有问题,不错,“沁儿,你说若是卢家人成了怀疑对象,他们会怎么做呢?” “嗯……依着卢家如今的势头,绊倒他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件事也不能这么算了,因为若是草率处理了,不仅嗯……王爷不愿意,就是叶家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张智点头,示意她继续。 “那么,这样一来……”洛言漪疑惑,可是突然就想到了,他们是要…… “卢家人是想让卢筠哲做这个替罪羊!”这让洛言漪如何不这么想,卢筠哲就是凌王府的侧妃,如今还把握着凌王府的大权,叶澜若是出了什么事,这把火第一个就会烧到她的身上。这样一想,什么事情也都明朗了。 “如此,也就是说,在卢家人的眼里卢筠哲早就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了。而这件事情若是成功了,凌王府的正妃之位也就空出来了,卢筠哲成了替罪羊,卢家再出面请罪善后,而王爷也绝对不能不原谅。因为从始至终,错的就只有卢筠哲一个人而已,而且王爷还需要卢家在军中的势力,更是不能迁怒了卢家其他人。” “而且,不仅不能迁怒了卢家其他人,还要想办法安卢家人的心,继续拉拢威远侯府,拉拢一个家族的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而如今的威远侯府,待字闺中便是卢家的嫡女,卢筠曼了。” 而且,一个嫡女,总不能委屈了,此时正妃之位也空出来了。 如此,一切明了。 “他们这是想要卢筠曼做上凌王府的当家主母的位置,日后好再让她母仪天下。” 卢家人的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得的确不错,用一个嫡女取代庶女,一个侧妃换一个正妃,这可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卢家人的算盘打得不错。 “既然你都看明白了,为师也就不多说了,而若是你不想让卢家再送一个女儿进来,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你自己斟酌着办吧。”张智见她明白了,这目的也就达到了。 “是。” 张智点头,他出来也够久了,也该离开了。 “恭送师父。” 洛言漪目送着张智离开,凝视着那个背影,眼睛有些模糊了。 师父,这只怕是徒儿最后一次以慕容玉沁的身份见您了。日后…… 只求您不要责怪…… 洛言漪朝着那个身影跪下来深深地叩了一拜。 叶澜那里有了解药,也就没什么大事了,可是卢筠哲也没说她可以回去了,不用在这里侍疾了。洛言漪也就没有回去。 那晚师父说的只有一个办法,那一个办法就是,保住卢筠哲,让卢家人以为卢筠哲的地位是不可以撼动的。以此来阻止卢筠曼入府的脚步。 洛言漪知道,这件事还是需要她来做的。而要达到这样的一个目的,那就无可避免地,她必须要受些委屈了。 比起卢筠曼,洛言漪想还是卢筠哲更好拿捏一些的。首先嫡庶尊卑上,将来卢筠哲的位份就不可能太高了。虽然哥哥碍于威远侯府也不会给一个多么低的位份。可是,比之卢筠曼,那绝对是不一样的。 洛言漪低沉的眼睛里,已经散去了冷芒,可是那份深沉却又深了几分。 “主子,王妃醒了。” 洛言漪抬眼,淡淡地点了下头。可是人却起了身子,准备过去看看了。 “这几日浮衣和绛衣轮番守着,也没出什么事情,不过倒是抓出来几个可疑的人。属下自作主张,已经把人送到私牢了。” 疏桦在一旁汇报着,想着这几日洛言漪虽然没有插手澜园的事情,一直在书房,可也没有闲着。有些事情疏桦觉得不用请示也就做了,可是还是要过来汇报的。 “没事,你看着处理吧。卢筠哲在府里折腾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不放几个钉子在如此重要的澜园呢。况且,还有卢家。那些人,就交给你们了。” 对于这几件事,洛言漪未有多大的反应。她是一个人,总不可能事事都插手。能交给她们的,她也不会多过问。而且,她是信任疏桦的。交给她,她也是放心的。 “是,属下明白。” 一路走到叶澜的寝室,还没有进门,洛言漪又听到‘咳咳’的声音。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咳咳……咳咳……” 疏桦一看洛言漪就知道不好了,赶紧解释道,“主子,王妃身上的毒虽然解了,可是,这身体的底子却还是没有养过来的。浮衣她们也尽力的……不过,还是需要些时日才能……” “我知道。”洛言漪也知道她是有些为难浮衣了。叶澜的身体也不是一天的事情了,这伤了一次又一次的,就是个再健壮的人也撑不住如此地折腾的。 扶着疏桦的手,洛言漪踏进了叶澜的寝室。 “王妃!” 叶澜虽然没有了之前的那般憔悴,可是还是一脸的病态的。 “漪儿你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如此的。” 叶澜总是不希望洛言漪如此客气的。她见到洛凌宇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句‘给哥哥请安’,或者是一句‘见过哥哥’。可是再对她的时候,总是一句十分客气的‘王妃’。只有很少的时候,她能听到一声‘澜姐姐’。 “咳咳……” 洛言漪见她又咳了,忙端了杯水坐了过去,把水递到了她的手里,可是对上叶澜有些惊喜的眼睛,洛言漪很快便躲闪开去眼眸了,只道,“王妃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哦……没……没有,不过是老样子罢了,养养就好了,倒是让你费心了。”叶澜的声音里有些失望,可是,却也没有责怪。她本来就是横插一脚的,也怪不得别人。 “没有费心什么,你是王妃,是我……我的嫂子,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好好养着病才是正事。外面,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的。” 叶澜语气里的失望,可以瞒得住任何人,却是瞒不过洛言漪的。她不是想用这句话安慰叶澜什么,她说得也是事实。只不过,以前她不愿意说而已。 叶澜是她的嫂子,很多年前就已经是了。 “漪儿……”叶澜根本没有想到洛言漪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来,她从来都不会这么说的。 而她刚刚,竟然叫了她一声嫂子!她终于愿意承认她了吗? 叶澜实在是太惊讶了,可是惊讶之余,却是欢喜坏了。 “好,漪儿,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你也不要太委屈了,有些事情还不到了那么紧急的地步。” 洛言漪的这一句话,把叶澜感动坏了,以前她不敢多言,这一次倒也是没有止住,她也是了解洛言漪的,知道她喜欢拼命的性格,也实在是担心。 “嗯,我会注意分寸的,不过,这一次,委屈澜姐姐了,是漪儿疏忽了,让您遭了这么大的罪。漪儿该罚,等哥哥回来,我会向他请罪的。” 直接叫叶澜‘嫂子’,洛言漪还是有些叫不出口的,叶澜倒也不在意,听她这样称呼也不责怪,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她喜欢怎样都好。只要她愿意承认她了,就可以了。 她介意的是,洛言漪说的请罪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张神医过来的事情,那么…… “请什么罪啊,刚刚还说得是一家人呢,这就忘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叶澜交心 “请什么罪啊,刚刚还说得是一家人呢,这就忘了?”叶澜怎么可能让洛凌宇罚她,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都怪她呢。 “是我说错了,澜姐姐别生气,不过,我真的该去给哥哥请罪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惹出来了太多的乱子了,如今更是连哥哥临走前的托付都完成不了了,还差点……”不吉利的话洛言漪也不好说出口,可是她也知道叶澜明白她的意思。 “我没事的,你也不用自责。至于其他的,你还小,又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心里难受也是正常,你哥哥他会理解你的。” 叶澜其实也知道无论她怎么劝,洛言漪都是会去请罪的,而她也信洛凌宇最近也是真的不高兴漪儿做的那些事的,只不过是在迁就而已。可是,她又怕他们兄妹有了心结。 “其实,你哥哥他每次罚你,都是很心疼的,好几次,你在沁园跪着,他就站在这窗边,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惩罚自己。” “哥哥他……”洛言漪从来都没有听叶澜说过,哥哥更是不会和她提的。 原来,哥哥是会这样的…… “上次他下令打了你,虽然外人看上去是卢筠哲的原因,可是实际上,却是不然的。是你的话,真的吓到他了。他怎么可能舍得你受伤,可是却又不知道如何说你,而每次他责罚你,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惩罚他自己啊。” 叶澜看洛言漪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想到洛凌宇的那个脾气,也就知道原因了。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什么都自己承受着。以前,她还可以替他分担些,可是自从她有了身孕,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反而又令他更加担忧了。 “我以为,上一次他是真的对我失望了,才会……”洛言漪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你是他的妹妹啊,你怎么会这么想,你那样说话他会生气,也会担心,只要你好好地和他认个错,也就没事了。” “况且,那人是卢筠哲,虽然他也不是在意,可是,妹妹就是妹妹,是不一样的。他就是再觉得委屈了卢筠哲,也不会不在意你的,比之卢氏,他更加在意你是不是受了委屈。”这一点叶澜看得透,可是那一句‘妹妹就是妹妹’却是她的心声。她知道洛凌宇到底有多么在意洛言漪,她想,他们兄妹之间横着的就只有一个她了吧。 嫁过来之前,她就知道了洛言漪的身份,也知道了洛言漪对自己有着些许心结。可是,嫁过来之后。她就更加明白了,洛言漪于洛凌宇而言,那是真的疼在了心上的。而若不是她用了那样的办法,只怕就是洛言漪的一句不乐意,她也不可能正大光明地嫁入凌王府的。 那么,他的心呢? 想到往事,叶澜的神色暗了暗,而洛言漪沉浸在她之前的话里,还没有回过神,不然也会看出来叶澜是的心事的。 叶澜很快就意识到她走神了,马上就伸手握住了洛言漪。这个时候,她还需要安慰住洛言漪。她想,有些事情,只有她有这个资格,告诉她实情的。这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了吧。 “其实,有的时候,你们只要多些了解,也就没事了,哪怕是有一个退一步,也不会有吵起来的可能。可是,你们兄妹俩呢,偏偏就是一个脾气的,只要是有一个脾气上来,那就是什么也不顾了。而另一个,也是如此。” 叶澜是做了一段时间洛言漪的先生的,也是多少了解她的性格的。后来,她又嫁给了洛凌宇,成了凌王妃。然后,更是慢慢地了解了他们两个兄妹的脾气秉性。而在这时她也发现了这两个人有着出奇的相似。 只不过,洛言漪到底还是小了点,有些东西还是不具备得那么全面的。就比如,帝王之心的决绝,还有杀伐果断的勇气。也许是阅历太少,也许是受到的磨砺不多,所以在处理一些事情的事情,她总是会抱着太多的期望,存着太多的幻想。也就是别人所说的,太过妇人之仁了。 “漪儿,我知道你从来都是懂事的,你哥哥他更是知道,只不过,他对你有着更高的期望,他希望你可以坚强的像他一样。所以,很多时候,他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居多。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他总之都是惦记着你的。” 叶澜并不知道,洛言漪的心里对之前的那些事到底还有多少心结,但是,她却是可以确定的,洛言漪根本就是没有放下过。 “澜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洛言漪是一个及其敏感的人,叶澜只是稍稍地提到了一下,洛言漪就意识到了她是有所指的。 “其实,就是之前的那件事,我知道,我是不该做说的。这本来就是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情,可是,我却真的担心你有心结,从你把萱儿放到我这里我就知道,有些事情根本就还没有结束。” 叶澜紧紧地盯着洛言漪,想看清她脸上变化的情绪,而她也没有失望,洛言漪强忍着的眼底,可是终于还是露出了倦意。 “没有结束又会如何呢?一切都已经是无法换回了。我不怪哥哥,可是却无法不去迁怒其他人。我不是释然了,而是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说真这话,洛言漪的唇边很快就泛起了苦涩。 “我可以等,可以等到我有能力解决这一切的那一天,我可以忍,忍着不去很快地动手。可是,我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是,我明明知道哥哥拦着我去徐州是对的,却还是迁怒于了萱儿。” 时至今日,洛言漪也承认了她冲动之下去徐州是错的。可是,那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或者,让她重来一次,她依旧是会如此的。 有些事情,做了,是后果难料。可是不做,也是会后悔终生的。像这样的结果,两个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那么,她又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呢。 哪怕,这个代价她承担不起。 “我想若是哥哥知道,我仍然不后悔当初做的那些事,只怕想打醒我的念头都会有了。” “漪儿,这件事情不怪你的。你哥哥他生气,其实,也是在生他自己的气。他替不了你,也帮不了你。不仅如此,他还必须火上浇油地拦着你。训着你。他也为难,但是他可以理解你。只不过,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需要你自己去想通的。” 叶澜是真的心疼漪儿,她比洛言漪年长几岁。但是,每次看到她经历的,承受的那些,她总是会觉得心惊。这就是生在皇家的苦楚。那么,既然如此,他们也就只能如此承受了。 “漪儿,你的心里可以自有丘壑,但是也适时地放过自己,不要把事情总压在自己的心上。你的路还有很长,只要是你想做的,但凡是可以做到的,你哥哥他也不会拦着你的。况且,他也是不舍得让你愧疚一生的。只是眼下……” “我懂。” 洛言漪侧过脸,想要掩藏下情绪。她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情绪的人。可是今天叶澜却和她交了心。 “萱儿,就先放在我这里了,什么时候你可以原谅她了,也可以把她再带回去。”叶澜也知道萱儿的所作所为的确是犯了一个做属下的大忌,也不会多为她求情什么的。况且,除非洛言漪自己开口说了原谅,不然谁劝都是没有用的。叶澜深知这一点。 还不及洛言漪回答,叶澜再次问了出来,“漪儿,你不会怨你哥哥的对吗?” 这是叶澜问的最后一个问题了,也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其实,叶澜的话一问出口,洛言漪就不意外了。萱儿的事情,不知道的人也就只以为是惹怒了她而做出的处置。可是叶澜等人知情的却是明白的,这其中的寓意太大了。 萱儿和浮衣是洛凌宇给她的人,疏影疏桦是墨靖萧为她训练的人。而她向来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再一视同仁也架不住他们的所作所为令她的寒心。 萱儿待她,她也不是不知道。萱儿敬她,也关心她,可是就是一点,她从来都没有她洛言漪当做是唯一的主子。甚至有的时候,洛言漪会觉得,萱儿是奉了她的主子的命令来伺候她的。而再遇到一些事情后,她就更觉得不对劲了。甚至有了一直被监视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样。所以,她必须让萱儿走。 但是,哥哥和萱儿是不一样的。洛言漪可以保证。 “我是不会怪哥哥的,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只要,他不怪我,就好。”洛言漪想,大约这一辈子,她迁怒谁都做得到,可是就是无法迁怒到自己哥哥的头上的。 “漪儿,他也是绝对不会怪你的。”听到这样的答案,叶澜也就放心了。叶澜也笑着保证了。 她想,只要他们兄妹二人没有什么隔阂,那么,也就不会再有其他的意外了。而那个位置,也早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吧。 叶澜的目光有些深远了,她想的很多。 可是,她却不知道洛言漪却是笑不出来的。 ——“漪儿,他也是绝对不会怪你的。” 哥哥他,真的不会吗? 而在很多年后,她终于知道了这个答案。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思虑,狠心 “主子,这是用世子刚刚送来的薄荷叶加上荷叶百合泡的花茶,您尝尝看。” 疏桦低眉顺眼地把茶放到了洛言漪的手边。自从那次在澜园回来,她就清晰地感受到了主子的变化,虽然主子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她却是感受得到主子心里的隔阂少了。 可是,却也太过沉静了。这让疏桦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想开了吗?怎么还是…… “嗯……”洛言漪随口嗯了一声,端起茶就往嘴里送。可是,刚刚喝了一口就放下来了。 这味道总是差了点的。 “以后再把茶泡的稍微浓些,荷叶和薄荷放的太多了,盖住了百合的味道了。另外,不需要加冰糖。我从来都不喜欢吃太甜的,茶更是一点也不用甜。” “是。” 洛言漪几乎是连头也没抬,就挑出了茶一连串的毛病的。她是一个很挑剔的人,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而这些年,也身边的人的的确确也顺着惯着,更是把嘴养的更加刁钻了。而除了她自己,一向能够泡出来合她心意的茶的人也就只有…… “要说到泡茶,只怕没有人能把茶泡得,比萱儿更加合主子的心意了。”疏桦一脸遗憾,眼中有些失落。 完全没有意识到,洛言漪已经抬起头看着她了。 “额……主子,属下失言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洛言漪的深重的眼眸,疏桦唬了一跳。 “没事的。”洛言漪再次低下了头,看着永远都看不完的情报,可是,依旧嘴上说着刚刚的事情,“何况,你也没有说错,这些事情,还是萱儿做得最合我的心意,毕竟,她跟了我,那么多年……” 疏桦只要一看洛言漪的脸色,就知道,她说错话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洛言漪幽幽的声音落了下来,却是没有一点回声的,疏桦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就晾在了那里。而房间也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而这房间一静下来,外面的蝉鸣声就显得响亮了。 洛言漪听着那样烦躁的声音,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萱儿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说话了。她从来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也沉不住气。可是,她就是喜欢纵着她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从来不舍得让她插手。 可是,当她把艳阁交给萱儿的时候,她却是记得的,她是那样的欢喜的。她说,小姐,萱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那样单纯的笑容,她以为,是可以陪伴她一生的。 “疏桦,你说,对萱儿,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良久,洛言漪的声音才再次从书房里响起。 其实,从叶澜和她说了那些交心的话后,洛言漪就没有之前的那般执着于那些事了。时间总是会抚平一些痕迹的,虽然,她不会忘记。可是,却也已经学会了把情绪埋藏,等着合适的时候再去爆发。 所以,对于萱儿,那个算是被她迁怒的萱儿,她说不上是原谅了。因为,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一定会留下来了痕迹。她是一个不会把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的人。她学不会去说原谅,但是也说不上怪谁,只是当时,她觉得寒心。试问,一个人如果寒了心了,那又该如何才能暖回去?又真的能暖得回去吗? 洛言漪突然有些疲惫了,轻轻地放下手里的笔,整个人倚在椅背上。目光更是清冷。可是,眼底却是深深的疲色。 疏桦几时看到过这样的主子,虽然她心里明白从徐州府出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她也知道,主子看上去是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她的心里才更是难过。 “主子,疏桦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劝您,疏桦只知道自己会永远陪着您,永远都会。萱儿的事情,我们都不能多说,因为,她实在是犯了一个做下属的最不该错的。可是,主子……” 疏桦也不知道她该不该把话7说出来,可是看着洛言漪的样子,她又觉得不说难受,索性咬咬牙说了,“主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萱儿她的确是做了她作为下属不该做的,可是,您到底是把她当做下属,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呢?” 其实,她早就想问出来了,可是,今天她真的问了,可也实在是太逾越自己的本分了。 “我把她当作了什么人……”洛言漪呢喃着疏桦的问题。 的确,如果是下属,那一定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是对待萱儿,她自己真的就只是把她当作下属吗? 萱儿跟了她身边差不多已经有八年了,已经差不多是疏影疏桦两个人加起来的时间了。即使,萱儿对她藏了私心,可是那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她是哥哥的人。 “主子,属下先下去了,半个时辰后,属下再带着暗衣过来。王妃说今天做了您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红烧鱼。让您早些过去吃。” 从那次澜园出来后,洛言漪几乎是每天的晚膳都是陪着叶澜吃的。看着叶澜开心,洛言漪也有些欢愉,她有时会觉得这样也很好。 疏桦看着洛言漪沉思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言了。有些事情必要是主子自己去想清楚的,于是疏桦施了礼,便退了出去了。 沁园一直都是平静的,可是波涛一般的暗涌其实已然到来。洛言漪虽然有心,却是没有多管的。她不知道,有些事情因为她的疏忽,差一点儿有些事情就无法挽回了…… “碰!” 寿安宫中一声清脆的茶盏重放在桌子上的响声,那样让人心惊。 “你是说,英候世子几乎是默认了这个事实!而凌王妃还真的就把那个孤女当成了未来的弟媳,经常一起用膳,谈天说地!” 元太妃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如此的地步。明明她才放松了一会儿啊! “是……不过,不过现在,都是传言,没有人说什么的,而且凌王还在外征战,就算是……就算是……那也不能就……” “够了!”底下人结结巴巴的回话,让元太妃再次没了耐心。 “让咱们放在凌王府的人,都注意些,差不多时候,把人做了!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再留了!” 她本来想着还可以留那个慕容玉沁一命的,若是墨靖萧娶了懿宛后,还真的有意的话,那么纳了过去做个妾室也没什么,可是如今却是不行了。就着这段时间的形势看,墨靖萧绝对是对慕容玉沁动了真心的。那么,她也就只能杜绝了慕容玉沁可以进了英候府的大门的任何机会了。不然,依着墨靖萧如今对慕容玉沁的用心,只怕日后懿宛一定是会受委屈的。 “是……不,可是……”元太妃不是心善之人,寿安宫的上下都是明白的。可是不意味着他们都可以如此平静地看着。毕竟,那是杀人的事啊…… “可是什么!哀家一个太妃还惩治不了一个丫头吗!” 元太妃如今除了听到是,根本就不想听其他的话。听到了就暴怒了。 如此,底下人更是无奈。一个丫头,那是一个简单的丫头吗?那可是慕容将军的遗女啊,是凌王府的三小姐啊,也是英候世子放在心尖上的人啊!她哪里是一个太妃说杀就能杀的啊! “娘娘,慕容小姐不是普通的小姐,她若是在凌王府里出了什么事,首先凌王府就会受尽天下指责的,慕容小姐毕竟是功臣之后,无论是寿安宫还是凌王府都担待不起这个罪名的。何况,外面也都知道的,凌王殿下把慕容小姐放在王府已经是多年了,这其中的目的纵然有日后拉拢朝臣之用,可是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想法吗!若是真的没有,何至于那卢侧妃如此地针对于她呢。” “娘娘,一切尚未有定论,绝对不能冲动行事啊!咱们的人动手不难,难得是全身而退啊,凌王府担不起的罪名若是推到了咱们身上一切可就好说了!” 元太妃听了这些话,心里稍稍也平静了些。的确,是她冲动了,大意了。她一听到墨靖萧能为那个慕容玉沁做的事,她就知道墨靖萧定然是动了心的。之前那个慕容玉沁的脸上还受过伤,如今看来不过是为了躲避那次的和亲。现在墨靖萧被她迷住了,那么看来这个女子也是不能小瞧了呢! “你说的对,这事不能急。但是,必须要在凌王等人班师回朝前处理完,凌王若是真的有些纳了她就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堂弟去染指半分了,而且凌王妃的态度也已经说明了一切,没有人可以对自己的情敌这般用心的。就是出身世家的叶家女也不会例外的。” “你派人就看着机会吧,记住但凡是下手便是要下狠手,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冷静下来,元太妃依旧是那个谨慎的女子。能在宫里摸打滚爬这么多年,她就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只不过,这一次,太超出她的预料了。 一个是世子,一个是孤女。这怎么也是不会般配的啊! “是。” 夏季的夜空仍然是有些发冷的。寿安宫的正殿外更是冷得发静,静得发空。 “翁主……” 不错,刚刚里面在讨论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没事,已经很晚了,姨母应该马上就要休息了,咱们回去吧。” “……是。” 懿宛转身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有多么恨,那个叫做慕容玉沁的女人。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在她心底划过的狠意,甚至是,带了杀意的。 第二百章 她的选择 “王妃,刚刚雅园派人回禀,二公子有些不舒服,晚上就不过来给您请安了。” 洛言漪和叶澜还在用着晚膳,就听到下人的回禀了。 洛言漪抿嘴一笑,加起了一块糖醋排骨,仍旧是那般吃着。 叶澜也是如此,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就道,“本妃知道了,下去吧。”说完仍旧是和洛言漪谈笑着菜色和衣着首饰。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卢筠哲可真是……呵……”洛言漪笑着摇头,她真的不懂,卢筠哲如此到底是想着躲避着呢,还是想要用如此的方式示威呢? “这两天自我过来用膳,卢筠哲就没有一次过来请安,每次都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这样那么就永远也不用过来了?” 洛言漪似乎是谈笑一般,倒是也不觉得卢筠哲如此多么过分。她想虽然每天早晚的立规矩是叶澜当家主母的特权,而叶澜也不像是把这些东西看得多么重的人。也就不大在意了。 “来人!” “去给卢侧妃的雅园送些补品,和新鲜水果,说是本妃赐她侍疾有功,照顾二公子辛苦了!” 叶澜随即就吩咐身边的人去办了。既然她是正妃,那么,她就可以履行一个正妃该做的事情。比如,赏赐! “澜姐姐这么做可是给了卢筠哲面子了。只是不知道,我们的那位卢侧妃到底会不会领情了。”洛言漪也不管叶澜是如何处理的这件事情,只是闲话家常般地说着。 “她是不会领情的,一定是不会的。”叶澜笑了笑,拿起筷子又为洛言漪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用膳,也就不需要什么下人帮忙布菜。 洛言漪从来都是不喜欢让别人伺候着吃的,叶澜虽然知道这个不合规矩,但是也是顺着她的。规矩这个东西是做给别人看的,可不是用来做给家里人看的。 洛言漪很是欢喜地接过了叶澜的夹菜。自她过来用膳,叶澜总是变着花样地给她做些好吃的。甚至,她发现,虽然她之前和叶澜交往不多,但是,叶澜却是把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她爱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还有各种各样的偏好和习惯,叶澜一点也没有弄错过。 叶澜对她,真的是很是用心呢。 洛言漪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叶澜对她用心,对她上心,她也不会当作看不到。只不过,洛言漪却是不会和叶澜说什么的,她做的一切都已经足够说明了。 师父来的那一次,已经告诉她了,她的确是做的过了。虽然叶澜不是因为她的什么私心,可是再坚持下去,为难的不仅仅是夹在中间的哥哥,也是她自己双重愧疚的心。而且,再如此的话,只怕也会寒了叶澜的心的。 “澜姐姐说得是啊。” 叶澜不知道洛言漪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洛言漪刚刚说得,很对。卢筠哲的确是…… 洛言漪点头继续道,“要说如今卢筠哲,如今只有先稳住了。她不会太过轻举妄动,上次的事情她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只能不停地做些小动作来度日了。” 叶澜倒是也不怕卢筠哲怎么折腾,也不怕卢筠哲本人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其实,她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卢筠哲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卢家。 “正在让人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卢筠哲,而且卢家。”叶澜能够看清楚的事情,洛言漪又怎么会看不清楚呢。甚至,她比叶澜更加的明白。她不得不稳住卢筠哲,保证卢筠哲的地位。让卢家人安心。也断了卢筠曼入凌王府的心思。她可以容忍一个卢筠哲,但是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卢家人一步一步地得寸进尺。 想把卢筠曼扶到后位上去,卢家人的胃口已经太大了。立后是皇室的底线,更是帝王的底线。对于那个位置,洛言漪想,自己倒也不是多么看重,一定要把持着璃国女主人的位置不放,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随随便便地交给谁,卢家人她必然是不会信的。或者,有一天,她会把它交给叶澜也说不定。 叶澜点头,和洛言漪说话不需要说得太满,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大家也都懂了,“是啊。卢家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只待在一个宠妃的位置上,有宠无权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不过……” “澜姐姐,没关系的,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好好养病就好。从生下来若儿,你的身子就没怎么好过,这次又中了‘美人倾’的毒,身体更是要好好地养着。外面的一切还有我呢。更何况,如今,澜姐姐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叶澜不可以对卢筠哲出手。这是洛言漪为她选的路。一个宠妃加上一个权妃,洛言漪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的骂名。也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向她身上泼脏水。 叶澜,即使到了那一天,她没有把后位交给她,那么她也不会亏待了叶澜的,至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还是愿意给的。叶澜终究是哥哥最爱的女人,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为了玹宸的未来,也是不会让叶澜难过的。更何况,叶澜为凌王府,为哥哥,为她,做的这一切,她都是认可的。甚至是愧疚的。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让她去牺牲什么呢? “漪儿,这件事情,我知道我不好插手,毕竟……可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尽管开口,总之,不要委屈了自己。” 叶澜知道有关于卢筠哲的事情,她是不该显得太过热衷的。毕竟,她和卢筠哲同为凌王府后院的女人。即使,说上去是为了大义,为了凌王府的未来,但是,若是她一旦出了手,只要是说出去也是却是难免被人编排的,说她是为了争宠,为了排除异己。 所以,她只能点到为止,这样的手,只能由洛言漪来下。 洛言漪懂,可是她能够这样做,叶澜却是感叹加感激的。毕竟,她可以把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什么不管。只需要坐享其成,到时候,还可以把这些的事情捏在手里,利用其掌控她。可是,洛言漪,没有。她选择了自己去承担,甚至,她想到了所有,不让她去烦恼。 “漪儿,其实……”叶澜终究是觉得洛言漪太过不容易了。她承担得已经够多了。 “没事的,澜姐姐,这些事情,只有我来做,也只能是我来做!”洛言漪握住了叶澜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但凡是她决定的事情,其实从来都是没有人可以改变的。从来都是。虽然,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她有些不近人情,有些霸道。可是,她不喜欢留有余地,一旦决定了,她便不会后悔。哪怕,是输,也在所不惜。 “可是,漪儿,你要知道,最后若是有了些意外,你……” 叶澜看着洛言漪,看着她的那份坚韧,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洛言漪虽然任性了些,可是,她从来都是懂事的。甚至有的时候懂事得让人心疼。 漪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真的是在赌啊?! “澜姐姐,你要相信我。”洛言漪笑着摇头,似乎不把叶澜担心的那些放在心上,“我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也不会把凌王府当作赌注。” 叶澜别过头去,不想再看她那双坚决的眼睛,的确洛言漪说的没错,她是不会把凌王府当做赌注的,因为她只会把自己当作赌注! “澜姐姐,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不在乎,我相信你,我可以做到的事情,你也一样会做得很好,而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会那么随便地附上赌注的。”洛言漪淡然的笑意,好像这件事真的没有什么一样。 她从来是一个比较随心的人,可是这一次,她却不是因为随心。她是理智的,她知道她做的选择才是最为正确的。哪怕最后,她可能会付出,那样的代价…… “漪儿,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做?你告诉我!”叶澜是绝对不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随着洛言漪折腾的。她知道,洛言漪向来心善,可是对待自己,却是比谁都狠的。 她怕,言漪会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不择手段。 “我不会做什么的。澜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玩火的,既然我要赌,就会赌我输得起的。” “卢家,威远侯府,我是不会轻易地动他们的,更不会直接地动用清幽宫艳阁,灭了他们。若是那样,就是我拼了命也不可能能令凌王府置身事外的。所以……” “所以什么?”洛言漪的声音太过冷静了,冷静得让叶澜觉得心里发空。 “所以,我只会从卢筠哲那里下手。卢家人不是把她当作弃子吗,可是我就是要用她,要她成为卢家不得不重视的棋子!” “我要卢筠哲成为卢家人唯一可以放在凌王府的人,我要她的地位无坚不摧,我要用她永远地肘制住卢家,不能再往前越一步!” 洛言漪眼中的狠意和决绝叶澜看在眼里。心里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劝的。洛言漪说得一切容易,可是要想做到,只怕是千难万难的。除非…… “漪儿,你要用自己牵制住卢筠哲!”叶澜突然想到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她不同意! “不行!绝对不行!” 第二百零一章 她的恃宠而骄 “不行!绝对不行!” 叶澜绝对不能同意她这么做,这已经不仅仅是受什么委屈的事情了,洛言漪如此做,根本就是拿她自己在赌注。怪不得,她说,自己可以和她做相同的事情呢……原来在这里。 “澜姐姐,我已经决定了。”洛言漪的声音很沉静,没有叶澜那么激动,却是很坚决的。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了,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洛言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若是有一天别人一旦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会有什么后果?!”叶澜拍案而起,她可以接受洛言漪别的事情,但是就这件不行! “我知道!我什么都懂!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已经预想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后果,至多就是,说我洛言漪苛待功臣,翻脸不认人,不配为帝!即使那样,那我认了,用我去压制卢家,这是一笔稳赚不陪的买卖。而且,有你和哥哥在,我怎么样,都没是关系的!” 再做决定之前,洛言漪就已经想好了一切了,最多也就是废了她。那又如何呢?她根本就不在意那个位置,做不做帝王,有没有那个权力,或者现在的她是想要的,可是,她的目的却从来都不是在这里的。 洛言漪,她要的,本来就是没有那么多的。她只希望哥哥可以统治好璃国,她可以为父亲报仇。 所以,她不介意,赌上自己。 洛言漪愿意,可是叶澜不肯让她愿意! “不!不可以!漪儿,你不可以这样,你是想让你哥哥愧疚一生吗!用自己的妹妹换来这一切,你觉得他会开心吗!他真的不会恨死他自己吗!” “漪儿,你应该知道,若是刚刚你的那番话是说给你哥哥听的,他会怎么样?” 听到这话,洛言漪抬头看着叶澜。 “他肯定会气得打你一巴掌!”洛言漪黯然。她信。 “然后,他会给自己一巴掌!” 洛言漪猛的抬起头。 “你不信吗?”叶澜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了。 “不信?我没有不信,哥哥是什么脾气,我知道。他若是听到了,一定会生气,而且他不仅仅是生我的气,也是在生他自己的气。哥哥他有多疼我,我知道。” 洛言漪怎么可能不相信,洛凌宇是什么样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把自己这个妹妹当作亲生妹妹一般疼爱的。可是也就是因为如此,洛言漪又怎么肯让她的哥哥去承担一切。 她知道这些事情只有她来做,才可以保证哥哥一生没有任何污点。如此,卢家是他手里的棋子,助他登上帝位,而他日一切平定了,哥哥再亲手铲除了卢家。 那就真的应了那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了。 洛言漪有些无力地看着叶澜,她明白一切,却是不能就这样接受的。 况且,哥哥,你让我怎么忍心,就这样看着,你去承担一切呢? “漪儿,你不舍得你哥哥,他又如何舍得你呢?如今,你是这样做了,你觉得安心了,可是你要知道,你哥哥他一辈子都是不可能安心的。他会愧疚一辈子,会自责一辈子的!” “他的妹妹,为他付出了一切,而他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坐在那个位置上啊!漪儿!” 叶澜的话,带着恳求,带着无奈,带着压力。她怕拦不住她,她真的怕。 “好!” 如此,洛言漪就是不想,也要答应。她知道叶澜说的不是假话,她知道,她如果不答应,那么后果,就是所有人都承受不起的。 得到了洛言漪的保证,叶澜也就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夜无言,洛言漪吃了饭,就回去了。叶澜沐浴更衣后,一个人坐在梳妆台上。 侍女过来为她梳着头发。 “王妃,三小姐她,一定会听您的吗?” 叶澜听到这件事,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确定,她是不会做得太过的。” 沁园 碎鸢阁 “主子,计划您要如何改动?”疏桦其实之前也是不同意洛言漪的决定的。可是,主子是为了她的哥哥,她们也不可以多说的。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 “全部取消吧。明日,随我去库房看看吧。我这里的东西似乎也该换了。”洛言漪的声音有些冷淡,她已经布局很久了。若不是今天叶澜抬出来哥哥,她也是不会让步的。 如此一来,她只能从头计议了。 “是。” 疏桦不太清楚自家主子这是要做什么,总之也就是去一趟库房,也没有什么大事的。 可是疏桦万万没想到,洛言漪去库房,竟然是这样的打算。 一连三天,洛言漪每天都是如此,在凌王府的库房里,挑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玉器,衣料, 首饰,甚至是瓜果花卉,洛言漪都是亲力亲为,挑的更是各种各样。 疏桦每天都跟着,看在眼里,多少也明白了几分。 恃宠而骄,这的确是一个好的方法。不过,主子她还是选择了利用她自己。疏桦黯然。 叶澜知道了后,也只能是感叹一声,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也只能是做到这一步了。 而她也知道,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了。洛言漪已经做了那么多了,她除了好好配合之外,也再无他法了。 “主子,今天晚上,王妃说要一起用膳。说是为了王爷那里的捷报。您看?” “去,为什么不去。”洛言漪取下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放。 “可是……” 疏桦有些为难了。她就是傻子,再看到主子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也能明白主子要干什么了。 这几天,主子频繁地往王府的库里跑。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可是要的东西大多数都不是自己平时的爱好。而是卢筠哲的喜好。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家主子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没有可是,不过是一起用个晚膳,怎么了吗?去把那套粉白羽花宫衣拿过来。还有我今天要带那套紫暖玉的头面。” 洛言漪想了下,直接吩咐到,暗衣匆匆地去忙了,只有疏桦楞在原地。 “主子,您这是要……” “事情,是从今天晚上才刚刚开始的。我,和卢筠哲的战役。” 粉色是洛言漪一向都不怎么动用的颜色。只是在前几天,她打听到了卢筠哲在家时,最爱的就是玫红色和粉色。如今夏季炎热,玫红色太重了,粉色变成了最合适的选择。可是,洛言漪呢,在凌王府库房刚刚把应季的衣料入库后,洛言漪就率先带着人去挑选了。 一应粉色,淡紫等,都被她一扫而空。偏偏叶澜只是装作充耳不闻,眼睁睁地看着洛言漪,要这要那,然后,她再按着各院子里的主人喜好,当作人情送去。就是一向无争的富察侧妃那里也得了几匹布。 而卢筠哲次次都是晚了一步,但凡是她喜欢的,洛言漪早就领走了。只留下卢筠哲一个人在后面跳脚。而且,巧的是,卢筠哲竟然一次也没有遇上洛言漪。 疏桦知道这也不可能真的是巧合,巧合多了就不可能是巧合了。只能是她的好主子一手安排的了。 疏桦也不知道她该说什么了。只能看着暗衣伺候着她的主子梳妆打扮了。 “主子这样打扮好漂亮啊!” 疏桦还正在无奈地考虑着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听到暗衣赞叹的声音了。刚刚想要出口训斥,暗衣怎么这么不稳重。可当她抬头一看,她也愣住了。 粉白色啊羽毛点点,坠在身上,行动间波光流动,如粼粼暗转。那套紫玉首饰,在原本就是让人惊艳的惊鸿髻上更添了新彩。 “主子,其实,您若是平时多了些这样的用心,别说是凌王府了,只怕就是璃国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可以与之媲美的人了!” 人靠衣装,这句话真的不假。洛言漪从铜镜里看到这样惊艳的自己。也是小小地惊讶了一番的。她也从来都没有见到这样的自己。她从来都是不在意如何打扮的,况且她带着慕容玉沁的身份,也打扮不来。若不是今天为了刺激卢筠哲,她也不会如此折腾的。 “主子这样,若是让世子看见了,定然是会觉得惊艳无比的。”疏桦也下意识地出声了。说完才意识到,洛言漪正在瞪着自己。 “主子……” “好了,是不是该走了?已经很晚了吧?” 疏桦正想着如何解释呢,才发现已经晚了一刻钟了。 “主子,您是……故意的?” “不错,我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叫恃宠而骄呢!” 疏桦只觉得她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她记得自家主子向来都是稳重得宜的人,如今做起来这样的事情怎么就能这么的得心应手呢? “不用头疼了,早把这一切安排好,早些结束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如此地去费心扮演这么一个角色,洛言漪也觉得不容易。如今的她不是洛言漪,只是慕容玉沁!所以,她必须把一个恃宠而骄的功臣之后,扮演得很像很像。 如此,慕容玉沁的价值也就算是用尽了…… 如此,她洛言漪欠的也就只有慕容家了…… 第二百零二章 你可知罪 卢筠哲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樽了。叶澜拿着身体不适做借口,晚来了些,她倒也觉得说得过去。可是…… 卢筠哲眼角的余光撇到林清韵旁边的那个位子,狠狠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慕容玉沁,你的架子是不是太大了!! “这王妃没有到也就罢了,这三小姐也拿着架子,想着大家都等着她,最后再来也不要紧吗!” 柳侍妾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了,卢筠哲面有不豫,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难不成,她还想让王妃等着她吗!”一句话,矛头直指洛言漪,柳侍妾那一脸无奈的表情,看得林清韵气不打一处来。 可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王妃到!” 直到叶澜的身影出现在正厅里,底下嚼舌头的稀稀疏疏才安静下来。 众人起身行礼,而卢筠哲看着即使是在病中,也是永远是那般雍容华贵的叶澜,心中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随着众人的脚步,跪了下去。 “见过王妃,王妃安好!” 洛凌宇不在,叶澜直接就坐上了正位,“都起来吧。” “谢王妃!” 随着众人起身,叶澜也看清了卢筠哲脸上的黯然,还有原本属于洛言漪的位置…… “都不必拘礼,就是想着王爷已经离开多日了,而大家也是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就趁着今天北边刚刚传过来的捷报,大家一起聚聚吧。也算是为王爷祈福,为璃国祈福了!” 叶澜悠悠地开口,脸上挂着娴静雍容。神色一片诚挚。 富察侧妃见此,也跟着附议,“王妃说得是,王爷为璃国出生入死,咱们不能跟随侍奉,只能再次遥祝王爷旗开得胜凯旋,早日平安归来了!” “嗯。” 叶澜点头,撇到卢筠哲那里,想了一下,又道,“前几日,本妃身体不适,倒是多亏了卢侧妃主持内院了,才使得本妃可以安心养病。” “臣妾惶恐,王妃玉体违和,妾身为侧妃,理应为您分忧,倒是王妃应当以身体为重,您的玉体康健才是府内上下最大的事。臣妾日夜都盼着您带领着咱们,一起等候王爷胜利归来。” 卢筠哲倒也是没有想到,叶澜会如此,一时间卢筠哲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招了。 难道,那件事,没有暴露?她们没有怀疑我? 叶澜轻轻地摇摇头,在看着卢筠哲的时候,眼中只有信任。 “卢侧妃谦逊了,这府里的事情,你处理得很好,本妃如今虽然好些了,但是一个人掌着这么大的王府,王爷也不在府里,本妃也实在是心有意而力不足。日后,还是由你继续代理着吧,有什么处理不了的,再来请示就是。” 叶澜早就接到了洛言漪的消息,洛言漪要自己助她一臂之力。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卢筠哲受宠若惊,若是刚刚她还是有所担心会不会有诈,再听到叶澜继续把大权交给她,她多少也明白了几分。至少,她的事情是没有暴露了,如此,她也就安心了。 “王妃既然这么说,臣妾也便不再推辞了,臣妾定不负您的嘱托,让您失望!”卢筠哲欢欢喜喜地接了下来。还没等坐下,就听到外边喊着‘三小姐到’的动静了。 洛言漪带着暗衣姗姗来迟,或者说她是故意到了这个时候才过来的,因为她本来出来的就挺晚了,还故意挑了一条从沁园到正厅最远的路。一路晃晃悠悠地才转过来。 “见过王妃!” 洛言漪飘然而至,这阵仗不可谓不拿大。而她的那一身装扮,更是让卢筠哲直接瞪了眼。 本来这一身衣服就是用卢筠哲早就看好的那匹布做的,又是做得这般华丽,一进门就吸引住了正厅内所有人的目光。洛言漪看得清楚,就是叶澜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惊艳。 可是,衣服不是重点,重点在头上。 那套顶级的紫玉首饰,就连上面的一颗米粒大小的玉珠子都要价值千金了,更不要说是整套的首饰了。长簪,玉簪各二,精致的额饰在洛言漪的额前摇晃,一串珠串缠绕在惊鸿髻上,那样耀眼。 卢筠哲就在一侧眼睁睁地看着,她记得,年前,她就听说了凌王府内有底下人进贡了一块极品的紫色暖玉。后来凌王亲手画了图纸,又派专人将它雕刻出来。她以为她可以有幸得到。可是她几番试探,凌王都没有赐给她的意思。她以为凌王是留在库里以备后用的。可不想,竟然是赐给了她! “玉沁你今儿个可来迟了!”叶澜的声音很中肯,只是说了来迟了,里面没有玩笑,也没有责备。只是单纯地说了这句话。 “玉沁……”洛言漪看着叶澜朝着自己说话了,刚刚要解释,却不想叶澜竟然猛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那样让人惊心,洛言漪站在下面也没有出声,有些尴尬。 “王妃若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回去歇一会?”这一次是富察侧妃开的口,她这一开口,卢筠哲的眼里就多了一抹精光了。 若是叶澜回去了,那么,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处置那个恃宠而骄的三小姐了! “是啊,王妃若是不舒服就回去歇一会吧,这里有我们几个呢,王妃不必担心。”卢筠哲装模作样地关心着叶澜的身体,劝着她多休息。可心里的那种快意却是想疯狂地长了草一般。 “咳咳……” 叶澜身边的侍女,一直帮着端水,帮着叶澜顺气,好不容易,叶澜才缓过来。 看着下面有真心有假意的关心着她,惦记着她的众人,虚弱地道,“也好,这里就交给卢侧妃了,本妃就先回去了。” “是,臣妾谨记。” “恭送王妃!” 和洛言漪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叶澜在众人的呼声中,离开了正厅。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面的就交给洛言漪了。 卢筠哲终于如愿以偿地接管了过来,看着已经让她闹心了好几天的洛言漪,再看着她,卢筠哲看着在看一只被宰的羔羊。 “三小姐,你可知罪!?”卢筠哲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朝着洛言漪发难了! “知罪什么?王妃虽然已经走了,但是卢侧妃也不能在这里信口开河吧?凡事可都是要讲证据的,就像是上一次卢侧妃诬陷小墨那样,您可不是次次都会有那样好的运气的。所以,说话要小心,当心闪了舌头!” 洛言漪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卢筠哲想要把什么罪名扣在自己的头上。 “三小姐可真的是长了一张锋利的嘴啊,这句句话都是带着刺儿的,可真的是不肯吃亏的人呢!”卢筠哲看着洛言漪仍然是不知死活的样子。突然不想生气了,她觉得洛言漪这样很好,她越是这样,她死的就越快! “吃亏?我为什么要吃亏?卢侧妃是在和我打哑谜吗?还是想着,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扣一个罪名到我的头上?!”洛言漪向来都是不可能在势上输人的。 卢筠哲也是没有想到洛言漪能这么……嗯……势气逼人! “本妃如何能扣给三小姐一个罪名?三小姐如此威武地站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审问本妃呢!” “也对,如今的三小姐不一样了,可是多方受宠,王妃都不敢多言,咱们就更不能多说了。” 卢筠哲其实很是看不惯洛言漪如此张扬自信,她这样的不可一世,其实是很让她闹心的。因为,她敢如此就是因为她是有所依仗的,而且这个依仗还不止一个。 “卢侧妃可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今天怎么就突然地妄自菲薄起来了呢?虽然卢侧妃自己说着是不敢,其实,实际上,应该是什么都敢的吧。就像……上一次那样!” 洛言漪偏偏就是那么一副我根本就不想理会你的样子,好像真的以为卢筠哲不能把她怎么样一般。她就是在试卢筠哲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三小姐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放肆了吧!就算是上一次本妃做得过了些,可是三小姐的所作所为只怕是更加让人心惊了。本妃可是无法和你相提并论的!所以,三小姐说话最好放的尊重些。” 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之前的那件事,卢筠哲也是满心的不爽的。虽然面子上看过去是凌王在向着她,而实际上,因为那次的事情后,她明显地感到了凌王对她有了些意见,至少是有了些不虞的。而她自己也是提心吊胆了好久的。毕竟,她身为一个女人,夫君的宠爱才是最重要的。而她做的一切无外乎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防患于未然。可是,若是在未防好之前,先把自己搭了进去,那就不好了。 “好,您是侧妃嘛,尊敬您也是应当的,只是不知道,您刚刚说得知罪是让我知什么罪呢?” “卢侧妃最好说得清楚一点,不然很难不被人怀疑,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呢!毕竟,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可是抵挡不住恩宠不衰的卢侧妃娘娘呢!” 若说信口开河,指鹿为马的本事,洛言漪也算是一把好手了,毕竟,她也不是傻子,只是她从来都不屑于用,如今却是不用也得用了。 第二百零三章 布局(上) “本妃哪里会冤枉谁,毕竟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冤枉你,本妃还不被唾沫星子淹死啊!更何况三小姐如此好的口才,又怎么会抵挡不住呢!” 卢筠哲发现她自己的脾气也挺好的,能和洛言漪周旋这么久还没有真的朝着她发难。 洛言漪对卢筠哲的话,似充耳不闻一般,随她怎么说,仍旧是那一脸的淡漠和自负。 “三小姐,今晚王妃相邀在正厅为王爷大捷庆祝,你故意来迟,本来就是极为失礼了,但是王妃也没有计较,本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可是,这件事可以一笔揭过,其他的事情却是不行的!” 卢筠哲义正言辞地开始了,洛言漪从容地看着她,淡淡地道,“是吗?那不知道什么是其他的事情呢?” 洛言漪好像不知死活的样子,卢筠哲看得心里不爽,心下的狠意更甚了,“三小姐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三小姐难道就不看看自己的这身穿着!不想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吗!?” “三小姐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寄人篱下的孤女,那么试问,有哪一个孤女,可以如此的胆大妄为!和王妃争锋,和侧妃叫嚣!” “三小姐!你的确是天生丽质!就是上一次容颜有损,也没能影响到你半分!的确是连上天都厚爱你的!可是!就算如此,无论是王爷还是英候世子有其他的任何心思,日后会有什么安排,你现在还是一个小姐!一个将门出身没有任何诰命的小姐!这点不是因为你得了谁的亲昧就可以改变的!” “所以,三小姐这一身华丽的宫装装扮,宫内内务府特质的首饰,可以说已经是位比亲王正妃的例制了,这可以说三小姐是不守礼法,无视尊卑了吧!那么三小姐,你是知罪还是不知罪呢?” 卢筠哲这样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洛言漪却是没有说话。 一旁的林清韵已经是急得皱眉了,虽然卢筠哲说的话没有半处是可以被寻出来是公报私仇的,就是她也没有半句可以反驳卢筠哲的,可是就是如此,她也不敢相信,洛言漪真的会什么都不说,她以为,在任何时候,洛言漪都是可以抵挡的…… “侧妃容禀,沁儿多年待在凌王府内,未涉及过任何有关宫内的事情,实在是不知者无罪。更何况,王爷对于这样的事情也不怎么多在意,不然沁儿的这一身也无处可来,如此贵重的首饰头面只有赏下来才有可能,您说是不是呢?” 洛言漪就是不语,林清韵急得没法,只好自己开口了帮她解释了。 终于有了个出来接招的,卢筠哲也不吝啬自己的尊口了,“呵!好一个不知者无罪啊!二小姐这是想唬谁呢?且不说之前王爷为几位小姐们请了多少位先生,就是三小姐个人在林阳书院到底待了多久众人也不是不知道的。更何况,从年前,这厩里大大小小的诰命侯夫人有多少成了几位小姐的先生老师呢?这就不用本妃多说了吧!” “况且,这些违制的东西虽然是王爷赏下来的,可是却是没让三小姐就如此带出来显摆吧!知道的以为王爷是疼爱纵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爷也不知礼呢!王爷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连这样的小事也记得,如此的借口二小姐难道不觉得太过牵强了吗!?” 卢筠哲越是一本正经,不涉私情,林清韵越是觉得不对劲,她怕卢筠哲换了个招式来对付洛言漪。她更怕这一次洛言漪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毕竟,卢筠哲这一次真的是站在‘理’字上了。而洛言漪也实在是有些自信了,竟然让她抓到了这么一个把柄! “三小姐可有什么想说的?本妃可是有冤枉了你吗?” 洛言漪强做镇定,故意不去看卢筠哲,硬着头皮道,“卢侧妃如此的义正言辞,扣下了这么一顶帽子给我,我还能说什么吗!不过就是想要我认下你说的嘛!” “对,三小姐的确不用再说什么了,本妃的意思也的确就是想要让你认罪!那么,三小姐是认呢,还是不认呢?”卢筠哲知道洛言漪是理屈词穷了,心中的得意是越甚了。 虽然,她也没有想到,原来洛言漪也是可以如此简单地就被她打败的。果然,人是不能太过自信的。 洛言漪没有说话,但是脑海里已经开始在搜索了。卢筠哲见此,心中更是安稳了。洛言漪不说话的时候就是意味着她没有底气了。而且,她这样的表现,虽然掩饰的不错,可是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的。 想着拖延时间,就会有人过来救你吗?那么洛言漪,你也太小看我了。 “三小姐,其实,你也不必在这里和本妃拖时间,王妃刚刚离去的时候,就让本妃主持今晚的晚膳了。而且不仅如此,就在三小姐没来之前,王妃已经当众宣布了,在王妃身体没能完全恢复之前,仍然由本妃代为管理府中的事宜,所以,三小姐不必再心心念念地等着王妃了。” “其实,三小姐乖乖地认了罪,听了罚,再诚心悔过了,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咱们在这里僵着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卢筠哲一个人专注地说着,她就好像是预算到了一切,在这里宣布着别人的命运。 “那卢侧妃你今天想要处置我,你的筹码又在哪呢?毕竟,卢侧妃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依仗从来都不是王妃,而你今天能站在这里和我如此周旋也不是因为有了王妃的那句代为管理府内事务,不是吗?那么,卢侧妃,你的筹码到底是什么呢?” 话既然说开了,洛言漪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卢筠哲既然已经那么诚实地说了,她也就不会再多言地和她较量什么了。 “你在问本妃的筹码吗?”卢筠哲抬头朗声问道。 “对。”洛言漪淡然肯定。 “好,既然三小姐如此直白地想问了,本妃也就不和三小姐拐弯抹角了。的确,三小姐刚刚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你我的筹码都不在此处。” “你是慕容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原本就有你可以自得的身份,后来又被凌王赏识接入王府,成为这里的三小姐,你有过人的才能和容貌,有凌王殿下和英候世子的青睐,的确是有可以傲然一切的资本。” “可是,你却忘了,你有的,别人未必没有。而你拥有的那些,到最后也不一定能够帮到你什么!” “那么现在,说说本妃的筹码吧。首先刚刚王妃说得由本妃代理府内事宜可能在三小姐眼中是不足挂齿的,但是,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却是一种叫做名正言顺的象征。三小姐是未出阁的小姐,可以不在意,可是本妃是凌王府的侧妃,就不可能不在意了。” “卢侧妃还是先说重点吧,王妃的事情就不必再重复了,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也不想去解释,王府内院的事情,就是轮到谁的头上,也和我无太大的关系,毕竟,正如卢侧妃说的那般,我只是,凌王府的三小姐,而已。” 听到现在,洛言漪反而越发的冷静了,其实,她本来就是一个越到危急的时候越冷静的人。更何况,面对卢筠哲,她到底也不需要多么激动。 洛言漪是冷静的人,而她扮演的慕容玉沁因为她的缘故,在大多数人眼中只怕也是少有失了分寸的时候。所以,过犹不及。她还是自信的。 “三小姐不要急,本妃这不是说着的嘛,本妃的筹码不仅仅在于王妃的一句信任,更在于本妃的身份,更在于王爷的信任。更在于……” “更在于卢家,威远侯府的地位!”卢筠哲的声音明显的顿了一会,可是最后她还是选择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想有些事情,已经没有那么忌讳了。 她是卢家女,那么,依仗卢家的军功,卢家的地位,也就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所以,她为什么还要去犹豫,为什么还要去隐瞒呢?想清楚了这些,卢筠哲也就不再多虑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刚刚在说洛言漪身上犯得那些错,她也在犯着。 卢筠哲,也是太过自信了。 她忘了,没有一个男人是愿意被压在一个女人的风头之下的,没有一个帝王是可以容忍被一个臣子所左右的。特别是在这个女人一次一次地触犯她的他的底线,他的臣子一次一次地得寸进尺相逼的时候。 “而且我今天最重要的筹码是,英候世子今日进宫了,说是元太妃留了几位宗亲用膳,只怕没有一两个时辰是不会出宫的。所以,三小姐,今天是没有人可以及时地来为你出头了!” 卢筠哲眯着眼睛,在心中继续冷道,洛言漪,今天的你输就输在,你!太!过!自!信!了! “三小姐,如此,你还想着可以逃过认罪吗?” 卢筠哲以为没有凌王,没有凌王府,没有英候世子,她就可以随意地整治洛言漪了,毕竟她说的话都是有理有据的不是吗? “那么,就算是我认罪,卢侧妃又想要如何处置我呢?” 卢筠哲知道的消息,洛言漪早就知道了,或者说她就是故意挑的这一天让叶澜找的理由,让大家一起过来用膳的。这一切,都是她一步一步地计划好了的。 “本妃要你,跪下认罪,听罚!” 第二百零四章 布局(中) “本妃要你,跪下认罪,听罚!” 卢筠哲清晰的声音,那样刺耳,不仅仅是洛言漪,众人都是一惊。 洛言漪猛的抬头看着卢筠哲。 这场战役是由她自己一手布出来的局,那么自然,这个战役的结局,她也是早就预想好了的。她原本想着,不过是自己受些委屈,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发现她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 洛言漪看着站在比自己站的地方高了三个台阶的卢筠哲,她眼中的得意和自信是那样的耀眼,是那样的让她不甘。 她还是,犹豫了。 真的,要朝着卢筠哲,弯下,她的膝盖吗? 洛言漪突然闭上了眼睛,她想,或者在这一刻,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才是她最应该突破的一个口子。 哥哥就曾经说过,她做过了太多的事情了,而从中她什么都学会了,唯独有一种东西她始终学不会,那就是——示弱。 的确,她从来都没有朝着谁示过弱,也没有为谁示弱过。就是她的哥哥,高高在上的凌王殿下,她都没有低过头。可是今天,她觉得,或许,她真的错了。 这是她必须学会做的一件事。她必须学会,在做好一个殿下的同时,也学会在合适的时候做出最合适的决定。无关身份,但是却是这个身份赋予她了,不一样的使命。 “三小姐?” 卢筠哲很喜欢看到洛言漪这个样子,难为情,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好看! “好。”洛言漪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仍旧冷淡。可是眼里却是一片平静,既然决定了,她就没有后退的理由了。 “主子!” “沁儿!” “小姐!” 就在众人都没有料想到的时候,洛言漪真的跪了下去!朝着卢筠哲高高在上的身姿,跪了下去! “卢侧妃到底想要如何,现在可以继续了吧?” 洛言漪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身边众人的惊呼一般,她的眼里只有卢筠哲惊喜得意的嘴脸。她想她会永远记住今天的,虽然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她也知道,若是有他日,就凭今天,她都不会放过卢家,放过卢筠哲。 这个局是她亲手布的,没错。可是,她却是没办法控制住卢筠哲的,也不是她逼着卢筠哲在这里如此为难她的。每个人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她是如此。那么,卢筠哲也不会有例外。 “这就是三小姐认错的态度吗?还是三小姐以为,自己跪下来了,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洛言漪再听到卢筠哲的这句话时,心里也就没有什么火气了。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破釜沉舟,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她一定不能做的了。 “那么卢侧妃想要如何呢?” 卢筠哲优雅地转身,裙摆在空中划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中的快意已经快要将她吞噬了。她发现,原来,如此整治洛言漪,会让她如此开心呢! “这哪里是本妃想要如何呢?这王府的规矩难道三小姐还不知道吗?什么是认错的态度?什么是领罪的态度?三小姐看看现在的自己,符合吗?” 洛言漪冷眼相看,语气依旧冷漠,“请卢侧妃,责罚!” 她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砸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上的。只不过是,砸上去后的心情不一样而已。 而在澜园的后殿,叶澜听着外面的一切,心如刀割。 “娘娘……” 叶澜的指甲已经扎破自己的手心了,可是却毫无疼痛的感觉。 “翁主已经如此委屈求全了,您也一定要撑下去啊!” 侍女跪地相劝,她们真怕王妃会一个忍不住就冲了出去,她们也拦不住啊。 “本妃知道!” 这一句翁主,就更让叶澜难受了。 漪儿她是翁主啊,她不是什么慕容玉沁,也不是什么孤女小姐。她是璃国皇室的金枝玉叶啊。就是她的哥哥也不舍的让她受委屈。可是,洛凌宇不在这里,她作为他的妻子,却护不住他最疼爱的妹妹! “娘娘……” “叶衣你留下,有什么事就回来回禀,其他人随本妃回去吧。” 叶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再这里看着,她一定会忍不住冲出去的。那样的话,洛言漪之前所做的就是白费了。所以,她只能留下人盯着,自己先回去了。 “是。” 叶衣恭送着叶澜已经是摇摇欲坠的身影。脸上依旧是沉静。其实,她比之叶澜的心情还要甚,别人只知道她是叶澜从叶家带过来的陪嫁侍女,却并不知道她其实是暗衣出身,她本人就是洛言漪的亲卫。在看着这样情境的时候,她比任何人都要恼火,都要恨。 如果不是于大局不利,她早就冲出去一刀结果了卢筠哲了。 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叶衣甚至恨得想要一刀杀了自己。暗衣的存在就是为了洛言漪的,她以为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保护自己的主子的。虽然,她一直待在叶澜的身边。可是,她依旧还是暗衣啊,是洛言漪身边的亲卫啊,就如同萱儿只认洛凌宇一个主子一般,她心中认定的主子也只有洛言漪一人而已。 “——给本妃掌她的嘴!本妃今天就是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尊卑!” 就在叶衣恍神的半刻,卢筠哲那里就已经出了新招了。 这一刻,叶衣几乎是狠狠地抓住自己,不让自己冲出去的。她的主子!她的翁主!怎么可以!! “卢侧妃,你最好明白,今天就是王妃在这里,也不会敢对我动手的!还是卢侧妃今天是想着赌上一切,和我一起来一个鱼死网破!” 洛言漪眼中的狠意是越发地浓烈了。她忍着卢筠哲一次一次的得寸进尺,可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忍得住! “你是什么意思!” 卢筠哲瞪着洛言漪,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狠意,也有些心里没底了。 洛言漪冷眼看着卢筠哲心虚的样子,她早就知道卢筠哲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这也是她一定要把卢筠哲留下来的原因。比起卢筠曼,卢筠哲还算是一个很好对付,也很好控制的角色。 可是,也就是因为卢筠哲的没有脑子,有的时候还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呢!就是她,也觉得,卢筠哲有些出其不意的创意的。 敢让人动手掌她的嘴,卢筠哲绝对是天下的第一人! “卢侧妃,这里是凌王府,虽然说您是代管了内院的,可是这样随便地侮辱功臣之女,王府小姐,您还是不够资格的!” 林清韵已经强忍着不说话了,可是卢筠哲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就算是洛言漪今天的事情做的过了。可是,她也是不能如此过分! “林清韵!你这么和本妃说话,是想要以下犯上吗!”没有预料到,不仅是洛言漪有这么大的反应,就连林清韵也说出了带有这么狠意的话。 “卢侧妃想要我怎么说话,要我们全部向你下跪求饶吗!就是你想,那你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你……”林清韵句句逼人,卢筠哲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身子往后轻晃了一下。那你让身后的嬷嬷扶住了。 “在卢侧妃的口中,到底是谁要以下犯上!?我们三人是凌王府的小姐,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皇室血脉,可是到底也不是什么罪臣之后,论起家世,谁也不输你威远侯府!现在,卢侧妃在这里和我们说什么尊卑,说什么以下犯上!到底是何意!” “如果卢侧妃是觉得自己高我们一等,那也是夫家给你的资格,是凌王府给予的,可是在凌王府之中,小姐之位并不比你侧妃之位低到哪里去!若是卢侧妃今天一定要咱们几个争一个高下,那么也好!” “那现在,我们大可以敞开了凌王府的大门,问问天下的人,问问厩里的百姓,一个一品将军的嫡女,一个十大世家的嫡女,再加上一个凌王父族的遗女,当年带着贤德之名的凌王,如今是如何对待接入府中的小姐们的!?” “我倒要看看!是卢侧妃自己要担起来这个虐待功臣之女的罪名的吧!?” 就连洛言漪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从来不在人前多言多语,不问世事,不与争锋的大姐墨郁晴,竟然也会有如此慷慨激烈的时候。她是为了她吗? 洛言漪侧头看着这个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过的大姐,突然觉得一阵一阵的暖心,两个姐姐就这直接地和卢筠哲对上,都是为了她,洛言漪…… 突然,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她利用了所有人,才布了这个局。可是目的却是那样自私的。 “你们……你们!你们一个一个的这是要造反吗!这里是凌王府,这里是澜园!本妃还是亲王侧妃,是代理内院的亲王妃子,你们怎么敢!!” 如此群起而攻之势,卢筠哲就是再能耐,也是招架不住的。 摇摇欲坠额身体,几乎是整个依靠侍女嬷嬷们扶住的。 三位王府小姐,一位亲王侧妃,在正厅相持不下,正厅里的其他人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以防这个火烧到自己身上。 洛言漪冷下眼眸,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这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已经足够了。只是她的心里却没有多少欢喜,而是空落落的。 或者,从林清韵一开口,她就应该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如今,再加上一个墨郁晴了吗,而且,她还有一个从小就对她死心塌地的妹妹,小墨呢…… 第二百零五章 布局(下) 或者,从林清韵一开口,她就应该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如今,再加上一个墨郁晴了吗,而且,她还有一个从小就对她死心塌地的妹妹,小墨呢…… “卢主子……” 卢筠哲的陪嫁嬷嬷看着自己的小主子,实在是已经无力再抵御这一波一波的攻势了。只好低语相劝。 其实,这个陪嫁嬷嬷也早就看出来了,她的这位主子根本就不会是一个有大出息的妃子。 虽然对她,她们也已经没有其他的多少期望了,可是她们却是不得不承认的,卢筠哲的地位已经是无法撼动的了,至少在凌王和凌王妃那里,就是二小姐再嫁过来,也是比不过的。 只是卢筠哲的这个没脑子的毛病,她们也只能尽力想帮,不让她出大错了。 卢筠哲听完了嬷嬷的建议,虽然一脸的不乐意,不甘心,可是也愿意忍了,毕竟眼前的事情,她必须先处理了才行。 “嗯……既然,这多人为三小姐求情,那么本妃就勉为其难地顺应民意了。只是,三小姐毕竟错了规矩,不得不罚!”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卢筠哲也只好睁着眼说瞎话了。明明是在和她相抗,她依旧只能说成是求情。她必须先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了。 只不过,几个人一听到卢筠哲仍旧说‘不得不罚’,脸上刚刚松下来神情,马上又凌厉起来了。 看得卢筠哲瞳孔一缩,可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而这时,她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洛言漪自己先做了退步。 “那就请卢侧妃,下令责罚我一人吧。” 折腾到如此的地步,洛言漪已经觉得够了,她不想再牵扯任何人了。如今的她是带着慕容玉沁的身份在这里和卢筠哲争锋相对的,所以,她不需要又任何的顾及,可是其他人不一样。特别是林清韵,她的未来,是她要保护好的,所以,她不允许,林清韵有任何的意外,她也不能让自己给她再树敌人了。 所以,由她来承担一切是最好的。 而这一切,也原本就是应该由她来承担的。 “好。”卢筠哲愣了一下,又赶紧接下来了,怕洛言漪再反悔。 “既然如此,三小姐自己也愿意认罚,其他人应该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吧。” 在洛言漪的示意下,不论是暗衣还是林清韵几人,都没有再多说。卢筠哲见状也是松了一口的。 强装起镇定,高声道,“来人!将三小姐带出去,让她跪在正厅外,罚跪三个时辰!” “是。” 卢筠哲的声音刚刚落下去,就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婆子,想要架起来洛言漪,可是还没等着近到洛言漪的身边,就被暗衣拦下了。 “小姐的身子何等尊贵,岂是你等可以玷污的!”暗衣向来强硬惯了,洛言漪也从来也在此处多么约束。 而上面,卢筠哲一听到暗衣这个指桑骂槐的话,就要炸毛了。可是却被一旁的嬷嬷拉住了,才忍住没有发作。 而下面,洛言漪由暗衣扶起来,给了林清韵和墨郁晴一个放心的眼神后才往厅外走去。 洛言漪一个人跪在厅外,原本暗衣等人都要陪着她,却被她喝退了下去。她一个人已经足够了,她是不会愿意让暗衣陪着她一起在这里受卢筠哲的折辱的。 而自洛言漪出去跪着了,卢筠哲那里也就再没多言了,该一起用晚膳的仍然在里面欢欢喜喜地用着,虽然大多数人也已经没有心情吃了。 洛言漪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声音。心中却也一丝羡慕也无。她抬头对着一边的暗衣道,“你去后面吩咐一声吧,如果是叶衣,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担心,都是我预料之中的,她安抚好王妃即可,如果不是叶衣,你就直说我这里无事就可以了。” 洛言漪知道叶衣的性子,她带出来的人,她清楚。叶衣跟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她可以信得过的人。后来,她把她放到了叶府,原本是因为叶家的关系,叶老已经是几朝元老了,况且叶家手里还握有兵权。但凡是出来一个人跺一跺脚,这璃国的朝堂都是要抖三抖的。 可是,后来,这一切也就变了味道了。叶衣成了叶澜的陪嫁侍女,又回到了凌王府,可是,却是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了。 而这些年,她本想着是把叶衣就放在叶澜身边的,可是她也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就像是这次,她玩如此的险招,依着她对叶衣的了解,叶衣定然是放心不下的。她出自暗衣,而暗衣又是出自她的手,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迄今为止,无论暗衣用了多少人作为训练的统领,暗衣们所认的主子,其实只有她一人而已。 而洛言漪想,这清幽宫,大约也会是她手中永远的,也是最大的筹码。它与艳阁不同,清幽宫会是她永远的退路。也会是她永远的最为心爱的心血。那个,由她亲手,扶持在江湖和朝堂上的势力。 “主子,叶衣已经回去向王妃复命了。” 暗衣回来的时候,洛言漪仍然跪在原地,暗衣根本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情况,看着主子跪在这里,而她们只能是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恨意,这种恼怒,不是可以说不在意就不在意的。 洛言漪抬头时,就是刚刚好看到了她身边的小暗衣,那眼中的一闪而过的杀意。她知道,她的暗衣们都是在心疼她了。 虽然洛言漪知道,这个时候,暗衣们是不应该在这样的地方,就显露出这种情绪的。可是,那又如何,她不会说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因为,她们心疼她们的主子,这没有错! 这一刻,洛言漪只觉得心都让揪得痛了。她之前只以为,她布的这个局委屈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也算是保住了大局。可是她却忘了,在这世间,会心疼她的,会在意她的不仅仅只有哥哥和墨靖萧。还有她的澜姐姐,韵姐姐,还有她的暗衣们,还有她的那么多的追随者。 而这一次,对这些陪着她的暗衣们,其实更是一场煎熬。 有的时候,只能看着而什么都不能做,只怕比杀了她们还要难受。 虽然说,士可杀不可辱,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可是在这样的时候,以退为进却是最合适的办法了。 三个时辰并不算短了。洛言漪也不知道是不是卢筠哲是有些畏惧她了,带着那么一大帮人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敢奚落她一句,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这让洛言漪诧异了好一会。 而到了林清韵的时候,洛言漪却是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了。 林清韵待她的心,洛言漪也是舍不得辜负的。只不过是有些事情还不到时候揭开。洛言漪只愿,到时候,林清韵可以原谅她做的一切。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地方,林清韵只是吩咐了暗衣两句便随着墨郁晴离开了。 而洛言漪只由暗衣们陪着,直到跪满了三个时辰,才起来。 以前还小的时候,洛言漪也是经常被洛凌宇罚跪的。可是洛凌宇却是从来都不舍得让她这么跪的。所以,就是现在洛言漪的身体已经比之前的好了不少了。在跪了三个时辰后,身体也是有些撑不住了。 “主子……”暗衣强忍住哽咽,两个人赶紧上前去扶着差点又跌回去跪着的洛言漪。就连扶着洛言漪胳膊的那双手都是颤抖的。 洛言漪也不推辞,她自己根本就是站不住的。要想走回去沁园,就只能靠暗衣了。 可是看着她们一个一个难受的样子,洛言漪又忍不住去宽她们的心。 “我没事的,今天的路是我选的,那么,我也就没有什么资格,去怪罪任何人了,你们既然认我是主子,那么,也要明白我的心。今天的事情,于你们而且,是侮辱,那么于我而言也同样是。今日的事情,你们可能忘不了,而我也一样。只不过,你们要记住一点,今天的卢筠哲,她侮辱的是慕容玉沁,而他日,我只会是洛言漪。” 洛言漪倒也不是不想让别人记得她今日之辱,她只是不想让暗衣带着仇视的心理去和一起面对未来的卢筠哲和威远侯府。其实从根本上来说,威远侯府的谋划也是没有什么大错的。毕竟,良禽择木而栖,他摇摆不定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卢家人几次三番地朝着叶澜和凌王府的子嗣下手,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而今天,在她们几个眼里,只怕又多了一样不能容忍的事情。 “无论您是谁,您都是我们的主子,卢筠哲今日所做的一切,他日只要是一有机会,咱们几个都是不会放过她的。这是您布的局不错,可是谁也没有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让她这样地折辱……主子。就像是您说的,她罚的是慕容小姐,可是,那也是清幽宫的宫主!” “是啊,主子,您是咱们的主子,无论您是什么身份,也无论在什么时候,您都是暗衣们唯一的主子!” 暗衣们心中的怒气怨恨,洛言漪感受得清楚,她虽然无法去认同太多,可是却也是理解的。 或者,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卢筠哲和她要的不一样。而暗衣和她,思考的,想到的也是不同的。 而洛言漪相信,经次一役,无论是内里还是外面的名声,她做的都是已经足够了的。 第二百零六章 死,归 洛言漪回到沁园时候已是深夜了,双膝已经跪到了发麻的地步。但是,洛言漪的脸上却连一丝恼意也无。挥手让人退下,只是留下了那补药。 想着今日的事情,洛言漪的心里头只是划过一丝冷意,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碗,最后还是端起了药,放在了唇边。 只是刚刚放在唇边,那浓浓的药味划过鼻尖,还未来得及地入口,洛言漪的眼里瞬间就多了一丝寒冷。 不对!这药! “来人!!” 洛言漪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冰冷,而疏桦,应声而至,“主子……” 洛言漪只抬了一下眼,便把药直接递给了她,可是她眼中的冷意却是真真地吓了疏桦一跳,“这……属下立刻让人去查。” 疏桦转身就要出去。只听身后的洛言漪带着浓浓杀意的声音,“记着,绝不许惊动任何人。” “……是。”疏桦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洛言漪如此做的原因,可是还是匆匆地应下退了出去。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到一刻钟,洛言漪身边的四大心腹全全聚齐在她的面前。疏影,疏桦,浮衣,玫衣,最后,洛言漪把目光放在了疏桦身上。疏桦是她近身的人。 “主子,这药里被下了剧毒,一旦入口,一炷香内必死无疑,而且此药,无药可解……” 浮衣的每一句话都直击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上。她精通药理,自然明白这味药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如此狠辣的手段,就是她用了这么多年的毒,心里也是觉得发直的。 “是属下失职,还请主子重责!” 浮衣说完,就跟着其他人一样直直地跪了下去。她如何不是失职了呢。按理说,送到洛言漪面前的所有药物都是必须由她亲自过手的,虽然这一次也不例外,可是谁又能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了呢! “是谁,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能把手伸到这沁月居里?!”要不是洛言漪清楚地知道卢筠哲是真的没有那个本事,她还真的觉得就是卢筠哲做的。 疏桦自然也知道洛言漪的意思,面色严肃,抬起头就道,“是宫里动的手。” “宫里?!”洛言漪咬着这两个字,思索着,最后吐出来这几个字,“那是元太妃,还是六翁主?” 洛言漪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有了计较。她心中的狠意大过了她的慈念。虽然,她知道六翁主应该是没有那个本事的,如此,动手的只能是元太妃了,不过,在她眼里倒都是一样的,最后都是为了六翁主嘛。 “是因为,萧世子。” 疏桦把暗衣得到的消息一一道来,元太妃的意思,还有看上墨靖萧的事自然也隐瞒不了。最后也道出了元太妃知道她与侧妃卢筠哲不和,借了今天的这个机会,想要除了自己。 看着那碗药,洛言漪只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太不小心了。从大厨房里送出来的,又过了浮衣的药,最后又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才送到她这里。 “这还没有想好让外甥女下嫁呢,就如此着急地想要除了我,给她腾地方了,这元太妃未免太过心急了吧。”洛言漪冷笑,这一次她是真的恼了,不把她放在眼里没关系,可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动手,还直接把手插到了她的沁月居里,这根本就是不把凌王府上上下下看在眼里。 洛言漪的眼底划过一丝深深的冷意,她没有料到,疏影疏桦经营了这么多年,不说凌王府是铜墙铁壁,就是她的沁园绝对是不应该如此的。 元太妃竟然能把手伸到这里!! 洛言漪的狠意最后变作了玩撮着药碗,“不过,这次,我倒是想要顺了她的意。成全了她这一回。” 疏影疏桦几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洛言漪的意思,只是心里未免发凉。他们这一次是真的失职了。 “本宫喝下假死药后,就放出风声,是卢侧妃逼迫,慕容悆沁不堪受辱,心愤难平,饮药自尽。”最后的两个字,含着无尽的冷意。 “主子,属下明白,可是,您为什么不借此除了元太妃,还有六翁主,毕竟,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卢氏一族再如何也只是……”只是臣。 这句话疏桦没有说出来,可是洛言漪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疏桦几人其实都不太明白,洛言漪为何一定要放过元太妃,还有那个看似不争实际上不知道做了多少动作的六翁主。 “的确,说了出去,是可以除了元太妃的,甚至也可以毁了六翁主。但是,如果按我说的做,对卢筠哲就是致命的一击,从此之后,她再也无法站住。” 洛言漪神色自若,做了这个决定,她不后悔,事到如今她就是要用自己来压制住卢筠哲,压制住威远侯府。遭天下唾弃,只是这一条,哥哥就不必再为难了,而天下甚至卢家也不能怨怼哥哥半点。她就是要用自己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 为此,她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用了这种方式,不让哥哥日后觉得为难,觉得对她愧疚。 而本来,其实也还不用这么快的,这段时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示弱于卢筠哲,其实就是在布局,可是,还没有布好就让元太妃登了先,也好吧。如此,洛言漪相信她的风声一放出来,首先推波助澜的就会是宫里的势力,她也不用多费心了。 “还有,六翁主,还没有那个能力与我抗衡,但是,我终究还是小看了元太妃。” 洛言漪明白,六翁主懿宛再怎么闹腾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甚至她背后所有的势力都已经指望不上了,就是仅存的母族也终究不能与她抗衡的。 可是,洛言漪之前却是忘了,元太妃再如何也在宫里待了十几年,虽然不能和正宫太后相提并论,但是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把六翁主培养长大,并且拉拢人脉至此,得到众位王爷翁主的至少是表面上的尊重,那么她就是不简单的。 如今,她能把手伸到王府,还能伸到沁月居,洛言漪知道是她大意了。 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轻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事情是万无一失的,就是她自己不也是失算了吗? “都起来吧。按着我说的吩咐下去吧。” “是。”浮衣施了礼就回去配药了。 当晚,凌王府三小姐自尽,震惊王府上下。就连卢筠哲也意识到了不对。 而第二日,厩里就传出了凌王府三小姐,慕容将军遗孤因王府侧妃卢氏污其名誉,让其受辱,多翻辱骂,三小姐不堪受辱,为证其清白,不愿存活于世,服毒自尽。 更有甚者传出,卢氏嫉妒慕容小姐美貌,担心凌王府会纳其为妃,夺了自己的宠爱,故意逼死慕容小姐。甚至天下人猜测怀疑,卢氏善妒,想要谋害凌王身边所有的人,慕容小姐之死只是一个开始。还有的威远侯府为敌者,更放出卢氏是有私密之事被三小姐撞见,将其杀人灭口。 私密二字一出,水分就大了。 说得好听些是打罚了下人被撞见了,说得难听些就是细作,偷人,也是正常的。但是无论是什么定论,都只有一个结果,卢氏的名声一落千丈,文人墨客更是不尽地批判威远侯府教女不严,甚至还传出是威远侯府纵容,故意下手毒害。 听着外面的传言,叶澜只淡淡地点头,她知道是谁做的,也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叶澜只是感叹,对她哥哥也好,对未来的朝纲也罢,总之,言漪做的都已经很好了。 七日后,在叶澜的主持下,将慕容悆沁风光大藏,并禁足卢氏。原本叶澜是想着直接废了卢筠哲的,可是又想这件事还不能这么完了,终究要多些影响才好,便只是大惩小戒了一番。 只是丧事,叶澜却不愿意委屈了慕容悆沁,原本慕容悆沁就是为了凌王府牺牲了许多,如此叶澜也就借此帮着补偿了一二。 只不过,女子未嫁,其实是并不好下葬的,不过叶澜也只是安排了,慕容悆沁的棺木放入慕容家的祠堂里,而悆墨却也愿意要为姐姐守孝。 但是,一直至结束,凌王洛凌宇却因战事并未能赶回来。 沁园的一片白戚,慕容悆墨跪在灵前,几乎哭成了泪人,而林清韵则是在听到消息时当场就晕倒在地。醒来后,林清韵直接闯到了雅园,大闹一场。并扬言,绝对不会放过卢筠哲。林清韵闹得很大,最后还是慕容悆墨赶来了才把林清韵劝走的。 慕容悆沁下葬的那日,来送葬的人很多,就连安王府,慕王府,廉王府,甚至连宫里都派人过来问候了一声。叶澜几乎默认了慕容悆沁的身份。看着众人窃窃私语,叶澜只觉得是是真的对不起真的慕容悆沁了。 满眼白色的灵柩被送走了。沁园里也只剩下了几个零散的侍从,可是却也终归回归了沉寂。 沁园挂满了白帐,一片片凄冷,刺得人眼疼。疏影疏桦看着洛言漪凝望着这样的沁园。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 洛言漪最后看了一眼沁园,属于慕容悆沁的沁月居也从此关闭。 自此,慕容悆沁死去,这个世上再无凌王府三小姐这个人。 而洛言漪就在慕容悆沁盖棺的当日便秘密离开了王府,回到了邑阳候府别院,从此,她回归到自己的位置,璃国,翁主。 第二百零七章 慕容悆墨 再次踏入邑阳候府的时候,就是洛言漪自己也想不到,竟然是八年之后的事情了。 八年多了,她也该回来了。 可是,回来了,一切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邑阳候府还是如原来一样的景致,可是洛言漪看在眼里,却是知道,已经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了。 外人眼中的,不过是一句的,物是人非。可是当真的亲身经历的时候,那该是怎么的一种悲凉。可是,偏偏,她自己还要告诉自己,这样是对的,这样是好的。 原本就是夏日的茂盛,虽然是已经到了晚夏了,没有了那么多的热与烦躁,可是洛言漪看着的这一片一片的花开盛绿,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 她以为,她还是会喜爱这样的。她以为,以前的一切,都还是可以回忆的。 洛言漪随手从她够得到的树枝上摘了片叶子。那些依旧是清晰的叶子脉络,那样原本就该是沁人心脾的盈绿……洛言漪错开眼眸,松开了手。 “这侯府里还住着什么人吗?”洛言漪敛下神采,侧头问着疏桦她们。 “回主子,除了几个当年就没有离开的仆人,还有一位小姐在您之前住的落羽院住。” 暗衣的话很精炼,洛言漪也早就想到了,邑阳候府应该是没有多少人了。只不过,还有一位小姐…… “去落羽院吧。我……本宫想去见见这位小姐。” 时至今日,身份已变,本宫这个自称,洛言漪此生都不用再丢弃了。 “主子,这位小姐是……” “应该是的……” 疏桦虽然性格比较随意,但是遇事却也是极为细致入微的。只有一位小姐,其实洛言漪就想到,而疏桦也同样敏感的怀疑了。 “哥哥放一个小姐在这里,目的还不够明显吗?邑阳候府是什么地方,是璃国五翁主修养的地方……” 洛言漪了解自己的哥哥,他做任何事都不会是做无用功的。 邑阳候府 落羽院 再次走进这个院子的时候,洛言漪还是驻足停下来看了看。在那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她就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这个地方,记载了弥留了太多太多的美好。她的童年,她的回忆,她的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在这里。也只能就在这里…… “主子……” 疏桦看着洛言漪走神了,上前小声提醒道。 “嗯……”洛言漪回过神来,便又继续带着人往里面走去。 刚刚一走进去,清雅孺静的房间让洛言漪眼前焕然一新。这是一个及其娴静雅致的女子。再看到那个女子的容貌的时候,洛言漪更是肯定了这个想法。 只见女子缓缓地起身行礼,丝毫没有因为她突然的到来而显得惊慌失措。 她一袭淡粉底色碎玉般樱花做点缀的深衣,乳白色披帛,粉色白底绣深色花纹的齐胸襦裙。挽着简约的堕马髻,只带了两只粉玉簪子和一串珍珠蜜蜡的额饰。耳边是一对珍珠流苏耳环。整个人看上去是说不出的出尘和精致。 洛言漪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的美貌其实并没有让人觉得那般惊艳,却是让人觉得极为舒心。而且,洛言漪觉得,她很耐看。 这个女子也是一个具有玲珑心的人,她知道洛言漪从进门就开始打量她,打量自己这个代替她八年的人。所以,她索性也就大大方方地让洛言漪打量了。最后,还是洛言漪自己觉得有些讪讪的了。 等到她感受到了洛言漪已经收回了目光,她才俯下身行礼,“见过五翁主。” “这位小姐不必多礼。”洛言漪伸手虚扶她一下,以示礼节。 “多谢殿下。” 回了礼,便请了洛言漪坐下。洛言漪顺势坐下后,便随口问道,“不知小姐该如何称呼呢?” “臣女,慕容悆墨。” 女子红唇白齿,声音清晰坚决,在看着洛言漪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更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 她镇定自若,可是洛言漪却是震惊了。 不是洛言漪不愿意相信,而且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相信。玉墨,她竟然说她是慕容玉墨! 为什么?她的小墨,明明是待在凌王府的,是凌王府邸的四小姐,她应该是好好地待在墨园的。 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子,会说她慕容悆墨?! “我知道我说的很难让人相信,可是,我没有说谎。在我未进入邑阳候府之前,我的的确确叫做慕容玉墨。也就是璃国的慕容将军府的二小姐。”慕容悆墨没有丝毫地慌张,她知道自己说得话到底有多么骇人听闻。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那你可知道,这八年来,就在凌王府里,就在墨园里,还有一个慕容将军府的二小姐?还有一个慕容玉墨!” 哥哥找过来的人,洛言漪是相信的,就如同当年他说他把慕容家的小女儿交给她的时候,她就是相信的。她甚至在心里发过誓,她会把小墨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疼着,爱着,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委屈的。 可是今天,这个哥哥找来代替她的人,竟然说她就是慕容玉墨。这让她如何接受。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对不起的又何止是一个慕容家呢!一句对不起,又如何能去弥补慕容家呢!? “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一直以来在凌王府的三小姐是您,我知道再凌王府的四小姐很不就不是慕容的女儿。我也知道,王爷做的一切定然有她的道理。只不过,我也不清楚,四小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如今看来,您也是不知情的。” “你真的是……慕容玉墨?”洛言漪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她有没有理由不相信,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必要说谎。 “是。”慕容悆墨缓缓地施了一礼,算是应下了。也没等洛言漪再问,就自顾自地诉说了起来。 “我是在几位入王府后的两年才回到厩里的,当年,爹娘在去北境的路上遇害,两位乳母拼死才护下了我,而后我们便在边城的小镇里隐姓埋名了。后来,我从活下来的那个乳母的口中得知了爹娘做的这一切,然后在我刚刚满六岁的那一年,王爷找到我和乳母。王爷接了我回到了厩里,王爷告诉我他不能马上恢复我的身份,但是日后会给我一个交代的。他本来想着是找一所别院方便照顾,可是是我自请去代替翁主,生活在这邑阳候府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应该是怨恨他们的吗?慕容将军府当年的灾难凌王府到底要付多大的责任,洛言漪不是不知道。 若不是哥哥出手要慕容将军去镇守北边,也不会给人可乘之机,若不是当年,暗卫保护不利,也不至于让慕容将军夫妇客死征途,慕容家的小姐们一个一个的下落不明。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愿意,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去代替她,做这样几乎是赌命的事情。 “不为什么。”慕容悆墨笑着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怨!?”这是洛言漪一直想问的,也终于是问出口了。 “我为什么要怨,五翁主殿下,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可是我的爹娘愿意为为凌王府做一切,他们的心愿便是二位他日能够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他们可以为之付出生命作为代价,那么身为他们的女儿的我,只要是我活着一日,就会为他们未完成的心愿儿努力。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慕容悆墨句句都是真情实意,她是不想眼前的洛言漪有任何愧疚的。可是她也知道,洛言漪是真的愧疚了。如若不然,她不会是外界传言的那般,视妹如命。 她有多么疼爱那位凌王府的四小姐,她也是听说过的。如果不是她和那位四小姐的错位,今天备受亲情的温暖,享受姐姐的疼爱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不嫉妒那个四小姐,可是她是真的羡慕她。 曾经,她是多么期盼的,有一个人可以陪伴在她的身边,有一个可以依赖的姐姐。 可惜…… “你能告诉我,你姐姐她……到底怎么样了?” 洛言漪无法言说她心里此刻的感受,慕容氏为了哥哥,为了她已经做了太多的牺牲了。她一直以为,她欠的只有慕容玉沁一人,而如今看来,只怕不仅仅是如此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洛言漪万万没想到,她欠慕容家的又何止是一句亏欠可以弥补的。 “姐姐她……她其实,早在爹娘遇害之时……就去了。” 慕容悆墨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可是洛言漪却是愣住了。 怎么会…… “当年我们姐妹,由乳母和几个侍卫护着一个东一个西地逃了。我侥幸地逃过了,可是姐姐她……在悬崖上,姐姐的马车被刺客推下了悬崖,已经……已经尸骨无存了!”慕容玉墨已经掩饰不住她的悲伤了。 每一次,她只要一想到慕容悆沁,她就会忍不住落泪。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姐姐活下来的机会。 刚刚回来厩里的时候,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虽然觉得希望也是渺茫的,可是她的心里一直都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她想也许,也许姐姐会和她一样,活下来了,只是躲起来了而已。 直到三年前,王爷那里终于送来了确切的消息。 这世上,终究只有她一个人了…… 第二百零八章 她的人生 这世上,终究只有她一个人了…… 洛言漪看着慕容玉墨由这刚刚强忍的镇定自若,到如今的失声痛哭,她知道,这个女孩是真的不能再承受更多了。 而她,听着慕容玉沁已经不在的消息。终于还是无力地倚坐在了椅子上。 那个人,她洛言漪占用了她的身份,她的安逸近九年,她的亲妹妹代替自己在这侯府里,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刺杀与试探。甚至为了掩护她,为了让那些人真的彻底放心,她不惜用服下慢性毒药,来做出病弱的真相。 “殿下,我的殿下,这里的一切我逗该还给你了。” 慕容玉墨好容易缓回了情绪,朝着洛言漪深深地一拜。 而洛言漪硬生生地受了她的这一礼,她深深地知道,慕容玉墨的这一拜,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而是整个慕容氏在朝她行礼。而她若是受了,这其中的含义就便是受了,应了。 洛言漪艰难地开口,“玉墨,对不起,但是,还是谢谢你,我洛言漪这一辈子,都愧对慕容氏族。他日……” “不!”慕容玉墨笑着摇头,她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什么承诺,只是为了自己的心而已,只是为了情谊二字而已。 “我,还有慕容家的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的,慕容氏族只求殿下和王爷别让天下人失望!希望您与王爷真的能让这天下,四海平定,天下归一!” “玉墨相信二位,一定是可以的!一定可以……” 有些话是听起来仅仅是希望,可是于她洛言漪而言这又何尝不是誓言。这是她不能拒绝的希望,是绝对不能失信的誓言。 “只要是我和哥哥活着的一天,就一定会为这天下安定四海平定而努力!” 从很小的时候,洛言漪就知道,一句简简单单的翁主,一句恭恭敬敬的殿下,看似只是一个尊敬的称呼,可是那却又何尝不是一个永远都不能卸下来的责任呢。而如今,洛言漪更加地明白了,这个责任到底意味着什么,又到底承担了多少! 慕容玉墨笑着一拜,而这一次洛言漪也站了起来,回了一礼。 洛言漪应下了,也只能应下了。她不会应付谁,这样的誓言如果她做不到,她是不会应下来的。而她既然应下来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作为一个帝王,洛言漪想或许她的能力还不够,可是她却是不会食言的。她会用她的生命做赌注。去做好一个翁主,一个君主。 洛言漪其实也是怨恨过自己的。对于慕容家,她是愧疚的,可是对于卢筠哲以及她身后的卢家,她知道又何尝不是利用呢。只不过,她不想让卢家变成自己背负的包袱,因为,它们和慕容家是不一样的。 党争之事,夺储之争,原本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可是既然选择了,又何苦三心二意,做那些无用的呢。正如卢家,若是他们好好的,又合唱不能是第二个叶家,又何尝不能是朝中第一重臣呢。只不过,有些人就是看不透而已。 其实,就是有的时候,洛言漪也在想,如果慕容家还好好的,或许她还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而如今,慕容玉沁已死,慕容玉墨又替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就是铁石心肠,也做不到把什么事都不当做一回事。而她除了能对此尽尽心,其他的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那……你姐姐她……她葬在哪?”真正的慕容玉沁已经不在了,洛言漪想只怕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虽然是尸骨无存了,可是她相信慕容玉墨定然不会不祭拜自己的姐姐的。哪怕是一个衣冠冢,也至少也让弥补一二吧。 “姐姐她,就葬在城外的山上。”提起慕容玉沁,慕容玉墨的神色明显地暗淡了几分。可是她还是不想失礼于人前,便强打起精神对洛言漪道,“若是殿下想去看姐姐,过两日臣女倒是愿意陪您一起过去看看。” 洛言漪也知道自己提起这样的事情,几乎就是在给慕容玉墨徒增悲伤,可是却也只能道,“也好。” 慕容玉墨听罢,朝着洛言漪就是深深一拜。 洛言漪再也不忍心看慕容玉墨的那张强忍欢笑的脸了,便起身告辞带着暗衣们离开了。 “主子……” “主子!” 洛言漪从落羽院里出来,就是摇摇欲坠了,一路强忍着难受走了一会,差点就跌倒了。 疏桦几个人赶紧上前去扶,可只见洛言漪却是摆摆手。表示他们不用过来。 洛言漪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着,疏桦在后面看着焦急,看着忧心。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冲到了她的面前。 “主子,这不是您的错,这不是!”疏桦明白这一刻洛言漪的心情,她恨造成今天这一切的人,也恨她自己。有什么事情,比知道愧疚了多年的人,已经逝去的消息,更加难过,更加愤恨。 有些事情,不是因为要做的太多而难过,而是在难过,自己什么都已经做不了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可以把这一切归咎为天意难违,无可奈何!也可以把它归咎为是夺嫡党争的必然会有的牺牲!可是我骗不了我自己的心!” 有些事情,不是要告诉自己这些事情是不怪自己的,而是,自己根本就接受不了这一切都是因己而起的。而是自己就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弥补不了。这样的无力回天,让洛言漪很是怨恨自己。 为什么,明明是她那么想要弥补的一切,可到最后却都是只剩下了,一样的,回天无力的结局了。 “主子,我相信,就是慕容将军他们现在还活着,也是不会愿意看到您现在这样的。您的愧疚,于大局其实并没有什么益处。无论是那些奉献了鲜血的生命,还是那些努力活下来人,他们想看到的是您站起来,是看到您和王爷高高地站在璃国的最顶端!是看到您和王爷努力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主子……” 疏桦侧跪在洛言漪的身侧,她努力地想要洛言漪站起来,她努力地想要洛言漪明白,现在不是怨恨的时候,更不是自责的时候。 有些事情不是她一个人造成的,有些事情更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决定了的。可是,未来却是在她的手里的。而她们,也只是为她一个人而活而已。她们需要的是她站起来,需要的是她好好的走下去! 洛言漪听着疏桦的激昂文字,她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不自责就可以不自责的。只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疏桦说的是对的。的确,现在无论说什么,都还不是时候。 “咱们回去吧。” 洛言漪的手抚下自己的胸口。平静了下心情, 终于是恢复了之前的冷静镇定。 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可以释然的。而是,她必须接受必须承担的。然后,她会坚强地走下去的。 自从洛言漪说了要去祭拜的那件事后。慕容玉墨的动作也不算慢了,在洛言漪回来的第三天,她就匆匆忙忙地安排了一起去城外祭奠的事情。洛言漪在听到落羽院的消息后,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疏桦看着洛言漪表面上平静得没有一点异色,可以心下却是更加担忧了。自家主子越是平静的时候越是说明是有事,而越是如此,疏桦才更加觉得有事会发生。 “收拾一下,明天玫衣和疏桦陪本宫出城。”洛言漪并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也不理会疏桦和其他几个暗衣是如何地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直截了当地做了决定。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的情报,一点一点地梳理,好像在寻找什么。 “主子?”疏桦小心地上前唤了一声。 “嗯?”洛言漪不可置否,抬头挑眉示意她继续。 “您明天是换一身什么样的衣服呢?”也不怪疏桦小心,现在的洛言漪看起来没有多少杀伤力。可是疏桦却是了解的,其实这个时候的洛言漪才是最具杀伤力的。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在惹她生气了。 “明天再说吧,你们看着准备些肃静的颜色样式的就是。”洛言漪也没有再抬头,也没有疏桦想的那样可能会生气,只是淡淡然地吩咐着道。 “是。” 疏桦现在也不敢多言,点到为止,问完接着就退出去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洛言漪就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直出神。 你们真的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我做不了任何的解释。更做不到让所有人都放心。 洛言漪看着窗外,夏季里不算是多么大的风,窸窸窣窣地枝摇叶动。她清楚地明白,她还在沉浸在这样的自责悲伤的事情,外边已经是另一番天地了。 她想或许洛言漪从未离开过,只不过是她自己不愿意去正视而已。 而以后,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天下人的面前,去承担属于她的责任了。 那么,就让我,洛言漪倾尽这个天下吧。至少,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英灵,至少,要对得起,那些一直坚信她,一直守候她的人们,至少,要对得起,她自己的心。 洛言漪凝望着远处…… 树欲静而风不止,或许,这才是属于她的人生。 第二百零九章 城外祭拜 第二天一早,洛言漪从疏桦准备的衣服里面,挑了一件浅丁香色的深衣和一条墨绿色的襦裙。要暗衣为她梳的发饰也极为简单。 洛言漪起的也不算晚了,可是她还在吃着早膳的时候,暗衣就过来禀报了慕容玉墨已经在正厅等候了。 洛言漪听罢,眉头就皱起来了,“这几日,落羽院都是这样吗?” 洛言漪自从回了邑阳候府,就直接住进了正侧院,正院是哥哥的,不过两个院子却是离得很近的。慕容玉墨是来等她的,可是却在了正厅。 洛言漪有些疑心,会不会…… “回主子的话,慕容小姐她几乎每天都待在自己的院子,很少出来,不过只要是出来,也只去正院,或者是去花园里转一转。这几天,倒是没有出门,许是在忙吧。” 暗衣倒是乖巧,一一汇报了。而洛言漪则是听了这些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主子,您是不是觉得……” 疏桦是最为了解洛言漪的人,又听她这么问暗衣,也大约猜到了一些东西。便试探地问了一下。 只见洛言漪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但愿,不是那样吧……”慕容玉墨的行为确实让洛言漪有些心惊,毕竟,不得不让人怀疑的。 用了饭洛言漪就出去了,正厅里的慕容玉墨也已经等候了有一刻钟有余了,洛言漪倒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耐烦,只是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了,所以,倒也无妨让人等一会。 只是洛言漪看到落落出尘却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慕容玉墨,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那天再知道慕容玉墨的真正存在的时候,她是有些遗憾的,她不可以再多给她什么补偿,至少她是慕容家唯一的遗女,就是不能入宫为妃,因为,她不能让慕容家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去做一个妾室。她为此愧疚过,而如今,看到慕容玉墨却又有些不对劲,她分明是心系这那个人的。而她又该如何处理呢? 洛言漪只是礼节性地和慕容玉墨打了招呼,见了礼。随后二人就一起上了马车出去了。 本来依着洛言漪的身份是不应该和慕容玉墨同一个马车的,可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洛言漪便没有吩咐准备那么多的马车。就和慕容玉墨同乘了一辆。 因为是私下里行动,洛言漪并没有带多少人随行,而慕容玉墨那里是本身就没有多少人的。所以,马车里出了她们二人,就是疏桦和慕容玉墨的一个贴身丫鬟了。 “疏桦,你们二人先出去吧。本宫有几句话想同慕容小姐说。”洛言漪这次也十分直白,她觉得她是有必要和慕容玉墨好好谈谈的。 “是。” “慢着。”疏桦刚刚要带着人下去,就听到慕容玉墨反对的声音了。 洛言漪有些疑虑地望着她,却只见慕容玉墨仍然冷静,施施然地继续道,“殿下不必让人退下,臣女知道您想问什么,不过,臣女现在还不想说,可不可以等到祭奠过姐姐回来,容臣女再行回禀?” 听到了她的话,洛言漪有些不太能够理解,她努力地想从慕容玉墨的脸上看出来她的心思,可是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最后只能道,“好吧。” 既然慕容玉墨都已经这么说了,洛言漪也就不再多说了,一路无言,直到到了城外的山上。 洛言漪和慕容玉墨二人一前一后地从马车上下来。 “殿下,这里就是臣女的爹娘的墓地了。还有,姐姐的……” 慕容玉墨看着不远处的一处墓碑,目光变的有些悠远了。洛言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三个墓碑立在那里。 洛言漪缓缓地走过去。 即使是在夏日,山上的风沙也是不小的,洛言漪也没有带披风一类的挡风的衣物,见洛言漪一个人朝着更高处走去,疏桦等人也不敢拦着。只是慢慢地跟着后面。 “这多年了,本宫竟然一次都没有过了看过慕容将军和将军夫人。还有,你的姐姐……” 洛言漪看着这里光秃秃的三座坟墓,迎风而立,虽然有些寂寥却是不显凄凉的。她想这个地方应该是眼前的这个女子选的吧。 突然洛言漪觉得她有些看不透慕容玉墨了。她明明才只有十二岁啊。可是为什么,她不和小墨一样。喜欢依赖着别人,喜欢偶尔出个小乱子,让她前去收拾。那样,她还觉得这才是一个十二岁孩子该做的事情。 可是,这个时候洛言漪却是忘了。她自己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那还是三个月以后才十五岁而已。只不过,在她的心里。她承担的一切源自于她的身份,源自于这个乱世。而她们呢? 最后,洛言漪也明白了,不是慕容玉墨不愿意去依赖别人,不喜欢依靠,而且她没有人可以去依赖,去幻想。所以…… 没有人可以去依赖,可以去幻想? 洛言漪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不对! 洛言漪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乱了。还未来得及去烦躁什么,洛言漪的思绪就被慕容玉墨落寞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姐姐她是两年前过来的,因为我实在是找不到她的尸骨,只好立了一个衣冠冢,里面都是她用过的东西,她很喜欢的东西,却还是送给我这个调皮的妹妹的东西……” 一提到慕容玉沁,慕容玉墨就会变得失落到失态的地步。一直以来,慕容玉墨都是自称‘臣女’或者‘玉墨’的,只有在提到慕容玉沁的时候,她会情不自禁地称自己为‘我’。洛言漪倒也没有怪她失礼。只不过真心地感叹,她们的姐妹情意如此深厚。 “你姐姐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吧。”应该会比我好的。 洛言漪看着慕容玉墨失落的脸庞,有些事情可以肯定。 她扮演了慕容玉沁接近九年,她照顾那个被她认定为玉墨的人近九年,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想要当好这个姐姐,可是她却是知道的。她还算不上一个多好的姐姐。就凭这一次她独自离开把小墨一个人放在王府她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姐姐。 虽然她也知道她这么做是对的。毕竟她不仅仅是要照顾好小墨,她还要顾及朝政平衡,璃国内部的安定。所以,有的时候,就是她自己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也是无可奈何的,不得不低头妥协的。 可是,她不是一个好姐姐的事情却是一个事实,至少她知道,她是比不上这个真的慕容玉沁的。因为,她相信小墨不会像慕容玉墨如此依恋慕容玉沁一样,依恋着自己的。不过她不怪小墨的,因为这是她的错。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是没有资格怪任何人的。 “殿下,姐姐她是我心里永远的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慕容玉墨说完闭上了眼睛,眼泪也是瞬间便如雨而下了。 洛言漪就这样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她心里多多少少地总是会有些自责的。毕竟,慕容家会有今天这个结局。她与哥哥还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而慕容玉墨的悲伤,也实在是太过让人痛心了。 虽然,她也只是见了慕容玉墨两次,但是,洛言漪对她也算是有一些了解的,在她眼里,慕容玉墨是那么一个自持沉静的人,会在她的面前也不顾及什么失礼,而落下眼泪的事实。洛言漪也可以理解她是悲伤到了极点了。 也是必然的。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可是她毕竟也只是一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日日夜夜地面对如此的现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也是抵挡不住那一次一次的失望的。特别是在期盼了那么多年的姐妹能够团聚,可是最后却是看着一个衣冠冢等着自己的时候,那种失落,是比之前没有期望还要感觉到失望的。 洛言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走过去安慰她。 “玉墨,逝者已矣,但是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地活着的,你说过的,你要努力地完成你父母的希望的。你要替他们看到这个天下重新回归和平幸福的。那么,你就应该学会,释然,学会自己走下去。学会依赖可以依赖的人,不要永远地把自己封闭起来,没有阳光,你如何能感受到温暖呢?” 洛言漪也不愿意看着慕容玉墨一直沉浸在悲伤里面。而看到暗衣刚刚套到慕容玉墨身边的丫头的话,她也知道了慕容玉墨每一次来都是这样的状态,身为之后的几天里都是沉浸在一种悲伤里的。而每一次,都是王爷过来才会好一些。 前者洛言漪就有些想要头疼了,再听了后面的话,就更加的头痛欲裂了。 如果,她的凌王才是她的治伤药,那么…… 这一刻,洛言漪只觉得人生太过戏剧了,虽然慕容玉墨并不是哪家的世族里的作为家族牺牲自己幸福的小姐,可是却也是极为让她为难的了。甚至还不如那些家族小姐呢,至少还可以应付了事。 可是,面对慕容玉墨,让她如何去亏待了人家呢?这让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慕容将军,将军夫人和慕容玉沁呢? 洛言漪看着这样的慕容玉墨,这一次,她是真的感觉到头疼了。 第二百一十章 她不愿意 “殿下,您刚刚想问的话,现在可以问了,父亲母亲和姐姐的面前,我是不会有半句谎言的。您问吧。”慕容玉墨突然回头,凄美的笑容看着洛言漪。 看得洛言漪终究是一愣,她真的不知道,她要如何面对这样的慕容玉墨了。 她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事情。因为这个人,偏偏就是,慕容玉墨。 “好。”良久,洛言漪才艰难地吐出来这个字。 慕容玉墨已经是抱着必然的决心了,那么她又怎么能不问呢。何况这样的事情,不提前问清楚,最后只怕伤害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两个人了。 “玉墨,你对……王爷是什么……”洛言漪想不出来应该用什么词汇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了,正在犹豫,想着用什么词汇不会让她觉得突兀。却不想,慕容玉墨连想也没想,直接就说了答案。 “我的确爱凌王殿下,就像是您怀疑的那样,我,喜欢,王爷。”她的语气很坚定,坚定到让洛言漪有些站不住了。 她就这样,就这样承认了。爱,那么轻易地就说出口了?喜欢,那样容易地就付出了? 洛言漪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这样的慕容玉墨她不了解,也不敢相信,慕容玉墨真的能这样地就把话说出口了。 “玉墨,你真的,喜欢……凌王?本宫的哥哥?”洛言漪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她甚至希望下一刻,慕容玉墨能把这句话收回,是她听错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殿下,臣女没有说错,您也没有听错,臣女的确是爱上了凌王殿下。那样的一个的男子,其实是没多少人可以不去动心的。而臣女也不例外。臣女知道自己是瞒不过您的,也没有想过要瞒过您,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呢,所以,您既然问了,臣女自然也只得实话实说了。” 就是到了这一刻,说出这样的话,洛言漪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慕容玉墨是保持着十分的理智的。她理智得让洛言漪心惊。 “那么,你想要如何呢?”洛言漪也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孩子了,就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她心惊归心惊,为难归为难,却是不会让这些情绪左右太久的,她很快就平复了下来,仍旧是用镇静淡漠地问道。 “如果,你真的想入宫,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本宫能给你的的确是有限。就要看你,愿不愿意了?” 听了洛言漪如此直白的话,慕容倒也不为难,只是抬头看着洛言漪,更为直接地回答道,“臣女不愿意!” “臣女不愿意入宫,也不愿意做什么宫妃,更不想成为凌王后院的女人,臣女……” 一连串地保证似的回答,让洛言漪再次意外了,不过同时也是让她松了一口气。慕容玉墨没有坚持入宫这是她最为欣慰的事情。 爱,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这一点洛言漪一直相信。所以,再说到爱这个字的时候,她还真的怕,慕容玉墨不顾一切地要嫁给哥哥,甚至有可能拿着慕容家的恩情作为条件。那么她真的就是该头疼了。 可是,她竟然不愿意,洛言漪也是真的很意外的。 既然爱,那么,又为什么,不愿意呢? “能告诉本宫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你为什么不愿意,是真的不愿意,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洛言漪不敢确定慕容玉墨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是她不能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存在。 “是的,臣女不愿意,臣女只愿意远远地看着王爷,只愿意等着,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位置上。” “臣女是爱凌王殿下的没错,可是,却是知道自己是不能有任何幻想的,也不会有任何幻想的。出身于慕容将军府,便是将门之女,慕容家致力于的是忠君爱国,而不是送女邀宠。也不同十大世家,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都可以在朝堂内外辅佐君王。慕容氏要的只是天下安定,只是守候。所以,臣女不会。” “所以臣女可以在这里,在爹娘和姐姐的墓前,立誓:我慕容玉墨今生今世绝不为妃,誓不为妾,内宫宫闱,也绝与我无关!” 慕容玉墨就跪在这三座墓前,语然坚决,却已经是泪眼模糊。 “你又何苦呢?”洛言漪信她所说的,可是却也是心疼她的。她是不愿意慕容玉墨成为后宫的女人的,因为,对她来说后宫不是什么战场,而是她的坟墓。 “其实,我是知道王爷是极爱重王妃的。即使,后来,凌王府仍然纳进了新妃,但是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他来侯府的时间极少,每次来也从来只是象征性地过来落羽院站一站,便去书房或者是正厅了。我知道他无心于我,对我的照顾与关心也不过是出于愧疚和感谢。” “我知道若是我执意选择入宫为妃,在位份上无论是您还是王爷都是不会亏待了我的。可是,除了不亏待,也就再无其他了。对吗?” 慕容玉墨人虽然不大,但是这几十几年里她经历过的实在是太多了,年少时就成了孤儿,刚刚懂事就被父母的意志所控,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这些年来,虽然她不是洛言漪,只是扮演着五翁主的角色,可是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那些人的嘴脸,那样明里暗里的绊子,她是看得明白的。 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要怎么便可以怎么样的,就是她眼前的这个尊贵如翁主的女子在自由和随心面前都是别无选择,那么,即使她做回了慕容玉墨又能改变什么吗? 听完慕容玉墨的话,洛言漪也黯然了,她承认,她说得一点也没错,她的确不会在位份上亏待了她的,就算是为了她的那些死去的亲人,洛言漪想她都是不会亏待了这个女孩的。只不过,也正如她所说的,除了位份上的不亏待,她的确是什么再也给不了了。 既然如此,她慕容玉墨看得清,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对,本宫不会亏待你。可是本宫的不亏待也只能是在外物上的不亏待,其他的,我给不了,也没有资格去给。至少你说对了,哥哥他是极爱重王妃的。这一点,本宫也没有办法帮你。” 洛言漪低垂下了深眸,她没有要安慰谁的意思,也不是在示弱,她的的确确知道,她管不了,也没有办法去管。那个人是她的哥哥,就是当年有林清韵在,她都没有办法制止叶澜入府的事实。而未来,她想,她也是阻止不了的。最重要的是,她也不会再制止了。 “是啊,感情的事情,难为不得。既然王爷已经心有所属了,那我又何苦去淌这一趟浑水呢?” 慕容玉墨摇头,她看得清,怎么可能会看不清呢?其实看清的何止是她一人,就是她眼前的这是人,还有那些侧妃什么的,哪里有看不出来的。只看如今的子嗣就可以,凌王府的长子长女皆是出自凌王妃的,若不是王爷的默认,那些之于王妃之前入府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一直没有孩子。 而唯一一个看不清的也只有那个卢侧妃了吧。今天想要和凌王妃一争高下,折腾折腾子嗣,明天想要打压打压王府的几个小姐,诬陷诬陷他人。没有人比她更大胆了,什么人都敢去触碰,她真的是嫌弃自己活的太久了。 洛言漪偏过头去,她知道自己是偏心的。哪怕到了现在,她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女子才是真正的慕容玉墨,她也是偏心的。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今天敢在她面前说这句话的人是小墨,她一定不会是这么冷静地由着她这么说。她应该会尽她最大的努力,然后她过得好些吧。 可是,面对慕容玉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情不够深的缘故。她总是无法那么用心地去安抚她,她太过冷静了,冷静得让她觉得寒冷。觉得想要避之不及。 可是,又何尝不是愧疚呢?因为她什么都弥补不了,她什么都给不了她,所以,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受这个女孩,安慰这个女孩。她希望可以逃避。虽然,她也知道她不该如此的。 “玉墨,这件事情是本宫愧对于你,他日若是你有所求之事,只要不关乎江山社稷,本宫一定会应你所求。”洛言漪知道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她不是看不出来慕容玉墨的无欲无求的,慕容玉墨看东西看得过于透彻,她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选择什么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可是这个承诺她依旧会给她。毕竟,这是他们欠她的。 “殿下,您不必如此,我不是为了什么放弃的这样东西,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相信就是爹娘他们在世,他们也是不愿意我去入那个深宫的。他们所希望的,是我可以幸福地嫁一个真心待我的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而我也别无所求了。” 慕容玉墨没有在意她拒绝的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她只是觉得,她用不到。她的心早就如水流止了。那么,她还有什么是要求的呢? “先不要急着回绝本宫,这个承诺本宫也不会收回,若有一天你真的有想要的了,本宫希望自己可以帮你。” 洛言漪言尽于此,说完,她也不再等着慕容玉墨到底是继续拒绝,还是愿意答应。直接就转身过去给慕容将军和夫人上香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私心死心 “主子,请用茶。” 拜祭完慕容将军他们,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洛言漪和慕容玉墨再次坐上了马车,准备回去。刚刚一上车,疏桦就沏了茶奉了上来。 洛言漪接过去后,疏桦又奉了一杯递给了慕容玉墨。 “多谢。”慕容玉墨不是洛言漪,疏桦也不是她可以随便使唤的,接过来茶便道了句谢。 疏桦倒也没有多少惶恐,只是俯了下身子,算是回礼了。慕容玉墨面不改色,可是她身边的丫鬟却是有些不郁的。而对于马车里发生的这一切,洛言漪只是当作看不见,也没有说话。 一路都是平静的。直到马车行进了城里面。才开始热闹起来。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随着越驶进城内也越来越大。洛言漪刚刚开始只是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她不是心静不下来的人。而慕容玉墨向来到了哪里都是及其安静的。可是两个随侍的人就没有那么安静了。 疏桦还好,只不过是在用心听着,她内力不差,只是听听外面的声音也累不到她。而且,从外面的声音里面也是能了解到一些东西的。只不过,她是坐在那里仔细地听着的。而慕容玉墨带着的那个丫鬟就没有那么沉得住气了。 “你听说了吗?凌王府的那件事情啊……” “是呢,我也听说了,而且听说凌王就要回来了呢!” “凌王殿下就是厉害,他一出马那些个敌兵啊,就不堪一击了!” “哎呀,凌王殿下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没有威远侯府的大军压阵,凌王殿下纵使是天纵英才也是无能为力的啊!” “说是这样说,可是璃国那几年的战争哪一场是没兵的,可是哪一次赢了啊?”一个尖锐的女声反驳道。 “这……”刚刚有理有据的人有些说不出话了。 “说不出来了吧?所以说还是凌王殿下最英明神武了,不知道凌王妃是不是也以嫁给这样的男子为荣呢?”一个迤逦羞赧的声音,带着不一样的期盼,那样崇拜的声音,洛言漪听在心里却是有了别样的想法。 原来,早在璃国的百姓之中,凌王洛凌宇之名已经是家喻户晓了吗? “哎,凌王妃咱们倒是没见过,不过听说是凌王妃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叶家的女儿。想来应该是不会差了……” “不过,凌王妃什么样谁也不知道,那个卢侧妃我可是知道的。我的一个远房侄女就在凌王府当差,我好奇的时候问过她,她说了,卢侧妃虽然长得明艳动人,但是很是心狠手辣。凌王府里疯传,那位慕容小姐根本就不是她逼死的,而且她秘密下毒给毒死的!” 一句这样惊人的声音,就是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洛言漪也有了些兴趣。这些乱七八糟的,她没有让人传的太过,还是给传成这样了吗? 洛言漪不禁摇了摇头,看来,卢筠哲在凌王府也算是积怨已深了。这也怪不得别人了。谁让出了事情,大家第一个怀疑的都是她呢? “你是说那个卢侧妃逼死了慕容大小姐的事吧,原来是毒死的,我就说嘛……”外面被刻意地压低的声音有些听不太清楚。 而洛言漪的睡意也算是醒了,疏桦一旁侯着,看着洛言漪睁开了眼,也就知道自家主子已经什么都听到了。 疏桦等着洛言漪有什么反应,可是她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而就在疏桦有些等不及,可还未来得及问出口时。就听到了马车内一声尖锐的碰撞声,‘砰’得一声。 这样刺耳的声音让洛言漪有些不悦地盯着一旁急不可耐的丫头,慕容玉墨身边的小丫鬟就趴在车窗上,努力地向外看。帘子更是越来越大。她努力地伸头,又是把耳朵放在窗子上。一不小心就撞到上面了。 洛言漪的马车,外面并不显眼,可是里面却是富丽堂皇的,这窗子不是其他马车的用纸糊起来的,而且用琉璃做的。小丫头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会碰到头。还愣了一下,可是等那到回过神来,就几乎是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着那个窗子了。 看到这里,疏桦也有些烦躁了,这个丫鬟也实在是太过不像话了。那样的眼神,她是想摆给谁看的! “出去!” 洛言漪冷冷地吐出来两个字,只是看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鬟一眼,就不再理会了。可是只是那一眼,就让慕容玉墨的丫头差点吓死了。 她本想着是去反驳的,毕竟她认为自己是慕容玉墨的侍女,洛言漪纵使贵为翁主也是不能随意处置的。可是,她错了,不需要这个女子多说什么,只需要那一眼,就可以把她冻死在马车里了。 让她不由得有些疑惑,现在真的还是在夏天吗? “……是。” 小丫鬟大气也不敢出的样子并没有让洛言漪或者疏桦感到任何同情,她是敢怒不敢言,她们哪一个人也不是看不出的。倒是慕容玉墨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是臣女没有管教好下人,扰了殿下了。臣女在这里给您道歉。” 慕容玉墨说着真的要起来赔礼道歉。洛言漪没说话只是给疏桦递了一个眼神,疏桦忙就上前去扶住了。 “没关系的。”洛言漪也做不到和慕容玉墨多么亲近,只能是这样客气有余的。一时间,洛言漪觉得有些累。 她不习惯和这样的人相处,也不喜欢。慕容玉墨看得过于通透,也过于理智,甚至洛言漪自己也觉得曾经自己是足够理智的了,可是如今一看,却是比不上慕容玉墨的一半的。 “多谢殿下。”慕容玉墨也不在意洛言漪对她是什么态度,只是十分客气地施了礼,坐回去了。 洛言漪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自己并不介意的。 一路无言。洛言漪也没有太过纠结路上行人说的那些闲言碎语。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马上就有一个结局了。 回到邑阳候府,洛言漪和慕容玉墨只是寒暄了两三句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了。 回到院子,洛言漪这里倒是没什么,洛言漪也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主子,疏桦暗衣替她更了衣,然后洛言漪就在贵妃榻上歇着了。 可是,慕容玉墨的落羽院就没有那么安静了。 一回来,刚刚那个敢怒不敢言的小丫鬟就开始替她的小姐抱不平了,“小姐,五翁主这次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奴婢就算是有错,那也不能由她来说啊,小施毕竟是您的侍女啊。要奴婢说啊,就是小姐的脾性就是太好了,才让五翁主这么欺负!” 慕容玉墨带着那个在马车上就目中无人的侍女也就是小施,刚刚一回到慕容玉墨的寝室就开始抱怨了。 慕容玉墨的脾气向来也是好的,就看着小施又是抱怨又是出主意的。直到小施终于说出来了最不该说的话。 “五翁主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您的话,她今日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她能够有今天吗!!她今天还敢……” “啪!” ‘啪’得一声,寝室里瞬间安静了。刚刚对房间内小施各种说法都视而不见的侍女们也愣住了。什么时候,她们的小姐会发这样大的火…… 慕容玉墨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给了小施一个耳光。这是她不能忍的。她虽然对待下人都是和颜悦色的,也从来不体罚下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何况是这样诛心的话。 “是我平日里太过纵容你了是吗!什么话你都敢说出口!一个丫头,一个微不足道的侍女,你有什么资格对璃国金枝玉叶的翁主殿下评头论足!还是觉得你觉得你的小姐真的想取而代之!” 此刻慕容玉墨却是不明白了,她从来都没有过怨恨或者是嫉妒的心理,更没有说表露过什么了。可是为什么,她的贴身婢女会是有这样的想法呢? “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的,可是……可是,奴婢是真的为您抱不平,您代替了五翁主受了这么多年的哭,可是她呢,除了说了一两句话作为愧疚之外,她做过什么补偿!而且,您今天都已经表露了心迹了,可是,五翁主可有半句的想要成全的话!哪怕是安慰!” “小姐,您为什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那是您的终身幸福啊!您就是不在意,老爷夫人也是会在意的!” 小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希望能换来慕容玉墨的重视。可惜,慕容玉墨除了冷冷地看着她,就再无其他的反应了。 “其实,您若是要求的话,就是翁主也会同意的,她就是为了那个愧疚感,为了安抚住那些老臣们,也会答应您的要求的,入府当个平妃不行,侧妃是绝对可以的。而且,王爷过来咱们院子,对您也是很好的,若是您成了他的女人,凭着王爷对慕容家的好,凭着您的才情与容貌,王爷是不会亏待您的!您又何苦什么都拒绝,什么都不要呢?!” 小施仍然不肯死心,她觉得,她是可以说动自己家的小姐的。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她是爱着凌王的。 “说够了吗?” “小姐……” 小施愣住了,因为慕容玉墨丝毫不为所动。 第二百一十二章 江山已乱 “小姐……” 小施愣住了,因为慕容玉墨丝毫不为所动。 “你以为,我说给翁主殿下的话都是假的吗?你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吗?”慕容玉墨几乎是用冰冷的声音再陈述,她实在是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一直在她身边的丫鬟会是这样的。 “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在父母的坟前我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我没有在玩什么欲擒故纵,也没有任何的委屈。这是我自愿的,我是慕容家的女儿,就已经选择了我的人生。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到底该怎么做。” 慕容玉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突然觉得刚刚很险,若是这话被有心人听去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若是再传了出去,那么她可就真的是再不会有其他的办法了,她就必须嫁给凌王,成为他的侧妃了。 可是她不愿意,她根本不愿的。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喜欢凌王殿下的,甚至以后也再不会这样的喜欢一个人了。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的。 她不傻,那样的结局对她而言,就是如同是死了一般。她不愿意,她不愿意失去了自我。她自己是清楚的知道的,即使今日洛言漪没有给她这个承诺,他日她若是真的有什么需要的话,洛言漪也是不会拒绝她的。不过,洛言漪这样也是在安她的心吧。 “你下去吧,今天的话我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而你,没有我的吩咐,以后就在院子里待着吧。” 慕容玉墨不等小施分说就直接断了她的念想。一些事情她是不在意,但是她也不希望有人误会。所以,无论小施是谁的人,或者只是她多想了,她都必须阻止所有的意外。 “是。” 小施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她再没有任何话好说的了。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几乎是同时,洛言漪那里就得到消息了。 “是。”疏桦面无表情,及其简单粗暴地吐出来这个字。 洛言漪挑眉,“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沧君的那套了?”洛言漪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疏桦竟然也有如此安静的时候。 “主子,属下从来见过这种女子,没有任何幻想,不做任何不能及的事情。好像……好像无欲无求一样。”疏桦也有些无力。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不是无欲无求,而且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说道这里洛言漪有些惆怅了,她其实知道慕容玉墨是什么心态的。她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人。但是她是一个只是懂得该做什么的人,而不是一个人可以懂得自己的心,顺从自己心的人。 洛言漪踌躇地站在窗子边,透过窗子她可以看到落羽院的一个角。看着那样浅浅的印记,她突然觉得在心里多了一股悲凉上涌。 “其实,她也很可怜。” 洛言漪并不知道她该如何去处理这样的事情。对于这个女子来说,她不需要任何人去为她做什么。她已经把一切看得都无比通透了,也知道什么是她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了。 “主子,其实,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慕容小姐是如此,您亦是如此,而慕容小姐会有今天如此的选择,您也不必难过或者愧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疏桦倒是没有否认洛言漪的意思,不过,慕容玉墨的态度他也是看在了眼里的。可是她却是无法多说的,毕竟,慕容玉墨做的没有错。就算是今天,她用报恩来求得以后的尊容。想必任何人也都是拒绝不得的。只不过,一旦他们答应了她什么,之前她做的一切也就算是用尽了。 “疏桦,你说的我都知道。”洛言漪没有看疏桦,而是继续望着窗外。不同于她的碎鸢阁,只是之前的熟悉,让她永远也挥之不去的过去。只不过,她的心已经淡了。 其实,洛言漪清楚地知道无论她走多少想法,疏桦说的都没错,她们各自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或者,你还在疑惑,为什么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做,就是到了他们的墓前也什么表现都没有。其实,我也是清楚自己的处境的,我是洛言漪,是璃国的五翁主。我可以愧疚,却不可以倒下。像是上次那样的事情,我再也不可以有第二次了。” “因为……” 洛言漪的目光有些悠远了。 之前的她一直在依靠别人,一直在随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虽然她明明知道那是错的,也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因为,她拗不过自己的心。 可是,也是因为经历过上一次的事情,她也明白了。她的冲动,她的愤怒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她想她是恨的,但是,却是什么也不能做的。 她可以告诉自己是还不到时候,也可以告诉自己她是赌不起了。 曾经,她以为,她是什么也不的。可是,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她就不可以再骗自己了。她是洛言漪,她是翁主,但是她不是神,更不是圣母。她不需要是无敌的,因为,她知道是会有人替她做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的。 其实,比起慕容玉墨,她是幸运的。因为,至少,她还有墨靖萧可以去依赖的。 想到墨靖萧,洛言漪的眼神开始变得温暖了,疏桦侧头看着自家主子,本来听到主子说道她的担心,他还有些担忧的。可是此刻,看着她从迷茫,冷漠,理智,最后变到温暖。疏桦忽的意识到了,她家主子应该是想起了世子了。 疏桦看了一会儿,只见洛言漪还在失神。便悄悄地退出去了。 疏桦离开的时候,洛言漪其实是知道的。不过,她不想拦住疏桦。她想一个人远远地站在在这里,想着他。 这个时候,他们最好是不要见面的。她大约算算,他们的再次的相见,至少还要等上一两个月呢。 而那个时候,希望他会原谅自己吧。 虽然,她也知道她这次冒险了。 在邑阳候府的日子其实很单调。之前洛言漪在沁园做什么,在邑阳候府还是做什么,每天的情报不离手,每天的各地的消息也是没有断过得。洛言漪始终在等着,什么时候她的凌哥哥可以凯旋归来。什么时候,凌王府的一切可以真的结束。有的时候,洛言漪也觉得,她其实也不想再等了。 可惜,还没有接到北方的消息之前,洛言漪的书桌上便多了一封从南诏国送来的紧急情报。 洛言漪听着底下人把带着南诏的字样的信笺呈上来时,就忆起来了,凤柒还在南诏呢。 接过信笺,洛言漪就一目十行地读完了。 “主子,是不是凤柒公子快要回来了?南诏那里的事情忙完了?” 疏桦和暗衣都等着洛言漪说说信上的事情呢。毕竟,远在南诏,清幽宫的手还没有伸得那么长。她们也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南诏安康公主被南诏王下令软禁了,就在酋乾派使臣出使南诏皇宫的当天。这是凤柒在当天急匆匆地送出来的消息。距离今天已经二十天了。” 洛言漪的神色及其严肃,她无法想象,无论是凭借艳阁还是灵阁墨阁的势力,凤柒的消息都不应该到此时才到达她的手里才对。可是,信上的日期真的是二十天之前的事情了。 这说明什么? 难道南诏的情况真的有那么紧张了吗?那么真的是她太过轻视南诏了吗?还是有她没有想到过的地方呢? “主子,那咱们是不是要派人过去支援凤公子啊?在南诏,咱们的势力能用吧毕竟不多,属下请示是否启用灵阁,相助凤公子?” 疏影疏桦一内一外已经够忙了,而此时的玫衣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了。所以这番话,不是疏桦说的,而是玫衣问的。 “让灵阁随时准备着,启用风阁,全力以赴赶赴南诏,襄助凤柒公子。必要时,助凤柒回璃国。” 洛言漪想了一下便下了命令。 玫衣疏桦几人对视一眼,便应下退了出去。 “是,属下告退!” 夜色风高,洛言漪望着邑阳候府的漆黑的夜空,有些无言以对了。 南诏,南楚,酋乾,白国。几乎是形成了犄角之势,国虽然不大,但是,一旦抱成了团,就是没有那么简单了。而且,虽然璃国与云夜刚刚缔结了秦晋之好,可是两个国家之间哪里会有什么永远的和平的。一旦几个国家都有了动作,难保云夜不会横插一脚。到了那个时候,璃国就是再也分身乏术了。 况且,璃国之乱,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明年的此时,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她和哥哥应该已经登基为帝了,可是如今,天下已乱,这个江山已然是飘摇了。 而他们要担负起来的东西也已经太多了。治内必先攘外,璃国若是想要安稳,必须平复了战争。 可是,她真的可以吗? 哥哥,我们真的可以吗? 靖萧,我真的可以吗? 江山已乱,而他们又能如何地走下去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凌王归来 人们都是健忘的。凌王府三小姐,慕容将军府的大小姐,慕容玉沁被凌王侧妃逼死的消息,在厩里已经是浩浩荡荡地传了一个多月了,也渐渐地消退在了人海里。 可是,人的脑子都是需要一个提醒的。有些的事情,只要有人稍稍地提醒了一下,人们就会懂,就会想起来,有些事情其实,从未过去。 所以,随着北边的战事结束,凌王和卢家的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凯旋而归。就在他们回来厩里的当天,在城门口那浩浩荡荡的架势,气势凌人的卢家军,这一幕幕的,都落在过往的行人中。 即使,所有人都快要淡忘了慕容玉沁的死,但是,卢家的人如此高调地回来,也就再次提醒了所有人了。 但是卢家的人毕竟是成就了璃国的安全,他的战争,璃国的大局,毕竟是他们安定下来的。 可是,这一刻,他们是不会忘记卢家人为他们,为璃国人做得一切的。只不过,经此一事,人们记住的是卢家军的一切,更是卢筠哲做得一切,更加是凌王洛凌宇做得一切。 俯视天下人他的事情,可是,洛言漪呢,洛凌宇不想去想。他的妹妹,到底为什么呀? 洛凌宇回去的时候,卢筠哲已经被叶澜禁足在了雅园。 而洛凌宇前脚回了凌王府,椅子还没有坐热呢,卢家的几位公子就上门了。 “他们来得倒是快!” 洛凌宇把手里的茶‘咣当’一声放到了桌子上。冷冷地吐出来了两个字,“不见。” 洛言漪的做法虽然是用了计策的,可是洛凌宇也是着实厌恶了卢家人的那些行为的。他是一个男人,不可能能够这样受人胁迫的。况且,他还是一个亲王。璃国至高无上的王爷。 洛凌宇没有开口,只是目光冷得吓人。反倒是叶澜率先开了口。 “去告诉他们,这里是凌王府,卢筠哲是卢家的女儿,但更是凌王府的侧妃!”叶澜也难得地恼怒了,折腾她那么久,如今又把洛言漪逼迫到了这个地步。叶澜如何能够放过卢筠哲。 “她……怎么样了?” 洛凌宇其实也是颇为恼火的,他愤怒于卢筠哲的胆大妄为,也恼怒于自己妹妹的这次冲动和不顾一切。可是,恼怒归恼怒,他又何尝不心疼这个傻妹妹呢。她的那个脾气,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啊。 “漪儿她……” ——“小姐……您不能进去……” “让我进去……” “小姐……” 外面的声音有些吵闹,洛凌宇和叶澜刚刚的谈话也被外边的声音打断了。 其实,若不是被打断了,叶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一日,洛言漪受了什么委屈,做了多少的妥协与退让,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听着叶衣和其他人的描述也是可以想象的。 洛言漪,她一直是一个那样骄傲的人,怎么可以被人这样地侮辱。 “外面是谁?” 洛凌宇本来也被洛言漪的这事弄得心情不太好,想着先和叶澜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不想有人就这么心急了。 “王爷,是二小姐,在外面求见。” 洛凌宇既然发问了,底下人就匆匆地就过来汇报了。 “叫她进来吧。” 听到是林清韵在外面的时候,洛凌宇有一瞬的失神。 “清韵见过王爷,王妃。”林清韵快步地进来,一脸的严肃。 从叶澜入府后,林清韵很少会在有叶澜出现的地方见到洛凌宇。她本人也很不希望影响到这二人的。毕竟,曾经,她以为,她才是坐在叶澜的那个位置上的人。 可是此刻,林清韵突然觉得没有多么尴尬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何况,这一次,她一定要过来,她要为她的妹妹,讨回公道。 “起来吧。” 洛凌宇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可是,那眼底的忽然闪过去的一丝不自在,逃过去了林清韵的眼睛,却是没能躲过叶澜的。 叶澜只是侧过脸,当作没有看到。其实,他们三个人同处一间屋子,就是让人感觉很尴尬。特别是,当年,若不是她…… 想到当年自己做的那些事,叶澜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毕竟,她是用了那样的方法,才能够如愿以偿地嫁给洛凌宇的。 洛凌宇没有注意到叶澜的不自在,而是被林清韵的举动吓到了。 因为,林清韵行礼之后,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清韵,你这是做什么?” 洛凌宇是着实让林清韵的这个举动给吓了一大跳。他罚过漪儿,因为那个是他的妹妹,责备也好,训诫也罢。毕竟他的她的兄长。 可是,林清韵不一样啊。虽然,他也是在林清韵还小的时候就带入了王府里的,可是,对待妹妹和女人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至少,洛凌宇是从来都没有动过林清韵一根手指头的。而每次,在墨律等人要训诫的时候,他都是帮着往下压的。 所以,当看到林清韵会跪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洛凌宇是从心底里划过一丝不忍的。 “无论,有什么事情,你先起来再说。”洛凌宇的语气从刚刚的惊讶变缓了许多。 林清韵摇摇头,没有起来。 “王爷,您一定要为沁儿讨回公道啊!”林清韵一张口就保持不了稳定了。她只要一想到那日洛言漪让卢筠哲辱没到了何种地步就会忍不住恨卢筠哲,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她保持着理智等到了洛凌宇回来,因为她知道,即使是叶澜也不能把卢筠哲怎么样,因为,卢筠哲是可以动的,而卢家却是不能够动的。只不过,她再也忍不了了。 卢筠哲做得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一定要逼死沁儿她才能罢手呢! “你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凌宇眉头一皱,他可以想象,若不是真的出了大事,林清韵是不可能在他的面前如此直接地请求。 “王爷……” “王爷,大小姐和四小姐求见!”林清韵还没来得及把事情说出来,就听到外边墨郁晴和慕容悆墨求见声音。 “让她们进来。”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林清韵,洛凌宇对着外边的几个人道。 “见过王爷,王妃!”墨郁晴和慕容悆墨齐齐地行礼。 “都起来,还有清韵,有什么话不能起来好好说,就不要跪着了,你这样好像是本王故意责罚你一样。” 洛凌宇揉了揉眉心,又对林清韵道。对待林清韵他永远不能像是对待洛言漪那样,训斥多过宠爱。 “谢王爷。” 墨郁晴和慕容悆墨起来后,林清韵依然跪在地上,还是不肯起来。又是慕容悆墨过去,把她扶起来的。 “韵姐姐,你放心,王爷不会坐视不理的。”这样的话,是慕容悆墨贴在林清韵的耳边说的。 林清韵听了这话,也就就着慕容悆墨伸过来的手,起来了。 “好了,现在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了?让你们一个又一个地跑到这里来。”洛凌宇看着这种凌王府四大小姐齐聚一堂的稀有状况,虽然慕容悆沁(洛言漪)没有过来吧。可是毕竟,现在四大小姐只剩下三个了。 一听到洛凌宇问怎么了,无论是平时和洛言漪最为亲近的林清韵还是最为冷静的墨郁晴,都是红了眼圈了。 “到底怎么了!!” 都不说话?这一个一个地都不正常啊,洛凌宇看着的,一头的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当天是……” 林清韵语述清晰,但是语气里还是含有多少的哽咽的。前前后后地这几刻钟,林清韵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洛凌宇。 “砰!” 洛凌宇直接把桌子上茶盏撸飞了出去。 洛!言!漪!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作践你自己!! “王爷!” 林清韵几个人都没有想到洛凌宇的反应这么大,林清韵更是心急想要他处置卢筠哲,在她眼里,无论洛言漪如何,毕竟卢筠哲的罪过才是最大的。 林清韵并不清楚此刻洛凌宇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其实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洛言漪还是活的好好的。 “够了!!” 除了叶澜,谁都不能接受现在的洛凌宇为何暴怒。 “王爷,卢侧妃她……” 林清韵还是不肯死心。 “本王说,够了!!”洛凌宇现在可以称得上是怒不可遏, 他愤怒卢筠哲,可是他更气洛言漪。 “侧妃卢氏,妒忌,无礼,不堪为侧室,降为侍……庶妃!”这一刻洛凌宇是真的想把卢筠哲降为侍妾的,只不过,想到卢家,他还是忍了。 “王爷!” “王爷!!” 林清韵真的不敢想象,慕容家的大小姐的一条命,只是一刻林清韵的眼中只有愤怒,不敢相信。还有,失望。 对,她是失望的,毕竟,这个人曾经是她的夫君,可是,如今呢,她真的要为那些所谓的大局,而无视一个生命吗? 她甚至再想,若这一次死去是她,结局仍然会是一样的吧。他甚至连死因都没有查。 “风佑就交给柳氏抚养吧。”洛凌宇基本是无视林清韵的。 因为,这一刻,他的怒气,已经超过了所有。 “你们都下去吧!” 洛凌宇一甩袖子,也不再考林清韵眼中的是失望还是什么其他的。 他现在要去邑阳候府! 第二百一十四章 言漪落泪 洛凌宇可以说是气势汹汹地闯进邑阳候府的,他一路上压着火,不想让人看出来端倪。可是自从,一脚踏入了邑阳候府的大门,这火就真的压不住了。 “去!把五翁主叫到书房!”洛凌宇一边走,一边朝着身边的人怒气地下着命令。 底下人本来想着是可以退下的,可是,又突然觉得不对劲了,“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听不懂本王说的话吗!?”洛凌宇已经接近了暴怒了。什么时候洛言漪敢如此忤逆了,就连身边的人他也使唤不动了吗! “是是是,可是……可是,可是翁主她,她已经在……在……” “她在哪?”看着底下人吓得不轻,洛凌宇也不再理任何人,直接大步跨进了正院。 “吱嘎……” 洛凌宇推门而进,只见—— 洛言漪一身银蓝色的宫装,双环式的高髻,一应的首饰包括衣服上的花纹暗纹都是皇家翁主的规格。 银色的流苏环钗,七翅的头凤,三层的衣饰,是帝女的规格,凤更是皇家女才能用的。洛言漪的这一身装扮,让洛凌宇有一阵的失神。 等他回过神,才意识到,洛言漪是跪着的姿势。 “洛言漪,你真的是什么都敢啊!”洛凌宇直接绕到她的面前,此时他的火气比之刚刚倒是小了不少。 “哥哥息怒,妹妹知错,请您原谅。”洛言漪一点都不意外洛凌宇会有如此的反应,她早就预料到了,洛凌宇一回来就会气得来训斥她的。所以,以防哥哥生气,洛言漪只好提前过来请罪了。 “哼!你倒是乖觉!!”洛言漪这样,洛凌宇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宝贝妹妹在想着什么呢。他不是不生气的,可是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他进来也已经有一会儿了,眼睛早就瞥到了她头上的汗珠了,他已经意识到洛言漪已经跪了有一会儿了。不过,他没有叫她起来。 “哥哥。” 洛言漪了解自己的哥哥,他没有叫自己起来,是因为他的气还没有消,所以,她还需要更加‘乖觉’才行啊。 洛言漪看着洛凌宇坐到桌子前面,膝行着过去了,途中还倒了一杯茶,行至了洛凌宇的面前,奉上了茶。“哥哥您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是妹妹不顾身份,失了分寸,妹妹认错。” 洛言漪很少的时候会这样乖巧,向来她都是脾气很大的人,也很执拗。她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哥哥为什么生气。可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的行为,真的触动了哥哥内心的深处。 洛言漪说完这几句话,终于等着哥哥把她手里捧着的茶接了过去,然后又膝行着到了一侧去取了戒尺。 对,是戒尺。不是代表着皇室的玉器。只是一支简单得没有一点花哨的乌木戒尺。原本在皇族,处罚时用的也只有玉棍一种。可是,在洛凌宇这里,却是极少动用的。 四墨从小教导洛言漪,可是却也从来都没有用过,而洛凌宇,小的时候更是一根手指头也没有动过洛言漪。当然,除了训斥。以及,简单的罚抄,罚跪。 而这一次,洛言漪选择了,对着自己的哥哥举起了戒尺。 “请哥哥责罚。” 洛凌宇看着已经长大的妹妹,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毕竟在他的眼里,他的宝贝妹妹漪儿还只是一个孩子。 今天他心里头的确是有火气的,特别是听到林清韵在说的那天的详情的时候。他真的气,气他的妹妹,不顾一切,竟然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可是,真的当他愤怒地跑到邑阳候府的时候,却发现洛言漪正跪在他的书房里时,他却也真的心疼了。 他在想哪一家的女孩子,会有漪儿这样不容易。她这样做是不对,可是,若不是为了他这个哥哥,她又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呢?说到底,他终究是为了他的。 她是用自己,压制住了卢家。为了不让自己为难。 想到了这些,洛凌宇哪里还舍得再责罚洛言漪呢。 “你起来吧。”就连洛凌宇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刻,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疲惫和落寞的。 因为,他觉得,他很无能,无能到,要自己的妹妹去牺牲自己来保全他。 “是。” 洛言漪很听话,无论今天洛凌宇会有什么反应她都不会难过,也不会意外。 洛言漪今天太过乖巧了,也太过安静了,乖巧安静到他感觉到有些差异了。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安静和温顺。她从小都是这样的,至少在他的记忆里,他的漪儿不任性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比现在小那么多,脸庞也是那么的稚嫩。 洛凌宇看着妹妹,失神了。伸手想要触及她的脸时。洛言漪却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后缩了一下。 倒是让洛凌宇的手有些尴尬地伸在了半空。 “哥哥,我不是……”意识到自己又做了错事了,洛言漪又要跪下,却被洛凌宇拦住了。 洛凌宇托起来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什么时候,你也会怕我了?” 洛凌宇能够理解妹妹刚刚的反应,毕竟,他过来的时候火气太大了点,也真的是吓着她了。而刚刚,只怕,她是以为自己是要抬手打她的吧。 “我……我,什么……时候,不怕了……”洛言漪很少会和哥哥这样说话,有些不太自然。一时间竟然有些结巴了。 “呵……你个傻丫头。”洛凌宇这一刻看着洛言漪有些委屈又有些执拗的小模样倒是有些想笑了。 他的妹妹,已经多久没有和自己这样撒过娇了吧。 “哥哥……” ‘傻丫头’……这个称呼,还是很小的时候,哥哥这么叫过的,毕竟,那个时候她还小嘛,只知道跟在哥哥后面,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觉得有哥哥在,是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危险的。 可是,后来…… 洛言漪不想去想了,也不敢去想了。什么都变了,邑阳候府变了,哥哥变了,她也变了。每个人都回不到之前的。所以,她只能做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哥哥,我不后悔的,哥哥,对不起……” 是的,她不会后悔的,为了哥哥,她做什么都可以,可是,真的对不起,因为她知道,哥哥是不会愿意让她这么做的。 “对不起……” 洛言漪说着说着就掉下来眼泪了。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冷静和淡然处之。洛凌宇看着,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以前的时候,漪儿若是哭了,他还会训斥一两句,可是越长越大了,见到她哭了,他反而越不舍得地说她了。 “傻丫头,哭什么啊?哥哥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就哭成这样了?不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哥哥回来就教训妹妹呢?”洛言漪哭的梨花带雨的,洛凌宇的心也就软了。 自己的妹妹,哪里有不心疼的。只不过之前太过生气了,一时没压住火气。可是,最后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告诉哥哥,在这里跪了多久了?”一边擦着她头上的汗珠,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安抚,这个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来这个小丫头是委屈了,他都不是她哥哥。 “嗯哼……从哥哥进城就……就在这里了……”洛言漪哭的有点凶了,连说话逗带着哭腔了。 她终究不过十四五岁,再坚强,也是承受不住这么多的。特别是,她的付出和退让,不仅委屈了自己,还得不到自己最亲近的事情的理解的时候。她也会难过的,虽然,她觉得她自己不会,更不该如此。可是,女孩子的小心思就是如此。 你若是什么都不做,她以为你不在意她了,你若是说了两句吧,她明明知道那是心疼,可还是觉得自己委屈了。 不过,洛言漪的如此这番,倒是让洛凌宇又找回来当年被自家小妹妹依赖的感觉。其实,作为一个哥哥,他还是很疼爱妹妹的,特别是这个他从小就宠爱的妹妹。更是舍不得。 “傻丫头,哥哥生气也就说你两句罢了,还能真的把你怎么着吗,你这么跪,是你自己真的知道错了,还是想让我心疼啊!”听到时间,洛凌宇就更是心疼了,从他进城就开始跪了,那不也得接近三个时辰了。这个丫头,可是真的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我不是故意的,哥哥,我……”洛言漪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就有那么多的眼泪可以流,其实,也没有觉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没什么好怨的。可是,她就是想哭。 “好了好了,哥哥不说了,不说了。哥哥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哥哥没有怪你,哥哥是心疼,怕你跪坏了身子。你个傻丫头何苦这么折腾自己啊……” 洛凌宇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若是今天洛言漪一脸傲然地和他讲什么她没有错,洛凌宇就是不动手打她,也是铁定会狠狠地罚她一顿的,可是洛言漪这一认错,又是掉眼泪的,洛凌宇也就是生不起来大气了。 毕竟,他也知道,洛言漪会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第二百一十五章 她的人生 “哥哥,那您还罚我吗?”洛言漪小小的脑袋从洛凌宇的面前可怜巴巴地抬起来。 洛凌宇一怔,他没有想到洛言漪会有如此的反应,他一直疼爱的那个,喜欢和他撒娇的小妹妹又回来了吗? 洛凌宇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罚什么呀,哥哥哪里舍得啊!你这个小丫头,我生气还不是因为我心疼你啊。你怎么就敢啊,你的脾气呢,若是哪天你把卢筠哲怎么样了,我倒是真的信。可是,让别人欺负了,我还是真的不信的,也是不舍得的。” 洛言漪撒起娇来了,洛凌宇也就真的无可奈何了。他疼妹妹,谁让洛言漪是他的宝贝妹妹呢。 “哎,你过来吧,到哥哥这里来,看把你吓得,你哥哥我什么时候真的动手打过你。至于吓成这样吗?”洛言漪刚刚迅速地躲回去,着实惊着了他了。 他疼妹妹,可是她却吓成这样了。洛凌宇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哥哥。”洛言漪看着自己哥哥是真的不生气了,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了。 小孩子似的蹭课过去,依赖着哥哥的肩膀。 “哥哥,漪儿知道错了,哥哥不生漪儿的气了吧?”洛言漪忽闪着她的那双大眼睛,用无辜的小眼神望着洛凌宇。 “你呀!”洛凌宇一根手指头就戳到她的脑袋上了。什么时候这么会磨人了,看来日后墨靖萧也有的受了。 “哥哥……很痛的!”洛言漪可是不敢恭维自家哥哥手上的力道。 “哪里痛?”洛凌宇明明知道洛言漪是故意的。可是,还是心软了,毕竟她的确是跪了那么久了…… “那哥哥送你回去吧。”洛凌宇到底是心疼妹妹,还没等洛言漪反应过来就直接抱起来她了。 “啊——哥哥……”洛言漪一下子愣住了。洛凌宇的动作确实是吓了她一跳的,这样的动作,确实不太好让她适应的…… 依在哥哥的怀里,洛言漪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其实,小的时候,她也是经常赖着哥哥这样的,吵着要哥哥抱,要哥哥哄,只不过,长大了,就没有再那么任性过而已。 “哥哥,谢谢你。”洛言漪嘴角含笑,把头埋进了哥哥的胳膊里。可是没有什么看到,她眼角滑落的那一丝泪水,却是那样的无奈…… “小姐,咱们回去吧。” 正厅外面院子里的一角慕容悆墨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她说不出来心里的那些是失落还是嫉妒。 不过,她知道,无论是失落还是嫉妒,都只能是她的错,她怪不了旁人。 “小姐,听说王爷是急匆匆地从大门口进来的,好像……好像……” “好像什么?!” 慕容悆墨犀利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侍女,当日的小施自然不能再跟在她的身边了,所以,她便换了一个新人。可是,今天见她这样吞吞吐吐的,又叫她很是心烦。 “是,好像是生气了。”这一次,不带任何语气,干脆利落。 这个新来的这个侍女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没摸准自家主子的脾气。刚刚那个眼神可是把她吓得不轻。谁说慕容小姐脾气好的,分明就是骗人的! “是吗?”慕容悆墨有些不理解,但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是啊……是该生气的。可是……他却是那样疼她的……” 慕容悆墨闭上眼睛,努力忘记刚刚看到的一个。那个会笑的凌王殿下,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样温柔的目光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那样…… 这一切,都不属于她,以后也不会属于她。第一次,慕容悆墨感觉到自己,已经有些无力了。 她代替洛言漪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待她算不上不好,但是却也从来没有用过心。他说过会补偿她的,更不会委屈了她的,可是也仅仅是止于补偿而已。再多的,她咋奢求不来了。 “咱们回吧。”慕容悆墨用力淡下心中的落寞,让自己恢复平常的冷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从自己爱上凌王殿下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洛凌宇抱着自家的这个爱撒娇的小妹妹回到了她的房间,把她放在贵妃椅上,自己则是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 疏桦看着自家主子是被凌王抱回来的,自然明白是什么事情,送了些茶水进去,就赶紧带着人退出来了。 “哥哥,对卢家,您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洛言漪第一句话开口不是说慕容悆墨的事情,更不是质问现如今在凌王府住着的四小姐是那一位到底是谁,而是继续说起来了卢家的事情。 洛凌宇见妹妹问起来此事,还是比较欣慰的。毕竟,她的妹妹把目光放在了璃国的大事,和夺嫡的大局上,从气度上看,就是好的。 “卢家,就这样了。” 洛凌宇给出来一个这样的答案。 洛言漪愣了一下,不过心里却是舒服了,如此说来,哥哥就是不打算动卢家了。如此也好吧。至少,她的哥哥不是一个……嗯那样的君王…… “漪儿,哥哥知道,你想说什么,卢家人虽然有错,不过,若是他可以安于现状,我也不是非要动他不可的。毕竟,卢家的确帮我不少。而且,她……也已经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哥哥,你已经知道了?”洛言漪小心的试探问道,眼睛里带有些许的躲闪,好像心虚一般。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洛凌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个丫头还真的以为她可以瞒住自己呢。“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真的以为,哥哥傻呢!” 洛言漪让洛凌宇说的头也不敢抬,她是真的心虚了。卢家上一次把她惹毛了,她一生气就…… “哥哥,其实,您也是同意的对吧。不然……”不然,我也成功不了啊…… “哼!”洛凌宇是有些心虚了。的确,是他同意的,不然,洛言漪可不可能得手。毕竟,他也不希望卢筠哲再怀上他的孩子。 “哥哥,既然您是这样打算卢家的,那不如,日后就好好待卢筠哲吧,若是哥哥真的想要弥补卢家,纳了卢筠曼也无妨。”这可以说是洛言漪能够做得最大的让步了。 “毕竟,卢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洛言漪一直都是心软的人,她设计了卢筠哲一次又一次,而每一次卢筠曼都是会被她牵扯进来当作替罪羊的。虽然,她也不怎么想让卢筠曼进宫,可是,要说她和卢筠曼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倒也没有了。 “这个就日后再说吧。”洛言漪说得那些洛凌宇也懂,只不过他觉得想这样还早。而且,卢筠哲毕竟那样折辱了自己的妹妹,他是真的不想给卢家好脸色的。但是,洛言漪说得不错,贬低了卢筠哲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必须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所以,卢筠曼成了最好的选择。 “是。哥哥有数就行。就算是他日有这个想法,也是妹妹来做,不会让哥哥为难的。” 迎上洛言漪那样的深眸,洛凌宇突然觉得他说不出来什么了,他的妹妹变了,长大了,知道为他考虑了,也知道什么是她该做的了。 “嗯嗯。” 不一会卢家的事情,被他们这两个兄妹给搁置在了一边了。如今洛言漪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切可以说是真的要重新开始了。 洛凌宇如今最担心的就是妹妹的安危,虽然他也知道如今的洛言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宰割的小丫头了。可是,他还是担心的,担心她会有危险,担心她做不好这些东西。也担心,他保护不了她。 “漪儿,你想好以后该如何了吗?”洛凌宇想,他应该要先知道言漪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哥哥,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也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洛言漪倒是没有什么担心,她可以说这些话的,也可以做下来保证的。至少,她是不会让哥哥替她担心,为她为难的。 “那么,你想好了吗?”洛凌宇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其实,她不懂事的时候,他犯愁,他担心。可是她太过听话的时候,他也会懊恼,也会……心疼。 对,就是心疼啊,太过懂事的孩子,其实才是最是惹人心疼的。他的妹妹,她才多大啊,她承担的其实一点也不比自己少啊。 洛凌宇轻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是很是为难的,毕竟,眼前这个他曾经疼到骨子里的,又是恨铁不成钢的,傻妹妹。 “哥哥,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吧,等时机到了,漪儿会提前请示您的。”洛言漪释然地笑笑,她看得出来,哥哥的心事。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和心结。可是,她不想说。 “漪儿,哥哥,等着你。”洛凌宇看着妹妹眼中抹不去的坚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毕竟,孩子都是要长大的。 “哥,相信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洛言漪柔声道。 “好。” 洛凌宇拥住她,他的妹妹,他会等她回来,等她回来,和他一起,共看这个天下!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入主凌王府 深秋的时节,总是有些深沉,带着沧桑的,一路的尘埃,一路的奈何,一年的时间,已经变换了太多了。 洛言漪坐在属于五翁主的銮驾马车里,那是属于她的金黄色,代表着她的身份,她的地位,甚至是她的未来。 “殿下,咱们到了。” 疏桦轻言细语在洛言漪的耳边,语气是极为的恭敬,从今天起,她的主子,她的宫主,真的就是璃国的‘公主’了。 不错,今天就是洛言漪回去凌王府的日子。今天,她就要以洛言漪的身份回去了。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璃国的翁主仪仗,以黄色为主,辅以正红色,因为洛言漪自己的偏好,又点缀了些紫色和妃色。偌大的蓬帐内,侍奉的只有疏桦,其他人都是在外面跟着。 从邑阳候府到凌王府的沿途,全部清除了一条大道,浩浩荡荡的百十个侍女嬷嬷和侍卫,为首和为尾是洛凌宇的侍卫队,首领刚刚好就是墨风。而拦住仪仗边缘,不让行人打断仪仗前行的是墨云的手下,再配以璃国的京兆尹衙门的大批人马。 洛言漪的这次回归,可以说,是她故意的高调,既然她选择了回来,就不会再继续默默无闻下去。 而这一次的声势,不可谓不大,可以说这样大的阵仗,在璃国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过了。所以,洛言漪一早从邑阳候府出来,几乎就是万人空巷了,璃国的街道里,到处都是观看的百姓,一路上,也是出奇的安静。 皇室的仪仗队向来是以鞭子开路,而洛言漪作为璃国的五翁主,自然也是有这个资格的。而围绕在路旁的百姓们,除了看到了皇家的威严外,也只有窸窸窣窣的言语,而讨论洛言漪的同时,更多的是说道她的哥哥,凌王洛凌宇。 当仪仗停在凌王府的大门口的时候,疏桦率先下了马车,伸出一只手来迎接她的‘公主’。 而这个时候,洛凌宇却也走上了前去,他的身后是以叶澜为首的凌王府的一系列女眷。 “王爷。”疏桦率先行了一礼,然后稍往后退了一步。让出来位置给洛凌宇。 而随后,就是围在四周的百姓的百姓的高呼,“凌王千岁!殿下千岁!!” 随着一声一声的请安,欢呼,洛言漪也慢慢地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虽然,他们跪地臣服的不是她,可是,那个人是她的哥哥,也便足够了。 一晃金黄色的帘子,一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前。墨如深紫,靛蓝色的袖口领口,织着密密腾云纹,紫色的深紫,套着一层轻纱,修着符合翁主身份的祥云凤纹,胸前的襦裙缀着紫色的小型东珠,腰上系着玉带,悬挂着凤凰样式的极品羊脂白玉。若是有人眼神好,还能看到上面清晰的镌刻的‘漪’字。 灵蛇髻的蜿蜒曲折,一改洛言漪之前简单随意,极其复杂的发髻,带着的是一整套的斜式洛凤凝明月紫玉头面,摇曳的流苏珍珠,却没有半点温和,有的只有高贵,和无法企及。 洛凌宇伸出手来,从马车里把她接出来。 而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翁主千岁!” 一时间,满街哗然,竟然齐齐地响起来了请安的声音,“翁主殿下千岁金安!!” 洛凌宇迎着笑意,看着妹妹,却能只对上洛言漪的那双深沉如海的眸子,因为,她的眼睛之下戴着深紫色面纱。像是可以看到她的脸一样,可是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徒添一丝丝的神秘。 “翁主千岁!” 下了马车,走至凌王府的门前,以凌王妃叶澜为首的女眷,齐齐跪地行礼。当然除去叶澜,是平礼。 洛言漪虽然贵为翁主,但是,叶澜终究是皇家的媳妇,又是凌王府的正妃,在品级上,是大过她的,可是,皇室的女儿,比之于媳妇,谁比谁尊贵,谁心里都明白。 只要叶澜一日不是皇后,她就必须尊重洛言漪。 “平身!” 洛言漪目光平淡,只有扫到林清韵那纤瘦的身影的时候,眼中有过一丝内疚。 “先回去吧。”洛凌宇揽过妹妹,温声道。“过一会儿,让她们去你那里请安。” “是。”洛言漪浅浅地一笑,应了下去。 而随后,叶澜就接了洛言漪过去。在她身边温声细语地介绍这几个园子。 “这里是正厅,那里是富察侧妃的梦园,那儿是韵园,另外的那两边呢是郁晴的晴园和悆墨的墨园。现在呢,沁园还在修缮,只能委屈你先住到碎鸢阁了。等过一段时间,沁园按着你的喜好修缮好了,再住进去吧。” 叶澜话语里带着柔和,既有凌王府当家主母的妥当之处,也没有失了对洛言漪的恭敬。 洛言漪看着客气的叶澜,倒也是没话可去说的,不过,她倒是恨安心于叶澜如今的做派,至少,她没有害怕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凌王妹妹,会去夺她的权力。毕竟,在璃国,正妃的地位,是远不及翁主的。而,若是有了日后,就更是了。 “这算的什么委屈,本宫没有那么的挑剔,王妃嫂子不用担心的,碎鸢阁就很好的,那里不是哥哥按着本宫的喜好建造的吗,本宫怎么会不喜欢呢。”洛言漪笑着道。 叶澜忙道,“是啊,碎鸢阁是王爷亲自督建的,里面的一应物品都是王爷过眼的,别人看王爷可是不放心呢。” 洛言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走至园子的一侧随手捻了一簇桂花,也没有嗅一下随手便扔了,回头便指着一处园子问,“那里是谁的园子?” 叶澜随着洛言漪指的方向迎过去目光,脸上的笑容马上尴尬了一下,“那儿啊?那是……那里是雅园。是……” “回五翁主,贱妾就住在雅园。”柳侍妾还不等叶澜说完,就站了出来。面上是一片的乖巧和恭谨。 “你是谁?”洛言漪面上有些不郁,似乎是对于柳侍妾打断叶澜的话有些不满,“你的自称是‘贱妾’,所以你连一个庶妃都不是,你是侍妾!”洛言漪的语气坚定,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是,贱妾柳氏,见过五翁主!”柳氏赶紧行了礼。 “本宫知道,你诞下了王兄的第二子,是风佑的生母。”撇过柳氏脸上的得意,洛言漪的话风一转,“可是,即使你是皇嗣的生母,你也只是一个侍妾,本宫和王妃说话你插什么嘴,更何况,一个侍妾还能独居一个主园吗!?” 洛言漪几句话夹枪带棍的,柳氏倒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看着洛言漪面上的冷意,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做了一件蠢事,赶紧跪下来,道,“贱妾不敢!贱妾……贱妾……” “好了,本宫不想在这里柳侍妾讨论什么是规矩,以后,多去王妃那里立立规矩吧!”洛言漪的话里带着极深的不耐烦。 “是!贱妾谨记!”叫洛言漪不高兴了,柳氏赶紧诚惶诚恐地应下去了,退到后面再不敢多言。 “王妃嫂子,那里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骂完了柳氏,洛言漪继续问道叶澜。 叶澜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庶妃卢氏刚刚被王爷罢黜了侧妃之位,尚在禁足。” “哦!原来雅园里住着的就是那位惊天动地的卢侧妃啊!威远侯府的庶女!”洛言漪的话里带着极度的不屑。好像她很不耐烦听到卢筠哲的名字一般。却也没有让人听出来半点的故意为之。 “日后,就免了卢侧……不,卢庶妃的请安吧,有这样的人给本宫请安,只怕本宫这辈子都不能安了!”洛言漪随口似的说了这么一句,就好像是话家常一样。 但是,同样也决定了,在以后的许多年里,卢筠哲在后宫里的境况。 “是。” 洛言漪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只能这么应下去了。 “本宫想先去碎鸢阁看看了,你们先回去吧,有王妃嫂子陪着本宫就可以了。”洛言漪下了逐客令,面上倒是依旧淡淡的。 “是!婢妾(贱妾,臣女)告退!” 其他的洛言漪不用说其他的。每日的早晚请安,是规矩,在洛言漪这里也是不用说的,她只需要做好她该做的就可以了。 “日后有什么打算吗?”叶澜等着众人都退下去了。连话语里也带着些轻松了些。 “打算?有什么需要打算的吗?”洛言漪言笑晏晏的,手上还摆弄着开在比较低的树上的那些桂花。 “漪儿!”叶澜倒是没有想到洛言漪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得有些不满。 “桂花,是本宫最不喜欢的花,本宫不喜欢它的香气,从来都不喜欢,可是,这里怎么就这么‘应景’地就种上一棵了!” 洛言漪的语气依旧是冷淡的,甚至还是戏谑的,可是,叶澜还是听出来了不满,而且是极度的不满。 “漪儿,你注定是要接管这一切的,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叶澜不知道洛言漪具体指的是什么。可是,有些事情,她觉得她应该提前做些保证给洛言漪。 第二百一十七章 清韵道谢 洛言漪是明白人,不会听不懂叶澜话里的意思的。对于她的保证,洛言漪只是点头示意了下她知道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叶澜是不会贪得那些权利的,只不过,身处皇室有些东西不是不想去信任的,而且,不敢去信任的。 只要她是五翁主一天,她就必须记住,有些事情不是她想不想做的,而且,她可不可以做的。 “漪儿,我不是……” “澜姐姐不必解释的,有些事情,不需要的。”洛言漪浅笑制止叶澜。 叶澜也便没有再多言,可是看着洛言漪的眼神,却变了许多。 她感觉到,似乎洛言漪的这一次回来,她变了,变得更加像是一个翁主了。 “疏桦,回碎鸢阁吧。” 浩浩荡荡地带着人,洛言漪朝着她的园子离去了。 叶澜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王妃……” 叶衣等人离得远,叶澜身边只有一个陪嫁侍女,看着叶澜已经愣着出神好久了,就忍不住上前了。 “她越来越像一个皇家的女儿了,也越来越适合那个位置了。对于王爷和她来说这是件好事,不过,对于其他人,这真的是好事吗……” 叶澜出神地望着,语气里带着失落和无奈,可是若是有人听得仔细,还能听出来她话里含着的淡淡的欣慰。 是的,她为洛凌宇欣慰。因为,他保护的妹妹,他一直担心,忧心的妹妹,终于长大了,知道她自己的责任了。 只不过,这对于她而言,真的是好事吗…… 叶澜冷淡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几树桂花,地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散落了一地的桂花琐屑,洛言漪是最讨厌这个花的香气的。所以,这个园子的桂花,还是不要再存在了吧。 “来人,把这几棵桂花树都铲了吧。以后,王府里都不要再种桂花了。” “是。” 就是因为洛言漪今天的一路她的喜好,所以,以后在凌王府谁再也没有看到过桂花。而就是皇宫,在洛言漪在位,甚至洛玹宸在位,都没有出现过一棵桂花树。 洛言漪正式回归了,当日便入住了碎鸢阁,沁园也从此归属于她。也在当日,洛言漪也下了命令,为了纪念慕容悆沁,不对沁园进行大的翻修,只是在设施上做了一些调整,一些代表着她的身份的东西也都换了上来。而,其他的,有了洛言漪的命令,加上沁园的一切毕竟都是新的,当年也是按着她的喜好布置的,所以,能动的地方更加少了。 而林清韵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可以说是极为喜悦的。她真的是疼惜沁儿这个妹妹的,不过她不是没有理智的,不会像是悆墨那样,听到沁园要被重新翻修当作五翁主的住处时,不顾一切的冲到凌王面前争执不休。 毕竟,这里是凌王府啊,沁园不是慕容悆沁的,而是属于凌王的,所以,他要把这个园子拨给自己的妹妹,她们其实也是没有任何立场去置喙什么的,不过她什么都不说,不代表她的心里没有什么。只不过,她觉得她没有资格说而已。 原本,林清韵对于这个默默无闻了已经快十年的皇室五翁主是没有任何的感官的,就今天而言,她除了看到她身上的华贵和雍容,以及所有人都不可企及的气势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了。而如今,洛言漪的这一道命令下来,倒让林清韵对她多了些好感。 所以,当晚的请安,林清韵特意早到了一些。想要给五翁主道声谢。 所以,正当洛言漪刚刚用完膳,就听到外边林清韵的求见声音。 “请二小姐进来吧。” 洛言漪并不意外她的到来,让疏桦重新给她梳洗打扮了一番,便去了正殿上坐着了。 换下来了上午的一身紫衣,洛言漪这次并没有穿那么正式的宫装。而是一身月白色蔷薇花瓣抹胸,银月金丝纹理的深粉色深衣,梳着髻,也没有带太多华贵的首饰,只是在乌黑玉鬓的左侧带了一只玉兰锁心密纹金流苏钿花。 林清韵进来的时候,洛言漪正在低头嗅着手里的一朵清新玉兰花,只不过,那朵玉兰是玉制的。而她云鬓边上那支长长的流苏,一直延伸到了她深深的锁骨上,让人感受到她高贵的同时,也看到了她身上那浅浅的妩媚。 “臣女林清韵见过翁主,殿下万福金安!” “平身!赐座!” 见着林清韵进来了,洛言漪也不再摆弄手里的那朵花了,随手把她搁置在了桌子一边。 这时,林清韵才发现,那只玉兰花不仅是玉做的,而且,是一只鬓边钿花的样式。只不过做得太精致了,看上去好像一朵真的玉兰花一般。 心下,林清韵也是意识到了为翁主之尊的奢侈。不过,她没有什么意见,身为皇家的女儿,本来就有奢侈的资本,不过,玉兰花,以前沁儿也很喜欢的。 没有过多的去考虑,林清韵谢过了暗衣搬过去的凳子。 却是没有坐下,而是朝着洛言漪继续道,“清韵此次前来,不仅仅是想给殿下请安的,清韵想代替慕容家的两位小姐谢殿下大恩!” 说着林清韵朝着洛言漪行了大礼。 洛言漪倒也不拦着她,因为,她知道,她也拦不住。 林清韵挑了这个时间过来,就是想好了要做这件事的,这又企是她想拦住就可以拦住的。 “清韵小姐不必如此的,慕容将军一家为了本宫的哥哥做了那么多,又为璃国牺牲了那么多,是本宫该记得他们的恩情才对。不过是留下些慕容小姐曾经生活过的印记而已,不算什么的。” “更可况,本宫住的地方,也不必麻烦大动干戈的,这里就很好。” 洛言漪的嘴角含着得体的浅笑。只不过面纱已去,这样的容颜落在林清韵的眼睛里,她不敢保证林清韵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清韵抬头与洛言漪对视,很巧地对上了她的深眸,那冷冷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睛里面,倒让林清韵觉得异常的熟悉。 或者说洛言漪整个人的感觉,除了那些气势,那些不用刻意就可以流露出来的华贵,其他的,从这位翁主身上看出来的,真的让她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一个,她曾经那样熟悉的人。 只不过,她不敢往那上面想。因为,她以为,慕容悆沁已经死去了。 “清韵小姐,喜欢什么茶色呢?也不知道本宫这里的茶合不合你的口味呢。”洛言漪说完,便示意暗衣给林清韵上茶。 林清韵接过茶,喝了一口,便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道,“殿下这里的茶定然是极好的,只不过,用这玉兰花入茶的,倒是极为少见。” 洛言漪道,“很少见吗,本宫倒是不觉得呢,本宫自小就很是喜欢研究些花儿,茶儿的,不比本宫的那些王姐们,朝堂内外的,如此忙碌。本宫过得太过舒适了,倒是让清韵小姐见笑了。” 林清韵本想试探一两句的,却没有想到洛言漪会这么说,心下倒是释然了,不过,却是怕洛言漪多心了。便道,“臣女不是这个意思,殿下出身高贵,怎么是其他人可以比的,而且,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殿下只是生性儒雅,不向往那样的勾心斗角而已。” 洛言漪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林清韵的伶牙俐齿了,只不过,换了一重身份,在这里和她交谈,语气里没有了维护和宠溺,反而多了些小心谨慎,让她觉得生疏而已。 “十大世家的林家不愧是好教养,能教出清韵小姐这样的识大体又懂退让的女子,让本宫刮目相看!” “只不过,不知道,天家的富贵,清韵小姐有没有这个意思呢?当年的事情本宫也是知道的,实在是委屈你了。” 洛言漪提到了当年的事情,林清韵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太自然了,只是良好的教养告诉她,她是不可以失态的,“臣女不敢,天家富贵,非常人能享,清韵受王府照抚才得以有今日,实在是不敢有更多的希冀妄想,还请殿下明鉴!” 林清韵站起来行礼,那诚惶诚恐的样子,让洛言漪的心里很不舒服。 对于林清韵的,她实在是愧疚的。只不过,现在还太早了,一切还不适合提上日程。 不过,韵姐姐,我定然是不会负你的。 “你多虑了,本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清韵小姐日后若是有事,尽管来找本宫,就权当是你体谅本宫的一片心意吧。” 林清韵没有想到五翁主会这么说,听她说完,马上就像开口拒绝。可是洛言漪却没有给她那个机会。 “清韵小姐可不要拒绝,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若是如今就和本宫这般生疏客套,那么以后咱们又该如何相处啊?” 洛言漪的一番话,话里有话。可是林清韵却是拒绝不得的。只好硬着头皮,行礼谢恩。 而随着林清韵行礼坐下,外边的声音就大了些了。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该来请安的也该过来了。 洛言漪依旧是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带着威严的声音,让暗衣们把人请进正殿。 第二百一十八章 悆墨生疑 洛言漪依旧是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带着威严的声音,让暗衣们把人请进正殿。 “臣妾(贱妾,臣女)参见翁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一群人齐齐上前给洛言漪请安,除去慕容悆墨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洛言漪看着把所有的不满都挂在脸上的小墨,倒也不生气,反而有些欣慰。至少,这些年,她没有白疼这个孩子。哪怕,她不是慕容悆墨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要,她还是她洛言漪疼爱了九年的妹妹,这就足够了。 洛言漪淡淡地笑着道。“都起来吧!” “赐座!” 众人道了谢,便按着位份家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疏桦吩咐了身后的暗衣几句。不一会儿,宫女们便鱼贯而入,奉上了各种的茶点。 “众位都是勤勉之人,如此,本宫甚是欣慰,不过,本宫这里也没有多么大的规矩,只不过是礼不可废,众位只要不乱了规矩,其他的本宫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洛言漪一句一词的说法,甚是符合一个皇室翁主的身份,谈笑自若的姿态,有着不同于当初作为慕容悆沁的冷静淡漠。这样的洛言漪,她如今的冷漠,更多的是一种气势,一种不需要掩饰的高贵。 “另外,卢庶妃的事情本宫也是有所耳闻的,卢氏恃宠而骄,不思谦逊,嫉妒成性,本不堪为妃,不过,念其父兄在朝中为其求情,本宫和王爷也念其多年来辛劳,又照顾王府嗣子,只得将其禁足雅园。从明日开始,柳侍妾就搬到梦园旁边的宁宜轩去住吧。” 宁宜轩虽然不是王府的主院落,不过却是脱离了任何一个园子的,可以说柳氏在凌王府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了。 所以,洛言漪的话音刚落,柳氏就惊喜地站起来谢恩了。 “贱妾多谢殿下!” 柳氏原本还以为她今天在外面就得罪了这位翁主殿下,以后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却不想,今晚的请安洛言漪会给她一个这样大的惊喜。 洛言漪看着千恩万谢的柳氏道,“起来吧!” “说起来,你好歹也是皇子的生母,是凌王府的功臣,王府里的孩子不多,皇家的孩子从来都是不容易的,他们不容易,做皇子的生母更加不容易了。如此,就当是本宫奖励你的功劳了。” “是,贱妾定会好好照顾风佑皇子的,多谢殿下体恤!贱妾感恩在心!” 洛言漪摆摆手,让她坐下了。 其实,洛言漪也是不喜欢柳氏,不过,她却不能亏待了皇子的生母,哪怕是为了风佑她也要给柳氏几分薄面,当然她这样做,也有离间柳氏和卢筠哲之间同盟关系的意思。 毕竟,卢筠哲那里,能少一个帮手,便是少一个的好。 “殿下刚刚来就这般施恩于大家,那不知,殿下是如何处置沁园的呢?那里可是慕容家大小姐的住处,姐姐好歹也是,曾经为凌王当了一刀的呢!” 也不知道是洛言漪那种姿态让‘慕容悆墨’受不了,她实在是沉不住气了,所以还没等洛言漪说话,她就站起来了。而这话里话外的,分明就是带着刺的。 “放肆!!” 林清韵没有想到慕容悆墨敢这么大胆,就像是质问一般。 林清韵意识到不对后,马上几天站起来替她解释了,“殿下恕罪,小墨她年纪小,不懂规矩,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清韵在此替她向您赔罪了!” 说完林清韵就是行了大礼。 看得慕容悆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她虽然冲动,但是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不可以亵渎的,可是,她还是没有忍住。但是,看到林清韵为了自己这般,又心里难受。 当下心一横,慕容悆墨上前几步,直接跪到林清韵身边,“殿下,是臣女无礼冲撞您的凤仪,殿下若是怪罪,臣女甘愿受罚,不过这与韵姐姐并无关系,还请殿下明鉴!” 说完慕容悆墨一个头就磕下去了。洛言漪想开口拦住,都没来得及。 可是,等她头再抬起来的时候,洛言漪脸上刚刚闪过的一丝疼惜,已经消失了,她只用平静的声音道,“疏桦,你过去把小墨扶起来吧。” “还有,清韵小姐也请回去坐着吧。本宫这里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小墨心系姐姐并没有什么错,至于冲撞。本宫没有说,就没有。都起来吧!” 洛言漪从私心里还是疼爱这个丫头的,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能过于地偏袒。 不过那一闪而过的称呼,慕容悆墨没有注意到,却让林清韵心里疑惑了一下。 只不过面上林清韵还是装着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和慕容悆墨一起道了谢。 “多谢翁主!” “谢殿下!” 有了刚刚的小插曲,众人倒也不敢怎么说话了。可是,洛言漪坐在上面倒是丝毫未觉什么,仍然说着茶呀,点心的。 几个位份低的侍妾,也是随着洛言漪说,不过也都是说些点心精致好吃,茶新鲜的话。 不一会儿,洛言漪发了话,众人也就都散了。 “臣妾(贱妾,臣女)告退!” “慕容小姐且慢!” 趁着众人还没有全部退出去,疏桦就看到了洛言漪的眼色,赶紧拦住了慕容悆墨。 洛言漪当初知道慕容悆墨的事情,也没有太过疑惑于小墨的身份,不是她不想知道,而且,她清楚若是哥哥想告诉她,就一定会说的,而若是哥哥不想说,那么她也是不可能知道的。 毕竟,她就是再能耐,也不可能不在意哥哥的心意。 “不知道殿下留下臣女所为何事?”慕容悆墨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看过去,她知道几乎是所有人都害怕五翁主的,可是她却是不怕的,原因,她也不知道。 也许,是她胆大呢…… 慕容悆墨没有纠结这件事情太久,一脸无害的表情看着洛言漪。 洛言漪看着这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心里倒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说到底,她还是觉得亏欠了这个孩子的,“本宫知道,因为沁园的事情,你对本宫有意见,所以,现在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给本宫说。” 慕容悆墨见她这么说直接一愣,她说不清有什么不对,可是洛言漪给她的感觉就是怪怪的,“臣女……臣女没有什么想说的。” “哦?那这么说,你就是承认你对本宫有意见了?”洛言漪挑眉看着她。 “我……”慕容悆墨让她的话一噎,好像再说不出来什么了。 “臣女不敢!” 最后,慕容悆墨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说不过她了,直接就跪在地上等着洛言漪处置了。 见她又跪下来,洛言漪只能撇撇嘴,让她起来了,“起来吧。本宫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你不用紧张的。” “臣女多谢殿下!” 既然,洛言漪都叫起了,慕容悆墨也不愿意继续跪着了,也不用别人扶,她自己就站起来了。 看到这里,就是洛言漪本人,也没有看出来她的惧怕来。 洛言漪想,也许,在小墨的心里还是熟悉她的,所以,她才不会对她产生丝毫的惧意。 “疏桦,去给慕容小姐端一杯牛乳奶茶,还有再去端两盘红桑葚蒸糕和薏仁牛奶酥来。” 洛言漪随口便点了几样小点心过来,再回来看着慕容悆墨,嘴边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 “现在可以说了吧。” 她也不顾慕容悆墨是怎么想的,洛言漪依旧是按着她自己的性子做了。 “这些吃的……” 既然是洛言漪吩咐下去的,就是早就安排好的,疏桦当即就让人把东西送过来了。 慕容悆墨看着送过来那样点心奶茶,眼角不由地就湿润了。 “这样吃的应该也和你的口味,想必,因为本宫住进沁园的事情,你今天也没吃好吧。” 说道这里的时候,洛言漪的心里划过一丝心疼,她从来就疼小墨,而小墨呢,小的时候就体弱,她就用心地拣选着替她做好吃的,待她有能力的时候,她也丝毫没有委屈过小墨,哪怕是后来,哥哥几次下了命令处罚了她们几个人,她也是暗里明里地偏心她。让暗衣照顾的。 反正,慕容家也不缺这样东西。又有她在,自然是不肯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也许是看着这些吃的太过熟悉了,让她想起来了姐姐。慕容悆墨难得地放下了戒心,坐过去吃了起来。 可是刚刚拿起来一块点心,放到嘴里,她就愣住了。 这个点心,不对啊…… “啪……” 再喝了一口奶茶,慕容悆墨就直接把杯子掉到地上了。 如果说刚刚的那一盘糕点,可以是巧合的话,那么,现在在她面前所有的一切的吃的和喜好,也可以是巧合吗? “你到底是谁?!这些东西,明明是姐姐她……你……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 慕容悆墨有些慌了,这怎么可能…… 突然,慕容悆墨想起来了姐姐出事的那天晚上,身边人传过来的话。 想到这里,慕容悆墨突然站了起来,看着洛言漪的目光也从不满变成了不敢置信,“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表明身份 “这向来晨昏定省是当家主母的权力,可是自从这五翁主入主了凌王府,咱们这位王妃的权力可是大打折扣了。不知道,这日后,咱们这些人又是一个什么光景啊?” 凌王府的后院,女人其实倒也不是很多,得宠的就没有几个了。 洛凌宇第一个纳入王府的女人便是如今的侧妃富察氏,出身蒙古贵族,是当仁不让的贵女。只不过,一旦入了皇家,一切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任何的贵女在皇家面前,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所以,尊贵如富察氏一族,依然只能将嫡女嫁到王府来做侧妃。 而后,陆陆续续地,凌王府也有了其他的几个出身不怎么贵重的侍妾,期中便有如今生下了皇子的柳侍妾。如今洛凌宇身边的侍妾,也不算得多多,不过是柳氏,高氏还有两 个刚刚纳的侍妾,武氏,万氏。 而现在,在院子里嚼着舌根子便是这刚刚上位的武氏和万氏。 洛言漪的到来,让着两个人很是不解,毕竟,当家主母的位置应当是叶澜才对,可是,洛言漪一来,一切就都变了。 不仅仅是几个卑微的侍妾,就是现在在一旁听着的洛言漪众人,也觉得多有不适。 疏桦看着洛言漪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刚刚想要开口,可是洛言漪缺制止了她。只是继续冷眼听着这些事还能说些什么话出来。 “姐姐,你有所不知,咱们璃国皇室,素来都是有女帝的,只不过是先皇过于宠爱皇后,荣月女帝才退位的。而如今,咱们王爷是皇位炙手可热的人选,如此一来,五翁主便是最好的女帝候选人了。如今这种状况,哪里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武氏倒是看得明白,其实,倒也不是她想要反驳万氏的话,只不过,是她觉得她们这种身份的人不是应该这样的事情考虑和多言的人。毕竟,为人妾氏,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可是,五翁主就丝毫不在意王妃的吗?那毕竟是她的嫂子啊?而且,王爷他真的会把五翁主看得比王妃都重吗?最重要的是,五翁主的存在真的重得过经历几朝的首辅叶家吗!” 万氏的几句话,就像是一把重锤重重地敲在洛言漪的心上。 只不过,洛言漪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转身离开了。 疏桦以为洛言漪是因为刚刚那两个侍妾的话而多心了,赶紧上前去解释,“主子,王爷他……” 疏桦一开口,洛言漪就笑了,她摇头道,“疏桦,本宫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她们的话,虽然诛心,但是本宫并没有疑心。” “如今,本宫这么做也是因为,有些事情必须有一个开头,而就算是为了日后,澜姐姐她也必须适应。有一句话武氏说对了,璃国的规矩,就是女帝要辅政,哥哥的后宫,本来就是本宫的事情,如果,她如今都受不了本宫指手画脚,那么日后呢,难道要本宫一登基就退位吗?” 洛言漪的轻声慢语说出来的几句话,听在疏桦的耳朵里却是像雷一样炸开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那次主子和王妃交心后,一切就会回归和谐了。可是,她却忘了,慕容悆沁已经不在了。她如今的主子只是璃国的五翁主,不仅如此,她更是凌王洛凌宇的妹妹,是这个王府的另一个支柱。 也可以说,凌王府的女主人终于要换人了…… 洛言漪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疲惫了,“疏桦,你知道吗,以前本宫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当本宫终于站在这个高度上面的时候,本宫就知道了,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看着这皓含如雪的月光,洛言漪的眼睛带着深深的寂寞和无尽的忧郁。因为,她知道,再美好的月光,再纯洁的明朗在她的生活中都不会保存一星半点的。她的奢望,只能是奢望…… 的确, 她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是不一样的。她也回想过自己当初的天真。可是,自从父亲死去。自己一步一步地死盾,从慕容悆沁再到五翁主。她是回归了,可是,她的心呢,她的人生才是刚刚开始的。 洛言漪已经在这个世上存在了快十五年了,可是,又有谁记得呢? 就是当初,名动天下的慕容悆沁,不也已经化作了过去了吗。 而她呢?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轨迹,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一切必须要重新开始了。洛言漪已经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九年了,而这一次,她必须重新站在人前。以洛言漪的姿态,站在人前。 疏桦知道她什么话都不能说,也知道,洛言漪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可是看着忧郁的主子。疏桦有一种无力在心里蔓延。 这就是皇家的无奈,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性乱来。况且,她的小姐还是要顾及其他的人的。 比如…… 疏桦刚刚在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就看到了一个清冷的身影朝她们走过来。 “主子,是韵小姐。” 在这个府里,敢这么一身素淡清雅的出现在人前的,除了当年的洛言漪,便是林清韵了。 洛言漪随着疏桦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林清韵就一个人慢慢地朝她这个方向过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疏桦想冲过去,拦住林清韵。可是,却被洛言漪拦住了,疏桦不解地看着洛言漪。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主子并没有在四小姐那里的表明身份的。为什么…… “你以为,可以骗得过小墨的说辞,就可以骗得过本宫的这位韵姐姐吗?你太小看她了。” 洛言漪的声音里说不出来是不高兴还是高兴。 这让疏桦一时有些拿不准了,“那,您还见韵小姐?” 洛言漪失笑地点头,“见啊,肯定要见的。因为,她该就这样一个人过来,就是说明,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肯定了……” 最后的几句话,洛言漪说得很轻。可是疏桦还是听到了。虽然,她还是不能理解洛言漪这么做的原因。 “清韵见过殿下!” 林清韵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等着洛言漪叫起,才抬头看着这个世间可以说是尊贵得无与伦比的女子。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 看到林清韵凝望自己的眼神的时候,洛言漪一下子就可以肯定了,在心里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对疏桦道,“让他们跟的远些吧,本宫有话要和清韵小姐说。” 疏桦看了一眼林清韵那秀丽的容颜,恭恭敬敬地朝着洛言漪施了一礼,便带着人退后了。 “殿下是有什么话要对……臣女说吗?” 洛言漪听到林清韵这般的自称,不由得苦笑,还是,生气了吗…… “既然韵姐姐都已经知道了,那么又何苦来挖苦……我呢?” 洛言漪的眼睛里多了些黯然,依着她的如今身份,‘我’这个自称已经是很不合时宜的了,若是自持身份的话,她就该像刚刚那样,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无论是外人还是亲近者,她都应该记住自己的身份,记住自己的本分的。所以,刚刚就是和疏桦,她依旧是自称‘本宫’的。 可是,现在,林清韵刚刚一开口,洛言漪就知道,这句本宫她说不出口了。 林清韵盯着洛言漪的脸看了好久,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沁儿。这倒也不是说洛言漪和之前的时候样貌有多么大的变化。实际上,洛言漪之前也不过是在额头上动了些手脚。她精通各学,会些易容术什么的,自然也不在话下。 可是,人的样貌变化不是重点,重点是林清韵没有想到,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和给人的感觉会有这样大的不同。不同到,让她没有一点知觉。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的。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面慕容悆沁是那样的一个心思缜密,独具匠心的人。怎么就会因为卢筠哲的几句侮辱之言而自愤自杀。她之前也想过是卢筠哲暗中下的手。 可是,她们都是一样的人,自小经历过什么,她也不会什么相信的。就这些年的作为来看,沁儿是她们四个王府小姐里最为优秀的那一个。若说洛言漪是被人害死的,她也是不信的。 可是,当看到疏影悲伤的眼睛的时候,看到她的已经冰冷冷陵墓的时候,看到,可以说是已经哭成泪人的慕容悆墨的时候,她,还是信了。 她怎么敢不信,明明前一天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第二天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可是,最后呢,她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她甚至发誓,一定要扳倒卢家,要用卢家上上下下百条性命祭奠她妹妹的亡灵。 可是,如今呢,却告诉她,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却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她还傻乎乎地不知道。 沁儿!洛言漪!你怎么就可以这般心狠呢?! “沁儿,你怎么忍心……忍心骗我至此啊?!” 第二百二十章 姐妹深谈 “沁儿,你怎么忍心……忍心骗我至此啊?!” 林清韵看着洛言漪的眼中多了一丝埋怨,可是那些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惊喜,却是怎么也逃不过洛言漪的。 “韵姐姐……若是有办法,我又如何想骗你呢?”洛言漪偏过头,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林清韵眼中惊喜却又质问的眼神。 “沁儿……你真的是沁儿吗?”林清韵再不理解洛言漪,也是心疼的。见她不说话,知道她也是不得已的,所以,她不想埋怨她。 “姐姐,是我,只是,再也没有沁儿了,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慕容悆沁了,有的只是五翁主洛言漪。” 拭去林清韵的眼泪,洛言漪抚着她的手,说不出来的满足。其实,这一刻,她是高兴的,因为,还有一个人无论她是谁,都会在意她。 林清韵看着这张有些陌生的脸,那样完美的妆容,那样高贵的洛言漪,突然觉得这样的陌生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只不过,她还是愿意相信沁儿,不,洛言漪的,因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洛言漪是什么样的人。 她会因为不想让自己替她和亲,不惜和凌王对着干,擅自出现在宫宴之上。她会为了不让自己受伤,而站出来替她担任所有的责罚。 还有,小的时候…… “韵姐姐,终究是我不对,我知道我不该瞒你的,可是……” 洛言漪说不出口了。她的为难的,从一开始她就是很为难的。可以说,从她知道日后林清韵会是哥哥的妻子,自己的嫂子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孩了。她把林清韵当做姐姐,当作她要保护的对象。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一天会想到,哥哥会弃了林清韵去娶别的女人。 可是,最后,还是到了这样的局面了。林清韵没能成为她的嫂子,叶澜则成了凌王妃。虽然,她不解释叶澜,也疏远叶澜,甚至,她担心叶澜会对林清韵出事,处处小心防备着叶澜,担心叶澜对林清韵出手。 可是,无论再如何,叶澜终究是哥哥的爱妻了,所以,有些话,有些事情,可以让叶澜知道,却是不能再告诉林清韵了。 洛言漪虽然有心保护林清韵,可是她也不可能事事都照顾得到,所以,她只能这样做。瞒着她。也是在保护她。 “傻孩子,我都知道。”林清韵黯然的眼神没有让别人看到,她只是和洛言漪相拥了,她的伤痛,她自己懂就够了。这本来就不是别人的错。这世间,又有谁可以顺心如意地过一辈呢。 从林家覆灭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再也配不上那个刚毅出众的男子了。他是如同刀一样锋利的男子,同样的,他也是一个拥有着无尽柔情的男子,这些她都知道,她也都能理解。毕竟,她在这座王府里待了九年了,他带自己如何,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她更明白,他的那些温柔,都不属于她。 她处在这个尴尬的位置上,虽然有他的庇护,洛言漪的偏心,可是,她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一旦……终究,澜园的那位才是正经的凌王正妃。而她不过是林家的小姐而已。 “姐姐,我永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洛言漪根本就不需要看林清韵这一刻的目光是如何的。因为,她台了解林清韵了。她的心里若不是在哥哥的身上,她根本就不需要再继续待在这个王府里。林家就算是覆灭了,也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是不会让林家嫡系嫡出的大小姐嫁得差了的。况且,姐姐她已经过了十八岁,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都葬送在这府里了。 “委屈?沁儿,不漪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林清韵目光如水温润,可是又何尝不是在掩饰她眼中的那片湿润呢。 她,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林清韵掩藏的失落,是躲不过洛言漪的眼睛的,她伸手握住了林清韵的手,笑了,“当然可以,我永远都是韵姐姐的妹妹,以前是,现在是,未来……” 后面的话,洛言漪没有说,因为,她眼中的自信和坚定已经说了,她是一定不会委屈了林清韵的。 这才是,她一定要和叶澜周旋的原因,她可以接受叶澜,可是,却不能不顾林清韵的。 当然,这一切,都碍于了这个翁主的身份,她自然是做得理所当然了。 可是,如今的她已经有了这个资本了,不是吗? “漪儿……你是何苦呢……”林清韵看着洛言漪眼中的保证,她心里是有些欣慰的,可是更多的是难过,若不是他心甘情愿地娶了她,那么,她留在他的身边那还有什么意义吗? “漪儿,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不可以强求的,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其实当日你说你心里中意的是萧世子的事情,我应该就能够猜到的,你应该看得透才对的。” 林清韵现在是可以理解洛言漪那么理智的一个人,可以不顾一切地喜欢上身份高贵的墨靖萧了,因为,从来这就不是她能不能配得上墨靖萧的问题,而是墨靖萧可不可以配得上她…… 一个是金枝玉叶的翁主殿下,一个是功臣之子的侯爷世子。或者,他们之间…… 提到墨靖萧的时候,林清韵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洛言漪,希望她可以解释什么。 只见,洛言漪摇了摇头。“姐姐,你不懂,爱别离,求不得……有些事情,即使尊贵如我,也是有无可奈何的。” 林清韵并不同意,她看着洛言漪道,“的确,我不是你,我的身上没有你的那些责任,也没有那么多需要考虑的,林家已经如此了,所以,我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心便可以了。可是,即使你现在这样和我说了,可是,你还是选择了,赌一次,不是吗?不然那天,你不会告诉我的?” 洛言漪不是一个就为了让她放心而故意说自己和墨靖萧有其他关系的人,她不擅长欺骗,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她去欺骗。她深深地知道,若是和洛言漪争什么,她永远都是争不过的。不过,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因为,她不会的。 “韵姐姐你说的没错,我是选择了赌一次,我赌哥哥会想办法让我幸福,何况,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 说道这里,洛言漪的声音有些发苦了。其实,连她都觉得他们是利用了卢家的。虽然,当初,她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毕竟无论是哥哥还是她,手里的势力都不止于此,拿出来一个这样军队,根本就不在话下。 而如今,她其实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一定要用卢家,纵然有外力使然,可是她却是知道不可能仅仅是如此的原因的,哥哥是何许人也,她不会不知道,况且还有墨靖萧这个深藏不漏的,她是不会相信,那么多的无可奈何的。 可是,也正是由于卢家的加入,哥哥的位置更加稳妥了。如今的局面更是一片大好,而她若不是因为卢家的风头太盛了,她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去打压的。 她在意林清韵,可是,她也必须护着叶澜,毕竟,叶澜是凌王妃,是她的哥哥,最心爱的女子。 洛言漪唇边的苦涩落在林清韵的眼里,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只不过,她的目光不像是洛言漪那般,有些事情,特别是在卢家人上,她是没有丝毫的愧疚的。 在她看来,有些人忠于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凌王,卢家更不是什么忠臣义士,他们忠于的不过是他们看到的荣华富贵,他们如今会这样的臣服,不过是觉得,凌王可以给他们这样一个展示和表现的机会。况且,有了这样的一个功劳,对他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成,他们便是从龙之功,是新皇的功臣,败,他们也依旧是璃国的功臣,击败了外敌,就是任何一人登上这帝位,也不得不先拉拢。 卢家,一直是打得好算盘。 可是,这样一来,林清韵看着洛言漪的眼中就多了些心疼和担忧了,洛言漪能力的确是足够出众了,可是她的心肠虽然比之前好了许多,性子也果断了不少,可是这样总是从最善的方面看别人,总是不好的,至少对于她日后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可是这句话,林清韵却是不好对洛言漪说,她总要自己明白才好。 这样想着,嘴上却是话风路转,“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你该相信自己的,也该相信萧世子。况且,还有王爷在呢,他是你的哥哥,总是不可能不在意你一生的幸福的。” 璃国女帝的婚姻是用来做什么的,林清韵出身不低,总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可是她却是相信洛凌宇的,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他是负了她的,但是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妹妹。 就从洛言漪换了一个身份进入凌王府就可以看出来。他虽然有些严厉了,可是总归是为了洛言漪的未来的。 最重要的是,她都看出来洛言漪的心思了,她不信洛凌宇什么都没出来。 而他也没有阻拦,就说明他也是默认了的,不是吗? “漪儿,你信我,他总是会照顾你的心意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她的等待 “漪儿,你信我,他总是会照顾你的心意的。” 林清韵的语气里是带着无比的坚定的,她从来都是信任洛凌宇的,哪怕,他曾经那样地推开了她。 洛言漪听在心里是一阵地疼,可是面上却不再多说,“我信他。” 的确,她有什么好不信的,她和林清韵不同,她是他的妹妹,在洛凌宇的心里,她占着什么样的分量她自己清楚。所以,她没有办法去阻止林清韵去信任。因为,她知道哥哥对不起过许多人,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自己。 洛言漪点了头,林清韵也就放心了。她是真的希望,洛言漪过得幸福。虽然,她也知道,翁主的身份,已经是洛言漪未来最大的保障了,任何一人都没有可能伤害当朝的金枝玉叶。可是,林清韵还是希望她可以过得更舒心一些。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愿意在小墨面前承认你就是,慕容悆沁呢?” 想到昨天小墨来找她时的失落,林清韵就忍不住心疼。 提到慕容悆墨,洛言漪的眼睛就暗了暗,“不是我不想告诉她,而是……” ——“我是慕容悆墨……” 那日在别院里的事情,洛言漪没有忘记,虽然,她没有去问哥哥有关王府里小墨的事情,也没有让人去查她的真实身份。可是,她可以断定,她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妹妹,真的不是慕容家的小女儿。 洛言漪欲言又止,倒让林清韵有些不理解了,“你是觉得对不起慕容家,才不想告诉小墨的对不对?而且,真正的慕容悆沁是不是……”想到这里,林清韵猛的抬头,盯着洛言漪那平静的脸庞,“是不是她已经……已经……” “是!”洛言漪没有回避的意思,事实她已经接受了,她愧疚过我想过去补偿,可是,她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来不及了。 “这么说来,如今慕容家留在这世上的血脉就只有小墨了?也对,你不告诉她,也是不想她惊喜过后,再失望,只不过,你还是要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的,她早晚还是要知道的。” 林清韵有些失落了,她是闺阁里的小姐,即使从小经历得多了,但是,这也不曾改变,她是一个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小姐,她的善良不同于洛言漪。而她的狠心自然也是不同的。 洛言漪深知这一点,但是,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林清韵的。 “韵姐姐, 我没有告诉小墨自己的身份,不是因为这个。” 林清韵有些疑惑了,“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 洛言漪轻舒了一口气,道,“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对我敞开心扉。”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她不是看不出来小墨其实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提到过半句。虽然,她也是这样做了,她也不应该责怪小墨什么,可是,说到底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她从小把她当做亲妹妹疼爱,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当这份感情变成如今的这般模样了,她却觉得,不是那么纯粹了。 自己不是慕容悆沁,她也不是慕容悆墨了。那么,联系在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变了。 “你是说,小墨她根本就不是慕容家的女儿?”林清韵不由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洛言漪的身份是如此,就连小墨她也……哎…… 洛言漪倒是不可置否,这本来就是事实,“没关系的,我也瞒了你们不是?” 洛言漪依旧在笑,林清韵却是心中有数了,想了想便道,“这么说来,就是连你也不知道小墨的真实身份了?” 洛言漪笑着点头了。 林清韵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了,“怎么会这样……” 看着林清韵是真的不舒服了,洛言漪倒是笑着安慰她,“韵姐姐,不要想多了。就像我一样,身处皇室,有些事情总是身不由己的,我可以心里不舒服,不在她的面前表明身份,可是,却是没有资格去怪她的。” 之前的时候,唐家人来闹的那几次,看着小墨的态度就有些不对了。后来,她一次一次地委屈求全,她看得出来,小墨眼中的那种不乐意。以及愧疚。 当时,她只觉得是小墨在担心心疼自己而已。如今看来,一切就是另有隐情了。 可是,她不怪她的。 她是自己的妹妹啊,就像是林清韵一样,不还是最终原谅自己了吗? “漪儿,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洛言漪的几句点拨,林清韵 听得懂,小墨至今的身份不明确,定然是凌王有意的作为。不是她能够干涉的。只不过,这一切的不得以,不过就是这个乱世嘛。 只要一切回归正统,也就无事了。只不过,林清韵也知道,这一切没有她想得那般简单。 洛言漪轻声道,“快了……” 因为,她不想再等了。 书房 “漪儿给哥哥请安!” 洛言漪自入府以来,便有了晨昏定省,而她自己自然也不会例外,每天她都会来给洛凌宇请安的。 只不过,她从来不喜欢去澜园,而是每天跑到书房,给洛凌宇请安。 洛凌宇听到声响就把手里的笔搁置了,嘴角也多了一丝笑,“起来吧。” 洛言漪每天都会过来,而且每次都会待一会再回去,只不过每次都是待不太久的。因为,一旦有他的谋士和内臣过来,她就会自动地退出去。丝毫也不做停留。就好像是在避嫌一样,弄得他每次都会无奈。 “多谢哥哥。”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洛言漪仍旧是亲密地唤着洛凌宇‘哥哥’,而有人在的时候,也是恭恭敬敬的一句‘臣妹’‘王兄’。 洛凌宇看着她,倒也不拘谨似的,行了礼起来就坐在了他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上了。 看着她眉角处没有掩饰的欢喜,洛凌宇好笑道,“发生了什么好事,让我这个宝贝妹妹这么一大早地过来,就这样高兴了?” 一听哥哥这么说,洛言漪就笑了,故意淘气地道,“我来看哥哥,所以当然高兴了,不然嘞?” 洛言漪挑眉赌气的模样,很是可爱,她并不是绝色的美人,可是流转于她身上的气息,却是迷人的。 洛凌宇看着明明是有事,却又嘴上嘴硬的丫头,不禁摇头,都是自己把她惯坏了。不过,能看到她慢慢地变回那个样子,至少在他的跟前是变回去了,他也是高兴的。 他是在教育妹妹,不是在训练杀手,所以,她不怕他自然是好的。 回归了五翁主身份的洛言漪,再也不是之前的素净冷漠了。她的冷是高贵的,冷艳的,因为,她有了骄傲的资本。她是金枝玉叶,天生就该是站在高处,让人仰望的。 不过,饶是有心里准备,可当洛言漪一身华丽的翁主朝服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惊讶了。 她说,“哥哥,总有一日,我会光明正大地穿着这朝服,站在你的身侧,而不是躲在你的身后了。” 那天,看着这样的妹妹,他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欢喜。 而今天,他看着这样的她,没有朝服的衬托,只是一件简单的宫装,却是那样耀眼,一身大红色绣云纹凰藤枝蔓的外袍,纯金祥纹的滚边,玫红色凤游牡丹的对襟,流云八宝金丝楠纹的罗裙,腰上系一条金玉带,上面只是悬挂着一块样式简单的白色暖玉。 挽着高椎髻,一对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一副烧紫镶金花细金钿花,金丝摇晃,耳上衔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说不出的高贵出众。那样艳丽的颜色,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碰过了。 就连他都快要忘了,他妹妹,从小就喜爱红色。而且,是那样艳丽的红色。 而洛凌宇盯着她这样一出神,倒是让洛言漪有些惊讶了,“哥哥,你怎么了?是我今天的打扮有什么不合适吗?” 洛言漪说着便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首饰,最后定格在手上,的确,好像是忘了带个镯子什么的出来…… 最后洛言漪小声地问,“是不是,我的手上没有带东西?” 洛言漪的这一句话,终于让洛凌宇回过神了,又听到妹妹说道镯子,便道,“你回来,我好像也没有真的正经地让人给你做些新的衣服首饰,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你自己带过来的。倒是哥哥疏忽了。” 洛言漪摇头,“没事的,哥哥。”她还能在意这个,这些女孩子的事情,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哥哥来操心的。 不过洛凌宇,倒是不这么认为,“明天我让点翠阁的掌柜过来一趟,你自己看着办吧。” 点翠阁是璃国厩里最大的一家首饰铺,里面的东西就不用说了,拿出来任何一件都足够一个平常百姓吃一辈子。可是,洛言漪身处的位置,让她清楚,她有这样消耗的资本。 既然哥哥已经说了这话了,她也就不会推辞了,只答应着,“好。” 洛凌宇想了一下,突然放下笔,郑重地看着洛言漪,“漪儿,过着日子,你也该过来书房了。” “哥哥,我不是,一直过来书房的吗?”洛言漪笑道。 洛凌宇摇头,“不要和我打哑谜,你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漪儿。” 洛凌宇威严的声音落在洛言漪耳边,她也不急,只是轻道,“那么就请哥哥给我一个开始吧。” 洛凌宇盯着妹妹那张美得动人的脸,道“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洛言漪笑了,“是哥哥,不会太久的……” “好。” 第二百二十二章 孔雀夜舞 湛深重色的夜空,洁白皎柔的月光洒下,伴着大殿上缓缓散发出来的百合清香,丝竹悦耳的乐章随风响起,在这幽深的夜晚,徒添了一份神秘,又带着点点的舒逸。 大殿已然轻暗,蓝色幽若的丝绢在殿中央袅袅飞若,惊蛰炊烟的柔弱和袅然不见,如同柔弱的秀发轻掠过脸颊,那样轻巧,那样撩人。 白衣拢掠着深蓝色纱衣,长纱曳地地回旋着绽舞,六位步履轻袅的侍舞,成环形缭绕在四周,舞步缓缓,相移。 “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忆,又是一春华成秋碧,莫叹明月笑多情……” 这本来就是今晚夜宴的一个压轴的舞蹈,如此惊艳地开场,倒是让人眼前一亮。洛凌宇和往常一样和睿王豫王,等几位翁主坐落在殿中两侧,坐在最上面的仍然是摄政王瑾王和瑾王妃。 元太妃携着六翁主懿宛坐在侧翼。这个看起来是和乐融融的样子,倒是真的让人觉得无比舒心。 “回首是潇潇暮雨,天涯尽头看流光飞去,不问何处是归期……” “今年的丝竹乐舞倒是特别,凌宇,你觉得呢?”睿王率先开口,脸上是一派的悠怡。似是听着这样的曲目很是享受。 洛凌宇原本是平静地看着宴乐,和叶澜说了句话,就听到睿王问起他了。 洛凌宇淡淡地点了下头,仍旧是万古不变的深沉镇静,“睿王兄说的是,特别是这乐曲更是特别呢。” 睿王看他也没有其他的就没有再说。自然也错过了,洛凌宇唇边那一闪而过的笑意。掠过他身边的一个空置的坐席。眼中更是多了些满意。 今晚,注定就是一个特别的夜晚…… 曲目悦耳,舞步轻袅,连带着赏心悦目的美人,还有百合的清新香甜。看着如此简单,却是搭配的和谐,懿宛饮着果酒,看了一眼殿中被这曲乐舞吸引的王亲贵族大臣。以及,长年看惯了宫廷宴乐的元太妃姨母,心底暗叹,排练如此曲目的人真的是好一颗玲珑心呢! “哇……” 就在懿宛沉思的片刻,殿中就起了惊呼声。 只见,远处飞来一个青衣蓝烟的身影。 “莫回首笑对千万风景……” 丝乐声在这句歌词的最后一个‘景’处犹然转起,那个身影便随之而来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已经形容不了这个领舞之人的舞姿了。而在殿中舞动着华姿的人那分明就不是一个舞女,那分明就是一只高傲的孔雀,旖旎着天下,睥睨着万千。那样的雍容华贵,就是一向自持身份的懿宛也不禁有些自卑了。 对,她,竟然会自卑。 “不要自降身份,去和一个舞女比什么舞姿,什么美貌。你是高高在上的皇族贵女,如凤一般尊贵,如玉一般澄澈,岂是那些丝竹月下的女子可以媲美半分的。” 元太妃从小将懿宛养到大,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些小心思呢。不过,能让懿宛露出如此惊艳,又怀着媲美之心的,只怕,此人也不简单吧。 “是。” 懿宛小心地收拾了一下心情,其实她也是不想的,她也知道的,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没有资格和自己比的,不过,她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耀眼到她想无视都做不到。 那一身的湛蓝青色舞衣,长袖轻若纱,柔若春风,一尺高的发髻,缠着青墨色的孔雀羽毛,青墨色的珍珠夜明珠束成了一个一尺高的翠玉冠,素青色的额饰,那般小巧地垂在眉心,眼鬓是青墨色的点珠。每一处,都是那般的精心。 每个人都想看看这是一个怎样的美人,可惜,她的长袖在她落地的那一刻,就掩住了她的容颜,可是,即使如此也仍然让人觉得她是极美的美人,这种美,甚至不需要绝世的容颜,只需要远远地掠过一眼就知道,那样的美丽是不可以亵渎的,是需要以一种崇敬去欣赏的。 懿宛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却是震撼的。而坐在下面的洛凌宇,就如同无人一般,平静地扫过众人,那欣赏,艳羡,憧憬,还有……渴望的目光。 舞蹈,本来就是需要美丽的华服的,可是却是更加需要美丽的容颜的,可惜,美人依旧不肯露出真容。 一只青墨色的扇形玉面羽毛面具,遮住了她的左半边脸。愈显得神秘。 她身后的那曳地的长裙上,满满的都是孔雀的羽毛,而每一个羽毛上都缀着一颗青色的夜明珠,更是令人惊讶的是这里的每一颗夜明珠都是一样的大小。灼灼烨光,在这幽深的露天的夜宴殿中央烁光闪耀,行动间便是一抹倾美的风景,更不用说这样的舞姿更是闻所未闻的了。 玉臂葱段一般,肌肤胜雪,就是说成凝脂玉露也不为过。那好看的玉指芊芊,柔若无骨,挽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芷兰朵云,一身孔雀舞衣,却是如同孔雀之后绽放过后的倾人折腰之姿。长袖善舞,引人折腰。 “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忆,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莫叹明月笑多情,爱早已难尽,你的眼眸如星,回首是潇潇暮雨,天涯尽头看流光飞去,不问何处是归期……” 轻声歌再度响起,不过这一次,是这个身着孔雀舞衣的女子唱的。而此刻她的手中也多了一只琵琶。 青羽玉琵琶,她挽动的舞姿,飞扬的长袖,没有因为每一个饱满的动作而错过,轻弹的乐曲,没有那样多的技巧,只有,自然心动之感。配合着乐师的演奏,竟然没有半点的突兀。反而因为有了她的琵琶声,多了些天籁之感。 直到一曲舞毕,女子反手擎举玉琵琶,半手玉臂长袖飞起掩面,玉体倾斜半弯身姿,孔雀羽裙整个铺开殿中央,耀眼的夜明珠绽放烨华,盛开出一朵百合花的形状,清淡的百合之香弥散,几乎除她之外,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陪衬。 良久,才有人缓过来,这一曲惊人之舞,是真的结束了。 “好!” “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好一曲‘相思引’!这可真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丫头啊!” “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个好,十分的特切呢……” 下面的议论之声随着乐曲的声音消散而涌上来,几位说得上话的王爷翁主纷纷举杯喝着酒樽之酿。 “不知道这支舞是哪个府里的送上来的啊?竟然是如此美妙!”最后,还是元太妃,笑着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她想着,今晚应该有不少人都对这个一个女子动了心吧? 眼角撇到懿宛有些失落的脸庞的时候,她只是用眼神告诉她,风花雪月的玩物,再美也只能是一个玩物。 待元太妃回过神时。殿中央的女子已经把手中的玉琵琶交给了身后的侍舞,独立在殿中央,缓缓地朝着殿中的众人,行了一个礼,一个福礼。 一个福礼…… 众人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一个福礼。 已经有人在笑谈她的轻狂了,已经有人在笑谈,她的高贵也不过是如此了。 可是,她没有动。只是平静的站在殿中央。眼中的冷淡,带着睥睨天下的势气。平静得让人觉得惊讶。 “福礼之态,不知你是以何身份行之呢?”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元太妃便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发问了。 青衣媲倪,嫣然而过的笑意,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脸上停留半刻,也不需要停留。 “言漪,见过瑾王舅舅,众位长辈,长兄,长姐!” 带着些许内力的传音,终于是响彻了大殿,在空旷的夜空上方盘旋,终于是砸向了在座的所有人。 她是洛言漪! 她是五翁主,洛言漪! 她是六岁入主邑阳侯府,却连凌王府都没有踏入,病体孱弱的璃国五翁主! 那一曲琵琶响起,他们就该明白的,整个璃国,能将琵琶弹的如此动人,能将这一曲孔雀舞羽绽放得如此烨华的,只能是二十多年前璃国王室最有才华的裕华夫人之女了。 他们早就该想到的。出了她,还能有谁,能用得起,这只玉琵琶。 这是墨靖萧为她,洛言漪,亲手雕琢着的。 沉默之中,洛言漪感受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她耀眼地绽放,的确是出其不意的。而她就是要选择这样的方式,重新走入这座皇宫,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重新走上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人生轨迹! 暗流流转的夜晚,注定是无法平静了。 洛凌宇看了一眼仍旧是漠然镇静的她,唇边带了一抹似见非见的笑意。 今天,她的表现,他很满意。 洛言漪本来就是一只可以睥睨天下,五彩飞凰般的为后之姿的天之骄女。 他的妹妹,当得起,这个天下。 而这一夜过后,她洛言漪,便多了一个名字。 孔雀之后,她当之无愧。她要告诉天下人,即使今天她不是身着彩凤双飞翼的凤凰之女,她也依然可以傲视这个天下,依然可以成为璃国最为尊贵的女主人! 而从她那一身高贵的夜蓝青羽,从城楼上袅然地一跃而下的那一刻,就如天人之女一般,落入人间,成为了宫中最瞩目的焦点。她轻巧地落在殿中央的那朵盛开的百合花心央,那样深沉却又冷漠的一眼,就足以倾尽整个天下。 从今天起,她是洛言漪,是帝储候选人,洛言漪! 她要的,是这个天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惊艳开场 “哈哈哈哈~好!好啊!不愧是我璃国的女儿!如此风姿绰约,定是天下无人能及啊!哈哈~” 最后的沉默终于让睿王的一句笑语打破。 洛言漪今日在这里如此高调地亮相,对于在场的任何一人来说都是心惊的。虽然,洛言漪只是在他们面前展示了自己的舞姿而已。可是,刚刚她是从城楼高处飞跃而下的,谁,都没有忘记。 而再想到当年的那句病重的断言…… 众人心里都有些沉重了…… 洛言漪看着众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并无任何意外,而她的这位睿王兄是最先开了这个口,能在这个时候反应如此之快地回应,他心中的城府,可见一斑。 洛言漪施然的笑意挂在脸上,几乎是无视在场的人有什么反应的,语气依旧平稳,没有因为刚刚那般费力的舞蹈,而又半点的疲惫,“言漪多谢睿王兄赞赏,不过,言漪一舞只是聊表心意,为几位王兄王姐多年的照顾关怀致谢,至于王兄的‘无人能敌之姿’之语,言漪愧不敢当!” 笑语嫣然,不卑不亢,为臣为君之态,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是不知道,洛言漪的一袭话里有话的惊人话语,让在座众人的心思,在心中百转千回了多少遍了。 睿王显然被洛言漪今日的表现弄得措手不及了,待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失态了,刚刚想要开口,缺却被廉王把话抢了过去,“我璃国的金枝玉叶自然当的起这一句称赞的。” 廉王盯着洛言漪的那张平静雅致的脸庞,久久没有移开,仿佛是想要看透她一般。 被廉王那可以称得上是柔和的目光,盯得无路可退。洛言漪唇边的笑意多了一丝冷意。 她没有答话,是洛凌宇站了起来,朝着廉王笑道,“廉王说的不错,我璃国的金枝玉叶,没有什么是当不起的!” 洛凌宇那样狡黠的笑容,落在廉王眼睛是无尽的得意,可是偏偏,他反驳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当年众人合力打压的五翁主,也是最不起眼的翁主,洛言漪,成为了洛凌宇,如今,可以称得上是最大的助力。 洛凌宇不再看廉王那带着不甘的眼睛,而是看向洛言漪道,“漪儿,还不去换衣服,要舅舅和众位王兄王姐等着!” 洛凌宇的话里带着威严,却也没有丝毫掩饰地藏了一丝宠溺。 洛言漪淡然含笑地施礼,在众人的目光中退下去换衣服了。 洛言漪一退下,歌舞便继续了起来。热闹的乐舞绕耳,相互敬酒的声音,以及谈论的私语。 廉王端了一杯酒,携着几位重臣过来了洛凌宇的这桌,“凌王好福气啊,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妹妹,让本王十分羡慕呢!来!本王和其他几位大臣来敬你一杯!” 洛凌宇知道他话里有话,可是,却也不生气,反而和叶澜一起站起来,喝了手里的酒。 放下手里的酒杯,让侍女又斟满了,洛凌宇看着流淌的酒水,突然道,“廉王是羡慕本王有这个一个爱护在手心里的妹妹呢?还是,羡慕本王的运气如此之好呢?” 洛凌宇的眼里丝毫不掩饰地示威,倒让廉王一愣,随即便笑道,“哈哈!凌王说笑了,本王当然是羡慕你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妹妹啊!” 洛凌宇在心里冷笑,“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漪儿她是本王的妹妹,应该也是廉王的妹妹吧?怎么说倒是本王一个人的妹妹喽?” 廉王话语一塞,看着洛凌宇的得意很是不爽,可是嘴上却不能反驳,只道,“凌王说笑了,言漪她自然也是本王的妹妹,是本王喝多了,竟然说出来这样的笑话。” “原来是廉王喝多了啊,怪不得呢。本王就说嘛,洛氏同出一族,只不过是嫡系旁系而已,廉王可莫忘了!” 廉王让洛凌宇的一袭话,堵得无言,只能咬着牙道,“当然是如此。” 嫡系旁系,在这些人里面只有廉王一人是洛氏的旁系出身,洛凌宇的话,摆明了就是在挤兑廉王。可是,偏偏,洛凌宇说得大义凛然,让廉王无话可辩。 “对了,本王还听说,前些日子,五翁主搬到凌王府去住了。不知道现在的凌王府里,这做主的是凌王妃呢,还是咱们的五翁主呢?” 说这话的时候,廉王的目光从洛凌宇的脸上再扫到叶澜那里。他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隔阂叶澜和洛言漪,同样的,若是洛凌宇承认是洛言漪在管理王府事宜,也指出来了洛凌宇对帝位心存幻想。 可是,就当他以为,洛凌宇叶澜无话可说的时候,洛言漪换好衣服回来了。 “廉王兄为何这么问呢?难道廉王兄的廉王府内,也是如此吗?那么,是廉王的妹妹是后院之主呢,还是廉王妃呢?” 洛言漪笑语如铃,可是,在廉王耳朵里却是十分刺耳。 廉王几乎是怒了,强忍着怒气道,“当然是本王!” 说完,廉王就后悔了。 只见,洛言漪一身婀娜的宫装,正笑盈盈地盯着他。 “这就是了,即使是尊贵如王妃,也先是王爷之臣王妃,再是妻子,即使是后院也不例外,因为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廉王是如此,自然哥哥的凌王府也是如此。” 洛言漪一句话就把廉王堵了回去,不仅是让廉王惊讶了,就是洛凌宇也没有想到,他的妹妹也有这样牙尖嘴利的时候。 只不过,在他的记忆里,漪儿从来都是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的。可是,如今……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只不过,洛凌宇的心里不可避免地闪过了一丝愧疚。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是,啊!”廉王硬生生地吐出来这两个字,然后带着人就下去了。 只不过,遗留在洛言漪身上最后的目光,让他的眼里忍不住出现一抹惊艳。 她的确,足够出色。 洛言漪说完话,便按着礼数回到了洛凌宇身边的位置,站好了,看着廉王转身而去,她唇边的笑容也更加粲然了,一个转身,朝着洛凌宇施了礼,便坐下了。 而廉王,刚刚好就是看到了,洛言漪那转身炫目的倩影。 一袭黛青色的齐胸襦裙,胸前坠满了蜜蜡翠玉珠子,银纹暗花的丹青荷叶领口,袖间身上满是深蓝色绣紫鸢尾花百合祥云图腾,三层薄纱似的湛紫披帛,这样的华丽的宫装衬得她浅绯色的越发华贵逼人。 复杂的惊鹄髻,鬓边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一支金累丝嵌宝牡丹鬓钗,一副凤羽天蓝荆圆点翠,耳上衔一对金镶紫英坠子。 这样的富贵荣华,其实并不比其他的翁主出彩。只不过有了刚刚的那样出众的出场,更让人觉得耀眼。 廉王停在洛言漪身上的目光,只有短短一瞬,可是,他却不知道,就是洛言漪这样的一个靓丽侧影,让他记了短短的一生…… “漪儿今天,真的没有让我失望呢?”洛言漪没有在意周围看向这里的目光,可是,洛凌宇却是在扫了一圈在场的各个王孙公子,最后冒出来这样的一句。 洛言漪嗔怪地看了洛凌宇一眼,不乐意地道,“哥哥说得哪里的话,之前我可是和你报备过的。” 那些人的眼光,她不是看不到的,只不过她真的不想理。虽然,她也知道,这才是她日后要过的生活。 “是是是,你是和我商量过的,我也答应了。不过,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原来我的妹妹,已经长大了,可以成为整个璃国所有优秀的男子为之仰望的女子了。” 刚刚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洛凌宇的话里还是带着玩笑的,可是后来,他自己也发现了,他的话里已经带着抹不去的失落了。 妹妹长大了,那便意味着早晚有一天她的身边要出现另一个男子,代替他,保护她,照顾她了…… “哥哥!” 洛言漪不是听不出来,洛凌宇语气里的失落的,可是,她更加羞赧哥哥这样说。 洛凌宇侧头看着,风华绝代的妹妹,一时间,心疼,骄傲的感觉都涌上了心头了。 “哥哥,我总是要一辈子生活在你身边的,除非,到了哥哥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 洛言漪的话里带着诚恳,她的意思很明确,若有一天,她是可以放下她可以拥有的一切的,只要她的哥哥一句话,她什么都可以做。 洛凌宇有些心痛地看着洛言漪,他知道洛言漪的想法,可是他没有想过,她会这么说的,“不会的,哥哥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你。除了你,没有人可以。” 女帝,是他自己选的,可是何尝又不是她自己得到的。他有什么资格推开她,又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出选择呢。 可是,他还是要告诉她,她是他的妹妹,是要和他一起站在最高处的人。 “如此,我知道了。” 洛言漪没有接其他话,只是说她知道了而已。而她此刻心里也有了其他的想法。 另一侧,叶澜平静地看着场上的歌舞,可是,刚刚洛凌宇兄妹的谈话内容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入她的耳边……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她的开场 这一夜,凌王府的书房,出奇地热闹,一改平日里的沉寂,因为洛言漪今日的这一举动,所有人心里都是有些想法的。 “王爷,今日五翁主的出现着实然后大家吓了一跳,只是如此高调地出场,实在是太过招人了,当年的事情……王爷难道忘了吗?” 其实,凌王府内有大多数的臣子谋士是觉得洛言漪今日的作为是很不应该的。因为,可以说就是洛言漪这一个出场打破了多年来,凌王府一直韬光养晦的局面。从此,凌王府齐身夺储的王侯之列,再也不是之前的小心谨慎了。 这一点,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洛凌宇更是明白。可是,他依旧默认了洛言漪这样的做法。因为他知道,他的妹妹,必须需要一个这样的开始。一个,他欠她的开始。 “在座的各位,都是这样认为的吗?”洛凌宇扫了众人一遍,看到了许多不同的神色。他想,或者,还有人能够看得到更远的。 这时,倒还没有出言反驳刚刚那位老臣的言论,一位谋士,直言不讳,“在下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王爷要如此做,虽然在廉王睿王等人面前,咱们看上去是得意的,可是,这又何尝不是逞了一时之快,于大局无益啊!” 谋士看上去痛心疾首,一时间,又有不少人跟着附和了。 “是啊,王爷,当年,五翁主入府的时候,就曾经掀起来了一场血雨腥风,如今更是如此高调,真的是……” “陈大人之意是想说本宫是红颜祸水吗?!” 洛言漪乘胜之际也不让人通报,直接踏入了书房。言语之庭,直逼众人。 洛言漪褪去刚刚的一身黛青色宫装,此时则是换上了一袭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一进门便褪下她身上的银狐大氅,露出宽大的衣摆上,那绣着的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没有挽什么发髻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蓝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看上去简单随意,可是却无可避免地显露出来了高贵逼人的气势。 这一刻,她翁主的凤仪,显露无遗。 “言漪见过王兄!”无视众人的吃惊,打量,还有非议,洛言漪走进书房,只向洛凌宇行了一个福礼。 “起来吧。”洛凌宇随意地摆摆手。看着洛言漪如此的姿态,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有些期待。 行了礼,洛言漪很是自然地越过众人,坐下来,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坐到洛凌宇的下首,而是坐在了洛凌宇身边的那把椅子上。 洛言漪冷眼一扫底下的众人,虽然因为她的到来,都起身了,可是,却是没有一个真的跪地行礼的。她没有不悦,毕竟,这些人,并不都服气她这个女主人。 “见过翁主殿下!” “参见……五翁主!” 洛言漪就坐在了他的身侧,洛凌宇一句话也没有说,脸上的神色也是仿佛就是天经地义一般。如此,众人也是稀稀两两地朝着洛言漪行礼了。 最后,终于,所有人,都认下了这个五翁主了。 “参见五翁主!!” 齐齐整整的声音终于响起在这不大的书房内。 一直坐在上面沉默的洛言漪看到这样的局面,终于满意地开口了。“平身!” 待众人落座,洛言漪才继续道,“众位刚刚的话,本宫都理解,只不过,刚刚那的几句话,本宫听着十分的刺耳,一时没有忍住,打断了陈大人的话,陈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洛言漪冰冷的眸子,停留在刚刚发表言论的几个人身上。不过片刻,便让那几个人坐不住了。 洛言漪如此来就是要示威的,可是偏偏,就是有人想往她的枪口上撞。 洛言漪的话一落,就有人站起来反驳,“翁主此言差矣,翁主如此打断陈大人的话,倒是不打紧,毕竟翁主的身份尊贵,臣等也不敢多言。只是,翁主一介女流直闯正在议事的书房只怕于理不合吧?” 一番话语,里里外外都是在说洛言漪有些仗势欺人了,并且,还把洛言漪是女子不该进书房这样的话摆在明面上了。 洛言漪还没有发作,洛凌宇倒是先怒了,“什么于理不合!你……” “王兄!”洛言漪笑着拦住了洛凌宇,示意她要自己解决。这样洛凌宇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点。 眉峰入鬓,洛言漪的容貌不是绝色,可是却有着别致的迷人,只是带上她没有掩饰的气势,有些慑人之威,“季先生,不知道你可否告诉本宫,在你眼里本宫到底是何人呢?” 那位季先生显然没有想到洛言漪能够叫的上他的名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要回答洛言漪这个不怎么正常的问题。 “这……翁主殿下,自然是璃国的金枝玉叶,是当朝的五翁主了。” 洛言漪笑颜不改,继续道,“哦,是吗?” 季徵不可知否,“是。” 洛言漪摇头道,“不仅如此吧,本宫还是裕华夫人的独女,是当朝凌王殿下的嫡亲表妹,是凌王府的最高女主人,是凌王一派所拥立的女帝!” 这样的话语,若是搁在其他人身上,只怕永远也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地呼之出口,就是最具实力的琰洳翁主也要思索一番能不能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野心。可是,洛言漪就是这样简单的承认了。 “这……翁主您……”季先生显然人被洛言漪这样惊人的话吓住了。 的确,没有人能够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还保持着冷静?除了洛凌宇洛言漪,以及四墨。众人皆是吓了一跳。 最后,洛凌宇看着大家都缓和差不多了,才继续解释,“不错,当年五翁主入住邑阳候府之时,本王就已经决定了,我凌王府一派,拥立的从来都是言漪这一个女主人。” 洛凌宇的开口,就相当于承认了,洛言漪的地位。 虽然,有心人都是有些准备的,可是,还是有许多人不能理解的。特别是当年效忠于昭华夫人的老臣子,根本就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在他们心中,纵使不能拥立凌王的亲妹妹,也是不能让洛言漪这样一个‘外人’掌握未来的宫权。 “王爷,老臣反对!” “臣附议!” “臣……附议……” “臣……” 坐着的老臣一个一个地跪地,即使最后没有了任何的言语,可是他们的表现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了。 洛凌宇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吓人了,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有那么多人,身在他这里,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母妃! 只有洛言漪从始至终都是冷眼看着,她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面色未变,一直含着淡笑,坐在上面。 “真是好一派忠君爱国之士啊,只是不知道众位大臣们,忠于的到底是当今的凌王殿下?!还是远在宜州府还想着掌控大局的昭华夫人呢?!” 洛言漪又一个惊雷抛出来了,不仅炸的在场众人的心,就是洛凌宇,也是不悦了。只不过,他不是在恼洛言漪如此说话,而是恼恨现在的局面。 快十年了,他的母妃,还是想要操控着一切吗?!! “五翁主这是想要挑拨凌王殿下和夫人的母子关系吗!!” 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洛凌宇手里的笔断成了两截,被洛凌宇狠狠地掷在地上。 他们竟然敢!竟然敢如此挑衅洛言漪的权威! 此刻的洛凌宇,心里对妹妹升起了深深地愧疚。 他深深地明白,若不是当年他选择了让她隐藏,如今的她应该也是如自己一般,受万人敬仰的翁主殿下,甚至,要比什么琰洳翁主更适合那个位置的! 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样忤逆翁主!” 洛凌宇很少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是及其自制的人,可是,他也是有底线的,正如洛言漪一样,她不能接受任何人伤害她的哥哥。洛凌宇亦如是,谁都是不可以碰洛言漪一丝寒毛的!不然,就是碰了他的逆鳞! “来人!” 洛凌宇雷厉风行的声音,众人逗大约猜到了下句。可是随着走进来的人,众人都愣住了。 “属下凤柒参见王爷!翁主!” 狂傲不羁如凤家七公子,虽然是商人之子,却是出身璃国第二大富商世家,他自持高贵的双膝,除了父母,就是洛凌宇可以让他弯下来膝盖了,可是如今,他就跪在洛言漪面前。 这就足矣说明了一切了。 “起来吧。” 凤柒没有起身,直到洛言漪开口叫起他才站起来,这样的一个举动然后在座的所有人再次倒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刚刚的一切是一场意外,那么现在凤柒的这个动作就是对洛凌宇权威的不全部信任了。凤家大公子拼了命地给他使眼色,可是凤柒只做看不见。依然我行我素。 所有人都以为洛凌宇会发怒,可是偏偏,洛凌宇却是默认了凤柒这样的行为。 这一刻,他们这些做下属的人里,大约只有凤柒一个人明白,此刻,洛凌宇就是把洛言漪摆在了与他相同的位置上的。而,这一刻,凤柒也比任何人都明白,洛言漪是有绝对的能力和洛凌宇并肩而立地站在这里的。 如果,他们知道,洛言漪手里握有的势力,和她本人所有的能力的话。 第二百二十五章 示威 “启禀王爷,属下认为,几位老臣冒犯翁主殿下,其罪乃死罪!” 凤柒从进来就是出言便可惊死人的说话,不仅是跪在地上的老臣害怕凤柒的言论,吓得浑身哆嗦,就是坐着的其他没有表明态度的人,也是心惊胆战的。 在座的哪一个人不知道凤柒的身份,不知道凤柒说话的分量的,表面上说是洛凌宇的下属,可是在座的谁不知道,凤柒是洛凌宇除去四墨最为信任的兄弟和左右手。得罪了他,基本也就是日后无望了。 如此,众人再看着洛言漪的眼色都有些微妙了。众人都不禁怀疑,这个凤家七公子如此护着五翁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了? “漪儿以为呢?” 洛凌宇看着一直是没有任何反应的洛言漪,心中心疼如针。 洛言漪一听就明白哥哥是打算站在自己这边了,面色不改,含笑道,“若是王兄放心,言漪倒是有些方法想要试试的,毕竟,艳阁里还不缺这些手段制服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洛凌宇一听,便金口一开,“那就交给你了。” “是。” 没有惊喜,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的一般。洛言漪平静的姿态,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可是偏偏,她依然是那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如此,在座的哪一个位还有不明白的,可是,让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也不能,踌躇片刻,便有人站出来了,“王爷,几位大人纵然有错,那也是关系王爷的安慰,王府的未来啊,请您……和翁主殿下三思啊,饶了他们吧?” 洛凌宇看着这个没有一点眼色的下属,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他今天是铁定要给言漪面子的,虽然他知道言漪是不会真的杀了这些人的。 她需要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自己作为他的哥哥,除了支持,再无其他。 洛言漪看着洛凌宇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意外,平静淡漠的目光扫过那个求情的谋士,冷声道,“原来,在靳先生的这里,冒犯了本宫是根本就不用受到任何处罚的是吗?” “这……在下并无此意。”靳子松根本就没有想到洛言漪会这样地对他说话。虽然,他更加意外,洛言漪可以轻而易举地叫出来他的名字。 “本宫今天,并无和众位开玩笑的意思,本宫既然有勇气站在这里,就说明本宫的确有这个能力,统领你们!” “哼……” “大话……” 也许是觉得洛言漪真的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刚刚还在害怕得发抖的老臣现在又开始挑衅了。 不过,这一句话。倒是真的让洛凌宇恼了,桌前的砚台直接就扔飞了出去,在书房里响起来了一声巨大的咚咚声。 “王兄息怒!” 洛言漪知道洛凌宇是真的生气了,当下就站起来了。 “你坐下,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洛凌宇心疼洛言漪,不想让她过多地掺和这件事。 可是洛言漪倒是不怎么觉得,她摇摇头道,“王兄,此事因我而起,就让我来处理吧。” 说罢,洛言漪行礼,“请王兄允许?” 洛凌宇看着妹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的悲凉,是的,她已经长大了,他不能时时刻刻地守在她的身后,替她排除万难,她总要学会独当一面的。 最后,洛凌宇还是做出了退让,说了一句,“好。” “多谢王兄!” 洛言漪微笑地看着哥哥,可是回转过身后,她脸上的神色就变了。 冷眉入鬓,眼中的寒霜带着沁人的冰冷,“去年十月,陈大人的爱子在青楼与数名艺妓风花雪月,由于艺妓是卖艺不卖身,陈公子便用了强,最后导致了三名女子当场死亡,两名事后自杀。” “去年的十一月,陈大人在城外南苑的别院安置了一位外室。” 陈大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你……” “最巧合的是,咱们的陈大人的公子竟然还大闹了京兆尹府衙,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不用本宫说。而至于那位外室,好像是云夜国的什么贵族的庶女吧?”怎么解决的,当然是用钱解决的。可是,至于钱是怎么来的,就有待查证了。 至于外室,当朝臣子设置外室是大罪,最严重的是可以判处流放的。而在璃国,更是有明文规定,璃国臣民与云夜国通婚需要报备府衙的。 如此,年迈的陈大人,看着洛言漪的眼神,聪当初的不屑,到了惊恐,最后竟然是低下头。 洛言漪看着陈大人那里有了让她满意的表现,便看向了另一位老臣,“去年六月,咱们的江大人在那美丽的江南,邂逅了秦淮河畔的一位美人,甚至还带回了厩里,并有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只是不知道这璃国对于当场大臣和妓,女的女儿有什么‘特赦’吗?” 妓、女的女儿,仍然只能是妓、女,璃国就是有这样的规定。 看着江大人在这快要入冬的时节,热的满头大汗,洛言漪只笑不语。 “去年七月,席大人在厩里买下了两栋四进院子,又置办了一千亩的良田,哦,就连东四街上的那两家金铺也是刚刚换了席府做东家的吧?那西六街的银楼粮铺,还有林阳的温泉山庄,城外的那一大片梅林……就不用本宫一一列举了吧。” “翁主……翁主……臣……”席大人连连磕头, 就是求饶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洛言漪看着几位大人的境况,只做视而不见,只是继续道,“截止今年八月,连府上下,加上连大人的那几房小妾,一共贪墨了四百八十万六千七十七两金子。” “今年六月,长岭赈灾的银子有三分之二到了光禄寺左卿大人的手上。” “今年七月,厩里的踏马事件,一共死了十七个人,伤了二十四个人,咱们景夫人的娘家侄子可是刚刚来了厩里两个月,这么快就让景家的三位公子带的无法无天了,可见景家的家教甚严啊!” 这样直白的话,就是再厚脸皮的人也会觉得羞愧的,更何况,这些跪在地上的臣子们,虽然心不在洛凌宇洛言漪兄妹处,可是却也没有选择背叛,只是,他们跟错了主子。 “翁主,臣……臣有罪!” 又一个匍匐在地的,可是,洛言漪的眼底没有出现半点怜悯,有的也只是冰冷。 “还有,今年八月,听说在如意酒楼发生了一件奇事,桂府的大小姐竟然和睿王妃的表弟同时出现在一间包厢内,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偶遇呢?” “哦,对了,本宫还听说了,成老大人的幼子犹爱幼龄的男子,外面的清风楼已经玩腻了,如今喜欢上了良家子弟,本宫觉得,这个消息对于厩里这几个月一直以来在查的孩童丢失案,还有城外抛尸案,是个及其有用的消息吧。” “翁主殿下,饶命啊……” “翁主殿下……” “殿下……” 洛言漪知道她的威立得差不多了,便禁了声,看着刚刚还跪在地上和她叫嚣的大臣,如今还是臣服在了她的脚下了。 “本宫不仅仅是璃国的五翁主,更是艳阁的阁主,更是你们的主子!” 艳阁,终于还是要浮出水面了吗? 洛言漪知道昭华夫人是知道艳阁的存在的,有了沧君上一次的报信,她知道凌王府里面的这些人定然是有死忠于昭华夫人的人的,所以,她没有想过隐瞒,她是艳阁的阁主,那么,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可是也是她的护身符,更是她立足于凌王府的筹码。 她的存在,不是只要洛凌宇承认就可以的,她更多的是需要凌王府上下的臣服的。 她是一个未来可能的帝王,所以,她需要一个开始,一个认可。而艳阁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你们再有异议,也不妨提出来,本宫可以给你们机会的。” 洛言漪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尤其在刚刚质疑她的那几个人身上停留了片刻。 可是,最后,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有半分异议的。 “好,既然大家今天都没有想说的,那么希望大家日后也没有要质疑的。不然,本宫会随时随地地让你们后悔!” 洛言漪难得这么霸气外露,不仅让洛凌宇有些差异。就是凤柒也是挑眉一脸的看好状态。却没有半点的阻拦。 “是。” 洛言漪看着无论是心里服不服气的众人,面上都是看上去服气了,也不再继续为难,“如此,今日的事情,大家也应该是认同的。若是有人有任何的疑问,本宫明日可以在校场上告诉他!” 洛言漪说完便回到洛凌宇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洛凌宇见妹妹的火气撒完了,他的怒气也就消了大半了。虽然,他也没有想到,洛言漪会用这样的方式立威,可以称得上是铁血手腕了。却是没有阻止。 “既然无事,你们就先退下吧。四墨凤柒留下。” “是。” 来的时候都是意气风发,气愤不平的,可是到了走的时候,一个一个的可都是大气也不敢出的。 看的洛凌宇都觉得有些压抑了。倒是洛言漪一直平静,没有一点情绪变化。 只是在众人都退下的时候,随意地说起,“那位靳先生似乎是有一个亲妹妹的,哥哥身边好像正好缺一个知书达理的侍妾。不知哥哥意下如何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暗涌 “那位靳先生似乎是有一个亲妹妹的,哥哥的身边好像正好也缺一个知书达理的侍妾。不知,妹妹的提议哥哥意下如何呢?” 刚刚靳先生的表现,洛言漪是看在眼里的。哥哥的不悦,她也不是不知道,而她也是出言反驳了。可是,洛言漪的决定仍然是那般让人意外的。 洛凌宇盯着洛言漪,好像能从她的脸上看出花来,“刚刚他可是也没有向着你啊?” 洛言漪听着哥哥这样直白的言论,不禁失笑,“可是哥哥,他是这里面难得的没有一点私心杂念的人,他反驳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恶意。” 听到洛言漪这么说,洛凌宇却是愣了片刻的,不过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心道,他的妹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 洛言漪看着洛凌宇看她的眼神变了,也没有过多地解释。转头看到凤柒那里,“七哥哥没有受伤吧?” 虽然凤柒今天是潇洒地站在了这里,替她解了围,看上去依旧是红衣翩翩的样子,可是他眼底的青色,却是瞒不住洛言漪的。 他大概是从南诏刚刚赶回来吧。 “回翁主的话,属下没事。不过倒是累得艳阁损失了一个暗桩的人力。属下惭愧!” 凤柒句句话里带着疏离客套,就连称呼也是如此。听得洛言漪直皱眉头。 “七哥哥这是故意要给漪儿难堪吗?这一口一个翁主,一口一个属下的,我哪里得罪七哥哥了?”洛言漪想要发火,可是又觉得憋的慌,一口气闷在胸口。 “属下不敢!” 洛凌宇看着这两人不太正常的对话,却没有掺和,最后看着这两个人僵持不下,只好道,“好了好了,就算是立威了吧,有什么事情,你们回去自己清算吧,本王还有事要吩咐四墨呢,你们都回去吧。” “漪儿,不要胡闹。” 最后洛凌宇还是想着提醒一下洛言漪,凤柒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定然是有什么棘手了。 “是。妹妹告退。” “属下告退!” 洛言漪和凤柒一前一后地出了洛凌宇的书房。一路上,洛言漪几次像和凤柒说话,可是偏偏,凤柒就当做是看不到一般,一定要落后洛言漪半步,并美其名曰,“这是尊敬五翁主”。气的洛言漪生了好一阵闷气。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一起回到了碎鸢阁,清了众人下去,洛言漪憋了半天的气,终于不用忍了,“七哥哥你……” “你这是干什么?!” 洛言漪怎么也想不到,她一回头,凤柒就已经跪在了她的面前了。 这一刻,洛言漪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七哥哥,你这是想和漪儿只论君臣,不论这些年的兄妹之情了是吗?” 洛言漪的声音里带着疼痛。她想过许多的可能,却是没有想到,凤柒离去这么长时间,一回来就给她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凤柒也不是故意的,洛言漪和他这样说话,他也难受,可是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因为,这一次,他的确做了一件,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属下,请求翁主重责!” 几乎是咬着牙的,凤柒也不想这样,可是,他真的…… 洛言漪可不知道凤柒心里的难受,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份变了,周围的人对她也不一样了,如今就连凤柒也是如此,她心里真的不是滋味,“七哥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你就不能好好地和我说吗?非要让我这般为难!!” 凤柒看着洛言漪沉痛的脸色,缓缓开口,“我……属下……” 洛言漪刚刚好看点的脸色,听到这一句‘属下’,又变脸了,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七哥哥!!” “好,我……是我不好,我……把安康带回来了……” 如此,洛言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七哥哥还不起来,是要我告诉哥哥请他来处理,你才会起来是吗?” 说罢,洛言漪就要越过他出去见人,凤柒一看洛言漪来真的,马上就站起来了。“别别别,漪儿,是七哥哥不好,还不行吗?你要是把王爷请过来了,安康她就真的……” “真的没命了了是吗?”洛言漪回过头来看着凤柒,凤柒根本就没脸看她,目光也躲躲闪闪,看得洛言漪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哥哥不可能让你将安康带回来,也知道这对安康根本就是一点好处也没有,那你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 洛言漪从来都以为,凤柒虽然看上去像是一个纨绔子弟一样,留恋于百花丛中,但是她却是知道,他从来都是有分寸的。可是,今天的这件事过去后,洛言漪再也不敢说这句话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要你非这样做不可?”冷静下来,洛言漪也知道凤柒不是冲动的人,问话的语气也缓和了,反正做也做了。 “就在你的人过来接我的那一天,南诏王突然下旨,册封南诏国大公主新豫,为王太女,并下令让其统摄朝政。” 新豫是南诏王后生的第一个女儿,更是南诏国的嫡出大公主,正经的嫡长女,南诏王册封她为王位继承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虽然洛言漪之前也想过让安康去争夺那个位置,可是这不代表,洛言漪就真的看好,至少就是这个名位上,安康就要排在她的这个姐姐后头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只是点头,示意凤柒继续说。她相信,这不是凤柒带走安康的理由。 凤柒的脸色是难得一见严肃为难,洛言漪不说话,他就继续解释,“新豫大公主登上王太女的第一道诏书,就是……禁足了安康,并且,她撤换了安康身边几乎所有的亲信,断绝了她与外界所有的联系,如果我不带她走,只怕她就要死在新豫的手上了。所以……” “所以,就是你把南诏王的尚在禁足的二公主带回来璃国,还藏在了凌王府的名下?!”洛言漪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一贯潇洒的七哥哥,也有这样冲动的时候啊。 这世间,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啊。 “翁主……漪儿,对不起……”刚刚章正经点,又被洛言漪一个刀子眼甩回去了,凤柒硬是把‘翁主’两个字咽回去了。其实,他也还是习惯叫她漪儿的,只不过,这个时候太过微妙了。 洛言漪几时见到过凤柒这样,心下也不想再多说了,反正,已经如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七哥哥,我没有怪你,当初,惹下这件事情的就是我,如今,我还能怎么怪你吗?”洛言漪有些惆怅地说。 凤柒知道他惹了事情,可是他也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除了就手旁观就是这样做了,可是,毕竟是他私自的行动,自责肯定是有的。 “那安康那里,你准备要怎么办?” 洛言漪道,“不怎么办,反正南诏还是要闹一阵的,等等看吧,反正,人你也带回来了,一时半会儿的,就是南诏王,也不能找人找到璃国的亲王府邸吧?更何况,艳阁做事,向来是不会留给别人任何痕迹的。你就放心吧。” 凤柒听着洛言漪的这套理论,默然地点点头。他一向是自认理智的一个人,可是这件事的到来,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这多年来,安康是第一个让他失了分寸的人,凤柒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只不过,在洛言漪的面前,他什么也没有再多言。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说道艳阁,刚刚你为什么万那样大张旗鼓地表明自己的身份,艳阁阁主的名头虽然响亮,可是,这也会让你惹上许多麻烦的,你怎么就敢保证刚刚在书房里的那些人,心里都是向着凌王府的呢?” 凤柒也是有些担心了,隐藏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毕竟昭华夫人那里,他还是不好去编排猜测的。总归是凌王的生身母亲的,他好歹还是个做下属的呢。 说到这件事,洛言漪也是面色不郁的,“因为,我必须尽快地得到所有人的臣服,哪怕是得不到臣服,也要拿捏住他们。我要的就是一个‘快’字。因为,我没有时间了!” 凤柒听到洛言漪这么说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疑惑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洛言漪烦躁地闭上眼道,“灵阁刚刚接到密报,宜州府的大小姐要来厩里了!” “宜州府的大小姐?!”凤柒把这个人在脑子里过滤了几遍,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是昭华夫人要开始的动作了。 怪不得,她说没有时间了…… 的确,宜州府的大小姐,昭华夫人的亲女,那可是凌王洛凌宇的嫡亲妹子,论起来血缘亲近就是洛言漪也是要逊她一筹的。 “昭华夫人终于出手了,可是,这一出手,可就是致命地一击呢!”洛言漪的眼里满满的是冷意,在凤柒的面前,她不需要掩饰的。可是,再不用掩饰,也是忍不住失落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还是信不过任何人的,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哪怕是她嫡亲的外甥女,都是比不过,那皇权的诱惑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失落 看着洛言漪那张落寞的脸色,凤柒真的无措了,他急促地开口,希望缓解她的悲伤,“漪儿,无论是谁都是撼动不了你的地位的,王爷他也不会疼爱她多过疼你的。你们两个才是在一起相依为命十年的兄妹!” 凤柒的解释,没有让洛言漪感到半点喜悦,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些东西重要吗?我担心的是,哥哥他,会很为难。” 一边是嫡亲的妹妹和母亲,一边是她,哥哥他才是最难做的那一个吧。 而刚刚凤柒说得那些,在她心里,这不是一种安慰,因为,她知道,哥哥越在乎自己,昭华夫人那里,就会有更多的手段。 这样的一次又一次,真的,会有结束的时候吗?而她与哥哥之间,真的就会永远都没有任何的隔阂吗? 就连洛言漪自己,都已经没有力气去坚持了…… 洛言漪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自怨自艾,第二天一早,连早膳也没用,她就换上了一身简单的衣服,带着疏桦,去了校场。 隶属于凌王府的校场,还是比较气派的,不过洛言漪倒是第一次来,看着凌王府气势恢宏的精英们,她的心情还是颇好的。 或许是洛言漪在清幽宫和艳阁待的时间过长点,她讨厌宫廷的尔虞我诈,反而对这样简单富有血性的练武场有着特别的感情。 洛言漪长这么大,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是她还是喜爱这样的地方的。 “疏桦,其实,若本宫不是翁主,就是每天待在校场里,看着这些血气方刚的男儿,这样简单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疏桦让洛言漪的这句话给逗笑了,可是笑完以后,她又觉得心中悲凉。若是别人还好,还有选择的权利,可是她的翁主却是没有任何的选择的。 “主子,若是让您天天闷在这里,只怕,您也受不了吧,不说别的,若是几个月看不到世子,您乐意吗?” 其实,刚刚洛言漪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她自己的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可是被疏桦这么一打趣,她心里的那份不舒服也淡了。 瞪了一眼疏桦,“你个坏丫头,惯的你,没大没小的了!” 疏桦看着洛言漪的脸色,在心里偷笑,“主子,想到哪里去了,属下说的世子可是咱们几个的小少主,难不成,主子想到的是英候世子吗?” 洛言漪一听,哪里还有心思悲伤,硬撑着没有脸红,也不理疏桦了。 “参见翁主殿下!” 见过几位主要的将领,洛言漪也没有在意过多的礼节,都是武将,和昨天晚上的那些文人墨客可不同,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能够让他们服气的主上。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洛言漪闲着看着武场上进行时,也没有和谁多聊。 不一会,有人就急着想要表现了,“翁主,这里是练武场,未免伤及您的贵体,咱们还是去书房吧……” 这人不开口,洛言漪也不先开口,其实,从刚刚进门,洛言漪就看到了,这里的主要将领已经不是四墨了。而是哥哥极为信任的成武侯府的侯爷成赋,以及韩森,任炬等人。对于他们,洛言漪都是极为不熟悉的。所以,看到这一路走来,都是侍卫林绕的,洛言漪就只能在心里扶额,这些人,是真的把她当作易碎的玻璃了。 洛言漪定了下心神,她清楚今天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昨天,她已经给了那些个唯我独尊的老臣当头一棒,今天,就轮到这些武将了。 洛言漪道,“成武侯是觉得本宫是个一碰就碎的花瓶吗?这里里里外外地让人围起来,又是怕本宫让人误伤的?嗯?” 洛言漪挑眉疑问,眼中的气势不带掩饰,颇有些挑衅之意。 “臣不敢……” 成赋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虽然花瓶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但却是事实啊。这些年,五翁主在外面的名号,他们也不是没听过的。一个病了这么多年,成天汤汤水水伺候的翁主,无论是出门还是静养,都是前呼后拥的。他们不小心地伺候,真的伤着了,这个责任谁也付不起啊。 可是,如今,这个小翁主这样直白地问话,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他是个武将,不会那样文人墨客的咬文嚼字只语。 而就在成赋犹犹豫豫,差点急出来一身汗的时候,有人看不下去了。 “翁主,您是千金之躯,家父也是担心您的安危,就请您,体谅下咱们做下属的,移驾吧。” 说话的男子,并不大看上去也不过弱冠,可是,气势里的稳定个老成,倒是让洛言漪有些欣赏。 如此,洛言漪倒是起了些玩心,想要闹一闹这个男子,“这位是……” “这是犬子,成恪。”成赋见洛言漪有疑问,赶紧站出来解释,然后侧头对成恪道,“还不给翁主见礼!” 成恪好半天没回过神,其实是心里略有不甘的。 洛言漪一一看在眼里,却不点明,其实,心下早就有了想法,她要那这个满意开刀才是。 成恪被父亲说的没法了,刚刚玩弯腰行礼,这个时候洛言漪却开口了,“好了,本宫这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只不过,刚刚成世子的意思,本宫不太明白?成世子,就给本宫解释一下吧,是不是本宫不移驾,就是不体谅成武侯了呢?” 成恪被洛言漪的这句话,一下子定在了当场,他是真的不想,这个五翁主这般难缠,当下就扛着头,冲出口了,“翁主既然心里明白,又何必问出来,自己找难堪呢?!” “放肆!!”成武侯知道儿子的脾气,不停地给他使眼色,可是成恪就当做看不见,硬是要和洛言漪争个高下。 看得成武侯没办法,只好当着洛言漪的面,朝着儿子的脸上就要挥巴掌! 成武侯也是气急了,又是担心儿子受责,一个不敬的罪名落下来,谁都承受不起啊。 可是,成武侯没有想到,他刚刚挥起来的巴掌,就让人拦住了,这个时候他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谁要拦着,当下就瞪了过去。却不料…… “翁主……” 成武侯愣了片刻,不太明白,为什么洛言漪会拦着。 洛言漪也不理成武侯是什么反应,只是对着成恪道,“本宫知道,你心里是不服本宫这个五翁主的,因为在你眼里领兵打仗不是儿戏,更不是本宫这个一个闺阁女儿家该做的事情,不然就是辱没了凌王府的将士们,对吗?” 洛言漪会这样说,倒是让成恪意外,他以为,这个五翁主会没有任何自觉性呢,想不到她还是有些度量的。 成武侯见洛言漪这样说,心下一跳,刚刚想开口缓和,却不想儿子又和他唱了反调。 “翁主知道就好。” 成恪没好气的声音,再次让成武侯暴怒了。 “你是怎么和殿下说话的!你给我跪下!” 成恪就是再不甘愿,听着父亲这声暴怒的声音,也是不甘不愿地弯下了膝盖。 可是,成恪的示弱,并没有让洛言漪的脸色好看半分,她仍然是冷着脸道,“如果成世子根本不是真心地跪本宫的,那就不必了!” 洛言漪一甩衣袖,虽然,她没有穿什么厚重华贵的宫装,但是女子骑马射箭的衣服,袖子也是有些宽大的。 洛言漪的冷声,和成恪的不甘,终于僵持在了校场上。 成武侯看着这样的情况,就要跪地了,却让洛言漪的一个眼色,被疏桦拦住了。 洛言漪回头看了一眼,前面的练武场上,那整齐的兵器。也没有开口让暗衣去,而是自己在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眼光中,腾空一跃,洛言漪轻盈的身体落在了练武的高台上。 她随手抄起来了两把剑,冰冷的眸宇,去九天的寒冰可以把人冻死。扫过众人,此刻校场上已经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忙着手下的刀枪了。洛言漪知道他们都在猜测,今天的她,他们的翁主殿下,未来的女主人,到底要如何收场。 “既然,成世子怀疑本宫的能力,觉得本宫没有这个能力当的起凌王府的第一女主人,那么,就请成世子自己上来试试,看看本宫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让你臣服在本宫的脚下!!” 洛言漪的话,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她知道成恪回应的。因为,他的血气方刚,因为,越是这样的人,眼里越是容不得沙子。 而她,就给他这个机会,成为她洛言漪第一个收拾的人! “臣不敢!”成恪极力地忍着,天知道,他差一点就飞身上去了。 虽然,昨天晚上他也看到了五翁主美妙的舞姿,一跃而下的轻功,可是,他却只想到了,这是五翁主在哗众取宠,丝毫也不觉得她的武功能有多高。况且,会武功,又能代表什么呢,行军打仗又不是比武。 可是,成恪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气盛了,洛言漪刚刚的那句话,是用着内力传遍了校场的,可是偏偏,太过自负的他,没有注意到。 洛言漪带着嘲笑的笑容挂在了脸上,继续道,“有什么不敢的?!刚刚那样成世子可是什么都敢的,怎么现在上来和本宫比个武都不敢了?难不成,成世子是在成武侯那里走的后门,其本人是个绣花枕头,连和本宫这个一介女流比武都怕了?!” 洛言漪的激将法,对于成恪这样的人来说,最是要不得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切磋 洛言漪的激将法,对于成恪这样的人来说,最是要不得的。 而正如洛言漪所预料到的那样。 也不顾成武侯的脸色如何的不好看了,成恪飞身一跃,也跳上了练武台。 “既然翁主有话,臣应了便是!” 说着,成恪便接过来了洛言漪扔的剑,一条腿往后撤了撤,手上也举起来了那把和洛言漪手里一模一样的剑。 而正如洛言漪所预料到的那样。 “成恪!你……” 成武侯此刻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把儿子拍晕,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儿子就敢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地冒犯翁主。若不是现在他还有一丝理智,他真的会上去把儿子就拖下来的。 可是洛言漪已经发话了,儿子不应还好,可是已经应下了,他就是什么也不能再多说了。他只期盼着,儿子有分寸,不会伤了翁主殿下。 “父亲放心,儿子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伤了翁主殿下的。” 说罢,成恪也不再多言,笔直的剑锋就朝着洛言漪的心口方向刺去! 洛言漪也不躲避,直到剑离她只剩一寸距离的时候,才挥起手里的剑,挽出来一个并不花哨的剑锋,只是第一次的交锋,在兵器相接的刺耳声中,两个人交错开了身体,如此也便在校场上正式拉开了比武的序幕。 洛言漪会这么轻易地躲开他的进攻,这是成恪没有预料到的,毕竟,成家的武功是以快,准,狠,著称的。刚刚的那一击,虽然不够狠,但是用力和速度成恪却是用了十分的。而洛言漪就是这样在他的眼下轻而易举地挥挡过去了。 “成世子,本宫希望,这是一场公平的比武!” 说完,洛言漪也不理成恪是什么反应,她右手用剑挽出来一个好看的剑花,没有多少的犹豫,剑指走锋,飘然游离。 成恪看出来洛言漪根本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会武那么简单,没有几招,他就紧张了起来,开始认认真真地对待和洛言漪的这次……嗯……切磋。 场上激烈的比武,看上去洛言漪是十分的轻松的,反倒是成恪,越来越招架不住了。 疏桦看着,底下成武侯紧张的表情,不由得失笑,她真的怀疑,成武侯此刻担心是他的儿子把翁主殿下伤了,还是担心翁主殿下会把成恪给打伤了呢。 疏桦走了几步,站到了成武侯的面前,“侯爷不必担心,殿下她手下是有分寸的,您不必太过担心成世子的安危。” 疏桦此言一出,马上就有许多人把目光转到这里来了。 在场的人不由觉得疏桦是在大言不惭,虽然,五翁主会武功的事实让他们很是震惊,但是对于成世子的能力他们还是相信的。 况且,在他们眼中,洛言漪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外面还有着她体质如何如何虚弱的谣言。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一个娇娇弱弱的金枝玉叶可以把成世子打败。 “老臣……”其实,疏桦的一句话这样地说完,就是成武侯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他再担心儿子,也是怕误伤了翁主殿下的,怎么就有人在他面前说起来,他的儿子不会输得太难看了呢。 疏桦一眼望过去众人的表情,就明白了,心下笑道,过一会,有你们傻眼的时候。 “侯爷,不要觉得在下是大言不惭,殿下她若是没有那个能耐,又怎么会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人前呢。况且……” 咣当…… 就在疏桦和成武侯解释的片刻,台上就有了武器掉落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咚”得一声,好像是人摔在地上的声音。 这紧接着的两声响起,把成武侯吓了一大跳,他以为是儿子把五翁主摔在地上了,转头就开始要训斥,可是不料,却是看到了,台上…… 台上只有洛言漪一个人站在那里,手上的剑只是随意地握在右手上面,而练武台子的最边缘,是成恪正躺在那里呢。而刚刚他手里的那把剑,正插在他的脖子的边上,距离也只有一毫米而已。 这下,不是成武侯愣住了,实际上除了疏桦和洛言漪带过来的暗衣,都让眼前的境况吓楞了…… 疏桦远远地站在下面看着,只觉得,这才是她的主子。 就如同当年一样。 在清幽宫来,明明暗衣们都是不服她的,可是她就是一个一个地把人摁倒地上,一个一个手把手地教出来,到最后,就是她这个从小由家族逼着练武,然后又在英候世子的一系列暗卫之中摸打滚爬出来的人,都不得不服气他家主子的能力。 她能一个人夺下来艳阁,能一个人把清幽宫撑到今天,能成为凌王府暗卫中最强大的杀手,这根本就不会是巧合。 可惜,世人都只看到了,十年前,洛言漪是如何地在人前一步一步地消失的,只看到了她这些年来了各种的病重,缠绵病榻。可是,有谁看到了,她这些年的忍辱负重,这些年的忍耐…… “成世子承让了!” 洛言漪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愣神的成恪,真的不想太过打击人,可是,洛言漪只需要一眼就知道,成恪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或者说,在这里,根本就不可能有打得过她的人。不然,就是她也要觉得自己是对不起哥哥这些年的教导了。 “若是还有人不服气,尽管上来,今天,本宫给你们这个机会!” 洛言漪自信的笑容洋溢在脸上,不带任何的虚假。却在触碰到了成恪眼底的那抹不甘时,有些好笑了。 “嗯?” 洛言漪慢慢地走到了成恪的面前,此时的成恪已经不是刚刚躺在地上的了,而且坐了起来。 而就在他坐在地上还在懊恼的时候,洛言漪伸出来,示意要拉他起来。 “……谢殿下。” 成恪哪里敢真的触碰洛言漪的手啊,自己猛的从地上跳起来,然后屈膝抱拳,“成恪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洛言漪笑道,“恕罪倒是不必,本宫就想知道,你这一句‘殿下’,还有这一跪,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呢?” 成恪然后洛言漪突然而来的问话,脸上一红,“臣,服了!”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洛言漪点头道,“成世子请起吧,本宫为刚刚激将法向世子道歉。” 成恪赶紧侧身,逼过去了,“臣不敢,殿下言重了。” “洛言漪也不介意,继续道,不过,世子日后还是需要稳重些,且末太过冲动了。年轻气盛,虽然难免,但是,行军打仗更重要的是有从容不变的心态,为一军主将,绝对不能因为为了乘一口而失了分寸。” “是,臣谨记。”若是刚刚,成恪绝对不会理会洛言漪的,可是现在,成恪满心的都是对洛言漪的服气。 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的主上不是花瓶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更加让人兴奋呢。 “翁主殿下,臣斗胆,想要轻您赐教!” 不一会,就有人忍不住了。刚刚洛言漪的那句机会,几乎是让所有人都摩拳擦掌了,虽然他们是眼看着洛言漪打败了成武侯世子成恪的。可是,却还是不敢置信,刚刚的那个人真的是厩里一直传言病弱的五翁主吗? 所以,陆陆续续地,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想要亲自试试了。 这一次,站出来了是任炬。 洛言漪笑着后退了一步,拿起手里的剑,等着对方先出招。 “请!” “请!”任炬也不是矫情的人,知道洛言漪不会客气,他的手下也没有任何地放水。执起手里的剑,两人就开始新一轮的交锋了。 “任大人的武功应该在成世子之上吧?”疏桦看着场上洛言漪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一阵愉悦。 主子说得不假,她虽然不喜欢杀戮,却很是喜爱这样简单的生活的,因为在军队里,多的是血气方刚和武者气概,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服气就是服气,不服便要比过。这样的生活的确是很好…… 可是,他们之中谁都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任大人的功夫应该是在场的人里最好的了,不过翁主好像也是应对自如啊?” 成武侯看着场上风姿绰约,灵动如蛇的女子,心里油然升起了一阵安慰。就连墨风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 墨风到来的时候,也是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那个明明是最不起眼,也是如今耀眼的翁主殿下身上。 “任大人的武功远不及殿下!” 良久,墨风发出来这样的一个感慨。甚至声音里还带着悠扬轻松。 “墨风大人!” “见过成武侯!”听到有人唤了他的名字,墨风才反应过来,他盯着上面的两个人,失态了。 “无妨。”成武侯是武将向来不注重这些虚礼。 他在意的是刚刚墨风对五翁主的评价。 “墨风大人刚刚说得是何意?” 成武侯有些不解,翁主如今的姿态已经很让他震惊了,可是刚刚墨风之言,应该也不是玩笑,可是他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任炬的武功不仅仅是在他们这些朝中的武将里算得上数一数二了。就是到了江湖上,也是没有多少对手的。 而若真的如墨风所言的那样,五翁主的武功要比任炬还要高,那么,她岂不是……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兄妹切磋 “侯爷猜的不错,殿下她的武功应该是咱们在场的所有人里最高的那个。那您可知道,殿下的武功是谁教出来的?”墨风点点头,示意成武侯猜下去。 成武侯虽然是武将,可是墨风这样的点拨,他也不是什么都听不懂的,当下明白了,“是王爷?” 墨风点点头。 成武侯却是倒吸了一口气。 墨风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心里坦然。 他们的殿下,哪里是一个王爷教出来的。这些年,武功就不用说了,有王爷亲授,加上他们四墨,还有张智先生。可是,洛言漪的武功哪里只是教就能教出来的。 那些年的暗杀,刺杀,哪一桩,哪一件,洛言漪都没有落下过。王爷为了让翁主变的杀伐果断一些,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 而翁主也没有让王爷失望,清幽宫的扬名天下,再到夺下艳阁,都是翁主的功劳。 当然,还有许多他们不知道的。 就在墨风愣神的片刻,洛言漪那里已经结束了。 而结果,正如墨风所言,任炬输了。 任炬为人倒也潇洒,没有因为输给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女子而有什么不甘心,反而拱手道,“殿下,任炬输得心服口服!” 洛言漪这一连打赢了两个人,脸上也没有显出来什么疲惫,反而是越发有兴致了。 “任大人,承让了!”洛言漪脸上的笑容很是诚恳,看着让人很是舒服,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洋洋自得。 倒是成武侯和其他的几位老大人,无论是脸上还是心里,都是吃惊并且欣慰的。 洛言漪见着众人也没有再上来的了,便要放下手里的剑,可是不料,就在这时,一个墨色的身影一越而上…… 洛言漪的眉头一蹙,倒是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直接的人。 待看清来的人的时候,她又是一愣。 “王兄?” 来人正是洛凌宇,除了早早到来的墨风,其他人都是没有预料到的。 洛凌宇本来就是带着墨风一起过来的,只不过在半路上,他让墨风先过来了而已,而他则是有些他根本就不想处理的事情要处理的。 此刻,洛凌宇看着自己已经是意气风发的妹妹,褪去了一身华贵宫装,换上这男子一般的练武服侍,不觉一般的姿态。 洛凌宇刚刚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只剩下淡淡的笑意存在嘴角,“接下来,就让本王这个兄长来试试妹妹的武功吧!” 就连洛凌宇自己都快要忘了,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试过洛言漪的功夫了。好像自从她去了师父那里,她和自己的关系就没有之前的那么亲近了。 想到这里,洛凌宇的心情有些沉重了,可是却来不及想更多,洛言漪已经重新拿起了剑,准备好了。 洛凌宇微微一笑…… 其实,真正的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对决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就如同他们兄妹二人之间。 就是在场的众人也没有想到,洛言漪的武功竟然到了可以和洛凌宇匹敌的程度。也再一次刷新了他们对这位新主子的认识。 这一刻,或者,他们已经在心底里认同了这个年轻的小主人了。 “漪儿,你的武功进步了许多。”洛凌宇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剑,一边轻松地道。 虽然,他看上去是很是轻松的样子,可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洛言漪的功夫根本就不在他之下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洛言漪就打得过他,毕竟,他长她几岁还是不可能成为妹妹的手下败将的。但是,他若是想要赢了她,还是需要拿出来十成的实力来的。 “哥哥,不要小看了妹妹,再怎么说,我也是统领了艳阁和清幽宫的阁主和宫主,而且,妹妹好歹也是哥哥亲自带出来的人,哪能给您丢人呢?”洛言漪笑着道。 洛凌宇盯着她明亮的眸宇,继续道,“恐怕不止是艳阁和清幽宫吧?”洛凌宇的语气里带着疑问,但是眼睛里的肯定却是不容置疑的。看得洛言漪一阵的不舒服。 “哥哥再说什么呢?”洛言漪故作镇定,继续和洛凌宇‘切磋’着。 洛凌宇没有因为洛言漪的镇定而改变问话的语气,“漪儿,刚刚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洛言漪沉着地行对着洛凌宇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没有再答话,也许是因为洛言漪的沉默,让洛凌宇的手下愈发地狠辣了,一招一招地落下来,几乎是步步紧逼。 洛言漪感受的到,而众人虽然不去洛言漪感应地那般好,但是时间长了,他们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呢。 洛凌宇越发凌厉的手法,看得众人心惊肉跳。 这场切磋一直持续了接近了一个时辰,最后以洛言漪的失误,而告终。 洛凌宇看了一眼单膝跪地的洛言漪,淡淡道,“漪儿,你太过急功近利了!” 洛言漪心头一震,才刚刚回过神来,只见洛凌宇正在盯着她,忙道,“妹妹学艺不精,给王兄丢人了!还请王兄责罚!” 这样一来,洛言漪就不是单膝跪地了,而且直接跪了下去。 而她这一跪不要紧,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跪下去了。 正如当日洛言漪在林阳书院的那一跪,慕容悆沁身为王府暗卫的少统领,地位身份不必任何人差到哪里。她一跪,自然有些众人随之。而如今,洛言漪的一跪,则是可以令天下人为之变色的。 而在场的所有人的这一跪,跪的不仅仅是洛凌宇,更是洛言漪,不是五翁主,而是,这个不满十五岁的小主上。 也就在这一刻,洛凌宇明白了,他的妹妹,终于是凌王府的另一个支柱了! “你起来吧。”洛凌宇亲手去扶了妹妹起来。 洛言漪似是没有想到一般,惊讶地看着洛凌宇。 若是在之前,每一次,但凡是她有失误,无论大小,洛凌宇都是会象征性地罚一罚的。别说是直接叫起了,就是不罚上跪几个时辰都是少的。 虽然,洛言漪自己也知道,她的身份变了,可是她永远记得,她是洛凌宇的妹妹,兄长的话,她向来不敢不从的。 洛凌宇看着小妹妹愣神,哪里有不明白的,却没有过多地解释,只道,“日后要学着沉稳些,意气风发自然好,却不能失了稳重!” 洛言漪见洛凌宇是真的无意再多言,忙道,“是。妹妹记下了。” 洛言漪是吃惊洛凌宇的反应的,可是众人却是更加吃惊的。与洛言漪不同的是,他们是吃惊洛凌宇对洛言漪的严厉。刚刚洛言漪的请罚,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如此来看的话,这位翁主,真的是不可小觑的。 一位,由亲王亲自带出来的翁主…… “嗯,你记下了就好。”洛凌宇拍拍妹妹的肩膀,又难得地垮了一句,“漪儿这些年来的进步,的的确确让为兄刮目相看了……” 洛凌宇这句话已经是沉吟了许久的了,毕竟,妹妹是他亲手带大的,他了解洛言漪的一切,她的脾气,她的资质。 虽然,洛凌宇相信洛言漪的能力,但是她能发现成为今天的这个样子,他的确是意外的。因为,她才只有十五岁啊,甚至她还不到十五岁。 洛凌宇可以预见的,他的妹妹的未来,真的是无可限量的。 有这样的一个妹妹,洛凌宇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骄傲。可是,看着妹妹的那张成熟,稳重得不是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时候,他又觉得一阵心疼。其实,剥夺了她一切欢喜的,是他这个哥哥才对。 而此刻的洛言漪,根本就不知道洛凌宇在想着什么,看着洛凌宇沉默,她反而有些紧张,她以为是刚刚她的表现让洛凌宇不高兴了,有些自责。 没有关注其他人,只是在洛凌宇的面前等待着,而底下的众人也是明白人,知道他们的王爷和翁主有话要说,都悄悄地退到一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有人再提起来,他们的翁主殿下会不会在这里被误伤了。 “哥哥,可是妹妹刚刚的表现让您失望了?妹妹最近的确懒怠了,哥哥若是……”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严厉的哥哥吗?对你,除了责罚,就没有其他的吗?”洛凌宇突然出声,他没有想到,洛言漪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该训,还是该哄了。 “哥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洛言漪让洛凌宇的这一句话,弄得不知所措了。 “哥哥……” “是我不好,这些年来,我只记得要你长大,要你懂事,要你达到我的要求,忘了你的想法。” 洛凌宇突然出声自责了,其实,他是真的这样想了。他知道自己的严厉,却也知道,她是真的在敬重他这个哥哥了。可是,除了敬重,小时候的那种依赖却没有了。 什么时候他们直接,只剩下了,‘请王兄责罚’这样的话了…… “漪儿……” 洛言漪没有意识到洛凌宇不对劲,而是想起了刚刚洛凌宇的问话,那个让她不得不失误的问题,“哥哥,您说的没错,妹妹手上,的确不止清幽宫和艳阁这两大势力。” 第二百三十章 羽翼丰满 “哥哥,您说的没错,妹妹手上,的确不止清幽宫和艳阁这两大势力。”洛言漪尖锐的脸庞上,满满是坚韧,她是翁主,却也是洛凌宇的妹妹,之前的事情她不说,那也是哥哥从来都没有问过。而她也就避而不谈了。 可是,如今,洛凌宇既然已经问了,那么——哥哥,我绝对不会瞒着你什么。 “漪儿,哥哥没有别的意思。”洛凌宇直接摆摆手,他没有要质问洛言漪的意思,只是他今天…… 洛言漪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他既然问了,她便断断没有要隐瞒的道理。他是她的哥哥,她是他的妹妹,那么,他问她什么,都是应该的。而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拒绝。 “哥哥今天,应该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吧,才来问我的对吗?”洛言漪的眼底有了一丝深沉,她盯着洛凌宇的脸庞看着,希望找到他隐藏的情绪。 可惜,她多么希望,什么也没有找到,可惜,她还是找到了…… 洛凌宇见她眼里略有暗淡,便知道她是猜到了什么。的确,以她如今的能力,他能知道的,她也不会不知道的。 那么,索性就说开了吧,“是……” “是四姨母吧?”洛言漪冷静果断的声音打破了,刚刚洛凌宇的冷静,没有郑重,只有冷漠。洛言漪眼底的冷色,几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洛凌宇叫嚣什么,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洛凌宇去争什么。但凡是哥哥说过想要的,都是没有她不能割舍的。 但是,她的退让,她的容忍。甚至,她的逃避,她能给的都只是自己的哥哥。而不是他人! “漪儿,你想说什么?”洛凌宇敏锐的感觉到妹妹身上的冷意。冷得,让他都觉得寒冷。 什么时候,在他不清楚的情况下,他的妹妹,对自己的母亲已经有了这么深的偏见了…… “哥哥,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吗?从一开始,都是你在问我,难道不是吗?”洛言漪只有在面对自己的这个哥哥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她的软弱,以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伤。 虽然,她不确定,在她的哥哥心里,她和昭华夫人,到底是谁的分量比较重? “漪儿,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洛凌宇这一刻也没有不冷静,只不过是…… 想到刚刚来的那人说的话,洛凌宇蹙眉了…… 或者,真的是他想得多了…… “哥哥,没有什么是你不该问的,但是,我只想回答,‘哥哥’问的问题。” 洛言漪把哥哥两个字咬的很重,她不想骗哥哥,她是真的这么想的。所以,她就这样说了。 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不过,她不喜欢在她认为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再继续伪装。 洛凌宇看着洛言漪眼底的悲伤,那样的浓,也是那样的刺眼,好像是伤到了极致一般,而他,在这一刻,竟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眼底的痛,更让他痛。 洛言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笑笑道,“没事的,哥哥,但愿妹妹今天的表现,没有让您失望!” 洛凌宇看着这样的她,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今天是怎么了! “哥哥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漪儿就先告退了。”说罢,洛言漪就下了高台,也不看疏桦那双担忧的双眼,带着疏桦等人便离开了。 而校场上,只剩下洛凌宇楞在原地不动,而墨风就在远处这样看着…… 从那日以后,洛言漪一直就待在碎鸢阁里,也不出来。从来,她难过,悲伤的时候,她不会出来和谁闹,她只会把自己关起来,关到一个只有她自己的地方,独自舔拭伤口。 她学会了一个人承受,也学会了自我保护。可是,唯独她没有学会发泄,她不会依赖别人,哪怕她知道,只要她的一句话,墨靖萧一定会站在她的身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可是,她就是不想。 她不喜欢依赖任何人,不喜欢把自己的悲伤,自己欢乐,告诉任何人,她不想求助。 因为,她怕,她怕再一次地被抛弃,怕她习惯了就再也离不开了,她怕自己承受不了失去…… 就像是哥哥一样,明明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她还是预估错了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她还是做不到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对不起…… 十日后,宜州府的车架抵达凌王府。 这几日,洛言漪已经不是每日把自己关起来了,不过自从那日校场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到过洛凌宇那里请安。若是书房有议事,她还会去露露脸,有了第一次的领教,那些人倒也乖觉,也再没有人敢对她有什么不敬之处。 只不过,还是有些老臣,也许是因为宜州府那里的动静实在是越来越大了,所以这些人也变得有恃无恐起来了。不过,她何时怕过呢? 如今的她,已经羽翼丰满了,只要不是哥哥想要除了她,那么她相信,这世界上再没有人可以动得了她了。 这样的她,何人能耐呢? 只不过,她清楚地知道一切。可是,心里就是难受得心痛。 强忍着心里的难过,她还是一日一日地如常一般,出入各处。 可是,这一日,还是到来了。 洛言漪听到消息的时候,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淡淡地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毕,才换了衣服去了正厅。她可以预见那里的热闹,也可以接受。 毕竟,那个女孩才是哥哥的亲生妹妹。而她,说到底只是一个表妹…… 疏桦其实早早地就察觉了洛言漪的不对劲了。可是,她却没有半句劝阻,她不是不能说,而是,她觉得这是无力改变的。 一身华丽的宫装,就像是她平常的那样,简单的单刀半翻髻,身着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面是深紫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两边各簪了两只支掐金丝镂空孔雀簪,每只孔雀嘴下又衔了一串黑珍珠,既贵气又不张扬。 洛言漪由着疏桦陪同进了前厅。刚刚一进门就听到了一声娇柔甜美的女声。 “哥哥这些年可有想浣儿呢?你都不来看我和母妃……” 那样撒娇的声音,几乎是可以软到人的心坎里面。就是稳重如疏桦也听的一皱眉。 这个话说得也太…… 疏桦不禁看向洛言漪,她的面色仍然是淡淡的,虽然看上去带着些许笑意,但是她却看不到洛言漪的嘴角上有任何笑容。 洛言漪感受得到,疏桦的担忧,不禁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事实上,她有什么好介意的,人家和自己的亲哥哥撒娇,她还能阻拦不成。 仍然是面不改色地走了进去。 “见过王兄!王嫂!” 洛言漪进入之后便没有看任何东西,也包括人。朝着洛凌宇和叶澜的方向。施了一个平礼。 叶澜赶紧起身,拉过来洛言漪,脸上的笑容带着关系,洛言漪的心里却是像缺了一块一样。而洛凌宇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的注意力却是早早地转移到了洛言漪的身上。 说实话,这几天洛言漪的表现他都是看在眼里的。疼得他心都痛了。 这个丫头,难道真的觉得他有了眼前的这个妹妹,就会不疼她了吗? 怎么可能呢!? 洛凌宇没有开口,反倒是叶澜看着气氛尴尬,马上就给洛言漪介绍了。 “漪儿,这是宜州府的嫡女,墨凌浣。也算是你的妹妹呢!” 洛言漪这个时候才看向墨凌浣。只见她斜插水雾碧痕镂空金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娇俏的鹅黄色,她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叶澜看着洛言漪的脸色,打量着墨凌浣,竟然没有半点的异样。心里安心了许多,却是担心的。 她知道洛言漪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可是任谁遇上这样的事情也受不了啊? 她是这个王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如今,又来了一个王爷亲妹妹。是怎么回事呢! 叶澜的一只手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臂。 她在告诉自己,她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吗…… 洛言漪看着叶澜挂在的笑容。一时间眼睛有些发酸了。 谢谢你,澜姐姐。 可是,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 其实。早在洛言漪进来的时候,墨凌浣就注意到了。洛言漪的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定睛一看,却是极品的紫玉。 洛言漪偏爱紫玉,而是她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是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表情温暖中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向来,她都是这样得体的。得体到让人觉得自惭形愧。 第二百三十一章 墨凌浣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两个都是凌王洛凌宇的妹妹的人,那所谓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墨凌浣的确是个美人,她本人又是昭华夫人那样的女子教出来的孩子,看上去温婉甜美,实际上那隐藏在暗处的算计和狠意却是逃不过洛言漪等人的眼睛的。 而墨凌浣再洛言漪一进门,她身上就忍不住地散发出来妒意。 看着如今是洛言漪的富贵荣华,出尘天成,贵气逼人,她的心里突然记得起来了母亲的那句话。 ——她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你的! 对,那一切都应该是属于我的!! 墨凌浣看着洛言漪对她视而不见的无视,心里的怨毒越发地深了。 其实,洛言漪从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墨凌浣对自己的打量。她的目光先是好奇不屑,然后是惊讶,最后变成了怨毒。 洛言漪面色不改,只是因为叶澜刚刚的介绍而看了墨凌浣一眼,然后点了下头,便再也没有理她,而是和叶澜说说笑笑。 洛凌宇虽然知道这个局面很尴尬,但是他却没有多言。洛言漪的反应,他早就预料到了。而他的表现,倒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她是五翁主,那么,她就有高调的资本,而他,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辱没她的尊贵。 “凌浣,怎么在那里傻愣愣地站着啊?还不行礼问好!”洛凌宇看了一眼眼里还存着不甘的墨凌浣,心里却没有多少偏向。 墨凌浣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声,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来眼泪。 行礼问好!? 她不过是哥哥养的一个傀儡,她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要她行礼,不可能!! 墨凌浣心里的狠意越来越浓,她站在原地压根就没有动。 这下,洛凌宇才发现了不对劲。 “墨凌浣,你这是在做什么!?母妃她难道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数吗?!”洛凌宇冷眉冷对,脸上是说不出的严厉和怒意。 墨凌浣一愣,她没有想到,她的哥哥竟然是站在那个傀儡那一边的! 看到洛凌宇发火,墨凌浣也不是不害怕的,只不过,比起心中的惧意,她心头的震怒才是最甚的。 什么时候,站在哥哥身边的人,变成了是除她以外的人了! 不可以!我不允许! “哥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墨凌浣虽然气得想要吐血,但是洛凌宇面前,她还是不敢太过放肆了。只能故作撒娇。 啪! 洛凌宇厚重的大手掌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拍。 把除了叶澜和洛言漪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叶澜和洛言漪一样,对于洛凌宇的脾气了如指掌。洛凌宇是一个能够温柔,也能够严厉的人。这些年来,叶澜看得多了,当然这也是从他对洛言漪的态度上来看的。 他宠爱妹妹,疼爱妹妹,却绝对不会溺爱她。 而洛凌宇本人就,最是看不惯墨凌浣这样的了。就是当年的洛言漪也没有敢如此和他闹。 她从来都是撒着娇,却不敢挑战他的权威的。 墨凌浣让洛凌宇突然而来的怒火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下,洛凌宇的脸上不仅仅是怒气了,更是难看了。 妹妹可以敬重哥哥,却不是惧怕哥哥。 洛言漪平静地看着就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好像与她无关一样,看到最后也只是淡淡地开口,“罢了,墨小姐毕竟是从宜州府长大,对于厩里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自然也不能像厩里的名门小姐一般知书达理了。” 知书达理,这四个字咬在洛言漪的嘴巴里,就像是如轻羽,落地无声。可是落在墨凌浣的心里却不是这样的味道。 洛言漪看着墨凌浣冷着眼瞪着她,突然有些冷笑,“况且,昭华夫人她懂得也多是宫廷礼仪,对于其他的可能了解地也不多。而且,墨小姐又不是本宫这样的人,从懂事的时候起,就被三番四次地送进宫里学习何为‘翁主’该有的礼仪了!” 洛言漪尖锐的声音,刺得墨凌浣锥心地疼。若不是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在今天给哥哥留下一个好印象,她绝对会上去撕了洛言漪的嘴! 洛凌宇听着洛言漪冷淡的声音,心头的怒气早就变味了,他有些不敢看洛言漪的眼睛,他怕看到她的忧伤。哪怕是她眼底的冷漠,也让他觉得,愧疚。 洛言漪不知道洛凌宇这一刻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墨凌浣今天入住凌王府,对她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不会阻止。 因为,她不能伤了哥哥的心。因为,她知道,哥哥他还是在意这个亲妹妹的。不然,他那日不会在校场上就问她那样的话。不然,他不会在今天,以亲王之躯去迎接一个侯府小姐。 这样的姿态,哥哥是想要告诉她,她们其实是一样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哥哥,在你眼里,我们哪里是一样的呢? 是在你心里,都是一样的妹妹,还是都是一样地可以站在你身边的人呢? 洛言漪心头的痛意,没有半点露在外面。她只想着,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永远都不知道答案。 洛凌宇看着墨凌浣仍然站在原地不动,脸上那不甘心的样子,那双怨毒的眼睛,虽然极力在掩饰,可是,却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在纵观洛言漪,一脸的淡漠,高贵的脸庞上,没有半点的怒意,甚至没有任何的情绪。 言漪她,早就学会了掩藏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一点,洛凌宇的心里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最后,僵持的正厅,还是洛凌宇最终开口结束了的,“王妃看着安排下院落吧。” 说完,洛凌宇便起身离开了。 墨凌浣看着洛凌宇远去的身影,眼里一下子就流出来泪水了。 哥哥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咳咳……凌浣,让嬷嬷带你去客房吧。”说罢,叶澜朝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一眼。 然后,叶澜便转头和洛言漪说话了,“前些日子,我安排了人相看了这几个人选,你看看如何?”叶澜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洛言漪。 洛言漪接过来,细细地看了,琢磨了一下,然后道,“前几天我和哥哥说过的,靳氏可留。其他的,就把杜氏和年氏删去吧,剩下的王嫂看着哪个合适抬了便是。毕竟还是嫂子了解哥哥的脾气。”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抬举一下这位靳氏了? 叶澜在心里默默有数了。 洛言漪的话里带着信任,她眼中的诚恳不是作假。她可以告诉叶澜的,她是承认了她的身份的。叶澜倒是有些安心了。 墨凌浣听着眼前的事情,与她而言,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可是看着叶澜听着洛言漪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的模样。心里不禁生出来一阵阵的怒意。 叶澜!她不应该是她的亲嫂子吗?!为什么要胳膊肘子朝外拐! 这样想着,墨凌浣也不顾身边嬷嬷的催促,直接打断了洛言漪叶澜二人的谈话。 “什么客房!本小姐可是凌王的亲妹妹,是侯府嫡女!怎么可以住到客房里去!就连她们一个个的寄人篱下的孤女都是一个人独立的院落,凭什么让本小姐这个凌王府正经的小姐去住客房?!” 反正洛凌宇也有了,她墨凌浣也不用再顾及什么了。她眼看着这里最大的也不过是叶澜那个王妃了。可是那有如何,她是凌王府的小姐,是凌的亲妹妹。是她叶澜的小姑子!这年头,嫂子讨好小姑子是应该的! 墨凌浣的真实脾气在洛凌宇走后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人前,叶澜好看的玉眉也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变的紧蹙了起来。 “那么凌浣想要住到哪里呢?”叶澜冷声问道。 她本来就是冷性子的人,除了洛言漪她可以倾心应对以外,她不觉得墨凌浣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姑子有什么需要她认真的。 若是一开始墨凌浣识相还好。可是,如今她从进门除了给洛凌宇行了礼以外,对她这个正经的王妃,竟然是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她又为何要维护这个墨凌浣呢? 叶澜话里的不耐烦墨凌浣不是听不出来的,她虽然被惯坏了,但是这不代表她什么人情世事都不懂。只不过是她自持着凌王亲妹的身份,太过傲视一切了。 她忘了,洛凌宇身边的那个位置已经由另一个女孩代替她,站了十年了。她忘了,即使洛言漪不是和洛凌宇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是,她确确实实已经是正正经经璃国的五翁主了。这是她墨凌浣一个侯爷的女儿,拍马都赶不上的。 天家女和贵族女,这完全是两个档次的。即使只是相差两个字,即使她们都是相同的血脉,可是没有皇室的玉牒,没有皇族的承认。洛言漪和墨凌浣就是云与泥的区别! 可惜,墨凌浣就是看不清楚,认不清。她以为,她回来了,那么这一切就都属于她。她以为,只要她回来了,洛言漪就得乖乖的站在起来,给她让地,让她理所应当地取她的一切而代之! 所以,墨凌浣看着叶澜,几乎是挑衅的目光,不怕死地道,“我要住她的碎鸢阁!” “我还要她,洛言漪的沁园!” “洛言漪,你给我听清楚了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落魄 “我要住她的碎鸢阁!” “我还要她,洛言漪的沁园!” “洛言漪,你给我听清楚了吗?!” 墨凌浣气势轩昂地瞪着洛言漪,仿佛在这一刻,她如此地当众宣言,已经赢过了洛言漪一般。 而洛言漪抬头,刚刚好就是看到了墨凌浣那所谓的不可一世的模样。 她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冷意,冷到彻骨,好像是看死人一般看着墨凌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墨凌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却又怒火中烧,“洛言漪!你不过是一个仪仗哥哥才能过活的丫头,我才是哥哥的亲妹妹?!你敢对我这么说话?!” 洛言漪这下就是想把墨凌浣当成傻子了,她真的怀疑墨凌浣的脑子被门挤了! 疏桦虽然被墨凌浣的话气的不轻,但是看着自家主子那个看傻子的表情,却只想笑。 疏桦忍了忍没说话,可是暗衣里早就有人沉不住气了,“真是一只不知礼数的疯狗!” 疏桦这下也忍不住了,便接着暗衣的话道,“咱们怎么能指望狗知礼呢?被乱吠就行!不过,现在看,还真的是一只乱吠的死狗呢!” 洛言漪没有说话,她清楚地知道她手底下这些人的嘴巴到底有多么毒。可是,看着墨凌浣那张绿得快赶上外面的草了,却是没有了想要阻止的**。 “你们是什么东西?!一个个奴才也敢辱骂主子!来人!给我掌嘴!”墨凌浣气急败坏,就在正厅里也不在意什么是形象了。 那狰狞的面容,恶狠狠地瞪着疏桦几个人,再看着坐在那里看戏的洛言漪更是想要撕了她那精致的面容!! 就在墨凌浣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洛言漪的面前时。疏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越步便跳到了墨凌浣面前。然后伸手! “啪!啪!” 给了墨凌浣两个耳光。并且在墨凌浣反应了十秒钟才是反应过来准备反击之前,给了她一脚。 咚!! 墨凌浣娇弱的身子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虽然,昭华夫人也让墨凌浣学过些武功,但是也只是些小打小闹的,连会武功都算不上,更别说让疏桦这样的高手用了五分力踹一脚了。 “呃……” 墨凌浣差一点就被疏桦的这一脚踹地吐血,可是没有吐血也不轻,至少她是在地上挣扎了三次也没能站起来。 刚刚和墨凌浣一起来的那个侍女,在洛言漪进门的那一刻脸上还是存着挑衅的,可是如今看到墨凌浣被人如此强势地摔倒地上。却是吓得缩到一边,瑟瑟发抖去了。 她知道是因为王爷已经走了洛言漪才敢这样动手的,可是明明这个房间里还是有很多侍女嬷嬷暗卫侍卫的。可是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甚至都没有对躺在地上的墨凌浣有过半点的怜悯。反而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不是傻子,墨凌浣也不是。 他们敢只是看着,也不敢言语。不是说明凌王洛凌宇对洛言漪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种可以默认她一切行为的程度,那么就是洛言漪根本不怕在场的人知道什么,看到什么去打小报告,因为她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这些人。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她们几个人惹不起的。 墨凌浣愤怒不甘,却是惧怕地瞪着洛言漪,却又不敢真的直视她。 一时间,正厅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最后是洛言漪慢慢地起身,靠近了墨凌浣。 墨凌浣马上就吓得往后挪了几步。 洛言漪瞧见了也没有多言。只是冷声道。 “墨凌浣!在说话之前,你最好还是先想想自己的身份!本宫是璃国的翁主!而你不过是一个侯府出身的小姐!你觉得自己高贵,可是,你别忘了,当年你选择了和昭华夫人一同离开厩里去了宜州府,就注定了你与本宫的差别!咎其一生都是,本宫都是天家女,而你,就是再如何也是比不过的!!” 洛言漪傲然的姿态狠狠地在墨凌浣的心上扎了一根刺。这一刻,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洛言漪的高高在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也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好像,她在洛言漪的面前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好像,只要洛言漪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她辗在脚下,瞬间就可以被她踩死。 “知……知道了……” 墨凌浣纵然心有不甘,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害怕了。刚刚,若是那个女的当场要了她的命,是不是也是很简单的…… 不,不会的,她们不敢的! 对,她们不敢! 墨凌浣忍着惧怕,强做镇定地安慰自己。 洛言漪无视她发抖身体,继续说,“墨小姐不懂礼数,本宫也就不多怪罪了。但是你还是有必要知道的,本宫的身边就是最末等的丫鬟也是九品女史,而刚刚亲自对你进行教育的可是正四品女官呢!所以,日后墨小姐还是知礼一些比较好,不然落了凌王府的脸面你的罪过就大了!” 墨凌浣听着洛言漪的话一字一句地刻进心里,痛到流血。但是,面上也只能点头应是。 洛言漪倒是也没有继续为难她,只是笑着道,“墨小姐初来乍到,不熟悉凌王府的环境,竟然让人碰了一下就摔倒外地了,到底是身子娇弱些,不过这也不怪别人不是?” 洛言漪那张寒的冰冷的脸落在墨凌浣发狠的瞳孔里,即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点头。 可是她点头,洛言漪却是不依了,“墨小姐就是太心善了,对待下人也太过放纵了一些,你摔成这样,她们都是死人吗?!当时不知道扶好,日后也不知道把主子扶起来吗?!” 洛言漪看上去是在为墨凌浣不平,实际上是话里有话,说她们不知道劝阻。 墨凌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几个侍女却是懂的,马上就跪到了地上,“翁主饶命!翁主饶命啊!!” 砰砰地头,一个一个地磕在地上。不一会几个人的额头就磕出来血了。 这下,墨凌浣就是傻子,也看明白了,洛言漪这是要对她的几个心腹下手呢。 可惜,她反应的有些太慢了…… 洛言漪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了,“照顾不好主子,留你们还有什么用处,就是昭华夫人在这里,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不能……”墨凌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怒目看着洛言漪。 可是,洛言漪却是丝毫也不理会她的,“有劳王妃找人他们发卖了吧,这样的人,咱们凌王府可是用不起的!” 洛言漪的话音一落,地上的求饶声就更甚了。 而这下墨凌浣是真的急了,她终于知道洛言漪的手段到底有多么高了,先是让自己落了她的面子,让哥哥对她失望。等到哥哥走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给她一通教训不说,又直接铲除了她带来的所有心腹。 墨凌浣知道如果她再不说话,她就真的只能由着洛言漪拿捏了,“不能!你们不能!他们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里,你们没有这个权利把她们发卖了!” 洛言漪挑眉,墨凌浣也不是很傻嘛,还有救,“如果是这样还真的不好办。” 听到洛言漪为难的声音,墨凌浣面上一喜,以为她能够搬回来一局。 可惜,下一秒,洛言漪又让她重新跌回来谷底,“即使卖不了,那就杀了吧,连自己的本分都做不好,还连累自己主子受伤,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洛言漪无视墨凌浣的震惊,回头对叶澜道,“那就有劳嫂子操心了。” 叶澜知道洛言漪的脾气,当下就应了,但凡是洛言漪的要求,她还没有不应,更何况只是处置几个下人呢。 “漪儿,这样的小事,你不用太操心的,来人!” “不——” 墨凌浣声嘶力竭地在地上,可是,就是她吼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理会。 洛言漪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那些侍女哪里是身强力壮的小斯的对手,直接就被拉出去了。 洛言漪看着墨凌浣眼底的绝望,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她和墨凌浣没有任何的姐妹情分可言。自幼便是如此。哥哥疼她的时候,墨凌浣还不懂事,还没有来得及懂事,她就随着昭华夫人一起去了宜州了。 对她,洛言漪说不上多么讨厌。但是,她是绝对不喜的。 她清楚地知道,姨母教导出来的女儿,只能和她是敌人对手,不可能存在什么动人的姐妹情。 如此,她便把最后的一丝情分也断绝了吧,反正墨凌浣也从未把她当做姐姐。 “嫂子说的是,但是漪儿多虑了,如此,墨小姐身边缺人就交给嫂子了。相信,王嫂挑的人一定会让墨小姐满意的。” 叶澜点点头,“你放心吧。” 洛言漪作势要离开。墨凌浣倒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不料,却听到了洛言漪驻足回头的声音。 “不过,晚上的时候,这晨昏定省,墨小姐不会也不知道吧?” 这对于墨凌浣而言就是当头一棒,结结巴巴地道,“是……” 洛言漪笑了…… “本来本宫还以为墨小姐伤的不轻不能去了,看来是本宫多虑了。” 洛言漪的话一出口,墨凌浣就如同吞了苍蝇一般。 264.第264章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本章与内容无关,请勿!!!,正确的内容在》 那样的一刻,说南溪心底不动容是假的! 陡然想起,那天晚上她出去见他,他吻她的时候,她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那是泪水的味道! 那天,自己没有掉眼泪,那么掉眼泪的人是陆寅初? 她以为是错觉,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这个男人,到底爱她,爱到什么程度? 到底她凭什么,让他这么全心全意的爱着她? 摄影师不远处在对着两个人嘱咐:“看这里,靠近一点,对,保持微笑的弧度,很好……” “喂,陆寅初!”她看向镜头,微酸着鼻子,却努力牵起唇角,带着笑容! “嗯?” “我爱你!” “咔嚓——”的一声快门声传来,将两个人嘴角的上扬,定格在了一张小小的照片上! …… 席慕蓉说: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 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 陆寅初,在二十四岁的时候爱上了她,而她,在二十二岁的时候爱上了陆寅初! 他爱她八年,她爱她数月,不过没关系,在有限的生命长度里,她比他早了两岁爱上他,未来她有很长的时间对这个男人好?给这个男人爱?不是吗? 陆寅初,我想我爱你,虽然可能,不及你爱我的十分之一,但是我爱你,这一点,肯定! …… 从民政局出来,南溪还觉得恍若梦中,可是手里的两个红本本,是真的,她现在跟陆寅初,结婚了? 大脑迷迷顿顿的南溪被陆寅初拉到了车前,莫彦看着南溪手里的结婚证,一直以来的冰山脸露出了一抹笑容,淡淡两个字,“恭喜!” 陆寅初勾唇,“谢谢!” 南溪脸红,迟钝的应了一声,“谢谢!” 两个人上了车,陆寅初的手始终拉着南溪,不曾放开! 手心里的汗湿消失了,或者说,转移了,转移到了南溪的身上! “这个……我来保管吧!”陆寅初从南溪手里拿过结婚证,南溪乖巧的没有阻止! 其实,她也没打算保管! 打开,看着上面的那张照片!嘴角不由得上扬,他和南溪之间的第一张合照! “有没有觉得,我们很有夫妻相?”他转过头看向南溪,轻声问道。 南溪抿唇,摇头,“不知道!” 同时目光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莫彦,觉得陆寅初有些话,不能晚点再说吗?太害羞了! “八年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象着有一天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写在一起,被赋予某种特别的意义,而现在,时光正好,南溪,谢谢你!” 他摩擦着南溪的手掌,与她一点点的十指相扣,南溪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结婚照上! 男人俊逸非常,女人浅笑柔婉,虽然相差了十岁,但是两个人这般的存在于一张照片上,居然分外的,温馨,和谐!这就是所谓的夫妻相吗? 莫名想起一句话:以你之名,冠我之姓!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南溪抿唇,回握陆寅初的手,一颗心,微暖! …… 车子行驶了十分钟左右,突然停了下来,南溪愣住,“怎么了?” “需要买点东西!” 买东西?南溪愣住,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面,发现车子竟是停在一家大型的首饰店! “陆寅初,我们……” “下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男人声音轻柔的开口,一双沉黑的眸子湛湛的望过来,看的南溪心惊,“陆寅初……” “乖点,南溪……今天算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一些东西,是需要的!” 南溪咬着唇,还是不动,不想下车! “需要我抱着你下车吗?” “……不要!”南溪刚说出阻止的话,男人已经伸手将她整个的拦腰抱起,下了车! “以后喊我寅初……” 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很想深入,但知道现在不行! 首饰店里,因为提前被清场过,所以店里没有一个客人,几十多个店员齐刷刷的站在那里,等候! 然后就看着俊美优雅的男人抱着一个娇小可人的女人走了进来,怔了半晌居然不知道作何反应! 店长的反应速度快,立马上前,“陆先生,这边请!” 南溪咬着唇,脸红的快要滴血,她抓着男人的衬衫小声的开口,“陆寅初,你先放我下来!” “不急,我不累,反正你也没有几两重!” “……”这不是重不重的问题好不好!!! 南溪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陆寅初,我可以自己走!” “刚才不是提醒过你,以后喊我寅初……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可以直接喊我老公!” 男人唇角带着笑,一脸的雅痞姿态,南溪气结,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到了婚戒专柜,陆寅初终于将南溪给放了下来,南溪立马推开半步,和他拉开距离! 旁边的店员看了,轻笑起来,看来这对儿情侣还在闹别扭! 不过这个女孩儿可真是幸运,有个那么帅气有钱的男人爱着!太幸福了! “过来,看看喜欢那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