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书生》 (一) 梦里如兰 唐末黄巢起义后,藩镇割据愈加严峻。唐朝灭亡,各地藩镇更是拥兵自重纷纷自立,逐鹿中原更迭政权,战乱不止流寇遍野。一时江湖暗流涌动英雄踌躇。其时盘踞太原的晋王,李克用之子李存勖灭后梁,对后梁朱温九族发出江湖绝杀令。凡得一人头者封百户赐千金,一时血雨腥风飘摇江湖。 暗夜 暗夜携裹着暴雨,暴雨依仗着夜色,如注。仿佛大地有什么污秽需要如此疯狂倾泄才能洗净。 凝重 无风的夜,树叶都被雨水击弯,顺着叶脉流淌着的,像哭泣的泪水。他趴在荆棘丛里,衣衫褴褛奄奄一息,雨水浇打在脸上,泥泞和着污水。雨水的冰凉,让他猛然惊醒,瞪起的双眼,张着嘴急促呼吸,复嘶哑急促地低吼起来:“宝儿!宝儿!.....媚娘.....媚娘!....”。踉踉跄跄挣扎欲起,复又摔倒,惶遽着四下张望却只是冰冷的雨水扑面,张口欲呼,“宝”字方出口,又一股血逆上心头,喷涌出来,重重倒下,淹没在如墨如注的黑夜里。 清晨。 “爷爷,山崖上有株兰花开的好美呵,哇..哇...”山谷里响起了少女银铃般的清脆嗓音。 “慢点诶丫头,看着脚下湿滑”。一个苍老慈爱的声音应着。崖下栈道,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前面小背篓的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挽着小小的发髻,正当碧玉年华。只见得杏眼柳眉芳菲色,娉婷多姿夭夭人。举手投足间,巧笑倩兮美目转兮,手正指着山崖半山腰上的一丛红兰,欣喜雀跃。阳光洒在老者脸上,映着慈爱的目光,微笑地看着少女。 “兰儿,打你出生这兰花就有,你爸当年就是爱兰,才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呵呵...” “真的啊?爷爷。” 少女转身一纵,竟掠了丈余地身轻如燕,依偎在老者身旁。老者看着宝贝孙女,慈爱地摸了摸姑娘的脑袋,说道: “嗯....” 眼神却忽而暗了下来。少女看在眼里问: “怎么了爷爷?” 老者叹了叹气看向远方,说: “你爸还是看不透这尘世,要去闯一番事业,为天下苍生尽一己之力,又谈何容易?这一去经年生死未卜。以前还有个口信道个平安,江湖人称侠客一线拳,怎生就忽然没了音讯呢...” 言未尽又叹了一口气。少女也跟着沉默一会,忽而伸手握住爷爷的手掌,安慰道: “我娘说,爹爹功力已得爷爷真传,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老者回头看了看姑娘殷切的眼光,彷如当初儿子临别时的肯定,心不由一宽,笑语: “是呢,也不枉我一番栽培....” 言之复又望向远方天空,竟而无语。少女看着跳了一下说: “爷爷,我去摘那朵兰花吧,也给你看看最近娘亲教我的轻功。” 老者回过神来,不由的为孙女的俏皮可爱感染: “嗯嗯,是呢,这峭壁经昨夜一场雨,难免湿滑,不行,太危险!” 少女笑着自信满满: “没事!粗石头,没苔藓不滑,而且崖不高,还没咱家竹楼高呢”话犹未落,一个纵起已经两人高,点在崖壁凸石上又一个纵身,便落在了兰花上那块微凸的石壁,身子轻贴扶住石崖,一手已经触摸到了鲜红的兰花瓣。不由赞叹:“爷爷,好美啊”一时欣赏不已不忍折摘。 老者此时也已在崖下候着,有个照应,没说话,微笑着看着上面心里嘀咕:“瞧这孩子心性”。 端详一会,姑娘回过头看看老者,方欲言不舍采摘之意,忽然望向别处惊呼失声,脚下一滑,失去平衡直往下坠。老者哪敢怠慢,一个拂袖内劲向上喷涌而出,电光火石之际劲风呼啸,说时迟那时快,少女后仰下坠的身躯,被其托了一托。少女回过神来,一掌拍向崖壁,侧翻一下,便稳稳落在老者面前。老者大喜: “没事吧?怎这般不小心?”说着急忙向前查看。少女尤玉容失色,看着崖下一丛荆棘,指了指告诉爷爷: “爷爷!那!那有个人....” 老者闻言大惊,一把少女拉过身后,定睛看去,果然隐约有白色布衣模样。回头安抚孙女:“兰儿莫怕!爷爷在这!待爷爷看看。”言罢又一拂袖,一股劲风压开荆棘果见分明,一个白衣男子,满身是血地趴着。少女由是又惊叫了一声,老者反而淡定下来,拨开草丛细看。抬头跟孙女说:“是个受伤的人,书生模样,伤的不轻。”复仔细观察了一下书生的伤势,又言:“得赶紧救人。” 一阵激烈的疼痛,满身遍体地袭来,朱恩痛醒了,哼了哼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颠簸着看见一个背影,和飞快迈出的脚步,还有路一边在头顶上飞逝,然后依稀听见着一个女孩的声音:“爷爷...他醒来了!”又一老者的声音:“...快到家了....”随即天旋地转,又昏了过去。 你不是你!一如山山水水的存在! 谁又是你!还如光影交错的色彩! 仿佛看见自己,在一个蒸汽缭绕的木桶里端坐,一位素衣老者,童颜鹤发在旁萦绕,喃喃自语。还有个女人的声音,丝丝柔柔,像媚娘的温柔.....渐行渐远!渐行渐远!一股热血涌上心头,通身如到了火焰山一般灼热!燃烧!燃烧!胸中几股愤怒的火焰在燃烧!身体里撕扯冲撞,散开了又融合...如是反复...不久一个仙女的吟唱在耳边,若隐若现丝丝缕缕,就退去了所有的酷热,就淡开了所以秽浊,就不见了所有的苦痛,倒下了防御,清气在融合!融合!虚无里一切归于宁静。 仿佛很久很久以后,一声清脆的读书声在远处响起,渐渐分明: “ 王?f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 山形依旧枕寒流。 ........... 故垒萧萧...芦荻秋。 故垒...晓晓芦荻秋....前面那一句是什么?...想不起来了!讨厌。” 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懊恼的说着。另一女人的声音: “再默念几遍看看想起不?女孩子家连个诗词都不会,就知道舞枪弄棒。” 女孩又开始念起来: "王?f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 山形依旧枕寒流。 ....... ....... 山形依旧枕寒流....” 半响沉吟未决。 朱恩随口应了句: “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忽是女孩的惊呼: “他醒了!醒来了!妈妈!.....爷爷!爷爷!”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朱恩不由的睁开了眼睛,一抹刺眼光线,需良久才看清前面人影晃动,和说话声音。发现眼前一姑娘拉着一老翁,盈盈相望,身后还有一个三十多岁妇女,也是笑容可亲的从旁观看,而自己则躺在榻上。忙挣扎欲起,左手一摁床~沿竟用力过猛,整个人蹦了起来,一头磕在帐梁上不禁失声,复又坐下。但觉体内真气激荡目极微细,不禁愕然: “我这是在哪里?” 老翁往前一步,扶住他的肩膀说道: “稍安勿动,您这是在我草庐里,卧榻半月有余了,还好身负异禀吉人天相,否则凶多吉少啊。” 然后一五一十,把救人的经过相告。言罢从怀里掏出一玉佩,递将过来: “先生可是因为这玉佩所累?” 玉佩上刻有个朱字,朱恩不禁想起种种,一时激动不已。又闻老翁道: “先生所中的,必是天罡五毒掌,邪功歹毒万分,这九死一生也是命数机缘,遇着老朽,恰也了却我当年的一桩心事。你身上现在,已有老夫半生功力,也算是个习武之人了,老朽的关门弟子,呵呵呵…”言罢捋须,宽慰不已。朱恩闻之感激涕零: “落难之人,得逢贵人相救,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起身要拜,老翁伸手欲拦,孙女一旁拉拉爷爷的衣角,眨眼说: “爷爷,也算是磕头认个师尊了。” 老者大悟,欣然受之。朱恩闻言,也只能拜了。三个响头过后,彼此间已然相处融融。老翁自称孙天佑,儿媳陈氏和孙女孙如兰。自云曾辅先皇左右,因忍见礼乐崩坏君臣无道,既不能救众生于乱世,则悄然挂印,退而独善其身,修身养性于翠华山麓,归隐乡野。今能得救先皇族人,也算不负当年知遇云云,朱恩复再谢。然念及妻儿生死未卜,心中依然如鲠在噎,凄怆不已。孙天佑复安慰,叮咛再三,虽灵药真功脱胎换骨,然体内平添这半甲子功力,是福亦是祸,若行之不当,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性命堪虞。当务之急,还需习得练气法门金刚混元功,精进技艺足以自保,再言其他。朱恩由是痛下心来,跟着孙天佑苦研金刚混元神功。按理说习武之人,没有一蹴而就,然而这朱恩聪慧异秉,熟读诗书知晓大义,逢此九死一生因祸得福,正可谓脱胎换骨,更得世外高人亲传的功力,打通了常人一辈子,也未必能打通的任督二脉。救妻儿心切的人,化多少悲愤苦恨于泪水,都往肚里咽下去。由是不觉,又过了半月有余,竟能飞檐走壁,开碑裂石之境地,岂是之前一落魄书生可言? 一日清晨,朱恩给师傅叩安之后,便来到山谷一清幽之地练习,感天地之万物,巨细秋毫现于灵台。不远处,一棵树不时奇异的炸响花落纷纷。原是所结的花果爆裂,飞射的种子拖着长长红艳的尾巴,旋转着分散,一时蔚为壮观。而秦岭翠华山南,千峦竞秀万壑争流,榛榛一派世外桃源,让人心驰神往。忽念及妻儿之生死,顿然纷乱思绪心如刀绞,其时遗忘了恩师一再叮嘱,一呼一吸一法门,竟气走旁道,僵硬了身体。外面看来一丝不动的盘坐,实则内里真气逆流翻江倒海。正值此危急关头,忽闻如兰姑娘急切询问之声。原来如兰今晨练完剑法,还要吟习贾岛五言诗。颂之苍凉,落魄凄苦,不由索意阑珊。念及该是谷中“暴雨花”开的季节,不禁玩性大起,遂瞒着母亲往谷中奔去。一路绿草青青,哼着乐府歌谣: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到了斯地正是“暴雨花”纷纷炸开之时,一时雀跃不已。正欣赏间,忽闻一声沉闷的低哼,循声望去,见是小师叔朱恩正打坐,却是满面通红甚痛苦状,大惊,遂急忙纵身去问。只是这朱恩,彼时走火入魔之际,拼死眼观心脉,还想拨乱反正哪能言语,黄豆般的汗珠满额。如兰不知所措,只好伸手挽袖给他擦拭,一边轻呼:“小师叔你怎么样了?”朱恩正火烧火燎之际,忽闻若梦里仙子的关切,丝丝缕缕若隐若现,又彷如媚娘的气息体香,袭入胸怀,一时心怀激荡,一把伸手抓了过去,实实在在抓住了媚娘的手,再不肯松放,囔囔呜咽自语:“媚娘….可找到你了……”言罢往怀里搂紧。这下可把如兰惊呆了,手方被他抓紧,复又被他搂入怀中。姑娘家何曾经过这世面,被异性如此亲近还是头一遭,脑袋轰的一声就懵了,摊在朱恩怀里任由抚爱。接着就是几滴热泪滴在脸上,还未看清复又被搂的更紧,然后是小师叔火红的眼睛含泪的吻,犹自嘟囔媚娘之语。听之猛然惊醒尖叫起来。 “师叔你在干嘛?!”…. 欲推开,摁在朱恩胸口的力道竟被震的发麻,更无法挣脱小师叔的怀抱了。眼看朱恩早已双眼迷离走火入魔之状,呼喊起来: “妈妈!…爷爷!爷爷!” “兰儿!” 孙天佑带儿媳循声纵来,几个起落至眼前,见状大惊,知是朱恩走火入魔了。一掌摁向其背心,输入真气镇住邪火,一边对着朱恩喊: “赶紧抱元守一,气不过天突,下不过脐中,左右不超过两肋,如此循环360圈,再逆时针由大到小摩360圈!” 经外力清气辅助,朱恩灵台一清缓过神来,急忙依言行事,这样如兰才终于被母亲,从他怀里拉了出来。孙天佑见状,知道朱恩已经守住心脉再拨乱反正,才放下心来。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长吁一口气,总算化险为夷。看看孙女,已扑在母亲怀里泣不成声,虽有疑问,但一时不知如何说起。再看朱恩的脸色依然通红,太阳穴高高隆起,丝丝真气溢于天灵盖,知是生死关头,不由长叹: “习武之人至此关头,过了就是已趋化境,否则大凶。这朱恩是磨难还是福分?竟如此相倚而至,若渡过此劫,可得莫大造化矣,否则…凶!。” 言罢方觉虚脱,原是刚才用劲过度所致,不由也坐下打坐复原。 其时,陈氏从女儿嘴里断断续续,总算知道个大概,不由可气又无奈,只是愤愤的盯了盯正在打坐的朱恩,又觉心疼闺女。回头看看闺女,方想安慰几句,正好看见如兰也在看朱恩,两母女一对视,如兰竟羞红了脸垂下了头,正是梨花带雨伤心处,犹有红晕羞恨迟。忽如一~夜女儿长大了,是喜是悲时,不由又愤愤的看了看朱恩,已然别样心情。 这样过了约莫半碗茶光景,孙天佑忽的目光一睁,看向谷口: “来者何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二) 秦岭七煞 书接上回。孙天佑正打坐之时,忽察林内有破空之声,料是有武林中人至此,不禁大为警惕,遂大喝一声。话音方落,果然谷口处,疾驰来数人,应声纷纷人影闪落,八丈开外。定睛一瞧,竟有七八人之多,服装各异,皆目光凌厉。已然呈半月形互倚进退之势。孙天佑徐徐站起,护在前头。只见对面中间,一人空手缓缓走出: “老三,打坐那个是么?” 旁边急忙走出一人应声道: “是!应该是!虽胡须拉碴,也变黑了,但那模样那身衣裳,可是真真分明。我是一路从城里,追着他到了翠华山,才通知大哥的,定然不会有错。” “真是奇迹,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这朱家余孽,吃了我三分掌力,竟然没死?”领头的言罢,嘻嘻地冷笑起来,貌似瞧见了一件,极好玩又很新奇的事一般。此人满脸横肉精壮无比,阴冷的目光里杀机四伏,迈出的步伐竟似不染铅尘,可见功力深厚,掌心处还反常的青紫。猜想是江湖秦岭七煞之首董骠了。而身后分别使着不同兵刃的人,也都跟着冷笑起来。左边第一个使双枪兵刃瘦小男子,尖着嗓子说道: “哼哼,土家双煞手下,还没跑过活人。今倒是多了三个人头,又可以分多点了哈哈哈。” 董骠哼了哼: “要不是上次你兄弟俩,贪恋女色给这小子跑了,爷也不需奉堂主之命来此一趟。” 小个子赶紧诺诺: “谁曾想中了大哥的天罡五毒掌,还有人能活….” “滚一边去,今还有个闪失,我拿你是问。”董骠斥道 跟着双枪旁边,是一使双锤的彪大汉,此时却忝着脸: “大哥放心,这两个雌儿,先留给咱兄弟玩玩。” 言罢,竟先绕到了旁边,色眯眯的盯着如兰母女俩。而其余各人也都慢慢逼将上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孙如兰母女俩,赶忙护住了朱恩前面,而老翁孙天佑依然不动声色,看着前面的领头人。董骠阴森森地对孙天佑说: “老头,好好看清了,免得到了阴曹地府找不着冤家。爷不杀无名小辈,报上名来,让你死个痛快。” 心里实则盘算着,若是朱家族人,可以多得赏头。 “秦岭七煞作恶多端早有耳闻,今遇上老夫,尔等也算恶贯满盈了,看招!” 言罢,废话少说速战速决。未等众人围上前来,驱身如脱兔闯入敌群,双掌一分,轻快地往迎面双煞拍了过去。众敌一惊,眼前老头身法的迅速,却见这老家伙,软绵绵的手掌送将上来,不禁轻敌又狂笑。当头双煞,分使九环刀和开山斧,见状大喝找死!一抡刀斧,上下照孙天佑劈将过来。刀未挥满斧才举高,砰砰两声闷响,老头的身影,何时就切入二煞中门,双掌分摁在了两人的胸口,掌劲竟然穿透身体,把背心的衣服都击破了,而人不倒,惊异的双眼圆凸,竟是至死不休。余煞方醒骇然,高呼:“硬点子!”“杀!”一时刀光剑影劲风呼啸。而孙天佑,这时掌劲才开始外露,把双煞身体往两边震开,挡住左右之敌。擒贼先擒王!直取董骠正门,一个催心拳逼了过去。董骠哪敢怠慢,错手迎掌而上。心想来的正好,让你这老不死的,尝尝我天罡五毒掌的厉害。双方都是全力一击志在必得。说时迟那时快,嘭!嘭!嘭!实打实连撞三下,拳拳打的董骠啊是心胆俱裂。原仗着毒掌不惧老头功力,没曾想毒风掌劲,竟然被老头真气逼回反噬,两个手掌虎口,都被震得欲裂。口里疾呼“亮招子!”往怀里一探翻手,就是一团黄粉拍向老头。人却一个打滚侧翻,径往如兰冲了过去。其余左右剩下的四煞,听闻董骠呼喊,也都纷纷打出毒镖暗器,往老头身上招呼。孙天佑艺高人胆大,自是不怕,双袖灌满真气,如龙翻飞,毒镖暗器哪能近得身来。只是突见领头的董骠,转身扑往孙女处,不由大惊,苦于缠斗,一时难以分身。而正是此时,陈氏已急忙抢在如兰前面双掌迎上。董骠不由恶向胆边生,狂吼一声,一招‘双龙出海’,迎面双拳直击陈氏。眼看拳掌就要交实,却不料董骠双拳突翻成掌。嘭的一声劲风激荡,黄烟乍起,一瞬间,把陈氏和他笼罩在尘烟里。陈氏大惊,借着对撞的劲道,急速后跃弹开,却还是吸入不少粉末,还没落地,人就已经昏阙过去。如兰惊呼,一把抢过母亲,几个踉跄一同倒在地上,董骠也不追击,转头一个欺身,往打坐的朱恩天灵盖拍了过去,心想着这回运足十成功力,你还不死?志在必得之时,未曾想,“啪!”的一声巨响,手掌欲裂,朱恩身上一股雄厚的内力反弹过来,直震得他胸口血气翻涌,踉跄后退。董骠嘴角,有一丝鲜血溢出来,赶紧护住心脉急促调息。定睛细看,才发现这朱恩纹丝不动,通体真气游走,竟似绝顶高手闭关修禅一般。不竟大骇,狐疑不定,这是否前些日子,还一无是处的书生?惊魂未定之时,却听见几声惨叫声,回头一看,哎呀呀呀,围攻老头的四个兄弟,还剩俩人在苦撑了。原来暗器打完,被孙天佑瞅了个破绽,又拍飞了两个。董骠复骇,转过头来,欺身往如兰飞扑过去,如兰闻声奋起,护母心切悲愤之余,一套百步行云掌舞得密不透风。董骠哪肯恋战,急欲挟此姑娘逼老头就犯。上来就是毒掌兼喷雾,如兰涉世未深,几曾见过这般凶险阵仗,不停后退闪躲,看着董骠凶神恶煞般逼来,几近崩溃。危急关头,其实最揪心的不是别人,正是朱恩本人。原来他调息运功之时,虽不能动弹,但方圆周遭一静一动悉尽感知。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之时,偏偏身不由己自顾不暇。依师傅所言,运气行至逆时针由大到小引流归丹360周天,仍需待内气盈虚周天自通,方可告成。 话说回来,这孙天佑打的剩余双煞,苦苦支撑我命休矣之时,察见董骠又扑向孙女,更加怒火中烧。一分袖,毕生功力排山倒海的掌劲,怒叱而出,双煞强弩之末,闪避不及,嘭嘭又是两声如击败革,哼都来不及,便已双双殒命。遂转身急纵,欲解孙女之围。此时烟尘毒雾四起,如兰闭口苦苦支撑,几欲绝望,忽听闻一声断喝随劲风而来。一晃,爷爷已经横眼前,不由心一酸悲从中来,吸入半口毒烟,晕了过去。孙天佑赶忙一把抱住,左袖一挥逼散粉尘。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哈哈!董骠欣喜若狂。双手往怀里一探齐扬,砰的一声巨响,右手里炸开了一片瀑雨梅花针,从上围罩向了这爷孙俩,同时左手往对方脚下,射出*弹。孙天佑此时,听闻四周破空暗器,苦于抱着孙女,已是不及躲闪,只能运起全身功力,用身体护着孙女,同时左手金刚震掌,凌空挥去。嘭!一声巨响黄烟炸起,伴着四散飞落的银针。摇了摇,把孙女复紧紧搂在怀里,此时满脸满身都是黄粉,踉跄了一下跌坐下来。紧接着,天旋地转的眩晕袭来,仿佛依稀还有董骠放肆的狂笑声渐远。 “任你武功盖世,也抵不过我董骠蒙汗药的手段!哈哈哈!!!!还帮我独占了这份功劳,哈哈哈哈!!!!” 笑毕,董骠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陈氏,又看了看老头怀里的如兰,难掩志得意满的神情: “真是天从人愿,上次那个美人让堂主看上了,奶奶的,今个爷却是财色双收。哈哈哈哈!!!待我把这朱家余孽脑袋宰了,再来慢慢享受。” 说完,转头往朱恩那看过去时,却不由大惊。方才还在的人怎么不见了?!不由后退半步,倒吸一口凉气。捏紧手里的梅花筒,手心也渗出汗来,大气不敢出一声,静的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在这时,身后却幽幽传来,朱恩不急不缓的说话声音:“你刚才说的,那个美人,可是我家娘子么?”说着好像人家的事,跟自己并没有多大干系一般。直听着董骠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拼命往前侧来个驴打滚,同时右手往后一甩,砰的一声,炸响一片瀑雨梅花针,照身后朱恩说话的方向射去。待回过身来定睛一瞧,哪里有人?!向左往后看无人!向右往后看也是无人!我的妈呀,吓得够呛!恁是满脸横肉的精壮汉子,此刻也是头皮一阵阵的发悚。恰正在此时,旁边树上啪的一声,花果爆浆,惊得董骠又是一个驴打滚,滚往右侧。起身一瞧,无人!唯有纷纷花种四散旋落,却哪里还觉有半点美丽,兀自心如鹿撞狂跳不已。豁出去了,把心一横: “不要装神弄鬼!有本事,给老子来个痛快!” 说着,扔掉手上那只瀑雨梅花针筒,复又从怀里探出一支,举在手里,犹左右张望。脚跟却在一点一点的,慢慢往后挪移,忽见两丈开外,躺着的爷孙二人,计上心来,一挥手对准了就想摁下机关,却觉眼前人影一晃,轻风拂面,“啊!……”的一声惨叫起来,正是疼得龇牙咧嘴单膝跪下,手却已被人拿住扣紧脉门,丝丝劲道透入血脉逆行而上,如万箭穿心呐。耳边却传来朱恩恨恨的言语: “一个不留神,你就要使坏啊,怎得如此歹毒的心肠?” 此时董骠真是痛不欲生,哪还敢直视朱恩的眼神。针筒应声掉落在地,左手扶着右臂,单膝跪在朱恩面前,被拿住脉门动惮不得,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朱恩兀自幽幽地问起: “说吧,我家娘子怎么了?” 董骠颤声不已的应道:“先生!先生饶命!…..你家….你家娘子……….啊!!!!!.” 原是朱恩听到了娘子音讯,手上的内劲不由加紧了,大吼了一声:“快说!”随后缓了一缓力道,董骠才得以喘过气来续道: “夫人….夫人被堂主看上了,押回…分坛去了…” “还有我的孩儿呢?” “小孩…不知…..不知道….” 朱恩大怒:“怎会不知?!”手上的力道又紧,董骠痛的是赶紧求饶哀声连连。 “本来是要杀….杀的,只是夫人拼死相护,然后….然后堂主就让左护法抱了去…..说夫人….夫人如若不从,就别想再见孩子….” “分坛在哪里?在哪里?!” 董骠闻言一愣,眼里忽见了比死更恐怖的事情一般。 (三) 出山 书接上回。 董骠闻言一愣,眼里忽见了比死更恐怖的事情一般,木然不动,仿佛忘记了痛楚。朱恩手头一紧力道加重,怒叱着:“快说!”董骠痛的浑身一阵乱颤,眼里竟是绝望的目光看向朱恩,猛的低头用力一咬牙关,脸色突然绷紧,双眼激凸涨红,额前青根暴起,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瘫软在地一命呜呼。朱恩见状大惊,慌忙丢开手来。生平第一遭有人死在自己手里,真真是五味杂陈啊。犹可恨妻儿音讯稍有眉目,却又断了线索,自责大意懊恼不已,犹是茫然无措。忽念及师傅兰儿们的安危,急忙转身相救。见这死去东倒西歪的七具尸体,和满身粉尘的祖孙三人,便有些慌手慌脚。也不知后续是否还有追杀之人,只好先把三人救醒再说。方才听见董骠所言,猜所中的是*药粉,当无性命之忧,赶紧先把三人往草庐搬。 经师傅之前输入真气相助,得从走火入魔生死关头化险为夷,但觉功力修为更上一层。举手投足间,静动自如收发随心,想必是师傅所说的造化了。复念及此种种,更加心切,急欲把三人救醒。也不避嫌,先一手一个,搂紧师傅和如兰的腰,运气提纵而去,如是回来一趟把陈氏抱回。三人身上脸上都是粉尘,待把三人简单清理干净,倒是一筹莫展起来。也不知这蒙汗药几时才过去,怎个方法苏醒?又是冷水洗脸又是人中掐捻,竟然先把师父折腾醒来。大喜过望,如法炮制,终于都救醒了。三言两语悉知后事,师父便打坐调息,闭目养神起来,而陈氏母女俩劫后逢生,犹自相拥暗自垂泪。朱恩倍觉愧疚,不敢离去,只得从旁小心伺候。由是过了半响,孙天佑醒来。看了看母女二人也已经平静下来,再看了看朱恩,说道: “逢此变故,此地不宜久留,需另谋他处,即刻收拾往终南山,你们师叔那里去。”朱恩无言赶紧低首称是。 “徒儿不必多虑,我本一心世外,以求修身正己,奈何,逢此世道纷然,终不免厉害牵连。你师兄又至今了无音讯…..唉….或许是冥冥中早有安排。”“我知你牵挂妻儿,今你修为造化功成足矣,当快去着紧相救。” 朱恩闻言难掩动容,抱拳一稽俯首哽咽: “一切皆因徒儿牵连,又岂肯背弃师傅他去,还是先行护送师傅,到了终南山再说。” “不!”孙天佑轻轻摆了摆手:“救人如救火。为师尚足以自保无需多虑,只是你此去,也还要打探你师兄的消息,找到了也还能互相有个照应。”“江湖险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切记未雨绸缪,隐藏行踪多加小心,倘若顺利及早成事,再相重聚,去吧,赶紧去收拾下!” 朱恩领命遵行。换了身布衣,行囊实也无多,几件换洗衣裳也都是师兄的,再加些许盘缠。临行语依依,朱恩哪里还抑制的住情绪,再造父母重生之德,复叩下三个响头,谨遵师命洒泪而别。陈氏也赶紧收拾细软准备启程,倒是如兰,望着朱恩至离去,几次欲言又止。待出得草庐来到谷口,匆匆把七煞掩埋。那些所使兵器,悉数毁坏折断同葬。独留下董骠的那一筒瀑雨梅花针,和几颗*弹,虽嫌霸道歹毒,但与非常时期,想必还是能派上用场。如是料理完,才起身独自上路。 几只鸱?盘旋在旷野高空,时不时哀声回荡于空谷山林。而长长曲折山道上,只有清风伴着足音摇动的绿叶。今非昔比矣恍如隔世。正是一杯黄土随风散,无数英雄付水流。想来那秦岭七煞,与自己素未平生,就因为朱温是自己的族叔而追杀迫害。而今枉死于翠华山麓荒山野岭,再多的荣华富贵又何用?可怜人为财死白骨化,犹是谁家梦里人。恰如今,自己妻离子散生死未卜,富贵一朝祸边生,戚戚还如丧家犬。维独安其身愧对妻儿….复更愁眉紧锁,望眼欲穿。 出得山来上得官道,也已是日落时分,远处便依稀可见,曾和妻儿住宿过的驿站。七煞都已死了无法复命,想来是会有同党跟进。这附近也仅此一处驿站,待得今晚前去探探虚实,必定还有官兵鹰匪,或许还能探听到七煞的分坛所在。于是沿路潜行过去。虽时隔将近一月,然此时的朱恩,早已不复当初逃命时,那落魄书生模样。这段时间蓄须明志,励精修行,着实过了一段卧薪尝胆的生活,已然足以担当一面。悄无声息间,朱恩就来到离驿站不远的后山上,居高临下潜伏起来,待得夜深伺机侦探。但见驿站处炊烟袅袅,应是晚饭时辰,肚子咕噜噜竟唱起空城计来,方才想起,忙了一天走的匆忙,竟忘了带干粮了。这可怎生是好,总不能去驿站买吧。正思量着,忽闻身后十几丈开外传来响动,不由警惕,一提气便轻身飞到树上。轻轻一纵便是三丈高啊乖乖,瞅准了悄无声息的,落在高高的枝桠上。看向来路,一小身影慢慢地潜行过来。一路来到朱恩树下,扶着树干探头探脑地张望: “奇怪了,刚才还看见小师叔的…..” 朱恩大感意外,竟是背着小行囊的如兰姑娘,赶紧纵身落在如兰面前。如兰正小心翼翼地张望着,猝不及防,眼前人影一闪,落下个人来。吓了一跳就要惊呼,朱恩一把手捂着:“嘘…..是我!”如兰瞪大了眼睛,瞧清楚了朱恩才大松一口气,低声娇嗔了一句:“放开!”朱恩赶忙松手,才想问,却见如兰低着头忽的脸红起来,自是不由一愣,倒忘了说什么了。就这么沉吟一会,才回过神来急切地问: “兰儿,你怎么跟来了?师傅呢?和嫂子呢?” 如兰幽幽抬起头:“谁是你兰儿….你也就大人家几岁….”忽的又是一阵红晕,想了想半天才说: “我跟母亲说,要跟你出来找我爹….….然后….我就出来了。” 话未说完脸又一红。朱恩听得是头皮发麻:“你不是瞒着师傅和嫂子出来的吧?” “不是….爷爷说你已趋化境,一定能照顾好我…..我跑时..母亲要拦…..爷爷还笑着说随她去….咱孙家的都不是孬种……” 这越说是声音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到后来竟细如蚊蝇。朱恩听着头都大了,想起日前走火入魔的事情来,自己也是满腹羞惭,更是无言以对。如兰本来还想说什么,抬头看见朱恩也是涨红着脸,好嘛,想一块去了。两人就这么着相对无言各自红脸。过了一会,倒是朱恩的肚子提醒了大家,咕噜咕噜叫的那个欢呐。这回是孙兰先开口了:“还有,母亲说你也忘了带干粮,我可带了不少?g。”说着竟有几分得意起来。嘿,把朱恩个大男人惭愧的:“兰儿…..兰兰….”话未说完,忽觉得是否太过亲昵了,脸就又先红了起来,如兰这边厢听闻,也跟着红了起来.… 夜幕时分,驿站里酒馆处灯火通明,还有几桌酒客正在喧嚣。而二楼客房处倒显得安静许多,只有几家亮着灯火。此时挨近路口的一间开着后窗,倚坐着一个女子,正幽幽的吹着清怨的竹笛。朱恩远处闻声不由一愣,想起媚娘来。几个提纵来到驿站,悄无声息地摸上了瓦梁,如兰却是如影随形。朱恩回头皱了皱眉悄声说: “我说让你在原地等我来。” “不!我要帮你。” 实则是害怕一个人。朱恩从怀里摸出梅花针筒,递过去小声交代几句,如兰就嫌??缕鹄矗骸爸?览病?!彼低赅阶抛欤骸盎顾党匀思业淖於汤础?.” 朱恩不禁莞尔,遂不复理睬,屏住呼吸潜到屋檐从旁观看。不远处窗里的女子真真切切,柳眉淡粉贴云鬓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一曲罢了,韵味犹长回?湃贫??阶猿烈骷洌?棵藕龅耐瓶?矗?呓?桓鲅诀叨耘?铀档溃?p>  “小姐,夜已深了,老爷让小姐早点歇息。” 女子应了声,徐徐把窗关上,不久灯也灭了。朱恩不禁大为失望,不是媚娘。诶,叹了口气索性躺在瓦上,仰看星空闷不做声,想起媚娘吹笛子的样子。如兰一旁不明所以,也跟着轻轻卧在暗处,一边数着漫天的星河。过了一会,听见酒馆里客人陆续散去,各自回房。唯剩下一桌三个人,还在窃窃私语着什么,看样子在等什么人或事情一般。朱恩带着如兰,悄悄摸到酒馆对面屋顶上,刚好可以看清店里的情形。三个短装打扮的人,是各带有短刀长剑的武林中人。虽然三人压低声商量着,朱恩极目细听,终究还是听见了分明。 “七煞还没有音讯,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娄子。” “嗯,明天我和师兄接着去找找,张兄还是赶快回中州复命。” “嗯,就这么办。”叫张兄的人回应道。 然后过了一会,三人也散去回房睡觉去了。朱恩记下心来。决定了明天就跟着那叫张兄的,或许就能找到他们的老巢,已是也带着如兰撤回后山。路过驿站马厩时,复悄悄抱了一大把干草。待铺好干草各自躺下,却心绪万千起来。生平第一次露宿荒郊野外,几疑人世变迁。倒是如兰倍觉新鲜,从香囊里扑了些香粉驱蚊虫,复又细心的给朱恩撒了些。朱恩看着如兰体贴温柔,不觉愈加思念起妻子媚娘。不知她现在怎样又在何方?还有宝儿。 (四) 媚娘的苦恨 夜 漆黑里一片诡异 因无法承受的凝重 便伤心着,点点滴滴落下雨来 一盏马灯,高高挂在车辕竹竿上,急促的摇晃着哒哒的马蹄声。一辆马车,匆匆行进在官道上,颠簸在微光里。还有一个身披蓑衣的车把式,不时地挥舞着马鞭驱车向前。细细的雨花儿,若有若无,时不时从车窗的隙缝里,偷偷弹跳进来。少妇就难过的抱了抱怀里熟睡的孩子,挪了挪身子,幽幽的对着身前年轻的男子诉苦: “这黑灯瞎火的…又下起雨,为什么要急着赶路呢?住一晚上再走不行么?…” “不行啊,媚娘。”男子回应道: “咱们才到这驿站住下,跟着就有一个形色可疑的人,盘问起小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走了,我怕是官兵的探子….得赶紧走…”说着轻掀起后窗帘,往来路看,只有一片漆黑的凝重,摇晃着长长的车影纷乱了雨花,难掩住心头惶恐的眼神。少妇就轻轻地啜泣起来。男子回过头来看了看,复叹了一口气说道: “穿过秦岭往前蜀地就安全了,中原已经没有朱家立足之地…只是…只是至少得保住一点血脉。”说着看着熟睡中的孩子忧虑不已:“只是苦了你媚娘…” “这连日来,担惊受怕的东躲西藏,真真是受够了,若非舍不得宝儿,我宁愿一头撞死算了…”少妇呜咽着。男子听闻连忙上前安慰:“没事….媚娘,咱们一定能挺过去的…”说着把锦袍脱下披在女子身上。复探出头来对着前面的车把式说:“李叔,可否再快点?”“是!少爷。”前面的人应了一声,复“驾!”的一声,用力甩了一个响鞭。两匹马儿嘶叫着往前奔了一下,只是黑色如墨道路依稀,怎能撒开四蹄飞奔。速度倒是快了点,车辙碾过一个石坎,颠簸着把小孩震醒,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声音撕裂了黑夜的凝重。暮的一声尖利的口哨响彻夜空,紧接着后面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大喊: “大哥!前面的一定就是了!哈哈!快!” 一时呼啸声大作,直奔马车袭来。 “姓朱的!拿命来!哈哈哈!!!!” 车里男子见状跳了起来,一把掀开车帘对着车把式就大喊“快!李叔!” 车夫也急忙站起来甩开长鞭,啪!啪!啪!促马飞奔。回头望去火光人影重重,男子吓的魂飞魄散。眼看着越来越近,忽的一把花光从后面激射而来,啪的一声,擦过车棚激起一道火光四溅,复砸到一匹马的脖子上。马儿受惊着嘶叫愈发狂飙,歪向一侧道路,车轱辘碾过马路牙上,震的车身剧烈摇晃。孩子和少妇哭喊声里,车夫努力地拉着缰绳控制方向。却听嗖嗖几声暗箭,插在车板车辕上的震动声,车夫跟着闷哼一声,脖子上贯穿箭柄,一头栽倒了下去。男子见状大惊失色,颠簸里抢过缰绳和马鞭,夺路狂奔!“相公!快跑!快!…”少妇顾不得怀里孩子的啼哭,挣扎着对着帘外男子大喊:“快跑啊相公!你快跑!”就在这时,一匹追马眼看着就要从旁抄上来。一声马嘶惨烈,马屁股上又中了一箭,车速益发失控横冲直撞起来。男子苦苦支撑掌控方向的时候,从旁又窜上一匹,马背的人叫嚣着要靠上来。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回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来袭的马头上,来马受惊顿缓。接着是听闻一声大喝,男子还未来得及回头细看,后面就跃起一人扑将过来。只觉肩甲处被猛烈的撞击,一阵剧痛袭来,然后身体腾空甩出了奔驰的马车。不知下坠了多久,撞击了多少树枝,终于一口气滚落趴在草丛里。咬紧牙关爬将起来,脑海里响彻的是,媚娘凄厉的声音在啸叫“快跑!快跑!”歇斯底里的人冲进了茫茫夜色里,夺路狂奔!狂奔!一路雨水荆棘,抽打着呼吸和心跳,直至滚下了山崖重重的摔倒,才昏了过去。拉开了的雨幕,疯狂着铺天盖地,越下越急的,越下越大的,倾盆的大雨! 中州,刺史府里。云母屏风烛影深深。帷幔香榻上睡着的女子,汗珠满额浅蹙着眉头,犹自在梦里挣扎。梦里夜雨滂沱,马车拼死在横冲直撞,而身后是无数的凶徒追杀着。然后是丈夫惨叫着,摔下马车死于非命。而紧接自己和孩子,被人虏到一间小屋里,满是骇人刑具。复有两凶徒上来撕扯自己的衣服,挣扎着哭喊着反抗里,忽而对方变成了血淋淋的丈夫,不停摇晃着大声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女子哭喊哀求:“不!不!~我不是.…我不是…”耳畔急切传来“媚娘!媚娘”的呼喊声和晃动,猛然间惊醒,才发觉是南柯一梦。刺史大人在呼喊着自己,而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刺史大人轻轻地用香巾,为她擦拭着泪水: “又做噩梦了?没事,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说着复把媚娘搂进怀里。 “宝儿还好么?” 媚娘问。 “嗯,好,跟奶娘睡着呢。” 刺史应道,边轻轻吻了吻媚娘脸上的泪痕。 “我又梦见相公了….他是满脸鲜血的,跟着我抢宝儿….” 媚娘犹心有余惧的哽咽着说。 “没事了,都过去了。识时务为俊杰,他若泉下有知,你母子二人平安无恙,定也死无遗憾了。” “媚娘…以后我才是你的相公,知道么?我才是!宝儿也得跟着我姓孙。” “嗯…..”媚娘应了一声,眼角滑落一滴不易察觉的泪。还觉到一双手挽过胸前抚弄着。一丝苦痛,惊异,羞辱复又袭上心头。然而终究迷离了,迷失在软绵而温暖的香榻里。空气里漫起的波涛,烛火也惊惧的一闪一闪摇摆起来。然后在初相识的强悍底下颤动,弛缓,痉挛。然而光滑的皮肤更加丰润了,青白的两颊,泛起淡淡红晕,拖长着欢欣而苦恨的泪痕。 (五)台前戏子假文章 一个碟子, 紧紧依恋着一双筷子, 于是开心了满盘的花生米。 在唇与杯的热吻里, 想起了当初谁的可心话? 也不言语, 只是任由辛辣穿透了苦涩的心。 粘稠的其实不是寂寞, 是今晨浓也化不开的迷雾。 作如是想,一个布衣模样的先生,在路边酒馆里喝着闷闷的小酒。旁边小心伺立着一个书童。奇怪的是,书童俊秀的面孔,却有女孩般秀美的白皙。再奇怪的就是先生,除了黝黑,还长着拉碴的胡须。然后有趣的两人对话开始了: “先生,您在想什么?”书童尖声细语的问。 “我在等。”先生慢悠悠回答着,看了看路口白茫茫的雾色说:“等一杯酒的浓烈,把我熏透。” “那先生岂不是要醉了?”书童跟着笑盈盈的问。 “不醉,醉里相思怨故乡…诶….”说着一饮而尽杯中酒。书童忙欲斟上,先生一拦;“且慢,我来。”复接过酒壶满上,对着书童笑着说: “就接着方才这一句“醉里相思怨故乡”,如若对不上,罚你一杯。”说着,把小酒杯往书童前面一放。 “啊?”书童一愣大感意外,复又涨红了脸。欲嗔却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一时左右为难了。先生倒是不急,夹了一个花生米放到嘴里,嚼的那个脆脆作响。复又拿过酒杯,笑着对书童说:“这酒啊,怕是一时半会罚不出去咯。”言罢啜啜有声地喝了下去。真是让书童大眼瞪小眼懊恼不已。甚有不满意,复还想着说些什么,却听闻哒哒的马蹄声,从右边路口传来。渐渐从雾里,露出了一辆红窗绣锦的豪华马车,未几就到了酒馆门前。只见马夫恭敬的,扶着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下得车来,掌柜见状,早已一旁恭敬的伺候着:“诶哟喂,我说今天一大清早左眼跳着来,这不就有贵客光临小店了,稀客稀客啊,实在三生有幸,请请请!客官里面请,请里面坐。” 华服男子却也不搭理,自顾自的打量着酒馆里外的情况。眼光扫了扫先生和书童两人,然后问掌柜说:“去中州可是往此南道走?” “是是,客官。再有二十里地就是中州了,方圆村落就咱这一处酒家,还需用膳才好赶路啊。” 掌柜的殷勤着说道。 “两个人。”华服男子说道:“找个干净的好位置,赶紧的,好酒好菜伺候着。” 掌柜这边是喜笑颜开,忙不迭声的应承着,高喊小二忙了起来。回头却见那华服男子,一溜小跑到了马车跟前,恭敬着身子对着车帘里说: “爷,山村小店还算干净,请爷下来用个早膳可好?” “嗯。”里面轻声慢语的应了一声。华服男子赶紧掀开了车帘,毕恭毕敬的,从车里搀出一个绮襦纨绔的男子出来。然后急忙弯下身子趴在地上,做了个人肉踏板,嘴里还嚷嚷着说道:“爷,您请慢,慢着点下来。”一旁的马夫也赶紧恭敬的上前,搭上把手,扶着那人下得车来。只见得这人,轻妆淡抹的眉目清秀,却是个伶人模样?把这先生书童俩,都看的是目瞪口呆了。 其时,一抹红日慢慢的露出了树梢,浓雾也渐渐地散了开来。却是一派氤氲蒸腾的万物生景象。只见得这伶人站在酒馆前,滴溜溜的四周观赏起来。未几开心的对着方才的华服男子说道:“是蛮清静的,嗯,不错啊!小嘎子。”男子闻言自是欣喜不已:“外面湿气太重,爷,您还是赶紧到堂里用膳吧?”伶人点点头,遂雍容不迫的往店里走了过来。店里的掌柜早已等待多时,前倨后恭的迎了进来。路过书童身旁时,伶人忽然开心的盯着书童笑了起来:“诶哟!这地方,还有这般俊俏的娃儿,实在是难得啊。”书童此时早就看的五味杂陈了,闻言更是一阵没好气,一拧过头去不予理睬。旁边的华服男小嘎子正要发作,伶人自挥了挥手,笑着说:“好!诶哟喂,这性格,倒是像我当年几分模样。哈哈哈!小嘎子,赏!”小嘎子应声忙从袖兜里掏出一锭碎银,一甩手,丢在了先生桌前,还狠狠地瞪了瞪书童一眼。掌柜的见状连忙打起了哈哈: “阔气啊!贵人实在是阔气!今天算是遇上大善人了。来来里面请,上好的香茶!上好的香茶伺候着。这就快可以用膳了,贵人请请请啊!” 先生这时候也站起身,跟着抱拳作揖笑着说:“是啊,是啊,遇着大善人了,鄙人这厢有礼了。” 伶人闻言眉开眼笑,看了看书童说:“免礼。”复在掌柜的恭维里上了雅座。未几主殷客欢热闹起来。书童却怪先生方才举动,自己赌起气来。先生倒是乐观,自斟自饮不亦说乎。原来这书童确是如兰所扮,而先生自是朱恩本人了。 “先生,醉里对台前可好?”如兰小书童忽而砸吧着眼睛,看着先生说。 “咦?想起来啦?不错!也行,挺好的,后面呢?”朱恩问。 “醉里相思对台前戏子可好?”如兰蹦着脚问:“醉里相思怨故乡,台前戏子假文章。” “啊?”朱恩一愣,差点笑喷了,知道这丫头在指桑骂槐,还一石二鸟都骂上了。 “得得得!这回算我输了,罚!我自罚一杯哈。”却看的如兰眉开眼笑着,得意起来。 如是不觉日上了三竿,仍不见有人来。如兰倒是着急起来,小声说道:“先生,怕是人不来了吧?” “不会,去中州只有这么一条路。稍安勿躁,再等等,官家人办事只有慢不会快。何况今早那么大的雾。”言罢继续喝酒。倒是这时候瞥见邻桌的伶人眼光往这一闪,不由一愣,复不去想他。如是几杯下肚,忽而起身结账而去。方出了店门,左边路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来,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张兄。如兰大喜,拉了拉朱恩的手,朱恩顺势拉着如兰,头也不回的往南边去了。身后传来张兄下马,大声吆喝小二的声音。至人烟稀少时,朱恩才展开轻功,一路疾奔中州而去。如兰却一路的乖巧起来,任由朱恩牵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一路疾驰无语。直到如兰气喘吁吁地嚷嚷起来,朱恩才想起这么一路的牵着手。回头看时,姑娘香汗淋漓,而自己却还是气定神闲着。不由心疼又莞尔,把包裹揽过来背上,复伸出手说:“把手伸过来。”如兰不明所以,依言伸出手去。朱恩握紧她的掌心,贴着劳宫穴缓缓的,一点点不断地输入真气问:“这样好点没?”如兰精神一震,忽觉遍身通体舒泰,疲劳感一扫而空。不由惊异:“你这体内真气,怎似无穷无尽似的?” “当然,等你周天自通,一呼一吸皆法门,你就知道了。”朱恩说道。 “爷爷又没传功力给我,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周天自通嘛..”说着嘟了嘟嘴。 朱恩心里不由一乐,好吧,这也能吃起醋来。却说:“难不成你也要试试这九死一生的事?” “才不要!”如兰应了句,忽想起什么似的,脸儿通红通红的害羞起来。朱恩一愣,不明所以。 “这外来真气少了可以强身健体,太多则因不是自身功力修为,无法控制驾驭,而容易走火入魔….”话未说完,忽然明白了如兰为什么害羞来,自己不也曾走火入魔轻薄过人家么。一时觉得耳根都燥热。可放手又不是,放手倒成了不打自招了。转头拉着如兰复又飞奔起来。同样如刚才般各怀着心事,这回却是都想到一块去了。衣袂飘飘的如兰娇羞着,仿佛神仙眷侣。愁眉紧锁的朱恩,却莫名愧疚起来。 “要是这样子一路走下去,其实也挺好…”如兰忽的想着。 “若是能早点,找到媚娘就好了。”朱恩如是这般的想着……可是….手里却牵着另一个姑娘?纷乱如麻的人赶紧加快了步伐,如兰都快找不着北了。 如此一路不言,直至临近了城邑人烟稠密起来,才放缓了脚步。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常有面容枯槁,战乱流离之人沿途乞讨。还没到城门口,如兰带着的干粮就分完了,却杯水车薪远远不够。而听闻有善人施粥,蜂拥而至排队的灾民,在城门口连起了长长的队伍。能走的连滚带爬地去了,不能走的哭天喊地起来,原是饿死了的亲人孩子。如兰目之所及,眼泛泪光凄怆催肝。朱恩轻轻拉上她,却忽见了城门口,高高的桅杆上挂着的几颗人头,心头不由一阵攥紧。 (六) 夜探刺史府 上 已是正午时分, 城门口空地一侧, 支着一个小茶摊。摊主是个约莫四十来岁,消瘦黝黑的男人,正百无聊赖的拍着苍蝇,口里念念有词叨叨什么。朱恩拉着书童如兰进得棚里。摊主见有客来,不禁喜上眉梢,吆喝着热情地招呼起来。三言两语客套话后,便熟络的拉起了家常。问到生意如何,摊主自愁眉苦脸的埋怨说道: “客官你有不知,太难了,这一朝皇帝一朝臣,苦的总是咱老百姓。才指望着安稳些了,又来了这么多要饭的人。衙里还到处通缉追拿犯人,搞得人心惶惶的,这日子过的可真是没个盼头。”边说着边拍打苍蝇: “你说这城门口老是挂着人头,得多晦气,老远就能闻到的臭味,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说完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如兰闻言掩起鼻子,哪里还敢喝茶,这方才就有只苍蝇停落。 “那挂着的几个首级,可是犯了什么事?”朱恩指了指桅杆上的人头问道,话到后头,嗓子有些嘶哑。 “两个是抢东西的流匪,昨儿才在这边空地上砍的脑袋。另三个就奇怪了,早些时候拉来,就已经死了,分不清了长相。只知道是一家三口,一男一女,还有个约莫一岁多的小孩。那穿的衣服锦缎可是好着呢,全让灾民给扒了去,尸身就扔在了前面林子里的乱葬岗上,估摸着也是喂了野狗了。这年头啊,畜生都比人活命。”店家唏嘘着叹气:“可怜那娃儿还是个孩子。” 这话句句听在朱恩的耳朵里,刺得心是一阵一阵猛跳。而远看着桅杆上挂着的首级,有三个早已开始腐烂,想来是死去多日的。揪着的心复又沉下去,升起了阵阵寒意。遂付了茶钱谢过摊主,眼睛却在灾民堆里搜索起来。半响,终于看见一个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却似宝儿当日一般模样。身体一震,刹那间,感觉天地都晃了一晃。朱恩努力的平复着呼吸,喘着粗气,一步两步三步的往前走去,欲看个分明。丈余地的距离,却仿佛隔着生与死的交界。每迈出一步,都快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看清了…确确实实像是宝儿的衣服…只是脏了.…领口前缝上的平安符!….竟是一模一样的….是媚娘一针一线自己连上的印记……眼眶就泛红了珠子。努力地深呼吸,喉咙里恰似如鲠在噎,吞咽着难于忍受的痛苦。一定不会是真的….朱恩兀自心里愤愤的想。怎么会是三个人?而不是两个人?不只是母子俩个,那就可能不一定是真的了。或许还会有别样情形。而此时抱着孩子的女人,突见眼前出现的朱恩,惊异而又警惕起来。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急忙转身走了开去。如兰一旁看的心疼,也跟着急起来。又听见他喃喃自语着,方想安慰几句的时候,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然后是张兄呵斥路人让道的声音。急忙一把拉过朱恩到了路旁说道:“先生,那人来了。”朱恩闻言顿了顿,依言看了看确实,便叮嘱起如兰来:“兰兰,小心跟上去看看他在何处落脚,就赶紧回来这会合。先生要去问问那女人孩子衣服的事。注意安全快去快回。”如兰依言只得小心地跟了上去,回过头,朱恩往刚才那女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约莫大半个时辰,如兰匆匆回到城门口。朱恩却早在等候,只是手上多了个小包袱,一脸悲怆神情。 “先生,方才那人进了中州刺史府。” “嗯,果不出所料,确实是官府的鹰犬。”朱恩应道,复看了看手上的小包袱捏紧:“今晚就去探个明白。先进城吧,找个客栈住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把守森严的刺史府里,竟然在后花园搭了个戏台子。城里有名头的乡绅土豪达官贵人,和各式的戏子伶人悉数到齐。据说刺史请来了个京畿的名伶担角,贺天下太平初定。正是张灯结彩人来客往一派热闹的景象。不久,锵锵锵金鼓齐鸣好戏开锣,咿呀呀众星捧月般,拉开了序幕。开场第一曲所唱的,却是当今皇上李存勖的《忆仙姿》: “赏芳春,暖风飘箔。莺啼绿树,轻烟笼晚阁。杏桃红,开繁萼。灵和殿,禁柳千行斜,金丝络。夏云多,奇峰如削。纨扇动微凉,轻绡薄,梅雨霁,火云烁。临水槛,永日逃繁暑,泛觥酌。露华浓,冷高梧,凋万叶。一霎晚风,蝉声新雨歇。惜惜此光阴,如流水。东篱菊残时,叹萧索。繁阴积,岁时暮,景难留。不觉朱颜失却,好容光。且且须呼宾友,西园长宵。宴云谣,歌皓齿,且行乐。” 一曲终了,荡气回肠声声叹,只听得台下阵阵喝彩。而不远处的假山里,朱恩认出了那名角,正是白日里相遇的伶人,不由诧异。倒是如兰一旁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眼看这刺史府里,到处灯火通明不好查探,遂嘱咐如兰小心隐藏稍候,自己则奔西侧厢房潜去。依仗着身法迅疾,回廊花草树木掩护,一路竟如入无人之境。不多时,来到院墙旁一处僻静的厢房,见得有两丫鬟,各端着一个果盘,一边走来一边窃窃私语: “真是晦气,这后园正热闹着好戏开场,咱们却要在这里,给那没主的灵位供奉鲜果。” “别嚷嚷。“一旁丫鬟赶忙说:”让人听见了就糟糕了。夫人平日里待我们不薄,赶紧伺候夫人拜祭完,或许夫人还会带咱们去看戏呢。” “这人都去了后园听戏,谁会听得见?你可别指望夫人,老爷已经嘱咐她别去看戏了。况且上次,夫人一待就是老半天,要不是老爷回来了劝,她还得在里面哭呢。”正说着,忽觉背后生风凉,赶紧回头一看,哪里有人!旁边的丫鬟问:“为什么不让夫人看戏?这不是京城里来了名角么?你在干嘛?” “没!刚才以为身后有人…” “啊?哪里?你可别乱说!…” “怕啥?”回头的丫鬟笑嘻嘻着说:“逗你玩呢。”然尔脚下的脚步却加快了,一旁的丫鬟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未几,两人来到一厢房前,开了锁进去,就忙着摆设贡品。那灵台中央供奉的,却真是个奇怪的没有名字的空白牌位。朱恩躲在一旁看了看,见无甚情况,便悄然离去。殊不知他前脚方走没多功夫,就有个少妇在丫鬟的陪同下,缓缓地迈进了厢房。不是别人,正是朱恩日思夜想,苦苦寻找的人儿媚娘。而她身后奶娘怀抱里的,更就是他的亲生骨肉了。真也是天意弄人,可怜这朱恩此刻还惦记着,城门口上挂着的是否有宝儿的尸骸。 朱恩一路寻觅着,不觉来到了刺史府南侧,看着来往之人却都没有半点收获,兀自心焦起来。却见张兄从一侧回廊处走出,前边还有个下人模样的带领,赶紧悄悄地跟上。不一会来便来到了一处阁楼下。只见门户洞开,里案前端坐着个人,正看着一张密文若有所思。听见下人禀报了一声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张兄也不言语,挥了一挥手示意下人退去。张兄作揖拜见:“大人,可有何吩咐?” “僖龙,七煞他们几个最后和你联系是在哪里?” “禀大人,是在翠华山南驿站。”张僖龙禀道。 “嗯…你明日回衙里准备,中州的乡绅土豪你比较熟络。”说着拿起手中的密文递了过去:“你着紧办理。” 张僖龙接过公文,大吃一惊:“三百个人!大人这….这….这不是强抢民女么?”刺史大人一挥手,打断了张僖龙的话:“这是教主的旨意,休得胡言!”沉吟未几复又言道:“过几日,翠华山我亲自去一趟,城中大部分守军也一同调走。府里就暂且交给左都尉打理,你只管依密文办就是。还有….你家中女眷,最好避一避。”复又长叹:“驻守魏州将士们的妻女千多人,都被抢入教中,你们这些个常年跟着我的人,还是要早作打算。今天这中州已不只是我说了算,要好生伺候着京畿来的教巡使大人。下去吧,今日之言切不可泄露,尤其是密教里的人。”张僖龙领命而去。而此时楼外的朱恩眼见分明,但觉得这刺史大人,状貌雄伟英气不凡,似又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此处莫非就是,七煞董骠临死前所言的分坛所在?而此教派竟然能抢魏州守军将士们的妻女?而这个刺史大人莫非就是那堂主?正自狐疑不已,后园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骚动。一个下人匆匆忙走来禀报:“大人,后园有贼人闯入,正在围捕。”朱恩闻言大惊,难道是如兰姑娘被发现了,急忙寻声遁了过去。 (七)夜探刺史府 下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留下如兰一人在花园假山里,自己独自去查探,而偶有巡查的护卫走过假山,竟也未曾发觉有人闯入此地。终究这如兰是,难免天真烂漫单纯的性情,仗着艺高人胆大,一个人悄悄躲在暗处里听戏,不觉竟看得入起神来。而此时戏台上,正是花样迭出的好戏连台,看的这从小跟着爷爷生活在乡间野田的姑娘,是目不暇接浑然忘我。彼时上演到一出喜剧,说得是盛唐时,情种唐玄宗的风~流韵事。只见他为逗杨贵妃开心,屈尊扮演的丑角,在鼻梁眼眶部分扑上了的白色粉末,挤眉弄眼间,插诨打科滑稽无比。一时惹得台下哄笑连连,而如兰也自忍俊不住,跟着呵呵呵欢笑起来。完了,就被假山旁不远处的护院守卫发觉,呼喝着闹将起来。如兰正听戏看得起劲,突见事情败露,不禁大为?寮保?植恢?於魍?睦锶チ耍?皇痹诨ㄔ袄锒?阄鞑氐奶颖堋2斡胛p兜娜嗽嚼丛蕉啵?挂怖共蛔≌獠凰僦?停?北蝗缋冀恋萌搜雎矸?Ф?鹄础g∷普馓ㄉ弦怀∠诽ㄏ乱怀鱿贰2灰换岫??松?Ψ械母呤值?觯?缋急煌磐盼e。??嘉魍焕锝黄鹗掷矗?奂?问撇幻睿?醇钡檬巧咸煳蘼啡氲匚廾拧h氯吕锾ㄉ系南芬捕夹?耍?夤俗趴刺ㄏ碌南防矗?行┎幻魉?缘谋隹停?挂晕?切骡?顾急鸪鲂牟玫暮孟贰lㄉ夏橇嫒嗣?牵?词强吹闷?淮蛞淮?矗??涎莸搅俗约鹤钗?靡獾哪檬趾孟罚?驼獍惚蝗嗽伊顺∽樱?ベ即蟮闹兄荽淌犯??墒歉墒裁闯缘模≈患?胖诙嗟幕の栏呤志〕觯?勾?蛔∫桓雒?簦?歉?罱值男乃级加辛恕r话讯峁?渖?掷锍で梗???思苁疲?缮碇逼肆斯?ァ:寐铮?匠鱿凡19乓怀⊙萘恕?p>  这如兰正且打且退时,忽见眼前咿呀呀的闯入一人,竟是那台上名角儿,今日里遇着的那个伶人。但见其冲着护院大吼一声:“退下!让我来!”言罢一甩枪,抖出朵朵金花,直往如兰身上招呼过来。如兰见状也不迟疑,一摁腰间护带,‘??’的一声抽出一把软剑,轻抖剑气森森一丈开外。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迅疾的身影对错交接,叮叮当当打了起来。哇!看得场外宾客是大饱眼福大呼过瘾。如是三两回合,伶人见状竟是兴奋不已。诶呀呀的走起台步,滴溜溜地围着如兰,就是枪来剑往,竟似不急于拿下对方,而是自顾耍起宝来。小嘎子见状大喜,回头一招手,示意着乐鼓手,哒哒哒锵锵锵打起鼓点来。这倒是演的哪一出戏?如兰恁是诧异心急,几次急欲纵身离去,均被他长枪逼回,苦于缠斗,被伶人的枪法困住了。那边厢,伶人却是玩性大起,连架势带吆喝着不依不饶,气得如兰是直催真气,剑锋茫茫怒将起来。只见内气灌注剑锋,一套内家达摩剑法竟然使将出来,周遭的护院高手,都能感到那逼人的森森剑气。伶人见状,不敢怠慢,枪法一紧顿起劲风呼啸。忽的身影交错,一声金石断裂的声音,伶人手中的长枪竟然被削断。如兰见状得势,也不乘胜追击,一翻身欲往圈外纵身而去,谁曾想,忽觉劲风袭体眼前一暗,竟然被一件衣服罩住了脑袋,看不清方向。原来是伶人错身时,瞅准了机会一个金蝉脱壳,似退反进,运气甩出了外袍戏服,裹住了对方的脑袋。等如兰脱得束缚睁开眼来,脸上一凉,遮面布巾已经被扯了去,同时肩甲锁骨处,被人用内劲扣住了动惮不得。不由大惊失色!而扣住她的正是那伶人。看清如兰面目,却也惊异的大喊:“是你?”话音犹落,眼前砰然一声炸响,一团烟雾四散,但觉一阵刺鼻眩晕,伶人赶紧松开手来往后急退。而如兰一个踉跄,软剑失手掉落地上,方自晕眩时,腰间一紧整个人飘忽起来.,还未及细看,耳边忽闻朱恩的声音:“是我,兰兰。”遂一歪脖子靠向朱恩怀里,晕了过去。而此时被烟雾波及还来不及躲避的人,皆摇晃着纷纷倒地,顿时后园一阵大乱。 未几尘烟散去,哪里还有半点贼人的影子,只剩人来人往的护院守卫,忙着救人。小嘎子跑到伶人跟前急忙地问:“爷!您没事吧?”一边看着伶人一脸愤愤地走出来:“能有什么事?哼!天杀的!总是在爷最开心的时候败兴子!”刺史大人此时也已匆匆赶到,而下人呈报贼人已逃,除了六人因吸入迷烟昏倒外,府内并无损失,但有贼人遗落的一柄软剑。刺史大人心里一愣,只见伶人拿过软剑抖了抖:“好剑!”遂看向刺史大人哼了哼:“偌大个刺史府是干什么吃的?竟让贼人如此自来自去?”刺史大人闻言竟也不怒:“有周先生在,那些个毛贼,无异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来来,今晚先歇息用膳,改日自是好戏连场补回来。”复又好言好语,把人迎进客厅里去了,无多时自是主殷客欢的热闹起来。 而朱恩抱着如兰出得刺史府来,施展轻功一路瓦梁屋顶处纵身而去。但见一轮明月高挂天边,而眼前天下一片屋舍俨然,寂静人烟凄凉旷夜,只有自己和怀中昏去的姑娘。一阵凄怆催肝,当初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保全家人,而今又让如兰姑娘为了自己拖累。一时百感交集,长叹里不禁热泪横流,一顿足,急往客栈方向奋力飞奔而去。这如兰躺在朱恩怀抱里,但觉脸上丝丝冰凉,便幽幽醒来。见是被在朱恩搂抱在怀中,不由份外娇羞,复见其落泪,滴在自己脸上,不忍抬起手,轻轻抚去先生脸颊的泪痕,竟自心痛起来:“先生,怎么了?我没事….” “醒来啦,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彼此看了看对方一眼,复不再言语,一个轻轻地抱着,一个静静的躺着。 守在一簇新坟前,先生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只是手里拿着一个平安符,静静地看着,时不时眼泪无声地滴落。那腐烂的首级虽辨不清模样,但没有宝儿和媚娘那样的发色光润,至少长短不一样。只是,只是泪水,总是控制不住的自己滑落下来。害怕啊,朱恩知道,自己是在害怕那一种,透彻心骨的寒凉。而一旁如兰无从安慰,只有默默地倚在身旁。近日在城郊一处村落里,寻租得一处僻静的房舍,再把从城门口桅杆上,摘取下的女人和孩子的首级,埋葬在附近一清幽地里。独舍不得宝儿那身衣裳,担心着真相如斯,又狐疑着另有期待。五更鸡啼,黎明的晨光,终将冲破这黑夜重重的困锁,可是,路在何方呢?低头看看如兰,却趴在怀里睡着了,复脱下了长衫盖在其身上,触目间,益加思念起亲人来。殊不知就这两日,中州忽然来了几百号人。不是流离的灾民,也不像武林中人,却又都带着兵刃,三五成群的分散于城中各个客栈。当地府衙却也不理,倒忙着把大部分兵力调出城,去了翠华山剿匪。而刺史府里,连日来好戏连场一派歌舞升平。 不日,朱恩再探中州刺史府,吸取上次教训,这次是独自一人前往了。府里戏苑,依旧锣鼓喧天灯火通明,只是防守严密了一些,不过这些自然都难不住朱恩。一路从前苑寻至后苑厢房,竟似如入无人之境。尤其后苑,竟不见一个下人走动,想来都是看戏去了。正自寻觅间,来到一处亭台楼阁前,但见回廊曲折,小桥倚栏,流水潺潺,而一侧厢房里,似有孩子的啼哭声传来。不多时,池塘对面阁楼上的窗户打开了,一个丫鬟对着厢房下面喊道:“奶娘,是少爷醒来了吗?”“诶!是的。”想必是奶娘应了一句,接着从厢房处抱出个小声啜泣着的孩子来。一阵下楼的声音,门‘咿呀’的一声拉开了。“夫人请慢走。”一个丫鬟扶着一个女人跨出了房门。看得朱恩是全身一震,几疑是眼目昏花。“宝儿,来,来妈妈这。”少妇走向孩子,张开了双手。朱恩眼泪都飚出来了,一时激动的喉咙咯咯作响。这不在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么?急欲飞身前往相认,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子说话的声音。 (八) 最好的选择 话说朱恩,忽见得妻儿急欲相认之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子说话的声音。 “先生还是三思而行。”一个护卫带刀站在朱恩身后,说着。朱恩闻言一惊,却也不怕,想来自己太过分心事外了,竟让人欺近身旁而不知。但此刻所关心的,只有眼前终于见到的妻儿,回头看见媚娘抱着宝儿,进屋关上了门,急欲动身前往。那男人又作了一揖说了:“还请先生三思。”言罢,竟递上一张画纸,赫然是自己被朝廷通缉的画像。 “在下堂前带刀左都尉,奉刺史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多时。”说完递上一把软剑: “请先生收好此剑,给小姐问声好。大人见此剑,便知日前大闹后花园的是小姐,也知先生和小姐,在酒馆里跟京畿来的周先生遭遇过。前日城郊地保上报,新入住一书生和女子,想必就是先生和小姐了。只是事情太过复杂,大人机要在身,也不便前往,遂命属下在此恭候多时。” 朱恩一愣,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悉知: “刺史大人就是密教堂主?” “是,想来先生是从七煞口中知晓的吧?想必日前救小姐所用的*弹,也是董骠独有。情形复杂,非三言两语可以叙述,但关于夫人和宝儿的事,还请先生三思。” “为什么?你是说,让我忘了这夺妻之恨?”朱恩一抖长剑,架在了左都尉脖子上,却见左都尉面不改色: “若是在下一死能消先生心头之恨,当在所不辞,只是,还请先生听我把话讲完。”言之顿了顿,见朱恩没有反应,复接着说: “当今是李家天下,先生有灭族之痛,当比谁都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或许夫人和宝儿只有改了姓,跟着刺史大人,才可以锦衣玉食前途无忧。” “你敢说我不见容于我的妻儿么?”朱恩质问里,紧了紧手上的剑,左都尉脖子上便渗出一丝血色来。 “不,先生,但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还请先生三思。” 朱恩猛然想起逃亡时,媚娘说过的一句话“这些日子里,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真真是受够了!若不是舍不得宝儿,我宁愿一头撞死算了”,不由心头一阵凄惶,复有种种残酷的摆在面前。喃喃着:“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是的,先生。”左都尉复又对着朱恩小声说道:“先生乃深明大义之人,刺史大人为此,也是犯了欺君的大罪,可见大人对夫人是一片真心。实情大人,有着莫大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也一直未敢跟小姐家人有联系瓜葛,却不想事情终究至此。” 忽然惊惧的明白了什么似的,朱恩踉跄着退后了一步: “你是说...刺史大人认识兰兰?” “是的,先生。” “你是说刺史大人是…是我师兄…孙哲明?” “是的,先生。” 朱恩闻言,一霎那心如刀绞,泪如泉涌,伴随着彻骨的心寒,和战栗袭来,连最后的那一点防御都崩溃了:“这就是再造之恩?这就是夺妻之恨?…难道我本该就是个,没有名字的灵位?”左都尉见状,退了一步深深一揖道:“还请先生三思保重。”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个可怜的人儿,在暗夜里苦苦挣扎。是带着妻儿继续亡命天涯?还是让妻儿跟了别人姓氏,安枕无忧?朱恩心里,比谁都清楚答案,却比谁都痛苦挣扎!耳听得远处,丫鬟给夫人请安的声音,而后阁楼的灯火忽的寂灭了,也灭了朱恩心头唯一残存的希望。只觉着眼前一黑,血气逆行,连日来的悲怆化作一股血箭,喷涌而出。 恍惚里,是怎么回到村落的,唯一的知觉,就是没有知觉的知觉。先生沉默了,先生心碎了。 或者能够排解的,就不叫寂寞, 或许能够哭出来的,其实不算悲伤, 只是先生突然变傻了,从那晚刺史府回来以后。几天几夜连着没有合眼,也不吃不喝,任凭如兰怎么招呼,劝慰与询问,都没有一丝反应。只是瞪大着充满血丝而又空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平安符,是一动不动。有时又会默默地流着眼泪,有时又会呵呵地傻笑。急得如兰赶紧去请了郎中来诊治,脉象有时紊乱真气激荡,有时却又心气全无,直看的郎中是连连摇头:“心魔太重,掘地而为牢,非膏药可以治愈,必需得解开心结方可,难!”遂只是简单开了些安神益气的药方而已。怎解开先生的心结?如兰看着痴呆了的人儿一筹莫展,摸了摸那把先生带回来的软剑,决定今夜刺史府寻个究竟。 却不知就这几日,中州城里是炸开了锅,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原是趁着城里防务空虚,一~夜间,乡绅土豪达官贵人的家中都遭了劫。劫的却不是钱财,而是所有稍微有点姿色的女眷不下三百人,一时是天下大乱人心惶惶。而刺史大人此时正带着军队,到了翠华山南麓安营扎寨,只带了一小队人马进入了谷里。几个士兵,在挖朱恩埋葬秦岭七煞那个土坟,而草庐里竹楼下站着个人,正是刺史大人孙哲明。但见人去楼空,一片凄凉景致,不由心绪万千。不一会士兵来报: “启禀大人,挖出来了,是秦岭七煞的尸体。除了董骠是中毒外,其他六人皆是胸骨粉碎。” 果不出所料,孙哲明挥了挥手示意退下。这七煞都是密教从江湖中网罗的凶徒,知道自己救了媚娘母女俩的事。虽说狸猫换太子,用找到的饿死流民顶替,但是命令他们到秦岭翠华山找朱恩,也是要找灭口的机会,没曾想,都死在自己父亲金刚混元掌的手里。而董骠想必是服毒自尽的了,料其知道,若泄露了密教的机密,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念及此,更是心事重重,独自一人上得竹楼兰儿的卧室。竹楼虽简陋,却是当年和父亲遁世隐居时,一草一木所建,自是满目含情,没曾想,还是因了自己的牵累而荒弃。当年自己学艺有成,胸怀大志,不听父亲所言执意江湖,凭着一双铁拳,闯出了个江湖侠客的名头。却不为后梁朝廷所容忍,在一次伏击中,差点命丧黄泉,幸得伶人敬新磨相救。机缘巧合被保举,得见当今皇上李存勖,任了帐前带刀侍卫,一路随军南下攻打后梁。至李存勖称帝,复唐朝旧制,还没等来衣锦还乡,却眼见着当初智勇双全骁勇善战的李存勖,一朝富贵得天下,便昏庸骄横。远离忠臣良将,却重用唐朝末年的*旧臣,更宠~幸宦官和伶人。而精通音律的李存勖尤喜音乐、歌舞、俳优之戏。还用伶人做耳目刺探群臣,更自设立了密教,网罗江湖亡命之徒强抢民女,掩人耳目。其时伶人景进与贪官污吏又相互勾结,陷害忠良,使朝廷日益*。一入官场深似海,成王败寇眼前事,犹愧惧拖累家人,更别提衣锦还乡了。本以为上任中州刺史,可以远离京畿,却不曾想皇上又派了所谓的‘教巡使大人’伶人周允,来中州收刮民脂强抢民女。敏感的察觉到,这李天下民怨四起矣。复有这偷梁换柱救下的媚娘,还牵扯到朱恩这档事,情形正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正沉思应对间,外传张僖龙来报。 “启禀大人,一切如计划行事。”张僖龙入内拜见言。 “嗯,周允也遂大队而去了是么?”孙哲明问。 “是的,大人。” “此去京畿路途遥远,出了中州,押送队伍必定换回官军服饰,所掳女眷之多行进速度也慢。嗯.....晖州境内必经之路尖峰岭,地势险要,正是伏击绝佳之地,马上打道回府,着紧准备。” (九) 傻子朱恩 如果真实是一种伤害, 请选择最简单的虚拟。 如果虚拟是一种谎言, 请保持悲伤里的沈默。 如果沈默是一种绝望, 请你选择离开。 与其说朱恩是疯了,倒不如说他是傻了。 与其说他是傻了,倒不如说他只是在一个梦里。 梦里没有现实世界的残酷,所有无解的悲伤痛苦和焦虑。 只把今生幻象,集成在小小的平安符里,模糊着寓意今世,所有无法割舍的情怀。这个世界没有她和孩子,她和孩子的世界却可以有他,一如那空白的灵位。当人的行为和动机不被社会接受时,或因自我的存在,威胁到自己所爱的矛盾时,不能自我救赎的人,除了死便只有疯了。于是他把自己置于一种,脱离现实的想象境界里,以非现实的虚构方式,来应对挫折从而获得心理平衡,这是种无意识的,自我心理隔离保护机制。如兰想找到的,也正是朱恩潜意识中要掩饰的,心理治疗可能针对的问题。找到其心结所在,然后才可以找到,和捅破那层假面具,置之死地而后生。当然,出了问题谁都会去找原因,但是找到原因后,能否解决问题,又是另一回事了。解决不了问题,通常都是糟糕的结局,一如朱恩的例子。 所以如兰来到了刺史府里,想找到让先生痴狂的原因。府里此时,已无往日的灯火通明喧嚣热闹,来往举着火把的侍卫,把守森严却是别样凝重。其时刺史大人孙哲明,正在跟左都尉等一干心腹,商讨截击救援行动,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其余人几乎包括全城文武要员,主要行动的是一群,久经沙场的武将。包括:城门领.包衣副骁骑参领.包衣佐领.右左领军卫.四品典仪.二等护卫等等。盖因此次被劫的女眷,几乎囊括了全城要员,所以大家自是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但关于密教的详情,孙哲明自是不敢言明,并且还要求,此次行动必须易服绝密行事。大家虽有些许疑问,但前有魏州守军,官兵妻女被劫先例,事关体己重大,自是言听计从不敢贻误。因为事先孙哲明早有安排,沿途都有暗探跟踪回报。预计周允车队,最快还需四天才可以到达尖峰岭,需加紧周密计划部署妥当,着紧安排下去,而我方抄近路小道,两天就可到达伏击区。敌人车队浩荡,押送队伍将近四百余人,全都是些江湖网罗的散兵游勇。单打独斗或许可以,联合作战实则一盘散沙,不足为谋。问题是,谁足以担当此次号令军队大任?中州一干得力武官,伶人周允都已知晓,若是被一人逃脱,则后患无穷矣。更关键的是谁都可杀,独不能贸然杀了此周允,这皇上宠~幸的伶人,否则不知会怎祸起萧墙了。正自沉吟未决时,耳闻瓦顶一丝轻微响动,不由暗自心惊,却故作不知,明里命各人散去,暗地里示意左都尉带人包抄屋顶。 原来是如兰一路小心潜伏,发现正厅前守卫严密,而内里灯火通明,似乎在商量着什么大事,遂悄悄溜到屋顶上,掀开瓦盖偷窥。而位置刚好是在刺史大人的后脑勺上方。不曾想听到了,这几日中州城里发生的大事,原来那和自己交手的伶人,竟掳走了那么多女眷。心自不由愤愤:“上次交手,用卑鄙伎俩暗算我,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整个纨绔子弟浪荡模样,不像咱家先生朱恩…..”其间恁自奇怪,有一人的声音挺熟悉的,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忽觉得这些跟目的无关,遂放下瓦片欲继续搜寻,不想放手快了一点,产生了轻微细响。待摆正瓦片起身欲去时,却被左都尉逮个正着呼喝起来。如兰无心交手,急忙纵身一侧避开,人在半空却又遭堵截,回头看看,已被多人包围,只好一错手使出百步行云掌,冲将出去。而众人今晚正是商量着,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见来人想跑,众人岂肯善罢甘休,各施绝技,刀枪剑戟的朝来人身上招呼。如兰一路被逼着到院里,眼看来势汹汹,无奈一摁腰间拔出软剑,一抖内劲,达摩剑法使将开来,顿时森森剑气满庭院,逼的众护卫无法靠前。左都尉见状大喝一声:“住手!都住手!”众人不明所以,但也都只好停下手来,如兰见形势哪肯迟疑,一个纵身翻上屋檐,往后苑遁去。众护卫武将大急欲追,却闻左都尉大喝:“停!都别追!是自己人。” 而此时如兰突出重围,一路狂飙,眼看着离院墙近了。忽听一阵联袂劲风,眼前一晃,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甩手就是一招‘仙人指路’,欲逼开来人,谁知一阵破空巨响,来人竟赤手空拳往剑锋上撞。“嘭”的一声劲气激荡,剑锋竟然切不入对方的拳风,生生被内劲击散了剑气,胸口血气翻涌,却大声呼喊出声:“混元金刚拳?!” 待得定睛细看,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立在眼前,不是父亲正是何人?一把扯下面巾: “父亲?!” 一时惊定呆立,几疑错眼。 而孙哲明亦是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几欲不敢相认。一别数载经年,分明是女儿容貌,却少了往日的稚气,添了些许芳菲妩媚。不由热泪盈眶: “兰儿…我的兰儿…还认得父亲么?” 如兰闻言,激动的往父亲怀里扑了过去。正是骨肉分离辛酸泪,偶然重逢喜悦人。悲喜交集间,父女俩是久泪无语哽咽伤魂。彼时,打斗的声音惊醒了后苑的丫鬟和夫人。只见一花容月貌的女子,在丫鬟的陪同下,走出厢房对着屋顶上的父女俩就喊:“是相公么?”孙哲明还未等如兰询问,一把拉住女儿,转身往议事厅纵了过去。 (十) 媚娘的幽怨 书接上回,如兰孙哲明父女俩相遇。 短暂欣喜相聚后,父亲除了急着安排,截击伶人周允车队救人的行动准备外,还问了母亲和爷爷的情况。当得知先生朱恩的情况后,竟是益加凝重起来,半响沉吟无语。过后也不言把女儿二人接入府的打算,而只是急着明日行动的安排。其间关于伶人密教的厉害关系,如兰也已悉知,自然而然担当起了号令群雄的责任,而父亲刺史大人,则从旁参谋。如兰是放心不下痴呆先生朱恩的,可是父亲只是吩咐了让村里地保负责照看几天,回来再行医治。如是安排好来日计划,已是午夜子时,如兰惦记先生便赶回了村舍。 “大人,还要一直瞒着小姐么?” 左都尉跟孙哲明说道。目送着女儿走远,孙哲明幽幽长叹一气: “闺女转眼就长大了,唉…..此事想来不知如何面对。这天意弄人,朱恩竟得了我父亲真传,而我占了他的妻儿…..” “这也是时势使然,大人不必自责。”左都尉宽慰道。 “嗯….都是时势使然啊…..当务之急,先把人救了再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是的,大人,来日定有一场恶战,还望大人早点休息,属下告退。” “嗯,去吧。” “是。”左都尉言罢退了出去,只留下孙哲明独自依然,心头万绪。 后苑亭台楼阁处,云母屏风红烛摇曳。媚娘轻拍着终于入睡了的宝儿,想起了之前,呼喊相公却不被理睬的事来。倒是见了他抱着一个女子亲卿卿我我,听见自己呼喊声,便头也不回地拉着女子的手跑了,心里一酸,忽的五味杂陈起来。其间让丫鬟去前厅看看,也被挡在门外说大人在商议军机大事。平日里万般体贴,这几日却总是忙,只说是要救被掳走劫去的民女。也不知是不是跟小妖精幽会去了,竟还在了眼前后苑…忽念及以前朱恩来,复觉那种种的好,种种的怨,苦命怎堪哀起来。 “媚娘,还不睡?” 身后传来相公哲明的话语,然后是轻轻地依偎拥抱。自回首看了看相公,复低下头去不言语。孙哲明但闻幽香竟体纤腰盈握,自是心神一荡,连日来的操劳烦忧,一扫而空: “宝儿没做噩梦了吧?” “你倒是记得我娘俩来了。”媚娘兀自低着头,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孙哲明闻言一愣,复哈哈笑语: “今日中州巨变,我身为父母官日夜超劳,倒是冷落了**,自古忠孝两难全啊。”言毕,还故意长长的唉声叹气。 “等你回来….你就是这般油嘴滑舌没个正经。”媚娘闻言幽幽的嗔道。 “啊…要媚娘好等,想来是这几日,未尽夫职让媚娘辛苦了,今夜定当加倍偿还。”言未尽,遂狎抱待解群结。媚娘却是又气又急,一把推开孙哲明的手: “你休乱动,且说今夜为何见我即走?” 孙哲明闻言一愣,复敛了手,笑了起来。 “嗯,正要跟你说这事,可知今日我遇上谁了?” 媚娘心头一紧: “谁?难不成还是你旧日相好来?” 孙哲明闻言哈哈大笑道:“你这倒吃起醋了?” 媚娘闻言,以为当真,今夜种种幽怨,未语先急,泪却簌簌的掉落下来。看得孙哲明大窘,又分明开心,急忙安慰: “媚娘莫哭莫哭,那是兰儿我的女儿,你忘了我曾跟你说过么?乖,乖别哭,你看,梨花带雨的越发好看了。” 听到最后,只把媚娘破涕为笑,又羞又嗔: “真的?不曾骗我?” “嗯嗯嗯,若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媚娘闻言忙捂住了他的嘴: “不许瞎说,你若真心待我好...就行。” 复想想吃错了的醋,羞红满面时,犹暗自心宽慰。孙哲明看在眼里,益发怜爱,有女如此宛若天仙,玉容若兰。一时俩人燕妮如琴瑟,待得玉体横陈,红晕羞怯,更是鱼水同欢。 “轻点…相公…别吵醒了宝儿….” 这边厢压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娇嗔,那边厢枕席殷勤,不可言喻之妙。一时酥胸荡漾春~光涟漪,犹自浅蹙娥眉,状若不堪。未几热香四溢鼻息汗流。正是一个终得宠~爱堪自怜,犹看跨马金枪逞英豪。 晖州境内。 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队,慢慢地行进在官道上,押车的官兵有四百多人,囚车却足有十二辆之多。一个个巨大的木制牢笼里,满了年轻女人,每个牢笼,都装了近十个女囚。前面领路的先锋,是二品带刀护卫李凌冬,虽押着三百多个年轻女子,但因为手里有朝廷赤卫军通行令牌,所以一路畅通,无人敢过问阻拦。行进间远远的望见了前面,就快到了尖峰岭,赶紧回马向车队中间走去。奇怪的是,囚车队中间,却有一辆红绣锦窗的豪华马车。而此时马车走在平坦的官道上,却激烈的晃动着,里面还传出女人哭喊求饶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粗鲁的喘息声。 (十一) 劫囚车 书接上回 二品带刀侍卫李凌冬,来到红绣锦窗的豪华马车前,本想禀报教巡使大人,前方是极其凶险之地,需商讨安全通过之策,却不曾想听到了车里传来的声音,犹豫间欲语时,却听车前的小嘎子先说了: “李大人有事?” “前方险地尖峰岭,想与巡视大人商议对策。”李凌冬抱拳说道。 “这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事?”小嘎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谁敢在御前赤卫军太岁头上动土?李大人过滤了,何况...”未说完,接着向摇晃着的马车努了努嘴。李凌冬看了看,只好知趣的离开。 远望着长长的押送囚车队伍,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进入了尖峰岭隘口,孙哲明赶紧做最后一次动员部署。进入隘口后,是一段狭长的峡谷甬道,两边石壁高耸,只堪一辆马车通行,而往前一里地后,就是个豁然开朗的幽谷。商定等车队进入了幽谷后再行伏击堵截,然后把押送官兵逼离囚车,让官兵退回狭长的甬道,再断其退路一网打尽。精挑细选了一百多名弓箭手,沿途伏击,而幽谷里则埋伏了大部分兵力以堵截和逼退官兵。安排妥当各就各位,就等着周允车队入彀了。 未几李凌冬一马当先,来到了隘口处,看着两侧笔直如刀削的甬道,不禁暗自凛然心惊,一拉马头转身大喊: “兄弟们!小心跟上!快!” 但见囚车中间的那辆豪华马车也已停止了骚动,一年轻女子在车里,衣不蔽体的啜泣着,而周允犹自心满意足的一旁冷冷观看: “哭什么哭?奶奶的,你们这是要跟老子去哪知道不?也不知几世,才能修来这入宫的福分,哈哈哈。” “爷,您喝口水。”原是在外伺候的小嘎子听到声音,知道车里完事了,赶紧拿着水囊,进来献起殷勤: “爷真是雄风不减,威震四方啊,嘻嘻嘻嘻。”满脸谄媚:“待小的等下去,物色个识趣乖巧,貌美如花的,来服侍爷。”言罢色眼滴溜溜,往一旁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子看过去,复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你这狗奴才,也想尝尝腥味了?哈哈哈。” “爷,不敢,但得爷玩腻吃剩的,赏小的半口,则是小的洪福齐天矣。”小嘎子说道,赶紧收回色眼忝着脸献媚。 “嗯,这机灵要醒目,跟着爷我,有你荣华富贵的时候。哈哈哈” “那是,那是,爷要更衣么?” 周允起身要穿衣服,小嘎子自是赶忙伺候。一时淫笑浪声响彻山谷甬道。而前后囚车里的女子们此时听闻,却是声声句句让人胆战心惊,纷纷悲恸哀嚎起来。“闭嘴!不许哭!”一旁马背上押送的官兵,扬起马鞭抽打着呼喝。没多久长长的马车队伍就顺利的通过了甬道,进入了幽谷中。而周允也走出了车棚站在车上,看着四周幽谷蓝天景色,舒展起筋骨来。连日来的荒淫纵欲,日御数女,已经有十多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被其蹂~躏,还美其名曰,是入宫前检疫。再好的身子,此刻也觉空亏后继乏力,正想着吃些丹药补补身子,好再未来时日继续辣~手摧花,忽听车队前面一阵大乱,接着马车队被逼停下来。然后就是李凌冬大喊:“有山贼!”的声音,接着车队后面又骚动起来,纷纷弓弩声和乱箭齐发的凄厉声四起,还未明白怎么回事,眼前就见押车的官兵纷纷从马上坠~落,一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周允一蹬车辕几个起落,往车队前面扑去,但见第一辆囚车的四匹马驹,都被射死躺倒顿滞不前,而押送队伍官兵,死的死伤的伤,都躲往囚车附近找起掩护。李凌冬此时正挥舞着金枪退到跟前,一个踉跄,复倒在周允脚下,顾不得肩膀上插着的利箭,声色慌张的禀报: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山贼劫道。” 周允闻言又惊又怒,一把夺过金枪,纵身落在车队前大喊: “何方神圣?胆敢太岁头上动土?御前赤卫军也敢阻拦,难道不怕诛九族么? 言罢看向前方,几个蒙面人,领着一众袒胸露乳画着青面獠牙的山匪,挡住去路,而左右两翼埋伏的人也都站了起来,竟遍布山谷。只见前方一蒙面人走出来,拉开头巾高喊: “劫的就是你!弟兄们上!一个不留!” 周允一见大惊:“是你?”竟是日前相遇还交过手的书童。还想说话时,却见对方一马当先杀将上来,一时震蚀人心的呼啸响彻山谷,杀声震天,前方左右的山贼,一窝蜂往马队冲杀过来。 “快撤!”周允边打边退喊着。何须命令,押送队伍早在第一轮暗箭袭击里就死伤了百多号人,只有离囚车近的安然无恙。一群江湖乌合之众,几曾见过这般大场面,正是心惊胆战之时,见山贼如蚁蜂拥而至,早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回马往来路甬道上奔逃。周允看着大势已去,欲奋起阻止,但山贼左右群起,后面又是如兰紧紧相逼,早已经是自顾不暇。不多时将退到甬道前,却发现山贼只是围逼,而没有穷追猛杀。看甬道两侧如刀削石崖高耸,李凌冬此时也发觉不妥,高声大呼:“别退,兄弟们都别退!往后是死地!”言方落,却惨叫一声,被利箭贯胸而死。一群乌合之众兵败如山倒,哪里还听得见什么,一窝蜂扔下囚车往甬道里奔去,又见山贼没有阻拦,更是趋之若鹜恐落其后。而周允此时也发现了端倪,但也无力回天,已经被悍匪逼到了甬道口。回头一看,山贼纷纷在砸囚车,而如兰带着几个蒙面人,也如影附骨般追到跟前。小嘎子却是大喊:“爷!快逃!爷!”周允也不理睬,回头横枪立马迎上来人: “你究竟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一路苦苦相逼?” “淫贼罪该万死,天理不容!今天就要让你伏诛!”言毕一招‘灵蛇出洞’,直扑中路而来。周允见状,也只好拼死一战,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自恃交过手,自己功力比对方强,舞着金枪如猛龙过江,誓死一搏。又见背后的几个蒙面人,竟不出手相助对方,不由暗喜,急欲一鼓作气势如虎,拿下如兰。 身侧一旁蒙面的左都尉,小声对孙哲明说: “大人,小姐....险象环生....”未尽被孙哲明打手势拦住: “没事,这淫贼自恃功力高强,但这几日纵欲无度,已经是强弩之末后续乏力。只要小姐避开其锐锋,而与其缠斗则必胜无疑。”言罢,实则一刻也不敢放松,从旁小心掠阵。 只见这周允,果然是枪法过人。一寸长一寸强,一把银枪抖出的金花,招招致命往如兰刺去。如兰事前早已经被父亲授与要义,自不与他硬碰硬,只把软剑舞的密不透风,诡诈难测,来如雷霆收震怒,去若江海泛青光。仗着轻功了得,围着周允缠斗起来。这软剑通常不适合砍与刺,但可以撩割,它可以轻易割断血管与关节处的韧带,而且挥动起来,可以像鞭子那样速度极快,即使一击不中,只要一抖,又可以迅速下一击,让人防不胜防。而软剑更是靠割断颈动脉杀人,随手轻舞间灵动飘然若仙,急挥劲走时,却是实在阴狠毒辣鬼神莫测。何况如兰习就一身金刚混元内功,配合达摩剑法。若运气催劲,又可以俞虚实间劈砍,实在是让周允防不胜防,一身冷汗。这一股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方却不予正面交锋,只是声东击西避实就虚,周允的下盘便渐渐虚浮难稳,不由绝望的后悔起,连日来的纵欲过度。而此时也才明白,为什么后面的蒙面人只是掠阵而已,原来对方都是有备而来,深知自己的弱点。一枪逼退如兰,争取一点时间气喘吁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性命回去见皇上了,正想着,忽闻身后远处甬道里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原是当押送官兵们快逃出甬道时,眼前忽见一捆捆巨大的柴火堵住了来路,犹惊魂未定,一阵乱箭夹着火光射落,顿时烈火熊熊燃烧起来。绝望里,头上又是纷纷石头滚木落下,一群亡命江湖的乌合之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交锋的杀戮拉开序幕。在凄厉的惨叫声里,周允狠心一顿足,咬破舌尖,双目圆睁青筋劲爆,怒吼起来。困兽犹斗,劲气狂啸暴涨,扑向如兰,眼看着对方招招劣势命悬一线时,杀机顿起。 (十二)九霄幽冥现,血色满江湖。 书接上回。 周允咬破舌尖,做最后的拼死一搏,只见其赤目喷张,青筋暴走的向如兰猛刺过去。本来对手已经是气劲不足的人,如兰眼看着自己是胜券在握。谁知形势突然逆转,这伶人周允,怎得忽而枪法凌厉,更胜一筹,如斯霸道诡异的劲气激荡,竟已经牢牢把自己锁紧封死,只好奋起间运足了全身功力相抗。然而奋死一击的人,犹如万夫莫挡,一阵金石交错的尖锐声里,周允的枪尖,硬是穿透了如兰的剑气防护,直奔其胸腹刺去。须臾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脑海中竟泛起了,还在等着自己回去照顾的先生,以为必死无疑间,如兰闭上了双眼一阵心酸。而周允眼见破开了对方的防护,中路打开,大吼着猛刺,欲置其于死地而后快。说时迟那时快,‘嘭’的一声撞击,劲风激荡,接着‘嘟嘟嘟’一阵急促钻木声,周允旋转的长枪,竟然穿刺中一根粗大的囚车栏木。原是孙哲明一旁掠阵,见到周允咬破舌尖的举动时,就已大骇,急忙从身后囚车处,抄其一根原木,运功往二人中间戳去,也正是如兰闭目绝望,而周允致命一刺的瞬间赶上。没曾想这做囚车的百年檀木,竟然在周允的劲气里,如粉末般被贯穿。孙哲明见情势危急,哪敢迟疑。闷声沉喝间运起毕生功力,挥起手中木头,夹带着贯穿其中的长枪,硬生生将周允势如奔雷般的内力,牵向一旁,拨离如兰身侧。轰然作响,竟然在地上砸出个土坑来,还没等孙哲明立稳,只见周允面目赤红,嘴角溢出血丝,怪叫里一拧手中长枪,‘啪’的一声,炸开原木抽出枪来。怒吼间一抖长枪,寒星点点,银光??,又携雷霆之势,罩向孙哲明父女二人。后面的左都尉等人,见此关头哪里还能怠慢,一阵吼声,夹杂在劲风里,四根原木同时迎上周允的锋芒,撞去。砰!砰!砰砰!一阵巨响,接着是几声闷哼,四五个人都被强烈的内劲震退,犹自血气翻涌。而此时,只剩孙哲明一人护在女儿身前,同样气血涣散,没有了防御能力,却见那癫狂的周允面目睚眦着,挺枪逐渐逼近。 一点点,慢慢的,慢慢的,寒光泠泠的枪尖,就抵上了孙哲明的胸膛。却见周允一阵兴奋的痉挛着,颤动身体道: “嘻嘻嘻······杀···杀!··”溢血的嘴里,囔囔着却是凄厉嘶哑。 孙哲明犹自不敢相信的看着对方: “绝命癫狂三式?·····天绝手任九霄是你何人?” “嘻嘻···嘻··嘻···天绝屠龙任九霄···地灭丧尸怨冥符···嘻···嘻···九霄幽冥现!血色满江湖····杀!··杀!”嘶哑凄厉的周允,犹自睚眦癫狂,可是手中的金枪,却是没有方才半点的锋锐杀气。左都尉等人见状,还想扑上相救,孙哲明却是一摆手,制止了他们,惊惧的眼神看着周允。不是惧怕他现在的样子,而是他方才说出的名字‘九霄幽冥现,血色满江湖!’也不急于避开抵在胸口的枪尖兀自说: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使出这玉石俱焚的绝命三式?任九霄不是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么?” “····你们就等着····嘻嘻·····等着冥府幽煞门···重现江湖的恐惧吧····哈哈····哈哈哈”言未尽竟自狂笑起来,募得金枪跌落手中,朗朗跄跄里,跌倒复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竟蹬了蹬腿,犹不瞑目的一命呜呼。 “父亲,你没事吧。”耳旁传来女儿担心的询问。 “大人,这厮真的是任九霄的门人?”一旁左都尉,也在担心的询问着。 看了看面目狰狞死去的周允,想起他方才的话,心底犹自一丝丝寒意渗出。此时却听见一阵凄惨的哭泣求饶声传来,三三两两,死剩负伤逃命的官兵,从甬道里连滚带爬着出来,“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还请诸位英雄汉,放过我们一条小命啊···呜呜呜···”一时哭喊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 “英雄,好汉们,各位英雄好汉们饶命啊!呜呜呜。”小嘎子瘫在地上哭诉哀嚎。 众人提刀上前欲诛杀,却听如兰喊了一声:“停”。又对父亲小声说: “父亲,这些残兵败将,难道还要赶尽杀绝么?”一脸悲戚不忍。女儿终究还是妇人之仁,但此时周允都死了,这些小角色自然无足轻重。回头看见小嘎子正筛糠子似得,瘫在地上求饶,复走上前去压低声音,嘶声着对他说: “你现在知道这伶人,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知道····知道····是任九霄的人对不对啊?英雄···呜呜呜。”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放过我吧各位英雄好汉····所有金银珠宝和女人,你们都拿去···都归你们...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呜呜呜···”小嘎子一个劲的对着蒙面的孙哲明说。 “不!你必须说!还要上报你家主子皇帝老儿,告诉他,冥府幽煞门又要重出江湖了,让他好自为之,小心身边的人。哼哼!” “是是是····我一定说一定照办···”小嘎子见有了希望,一个劲地磕头,感谢不杀之恩,后面二三十个负伤死剩的官兵,也跟着连忙磕头,感谢哭恩。 待遣散俘虏,清理了战场,此时获释的女囚,才有可以跟亲人相认,一时啜泣喜悦的哭声盈耳。 “大人啊,谢大人救命之恩。”一个赤膊上身的属下,拉着妻子给孙哲明扣头,接着纷纷跪下一片。孙哲明和如兰赶紧把众人扶起,却也是激动泪盈。此次行动,竟是以己方无人员伤亡而大获全胜,在欢欣鼓舞的喜悦里,孙哲明自领军收队了。而此时的女儿如兰,犹惦记着方才临危那一刻,对先生朱恩的记挂,父亲孙哲明心底,却是难掩心事重重,想起周允临死时凄厉的狂笑: “九霄幽冥现!血色满江湖!”恐怕江湖日后,终究难免腥风血雨了。这消息传出去,不知会怎样的惊天动地。还是要及早通知终南山的老爷子,诶,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只是计划临时有变,形势竟如此复杂···忧心忡忡里,却见女儿心有所念般归心似箭。而此时,如兰却不知痴呆朱恩,在家中也出了大事,负责照看他的地保村长此刻,却是恨不能杀死了他。 第(十三) 疯子的际遇 疯子不好带,但是痴呆的人相对来说,总没有那么麻烦难搞。也不知什么天寒暑热,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臭虫与智慧逆重,这不,满身脏兮兮的朱恩,在地保村长几个大汉的合作下,洗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一直以来,都是如兰悉心的照料先生,但终究人家是一个女孩子,洗脸洗手尚可,可是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帮个大老爷们洗澡吧。正巧与身为刺史大人的父亲团聚了,得以安排了村长邻里,来悉心照料几天。这痴呆书生倒也是蛮配合,任几个人用皂角,又搓又洗的服侍着,也不知前世,修了几辈子德行福报来。除了神色略显呆滞,但是经此一番拾掇,换洗了干净衣裳后,倒是有模有样,一表俊才书生相貌,还透露着几分斯文,几分儒雅,美中不足的是,胡须太长未修边幅。能让刺史大人托付,当然不能错过努力表现的机会,几人商议着一拍即合,要给傻子刮胡子。一个去找铜镜,一个去找剃刀,几个人把呆子摁坐椅子中,系好围巾。话说这呆子先生一直如木偶般,半声不语的任由摆布。忽见眼前树了面镜子,不由吸引住了目光,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镜子里胡须邋遢的自己,当然也没有自我意识,只是傻傻愣愣。镜子里,除了胡须邋遢的脸,还有几张殷勤憨笑的面孔。正忙乎着给自己刮脸上的胡子。只听得咯咯咯、胡子一根根断裂的声音,似乎有点刺激惊吓到了,瞪大着眼睛,满是惊恐地看着。摁住朱恩肩膀的正是村长地保和狗娃,而张三在小心翼翼地刮着胡子,孙福来则站朱恩面前,举着一面铜镜。咯咯咯,剃刀刮过的声音里,胡子都纷纷掉落了,渐渐露出了一张,让呆子先生惧怕的面容来,惊慌的神色,呀呀呀哭丧着脸,挣扎欲起。就差下巴的一点胡须就刮完了,这呆子却摇摆着,挣扎不停,三人更是用力摁住。张三又怕剃刀伤着了人,只好小心的持着剃刀,随着呆子摆动的脸来移动,却下不得手去刮胡子。村长见状,一把抓紧扶正呆子的脖子,说:“没事没事,别动!再忍忍就刮完了······啊!”话没还说完,突然就惨叫起来,原来被呆子回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这疯子咬人,岂是让人受得了的,顿时疼得村长,眼泪都飚出来了。好不容易把手指,从呆子嘴里扯出来,那个锥心的疼痛感烈然,如火烧火燎般。“篷”的一声,还未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却不知呆子怎生突然来了神力,竟然把摁着他的几个人都弹了开去。狗娃一头撞破了窗户,扑在了窗口;拿着剃刀的张三,不知怎么也挂在了房梁上;而孙福来,却是一头扎在了水缸里,双脚当空乱蹬着,挣扎欲起。这边厢的呆子甩开众人,咿咿呀呀鬼叫着,拔腿就跑,一回头,迎面往墙上撞去。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粉尘四溅。竟活生生的,在墙上撞出个大洞来,还好不是承重墙,差点就没把房子都给撞塌了。一天辛辛苦苦的努力,就这么白费了,栽在几根胡子上。结果还把房舍都弄成一片狼藉,直把村长几人,看得是又气又急。杀人的心都有了,却哪里还有这傻子的影子?除了村长的手指被咬伤痛了点,幸好各人都无大碍。难不成这傻子是撞了邪,还是鬼上身了?这么厚的土胚墙,竟然被他撞穿了,见鬼了真是见鬼了。几个人惊魂初定,正要收拾清洁的时候,村东的张有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嚷嚷: “村长!村长!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啥事那么慌张?”村长放下扫帚赶紧问道。 “我...我...我在屋后田里插秧着呢。那傻子咿咿呀呀,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阵风跑到水田里,还摔了一跤,我今早才插的秧哦...糟蹋的...”边哭丧着脸,边挥舞着手里的一撮秧苗。 “你就重新插过不就成了,屁大点事,要那么慌张。”村长说。 “哪里哟,哪里哟,我还没清楚怎么一回事呢,那...那傻子爬起来,就往屋后墙上奔去...竟撞了个大窟窿,还从前屋撞了出去。那个傻子,就整个疯了的模样,在村里横冲直撞,连鸡舍都撞烂了,猪也吓得跳栏了。村长您快回去看,你们快去看,我隔壁姑父家也遭了秧,现在村里,是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啊!” “啊!”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赶紧跟着张有成,一溜小跑奔回去,远远就听到整个村子,鸡鸣狗叫,鬼哭狼嚎哦。不是张三家的猪跑了,就是李四家的牛丢了,谁家的房舍被撞坏了,谁家的庄稼被糟蹋了,还有谁谁被撞得鼻青脸肿了,谁谁掉到粪坑里头了。村里的老人妇孺都吓惨了,村里的青壮汉们都气坏了。那个傻子却拦也拦不住,转个圈圈,快把村子都撞了个遍,一溜烟跑了! 乡野韶光媚, 草熏陌上香。 忍负光阴流水逝, 相思愁断肠。 .....哎,也不知葛家村头的陈寡~妇,究竟是怎么了?还有牛头岭的张氏,隔壁租户家的胖妞子,这些个女人都是怎么了?这几日都躲哪去了?奶奶的,还怕被人抢了去不成?今天可是又到了催租的日子,嘻嘻,若还是找不到人,不从了我,哼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想造反了不成?摇晃里,轿子坐兜躺椅上的人,作如是想着。四个壮汉抬着一乘无蓬的黄竹大轿子,行进在乡道上,侧畔亦步亦趋跟着个仆从。 “老爷,今天是先去哪家要帐啊?”搂了搂紧手里的账簿,一旁的仆从对着轿子上的人说道。 “嗯...”老爷半眯着眼正想着心事,看了看将近的叉路口说:“向右。” “向右是葛家村,这陈秀莲那么泼辣,是个刺头儿,老爷要不先从容易点的下手?”仆从媚笑着小心的问。 “就是难得,才更有味道,嘻嘻...”老爷回道:“一个没男人的寡~妇,还能拗到哪去?她还不怕饿死她们娘俩了?嘻嘻嘻...” 想着陈氏那羞愤含泪的俊俏面容,张氏如玉凝脂的白皙胸脯,就是一阵咽口水。嘴角似乎还有上次,被陈氏咬的辛辣疼痛,嘻嘻...想着心里竟馋了起来。挠了挠大腿里侧痒痒,胯间之物早已蠢蠢欲动,兴致勃然起来。“牛头岭的张氏,还是蛮喜欢爷的样子,嘻嘻,瞧咱爷一表人才,风~流倜傥,那些个娘们,还不知被咱爷看上那是福气。”仆从看着老爷面色的骚动,怂恿着说道:“那张氏的老公,十足就是个窝囊废!好吃懒做没钱交租不说,看样子还怕老婆的很。” “能不怕老婆么?嘻嘻,要不是遇上南宫官人我,她还不知道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样味道的呢,哈哈哈。”老爷言罢,竟浪声狂笑起来。 “那是,那是,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咱中州城西,南宫燕老爷的威名,嘻嘻嘻,县太爷都得给咱老爷三分脸面!”一旁仆从,更是承迎附和道。 村头, 一家独门院落里,陈秀莲正晒着草药。前些天从山里挖回的已经快晒干,指望着去城里药铺换些钱,供孩子上私塾。儿子今年六岁了,望子成龙的陈秀莲,却是个丧夫多年的寡~妇。平日虽有些邻居亲友资助,但依然囊中羞涩,灶台凄冷,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那一亩三分地,再加上是一个女人,租金都有点难以维系了。何况上乡里的私塾,是要按田亩摊派费用的。但因是攸关儿子的终身大事,说不得东拼西凑,砸锅卖铁也要供读的了。私塾的先生虽也不曾催要?金,但听儿子回来说,最近先生已经不爱搭理,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了。这些天,上山挖的草药有一大箩筐,估摸着,是仅够给私塾先生的?金。眼看着年关将近,又到了要交田租的时候,想起东家南宫燕的羞辱,不由一阵心酸惶遽。一双跟二十三岁女子,不相符的粗糙双手,与秀丽的面容形成巨大的反差。心里却倔强着,不愿做了南宫家小妾为奴为仆。正想着的时候,听闻院外跑来一人在喊:“秀莲!秀莲!” “啥事?李叔。”秀莲抬起头,看见是平日里,挺关照自己的李叔,问道。 “没,路过,就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说着挨近秀莲身前,眼光有意无意的,往秀莲饱满的胸脯上瞟了一瞟,复看了看晒场上的草药说:“你采了那么多草药干嘛?身子不舒服么?” “没,没。”秀莲往后侧退了一步,避开了压迫感,说道:“等明日药材都晒干了,进城换些钱,好交私塾先生的?金。” “你也不早说,我跟你去采呀,你看你这手,是不是让荆棘划破了个口子?”李叔皱着眉,突然拉住秀莲的手说道。 “啊!没事,好了好了。”秀莲触电般,急忙抽开手,看见李叔眼里闪动的欲~望,不由一阵紧张。赶紧回过身,低头拾掇着铺好了的草药。李叔诞着脸,见秀莲红着脸闷不做声,复看看四下无人,忽然扑向秀莲一把搂住:“秀莲,秀莲,你就嫁给我吧?” “啊!你想干嘛?放开我!....”挣扎着秀莲跑开来,李叔却是哪肯松手。一把抱住秀莲的大腿,跪在她面前:“你多年没了老公,我又没有老婆,你就嫁给我吧秀莲,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你儿子就是我的孩子,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娘俩了,跟了我吧秀莲,嫁给我。”李叔紧紧地搂住秀莲大腿,哀求着。 “放开我!你要干嘛?放开我!我要喊了!”秀莲急着都快哭了,看着这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是又气又恨:“我知道你平时对我娘俩好,可是你也不能欺负我啊,放开!你不放开,我,我便要喊了!” “你喊吧,只要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放手的,大不了传出去,就说我李天茂要取你这陈寡~妇....”说着竟把脸贴上秀莲的怀里来。 “啊!放开我!”秀莲挣扎着,推开李天茂的脸,却被他紧紧抱住了双腿,迈不动步伐。一下站不稳,噗通一声,便往后摔倒,却见李天茂通红着眼,往身上扑来。 “救命啊!放开我!放开我!”秀莲拼命挣扎着踢打着,气喘吁吁。而李天茂此时却是兽性大发,抱住秀莲欲往屋里拖。就在这时候,只听一阵呼喝声,从院外闯入几个抬着轿子的人。还未等轿子停稳放下,躺椅上的南宫燕就跳下来,一个箭步飞扑,冲向李天茂。李天茂还未及言语,看清楚是啥情况呢,只觉一阵拽拉和拳打脚踢,只把李天茂打的是眼冒金星,哭爹叫娘。 “打!打!我让你逞能!我让你熊心豹子胆!我让你欺负我女人!我让你不知天高地厚!” 呵斥里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李天茂好不容易看清了,来人是乡里大户人家,南宫燕一干人,哭丧求饶哀声连连起来:“东家饶命啊!东家饶命啊!我只是想娶秀莲过门,啊...别打别打..啊...啊...我...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就凭你?”南宫燕听闻了,更是怒火中烧加上一脚:“敢跟我抢女人?我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打!”说着仆人跟四个轿夫又一拥而上,直打的李天茂哭爹叫娘,哀嚎不断。 “你敢跟老爷抢女人?!” “我让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让你不守规矩!” 几个下人是越打越解气,南宫燕却是腾出手来,回头看向一旁哭泣惊惧的秀莲,说道:“娘子莫怕,有我在,嘻嘻嘻,来来,你没事吧?”说着,竟想向秀莲搂抱去。“啊!你干嘛?”秀莲惊惧的尖叫:“走开!” “娘子莫怕,娘子莫怕。嘻嘻...嘻嘻”南宫燕诞着脸逼近。真是走了豺狼来了虎,秀莲一阵绝望的颤栗:“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了!” “哈哈哈...你喊啊!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今天要不把租金交齐了,就用人来偿还!哈哈哈...”狂笑里,南宫燕一把推倒秀莲,栽进了屋里。“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秀莲爬起来惊惧地哭喊着,想起去年曾遭受的屈辱,一阵绝望遍体袭来:“李叔救救我,救救我....” 可是此时,趴在地上的李天茂,正是泥菩萨自身难保,抬头看了看被南宫燕推进屋里的秀莲,哪还顾得上她:“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老爷....” “滚!”南宫燕瞪了瞪,一个劲磕头的李天茂:“滚!下次别让我再瞧见你!瞧见一次打一次!滚!” “谢老爷,谢老爷。”连滚带爬里,李天茂如遇大赦般逃了出去。南宫燕回过头来,却见秀莲手里,不知几时多了个挖草药的小铁锄,双手紧握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诶哟!你这小*!还想造反了!”南宫燕说着逼近了跟前,一脚踢飞了秀莲手中的药锄,秀莲低头还想往门外冲,却被门外守住的仆人拦住了,推回屋里,还关上了门。屋里就剩南宫燕和秀莲了,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羔羊,南宫燕更是眼放异彩。一把搂住挣扎的秀莲推到榻前,竟自脱起了衣裳。秀莲挣扎着蹬开南宫燕,蜷缩到榻上角落,绝望的哭泣着。南宫燕也不理,三下两下就脱光了,赤条条站在秀莲面~前,挺着胯下之物狂妄着奸笑:“你个*!也不看看我是谁?遇着我是你的福分!懂吗?嘻嘻嘻,要不是我,你都快忘了男人的滋味了吧?哈哈哈...你可瞧好了...哈哈哈”看着榻上一角无处躲藏的尤物,益发性致勃勃来。忍不住举起了双手,挺着腰杆,在*秀莲*面前侧身摆起了姿势,对着自己的猎物炫耀起来。正当南宫燕得意忘形,狂笑不已的时候,音犹未落,突然眼前一声轰然炸响,“砰!~”墙体飞裂尘土激扬。一个影子正对着南宫燕挺着的身体,正面撞击过来,电光火石之际未及反应,南宫燕“啊呀!”一声,就惨叫着被撞出窗外,摔落在院子里。立马感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下身漫延开来,低头看去,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痛得蜷缩着身体,不停痉挛哀嚎: “啊!啊...断了...断了...救命啊!....没...没了...救命啊!” 而院外的几个下人,正自兴致盎然的准备听场床~戏呢,没曾想,祸起萧墙出变故。老爷突然就光着身子,从窗里撞了出来,下身鲜血淋漓着凄厉哀嚎。回头往屋里看时,不由大骇,被撞出大洞的房间里,尘土飞扬,却分明站立着一个,蓬头垢脸,面目可怖的人来。 第(十四) 梦里秀莲的交织 书接上回。话说南宫燕脱光了,在秀莲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不曾想,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碰撞,击伤了下体流血不止。几个下人看见了撞穿墙壁的怪人,如青天白日里的鬼魅,吓破了胆儿,慌乱里赶紧把受伤呻~吟的主子南宫燕,抬上轿子飞逃开去。从此以后,中州城北横行乡野,风~流倜傥的南宫燕·南宫大官人,就此一蹶不振再难为人道,也真算是报应不爽了。 而穿墙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呆子朱恩。这一路来,怪叫着横冲直撞,癫狂也发泄的差不多了。看见被撞飞的南宫燕凄厉哀嚎着,又看见蜷缩床~角啜泣的秀莲,竟愣了一下,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喧闹的骚动,一眨眼的功夫,忽然变成寂静无声,秀莲目瞪口呆地看着发生的事情,也忘了哭泣。尘埃落定后,眼前穿墙而入的人,蓬头垢面,是满身污泥,却呆立不动,只是直勾勾看着自己,不由一阵胆怯,无言两厢对望。时间仿佛凝滞,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斜阳穿过了墙洞,照进了屋子里来。暗壁光路里,有许多浮尘飘舞,像秀莲不安的心。却是蜷缩在床~角,一动也不敢动惮,心里犹自忐忑,不明所以。来人依然只是呆立着不动,也不言语,双眼看起来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不像有什么恶意。正寻思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院外一溜小跑的脚步声,然后是儿子呼喊母亲的声音:“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秀莲闻声欲起,门却‘咿呀’的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探了头进来,却看见屋里站着个怪人,不由愣住了。 “宝儿,妈妈在这。” 秀莲赶紧下*床,去抱住孩子,朱恩听闻‘宝儿’的名字称呼,心里一动,却又想不起什么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小孩,而小孩也在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对母亲说道: “妈妈,墙为什么穿了个洞?这是谁呢?” 宝儿眨巴着小眼睛,看着呆傻的朱恩指着问道,竟也不怕。秀莲赶紧拉开孩子的手,往屋外走去,朱恩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多谢大人相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秀莲来到院里回转身,给朱恩磕了个头,却不见对方有何反应,只是迟钝地看着母子二人,一丝异光闪过即灭,归复呆滞。 “我知道他是谁。”宝儿一旁忽然说道:“邻村今天,被一个傻子撞坏了很多房子,拦都拦不住,我放学时就听哥哥姐姐们说的,妈妈。” “小孩子别胡说。”秀莲赶紧拦住孩子。 “一定是他。”宝儿指着朱恩问:“是你么?你是傻子么?” 朱恩也不言语,一个劲地看着宝儿,忽而咧开了嘴,傻呵呵地笑。 “妈妈,你看,他就是那个傻子,嘻嘻嘻。” 宝儿轻快地跑到朱恩跟前,很快的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朱恩的手。秀莲还来不及阻拦,却见来人傻兮兮的跟着宝儿笑了起来: “宝儿,嘻嘻,我喜欢宝儿。” 秀莲正不知所措时,忽听院墙外有人高呼: “找到了!找到了!保长!那傻子在这院子里!” 原来是保长一伙人找到了这,众人皆为找到了这傻子,心里是又喜又恨又惊。喜的是还好没把人弄丢,否则无法跟刺史大人交差了。恨的是,这傻子捅了那么大篓子。惊的是,这人是钢筋铁骨做的么?撞坏了那么多房子,人却安然无恙,除了蓬头垢面满身的泥污。房舍坏了可以修补,糟蹋了的庄稼牲畜,才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啊。这每家每户加起来的损失,算起来也不小了,所以大家伙心里,都有些怨气看着朱恩,却又怕惹得他发疯不可收拾,何况还是刺史大人吩咐要照看的人。一时小院子里,七嘴八舌议论的人又热闹起来,秀莲不明所以,也只有干看的份。只是任由村长等人怎么好言相劝,朱恩就是不肯离去,一味跟在宝儿身侧。有时宝儿对着他笑,他就会说:“嘻嘻,我喜欢宝儿。”嘿!众人看在眼里,嬉笑着议论纷纷:“这寡~妇的儿子跟傻子蛮投缘的嘛,要不就让他跟着寡~上,妇得了。”直听的秀莲的脸是一阵红热一阵白凉,但多少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秀莲倒是个有担当的人,看着这么一帮大老爷们,都没办法哄走傻子,就说了: “保长,要不就让先生暂时留下来吧,天也快黑了,在这将就住一晚也好。”(保长哄那傻子时,是这么称呼对方为先生的) “嘿,那敢情好,你不怕被人说闲话么?”保长正一筹莫展烦着呢,见陈寡~妇愿意留人,自是求之不得。 “要不是先生方才相救,我也不知会怎么了呢。”陈秀莲说着,把方才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大家。 “李天茂这混蛋,也太他妈不要脸了,嘿,那南宫东家的,也真是报应啊,哈哈哈...”一时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气氛变得轻松,各人此时对这傻子,又当另眼相看起来。保长看了看满身污泥的朱恩,却自跟个六岁的小孩玩性正酣,便问: “只是这傻子又弄的一身肮脏,谁给他洗洗?” 说完回头看看张三村长等人,各人可都心有余悸,连连摆手推脱。 “好吧,改天再议,现在天色也快黑了,大家都散了回去吧,家里还都有得收拾的。”保长说。 众人听闻,是的呢,这要收拾照顾的又何止傻子一个,便赶紧都往家里赶了去。保长回头交代嘱咐秀莲几句,也跟着走了。秀莲看了看傻子跟宝儿玩在了一起,也赶紧忙着清洗院子。然后又找了些木板,简单遮挡住,墙壁被撞穿的窟窿。窗户是没办法修了,也随便遮挡了一下。保长刚才嘱咐时有说过,帮忙修缮的事,所以留待日好再说吧。如此忙完时天色渐晚,便赶忙着炊饭起来。却见傻子跟着宝儿一块玩水,不亦乐乎,不由灵机一动。对着奔跑着的宝儿就喊: “宝儿,快帮先生洗洗脸。” 宝儿闻声相应,就拉着朱恩到水桶旁,喊其蹲下,像模像样的帮朱恩洗起脸来。 “宝儿帮洗澡,宝儿帮洗澡,嘻嘻嘻....”傻子不停傻笑嘻嘻的说着。 只是宝儿把一桶水都泼在朱恩身上了,这脸都没洗干净。秀莲一旁看见,不由也开心的乐起来,放下手中煽火的葵扇,跑来给宝儿帮忙。这洗着洗着,竟现出一副俊朗的面孔来。然后索性让傻子穿着衣服淋水,连人带衣服一块洗刷了。多久了,秀莲何尝跟一个大男人这么亲近,幸好只是个俊朗的傻子,不然自己的窘态,不都让人笑话了去。喊懂事的宝儿一旁帮泼水,刷着刷着,自己却忽然心酸起来,眼泪就和着汗水,滴滴答答。 “妈妈,你真么了?”机灵的宝儿看见了问。 “没事,刚才烟熏到妈妈眼睛了,宝儿,赶紧泼水啊。” 秀莲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连忙回答孩子道。只是,都不敢接触宝儿透澈的眼睛,却看到了朱恩,宽阔发达的胸肌。湿水了的丝质衣裳,紧贴着朱恩的身躯,粗壮健康的曲线毕露。还有....还有....秀莲忽而的红起脸来。刷子刷过傻子先生的躯体,心竟怦怦怦的狂跳起来。 宝儿玩了一整天,累的天黑便呼呼入睡,躺在临时搭好的板床~上。衣裳仍未干透的朱恩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傻笑,看着宝儿,目光竟似有几分温柔。夜静的都能听见,自己纷乱不定的心跳声。好像整个屋子整个世界,就剩下秀莲和傻子两个人了。沉吟半响,秀莲鼓起勇气,走到傻子身旁说道: “先生,您身上的衣服干了没?干了就请早点歇息吧。” 没有回应,朱恩只是看了看她,又转过头去看宝儿了,仿佛宝儿脸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宝贝似的。 “先生....” 秀莲仿佛都能听见自己,无力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回音,朱恩呆坐着。秀莲鼓起了勇气,伸手摸了摸傻子身上的衣裳,却还是湿的。这样捂着怕会着凉的,想着秀莲脸颊一阵红晕。咬了咬牙,回过身去翻箱倒柜,找到了压箱底多年,舍不得扔的,前夫的衣物。本来是要用来做宝儿衣裳的,现在正好,可以用来给傻子换上。只感觉轻飘飘地走到傻子跟前,呼吸却是如此沉重。秀莲低着头小声说: “先生....先生....换衣裳吧....” 同样没有回应。秀莲抬起头看了看傻子,想起日里相救的情形,一咬牙,伸手把傻子拉了起来: “先生过来,我帮您换衣裳。” 朱恩却是温顺的任由秀莲摆布,只是目光舍不得离开,熟睡中的宝儿面孔。秀莲站在朱恩跟前,为他一颗一颗的,解着衣襟的纽扣,脸红心跳,手有些颤抖,一阵阵心悸,却夹杂着莫名的期待。终于把上衣脱掉了,露出朱恩年轻男人,健壮的胸膛来。以前的朱恩,只是个文弱书生,但自从遭逢造化,内家功力登峰造极之后,躯体却是益加完美健康,虽人智稍显痴呆,但呼吸间,仍能流露出充沛的活力。何况是现在赤~裸着上身,站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秀莲的手,不由自主的,摩挲在了那宽阔的胸膛,迷离处丝丝情动。却见得朱恩,仍是安静地看着宝儿,眼目里有温柔。若是丈夫不死,怕也是这般温柔目光,注视着我们娘俩吧。念及此,寡居多年的秀莲,忽而一阵心酸,眼泪就簌簌地滑落。头一低,靠在朱恩怀里,竟而轻轻地啜泣起来。觉着胸口有温热的液体流动,朱恩回过头来,看了看怀里哭泣的秀莲,不明所以。秀莲半响才抬起头,迎上了朱恩的目光。却见这般清澈,不带俗尘凡念,仿佛是来自,另一个极乐世界的目光。那种莫名的期待,便忽而清晰漫延开来,似一圈圈涟漪。秀莲就热了面颊,红了耳根,一滴苦恨的泪,自悄悄滑落心湖,荡起了春潮。 “别哭,宝儿别哭。”朱恩却囔囔的对着秀莲说着,抬手竟会笨拙地帮忙擦拭眼泪。 “嗯,我不哭,我还要帮先生...换...衣裳。”话到末尾,如喃喃自语。 秀莲轻轻地拉着朱恩,来到榻前。好像一场梦境,遇上了那久违的仙女,朱恩似乎,想起了一点过往,身体就燥热起来。仙女在耳边轻哼漫语着,好似在诉说着什么,他只是跟着走,在温馨怀抱里柔软。希望能摆脱那通身的燥热。最先觉醒的,却是最原始的知觉。但有一具温润细腻的躯体,在缠绕痉挛。容华端妙里,有着丝丝幽怨悱恻的情怀,撩动着探索,生命最本真的反应。累然盈握的坚强,搭起沟通温热的桥梁。在秋波里婉转,在亲爱里备至。那滚烫的气息,在身体里喷涌,钻穴逾隙般,寻找着出路,初极狭,才通人,而后豁然的开朗。如自主的魂儿,在包围冲刺里迂回,释放,同赴那一片虚无。融合在融合里,交织的生命里,心归于释然,归于宁静,终于沉沉睡去。 第(十五) 苏醒~直面惨淡的人生 不知睡了多久,远处传来喧嚣的人语,慢慢的由远及近。 “傻子!起*床啦!”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边叫喊,然后有个小手,轻轻摇着朱恩的臂膀。 “不许胡说!怎可以没个规矩?”一个清甜女子的声音轻声训斥道:“宝儿,要喊先生,知道么?要不…叫叔叔也可以。” “叔叔!叔叔!先生叔叔!起*床啦!”一个小孩蹦?脚步的声音,嘴巴凑近朱恩耳边聒噪着。 朱恩悠悠醒过来,目之所及似梦似真。 “宝儿胡闹,乖,别吵,你看先生已经醒过来了。”一个挽着发髻秀丽面孔的女人,拉过小孩低声的说着。 宝儿?朱恩一愣,似乎想到些什么皱了皱眉头。茫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人和孩子。 “先生醒来啦?先生真能睡!都日上三竿了,快起来用膳吧。”女人身后闪出几个人,其中的保长,打量着朱恩笑着说。 先生?谁是先生?朱恩心里又是一愣,这些人是谁?为什么会有,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宝儿,去,把先生拉起来吧。”年轻女人对着小孩说。 “嗯。”小孩蹦了一下,来到先生面前,拉着朱恩的手说:“起来!快起来!跟我玩,妈妈还给你熬了,好好喝的黍米粥呢。” 拉扯里朱恩坐起了身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孩说: “宝儿?妈妈?” “嗯啊,我就是宝儿,这是我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手指了指妈妈,小孩回头天真的问。 “宝儿?…宝儿?….媚娘….媚娘?….”朱恩囔囔着看向母子二人,一脸困惑痛苦模样:“你是宝儿?…你不是…你不是宝儿…你不是宝儿..媚娘呢?…还有媚娘呢?” “我是宝儿啊,我妈叫秀莲!傻子你不记得我了吗?”小孩子摇晃着朱恩的手问。 “媚娘是谁?先生。”保长对着朱恩问。 “媚娘是谁?”朱恩一愣,懵然,捂着脑袋喃喃自语:“媚娘是谁呢?…先生是谁?…我又是谁?….”寻思未果里,脑海一阵刺痛眩晕,右手用力往床*沿一撑,‘噼啪’一声巨响,竟压断了床*沿摔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可是把众人都吓坏了,惊呼着赶紧避开。朱恩摇晃了一下,挣扎着坐起,耳鸣声噪,满脑子都是‘宝儿、宝儿、媚娘、媚娘’聒噪的声音。呼吸间仿佛地面和周遭的事物,都在远离自己,一种失坠幻灭的窒息感袭上心头。抬手身外,却找不到可以依靠。摇晃里,一个身影欺近扶住自己,朱恩抬头看了看…眼泪就流了出来,说了句:“你不是媚娘….”便昏了过去。 “昨天走远了,在另一个世界。 留下我们踏着她的足迹, 喜怒哀乐着。 —— 所有的心路历程, 曲折的、香艳的、无奈的、狗血的、开心的和不开心的。 不要理会别人怎么看你, 关键是你怎么看你自己。 —— 换一颗透明的心吧, 让什么都穿过去不留痕迹, 自然伤不到你分毫了。 做你自己才是真的幸福, 谁又可以说你是失败者呢? 除了你自己。 —— 痛苦不堪的时候, 就是你发现人生真谛奥义的时候, 迈过去, 你就是人生, 人生就是你。 …………. 也不知过了几时。 “先生,先生,先生醒醒,先生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在耳边响起,然后有一抹清香靠向怀里胸膛上,轻轻的,是一个女孩哭泣的声音。被熨帖的胸口,可以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弧度,怦怦...怦怦...怦怦... 朱恩就缓缓地,睁开了生涩的双眼。光影浮动里,一张张清晰的面孔掠过眼前,像昨日今生,像来世前生。两行清泪,就滑过了脸颊,如断线的珍珠串串滴落。 “先生醒来了,小姐,先生醒来了。”秀莲边说着边伸手,用帕巾给朱恩抹去泪痕。 如兰闻声抬起头,目光交错里,泪更翻涌。 “先生,你醒来了?他们说你睡了两天,快把我吓死了。你还认的我么?你还认得我么?我是如兰啊先生?我是如兰啊。”说着把朱恩扶起紧拥着。 没有回应,朱恩在进与退之间挣扎徘徊。本能让他选择逃避,可是如兰却步步相逼着,要他面对。 “先生,我都知道了,回来的路上,父亲就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无法面对,我也是啊....”如兰呜咽着跟朱恩说。 还是没有回应,朱恩在一阵心寒里打着颤。害怕闭上的双眼后,都是难以承受的过往,如无尽的梦魇吞噬。 “先生,还有我!不要在抛下我好么?不要抛下我一个人。爷爷是要你好好照顾我的,你不能再扔下我不管好不好?”如兰捧着朱恩的面孔,大声地说着。 先生依旧没有回应,沉默里,却分明能够体会到,他的身体正剧烈地颤动。如兰知道,现在是朱恩稍微恢复意识的时候。机会稍纵即逝,一定要趁此,剖开他想要逃避躲藏的面具,直面惨淡的人生。旁人的规劝,能起的作用其实有限,关键还是要让他,自身坚强意志地崛起。最直接有效的刺激引导手段,莫过于由其身心入手,激发其自我免疫修复能力。想到这里,如兰急忙扶正朱恩身体,让其盘腿做好。然后微蹲立马,掌心抵在朱恩胸口天枢穴,运功徐徐输入真气。二人所习的,都是同门金刚混元神功,自是更容易融汇贯通。朱恩的身体丹田穴道里,功力早趋化境。经如兰导入内家真气牵引,顿时气走八方,生效呼应,通身脉络游走。精气神凝聚的道法真元,慢慢重回灵台清明。焕然生机重聚的三魂七魄,归位五脏六腑。那致命的情伤,走火入魔的梦魇,则慢慢地,脱离了欲断的心弦。 “兰兰…我是谁?”努力抑制着头脑里的痛楚,朱恩微微地颤声询问。 “你是朱恩啊!先生,你是朱恩啊!先生!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吗?”如兰看着朱恩的眼睛,大声地说着。 每一句话都如重锤,击打在胸口。朱恩凄惶里强忍着悲怆,赤红的双眸紧瞪着床*前的秀莲,脑海里是一阵阵,如针扎牵扯的伤痛。 “我不是媚娘…”秀莲含泪对视着朱恩,缓缓地说着:“男人,别忍着,哭吧…不是罪。” 朱恩闻言,‘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 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 曾经的山盟海誓, 曾经的刻骨铭心。 亦或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谁知道何时何地, 突然触动心灵的一击, 恍惚间大口的呼吸, 却崩溃了, 所有的努力··· 第(十六) 天绝屠龙任九霄 东方,日傍红云缓缓地升起。武当山天柱峰上,云蒸霞蔚晨光万丈。 “真武庙前紫气氲,玉虚观上九霄云。千峦竞秀风光丽,万壑争流人世曛。?g…这方圆八百里,高险幽深云飞雾荡,磅礴气势可比龙腾九天际;灵秀处却美似玉女下凡尘,真不愧是玄天真武大帝,修仙得道飞升之所啊。哈哈哈…”蒙面黑衣人独自意犹未尽地笑着,竟是旁若无人:“置身此浮云端,环顾四周天下,七十二峰如万山来朝,得此天柱峰,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哈哈哈哈…” 没有人回应。安静的真武庙前空地上,站满了不同服色等级的道士如临大敌。沉默里,只有‘刷’、‘刷’、‘刷’的扫地声音响起,倒像是不屑的回应。蒙面黑衣人眼睛里,就忽的闪过一丝杀机。七丈开外,一排站开的玄真七子,皆是头戴纯阳巾,面色凝重,身后宝剑垂下的剑蕙,自轻微无声地颤动着,却都沉默不语的看着来人。玄真七子中间,还站着的一位,头戴诸葛九梁巾,身穿八卦阴阳袍,看起来是掌门主持模样,却同样是一语不发的看着。只有眼前一个扫地的耋耄老人,一身黑缁道服,发髻逍遥巾,褶脸白眉灰须发,手执扫帚。清晨干净的地上,其实只有几张落叶,但他却还是在一丝不苟地扫着,像一种虔诚,做一份功课般认真对待。旁若无人的,‘刷’、‘刷’、‘刷’。蒙面人皱了皱眉,眼神犀利: “故人来访,怎么你们的全真师祖纯阳子,也不出来待客么?” “师尊修仙成功之后,下山云游多年,不知阁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扫地的老道停下手来,对着蒙面黑衣人说。 “向他讨要,欠我幽煞门的,一笔成年旧账。”来人冷冷的说。 人群中一阵骚动,私语纷纷,掌门主持挥了挥手,场面复都安静下来。却听得扫地的老道,悠悠回应道: “凡尘俗念纷扰事,何苦亵渎此仙山圣境?况且,幽煞门廿年前,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么?” “嘻嘻…” 黑衣人却是冷笑不语,缓缓地抬起了右掌,凌空向老道拍去。原本肉色的手掌,递出去时,竟而泛起了微微白光,方圆几丈地,霎时间劲风暗涌,寒气凌冽。 “天蚕寒玉功?!”玄真七子惊呼里,皆捋袖欲扑。 却听耋耄老道念了句:“无量天尊”,扬起手中扫帚一圈,挥向迎面而来的劲道,黏上从旁拖引。‘噗’的一声沉闷,来袭功力尽散于无形。可是手中扫帚的前半部分,却簌簌碎落粉如冰沙。玄真七子大惊欲动,耋耄老道挥了挥手制止,抬头看向蒙面人说: “尊驾跟幽煞门任九霄,是何关系?” 蒙面人却是不回答,冷笑里,轻轻地扯开了脸上的黑色面罩。但见晨光虚映里,同样是一位白须鹤发的老者现出,只是黄面如蜡,目光如炬。 “任九霄?!” 老道惊呼起来,掌门主持一挥手,玄真七子已纷纷宝剑出鞘,纵身落在老道身旁。三丈开外的人,确是分明在目,不正是二十年前,被武林盟主吕洞宾,用驭气天遁剑法,诛于昆仑绝顶的任九霄么?老道犹自难于确认,难道最近江湖传言是真的?凝神注目里道: “任九霄不是已经死了么?” “谁告诉你我死了?可曾见过我的尸骸?哈哈哈哈.”任九霄冷笑连连。 老道一愣,心里想着确实如此。当年师尊纯阳子吕洞宾,驭气飞剑,把任九霄刺下了万丈悬崖,事后几大门派,确实都没有人能找到其尸骸。可是当年,自己分明亲眼所见,师尊的绝杀,确确实实是击中了任九霄的,为什么二十年后,还会有其人站在面前?惊惧不定里,犹疑眼目昏花: “你!真的是天绝手任九霄?” “哈哈哈哈….”来人狂笑着:“九霄幽冥现,血色满江湖!” 言罢分拳立马微蹲,须发喷张里运气大喝一声,出掌如刀隔空直劈。凌冽刀气,惊若闪电,横空出世。老道见状大惊: “天绝屠龙手?!” 急忙运功,力沉丹田噫气贯通,弓步立马炮拳一线冲,撞了上去。铁拳对刀锋‘砰’然炸响!尘土激荡风云暗!各自弹开。 “内家*神拳!”任九霄说道:“想不到,除了吕洞宾,竟然还有人能练到这等境界。” “无量天尊,若不是我天资愚钝,习不得天遁剑法,又何惧天蚕绝手?”老道抑制住翻涌的血气,缓缓地说道。 “你这算无明嗔念么?哈哈哈….”任九霄往前一步,逼近笑语。 “身心顺理?唯道是从,无量天尊。”老道自语着精神内守、中正安舒、虚灵顶劲、换了式太极拳“金刚倒锥”。 “你先接住我第二招再说,嘻嘻嘻,架势倒是有了,不知可有你师父几分修为?”言罢趋身前近,一招‘冰封万里’,功力更胜方才。只见得泛白双掌,荡起了一片阴凉透骨的肃杀。“灭绝天蚕手?!”又是一阵惊呼里,老道身旁的玄真七子,哪里还敢怠慢。匆忙里,七柄长剑交织,太极两仪顿生四象,圈圈的剑气防护网,挡在老道身前。‘嘭’然巨响,剑气涣散,玄真七子几人,被撞的弹跳开来,一阵血气翻滚元神飘荡。各人手上的利剑,却是如结冰霜丝缠,渗渗透骨的寒凉。还未等玄真七子几人,调息重组剑阵,任九霄已然欺近耋耄老道身前,挥掌猛击。老道此时早已准备,脚踏阴阳两极,避实就虚六封四闭。奈何身似处狂澜惊涛里头,难于驾驭,无法消弭任九霄那,霸道凛冽的劲气。但见任九霄长啸着,功力突然暴增,周遭空气肃杀凝霜。老道连忙错身后退,牵引拨弄里,却遭殃了身后,来不及躲开的众弟子。几个功力稍弱一点的,立马惨叫着倒下。掌门主持见状不由大急,怒目圆睁发冲冠。内家*神拳,丹田噫气劲走,铁拳硬封。‘砰’然对撞里,却不敌对方重击,后退着面色苍白,须眉凝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任九霄接着进势,欲挥掌夺命,重组剑阵的玄真七子见状,脚踏阴阳合八卦,转起的北斗七星剑阵,拼死合力一击相护,才挡下了,任九霄天蚕寒玉功的凌厉攻势。待任九霄收掌立定时,见状狂笑: “哈哈哈!莫说我以大欺小,告诉吕洞宾,他再不出来,休怪我血洗武当山!哈哈哈!” 话落,却听远处有人说话:“谁的口气那么张狂?”循声望去,却见几个身影迅疾而来,未几跟前身影落定,分明两个手拿拂尘,白发苍苍的老道,还有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姑娘直接飞身奔向之前的老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而两老道此时也看清了任九霄面容,不由大惊道:“任九霄?!” “哈哈哈哈…”任九霄狂笑着说:“武当天字辈的,都到齐了么?正好让我试一试你们,这些年可有何长进。” 说完横掌如刀削,拦腰劈向二老。二人岂肯怠慢,拂尘一挥双双运功合力迎上。又是砰然巨响。任九霄只是肩膀晃了晃,而二老却是各退一步。任九霄正待提掌进逼时,却听闻武当掌门高呼:“太极两仪八卦剑,布阵!” “哈哈哈哈….压箱宝都拿出来啦….哈哈哈哈!”任九霄狂笑着冲向人群。 第(十七) 太极两仪八卦阵 书接上回。 任九霄凭借天蚕寒玉神功,独闯武当天柱峰。一代凶魔恶煞当前,武当派掌门岂敢怠慢。况且此番其孤身闯山,正可借机拿下,否则放虎归山江湖危矣,遂急忙调令太极两仪八卦阵。确实如任九霄所言,此乃不到紧急关头,武当派是轻易不用的镇山法宝。此阵法是纯阳子吕洞宾,依据易经阴阳八卦启发,借鉴三国诸葛亮九宫八卦阵变化,按奇门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掌门天龙真人居中号令,大师兄天寿(与任九霄交手的扫地老道士)和二师兄天星子(刚刚赶来手拿拂尘的白眉老道之一)踏阴阳两极催阵。八门各布一队道士,四象牵机运动四组奇兵。玄真七子北斗七星剑,嵌入其中游走先锋作战,构成变化多端的四象八卦阵法。八阵散布成八,点点剑星寰尘宇,聚而合之,又可致命一击九霄龙,分合演变鬼神莫测。若人多布阵时,更可组成六十四阵,联合联纵威力无比,胜似十万精兵纵横四海。来敌一旦被困阵内,唯觉四处黑缁道袍昏然如晦,杀气腾腾雾气沉沉,不得其门而出。其中利害关系,没有人比任九霄更清楚分明的了。二十年前一役,纯阳子吕洞宾正是用此阵,在昆仑绝顶大破幽煞门的五行诛仙阵,而后才使出了驭气天遁剑法,破了天蚕寒玉功。所以任九霄,岂能坐等武当派安然布阵,还未等八阵成型,就已经纵身往人群冲了过去。‘天绝屠龙手’,一招力劈华山,犀利劲气如刀锋,亘空出世破卷残云,直劈武当掌门天龙真人。 “呔!” 一阵怒喝里,武当天字辈,四位老道真人须发喷张,同使*神拳炮冲而上。‘嘭’然炸响,直激得阵里人摇气荡。任九霄顿了一顿停住身影,而四位老道却都各自后退一步,气血翻涌里骇然失声: “天蚕神功十二层!” 还未等阵法完全闭合,驱动起来的剑气声‘??????叮叮??!’尖锐刺耳。合纵连起玄真七子的北斗七星剑,迎向任九霄全力一击,功力更胜方才两倍。任九霄岂肯恋战坐困阵内。长啸里,一刀冷光劲气,贯空相抗。‘砰’然炸响里,却借着力道翻身弹出了阵外,落地大笑: “非真武不足当之!哈哈哈…武当山,果然不负虚名也,哈哈哈哈,告诉吕洞宾老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言罢,不等武当掌门驱阵卷来,身如雨燕惊水,径直往山下掠去,只留下一声声,震耳发聩的狂笑,响彻山际经久不息。 武当掌门天龙真人见状,不由连连顿足惋惜:“凶魔再现江湖,此番放虎归山,后患无穷矣。” “掌门无需自责。”天星子安慰道:“事隔二十多年,这次幽煞门,定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跟我们缠斗。何况幽煞门的四大护法,和七分堂主都没有现身,不知是何情况,还是另有图谋,得赶紧昭告天下。” “诶…”天寿真人一旁叹了口气:“序幕拉开,只怕此刻江湖,早已是腥风血雨了。” “师父,真的是任九霄么?”一旁如花的姑娘问道。 天寿看了看姑娘,若有所思地说: “天蚕寒玉神功,确实是幽煞门无疑!虽然已是白发苍苍这般模样,但相貌我还是可以肯定的。”言之竟目及远方,回忆起过往,缓缓地说:“唯一不同的是,此人说话声音有些怪异。时隔二十多年了,日久年深,任九霄当初的音容相貌,却似犹在。当年那一段公案,着实是惊天动地啊。幽煞门屠戮江湖称霸武林,各大门派岌岌可危之际,联合抵抗。武林盟主纯阳子师尊,率众昆仑绝顶一役,围歼幽煞门。所以但凡上了年纪的武林中人,都会刻骨铭心。” “师父,那找师祖回来,不就行了么?怕什么,照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任他幽煞门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师祖的驭气飞剑之术对吧。”姑娘满不在乎地说。 “胡说。”天寿真人瞅了瞅姑娘,轻嗔:“谁曾见过你师祖,现在何方?你师兄玄明玄慧几个,找了这么些年,可曾有半点消息?师祖当年,收你掌门师叔做关门弟子的时候,都已经一百零八岁了,算来至今一百五十有八矣。” “那么老?哇!”姑娘瞪大了眼睛惊奇状。 “那当然啊,凤仙呐,你师祖他老人家,可是修仙得道的高人。”一旁天木真人眨巴着眼睛,对姑娘笑着说。 “真的?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也可以修炼成仙呢?”凤仙开心的问。 “那个自然,只要你把师叔我的,太乙玄门剑法研习到家,其他都不是事。”天木真人拉着凤仙的手,眉飞色舞开心地说道。 “嘿!”一旁的天星老道,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有我的九宫八卦剑厉害么?大师兄都说我的剑法,有师尊当年风范。”说完,竟也跑到凤仙身侧笑嘻嘻道:“凤仙啊,今天就跟大师叔我,去练九宫八卦剑第九式吧。” “啊!你这老牛鼻子。凭什么就说我的剑法不如你,你不就是比我,早半个时辰拜师么,就当了我师兄了。嘿!不服!不服!你有了玄明玄慧两徒弟还不够,还要跟我争凤仙,比比!比比!谁赢了,今天凤仙儿,就跟谁学剑法。” “一言为定!凤仙来来,你瞧好了,看你天星师叔的九宫八卦剑,是怎么赢太乙玄门剑的,走走走。”天星拉着凤仙,就往观里后山走去。 “来来来,谁输谁是龟孙子。”天木真人捋捋袖,摩拳擦掌说着,屁颠屁颠的,也跟在二人身后。 “天星师叔,天木师叔,可是我想学师祖的天遁剑法啊,可不可以先教我这个啊?”凤仙边走边嚷嚷。 直看得身后的天寿真人,是连连摇头,哭笑不得,对着天龙掌门说: “你看你这二师兄和三师兄啊,都快把凤仙这丫头宠~坏了。” “二师兄和三师兄,皆是道法如真的性情中人,倒是有师尊游戏人间的几分模样,凤仙跟着二位师兄学习,定能博采众长啦。”天龙掌门微笑着应道。 “不闯祸就好了。诶…只可惜我们师兄弟几个,竟无一人可以学得师尊真传,否则又何惧这天蚕寒玉功。”言罢眼色一暗,拉过天龙的手把脉道:“掌门,来让我看看你可无大碍?” “不碍事,谢大师兄关心。只是天蚕寒玉功实在霸道,一时血气翻涌稍微震伤罢了,现在已无大碍。”天龙看了看身旁,玄真七子几个还在忙着给受伤弟子治疗,接着说道: “只是重伤了五个弟子,所幸无性命之虞。一个任九霄,就可以在武当山自来自去了,江湖从此,再无宁日矣。”言罢,难掩忧心忡忡之色 确实如天寿真人所料,不用武当昭告天下武林,整个江湖黑白两道,就已经是血雨腥风,地动山摇了。几乎就在同一时期,江湖传言,一些比较小的帮派,均在一~夜间惨遭血洗。包括太湖三十六寨、飞龙门、神拳门、鬼头帮等。如同二十年前的幽煞门一样,顺者昌逆者亡,而领头的,就是幽煞门四大护法了。 第(十八) 凤凰于飞紫宫太乙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任九霄大闹武当山之前。 终南山紫宫太乙门。 后院一侧厢房,中州刺史孙哲明正跪在地上。对面的靠背檀香椅上,端坐着的孙天?绷着脸,满是怒火。看见倚着窗台,不停耸动双肩掩面而泣的儿媳,却是一阵心疼。儿媳陈氏,全名陈慧芬,今年三十有四了。自从十六岁入得孙家,就一直贤良淑德持家有方。当初儿子哲明,狠心抛下一对母女闯荡江湖,一别经年全无音讯惹人牵挂。不曾想如今突然返回,却已经在外私自纳了一房妻妾。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没深味呢,就遇上这等荒唐事,实在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想着不禁气极,一掌拍在身旁案几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 “瞧你干的好事!你…”指着孙哲明的手气的直哆嗦:“荒唐!荒唐!……纳妾就算了,你…你以为你救了人家母子俩…你…你这不是乘人之危是什么?!” 孙哲明低头无言以对。而窗前的陈慧芳闻声,回头看了看指着儿子破口大骂的老爷子,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相公,更是爱恨交织,复又埋头痛哭起来。孙天?站起身来踱着脚步,满腔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那是你才入门的师弟!你竟然把人都给逼疯了,要不是兰儿把他救醒...”孙天?怒斥着:“你….你怎么对得起人家?!怎么对得起慧芳和兰儿?!”说着想起兰儿看朱恩时的眼神,不禁长叹一声:“真是作孽啊!我当初没让朱恩,三跪九叩给祖师爷行入门之礼,就是为了丫头日后着想。你可好!你可好!你倒是先把人家妻儿给占了!” 说着气极的孙天?,随手就从案上拿过一把戒尺,敲着儿子的脑袋。孙哲明益加羞愧难当: “孩儿不孝,请父亲大人责罚。” “打你能挽回过错么?打你于事就有补了么?”孙天?怒斥着,“啪!啪!”两下戒尺就抽在儿子的背上。再扬尺欲落时,却被儿媳冲上来拦住哀求: “爹爹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呜。”说着又自呜咽起来。 孙天?看了看儿媳松下手来,敲着孙哲明的脑袋训道: “今天这事你得求你媳妇,若是她不答应,你就别再进孙家的门!我就当没你这么个儿子!” 说罢转身愤而离去。慧芬见状更是满腹委屈的伤心啜泣起来。孙哲明站起身,看着父亲出去时关上的房门,又看了看眼前掩面哭泣的发妻,一时也伤心沉吟,竟是无从说起。过了一会,慧芬抬起了头,看了看红着眼睛呆立一旁相公,相视无语泪更淋漓。 “夫人。”孙哲明上前一步轻轻搂着慧芬的肩膀说了句。扭了扭身子,慧芬满是埋怨: “你还知道有我啊?我以为你沉醉不知归路了呢,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夫人么?”慧芬抹着哭红的眼睛悲戚地说:“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看见旧人哭?…想不到这些应验,就到了眼前了….”说着泪更伤怀。 “青青河畔草,郁郁向阳葵。谁负相思意,月明残烛窥。夫人….莫哭…莫哭,都是我不好。”孙哲明拉起了慧芬的手,动情的缓缓地说。慧芬就转过了身子,埋首在孙哲明的怀里。抱着,紧紧地抱着孙哲明,仿佛要融入他的怀里。终于亲近了日思夜想的人儿啊。盼星星盼月亮,荒废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守望,尽在无言紧紧地相拥里头。温热苦涩的是泪,欲理还乱的是情,还有凄楚酸甜的爱,纠缠里,一口咬在相公的肩膀上,是久久不肯松口。 “哎哟!”孙哲明疼的龇牙咧嘴地笑了:“温婉体贴又大方,莫过咱家的媳妇大人了,诶哟!疼疼!夫人轻点。” “该!就该你疼!方才本不该拦着爹爹揍你,油嘴滑舌的,只会给我到处沾花惹草。”说着破涕为笑的慧芬,却是含情带嗔。 “想我了吧?夫人。”孙哲明说着,把脸贴着慧芬的发鬓上斯摩:“搂的人家那么紧。”话刚说完“哎哟!!”又是忍着痛叫了一声。原是慧芬在怀里,用力掐了一下。 而此时。太乙门议事厅里。太乙门掌门人谢思源对孙天?说:“师兄,都安排妥了吧?” “嗯...又能怎样呢。哎...”孙天?捋了捋长须慨叹:“儿女情长,横竖都不是理。偏逢多事之秋,岂可因琐碎误了大事。” “是的呢。此次还要仰仗师兄出山照顾。”谢思源回应道:“幽煞门重现,兹事体大,真多亏了哲明师侄及时相告。在外的门人,都已经飞鸽传书赶紧召回,只是不知,是否要通知各大名门正派?” “先静观其变吧,毕竟还只是伶人的一面之词。只怕幽煞门行事诡异防不胜防,至于本派事宜,还是要迁往后山,暂避隐藏为好。不过相邻的五台弥陀寺,改日你我,还是要去通知一下做个防范。” “嗯,师兄所言极是。弥陀寺的了然主持,对师兄可甚是想念,也可借机一叙旧情。” “哈哈哈,空门难渡痴心客,浊世易贪名利人。多事之秋是凶是吉,少不得还要请他老和尚,卜上一卦。”孙哲明笑了起来。 是夜, 久别胜新婚的人儿,滞雨尤云,于飞甚乐。一个婉转承爱蹙眉频呻,一个极尽弥补殷勤席枕。波澜处,慧芬喘气不得云霄神往,久久方才从温柔乡里跌撞出来,缱绻相拥而卧。 “相公。”慧芬轻轻地说。 “嗯,怎么了?夫人”孙哲明回应道。 “兰儿真的跟,朱恩师弟在一起么?”慧芬问。 “是的,朱恩疯了的那段时间,都是兰儿从旁照料。”孙哲明应了一句,就想起把实情告诉女儿的时候,她难以接受的表情,还有失望愤恨的目光:“兰儿真的是对朱恩有意了么?” “对啊,要不,她怎会嚷着跟他去找你。”慧芬说。 “这可怎生是好?这...事乱的...”孙哲明皱着眉很是郁闷的说。 “还不是得怪它。”慧芬捏了捏手里相公的分身,恨恨地说:“世间本无事,祸根自扰之。” “诶哟!轻点!夫人手下留情。”孙哲明故作求饶。 “哪天我剪了它,让它到处沾花惹草惹是生非!”慧芬说着,手里却轻了下来:“干嘛?这祸根又不安分守己了....” 原是孙哲明久别爱妻堪滋味,又暗自念及府中等待的媚娘。各擅胜场花娇艳,竟又兴致昂然起来。一把拉起慧芬跨其股上,颠簸起来: “夫人,马上风光可好?” “嗯....”慧芬情动喘喘,夹紧马鞍,不忘伸手,掐了一下颠簸的坐骑:“让你没羞没臊的男人....” “哎哟”里气喘吁吁,竟又是一宿欢愉。原是红尘苦难多薄命。管你幽煞门还是天皇老子,也是过眼青烟容易散,惟一情字难了,堪醉。 由是过了两天。孙哲明便带上慧芬,赶回中州府去。而孙天?和太乙门掌门谢思源,则前往终南五台弥陀寺。几人到了岔路口,却见几个干净衣服打着补丁,乞丐模样的人在路旁打盹。纳闷未及细想,直奔弥陀寺而去,却不知,一行此卦凶矣。 第(十九) 如是一指禅 终南山,自古闻名天下。与孙天佑曾隐居的翠华山,同属秦岭山脉的一段。脍炙人口的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中的南山指的就是此山。可谓丽肌秀姿千峰屏,深谷幽雅万世流。更有盛唐诗仙李白赞诗云: 出门见南山, 引领意无限。 秀色难为名, 苍翠日在眼。 有时白云起, 天际自舒卷。 心中与之然, 托兴每不浅。 江湖门派紫宫太乙门,就在南山太乙峰上,而五台弥陀寺,则在终南山的南五台。终南山景色秀丽,尤其南五台,更是青峦拔萃,富产灵芝异草,古人称它为终南神岭之秀。山顶有观音、文殊、清凉、舍身、灵应五峰,故俗称南五台。弥陀寺便在最著名的观音台上。寺庙下有一宝泉位于山腰,形如美玉,味似甘甜琼汁玉液,为品茗休憩之佳所。宝泉往上有卜松阁,因阁中有一株古松,又是了然和尚观天问卜之处,故而得名。楼阁四周鸟语花香,景色如画。楼台视角开阔一览众山,北眺八百里秦川,令人胸襟为之豁达,心旷神怡。弥陀寺便位于卜松阁之上,有钟离权卧石遗址。当初吕洞宾以不惑之年,跟随钟离权在终南山修道,便常至此参悟。饮灵山之甘泉,吸取日月之精华,悟天地之无常,创出了一套驭气天遁剑法。 时光冉冉,当年纯阳子修仙悟道的地方,风光依旧,青松不老泉水叮咚。只是往日仙哲,今又在何方呢?昨日松阁一卦,鬼魅四伏风云际会,大凶之兆。竟与二十多年前的一卦相似,实在异数。想当年,有个吕洞宾力挽狂澜,而今仙哲杳杳,苍茫江湖,又还有谁,可以定乾坤?思绪里,了然和尚此刻的心情,却是难了难安。吉星晨起在东南方,利客。当有远朋旧知来寻,本该相冲吉利才是,何以仍是,寰尘煞机隐隐呢? “主持!”身旁的小沙弥,忽然轻声急促地喊了一句。 了然便心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徐徐地睁开眼来。熏炉里,沉香麝烟袅袅升起,光影虚幡,何时跟前不远处,就站着了几个黑衣人。当中一人,方脸髯须目光炯炯,玄色长袍,红绣锦腰带,带间悬挂一面,血色狻猊铁腰牌。幽煞门座下四大护法之一,狻猊使者?跟二十年前幽煞门徒一样的装扮,素来淡定的了然和尚,也是微微一惊。但见其身后三人,又各自腰缠青白蓝三色锦绣绸带,鸱目虎吻里,皆是杀气沉沉。青峰、白虎、蓝凤三堂主?了然和尚不由长叹一声: “几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在下幽煞门,狻猊护法使李荏。”玄色长袍者抱了抱拳说道:“久仰五台弥陀寺了然大师,精通易数神机妙算,特奉掌门之命,来请大师出山,共襄盛举。” “谢施主好意。持戒出家之人,尘缘早断了无色相,哪里还有出山之由,阿弥陀佛。”了然和尚微微笑语。 “哦?如此这般,大师素来先机妙算,可是早知今日凶吉?”李荏笑看了然和尚,缓缓地说道。 “世人常消极厌世,或迷茫苦求,佛持万千法门渡众生缘。不待星宿吉凶,而随时得修道,则可现善至菩提。是缘起法界之真理然,是曰佛法随缘,阿弥陀佛。”了然和尚单手礼佛宝象庄严,娓娓地道来。 “随缘?看来大师是执意不肯出山咯?”李荏缓缓走近,轻轻地说着,目光却有意无意,看向一旁的小沙弥:“想必大师也知道‘九霄幽冥现,血色满江湖’,敢问大师,何以止杀?” 了然和尚见状,心头一沉,颔首低眉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却见李荏身形一晃前扑,复尔闪回,手上却多了个,痛苦挣扎的小沙弥:“哈哈哈,顺者昌逆者亡,大师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在下要血洗弥陀寺了。” 在小沙弥痛苦的挣扎里,寺里闻声赶来了十几个护院和尚。了然身形突然乍起,拂袖挥掌,直击李荏,欲夺下小沙弥。一旁幽煞门白虎堂堂主,却跃出迎身相拒,‘嘭’然声响,各退一步平分秋色。而另外两个青峰、蓝凤堂主,却转身扑入众来僧里,如虎入羊群,暴然施虐,几声惨叫里,便击杀了几个和尚。 “住手!退下。”了然大喝一声,拂袖盘腿坐下。 李荏闻言挥了挥手,制止住了杀戮,这时有几个和尚,才得以逃了开去,而还有两三个和尚却不愿离去,飞奔来到主持身旁,执棒守护。看见主持盘腿坐下的小沙弥,忽然停止了挣扎,目视了然主持双手合十,用稚嫩的声音问: “主持,何为道?” 了然闻声相视,继而淡淡一笑,却也不语,只伸出了一根食指头,比了一比。看了看小沙弥心思一动,眼里灵光闪烁,若有所得,幽煞门几个见状却是一愣。 “如是?”小沙弥问。 “如是。”了然回答。 “无上正等正觉?”小沙弥接着问,却已是欣然得悟状。 “无有少法可得。”了然接着回答。 “阿弥陀佛。”小沙弥喧了句佛号大彻大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抵抗,却是坦然受死状。几个护着主持的和尚见状,也是心领神会,都盘腿坐下来,高喧佛号不再抵抗。见此情形,倒是让杀气腾腾的幽煞门大感意外。本来还想着捕猎的乐趣,此时却唾手可得了,反而愣了一会。未几,李荏冷冷狂笑却又心有不甘: “了然和尚,你是从或不从?” 言罢手上掌劲微吐,小沙弥被击向前,倒在了然身前,一口鲜血狂喷,面色苍白。颤颤巍巍努力了一会,欲爬起盘坐,却又扑落在了然怀里,复抬头看了看主持,伸出一根指头,用颤抖的声音说了句:“如是...如是...万法归一.....”便昏厥过去。 “如是,如是...”了然看着怀里昏去的小沙弥,轻轻应了句,复又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幽煞门徒,正气凛然道:“空门难渡痴心客,浊世易贪名利人。你们多行不义,就不怕六道轮回么?” “哈哈哈....”李荏狂笑起来:“竟然你们一心向佛,我就送你们上西天好了!”一挥手,身旁三个堂主举手屠戮,惨叫着,刚才赶来守护的几个和尚也都相继殒命。 “我再问你一句,从是不从?”近前的李荏问道,阴森森的目光里,杀机四溢。 第(二十)断臂之恨 书接上回。 面对弥陀寺众僧的视死如归,李荏下令击杀,了然身旁最后的几个和尚后,再次逼问他: “我再问你一句,从是不从?” 了然和尚却是不再言语,淡然神色,看着眼前这几个为虎作伥的幽煞门徒。面对李荏最后一次杀气腾腾的逼问,庄严肃穆的宝象上,洞洞然看透世人的目光,竟然仿佛带着几分慈悲的笑意。那是同情?还是怜悯?就如同遭受刺骨嘲讽般,让人觉得通身不得自在。还如被暴露在阳光下的龌龊与难堪,李荏心里先前那点不甘的心态,就逐渐变化成气急败坏的恼羞。恨极反而惊笑: “你这不识好歹的秃驴!老子今天,就送你们上西天!” 狂笑里屈指如鹰爪,一招‘凶鹰搏兔’,就欲向了然和尚天灵盖抓去。忽听身旁砰砰两声闷响,联袂劲风,蓝凤和青峰二位堂主,如断线的风筝般往前飞扑,又重重摔落,却已是一动不动。急忙转头看去,白虎堂堂主惊喝里,已经跟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交上了手。而方才蓝凤青峰二位堂主所站的位置,早已经被一人欺入代替,立马跟前须发喷张,还保持着双掌直击的态势。未及细想,李荏蓄势待发的‘凶鹰搏兔’,就转向来者袭去。来人也不迟疑,一晃避开李荏的锋芒,大喝着侧体屈身攻上。但见破空劲风,遒劲雄强分外猛烈。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恰好赶到的孙天?。只见其收掌变拳大喝一声里,身、口、意金刚合而为拳‘金刚缚智印’,对着李荏当胸猛击。身法之凶狠果决,世所罕见,避无可避,李荏只好实打实提掌相抗。‘砰’然巨响里,风卷残云。李荏被打的气血翻涌,连续后退了几步,只觉得整个掌心虎口欲裂,右臂酸麻。惊惧里大声说道: “混元金刚拳?” “不错!要不是调~教徒弟用去了几成功力,方才这一击,你的右手就已经废了。” 孙天?应了句,屈身又进,直逼李荏中路就是一拳。用兵之道贵在神速,孙天?深谙其理。何况所面对的是昔日凶魔,岂能怠慢之。在发现幽煞门,正屠戮僧人的时候,就已经领先师弟谢思源,悄然遁入欺近,趁敌不备攻其无防。正当护法使李荏,对了然和尚失去了耐心,狂笑着气急败坏之时。突然下手,除掉其左膀右臂,而后再行围歼之。此刻李荏变生肘腋淬不及防,堂堂高手幽煞门的分堂主,竟然被人欺近暗算而不知,可知来者这份功力实在可怕。经过方才对拳拆招,更知来人功力优胜自己一筹,所以哪里还有决战之心。但见孙天?不依不饶的紧逼,急忙纵身后退,闪转腾挪避其拳锋。孙天?急于速战速决,哪肯善罢甘休,运足了通身金刚混元神功,得势近身斩钉截铁,压迫的李荏是倍感窒息。说时迟那时快,孙天?见李荏闪避腾挪的身形微顿,机不可失!奉善止恶火力全开,便是一招‘力定乾坤’!李荏此时竟也不避,咬牙眦目,挥拳相抗。‘砰’的一声巨响,两拳方一碰撞即分,劲气四散,李荏是口喷鲜血踉跄不稳。后退一步的孙天?,却觉指缝一痛,钻心刺骨,抬手一看,竟是被利器刺伤。 “哈哈哈....怎么样?”李荏抬起微颤的左掌,晃了晃手上的戒指道:“五毒噬心针的滋味好受吗?哈哈哈....” 孙天?闻言一惊,五毒门最阴险歹毒的暗器?但觉一陈火辣肿胀的剧痛,从伤口处源源不断袭来,忙用左手运指如飞,封住右臂穴道。已然觉得口干舌燥,冷汗虚脱了,接着是一阵眩晕袭来,地转天旋。此时一旁的了然和尚见状,操起护院武僧带来的木棍,奋起力劈李荏,护住孙天?。负伤不浅的李荏,早已无心恋战。若在平时,了然和尚的功力,实在不足一晒。但与白虎堂主交手那一位,就不知功力如何了,何况白虎堂堂主,早就被其杀得落荒而逃。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急忙纵身,狼奔而去。穷寇莫追,紫宫太乙门掌门谢思源顿住身形,见师兄危急情形大惊失色,忙提剑奔来。没曾想,了然和尚扶住师兄坐下后,拉起师兄受伤的右手,就对谢思源说道: “砍!马上!若不断手,则剧毒攻心危矣!” “这怎么可以?”谢思源看着已经脸色发紫,奄奄一息的师兄慌了手脚:“大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五毒门噬心针,见血攻心,若不是你师兄功力深厚,暂时封住了穴道,只怕此刻早已是凶多吉少。事不宜迟,如若不断,性命堪虞,快!”了然和尚对着谢思源大声呵斥道。 迟疑不定里,谢思源闻言更是心急如焚。看了看师兄,已经开始乌黑肿胀起来的右手,咬了咬牙,一剑挥起挑了过去。 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身中剧毒断臂的孙天?,才缓缓苏醒过来。却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半截右手,一时悲伤,老泪纵横。一世英雄老来祸,金刚神拳,竟成断臂老汉,哀哉。日夜守护榻前的了然大师,此时也难免形神憔悴。用了三天三夜,才祛除余毒,把孙天?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原是在这几日,武林已是天翻地覆,幽煞门卷土重来,血洗江湖。当年的吕洞宾不在,任九霄大闹武当,自来自去。传言邪派‘极乐门’早被灭门(擅长易容变音采阴之术);苗疆‘五毒门’(擅长蛊毒*);大漠天鹰教(神飚铁骑队)都已经归顺。幽煞门更大败名门正派青城崆峒联盟,于离山剑阁,可谓一时风头无两。昔日江湖七大名宿:道士吕洞宾、神僧玉禅子、昆仑伉俪逍遥子夫妻俩、千鹤门云中鹤、青城派辛洛平、混元金刚拳孙天?。前两个吕洞宾和玉蝉子,早就失踪杳无音信十几年。青城派辛洛平,在离山一役壮烈牺牲;混元金刚拳孙天?,传言中了幽煞门狻猊护法使的五毒噬心针,也是生死未卜。所以当今天下,功力已达化境的武林名宿,就剩逍遥子夫妇和云中鹤了,江湖式微矣。传闻丐帮已经广发英雄帖,号召名门正派联合起来,抗击幽煞门,就像当初二十多年前一样,推举武林盟主引领群雄。 可是这些江湖纷争,离没有名川帮派的中州小城,似乎有些遥远。其时孙天?出事后,隐匿于终南山深处疗伤,故而连其子,孙哲明都还不知道。而城外乡间小村的朱恩和如兰,这几天都在忙着,给村里损坏的房屋补墙。其间如兰母亲陈慧芬,来劝她几次,如兰死活不肯原谅父亲。而朱恩也恨不能远离这伤心地,避开媚娘跟宝儿。要不是为了偿还乡亲们的情义,早远走天涯了。乡风淳朴,农家事脏累,却也作息有律陶然忘机。难怪自古文人骚客,都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归隐情结。朱恩失去了小家,却在这里找到了大家。人与人之间,融融似亲情的关爱。 黄泥和水,混合稻草搅拌,再用木模具,套制而成土块石磙压实,晾晒干了用以砌墙。墙体底层矮些的位置,则用两面夹板填土夯实。朱恩疯时的破坏力有多大,这修复的工程就有多大。幸好有刺史大人拨款扶持,本也不需朱恩如兰动手。但为了赎罪,抑或是为了忘却的记忆。疙瘩易结难解,心伤更是难愈百倍。“不还有我么?”如兰总是笑魇如花的守望着。凡事尽心尽力,朱恩几乎家家户户都亲力亲为,帮忙修葺,乱世之中反倒偏安一隅了。怡然只是暂时的,很快如兰就先觉得不妥来。邻村陈~秀莲看先生的眼神,总让人不舒服,那温柔可人劲,含情脉脉状,着实令人不安。幸好先生还是亲近如兰的,如同唯一的亲人。可是秀莲和先生在一块的时候,就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村里好事之人,也时不时风言风语传到如兰耳朵里。这很快...明天终于就轮到帮陈`秀~莲修房子了。 第(二十一) 何得双双比凤凰 宁静祥和的乡野,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亲近自然,融入生活的地方了。作如是想,朱恩头上发髻逍遥巾,随着身形起伏飘逸地摆动着。正用力不停,踩着一双赤足搅拌着黄泥浆。青山绿水蕴花香鸟语的禅味,还有朴素农家,浅若清溪的淳淳乡音。?炅镏杭涞哪嘟??炕?缢狗挤胰缢埂;褂锌砜泶蟠蟮拇植悸橐拢?﹃?藕雇噶说钠し簟o窨嘈猩?男扌幸话悖?故妥派??局实暮裰亍v於鞅阋淦鹆耍?背醵??缘慕跻掠袷成?睿?路鸫永疵挥邢裣衷谡饷锤形虺廖裙?v灰蛭??坏慕邮埽??缘?话?荨0?萑擞胧隆10镉刖常???蛭铩7路鹗惫饴??砬?魈实纳?簦?寄芴???乃泼骶怠r裁挥惺裁词拢?档么缶?」痔?プ偶保?泶锒?戎亍m噶了品缬旯?蟮那缈睁???露厝珥平陧滦泻螅?且荒ㄎ掼θ崦馈v挥猩硇哪??焕然的人,才能体会。所以朱恩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山珍海味名利富贵,也不是爱恨情仇轰轰烈烈。而是上善若水的存在,万物众生不息的永恒。 “啊!先生!”身旁一起踩浆的秀莲大声地说着:“你滋到我了!”。 原是朱恩心无旁骛的缘故,忘了脚上轻重缓急地搅拌。溅起的泥浆,滋到秀莲的腿上了,只惹得一旁边观看的宝儿开心不已。上泥打模板的张三和狗娃、孙福来,也都憨笑着先生方才的痴态。 “啊,对不起,秀莲姐姐。”朱恩也是莞尔,连声抱歉着。(秀莲比朱恩大三岁,所以朱恩尊称其为姐姐) 一旁帮忙晾晒土块的如兰,心里却是不甚痛快。方才是要跟先生一起拌泥浆的,不曾想被秀莲先占了去,因池小不能容下三人,也只好作罢。却见他们俩踩的,像夫唱妇随比翼双飞似得,讨厌。还看见秀莲的脚,总似有意无意往先生那边蹭.....如兰就很不乐意了。 唐代时期,国家统一经济繁荣,服饰华丽形制开放,便已有了袒胸露臂的风格。后五代乱世在社会妇女中间,也有传承流行,慢束罗裙半露胸的女装,通常为节庆时节的礼服。可是今天又不是节庆,或大喜的日子,秀莲却盛装接待。看样子,是把压箱底的嫁衣都拿出来了。还要亲近先生身旁一起踩浆。撩起的长裙,露着一双白皙的*,晃的人心慌慌。那饱满的身材,粉胸半掩堆雪暗,乱入芳菲迷人眼。直看得一旁如兰,暗自低首犹自看,细思量,愧弗如。倒是乐坏了张三几个,这工作起来,那是比别处更加卖力百倍啊。如兰自矜*不输人,只是...毕竟女孩子家诶,哪能随便便宜了外人。 很快,所需砌墙的土块就压好了,只等晾晒干了就可以补墙。张三几个都觉得有点太快了,到修起窗户来,就有意拖慢了速度。终于压好了土块,如兰却忽的高兴起来,急忙招呼先生去洗脚。一个习惯了照顾,一个习惯了被照顾。如兰的殷勤朱恩当然有所明了,更依稀觉得跟秀莲有种亲近的感觉。当然,之前混混沌沌的日子是没有印象的了,所以秀莲有点失落。踩了半天的泥浆,都没踩出火花来,先生礼貌的就像个木头人。那一~夜难道,真的是要春~梦了无痕么?如兰喜欢先生,谁都可以看出来,只是那奇怪的关系,他们不说,平头百姓是不敢多嘴问的。秀莲没有敢要跟如兰争的意思,只是女为悦己者容,只是情有所钟。哪怕多一分钟见到先生,心里都有幸福的满足。像一个久旱逢着的甘露,祈祷上天多一点怜悯罢了。 宝儿今天不用去乡塾。乖巧懂事的孩子早当家,俨然里里外外都能帮上一把手。这不,朱恩才洗好手脚,他就照母亲吩咐,把已经烧好的茶水端上来。看着小家伙稚气而熟练的脚步,朱恩是一阵心疼和喜爱。或许还有移情的作用在宝儿身上。同样的名字,有时都觉得是冥冥中的安排,天赐的礼物一般。昨天特意跟如兰去了趟中州城,给宝儿买回了文房四宝。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一个劲亲热的喊叔叔姐姐。原来朱恩作别师父的时候,身上是无多盘缠的。却因如兰帮父亲刺史大人劫囚车救人时,还截获了大量不菲的金银珠宝。只因知道了朱恩变疯的缘由,遂不愿跟父亲同回刺史府去。孙哲明爱女心切又无法说服,便遣左都尉送来了不少珠宝银两。而朱恩在秀莲家才恢复成常人,所以心里常寻思着,资助秀莲母子的想法,也算是报恩。却半点不记得那夜的温存,不知秀莲情动的波涛。 忙完已至傍晚,秀莲用如兰给的银两,买了些酒肉招呼大家。最开心的人除了宝儿外,大概就是张三几个了。有漂亮的陈~秀莲作陪,还有逢年过节才能品尝到的美酒佳肴。一个两个都喝得醉醺醺,互相搀扶着回去了。素来不恋杯中之物的朱恩,却也被这融融乡情气氛所感染,竟也多喝了几杯,兴致盎然起来。一会儿跟宝儿说着诗词,一会让如兰联起对子,不亦乐乎。如是不觉天色渐晚,如兰催促了几下朱恩,便起身告辞。秀莲依依不舍,却又不便挽留,心有凄苦。 出得门来霞光淡弱。但见野旷天低树若荠,星铺夜色暗随篱。蒙蒙然的乡间小路上,貌美如兰的人儿陪在身侧。是那一点酒精的作用还是早已别样的心情?惟有荡漾的清风知道,拂满了衣袖,引一路春花撒落心田。村前蜿蜒淌过一条清澈河流,而秀莲家就在村口处。百十步的距离就到了河边小桥流水淙淙处,怡人景色。明亮的小河在将晚未晚的天色下白如绸带,蜿蜒乡野。如兰就开心的陶醉起来。两三步快跑到桥边倚栏雀跃。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河,一会看看朱恩。对视里却愣了一下,发现了先生眼光里的闪亮。心噗通就急速地跳了一下转过头去: “先生,此情此景可有佳句?” “嗯,你试着想一个?”朱恩近前笑问,目光里的温柔让如兰有些措手不及。 “....不!又难为人家....先生先来!”如兰说着,都不敢多看朱恩的眼睛,含羞带嗔的模样却是美不胜收。 “一道河湾舟渚暗,可好?你也来联联看,一起作首诗”朱恩看了看倚在小河码头处的一条小木船,随口就说了一句,眨巴着眼睛笑看如兰。 “啊!”如兰一愣,含羞带俏复沉吟起来。 只看的朱恩心里乐呵,丫头当真单纯美丽,不觉竟也看呆了。 “万般心绪郁孤芳。”如兰抬起头应了句,却碰上朱恩热情的眼神,刹时羞红满面。 “声声句句轻哼去,暮暮朝朝枉恨长。”朱恩怦然心动里接了下去,手却情不自禁的,挽住了如兰的衣袖。 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人儿,从前都是如兰照顾呆傻的朱恩。此刻却是头一遭如此心动斐然的亲近。如兰都有些飘飘然了,哪里还能想起诗词来。又见一旁朱恩挽袖期待的目光,一时羞怯急得顿足。触目眼帘,却见桥边无明小花寂静绽放,忽然心有灵犀应了一句: “忍见花红承雨露。” 朱恩闻言一愣,妙文虽心情动不已,竟自贴过身来把如兰搂在怀里。只把如兰吓了一跳,却也不逃,轻嗔了句: “你对是不对?.....”说着,但觉被怀抱里陶陶然。 “哪堪月白照离殇。”朱恩轻轻地说了句:“到你了,兰儿。” “啊....”如兰愣了一下。此刻被心上之人拥抱,哪里还能再想到些什么。原是最爱先生叫自己兰儿。 含情相拥里,朱恩却自沉吟半响。看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一轮明月,紧了紧怀里的人儿,把脸轻贴着如兰的鬓发温柔斯摩着念了起来:“ 一道河湾舟渚暗, 万般心绪郁孤芳。 声声句句轻哼去, 暮暮朝朝枉恨长。 忍见花红承雨露, 哪堪月白照离殇。 相思岁岁春先到, 何得双双比凤凰?” 如兰自是听得痴醉。但闻后面‘双双比凤凰’的词句,愿情定终生矣。复觉得跟着先生这段时间,相伴的种种经历,一份苦尽甘来般的感觉,就酸了鼻子湿了眼眶。便埋首在朱恩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把脸颊上的泪花擦在朱恩的胸襟上。默然依偎里头,更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朱恩陶然里幸福的心醉,久违的爱恋温暖全身。但觉芬芳如兰满怀,夫复何求?情不自禁里,轻轻地吻在了如兰额头上。如兰闭目窒息般恍惚,复觉得先生双唇吻上了自己的小嘴儿。甜蜜里,一阵丝丝然心醉的颤栗透心。眩晕着,被环抱的力量攥的越来越紧,猛然想起当初先生,走火入魔时的情景。不由一阵害怕和羞怯,本能的要推开朱恩。朱恩正吻的痴醉甜蜜呢,忽觉如兰在怀里的挣扎,不由松开了怀抱。如兰终于可以抽出嘴来,深缓了一口气,一个耳光就甩了过来。‘啪’的一声清脆,打在朱恩脸上。羞愧里还未等朱恩反应,挣开他的怀抱,转身飞也似的逃了开去。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只留下懵懵然的朱恩。半响,朱恩自苦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浓浓的甜蜜着,满嘴儿都是兰兰双唇的温热和柔软。正自沉吟回味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秀莲的惊呼:“先生?是你么?”回头看去,却见秀莲抱着个木盘站在河边。原是秀莲安顿好宝儿睡觉后,趁着今晚升起的月色出来浆洗衣服。却不曾想,看见了朝思暮想的人儿。听朱恩开口说了句:“秀莲姐?”手上的木盘连同着衣物,便失手掉落,情不自禁的,向朱恩飞扑了过去。 第(二十二) 秀莲的爱与如兰的恨 年纪轻轻的秀莲早年丧夫,也无长辈需要供养,只与宝儿相依为命多年。虽是个天妒红颜薄命的人儿,却生的倔强性格,独立而有主张。也是因为这样,违逆了父母之意。执意要遵守婚约,嫁给了家道中落还丧父丧母的夫君,圆了青梅竹马的想念。却不曾想命运多舛欺穷人,夫君为生计劳碌成疾,也早早的扔下母子二人走了。秀莲自生的秀丽丰盈,上门劝改嫁的媒婆常有,只是怕找不到好的夫家委屈了宝儿。更别说之前垂涎美色,欲得方休的乡霸南宫燕了。那些委屈孤单自不必说,倒是平日里的冷清寂寞,难得像今日这般热闹欢愉。为了招呼款待,帮忙修房子的张三狗娃等人,连碗筷都得额外新添置才够用。家里就突然多了这些个忙碌男人的身影,也添了那许多的生气。何况其中还有先生朱恩,曾跟自己一~夜动情,胜似燕妮的可人儿。只是可惜,先生早已不记得了,那夜的缠~绵恩爱。也是,当初人家还只是个着了魔的傻子呢,想想自己真是这样的命苦。好不容易,遇上了这么个俊俏郎君傻男人,得一宿欢愉,滋润了干涸的心田,焕发了红颜。转头清醒了,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唯暗自慨叹老天作弄,人生苦短。心里不是没有那些个奢望。除了再做女人的甜蜜,要是能给宝儿再找个父亲...该多好....作如是想,两行热泪,就悄悄地滑过了脸颊。 秀莲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对着一个已经绿锈斑斑的铜镜,照着镜子抹着泪痕。日里为了先生精心打扮的妆容,已经散乱消残,难掩神情落寞。忍见年华渐逝容颜易老,偏偏此时,惹起了这烦恼相思?再回头看看枕榻上熟睡了的宝儿,小胸脯匀称有律的呼吸着,这些曾就是秀莲生命的全部啊。也只是曾是...想起了先生朱恩的温文尔雅来,那般的好。还有这知书达理的睿智,还有他看宝儿时,那深邃有爱的目光,还有还有....还有他强壮健康的身体。秀莲的手,不自觉得就捂上了胸口。那里,那夜曾有先生强健的双手蹂~躏过....不!...是抚爱过...秀莲就苦恨极了...心烦意乱。 浑浑噩噩的洗了澡,趁着清冷的月色,正好到河边埠头浆洗衣服。低头走着走着,就快到了河边,抬头却见了桥上有个人正愣愣的发呆,不是先生又是谁人?先生不是早跟如兰小姐回去了么?怎么会此时此刻,一个人站在桥上发呆?难道...难道是为了等我?秀莲一霎那,闪过了许多个念想,喜悦的泪水就溢满了双眸。激动里喊了一句“先生”,见其回应,便已情不自禁地飞扑了过去。 “秀莲姐,你怎么来了?”朱恩看着怀里激动搂住自己的人,一时无措。 “先生....”秀莲话到嘴边,便已经哽咽的泪簌簌落下来。 但闻秀莲身上,飘来淡淡皂角清新香气,酥软满怀,朱恩竟不由心神一荡。只是这清幽月色的夜晚,秀莲姐怎生如此这般热情阑珊? “秀莲姐...这...这是为得哪般?”朱恩看着梨花带雨的秀莲,犹自懵然。 “先生...先生就不记得那一~夜的事情了么?”秀莲止住泪,埋头在先生怀里,有些贪婪的安逸。 “那一~夜?...哪一~夜?”朱恩更加不明所以,但似乎又有点要想起的感觉。看着怀里,酥胸丰盈半露的可人儿,月色花容相得益彰,至少身体先记忆起那熟悉的感觉来。 秀莲抬起了头,迷离的看着朱恩,先生目光里,依旧那夜的温敦善良,只是多了一份伟然奕奕的神采。心旌就摇荡起来,春意融融。轻轻地松开了紧抱先生的手,退了一步之遥。寂静人烟清幽月色,看着眼前的秀莲????,竟自宽衣,轻解罗衫起来。只见随着衣衫地滑落,纤体盈盈,峰峦秀色,一览无余的呈现在面前。一对如玉堆雪凝脂的酥胸,耸立着颤巍。朱恩就觉得做梦了一般,想起了梦里久违的仙子。秀莲复扑入先生胸怀里,轻声漫语的呢喃,温软细腻的躯体痴黏。朱恩就想起了,那容华端妙下的幽怨悱恻来,还有,那被撩动的本真欲~望。怀里的人儿,也感受到了朱恩的反应,一阵心悸的渴望,淹没了魂儿酥软在相拥里。正在此时,朱恩却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一声轻呼。 竟是回头来寻朱恩的如兰,撞见了如此一幕。 原先这如兰,挣开了朱恩的怀抱后,又羞又急地逃开了去。紧张的整个人是久久不能平静,心悸般怦怦然直跳。一方面,为了终于相知相爱没有隔阂的兴奋;一方面,却又抑制不住的羞涩和恐惧。如是一路飞奔,月儿紧追,幸福的昏厥不依不饶。不觉得竟一个人快到了家,回头看去,心上人朱恩却没有追来。便放慢了脚步等了一下,还是不见人来。心里就奇怪了,先生的功力造化修为,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他若是要追便早就追上了,为什么没有人来?心里就有些嗔怪,复又担心起来。回头跺了跺脚,索性转身沿来路寻找。一路回奔,竟不见朱恩回来的身影,心里莫名有点焦躁。都快到了葛家村口,才远远看见桥上朱恩的身影,嗔怪里幽幽埋怨。待近些的时候,皎皎月色下,竟仿佛还有个人在他怀里?不由顿了顿身形慢了下来,复走近前看真了些....目之所见惊然失声。却是一丝不挂的秀莲姐姐,扑在朱恩怀里缠-绵悱恻的一幕。惊愕突然就占据了心怀,不知所措。待朱恩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愤怒的泪水,和欺瞒背叛的羞辱。不待朱恩的呼唤,转身飞奔而去。 而秀莲正自情深意切神魂颠倒的时候,听闻朱恩惊呼声猛然清醒。循声望去朦胧月色,依稀一个身影在不远处急速离去。再听先生喊着‘兰儿兰儿’的声音,一时窘如晴天霹雳,羞愧难当。而朱恩挣脱了秀莲的怀抱时,却见如兰头也不回的离去,大急纵身欲追。又听到了身后的秀莲失声悲恸起来,不由身形一缓,踌躇里回过身。见赤身*的秀莲瘫软桥上掩面失声,慌乱里茫然。赶紧扶起秀莲也不知道从何安慰,秀莲自哪里还顾得许多,紧紧抱着朱恩益发是痛哭失声。 “别哭了秀莲姐姐。” 朱恩劝着眼前的伤心人,更惦记着离去的如兰,却也知道急不来了。得先安顿好秀莲姐姐再去找如兰,棘手的是该如何向她解释?这可怎生是好?看着眼前方才活色生香的场景,突然就变生肘腋。亦是?寮奔嬗行奶邸:蔚潞文埽恳?夜就伤了两个女人的心。只是任由秀莲倾泻般的痛哭着,这么些年寡居的凄凉委屈,和现在纠缠不清的欲~望纠葛。言语此刻是苍白无力,朱恩知道。这时候要的是担当和守护,就像当初如兰守护自己一般。直等秀莲哭的差不多了,才拾起方才秀莲脱落的衣服,一件件给她穿上。没有了方才的遮眼欲~望,此时漂亮的人儿,又是别样的楚楚可怜,何况还带着让人心疼的眼泪。秀莲啜泣里温顺的配合朱恩,想着这般温柔体贴的男人,眼泪又是一阵不舍喷涌。坦诚两心相对的人儿,自更亲近。所以秀莲不舍,所以朱恩幽幽长叹。却不知是恋爱多一些还是同情更多一些。想着想着,就觉得愧对如兰起来,益发挂念她,现在是什么情形?想必悲伤苦恨更胜秀莲。 “先生,你快去找如兰妹妹吧。”秀莲抹干了眼泪对朱恩说。 “嗯。”朱恩牵挂着如兰应了句,听闻这称呼,何时就成姐妹了,复安慰她道:“秀莲姐姐,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宝儿。” 话音落,就像是在嘱咐媚娘照顾宝儿似得,朱恩忽觉恍然,已然有所担当。见秀莲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样子,知道她的难过,就心有不忍,拉了一下她的手说: “回去吧。” 不等秀莲回答,便转身一纵几个起落,身如苍龙出水般破空而去。直看的身后秀莲,目瞪口呆以为神仙。安慰秀莲着实耽搁了朱恩不少功夫。此时此刻不知如兰是否到家了,还是怎么样了。朱恩心急如焚里更催功力极致,竟如分身掠影般迅疾。正心有所念的间,月色苍茫的天下,远处仿佛有两颗流星划过天边,一心却只念着心上人兰儿。不觉流星两点一前一后,忽而变大,就近了。其中一个,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到跟前。不容避闪里,砰然巨响撞了个满怀正着,只把朱恩撞的是眼冒金星,后翻了好几个跟斗才回过神来。就听到一个咿咿呀呀的声音在诉苦: “哎呀!年轻人!这三更半夜的怎么走路的?也不睁开眼睛瞧清楚了!诶哟喂!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撞散了。” 朱恩起身一看,这么猛烈的撞击,自己竟然没有受伤?而方才撞击的地方,已经站着两个人。一个方外道士模样,一个白眉须发的和尚模样。但见说话的是那个中年道士,是手拿拂尘一袭白袍,头戴纯阳巾身背三尺剑,眉宇俊朗间自神采飞扬。月光映照下的一身白袍,更显得翩翩出尘,仙风道骨貌。而一旁微笑着的白眉老和尚,也是慈眉善目大耳朵,一副端庄佛像。朱恩一时看的惊奇,也以为大半夜的遇着神仙了。道士正扭着腰身哼哼: “诶哟...年纪大了不以身子为能啊....” 老和尚却笑语:“可是,您还跑的这般快啊?” “晚辈这厢有礼了,不知方才是否弄伤了前辈天师?”朱恩赶忙走上前去,抱拳作揖向道士恭敬的说。 “你要是能弄伤他就奇怪了。”老和尚却笑着回答。 “咦!你这老和尚,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试试?”道士挥了挥手里的拂尘,瞪了一眼和尚道,眉宇间竟似调侃之意。 “免了,还是免了,你看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折腾。”说着自笑看朱恩的懵然。 “嘿!你这是跟谁倚老卖老呢?”道士竟翻起了白眼,本来文质彬彬的模样,平添了那些许的诙谐。 朱恩更奇了怪了。看道士样子神采奕奕,不过中年模样,却对白眉老和尚一副长者的口气。正纳闷间,又听老和尚赶紧给道士打哈哈: “不敢,不敢,先生面前,晚辈岂敢造次逾越。” “这还算有那么些个道理。”道士一挥手中拂尘捋须大笑,竟怡然接受。 “小施主这是要赶着去哪?年纪轻轻就有这番修为,江湖真是人才辈出了啊。呵呵呵。”老和尚笑着对朱恩说。 “还不是为情所困!”不等朱恩回答,道士竟先言语了。 “前辈明察,失礼莽撞之处,还请见谅。”记挂着如兰,朱恩有些心急的说:“晚辈可否先行告退?” “你看他迫不及待的目光。”道士指了指朱恩,回头笑着跟和尚说。 “阿弥陀佛,快去快去吧,有缘来日再聚。”白眉老和尚笑语。 “谢大师!谢天师!”朱恩不停作揖道,复退后几步,才转身急纵而去。 “大利东南!记住了!” 朱恩疾驰的身影后,远远的传来道士,一线直达清新通透的声音。不由暗自心惊,这何许深厚的功力啊! “孺子可教也。”道士看着朱恩远去的身影,笑着对老和尚说道。 “先生又动了收徒的念头了?“白眉老和尚回应道。 ”他习的是金刚混元功,倒是跟你佛家一脉相承。”道士捋了捋长须说道:“想必是紫宫太乙门孙天?的弟子。” “善哉善哉。佛道本一家,无分彼此,无分彼此。”老和尚语。 “话虽如此,人心不古。礼乐崩坏群魔乱舞,道式微矣。”道士复曰:“此子痴心太重尘缘难了,断不了那烦恼嗔痴欲。若学剑道,只怕平添那些许杀孽。倒是你的禅修慧世意心拳,挺适合他的。” “先生高见啊!道禅一家文武双修。如是机缘,贫僧当自愿,不吝传授心得。”老和尚欣喜状。 “嘿!原是在这等着我啊?我还偏要教他怎得?”道士张狂大笑。 “哪里,哪里,先生灼见,当言出必行才是。”老和尚笑应。 “啊?我可没说什么啊,我刚才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年纪大了就是爱忘事啊。”道士自摇头晃脑飘然而去。 “先生不赶路了么?”和尚追问。 “不急不急,四海皆忙几个闲,时人口内说尘缘。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云车入洞天。”话语间两人,却如鸿雁双飞翩翩而去了。 却说心念如兰的朱恩,作别二位高人后心急如焚,未几就到了家中。看见如兰的房里亮着灯,赶紧敲门喊话: “兰儿!兰儿!” 连续几声呼唤都没人回应,却听见里面有人啜泣的声音,分明是如兰在伤心地哭泣。只是任朱恩怎么叫喊,如兰都不肯开门,朱恩就只好隔着门解释起来。话没说几句,门就突然开了。如兰径直走了出来,梨花带雨的泪流满面,却满是愤恨的目光看向朱恩。 “兰儿,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 “怎样?你们男人就只会骗人!”如兰怒吼着,上前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朱恩却是不躲,疼的是脸上,愧的是心里。 “兰儿....”朱恩才说了上句就没了下句,眼睁睁看着如兰,愤愤地关上房门。 至此,一*夜难眠。 第二天起来练功的时候,才发现,如兰不见了。 第(二十三) 休妻 黎明前的夜, 铺张了的黑, 裹住了心房的灯火。 思绪沉浸下去, 任泪光轻泛起来, 似理还乱,似梦似真。 耳边就不停传来,窗外蛐蛐的嬉笑。 那是鼓噪人心的不安,让人疑虑和愤懑。 真相是什么?用力地撕开了面具, 暴露了多少,难言的不堪与卑劣? 天可怜见的哀柔里, 诉说着感情温敦,而又悲凉的人性。 真实总是让人难以承受。 那沉淀心底,黑的发亮的执着,依旧坚如磐石么? 抑或散如黑~火~药般,等待毁灭的烟火? 谁的叹息在远处凋零?为甚? 祈祷一颗心的供养,也能守到花开绚烂的盛放么? 我还有什么可以依靠?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如兰自问里,心酸的想念着爷爷的拥抱。因为只有爷爷那里,才没有纠缠不清的欲~望,和辨识不清的纷争。一开始的守望,难道只是镜花水月的虚幻?朱恩在门外离去的叹息声,是那么的无奈,可是却远不够弥补,如兰心里那份失望。所以彻夜难眠之后,归心似箭的人,悄悄地离开了。迈出门坎的一刹那,也曾有一丝犹豫。却被伤痛挤得一闪即过,不留痕迹。此时天色才蒙蒙亮,像如兰此刻的心情一样,没有阳光。出村时走过田间小路,就遇上了趁着农时,提早耕作的孙福来。其时正挥着鞭子,赶着羸牛田里艰行。孙福来也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如兰,便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小姐,这天色这么早,就起来赶路了呀?” “嗯。”如兰应了句,怕被别人看见通红的眼睛。 “这是要出远门么?”看着如兰身上的包袱,孙福来笑着问。 “哦....回家。”如兰说了声就急急走了过去。 如兰走了不多时,朱恩就醒来了,却见如兰的房门还是关着。平日里都是如兰先起来,然后催朱恩一起去练功,今天却异样的安静。朱恩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起昨夜如兰伤心的泪痕。等到旭日东升时,朱恩收功回房,仍不见如兰出来,就有些奇怪。伸手去敲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进去一瞧,哪里还有半点如兰的影子,不由心惊。看见榻上的被褥,还是折叠的整整齐齐码好着,恐是一~夜未眠。而她换洗的衣物包袱都不见了,唯见桌面上摆着的一包珠宝银两。才醒悟如兰是离开了,而且只带了一点银两,却把大部分都留给了自己。朱恩一阵紧张心痛,着急起来。连忙追出去寻找,路过田埂时,便遇上了还在耕作的孙福来。孙福来也看见了一脸着急,奔来的朱恩,便说道: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啊,孙大哥,你可见如兰姑娘打这走过?”朱恩问。 “是啊,天刚蒙蒙亮,就见小姐一人匆匆赶路,背着个包袱说是要回家呢。”孙福来回答说。 “啊,谢谢孙大哥,谢谢孙大哥。”朱恩听闻了如兰的消息,如获至宝急忙离去。 “这是闹矛盾了么?”孙福来看着匆忙纵身离去的朱恩,有些纳闷,却不由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原是看见了朱恩纵去的身影,迅捷无伦,如驭清风般飞去。 兰儿跟孙大哥说了是回家,看来,不是到就近中州刺史府,就是往终南山去了。只是如兰一直不肯原谅接受,她父亲占了媚娘这件事,估计还是回去终南山的几率比较大。作如是想,朱恩不由的有些焦虑不安起来。毕竟若去终南山找师傅,路途遥远,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让人放心的下。当务之急先去刺史府问问,心里决定了,朱恩就加快了往城里的速度。也顾不得是否惊世骇俗,一路似平地飞龙流星追月,直奔刺史府而去。 中州刺史府里,后苑楼台上。 媚娘趴在软榻上,枕下是一宿湿透了的丝巾。哭红的眼睛带着斑斑的泪痕,失神地看向一旁。 “媚娘,起来吃些东西吧。”是慧芬姐姐在软榻前恳求的声音:“姐姐求了你,不为自己你也该为宝儿着想啊。” 宝儿?相公朱恩一定会非常想念自己的亲骨肉了....泪就溢出了眼眶,媚娘哽咽着。 “你总这么哭,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慧芬心疼的说,一边挨着坐下来,给媚娘擦拭眼泪,却看着眼前沉默不语只会流泪的人儿,是一筹莫展。 慧芬自从跟夫君孙哲明回到中州,便难怪他会喜欢上媚娘,这么个可人儿了。概因同为女儿身,也是我见犹怜爱慕不已。何况媚娘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才华馥郁比仙质,沉鱼落雁赛芙蓉。由是两人,更是一见如故情同姐妹了。后与相公商量过,终究不能对她,一直瞒下去朱恩的事情。日前在茶话谈心时,便把实情告诉了媚娘,没曾想对她是如此大的打击。也是,这样的事情,但凡是个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人摊上,估计都会难以接受。想着也不由替喜欢上朱恩的女儿,更担心起来。这纷繁复杂道不明的纠葛,难怪女儿一直排斥着不肯面对。可是事情,总会有个了断和结果,不管你愿不愿意。以其让事情失控变的更坏,还不如直接面对主动选择。毕竟,过程再痛苦艰难,时间都是一剂很好的良药。慧芬不由着,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还是不肯进食的媚娘,想到相公近日,何尝不是食不堪味睡不安眠。 而此时的孙哲明,正在议事厅里忧心忡忡。一部分是为了媚娘的事,一部分是刚收到紫宫太乙门师叔遣来的密信。才知道父亲遭遇断臂之祸。而这几日,江湖传言也是甚嚣尘上,幽煞门已然是卷土重来,发起了对名门正派的复仇挑战。信里父亲特意叮嘱了不必去看他,多留心名门正派江湖动向,小心照顾好家眷。孙哲明自信安全无忧,毕竟江湖上的纷争,是不敢轻易牵扯或得罪朝廷中人的。只是父亲此次,被幽煞门暗算,自己牵扯其中是无疑了。正寻思着怎么可以利用自身的优势,处置此次江湖风波的时候,猛然发觉案前,突然多了一个人来。定睛一看,竟是朱恩!不由一怔相对无语。 “见过师兄。”朱恩抱拳,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弟...师弟....你怎么来了?”尴尬里孙哲明急忙起身相迎。 而堂外的左都蔚听见声音,也走进来瞧见朱恩,连忙抱拳相招呼。却是想不明白,这朱恩是怎么进得厅里而不被发觉的。孙哲明自挥了挥手,左都蔚只好退下。彼此尴尬里,倒是朱恩先说了话: “今晨如兰,急急打包袱离去说是回家,不知是否到了堂上,还是去了终南山?” “啊?如兰说要回家?她不在这...难道她也知道,老爷子受伤的事赶忙回去了?”孙哲明闻言,连忙回答道。 “啊!师父受伤了?”朱恩甚是惊愕。 “嗯,被幽煞门暗算,所幸已经安全,无性命之忧,只是断了右手。但父亲不让去探望,只叮嘱我们要小心行事,静观时变。”孙哲明答道。 “哦...谢师兄。想必如兰是奔终南山去了...”朱恩回答,心里又多了一份对师父的牵挂。 沉默里复尴尬气氛,孙哲明顿了顿才说: “...呃...师弟是否用过早膳?可否一起....” “不用了...我还是赶紧追上如兰。”朱恩打断孙哲明的话,心里挂念如兰,又希望赶紧离开这伤心之地。转身欲走,却被孙哲明叫下: “师弟!...师弟,为兄有一事相商...” “但说无妨。”朱恩却不想转过身,心自有所预感的箍紧。 “是...是关于媚娘...”孙哲明硬着头皮说:“我已经把你安在的实情,告诉她了...她一直都很伤心,难于承受,这连日都不思饮食。” 朱恩闻言,身躯震了一下,就有些酸楚的沉重压迫,弥漫心头。沉默了一会问: “你想我怎么做?...明说。” “这...这...”孙哲明半响说不出口。 “但说无妨!”朱恩微愠地说。 “嗯嗯...凡事总有个结果,虽然只是个形式...我希望你写封休书...”孙哲明低声的说。 朱恩身体微晃了一晃,呼吸沉痛。 “嗯........” “备纸!”朱恩嘶哑着声音。待纸笔呈上,面色怆然忍痛疾书起来: 立书人朱恩,系后梁遗族人,因身犯重罪祸及九族,存亡不保。有从幼凭媒娉定李氏媚娘为妻,因念妻儿年少,情愿立此休书,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即非相逼。恐后无凭,特立此文约为照。 ——后唐同光子卯年五月己未 写到最后,长出一气不堪往事,泪如泉涌。举起的手欲落印,却自颤抖不已难割舍。就听得厅外喧哗传来,一人快步跌撞闯入,不是媚娘又是谁人?原是孙哲明为做个彻底了断,在朱恩答应写休书时,就暗遣左都蔚去告知媚娘。终究是要他们俩当面解决,方无后顾之忧。却见媚娘悲痛欲绝地看着朱恩,泣涕如雨,魂消香碎,朱恩却自咬了咬牙,扭头狠心他顾。赫然桌面上,一张白纸黑字,墨迹未干的休书,媚娘就崩溃了,哭喊着扑向朱恩,跪抱其身摇晃道: “相公!相公!你既与了我休书,我和你便是各世为人。你知道吗?你知道吗?疾风暴雨,不续绝裂断义之苦,你可怎忍心抛下宝儿他去?你说啊!你说啊!...”言之声声血泪肝肠寸断。 “又能怎样?媚娘...又能怎样?”朱恩颤栗里失声,看了看孙哲明等人复转向媚娘道:“何苦?...何恨?事于至此别无他择,你我从今往后...各安天命...各走一边。”说着就举起了手指一口咬下,鲜红指印,摁在了休书上。 媚娘便晕了过去,厅里乱作一团。朱恩自转身凄苦难受,半响思定,也不去看媚娘却回头对孙哲明说: “师兄...我求你一件事。” “师弟但说无妨,但说无妨,我一定办到,一定办到。”孙哲明看着凄怆的朱恩连声应允。 “宝儿.....宝儿........”朱恩言之气噎无声。 “嗯...嗯....!!!”孙哲明明白朱恩的意思,两相对视里承诺:“当如我出,休戚与共!” 朱恩闻言复不再言语,头也不回径直飞奔而去。 第(二十四) 如兰哪去了 书接上回。 朱恩休妻后出得刺史府,便急急忙往回赶,一路上发泄般的极速狂奔。是心痛,是不甘。“何苦?何恨?从今往后,你我各安天命,各走一边....”想着那决裂般的悲恸,泪径自往肚里咽下去。什么是上善若水的存在?什么是众生不息的永恒?命运却这般的苦涩弄人,这般的伤心难过。风雨过后不一定就有彩虹,但一定会有磨砺过后无言的宁静。所以朱恩的心有所笃定,找到了如兰并呵护之,这就是当下唯一的使命。 中州城今天却也是炸开了锅。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天奇。青天大白日里,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在城里极速往返来回。身如平地惊龙,势若流星追月。街头巷议里,未见世面的人,还都以为是遇上了何方神圣下得凡尘。 话说待朱恩赶回家里简单收拾。复看着那么一大包的金银珠宝,想起秀莲和宝儿来,便直奔葛家村去。未几到了秀莲的院子里,却见秀莲正倚窗发呆,便喊了一句: “秀莲姐姐。” “啊!”惊醒里发现是朱恩,秀莲如喜从天降般急忙相迎:“先生....你来了。” 朱恩才入得房门,便被秀莲一把抱住。那拳拳盛情难却,只是朱恩的心,现在还沉浸在休妻的悲戚里。看了看怀里相拥的苦命人儿,也不由相怜起来: “宝儿呢?秀莲姐。” “宝儿去乡塾了。”秀莲抬起了头,幸福的有点容光焕发。却发现朱恩通红的眼睛,黯然落寞的神情。就问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如兰妹妹呢?” “没事。”朱恩看着秀莲,忽的苦笑了一下,说:“秀莲姐,以后就叫我朱恩吧。要好生照顾好自己,还有宝儿.....” 说到宝儿,想起自己的骨肉,湿润了眼眶。秀莲见状大急,心伤语: “怎么了先生?你怎么了?你这是要走了么?” 朱恩自平复了一下情绪,微微笑了笑说: “没事,真的没事秀莲姐,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如兰回终南山去了,此去路途遥远,我得赶紧去追上她。”说着拿出一包金银珠宝,放在桌面上,接着说:“我身上也不需这许多身外之物,倒是姐姐,要好好照顾宝儿,置些田产修建房舍。” “啊!这许多的财物,我怎能平白无故收你的?”秀莲说着,对朱恩要离别心有不舍:“我知道,你该去寻回如兰妹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痴心妄想着,却伤害了如兰妹妹她。”说着便难过的悔恨不已。 “不,不关秀莲姐姐的事,只是我不好,惹如兰生气。”说着朱恩,就有了种赎罪般的愧疚,生而太多原罪,辜负了这恁多的红颜情义。复接着安慰她,叮咛了秀莲几句。 秀莲却是才喜相见,又要分离,泪落不停难割舍。对着朱恩恳求道: “答应我,一定要回来看我。” “嗯,一定会。” 朱恩说罢转身离去。出了院墙,复回头看了看含泪相送的人儿,攥了攥紧拳头,挥一挥手,便放开身形疾驰而去。待朱恩上得官道来,已是响午时分了,着实耽误了不少功夫。但思量如兰,仓促成行,既然没有去刺史府取马匹,必定就是步行了,所以行进速度不会太快。预计现在,可能是已经到了乡村酒肆里用膳。即便到时赶不上她,也还可以跟店家探问消息。掂量里,更加快了步伐直催真气,脚下如千里行驹般风驰电掣。 恰如朱恩所料,此刻的如兰,刚到了酒肆落脚。早上走的急,一心避开朱恩。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店家,可有长寿面?”如兰落座后问。 “有,姑娘请坐,稍等一会。来碗长寿面!”小二一甩布巾搭在肩上,吆喝着进去了。 待如兰坐定,却发觉,这是上次来时,跟朱恩一起坐过的位置。心里就很难过不自在。便起身,走到临窗的一处桌椅坐下,却不由自主的,盯着朱恩坐过的位置失神。想起了那日的情形,还有彼此联对的诗句。‘醉里相思怨故乡,台前戏子假文章。’当初的先生,是那么的落寞,忧郁的眼神,常常令如兰同情和好奇。也偶有体贴幽默诙谐的时候,却原是真的假文章、薄情郎。想起来,心里就怨恨,复又觉得恨不起来,便有些自怜自哀了。脑海里就不停的重复着,往日相处之点滴,如强迫症一般。想起先生寻找媚娘宝儿时,那凄苦和痴心,还有他变成傻子后的痴呆。当相爱变成了一种习惯,不是说恨,就能恨得起来的。如兰忽而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可是昨夜,他为什么可以才跟自己亲昵,转头又跟秀莲暧*昧呢?还是这样的赤*裸裸?想着他,原也是跟父亲一样,三心二意,薄情寡幸之人。如兰复而愤愤然了。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来到店外,不多时,走进来两个人,都是腰胯佩刀域外服饰的打扮。 “店家!店家!”其中一个身着白衣,鹰钩鼻子的瘦子大声嚷嚷着,看来是武林中人。 “来了来了,二位客官请坐请坐。不知二位爷有何吩咐?是要用膳呢?还是喝些小酒?”小二快跑出来说道。 “嗯,往前可就是中州了?”白衣瘦子问。 “是的是的,此去中州还得几个时辰。”小二说。 “可有好酒好肉?尽管拿上来。”另一个青衣打扮,黑须面的人说道。 “有有!本店珍藏的杏花村汾酒,远近闻名,客官是找对人了。还有上好的牛肉,是否要来几斤?”掌柜的在柜台里看见,也急忙出来招呼着说。 “先来六斤!”青衣人说着,旁边的白衣人却看着如兰,用肘子捅了捅他。 “嘿!这地方,竟有这么个水灵的女人诶!”青衣人眼放异彩地说。 “你说,她会看上咱俩哪一个?”白衣瘦子就色迷迷的笑。 “不会是两个都看上吧?哈哈哈。”青衣人也跟着张狂的笑起来。 如兰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恨恨的想:“都是该死的臭男人”自扭头看向一边。 “诶哟!有意思,哈哈哈。”两个猥琐的男人,径直走到如兰邻桌落座。 而此时,小二给如兰端来了长寿面: “长寿面,来咧。” “等等!让我来伺候人家姑娘。”青衣人黑须面的人说着,拦住小二就抢过那碗面条。 “这...这...不合适吧客官....”小二说。 “滚滚!没你什么事!忙你的去!”白衣瘦子扶着刀把,狠狠地瞪了小二一眼。 “好...好的....”小二见势不妙,赶紧开溜。 直听的如兰是愤怒不已,回头怒视着二人。却见青衣人,一副不知廉耻的龌龊相貌。正色眯眯盯着如兰,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如兰身上搜索。如兰便一阵厌恶之极,复警惕的想起,似当初那秦岭七煞般的恶人来。 “姑娘,来来,你的面来了。”青衣人端着面,来到如兰面前,一副做作殷勤模样。 “走开!”如兰怒斥一句,别过脸去不予理睬。 “别啊,别不高兴啊姑娘,你看,生气的样子更好看了,哈哈哈。”青衣人把碗放在桌子上,竟靠近过来说。 “你想干什么?”如兰愤怒的站起来,看着眼前两个泼皮无赖。 “没想怎么样,就是怕姑娘一个人,太寂寞孤单了,要不姑娘赏个脸,跟我们喝杯酒怎么样?”白衣瘦子此时也走近,轻佻地说。 “是啊是啊,今天就由我们请客!”青衣人说:“姑娘也不用吃,这么一碗破面了。”说着竟把面倒了。 “客官,客官二位爷,好酒好菜上来了,赶紧来尝尝吧。”掌柜和小二,把切好的牛肉和美酒呈上赶紧说着。看着气氛不对,希望能转移话题。 却见青衣人‘??’的一声,突然拔出腰刀,一晃冷冷寒光。青衣人便连吓带唬的对着如兰说道: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天下谁人不知道,咱们神飚铁骑队的威名,还请不动一个小姑娘吃饭了?” 此时同在店里用膳的其他食客,见势不妙,赶紧纷纷结账走人。掌柜和小二,看这两个武林中人还亮起了兵器,更是躲开一边,紧张的不敢出声。眼见着形势危急,姑娘怕是凶多吉少了。却见如兰淡定起身,也不多看那两个无赖一眼,径直往柜台走去。白衣瘦子哪里肯饶,疾步拦住如兰的去路。而身后的青衣人把刀收了,也往如兰逼了过去。 “美人,嘻嘻嘻,别走啊,陪大爷喝杯花酒怎样?”白衣瘦子淫笑着,张开双手挡在如兰前面说。 “对,对,就陪咱哥俩玩玩,这连日来的奔波,正好解解闷,哈哈哈。”青衣人说着竟欺近如兰,伸手就往如兰身后摸去。 却见如兰身形一闪,躲了开去,待人立定时,已经是站在了柜台前面。直看的掌柜二人是目瞪口呆。 “哎呀!”青衣人拖长了语气惊奇状:“原来还是个会飞的雏子啊?” “对啊!这更好玩了。”白衣瘦子说着,两人就一左一右围住了如兰。 “掌柜,有没有干粮?买点,顺便把面钱给结了。”如兰自顾自对着躲在柜台里的掌柜说。 “...姑娘....面钱不用了,你都没吃。这是干粮,你拿去吧不用钱。”掌柜的拿出几个薄饼,面有惧色地说。 如兰接过薄饼,自放下二十文钱问:“够不够?” “够了够了,有多了,谢谢姑娘。”掌柜的说着,还退回三文钱。 等如兰收好干粮,转过身来,却听青衣人说了: “在下大漠天鹰神飚铁骑队尉信?模??俏倚值芎?驳谩!彼底胖噶酥赴滓率葑樱?唇幼诺溃骸肮榱擞纳访畔铝?裉茫?媚锵氡卦缬卸?虐桑俊?p>  眼下之意倒是狐假虎威,想着用幽煞门的名头,唬住她。如兰一愣,半点不相识。却想起伶人周允死前,曾跟父亲说过的幽煞门来。‘九霄幽冥现,血色满江湖。’自己不去招惹他,反而就有人找上门来。然此刻,哪有心情理会这些江湖纷争,自己还烦不过来呢。自爱理不理地往门外走去。却听刀剑出鞘的声音,青衣人拔出了腰刀,拦住了去路说: “要从此处过,还得问问大爷我这把刀。” 如兰停下脚步,冷冷看着拦在前面的两个幽煞门徒,那猥琐的目光就真是该死。手一扬,惊鸿一闪寂灭。却听青衣人一声惨叫,捂住右手,腰刀应声落地。而如兰手里,不知几时就多了一把利剑,正银光闪闪的微颤着。白衣瘦子一旁见状惊然失色。对方如此快捷的身手剑法,自知不是对手,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却听如兰冷冷的说: “这次饶过你们,如再多行不义,休怪宝剑无情,滚!” 二人听闻,哪敢再言语,急忙如丧家之犬逃去。上得马来,青衣人却回头恨恨地说了句: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 如兰却不理会。看着冷清的店面,就想跟掌柜说声对不起,却见哪里还有人影,只好作罢离去。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 “这生意可真不好做,今天怕是卖不完那些牛肉了。好不容易,遇上个要了几斤牛肉的人,还是两贼人。唉....”小二擦干净了地上的血迹后,对掌柜说道。 “没事,腌渍起来还能卖几天。”掌柜想起方才的惊险,仍心有余悸地说:“今天要不是那姑娘厉害,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出了什么事?”忽听店外有人急促的询问声音,抬起头时,跟前就站着个年轻书生来。二人都是一惊,复觉得来人有些眼熟。 “啊!没事没事!”掌柜的赶紧说。 来人正是朱恩,看见在洗地板的小二,不由一阵紧张。急忙询问掌柜: “不知掌柜,可有看见一个姑娘来过?”说着还描述了一下如兰的相貌。 “有有有!不正是那个姑娘么?掌柜的,你说是不是?”一旁的小二听见了朱恩的描述,连忙回应道。 “那姑娘是你什么人?”掌柜的却看了看朱恩问。 “是...”朱恩微微愣,倒是不知怎么说好,自己和如兰是什么关系呢? 掌柜的和小二对视一眼,自暗暗有所顾忌起来。 “她是...她是我的师侄。”朱恩说。 “哦...”掌柜的应了一声,却不想再谈的模样,转身一旁他顾。 朱恩看在眼里,心里却是着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应声放在柜台上,掌柜的眼睛里,就立刻放射出光彩来。 一路来景色依旧, 只是当初的人, 现在却是分隔两地,心情迥然。 如兰孤零零一个人走在官道上,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驿站。不由停下了脚步,幽幽的暗自叹气。‘咕噜噜’,肚子竟然响了起来。整天都不顺心,还遇上了两个流.氓.无.赖,还动手伤了人,自是半点食欲都没有。此刻肚子却是不干了,兀自抗议起来。如兰彼时也觉得累,便选路旁一干净的石头,倚坐下来休憩,顺便吃些薄饼果腹。往前就是翠华山驿站,还有曾经生活长大的地方。时过境迁人事变幻,过去的家,也不知道荒废成什么样子了。还有爷爷,现在不知是否也会想念着自己?哎...如兰就莫名孤单,悲怆起来。就想到了那夜,在那驿站的屋顶上,跟朱恩卧看星星的情景。泪就不由自主的,簌簌往下掉落,打湿了薄饼,咸涩了嘴唇。仿佛口口,都是苦涩的记忆,如兰黯然里心碎。正自沉吟间,远处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急促奔来。如兰赶忙侧向路旁抹泪,怕被人瞧见了自个的伤心事。却远远的听见,一个声音在大喊 “禀报堂主,前面那个女人就是了!” 第二十五章 遭遇青城派 书接上回。 独自前行的如兰,在路旁休憩的时候,忽闻远处追来的马队上有人喊。回头一看,有十几匹快马直奔而来。而其中就有,在酒馆里遭遇的尉信?暮秃?驳茫?礁鲇纳访磐健@凑卟簧粕普卟焕矗?ㄊ前崂戳擞纳访鸥呤智袄幢u础q劭蠢吹薪?埃?缋疾患岸嘞耄?箍?峁Γ?萆砭屯?慌悦芰掷锒萘私?ァ?p>  “别让她跑了!兄弟们上!”追兵其中,一个腰缠紫色绸带的人大喊着领先纵身下马,疾奔如兰追去。 却见如兰身如脱兔,几个起落就钻进了丛林里。而身后的追兵也吆喝着人影纷纷,穷追不舍。如兰自幼跟爷爷隐居在翠华山,荒野丛林,自是再熟悉再亲切不过。左转右转也不管是什么方向,东奔西突里如鱼得水。忽听的身后传来暗器破空之声,身形一晃闪到树后,只听得笃笃笃几声,飞镖钉在树木上的声音。等缠紫腰带的人到跟前,哪里还有如兰的半点影子。 “堂主,那女孩不见了么?”尉信?钠??跤醯厮担?纯醇?纳19坊鞯男值埽?捕家丫?a讼吕础?p>  “山高林密,这小女子轻功竟然这般了得。看那身形是个标致的美人吧?”缠紫腰带的堂主说道:“你和安得俩小子,是不是想偷人家的腥,才被人修理的啊?哈哈哈。” 尉信?奈叛裕?缓泌ㄚㄗ帕场?p>  “还是堂主英明。”胡安得上前媚笑:“我们兄弟俩,就是觉着连日来跟着堂主追击青城派余孽,太辛苦了,这不,难得遇上个雌儿那么漂亮,本也想带回来给堂主乐乐。” “哼哼,你俩还有记得,有我这个六神堂堂主么?若误了本门大事,你们铁骑队的大把子也救不了你们。”六神堂主说道。 “是是,小的们不敢。只是这女孩武功高强,想必是哪路门派的高徒,若是拿下,说不定另有所获。”尉信?母辖舻乃怠?p>  “嗯,此处秦岭翠华山腹地,荒郊野外,附近也就只有这么一家驿站。看时辰也不早了,先到驿站守候,说不定能遇上。”堂主说道。 “堂主英明。” 尉信?挠牒?驳茫?泵Ω胶停?愣几?盘弥魍顺隽嗣芰帧?p>  话说如兰甩开了追兵后,这才放下脚步,看了看地形方向,竟认得是以前,跟爷爷采草药时来过的地方。沿溪溯流而去,翻山越岭个把两个时辰,就可以到以前的竹楼老家了。想着竟有几分期待雀跃,寻路而去。如兰从小跟爷爷习武练艺,除了诗词歌赋让人头疼外,最喜欢的,就是跟爷爷满山的钻了。如兰现在都还能记得,在哪里跟爷爷采的些什么草药,可以治什么跌打伤痛的病。当初走的急,家里种养的花花草草,怕是活不成了吧。如兰就有些心疼的可惜,加紧了步伐。待个把时辰后,红霞满天时,便已看见了草庐和竹楼,此时人已微觉疲累。复入得草庐,发现景物依旧,仿佛还有人住一般。正感慨兼新奇间,忽闻身后劲风袭来。一晃避了开去,落在屏风前,却见是个年轻的黄冠道士。方欲询问,忽觉得颈项处冰凉,竟是一柄长剑,从身后屏风处伸出来,架在了脖子上。 驿站, 天色昏黄, 红光映照的夕阳下,风云际会。 朱恩坐在驿站酒馆里,紧挨着的窗户,正对着西天大马路。万丈红光映照的大地山川,却是如此的空旷莽然。是什么时候,谁就把天空,遗失在黄昏的屋檐?任霞火淬炼着浮阳,绚烂之极!只是在这最美丽的时刻,牵挂的人儿,又在哪里?想到这里,朱恩就被一杯灼烈的苦酒,微微刺痛了心田。 今天的岭中驿站,却出奇的热闹。天下初定,三三两两走卖贩货的商贾云集,还有一队十几匹的大漠铁骑。其中,朱恩就依据之前掌柜的描述,认出了受伤的青衣人尉信?模?床患?缋嫉淖偌!v皇桥加兴拇Υ蛄康哪抗饴庸??袷窃谘罢业却?裁础v於魉餍砸?诵┚撇耍?雷砸蝗嗽诖扒昂攘似鹄础?醋糯巴獾木爸拢?档乩锶词悄?裣柑?芪Ф?病3吃拥木乒堇铮?於骶筒蹲降轿拘?母??锢紊y幕坝铮骸耙膊恢?弥魇欠癫露裕?桥?6欠窕崂凑庾∷蕖!薄盎岬模?皆惨簿驼饷醇益湔荆??槐鸫θァ!碧?弥於餮凵褚涣粒?肜此?鞘且恢备?僮爬级?@级?换崾侨チ松焦壤锏闹衤チ税桑磕抢锢胝獠唤???膊辉丁;故窍鹊鹊龋?辞樾卧偎怠v於餍睦镎?趟阕牛?吞?缴砼粤谧郎希?荒幸慌?牡蜕??锎?斯?矗?挥删吞?私?ァt?翘傅母星榫栏穑?於髯允巧钣刑寤崃苏夥矫妗?匆荒械脑寄???此辏?詈诮∽场r慌?囊?∫恍???脑擦沉?即笱劬Γ?n文q??炊际橇肽厦缃??未虬纭?p>  女的问:“阿昌哥,他送的书我是扔了还是扔了好呢?” 男的就翻了翻白眼:“书没有垃圾的,垃圾的是人!” “只是处事方式不同而已啦,干嘛要说他不好。”女的说。 “处事方式不同?”男的咋呼状。 “是啊”女的戚戚。 “所以就有借口行那些苟且的事情了?还打着真心的口号勾勾搭搭?”男的愤然状。 “什么啦,想法不同而已嘛。”女的欲辩解。 “对不住人家就说想法不同而已?”男的持续愤然。 女的伤心状,又很不甘的样子: “一想到他,我又想哭了。” “你伤心什么哭什么?说说看。”男的接着问。 “我失恋了啊,人家不要我了。”女的悲戚状。 “你失恋过了?一厢情愿的自恋罢了吧?”男的问。 “有啊,很美好的,花前月下呢。”女的想着就有点回味状。 “是见不得光,偷偷摸摸的吧?”男的反问。 “没有啊。”女的回答。 “都见不得光还美好呢,还花前月下呢。哼。”男的不屑:“被人玩够了一脚蹬了,你还屁颠屁颠的要死要活了。跟有家室的人谈情说爱你有意思么?还说伤心难过。你还有心么?”男的连声质问。 声音就有些大了,令人侧目,但是自古苗疆的人,行事诡异不同中原,所以遇上了大都敬而远之,不去招惹。却见女的看了看旁人,似乎不满表哥方才的声音太大,瞪了瞪眼,却也不理自顾说起来。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有啊。”女的嘴硬。 “我看是他的心被魔鬼吃了,然后把你的心偷了去,结果就成了俩狼心狗肺。”男的一口喝了杯里的酒,咧着嘴哈哈笑。 “才没有,是...事事不如人意罢了。阿昌哥你知道吗?对山歌的时候,他是很真心的。”女的说。 “还是人么?这是人干的事么?瞒着他家婆娘,趁赶集了去跟你对山歌?愚不可及!你再这样....我可要告诉你阿爸的。”男的白了白眼哼哼。 “人又不是圣人,不许你说我的事,否则我以后不理你了。”女的有些愤怒,瞪了阿昌哥一眼:“何况,他是想休了他家夫人的,只是他没那个能力。” “没那个能力?什么是人?人就是一撇一捺,自己中中正正站稳了才是人。而不是装那些苦逼,那些无奈去骗人良家妇女,竟干着伤害别人,欺骗自己老婆的勾当。”男的愤愤然,继续数落道:“他是怕老婆吧?要是他老婆知道他鬼混,指不定被收拾成狗样了。还有脸睡过了别人,才说舍不得自己老婆,欠老婆的情份。骗你的时候,怎么没说还有这情份?这要是让你阿爸知道了,指不定就给他下蛊毒了。” “你想多了,他不是那样的人。”女人维护道。 “我想的一点不多!”男的生气道:“就你傻傻的,相信爱情真心,可你也得看人啊。偏听个有妇之夫的忽悠,人家夫妻俩过的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还那些苦逼啊,无奈啊,凄惨啊,坑谁去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女的戚戚然。 “怎么不是?自己不坚强,懦弱给谁看?别以为他投靠了幽煞门,我就给脸色他瞧,哼哼,要是他对不住你,咱阿扎康山寨的,也不是好惹的!”男的忽而低声哼哼,眼光就有意无意的看向铁骑队。 却是听得朱恩暗自一惊,秦岭苗疆酋长阿扎康!后梁时,曾给朱温进贡奇珍异兽的岭南酋长。看来还牵扯到幽煞门,这情形可就复杂了,复留心听了下去。却听女的仍是维护着说: “他太多难处了。” “是啊那些苦逼啊,他是给谁看就是欺骗谁!活得那么累,怎不让毒蜈蚣咬死算了,还要养着害人害己?”男的说着又喝了一杯,脸色已经红润。 “他怕我也不能生啊,我是苗寨阿扎康的女巫传人。怕又会是一场不幸的联婚,怪只怪我自己。”女人说道。 “对啊多么好的理由,卑鄙的完美无缺。我觉得,他是看到咱们岭南的部落,已经衰落了吧,比起东岭的阿图族,他更愿意巴结人家了吧?”男的说着,酒气都有些冲了起来。 “阿图族族长的女儿那么丑,他怎么会喜欢?”女的说。 “至少人家比你温柔懂事吧?就没你泼辣任性。要不他怎么躲着你跑了?偷吃就偷吃呗,抹干净嘴,你还抹不掉了,还要去找他问个明白,烦不烦人?”男的嘟囔着,愤愤然又喝了一杯接着骂道:“那样的男人,怎么值得你真心?背着老婆到处勾勾搭搭,还装似正义的道貌岸然?哼!若是碰到我了,我倒是要跟他斗一斗。看是他的五毒噬心针厉害,还是我的苗蛊摄魂*厉害” “你敢!你敢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女子就伤心的哭起来。 却见女的哭了,男的就跳起来,着急搓手说: “你别哭啊,你一哭,到时你阿爸还说我没照顾好你呢。” “你就知道听阿爸的话,你不就是想学摄魂*第十层么,一点都不关心我。”女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蓝凤,蓝凤。”男的见状,喊着就赶紧跟了出去。 天色不觉渐渐昏暗,此时还是没有如兰的踪影,朱恩就担心,她是不是已经回山谷草庐竹楼了。此时不去,晚些时候入山的路就不好走了。朱恩便结了饭钱回房,然后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待离开了驿站,便放开脚步急纵而去。原本步行需两个时辰多的山路,在朱恩施展稚凤归巢般的极速轻功下,却是约莫三刻钟,就到山谷里了。此时天色已然变暗,远远的就看见草庐里,有灯光亮起。朱恩不由一阵兴奋。待稍微近前时,却忽的发现不对劲来。原是竹楼上有几个人影,而草庐前也有人把守。朱恩却是愕然。怎么会被人占了去?复听见还有人争执的声音。便遁下身形潜伏过去。很轻易就避开了岗哨,便清晰听闻草庐厅堂里,说话和争吵的声音,其中一个,竟就是如兰在说话的声音。朱恩大急,潜入一看,如兰被反绑着手站在厅里,正跟几个白袍黄冠道士模样的人说道: “你们青城派,为什么要占了我的家,还要绑着我?”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幽煞门的探子。等过了明日我们都安全离开了,自然放了你。”一个年轻的道士回应如兰道。 朱恩哪里还能怠慢,一晃身,就站在了如兰前面。草庐里争吵着的几个人正说着话呢,忽然一阵联袂风声,厅里跟前竟突然站着一个人来,众人皆是吓了一跳。唯独如兰看见了来人,微愣,复扭过头去。 “兰儿。”朱恩紧张的伸手去,欲解开如兰的捆绑。 如兰犹是扭头不语。却见厅里的几个道士,‘??????’宝剑出鞘,对着突现的朱恩惊恐不已。 “来者何人?”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道士喊到,外围放哨的道士们听见响动,也都纷纷围上来。 却没有回应。朱恩自顾自抓住捆绑如兰的绳索,一用力,竟纷纷断了开来,散落满地,只看的众道士一阵心悸。如兰脱得束缚,却也不看朱恩,扭头欲去取她的包裹,围着的道士却是兵刃相对,没有让开来。如兰被捆绑时,朱恩的心里就已经窝火了,见状怒瞪着道士们大吼一声: “滚!” 声音洪亮如钟,震得人耳欲聋。众道士纷纷弹跃开去,心惊肉跳,此人功力如此浑厚可怕。却见如兰身形一震,突然顿住了,回过头来就是一个耳光扇向朱恩。‘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复怒斥道: “你让谁滚?” 朱恩不由大?澹?皇嵌悴豢???遣桓叶恪v?雷约核档牟皇鞘焙颍?萌缋蓟岽硪饬耍?梢皇庇植恢?绾谓馐停?偈贝袅16?匾涣尘较唷h缋甲允呛莺莸氐勺胖於鳎?闪艘换幔?磁す?啡ゲ挥枥聿恰h醇?芪y幕乒诘朗咳擞胺追祝?褂卸???酥?唷f渲幸桓瞿昙督洗蟮睦系溃??硕ㄉ癖??蛑於魉档溃?p>  “在下青城派刘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说着还指了指,刚才跟如兰吵架的那位说:“这位是,我们新晋的少掌门苏玄海。” 朱恩正窘急着呢,偏偏那么多人看着,着实无奈。看着眼前终于找到的如兰,欲言又止。却听有人问,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回答: “一介书生不足道也,这位是我的...”想了想才说:“这是我的师侄如兰姑娘。” 话音刚落,如兰却往竹楼走去,朱恩赶紧跟上。众道士也都纷纷让开了路。却见如兰进了竹楼,忽的转过身,恨恨地盯着朱恩看了一眼: “不许跟来!”自关上门,往楼上去了。 朱恩呆立半响,进退两难。而如兰上得楼来,心里便觉得难过异常起来,趴在竹楼榻上,掩面哭泣。楼下的道士们,仿佛都被忽视,看着眼前的戏剧化情景,却也是不明所以。 “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刘绥对朱恩说道。 朱恩却哪里有心思理去会旁人,自是嫌众道士累赘烦扰,挥一挥手止住刘绥的话语,说道: “改日再谈,你们在此处夜宿也可以,但...明日再谈吧。” 朱恩说完一晃,便见人已经落在阁楼上了,众道士不禁凛畏。 第二十六章 守望之爆裂重生 我选择, 一种美丽的姿态 俯瞰你,花样青春的年华 像一朵红红的玫瑰 含苞粲放在那片荒野 从此,苍凉里多了一份永久的期待 我选择,一种美丽的姿态 品味你,碧玉无暇的年华 像一支,月光下的小曲 珠玑满腹,跳动着我的脉搏 从此,孤单里多了一份,刻骨铭心的想恋 啊·我爱的人啊 请温柔眷顾,依恋你的情~人 一如春日阳光般,和煦仁爱 我投你隽永无私的赞颂 一如长大了的孩子,找到永久的归宿 而你将是,萦绕我指尖的温柔 我还你,如山的依靠 朱恩的跟随守望里,却只是沉默,沉默里都是这些痴痴的想念。 已经是第二天了,仍旧是不理,如兰还在生着朱恩的气。自一个人照料花圃里剩下的花朵,除草浇水施肥。昨夜朱恩跃上了竹楼,却进不了如兰的闺房。隔窗相望里,又怕姑娘会突然悄悄跑了,只好在楼台处打坐内息,算是睡了一晚。翌日清晨,与青城派众人见过礼,各自报家门,大概悉知情由。青城派得知朱恩二人要去终南山太乙门,寻武林名宿孙天?,竟表示愿意一同前往。待商量罢,还派出了两个前去探路的道士。此刻都整装待发,而如兰临行前,仍自顾着忙了起来。虽依旧不爱搭理朱恩,却也不再刻意避开了他,而是全然漠视。如兰拔了一会草,转身起来去提水桶,见朱恩刚好站在道上。朱恩急忙向一旁让开,正巧如兰低着头,也想向那里绕过,差点没撞到一起。如兰赶忙顿住了身形,也不出声,飘动的发丝已经撩动到朱恩脸上。朱恩哪里敢言语,再赶紧往一边闪。谁知如兰,又是往相同一个方向移动。这回,撞了个满怀,到底是有交集了。 “啊,我不是故意的。”朱恩连声解释着说,有些窘态万分。 如兰气得不言语,以为朱恩是有意为之亲近她,愠恼里瞪了他一眼。一白眼想表示愤怒,倒显得打情骂俏似得了。朱恩只好举起手,做投降状表示不动。如兰自绕过去取了水桶,只留下淡淡的清香,给他安慰。此时厅里的众道士,却没看见这俩滑稽的交锋,等待里,还在叨叨商议着什么。 “师叔,咱们真的要跟他俩,一起去终南山吗?”青城派新任掌门苏玄海,问刘绥道。 “是的掌门。”刘绥看了看院子里,守着如兰的朱恩说道:“此人功力极高,又是混元金刚拳孙天?的门徒,正可以有个照应。何况幽煞门还在追击我们呢,必须得和其他名门正派联合相抗,才有希望。” “他真的有这样厉害么?”苏玄海看着跟自己年龄相仿的朱恩,狐疑着问。 “要不师兄,你先去试一试他的功力?”旁边竟有一个年轻女子说话的声音。 “幼薇,师仇未报,我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心思?等我的青城剑法炼趋化境,何惧旁人嘛。”苏玄海看了看一旁,男扮女装的师妹说道。 “师父在就好了.....”幼薇自有些伤心地说:“他老人家,要不是为了掩护崆峒派掌门人撤退,也不至于被幽煞门的五行诛仙阵困住。” “但凭你们师父,铸剑式第九诀,可也是击伤了任九霄那厮。也算用生命,给江湖武林争取多一些时间做准备。否则,不知还有多少名门正派,被幽煞为所灭呢,唉...”刘绥黯然道。 “师父若是练就了,无为铸剑法的最后三式‘诀中诀’,任九霄又岂是对手。”苏玄海恨恨的说道:‘师叔,这最后的三式,真的失传了么?” “是的。”“刘绥叹道:“本派无为铸剑三式秘诀,无修而有修,斯为大修;无成而成,斯为大成。也正是参悟法门太过高深,如无名师,手把手言传身教,修持者通常难以把握见验。可是奇才高手,又岂是代代都有的?所以这三式‘诀中诀,到前几任掌门,就已经失传了,可惜了你们师父的天赋异禀。但凭他自己的参悟,第九诀剑势,竟已然跻身当世,七大高手名宿的行列。” “师叔,你看掌门师兄他的资质,可否练习那三式诀中诀?”幼薇问道:“若是练不成,我们今生今世,岂非无法再报师仇了?” “这...这还是得看因缘造化吧。”刘绥似无奈的说。 “等我练到铸剑第九诀,也可以跟任九霄那厮拼一拼了。”苏玄海愤然状。 “你就整天,只想着崆峒派的虞姬姐姐,还能专心练功吗?那日在离山剑阁,便只顾着守护她,害的师父孤身一人落入敌手...”幼薇埋怨着,就泪盈眼眶。 直听得苏玄海,心里一阵愧疚和难过,倒是师叔刘绥,从旁帮忙解释: “幼薇啊,若是掌门也跟着你师父遇险了,谁还来主持我们青城派?这历代先师传承的基业,岂不是岌岌可危了?大敌当前,岂能意气用事,你当好好听师父的话,辅佐你的掌门师兄才是啊。” 幼薇自是无语神伤,不再交谈。而他们的对话,自然也没能逃过朱恩的耳朵了。原是武林江湖,陷入了幽煞门的血色恐怖里。儒家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现在首要的,还是照顾如兰的职责。其中平衡,来日定会不少风波了,朱恩如是想。却听苏玄海说: “师叔,怎么前去探路的祝财和嘉龙,还没回来呢?” “是啊,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吧?”刘绥说道。 “是否再派人,去前方探探情况?”幼薇问。 “暂时不必,再等等看。”刘绥道。 才说着,就听到谷口处,传来祝财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 众人大惊,纷纷起身循声奔去。却见一气喘吁吁地年轻道士,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 “祝财!你怎么受伤了?”刘绥赶紧前去救起他问道:“嘉龙呢?是不是遇上了幽煞门的人?” “是...是的....我俩才出官道...就被天鹰铁骑队的人看见了...我们不敢往回走,怕把他们带回来....我们就往前绕...结果交起手来...嘉龙师兄为了掩护我逃走...牺牲了...我负伤躲进了丛林里,一路奔逃,才找到回来的路。掌门师兄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你回来的时候,没被他们发现跟踪么?”刘绥担心地问。 “没有...没有,我一直很小心的潜伏躲避...”祝财虚弱地说着,就快昏了过去。 “快!幼薇你来帮祝财包扎伤口,然后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苏玄海说。 “来不及了。”却是朱恩在一旁,幽幽的说话声音。 “为什么?”刘绥看着他问道。 朱恩只是不言语,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如兰,又回头看了看刘绥,抬头向前方树林,努了努嘴。众人依所指望过去,却见周围树林,人影纷纷纵身出来,很快便把众人包围了。却见昨日那尉信?暮?驳靡苍诶锩妫??饺缋家苍诘朗坷锿罚?咝死只盗耍?p>  “堂主,那小*妞也在里头。哈哈哈。”尉信?奶?鹆吮蝗缋蓟?说挠沂郑?噶酥溉缋妓底拧?p>  “真是堂主英明神武啊,这放长线钓大鱼,竟是还得了个美人。哈哈哈。”胡安得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说。 却听得已经受伤的祝财,一阵懊悔大急说: “你....你们....”就昏了过去。 “是否要等麒麟护法使大人来了,才进行处置?护法使大人还在驿站里。”一旁下属小声询问六神堂主道。 “不用,区区几个青城余孽,何足挂齿,哈哈哈。”六神堂主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青城派牛鼻子们,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归顺了我们的掌派天绝手任九霄,否则死!” 没有回应。剑拔弩张里,苏玄海看了看师叔,而刘绥却看着朱恩,希望他可以挺身而出维护正义。朱恩哪有心思其他,如局外人般,眼里心里就只有如兰一个。他也就只剩如兰一个最亲近的人了,把对媚娘宝儿,最深的爱都转移投入了进去。如兰是知道的,要不然她为什么会扭过头去,故作不知呢。朱恩就有些不管不顾的眼神,仿佛一眨眼,如兰就会溜走了似得。如兰便被朱恩盯得很不自在,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想着狠狠地回瞪他一眼,却是心怦怦然,有些紧张起来。正想着的时候,‘啪啪’一连串轻微声响,身旁树上,纷纷花种旋转着四散飞落,煞是漂亮。朱恩便很惊奇。记得上次就是在这棵树附近,走火入魔的。怎过了那么些时日,还有鲜花开落?而如兰同样也看见了这般美景,仿佛久别重逢的喜悦般,心情便豁然开朗,这两天,头一次展露出了笑容。 “兰儿,这什么花?花期恁的这么长久呢?”朱恩问如兰道。 如兰听见了,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答道:“烟火暴雨花,三年一开花,一开就是大半年。先有花而后孕育种子,花种相连不分。等种子成熟了,就是落花的时候,爆裂时,四散纷纷如有雨落。” 说完,却忽觉得自己说的太多失言了。想起还在生他的气,自愠愠地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正好遇上了,尉信?暮秃?驳昧礁鋈说拟?瞿抗猓?闾?嘧帕撤吲?鹄础j职丛谘?浣1?希?胱拍腥硕疾皇歉龊枚?鳌r慌灾於鳎?炀醯饺缋忌裆?谋浠???旎挂晕??巧?约旱钠?亍h此匙潘?难酃馔??ィ?涂醇?四橇└霰氨尚u死础n廾??疣岬囊幌拢?痛咏诺状苌狭送范ァ?p>  此时青城派的刘绥,却已经跟六神堂主交上了手,竟讨不了半点便宜,处于下风。掌门苏玄海见状纵身加入,一时人影纷纷,刀光剑影打作一团。尉信?暮秃?驳昧礁觯?词侵北既缋级?矗?耆?雎粤怂?砼裕?歉龀沾羰樯?姆吲?酃狻?p>  “小*妞,哼哼,上次不提防你,着了你的道道,今个儿咱们兄弟俩,再来讨回公道。”尉信?乃底懦さ冻銮剩?缍窭橇允嘲悖?牒?驳靡黄鸨平?侠础?p>  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如兰心里却是暗自好笑,察觉到身边,书呆子那无名火起。正想着呢,一阵轻风吹过,朱恩出手了。尉信?暮秃?仓痪醯醚矍耙换ǎ?砬昂龆?土19鸥觯??炽成?氖樯?础:?驳靡徽??创蠛纫簧??p>  “找死....”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就被一个耳光打在脸上。只打得胡安得天旋地转,倒在地上,看见满天的星星。伸手捂着脸,刀都脱手掉落一旁去。一旁尉信?募?矗??皇???拖胱?硖幼摺d娜莸媚阕?恚?於饕桓霭驼聘?啪退a斯?ァ8础?尽?囊簧??淮虻寐?卣已懒恕?p>  “堂主救命!”胡安得连滚带爬起来,大声的叫喊。 直听得六神堂主一愣,停下手看过来。一直处于劣势的刘绥才得以喘口气。却见一个书生站立场中,而胡安得和尉信?牧礁觯?鬃帕陈?焓茄??潜凡豢暗牧?龃?雷拧s纳访胖谌思?矗?捕纪o率掷床幻魉?浴?p>  “堂主...堂主...他...他好厉害!”胡安得跑到六神堂主跟前说道。 “慌张什么?能厉害到哪里去?”堂主自负的看着朱恩说道,心想不就是个文弱书生么,吓成这样。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六神堂主大声对朱恩说。 朱恩不理,撒完了气,忽觉的轻松许多。看向如兰,不知她是否也解气了。彼此眼光刚一触碰,却被匆匆避开,倒像是朱恩多管闲事了。 “一介书生,不足挂齿。”朱恩姗姗回了一句,漫不经心。总不能告诉你,我是前朝后裔,如今的通缉要犯吧。 见朱恩如此怠慢失礼,堂主却是很生气。而今的幽煞门,如日中天谁人不怕,今天倒是遇上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张狂书生来。气极反笑: “无名无姓,难道是没有娘生,没爹养的么?” 朱恩听了却是一哂,不值得生气,倒是想起师从的孙天?来。重生之德再造之恩,却是不容亵渎,自脸色一正,说道: “金刚混元门....一介书生。”倒是一时,不知如何自我称呼。 “金刚混元门?哪来的小帮派?我只听说过,混元金刚拳孙天?的金刚混元神功,没听说几时,江湖就有这么个门派。” 六神堂主说着大笑,其余属下闻言,也是轰然大笑,不屑纷纷。还以为是这书生瞎编乱造的呢。只有尉信?暮秃?驳昧饺瞬桓倚Γ?钪?巳烁呱钅?狻h刺??裉弥鹘幼潘档溃?p>  “难道你们金刚混蛋门,尽出些没头没脸的人么?哈哈哈。” 这可听的如兰气极,一甩手宝剑出鞘。 六神堂主听见声响看过来: “诶哟!难不成小姑娘,也是金刚混蛋门出来的?这是混蛋窝里,出了金蛋蛋吗?哈哈哈哈”堂主放肆地狂笑着。 树上传来“啪”的一声轻微细响,美景不因人世的纷争,而不美丽。原是旁边‘暴雨花’炸开里飞散。正好有一朵花种,旋转着飘落到朱恩跟前,机缘巧合般。朱恩自伸手轻轻地接住了,恍然大悟。 “记住了!”朱恩忽儿冷冷的对六神堂主说道:“一介书生,爆裂重生!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金刚混元!” 说完,立马微蹲,一气金刚混元桩。用鼻子徐徐吸气,丹田聚法;喷气,右拳变掌;念从劳宫发出强大内气,直推前方。此式连如兰都是第一次看朱恩使出,不由一惊。这金刚震掌,极其霸道刚猛难练,朱恩的功力,竟似已经不再爷爷之下。但是周遭的旁人,看着却是狐疑不定,尤其幽煞门等人,已是按耐不住讥笑。这摆个架势,提臀收肛,就以为真把式了?还软绵绵拍出的手掌,没有半分劲道。直看的六神堂主好不耐烦: “我就让你爆成了菊花去!”说完冲向朱恩就是一掌毕生功力。 ‘啪’双掌相击,朱恩竟是岿然不动,此时朱恩的内劲,触敌后才显露出来。往前已送!变成了‘嘭’的一声巨响,如催枯拉般的撞击。 “啊!....”一声惨叫,如断线风筝,却是六神堂主口吐鲜血,飞出去的身影。跌落在地时,已经起不来身。其属下一拥扶起,护在身旁,如惊弓之鸟。 “烟火瀑雨花开日,一介书生爆裂时。出来吧!” 朱恩大吼一声,若平地惊雷,说着分拳立马,微蹲蓄劲,身上衣物无风自鼓,惊世骇俗,众人见状又是一惊。却忽见场地当中,飞落一人,迅如猛兽出山,众幽煞门徒却是如获救星般大呼: “参见麒麟护法使。” 来人却是不理,冷冷看了看重伤不起的六神堂主道: “未经禀报,擅自妄为,堂堂幽煞门,江湖一流的堂主高手,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击伤,你还有脸面跟着我混么?” 说着右手一挥,惊鸿乍现,一把飞刀,就穿透了六神堂主的额头,暴毙而亡,直惊得众人大呼: “幽冥麒麟刀!” 特别是青城派一干人,此刻也觉忧心忡忡矣。幽冥麒麟刀,仅次于幽煞门掌门,任九霄的天蚕寒玉神功。虽是幽煞门旗下四大护法使,实则功力权利,都是稳坐二把手。虽然六神堂主死了,众幽煞门徒反而士气大振起来。自古成王败寇弱肉强食,不过如此。麒麟护法使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朱恩。往左一步没有破绽,往右一步没有破绽。呼吸间,反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劲气挟制范围一般。麒麟护法使才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六神堂主那么轻易被他打败。不由神经紧绷,气运周身,腰上皮兜里插着的麒麟刀,竟似感知到杀气一般,嘤嘤颤动起来。 朱恩出手了。 我在等 等一柱香的灰烬 把我掩埋 在那一杯茗茶的时间里 我在寻 寻一片痴心渲染的太阳 在那一望无际的田野里 你在看 看一个风筝如彩蝶的飞翔 在晚风的眼泪里 天使的眼泪 海纳百川 却不懂明月的悲伤 不懂宁宁的人生 就像你和我一样 忘记了云朵的怡然 还有淡淡花香 第二十七章 遇伏 书接上回。 朱恩在击败了六神堂主之后,便察识到幽煞门麒麟护法使,到来时的气息。其还亮出了威震江湖的大杀器‘幽冥麒麟刀’。可是当他面对蓄势待发的朱恩时,才发觉了此人,无迹可寻又暗隐杀机的莫测功力来。高手相决风云诡秘,千钧一发立判生死。剑拔弩张里,朱恩就如同那满弓的利箭,竟而先发夺人了。 一式如来身、意、语之三密活动的总持,合而为威猛刚烈的混元金刚拳。但见朱恩立眉瞪眼、怒含霸气里“噫~哈!”一声响彻山谷。挟万钧之雷霆震怒于拳锋,直击幽煞门麒麟护法使。 “混元金刚拳?!” 震惊里,麒麟护法使岂肯示弱,也是大喝一声,毕尽全身功力于一击。三把麒麟飞刀,上中下如惊鸿一抹刀光,朝朱恩贯空射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际,众人仿佛可以看见,那三把麒麟宝刀拖慢了的时光,在将入未入,朱恩的拳风之时。 “嘭!...” 一声震耳欲聋,撕空爆裂的炸响,尘土飞扬,风云诡变。三把麒麟宝刀,竟然倒戈回来,激射而至,血气翻涌里,麒麟护法使一个屈身后折腰,双肩几与地平行。一把麒麟宝刀,堪堪从鼻尖处贯空掠过,其余两把,则分向身旁左右急射而去。“啊啊啊”的一阵凄厉惨叫,祸及了身后,不及闪避的幽煞门徒。猛烈劲气挟裹的刀锋,贯穿众人,倒下一片。敌人惊魂未定里,岂容其喘息反击的机会?朱恩的第二招,元金刚拳又到了跟前。麒麟护法使,方站稳脚跟立定了腰身,又首当其冲,遇上了朱恩的攻势。匆促里不及闪避,只好再次硬着头皮抵抗。纵身又是三把麒麟宝刀,惊鸿乍现风云暗,可惜,却是遇上了朱恩,一鼓作气势如虎,连环三击之第二波。劲风凌厉更胜方才,又是“嘭”的一声巨响。麒麟护法使,硬是承下朱恩真气的猛烈碰撞。身体接连几个后空翻,弹开了去,才卸下了朱恩的磅礴真气,已然是口含鲜血,神形涣散。麒麟宝刀倒射,却再次遭殃了,身后来不及躲避的幽煞众门徒。惨叫里是完全一边倒的杀戮,兀自冤死在,自家护法使的麒麟飞刀之下。直杀的平素作恶多端的幽煞门徒,心胆俱裂如遭天谴。而一旁观战的青城派,也是目瞪口呆惊为鬼神。却见朱恩不依不饶,欲再次挟第三波攻击,横扫千军般的袭来,麒麟护法使,哪里还有恋战之心,众下属能走的早就连滚带爬着逃跑了。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麒麟护法使,扭头急纵而去叫喊着,兵败如山倒。 张狂的书生意犹未尽,怏怏的收了手,回过头时,仍有势不可挡的怒色。恰好对上了如兰,那叹为观止的眼神,心火一灭,忽而温柔下来静如处子。好半天里,青城派众人方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朱恩,疑是天人。一时感激赞誉之词蜂拥而至,令人猝不及防,朱恩原是,一怒为红颜,哪想得这些个褒扬加身的不自在。如兰却是不言语。惊异这呆子功力的极致,是如斯霸道凛然,自衬父亲和爷爷,也未必能有这般,所向披靡的锐气。心里震惊的同时,分明就有些道不明的欢喜。 自此一战,莽莽江湖里,‘爆裂书生’横空出世,力挫群魔削其锐气。世人却也多不知其真实姓名,只知是混元金刚拳孙天?的传人,功力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幽煞门接连两位护法使高手,败在了混元金刚拳下,士气大挫矣,江湖人心则是振奋不已。其中丐帮更是加紧了武林贴的召唤,愿聚天下武林正派同道,于襄阳古城德公祠,誓与幽煞门,正邪不两立!这些都是后话。但说现在,只怕这树大招风盛名累,又被青城派一干人,拖慢了速度。还带着伤者,这许多人走到哪里,都彷如招摇过市一般了。敌暗我明攻守易势,朱恩的心里,就隐隐的担忧起来。遂跟众人商量,沿途提高警惕,众人自都是言听计从,除了一个心有芥蒂的如兰以外。 “兰儿。”朱恩走在如兰身旁,轻轻地说。 没有回应,如兰自顾低着头走着,气氛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朱恩想了想继续说道: “昨日我找你的时候,去过中州刺史府...刺史大人...也就是我师兄...说师父他老人家,受了幽煞门的暗算正在疗伤...” “啊!”如兰闻言一惊,顿住了身形紧张地问:“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爷爷伤的重不重?” “......我也不是很清楚,师兄只说那日,师父送来的密信里,嘱咐不必去探望他,还有注意防范幽煞门之类。”朱恩回答回答道。 “又不是你爷爷,你当然不着急去看他了!”如兰说着,却记挂这爷爷安危,紧张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兰儿不必难过...”朱恩急忙安慰着:“师父在信里叮嘱,不必去探望他,自是有了周全的安排打算,你要相信师父。” 如兰想着爷爷未知的现况,却是泪雨滂沱起来,看的朱恩一旁心疼不已。也顾不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搂她悲恸的双肩。如兰连日来的孤苦隐忍,便一股脑,倾斜在了朱恩的肩膀上,泪湿了衣衫。青城派众人不禁侧目。朱恩对如兰的呵护,有目共睹,他人*不方便问,就实在理不清这两人的关系。但想必高人行事,总是不按世俗,难免乖张诡异,自都识趣的离开二人,在远处等候。刘绥心里暗自担忧着行程;苏玄海倒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崆峒派的虞姬妹妹来;幼薇却是莫名的羡慕;也有其他的年轻道士,感慨英雄配佳人;默然里,仿佛都各怀着不同心事。 “你当知我意...重生之德再造之恩,没齿难忘。往后我生是孙家的人,死是孙家的鬼。”朱恩动情着,对怀里人儿缓缓地说道。 “谁要让你死了....”如兰抹着泪在朱恩怀里啜泣:“我才不要你做了孙家的人...才不要你学父亲那般。”说着,粉拳轻轻地捶在朱恩胸口。 “好的,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朱恩笑笑着说。 “你就只会欺负我...”如兰说着,就很是怨恨,本来捶着的手便改成掐了。 “诶哟...”朱恩疼的小声哼了句,实则非常开心,知道终于打开彼此的心结,复接着说:“以后别轻易离开我,我现在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最亲的人了。” “嗯....”如兰闻言,泪里满是感动。忽发觉这青天白日的,两个人你侬我侬都被别人看了去,就有些羞急,跺脚转身走开了去,复不再理睬朱恩。 朱恩初始一愣,看着远处笑着等待的青城派众人,复看看如兰羞涩神情,恍然大悟。 然而接下来的行程,却是出乎意料的相安无事,不日就进入了终南山腹地,到了白石沟一处乡野村落,离紫宫太乙门,就只剩半日的行程。 一路来的急行军,功力稍弱的道士,都已经疲累松懈下来。刚好前面就有个酒馆,饥肠辘辘的众人,便商议着歇歇脚养好精神再上山。店家竟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掌柜,人如其名赛金花。见来了那么多客人,自是喜不自禁殷勤接待起来。待饭菜上来,各人都小心用银针试过是否有毒,然后再让一个人试吃,也没有蒙汗药,这才放心食用。一旁的赛金花见状微怔,似有不满的说道: “各位道长客官,这是作甚?难不成我还会害了你们吗?” “哪里哪里,掌柜见谅,这是我们江湖中人,行走江湖的规矩罢了。”刘绥对赛金花说道。 “哦,原来如此客,客官们尽管试过再用就是。”赛金花却是大度的说道,更殷勤茶余饭后,尤其对朱恩一桌子,跑的勤快。一双美目流盼频频,对朱恩时时眷顾,如兰就非常灵敏的察觉到了。 未几饭后,见苏玄海几个喝完了杯中的茶,还殷勤的提着个大茶壶斟茶。茶水众人之前也已经倒出来试过,无毒无药,自是放心让其斟满。正是美人茗茶相得益彰,热情似暖茶,沁人心脾。赛金花走到朱恩桌前,看着朱恩眼前杯里,未动的茶汤笑魇如花道: “先生怎么不喝茶?这可是远近驰名的茶中故旧‘蒙顶甘露’,是大老远从川蜀地运来的呢。” “谢掌柜,饭后不宜立刻饮茶,易致积食伤脾胃。”朱恩看着妩媚的赛金花,淡淡一笑说。 “甘露在梵语是“念祖”之意。此茶香气馥郁,芬芳鲜嫩,生津止渴,消食化痰去油腻,不正是该饭后饮用么?”赛金花犹自笑意盎然的说,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动人。 “非也,凡事皆有法度,进退而当有节。”朱恩回答道,都已能闻到,从赛金花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 “先生。”是如兰不耐其烦,打断两人对话的心绪:“白居易在《琴茶》一诗中写道:琴里知闻惟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不知先生可也有佳句?“ 朱恩闻言,自是兴趣浓郁起来,问如兰道: “你可曾听说,关于此五峰蒙山茶的一个传说典故?” “是关于河神,惩罚鱼仙私与凡人吴理真婚配的故事么?”如兰开心的回答道。 “是的,他们的定情信物,便是着甘露茶籽了。”朱恩动情地看着如兰,满怀深意的说道:“即使人神殊途,被迫分离,也改变不了吴理真,一生对鱼仙子的爱。” 看得如兰脸色一红,暗衬这呆子,恁是不管不顾没羞没臊,却复有些娇嗔: “可是那吴理真,到底还是投入古井而逝。” “是的,但,至少他知道,水里有他最亲爱的人,生有所爱死亦何哀?这便是自古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缘由了。后人因此追封他为‘甘露普慧妙济禅师’。”朱恩对如兰说道:“所以大可以从一个情字入手,言此香茶:茗灵甘露五峰霞,美丽鱼仙绝品茶。妙济禅师痴枉恨,一生情似雾笼花。” “好诶.”如兰开心不已,掩袖微品,尽饮杯中之茶,朱恩复也跟着开怀饮尽。 “好诗,好动人的故事。”一旁赛金花赞道,却是满心欢喜的向如兰朱恩二人说:“美女鱼仙多情,妙济禅师枉恨,却留真情似此茶,香满人间。何不以茶代酒,敬二位才子佳人一杯?” 说着自斟一杯,复给二人满上,再举杯敬上一饮而尽。如兰闻言欣然,掩袖又是一口,尽了杯中香茶,犹自满心欢喜,更著羞红桃花铺面。朱恩见状,情动不已,同饮而尽。两厢对视,气氛怎得就像喝交杯酒似的了?如兰自不语,一旁怡然羞媚。赛金花一边站着,却没有走的意思,朱恩就警惕起来。复看着她手里拨弄着的茶壶把手,忽然惊醒: “鸳鸯八卦转心壶?” “枉你还是个饱读诗书的先生,此中机关,竟是半点未曾提防。哈哈哈。倒,倒,倒,倒。”赛金花拍着手说道。 话音方落,身旁的如兰便一低头趴在了桌子上,而苏玄海几个,也都已经七倒八歪了。剩余的道士见状大惊,急忙长剑出鞘一旁救护。朱恩也自摇晃了一下,强忍着不倒,问赛金花: “你下的是何药?怎会无色无味,现在才发作?” 门外忽的涌入多人,包围了剩下的青城派道士。却见其中一个,苗疆服饰的男人大笑:“承让了,正是在下,五毒门的*摄心散,绝对比普通*药更胜一筹,掌控有度,。” 说着,却走到赛金花面前恭敬参拜:“属下毒龙堂堂主,拜见朱雀护法使大人。” “麻努免礼。这书生果然功力过人,竟然撑到现在还不倒下?”赛金花看着摇摆不稳的朱恩,笑着说道:“可看清我了?先生,我便是幽煞门朱雀护法使,司徒文姬。” “这厮年纪轻轻,就能重伤麒麟护法使,其功力着实骇人,如若不除,他日定会是掌门的心腹大患。”毒龙堂主道:“但凭他有三头六臂,也终抵不过护法使大人的神机妙算啊。” 朱恩却是看向身旁趴着的如兰大急,欲起身相护,却见司徒文姬笑着说: “别着急,我这就先送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上路吧。” 言罢当胸一掌,向朱恩按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司徒文姬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如兰一干人等,在乡野一处酒家休息用膳,不防被女掌柜赛金花,用迷药暗算倒下多人。这才知道对方,是幽煞门朱雀护法使司徒文姬,所下的药,是毒龙堂堂主麻努的*摄心散。摇晃里朱恩站起身,欲去守护如兰,司徒文姬却对他伸出了毒手。 “别着急,我这就先送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上路。” 眼看着站都站不稳的朱恩,摇摆着就要成为他人刀上俎,在此千钧一发之际。 “噗!”的一声,突然一股水箭,从朱恩的嘴里激射出来,迎面打在了司徒文姬的脸面和眼睛上。隐含的内劲力道,直打得她看不清方向,火辣辣刺痛。司徒文姬本能的闭上了眼睛,还未来得及收掌回避,就被朱恩一把拿住右手,扣死了脉门。 “啊!”司徒文姬一声惊呼里,浑身酥软已是动惮不得。 此时苏玄海、刘绥等人,也都跳将起来口口茶水往幽煞门徒身上喷去,复长剑出鞘,打了起来。突发状况攻守易势,毒龙堂主见状大惊失色。一探腰间,取下一对蜈蛇毒钩,就往朱恩冲来欲救司徒文姬。原本趴着的如兰,一跃而起急喷口中茶水洒向其面,甩手一挥,宝剑出鞘,抖起的一片茫茫剑气,挡在了朱恩面前。二话不说‘叮叮????’,两人就连续过了几招,毒龙堂主竟是没能占到上风。 “兰儿莫近其身,小心他的毒物。”朱恩大声的对如兰说。 如兰听闻,心领神会。一把百炼精钢绕指柔,屈之如钩蓄劲,纵之铿锵复直如弦乱,摄人心魄。但见内劲贯注的剑身,泠泠杀气泛泛青光。竟用一把软剑,使出了内家达摩剑法来。反而把麻努的一双毒钩,逼得狼狈后退忙于自卫。却见已有数人,倒在了复仇心切的青城派手里,幽煞门节节败退。苏玄海刘绥等人,在如兰的配合下,直把毒龙堂主麻努一干敌人,逼到了店门处。霎时两丈见方的店门处,人影晃动刀光剑戟,却都施展不开手来。见情形不妙,朱恩大喊: “穷寇莫追!别都在狭窄处拥挤,以免互相制肘,如兰快退回来。” 众人闻言惊醒,赶紧往店里退散回来,终还是慢了半拍。原是毒龙堂主麻努,诱敌深入的诡计。待把青城派一干人引到门口狭小地方,让其拥挤相互制肘之时,再急退几步一甩手,掷出了手中毒钩击向如兰等人。彼时也正是朱恩大声提醒的一瞬间。如兰一剑击落,飞来的两把毒钩,猜是有诈,赶紧纵身返回店内。果不其然,麻努掷出了毒钩后,探手怀里一翻,拍出了一团紫色腥臭的毒雾,罩向门口众人。机警灵活的苏玄海等人,都在朱恩事先提醒下,跟着如兰及时往后撤,堪堪躲过了毒雾的袭击。但是复仇心切的幼薇和几个师兄弟,因为欺身太近,还来不及撤退,就都被笼罩在毒雾里头。待几人奔出毒雾回到店内时,都已经踉跄不稳,剧烈咳嗽疼痛起来。麻努见状欲乘胜追击,紧接着就向前拍出了第二团毒雾,呼呼涌向店里,一时店内腥臭刺鼻的气味弥漫。朱恩此时哪里还敢怠慢,一拉手中的司徒文姬,抢在了店门口处。丹田聚法,意从劳宫气云涌,大喝里,左手一记金刚震掌隔空拍了过去。但见真气劲风,激荡似洪流。‘篷’然声响,原本涌入店内的毒雾,反而被朱恩一掌逼退,冲出了店外。店外的麻努等人大惊,赶紧飞身退避,有两人闪避不及被毒雾沾染,相继倒了下来惨呼呻*吟。而此时中毒的幼薇几个,也都已经倒地不起,脸色乌黑,鼻喉辛辣如蚂噬,痛苦万分。 “五毒门的蛇蝎蜈蚣散,吸入者若无解药,半个时辰便一命呜呼。”却是朱恩手里的司徒文姬,弱弱的话语。 “你说什么!”刘绥大惊。 “快交出解药来。”朱恩闻言一紧手中力道,逼问司徒文姬。 “诶哟….”司徒文姬一声娇滴滴的惨叫,呻*吟起来,身子却趴在了朱恩怀里:“官人恁的,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呢?啊….啊….痛死奴家了….轻点…官人饶命啊…轻点…” 花枝乱颤里,一具丰盈有致的躯体,竟是紧贴着朱恩胸怀喘息不已。本就妖娆妩媚的人,此刻却浪似香艳春情一般荡漾,直看的如兰恼羞不已。 恁这般妩媚香艳的人儿,却毒如蛇蝎,看着幼薇痛苦不堪的惨状,朱恩逼问手中之人道:“你快把解药交出来!便少些受皮肉之苦了。” “奴家没有….哎哟…疼死奴家了….饶命啊先生,大大人…”这司徒文姬痛的一阵痉挛里,却益发叫的没谱了,那身躯更是一个劲往朱恩怀里蹭。也不知是真个痛,还是假个疼了。 “解药在我这!快放了我们的朱雀护法使大人!一命换一命。”毒龙堂主麻努,在店外举着手里的药瓶,冲朱恩大声地叫喊。 其时他的下属,那两个中毒的人,也已经服下了解药,恢复了常态。朱恩闻言,一把拉出怀里赖着的司徒文姬来: “兰儿快,封了她的穴道,我怕把握不好分寸轻重,把她给弄死了。” “不要啊…先生饶命…不要弄死我…”司徒文姬竟似在朱恩面前,楚楚可怜的求饶撒娇起来。 “没羞没臊!”气得如兰满面通红,运指如飞点了过去,下手就恨恨的有点重。 “啊…啊…妹妹轻点…疼死姐姐了。”司徒文姬皱着眉,对如兰哭疼。 “谁是你妹妹了?”如兰气极不已,都有点哭笑不得。 “诶哟…妹妹..你这是吃姐姐的醋了么?早知道你不乐意,姐姐就让你来抓着我好了,你看,先生把我的手都攥红了。”司徒文姬说着,竟吃吃地笑,若不是被封住了穴道动惮不得,指不定又得怎样的花枝乱颤了。 如兰一挥手,索性把她的哑穴都给封住了,这才得以安静下来,只剩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兀自美目流盼兮奈何。朱恩见状,才松开了手转身一晃,就到了毒龙堂主麻努面前。 “别动!你若敢强抢,我就把解药都撒了。”麻努举着手中的药瓶,已经拔开了瓶塞做倾倒状。 朱恩却不言语,凛凛劲气就罩住了方圆几丈地。仿佛已经都把毒龙堂主的退路,都给封死了。麻努自知相差悬殊,一阵心悸里,赶紧地说道: “你若放了我们的朱雀护法使大人,我就救你们的人….” 苏玄海和刘绥几个救人心切,也都奔来相逼。 “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苏玄海怒斥道。 “先生,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想好了,若是我把解药撒了,一时半会十天半月,也未必能配好解药,她们可是等不过这半个时辰。至于你们...”毒龙堂主麻努看着苏玄海道:“也不过多添几个,中毒的人罢了。” 苏玄海闻言大怒,执剑欲上却被师叔刘绥拦下,自知在这,反而累赘了朱恩。 “别听他的….”却是幼薇挣扎,强忍痛楚的说话:“把他们的护法使杀了…不要放过他们….先生…也算帮我们报了师仇了….” “可是你不能死啊,师妹!”苏玄海奔回去,扶住幼薇伤心道:“你若有了意外,我怎么对得起师父他老人家。” “杀了他们,就是为我报仇了…师兄…快.”幼薇犹自恳求着。 众道士一阵激动,呼啦,都冲出来拦住了幽煞门徒的去路,剑拔弩张里,安静的仿佛只有各人的心跳声,和幼薇她们的痛苦呻*吟。 “救救幼薇吧,先生。”刘绥焦急的对朱恩说道:“若无解药,幼薇怕是不行了。” “好,我答应放过你们,但是你得先把人救了。”朱恩对麻努道。 “你得发誓!”毒龙堂主犹自忐忑的要求。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恩闻言一笑,原来我的承诺,也这么重要。 “可是我们又怎么信得过,你给的药不会有诈?”刘绥道。 “信不信由你,怎样?我们可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要先生立个誓言,放了护法使大人和我们,我便给你们解药救人。”麻努说道。 “他们不敢有诈。”朱恩忽冷冷的说,身形一晃,如分身掠影,从侧面闯入了敌群。麻努惊起,拍了一团毒雾掩护撤退,纵身开去。落定时,几声惨叫响起,已经倒下了四五个下属,而朱恩却已经站回了原地,仿佛没有动过一般。直看的麻努心惊肉跳,寒栗不已: “你再敢动,我就撒了解药,与你们同归于尽!” 朱恩自缓缓地说了: “我一介书生,立此誓言: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一马,如若违背,自当遭受天谴,永世堕入痛苦轮回,今生不得亲亲所爱。” 话到最后,回眸如兰,风吹衣袂壮怀激烈,却似对着如兰立誓一般,直听的如兰心里一震,感动不已。 “好!先生果然是忠肝义胆,性情中人。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给,接着。”毒龙堂主塞好瓶子,往苏玄海抛去,还交代了服用方法。 果不其然,药到病除,立竿见影,幼薇等人大出一身臭汗,已能站起来,觉无大碍矣,只是稍微虚弱无力。而如兰也解开了司徒文姬的哑穴,就等朱恩开口放人了。 “为什么她们还这么虚弱?你是不是还留了一手?”苏玄海大怒的斥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是自然不过的了,难不成你们是要反悔了吗?”麻努也大声反问。 “我们名门正派,当然一言九鼎,可是你们邪道中人,历来卑鄙无耻作恶多端,我们又怎么能安心信得过,你给的是真解药呢?要是你走了,我们的人又毒发了怎么办?”刘绥连声质问。众道士皆不肯放松,对峙气氛,立时又紧张起来。 朱恩闻言,也自一时踌躇难决,看着还虚弱的幼薇几个,不知是否真的已经解了毒。 “让我留下来就是了,我做担保总可以了吧?”却是司徒文姬嗲着嗓门的说话。 “这怎么可以?护法使大人,万万不可啊。”麻努急道。 “没事,先生乃一诺千金的人,我也正可以多陪先生几天,聆听教诲。”司徒文姬说道。 “可是若被掌门天尊发现了,我们弃护法使大人而去,我们怎么担当得起啊。”麻努恳求道。想起森严残酷的门规,众幽煞门徒自是更不能轻易走了。 “你可知道抗命的后果?退下便是,尔等速回毒龙分堂待命,若再违逆,杀无赦!”却是司徒文姬不怒而威的呵斥。 “是!属下得令!”麻努领命,率众赶忙离去了。 直看得幼薇等人跺腿惋惜,犹自奈何。 “兰儿,封住了她的气穴,再放了她。”朱恩看着离去了的幽煞门徒,回过头来对如兰说。 如兰闻言,运指如飞点了过去。 “诶哟…还是妹妹好。” 终于可以动惮的司徒文姬,大喘了一口气。看了看身旁怒目相向的青城派众人,赶忙靠近朱恩楚楚可怜状,半蹲下身躯,行礼道: “谢先生不杀之情,再造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直听的朱恩眉头一皱,这敌我分明的时候,几时就成了再造之恩了。 “如兰妹妹看好她了,小心被她逃跑了。”幼薇上前跟如兰说。 “诶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能跑哪去?离开先生才是真的危险呢。”司徒文姬看着一干怒目的青城派,竟俏皮眨眼起来。 “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计划一直来都很顺利的啊,为什么?就被先生你们识破了我的计谋?”司徒文姬不明状。 “从你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怀疑了,这乡野小店,哪来这么…这么妖娆艳丽…媚俗的女掌柜?还一个劲往先生那瞟,一看就知另有图谋的了。”却是一旁幼薇的奚落语。 “还不是因为,先生长的一表俊才,风*流倜傥么?”司徒文姬竟自来熟般,亲近朱恩身旁,说着崇拜话语。 “谁是风*流倜傥了?你….”如兰生气的声音。 “诶哟,妹妹还不乐意了,你看先生满腹诗书的,不是文人骚客是什么?自然风*流神韵,赛潘安了啊。”司徒文姬道。 “谁是你妹妹?谁愿意做你妹妹?”如兰看着这卖弄**,耍赖般的司徒文姬,却是很无语的样子愤愤然:“你们幽煞门伤了我爷爷,我要跟你们誓不两立!” “那是狻猊护法使干的好事,可与姐姐没有半点关系啊妹妹,改天,姐姐一定帮你讨回公道。”这司徒文姬竟说起了要帮如兰,对付幽煞门徒的话来,仿佛之前,不是她设计暗算众人似得。 “如兰妹妹,不要相信这妖精的话,就知道卖弄风*骚*勾*引男人。”幼薇跟如兰站一个阵线,同仇敌忾。 “诶呀诶呀,又多了一个吃醋的了,难不成你也暗地里喜欢先生了?妹妹你别听她的话,她心里,指不定想跟你抢先生呢?”司徒文姬径自说起来,有板有眼似得。 直听的朱恩头皮发麻,大呼糟糕,却听的幼薇急着跺脚,要过来修理司徒文姬。司徒文姬急忙躲到朱恩身后大嚷: “先生救命啊,先生救命啊,她这是要陷你不仁不义呢。” 那耍赖发嗲的样子,哪里是个臭名昭著的,任九霄旗下之朱雀护法使。 “你若是再撒泼无赖,我就让兰儿封了你的哑穴。”朱恩愠目瞪她一眼说道,只是瞪在一朵花上,难免恨的不够彻底。 如兰此时闻言,也走了上来愤愤然准备状。 “好的,好的,妹妹别生气,姐姐不闹就是,姐姐不闹了。”司徒文姬连声讨好地说。 气的如兰扭头不理,却忽而想想不回应她,倒像是默认了是她妹妹似得,不由嗔道: “你再喊我妹妹,我就封了你的哑穴。” “别别,好吧,我就跟着先生喊你兰儿行不行?不不不,喊你兰兰好不好?….” 司徒文姬自是藏在朱恩身旁,躲着如兰边连声问,更像是其乐融融趣味盎然的打情骂俏。如兰益发看的很不自在,很不痛快。这朱恩身旁,从来就只是她的地。(当然她忘了之前那个秀莲。) “兰儿别跟她一般见识,你若生气就是着了她的道道了。”朱恩笑着,缓缓地对如兰说。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难怪她会自告奋勇留下来做担保了,原来是仗着朱恩立过的誓言作保,装泼耍赖,分化敌人呐。 “先生好讨厌,人家姐妹玩的正开心呢,你就搅合。”司徒文姬却甚是无趣,拍了拍手作罢状,见如兰瞪眼,又赶紧藏朱恩身后。这一路折腾打闹,朱恩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提溜她的脖子,提了出来。心想好不容易如兰才原谅了自己,再给她这么折腾添乱下去,可不得了。司徒文姬被朱恩提着脖子,耸起肩,倒像个温顺的小猫,任朱恩提溜着,吃吃地笑,复问起来: “先生啊,难不成你认得那个鸳鸯八卦转心壶?否则你们怎知道茶水里有毒啊?” “谁让你长的这般漂亮妖娆?一个娇滴滴的女掌柜,没个矜持就算了,还要殷勤服侍几个穷道士,斟茶送水的。”才说完,朱恩就觉得口误了,这不是得罪青城派一干人了么。赶忙抱歉微笑看向苏玄海等人,幼薇一接触他的目光,赶紧闪了开去。 “谢谢先生赞许,那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司马文姬故意看向如兰,眨眨眼复究根问底道。 “诚如你所言。”朱恩说道:“春秋战国时期,楚国大美人妃子郑袖,为了大夫屈原,因爱不成生恨的传说,我还是记得的。她本想毒死屈原,却害了屈原身边的女弟子婵娟,所用的鸳鸯八卦转心壶,便是她发明的饮酒精品了。个中阴阳隔断机关,鬼神莫测,却成了杀害忠良,颠覆朝廷的穷凶利器。” “哇,先生果然识富五车啊。”司徒文姬由衷赞叹道:“可是你们,是怎么互相通知防范的呢?我并不曾见你们暗地里言语。” “就不告诉你。”如兰挥了挥手中的鸳鸯八卦转心壶,笑着说道:“让你知道了,以后防着我们吗?” “妹妹好讨厌,这是跟谁学的?先生知道吗?”司徒文姬也是笑着说,一副柔柔弱弱美人貌。 “哼!”如兰转头不理:“这壶一定很珍贵吧?这是楚妃用的那把么?” “应该不是,这个太大了。”朱恩说着:“此壶工艺极其精湛复杂,却是个不祥之物。”说着接过茶壶,一运真气捏成了团。 “啊!先生别….”司徒文姬欲阻止时,却是来不及了,不舍心疼失落状。 “留着你再去害别的男人?”幼薇一旁幸灾乐祸。 “难不成,这是任九霄送给你的心爱之物?”朱恩问道。 司徒文姬竟难得情绪低落下来,不再言语,自是被朱恩不巧言中了。正在此时,店里厢房畏畏缩缩的走出几人,见了朱恩等人后,不停道谢救命之恩。问之才知,是一掌柜夫妻和厨子小二几个人。这掌柜的道谢着,竟走到司徒文姬面前感谢不杀之恩,众人诧异询问,才知幽煞门选中此地暗算朱恩,是司徒文姬拦下不让杀,才得以活命。 “啊!”却是那掌柜的,被其夫人掐了一下惊叫。 “你感谢就完了,看着人家的眼睛,都不会眨巴了吗?”其夫人满是醋意嗔道。 众人莞尔,却也感叹此女子的花容玉貌。如兰也瞪了朱恩一眼,朱恩暗呼冤枉。却难免让朱恩稀奇,这幽煞门里,难得这女人还没那赶尽杀绝的恶毒。 时辰早,待修整好后,众人便直奔紫宫太乙门而去了。一路上如兰主动问司徒文姬,关于爷爷受伤的事,司徒文姬也把所知一一相告,没有隐瞒。若不是敌我当前,还以为这是美若娇花的两姐妹。这得多深的城府,才能做到笑对敌人?朱恩心里自凛然敬畏。可是到了紫宫太乙门后,如兰才发现,师叔和爷爷都不在了。 第二十九章 太乙湖畔 终南铺锦绣, 叠画翠山屏。 太乙山真色, 何从觅圣灵? 徒留风景在, 空照黄昏宁。 朱恩站在太乙宫外,看着日落依山的景色,不由感慨着。紫宫太乙门里,却空无一人,师父和师叔都不知道何处去了。一干人等,都在商量着这出乎意料的情况。朱恩自心里盘算。依司徒文姬所言,师父是在临近的南五台弥陀寺。中了狻猊护法使的暗算,并没有说太乙门也被幽煞门暗算了。或许是太乙门一早收到师兄的提前告知,为预防幽煞门,所以转移回避了。紫宫太乙宫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多时。看样子是走的匆忙,观里事物摆设,还像有人住着一般。师父既然能遣密信告知师兄安危,定然此刻是隐藏在一处,安全之所疗养。所以朱恩也不着急,不过现在天色渐晚,看情形,得在这空观留宿一晚的了。 “先生,爷爷他会去了哪里呢?”一旁如兰有些担心的问朱恩。 “兰儿不必忧虑。师父既然跟师兄报了平安,想必此刻是在一个安全之处。不久一定能找到他老人家,或许不用寻找,也自会有人来告知。”朱恩看着愁眉紧锁的如兰,安慰道。 “为什么会有人来告知?”如兰不明所以。 “师叔他们或许是为了避开幽煞门,才会离开这里。而我们现在人多浩荡,走哪里还不透露了风声去么。师叔门下一定会有人通知的,兰儿莫担心哈。”朱恩说着,瞅了一眼旁边独自沉吟的司徒文姬。 司徒文姬刚好也看过来,相对无言,却自忽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先生是担心我的存在么?”司徒文姬问道。 “不,我只是好奇。你怎会年纪轻轻,就身居幽煞门的朱雀护法使要职?”朱恩笑着问:“这得多大的能耐和本事,才可以被一代凶魔任九霄委以重任?” “我可以不回答么?”司徒文姬想了想,微笑着回应。 “可以。”朱恩说,一旁如兰却是大失所望状。 “先生。”刘绥走过来对朱恩说:“现在天色近晚,我们便在这太乙观里,住宿一晚了吧?” “好的。”朱恩回答:“还请道长劳烦各位道兄打理,再看这地方是否还有留下的粮食,以备晚膳。” “是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刘绥说着看了看司徒文姬,迟疑道:“是否要派个专人,看守这妖女?” “不!我只要跟着先生…跟着如兰妹妹。”司徒文姬跳起来,赶紧地说道。 “你跟着我们作甚?”如兰闻言有些生气。 “除了先生和你,我谁都不相信。”司徒文姬说。 “你…”刘绥闻言微愠。 “好吧。”朱恩见状说道:“连日来的奔波,想必道长与各位道兄也都辛苦了。今夜就由我和如兰看着她吧,道长还要多照看幼薇等人,看看是否余毒清了。” “是,谢先生关心,贫道感激不尽。”刘绥感动里,弯腰作揖施礼道。 “毒龙堂主麻努,不敢拿我的性命开玩笑,他所给的一定是真的解药。”却是一旁司徒文姬,笃定自信的话语。 “哦?即使因此而影响了幽煞掌门任九霄的计划,也在所不惜?”朱恩闻言,打量着司徒文姬笑语。 “....”司徒文姬微愣,复语:“你这是要套我的话呢?不管你信不信,我对雄图霸业,不感兴趣。” “哦?这更奇怪了。你对我们下手的时候,可是没见一点犹豫啊?堂堂任九霄的得力助手,却有私心?如此何能一雪前耻,重振江湖?”朱恩一连反问。 “哼...也只是各为其主..更何况掌门的宏图大志,不是你们可以想见的。”司徒文姬说完,忽而笑了起来,看着一旁,凝神细听的刘绥眼里闪现的微光,说道:“难不成,你还想对我严刑拷打,逼问秘情?” “.....”刘绥一愣,微讪:“我们名门正派,言而有信,不肖此为。” “哈哈哈,此女巧言令色,心思诡异,道长不必理会她。”朱恩对刘绥笑语。 “先生所言极是。”刘绥赶忙答道。 自一番客气后,都去忙了,唯剩下朱恩三人,站在太乙宫前的斜光墟照里,却是美景佳人相得益彰。烂漫红云山晚色,光辉交映夕阳浮。亲亲如兰,犹自愁眉凝结烦心事,想是挂念着爷爷的安危。而司徒文姬,也是风姿绰约赛金花,沉吟里,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唯独朱恩,像个局外人,一会看看美景,一会看看身旁两位美人。一个羞花碧玉亲密无间,一个妖娆妩媚神秘莫测。 “你看云的时候离我很近,你看我的时候离我很远。”却是司徒文姬映着霞光,对朱恩幽幽的话语。 如兰闻声一怔,惊醒,就瞪了瞪朱恩不悦状。朱恩也是一愣,复哈哈然: “那我看兰儿的时候呢?” “你看如兰妹妹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在看我。”司徒文姬说道,却一改日里的轻浮撒泼,而似一本正经起来。 如兰本来听朱恩说看自己的时候,就有些羞怯,又听得司徒文姬这么一说,心就提起防备来,且听是怎么个说法。而朱恩自也疑问道: “为甚?你倒说说,我看着兰儿的时候是什么眼神?我看你的时候,又是什么眼神?” “你看如兰妹妹时,是想着亲亲所爱的眼神,你看我时,是猜我心思,探究我是怎样个人的眼神。”司徒文姬笑着说道。 ‘亲亲所爱’?却听的如兰,暗自一阵意外的欢喜;‘猜我的心思’却听得朱恩,眼睛微微发亮。 “好吧,诚如你所言。”朱恩接着问:“可又为甚呢?你还是没说清楚,为什么觉得我看兰儿会是看你?” “不说,你问如兰妹妹,她肯定知道。”司徒文姬自吃吃地笑起来。 “嗯?….”朱恩自也感觉到了些什么,却看着如兰就要生气起来的样子了,赶紧说: “兰儿别听她胡说,她怎么想,可也不关咱们的事。她自是来添乱的,咱不听她瞎摆呼啊。” “哼,我去看看幼薇姐姐。”如兰心里明白,可是仍觉得不痛快,自不愿在这呆着,往观里跑开了去。 朱恩脸色一紧,就微愠地看着司徒文姬。没曾想她自也是一点儿不害怕相让,笑里坦然的凝视朱恩,与之较起劲来。大眼瞪小眼,就这么瞧了半响。瞧的朱恩如大海觅针,幽深无底,却瞧的司徒文姬戚戚诉诉,似有所怨起来。哎,罢了。朱恩叹了口气,自转身进了太乙宫。 是夜, 微凉。 风起处不见归乡路。 浊酒, 昏黄。 举杯时未语泪却先流。 声声句句,自是司徒文姬羸羸弱弱的感伤啜泣。一旁的朱恩与如兰愕然。这女人,一会妖娆妩媚蛊惑人心;一会撒泼无赖惹是生非;偶有巧笑倩兮,似个闺秀,现在又自悲悲戚戚,不晓是唱的哪一出戏? 太乙宫里,有一山间湖泊太乙池,十余亩的水面,彷如高山群岭中的一张明镜,悬于半山,鬼斧神工。湖畔‘翠微亭’里,水光潋滟月色如画,轻风拂面景色怡然。朱恩、如兰、司徒文姬三人,乱世难能恰逢其时,正好观湖赏月,以茶代酒,吟诗颂曲。没曾想兴到浓时花溅泪,这司徒文姬,忽个儿自己感伤难过不已。一会儿看看如兰,一会儿看看朱恩先生,自轻轻哼哼唱了起来: “惜惜此光阴,如流水。东篱菊残时,叹萧索。繁阴积,岁时暮,景难留。不觉朱颜失却,好容光。且且须呼宾友。” 却分明是当今皇上李存勖,《如梦令》里的部分词曲。那曲子有点熟悉,如兰依稀觉着是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似有所问的看了看朱恩,朱恩便在俯首,在其耳畔私语: “我和你夜探刺史府时,那伶人唱的就是这个。” ‘啊’如兰闻言恍然大悟,方想说什么,被朱恩摆手制止住。却看司徒文姬停止了哼唱,楚楚可怜地抹着泪。 “你们两个,自在我面前亲昵着吧,也不知道窃窃私语着,怎么的看人家笑话了。”司徒文姬抹去伤心泪,换了个娇俏神情便嗔起来。 “不敢,朱雀护法使大人明察。”却是如兰打趣挪揄的话语。 “啊...如兰妹妹,好讨厌,你这是在笑话我么?”司徒文姬破涕为笑地说道:“哼,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相信我,时时提防着我。” 说着,幽幽地看着这太乙湖畔,山光月色玉凉如水,一旁的先生和如兰,温敦善良似不染红尘。复说道: “不怕跟先生和妹妹说,从我跟掌门酝酿筹备,重出江湖至今,却是今夜,才真正觉得是自在欢愉...” “为甚?”朱嗯问道。 “不为什么....”司徒文姬幽幽说了句,忽沉默不再言语,却渐渐的疲累神色不堪貌。 如兰见状,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对朱恩说: “先生,今天日里封了她的气穴,好多个时辰了,如若封了太久,轻则伤了内脏元气,重则毁了一身功力,形同废人。” “啊...”朱恩惊起:“兰儿赶紧,解了她的穴道吧,若是她有何不测,则是我们不仁不义了。” “不必了吧,先生。”却是司徒文姬阻止的话语:“若能做回一个普通人,像先生妹妹这般,逍遥自在没有那些个欲*望加身,也挺好。何况...你不怕我若恢复了功力,不利于诸位么?” 如兰闻言一愣,看向朱恩,朱恩说道: “兰儿快解开她的穴道吧,我在这看着她。” “也好...有先生守护着多好...只怕如兰妹妹会不乐意呢...”司徒文姬说着,却是力气不续的模样。 “事到如今,还是没个正经,哼...本性难移。”如兰闻言微愠,提掌运气拍过去,为她解开穴道。 “啊...”司徒文姬一声长长的呻*吟,身躯忽的一颤,瘫软在坐墩上。 “她这是怎么了?”朱恩问如兰。 “不知道,怕是封穴太久了,要一时半会才能恢复。”如兰说道:“要我帮她运气疏通一下经络么?” “也好。”朱恩看了看羸弱不堪的司徒文姬,说道。 这司徒文姬一副憔悴花容,楚楚的惹人怜惜,朱恩却忘了对方是什么身份了。如兰方自伸掌运气抵向司徒文姬的后背,眼前一晃,司徒文姬竟然闪到身侧,扣紧了自己的脉门。 “啊!”如兰惊呼一声,已是不能动惮。 见状,朱恩大惊失色道: “你要作甚?” “我要你从了我,怎样?”司徒文姬说着,有些力不从心状:“只要你归顺我幽煞门,这个朱雀护法使,就让你来做,可好?” 朱恩闻言微微一怔,却是忽的笑了起来: “若是我不同意呢?你就要运气断了兰儿的心脉么?” “你说什么?!”司徒文姬嗔道:“难道你不在乎她的生死吗?” 如兰闻言,也是目光炯炯地看向了朱恩,有些紧张里,期待着他的回答。 第三十章 无常鞭法试君心 书接上回。 话说如兰解开了司徒文姬的穴道后,却不慎被她扣住了脉门,动惮不得。而司徒文姬挟持如兰,威胁着朱恩就范。朱恩却忽然笑了起来说: “若是我不同意呢?你就要运气断了兰儿的心脉么?” 司徒文姬和如兰闻言都是一惊,大感意外,难不成朱恩,真的不在乎如兰的生死吗? 但见朱恩看了看挟持如兰的司徒文姬,又看看亲亲所爱的如兰,说道: “我当然在乎兰儿,非常非常在乎。”轻声漫语缓缓地道来,原是心声,最深层的吐露。 如兰看着朱恩那眼神,就幸福的有点冲动,想念他怀抱的温馨。 “胡说!你说你在乎她,为什么不能为了她,而答应我?你以为我不会辣手摧花吗?”司徒文姬大声地嗔道,心里莫名有点感动,和酸味儿泛起。索性继续逼问朱恩: “你说!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我,还是要如兰?” 这话说的如兰和朱恩都是一愣,这算哪门子逼问?而司徒文姬话冲出口,也后悔了,这岂非不打自招了么。怎会有逼人家选择要自己的道理? 安静里仿佛只有各自的心跳怦然。朱恩却目不转睛的看过来,回答说: “我、爱、如兰。” “啊…”司徒文姬闻言轻呼,愣住了一会,失神里,就僵住了身体。 如兰自听的脸颊,火辣火辣般滚烫,怦然心跳里,身体似轻飘飘置身云端,幸福的有点窒息。朱恩的眼中,便只剩兰儿一般,一步步地走过来。距二人只有半步的跟前立定,呼吸里都是对方的气息。司徒文姬才想起了,要继续挟持: “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没有回答。朱恩此时人都已经在跟前了,哪还需要过去?一伸手,便把呆呆的如兰揽进了怀里。如兰自轻哼一声,情已纷乱,终于栽在了渴望已久的温馨里头,安逸的巴适。司徒文姬却觉累得撑不住了,缓缓地坐回墩子上,气息不稳。还有些恨恨的失落,泛起的醋味儿,嘟囔里奚落:“哼,讨厌。还总说人家没羞没臊,自己倒真个是不管不顾了。” 朱恩却是不理睬,生活已经够多的苦难,让自己承受和体验了。多亏了如兰,一直在身旁不离不弃的守护;多亏了老天爷眷顾,让自己遇上她的恩惠。想想心里就软软的痛,那种久旱逢着甘霖般的刺痛,滋滋作响。而如兰本也还在羞怯红晕时,却听着司徒文姬一旁的奚落‘不管不顾’,反而就有了要签章烙印的冲动。只许你们没羞没臊,尽欺负我年纪小,这我的地盘,也该轮到我做主了。想着就鼓起勇气,抬起头去亲了一下朱恩的唇。很是笨拙,更有些心悸,还有点报复司徒文姬的快感。本想轻吻,却变成猛啄了,把朱恩啄晕了过去。事后却羞红了耳根,埋首在朱恩怀里再不敢抬起了头。 “啊!”的一声,看呆了没羞没臊的司徒文姬。这是跟谁学的?你家里人知道么? 正自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温馨甜蜜里,又是“啊!”的一声惊呼。却不是司徒文姬发出的。朱恩一惊循声望去,见着了亭外呆立的幼薇来。幼薇的嘴儿,此时张大成了‘o’形,目瞪口呆里进退两难。如兰就更加不知道该往哪躲了。推开了朱恩的怀抱,便无处藏身,自低头羞愧里抚手不语。倒是幸灾乐祸了一旁的司徒文姬,不停偷笑。 “仙姑。”司徒文姬如是称呼幼薇:“你若不来,指不定这对冤家,会怎样不管不顾了呢。先生,你说是吧?唉,你可不能偏心哦。总不能让人家在亭外,一直等着你吧?” 这不是添乱么,刚恢复了一点体力,就急着兴风作浪。却是朱恩心里的苦恼。 “幼薇,请进。你有事么?”朱恩赶忙问幼薇道。 “没别的事...只是想告诉先生,我们的身体已经很好了,感觉恢复如初…还有…寝室也都已经收拾干净,请先生和如兰妹妹早点歇息。” “谢谢幼薇姐姐...”却是如兰弱弱的话语,心里仍旧羞怯不已。刚才有多温馨,现在就有多不自在。 “如兰妹妹,我可也是你的姐姐诶。别忘了刚才,可是我帮你逼着先生说出心里话的,也不见你说一声谢谢姐姐?”司徒文姬挪揄如兰道。 “又说了什么话?如兰妹妹别听这妖女胡说八道。”幼薇愤愤地说。 “哈哈,今有仙姑,自然少不了得有我这个妖女了。只是不知道先生是喜欢仙姑多些,还是喜欢如兰妹妹多一点?先生要再来选择一次么?我现在可是有了力气。”司徒文姬说着,竟然蹦了起来,一式‘天外飞仙’单脚立在了栏杆上,伸腿平身,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如兰哪里还忍得住,跺脚就奔出了亭外。朱恩起身欲追,却听司徒文姬说: “你若走了,可没人管得了我哦” 朱恩一愣,停下来对着如兰背影喊: “兰儿别乱走,先回房歇息。” “嗯….”却是如兰远远的羞涩回应。 “先生,这妖女已经解开了穴道?”幼薇如临大敌,紧张地问。 “是的,没事,有我看着她。劳烦幼薇照顾如兰。”朱恩犹自不放心,拜托幼薇道。 “好的,先生小心。”幼薇回答。 “诶哟,这么婆婆妈妈的,站的我脚都疼了。你若舍不得先生,也留下来便是。”却是司徒文姬的说话。 “你…哼,不跟你这妖女一般见识。”幼薇说完,转身追如兰去了。 朱恩方回过身来,凛凛的劲气,就罩住了整个亭子。 “哼,你想起有我啦。”仍是天外飞仙姿势的司徒文姬,说着忽而暗自羞涩了一下。 朱恩看着眼前这个似敌非敌的赛金花,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你哑巴了么?如兰才走你就不会说话了。掌嘴!”司徒文姬说完,扑将了过来,人未到,凌冽掌风就已经逼到了朱恩的脸上。 ‘嘭’的一声劲气四散,朱恩原地纹丝不动,而司徒文姬却是一个燕子翻身,又轻轻落回了栏杆上,如蜻蜓立荷尖般洒脱稳重。好轻功,朱恩心里暗赞了一句。 “你这是让着我呢?才使出了几成功力?”司徒文姬笑语:“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别忘了你我的身份!” 言罢一撩裙角弹起,又是一腿直点朱恩胸口,劲道速度,更胜方才。朱恩一闪身形,眼疾手快,便拉住了她的脚踝,顺势一带。“啊!”的一声惊叫。半空里司徒文姬哪里还保持地住平衡,眼看着就要往亭口石阶处摔落。这糗可是出大了,花容失色里,忽然腰上一紧,却是朱恩伸手托住了她的身体。结果就成了一只脚抬前伸直,一只脚轻微点地,还有一只手停在半空里,想抓住些什么,酥软腰身,却是满满躺在朱恩的怀里了。眼神交错里,刹那时间仿佛定格了。 半响。 “你抱够了没?”却是司徒文姬微愠带羞的嗔语:“放手!” 朱恩闻言一愣,心里就没好气。好吧,接住你才没摔个狼狈不堪,这回倒像我故意占你便宜似得。 你不是故意,那是谁把我弄倒的?司徒文姬心里愤愤。 你不踢我,自己又怎会被我弄倒?朱恩心里愤愤。却同时都一惊,凝视里,难道竟能读懂对方的心思?姿势又保持定格不动了一会。 “呆子!你抱够了没?”司徒文姬又是愤愤然:“放开!” “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朱恩闻言,赶紧一松手直起身。 “啊!”...司徒文姬惨呼。 一声结实的掉落音响,司徒文姬终于稳稳的成功着陆了。只不过用的是肩背,四仰八叉地躺着。一旁站着高高在上的朱恩,低头看着脚下躺着的女人,还一脸事不关己无辜状。司徒文姬想死的心都有了,气的抓狂。这一丝的怜香惜玉都不会,还半点不懂女人心么?各种诅咒各种怨恨,都无私贡献给这呆子。 “还不是你非要我放手么?”朱恩却一旁看着,就白了白眼不屑状。司徒文姬一瞬间被冰封住,稀碎满地的心。 未几,朱恩一旁终究于心不忍,就弯下腰轻轻地抱起了这女人(这可比兰儿重不少),然后扶在坐墩上。忽然觉得手臂一疼,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抬起手就带起了司徒文姬那,嫩嫩春笋般的玉指来。却是咬唇蹙眉状,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掐在朱恩的手臂上。朱恩一展气劲,周身皮肤如钢铁绷硬,司徒文姬的手指就找不到了受力点。恼羞里气贯指尖,又朝朱恩的身上穴道狠戳去。 ‘嘭嘭嘭’几声轻微如击败革,把朱恩点的往后连退了两步。暗惊,这女人好深的内力。 “啊.....”司徒文姬却是捂着肿胀欲断般的手指头,哭了起来。 “呆子!”司徒文姬朝朱恩吼了一句: “如兰妹妹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像个深沟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哼...兰儿可也没你这么多,弯弯道道花花肠子。”朱恩顶了一句。 一瞬间,司徒文姬就又被冰封住了。一开始对朱恩先生,温敦尔雅的形象倒塌了...恁这般瞧不起人,然后就是那无名火起,如火山喷发。径自伸手解开了腰间的裘皮绣花带来。朱恩愕然里不明所以,却见她一甩手竟是个裂空炸响的皮鞭!而原来挂在腰间的两个金蝉子,却成了鞭尖利器。随着鞭花猛烈迅疾的抖动,时而带起‘咻咻’摄人心魄的鸣叫。真是巧缠快放,绕体转出,鞭鞭带响,顺势而发,给人一种眼花缭乱,变化无尽的感觉。那轻灵盈动的窈窕女子舞动里,朱恩都看得美极了。 “呆子!看够了没?”司徒文姬怒斥里,缠身绕劲就是竖打一线,直抽朱恩心口。 “来的好!”朱恩大赞一句,纵身往后急退,却发现接连几步,都摆脱不了她的纠缠。这可是生平第一次遇上如此招法的高手,一时爱才之心顿起。高手过招瞬息万变,这朱恩收着功力凭着身法灵巧,就和司徒文姬的鞭子斗起了游走来。一个分心,赞叹她的身姿矫健绚丽,就被如影随形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臀部。直打的朱恩痛叫一声:“哎哟!”亲娘诶,这是打儿子的节奏么?原是这司徒文姬恨极了,一心要找回些面子,所以接连几鞭都是追着朱恩的屁股挥了过去。也该这朱恩,只顾着欣赏那眼花缭乱的鞭法,和婉若天仙的舞蹈,结果转身不及,挨了一鞭子。直抽的朱恩脸上身上,都是火辣辣的难堪,大呼哀哉。这妖女恁的泼辣如斯呢,真真可气。若不是仗着功力胜人一筹,指不定这鞭子就得皮开肉绽了。想想可没有了一开始的新鲜欢喜,换而之,是雄心勃勃的征服欲*望来。 “你再逼我,可就不客气了!”朱恩哼道。 “谁跟你客气了?呆子!也让你尝尝我无常鞭法的厉害。”司徒文姬却是狠狠的一鞭抽来,金蝉子呼啸成一线似电光霹雳,功力更胜方才许多。朱恩一凛,想这妖女是使尽了全力,搬出杀气腾腾的招式来了。 然而朱恩虽恰逢奇缘,修得化境的高深功力,但是招式技艺一类,却是万不可以一蹴而就的了。所以如同点穴这类,讲究精深火候的功夫,自己还是未能精通。自从出山后,接连几次与人交手,自信心是与日俱增,仗的就是迅疾的速度,和霸道的功力。以至于当他面对司徒文姬,千变万化的凌冽鞭法时,又不能仗着深厚功力摧毁她的攻势。朱恩反而有点束手无策起来。正自沉吟间,朱恩忽而不动了,司徒文姬狠辣迅疾的鞭法,却是丝毫没有怜悯地追过来。足以开碑裂石的劲道,直击朱恩心口。 “啊!”却是司徒文姬的失声呼喊,闭上双眼,却是已经来不及收回了攻击。 “啪!”的一声裂空声响,重重的击实。司徒文姬半响心悸里,才睁开眼睛去瞧,却看见面带微笑盯着自己的朱恩,手里还攥着皮鞭末端的金蝉子。 “你为什么闭上了眼睛不忍看?‘朱恩问:“早知如此,当初下手时又何必那么狠毒?” 司徒文姬一听,脸色忽的涨红起来,不知怎么回答是好。朱恩却看的一愣,这是个女魔头该有的羞涩么?还是如同那鞭法般,是阴险毒辣的算计?疑虑里却听到司徒文姬斥责的声音: “你已经输了知不知道?” 啊!朱恩大感意外,松开了手里的鞭子问道: “为什么我已经输了?” “哼!”司徒文姬一甩手炸了个响鞭:“你我对了几招?” “不清楚诶,没数。我一直躲着估摸也不止十招八招了吧。”朱恩回答道,不明所以。 司徒文姬却不言语,也不避嫌自当着朱恩的面,熟络地系好了衣裙带。鞭子就不见了,化成了极搭配的腰带来,还有那一摆一摆煞是可爱的两个金蝉子。原是内里就有根与衣服同色的腰带,而裘皮编织的鞭子,不解开了,还真以为只是装饰用的挂饰系绳而已。 “不明白之处,还望姑娘直言。”朱恩好不容易等她系好鞭子捋好鬓发,才问道。 “除了一身蛮力,你还会什么?”司徒文姬突然地质问。 “这个...在下也知道自身的不足...只是为什么我会输给了你呢?”朱恩追问。 “你不是输给我,你是输给了天绝手任九霄!”司徒文姬正色道。 “啊!”朱恩闻言一惊,复对司徒文姬抱拳作揖道:“愿闻其详。” “哼,死呆子...”司徒文姬看着朱恩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觉好笑,却收敛了笑容接着说道:“我在他手下走不了三招,而且是在他没用天蚕寒玉神功的前提下。” “哦,我也没用混元金刚拳啊。”朱恩说道。 “我知道你是让着我。”司徒文姬笑语:“你不怕我告诉了如兰妹妹,说你心疼我吗?” 却听的朱恩一愣不悦:“又没个正经了。” “我要是有个正经,就不会跟你说这些个了,呆子。”司徒文姬说着自吃吃地笑起来。 “你觉得我不是任九霄的对手吗?”朱恩想了想问如兰道。 “天蚕神功太霸道莫测了,高深如青城派辛洛平的铸剑诀,也不过轻伤了他而已。”司徒文姬正色说道:“功力悬殊不论,一拼或许胜负难料。但,论谋略手段,你个呆子拿什么来拯救天下武林?” “在下没曾想要拯救天下,只是想照顾好我所爱的人足矣。”朱恩淡淡的笑语:“若为情义,生死可抛。世事纷纷扰扰,在下其实只是一介自私的书生而已,但尽一己之力,活在心里那方净土足矣。” 却听的司徒文姬身躯一颤,凛然相视,低声语:“呆子....”心里却莫名妒忌如兰起来。 “你...此次不拘门户敌我之见,坦然相告实情,在下感激至极。”朱恩抱拳作揖道。 “哼...你、你、你...好似人家没个姓氏?”却是司徒文姬不悦质问。 “这...”朱恩一时无语。诚然亦敌亦友...这称呼亲近远疏如何是好? “如若先生不弃,喊我文姬便可。”司徒文姬说着竟然迎面欺近朱恩跟前,微蹲一礼:“先生,咱们也要学那霸王别姬么?” “何出此言...文姬姑娘。”朱恩大?濉?p>  “哼,我且问你。”司徒文姬抵近朱恩跟前,问道:“若我为了抢你,和如兰妹妹竞争,你会更喜欢谁?” “啊?!”朱恩闻言一惊,出乎意料之外:“你...尽胡言乱语。可不许你伤害兰儿,绝不饶你!” “哈哈,你只是说怕如兰妹妹不同意,可没说你不喜欢我....”司徒文姬竟花枝乱颤里,得意的笑起来。 “这...没羞没臊....”朱恩一愣大?濉?p>  “你说谁呢?”却见司徒文姬绷着脸,瞪着朱恩:“就许你们不管不顾,就不让我快意恩仇?” 司徒文姬说着,挥起了手扇了过来,动作迅捷又尽在咫尺。眼看一个耳光在所难免,朱恩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笑语: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司徒文姬却顺势扑在了朱恩怀里了:“真的?难怪她如此贪恋这怀里的感觉?谁又说这只是如兰妹妹的地?” 说着不等朱恩反应过来,就飞身弹开了去,开心不已。 “呆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若没练着那天遁剑法,可别逞强跟幽煞门作对。若我有心害你,手里多一个五毒噬心针,你想想你死几次了?” 司徒文姬训斥朱恩道,却是听的朱恩,头皮一阵阵发麻凌然。 “我走了,免得让你今夜辗转难眠。”说完司徒文姬笑着,欲纵身而去。 “可是夜已深,你要到何处去?”朱恩赶紧问。 “就是要你对不住我....哼。”司徒文姬说完,施展轻功如蜻蜓点水般掠波而去。但见明月浩浩湖光色,一缕仙踪转眼逝。空留下一丝感慨回味,自转身离开。不知兰儿是否入睡了?还是在等着自己。想着也飞身急纵而去。远处湖畔阴影下,却是一个幽幽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消逝长叹。自也转身往太乙宫外奔去,心里却忽而不舍起来,知道自己这次绝非最后一次见朱恩矣。待出得太乙宫没多久,突然就看见了道旁树下,站着的一个人来。司徒文姬立定身躯,微愠的对着树荫里的那个人影说道: “麻努,你不在毒龙分堂,跟来此处是要抗命么?” 第三十一章 金刚斗天蚕 书接上回。 司徒文姬作别朱恩,出得太乙宫,却遇上了毒龙堂主麻努,微愠里质问: “麻努,你不在毒龙分堂,跟来此处是要抗命么?” “参见护法使大人,属下不敢,还请护法使大人息怒。”麻努抱拳弯腰道:“只是事关体大,卑职无法承担,让大人只身敌营的风险后果。所以飞鸽传书,如实禀报了掌门天尊。” “哦?掌门天尊怎么说?”司徒文姬问道。 “掌门天尊命令在下,紧跟确保护法使大人安危,他老人家,不日即可赶到,亲自处理。”麻努说道。 “掌门天尊要亲自来?”司徒文姬微惊。 “是的,大人。”麻努肯定的回答道:“大人神机妙算,果然全身而退。但这书生实在不可小觑,其必是武林名宿混元金刚拳,孙天?的门人。虽然孙天?,中了狻猊护法使大人的五毒噬心针,按理无药可救。但看这书生并无悲楚状,或许此次赶来,是寻他也不一定。若是孙天?没死,而让他俩强强联手,则对掌门天尊的复兴计划威胁不小。麒麟护法使和狻猊护法使,接连受创,而您又被其挟持,所以掌门天尊决定,要来亲自处理,有望重振本门士气。” “嗯...有道理。这书生跟一干青城派余孽,都在太乙宫里留宿,并没有发现孙天?的迹象。或许是被五毒噬心针重创,躲起来疗伤也不一定。掌门天尊若来了,皆不在话下,如若事成,此次你的功劳不小啊。”司徒文姬说道。 “都是大人英明,领导有方。”麻努窃喜里赶紧说道。 “布控监视的人,都已经到位了?”司徒文姬问道。 “禀大人,是的。不过卑职担心,那书生功力高强,所以只敢在外围跟踪,不能近前刺探详情。”麻努回答道。 “嗯,你做的很好。若是本派多些你这样的人才,何愁大业不成。”司徒文姬说道。 “属下不值谬赞,都是大人领导有方。”麻努心花怒放,嘴上谦虚。 “那书生,今晚出来时,我还跟他交过手,才几招便落败于他。”司徒文姬说道:“此人功力,不是你我可以望其项背,所以你只要确保,知道他的动向就好,其他事宜,自有掌门天尊前来处理。” “属下遵命。”麻努诺诺,眼光就偷偷瞄了,跟前这位尤物一眼,复殷勤说道:“山腰凉亭处,属下已经搭好了帐篷,大人一天劳顿,还请早点休息。” 司徒文姬闻言微愣,笑语:“哦?麻努行事很周到嘛。”也只好跟着去了。 “卑职应该的,卑职应该的。”麻努承应里,见司徒文姬领情,如获奖赏,喜不自禁,更殷勤鞍前马后。早忘了当初,威逼归顺任九霄时的屈辱。也不知任九霄是否特意安排,让这毒物被司徒文姬这么个大美人管辖。但见了如此娇媚的上司,绝美尤物后,麻努便百依百顺,倾囊相助了。 此时司徒文姬,心里却有着不被人知的盘算。表面上跟麻努叨叨,实则内心,早就担心起呆子朱恩的安危。今晚才提醒他,要避开任九霄,没曾想掌门天尊,竟自如此神速找上门来。真是怕哪样来哪样啊,不露声色里,已是忧心忡忡起来。本还想着怎样支开麻努,好去通风报讯,让呆子快跑,不料这一心献殷勤的麻努,却是搭好了帐篷,等自己鞍前马后。一时更无计可施,避无可避,也只好听天由命了。或许仗着自己,跟任九霄的干系,可以说服他先用怀柔策略,招安朱恩;抑或自荐,用自己的美人计来对付朱恩;等等各种纷乱对策盘算,莫衷一是。全然没发有觉,身后麻努闪烁贪婪的目光,在偷瞄自己。 等司徒文姬和麻努走远后,树荫里,却赫然现出了个人形来,无声无色,若魑魅魍魉。却低声自语了一句: “天绝屠龙任九霄?” 却是不再言语,黑暗里一双利眼,光芒闪动。自沉吟了一会,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几个时辰后,月落星稀。 黎明到来前的黑暗,是夜色最浓的时候。 “先生,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呢?”如兰睡眼朦胧,靠在朱恩怀里轻声地问。 “师叔派人来通知了,必须尽快趁天色未亮之时,悄悄离开。”朱恩看着怀里的可人儿,心疼的道。 “啊!已经有爷爷的消息了吗?”如兰闻言,精神一振开心问。 “是的,而且还告知我们,被幽煞门暗中盯上了,恐其有所行动。所以必须的赶紧撤离此处,与师父他们会合。” “嗯,那赶紧吧,已经通知了幼薇姐姐她们吗?”如兰从朱恩怀里跳起来说道。 朱恩就有些不舍的感觉... “通知了,她们已经在门外等候。” “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如兰羞涩里嗔道,赶紧着手梳理头发,整装待发。 “别急,还有时间,赶得及。”朱恩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可人儿,轻声笑语。 如兰咬着发钗,系着头发,就看见了朱恩一旁痴痴的目光,心里一颤。自赶紧低头忙乎。 待二人出了房门,幼薇刘绥一干人,已经等着迎了上来。 “见过如兰姑娘。”却是一个中年道士模样的人,跟如兰作揖说道。 “这是太乙门的德育道长,兰儿。”朱恩说道:“多亏他连夜来相告,否则我们还不知道师父的消息呢。” 如兰闻言大喜,赶紧上前见礼,寒暄客套了几句。一旁苏玄海,满是焦虑的问起: “先生,任九霄那厮,真的要亲自来了吗?” “是的,我亲身所见所闻。”朱恩答道,遂把昨夜跟踪司徒文姬,其离开后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大家。 “啊...”青城派众人轻呼里相顾,语论纷纷,想起离山一战,任九霄的飞扬跋扈谁为雄,犹自悲愤,更心有余悸。 “还劳烦各位道兄,跟着德育道长由后山密道撤离。”朱恩说道:“兰儿把行囊交予幼薇带走,自轻身跟我一起行动。” 复仔细叮咛了几句,说出心中绸缪之计划,大家颌首依计行事,便趁着夜色掩护,悄悄然离开了太乙门。 翌日中午。 山腰凉亭处,密密麻麻的都是幽煞门徒。 “属下朱雀护法使,参见掌门天尊。”司徒文姬弯腰,抱拳作揖道。 “文姬免礼,辛苦你了。那书生可还在太乙门里?”白发苍苍的任九霄,气势雄伟的说道,脸色却是不同寻常的蜡黄。 “是的,昨夜我与他在太乙宫里一战交手,至今未曾见他下得山来。”司徒文姬答道。 “胜负如何?”任九霄问。 “我输了,其功力深不可测。”司徒文姬答道。 任九霄鸱目一睁:“此子如此了得?” “是的,掌门天尊。”司徒文姬却笑语:“其功力高强,信守承诺才没伤着我,虽是一表人才,却难免一介书生的迂腐。” “哦?依文姬所言,此人可否利用招安?”任九霄问道。 “如若能够招安,无异如虎添翼。其武功再高,重信重义却是他的最大弱点,若能投其所好,制其软肋,何愁其不归顺。”司徒文姬见掌门天尊有心听下去,复继续说道:“其虽然难免固执迂腐,恰恰是这样的人,一旦归附了,更别无二心。难的是,此人半路杀出如横空出世,迄今除了知道他,练就的是金刚混元神功外,一无所知” “连孙天佑都被狻猊护法使暗算了,这一介书生,只怕也是空有一身蛮力。管他何等人物,会一会便知分晓,如若不从,杀无赦!”任九霄一哂语,复转过身去看向麻努,笑道: “麻努。此峰只有一条下山之路吗?” 旁边的司徒文姬闻言,暗自心惊如蚁乱。 “回禀掌门天尊,是的。此山后是悬崖峭壁,无路可通,山侧一丛荒林荆棘,属下也已经派人把守,就剩眼下这一条,下山的通道了。”麻努赶紧答道。 “派出去的探子,多久回来禀报一次?”任九霄复问。 “回禀掌门天尊,若无情况,半个时辰来报一次。可是...”麻努答:“方才最后一次回报,太乙门里还是没有动静。” “这已是正午时分,不会是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溜了吧?”任九霄忽而冷冷的说道。 “属下昨夜至今,不敢松懈守望,确实未发觉有别的动静。”麻努惊然里,赶紧回复道。 任九霄复问:“山侧可有情况? “回掌门天尊,没有情况。若是发现目标,他们便会响箭通报。”一旁毒龙堂主麻努再小心回答道。 “时候不早,恐生变故矣。”任九霄幽幽说道。 又惊得麻努身躯一震,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禀掌门天尊,既然只有此路下山,想必书生一干人还在太乙宫里,不如直捣黄龙便知分晓。”司徒文姬说道,实则内心暗喜。朱恩与如兰,急着寻找孙天佑,不可能留宿一晚,至今仍无动静。 正说着呢,远处山侧荆棘密林,突然响箭穿空凄厉。众人惊起,麻努大喝: “有情况!快去接应。” 说完领先率众奔去了。司徒文姬看向任九霄,方欲询问对策,却见任九霄看向山上来处,气运周身。司徒文姬还没来得及也往山上看去,却听他大喝起来: “文姬快让开!”说罢前弓立马,一招天蚕神功‘力劈华山’天绝手。司徒文姬闻声急忙纵身,往亭子外跃去,但觉身旁,劲风呼啸如洪流。 ‘嘭’然巨响,撕空爆裂震耳欲聋。荡起的真气,把亭子都震的尘土飞扬,摇摇欲坠,稍近的下属,躲避不及犹被祸及,狼狈不堪。待司徒文姬立定看去,竟是爆裂书生的铁拳,对上了任九霄的天蚕神功。 “混元金刚拳?!”任九霄纹丝不动里大喝一声:“报上名来!” “一介书生何足挂齿,接我第二招!”却是朱恩声如洪钟的回应,浑厚内力,震的众人耳鸣嗡嗡。但见其身上衣物,无风自鼓,怒含霸气里“噫~哈!”一声,如来身、意、语之第二波攻击,呼啸如猛虎出山般,向任九霄扑去,贯空爆裂的拳风,炸响如雷。 “来的好!”却是任九霄大吼一声。 绝顶高手相决,风云惨淡,直看得一旁众人,屏声静气。但见任九霄抬起的右掌,泛起了微微白光,方圆几丈地,劲风激荡寒气凌冽,撞向了朱恩的混元金刚拳。 又是‘砰’的一声激烈对碰,风起云涌惊天变。任九霄的身形微晃,后退半步,而朱恩却在猛烈对撞里,借力弹跃开去,彼此震惊对手的内力雄厚。 “能接住我天蚕神功,九成功力而无恙,你也算世所罕见了。”任九霄笑语:“哈哈哈哈,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如此修为,实属难能可贵。爱才之心人皆有之,怎样?可有兴趣与我一统江湖,称霸武林?” “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苍生有难正邪不两立,却是于我有责。”朱恩说道。 “区区一介书生,猖狂如斯?哈哈哈,有趣!你再接我一招试试?”任九霄往前一步欺近,凌凌霸气就罩住了朱恩。 这是要全力一击么?司徒文姬大惊,一甩手中长鞭炸响,对朱恩斥道: “狂妄小子!竟敢对掌门天尊无理,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罢不等任九霄阻拦,一式‘横扫千军’向朱恩卷去。迅疾毒辣的鞭花,带起金蝉子‘咻咻’摄人心魄的鸣叫,直击朱恩胸口。朱恩一愣,急退闪避,却见司徒文姬的全力一击,打在路边岩石上,火光四溅崩裂炸响。一鞭才落一鞭又起,直追朱恩不依不饶。在司徒文姬的追击里,朱恩闪转腾挪如分身掠影,径直穿过了众人,往山下飞纵而逝。 “好男不与女斗!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却见朱恩浑厚的声音,响彻山野。 “狂贼休走!”司徒文姬欲奋起直追,却被任九霄拦下。 “文姬莫追,来不及了。”自是任九霄惋惜的声音:“你说他迂腐,我倒觉得此子进退有度,不可估量。” “那可怎生是好?”司徒文姬懊恼状:“都是属下无能让他跑了。” “哼,你知道就好。”任九霄嗔道:“任意妄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给我拿下他,不惜一切代价投其所好!” 司徒文姬貌似惊苦状,实则内里开心不已:“属下愚钝不明...” “诚如你所言。”任九霄看着司徒文姬笑道:“此子既然不跟你斗,莫不是被你的美色震惊了吧?也正好郎才配女貌,哈哈哈!” “啊!...掌门天尊竟取笑于人。”司徒文姬犹是春*风*满面的撒起娇来。 “胡闹...”任九霄脸色一正,不怒而威:“哼!我只怕你是跟了他一晚,就春心大动故意放他走的吧?!” “属下不敢。” 司徒文姬闻言一惊,脸色讪然无语。 却听任九霄继续道:“此子确是一表人才,你若为本派招安了他,自是功德无量。否则...哼哼!我不饶你。” 司徒文姬闻言,闷闷不乐微蹲领命:“属下遵旨。” 任九霄冷面背后,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报!”却是麻努奔回来通报的声音,人至近前抱拳作揖,禀报道:“启禀掌门天尊,山侧密林守护的几个弟兄,都已经遇害。却是那使软剑的姑娘,见着我们,既往山下遁去了。” “不出所料,哼!声东击西之计,亏你还说他迂腐固执。此子是个人才,也是个心腹大患。朱雀护法使领命!”任九霄威然语。 “属下在。”司徒文姬赶紧答应。 “我命你不惜一切代价招安他,其若不从杀无赦!去吧。”任九霄说道。 “是,属下遵旨。”司徒文姬领命后退,转身便往山下急追出去。 “启禀掌门天尊,让护法使大人独自前往,岂不危....”麻努一旁道,还未说完,被任九霄一挥手制止住了。 任九霄看着司徒文姬,那轻灵迅疾远去的身影,心里暗自一叹。却不知司徒文姬此刻的心情,如脱缰的野马、归林的小鸟一般自由畅快。 “呆子...我又来找你了!” 第三十二章 一生痴愚 如果可以, 我不会让你再等。 哪怕是一分一秒, 我也知道那是煎熬。 如果可以, 我不会让你再痛。 哪怕是一丝一毫, 我也知道那是寂寥。 就像现在,紧紧的把你拥抱, 就像现在,暖暖的彼此依靠。 用一丝一毫, 著每一分和每一秒。 没有渴望不用再等, 也无孤独不必再痛。 看心与心的交印, 都是幸福共鸣的笑容。 是的, 幸福里朱恩看见了如兰的笑容。如兰也看见朱恩飞奔而来的身影,仿佛带着使命达成的荣耀。原是再小的花朵,只要是两人共同努力的浇灌,便能结出美丽欢欣的成果。没有什么比终于盼见有情郎,更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了,如兰等待里看见如期而至的先生;也没什么比终于看见梦中**,更让人觉得快乐的事情了,朱恩飞奔里如雏凤归巢,追寻幸福的方向。 “先生...”一句话里有太多的感情和意味,人至跟前,如兰款款相迎的呼唤。 “兰儿...”一声回答里有太多的爱慕与担当,不管不顾,揽入胸怀的心跳。 “你跟任九霄交过手了?”如兰笑魇如花的问,之前心里的那点担心,也化成了再见重逢的喜悦。 “嗯,一代枭雄恶煞,深不可测呢,快走。”朱恩笑着轻声回答,却带有玩味逃跑的意思。 “啊,竟然让你在他眼皮底下逃跑了?” 如兰感觉新鲜里,余味刺激。被朱恩贴心牵着的手上,传来让人幸福紧张的热度。仿佛说的不是与邪道中人生死相斗的场景,而是堪值玩味的生*验。下得山来,既是一片空旷的田野,风吹起麦浪,像两人此刻荡起的心潮。不走寻常路,朱恩却拉着如兰岔入田间小道,奔远处的一个小山包而去。 “咱们不到前面村庄里吗?”如兰被朱恩拖着问。 “不,大道上多有探子密眼。前面小山丘密林里,视野宽阔很适宜,这下山道上动静,远远的便可以一览无余。咱们在此守候,等任九霄他们都下山了,再回太乙门寻你爷爷去。”朱恩说着,脚下的功夫却是更快了,拉的如兰飘飘欲仙。 “那也不需隔那么远啊,我都看不清这道上的人了。”如兰回头望了望远去的来路说道。 “功力深达化境之人,方圆周遭几十丈地,都在其耳目之内不可不防,何况是任九霄这等人物。”朱恩说道。 很快就到了山丘处,也不需觅路,竟似凌波微步蜻蜓点水般,在树冠上掠过。一转眼,就往山顶最高那一株大树落去。劲风联袂里,眼花缭乱,如兰连忙抱紧了朱恩身体。待落定在遒劲树干上,选了个好位置,刚好可以透过茂密枝叶,远眺山路,这才坐下。如兰却在朱恩怀里,有点安逸的享受着,整个人也就等于坐在了,朱恩的怀里。方一沉静下来,便听见彼此怦怦然的心跳,羞红了脸颊。如兰想独自站起来,却发现地方狭小没有更好位置,才一动惮,树枝就摇晃起来沙沙作响。 “别动兰儿,就坐着便好,动静太大反而暴露了行踪。”朱恩劝她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有些,怦怦然的紧张起来,好像当年第一次抱着媚娘时,心里一样的心悸和诱~惑。 “啊...嗯...”回应里,却是姑娘的气息如兰、娇憨百媚。 如兰坐在朱恩怀里,手除了环抱着朱恩的脖子,实在不知道放哪里是好,心里蜜也似的甜腻。不自在里想挪动身体,却变成撩人心魄的斯摩。酥香满怀炙热,朱恩就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了。眼神方自一对视,如兰赶紧避开了去,红晕淡若粉脂,凝腮娇艳羞美欲滴。朱恩的嘴儿,就贱贱的凑了上去,一点两点三点,轻轻落在了她的脸上,淡亲额眉吻香鬓。屏住的呼吸里,有种无声的痴醉,漫延开来。如兰便娇喘一声,还没来得及嗔怪些什么,就被朱恩堵住了小嘴儿,美滋美滋地亲吻起来。正是心如鹿撞里,犹自闭目含情,仪态娴婉。 “嗯....” 长长的一个吻,总算是分开了唇,仍是意犹未尽,乱入芳心。 朱恩满足里,紧了紧怀里的拥抱。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言语如此苍白无力。想来此时无声胜有声,还是行动更能说明一切。那嘴儿便又贴了过去,芳菲甜蜜。如兰却是紧张的,心都快跳出胸口。方才得以脱了嘴儿喘喘,兀自心跳耳鸣。大气都不敢出里,窒息未果,又被朱恩亲了过来,咬住了双唇。轻哼一声,没了魂儿,僵直了身体。这边厢吻的天昏地暗,海枯石烂,却忘了原本要看的来路。只见一抹轻灵的倩影,自匆匆掠过,正是追逐朱恩的司徒文姬。若是被她瞧见了此时,这对鸳鸯快活儿,不知道得怎样撒泼,吃起醋来了。也怪天意弄人,这一错过了,下次重逢再见时,已经隔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只苦了这多情的妖女,皆是后话矣。 却说这朱恩吻的兴起,身体径自有了反应。原来爱是你我,没羞没臊的生活;爱是你和我,在患难与共里不变的承诺...温馨怀抱下,有异物伟然,如兰似觉难堪,却也不知为甚。甜甜蜜蜜里陶陶然,哪想得那许多。朱恩就得寸进尺的抚摸起来,却被如兰羞怯不安地一一推开。...怎是痴缠不已,恁得惹人情迷意乱。 “噗噗”一阵鸟儿落在枝头,又飞过的声音,想是也不忍直视二人,羞愧里躲开了去。如兰闻声惊醒,羞涩难当,就把螓首深深埋在朱恩怀里沉默。朱恩才想起正事来。赶紧收了心,透过繁茂的枝叶,远远看向下山的路,却不知有,已经走过了多时的司徒文姬。 “兰儿。”朱恩忽然轻轻的在如兰耳边说道:“静声屏气,任九霄一干人下山了。” 如兰依言抬首望去,远远的看见道上走过许多人。中间却是一挺敞篷大轿,看那前呼后拥的架势,必是天绝手任九霄无疑。朱恩也自目及细微,凝神运气观察。任九霄自不必说,除了毒龙堂主麻努等一干门徒,却不见那朱雀护法使司徒文姬。心有些纳闷,这人哪里去了?莫不是还在山上等着我们?待目送幽煞门走远,朱恩才抱着如兰跃下山丘。 “都看清楚了吗?”如兰赶紧挣脱了朱恩的怀抱问。 “是的。”朱恩不舍里回答道:“确实是任九霄幽煞门等人,只是奇怪,并未看见有司徒文姬在人群里。” “哦?为什么呢?按理会一并下山才是呀。”如兰说道。 “是的。我也纳闷着呢。”朱恩说道:“不过这女子行事诡异莫测,不会是还在山上等着你我吧?” “她又不是你的对手,怎会只身犯险呢?...莫不是,知道你不会伤害她?”如兰说着忽然警醒起来,看着朱恩就有些嗔意。 “兰儿莫胡思乱想,正邪不两立势同水火,下次再见时,哪里还能对她手下留情姑息养奸。”朱恩赶紧解释道:“莫不是方才....方才你我分心时,她先走过去了而不一定。” 如兰闻言却是一愣,想起方才情形,羞怯难当: “都怨你...”说完却径自往山上飞奔而去。 朱恩乐然,赶紧追上,牵住了她的手,一同往山上施展轻功而去。甜蜜里不再言语,你侬我侬。一个眼神,一个十指紧扣的动作,都是比翼双飞的美丽。 “若见着了师父,该怎么办?”朱恩忽然问。 “为何有此一问?”如兰不明的说。 “论身份,我是...你是我师侄吧?”朱恩说道:“你爷爷是我师父...如此来你我的干系,岂非复杂了?” 如兰闻言,却是咯咯一笑,如银铃悦耳:“母亲之前问过爷爷,你还没在祖师爷面前,三拜九叩行入门之礼呢。爷爷说要先看看你的品性,再正式行入门大礼不迟。所以说你与爷爷有师徒之实,但仍不是混元金刚拳的正式门人,更不能说有师徒之名份了。” “原来如此,看来师傅...哦不,是爷爷有先见之明啊。”朱恩恍然大悟里笑语,却是唏嘘。 如兰闻言,也想起了往日,爷爷曾说不必让朱恩行入门之礼时,看着自己的眼神,羞红满面里就有些嗔怪其爷爷来。恁的瞧见人家的心事,也不知会怎个笑话了。却听见一旁朱恩,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道: “难怪分别那日,你私自追我的时候爷爷会说‘孙家的都不是孬种’的话语。哈哈哈...想是知你莫如爷爷。”朱恩开心的笑了起来,心再无负担。 “你!...谁追你了?就你总没羞没臊,欺负人家....”如兰羞怯里甩开朱恩的手,往前急去。 那芙蓉绽放的可爱面容,娇憨毕现,真真是个美的不可方物。看着眼前的贴心可人儿,娇俏身影,朱恩却忽而想起了改嫁师兄的媚娘来。孙家救命之恩,重塑人生,却一声长叹造化弄人。纷繁复杂,皆为一个情字生死契阔。与子同谋,与我同归,忧心何忡?原是有心,老天爷自有公允安排。一番生死离别,苦苦追寻却不得。失去挚爱后的疯狂死地,却被菩萨般的兰儿守望相救。朱恩就有了生死相许的冲动来,有多少是真情?有多少是报恩?不重要,重要的是守护心中所爱,不被这浊世侵害。念及此血性就蓬勃涌上了脑门,头皮乍起!在如兰回眸那一瞬间,朱恩长啸一声天地震,直追了上去。 “朱恩拜见恩人!” 看见了孙天佑那一刻忍不住热泪盈眶拜了下去:“师父...” 而如兰看见了断臂的爷爷,相拥里也已经是哭成了泪人儿。孙天佑也是老泪堪流,悲喜交集。安慰着宝贝孙女时,见朱恩对自己下跪连忙单手相扶: “哲明他...你师兄...已经把情况都告诉我了...朱恩啊...我们孙家也有对不住你啊....”孙天佑愧然说道。 “师父言过了,师父言过了。”朱恩泪流满面里情难自禁:“若非师父相救,我早已是一杯黄土,若不是师兄相救,我妻儿更已是暴尸荒野。天命不可违,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孙天佑闻言欣然大笑:“哈哈哈哈...命理循环,天公不爽啊...造化弄人,却何尝不是应着人心去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唯情字难了,唯情字堪决!” 孙天佑看向一旁梨花带雨的孙女,犹自欣慰:“朱恩,你可愿意与我亲上加亲吗?” “一切听从师父安排。”朱恩低首再拜。 孙天佑却是欣然承受,轻语:“你和兰儿的姻缘,哲明已经告诉我了,你我以后自当没有师徒名份,懂否?懂否?哈哈哈。想不到我失去一臂,却得这如许至亲传人,夫复何憾?哈哈哈。” “谢爷爷。”朱恩自赶紧叩头拜谢,孙天佑忙扶起朱恩,满腔爱惜欣然之极。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来,快擦干眼泪。”孙天佑对朱恩说道:“逢此乱世,何能独安一隅?武林兴亡匹夫有责!此次幽煞门屠戮江湖,人神共愤,我们当呼应丐帮的武林贴,共襄盛举。” “对!”朱恩说道:“我和任九霄前山一战,发现其野心极大,功力莫测。确实是要联合武林各派共同抵抗,才有希望。” “你与那魔头交手了?”孙天佑惊问。 “是的,爷爷,天蚕寒玉神功,确实非同小可。”朱恩答道:“我的第二招混元金刚拳,也只是和他的第九层功力伯仲之间,可见其修为,深不可测了。” “你的意思是,尽力一拼也无胜算了?”孙天佑接着问。 “没有多大胜算。”朱恩想起了司徒文姬的话:“难道真的要习得天遁剑法,才能克制他的天蚕寒玉神功吗?” 孙天佑闻言一愣,说道:“未必,本派的金刚伏魔也不输他。只是...我今断了一臂,否则你我联手何惧天蚕寒玉功。” “不是还有...师兄...的金刚混元神功吗?”朱恩问道,却忽而想起了,这难堪混乱了的辈份来...我与了如兰、媚娘宝儿跟了他姓、我孩儿是他的孩儿,他却是我的丈人?头痛里却听孙天佑回答说: “兰儿父亲,一入官场深似海,哪里还能潜心修炼,技艺自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了。” “原是如此。”朱恩心有杂念的回答说,却看向了一旁,仍在伤心爷爷断臂的如兰。心疼里说道: “兰儿莫哭,爷爷的断臂之仇,他日我一定要幽煞门加倍偿还!”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冤冤相报何时了。”却是一个老和尚走过来,说的话语。 孙天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弥陀寺的了然和尚。赶紧上前见礼,复为朱恩和如兰引见。了然和尚却是目不转睛,上下打量起朱恩来,未几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如兰,忽而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孙天佑见状问道:“大师可是看出什么端倪?可否为他俩卜上一卦,前途凶吉?” “阿弥陀佛,大利东南,直去便可。”了然和尚答道。 ‘大利东南’?却让朱恩想起,曾碰到的貌似神仙的道长与和尚二人来。当初那道士,可也曾跟自己如是说过:“大利东南”的话,难不成,内里真有玄机?朱恩不明就里,抱拳对了然和尚说道: “不明之处,还请大师指点迷津,晚辈不胜感激。” “此次襄阳东南方,正是丐帮武林贴,号召仁人志士推举武林盟主的地方。江湖式微,邪魔增长,正是需要英雄儿女的时候。只是....”了然和尚顿了顿。 “大师尽管直言,晚辈自当洗耳恭听。”朱恩复语。 “阿弥陀佛。”了然和尚云:“心若无明有相,性则迷昧痴愚,我执烦恼又纷纷。” 却听得朱恩若有所思,却听得如兰一头雾水。 “混沌书生,一世痴愚,往事暗神伤。还请大师指点迷津。”朱恩说道。 了然和尚却看了看如兰,对着朱恩不语,久久才伸出一根手指头来。 众人愕然,不明所以。朱恩也是不得要领。却忽听了然身后的小沙弥笑语: “如是一指禅,万法归一矣。” 了然和尚闻言不语,微笑里颌首同意状。 ‘万法归一?’沉吟里,朱恩有所领悟道: “心若无明有相,性则迷昧痴愚,我执烦恼忧纷纷。惠若清明无形,禅本无佛无法,寂灭菩提,了了三界外?” 朱恩凝重里,看了看眼前微笑的了然和尚,复又转头看了看亲亲所爱的如兰。沉吟半响忽而豁然开朗,‘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呆子敢尔! 书接上回。 朱恩在参悟玄机时,忽然豁然开朗般哈哈大笑。弄得众人皆是一愣,暗衬这书呆子恁地这般痴狂。却听朱恩说了下去: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原是儒家者流,顺天地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佛儒归宗天下大同,岂有异哉?皆大圣人所为也。” 了然和尚闻言频频颌首,云:“施主无有法门何解其痴苦哉?” 朱恩回答:“原是大千世界心地法门,命由心造福自我求。无有相参空诸色,辩证法度痴心人。哈哈哈...万法归一禅至真心,以众人苦乐为我之苦乐,以有爱之心修无形业相。如我是佛,佛便是我。大师以为,此痴能修大业否?” “善哉善哉。”了然和尚一笑开怀:“小施主果是自明之人,江湖幸甚。无向有中寻,佛渡痴心客。惩恶扬善生杀虐心,一味红尘金刚伏魔。无有大小爱,无有大小痴。直去也,是唯性情著一痴僧可也。” “可以上善福德因缘,得生彼国否?”朱恩双掌合十虔诚问道。 “当发愿,生彼国土。阿弥陀佛。”了然和尚说完后白色须眉庄严宝相,和小沙弥同喧了一声佛号。 “恁此般狂生,似我当年。哈哈哈。”孙天佑一旁听着笑语开怀。 如兰却看着朱恩不明所以,听着二人似懂非懂的对话,还担心朱恩是否有心向佛,要皈依佛门了呢。也自收住了悲伤泪水打起疑问。这是要作甚?难不成看破红尘了吗?我可怎生是好?却见朱恩含情脉脉地看了过来,痴枉依旧。心里就落下了石头,暗嗔“呆子先生,恁是痴鬼”。 “小施主年纪轻轻历尽劫波,当知晓生死大义矣,天降大任使然,江湖幸甚。”了然和尚笑语,复对孙天佑说:“恭喜老友得此传人,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同喜同喜,哈哈哈。”孙天佑边回答边看着朱恩,又看看孙女如兰,犹喜不自禁。 倒是看的如兰,兀自羞涩不已起来。 如是其乐融融, 转眼数日已过。 重逢不易,朱恩抓紧了时间,向孙天佑讨教武学再攀高峰的问题。无疑问无以解惑授业也,更有个了然大师,可以论佛法,慈悲沐浴,陶陶然心自如莲花开绽。闲来与如兰花前月下独处的时间反而少了,虽其爱默默,情更笃真。 一日众人山亭小聚,品茗麝香缭绕。孙天佑感武林形势言: “这段时间江湖风波日甚,武林同道齐聚往襄阳古城德公祠,为推举武林盟主,引领群雄抵抗幽煞门。然被幽煞门知悉,围追堵截势单力薄的同道,又是一番杀戮血染了江湖。” “前辈所言极是。”青城派掌门苏玄海忧虑的说道:“当初共肩离山一战,崆峒派各位同仁,如今也是情况不明。不知是否安然无恙,是否也遭受了幽煞门的追杀和迫害。” “以崆峒派赵宝川掌门的修为,若不是任九霄亲自出马,我想他们还是足以自保的。”孙天佑说道:“可钦你们的前掌门辛洛平,一代名宿,为了武林同道而光荣牺牲。唉~” 青城派众人闻言,皆是伤心悲愤不已。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幽煞门多行不义必自毙,只可叹苍生何辜。”了然和尚接语:“逝者如斯,生者还需自强不息。为那份长存武林的浩然正气也当化悲愤为力量啊。” 众人皆颌首。 “风闻昆仑逍遥子夫妇俩,已经往襄阳去了,还有千鹤门的云中鹤掌门,也已经动身。只怕这任九霄绝不会善罢甘休,坐等众高手相聚一堂联合对付他。必定会趁此机会,沿途设伏守候以待各各击破。”却是太乙掌门谢思源警醒的话语。 “师弟所言极是,逍遥子夫妇俩,和云中鹤掌门都是已趋化境的高人。若是明刀明枪,任九霄也未必就能拦得住他们到襄阳。怕只怕幽煞门,不择手段暗箭难防啊。”孙天佑回答说。各人闻言皆有同感。 “正是武林需要一己之力的时候,可惜我现在却成断臂之人...”孙天佑不禁悲怆不已地诉说:“这几日...生活起居,每每总感觉断臂还在一般,仿佛能感觉到,那截去的肢体极度疼痛着...” “老友可是又疼了?”了然和尚闻言赶紧过来查看:“现在是否要针灸,缓解一下痛苦?” 朱恩一旁闻言担心不已,如心如石压般沉重。 “不碍事...只是心念使然。”孙天佑说道:“虽时过多日,但是潜意识里,仍难以接受,这业已存在的事实,无法摆脱断肢所带来的,心理上之创伤。仿佛丧失了完整的自我,与常人有异一般,感觉颓废。” 朱恩闻之怆然,热血浇身,恨不能替身受难。而一旁如兰,闻言早就痛心,哽咽失声了。孙天佑听闻哭泣声,却心疼起孙女来,赶紧说道: “兰儿莫哭,爷爷也只是一时感慨。江湖喋血,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爷爷但有一臂,也仍能铸就金刚铁拳,何惧!休看廉颇老矣?”言罢,壮心未与年俱老,豪气干云。 “正是!此言壮哉。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了然和尚安慰道:“老友用一臂,换老衲与爱徒小僧之性命,胜造七级浮屠。” “大师言重,此乃分内之事。倒是这些时日,劳烦大师您悉心照料。每日针灸疗法祛痛,良师益友如斯,更佛法禅理释怀。否则老朽岂非要度日如年矣?哈哈哈,诚如所言,祸兮福所倚,这不都灵验了吗?”孙天佑言罢,看着朱恩和孙女如兰,释怀地笑将起来。 “能和一代凶魔任九霄过招,且全身而退,你这爱徒书生,也无异于横空出世的天将了。哈哈哈。”一旁谢思源也跟着赞语。 朱恩却没听见,这众人是在说自己。一旁心事思量,暗地里记下了这一人,幽煞凶魔,狻猊护法使李荏。想来师尊武功高强如斯,尚且遭此毒手,不知江湖又有多少无辜的百姓,遭遇愈发悲惨了?由是义愤填膺,暗自凝重。再抬头看看如兰,两相对视里,自心有共鸣。 “小施主,莫不是要以杀止杀了?”了然和尚忽然对朱恩问道。 朱恩闻言一愣,暗衬,这般心思,竟逃不过大师的法眼。答语: “江湖势危,群魔乱舞恶业丛生,如若不为,问大师何以止杀呢?” “止魔众恶,非大心大力者不能为金刚菩萨。然,切不可过多代入个人情感憎恨,否则徒增恶业尔。”了然和尚说道:“爱之深难免恨之切,其中法度,小施主自有印证修行,还望常记心间,常发善愿。金刚怒目虽不若菩萨低眉,然救众生,便是慈悲菩提心,儒家曰仁义是也,可为。” “大师所言极是,晚辈自当铭记心间,常发善愿。”朱恩答道,方才心中那无名之火,在老和尚的循循善诱里,也清静下去了。 “善哉善哉,阿弥陀佛。”了然和尚道:“那一方净土,此去仍有生死情劫在前方等待。能成痴业否,却非兰儿之智慧不可解也。” 原来最后一句话,是跟如兰说的,如兰一惊愣然。与朱恩面面相觑,复看见爷爷他们的关注眼神,脸就红到了耳根。朱恩想问什么,却又开不了口,只得说: “望大师指点迷津。” “但去便是,言江湖纷争,话儿女情长。今要止恶生善,必需及早行事为好。”了然和尚笑了笑说道。 “大师所言极是。不过师兄仍需留下来调理,还请了然大师慈悲照应。襄阳一行,就由我等门人与朱恩、青城派同仁前去可好?”太乙掌门谢思源说道。 青城派闻言,纷纷请缨,却听一旁孙天佑提出了不同看法。 “时局未明,太多人行事,反而容易遭人暗算。何况离武林贴大会召开日期,仍有一段距离,所以我认为,还是让朱恩与如兰先去襄阳探明情况为好。”孙天佑说道:“如若一干武林名宿还未现身,便可取道就近的云洞山,汇合千鹤门掌门云中鹤。此地是千鹤门远来襄阳必经之处,朱恩应当前去支援照应,以防幽煞门围追堵截各个击破。” 众人闻之皆觉得很有道理。如是类推,当务之急,是先确保赶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名宿高手,不被幽煞门乘机暗算。若能汇合云中鹤,再去迎接最远的昆仑派夫妇俩。朱恩能聚合四人的力量,足以跟任九霄的幽煞门一战矣。即时谢思源再协同太乙门、青城派,前往襄阳参加武林大会不迟。刘绥也觉得在理,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苏玄海抓紧练习青城无为铸剑秘诀。如是商量妥当,便决定准备依计行事了。 短暂的相聚,又要别离,如兰自是依依不舍的伤怀。然而再次出山,朱恩已经是心情迥异。不再像当初那样的彷徨孤楚,换而有之的是,江湖儿女般豪情壮志了。 相聚时日虽短,朱恩于武学却是大有裨益,尤其是其弱项点穴功夫。习点穴之法门,必须先明确十二经之穴名,再熟悉各穴之位置,经络与脏腑的关系。以前朱恩忙于寻找媚娘宝儿,不是变傻了就是跟兰儿在一块,自是没有良师亲身垂范,详解各经络之要义。单是熟知全身穴道经络本身就是一门精深学问了,更勿论其中辩证法则。在人体上下纵横分布着十二经路及脏腑八大脉,它们中分布有上千个穴位。有在经路线上循行的“经穴”,“络穴”,也有不在经路线上的“经外奇穴”或“阿是穴”。在人体十四条经脉线上的穴位有三百六十五个,其中致命死穴就有七十个之多。点击人体上某些主要穴位可产生麻痹、哑巴、晕厥、死、咳、笑等效果,有些穴位虽轻打亦承受不起,重则死亡,称为死穴。所以孙天佑一再反复叮咛朱恩,以身示范告知其熟知全身各穴,不但要能言其所在,而且能瞑目抚之。识穴必须认真准确,丝毫无差。还要识透穴理。凡学者必须细心体会,随时习练,不拘形式,不论行走起居坐卧、随时随地信手拈来复习推敲、持之于恒日日均需苦练。经常摸索点穴之理,依理推之,逐穴求之,必有所得。如气血之头在什么时辰应在何穴,在什么时辰又经流何穴;始自何时几刻,又终止于何时等等,皆须精推细摸,了如指掌。概因朱恩本身已经是内家功力高手,学来更能事半功倍。唯根本之理论熟知,则关于点打方面,便能得心应手轻重随心。历来宗师授徒于点穴术极其严格。对于不守寺规与门外无德之门徒,概不传点穴之技,对一般徒众虽可授点穴手法,但切不轻易传授致命要穴和制人之技。尤其本派混元金刚神功在授徒时,更加注重言行法规,慎重行事。凡对学徒未经透彻之考查,而具备高尚德行之人,概不传授点穴法技,亦免恶人得技,为祸苍生。所以在孙天佑的敦敦教诲下,朱恩潜心学习已经初窥门径。同时还掌握了些点穴的救治方法与解穴要领,这才算真正懂得了些武林点穴绝技。由是日后皆随身携带一个孙天佑赐予的小木人研习不敢懈怠。木人身上刻满了主经脉络再对应自己身上的穴位拿捏勤加苦修皆是后话矣。 但说现在短短时日,朱恩书呆子学究气又犯了,竟至学而有味废寝忘食之境。这不,诀别孙天佑等人后与如兰同行出得前山来。一路竟忘了与身旁的可人儿说话,也看不见那大好壮丽的河山秀色可餐。徒跟着如兰行走在路上,却是心无旁骛的复习奇经八脉起来。时不时手指在身上拿拿点点的自言自语,如兰看的好笑却也爱极了他专心致志的傻样。如此...几个时辰过后,如兰却有些嗔怪朱恩的不理不睬,自生闷气起来。 “先生。”如兰轻声问身旁的人。 没有反应。 “先生。”如兰又问,还是没有回应。 朱恩只机械似的跟在如兰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路面。还是没有听见如兰跟他说话,如兰就有些气恼。 “呆子!”如兰站在朱恩前面加大音量,本以为朱恩会惊醒。却不知朱恩正推理到关键时刻,入了痴境直撞过来。 这同时制人气穴、大巨穴、大赫穴时会有多少种效果;在不同时辰会怎样;轻重如何又会怎样等等。想着手就在自己胸口处摸索辨识穴位,哪里听得见身外的如兰站在前方喊自己。如兰拦在朱恩前面,以为他会停下来呢,没曾想先生痴劲犯起来着实不轻,两人竟冲撞了个满怀。朱恩本能护体神功弹了出去,如兰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一股软绵强韧的劲道,顶得踉跄往后摔倒。下山的路多倾斜石阶,倒下去如兰无着无依,眼看就往山下摔去,不由‘啊!’的一声惊呼起来。这一下尖叫,才真是把朱恩惊醒了,抬头就看见后仰身躯的兰儿往后摔去。气随心动,身随念转,一晃内力收发自如,就抢在了如兰身旁,环住了可人儿,犹见其花容失色貌。 “兰儿没事吧?”朱恩紧张的问如兰,却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委屈的如兰气极又哭笑不得: “真是呆子,怎个痴字了得。” 言毕娇嗔憨态不可方物,朱恩才想起要亲亲所爱来。 “你怎得走路这般不小心哪?”朱恩满是温柔的说:“摔着了可怎生是好?还是我抱着你吧。” 全然不记得是自己把人撞飞一般,这得痴的多糊涂才这般如此?如兰闻言都有点百口莫辩的哭笑不得: “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会走。” “不。”朱恩说了声。好些时日没有亲近了,哪舍得松开怀抱。 “你若是走着走着又犯起痴迷来,要研习穴位可怎么办?可空不出手来去揣摩呢。”如兰说道,自己也没有要离开朱恩怀里的意思。 “是呢。”朱恩就愁眉苦脸状:“一学点穴深似海,想要精深非一蹴可就。若不是为了必要时解穴的救治方法,和将来救死扶伤之用,还真不愿意深究其理。” “你痴迷的时候,却是甚得其乐呢?这手上的功夫气劲眼力的运用,你已经不必分心练习,只需精悉经络、穴道和气血循行之理;深知气血流注与五行、天时的关系;熟读并牢记点穴诸诀便可大成矣。”如兰安逸在朱恩怀抱里,一边说着如数家珍。却听的朱恩由衷佩服,直叹二人行必有我师焉。 “兰儿师父,往后还请你不吝赐教啊。”朱恩抱紧了怀里的人儿笑语。 “啊...”如兰闻言一愣笑若银铃:“那你可得事事听师父的话,否则门规伺候。” “啊?还有门规呢?不是家规么?你倒与我说说,看看中不中。”朱恩说的高兴,把怀里的人儿,轻抛一下复又抱紧。只把如兰吓了一跳,捏拳猛捶其胸口。 “恁是欺负人,不与你贫嘴,快放我下来。”如兰嗔道,却是喜笑颜开。 “可准备好了?”朱恩突然问。 “准备什么?”如兰一怔,不明所以。 话才出口,就被朱恩突然呼啸着往半空抛了出去。如兰便觉冲天一般飞起,联袂劲风,呼呼耳际于半空,惊愕里失声吓了一跳,却止不住飞速离开地面的冲力。眼前一晃现出个人来,却是朱恩追上,眼里一抹着可恨的作弄神情。如兰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投入其怀,才想着骂两句。上升的势头尽了停住,一霎那眼神交错。两个人就忽而往下急速坠落去,呼呼的风声直灌双耳。可恨朱恩这一抛掷,不知有十几丈高。劲风呼啸里,大地迎面,像张开了口的怪物要吞下二人般。如兰从小跟爷爷习武,自认是胆大妄为了,却几何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过。惊呼里紧紧箍住了朱恩,不敢往下看。而朱恩竟然把身体姿势换成头下脚上,直冲了下来。眼看两人的脑袋,就要往山道上撞落,说时迟那时快。还有两丈高左右距离的时候,朱恩‘咿哈’一声,左手搂紧了怀里的人儿,右手就是一记混元金刚拳,只击地面。‘嘭’的一声巨响,拳风劲气开碑裂石,打在地上尘土激扬乱石穿空。朱恩一瞬间,凭借反弹回来的劲气力道,翻身带起如兰,似鸿雁双飞,横空而去。如兰这才看清了已经安全降落,却是在朱恩怀里凌空飞翔。各种心绪交织的刺激,和嗔爱,就用力的一口咬在了这冤家的肩膀上。疼不死你! “诶哟!”疼得朱恩龇牙咧嘴:“兰儿松口...痛煞我也!” “哼!”如兰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口:“呆子敢尔!” “不敢了不敢了...”朱恩连声应允道。 如兰得胜般笑逐颜开,方想安慰几句,“啊!”的一声尖叫,原是被朱恩再次抛向了空中,手舞足蹈里嗔道: “呆子可恨!!!” 第三十四章 崆峒之殇 山间小道旁,轰隆隆的瀑布声震耳欲聋。水汽飞扬弥漫里,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姑娘,穿行在水帘底下.不惧湿滑的岩石,跳跃其上直奔瀑布底潭中心。那婀娜多姿的身材,却稳健轻盈又迅疾。几次轻点提纵,便落在了飞瀑底潭中心一块礁石上。迎面可以看见,瀑布飞流直下千尺的恢弘场景,蔚为壮观。让人不禁想起了盛唐诗仙,李白那句脍炙人口的诗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但见隆隆的水幕咆哮,一阵阵清凉透心的河风,挟裹着水雾在潭面飞扬旋转。遍体通泰里,姑娘忍不住感叹这造化之瑰丽奇伟来。 “虞姬,快走吧,还要急着赶路呢。”却是岸边一个中年方外居士模样的男人,对姑娘说道。 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年龄服饰各异的人。其中一个面目俊朗阳光的小伙子,对着潭中央的虞姬也喊道: “师姐,快回来吧,别打湿了身体着凉了。” “好咧。”虞姬应了一句,翻身纵起几个起落就赶上了大队。 方才喊虞姬的中年居士,环顾了一下四周喧嚣的环境说道: “赶紧往上过了这瀑布吧,此地不宜久留,水声太吵杂了听不见四周的动静。” “是,师父。”虞姬回应道,又向瀑布顶端看了看说:“师父,前方元千师叔示意可以通过了。” 众人抬头依言望去,瀑布顶端领路的两个门人,正向这招手示意安全通过,便纷纷施展轻功赶紧跟了上去。 “往前东北方向循路而去,很快就可以到襄阳城郊的南阳乡了,虞姬你饿了吧?”中年居士说着,关心的看了看姑娘一眼。 “不饿,友申师弟刚才给我吃了些干粮。”虞姬回答道:“倒是前面领路的元千师叔和张志鸿师兄,早晨到现在,才吃了一点干粮呢。” “嗯,你张师叔是个急性子。等出了这片山林近了城郊,会有不少乡村酒肆,届时再用餐不迟。”中年居士说着,众人都已经赶上了领路的二人。 “马龙师叔,还有多久可以出山,上得官道呢?”友申师弟问一旁,抬头观望的师叔道。 “快了,再有个把时辰,就可以出了山林到城郊,今天傍晚前赶到襄阳城,应该没问题。”马龙回应道。 “前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吧?老三。”马龙问之前探路的张元千。 “没有异样,二师哥。”张元千笑了笑回答说:“此处接近襄阳,已经是丐帮的地盘,很快就有个照应了。” “老三饿了吧?”却是虞姬的师父,中年居士问张元千道。 “还真有点,等上了官道,找一处酒家客栈,用了午膳再进城吧。”张元千回答说:“掌门师哥,你可得好好陪我喝一盅啊。” “酒瘾又犯了吗?”马龙笑问,脚下的功夫却一丝没有放松:“大家快跟上!你们的元千师叔可是等不及了。” 众弟子闻言,皆是爽朗笑声相应,一扫连日来为躲避幽煞门追杀,而匿踪潜行的辛苦。这千辛万苦终于就快到了目的地,此次丐帮武林大会集聚地襄阳。很快,众人翻过了一个山岭,就进入了密林里,便看见一片,十余亩见方的阆闶盆地。小道两旁,齐腰的杂草傍着乱石丛生,中年居士突然停下脚步,轻呼了一声:“等等。” 众人闻言停下来,以为有所情况,纷纷凝神紧张戒备。 “掌门,可是发现有何异样了?”马龙轻声问中年居士道。 “没有,不过此处低洼,兼杂草乱石丛生,是一块险地。”掌门说道。屏声静气了一会,却没有听见什么异样,除了沙沙摇动林海的风声。 “让我先去探探。”张志鸿说完,纵身前去。 但见其矫健的身姿,在右边山道旁乱石上,跳跃纵横,如鱼得水般流畅。看得身后张元千,暗自是欣慰不已。时候不早,人已经有些饥饿疲累,可是儿子毕竟是年轻啊,身强体壮耐折腾。一旁的友申看着,也轻声叹了句: “大师哥的轻功真好,可不比咱们的虞姬师姐差。” “我也往左边去看看。”却是虞姬说话的声音。话音刚落,人就已经灵巧地翻身出去。 “这孩子就是好强,不落人后。”却是马龙说话的声音。 友申见状,也跃跃欲试,却被掌门拦了下来: “人多反而有碍探视。” 很快,右边察看的张志鸿,已经检查完毕,落在出口处小道旁,转身向大伙挥了挥手,示意安全通过。 “快走吧。”掌门说了句,众人这才纷纷进入了阆闶盆地里。此时左边察探的虞姬,也已经探视完,直奔出口处的志鸿师哥。 “师哥,这边也没问题。”虞姬对笑看过来的张志鸿道。 辛苦了半天,回头看见师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分担相助,张志鸿心里一动,满是欢喜回应道: “有劳师妹....” 张志鸿开口回应时,却话音突然中断。脸色涨红了一下,又变的煞白,全无血色,却见一柄寒光湛湛的刀锋,从他的胸口处贯穿出来。 “啊!师哥!”虞姬落在跟前,见状惊声尖叫起来。 “不...不要过来...快走....快....”张志鸿痉挛着,微晃的身躯,拼尽了全力说出的最后几个字。 “儿子!!!!”远处的张元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歇斯底里大喊着,冲将过来。 可是张志鸿,却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呼唤了,也等不到他的救援...胸口的刀锋,被人缓缓地从背后拔出,已经没有了痛感,轻轻合上了双眼,慢慢往前瘫倒了下去。身后就现出一个人来,跟青草杂绿一样衣色的人。手里正提着唐刀,一把沾满张志鸿鲜血的唐刀,阴森的狞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偏要落在我跟前,能栽在我这青峰堂主手里,你小子也算死的值了。赵宝川,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你还我命来!”却是张元千疯狂了的嘶吼,挥舞着一对夺命双钩,冲上来搏命。 “那我就先送你们爷俩一程吧。”青峰堂主迎上张元千的银钩,一刀劈其中门,两人便战作一团。 这个时候,两旁密林里,纷纷涌出了三四十人,穿过了草地围上来。来路也已经被几个人堵上,其中一个黑衣短打,腰缠红色缎带的人阴森森的说道: “赵宝川,你不回西陲崆峒山,来此作甚?上次离山一役,放过你们一马就已经不错了,你们崆峒派还敢来襄阳,找死不成?” 那中年居士闻言,哼了哼: “恶贼休要猖狂,自古邪不压正,你们多行不义,注定也是死路一条,想我崆峒派人才济济,为了对付幽煞门,哪怕我赵宝川死了,又有何妨?!” “哈哈...上次没能亲自领教你的高招,今天我李膺,幽煞门霹雳堂主,便要一试你的斤两。”腰缠红缎带的来者道。 “李膺?大漠天鹰神飚铁骑总把头?”赵宝川身后的马龙问道。 “不错,就是老子我。算你识货,哈哈哈。”李膺狂笑语。 “蛇鼠一窝,一丘之貉,哼!”却是赵宝川不屑讥讽:“好好的大漠你不呆着,偏要做了幽煞门的走狗。”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宝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若不从了幽煞门,今天我就要杀了你,然后再去崆峒山,灭了你们崆峒派!届时看你还狂不狂!哈哈哈。”李膺狞笑着,挥手马刀出鞘。 “没有了铁骑队,你拿什么跟我一争高下?”赵宝川一挥手中拂尘,便是一记‘仙人荡宇’,拦腰横扫过来。 其余众弟子也都毫不迟疑,奋勇与围上来的幽煞门徒,战做一团。 武林崆峒派,功法讲究柔美而实用,身、步、手法多以弧线、曲线形成。融合太极阴阳变化,聚道、释、儒之精髓,在运动中寓攻于守。进击时动中有静,静极生动、刚柔相济。除了寻常刀枪剑戟外,崆峒派享誉武林的最大特点,却是奇兵怪刃,它不属于寻常十八般兵器。短、小、轻、柔奇兵器如扇、棘、佛、尘、剑耙、五行轮、鞭杆等。在交手对战中,往往出奇制胜,令人猝不及防。尤其上乘功法之无相神功、达摩神功,更是享誉中原武林。 但见掌门赵宝川,一把拂尘对李膺的锋利马刀,挥洒间游刃有余,高下分明,胜负是迟早的事。而张元千这边,满腔为子报仇心切,全然是拼了命的打法,一对银钩若催命符,也是逼的青峰堂主险象环生。马龙领着一干弟子,对抗其余幽煞门徒,也是打的你死我活不可开交。虞姬却是跪在地上,无法置信着,手上沾满了鲜血,是师哥张志鸿的鲜血。两小无猜一起练功,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转瞬间,却阴阳两隔生死分离,虞姬就呜咽着,哭成了泪人。莫不是那赫然满手的鲜血,和千呼万唤不再回应的人儿,她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接受这样的事实。一声声悲痛欲绝的呜咽,在刀光剑影里分外刺耳,也刺痛了崆峒派众人,满腔哀兵的壮烈来。 “为志鸿师弟报仇!” “为志鸿师兄报仇!” “杀!” “杀!”却是崆峒派众弟子们,沉痛而悲愤的怒吼。 本来就实力不济的李膺等人,恨高估了自己,哪里抵抗的住,在崆峒派的怒火下,很快就陆续倒下了七八个人。 “兄弟们给我顶住!霹雳堂很快就会赶来支援,还有玄武护法使大人。”李膺见状,边打边高声大喊。 “李大哥救我!”却是青峰堂主发出的求救呼声。李膺本人都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能分身救你。其余的手下也都好不到哪里去,泥菩萨过江,自求多福。 原是愤怒的力量,点燃了哭泣的泪水,虞姬挥舞着名满江湖的花架剑法,把凶手青峰堂主给刺伤了。虞姬与张元千两人,复仇心切烧红了眼,围着青峰堂主招招夺命,步步紧逼。摸爬滚打里,青峰堂主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刚才,暗算他人那种嚣张气焰,直呼我命休矣。难不成,身为新晋的青峰堂第二任堂主,都是死路一条的下场吗?原来幽煞门旗下有,四大护法七分堂主,分别是青峰、白虎、蓝凤、六神、霹雳、雷霆与毒龙七个分堂。而在终南山弥陀寺一役,为了威逼了然和尚,便被混元金刚拳孙天佑,杀了青峰、蓝凤俩个堂主,重伤狻猊护法使。没曾想现在,刚接替上任没多久的青峰堂主,便又遭此厄运,真是报应不爽作茧自缚了。但见虞姬围着青峰堂主,手拿剑诀,柔韧绵缠、飘健花实,看似柔美飘逸,实则遍地隐伏杀机。式式有套,瞅准机会,就往对方要害挑去。况且还有一个拼了老命的张元千,疯狂的双钩,招招夺命勾魂。 “啊!”的一声惨叫,血溅半空。青峰堂主的马刀,被虞姬挑飞,赫然剑柄上,还连着他的半只手。 只见其煞白的面孔,拼命翻滚,才躲过了张元千的夺命钩。却是一声吼叫远处传来: “雷霆堂主范崇来也!” “范大哥快来救我!....啊!”青峰堂主听见人来,一手捂住断臂,爬起来往援兵处纵身。人却在半空,被虞姬翻身超过,一脚揣回了地面。 等再次爬起来时,看见了雷霆堂主带着十几人,奔到了几丈开外,却被一个轻灵的声影,迎上去截住,打作一团。青峰堂主还想奔过去时,却突然顿了一顿,停下了身体,直觉胸口一阵冰凉透心,鲜血滋滋喷涌。还未来得及惨嚎出声,又被张元千另一只银钩,穿透了半个脖子,激凸的双眼,一阵翻白,终究死不瞑目了。 “儿啊!爹爹为你报仇啦!儿啊!...爹爹为你报仇啦!...儿啊...”张元千一脚蹬开仇人的尸体,转头奔向死去的儿子,凄厉悲惨地哭号着:“我的儿啊...你看清楚了...爹爹为你报仇了!!!” 刀光剑影,一片肃杀弥漫了旷野,惊起的鸟儿扑腾着飞向远方。浴血奋战的崆峒派弟子们,听到了张元千撕心裂肺地哀嚎,便都有了哀兵必胜的激勇,愤不可挡。人多势众的幽煞门徒,却是魂飞魄散的溃逃起来。霹雳堂主李膺,早就处于下风,此时也惨叫着,被赵宝川用拂尘扫过面颊,血肉模糊里,看样子也快步青峰堂主的后尘了。而另一边,雷霆堂主范崇,却是无法上来救援,兀自被一个紫衣姑娘,花拳绣腿般的剑法缠上了,无法脱身。有几次大意里,差点还着了对方的道道,才想起来,这可是崆峒派名满江湖的花架剑法。其带来的属下,也都被马龙友申等人杀得溃坝,徒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看样子再不撤,可就走不了了。 “霹雳堂主!快撤。”范崇吼道,奋力一剑荡开了虞姬的攻击,翻手就是一把穗子镖,激射虞姬。趁着她闪避暗器时,急忙纵身去救李膺。一路去甩手穗子镖,见人就打,虞姬紧跟其后,却不能太过近身,防着他的暗器。待看见满脸血肉模糊的李膺,在赵宝川手下岌岌可危时,连忙一串穗子镖打过去解围。看也不看,回手又往身后一镖射去,紧追的虞姬连忙闪开。趁对方忙于应付的时候,范崇一把拉起李膺,飞也似的逃开了。 “穷寇莫追。”赵宝川大喊,止住了欲追击的马龙等人。 这一战,崆峒派却是惨胜,总共二十八人,就轻伤了五人死了三人,还有一人重伤。转眼朝夕相处的同门手足,便逝去了性命,悲伤笼罩着劫后余生的人们。 “儿啊...爹爹不该啊,不该让你跟我出来啊...都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不好...儿啊...我的儿啊....”却是张元千肝肠寸断的哭声。 赵宝川见状,想去安慰,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还得忙着吩咐友申着手救治伤员。而虞姬和马龙悲戚里,赶紧前去扶住瘫软在地的张元千。当初离山一战失败,崆峒派本来是要回西陲崆峒山的,却半途收到了丐帮的英雄贴。去或留,派里也有不同声音,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所以赵宝川,还是义无反顾的调转方向,去参加武林大会。师弟张元千震慑于幽煞门的强大,主张回山,而师侄张志鸿,却是其中力主参加的人。如今却是令他们父子阴阳相隔,还有远在西陲的家人呢,可怎生是好?日后如何面对她们,给她们交代。 “我明明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什么?还要这么糊涂让他出来?为什么?都是爹爹不好啊儿啊...张家一代单传,至今...爹爹再没脸面,回去见江东父老...回去见你的亲娘啊....”张元千扑在儿子身上,哭哭得泪如雨下伤心欲绝。 一阵阵呜咽哭号,一句句伤心忏悔,却都深深刺痛了赵宝川。暗衬崆峒派,难道也会在自己的手里被毁了吗?赵宝川自问里,连忙收拾了心情忍住悲伤,安排护理好伤员,必须赶快上路。之前听那霹雳堂主李膺说,还有个玄武护法要来支援,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此地不宜久留矣。却得难是怎么能够说服张元千,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总不能带着志鸿师侄的遗体,一同上路。却见张元千忽然不再哭泣了,只是木纳,抱着怀里的孩子呆呆看向前方,没有焦点的眼睛里,一片虚无。赵宝川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悲伤情绪,弯腰搂紧张元千的肩膀安慰道: “老三,老三...你要坚持住。” 一旁的虞姬,也赶紧抹去泪水上来劝慰:“师叔,你别这样,志鸿师哥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心的啊。” 一旁的马龙,通红着眼也来安慰:“老三,你别太伤心了...”还想着说些什么,却哽咽半天说不下去,心里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没让孩子跟来,这中年丧子,余生怎过? 半响,张元千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眼里是一潭死水的绝望,憔悴里,仿佛整个人突然苍老了许多: “大师哥...你别太多顾虑...我...我们张家,生是崆峒派的人,死是崆峒派的鬼。” 赵宝川闻言,再也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老三...你一定要挺住啊,崆峒派不能再失去你。” “难道一切都是命里注定?这次出门前,孩子他娘就突然打破了一个陶罐...碎了那一下,触目惊心,原来真是征兆。我真后悔,没听孩子他娘的劝告,我真后悔,听了志鸿这孩子的胡话。”张元千囔囔里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掌门师哥,若...若是我也回不去了...你要好好替我...照顾志鸿他娘。” “老三,你胡说什么?”赵宝川闻言一惊道:“你可别干傻事,师哥我不能再失去你,志鸿他娘也不能再失去你!” 张元千却自忽而凄惨的笑了一笑,紧了紧怀里,血色染红了的孩子说道:“掌门师哥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还要替志鸿报仇,我还要多杀多几个幽煞门的凶徒。可我不是为了本门,我也不是为天下武林,我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孩子...” 赵宝川、虞姬等人,身体一震,凄怆摧心肝。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又拿什么去跟幽煞门一争长短?”却是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路口处阴森森地质问。 众人循声望去一惊。什么时候有人欺近,竟然不被察觉,可知其武功诡异莫测了。但见其玄色丝绸带,一身锦绣,腰间还挂着一个,血色玄武神兽铁腰牌。赵宝川暗衬,这可能就是新一代,幽煞门玄武护法使了,看来今日,拼死一搏生死斗,终在所难免。便在身上插好拂尘,徐徐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百煅青冥剑来。仿佛一泓秋水,从匣里泄了出来一般,使人视之透心清凉。 “好剑!久闻崆峒派镇山之宝,上古‘青冥剑’的大名,今日得一此见,实乃三生有幸矣。”玄武护法使说道:“在下幽煞门玄武护法使,赵有之是也,想来与赵宝川掌门,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哈哈哈。” 赵宝川抖了抖手中长剑,嘤嘤颤动摄人心魄:“赵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孽障?难道,今天是要我清理门户吗?方才你的那些个走狗呢?哪里去了?” “哈哈哈,好说,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赵有之冷笑道:“但我一人足矣,闻说崆峒派无上绝学,‘人鬼殊途’剑法,有鬼神莫测之能,今日在下也正好领教领教。” “任九霄那厮,被辛洛平前辈所伤的,还没痊愈吗?竟然只派了你来,也太瞧得起,你玄武护法使的玄冥剑法了吧?只是不知而今你的修为,可有前任护法使的几成?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么?”赵宝川句句缓缓道来,话落屈身,手拿剑诀起手式。 “我此次来,就是要为玄冥剑法,一雪前耻。”玄武摊开了双手,迈前一步说道,可是身上,却没有带任何兵刃。 “你的玄冥剑呢?难道你只是空有其名而已?”赵宝川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激道。 玄武护法使却也是不愠不怒,空手缓缓地逼了上来。众人大奇,孤身犯险,难不成是有必杀的绝技?严阵以待里,却听远处奔来了许多人,抬头看去,竟不正是之前,落荒而逃的霹雳堂主李膺,和雷霆堂主范崇等人么。这玄武护法使赵有之,听见了响动也不回头,突然飞身,向赵宝川闯了过去。一旁张元千哪里还按耐得住,一挥双钩,便往包头包脸的李膺冲了上去。“杀!”张元千通红了眼,疯魔般舍生忘死,众弟子也纷纷跟上相助。说时迟那时快,却见本来冲向赵宝川的玄冥护法使,突然往地面猛推一掌,凭借反弹的暗劲,半空折身,如大鹏展翅般往他们头上掠过。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带起的劲风里,其下的崆峒派众弟子,纷纷倒下四五人。张元千却是回过头来,猛掷手中双钩,击向未落地的玄武护法使,同时大喊: “大家散开!小心他使的是五毒天蚕丝!” 众人惊然,然而,在玄武护法使的笑声里,赵宝川哪里还敢怠慢,气势如虹一剑长空,人鬼立判! 第三十五章 天蚕变 书接上回。 在去襄阳城的山道上,崆峒派中了幽煞门的伏击,伤亡数人。在击退幽煞门的第一波攻击后,又遭遇了前来支援李膺的,玄武护法使赵有之。众人猝不及防之下,还被他欺近用暗器伤了四人。张元千大声的提醒,众人才惊悉,他所使用的,竟然是苗疆五毒天蚕丝。这大名鼎鼎的五毒天蚕丝,和五毒噬心针一样,可谓是臭名昭著满江湖。是五毒门创派人秦秀苗,终其一生,才制成的两件大杀器。尤其这五毒天蚕丝,伤人之後无痕如隐。即使当场不死,事后中毒者,身上也会长出淡绿色的细长丝发。等到通身细长毛发变白,便是阎罗索命勾魂之日。形状犹如化茧天蚕,却永世成不了飞天彩蝶。而且这五毒天蚕丝,是一根根细长的丝线,极易收藏携带方便。可以秘密卷在手上,或暗藏袖里而不露痕迹。其锋如刃、其柔似水、其利穿甲、其舞如风,寻常刀剑也奈之不何。也正因为轻柔如丝,使用时却是极其损耗内力。如若是被内力高强的人使用,则是非常可怕的杀人利器。赵宝川此时的心里,才恍然大悟。难怪对方要故意麻痹大意自己,原是要欺近身旁,伺机而用。一时疏忽大意,便倒下了四名弟子,看来是难有生还的可能。赵宝川不禁又气又急,使出了‘人鬼殊途’剑法,长空一剑‘人鬼立判’。 仍在半空,还未落地的玄武护法使,在张元千和赵宝川的夹击之下,却是一牵手中丝线。借力凭空,又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折弯,堪堪避开了二人的攻击。张元千的双钩被天蚕丝荡了回来,翻身接住,也来不及救助伤员,自转身配合马龙,直往幽煞门李膺等人冲了过去。此时赵宝川,一剑逼近玄武护法使,竟然也被天蚕丝线滑开剑势。连忙催加真气内力削去,铮铮作响,硬是把穿透弟子们身体上的天蚕丝斩断了。其剑式方走满,就听到嘶嘶破空声袭来。也不收剑,翻手内力暴涨,荡起一泓秋光冷影,圈向来袭暗器。‘??????’一阵缠绕的声音黏连剑身。原是赵宝川有心毁掉这歹毒的杀人利器。仗着自己内力比对方高强许多,运起无相神功的绵柔内力‘粘’字诀,硬是用削铁如泥的宝剑,一路缠绕了过去,冷冷剑锋直削赵有之的手掌。赵有之大惊失色,欲抽回天蚕丝,却反而带起对方的宝剑更快削了过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连天蚕丝如此强韧的宝物都被他削断了,何况是血肉之躯哉。一咬牙,忍痛割爱,松手甩出天蚕丝把柄,往赵宝川掷了过去,同时屈身弹跃开来。却见那赵宝川一带手中长剑,翻手挥转,左手就攥住了小小的天蚕丝把端。青冥剑仿佛一汪秋水,卷起一股淡淡青绿,丝凉剔透如玉。看得玄武护法使赵有之不禁跺足丧气,看得赵宝川却凛然愤怒: “此等不详之物,还能留着祸害人间吗?”说完内力暴涨,就要切碎天蚕丝。 “住手!性命换宝物。”却是赵有之不甘心的利诱:“用我手上的解药,救你那几个受伤的弟子,如何?足以交换天蚕宝丝了吧?” 赵宝川闻言一怔,四个弟子还有救?一圈天蚕丝上剑,再往地上脱手扔去。青冥宝剑连带着天蚕丝,钉在身旁石头上铮铮作响。 “此言当真?!”赵宝川目射~精~光盯住对方:“成交!如若反悔,我赵宝川愿受天打五雷轰!” “好!爽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赵有之看见有机会得回心爱之物,喜上眉梢来。 四周交战的双方,听闻各自统帅竟然互相交易起来,也都停下身来观望。只有一个疯了的张元千,仍在玩了命地追着李膺厮杀,不依不饶。出手全然玉石俱焚的打法,直杀的李膺如冤鬼缠身头痛不已。一个穷追不舍,一个且战且退,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远离了众人,一路往东北方向杀了去。 “不可以啊掌门!”这边厢,却是马龙回过身来劝赵宝川的话语:“此物若再被恶人利用,不知道又会添多少杀孽冤魂啊!” 诚如所言,大家都在紧张地看着赵宝川如何反应。却见其挥了挥手斩钉截铁:“我心已决,不再反悔!救人要紧!” “好!果然有掌门风范,有担当!”赵有之笑语,生怕对方突然反悔:“接着解药。” 赵有之运起暗劲,扔来药瓶直撞赵宝川胸膛。哼,雕虫小技。赵宝川为哂,提运无相神功太极手,一挥圈去,瓶子便稳稳当当,粘在了掌心,赵有之附加其上那点暗劲,也被消弭的无影无形。 “赶紧拔出了剩余的天蚕断丝,内服外敷真气推送。不用半刻钟,人便可以恢复如常。”赵有之对赵宝川说道。 赵宝川端详了一下药瓶,依言亲自去喂弟子们服药。再把药倒入马龙手上,让其帮忙给伤者外敷推送。药到嘴里,接连三个弟子都激烈呕吐起来,赵宝川一惊愠怒,看向赵有之。 “赵掌门放心,这是解毒排毒必然。稍等片刻,再出一身臭汗,就无大碍了。”赵有之说道。 果然依其所言,吐了一会,三人又猛出了一身臭汗,不用半刻钟都已经感觉无异了。 “师父,钟宝师兄没救了。”却是友申突然对赵宝川说道。 “什么?”赵宝川欺近去细看。 “除非是断了心脉...那也怨不得我了,俗话说刀枪无眼。”赵有之赶紧说道。 确实是被天蚕丝穿透了心脉,钟宝也已然断气了一阵,看来是当场殒命的。赵宝川气急,猛地回过头来怒瞪赵有之,身上凛凛劲气,便漫了开去。一旁的青冥宝剑,仿佛也能觉察到主人的气息般,自嘤嘤震颤着。 “难不成你是要反悔吗?”赵有之大吼。 “掌门,他说好了要救我们四个弟子的。”马龙对赵宝川说道,长剑也已经指向赵有之。 “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可说的是用解药换宝物!”赵有之大声辩解道:“何况剩下的解药,也足以解百毒,连五毒噬心针都可以解。怎么样?也算宝物相易了两相不亏了吧?” “解药没有了你可以再制,这五毒天蚕丝,可是天下独一无二。你打的那些鬼算盘瞒不了我,不过你放心,答应交换岂能言而无信?我还你便是!”赵宝川说着,拔出宝剑一挥,朝向赵有之,甩出了剑身上缠绕的五毒天蚕丝。 “好!赵掌门果然是言出必行之人,爽快!在下领教了。哈哈哈”赵有之接过天蚕丝托在手中竟若无旁人地爱抚起来。 “你忘了这是两军对阵了吗?”赵宝川弹了弹手上的青冥剑,发出阵阵幽深龙吟颤动。 “寻死又何必急于一时?嘻嘻嘻。”赵有之说着,换了另一只手去轻抚摸天蚕丝,边阴阴笑语:“得此天下无双的宝物,胜过千军万马,可惜你赵宝川有眼无珠啊。哈哈哈,等我的玄冥神功练到十二重,蚕丝在手谁与争锋?” “包括任九霄,也不足为惧了吗?”赵宝川讽刺道。 赵有之却也不回应,冷笑的对峙里,气氛忽而诡秘凝重起来。 “你这么有持无恐,难道又是疑兵之计?”赵宝川往前缓缓逼近,冷冷说道。 “先把交易这点情分套完了,再下手不迟吧....”赵有之停下抚搓的手,曲张了一下手指,笑着对赵宝川说道:“好了,大概也差不多了。” 复一抖手中蚕丝扬起,欲圈起卷入手心盘好。谁成想,扬起的天蚕丝方一承受内力,竟然簌簌掉落,如粉丝般飘散一地。 “啊!....”赵有之大惊失色,复看向冷笑的赵宝川大声质问:“你做了什么手脚?” “你不记得前任玄武护法使,是怎么死在我的手里吗?”赵宝川冷冷回应道:“青冥宝剑的锋利,杂糅在无相神功里。剑锋绕处,外表无损实,则内里筋经断裂。” “你...你言而无信,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赵有之看着满地的天蚕碎丝,心疼得咬牙切齿道。 “谁说我们掌门言而无信了?你还害死了我们的钟宝师兄呢?掌门可是遵守承诺,把天蚕丝交还了你,你也承认一言九鼎交易完成了。再凭什么说三道四?”却是友申仗剑驳斥。 “你!...你们枉为名门正派!强词夺理!”赵有之无以为驳,怒不可遏。 “邪魔歪道,还有理由责难起我们名门正派来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众崆峒派弟子起哄呛声,讥笑连连。 “赵宝川,你就等着天打五雷轰吧!!!”赵有之气急败坏,指着赵宝川诅咒。 在众弟子对敌人的讽刺声里,赵宝川却是一脸严肃凝重。看了看身后志鸿等人的尸体,缓缓说道: “我早就该...被天打五雷轰了。” 此言方落,大出人们意料之外。众弟子闻言皆是一惊,安静下来,只听他接着说了下去: “我毁了元千师弟的一代单传...也不能把带出来的弟子门人,都带回家去...我早就该天打五雷轰了,哈哈哈...”却是赵宝川凄凉悲壮的话语:“我赵宝川,辜负了他们,辜负了他们家人的重托...我还让崆峒派遭受离山惨败的耻辱...劈吧!让我生是崆峒派的人!死也还是崆峒派的鬼!哈哈哈。” “掌门师兄!”马龙一旁激动不已:“对!我们要跟掌门同生共死!” “生是崆峒派的人!死是崆峒派的鬼!”却是众门人,异口同声的呐喊。豪气干云!响彻山野震慑人心。 “哈哈哈!你们就狂吧,我看你们还能狂多久?我会让你们都如愿以偿的!哈哈哈...我会让你们,都做了五毒天蚕丝的葬品!”赵有之一旁狞笑着,突然发问:“赵宝川!你还能握紧,手上的青冥剑吗?” 嗯?赵宝川闻言一惊,下意识去握紧,才发觉双掌确实不知几时,悄然麻木起来。赶忙催动真气,希望活血化瘀。然而,手掌经脉却早已经堵塞不通了。空有一身内力,越是催真气过去,双手却麻痹的更快。未几,手指便已经僵硬不能动弹,青冥剑竟自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颤吟,众弟子骇然。 “解药瓶子有毒?”赵宝川问。 “是的,足够你我二人的份量。”赵有之回应:“偏偏你要亲自去救,换了个人拿着瓶子,我岂非前功尽弃了吗?” “卑鄙小人。”赵宝川恨然,徒劳的催动真气,两只手掌却是全无知觉。 “没用的,越是运气,发作得越快。枉你赵宝川,号称一派之主,竟然三番两次载在我的手里,哈哈哈。”赵有之得逞般狂妄不已:“现在的你,连青冥剑都拿不动了,谁还配做我的对手?哈哈哈。” “能栽在护法使大人的手里,这般绝妙的连环计中计,你们崆峒派,也大可以死的瞑目了!哈哈哈...”雷霆堂主等幽煞门徒,也跟着狂妄不已。 “保护掌门师父!”虞姬晃身,挡在赵宝川面前仗剑相护,凛然不惧。 “虞姬布阵!十二生肖阵法!”马龙大喝一句,众弟子立马团团围住了赵宝川。 “哈哈哈...区区残兵败将,何足言勇?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苟延残喘撑到几时?”赵有之说着一招手,一旁雷霆堂主范崇,急忙递上了一把宝剑。 “是瓶身有毒?你不也是摸过药瓶吗?为什么你却没有中毒?”赵宝川不甘地问。 “我当然也中啦,不然,怎会引你上钩?今天告诉你,就让你死个明白。”赵有之带领众凶魔,缓缓地围上来说道:“五毒门麻努当家,秘练研制的苗岭蓖麻精,无色无味,却能让触摸沾染到的皮肤手脚,慢慢失去知觉,长短不过半个时辰却会无药自解。” “可你怎么就没有失去知觉?”赵宝川问道。 “掌心温热抚摸五毒天蚕丝,自然是五行相克以毒攻毒了。可惜今日,是用天蚕宝丝才换来你们崆峒派的小命,你们也算死得其所了。”赵宝川阴森狞笑:“你别指望拖延时间,即使半柱香的时间,也够我取你的性命。” 说着,霹雳堂主竟然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沙漏,放在一处显眼的石头上。 “沙漏半个时辰落尽,弟兄们听好了!荣华富贵,扬名立万就在今天!灭了崆峒派!”赵有之大声说道,群魔骚动。 “恶贼休要猖狂!崆峒派还有我们在!”虞姬一抖手中宝剑,凛然斥道。 “哈哈!谁今天活捉了这小~妞,爷就让他快活快活。”赵有之奸笑起来。 “谢护法使大人!”众有啥门徒闻言里,更是色利熏心,皆争先恐后跃跃欲试。 “赵宝川,今天让你死在我的玄冥剑法之下,你也当知足无悔了”赵有之说着,缓缓地拉出明亮刺眼的玄冥剑来。 眼见赵有之真相毕露,危哉!赵宝川的双手,却还是麻痹着不能动弹,心里不由长叹,命当如此乎?元千师弟自顾去追杀霹雳堂主李膺,此时不知追到哪里去了。而剩下的门人弟子,虽说还有战斗力,足以一拼。奈何在这乱石岗里,地势磁场相扰,十二生肖阵法,便发挥不出奇效而大打折扣。怎么办?怎么办?但凭一双花拳绣腿,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过这半个时辰的时间呢? “杀!” “杀!” “杀!” 如狼似虎的敌人扑来,拉开了杀戮的序幕。 虞姬与马龙,率领崆峒派众弟子,按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十二生肖,天象地理易学布阵,透万物相生相克流转之运势。推动起来的阵法,层层把赵宝川围在核心守护。但碍于地理不利,流转失法,阵形运动常常有所顿滞。紧逼里,就被赵有之瞅准了一个破绽,率先撕开一个口子,闯入阵中。虞姬赶忙花架剑法迎上,截住斗作一团。马龙惊然里,飞身救阵堵住缺口,当当作响,连续挡住了雷霆堂主范崇的进攻,才勉强维持住阵法不破。但是如此一来,阵中的赵有之,反而如心头毒针在搅动,岌岌可危矣。失去双手攻击能力的赵宝川,却哪里肯坐以待毙,思衬自己还有追魂十二路弹腿。面对赵有之的玄冥剑法,或许无法抗衡,但是对付其余敌众,想是应当绰绰有余。虽双掌麻木不能用剑,但无碍其身功法运行,赵宝川便运起无相神功,身法一纵,掠出阵外大喊: “马龙听令!你持阵助力虞姬,困住赵有之!取长补短攻守易势!” 说完欺身迎上雷霆堂主范崇,就是一脚佯攻。 “来的好!” 范崇见状,大喜过望地喝道。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吗?哈哈哈,爽哉我心。 率领众属下团团围住赵宝川,人人欲得之而后快。武林皆知崆峒派奇兵怪刃的厉害,却不知道崆峒派花拳绣腿的能耐。赵宝川长啸里,身如狡兔灵猴,纵跃踢打,腿法之凌厉迅疾,岂输刀枪哉?‘嘭嘭嘭’几声,连续三个功力弱一点的幽煞凶徒,便被赵宝川踢飞,骨头断裂声刺耳,竟当场毙命。攻守易势矣,赵宝川一味避开对方堂主的锋芒,欺身近战于众幽煞门徒里,如鱼得水豪气干云: “哈哈哈...狂徒敢尔!吃你祖宗一脚!” 俗话说,“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赵宝川长啸里动作大开大合,舒展有度。在攻防进退里,腿卷狂风扫落叶,脚蹬气势贯天虹。淋漓尽致的打出了,西陲崆峒派之特点。腿法多变,回环转折进退顺畅。虽然双掌已经麻痹动惮不得,但是依然手、眼、身法、步协调一致,融内、外双修于一体。节奏之快,爆发之强,令幽煞门徒始料未及一再胆寒。 “啊!啊!”又是两个幽煞门徒惨呼,倒在了血泊中,却是中了堂主范崇的穗子镖。 近身混战!这正是赵宝川审时度势的聪明之举。与这帮小罗罗论功力,与己相差太多了,烂木还有三根钉呢,竟敢欺负一个只是手掌麻木的崆峒掌门?转身一肘,击断了身旁一凶徒的脖子,屈身又横扫,卷向来袭之徒,可谓彪悍不可方物。气得阵里受困的赵有之心急如焚,却一时摆脱不了,虞姬和马龙的纠缠。更气极的是,追不上赵宝川的范崇,怕误伤手下,只好收了暗镖提刀紧追。却见着赵宝川上下翻飞闪转腾挪,弹腿之猛烈,复有肘击、身撞、粘打等技法。上下盘同步出击之术,实令对手防不胜防。近时腿击三寸不过膝,招式小速度快,内力凶狠,攻时无备克之如虞。一阵阵惨叫里,竟然死伤近半了幽煞门徒。范崇这时候才想起来,要拉开距离发挥刀枪的长处。 “散开来!围住他合击。”范崇大喊一句,截住赵宝川的前头就是一刀。 开什么玩笑?凭你们也可以困住我?赵宝川施展起鬼见愁的身法,躲开了范崇的锋芒,闪身却去纠缠那些剩余的幽煞门小罗罗。 “有本事不要走!我与你一决高下!”范崇滚刀过来激将法。 一闪,就不见了赵宝川的身影。 “爷还真不陪你玩。”赵宝川撞飞了一个凶徒,冷笑奚落语。 “亏你还是堂堂一派之主!贪生怕死的狗贼!”范崇追之不得,暴跳如雷。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杀了你们,怎救我门人弟子于水火之中?”赵宝川说着,丝毫不减腿下的强悍:“难道真要,让崆峒派堂堂百年基业,毁在我的手里吗!!!!” 说着,突然折腰转身,就是一个鞭腿,避向了范崇的门脸。“啊...”范崇堪堪避开了腿法,却被劲风扫的鼻血直流。好强的内力!太过近身差点丢了老命了。真真是蔫人出豹子,崆峒派掌门素来温文尔雅的居士模样,而今却被逼出了如此强悍的反抗,言语混战间,气息竟是丝毫不乱,身法之彪悍诡异。 “吃我一剑!”却是赵有之闯出了十二生肖阵法,直奔赵宝川而来。 原来这十二生肖阵法,终究是不能正常发挥。虽有虞姬和马龙,两大高手助阵,却还是困不住玄武护法使赵有之的玄冥剑法。竟然趁着阵法顿缓的时候,击伤马龙闯了出来,便是直奔赵宝川杀去。沙漏里的沙子所剩不多,再不把握机会,今天只怕灭不了崆峒派了。虞姬却是大惊,急忙催动剑阵拥来,欲救掌门。却被霹雷堂主范崇,率领属下拦住了去路,战作一团。但见赵宝川,在赵有之的凌厉攻击下已然险象环生,形势危急时刻!看见众门人自保足矣,便欲展开身法,诱赵有之追自己。十二路绣花弹腿,抵不过他的玄冥剑法,总还是跑得过。如是若即若离,缠斗了一会,赵有之恍然大悟,掉转身来,直扑虞姬等人而去。攻其必救,才是上策!赵有之暗笑里舍去了赵宝川,凌凌杀机直奔向虞姬等人。 “杀无赦!”大吼里,赵有之知道其掌门肯定会回来救的,玄冥剑法嗜血勾魂,就杀的虞姬踉跄后退阵法大乱。 晴空霹雳又是一声怒吼:“住手!” 赵有才循声望去,却见到赵宝川弯腰,拾起了那把青冥宝剑来。大惊失色,暗想,难道他已经可以用剑了吗?可是还没到半个时辰呢。 “崆峒派的弟兄们!丐帮史世明来也!” 远处,突然传来浑厚内力震荡的声波,回荡旷野,便见丐帮弟子人影纷纷,蜂拥而至。 赵有之心里又是一惊,丐帮帮主史世明? 第三十六章 佛渡有缘人 书接上回。 玄武护法使赵有之,正在追杀崆峒派掌门之际,却见赵宝川手掌已经可以动惮,弯腰去拾取青冥剑。惊疑错失良机,时不再来,更有丐帮帮主史世明远处奔来,欲救援崆峒派,真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有半点犹豫,赵有之一声口哨吹响,立马带着众幽煞门徒,遁入山林消逝而去。 “穷寇莫追。”赵宝川喊住欲追击的马龙等人,勉强把剑插回鞘里。其实双掌仍然不能灵活自如,仿佛戴着一层厚厚的手套一般。 “师父,您的手还没完全恢复吗?”虞姬见状急忙问道。 “是的,幸亏丐帮的弟兄们及时赶来,否则堪虞。你快去看看马师叔伤得怎样。”赵宝川说着稍微整理,便连忙迎向了,飞奔而来的丐帮等人,抱拳说道:“多谢史帮主,多谢丐帮兄弟,危难之际赶来相助,赵某人不胜感激。” “哪里哪里,仰慕大名久矣,史某见过赵掌门。”丐帮帮主史世明拱手还礼,谦恭说道:“按理,赵掌门是在下的前辈高人,可切莫见外。武林同道份内之事,客气则生份了。” “久闻不如一见啊,史帮主太谦了。果然豪爽仗义年轻有为,名不虚传啊。”赵宝川连连赞道。 “久仰赵掌门大名,丐帮北派铁杆子周昆,这厢有礼了。”却是一个身背八层百丁花布袋,花白胡子的丐帮长老,向赵宝川抱拳作揖道。 咦?按照江湖规矩,初次见面的礼数,需得两派帮主掌门相互引见为礼。怎可以有帮主在,而擅自逾越辈分,招呼比自己地位级别高的掌门呢?赵宝川心里一怔嘀咕,却也只好连忙回礼: “原是周昆老哥,幸会幸会,感谢老哥前来相助。” “这位是,北派铁杆子史有禄老弟。”周昆竟似乎倚老卖老般,擅自介绍起来。 “有禄大哥好,有礼有礼了,。”赵宝川也只好应酬着。却见那丐帮帮主史世明一旁微笑,不以为意大度模样,虽有疑问,却也暗自佩服其肚量来。 “赵掌门或许不记得了吧?二十年前,昆仑绝顶围剿幽煞门一役,赵掌门杀了那玄武护法使施烈温,还是我给那他收的尸呢。”史有禄嘻嘻笑语:“当年的赵掌门,还真是个少年英雄啊,没想到今天,已是一派掌门之尊,果然不负众望。” “哦...哦...失礼失礼,有劳有禄大哥。惭愧惭愧,当初在下,也只是年少轻狂牛犊不畏虎,仗着青冥利,侥幸取胜而已,实在汗颜。”赵宝川连忙作揖,一再还礼道。 “请问赵掌门,方才所遭遇的,也是幽煞门护法使之一吗?”史世明插嘴说话,问赵宝川道。 “是的,而且正是新一任玄武护法使。”赵宝川回答道:“名叫赵有之,可真是冤家路窄了。不过前一任的被我削断了玄冥剑,此次的功力不弱,却换的是一把上乘宝剑。” “原来如此。来来,我给赵掌门引见一下。”史世明这才拉过身旁之人,跟赵宝川一一介绍,各位长老舵主等人。 分别是:另两位南派木杆子长老蓝瘸子、陆章奇;和中分舵花棋子、北分舵云中仙等人。赵宝川也给他们引见了马龙、虞姬等人。自古英雄惜美女,这史世明,不免也多看了两眼虞姬。奈何虞姬刚失去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志鸿师哥,自然悲情戚戚,无心他顾。至此,崆峒派在丐帮的帮助料理下,一同返回了襄阳城。唯独缺一个张元千,经询问才被丐帮兄弟告知,所见之行踪。一路撵着那霹雳堂主李膺,出了山林往官道而去。赵宝川不由黯然长叹,志鸿师侄也不能擅自掩埋了。一并四具遗体,皆运回襄阳城郊再做打算,届时想必老三元千,能及时赶回来。这幽煞门堂主李膺被自己伤着,一味奔逃,应该不会太大威胁到老三的安危。何况像他这样的拼命打法,士气早就胜过那些邪魔歪道。由是定下心来,领着众门人,与丐帮兄弟同往襄阳而去。日后,慢慢也被他了解到,丐帮那些让人有些疑惑之处来。 原来这丐帮,新创立于末唐后期,相对于其他名门正派,算属于新生之派别。也是因后唐天下大乱,连年内战征伐,流民失所,才得以逐渐形成。而丐帮乞讨多聚于当时的城市,尤其是通都大邑当中,带有天然的地域性,所以自然就会划分为南北两派。北派系由破落贫困的前唐贵族所组成,是属于高级乞丐组成的组织‘铁杆子’。丐头则由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来充任,兼有东北二分舵、周昆、管长青、史有禄三位长老。而南派则是由普通乞丐,所组成的组织‘木杆子’,丐头是从普通乞丐中选出的执法长老蓝瘸子,兼有吴不同、吴不名、陆章奇三位长老和西南中三分舵。史世明则是由四年一届,南北丐帮大比武,推选出来的帮主。其师父便是前任帮主卓不文,可是当年围剿幽煞门,功不可没的得力之人。虽武功高强不足盖世,但最大的本领是弟子散布四方。但有人居兴旺之处便有乞丐,随时能够组织起队伍,投入战斗,而且跟踪放哨,监视敌情,犹是丐帮的过人之处了。 话且说回来。 这崆峒派的张元千,追着李膺一路杀到官道,不知跑了多远,直追的李膺是如鬼附身,又惊又怕。可恨先是被赵宝川用拂尘,重伤了脸部,若是在往日,自衬哪里把对方放在眼里。虽然包裹住了伤口,但已然影响了战斗力,更勿论士气哉。还好身为大漠神飚铁骑队的总把子,最擅长的便是长途奔袭。若不然,早被这疯子张元千给耗死了。跑了甚久才发觉,官道上太宽阔,实在难以甩掉这张元千。扭头复往山林里钻去,虽然速度会慢下来,却也更容易隐蔽和藏匿。这不,回头奋力一搏,挡下了张元千追击。趁其身形顿滞之机,晃身密林里就躲了起来。张元千赶紧跟上,绕过大树,却突然失去了对方的踪影。却听呼啦声响,左边有枝叶被穿过击打的声音。张元千立马挥舞着双钩,咿呀呀杀将过去。却不见有人影,两丈开外,是一个停下来微微晃动的石头。遂也停下身来,凝神细听四周,仍然没有动静。此时的李膺,其实就藏在他方才经过的草丛里。气喘心跳努力抑制,屏息憋气躲避张元千的追踪。果然,这张元千张望了一会,便向前钻进密林里,一路声响着远去了。哇....李膺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喘个不停。心里兀自怦怦然耳鸣心跳,才觉着累得够呛。他娘的,脸上的伤口就撕扯般疼痛。暗自恨恨的诅咒了一句,爬起来往回走。密林里,此刻只有杂虫啾啾,远处偶尔两声山鸟空啼。想必那崆峒派的疯子,现正如无头苍蝇般追鬼去了,李膺的嘴角,就阴阴泛起得胜的冷笑。必须赶紧回去,汇合玄武护法使才行,否则擅自逃离,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惩罚。当初本以为,加入了幽煞门,一统江湖树大阴凉。今天却倒霉如斯,真真是流年不利了。日前,护法使大人还叮咛,要小心最近横空出世的‘爆裂书生’。秦岭一役重伤麒麟护法使,终南山过招掌门天尊任九霄。一介书生的混元金刚拳,足让幽煞门谈之色变谓之克星。“笑话。”李膺心里念叨了一句。跟这死缠烂打的张元千比起来,这才是瘟神呢。稍微平复了些气息,李膺方欲提纵轻功的急走。突闻身后破空劲风袭来,连忙侧身翻滚躲到树后。却听笃笃两下,钩子钉在树身的声音。然后就是张元千紧跟其来的嘶吼,和狰狞面孔,把李膺吓得差点没屁滚尿流。 原来这张元千虽然火遮了眼,却是心性不乱。跟着老大赵宝川掌门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经验火候老到。方才追击,当不见了李膺身影,而四周又没有动静的时候,猜想其必然是躲在就近的树林里,按兵不动。何况还有个扔出去调虎离山的石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张元千索性,来个将计就计。表面佯装往前追去,实则过了几丈地,便如法炮制。往远处抛掷了枯枝,制造人往远处走过的声响。然后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摸了回来。还真是有始有终不离不弃啊。 要不是知道投降也会死,李膺此刻,求饶的心思都有了。慌不择路里,复又奔逃起来。你追我赶,不知跑了多远,直至两人都快精疲力尽时。李膺回过头,仍是看见张元千那执拗,兼杀气腾腾的双眼,却同样已是气喘吁吁,气力不济。张元千看见着前面的李膺,顿住了身体缓了下来,便挥舞双钩当头劈落。??的一声响,不复原来的激烈,被李膺架刀顶了开去。像俩斗累的公鸡,耷拉着手颓废不堪,却各自通红着眼。 “你...你何苦穷追不舍...又不是我杀了你儿子。”李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手上的长马刀拖在地上。 “哼...哼...一丘之貉,同谋帮凶!该...该死!”张元千也是气喘吁吁地说着,双钩举着,已是如重铅灌臂。 ??、??、??、彼此马刀双钩,又格了几下。最后一击,倒像是轻触,而不是博击格斗。两人都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龇牙咧嘴着,慢动作相抗,却同样是精疲力尽,声嘶气竭状。李膺此时,心里只有个念头,那就是活命。强撑着转过头,踉踉跄跄摇摇摆摆,撞进了一个村落里。仿佛打破了这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宁静。田里耕作的几个农家汉子,见状愕然,停下了手中的农活,懵然不知所措。看着一前一后,跌跌撞撞闯进来的二人。李膺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绕过了田埂,没摔倒田沟里去,复撞入了一家农舍院子里。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全然没了力气。脸上渗出的血丝汗水,都麻木不觉到疼了,而是全身,都快散架般欲裂。张元千横眉怒目里,跟在后面,吹鼻子瞪眼,却也是东倒西歪。挨着院墙篱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手上双钩勉强耷拉着,才没掉落。精疲力竭里,眼睛仍然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仇人李膺。李膺回头看了看张元千仇恨的目光,颤栗里,身如地狱般痛苦,喉咙咯咯作响,复觉着一种生不如死的凄凉无奈。却忽然,听闻旁边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二人循声望去,这才见着了院落一旁凉亭处,有两个人在下着围棋。其中有一袭白袍羽士,长得眉目俊朗仙风道骨貌。却问方才喧佛号的白眉大耳老和尚: “和尚,你这是要管闲事么?” “佛渡有缘人,道醒痴心客。”和尚笑语答道,复看向这对生死冤家。 李膺如获救星般:“大师救我!大师救我!” “医者难救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的众生,你要我如何救你。”老和尚问。 “大师莫听他狡辩,此人是幽煞门的凶徒,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张元千晃了晃疲惫不堪的身体说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和尚问李膺道:“可有此事?” “大师明鉴啊,杀他儿子的,是青峰堂主,早就被他杀了报仇。”李膺辩解道。 “你不与他合伙伏击,我儿又怎会惨死?”张元千怒斥。 “罪过罪过。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不要光埋怨你被他追杀,似冤鬼缠身,多想想,横死在你刀下的众生,又有多少?”老和尚质问着已经绝望了的李膺,说道。 半响,哇的一声,李膺竟然哭出声来。难道真的是报应?一生喋血,那种种苦痛,种种贪嗔痴念,犹如过眼云烟般虚幻。 “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报应啊。”张元千凄凉狂笑语:“你们害死了我儿志鸿!便该偿命!” “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慈悲才能化解仇恨,这是永恒的至理。”却是白袍羽士突然插嘴说道。 “此等恶人,怎能原谅?留着便是祸害众生!”张元千愤然语,拼死踉跄,欲爬起来索命。 “人不是坏的,只是习气罢了。每个人都有习气,只是深浅不同而已。你若是此刻杀了他,与他何异?”白袍道士说道:“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 “不杀他怎解我心头只恨?不杀他怎慰我儿在天之灵?”张元千摇晃着,提起双钩逼近。 “大师救我...救我...”李膺爬到和尚跟前,匍匐叩头。 “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尚双掌合十语:“你可知罪了吗?” “我错了,我错了。弟子昔日所造诸般恶业,皆由无始贪?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忏悔。”李膺痛哭流涕道。 “你们不要被他死到临头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恶人终究是恶人!杀了他也还是个恶鬼!”张元千怒斥道。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和尚缓缓语:“今你所造之恶业,又何以救赎?” 李膺闻言身躯一震,默然里复大笑无声,复大悲无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和尚面有释然缓缓道来。 “佛主慈悲。”李膺拜了拜和尚语:“弟子,愿赎我罪。”说完竟抹泪转身盘坐,面向张元千不再逃避,双掌合十低眉认命。 张元千怒骂:“还我命来!”便挥起双钩,左右往李膺颈项处斩去。 “且慢!”白袍羽士洪音震耳的阻止道:“且听我一劝,说完随你处置便是。” “先生但说。”张元千的双钩,就抵在了李膺的脖子上,明亮刺眼。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何以如斯执着要杀了他呢?”白袍道士问。 “杀子之恨不共戴天!”张元千言之悲愤不已。 “他既然有了向佛思过之心,能原谅的就原谅他,不要把他看做是坏人。”和尚一旁劝慰道:“须知一切恶法,本是虚妄的,你不要太自卑你自己。一切善法,也是虚妄的,你也不要太狂妄你自己。” 张元千闻言微怔,无语言驳,痛苦纠结状。白袍羽士接着说了下去:“舐犊情深。你可以拥有对爱子之切,但请不要太过执着,因为分离是必然的。否则今日的执着,便会造成明日的后悔。试问,你后悔了吗?” 张元千身躯一震,一念丛生,而百感交集,答曰:“后悔了...” “事于至此,你何以救赎?杀了他于事无补。难道是要抱着一死的心赎你的罪过吗?若是志鸿有知,岂非其所不愿意看到?岂非罪上加罪了?”白袍羽士接连发问。 张元千的身体在白袍羽士的询问里,忽然激烈颤抖起来,泪如雨下,哽咽失声。复看向眼前低眉受死赎罪的李膺,不由仰天长叹撤下了双钩。 “若任由冤冤相报何时了?希望今日之福业,能佑道友之修行。无量天尊。”白袍羽士对张元千一揖道。 “身心顺理?唯道是从。无量天尊。”张元千回礼,囔囔自语里无心他顾,复摇摇晃晃往来路去了。院墙外围观的几个村民,皆叹息着报以同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双掌合十欣慰。 “唉,又是个情执所累。”白袍道士叹息语:“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这世间啊,唯一情字了得。” “先生所言极是。”老和尚笑语。 “谢大师和先生的救命之恩,一切皆是弟子罪孽深重。”李膺对老和尚拜下虔诚忏悔道,已然看透世情,淡薄人生。 “佛渡有缘人,修行在各人。阿弥陀佛,今日得一善果莫大造化焉。善哉善哉。”老和尚呵呵笑语。 “愿随大师左右,聆听教诲。”李膺对老和尚匍匐拜语。 “诶哟,贺喜和尚福报因缘。”白袍羽士打趣起来。 “同喜同喜。”老和尚谦语:“有赖先生指点呢。” “相聚佛缘,戒律清修需不辞辛苦,了却尘缘需六根清净,你可真看破这红尘愿遁入空门了吗?”老和尚对李膺问道。 “弟子俗名李膺,昔日大漠天鹰教总把子。后因被幽煞门威逼利诱,而不得不归顺其下,为虎作伥。今遭崆峒派张元千追杀,方得大师恩泽度化,誓愿洗心革面,救赎往日种种恶业。”李膺虔诚说道。 “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你能持否?”老和尚问道。 “能持。”李膺答语。 “十善:不杀生、不偷窃、不邪淫、不妄语、不两舌、不恶语、不绮语、不贪婪、不嗔恚、不邪见。能持否?”老和尚复又问道。 “能持。”李膺又答。 “皈依三宝:一皈依佛、二皈依法、三皈依僧。能皈依否?”老和尚再问道。 “愿皈依。”李膺答语。 “善哉。”老和尚伸出右手,轻轻摩挲着李膺的脑袋,说道:“一去人间无数烦恼贪心恶业;二去人间所有嗔痴了无牵挂;三修戒定慧法我佛如来。阿弥陀佛。老衲便赠你法号了缘。” “谢我佛慈悲。”李膺释然受赠:“今日之后只有了缘,再无李膺。” 却见老和尚轻手抚摸处,李膺的头发和裹伤的绷带,散开纷纷缕缕飘落。不一会,竟现出了个满脸是血的光头来。 (三十七)静仁仙子 江湖武林中,流传着这么一首颂词: 无欲则刚少林宗,专致气柔武当功。 三足鼎立平秋色,沉脆刚柔峨眉风。 远在仙蜀峨眉道教名山的峨眉派,自古与少林、武当共为天下武林三大宗。始至先秦白猿祖师司徒玄空,名白衣三,号动灵子。独创“峨眉气桩功”、“峨眉通臂拳”和“猿公剑法”。享誉天下,俨然独占西南武林鳌头。又经过历代仙姑大师,将佛家北少林总拳龙、虎、豹、蛇、鹤五大形,揉合道家阴阳太极之内涵。以武入道,再辅以密宗心法,独创峨眉招数。功法精华而自成一家,成为融合天地精髓,而兼具内外双修,亦柔亦刚,心武同炼的峨眉派女真功。 而今的当家掌门静仁仙姑,是当年丁慧天师的得意门生。尤其以越女追魂剑法、簪法(峨眉刺)、针法(暗器)名震江湖。单从其精通的武功暗器,便可知道是个狠角色。年轻的时候,却偏偏生的落落大方,容色清丽,还起了个静仁的法号。人送静仁仙子。所以她方出道的那阵子,着实是误导了不少英雄好汉。行走江湖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道上遇着了和尚、道爷、妇孺一类的江湖人士,可千万别招惹。却偏偏有这么些人就不爱信邪,或者是为了在江湖闯出些名头。一时登峨眉山拜见,和挑战静仁仙子者,络绎有来,哪怕被其打的鼻青脸肿了,也心甘情愿而去。 彼时胶东一带,出了个善使梅花刀的大汉,名曰陈国梁。行走江湖走南闯北,可谓鲜有敌手。江湖人送大侠‘三刀一枝梅’。意思是说,其以梅花为标榜不凡清高;而且与他交手过招的人,往往趟不过第三刀。这陈国梁随着水涨船高的名声,可谓飘飘然风头一时无两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便有了去挑战武林名宿,泰山北斗之意。可惜那些武林名宿难得一见,不是躲着他,就是不爱搭理他。武功修行到了化境之人,往往没有争强好胜的名利欲~望。但也体谅他行走江湖的名声,得来不易,所以每每谦让不与他交手。陈国梁却因此很是郁闷,觉着这些武林名宿是瞧不起他,心里反而常常憋着气窝着火。可又碍于大侠仁、义、信的名头,总不能耍泼赖着人家,要比试高低吧。心里逐渐便有了,去向名门正派印证武功的想法。自然心中首选的是少林、武当、峨眉三宗了。其时江湖西南武林,风头正劲的静仁仙子有口皆碑。传言其年纪轻轻二十有余,不但人长得天香国色,而且武功高绝。拜服其裙下的武林人士不计其数。这些传闻,到了同样正当壮年的陈国梁耳朵里,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正愁没有对手可以印证呢,此时遇上了峨眉仙姑,岂非天赐良机哉。便也加入了慕名登山,挑战的队伍里来。 越近西南属地,静仁仙子的名声越盛。登山当日,不巧还遇上了往日熟人来。 “哎呀,陈大哥,您也是慕名而来的吗?”西域神腿迟荣吉,拱手笑呵呵的问陈国梁道。 “是的,传言静仁仙子年纪轻轻,修得神通造化,特来印证一下。”陈国梁回答道,笑看着这位昔日的手下败将,竟也不期而遇。复语:“迟老弟,你也是来找静仁仙子比试的么?” “哎呀,哪里哪里,陈大哥莫见笑。小弟可是你的手下败将,你都来了,那我等只有靠边站的份了。哈哈哈。”迟荣吉笑语:“不过嘛,在下实在是久仰静仁仙子,技艺双绝,又岂能错过一观之理。实乃不到峨眉非好汉也。” “有理有理,不到峨眉非好汉。哈哈哈。”陈国梁看着上山道路,除了香客和游人外,偶尔还有三三两两各色的武林人士。就有些纳闷地问迟荣吉:“这些人等,都是来峨眉金顶观光的游人吗?” “也不全是。不过嘛,比武是虚,观光是实。哈哈,还是陈大哥眼光独到啊。”迟荣吉爽朗笑语:“练武之人,哪个不想一睹芳颜,搏个彩头。或许还能抱得个霹雳娇娃,一同笑傲江湖呢。” “还有这等事?”陈国梁愕然问道:“这岂不是成了比武招亲了?” “当然不是啦,哈哈哈。只是哪个少年不多情,自古英雄爱美人。不信你瞅瞅。”迟荣吉指了指,正在下山的几个武林中人说道。 却见这几个人,容貌各异心情迥然。有垂头丧气乌眼的、有懊恼不已肿脸的、还有心服口服坦然的、更有欣慰知足满意的。正一边走着,一边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静仁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啊....” “我怎么输在那么简单的招式下面...” “静仁仙子不愧是武林最美的霹雳娇花啊...” “我都还没能跟静仁仙子交上手呢,就败下阵来。” “峨眉星女仙姑都很不错啊,可惜她们不收男弟子...否则我都愿意做道士,一起修行算了。” 陈国梁一旁听着,忍俊不禁。迟荣吉目见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突然笑着打起招呼来:“尉大叔?您老人家也来啦?哎呀,您这是人老心不老吗?” 老者闻言一愣,看见是迟荣吉,便讪讪着脸答道:“哎呀...迟贤侄莫笑咧,你不也是慕名而来了吗?...有你输的时候...诶哟!这位难道是大侠‘三刀一枝梅’?” 老者看着陈国梁,腰间那把佩刀,刻印有一枝鲜红梅花的刀匣,惊奇不已。周围路过的几个武林中人听闻,也都纷纷围上来,跟陈国梁打起招呼。陈国梁心里不由暗自得意,却连声与众人谦虚,客套不已。 “在下久仰陈大侠英名,人生难得相见。若不是我今天败在了静仁仙子手里,输没了斗志,还真得好好与大侠讨教讨教呢。”尉大叔笑着对陈国梁说道:“当然,今天要是陈大侠在峨眉山赢了的话,那也不必讨教了。哈哈哈。” “以后有机会,以后有机会。”陈国梁客气回答道。自此,心里除了印证的初衷外,另别有滋味在心头了。更期待一见,这众人交口赞的静仁仙子,是何等人也。 结果上得山来,却大失所望。原来这静仁仙子,自从名声在外后,便每天都有些好事之徒,上门请教或者比试。初始能见识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自是大有裨益,胜似行万里路。然而来访之人多良莠不齐,更有甚者,只为一睹红颜快意的纨绔子弟。人少还罢了,多了就难免耗费精力,有碍修行了。久而久之,便是让人不胜其烦起来。唯碍于武林道义,都一概不理又轰不走这些个仰慕之人。索性立下规矩,每天不超过俩个时辰,比武论道。不会武功者,一律不待见。然后还是觉着有应付不过来,索性再添一条新规。先行过了静明、静月、静花师妹的三关考核,方才能与静仁一试高下。今日陈国梁与迟荣吉,不巧都来晚了一步,静仁刚刚比试完最后一场,便要离去。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陈国梁从第一眼见着了静仁仙子,那英姿飒爽、秀丽端庄的模样,就心花怒放天空灿烂。看着静仁仙子转身欲走,心里自有千般不舍、百般落寞啊。临走时,不经意的回头一撇,静仁仙子却也瞧见了他陈国梁。仙子一愣心里暗赞,好一个英姿勃发的汉子。双目对错里,陈国梁的心更一颤狂跳,仿佛被一股电流,穿透了胸膛。静仁仙子却似笑非笑般,扭过头去,转身欲离开。陈国梁哪里还忍得住迟疑,‘??’的一声响,拉出宝刀在手。再来个燕子翻身,潇洒而稳健地落在了练武场上。 “好轻功!”迟荣吉大声赞了一句。 众人闻声都看过来。陈国梁敛刀提柄抱手一揖:“在下胶东陈国梁,久仰静仁仙子大名。不辞千山万水前来偈见,仙子何忍拒人千里呢。” “陈国梁?难道是大侠三刀一枝梅?”有人轻呼出声。 “惭愧,正是在下,还请诸位英雄好汉多多关照。”陈国梁抱拳向众人作揖语。 “陈大侠,今日比武论道的时间已过,请改日再来吧。”静月对陈国梁作了一揖,说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请仙子通融则个可好?”陈国梁回答静月道。眼睛却看着静仁仙子,深怕一眨眼,就不见了对方一般。 “规矩就是规矩,还请大侠见谅。”静月冷语拒绝道。 陈国梁就微讪着脸,无言以对。若在平时,打死他都不会做出,逾越规矩半步的事情,今天却是见了鬼着了迷般。忽听场外有人不极服气地喊道: “大侠又怎样?总不能乱了规矩吧?我来两天了,都还没排上呢。”一个青衣短打的年轻小伙子,边说着边站了出来,手上提着一根混天棒。 “那就不用排了。”陈国梁突然大声的跟众人说道:“往后欲与仙子一战的,先过陈某这一关。” 众人闻言一愣,哇的议论纷纷起来。静仁仙子闻言,此刻也转过身来,欲看个究竟。陈国梁就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意气风发。 “好个狂妄的口气!今天我乐山王五,就来领教领教大侠高招。”方才手提着混天棍的小伙子,言毕也跳落场地。 其实这王五,有一点没告诉陈国梁的是,他先前已经败在了静仁仙子的手里。却仍心有不甘欲再亲芳泽,所以接连几日,都上山来候着。但因为他已经比试过了,且这两天报名者众,所以静月师妹们的前三关,都不肯让他再试。于是才会有,连等了两天不得其门而入。等的自是心有闷气,刚好遇上了陈国梁不守规矩,便欲教训之。管你什么大侠小虾的,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没曾想这句话倒是让陈国梁先喊出来了,王五就像斗场里的公鸡般,急于一决胜负。说不定打个漂亮的胜仗,静仁仙子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呢。 “请请。”彼此照例各报家门姓氏,行过起手礼,便开始打作一团。王五一上手,便使出了最拿手的看家本领,一记棍舞枪花,猛戳陈国梁胸膛。棍力雄猛来势汹汹,殊不知陈国梁的梅花刀法,正以其“舍身单刀”和“刀走黑,刀如猛虎”而擅长破枪法。所谓舍身单刀如猛虎,是指奋不顾身,勇往直前。其迅猛气势刀路,可谓先声夺人。而“刀走黑”则是指乘敌侧门而进,善于抓住对方破绽乘虚而入。是而有勇知方,势如破竹的意思。 却见陈国梁身法忽突左右,有神出鬼没之奇。在王五棍势将尽未尽之时,左手指贴右手腕挥刀格开。抓住王五一瞬间露出的空档,右手刀换成左手持握,欺身挺进猛刺。王五大惊里,已经来不及收棍避开。右手翻棍一挡,刀尖堪堪从头顶刺过,挑落了一缕黑发。复觉裆处一凉,低头才发觉,对方的右脚带起的劲风扫过,一晃即收回,点到即止。其迅疾若流星飞箭,真真吓得王五一身冷汗。若是彼此生死拼斗,此刻自己岂非祠堂不保? “好刀法!”迟荣吉鼓掌大喝道,围观众人也是跟着一阵赞叹。 “多谢承让,多谢小哥承让。”陈国梁收手提刀抱拳一揖,笑着向王五说道。 王五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一招而已,便在静仁仙子面前,输的这么彻底干脆利落,真真是羞的没处藏了。 “大侠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心服口服...后会有期。”王五说完自转身,怏怏离去。 “师姐,这可是个硬点子诶。”静花很少有惊奇的样子,对静仁仙子说道。 “嗯...明日再试吧。”静仁仙子说着看过来,对陈国梁回眸一笑,便走了进去。 哇...陈国梁就呆住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吗。 半响。 “陈大哥,陈大哥...”迟荣吉连喊了几次,陈国梁才猛然惊醒。 “静仁仙子早就走了,你还发什么呆啊。”迟荣吉一旁直笑的合不拢嘴问。 “啊...啊...走了?哦....哦...那明日再来吧。”陈国梁有些窘态的,赶紧回过神来说道。 “你看我没说错吧?静仁仙子可真是技艺双绝了吧?”迟荣吉打着眼色,对陈国梁说道。 “是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陈国梁心不在焉的应着,却已经是万分期待,明日能早点到来。 “明天的比试一定会很有看头了。”迟荣吉说道,忽而垂头丧气状:“陈大哥不会是真的要做护花使者,来人都得先过你这一关吧?” 陈国梁闻言一愣,复赶紧回答道:“哪里,哪里,每个人都有机会。先前无妄之语,贤弟莫见怪莫见怪哈。” “哎呀!陈大哥果然是义薄云天啊!兄弟我心服口服,心服口服了!”迟荣吉哈哈大笑语。 由是二人把臂言欢里,便一同下山去了。 翌日。 陈国梁如愿以偿,连过静明、静月、静花师妹三关,迎战静仁仙子。直打的陈国梁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天花地花心花开啊。至此一战,二人皆是各显神通各尽其能,竟然足足打了七天七场,才胜负分晓。静仁仙子仗着越女追魂剑法的轻灵,配合鬼神莫测的针法,硬是把陈国梁比了下去。自此,静仁仙子与陈国梁,英雄美人惺惺相惜,已然是打出了感情来,成就了江湖一段美谈佳话。 奈何天妒红颜,英雄易老。虽然唐后期都是不出家的道士,没有必须出家不能婚配的规矩。然,这静仁仙子可是丁慧天师年近九旬,才觅得的唯一衣钵传人。峨眉虽然高手如云,但是能够融汇精通所有功法的,便只有静仁仙子一人而已。所以当初行拜师入门礼的时候,丁慧天师就让静仁在祖师爷司徒玄空画像前,发过誓愿:终身不嫁,献身大道。怕陈国梁太过纠缠,丁慧天师还特意,禅让了峨眉掌门之位与静仁仙子。从此峨眉派,便只有静仁道姑,再无仙子一说。陈国梁遭逢此打击后,却一蹶不振,索性遁入了空门,同在峨眉山入了昌德禅院做了和尚。其情真挚不离不弃,也渐渐传为江湖一段奇情隐恨。如是一晃十年过去。静仁仙姑带出了一批妙字辈的女弟子,而陈国梁也熬成了昌德禅院的主持,法号痴痴。原是佛法心地千万法门。无外乎常修戒定慧,了却贪嗔痴。其师原来的昌德禅院主持,却要他参修一‘痴’字,寂灭菩提了了三界外。大乘佛法谓之双修功德。戏乐严经曰:‘有修行菩萨。以善巧方便随意戏乐受诸五欲。以欢乐乘故。而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原主持所观,非凡人可见也。 “师父,这是痴痴主持让我给您端来的早膳。”头系紫色逍遥巾的妙真,对静仁仙姑说道。 练完功的静仁仙姑正梳洗着,闻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痴痴大师已经起来了?” “是的,师父。”妙真说道:“痴痴大师和觉明师兄等人,都起来的很早,痴痴大师说越是近襄阳了,越需要提高警惕。” “嗯,有道理。”静仁说了句,便开始用膳。看着这体贴的斋饭,吃着心里倍觉温暖。 妙真看在眼里,就笑眯眯一旁半响不出声。静仁仙姑便瞪了她一眼嗔了句:“做早课了没?光这看。” “做了,天没亮,我就练了一遍白猿剑法。到天亮时还想练通臂拳来,却遇上了个单身女子来住店,我就没练了。”妙真回答道:“好奇怪的女子,长得却真是好看。” “天没亮就有单身女子入住?这就可疑了。”静仁仙姑不由肃然道:“痴痴大师怎么看。” “大师就在厅里盯着她呢,她也不理,自顾跟小二打听起人来。”妙真回答道。 “她打听的是什么人?”静仁仙姑问。 “好像是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年轻俊朗的书生,和一个女子来过。”妙真答道。 “嗯?难不成,是太乙门谢掌门密函里所说的,朱恩公子和如兰姑娘?”静仁一愣说道。 忽闻外面传来喧哗吵闹,不一会,急急忙忙门外闯入一人大声的说: “掌门师姊!痴痴大师已经和幽煞门的人,打起来了。” (三十八)血溅吉隆客栈 上 风吹夜雨念江南, 因是桃花露月潭。 幽怨闺中秋水望, 踌躇花下泪光含。 不迟辛苦寻寻觅, 只怕凄惶处处惭。 一曲青鸾何苦恋, 三鸣火凤愿同甘。 司徒文姬芳心孤独处,惆怅满怀,对影难排。轻卷起了珠帘,却误伤了明月。那青光萦绕的旧梦,便幕幕掩映上心头,遗恨今朝。凝妆私心欲表,君可知否?对影杯酒难消,君在何方?却见那凄清柳色,似解人情萧萧。 自从终南山与朱恩一别,司徒文姬就凭空失去了朱恩的踪影。约莫半月有余,各地探子常常误报,也让其疲于奔命。幽煞门对朱恩的情况所知非常有限。只知其所用武功是混元金刚拳,当属孙天佑门人无疑。这书生与掌门天尊任九霄,最后一次交锋,是在终南山太乙门,估计跟太乙门谢思源有瓜葛。何况江湖传言孙天佑年轻时,曾跟谢思源是同门师兄弟。仅此而已。其他就连太乙门的行踪,都隐匿不知去向。至于书生姓甚名谁,依旧是一无所知。这偌大的江湖,要找个书生还不多了去了?每次收到可疑的线索,皆满怀着期待寻去,却总是无尽失望的收场。虽然任九霄并没有再给她过多的压力,可是她内心的纠结,却仍是在与日俱增。因为怕再也寻不着这呆子朱恩,更怕任九霄会比她先行一步遭遇到他。若是命运要她,在任九霄和朱恩二者之间做出选择,她该怎么办?是继续从小甘苦与共休戚相关的亲情?还是选择一见钟情的情郎?如何是好?每每有这样的想法泛起,司徒文姬都不敢过多奢望,明天和将来。唯觉相思日久,越加深陷难以自拔。个中的心酸苦楚,实在是不能与外人道也。逐鹿江湖,刀尖舔血。扬名立万!一统江湖!若是没有遇到朱恩,司徒文姬曾以为,这些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可是没有可是,如果也只是如果。与狼共舞,身不由己。唯一支撑她的信念,是活在当下、是抓住眼前仅有的幸福。就像一个久旱逢着甘露的人,黑暗寂寥里,透出了一丝光亮。哪怕这只是虚幻,哪怕这只是昙花的一现,也总好过,在嗜血不仁里虚度一生的光阴! 自从凭空蹦出个了“一介书生”搅局,而今形势,对于幽煞门多有不利。江湖正派齐聚抗衡,竟似有重蹈,二十年前覆辙的迹象。襄阳附近围堵崆峒派时,损失了新一任青峰堂主,还失踪了霹雳堂主李膺。掌门天尊任九霄,可以说是雷霆大发。怎能坐视丐帮,武林大会形成气候,高手齐聚来对付他的幽煞门呢?遂命已经重伤初愈的,狻猊护法使李荏,协同司徒文姬截击峨眉派静仁师太。或许从这里,可以找到朱恩的线索,司徒文姬久觅朱恩不得,也正想改变策略。估摸这朱恩侠骨柔肠,江湖有难不会不救。再寻个机会,逮着些尼姑仙子,扬言出去,好逼其现身来救。 翌日, 吉隆客栈。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司徒文姬全然不理会痴痴大师的盯防,自顾自走了过去。实则周遭动静,都一一用心留意。 “小姐请跟我来,二楼有一间上好的客房。”小二在前面引路,对司徒文姬礼貌的说道。 路过痴痴大师的身边时,却让痴痴大师心里又暗自一惊。眼见司徒文姬腰间处,晃动着的两个金蝉配饰,猜想难道这就是,太乙掌门谢思源密函里所说的,幽煞门朱雀护法使?却见对方,好像完全没有看见自己的样子,大清早竟独身一人,来此客栈入住。不知内里,是否会有什么阴谋诡计,痴痴大师思量着大为警惕起来。方欲起身问个究竟,却见司徒文姬快步跟上小二,走上二楼去了。痴痴大师正自思量着对策的时候,‘噗通’一声,从店外摔进一个人来。定睛细看,不由大吃一惊。竟然是自己的三徒弟觉空和尚。 “师弟!你怎么了?”一旁觉明惊问里,急忙冲去相扶,却见觉空双眼紧闭,七窍流血。 “他已经死了。”门外走进一人,阴森森的说道。 “你说什么?”痴痴大师闻言,噌的一声跳起来,去看觉空的伤势,确实已经心脉尽断。 “我说...”来者故意拖慢了语速:“你们这些秃驴都该死!” “出家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痴痴大师怒声质问。 “哼!出家人?老老实实的寺院你不呆着,跑到襄阳来,就该杀!”来者狞笑语。 “佛法无边,惩恶扬善普渡众生。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贫僧今天,就要替天行道!”痴痴大师说着,便手拿禅杖,飞身立在了来者面前。 身旁的觉明、觉悟等八位弟子,也都纷纷相助立其身后。而店里的掌柜小二等人见此阵仗,早就吓的魂飞魄散,连忙逃开了去。 “又是这些不怕死的秃驴,哈哈哈。”来者仰天狂笑:“免得你们到了西天如来那里,还不知道是被谁杀的。看清楚了!我,就是幽煞门狻猊护法使李荏!” 话音刚落,门外纷纷跃入二三十人,其中就有毒龙堂主麻努。|“恶贼休要猖狂!”痴痴大师挥舞禅杖,直向来人袭去。 话不多说,双方立马打作一团。闻讯赶来的峨眉静花道姑,也纵身加入助阵,而静月则赶忙奔回去,告知掌门师姊静仁仙姑。 但见那李荏吸腰收胯、含胸拔背,屈指如鹰爪之钩。施展开其三十六路独门鹰爪功,袭向痴痴大师。招式之贴身翻转灵活、分筋错骨之刚暴凶狠,竟然让痴痴大师的金刚伏魔杖法,近身施展不开来。痴痴大师原来最擅长的,其实还是自家梅花刀法。然而身为昌德禅院主持,随身当然得持着禅杖了。那把梅花宝刀还放在行囊里,却已经无法抽身去换取。眼见对方赤手空拳贴身近战,连环鹰爪招招狠毒,不由暗自大呼失算。 “痴痴大师,我来助你!”却是峨眉掌门静仁仙姑,及时赶来的话语。 店里突然间,白光闪动剑气四射,啊啊啊几声惨叫响起,几个幽煞门徒立时毙命当场。 “越女追魂剑!”李荏轻呼一声,连忙弹跃后退,不敢擅近轻触其锋芒。 静仁仙姑自手拿剑诀“西子扫眉”。连腰无骨西子柔,一撒通身皆是剑。剑势原是奔着敌首李荏去的,但是前方附近所有的幽煞门徒,都能感觉到那森森剑光,直指眉心刺来。当此情形,敌人若是继续进击相抗,必然都会眉心中剑。惊得李荏连退几步里大喊: “麻努快退!” 众凶魔哪里需要招呼,都已经在纷纷闪避。却仍有几个慢了半拍的幽煞门徒,眉心一凉,皆被利剑穿透。身子却仍在保持着后退,只是眉宇间的鲜血溢流。哼都了来不及哼,便摔倒在地当场殒命。静仁仙姑率领众人欲乘胜追击之时,却见毒龙堂主欺身不退反进。双掌一翻带起一团紫色腥臭的劲风,横扫过来。 “小心有毒,快退!”静仁师太大喊一声,紧接着一个燕子翻身,往后掠去。人在半空,回手却是两根银针,激射毒龙堂主麻努。 形势突变,迅不及防。却见噗通噗通接连几声,两三个和尚与道姑摔倒在地。麻努还想回手再拍一次的时候,忽闻极细的破空劲风袭来,却已经是来不及闪避。但觉双掌一凉,然后是一股钻心刺痛。急忙跳开退后里,才看见双掌,都被一根银针贯穿。此时李荏却大喊着乘胜追击起来: “兄弟们!给我上!” 麻努自是疼得鲜血直流之际,却又无法抗命。犹自踌躇,忽闻店外传来喧哗人声: “丐帮长老凌天下在此!幽煞恶贼休要猖狂!” 李荏一惊,丐帮消息反应如此迅速。此时若再不走,幽煞门必将腹背受敌。遂大喊一声: “撤!” 顿时破空暗器声大作,众幽煞门徒在暗器的掩护下,纷纷飞逃而去。却有几个动作稍缓的,惨叫着,倒在凌天下的飞蝗石之下。复而被蜂拥而至的丐帮弟子,乱棍打死。 静仁仙姑和痴痴大师却无心追击,概因自己门下,已有两个和尚和一个道姑被毒雾所伤,惨不堪言。所中剧毒如何解药,却是让人一筹莫展焦急不已。 “丐帮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恭迎静仁仙姑与痴痴大师。”凌天下走到近前给二人作揖道。 “幸甚凌长老,久仰久仰,感谢丐帮兄弟及时前来相助。”痴痴大师说道。静仁却在一旁焦急的给伤者把脉,无暇他顾。 “这是中了五毒门的蛇蝎蜈蚣散吗?”凌天下突然问道:“我们帮主为了对付幽煞门,正好联合苗昌,研制出了这种解药。” “真的吗?”静仁仙姑和痴痴大师等人闻言,皆是大喜过望。痴痴大师连声说道:“快快,快请凌长老救人,贫僧将不胜感激!” “没问题。大师无需客气,自当义不容!”凌天下说着,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解药,便开始着手救人。 看着受伤的弟子很快,就有了起色转机,静仁仙姑不由喜上眉梢。正要再次说些,由衷感谢凌长老的话语时,却忽然听闻静花道姑说道: “怎么少了一个人?妙真哪里去了?” (三十九)血溅吉隆客栈 下 书接上回。 话说静仁仙姑率领的峨眉派,与幽煞门狻猊护法使,在吉隆客栈遭遇。一番激战,互有伤亡。正当战况激烈之时,丐帮凌长老赶来相助,李荏率领下属急忙遁去。然而击退强敌后,静花道姑却发觉人数不对,峨眉派众里,不见了妙真身影。于是众人在店里店外仔细搜寻了一遍,仍旧是不见其踪影。痴痴大师这时候才想起,先前入住的那位可疑的女子来。 “静仁掌门,今天一大早,来住店的那个女子,可有查过她的房间?”痴痴大师对静仁仙姑说道:“此人甚是可疑,很有可能是幽煞门的朱雀护法使。” “真的?快快去她房里看个究竟,指不定妙真那孩子,是被她掳去的。”静仁仙姑焦急语。 “快跟我来。”痴痴大师说完,一马当先奔上楼去寻找。 待到住处,却发现女子的房门,是从内里反锁上的,敲门无人应承。众人撞开房门一瞧,后窗开着,却早已经是人去房空。唯有桌子上摆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几行娟秀字体曰:“若要救人,去寻‘爆裂书生’来。”落款处赫然写着‘司徒文姬’四个字。 “真是她!朱雀护法使司徒文姬!”痴痴大师连连顿足,懊恼不已:“都怪贫僧疏忽大意,先让觉空惨遭毒手,再让这妖女掳去了妙真,这可怎生是好?” “敌人有备而来,痴痴大师不必自责,若不是你在前厅阻拦住了对方,伤亡或许更加不堪想象了。”静仁仙姑说:“想来幽煞门此次袭击,也有追寻那‘爆裂书生’行踪之目的。” “那书生何许人也?值得幽煞门费此周章。”痴痴大师诧异道:“难不成他们以为,太乙门源出峨眉派,我们便有这书生的踪迹么。”痴痴大师说着,却是不自觉以‘我们’自居,全然忘了道姑与和尚有别,其痴可见一斑。 “请问掌门真人,难道峨眉派跟那使混元金刚拳的爆裂书生,有何渊源?”凌天下一旁听着,突然嘶声向静仁仙姑问道。却见其已经年过不惑,形貌拙异,微微一笑尤显诡秘。如果不知道,这是名门正派丐帮长老,着实是要惹人生疑提防的。 “非也。”静仁仙姑想了想回答道:“因我所知,确实非常有限...”。 其实,在谢思源的密函里,确实有提及这么一个,名叫朱恩的书生。但也特意嘱咐,务必隐去其真实姓名,至于缘由不得而知,猜想大概是有不得已之苦衷。孙天佑和这书生弟子,在幽煞门风头正劲的时候,分别击伤了任九霄两大得力护法使,可谓是极其振奋人心的消息。想必那‘爆裂’二字,不同俗流,否则一介书生,何以言武哉。而今形势,敌暗我明,行事稍有不慎,便会招致灭门之灾。所以诸事联络,也只能坐等太乙门单方面密函而已。这书生一时半会,肯定是寻不来了。静仁仙姑正思量着,却听痴痴大师一旁说道: “这可怎生是好?我们都不认识那书生,哪里去寻他来救人呢。”痴痴大师言之,一筹莫展状。 “既来之则安之,这司徒文姬,一定还会来联系我们,抑或在暗地里,幽煞门一直跟踪监视着。等我们有所行动,或去寻那‘爆裂书生’。”静仁仙姑说道:“能和任九霄过招的人,难怪幽煞门那么紧张。所以妙真这孩子,性命应该暂时无虞。” “诸位,真没有办法去找那书生,前来救人吗?”凌天下一旁问道。 “没有办法。”静仁仙姑回答道:“只好静观其变了。既然幽煞门有意于他,想必附近会有据点守候。” “对啊,关于这方面的消息,还有劳丐帮兄弟们,帮助打听打听才行啊。”痴痴大师说道。 凌天下一旁闻言,不由暗自失望,却说道:“没问题,关于敌踪方面的消息,就由我们当地的丐帮弟子前去查探,最为适宜不过了。” “有劳丐帮兄弟,静仁感激不尽。”静仁仙姑对凌天下作揖感谢道,一旁痴痴大师也跟着抱拳行礼。 “哪里哪里,分内之事,切莫见外了。”凌天下回礼道。 “凌长老,现今的襄阳,都来了哪门哪派?和一些什么高人吗?”痴痴大师问凌天下道:“少林和武当,两大武林泰山北斗,也都派人来了吗?” “崆峒派赵掌门已经到了。”凌天下闻言微笑语:“还有少林方丈报恩大师,也是昨天才到,还带来了几个久未出山的得力高僧助阵。至于武当掌门天龙真人,听说还在路上。除了镇山留守的大师兄天寿真人外,二师兄天星真人、三师兄天木真人和玄真七子,此次也一同前来,可谓阵容极其强大。还有些当下叫得出名头的,各式各样的武林人士,更是不胜枚举了。” “天下武林同心同德,有识之士齐聚英雄会,江湖有救矣。”痴痴大师欣慰语:“不知敌方邪派幽煞门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这邪魔凶煞任九霄,行为之诡秘令人捉摸不透。却命人埋伏截击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各路英雄豪杰,着实是令人防不胜防啊。”凌天下回答道:“只知离山剑阁一战,青城派掌门辛洛平舍身战死。其剑阁便被任九霄据为己有,做了魔窟总坛。连我们遍布天下的丐帮弟子,都不敢太过靠近离山监视,只能在外围暗中打探盯防。” “原来如此。”痴痴大师说道:“此次江湖危机,任九霄卷土重来,气势汹汹胜似当年。丐帮及时挺身而出,举办武林大会,共议抗击大计,可谓义薄云天有目共睹啊。” “哪里哪里,江湖兴亡匹夫有责。”凌天下谦虚语:“还请痴痴大师和静仁仙姑收拾好了,赶紧与我一道返回襄阳吧。” 静仁痴痴等人依言,立马收拾行装,着手安排善后事宜。 至此,峨眉派与痴痴大师等人,在丐帮凌长老的带领下,直奔襄阳去了。 且说这妙真,确实是被司徒文姬掳走。 原来静花师姨前来禀报掌门,遭遇幽煞门袭击之时。静仁仙姑率先纵身急奔了出去,静花师姨紧跟其后,而妙真则是跟在最后出去的。当到了后院阆闶空地,已经不见师父身影,却见从楼上后窗忽然飘落一人。待人落定细看过去,竟是一大清早入住的那位女子。只见她柔情绰态婀娜多姿状,盯着妙真痴痴笑语: “就是你了吧...” “你说什么?你是何人?想干什么?”妙真手按剑柄连声质问道。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这紧张兮兮的模样,好个没趣...”那女子看了看妙真那不安的眼神,心里暗自好笑,却故作没趣状,拂了拂袖欲从妙真身旁走过。 “你才没趣呢。”妙真看见她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生气地应道。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文姬。此刻看着眼前欲手到擒来的妙真,却是玩性大发。妙真可是半点不敢放松,手搭在剑柄上警惕万分,随时备战。而前厅里已经传来叮叮当当激烈的厮杀声音,心里焦急,不由希望这女子赶紧走开,自己好前去支援。却见对方若无其事一般,轻移莲步欲从旁走过的样子。当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候,司徒文姬却突然出手了。 妙真眼见其身影一闪,竟以迅捷无伦的身法欺近跟前,伸指劲风压身,直往妙真身上的麻穴处点来。那身法实在是快得不可思议,若不是妙真一直被静仁仙姑亲身调~教,研习越女剑法,锻炼出了极强的反应能力,此刻便要被这司徒文姬手到擒来。 只听得铮的一声响,妙真长剑出鞘挥挡,同时急忙向后跃开。电光火石一刹那,司徒文姬的食指竟弹在了剑身上,震的剑身嗡嗡作响。那深厚的内力直压的妙真,噔噔噔连退了几步,虎口发麻,长剑几欲脱手。惊得妙真脸色一阵煞白,估摸对方年龄不过比自己大几岁而已,彼此内力相差竟然这么远。哪里还敢迟疑,剑走偏锋,蛮腰一扭,一招‘索女掸尘’,织起的通身剑网护住了自身。 “咦”司徒文姬诧异了一下,这丫头还有这般能耐,果然不愧是静仁仙姑的弟子传人。虽说对方内力不高,但是剑法清光凌冽,却闪似鬼魅变形,不可轻触其锋芒也。但见司徒文姬又以迅捷无伦的身法退回了原处,右手往腰间处一搭一拉一抖,竟抽出了一根七尺来长的软鞭来。 司徒文姬知道像妙真这类女孩,即使武功再好,缺乏临敌实战经验,便是其一大弱点,何况是跟自己比哉。便有意先声夺人唬住她,噼啪一声裂空声响,随着鞭花猛烈迅疾的抖动,巧缠收放带起鞭尾两颗金蝉子,‘咻咻’摄人心魄的鸣叫。波的一声,鞭子抽在屋檐瓦楞处,那开碑裂石的劲道,直打的瓦碎梁断,粉末四溅。 妙真见状一惊,畏怯里剑势顿缓,便破绽隐现了。也难怪,一寸长一寸险,她还是头一遭看到如此迅猛凶悍的鞭法呢。司徒文姬哪里肯放过这大好机会,速战速决!一抖鞭法,把妙真逼到了墙角。再身形一晃,劲风暴涨,带着摄人心魄的‘咻咻’鬼魅声响,圈向了早已经,心有畏惧的人儿。 但见那两个金蝉子,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猛力撞在了妙真的剑尖上。只听铮的一声,直把妙真的防护剑网,生生撕开了一个小口。妙真轻呼里,内气涣散不继。眼见对方不依不饶,一抖鞭子竟又弹了回来,直奔中路闯进。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劲道,若是被她鞭到,肯定会殒命当场。绝望里,妙真几欲不忍目睹。 却见那司徒文姬,长鞭力道忽而变得轻柔似水,本来凶悍爆裂的劲道,竟然突然转化成了,收发自如的敲点。叮当一声微响,两个金蝉子交缠着,依次迅疾地叩打在妙真身上穴道。分别是她的哑穴,和气穴。妙真便身子一软,无力地依靠在了院墙上,手中长剑耷拉了下去,再也无力举起。骇然里看着欺近的司徒文姬,张着嘴却无法呼出半点声音。 司徒文姬一挥长鞭缠绕,盘在右手臂。伸左手下了妙真的长剑,归入剑鞘,一并右手提着,再伸左手一揽妙真的小蛮腰入怀。看着她绝望无助的眼神说道: “美人莫怕,待见着了呆子,我就放你走。“说着竟痴痴地笑,挽着妙真飞也似的往后门遁去。 一路急速提纵,快的妙真双脚不沾地一般。专门挑选人迹稀少的道路小巷,在胡同里七拐八拐,就进入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里面早已经恭候有人,见司徒文姬进来,立马躬身弯腰施礼道: “蓝凤堂启得发,参见朱雀护法使大人。” “免礼。”司徒文姬说完,一拉妙真放其坐在椅子上,才松开了手。 而妙真听闻那女子的称呼,竟然是幽煞门朱雀护法使大人?惊得脑袋嗡的一声响,几欲昏厥过去。 (四十)得偿所愿文姬心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 “哎...你叫什么名字?” ........ 被人摇了一下肩膀,妙真才回过神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司徒文姬。 “我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司徒文姬皱了皱眉,看着她问道。 ........ 还是没有答复,妙真紧咬着双唇,泪水就噙住了眼眶。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这临出山门时,掌门师父静仁仙姑,就曾交代了江湖的险恶。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切应验的那么快,就到了眼前。这是第一次跟师父闯荡江湖,这才第一次跟敌人交上手,就被恶名昭彰的幽煞门俘虏,只怕是难得善终,凶多吉少矣。却宁愿死个痛快,可千万别被人侮辱了,妙真作如是想着,就有种哀柔的执拗涌上心头。 “诶...你哑巴了吗?问你名字呢?”司徒文姬说道,看见姑娘眼睛里的不甘,和泛起的泪光,就笑着问:“怕什么呢?你若是要怕,就乖乖听我的,我便不会伤害你,知道吗?” 妙真扭过头去,沉默不语。 “你若是不老实回答我的话,我也不为难你...”司徒文姬说着故意拖长话语。 妙真一愣,还有点信以为真,就回过头看着司徒文姬,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却见她突然俯下身子,抵近跟前盯着妙真的双眼说道:“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让那些臭男人快活。” “啊...”妙真失声惊叫,身体一抖,泪水就急得掉落下来:“你...你休要胡来,要杀要刮随你便...若想欺辱我....誓死不从!” “人在刀俎,唯我鱼肉,这可由不得你半个不字,哼。”司徒文姬继续连吓带唬地说道:“你若再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他把你带走了!” 司徒文姬瞪着妙真的眼睛说着,还伸手指了指,一旁笑眯眯的蓝凤堂主启得发。启得发就“嘻嘻嘻...”的狞笑起来,直笑的妙真心里一阵阵发毛胆寒。 “你叫什么名字?”司徒文姬看着楚楚可怜的妙真,声音就有点轻了下来。 “我...我叫妙真。”妙真咬了咬牙,只好说出口。 “嗯,这还差不多。”司徒文姬笑靥如花道:“你放心,我答应你,若见着了那呆子,便放你回去。” “呆子?”妙真一愣,不明所以:“我不认识什么呆子。” “你会认识的...”司徒文姬狡黠的笑,接着问:“你们是蜀山峨眉派的吗?” “是的...”妙真回答道。 “那和尚是谁?”司徒文姬复问。 “是...”妙真想了想,接着小声回答:“是昌德禅院的痴痴大师。” “哦?难不成,他便是昔日,为情所困,遁入空门的梅花刀陈国梁?”司徒文姬眼光忽闪的问。 “是的...”妙真回答道。 “这人是够痴的,做了和尚还要守在心上人身旁。”司徒文姬打趣着感慨,笑靥如花,若是朱恩也能有他的一半痴心对自己...便死而无憾了。 “不许妄言菲薄,痴痴大师是有道高僧。”妙真急着维护。 “是啊,若非得道,岂能做了护花使者?”司徒文姬吃吃笑语,看着妙真不满神情,却脸色一肃接着问道:“峨眉派静仁仙姑,是你什么人?” “是我师父。”妙真回答道。 “峨眉派这次来襄阳,你们的精英全都出动了吗?”司徒文姬继续问道:“这次都来了些什么高手?” 妙真闻言一愣,身体就颤颤着不愿说出口。 “你最好如实回答我,何况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们的人已经跟你们交过手了,大概有几个人,总也是知道的。”司徒文姬劝她道。 妙真闻言也觉得确实如此,便缓缓地说道:“除了我师父,只有静花、静月师姨。” “哦...”司徒文姬闻言顿住了一会,若有所思便说道:“太乙门源宗峨眉,他们躲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妙真闻言,心里又是一阵乱跳,赶忙回答道:“我不知道。” “真的?”司徒文姬直视妙真的双眼问。 “真的。”妙真斩钉截铁,肯定地回答:“我若有半点虚言,天打五雷轰。” “谅你也不敢骗我,嘻嘻。”司徒文姬又是狡黠的一笑,却总让妙真觉得芒背在刺。 “难道没有信函来往?”司徒文姬追问道。 妙真心头,忽的一阵箍紧,想起师父早膳时说过的话“难道寻的是太乙门掌门密函里说的朱恩和如兰姑娘?”妙真就沉默一会没有回应。 司徒文姬发现端倪,哪里肯放松逼问:“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我确实没看见那密函里,说的是什么。”妙真想了想说道,苍白的声音,透露了惧怕的心事。 “跟我说谎话,你不怕天打五雷轰吗?”司徒文姬紧盯着妙真的双眼问。 “可我确实没曾...亲眼看见那信函里的内容。”妙真说着笃定道,这说的倒也是实情。复接着说道:“这么机密的信函,师父一个人看过后,就烧毁了,怎么可能让我这么个小徒儿知晓。” “那倒是真的...”司徒文姬说道,却站到一边去,看向蓝凤堂主启得发,示意了一下。 “你想干什么?”妙真惊恐地看着逼近的启得发,颤声问。 “让你老实交代。”启得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光在她身上打转,竟落在了她的胸口。 “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妙真求饶地看向司徒文姬,大声喊。 “谁让你不老实告诉我实情,快说,你还知道些什么?”司徒文姬无动于衷地看着姑娘的绝望:“瞧你闪烁其词的样子,哪怕你只是告诉了我,关于他的一些音讯,我也不会为难你。” “可我确实不知道他的情况。”妙真害怕里仍然坚持着那点执拗,背叛师门的事绝不能做,哪怕是死了。 蜷缩里,启得发的右手已经搭在了妙真肩膀上,沉默里森冷的可怕,死水般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怜悯。妙真就绝望的掉下泪来,颤抖着紧闭双眼。 “你不怕死吗?”司徒文姬看着姑娘的执拗,邹了邹眉:“也不怕我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妙真瑟缩在椅子上,却已经绝望的不再言语,若要受辱,一定先咬舌自尽。启得发就伸手扣住了妙真右手脉门,内力一送寻经遁脉,逆行上去。妙真闷哼了一声,痛苦不堪,脸色就忽而涨红忽而煞白,还伴着断断续续的眼泪滚落下来,却是抵死不愿再开口求饶。 “点了她的哑穴,免得她咬舌自尽。”司徒文姬赶紧说道,难免惊异这妙真小小年纪,一副柔弱楚楚可怜的样子,竟然能如此倔强不屈?复不甘心地劝慰道:“说吧,你再不说,就会被他的内力废了武功的。只要你说出能找到他的线索,我就不为难你,他出现了,你就可以回去见你的师父静仁仙姑。” 妙真身躯却是痉挛着,痛的求死不能。哑穴被点,再想咬舌自尽,也已无能为力。懊悔里想起了师父平素的恩情教诲,绝不能辱没了师门,便益加抱定必死之心,不予求饶。看得司徒文姬有些于心不忍的矛盾。一心急于找到朱恩,却用刑讯逼供的方法,会不会更让呆子讨厌自己呢,伤害必须管控在一定程度内,只希望妙真能快点屈服。 却见妙真豆大的汗珠,夹杂着泪水,强撑着鬓发散乱。启得发手上的内力忽而一收,松开了她的脉门。妙真才得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没回过神来,却发现启得发闪亮的眼睛,盯上了自己胸膛领口处。“啊....”妙真本能想抬起柔弱无力的双手护住胸前,却动惮不得。启得发却在司徒文姬的默许下,缓缓地伸出了右手,慢慢的,慢慢接近了妙真的衣领纽结处。一阵屈辱袭来,妙真连出声抗拒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在这时候,门口处突然传来一个,幽幽年轻女孩的声音:“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话音方起,自惊得司徒文姬和启得发跳了起来,急忙循声望去。 “如兰!如兰妹妹。”司徒文姬意外地惊叫出声,继而内心一阵狂跳,喜上眉梢。如兰都在了,朱恩还会远么。 “见着了呆子,你便可以放开她了吗?”如兰如是说着,一甩手闪出门外,司徒文姬哪肯放过,没有半点迟疑地飞身追了出去。启得发放过妙真也欲跟上,却觉身旁窗户吹来一阵凉风,还未看清楚是何情况,劲风袭体,笃笃两下就被人点住了穴道,动惮不得。 事发突然,妙真也只是觉得眼前一晃,便多出个人来。而启得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其用快捷无伦的手法,封住了穴道制服。惊愕里,却见来人长得剑眉星眸、仪表不凡。 “姑娘,你被封了哪些穴位?”来人走近妙真问道。却见妙真不能言语,只是干瞪着眼焦急状。来人复问:“动惮不得,又不能言语,你是被封了麻穴和哑穴是吗?”来人却是自知不会有答复,便思索着伸出手掌开始解穴。运气拍了两下,哑穴顿时解开了,妙真轻哼了一声,长出一气。 “可以说话了是吗?”来人极受鼓舞,欣喜不已状:“对了对了,这样就可以解开哑穴了,姑娘还被封了什么穴道?快快告诉我。” “麻穴和气海穴...”妙真感激地说道,却柔弱无力。此时可以听见屋外院子里,叮叮当当打起来的声音。 来人竟不避嫌,全神贯注地伸掌在妙真的身体上左拍拍又拍拍,上揉揉下摁摁。初时妙真还不以为意,知道来人这是好意相救,可是很快就发现不妥了。只为有几个穴道在胸膛和小腹敏感处,愕然里,妙真却通红了脸酥软无力,羞以启齿。直觉得来人似乎初学解穴,恁是在妙真身上摸来摸去倒腾半天。这来人却不是别人,正朱恩是也。此刻临床应用研究起来,又犯了书呆子气的毛病。 “可以了吗?麻穴解开了吗?”朱恩上手不敢用力,折腾了一会不见功效,窘态毕露。左手在妙真心口运气,右手却放在她的小腹处欲解气海穴。妙真羞得满面通红,亦是大为?寮保?薏坏盟?芸斓憬庋u晒Αp液枚苑绞切奈夼枣鸬难凵瘢?挥邪氲悴痪础?p>  “内力贯通,一气呵成...”妙真声如蚊蚁地提醒道。“对对,言之有理。”朱恩连忙回应。复经过谨慎推敲思量,在比较有把握后,才敢加重力道,啪啪几声连续掌拍,妙真应声躯体微震,穴道自解,通体舒泰。 “谢谢恩公,解开了...”感觉到朱恩宽大的手掌离开身体,妙真却抑制不住,心怦怦然直跳。 “不客气,请跟我来。”朱恩说完,自转身奔了出去。丢下妙真跟在后面,重拾佩剑,却暗自心里若有所失。 院里此刻,正自打的火热。司徒文姬挥舞着长鞭,圈圈向如兰和另一个少年公子。令人眼花缭乱的鞭法,虽然迅疾诡异,却并没有往日凶悍霸道的杀气。 “如兰妹妹,你可知道你旁边的人是何来历?”司徒文姬巧缠快鞭里,仍能游刃有余地说着话,直指那与如兰年纪相仿,男式装扮的少年公子哥。 “你又想胡说什么?”如兰手拿达摩剑诀,银光飒飒里却是守势。倒是旁边那一少年,围着司徒文姬,目光凌厉如剑冷,招招辛辣欲追魂,唯惧其鞭法凌厉,不敢太过近身。 “她是前极乐门少掌门,彩云姑娘对吗?”却是朱恩站在一旁淡淡的说话。 “啊!”司徒文姬闻声惊叫起来,竟是朱恩!这日思夜想的人儿在一旁说话,激动的都快疯掉了,全然不顾矜持仪态,冲着他大吼一声:“呆子!”回手鞭子就往朱恩身上抽去,两个金蝉子也仿佛欢乐至极,叮铃着投怀送抱。说时迟那时快,却被朱恩一手擒住,点到即止,全无力道。如是各执一端,两相对望,神情皆是一凛,心中暗流。如兰却一晃,闪身靠近了朱恩旁边,提防地盯着司徒文姬的眼睛,复看看朱恩。 “妖女拿命来!”见有机可趁,那少年公子哥装扮的彩云姑娘,提剑直刺司徒文姬背心。复仇心切,剑势凶狠,杀机凌烈。 身后劲风袭体,司徒文姬此刻的心,却只在前方,只是炯炯地看着朱恩,似乎忘记了所有的存在。 (四十一) 永生极乐 极乐门。 创于唐末江湖一代奇人思永乐。 其原是道家阴阳法师,少年时体弱多病,不喜仕宦,羡慕仙学而入道。遍历天下名山道观,寻师访友,钻研道藏,性命双修。感悟乾坤是男女,坎离是男女精气。认为内丹便是求先天真铅于女阴,以‘取坎填离’,修成纯阳之体,变幻化形而成仙。其所秉承的理念,其实就是道教内丹南宗双修派,也叫作阴阳派。源自正宗传统的道教房中术,之所以被江湖人士封为邪教,概因其另一项为世人所难以接受和认同的绝技,抑或是谈之色变的技艺,便是易容变音之术。源自先秦的幻术,变时无形有相,顷刻幻化众生。精通复制人脸,模仿人的声音、招数都极像,几乎到无人能察之境。正因为如此,为人神共忌所不容。虽教义宗源道教阴阳法说,也从无听闻,其有为祸苍生之举,行为诡异隐秘更不为世人所知,故被名门正派摒弃不容,归类邪魔一道。 思永乐却乐得我行我素。年轻时一次寻仙访友机缘巧遇,让他成了先秦秘法唯一传人。于是创立极乐门,传承修仙,两相不误。对他而言,修仙学道,不仅仅是清修苦练,也无需畏惧女人如蛇蝎,不思婚配。恰恰相反,正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盛。’身心顺理,天道循环,太极阴阳相生相克谓之法,万物欣荣谓之道,道法自然,极乐双修而得道永生。唯莽莽江湖,人生本已苦短,何苦争一朝之名,何必断来世之路,不如得道羽仙,变永生极乐,亘古长存,浩然于天地间逍遥。 然而,极乐门虽有遗世孤行之意,江湖却无任其逍遥之心。名门正派视之为歪魔邪道,歪魔邪道则欲窥窃其易容幻术。思永乐自命先古秘术的传承者,所以收徒及其隐秘严格。思永乐育有二子,一生也只收了四个徒弟,前三个徒弟都过早殒命于江湖,门内仅剩最后的四徒弟相空,和两个儿子作为传人。而第二代掌门人,则是思永乐次子思子圆。长子思子禄却因理念不同,不愿特例独行,被世人视之为怪物,从而向往回归正统武林,便在弱冠之年遁入江湖,从此再无音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然而极乐门,终究逃不过灭门的命运,江湖传闻,早在此次幽煞门酝酿重返武林之时,因其誓死不从而惨遭满门诛杀。天可怜见,那一次无妄之灾,思子圆的女儿思彩云,得以侥幸逃过一劫,活了下来。遂尊父遗命,浪迹江湖,希望能够找到大伯思子禄的音讯,再谋复仇大计。也是机缘巧合,在一次危难之中,被朱恩如兰所救,故此结伴前往襄阳,个中详情留待后叙。 但说回现在,再次与幽煞门人司徒文姬相遇,仇人相见,自是分外眼红。这司徒文姬追着如兰来到院子里时,并未交手,然三言两语说上来,却勾起思彩云父母惨死之仇恨,哪里还按耐得住复仇的火焰,提剑先行打将起来。等到朱恩解救妙真成功现身,司徒文姬惊喜呆立之际,抓住机会便痛下杀手欲得之。 而此刻的司徒文姬,仿佛忘了全世界一般,看着朱恩,全然不理会背后,思彩云急刺而来的利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思彩云的剑尖,将要刺到司徒文姬之时。朱恩猛地一扯手中长鞭,复运气一抖,竟把司徒文姬连人带鞭,都甩到了院墙上,飘然落定。 “啊!”的一声,如兰惊呼。 原来突然失去了目标的思彩云,依然保持着前冲的剑势,直奔朱恩中路刺来。而此刻朱恩才把司徒文姬,甩到了院墙上,刚刚松开了手中的长鞭。事变突然,猝不及防。一旁如兰已经来不及出手相救,而思彩云同样也来不及收回攻势。眼看着剑尖,就要刺中朱恩之时,忽见朱恩身形一侧,长剑堪堪贴着其上腹穿过去。 “哎呀。”是思彩云回过神来,惊呼的声音,猛地一头栽进朱恩怀里。 “没事吧?彩云。”如兰急忙从朱恩怀里拉起她问道,却看着彩云手里冷森森的剑身,打了个寒颤。遂狠狠地瞪了朱恩一眼嗔道:“你救她作甚?以前还说若见着她,正邪不两立,手下不容情?!” 朱恩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半响诺诺语: “...可是兰儿...了然大师曰勿妄开杀戒,故未曾见她犯下重罪,罪不至死啊...”倒是墙上的司徒文姬吃吃笑个不停,心里暗衬,就知道这呆子会救自己。 “如兰妹妹,姐姐可没怎么过你吧?你就狠心让先生伤害我吗?”司徒文姬说着,竟从墙上跳了下来。 还没等到如兰回复,却听思彩云娇声怒斥:“妖女!拿命来!”长剑一挥,又向司徒文姬扑去。司徒文姬却不还手,收着长鞭,闪转腾挪地避开其锋锐。如兰看了看朱恩,没有加入战团的意思。倒是朱恩身后的妙真,心里恨先前被她折磨,‘??’的一声拉出长剑围了上去。 “哎呀!妙真妹妹,姐姐刚才,可真心不会伤害你,这还不是为了唬住你,好找到先生吗”司徒文姬看着比思彩云更胜一筹的妙真,边跑边不停地解释求饶道。 “若不是恩公来救,你方才可让人羞辱了我,放过你怎消我心头之恨。”妙真怒斥里,招招紧追,奈何司徒文姬一味闪躲,灵活至极。妙真嘴上说是怒,竟怎得想起方才,恩公施救的情形来,羞红满面心蚁乱,更急欲教训一下这妖女。然而如是几招,妙真和思彩云二人的利剑,竟然封不住,司徒文姬迅疾的身影,高下立判矣。若是司徒文姬有心相斗,只怕胜负早定。 一旁如兰,却有些赌气地看着朱恩,复看看围着二人转圈追打的三个女人,越看心里越别扭,越别扭就越生朱恩的气。却不也不去搭理,且看这呆子如何收场。朱恩哪里会不知道,如兰此刻的心思,此情此景真也是够令人头疼的。司徒文姬的功力他是知道,也知道她其实并无恶意,这亦邪亦正的人,又着实下不来手去惩戒。可是如兰一旁冷眼的观察,才是不容怠慢的考验。朱恩不由苦笑,看向如兰,一副请求指示的样子,如兰却“哼”的一声,转头不理。却见场中追打的三人,妙真与彩云忽然转变了战术,默契配合起来。你司徒文姬,不还手是吧?我俩就一个追一个堵,恁大的院子,看你能往哪躲了去。二人初次见面,竟得如此默契配合有致,可真是同仇敌忾啊。 着灰缁衣的妙真,青衫的思彩云,鲜艳红锦的是司徒文姬。但见三人的身法越转越快,一青一灰的身影,追逐着一团红云般,飘飘然兮,若倩女迎风,好看至极。愣是如此,妙真与彩云拼尽了全力,犹自伤不了司徒文姬分毫。每剑刺去,剑尖总是离她身体还有一尺多的距离,就不见了其踪影。如是追打下来,二人皆是暗自凛然心惊,可见敌我悬殊分明。这才知道,若是对方有心相斗,合二人之力,只怕也是有所不能的。妙真一路追打,撒了一通气,倒是先觉着无趣起来,暗衬这不是白费力气陪人玩耍么,自收剑回鞘不再追击,兀自有点儿气息不稳。却剩下一个不依不饶的彩云,仍是一心报仇雪恨,再几个回合下来,身法剑势,也已经是力不从心了。极乐门本来就不是凭着武功闻名于世,一味居无定所遁世隐匿,躲避江湖各类武林高手的困扰,自然疏于调~教孩子传人了。何况彩云年纪轻轻便失去怙恃,家传功夫绝学更多轶失了,没有传承。以致现在,仇家幽煞门的人在眼前,却无力复仇。不觉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凄凉憔悴,徒恨自己无能,赌气扔下了长剑,蹲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下事发突然,众人见状皆是一愣,不知所措。司徒文姬一脸无辜状:“可不关我的事,况且冤有头债有主,我发誓,加害极乐门的事,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你是否亲身参与其中,我们不得而知。但说身为幽煞门朱雀护法使,你便脱不了这层干系。”如兰嗔道,自走上前去安慰思彩云。两人年纪相仿,所以更能体会,思彩云个中的凄苦、无助与愤恨。思彩云梨花带雨的抬起头来,看见是知心恩人如兰,越发扑到她怀里悲恸不已。 司徒文姬却无言以对,如兰是说到点子上了。自己的存在,只会添加距离与仇恨吗?长叹一气,幽幽地看着朱恩,仿佛看见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横亘在彼此之间。 “司徒文姬。”朱恩清了清嗓子作了一揖道:“感谢你在终南山,我与任九霄一战之时,曾暗中给予的帮助。然而,你我是敌非友,这一点关系,你当明了。” 言下之意,撇清干系,无异于下逐客令一般。个中道理,司徒文姬不是不知道,哪怕心里早有准备,亲耳听到朱恩说出口,又是另一番滋味侵蚀心田。眼睛就忽而红了起来,银牙咬了咬嘴唇,昔日恣意妄为的霹雳娇娃哪里去了。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孔夫子还许你仁爱天下呢,先生,问你怎舍得见死不救,对我置若罔闻呢?”司徒文姬说道,一副坦坦然的样子:“老天有眼,我若有心加害你和如兰妹妹,又何必热脸贴你们冷屁股?哼...”话音方落,娇躯一扭,飞身上了院墙,犹自回头看了看几人,复深深瞟了瞟朱恩,举手抱拳齐胸,右脚后支,端庄尔娴雅,缓慢地屈膝低头一礼道:“多说无益,日久见人心,先生...如兰妹妹,文姬先行告退,后会有期。”语罢,对着朱恩,嫣然一笑百媚丛生,自飘然离去。 “我...我恨自己无能,报不了这血海深仇...”却是思彩云跺足恨恨的话语。 “彩云放心,天理循环,善恶有报,此次武林大会,幽煞门自会多行不义必自毙。”朱恩连忙劝慰道,却是看着她,与之年龄不相符的仇恨,菩萨又在哪里呢? 如兰回眸一瞥朱恩,哼了一句,朱恩便赶紧诺诺:“兰儿可有何吩咐?” “你不伤她性命,也不可以点了她穴道?这些天与我对打练习,学的作甚?往后若是她害了别人,我看你怎么说辞。”如兰嗔语。 “兰儿教训的是。”朱恩只得讪笑着,赶紧顺她意。如兰却瞧着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暗自嘀咕:“竟给我到处沾花惹草,也不知道那些人,图他个呆子什么好,难不成,了然大师说的情劫,就是要我容忍别的女人,与她共有吗?”如是想着,如兰突然就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朱恩察言观色,大呼危矣,赶紧试着岔开了话题,去问她: “兰儿,那里屋的人,估摸着也快穴道自解了,可要怎么处置他?” “杀了!”如兰气话还没说出口,却是思彩云愤然代言的话语。 “啊!...这可不妥吧?迄今也只见他逼供过这位姑娘....哦,这位姑娘叫妙真是吗?在下失礼了。”朱恩有点语无伦次的说道:“那...虽说是幽煞门的人,然不见其恶,就杀了他,有失公允。” “先生怎可以,妇人之仁?”思彩云不满地说道:“能被任九霄重用为堂主之人,必定是十恶不赦之人。” “彩云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却是一旁妙真话语:“我非出于私怨,但是,若再轻易放过他,恐成后患,危害武林。” “对!对!妙真姐姐说的对。”思彩云连声附和感激语。 方才一战默契有致,现在讨论也是同仇敌忾,真是缘分啊,如兰看着心里好笑,却语:“先生正好练就了‘截经废气’指法,不取他性命,废了他武功总不为过了吧?” “这...这太狠毒了吧?你们练武之人,没有了武功,岂不是生不如死?”朱恩为难道:“此行有失忠厚,实不可为也,三思,三思。” “你这呆子!幽煞门一丘之貉,岂非物以类聚哉?”如兰也有点恼这朱恩的迂腐了,思彩云和妙真心里有意见,可也不能责怪他,唯如兰可以收拾他也,这不,都迫不及待,如兰能为其代言了。如兰在她们俩的眼睛里,恍惚有了莫名的虚荣满足,正好借题发挥嗔道:“说不定,爱鸟及屋,这司徒文姬都放走了,其他的人,又有何不可呢?” 这下以退为进,可说得朱恩百口莫辩起来:“这...这...不是你们想像的这般...这般如此...实在是...是...于理不合嘛。”朱恩说着,自己都有些泄气沮丧。 “先生不必为难,让我把他一剑杀了便是,就让我来背负那恶名吧,足慰我家人,在天之灵。”思彩云说着宝剑出鞘,急奔屋里去了。 妙真看见,也赶紧跟去,留下朱恩一旁,长叹惘然。如兰见他不快,内心忽而,便有些觉得对不住他了。方才想说几句安慰话语,忽闻屋内传来思彩云“啊!”的一声尖叫,接着又是妙真的惊呼。二人同时一惊,急忙飞身往屋里冲了过去。这极乐门最后的传人,可不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杀了啊,一瞬间,朱恩万念纷然,自责起来。 (四十二)高山流水遇知音 书接上回。 话说报仇心切的思彩云,执剑奔屋里去,欲杀了蓝凤堂主启得发。朱恩阻止不了,惘然喟叹之际,却忽闻她与妙真相继传来了惊声尖叫,朱恩与如兰皆惊然失色,以为二人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急忙飞身扑进屋里去相救。 “怎么了?彩云姑娘。”话音方落,人到声到,朱恩已经是抢进了屋子里。 却见屋里的彩云和妙真呆立着,正看着地上一个痛苦扭曲的面孔,惊愕不已状。朱恩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而看见地上的人也是一愣,不正是被自己封住了穴道的启得发么,何以会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表情? “你点了他什么穴道?”如兰问朱恩道,看着启得发此时曲扭的面孔,还口吐白沫,也觉着恶心可怖。 “我只是封住了他的哑穴和麻穴而已呀,何以至此呢。”朱恩说着:“此时所点之穴位,气血流注与五行、天时皆吻合,并无不妥之处啊。”边说着还伸出手,在自己身上相应的穴位,纯熟地比划了几下手法。此时看着瘫在地上的启得发,的确是痛苦不堪的表情,极是不明究里,遂伸手去解他穴道。手掌落处啪啪几下,穴道应声自解。启得发身体一震,“哇”的一声,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总算缓过神来。 “是我下手过重了吗?”朱恩仍是不知甚解地问如兰道。 “不是,手法都对,何况点的不是要穴,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伤人这么重。”如兰同样是充满疑惑:“难道他还被别人,另点了其他穴位?” “不关我的事,我本只想取他性命,可不会画蛇添足,再去点他的穴道。”思彩云看着如兰疑惑的眼神说道,想了想,复把手中森冷森冷的长剑归了鞘。 “谢先生不杀之恩...”启得发苍白着脸,双手撑地,坐起身来说道:“小姐说的没错...先生只是点了我的麻穴...和哑穴...可是...”启得发说着,忽然举起了双手,扯撕胸口的衣服,嗤的一声裂棉,赫然袒露的左胸口上,有一个明显的黑点。启得发伸手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竟是插着一枚细长银亮的钢针,而针尾后端有一撮黑色细绒毛。“是吹针。”启得发说着又是一通猛烈咳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待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才说道:“幸好此针无毒,幸好距离太远,没被他射中心窝死穴,却插到了神藏穴上。”说着启得发还抬手指了指,屋里两三丈远的后窗。众人依言望去,看见后窗微微有个缝隙,亮光在闪动。 朱恩运力听去,穷居僻巷里,察觉到一丝异样,似乎有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远去。于是连忙一晃身法‘移形换位’,喀喇一声响,后窗破裂,而他本人,则已经穿到了屋外巷道里。循声往南边巷口处望去,远远地看见一个衣衫褴褛,乞丐模样的人在奔跑,一晃转过了街角,便消失不见。唯剩长长的甬巷狭壁高耸,方才那点异样的气息,也都消失在空气里,周遭恢复诡谧的寂然。朱恩不敢擅自追去,怕是调虎离山之计,遂轻点足尖,窜上了高墙瓦顶矗立,凝神方圆静听周遭。但见僻巷屋宇,鳞次栉比,一直延伸到街上。附近除了偶尔几声微弱人响,再无发现其他异样情形,这才定下心来,转头飘身回去。 “可有发现什么?”如兰看见一闪而现身的朱恩问道,自然地伸出手去,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朱恩的这两下来回,只看得妙真几人骇愕不已。这是何等了得的轻功身法,去若惊鸿幻影,来时瞬息无声。仍在调息内气的启得发,心里也暗自思量:“能栽在这等高人手里,实在是不枉矣。” 朱恩却感动如兰的关心体贴,这寻常不过的下意识举动,心底自悄然流过一丝温暖,暗自心喜地回答说:“只瞧见了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急奔着转过街角就不见了,情况不明,所以我没追去。其能潜近我的身侧十余丈地,而不被我发觉,这份功力不弱,这暗算之人若是他,足当一流高手矣。” “啊!...又是乞丐?”思彩云若有所思的说道:“上次我被揭穿身份,也是拜丐帮中人所赐,却引来了幽煞门白虎堂的人追杀我。”思彩云心生疑窦凝重不已,接着说道:“这是巧合吗?...那晚若不是先生的暗器惊走了他们,我只怕活不到现在。” “难不成彩云姑娘,发现了什么端倪?”朱恩问道。 却见思彩云兀自思量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如兰见她沉默,怕她想起伤心事,伸手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换来她感激地回握。 “你怎么了?”却是妙真突然的说话,原是其看向启得发,奇怪地问道。众人闻声也都看将过来,而这启得发自筛糠子般,颤抖了一阵,似乎见着了极可怖的事情一样,双眼惊悚状。内里必有隐情,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你认识丐帮里的人?”朱恩问启得发道。 “先生确定...”启得发长吁了口气说道,不答反问:“方才跑开那个人,真的是个丐帮中人吗?” “是的,而且身上背的那百结布袋,好像有几层的样子。”朱恩想了想,肯定说道。 “有几层?”启得发追问。 “相距太远了,瞧不太真。”朱恩答道。 却见启得发欲言又止状,似乎在挣扎纠结着什么,众人也不催问,自等他先开口。果然,沉吟一会,启得发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地说道:“实不相瞒,我本是昔日‘金手指’二当家,嘻嘻...说来你们不信,我半生喋血江湖,却偏好金石宫商萎靡之音,暗地里还与丐帮襄阳中分舵舵主花棋子,可谓知音莫逆,嘻嘻...花棋子你们懂吗?其乃昔日唐朝宫廷梨园子弟后裔,家道衰落,今为丐帮中分舵舵主,弹词、铎、募化、花鼓、唱莲花等技能样样精通。一次襄阳茶馆练摊,我曾笑他拙于笛箫,却拜服其古琴之下,一曲《广陵散》,听其奏来,如不屈浩然,远同千载曲音,于此清响长绝,不能怅然。” 启得发自顾自般叨叨感叹,而“金手指”、分舵主花棋子等话语,却是直听得朱恩等人惊愕不已。江湖人称“金手指、鼓上蚤”的帮派,竟也加入这了幽煞门。而堂堂丐帮分舵主,与邪派幽煞门堂主是好友知交? 那启得发说起花棋子便顿了顿,神情犹似无穷回味于往日时光,复看了看朱恩等人,见众人凝神细耳聆听状,遂笑了笑接着语:“原鬼头帮帮主段老七,便是在弥陀寺一役,被名宿孙天佑击毙的蓝凤堂堂主,事后我接任了这蓝凤堂堂主之位。幽煞门奉行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今我被先生所擒,又负此重伤,怕是回不去了...真也时势使然...终将是要面对的。” 朱恩几人没有插话,见其摸索着从腰间,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圆圆鼓鼓不知何物。东西在手,他的眼睛,竟忽而灵光闪动,神采奕奕起来。一阵????声响,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墨黑圆润的九孔雅埙。一个老大三粗的男人,却随身带着个古朴雅埙乐器?在朱恩以为奇人的目光里,启得发自小心翼翼地双手交捧,把乌埙举到嘴边吹了起来。方才还是个铮铮铁骨的杀手,转眼间竟捧着乐器,吹奏起声乐来。那古朴醇厚、低沉悲壮的旋律,回梁绕耳漫心田,悠远流长弥人间,只看得众人大呼意外,只听得众人哀婉柔肠。如兰自听出空灵柔美,悄悄回头看了看身旁朱恩,朱恩也心有灵犀看过来,彼此相视依偎,温暖的感动。而方才还是杀气腾腾的思彩云,竟被勾起了凄凉身世境遇,两眼泪珠泛光,凄凄惨惨。一曲终了,幽深不绝,余味悠长。众人仍旧沉醉不语,仿佛一瞬间,已能理解他与花棋子之间,莫逆之交的情谊。而启得发那双汉子眼眸里,竟也是盈盈泪光。妙真心有恻隐,看着不忍,回头却发现朱恩与如兰相倚的情意,还有思彩云听埙触景伤怀的哀柔。莫名心里一动,脸却一红,自掏出帕巾予她拭泪,伸出手去抚拍彩云的后背,是安慰她,也是排解自己。 “此埙,是花棋子送我之物,唉...一段埙曲《碎梦无痕》,难道会变成谶语?”启得发仔细收好了雅埙说道,思绪从过往拉了回来,恢复了常态。 “果真人不可貌相也。”朱恩向启得发,深深作了一揖道,由衷钦佩感慨。 “哪里哪里...先生莫怪,方才让诸位见笑了,惭愧不已。”启得发见朱恩行礼,慌忙起身还礼道。 “若非至性之人,怎能吹奏出,如斯感人肺腑之乐?”朱恩肯定地说道,再作一揖:“自古诗乐不分家,说实话,在下现在,也已经不由的憧憬起二位知音的合奏了,想必那定是一场,难得的极乐盛宴。” “先生谬赞,愧不敢当。”启得发还礼道:“先生实在宽宏大量,先前冒犯之处,是在下不自量力与正派为敌,实是罪不可赦,负了先生缪赞,负了知音期盼,至此衷心谢罪,望先生海涵,望姑娘原谅。”启得发说完要拜,却被朱恩一把拦住。 “论年纪,你是长辈;论音律,你是模范先贤。虽曾各为其主,然于今日,听君一曲,何为正邪乎?何为对错乎?想来与身份无关,存乎一心尔。”朱恩连声说道。 如兰几人,一旁听得暗自颌首斯然。却听得启得发激动不已,此话当真贴心体己。 “此等话语...此等话语,是在下生平第二次听闻...”启得发相见恨晚般,看着朱恩动容道:“第一次是在襄阳与花棋子初遇,足慰平生;第二次便是先生方才所言...” “前辈与花棋子,想必如同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般的精彩了,不知这正邪不两立的二位,竟何以足慰平生呢?”朱恩笑了笑,心有向往地问道。 “先生有兴趣知道,我等凡夫俗子的故事?”启得发笑问。 “能吹奏出方才埙曲的人,都不是凡人。”朱恩由衷回答。 “惭愧惭愧,呵呵呵...”启得发眼神一亮笑语:“说来话长,不知诸位对‘金手指’一事,可知道多少?” 朱恩其实对江湖诸事,所知不多。而看了看如兰,如兰也表示不知、不甚明了状,遂回答他道:“除了传言‘金手指、鼓上蚤’,亦正亦邪外,一无所知。” “所言不差,金手指鼓上蚤,精通高来高去,梁上君子之术。”启得发嘻嘻笑语:“初始本派虽见不得光,然也多劫富济贫之举,平素暗藏繁都流连市井之中,夜里行攀高走壁之能耐。说来你们或许不信,花棋子对于我之身份来历,从不过问,我也不说,彼此两人之间,但有五音六律足矣。没有江湖门户之见,也无是非对错纠葛,但有丝竹之绕耳,便两心肝胆相照矣。” “善。”朱恩赞道:“实在是有伯牙与子期之谊也。” “谢先生妙喻,我等二人,岂敢窥先贤项背,但能有似分毫,足慰平生,笑傲江湖矣,哈哈哈...”启得发笑着,眼神却忽而一暗,说道:“奈何...我作为金手指二当家时,还算是个自由自在的毛贼,能十天半月,与花棋子悄然一聚,听清音入耳,话高山流水情谊。不曾想大当家却突然投了幽煞门,做了玄武护法使,至此身不由己,再难得一聚。前些日子...我偷偷与朱雀护法使相求,允我半日私事,不曾想她竟答应了,我才得以潜入襄阳旧地,与花棋子相聚。此次江湖风波,我与他各为其主,刀剑江湖,怕日后不能再相见,我便悉数相告与他,竟蒙他不弃,曰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几人?” 启得发忽然笑了笑,竟缄默不语。平生知心者,屈指能几人?话至此,众人皆是听得入迷,也不发问。过了一会,启得发才忧心忡忡接着地道: “最后我与他共一曲《碎梦无痕》,二人皆是泪流满面,感伤时事.....分别后,我却发觉,比平日里多了几个注意我的乞丐,心里便生不详之兆。回到蓝凤堂,却被告知不能参与今日截击峨眉派之战,恐是事情败露矣,我纵一死何憾,却怕连累了知交好友。” “若是被任九霄知道你私交丐帮舵主,你难逃通敌罪名。若是被名门正派知道花棋子与你私交,他也难逃挞戮之灾。”朱恩说道。 一旁如兰、思彩云和妙真闻言,竟都沉重不已。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切都是时势使然。但能救他一命,我却愿性命相抵。”启得发说道:“谢先生与几位姑娘,听我一番言语,将死之人无憾矣。” “前辈这是要去会花棋子吗?”朱恩问道。 “是的,我实在放心不下,何况方才暗算我的若真是丐帮中人,只怕他现在已经被囚禁住了。”启得发说着站起身来要告辞。 “且慢,前辈既然已经被丐帮发觉,我等亦是如此,我只是奇怪,若真是丐帮中人,何以要背着我们暗下毒手?”朱恩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却是思彩云赞同的话语:“丐帮一事,实在有点蹊跷,不得不防,幽煞门虽然在吉隆客栈受挫,但此地不宜久留。” “没错,妙真可以先回峨眉派,就让我们陪启得发前辈去救人。”却是如兰的话语。 “不,我也是名门正派,救人当责无旁贷。”妙真请缨道。 感动得启得发愧思过往,深深一鞠:“实在不可啊,若是打将起来,让你们名门正派互相为敌,岂非错上加错了。” “前辈请勿客气,我们都隐去身份,不伤人性命便是。何况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就像彩云姑娘是先秦秘法唯一传人一样,你与花棋子前辈同样难能可贵,请允许我们一同前往吧,我还想听他那一曲《广陵散》呢。”朱恩磊落豪情壮语道。 “我与花棋子如若不死,先生定是忘年之交也!”启得发说着感激不已,却仍有所顾虑:“只是人多,怕行踪难逃丐帮耳目,何况我们都已经被认出了相貌。” “这点你放心,嘻嘻。”如兰回答道,笑着与朱恩同时看向了思彩云。 “看着我作甚?”思彩云故作不知状。 “对啊。”却是妙真心有同感地拍手道:“我可也想见识见识,那先秦秘法呢。” “再次有劳彩云姑娘了。”朱恩与如兰对着思彩云,同时作揖道。 “唉...这好些个人,你们可真是要累死我吗?”思彩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却说道:“我有一条件,先生若允了我,就都帮你们改头换面。” 〔四十三)技惊襄阳 上 襄阳城, 君山湖畔。 一片夕阳晚景,赤练如火炽红了大半个天空,看晚霞与湖面辉映成趣,水天一色妩媚山颜。 微风轻逐着流云,在波光粼粼的浅滩处,三三两两的水鸟与白鹤,正趟着水波觅食,偶尔追逐相戏。 近前码头处,不见渔夫,唯有一扁孤舟,栓在一根木桩的倒影里,颤颤巍巍,依偎在水光暮色里。一切都是那样的静谧美好,一切都浸润在生命的芬芳与光泽里。有一美髯须公,盘膝坐在湖岸堤上,夕阳拖长的背影里,没有半丝孤单。身着一袭素色的白袍,髯长二尺,面白如皙,落日美景的辉映,更显得丰姿古雅。唯肩背与衣袖处,干净的打着几个补丁,不说的话,没人会以为这是个乞丐,而且是丐帮中分舵主花棋子。尤其膝上横放的一把七弦瑶琴,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有断纹,琴形制式古朴浑厚,作圆首与内收双连弧形腰。琴头处下垂一撮金丝黄穗,隐隐透露了它的不凡来历。 花棋子手抚过爱琴,眼睛里忽现一丝不舍伤怀,却一闪即没在嘴角扬起的微笑里。音者,一曲肝肠断,天涯为知音。回想起几日前,与启得发的相聚,知音依旧,只是时事迫人,唉…是不是将死的人,才会越发珍惜这花花草草,和那一缕阳光,那一阵清风…都说光阴似流水,清风何尝不是?风动风止风不尽,拂过身旁,便带走方才,即使回首,却已不是从前。 芰坐青松老, 流波漫幻长。 红云悠所至, 霞火淬浮阳。. ………. 花棋子轻哼漫唤吟唱处,手抚琴音指弦弹落,松沉悠扬的曲调,辉映了这晚照的静谧旷远。心随指动,或散、或泛、或滑三音交错、变幻无方、悠悠不已之中,水光云影、风声鸟语乃及生平复杂之思,尽蕴涵表达。如天地万物在其声中,忽感怀心志一泄千里,忽音净精微缥缈入无。是人在抚琴,还是琴在鸣我?以致无声之乐浑然忘我之境。 “啪!啪!啪!啪…”一阵刺耳的鼓掌声突然响起,突兀烦心,花棋子循声一看,却是丐帮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突然到来,身后还跟着周昆长老和几个丐帮弟子。 “中分舵主,好雅的情致,好高的琴技啊,哈哈哈哈。”却是凌天下走近的说话。 “卑职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中分舵主花棋子,参见北派执法凌长老,参见周长老。”花棋子急忙起身作揖,连连行礼相迎道。 “不知者不罪。”凌天下嘶声说道,一旁的周昆长老却“哼”的一声,厉眼相视。几人走近花棋子身前丈余地,才停下了来,竟分开来呈包围的气势。 “不知凌长老,有何吩咐?”花棋子躬身问道,却也不怕。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与启得发知交,便早知有今日。意料之外却是,来得是北派执法凌长老,而不是南派执法长老蓝瘸子。幸好日前听了启得发一言,立马把身边的妻小,送回乡下外家去了。哎…时事迫人,却想不到这么快。 “你该猜到有今日吧?”凌天下看着花棋子突然冷笑地问。 “卑职不知,还请明示。”花棋子回答道。 “哼….明白人给我装糊涂?”凌天下森然语:“无规矩不成方圆,本派帮规你可知晓?” “卑职当然知晓,深知熟背不敢有忘。”花棋子肃然回答道。 “哦?你且说来与我听听。”凌天下说道。一旁周昆却已经是吹鼻子瞪眼,凶相毕露了:“如若有半点说错,休怪我帮规伺候。” “这个自然。”花棋子微微一哂语,凛然答道:“丐帮帮规八条十戒:一要天地君亲师;二要受祖师爷的教化;三要孝敬父母;四要敬兄爱弟;五要谨遵国法……” 才说到第五条,却听凌天下不耐其烦地打断:“没工夫听你逐句叨叨,但说十戒。” “是,凌长老。”花棋子一笑,接着答道:“丐帮十戒:一戒‘越边抽舵’不准投旁门及同道;二戒‘顶色卧莲’不准嫖同行之妻;三戒‘引马上槽’不准暴露自家做的坏事;四戒‘点水发线’不容内奸行径…” “好!”凌天下再次高声打断花棋子说道:“单说第四戒,是什么?” “回凌长老,第四戒‘点水发线’不容内奸行径。”花棋子答道,心里却是暗自一沉。 ‘啪啪啪啪’凌天下连鼓了几下掌,冷笑不已:“花棋子果然是腹中有肚墨之人,门规帮法背得只字不差啊。” “本是卑职份内事。”花棋子淡淡回答,心知今日再难善了。 “你可知冒犯了帮规十戒第四条‘点水发线’,该当受何惩罚吗?”凌天下斥道。 “若内奸通敌,罪当凌迟处死。”花棋子答道:“不知凌长老质问我何意?卑职仰头不负青天,俯首不负厚土,自问无愧于心。” “哈哈哈,难道大奸大恶之人,都会自己招认罪不可赦吗?”凌天下冷笑语。 “卑职虽然职位地下,但也是与长老同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愿,无妄之诋毁,卑职也是有所不受!”花棋子凛然不屈语。 “好个大义凛然,来人!”凌天下一挥手,周昆忽然转过头去大声喊叫:“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呼啦远处奔来数人,竟带有女人和小孩的哭声,花棋子闻声却是全身一颤,大惊里身凉如坠冰窟。不一会,来人已到跟前,花棋子眼见之处,脸色惨白,气得直哆嗦。 “老公…快救我与麒儿…呜呜呜。”却是女子哆嗦着搂着怀中少儿,对花棋子哀哭语。 “阿爹,我怕….呜呜呜。”麒儿满眼惊恐的哽咽着,稚声向花棋子哭诉。 “掳劫同门妻儿!你们这是意义何为?”花棋子激动大喊起来,欲扑前去救妻儿。 “你还不认罪?”却是周昆和几个弟子挡在在面前,兵刃相对,厉声质问:“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何以要把家眷偷偷遣送开去?” “何罪之有!我花棋子如果背判本门,必自绝以谢天下,你们怎么可以含血喷人!”花棋子说着往怀中一探,扬手一甩,就往天空飞出一道响箭,方圆几里地都能清晰听见。 “诶哟!还搬救兵吗?帮主来了也救不了你这个通敌逆贼。”凌天下说道,一扬手,周昆挥舞着手中蛇杖,就向花棋子扑了过去。 上来就杖走偏锋,招招要害,毒辣至极。花棋子怕伤到身旁古琴,纵身闪躲跃开去。 “恶贼休走!”周昆大喝一声,手中的蛇杖,紧跟着他身影一尺远,猛刺过去,直戳其腰椎上的命门要穴。若是被这一杖戳中,不死也将残废瘫痪,阴毒至极。 未经帮会审定,就私定其罪,更上来就下此毒手,花棋子气不过,探手拉出腰间插着的一把铁扇,不求相抗,但求自卫。回手一展,铁扇开如扇刀,其条条扇骨末端边锋,均有锋利的刺刃。旋手虚劲一带,化解周昆的蛇杖攻势,叮当一声火花激闪,铁铸的蛇杖与铁扇相撞,可见周昆下手的劲道有多强悍。周昆身为丐帮北派,八袋护法长老,素以二十四路蛇杖走南闯北,闻名江湖。方才全力一击,竟然被花棋子的铁扇功夫巧劲化开,不由一惊,收起了轻敌的念头。 “花棋子,你要抗法吗?”凌天下一旁突然大声喝道。 “我花某人何罪之有?”花棋子执扇护胸回应道:“帮规一提三审四定,尔等岂能空口无凭入我死罪?!” 这边正焦灼,却是从远处奔来了十几个叫花子,大声叫喊:“舵主!属下前来助你了!” 花棋子闻声望去,领头的正是中分舵的手下,其中三个六代弟子,和近十个四五袋弟子。待近到眼前,看清情形,赶来的一众人等却是大吃一惊。 “舵主,发生了什么事?这几位难道是北派执法凌长老和周昆长老吗?”其中一位六代弟子,李立成向花棋子诧异地问道。 “正是凌长老与老夫!”周昆横眉立目,傲慢道。 “丐帮六代弟子李立成等,参见凌长老与周昆长老。”李立成等人纷纷弯腰恭敬施礼道。 “哼!免礼,你们的舵主花棋子,私通幽煞门凶徒,犯下的可是死罪!”凌天下手指花棋子,斜眼对李立成等人道:“你们闪开!我身为执法长老,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啊!….”李立成等人闻言,又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棘手。众人回头看看舵主花棋子,又看看有备而来的北派长老等人,竟然还有舵主的家眷被扣押其中,一时感觉事态严重,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花棋子,你还不伏法,难道还想要继续狡辩抵赖吗?”周昆提杖再次逼近问。 “花某人自问顶天立地,从没有做对不起祖师爷的事,何罪之有?我身为南派丐帮总坛中分舵主,岂可能任由你们私立公堂,越界执法!”花棋子横扇怒斥道:“何况帮规罪不及亲眷家人,你们怎可以强掳我妻儿要挟我就范?试问你们眼里,还有道义帮规吗?” “哈哈哈哈!好个道义帮规,好个强词夺理!哈哈哈哈。”凌天下气极反笑:“你背着祖师爷结交歪魔邪道,便是死罪!我若不抓住你妻儿,你岂不是要远走高飞了?哈哈哈哈,荒谬!来人!执法令牌在此!清理门户!违抗者杀无赦!”凌天下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高举过头顶嘶声厉道。 “啊….”李立成等人大惊失色,本来还有救护花棋子之心切,但闻凌长老此言,又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慑人心。 “可是凌长老…弟子有话要说…”却是李立成身后的弟弟,李立人站出来说话。李立成闻言紧张的心惊肉跳,违逆执法长老清理门户,是要死罪的啊。但舵主花棋子却与这兄弟俩,情如父子,若不是舵主当年收留救护,只怕兄弟二人,早就暴尸荒野喂了豺狼了。眼前却是北派的执法长老要杀南派舵主,于情于理也有不妥,所以李立人冒死相谏言,却也是李立成心中之言。 然而周昆长老,竟擎起杖尖对准了李立人胸膛,阴森语:“难道你想维护叛徒,与之同罪?” “弟子万万不敢,还望长老明鉴。”李立人急忙解释道:“但是花舵主,毕竟是南派执法蓝长老一手带出来,如果要对舵主执法,是否要问过帮主许可,或者告知蓝长老才妥当呢?”李立人初始小声说着,但因句句是理,话到最后自正气凛然掷地有声。身后的中分舵十几个叫花子,闻言幡然醒悟,也都纷纷赞同语。 “立人言之有理,凌长老明鉴啊。” “立人师弟说的对,还请凌长老等蓝长老来了再行执法吧。” “对啊对啊,立人师兄言之有理,如此方能服众啊。” “立成师兄,快让舵主再发响箭,通知执法蓝长老过来吧” ……. “住嘴!都tm给我闭嘴!”却是凌天下恼羞成怒的呵斥:“尔等小乞丐,从来只有低眉顺气的份,本执法长老清理门户,几时轮到你们开口说话?难不成你们还敢造反了不成?来人!给我拿下!” 凌天下说完,随身带来的弟子皆涌上来刀兵相见,眼看恶战一触即发。 “住手!”花棋子见形势危急,大喝一声里,甩手又是第二只响箭划破暮色凄厉萧然。那最后一抹落日余晖,洒在他魁梧不屈的身上,自有一种侠肝义胆,一份气宇轩昂。不能让属下李立成等人,无辜牵连受殃,急令语:“中分舵的弟兄们听令!速速让开!一切等蓝长老来了再行定夺!” “是!属下遵命!”李立成等人闻言站到花棋子一旁,皆向花棋子恭然受命。这却等于是承认了花棋子仍是丐帮分舵主,至少在执法蓝长老前来定夺之前;也等于是站在维护舵主一边,抵抗北派越界执法了。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儿,胆敢违命抗法?”凌天下狂笑着,身形一晃铁棍急挥,不待众人分辩,冲进了人群里大开杀戒。事发突然,不敢还手又不及闪避里,惨叫着已经倒下两三个人。 执法长老权威极大,仅次于帮主一人,负责帮内诸事执法。等若一家之总管,只是丐帮有两个总管,分南北执法长老而已。平日里小乞儿若是不能按时孝敬帮资,挨顿打骂事小,被赶出地盘成为流丐是常有的事,甚至遭受帮内私刑丢了性命,俨然“高高山上一根棒,好活一阵是一阵”。因此这一般丐户阶级分明,从来小心低气,服着上司,与奴一般,不敢触犯,想见当今丐帮纪律之严明。而今李立成等人,不顾身份低微,竟然敢公然维护花棋子,忤逆凌长老。一来是因为花棋子平日里,对属下爱护有加深得人心;二来此次执法,北派凌长老审南派舵主,便有越界之嫌;兼是在没有帮主,和同为执法长老的蓝瘸子参与下私自而为,自然不服人心。然而,花棋子眼见平日爱惜的弟子属下,因为自己拖累而枉死,说不得也要抗法一回了。 “住手!祸不及同门!”花棋子大喝一声,铁扇飞舞劲气横流,与凌天下的执法铁杖生生对了一招。‘砰!当啷’连声巨响,火花飞溅,竟是硬生生架住了凌天下的铁杖杀戮。 “逆贼敢尔?公然抗法!杀!杀!杀!都给我杀了,清理门户!”凌天下声色俱厉地吼叫着。 “啊!”却是一声惨叫,花棋子架开凌天下的铁杖循声望去,却见弟子李立人,赤手空拳的被周昆用铁杖贯入了胸膛,凸目惨状。 “立人!”花棋子一晃身影逼向周昆,周昆只得抽出铁杖退避。‘噗’一股血箭从立人的胸膛喷向花棋子,霎时染红了那一袭素衣。而花棋子看向怀中的立人,早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立人!”难以置信李立成哭喊着,扑上前来,抱住弟弟尸首,痛不欲生。 “他手无寸铁,犯了何罪?你们竟然草菅人命!”花棋子悲愤之极,怒视凌天下、周昆斥道。 “通敌内奸,与你同罪!”凌天下应道,屈身欲扑之际,突闻有人高喊: “蓝长老来了,请蓝长老主持公道!” 原是远处迅疾地奔来数人,其中就有南派执法长老蓝瘸子。中分舵一干乞丐眼见,心里一宽,便有了伸张道义的希望。凌天下与周昆却对望一眼,猛地同时举杖向花棋子戳了过去,劲风呼啸里,一左一右直击花棋子要害。两大丐帮长老,同时毕尽全身功力的一击,便是帮主也得忌惮三分,何况区区一舵主哉。事发突然,毫无征兆,花棋子也没想到堂堂长老会突然联手偷袭,实是避无可避,生死一瞬,仿佛瞧见了妻儿眼里那抹绝望的神情。 ‘砰’的一声巨响,两根铁杖交叉同时击在了地上,尘土飞扬,惊起了远处觅食的水鸟,呼啦一声扑楞着飞走了。凌天下与周昆却骇然,联手致命一击竟然落空?而方才花棋子站着的地方,早已不见了人影。 “我来晚了吗?”却是一声平静而突兀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声音虽小,字字如雷贯耳,惊得众人目瞪口呆。什么时候,人群里突然多出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来,而其身旁,恰是方才绝不可能逃生的花棋子。来人是怎么出现的,竟无人能看清,而且是在一瞬间,于二位长老的杖下把人救走。中分舵的乞丐儿们骇然里俱有感激,而凌天下周昆等人,则是如临大敌般凝重了。 没有人回答他,斗笠下面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透过蔼蔼暮色,在打量着四周情形,目光忽然停了下来,落在花棋子妻儿身上。 “老公…你没事吧?”花棋子的老婆已经惊吓的没有了哭泣。 “阿爹…我怕….”麒儿看着花棋子动了动,却被看护他的乞丐攥紧在手里。 斗笠人的眼光,就忽而溢出了腾腾杀气,虽没有言语动作,那周身弥漫的诡异气场,却是惊得被他目之所及的一干人,不自觉里退后一步。霸气!凌天下心里一沉如临大敌,此人竟然功力深厚如斯。 “花棋子!出了什么事?”蓝瘸子说着,才带着吴不同与吴不鸣两位长老姗姗来迟。 看着场中一干丐帮弟子,围着花棋子和一个头戴斗笠的陌生人,竟然还有几个门人弟子伤亡,李立成抱着弟弟的尸首正痛哭流涕,蓝瘸子不由凝重不已,疑窦丛生。而中分舵的几个乞丐终于盼到了本派执法长老来,如获救星般围上来,三言两语地告诉他所见所闻,却说得蓝瘸子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凌天下唯一忌惮的,却是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斗笠人。见蓝瘸子来了也懒的招呼,递给了周昆一个眼色,周昆自走到蓝瘸子旁边,叨叨地说明缘由,却慢慢说得蓝瘸子,与一众丐帮脸色巨变起来。 斗笠人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立着,冷冷目光看向扣押花棋子妻儿的几个乞丐,而花棋子也不言语,抱着必死之心,除了不舍妻儿外,无甚可说的。呼呼联袂劲风传来,竟又多了四个蒙脸的身影,飞快的穿过暮色赶来,看来却都是功力不弱。更给天色渐暗的氛围,增加了一抹诡异肃杀。丐帮众人微微一阵骚动,但见其中一来人奔向花棋子,低声执手相问: “花老弟,你受伤了吗?….是我害了你啊….” 花棋子闻言却是浑身一震剧烈颤动,半响看着蒙脸人喟叹一句:“你又何苦趟这趟浑水…我本还指望你来托孤…” “贤弟何出此言,万万不可啊。”来人连声劝慰。 “二位前辈不必多虑,晚辈还等着二位合奏之盛宴呢。”却是斗笠人忽然低声的说话, 花棋子一愣,却听执手之人笑了笑语:“贤弟日后便知,你我事小,当务之急是救了弟媳与侄儿再说。” 花棋子暗叹一气回答道:“托贤兄一事,今日我若有不测,妻儿日后,还请代为关照,不胜感激矣。”说着竟要拜。 “这…这…你要士为知己者死吗?呵呵呵…”来人凄然语:“你觉着我会让你一人独去吗?” 斗笠人听着二人小声对话,却是一愣纷然。顿了顿,忽然提高了声调大声问道:“请问花前辈,那二位可是您的妻儿?” 其声如洪钟,却听得众人振耳发聩般愕然不已,惊见其内力深不可测。 “正是…”花棋子说道。话音方落,斗笠人一闪身形,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闯入了丐帮里。还未待众人看清楚其如何动作,‘蓬蓬啊啊’几声响,却见押着花棋子妻儿的乞丐飞了出去,倒地呻~吟不起。而斗笠人也不停留,转身如旋风一般,卷起女人和孩子,瞬间就往原处跃了回去。 “恶贼敢尔?”凌天下和周昆同时跃起,双杖分别上下两路,直击斗笠人后背。此时乘他双手都挟着女人与孩子之际,才出手半道截击,可谓是用心险恶了。千钧一发之际,斗笠人忽而往前一送,向花棋子推出母子二人,竟于刹那间,快得不可思,转过身来横眉怒吼。“噫哈!”一声狂啸,扫出一脚。“嘭”然声响,接着当啷几声金石撞击,火光四溅,猛烈的劲风激荡起场内众人衣袂。凌天下与周昆的双杖交击,何止千斤力道,竟然生生被他血肉之躯一脚击溃,真可谓是技惊四座。斗笠人却也不乘胜追击,在众人膛目结舌的眼光里,一闪回复原处。而那一去一回的搏击,瞬息完成,仿佛就没有动过一般。 “来者何人?竟敢管我们丐帮的家事?”凌天下横杖怒斥语,却再不敢贸然进击。 “一介匹夫而已,管你家事还是帮规,总不能伤天害理违背国法吧?”斗笠人冷哼语:“难道丐帮的帮规,可以挟持妇孺欺凌弱小吗?” 面对质问,凌天下却怔然无言以对,倒是一旁的蓝瘸子,缓缓走上来道:“说的好!本帮八条里第五条,就是‘要谨遵国法’。这位壮士,待本人处理完眼前帮内事物,自当好好讨教一二。” 这轻轻的三言两语,既是认同了斗笠人方才救人之举,也是不惧其武功高强的不卑不亢。斗笠人由衷佩服:“果然不愧天下第一大帮,在下佩服。” 蓝瘸子却不领情,哼了哼,径直看向其身后,正抚慰妻儿的花棋子。 花棋子一旁闻言,放下妻儿看向蓝瘸子,连忙走上前去抱拳行礼:“卑职参见蓝长老和二位吴长老。” “花舵主免礼,我且问你。”蓝瘸子的脸色竟然阴晴不定地说道,可见其内心的苦痛挣扎:“你真的犯了帮规十戒第四戒吗?”话音刚落,惹得乞丐帮众一阵骚动。 “卑职不敢,通敌之罪誓死不受。”花棋子一揖语。 “好!不枉我与你兄弟一场。”蓝瘸子拄着拐杖,一戳一戳地走近花棋子说道:“凌长老说你通敌,可有此事?” “没有!卑职愿一死以正清白。”花棋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蓝瘸子,也不闪躲,忽而微微一笑语。 “好!好!好!….我蓝瘸子一生从未看错人,相信今日,也不会看错你这位兄弟,哈哈哈哈。”蓝瘸子忽然大笑起来,似乎有点欣慰,又似乎有点悲壮。南派执法长老蓝瘸子,素来秉公执法德高望重,所以一众弟子门人,都是肃然听着他定夺不敢妄言。凌天下却冷冷地哼了一哼:“蓝长老可不要徇私哦。”一石激起千层浪,丐众里又是一阵骚动。蓝瘸子只是看着花棋子,一举手,不言自威,霎时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凌长老说你结交邪派幽煞门,蓝凤堂主启得发,有没有这回事?”蓝瘸子一字一顿地说出口,拄着的手杖竟无形中吃力,噗的一声戳入了泥土里。 这掷地有声的一问,震耳发聩直击人心。花棋子闻言,微微一愣,忽而无声地苦笑起来。场面却静的出奇,斗笠人也是一怔,精光四射的双眼在暮色里分明。而先前与花棋子兄弟相称的蒙面人,与一帮丐众一样,都在紧张的等着他的回答。 “是的...” (四十四)技惊襄阳 下 书接上回。 话说丐帮南派,执法长老蓝瘸子,质问中分舵主花棋子,是不是结交了幽煞门的蓝凤堂主启得发。这一勾动众人心弦的问题,攸关花棋子之生死大事,事关中分舵一干乞众的荣誉。所以场内各人,虽然心怀各异,却都在等着他如何作答。李立成希望听到的是,舵主斩钉截铁的否定,这样一来弟弟立人也不至于枉死。而蓝瘸子长老,忧郁的眼神,却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一般。周昆与凌天下,皆冷笑不已,看你花棋子还能怎样大义凛然的辩驳。沉默里,夜色好像突然凝重般黑了下来,众人依稀看不清花棋子此时脸上的表情。呼啦一阵声响,火光跳跃,众丐帮弟子擎起了火把,摇曳的火光,照亮了各人的脸庞和眼眸,却驱不散那弥漫旷野的黑暗。 “是的。”花棋子肯定的回答道:“花某人确实认识了启得发,而且深为莫逆之交。” 一语撩动众人敏感的神经,丐群里一阵骚动,哗啦人语纷纷,而抱着弟弟尸首的李立成,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棋子。 “好!好!好!”蓝瘸子大声地说话,盖过了众人的纷纷议论,内力之浑厚,彷如平地惊雷:“敢作敢当!不愧是我蓝瘸子的好兄弟!” 凌天下闻言一愣,本来以为花棋子承认了结交邪派中人,如此一来,定他个通敌死罪,当是板上钉钉之事了,却没料到,蓝瘸子仍然口称其为好兄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由的警惕起来。 有一个人,却是比他更加担心警惕,此人便是突然现身,救了花棋子的斗笠人。眼见花棋子承认结交了邪派中人,猛地恍然大悟,才知道这花棋子为什么要向别人托孤了,原是他早抱着必死之心,以明其志。想当然,这是最简单直接,也是最能保护家人和朋友;保持名节之举了。斗笠人一霎那心念纷然,如若任由情形下去,这花棋子接下来,想必是要当着众人之面,自尽以谢罪了。 “蓝长老,在下有一言,不吐不快。”斗笠人突然插嘴说道。 众人这才把注意力,转回到这几个不速之客身上,一时猜忌之声,又骚动起来。 “本门之事,何须你外人插嘴?我不管你是否武功高强,乱了江湖规矩,可别怪我们丐帮以众欺寡!”却是凌天下冷笑的言语。 “没错!这是丐帮南派事务,当有我们的执法蓝长老秉公办理,旁人无须多管闲事!”却是南派吴不同长老的话语,然听得凌天下脸色一沉,森森然。表面上,吴不同似乎赞同凌天下所言,实则同样暗喻呛声他越界执法。 “丐帮行事谨遵国法,仰对得起青天,俯无愧于厚土,壮士但说无妨。”蓝瘸子却是开口应允道,一派凛然正气,更让丐帮弟子诚服。 “难道你蓝长老,要徇私护短吗?”凌天下嘶声冷言冷语道。 蓝瘸子哈哈一笑:“凌长老又何必太过心急?蓝某人不会放过一个内奸,却也不会冤枉滥杀一个同门弟子!”蓝瘸子说着挥了挥手中木棒,劲风凛凛,在花棋子头顶上划过,花棋子却是巍然不动。言下之意,旁敲侧击,暗喻凌天下相煎同门滥杀弟子,更是噎得凌天下一时无语。 “有蓝长老这样秉公执法,丐帮何愁不能引领群雄。”斗笠人赞道。 “废话少说,尔等若是有道理可讲,便当堂堂正正言与我听,而不是蒙着脸盖着头,鬼鬼祟祟状。”却是蓝瘸子不领情的斥责语。 斗笠人一怔,继而微微一哂语:“蓝长老所言极是,自当听从。”斗笠人说着竟摘下了斗笠了来,现出个头戴发簪,须眉髯胡的男子来。三十来岁,冷峻面孔,一双神光内敛的星眸。其身后四个蒙脸人见状,也都纷纷解下面巾,现出各式人脸,却都无一是认识的江湖面孔。 “恕蓝某眼拙,不识诸位是哪路英雄好汉。”蓝瘸子杖挟腋下,拱手为礼道。 “无名小卒,何足挂齿,蓝长老就叫晚辈阿成便可。”原先的斗笠人作揖回礼道:“晚辈自不敢擅自干涉贵帮事务,然空口无凭,只说花舵主认识敌方之人,便断定其是通敌内奸,岂非太过儿戏草菅人命了?” “你是何人?既然深知不能擅自干涉别帮事务,自当闭嘴!怎么审他定夺,我派执法长老自有公论,何须你外人指手画脚。”周昆吹胡子瞪眼,怒斥阿成道。 自称阿成的人,脸色微沉却也不恼,竟自旁若无人般,走到花棋子身侧,一株腰围粗的松树下,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之人,自当管江湖之事。”话音方落,猛地一拳击在树身上“砰”然作响,松树应声剧烈地抖动起来,竟尔青青松针簌簌飘落。 “噫!”看得多人失声惊叹,一干众人皆是愕然。却见阿成敛气收功,回身走来,方迈出几步,身后的松树“噶喇噶喇...嘎嘎啦”一阵断裂声响,訇然倒塌。“啊!...”稍近的人纷纷跃开去躲避,已然是膛目结舌心惊肉跳,如此可怕,何等深不可测的内力! “匹夫之勇,与事何益?”蓝瘸子看了看阿成,却是哼了哼。 “蓝长老教训的是。”阿成拱手歉然。 “花舵主。”蓝瘸子看向花棋子,皱了皱眉说道:“此事你如何给我个交代?” 本来以为,方才阿成能说出解救花棋子的方法,却是令他大失所望。花棋子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其为人正派不思圆滑,却是常年考察所得,当不会有误。然其偏偏好金石萎靡之音,不勤帮内事务。暗地里,北派长老历来已经有所怨言,恨不能换上了他们的人,正愁不能抓住其把柄之时,偏偏被发现,结交了个死敌邪派中人做知音。真也是枉然,蓝瘸子现如今,虽表面喜怒不形于色,实则心里,是又气又恨又惋惜,盖因知道花棋子虽外表温敦,实则内里是个刚烈无比之人。 果不其然,花棋子听闻蓝瘸子如是问,却回答说:“卑职除了一心无愧于祖师爷,别无他法自证清白。” “糊涂!糊涂!荒谬!荒谬!”蓝瘸子连声呵责道:“你可曾想过,身为堂堂丐帮舵主,竟然与邪派中人称兄道弟,你还怎么领导中分舵的弟兄们?你又怎么对得起帮主对你的殷殷重托?” “卑职知罪。”花棋子喟叹语:“卑职初相识启得发之日,其只是‘金手指’中,一劫富济贫的毛贼,亦正亦邪,却吹的一曲古埙,当世无双,顾结为知音。不曾想幽煞门重出江湖,其却被迫随金手指帮主,加入了邪派幽煞门,命数如此徒奈何,皆是时势使然。”花棋子娓娓道来如旁人之事,言下之意,竟是仍然不悔,与其相知。 “哼哼!”凌天下眦目说道:“而今大伙都听见了,这花棋子可是亲口招认,串通那幽煞门凶徒,蓝长老,你说他该当何罪?” “花某人只认与他知音莫逆,却誓死不认有做出,对不起祖师爷的内奸行径!”花棋子愤然辩驳语。 “祖师爷让你与邪派中人称兄道弟了?滑天下之大稽!”周昆冷笑不已,讽刺道。一时丐帮众人,纷纷骚动起来,场面混乱。 “静!”吴不鸣长老突然高声喝道,“都给我闭嘴!听执法长老发落!”其弟吴不同也跳起来大声说,声音浑厚盖过众声,霎时场面又安静下来。却清晰听到了花棋子的老婆,掩面啜泣的声音,怀中少儿无助的看着场中的阿爹,花棋子。 “笃...笃...笃...”蓝瘸子拄着拐杖,在花棋子面前踱着步,面色凝重不已。半响,停下来,看了看众人,又回头看了看花棋子说道: “花棋子听令。” “弟子在。”花棋子半膝跪下受命道。 蓝瘸子腋住拐杖,怀中掏出执法令牌高举过头:“今与帮主之令,代行帮规家法,花棋子,你服法否?” “弟子服法。”花棋子低头服法语。 “好!本丐帮自从祖师爷范丹,当年救济孔夫子起,便深明春秋大义仁、智、义、信、礼。本帮既然能救济得了圣人,便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今你花棋子,亲口承认结交歪魔邪道,按照帮规,理应死罪。然,无凭无据证明你做出了危及本帮之内奸行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彰显祖师爷大义,今许你两个选择:一是供出歪魔邪道,戴罪立功,将功补过;二是逐出丐帮,生死有命,永世不得入祖师爷之门!作何选择,当好自为之!花棋子你可听清楚了?” “弟子明白。”花棋子答道。 场内的丐帮此时炸开了锅一般,沸沸扬扬。周昆心里一怔,以为这是蓝瘸子护短之计,望了望凌天下正想发飙,却被凌天下摆手制止。凌天下笑着低声跟他说:“周大哥稍安勿躁,根据我对花棋子的了解,其必定不会卖友求荣,也不甘受被逐出帮门之辱,必定会一死明志。”说得周昆心领神会,点头不语,跟着静观其变。 确实,对于如此棘手复杂的‘点水发线’罪名,权衡大局,这是蓝瘸子所能想到,保全花棋子性命的最好方法了。料定卖友求荣他是不会做的了,只希望他能知难而退,不是丐帮之人,自然不必受此通敌罪名之刑。 阿成看了看旁边,被自己暗地里封住穴道的人,低声细语:“你若此刻现身,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难于收拾,前辈放心,我自不会让花棋子独自赴死。”阿成说完自示意了身旁几人看护他,也不理他绝望痛苦的眼神,自转身凝神观看时局发展。恰逢此时,花棋子也看将过来,看到了不能动惮之人那痛苦眼神,也看到了妻儿一旁骨肉相连的泪光,却淡然一笑,仿若千眼万年。 蓝瘸子的心就咯噔跳了一下…… “花某人世家卑微,乃昔日唐宫梨园子弟后裔,自幼贫贱,虽不懂天下大道,却也深知礼义廉耻…今在下所行之事,辜负帮主长老的栽培厚望,花某人无颜以对。然卖友求荣之举非我所愿,更不愿受逐出帮门之辱,故…蓝长老,花某人恳请第三种选择,” 蓝瘸子一怔,难掩怆然:“什么第三种选择?” “蓝大哥是老糊涂了吧?”一旁周昆冷笑一声:“不服帮规判决,,一杯毒酒自栽。” “哈哈哈哈,好!好!好!虎将手下无弱兵!虽你结交邪魔歪道,然大丈夫敢作敢当,而今我也要对你花棋子说个赞字。生是丐帮的人,死是丐帮的鬼,他日黄泉相遇,我凌某人仍当你是兄弟!”凌天下以退为进,更加一步封死了花棋子可能的退路:“来人,把酒端上来。” 应声丐帮里走出两个北派弟子,一个拿出托盘,一个拿出毒酒,小心斟好了摆上,便端到了花棋子面前。丐帮里一阵群情骚动,想来凌长老是早有准备。蓝瘸子彻底是没了希望,转身仰天长叹。 花棋子忽然跪下,向蓝瘸子匍匐叩头拜了一拜,又向妻儿处拜了两拜:“一拜长老知遇之恩;二拜妻儿今世情缘;三拜恩人托孤之愿。花某人今生无憾矣。”说完起身,便欲去端酒杯。眼前一闪,清风拂面,阿成竟然横在了他的面前。 “你要做甚?胆敢干涉我们丐帮事务,你真当我们丐帮如无物了吗?”周昆跳了起来,大声喝道。 眼前一花,也未曾看清阿成如何动作,却见他一手攥住了花棋子的胸膛说道:“我只问你一句,再死无妨。” 蓝瘸子抬手止住了,欲群起而动的丐众,任其发问。 “恩公但问无妨。”花棋子木然的回答道。 “好!我且问你,你若死了,千古名曲《广陵散》,会否成为绝响?”阿成问道,却是听得众人一愣。 “不会。”花棋子回答道,眼睛里忽闪过一丝光芒,是激昂还是慷慨?没有人知道。 “好。”阿成说完松开手来,后退一步不再阻拦。 一阵凄厉的哭声忽然从身后传来,花棋子身体顿了顿,颤抖了一下,那是妻儿呼天抢地的哭声。眼睁睁看着至亲在面前死去,或许是最残酷的事情了,花棋子终究还是一丝不忍、愧疚涌上心头。手端过酒杯,自缓缓转过身来,目注妻儿慨然语:“纷披灿烂兮,戈矛纵横,不屈慨叹兮,今绝浩然!非人非鬼兮,与亲薄情,越生越死兮,我任自然!” 花棋子说完,一饮而尽杯中酒。毒酒入喉即刻发作,花棋子踉跄着却犹自倔强不吟,脸色涨红紫气萦额,鼻子嘴角处缕缕乌血涔涔。花棋子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仰面向天,双眼激凸,张大着嘴,双手去挠咽喉,嘴里咯咯咯有声的恐怖嘶吟。众人见状皆是骇然,有惋惜,有冷笑,还有其几欲昏厥的妻子。一旁的阿成脸色阴暗,突然一掌击在花棋子的背心,‘篷’的应声,花棋子狂喷着鲜血,颓然倒了下去。 “老公...呜呜呜...” “阿爹...你不要死啊...呜呜...阿爹....” 花棋子的妻儿,挣开了束缚,扑在花棋子的身上,一阵阵撕心裂肺地哭喊,在旷夜里分外刺耳。 “终于把人逼死了,剩下这孤儿寡母,如今你们满意了吧?”阿成愤慨地大声斥责道,环顾一众丐帮,眼光最后落在了凌天下身上,森森杀机就溢了出来。 “哼...本帮的事务,几时轮到你指手画脚。”凌天下说完拂袖而去,其所带来的丐帮弟子也都跟着走了。 “弟媳...麒儿...不要太过难过...”蓝瘸子走到花棋子遗体旁劝道,已是老泪纵横。 “走开!是你们逼死我阿爹的!我恨你们!我恨你们!”麒儿突然站起来,攥紧了小手,怒斥蓝瘸子等人道。 蓝瘸子一怔,抹了抹泪长叹一气,回头对众乞丐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稍后再来。” 吴不同长老等人皆是一愣,各人皆是不舍花棋子,欲留下来处理后事,蓝瘸子一戳拐杖,‘嘭’的一声响,地面现出个小土坑来。 “我老了叫不动你们了是不是?快走!”蓝瘸子斥道。 众乞丐闻言,也只好收拾心情离开了。 等众人都走远,蓝瘸子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阿成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希望这位兄弟能够把他救活,否则...老朽今生都要愧对他的妻儿矣。” 阿成一愣,暗想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难不成自己偷点花棋子,封住他食管穴道的手法竟然被他看穿了?连忙回答道:“不敢瞒骗前辈,事不宜迟,晚辈这就把花前辈带走医治。” “好!好!好!老朽没有看错人,若无救人把握,你又怎会看着他送死呢,有劳诸位了,后会有期。”蓝瘸子说完拱手一礼,转身运气提纵,嘟嘟两下拐杖点地,人却已经是十丈开外,再一晃,便消失在夜色里。 看着旁人走远了,哗,阿成带来的几个人炸开了锅。 “先生!你怎么救他,快快快!” “启得发大叔,身上的穴道怎么解?” 阿成看着其中一个男子说道:“兰儿莫急,我自有办法。” “我不是兰儿....我是妙真。”那男子脸色一红,开口回应道。 (四十五)君子如兰 书接上回。 襄阳城, 君山湖畔, 茫茫夜色繁星璨烂。 一把羸弱火光,映着几人影乱纷纷。 朱恩以为近前的人是如兰,便语带亲昵的唤其“兰儿,”没曾想,开口回应的却是妙真,尴尬一怔,两人皆不由的微微窘态。 “阿成,嘻嘻,先生,我在这呢。”一身材瘦小的男子哄近来,挪揄着对朱恩说道:“阿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名字叫阿成?你说啊,你到底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你...兰儿,你别逗,快赶紧救人。”朱恩说完,神情窘然,一把抢过花棋子的身体,往君山湖奔去,两个起落,哗啦一声,二人便落到齐腰深的湖水里。夜晚,湖水沾肤清凉,湿透了半身衣衫,朱恩也顾不得那许多,再哗啦一声,把花棋子整个人都扔进了水里。 岸上的花棋子妻儿,突然没了花棋子身影,伤心欲绝的心思没着没落,俨然被目前发生的一幕,惊得不知所措。而朦胧夜色里,说话的三个男子,尖声细语着,分明女人的嗓音,更是让母子二人目瞪口呆,仿佛云里雾里,却惊喜的是,他们竟然说花棋子还有救,妇人便站起身来,连声问道:“恩人...各位恩人...我老公还有救吗?”说着,可怜巴巴的人儿脸上,犹有泪光闪动。 “别吓着了孩子和夫人。”方才逗趣朱恩的男子说道:“夫人放心,先生自有办法。”说着往脸上一掀,轻拉,闪闪火光里,尤似变戏法般,竟扯开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个女子真容来。另两个男子模样的人见状,也如法炮制,都一一现出了女儿之身。顷刻的变化,虽然皆成娇美面容,却惊得一旁麒儿,直往母亲怀里钻。 “启得发前辈怎么办?你们看,他干着急的眼神,师傅的点穴手法,却是怎么解呢?”思彩云绕着呆立的启得发,转头问如兰道:“师娘,师娘...您来解吧。” “谁是你师娘了?你又胡说八道,小心我就让先生逐你出师门!”如兰又羞又急地嗔道,实则内里,满是愉悦一点不怪。 “别,别,我听师娘的还不成么,我可是好不容易找着这么个亲人师傅,兰儿姐,你可别赶我走。”思彩云粘着如兰哀求道。 “哼,就你嘴刁,我才大你几个月,你就尽要占我便宜。”如兰无奈笑语。 “可是师傅就只听你的嘛...我除了你和师傅...这世间再没亲人了....”思彩云说着,楚楚可怜状。 “还有我呢。”一旁妙真说着笑了笑,靠上来,几个女人一台戏,全然忘了此刻的启得发,心急如焚的感受。 “花前辈醒过来了。”如兰的内力是几个女人中,最深厚的一个,所以黑夜里,首先看到了朱恩救助花棋子的情形。 “真的吗?”花棋子夫人说着,眼泪都快流了出来:“花棋子他,还有救是不是?” 如兰闻言看过来,这一晚上倍受煎熬的母子俩,不由同情万分,连忙解释安慰:“夫人放心,先生用独门的点穴手法,封住了花棋子前辈的食道与奇经八脉,所以毒酒只是下了咽喉而已,入不得肚肠。但是因为毒性太过猛烈,入喉即发作,总还是烧伤了口鼻咽喉。幸好先生见机的快,那一掌拍得花前辈狂喷鲜血,也同时喷出了喝下去的毒酒,否则,即使能救回,只怕也会烧坏了喉咙和食道的。” “啊...只要能救我家老公的性命,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感谢恩人呐...若没了花子他,我们娘俩,今后都不知该怎么活了。”花棋子夫人感激不已,颤声要拜,却被如兰一把拦住:“夫人莫哭,这都是份内之事,还好启得发前辈事先意料的及时,如若不然,我家先生纵有能耐,可也解不开今日之死局。 “谢先生,谢诸位恩公...”妇人连声感激语。 “兰儿姐姐,你快来解穴吧,我解不开他的穴道,妙真也解不开师傅的点穴手法。”思彩云一旁说道,如兰才恍然大悟,想来这启得发,一定是怎样般心急如焚了,心有歉意,急急然挥掌过去连拍,啪啪啪应声响处,“啊…贤弟!”启得发脱得束缚,喘了口大气,便突吼一声,大叫着奔去救人。 “我们也赶紧过去吧。”妙真说着,从地上拔起一根,丐帮弟子临走时留下来的火把,转手递给思彩云擎着,自牵着花棋子妻儿往湖面走过去。 一把火光耀耀在湖畔,两丈开外便瞧不太真,依稀两个人影扶着一个人,其人正咳嗽不停,呛着水。朱恩回过头来看看,便与启得发扶着花棋子,趟水上岸。人未到,却忽而隔空一掌拍了过来,“篷”的一声,火把应声即灭。“啊!”却是惊得思彩云轻呼出声,朱恩掌风挟带的水珠,打在各人脸上,直火辣辣生疼。 可是夜色朦胧,微光里看不清四周情形,只听到朱恩几人趟水近前的声音。 “呆子作甚?”如兰抹了一抹脸上水珠,轻声嗔语。 “此地仍不安全,小心为上,若再被丐帮知晓前辈没有死,正邪皆不容于他,便功亏一篑了。”朱恩说着,已经带着花棋子上得岸来。 “花子…花子…你没事吧?…”一旁迫不及待的花棋子夫人颤声问着:“你可怎对得起我们娘俩?竟甘愿抛弃妻子,也要受那帮规自裁,可是转眼枉死,谁又当你是丐帮兄弟了?”花棋子夫人轻声斥语,心里是又爱又恨,没曾想,还能亲口对花棋子,说出这些个幽愤,复再泪雨滂沱。 “…嗯…嗯…”花棋子喉咙咯咯嘶声着,不成话语回应,终在启得发的搀扶下,伸手去握住了夫人的手,彷如再世重逢般,激动泪流。 “阿爹...”麒儿轻啜着走上前,不顾花棋子湿透了的衣裳,抱着他的腰便哽咽不停。“麒儿莫哭,麒儿莫哭。”花棋子夫人安抚着孩子,自己却也忍不住喜极而泣,一家人遂搂作一团。 朦胧里,是如兰倚近朱恩身旁:“先生...衣裳都湿了吗?” “嗯...下半身都湿透了,谢兰儿关心,不碍事。”朱恩回答道,眼睛在黑夜里透亮,看见是如兰关心着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朱恩执手报以轻摁,如兰却飞快地抽出手去。朱恩暗笑,回头向诸位交代了几句: “我只是用清水给花前辈灌肠,洗了洗创面伤口,才解开封闭诸穴。幸好毒酒未落到肠肚里,不过估计咽喉处食管,被毒液侵蚀不浅,再加上后来,被我用混元一气打在背部心俞穴上,伤了前辈的元气,必须静养调理一段时日,方能言语。” 花棋子一旁激动的喉咙咯咯作响,朱恩连忙劝道: “花前辈不要说话,需修养一段时日,注意嗓子保护。待到安全处所,关于解毒方面,还需彩云姑娘费心,走,必须赶紧离开这儿,快。”朱恩说着拉了拉如兰。 “师傅放心,这毒性如此猛烈,不外乎断肠鹤顶一类,想必花前辈也知道丐帮所用之毒吧?”思彩云说道。 花棋子闻言抬起头来,喘着粗气,奈何剧痛无法发声,自连连点了几下头。临行时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拉住启得发的手,往一旁暗处指了指。众人不明所以,启得发便却是心有灵犀:“贤弟说的是‘九霄环佩’?”花棋子猛点头。启得发依其所指寻去,傍着岸边一棵松树下,找到了他的爱琴,大喜捧回,众人才恍然。遂借着夜色掩护,悄然离去。 晴朗夜空繁星点点,呼应着地上的流萤火虫,一闪一闪。此时虽无月亮,却也依稀可变方向,何况习武之人目极细微,夜视能力强。朱恩自不必说了,周遭动静皆掌握,朦胧夜色里,众人脸上模样,尽悉眼底。却是难为了受伤的花棋子与家人,昏暗里看不清脚上的路,一高一低走着。幸好此时人多,各带着一个,在朱恩的引领下,直奔城郊而去。 襄阳城郊, 马纪乡回龙坡, 一处静谧庄园里。 屏风烛影摇晃, 灯笼高挂,昏黄亮光闪闪。 思彩云便长长吁了一口气,桃红粉面微晕,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虽然有些疲累,却自心有怡然。回头看向身后全神贯注的朱恩,巧笑嫣然: “师傅,还没看够吗?我已经完事了。” “啊…这么快,好利索纯熟的手法,不像一个少女的能耐诶,我都看入迷了。”朱恩开心地回应道:“果然是一代奇人,思永乐的孙女传人,如此高超医术,堪称一绝。” 思彩云闻言开心不已,复有些羞涩:“家传武功绝学,我怕累没心思练习,却独爱这些个歧黄之术…”想着慨叹,一气幽幽。 “如此,还是请花前辈早点休息吧。”如兰看着满屋子的人说道。 “对对…”朱恩连声附和:“时辰不早,大家也该歇息了。” “嗯,是的,花前辈好好休息,幸好伤得不是很重,想必有个四五天便可正常饮食说话了。今夜切记不可饮水,需待明日午时方可进食,但每隔两三时辰,夫人需喂花前辈勤服汤药,过了明日午时,如若顺利,便可以每日三次服药即可。”思彩云叮咛道。花棋子微微颌首,满眼都是感激之情,一旁其夫人,言听计从连连称是。 “大恩不言谢,花贤弟不能言语,我便代其以表感激之情,诸位恩泽,此情此意,启某人自当永世难忘。”启得发在榻前说着,复深深弯腰作揖,花棋子夫人亦双手合掌,满心虔诚:“愿一生一世,菩萨保佑诸位恩人。” “份内之事,勿见外为好。”朱恩言之微笑抱拳,如兰也跟着欠身还礼,思彩云、妙真亦皆回礼作揖。 待出得厢房,来到前院小亭处,此刻的朱恩不由心情大好:“人在江湖,当为此事,则不枉矣。” “先生好兴致,可惜今夜无月,否则你又该吟诗颂曲了。”一旁如兰笑着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唉...现在的我,倒是想着一样东西。”朱恩说着,来到亭里,在石台旁的墩子上坐了下来,问如兰道:“兰儿,你可猜猜?” 如兰选在朱恩对面坐下,双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看着朱恩不言。妙真把手上的灯笼挂在亭柱插口上,也快移莲步,与思彩云在二人两旁,分左右坐下。幽幽长夜,若在平日里,妙真早早就睡了,如今却望着剑眉星眸的朱恩,心里一动丝丝然。 “师傅想得是哪样东西呢?”思彩云笑看如兰,复看看朱恩问道。 “不外乎书呆子的想念。”如兰一旁笑揄。朱恩闻言莞尔,暗衬:“咦?难不成被兰儿猜着了。”却看昏黄烛光,映着此时三位美女的娇容,如夜里绽开的花朵,明艳动人。朱恩便想起那君子慕花的话来,看着对面绰约宛若仙子的如兰,笑问:“君子爱花,更爱兰。你们觉得是为了什么?” 如兰闻言微怔羞怯,继而面泛桃花娇嗔了句:“呆子又胡言。” 一旁思彩云拍了拍手,忍俊不住:“嘿嘿…我说难怪只有如兰姐,降得住威猛无比的师尊大人呢。原是君子爱兰呀。” 一旁妙真闻言,也跟着掩嘴咯咯偷笑。 “哪里哪里,我非言自己事,而是说君子然嘛…”朱恩微窘笑怯:“原是要你们猜着来,这兰花跟那物品,皆同属风雅之物。” “原来如此。”思彩云额手称悟状:“君子如何爱兰,弟子愿闻其详。” 这边说着,却向一旁欲语含羞的如兰,眨眼嬉笑。如兰气不过,就伸手往她怀里咯吱,两人便闹作一团。朱恩只好看向妙真,见妙真微微笑对,便说道:“兰贵如君子,姝好而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寂寞而遗世花香,不应人不知而不娇妍,独居于谷而自芬芳,故君子如兰乎,一若琴棋书画之于君子,不可缺也。” “你们看,我说不外乎呆子的想念了吧。”如兰言之,终于放开求饶不停的思彩云,笑揄朱恩:“先生可会弹琴?从启得发前辈拿着那琴到方才,你看它的时候,不下十次。” “知我者,莫如兰儿也。”朱恩大喜笑答,说着竟郑重其事般,起身弯腰一礼。 “一拜天地。”思彩云学着朱恩,也对如兰施礼。低头弯腰,手高举过头,唱诺:“二拜…君子如兰…” “怎就出了个拜天地了?”妙真掩嘴,笑得前伏后仰。 “彩云敢尔?”如兰又羞又急里撵着她咯吱,彩云自笑得花枝乱颤,急绕着石台躲避:“师傅!师傅!师娘又欺负我了,师傅你也不管管师娘….” “你再说!”如兰哭笑不得,愈发窘急,脚下飞快,竟是用起轻功身法来。一时二人如穿花蝶舞,在朱恩身旁追逐嬉戏,笑若银铃欢情恣意。思彩云哪躲得过如兰,被如兰逮着,一顿咯吱窝伺候,咯咯喘笑不已,娇憨毕露,惹得花枝乱颤般,向如兰求饶不停。 朱恩看着也不禁莞尔,心想着:“这真是,一个娘子顾盼生媚,两个美人盈袖遮面,三个女娃搭台唱戏。江湖若总如是,何其多娇了” 正嬉闹间,朱恩察觉有人来,循声向亭外望去,不一会,便见夜色里,从后院快步走来的启得发,怀抱着那把古瑶琴向朱恩招呼: “可是先生与诸位姑娘?” 朱恩心念一动:“这君子如兰,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了。” (四十六)至乐希音 前院亭里, 石台案几上, 鎏金祥兽小香炉, 溢出一缕青烟,似有若无,扶摇升起在灯光里。 空气中,便有一股淡淡沉香萦绕,朱恩扶了扶发髻,捋了捋顺衣衫,正襟危坐在七弦瑶琴之前。向众人微微颌首一礼,复抬头深望一眼前方的如兰,得此至爱红颜报以嫣然一笑。朱恩心旷怡然,缓缓地深呼吸,自君子肃然,开始抚琴注目,挥手处,轻勾慢挑,仿佛珠玑撒落于指尖般,优美动听,其韵古雅,琅琅深沉,余音袅袅。一旁启得发的瞳孔,便忽而张开放大了,欣然微笑,暗衬:“果然不出花棋子所料,这左琴右书,琴棋书画之为首,岂有志士不谙丝琴之理哉,这先生,原真是风雅之人。” 一旁三个女子,亦是听得怦然心动,陶醉在低沉旷远的琴声里。尤其如兰,乐见朱恩谦谦君子貌,这般儒雅倜傥,惹得可爱双眸,难掩喜形于色。却见朱恩,凝神贯注于瑶琴之前,落落大方,更著飘逸洒脱。取音左手按弦,上下、进退、猱扶等各种手法,配合着右手勾弹交错,随着韵律,急缓而有度,轻柔而飘忽。那泠泠极富有张力的音色,便如泣如诉,洋洋洒洒漫了开去,勾人心弦。 “先生能有此琴技,实在是出人意表,难能可贵。”启得发不由暗赞道。而三个婀娜小蛮,亦是眉目螓首凝芳,或明艳端庄,或眸含秋水,专注于朱恩的音容相貌,丝毫举动里。此时琴声渐渐,至虚静绵长,一种和平泰然的气象,仿佛空我。朱恩抬起头来,神情旷达,左手按弦息音,右手抬离琴上稍高,静止微顿。忽而抬眼一笑,神情欢然,落在如兰的目光里,似那三月花季的春雷,风雨欲来。果见朱恩右手忽落,击在弦上,一拍锵然,继而滚、拂手法,撒了开去,拍打轻捻音色,每一下连带敲起的琴身,‘噗笃噗笃’,似和弦之鼓点鲜明。左手呼应着按、撞切音,滑着声声曲调儿,击响了伴唱节奏,竟一晃脑门开嗓凝眉,随着旋律吟唱起来:“ 故国洛阳, 一念凄凉。 千里客行春又至, 雨中徒念空床。 花圃韶光怯媚, 草熏陌上迭香。 忍负光阴流水逝, 孤单愁断离肠。 闺中相思情路, 迢迢阻且漫长。 琼枝碧玉连天树, 恁说蜀道艰难。 谁予我飞天仙履, 谁扶我青云神梯。 攀得阆苑花前醉, 与君倾诉衷肠。” 那悠悠琴声,伴着朱恩低沉,略带沧桑的嗓音,声声句句,轻哼漫唱地迂回道来,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凄凉。如兰的眼睛便睁大了,怦然心动的爱慕涌上心头。第一次听着朱恩如此婉约,在优美的琴声里,如听见他的心事一般,又似在听着他向自己表白。女儿家的心绪,便随着情郎的指尖飞舞,幽怨处,却似有道不尽的哀婉情节。一首歌,从前方缓慢铺垫,诉说离人相思之苦,情路之难,绵绵长长悠悠远远,余音欲断不断,最黯然*。继而随着旋律悠扬,声满而情溢,高~潮隐现。言到难处,是心意决然般的执着,不屈抗争的表白。长啸寥廓于歌声尽释,一点豪迈,半点痴狂,不甘平静似古井,波涛汹涌的心,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要直奔向那幸福的方向。情于声中悲凉,人却在旋律的转折起伏中动容。 一曲罢了,余韵悠长,朱恩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复正襟危坐。抬起头,却见各人犹在方才琴音里回味。不禁微微赫然,笑语:“粗鄙之人,只为图个痛快,肤浅之处,还望诸位海涵呐。”却听得一阵喝彩声,众人交口称赞,启得发更是不吝啬褒扬之词:“此曲可是先生所作?不知是何曲目?实在是有奇思妙想之瑰丽,清新耳目,荡气回肠。” “哪里哪里,前辈谬赞,晚生愧怍矣。此曲是当初,年少轻狂时兴起而为,劣作实难登大雅之堂也,权当是,孤客羁旅愁思的安慰罢了。启得发前辈却是个中行家,晚辈方才班门弄斧,真是厚颜献丑了。”朱恩笑着说,满面赫然,起身向众人抱拳以礼道。 “哪里哪里,琴技或许能论个长短,然琴之于士大夫,个中言情寄物,洒脱不羁,先生已得三味真火,乃真高风亮节,当世几人?。”启得发仍拍手赞道:“若是花贤弟看了,定然如我一般喜出望外了,哈哈哈。” “呵呵呵,启得发前辈言过矣,日后仍需多向二位前辈学习才是。”朱恩说着,也是高兴不已。 “先生痴狂的样子,恁也还是个呆子。”如兰咯咯地笑着挪揄,实则心里,却是比谁都开心自豪。 “师傅若是个呆子,我也好崇拜他,因我爷爷也爱瑶琴之音,可惜先父没有传承,今日得此一见,想来比歧黄之术更有玩味。”思彩云说道,眼里忽闪忽闪地放着光彩。 “这风雅之物,陶冶性情的古琴,怎到了你这,便成值得玩味之物了?”妙真笑揄彩云道。 “欲得三味真火,不玩怎堪其味?”思彩云打趣回应她。 “先生翻过古琴,看看。”启得发突然跟朱恩说道:“必定会有东西,让先生喜出望外。” “真的?”朱恩闻言笑问:“难不成,内里还有玄机?嘿嘿,莫不是秘籍宝图一类的吧?” “一看便知。”启得发哈哈笑语。 朱恩依言,拿起七弦瑶琴,小心捧在手里,翻转过来。见琴颈背面篆刻着:‘九霄佩环’,一竖四个篆字,当是这琴的名字。而四字其下,至琴腹正中圆形琴池,中间横着镌刻两行草书,虽字迹稍小些,却笔走龙蛇,气势非凡:“至乐希音通万物,天人无我扶琴声。”款署赫然两个字:“太白”。朱恩就一愣,“啊!”的一声惊呼出来,连忙抬起头看了看笑着的启得发,问: “太白题字?” “正是。”启得发颌首回答。朱恩犹自不敢相信,复再低头仔细看了看那两行草书,和后面的落款,如获至宝般,喜不自禁地对如兰大呼:“这...这...这难道是李太白曾用过的古琴?” “正是。”启得发回答道,遂缓缓道出了其中典故:“此琴为盛唐开元年间,西蜀制琴世家雷氏,第一代雷威所作,是当年盛唐玄宗时,梨园宫廷御用之精品。花棋子便是出至梨园世家,其爷爷花竹茗,琴艺高超,在当年玄宗的梨园弟子中,首屈一指,乃玄宗御用之艺人,所以得有机会,结识名满天下的诗仙李白。原来太白,亦是当世瑶琴大家。此琴乃玄宗御赐于太白,而后太白被赐金放还,花竹茗不舍相送,临别一曲依依。青莲居士有感此别,或是再难相见,顾赠此琴与花竹茗,遂得以家传至今。” “名品遇知音,这琴,也是落得个善终了,可叹诗仙,至此后多舛的命运。”朱恩扶琴感慨不已。 “先生所言极是,待来日花贤弟康复了,听他扶奏一曲《广陵散》,你便更有感此琴知音,当非他莫属了。”启得发笑着回答。 朱恩闻言,沉吟半响,回答道:“花前辈康复,尚需时日,但为今之计时不我待,明日我便需启程赶往云洞山,汇合千鹤门掌门云中鹤。” “哦,还是先生考虑的周详。”启得发闻言回答道,妙真微微一愣,却听启得发说道: “鄙人虽曾为幽煞门之蓝凤堂主,却实则对教内事物所知不多。关于截击各路,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英雄豪杰,任九霄确实曾发过旨意,然其行踪诡秘莫测,不被下属所了解,否则,我便可以给你多些建议了。”启得发说道。 “但有此一隐秘处所,便是启得发前辈莫大的功劳。”如兰一旁笑着回答。 “惭愧。”启得发笑语:“狡兔三穴,鄙人为梁上君子时,便暗中觅得城郊乡野此处庄园,庄主为当地一乡绅善人,当年遇山匪劫持被我救下,顾得此生死相与的情份。” “因果循环。”朱恩感慨道。 “马纪乡风淳朴而强悍,家家练武人人自强,所以虽近襄阳城,却没有叫花乞丐行讨。此地回龙坡就更隐秘了,我曾打算在此归老,能常与花棋子续高山流水之情意,则今生不枉矣。” “前辈如此说来,现如今反倒是提前达成愿望了呢。”思彩云说道:“还好,日前我没有错杀好人。” “哪里哪里,好人一语惭愧在下矣,但能摆脱门派是非恩怨,做个凡人,‘将家就鱼麦,归老江湖边’,足矣。”启得发赫然地说道,渐有神往之情。 “幽煞门一日不除,天下岂有净土哉,怕是终究会寻到此处。”朱恩说道:“遁世如彩云家的极乐门,不也还是被牵连了么。” 一旁思彩云闻言,眼色一暗,神伤道:“我至此不明白,父亲带着我们隐匿山林,远离江湖,何以还是被幽煞门寻到。” “有人就有江湖,身不由己哉。”朱恩说着叹了口气,望了望如兰,心想着:“有朝一日,与所爱之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该是何等惬意的人生呢。”如兰也正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如兰媚然,化在朱恩的目光里。 思彩云看着,皱了皱眉,妙真则是微微心里一动,暗自羞怯。 翌日, 思彩云继续为花棋子疗治,伤情如其预期,恢复当无阻碍,众人皆是甚喜。花棋子却是不舍朱恩匆匆就要别离,又苦于不能言语表达,便让夫人拿来笔墨,与朱恩长谈了个把时辰。谦谦君子之交,自是肝胆相照。花棋子用笔挥写,与朱恩言谈间一席交流,竟然是洋洋洒洒写下不少字句。花棋子把自己所知的,皆有问必答告知朱恩。近日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都有哪些英雄好汉各路人马等,事无巨细但凡有知,都一一写了下来。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又事事淡然通透,唯皆爱音律,好孔孟之道,真可谓趣味相投了。朱恩倒是时时惦记他的《广陵散》,约好了来日相聚,再奏一曲酬慰知音。 诸事妥当,朱恩与如兰作别花棋子等人,带着思彩云和妙真,奔襄阳而去。依计划,妙真需与他们分离,回峨眉派报到平安,姑娘却自暗暗心有不舍的失落。而朱恩、如兰与思彩云三人,则要赶往云洞山去。出得山庄,妙真忽而沉默不语了,似乎满怀心事,闷闷不乐,眼睛也总躲闪着不与人直视,只有哒哒的马蹄声,乱入心扉。 “启得发前辈还真有能耐,庄园里竟藏有这些,鬃毛飘逸的雄健宝马。”思彩云在马背上兴致勃勃。 “幸好当初,你没一剑刺死他,否则我们,怎得如今这般逍遥自在。”朱恩哈哈地笑道。 “弟子知错啦,以后都听师傅师娘的话。”思彩云抱拳故作肃然地说道,回头暗地里却在偷笑。惹得如兰轻嗔,一鞭子抽打在她的马屁股上,马儿嘶叫着往前奔跃,带着思彩云咯咯银铃般的嬉笑。朱恩回头却看见妙真落在后面,一声不响低着头在马背上。 “妙真这是怎么了?是有心事吗?”朱恩在如兰身边小声地问。 “不知道。”如兰回了一句,微嘟着嘴儿:“你不会问她吗?” “我原想着你们女孩子家,会心有灵犀。”朱恩笑道:“何况兰儿冰雪聪明如斯。” “你才跟她心有灵犀呢。”如兰瞪了朱恩一眼:“少拍马屁。” “得令。”朱恩马上抱拳唱诺。 “呆子。”如兰笑靥如花嗔了一句,白了一眼朱恩,心里甚是甜蜜却暗地里一丝苦恼,便勒了勒缰绳,缓下马身,撇开朱恩回头与妙真说话去了。 “师傅!你们快点啊!”思彩云在前面招手,对朱恩喊道,朱恩一夹马鞍“驾”了一声,马儿便轻快地跟了上去。 待入到城里,满城皆见丐帮乞儿活动,却是三五成群极有纪律,而各式武林人士,也三三两两多了起来。古城繁华,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朱恩几人下马牵行,一路打听着德公祠方向。迎面走来一群乞丐,簇拥着前面两个异服之人走过,朱恩一愣,觉着两人有些面熟,忽想起来,是在翠华山驿站,那为情事争执的苗疆表兄妹俩。心里恍然,难怪丐帮帮主史世明,能够研制出克制毒龙堂主麻努的,蛇蝎蜈蚣散之解药,想来竟是他俩投奔了丐帮。 未几,至繁华的通衢十字路口,直前是出城往云洞山方向,丐帮总舵德公祠却在另一个方向。至此便要跟妙真道别,思彩云不舍得牵着妙真的手,低声说着什么,如兰也从旁说着保重的话。朱恩走上前去,抱拳相送,妙真却看了他一眼说道:“承蒙先生相救,悉心照顾...妙真无以为报...请先生多保重。”说着抱拳一礼惜别,也不敢再多看众人一眼,忽扭过头去,牵着马儿,消失在人潮里。朱恩莫名所以,本还想着说些珍重的话语,人却走了没着没落。 “这...也不多说几句呢。”思彩云看着消逝的妙真,微微失落的神情。 “对啊,我还没说话呢,她就急急着走,为甚突然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朱恩说道。 “若再开口言语,怕要哭出来了呢。”如兰笑着说,忽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朱恩的样子,微嗔:“都怪你...” “啊?为甚?”朱恩牵着马,走在如兰身后追问。 (四十七)云中孤鹤 云洞山脉,风光旖旎。 通往襄阳的官道上, 一队轻骑,哒哒地奔跑着,穿行在高山密林里。 道旁荡起的微风,吹得路边小草野花不停地摇摆着,又像在招手,却留不住急促闪过的马蹄。马首向处,青山蔼蔼,在路的前方。小儿子云振龙,颠簸在马背上驰骋,不忘耳边的清风,还有头上的青天丽日,心便似白云飘飘。那雪白雪白的云朵,似被谁撕开的棉絮,随意扔在了天空中,便有鬼斧神工的飞扬飘逸。幽深湛蓝的天空做底,有团团白乳暄腾的;有絮絮散散如丝的;还有被曳长挥舞,笔走龙蛇般变幻莫测的。恰似穹庐布画,令人观之赏心悦目。 马蹄声依旧哒哒,带着人影纷纷十几人,踏过青青绿草,错过泉水叮咚,直到马儿有些累了,不觉间缓了下来。众人索性信马由缰,让马儿喘喘恢复力气。 “师父,此地云洞山方圆数十里,难道就再没有第二个客栈了吗?”三徒弟辽轩宇,摸了摸咕噜作响的肚子,问云中鹤道:“现在都响午时分了。” 云中鹤看了看身材微胖的辽轩宇,笑了笑:“才出驿站多久?你就又饿了,你的干粮呢?” “吃完了,嘻嘻。”辽轩宇笑着说。 “龙儿,你的干粮呢,分你宇师兄一点。”云中鹤往身后叫了一声,才把云振龙从风光山色里拉了回来。 “好咧,驾!”云振龙应了句,催马赶上前来,从马鞍挂囊处取了包干粮递给辽轩宇:“宇师兄,干粮。” 辽轩宇接过干粮,喜上眉梢:“还是振龙好啊,水囊还有水吗?” “有。”云振龙说着,又递上水囊。 “还吃,你就只知道吃了,再胖些,我看你还立得住高椿架式不?”一旁的大师兄张忠予说道。 “没问题!我最拿手的就是那招了,对不对振龙?”辽轩宇嘴上塞着食物,不影响边笑着说话。 “哪招?胖鹤颤立吗?哈哈哈。”二师兄李为峰接着说道。 一众弟子闻言,哗啦一阵欢笑。 “鹤舞飞扬。”云振龙笑着说了句:“日前,我便是败给宇师兄这招的。” “不是吧!”众人惊奇状:“去年师父年考,你还决赛头魁呢。” “你们可别顾着笑他,鹤形拳深得其真味的,还就是这胖鹤子了,呵呵呵呵,要不然,你们师父这次又怎会带他出山呢”师叔云兰夫说道。 “对啊,师叔都说了,你们还不信,小心以后要吃亏。”四徒弟辽定贵说道:“我哥饿时,最厉害就是那招‘独脚饿鹤’了,我恁是找不到破绽,不信你们问五师弟赵戟。” 哗,众人又是一阵笑声,七嘴八舌议论: “原来得饿了,才深得其精髓啊!” “他是你哥,你当然得输给他了。” 大师兄张忠予也说道:“既然如此,贵师弟,为什么不等你哥吃饱了再与他斗?” “哈哈哈...”赵戟手指了指辽定贵,看着笑而不语,似乎有所指,却只是一个劲嬉笑。 众人不明所以,辽定贵摸了摸头上的包包,就不好意思讪讪地笑。辽轩宇则滋滋有味的吃着干粮,难掩得意神色的笑意。 “胖鹤吃饱了,还活泼飞得动?”二师兄李为峰挪揄道:“难不成,那招‘还魂饱鹤’又被他练成了?” “年底师父总考,你就知道了,嘻嘻。”辽轩宇故作神秘地说道,拍了拍手中沾着的干粮碎末,伸手紧了紧背上的长剑:“我今年,一定要拿到红头绳。” “我也是这么想的。”二师兄李为峰说道:“我今年,还要继续打败你。” 哗,众人又是大笑,互相挪揄着,实则各弟子眼底,都藏着一股劲,胸有成竹跃跃欲试。未几,众人来到了一处山岭转折处,左边青山高树,右边则是临崖坡的平台开阔地,视野辽阔,一览众山。 “大哥,此处是分界岭了吧?”云兰夫问道。 “是的,往前就快到‘云洞醴泉’,有凉亭可以歇歇脚,再个把时辰快马加鞭,便可出了这云洞山地界,到尹津镇了,然后镇上一宿,明日晚便可到襄阳。”云中鹤说着翻身下马,在道旁望着襄阳的方向,却见莽莽云洞山风光,逶迤绝尘处,舒展堪鹤翔。一众门人弟子没有言语,也都停下来等着他。 “我们此去襄阳,路途险恶,犹如云中孤鹤独行...”云中鹤说了句顿了顿,回头看向众人接着道:“来时我说过的话,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得!”众人回答。 “我听不见。”云中鹤说道。 “记得!”众人伸直腰杆提高分贝,大声地回应道。 “好!不愧是我千鹤门的男儿们。”云中鹤说道,纵身上马,一马当先开路而去,那身背后的剑绥,跟着身形纵跃跳动着,仿佛是他刚毅的决心。然而方才突然的对话,却把众人拉回了残酷的现实一般,皆心有沉重不再言语。下山时,掌门反复叮咛交代的话语,言犹在耳边:“做好牺牲的准备,不畏强敌,但必须保存有生力量...。”渐渐多了缓坡下山的路,官道上的马蹄声,飞奔着又急促起来。 没多久,马背上的人,远远就看见了“云洞醴泉”,和其边上的凉亭。云中鹤忽然收紧缰绳,马儿顿了顿,慢下脚步,扬臂往身后挥了挥手,让马队缓了下来:“慢着跟上,凉亭处有人。”众人闻言,皆绷紧了神经提高警惕,观察前后和四周,跟在云中鹤马后亦步亦趋。待来到凉亭前,却见亭里一站一坐着两个人,云中鹤的脸色,忽得一沉就更凝重了。 但见坐着的人白发苍苍,背着来路,面向着醴泉,正叮叮咚咚和着幽幽泉水,弹着古琴。而其身旁躬立着的人,云中鹤却一眼认得,那是幽煞门,麒麟护法使的装扮,尤其腰间赫然的血色铁腰牌。难道是任九霄亲自来了!云中鹤心里打了个疑问,却淡定不慌,自是艺高人胆大了。 “夫弟,小心那人的‘麒麟飞刀’。”云中鹤轻声对其弟,云兰夫说道,自擎剑在手,翻身下马,缓缓往前走去。 云兰夫却没有下马,与一干弟子众人,‘??????’各抽出了背后长剑,马队围成一圈,进退有度凝神警戒,小心备战。亭上之人却也不理,仿佛没看见有人一般。云中鹤也不说话,气运周身,往前缓缓走去,敌不动我不动。十几匹马,就这样跟在他的脚后,踢踏着走过了亭子,而阵法,也变成是云中鹤在前,云兰夫断后。千鹤门一干人缄默里,都绷紧了神经,却看着就要走过去了,心中有些奇怪,然更加担心恐有阴谋,被诡计前后夹击,微汗心跳里,皆瞪大了眼睛。 再往前,既可以上马飞奔而去了,云中鹤突然有些恍惚,难道是看错了?正疑问着,忽然,唰唰唰联袂劲风,道旁鬼魅般的跃出十三个黑衣人,并肩一字排开,横在道上阻住了去路。众人一惊,勒马停下来。身后的云兰夫更是紧张,知道受阻,但真正的威胁高手,是在后面凉亭里。垫后的大弟子张忠予、二弟子李为峰、三徒弟辽轩宇等,也都回转身配合师叔密切防范。 云中鹤目力所聚,忽而精光四射。却见眼前十三个黑衣人,手中皆擎黑色玄铁重剑,面无表情似僵尸惨白,皆目光呆滞森冷,看着云中鹤,像是看穿了其人一般,没有焦点。真也似鬼魅,欲噬人心魂。云中鹤却听不到他们的气息,死了一般,想都是内功深湛如斯的一流高手,十三个一流高手!云中鹤便缓缓地离开马队,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落在对方眼里,轻轻巧巧般,实则没有半点破绽,云中鹤在十三人跟前站定,孤身一人正面相对!这份胆量,身经百战的淡定,却似挑逗的神情漠视般,搅乱了十三黑衣人的麻木,黑衣袍下罩着的嗜血幽魂,就仿佛嗅到了血腥的气味,贪婪得锁定了云中鹤身躯。云中鹤察觉到变化,忽得欣慰起来,暗衬:“我只怕与十三个鬼斗,但凡有欲~望,便是个有破绽的凡人而已。” 剑已出鞘, 人已到位, 就等着有人倒下, 就等着有人站着。 亭里琴声忽得一紧,锵锵锵啷,突兀乱声入耳,凶横!有凌凌杀机四溢,十三剑客便突然出手了,只是一晃,只有一招。 十三个人,一样的动作,一字剑招。同时挺身、同时挥剑、同时猛刺,整齐划一,就如同是一个人,往云中鹤身上刺去一般,一剑十三招!十三把玄铁重剑,其力何值千斤,却又快如闪电,分上中下盘,前后左右,五行相克,所有退路都被封死,所有的生门都已关上。那嗤嗤带起的剑气,尖厉似冥府的嘶吼,催命阎罗! 须弥间, 网正在张开,死地才酝酿, 云中鹤却先动了。 “鹤唳九天” 只此一剑!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十三声! 不多不少! 一气十三声,一剑十三式! 云中鹤已经穿过剑网,落在十三人身后。然后却是当啷当啷重剑交击的声音,方圆丈地火光四射,还有十三股四处喷射的血箭。噗通噗通...萎顿倒下的剑客纷纷,七倒八歪,长剑也啷呛撒落一地。 十三剑客!一剑封喉! 竟都未及哼一声,生如鬼魅无声来,死也如幽灵无声去。 ??....亭里琴声戛然而止。 云中鹤顾不得调息,晃身已经横在了亭前。却见亭中弹琴的人缓缓转过身来,霸气就溢出了亭外。 “任九霄!”云中鹤淡定如斯,也是不由内心一凛。 “别来无恙吗?鹤老九。”任九霄仍是坐着,手捋白须说道。 “托福,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云中鹤哈哈一笑,眼睛却看着一旁,那蓄势待发的麒麟堂主。 “无礼小辈!见得掌门天尊仍不下马!”麒麟堂主大喝一声,惊鸿乍现,一道刀光耀目而来,直击云中鹤身后弟子。云中鹤却是不动,任刀光从身旁掠过,带起的劲风拂面。 云兰夫一按马背跃起,身如伶俐鹤舞,以静制动,后发而先至,当啷一声火光四射,硬是接下这雷霆一击。挑飞的麒麟刀仍挟着刚猛内力,笃的一声没入土里。云兰夫借力翻身,复回到原来马背上,一去一回,以逸待劳,干净利落。惹得一众弟子大声叫“好!” 麒麟护法使脸色就沉了下去,腰间麒麟刀嘤嘤作响,云中鹤却是不理,全神贯注在任九霄身上。四周却纷纷跃出了不少人,落在了十三剑客尸体旁,再一次拦住了千鹤门人的去路。 云中鹤不看也能知道四周动静,猛的一抬手握拳举高,云兰夫见状回转马头:“杀!”当先一马往包围圈外冲去。其他人默契有致,战马长啸着,携雷霆之势,跟着师叔往山下冲。拦路的人突见十几匹高头大马,扬着铁蹄撞来,哪里避得及,当下就有几人惨死铁蹄之下。铁蹄冲出三丈远,忽然道上两旁,有人从土里扯起了拌马绳,前面几匹,连人带马便摔了出去。当先一胖子,辽轩宇却在落地一霎那,‘独脚飞鹤’一展身形,长剑猛撩,噗噗,连杀了两个拉绊脚绳的家伙。回头却看见,同时摔倒的赵戟和韩锤子、刘佟三人,方倒地,便被蜂拥而上的伏手乱枪刺死,而云兰夫也已经从地上弹起,连杀了几个欲再扯绊脚绳的人。 “快走!”云兰夫对后面的云振龙等人喊道。 “赵师弟!”辽轩宇狂叫着,冲去,‘鹤舞飞扬’!如飞梭乱入,噗噗噗,又连杀了三人。 “哥!快上来!”辽定贵策马从身后追来,伸手去接哥哥。辽轩宇回身欲握其手,却见从旁串出一人,拿棍横扫马腿。 “你先走!”辽轩宇大喝一声,看都来不及多看弟弟一眼,再次‘鹤舞飞扬’,往来人卷了过去。 辽定贵的手才碰到哥哥的手,却见其一晃闪开,心里一阵大痛,却谨记师父所言:“不许回头!” “杀!”辽定贵裂目大吼着:“杀!”挥剑策马冲下山去,泪却已经噙住了眼眶。 “杀!”身后同样是辽轩宇悍然的怒吼。 “噗噗”声响,又是两个凶徒倒在他的剑下。“练剑千日,自为今朝!”辽轩宇长啸着,听见弟弟马蹄声远去,却是血气豪迈誓死捍卫!与云兰夫一起,迎面拦住了众多追兵。剑随身走,以身带剑,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两把千鹤神剑,硬是织起了一堵剑墙。 “篷”的一声绝响,剑气涣散!却是麒麟护法使的麒麟刀,穿透了剑网。一抹血色鲜红,就染透了辽轩宇的左肩膀。 “cao!要不是没吃饱,也不至于接不下你的飞刀。”辽轩宇说着,呀哈!一声,竟忍痛一抓旁边的师叔肩膀,把他抛上了一匹马背上,回头人又冲入了剑网。 “鹤老九,你们千鹤门的人,还是跟当年一样不怕死啊,呵呵呵。”任九霄说道。 “哎...人总是要死的,只要死得其所,便是值得...”云中鹤说着,却看了看身旁,没有离去的大儿子云石松,眼神一凛:“去救辽轩宇!” 云石松身形就一晃,冲了出去,出手便是“鹤唳九天”!“叮叮当”声响,麒麟护法使的三把飞刀,竟都被其挑飞,同时还倒下了几个幽煞门徒。 可是辽轩宇,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手中仍执剑囔囔:“cao...真tm过瘾...比拿了红头绳还痛快...” “辽师弟...”云石松仗剑挡在他面前说道:“...你是好样的!” 辽轩宇闻言,努力地张开了眼睛,看了看眼前如山一样的背影:“是...石松师兄吗?嘻嘻...嘻嘻...好样的...好样的。”说完身体一软,长剑呛啷滑落,死去。 “哈哈哈...”云石松眼看着逼上来的麒麟护法使等人,低声笑起来:“练剑千日,只为今朝!” 云中鹤都听到了,却丝毫没有去看其儿子的战况,问任九霄道:“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等,等你最脆弱的时候。”任九霄淡淡回答。 “男人没有脆弱的时候。”云中鹤说道:“战死沙场,便是江湖人最好的归宿。” “哦?怎么会?我用十三死士耗了你的一次绝杀。你便少了一成胜算。”任九霄缓缓站起来说道:“却不急于收紧口袋,只为让你觉得还能有些希望,只为不想逼着你玉石俱焚,毕竟离山一战,辛洛平可是给了我不小教训。” “死那么多人,你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一点伤?”云中鹤冷冷讽刺。 任九霄却没有回答他,看向一旁问道:“那是你的儿子吧?年纪轻轻,竟然能使出千鹤门绝杀‘鹤唳九天”,假以时日,岂还得了?呵呵呵。十步一杀‘鹤唳九天’,都快赶上吕洞宾的天遁剑法了,可惜啊,可惜他方才没有逃走。” 任九霄的眼光,并未看着云中鹤,而仿佛是自言自语般囔囔着:“他竟然能跟麒麟护法使打个平手?啧啧!后生可畏,他若是逃了,前面堵截追杀你们的人,岂不是危险了?” “你是老糊涂还是太婆娘了?难道你这是在给我时间恢复体力吗?”云中鹤忽然也笑着说道。 “不、不、不。”任九霄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继续道:“我只是不想你有时间,去救你余下的门人,懂吗?”任九霄看着脸色渐变的云中鹤,继续说道:“论功力,我胜你一筹,论轻功,天下谁人,能赶得上你云中鹤呢?我是要留住你,等你的门人都死了,再给你最后一击。” “恶贼敢尔!”云中鹤大喝一声, 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四十八)鹤唳九天 鹤, 之于世人, 代表了福禄长寿的寓意,洒脱而高贵,翩翩尘世外,逍遥如神仙者一流。 然鹤,亦有着极端高度的警觉性,和敏锐性,思而缜密,绝不谬动。所以千鹤门神功之秘法,既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跟龙形之多变,蛇形之灵活、虎形之主攻、豹形之刁钻等,均极不相同。鹤形宗义总揽大局,以高吊提马姿态,目光锐敏无微不至,绝对擅长以守待攻,有“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的口诀。 所以任九霄深谙其理,精心策划着一步步收紧,欲使其感到处处被人洞悉的心理威胁,显露惧态从而消失战意,其勇可破矣。哪怕只是逼其先动,弱点破绽也必现之。 果不其然,鹤老九,终究还是先出手了。 只见其‘长空一鹤’,千鹤神剑之,流云飞鹤剑法。霎那间,耀耀的剑光喷薄而出,涌向了任九霄。任九霄大喜,心想着:“要的就是这效果。”气运周身,天蚕神功起手式,于亭中微蹲立马,以逸待劳。 谁曾想,云中鹤那耀耀的剑光,忽而于半空中折转,若霹雳雷电,曲走闪裂,一招‘羽鹤回眸’,竟而濯濯剑锋,席卷麒麟护法使而去。 那独步武林的轻功,身剑合一的绝技,俨然直追当年,吕洞宾驭气飞剑之高妙神采。亭里任九霄一怔,大呼不妙,一式‘灭绝无伦’,直往亭外横冲而去。 然而,终究是慢了半拍。 彼时,云石松已经惜力,不再使出“鹤唳九天”的杀技。当然,麒麟护法使的幽冥麒麟刀,锋锐也早已不似从前。但见云石松高?丁?澜哦龊住??跃仓贫??砸蝗说卸嗳耍?彩比舸ψ樱??比敉淹谩v灰?腥似凵硪欢??慵?觳逭氚愦橙氲腥海?砦枞绶伤螅??斫?剑?鹇溆凶级?嬲褂卸取h缡羌父龌睾希?直黄渖绷思溉恕w梓牖しㄊ沟姆傻叮?词怯兴?钢猓?炊??肆思父鍪粝隆6灾爬铮?梓牖しㄊ褂肫甙烁鱿率羧缛荷呱Ф??凑鹕逵诙苑胶鬃x?胬?t剖?勺云?ㄉ裣屑洌?诹苍????矶?鸩厣矶?洌?抗庀???志貌坏。?种星w咨窠5姆婷3?谷凰亢敛痪逵邝梓氡Φ吨?枥鳌?p>  “连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都收拾不了了?”麒麟护法暗衬里,虽然恨急,然连续的进攻,已损耗自身真气,囊中的飞刀亦有尽时,所以不瞅准其破绽,便不再轻易出手。正僵持间,不妨云中鹤于半空中转折袭来,竟然敢在掌门天尊眼皮底下突下的杀手。其子如有默契,同使‘鹤舞飞扬’,双剑交织开去,一片光芒死地。 “啊!...”麒麟护法使惨呼一声穷途末路,堪堪飞刀出手,想着玉石俱焚,‘叮当’声响火星四溅,连人带刀,便被绞入了剑网里,残肢断臂碎落一地,立时毙命数人。 “哈!”的一声断喝,却是任九霄须发喷张的怒吼,后发而至的‘灭绝天蚕手’!直追云中鹤背后袭来。那一双屠戮江湖的煞白双掌,所到处,冷若冰霜寒风刺骨:“鹤老九!纳命来!” “父亲小心!”云石松大喝一声,挡在其后。 ‘鹤唳九天’! 一剑十三式! 拼尽毕生功力,仿佛白飚扑水般勇往,一抹惊鸿直迎任九霄掌风扎了进去。 “嘭”的一声炸响,劲气激荡。一道身影却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当空一股血雾喷洒。 “松儿!”云中鹤一晃身形,赶在儿子落地之前接住,却见怀中之人通体冰凉,嘴角涔涔血迹,满面青霜。 “无知小辈,竟然螳臂当车,嘿嘿...”任九霄说着,却见右手半截绣袍飘落,微怔怒然,一双鸱目凛凛杀机,提掌向云中鹤缓缓逼去。 云中鹤屈蹲的身形,微微晃了一晃,低头仍在看着儿子的脸,没有放下的意思,托着儿子身体的右手,仍紧紧握着长剑。剑锋指处,任九霄缓缓逼近的身形停了下来,却双眼凝视着微颤的剑尖,有意无意的,被封住了去路。 云石松在父亲怀里,不停痉挛打着寒颤,努力欲咬紧的牙关,却仍是咯咯作响。云中鹤的一滴眼泪,就无声滚落下来: “好孩儿...你是爹爹的好孩儿...” “父...亲...”云石松说着,却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犹似在强忍着抵抗寒冷。 “...别忍了...睡吧孩子。”云中鹤慈爱的笑了笑,就想起,仿佛小时候抱着他,哄他入睡一般的情景。云石松闻言一愣,忍不住一股笑意,长长地吐了一口寒气,眼光一散,便逝去了生命的神采,手中那柄长剑,这才呛啷着,滚落地上。 “啊!!!!!”是云中鹤仰天长啸的声音,如鹤唳九霄,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哒哒... 哒哒... 哒哒... 马蹄声声, 在耳边急促飞扬, 树影纷纷, 在往身后不断飞逝, 山青依旧,蓝天也依旧, 可是人事已非。 马背上的人,心里便忽而,紧了一下,竟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 云振龙回头,往山上来路看去,只有叔叔孤身独马追来的身影,一种心碎的凄凉悲怆,便咬啮吞噬着无助的灵魂。咬了咬紧牙关,努力攥紧了手中长剑,跟着大师兄他们一路冲杀,才忍住了调转马头的冲动。四师兄辽定贵却是疯了一般,剑上身上都是血,依旧怒吼着眦目欲裂,冲杀不停。 “小心弓弩!”前面的大师兄张忠予大叫着,挥舞手中长剑,织起一团白光,往前方十几丈开外,一字排开的弓弩手们,硬冲了过去。 “嗖嗖嗖”,强弩机栝之声密集爆发,箭雨如急蝗蜂涌,铺天盖地袭来。不能后退,也不能闪避!否则身后紧跟之人必定中箭。当先四人策马扬着铁蹄,视死如归般,往箭幕冲挡了过去。 才奔出两丈地,马儿被强弩射中惨嘶,带着巨大的惯性,摔出近十丈远。众人跃起挥剑格挡的哼哈怒号,几欲淹没在箭声里。武功稍弱的八师弟,却连人带马万箭穿心而死,如刺猬般摔了下去。接着七师弟,也倒在了敌人的弓弩阵前。而大师兄张忠予,当先一团白光,从马背上,一直滚落到地上,滴水不入的‘鹤舞飞扬’,如入林飞梭般,卷进了弓弩箭阵里。身旁的二师弟李为峰跟进,两团白光一前一后,‘千鹤神剑’,近身流云般铺了开去,敌我已经分不清楚,只有刀光剑影人闪纷纷,霎时机簧乱响,乱箭横飞,惨叫怒号声迭起。一地碎落的弓弩断箭,还有倒下的敌人。不过眨眼的功夫,硬生生被千鹤门几个人,冲破了这强弩之阵。 后至的云振龙、辽定贵两匹铁骑配合,一阵冲杀,弓弩手被几尽杀绝,溃散而逃。二师兄李为峰此时,却已经倒在了弓弩阵里,胸腹中了两箭,硬是撑到了杀退强敌,才轰然倒下,合上的双眼,却再也听不见辽定贵扑近身旁,在他耳边的嘶吼。而大师兄停下身来,左肩上也中了一箭,血流不止。师叔云兰夫这才赶到,却发现只剩下三个弟子了。而今四个人,只有三匹马,形势危急。 “忠予,你还可以走吗?我们不能停留,再有半个时辰,就快出了云洞山地界,到尹津镇了。”云兰夫说道,不等张忠予反应,手中长剑一挥,嗤的一声,将他肩膀处露在体外的箭尾削断。 “没问题。”张忠予咬了咬牙站起来,伸手封住伤口血脉:“快走吧,到了安全之处再行包扎。”说着向师叔伸出右手,在云振龙的帮扶下,上了云兰夫的马背。 “辽师兄,快走。”云振龙拉了拉辽定贵,不忍去看二师兄的遗体,心里却是一阵剧痛,父亲与哥哥怎样了?不敢去想... 辽定贵忽然感觉有些恍惚般,起身回退,跨上马去,却要再一次扔下师兄弟们离去,眼泪就无声滂沱了,囔囔:“不可回头...不可回头...” “哭什么哭?男儿流血不流泪!快走!”云兰夫大喝道,策马飞奔。 “是!”辽定贵反射性的大声回应着,扬起头颅,擎剑当空挥舞:“男儿流血不流泪!”说着,紧跟在云振龙身后,快马冲去。 天, 还是蓝的, 如此的湛蓝, 云中鹤就长长吐了一口气,想必小儿现在,也一定看到了这颜色... “鹤老九,认命吧,这次为了对付你们千鹤门,我可是下了血本的,难道真要脏了我的手,再去杀你?”任九霄两丈开外哈哈笑语。 “男儿岂有自裁之理?你不是真男人,否则,你也不会跟我说这些无用之话。”云中鹤说着也冷笑,方才一击,手上的长剑,却透来阵阵寒意。 任九霄的眼睛里,忽而闪过一丝异样神色,阴森语:“说我不是男人之人,都已经死在我的手里了...今天你也不例外。” “哦?堂堂任九霄,一代枭雄,竟会被何人如此羞辱?”云中鹤冷冷讥笑:“莫不是可恨之人,都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可怜之处?” 任九霄微怔,忽而诡异地笑:“将死之人,还要逞那些口舌之勇,慢慢调息吧,能接我一招是一招。” “少不得,也要让你付出代价!”云中鹤缓缓说道,起手剑诀,高?抖懒3?<馕105夭??拧?p>  “你还能再用几次‘鹤唳九天’?哈哈哈,真气不续,连剑都拿不稳了。”任九霄胜券在握,志得意满地说道:“我只需把你锁在三丈劲气之内,避实就虚的跟你耗下去,以逸待劳,慢慢折磨,这是否也恰是你千鹤门的秘籍心法?” 云中鹤闻言,眼神一凛,讥诮:“你就这么珍惜在乎自己的羽翼?” “为什么不?等把你们这些个老古董都铲除了,到时,我独尊天下武林,谁还能威胁我的霸业?”任九霄说到得意处,声音就变了,忘形地笑了起来。 云中鹤微微一怔,复淡然说道:“无名屑小,装神弄鬼的伎俩。” “你说什么?!”任九霄声色俱厉地怒吼起来,白眉须发喷张,鸱目阴森可怕:“狂妄无知的老东西,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天蚕寒玉神功的厉害!” 云中鹤微微一哂:“老夫剑下不诛无名小辈,报上你的名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九霄气极反笑,鸱目一沉杀机四溢,一晃人影,身如鬼魅般散去,复又回到原地,却听几声惨叫,方才剩余的那两个幽煞门徒立时毙命。 云中鹤仍是静若处子般,冷眼观看,却没有半点意外的神色,短短的调息间隙,蓄积的内力真气,足够一击绝杀。 而任九霄此时,冷笑着看向他,伸出了冰冷双手。 忽如晴天霹雳的乍起, 两人皆同时出手了。 须臾间, 风云际会,日月无光, 只有两道快若魅影的身形,交错着,纠绕着,复碰撞着,周遭劲气凌冽如刀,寒风刺骨,天空仿佛被凝固,再被撕裂成了碎片。 勇士的最后一击,如长空一鹤,嘶唳回荡在九天之际, 血羽翻飞... “杀!” “杀!” “杀!” 辽定贵怒吼着,越过前面的云振龙,当先一马,冲向那一字排开的七名黑衣剑客。 两道人影迎着奔马跃去,“嗤嗤”几声,马足被削断扑倒,辽定贵一按马鞍,连人带剑激射出去,‘鹤舞飞扬’扑向前面的黑衣人。 “叮当当”一阵长剑交击,却被对方玄铁重剑震得节节败退,掌心虎口欲裂。真气涣散里滚落地上,复当啷一声响,长剑脱手被人挑飞,还未来得及起身,当胸又有一把长剑刺来。后发而至的云振龙哪里敢怠慢,从马背上奋起扑至,使出了绝杀之技‘鹤舞飞扬’。火星四溅,铮铮有声,逼退了黑衣人,这才把辽定贵从剑下救了出来。却听马儿惨叫,自己的坐骑竟已被两名黑衣剑客,用重剑劈成了几段。 云振龙连忙抓住辽定贵,飞身纵回。此时云兰夫与张忠予也已经弃马,三人把辽定贵挡在身后,严阵以待。却听又是马儿惨嘶,最后的一匹马,也被黑衣剑客无情斩杀了。身影闪动里,七名黑衣剑客已经把他们包围住。那身行头装束,竟跟之前的十三剑客一样,无声无息如鬼魅僵尸,云兰夫等人看在眼里,心里就觉得森森寒意渗人:又是七名一流高手? 冷冷七名剑客,同时迈开步伐,躬身准备进击。蓦地一阵清风,荡起各人衣袂,众人唯觉眼前一花,赫然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四十九)英雄无泪 云洞山, 一场精心策划的杀戮在展开。 千鹤门, 绝地奋起的不屈,如九天鹤唳。 步步绝杀的幽煞门,却是志在必得。 连番激战过后,小儿子云振龙、与大师兄张忠予、叔叔云兰夫还有四师兄辽定贵,四个人三把剑,再一次面临险境。大师兄张忠予所受箭伤不轻,辽定贵也已赤手空拳,可是强敌欲灭千鹤门之心昭然,关关阻击,索命催魂。辽定贵愤怒地捏紧了拳头,壮士何惧?从云振龙身后站了出来。 七名黑衣人,一流的剑客死士,无声无息,同时迈出了欲杀戮的步伐。 只是人影一闪,轻风拂面,场地当中,赫然多出了一个人影,确切的说,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七名黑衣剑士一怔,同时停了下来,冷冷眼光提防着打量来人。但见来人头带白纱帽,圆领春秋袍,脚踏乌皮*靴,长得剑眉星眸,气宇轩昂貌。一双流光闪动的眼睛,正缓缓地看了看七名死士,眼光复落在了千鹤门四人身上,突然开口问道: “诸位难道是千鹤门的同道?” 众人闻声皆是一惊,七名剑士眼光忽得就闪了闪,凌厉杀气,都落在了来人身上。云兰夫却是一怔暗衬:“此人是谁?从方才现身的身法来看,便知此人深不可测,且书生模样,难道是近日江湖闻名的‘爆裂狂生’?” 对峙里,来人不见有人回应,微皱眉头,复问:“哪位是云中鹤前辈?” “家父不在这...”云振龙回答道,双眼仍盯着面前的黑衣剑客,不敢放松:“家父正与任九霄作战,在‘云洞醴泉’。” “什么?!”来人微惊,轻呼出口,而他身后的三名黑衣剑客,却突然出手了。同时挺剑向他背后刺了过来,分左、中、右三个方向,力逾千斤疾若闪电。眼看就要刺中,却见来人一晃,不见了身影。半空中忽有拳风劲气隆隆炸响,众人抬头望去,竟见来人何时,窜上了众人的上方,挟万钧之雷霆震怒,俯冲着一拳击下,直奔方才偷袭他的那三名黑衣剑客。那贯空的劲风,就要压的众人喘不过气一般。七名剑客脚踏阴阳五行,飞身晃动里聚集,封死了来人下落之地。整齐划一的动作如出一人,同时微蹲,双手持剑蓄劲,七张仰视着半空的脸,便仿佛张开了地狱之门的鬼魅,鸱啸起来,皆同时奋力冲天猛刺。那剑气交织的七把玄铁重剑,‘嗤嗤’破空而去,森森剑林汇成的一击,顶上了来人猛烈的拳风。 “嘭!”的一声巨响,震耳发聩,两股劲道相撞,激荡得尘土飞扬。七名剑客如遭受强力重击,双脚都沉入了土里尺许,仰望着的脸,也被劲风压得不成人形,而手上的七柄重剑,在来人万钧之力下,竟被摧枯拉朽一般寸寸崩断,夹杂在凌冽劲风里呼啸激射,穿入了七名剑客的头颅和身躯。惊世骇俗的力道,再砰然作响打在了地面,风云诡暗惊天变。 “混元金刚拳!”云兰夫等人跃开里大声惊呼。 却见来人一闪,落在地上,问旁边的四人道:“醴泉可是前方山上?” “是的!”云振龙跳了起来激动地回答道。 “好!”来人声若洪钟,话音方落,人就如飞梭般消逝,四人循影往山上看去,官道上一点身形,惊鸿一般飞掠。 这时,身后又有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先生!等等我们!”却是两个女子呼喊的声音,四人转身望去,见着山下奔来的三匹快马,转眼就到了跟前,其中一匹竟是空的坐骑。还未等他们发问,一女子便在四人面前收缰立马问道: “在下如兰,诸位可是千鹤门的同道吗?” “是的。”四人马上抱拳回答。 “方才那位先生,难道便是‘爆裂狂生’?”云兰夫问道。 “是的。”如兰急忙也抱拳回答说:“哪位是云掌门?” “家父在醴泉!”云振龙说完,撒腿就往山上来路狂奔而去。 “快!我们也赶紧回去汇合掌门。”云兰夫见有高手相助,连忙说道。 “彩云,你快去接上他。”如兰指着云振龙的背影,对思彩云说道,复看了看受伤的张忠予:“马匹留给你们,赶紧跟上。”说完飞身下马,施展轻功迅疾而去,其速度,竟然不输骏马。 思彩云此时已经追上了云振龙,在马背上伸出手冲他喊:“喂!你快到马上来。”云振龙闻言回头看了看,不及多想,一把握她的手,借力窜上了马背,却听“呼”的一声,从身旁掠去一道身影,竟是那自称如兰的姑娘,心里不由一阵惊叹。原来如兰这些日子跟着朱恩,从他身上那用之不竭的混元真气里,自是受益匪浅。每天都被他按拍奇经八脉,打通周天真气,自然功力日进千里般突飞猛涨了。此刻催动内力,驭气飞奔,直如千里行驹般迅疾。 身后的辽定贵赶紧拾回长剑,心如火焚地策马狂奔,恨不能立刻见着其兄长辽轩宇,而云兰夫和张忠予同乘一马,亦是在其后奋力紧追。五味杂陈的痛苦与想念,揪紧了他们纷乱的心,在马蹄声声里煎熬着,悲愤着。 蓦地里,一声清啸,绵绵不绝直冲天际,响彻云霄。原是一心支援云中鹤的朱恩,鼓足了真气,足下施展开全力,越奔越快,循环往复的金刚混元真气,激转着突发胸臆,便如潜龙升渊般长啸旷野,越来越快,越来越响,直惹得山中百兽惊惶,群鸟飞散。 天... 还是蓝的... 那么蓝... 丽日耀目在空中,温暖照耀着世人... 可是云中鹤,却缓缓地吐了一口冷气,仰面倒在地上,如坠冰窟的寒颤着...发紫的双唇,满面凄霜... 手中的长剑,也已经折成几截,散落开去,映见旁边一张冷笑的面孔。 “吃了我三掌,你还不死...啧啧...啧啧...鹤老九不愧是鹤老九,竟然还偷偷藏了一手,可惜你没有九条命,如何跟我斗?”任九霄说罢,低头看了看身上百孔千疮的衣袍,一脸鄙夷神色:“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弄破了我这一身冰纨绮绣。”说着,从胸口扯出一块满是剑痕的护心镜,当的一声,扔在地上。复走去拾起两把玄铁重剑,回到云中鹤身旁,看着不停打哆嗦的人说道: “你知道嚼舌根之人,最后都是怎么死的吗?今天大爷我就告诉你,什么是胜者为王!” 复一把抓住云中鹤的头发,提了起来,让其跪在地上,然后‘嗤嗤’的两声,把玄铁重剑穿过其小腿钉在了地上,两把剑柄,撑住了云中鹤欲往后倒的身体。云中鹤闷哼一声,却不呻~吟,经脉尽断的人只能仍由宰割。 “堂堂云中鹤,被我钉在了地上,问你还如何‘鹤舞飞翔’?问你还如何‘鹤唳九天’?哈哈哈...求我吧,求我让你死个痛快。”任九霄狞笑着对他说,看着这被天蚕神功阴寒之毒折磨的人,不停抽搐痉挛的惨状,眼里竟是兴奋般放大了瞳孔,弯下身去贴近他的脸,若欣赏佳作一般,去看对方眼里的痛苦神情。 云中鹤耷拉着脑袋,嘴里寒气渗人,牙齿一阵咯咯作响,有透彻心骨的阴寒颤栗着。恍惚里,却见低头哄近的任九霄,忽而心底生出一股力量,咬了咬紧牙关,“噗”的一声,一口血水迎面喷了出去。始料未及,任九霄只闻一股腥臭之气,便被喷得嘴里眼里满脸都是,神情一霎那惊愕住了。云中鹤却颤栗着,咔咔地笑了起来:“痛快!...一副臭皮囊尔...别得意太早了...老子...会在阴曹地府等你的...” “啪”的一声响亮,任九霄甩手扇在其脸上,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云中鹤应声歪倒,却被身后钉在脚上的剑柄顶着,向前趴去,一头栽在地上,呼哧着满脸的尘土,却仍是在有一声无一声的,咔咔讥诮着。 “匹夫敢尔!...”任九霄狰狞着暴跳如雷,不停擦拭脸上的血水,吐着吐沫:“我让你笑,我看你待会怎么笑!”。 复抓起云中鹤的头发,拉其跪起,伸手拾起他的断剑,声色俱厉如魔鬼咆哮:“嚼舌根的人是怎么死的?那便是要勾舌抽筋!凌迟处死!!!”一把捏开了他的嘴,断剑乱搅,血色染红了天空.... “哈哈!!哈哈哈哈!!!”忘形的任九霄,解气地狂笑着,复有快意般的痉挛。 突然, “呜啊!!!!!!!” 一阵阵连绵不绝的长啸之声,在远处响起,似虎啸龙吟,震彻山野。越来越近,越来越浑厚,竟像是在山下,转眼就快要到了跟前一般。任九霄微微一怔:“金刚混元一气神功?啧啧...啧啧...有意思了,难不成会是那小子?功力又见涨进了啊。”复抹了一抹脸上的腥臭之味,看了看满身的破烂,阴森森地笑:“鹤老匹夫,你的救星来了,嘿嘿嘿,我暂且让你们好好团聚团聚,你等着,不需多久,我就会送昆仑逍遥子夫妇去和你作伴,哈哈哈....”任九霄说完,一展身形,掠空而去。 “呼...” “呼...” “呼...” 每一下呼吸...都如万箭穿心般痛苦...抑或是,将要解脱的痛快?云中鹤眼里,竟有顽石般的笑意...耷拉着头,血水模糊从嘴里,一直淌到了地上。脑海却兴奋般抓住刚才,对方那一句话:“金刚混元一气神功?”...看来...小儿当安然无恙矣...云中鹤就咳咳着血水,觉快意恩仇。恍惚间灵光乍现,往事便如历历在目...即使遗忘多年的一些小细节,也如百花争艳般,尽相浮现在眼前...云中鹤便仰起头,看见其中最美丽的那一朵,竟是早年病逝爱妻的容颜...“鹤子...鹤子...我在这里...呵呵...我在这里...”那银铃的笑声,亲亲所爱...依然是笑靥如花,依然是温柔如旧...仿佛近在眼前一般,伸手向他走来...说着那一生不忘的誓言:“我愿做你的妻,生生世世,世世生生,于君比翼在此蓝天,霜翎不染云中鹤,直上凌霄万里程...” 一阵清风,像妻子抚摸的双手,拂过了他的脸庞... 仿佛化羽仙鹤,扇动翅膀着飞翔,比翼翱游于天蓝... 云中鹤眼里的生命之火... 便一闪即灭了... 回到了最初... 永生在爱里... 云卷云舒... 云聚云散... 只是风拂过了... 便带走了人世的苍凉, 唯有天空还是蓝的, 如此如此的湛蓝, 倒映在睁大的瞳孔里, 鹤舞飞扬! 朱恩立在云中鹤跪着的身体前,久久不能语言。 一片狼藉的战场,无声诉说着,方才战况惨烈的赫然,唯剩下的,是尸横遍野的凄凉。一股抑郁之气于胸,渐郁结衷肠,继而燃烧沸腾了血脉。 朱恩不忍,怕其子见云中鹤惨死之状,欲放下其身体。小心而满怀敬畏之情,却发现前辈脸上,仿佛有种安详和泰然之色。心中便凛凛动容:受了多大的痛苦折磨?还能不留狰狞与世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胸怀?不由循着他仰望的目光看去,只有蓝天,也仅有此蓝天。轻声一叹,左手揽着满身是血的前辈,右手去拔掉那两把玄铁重剑,手抖处,尽悉震断。 一阵马蹄声急促奔来,带着绝望哀嚎的人儿。 “父亲...父亲...哥哥...哥哥...”云振龙从马背上跌撞下来,看见了地上,躺在兄长和父亲的身体,哇哇失声,泪雨滂沱,目之所触,肝肠寸断,眼前一黑,竟一头栽在父亲身旁,晕死过去。朱恩连忙去救,只是心碎之人,如何能救? 还有个辽定贵,撕心裂肺地哀嚎着,那种悔恨,那种心碎,闻者怆然。而身经百战的云兰夫,哆嗦着颤抖身形,几欲强忍,终究呜咽在悲恸里,不复坚强。大师兄张忠予,满身是血,徒劳捏紧着手中的长剑,却挥不去心中那恶魔般的悲怨,英雄无泪。 风起了, 卷着飞沙落叶,急走在官道上,飘舞在半空中。 天边就升起了团团乌云,翻涌着,酝酿着,眨眼把太阳卷进了怀里,那黑云深处,便隐隐闪耀着雷电之光。 要下雨了。 第五十回 不要扔下我 云洞山亭蔼,幽冥泉水清。朱恩惜时命,悲鹤谷中鸣。 云洞山一役,朱恩终究还是来晚了,眼看这千鹤门掌门云中鹤,武林七大名宿之一,已经被任九霄折磨屠戮,心痛不已。苍天似乎不忍,欲泪如雨下,风便起了,湛蓝不在。满山的树叶颤抖着,伸长了树干齐声呼号,如虔诚仪式,迎接一场即将要到来的雷雨。黑压压的乌云便铺天盖地而来,君临天下的姿态,在空中风云际会,伴着隐隐雷电之光,沉闷地低吼着,偶尔暴走裂空的电闪,宣誓着时不我待的丛林法则。鸱鸮就收起了高傲的羽翼,伸了伸脖子,蜷缩在树干上,冷眼旁观世人。 呼呼山雨欲来,众鸟都投了林归了巢,唯独天空却传来几声,嘹亮而孤寂的长啸,有两只秃鹰张开了巨大的翅膀,迎风招展在半空,盘旋游荡。仿佛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和那满地的血腥,犀利的双眼,饥肠辘辘地窥视着,伺机而动。 云洞醴泉旁,亭里的如兰与思彩云,正为张忠予疗伤,准备取他肩膀上的箭头。因为箭的尖端有棱形倒刺,所以不能顺势拔出,必须得动手术才能安全取出来。幸好思彩云家传医学,源自医圣仲景一脉,医道高超精湛,随身行囊里也常备着麻药刀具等,故疗治起来得心应手。 亭外却是悲悲戚戚、凄凄惨惨状。千鹤门死去的人,被聚在一起,摆放在亭前官道旁。而在亭旁缓坡空地处,朱恩与云兰夫几个,挥舞着玄铁重剑,已经开始着手掘坑葬人。乱世之秋,莽莽群山旷野。战死江湖的人,能有人埋葬而不被抛尸荒野,便已经是善终了。只是老天。也急着抹去这段血腥杀戮一般,风过后。沥沥黄豆大的雨点,哗啦啦漫山遍野而来。那红尘一抹伤心事,曾叱咤风云你争我斗的场景,便如随风的尘土,散在了风里,消失在雨中,一点点被抹掉痕迹。清洗干净。如兰就关心地从亭里往外看了看朱恩,湿透的衣衫,还有那在风雨中挥舞的力量。掘着掘着,呜呜的哭声却又忍不住悲恸起来。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辽定贵奋力掘着黄土,一腔的苦恨似漫天的雨幕,没有尽头。云振龙在他旁边木然机械的动着,手脚并用。满身和着泥水。可是坑还没掘好,水却先满了,云兰夫愣了一会,只好去拉辽定贵与云振龙,往亭里走去。 雨水哗哗地淋着地上的尸体。浇洗着他们身上的血痕,脸上赫然的惨白,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身下一片鲜红液体,汇同雨水流淌开去,是一道道长长的血迹 “第二次埋人,滋味真不好受…”朱恩心里衬道,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抹脸上的雨水,解下身上衣袍,轻轻盖在了云中鹤与云石松、和旁边赵戟三人的脸上,遮挡雨水。云兰夫等人见状,也都纷纷解下衣袍,盖在死去的同门弟子脸上。 七人在亭里沉默着,四周只有哗哗的雨声诉说。思彩云的手术也已经完成,正在为张忠予包扎伤口。面有困顿神色的张忠予,却是看着师弟云振龙,眼里泛着泪光。除了朱恩,其余四个光膀子男人,都是望着外面背对亭里,听不见哭声,却可以看到云振龙忽而耸动的双肩。朱恩来到如兰身旁,问了问张忠予的伤势,赤膊着上身露出雄健身躯,也顾不得嫌隙鲁莽了。如兰看了看浑身湿透的朱恩,心有怜惜,便双手去捧他头上的白纱帽,晾在亭中石台上。朱恩却瞧见了那边瑶琴,一把被掌印劈坏的瑶琴,琴弦尽断了,桐木做的坚硬琴身,竟然印着一个深深的掌印。 “此琴,难不成是任九霄所用之物?”朱恩问道。 “回先生,是的,我们来时,便见其在亭里弹奏。”云兰夫转过身来抱拳说道。 “一代凶魔,竟也鼓琴?这瑶琴弦音,古雅而沉厚朴实,从来为君子陶冶性情,任九霄自是不可能的了,难道却深不可测如斯?”朱恩微微愕然着说道,遂拿起瑶琴细看。虽不是什么稀世名琴,却也用料考究,精工细品,琴面竟隐刻着浮凤雕龙,历来龙图腾只有帝王才能用,其居心叵测了。再翻过来,琴颈背面刻着几个字:“一波太古琴”。“如此琴名第一次看到,琴款样式亦是少见,怕是任九霄独有的了。”朱恩自语道。 “那些围攻我们的黑衣剑客死士,形如鬼魅僵尸傀儡,却能听出其琴音里突现的杀机,而同时行动出招,实也是诡异。”云兰夫思索着说道:“每一个人都算得上江湖一流的高手,功力诡异深厚不在我之下,却皆名不见经传,甘受任九霄驱使做杀手,着实可怕,更不知任九霄暗地里,训练了多少这样的死士。” 思彩云闻言,想了想说道:“先父曾说过,秦时有种秘法丹药,为道士修炼时发明,能短时间,内提升一个人的功力至几倍,却因毒性太强而弃用。只为长期服用此类丹药,虽功力暴增,人性却渐失,竟形同鬼魅傀儡,而一旦服用后,便容易成瘾不可停药,否则毒发暴毙,然性命皆很短,不过十年,服药之人必毒入膏肓,无可救药。”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果真如此,任九霄是否可以训练出千军万马了?届时,天下岂非其囊中之物矣?”朱恩微微凛然地说道。 “这点师傅倒不必担心,概因此类丹药毒性太强,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往往在用药初期,便或伤或癫,所以成功率极低。”思彩云回答道:“不过话说回来,若要训练出十几个这样的杀手,非有成百上千的人去试药不可。” “那就太可怕了,这任九霄暗地里不知害了多少人,才有今天的规模。”如兰一旁说着,也是心有凛然。 云振龙的牙齿却是咬得咯咯作响:“杀我兄父,屠戮千鹤门人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会让任九霄血债血偿!”四个千鹤门人皆是愤然貌。 思彩云听着,便想起家人的惨死。感同身受,亦是此恨难平。朱恩浅蹙眉头思索,在亭里石墩坐了下来。说道: “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任九霄沉寂酝酿了整整二十年。四护法七分堂一个不少,这么多高手,也都训练出来重组幽煞门,如此大的规模,缘何半点风声都没有走漏,一国之江山霸业也难能如此啊。” “言之有理,先生可是看出什么端倪?”如兰问道。 “没有。”朱恩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而今。依照方才彩云所言,任九霄背地里,还秘密训练了一批高手死士,其规模就更加大的超乎想象了。一时半会儿无人知晓还说得过去。这么多年,竟然江湖没有半点传闻,实在是匪夷所思,难于理解了。而且此次对付千鹤门,他也定然不会倾巢而出。接下来还有昆仑逍遥子夫妇俩,神僧玉蝉子与仙道吕洞宾就不说了。这任九霄的的确确太可怕了,不是他的武功有多可怕,而是他不着边际、非同寻常的谋略心计。” 众人听着,益发觉得心中凛然。沉重不已。 “在太乙池畔,司徒文姬曾说过,任九霄的宏图伟略,不是我们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今日看来,确实绝非虚言。”朱恩说道。 “先生这么说,江湖危险,我们岂不是,成了以卵击石吗?真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兰微微抱怨道。 朱恩闻言淡淡一笑:“非也,越是巨大的阴谋,越是讳莫如深,往往更晒不得阳光,见不得世人。有时候一个人的优势,或许就是他最大的弱点。我只能说,隐隐觉着幽煞门不单纯,或许其后更有另一张,为世人所熟知的外衣。” “不明白,还请师傅明示诶。”思彩云说道,也正是千鹤门四人心中,此刻所愿。 “别竟听他玄乎其玄,只怕说得益发没有希望了。”如兰说道。 “兰儿所言极是,情况不明胡乱猜测,再与你们说,只怕徒乱军心尔,直去做,有何惧?”朱恩说着表明心志,也为鼓舞士气,一掌拍在石台边上,“噗”的一声沉闷,石台却没有裂开,抬起手时,赫然一个掌印深入两寸有余,只看得众人愕然。 “这炉火纯青,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力,先生又到了一个警界了。”如兰说道,心有蔚然。 “还得多谢彩云,告诉了我极乐门秘传心法,足以借鉴更上一层的修炼。”朱恩说道,一旁如兰闻言,想起练功时,需二人互相拍揉奇经八脉,就微微难堪赭颜。 “师傅客气,弟子应该的。“思彩云说着有模有样一脸认真,抱拳为礼道:“但能学得师傅真传,血海深仇就有希望了。” 朱恩闻言心里暗叹:“徒增杀戮尔…”嘴上却说:“这场雷阵雨快停了…唉…”欲言又止,却是把众人拉回了眼前残酷的境地。 “时候不早,趁雨停了赶紧善后事宜吧。”朱恩起身说道。云兰夫却是清醒了过来,抱拳施礼向朱恩三人说道:“承蒙先生出手相救,却多有失礼,至今不知诸位恩人的尊姓大名。” “无需多客气之言,未能救云中鹤前辈,我心已悔,唉。”朱恩叹气不已说道,复介绍起来:“叫我阿成便可,这位是如兰姑娘和思彩云姑娘。” “先生可是日前,江湖传言甚嚣尘上的那位“爆裂狂生”?”云振龙躬身施礼问道。 “惭愧,正是在下。”朱恩回答着,看到他已能自制悲恸,心里暗自慰然。“大恩大德,当永世不忘。”千鹤门四人说着都起身要拜。“打住!打住!鹤前辈身后事宜尚待处置,再休言其他。”朱恩制止道:“我知你们此刻的悲痛,然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困于向隅而泣?世人皆知云中鹤前辈的勇,尔等当不负其重望吧?”朱恩说着用反问的语气,却是激得云兰夫等四人,又是感激又是热血沸腾。由是不再客气,去合力埋葬战死的勇士们。一开始,朱恩愿想着独葬云中鹤前辈,但是,云振龙却要求其父兄遗体。皆与千鹤门其他弟子门人一同合葬,曰:“鹤不独处,宜归故群。况且同门乎。”朱恩闻言也觉得有理,却心生愧疚没有棺盖。怎堪让英雄死后,直被黄土覆面?遂望了望道旁的两株大树,拿起一把玄铁重剑,一纵身跃去,叱咤里,再次使出了惊世憾俗的功力来。但见其身若灵猴翻转腾挪,手中剑光如雷霆霹雳乍起。树干顶端应声訇然倒下,再直立着被齐整剖开,如厚板散落。这等剑法,纵然云中鹤再世。也会自愧弗如,可是因缘际会,却错失了救助的机会,云振龙一旁思及,悲怆得心如刀绞。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思彩云看着师傅的身影。楠楠自语道,却听得如兰会心一笑,心有同感。 未几,坟已经覆好,朱恩再削得一根粗原木。一端根部尖尖,尾端平整。运气提劲窜到半空,挟原木直插到坟前土里,深入三尺有余,还露出一人多高的墓碑状。挥剑整齐削平做面,问云振龙等人道:“需刻掌门尊姓大名,还是…?” “恳请先生,刻上所有战死勇士之名。”云振龙说道。 “好!”朱恩话音落处,剑如笔挥,横折弯钩左点右提,各人姓名皆一一刻划出来。 由是葬完了千鹤门中人,朱恩不忍见一干幽煞门徒抛尸荒野,复又去掘一个坑,欲葬之。人死万事空,徒恨生者魂,云振龙几个虽恨幽煞门,但仍被先生的胸襟气度所折服,帮其很快就清理完了战场。连山下的都一并掩埋了,顺便算送了云兰夫四人一程,才分道扬镳,接着赶路。回转身,这苍茫山野,除了几撮黄土新坟,青山依旧翠绿,河水依旧如新,何解人事纷纷?“先生,这半天折腾下来,云中鹤前辈人没救着,却是耽误了不少的功夫。”如兰幽幽对朱恩说道。 “是的,时间紧迫,而今千鹤门掌门被杀,情况越来越不利于白道了。敌人在暗处,以逸待劳策划截击,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同道们,只有自求多福的份了。”朱恩叹了口气道,微微气馁。 “这么说来,丐帮的武林帖,反而是帮了幽煞门铲除异己的大忙?”思彩云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朱恩说道:“武林各个门派,分布江湖各个地方,若要逐个铲除击破,莫说耗费人力时力,更因各门派占着天时地利人和,未必尽能成事,至少其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一个帮派所难于承受的。” “依照先生所言,为了对抗幽煞门,铲除邪魔任九霄,江湖能人志士皆来参加武林大会共襄盛举,无形中,却是自投罗网,着了门道了?”如兰插嘴说道。 “然也。”朱恩微微一笑说道:“这就是诡异之处,也是任九霄可怕的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待逐个击破,届时,能威胁到他,与他一争高下的武林名宿便没有几个人了。” 思彩云与如兰听着咋舌不已,如兰问道:“如此怎生是好?难道少林武当这些泰山北斗,也不足以抗衡他吗?” “论实力,当然可以,但是敌明我暗,攻守易势则另当别论了。”朱恩回答说道:“为今之计,尽快赶在任九霄再一次出手之前,与昆仑派逍遥子伉俪汇合,否则后果堪忧矣。” 如兰、思彩云闻言点点头,思彩云问道:“可是马匹都已经让给千鹤门同道了,我们还怎么赶路?” “这是个问题。”朱恩轻叹语:“若仅凭脚力,你轻功底子薄,内力又不继,这样会拖慢了我们的行进速度。要不然,你现在赶回尹津镇与云振龙四人汇合吧,我只与兰儿前去便可,速度自然比骏马更快了。”朱恩说着,倚近如兰眨了眨眼。 “对啊,先生说的对。”如兰心有灵犀呼应道:“依照云振龙所言,此去快马加鞭,仍需好几个时辰才能出山。但现在天色渐晚,云洞山附近可没有驿站,若是行进速度太慢的话,只怕今天深夜,也未必能出得山去,到达前方驿站呢。不如彩云留下来吧,好不好?”如兰说着,做歉然恳求思彩云状。 “啊!怎么可以?不行!”思彩云跳起来不停跺脚,一副焦急欲哭神情。 “况且天气不好,若是速度慢,半途下起雨来,又不知道怎样的狼狈不堪了。”朱恩接着说道:“唉,你身子骨又单薄,若旅途风雨染上风寒,谁来给你治病呢?” “师傅,不要扔下我好不好?我不怕什么风寒...”思彩云说着,都不敢去想与朱恩、如兰分离的情景,但却觉得他们说的在理,自怨会拖累众人行进速度,耽误了大事,一时手足无措,便急得要哭出来了。 神与道一 固执的人无可避免的越活越蠢, 情绪之言回过头来像另一个人说出~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沉默的灯笼把昏黄排铺,阴影在身后凌乱了花草,我一个人走在长长的山路。话说那很久很以前的夜晚,迎面火光耀得人眼不舒服,我低下了头颅看着脚下,一步一步,迈出的不是痛苦又是什么呢?想起当初,很久很久以前的我,是怎样幸福甜美,而今,那样那年那月的风花雪雨,只不过徒增往昔岁月的凄楚。 啊!我蹒跚在长长的路上, 再一次与亲分别在十字路口,凄风却不知道彩云的心事, 悄悄的跟着我就行,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去。 话说朱恩埋葬了云中鹤等人后,与余下的千鹤门中人作别,分道扬镳,带来的三匹坐骑,也悉数让予他们四人乘坐。然时间紧迫时不我待,朱恩分析着当下情形,却突然开口说,要与思彩云分开赶路,手足无措里,急得思彩云伤心起来。 “好吧…”思彩云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师傅与兰儿姐在前方先行,我在后面赶上…师傅沿途留下印记标识与给我…我也好找到师傅你们…”思彩云说着声音渐小,到后来,竟如轻声自语般声细。天空滚过一阵隆隆的雷声,听在其耳朵里,似乎催促彼此快点分离一般,就难过的凤眼隐含热泪。 如兰见状,暗地里觉着好笑,又觉得有些过了,倒先不忍起来,就私下伸出手去掐朱恩,使劲一拧,“唉哟!”朱恩疼得呵呵直笑起来,却是听得身旁思彩云一怔,心里戚戚然:“这什么事。值如此开心快乐?难道就急着要,撇开我这个负累么?“ “谁说你是负累了?若是让你一人落单,岂非更合幽煞门之意?届时我们回头若找不着你,便是师门不幸了。”如兰嗤嗤地笑语:“先生可恶,逗你玩呢。你若赶不上。直让你师傅背你得了。”戏谑的话语轻易出口,如兰心里便暗自后悔,觉着口误。复嗔怪其始作俑者来,伸手又往身旁偷偷掐了一下,咯咯笑个不停。 “啊!…”思彩云闻言愕然,却喜出望外:“真的吗?师傅真得可以背着我走吗?” “啊!…”这下是轮到朱恩和如兰傻眼了。 “那敢情好。”思彩云回过神来,不依不饶,一副当真模样:“可是兰儿姐,师傅现在没穿上衣,会滑不溜丢诶,真斯文扫地。若摔着了我可怎生是好呢?赶紧从包裹里取一件换上撒。”说着还伸出手指头,在朱恩裸露的肩膀上划拉一下,鄙夷神色,复去拉着朱恩肩背上的包裹,立马要实行的样子。 “别介…”朱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到了驿站再换洗衣裳…再则,牵着你的手就行。恁大的人了,还要人背,羞不羞你…唉哟…兰儿轻点。”朱恩诉苦喊疼。 “没羞没臊,没个师尊先生的模样,身子还是湿透的。若感了伤寒怎么办?”如兰掐得上瘾:“怎得?你还敢躲不成?”实则心里恨恨…这沾花惹草的东西。 “得了伤寒还有我呢。”思彩云一改方才楚楚悲伤貌,知道方才是朱恩、寻自己开心而已,并非真的要与她分开,心花便有些怒放,复拍着手称快,看着朱恩一副自作自受模样,快慰的小嘚瑟唱诺:“没事掐一掐,融洽又健康,兰儿姐,再大力一点,可以再大力些的,这叫活血化瘀,强身健体延年又益寿。” “别、别、怎得延年益寿都出来了?届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怎么了呢?”朱恩看着如兰真使上了劲,疼得悔不当初状,又不敢逆着姑奶奶的脾气,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亲们看,天上有两只鸟,好大一只,是鹰么?飞这么高,不怕遭雷劈吗,我们得赶紧上路了啊。” “还能以为怎得?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雷劈上路的”如兰气笑着数落:“快点赶路倒是真的,你这冤家,赶紧带着彩云快走,晚了赶不及驿站,再遇上风雨可就遭了。” “得令!”朱恩一把抓住思彩云的左手道:“徒儿快走!那鹰都投了林,怕是雷雨又要来了,这样的天气赶路,不会真遭雷劈吧?”说完展开身形,拉着彩云便风驰电掣,沿官道飞奔而去。头上的天空隆隆滚雷炸响,疾风暴走,惊得三人脚下飞快,不敢停留。 “恁多乌鸦嘴。”如兰全力跟在朱恩身后,轻嗔语,“轰隆”却是一阵炸响,吓得两个女孩惊叫失声,那大自然的力量,电闪雷鸣,显露出狰狞模样一般,震慑人心。 如是一通驭气飞奔,朱恩体内源源不断的金刚混元神功,被那隆隆雷声,大自然雄伟的力量激发呼应着,汹涌澎湃,叱咤风云。若不是脚下还就着如兰,此刻,不知道要去了多远。思彩云被他牵着提纵急奔,双脚就好像没有着地一般迎风招展,此心飞翔。只是难为了身后跟着的如兰,拼尽全力,才跟上朱恩的速度。却见思彩云被朱恩牵着优哉悠哉貌,偶尔回过头来,对她笑着招呼快点,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是得了便宜就卖乖么。如此将近急速飞奔了一个时辰,如兰内力终究有所不继,可是时不我待,天色已至傍晚,暮色沉沉,野旷天低,头上益发乌云压境般,风呼呼刮了起来,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如兰抬头却见眼前的朱恩,天马行空般不知怠倦,想着什么时候自己的内力,才足以跟他比翼双飞呢?好吧,要是被他拉着的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如兰便咬咬牙,顶住要到的极限,脚下却快不起来,身后隆隆的雷声倒像是催命符一样。道道雷鸣电闪,撕裂了天空照亮了原野。突然一阵轰隆之声,震耳欲聋,直劈在岭上高树,仿佛近在咫尺一般,感觉到头上那四溅的火光。闪耀天际。三人身上的毛发与鸡皮疙瘩,都酥麻着吱吱竖立起来。如兰、思彩云便同时“啊”的一声,惊呼失色,朱恩也是一惊,身背后一阵毛毛渗凉。头顶发麻。 “兰儿快跑!”朱恩回头对如兰大声地喊。不忘调侃一句:“再不走,该真不会被天打雷劈了吧?哈哈哈.” “休要胡言!你个乌鸦嘴!”如兰与思彩云几乎是同时斥责道,心里早被这隆隆电闪。惊飞了三魂七魄,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朱恩却兴奋般咔咔地大笑,金刚混元真气,这涤荡丹田澎湃周身的内力,呼应着此时天地最威猛刚烈的力量,那惊天动地的霹雳和划破长空的火光,豪情万丈语: “我不是我,一如山山水水的存在;谁又是我?还如光影交错的色彩!兰儿,道法自然尔。混元一气金刚怒!所以心与神通、神与道一。” “呆子要疯吗?”如兰喊道。 “不!兰儿,爷爷常说道法自然,便是此刻风满长空,烈火腾云,真天目昭辉,雷震四方也!”朱恩回答道。 “那又怎样?”如兰喊着。一口真气不续,内力提不上来,速度便缓了缓,却见朱恩飞也似的远去,惊呼:“等我!” “轰隆!”又是一声震耳发聩的炸响。一道闪电再次劈在山上。“啊!”吓得如兰花容失色,气喘吁吁地夺路狂奔。眼前一花,朱恩回到身旁喊:“兰儿快走!”复牵住如兰左手,提着她驭气狂飙。“劈啪!”又是一道道裂空暴走的电流,“呜呼…”朱恩嘴里长啸,却疯魔一般兴起,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要与天公试比高。右手搭上思彩云,一手牵着一个姑娘,飞奔急走于莽莽青山官道上,体内真气飞速地流转,往日细小,须臾间,被成倍放大般,目极苍穹展鹏程,直挂云帆济沧海。而隆隆的雷电,跟在头上滚动着,一声声咆哮,一道道闪光,直追着三人的身后劈来似的。 “啊!…呆子你个乌鸦嘴!”如兰被朱恩牵着飞奔,就喘过气来寻他埋怨着。 “兰儿姐…看这情形,咱们今个不会真被雷劈吧?”思彩云心惊肉跳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痛快一般。 “你也闭嘴!你俩是嫌惹得老天爷不够生气吗?”如兰娇嗔道。 “轰隆!酷嚓!”又是一串炸响淹没了如兰的声音,闪光照亮了原野,那声声电闪雷鸣,仿佛是追着三人屁股后头劈来一般。 “天啊!…”两个女孩惊得伸手捂着头,全身酥麻,朱恩浑身的鸡皮疙瘩,也再一次乍起,通体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体内真气便澎湃的憋不住,要宣泄一般横冲直撞。“呜啊!”再一次咆哮着呼喊起来,直抒胸臆。两个女孩的手,无形中仿佛被铁钳掐住,都快被其扯断一般生疼。 “疼!”如兰拍了拍朱恩的手大叫。朱恩回过神来,索性横提二人,揽着二人的腰部,搂在怀里腋下,一左一右提抱成团,脚下就放开自由,疾如分身化影掠过山山水水。如兰与思彩云被风吹得衣袂飘飘,都快睁不开来,却在朱恩怀抱里愕然,朱恩带着两人,仍能这般飘逸迅捷无伦。此时隆隆雷声似鼓点的*,刺激着朱恩在一片蔼蔼暮色中,恣意飞扬。 “兰儿姐,方才师傅说的混元一气金刚怒心法,你可曾记住了?是什么意思来着?”思彩云在朱恩右手怀里问如兰。 “不知道诶,我看像呆子胡言乱语。”如兰回答道。 “看样子师傅得奔一段时间诶,会不会闷坏咱俩了?”思彩云又道:“这闪过去的路面,都快把我晃得花眼了。” “如此一来,只要不遭雷劈,天黑时敢到客栈当无问题。”如兰说道,在朱恩左手怀里轻叹,又觉得有点荒诞。 “嘻嘻,还要马驹作甚,师傅就是个独一无二的千里神驹。”思彩云掩嘴笑语:“可恨方才,你俩还欺负人家寻开心。” 正说着,又是一声惊雷半空炸响,直吓得二人哆嗦着噤若寒蝉。朱恩就咔咔地笑,也不言语,撒了欢的飞纵在电闪雷鸣中。如兰便一通气馁崩溃了,问道:“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个疯子的?” “因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朱恩开心的说道,身后远处传来哗哗的雨声。 “啊,幸好我的行囊裹着油布。”思彩云说道。 “我也裹了。”如兰安然。 “可我的没有诶。要是被雨水浇湿了可没换洗的衣裳了。”朱恩着急道。 “一边淋着去。”如兰掩嘴笑,朱恩紧了紧左手,如兰便哼哼着求饶:“已经裹了啦,在亭里时我就给你裹上了。” “那敢情好,太好了。恩人呐哈哈。”朱恩开心不已:“你们瞧。前面有灯火了。” “快点!”如兰、思彩云却突然惊呼,原是黄豆大的雨点已经打在三人身上。 “没事淋淋雨也挺好的,朱恩脚下飞快。却是悠哉心情调侃:“去浊留清排毒养颜,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呢。” “好吧,兰儿姐,我错了。”思彩云苦笑道。 “才知道?而且是大错特错!”如兰一本正经的严肃批评。 云龙客栈,云龙镇唯一靠近驿站的客栈。 一溜土木结构的瓦屋楼房,朝南的正门立着的高高桅杆上,挂着一串长长的灯笼,忽明忽暗在夜色里随风摇摆,映照着大门上。‘云龙客栈’四个鎏金大字牌匾。 雷公电母震怒施法之夜,山雨欲来,漆黑如墨,店里却是华灯初上,花草掩映的静谧。客栈坐落在州府通衢官道旁,略显得朴拙的外形。内在实则雕绘装饰,多有玲珑精巧的窗棱画柱。砖石铺成的天井闶阆子,围着一圈客房,入口相连的便是柜台和大堂了。 相对于外面的风雨交加,店里却是偏安一隅的温柔乡了。今日住店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明早要赶路的走货商贩,也多大入夜便歇息了。唯大堂里只有一桌,靠近天井正对大门的客人在用晚膳,也只有三个人,清一色黑衣玄服大斗笠,即使是用餐时,头上戴着的斗笠也是没有摘下的意思。除了点菜要酒,便至始至终是一个人说话,再没听到他们其他的言语,唯斗笠下隐隐闪烁的,四处打量着的目光。三人却各带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唐刀,想见是江湖武林中人,小二与掌柜虽有疑问,但见来人装束诡异莫测,傍晚时来用餐到现在,也没说要住店的意思,甚是奇怪,自也不敢多问,小心地伺候着。 “现在将近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怕不会再有人来住店了吧?”侧对着正门的一个黑衣人,看了看如墨的天色说道。 “老陈,再等等。”他旁边正对着大门的黑衣人说道。 “罗大哥,要不我们住店算了,外面已经开始下雨。”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不行,不管目标有没有来,今晚我们都必须回复,不得有误。”叫罗大哥的人回答道。 “是呢,主上对来人很重视的样子,不知是哪位江湖高手?”老陈回答说道。 “能让主上如此在乎的,也只有那个‘爆裂狂生’了,主上怀疑他会经由此处往南去,所以特意让我们来确认探个明白,若是属实,届时正好一石二鸟,拔掉心头之患。”老罗压低声音说道:“所以今夜任务很重要,我们得小心谨慎,等到过了亥时,再确定是否到分堂回禀主上,赵兄弟,你再去要一斤上好的雕花来。” “还喝吗?醉了怕误大事就麻烦了。”老赵说道。 “微微醉了便好,这样才不会被人猜疑忌惮,况且我们今夜只是需要监视行踪,上报主上便可,多喝点无妨。”老陈说道,与罗大哥会心的笑了笑。不一会酒上来,三人复接着轻斟慢酌起来。酒过三巡,老赵人便有些兴起,俯身伸着脖子,小声笑道:“老陈、罗大哥,我说现今乱世之秋,正是英雄辈出的时候。前些日子,第二任青峰堂主战死,霹雳堂主李膺失踪,蓝凤堂主启得发也叛逃了,这空出的名额,你们看可有咱们哥仨的份?” “不能吧,咱们关中三刀客才入教没多久,何况那么多人窥视着,原鬼头帮的鬼见愁、神彪铁骑队的魏之冲、还有太湖水上蛟,都不是等闲之辈。”老陈轻声回应道,复咂了咂嘴。 “老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罗大哥说道,一双利眼在斗笠下精光四射:“除了主上,我们又岂是等闲之辈?只不过才入教罢了。假以时日,幽煞门还不有咱仨兄弟一席之地么?” “嘻嘻,还是罗大哥说的好,你们想,要是这次帮着主上拿下了他的心腹大患。那下一任麒麟护法使。肯定非罗大哥莫属,你说对不对?老陈,嘻嘻。”老赵捏着酒杯。伸头去低声问道。 “嘿嘿…”老陈就皮笑肉不笑的咂着嘴,复说道:“若是罗大哥做了麒麟护法使,再被主上传授‘幽冥麒麟刀’绝技,那岂止是如虎添翼的事。”| “托二位兄弟福,咱仨兄弟各有所长不分高下,若是谁功劳大,我就推举他去做麒麟护法使。咱仨兄弟明算账,谁做了还不是等于三个人的事?”罗大哥说道,一饮而尽杯中酒:“干。” “我就服罗大哥的气量。论内力,咱仨兄弟当然属你更胜一筹了,嘻嘻….”老赵说着,踌躇满志。 “你的意思是说,不服我了?”老陈突然插口,不冷不热的问道。 “服。嘻嘻…当然服,老陈的夺命快刀,我可是自认不如。”老赵就咂巴着嘴,笑语。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那轻身的功夫,可是天下无敌,若是被你的附骨钉打中了,想不死都难,嘿嘿。”老陈笑道,拿起酒壶去给他斟酒,老赵赶紧受用般伸指敲了敲桌子:“咱仨兄弟就不见外了哈,嘻嘻。” “这话说的好,只要咱仨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何愁大事不成。”罗大哥就微微提高了些嗓子,举杯敬酒道,三人轻碰杯,一饮而尽,嘿嘿笑起来。却惊得柜台后的掌柜一怔,怎突然说话了?莫不是仨山贼瞄上了小店吧。正想着的时候,忽然一阵清风,带着雨水刮进店里,抬头一瞧,眼前就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更是愕然。 却见来人光着膀子一身雨水,怀里竟然左右各搂提着一个女孩,也都是一身湿漉漉的抹着脸。 “到了?快把我们放下,先生。”如兰说着,站定脚立起身来,旁边另一个青衣女子也被放了下来,抬起头来打量着四周情形。掌柜心里又是一惊,这么标致的两个女子,竟会被一个光膀子的男人掳了进来?却见那男人年纪轻轻,二十出头,却长得剑眉星眸,英气勃勃貌。此人正是朱恩,还有如兰和青衣服的思彩云。朱恩解下包袱递给如兰,对掌柜的说道:“掌柜,住店。” 掌柜的还在愕然,闻言连忙开心地应酬,招呼起来。 “这会是爆裂书生吗?”老陈疑惑的轻声说道。 “对啊。”老赵也疑惑不已:“哪有半点书生模样?这袒胸露乳的,还搂着两个美人,啧啧…莫不是从哪里掳来的吧。”言下却是羡慕不已。 “那混元金刚拳,试一试便知。”罗大哥双目精光耀耀地说道:“该出手时就出手。” “什么?罗大哥要出手吗?”老陈微惊问道,却见那光膀子的男人,目光不经意间扫了过来。 “不然呢?怎知他是何人?若不是他,嘿嘿,咱们哥几个便抢了那两美人,若是…凭咱们仨关中三雄,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书生?”罗大哥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可是罗大哥…”老陈犹豫着还想劝道:“能打败前麒麟护法使的人,咱们还是小心为好吧?” “哼哼…原麒麟护法使的修为,并不比咱们高多少,怕甚?不试一试,怎知高下强弱?怎得荣华富贵?对不对老赵?”罗大哥说道,已经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满是刀疤的面孔来。 “没错...嘿嘿,两美人真tm标致。”老赵咽着口水说道:“正好保暖思内什么。” 朱恩的眼光却忽然看了过来,隔着虽远,凛凛气场却瞬间笼住了大堂。 第五十二回 云龙际会 话说朱恩提挟着如兰与思彩云,一路与雷电相应和着奔跑,心与神通,神与道一,体内金刚混元神功心法,便又上了一层境界。金刚竖眉如雷霆震怒,极目苍穹谁我为尊?直挂云帆济沧海。 如是三人,终于赶到了前方客栈,正与掌柜订房入住之时,朱恩却听到了堂里旁边,用晚膳的三人之间,那些密谋的话语。便知道是遇上了幽煞门的人,任九霄派遣的探子伏兵。赶巧现在自己赤膊着上身,一副莽汉模样,不若将计就计,大摆*阵,乱敌视听。本来还打算故作不知,谁曾想,竟听到对方,说着打起两个姑娘主意的话语。暗道:“狂徒敢尔?”心底无名之火,哪里还忍得住,噌的一下燃烧起来。 罗大哥三人正商量着准备动手,忽见朱恩怒视过来了的目光,和那身上凛凛的气场氛围。皆是不由一惊,暗想难道方才各人所言,竟然被他听见了去?如此来对方的功力,岂非到了通天之化境?怎么可能?罗大哥心里说道:“谅不过区区黄毛小子尔。”回头看见老陈脸上,有犹豫的惧色,然话已经说满,把心一横走了出去。 如兰与思彩云抬头,也瞧见了这三人,还见着这满脸刀疤的罗大哥,和那狰狞不复人形的面孔,甚是吓人。正准备跟着掌柜的去客房呢,却见对方直视着走过来,不由警惕万分。然朱恩见刀疤脸走近,却淡定着大手一横,一把将二位姑娘揽过身后,挡在了面前,大大咧咧地瞄向来人。趾高气扬跋扈之状,云:“什么万儿?想要怎得?”那样子,那语气口吻,光着膀子露着胸肌,一副绿林好汉模样。 罗大哥一怔,暗衬对方开口竟是江湖黑话,想来不是要等的书生了,却竟然一副目中无人模样。心里就有气:“不怎么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在下关中罗隐通,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哼,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走你!不送!”朱恩鄙夷方才听见了他们的私语,说着便头仰得高高,正眼都不待瞧人。 “你说什么?小辈胆敢狂妄无礼。”罗隐通气不过地说道:“无知无畏。行走江湖,需小心祸从口出。”说着,一掌拍在身旁木桌上,砰的一声‘嘠喇’声响,桌子竟被其击烂,散架裂开。“啊”惊得掌柜与小二们,赶紧往里面逃开去,掌柜边走还大声地喊:“支挂子!赶紧找李大哥。” 如兰、思彩云见状,知道是来者不善了,警惕里却见朱恩甩开了膀子。变了个神情模样,更加让人感到惊愕。倒是思彩云看得津津有味。一副满合胃口的新奇。 “切…”朱恩见对方拍桌子,却是一脸不屑神情:“扯嗓门拍桌子?你爷也会!”说着也走到一张桌子旁边,拳打桌面,砰的一声巨响,如擂鼓之声,震得客栈大堂轰然作响。几乎惊起了店里所有的客人。而厚厚的杉木板桌颤动着,却仍是完好无损。两个姑娘站在柜台前面,安静的不言语,美目流盼着看戏一般淡定,倒是忘了湿漉漉的一身衣裳来,只放眼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罗隐通三人见朱恩拍不烂桌子,却是一怔大喜,本以为这货色是个硬点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徒有其表,虚张声势的痞子罢了。老赵看着眼前两美人,哪里还忍得住落后,一纵身法,迅疾的落在了罗隐通身旁,竟自对两美女招呼:“在下关中刀客赵平,两位美娘子,这厢有礼了。”一双眼睛就肆无忌惮,色眯眯地盯着两个姑娘,在那被雨水打湿的身上滴溜溜地转。如兰与彩云直觉得一阵恶心,本能的抬袖,挡在胸前,却气炸了旁边那个人。 “什么东西,招子放干净一些!”朱恩说道,突然走过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那动作直来直往清清楚楚,却不知怎得,赵平却无法躲了开去。“啪”的一声,眼冒金星,赵平一个踉跄都找不着方向了,捂着脸好半会,才回过神来,知道是被人打,直气得呱呱乱叫,‘噺’的一声抽出唐刀,就要拼命。如兰与思彩云看着那模样好笑,二人相视着掩嘴,咯咯笑将起来,想着原来先生还是护花使者呢,只不知对方又要怎样的倒霉了。 “老赵慢着!”老陈说道,突然晃身挡在了双方中间。关中刀客三人当中,最心思缜密谨慎的,当属是他了,自从朱恩第一眼看过来的气场,便知道对方绝非等闲之辈,没曾想罗隐通却有失周虑,一味急功近利。方才朱恩猛拍桌子而不裂,心里还有些狐疑,此刻竟见他随随便便一个耳光,就扇在了赵平脸上,心里已经是惊骇不已。见赵平已经要出手,赶紧拦下说道:“在下陈洪亮,阁下不肯告知姓名便算了,然而凡事都有个理字吧,阁下出言不逊在先,出手伤人在后,今天不给我们兄弟仨人一个交代,这可说不过去哦。” 一旁罗隐通,看见朱恩身法怪异的出手,也被震住了,唯赵平仍以为,方才只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只顾看着眼前美人,才被他侥幸扇中。而今在两位美人跟前没了面子,岂肯善罢甘休?擎着手中明晃晃的钢刀,便歇斯底里嚷嚷:“少跟他啰嗦,这等目中无人狂妄的东西,杀一个不少,活一个太多!今日不杀了他,怎解我心头之恨?” “相由心生,蛇鼠一窝可真没错,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朱恩冷冷地说道,竟不畏惧对方人多势众:“若再无礼,小心我把你的眼睛刺瞎了!”说着怒目过来,那气场,竟震得陈洪亮不由倒退一步。 “哈哈哈...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旁边的罗隐通,到底是忍不住了,长刀出手就逼将上来:“把你的兵器亮出来!抑或是你以为,赤手空拳就可以活命了吗?” “拿剑来。”朱恩头也不回。抬手向后说道,眼睛却是不紧不慢的看着前面三人,一副颐指气使嚣张模样。 “阿成哥,您的剑来了。”竟是思彩云闻言,恭敬地双手捧剑,递到其手上,复碎步退下,直看的身后如兰嗤嗤笑不停。 “快点。最好你们三人都一起上,别妨碍大爷我们,还要赶着洗澡休息呢。”说着回头往如兰处,扬了扬眉,真一副英雄美人的好汉姿态。如兰与思彩云在其身后,益发掩嘴。嘿嘿笑作一团。那笑声听在赵平耳里,比朱恩嚣张的气焰,更让他觉得被羞辱般抓狂:“我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屈身欲扑之际。却听一声断喝传来: “哪里来的毛贼?竟然敢跑到云龙客栈撒野来了?”话音落处,店里奔出几个护院模样的人,人未到已经大声呼喝着喧哗起来。却见其中一个领头的手提长枪,浓眉小眼睛,圆脸拉碴胡,脚蹬*靴,身穿圆领黄袍衫,下摆扎起腰间,露出内里一身劲装,却是短小精悍貌。此人来到堂里。不分敌我首先抱拳唱诺道: “在下李天茂,早年云龙镖局行走江湖。人送‘云岭一支镖’,在江湖刀口也讨了几十年饭了,都赖武林中人赏脸,而今我在此云龙客栈,谋一闲差聊以糊口,各位也赏个脸怎样?出门在外。以和为贵嘛。” “认识么?”朱恩回头小声问如兰与思彩云。 “不认识。”如兰答道。 “原来是李大哥,久仰久仰,在下关中罗隐通,有礼了。”罗隐通说道,心里确也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也是江湖陈年事了,表面上便客套几句。 “好!好!各位好汉赏脸,如此厚的杉木原桌,都能被你们拍烂,可见武功高强啊,区区小桌坏了便坏,只是希望大家别伤了和气,出门在外,低头不见抬头见,对不对?我便也拍个桌子,以示酬和英雄聚会,如何?”李天茂说着,也不等有人回应,便把长枪递给随从,径自走到一张桌子前,提气挥掌一沉,“噫哈”一声,击打在桌面上,“噗”的声响有如剥落,一个掌印,竟然整整齐齐穿过了桌面,只看得罗隐通三人暗自心惊。如此刀削般齐整,穿透厚板而不伤裂,真可谓炉火纯青的掌力了。 “好!”围观之人连声叫好,李天茂面有得色,看了看对峙的双方,抱拳说道:“怎样?诸位英雄好汉,赏个脸吧?息事宁人可好?”言下之意,软硬兼施,与双方刚才击打桌子的功力而论,高下立判矣,行走江湖,凭的是什么?是实力!李天茂屡试不爽的金科玉律。站在李天茂身后的掌柜,心里就暗自欣慰不已。请对了师傅很重要啊,看样子,那闹事的三人应该知难而退才是,难得这么晚了,还能租出两间客房呢,真必须得和气,才能生财啊。 “想不到,小小的云龙客栈,竟然是藏龙卧虎啊。”罗隐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一张脸本已经不复人形,此时一笑,更说不出的阴森恐怖,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领教李师傅绝学,晚辈阿成,心服口服,自当悉听尊便。”朱恩抱拳向李天茂说道,也懒得再跟对方计较,只要混蒙过去,便是上策。谁曾想,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 “你想一笔勾销?没门!老子今天放过你,改日还怎么行走江湖?传出去岂不是坏了大爷我的名头?除非你也让我扇回两个耳光,斟茶倒水认个错,否则,哼哼,休想善罢甘休!”赵平跳出来说着,刀指朱恩的中路,蓄势待发。 “赵老弟,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咯?”李天茂冷冷说道,手里便接过长枪。 “这是我跟他的事,与旁人无关!”赵平冷冷斥道,双眼紧盯着朱恩,怕其突然逃跑似的。 “哼哼,若是我与他联手,你们有多少胜算?”李天茂抖了抖手中长枪,冷笑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陈洪亮见势不妙,看样子要亮出底牌了。果然,李天茂就问他道:“为什么?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把客栈给拆了不成?” “因为,哼哼。因为我们是幽煞门的人,你怕不怕呢?”陈洪亮突然说道,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骇然,“九霄幽冥现,血色满江湖。”这臭名昭著,真可谓是妇孺皆知了,连吓唬三岁小孩的时候都会说:“你再哭,幽煞门的人。就会来把你捉走了。”如兰与思彩云,不像朱恩早心里有数,此刻闻言也是微微一怔。 “我以为这是要搬出玉皇大帝呢,幽煞门?我看是愁煞门吧?哈哈哈。”朱恩竟狂笑起来,声若洪钟,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可见其内力之深湛无比。赵平的脸色,唰的一下就青了,暗衬:“难怪对方目中无人。原来真是没有三分三,不做司马光。”更可怕的是,方才被他拳击不坏的桌子,此时竟然在他的笑声里,一颤如粉碎,噗的一声,散落满地。“噫!”看得众人惊呼失声,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李天茂现在的脸色,就难掩惭愧的涨红。方才还沾沾自喜,原来一直是在高手面前。班门弄斧了。 罗隐通却站了出来,回应道:“单凭我们关中三刀客,也未必惧怕你!”话音方落,一旁陈洪亮也拔刀相助,跃了出来。眼看一场恶斗在所难免,一触即发。 朱恩教训了对方气也消了。本不想再节外生枝,在没接触道昆仑逍遥子伉俪之前。现如今罗隐通狰狞相逼,倒是提醒,能除掉一个算一个了。干脆都废了他们的武功,免得将来祸害别人,且留着他们的性命回去禀报任九霄,是被另一个神秘的世外高人所伤,扰其心智。朱恩想着,如是做了决定,兰儿身上还是湿透的呢,时不我待需速战速决,复看了看三个宝刀在手,却一脸凝重的人道:“你们身为幽煞门凶徒,今天遇上我阿成,也算善恶有报了,出手吧,否则待会没有机会。” “我让你狂!”罗隐通大喝一声,一招‘推窗望月’,刀起斜角诡异,便向朱恩挥去。一片刀光乍起,在灯光下如流萤倾泻,果不其然,是个一流高手。李天茂再次看得愕然,暗衬幸好没有鲁莽与之相斗。眼看朱恩危急,却见他不慌不忙,等刀光近到眼前,这才手握剑鞘一抖,长剑应声出鞘半尺,正好‘噹’的一声,挡住了罗隐通的致命一刀。“噫”惊得围观众人赞叹,直为他捏一把汗。李天茂却淡淡一笑,心中有数,胜负已分矣。 却见罗隐通身形忽闪,当空跃起,直劈朱恩脑门。而其跃起之时,身后的陈洪亮与赵平,也几乎是同时,在罗隐通的脚下,堪堪递出了长刀,直插朱恩两肋。须臾间默契配合,志在必得的一击绝杀! “篷”得一声,却是朱恩抬腿勾脚,挑起身旁的一把长椅,从侧面呼啸着翻转,直劈赵平、陈洪亮二人,几乎同时,手握的剑鞘一甩,长剑‘嗤’的一声,激射而出,那倒飞的剑柄,直射半空中罗隐通的面门。可闻嘶嘶风声,足见力道之迅猛,若是被击中,不死也非重伤不可。罗隐通只好挥刀格挡,噹的一声格开长剑,可是身形已经落了下去,中路破绽大开。朱恩的脚,早已微屈蓄力,就等着羊入虎口了。而彼时的赵平与陈洪亮,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是直追朱恩刺去,没曾想,反而被他后发先至,突然见一侧有四角长凳,呼啸翻转着砸将过来。那杉木做的板凳已经够沉重的了,加上朱恩送出的一腿之力,何止千斤!当先最惨的是赵平,几乎吃下了大半的力道,被板凳砸在手臂上,喀喇作响,双臂骨头碎裂,口喷鲜血,竟一头载在地上,昏死过去。而陈洪亮在旁边急退里,回刀劈挡,噼啪声响被其砍断了板凳,只是右手虎口震得欲裂,心中骇然。 “篷”的又是一声响,紧跟着是罗隐通一声惨呼,被朱恩冲天一脚蹬个正着,胸骨与琵琶骨都断了几根,直飞出去,摔在地上软成团泥。 “若能救活,也是个废人了。”思彩云看着说道。 “再这么闹下去,我们身上的衣服,也都快晾干了。”如兰说道。 “已经结束了。”朱恩回过头来,笑着说道。 结束了?围观的众人已经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不过瞬间的事情,罗隐通三人攻得毒辣巧妙,朱恩解得更是干净利落。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却又迅捷无伦。本来是三人圈成的杀机凶局难解,却反而被朱恩逆转,根本就没有让三人做出反应的时间。举手投足间,便击溃三大高手的围攻,力挫敌人,这份功力,竟然让旁人看不出是何门何派。陈洪亮却仍呆立在当场,倒吸着凉气,进退维谷。 “你还算不错,虽然你是三人中,最有心计之人,然毕竟没有言语冲撞我。”朱恩突然对他笑着说道:“你与大爷我本无冤无仇,你又何必加入幽煞门助纣为虐呢?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朱恩说道,挥挥手示意其退下,复语道:“把他们两人带上,若是你们的主上要复仇,让他在离山剑阁等着我阿成便是。” “谢阁下不杀之恩,阁下所言,在下定当铭记在心不敢有违,在下告辞了。”说着把倒地不起的两人,抬上马背,复跟掌柜要了一盏牛皮灯笼,举着落寞的微光,在风雨中飘摇,消失在夜色中。 第五十三回 横刀英雄传 落寞江湖风雨暗,云龙客栈血轮光。 追名逐利折蝉翼,枉饰横刀愧汉唐。 话说云龙客栈,朱恩一战关中三位刀客,新近加入幽煞门的罗、陈、赵三人。重伤了罗、赵后,却放走了劫后余生的陈洪亮。化作名不见经传的‘阿成’,用惊世骇俗的武功震憾世人。几乎客栈里的所有客人,都有幸目睹围观了此景,一时评头论足交头接耳,私语纷纷。 “掌柜,损坏的桌椅算我的,赶紧带二位小姐回房。”朱恩甩开膀子豪迈道,心里想:“原来做个匹夫,是如此自由痛快。”却见如兰一旁的眼色,赶紧收敛了点。 “唉哟...谢谢这位英雄好汉,可是...”掌柜的面有痛惜表情。 “又可是什么?”朱恩一愣,歪着脑袋问道。 “饭钱...那饭钱酒资...那三人的饭钱还没给呢,就让他们跑了,真晦气,还喝了我上好的陈年雕花。”说得掌柜就痛心疾首貌。 “掌柜放心,这点饭钱,就算我的吧。”却是一旁的李天茂,插嘴说道:“总不能再要阿成兄弟破费吧。” 掌柜的闻言就讪讪着笑:“是的是的,李师傅所言极是,那就算了算了,我当是破财消灾好了。” “对啊,否则让幽煞门的人得逞了,指不定这店就得改姓了,哈哈哈。”李天茂捻着胡子碴高兴地说道:“谢掌柜了。” “那是那是。”掌柜的连声应和,想想还真是如此,心里就庆幸起来。 “李师傅英雄豪迈,晚辈佩服佩服。”朱恩见其爽快,也心生快意。李天茂举步上前。眼里看着朱恩满是崇敬的神采。莫说眼前这位公子哥‘阿成’武功盖世,光着膀子仍是坦然君子貌,得胜而不骄,竟然还大度的放过了陈洪亮,更加是由衷万分的敬佩,抱拳施礼说道:“这位阿成壮士,真不愧是英雄好汉,不以技恃强凌弱。更难能手下留情,在下行走江湖恁些年,阁下之举实也不多见,真乃武德天下啊。” 朱恩正准备唤掌柜的去客房呢,却见李天茂殷勤话语的恭维,一番盛情难却。不由心生好感,便客套道:“惭愧惭愧,狂妄之人无畏。失礼之处还望前辈不吝指点,则是我辈福分矣。” “哪里哪里,阿成武功绝伦,大勇而无畏,性情而不拘小节,实乃江湖楷模值得敬仰,在下不才以老夫自居,却是真的自愧不如,顶礼膜拜啊。”李天茂一通唱诺,知对方非等闲之辈。有心结交。 “不敢当,不敢当。但能江湖自保已经足矣。”朱恩客气着,已想早点离开,回头去看如兰她们,却见思彩云去拾回长剑,还拾起了罗、赵遗落地上的两把唐刀,饶有兴致的把玩起来。只见剑柄和剑鞘处。装以金银雕饰,可谓极尽奢华,便诧异地对朱恩说道:“阿成哥,这幽煞门的人,装备的兵刃都是如此精良么?不是玄铁重剑便是这华丽的唐刀,这把刀身上还刻有字呢。”说着,把其中一把递到朱恩面前。“姑娘请让我瞧瞧。”却是一旁李天茂,伸手过来恳请道:“这刀身颈部刻有‘李愬’二字,难不成是盛唐的宝刃?” “好的。”思彩云允诺,递给他,却忽然听见朱恩的肚子‘咕噜咕噜’响,朱恩就一脸不好意思,无奈调侃状:“肚子大爷饿了,真不给面子啊。” “哈哈哈...”李天茂爽朗笑语:“还请三位赶紧沐浴更衣,再用晚膳吧,回头再谈关于这前唐遗物的趣事。本店有极好的鲜花汤浴,正适合给诸位接风洗尘。”说着,还郑重其事,捧着唐刀递还給思彩云。 朱恩闻言,眼中一亮,抱拳还礼说道:“那敢情好,愿闻其详,还请李师傅稍等片刻。” “好说好说,阿成兄弟与两位姑娘慢来,准备晚膳尚需一段时间,今夜能和几位世外高人相聚,这是在下莫大的荣幸啊。”李天茂说着开心不已:“待会堂里再聚,酒桌上慢慢聊,请请请。” 一番客气,朱恩赶紧带着如兰与思彩云,各自回房沐浴去了。 一番鲜花汤浴,待三人换洗了干爽衣服出来,果然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朱恩带着黑色幞头,着了件浅褐色的圆袍翻领长衫胡服,宽大的圆领开着胸襟,继续保持莽汉彪夫的模样。正自悠哉悠哉着,突然小心脏就噗通噗通的,急速跳了几下。原来是看见了,从房里款款走出的如兰和思彩云,不由眼前一亮。这半会的功夫,云想衣裳花想容啊,二位姑娘就换了个人似的,让朱恩的心里一阵莫名激动。却见如兰,将一头秀发分成两股,用丝绦束缚挽成环形,高耸于头顶,有瞻然望仙之状,发髻装饰一朵红桃小金花,耀耀生辉映佳人,美目盼兮。足著平头履,上穿芙蓉绣花襦衫,宽衣大袖,下著瘦长青纱裙,外著蔽膝,披沙罗细帛于肩,细长飘飘挽与玉臂,走起路时,随风起舞,翩翩若仙女下凡。尤是淡扫蛾眉新状秀,朱唇一点桃花殷。只瞧得朱恩就嘴上欠欠,心里念念。再看一旁的思彩云,又是别番滋味小清新。头髻可可乌蛮髻,髻高一尺,婀娜覆额,柳眉晕颊红嘴儿,温婉而清丽之极。其上衣着短小粉白碎花襦,袖长,配肥长宽大的红裙,裙系高腰至胸部花结,左右手里,各握着那两把装饰精美的唐刀,竟如此的和谐相得益彰。此时如兰与思彩云看见朱恩那目瞪口呆状,相视着掩口嗤嗤地笑,益发妩媚动人了。 “兰儿...彩云?短短这么一会时间,你们怎生如此快的盛装花容?太...太...好看了,蓬荜生辉,与有荣焉。”朱恩口吃半天,也没想出更好的词语,来赞美眼前的姑娘。心底却自那个愉悦啊,竟躬身郑重其事,深深一揖作礼。 “还不是彩云的本领,她原还想着变个人来逗逗你来。”如兰看见朱恩炽热的目光,就开心不已,秋水含情。 “还不是兰儿姐急着见师傅么,怕师傅认不出她的美丽,师傅。兰儿姐美不美?”思彩云笑嘻嘻地问。 “美,美极了,肤若凝脂柳叶弯眉,冰清玉洁明艳照人。”朱恩哈哈笑的合不拢嘴,若不是外人在,此刻都快抑制不住怀抱美人的冲动。 “哈。你看,兰儿姐,我都说师傅一定会高兴坏了的。都找不到形容你的词儿了。”思彩云蹦着,手上的两把刀柄轻快的碰着:“我呢?师傅,弟子这身装扮可合时宜?” “当然当然,那个自然,关于妆容之术,天下谁能出你其右呢?”朱恩回答道:“鬓云欲度香腮雪,楚楚动人水芙蓉。” “哇!”思彩云呵呵笑的花枝乱颤:“不知是也不是。” “尽甜言蜜语,蛊惑人心,那李师傅一定在前面就候着了,赶紧去。莫让人久等。”如兰说着,就款款地移步朝朱恩走来。那身上一缕淡淡幽香竟体,闻的朱恩心神一荡,满心涟漪荡了开去。 “兰儿好香,这若兰芳泽玉指嫩,是怎得?要蛊惑大爷我吗?嘿嘿...”朱恩就贱贱地笑,如兰瞧见他眼里有可恶神情。脸色一红羞怯:“再不正经,讨打!”伸手欲掐状,吓得朱恩快走两步在前头,不停回眸笑看亲爱,一副停不下来的样子。 “咳咳...”思彩云在一旁故作咳嗽:“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善哉善哉。” 朱恩闻言笑语:“以其让红颜祸水,不若我来承担,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善哉善哉。”复拍着胸脯哈哈笑。 “师傅没个师傅模样,做弟子的也是古灵精怪,怎生个痞子像惹得人生厌呢。”如兰就娇嗔着朱恩,气恼状。 “阿成就得是这副德行,幸好今天我赤膊着上身,掳着你俩奔来,否则便会被那三人认出我这书生来,形势便不利了。”朱恩回头低声跟如兰说道:“缘何仙子娇嗔的模样,却胜似百花开绽呢?” “讨打!”如兰忍不住掩嘴咯咯笑起来:“没人处你可得给我变回来。” “得令。”朱恩唱诺,两人牵手并肩而行,远远的,李天茂就在楼下向这招呼了。 酒过三巡饭菜饱,朱恩问李天茂道:“李师傅,关于这两把刀,可是有什么典故来历吗?” 李天茂闻言,拿起其中最精美,刻有‘李愬’字样的唐刀,掂量着说道:“此刀样式,应是四种唐刀中的一种,名叫横刀,为盛唐时军中兵仗。乃名扬四海的利器,为大唐开疆扩土,保家卫国,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诸位对这些可都了解?” “一知半解。”如兰答道。 “嗯...”李天茂点点头,接着如数家珍般地说了起来:“此刀取古法,百炼精钢和局淬,外硬内软,拥有极强的韧性,几乎可以劈开任何盔甲器械。其复杂的工艺,使得唐刀的造价太过昂贵,所以当今之世已经没有传承,也就只有盛唐,才用得起如此精良的兵器。有许多当时的名人,都只为弄得一把上乘精良的唐刀,而耗尽家财。而这横刀因为是兵士普遍所佩之刀,所以传世不少。然而,像这般装饰奢华的却是极稀罕了,已经跟仪刀的装饰一样华丽,足见其原主人不的凡身世。” “哦?是因为手柄刀身处那‘李愬’两个字吗?”思彩云问道。 “正是,阿成兄弟可听过这个名字?”李天茂突然笑着问他道。 “嗯,所知不多,只知道有一中唐名将李晟之子,名字便叫做李愬,其人慈孝过人。”朱恩回答道,李天茂一拍大腿,赞道:“没错就是他!阿成兄弟果然见识过人,此刀便是其父之物。” “啊?可是刀上刻的是‘李愬’啊,怎反而是其父李晟所有?这中唐名将李晟又是何许人也?是个大人物吗?”思彩云问道,兴趣盎然。 “这就要问阿成兄弟了,我对其父所知不多。”李天茂摸了摸脑袋,笑道。 “师傅,你说说看。这英雄人物当年,一定像你一样叱咤风云吧?”思彩云对朱恩说道,还端起酒壶,为他满上雕花陈酿。 “这马屁拍的...可真是时候。”如兰一旁不失时机的讥笑。 “嘿嘿...我若能学得他一半,则今生不枉矣。”朱恩说着眼里精光忽闪,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快说啊,师傅。等不及听这些英雄豪杰的故事了。”思彩云催促道,欲再斟酒,却被如兰挡了一下:“少喝点,醉了可听不到他讲故事了。” “兰儿姐,你这关心的,可真是时候。”思彩云就学着她方才的话语。眨巴眼对她说。 “讨打,斟去。”一抹红晕袭上如兰的双颊,不胜娇媚。 “哈哈哈...”一旁李天茂摸着脑袋笑语:“若是阿成兄弟从了军戎。成就当不在李晟之下了。” “哪里哪里,李师傅谬赞矣。”朱恩笑了笑,咂咂嘴儿,正式说道:“李晟李将军,其人性疾恶,临下明,善知部下之长;敢犯言直谏,尽大臣之节;治军尤其严明,赏罚必信。于乱世之秋收复长安,保住唐德宗的江山于大厦将倾。可谓功勋至伟。更有典故,吐蕃猛将杀伤唐军惨重。李将军善射奉召,于千军万马之中,一箭射死蕃将,振奋三军,人称”万人敌“。就是这样一个人物,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却不曾居功自傲,而是以盛唐名臣魏征做为学习的榜样,正直而忠诚。然就是这么个天下无敌的武夫,却惧怕朝中文士,哎。”朱恩说着眼神一暗,扼腕长叹。 “为甚?那李将军,都已经是如此功高德厚之人,何以会惧怕区区书呆子呢?”思彩云说道,却有暗讽朱恩的意思。 “因为书呆子犯起混来来,就会叨叨念个没玩没了。”如兰咯咯笑语。 朱恩一甩膀子,豪气自嘲云:“所以嘛,还是做个匹夫来的痛快,哈哈哈。” 李天茂原不懂这‘阿成’就是个书呆子,不明其深意,见众人甚乐,便也跟着一起开心地笑。 “师傅且说,是个怎样的文士,会让李将军头痛呢?”思彩云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道,抬手又给师傅满上一杯酒。这名人轶事,英雄传奇,众人皆听得入迷,看向他期待答案。 “嗯,这其中还有个典故。”朱恩端起酒杯,看着杯中玉醴,娓娓道来::“李晟与朝中文臣张延赏不和,吐蕃便离间李晟与朝廷的关系,张延赏等文官也在朝中诋毁他,说他功高盖主居心叵测。李晟听说后,整日哭泣,双目红肿,为表心志,将儿子全部派到长安为人质,又上表朝廷,要求出家削发为僧,德宗不允。不久,李晟回朝,又以足疾为名,要求辞去节镇使的职务,皇帝老儿再次不允。在宰相韩滉等人的调解撮合下,李将军大局为重,与张延赏结为兄弟,还推荐张延赏做了宰相。后来,李晟欲与张延赏结为亲家,张延赏却没有答应。李晟感慨道:‘武夫性子直爽,喝一顿酒什么怨恨都没有了。文士就不一样,表面上虽然和解了,但仍然放在心中。我怎么能不惧怕文士呢?’所以说,李将军英雄一世,却也难逃屑小的困扰,令人扼腕。自古又多少名臣良将,伴君如伴虎,还得提防宦海风波倾覆的危险,哀哉。”朱恩说着,不知想到什么,眼光就忽的一闪,暗自笑了笑。 “有甚好笑的?”如兰问他道。 “不若学春秋时期的范蠡,引竿自刺船,与所爱的西施荡舟西湖,归老江湖。”朱恩说着,看着如兰的眼神就炽热起来。 “阿成喝多了。”如兰掩嘴嗤嗤的笑,复满脸红晕,羞恨欲嗔。 “咳咳...”思彩云故作咳嗽,李天茂也一旁干挠头憨笑。 朱恩一愣醒过来,有些尴尬,嘶嘶的耸了耸鼻子,闻身旁的香味,就开心地笑语:“爷我是真有点醉了,嘿嘿,话说回来,李师傅,这李将军有十五个儿子,其中八子李愬,便是刻在刀身上的名字了吗?” “没错!哈哈哈,阿成兄弟胸怀天下,真是无所不知啊。”李天茂吹捧道。 “人又岂能无所不知呢?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能知之言不知,更不能不知言知之,总之越是知之,便越是不知。哈哈哈...”朱恩摇头晃脑的说着,只把众人都听蒙了去。 “八子李愬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是否子承父业也是个英雄好汉?”思彩云听的入迷,连声问道。 朱恩闻言回头看向如兰,问道:“兰儿可知王建那首诗?《赠李愬仆射》。” 如兰闻言微怔,赭颜语:“原是这个李愬啊?我不记得了呢。” “嗯,就是他,而且歌颂的,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功绩。”朱恩回答道:“唐宪宗时,淮西节度使吴元济叛乱,李愬悬军奇袭,置于死地而后生,于风雪之夜袭取蔡州,擒获吴元济之役,是一典型的成功奇袭战例。王建赞诗云:和雪翻营一夜行,神旗冻定马无声。遥看火号连营赤,知是先锋已上城。” “哇!如此说来,难道他就是用的这两把刀,平定叛乱力挽狂澜的?”思彩云说着,睁大了眼睛去看眼前的横刀。 “很有可能哦。”朱恩笑着说道:“关于刀的事,就要请教李师傅了。” “哈哈哈,我所知也不多,没想到阿成兄弟还是个诗书满腹的奇人啊。”李天茂说道。 “愿闻其详。”思彩云端起酒壶,为李天茂斟酒道。 “谢谢姑娘,哈哈哈,老夫不胜酒力矣。”李天茂摸着头憨笑道:“这事情啊,我也是早年行走江湖之时,从一位丐帮兄弟的嘴里听来的。”说着,眼里竟泛起了奕奕神采:“而且现在这位兄弟,可是丐帮里数一数二的高手。” 第五十四回 往事秘闻 莫言柳絮轻狂舞, 休鄙范丹文丐衫。 生亦人豪天地在, 死还热血耀风帆。 话说李天茂,与朱恩三人谈论唐刀英雄史,牵出了一个往日的丐帮兄弟来,还言此人 ,是丐帮当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哦?此人是丐帮长老么?叫什么名字?”朱恩问道,颇为感兴趣。 “管长青,管长老是也。”李天茂说着深以为荣,眼里颇为得意貌。 “是北派的管长青长老?”朱恩问道,花棋子曾提到这么一个人。 “正是,当年我行走江湖,送镖至昆仑,曾遇山匪劫镖,没曾想山匪凶悍异常,我败下阵来性命堪虞,正是遇着这位管兄弟,蒙他出手相救,才得以保全性命。”李天茂说着唏嘘不已:“当初我们还年轻,正当壮年,他还不是长老,便使得一手梅花剑法,朴实而端正,却胜似傲雪凌霜。” “那管长青,与这把‘李愬’横刀,又有什么关系呢?”思彩云看着李天茂自顾自地说开去,赶紧问道。 “呵呵呵,没什么关系,但也有一层干系。”李天茂说着,还在追忆着当年的风花雪月般沉醉。 “这就奇怪了。”思彩云说道:“难不成李家的传世宝刀,十五个儿子,一人一把吗?” “还正是,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呵呵呵。”李天茂竖起大拇指赞道。 “哦?如此说来,管长青手上便也有同样的横刀咯?”思彩云问道。 “太对了。”李天茂说道:“而且这位管兄弟的出身。也是前唐没落的世家,为人武功高强而学富五车 ,却极其癖好收藏古代兵刃,家藏颇丰,其手上便有两把李晟之子的佩刀,分别是李凭、李恕二人的横刀。” “既然家藏颇丰,又何必去做乞丐呢?”思彩云奇怪地问道。 “这也正是因为收藏的癖好所致,有时候为了一己心爱的藏品。倾家荡产也是常事,所以宁可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也要不断追求新的宝贝藏品。何况,丐帮耳目遍及天下,东西南北中都各有分舵,也正方便了他云游四海,满足这癖好。”李天茂回答说。 “原来如此,所以李师傅从他那,也看到过同样的款式。装饰精美奢华的唐刀咯?”思彩云掰了掰手指头数,问道:“这一把宝刀可是价值不菲吧?他已经有两把这样的,啧啧。再加上别的稀罕宝贝。一定是富可敌国了吧,嘿嘿,富可敌国的叫花子。” “姑娘所言极是,其中尤以藏剑蔚为壮观,甚至包括铸剑之玄铁,百炼精钢等。不一而足。”李天茂说道:“其中两把宝剑,更是古来名品,分别是‘四尺千金’,曾为唐晋公王铎所有;‘流星神剑’,曾为吴大帝多有。” 众人听着咋舌。这么多名剑宝刀唯一个人所有,太不可思议了。 “如此来说。岂非可以私下武装一个军团了?朝廷怎么可能会听之任之呢?”朱恩说道。 “那个自然。”李天茂四周看了看,俯身压低声音说道:“但是丐帮北派厉害就在这里了,这铁杆子帮,本来就是前朝没落的贵族后裔当家,官场那一套,还不是玩得如火纯情么。” “哦?武林人士最忌讳与皇气沾边的东西,难道丐帮反而做了朝廷的鹰犬了?”如兰不解的问道。 “嘘...这倒未必。”李天茂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安心下来,复小声说道:“不过其间难免纠葛不清,这天下的事,从来离不开利益两字,利字当头,魔鬼也能立地成佛。嘿嘿,三位是世外高人,说与你们听也无妨,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丐帮何尝不是如此呢。你们想想,好端端的一个帮派,偏偏分成铁杆子净衣帮,和木杆子污衣帮,能好到哪里去。” 朱恩三人闻言,想起了襄阳君山湖畔,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那盛气凌人的架势,步步紧逼欲置南派中分舵主花棋子死地,这比起官场的尔虞我诈,又差多少呢,想来个中猫腻,也确实水很深啊。 “这把宝刀,曾为李愬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了吧,却不知在多少个人的手里辗转,才到了我们这儿。”思彩云略带感伤地说道:“曾居功至伟的李氏家族,难道就落寞了吗?竟然连李愬大将军的宝刀,都流落江湖没有传承。”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一朝皇帝一朝臣。这战功至伟的,莫过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将军了吧,千古无出其右者。霍去病保家卫国,付出了年仅二十四岁的生命。其族人蒙其福荫,荣华富贵,霍家辅助了几朝的皇帝老儿,却终究落得个灭九族的结果,这又岂是霍去病当年,可以想见的呢?哀哉。”朱恩扼腕唏嘘道,没有说出口的,还有自己悲惨的身世遭遇,亦何尝不是遭了这灭九族的厄运。宿命般的速途同归,心里就暗自悲凉,对思彩云说道:“来,斟上,权让烈酒,浇注这心头之块垒。” 杯酒下肚,辛辣之气郁结衷肠,愁绪便在朱恩与思彩云的心头,徘徊不去。沉默里,如兰也感觉到了,这宴上的气氛,忽而有些低落起来。 “怎就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莫论那些尔虞我诈,雄图伟略什么的。”如兰开口说道:“江湖恩怨难分难料,何妨煮酒论剑,快意恩仇?来,我给诸位满上,别停着,继续说说那些江湖趣闻,聊以佐酒岂不妙哉?” 美酒飘香处,娉婷多姿殷勤送,粉色绝世笑盈盈。一双美目环视众人,复落在朱恩身上,脉脉含情。朱恩便觉着一阵温馨的感动。心里微酸的软,渐渐化成莲花开绽的红光。 此时又听李天茂说了:“阿成兄弟,不瞒你说,咱们闯荡江湖恁些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对不对?可是若论玩心计,咱们就天生不是那块料,呵呵呵,所以啊。我倒是乐得个自在想开了。看着现在的江湖风起云涌吧,指不定哪天,人在家中坐,祸从天来。咱也别瞎操心,吃好喝好,只管看戏就成,你说对吧?嘿嘿。” “李师傅说的极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能管好自己就成。哪理他谁是谁非,谁又分得清楚黑与白、对与错呢?喝!为了李师傅这番话,干!”朱恩已有几分酣畅地说道。举杯敬酒。 “干!干!江湖漂泊。难得际遇,这就是缘份啊,哈哈哈。”李天茂爽朗的笑道,一饮而尽杯中酒,同样是有几分微醺的惬意。 “我依然分得很清楚!”却是思彩云说道,一脸凝重肃然。看着手中横刀,缓缓地拉出来,一股森冷的青光倒映在灯光下:“矢志不渝!”说完一挥手中长刀,落在身旁一张杉木椅子上,‘嗤’的一声响。应声两半。 “好刀!果然不愧李将军的传家宝刀。”李天茂拍手笑着说道。 “另外一把呢,另外一把的装饰。相对没有那么奢华,可也真是相当精美了。”如兰指着桌上,另一把横刀说道:“这把刀身上,没有刻字么?” “没有。”李天茂回答道:“此刀虽也锋利无比,然只是普通的横刀,或许是他们弟兄三人,所以为着好看,便一样精心装饰罢了。” “如此一把传世的宝刀,被那罗隐通带着,不知辜负了李将军多少的期望。”思彩云拿着手巾,轻轻擦拭着刀身说道。 “是的,姑娘言之有理。或许是老天有眼,李将军显灵,才会让阿成兄弟遇上了它。如今宝刀配英雄,才不枉其利于世人,哈哈哈。”李天茂摇头晃脑说道。 “是呢,阿成哥一直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此次竟然能从恶贼手里,取回李愬将军的佩刀,足慰平生了。”如兰说道:“可谓幸事一桩。” “得令,今天我就算是奉旨领刃了,嘿嘿。”朱恩与如兰抱拳说道:“我阿成,今后就用这把宝刀,管江湖不平事,告慰先贤在天之灵。” “壮哉!”李天茂举杯相贺,气氛便又其乐融融起来。 朱恩放下酒杯,突然问李天茂道:“李师傅,当年你去昆仑山送镖,是多少年前的事?” “哦,那是十九年前的事情了。”李天茂回答道,复看了看四周无人,压低说道:“当年正巧是幽煞门,在昆仑绝顶一役,被名门正派联合剿灭。时隔一年,江湖初定,我才得以接上这趟镖,往昆仑去。本还庆幸饭碗有着落了,没曾想竟在昆仑境内遇上了山匪,要不是我福大命大,嘿嘿,只怕现在就没有机会,跟诸位喝着小酒聊天了,哈哈。”说着还一拍脑门,颇为快意。 “这么巧,可否说说,当初被管长青救助的情形呢?”朱恩饶有兴致的问道。 “唉哟…这…这英雄不提当年勇,何况我当年还是落难来。”李天茂摸着脑门,讪讪地笑。 “说嘛,李师傅,我们可都非常喜欢听,这江湖英雄好汉的故事,过程不知又是怎样的精彩了呢。”思彩云娇声哀求道。 只听得李天茂,一把半老的骨肉都酥软了,开心语:“好,虽然我当初技不如人,可也不是个孬种,大不了,掉了脑袋碗口大的疤。” “赞!真好汉。”思彩云嘻嘻笑着表扬道。 李天茂捋了捋袖子,拉开架势:“说来话长啊。”便一五一十,讲起了当年那段轶事。 原来十九年前,李天茂千里迢迢,行镖至昆仑,只为保送一尊,道教无量天尊镀金塑身。不曾想到了昆仑境内,未等到托镖之人,却等来了一干悍匪山贼。领头之人使得一手怪异的武功,‘陀罗伽棍法’,打败了镖队,生擒李天茂。以为必死之际,没曾想夜半里,杀出个管长青,带着一干丐帮兄弟,击退了山贼,才救下了李天茂等人。至此得以知悉,这终年积雪的昆仑。管长青一干人等,是往那昆仑绝顶,寻找幽煞门任九霄遗骸,却仍是未果而返。所幸,遇上李天茂被人劫持,出手相救之。李天茂更由此,得以结识一干丐帮兄弟,甚至还包括现在的帮主史世明、长老凌天下等人。当年与管长青一样,还只是六代弟子。 翌日,托镖之人才姗姗来迟,李天茂完成了使命,便与管长青一同返回中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结果竟然在昆仑境内,接了一趟镖,护送大藏佛经,前往中土洛阳的差事。 “你们说是不是佛祖显灵了?让我大难不死。原是要做护送圣经的使者啊,这真也是我今生所保的,最有意义的一次镖了。可谓功德不浅。”李天茂说着。眉飞色舞貌。 “依我看,李师傅其实是好人有好报啊。”思彩云嗤嗤笑语。 “还真是,我李某人行走江湖,从来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也算对得起佛祖的保佑了,阿弥陀佛。呵呵呵。”李天茂言之,畅快不已。 “为什么这佛经,还需要专门请个镖师来护送呢?难不成,还有人会抢去那佛经?”朱恩却冷不丁问道,有所不明状。 “也是哦。不过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只管护镖之事。倒不能多嘴去问镖主。”李天茂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想啊,不外乎因为山贼四起,又山高路远的千里迢迢,怕万一圣经遭遇不测,便功亏一篑了,总还是由我们这些镖师护送的好些吧。” “也是。”朱恩说道:“最后,这佛经送到了哪间寺庙呢?” “不记得了诶。”李天茂想了想,皱眉说道:“时隔久远,何况当初我并没有真的送到寺庙。” “啊?没送到目的地?那你保的是什么镖啊?”思彩云说道,朱恩、如兰两人也是觉得诧异。 “想想看,是要送到洛阳哪家寺庙呢?”朱恩追问。 “好像是白马寺。”李天茂想了想,突然拍了一下脑门说道:“对了,应该就是白马寺,因为当时镖主是在洛阳接了我的镖 ,而他原本交代我们,护送的目地是城东的寺庙。城东的大寺庙也只有白马寺嘛,对不对?” “没错,应该是白马寺无误了。”朱恩笑着回答。 “这很重要吗?”如兰问道。 “问问尔,或许吧,谁知道呢,世事难料。”朱恩回答道。 “这是为甚?难不成,你们觉得我这趟镖有问题?”李天茂不明状况。 “哪里,也就瞎掰闲聊。”朱恩笑着回答,复问:“送完镖之后,李师傅还去会了管长青吗?” “是的,我一下子接连完成了两趟镖,可以说,这一年半载的口粮都解决了,自然顺道要去会会那新朋友,救命恩人管老弟才是啊。”李天茂说道。 “所以其间,才得以见到,他那有这么精美的横刀,是吗?”思彩云问他道:“他那么多宝贝,不怕人偷吗?可藏哪里才会安全呢?” “你就总替人家,担心他的宝贝财产了。”一旁如兰挪揄。 “襄阳总舵啊,那地窖可是机关重重,不是由他亲自带路,保管有去无回。”李天茂回答道:“你们看,这就是他送我的一把宝剑。”李天茂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造型别致的弯柄匕首。 “好漂亮精致的短剑啊。”思彩云眼放异彩地说道:“可否让我瞧瞧?” “当然可以。”李天茂说道,递过匕首:“这是西域小刀,做工极为精湛,相当锋利。铜质的刀柄,镶嵌着翡翠玛瑙,闪闪烁烁,珠光璀璨,如此精美的小刀,咱们中原可是不多见。” “真的太漂亮了,比那李愬的横刀更显得精致华丽。”思彩云由衷赞叹。 |“是的,而且经过他收藏的兵刃,都会刻上自己的印记名字‘长青’二字。”李天茂说道。思彩云依言去寻找,果然在把柄中部黄铜处,有两个小字,刻着‘长青’二字。“管长青与史世明,关系怎样?”朱恩突然问李天茂道。 “不错,可以说是非常好。虽然史世明是南派污衣帮的,但为人豪爽,乐于助人,所以跟管长青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李天茂回答道。 “听说,他们当初,都是前丐帮帮主卓不文的弟子,是吗?”朱恩接着问:“都参与了围剿幽煞门的战役,和寻找任九霄尸骸,对不对?” “没错,在昆仑绝顶,有一次,史世明掉进了万丈冰窟里,还是管长青救的他呢。而其实,管长青的很多藏品,也是得益于史世明的人脉,帮忙寻到的,可以说他们俩情同手足,这倒是在丐帮南北派里,传成了一段佳话。”李天茂说道,滔滔不绝兴趣上来了,接着说:“可惜十年前,卓不文帮主死得早,丐帮群龙无首,南北派便争得厉害。由南北分别推举出各自最厉害的团头,来比武争丐帮帮主之位。头四年,是被凌天下夺得帮主之位,后六年,则一直是史世明,稳坐头把交椅,直到现在。” “卓不文帮主是怎么死的?”朱恩放下了手中酒杯,肃然看过来问道。 “不清楚诶,好像说是突然得了恶疾,不治身亡的。”李天茂回答说,脸色也凝重起来:“这在当年,还曾是一段公案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江湖魅影 诡秘风波江靡路,浮沉丐海伏蛟龙。 惊云顿起疑天变,隐隐武林魈魅踪 话说上回,李天茂与朱恩等人,谈到了丐帮前帮主卓不文的死因,却原来在当年还是一段公案。 卓不文一生英雄,豪放不羁,为人正直而好打抱不平。其统领下的丐帮虽属新晋,但在其人格魅力的撮合下,南北乞丐团体融合而为帮者,真正使一众乞丐,跻身武林名门正派之流。在莽莽的江湖之中,丐帮得以独占有一席之地,卓不文可谓是功勋卓著,深得天下乞丐拥戴之。其更曾为二十年前,正邪相拼,歼灭幽煞门,立下过汗马功劳。为维护江湖道义,丐帮上下舍生忘死。虽长老一流几乎全部战死,但却从此让天下武林中人敬仰,看到了身为乞丐者流,亦可有铮铮铁骨的不屈。然而卓不文,却是在其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暴毙身亡,英雄陨落。彼时,丐帮昭告天下武林的是,帮主卓不文,不幸罹患重病,伤寒疫症,为了不传染他人,所以选择匆匆火化埋葬了事,让人扼腕。 然因事出突然,前无征兆,这卓不文漂泊闯荡江湖多年,身体硬朗武功高强,为世人所共仰,怎么能说倒就倒,突然间就会病死了呢?所以事后,流言四起,各种猜忌之声莫衷一是。可惜了这卓不文一世英雄,死后却没有一个众望所归的门人弟子,可以引领群丐。丐帮群龙无首,南北乱象又起。这帮主突然暴毙身亡,还未能来得及指定衣钵传人,帮内争权猜疑暗斗便日甚。 彼时北派仅存周昆长老,和南派的蓝瘸子长老,还都是新晋后补。当年为了重新选举能够服众的帮主,定下了四年一任制,而不是终生制。由南北各地武试。选出代表南北丐众的竞争者,再行擂台,胜者便可为下一任帮主。如此一来,几乎每个要饭的乞儿都有机会,只要你自信武功高强,德行兼备,一路过关斩将博得长老推荐,便可于四年一届的擂台赛,逐鹿帮主之位。约定俗成。丐帮长老可终生制,帮主却有可能,四年便易其主。这是南北丐派两股势力。博弈之举。无武不足以号令门下,无德不足以臣服帮众。如此帮规,虽特立独行于江湖主流门派,却从某方面,更加调动了丐众的积极性。所以虽然再无一个帮主,能让江湖武林敬仰如卓不文之流。或者也不若当初卓不文一般,振臂一呼,便能众志成城,然而丐帮之势力,却是年久日甚。帮内强者高手林立,尤胜过往。 在卓不文之后。丐帮第一位继任者是北派凌天下,第二任与第三任,却是由南派的史世明一人独揽。从卓不文逝去至今十年,便是头四年由北派的凌天下统领丐帮。而后六年,一直是南派的史世明,统领着丐帮。其间退下来的凌天下,做了北派执法长老,长老者再无资格竞选帮主。至此南北势力虽仍有隔阂,或者明争暗斗,但丐帮人才济济,于江湖之势力声威,俨然不输当年了。 “李师傅,你不是说管长青的武功,在丐帮数一数二么?为什么他没有当成丐帮帮主?而是做了长老呢?难道他的武功不如凌天下?也不如史世明?”朱恩问道,说着起身给李天茂斟酒。 “这我就不清楚了,嘿嘿,我虽然与管长青交好,但是与丐帮中的事务,外人当然不能过问,自也不大清楚了。”李天茂说道。 “言之有理,不过总会有些风声吧?”朱恩说道。 “人言众议这个倒是有。我们私下交谈,管老弟也曾偶尔提及,其师傅卓不文的死因,很是悔恨没在师父身旁,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李天茂说道。 “哦?这是为甚?难道连他也怀疑,其师傅的死有蹊跷?”朱恩问道。 “没错。”李天茂小声回答道:“当年卓不文突然病逝,管长青却还在外地巡查帮中事务,当其闻讯赶回时,卓不文竟然已经被火化了。他说临别时,师尊还是好好的,缘何才几日,怎会突然暴毙,说没就没了。不过,这也得到了蓝瘸子长老的亲口证实,当初卓不文也确实去过一个,闹过瘟疫的地方。其人回来时,便有了伤寒症状,没曾想病情发展之迅猛,让所有人始料未及。卓不文很快便不省人事,等到郎中大夫请来,当天夜里便以世长辞了。” “彩云,关于疫症方面,真有这么快致人死亡的吗?”朱恩回过头来,问思彩云道。 “有的,不过一般都会有个发病的前期,这段时间,其近旁的人都很容易被染上。李师傅,那丐帮里,就只有卓不文帮主一人得此疫病吗?”思彩云问道。 “没错,只有帮主一个人因此而死。”李天茂应道:“卓不文从疫情之地回来便发病而死,赶紧就被火化了,想来是来不及传染他人。” “嗯,既然说是有关疫情,求证的方法应该很多。这卓不文去那地方作甚?难道去时,疫情还没爆发吗?不知后来管长青,是否有查出个什么端倪来呢?”朱恩问道。 “是的,疫情很短,却死了不少人,卓不文也是恰巧经过那里。管老弟从外地赶回来后,便四处求证查找真相,为了这事,他还和好兄弟史世明翻过脸。”李天茂说道:“这事水深着呢,至今在丐帮中是个忌讳,不能随便提,提了便跟你急。赶巧你们是遇上我了,嘿嘿,我所知不多却也不少。”李天茂双手比划着说道,一张满是皱褶的脸,红红微醺,甚有得色。 “那是,相逢不如偶遇,嘿嘿。”思彩云一旁笑着说。 “这弟子查师傅的死因,再正常不过的啊。于情于理,总得给江湖一个交代吧,阻挠之人是否居心叵测了?”朱恩说道。 “没错,我当初也是跟你这么想的,这事总也太仓促不合情理了,否则江湖又怎会流言四起呢。”李天茂拍着大腿说道:“可是为了查这个案子,管长青却把丐帮搅得个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以至于江湖流言蜚语更甚。你想啊,卓不文帮主德高望重,在江湖可是跺跺脚,地都颤两下的人,哪个不长眼的乞丐儿会去害他呢。而卓不文义薄云天与江湖,仇家即使有那么一两个,也当近不了其身下毒吧,何况那郎中,也以身家性命赌咒发誓。其人染的是时下瘟疫。如此查下去难有结果不说,本就群龙无首的丐帮,人心更涣散了。再任由形势发展。丐帮复南北分裂。帮会解散了不可。岂能让卓不文的心血毁之一旦?有感于此,史世明便联合长老们,晓于利害关系,阻拦管长青继续查下去,言语间的冲撞,还差点动起手来。” “这师父才过世。师兄弟便打起来了,岂非成了江湖笑话?”朱恩轻叹道。 “这倒不至于打起来,毕竟都是热血男儿,莫说他们之前亲如兄弟的交情,更都是为了丐帮着想。一心为公。”李天茂说道:“何况按理说,史世明才算卓不文真正的入室弟子。而管长青早有师门,只是入了丐帮北派多年后,才半路出家,认了个卓不文名义上的师父,平日里并无实质传授武功。若说真要为师父鸣不平,史世明当更比任何人上心着急,所以这管长青,也能理解史世明不让追查的情理,彼此关系至今还是非常的好。” “这是为什么?”朱恩问道:“难不成他与卓不文的关系不同寻常?” “正是,这在丐帮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这史世明年少时,还只是个丐帮最不入流的乞丐儿,在苏州分舵混迹,武功弱不说,还常常被其他乞丐驭使欺负。便有一次,因为忍不住冲撞了其上的团头,差点没被活活打死,也是因了幽煞门之故,丐帮人员损失惨重,正缺着人手,否则那次他就得过不去了,恁是如此,他硬是熬了下去,最后竟还做了个五代弟子。” |“啊?身为现今堂堂的丐帮帮主,过去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呀?”思彩云说道:“这史世明,不是跟着卓不文出身的吗?” “不是,认识卓不文还是后来的事,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机会总会青睐有准备的人。”李天茂说着摸了一把胡子拉碴,复说道:“一次丐帮与幽煞门的人在苏州激战,伤亡惨重,连卓不文都身中奇毒,脓疮溃烂,正是这史世明,在其鞍前马后悉心照料。说来也巧,这史世明武功不怎样,却会些歧黄之术,更亲身去为帮主吸允脓毒疗伤,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出了的啊,子孝父也不过如此。这卓不文足足疗养了一月有余才痊愈,两人便已经是亲如父子。其后卓不文,便收了这个五袋弟子做衣钵传人。史世明天资聪慧,刻苦过人不负众望,武功突飞猛进一路青云,跟着卓不文闯荡江湖出生入死,结下了不是父子,却胜似骨肉的传奇经历。” “哇,人海阔,无日不风波,这江湖里感人的英雄豪杰事,何其多也。”思彩云感慨语,复问道:“就因为这,所以管长青便一直没有参加,历届帮主之争吗?” “一个癖好收藏的人,淡薄名利,又如何担当帮主,领导天下丐众之责呢。”如兰说道。 “说的没错,大姑娘真有见地,管长青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嘿嘿。”李天茂说道。 一旁的朱恩却仍在若有所思,梳理着方才听到的种种消息,想起孙天佑与思彩云遇袭前,都有丐帮的影子,其后又出了丐帮花棋子这么一档子事,丐帮南北相争之权宜,其间龙蛇混杂风波诡秘,总不太简单了。而这李师傅的护镖之巧遇,时间、地点和人物上,又都与丐帮有所牵连,更关于那奇怪的护镖佛经,这些或许在日后,能帮着寻出个端倪来。“且行且瞧着吧,。”朱恩心里说道,端起酒杯闷了一口。 旁边如兰看了看他,说道:“时候不早了。掌柜的也等着打烊了,我们是否该歇息了呢?” “对、对、对。”朱恩回应道:“承蒙李师傅盛情款待,今夜相谈甚欢,晚辈明日还需赶路,就此谢过李师傅了。”朱恩说着,起身抱拳施礼。 “阿成兄弟客气了,这风雨不停,看样子要好些日子。何事急着要赶路呢?”李天茂不舍状。 “寻常家事,不便相告,还请李师傅见谅啊。”朱恩歉意道:“今日你我缘分,承蒙关照,这把无刻字的横刀,留着我也多余无用,李师傅可否收下,聊表心意。” “如此贵重之礼,我岂能无功受禄啊。实在...实在说不过去。”李天茂说着要推却,眼里尽是意外欣喜之情。 “宝刀配英雄嘛,对不对?”思彩云笑着插嘴:“何况李师傅与那剑痴管长老还是知交。如若李师傅用不着。这可也是个不错的礼物哦。” “那是、那是,呵呵呵,好吧,我便厚颜收下这份心意了。”李天茂笑纳道:“来日等管长青他庆生辰,我便用这送与他,再适合不过。嘿嘿。”说着,这才伸手从思彩云手里,接过了装饰精美的横刀。 “对嘛,李师傅爽快之人。”思彩云赞道,却见李天茂从怀里。取出那柄西域小刀赠与思彩云道: “李某人一直觉得,这么精致的小刀。与我这老大三粗的人真不适合,何况我也不再闯荡江湖了,留我身上也是可惜,小姑娘若喜欢,便礼尚往来收了吧,哈哈哈,如此来我也不至于,只尽占你们的便宜了。” 朱恩三人纷感意外,思彩云则是欢喜的不得了,没有半点推脱,伸手接过来就是一通感谢,喜不自禁之情,溢于言表。一旁如兰替她高兴,却看着她挪揄道:“你可一点儿不客气,就受之无愧啦?” “为什么不?精致配佳人啊,对不对师傅?呵呵呵。”思彩云说着,眼光却看着小刀,把玩不停,一副爱不释手。然后竟尔去拿起双筷子,欲试刀锋,轻手挥处,‘嚓’的声响,筷子应声两段,咋舌:“好一把快刀。”惹得众人欢笑起来。 “李师傅,往后对江湖事有不明之处,或许我们还要再来请教您,这位万事通哦。”如兰起身,端庄施礼道。 “好说、好说,呵呵呵,能和三位世外高人相聚,也是我李某人的荣幸,以后若是再路过此地,务必暂移尊驾小聚,则是我李某人天大的福气了,呵呵呵。”李天茂抱拳还礼道。 一番客气后,晚宴尽兴而散,各自回房休息去了,掌柜的也已经开始打烊。 上得客房楼来,思彩云仍在兴致盎然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四下无人夜寂静,朱恩借着微醺的酒意,就依近如兰身旁,去挽着她的蛮腰,一并前行。将至门前,朱恩停下来问如兰道:“兰儿今日还没跟我练功呢,现在还没到子时,要否先到我房里练练?”说着,眼里都是撩人的炽热。 如兰闻言微愣,欲语还羞怯时,思彩云回头看了看情形,一笑转头,赶紧先回了房,抛下一句:“可不许太久啊。” “这...少说也得半个时辰吧,修身练功之事,慢工细活儿,可急不来。”朱恩嘿嘿小声着说。 “可你醉了呢。”如兰说道,朱恩却一脸的殷勤,话音才落,竟被他揽着腰儿搂入了胸怀。微惊,急忙看了看四下寂静无人,这才没挣脱他的搂抱,心里丝丝然。 “兰儿。”朱恩说了句。 “嗯...作甚?”如兰回了句。 “难得今日盛装如此,美若嫦娥赛天仙,气若幽兰惹人怜,这良宵美景,可叫我怎生离别呢?”朱恩说着,竟伸出手来,轻抬如兰的尖尖下颌,俯首欲吻状,吓了如兰一跳,推他避开轻嗔: “恁是没羞没臊,也不分个场合。”心里恨恨,便掐了过去:“狼子野心,竟唬我说要练功。” “对、对、对,倒忘了正事了。”朱恩蹙眉忍痛状,心下却受用不已这般打情骂俏,复道:“兰儿教训的是,咱们先练功吧,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松。”伸手拉如兰往房里去,如兰倒没异议,任他拉了走。才进了房关了门,却又被他搂紧怀里去了。 “恁是痴鬼...惹人厌...”如兰好不容易松开嘴,嗔了句,小心脏心兀自怦怦直跳,身子骨却软软绵绵在他怀里,任他搂抱。 朱恩食之有味,如美酒醇厚,滋滋有声,手脚就有些不老实了,欲往人怀里衣襟滑去。 “不许!”如兰说道,嗔着却没有去推开,意乱情迷里喃喃地说:“还没明媒正娶呢...嗯...就迫不及待欺负人家,你可对得起爷爷....” 朱恩的手,终于握在了蓓蕾上,正自心悸里飘飘然,如云里雾里的快活,突闻怀里如兰此言,心里一怔,微微有些愧意,蹙眉咬咬牙忍痛割爱,才把手收了回来,心里却仍是微微悸动不已。 “好吧...我听兰儿的....”朱恩嘶声干哑的小声说道,嘴儿却又去寻那芬芳如兰的地去了。 “嗯...”如兰轻哼了句,心里悬着般没着没落,窒息在爱里,半响才回过神来,复满面羞红,暗香袭人。 如是温存缠绵了不知多久,哪还记得原是要练功来。灯下如兰芬芳,妙曼满怀,耳鬓厮磨着的人儿,朱恩便又有些迷离的难于自抑了。春光正璨烂,却听房外,轻轻地叩门声响起: “师傅...我怕。” 夜未央 书接上回。 朱恩与如兰正在房中,卿卿我我之际,却听见了门外思彩云的说话:“师傅….我怕。” 朱恩与如兰一怔,彼此清醒过来,甚是尴尬,朱恩就幽幽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问道:“怕什么呢?” “都快一个时辰了,你们还没练好么?….我一个人睡不着…”思彩云喃喃着说。 原来竟缠绵那么久了,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了,朱恩就乐呵,看着怀里的兰儿笑,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那么晚了呢…痴鬼,方才谁说一日练一日功来。”如兰小声嗔着朱恩,推开他的怀抱,急忙整理衣裳,捋着头发,复有些抱怨的问朱恩道:“你瞧瞧,这鬓发是不是都弄乱了呢….羞死人了。” “没乱,漂亮着呢,兰儿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再说,待会就要睡了,肯定还是要乱的。”朱恩见她窘状,笑着小声回答她,却倚在她身旁,还想要搂抱状。 “兰儿姐…兰儿姐…”思彩云在外面轻声喊了起来,朱恩就很无奈的耸耸肩。 “在呢…”如兰甩开朱恩的手,赶紧往门口走去,开了房门看见了思彩云,莞尔一笑:“来了,咱们回房睡吧。”说着复转过身来,轻轻把门合上,抬眼瞧见了朱恩不舍的眼神,就微瞪他一眼,复妩媚一笑带上了房门,身后是思彩云微笑张望的眼神。接着一阵轻碎地脚步声远去,两个女孩小声嘀咕着什么。门开门关,进了隔壁客房去了。 唯剩朱恩仍站在房里,看着掩上的房门,呆呆的,听着四周的动静。除了淅淅沥沥零落的雨声,子夜清寂,什么时候,才能跟心爱之人。同床共枕不负相亲呢,长呼一气里,想着就甜蜜会心地笑,芬芳如兰。朱恩回转身,却并没有走去把门拴上,而是走到了茶几旁坐下,端起了茶壶自斟自饮,却瞥见拿开的茶壶下,压着一张小纸条。赫然在目。朱恩微微意外,伸手去拿来打开一看,写着几行娟娟小字: 雨落西窗格。淅然声满被。 残妆髻鬟散。谁伴痴心醉。 双目含双泪,徘徊伤影瘁。 夜凉衾薄寒,难耐相思累。 没有落款,却隐隐有一股芬芳纸香,朱恩就长长叹了一口气,复沉默。夜深客散人都静了。空房一人独影对着孤灯,丝丝晚风透进窗里,更显得清凉。“方才怎么不觉得?”朱恩心里嘀咕,又叹了一口气,突然说道: “外面还下着雨么?” “嗯…”半响。窗外竟然有个声音回答,女人的声音。有点落寞的声音:“不大…淅淅沥沥的…” “进来吧。”朱恩说道。 “好…”复沉默了,过了一会,好像才做出决定,窸窸窣窣声响,半掩着的窗户下,竟飘入个人影来,手里还拿着斗笠,一身的蓑衣有水珠撒落。 朱恩只是沉默地看着,眼里有种难言的神色。来人蒙着脸,也炯炯目光看着他,竟似有丝丝恨意忽闪,却又渐渐淡了下去,终茫然了。两人如此相对了半会,对方先开的口: “你在什么时候,就知道我来了?” “你从店门前掠过的时候。”朱恩回答道。 “哦…”来人应了句,复沉默,看了看朱恩刚喝过的茶,眼光一闪,复问:“知道我来了,你还敢喝茶?” “为什么不?”朱恩笑答,竟有几分自信。落在对方眼里,却惹得一阵生气,抬手一甩,呼的一声,斗笠猛然挟着劲风,直击朱恩的面部,快若闪电。 “噗”的一声轻微闷响,斗笠被夹在了朱恩的手里,连带的水珠飞溅,却未能靠近其身,弹开了去。来人微微一惊: “你的功力,又精进了许多。” “嗯,真的吗?那太好了,不枉我一番琢磨。”朱恩笑道,却拿着手中斗笠端量起来。对方仍是心里有气的样子,不言语,朱恩就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斗笠,幽幽地说道: “有什么便说吧,别憋在心里。” 对方却撇过头去,有种欲恨还休的冲动,却终究说出口来,声音有些嘶哑,微微的激动:“这年头,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你凭什么那么自信…” 朱恩想了想,目光如注地看着来人,微笑语:“不知道…或许只是一种感觉。” “哼…”来人哼了一句,不置可否,复又沉默半响,却问:“你是纯心当着我的面…跟她卿卿我我是么?”声音还是有一些微微的激动,颤抖。 朱恩就皱了皱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答非所问:“过来吧,喝杯茶叙叙。”来人就一震,眼光就有些幽怨起来,朱恩看了看,眉头更纠结了,说不清这茶苦还是香。滴溜溜斟茶倒水的声音清晰入耳,朱恩把茶杯捧过桌前,复看着对方的眼睛不说话,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能一时风一时雨,一时妩媚一时哀柔的眼睛。见对方仍不动,便轻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来人闻言,眼里忽而有一丝微微笑意起来,自伸手解开蓑衣放在窗口,露出一身劲装短打的衣裳,却是凹凸有致的丰盈女人。朱恩并不意外,淡淡的微笑着,只为这气息太熟悉了。来人看见了他的眼神,便轻嗔了一句:“呆子。”伸手便扯下了脸上的面巾,一副媚若桃花娇嫰的面孔,不是司徒文姬又是何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莫不是任九霄叫你来的?”朱恩却皱了皱眉说道。 “他若知道是你,哼…此刻你还能坐的如此安生么?”司徒文姬说道,竟走近朱恩身前,坐了下来。拿起茶杯便喝。 “也是…然后呢?”朱恩问。 “然后…”司徒文姬的眼睛,就突然有些醋意:“然后我就瞧见了你,怎么欺负人家姑娘。” “我不是说的这个。”朱恩微愣,脸就一红:“谁让你真看了…若是兰儿知道,还不得怎么收拾了我。” “哼…”司徒文姬有些生气,却又忍俊不住:“你也有怕的时候,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其实也怕你。”朱恩皱了皱眉头,说道。 司徒文姬一愣。忽而开心起来,问:“真的?” “嗯。”朱恩回答:“真的。” “为什么?”司徒文姬复问,想要究根知底模样。 “….怕你惹她不高兴。”朱恩沉默了一会,忽然笑着说道。 “你!”司徒文姬为之气结,方才有的一丝快意,又被他冲干净了,瞪着朱恩瞧,半响忽而脸色一缓,复笑靥如花起来:“你以为我是如兰妹妹么。尽被你花言巧语哄着,哼…你再敢笑,我这就去叫醒她。” “别!”朱恩吸了一口气。复说:“你敢…”却是底气不足。 “为什么不敢。人家没过门你就敢?”司徒文姬噎他道。 “没话可说了吧?”司徒文姬看着朱恩无言以对,又无可奈何的焦灼状,便有一丝快意。 “我说我怕你了吧。”朱恩长吁一气,轻声说道,自斟自饮。司徒文姬手快,也把茶杯递过去说:“满上。”颐指气使模样。 “好好。满上。”朱恩暗觉着好笑的说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难道你能一直跟着我不被发现吗?” “你们三人大摇大摆地走,需要跟着你才能找到么?”司徒文姬挪揄道:“哼哼,那思彩云很喜欢你的样子。” “你又瞎扯哪里去了,那是我徒弟。赶紧言归正传。”朱恩无奈语。 “徒弟?你几时有雅兴收徒弟了?怎也不见你收我做徒弟。”司徒文姬仍是揪住不放。 “你是吃醋了?”朱恩眉头一展,笑意盎然地问她。 司徒文姬一怔。看着朱恩直达心底的目光,就有些慌乱,却竟贴过脸去对视:“是有怎得?不可以吗?” “好吧,我问错了。”朱恩妥协,司徒文姬就嗤嗤地笑。 “那罗隐通和赵平现在怎样?”朱恩问司徒文姬道,两个人端着茶杯对饮,倒像是久别相聚的红颜知己。 “死了。”司徒文姬淡淡说道。 “啊!”朱恩闻言微惊,站了起来:“为什么?伤虽重,却不至于致命吧?” “你认为,幽煞门会容留残兵败将么?”司徒文姬说道,反问:“即使能救活,武功都废了,走出江湖,也同样逃不了仇家的追杀吧?” “我不杀了他们,他们却终究因我而死,唉…”朱恩叹了口气,甚不痛快。 “妇人之仁。”司徒文姬微微一哂,问道:“阿成?” “嗯?”朱恩微愣,不明所以:“作甚?”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名字叫阿成?”司徒文姬笑着啐他说道:“你就算叫阿猫阿狗,如果身边跟着两貌美如花的姑娘,我也知道是你。” “好吧…”朱恩囧道。 “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一定是没找到书生呆子,却打起了两个美人的主意了吧?否则,又怎会被你阿成修理成这样?”司徒文姬笑着问道。 “嗯…”朱恩答道:“那陈洪亮没说这些话,所以他便毫发无伤了,二来也是为我传话给任九霄,为什么他不来而是你来呢?难不成他又奔昆仑,去截击逍遥子夫妇了?” “嗯,所以他让我来看看你,这阿成又是何方神圣。”司徒文姬说道,眼神就有些暗了下来,幽幽叹了口气说:“他猜你可能会去救人,所以才会安排人手在这候着你,结果却是个叫阿成的人,还武功深不可测了。” “好,他不明情况就好。”朱恩满意的说道,却见司徒文姬满怀心事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 “你又在纠结了?” “嗯…”司徒文姬抬起头,看着朱恩的眼。就有些泪花泛动。 “你若在茶杯里下了药,现在便不需这般纠结了。”朱恩笑着说。 “你以为我不敢吗?”司徒文姬听着就有气,怒目瞪着他:“总是自作聪明的样子,哼。” 朱恩被噎得无语,也觉得自己方才所言,挺愚蠢,只好讪讪地笑:“好吧...我承认于情,实在拙劣。难免感情用事。” 沉默半响。 “...我喜欢你这样...”司徒文姬难得一次没瞪着他,说这么温柔的话。 朱恩微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沉默。司徒文姬抬起头来,同样不言语的看着他,两厢对视,心里彼此一颤,避了开去。复安静下来,唯窗外的雨哗啦啦。越下越大的样子。“这可怎生是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偏生雨越下越大了。这是要怎得?”朱恩心里嘀咕着。“这叫人不留人天自留。”司徒文姬说道:“你怕甚?怕把持不住么?”言下。彼此却是一惊,又复上次一般心有灵犀了?朱恩心里咯噔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闷闷喝起茶来,却食不知味,心里纷乱。 “你怕对不住兰儿是吗?”司徒文姬问道。 “嗯。她若不开心,我便不开心…”朱恩回答,却嘴角微微上扬,想到了幸福快乐事一般。 “…”司徒文姬无语,半响才叹道:“为什么不是让我先遇着你。” “即使先遇着了。也未必是这个结局。”朱恩说道。 “为什么?她就那么不可替代吗?”司徒文姬问道,心有不甘。 朱恩眼里忽现光影流动。在灯光下炯炯然:“我的命是她给的,没有她便没有现在的我,她是我的救命菩萨,无可替代的仙子。” “然后呢?”司徒文姬问。 “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朱恩说道。 “哪怕是杀了我?”司徒文姬复问。 “为甚?”朱恩微愣:“兰儿心地善良,也并不恨你…知道你本质不坏。” 司徒文姬闻言微笑,有些诡谲作弄神情:“若是她知道我一心抢你,怕是另当别论了…女人吃起醋来,是很可怕的。” “…那是…”朱恩深有感触,想起兰儿离家出走的情景,就惶遽不敢再想有第二次。 两人复沉默了,各想各的心事,灯光渐渐弱了下来,一种朦胧混沌弥漫。司徒文姬便起身去挑灯芯,拨了几拨,火苗复光亮炽热燃烧起来,照亮了她如水的双眸,朱恩便见她在灯前沉吟的背影,婷婷娜娜。 “我是奉命…要留住你的…”司徒文姬说道。 “怎么说?”朱恩尝了尝杯中之茶,咂吧嘴,其实茶不错。 “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司徒文姬说着,踱着步,竟去拴上了房门。 “你知道的,我不会助纣为虐。”朱恩说道,还想说劝他别枉费心思的话,却见走回灯前的司徒文姬,背着自己,竟窸窸窣窣脱起衣裳来,一怔,复惊然,站了起来:“你这是作甚?” “做我的份内之事...” 司徒文姬回答着,襦衫飘落香肩,玉背赫然袒露,腰带松开滑过香臀,玉体横陈,司徒文姬竟而全身*着背对朱恩了。一瞬间,仿佛两人都僵住了一般。眼前灯光昏黄如媚,如玉凝脂的妙曼*,双肩娇柔神女貌,腰如苏素,粉光若腻翘*,朱恩不敢多瞧,紧张的心里怦怦直跳,这要是让兰儿见着了,指不定又怎样的醋海翻波了。司徒文姬颌首,微耸的双肩,平日胆大妄为的人,竟也自心悸起来,左手还过酥胸,右手欲遮小腹,却迟迟不敢转身一动。 一阵清风拂来,朱恩站在了她身后,手拿着她脱落的衣裳,掩在其肩上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快穿上吧,你之于我的高贵,莫毁了我对你尊重…”朱恩说着,声细而微哑。司徒文姬却一颤,没有回头:“我竟不如她半分吗?…”朱恩一怔,目之所及尽是春色,不知何处放好,心里却微微生气,斥责道:“荒唐!我不要你的份内之举…如此岂非着了任九霄的道了?这把你我置于何境地?沦为他的筹码吗?” 司徒文姬听他低声斥责,心里一酸委屈,竟忍不住泪落了下来,却猛的转过身来,也顾不得羞怯,挥掌欲扇去:“你的心肠是石头做的吗?”手才举起,却被朱恩攥住了,却见他一脸窘态不敢直视状,复刁蛮起来,顺势就往他怀里钻。朱恩就想起葛家村的秀莲来,相似场景,却是别样的性格女人。哪有心思其他,若是如兰瞧见,怎还得了。“我以为你是圣人呢。”司徒文姬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却一把推开他说道,轻嗔:“转过身去!”朱恩只好依言行事,听到了身后,司徒文姬窸窸窣窣穿上衣服的声音,心里却莫名的失落,轻叹。 “可以了。”司徒文姬整着衣襟说道,百味过后是淡然。朱恩转过身来,苦笑了下,沉默不言。司徒文姬却忽然欺近他跟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倚在了他的怀里,侧脸枕在他的肩膀,诡谲地笑问:“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朱恩愕然。司徒文姬在他怀里嗤嗤的笑:“猫儿多久没吃腥了?君子不许妄言哦。”朱恩一怔,头皮就发麻了,诺诺半响:“我得问过兰儿...” “哼,没出息,难不成你就能忍到洞房花烛夜?谁会信你呢,今晚若不是我在,指不定你想怎么她了吧?”司徒文姬问,还故意耳鬓厮磨撩人,朱恩赶紧正身推开她,转移话题:“你手臂上的,是守宫朱砂痣?” “奇怪么?妖女就不能有?”司徒文姬白了他一眼,嗔着却想到了他方才的窘相,挪揄他笑道:“先生,食色性也,却不得,是什么感受?” “没感觉,嘿嘿。”朱恩挠挠头笑着说:“行之不得,反求诸己。” “书中自有颜如玉?”司徒文姬挪揄道,笑着时,忽而情绪却又难掩低落,担心地说道:“若是掌门天尊,知道你不防备我,你需小心了。” “为什么?难不成他还能变化出别的‘你’来暗算我?”朱恩警醒的问道。 “你小心便是了。”司徒文姬答非所问:“趁雨小,我得走了,免得惊醒了你的宝贝兰儿。”司徒文姬说着,系上了蓑衣。 “她已经起来了,估计等下就会过来问。”朱恩却说道。 “啊?嘿嘿,看她怎么审你。”司徒文姬闻言笑着说,欲去拿斗笠的手,却停住了,回过身便紧紧抱住了朱恩。 “你这是作甚?”朱恩已经听如兰在隔壁,推开房门的响动。噗的一声沉闷,司徒文姬落手处,竟然封住了他身上的麻穴,在朱恩惊愕的眼神里,含娇带媚的,自把脸凑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嘴。 第五十七回 儿女情长英雄伟,明争暗斗江湖路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遇上了痴情的司徒文姬,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一宿芳菲迷人眼,二人茶话续奇缘,没曾想,临分别时,她却趁朱恩不备,出手点了他的麻穴,一吻定情。 朱恩瞬间就僵住了,不是被封住的穴道,而是被司徒文姬突如其来的香唇索吻,此刻已经听见如兰走来的脚步声,紧张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司徒文姬却咯咯地直笑,又于朱恩耳边,撩人轻呵一气,挑逗语:“良人,我要走了,嘻嘻,这回看你怎么交差。”在他快绝望的眼睛里,诡谲一笑的媚然,挥手拾去桌上的小纸条,仍不舍地捧过朱恩的脸,深深地看了一眼,说道:“我把我的尊严,踩碎了在你面前,只为得到你的爱怜…你又何苦,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微笑叹气,欲别伤魂。 “你先解了我的穴道。”朱恩语带焦急。 “你自己不会解吗?得了便宜还卖乖,哼,我走了,别想我哦,嘿嘿。”司徒文姬言之,拿起斗笠退步窗前,一晃身形,如鬼魅般投入了黑暗里。 “阿成,阿成,你在跟谁说话。”如兰已经到了门外,轻敲着,催促询问。 “兰儿,我在呢。”朱恩说道,无奈地迈开步伐,去打开门栓,心情尤似小儿,瞒着父母偷了糖吃一般,心虚见人。原来他,并没有真的被司徒文姬,封死了麻穴,方才被指劲点在的地方。金刚混元护体神功一冲,便解开了封制。脑海里却一瞬间,心念纷然,怎么跟如兰说才好呢,或者什么都不说? “没别人吗?”如兰看了看,并无他人的房间,问朱恩道。 朱恩皱了皱眉头,心提到了嗓子眼。仍在心里纠结:“说还是不说呢?” “我隐隐约约听见,你在和谁说着话,她走了吗?”如兰看着朱恩问,明显看出了他脸上,极其不自在的表情。 “嗯…兰儿…方才…方才司徒文姬来过了。”朱恩咬咬牙,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把方才的情况,几乎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当然。省去了被司徒文姬瞧见两人,亲昵的事;也省去了她脱衣服那一段,还有临别索吻的那一小段。还像也没剩什么了。朱恩面有窘色。拘谨局促,心里忐忑不安着,要不是做贼心虚,往常都得搂着如兰,亲昵戏谑了。如兰便有很强烈的危机感,心里像打翻了瓶子般。不是滋味,用鼻子在房间里嗅了嗅,又在朱恩身上拱了拱,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只是抬着头瞪着朱恩,却不言语。太可怕了,朱恩心里觉得。诺诺语:“她…她奉了任九霄的命令。要来招安…不折手段…” “哦…”如兰不置可否,脸色阴沉的可怕。朱恩想起要以进为退,便把她搂在怀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话。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如兰冷不丁说了一句,鼻子嗅嗅状,这对朱恩来说,无异五雷轰顶。 “嗯…嗯…她临别时突然抱住我…我可没抱她。”朱恩说道,这倒是实情,嗯,可以肯定的发誓。 “真的?”如兰仰起头,看着朱恩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甚是可怜,心里一软,复觉得有些好笑。 “真的,我发誓。她问我…她问我猫儿多久没吃腥了,我也没敢回答她,我说得先问过你。”朱恩说道,抓住重点,化被动为主动。 “谁让你发誓了?哼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如兰在他怀里,一改往日的温柔,有点判官的味道,复问:“猫儿没吃腥?那是什么意思?” 朱恩眉头一皱,想了想,这可怎么解释,告诉她说,有个女人关心自己的感情生活?如此敏感的话题,心里就有点怀疑,方才是不是抓错重点了。 “难不成,这又是当初你逃亡时,学来的江湖黑话?”如兰追问,朱恩见躲不过,就附在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羞得如兰一阵猛啐,面红耳热,伸手捶在朱恩胸口嗔道:“尽没羞没臊…这妖女,她这么问你,难道是要以身相许了不成?” “不、不、她其实人真的不坏,若能度化她,也是功德一件。”朱恩说着,还把她手臂上,有守宫朱砂痣的事,告诉了如兰。 “哪个女孩子家,能问…问那样的问题?”如兰说着,自己都羞红满面了:“哼,孤男寡女,三更半夜,你们到底还说了些什么呀?” “她还问我,你对我有多重要。”朱恩回答道,却伸手欲把如兰往怀里拉。 “你怎么回答她?”如兰问,推开他的手,嫌弃状。 “我说你是我的救命菩萨,你是九天仙女下凡尘,我能为你做任何事…还有,如果你不开心,我便不会开心,如果你手指向东,我就不敢向西,等等。”朱恩一字一句慢慢说来,仍靠近她,欲索拥抱,如兰听着心便软了:“当真是这么跟她说的?” “那个自然,我若敢骗你,明儿就让天打五雷轰了我。”朱恩一脸认真地道。 如兰就捂住了他的嘴,嗔道:“胡说八道,你若有事…我怎么办?”言之心里,再无半点责怪。 “我承认…”朱恩心里难掩愧疚,向如兰袒露心迹道:“她是个魅惑人的妖精…我对她也有...那么一点心动过…但是…”朱恩提高声调道:“如果没有你的同意,我是不会染指别的女人,打死我也不敢,兰儿你知道么?我一想到你上次离我而去,我心都快碎了,所以,我说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包括可以付出我的生命,你相信吗?” “嗯...痴鬼,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如兰依偎在朱恩怀里,幸福的不行:“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只要你好好的….”朱恩闻言,眼眶微微湿润,除了紧紧相拥,再无言语形容。缠绵悱恻里,相互的气息,渐渐点燃了彼此的灼热,朱恩的唇,便又寻那芳菲甜蜜的地方去了。如兰气息凌乱。脑海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挣开来,问朱恩道:“你说,你方才是不是...想…她了?”朱恩一愣,很快便说:“不,我更想你…”如兰脸色滚烫,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身体一阵微微颤抖。“嗯…”的一声娇喘,情已纷乱:“痴鬼…恁是日日夜夜。想着使坏。”朱恩笑语:“那个自然,谁让美娘子,若天仙妩媚呢。”说着。哪里还把持得住。一把抱起她来,看着怀里的亲亲所爱,春风就从窗台刮了进来,荡起了帷帐,在灯影里婆娑摇曳。如兰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微微仰头。便看见朱恩眼里的火苗,和那紧贴的滚烫身躯,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便是那猫儿要偷腥的事…心里就一阵紧张悸动、复甜蜜、复害怕、复期待。朱恩却突然在床前,站住了脚跟,看着怀里娇羞美人。复轻轻叹了一气,苦笑。 “怎么了?”如兰问道。心里兀自摇摆不定。 “嘿嘿…这好事多磨,彩云起来了…”朱恩说道:“正往这来。” “啊?”如兰闻言一愣,果真,就听见了思彩云在外面敲门的声音,嘟嘟嘟…“兰儿姐…啊!”思彩云话还没说完,便微微惊叫一下。原来方才朱恩,并没有把门拴上。此刻被她一敲,竟应声推开了,还看见了昏黄暧昧的房间里,在那香榻前,抱着如兰的朱恩,大窘,赶紧双手捂住了眼睛,转过身去。 朱恩立马微蹲,澎湃的真气喷薄而出,把如兰托过头顶说道:“兰儿,眼观鼻,鼻观心,气守丹田,道神合一。”说着体内源源真气,便由背心穴道,灌输进去了如兰经脉里。思彩云闻言,回过头来,张开指缝看了看,才敢放下手来,心里觉得好笑,啐了一句:“谁信?”伸手掩上房门去,撇下二人走了。 朱恩微怔,喃喃道:“你不信?好吧,反正我信了。兰儿你信不信?嘿嘿。” 如兰此刻被他真气托着,内视丹田,元神合一,哪听得见朱恩言语。身上后背的神道穴,至腰眼的腰俞穴,被朱恩两股真气灌通,涛涛如江河入海,身躯欲鼓气膨胀一般。二人所习同宗,皆为金刚混元一气,朱恩所灌输的内力真元,被她自身的真气牵引着,融合着,在周天运行里,经丹田流转,复散入手足诸身经脉。头顶至通天太阳,迂回于手少三阳焦经,复足底涌泉循环,聚散有度,松紧随心,一点一点,丝丝缕缕化入本身经络,归为自己丹田里的混元真气。这一晚缠绵倒腾,现在才算真正的修练行气,朱恩自也心神内敛,参悟借鉴了极乐门,双修混元一气法门,津若生莲乾男坤女,道法归真阴阳相济。二人皆闭目舌抵上颚,上下一体,意气贯通,这比独练其身,又上了一层境界,不可同日而语。此时二人,如归一意一念间,心与心相照,如明镜万里,于气血应时之龟息沉寂,祛浊存真,纳天地之精华,彼此的触觉便扩展方圆,环宇静听。 窗外,雨在淅淅沥沥下着,远处天际暗雷,电闪隐隐。屋内比翼双飞的人儿,却修炼在午夜梦寐。 翌日,清晨。 雨仍在下着,朱恩三人辞别李天茂,冒雨西去。 而在离云龙客栈,十几里的地方,一处重院堂宇,红墙青瓦下,奴婢仆人们,都在忙碌着,临行前的准备。在这群山绵延的乡野,竟有这一处,齐整而庄严的楼宇。朱红的檀木廊柱、门窗,墨玉光亮的大理石基,皆彰显着富丽华贵。屋瓦层叠,翘檐飞角,装饰的鸟兽,给宫殿般的屋宇,罩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回廊曲折处,侍卫林立,有人影纷纷,在一雕梁画栋、彩绘着鲜艳云龙花海的雨亭里,任九霄盘膝坐在亭中玉凉簟上。 日前一战云中鹤,虽未曾受伤,然内力真元损耗不少,胸口处隐隐,总想起云中鹤那凌厉剑气的震击。如是一宿调息,方恢复如初。嘴角便勾起冷冷笑意。亭外回廊处,垂手伫立的几个人,分别是狻猊护法使李荏;毒龙堂主麻努;白虎堂主岑雄威;和雷霆堂主范崇。 “李荏。”任九霄向亭外说道。 “启禀掌门天尊,属下在。”李荏躬身抱拳道。 “嗯,你觉得关中刀客陈洪亮,这个人怎么样?可否委以重任?”任九霄问道。 “启禀掌门天尊,属下认为,此人虽功夫底子不错。但心计颇为深沉,且入门未久,只怕不足以担当重任。”李荏回禀道。 “嗯…”任九霄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会复道:“原来那罗隐通,倒是有些野心,值得培养,可惜竟死了,嘿嘿。”任九霄冷笑语。 “掌门天尊明见万里。”李荏回答道,偷偷与旁边的麻努对视了一眼。 “依你所言。这空出来的麒麟护法使,由哪位补上为好啊?”任九霄说道,斜躺在身后八仙屏风处。屈腿手臂横其膝上。“启禀掌门天尊。麒麟护法使要职,事关体大,乃辅佐掌门天尊之左膀右臂,当慎之又慎。”李荏回答道。 “嗯,言之有理,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大业若成,少不得你们的功劳。”任九霄说道。 “掌门天尊英明神武,能跟随主上,是我们天大的洪福。”李荏等人齐齐躬身说道。 “好!”任九霄拍拍手笑道:“哈哈哈,我等众志成城。岂有不成大业之理?” “掌门天尊洪福齐天,大业必成。”一干属下又齐声附和道。 “嗯!”任九霄大手一挥复问:“言归正传。范崇,这玄武护法使,可有人选推荐吗?” “启禀掌门天尊,玄武护法使,并未跟属下提及此事,况襄阳形势,日益严峻,玄武护法使也难于分身事外。”范崇抱拳躬身,回答道。 “嗯,各空缺的分堂主,都有人手补上,本门自然不缺一流高手。唯独这麒麟护法使,所习之独门飞刀绝技,诡秘变化相参,不是每个已有旧习功底之人,都可以继承。非资质聪慧,又不至于旧习太深之人,不可为也。”任九霄捋须说道。 “掌门天尊,明鉴秋毫。”李荏说道。 “李荏,你可有推荐之人选?”任九霄问道。 麻努身体一震,偷偷瞄了李荏一眼,心有欢喜,果见李荏往前一步,躬身禀报道:“启禀掌门天尊,这毒龙堂主麻努,不正是适合的人选吗?” “哦?”任九霄稍稍意外,问道:“麻努已有重任,何以见得,能胜此任啊?” 麻努闻言,紧张的手心冒汗,恨不能毛遂自荐,然主上此时没问他,却不能擅自发言。李荏自连忙解释道:“掌门天尊明鉴,麻努对主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他还为了本门大业舍生忘死,倾尽囊中法宝,其心可嘉。更何况,麻努堂主本身,功底单纯,擅长的是毒门心法。若是再培养其习得,幽冥麒麟刀,则是如虎添翼,来日实可为,主上肱股之臣矣。” “哦?”任九霄应了句不置评论,却端起案几上的酒杯,缓缓一饮,咂吧着嘴惬意状。 却是紧张极了李荏旁边的麻努,心下却是对李荏感激之极,暗想那几件古董青铜鼎,没有白费给他,若是事成,再物色几个娇美的苗女伺候他。两人私下对视,自是心照不宣。一旁的白虎堂主和范崇,虽知道他们私下串通,心有怨言,却不敢声张半句。 “毒龙堂主一职,亦是举足轻重,若是让麻努晋升为护法使,谁可代替他统领毒龙堂呢?”任九霄皱了皱眉,问道。 “启禀掌门天尊,其弟麻察,可胜此任,使毒的功夫不输麻努多少,日前刚刚应麻努邀约,从秦岭苗寨赶来。”李荏回禀道。 “哦?若使毒的功夫,能及上麻努的一半,便已经是非同小可了,想不到毒龙堂人才济济啊,哈哈哈。”任九霄喜出望外状。 “谢掌门天尊抬爱,麻努弟兄,自当肝脑涂地,誓死效忠。”麻努说着,连忙单膝跪下,躬身施礼道。 “好!好!”任九霄说着,却自顾看着美娥奴婢们,轮番端上的精美早膳,,半响不见他有何指示,竟自津津有味地,品尝起美酒佳肴来,咂吧着的嘴,美酒入喉滋滋有声。众人只好耐心等待,皆是不敢出声,也不敢问。 “雄威。”任九霄突然说道,嘴里仍在大快朵颐:“你近前与我说话。” “启禀掌门天尊,属下在。”白虎堂主回答道,心里微感意外,慌忙几步,立在亭口处躬身领命。 “嗯,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任九霄问道,停下了咀嚼,拿起丝巾轻轻擦拭着嘴。 “启禀掌门天尊,属下三生有幸,跟着主上整整十八年了。”白虎堂主岑雄威回答道,心里忽而暗喜,一旁的李荏和麻努,却心里暗自咯噔一声,忐忑不已。 “是啊…”任九霄说道,语带唏嘘,又沉吟了半响,复语:“雄威你与我,可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启禀掌门天尊…属下不敢,承蒙主上知遇之恩,今生没齿难忘矣。”岑雄威受宠若惊,言之动容状,单膝跪地,抱拳叩首。 “好好,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好兄弟。”任九霄拍着手说道:“你我兄弟一家人,自当不说两家话,是否?” “启禀掌门天尊,只要主上一句话,属下万死不辞!”岑雄威说道,心里甚喜,暗想:“难不成,掌门天尊是要委以我重任?”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得色。“好!”任九霄正身端坐道:“痛快!今天我问你,若是我把麒麟护法使之位,委以麻努,你心里可有怨言?” 岑雄威闻言一惊,心都凉了,却不敢露于表面,连忙颌首说道:“启禀掌门天尊,主上英明神武,属下绝无半点怨言。” “好!好!好!”任九霄连说了三个好字,手中拿着酒杯,去扶起他道:“你与我是兄弟,当无不可言,今天你大度如斯,足慰我平生,来!来!干了这杯酒,哈哈哈。” 岑雄威心有不痛快,但又不敢言语,只好接过酒杯感恩道:“主上深情厚谊,属下自当涌泉相报,干!”说着一饮而尽杯中酒。 “好!好!痛快,哈哈哈哈。”任九霄拍了拍他的肩膀,狂笑不已。岑雄威躬身退下,回头却看见了,李荏和麻努的脸上,那些难以抑制的得色。 “慢着!我反对!”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回廊远处,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 地五十八回 文姬取辱,水火难容 雄威暗恨杯中酒,麻努尤窥头上枝。 幽煞群枭门内哄,文姬枉劝义忠辞。 书接上回。话说关于麒麟护法使的认命,任九霄罔顾跟随多年的属下,白虎堂堂主岑雄威,却去青睐,李荏推荐的毒虫麻努。雄威知道麻努与李荏,私下串通勾结,却苦于不敢言,心下不痛快,也只好饮恨杯中烈酒。正当麻努以为,高升即将成为现实的时候,忽然半路,杀出个大呼反对的人,什么人,竟敢当众顶撞掌门天尊的意思?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原来是朱雀护法使,司徒文姬是也,众人心下恍然。 任九霄的脸色却是一沉,阴森不语。司徒文姬带着两个侍女,姗姗而来,到了亭外。 “参见朱雀护法使。”麻努等堂主,躬身行礼道,狻猊护法使也抱拳说道:“朱雀护法使,司徒大人,不知你要反对何事呢?” 司徒文姬也不理众人,觐见任九霄道:“属下自知冲撞掌门天尊,罪该万死。”司徒文姬在亭前,半蹲福安。其后两个手持宝剑的侍女,也一通躬身施礼,即退一旁垂手而立。 “哼!你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呵?”任九霄冷眼斥道:“你且说出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来,否则…哼…” “掌门天尊明鉴万里,属下知罪。”司徒文姬说着,却面无惧色,抬起头来脸带笑容,对任九霄说道:“启禀掌门天尊,范崇与岑雄威二位堂主,均是资质聪慧。劳苦功高之人,更对主上十几年忠心耿耿,若要培养肱骨之臣,当然是在这类精兵良将里挑选,才实在是麒麟护法使的不二人选啊。” 任九霄沉着脸,并不言语,阴沉不定。 “司徒大人。你有所不知。”李荏说道:“方才掌门天尊说过,非资质聪慧,又不至于,旧习武功太深之人,不可为也。所以。我才觉得范、岑二位堂主,不是最好人选,而毒龙堂主,则是偏攻百毒之法,正适合辅之于飞刀绝技,不知你又以为如何?” “哦。原来掌门天尊早有明示,属下不知有罪。”司徒文姬向任九霄,躬身歉然道。 “不知者无罪。”任九霄大肚一挥。眼里的厉色退了下来。 “掌门天尊,胸襟伟略,与日月同辉。”众属下躬身颂扬道。 “文姬。”任九霄转移开话题,问她道:“昨夜有何情况?那阿成是何许人也?” “启禀掌门天尊。”司徒文姬说道:“那人只不过一介匹夫。南蛮汉子,狂妄无知,且目中无人,却不知他从何处,掳得两个大家闺秀,正往南方逃去。” “仍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任九霄问道。便冷笑起来:“好色之徒,嘿嘿,你觉得是否,能收为己用吗?” “启禀掌门天尊,此人才接触不久,却是难判断他的来历,既然不知,便无法下结论,其人是否可以招安利用了。”司徒文姬说道:“是否要继续派人,前去跟踪他呢?” “不必,现今正是人手不足的时候,况且不知其人是敌是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任九霄挥手说道。 “掌门天尊明鉴万里,不过属下仍觉得,关于麒麟护法使的任命,有待斟酌。”司徒文姬说道。 “讲。”任九霄目光一凛,说道,眉头微皱,心情不悦。 “驭气飞刀之绝技,非雄厚内力者习之,难有成效,而范、岑二位堂主,内力雄厚,犹胜一流高手之列,不若让其二位,先试着练习,说不定,其二人当中,会有意外惊喜。”司徒文姬仍劝道。 “荒唐,幽冥麒麟刀,乃秘传之心法,非得力之人不可外传,否则,若人尽皆知此心法,再何以为麒麟护法使?”任九霄斥道,面色渐渐难看。 “掌门天尊明鉴,可是若赏罚不当,怕冷落了一众,忠臣死士之心啊。”司徒文姬忧虑地说。 “闭嘴!闭嘴!”任九霄暴跳如雷:“你是胆大包天了!竟敢与我在这,说些扰乱军心的话,你可知罪!”任九霄说着,一掌拍在案几上,砰的一声,四下寒风凛冽,案几仿佛碎冰般散落,而其上的美酒佳肴,狼藉满地。惊得一干属下,皆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属下知罪。”司徒文姬噗通跪了下来,眼中便含着热泪,主上从来不曾,如此呵斥自己。 “来人!”任九霄站起来,一挥手,人影晃动,亭前突然,就立了两个黑衣剑士,森冷目光如鬼魅,看了看众人,皆手提玄铁重剑,在任九霄面前,抱拳颌首领命状。 “忤逆犯上,将小姐身后的两位奴婢,给我就地处决了,以示惩戒!”任九霄嘶声道。 “不!义父….”司徒文姬花容失色,惊声大喊,抬起身欲阻拦:“她们从小陪着我长大…” 话未说完,却见那两名黑衣剑士,一闪身形,飘过了她的身边,刺向了她身后的侍从,其身法迅疾无伦,如鬼魅催魂。司徒文姬身后的两个奴婢,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治了死罪,惊慌失措里大喊:“小姐救我们…”本能的长剑出鞘,欲格挡,剑才拉出一半,便被玄铁重剑穿胸而过,惊恐的眼神,太多的不明与不甘,却立时萎顿,瘫软倒在地上。 “桃红!小蝶!”司徒文姬回过身来的时候,两名黑衣剑士已经收剑,一闪又掠过她的身旁,回到了原处。那溅起的血光,却洒落在司徒文姬身上,满是血迹。司徒文姬惊呆了,瘫坐地上,难于接受,何以竟祸起萧墙,无声的眼泪,枉自流了下来,却忘记了哭泣。 “把小姐带坏了,便是死罪!”任九霄冷冷说道,一挥手。走来众多下人,拉走了尸体,开始打扫。很快便换过了新的案几,和美酒佳肴。连回廊里,大理石地板上的斑斑血迹,也都清理干净了。若不是司徒文姬身上,仍有赫然血迹。这之前的事,仿佛就没有发生过一般。尤其方才两名黑衣剑士,展现的武功,出招收招一瞬间,实在高深莫测。也不知这任九霄手上,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死士,一干属下皆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军中无戏言,违令者斩!”任九霄说道,鸱目环视一干属下。霸气侧漏。 半响。 “恭喜主上,贺喜主上。”李荏吞了吞口水,躬身说道。 “嗯?何喜之有?”任九霄冷冷的目光。便杀机隐现。 直看得李荏,背脊一阵发凉,连忙躬身说道:“古有孙武斩吴妃,吴国方成春秋霸业。而今主上英明神武,纪律严明,果敢刚毅,且法不私情,更胜孙武不知多少倍,何愁霸业不兴呢?” “好!好!说得好!哈哈哈哈。”任九霄闻之喜形于色道:“知我者,莫如李荏也。哈哈哈哈。” “掌门天尊,武功盖世,一统江湖,指日可待。”李荏半膝跪下,抱拳颂扬道,其余属下见状,纷纷效仿,同声赞颂之词,响彻屋宇,久久不息。唯独司徒文姬,惊愕地看着眼前盛况,突然心生一种无助,如坠深渊般的绝望。 “扶小姐下去。”任九霄皱了皱眉,又挥手说道,两个女婢碎步跑来,扶起司徒文姬,便退了下去。司徒文姬似魂不附体,被挟着,黯然碎乱的脚步,再无往日的轻盈。 任九霄回过身来,环视众人,嘶声说道:“麻努听令。” “启禀掌门天尊,属下在。”麻努俯首抱拳,躬身领命。 “本尊任命你为,新一任麒麟护法使接班人,关于毒龙堂事务,即日起,便交由麻察打理,你与我同去昆仑,截击逍遥子夫妇,明白吗?”任九霄大声问道。 “启禀掌门天尊,属下遵命!谢主上洪恩浩荡,胜同父母,唯有誓死,无以为报。掌门天尊,真明见万里!德泽千秋!”麻努大声回答着,歌颂起来,难掩喜色的颤抖。 “好!尔等与我众志成城!必将一统江湖!哈哈哈哈!”任九霄狂笑不已。 “掌门天尊,明见万里!一统江湖!德哉千秋!”众幽煞门徒,尽悉跪拜,齐声高呼赞颂道,众声高亢而洪亮,响彻楼宇青山。而此时,在一处僻静的厢房里,两行热泪,正湿透了司徒文姬,纷乱无助的心。 想起儿时的凄苦,被人抛弃的孤女寡母,日日饥肠相伴,三餐不保。母亲不堪贫苦早早病逝,却遇上了现在的义父,被其含辛茹苦的供养,相依为命,复倔强不屈的与命运抗衡。幽煞门酝酿复仇之路,贯穿了她成长生活的日常点滴,才有了今日之时局,如平步青云,荣华富贵。“这无止境的追求和渴望,难不成,会是一条,没有尽头的不归路?终究只是虚幻的泡影?”司徒文姬喃喃地自语着,复想起了心中所爱之人,朱恩,更是如一座剑山,横在父女追逐权欲的道路上。“水火不会相容的,永远不会…”司徒文姬的心,便如死灰一般沉寂了下去。 不日, 襄阳城外十里店,一处隐秘住所,藏着幽煞门的秘密分堂。 新任六神堂主黄宗兴,手捧过信鸽,把其脚下的信笺取了下来,展开来看了一眼,神色凝重,便转身急急往里屋走去。进得屋里,背门站在一个人,一身锦绣玄服丝绸带,要挂血色玄武铁腰牌,正是幽煞门玄武护法使,赵有之是也。 “启禀护法使大人。”黄宗兴抱拳躬身说道:“掌门天尊飞鸽来信。” “主上说了什么?”赵有之问道,却没有回过头来,仍是看着墙上,一副山水画入神。 “掌门天尊说,已经任命了,麻努为麒麟护法使人选。”黄宗兴回答道:“毒龙堂主之位,由其弟,麻察代替。” “呵呵呵….”赵有之笑了起来:“果不出我所料,李荏这家伙,到底还是拉了他的人上去。” “若是护法使大人在主上身边,说不定着麒麟护法使。便是白虎堂主雄威大哥了。”黄宗兴说道。 “也只是如果,嘿嘿,主上行事,岂是我等可以意料的?”赵有之回过身来,看了看黄宗兴说道:“朱雀护法使不理事务,原麒麟护法使又死了,这李荏的野心。却是越来越大了啊,嘿嘿。” “他再大的野心,还不是跟护法使大人您,一样是同僚吗?何况,岑雄伟、范崇两位大哥。可是一心向着您。”黄宗兴说道。 “即使是向着他,我也不怕,哈哈哈。”玄武护法使摊开手掌,看着微微泛白的掌心,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哈哈哈哈。” “恭喜护法使大人,贺喜护法使大人。”黄宗兴连声说道:“小人若不是大人力保,这六神堂主之位。也轮不到我们这些老臣旧部。“ “嗯,你跟着我好好干,以后护法使之位,都有得你做。嘿嘿。”赵有之笑道:“青峰堂主黄宗孝,蓝凤堂主段元辉,都还没来吗?” “谢大人知遇之恩,属下万死不辞,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待会就到。”黄宗兴说道,复有些担心的问:“我们三个堂主。与大人您,就足够了吗?” “嗯?你是信不过我咯?”玄武护法使赵有之微愠地说道。 “不敢,不敢,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会别有异心。”黄宗兴脸色一变,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担心,这次的对手是武当派,属下等人又人微力薄,担心大人要孤身犯险,所以是不是,再派多些人手来,更…” “哈哈哈,宗兴你多虑了,你也太瞧不起自己了,你们黄家兄弟的大力金刚枪法,当年可是关外无敌手。”赵有之笑着说道。 “属下惭愧,那些也只是陈年的糗事了,我只是怕,危难时刻,不能保护大人,则是我兄弟二人,万死莫抵矣。”黄宗兴语带感激,躬身说道。 “你放心。”赵有之笑了笑,目光凛凛:“莫说你我,今日之修为不同往日,哪怕是武当高手尽出,我们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还不是随心所欲的事?何况此次行动,志在探敌实力,骚扰敌方的阵脚,能杀一个是一个,一击即走,绝不恋战。哼哼,假于时日,待我大功告成,便没那么便宜他们了,挑的就是那些个名门正派。” “大人英明。”黄宗兴闻言,便卸下了忧虑,甚喜。 “嗯,你我心腹,这绝密的事,帮里只有你、我,和掌门天尊三人知道,所以切记严加保密,即使是你的亲兄弟,也不可以相告,知道吗?”赵有之突然严肃的说道。 “遵命,大人。”黄宗兴答道:“小人谨记在心,不敢有忘。” “好!还有就是,那蓝凤堂主段元辉,是李荏扶上来的人,你兄弟俩凡事留个心眼,给我看好他了。”赵有之说道。 “遵命,大人,早前我也已经跟宗孝说过,要提防此人的事。”黄宗兴回答。 “嗯,你下去吧,通知弟兄们准备,待人马聚齐了,便开始行动。”赵有之说着挥了挥手,背过身去,黄宗兴领命,躬身倒退几步,才转身走了出去。 陶湾村, 位于通衢要道上,毗邻汉水。 “青山白云里,鸟儿自愉悦。时见归村人,沙行渡头歇。”却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桃源盛景。 武当派掌门人,天龙真人,带着一行弟子门人,浩浩荡荡,行进在官道上。各式道袍缁服,整齐而有致,其中更有两个,白眉须发的老道,手执白丝太极拂尘,翩翩然似神仙貌。而其间,竟还有年轻的女居士,跟在两个白眉老道身旁,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武当派此次参加武林大会,可谓阵容强大。除了镇山留守的,大师兄天寿真人,与一干足以部署,太极两仪八卦阵的弟子没来外,二师兄天星真人、三师兄天木真人和玄真七子,还有天星真人的徒弟,居家修行道士玄明、玄慧等,一众得意门人弟子,均在此次出山之列。人数之多,不下六七十人,足以推演太极八卦阵了。因为武当山离襄阳,并不算太远,,所以一干人骑马前往,日期也宽松,行进速度便不快。也是因为艺高人胆大的缘故,并不怕幽煞门来挑事,或截击,倒显得有几分优哉游哉。一路上还顺道,合并了许多慕名而来,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的英雄好汉,图个树大好遮荫,有个照应,所以行进的队伍,便是日渐蔚为壮观了,连起来的马队,长愈半里。 果然,众人一路来小心提防,快到了襄阳地界,仍不见有幽煞门的人来截击,想必是畏于武当盛名,众人士气便更高涨起来。 “掌门师叔,再有几里地,就进入襄阳地头了。”玄明居士对天龙真人说道。 “嗯,让玄慧持令旗,沿途通报下去,要大家严加防范,这几日,加入的人是越来越多,却是益加安于懈怠了。”天龙真人说道。 “是。”玄明应道,便回头,跟其师弟玄慧交代去了。 “师父,您瞧凤仙丫头,这些天都乐坏了,呵呵呵。”天龙真人的大弟子,玄真七子之一、玄月道士跟师父说道。 第五十九 回 乾坤一剑 武当太极阴阳造,万物玄微始道根。 幽煞凶魔呼舞乱,凤仙小试定乾坤。 话说上回。武当派掌门人,天龙真人,与两位师兄天星、天木真人,还有一干弟子门众,为参加武林大会,浩浩荡荡行进在,通往襄阳的陶湾村路段。万绿丛中点点红,虽说一干江湖人士里,也不乏女流,然更夺目,吸人眼球的则是,武当众道士里,那位凤仙女居士了。如碧玉花样的年华,身为武当天寿真人的关门弟子,从小天赋异禀,颖悟绝伦,便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又深得武当偏于阴柔内功,以柔克刚的精髓,通晓武当多种剑法,故而深受上下门人的呵护宠爱,就差点没把她当成,九天仙姑一样供奉了。真可谓如今武当,耀耀于尘世的一颗掌上明珠。勿须委言的是,也是因为其人,天生得容华端妙。从小在道教仙山圣地里熏陶,便仿佛聚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于一身,越长大,越生地仙质艳丽,妙道万种而天下无双的气质。而这次出山,是凤仙第一次放眼这花花世界,一路上目不暇接的行程,尽是新奇没见过的事物,只恨不能,多长一双眼睛,开心兴奋不已。过了陶湾村,便到了沿江顺流而下的一段官道。左边是澄澄汉水奔流去,右边是蔼蔼青山白云来,她坐在马背上,看着四周如画的风景,而风景里的人,却都在看她娉婷的身姿。沿岸奇花异草,障峦叠翠,装饰了她简单的生活。她的出现,却让这所有景致。都相继黯然失色。 “大…大…大哥,这…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仙姑吗?”汉江双蛟龙之一,水清龙,对其哥哥说道。 “没…没…没出息。看见漂亮女人,就…就说话都不利索了。”其哥哥水祥龙回答道。 “可是实在太…太好看了啊,你看,她…还像冲着我们这边笑呢…我的亲娘啊…这…这不是仙女下凡,是什么?”水清龙说道,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对啊,若是近前看,说不定更漂亮了。嘿嘿…不过咱兄弟俩,可也是汉江赛潘安,走、走…咱靠近点,指不定能搭上讪。”水祥龙回答道,浓眉大眼一脸阳光,还自信地抖了抖胸肌,那贴身的短褂,就快被崩裂了一般。露着大块黝黑铮亮的皮肤,健硕无比。 “对…对…嘿嘿,还是大哥有见地。”水清龙笑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开心不已。兄弟俩就提着马缰,欲驱马上前去,哪走的动,前面早已经挤满一堆,各式打扮的青壮年。 “挤什么挤?没看到少爷我在前面吗?”一个头戴青纱帽。身着淡绿秀才衫的年轻人,回过头来瞪着眼道,却看见是两个壮硕的黑蛮子,便赶紧收回了后面的话。 “你是什么名头?咱哥俩汉江双蛟龙。”水祥龙马上抱拳说道。 “哎呀,原来是二位蛟龙大哥啊,幸会幸会,方才小弟无礼了,请原谅,请原谅。在下是太平镇,笑面书生严俊华,有礼有礼了。”绿衫秀才说道,连连抱拳作揖。心里暗凛,二人原来是这方圆,大名鼎鼎的水氏兄弟俩啊,其人使得一双蛟龙刀,尤其水上功夫,堪称一绝,威震襄阳汉江一带。 “好说,好说。”水祥龙见对方畏服眼神,心下不免得意:“还请严兄弟多多关照,借过一下,哈哈哈。”说着却不待对方言语,径自策马,把严俊华拱一边去了。人在江湖,不得不低头啊,秀才严俊华暗叹,谁让自己辈份资历太低呢,又不敢挑战,也只好忍气吞声,让了开去。 “诶!承让,承让啊,谢诸位,让咱汉江双蛟龙兄弟俩,过一下啊,谢谢,谢谢。”水祥龙嘴上客气,挤兑着前面的人,可是一点不含糊。被挤开的人也没办法啊,名头不如人响亮,虽心里不痛快,却也只好乖乖让开一边去。水祥龙两兄弟见状,就更趾高气扬了,原来拿自己的名头开路,还是很省事的嘛,看着慢慢近了些的仙姑,心里那个春风得意啊。 “双蛟兄弟?什么双脚单角的,没听说过。”却见前面挡着一匹高头大马,一个留着拉碴胡子的中年居士,回过头来冷冷说道。 水祥龙两兄弟闻言,才想发作,却看见对方马背上,插着一个狼牙棒,估摸几十斤重,不由暗凛,对视一眼,大哥抱拳问道了:“请问前辈尊姓大名,莫不是崂山祁开顺前辈?” “正是。”祁开顺回答道,表情淡然。 “久仰祁前辈大名,幸会幸会,晚辈水祥龙,这是我兄弟水清龙。”水祥龙说道。 “呵呵呵,客气了。”祁开顺笑着回答道,却也不还礼,指了指前面几个人说道:“你们兄弟俩要过去吗?也不张开眼睛瞧清楚了,呵呵呵,若能过去,我还会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吗。” 水祥龙两兄弟闻言细看,不由暗暗心惊,前方几人,竟然都是江湖里,来头名声不小英雄豪杰们。其中有南通判官周亮、西安关刀郭子林、双枪徐闻、名流剑苏培等。尤其徐闻、苏培与郭子林,年轻有为,武功高强,正是当今武林,风头正劲的后起新秀。此时汉江双蛟龙兄弟俩,纵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面对这么多名头响亮的高手,也只好讪讪着脸笑,老实跟在身后了。“嘿嘿,看清楚了吧?不是我不让你兄弟俩过去,你俩也不看清楚形势了。”祁开顺挪揄道:“即使你俩过去了,你们看看前面,前面挡道的那几个道士,又是何许人?”说着,祁开顺伸手,往前指了指。汉江双蛟龙依言,伸长脖子看过去,心里诶哟一声,竟是武当玄真七子当中的几个。挡在一众粉丝前面,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以免扰了凤仙与两位师叔的兴致。“子林,嘿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名流剑苏培笑着,向一旁问道, “无话可说。美丽的让人无话可说。”郭子林回答他道,眼睛却痴痴地,看着那动人的仙姑,挪不开去了:“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能一亲芳泽…我不要这大好河山又如何?” “哈哈哈哈…你几时就有大好河山了?说得跟帝皇将相似得。”旁边的双枪徐闻哈哈大笑,身旁众人闻言,也是同声欢笑。 郭子林提着手中清风明月刀。一手握着缰绳,听到众人嬉笑,也不起闹,回过头来对双枪徐闻说道:“嘿嘿,你我不虚此行矣,待收拾了幽煞凶魔,日后瞧瞧。谁是英雄配佳人?” “一言为定。”双枪徐闻抱拳,笑着应承。 “咳咳…”名流剑苏培。故意咳嗽了两下:“你们俩个,说得像分赃似得,嘿嘿。英雄多了去了,只怕美人不够分。” 身后的周亮、祁开顺等人闻言,咔咔咔笑了起来,人语纷纷起哄: “这是要比试了不成?哈哈哈,英雄何其多,奈何阻重深。还是比比吧!” “对!擂台赛,谁赢谁抱美人归。” “哈哈哈,你们这帮小子,只怕你们斗得你死我活,美人却偏偏不喜欢你们,倒喜欢我咧!哈哈哈。” 苏培几个闻言,却也不恼,微笑着不屑语言。 一时便人声鼎沸,骚动起来。前面的凤仙听闻,莫名所以,回头看过来,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皆目光炯炯然欢乐不已。也猜是与自己有关,却是天性烂漫,不食人间烟火般不懂羞怯,问天星师叔道:“师叔,他们瞧见了什么,竟都这么开心的起哄。” “呵呵呵,这等肉眼凡胎,凡尘俗子,还能瞧见了什么去,呵呵呵,莫理他们。”天星真人说道。 “对对,还不是垂涎咱凤仙的美色,这群乌合之众,让你玄真师兄们哄走便是,来来,师叔再跟你研究研究,这九宫八卦剑的奥妙所在。”天木一旁跟着说道。 “瞧你都说的什么话?”天星真人皱了皱眉头,无语状。 “可是天木师叔,我都学会了啊,还有什么奥妙呢?”凤仙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最后一招,‘乾坤一剑’的奥义,是无招胜有招,若不能真正领悟精髓,拘泥于招式,便无法发挥真正的威力啊。”天木真人说道,也不待凤仙回答,心急欲演示,便突然一按马背,翻身跃起。欲落到玄青的头顶时,左手掌撑摁其肩膀,右手抽出了他背上的长剑,再借力弹回半空。展开身形一抖,恢宏的剑气绕身,圈圈开去两三丈,剑法飘逸,身法更是伶俐至极。收剑时,复不偏不倚,翻身落回自身马背。 “好!”这两下兔起鹰落后,激起一阵喝彩之声,轰然响起,只看得身后众人心中敬仰,果然不愧南泰武当,剑法绝伦。 “看出其中奥妙了吗?”天木笑嘻嘻地问凤仙道。童颜鹤发之人,马背上纵跃展示剑法,犹似如履平地,精准无伦,看得众人心悦诚服。天星真人也难得赞一句,捋须说道:“这招,犹有娥眉越女剑发的风采,可谓高妙之极。” “对啊,天木师叔,这招我使将出来,没你的好看呢。”凤仙也是由衷叹道,一扫方才觉得无趣。 “你看,你天星师叔,都已经心服口服了,所以啊,你要记住,师叔跟你说的奥妙所在,就是不要拘泥于招式,自由挥洒、至无拘无束的境界。你若看似无招,别人又怎能寻到你的破绽呢?所以说,同样的剑法,使剑者悟性越高,其剑法也就越高,懂了吗?”天木真人兴起,比手画脚,眉飞色舞地说道。 “越说越离谱了。”天星真人呵呵笑道:“照你所说,岂非天下无敌了?却为甚,破不来我的太乙玄门剑法?” “哎呀!你个老牛鼻子,我是怕你一把老骨头了,不禁折腾,若是不小心弄死了你,谁跟我吵架玩儿。对不对?凤儿。”天木真人吹胡子瞪眼说道,一回头却对凤仙说:“师叔的剑法,就是因为太过高妙。所以必须要像凤儿这样的,聪明伶俐的传人。不能发挥其威力,对不对?” 听得天星真人哈哈大笑,挪揄道:“依你所言,你自己都未尽奇妙,又怎能让传人领悟?凤儿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练天星师叔的太乙玄门剑法哦,别听你天木师叔瞎忽悠,误人子弟。” “可是天星师叔,天木师叔说的很有道理诶,方才天木师叔那一招,‘乾坤一剑’,果然胜我好多倍。”凤仙若有所思的说道。手里笔画着。 “哈哈,你看,我说凤儿聪明绝顶吧,一说就透,哈哈,这回我的绝学,可找到传人了。”天木真人说着,满眼欣喜得意神采。 “你是没看见。凤儿使我的那一招,‘拨云见日’,可远胜你的‘乾坤一剑’。对不对凤儿?告诉你天木师叔,天星师叔的才是正宗玄学。”天星眨着眼说道。 “啊…”凤仙还在低头推敲“乾坤一剑”,听天星师叔问,就有些懵然。天星真人无奈的摊摊手,天木真人见状,乐得眉开眼笑摇头晃脑。像个顽童,嘿嘿笑不停。 三人这一番论剑,看在远处的一人眼里,却是别样的怦然心动,跃跃欲试之情,已然难耐。此人便是西安名流剑,苏培是也。 苏培驱马靠近几步,倾身向前小声询问,对前面的玄真七子之一,玄金道士说道:“这位道爷,在下是西安名流剑客苏培,想去拜见二位老前辈,可否通融借过?” 玄金道士闻言,剑眉微皱,说道:“阁下没看见,我师妹与师叔们,正在研习本门剑法么?又岂能让外人近前,阁下不会贸然,犯此武林忌讳吧?”心想其套近乎,不外乎欲靠近师妹身旁,言下便毫不客气。 “哦,不敢、不敢,只是久仰已矣,渴望聆听道妙真知。”苏培连声歉然道,看见几个道士,回过头来的冷冷目光,也只好识趣退开了。身后眼尖耳利的几位,淡定不语,没有说话,实则皆心里暗笑不已。 “哥,前面远处有一艘大船诶。”眼尖的水清龙说道。 “此处多险滩激流,怎会有商船停留?”水祥龙也看见了大船,却疑惑地说道:“我们一路沿江来,也不曾见此船,想必是从上游来的,若是从襄阳而来,却为何偏偏停在此处险地呢?奇怪了。” “莫不是等我们的吧?一定是丐帮的弟兄,来接我们了。”旁边的严俊华,插嘴说道。 “对啊,那我们岂不是可以,乘船直下襄阳咯?”有人附议道。 “如此来可省了不少脚力,嘿嘿。”水清龙说道。 “别做梦了。”水祥龙却突然给众人泼凉水,冷冷地说道,若有所思状。 前面的祁开顺闻言,心有不爽道:“为什么?难不成你们水上蛟龙,也厌恶了水路,却爱骑马,没走过路?” “你什么意思?”水清龙有点不高兴了,横眉问道。 “前辈多虑了。”水祥龙却一把拦住兄弟,说道:“我是觉得此大船,绝非货运的商船模样,而且行船的老大,也绝不会在此险滩之地停泊。” “哦?看来还是祥龙老弟你有眼光啊。”祁开顺回头笑笑。表示认同,说道:“依你看,这船是干什么的?” 汉江双蛟龙,听着他好言相对,便没了方才不悦的气氛,复见对方诚心相询,甚喜,大哥便应声答道:“我怕是幽煞门的船吧。” 一石惊起千层浪,听见的人都不由勒住了缰绳,停下马来。 “怎么啦?前面?”有人大呼,看见突然停顿的马队,前面的天龙真人等,也看将过来。 “禀报道爷们,前面江畔的大船有蹊跷,我怀疑是幽煞门的伏兵,请各位小心为上。”水祥龙大声喊道。 有人觉得其是小题大做,说不定,是为了引起美人注意,但天龙真人,却觉得其言有理。此处紧挨激流险滩,右边却是陡坡崇岭,虽山岭上都是稀疏矮灌木,藏不住伏兵,但若是大船处忽然涌出弓弩手,则更让人防不胜防了。毕竟小心谨慎为上策,便嘱咐下去,要众人都做好了临战准备。 果不其然,近前看清,才觉得此船硕大罕见,船上却只有几个人在走动,更是令人狐疑了。一干众人正小心着,欲从岸上通过时,忽然船上闪出纷纷人影,接着便是一阵,可怕的弓弩机括之声,连绵不绝,一股股飞箭呼啸着,如雨幕般,黑压压向岸上扑来。 “小心暗箭!盾牌!快退!”天龙真人提前及时大喊,发现异样时,众道士擎着盾牌,几行高低层叠,挡在了临江一侧。 因为距离比较近,而且众人的侧面,几乎是完全暴露在船上弓弩射程以内,若不是众人早有提防准备,这一通暗箭,便不堪设想了。轮番箭雨凄厉,压得一干人抬不起头来,,仍有马匹和数人中箭受伤,然马队却能井然有序的,慢慢退了回去,大难不死。而玄真七子挡在最前面,挥舞交织起的剑墙,水滴不入。 蓦地一声娇喝,接着是三道人影窜了出去,如飞梭急转,三团剑芒白光,从岸上只扑大船。正是天星、天木真人,和凤仙三人。船上的弓弩手见状,纷纷调转箭头,奈何对方身法太快,距离又近,顷刻就被来人杀到了跟前,大乱。船上急忙跃出几个身影拦截,欲保持弓弩阵,正是幽煞门,六神黄宗兴、青峰黄宗孝、与蓝凤段元辉,三位堂主。天星和天木老道大喝着,岂能让他们阻止了凤儿的攻势?便各展看家剑法杀了过去。初试剑锋的凤仙,此时如狂风卷落叶,一道亮丽的身影,圈起层层剑芒,吹枯拉朽般,一路削去,弓弩手纷纷倒下惨呼,乱箭横飞,不分敌友。而凤仙连绵不绝的,竟只是一招,却是方才天木真人,与之参悟的,‘乾坤一剑’。无招胜有招,一剑化万剑,圈圈剑网,层层锋芒,竟似乎行云流水般,铺了开去,打破弓弩阵。剑锋到处,挡着披靡,霎时倒下一片。 蓦地里,又是一声大喝:“狂徒敢尔!”船舱里忽而飘出一道身影,接着一股冷冽的劲风,挟寒冰凄霜般,袭向凤仙。 “凤儿小心!”机警的天星真人,首先发现异样,长剑一挥,撇开眼前之敌,一招‘黄龙揽尾‘,卷向来袭之人。凤仙也不含糊,剑法骤变,同样一招‘黄龙揽尾’,双剑交辉,撞上了来袭之人。 “嘭”然作响,双方都各退几步。 “天蚕寒玉神功!”众人惊呼,天木真人也已经逼开对手,回身拉着凤仙,就往岸上纵了回去,天星真人也是一个鹞子翻身,回到了岸上。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来人竟是,大名鼎鼎的幽煞掌门,任九霄! “九宫七星阵!”天龙真人大喝一声,玄真七子飞身纵跃里,跟在掌门身后,已经在江畔沙滩上摆好了阵势。天木三人落到阵后,才定下脚步。却听船上一阵狂笑之声响起: “好久不见!牛鼻子老道们,哈哈哈哈。” 天龙真人冷笑道:“任九霄,你暗算了千鹤门云中鹤,又想来故伎重演吗?” “怎样?你们是不是挂念他了?要不要我送你们一起去见他?哈哈哈,也好让你们,黄泉路上有个伴。”任九霄狂妄不已地说道,其身后,便陆陆续续涌出来了不少人,却并不急于冲下船来。 “呵呵呵,你们也算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连发强弩,卑鄙行径。”天星真人不屑道:“凭你堂堂任九霄,这响亮的名头,又何必还要玩这些,见不得光的伎俩?徒人前现眼罢了。” “哈哈哈哈,对、对、对!天星骂得好!怎么和我吵架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厉害呢?哈哈。”天木拍手称快道。 “将死之人,何必逞那些口舌之勇。”任九霄说道,缓缓跃到了沙滩上,凛凛目光,却盯住了凤仙,手上那蓄势待发的剑招。 第六十回 凤游九霄,龙腾四海 一战扬名本色男,血拼幽煞斗天蚕。 蛟龙双杰水中会,凿敌船沉付笑谈。 话说上回,任九霄率众伏击武当派,因对方有所准备,而初告失败。面对来势汹汹的幽煞门,天龙真人领着一干众人,进退有据,大破了对方的弓弩阵。其间,凤仙的小试牛刀的‘乾坤一剑’,可谓功劳不小。然而此时,任九霄却犹不为所动,竟独自一人,飞身落在沙滩上,与武当九宫七星阵对峙。 人的名,树的影,这任九霄,江湖风波的始作俑者,一身盖世天蚕神功,杀了硕果仅存的,七大武林名宿之二,青城派辛洛平、和千鹤门云中鹤。此刻,又站在了武当派的面前,那凛凛的血色恐怖,便夺人心魄般的慑魂。虽只是一个人,却足矣让天龙掌门等人,不敢掉以轻心。 “小姑娘,长得真不错,你师父天寿真人没来吗?”任九霄突然问凤仙道:“可惜跟着一群臭道士,连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投错胎了?” 凤仙微愣,却不回答,天星真人站出来替她说话:“有什么本事,便放马过来,何必多说废话。” “急什么急,天星老道。”任九霄冷冷笑道,一副肉在刀俎上的感觉:“别说我不提醒你们,江边滩涂地,沙子松软,会对阵法运转不利哦,哪怕是一丁点影响,也是足以致命的吧?” 众人微怔,其言确实有一定道理,也让天龙真人更加疑惑。看这任九霄不紧不慢的样子,难道是疑心之计?还是另有阴谋?想着心里。如鼓点沉闷,不敢有半点松懈。 “你们不是总说我,阴谋诡计太多么?既然觉得我胜之不武,我给你们个选择,也算给你们一个。报仇雪恨的挑战机会,单打独斗,还是群起攻之,悉听尊便。试问有谁?还有谁?敢站出来与我任九霄一战?!这可是你们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啊,哈哈哈!当然,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开了窍,转而要投诚我,这便是你们现在。或者是将来,最好的出路!听清楚了吗?哈哈。”任九霄说着,冷笑,张开了双手,旁若无人状。 无人接茬,武当派一干人,可是早领教过他的厉害。想当初天柱峰上,其人擅闯武当山。伤了数名弟子,力拼武当群雄,独来独往如入无人之境。所以虽然此刻,己方高手如林,却仍需小心谨慎防守,不予应战。沉默了一会,士气敌强我弱,人群后面似乎。已经开始有人打起了*鼓,急速逃开去的马蹄声碎。 “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等我一个一个,把你们都杀了,你们才心满意足吗?”任九霄继续旁若无人的狂妄着,其船上的众多下属,也不见异动,皆是冷眼旁观。先前死去的弓弩手,已经清理干净,直接扔江水里了,从剩下的残箭断弩里,又勉强凑够了七八个人的弓弩阵,再一次箭拔弩张,瞄准了岸上诸人。任九霄就更嚣张了,哈哈狂笑不已:“偌大的江湖,就是这些死剩的名门正派了吗?竟无人敢来挑战?逃吧,让我看看你们魂飞魄散的模样,哈哈哈哈。” 话音犹落,猛地响起一声娇喝,一道人影如闪电,直冲任九霄击去,原是凤仙忍不住出手了。却惊得天木、天星真人骇然,欲飞身相助,却见任九霄避开了凤仙的剑锋,对其下属大喊:“拿剑来!今天我就要与她剑法公平决斗,便不用‘天蚕绝手’,又如何?”言毕,接过长剑,便屈身与凤仙斗作一团,所使的,竟是其座下玄冥护法使的‘玄冥剑法’。天木、天星闻言便顿住身形,见凤仙招招稳健,不落下风,对视一眼,心里暗衬,竟然他任九霄开口不用天蚕神功,其剑法未必足惧,于是两人小心掠阵,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场中形势,竟呈现难分难解状。凤仙飞舞间,融会贯通了,武当各类剑术的精妙,随手处,皆是不同剑法的绝招。一会是龙华剑法‘化行十方界’,一会是太乙玄门剑法‘拨云见日’,一会又是无招胜有招的‘乾坤一剑’,其身法迅疾无比,阴柔剑招绵长而诡秘莫测,竟然一时,把任九霄逼得有点手忙脚乱。枉自摸不清对方路数,寻不着她的破绽,若不是其仗着内力深湛,凤仙不敢轻涉其剑锋,与其硬碰硬,只怕此时,胜负难料了。 铮的一声响,众人还未看清,两人已经拆了一招,身法之快,惊得众人,“咦”的一声惊叹。凤仙翻飞身影游斗,如彩蝶飞舞飘忽,一击即走,一触便退,身法剑招之怪异狠辣,实在令人疲于应付。任九霄却定下心来,不被其牵着走,仗着内力深湛,以静制动。一身浑厚内力溢了开去,身旁丈余之地,暗劲凛冽逼人,表面上却看得轻轻松松,长剑轻摆,随时格开来剑,嘴角便渐渐露出了冷冷笑意。每碰一剑,皆震得凤仙手上虎口发麻,脚下便滴溜溜越来越快,身法忽东忽西,剑招虚虚实实,变幻莫测。任九霄抱剑守一,只盯着她的剑尖不放,其一动便挥剑封住,却渐渐被她转的心生烦躁,斥道:“乳臭味干的丫头,你这是跟我跳舞呢,还是怎得?”说着刷刷两剑攻过去,不是被凤仙闪开,就是被她反制,只能回剑封挡。游斗里,任九霄身体微顿了一下,没跟上凤仙的身形,肩膀后便露出一处破绽。高手相诀,难容迟疑,凤仙看到机会,陡然欺身,一抖剑星太乙玄门剑法,‘金鸡啄米’,疾刺过来。不料任九霄这一顿,其实是诱招,手中长剑突然翻转,直攻凤仙心口,奸计欲得逞,嘴角便抑制不住的快意。真是计中有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看凤仙中了他的诱招。破绽变成死地。然而,凤仙的‘金鸡啄米’。还未使半,便突转九宫八卦剑法,‘乾坤一剑’,此时无招胜有招,本来刺向其肩膀的剑势。化成飘忽的剑尖,竟似通身往任九霄挑了过去。 “呀哈!”惊得任九霄一身冷汗,手上长剑横封,竟用剑柄,格挡来剑,体内天蚕寒玉神功喷薄而出,阴寒刺骨的内力真气,迎面撞上了凤仙的夺命快剑。凤仙的剑尖停在他眉心处颤抖。差之毫厘便要刺穿,却被对方天蚕寒玉神功震得踉跄,功力涣散,虎口欲裂。任九霄灌注神功与剑身,如冰魄神剑一般,冷冽一抹白光,直劈凤仙脑门。 “篷”的一声沙尘飞扬,“叮当”一阵巨响。天木、天星的长剑交叉,扛下了对方的雷霆一击。剑气涣散,风云诡暗。双方跃了开去。 “任九霄!你不是说只比剑,不用天蚕寒玉神功的吗?竟敢出尔反尔小人之举?!”天木真人斥道。 “我只说不用‘天蚕绝手’,可没说不用天蚕神功,是你们自作多情罢了吧?”任九霄哈哈笑道。 “好像也是哦,好吧。”天木真人挠着头,想了想他方才的所言。竟承认道。 “凤儿没事吧?”天星真人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天星师叔,只是他的天蚕寒玉功,好是霸道。”凤仙回答道,脸色有些微微苍白,手上长剑仍觉得冰凉冰凉的。 天星真人闻言才放下心来,然而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击,却是惊坏了一干怜香惜玉的人。长啸里人影晃动,从身后窜上了三个人,竟分别是长安关刀郭子林、双枪徐闻、名流剑苏培。 “怎么?武当派的人,不敢来应战了么?”任九霄说道,一挥手,身后人影纷纷,三位堂主领着各自属下,跃下船来。跟着有两个门人,还搬来了一把,雕花红木靠背椅,置于任九霄身后,其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如君临天下。船上此时,也已经升起了幽煞门的旌旗,‘九霄龙腾’,沙滩上站三排旗手,分属六神黄红、青峰青绿、蓝凤蓝白,三种颜色。旌旗迎风招展在任九霄身旁,门人摇旗呐喊,壮势声威。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六神堂主黄宗兴,站出来喊道。 “在下长安名流剑,苏培是也。”苏培抱拳说道。 “在下长安关刀郭子林!”郭子林抱拳,横眉怒色说道。 “在下双枪徐闻!”徐闻抱拳,也淡然说道。 “好!后生可畏有胆量!”任九霄说道,冷冷笑问:“你们是觉悟了,要来投奔我吗?” “放屁!正邪自古同冰炭,我们是要来领教领教,任掌门的高招!”郭子林回应道,手提清风明月大关刀,正气凛然状。 “大胆!无知小辈,你是嫌命长了!”黄宗孝在其兄长身后,也跳出来斥责道:“就凭你们这些小豆丁,还没有资格犯上,便让爷来教教你,什么是规矩!”说罢一抖手中七尺金枪,寒星点点,拉开架势,不动如山,指向郭子林道:“记住了!你爷是青峰堂主黄宗孝!” “好!得一敌首,赏金十两!”任九霄赞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其后一干门人,也跟着摇旗呐喊:“金枪无敌!金枪无敌!”。武当这方阵营也不愿输其气势,亦是用兵器敲打着盾牌,壮其声威,卖力助威大吼道:“长刀披靡!长刀披靡!”。 场内对峙的二人,此时浑身已经热血沸腾,眦目相对,皆欲誓死一战成功名。但见黄宗孝,欺身劲锐,动如雷霆一怒,大喝里,长枪猛刺对方。郭子林也不含糊,长刀在手横眉立马,威风凛凛更气势雄伟,竟有大将军般的神采,一挡架开金枪,还以一招‘力劈华山’。二人霎时战做一团,刀枪交错,叱咤有声,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兴起。那边厢双枪徐闻也站了出来,对黄宗兴拱手说道:“久仰关外黄家兄弟,一把大力金刚枪,鲜有敌手,今日我双枪徐闻,倒要领教领教!” “好!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却要让你们知道!姜还是老的辣!”黄宗兴见弟弟奋勇激斗,也已经是按耐不住,说完长枪一挥。扑向徐闻。其枪法之刚猛老辣,优胜其弟一筹。一枪斗双枪。又是别样精彩绝伦了。长枪枪法凶悍,驰突猛进,抖出朵朵枪花骁勇无比。而双枪则更显灵活,奋疾身影步伐如飞,手中双枪转舞的似两团枪影。配合扎、刺、点、拨、撩、架等功法,尤其擅长近战。一时之间,黄宗兴的长枪竟讨不了多少便宜,还得防着他突身近战的狂攻。 “好!哈哈哈!天龙老道,你们看看,武当竟然都不如这几个江湖小辈吗?”任九霄看着后方掠阵的武当众人,奚落道。 “对付这些虾兵小将,当然用不着劳烦。掌门和诸位道爷们出手,嘿嘿嘿。”却是名流剑苏培,缓缓地步出来说道,长衫宝剑相得益彰,谦谦君子貌。 “诶!还有一个!哈哈哈。”任九霄拍手说道:“莫要让他闲着。”正说着,其属下从船上捧来了鲜果茗茶,半蹲着伺候身旁。大敌当前狂妄若斯,也只有任九霄做得到了。自捧起香茗细品,咂巴着嘴滋滋有味地,欣赏起双方高手的比试来。 “好好的长安名流你不做。偏要来送死吗?”段元辉站出来冷笑道。 “男儿志在四方,燕雀又如何知道我鸿鹄之志?”苏培说道,回头看了看凤仙,见她在看自己,心里甚慰,便缓缓拉出了腰间长剑:“今日。我就要杀了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败类!” “哈哈哈,死在我们手下的狂妄之人何其多?今日便多你一个又何妨。”段元辉冷笑道,欺身近前就是一剑,迅疾非常。 ‘铮铮铮’,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便已经连对了三剑,惹的双方阵营一通叫好。蓝凤堂主段元辉,使得一把剑身狭长的墨剑,唯刃处冷光耀耀。剑招却是极其简洁而毒辣,直刺、斜挑,剑走偏锋诡异。名流剑同样不同俗流,一把家传玉龙宝剑,流光溢彩,随着苏培矫健的身法,灵动而飘逸,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好!”突然一声响,原是任九霄,看着渐渐占了上风的黄宗兴拍手道:“宗兴,与我杀了这小子!立我幽煞门声威!”说着却挥手,撤掉了服侍的随从。 “得令!”黄宗兴回枪立马应道,双枪徐闻已经微汗,无奈对方内力犹胜一筹,为今之计,只有突入对方中门,贴身近战才有一丝胜算了。然而黄宗兴又岂会遂你所愿?得了任九霄诛杀之令,士气益发高涨了,枪枪紧逼着徐闻,杀机四溢。 “掌门师弟,怎么办?难道要看着,他们被幽煞门杀害了吗?”天星近前问天龙道。 天龙稍显迟疑,看了看形势,分析道:“那郭子林与对方势均力敌,苏培也未见分晓,唯独这双枪徐闻,兵刃上就吃不少亏啊。” “是的,那郭子林的关刀勇猛,应该没问题,但另外两个则难说,内力终究不如对方,我怕再过十几招,败象毕露。”天星真人道。 “嗯,做好准备,随时出手。”天龙真人说道。 “杀了他!哈哈哈。”任九霄又喊了一句,连身旁旗手都撤回了船上,他却看见了道士们,暗中商量的情形。 “啊”的一声惨呼,徐闻大腿中枪,血流如注,奋力掷出了手中一把短枪,逼退了黄宗兴的追击,这才躲过一劫。几个年轻道士,连忙纵身护住徐闻身旁。黄宗兴挑开飞枪,冷笑不已,却也不追击:“不过如此,哈哈哈。”言之,纵身退回了船上。与郭子林缠斗的黄宗孝见状,一枪逼开对方,几个起落,也纵身跃回到船上。众人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泊的大船竟已经起锚,缓缓驶离了岸边。沙滩上,唯剩任九霄一人掠阵,一双鸱目,淡然的看着天龙掌门等人。 果不出天星所料,这边苏培也好不到哪去。段元辉的诡异剑法,防不胜防,逼得他连连后退,身法凌乱。“杀了他!哈哈哈。”任九霄说着,迈前一步,武当众人便紧张地蓄势待发了。 眼看危急,凤仙却突然出手,一招‘巧女缝针’,堪堪从对方剑下,救下了苏培。苏培不能在美人面前逞强,还落得个要她救助,沮丧的脸色煞白,不复潇洒模样。段元辉收剑哈哈冷笑着,也纵身退回了船上。 “他们要退了?”天木真人狐疑地问天龙掌门道。 “不清楚,静观其变。”天龙掌门回答道,心里想着,若是退了便更好。正想着,忽闻一阵呼喊: “不要啊!不要杀了我!不要杀了我!啊….妈呀…..”从武当派里奔出一人,发了疯般狂呼,接着噗通一声,一头栽入了江中,复在江流里载浮载沉,挣扎不已,仍在高呼着救命。双方观战之人愕然,竟有胆小之人崩溃如斯?继而幽煞门哄然大笑,奚落之声此起彼伏。任九霄亦是捋须新奇状,哈哈狂笑不已。 “大哥!大哥!不要啊!…”武当派里又奔出一人,跟方才发疯之人,是一样的装扮,飞奔欲救,竟也跳入江水里。 “弟啊!快...快救我!...好像有东西...在拉我的脚...”大哥拍打着水面呼喊,却身不由己,被水越卷越远。 “大哥....大....哥....你不会水...偏跑水里干嘛?...”其弟呛着水,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不谙水性之人,便大呼小叫在江流里,垂死挣扎模样,与岸上对峙之人相映成诞,荒谬已极。二人被江水冲着,很快便到了大船前面,却相继沉了下去。看得一干道士眉头紧皱,引得对方幽煞门人,哄堂大笑。却另有一些人,也在心里暗笑着。便是笑无常严俊华,与祁开顺等人。知道这汉江双蛟龙兄弟俩,肯定是去使坏去了,可笑一干幽煞门徒,仍蒙在鼓里笑人痴癫。有会水性的道士欲救,却被人拦了下来,复看见有人耳语天龙掌门,任九霄看出疑点,莫不是会水性之人,意欲凿船?便连忙大喝道: “弓弩手射死他们!”也飞身纵到船上,指挥手下,往水面搜寻,哪里还见有人。此时船已经离开岸边缓滩,慢慢进到了江心,水势渐渐喘急,任九霄心里仍狐疑不定,暗衬:“难道是多心了?” “没有发现敌踪。”属下陆续来报。任九霄这才淡定,看着渐渐远去的武当派,心下慰然,却听岸上嬉笑之声喧嚷,然后水面七八丈远,窜出了两个身影,如水下蛟龙翻飞,复立于水中,咔咔大笑着,看着船上之人,不正是方才落水那二人么?大惊失色。 船,便忽然,微微摇了一下。 第六十一回 壮心不已 书接上回。 正邪交锋于汉江畔,双蛟龙兄弟俩,水祥龙与水清龙,在幽煞门欲驾船离去之时,诈疯跃入江中,做溺水之状,惹得一众幽煞门徒幸灾乐祸。实则二人施展水性,潜到船底凿穿了俩大窟窿,待船行至江心,二人这才窜出了水面,于七八丈开外,看着即将沉没的大船哈哈大笑。至此这俩位爷们,才在涛涛江流里,展露出了真容,一身如鱼得水的功夫。任九霄心知不妙,气急大喝:“放箭!”弓弩手们急忙强弩连射,不等利箭飞来,兄弟俩一头猛扎,噗通有声,钻入水里无影无踪。再出现时,已经是二三十丈开外,恣意神采飞扬着,嘴里呜呼长啸,撒了欢般矫健急游,忽而如河豚逐水窜出江面,再几个猛扎,便远到了江岸。 这边厢可糟糕了,船体抖了几下,船舱里江水直灌进来,船身便开始慢慢倾斜。一干幽煞门徒这才知道,着了别人的道道,悔之晚矣,急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奔走呼喊,徒恨插翅难飞。再往前些更是喘流险急,若是到那沉了下去,纵识水性,也是枉然。舵手拼命地摆舵,希望把船靠近岸边,奈何船体进了水在下沉,不听使唤,又是险滩,真是天绝人路,眼睁睁地看着,这便将要船倾人覆的灾难。 “掌门天尊快上小船!”黄宗兴对任九霄喊道,已经命人把船尾挂着的小舟,放到了水里。 甲板上却挤满了人,满眼慌恐绝望的眼神。将近百十号人,一个小船最多也只能载上十人,现在如何是好? “轻功好的跟我来!”任九霄临危不惧,试图尽力减少人员伤亡。大声说道:“不会水性的上小艇,会水性的抱木板!”说着挥起手掌,毕生之力拍在船舱棚板上,篷的一声哗啦坍塌,碎板木条散落,属下纷纷效仿。拆起了船来,寻找一切可以漂浮之物。却更多的人争先恐后抢上小船,很快便塞满了,奋力划开去,噗通噗通挤落水的有之,却挣扎惨呼着,被卷入江流里。船倾斜的越发厉害了,开始在急流里打转,嘭的一声闷响,船身激烈摇晃。竟是撞在了礁石上,船体咯吱断裂声刺耳,立马要沉了,惊恐呼号之声四起,有人纷纷落水。 “你们快与我铺水道!”任九霄大喝着,双手如轮飞转。往江面上游奋力掷出木板横条,远近错落,再挟上几块,便激射出去,展开了蜻蜓点水的轻功身法,竟如凌波踏步,几个起落便到了岸上。三位堂主也紧跟其后,如法炮制,竟排出了一道长长的,七扭八歪的水道。从江心延伸至江岸,皆飞身其上踏浪而过。生死关头,蝼蚁偷生,其后有多人跟上,然而水流喘急。抛出的木板很快便会被冲走,稍慢的人便在身形将欲下落之时,抛射出一块木板借力。仍有最后几个慢了的,铺出的水道已经被江水冲散,危急关头,任九霄在岸边抛出手中木板接力。如此往复,也只是得救十四五人。然而,亦有很多轻功稍弱之人,噗通噗通跌落水中,遂挣扎着被急流席卷而去,徒劳呼喊。更多的是沉船落水之人,抱着救命的木材,漂浮在浪里惨无人色,而手中无物之人,落水即被卷入浪中受灭顶之灾。方才还巍巍然偌大的舸舰,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唯剩一扁孤舟,随波逐流在江水中,还有那些散落在江中,载浮载沉于急流涌浪里的人。 经此一役,不可一世的幽煞凶徒,船毁人亡伤亡大半。岸上的各路英雄豪杰,岂能放过打落水狗的机会,两三百人,在武当派的带领下,势状声威,从上游乘胜冲来,杀声呐喊声,响彻山谷。而任九霄此时,身边便只剩十几人了,相形见绌,皆方从死里逃生出来,哪里还敢恋战,急忙纵身遁逃而去。得胜的武林群豪,人心大快。尤其蛟龙兄弟俩,备受推崇逐拥,赞扬钦佩之声四起,连素来高傲的祁开顺,也忍不住抱起水祥龙,大呼英雄万岁! 其弟水清龙,亦被数大汉,扛于肩上欢庆。 “一直以来,都是幽煞门占尽先机与上风,屠戮残害武林中人,今日一战,天理昭昭,真是振奋人心啊!哈哈哈哈。”武当天龙掌门开心的说道。 “没错,天理昭彰,邪派中人多行不义,终究难逃覆灭,呵呵呵。”天星真人回答道:“多亏了蛟龙兄弟,哈哈哈,壮哉我江湖男儿!” 附议之声顿起,“壮哉我江湖男儿!”看见远处美人凤仙赞誉的目光,蛟龙兄弟俩心花怒放兴奋至极,此番扬名江湖,堪比光宗耀祖了。 有人欢喜,便会有人愁忧。欢腾的人群中,名流剑苏培,与双枪徐闻,却是难免英雄落寞,强颜欢笑,更见佳人一笑为蛟龙,眼睁睁那无限风光尽被他人占去,心中不甘枉黯然。南通判官周亮,在苏培身旁,体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苏老弟,须知输赢有期,不以成败论英雄,你我来日方才啊。”苏培微愣,暗自惭愧,心下却感激,回答道:“多谢周大哥鼓励,在下心领了。”言毕,甚觉宽慰,释然。 再有半天的功夫,便可以赶到此行目的地襄阳了,群情高亢,欢笑愉然众乐。马儿也慢步踢踏着,走在最前面的天龙掌门,安然里多了一份沉思。“天星师兄,你不觉得甚有不妥么?”天龙掌门问身旁的天星真人道。 “有何不妥?掌门觉得哪里不对吗?”天星真人不明所以,问道。 “任九霄。”天龙掌门回答道:“与上次在天柱峰,独闯我们武当相比….”言未尽,而若有所思貌。 “掌门是觉得,此次袭击,败的太过轻易了?”天星真人笑问。 “然也…其人多桀骜自负。单枪匹马便不惧天下,何以今日一干人马,反而善罢甘休呢?”天龙掌门说道:“虽说我们早有准备,太极两仪八卦阵。不畏强敌,但以任九霄之霸气作风,又怎会不一试锋芒呢。” “或许他见无机可乘,不想孤注一掷吧?”天星回答道:“他与凤仙对决时,那天蚕寒玉神功,便有所保留。” “他又何必保留呢?难道真得只为图个痛快?”天龙掌门说道。看了看与天木师兄,谈笑正欢的凤仙丫头,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天星真人微愣,环顾身旁,复小声对天龙掌门说道:“难不成…他认出凤儿了?…” 天龙真人连忙挥手,止住了他欲往下说的话,复道:“若是如此,其后又怎会突下杀手呢?我只是怀疑任九霄其人,一如天寿师兄所言。” “哦…”天星真人恍然大悟:“上次我与他交手不多,掌门是觉得此次之人。与上次的任九霄不大相同吗?” “是的,天星师兄,我也只是有所怀疑,并无实质发现。”天龙掌门回答道:“这次的任九霄,虽然狂妄依旧,却是收敛不少。竟而甘心损兵折将而返,呵呵呵。”说着私下却欣然,毕竟此次,武当彩头不小。 “呵呵,这只是开始,可惜了鹤老九,若是他千鹤门与我武当联手,也不见得会输他任九霄。”天星真人说道。 “即使是只剩我们武当与少林,幽煞门又何足惧?”天龙掌门说道:“听说此次少林,方丈裕德大师还带来了几位。久未出山的有道高僧,不知是否昔年,文泰、文性与了改几个老和尚。” “呵呵呵,怎么?掌门念起故人来了?”天星真人捋须说道,却是向往神色:“当年曾比肩驱魔。而今一晃二十载,还是为了幽煞门出山,呵呵呵,我们却都一把年纪了,冥冥之中,似有安排啊。” “没错,蜡炬成灰赤子心,呵呵呵,修仙之人岂敢言老?太上老君只怕不乐意了,哈哈哈,驾!”天龙真人说道,扬鞭处一骑绝尘,引领群侠壮心未已。 襄阳城, 剑室内。 云振龙手擎长剑,高樁立马,却是一身淋漓大汗,微颤剑锋指处,是辽定贵欲喷火般的双眼。场边两人掠阵:云兰夫与张忠予。 各逞绝技,各尽其能,已经斗了两个时辰,却犹自不肯罢休。各自身上捆绑着三四十斤重的铁甲,要害处,也都已经是剑痕累累。 ‘独脚饿鹤’,辽定贵用的是其兄长辽轩宇,最擅长的那一招。“为什么?为什么使不出哥哥的风采?”辽定贵心里怒斥着自己,云振龙察觉到其气息波动,突然间出手,白光闪烁,一招‘长空飞鹤’,势劲力急,直刺辽定贵胸膛而去。辽定贵长剑急封,跟着铮铮几声响,双剑相交,两人都退了一步。一瞬之间拆了三招,快如闪电。 “辽师弟的这招,已经不输他哥哥了。”云兰夫一旁说道。 “是的,师叔,可是他不会满足,他忘了现在是身披厚甲,若是脱了其负重,身法便会更加凌厉。”张忠予说道,手摁在腰间剑柄上,不觉用力。 “振龙要用绝招了。”云兰夫微微紧张地说道。 “可是已经斗了两个时辰,再勉强用,会不会伤了元气?”张忠予担心的说道。 “不会的,‘鹤唳九天’便是要把自己逼到那份绝境,一怒冲冠盖九天。”云兰夫说道。 果不其然,辽定贵此时也分外紧张,气酝丹田而目光炯锐。当云振龙剑尖缓缓提收蓄力的时候,他却先声夺人了。突然发足疾奔,绕着云振龙便是一招‘鹤舞飞扬’。长啸里,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带着一团白练,剑随身走。刹时间,仿佛整个剑室里,都是逼人的凌厉剑气。先发夺人,制敌先机。那一层层剑网,如狂风般卷向云振龙。看得云兰夫、张忠予甚惊,久斗之人,竟然还能使出这等杀气。 铮铮剑击之声刺耳,伴着一股诡异的肃杀,仿佛箍紧人心一般的压迫,两股身影缠绕交击。剑气累盛到极致,爆发出来。刺耳剑鸣一道火星,人影突分,继而‘叮当’的一声。剑气崩溃般四散无踪。仍有长剑钉在屋顶横梁处,犹自嘤嘤颤动不停。辽定贵踉跄了一下,噗通一声半跪下来,手上却还紧紧握住长剑,插于地上支撑,低头喘气不已。而云振龙却是空手站着。仰头看了看梁上长剑,便向后倒了下去。 “振龙!你怎么了?”云兰夫大惊,飞扑过去。 “辽师弟!你是受伤了吗!?”张忠予则奔向辽定贵,心急如焚。 “没事....叔...”云振龙仰面呼哧着喘不过气来,回应道,脸上却有微微笑意,苦笑。 “我没事...大师兄。”辽定贵回答道,抬起头来看着大师兄,赤红的双眼。 “没事就好...真的没事吗?”云兰夫说道,仍担心的在侄儿身上摸来摸去。嘴里念叨,责怪:“你们可不许给我乱逞强...知道吗?!”又回头问张忠予:“定贵也没事吗?忠予。” “没事、没事,吓死我了,师叔。”张忠予回答他道,却看见辽定贵左手比划着,在数身上铁甲新添的剑痕:“一、二...三...四...八...八道?竟被你刺了我八剑!”辽定贵说着。泄气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懊恼状。 “哈哈哈...”云振龙仍在看着梁上自己的长剑,听辽定贵所言,仍不住哈哈笑,身体一震颤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叔叔按揉的酸痒:“你...你还刺了我三剑呢...连长剑都被你挑飞了...我的‘鹤唳九天’,竟然敌不过你的‘鹤舞飞扬’?...” “闭嘴!不许再说话!好好调息。”云兰夫站起来斥责道:“若不是身披厚甲,你们现在都死了知不知道?必须循序渐进,不能妄图求快伤了身体。”言下欲再责怪。心里却是不忍痛惜。云振龙闻言,便不在言语,闭上了眼睛,竟似席地而睡般,辽定贵也往后一躺。索性闭目睡在了地上。 “竟给我胡乱逞能...”云兰夫说道。 “呵呵...师弟们都这么拼命了,我的伤却还没完全痊愈...”张忠予言之,心急状,仰起头,看着师弟那把长剑,一纵身法,‘仙鹤展翅’摘了下来。 “你的手臂还不能随便乱动,展什么翅膀?”云兰夫嗔道,眉头皱了一皱。 “不碍事,师叔,我用的是另一只手臂。”张忠予翻身落下说道,手中拿着师弟的剑。 “练剑不练功,到头一场空,招数总会有尽时,而内力永远都不会嫌多,你们明日起,不许再这么整日沉迷剑招。”云兰夫说道:“需上半日修气,而下半日练剑,懂吗?” “是,师叔。”“是,叔叔。”躺地上的辽定贵二人,与大师兄同声应道,人却还是闭目调息状。 “先生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如此修为。”张忠予说道:“想来又怎能让我们心存懈怠呢。” “嗯,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你们也要在知道,此时你们身上肩负的职责。不要一心为了复仇,要更多想想,光复本门的重任。”云兰夫说道,心里忽而心生怆然:“世间之仇何其多?偏要你们杀身成仁吗?一执之念,可以让你们勇往直前,也会让你们黯淡光华,所以切记那一‘勇’字,也需刚柔相含,则可无往而不利矣。” “是,师叔。”张忠予回答道,却看见了辽定贵与云振龙,眼角无声滑落的泪滴。 云兰夫深叹一气,继续说道:“我们千鹤门,也曾经有成百上千的门徒,鹤舞飞扬更恣意逞强,为武林道义,管江湖不平,孤鹤长唳于九天。在我们师兄弟里,而今会此绝技之人却尽死,唯剩我一人不会,苟活至今。由是让我时常反省,是否过钢者易折,善柔者才不败?你们瞧那先生,如此高强深湛之人,却益发君子怀柔似水。所以,你们不要怪师叔愚钝柔弱,我只希望你们,不管谁先掌握了‘鹤唳九天’的绝技,但做为一派掌门,还要多想想,若是你们这次也战死了,家里未更事的师弟师妹们,还有谁看可以教他们‘鹤唳九天’?”云兰夫言之,竟然气结伤魂状,英雄落寞。“苟活之人...早有追逝者之心...我却问你们,除了复仇?你们谁人心里,真正把光复我千鹤门为己任?嗯?这才是临出门时,你们师傅千叮万嘱的良苦用心啊?懂否?”云兰夫说道。 “我们知错了...”云振龙、辽定贵坐了起来,和张忠予,三个人同声颌首说道。 “好!好!好!大丈夫敢做而敢当,你们记住了该肩负的担当,则不枉千鹤先辈之良苦用心了。”云兰夫说道:“千鹤门中无懦夫,不是因为我们不怕,只是因为我们勇于担当,这便是‘鹤唳九天’之最高奥义了。” 第六十二回 福佑苍生 砥砺千磨始坚韧,男儿热血铸英魂。 朱恩调教女儿剑,伏虎听风仙圣屯。 书接上回。 一心复仇的千鹤门人,云振龙与辽定贵,殚精竭虑在剑室里苦苦修练,而用心良苦的云兰夫,道出了对这三位门人的心声期待。 “恭喜振龙,进步不小,你的‘鹤唳九天’,已经颇具三分火候了。”张忠予对云振龙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师哥笑话我了,我的‘鹤唳九天’,却被辽师哥的‘鹤舞飞扬’给破了。我还是力有未逮,驾驭不了这一招。”云振龙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是因为穿着护身铁甲,若是真斗,你刺死我八回了,我才挑飞你的剑。”辽定贵说道,咬牙努力状:“我要把哥哥的绝招都练透了,再练这招‘鹤唳九天’。” 云振龙闻言一笑,说道:“我刺你第二剑的时候,就被你刺回了一剑,算扯平,枉我用的是父亲的绝技,却给他丢脸了。”云振龙说着,难免黯然苦恼。 “师叔您怎么看?是否有指点振龙,改善练习的方法?”张忠予看见师叔一旁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 “世人往往贪图便捷,不肯扎扎实实吃苦耐劳,去修炼内力真元,以为有一种剑法,一旦学会,即能高妙无伦快若闪电,便可以天下无敌了,素不知,这实在是天大的谬论。”云兰夫说道:“无内劲之依托,凭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难道也能练成天下无敌的剑法吗?小孩都知道。若无快人一步的攻击,如何打倒他人?而速度是靠力量来支撑的,若是力有不逮,谈何先发制人的速度呢?所以古人有云:练拳不练功。到头一场空。剑法有不同吗?天下武功,无可不破,唯快不破也。故,力之所及,摘花飞叶皆可伤人,何况是剑法呢。” 说得振龙几人连连点头。醍醐灌顶。 “剑术再精,内力不继也是枉然,师叔说的对,力之所及,才是速度与力量的极致所在。振龙,从今日起,我们便要勤加修炼,千鹤门内功心法,让我们的剑,比今天更快!”辽定贵说道。 “一言为定。我可会把你打倒的哦。”云振龙笑着说道,与他击拳相碰。 “没那么容易,嘿嘿。”辽定贵也自信满满的回他道。 “怎么?难道我是透明的吗?”张忠予笑问他俩道:“就敢在我面前,互相吹捧着逞强?” “哦,大师哥,伤口疼不疼?我们帮你换药吧。”云振龙笑着回答他。 “是啊。大师兄,你看着我们练了那么久,一定是把你累坏了,来来,要好好休息哦。”辽定贵说着,上前做搀扶他样子。 “嘿!你俩个臭小子,趁着我受伤就不知道好歹了?皮痒了是吗?你俩等着,哼哼,我可是很记仇的。”张忠予嘴里哼着,看着眼前嬉笑的两人。翻了翻白眼道。 一旁云兰夫看在眼里,暗自宽慰。却忽而脸色一变,猛地拔剑出鞘,便纵身往房梁处飞快跃起,出手就是一招‘长空一鹤’。长剑挑处,整个人也跟着哗啦一声,穿透了屋顶。接着便见听有人闷哼一声,噼噼啪啪一阵踩裂屋瓦的声音,急速远去,便没了声息。云振龙等人微惊,立马也从窟窿处,纵身跃上了房顶,却哪里还有别人,只有云兰夫立在一旁,看向远处,手里剑尖微微血迹。 “叔,是什么人?”云振龙连忙问道。 “不清楚,偷窥我们练武,便是犯了武林大忌。”云兰夫说道;“我本没打算真要伤他,剑挑屋瓦窜上来,没曾想他身法极快,竟绕我过身旁飞遁,右肩正好撞上了我横执的剑尖。”说着,看了看剑上的血迹,抬脚在鞋底抹了抹擦干净,收剑回鞘。 “这是丐帮总坛的地头诶,竟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房顶偷窥我们练剑?”张忠予面色凝重地道。 “嗯,此人一身破烂衣裳,却蒙着脸,鬼鬼祟祟,也不知是否真的丐帮中人。”云兰夫说道,看了看四下,冷清无人。 “此处虽偏了点,也不至于无人瞧见他趴屋顶上吧?竟四下无人现在。”云振龙说道,复问:“叔,他来了多久了?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发觉?” “或许是在你们激斗那一会来的,可能是听到了响动,所以来偷窥。彼时你们打斗正酣,响动太大,所以我们就不知道他潜到伏头上了,从他逃跑的身法,可见武功不弱。”云兰夫说道。 “难道来时,先生嘱咐我们的事,都是真的?这丐帮里头,真有不可告人的隐秘?”辽定贵说道。 “嘘…别瞎猜,小心隔墙有耳,静观其变就是。”云兰夫说道:“凡事留个心眼,还有,先生的行踪千万不能泄露。” “是。”三人回答他道。 “江湖诡魅,暗涌风云。”云兰夫抬头看向西方,缓缓地说道:“希望先生此行,能够顺利成功,福佑苍生。” 三人依言,也抬头望去,西方天空璨烂,朗日当头,正耀着蓝天,和那朵朵白云。 若乘风西去, 在白云悠然的下方, 有横亘东西的大巴山,如剑指昆仑, 渺冥苍茫, 一路的障峦叠翠,风光秀丽, 然而距离昆仑山,却是相隔遥远,险途万水千山。 三匹快马,奔行在崇山峻岭里,蜿蜒的官道上,扬起的马蹄声脆,踏得细沙石溅。 马背上一男两女,当先一马的年轻男子,身穿褐色唐服圆领春秋袍衫,头戴黑纱帽,长得眉目俊朗,谦谦君子貌。身后依次跟着两女。驰骋于马背,煞爽英姿,正值碧玉无瑕的年华,冰清玉洁又明媚动人。 “师傅。你俩不要太快好不好?总是要撇开我似得。”思彩云在身后,娇声的抱怨。 “尽胡说。”如兰在她前面嗔道,回头微羞带俏。 “前方有条小河,我们休息下,放马饮水好不好?”思彩云问道,长途奔袭。马儿不累,她也觉得疲累了。 “好的!”朱恩在前头高声答应,并未回头,只是挥了挥手中的青青柳枝说道:“你可得加油哦。”身后的如兰闻言,便咯咯娇笑起来,思彩云却眉头一拧,心下甚是不情愿,嘟囔道:“又来了…” 道旁清溪,潺潺流水在乱石间叮咚。朱恩的马儿呼哧着鼻子欢快,索性趟入溪流里,大口大口地饮着水。引得身后如兰、彩云的坐骑眼馋。踢踏着前脚,却不敢越过挡道的朱恩,畏惧他手里的柳条。如兰拍了拍坐骑的脖子,示意它往一边走,自己则右手一按腰间,‘噺’的一声抽出软剑。思彩云则抱着长剑。索性趴在了马背上,马儿跺了跺脚,很无奈地看着前方拦路的柳条。 “彩云你还不快来?”如兰在前面说道。 “不...这哪叫休息嘛...尽折腾人。”思彩云抱怨道,愁眉苦脸,看见朱恩在笑。 如兰挪揄她道:“嘿嘿,这师傅可是你挑的。” “彩云,哪有那么轻易,就能得来的惬意呢?”朱恩也笑语,手上长柳条挥抖,竟有鞭子甩动般的裂响。惊得马儿站了起来长嘶,退了开去。思彩云惊呼一声,连忙抓紧缰绳,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 “气煞本姑娘也。”思彩云嗔道,一按马背。翻身跃下,拔出长剑对如兰说道:“兰儿姐,你先冲,我殿后。”脚下却向左边挪过去。 “谁要你殿后?这后头又没人踢你屁股。”如兰回头笑着嗔怪,甩手却突然向朱恩发难了。挟一道嘤嘤颤动的剑光,直撩朱恩中路而去。思彩云见状,哪里肯怠慢,跟着猛地向前一冲,右手长剑封挡朱恩有可能阻拦的方向,眼看就要冲过去了,心中大喜。却见人影晃动,朱恩竟已避开她的剑锋,拦在前方,手上柳条不由分说,直扫她的腰间笑穴。这当口,若是硬往前冲,少不得挨他鞭子抽打,思彩云只好蛮腰一扭闪避,来个鹞子翻身,贴着道旁灌木,继续往左前方闯去。 那边厢如兰突袭朱恩,剑锋凌厉,只待他闪退,便可以飞身冲过去。没曾想朱恩竟然不闪避,一寸长一寸险,手中柔软的长柳条一抖,挟着气劲,攻其之必救,猛戳如兰手腕。惊得如兰顿足撤剑,急急往身后一个燕子翻身退避。朱恩未等招式用老,逼开如兰退守时,便连贯欺身,直逼思彩云去。三人进退攻防,招式清清楚楚,却又迅捷非常。思彩云聪明之极,并不与他正面交锋,而是与如兰配合,两人一左一右,分两道冲突,想着总还是能闯过去一个。在她翻身继续往左冲的时候,如兰也已经翻身立定,右脚尖方触地面,却再一次弹射激起,一招达摩剑法‘来去若梦行’,翻转如蛟龙出海,耀耀剑茫从上而下,卷向朱恩头顶。 眼见思彩云与如兰,先后而至,朱恩柳条左右上下急挥,先封住思彩云的攻势,一击打在她的剑身上,‘叮’然颤动,震得长剑龙吟,逼着思彩云闷哼一声,顿住身形连忙退防。而如兰这边可不大好对付了,其身法剑气,势劲力急,软剑飘忽撩挑老辣。柳条欲避开其锋芒,戳向她的足踝上交信穴,如兰手一撩,挥剑格挡,铮铮两声交锋,劲气撞击猛烈,如兰被逼下身影,柳条却被她削去了三寸。 如兰见状得势,娇喝一声,跟着一招‘千里一苇去’,竟直奔朱恩正面中路。思彩云配合一击‘翻江搅海’,两团剑光凌厉地,卷向手握柳条的朱恩。 剑气嗤嗤,人影翻飞,霎时三人拆了十几招。如兰与思彩云,竟而逼着朱恩接连后退了几步,不得不松开了内力禁制,劲气猛然地暴涨,柳条打在剑身上,竟有噹噹的金鸣之声。 “啊...疼...兰儿姐轻点。”思彩云诉苦道,蹙眉忍着疼,那白皙细嫩的小腿肚子上。有两条清晰的红色鞭痕。 如兰帮她捋折好裤脚,再把她的左脚,轻轻放入了清凉的溪水里,冰镇降温。复抬起头问道:“还疼不疼?舒服点了吗?” “嗯,舒服多了,用凉水冷敷一下,散热消肿便没事了。”思彩云笑着说道:“还是师娘好,师傅却一点不怜香惜玉。”惹得如兰瞪眼,撩起几点溪水。洒其身上,嗔道:“恩将仇报的家伙,该打。” “疼…疼…”思彩云歪了歪身子避开水珠,却摸着屁股喊,原来那还着了朱恩一鞭子,一副楚楚可怜,委屈的不行的样子,申诉道:“兰儿姐,这狠心的男人…跟打儿子似得。” “有这么金贵吗?”如兰笑着嗔她,复哄道:“下次我喊他注意一点。怎么可以使那么大的劲?真是的。” “这话你已经说过两遍了!”思彩云气馁状:“早知道师傅那么残忍,我当初就不该认贼作父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嘿嘿,你知道就好。”如兰笑道,也捋高了自己的裤脚,把双足舒舒服服浸泡在溪水里。 朱恩笑着接茬:“彩云姐。我有那么老么?还作父呢,你可知道,小时背不出文章,便是要挨先生打的。你倒好,有人伺候着,谁又来跟我泡脚呢?”朱恩席坐在溪边石头上,边笑边说,取出干粮吃了起来,嘴里仍不闲着:“你们已经是进步不小了,若我不使点劲。这时候喊疼的人,只怕是我。” “我饿了,兰儿姐。”思彩云说道。 “兰儿快过来,咱们把干粮都吃了,饿死这懒学生。”朱恩对如兰说道。却看见清清溪流里,两个女孩,白肤娇嫩,若玉凝脂的美足,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真乃秀色可餐也。” “你敢?君子岂能不怜佳人而独食。”思彩云气急质问:“你若想着秀色可餐,怎生挥鞭子的时候,也不手下留情呢?”说着便用手搂起裤子,赤足急急忙跑过去。 三匹骏马喝饱了水,悠闲地啃着路边青草,不时摇摆着尾巴。而三人休憩了一会。简单吃过干粮,算是对付了午饭时间。道旁山路上,却传来了樵夫的歌声,高亢而嘹亮,响彻山谷。 “哀我樵夫兮,岁岁清苦。 远离人世兮,繁华闲置。 漫看幽涧兮,生云荡雾。 我累驻足兮,青山犹目。 观棋柯烂兮,延生恬淡。 薪柴成担兮,美酒浇腹? 我歌入市兮,谁与相妒?” 未几,一个神清健朗,却两鬓花白的樵夫,担着两捆柴火,脚步轻盈的来到官道旁。近前了朱恩,更瞧真了对方长相。樵夫的年龄看来不小,两鬓花白,却生得面色红润如温玉,真当如处子般姣姣,方才听其所歌,无为无欲,已经是心生向往,此刻一睹真容,我见犹叹,便赶紧上前,抱拳作揖相问道: “老丈请留步,晚辈有一事相询。” 樵夫抬起头来,看见是个谦谦君子模样的人相询,甚喜,放下柴火回答道:“不知先生有何事,但说无妨。” “见过老丈,小女子有礼了。”如兰与思彩云也在朱恩身后,微笑福安行礼道。 “诶…诶…两位小姐莫多规矩,老夫最怕麻烦,呵呵呵,有礼,有礼了。”樵夫拱手回礼笑答。 “请问老丈,方才所歌是你自创的吗?还有就是,此处是何地界?前方多远才有客栈?”朱恩笑着作揖,一连三个问题。 “呵呵呵,让先生见笑了,山村野夫之人,咏歌旷野,聊于自慰,确实是我随性所唱的。”樵夫回答道:“此处属于川蜀地界,叫玉皇庙,往前便有个仙圣屯,有家‘悦来客栈’。” “哦,谢过老丈,谢过老丈,真乃旷达似神仙也,难怪此处人杰地灵了,原来已经是到了天府地界啊。”朱恩恍然赞叹,复问:“老丈半日劳顿,用过午膳了吗?我们这还有很多干粮,不知老丈需不需要?”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呵呵呵。”樵夫言之,欣然受纳,还问:“看先生风尘仆仆,这是要往何处去?” “不瞒老丈,我们这是要赶往太白镇。”朱恩恭敬回答。 “哦,此地山蛮,多能人恶匪。我见二位小姐天生丽质,先生又文质彬彬,路途可得多加小心啊,尤其是到了前面仙圣屯。”樵夫边吃着干粮边说道,看样子却是饿了。朱恩欣慰,听樵夫关心提醒之词,满是感激:“谢老丈忠厚良言,晚辈定当铭记在心不敢有忘,难道这仙圣屯,有何恶人不成?” “没错。”樵夫说道,小心包好朱恩赠予的干粮,放入怀中,拍了拍手,正欲细言,却见朱恩从如兰手里,接过一酒囊捧与他面前,对他说道:“老丈定是口渴了,此是云洞陈年雕花,所谓英雄配佳人,美酒酬仙人,还请老丈来尝尝,解解渴。” 樵夫闻言,两眼便像放光一般,大笑:“哈哈哈,先生实在客气了,此情可贵,我便尝尝美酒又何妨。”说着大方接过酒囊,‘啵’的一声扒开塞子,抿了一口。哇的叹了起来:“哈哈哈,好酒!好酒!” “晚辈不好杯中物,美酒还需酒仙尝啊,老丈便收下如何?以表晚辈对仙人仰慕之情,呵呵呵。”朱恩稽首说道。 “好!好!”樵夫喜笑颜开,一拍大腿说道:“昨日一卦,大利东南来,果不其然,竟得遇美酒贵人,哈哈哈,快哉我心。”樵夫指了指前方山岭不远处,说道:“我家草庐便在不远处,三位若是有空,请来舍下小聚如何?我家内人可是烧得一手好菜,嘿嘿。” “多谢老丈厚谊,下次办完事,我一定登门拜访,好生相聚。”朱恩抱拳笑答。 “哦,来日方才,来日方长,我且言与先生小姐听。”樵夫笑语,复正色说道:“此地三省交界处,官威不至,往常确有一恶霸,然而三年前,从昆仑来了一对道爷,赶走了恶霸,名曰‘听风伏虎’。‘听风’是坤道(女),伏虎是乾道(男)。此二人来到此地修仙,建了个仙圣观,打此以后,屯里便时常有年轻男女失踪,至今不下二十余人。有人说看见被掳去观里,供二位道爷修仙之用,一年半载后才放人,却已经是形如枯槁,回到家中即使不死废,下半辈子也是废人一个,曾有人去告官,却终究暴毙身亡,而三省皆有官兵来过,反而讹诈乡里民不聊生。一番折腾,道爷更明目张胆了,‘听风伏虎’放出话语:屯里每年,需向观里送童男童女十人,便可相安无事,风调雨顺,否则他们便要代替无量天尊,惩罚刁民。我见先生与两位小姐长相不凡,此去若是被他们发觉,必定凶多吉少啊,不若,先生还是不要去的为好。”樵夫真心劝谕道,面有忧色。 朱恩的眉头,便微微皱了一下。 第六十三回 斗法仙圣屯(上) 听风色诱书呆子,伏虎犹馋两女子。 仙圣金刚斗邪道,红霞贯日彩云里。 书接上回。话说朱恩三人西行,偶遇一樵夫,询问得知前路风险,仙圣屯中有邪道。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却得樵夫为其担忧前程,心下甚是感激。 “多谢老丈,不过我们此行,事关重大,所以还是必须前去。”朱恩对樵夫说道,微微笑语:“不是猛龙不过江,既然来了,便说不得也要管一管,这等不平之事。” “啊?难道先生还要去招惹他们不成?”樵夫愕然道。 “是的。”朱恩回答道。 “这…这岂能意气用事?那两个妖道神通广大,恁些官兵都收拾不了他们,去年还来了个几个什么大侠,结果还不是都死在了他们手里。”樵夫劝阻道,一脸沉重。 朱恩走到马旁,取下了那把精美的横刀,对樵夫说道“我日前得一宝刀,乃中唐名将李晟之子,李愬将军的佩刀,如若我不管此事,又怎配拥有此刀呢?”说着,长刀徐徐出鞘,一道青光映脸,须发具现。再伸手往道旁挥去,‘嗤’的一声裂绵声响,两株碗口粗的乌杉木,齐齐并排着,竟应声被拦腰斩断,巨大的树冠轰然倒下,直看得樵夫目瞪口呆。他常年靠砍伐薪柴营生,自然知道这乌杉木极为坚硬,常人轮斧也得砍凿半天。此刻却被他一刀斩断,刀锋之利自不必说,先生看似轻松的一挥手。那份腕力,又何止千斤哉?这才知道眼前,是遇上高人了。 “原来先生与小姐,乃世外高人。是我多虑了。”樵夫兴奋而宽慰的笑起来:“此番仙圣屯,可是真有救了。” 朱恩还刀入鞘,递予身旁的如兰,抱拳向樵夫说道:“老丈言过了,隐士高人当似老丈如此,无为而无欲。才称得上高人。我等凡夫俗子,为江湖恩怨疲于奔命,实在有愧斯人。晚生朱恩,这两位是如兰和思彩云姑娘,言谈至今,我还未曾询问老丈尊姓大名,失礼之至,还望老丈见谅则个。” “呵呵呵,恁那些繁琐礼数作甚,乡野之人不懂这个。我姓黄,名香,你们便喊我黄老头,或者黄樵夫都可以,旁人也是这么喊我,呵呵呵。”樵夫回答。仍语重心长地说道:“然我还是想多唠叨几句,那听风伏虎两位妖道,诡计多端,武功高强,先生和小姐仍是要小心谨慎为好,此番若能为当地除了恶霸,真功德无量,福佑苍生了,还请先生和小姐多保重啊。” “对,老丈说言极是。事若有成,他日返回,我说不得,也是要登门叨扰几下的了,呵呵呵。”朱恩说道。便欲继续行程,抱拳与樵夫黄香告白。临别黄香仍兴犹未尽,对朱恩三人背影喊道:“玉皇庙前山岭,半山腰处有独户人家,便是我的草庐,记住了!” “多谢老丈!我们记下了!后会有期!”朱恩马上回首抱拳,复驾马飞奔而去。 “先生,既然你与他惺惺相惜,为什么不直接,赠些银两给他呢?”如兰问朱恩道:“只予他白酒干粮,书呆子也恁的抠门。” “送不得。”朱恩笑答。 “怎送不得了?他打柴为生,艰难营生,不若送他银两实际,还有所裨益,能改善其生活啊。”思彩云也说道。 “观棋柯烂兮,延生恬淡。我歌入市,谁与相妒?他可是个隐居的高士,恬淡自得如陶渊明一流,哪能唐突付之于金钱呢?反成亵渎了。”朱恩回答道,回过头来笑对如兰。 “哦,也是。”如兰说道。 “可你又施舍他干粮呢,人家可是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才没你想得那么多。”思彩云反驳道。 “这便又是那老丈,性情过人之处了,君子率性,可以分食共享,却断不能受无功之禄。关键还得看相助之人,是否也是君子,若不投缘,他还不会接受了呢。”朱恩呵呵笑语。 “这么说,他吃你的喝你的,还算是给你面子了?”思彩云愕然道。 “没错,这叫物语类聚,懂否?”朱恩应道。 “这什么道理?”思彩云似懂非懂:“一边是大道若斯,一边却又不拘小节?” “然也,孺子可教。”朱恩哈哈笑语。 “原来这赞了半天,老丈是高人,老丈是神仙,就等着为这一句啊,还物以类聚,我看是自吹自擂,对不对兰儿姐?”思彩云说道。 “谁说不是呢,呆子的世界,我们不懂。”如兰笑着附和。 未几,三人策马经过了一处村落,村庄与官道一河之隔,丘陵山地间,满是梯田,坐落着十几户人家。一座木桥联通官道,桥前牌坊写着‘玉皇庙村’,道旁桥头处有一座破落的玉皇庙。 “先生,前面岭上有间草庐,莫不就是那老丈的家舍?”思彩云问,岭上有鸡犬相闻。 “应该是的,呵呵”朱恩笑语:“待此次事情了结,若是有空闲,我便与你们回来拜访,也尝尝此地的美味佳肴。” “你倒是惦记着,那老丈夸他内人的话了,嘿嘿。”如兰笑。 “什么时候,我也夸夸兰儿?”朱恩笑答道,如兰闻言娇媚,轻啐了他一下。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思彩云在身后嚷嚷。 “你是故意看不见,还嚷嚷着怕别人不知道呢。”如兰嗔她道,不若以往的娇羞,落落大方貌。 “嗯…真心命苦,瞧你俩恩爱的,也不知会羡煞旁人么。”思彩云说道,惹得如兰娇笑,红晕桃花满面。 “彩云,话说那两个妖道,要童男童女作甚?你家道源极乐门。炼道修仙,可知有这般修仙的邪门妖法呢?”朱恩问道。 思彩云闻言微愣,忽而脸色一红,喏喏半响不语。 “怕甚。又无旁人,不外乎双修一事。你们极乐门是修身正道,与男女乾坤皆有裨益,为什么这俩妖道,却会摄人精魄,如鬼魅般邪恶呢?”朱恩说道。 一旁如兰也听出了些端倪。脸色更是通红,极不自在。 “嗯…”思彩云喏喏半响,才说道:“道家内丹双修派,乾坤是男女,坎离是男女精气。修内丹便是要,求先天真铅于女阴,以“取坎填离”,修成纯阳之体,变形而仙。即是乾坤精血交媾,阴阳夫妻之妙….”思彩云说着。声音渐小,都不敢抬头看人。如兰听见,亦是脸上一阵羞红燥热,直到耳根。 “道法自然,本真性情不过,何须委言嘛。”朱恩看她的窘态。哈哈笑道,却惹得一旁如兰气急,挥鞭子抽在他的背上嗔道:“痴鬼,但听便是,不许胡言…恁不知羞死人了…”说着却窘笑着,策马奔前头去。 “对对,娘子教训的是。”朱恩吃了一鞭,心里却是高兴,嘴上也不吃亏。“彩云,然后呢。这邪魔歪道又是怎得害人呢?”朱恩仍是不明白地问。 思彩云此时羞红满面,闻言抬头一看朱恩,见他一双星眸闪闪,心里就一颤,莫名紧张起来。却知道朱恩问的是正事。遂肃了肃神情,认认真真答,只是说到敏感处,仍是心里怦然,口干舌燥,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诉说一般:“双修之法,需先百日筑基,而后方能止泄固元,再谈内丹阴阳修炼...妖道却掳来阳男阴女之体,不让他(她)们筑基固本,而是一味采摄其纯阳至阴,如此独善其身,练丹真元会更快,固能让无辜之人,殚精竭力而亡...” “如此可怕?若是被邪恶之人习得此法,岂非荼毒生灵了?”朱恩皱了皱眉说道。 “嗯,所以历来,常有精通摄采之术的妖道,为祸苍生,这也是江湖人士,不容极乐门的一个原因。人皆畏刀剑之锋利,却不谙其柔善,用之得法也可以行善救人,双修哪有不同呢,却为这人心所累,忌讳如毒蛇猛兽一般...”思彩云说着,心生黯然,想起本门的遭遇。 “嗯...彩云莫难过。”朱恩安慰她道,复继续问:“我与如兰日前修炼的,也可属于性命双修吗?” “是的,师傅的金刚混元神功,当属释禅一流,而辅之于道家心法,便成了道、禅双融的内丹修炼心法。师傅与兰儿姐,只是形、气、神阴阳相交,当属极上乘的法门,还是有别于...房中之术。”思彩云回答道。 “此法很容易修炼吗?为什么自古总有这样的妖道?”朱恩接着问。 “这...我哪知道...只知...从来得由高人...秘传秘教...”思彩云说道,脸上就实在挂不住了,心里却暗自抱怨:“我还是个姑娘,哪知道其中有多奥妙嘛。” 朱恩看她表情,也终恍然醒悟,却见她一扬鞭,追上前头的如兰去了,不由心里好笑。 佛亦有“乐空双运”之双身修法,与道家的双修本质相通,都是让人成佛升仙的法门。然这妖道,却一味追求自我内丹真元功力,堕入邪魔一类,如此来,不知他们神通有多大了。朱恩思量着,马儿不紧不慢,跟在两姑娘身后。此刻尤觉得,这黄香老丈的提醒很有道理,当小心谨慎为好。 如是, 三人快马加鞭个把时辰后, 便到了一处乡镇,过往行人,却都用冷漠的目光,打量着朱恩三人,背后窃窃私语有之。 “请问大哥,此地就是仙圣屯了吗?”朱恩问一路过的男人道。对方瞄着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如兰、思彩云,眼光忽得一闪,应了一句:“嗯,此地便是仙圣屯。”说完却扭头急急走了。 “这地方,怎么让人觉得诡异,不友善呢?食人的目光。”如兰皱了皱眉说道。 “对啊,师傅,方才那人的眼光闪动,像白眼狼似得。”思彩云说道:“莫不是,这些人都成了妖道的耳目了吗?” “呵呵,管他作甚。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也正是希望他们送上门来,倒省下不少功夫。”朱恩笑着说道,扬起马头。领着三匹马儿,哒哒地走在街上,在众多偷偷打量的目光里。三人沿官道,一路入到中心地带,便见的‘悦来客栈’的旗帜,在风中高高飘扬。 长长的桅杆。擎天一般立在道旁,宽大的门厅,雕梁画栋,还有两三层的红楼青瓦。却是让人不禁诧异,这偏僻乡镇,竟有如此气派的客栈。三人下得马来,正四处张望间。 “欢迎,欢迎各位客官,是要住店吗?里面请,里面请。”一个掌柜模样。长得尖嘴猴腮的人,从店里走来,殷勤招呼朱恩说道。 “是的,可还有上好的房间?”朱恩问道,复指了指楼上当街客房,问道:“这临街的房间还有吗?” “有。有呢。”掌柜回答道,笑的合不拢嘴:“三位客官是要几间客房啊?” 如兰才想说要两间相连的,却见朱恩说道:“要一间既可以。”听得两姑娘愕然,掌柜的也是微愣,却很快就反应过来,看了看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别有深意地笑道:“好,好,那就住天字一号房吧,家居一应俱全。有客厅有卧室,还配单间的汤浴室,一张特大的软铺香榻。临街阳台,采光又好,正适合客官使用。不过...房资当然会贵一些了。” 朱恩并不理会,如兰和思彩云愕然询问的目光,径自回答道:“贵点没问题,只要住的舒服就好。” “那是,那是,一保准让客官舒服满意,如若哪里不满意,只管说,我们悦来客栈的待客之道,可是远近闻名的,呵呵呵。”掌柜眉欢眼笑地说着,欣喜遇上了豪客。 思彩云一个劲跟朱恩打眼色,比划‘二’字,朱恩笑嘻嘻装作不明。 “掌柜,住一宿,需房资多少?”如兰见朱恩打定了主意,心知自有他的想法理由,便抓紧时间问了一句。 “十两。”掌柜笑眯眯的眼,轻声回答道。 “什么?十两?”如兰心里惊呼,却是身旁思彩云大叫出声,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的,客官。”掌柜仍笑眯眯的,很肯定的说。 当今天下,普通百姓人家,都未必拿得出一两银子,这客栈住一晚,却要十两,已经相当五口人家一年多的伙食了,所以真够让思彩云觉得心惊肉跳的,等同明抢了么? “这...还有便宜点的客房吗?”思彩云问道。 “有,普通客房,一宿三百文钱。”掌柜的说着,脸色变了一下不自然。 “三百文?!”思彩云又咋舌道:“云洞客栈...那么好的地方,才一百多...” 掌柜的闻言,脸上笑容没了,摊开手也不言语,无奈状。朱恩仍是微笑的,如兰却是哭笑不得状,思彩云就很受伤的继续问道:“十两房资...抱括膳食了吗?” “哦,是这样的,客官。”掌柜清了清嗓子,换了个笑脸说道:“房资十两,伙食酒菜客官需自便另付,丰俭由人嘛。” 地上掉了两个下巴,一个是思彩云的,一个是如兰的,朱恩却仍事不关己般,木有感觉。思彩云看了看如兰,询问眼神。如兰只好微微一笑,去看朱恩。朱恩却看向了店里,此时从店里却走来了一位,打扮妖艳的女人。 “诶哟!稀客啊稀客啊,今日店里,竟然来了如此尊贵的客人,张煌你也不来跟我说声啊,不可怠慢贵人哦。”女人三十来岁,一身红花罗群衫,丰盈酥胸半露着耸动,高高束起,欲撑破薄衫蹦出来一般。青黄搭肩飘飘,浓妆艳抹,两鬓飞晕,一抹红唇刺目,眼底却是隐隐精光闪烁,如兰和思彩云身上,便起了一层怪异的鸡皮疙瘩,悚然。女人此刻看着朱恩的眼神,像馋猫瞧见了,新鲜出锅的红烧鱼儿一般,垂涎欲滴,当看到了朱恩身后两个美娇娘,一愣,复心花怒放状,绽开了笑颜。 “二爷,您来了,这三位客官,说是要住天字一号客房。”看着年纪比女人大的掌柜,竟恭敬喊爷道。 “诶哟,那是贵客临门,小地蓬荜生辉的事了,这位爷好眼光,天字一号里,全都是新的,新桌子新椅子,还有熏香的新被褥...”女人媚眼无限春光的看着朱恩,欲勾人心魄般*,仿佛全然没有旁人在一样,胸口那一片雪花,盈盈抖擞在他面前。 “我们住下了!”如兰突然大声说道,心里竟瞧不得有人,如此挑逗朱恩,一把拉着朱恩的手,回头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带路吧。”便往店里的楼梯口走去。女人却仍是笑盈盈地盯着朱恩,上下不停打量,喜不自禁模样,只看得思彩云一阵恶心,伸手拉住朱恩衣衫,急急忙忙跟了上去。朱恩却大方地笑了笑,也不言语,被如兰拉着走上了楼梯。 “客官慢走,小心楼梯磕碰。”女人娇声对朱恩背影说道。 如兰心里厌恶的不行,抓住朱恩的手便用了些力道,惹得朱恩呵呵傻笑不已。还未上得楼道走廊,却见从一间客房里,闪出一人。长得鸱目虎吻,脸色如朱红般的男人,头戴荷花巾,赫然一袭乾坤阴阳道袍加身,手持一把浅棕色葫芦尘。 掌柜看见了来人,点头哈腰说道:“大爷,您也来啦。”那道爷却不答理他,低头看了看堂下的女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复抬起头来,肆无忌惮的眼光,便打量起如兰和思彩云来,鸱目里神光溢彩。朱恩便觉得脚底生凉,头顶火燎,嘴里冷冷哼了一声。 第六十四回 斗法仙圣屯(中) 书接上回。 别过樵夫,朱恩带着如兰与思彩云,来到仙圣屯,入住了悦来客栈的,天字一号客房。诡异的地方,暗藏魅影杀机。除了堂皇气派的客店高价宰客外,更出现了叫‘二爷’的妖艳女人,和一个叫‘大爷’的红脸道士。三人却不理会,决意入住,自跟着掌柜,去了天字一号客房。 “三位客官请好好休息,享受一下吧,马匹坐骑,小二也已经拉到后面马厩里,安顿妥当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掌柜的满脸欢笑说道。 “哦,好的,掌柜,敢问大爷和二爷,是这客栈的老板吗?”朱恩问道。 “是的,客官。”掌柜的回答道,漫不经心。 “哦?怎道爷也经营起买卖来了?”朱恩笑着说。 “客官有事再吩咐吧,我要去忙了。”掌柜的答非所问,皮笑肉不笑,抱拳退了出去。 待掌柜的走远,思彩云在房里四处打量,开口赞叹道:“这房子真大,真漂亮,跟王府似得。”大厅雕花案几,倚着一扇珠光宝气的侍女画屏风,其上镶嵌玉石、珐琅、翡翠、金银,色彩艳丽,灿如锦绣,极是富丽堂皇。 “你见过王府了?”如兰关好房门,回身问道。 “没有啊。”思彩云笑道:“可我总以为,漂亮的房子便似王府一样。” “王府也未必有这般奢华,如此的富丽堂皇。”朱恩说道,指了指雕花漆绘的精美月牙凳:“这可是金丝楠木做的。不是皇族,寻常人家用,便是要犯上欺君的。” “这么珍贵?”思彩云咋舌道:“难怪住一宿,要十两银子了。难不成这房里尽是宝贝?” “还真是。”朱恩从茶几上,捧过茶壶,仔细端详道:“这把银壶,嵌饰也是用金子做的。” “啊!”思彩云瞪大了眼:“金子做的?” “是纯银和金子做的,杯子溜边花纹都是金丝。”如兰也拿过杯子,端详说道。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客栈?难怪叫天字一号客房。好气派。”思彩云说道,复掩着嘴小声:“咱们走时揣上几个杯子,岂非够本了?” “黑店。”朱恩笑着回答道:“今晚能不能过去还另当别论了,我都有点后悔,来时没让你俩易容。” “啊?师傅怀疑那女人和道士,便是仙圣观的妖道?”思彩云问道:“我第一眼,也觉得那女人和道士,露着一股子妖气。” “是的。”朱恩回答道:“这半道敛财,想必坑害了不少人,才能如此装潢。”说着。转身四处打量起客房来。中间一大客厅,左边隔间卧室,右边隔间浴室,大厅连着临街的阳台,处处精雕细琢,实在美轮美奂。朱恩像尽责的办案捕快一样。连帷幕、屏风、屋顶,大浴桶等,屋里各个角落,都被他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 “真是黑店吗?”思彩云问道,看着朱恩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这富丽堂皇的背后,难不成都在淌着鲜血?” “今晚便知,先别说的那么渗人,怪吓人的。”如兰笑语,看着隔间卧室。流连于香榻前的朱恩,问道:“可是…如今三人,一张~床…怎么睡?” “这软铺香榻可大着呢,嘿嘿。”朱恩摸了摸熏香的被褥,索性躺在软榻上。开心地笑着说道:“兰儿,要不…今天晚上…我们…” 思彩云正探头看着,漂亮的独立汤浴室,闻言一愣,回过头来与如兰面面相觑,两人都是面有窘色,却不知道如何回他是好。 “二位小娘子不必担心,嘿嘿。”朱恩坐起身来,笑着对厅里两姑娘说道:“我的意思是,今晚我一人睡软榻,你们二人打地铺。” “什么?!”思彩云与如兰闻言,同时跳了起来。 “让俩姑娘睡地铺,独自一人占着香榻,这还是君子作风吗?”思彩云膛目,诧异地问。今天朱恩总是给人于意外之举,语不惊人誓不休状。 “既然是黑店,哪还能让咱们高枕无忧呢?说不定此刻,听风伏虎正在斟酌着怎么害你们了。”朱恩笑语,拍了拍床~榻,却有嘭嘭的空响。 “那听风只会想着害你,嘿嘿。”思彩云说道,往阳台处走了出去。如兰坐案几旁,想着那妖艳女人勾引朱恩的放荡,心里就有气。回头去看朱恩,却见他闭目养神般,坐在榻上安然,便走了进去,仍见他不动,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问:“先生,作甚呢?”朱恩闻言,双眼忽张,精光四射出来,伸手指“嘘”了一声,却一把揽过如兰,往怀里搂住了。“你要作甚?”如兰小声嗔道:“快放开我。”挣扎欲起身,却推不开朱恩的怀抱。 “彩云此刻在楼台处,她瞧不见,更知不道。”朱恩笑着小声在她耳边说,趁她不注意,竟而吻上了她的唇,紧紧地吸允,滋滋有声,有芳菲般甜蜜。如兰轻哼一声,惊得双眼瞪直了,却挣不开他的双臂,被他搂着一同倒在了香榻上,心里尽怦然。闭上了眼,好不容易被他松开了嘴,差点没窒息得背过气。赶紧挣扎坐起身,复又羞又急,恨得不行。 “兰儿…”朱恩轻声唤了句,双手枕其脑后,仰躺在如兰身旁,看着头顶帷帐。 “作甚?没羞没臊的痴人…”如兰本想生气来,却听见彩云在屋外阳台处喃喃着什么,这才定下心来,仍是怦怦然心跳。回头看见朱恩,舒舒服服的赖在床上,心来又爱又恨,扑其身上嗔怪:“想什么呢?满脑子坏主意。”朱恩一愣,难得兰儿主动一回,温馨满怀拥抱。笑逐颜开道:“嗯,我想宝儿了…” “啊…”如兰意外,复问:“这节骨眼上,怎…想起了呢?” “宝儿随了孙姓。你什么时候,还我一个孩子呢?”朱恩刮了刮怀里如兰的鼻梁,逗她道。羞得如兰满面红晕,啐了他一下,却听思彩云在外面喊:“兰儿姐,快来。”连忙挣扎欲起。却被朱恩箍紧了腰身,动惮不得。 “求官人我。”朱恩对她张目戏谑地说道,嘿嘿着坏笑起来。如兰拗不过,又怕思彩云会突然撞进来,嘴上却不愿轻易服软他,正打闹着,忽觉朱恩一手捏在她的臀部上,身体一瞬僵住了,脸上火烧火燎,气急杏眼圆睁。瞪着他轻斥:“放手!”朱恩闻言,立马乖乖松开了手。如兰才松一口气,欲起身时,忽而朱恩的手又按了上去,如兰再斥,他再放开。如是,竟而反复几次折腾,气得如兰一阵捶打他,俩个人竟于榻上,黏黏腻腻,没完没了地翻滚嬉闹。如兰羞急,却一番打情骂俏,终究还是拗不过他,服软求饶不已,朱恩这才偃旗息鼓。拉着她的手,一起去看彩云。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思彩云在阳台上,往屋里大声地说道,便看见他俩走出来。羞得如兰往朱恩身后藏躲。 临街楼台,风光山色,官道穿过仙圣屯,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民宅房舍,升起缕缕炊烟,袅袅在傍晚黄昏的天空下。临街的几间小铺,却早早收了摊,日里还有人走动的大街,此刻竟寥落清净。偶有路过之人,抬头看见,客栈楼台处的朱恩三人,惊愕状,却都马上低下头来,匆匆离去。靠近客栈的几家民居,探头探脑的人,目光躲闪,也纷纷关上了窗户。 “这是演得哪一出戏?”如兰叹了一气,心里隐隐觉得分外压抑。 “是的,晚宴已经准备好。”朱恩笑道:“快到上菜的时间了。” “谁为刀俎谁是鱼肉呢?”思彩云问道,羸弱身姿婷婷,一抹霞光映在她娇美的脸庞,耀耀生辉,如兰看在眼里,也是我见犹怜。回头朱恩倚在她身旁,却在满眼温柔紧盯着她看,好像她脸上,长了美丽鲜花一般。 “看甚?又不是没见过。”如兰笑着嗔他。 “看一个芬芳如兰的人,女人。”朱恩笑答,揽过她的腰,三人并排倚着栏杆,凭栏远眺。红霞贯日,余辉脉脉。朱恩便想起在翠华山驿站,独自追寻如兰时,也曾一人独对夕阳晚景,时过境迁,却已是别样心情。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心里爱之已极。说起当初心里的发问:“谁把黄昏,遗失在天空的屋檐?任霞火淬炼着的浮阳,绚烂至极!然而在那最美的地方,是否有你?我深爱的容颜?” “说什么呢?”如兰咯咯笑着问。 “翠华山晚景,我想你的时候,也像现在这般美丽。”朱恩笑语,却看见思彩云双手捂着脸,不忍直视状。 “作甚呢?彩云。”如兰挪开朱恩的紧紧依偎,心里甜蜜极了,却故作不知,打趣她道。 “我不知道,是看夕阳好,还是看你们好?恁是美得让人心里生嫉恨。”思彩云说道:“你们再这样,我可跑开去,恼死人了…” “别,咱俩可是好姐妹。”如兰说着,伸手去拉她的袖子,那娇俏可爱模样,惹人欢喜。 “好姐妹,也能分享吗?”思彩云冲口而出,忽而觉得似乎说错了,心里咯噔乱了分寸,又急忙伸手捂住面孔,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去。 朱恩看见如兰一味咯咯直笑,莫名心里也怦怦直跳,如兰却不言语,一回头,埋首在他怀里了。思彩云羞愧得直跺脚,一扭头,奔房里去。朱恩也呵呵笑将起来,心里却莫名欢喜,然后…如兰的手,就在他怀里掐了一下,很用力地掐了一下。 “先生...”如兰半响,在朱恩拥抱里轻声说了一句,竟自埋首朱恩怀里,贪婪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全然不顾是在临街的楼台上,虽然此刻四周不见行人。 “嗯,作甚?兰儿。”朱恩应了她一句,看见她幽幽叹着气。 “你可想...可是想要齐人之福?”如兰突然问道,却听的朱恩一怔,心里便狂跳不已。没有回答。 “你心跳得好快...”如兰幽幽地说,仍没有抬头看他。 “嗯...”朱恩咽了下口水,发觉嗓子干涸。 “...不许在我之前...”如兰小声地说道,脸上就滚烫极了。自己都惊诧于,竟是自己心中所言。 “嗯...嗯...”朱恩连声应道,嗓子有些沙哑,竟而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 “你这是作甚?”如兰听得他的言语,有些微颤。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朱恩咧嘴一笑,竟一滴泪,无声滑落了下来,落在如兰怀抱里。如兰愣了愣,也不说话,微微一笑,复埋首在他怀里静然。朱恩便紧紧抱着她,却瞧见了房里。思彩云羞红着脸,看过来的目光。 街对面, 窗棱后, 一双凶眉恶眼,正紧紧地盯着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浪~荡妩媚的声音:“虎子,你就别看了。就那么等不及的样子吗?” “nnd,那两个美人胚子,实在是够水灵的,竟被那小子左拥右抱了去,真是可恨之极。”男人回过身来,说道。竟是那被掌柜尊称为‘大爷’的道士。 “枉你伏虎采了那么些女人,这俩女的还是个雏子,你都看不出来吗?哈哈哈。”女人浪~声笑道,却是那妖娆的‘二爷’。此刻斜倚在一张宽大的胡床~上,身上只披一件薄纱道袍。丰盈*若隐若现。 “真的吗?风儿。”道士伏虎喜出望外。 “那当然,老娘几时看走眼过,哼哼。”女人说着坐起身来,复款款走了过来,那开襟的道袍没有系上。一沟春色直露到小腹处,在黑纱道袍半遮半掩下,分外撩人。伏虎的眼睛就锋芒毕露:“给你采了那么多的纯阳童男,这身肤色越发娇嫩欲滴了啊,哈哈哈,不说,谁又知道你已经是四十几岁的女人呢,哈哈哈。”说着,伸手当胸掏了过去,一把捏住了柔夷,用力搓起来。 “轻点,你个妖道…嗯…你当我是那两个姑娘么?…嗯…”女人喊疼,却是很受用的样子:“不说,谁又知道你已经快五十岁了呢?这纯阳的身子骨,要是让老娘吸了,哼哼...” 妖道伏虎闻言,兴致大发:“那俩个雏子,加起来也没你的丰盈,哈哈哈…”另一只手一扒,把女人身上的黑纱道袍给扯掉了,春色一览无余,女人娇喘着,却勾住他的脖子,贴了上来:“算你还有点良心,嘿嘿…现在热热身,把咱们的摄采*提到最佳状态,这几日,便可以大快朵颐了…嗯…” “嘿嘿,你看上的那小子,可不是等闲之辈。”伏虎狞笑着说道,看着身旁水蛇一样扭动的女人:“宝象神光内敛,似有金刚护体。” “...哼...哼...武功再强,给点媚~药他尝尝,保管神仙,也上~床...哼..”女人娇喘着哼哼:“等把他的真元内力都吸过来,哈...哈哈...我的内丹,一定可以早日大功告成。”言下蛮腰猛颤,喘喘声声,蛊惑人心的娇吟:“道爷...我美不美丽?轻点...人家还是雏子啦...”伏虎闻言,念及那美娇娘,邪念一生气冲丹阳,女人的目光就忽得贪婪四射,疯狂地扭动着,摄取他更多的纯阳真气。伏虎一泄如河堤欲决,险被对方摄住崩溃,慌忙收回妄想,正中守一,才没被女人趁虚而入。二人竟开始斗起法来,若是一个不留神,都有被对方采摄的危险。女的龙吟雾荡,男的虎啸风生,各念心诀,采药归炉。乾男猛虎狰狞,坤女龙吟飞跃,二双合一于密室中,各展邪法魔功。 最后一抹余辉落下, 沉沉的暮色里,有妖气弥漫。 朱恩脸色凝重,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如兰见他皱眉,在他怀里抬头问道:“你听见了异响吗?我仿佛听见有女人痛苦呻~吟的声音。” “怎么会呢。”朱恩闻言低头笑道:“这娇美夕阳晚景...彩云干嘛呢?咱们去陪陪她吧。”说着,挽着如兰入房去。 思彩云坐在茶几旁,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水,眼睛却不敢去看朱恩两人。 “你是饿了吗?”如兰笑着问她道。 “没呢…兰儿姐。”思彩云答道,看见朱恩的目光,下意识往如兰身后躲。 朱恩心里暗笑道:“我又不是猛虎野兽。” “你不是,谁是?”如兰嗔他道,却也说得自己脸上羞红,朱恩吐了吐舌头,走开了去,却是七手八脚,抬起屏风往浴室里搬。 “兰儿姐,咱们先梳洗,再用晚膳吧。”思彩云对如兰说道,却看见朱恩奔里去了,然后往复几次,把香榻前的屏风也一并拿进去,围成个圈,朱恩才拍拍手说道:“好了,可以放心沐浴了。” “难道会有人偷窥吗?”如兰愕然道。 “只怕隔墙有眼。”朱恩笑笑:“还是小心为好。”便走出了房间,招呼掌柜的打水准备汤浴去了。 “兰儿姐…师傅真好…”思彩云说道,脸上羞红。 “你知道就好。”如兰笑道,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兰儿姐…更好…”思彩云低下头,双手不安地交叠,抚搓。 “你知道就好。”如兰说道:“算你有良心,嘿嘿。”言罢,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却也不言语。思彩云便是一阵感动,抬头看了看她,复螓首埋入了她的怀里。 第六十五回 斗法仙圣屯(中下) 书接上回。 山雨欲来前的宁静,朱恩如履薄冰般小心谨慎,带着如兰与思彩云,期待一场猫捉老鼠的好戏上演。 天字号浴室,那奢华的木桶真的很大,大到足够如兰与思彩云一起,展开来舒舒服服地泡浴。一扫连日来的奔波劳碌,轻松惬意非常。正是: 温水清汤香软玉, 水光潋滟洗凝脂。 垂簪巧篆沐仙露, 粉颈花团美艳姿。 泽兰芳草熏燕~乳, 浴净彩云为谁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像老鼠潜行一般,板墙上,便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小孔洞,一道满是氤氲水汽的光亮,便从隔壁浴室里透了过来。小二脸上咧开了嘴,无声地淫~笑,心中狂喜不已。复小心地把眼睛贴了上去,却大失所望。浴室里有屏风遮挡,只见屏风背后人影憧憧,水汽缭绕的美女出浴图,却是不得而见,嘴里便喃喃着,低声咒骂了几句。复轻轻地把活板合上,严丝合缝如初,嘴角却又露出了奸笑,小声地自语:“嘿嘿,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说完,蹑手蹑脚的,竟从旁扛来一把梯子,再轻轻地,小心架好,悄然无声地爬了上去,手起处,便从隔壁透出了一缕亮光来。小二嘿嘿地笑了笑,抑制不住的兴奋,耳边清晰传来了隔壁,美人戏水的声音,撩人心动。便迫不及待的,要把脑袋凑近孔洞观察。睁大的左眼,还未贴近瞧真。眼里却觉得一痛,模糊了视线。好像被蚊虫咬了一下,阵阵辛辣痛痒,小二忙用手搓了几搓。又听到了隔壁女孩,咯咯的欢声娇笑:“兰儿姐…不许欺负人家…呵呵呵。”心里一动,也不顾此刻左眼的疼痛,又瞪大了右眼,欲近前偷窥。还未贴近瞧真呢,右眼便是一痛。激烈程度犹胜方才,却又怕弄出了声响,惊动旁人只好拼命忍着,小声哼哼。伸手去揉搓,越揉越是疼痛难忍,急忙摸索着,从梯子上爬了下来,也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涔涔地往下流个不停,这时候才慌了手脚。却已经是睁不开眼,看不着路了。磕磕碰碰地摸索在房间里,找不到门口在哪里。焦急里,小二正欲高呼出声,忽闻背后有人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掌柜严厉的小声斥责:“你个狗东西。我让你烟熏*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的眼睛都看瞎了?” “疼死我了,掌柜,救我...”小二张开手,摸索着去探掌柜。掌柜在昏暗的灯光里,瞧见小二脸上眼里,两道鲜血涔涔而下,极是吓人,连忙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掌柜...我只是觉得痛痒,好像是蚊子飞入咬伤一般。”小二哼哼着回答。 “蚊虫咬伤会出那么多血吗?你个蠢材。莫不是着了人家的道了。”掌柜说着,赶紧拉着他去救治了。房里恢复昏然寂静,梁上却突然现出个人影来,晃身落在了梯子上,伸手轻轻关上了孔洞。身体一沉,梯子哗啦啦断裂散了开去,再人影一闪,如鬼魅般消逝不见。 “不知道啊掌柜...我只是觉得痛痒,好像是蚊子飞入撞伤一般。”小二哼哼着回答。掌柜见状,赶紧拉着他去救治了。未几,房里恢复昏然寂静,梁上却突然现出个人影来,他看了看漏光的小孔洞,闪身落在了梯子上。伸出的手,却停了一下,听见隔壁美女戏水的声音,心里也是微微一动,嘴角便扬起一丝微笑,轻轻关上了孔洞,身体一沉,梯子哗啦啦断裂散了开去,再人影一晃,如鬼魅般消逝不见。 “隔壁有声响?”思彩云惊诧得地对如兰说道,下意识抬手护住了胸前:“兰儿姐…莫不是有人在偷窥?” “这不是围着屏风吗?怕甚,说不定是先生那痴人。”如兰不以为然的答道,粉面桃花娇嫩。 “师傅?…”思彩云一愣,四下张望,脸上却羞红起来:“他…他…怎跑隔壁去呢…莫不是要监守自盗?…” “呸…”如兰在浴桶里坐直身来,清汤半掩酥胸微露,荡漾一抹春色,却杏眼含嗔,轻啐了一下思彩云道:“没良心的家伙,那痴鬼…他…若是要瞧…你还巴不得给他了呢。”如兰喏喏了几句,脸上却是红晕熏透。 “不嘛,瞎说!兰儿姐今日,尽是愚弄笑话人家。”思彩云芳心悸动,被她看穿一般难堪,便扑在如兰身上不依,潋滟水花四溅。 “谁让你没安好心思。”如兰继续羞她道,拦住她乱摸的手,两人便嬉闹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打作一团。 待二人沐浴更衣出来,却见朱恩愣愣的,呆坐在逍遥椅子上,想着什么心事。两女子相视会心,言笑晏晏。朱恩闻声,抬起头来,看见温润如玉的如兰和彩云,此刻光彩照人,兼含情带俏地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动:“两位小娘子,今晚恁是可爱动人呢,爱煞我也。稍等一会,我已经吩咐掌柜的准备晚膳,待我也濯洗风尘,便可以一起享用了。” “去去,你赶紧洗去,恁的多情。”如兰应他道:“可是方才,隔壁有阵响动,是怎回事?” “哦,有一不知死活的贼子,瞎了眼。”朱恩答道,鼻子依稀女人香。 “真是你在隔壁啊?”思彩云诧异道:“那…没被人瞧了去吧?” “没呢,我用性命担保。”朱恩笑答,却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古有汉成帝刘骜,偷窥美人赵合德兰汤沐浴的故事,今天…我倒是有意效仿…”言之,故意停顿,去看两个女孩的反应。果见彩云瞪大了眼睛,一脸红晕羞恨难言,唯如兰巧笑倩兮。嗔他道:“彩云别听他胡言,那围着一圈严严实实的屏风,他怎么瞧得见?” “还是兰儿有见地。”朱恩哈哈笑道,脸色一凝。却煞有介事地说:“我原也是这么想,不过那贼子竟有个梯子,爬高了去,又藏着另一个孔洞。” “啊!”这回是如兰紧张了,欺近朱恩身旁,着急懊恼地问他:“怎么?难道…难道竟被他瞧了去?…你还说性命担保呢…你真没用。”声音都些颤抖了。 朱恩大窘。连忙劝慰解释道:“没事没事,兰儿莫急,若是出了纰漏,我岂不是冤大头了?他眼睛才睁开呢,我就弄瞎了他的眼。”说着,还从案几上,拿起一根不起眼的竹筒,晃了晃继续说道:“你们瞧,这是他要吹烟熏迷药的管子,被我下了他都不知道。嘿嘿。这方圆周遭,二三十丈的距离,但凡有个响动,又怎能逃得过我的耳目呢。” “啊!…”思彩云愕然,复而羞急问道:“那…我和兰儿姐的说话,岂非也被你听了去了?” 朱恩嘿嘿一笑。摊开手掌无辜状:“我有什么办法,你们偏生要说的那么大声。” “啊…兰儿姐…”思彩云羞愧难当,藏于如兰身后直跺脚,一副欲语难言,娇憨之态毕露。 “你学那汉成帝刘骜了?”如兰忽然质问朱恩道,霞飞双颊。 “我倒是有心来,只怕乱了分寸,误了大事。”朱恩挠了挠头,如实回答道:“兰儿大人英明神武,我又岂敢擅自逾越雷池嘛…”说着。却当着彩云的面,去搂她腰肢,痴粘的不行。 “恁油嘴滑舌巧言令色。”如兰轻啐,推他一把道:“洗去,桶里的水。彩云帮你换过了。” “谢彩云,谢兰儿。”朱恩开心作揖说道,自去沐浴更衣了。 待朱恩出来,各式的美酒佳肴,竟已经端了上来,摆好在了厅里大桌上。 “各位客官慢用,有事喊我们便是,就不打扰各位了。”掌柜的谄笑着说道,带上门,退了出去,仿佛之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剩下三人看着满桌的美味,却迟迟没有动筷子。思彩云一通忙活测试,又先每道菜都尝了尝,自顾美滋滋地品味,大快朵颐状。偶尔故作逗人,惹得如兰只能干瞪眼,却看得朱恩赏心悦目,呵呵直笑。半响,思彩云用帕巾,轻轻擦了擦嘴,竟还打了个饱嗝,咂吧了一下嘴,一拍手掌合十说道:“奴家吃饱了,大家可以慢用了。”朱恩和如兰,这才得以敞开怀抱,享用起来。 如是一晚,竟然再相安无事,直到了夜里子时。思彩云都有些狐疑了,是不是判断失误。 “兰儿姐,莫不是咱们看错了吧?这店不是黑店,那伏虎听风可能在他们的道观里,并不知道咱们来吧?” “若不是黑店,怎会有小二在咱们沐浴的时候,想着迷昏咱们呢。”如兰说道,心里却是莫名的焦躁和不安,只因不知道何时会遭袭,未知的等待,总是最折磨人的。 “彩云稍安勿躁,今晚没事更好,明日我们便可以直捣黄龙。”朱恩说道,不知怎得,身体却有一丝丝躁动的烦热,连喝了几杯水。 “你怎么了?脸上有些滚烫诶。”如兰看出端倪,近前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手抓住,往怀里拉去。 “你作甚?快放开我。”如兰看了看一旁的思彩云,自己的脸也羞红了。 朱恩却没有放手的意思,目光灼灼如火撩,想说什么,却纷乱思绪,身体径自对怀里的人儿,充满了渴望。如兰气急,挣扎着嗔他:“你作甚?还不放手,让彩云看着笑话。”朱恩却只是不言语,脸色越来越红,呼吸粗重起来。如兰却拗不过他的力气,心里也怦怦然紧张起来,回头却看见思彩云渐变的脸色。 “怎么了?彩云。”朱恩却突然问思彩云道,努力定了定神,轻轻松开怀里的如兰:“莫不是…我着了道道了?” 此言闻得如兰大惊,看着思彩云狐疑不定的神色,急忙也问道:“先生现在,为甚会这样?” “没道理啊,怎会这时候才生效发作?”思彩云自问般说道,神色却是益加紧张起来。 “怎么了啊?是被下了药吗?”如兰见她这般模样。干着急地追问。 “店里有动静了,不少人。”朱恩突然说道:“却是潜伏在附近,都没靠近这里。” “师傅像是中了媚药的样子…”思彩云担心的说道:“可是,若是饭菜里下了药。为什么我和兰儿姐没事呢?而且是过了两个时辰,现在才开始发作。” “如此这般说来,真是着了道了。”朱恩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欲分开注意力,在房里踱着步。又忙着打起地铺来。 “这时候哪还睡得着?”如兰焦急地说,复问彩云:“若是中了媚药?会怎得?” “会迷乱心智,狂躁不安,若是…若是…”思彩云吞吐半天,说不出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磨磨唧唧,有话便说。”如兰斥道。 “嗯,兰儿姐,若是中了媚药,必须行男女之事。才能泄之,否则,体内阳火太盛,会伤着自身。”思彩云说道。 却听得如兰脸色一红,半响也说不出话,手足无措。 “未必就是中了媚药吧。”朱恩说道。竟已经在隔间卧室的榻前,铺好了软被绣枕,眼里却不敢回头多看二人,索性仰面躺在了榻上,兀自浑身燥热,声音渐渐有些嘶沙地说道:“若是在这着了道,真是阴沟里翻船了,就没有解药吗?彩云。” “最好的解药…便是…便是阴阳调和了…”思彩云小声地说道。 出自她的口,那‘阴阳,男女’每句。轻盈婉转的听在朱恩耳朵里,就像挑逗一般,充满魅惑。 “他们不来寻事,却给先生下媚药作甚?莫不是想着…咱们…的时候,一网打尽吗?要不咱们现在逮住那掌柜的。一问便知。”如兰说道,顾不得女儿家羞怯,心里纷如蚁乱。 “没用,现在连是否中了媚药,都不清楚,怎么审人家。”朱恩说着转过身去,侧躺着,因为...身体径自有了反应。如兰不知,以为他要睡罢了,思彩云却是不巧看见,脸色便红到了耳根,低下头来,心怦怦直跳。 如是三人忽而沉默半响,没人言语,朱恩却突然坐起身,说道:“你们先睡吧,既来之则安之。”言罢,转身背对着客厅,盘腿静心,默念心法打起坐来。 未几,却见其头顶,冒出了缕缕丝丝青烟,汗流浃背,甚是辛苦模样。 如兰看着心疼,心里忽恨起这‘伏虎听风’来了,银牙轻咬着嘴唇,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对身旁思彩云说道:“若是…先生真把持不住了…你…你与我护法便是…”眼睛却不敢看着思彩云说,面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变幻不定。 “嗯…”思彩云小声应了句,心里羞怯,却笃定的鼓励她道:“兰儿姐莫怕…反正…反正你俩也是要做夫妻的…就当是提早行周公之礼便是。” “讨厌…”如兰闻言,心里忽而一缓,坦然下来,然终究是女儿家的事,心都快跳出胸口一般,便觉得羞惭已极。 两人的对话却传到了朱恩耳朵里,引得他暗自感动,心神一荡,差点功亏一篑。立马抱元守一,心神内敛气沉丹田,继续依着内功心法修炼。禅心慧法,三毒不染,五蕴皆空,物我两忘则活利七经,气走开门、极泉、章门、京门诸穴,托盘运手,复迂通尾闾、夹脊,玉忱三关。如是往复凝心内境,阴阳相照。犹记得,当日与电闪雷鸣之下,奔袭的澎湃来,心法自然清静,神与道一,便觉得通身邪火燥热,于金刚护体神功之下,慢慢褪去,身便若老僧入定般,如金钟罩身,宝象隐生。 正当时,朱恩忽觉身下一轻,哗啦一声响,仿佛身体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猛地往下坠去,待他睁开眼来,直听得头上如兰与思彩云的惊呼,床板咣当一声,机关闭合,眼前黑暗,人已经凭空无依于在空中。朱恩正想提掌往脚下拍去,却已经跌落到了下层地板上,触手满是遍地柔软,一阵暗香袭来。朱恩坐起闭目凝气,再一睁开,眼里精光四射,便已经适应了这黑暗,身处的环境清晰在目。竟已经是身处牢笼之中,而笼子外是间密室,有人影晃动。 “怎么才有一人?那两雏子没有掉下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呵呵呵…”一阵浪~笑萦绕在密室里,日里那女人的声音:“你的雏子在楼上呢,少不得费你一番功夫了,我的菜,却已经落在我的盘里,呵呵呵呵。” “哼!”那男人哼了句,转身奔了出去,然后,一团肉身抖擞着往朱恩走来,伴着一阵阵浪荡笑声,和沁人心脾的香味。 朱恩心里微微一凛,暗衬:“这该就是那听风女道士了,而两人于暗室竟瞧得分明,可见内力之雄厚非凡了。”心里想着,担心起楼上的如兰与思彩云,便欲伸手去挣开铁笼,却心旌摇荡,之前压下去的欲~望,忽然灼热起来,身体仿佛无比渴望着,前面那团丰盈妖媚的肉身来。 “这香味可是有催情的效果,官人,我的心肝宝贝,呵呵呵,我的猛虎金刚...”女人娇喘一声说道,吐气芬芳,挺着一双玉~乳,赤条条近了朱恩眼前,扭动的身躯,眼里流露的火花,撩拨起朱恩的每一根神经。 第六十六回 斗法仙圣屯(下) 书接上回。 朱恩着了妖道的暗算,先是中了怪异的媚药,然后在打坐清净之时,于如兰眼皮底下,落入了软榻上的陷阱里。当如兰与思彩云扑去相救,为时已晚,机关恢复原状,朱恩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先生!先生!”如兰大声的喊着,心急如焚,伸手欲搬开床~榻,却发现纹丝不动,原来是整体铆在了地板上,而且木质坚硬厚重。如兰气沉丹田,立马微蹲,运起金刚混元神功,娇喝一声起手处,喀喇喇一阵声响,木板断裂的声音清脆,竟而硬生生地把一张大床~撕裂掀翻,连带扯落一地的轴轮等机关零件。爆发力量大的惊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朱恩的缘故,直瞧得思彩云咋舌,若不是现在正处于危急时刻,少不得要一通赞叹了。才发觉大床中间活动开合如两扇门,可是地板上却不见有窟窿。思彩云拿来烛台细照,复用长剑敲击,传来铿锵的金属声,又是一扇不知多厚重的铁板。如兰施展千斤坠功法,猛地用脚跺了几跺,砰砰沉闷声音,劲道被悉数震回,脚底软麻,仍是未见动的分毫,益发愁眉紧锁心神不宁了。纵是呼喊,也徒劳无功。 “兰儿姐,赶紧咱们到楼下寻去,或者能见端倪。”思彩云急忙说道,同样神情焦虑。 “嗯,快去。”如兰应道,‘噺’的一声,拔出腰间软剑,当先一马奔出了房间。到了楼道一看,四周插满火炬。竟灯火璀璨,人影纷纷,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敞亮。 “哈哈!二位小娘子,你们等不及要见道爷我吗?哈哈哈哈。”正是那叫‘大爷’的道士。一副垂涎雨滴神情,淫~笑道:“本尊正要去找你们,共度良辰*啊,哈哈哈。”说着。在大堂里楼梯口处拍手称快,身后站着手下,其中便有那掌柜的和一干店员小二,恁大的客栈,竟真是间害人的黑店。 “妖道!你就是那号称‘伏虎’的妖道吗?”如兰斥道,凌然不惧,飞身跃下楼来,思彩云紧跟其后。天字一号客房对应下来的地方,房门紧闭。守着几个彪形大汉。皆是邪光满面狰狞的看着她们。前有虎后有狼,二人已经被团团围住。 “正是本尊我,哈哈哈。果然你们是有备而来,今天却是要自投罗网吗?哈哈哈哈。”伏虎妖道说着。迈步逼上来,全然不惧两女子手上,明晃晃的的剑刃,垂涎三尺般说道:“啧啧,真是人间极品啊!嘿嘿嘿,本尊阅女无数,像二位小娘子,如此武功修为质地阴柔,玉体迎风光彩照人的,还真是稀罕难觅,哈哈哈,今宵,便让本尊开了你们的蜜府桃源,共度极乐胜境吧?如何啊?哈哈哈。” “恶贼休得无礼!”如兰严词斥责:“你把我们的相公怎么了?” “哈哈哈,他此刻正与听风阴阳交合,虎啸龙吟,好不痛快呢。他是你们的相公吗?缘何你们还是处子之身?真天助我也,莫不是命数注定了,你们将要成为本尊的秘炼丹炉?哈哈!”伏虎妖道猖狂语,手中拂尘乱舞。 “兰儿姐,休要跟这妖道废话,杀了他便是。”思彩云在如兰身旁说道,一招达摩剑法‘穿云破雾’,卷向守在楼下之人。 “给本尊捉活的!若是伤了娇娘分毫,我就让你们被听风采吸了!”妖道伏虎大吼。 “是!大爷。”一众属下应声,而应战思彩云的四个大汉,皆是手持钢叉,与她斗作一团,想着面前如此娇小可爱的姑娘,还不是两下就叉住了手到擒来? 铮铮几声,剑叉相交,思彩云纵身入了四人的包围里飘忽,剑招犀利,直逼得三人不敢近身,仗着手中长钢叉,保持距离。 “好把式!”妖道伏虎双眼放光,说着一挥手,身后掌柜等人,同样手持钢叉奔如兰扑了过来,一改先前谄媚恭颜,狰狞毕露。 “小娘子,你就束手就擒吧,免得多吃苦头,跟了我们的大爷,自有得你快活无比!”掌柜狞笑着,钢叉一挥,呼呼风生,当先一马,往如兰腰身上直叉而来。 “哼!”如兰气急,错身闪开,手中软剑一撩,说时迟那时快,像鞭子一样极速弯转,冷冽青光便切到了掌柜的手腕上。掌柜的只觉眼前一花,手上清凉,钢叉已经把持不住,忙纵身后退里,低头却瞧见了右手齐腕裂开,鲜血喷涌出来。 “啊!…”掌柜的心胆俱裂,钢叉呛啷掉落,惨呼着左手急握右手臂,断腕处只剩一点皮肉相连,血流入注,踉跄退到伏虎面前惨呼救命。 “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妖道斥道,一脚踹了开去,掌柜的倒在地上,益发惨呼不已,在地上连滚带爬逃了出去。眼见如兰手中利器冷耀,剩下的七八个凶徒,却都吓坏了不敢前去。又是两声惨呼传来,原来是思彩云霹雳无情,剑下追魂,立时毙命二人,还剩一个苦苦支撑着,休言活捉,命犹不保。 “这个让本尊亲自来,你们这帮蠢材,给我合力去抓住那个青衣女子,要活的,伤了性命,我唯你们是问!”伏虎拂尘一挥,吼道。其属下听闻,求之不得,皆大吼着撇开如兰,往思彩云蜂拥而去。 “嘿嘿嘿,小娘子,手上的利器叫甚名头。”伏虎缓缓逼将上来,问道。 “祛邪断水,舌兰掩日,蟠钢灭魔。”如兰冷冷道,手中百炼精钢软剑,伤人不沾血。 “舌兰宝刃?”伏虎微微诧异:“一代神兵利器绕指柔,怎会落在了你手里?我只听说,此剑曾被前朝孙天佑将军获得,莫不成,你是他的后人!” “是又怎样?”如兰冷冷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是那孙天佑的后人?哈哈哈。”妖道伏虎癫狂:“他是你何人?报上名来。我让你死得痛快。” “哼哼,你不配直呼我爷爷的名字。”如兰冷哼。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真是冤家路窄啊!哈哈哈。”妖道伏虎。此刻如获至宝般喜出望外,却是兴奋得全身颤抖:“当年我辅助先皇,修炼房中秘术,大业将成。却被你爷爷轰出了皇宫,流落江湖。前朝覆灭,江山易主,今天却是拜他所赐,我方神功有成。哈哈哈,当初听风色诱他不成,今天却让你落到我手里了….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说着,竟喜极而手舞足蹈起来。 “当初我爷爷就该杀了你,也不至于遗祸苍生。而今你有什么本事。便使将出来。看我如何替天行道!”如兰冷哼,手拿剑诀,气运周身严阵以待。 “我会好好报答你们孙家的恩情。我不会把你吸干了,我要好好宠幸你。一点一点折磨蹂躏你,嘿嘿,等你怀胎十月,再带着你去寻他个老不死的孙天佑,再当着他的面,把你杀了,嘿嘿,岂不快哉?”妖道伏虎双目精光四射,狞笑着痉挛,复长啸一声如狼嚎,飞身扑向了如兰。霎时,劲风呼啸,剑气锋芒,一道灰影和一道红影,迅捷无伦的缠斗在一起。 密室里, 灯火辉煌,照得人毫发毕现。 三个赤身*的男奴,匍匐跪在角落伺候。 “官人...嗯...轻点嘛…嗯…”听风妖女搔首弄姿,赤身翘臀在朱恩面前,轻咬着手指,媚眼含~春的,回过头来,瞄着朱恩说道。“我本楚狂人!….十年磨一剑!…”朱恩在她身后,须发喷张的,双手握住了,两…两根铁栏。噫哈一声,腕粗的金刚铁条,铮铮应声扭曲。惊得听风妖女心胆惧颤,却见他胯间之物,如扇直撑,威武雄壮,知道是媚药发作了,心里一阵狂喜,暗衬:“枉你大罗神仙,也逃不过老娘温柔床~榻。”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嘿嘿。”朱恩走了出来,精光四射的双眼邪乎春意,金刚绕指柔般,撩过她的翘臀,问道。 “听风*散,嘻嘻。”听风妩媚的说道,咯咯一笑,酥胸乱颤,便扑朱恩怀里。 “是下在酒菜里吗?”朱恩问,用力拍在了她的臀部,啪的一声响亮。疼的听风,蹙眉喘喘:“官人…轻点…是啊,无色无毒,女人食之无恙,男人嘛…呵呵呵…遇酒慢慢渗入血脉,撩动燥阳精经,此刻官人,可是迫不及待了?”听风妖女说着,紧贴朱恩身躯扭动,见他浩浩威仪,如金刚健硕心胸,竟怦然心动,手探了下去,欲握真龙,朱恩一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像铁钳一样箍紧。听风妖女嘴里哼哼有声:“官人…先生…先生要好好爱奴家哦,奴家是你的兰儿啦….” 朱恩但觉通身燥热难耐,唯灵台剩余一丝清明在抗争,却如狂澜中的小船,岌岌可危。嘭嘭嘭,头上传来沉闷的敲击,朱恩暗衬:“莫不是兰儿欲救自己…”眼睛却盯在了,听风喘喘哼哼的*上,呼吸间,尽是靡人*香味。 “兰儿…兰儿…”朱恩喃喃自语,眼里是白花花肉身的诱惑,忽而想起了如兰的嗔怪:“未过门,问你怎对得起爷爷。”身躯便猛地一震,体内那孙天佑灌输的混元真气,便如火烧火燎一般炙烤。 “啊!!!!”朱恩狂啸,一甩手,手中的女人惊叫着,被摔了出去,噗通一声,跌落在一张软榻之上,哼哼有声。 却见朱恩双目赤红,通身燥热汗如雨下,身心激烈地颤动起来。 “你真当你是金刚护体,百邪不侵么?呵呵呵。”听风妖女气急说道,脸色一变,复又娇媚声声,于榻上摇摆呻喘,或自抚,或张腿高举,极尽挑逗之能事。朱恩灵台尚存一丝心智挣扎,任如此氛围气息继续下去,定会心智尽乱入了魔道,气急之余,惹得朱恩大喝一声,如金刚震怒,隔空一拳击了过去。 拳风忽而密室里狂啸,隆隆震耳,惊得听风妖女闪身急忙避开。蓬的一声响,打在石壁上尘土飞扬,灯火具灭了,突然陷入一片黑暗。那三个男奴。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着逃了出去。除了朱恩粗重的呼吸,再无声息。 良久, “呵呵呵...你中的摄媚熏香太多了。哪怕你大罗神仙,此刻若不依了我行欢爱之事,小心憋坏了身子,走火入魔哦,呵呵呵。”听风妖女说道,手里不知几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小利刃。 朱恩不理,尽力调息,奈何邪雷勾动媚火。空有一身内力。却反身自噬经脉一般难耐。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听风妖女摇曳着身躯靠近。酥胸荡漾的魅惑,尤胜洪水猛兽。朱恩索性癫狂,唯只能聚齐三分真气。便全无章法猛挥过去。砰砰砰连声打在石壁上的声音,却一一被她迅疾的身法避开去。竟而突身欺入。寒光一闪,朱恩只觉得右边小手臂一疼,然后胸口着了她重重的一掌,蓬的一声,往后飞撞在铁笼边上,复做在了地上。低头看见手臂,涔涔鲜血流淌下来。听风妖女手掌被震的发麻,没想到他的护体神功如此霸道,又惊又喜,怕逼急了他又发狂,却不敢太过靠近。 血自涔涔的下,朱恩耷拉着脑袋,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抽离自己,颓废的要死去一般。心里便忽然有些恨意,恨自己不在兰儿身旁,恨自己欲~念太深,难怪了然大师看着自己时,会叹息了。 “你为什么不封住穴道?你宁愿流干了血,慢慢的死去,也不愿屈服吗?何必忍得这么辛苦呢?官人...这人世间的快乐事,莫过于枕席之欢愉,你说对不对?既然要死,不如死在我怀里来的更快活。”听风妖女说着,慢慢地靠了上来。 朱恩抬起头,眼光忽明忽暗,咧开嘴,竟嘿嘿地笑了起来。 此时,悦来客栈的大堂里, 思彩云一身淡绿色的衣衫,在人群里翻飞飘扬,忽突来去,在钢叉林立中剑光闪耀,但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呛啷之声不断,一众匪徒的钢叉一柄柄掉落满地,横七竖八倒下了大半,非死即伤,剩下的两人见状,心胆俱裂,哪里还顾得许多,扭头便逃了开去。 思彩云回过头来,却见如兰在妖道的凶猛攻击下,已经是守多攻少,便娇喝一声,仗剑相助,‘红霞贯日’剑走中锋,直向妖道胸口挑了过去。 妖道伏虎,正仗着深厚的功力,一把拂尘如钢丝,扇、扫、撩、劈、猛烈劲气,罩住了如兰周身要穴。眼见对方就快招架不住,心中狂喜,却闻手下纷纷落败声响,紧接着另一女孩扑将过来。大喝一声,拂尘横扫,直击对方手腕,招未使满,一把软剑带着一声娇喝,直挑颈项而来,只好翻身退避,嗤嗤声响,胸口处衣裳,竟被割开了几个口子,剑气侵肤。 妖道伏虎大惊,振臂一挥,奋起毕生功力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便不知好歹了?”说罢,挟凌冽劲风横扫,竟直扑两人的剑网撞了过去。 思彩云与如兰却一闪分开,避开他的锋芒,左右迂回翻飞,两把剑各擅胜场,围着妖道斗作一团。眨眼便拆了十几招,快若惊鸿,丝丝紧扣。却是越打越让伏虎妖道心颤,两人配合有致的剑法,竟威力倍增,森森杀机凌人,锁定了自己周身要害。哪里还敢掉以轻心,仗着深厚内力,招招严密防守,寻思着伺机使出暗藏的必杀技来。 “官人...你笑什么呢?”听风妖女问道。 方才一击不中,却被对方的真气震得胸口血气翻涌,却见他右手臂贴在怀里腰上,血染红了一片衣裳。 “笑世间可笑之事。”朱恩答道,左手连点,终于下手封住了流血不止的右臂。 “流了那么多血,你还有力气反抗吗?呵呵呵...”听风妖女说道,蓄劲准备出招。 “为什么不?呵呵呵...却是拜你所赐,我才想起,凡治病必先去其血,活血理气,可外泄内蕴之热毒,通经活络之功效...呵呵呵”朱恩抬起头来开心笑着,眼光炯炯道:“你应该尽力出手的,在我还癫狂的时候。” “你唬谁呢?”听风妖女说道,实则心里暗凛。 “你没听说过吗?”朱恩轻呼了一气,扭了扭脖子,气运周身,内力真气澎湃翻涌:“扁鹊放血治愈虢太子‘尸厥’,华佗放血治疗曹操的‘头风症’,今天你放血治我媚毒攻心之狂躁,呵呵呵。” 听风妖女大惊,遂恶狠狠地道:“哼哼,得不到你的真元,我便要毁了它。”说罢,突身猛进,说时迟那时快,手中闪闪利刃已经点到了朱恩眉心。 铮的一声响,差之毫厘,短剑被朱恩两个手指夹住,再难动其丝毫。听风妖女惊得魂飞魄散,如此近身,便又当胸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嘭的一声击实,心里还来不及高兴,咯喇骨头断裂声响,人却被朱恩体内的金刚混元神功,震飞出去,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朱恩看了看,静下心来,已经能听到外面打斗的声响,也不迟疑,闪身奔了出去。他前脚才走,委顿在地的听风妖女便动了一动,抬起头来,四下看了看,摸索着开了另一道门,忍痛扶住左手,便消失无踪。 堂上传来一阵狂笑,妖道伏虎心满意足的看着铁链网缠住的如兰与思彩云:“哈哈哈,跟本尊斗?你们还嫩得很。”复伸出手,正要去点她们的穴道,忽闻身后冷冷话语: “你试试?” 妖道伏虎大惊弹跃开来,竟无法相信地看着朱恩道:“你?是你?你怎么抵得过听风的摄心媚魂*?” “你试试就知道了。”朱恩说道,挟雷霆震怒,一拳便击了过来。那凛凛劲气如奔雷炸响,妖道伏虎哪敢怠慢,孕期毕生功力相抗,嘭的一声,拳掌交实。妖道伏虎大呼一声:“哎呀!”飞出撞在了墙壁上,口吐鲜血,人才落地,却是一滚飞窜,逃了开去。 “快追他!不要让他跑了!”如兰大声对朱恩说道。 朱恩却摇晃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在她们面前说道:“穷寇莫追...今晚累死我了,明儿再去收拾他...嘿嘿...”说着,双手去扯铁链网,大喝一声怒发冲冠,嘣嘣嘣,铁链尽断,扯开了一个口,如兰与思彩云立马挣脱出来,朱恩却一歪,倒在了如兰怀里。 ps: 停电了^_^有些赶,先发吧,回头再看看修修 第六十七回朱恩齐福.伏虎倾轧 书接上回。 朱恩击退妖道伏虎,救出如兰与思彩云,却累得倒在了如兰怀里,吓得如兰惊慌失措。 “先生这是怎么了?”如兰搂着怀里的人,探了探鼻息悠长,便语带哽咽,紧张地问思彩云道:“这满身是血的,伤的很重么?” 思彩云连忙过来把了把脉,再检查了一下伤势,除了手上明显刀伤,身上还有一滩血迹染红,唯不知下半身,是否还有别的伤口,说道:“先生的脉象很稳,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应该是睡着了,想是伤无大碍,兰儿姐不要难过,不过手臂之伤需尽快包扎。”思彩云说着笑笑,却忽而有些羞涩起来:“兰儿姐…师傅下身满是血迹…须脱了仔细查看…才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扭扭捏捏的,医者为大,何况是你男人。”如兰训斥道,思彩云闻言羞愧满面,却又暗自欢喜,喏喏应是。如兰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客栈,遂抱起朱恩,奔楼上去了。 翌日,清晨, 东升的艳阳,暖暖地照进天字二号客房里,朱恩被楼下熙熙攘攘的人声吵醒了。睁开眼睛,便是如兰的笑容映入眼帘。 “你醒啦?”如兰开心的偎在他身上,问道。 “嗯…”朱恩答道,伸了个懒腰,醒来精神饱满,一觉香甜。 “楼下怎么那么吵?”朱恩问,抬手却发现身上衣服换过了。” “嗯…仙圣屯的人沸腾了,因为知道我们。打败了妖道听风伏虎。”如兰笑靥如花,开心的说道。 “嗯…”朱恩应一句,掀起被子看了看身上,回忆了一下昨~夜的情形。手就僵住了,耳里唯听见如兰,兴奋般的滔滔不绝:“今天一大早,先有几个人闪闪缩缩。探头探脑的观看,后来人慢慢多了。我们去询问,并告知了他们,昨~夜一战,妖道被我们打伤逃了。他们起初不敢相信,却见平日里欺压百姓的那些爪牙,死的死伤的伤,便高兴的整个屯子都炸开了锅,像过节一般。人便越聚越多。当地的执事。还带着众人帮着清理客栈。就等着你这大英雄起来,再求你去捣了那仙圣观,救出他们的子女。”如兰言之甚乐。看着朱恩,满眼皆是引以为傲的神色。朱恩嘴上应了句。看了看小手臂处包扎的伤口,却突然问: “兰儿…昨晚是你帮我包扎的伤口吗?” “嘿嘿..是彩云包扎的…”如兰答道。 “你还帮我换洗了衣裳?….”朱恩继续问道。 “嗯…”如兰脸色一红,如实答道:“昨晚,你伤的不轻,满身是血,怪吓人的,我让彩云给你检查伤势…就都脱了…然后…是我帮你洗的身子…” 朱恩脸色也是一红,拉过被子盖住脑袋,说道:“…我说呢…昨晚一觉…春梦了无痕…却是怎得?...你们把‘小朱恩’怎么了?” 羞得如兰埋头钻他怀里,不敢作声。朱恩嘿嘿直笑,露出头来,一把搂住她,俩人便痴缠的不行。 “昨晚,你和彩云都没受伤吧?”朱恩问道,撅着嘴欲亲如兰,被她伸手推了开去。 “没呢,那妖道着实厉害,尤其诡计多端,诈退引得我们追击,回手却从柜台上,撒出铁网,缠住了我和彩云。否则,若论功法,却未必斗得过,咱们的联手合击呢。”如兰说着,心下甚是感激朱恩道:“平日里,你时时的实战训练,可是帮了好大的忙。”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俩,天资聪慧,一心想着,不要挨我打的缘故么,嘿嘿...”朱恩乐呵着,嬉笑她。 “呆子可恶...”如兰说着打他,又关心地问道:“你昨晚跟那听风相斗,是什么情形?” “啊...”朱恩闻言,想起昨晚,听风魅惑人心之举,还有自己撩拨她臀部的情形,连忙对如兰说道:“我先前中的媚药,本已经被我压了下去,没曾想掉落那间密室里,又着了她的摄媚熏香,关键时刻...我是想着你才没乱了心智...然后,打将起来,她割伤了我的腕臂,血涔涔的流出,我反而觉着清醒了,身上热毒渐退,这才能聚起了全身功力,震断了她的左手。对了兰儿,你查过密室没?可见那妖女?”朱恩突然想起来,忙问道。 “没有诶,密室另开了一扇门,想是她从那逃了去,真可惜了,没能杀了这妖女。”如兰恨恨地说着,抬头盯着朱恩眼睛问:“你们真没...那什么吧?她指不定,脱光了引诱你,哼,是也不是?” “啊呀...兰儿明鉴,我若是被她得逞了,还不被她吸去了真元么?哪还能救得了你们?”朱恩解释道:“况且,我做没做,‘小朱恩’没跟你说么?诶哟...”朱恩话音未落,挨了如兰一通猛掐,赶紧求饶。 这边厢打情骂俏正酣。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音,然后是思彩云在门外说道:“兰儿姐…师傅起来了是吗?” “嗯,进来吧,门没栓。”如兰躺朱恩怀里说道,与他对视一眼,嘻嘻一笑,钻他怀里去了。门吱呀一声响,思彩云推开门来,却见如兰与朱恩搂在一块,惊了一下,羞怯地低下头,却也不多犹豫,迈步进来,回身掩上房门。朱恩见她进来,心里似被撞了一下,有不忍直视的尴尬,便下意识双手捂住了脸,嘻嘻笑出声来。 “你作甚呢?”如兰在他怀里,忍俊不住笑问。 “…夫家…给二位娘子说声谢谢了…”朱恩放下手来,一把搂紧如兰说道,竟不避讳思彩云在旁,嘴上啵的一声,动情的亲在如兰脸颊。惹得如兰,“痴鬼、痴鬼,”娇嗔不断。 “你们这是作甚?”这回是思彩云捂着脸,跺脚羞急斥道:“羞死人家了。全当人家不在一般是么?” “习惯就好…”如兰咯咯直笑:“打从昨儿起...你又不是外人...”言下,红红的桃花面,却羞得恁是可爱,仍在朱恩怀里痴粘。 “恁得痴缠惹人…”思彩云抱怨了半句。想起昨晚脱朱恩裤子的事,脸上就热的有点挂不住,却知是如兰在说一家之言,心下也甚欢喜,与朱恩方一对视,忙羞急避了开去,对如兰说道:“兰儿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师傅起来洗漱用膳吧。” “嗯...”如兰应了句,回头笑看思彩云。端庄贤婉。却是落落大方貌。 天字二号客房。除了客厅小一些,与一号客房差不多,此时案几上。摆好了丰盛早点。 “怎得如此丰盛?”朱恩洗漱完毕,坐台前诧异问道。 “还算少了。我不让他们再送来。”思彩云答道:“屯里街坊,方圆的居民,实在是盛情不过,就指望着,你能够为民除害了。” “昨儿,又满街置人千里之外的眼神呢。”朱恩笑说。 “那还不是被听风伏虎,欺压的太久么。”如兰说道:“少说话,快吃吧。” “呵呵,我不会左手使筷子诶。”朱恩笑道:“不过,即使他们不说,我也不会饶了那作恶多端的妖道。”却见门口躲闪着几个小脑袋,探着头进来,好奇打量进来。 “好可爱的娃。”朱恩开心说道,还向他(她)们眨眨眼,打招呼,小孩们呼啦跑开了去,童声稚嫩,笑着嚷嚷:“爹爹,爹爹,我们瞧见了,我们瞧见英雄的模样了。” “听话,乖,莫打扰英雄用膳。”有大人劝慰哄着孩子。 朱恩起身,欲去招呼,却被如兰拉住:“乖,先吃饱了再言其他,他们都在等着你惩恶扬善呢,咱就依人家盛情,不急一时。”朱恩“哦”的应了一声,复乖乖坐下,却看得思彩云,抿嘴偷笑。 朱恩索性张大嘴,“啊...”的一声长长。 “作甚呢?”如兰见他像小孩一样,忍俊不住的问。 “我说了不会左手使筷子啊。”朱恩答道,抬了抬受伤的右臂。原是要人喂,惹得俩姑娘咯咯娇笑。如兰便端起羹汤,一碗熬了很久的肉粥,亲手调了几下,还怕烫着,用嘴吹了吹散热,才勺起一羹,喂进他嘴里,朱恩咽下,咧着嘴笑,开心极了。 思彩云也坐在一旁,吃着包子,却忍不住去笑朱恩撒娇的模样:“兰儿姐,师傅的伤口又没伤着肌腱,怎会动不了呢...”话还没说完,张着的嘴,被如兰眼疾手快,塞了一羹汤。 “这回是吃人的嘴软了吧,哈哈哈。”朱恩笑道。 思彩云咽下去了如兰喂的粥,这是和朱恩喝一碗粥,用同一个羹匙,羞得满脸都涨红了。唯如兰淡定自若,仍款款的,一羹一羹喂起朱恩来。间或用小嘴吹吹烫,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如是这般浓情蜜意,温柔似水,朱恩的眼里,渐渐泛红,咽下如兰的深情,却溢出了一滴眼泪。 “你又作甚?”如兰有些诧异地问,连忙为他拭去泪痕,思彩云也觉的奇怪,先生怎得那么容易被感动呢。 “嗯...我想起往日,我疯了不谙人事的时候...那些个日日夜夜...兰儿,你是怎样辛苦照料着我呢?...”朱恩说道,声音自有些颤抖。 “还有一口。”如兰微张着嘴,看着朱恩,示意他开口,喂了进去。然听他所言,心下却是感动,眼眶一红,想起往日情形,今日相依,妇复何求?便放下碗,依偎到他怀里不出声。至此,思彩云在一旁,才似有所悟。 未几,用完早膳,三人出得房前楼道,却见堂前,黑压压挤满了居民,众目睢盱,翘首以盼。终于得见朱恩与两位姑娘出来,即群情纷然,熙熙攘攘。朱恩抬起手,连连作揖,笑对众生。 “你手怎么不疼了?”如兰一旁小声挪揄朱恩道。 “你这么疼我,自然是好得快了。”朱恩应道。 却还未下得楼梯,下面呼啦跪下好些人。磕着头大声哀嚎,纷纷恳求道:“这位英雄,两位姑娘,请你们救救我们的孩子吧。他(她)被掳了去三月有余,也不知是死是活,求英雄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朱恩与如兰、彩云,连忙去扶起众人。只得连声应允。 “仙圣观怎么走?诸位带我去便是,我一定捉了那妖道,为大家讨个公道。”朱恩大声说道。 “回这位英雄,仙圣观在青蛇岭上,出了屯子往西,约莫七八里便是了,以前是个观音求子庙,后被他赶走了和尚,修葺成了道观。”其中一个四五十岁。执事模样的人说道:“可是...”言之迟疑。却是见朱恩书生模样。带着两个娇滴滴的姑娘,不禁心里疑问,真的是昨晚。打败了听风伏虎的人吗?凭他们,真的能赶走盘踞如虎的妖道吗? “可是什么?”朱恩笑着问。一副谦谦君子貌,更是让人狐疑。 “那两个妖道,可是神通广大,往日我们曾请过武林高手来,却都惨死在他们的手里。”执事说道:“我曾送童男童女到过仙圣观,里面更是机关重重,还有一天罡地煞*大阵,若不是有人带着走,保管有入无回啊。” “哦?原还有这等事?呵呵呵。”朱恩回过头来对如兰说道:“我还怕他们会连夜逃了,如此说来,其必会依仗险要之地,等着咱们自投罗网了。” “嗯,先生说的对。”如兰回答道:“明枪暗箭咱们都不怕,不过关于阵法一类,却是蛮棘手的,彩云也不擅长这方面。” “哦...”朱恩应了句,若有所思,抬头却见四周,围满了众人,皆安静的凝神屏气,在听自己说话,心知他们的忧虑,毕竟是在淫~威之下太久。 “既然是*阵法,不外乎依据易数阴阳八卦变化相参,想必有很多弯弯曲曲的胡同,或者竹林小道布成的迷宫,对吗?”朱恩问执事道。 “对!对!对!难道先生亲见一般?确实是如此的呢,先入了一片竹林,小道纵横交错,便四处昏黑如晦,阴气森森,分不清东西南北方向。待入得阵中心,便有高墙胡同立林,更是哪都一模一样,不分来路去路,若是走错半步,还会有掉进剑池里的危险。”执事对朱恩说道,心里欢喜的问:“英雄可是有破此阵的方法?” “未必能破,往年我家先生,也曾教过我易数奇门,然毕竟晦涩难究,所以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能不能看透他的阵法变化,参透其间生门死地,还是得到了实地看过方知分晓。”朱恩笑笑回答道。 听得众人心里微微失望,如兰却莞尔一笑,轻松说道:“呵呵呵,既然是靠胡同来迷住方向,便不要方向便是。”听的众人懵懂,思彩云问道:“兰儿姐,若没有方向,又怎么知道来路去路呢?”朱恩一旁则哈哈笑起来,却有些不好意思,故作神秘不语。 “你们是没见过疯子,在整个村子里拆墙,一撞一个窟窿,可害得我们修了老半天。”如兰掩嘴,看着朱恩咯咯地笑。 众人更是懵懂,思彩云也不知道,朱恩详细的过往之事,便犹自不明地问道:“师傅是要把整个阵子,都给他毁了吗?” “然也。”如兰笑答,听得众人愕然,嘀咕着,那岂非天兵神将了? “好了,请各位照顾好我们的三匹坐骑。”朱恩说道:“此刻纸上谈兵无益,现在便去探个究竟,再做定夺。”遂再一次问明了方向,也不等众人让开路,左右手托着如兰与思彩云,嘴里喊了句:“起!”人影一闪,呼的一阵风刮起,三人便已经消失不见。街道上有人,看见一道迅疾飞去的身影,大呼道:“他们已经往西去了!”此刻才惊得仙圣屯的人们目瞪口呆,直以为是遇上了神仙下凡。 “虎子,怎么办?咱们还是赶快走了吧?”听风妖女对伏虎说道,断手已经接上,打着夹板,不复日前的娇艳亮丽。 “怕甚!哼哼,我们苦心经营的仙圣观,岂能轻易放弃?他纵有三头六臂,也闯不过我的天罡地煞*大阵。如若不来便好,要是敢来,哼哼,我便要让他死在阵里,以泄我心头之恨!”伏虎咬牙切齿道,一晚调息,服下灵丹妙药,伤情大为好转,想起昨晚惨败,此时仍有不甘。 听风摇摆着丰臀,身上只披一件黑纱道袍。见他运功调息完毕,便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依偎怀里,叹了口气道:“你元气大伤,要不要,用两个阴女之身养养,也好再跟他硬战。” “有道理,嘿嘿。”伏虎答道,看着一身羸弱娇媚的听风,眼里精光暗闪,手却伸她怀里揉了过去。 “嗯...作甚?”听风正受用的时候,忽而一惊,觉到他的手掌已经伸到了她身体里挑逗:“我身子重伤还未恢复,不能行这事...嗯...” “怎么不可以?咱们阴阳交合,正好互补盈亏。”说着,手下更甚,已觉洋溢。 “不可!”听风斥道,欲起身挣开,却因重伤未愈,敌不过他的力气,腰肢一阵酸软震颤,伏虎竟已经箭在弦上,大惊失色:“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吗?” “不会!”伏虎突进,虎啸狰狞:“我会留最后!一丝!真元!给你!”每一声都似重锤,敲击着听风的耳膜,心胆俱裂,急忙暗念心诀法门,希望抗衡他的吸摄,龙吟声声。未几,却终究是气力不续,抵不过伏虎的猛烈冲击,一阵阵快意,便漫身袭来,惊恐的觉着,很快便要失守了一般,身体抑制不住的痉挛抽搐。 “伏虎...伏...虎...不要...不要!!!求...求你...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啊...不要!”听风崩溃前,绝望地哀求道。可是往日恩爱的猛虎,却变成了今日索命的恶魔一般,摄阴采丹*已经展开,一发不可收拾。听风玉门失守,元气真阴,便如决堤洪水一般,涌向了伏虎体内。更像是,被吸入了无底的深渊,徒劳无功的哀嚎挣扎着,堕入旋涡的尽头,有快意伴随着死亡的颤栗。听风一遍又一遍的痉挛,一次又一次的欲生欲死,密室里充满了,声声凄厉的尖叫,和虎入羊群的咆哮。 三十多年的修为,一朝被人摄去,听风再也不支,晕了过去,却很快又在颤栗中醒来,伏虎仍在密念着心法,仿佛要榨干了她身上的每一滴心血。先是哭喊、尖叫、现在却是,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地狱之门已经打开,听风能感觉到身上皮肤,在脱水一般干枯,恍惚竟想起与伏虎一同的过往,还有当年,欲勾引孙天佑时,他曾斥责过的一句话:“尔等歪门邪道,终究有日互相。” “哈哈哈哈!”伏虎狂啸着,咽下最后一抹纯阴,还元归丹,大功告成,便觉功力充沛体内,更胜往日许多,果不愧是听风,数十年的至阴修为。丹穴玉池已经干涸,听风喃喃了句:“互相倾轧...”便再一次,昏死过去。 第六十八回 金刚斗天罡 朗朗乾坤,风和日丽。 朱恩三人,已经站在了青蛇岭上,看着眼前一座,巍巍耸立的仙圣观牌坊。牌坊后,便是岭中一块宽阔的平地,满是竹海密林,其间综横交错的竹林小道,一直延伸到深处,婆娑竹海中,隐隐现出青瓦白墙。 此时清风吹过竹林,翠竹摇曳生姿,沙沙声响,漫开了去,便像波浪一样层层翻涌。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惬意,飘飘红尘世外。 “如若不说,谁又会知道,这是个祸害苍生的极凶之地呢?”思彩云叹道。 “是啊,这满山翠绿,盈盈风吹,真是好个清凉的世界。”如兰也叹道。 “我却觉得,内里妖气冲天,阴暗如晦,是个魑魅魍魉丛生之地。”朱恩笑道。 “好个扫兴的书呆子。”如兰嗔他道:“不都说君子爱竹么?前唐.张必咏诗云:‘树色连云万叶开,王孙不厌满庭载。’今倒与我说一个来,否则我可不依你。” “哈哈哈,娘子考验,夫家自当遵命。”朱恩摇头晃脑,笑着作揖道。 “讨打!”如兰啐他道:“快与我说来,否则,我自与彩云打头阵,不理你这个没趣之人。” “好好好,来也,来也!”朱恩斟酌几下,嘻嘻笑答:“苍龙重节冲天去,招得彩云风自来。心欲竹竿秋水钓,如兰伴我醉花台。” “呸...痴鬼一个。”如兰笑着嗔他道:“作个诗,你还不忘耍风流,真是痴心入骨了你。” “哈哈。”思彩云一旁觉着好玩。拍手称快,也跟着和了几句:“彩云绚烂照瑶台,君子如兰祝酒来。一念痴生青竹叶,花随翠绿满山开。” “俩痴鬼瞎胡闹。也就你才会赞他。”如兰笑着嗔道:“收了心去,正事要紧呢。” “苍龙重节冲天去,招得彩云风自来。”思彩云笑着拍手道:“这其实蛮有意境,更兼情趣。兰儿姐你也来个嘛。” “这有何难,我便瞎编一个呛呛你们。”如兰指了指高高的翠竹说道:“多情竹子空心意,枝节重重映砚台,痴鬼彩云描翠绿,春~心遍野哪堪猜。” “啊?…”羞得思彩云用手捂住脸,嘴里不依:“我可没春~心遍野,倒是有人整日痴缠惹人恨。” “都花开满山恋青竹了,还不算吗?”如兰说着,伸出指尖。还故意去挑了一下她的下巴。惹得她轻啐。躲到朱恩身后。 “好嘛,你现在都会躲他身后了,哼哼。”如兰吹鼻子瞪眼。 彩云扶住朱臂膀。探出脑袋,学她话语应了一句:“习惯就好…打从昨儿起…”竟扬着眉恣意欢谑。气得如兰欲施故伎,知道她最怕挠痒痒,手还未伸到,她人便已经是花枝乱颤,两人竟围着朱恩嬉闹起来。 “咳咳…”朱恩笑着咳了两声,故作老成道:“二位娘子,正事要紧啊。‘ “你个呆子,少来,自去把那阵法踏平了,我可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丫头,哼哼。”如兰啐了他一句,递给他一个小锦囊,复追着彩云,言语笑靥间,自闹得不亦乐乎。 “好吧,除了家事,又还有什么算得上是正事呢。”朱恩摊开手掌无奈道,本想大声吩咐句:“在这好生等我哦”的话,却见俩亲密无间的女孩,自玩得不亦乐乎,哪有心思去搭理他,也只好嘟囔了句:“可怜我得辜负相亲,去会那些豺狼虎豹,气煞我也。”话音未落,人一闪,便已经入了竹林里。 竹林外是一回事,竹林里又是另一回事。 竹林外清风煞爽,清幽静谧。竹林里却是暗晦如墨,阴森鬼魅,不见天日一般。偌大的竹林,安静的出奇,没有虫鸣鸟叫,也不见飞禽走兽,唯小道上偶有几只,死去的小鸟尸骸,无声诉说着死亡的恐怖。想必是误入此境,再也飞不出去的缘故。方才几步还找得到来路,再左拐右拐,便迷失了方向。 果然是依据易数阴阳,八卦相参的布局,朱恩心头凝重,皱了皱眉,正欲掏出小锦囊,忽察前方有人气息闪动,便喝了一声:“什么人?不要鬼鬼祟祟!”话音刚落,眼前便闪出四五个人影,定睛一看,却是五个年轻道士,皆手执利剑,警惕地盯着朱恩。其中一个厉声斥责道:“你是何人?哪里来的?竟敢擅闯我们仙山圣地。” “怎么?伏虎昨天,没告诉你们,今我要来吗?呵呵呵,尔等本该修仙积德,却伤天害理恶贯满盈,我今天便是要来砸了你们的道观,毁了你们的恶业。”朱恩冷冷应道。 惊得众道士变脸失色,紧张的相视,其中一个道士被授意,扭头便钻入了林里消失不见,想是去通风报信了,还剩四人持剑布阵,对峙朱恩。 “你们是要我动手,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朱恩问。 “哼哼,小辈敢尔,昨晚不过被你暗算师尊得手,谅你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今天我便要为师尊报仇雪恨。”前面一个道士说道,见朱恩不过跟自己年纪相仿,书生模样,不信他真能敌得过伏虎,便壮胆仗剑逼上来。 “恶习难改,你们还不快逃?慢了可再没机会了。”朱恩说着一晃身,迅捷无伦的扑了过去,左手拳击他的胸口,直如惊鸿乍现,容不得道士做出丝毫反应,便‘蓬’的一声,被击飞了出去。吓得那三个道士哪里还敢停留,惊呼着闪进竹林逃遁。 仙圣观里,妖道伏虎,松开了瘫软如泥的听风,从床上跃了下来,身轻如羽,目之所及,真气盈盈,功力暴涨。心下便抑制不住狂喜,极可望一试身手,也不理榻上之人是死是活。想着复仇有望,穿上道袍奔了出去。“师尊!师尊!大事不好了。”一弟子神色慌张地奔来。两人相隔两三丈距离,“闭嘴!”伏虎怒喝着,一瞬便已抓住了他的衣领。提了起来:“本尊在这,能有什么大事不好!”眼里杀机四溢,吓得那弟子魂飞魄散,一个劲求饶道:“师尊饶命。师尊饶命…那…那书生来闯阵了…”“好!来得正好!他在哪里?”伏虎问道,手里仍没有松开弟子,反而因为恨意,内劲侵入了弟子身体里,疼得他心胆俱裂。“禀师尊,在…在伤门…”弟子看着伏虎眼里,那愈盛的杀机颤栗道。“好!”伏虎大喝着一甩手,将其弟子大力掼飞,一头撞在墙壁上。脑浆迸裂而亡。其人则已经疾驰出去。直奔南门方向。 阵法机关已经推动。十面杀机埋伏,朱恩抬起头来看了看,不见天日。唯四周竹海阴暗如晦。便拿出小锦囊,掏出一根司南小磁针。中间系着一根细蚕丝。朱恩执其一端,让磁针悬停空中自摆,很快便认出了南北方向,南门当为来路,北门当是正确的去路。已是便拿着磁针寻路而去,三步两步,左拐右拐,便已经接近了丁星奇之地,接近了阵中心,往前方已经可以看见,层层青瓦白墙,想必那就是迷宫了,穿过迷宫即是道观所在。便欲不走小道,直穿过竹林奔去,身子方迈进竹林,竟触动了一片弓弩机簧连响,右侧一排暗箭袭来,忙运功拂袖一卷,尽数拨开了去。心里暗哼:“雕虫小技。”复看着青瓦白墙走去,一路触发机关暗器,皆被他轻松打落。眼看着似乎近在眼前的青瓦白墙,却走了半响仍是不见靠近,总是若即若离一般,隔着一片竹林。朱恩驻足观看,推敲细想,这才觉出端倪,却是落入阵法陷阱里,没有了小路参照,自然不得正确的方向,而是一直跟着林中*幻象去追寻,难怪不得其门而入了。待再一次落在了小道上,朱恩拿出磁针辨别方向细推,赫然发现是绕了弯路,走到了阵中的西区景门之处。心下懊恼,如是半响耗费精力,何时才能入到阵中道观里呢。正寻思着,耳闻身后剑气侵体,一闪避开来袭,回过头去时,一年轻道士忽闪,又退入了竹林里隐去踪迹。还未等朱恩定下心,身后又是暗器破空之声袭来,回头拨了开去,却不见人影,如是反复,直气得朱恩大怒。再有人于身后偷袭暗器,便鼓起真气,运足功力,拂袖卷过暗器打了回去,力道何止千斤,嗤嗤有声的穿透竹林射了进去。“啊!啊!”两声凄厉惨叫,有两个道士摇摇晃晃,从竹林里倒了下来,皆是被暗器穿胸而死。竹林霎时安静了一会,接着便突然鼓噪起来,呛啷金鼓之声乱耳,益发扰的人心慌慌,不分东南西北。一把利剑,夹杂在噪音掩护里,悄悄地刺向了朱恩背部,眼看既要得手,持剑之人眼里,闪过一丝狞笑。四周噪声如雷贯耳,朱恩是全然听不见身后刺来的利剑,一身金刚混元神功,方圆丈地空气流动,却是逃不过他的察觉,此时已经能感觉到压身的劲风侵肤。只待来剑近身,头也不回,拂袖卷了回去。噗的声响,剑气涣散,然后便是喀喇骨头断裂的声音,来人哼都来不及哼,脖子已经被万钧之力扫断,扑在地上死去。 朱恩却叹了一口气,阵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对付,也不知伏虎有多少罗罗,虽不至于威胁安危,时时要提防的暗算,却是让人不胜其烦。便回身拾起,掉落地上的利剑,挥手处,削断了一根大竹,截成几段,剑锋伸竹筒里,急抖处,落下一把把细竹签来。复震断了长剑扔掉,只两手一兜,百十支尖锐的竹签,握在手中。 “伏虎!!!”朱恩运气大喝,其声音穿透竹海密林,直冲云霄:“你快出来!你逃不掉的,我要杀了你!伏虎!听风!你们逃不掉的,我要杀了你们!”其音浑厚,回荡在山林中,余韵悠长。 未几,四周竹林深处,纷纷有人纵跃之声,摄魂乱心的聒噪复又响起,仿佛呼啸着围着朱恩转动一般,杀机益盛。东边还传来一声,凄厉狼嚎般的声音:“孙家的人都该死!哈哈哈!道爷我就送你下地狱!”喊着时,人似乎越来越近了。朱恩却冷笑起来。竹林里剑光耀耀,想是那些小罗罗道士们,寻得朱恩的方位,皆逼近了他周围。准备发动袭击了。朱恩虽看不见人影,却察觉到了气息,便抓着两把竹签,盘腿坐下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应说道:“你再不来,爷可要睡着了,哈哈哈。”说着竟仰天躺在了地上。 话音方落。 剑光突然于四周乍现,伴随着机弩连发的箭声,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地上躺着的朱恩。竹林阵里窜出了七八个道士,紧跟在箭雨之后,长剑围剿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族族箭羽飞入朱恩周身。三丈气劲范围内的时候。朱恩呼的一下急转如陀螺飞梭。一身内力真气,瞬间溢满了方圆十丈之地,伴随着四散激射的还有。一根根尖锐的竹签。破空之声犀利,挡者披靡。向朱恩飞来的箭。还有其后刺来的道士,皆被击碎或贯穿,然后周边一圈的竹林,都被贯穿或破开。劲气压的竹叶簌簌直响,伴随着惨叫声四起,竹林里的弓弩手,和竹林外的剑士,纷纷倒下的人影,噗通噗通之声不绝,还有刀剑呛啷落地之声,血光染红了根根青竹。 朱恩立定收功,辨了辨方位,便寻方才伏虎妖道喊话的方向遁去,便到了青瓦白墙之前,巷道迷宫的西区入口。人才站定,内里便奔出了凶神恶煞一般的伏虎来。二人一照面,也不言语,伏虎妖道狼嚎一声,道教绝学‘天罡八卦掌’,奋起全身功力,气势汹汹的,双掌直击朱恩胸口。 “来的好!”朱恩大喝一声,起左手,立马微蹲,一记混元金刚掌,迎了上去。‘砰’的一声激烈,直把朱恩的掌力压垮,蹬、蹬、蹬、朱恩被逼得连退了三大步,脸色微变。 “哈哈哈哈!你也不过如此!本尊今天就要废了你这小子!杀了孙家的余孽!”伏虎狂啸着,身法迅疾,追上朱恩连番猛击,其势如饿虎扑食般嚣张。朱恩甚诧异,闪身急退里,竟被他连环的八卦掌扫中,撩打在右肩膀上,整个人便贯飞出去,‘喀喇喀喇’撞断了一排青竹,才摔到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哈哈哈哈!”伏虎突然有些意外,愣了一愣,复欣喜若狂的跳将起来:“听风!你看到了吗?哈哈哈,这就是你的功力,和我内丹结合的威力!哈哈哈!你这下就算是死,也该值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着,竟手舞足蹈着。 伏虎正高兴间,忽闻朱恩: “咳咳。”两声,拍了拍手,爬了起来,问道:“什么事情那么高兴?看把你乐的,都快疯了的样子。” 伏虎正张着手臂,仰天哈哈大笑呢,表情动作,瞬间被僵住了,好半天咽了口口水,讪讪着脸回过头来,恨得身体直发抖:“你怎么还不死?” “只不过一掌打在我的肩膀上,怎么就会死了呢?你也太心急了吧。”朱恩对伏虎说道:“这什么掌法,那么怪异?不过我也好久,没被人打得如此生疼了,偶尔挨两下,竟很爽的感觉。哈哈哈,还有,竹子的气味,其实蛮好闻的,并不像表面一般死气沉沉,嗯,你是还有两下子的。” “小子休要猖狂!也让你尝尝‘天罡八卦掌’的厉害!你不死,本尊就打到你死!”伏虎怒吼发冲冠,袖袍一抖,双掌擎天蹲马步。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听风死了?和你内丹结合?莫不是她被你采吸了?啧啧…真是蛇鼠一窝坏透了。”朱恩看着他蓄势待发,却仍悠悠说道。 “我就让你去陪她黄泉路好了!”伏虎怒道,步似行云流水,身法拧转、旋翻,仿佛游龙飞鹰一般,扑向朱恩,便是一招‘惊雷乍崩’。 “来得好!”朱恩立马微蹲,使出混元金刚拳,身、语、意金刚一怒,‘噫哈’一声,狭雷霆三击之一‘烈火钢锥’,捣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双人对上拳掌,立时风云惨变,平地刮起的真气劲风,压的四周竹林呼啦啦颤抖。“呀!”伏虎体内真气激荡,狰狞着欲制朱恩于死地,内力便源源不断的催上双掌,直逼朱恩的单拳左臂。 “哎呀!”朱恩心里微微一惊,暗衬:“对方功力怎得,更胜昨日许多?” 伏虎此时功力毕尽,涨红了脸,青筋暴起如鬼怪,眼见对方被压屈的臂腕,心中大喜。 朱恩鼻哼‘噫’的一声,气自丹田走全身,借屈臂之力,顶着对方紧逼的内力,‘咻’的一声,急弹了回去。伏虎妖道以为得势,哪肯放过你,顺着前冲之势追击过去。 朱恩弹回了四丈地,右脚屈腿方着地,‘砰’的一声猛蹬,踏出一个深坑尘土飞扬,再借力弹射出去,迎上伏虎的双掌,便是雷霆第二击‘八方催雷’,左拳风破空之声,爆裂如雷。‘砰’的一声,拳掌再次正面撞击。 “哎呀呀!”这回却是伏虎妖道的惊呼,缘何对方的第二击,更胜方才许多倍?直把他的掌心都打麻了,虎口裂痛,自身的掌劲内力,被反逼回来,几欲折断了双手。 第六十九回 大破迷魂阵(上)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独闯仙圣观,遭遇伏虎的天罡地煞*大阵。先破了外围竹林阵,到了道观外的迷宫前,与赶来的伏虎妖道大战。面对功力暴涨的妖道,朱恩使出了混元金刚拳之,雷霆三击,仅第二击‘八方催雷’,便打得伏虎妖道招架不住,几欲断了手。 “噫哈!”一声怒吼,朱恩使出第二击后,紧接着便是第三击‘平地飞龙’!直奔胆战心惊的伏虎妖道袭去。 “哎呀呀!”伏虎妖道心里大呼不妙,之前的八面威风,早被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次相抗朱恩这雷霆一击,好汉不吃眼前亏,咬牙一顿足,飞身往迷宫里遁去。 “哈哈,妖道休走!再吃我一拳试试!”朱恩挟凌然之盛气,拳风轰隆隆追了过去。若是在平地,伏虎未必逃得过,奈何地利都被他占了去,拐了两拐,竟而在朱恩眼皮底下消失了,气得朱恩往墙上撞去。 “砰!砰!砰!”仨声巨响,地动山摇,那七扭八歪的羊肠巷道,轰然被直直穿透了几堵砖墙,尘土漫天飞扬。 “诶呀!呀!呀!小子可恶,竟敢拆我的院墙!”话音刚落,墙角拐出妖道伏虎身影,怒目圆瞪发须张,一甩手中拂尘,张直如丝丝钢针般,疾刺向朱恩面部。 朱恩正愁找不到人呢,徒手夺刃,一轮左臂,如大力金刚爪一般,抓住了刺过来的拂尘。“给我撒手!”朱恩大喝道,手中运劲。欲扯将过来。 “呀哈!”伏虎妖道紧拽不依,须发喷张,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握住拂尘把柄。拼尽全力欲夺回。一时如拔河一般,来来去去僵持着,地上被两个人踩陷了下去,仍是咿咿呀呀地龇牙咧嘴。抢夺不休。拂尘在两股巨大内力拉扯下,竟然丝毫无损。原来这浅棕色的拂尘,是前朝皇帝赐给他的无价之宝,乃是用上古凶兽梼杌的尾毛制成,千古得此一柄,相传是当年太上老君,杀了凶兽拯救世人时制成的,所以伏虎妖道视之如命,岂肯轻易放手!。真也是造化弄人。前朝帝王不正是朱恩的族叔朱温么。当年妖道伏虎听风入宫受宠。传房中秘术于皇上。日御百女,可谓造福后宫三千佳丽,朱温便赐此宫中珍藏的上古名器‘天尊降梼尘’予他。奈何好景不长。物极必反,皇帝老儿在后宫逞英雄之勇荒~淫无道。掏空了身子,将黎民百姓国家社稷,置之度外,导致内忧外患山夷纷然,眼看祸国殃民,朝中有大臣拼死力谏,更被时任大将军的孙天佑亲自缉拿,才赶走了伏虎与听风。与孙家可谓是苦大仇深了,今却又遇上了朱恩抢这宝贝,真可谓冤家路窄,世事轮回了。 但说此刻,朱恩仅凭左手单臂之力,便已经扯得伏虎妖道筋疲力竭。朱恩斜眼睨了他一眼,瞅着张牙舞爪拼命的样子,心里就一乐呵,突然松开了手。 “哎呀!”伏虎妖道大呼一声,突然失去重心,身子猛力往后撞去,轰隆隆…一头撞穿了砖墙,还连栽了好几个跟头,弄得灰头土脸。 瞧得朱恩哈哈大笑:“站起来!爷不趁人之危,不打落水之狗!” 妖道伏虎噌的跳将起来,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半空乱舞着拂尘:“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却见朱恩破墙冲过来,其人不傻,哪里肯应战,闪身在迷宫里,晃几晃躲开了朱恩的功击,便消失无踪。 朱恩从怀里掏出小磁针,欲辨明迷宫内的方向,磁针却一直快速旋转,停不下来,心里微惊,想必石墙里,用上磁石垒砌,所以导致司南磁针失灵,正在这时,听闻伏虎妖道哈哈讥笑:“无知小辈,竟然用个磁针,就想破了我的天罡地煞*大阵,做什么春秋大梦?哈哈哈,无知!更可笑?” “妖道,若有本事,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朱恩回答道,纵身飞上墙头,却见歪歪扭扭如羊肠的迷宫,视之渐欲迷人心魄,便嘴中默念:“三奇相克,入阵宜知六甲秘祝,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八门开、休、生三门为三吉门,当是出口,然..六甲阴阳顺逆难穷,往此十步当是凶门死地....”朱恩念着走着,眉头紧皱,不得其法。 “哈哈哈哈…没用的,无知小辈,哪怕你会飞,也冲不出我这奇门遁甲生死地,哈哈哈!你倒是提醒了我,打不死你,困也困你个半死了吧,哈哈哈!”伏虎妖道说着,犹似自鸣得意一般,吼道:“你等着,也让你尝尝我天罡地煞*大阵的厉害。”言罢,四周忽而安静下来,但是没过多久,在朱恩的巷子前面,忽腾腾地冒出了滚滚浓烟,团团的红褐色,还带有辛辣刺鼻之气味,很快便向朱恩处蔓延过来。朱恩掉头飞身原路退回,毒烟却似有人操控一般,一直追着他钻墙逾隙,远远闻之都令人欲作呕状。 “哈哈哈!我的‘天罡毒蔓*烟’,味道如何啊?哈哈哈!你倒再与我嚣张试试啊?哈哈哈?”伏虎妖道跟在毒烟后,解恨地大声说着。 朱恩不理他,退到原来穿墙毁壁之处,便循着来路闪避,急纵两下,甩开追烟。再看四周情形,仍是前后左右一个样,晦晦然不得其门而出。正郁闷间,听到水流哗哗的声音,急忙跃上墙头一看,隔壁巷道里,竟然灌满了浊水,稀黄的液体还夹杂着碧绿的污秽,发着阵阵刺鼻的酸腐臭味。正当时,便又听到伏虎妖道的狞笑:“哈哈哈,看清楚了,这就是地煞化尸水,你若觉得难受,可以跳进去永得长生!哈哈哈,怎么样,你小子还敢小瞧我的*大阵吗?你可以试着破墙看看。哈哈哈!只怕你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哈哈哈。” 正说着,滚滚毒烟,又从后头逼将上来。此刻朱恩如果继续站在墙头,势必会被熏个正着,而巷道里灌满了毒水,同样无路可逃。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伏虎妖道驱着滚滚浓烟,逼到了朱恩面前,身影才闪现在了毒烟之中,朱红色的脸,竟与毒烟相得益彰。此刻满脸得色,看着朱恩笑道:“狂妄小子!你现在还能逃到哪里去了?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也有插翅难飞的今天吗?哈哈哈。” “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承认难窥你阵法之精妙...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啊。”朱恩叹了一气。四下看了看。皱皱眉头,问道:“妖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午时三刻。怎么?难不成你饿了?想求我让你做个饱死鬼吗?哈哈哈,你求我吧。求我让你死个痛快!哈哈哈哈。”伏虎妖道在浓烟中手舞足蹈,癫狂语。 “郁闷。”朱恩叹了一气,似乎自言自语道:“又耽误了一天的功夫在这…” “怎么?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哼哼!我现在就把你杀了,然后再去抢了那两个雏子,我会帮你开了她们的桃源洞府,吸干了她们的真元,你就先在地府等着她们吧,哈哈哈,待本尊玩腻了,就送她们去陪你!哈哈哈。”伏虎妖道说着,驱着滚滚浓烟向朱恩脚下逼来。朱恩连忙纵身跃了开去,于墙上飞跃,却绕来绕去,终究出不了羊肠迷宫的范围,已然是被妖道的遁甲之术,困住了。之前还能依仗着逆天的功力,横冲直闯,现在却是要避忌毒水,一时觉得棘手不已,回头四处都是毒烟,再入如此下去,只怕终究无路可走之境地。 身后,没灌水的小巷子里,伏虎又驱着毒烟追了过来。朱恩在墙上隔着一堵水渠般,连忙挥掌拍击水面,激起一阵水花,涌向了伏虎,逼得他连忙后退,拖着一辆烟熏火车,咕噜噜跑得飞快,直到离开了朱恩的泼水距离,才停下身来。 “妖道,你得多少毒水和烟,才能灌满这迷宫之地?”朱恩笑问。 “哈哈哈,怎得?你不信么?你大可以闻闻,或者跳水里试试啊。”妖道伏虎笑道。 “毒烟肯定不用试,毒水那么臭,谁又会下的了手,试试有无毒性呢?何况现在水位毕竟维持不了多久,正慢慢开始褪去了。”朱恩笑道。 “聪明!哈哈哈,竟然被你瞧出些端倪来,不过老实告诉你,再用不了多时,你就得倒在我的毒烟之中了,哈哈哈,届时水退与不退,又有何干系?”伏虎妖道笑答。 “没错,步步都被你算的很精准,唉…看来今天,我当真是要死在这里了。”朱恩又叹了口气,苦笑道。 “哼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怪,便只怪你投错娘胎,认错了师傅!哈哈哈。”伏虎妖道得意忘形的笑着,又逼近了一些,拼命扇着浓烟,往朱恩出逼过来。 “真希望此刻,能借一借东风,帮我把这毒烟都吹散了。”朱恩说道。 “你白日做梦!痴心妄想!哈哈哈,日前我观天象,这段时间,都是无风无雨好天气。便趁此良辰吉日,本尊今天,就要把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伏虎妖道狂吼着,手下催烟更快。 “其实,看你扇得那么辛苦,我都不忍心要提醒你一句了。”朱恩笑道:“你排毒烟的方法实在是败笔,为什么不是暗壁管道呢?追着敌人来施毒,若是遇上了功力比你强的多之人,你这岂不是贻笑大方,瞎糊弄?”言罢,竟跳落墙来,往他逼近。 “找死!本尊就送你上西天!”伏虎妖道说着,用力一扇,驱着一股毒烟,就往朱恩扑了过去。眼看他却站着不避开,心中不由大喜。却见毒烟滚滚,顷刻间便笼罩住朱恩周身方圆,直至瞧不见了他的人影。其实方才,伏虎妖道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大阵,确实是有暗壁管道排毒烟的,只是弟子皆死,关键配合之人,听风道姑,也已经被他采摄了真元。是死是活还未知呢,更勿论相助与他了,当听朱恩挑破,心下便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只是世间没有后悔药,他也非会浪子回头之人。然眼见朱恩却不闪避,犹觉天助我也的狂喜。 “倒!倒!倒!哈哈哈,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任你大罗神仙也撑不过片刻。”伏虎妖道说着,已经觉得是胜券在握了,却半响没有听见其人倒下的声音,正狐疑时,眼见朱恩微笑着,缓缓地从烟雾里走了出来,而他身体周遭两丈之地,便如金钟罩身一般,百毒不侵。尘烟不入。 “呀!…”吓得伏虎妖道。拉着毒烟熏车急退。仍不忘拼命的驱烟前去。此时才见分明,毒烟到了他身前两丈余地,便从旁绕行。飘了开去,无法近其身。透过他施展出来的劲气,更别说是要毒死他了,伏虎妖道这才恍然大悟,彻底丧气。 “你太累了,我来帮你扇扇吧。”朱恩说道,起手雷霆一击,铁拳就挥了过来。伏虎妖道哪敢相抗,完全没了与他正面交锋的勇气,飞身逃遁。 “篷、喀喇”一阵声响,烟熏毒车被朱恩奔雷一样的拳风,击了个稀烂,星火具灭,烟消云散。 “妖道,休走!水火都奈我不何,你还有什么伎俩使出来吗?”朱恩大声说道,静心寻找他的气息,欲觅其踪,奈何他借着地利掩护,时左时右的飘忽不定。 “无知小辈,你先找到我,再逞强不迟,哈哈哈。”伏虎妖道反讽道。 “而今水退去,我便可以横冲直撞了,哈哈哈,你就舍得看我把你的心血都毁了吗?”朱恩反激他道。 “你!…哼哼!哼哼!我倒要看看你拆到什么时候?”伏虎妖道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哈哈笑将起来:“无知小辈,你慢慢拆吧,哈哈哈。”笑着,其声息便渐渐隐退,直至再察觉不到。朱恩微怔,不由心头一凛,暗衬:“莫不是他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抑或…难道…他奔兰儿、思彩云去了?”想着脸色微变,其人今日之功力更胜昨日,若是如此,兰儿、彩云危矣。忙纵回原先撞墙毁壁之地,估摸个方向,便“呀哈!”一声怒吼,如金刚附体,挟万钧雷霆震怒,不分东西南北,径直往眼前穿了过去,身到处,摧枯拉朽,墙倾壁碎,轰隆隆似平地惊雷,震得地动山摇。转瞬便可见青青竹林在眼前,心中甚慰,脚下却一空,身体往下急坠。忙低头一看,森森剑林在脚下,直刺过来。“噫哈!”又是一声狂吼,拳风往下击去,‘砰’的一声,断剑横飞四处激射,朱恩借力横空出世,窜出剑池。此时体内,真气流转迅疾澎湃,有如滔滔江海之不绝,直抒胸中臆气,“呜呜…”龙腾跃九霄,霎的一瞬,惊鸿贯穿竹海,挡者披靡。穿出*大阵,也就是须臾间的功夫,驻足时已经落在竹林阵法之外。抬头见乾坤朗日,辨别方向,竟是身处仙圣观东侧,可以听到南侧牌坊之处,传来隐隐打斗之声,便身随意动,直扑了过去。 “啊哈哈哈,你们就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哈哈哈,他已经死在了我的迷糊阵里,识相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那些无谓之苦。”伏虎妖道狞笑着说道,身法之快,丝毫不减,招招凌厉,压得如兰与思彩云,透不过气来。 “凭你?十个你也斗不过我的相公!”如兰斥道,奋力苦撑。 “对!师傅吉人天相!不可能会输给他!”思彩云跟着怒喝着,奋力一招‘红霞贯日’,直刺妖道中门,一旁如兰跟进,舌兰软剑似金蛇吐信,嗤嗤剑气,撩向妖道咽喉要害。 伏虎妖道使尽功力,拂尘横扫千军,篷!噹噹!一阵兵刃相交刺耳,击溃了两个女人的合击,震得她们蹬蹬倒退。 “啊!…”思彩云惊呼一声,长剑被震得脱手飞了出去,花容失色。 “哈哈哈!倒!”伏虎妖道大喝,狰狞着直逼思彩云下盘,拂尘一撩,扫向她足下软麻穴。铮铮剑光相交,如兰执剑挡在了她前面,身随剑转如陀螺飞梭,使出了全部功力,一招‘鱼龙听梵’,剑芒直卷向伏虎妖道中路。 “呀哈!”伏虎妖道持强凌弱,仗着雄厚内力,拂尘一招‘狮子摇头’,硬砰如兰。铮、铮、铮、嗤、几声激斗,舌兰软剑竟削不断对方的拂尘,反而被张开的拂尘搅了进去,缠作一团。 “撒手!”伏虎妖道大喝,‘噗’的一声,扯掉了如兰的软剑,呛啷声响,扔在一旁地上,两个女人已经是手无寸铁,连忙急退,心有余悸。 “你们还有什么绝招?哈哈。”伏虎妖道继续扑将上来。 闪避里,如兰从怀里掏出一个*弹,猛地击在妖道脚下,‘砰’的一声炸开一团迷雾,瞬间就把妖道罩住了。心中甚喜,以为得势,没曾想妖道却不倒,满身粉尘的从迷雾里窜出来,狂呼大叫:“哈哈哈!班门弄斧,玩你大爷玩剩的!” 如兰心里暗惊:“这妖道竟然不惧*药?!”危急关头,又见他扑了上来。 第七十回 大破迷魂阵(中) 春风惬意青蛇岭,迷途鸳鸯誓死同。 书接上回。 话说如兰和思彩云,力斗妖道伏虎,兵刃都被他击落了去,危急关头,如兰使出*弹(源自秦岭七煞),妖道伏虎却全然不当一回事。 “哈哈哈!你们不想受伤,就乖乖给老子束手就擒!”伏虎妖道往腰上插好拂尘,捋袖伸爪,擒拿绝技,便要往如兰和思彩云处扑将上来。忽闻身后*大阵里,‘呜呜’龙吟九霄鸣,不正是朱恩之声,又是何人?知他要冲出阵来了,脸色大变,急欲速战速决,先擒住此二女,便可挟其就范。 此声却是听得如兰与思彩云,欣喜若狂,之前不信朱恩会被妖道所害,犹自心生惶遽,而今亲耳听得了他的长啸,心中石头落地,喜上眉梢。 “先生没事!”如兰拉住思彩云的手说,展开轻功脚下飞快,二人往竹林东疾遁而去。 “休想逃走!”伏虎妖道喝道,飞身急追,速度更快,擒拿手已经欺近了二人身后。 “哈!!!”如兰娇喝一声,甩开彩云,手再往怀中一探,猛地侧身瞄准了妖道。 ‘篷’的一声响,如兰抬手处,激射出一片瀑雨梅花针,罩向了妖道的全身。 如此近的距离,淬不及防之下,惊得伏虎妖道“呀呀…”面容失色,袍袖一拂,运起真气横扫,同时侧身一个驴打滚,堪堪躲过了正面要害的袭击,屁股上却一阵刺痛。起身查看时,发现中了两针,几乎没了进去。却见如兰与思彩云飞逃而去,恨得他七窍生烟。催动真气狂追上去,边拔出钢针边吼:“孙贼可恶!我要杀了你!” 思彩云却拉住如兰的手,仿佛瞧见了朱恩的影子,撒了欢般狂奔。如兰回头见妖道又追上来了。挥了挥手中梅花针筒,使得其有所顾忌,不敢太过逼近,那一身狼狈,却惹得她心生好笑。 “师傅!是师傅!”思彩云捏紧如兰的手,有些激动。 “妖道!拿命来!”朱恩怒发冲冠,声震八方威四海,心底那无名火烧,咿呀呀怒吼着。人未到。已经可以听到他那。轰隆隆破空的金刚神拳! 如兰停了下来,嘴里笑着说道:“这是要疯么?”回头果见那妖道,飞也似得往竹林里窜了进去。逃之夭夭。 “呀哈!”朱恩狂吼着,紧跟其后。也是一头往竹林里扎去。‘嘭’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喀喇、噼啪、嘎啦一阵爆竹声响,断了一大片竹林,卷起漫天竹叶飞舞。 “呵呵呵…”思彩云高兴地跳着脚,笑若银铃:“太解气了,兰儿姐,我说师傅不会有事吧,嘻嘻。” “那是你男人!师傅师傅…”如兰瞪她一眼道。 “…叫…叫习惯了嘛…”说得思彩云一阵脸红心跳,羞得半响不成话语,实则满心欢喜。 “兰儿姐真好…”思彩云喃喃在如兰身边。 “我也就大你几个月,你一口一个兰儿姐,我不对你好,还对不起他了都。”如兰笑着应她。 “你就是我姐啊…我就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老天毕竟还是没有忘记我…”思彩云说道,依在如兰身旁,挽住她的手臂。 “嗯,还有先生呢,我有你这么个好姐妹,老天对咱不薄。”如兰捏了捏她的手,说道:“只是便宜了那痴鬼,恁给我到处沾花惹草。” “兰儿姐说的是那妖女,司徒文姬么?”思彩云问道,一副同仇敌忾模样。 “你可别说她妖女,呆子会不高兴了。”如兰笑答她。 “啊…师傅…先生…喜欢她吗?”思彩云愕然。 “嗯…”如兰叹了口气。 “这怎么可以?…”思彩云说道:“先生说过,一切都听你的话啊…” “嗯,嘿嘿。”如兰笑道:“我就是图他这一点好,实在,总不敢瞒着我,他喜欢便喜欢,我只要他一心听我的话就好。” “啊…兰儿姐…这是大家闺秀的胸襟吗?”思彩云愕然,心想,换我也未必能够如此大度,嘴上却说:“也是…美人恋英雄…先生这么个人物…是...” “是我见犹怜,对吗?”如兰应她道,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你们说什么呢?如此亲密的羡煞旁人。”朱恩落在她们身前,带来身后一阵清风煞爽。 “说怎么把你分了。”如兰笑着说,忽然扑他怀里去,把思彩云愣在一旁。 “把我分了?这是为何?”朱恩抱着她微愣,看看她又看看羞涩的思彩云。 “我要你的身体…你抬起胳膊。”如兰在他怀里说道,朱恩便依言抬起了左手。 “彩云,抱着撒,那胳膊是你的了,呵呵呵。”如兰笑起来。 直听得朱恩一愣,抬头见思彩云娇羞满面。如兰又说了:“你若慢了,指不定被司徒文姬抢了去…” “啊?怎还说到她了呢?”朱恩叫屈:“这拼死拼活的,回来却是被你俩分了。” 思彩云听如兰这么一说,哪里还肯迟疑,也一把搂住朱恩胳膊,倚在了他身旁,欲对他说什么:“师傅…先生…”欲语还羞时。 “这算犒劳我辛苦征战么?”朱恩笑着问如兰道,此刻左拥右抱,香玉满怀,怎得如许春风惬意。 “你心跳那么快干嘛,突突突的,就没安份过,可知方才我们的担心呢?”如兰回答他道,想起方才害怕他出事,心有余悸。 “嗯,我也担心你们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朱恩回答道,这才记得大喘一口气,轻松下来,接着说道:“那妖道伏虎,采摄了听风妖女的真元。所以功力暴增。而我又一时被他的阵法困住,猜他是来偷袭你俩了,都快把我吓坏了,这次疏忽大意。把你们置于危险境地,以后可也再不敢了。”朱恩说着,何尝不是心有余悸,脊背发凉。如兰拍了拍抚他的背。安慰状。 “啊?那妖道竟然把听风妖女都采摄了,这岂非窝里斗,互相倾轧么?”思彩云惊愕道。 “嗯,想是妖女被我震断了手,身体虚弱,抵不过他的妖法,终落得个自相残杀,真也是悲哀了。”朱恩说道:“不过那伏虎也不简单,*阵法厉害。我现在都没能破了他的迷宫。如此耗费时日。只怕今晚都抓不住他。” “你没把它都拆了?”如兰问:“你那身蛮劲哪去了?” “没呢,机关陷阱太多,耗费精力。不过也已经被我折腾的差不多了,呵呵。”朱恩说道。复问:“你们的兵刃呢?” “在路口。”如兰说道,朱恩便挟起二人,左拥右抱着,纵身过去。 “方才很是惊险吧?”朱恩看着她们拾起兵刃,面有惧色,问如兰道。 “嗯,从来不用的*弹和梅花针筒,这次都用了,那妖道竟然一点儿不怕*弹。”如兰惊奇道。 “那个自然,他在迷宫里,用烟熏毒气攻我的时候,便是人在毒烟中操控,想必事先服用了解药。”朱恩说道,复看了看思彩云,心生一计,说道:“咱们得速战速决,不能再耗费时间在这。”说着,便带走如兰与思彩云,奔着东边林子过去了。 时间回溯, 当朱恩与伏虎妖道,在迷宫中打斗之时。 仙圣观养生殿,两个相邻的房间里,分别囚禁着,仙圣屯供奉的十名年轻男女,还有些路过此地住店,却被掳劫过来的男女,总数不下二十人。男女分囚禁于牢笼中,衣着单薄,被精心供养着,天天喂服丹药,以供听风伏虎采摄真元,修炼内丹之用。然而,今天却有些怪异,已经到了喂食丹药的时辰,却不见了道士们的踪影,偶尔外面还传来,地动山摇般的隆隆闷响,惊起了一双双,晦涩而绝望的眼睛。 “子仪...子仪...你在么?”一个略带惶恐的男人声音,突兀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上。 “啊...秋生...秋生...是你在喊我么?...”一个略带颤抖哭腔的女声,回答道,然后是窸窸窣窣走近的声音。 “嗯...子仪,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秋生回答着,心生一丝苦涩的宽慰。 “秋生...我受不了了...呜呜呜...我想死...”子仪小声地呜咽哭泣。 “别!别!别!不许这样想。”秋生紧张道,声音便有点大,复趴在门口铁栏处,惶恐地张望了一下大殿,没有人,才继续对旁边说道:“子仪,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你若死了...我便也活不成了...我们一定要坚持住,会有人救我们的,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秋生...我难过...呜呜...我难过...”子仪哭道,在一墙之隔的牢笼里,趴在门口铁栏处说道:“都已经七天了...我们被掳来已经七天了...天天度日如年...谁会来救我们呢?你看他(她)们...我们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终究会像他(她)们一样的生不如死。” “会的,子仪,相信我,好吗,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知道,我肯定的知道,我们一定要活着,等到他来救我们。”秋生笃定地说着,趴在墙壁,伸出左手到牢笼外,去探隔壁的子仪,说道:“子仪,伸出你的手,我要摸到你,我要确定咱们都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嗯...”子仪应了句,脸上满是泪痕,也贴着墙,伸手出去寻他。声声呼唤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却又似天隔一方,两人的手,在门口牢笼外,无助地挥舞着,寻找着,错过了再错过,寻觅里复寻觅,终于碰到了,一触即分,复又相连,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哇哇...”女人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男人也是一阵悲从中来,眼里涔涔。泪如雨下,却抿着嘴,咬着牙,鼻息呼呼。努力地深呼吸,才不至于崩溃了情绪。 “秋生...呜呜...秋生...”女人哽咽道。 “嗯...我在!子仪,我在呢。”男人攥住她的手,听着她传来的心跳。说道。 “你会不会嫌弃我?...呜呜...”女人问道,声哑心瘁。 “不会!怎么会呢,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男人紧张地说道:“你是我秋生的老婆,生生世世都是我最爱的老婆,不管天荒地老,不管海枯石烂。” “呜呜...呜呜...”女人一个劲的泪如雨下,说不出话。 “子仪,子仪...”男人紧了紧相握的手,轻轻地呼唤。 “嗯...我在呢。秋生。我在呢...”女人连声回应。 “嗯嗯。子仪,不要离开我,我从小就喜欢你。打从你跟我家门前过,我就忘不了你。答应我好吗?不管怎样,不要离开我...我爱你...”男人说着,声音有些颤抖,眼泪悄悄滑落,手却紧紧攥着,尽量伸过去,怕她累着。 “嗯嗯...傻瓜...嗯....”女人泣不成声,难于言表的泪,夹在着太多的苦恨,惶遽,和爱恋。 “够了!闭嘴!吵死人了!”男囚室里,传来一个男人嘶哑的尖叫:“nnd,你们来了几天,就哭了几天,天天哭夜夜哭,哭的你爷都觉得晦气,闭嘴!”是同室的一个男人的喝责,原本长得高大健壮,是个走商卖货的贩子,被听风掳来半年有多了,只剩一身皮包骨头。他的话音方落,原本安静的囚室,忽然两边都骚动起来。有女人抱怨的声音,也有人同情的声音,也有打圆场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说道:“大家都别吵了,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一条船上的难民,互相忍忍谦让吧,能活着就行,不要吵,不要吵。”囚室里便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男人秋生,和女人子仪握着的手,在众人的争吵声中,已经松开,此时男人秋生小声地说道:“给大家陪个不是,不对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哼!”原先斥责他的那个男人,冷哼了一句。 “子仪,你还在么?快去歇息吧,啊,记得答应我的话。”秋生小声地对旁边说道,不见回应,以为她人不在了,便转身欲回榻上歇息,却突然听她说道:“秋生...”秋生闻言微愣,连忙回应,却又回头不好意思的看看室友。 “作甚?子仪...”方想劝她几句,却听她说道:“秋生,下次若他们再喂我媚药,我便咬舌自尽!”语言间是下了决然的心意。 “啊!不!不!”秋生吓了一跳,想去劝她,却又听见她平静而笃定的言语,只是一声:“不许你劝我!” 秋生一愣,瞳孔便放大了,惊愕住,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一般。 “要死便早点死!nnd,你以为是唱戏呢?嘿嘿。”又是方才那个男人的冷嘲热讽。 “你说什么!”秋生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咆哮道:“你若再敢羞辱我的子仪,我现在就与你拼命!!”其声愤怒,震得整个大殿都嗡嗡作响,那冷嘲热讽的男人,便畏缩了,不敢去看他噬魂的眼神,煞时,囚室便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伸出手去,竟心有灵犀般,握住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子仪,先是紧紧的,然后松弛了,终于成了爱抚。 “记得带上我...”男人小声地说道,决然的人,不会再有哭泣,也没有悲伤。 “嗯...我等你...永远跟你在一起。”女人回应道,手心温热起来,血脉仿佛相通。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想起,在大殿的一头,又像是突然从地底冒出来一样,虽然无力又小声,却惊起了每一个囚徒的心。 “你们都不用死,不用...”听真了,是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响起,在大殿的一头,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仿佛是从地底传来一般。秋生握紧了子仪的手,心怦怦直跳。脚步声近,秋生和子仪看清了,是一个身穿道袍的老女人,满脸褶皱,头发花白,佝偻着腰,步履蹒跚状,来到了面前,站着时哆哆嗦,好像随时会倒下一般。 “你是谁?”秋生问,扔没有松开子仪的手。 “咳咳...”老道姑扶着铁栏杆,喘了一会气,答非所问:“你们赶紧跟我来,我带你们逃出去。”说着,伸手哆哆嗦去开铁锁,在秋生狐疑的目光里,终于打开了铁锁。 “放开手吧...”老道姑看着他们俩紧握的手,叹气道:“回去好好待她...好好待她。”复又去打开了女囚室的铁锁,男人女人们都骚动起来,又惊又喜,更狐疑不定。男人秋生飞快跑出去,紧紧抱住了子仪,热泪盈眶,老道姑看着,眼里竟也泛起泪光,却喃喃自语般恨着什么。其他囚徒互相搀扶着,跑出来了大半,竟还有一两个狐疑不定男人,以为是陷阱。 “你个老道姑,为什么会救我们?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外面轰隆隆着地动山摇,莫不是带我们去送死吗?”那与秋生争吵的男人突然问道,眼里尽是猜忌。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停下来,惶恐地看着老道姑,却见她诡异的一笑:“嘿嘿…是你这小子,嘿嘿,莫不成你是贪恋听风道姑的身体吗?平时就属你殷勤了,嘿嘿…” “是又怎样?每次她都让老子欲仙欲死的,嘻嘻….”那男人竟厚颜无耻的承认,引来一阵鄙夷唾骂之声。 “你们还不是一样?不要百步笑十步!”那男的激动。 “那你就留下来陪着我吧,嘿嘿。”老道姑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伸手去掩上牢笼。 “我要走!我要走!”另一个男的见状,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最后剩下那个男人,心里也有些犹豫了,踌躇不前,却觉拉不下脸来。当啷一声,牢门关上了,男人的脸色就猛的一变,极其的难看。众人纷纷跟着老道姑,蹒跚着逃命去了,男的跳将起来,大声喊:“来人呐!来人呐!有人逃跑啦!快来人啊。”可是没有道士的踪影,任他声嘶力竭。他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身体猛地一阵颤抖痉挛,诅咒道:“你们都会死的!你们跟她出去马上就会死的!哈哈!那是陷阱!陷阱!知道吗?你们这群没脑子的东西!该死!死有余辜!”再没有人搭理他,空荡荡的大殿,嗡嗡的回应着,他狞笑起来,却发现牢笼只是掩上,并没有上锁,一怔,复睁目扬眉,自语道:“我要去告诉仙姑,嘿嘿…让仙姑把你们都杀了…仙姑就会对我好,还会放了我的,嘿嘿,嘿嘿。”男的便推开牢门,寻相反的方向奔去了。 第七十一回 大破迷魂阵(下) 善恶报期终有定,回头浪子自可亲。 书接上回。 话说妖道伏虎,偷袭两姑娘不成,还被朱恩追着屁股撵。好不容易,借着残损的*阵,才把他甩掉了,心里自是憋屈窝着一团火,便想寻处发泄。 “你不是想来救人吗?哼哼!我现在就把人都杀了,让你前功尽弃!”妖道伏虎自言自语狰狞道,便穿过前‘灵宫殿’,急往里观奔‘养生殿’去。当他冲进了养生殿里,却发现牢笼大开着,已经是空无一人。妖道伏虎不由大惊失色,暗衬:“难道被那小子闯进来,把人救走了?不可能!时间上他也来不及,何况他能逃出*大阵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入得里观救人呢?…莫不是那听风没死,私自放了去?”心里惊惧不定,便急忙从殿墙上,取下一把青峰宝剑,奔后观厢房廊屋寻去。一路空荡无人,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当走到三清阁时,却发现书阁里有人影晃动,连忙奔了进去。却见是听风道姑的一个男奴,其正捧着‘天地阴阳交欢双修图’,看得津津有味入迷状。 “你怎么在这里?是谁把你放出来的!”妖道伏虎吼着,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明晃晃的长剑架了上去。 “啊!…道爷…道爷饶命啊!”那男的哆嗦求饶道,噗通跪下,手捧的道教房中术密卷,也失手掉落地上。此人正是那不与众人逃跑,一心想着,寻听风道姑告状之人。此时见狰狞的伏虎,擒住了自己,直吓得双腿哆嗦。连声求饶:“道爷,道爷,我正是要来告诉你,是谁把人放走了…” “说!是谁?”妖道伏虎怒喝,宝剑一紧,男人的脖子便被划破,丝丝血迹。 “道爷饶命!道爷饶命啊。我对道爷忠心耿耿,我是特意来通风报信的啊,道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男人疼得哆嗦,不停求饶,下身更失禁了。臊气熏得妖道伏虎眉头一皱,抬脚把他揣翻了个跟斗,接着怒斥道:“是谁敢放人?” “是一个老道姑!是一个老道姑!”那男人赶紧回答道,犹手足哆嗦不成人形。 “老道姑?我们仙圣观几时有老道姑了?”妖道伏虎大怒。剑尖就对住他的左眼。茫茫剑锋映在那人眼里,吓得他往后蜷缩,嘴里连声应道:“道爷!道爷!真的是一个老道姑放走的,小人不敢骗你,骗你我…我就天打五雷轰…我就不得好死。”男人说着,不停哆嗦起誓。 “老道姑?!”妖道伏虎惊疑不定。心里暗衬:“莫不是听风被自己吸食真元,所以变老了?”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双修秘法图卷,又看了看没有逃走。却来通风报信的男人,嘿嘿狞笑了几声,说道:“你也想学阴阳双修*?” “是…是…小的愿拜伏虎道爷为师,愿拜听风仙姑为师…”那男人闻言,以为有转机,立马不停磕头说道。 “哦?你想拜听风仙姑为师?哈哈哈,好!好!”妖道伏虎仰天大笑道。 “谢道爷成全,谢道爷成全。”那男人喜形于色,磕头如捣蒜。 妖道伏虎冷哼几声,用长剑撩起地上的图卷。竟还沾上了他的尿液,鄙夷地扔在他的头上,说道:“好!念你没有逃跑。对我仙圣观忠心耿耿,本尊就成全你,你就跟着听风仙姑学道修仙吧。” “啊!救苦救难活菩萨…哦,不是,不是!是…是…道爷无量天尊,神仙下凡。”那男人千恩万谢道,手里捧着秘卷,满眼皆是喜色,暗自庆幸,没有逃跑的决定,是多么英明神武。 “道爷,道爷,听风仙姑在哪里呢?”那男人笑着谄媚,问伏虎道。 妖道伏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神情甚得意,挥了挥手中长剑说道:“我这就送你去见她。” “谢道爷,谢伏虎道爷,道爷真是我的再生父母…”那男人边说着,还朝伏虎挥剑的地方看去,以为那就是听风仙姑的所在地,话犹未落,却觉胸口一阵冰凉刺痛,回头看见伏虎狰狞的笑脸,和他手上贯穿胸膛的长剑,颤栗着瞪大双眼,犹自不敢相信道:“…道爷…道爷…你…你不是答应过我…拜听风仙姑为师吗?…” “哈哈哈哈,不要着急,你很快就能看到她了,我绝对不会骗你的。”妖道伏虎狞笑道,手中长剑翻搅,那男人凄厉惨嚎着,口吐鲜血,激烈颤动几下,便萎顿在地,死不瞑目状。 妖道伏虎抽出长剑,再扬起一脚,蹬开了男人的尸体,转身欲往后观‘真武殿’寻去,嘴里大声嚷嚷:“听风!哈哈哈,听风!你给老子出来!”却忽闻廊檐上,铜铃叮铃铃地响,有人触发阵内机关,知是那小子又来闯阵了,不由恶向胆边生,癫狂起来:“老子不弄死你,就不叫真君伏虎!”言罢,转头往东门方向,天心休门迷宫处奔去。 “小心暗箭!”如兰说着当先一马,扬手软剑疾挥,舞得一团剑光密不透风,悉数打落来袭暗箭。三人便沿着朱恩先前,横冲直撞开出的小道,亦步亦趋得穿过了竹林,很快就来到迷宫里。除了被朱恩破坏的一些残垣断壁,放眼迷宫深处,仍是阴晦沉沉,危机四伏。朱恩跃上了墙头,走在前面,举目张望,忽见烽烟四起,妖道伏虎推着火车,从腾腾毒烟中现身出来。 “小子,有本事就跟我来!我让你们尝尝‘天罡毒蔓*烟’的厉害!”妖道伏虎挥舞着手中的拂尘,激将道。 “妖道休要猖狂,我们三人对你一个,已经是稳操胜券,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如兰言罢,当下一马,一招“仙人指路’,直扑妖道而去,身后朱恩与思彩云,从旁左右夹击。妖道伏虎驱着浓烟涌向三人。三人挥掌,拍出三股真气掌力,交汇一道,呼呼风声,驱得烟消云散。妖道拖着火车转身就走,闪身拐入一个巷道里,三人追进去。却见妖道伏虎转身大喝一声:“呀哈!”跟着一扯手中的引线。车上强弩激射,六支带着火药爆竹的响箭,呈扇形直射如兰。朱恩此时手上也擎着一把横刀,两人当先挥舞手中兵器格挡,没成想,方一触碰撩开,便连声巨响,炸开了花,霎时浓烟罩向了他们二人。其后跟进的思彩云眼疾手快。掷出长剑逼开妖道,屏气抓住两人后领,跃了回去。此时三人身上,皆沾染了毒粉,熏之令人欲晕,幸好都憋着气。互相拍打清理干净,眼里已经是熏得涔涔泪下,咳嗽不停。 哈哈哈哈!怎么样?知道本尊硝磺阴阳火器的厉害了吗?哈哈哈哈。”妖道伏虎狂笑着。乘胜追击,推着火车逼来。三人踉跄里急退,如兰大呼:“巷道狭窄,上墙头退避。”说着纷纷跃上墙头,狼狈不堪。妖道伏虎见状,心中解气,哈哈大笑追在三人身后,瞄准时机,又连发了几支火箭射去。思彩云落在身后,挥舞着长剑相护。挑开了来袭火箭,却在几声爆炸里,摇晃不稳。复脚下一滑失足,思彩云竟从墙上坠了下来。 “彩云!”如兰瞧见了惊呼,与朱恩发现不妥,转身欲来救,却为时已晚。追上来的妖道伏虎,岂肯放过如此大好机会,火车上机簧连射出火箭,封住如兰与朱恩来援之路。砰!砰!砰!爆炸声响,烟雾弥漫,当思彩云惊慌失措爬起来时,笃、笃、笃、身上被妖道连点了几下,封住了穴道不能动惮。 “哈哈哈哈,小娘子!跟本尊回去吧,本尊带你攀登极乐胜境,哈哈哈哈。”妖道伏虎大喜过望,提起彩云的腰带,往观里奔去。如兰与朱恩,击散了烟尘欲追上,火车却“砰”的一声,整个炸了开来,火光冲天,热浪挟持着浓烟,压得二人匍匐在地,抬起头时,哪里还看见彩云的影子,唯有妖道的淫~笑,久久回荡在迷宫巷道里。 “小娘子,你这身子骨可是一点不轻啊?嘿嘿嘿,难怪你的武功如此高强了,待会本尊就会让你身轻似燕,如在九霄,哈哈哈哈!”妖道伏虎说着,心花怒放,狂喜:“我敌不过混元金刚拳,却要把你的女人玩了,哈哈哈哈,等我把她的真元吸食过来,便未必不是你的对手了,哈哈哈哈。” 未几,其人已经到了养生殿偏房,平时淫~乱采摄炼丹的密室。把思彩云扔在软榻上,便亟不可待地扯掉身上的道袍,*了身子,再从一宝葫芦里,取出‘至阴合欢极媚丹’,伸手去掐开思彩云的嘴巴,举着丹药,在她惶恐不安的眼睛前面晃了晃,淫~笑道:“服下这颗金丹,便不需本尊动手,你也会哭着求着本尊我来宠幸你,哈哈哈哈。”说着便要把丹药塞她嘴里,忽闻身后密室的暗道,隆隆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却见一鹤发鸡皮老道姑,站在面前,吓了一跳,厉声喝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你都不认得了吗?呵呵呵呵。”老道姑诡异的笑答,佝偻着腰,眼睛里竟闪过一丝魅惑。 “听风?!你是听风!”妖道伏虎猛然惊醒,虽是拜自己所赐,却亲眼见她如此苍老模样,仍觉骇异。 “不是我又是谁呢?呵呵…”听风说着喘了喘气,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想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妖道伏虎仰天狂笑几声,复低下头来厉声道:“是你把丹药鼎炉都放跑了?” “没错,嘿嘿。”听风答道:“我这是帮你少点恶业,免得到了阴曹地府,你不能和我分到一起。” “就凭你现在,还想杀我?哈哈哈!”妖道伏虎挺着身下之物,狞笑道:“就让我再成全你一次,让你死个痛快。”说着作势要扑过去。 “等等。”听风摆了摆手中利刃,笑着阻止道:“我只是奇怪,我只是奇怪一件事情,你告诉我再动手不迟。” “什么事?嘿嘿,念在多年情份,我便答应你就是。”妖道伏虎放下手,问道。 “好、好。果然有情有义,呵呵呵呵….”听风眼里忽闪一丝恨意,却讥笑着问他道:“你从来对女人了如指掌,趋之若鹜,为何今日,我却在廊屋里,看见你提着个男人身形痴奔。心里就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你带他到了这采丹修真密室里作甚?难不成,你还能采了他的纯阳真元?”说着,比划着手中利刃,指了指他身后的思彩云。 “你说什么?!”妖道伏虎大惊失色,正要转身回去看,却被人从身后,用重手法点打在麻穴上。劲力透体穿入,立时封禁,动惮不得。被掳来的思彩云,竟自走下了床来,站在妖道身侧,对听风说道:“极乐门如此高超的易容术。竟然被你看穿了,不愧是听风仙姑,啧啧。”。仍是一张思彩云娇俏面孔,却分明是男人的话语,妖道伏虎听出了是那小子的声音,原是朱恩假扮思彩云。 “呵呵呵呵,你是那先生?。”听风笑得喘喘,咳了几下,全身微颤:“你那喉结高高耸立,更别说这比女人粗壮的骨骼了,呵呵呵呵,枉这伏虎阅人无数。竟鬼迷心窍,没有看出你来。” “哦?…”朱恩一愣,摸了摸喉结。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是思彩云的妩媚,看得一旁妖道伏虎骇然。 “可否借仙姑的宝刃一用?”朱恩对听风说道,手在脸上一掀,现出真容来。 听风看着愣了一愣,复笑着扔了过来,呛啷一声,利刃跌落在朱恩的脚下。 朱恩弯腰拾起,笑道:“谢仙姑。”说着走到妖道伏虎面前,对他说道:“你一生害人无数,我也记得你曾说过,要伤害我女人的话,从今以后,我不必再记着这些。”话落手起,匕首一挥,血光乍现,妖道伏虎惨叫着,却动惮不得,下体已是血肉模糊。听风一下子愣住了,看着飞落墙角伏虎的命根,身体一阵颤抖,眼里复杂,喉咙里咯咯怪异响声,表情似笑非笑。 朱恩复伸掌,抵在妖道伏虎的丹田气海,混元内功逼了进去,挟着他自身的真气,逆流经脉,丝丝反噬,寸寸尽散,一身武功被废。朱恩这才解开了他的麻穴,妖道伏虎身子一软,噗通声响,跪在了地上,一股淤血复涌上他的喉咙,喷成一团血雾。 朱恩把利刃扔还听风,说道:“我已经废了他的一身武功,想必也再难作恶,剩下的,便是你们自家的恩怨了。” “好、好、好、你也算仁至义尽了。”听风说着,却从身后,拖出了一个沉重的小箱子,气力不续,复哆嗦着打开盖子,竟满是金银珠宝。听风从里面拿起一龙一凤两支金簪,对朱恩说道:“这两件金簪…原是一对叫秋生…和子仪的夫妻所有。拜托你…你帮我还给他们…祝他们白头偕老。”说着,把金簪放回宝箱,向朱恩推了推。 朱恩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实也难相信,这是日前,勾引自己的妖娆女人听风道姑,便说道:“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听风…你还是跟我出去吧…不会有人再记得你的过往。”听见一旁响动,却看见妖道伏虎,托着血迹往一边爬去。 “呵呵…呵呵呵呵。”听风闻言笑了起来,眼中泛着泪光了,嘴里哆嗦半响,说道:“你是无量天尊,幻化来搭救世人的么?你竟可以原谅,宽恕我这么个女人?” 朱恩叹了一气,不知道如何言语。 听风却看着爬到柜台处,寻找着火折子的伏虎,对朱恩说道:“先生快走吧,我们罪孽深重,不死无以谢罪…呵呵呵呵…能得你宽恕…老身也知足了…这仙圣观底下,埋了几千斤的硝磺阴阳火药,呵呵呵,伏虎本打算,与你玉石俱焚的呢。” 朱恩闻言一惊,回头去看伏虎,却见他哆嗦着对听风嘶吼:“火折子,火折子在哪里?拿来拿来。”手里竟握住一根,绳粗的引信。 “火折子在这里,在我这里。”听风回答他道,却俯身拾起了那把匕首,回头看了看朱恩一眼,便蹒跚着,往他走去。 朱恩知道,她是要跟伏虎同归于尽,无奈叹了口气,想着如兰和思彩云还在迷宫外,不知道这火药是否埋到了那里,便赶紧抱起小箱子,飞身闪了出去。之前被妖道伏虎掳着时,用心记下了他的步法,生死奇门,遁甲之算法秘要。此刻人入了阵中心道观,便可知东西南北之方位,轻易就能寻到之前交战的东区之地,天心-乙日奇,再依妖道的七步一变,生门六丙合六丁,开门六乙合六己,天遁地遁自分明。足下迅疾,很便快出了灵宫殿,进入了迷宫的羊肠巷道里。 未寻到如兰与思彩云,身后却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第七十二回 皆大欢喜 书接上回。 朱恩利用伏虎欲避重就轻,偷袭如兰与彩云的心理,将计就计欲擒故纵,放开长线钓大鱼。在竹林外准备时,便与思彩云调换装束,经过极乐门鬼斧神工般的易容幻术打理,竟而瞒过了妖道伏虎的色眼。复诈失足摔落墙头,被他擒获劫掳,终至妙计得逞,天理昭彰,把这祸害天下女人的妖道阉割了,更废了他一身的邪功,让其再难作恶。 伏虎妖道却本性难移,恶心不改,拖着残损的身躯,想点燃埋于道观下的,硝磺阴阳火药,与朱恩玉石俱焚。 “听风…听风…给我火折子,快!”伏虎妖道对鹤发鸡皮的听风道姑喊着:“不要让那小子跑了…我要炸他个灰飞烟灭!” “呵呵呵呵….”听风道姑诽笑道:“你连他的穴道都封不住,还想着与他同归于尽,真是痴心妄想,呵呵呵呵….” “给我…你快给我火折子!….”伏虎妖道说着,往她身上扑来。 听风道姑眼里盛怒,挥手用剑柄凿在他脸上眉骨,‘笃’声沉闷,打得他眼冒金星坐倒,听风也是踉跄不稳,佝偻着腰气喘不停。一世争雄的妖道伏虎,此刻形同废人,直被她打的嗷嗷大叫。 “从我诱惑他不成…反被他震断了手,我就信了他有金刚护体….呵呵呵呵…你却还想着用那些阴阳火石,与他玉石俱焚…呵呵呵呵,真是白日做梦…当你炸成烂泥的时候,他却遨游九霄去了…呵呵呵呵”听风道姑喃喃般数落着,靠上前去,挥起匕首。扎在了妖道伏虎的大腿上,登时痛得他呀呀大叫,拼命推开听风,爬开了去,腿上还插着那把匕首,哀求道: “听风…听风…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说着挪到了角落。魂不附体。 “呵呵呵呵…”听风仰头大笑,方才推搡时倒在地上,看着伏虎的熊样,说道:“伏虎啊伏虎…你也有今天…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呵呵呵…虎子…昔日的猛虎哪里去了?你连我都采摄了…据我多年修行为己用,呵呵呵…两个邪魔外道,互相倾轧…报应啊…哈哈哈,报应啊…终究还是,互相倾轧…” “不…不…我们还有机会…听风。听风,我们还有机会。那小子已经走了,我们便还可以重头来过,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伏虎强忍着疼痛说着,满身的鲜血,却不敢贸然拔出匕首。想起身旁柜台处有疗伤圣药,连忙爬去取来,整瓶粉末都倒在伤口上。疼得呀呀大叫。 听风道姑用一只手,努力半天才爬了起来,看见伏虎在疗伤,便讥笑道:“你都已经不是男人了,拿什么东山再起?哈哈哈哈….想来那先生,也走的差不多了…”说着,走到引信旁,从怀里取出了火折子。 “不要点燃,不要!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的!可以的!”伏虎说着,忍痛欲爬过去阻止。嘴里仍说道:“我们不是还有宫廷密卷,那先秦阉人宦官的无上剑法么?你还记得吗?幻影神剑…正是要阉割之人,没有功力之人。才可以修炼的心法…你还记得吗?” 听风道姑正拔开了火折子,用嘴吹了吹,红红星火闪闪,闻他所言愣了一愣,复嘿嘿笑起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嘿嘿…你我双修道士,尝尽了世间欢爱,问你日后何以慰藉?如何成仙?嘿嘿,你瞧你现在,头发都快与我一样白了,拿什么再去跟他斗?嘿嘿...” “我们可以教徒儿,让他为我们报仇雪恨!”伏虎继续劝道,爬得快筋疲力尽,终于爬到了她跟前。 “报仇雪恨?”听风道姑眼里闪过恨意,看着伏虎道:“我唯一恨的人,就是你!”说着转头,欲去点燃引信,却觉背上一阵刺痛,伏虎从他大腿上拔出了匕首,刺在她背上,嘶声大喊着:“助手!你这个婊子!”两个人复都一起向前倒下,趴在地上。 “要我死!没那么容易!”妖道伏虎狰狞着,咳喘不止。 听风道姑眦目痉挛着,嘴里犹喃喃:“报应...互相倾轧...报应...”握住火折子的手一伸,落在身下的引信上,立马‘嗤’的一声燃烧起来,蹿出一股硝磺气味,嗤嗤火星四射着,往墙角一路烧了过去。 “呀!呀...”妖道伏虎心胆欲裂,拔出匕首,挣扎扑去欲割断,听风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搂住了他的腿,张开嘴巴往他下体咬去。“啊!!!!啊!!!”妖道伏虎痛得抽搐,回手猛刺在她身上,复挣脱她的束缚,蹬开了一边去,回头却看见引信已经烧入了墙里,立马转过身,扑到榻前,伸手去扳榻下的机关。 “砰!砰!砰!”激烈的爆炸响起,地动山摇,火光冲天,养生殿在爆炸声中轰然坍塌,紧接着一连串爆炸,从观中心往外蔓延,转瞬间,道观变成一片火海废墟。 “先生快走!”如兰远远的,便第一个瞧见了朱恩,还有他身后隆隆追来的爆炸声,砖石瓦砾穿空激射。 激烈的爆炸,似乎追着朱恩脚下轰来一般,声波热浪逼人。惹得朱恩长啸一声,热血喷张,呼呼风起,便已经掠到了如兰与思彩云身前。左手还抱着那个宝箱,右手挟抱起思彩云的蛮腰,顿足疾射半空,一身内力澎湃,展开轻功身法,如蜻蜓点水般踏过竹林,飞也似得蹿了出去。身后如兰紧追,很快便脱离了危险,落在了*大阵之外。回头竹林时,已是一片火海,燃爆的竹子,像过年的烟花一样,炸响了整个青蛇岭。 “先生,那妖道已经被你杀了吧?”如兰问道,看着朱恩搂着思彩云,还没有放开手,眉头就拧在了一起。 “啊…没有、没有…”朱恩赶紧松开了手。 “嗯?什么情形”如兰有些心情低落地问:“莫不是那些童男童女。都遇害了?”看着已成火海的道观,有些气馁。 “没呢,兰儿别担心,他们应该都得救了。”朱恩笑着回答道,把手中宝箱递给彩云抱着,说道:“那听风道姑迷途知返,终究还是没有泯灭人性。当我和妖道伏虎恶战之时,是她偷偷把人都放了。” “哦?真的?”如兰展露笑颜。 “嗯,应该是的,若不是听风道姑良心发现,只怕他们是凶多吉少。”朱恩答道:“这道观下,原来还埋藏了几千斤的硝磺阴阳火石,妖道伏虎还想着与我同归于尽呢,幸好他先中了咱们的计谋,否则后果怕难善了。” “这箱子好沉。原来满是金银珠宝啊!”思彩云抱着宝箱,打开盖来,映着满面的珠光宝气,看得如兰也是诧异。 “是的,我们快去下山路口,看看他们是否走到了那里?还得找到一个叫秋生的夫妻俩。还回属于他们的财物。”朱恩说道,便带着如兰与思彩云,往道观南门牌坊走去。 果然。还未到那里,远远便瞧见了一大堆人聚在一起,看着已成火海的道观,拍手称快。 朱恩三人还没走到跟前,仙圣屯的执事,领着被救的人,和一干村民,纷纷跪了下来,感激涕零。 “恩人呐,恩人呐。”执事泪眼朦胧。激动的对朱恩三人说道:“真是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啊,老天有眼呐。” 朱恩三人急忙上去劝起大家,还把详情一一告知。众人知道妖道被除,更是群情激动,额手相庆。朱恩复询问囚徒被释之事,也一一印证了听风道姑所言,心下唏嘘。 “秋生,谁叫秋生?”朱恩看着众人问道。 “是我,我便是秋生。”一个男人应道,和一个女人紧紧相牵着走出来。 朱恩眼前一亮,复从宝箱里拿出一对龙凤金簪,双手捧到他们面前,问道:“这位夫人一定是子仪了吧?这是你们的金簪吗?” “是的!是的!”秋生连声回答,失而复得,喜出望外,眼里含着泪,回头对子仪说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谢恩公救命之恩。”子仪说着要拜,被朱恩急忙拦住,把金簪递给了秋生,说道:“你们不要谢我,要谢,就谢放你们出来的人吧…” “啊,那老道姑在那里呢?”秋生关切的说道:“是她把我们救出来的,我们还都没来得及感谢她呢。” “她已经和伏虎妖道,同归于尽了,她让我转告,祝福你们白头偕老的话,并把金簪还给你们。”朱恩说着,想起了听风道姑最后一撇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老道姑,其实是听风本人,就让人们记住最后的她吧。一众被她所救之人,听闻老道姑已经死了,皆纷纷难过落泪,后悔走的匆忙,连谢字都没能说出口。 “英雄。”执事上前对朱恩说道:“这听风伏虎留下一大笔财产,还请英雄,务必回仙圣屯打理处置。” “好的。”朱恩答道:“此时已近傍晚,也只好明日再赶路了。”言罢,与众人回了仙圣屯,先在悦来客栈过了一宿再说。 妖道祸害乡里,敛财不少,当天,朱恩把有人认领的财物都送还了,然后再给予受伤害之人,一笔不菲的安家费,如是仍有很多的财物,再按方圆乡里人头计算,每人都摊派到一笔补偿金,皆大欢喜,仙圣屯一朝除了恶霸,还分得财产,便如同过年一般,家家鞭炮庆祝。 “先生,这还有一箱子的珠宝,想是前朝宫廷里的宝贝,无法折算出来摊派,况且,乡亲们都已经分到了,所以还是请先生收下吧。”当地执事捧着听风先前那个小宝箱,放到桌子上,对朱恩说道。屯里都视朱恩为救命恩人,朱恩却不愿受英雄的称谓,由是,执事便随了如兰与思彩云两位姑娘对他的称呼,便也呼之为先生了。心下实则仍有个打算,屯里常年恶霸欺占,其后更走了豺狼来了虎,所以乡亲们都渴望着,能有个守护神。护佑邻里平安,皆希望朱恩可以留下来。 “这些身外之物,我们这些行走江湖之人,要来作甚?”朱恩说道。 “可是先生,自古钱财能养人,同样也能带来祸害,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若是被我们所有,只怕日后会招来横祸啊。”执事的诚恳道,言之凿凿。 “对啊,先生…执事大人说的在理诶。”思彩云说道:“我穷了半辈子,却不是爱财,只怕我们前脚走了,他们因这分不均的财宝,生出难测之事也不一定呢。” “对对,姑娘真是个通达明事理。还有这偌大的客栈,我们怎么办?分不了,又总不能一把火烧了吧?”执事的赶忙说道。 “嗯,有道理。”朱恩答道:“这客栈如此奢华,却是个问题,留着给往来的商旅住宿。还是蛮好的,但也不需这般富丽堂皇。”言下之意是,收下了珠宝。执事的心中甚喜,趁热打铁道:“不如,还是让先生来经营吧,如此一来,还能保一方平安,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啊。”执事的言之,直接挑明了屯里百姓的心声,却是听得朱恩连连摆手,说道:“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我们有要事在身,明日便要动身离开。” 见朱恩心意决然。执事便退而求其次,怎么也得扯上个关系,日后好寻着他。有个照应,便说道:“先生,求您念在我们百姓,多年深受其害的份上,务必不要推辞,这客栈,便是先生您的资产,我们屯里权当为您打理,您只要有个时间,或是我们想念您,常来常往,还请您不要丢下我们不管啊。”言之,其情真切,竟泪如雨下。 “诶,别别,执事大人…您这是作甚?”朱恩难为道,却不知道如何拒绝,只好不停劝慰。 思彩云碰了碰如兰的胳膊肘,如兰领会地笑了笑,便唤了句:“先生。” “啊,作甚?兰儿。”朱恩回答道。 “嗯,仙圣屯的乡亲多年受苦,我们这次虽除掉了伏虎听风,但若是走了,指不定又来些什么恶霸了,总是不能一走了之的。”如兰笑着说道,何等的通情达理,何等女儿胸襟,感动得执事涕泪横流。 “对啊…对啊…这里是三省交界,虽通衢要道,却是三不管之地,不是官祸,就是匪害,我们是多年深受其害啊,呜呜呜…姑娘一语中的,实在是观世音菩萨在世啊。”说着,竟要拜,吓得如兰赶紧去阻止,犹哭笑不得。 “嗯嗯…”朱恩见状,心知难善罢了,只好应允先,复道:“日后有谁敢作恶,你们便在江湖里放出风声,我们自会来救。” “这…这…客栈呢?”执事的心绪欢喜,却仍不敢放下。 “这是个问题。”朱恩蹙眉道。 “我倒是想起一个人,一个能人。”思彩云忽然开心地拍手说道:“而且此次,我们之所以能够顺利除掉妖道,还是有赖他呢。” “彩云是说那世外高人,黄香。”如兰也恍然道。 “对,就是他。”思彩云说道。 “怎么可以?他一心淡薄,又怎会再理会凡尘俗事?”朱恩连连摇头道,认为不妥。 “你们说的是玉皇庙村的黄香吗?”执事意外惊喜的问道。 “对,对,就是他。”思彩云说道:“执事大人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执事忽然涨红脸回答,诺诺半响,才说道:“他,他原是我们仙圣屯里的穷秀才,却是有个才华之人,他的妻子,便是我的小妹了。只是我家高堂不同意这门亲事,便让我想方设法轰走了他,没曾想,我小妹誓死非他不嫁,后来听说,他们在玉皇庙村隐居山林,过着清苦的生活。” “啊!还有这茬事情啊。”思彩云瞪大眼睛诧异。 “嗯…黄香年纪虽然比我大些,却是个有抱负之人,只是…生不逢时…我堂上如今仍然健在,早想把他们迎接回来,只是之前有妖道作恶,所以一拖经年。”执事的说道,心有忏悔。 朱恩与如兰相视,私下握了握手,朱恩复问执事道:“若是能成全你们一家多年的心愿,却也是极好的事,然,我只怕黄老丈过惯了自由恬淡,不爱理这凡尘俗事。” “应该没问题的,改日我亲自去求他,再言之与是先生所托,他定会出山的,呵呵呵。”执事的笃定道:“如此便说定了,此店交于他打理,权当他是先生的掌柜,可好?”说着,一副恳求的姿态,望着朱恩盼答复。 朱恩一愣,满是踌躇,回头看看如兰,如兰笑道:“便这么办吧。” “啊!哈哈…”执事的闻之激动不已,抑制不住兴高采烈:“谢先生,谢姑娘,我们仙圣屯这下有指望了…我...我先去与相亲们说,他们都在等我的好消息呢,呵呵呵,失态了,先生莫怪。”言之犹挽袖,拭去眼角的泪痕。 朱恩只好抱拳说道:“哪里哪里,执事大人一副赤子心肠,令在下感动才是。” “谢先生,谢姑娘…”执事的仍千恩万谢状,躬身后退几步,才转头奔楼下走去,欢快的脚步声响彻楼梯,还有他喜不自禁的高呼:“先生答应了!先生答应了!他答应会保护我们屯里了…”哗啦…屋外大堂一片欢腾,奔走相告,竟而爆竹声声,响彻乡野。 “这是作甚?”朱恩看着盛情难却的乡民,频频叹息道,复想起日里,劝那老道姑跟自己走的情形,不由感慨:“我所做的实在太少,却得此回馈,唉,想那悬崖勒马,回过头来的听风道姑,此刻想必是阴阳两隔了,唉…” “先生莫难过,好人终归是有好报的。”思彩云一旁劝慰。 “嗯,指不定是可惜着,她诱惑人时,那无限春光了呢。”如兰挪揄道,掩嘴偷笑。 听得朱恩起一阵鸡皮疙瘩,想起听风道姑鹤发鸡皮的模样,和原先的妖艳妩媚,却是冰火两重天之感。回身便一把抱住了如兰,嘴儿就去亲她,羞得她挣扎欲躲,娇嗔道:“你这是作甚?没羞没臊,彩云在这呢。” “彩云又不是外人,嘿嘿,谁让你胡言乱语,尽说些春光无限的?哼哼。”朱恩说着不依不饶,如兰只好连声求饶。 “我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诶...”思彩云捂着脸说道,不忍直视。 第七十三回 地老天荒 书接上回。 朱恩降服妖道,散尽千金慰乡亲。 仙圣屯之人,终于盼来沉冤得雪,敲锣打鼓,欢乐如同过节一般。当地执事,欲为仙圣屯觅一长久的平安符,与朱恩定下了君子之约,保留悦来客栈,付于其名下经营。更准备力邀玉皇庙村的黄香,出来主持打理,同时也盼着了切一段多年的夙愿。事于至此,朱恩也觉甚慰,如是一晚欢欣,翌日收拾心情,准备重新上路。仙圣屯的居民,早早等在店外,候着夹道相送,犹自不舍神情。如兰洗漱罢,在阳台上看着,很是唏嘘,来时人人自危,人心似海难测,一朝除去了,压在众人心头的恶魔妖道,如今便是别样晴天,对朱恩亲如家人般不舍。 如兰对身旁的朱恩说道:“先生,彩云所说有道理诶,这乡亲们,往后还指望着我们保平安,可是我们不能时时在这,远水难救近火,总难免会成了,事后的亡羊补牢。”却见他,正微笑着跟等候的乡亲们,拱手作揖打招呼。 “这可如何是好?我也自想了一宿,没好的法子。”朱恩回过头来答道:“人的名树的影,总不能打着混元金刚拳的名号啊,若是如此,想必普通小贼恶匪,自是不敢冒犯,然而,却不正是中了幽煞门的下怀么?如果被任九霄知道,这仙圣屯与我有瓜葛…后果便不堪设想了诶。” “嗯,人的名树的影,既然咱们不能暴露旗号,要如何?才能留下此地有高人看护的标识呢?”一旁思彩云也说道。 “把彩云留下来吧,一来不必跟着咱们冒险,二来一般土匪恶霸,凭彩云的武功心智。应付自是绰绰有余。”如兰笑着道,却听得思彩云跳了起来,紧张地说道:“什么?!这怎么可以?兰儿姐。你又要寻人家开心了是不是?恁得可恶。”说着去抱住如兰,瞪眼瞧她。 “我可说的是正事诶。这事,昨晚我跟先生商量过了,你若不信,便问问他。”如兰笑靥如花,却煞有介事的向朱恩努了努嘴。 “此话当真?”思彩云说道,脸色刷的就变了,回头去看朱恩。询问的眼神楚楚可怜。朱恩看如兰的眼神,心知她又来逗思彩云了,心下好笑,看着思彩云弱柳扶风般的忧虑。实又不忍,只好愁眉苦脸叹了一气,把思彩云的心都叹凉了,犹想了想,似乎在踌躇。终于说出口来:“彩云说得很有道理诶,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该留下怎样的标志,一来不露身份,又能彰显有人护着此地?” 这般答非所问。却听得思彩云一愣,如兰已经在她怀里咯咯笑将起来,方恍然大悟,不依如兰道:“兰儿姐…你得赔我不是!尽要挟先生来逗我,你说,昨晚你跟着我睡,又哪来的功夫跟他商量了?” “对啊,昨晚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哪来的功夫跟他商量了,可你又信以为真呢?却还来怨我。”如兰咯咯笑个不停,拿手去羞她脸蛋,思彩云懊恼不依,两姐妹歪腻着,复嬉笑打闹在一起,如此天真烂漫,看得街上行人啧啧称奇。 “咱们还得帮先生想法子呢。”如兰说道,想转移话题,思彩云呛了她一句:“你的法子,就是想着怎么欺负我。” “嘿嘿,我有个法子。”一旁朱恩笑着说道:“不过,咱们赶紧吃饱了好上路吧,莫让大家久等了。”言着,摸了摸彩云的螓首,复径直走到餐桌前,用起早膳来。 “是什么法子?”思彩云边吃边问道,还想着朱恩方才,摸她脑袋时的温柔。 “问他作甚?想是三言两语说不明白,待会便知了。”如兰笑答,知朱恩者莫过如兰,还撕了块鸡肉,塞朱恩嘴里,思彩云见了,也吵着要,一家子其乐融融。 果然,待下到堂前,朱恩问执事道:“道旁摆着一块石头方柱,是作甚的?” 执事答曰:“这块南山青花石,重逾两千斤,本是妖道伏虎,欲用来雕刻太上老君神像之用,只因嫌它不够高,所以弃置于此,一年有余了。” “好!我正有妙用。”朱恩笑答,拿着横刀走到石头前,众人看着,却皆是不明所以。但见朱恩,真气灌注刀尖,刀随心走,宝刀划刻,石粉簌簌掉落,现出几个字来:‘太平客栈’。复大喝一声,飞身跃起,手中宝刃往下直插,没入石头顶部,几乎深至刀柄,看得众人骇异。朱恩复紧了紧腰带,立马微蹲,便抱起将近一人高的石柱,蹬蹬蹬往店里走去,复轻轻放在堂中立稳,大功告成。这下如兰与思彩云,才恍然大悟,总算知道了他的方法。如此巨大的石柱,寻常人推之纹丝不动,竟被朱恩一己之力,抱入堂中放下,已经是惊世骇俗,更把宝刀贯入石柱,切豆腐一般,从刻字到摆好,不过短短的功夫,只瞧得众人目瞪口呆,叹为天神。 “这‘悦来客栈’,素来臭名昭著,让人谈之色变,而今,索性改名为‘太平客栈’,喻平平安安的祈愿,各位觉得如何?”朱恩拍着石柱,大声对众人说道:“从今往后,如若有人在仙圣屯里,胆敢图谋不轨,便让他先掂量着一二,能否拔出这石柱里的宝刀再说!” “对!对!太妙了!如此再好不过,再好不过。”执事拍手说道,喜出望外。众人亦是交口称赞,有这鬼斧神工在此,对邪魔外道,必定能够起着强烈的震慑作用了。 “这呆子,我说他想了什么好办法呢,尽是一身蛮力。”如兰掩嘴咯咯笑。 “‘太平客栈’,这店名意喻蛮好诶,如兰姐,何况先生的宝刃插在坚石里,问世间,能有几人可以拔得出来,啧啧。”思彩云叹道:“亏先生想得出来。” “我倒是可惜了这神兵利器,以后都要与石为伴了。”如兰答道。复问朱恩:“先生,刀鞘怎么办?” “留着,宝刀归鞘时。便是龙腾九天际。”朱恩答道,复翻身上马。三人作别众人,再一次整装上路,策马西去。 万物焕发生机的清晨,东升的太阳,暖暖光辉照耀在三人的背后,映着驰骋江湖的豪迈。想仙圣屯耽搁两宿,遭遇听风色诱之危。伏虎*大阵的诡秘莫测,如兰与思彩云的险象环生,朱恩凛然。初入江湖之时,师尊孙天佑的教诲言犹在耳:“江湖险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切记未雨绸缪,隐藏行踪多加小心,倘若顺利及早成事,再相重聚....”为了重聚!朱恩心里笃定着。回头看见如兰的笑脸,似净土的千叶莲花盛开。 啊... 我的爱人, 我愿你宁静, 立娉婷与世人, 微笑如莲。步步生莲, 那美,那庄严, 常驻你的心田, 是温柔,是慈悲, 赐我你的爱怜。 “笑什么呢?痴人。”如兰看见朱恩眼里的炙热,笑着问他。 “我笑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朱恩大声答道,如兰一愣,不明所以,追问:“怎说?”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朱恩又答。 “那又怎得你如此开心呢?痴鬼。”如兰笑着说。 “只因此花此叶长相映,恰似你我长相随。”朱恩说完哈哈大笑,策马飞奔。 “我和彩云是并蒂莲花开,你这荷叶,可别总忘了衬托她。”如兰其后紧追,咯咯笑语。 “嗯,娘子有命,岂敢不从,哈哈,但问夫复何求呢?哈哈哈哈!”朱恩笑道,终三人比肩,绝尘而去。 正在此时, 在终南山一处隐秘之地,太乙门后山。 孙天佑、谢思源、了然大师、刘绥四人,并排坐在练武场边上,正凝神观看,青城派各弟子的修行成果。一干青城派弟子,枕戈尝胆,发愤图强,可谓进步不小,尤其新任掌门苏玄海,在其师叔的督促下,和孙天佑与了然大师的指点下,与铸剑式第九诀,心得不小。此刻他一人,执木剑准备力敌,太乙门弟子的太乙玄天阵,众人就期待着检阅他的第九诀,到底威力如何了。 “请、请、请、”苏玄海与对面的众人,各自倒转剑尖,右手握剑柄,左手搭在右手上,抱拳躬身行礼,便开始了比试。 太乙门的玄天阵,由十一名弟子组成,都是太乙掌门谢思源的得意门生,此阵布成,连谢思源本人也破不了,所以是极其考验苏玄海的能耐了。 十一名剑客脸色凝重,手舞长剑依次排开如扇形,飞奔而转,腾挪跳跃,不断变化着阵势,八卦阴阳变化相参,散而围之变化莫测,合而击之风卷残云…… 苏玄海手拿剑诀,起手式‘无声无色’,以静制动,以逸待劳。凝视着剑阵的变化,待对方长剑击来时,才出招破之,绝不多使第二招,如是很快,便被围在了十一人的剑阵里。太乙玄天剑阵运转如飞,虽此刻比试皆用木剑,但连起来的剑气,仍让人觉得锋锐刺骨。在同声叱咤里,十一剑合成一击,幻成点点剑星,世所罕见,往苏玄海周身刺来。 苏玄海也出手了,酝酿许久的一击,铸剑式第九诀‘地老天荒’,静时还若灵猫捕鼠,一动便如如蛟龙出水,长身之中,手分阴阳,身舞太极,步踏九宫八卦,一剑随身幻出百剑。 啪啪啪...连串声响,十一人的木剑,竟然都被其击断,攻势顿时瓦解,无以为续,纷纷后退跃了开去,皆愕然了一下,复一起手拿断剑抱拳颌首道:“我们输了。” “多谢各位承让了。”苏玄海也抱拳作揖说道,却看得幼薇鼓掌叫好,一干青城派弟子皆士气高昂。 “不错!苏掌门的剑法,已经得到了先师的精髓。”谢思源也赞赏道。 “都是各位前辈,共同努力的结果,晚辈感激不尽。”苏玄海作揖说道,心里踌躇满志,对今日的表现甚喜。 “呵呵呵,好,苏掌门年轻有为。谦良恭让,他日必将,更能绽放异彩了。呵呵呵呵,一代英雄豪杰辛洛平。此番有后人矣。”谢思源说道。 “哪里,哪里,晚辈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实在不敢懈怠,不知孙前辈与了然大师,可有什么建议?”苏玄海说道,心里其实最渴望得到他们的认可。 “你怎么看?”孙天佑转头问了然和尚道。 “嗯。苏掌门进步不小,可喜可贺,然,诚如所言。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啊。”了然和尚道,却听得苏玄海心里一凉,微微失望,又看向孙天佑。 孙天佑看看他,却摇了摇头。不语,苏玄海的心就一紧,提到了嗓子眼上:“孙前辈,若有深刻见解,但说无妨。晚辈自洗耳恭听。”暗地里,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已经破了太乙门的玄天阵了,为什么还是摇头不赞扬呢。 “孙大哥。”刘绥说道:“还请直言,青城派不胜感激。”心下也对他与了然大师没有褒扬,感到不明,掌门可是卧薪尝胆,终于练就了这第九诀剑法的啊。 倒是了然大师先开口了,他笑着说道:“铸剑式一剑,博大精妙,苏掌门已有先师风范,但话说回来,若是此番比试,用的不是木剑,苏掌门可以击断十一剑客手中的长剑么?若是不能击断,则结局大不相同矣。” 此言说得苏玄海脸色微变,只好低头称是。 “一切需从实战出发。”孙天佑说道,却飞身落在场子里,对幼薇说道:“幼薇,给你掌门师兄换回宝剑,我要用我的混元金刚拳,试试苏掌门的铸剑第九诀。” “可是师兄,你的伤才痊愈...”谢思源担心道,欲阻止,却听了然大师说了:“谢掌门莫担心,孙老友的伤已经不妨事。近日他也没闲着,呵呵,莫小瞧他断了一臂,那铁拳的火候威力,可是相差无几哦,苏掌门尽管全力以赴。” “这...在下还是用木剑比试吧,可好?”苏玄海向孙天佑询问道。虽然对方曾是七大名宿之一,与先师同样厉害,但让自己与独臂之人比试,心下难免微微不快,更何况是要自己用宝剑,使出本门绝学第九诀呢,莫不是瞧自己年轻,而看轻了自己? 孙天佑是过来人,哪有不知年轻人的想法,笑了笑说道:“当年,我与你师傅比试,平分秋色,今天我虽断了一手,然你不需多顾虑,必须全力以赴,才知道自己的真正实力,懂否?”说罢立马微蹲,也不待他回答,与他离着五丈的距离,提起近日独臂神拳的心得,大喝一声里,运起五成功力,身、口、意金刚合而为拳‘金刚缚智印’,隔空往他身上击了过去。拳风劲气横流,破空袭来,竟逼得苏玄海,本能伸掌相抗,‘篷’的一身沉闷,才扛了下来没有后退,心下一惊,已是万分骇异。 “多谢孙前辈鼎力调教,晚辈便要使出全力,才能抗衡的了。”苏玄海定下心来道,争雄之心已经被点燃,回头对幼薇说道:“师妹,拿剑来。”幼薇急急忙忙捧过长剑。 “前辈,请。”苏玄海抱拳躬身行礼说道,便长剑平伸,手按剑诀,一式‘无声无色’起手。旁边众人皆是紧张,知道这是双方全力比拼之举,所谓刀剑无眼,却害怕会有个什么闪失,唯独了然大师一人,依旧轻松微笑地看着。 孙天佑也不客气,见他摆好了架势,晃身就往他的剑尖上扑来,却是看得众人一惊,苏玄海也是微愣,闪身避开,心里暗衬:“又不是拼命,怎么上来就用险招呢。”孙天佑仍扑过来,苏玄海还是退避。却见孙天佑怒喝一声:“休想逃走!”身法仍是快捷无伦得往他剑锋闯来,苏玄海本来身法便不如他,此时分心想别的,竟被他不知怎得个身法,便晃入了他的剑锋之内,擒拿手‘饿虎扑食’,直扣苏玄海他的琵琶骨。手未至,凌厉劲风已经压得他生痛,苏玄海吓得一身冷汗。一招‘固步封禅’,挥手剑柄击他手腕,同时左手封挡中路。不料孙天佑这招仍是虚招,若是苏玄海急退还则罢了,他却偏偏固步自守,无异于把自己,暴露在孙天佑隐而不发的拳风里。 “倒!”孙天佑忽而大喝一声,内力收发自如,竟能做到含而不露,隐而突发的强大爆发力。那擒拿手忽而变拳,刚猛纯阳的混元真气隔空打牛,直击苏玄海中路。距离如此近,苏玄海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便被一股拳风撞上了胸口,整个人往后摔了出去,逾三丈远,一霎那气血被压得封闭,差点缓不过气来。 “啊!...”场外一阵惊呼,没曾想这么快就有人倒下了,而且竟然没有使出绝招的机会。 “师兄!你没事吧?”幼薇忍不住喊出声来,便要去扶他。 “不要过来!”苏玄海突然大吼,才一招就落败,还是对方手下留情才没受伤,一股热血就冲上了脑门,噌的一声彪起,剑芒森森。 “好!再来吃我一拳!”孙天佑说着,须发喷张,‘噫哈’一声怒斥,使出了十层混元金刚拳,爆裂穿空。 第七十四回 惊天秘闻 金刚服铸剑,了然道玄机。 书接上回。 当朱恩于仙圣屯,启程前往汇合昆仑逍遥子夫妇之时,隐藏于终南山的太乙青城等人,也在对武学技击孜孜以求,勤学苦练。 其时,孙天佑亲自下场,一试青城派掌门苏玄海,初窥堂奥的铸剑式第九诀。未及尽全力的苏玄海,第一招便被孙天佑打倒,激起了他的昂然斗志,手中剑气森冷,力战混元金刚拳。 苏玄海手拿剑诀,主动出击,便是一招‘玉女投梭’,直刺孙天佑中路而来。自认方才一时疏忽大意,才被他奇袭得手,当下竭尽全力,怎么也得挣回些颜面。 孙天佑大喝一声,使出了十层功力,动如刚崩,疾如奔雷,一式‘霸王靠山’,拳风真气直往苏玄海剑锋上撞去。 ‘砰’的一声剑气涣散,苏玄海脸色苍白,急退了几步。剑尖竟然穿不进对方的劲气之内,反而被击得胸口血气翻涌,知道彼此功力悬殊,脚下便飞快,绕着孙天佑,飞快转起来,伺机使出绝招。 孙天佑哪会给你喘息酝酿之机,拳风刚劲、朴实无华、却发力爆猛,大有翻江倒海,唯我独尊的气概。势动如神随,身影电闪,又是一招‘猛虎驱狼’,噼啪裂空混元真气,发如炸雷,往那正在闪转腾挪的苏玄海击了过去,连场外幼薇的衣袂都被吹拂,直觉劲气压身,心中骇然:“此拳如是被打中,岂有命哉?” 却见苏玄海如狂澜中的扁舟,身形被对方劲气掣肘,再难飘忽。此时孙天佑全力击来,他若不急退逃离,便只有硬扛之路了。不容多想,第九诀剑势,呼之即出,‘地老天荒’。其身似懒龙久窝摆尾起,欲追星赶月闹九霄。耀耀剑锋翻飞。投入了孙天佑的混元真气里。 “篷”的一声,劲风激荡,场中瞬间卷起了漫天尘土,再也看不清晃动的人影。在孙天佑的霸气里,有劲气相撞的爆裂声响,夹着着一缕嘤嘤颤动的剑鸣。复“呼”的一声,苏玄海连人带剑被撞得滑出了场外,地上拖出一道沟痕,血气被压得封禁。一口气憋不过来,晕了过去。 “师兄,掌门师兄!”幼薇紧张地扑过去,却身形一闪,苏玄海就近的了然大师晃身,已经落在他的身旁。 “没事。他只是被真气压制封禁血气,一时缓不过来而昏厥,醒来就好了。”孙天佑说道。从弥漫的灰尘里闪身出来,方才一击的功力,却已经是看得众人心下骇然。 “嗯,孙老友说的没错。”了然大师回答道,掐住苏玄海的人中,其便幽幽醒来了。 “掌门,掌门你没事吧?”刘绥关切地问苏玄海道,把他扶了起来。苏玄海缓了缓清醒过来,想起方才猛烈地对抗,心有余悸。竟然没有受伤,可叹孙前辈的真气内力收发自如,何等高深了。 “晚辈不才。未能习得第九诀的精髓,感谢孙前辈,亲自垂身示范。”苏玄海向孙天佑抱拳,深深一鞠,躬身说道。 孙天佑单手扶起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苏掌门已经是进步明显了,然切不可操之过急。拳脚的功夫,凭得就是内力,剑法却不全然,先师的第九诀要义,身剑合一,四两拨千斤的能耐,你们还要多加揣摩领悟啊。” “是,前辈所言极是,晚辈定当铭刻在心,不敢懈怠。”苏玄海感激道,却微觉失落。 “感谢孙大侠不遗余力相助,此番肺腑之言,青城派上下,皆是感激不尽啊。”刘绥在一旁,也向孙天佑躬身行礼道,方才害怕有人受伤而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刘真人言过了,孙某也只能帮着验证,毕竟有限,还须你们自身努力才是。”孙天佑说道:“而今千鹤门的云中鹤老弟,也已经遭了任九霄的毒手,江湖危急,我们都要不余遗力,励精图治为好啊。” 青城派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 “现在就剩昆仑派的逍遥子夫妇了,诶,希望朱公子,能先任九霄一步,遇上他们。”了然大师坐回椅子上,对谢思源叹道。 “是的,如无意外,他们应该会等到与朱公子汇合了,才进入中原。”谢思源答道。 “从任九霄重出江湖之时,到群雄奔赴武林大会,谢长门赶在了他们之前,可谓眼光卓绝啊。所以此次朱公子,与他们的相约之地,也已经安排妥当了是吗?”一旁的苏玄海问道,边从刘绥手里接过布巾,拍打身上的尘土。 “是的,能联系上他们,也是因了我太乙门,与昆仑派渊源之故。”谢思源回答道:“昆仑派是此次武林大会,最远的门派了,西陲昆仑圣山,至襄阳何止万水千山,更有高原荒漠阻隔。我与师兄商量,便早料定,任九霄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谋求各个击破。然形势终究还是恶化,千鹤门精英,几乎尽殒,令人痛惜。” “对啊,此次云中鹤前辈不幸遇难,听说丐帮的帮主史世明,也已经携丐帮高手,前去密会昆仑逍遥子夫妇,不知他们会否相聚一起呢。”苏玄海说道。 “嗯…史帮主一行人,当在朱公子之后。何况,他们并没有事先约定,这漫漫长路,未必能遇上。”谢思源答道:“若猜得没错,逍遥子夫妇,已经在丹曲小镇,密候朱公子的到来。” “丹曲小镇?还在陇南啊?”刘绥诧异道:“仍距离襄阳很远诶。” “是的,可这也是无奈之举,陇南还是昆仑派的势力范围,他们也比较熟悉,不至于太容易被幽煞门埋伏暗算。出了陇南,便到川蜀境内,已经近了中原,怕会逃不过幽煞门的耳目。”谢思源说道。 “预计他们,还会遇上一场恶战。任九霄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哪怕朱公子,已经跟逍遥子他们汇合了。”了然大师说道。 “大师所言极是,近日卦象,于西方,是凶是吉呢?”孙天佑问了然大师道。 “依然是凶兆。”了然大师说道:“大利仍在东南,便是襄阳方向。两颗耀目罡星聚于东南,我甚是奇怪。往昔七大名宿,所剩无几,莫不是仙道吕洞宾与玉蝉子,现身江湖了?” 此言说得众人心中一震,昔年打败任九霄的仙道,吕洞宾? “都说武当派的弟子,犹自寻不到他们的仙踪,何况他们皆是百岁之人。尤其那吕洞宾,昔年打败任九霄时,相传也已经一百有卅了,真能活得那么长久吗?”苏玄海诧异说道。 “为什么不?呵呵呵。”了然大师捋须笑道:“纯阳子乃得道高人,半仙之体,又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一窥端倪的?” “可是大师,若果真是如此,为何他不像当年一样。再一次打败任九霄,拯救江湖于水深火热之中呢。”幼薇说道,有些不以为然,却被刘绥瞪了她一眼,她故作不见。 “嗯,按理是如此。”了然大师笑道,想了想复说:“但,凡事皆有因果,乾坤有定,命理循环。非恶便是恶。非善即是善。这个世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无论多么微小的邂逅,都必定会影响未来的命运。人心若沉沦。恶缘缔结就不会消失,所以二十年前,纯阳子出手干预,希望拯救世人,何以除魔不尽呢?皆因人心使然。江湖莫怨刀光劫,恶土自然会开恶花,结恶果。姑娘明白吗?”说着,了然大师看着幼薇微笑。 “不甚了然。”幼薇如实答道。 了然“嗯”了一声,复语:“世界貌似很大,其实很小,只限于自己看得见的,手摸得到的。便如朱公子,他所能做的,其实很有限,哪怕他武功再高,若世道不伦,杀了一个任九霄,还会出现下一个,再下一个任九霄。” 幼薇听他说到朱恩,心里一动,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苏玄海见师妹反应,不明所以,对了然大师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吕洞宾不出手相救,我们又不是任九霄的对手,岂非陷天下于水深火热了吗?” “对啊,苏掌门所言,也正是谢某人的担忧啊。”谢思源附声道。 “呵呵呵,自救,除了自救别无他法。”孙天佑笑语:“一日江湖人心幽暗,便总有潜藏的鬼魅现踪。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因果循环,天下苍生何尝不是如此。” “善哉,善哉,呵呵呵。”了然大师颌首道:“还是孙老友看得通透。” “我能不通透么?否则我这右手,岂非白断了吗?哈哈哈。”孙天佑自我调侃道,豁达开朗。 “除掉一个任九霄,还会有更多的任九霄?”幼薇喃喃诧异道,已觉骇怪。 “然也。”了然大师说道:“佛虽能化度众生,众生能否得度,尚须由,众生能否自我努力而决定。叹人心背离,世间苦海。佛法曰,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太深奥了诶。“幼薇瞪大眼睛,无奈道:“大师,你但说这纯阳子吕洞宾,为何不直接出来主持公道吧?” 了然大师闻言,看了看众人,沉吟半响,终于说出口道:“这其中,实则有着,鬼神都要震惊的隐秘。” “是什么隐秘?”众人闻言,皆是微微愕然,却兴致盎然。 “了然和尚莫卖关子,直接说与他们听又何妨嘛。”孙天佑呵呵笑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的。”了然大师说道,笑了笑,欲言又止状,却看得众人心里着急,催促起他来。了然大师便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脸色凝重的娓娓道来,竟而说出了一段,惊世骇俗的千古秘闻来:“你们可知否?三界六道,生灭流转变化,乾坤有序,万物始生,乃顺天承,不二阴阳,各尊命数。然而…轮回叛逆,有无相参,天下大事,从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上古传说。魔界祸害六道,神界便执纲常与魔界历时大战,血魔终被封禁于冥界,再难作恶世间。然而血魔,却从冥府中,吸取了人界的恶灵怨气,每隔千年。力量大增,便能绕开诸神封印,附体与人界凶徒,现血光于人世间,欲挟人界沉沦,解除冥府之封禁。每至此,神界便下凡除魔,却无法消弭,盘踞深埋于人心的隐患。也只能行亡羊补牢之事了。” “神界?人世间?冥府?”除了孙天佑外,一干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几疑是听错了。然,却是德高望重,通晓古今阴阳变化的了然大师,亲口说出来。又不得不信,真闻之色变。 “血魔?大师,您是说。每隔一千年,便出现一次血魔作恶于人间,是吗?”幼薇惊骇地问道。 “没错,在一千年左右。”了然大师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它是靠吸取积累,人世间的怨气为能量,所以,血魔的出现,便总是恰逢乱世之秋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先秦之时,秦王无道。民不聊生,血魔绕开封印,假身于世人。荼毒生灵。其魔咒附托在一本上古秘籍里,叫‘幻影神剑’,便是一~夜屠尽酆阳城的先秦宦官‘妲笪’所习得。后来,妲笪被半仙之人钟离,诛于阿宫金顶,然而却找不到那本秘籍,故而未能销毁‘幻影神剑秘籍’。冥冥中早有定数,想必是流落于江湖,等待千年乱世,再重出江湖作恶了。” “对啊!”谢思源一拍大腿说道:“先秦至今,不正是刚好逾越千年了吗?想是盛唐太平,所以多等了百十年诶。” “正是如此。”孙天佑答道。 “可是,这又有什么干系呢?江湖并为见有谁会使‘幻影神剑’啊,难道那半仙的吕洞宾,也是神界派来诛杀血魔的神人吗?”幼薇连声问道。 “很有可能是的。”孙天佑代了然和尚答道:“所以,真正可怕的还不是幽煞门,而是蛰伏千年的血魔。那任九霄还想着一统江湖,这血魔可是要毁灭人世间的。” 此言即出,震得众人四下鸦雀无声,面面相觑,如临厄运。一个任九霄,已经是搅得天翻地覆,再来个血魔,岂非生灵涂炭了?了然大师见众人自危,安慰道:“自古邪不压正,大家也不必太过担心,何况此秘闻,也是千年前的传说了,一直以来,中原武林知道此秘闻的,不超过四人:纯阳子吕洞宾、先师玉蝉子、少林方丈裕德大师,还有就是我了。” “对啊,这可没谁活过一千年吧,江湖中也从未有过‘幻影神剑’一说,便也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了吧?”幼薇自我宽慰道。 “这血魔一千年才现一次,便如昙花一现般,凡夫俗子哪能知晓,即使当初亲历,几百年后也轶失了,何况是这谈之色变的血魔,越是惦记着它,它便越快出来了,所以,今日我所言,大家尽可以当成奇闻异事一般,听了去便可,日后若真有其事,各尊天命便是。切不可传扬出去,成蛊惑人心,便是要遭天谴的。”了然大师郑重其事道。 众人连忙齐声答应,不敢有违。 “我便是逞一时能,窃乾坤阴阳之变化,常泄露天机,遭此天谴,竟祸害了我弥陀寺的弟子们,唉。”了然喟叹道。 “既然生死有命,因果循环,你又何苦执着呢。”孙天佑劝慰他。 “对,老友所言极是,各有命数,时势使然,我若不偷这半点火光于黑暗,又怎称之为了然呢,阿弥陀佛。”了然大师合掌道。 “大师,如此说来,这任九霄,使得一手天蚕绝手,定然不会是血魔之人咯?”苏玄海问道。 “嗯,这任九霄应该不是的。二十年前,天下武林正派,在昆仑绝顶围剿幽煞门时,纯阳子虽把任九霄,打下了万丈悬崖,却是暗自救下了,他还位于襁褓中的女儿。”了然大师答道。 此言方落,又是惊得众人一阵大呼:“啊!...”全场骇异。 “任九霄竟然还有个女儿?!”幼薇与苏玄海同声问道,一个又一个秘闻,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没错。”了然大师笑答:“当初,纯阳子吕洞宾,救下女婴去抚养,也只有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知道,更别说外人了。” “难道此次任九霄重出江湖,也是为了找回他的女儿吗?”幼薇问道:“何以任九霄独闯武当天柱峰时,却没有跟武当要人呢?” “这便不大清楚了,天蚕神功还是如此的凌厉霸道,江湖风波诡秘...”了然大师呵呵笑语,欲言又止,复道:“何况,有什么比让女儿,跟着半仙的纯阳子更好的呢?” 哗...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被了然大师一个接一个说出的江湖隐秘深深震撼。 “真不是我们不明白...实也是这世间变化太快了。”幼薇喟叹道,竟忽而,想起了曾与任九霄一战的朱恩来,不知他现在...与如兰怎样了。 第七十五回 幻影魔踪 书接上回。 了然大师于练武场上,谈到了半仙之人纯阳子,引出了一段骇人听闻的传说来。神界、魔界、人界、冥界,生灭流转变化,此消彼长轮回有定。每千年于人世间,现一次血魔,屠害生灵,而今天下,恰逢其时。 “大师,若是这‘幻影神剑’如此厉害,何以流落于江湖,却从未现身呢?”苏玄海觉得奇怪,问道。 “嗯,不是不现,时机为到。”了然大师应了句,说道:“相传那幻影神剑,险恶无比,至阴至毒,需心性极恶之人,不得其法。更诡异的是,若练邪功,必须纯阳男身,而且先要自残,灭绝人伦,宫身净户献身血魔。你们想想,一个心性恶毒之人,又自残其身练习魔剑,怎能不堕入魔道荼毒生灵呢。” “啊!世间怎么还有这样的剑法?”一旁幼薇回过神来,骇然道:“聚天下武林门派的力量,也不能与之抗衡吗?” 了然大师看了看她惊愕的样子,笑了笑,继续对众人说道:“之所以为魔剑,是寻常武功无法匹敌的,灭绝人伦堕入魔道,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要毁灭。然而有毁灭,便有维持,天下大乱犹自不离纲常,唯有人心和顺,才能相抗血魔,还天下太平。” “哦…”幼薇应了声,若有所思。未几,却忽然问道:“大师,怎这些日子,不见空空小沙弥呢?” “呵呵呵。”孙天佑闻言,一旁捋须笑起来。 “空空这些日子,在闭关潜心修炼,金刚混元神功。”了然大师看了看孙天佑,微笑回答她道。 “啊!孙前辈收了空空为徒弟吗?”幼薇愕然问道。 “是的。呵呵呵。”孙天佑开心的回答道:“空空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水清澄澄,彻底自然,竟能悟道如是知,可谓玲珑通透,呵呵呵。群魔乱舞之际,他不做护法金刚,谁来做呢?” 听得幼薇与苏玄海一知半解,想是空空天赋异禀,练武奇才吧,所以被他收为徒弟了,又见孙天佑引以为傲的神情,连声恭喜。 “空空之修业,日后。当在你我之上,你偏要教他降妖伏魔,唉,这孩子却也恁爱舞枪弄棒,竟学得痴迷起来了。”了然笑着慨叹:“只怕他一朝沾染红尘,孽缘难了了。” “和尚。你可莫怪我抢你的徒弟,哈哈哈哈,混元金刚拳。本为佛门正宗,现在由我再传授与他,也是命数使然,再适合不过了。”孙天佑说道:“何况,我只是授业,可不敢居功要收他开宗立派,呵呵呵。” “孙老友谦虚了,这是空空的福报,想他也是经历过幽煞门屠戮,心知无力护法。又谈何佛法普度众生?因缘释然。不过也好,他不跟我学这乾坤易数也好,窃得天机遭厄难。我当年若不是师父玉蝉子点度,入了佛门,只怕也早堕入轮回了,呵呵呵,空空能跟着你学金刚护法,倒也是省了我的愧疚。”了然大师哈哈笑语。 “好嘛,我说你怎么那么爽快呢,还不舍犹豫状,原是有这么一茬啊,嘿!”孙天佑打趣道,身旁众人见状,也是甚乐。 “混元金刚拳又多了一个传人!啧啧…”幼薇叹道:“朱公子的修为,已是经参天地造化了,再多一个空空,我想啊,又何惧那血魔哉?” “哪里、哪里。”孙天佑摆摆手,正色道:“他的修为虽已经超过我,却未必斗得过任九霄,那霸道的天蚕寒玉神功,更勿论血魔的幻影神剑了。” 此话却说得众人寂然,尤其苏玄海,心里百般滋味,暗想:“这孙前辈的武功已经高我如此多,那朱公子更甚与他,还有莫测的杀师仇人任九霄...唉..”心下喟叹。 “我相信先生一定可以的。”幼薇轻声说道,却见众人愕然看着自己,脸上微红,复赶紧岔开话题,问孙天佑道:“孙前辈,您的金刚混元神功,又是何门何派的呢?既然是佛门正宗,难道也属于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吗?” “非也非也。”孙天佑笑答道:“这金刚混元神功,是往昔高僧神秀的护法神功。” “高僧神秀?”众人皆是懵然,而今的江湖里,未曾听说有此人传闻。 “孙前辈,这位神秀高僧,是何许人也?是否另有一段传奇故事吗?”幼薇笑着问道。 “神僧金洲人,已经圆寂多年了。”孙天佑感慨道:“当初,我还是后梁禁军总管大将军的时候,先皇失德,兵戎四起征战,民怨载道。有一次,我率部兵临金洲南怀寺,有感千年古刹,不忍遭此兵灾之祸损毁,便命兵马绕道,驻扎寺外不相扰。是~夜,得见前唐护法高僧神秀法师,更被其点化,传与此金刚混元神功心法,希望我能与江山百姓有益处,然而主上无道,又谈何济世为怀?至此挂印而去,退隐山林,但求明哲保身了。” “恰逢多事之秋,导致师兄您,终究还是被逼着重出江湖了。”一旁谢思源叹道。 “呵呵呵,或许神秀高僧传授你心法之时,便已种下了今日之果了。”了然大师笑语。 “然也,大师所言极是。”孙天佑也笑答,回头复对苏玄海等人说道:“今日了然大师说出了,这么多的江湖隐秘,便是寄希望于诸位,发奋图强,及早除了幽煞门,为迎战血魔做准备。从今日起,我每天都会与苏掌门,研讨这铸剑式第九诀,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孙前辈所言有理,在下自当全力以赴才是!”苏玄海誓言道,青城派众皆热血沸腾,精诚砺志,唯独一人,正想着朱恩,不觉痴痴入神。 远在襄阳城郊。一处宁静的村庄。 昔日大漠天鹰教总把子李膺,被高僧度化之地。 院落凉亭里,一白眉老和尚与一白袍中年道士,正聚精会神地下着围棋,道士猛地打了个喷嚏,皱鼻子擤了擤气,抬起头来。笑着对白眉和尚说道:“玉蝉子,这年头,怎还有人惦记着我呢,唉,指不定,又是你那多事的徒儿,自作聪明着瞎胡闹了。” “三尺之局兮,战况尤烈,陈聚士卒兮。一夫当关!”白眉老和尚却答非所问,趁虚而入,手起黑子落,奇招险进,一枝独秀震四方,遂一拍手笑道:“如此一来。且看先生你如何扭转乾坤?” “高!高!高。”白袍道士连赞了几声,说道:“这黑子怎得似平地惊雷,杀气腾腾难挡难封。此番要厄相劫,天地之象危矣。”白袍道士额手喟叹,言罢却不闲着,竟舍去那危在旦夕的一片白子,围魏救赵,自取黑子腹地杀去。 “高,果然不愧是先生。”老和尚笑了起来:“攻其必救,自是最好的防守,只是...嘿嘿。”说着,老和尚手起子落。应着对方来招,步步回防,竟舍去眼前既得之利益。只围而不诛,黑子腾挪靠挡,连番接下了白子猛攻。如此一来,虽进攻一方仍为道士的白子,实则先手已经被老和尚的黑子占住了,直如插在白子心腹处的隐患,等待时机爆发。白袍道士岂有不知之理,作伏设诈,突围横行,连着奇招,欲挽回颓势。老和尚却是淡定如老树盘根,且看他逡巡儒行,保角依旁,一一把道士的进攻挡了下来。无声的厮杀,战况激烈,白袍道士却无机可乘,便叹了口气:“一招错,满盘皆输,为今之计,真的只有割地取偿,才能够补续吗?” “然也,既有过失,仍可保虽败不亡。”白眉老和尚淡淡一笑道,垂眉大耳,宝象庄严。 “嗯...”白袍道士应了声,陷入沉思,半响才道:“此番天下,四方黑子纷纷晦然,白子死气沉沉,举步而维艰,也只能虚设预置,盖网罟之制以自卫护了。” “先生所言极是。”老和尚虽赢了先机,却并不见喜色,反而同他一样忧心忡忡起来。 白袍道士却突然捋须笑了起来:“可叹这白茫茫一片白子,已然全无生气...呵呵呵。” “时势命数,还是先生豁达啊。”老和尚也笑说,复问道:“还要下吗?” “不了,留待明日吧,今日时辰已经过了。”白袍道士站起身来,一袭白素道袍纯阳巾,飘飘尺许美髯须,衬着一副仙风道骨,笑道:“这半年的棋局,今日方见端倪,呵呵呵,虽仍可为平局之势,却任重而道远,充满变数。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能操之过急啊。” “对,先生明鉴。”老和尚竟然恭敬地对他颌首道。 白袍道士背手抬头,看了看山色,却忽然说道:“你的弟子了缘回来了。” 老和尚闻言微愣,也站将起来,看了看敞开着的院门,清心寰宇静听,却无所得。 “还没到村口。”白袍道士回头说道。 “原来如此。”老和尚笑答。 “他的禅修慧世意心拳,练得怎样了?”白袍道士笑问和尚。 “初现雏形,还谈不上火候。”老和尚答道,果然,话音才落,便听到了远处的脚步声。 未几,了缘(李膺)匆匆奔来,进了院门,见二位师长在凉亭里,便躬身说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嗯,过来说话。”老和尚指了指一旁石墩,与道士坐了下来,了缘便上前坐下,把襄阳里的动态,一五一十告诉了两位师长。其间老和尚偶有问答对话,白袍道士只是捋着须,静静地听,若有所思。 “云中鹤死了,史世明去昆仑了,任九霄却在陶家湾吃了败仗...这时局对孙天佑他们来说,实在不妙啊。”老和尚对白袍道士说道。 “嗯,人心魑魅魍魉,云中孤鹤却一尘不染,不幸成了棋盘中的白子...”白袍道士说道:“不知道谁是下一个,会是逍遥子夫妇俩吗?” “应该不是吧,希望那小友别再迟到了。”老和尚笑道:“我们是不是太过孤注一掷?让他一个人对付周旋于幽煞门。” “正是要他如此,搅一搅浑了这池之水,好让鱼儿浮起头来。”白袍道士答道。 “或许已经出现了。于今日之棋(时)局。”老和尚说道:“何以他仍吉星高照呢,难不成,血魔的功力还不足以战胜他?” “应该是的,或许是因了他,才现出原形。”白袍道士说道:“此子身世来处便杀孽太重,走到哪里都有血光之灾,又遭逢人伦世变的打击。本来我还担心他会成为宿主呢,没曾想,经了然一劝,竟然不温不火了?啧啧。” “如此说来,吕先生,那任九霄便不会是宿主了吧?”了缘一旁问道。 “目前局势来看,还不能肯定这个‘任九霄’是或不是,但那二十年前的任九霄,绝对不是了。”白袍道士说道:“不过幽煞门里。群魔乱舞,也仍有可能潜藏着适合它的宿主。所以,江湖人管江湖事,我们便让那小友扑腾便是,此刻那血魔,只怕早盯上他这护法金刚了。” “这是要用他做饵了呢。罪过罪过。”老和尚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呵呵呵。”白袍道士笑语:“因缘由他而起,终也须有他而灭。” “然也。”老和尚笑和。复问:“先生欲授业之事呢?现在那丫头,可也是开始崭露头角了。” 白袍道士闻言沉吟了一下,说道:“凤仙这丫头,吸取武当阴柔百剑之精华,成此乾坤一剑,确实已有仙剑之神髓,只是其形还未能脱俗而已。” 老和尚问道:“时机仍未成熟?” “是的,虽然我让她熏陶在道教仙山,陶冶性情那么些年,其质如玉。但毕竟,还是要经过砥砺才足以试真金。”白袍道士说道。 “嗯,就像那小友一样咯?”和尚笑道。 “是的。”白袍道士答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你我的职责,便是在于培养他(她)们。” 老和尚看了看了缘,笑着点点头。 “师傅,咱们的禅修慧世意心拳,能不能够抗衡那血魔的‘幻影神剑’呢?”了缘踌躇满志的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为师也没和血魔交过手。”老和尚笑答:“不过,若是在血魔初期,禅修慧世意心拳应该是没问题的。” “初期?”了缘惊奇:“难不成血魔会不停成长?” “魔剑之所以为魔剑。”白袍道士捻须笑了笑,说道:“这便是血魔真正可怕之处了。” “嗯,是的。恶鬼成魔,怨念无尽。”老和尚接下话茬,面有凝色地说道:“欲练幻影神剑,须纯阳男身,灭绝人伦,自残其身献身魔道,变成了没有欲~望破绽,只会嗜血杀戮的恶魔。集聚人世间的怨气,每杀一人,功力便会增长一分,所杀之人越厉害,其功力增长也越快,直到把人界变成炼狱时,便是血魔向神界复仇之日,届时,血魔挟人界魔界之力,六道只怕也是要毁了。” 听得一旁了缘,直目瞪口呆。 白袍道士却笑语:“呵呵呵,此消彼长也莫过阴阳相参。待我把‘九天玄女剑’,和‘驭气天遁剑’传于金童玉女,阴阳合而为道,道生万物向荣。怨气虽有毁灭之能,在这‘道’里,也不过是春寒料峭里的绿芽罢了,试问血魔又有何惧哉?哈哈哈哈。” “一番言动容,悄然上上机。”老和尚合掌喧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切都在预料中运行, 却又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朱恩蒙着双眼,正在客房里,思彩云抱剑立在墙角。 “先生小心,我可是要出第三招了。”如兰说道,身形飘忽。短短一句,却仿佛是同时在他前后左右说着一般,形同鬼魅变身,竟听得金刚护体的朱恩,脊梁生凉。 “出手吧。”朱恩淡淡说了句,运起了全身功力,欲去捕捉如兰的身法。 ‘嗤’得一声破空之声身后袭来,竟然已经是近了肩膀,朱恩屈身微蹲向前,双肩一沉避开,手中细枝条回撩,往她软剑击去,内力灌注,挟着劲风呼呼过去,一扫落空,心中愕然,已觉骇怪,这是从未有过之事。身体却一动不动,保持立马微蹲状,如兰的气息飘忽不定,难于捉摸,实在是棘手之极。这一招来去,却是看得一旁思彩云,屏息静气,大感意外惊喜。 “第二招‘割肉饲魔’,小心了。”如兰说道,话音方在左边落下,手中剑光乍起,人却于右侧直扑过来,剑气嗤嗤更胜方才,径往朱恩胸口处削来。 “噫!”朱恩鼻息沉哼一气,手中枝条一圈,卷向她的剑芒。铮铮两声,软剑竟然擦过枝条的围堵,嘤嘤地挑刺向他的咽喉。 “啊!”思彩云竟然紧张地喊了起来,实在是太过凶险了,眼见朱恩就要避无可避,“嘿!”的一声响亮,朱恩蓦地弹身后退,堪堪避开了如兰的杀招。 “停!停!”思彩云跺足喊道,如兰闻声一愣,摇了摇头,才从竞技状态中恢复过来,心想起方才,竟自也冒起冷汗。 “先生,你没事吧?”如兰赶紧问朱恩道,赶忙把剑收回了腰间。 “第一次被你逼得退避...这是什么剑法?!你只不过练了短短的时日!”朱恩看了看宝箱上的剑谱,骇然道。 第七十六回 只是因为你 书接上回。 朱恩三人,在西去的路上,于住宿客栈之际,乃惜时笃学不倦,在客房内研习剑法。如兰才用了五招,就逼得朱恩后退,这是朱恩督促她们练剑以来,所没有过的。所使的剑法之怪异鬼魅,实在是让朱恩大为头疼。 思彩云见朱恩没事,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走上前来说道:“能把先生逼退的,自是很厉害的剑法。”说起这剑法,还是被她无意中发现的,竟藏在听风道姑的宝箱里。箱子底下有个隔层,被心细的思彩云发现了,打开来一看,赫然是一本手抄的黄皮小卷,篆体字四个大字“幻影神剑”。 “兰儿姐才研习了两天,便已经如此厉害了,果然不愧是神剑啊。”思彩云拿起剑谱说道,两眼光彩耀耀。 “这哪是什么神剑,分明就是魔剑。”朱恩心有余悸地说道:“兰儿还不是照着剑谱的方法练习,若是有人这么做了,真难以想象了。” 如兰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认同道:“这剑法之精奇,实有鬼神莫测之能,方才我使将出来,便忍不住杀机满腹,明知道是练剑,虽说伤不了先生,但却还是让我不知不觉陷了进去,迷了心智。” “对啊,方才那一招‘割肉饲魔’,当真诡异狠毒非常,若不是先生退的快,可当真危险了。”思彩云说道:“再这么下去,先生不用金刚混元神功,是打不过兰儿姐的了。” “嗯,是的。”朱恩应道,犹是满脸凝色:“听风道姑使一把短小利刃,便仿佛是用得这里面的剑法,把我的手臂划伤了。”朱恩说着,扬了扬已经痊愈的剑伤。 “别的不说,只是招式的名称,就已经够骇人的了。”思彩云说道,翻开剑谱念了几句:“投身饿鬼、斫头撒地、剜心决志、遇佛杀佛、刺血满天….这都什么剑法啊?!太骇人听闻了。” “这还不算什么吧?”如兰笑了笑道:“更诡异的是它的修行方法….”说着。脸上却难掩微微一红。 “嗯…”思彩云应道,很是赞同,却也不好意思念出来。 “呵呵,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了。”朱恩笑道:“那妖道伏虎,若是也练了这幻影神剑,结局或许不同了吧。” “是的呢,他的双修邪功,采摄了那么多女阴真元,才练得了一身纯阳之躯。正是练此剑法的不二人选。还好他恰恰习得是双修之术。想着极乐升仙,又怎舍得献身魔道呢,否则的话,还真要如虎添翼了。”思彩云说道。 “嗯…若不是亲眼看着仙圣观被炸毁。此刻我都得放心不下来,要回去瞧一瞧了。”朱恩说道。 “为什么?”听得两女人一愣,如兰问道:“你是担心妖道没死么?” “因为…”朱恩挠了挠头,才说道:“我扮成彩云,假意被他擒获的时候,这妖道竟脱光了身子,想行双修邪功…哼哼…被我老实不客气割了…所以怕他若是活着,肯定会习此剑法,寻我报仇了。” “割了?”如兰一时不明所以:“割了什么?” 思彩云一旁不言。却掩起嘴偷笑,朱恩只好解释道:“我把他阉割了,也就是让他再也不能行双修邪功,去祸害女人。” 如兰这才明白过来,便脸上红的挂不住。却见思彩云在旁取笑的眼神,便去啐她嬉闹起来。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这妖道恶贯满盈,若是被他练习了这剑法,那还了得?”如兰放开求饶的思彩云,回头有些抱怨的对朱恩说道。 “我已经废了他的一身武功,又重伤了他,想着留给听风道姑收拾残局,果然那听风道姑点燃了火药,与他同归于尽了。”朱恩说道,心里却莫名一丝的不安。 “嗯,先生不用担心啦,那整个仙圣观一片火海,都塌了,妖道必定插翅难飞,粉身碎骨了。”思彩云说道,右手却依照剑谱,比划起来。 “咱们再抓紧时间,研习半个时辰吧,明早赶路,预计还有一天,便能赶到丹曲镇了。”朱恩说道,心里仍对这让他觉得心寒的剑法,充满好奇,欲窥其奥秘。“嗯,这次,我也用树枝来代替软剑吧,毕竟太危险了。”如兰说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次便由我和兰儿姐对阵吧,好不好?”思彩云笑问朱恩道,有些按耐不住的跃跃欲试。 “嗯,切记点到为止,虽是树枝,刺中要害仍是危险。”朱恩叮咛道,两女子同声称是。 客房不大,为了腾出地方,早把桌椅都搬到了角落。思彩云提着一根,四尺长枝条,代替宝剑,站在房中,左手搭在右手背,向如兰躬身行礼道:“兰儿姐,请!” “彩云请。”如兰如法炮制,行礼完毕,两人便拉开架势,准备比试。 两人身子方自站定,便突然间人影闪动交错,跟着是‘哒哒’两声,树枝相击的声音,两人便已经退回了原处,过了一招。使得都是同一式,‘投身饿鬼’,身法之迅疾,出招之狠辣,让旁观的朱恩心里,也是猛跳了一下。思彩云第二招欺身中路,一招‘刺血满地’,手中枝条抖出一朵剑花,直刺如兰眼睛、咽喉、心口三处而去。如兰竟不相格挡,身形一闪,树枝从旁欺上,剑走偏锋,一招‘折骨挑髓’直戳思彩云手臂,后发先至。当下若思彩云手上推进,便可以欺入了如兰的中门,然而,手上必定被戳伤不可,只好闪身急退,放弃了攻击。如兰身手不凡,向前直追,招法果决鬼魅,刷刷两剑,仍是追着思彩云的手腕处戳去。若是使得真剑,这一下被刺中,手腕非断了不可。思彩云微惊,娇叱一声,一式‘挖眼布施’,竟而绕过了如兰的剑锋,贴着如兰来袭之势,刺向了她的左眼,真可谓势劲力急。如是几招,皆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比拼,竟全无防守,皆是以进为退的狠辣毒招。 此刻看见如兰危急,惊得一旁的朱恩轻呼:“哎呀!”忍不住噌的一声,站将起来,堪堪就要出手相救了。 如兰临危不惧,却是技高一筹,与险境中求胜,一招‘剥皮挑筋’,身形不退反进。侧脸堪堪错过了思彩云的进攻。那枝条擦着她的发鬓穿了过去。而如兰手下更泼辣,连挑带刺,扎了思彩云身上几下,还是及时避开要害之处。仍打得思彩云生痛。闷哼着急退开去,手中枝条猛挑如兰心口,便是一招‘杀身炙火’,欲封住如兰的进逼。‘啪啪’两声,枝条相交,思彩云手中树枝竟被如兰击断了,如兰手上剑势却似乎收不住,下一招‘剜心决志’,自然而然挑了过来。“啊!…”思彩云惊呼出声。抬着的头,眼睁睁看着,如兰的树枝就要刺在她的心口,那嗤嗤的劲风,像地狱的催命符一般。落在了如兰的眼眸里…她忘了收力了。这一棒要是扎下去,不透个窟窿,树枝上的剑气,也得刺伤思彩云的心脏,思彩云便闭上眼睛,不忍的绝望了。 果然是旁观者清,眼见两个姑娘的婀娜身姿,与不大的房里进退迅疾,飘忽莫测,使出的剑招却是阴狠毒辣,干脆利落,每一招都是凌厉无比的杀招。此刻竟见如兰斗的兴起,全然忘了点到为止,一招‘剜心决志’,猛朝思彩云心口刺去。说时迟那时快,朱恩一闪,落在了彩云前面,如兰手中的枝条,‘笃’的一声,猛力刺在朱恩的胸膛,如击败革,噼啪处断成几截。从如兰身上涌来一阵杀气,刹那间,罩住了朱恩周身,激起他一身澎湃的护法神功。 如兰手上握着半截枝条,掌心被朱恩的内力震得发麻,怔了一怔,杀机顿消,突然清醒了过来。 “我刚才做什么了?彩云你受伤了吗?”如兰回过神,语带自责,忙去拉住思彩云查看。 “兰儿姐,没事,只是方才被吓了一跳。”思彩云有些委屈的说道,想起方才如兰的杀气。 “被你戳的人是我诶。”朱恩故作委屈道。 “你这一身蛮力气,谁伤得了你呢。”如兰嗔他道。 朱恩拉起如兰的手,关心地问道:“手疼不疼?方才我本能用身子挡着彩云,却忘了接住你的剑招...不过你的剑招也太快了,不好接。”言之朱恩颇有无奈,却听得思彩云,暗自心喜甜蜜。 “嗯,有些震麻了,难怪听风道姑会被你震断了手...若是方才,我是用手打在你身上...岂非我也遭殃了?”如兰说着,竟有一丝委屈,打人者反而有委屈了。 “嗯嗯,都是我不好,忘了保护兰儿。”朱恩连忙哄她道:“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还手的呢,若是震伤了你,我可就十分该死了。” “不许胡说...”如兰捂住他的嘴,嗔他道:“你再胡说八道,彩云可怎么办?” 却是听得旁边思彩云一愣,抱怨着说道:“你们俩没完没了的歪腻着,怎就说到我了,我以为你俩旁若无人了呢......” “怎么可能嘛?这不还有你的一只胳膊么。”如兰抱着朱恩的身子,回头对思彩云说道。 “赶紧回房歇息,明天还要赶路。”思彩云受不了,伸手去扯如兰,费了好大劲,才分开,嬉笑着回房歇息去了,扔下朱恩一人,努努嘴儿,很是惆怅。 翌日, 仨人继续赶路。 翻过一道山岭,景色渐渐不同起来。岭南多丘陵山地,植被树木繁茂,绿草青葱。而出了西北,则多平原或高原荒漠之地,一望无垠的大地上,天似穹庐笼盖四野。道旁多沙质土,风起处狂沙漫舞。朱恩仨人,三匹马儿,扬起尘埃,奔跑在苍茫之野。 朱恩在马背上,仍时不时地比划着剑招,那本‘幻影神剑’秘籍里的绝招,寻思破解之法。推解却没有定数,一生二,二生三,如是深入,越觉无限可能般,就像马蹄下的路,数不到尽头。“难道,真的只能凭内力真气的霸道,才能破这剑招吗?”朱恩自言自语道。心下却觉凝重,若是遇上了与自己功力相当之人,再挟此莫测的剑法,自己岂非只有一条路...逃?!心里不由忐忑着,手上兀自比划,嘴里念念有词。 “你对着‘幻影神剑’,是入了魔痴呢,你可该不会是想练了吧?”一旁如兰靠上来,笑着对他说道。 “啊...”朱恩回过神来,缓了缓马儿脚步。说道:“我怎舍得...你舍得么?”朱恩逗她。 “去。没个正经。”如兰脸色一红。拉开马头去。 思彩云从后跟上来,对朱恩说道:“你说让我和兰儿姐少练,自个却是琢磨的津津有味,这是要研究破解之术吗?” “然也...彩云真聪明。”朱恩看看她。笑道:“这剑法虽诡异莫测,你们再练下去,也未必会有所精进或能登峰造极,毕竟只是招式而已,不是依照其心法....” “我也是这么觉得。”如兰应了一句,说道:“此剑法招式极其精妙,上手也快,但是没有配合的心法,终再难精进半分。这也是那听风道姑,为什么敌不过先生的原因之一吧。神剑架势虽然厉害,没有心法门道的配合,便是要大打折扣的。” “对,兰儿分析的很有道理。”朱恩说道。若有所思一会,复语:“虽有临虎画皮之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剑法却会培植杀心戾气,使人丧失理智。” “啊!如此说来,这剑法岂非不祥之物了?”思彩云微微诧异地答道。 “还真是,经过我这些天的观察揣摩。”朱恩点头道。 “是要毁了它吗?”思彩云有些可惜地问。 “嗯,暂时留着吧,我还想着‘欲穷其林’。”朱恩答道:“不过,却怕从咱们手头流失出去,被江湖恶人得之就糟糕了,咱们把前面那练剑的心法要求删了,只留下剑招,用作参考如何破解。” “这本手抄秘笈,却是出自女子娟秀笔迹,恐是个副本诶。”如兰一旁说道:“莫不是听风道姑手抄了,留着自己研习,还有正本在那妖道伏虎手上。” “有可能。”朱恩答道,心里那一丝不安隐隐。 “听风道姑不是已经跟那伏虎同归于尽了吗?是有正本在他手上也无甚关系了,反正仙圣观已经在火海中成了废墟。”思彩云笑着安慰。 “希望是如此吧。”如兰答道。 “接上了逍遥子夫妇,回头咱们再去仙圣观瞅瞅。”朱恩说道,扬鞭加快了速度。 “先生,今晚可以赶到丹曲镇吗?”思彩云追问,近了行程终点,心情便有些兴奋。 “应该不行诶,按照昨晚店家说的,马不停蹄也得一天,即使我们可以,这马儿长途奔袭那么久了,中途不休息两次,怕是要吃不消。”朱恩答道。 “那岂非得露宿荒野了?”思彩云说道。 “是的,很有可能。”朱恩笑答:“越是近了,咱们反而不必着急。昨晚店家说,途中有个叫‘檀溪’的小湖,湖畔绿林,有避风之处,适合露宿。咱们也带够了干粮,自休息整顿好,第二天一早,再奔丹曲镇去汇合也不迟。” “可是,明天我们到了镇上,是用真面目示人呢,还是继续现在的装扮?”思彩云复问朱恩,下意识摸了摸,戴了好几天的人皮面具。 “嗯...就这个面孔便好,以防有幽煞门的耳目。”朱恩答道。 “可是我们与他们彼此不认识,怎么相认确定呢?”思彩云复问。 “打一架就知道了,呵呵呵。”朱恩笑起来。 “啊...!”却是听得两姑娘愕然,如兰笑他道:“一身蛮力的书生?” “兰儿的舌兰软剑,一亮出来,他们就该知道是我们,何况,还有我的杀手锏,混元金刚拳,把他们打蒙,就知道我是谁了,哈哈哈。”朱恩笑道。 “恁痴鬼。”如兰讥笑他。 “可是我们,还是不认识他们啊。”思彩云说道:“他们远在西域昆仑神山,莫说我们没见过他们,即使听过说他们的绝招,见着了也未必认得出来啊。” “有道理诶。”如兰也说道。 “呵呵呵,傻瓜,两个小傻瓜。”朱恩嬉笑她俩,复语:“其实,当确定是我们了,他们便会拿出谢师叔的亲笔密信,给我们看,先打过一架,不打不相识,再一看密信,便知分晓咯,哈哈哈。” “你就是欠揍。”如兰拿着马鞭,一甩抽在他的背上,啐道。 “三个初入江湖之人...诶...”思彩云笑着摇摇头。 “怎得?你就老气横秋的样子。”朱恩笑着问她道:“咱三人都各有各的理由,踏足这莽莽的江湖,走到了一起...诶...”朱恩也学她叹了一口气,这一番话,却说得两姑娘心里,各有感触。 “我是因了幽煞门...才被迫踏入江湖,极乐门有隐退山林之意,江湖却不容我们于天地...”思彩云说着,复有些愤怒,马鞭甩在半空炸响,抽出一丝恨意。 “嗯...我是因了身世之故...”朱恩吐气黯然,回头却见如兰,正深情地看着他,笑着说: “我只是因为你...” 第七十七回 昆仑派 西天昆仑, 山海经曰: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 乃龙庭之脉、万山之祖、纵横连绵数千里,山峦幽秀,万物尽有,引得莘莘学道之士,接踵前往修炼。诗仙李白有赞:“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美诗。昆仑派便位于其中的玉虚峰上,以山得名昆仑派。本来远处西域,从来不履中土,一直以来,不大为中原武林所熟知。 时至昆仑派出了个百年不遇的“剑圣”昆仑上人李光廷,其人疏狂,颇有书呆子的痴气,为穷武学巅峰,亲赴少林,领教了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凭着武功卓绝,剑法超群,竟连败七十二高手,甚至与十八铜人罗汉阵相匹敌,虽最终被圆清方丈的大般诺无相神功击败,但是自此以后,昆仑乾元功、天罡剑掌,一举震惊中原武林,昆仑派才开始闻名于天下。李光廷一生痴武,笑傲江湖觅知音,却惹出一段风流往事,终至看淡人世,厌倦名利,回归莽莽昆仑上,潜心研习武术技艺和道门内功,授徒颇丰。昆仑派众虽远离中原武林,实则是高手林立,每一代皆有享誉江湖的绝顶高手,为武林人士所共仰。 李光廷的曾孙李燕青,号逍遥子,有其曾祖父当年的风范,不但乾元神功精湛,尤其以天罡剑掌之八卦龙形为能。年轻时下山游历闯荡,遍访名川大山,觅英雄豪杰切磋学习武艺。彼时正值唐朝灭亡后,天下大乱,军阀混战,淮南藩镇王吴济元拥兵自重,雄霸一方自立为王。其人手下有数十员猛将,和十万精兵,坐镇的缁州城,号称天下最难攻取的堡垒城池。这吴济元自命乱世枭雄。凶残无道,视人命为草芥,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土地荒芜,民不聊生。当时江湖上,便有很多英雄豪杰,都想暗杀了他为民除害,却都悉数败在了他豢养的武林败类手里。其中,尤以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关中丁卯良兄弟为最。其人使得丈八方天戟。力大无穷。锐不可当,刺客往往还进不了其身旁,便已经被他挑刺身亡。其弟丁卯士则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是枭雄吴济元的幕后军师,一文一武兄弟俩,深得吴济元器重,任为左膀右臂。 江湖中有一新晋的巾帼英雄张秀琳,江南一代名侠范熊之女,使得一手追星剑法,世所罕见。长得貌似海棠凝露,却济世为怀嫉恶如仇,不惧艰险。孤身一人夜~闯吴皇府,欲刺杀吴济元。正要突袭得手之际,却被赶来的丁卯良救下,如是反复几次刺杀,都未能成功。却反被丁卯士设计活捉,眼看就要被凌辱迫害之际,被恰好赶到的逍遥子李燕青出手相救。一把龙形八卦剑,杀退了丁卯良兄弟俩,把张秀琳救走。待她养好伤,至此双剑合璧,再闯吴皇府,刺杀了吴济元,大败丁氏兄弟俩,谱写了一段武林传奇。两人却因此生情,结为同心伉俪,比肩笑傲江湖后,同归西域昆仑。从此,昆仑派逍遥子伉俪,便位居传世七大武林名宿之列,享誉江湖几十哉。 二十年前,任九霄挟着幽煞门,欲一统江湖的时候,逍遥子伉俪于一派之力,引领昆仑精英,阻击任九霄于昆仑绝顶玉珠峰,舍生忘死伤亡惨重,后来吕洞宾,带着中原武林高手赶来相助,终演变成正邪两派的最后决战地,得以一战除魔,昆仑派可谓居功至伟。如今二十年后,任九霄故伎重演,再兴江湖风波,其风头不输当年,连七大名宿之二的辛洛平、云中鹤,都被他杀害了,江湖危矣。而当初的逍遥伉俪,现在却已经是耳顺之年,时光不予英雄便啊。 “燕青,我们是第几次入江湖了呢?”张秀琳问其丈夫李燕青道,两鬓发髻,黑中见白。 “嗯,不晓得多少次了,呵呵呵。”李燕青回答道,捻着几分花白的胡须,一双神光内敛的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院子里的比试。 “我们都老得快记不住了么?”张秀琳笑问,眉宇间,有当年神采风韵,也注目看着院里飞奔交错的身影。 “呵呵呵,秀琳,谁敢言廉颇老矣?”李燕青回过头来,拍了拍肚子,笑着对爱妻说道,其声洪亮。 “嗯,壮心未与年俱老,呵呵呵。”张秀琳笑道,看着一身短打的李燕青,还有他腰上那把三尺宝剑,两鬓虽有白丝,煞爽英姿却犹似当年。 次子李世安走来,端着香茗,放在茶几上,复斟好端于二人面前,对二老说道:“爹,娘,请用茶。” “嗯…”李燕青应道,拿起茶杯复问:“你大哥呢,还在陇南客栈处查看么?”吹了口气,啧啧有声,品尝了一口:“这是‘蒙顶甘露’?” “是的,爹,大哥在客栈茶馆喝着茶,这些天,经过此地的外地人似乎多了起来。”李世安回答道:“所以大哥比较留心动向。” “嗯,遇到可疑之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轻举妄动,但记下各色人等,回来跟我和你妈说就行。”李燕青再嘱咐道。 “是。”李世安恭敬地应了一声,垂手一旁伺立,复看了看张秀琳,关心地问道:“娘,您吃过早膳了没?今早用膳时不见您,去哪了呢?” “你娘啊,一大早就去溜了一圈,去你二师兄赵荛处看情况,她在你二师兄处吃过了。”李燕青答道。 “哦,镇外也没啥情况吧?”李世安问道。 “没啥情况,没有外来人。”张秀琳答道,伸出手去拍了拍李世安膝盖处的灰尘,日常饮食都是他在料理,身上都染着灶台的灰。李世安见母亲举动,觉心头一暖,憨憨地笑。 “傻孩子。”张秀琳说道,复问:“你媳妇英子,最近身子好多了吧?娘让你留在家照顾照顾她,你偏生要跟来。” “好多了呢,谢娘关心。”李世安回答道:“她有君涛照顾就行了。” “嗯,辛苦君涛这孩子了,还要顾着他有孕在身的孙媳妇。嘿嘿,年底再給你爹弄个曾孙出来,人丁兴旺。”张秀琳开心地笑道,一副慈祥老奶奶模样。 “嘿嘿。”李世安也跟着憨笑,李君涛是他的儿子。 “这孩子,不让他出来,还跟我怄了几天的气。”李世安笑道。 “别管他,照我原来的意思,这次轻简随从,就跟你爹。还有你大哥出来就行了。结果还是浩浩荡荡的。”张秀琳说道。 “那怎么行。”李世安就有点急:“我可在家呆不住。” “当年我和你爹。就没少扔下你俩兄弟,管江湖的闲事,娘知道你们苦,可不想孙子们还学你爹。”张秀琳说道。实则没说出口的是,此次行程的莫大风险。 “孩子们都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娘,你都不在家享福,我又岂能让你和爹独自奔波劳碌呢,至少我能照顾个饮食起居,也不必操心这些个琐碎。”李世安笑道,没说出的是。男儿对双亲的责任与担当。 “以前年轻时,人都说你爹长得像你高祖父,除了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却学不来那看透世情的慧心。”张秀琳说道。 “嗯…转眼就儿孙满堂了。”李燕青闻言一旁插话道,却笑着评论院子里的比试。说道:“世安,你大侄子君胜这一身蛮力,呵呵,却被君俊缠得恼火了。”说着拍手哈哈笑起来。 李世安和张秀琳,这才把注意力转回到院子里的打斗来。 院里正在练武比试的,是大哥李世祥的两个儿子,分别是李君胜,和李君俊。也都已经是成家立室的人了,这次却都争着要跟爷爷奶奶出来,建功立业。江湖险恶,又谈何容易,李世安只有一个儿子李君涛,刚好英子身子不舒服,儿媳妇又有孕在身,才被李世安逼着留在了昆仑山。就如同娘亲张秀琳,不想带亲人出山渋险一样的心情。 “君俊这是要耗了他哥的力气,然后才出拿手绝活。”李世安笑道:“不出两招,君胜肯定要逼着他拼绝招了。” 果然,场中打斗的人影更加迅疾起来,李君胜轮着手中,比其弟要粗三分的木棒,当重剑来使唤,呼呼风声,盖头盖脑直劈李君俊。李君俊却仗着更灵巧的身法,游走不停,围着他团团转,脚下越来越快。李君胜想逼着他到墙角,却眼前一晃,又被他溜开一边去,忽而左转,忽而右转,身法飘忽变幻,实在让人气恼,便开口激他道:“你这是跟我比剑呢?还是逃跑?尽是花架子。”说着,刷刷两棍,直戳过去。李君俊却不为所动,仍是奔转甚急,棍棒到时,他已经闪一边去了,故李君胜的棍头,总是和他身子保持一段距离。 “你激不到我的,嘿嘿。”李君俊笑道,身形飞快,见哥哥回防,瞅准机会,便是一招追星剑法‘玉龙飞天’,直戳他胸口,身法之迅疾,连一旁的爷爷李燕青,也都暗自叫好。这李君胜,正为追不上弟弟的步法,懊恼着,没曾想他突然欺身中路攻来,顿时有些手脚慌乱,忙一招‘怀中抖粟’格挡,堪堪挡住。却已经被李君俊欺近身旁,剑掌相交,一招天罡掌‘推窗望月’,啪的一声,猛击在他的肩膀,肩膀一抖,护体乾元神功反弹,李君俊觉手上一震麻酸,赶紧回身跃开。李君胜那肯依你,手中木棒抡起似刀劈削,拦腰扫过来。此时若李君俊继续退,势必躲不过棍子范围,若格挡,哥哥的粗棍子,内力又胜过自己,手中木棍肯定得断了,岂非要吃大亏?当机立断!攻其必救。不退反进,撩挡哥哥棍子内侧而不是外端着力点,同时左掌近身直击。‘啪啪啪’兄弟俩肘掌连击,连续拆挡了十几招。近身肉搏,势劲力急,越打越猛,呼呼风生,劲气激扬开来,卷起了场中尘土。李君胜心下是大喜,仗着比弟弟深厚的内力,非逼着他喊疼不可。李君俊弄巧成拙,反被他缠住了,心下懊恼,一掌拍击内力喷涌,欲与哥哥对上手,可以借力弹开去。李君胜打得兴起,遇强则强。见他掌力沉猛地击来,想也不想,乾元真气暴走,迎掌相击。 说时迟那时快, “呔!”却是李燕青的一声吼,身形何时就切入了二人之间,双掌交互与胸前,分击左右,左掌向右接下了李君俊的掌力,右掌向左接下了李君胜的攻击。“篷”的一声沉闷。两边的猛烈攻击同时被他挡下。复‘噗’的一声转移到他脚下地面。吹开一圈尘土,悉数消弭无形。李君俊与李君胜吓一跳,赶紧止力收敛内气停了下来。 “爷爷,你没事吧。”李君胜紧张地问。 “说了要点到为止。还是用了力诶,要是伤着了怎么办?”李燕青小声训道,站直身子,对孙子的鲁莽颇有牢骚。 “嗯,是,打得兴起了,嘻嘻。”李君俊笑道。 “爷爷,你这乾元内气得多深厚?我和阿俊合击,竟似泥牛入海诶。”李君胜诧异道。 “这是巧劲。四两拨千斤的内气运行,就知道会使蛮力。”李燕青嗔他道,说得李君胜嘿嘿讪笑。 “你们爷爷都炉火纯青了,才有这个效果,你们可别学他胡乱去接人家的掌力啊。”张秀琳一旁提醒道。看着爷孙抵上了手掌,已经在传授讲解御气卸力的心法。李燕青手中掌劲一吐,李君胜消弭不了,蹬蹬退了几步,如是反复,才渐渐领悟了一点诀窍。 “学不来借力打力之要诀,若是遇上比你功力深厚的人,可怎么办?”李燕青皱眉抱怨道:“你爹就是个蛮力的家伙,教的儿子也这样,所以当年才会吃大亏,受了重伤。” “爷爷说的是二十年前,与幽煞门那一战是吗?”李君俊问道。 “嗯,当年任九霄率领幽煞门倾巢而动,想一举消灭了咱们昆仑派,那任九霄功力犹在爷爷之上。”李燕青答道:“却被我和你奶奶双剑合璧,以昆仑派一己之力,天时地利,困在玉珠峰斗了几天几夜,才等来纯阳子他们,凭得就是这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的心法。懂吗?” “嗯,知道了爷爷。”兄弟俩答应道。 “那任九霄的天蚕寒玉神功,阴寒霸道无比,切记不可硬碰,乾元功没练到举重若轻的地步,就不能与之交手,知道吗?”李燕青严肃叮嘱道:“见着他就逃,转身就跑,懂吗?当年你们的爹爹,就是鲁莽,竟跟他拼掌力,受了重伤,得需我和你奶奶才能对付他。” 两兄弟连点头称是,心下却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想法。 “若是和朱公子接上头了,嘿嘿,让他给你们尝尝混元金刚拳的滋味,你们就知道任九霄有多可怕了。”李燕青说道,看着两牛犊一样的孙子,知道他们的想法。 “啊!爷爷说的是今次来接我们的那个爆裂狂生?”李君俊问道。 “嗯...后生可畏吾衰矣,谢掌门说他独自跟任九霄交过手,不败而退,可见混元金刚拳的猛烈了,嘿嘿,正好给你兄弟俩试试。” “咱们的乾元功也可以很爆裂。”李君胜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一轮拳头,当空击去,呼呼破空的劲风咆哮。 惹得他奶奶张秀琳哈哈笑起来:“真是蛮牛子,跟你爹一样。”说得他也嘿嘿直笑,李燕青直摇头,心里暗衬:“最好那朱公子快点来,收拾收拾他的莽撞性子,否则,将来指不定怎样吃亏了。” “那朱公子,两招就把名满天下的‘幽冥麒麟刀’,打得落荒而逃,嘿嘿,君胜,你可别给你奶奶丢脸哦。”张秀琳打趣他道。 “那当然,哼哼,我倒要好好领教领教他的高招。”李君胜傲然道。 “嗯,这就好,再怎么你也得给我撑到第三招。”张秀琳故作认真地说道。 却听得李君胜愕然,挠挠头讪着脸笑,本来还以为,奶奶是孙子打气呢,原来是愚弄自己呐。 “这朱公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该是怎样的造化啊?孙天佑的功力我是知道的,确实比我刚猛浑厚,却是怎得教出这么个弟子来?听谢掌门说,其内力修为,已经在孙天佑之上了,实在匪夷所思。”李燕青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或许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天份,就像你曾祖父,在他之后这么些年,可也没个子孙,能有他当年的武学修为。”张秀琳笑着对他说道。 “嗯,那是。”李燕青回答道,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曾祖父是个武痴,当年那么多绝世佳人恋着他,功名利禄等着他,他却能跑回昆仑山去潜修,实在非一般人能为也。” “这话说的,莫不是怨我总拉着你,江湖奔波咯?”张秀琳哼了句。 “哪里哪里,是咱贪恋着逍遥快活,嘿嘿。”李燕青连忙说道。 “爷爷怕奶奶。”李君俊掩嘴偷偷跟哥哥说道,却被李燕青听了去,瞪眼道:“练功去!今天练不会,不许吃饭!” 直听得兄弟俩大呼冤枉,方要抓紧去时间练习,院外却传来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第七十八回 小试牛刀 书接上回。 逍遥子李燕青夫妇俩,带着两儿子、仨孙子、和一干弟子门人,在陇南丹曲小镇上,秘密地等着朱恩前来汇合。依谢思源所言,藉由朱恩的混元金刚拳,便不多惧任九霄的天蚕神功。约好的汇合地丹曲镇,一干人已经等候数日,此地仍在昆仑派的势力范围,所以李燕青等人,得以混迹藏踪在寻常人家里,镇里镇外皆有耳目,留心观察着官道上的行人,小心提防着幽煞门的暗算。 “爹、娘,是三师伯和周师叔来了。”李世安在院门处回过头来,对双亲说道。 李燕青和张秀琳闻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果然,院外匆忙的脚步声里,奔来了几个人,分别是李燕青的三师兄赵疾行、二师弟周超群,和各自的几个徒弟。几人入得院里,便赶紧躬身行礼打招呼,李君胜兄弟俩也上前行礼,见过师伯师叔,和几个同门师兄弟。 “赵师兄,可是有什么发现了?”李燕青问道,忙招呼二人落座:“来来,坐着说话,世安泡了上好的‘蒙顶甘露’。” 言罢,师兄弟也不客气,分开落座,李世安为两位师伯师叔斟上了茶。 “世祥还在客栈里吗?”李燕青问道。 “嗯,回掌门,世祥和周伟留在店里观察,我和超群先回来跟你们禀报商量一下,看怎么应对。”赵疾行答道:“店里先是来了三个陌生的男人,然后又多了几个丐帮弟子模样的人。” “三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可疑吗?”李燕青奇怪地问:“怎么会有丐帮弟子到了这里来?” 赵疾行品尝了一口茶,笑道“好茶…嗯,这三人方进入镇子里,便四处打量,不像是路过的,倒像是在寻什么东西似得。” “三个男的?”张秀琳问。 “是的。”周超群答道。 “应该不会是朱公子了吧,谢掌门密函里说,来的是朱公子和如兰。当是一男一女才对。”张秀琳说道。 “对,要小心防备这三人,只怕是幽煞门的探子。”李燕青面色凝重道。 “掌门,我们都等了几天了。仍不见朱公子音讯,倒是这任九霄败给了武当,传得满天飞,不如我们就不等他了吧?”赵疾行说道。 “不急,再等等看,况且那三人不知何来路,别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才好。”李燕青答道:“从鹤老九遇害到现在,算行程,朱公子也快到了。” “是的,世祥也是这么认为。”周超群答道:“还有。那几个丐帮中人,我们是否要与他们接上头?中原武林传言,丐帮主史世明,要来汇合咱们昆仑派,不知是也不是?” “应该是吧。”李燕青凝思道:“千鹤门的鹤老九。被任九霄杀害了,史帮主担心我们再被幽煞门伏击,也是在情理之中。” “既然那任九霄,在襄阳外的陶家湾,伏击武当派的时候,吃了败仗。想来他也无分身之术,赶不及亲自来截击咱们了吧?”周超群说道。复征询道:“掌门师兄,我看还是试探一下,那几个丐帮弟子吧?或许正是史帮主派来找我们的呢。” “嗯,有道理。”李燕青想想,问道:“那几个丐帮中人,是要住店还是路过。” “行色匆匆。看样子是路过,现正在客栈酒馆里用膳。”赵疾行答道。 “那三个人呢?住店了吗?”李燕青复问。 “是的,我们来时,他们已经在问店掌柜了。”赵疾行答道。 “什么装束?带了兵刃吗?”张秀琳一旁详细地问。 “都是一身胡服短打,只有一个小个子的。腰上挂一把长剑,看样子,都是练家子。”赵疾行答道。 正说着,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才到院门口,便急急说道:“掌门,掌门,有一个人不见了,少了一个人。”听得众人一惊,待他走到跟前,又说:“我和世祥哥喝着茶呢,回头就不见了一个人。” “周伟,慌张什么,谁不见了?慢慢说清楚。”其父亲周超群皱皱眉头,说道。 “嗯,爹,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周伟回答,语带惊异道:“爹爹你们才走,我和世祥哥低头说一句话呢,抬起头来就剩两个人了,我们找了半天,也还是三匹马两个人,另一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此言惊得众人云里雾里,李燕青脸色凝重问:“周伟,你们确定是那三人中少一个了?” “回掌门师伯,是的,确确实实少了一个,所以我才急忙回来禀报。”周伟说道。 “我怕世祥有危险,我们得赶紧去看看。”张秀琳有些担心儿子,便起身要走。 “等等…”李燕青说道,复问赵疾行等人:“你们回来时,没有发现被人跟踪吗?” “没有啊,谁可以逃得过我们的耳目呢,镇上都是我们的人。”赵疾行答道。 正商量着,院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进来一人,众人一瞧,是本门弟子洪朴初,李世安的大徒弟。不待他说话,李世安问道:“阿初,你不在镇里留守,回来是有情况吗?” “是的,师傅,禀掌门师公,我之前发现些异样情况,还以为是看走眼,后来又见周伟师叔急急忙往这赶,怕是有事,我便回来禀报了。”洪朴初答道。 “是什么情况?你看见什么异样情况?”李燕青问道。 “之前见师叔公们走过,好像有一个人影跟在后面,我想看清的时候,一晃又不见了,起初我以为是花眼了,后来想想不对劲,才赶紧来禀报的。”洪朴初答道。 “有人跟踪我们?”赵疾行不相信的睁大了眼。 “莫不是那三人中,突然不见了的那一个?”周伟骇然道。 “嗯…如此说来,此人功力非同小可了,啧啧。”李燕青说道,看了看妻子张秀琳。 “嗯…不在你我之下…或者…更高…”张秀琳回答他道,却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看着院子西南角落。众人一愣,循她看过去,不禁骇然失色,场地当中。什么时候立着个背着手的中年人来,也正是那三个人当中的一个。 “你们说的是我吗?”来人竟笑着,悠哉悠哉地问,像出来散步,不小心逛到了这里一般。 “什么人!”众人震惊里呵斥,纷纷拉开了防御架势,严阵以待。 “你们要找的人。”来人笑了笑回答,却分明听真了,是个年轻人的声音,与相貌有些不符。众人愕然。 “尊驾什么时候来了?”李燕青问道,不急不忙,与妻子张秀琳站在前头:“有门不敲,来而不语非礼也。” “呵呵,非常时期非常举动。诸位莫怪。”来人竟抱拳躬身一礼道。 李燕青眼里光芒闪动,问道:“尊驾何人?所为何事?” “在下一介书生,闲来无事,想找昆仑派的逍遥子前辈,叙叙旧故,不知诸位,可否认得他们?”中年男子竟自认书生说道。 “你找我们作甚?我们并不认识你。”张秀琳问道。不惧对方,直接挑明,复与丈夫李燕青对视一眼。 “打打便知道了,说不定还是故友呢。”来人抬起手,捋了捋袖,竟开口挑衅般说了句。听得众人更加警惕。 “君胜,试试他。”李燕青却不以为意,昆仑派人多势众,何妨让自己的孙子打头阵。 “爹,我来。”李世安自告奋勇道。 “不。让君胜来吧,君俊也一同上。”李燕青指了指李君俊,命道。李君俊闻言微怔,也不言语,站将出来,与哥哥分左右走近对方。 李君胜有些恼这来人,虽然奶奶说了他武功高强,但也不过独自一人而已,擅闯不说,更捋袖开口便要动手模样,如此猖狂,真孰可忍是不可忍也。却见对方赤手空拳,便问道:“尊驾不使兵器吗?” 来人笑答:“在下从来不爱使用兵刃,但双手足矣。”如此回答便也算了,竟又冒出一句来:“不过你们可以用。”本为好意,却听得李君胜心头冒火,这是瞧不起人么?自衬功力深厚,拳脚功夫何有惧哉? “好!在下便要领教领教了,请。”抱拳行礼道,便提掌逼了过去,瞥见弟弟也来助阵,虽以二敌一,但既然是爷爷的吩咐,心想正好可以挫一下对方的无礼锐气,当下兄弟俩心有默契,气运周身,老实不客气要全力以赴了。 “请。”来人也抱拳回礼道,却一副悠闲自在模样,面对二人,这是胜券在握了么?看在李君胜兄弟俩眼里,却是更加惹人生气的嚣张气焰。 “看招!”君胜大喝一句,先声夺人如雷动,天罡掌‘战龙出海’,劈将过来。 李君俊也大喝一声,从一侧配合攻上,出手便是十层功力,掌风雷动。 “来的好!”对方应了一句,诡异身法一动,右手运双指当剑使,一截划向李君胜的手腕,迅捷无伦,逼得李君胜仓皇退避。其弟李君俊,还想着为其哥哥逼开来人,不曾想对方的招数如此邪门,一招连贯,瞬间已经滑到了自己眉心前,那手上的剑气隐隐不发,杀气凛冽,却已经让他感到微微刺痛,惊骇里丧失了行动能力,呆若木鸡。 如是一招,电光火石之间,李燕青还没看清来人使得什么招数,两个孙子便败下阵来。张秀琳惊呼出声,晃身过去,一把拉回了李君俊,而对方也收回了剑指,退回原处,一身杀气散去。 “这是什么剑法?”李燕青惊悚道:“老夫生平几十载,却也从未见过如此邪门犀利的招数。” “幻影神剑。”来人淡淡道,胜了此战,却没有半点欢喜颜色。 “幻影神剑?恕老夫孤陋寡闻...”李燕青说道:“你若是幽煞门的人,方才便可以至对方于死地,我仍是低估了你。”言下满是自责。 “前辈可是李燕青老英雄?”来人却面有愧色,抱拳作揖道:“晚辈莽撞了,只是一时好奇,想验证一下,这近日才研习的剑法,还请前辈见谅。” “这只是你才研习不久的剑法?”张秀琳难以置信道:“老身闯荡江湖几十载,何尝见过这等诡异的招数。你竟说近日才练?”张秀琳体内真气流转,腰间宝剑嘤嘤颤动,李燕青很多年不见爱妻如此兴奋过,自己何尝不是。习剑者,终生若能见一惊世骇俗,便是死犹无憾。 “确实,晚辈失礼了。”来人恭敬道,竟与方才试剑时,满身杀气之人,大相径庭。 “老身赖以成名的,便是‘追星剑法’,今天也是要忍不住,与你讨教几招。”张秀琳说着。长剑徐徐出鞘,不容推辞。来人闻言微怔,却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思,便笑答道:“恭敬不如从命。” 李燕青闻言,见来人没有兵刃。便解下自己的长剑,捧过去给他:“小哥,用我的兵器吧。” “不、不必了,谢逍遥前辈好意,晚辈自有趁手的兵器。”言罢,也不去接李燕青的长剑,竟自走到院墙便。拾来一个细枝条,挥了挥手,觉得满意趁手,便走回来,抱拳对张秀琳说道:“前辈,请。” 看得众人骇怪。不过他方才空手指剑的厉害,各人已经见过,此时虽然他拿着枝条当剑使,竟无人敢说他是轻敌大意。 “小哥请。”张秀琳也抱拳说道,一脸严肃。 江湖规矩。比试之人,一方年长的,都会让晚辈先发招。来人见对方没有出招,微愣,复明白了,对方是让自己先手,便说了句:“晚辈失礼了,第一招‘投身饿鬼’。”话音落,人影一闪,速度劲道更胜方才不知多少倍。张秀琳‘呔’的一声喝,手中剑芒暴涨,两人对上手。 铮铮铮,拆了三招,张秀琳挡了三招,险象环生。又是一晃,来人已经欺身逼近,手中枝条不啻神兵利器,看得一旁李燕青手心冒汗,全神贯注的小心压阵。 来人身法之诡异莫测,出招之狠毒老辣,一招连一招竟是杀气腾腾。张秀琳方才还想着保留一些功力,没曾想,却被对方逼得使将开来,手中兵刃真气灌注,剑气茫茫,场外之人都已经感到冷冽割肤,何况是来人手上的枝条...一根如魔棒一般的枝条,竟邪门的招招直击要害,逼得张秀琳一味格挡不暇,实在令李燕青觉得骇人听闻,手中紧握剑柄,蓄势待发。 功力稍弱些的弟子门人,已经是看不清两人的身法,唯觉人影晃动,嗤嗤剑气凛冽刺骨,有愈演愈盛之势。又是‘铮铮铮’几声剑气相交,张秀琳的剑气竟然切不到对方的枝条,反被他灌注其上的真气压得连连后退!来人怎生疯魔一般,方才还是言辞彬彬,现在却是咄咄逼人的凄厉杀气,那匪夷所思的剑招闻所未闻,大有不置人死地,誓不罢休。 张秀琳一招让手,尽招招失去先机,枉费一把利刃,深厚内力,却自顾不暇的防守。眼见来人星眸里杀机顿盛,大呼危矣。 “遇佛杀佛!”来人大喝一声,身剑合一,刹那间,穿透了张秀琳的防线,手中枝条狠刺她的咽喉。 “住手!”李燕青大吼一声,须发喷张,长剑出鞘,欺入了爱妻身侧,一招‘拦江铁索’,直削对方枝条。千钧一发之际,来人猛然惊醒一般,煞住身形,躬身如飞梭般移形换位,激退回原处,那带起的凛冽劲风,仍然吹得李燕青夫妇,联袂劲风飒飒鼓荡。复‘嗤’一声响,来人松开的枝条,被张秀琳一剑数段,散落地上,犹风云惨淡。 一去一来刹那间,旁人看来,只当是张秀琳及时出手,削断了来人的枝条,却不知方才的凶险。 “好!”李君胜开心的赞道,以为是奶奶赢了,众人却是看得忘了喝彩,闻声才醒悟,一片赞叹之声唏嘘。 “晚辈输了。”来人躬身抱拳一揖,说道。 “老身输了。”却是张秀琳同时说道,皆是一愣,相视微笑。 听得众人云里雾里,来人心里不由佩服万分,暗想:“一个享誉几十载的前辈,却轻易舍得放下所有,坦诚认输于人,怎样的磊落胸襟了。” “是晚辈输了,如不是晚辈退的快,便要被伤到了。”来人仍说道。 “输赢何足挂齿,只要不伤到人就好。”李燕青叹道,心有余悸。 却说得来人脸上一红,惭愧不已:“方才失礼处,晚辈给诸位赔不是了,罪过,罪过。” “废话少说,接我一掌试试!”李燕青突然说道,也不待他回答,口喝:“看招”,便是一招天罡掌‘山青一色’,竟是毕生功力!张秀琳欲阻止已是不能。那凛冽的掌风,封住了来人周身之地,大有撼山倒海之势,激起了对方护体神功,澎湃内力的回应。 “噫哈!”来人呵斥,身、语、意合而为一,有别方才剑法的邪气,一身凛然如金刚怒吼,铁拳迎上,隆隆破空劲风,遒劲雄强。“砰!”得一声巨响,拳掌交实,俩人皆是纹丝不动,那崩散的真气四处喷涌。 惹得张秀琳失声惊呼:“混元金刚拳!” 第七十九回 蛆蛆 书接上回。 昆仑派李燕青一干人,在丹曲镇一寻常院落里,遭遇了不请自来的陌生人。此人武功高强神秘莫测,,使得一手匪夷所思的邪门剑法,自称‘幻影神剑’,先败了李君胜兄弟俩,再战张秀琳老英雄,可谓骁勇非常。 一战凶险,逼得李燕青出手相助爱妻,幸而对方及时收手,终是点到为止,虽杀招凌厉,却非敌是友。此时李燕青的心里,已经猜到了此人来路。便突然出掌相试,昆仑天罡掌,力战来人,引出了他,名动江湖的混元金刚拳。 “真的是你?”李燕青大笑道:“朱公子?” 来人抱拳弯腰作揖道:“正是不才在下。” “哈哈哈…爆裂狂生,果然名不虚传,打打就知道了,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李燕青拍掌爽快道:“从方才到现在,你作了几次揖,礼数已到,不足为怪,哈哈哈。” “谢逍遥前辈宽宏大量,见过各位前辈和昆仑英豪们,在下有礼了。”朱恩拱手抱拳为礼道。众人连忙客套还礼,由衷的佩服,对方深厚的功力,心下却是疑虑,太乙谢掌门,说的朱公子,当是年轻的小伙子,何以眼前的是个中年人,四十好几的模样呢? 张秀琳看着他笑问:“你还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吗?” “啊,晚辈失礼了。”朱恩醒悟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伸手在脖子处往上掀,轻轻撕开了一张人皮面具,现出俊朗风神,谦谦君子貌,真真是个二十出头的帅小子,令人啧啧称奇。 “哈哈哈,果然是年轻有为,啧啧…孙天佑是你何人?”李燕青笑问。难掩喜爱之情。 “正是师尊他老人家。”朱恩恭敬回答,剑眉星眸耀耀,谦谦然和善如水的神采流动,“这是方才那个。使着诡异邪门剑法的人吗?”看得众人心里嘀咕。 “可是你说的那‘幻影神剑’,应该不是孙天佑的武功吧?”张秀琳问他道,心下疑惑。 “回前辈,您说对了,这虽称神剑,却杀气太重,魔剑亦不为过,当然不会是师尊的功法。”朱恩如实答道。 “所言不错,太匪夷所思了。”李燕青说道:“这是另有一番奇遇么?” “前辈明见,确实是路上。偶然得到的秘籍。”朱恩笑答:“这剑法不但极凶险,练法更是邪门百倍,我使得还只是皮毛,未遵其心法,想来若练成此剑法。必是疯魔之人。”言之,朱恩正色。 “你方才那最后一招...是什么来着?”李燕青说道。 “遇佛杀佛。”朱恩答道。 “嗯嗯...对,正是剑如其名,你使这招时,便已入了魔般...杀戾之气甚重,还好你收的快...”李燕青想着都不堪往下说了。 “呵呵呵,朱公子是习金刚护法之人。这点定力还没有吗?”张秀琳宽慰他道:“你看你后来那一下,激得他一身混元真气凛然,简直是判若两人。” “适才鲁莽...晚辈愧怍矣...”朱恩歉然道。这下听得旁边众人惊异,原来竟是掌门夫人输了,而且看样子,还是凶险至极。 “竟然有这等剑法...朱公子。恕老夫直言,还是毁了吧。”李燕青说道,面有凝色。 “晚辈也正有此意,不过这是手抄本,怕还有正本流落江湖。所以暂且留着,希望能够研习破解之法。”朱恩如实答道,理解他们的担忧,自己何尝不是。 “嗯...只是招式而已,便已经如此邪门了,若是配合心法...嗜杀成性的话...天下还有能阻挡之人吗?”张秀琳深以为然道:“任九霄,也不过如此啊。” “然也。”一旁李燕青认同道:“实在邪门诡异。” “朱公子,话说回来,这剑法还有别的人会吗?”张秀琳问道。 “回前辈,如兰和思彩云也会些皮毛,不过,是否还有练此功法之人,尚不得而知,我所知是没有的。”朱恩回答道,为打消众人疑虑,也只好一五一十,把在仙圣屯里,除掉听风伏虎的原委,简明扼要告之,众人才恍然大悟,唏嘘不已。 张秀琳和李燕青对视一眼,心情复杂,李燕青想了想说道:“其实,这妖道伏虎,原名李天江,听风道姑原名蒙子莲…本是在昆仑‘丘处峰’,修道之人…” 此言即出,听得众昆仑门人也是愕然,朱恩问道:“前辈认识这俩人?” “不但认识,还是几年前,被我把他们赶出昆仑山的。”张秀琳说道,一旁丈夫点点头。 “啊…奶奶,从未曾听你提过此事呢?”李君俊诧异地说道。 “嗯,丘处峰虽同属昆仑,却离我们玉虚峰几百里。这妖道蛊惑那些,好道又不明之人,与他们修炼邪功,被我知悉,岂能让这些败类坏了万山之祖的清誉。所以当年,我和你们的爷爷出面,把他们赶走了,因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便没说出来了。”张秀琳答道,唏嘘不已:“一念仁慈,没想到这妖道贼心不死,竟然跑到外面变本加厉的害人,罪过啊。” “所以说除恶务尽,否则反遭其累。”李燕青捻须道,却听得朱恩心下隐隐,似觉不安。 “万一以后,你们遇见,使这等剑法之人,必须逃开,知道吗?”李燕青对一干门人大声嘱咐道,众人齐声答应。 “朱公子,如兰姑娘呢?”张秀琳问道。 “在店里。”朱恩回答。 “也都易容了,是吧?”李燕青道。 “是的,一个是如兰姑娘,一个是彩云姑娘。”朱恩笑答。 “快去请来这里吧,待会和老身一起用膳。”张秀琳说道,回头吩咐弟子洪朴初,赶紧奔客栈去了。 “若非你主动现身,我们还当是三个男子来住店呢?”赵疾行笑着对朱恩说道。 “这易容幻术怎生厉害?朱公子你满身都是宝贝呢?”周超群打趣他道。 朱恩不愿多提及思彩云极乐门之事,便客套敷衍了过去。 未几, 如兰与思彩云过来了。李燕青分别一一引见各人,难免一番客套,英雄美人相得益彰,其乐融融。朱恩三人尤喜的是。今次终于没有迟到,一路的辛苦奔波,都变成满腔喜悦心情。 张秀琳看着,这几个孙子辈的后起之秀,心中感慨,拉着如兰问长问短,言笑晏晏。 “掌门,那几个丐帮弟子怎么办?咱们是否马上联系他们?毕竟现在已经汇合了朱公子,也不多惧那任九霄亲自来了吧。”赵疾行问李燕青道。 “嗯,若是能汇合上史帮主。则更好了。”李燕青答道。 却听得朱恩颇感意外,问道:“掌门前辈,那丐帮帮主史世明要来?” “然也。”李燕青笑答:“江湖传闻是如此,现在又见丐帮弟子前来,估计是真的了。” “嗯...”朱恩应了句。沉吟不言。 “朱公子可是有顾虑?”心细的张秀琳问道。 朱恩想了想回答道:“据我所知,丐帮南北派有些许不和...虽高手林立,却难免人员复杂...不过话说回来,能汇合上史帮主,自是最好了。” “对,我们一行浩荡,踏入中原。难有不被幽煞门发现之理,多一个丐帮支持,便多一份力量。”李燕青审时度势道,众人颌首认同。 “事不宜迟,怕他们要走了,就由我去试探一二。若真是丐帮弟子,掌门再现身不迟。”赵疾行说道。李燕青点头同意,赵疾行遂带着几个弟子,奔了出去。 过来一会,赵疾行已经回来。身后跟着五个丐帮中人。 来到院里,见过礼,自报家门来处。 “参见昆仑派掌门,在下丐帮西分舵六代弟子叶楚来。”为首的一人抱拳,向李燕青说道,遂一一介绍身旁的师兄弟。 “能遇上李掌门实在太好了,省了我们很大的功夫。”叶楚来开心地说道。 “哦?所谓何事?”李燕青问道。 “我们帮主担心,幽煞门再实施半道截杀的伎俩,所以带来不少弟兄前来接应李掌门,共襄盛举。”叶楚来回答道。 “原来如此,感谢史帮主一番良苦用心了。”李燕青说道:“不知史帮主现在到了哪里?” “帮主延后两天可到,因为不知道李掌门是走的哪条线路,所以史帮主派出了我们几拨兄弟,先行查看,随时发现便飞鸽传信。”叶楚来答道,回头对一人说道:“陈修,快准备信鸽。” “是。”陈修应了句,从身上袋囊中取出个小笼子,里面装着两信鸽。陈修拿出饲料和水,给其中一个鸽子喂食。 叶楚来复征询了李燕青,确定走哪条线路,在哪里汇合等,命陈修一一写在信笺里,卷成细条,小心塞好,系紧在信鸽腿上的一个小筒里,把信鸽放飞了。 如是安排妥当,几个丐帮弟子急着要告辞返回。 “这是为甚?叶朋友不与我们一同走吗?”李燕青诧异地问。 “回禀李掌门,我们必须沿路赶回去,一来还得召回别的路线的兄弟,二来可以做前锋探路,李掌门与各位同仁稍后跟上,当和本帮帮主汇合后,再一起走。”叶楚来回答道。 “善。”李燕青说道:“有劳诸位了。” 商量罢,叶楚来等便告辞而去。 “朱公子,你们长途跋涉而来,不如休整一宿,我们明天在出发吧?”李燕青问道。 “谢掌门关心,不必了,我们中途休整过。”朱恩答道,想了想复语:“与史帮主汇合地,不在我们来的路上,路途遥远,还是抓紧时间为好,免得夜长梦多,我们用过午饭,便开始行程吧,好吗?” 李燕青闻言,自是再好不过,早已不愿多等,立马吩咐下去准备行程了。 “先生,我还得带着这个面具吗?会不会不太好?”思彩云私下问朱恩道。 “带着,免得被人认出你来,徒生是非。”朱恩答道:“何况。这模样也很好看啊。” “真的?”思彩云开心地问。 “那当然。”朱恩肯定的回答道。 “...你喜欢就好...”思彩云扭扭捏捏的小声说道,旁边如兰听见了,故意咳了几下。 凉山驿站, 在蔼蔼青山环绕处。 位于官道旁,是一座四角插着黑旗,好像方形的小堡。 “啪!”的一声响,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坐在门坎上,手执拍子打着苍蝇,时不时看看东边的来路。“啪!”又是一声响,终于打死了一只,纠缠许久的苍蝇。 “nnd,你这该死的东西。死了吧?嘿嘿嘿...”男人咧着嘴笑,心满意足,露出一口缺损的黄牙,很是解气的自言自语道,地上已经躺着好几只苍蝇的尸体。在尘土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男人抬起头,往来路看去,没有变化,乡野宁静的似古井里的水。 只有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唤,是一辈子也甩不掉的饥饿,像一只绕耳的苍蝇嗡嗡,又有一只闯来。男人复愤怒了。可是苍蝇不为所动,也不知是不是,原来最讨厌的那一只,反正都长着一个模样,阴魂不散的在他膝盖伤口处徘徊,趁你一不留神。它就站上去,吸咬着你的身体,抑或在你的疮口上生蛋。“这是要长蛆蛆的。”一个声音在男人脑海里响起,有一团怒火在胸口燃烧。‘啪’的一声响,拍子打在了他的伤口上。苍蝇却飞走了。“唉哟!”男人失声轻呼,疼的龇牙咧嘴。却惊动了堂里正在吃东西的驿将,驿将呼地站起,急急奔来,嘴里还嚼着肉,手里还拿着一块鸡腿,喊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来了?是不是有人来了?” “不是...老爷...没人,没人...”那男人唯唯诺诺地说道。驿将闻言怒火中烧,瞪着眼看了看来路,确实没有动静,复一脚用力踢那男人身上,斥道:“没人你喊什么喊,nnd,害得我以为有人来了...再tm瞎逼逼,老子踢死你。” “唉哟...老爷别打!老爷别打...我知道错了...”那男人求饶道,疼都不敢呻~吟。 “给老子看好了,误了我的大事,老子踢死你!”驿将口齿不清的斥道,嚼着鸡腿肉,那流油的美味,惹得卑躬屈膝的男人猛咽口水,肚子里一阵咕噜噜巨响。 驿将正要走回去,听见了响动,斜睨着他道:“饿了?” “是!是!老爷。”男人连忙点头说道。 驿将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手上的鸡骨头,扔在他面前说道:“给老子好好看,有你好处。” 那男人一把扑过去,抢起鸡骨头:“谢老爷!谢老爷!”转过身回到门坎处,咔嚓咔嚓地咬着鸡腿骨,津津有味。 “嘿嘿...狗东西。”驿将冷笑道,回餐桌上大快朵颐去了,旁边伺立的几个属下,偷偷抹着嘴边的油,不带嚼地吞下了嘴里的东西。 一只苍蝇停在了那男人的伤口上,瘙痒难忍,男人下意识地挥挥手驱赶,又全神贯注地嚼着鸡骨头,炸里面的骨髓,香!太...香了,男人的肚子咕噜噜叫着,碎一些的骨头都被他吞进去了,嚼不动的,待会可以用石头敲碎了在吃。一只苍蝇又落在了他的伤口上,男人浑然不觉般,嘴里咯吱咔嚓的啃着,眼里有贪婪的目光,想来牙齿是因为啃骨头,才崩坏了的。伤口处又落下了一只苍蝇,他只是动动腿,苍蝇飞散,复又聚合更多,伤口已经开始流脓了。 在离丹曲镇还有近两天的路程上,马蹄声声震山谷,一组长途奔袭的马队,又到了一天中的晌午时分。 马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四蹄生风;人是精壮强悍的武士,意气风发。看铁骑金戈之威武,逞能征善战之将才。 当中一领头的,有威仪霸者风范。踏过一路大好河山,转过路口,很快就看到了前面驿站,忽而勒紧了缰绳,马儿嘶鸣放缓下来,扬手喊了句:“准备在此休息!” “是!”后面的人齐声回应。 驿站门口嚼着鸡骨头的男人,正允指津津有味呢,忽闻远处马蹄声急,抬起头一看,却见是一队骠骑疾驰而来,慌忙站起身,指着来路,回头对着堂里大声喊道:“老爷!老爷!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嘴里扔插着,那小半截鸡骨头。 “什么!那么快!”驿将跳起来大呼道:“快快快!把桌子收拾了!...快!”边说着,找不到布巾擦脸和手,一把搂住身旁伺卫的衣襟,乱抹一通,复又手忙脚乱地奔出去:“快快快!你们这群gou娘养的东西,赶紧出来迎驾!” 呼啦,堂里乱作一团,慌乱里,那男人瞧见了掉在地上的鸡肉和菜,飞扑了过去,抄起就塞嘴里,根本没嚼两下,能咽的都咽下去了,两眼撑得差点没憋过气。 “滚!滚!tm的尽给老子添乱!”慌乱里收拾餐桌的伺卫骂着,一脚踹开男人,嘴里还不忘塞进一块肉。男人咕噜噜翻了几个跟头,一身尘土,手上仍抓着抢拾来的肉和菜,连滚带爬地跑开去。 第八十回 旺财 书接上回。 风雨兼程的朱恩三人,终于成功汇合了昆仑派逍遥子伉俪等人。时不我待,当日,众人便又启程,奔赴中原襄阳。 同时,一处距离他们大约两日行程的凉山驿站,也迎来了一批,神秘的骠骑马队。金戈铁马奔近了驿站,纷纷缓了下来,蹄声哒哒,气宇轩昂。驿将早已经闻风肃容,领着一干属下,排在门口列阵以待。驿将远远看见了,领头霸者的姿态,便拱手抱拳举过头顶,躬身相迎。待马队到了跟前,赶忙单膝跪下施礼,仍拱手过头,高呼道:“属下庄广袤,恭候掌门天尊多时,掌门天尊辛苦了。”其后数十个下属,便依照事先练好的排场,皆齐齐单膝跪下一片,跟着他齐声颂扬道:“掌门天尊,德泽千秋,威震四海!” 来人见此,皆面有喜色,而那领头的霸者不是别人,正是欲前来截杀昆仑派的幽煞门门主,任九霄是也。任九霄闻言哈哈大笑,自龙骧虎视,环顾一下四周,看了看驿站门前商贾货运的马车,还有一旁马厩里的马匹,说道:“广袤,这驿站被你经营的蛮有声有色嘛。” “启禀掌门天尊,都是掌门天尊的英明远见,这方圆百里的三个驿站,就属此处凉山驿站最大了。”庄广袤谄笑着,躬身答道。 “好好,我没有看错你。”任九霄说道,翻身下马,其后的属下才跟着纷纷跃下马来。驿将庄广袤早已经察言观色,抢先一步去扶住马头,带好缰绳。 “都起来吧。”任九霄看了看仍半跪在地上的驿兵,说道。驿兵才拘谨地站起来,仍诚惶诚恐,欲看庄广袤的眼色行事。 “赶紧带马匹去休整,招呼各位兄弟膳食。”庄广袤低声呵斥,回头看见任九霄身后的麻努,立即躬身向任九霄问道:“启禀掌门天尊。这位可是新晋的麒麟护法使大人?” “嗯。”任九霄答道。 庄广袤连忙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护法使大人。” “免礼,免礼,膳食都准备好了吗?”麻努心情大好地笑问。 “已经准备好了,一早准备好了。”庄广袤连忙应声道:“请掌门天尊移驾。到里舍濯洗风尘,便可以用膳了。” “掌门天尊,请。”麻努躬身侧旁,对任九霄说道,庄广袤一愣,本来正是自己要说的,没想被护法使抢了去,麻努一个眼色示意,他才慌忙惊醒,在前头带路。由麻努恭迎着任九霄,走进了馆驿。 驿站里早就预先腾出了位置,任九霄带来的几十个人,分在大堂里用膳,而任九霄自是上到偏房里间。另外伺候着。驿站里的住客,不管是商贾走贩,还是身有公文的朝廷邮兵,事先皆打过招呼,还以为是哪位大官路经此地,都远远避开不敢相扰。 但说这凉山的朝廷驿将,是幽煞门秘密捐来的肥差。看重的就是此处省府通衢要道上,人员货物商贸往来频繁密切,稍有头脑的人经营,便可获利颇丰。当年还是任九霄亲点任命,作为幽煞门秘密站点,所以驿将庄广袤。对任九霄可谓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做了近三年,为幽煞门敛财无数,私下中饱私囊更是富得流油了,已然全家老小都住在了馆驿里。其人善钻营取巧,谄媚承上。白道黑道皆能打点妥妥帖帖,对下人却是极苛刻。除了防务用的驿兵是由幽煞门暗中训练委派之外,驿丁则多是被征召轮番服役的当地农民。多做些粗重下等活,馆舍的修缮、饮食接待、马匹牲口照料等。之前看门的那个男人,原名叫什么的,别人早已记不清,只记得是原来征召服役的驿丁,只是服役期限早过了,却不愿回家务农。出来一段时日,得以看到了驿站里犬马声色的生活,往来多高官巨贾的世面,便哪里还肯回去,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本分农民。于是赖在驿站里不肯走,哪怕被人做牛做马使唤,一顿饱一顿饥也心甘情愿。这驿站人来客往,货运商贸频繁,大部分收入被幽煞门收刮走了,小部分被庄广袤中饱私囊了。驿兵还能三餐温饱固定粮饷,驿丁可就没那么好过了,常被驿将克扣伙食,分量少的仅够养着,有点力气干活就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更勿论这编外闲杂之人。所以那男人便像一条狗一样,混迹在驿站里,为了一顿饭,做最下等低贱的活,所有人都可以使唤打骂,仍甘心情愿左右逢迎,驿将驭使驿丁,驿丁便瞧不起这贱骨头的男人,可谓驿站里最卑微低下之人。 以前驿站里还有一条叫旺财的狗,看门比他利索,鼻子比他灵敏,声音叫的也大,所以吃的比他好,骨头咬得也响,只是那狗后来突然不见了。人们便怀疑是被这男人打死了,或吃掉了,驿将庄广袤也曾揍过他,逼问他,没有结果终不了了之。自打以后,庄广袤索性便管他叫旺财,取兴旺发财之意,与狗同名,男人一样笑脸相迎的应承,全然不理会驿丁们鄙夷取笑的眼神。他膝盖处的伤口,却是前些天,因为给驿将夫人打洗澡水时,多看了驿将夫人一眼,便被驿兵打伤的。 不怪他地位低下,只怪人还长得几分精神,梳洗一下却还是有几分人模狗样。按理说能吃苦又会逢迎,该混得不错才是,偏偏犯了驿将庄广袤的大忌。这庄广袤每每看见他的笑脸迎人,便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这还得了,所以私底下,驿将对此人多了一个提防的心眼,若不是图他能多一个免费劳役,可供使唤的奴仆,早轰走了,还故作勉强答应让他留了下来。那男人见得世面多了,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驿将的提防,旺财岂有不知,只是心里藏着不形于色,指望着哪天遇上伯乐贵人,便可一朝飞黄腾达了。所以每天对他而言,都是崭新的一天,可以遇上不同的人。便有不同的希望。只是事情不总是一帆风顺,人海阔,无日不风波,何况是一个迎来送往的馆驿。自从那一夜后。旺财的眼里,便偷偷的多了一些东西。 驿将夫人正当狼虎之年,偏偏庄广袤整日纸醉金迷的钻营,冷落了闺房娇妻,这娇妻可不是省油的灯,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事没事在驿站里打转,还能帮着招呼些高官或巨贾,暗地里,更是与身强体壮的驿兵打作一团。成了驿站里的一朵花,背着庄广袤四处招蜂引蝶的主。 且说那一夜,旺财喂好牲口吃马料,回到馆驿旁的草窝里。想着早点睡着就不觉得饿了,可是翻来覆去。却浑身燥热,骚动不安起来。辗转难眠,索性坐起身,借着昏暗的月光,摸着榻板上的划痕,心里便恨恨然。日里的种种,谁谁的鄙夷眼神。谁谁的冷言冷语,还有驿将和侍卫的辱骂...旺财便从床~头底下,摸索出一把锥钉,无声用力地往木板上划去。 ‘嗤、嗤、嗤、....’一下下,一横横,沉闷而刺耳。在黑夜里。木板已经被划满了伤痕,不知有几千几万道了。咕噜噜...肚子叫唤起来,像可怕的梦魇,旺财手上就软的没有力气,益发闷的慌。想着去厨房看看,能否偷一些东西吃,或看看有没有些残羹剩饭之类的,再不行就只好啃几口马料了。 夜~近亥时,馆驿里仍有食客在喝酒嬉闹,旺财心里生出一份希望。小心的从后门进入了馆驿里,怕被庄广袤碰上,夜里亥时以后,若被他碰上,必定会遭一顿痛揍的,不许他在夜~深时走动,完全像防贼一样防着他。这时候,庄广袤一般都在房里算账数钱,所以还算安全,旺财打定算盘,如履薄冰般借着夜~色掩护,轻车熟路到了厨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旺财好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咽了下口水,蹑手蹑脚摸了进去。才进了门口,匍匐在案台后,正要张望,赫然发现几个侍卫和厨子,围在灶台前偷吃,狼吞虎咽的啧啧有声却不言语。只馋的旺财流口水,正寻思着怎么办的时候,其中一侍卫边吃边小声说道:“赵爷...需不需要留一点给马大哥?”听得旺财一愣,这马大哥是侍卫头子,赵爷是厨房大哥。 “不用啦...马大哥现在吃的更香...嘿嘿嘿...”赵爷摸着满嘴的油,淫~笑着说道。 “真的?...那么爽?什么时候,也轮到咱们尝尝?”另一个侍卫打着饱嗝说道,一脸色相,可是手仍往盘里抓去,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机会,可以饱餐美味。 “你小子是饱暖思淫~欲了?...嘿嘿...”又另一个侍卫说道。 “嘘....”赵爷竖起手指嘘声道:“小声点,nnd,你们都不想活了,被阎王爷知道,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阎王爷’是驿站里,驿丁们私下给庄广袤起的外号。 “嘿嘿嘿....那娘们...身材太好了,胳膊胳膊...奶是奶,木盘一样大的pp....赵爷你尝过了当然说风凉话,你要是怕,干嘛会拉上马大哥去。”方才第一个说话的侍卫,奚落他道。 “嘿嘿嘿。”赵爷斜睨他笑道:“nnd,都做给你看了,便宜你小子。早死晚死还不是都得死?nnd,怕什么?点着灯笼都找不着这等好事,嘿嘿嘿。”这番对话却听得暗处的旺财,心里一紧,复恨恨地暗自诅咒:“十个伙夫,九个流~氓!” “赵爷可别忘了兄弟我们?要死一块死,嘿嘿嘿。”几个侍卫同声淫~笑道。 “那个自然,哼哼,一个人做是死,大家兄弟一块做,就是享受了,嘿嘿嘿。”赵爷冷笑几声,摇头晃脑道。 “有道理,嘿嘿,咱们跟着赵爷和马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几个侍卫附和道。 “好好,咱们兄弟几个有情有义,大把快活事等着咱们呐,嘿嘿嘿。”赵爷咂吧着嘴,俯身向前笑道:“你们不知道,那*多大的胃口,没有十头牛犊子都喂不饱她...嘿嘿嘿。” “对啊。”第一个说话的侍卫掩嘴笑着说道:“我是看着赵爷一开始生龙活虎,没一会就败下阵来....脸色都变青了,嘿嘿嘿。” 听得几个侍卫皆是眼放异彩,兴奋不已,几个人小声嘀咕着。侃的不亦乐乎。 “去、去、去、nnd,我让你上时,你怎么不敢出声了,害得老子我第二天。差点没力气站在灶台前烧菜了。”赵爷说道,却也摸着脑袋一副得意神色。 “你要是喊我,就不会了。”一个侍卫很是可惜地说道。 “我哪敢...马大哥还没尝过,我可不敢...”第一个侍卫说道:“不过现在敢了,嘿嘿...” “cao!你敢了,也还得等你马大哥玩够了吧,嘿,知道后悔了吧?嘿嘿嘿...”赵爷奚落他道,复摸了摸肚子有点撑,对仍在狼吞虎咽的几个说道:“吃。你们吃多点,nnd,吃饱了,才有力气搞,嘿嘿嘿。” “那是。谢赵爷。”其中一个侍卫说道:“不过赵爷,你扣了那么多肉菜下来,不怕被客人发现吗?” “怕什么?汤里我放多一点水就是,肉里我放多些菜便是,再多弄些汤汁,客人尝得赞不绝口,哪有功夫去称去数?这一盘好家伙。都是我今天,十几桌客人扣下来的,也是赶上了今个有钱的客人多,半路不宰他们,你傻啊?”赵爷冷笑着说道。 “啊?阎王爷那么精明,被他知道了怎么办?”一侍卫说道。 “就是他吩咐我这么办的!懂吗?咱们吃得还是他吃剩的呢?你个蠢材。”赵爷说道。听得众人愕然,却听得在暗处躲藏的旺财心惊肉跳。 “嗯?门怎么没关好?”赵爷抬起头,突然说道:“你们几个蠢材,偷吃就不会擦嘴吗?”说着就站起身,要走过来。吓得旺财大气不敢出,若是被他们发现,听到了方才的说话,岂非要被杀了灭口?赶忙憋着气,匍匐地溜了出去,远离了厨房,才敢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心里仍紧张的怦怦直跳。 “这帮gou东西!吃里扒外,监守自盗!”旺财躲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坐下休息,心里愤愤不平。要不要告发他们?说他们在偷吃,还有勾搭上了谁谁?说不定驿将庄广袤会奖赏自己呢,从此以后重用自己。想着便喜形于色,复又觉着不妥!偷吃充其量也不过挨顿揍,何况是这么多人,牵连到了驿兵头子马大哥,若是得罪了他们,那便是死路一条了。何况,这克扣客人食物,短斤缺两的事,还是庄广袤亲自交代做的,还有...他们说的那*...还能是谁?馆驿里除了驿将夫人外,再没有别个风骚的女人了啊...旺财越响越不妥,肯定不能告发的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别指望驿将大人会奖赏自己,说不定反而杀了自己灭口,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旺财沮丧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恨恨,nnd,什么好处都被这帮gou东西占了去,还说奶是奶的...好大的pp....旺财咽了下口水,心里忽然幸灾乐祸起来,想起平日里庄广袤的恶毒苛刻,现在不但被他手下偷吃,还戴了绿帽子了....哈哈哈哈!旺财仍不住跺着脚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着,低声笑着囔囔自语:“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报应啊!报应啊!” 正兴奋着,肚子兀自咕噜噜叫唤起来,一阵胃酸到了喉咙,手脚便觉得累了,心里复恨:“gou东西...都是一群gou东西!都该死...”想起还有食客在大堂里吃饭,或许可以去捡到一些骨头啃啃,旺财便满嘴都是口水了,复小心翼翼往堂里溜去。还剩一桌子商人,在谈论着什么买进卖出,喝了几杯,不乏自吹自擂,自爆怎么钻营、投机取巧、奇货可居、贱卖贵卖等等。旺财徘徊在窗子底下,没有找到一根扔出来的骨头,心里就恨恨:“nnd,一群吝啬的蠢猪,被人宰了都不知道。”说着摸到了门边,才想着溜进去,赫然看见门里桌子旁,安静的坐着几个驿丁,正耐心的等着这桌客人散了,好捡些残羹剩饭呢。驿丁也看到了门外鬼鬼祟祟的旺财,还听得了他翻江倒海般响着的肚子。 “嘿嘿...你也来找吃的?有地不种活该饿死你!滚!”其中一个驿丁低声斥道。 “嘿嘿...曾大哥...别别...你们就分我一些骨头...我实在饿得睡不着。”旺财只好忝着脸,低声下气地求他道。 “真给我们种地的丢脸!滚!我们都吃不饱呢,还能分你?你再不走,我就喊阎王爷来收拾你!”那曾大哥斥责道,身旁几个驿丁也都是怒目相视。若是平时,旺财也不会求他们第二句,毕竟还不都是一样货色?不过今晚肚子实在饿,所以陪着笑脸,还想再说几句,却见曾大哥呼地站起来,仰着头作势欲呼状,吓得没了魂,连忙摆手道:“你别喊,我走就是,我走就是...”说完,悻悻地走了,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鄙夷讥笑。 旺财捂住肚子,心里恨恨不平,咬牙切齿的暗暗诅咒发誓:“都是一群gou东西...你们都该死!都该死...”愤恨却不能填饱肚子,饿得他有些头重脚轻,跑到马槽里大口地喝了几口水,才舒服了些,靠着马槽坐在了地上,犹气喘吁吁,心里还没来得及再诅咒几句呢,便听到了更加气喘吁吁地声音,像狗在哼哼,又像黄莺小声哼哼一般,旺财猛然警觉起来,全身的毛孔都竖凉了。 听仔细,是从最里面的马厩草料棚里传来的声音,隐隐约约,似有若无,旺财立马瞄着腰,偷偷摸了进去。越近声音越清了,是一男一女在偷欢的呻~吟,那声声喘息,哼吟,乱入心扉。旺财的心,就怦怦直跳了起来,复觉得刺激过瘾,头皮发麻,不多犹豫,蹑手蹑脚慢慢摸了过去。还没看到人,声音便已经是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竟然是那马大哥和驿将夫人的声音!旺财瞬间僵住了,感觉心都快跳出了胸口,暗衬着,难怪方才厨房里,马大哥没有一起偷吃,原来他们说他吃得更香呢,是指得他在跟驿将夫人偷欢的事。怎么办?要是被他们撞破了,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肯定没命了,想着便调转头,才爬了几步,又停下了,概因这驿将夫人哼哼叫唤得恁*,实实在在把人听得血脉喷张,手脚酥软。 第八十一回 千机变之 祸起萧墙 书接上回。 夜~里想着找点东西填肚子的旺财,无意间听到了驿站里的隐秘,更撞见了在马厩草料棚里,驿兵头子马大哥和驿将夫人偷情正欢。 “嗯...好壮...真...真带劲...”驿将夫人哼哼着,然后夹杂着一个男人奋力的呼哧声。 旺财已觉口干舌燥,身子复有些颤抖,头皮一阵阵发麻,咬了咬牙,无声地溜了出去,惊得一匹马儿摇头摆尾,呼哧跺脚。 “有动静...是什么声音?”驿将夫人警觉,回头说道:“马犊子...你听见了吗?...嗯...” “啊?...嗯...没事!...可能是老鼠...惊...惊着了马...马儿...”马大哥气喘吁吁地,闷声回应,然后又是一阵摇山倒海,荡起了满棚的淫~声浪~语。 听得暗处的旺财,身体兴奋的直打哆嗦。马厩一带的环境,没人比他更熟悉的了,三下两下,很快便绕到了棚屋后。趴在板墙上,透过缝隙,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活色生香的春~宫画卷。耀耀灯光映照,两个纠缠的身体,趴在草垛上不停的蠕动着,痉挛颤栗。马大哥正从身后,搂着丰乳肥臀的驿将夫人,于其后卖力的顶撞着,身前趴着的女人,欢快的吟叫,酥胸荡漾,摇晃着一片的白腻,饱满如梨... 旺财便僵直了身体,如热汤沐浴般火热。 “快点...再快点...” “嗯...哼....”男人逞能地恣意飞扬,拍着那丰臀策马扬鞭:“你说...是我厉害...还是阎王爷更强?...” “当然是...你这...牛犊子了...哼...”女人回过头来,快活的嗤嗤浪~笑。 未几,诸事完毕,一对野鸳鸯心满意足,急急穿好衣裳离开了马厩,徒留下旺财赤红着双眼,趴在墙外恨恨然。自此后。旺财的眼里,便藏着了个白花花的女人身体,日夜~折磨着他。驿站仍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迎来送往。唯旺财变的更加殷勤了,直到给驿将夫人打洗澡水时,多看了一眼,被驿兵揍了一顿。 今天的驿站,与往日相比分外不同,来了极其尊贵的客人,庄广袤一心奉承主上,自然无暇理会他这个下人。整个驿站忙得不亦乐乎,像过大年一般,驿丁们都难得托赖吃顿好的。各人都忙着各人的算盘。旺财也不例外,连日来终于吃顿饱的,还有肉有菜,虽然是从地上抢来,却依然算丰盛至极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更跑到山溪里泡了个澡。 旺财并不知道那叫掌门天尊的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这庄广袤其实是幽煞门中人,庄广袤只是吩咐,今日来了贵客后,不许他在店里出现。虽然还是不能接近这些人,不过看样子都凶神恶煞般,估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旺财便冷哼几声,自得其乐,舒舒服服躺在草料棚的草垛里,手不时在身下抚摸。这是那日,蒋夫人白花花身子趴过的干草,旺财用手抚过。便想起那晚的情形,身子燥热。连日来都舍不得用这些干草喂马,收好珍藏在马棚角落,铺成个窝,若非仔细查看。绝不会被人发现这安乐窝。旺财日里没事躺躺闻闻,也觉心满意足。所以分外勤快去割马草,一垛垛堆满了草棚,甚至还在中间空场处,仔细扒好个地铺,就指望着再来上演的好戏。现在吃饱了,躺在上面便惬意的幻想起来,不觉竟美美的睡着了。直到被蚊子咬醒,才睁开眼来,便听见了草棚里窸窸窣窣,有人走进的声音,立刻惊醒,发现四处昏暗,竟已经是入夜时分。惊疑之时,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一个念头掠过,莫不是又来偷情了?心中大喜,这下是近在咫尺一般,隔着一个草垛,旺财所处的角落,刚好是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之处。便悄悄爬起来,探出了头去,果然看见着了正在脱衣裳的一对男女。 男的是那夜~厨房里偷吃的侍卫之一,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双眼放光般,看着眼前的丰乳肥臀,喉咙里喘息着如野兽的咆哮,便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搂住了乱啃一通。 “瞧你个没出息猴急样,呵呵呵。”驿将夫人浪~笑着,啪的一个耳光落在那男人脸上,直打得他发愣,惊愕的不明所以。 “慢点,别老娘还没痛快,你就完事了...嗯....”驿将夫人妩媚着说道,一把搂住男人的脑袋,往自己胸口摁去,男人便贪婪地吸允着,啧啧有声。 巫山*峰峦秀,紫晶葡萄衬芙蓉。无路草芳凄凄色,鸳鸯野合春正浓。 如此近在眼前,看得旺财,如欲~火焚身般炙烤。 那侍卫终究是兴奋害怕至极,还没动两下便去了,复瘫软女人身上。女人便低声咒骂两句,起来翻身骑上去,自个不停蠕动着,颤着一身丰满的*,像水蛇一样在旺财面前扭动。那侍卫很快便又被挑起了欲~望,却没两下又完事了,如是反复,侍卫的脸色便成煞白,终于开口求饶道:“姑奶奶...夫人...小的不行了...小的不行了...” “你个窝囊废,再坚持一下...老娘正要快活着...”女人哼哼着不顾。 “别...别...小人都来了几次了....再下去要没命的...今晚还要...要看更呢。”侍卫求饶道。 “我不管...你先伺候老娘舒服再说...怎么...软了?”女人惊诧道,身下男人自偃旗息鼓,蔫了一般。女人复满脸鄙夷嫌弃地说道:“真是些没用的家伙...平日里瞧得那么带劲,真上来了却都是个窝囊废...你们的马大哥,头一次也没你这么糟呢....” “对不起...对不起夫人...”侍卫讪讪着脸求道:“小人休息好了,下次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滚!”驿将夫人一伸*,踹了侍卫一个踉跄:“要不是你们马大哥跟那什么掌门天尊出去了,姑奶奶我还看不上你这看门窝囊废。” 侍卫如遇大赦,急忙穿着衣服讪笑道:“是是...就剩我们两个守夜了,所以夫人见谅哈,马大哥过两天很快就会回来的...” “滚!”驿将夫人呵斥道。拉过一件衣裳盖着胸口。 “是...是...”侍卫说着,犹觉两腿发软地摸了出去。 这番对话却听得旺财心中狂跳!马大哥他们不在?驿站里只有两个驿兵?看着眼前半遮掩的驿将夫人,一股热血涌上脑门,热气直下股腹。却听那驿将夫人囔囔着自语:“一群gou东西...连老娘都喂不饱...窝囊废...”手却自抚摸身体,哼哼着意犹未尽模样,旺财自悄悄偷窥,此时眼前凹凸有致的女儿身,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娇辉,便又惊又喜的暗衬:“莫不是这美娇娘,仍吃不饱?”脚下不由自主,磨磨蹭地走出了草垛。 “你是谁?…”驿将夫人睁开眼,吓了一跳。娇声喝道,看清是那给自己打洗澡水的下人旺财,心里忽而一宽,复见其撅着屁股,欲~火焚身的模样。春~色一荡玩兴又起,便说道:“怎么?你这下贱的东西,也想着吃腥?呵呵呵...”说着故作捂着胸前,夹着大腿。 旺财哪里还忍得住,色胆包天的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将过去。两人在草堆里滚成一团。女人眼里放着光,浪~笑着刺激异常,一个耳光又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嘴里斥道:“没曾想…你这狗东西…长得还不赖啊…”复又用力地挣扎着,推搡着,嘴里却*的呻~吟:“大力点…你们这些gou东西。都是不吃饭的吗?…”这话说得旺财肝火上蹿,想起庄广袤,几曾给过他像样的饭吃?把他当牲口一样对待,恨意和报复,夹着在欲~望里。扬手一掌扇在女人脸上,扑其身上撕扯蹂躏着。 女人疼得惨哼一句,看着狂风暴雨般的旺财,竟快意般痉挛,双腿夹紧其身迎合着,手却去推开他啃咬的脸,挣扎不停,旺财一愣,缓了下来,看着扭动着欲~拒还迎的白花花肉身,兴奋心悸不已。 “啪”的一声响亮,驿将夫人扇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不要停下来,打我…打我…”说着抱着旺财的下身,快活颤动不停。 长久的压抑和愤恨,终如火山爆发出来,旺财又一个耳光用力扇在女人脸上,骂道:“你个贱货…跟我一样是贱货!….”复呼哧着,翻江倒海般折腾起来,女人惨叫着,分不清是快意还是痛苦,声音一阵一阵,骚动了整个马厩。 旺财疯魔般豁出去,脑海里想起那句话:“早死晚死都是死!死就死个痛快!”看着身下的驿将夫人,瘫软又欲罢不能的表情,征服欲~望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正哼哈快活时,惊闻马厩外的脚步声急急奔进来,却是方才那个侍卫回转,听到驿将夫人的痛苦呻~吟,见旺财扑其身上正快活十分,便‘噺’的一声拔出了腰刀,呵斥道:“你个狗东西!快放开夫人!” 女人闻声,睁开眼睛,呼号:“你个没用的东西…怎么来了?…救命啊…啊…”却是紧搂着旺财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栗的快活,复又瘫软着喘喘不停。看得那侍卫一愣,醋心恨意遮眼。 “你方才也做过!…”旺财破罐破摔,把心一横说道:“就许你们快活,就不许我也尝尝?”身下仍在蠕动。 “哼哼…好家伙…这瘦骨如柴的旺财….可比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强多了…”驿将夫人哼哼着扭动,竟又楼上了旺财的身体,夹紧逢迎。 却看得那侍卫惊愕,心里大骂这骚婆娘,又怕东窗事发了,可谁都担待不起,嘴上却说道:“夫人…夫人…我来救你…”说着朝旺财扑去,旺财眼疾手快,一个打滚钻入草垛里。侍卫挥舞着长刀挑刺,追上去喊道:“老子宰了你个狗东西的,哼哼….反了你…” 旺财心胆俱裂,这是要杀人灭口么?*~着身体在草棚里飞蹿躲避,不时甩出干草阻挡侍卫。侍卫长刀在手却一时砍不中他,心里更恨。扑将过去。旺财眼看无路可走,突然回转身,搂住他扑在地上,两个人扭打一团。 “打…打…给老娘我用力打…打死这gou东西…”驿将夫人仍瘫软在一旁。看热闹般淫~声浪~笑。 但说这侍卫,方才跟驿将夫人偷欢时,已然手脚虚浮发软,此刻竟然拗不过,日日吃苦耐劳的旺财。扭打的生死关头,侍卫被旺财打落手中长刀,摁倒在切干草的铡刀上。 “别…别….旺财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侍卫绝望的哀求,用手顶着他的手不让铡刀落下,旺财却杀红了眼,一不做二不休。咬牙切齿闷哼着,平日被他磨的锋利锃亮的刀口,一点点压上了侍卫的脖子,侍卫绝望的,发出最后一丝呻~吟。嗤的一声铡刀猛落,半肩着脑袋都一起被铡断了,鲜血喷溅在旺财狰狞的脸上,有快意的痉挛。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旺财…旺财…你带我走吧,我跟你一起走,咱们一起私奔。”惊骇里回过神来的驿将夫人,*~着身体哀求道。 旺财满身是血。狰狞恐怖,拾起侍卫明晃晃的腰刀,走了上来。 “带我走…旺财…”女人说着,丰盈的身体扑在旺财身下斯摩,搂着他哀求着,抚摸着。竟张开嘴…正杀得兴起的旺财,一愣,再一次着魔般地颤栗,呛啷一声扔下长刀,双手去按女人的脑袋… 一番打斗声响。早惊动了驿站里的人,马厩外便涌入了几个驿丁,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便呼喝着冲上来。旺财惊醒,方想推开女人逃走,却觉身下一阵,被猛力撕咬的剧痛,弯下腰惨呼失声。却见那女人满嘴是血,吐出了一截从旺财身上咬下之物,狰狞笑着,回头往外踉跄奔去,嘴里狂呼:“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旺财惨叫着,浑身筛糠子一样抖动,复扑到墙边,那放着平日里,自己为治跌倒伤痛研磨的草药,抓起撒在下体处,疼得狂吼乱窜。而那几个驿丁,救下赤身裸~体的夫人,又见身首异处的侍卫,还有野兽一样狂吼的旺财,如同见了凶魔恶鬼般,不敢靠近,围在门口处大声呼喊呵斥,整个驿站,顿时沸腾起来。 旺财深知再不逃命,便只有死路一条,忍痛从地上抄起衣裳,捂住下身,拾起侍卫那把长刀,披头散发的往外冲了出去。有两个驿丁见他受伤,还想着立功,大叫着壮起胆子,抄起挑干草的木叉,去阻拦他。 “杀!杀!”旺财嘶吼着,拼了命砍刺,杀了一个不亏,再杀一个有赚,何况是这些平日里,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狭路相逢,狠者披靡,在一个驿丁的惨叫声里,又被他砍杀了一人,剩下的都已心胆俱裂,呼号着逃命。 “怎么回事?”听闻骚动冲出厢房的庄广袤,看见夫人满嘴是血的,赤身裸~体瑟缩在大堂里,大声质问道。 “老爷!老爷!旺财发疯了,还杀了侍卫...”有个驿丁心惊肉跳地禀告。 “你要给我做主啊!老爷!那旺财杀了侍卫,还....还强暴我...”驿将夫人扑在他身上哭号着。 “什么?!这孽障竟然敢造反了?!杀!给老子杀了他!”庄广袤在驿站里大声怒吼着,领着更多的驿丁奔出来,冲向马厩。旺财哪里还敢怠慢半分,咬紧牙关,一头扎入山林里,夺命狂奔。 “给我追!谁杀了他,老子赏金十两!”身后是庄广袤气急败坏的怒吼。 立时有几个身强体壮的驿丁争先恐后,点起火把,抄起刀枪,跟着庄广袤追了过去。 也是旺财命大,正好赶上了驿站里的驿兵,几乎都随任九霄伏击昆仑派去了,而此刻除了一个驿兵,便只有这些驿丁,多无经验更无武功,庄广袤平日犬马声色,更不消说了,于是没追了多久,便让旺财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nnd!...竟让他给跑了!你们这群蠢材!蠢材!”庄广袤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地吼着。 半响,那唯一的驿兵鼓起勇气说道:“老爷...这旺财受了伤,一路皆有血迹和脚印,现在是夜里,咱们自然难于跟踪,待明日天一亮,我们带上干粮循迹追去,这小子定然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我们逮到。” “真的?”庄广袤问道。 “是!小人以性命担保,一定将这小子活捉回来,给老爷您出气。”侍卫拍胸脯道,正是可以立功表现的机会,岂能放过。 “好!好!我没有看错你!明天就交给你来缉拿他,抓住他给我带回来,老子要慢慢折磨死他!”庄广袤想起夫人受辱,便声嘶力竭怒吼着。 “是!小人遵命。”侍卫应道。 第八十二回 荒山魅影 清晨, 旺财躺在溪边石头上,动了动。密林里升起一层薄薄的雾,如白纱般轻柔,妖艳在这个宁静的山谷。流水像梦呓,潺潺流过乱石间,叮咚像美人的欢笑,却抚慰不了旺财,撕裂般疼痛的伤口,旺财醒过来了。映入眼帘远处的山峦,起伏如女人优美*的曲线,更像驿将夫人的狞笑吗?极乐与死亡原来靠的那么近…旺财的魂魄还在梦魇时,下体的疼痛便已经让他呻~吟不停。 一夜~的夺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精疲力竭,才趴在溪边一块平坦石头上睡着了。一宿梦魇缠身,醒来才发觉,身上尽是荆棘划破的伤,可这些都无足轻重…与求生的欲~望相比。旺财趴在溪边洗了把脸,灌下几口冰凉的溪水,仿佛起到了一丝镇痛的作用,便又躺回石头上,呆呆想着变生肘腋的祸事,恨的咬牙切齿。旺财看着树林里欢唱的小鸟,像那驿将夫人喘息着嘲笑…便恨恨说道:“都该死!…” 近处有竹林青幽惨绿,靠溪流边的那一根,在晨风阳光里摇摆...长长拖曳,像招魂鬼幡…旺财咬紧牙关,动了动身体,便是一阵酸痛。旺财现在才发现,昨~夜慌乱里,从地上抄的衣裳,除了上衣是自己的外,其他的竟是驿将夫人的肚兜和罗裙…旺财穿在身上,披头散发,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我会回来杀了你!….”旺财看着身上红色的罗裙,颤栗诅咒着,却听得林里好像有人走动的声音,复骇然,一咕噜站起来,往下游逃去。 “这家伙从这摔了下去。”昨晚那个侍卫,对身后的庄广袤说道:“那…那树枝上还挂着…裤子。”侍卫指了指坡下,一条花色女人内裤…不消说,当然是庄广袤夫人的了。庄广袤脸色铁青,极为难看。 “赶紧追下去!”庄广袤说道。 “是!老爷,你们快点!都小心跟上。”侍卫对一众驿丁说道,便带头追了下去。 未几。一干人便到了溪边,侍卫循着血迹足印,很快寻到了旺财睡了一宿的石头上。其上还有斑斑干结的血块,侍卫兴奋地瞳孔张开,伸手摸了摸石头,仿佛仍有微温,立马抬起头来四下张望,说道:“那狗贼在这睡了一晚,才离开不久,可能没走远。” “什么?他往哪里走了?快追!”庄广袤急忙说道,一群驿丁们皆紧张地四处打量。 “回老爷。不急,免得惊动了他藏起来就不好找了,咱们只要循着他的足迹,悄悄跟上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手到擒来。”侍卫胸有成竹地说道。 “好!很好!你好好干!我没有看错你。”庄广袤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抓住了这狗贼,重重有赏!” “小人叫公孙冶。”侍卫赶忙抱拳回答道:“大人放心,这家伙受了伤跑不快,又没有食物,可能会沿着溪流逃去了,你们看,河床上还有踏过的痕迹。”公孙冶指着那发现的痕迹。兴奋不已。 “好好,大家给我小心跟上,不许出声,抓住了那狗贼,全部重重有赏!”庄广袤挥舞着手中的利剑,低声说道。众人领命。公孙冶一马当先,循着旺财留下的痕迹,追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了,诚如公孙冶所料,受伤的旺财确实跑得不快。离他们不过一里多距离。此刻沿着溪流,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扯得伤口生疼,却不敢慢下来。不时留意搜索着,希望能够找到些能吃的野菜和野果子。如是一直走到了日近正午,竟幸运的摘到了不少野果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嘿嘿。”旺财自语道,边走边吃的时候,忽然想起,这吐出的残渣,会暴露了明显的踪迹,便慌乱的想清理干净。一阵手忙脚乱的折腾,却看着来路都是,忽然计上心来。咧嘴一笑,复扭头继续往下游走去,更特意留下了,一路吃野果的踪迹。其后却突然折返十丈地,摸着石头,不留下脚印,小心地离开了溪流,往东奔去了。 当他消失在密林里不多久,公孙冶等人便已经追到了,他方才收拾野果残渣的地方。公孙冶不由停下了脚步,疑惑地凝视起来。 “怎么不走了?”庄广袤问他道。 “回老爷,这狗贼方才在这折腾着什么?”公孙冶答道。 “老爷,往溪流下都是他吃剩的野果子!”一个驿丁说道。 “管他呢,循着足迹追下去就是了。”庄广袤说道,领着驿丁顺流而下。 “你看,这gou东西吃的正欢,还是挑肥拣瘦着吃。”庄广袤指着旺财扔下的一个残果说道。 “这果子才咬没多久,我们离他很近了,大家小心观察。”公孙冶拾起果子说道:“不过老爷…这家伙突然弄出明显的痕迹,莫不是想引开我们调虎离山?”公孙冶仍有所顾虑,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一个下贱的狗贼,能有多大能耐,他肯定就在前面了,大家给我赶紧追!”庄广袤心急说道,当先一步奔了下去。猎物近在咫尺了,驿丁们也是兴奋不已,恐落人后地纷纷跟上,公孙冶皱了皱眉,也只会赶紧跟着追去。 溪流是往南,而穿着裙子的旺财却是往东去,正艰难地穿行在密林荆棘里,离他们越来越远。裙子碍手碍脚勾勾搭搭,像它的主人一样,惹得旺财心生厌烦。一次大力的拽扯,嗤的一声裂开个大口子,索性正好可以绑在了腿上,这才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一路不停,磕磕碰碰地觅路而去,直至傍晚,翻了个山岭后,竟见一条盘山石道崎岖,远处露出了一间荒山野庙。心下大喜,莫不是有人烟了?回头往来路望去,蔼蔼山色莽莽,想着绝不可能再被人追来了,今晚却正好在这庙里留宿,说不定还可以吃顿饱饭,想着的时候,旺财的肚子便咕噜噜翻江倒海般叫唤了。空腹吃了太多野果子。难免拉肚子,便赶紧寻处解决。 夕阳渐渐淡去,暮色沉沉的山岭,偶有几声夜~鸮的哀鸣在天空。旺财方起身。身旁忽传来‘布谷、布谷’的鹃啼,那宏亮而多少有点突兀凄厉的叫声,着实把他下了一跳。 “nnd,阵tm晦气。”心有余悸的旺财,握紧手中钢刀,直奔庙里走去。 不见人烟,杂草丛生的庙门,破败不堪。旺财本还思虑着要把钢刀藏起来,却见是所荒废丢弃了的破庙,心下不由大失所望。看来今晚是要挨饿了。荒山野岭,破败的庙宇,阴森扑面而来,静谧里,回荡着杜鹃的啼血。仿佛魑魅魍魉的哭号:‘布谷…布谷…’旺财便咽了咽口水,看着庙门剥落的漆皮,露出腐朽的木板,轻轻伸出刀尖,顶开了庙门,。 门轴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咯吱呀’声响,听得旺财头皮发麻。心里却暗衬:“再不进去找个地方拾掇过~夜,天色可就暗了。”只好壮着胆,干着嗓子吼了一句:“有人吗?”空荡四野,没有人回应。“nnd,老子就是恶魔,还怕起鬼来了?”说着冷笑。迈开大步走了进去。 庙不大,门里一个荒芜的小院,左右厢房,前面一个大堂,堂里的泥塑神龛都已经残损。唯摆放供品的石台倒是完好。堂后还有一进厢房,却不知道为什么,那破门扣死了打不开,透过板缝瞧进去,一小小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暮色下黑漆漆的,散发着*之气。旺财便放弃了查看的念头,肚子咕噜噜饿的叫唤,也没有火种可以生火,只好在供台上睡一宿了。幸好袖兜里还带着几个野果子,虽然才拉了肚子,总比饿着强。三下两下吃了,胡乱打扫了下供台,搂着钢刀躺了下去。整天疲以奔命,身子都快散架了一般,旺财看着满是尘垢蜘蛛网的屋梁,很快便沉沉睡去。 梦里旺财一如既往的被追杀着,却怎么跑也跑不快,眼看着驿将庄广袤凶神恶煞般扑将过来,只好回身拼命,两人复又扭打一起,滚着滚着,竟又被旺财把他推到铡刀上铡死了。旺财解恨的哈哈笑起来,说道:“你也有今天啊!哈哈!看老子把你千刀万剐!”却听那死去的庄广袤冷笑回答:“你笑?有你哭的时候…嘿嘿嘿。” 吓的旺财提起钢刀,一通猛剁:“杀!杀死你们!你们都该死!该死!”正剁着剁着,忽然又被一盘冷水泼在身上,然后是出现的驿将夫人,狰狞的笑,扑在他上身,竟呻~吟,痉挛,快意的喘息,那一双纤细的玉手,抚过他的胸膛,窸窸窣窣帮他脱去了衣裳…旺财心急急然,一把扑倒这女人,解气的说道:“你个贱人!老子要弄死你!要让你生不如死!…” 驿将夫人却浪笑着斜睨他,说道:“你拿什么弄死我?哈哈哈…你这个阉人…”说着扑在旺财身下,一口咬住他的命根,撕扯着。旺财痛得全身直打哆嗦,嗷嗷惨叫不停,想挣扎跑开,却手脚都被她束缚了动惮不得,绝望里,旺财大声求饶道:“夫人…放过我…小人不敢了!小人不敢了!…” 冷笑声里,又是哗啦一盘冷水,倒在了他的身上,旺财激灵打了个寒颤,终于醒了过来,看着破旧的庙宇屋梁,才知道方才是南柯一梦,便长长吐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眼前突然现出一张人脸,对他说道:“你醒来啦?呵呵呵,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咱们商量一下,是先吃了你的左腿呢?还是挖了你的心出来烤了吃?”一个挽着高高发髻的老道士,在灯光昏黄里,对他微微笑道,好像在跟他商量着什么好事情似得。 “啊!....”惊得旺财大叫出声,方想挣扎逃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绑在供台上,而灯影摇晃里,老道士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锋利闪亮。 “不要慌,不要慌,嘿嘿嘿。”老道士安慰他道,手轻轻拍着他裸~露的胸膛,眼里竟有垂涎欲滴神色:“现在正好入~夜,吃饱了子时便睡的踏实,嘿嘿。” “啊...啊...你是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旺财惊恐地哀求道,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割烂,袒露着瘦弱的身躯。却是被困在供台上,一丝也动惮不得。 哗啦水声浇在他的身体上,冰冷彻骨般让他胆战心寒,老道仔细搓洗着他的身板。说道:“你这么瘦,一定是吃了太多苦吧?唉...”末了还长长叹了一气。 “是....是...道爷可怜可怜我...”旺财颤抖着哀求。 “没事,没事,过了今晚,你很快再也不会有痛苦了,嘿嘿...嘿嘿...”老道笑着说,长长指甲的手,拂过他的脸颊,像妖魔鬼怪一般可怕。 “啊!鬼啊!...不要啊...道爷...爷爷...道爷不要杀我啊...”旺财全身颤栗着哀求。 “哈哈哈...”老道狰狞地狞笑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匕首说道:“练过神剑之后。我不是魔,谁又是鬼呢?哈哈哈。” 吓的旺财面色惨白,几欲昏厥过去。 “我才给你洗干净身子...你又拉尿了...没出息...嘿嘿。”老道说着,提着木桶,又从里面厢房处打来井水。再一次泼在旺财身上,仔细洗净。 “啧啧...你这身子骨...倒是个练武的材料...可惜...可惜我现在肚子饿了...否则,收了你做徒弟也不错,嘿嘿。”老道阴森森地笑道:“你的下身是被娘们咬断的?嘿嘿,方才梦里,你不停地求着夫人,不要杀你。” “是...是的道爷爷...我已经是个残废的男人。不好吃的,你、你要吃,就吃那些追杀我的人吧?”旺财赶紧说道:“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一定好好侍奉你老人家,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真的?”老道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问道:“可以为我报仇吗?” “能!当然能!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一定帮您办到!”旺财赌咒发誓道。 “有人在追杀你?”老道复笑问,手上拿着驿将夫人的罗裙当搓布,給他搓大腿。 “是的,道爷,而且是很多人。够你吃好多天!”旺财大声说道,怕老道不信,便简明扼要地说出,被凉山驿站庄广袤追杀的经过。 “你小子也不赖啊,呵呵呵,临死前还快活过,嘿嘿嘿,像你道爷我。”老道说着,最后半桶水泼在旺财身上,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肚子却咕噜噜叫唤起来,听在旺财耳朵里,无异催命之声。 “道爷...道爷...不要杀我...求你不要吃了我啊!”旺财魂不附体地说道,此时多么后悔日里自作聪明,为撇开了追兵,却一头扎进了虎穴。 “别怕,别怕,不会太疼,很快的,就一下,嘿嘿嘿。”老道拍拍他的心口笑道:“这下我就可以准备烧水了,烤着吃上火,咱们就先熬熬汤吧。”说着,撇开魂飞魄散的旺财,忙乎起来。抬着一个烧香的三足铜鼎,装上水,便在大堂里烧了起来。回头看见旺财恐惧的眼神,却笑道:“你看,我为你可特意从里屋搬出来的铜鼎,嘿嘿,别怕,很快就好了。”说着,便提起旺财带来的钢刀,走了过来。在旺财绝望的惨叫里,比了比划,正要往他的大腿砍去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手,眼里精光闪动,笑着对旺财说道:“嘿嘿...追杀你的人来了吗?” 惊魂未定的旺财一怔,复大声的说:“是!是!道爷,你不要吃我...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嘿嘿...嘿嘿”旺财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求老道放开他。 “嘿嘿...天意使然...竟然送了个阉人给我。”老道说道,用长刀拍了拍旺财的下身,疼得他却不敢出声。 “你瞧好了!看看本尊神剑的厉害!”老道说道,转过身去,向着庙门处立定,双手按刀柄,刀尖矗在双脚之间。旺财心中大喜,知是这妖道有收自己为徒的意思了,若是真有人追来,自己当不会被他吃了。此刻才能定下心来,从旁仔细看清了他的模样,却是个花白头发,面如红枣般的道士,一身褴褛的道袍,腰背上还插着一把拂尘。 果然,不一会,夜色朦胧里,庙外纷纷闪入多人,很快便把他们围住了。旺财扭头一看,不正是庄广袤又是何人。 此时的庄广袤,看着堂里的场景却是一愣,满是诧异。再看了看被扒光,绑在了案台上的旺财,确认是他无疑,便打量起老道来。见他骨瘦如柴,却面如干枣,正扶着一把长刀,站在旺财身旁,边上还有烧着熊熊烈火的鼎炉,眼里便突然放射着光芒说道:“老道,哈哈哈,你这是要烹了他吗?” “原来是这么打算的。”老道嘿嘿冷笑道。 “啊哈哈哈...”庄广袤颤抖的笑起来,拍了拍肚子说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老道,分我一杯羹可好啊?” 第八十三回血魔逞凶、朱恩绸缪 书接上回。 逃命的旺财,夜宿荒山破庙,却落入了食人老道的手里。关键时刻,驿站的追兵也赶到了,那老道竟放下了举起的屠刀,以为天意使然。然而,一场更大的杀戮,正无情的拉开了序幕,可叹庄广袤,仍为逮住了旺财,而兴奋不已,更直言要与老道分一杯羹的话。 “你也想尝尝味道?”老道咧嘴,阴惨惨地笑,直让围着的众驿丁们,感到毛骨悚然。 “那个自然,这狗贼杀了我的属下,还…哼!…不饮其血啖其肉,难消我心头之恨!”庄广袤挥着剑咆哮道。 “还怎么了?嘿嘿…还玩了你的女人是吗?”老道嘿嘿的淫~笑起来。 “你说什么?!闭嘴!你个老不死的!”庄广袤暴跳如雷,仗剑就要扑将过来。 却被一旁公孙冶拦住,小声劝道:“老爷,老爷息怒,这老道不知是何来路,咱们先问个明白,再动手不迟。”概因深山老林,突然冒出个阴森可怕的食人老道,见了众人也不甘示弱胆怯,恐是硬点子,所以公孙冶才开口劝阻庄广袤,希望别轻易惹到了凶神恶煞之辈。 “好!你我近日无冤,远日无仇,本爷不与你一番见识。”庄广袤不愧心机圆滑深算,也觉出不能鲁莽,便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冷笑问:“道爷,敢问是哪座仙山,修道的高人啊?” 老道闻言狞笑,目露凶光,喉咙咯咯颤如鬼魅,竟似非人语道:“本尊被封禁与冥界地狱最深处,受尽不知多少千劫万世之苦….嘿嘿嘿…”说着,老道扭曲着绛红色的鬼脸,仰头闭目耸肩吸鼻,魔眼一睁,伸出舌尖舔了舔。深哈一气道:“...自由的气息…这人世间的怨恨,真让本尊心情痛快,哈哈哈哈…” 如是几下,却是看得众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不要装神弄鬼!”公孙冶心有畏惧地说道:“道爷你若是想吃…吃了这人,尽管动手便是,我们不会阻拦…” “对…嘿嘿…道爷直管动手…”庄广袤也觉莫名的阴森,为壮胆,便开口大声说道:“我们可是幽煞门中人,这点事不算什么。”言下之意,先自报家门,道出靠山。 “幽煞门?嘿嘿…你们便是最近搅得江湖,天翻地覆的邪派幽煞门?”老道笑问。眼里闪过精光。 “没错!嘿嘿。”庄广袤扬眉自得道:“想必道爷有所耳闻吧?” “好好,原来是一家人,嘿嘿,你们的怨念最重了,少不得要帮帮我。”老道说道。 庄广袤闻言。心下一喜,以为这老道想巴结幽煞门。想当然,人的名树的影,便满口应承道:“没问题,嘿嘿,只要今晚杀了这狗贼,我便与你去见掌门天尊。没有什么忙,是咱们帮不了的,没有什么事,幽煞门会搞不定的。” 却是听得供台上的旺财,怛然失色,连忙对老道说道:“师父…师父您不要听他蛊惑。这人两面三刀,出尔反尔,您别听他的,别听他的…” 庄广袤闻言,哼了哼不屑神情。复看着老道又语:“道爷的事,尽管包在我身上,只要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必定会受到重用,我们的掌门天尊,可是求贤若渴啊,哈哈哈。” “不用不用,不用那么麻烦觐见,现在也可以帮了我的大忙。”老道环视一眼众人,捋须怪笑。 “这是为什么?”庄广袤狐疑问。 “说来简单,只要你们都被我杀了,嘿嘿,自然会增长了我的功力修为,哈哈哈。”老道挥了挥长刀答道。 “什么!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别怪老子以多欺少,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庄广袤怒喝道:“上!你们给我剁了他,一样重重有赏!黄金百两!”事到如今,管你老道何方神圣,重金出死士,先下手为强! 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胆大些的驿丁,见利忘义,自恃人多势众,便手持利刃刀枪,大喝着扑了上去。 “噹”的一声响,老道格挡开长枪,身形有些踉跄的后退。 “杀了你!”其后跟进的一个驿丁欺进,长刀劈向他的脑门,眼里凶光毕现。旁边还有一个驿丁恐落其后,持刀刺向老道身腹。更多的驿丁岂甘落后!也都呼啦着扑将上去,就要把老道乱刀分尸。老道竟而不躲,诡异的狞笑着,身法看似踉跄,实则迅疾,挥刀如剑刺削,迎向众人的围攻,扑了进去。 老道招式之匪夷所思,如鬼魅现形一般,穿梭在刀光剑影里,锋刃过处,剖开了一片片、一道道血雾,和撕裂夜~空的惨叫声。 “啊…救命啊…老爷…”一个驿丁捂着要流出来的肠子,摔倒在庄广袤跟前,却是得看得庄广袤心胆俱裂。 “老爷…快走!…”公孙冶回头跑开,向他大喊,却人影一闪,肩膀上中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急忙低头拼命滚了开去,再也顾不得许多,疯狂地奔出庙门,其后还跟着两三个,吓得屁滚尿流,没有参加围攻的驿丁。庄广袤也已是害怕得双腿哆嗦,待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却看着驿丁,一个接一个倒下,转身便向外奔逃,前脚才迈出庙门,却再难也动分毫,原是被老道从后点住了穴道,脖子再一紧,被人拉着拖回了庙里,嘴里发出心胆俱裂的尖叫。 墙上和地上都是流淌的鲜血,一道道映着闪耀的火光,醒目刺眼。庙堂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抑或是还在抽搐的、呻吟的将死之人。庄广袤带来了二十几人,才逃走了四个,片刻的功夫,十几人被杀,七八个人被点了穴道。 “师父…师父…快追上去杀了他们!否则他们会带回更多更厉害的人来。”旺财躺供台上,冲着老道大呼,想起了那日掌门天尊的阵仗。 刀光一闪,老道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看着他。吓得他直打了个寒颤,不敢言语。那刀上沾满了血迹,流到了他的身上。 “嘿嘿…若是我还能追出去把他们杀了…留你何用?嘿嘿嘿…”老道冷笑,站着的身体有些摇晃。继续说道:“有人来更好,正中了我的下怀…啊哈哈哈。”老道复又痉挛般癫狂起来。 “不要杀我啊…求求你不要杀我啊…”庄广袤躺地上,绝望的哀求着:“道爷…道爷…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有很多很多钱…都给你…都给你,这驿站,我也让你来做,好不好?好不好?” “嘿嘿嘿…命都没有了,钱有何用?嘿嘿…”老道回过头来对他狞笑,带血的长刀趟过他的脸颊。 “啊….啊…道爷…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杀我,别杀我….”庄广袤哀求不已。 “我要什么?我要杀人!…要把人世间变为地狱!哈哈哈哈…”老道疯狂。如暗夜里嗜血的恶魔。 “好…好…你要杀人…我便带你去杀人…我的驿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一定能让你杀个痛快…”庄广袤为求不死,也已经丧尽了天良,继续说道:“你…你可以杀了我夫人…还有任九霄…任九霄过些天还要回驿站,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好不好?” “一代凶魔任九霄?”老道瞪着贪婪的双眼问。 “是…是…就是他…幽煞门的掌门天尊任九霄,嘿嘿…嘿嘿…”庄广袤谄笑道。 “师父!师父不要听他的…那人一定很厉害!他想引你去害你呐!”旺财紧张的大声说道。 “很厉害?!”老道阴森语,把长刀复架在旺财身上,刮了几下说道:“有混元金刚拳厉害吗?哼哼…可惜…我经脉尽毁难续…否则,若吸了任九霄的功力,还需怕那混元金刚吗?嘿嘿…便宜你了…嘿嘿…便宜你了…”老道边说着,边用刀身敲打在旺财的胸膛上。 “是。师父,师父,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一定帮你杀了所有的人!”旺财察言观色,兴奋道。 “真的?”老道冷笑问。 “真的,真的。我一定说到做到。”旺财连声答应。 “不要啊道爷,您不要听他的,您要收徒弟,收我吧,您看我比他精壮。我比他有钱,我比他能干,我一定能帮您的忙,道爷,道爷…”庄广袤惊慌的说道,心知若是老道放了旺财,自己必死无疑。 “你比他精壮?嘿嘿…”老道回头看了看地下的庄广袤,阴森语。 “是…是…我办事精明能干,这是有目共睹的…他..他一直都是我的下人,怎么可能,比我更适合做您的徒弟呢?是不是,嘿嘿..嘿嘿…”庄广袤说道。 “他一直是你的下人?嘿嘿…”老道问。 “是的,是的。”庄广袤回答。 “这么说来…他的怨气比你重了?”老道又问,却是听得庄广袤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就是要收怨念深种之人做徒弟,…嘿嘿,这样,他才能练成‘幻影神剑’,替我报仇雪恨!嘿嘿嘿。”老道说着,却听得旺财心花怒放,听得庄广袤大呼不妙,急欲展开三寸不烂之舌,不停恳求老道,希望挽回局面。 老道却不去理他,回身刀光向供台上一闪,旺财便挣脱了束缚,一咕噜跳下地来,噗通一声跪下,捣头如蒜,对着老道拜道:“师父,师父,师父在上,弟子有礼了…有礼了…” “水开了…嘿嘿…”老道却转身走到鼎炉边上,用脚推了推火,回头把刀扔在了旺财面前说道:“赶紧剁块肉来。” “是是…”旺财应道,一咕噜爬起来,拾起钢刀,看向魂飞魄散的庄广袤问道:“师父,是要吃活的?还是要吃死的?” “笨蛋!活得留着吃,当然是先吃死的了,嘿嘿。”老道说着,看着几个被点了穴道,不能动惮的人,阴森狞笑。 “别…别…别杀我,旺财兄弟…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我…我给你我的老婆…”庄广袤痛哭流涕道。 不说女人还好,说起反而更勾起了旺财满腔的怒火恨意。 “托你阎王爷的福,也托贵夫人的恩赐…嘿嘿…嘿嘿…”旺财狞笑得全身颤抖。走到了庄广袤身前,想起了往日的种种,一股食其肉,啖其骨的恨意。漫过了他的眼睛。然后在庄广袤绝望的哀嚎里,刀光一闪,半只手臂被旺财剁了下来,鲜血喷溅一地,惨叫声再次划破了夜空,声声力竭。 “我说了留活的,改日再吃呢!”老道阴森呵斥。 “师父放心,他死不了,嘿嘿…他死不了。”旺财扯了块布条,紧紧系在了庄广袤断臂上。止住了喷涌的流血,颤栗般笑起来:“我…我要让他慢慢享受…” “哈哈哈…果然有做恶魔的资质,啊哈哈哈。”老道看着旺财烹煮时的卖力,癫狂笑语:“世间莫怨刀光劫!从古至今人相食!且看我鬼兽横行!人若不存,神将附焉?!哈哈哈哈!” 悲剧一再发生。天地何曾动容?如墨浓重的暗夜里,人伦常纲被撕碎,看那被废弃的荒山破庙,直被血色染成了人间炼狱。 这边血魔再现江湖,挟千百年万恶之灵的怨气,欲毁灭这人世间。叹那朱恩心里隐隐的不安,终成了可怕的现实。 -------------------------------- “这幻影神剑。后面还有三招,怎么只有名字呢?”如兰对身旁的朱恩说道。 “嗯,你说的是这三招‘杀神成魔’、‘六道无常’、还有‘天绝地灭’吗?”朱恩问道。 “对啊。”如兰晃了晃手中的幻影神剑残谱,答道。剑谱前半部分的练功心法,已经被朱恩烧掉了,只剩下剑招供他参考研习破解之法。 “这神剑前面的还有招法路数。其后三招只有名字…我想是当修为到了一定层次,便自然而然的犀利杀招吧…”朱恩若有所思道:“诚如剑招的名字,功力到了足以杀神成魔,再至六道无常,终可毁天灭地的程度。” “啊…”如兰与思彩云闻言。皆是震惊骇然。 “真的吗?”思彩云面有忧色的问:“这还算是凡人修炼的武功吗?到最后竟是要天绝地灭…” “嗯,研习这剑法日久,我心中的不安愈甚。”朱恩叹气道:“若是这剑招,明其理,则终有可破之法,可怕的还是最后几招…无招无式,无法可依,恐怕到了最后,便是全然霸道功力的毁灭。” “啊!…就像你那锐不可当的混元金刚拳一样吗?遇者披靡?”如兰骇怪的问。 “为什么不呢?习天地之正气,参阴阳造化,这开天辟地的能力,可以为金刚护法,反之,何尝不可为毁天灭地?…”朱恩回答道。如兰闻之,仿佛可以看到,那世间毁灭,天塌地陷的场景… “怕什么?嘿嘿。”思彩云却是一脸璨然的微笑道:“有乱世凶魔,便会有降妖除魔的护法金刚。”说着,还伸手戳了戳朱恩的肩膀。 “咳咳…这亲昵的…”如兰故意咳了两下,翻翻白眼,羞得思彩云一阵脸红,扑其身上不依。 “兰儿,咱们先练这‘投身饿鬼’的破解之法吧?”朱恩看着嬉闹的两人笑道。 “好的。”如兰应道,事关体大,两姑娘赶紧敛笑正身。 “我要出招了哦!”如兰执棒起手剑诀,对朱恩说道。 “来吧。”朱恩目光炯炯回答:“用上你全部的功力。” “好!”如兰应道,话音才落,一招‘投身饿鬼’石破天惊。身似鬼魅穿行迅疾,似左还右,剑气透过棒端,嗤嗤有声,一瞬化作两点,分上下,刺向朱恩咽喉和腹部阴交穴。朱恩凝目注视其身法,不格不挡,迎上去便是一招达摩剑法之‘有凤来仪’。身体从右偏左,脚踏乾兑入景门,直削她的持棒右手肘尺神经,迅如风动湖面,冲散了如兰来剑的杀气。正当此之际,如若如兰不退避,只消被他轻轻一敲,手肘半身都得软麻,当下只好飞身急退。‘啪’的一声响,小手臂上仍是挨了他一棍棒,有些生疼。 “哎呀!...”如兰轻呼:“你这是作甚?一点不怜香惜玉。” “啊...打在你身上,可疼在我心里。”朱恩嘿嘿笑答。 “我不信!我只是慢了才被你破了。”如兰嗔他道:“我可要真使全力了!” “来。”朱恩应道,像挑逗的语气,气得如兰执棒正想开始的时候,‘笃笃笃’,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谁?请进。”朱恩收棒说道。 “朱公子还没睡是吧?明日再有一天路程,便可到与史帮主相会之地,老夫想与你唠唠嗑。”却是李燕青慈祥的话语。 “好!呵呵。”朱恩应道,走去开门,复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正准备和兰儿研习,破解这幻影神剑的招法呢。” “啊!老夫不知,实在冒昧莽撞,那你们先练习吧,我也无甚要紧的事。”李燕青很是歉然地说道。 “不必,不必,既然掌门前辈来了,便不需忌讳。”朱恩笑道:“何况还提醒了我,只怕日后,大家会遇上使这剑法之人,我也后学力拙,难有成效,还不如集思广益,借鉴两位老前辈的天罡剑和追星剑法的精妙,必能早日研习出好的破解方法。” 此言即出,却是说得李燕青感动不已。 “难能朱公子这番胸襟,全无门户之见不说,还愿意分享如此精妙的剑法,老夫生平仅见啊。”李燕青拉着朱恩的手说道。 不知其精妙,便谈不上破解之法,朱恩这般愿意与昆仑派分享研习,实在又比传授剑法,更上一层。 第八十四回 你不知道 书接上回。 凭着欲~毁灭人世间的怨气,血魔再现江湖,而天下武林中人,仍未有所察觉,名门正派还在为了反抗幽煞门聚集力量,任九霄也在酝酿着伏击昆仑派的阴谋。 未雨绸缪的朱恩,却得窥‘幻影神剑’之邪恶,便夜~以继日的研习,相应的破解剑法。连日来苦心孤诣初见成效,朱恩已经能够运用达摩剑法之‘有凤来仪’,破解了幻影神剑的‘投身饿鬼’。更道出了希望藉由逍遥子夫妇力量,一起研习的想法。 “三个臭皮匠,可顶一个诸葛亮,嘻嘻嘻。”思彩云说道,赞同朱恩集思广益的做法。 “啊?掌门前辈可都是一派宗师,到你这就成臭皮匠了?”如兰挪揄她道,说得思彩云一时语塞,哭笑不得。 “人家也就打个比方而已,不带这么挤兑人的,兰儿姐。”思彩云嗔道。 “哈哈哈…还一代宗师呢,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哈哈哈,朱公子已然让老夫,心生江山迟暮之感咯。”李燕青也跟着打趣道。 “哪里哪里,掌门前辈莫取笑在下。”朱恩惭愧道:“我埋头苦研这些天,才有那丁点的心得体会,却放着两位武林宿主不问,实在闭门造车,坐井观天了。” “酸酸….”如兰笑着抱怨:“别互相客气了好不好,但说正题,我这倒是还有一层顾虑呢。” “什么顾虑?兰儿但说无妨。”朱恩问道。 如兰回答道:“嗯,先生,你未雨绸缪的立意是好,然而你可曾想过,这幻影神剑的邪恶,不是谁都能驾驭,咱们练着都怕入了魔道,何况是要传出去呢?咱们这如此一来,只怕过犹不及。破解之术还没用上,反而适得其反帮了倒忙呢?当慎之又慎才是!” “有道理,如兰姑娘说得极有道理。”李燕青一旁点点头,认同道。 “嗯。这点确实不可不意料到,以免过犹不及!兰儿可是提醒了我…”朱恩挠挠头笑语,复肃容道:“山是一步一步登上来的,船是一橹一橹摇出去的,确实不该操之过急...权衡利弊,为今之计,修习此剑法不过是未雨绸缪之举,我们大可以立君子之约,非此幻影神剑现世,便绝不可用此剑招。掌门前辈意下如何?” 李燕青点头,也肃然答道:“这剑招匪夷所思的威力,我算是亲眼得见,却是歹毒邪恶万分,万不可流入江湖武林。朱公子所言极是。凡事计议,需先小人后君子,当为志士明鉴,此剑法便只能极少品行端正,或者德高望重之人练习,以防将来不测打算…越多人会,便多一分风险…朱公子。老夫以为,研习破解之法,暂时就由我和你们的秀琳婆婆参与吧?可好?” “善!”朱恩一拍手笑道:“便如此说定了。” “对,就这么说定了,呵呵呵。”李燕青举起手来,与朱恩击掌为盟道:“如若幻影神剑从此不现。这鬼神莫测的绝学,我便与爱妻带入尘土又何妨?当绝不据为昆仑派所有,谨此为誓。” 如是商量妥当,一旁思彩云看了看时间,催促道: “现在已近戌时。抓紧时间研讨个把时辰,明早我们还要赶路呢,我这就去请秀琳婆婆吧。” “她老人家已经来了。”朱恩笑道,果然,话音才落,屋外走来了张秀琳。 “诸位聊得这么开心,也不叫上我啊。”张秀琳人未至,声先到。其夫李燕青赶紧迎上去,把方才朱恩所言也告诉了她,张秀琳亦是十分佩服,也拍掌说道:“善善,如此甚好。想不到,我到老了,仍能一窥神剑奥义,今生不枉矣。”却看着已经空出来拾掇好的客房,复拉着如兰的手笑道:“我说你们仨,干嘛要个那么大的客房呢…原来是为练剑啊…呵呵呵。” 言下意有所指,却是说得几个年轻人相视赭颜。 于是,几人也不再客气,便开始于房里,专心研习这破剑之法来。朱恩钻研多日,才习得一招半式破解,还是现参照了达摩剑法拿来修改。而今多了两位剑法名宿,自是希望能够集思广益,事半功倍了,当下,便又与如兰,再一次演习验证了此招。 “先生,这哪还是‘有凤来仪’嘛,都被你改的不成样子了。”思彩云一旁笑道。 “不改步法,又何以制敌先机呢?”李燕青笑道:“也难为朱公子一番斟酌,实在用心良苦了,呵呵呵。” “对…却是改得妙,后发而先至。”张秀琳也一旁肯定道:“幻影神剑之匪夷已经难懂,况乎破解其呢,实在难、难、难。”竟是一连几个难字,听得如兰与彩云愕然。 “对啊,我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大有绠短汲深之憾,所以,实在是要求助与二位前辈高人的。”朱恩笑语。 “嗯,如此甚好,幻影神剑已被朱公子吃透了,我们再抱砖引玉,当无难事,当下,还请如兰姑娘重头演练一遍,咱们再逐个推敲。”李燕青胸有成竹道。 如兰欣然领命,立于房中,抱拳诸位一礼,手往腰间一按,‘噺’的一声宝剑出鞘,如三尺银蛇耀耀。 “好剑。”张秀琳忍不住开口赞道,难掩满心欢喜,问朱恩道:“名剑佳人相得益彰,莫不是舌兰绕指柔?” “是的,婆婆好眼力。”朱恩笑答。 “哈哈哈…此剑使将出来,已经是至阴至狠,再配合幻影神剑…更是难上加难了。”李燕青呵呵笑道。 “是呢,方才被我敲了一棒,莫不是现在要给我个下马威了?”朱恩又笑语,却惹来如兰一阵白眼,娇斥一声,第一招‘投身饿鬼’,便是冲他使将出来。那剑势迅疾无伦,竟是吓得一旁李燕青夫妇愕然,若不是知道他俩相爱,指不定要出手相抗了,可是真要相抗。又谈何容易? 这平时练剑用木棒是一回事,宝剑在手又是另一回事,剑芒森森眼看着就要把朱恩卷进去。如兰自然心有分寸,会点到即止。然而。还是出乎她的意料。嘴里“哎呀。”一声轻呼,只见人影一闪,清风拂面,朱恩便已经绕过了她的剑锋,一棒轻点在她的手臂上,破了她的剑招。这两下攻防,二人的身法快到极致,虽是点到为止,仍就看得李燕青夫妇俩,叹为观止。 “兰儿姐。没伤着吧?”思彩云听她轻呼,以为朱恩下手重了。 “嘻嘻...学不好就该打...你别着急,待会轮到你了。”朱恩笑着退回原位,不忘挪揄下两人,思彩云伸了个舌头。不敢做声。 如兰本想唬他一下,占个上风呢,没曾想这呆子不似彩云,反倒被他戏耍了一般。一招势尽,皱鼻子睨了他一眼,心想若不是有外人在,收拾你的法宝多了去了。回身却是第二招‘杀身炙火’,行云流水般使了开去,快得只见白光剑芒绕身,直让人眼花缭乱。 这般打情骂俏神情,看得思彩云心里偷着乐,也惹得张秀琳想起往昔岁月。恍如回到年轻的时候。 如是钻研,本还说谈论个把时辰便睡,仍是不觉到午夜,才唏嘘散去。 待各自都回房歇息了,朱恩却怎得一念纷然...于榻上无眠。忽而想起了某人的名字,如此清晰念在耳旁脑海,不知多少千万次,心自跳得怦然,全无他想...只是心念着她的名字,一声声,字字情海翻波,让他莫名诧异——司徒文姬。 我是真的爱她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朱恩心里软软的...这感觉从来不曾有过,想必往后也难再有,却是怎得?诧异于今夜~如此为何.... 若是心有灵犀? 当知,千山万水之后,有个同样念叨着你的女人...司徒文姬如是想着...笔落处,写下了白纸黑字的思念: 想你了,很想, 在你睡着的时候, 你不知道, 我却懂得, 如此清晰的存在... 眼泪就此噙住了眼眶, 满了,溢了出来, 一滴一滴地, 滑落下来, 淌过的嘴角, 涩涩的, 是思念, 是爱的如此沉重, 爱的如此心痛, 软软地, 沉浸在, 呼与吸之间... 原来等待的时候难免孤单...司徒文姬便泪湿了笔端...想念一个人的时候... 却只有心痛了!不是心碎那种痛,而是心有牵绊的煎熬... 终不得见的惶恐。 “怎堪灭却心头火,剔起佛前无明灯?”司徒文姬喃喃在佛堂前,心里却想着不该想的男人... “小姐...你今天又没吃晚膳...这...这要是让掌门天尊知道了...我们可怎么担待得起啊。”丫鬟碧凌哀求道。 司徒文姬抬起了憔悴的花容,却是不忍看丫鬟的惶遽,深叹了一气,看了看身旁案几上的汤饼寿面,却全然没有半点食欲。 “小姐...若过了午夜正子时,便不是你的生日了,你却整天呆在庙庵里,也不曾吃个福桃,这...这可怎么行...”另一个丫鬟月雯也求道:“总管可是日日盯着我们...你便吃了这碗汤面可好?” “嗯..”司徒文姬应了句,搁下了手中的笔。两个丫鬟便赶忙收拾她身前的案几,把一张张写满字墨的白宣纸拾掇好,台面上只留下一本佛经。复把热好的汤面端了上来。司徒文姬的眼睛,仍痴痴望着,被碧凌收好的那一沓字墨,未干的墨迹,在灯光下闪烁,像她心头的泪痕。 “请小姐慢用。”碧凌殷切地说道:“若佛祖有灵,一定会让他知道,你此刻的心情,说不定,他也在念你千百遍呢。” 司徒文姬闻言笑笑,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身旁有可爱善良的兰儿妹妹,又怎有闲功夫惦记着自己呢... 长长的寿面...像极了长长的思念...两行泪,便滑过了脸颊,无声地滴落在碗里...一念心回百转:“他也一定会这般喂着兰儿妹妹吧...谁又来喂我呢?” “咸不咸?”月雯关心地问,却不敢直言安慰她的话。 “不...味道刚好...只是有点苦。”司徒文姬答道。一笑凄然。其实食不知味,其实怕她们为难,总算强咽下了,这一碗的汤面...咸的...其实是泪。 “再来一碗吧?”碧凌又殷切地问。 “不。都收了吧,我累了,想歇会。”司徒文姬摇摇头道,月雯便端上洗漱的水,服侍完便也都收走了。 司徒文姬的心,复又沉寂了下去,没有半点生气。想起义父截击昆仑派,一定又会与朱恩发生遭遇战了,心里便抽搐般疼痛... 佛祖有灵, 也不枉朱恩心里念她千百次。 ---------------------------------------------- 翌日清晨。 暄腾的白云铺在蓝天,朱恩与昆仑派众人,行进在赶往长丰镇的道路上。 朱恩与李燕青并行,仍不时谈论着剑法研习的心得。 “朱公子,于‘割肉饲魔’那一招。天罡剑法里,倒是有一招颇能应对。”李燕青思索着对朱恩说道:“等到了客栈,咱们再仔细研究推敲,验证想法。” “这么快就有了方法?呵呵,太好了。”朱恩开心的说道。 “嗯,所谓旁观者清,基于你前期研究的透彻。便省下我们不少功夫,可以专心旁征博引。”李燕青答道:“也只是个想法而已,不验证,尚难定论。” “言之有理...”朱恩笑道。 “掌门!掌门!”走在前面的先锋赵疾行,突然回转身大呼起来:“这有两具丐帮兄弟的尸体!” 众人闻言惊愕,快马上前去查看。 “大家小心!提防有埋伏!”张秀琳大声喊道。声音洪亮,‘噺’的一声,长剑出鞘,众人闻言也都提高了警惕,四下观察跟上。 “这...这不正是那日。与我们相聚的丐帮兄弟吗?”周超群下马仔细端详死者,说道:“是跟着叶楚来的,四个丐帮弟子中的两个。” “这死去的,不过丐帮三、四代弟子,何以被人杀害在这里?”赵疾行凝重道。 “莫不是被幽煞门伏击了,大家看看四周,找找,还有没有发现。”李燕青说道,担心那叶楚来也遭了毒手了。 “如此说来,我们的行踪岂非被幽煞门发现了?”朱恩说道:“大家小心提防,不要走太远。” “掌门!这又有一个!”一个弟子喊道,在十余丈远的路旁,又发现了一名死去的四代弟子。 众人急急奔去查看,果然,也是那日,相遇的五人之一。 “如此一来,棘手了...”李燕青说道,看着满地的打斗痕迹。 “他死前还被折磨过,莫不是在严刑逼供?”周超群查看着说道。 “很有可能,或许幽煞门已经在路上等着我们了。”张秀琳皱眉说道,复抬头看了看四周。 “方圆几十丈地,没有可疑动静。”是朱恩凝眉说道:“往前就难说了...” “若不是任九霄,区区幽煞门徒,又何足挂齿?”赵疾行冷哼道:“掌门咱们走吧,我只怕他们先暗算了丐帮史帮主。” “嗯,事到如今,必须加快行程了。”李燕青说道:“但也不能让枉死的丐帮兄弟,暴尸荒野,君俊、君胜!你们几个人,快点就地掘坑,埋葬了他们。” “是!”君胜大声回应,带着一帮弟子赶紧善后事宜。 “周师弟,还有什么发现吗?”李燕青问周超群道。 “回掌门,这三人都是死于重剑,胸腔被贯穿了个大窟窿...”周超群看完了伤口,站起来回答道。 “重剑?往年幽煞门,可没有哪位堂主护法是使用重剑的。”李燕青狐疑说道。 “有得,现在的幽煞门,有很多死士剑客,皆是用的玄铁重剑。”朱恩说道,复把任九霄伏击千鹤门,派出那些个鬼魅傀儡般的剑客,告诉了昆仑派众人。 “都是一流的杀手?!”李燕青惊异道:“还是用先秦秘法,训练出来的傀儡剑客?” “是的。”一旁思彩云回答道:“而且每个人,都可以算得上是江湖一流高手。” “怎么可能?这任九霄如何能办到?”赵疾行等人不敢相信道:“十个八个也就算了,既然已经被杀了二十个,怎还有那么多?他得用多少人才能练成?” “这就是任九霄,真正可怕的地方了,而不是他的武功。”朱恩答道。 “二十年!二十年啊!任九霄竟然没死?!还重出江湖!更训练了如此多的死士?”李燕青同样不敢相信的说道:“难怪鹤老九也逃不过他的暗算了,此人心机太过可怕了,更甚当年的任九霄啊。” “昆仑绝顶一役,任九霄被纯阳子的飞剑穿透了,摔下万丈悬崖,可是你我亲眼所见。”张秀琳对其夫凝重道:“说他不死,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更何况用了二十年准备,瞒天过海,培养了如此实力雄厚的幽煞门,天下武林,竟然没有半点风声,实在匪夷所思了。”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任九霄不是当年的任九霄,而幽煞门,也不仅仅是幽煞门而已了。”朱恩回答道。 此言即出,不啻一石惊起千层浪。使得昆仑派众人,皆是满心疑问。 “什么?!...朱公子!你的意思是?”李燕青问道。 第八十五回 昆仑战九霄 书接上回。 朱恩与昆仑派一行人,在返回中原的道路上,发现了之前相遇的丐帮弟子尸体,前路危机暗伏。在李燕青夫妇的狐疑里,朱恩更道出了,任九霄或许不是当年的任九霄,而幽煞门,也可能不只是幽煞门而已,言下之意,桃僵李代,借尸还魂。此言即出,不啻平地惊雷,震慑众人。 “朱公子的意思,这任九霄可能是假冒的?而幽煞门背后,实则有别的门派?”张秀琳直言问道。 朱恩轻叹口气:“也只是猜测分析而已,尚无凭证。” “难不成,这背后还有个惊天的阴谋?”李燕青惊怪道。 “水落现石头,日久见人心。而今猜想多无益处...”朱恩说着复叹了口气,看着前面的一片小树林,笑语:“或许,我们可以直接问问他。” “问谁?”一旁如兰说道。 “任九霄。”朱恩笑答,惊得众人愕然,他却从容策马,踢踏着当先而去。 “朱公子,任九霄来了?”李燕青问道,以他夫妇俩的修为,却察觉不到四周有何动静,更勿论直言是谁了。狐疑里,若是当真,这朱公子的功力,简直匪夷所思了。 “是的,应该是他,那霸者之气无遮无拦,想来已经是拉好了架势,等着会咱们了。”朱恩答道,却没有回头,信马而去,其声悠闲,仿佛说笑一般,然听得众人,无异于晴空霹雳。 朱恩的能耐众人见识过,其言自当无虚假,却是不由不信。 “大家小心跟上了。”李燕青回头喊道,复问其孙李君胜道:“君胜,好了没?赶紧跟上。” “嗯,就快好了。”李君胜回答道,事态紧急。也只能浅埋了事。 一众人便缓缓跟着朱恩马后,噤声屏气的小心前进。 哒哒的马蹄声,在午后的时光里,显得悠闲。白云身后的蓝天,真的很蓝很蓝。风雨不至,为何会有杀戮的气息?众昆仑派人,小心谨慎,却是心如马蹄声乱。 “兰儿。”当先的朱恩,看着前面说道。 “嗯,怎得?”如兰在其身后回答他。 “护着彩云哦。”朱恩回头笑语。 “嗯...你可别逞强。”如兰说道。 “先生...”思彩云与如兰并行。 “君子一怒为红颜...又怎能不逞强呢。”李燕青忽而轻松一笑,回头看了看张秀琳,和他俩的儿孙等人。 “秀琳。”李燕青对其妻说道。 “怎得?”张秀琳回他,眼睛却仔细观察着欲近的小树林。 “照顾好儿孙们。”李燕青笑语。 “去。糟老头子。”张秀琳忍不住轻啐了他一下,心下却是,难得临阵仍欢喜。 思彩云掩嘴嗤嗤笑出声来,然后看着李燕青策马跟上朱恩,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并驾齐驱。 果不其然! 转入小树林里,林中一块宽敞空地,竟四平八稳的排开了一行人,金戈铁马彪悍勇夫,气势汹汹的横贯于眼前,拦住了去路。足有近两百号人。簇拥着当中一霸者,任九霄!其旁边的麻努,也一眼认出了朱恩来,脸色微变,赶忙靠近任九霄,附耳私语。 “任九霄?”李燕青立马问道。百闻不如一见,卷土重来的任九霄,虽然还是往日风采,却苍苍白发如雪映,岁月不留人俱老。 “怎么?多年不见。老友都不相识了吗?”任九霄冷笑答道,眼睛却上下打量着朱恩。 “也快了,你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何苦还是戾气不减当年呢?”李燕青笑问。 任九霄看回李燕青,哈哈笑道:“正是因为时不待我,所以更要只争朝夕了,否则,再不做点什么,将来可就没有机会去做了。” “只为一己之私吗?”李燕青讽刺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哈哈哈。”任九霄狂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呢?逍遥子,好好的昆仑神山你不呆着,纳享清福,今天却带着这么些人,莫不是又来管江湖闲事了?” “我不出来,难不成像二十年前一样,等着你幽煞门到昆仑山去害我?呵呵呵。”李燕青也笑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任九霄,这中原距此千里迢迢,你不是前些日子,才在襄阳陶家湾吃了败仗吗?怎能日行千里?赶到这拦我了呢?” “都说老马识路数,老人通世故,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任九霄嘿嘿一笑,斜睨一眼李燕青旁边的朱恩,复说道:“这天下武林,你想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我哪有那闲功夫,跟你这逐个说明白?” “只怕是因为都见不得人吧?嘿嘿。”张秀琳一旁讥笑道:“堂堂一代枭雄任九霄,怎得也不痛快呢?” “怎生痛快?”一旁思彩云唱和道:“都说奸雄欺世,纵似挥霍豪迈,实则全无半点真心,不过一群鸡鸣狗盗之徒,欺世盗名之辈而已!”言之,难掩心头恨意。 任九霄冷笑不语,一旁的新任麒麟护法使麻努,却是按耐不住了,拉着缰绳,一夹紧马鞍,骏马嘶声,蹬着后腿立起,前脚挥空,复落了下来,踢踏着走出了队列。 “从来欺世盗名的,都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哼!逞那口舌之勇作甚?小妮子你若厉害,出来跟爷耍耍怎样?爷保证怜香惜玉,不会要了你的小命,哈哈哈。”麻努张狂道。 “昔日的手下败将,怎得如此嚣张了?”朱恩终于开口笑他道,一双星眸注视着他,神光隐隐,却是看得麻努暗自心惊。 “哼哼,力是压大的,胆是吓大的。你的混元金刚拳虽厉害,爷今也不多怕你。”麻努信心满满道:“怎得?要不你先来尝尝,我的五毒麒麟刀的厉害?哈哈哈。” “唉哟!呵呵呵,这可稀罕了,原来你是新任的麒麟护法使啊?失敬失敬。”朱恩抱拳笑答:“恭喜堂主,贺喜堂主,升官发财了呀。” “那个自然。识时务者为俊杰。”麻努春风得意,竟逞能来劝朱恩道:“书生,我见你也是个人物,我们的掌门天尊。可是求贤若渴,礼贤下士,你若是依了我家主上,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样?总好过跟着一些过时的,食古不化之人好吧?”说着,手还指了指李燕青夫妇,满是轻视大言不惭。 “呵呵呵,老身若没有记错。二十年前的麒麟护法使,好像是死在了我的追星剑法之下。”张秀琳笑道:“如今我儿孙满堂,不知你这新任的麒麟护法使,会死在谁的手里。”正说着的时候,已经看见长子李世祥。策马走出了人群。 “在下李世祥,昆仑派第八代弟子传人,方你大言不惭,口出狂言,今我便要领教领教,看看名震江湖的麒麟刀,怎个五毒法?”李世祥翻身下马抱拳说道。复走出几步,手按剑柄待对方应战。 “好!来个送死的,嘿嘿。”麻努说道,今我就给你们看看,什么叫与时俱进!”说完,翻身下马。披风飘扬,露出了腰带上,一排排插在小匣子里的麒麟刀,却是与之前的麒麟宝刀不大相同,恐怕是因了五毒二字。 “世祥。小心这毒物的伎俩。”李燕青提醒道。 “是,爹。”李世祥回答道,长剑出鞘,起手剑诀。 “这厮新晋麒麟护法使,飞刀绝技练的时日,一定没几天,怎生信心满满的样子。”如兰小声对朱恩说道。 “嗯,以前的麒麟飞刀,都是插在皮带里,现在的,却是整个包裹在皮匣子里,可能便是他所说的五毒缘由了,麒麟刀还未到火候,便用他最擅长的毒物来取长补短,当不容小觑。”朱恩回答道,却故意说得大声,让全场的人都听见了。 “哈哈哈,果然是精明的书生,有眼光!”麻努哈哈笑道:“小心了!爷的五毒沾身即倒,莫说我没有事先言明,够光明正大了吧?” “下三滥的施毒手段,还有脸说光明正大了?滑天下之大稽。”思彩云呛他道。 “哼,有你嘴刁的时候!”麻努大怒,身形暴涨:“看招。”却是突然出手,一抹惊鸿乍现,直击李世祥的胸膛。 “呀哈!”早就严阵以待的李世祥,大吼一声,内力澎湃,深得昆仑乾元功真髓,内力灌注剑身,天罡剑法‘执掌权衡’,其势古朴沉猛,剑中有掌,掌中挟剑,可谓昆仑绝学要义,竟直迎一瞬而来的麒麟飞刀,‘噹’的一声响亮,剑挑飞刀,掌风跟着压到,直吹得麻努衣袂飘飘。这便是李世祥,敢于挑战这毒物的拿手绝活,天罡剑掌相间,不怕毒物近身。 笃的一声响,麒麟飞刀插在身旁地上,并没有看见五毒之物。 “好!”思彩云喝彩,不失时机讥诮道:“麒麟飞刀不过如此,莫不是功夫未到家,便加上个五毒吓唬小孩的?” “哼哼,莫高兴太早!”麻努大喝一声,身法往旁边一闪,眼疾手快,又是甩出两把飞刀激射,其势劲非常,又比刚才更甚。两把飞刀一前一后,直奔着李世祥的咽喉和胸口去。 “呔!”李世祥一招‘顺风扫叶’,挥剑格挡。没曾想,这两把迅疾的飞刀,竟而有快有慢,将近李世祥时,后发的飞刀擦过前一把的尾端,金石交鸣里,竟而突变方向。原来向着胸口的飞刀,一沉直射李世祥小腹,而原来射向这他咽喉的飞刀,却偏高许多,径直向李世祥身后的思彩云插去。 这一下诡异的变化,皆是电光火石之间,可谓石破天惊,让人始料未及。 “呀哈!...”李世祥连招大喝,剑掌仍是击向来袭飞刀,堪堪在它欺入中路的时候,‘噹’的一下火星四溅,被他砍落地上,掌风吐去,人也在往后跃,防对方再来的飞刀。 这里是解了危急,可是麻努一箭双雕的心机,可谓阴险至极,让李世祥在前,挡住了思彩云的视线。待她发现另一把飞刀射向自己的时候,已经是措手不及,无法动惮,骇然的眼眸里。只见一抹惊鸿逼近自己的胸口。 “呔!”却是李燕青大喝之声,赶在如兰的剑芒之前,一招“铁索拦江’,‘噹!’的巨响,火星往半空飞溅,一把翻转激射的飞刀没空不见。 “噫!”这两下凶险万分的格挡,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攻的精妙绝伦,挡得也是妙到颠毫,却是无人喝彩。 “哈哈哈!”任九霄竟抚掌大笑起来。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欣慰之极。麻努也是瞧着脸色煞白的思彩云,嘿嘿冷笑不已,讽刺道:“怎得?方才成口舌之利的人,怎么说不出话了吗?哈哈哈。” “你!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思彩云气急。满脸通红。 “彩云...”朱恩劝道,声虽小,却听得思彩云一阵委屈,眼泪就到了眼眶里。朱恩方才还想说什么,见状反而不知所云了。 “乳臭未干的毛丫头,要哭回娘胎里哭去!啊哈哈哈。”麻努见缝插针,火上浇油的讥诮道。 惹得一干幽煞门的人。哈哈讥笑不已。 “傻瓜,临阵被人两句话就乱了阵脚...”如兰笑着嗔思彩云道,复劝语:“别生气了哈,待会咱们用神剑收拾他们。” “嗯...我也不知道怎的,一听先生唤我名字...就...就觉委屈了...”思彩云红着脸,想解释道。却发觉徒增乱尔。 “对啊,都怨他。”如兰也跟着说道,俩姑娘同仇敌忾。却是听得朱恩大呼冤枉:“这...这...就怎得怨起我了呢?” “不怨你怨谁?哼,要不是掌门前辈出手快,你就眼睁睁看着彩云受伤啊?”如兰打横着说。却又像有那么点道理。 朱恩一时百口莫辩起来了,莫说方才还交代她照看好彩云,且说身边逍遥子夫妇和如兰自己,又怎可能让飞刀伤得了彩云呢?更勿论需他出手相救了,可是兰儿如是说他,自是有她的道理。朱恩便咧嘴开心的笑起来:“兰儿说的是,彩云莫怪哈,我以后会小心的。” 却是惹得,一旁的逍遥子夫妇相视而笑起来。 任九霄冷冷的都看在眼里,哼了一句。 “看招!莫停下来,好戏才开始呢。嘿嘿。”麻努大声说道,见那小丫头不上钩了,与那书生却是甚欢乐状,实在看不下去,便冲向李世祥,左掌托于右手臂,欺身欲击。众人闻言,眼光复重新回到了战场上。 李世祥看对方挥掌上来,岂非自投罗网,当下也不占他便宜,左掌乾元神功,一招‘推窗望月’,便要迎撞上去。 “莫与他的毒掌相交!”李燕青突然大声喝道。 “小心他的袖里箭!”却是朱恩同时喊,原是看出了麻努长袖里的端倪,急忙提醒道。 言方落,麻努却近身伸出了手掌,直对李世祥面门,按动了机关,一阵机簧弹射,于他袖里飞出暗箭,直击李世祥面目,如此近的距离,若不是朱恩先发言提醒了,李世祥非难逃此劫不可。左掌换成了右剑,一招‘隔上截下’,不退反进,‘噹’的一声,暗箭被格开弹向一边,而李世祥的长剑仍随剑势,直撩麻努小腹刺去。心下恨他阴毒心肠,一身内力便喷薄而出。‘噹’的一声相交,麻努右手臂压下了他的剑尖,剑刃过处,带起一抹火星四溅,还有麻努的半截断袖,手臂里藏着的箭筒露了出来。两人的内力真气交实,‘篷’的一声劲气涣散,李世祥挺进一步,逼得麻努只得借力弹开,自叹内力不如李世祥的强悍。 “咤!”李世祥喝道,岂肯善罢甘休,得势狂进,一剑‘上步连环’,直追麻努心口刺去。 贴身近战,岂是麒麟刀的强项!再被李世祥纠缠下去,必败无疑,然而何为五毒门教主?麻努冷哼一声,一个鹞子翻身,闪开对方剑锋的同时,一团毒物从身上涌向了李世祥。 ‘篷’的一声掌风雷动,李世祥挟天罡掌破空袭来,剑掌交互鬼神惊,毒物反噬麻努身上,长剑更紧追挑来。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容不得麻努飞刀的空隙,心下骇然,眼看就要伤在对方剑下,败相毕露矣。 ‘铮铮’两声剑鸣,一把玄铁重剑半路袭来,黑影闪动里,瞬间和李世祥对了两招,内力之雄厚不输他多少,李世祥弹身跃了回去。那黑衣剑客站在麻努身旁,却落入了他方才的毒雾里,立马踉跄后退倒下,喉咙里咯咯惨呼痛吟。又站出一黑衣人,挥掌击散了毒雾,麻努立即掏出解药救治,那黑衣剑客才渐渐恢复了原样。这毒性之猛烈,却是看得昆仑派弟子们骇然。 逍遥子夫妇脸色凝重,而任九霄却是脸色铁青。首战麻努竟然还是未建奇功,更差点伤了自己人。此时见掌门天尊脸色,哪里敢直视他的眼神,心下不甘,还未使出绝杀,便起身欲再战过,却见任九霄一挥手,在他身后的十三名黑衣剑客,已经纷纷跃了出来,各占奇门相克,排开于阵前。 “逍遥子,嘿嘿...莫说我以多欺少,我现在就派出十三剑客,看你昆仑派怎么破我的五行剑阵!”任九霄冷冷说道。 第八十六回 天摩斗五行 书接上回。 昆仑派遭遇了幽煞门截击,双方一言不合,便刀光剑影展开了厮杀。第一场上阵的,新晋麒麟护法使麻努,还指望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个红红火火,没曾想,竟在李燕青长子李世祥手下,讨了个没趣。任九霄脸色铁青,挥手派出了十三死士,大摆五行剑阵,向昆仑派发出挑战。 十三个黑衣人,手中皆擎黑色玄铁重剑,面无血色,似僵尸惨白,目光凝滞森冷,看着昆仑派众人,就像是嗜血的狼群,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一样。 在伏击云中鹤的时候,任九霄也曾动用过十三剑客,消耗鹤老九的绝杀‘鹤唳九天’。虽然如愿以偿,把鹤老九杀了,可是加上后面截击的七名剑客,总共折将二十个一流杀手,和一个麒麟护法使,仍是超乎意料的损失惨重。这些剑客死士,是他暗地里筹备多年的心血,实在珍惜不可多得,事后再三盘算谋划,便加上个五行剑阵,希冀增加杀伤力,减少战员损失。 关于这些死士剑客的厉害,朱恩事先早对各人说过,李燕青此时自然不敢小觑,虽然鹤老九的‘鹤唳九天’,一击绝杀过十三剑客,然此时,任九霄布置成五行剑阵,自又是另当别论了,只怕合计的威力更甚。 “任九霄,难道你又要故伎重演了?”张秀琳翻身下马说道。 “哈哈哈,何出此言?”任九霄问道。 “云洞山那次,你是怎么对付千鹤门的?也是要用这些马前卒,来消耗我们的内力吗?”李燕青也跃下马来说道,夫妻同心,上阵不离。 “呵呵呵,难不成是千鹤门的余孽,告诉了你详情?”任九霄问道,眼睛却瞄了瞄马背上的朱恩:“这是屡试不爽的金科玉律。为了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人,我可是大费周章,给足了面子。”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是奇怪,你任九霄,却怎得瞒天过海二十年?训练出恁多的剑客高手,而江湖武林却没有半点风声?”李燕青问道,长剑缓缓出鞘,夫妻俩站在了一起。 “等你快死的时候,我会考虑告诉你们真相,嘿嘿。”任九霄冷笑道。 “二十年前的任九霄,倒在了昆仑绝顶,二十年后的任九霄。又奈我何?”李燕青说道,与妻子双剑合璧,正气凛然,织起一道剑网,卷向了十三剑客。 十三剑客当中三人。分上、中、下三方合击,‘铮铮铮’几声利剑相交,伴随乾元天罡掌的内力喷涌,生生逼退了三名剑客。左右两翼的黑衣剑客,瞬间击来,又是一阵短兵相接,逍遥子夫妻两人。便被合围在了剑阵里。催动的剑阵奔转甚急,如一团巨大的黑影,缠绕包裹着逍遥子夫妇的一青一黄身影,剑气纵横,联袂翻飞。 李燕青的天罡剑掌,刚猛沉雄。张秀琳的追星剑法,轻灵犀利,两种不同的剑法一刚一柔,取长补短,阴阳合而为道。可谓所向披靡。一阵叮铃铃剑锋交错轻触之声,不绝于耳,十三剑客脚踏五行方位流转,十三把玄铁重剑,却使得轻灵迅疾,交错纷飞的人影,进退有据的配合,如群狼搏虎,声威势壮。立时交织四溢的剑气,逼得双方阵营,不觉后退开去。 果不其然,加上了五行剑阵布局的十三剑客,攻防变幻能力,有益发见涨的姿态。金木水火土各主一方,每两名黑衣剑客为一属性,足踏生死奇门,不管如何腾挪变化,十剑基本不离属性方位。而剩下的其余三剑合并,才是方阵之牛角锋锐,相机于逍遥子夫妇被困阵中哪个方阵,取五行相生克之数理,尽数挡下了逍遥子夫妇的凌厉攻势。此阵法,实则是任九霄变化自五行诛仙大阵,取其木旺得金,无往不利;火旺得水,阴阳相济;土旺得木,疏通成器;水旺得土,池泽天地;分而围之如群雄争霸,合而杀之,如六国归秦。此乃钦遵纷纭之势,列位相杀之机,涂炭诛仙之阵也。 看那逍遥子夫妇的身形,越转越快,铮铮相交的剑气,刺耳尖锐,五行剑阵更是愈演愈烈之盛,仿佛剑林森森的绞杀,灭绝之气凛凛场内。 任九霄凝视着剑阵的流转势态,看着被逼得越打越快的逍遥子二人,脸上渐渐露出了冷冷笑意。 “先生...这形势,莫不是凶险万分了?”如兰看着如同焦灼的战况,担心的对朱恩说道。 “嗯...这拳怕少壮...十三死士正当壮年,而逍遥子前辈伉俪,毕竟年迈,只怕拖的时间越久,越不利了...”朱恩皱眉道。 “所以秀琳婆婆的身法越来越快了,便是想速战速决,是吗?”如兰又问道,看着阵内穿梭翻飞了两道身影,不说出来,谁又会知道,是两个已近花甲的老人在战斗。 “是的...可是...”朱恩面色凝重。 “可是什么?”一旁思彩云听着,着急地问:“莫不是先生看出了不妥?我和兰儿姐出来助阵,好不好?” “不能,你们不懂这剑阵流转法门,莫说助阵,想闯进去,都不容易呢。”朱恩说道,却和远处的任九霄对视一眼,听到他冷哼的不屑。 “是啊,剑阵越转越快了,浑如一体,这丈余之外,都是森森剑气,怎么冲得进去?”如兰赞同道,又看了看朱恩说道:“上次你当空一击,便杀了七名这样的死士,不若再来一次?” “呵呵呵...”朱恩忽笑起来,却没有回看如兰,回答道:“我若出手,那任九霄还会坐着不动吗?” “是呢...”思彩云吸着凉气:“真正可怕的人还没动手...可...可总不能看着秀琳婆婆她们,身处危险啊?....不如...我和兰儿姐,试着用幻影神剑阻挡一下他?” “不...再看看...我怎能让你们去涉险?那天蚕寒玉神功的威力,不是你们可以轻渋其锋芒的....”朱恩答道,仍凝视着剑阵里的变幻。 “噺”的一声,如兰宝剑已经出鞘,大有随时扑上之意。昆仑派的高手们,也都已经有按耐不住的样子了,而对面的幽煞门。又岂有坐视之理?蠢蠢欲动的杀戮,危急不输场内的刀光剑影。 朱恩又察觉到了,任九霄的一声冷笑,还有麻努手按麒麟刀的举动。 “安啦。拳怕少壮,棍还怕老狼呢,呵呵呵。”朱恩回头看了看昆仑弟子,竟语带轻松地笑着说道:“你们真当一代名宿是吃素的吗?何况是两个武林名宿?一生多少凶险阵仗没见过?何况是这,区区临时拼凑起来的剑阵呢?呵呵呵。” 众人闻言微怔,心想也是,既然是朱恩如此说来,他便是心中有数,怕是有惊无险,便也都定下心来观看。场内的战斗。是愈发剧烈了。劲气碰撞着,金石交鸣的火花四溅,更听见逍遥子两位前辈的叱咤之声,伴随其间,直逞老益弥坚之能。 五行轮回。合众一击!‘噹!’的一声巨响,撞击的内力劲气荡了开去,方圆十丈地,劲气激涌。 “呀哈!”逍遥子伉俪大喝一声,迎着一群狼嚎凄厉的死士,又是更加猛烈的迎头撞击。 “砰!”然之声大作,呼呼风起。夫妻俩,同时借力弹出了阵外,落在朱恩马前。而那五行剑阵,也只是稍微一顿滞,很快便织起了剑网,人影闪动里。剑阵完好如初。 “老头子,看出端倪了没?”张秀琳问其夫道。 “嗯,不好办,都是内力不弱的高手,稍有衔接松懈。却仍能扛得住我的内力攻击。”李燕青回答道,夫妻俩并肩站着,面有凝色。 “哈哈哈。”任九霄大笑起来:“逍遥子!合你夫妻二人之力,竟不如鹤老九的一击绝杀吗?莫不是这些年徒有虚名,枉居七大名宿之流?”幽煞门里也是一阵骚动,鄙夷之声纷纷。 逍遥子夫妇却没有回应他,李燕青只是回头,问其子李世安道:“世安,看出门道了吗?” “是的,爹,此阵不俗,却难免牵强附会的死板,想是新练的剑阵,运转速度一快起来,便常常走错了方位,五行不通,反而有所掣肘。”李世安走出来,回答道。 “嗯...”李燕青宽慰笑道。 却听得任九霄一怔,他身旁的麻努却不屑回击说道:“说的像那么回事,可怎生要逃了出去,破不了阵法呢?” “不是破不了,呵呵呵。”张秀琳回答,竟把长剑归鞘道:“而是要借此机会,磨练磨练后辈,对否?” “然也。”其夫李燕青会心一笑,同样长剑归鞘。 “哼哼,五行阵未必输你们,若让尔等小辈前来,无异赴死而已。”任九霄冷笑道,心里却不得不服,这阵法自是近些日子,才抓紧排练出来,难免仓促成型,不够成熟。然这十三剑客,可都是实打实的高手,又岂输到哪里去了? “啊?先生,前辈要让昆仑弟子来破阵?”如兰惊诧对准朱恩说道,甚是不解难安。 “嗯。”朱恩笑笑,说道:“打铁的要自己把钳,种地的要自己下田。你秀琳婆婆是要以实战,训练验证昆仑弟子。” “这是实战诶,稍有不慎,可是身家性命的大事?”如兰皱眉说道。 “人在江湖,刀头舔血,丑媳妇终是要见家翁...呵呵呵。”朱恩说道:“想必昆仑平日训练里,有针对破阵之法吧,否则,他两位老前辈,又怎会让儿孙,去打没有准备的仗呢。” “也是...”如兰回答,可是眉头仍紧锁着,担心不已。 昆仑派里跃出了十五个人,分别是:赵疾行、周超群、李世祥、李世安、周伟、李君俊、李君胜等人。组成了内七外八、内圆外方的黄金矩形阵。‘霍哈’有声里,逆时针转动起来,迎向了同样是逆时针转动的,幽煞门五行剑阵。 “任九霄!来而不往非礼也!哈哈哈,今天,就让我昆仑天摩阵,一试你五行剑阵。”李燕青豪迈说道。 “嘿嘿嘿,这等无名小辈,却想来螳臂当车?让你们瞧瞧我十三死士的厉害!”任九霄大声回应。一振手臂,五行剑阵,交织出一股晦暗的杀气,卷向昆仑天摩阵。 “踏北斗!七星耀八荒!”赵疾行擎剑当令旗吼道。引领天摩黄金矩阵,圈圈转动起来,四角分别为周超群、李世安、李世祥、周伟四人,如圈阵的四个犄角,号之‘天魔斩’,扫向同样转动奔来的,十三剑客五行阵。最先遭遇的,便是李世祥与三剑客的正门交击。铮!的一声,剑气崩裂穿空,三剑客的玄铁重剑合击。竟然阻挡不住天魔斩的气势!‘噫哈’!一声怒喝,李世祥脚下如飞,不是进击相抗,而是对着五行阵的剑锋,贯空横扫而过。劲气与剑气横流,火光与金石交鸣! 一击挡下五行剑阵的进攻,李世祥闪身而去,另一个犄角的周超群,又从右至左长剑劈来。 ‘噹!噹!’两声,重剑交击,五行阵的玄铁重剑。竟然阻挡不住天魔斩的威力,被对方轰然的劲气,撕开了一个口,五行阵一顿微乱,只得后撤几步重组阵法,流转相抗。 “哈哈哈。任九霄,你可看出了端倪?”李燕青大声笑问:“我的天摩阵,就是专门为了破你,五行剑阵而设置。” “哼!...你的阵法虽然是,更纯熟默契。却未必奈何得了我,十三个剑客高手。”任九霄冷笑回答。 “哈哈,二十年前,你幽煞门的五行诛仙阵,可是给了我昆仑不少启发,哈哈,要不要现在,就地试一试?还是你的五行诛仙阵,已经不复存在了啊?”李燕青质问道。 “区区昆仑派,何须动用本派镇山的法宝?呵呵呵,莫高看了自己,免得死无全尸。”任九霄冷笑回应。 “有胆你就来!”李燕青豪气干云道。 场外唇枪舌剑,场内更是打得精彩连连。昆仑天摩阵,实乃逍遥子伉俪,有感二十年前,昆仑绝顶迎战幽煞门所创,针对的就是五行诛仙阵的打法。内七外八,内圆外方,暗合北斗七星横夜半,阴阳八卦罩四方。不是为了逆抗五行变化,而是顺应其流转,以四象金刚破其相生,乱敌阵脚,阵法运转如刀锋犀利,七星北斗联合的气劲,由内圆之太极两仪,生之为四象八卦,横扫天下! “哈哈哈!”李燕青一旁看着形势拍手称快,任九霄便微微皱了下眉头。 幽煞门的五行剑阵,在昆仑天摩阵的冲击下,已经了乱了阵型,变成了十三个,各自为战的武林高手,已然溃不成阵法了。 果然是如任九霄所料,虽天摩阵法严密,厉害非常,却也一时难耐十三位一流高手,‘天摩斩’没有了相抗着力点,又不能把他们圈入阵内截杀,反而一时僵持起来。 “这昆仑天摩阵当真厉害,可是那十三剑客也不简单,围而不攻,却也是奈他们不何啊。”如兰纳闷道,看着任九霄不屑的神情,很是不爽。 “兰儿姐,咱们去帮帮他们吧。”思彩云跃跃欲试状:“咱们的神剑,可是要大开杀戒了!” “那可成了混战,呵呵呵。”朱恩呵呵笑道:“安啦,你们没看见,掌门前辈们淡定的表情么。” 如兰与思彩云依言看去,果然看到逍遥子夫妇俩,脸上那淡淡的笑意。 森森剑林里,忽闻场中旋转着的昆仑天摩阵,传来赵疾行一声大吼:“天摩三星阵!变形!” 只见黄金矩形阵,一分为三,变化成为,由五个人分别组成的小阵,天摩三星阵。三阵又分别为赵疾行、周超群、李世安主导,皆同声大喝道:“五行诛魔阵!”长剑叮当里,分卷向了那十三剑客。 “哈哈哈!”任九霄闻言气极笑道:“逍遥子!你这是怎得?这算剽窃我的‘五行诛仙阵’吗?” “哈哈哈,莫不是,长个胡子你就得叫爹了?。”李燕青却是抚掌大笑:“只许你五行诛仙,就不许我五行除魔?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哈哈。” “哼!雕虫小技也来献丑。”任九霄不屑道,却是看着场内的情形,脸色凝重起来。 只听‘铮铮铮铮’铁剑交击之声乱耳,十三剑客已经被分割开来,两个五行诛魔阵,挡住了十一个黑衣剑客,而剩下的两名剑客,却被一个五行诛魔阵困住了,圈在里面,剑气紧密里杀机顿起! 其余剑客察觉不妙,欲冲开两个五行阵的阻挡,去救同伴,奈何防守的两个五行诛魔阵,交互流转着,纯是守势,招数严密,竟一招也不还击,却分割开了,欲联合相救的十三黑衣剑客,使得那十一人,无法过去相援救助同伴。余下的一个五行诛魔阵,以五对二,由李世安领导,其兄李世祥配合,脚踏阴阳五行八卦,内力倍增与两名黑衣剑客,只用了十几招,便将对手杀死在陈内,跟着又回身卷入了新的战斗里。十三黑衣剑客已经死了二人,再难组成幽煞门的剑阵相抗。唯见昆仑派的三个五行诛魔阵,如法分割炮制,再由两个剑阵,挡下九名黑衣剑客,只守不攻,恁是对付骁勇敢死,却丝毫撼不动昆仑五行诛魔阵的防守。而另一组换成了赵疾行的五行诛魔阵,圈住两名黑衣剑客,又是以五敌二,不到二十招,便杀了对方。回身又扑入了战团,如是依法炮制。 旁观的幽煞门人,眼见同伴一会的功夫,便死了四人,胜负之数已定,都大声鼓噪起来,纷纷拔剑,欲一拥而上。逍遥子夫妇把手按在了剑柄上,冷冷相看,只听李燕青说道:“怎么?任九霄!你想不守剑道吗?”他的神色之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正如同二十年前一样,凛然不可侵犯。 “噗通噗通”两声,又倒下了两名黑衣剑客,此时场内成了十五比七的战斗,绝望里,凄厉如狼嚎的七名黑衣剑客,挥舞着玄铁重剑,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可是,三个五行诛魔阵,在赵疾行的大喝里,瞬间合成了‘昆仑天摩阵’,把他们重重围住,剑锋到处,血染黄沙! “哼哼...”任九霄狞笑起来,却是看向朱恩,一身劲服无风自鼓荡。 身旁的麻努却是大喝着,领着众属下,金戈铁马咆哮嘶吼,扑将过来! “呀哈!”一声娇喝,却是如兰横空出世的阻击,一道银蛇手中颤,那鬼魅的身法,惊愕住了任九霄的眼眸。 第八十七回 霸王扛鼎 书接上回。 话说任九霄寄以厚望的五行剑阵,却被昆仑派的黄金天摩矩形阵给破了,神勇彪悍的十三剑客更被其巧妙分割,各个击破。 不甘失败的幽煞门,岂能坐等昆仑派把剩余的七名剑客绞杀了,哪里还管你什么江湖规矩,麻努大喝着,领着一众骁勇悍将,扑了过去。正当时,如兰娇喝一声,飞身扎入了幽煞门徒里,纵跃腾挪,锋芒指处,幻影神剑所向披靡,却是全然没有兵刃的交锋,立时人仰马翻,纷纷倒下。那鬼魅的身法,匪夷所思的剑招,是任九霄生平所未见。 “大胆!”麻努愤而掷出了麒麟刀,一抹惊鸿直刺如兰心口,刀未至,已经闻到了,腥臭令人作呕的气味。 “刀上有毒!”不用朱恩提醒,如兰一招‘折骨挑髓’,巧妙把飞刀拨向了任九霄,去势更甚,‘篷’的一声沉闷,未近任九霄的身体,便被他拂袖打落在地,炸出一团毒物,吓得马儿嘶叫着仓皇避开。却是看得众人暗惊,原说五毒麒麟刀,是这么回事呐,方才若果如兰,不是用挑,而是硬格挡,怕是要沾染上毒物的。 此时的如兰,却已经剑走偏锋,往麻努欺身逼进。左右武者奔来阻挡,长剑直劈如兰,欲掩护麻努后撤飞刀。没有短兵相接之声,如兰那一招‘折骨挑髓’去势未尽,凌厉异常,剑光处,半空飞起两只仍握紧长剑的手臂,然后才是鲜血的喷撒,和凄厉的惨叫。这几下势如破竹的攻击,只瞧得麻努心胆俱裂,大呼里双刀出手!同时身子往后飞退。只是一闪,如兰就躲过了飞刀,忍着擦身而过的腥臭,挥剑一招‘剜心决志’,撩向麻努胸口。快如地狱催命之符咒。 ‘铮铮铮’!三声剑鸣,是从旁赶来的剑客死士,用三把玄铁重剑,生生挡下了这一招。内力之强。震得如兰手心微麻,闷哼一声,剑光暴涨,一招‘遇佛杀佛’,锋芒乍现,喷薄而出,然后是三个摇晃着倒下的身影,麻努已经退回到了任九霄的身后,却是一身的冷汗。 昆仑天摩阵里的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十三剑客死士组成的五行阵。悉数被昆仑派绞杀殆尽。冲到近前的幽煞门徒,也被挡住了无法前进,一片刀光剑影,人声伴着惨叫和叱咤。 任九霄一按马鞍,身形暴闪。朝如兰扑了过去,出招便是一片肃杀寒凉的天绝手。其势之迅捷无伦,仍超过了如兰的预期,还在犹豫着战或退时,身旁呼啸的内力真气已经迎了上去,爆裂的拳风,是金刚的怒吼:“噫哈!” “砰!”的一声风云诡黯,山色惨淡。两股不一样的劲气荡开的冲击波,刮走了一层地皮,方圆十几丈地,众人分别感受到了,或冷、或热的两道真气。一股强大的热流,压迫得近前的如兰不舒服。连连往后退去,直到被思彩云扶住了。朱恩竟然没有退,铁拳抵在了任九霄的天蚕手上,是冷与热的交锋,冰与火的重逢。所有的人。都停下的战斗,看了过来,李燕青和张秀琳飞身落在了朱恩身后,任九霄看见了,哼了一声,撤掌飞退。 不用出声,全场方才的剧烈战斗,都已经停了下来。朱恩搓了搓冰凉的拳头,冷霜阵阵;任九霄捏了捏滚烫的掌心,热气腾腾。 “啧啧...啧啧...”任九霄冷笑着看着朱恩,说道:“鹤老九那次,就是你吧?” “没错...那次我来迟了。”朱恩答道,却是肃容:“所以这次,我绝不能再让你先到。”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练武奇才...功力又精进许多。”任九霄说道。 “惭愧,你的天蚕手,可快把我的铁拳都冰封了。”朱恩说道,举起右拳,张曲了一下,一丝苦笑。 “哼哼...若是我方才,使出了十二层功力...哼哼...可知是什么结果?”任九霄冷哼道。 “不知道...嘿嘿...我也没尽全力。”朱恩笑答。 任九霄的眼里,溢满了杀机:“上次,没杀了你,是我的失误。” “上次?你也不一定能杀了我。”朱恩淡定回答。 “小子,你想想..”任九霄张开手臂大声道:“.如果你我二人联手,这天下,不是我们的,又是谁的呢?你又何苦跟我作对?” “道不同,不相为谋,各执己见,又何必枉费口舌。”朱恩淡淡说道。 “好!好!好!”任九霄连道三个好字,须发喷张。 “我天蚕绝手!今生未遇敌手,你是我仅见之一,哈哈哈。”任九霄大声笑道:“没有之二!哈哈哈。” “任九霄...即使你用上十二层,我们似乎也占了人数的便宜。”李燕青呵呵笑道。 “怎样?今天就和我们昆仑派,做个了断了吧,免得我们辛苦一趟,跑中原去折腾。”张秀琳也缓缓说道,夫妻俩,夫唱妇随。 “急什么急?有你们快活的时候,哈哈哈。”任九霄嚣张答道:“你们不要以为太简单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说得没错!我从来不敢低估你。”朱恩笑道:“接我一招试试!”说完,持彩云的宝剑,欺身往任九霄扑了过去,出手便是幻影神剑之‘投身饿鬼’,却似乎没有如兰的迅疾,只是飘忽着往任九霄处挑去,任九霄竟然找不到退路可躲! “兰儿姐,先生怎生那么慢?”思彩云担心道:“这出剑速度,比我还慢。” “慢?!呵呵,太可怕了...”李燕青倒吸着冷气说道:“他使将出来,你就是有破解方法,也未必管用。” “是呢...我身上也起鸡皮疙瘩了...”张秀琳如是说道:“这...这是鬼剑...不是人间功法。” “嗯....”如兰哼了句算回答,说不出话来,或喜或悲,喜的是心爱之人如此高强,悲的是这剑法,真也太过邪恶可怕。 “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思彩云还想问道,却看见了奇怪的事情。任九霄一味后退里掌风凌厉,贯空直劈朱恩,朱恩就像在他的真气里摇摆的小船,却任他怎么劈。也总劈不中他,眼见着朱恩剑锋不离不弃,在他身前三尺距离,遥指着他的心口。 “这是什么剑法!”任九霄狂暴的问道,却突然站立不动,双掌煞煞泛着白光,缓缓往朱恩剑锋上推去。 “快退开!”李燕青回头大声喝道,其实不用他提醒,刚才任九霄凌空劈出的掌力,就已经把众人逼着不停后退了。如兰还能强撑。思彩云却已经是退了回去。李燕青夫妇俩,则是一咬牙,往前跨了几大步。脸上风霜如刀割,强运周身内力相抗,弓步立马站在了朱恩身后一丈余地。却已经看着朱恩脚下身法,快若无影无形,如迎风摆柳,飒飒风动,脸上须眉处,具是冰霜,每呼一气。都快成了水雾。 长剑嘤嘤的颤动着,距离任九霄一尺多的距离,便再也难推进分毫。朱恩一身的金刚混元神功,如蒸腾的热力,在任九霄的天蚕寒玉神功下,化出一团氤氲之气缭绕四周。且看当世两大高手相决。 如兰与思彩云在后面,紧张的都快窒息了,却只能暗自祈祷。麻努等幽煞门徒,却巴不得,任九霄能立刻将他毙在掌下。 “掌门天尊!快把他杀了!”麻努兴奋的大吼:“掌门天尊!武功盖世。威震四海!掌门天尊!武功盖世!威震四海!”其他幽煞门徒,也都纷纷附和,竟整齐划一的叫喊,给自家掌门加油打气起来。任九霄的内力不停催逼,却时时要防着,对方诡异剑芒的走向。 朱恩不用混元金刚拳,与他僵持内力,多少是吃亏了,却是有意要知道自己的极限似得,仗着金刚混元神功护体,幻影剑法看着不动,实则近了任九霄身旁,可谓凶险万分。每一下身法的飘忽晃动,都是不同剑招在使出来。所以任九霄,才不敢松开半点内力禁制。 “如此耗下去,只怕朱公子会与他两败俱伤。”李燕青说道。 “嗯...动手。”张秀琳回答道,两人几乎是同时举剑,双肩微微沉下,拉开的马步,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右手持剑,左手托顶剑柄,平伸着往任九霄处推了过去。看得幽煞门徒大惊,欲飞身相助,却怎么也近不了四人的五丈地内,那从中心处溢流出的劲气,便已经如刀锋利刃般,伤人于无形了。 ‘噗’的一声沉闷,是逍遥子夫妇,每迈出的一个深深脚印。越是近到里面,大地仿佛都在颤抖一般,功力稍弱的人,脏腑都得被压碎了不可。两把青锋利刃,颤抖着,分左右,慢慢的进入了任九霄一丈地内。逍遥子夫妇,皆是横眉怒目着,体内神功流转,越是近前,动作便是越来越慢。这时候的三把剑,嘤嘤颤抖剧烈,如剑魂的凄厉呻~吟,仿佛就要断了一般。 “哼哼。”任九霄竟然还能哼出声来,冷眼看着眼前的三人,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朱恩就觉得不寒而栗,全身鸡皮疙瘩泛起,头上热气愈甚,擤气内转沉入丹田,手上的剑锋,便又挺入了三寸。看得任九霄眼内精光四射,嘴里大喝一声:“噫哈!”把两股内力导向地面脚下,‘呼’的一声,整个人破空直上。 那方才酝酿的强大内力,‘嘭’的一声轰然作响,打在了地面上,卷起满地的黄土尘烟,向幽煞门徒处呼啸过去,惊得人慌马乱。 朱恩抬起头来,看见了蓝天白云,还有一耀目的太阳,天,却为什么那么冷? “快撤!”张秀琳说道,与李燕青同时飞身往后飞退,却看见了朱恩仍立在当地,像一根针扎在原地一般,动也不动,眯着的眼,看见了任九霄,那泛白闪光的天蚕绝手,当空击来。 ‘砰’!一声先行而至的劲气,拍在地面上,烟尘四散,然后,便是凛凛的刀锋锐气。四周的众人,仰头看着。仿佛看见了一把,当空劈下的真气之刀,直击朱恩天门盖。 任九霄已经由掌换成了刀,手刀。随着身体的下冲,须发喷张里,运气大喝一声,出掌如刀当空直往下劈。那凌冽刀气,惊若闪电,横空出世。李燕青见状,大声惊呼: “天绝屠龙手?!” 言之飞身去救,却已经慢了半步,只得当空跃起,一剑刺向任九霄。身旁是同时跃起的妻子张秀琳,双剑合璧,冲去交击半空中的任九霄。 还未等他们赶到,朱恩便已经立马微蹲,身子便猛地沉入了地里尺许。圈圈金刚混元内气,压向地面四周。根本就不需向上看,迎着当空击来的内力,顿地双足,内力由丹田牵引,从双脚涌泉穴灌注全身,至双拳腰间旋转半圈贯空而上!地若为我。天为尊,“噫哈!”一声,天、地、人合而为一,混元金刚拳爆裂穿空,一招‘霸王扛鼎’!硬生生撞向了任九霄的雷霆一击,‘天绝屠龙手’。‘噹!’的一声,内力相撞,竟是金石交鸣之声,铁拳与刀锋的较量,震得众人两耳发聩。嗡嗡作响,内力稍弱的,便几欲昏厥过去。 朱恩一双星眸里,神光耀耀,其力之雄浑沉稳,刚猛暴烈,崩撼突击如绷弓炸雷,那身混元金刚护体神功,竟然把上身的衣服都撑破了,碎屑缕缕飘散四周,露着一身彪悍的男人躯体,如金刚立于天地。 任九霄却是借着‘噹’的一声相撞力道,横空弹了出去,落回幽煞门阵内,也正好躲过了逍遥子夫妇的追击。 “这...这...还是人么?真...真金刚下凡尘也。”昆仑派众弟子骇怪道。 “真...真乃神人也...”却是幽煞门徒了有人赞叹,“啪”的一声响亮,是麻努挥手扇了个耳光:“找死,给我闭嘴。” 四下复又安静下来,朱恩回头看了看如兰一眼,兰儿的千言万语,在那相视的一瞬间,还有思彩云担心抹泪的可爱模样... “小子...哼哼...我佩服你...”任九霄难得没有冷冷说道:“若不是今生为敌,你我该并列当世无双的人物。” “呵呵...”朱恩淡淡笑了一下:“比我们强的人,多了去了,岂敢坐井观天呢...你我虽是敌手,我却仍想婆妈一句,算了吧?能否化干戈为玉帛?” “算了?”任九霄深以为奇谈道。 “是的。”朱恩却认真答道。 “哈哈哈...宁可做过,不可错过。”任九霄狂笑起来:“小子...除非你跟了我,否则...这山头便容不下二虎!” “世事没有绝对,这不你方才还佩服起我来呢。”朱恩笑语,竟似闲谈笑话。 “哼哼...”任九霄哼了两句,却也是笑道:“你小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听得幽煞门一众手下,怔然,这是不打不相识的节奏吗? 却也听得思彩云诧异非常:“兰儿姐,这...先生不是真以为,能劝这恶人向善吧?” “嘿嘿,别理他,呆子又犯傻罢了。”如兰笑道。 “朱公子性情中人,却是高手惺惺相惜而已。”还是李燕青经验老道,一语道破,旁边的张秀琳也微微点头同意。 “是了...先生往常总说过,爱才之心什么的...”思彩云喃喃自语道,似乎明白了些。 朱恩与任九霄对视一眼,双方眼神了隐现的杀机,却又慢慢灼热起来。 “我很期待那一天,你我痛痛快快打一场。”任九霄冷冷笑道:“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 “我也是,希望你能活到那一天。”朱恩淡然笑答。 “今天还不是你我全力以赴的时候。”任九霄又说。 “是的,今天还不需你我拼尽全力。”朱恩又答。 “请!”任九霄说道,却没有举手抱拳。 “请!”朱恩回答道,也没有举手抱拳。 身影一晃,任九霄已经回到马背上,竟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扬长而去!身后的幽煞门徒,呼啦着拥在其后,绝尘飞奔。 “这...这就让他们走了吗?”李世祥跳起来说道,欲上马急追。 朱恩却不理,打了个哈欠,抱歉的笑看了逍遥子夫妇一眼,说道:“这一战全胜,却实在困乏,也无需再追了吧。”说着,走到了如兰身旁,径自坐了下来。 “穷寇莫追,何况是个满口獠牙的老虎。”张秀琳打趣道。 “嗯,来日方长,世祥,我们今次只伤了几个弟子,而杀了对方几十人,全胜了。”李燕青笑语。 “是的,爹。”李世祥说道,然后便开始打扫清理战场了。昆仑派首战告捷,可谓振奋人心,尤其还有一点的是,对朱恩的神勇,更是叹为观止了。 “朱公子怎么了?”李燕青诧异问,却看见朱恩倒在如兰怀里,不由担心不已。 “啊,怎么了?难道是方才受了内伤吗?”张秀琳也有些紧张的问,赵疾行,李世安等人闻言,也都围了过来。 第八十八回 胎息神功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力战任九霄,逼退了幽煞门对昆仑派的伏击,只身相抗任九霄的天蚕寒玉神功,更使出了混元金刚拳之‘霸王扛鼎’,技震群雄。战罢沙场,英雄困顿,朱恩竟与如兰怀里睡着了,惹得李燕青一干人担心他受了内伤,围上来相询。 如兰却有些窘,思彩云也一个劲摆手解释道:“先生只是睡着了...或许是方才太累,天蚕寒玉功太过阴冷的缘故...没事、没事,大家放心。” “睡着了?”此言却又听得众人骇怪不已,方才还顶天立地,转眼就能呼呼大睡,真乃神人也。 “这可怎么办?兰儿姐。”总不能等先生美美睡醒了一觉,我们在上路吧?”思彩云有些为难地问如兰道。 “不急不急,朱公子力拼任九霄,打得他偃旗息鼓,自是前途无忧了,便睡个两三天也不妨事。”李世安哈哈笑语。 “这可不行,他只需打个盹,等大家收拾好战场,估摸他也醒来了。”如兰笑答,当着众人面,怀里抱着个大男人,仍是觉得心里怦怦然,面红耳热。 “我看他睡的很沉。”李燕青嘿嘿笑语:“一时半会可醒不了。” “嗯,这孩子福气,说睡就睡的可香了,这是因为到了温柔乡的缘故吗?”张秀琳笑看如兰说道,惹得姑娘益发娇羞可人。 “兰儿姐,给。”思彩云从包裹里取了件上衣,递给如兰盖好。 ******* 近一个时辰后。 昆仑派护理好伤员,把幽煞门战死之人也悉数掩埋了,便开始上路。 “兰儿姐,你还说先生醒得了呢。”思彩云看着趴在如兰马背上的朱恩,嘿嘿笑道。 “嗯...上次仙圣观,他也这么着...打完了就呼呼睡,很安逸的样子。嘿嘿...”如兰笑答,抚了抚身前趴着的朱恩后背,像看着心爱之物一般疼惜,方才上马前。给他穿上衣,可费了不少劲,恁是如此折腾,竟仍呼呼大睡着,只是偶尔会往如兰怀里蹭。 “能再快点吗?我们都快跟不上他们了。”思彩云说道,落在马队的最后面,李君胜等人时不时回头观望。 “嗯...可以,这呆子一身蛮力,不怕颠簸,嘿嘿。”如兰笑答。扬鞭催急,马蹄声骤,颠簸着朱恩,在马背上一甩一甩摆动的双手,像在梦中如兰爱河里摇荡... 如是奔了一会。如兰放缓了速度,抚摸了一下朱恩的脸,这般颠簸着,却见他仍在睡的香甜,心下不由佩服万分,满是爱怜。 “兰儿姐,先生醒了?”思彩云一旁问道。看见张秀琳回马奔过来的脚步。 “没呢,这些日子辛苦他了,天天得督促我们练剑,又在潜心钻研幻影神剑的破解之法,也不知他哪天睡得如此踏实过....”如兰母爱泛滥的说道,两眼就泛着慈光。 “嗯...他哪天睡不踏实呢?...跟兰儿姐在一起...”思彩云眨眼道:“不过之前和任九霄一战。怎得鲁莽呢,我现在想着,都还在替他担心...竟凭着一把剑,就跟人拼起了内力...换了别个,不知要冻成怎样的歪瓜裂枣了...”说着。还伸手在胸口处拍拍,安神收惊状,目光却看着如兰身前的男人闪闪。 “知道你心疼他啦...他这不是以身作则给你看么?省得你报仇心切,就不知轻重的去冒险。”如兰笑答她道。 “嗯...内力不济,还真不能单凭个剑法就想着去报仇...”思彩云答道,与如兰对视,便忍不住被看穿女儿家心事的羞涩。 “秀琳婆婆,您有什么吩咐吗?”如兰看着近前的张秀琳,说道。 “是这样的,如兰姑娘。”张秀琳未语先笑道:“他们先行赶到长丰镇去,汇合丐帮帮主史世明,我来陪着你们慢点儿跟上。” “啊...拖慢了大家的速度,实在不好意思啊。”如兰抱歉说道,手儿轻拍着朱恩的后背。 “哪里,这话可说的见外了哈。”张秀琳呵呵爽朗笑语:“若不是你们前来相助,与任九霄这一战,胜负可就难料了。” “怕甚,昆仑天摩阵,还不是照样破了他们的五行剑阵。”思彩云笑道:“秀琳婆婆英雄不减当年,双剑合璧,也是不多让任九霄的天蚕寒玉功的。” “呵呵呵,丫头嘴真甜。”张秀琳眉开笑颜道:“你们可别安慰我老婆子,这次对决不是在昆仑玉虚峰,当年我们是占尽了地利人和,才能苦撑等来援兵。今天若是那五行剑阵,任九霄插手干预的话,我们的天摩阵可没机会,在强敌之前顺利得逞,说透了,任九霄还是因为忌惮朱公子...若不是他在...我现在只怕没这机会谈笑风生了。” “有这么严重么?”思彩云狐疑道。 “那当然,我都一把年纪了,犯不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秀琳说道,三人并驾齐驱,优哉游哉:“莫说任九霄的功力未尽,只说他凌空扑击那一下‘灭绝屠龙手’,就不是我和你们燕青爷爷可以正面扛下来的。昆仑乾元神功虽然沉稳刚猛,遇上这等暴强的天蚕真气,也只能用四两拨千斤要诀,借力打力。” “是啊...”思彩云眼里闪着亮光,想起先生,面对当空落下雷霆一击的任九霄,那一身霸王之气,直如金刚在世。 “你们可得好好照顾他。”张秀琳看着两位姑娘,笑着说道:“当年有个纯阳子,力挽狂澜,而今只怕得靠他,降妖除魔了。” 说得两个姑娘,脸上具是微红,诺诺不知所语。朱恩在如兰身前动了动,也不知是否听到了方才众人所言,脸上竟有微微笑意。 “先生醒过来了?”细致入微的思彩云看到了,问。 “没呢。”如兰看了看身前趴着的人,仍在呼呼大睡,答道:“他要醒前。都会长长出一气,深吐纳。” “你怎么知道?”思彩云问。 “...我就是知道。”如兰抿嘴瞪了她一眼,见她狡黠神态。 “你不说我还没发觉,这朱公子睡觉的气息也异于常人呢。”张秀琳微微诧异道。 “怎说?我可没发觉呢。”思彩云感兴趣道。 “嗯...”张秀琳抬手示意莫出声。复仔细观察了一下朱恩的呼吸,脸色豁然开朗,叹道:“然也...无怪乎。” “这是怎得?”却看得一旁思彩云不明所以:“秀琳婆婆,我也只是觉得,先生的气息若有若无而已啊,又有何门道里头?又无怪乎什么呢?” 如兰却笑问:“莫不是,秀琳婆婆看出了他,一呼一吸皆法门来了?” “对,呵呵呵。”张秀琳拍手说道:“我说他怎得年纪轻轻,修为如此深厚。原是得了真功密法啊。” “此话怎讲?兰儿姐,你可没跟我说过先生会什么密法诶。”思彩云满头雾水的抱怨,复问:“莫不是,先生睡着都在练功?” “呵呵,哪有什么密法。不过他修行到了一个境界,自然而然神与道一了,你莫急,且听秀琳婆婆与你道来。”如兰眨眼说道。 “秀琳婆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思彩云恳求道。 “嗯嗯,这孩子。”张秀琳笑语。看了看朱恩,正色道:“兰儿,你把指头伸到朱公子口鼻上,看看是否有气息流动。” 如兰依言,伸出手去探看,诧异地道:“我在他身旁。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心跳,缘何却没有气息流动?” “啊!没有气息流动,那...那不是死...”思彩云赶紧捂住嘴,不敢说下去,又见如兰瞪了她一眼。 “秀琳婆婆。这就是您所说的异于常人吗?”如兰问她道。 “呵呵呵。”张秀琳点点头,笑起来,说道:“朱公子现在,是进入了胎息状态。” “胎息?!”听得思彩云瞪大了眼睛,诧异道:“您是说,道教修炼的至高境界法门?” “什么是胎息?”这下是如兰诧异地问。 “嗯,这我倒是略知一二。”思彩云兴奋道。 “快快说来。”如兰催她道。 “也不知对不对,说来秀琳婆婆指正哈。”思彩云说道,看着如兰催促眼神,笑语:“道家以为,一个人在受生之初,胞胎之内,以脐带随生母呼吸受气。胎儿之气通生母之气,生母之气通太空之气,太空之气通太和之气。那时并无口鼻呼吸,任督二脉息息相通,无有隔阂,便是谓之“胎息”。然及至十月胎圆,裂胞而出,剪断脐带,其窍闭矣。其呼吸即上段于口鼻,下段于尾闾,变成了常人的呼吸。对不对?秀琳婆婆。” “然也。”张秀琳拍手赞许,笑答道:“彩云知道的可不少啊,呵呵呵.” “这胎息可有什么说道?”如兰又问:“道家何以要修习之?” “善,无惑不解真知是也。”张秀琳说道:“还是彩云来回答吧。” “嘻嘻,兰儿姐,我献丑了哈。”思彩云说道。 “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彩云快说。”如兰笑着催促。 “好的,这还得说回,我们常人的呼吸吐纳。”思彩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常人呼吸随咽喉而下,至肺部便吐出,其气粗而浮,呼长而吸短。从此太空太和之气不能下行于腹丹田,而腹内丹田所蓄之先天祖气,谓之先天元气,随着每次的呼吸,反而逸散出身体,失于虚空。久而久之,先天气丧失过多,肾源之本脉虚,根源不固,百病皆生,人便要衰亡了。是故,道教修炼吐纳,保气即保生也,欲求长生之术,亦应求延年之法。返本还源,返璞归真,回到婴儿先天状态,以增益寿算。修炼吐纳之法,使呼吸归根,保住先天之气,气足则百病可治,固住生命之本,始可再言上层修炼。这便是胎息对于道法修炼的重要性了。” “嗯...怎得彩云对道家之法,如此谙通?”张秀琳笑问。 “...”思彩云微怔,复语:“...概因先父,便是个修道之人。” “哦。难怪了。”张秀琳说道。 如兰却问思彩云道:“彩云,你既然熟知此理,怎得不依法修炼呢?” “知是一回事,做又另当别论了,何况是我这满脑子的杂念。”思彩云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太上老君内观经》里怎会说:‘信道易,行道难;行道易,得道难;得道易,守道难...’的话呢。” “就跟武功一样,你却偏好岐黄之术。难怪对这些书上的典故真理,如此热衷了。”如兰笑语。 “嗯啊,兰儿姐。”思彩云说道:“要是这胎息之法容易习得,天下的道士岂不都得道成仙了去,秀琳婆婆昆仑派。可也是修道之人呢,你但问,天下精通此胎息之法的,能有几人呢?” “然也。”张秀琳首肯道:“我昆仑派,据我所知,也只有燕青他的曾祖,百年不遇的“剑圣”。昆仑上人李光廷,可以办到。” “剑圣!”思彩云诧异问道:“这可又有一段精彩的典故吧?” “呵呵呵。”张秀琳笑答:“是的,这可是昆仑派于江湖,最响亮的名字了,将来有空,我慢慢与你们道来哈。” 说得两个姑娘连连颌首。满心期待。 “这么说来,这呆子,还是个百年不遇的秀才咯?”如兰忽然诙谐地调侃道,也不避讳,手掌轻抚朱恩后背。惹得思彩云干瞪眼,她却又抬头问张秀琳道:“秀琳婆婆,这胎息之法,与武功修为,又有何门道可言呢?先生并不知有此胎息一法,却是练得金刚混元神功,通了这周身的奇经八脉,神与道一,可谓浑然天成的,若是道家修炼,又怎行此法呢?” “嗯,兰儿问的好,但说回现在哈。”张秀琳言归正传道:“这道家修炼吐纳,需达无念无欲之境,以至于无为。如此方可言行气之法。“ “无念无欲,方可为行气之法...难怪彩云练不来了,嘻嘻。”如兰看思彩云嘻嘻笑道。 “莫打岔咧!”思彩云应她道:“但听秀琳婆婆说下去。” 张秀琳呵呵笑起来,便接着往下说道:“相传到了此境界,行气既久,成为自然,即使不用意领,气息自由丹田吸引,似有似无,逐渐将有为之法,归于无为,积久纯熟,有心化为无心,最后天人合为一体,不知不觉打成一片,心入气中,气包神外,混沌交合,丹田内气充盈,周身融融,行先天元气之吐纳,周身毛窍皆与之相应。那天地之灵,但觉气如根根银丝,透入毛孔,纳入奇经八脉,空洞而畅快,实妙不可言也。此时已经是鼻无出入之气,脐有嘘吸之能,好似婴儿在胞胎之中,是为道家之胎息也。” “返璞归真了?”如兰问道,心里暗自嘀咕着:“这呆子,莫不是要变成了婴儿吧,难怪总有些怪异幼稚之举,嘻嘻。” “然也。”张秀琳答道:“老聃始祖有云:‘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真正存神达化之功,即在此也。到此地步,仙道便不远矣。” 此言却说得思彩云一惊,咋舌道:“秀琳婆婆...您是说...先生已趋半仙之体?” “然也。”张秀琳又答:“你看这堂堂朱公子,人中之龙,呼吸为云,噫欠成风。” “啊!...”思彩云掩嘴轻呼,半响才说道:“...如此说来...这人岂非赶上唐僧肉了?吃了可否长生不老?” 惹得如兰一阵猛啐她:“恁的可恶!讨打。”却也是跟着她咯咯笑将起来:“先生醒了,我可告诉他,看他怎么收拾你。” “怎得?谁让他不教我这无上的心法,哼哼。”思彩云回答道。 “你这满脑子坏主意,还想修仙了呢,哼。”如兰嗤笑她道。 “呵呵呵,看着你俩啊,总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张秀琳一旁拍着手掌说道,喜笑颜开。 “秀琳婆婆,先生现在的修为,在他当初走火入魔的时候,我爷爷也曾说过,他若是能扛过去,便是莫大的造化,想来,那时起,便埋下了这等因缘际会了。”如兰说道。 “他曾走火入魔?”张秀琳诧异道。 “嗯...”如兰回答。 “也难怪了...祸福相依,因缘造化...”张秀琳唏嘘不已:“非常人,非常道。” “先生怎得走火入魔了?”思彩云好奇道。 “去去,想你的唐僧肉去。”如兰自然不好与她说明,否则又得被她怎样说辞了,自己想起当初的情形,脸上犹有红晕。 “莫不是...先生欺负你了?”古灵精怪的思彩云,已然察觉到些许端倪,笑问如兰道。 “再与我胡言,看我怎么收拾你。”如兰笑嗔她道,一鞭子抽在她的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鸣着向前冲去,然后是思彩云回头咯咯笑语:“一定是了...一定是了...” “是什么?”朱恩打个哈欠问道,抬头却发现自己趴在马背上,身旁是可人儿如兰的香味。 第八十九 长丰镇英雄会 书接上回。 朱恩一觉醒来,便听见思彩云笑着说:“一定是了...一定是了...” “是什么?”朱恩下意识问了她一句,睁开眼却发觉,自己趴在了马背上,而身旁是如兰可人儿。 他并未看见张秀琳老前辈在一旁,还以为只有三人,便伸手去搂她的腰。 “你醒来啦?...”如兰笑问,却见朱恩抬手往她身上搂,吓了一跳,赶忙用手拨开,嗔道:“你这是作甚,小心别掉了下去...”却推不开他,反而被他一手抱住了小蛮腰。朱恩抬起头才想笑呢,赫然瞧见了前面,张秀琳看过来的笑脸,一瞬间窘然,猛然惊醒了,这可是跟昆仑派在一起。 黄昏的夕阳,眷恋着树上的枝桠,映衬着一对追逐嬉戏的林鸟。朱恩一行人,终于进入了长丰镇地界,眼前多是郁郁葱葱的丘陵山地,树林植被茂密,不再是平原荒漠之野。 镇外官道上,常常得见,三三两两望风把守的丐帮弟子,看见朱恩几人骑马前来,皆是恭敬的抱拳为礼。 “想来我家燕青,已经跟丐帮史世明帮主会面了。”张秀琳回头说道,看了看同骑一马的如兰,在朱恩身前微微羞涩的面孔。这对金童玉女,同乘一马,惹来道上多少羡慕的眼光。 思彩云微嘟着嘴,闷闷走在旁边,原是要兰儿姐同乘一骑的,结果朱恩不让。有张秀琳在,如兰也不好和他拗,便这般娇羞通红的脸,与他在高头大马上,哒哒着进入了长丰镇,踢踏着走街过市,这是被新郎哥迎娶的节奏么...思彩云想着便走神了...哪天...哪一天...先生胸前戴着大红花,与一身新娘红妆的自己...也如此这般招摇过市...这般郎才女貌...英雄配美人...自痴痴想的入神。嘴角含笑,哪里还听得见,前面的张秀琳回头说着些什么。 “嗯...秀琳婆婆,他们是来迎接咱们的吧?”如兰回答她道。却远远看见,李君俊微微诧异的目光...还有道旁窃窃私议的人群...那姑娘家的脸,便实在滚烫的不行了。 “怕甚呢,丑媳妇终归要见家翁。”朱恩却不以为然道,只顾吸着爱人的气息,途经之人的议论,尽悉在耳,却乐得自在,似理所当然,有种荣归故里的恍惚。心便莫名一酸...家在何处...有如兰的地方,便是家了吧.... “你倒是不怕,痴鬼...”如兰嗔他道,回手轻捶了一下他的大腿,却已经是如坐针毡一般了。扭过头。看见思彩云发愣的神情,便一按马身,轻灵的跃起,似燕子翻身,落在了思彩云身后,与她坐在了一起。 朱恩皱了皱鼻子,笑看她的娇羞妩媚。 “啊!...”却是思彩云被吓了一跳。身后忽然多了一个人,原是如兰跃了上来,嗔她道:“你到底是舍得过来了...” “要不你过去...”如兰应她,伸手去抓住缰绳问:“你走什么神呢?呆愣呆愣的模样,莫不是想着什么坏主意了。” “...胡说...”思彩云在她身前,欲语还羞的窘态。 张秀琳闻声回头。却见害羞的如兰,跑到思彩云的马背上去了,便暗觉好笑。这时候,其孙李君俊,与一个丐帮中人一同迎了上来。对她说道:“奶奶...爷爷和史帮主恭候多时了。” “对对,在下丐帮长老史有禄,见过老英雄与三位神仙佳侣,有礼有礼了。”那丐帮中人在几人人马前,拱手作揖道。 “神仙佳侣?”这话却听得众人微愕然,两个姑娘一瞬便羞红了脸.... “呵呵呵...一定是这多嘴的老头子,加油添醋的说了你们三个了。”张秀琳忍俊不住道。 “哪呢,爷爷只是实话实说。”李君俊忙道。 “惭愧,惭愧在下矣。”朱恩抱拳说道,几人纷纷下马来。两姑娘则暗自思量着,这就成了他的人了,还不得传得天下皆知了去。如兰与思彩云便羞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跟着朱恩还礼。 “来来...请诸位移步,本帮在长丰客栈,备下了酒菜,就等着为众人接风洗尘了。”史有禄说道,便领着众人往不远的客栈走去。 不多时,众人便已经到了长丰客栈,只见内外,皆有昆仑派和丐帮弟子的把守。堂前人影晃动,从里簇拥着走出多人,分别的是昆仑派李燕青等人,还有丐帮长老数人。其中与李燕青并肩而出的,是一位器宇轩昂,龙骧虎步模样的英雄人物,朱恩几人猜想,这当是闻名江湖的丐帮帮主,史世明了吧。 果不其然,不须李燕青引见,那人便当先一步,向朱恩等人抱拳行礼,首先躬身对张秀琳说道了:“丐帮帮主史世明,见过前辈秀琳老英雄,果然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哪里哪里,闻名不如见面,史帮主果然是个英雄豪迈之人,老身有礼了。”张秀琳雍容回礼道。 “这位想必就是朱公子了吧?当今名动江湖的混元金刚拳,力战任九霄的‘爆裂狂生’吧?”史世明转身复对朱恩说道。 “惭愧惭愧,一介愚昧儒生,让史帮主见笑了。”朱恩也连忙笑着客气回答,抱拳作揖。 “久仰先生大名,渴望一见久矣,没曾想,先生却是位青年俊才,哈哈哈,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史世明抚掌赞语,目光不停上下打量着朱恩,复又看看他身旁的两个姑娘,猛地一拍手赞道:“真真乃神仙伴侣是也。” 言罢,惹得四周之人,皆众目盱盱地往朱恩这看将过来。那如雷贯耳的‘混元金刚拳’,令幽煞门忌惮三分的书生,今于江湖,终于得见,原来两战任九霄的狂生,是这般模样,唏嘘的议论之声。顿时纷纷誉满客栈。 “怎得?史帮主估摸着也不过是而立之年,何以老气横秋的模样呢。”张秀琳打趣道。 “唉哟,可不敢,当中两位英雄伉俪的面。我可不敢自认老...”史世明连忙摆手笑着解释,谦恭有礼答道:“我也只是如燕青老英雄一般,得见此英雄公子,便难免心生江山迟暮之感了,哈哈哈。” 朱恩闻言赭颜,愧怍道:“史帮主莫笑话我了,书生迂腐,只是痴人一个,呵呵呵,史帮主为丐帮群龙之首。才是真正的年轻有为,英雄好汉呢。” “哪里哪里,莫说年轻有为,实在令我汗颜。”史世明笑答。 “瞧瞧,你俩英雄惜英雄的。都快成互相吹捧了。”李燕青一旁笑语:“不过,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史帮主已近四十不惑之人,说来你们也不信吧?这般高深功力自不必说了,且看看他的模样,莫不是跟个后生小伙差不多?” “真的啊?”张秀琳诧异道,打量着史世明笑语:“燕青。你怎不跟史帮主讨教讨教,也好让咱老头子驻颜有术,焕发新姿呢。” “啊?...原来你开始嫌我老啦?”李燕青故作诧异万分的样子。 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气氛变得轻松融洽起来。史世明自也不再生份见外,殷勤的拉过朱恩的手,一一为他介绍起。丐帮的诸位英雄豪杰来。此次所带来的丐帮长老,就有五位之多,分别是南派长老史有禄、管长青;北派长老吴不同、吴不鸣、和陆章奇五人。更有七袋西分舵主叶楚雄、北分舵主包作同、南分舵主陈祖武三人,个顶个,都是一流的江湖高手。 史有禄自不必说。方才已经见过了,是个已知天命之年,敦厚老实模样的长老。而当朱恩听到管长青的名字时,心中微怔,暗自多看了两眼,这位传说中,功力仅次于史世明的长老。却见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无奇,却长得白白净净,一身员外庄主的衣服,若不是其背上一个,缝着花色百结的八层乞丐布袋,别人还真以为,这是个衣服干净考究的乡绅了呢。尤其那作为八袋长老标准的布袋,缝的与众不同,从穿针走线,再到不同颜色花布的搭配,可谓出彩富丽,哪像个乞丐之人,即使是帮主史世明,与他相比,也显得寒酸之极。一旁的思彩云看着,也是暗自心里嘀咕:“这可是富可敌国,真人不露相的富翁啊,果然不是一般乞丐可比。” 当史世明介绍到管长青时,他却是落落大方的,谦谦然跟朱恩点头示意,一双神光内敛的眼眸,也同样上下打量着朱恩,笑着说道:“久仰书生大名,如雷贯耳,如今一见,果然名副其实的世外高人,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了。” “惭愧惭愧,管前辈莫再客套见外了,晚辈资历全无,今后还请前辈多多关照,不胜感激矣,晚辈这厢有礼了,有礼了。”朱恩连声还礼笑答。 然后依次是吴不同、吴不鸣和陆章奇长老。吴不同与吴不鸣是兄弟俩,都是年过半百,头发蓬松凌乱,一身邋遢不羁模样,可谓地地道道的丐帮中人,唯目光炯炯有神,可见都是内力雄厚之人,尤其善诙谐,不拘小节。朱恩曾在襄阳,化作阿成插手花棋子之事时,有见过他们俩,事后也听花棋子说到,所以略知一二,这是北派丐帮里的活宝长老,甚得丐帮弟子喜爱,为人却是正直不阿,值得信任。最后一位陆章奇长老则是不苟言笑,却有着五十来岁清癯容貌,只是与众人抱拳点头为礼,淡淡的眼神里,有捉摸不透深沉。 其后便是那几位分舵主了,介绍到叶楚雄时,张秀琳一愣,复问道:“叶楚来是你什么人?” “楚来是我的胞弟...”叶楚雄回答道,难掩满面的忧伤神色。 “楚来受伤了,现在房里静养,伤得不轻,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呢,若不是得陆长老医术高超,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李燕青喟叹着说道。 “是的,西分舵跟他一起去的几个兄弟,被幽煞门伏击,就剩他俩拼死逃了回来,通风报讯。果不其然,今天贵派就遇上了幽煞门的袭击。”史世明说道,拍了拍叶楚雄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能活着。与其说是我的医术高明,倒不如说是他的意志坚强。”陆章奇忽而开口说话道,脸上仍是淡淡神情,说的话却是让人闻之惊愕:“我觉得他有什么话,要活着回来跟帮主说似得,否则,一般人撑不了那么严重的伤。” “会是什么话呢?莫不是发现跟幽煞门有关的隐秘?直接问与他一同回来的弟子,不就知道了吗?”吴不同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陆章奇环视了一众丐帮弟子,没有往下说去。 “可是什么?老陆。你但说无妨嘛,这里又没有外人。”吴不鸣抱怨道。 “好了好了,这些话留待吃饱饭再说吧,不要怠慢了我们的昆仑派英雄们。”史世明瞧着气氛不对,突然打断道:“陆大哥。膳食都准备好了没?” “好了,帮主。”陆章奇说道,竟露出淡淡的笑意。 “好好,”史世明点点头,复说道:“民与食为天,晚膳虽然简单,但为了祝贺今日昆仑英雄们。打败幽煞凶徒,可也值得开心喝几杯。来来来,两位老英雄请。”史世明笑着恭迎逍遥子伉俪,仍不忘热情的招呼朱恩与两位姑娘,众人便又群情高涨起来,熙熙攘攘整间客栈。 “这是整间客栈都被包下来了呢?”如兰看着四周说道。 “是的姑娘。”叶楚雄回答道。招呼着如兰坐在年轻人一桌里,旁边一桌都是二位掌门与众长老级人物,可谓济济一堂翘楚。江湖人论资排辈,朱恩原是要与如兰一块的,然而他代表的可是孙天佑。这等英雄人物,自是被史世明拉了过去,朱恩心里就好难过,这顿顿饭都是跟兰儿一起吃的,怎生客套应酬惹人无奈。还是史世明察言观色看得通透,这来者是客,当然得让他们坐一块,否则食不知味。便打了个眼色,吴不同与吴不鸣都站起来,打哈哈说道:“我们俩兄弟还是跟年轻人一块,吃的香喝的爽。”便走到邻桌,把如兰和彩云换了过去,自然又是被史世明安排在了朱恩一侧。 “哈哈哈,不同老弟,你这是嫌弃跟我同桌,老来无趣,吃不香甜是吧?”李燕青打趣笑问。 “然也,嘿嘿,掌门莫怪,帮主莫怪。”吴不鸣却是咧嘴大方承认起来。 “对啊,喝酒你跟帮主一块喝,他盯着你,能喝个痛快吗?”吴不同也高声附和道,这般撒泼不羁模样,直惹得一阵哄堂大笑。众人都已经开始动筷了,陆章奇却还在监督着膳食的供应,可以看出所用之人,都是心腹弟子,虽食客人数众多,却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和四周严密把守的侍卫形成鲜明对映。 “这是每道菜,每坛酒都要验过的样子啊。”如兰在朱恩身边小声感慨道。 “是的,或许是因为附近有幽煞门徒活动的缘故。”朱恩笑道。 “嗯,如兰姑娘莫见外哈,放心吃。”坐在朱恩旁边史世明听见了,侧脑袋过来小声说道。 “谢史帮主。”如兰报以赭颜一笑。 “你们背着老夫说什么呢?”李燕青在史世明旁边说道。 “哪里敢哟,呵呵呵。”史世明赶紧回头说道,复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诸位,听我一语,为了今日昆仑派打败幽煞门,咱们丐帮的弟兄们,共同敬酒一杯。” 众人便都站将起来,请请请之声纷纷,都共同干了一杯酒,复才坐了下来。 李燕青却还是站着,风霜刀刻般的脸,喜悦之情满面,却仍是正色说道:“今日全是托赖朱公子,鼎力相助,才侥幸苟且于江湖,歪魔邪道一日不除,便仍就永无宁日,所以不敢言庆贺之事,但与今日杯中烈酒,敬所有为了江湖道义,抛头颅洒热血的同道们!干!”李燕青举杯过头,向四周众人敬礼,遂仰头一饮而尽。 惹得满堂喝彩叫好之声,热血男儿们,纷纷举杯同饮,壮怀激烈。 如是一顿晚饭,却变成了一场酒宴一般,却全然没有喝醉一人,可见丐帮和昆仑派,内部纪律之严明了。相对而言,朱恩成了个孤胆英雄,也不知接下了多少人的敬酒,反正是来者不拒,杯杯干净,谁不想认识这等英雄人物?还是两位掌门帮主带头敬的,一开先河,那还了得,朱恩就没工夫动过筷子。张秀琳原先还体谅着他少喝,没曾想这娃儿越喝越带劲,脸蛋红彤彤的就是不醉。 “先生喝醉了怎么办?”思彩云担心的说道:“你看他满身蒸腾的酒气...这是怎得?” “是啊,都快喝成关公了...”如兰忍俊不住道。 “这络绎不绝的人...有些人...竟是拿着碗来敬酒...你也不劝劝他...”思彩云愕然的道:“他...他几时这么一碗一碗的喝过酒?” 第九十回 长生酒 书接上回。 话说丐帮昆仑两派,向朱恩敬酒之人络绎不绝。但看着觥筹交错处,朱恩却是来者不拒,一杯两杯漱漱口,三碗四碗不算酒,这五碗六碗跟着走,七碗八碗还在吼: “请请请!各位英雄好汉,江湖道义心中留,烈酒杯中莫忧愁,今日共饮长丰镇,俱怀壮志万古流。” 那邻桌的吴不同兄弟俩听得兴起,还跟着起哄:“好好!说得好!说得妙!这般酣畅淋漓,龙吸虎吞,真真乃英雄本色。” 只看得思彩云目瞪口呆,素来不爱沾酒之人,几曾有过这等阵仗,看着心疼,兀自担心朱恩被灌醉了。 “兰儿姐...你倒是拦着点啊...”思彩云对如兰说道,难免心里暗自嘀咕...自个的男人都不疼...却看见朱恩此时关公似的脸,兴致勃~发的模样。 一旁如兰没有回答她,思彩云就有些抱怨了,回头看见如兰踢了踢身旁的酒缸,便诧异地问道:“你这又是作甚?” “嗯...这空酒珵,就快满了都...”如兰笑着说道,思彩云听着滴溜溜的水声,这才恍然大悟,看出了门道。 原来这朱恩,因为太多人敬酒的缘故,江湖义气盛情难却,总不能喝了你的不喝他的,所以干脆来者不拒了。 一开始还有些微醺的醉意,便试着运起神功去化解,果然将腹内的美酒蒸腾成酒气,在丹田中温暖,周身融融,呼吸开合,周身毛窍皆与之相应。随着内力导引,透过奇经八脉,胎息吐纳,通身毛孔中散发出去。如是仍然出不及入。便索性让如兰取来了个盛酒的酒珵,可不小,足能盛四五十斤的白酒模样。右手持碗,来者不拒。有多少干多少,左手却伸于珵口处,如法行气,运丹田中流转,通手少阳焦经,一路直达小指少泽穴,再气汇流成酒液,源源不断流出体外,流于酒珵之中。 夜色渐朦胧,华灯初上。酒至三分饭菜香,长丰客栈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四周却是岗哨林立,防范严密。不时还有轮岗下来的,自然渴慕英雄豪杰。又免不了一番敬酒客套之言了。朱恩已经是喝得一身氤氲酒气,弥漫的整个大堂香气四溢。 “可以了可以了,别敬酒了哈,总得让朱公子吃些东西。”史世明终于笑着挡驾到,拦下了还再慕名而来的一众丐帮弟子。 “谢史帮主关心,哈哈哈。”朱恩笑道:“酒是粮食精,此物最有情。鄙人再饮一杯,谢诸位英雄豪杰抬举了,各位随意,随意。”言罢,仰头干了,才终于能提起筷子。那碗里都是如兰夹好的饭菜,高高的像个小山包。 “我不客气啦。”朱恩基本排完了体内酒气,散于周身的,仍有几分肆意酣畅的痛快,已觉胃口大开。肃肃如风清朗爽举,便甩开了膀子大快朵颐。 “这是个书呆子的饭量吗?”思彩云瞠目到,一二三四五...数着他面前一摞的碟碗,杯盘狼藉。 “这叫嘴大吃四方。”李燕青哈哈笑语:“力大如金刚。”他的桌前,也同样是摞着几个碗碟。 “你可算是找到敌手了。”一旁张秀琳忍俊不住,笑容可亲的说道。 “那当然。”李燕青答道,拍拍胸膛:“休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哈哈哈。” 如兰却看着一旁朱恩放旷的心性,额手微叹道:“这么能吃能睡...以后可怎么养活?” “兰儿姐放心...神仙自有辟谷之法。”思彩云笑着应她道。 这边厢吃得风卷残云,那边厢喝得兴高采烈。吴不同、吴不鸣兄弟俩,皆是嗜酒如命之人。帮主可交代过帮规,不许因酒误事,然独对这两位长老网开一面,可也不是为了顾全面子,而是这二位长老,高明的地方就在个酒里头。丐帮吴氏醉棍,可是江湖响当当的名头,打出来的实至名归。人不喝酒相貌平平,酒醉一分便是多一分能耐,待到烂醉,那才是醉棍的最高境界,满地打滚。旁人看着脚似不稳蹒跚意,实则胜似奇门遁甲功,行停无迹伸曲潜踪,屈如伏虎展似腾龙,深得形醉意不醉,人醉心不醉之高妙。越到酣醉,凌厉棍法益发癫狂,醉法迷踪,虚守实发,指东打西,化有招为无招,功力于无形中莫测,更别说那醉里乾坤倍增的威力了。 可是今日饭菜任君吃,唯独酒是限量供应的,所以酒到三分才兴起,却又干了酒坛断了军粮,怎得让二位酒仙心如猫挠,没着没落。旁桌的丐帮弟子,知道这两长老秉性,还特意匀让出了些,仍是不够酒虫打牙祭的。 “酒逢知已千杯少,这酒没了谁给找?”吴不鸣拍着空酒坛哀哉嗟叹:“却怎得酒香绕长丰,愁得佛祖跳墙了。” “有酒香...有酒香...”吴不同伸长脖子吸气说道:“你不说我还没在意,这可是越闻着越香,绝对是陈年的佳酿!不同咱们方才所饮。” “真的诶...什么样的美酒咱没喝过,一闻就知道,这是陈年的佳酿。难不成是帮主,特供招待诸位英雄的?”吴不鸣也探着脖子嗅道,与吴不同一起,嗅到了邻桌朱恩身旁...然后,垂涎欲滴地看着他们身旁,那一大珵美酒。 “啊...”却是惊得朱恩三人大窘,朱恩一不小心,打了个饱嗝,如来便赶紧抱过酒珵,连酒带缸,竟足有四十斤重。 “确实是分外的香诶...”如兰闻着扑鼻而来的浓郁酒香,不觉心神一荡,诧异道,众人也都纷纷看了过来。 “你看,我说是吧,竟私藏了一珵美酒在这...”吴不同乖张道,眼里精光四射,猛吸着气。 却惹得如兰益发大窘,与朱恩相视难辩,一旁思彩云已经掩嘴嗤嗤笑起来。心里嘀咕着:“这可是朱恩喝了下去的,然后运起混元神功,练酒成气。通胎息之法,经手少阳焦经,至小指端少泽穴排出来,现在吴长老若讨要。可怎么跟人说是好?” “这莫不是...朱公子胎息神功练气,酿就的长生美酒?”张秀琳笑着问,欲解围,却见思彩云忍不住酒香的熏陶,自舀了一杯,啧啧尝起来,看得如兰干瞪眼。 “啊....怎样?怎样?是不是很好喝?....”吴不同咕噜咽着口水问道。 “是啊...是啊...这什么长生酒...虽没听说过...但闻这味道,乖乖,神仙都要把持不住了。”却是一旁吴不鸣,手舞足蹈所言。 思彩云却面无表情。咂巴着嘴品尝着...在众人眼光里,自幽幽的叹了口气。 “怎得?怎得?不好喝吗?”吴不同惊怪地问道,此刻闻着酒香,都已经心痒难煞,全然没去关心这酒是怎么来的。 “没味道...容我再尝一些。”思彩云忽而一笑嫣然道。惹得一阵叹息响起,却见她又伸手到如兰抱着的酒珵里,小心地舀了一杯,啧啧有声的品尝,看着朱恩如兰目瞪口呆。 倒是丐帮帮主史世明问起朱恩道:“朱公子竟精通,道家无上心法‘胎息神功’?这酒是你方才喝下去,幻化出来的?”此言一出。才惊起了众人。 “嗯...是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胎息神功’,只是依法练酒成气,化出体外而已。”朱恩只好如实相告,对着一众英雄豪杰,难免赭颜。 “这里可是有什么说道吗?”思彩云品尝着的时候,却不忘问张秀琳道:“秀琳婆婆。怎么说是胎息神功酿成的长生酒了?” “啊...长生酒...味道如何?”吴不同更关心的是这个。 “我平素不爱饮酒,说不出来诶,兰儿姐你尝尝。”思彩云说着,把剩下的半杯递到如兰嘴边,如兰本还有些心理作怪。可是闻着怀里酒珵传来的馥郁醇香,便也大方微启红唇,饮到了嘴里。如兰初觉着一阵扑面的幽雅而细腻的芬芳,待入到嘴里唇齿间,则感觉口味柔和,蜜香清雅,不由霞飞双颊,喜上眉梢。 “这是很好喝咯?”吴不同身体有些兴奋的颤抖道,看着如兰花般绽开的笑颜,不正是那美酒飘香的盛放么,都快让他激动的老泪纵横了。 “嗯...琼浆玉液...不为过吧?兰儿姐。”思彩云嗤嗤笑起来,那酒熏得美人花更香,看得旁人赏心悦目。 “是的诶。”如兰很是惊奇的看了看朱恩,复对跟前的吴不同说道:“我爷爷也爱美酒佳酿,所以...我觉得这...酒...不但闻着醇香秀雅,而且入口细腻绵甜,后味怡畅悠长...这却是何故?” “我怎知道?莫不是金刚混元神功,还能用来提炼美酒?”朱恩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这还得问问秀琳婆婆了。” “呵呵呵...你们终于想起问我来啦,你们看看这吴长老,已经垂涎三尺的表情!”张秀琳爽朗地拍手笑语,那风霜侵蚀的皱纹,却展开了,如菊花般的灿烂容颜。 “先得听个明白,才能品尝...别喝坏了身子,我可担待不起。”如兰护着怀里的大酒坛子,笑着对吴不同说道。 “这...这...秀琳大姐都已经说是长生酒了...那自然是好东西了。”吴不同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道,那缭绕的酒香似莫大的诱惑,犹不停地咽着口水。 “对啊...对啊...咱兄弟俩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只要能喝到好酒,又何妨,秀琳大姐快说快说...急煞俺们了。”吴不鸣挥舞着手里的碗道,奈何是个姑娘家抱着,不然,还不得抢了去。 “这胎息神功...是道家秘法,怎得佛道释禅的金刚混元神功,却也可以练就呢。”却是管长青长老的笑问。 “释道最后本一家,万法归宗,此次有相通也不奇怪。”李燕青笑答。 “莫言其他咧,但说这长生酒是怎得一回事吧...”吴不同恳求道。 兄弟俩爱酒如命,欲尝心切,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嗯嗯...我说我说。”张秀琳笑着赶紧接茬道:“于佛法禅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正如道家所秉持的。人身如一小天地,五脏六腑自成乾坤阴阳,分属金木水火土。待到天人合一之境,神功告成。天地相合,气之所凝,以降甘露,醇香似酒,甘美无比,若非修真之士谁能知之。因大有补益之效,便喻为“长生酒”。今朱公子,胎息吐纳,练酒化气,得此芬芳馥郁。不是长生酒,又是何物?” “说的好!”吴不同大声赞道:“不如喝的好.....来来来,你们看看,我哥都快馋成什么样了,可以喝了吧可以喝了吧?”自己却先伸碗到如兰面前。一个劲讨酒喝。 “嘿...美酒当前,算你还记得有我这当哥哥的...”吴不鸣却一把拦在他前面,理直气壮说道:“得有个尊卑嘛,你看,咱们有好酒了先敬帮主嘛,对也不对...” “哥哥...你放心,这坛酒是咱兄弟俩的了。对不对,帮主大人,总不会去尝人家的口水吧?”吴不同跟着后面说道,竟是一语惊人,惹得众人哄笑起来。这酒香被如兰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史世明还闻香识美酒,欲尝尝呢,这下倒好,被他吴不同一句话给堵住了,真真是气煞人也。 却是闹得朱恩很不好意思。如兰也只得把酒珵递给了吴不鸣。还好思彩云手快,又舀了一杯,咯咯笑着尝起来。那些本还想着,品尝品尝这‘长生酒’的好汉们,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这兄弟俩,屁颠屁颠,若无旁人般大快朵颐去。 “啊....啊....啊....”吴不同就只会说这一个字了。 “好...好....想不长寿都不可以了...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干!...干!”吴不鸣到底还能鸣出个响来,兄弟俩抱着那几十斤重的酒坛子,或龙吸虎吞,或浅尝细品,忽暗自*,更酣畅淋漓,全然忘我陶醉在美酒的世界里。 伴随着兄弟俩一边喝一边赞不绝口,那香气馥烈的传了开去,终究是惹得多人围了上去,皆欲分享这如许的*快乐。抱着酒珵的吴不鸣,倒也大方,一人喝不如众人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连李君胜等昆仑派的年轻弟子,都去尝了,霎时间,客栈里都是酒疯子的赞誉之声。李燕青可是按耐不住了,咂巴着嘴,也想去讨杯来尝尝,却被爱妻张秀琳扯了下来,眨眼色说道:“你要是爱喝,改日我买个上好的陈年花雕,让朱公子陪你慢慢喝。”李燕青也只好讪笑着坐了回去,惹得一桌子人,都在暗自偷笑。 这酒只有一坛,可是因为人多,很快便没剩多少了,心疼的做弟弟的吴不同,还没喝够。见其兄吴不鸣,又要倒给北分舵的六代弟子鲁清江,便一把捂着酒坛说道:“清江啊,你这小子今晚可得看更啊,喝醉了可怎么办?” “别啊,不同叔...我这不还没尝呢,怎么就能喝醉?您就让我尝尝吧,不带这么小气的哈。”鲁清江咧嘴笑着说道。 “嘿,你小子,竟敢说我小气来了。”吴不同红着脸回答道,已经有几分醺醺美意了,仍急忙让其兄给自己盛满了一碗,咕噜又喝了一大口,才‘啊’的一声,陶陶然半眯着眼,问鲁清江道:“刚才说到哪里了?” “啊...这...这稀世的长生酒...您就这么一口闷了呀....方才说到,您还没赏我一口尝尝呢。”鲁清江咽了下口水回答道,这近在眼前,便实在香的惹人馋。 “啊...”吴不同看着吴不鸣自己倒了一碗,也不知道是‘啊’的谁,复语道:“我几时说赏你了咧,你别糊弄我老人家...” “这不...兄弟们个个都喝了,您总也得让我尝尝吧,否则我看更可也不安生。”鲁清江看着吴不鸣又美滋滋地尝了一口,那个心里痒痒哦。 “啊,看更可是你的份内之事,与我这酒有何相干啊?你可不知道我求了人家多久,人家才肯给我的呢,要是被帮主得了去,你小子,现在连闻都没机会。”吴不同倒是耍泼居起功来,还连带着把帮主都拉下水了,听得那史世明哭笑不得,他自个却乐得咂巴着嘴,小口闷了一下,咂吧着美味。 “诶...尝尝...尝尝...”倒是吴不鸣爽快,把自己那半碗酒,递于鲁清江,却被吴不同拦住道:“慢着,这俗话说‘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你小子不会喝酒,可别糟蹋了我的佳酿,你想,这可是混元金刚,十月怀胎....生....生下来的酒,怎许你轻易就得了去...且说个劝酒的辞给我听听。” 此言方落,却惹得不少人笑喷了出来,诶哟,这吐了一口就少了一口哦。如兰与思彩云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看着朱恩的囧样,肚子都快笑抽筋了。却是急的那鲁清江挠头涨红了脸,绞尽脑汁,想着平时酒桌里,听他们说过的话,便突然一拍大腿说道:“百川到东海,何时再干杯,现在不喝酒,将来徒伤悲。” 第九十一回 螳螂捕蝉 长丰客栈,夜色深沉。 里院厢房一隅,处在严密的把守中,其人皆是丐帮长老陆章奇的心腹弟子,不断日夜轮流看护守卫,若非帮主或者陆章奇前来,一概帮众皆不能接近此地。皆因此地,正救治着一位,等着苏醒过来,有话要说的叶楚来。 原先这叶楚来五人,自与昆仑派接上头后,飞鸽传书通报完毕,便急急忙往回赶,没曾想遭遇了突然的变故,途中被幽煞门袭击,五人死了三个,只逃回了两人,一个轻伤,一个重伤,重伤之人便是叶楚来,轻伤的是另一位弟子,名叫郑信达。叶楚来回来后,便已经不省人事,然而在他昏迷之际,却不时大声喊着:“哥哥...快走!”的话。令陆章奇觉得事有蹊跷,便欲去找那郑信达,再问情形,细究缘由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与叶楚来一同回来的郑信达不见了。丐帮弟子找遍了长丰镇左右方圆,不见其踪影,这人就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事发诡异,陆章奇便下令严密保护起叶楚来,奈何他一直昏迷,还未能苏醒过来。虽伤极重,庆幸年轻体壮,抵抗力强,终于还是撑过了最危险的关头,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唯等他苏醒,看看是否能问出真相。 除了外围林立的岗哨,还有陆章奇的大弟子魏思凯,和二徒弟潘汉中两人在房里守护。 吴不同长老,此时正喝着‘长生酒’,寻那些讨酒弟子们的开心,大堂里熙攘喧哗,和后院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多时,从前院走来了两个丐帮弟子,有说有笑的接近了院门处的守卫,看样子是径直往最里面的厢房处。 “襄阳城中一根棒!”守门的两个丐帮弟子拦在前面。大声喝道。 “江湖浪里一条汉!”那领先的一个丐帮弟子,笑着拱手应答道。 守门的丐帮弟子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沉声问道:“你们来这干嘛?陆长老吩咐过。没有令喻不得擅闯此地。” “在下孟齐华,正是奉帮主的吩咐,前来接替两位轮岗的,帮主说了,为庆贺昆仑派的兄弟大败了幽煞门,此刻弟兄们都在大堂里畅饮,你们辛苦了,赶紧去吧,此处交由我俩来把守。”那领先的丐帮弟子笑着说道。 “嗯?为什么事先没有通知?”守门的丐帮弟子狐疑道,手握打狗棒。一副戒备神情。 “这不是帮主喝着,才想起你们辛苦还没吃嘛。”那孟齐华看对方的不信任情形,似乎也有点不耐烦道。 “不行!凡事都得陆长老亲喻,昨日也是我们的范师兄,和鲁清江来换岗的。你们是哪位长老的弟子?怎得面生不认识呢?”守门的丐帮弟子高声说道,一来质问,而来提醒了四周的守卫。 果然,话音才落,四周纷纷有响动,暗处有闪现的人影。 “我们是管长老的弟子,你们范师兄还在厅里喝‘长生酒’呢。爱信不信!”那站在孟齐华旁边的另外一个丐帮弟子,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不换,咱还不愿意担这苦差事呢。” 看门的丐帮弟子对视一眼,心里有些动摇,按理范师兄早该带人来换岗了,莫不是真的贪杯喝醉了?当下肚子又饿的叽噜咕噜的。正自有些踌躇的时候,忽闻院里厢房传来开门市,便有一人询问:“老七,是谁在那嚷嚷呢。” “回大师兄,是个叫孟齐华的兄弟。说是奉了帮主之命,前来接替咱们,可是并没有师傅的令喻。”老七往里喊话回答道。 “孟齐华?没听说过,挡回去,没有令喻,一概不得擅闯入内。”里面的大师兄沉声回答道。 “是,大师兄。”老七应答道,回过头冷冷看着两个来人。 那孟齐华,自看了看四周严密的防守,挑了挑眉毛,冷哼了一声:“咱兄弟俩乐得自在,走。”孟齐华对身旁之人说道,两人便嘴里哼着曲儿,转身扬长而去。 人声渐远,四周又恢复了静谧,老七在院门处踱步。 “七哥,咱不会是得罪了帮主的人吧?”与他一起看门的丐帮弟子对他说道。 “谁知道,这人又没带帮主的牌符令喻,得罪也没办法啊,总好过被师傅责骂吧。”老七说道,肚子有些饿了,在这守了一天,却不见有人来轮岗,难免心生抱怨。 “嗯...别人都说陆长老铁面无私,是帮主的得力参谋,可是却不知我们的辛苦。”那弟子也跟着牢骚道:“这累了一天,都那么晚了,还没人来轮岗,莫不是把咱们给忘了。” “嘘...别乱说,小声些。”老七阻止他道:“我想是今日,要找到昆仑派的兄弟们,所以忙不过来,外围守卫的兄弟那么多,可能轮到最后,才到咱这换岗吧...嘻嘻,到时咱兄弟俩好好喝一杯,正好可以睡个美美的觉。” “对...嘿嘿。”那弟子回答道,两人想着这等美事,不由心情舒畅许多。 “你俩还在啰嗦什么?难道还有人在纠缠吗?”院里又传来了大声询问。 “回大师兄,已经走了,现在没有人。”老七赶紧肃容回应道。 “那就安静的,给我老实看好了。”大师兄说道。 “是。”老七赶紧回应,跟同伴相视暗自一笑,便也不再做声。 未几,却见范师兄和鲁清江,哼着小曲由远处走来,各自的手里,还提着两个大食奁。 “这是给咱送饭来了?不是来轮岗?”老七几分开心几分诧异地问道,却似乎闻到了饭菜酒香味儿,不由喜上眉梢。 “老七,嘿嘿,等急了吧?”范南笙师兄还没近前,便笑嘻嘻对老七嚷道。 “才来呢,范师兄,都快饿坏兄弟我们了。”老七回答道,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食奁,便忍不住去掀开瞧瞧,乖乖,果然好酒好菜啊。嘴上却问:“怎么现在来送饭呢,还不到轮岗的时间吗?” “嘿嘿,你两小子可得多等一会了。”鲁清江笑着说道,张口就是满嘴的酒香四溢。 “为什么?岂不是让咱们累惨了,在这都看了一天的门。”老七身旁的同伙抱怨道。 “这还没轮岗的人多了去了,你俩再等等哈,等我俩送完饭菜,回头就可以替换你们了,嘿嘿。”范南笙打着饱嗝说道:“瞧瞧,瞧瞧。可都是好酒好菜哈。” “嗯...这还差不多,也不枉咱俩辛苦等这许久。”老七翻开另一个食奁,看着香喷喷的饭菜说道。 “慢着...这可不是给你们的,你俩的在清江那。”范南笙说道,留下一奁给他们。与鲁清江便提着剩下的三个食奁,进了院子。院里的暗哨闻声,也都纷纷走了出来,心情大好,开始享用起晚膳。范南笙则另提着一个食奁,推开门进入到了厢房里。 屋檐处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亮光。小心的观察着四处正在用膳的丐帮弟子,便展开无声的轻功身法,逐一避了开去,竟悄悄地摸到了厢房的屋顶上。 大师兄魏思凯吃着饭,忽然问对范南笙说道:“老范,方才有个叫孟齐华的人。来院门前说是帮主派来的,要接替老七他们轮岗,可有这样的事?” “嗯?有这回事?”范南笙诧异道:“孟齐华?我可没听说过这个人诶...不过席间,帮主确实是有跟别的弟子耳语交代什么...倒没曾跟师傅商量,也没跟我们说要派人来轮岗的事。” 魏思凯闻言愣了一下。复道:“那你快些去问问师傅,禀报帮主,求证一下。” “是。”范南笙急忙应道,转身奔了出去。 “啥事那么急?”鲁清江还在招呼丐帮兄弟吃饭,见他急急奔出来,便赶紧问道。 “咱们赶紧去见师傅,求证一下,方才帮主是否派人来轮岗了,走吧。”范南笙说道,话音落,人已经奔到了院门处,老七二人,此时正蹲地上大快朵颐。 “老七,方才有个叫孟齐华的人,来和你轮岗?”范南笙问他道。 “嗯嗯...是有这么回事。”老七嘴里嚼着肉,连忙支支吾吾回应道:“没师傅令喻,我没同意。” “往哪走了?怎不早说,蠢材。”范南笙责备道。 “嗯,就往外走了啊。”老七瞪着眼,诧异回答:“是假冒的奸细?他们可是会说咱们丐帮的暗语哦。” “不知道,你们小心看着,我现在就去问帮主和师傅。”范南笙说道,与鲁清江急急奔了出去。 “嘿,幸好咱们机灵,否则可出大事了。”老七有些紧张地说道。 “对,咱们得赶紧吃,说不定,待会师傅就会来查看了。”老七的同伴说道,加快了速度。 此时,在屋顶上匍匐的黑衣人,蹑手蹑脚,估摸了一下方位,便小心地爬过去,极轻极慢地揭开了一片屋瓦,露出了一条小缝,偷偷往里张望窥视。正好是在看护者的后上方,而下面的二人,啧啧有声的吃着晚膳,全然不觉头上屋顶有人在窥视。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视线复在房里仔细的搜寻,看到了角落的床~榻,却是不由一愣,只见榻上帷帐帘幕重重,根本看不见里面是否躺有人。黑衣人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个吹针筒,试着比划瞄准,却又放弃,只怕破空的暗器杀了一人,却会惊动另外一个,便暴露行踪了。思量着,若是换成喷迷幻烟,则更不可行了,现在是在处在屋顶,毒烟只会往上飘,根本不会熏到屋内的人,也只好放弃了这个计划。唯杀机暗涌的双眼,窥视着屋内,用手欲先查看了一下身前瓦片的松紧,等着同谋里应外合了,再伺机而动。 果然不一会儿,院门处呵斥声起,便传来了打斗声,惊动了四周的守卫。原来这老七正和同伴抓紧时间吃着饭呢,忽见几个人影翻过了院强,始料不及下,惊得老七跳了起来,却见来人往这急扑,人未至。已闻破空暗器袭来。老七大吼一声:“有刺客!”手中碗筷掷去阻挡,当当两声碗破,击落了两把飞刀,却有一把擦过老七的同伴。猛力钉在了大门上。两人嘴里还有未及下咽的饭菜,却是慌忙提棒横扫来人。刀光闪闪,棍影翻飞,竟然打了起来。 没几招,便是‘砰’的一声响,老七的同伴被一个蒙面人,架开了木棒,一脚蹬在腹部,撞穿了门板,摔到院子里。口喷鲜血倒地不起。剩下三个蒙面人,独对一个双拳难敌四手的老七,虽勇猛之极,却势如危卵。关键时刻,从院里奔出了援兵。叱咤着扑入战团。一时打斗之声大作,连厢房里的大师兄魏思凯和潘汉中,都被惊动了奔出来,眼看着倒地不起的丐帮兄弟,不由又惊又怒,呼喝着往院外冲了过去。 屋顶处匍匐潜藏的黑衣蒙面人见状,心中大喜。三下两下掀开了瓦片,轻巧伶俐地飞身钻了进去,脚尖方着地,长剑已经出鞘,便往榻上猛得扑过去。‘嗤嗤’几声裂棉声,围着床~榻的帘幔被削开。明晃晃的长剑抖出一朵剑花,便往床上挑起。‘笃笃笃’三响,却是刺中木板的空响,目之所及,赫然是一张空~床!心里一惊。大呼不妙,挥舞着长剑翻身跃起,扑棱巨响里穿透瓦面,落在了屋顶上。黑衣人才想着撒腿飞窜,却发现前后左右,都被一群丐帮弟子围住了,那当中一个长老模样的人,竟是陆章奇本人。而院外的打斗,也已经结束,那三个蒙面人,皆已经被生擒活捉。 “朋友,我们等你很久了,不叙叙交情,就想走了么?”陆章奇冷笑着对黑衣人说道。 此时虽看不见黑衣人面巾下的表情,但看眼色,已显慌乱。那黑衣人也不回话,剑茫抖处,向另一边扑去,欲图杀开一条血路。 铮铮剑鸣相交,却是北分舵主包作同,挥舞着手中铁杆子,把他拦下。从旁的魏思凯与潘汉中,大吼着,杀危棒招呼过来,直击黑衣人的下盘和中路。 “嘿哈!”黑衣人大喝一声,不退反进,手中剑芒爆闪,‘嗤嗤’两声,竟然削断了二人的打狗棒,剑花抖处,杀机凌冽,直取对方两人的咽喉刺去。说时迟那时快,危急关头,包作同的铁棒堪堪挥到,‘噹噹噹’三下火星四溅,硬生生的接下了对方杀招,却也逼得三人,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那黑衣人迅疾的身法却是没有半点迟疑,闪身冲了出去。眼看院墙已经近在咫尺,翻出去就是海阔天空,黑夜茫茫。却还未等他来得及庆幸,已闻身后势劲力急的棍啸,拦腰扫来,黑衣人长剑后撩,拼死回手一剑格挡,‘砰’的一声劲气激荡,黑衣人只觉得胸口一闷,被对方深厚的内力,震得手臂虎口发麻,身躯轻颤,整个人偏离了重心方向,一个咕噜,翻身滚落到了院子里,待站起身来,墙上地上都是纷纷人影,重重包围,已然插翅难逃。 “怎么?还不愿意露出你的真面目吗?哼哼。”陆章奇仍是冷冷说道,执棒立于黑衣人面前,不怒而威地盯着他,方才一击把他逼下屋顶的,便是这位丐帮长老了。 那黑衣人颤抖了一下,看了看院门处,趴在地上的三个同伙,眼里闪过一抹绝望神色。 “不要指望还有救兵来救你,嘿嘿。”陆章奇笑道:“日里大败任九霄的昆仑高手们,就在客栈里。” “哼...”黑衣人哼了句,却不言语,提气灌注剑身,白芒乍现,竟是一招奋不顾身的拼杀,直刺陆章奇心口。 这一下绝地反击,等如同归于尽的打法,却是令陆章奇不敢小觑,急忙运起周身功力,大棒一挥‘棍影如山’,环护周身。澎湃的内力挥洒处,棍势如长虹饮涧,拒敌若不道城墙,但闻铮铮交鸣处,两人霎时对上了十几招。黑衣人的剑招虽然凌厉,却是攻不破他的铜墙铁壁。咬牙顿足,便展开了身形,游走其外,伺机谋动。 四周丐帮弟子见状,已经围成了打狗阵,皆齐齐杵着棍棒,笃笃响彻整齐划一,嘴里嚯嚯有声的助威着。那声威势壮,听得黑衣人一阵焦躁不安,却又近身不得陆章奇,闪身移动里,便突然怪叫一声凄厉,剑破长空,挟持一抹白芒,翻身往墙头处扑去,意欲再一次突出重围。然而天下丐帮的打狗阵,又岂是浪得虚名,而今等同关门打狗,任你九条命,亦是插翅难飞了。 陆章奇却是不追,冷笑着看那黑衣人的徒劳,果见四周的丐帮弟子圈圈转动,棍棒挥舞如林,呼呼棍风卷起的劲气,瞬间就吞没了黑衣人那点闪光。铮铮相交之声,是棍打落水狗的狼狈,黑衣人复跌撞着落回院子里,气喘吁吁。 第九十二回 困兽犹斗 书接上回。 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夜闯长丰客栈的黑衣人,尽悉落入了丐帮设下的陷阱里。 院门外配合的三人,也已经被生擒活捉,还剩下最后一人,被陆章奇困在了丐帮打狗阵里,复再一次击退了他想奇袭突围的念头,将其逼回到院子里。 不待黑衣人喘过气来,陆章奇便冲着他大吼一声:“还不束手就擒?”欺身扑去,棍扫一大片,直击黑衣人下盘。 黑衣人猛吸一气,沉声闷哼,一个鹞子翻身跃起,剑芒只挑陆章奇咽喉去,仍然迅疾老辣之极。 陆章奇心里却大呼一声:“来的好!”算准了对方跃起,一个后仰弯腰,避开来袭剑锋,同时长棍猛的向黑衣人面门上挑去。那呼呼的劲风扑面,惊得黑衣人一阵慌乱,匆忙变招挥剑格挡,堪堪格开,却仍是脸上一花,蒙脸的面巾被挑飞了去。待其人落地,却是看得丐帮中人大吃一惊。 “郑信达??!!”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黑衣人原来竟是,之前凭空失踪了的郑信达,一瞬间,众人明白了个中缘由。 郑信达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复呼的一声,深深吐了一口长气,便渐渐镇定了下来,眼里有冷光淡漠。 “哈哈哈哈!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陆章奇呵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你今日还往哪里逃?” “哼哼,一招错,满盘皆输,我也认命了。”郑信达缓缓的回答道:“我只是没料到,你们不是在大堂里喝得兴高采烈吗?几时就布下了这圈套等我过来?” “呵呵呵,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陆章奇颇为自得的说道:“我若不让老吴兄弟俩耍泼,喝得尽兴,又怎能迷惑你以为有机可乘呢?” “这空床又怎得一回事?难道你已经,偷偷把叶楚来藏到别处去了吗?”郑信达又问道。 “那个自然。放长线钓大鱼,又怎能再牺牲了他。”陆章奇冷哼道。 “牺牲?哼哼。”郑信达冷笑道:“若是我下手再狠些,他也轮不到被你救,我棋差一招的是。竟然低估了他的抵抗力,以为废了他的经脉,流了那么多血,他也活不成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言罢,郑信达喟叹。 “哼哼...你若不是做贼心虚,自己暴露了马脚,我又怎会怀疑到你头上?这便是人在做,天在看,哼哼。”陆章奇冷笑不已。 “自己露了马脚?自己露了马脚?”郑信达喃喃自语道。眼看着手中长剑,竟沉默了一会,脸上却忽而扭曲着,怒目视向陆章奇,厉声说道:“你说我自己露了马脚?莫不是?那叶楚来早就死了?然后你放出风声。说他有话要说,还派一干心腹严密把守,便是要引我上钩的?” 陆章奇闻言微愣,瞬又恢复平常,仍是冷冷笑道:“你当然巴不得他死了,嘿嘿,他死了你就可以瞒天过海。继续祸害我们丐帮,是也不是?” “哈哈哈...我竟然为了一个死人,而暴露了自己!我竟然不相信自己,却去相信你说他还活着...哈哈哈!高!高!陆章奇果然是丐帮帮主的内务总管,幕后参谋啊,哈哈哈...却是不得不让我输的心服口服!心服口服!” “你这是喊给谁听呢?呵呵呵。实在可笑。”陆章奇冷冷讽刺道:“你宁可相信我能够设计抓住你,却不愿相信我可以救回叶楚来,你也实在太失败了,自己完成不了杀人灭口的计划,却还要自欺欺人。” “你说什么?”郑信达有些气急败坏道:“若论单打独头。我又何惧你?莫说你胜之不武,便是真的能救回你叶楚来,怎么不敢抬他的尸体给我瞧瞧呢?” “夜半偷袭,就别怨自投罗网,这一句话便气得你暴跳如雷,也无怪乎会落入我的圈套了。”陆章奇不屑一顾道:“任九霄今天吃了败仗,他的走狗也好不到哪里去,嘿嘿,还真是蛇鼠一窝,殊途同归了,呵呵呵。” 气得郑信达,咬牙切齿地回答道:“闭嘴,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不要再想拿个死人来糊弄我,老子我是一时失策,信了你的声东击西无中生有的诡计,哼哼,这点把戏,还不够我们掌门天尊塞牙缝的,有你在他面前发抖的时候,哈哈哈,你们都逃不了的,哈哈哈哈,可怜的一群等死都不知道的人,哈哈哈哈。” “郑信达,你个狗贼!叶大哥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害他?你说!是不是你暗算他的?”鲁清江已经是忍不住跳出来,大声怒骂道。 “哼哼...各为其主尔...何况,我给过他机会,只是他不珍惜,他也没有能力抓得住。”郑信达冷笑道,举着手中长剑,看着青霜流影处,目露杀机。 “你是说叶大哥打不过呢?你这狗贼!若不是偷袭暗算,凭他的身手,十个你都不够看的。”鲁清江又怒骂道。 “要不你来试试?嘿嘿,若不是我误落陷阱包围,你们也未必拦得住我来去。”郑信达冷笑道,已然身处绝境,却没有半点惧色。 “谁怕谁?”鲁清江说着,挥舞棍棒,就要冲上来。 “退下。”却是陆章奇沉声斥道。 鲁清江微怔,却也只好听命,恨恨的退回原处。 “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呵呵呵。”郑信达讥笑道。 “总比你这卖友求荣的东西强。”包作同忍不住回讽道。 郑信达只是冷哼,却懒得与之说话,只是看着陆章奇。 “我们丐帮历来忠肝义胆,为江湖武林所共仰,当今的帮主又待人宽厚仁慈,我且问你,为何要投奔了幽煞门,做个人人唾弃的叛徒?”陆章奇质问道。 “忠肝义胆?哈哈哈,所谓的忠肝义胆,就是要我们像一条狗一样活着吗?”郑信达反问道:“穿的是破烂,吃的是别人吃剩的。还要上供孝敬团头...嘿嘿...这就是帮主的宽厚仁慈?” “闭嘴!若不是帮主收留了你,你早就饿死街头,曝尸荒野了,今天又还怎得强词夺理!目中无人!”陆章奇斥责道。 “收留?嘿嘿。”郑信达冷冷环顾四周。凶光盈目道:“我没有一天不指望着,早日毁了这满口仁义的丐帮,做回个正常人,嘿嘿,清高自命如中分舵主花棋子,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还不是照样被你们给逼得自杀了?嘿嘿,更说什么宽厚仁慈?”此言既出,令得中分舵的丐帮弟子,原来花棋子的属下。心里微微一震。 “你休想妖言惑众。”陆章奇正色凛然道:“花舵主生是丐帮的人,死了也还是丐帮的鬼,是我们的好兄弟!别把你跟他相提并论,你连跟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是一时交友不慎。被歪魔邪道拖累,却愿为了丐帮的清白声誉,一死以正帮规,是个值得我们帮众共仰的楷模,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对!陆长老说得对!花舵主是敢作敢当的大丈夫,他是为了报答帮主和长老的知遇之恩,愿一死以铭心志。匡正帮规的!岂容你亵渎污蔑我们的花舵主!”昔日花棋子的属下李立成,仗义执言道,此言说得一众昔日属下,纷纷附和。 “哼哼...人都被你们逼死了,却还冠名堂皇的欺世盗名。”郑信达冷笑。 “莫说花舵主的冤屈,大丈夫慷慨赴死。也仍不忘报帮主的知遇之恩,你又有何颜面,敢拿这说事?帮主几曾亏得过你?兄弟们几曾冤枉过你?”陆章奇口诛语。 “对!帮主给了你那么多兄弟,父长,便是给了你一个大家庭。谁又何曾待你刻薄?叶大哥有口吃的还分你一半呢?你还记得吗?你却恩将仇报,做了个叛徒狗贼?!”潘汉中也是同声质问,面对逆贼,丐帮一众皆是恨得咬牙切齿。 “啊哈哈哈...分我一半吃?还不是想让我为他卖命?拼死拼活那么些年,过着狗都不如的生活,时时听他使唤,人人都可使唤,几时有过出头之日?哈哈哈...叛徒?实话告诉你们,我进来丐帮的第一天,便就不是丐帮的人!”郑信达狂笑道,仍是目空一切的满不在乎。 “什么?你说你从一开始便是幽煞门的人?”陆章奇厉声质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尽管慢慢猜去,我但可以放心告诉你,今日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哈哈哈。”郑信达挥舞着手中长剑,回答道。 “把这逆贼杀了!抽筋剥骨!”包作同恨的咬牙切齿道。 “杀了!杀了!把这逆贼千刀万剐!”众人纷纷响应。 陆章奇却是不为所动,打狗棒一举,四周便安静下来。 “棍棒一举,群狗噤声...嘿嘿。”郑信达冷笑不已。 “莫逞那口舌之强,而今你是落水狗,我们的俎上肉。”陆章奇讥诮道:“生死都不由你了,还有什么值得猖狂,哼哼。” “人在江湖,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嘿嘿,就看你们要用多少条人命,来换我一人之命。”郑信达回答道,竟是困兽犹斗模样。 “大言不惭。”陆章奇笑道:“我倒是纳闷,为虎作伥,你还理直气壮了,你且与我说说,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昆仑派的行踪,又为何还要害他们?” “那也只好怨他叶楚来太过聪明,看得太紧,便是自掘死路。”郑信达回答道。 “哼哼,不把你打残了,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陆章奇缓缓逼近,冷笑道:“别仗着你那点剑法就大言不惭,在我面前,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哼哼,有本事放马过来,杀了你一个,老子便不亏。”郑信达激将道,起手剑诀,蓄势待发。 “今天我就要清理门户,打狗棒伺候。”陆章奇怒斥,身形一展,棍法凌厉,直取郑信达中路。 “呀哈!”郑信达大喝一声,剑走偏锋,身影交错,铮铮之声乱耳。连过了十几招。然而郑信达手中的三尺青锋利刃,却是无法撼动对方的棍棒分毫,反而被陆章奇的深厚内功,震得血气翻腾。怒号里。又飞身扑去,招招进攻全无防守,皆是玉石俱焚的搏命。 陆章奇脚踏马步,举棒横在身前,待郑信达长剑击到,侧抖旁缠,顺势借力向外斜甩,将对方兵器掠在一旁,便欺入了他的中路,弹腿飞起一脚。踢向他的下阴。郑信达连忙转身退避,仍被陆章奇扫在他的大腿上,疼得闷哼一声打个踉跄,手中长剑仍不忘横封急挑,刺向陆章奇握棒的手腕。 铮的一声响。被陆章奇挑了开去,跟着旋身一转,另一端棍棒挟劲风呼呼,扫向郑信达的脖子。 郑信达眼看来不及回剑阻挡,只好奋力侧翻打滚,才堪堪避过了棍棒,仍被那劲风扫得一身了冷汗。此时也顾不得方才挨了一脚之痛。不惧对方棍势凶猛,咬牙切齿的,转身又往陆章奇扑去,一抖剑花,点点白芒,只挑对方的面门和胸腹去。 “哈!哈!”丐帮弟子看见长老占了上风。又‘笃笃’杵着棍棒,齐齐助威吼叫。 铮铮铮几声,快的让人眼花缭乱,陆章奇悉数挡下郑信达的进攻。却见对方一心求死,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自也不与他着急。棍舞得像铜墙铁壁,虎虎生风,见招拆招,刚柔并用。本来就内力武功胜他一筹,采取稳扎稳打破敌战意,不消多时,必定会破绽更多,便可寻机一招制敌。 这般凶险凌厉的扑杀,却是看得旁边的丐帮弟子心里凛然,慨叹这郑信达深藏不露,竟然一副好身手,甘愿潜藏丐帮那么久,想那叶楚来不是他的对手,也非妄言了。 这看的剑光棍影心惊肉跳,那打的更是妙招层出,劲气横飞。陆章奇荡开了郑信达的长剑,瞅准了个机会,又是故伎重演,欺入他的中路,一个蹬腿直踹他的胸口。郑信达一心同归于尽,侧身长剑撩偏锋,横抹陆章奇的脖子,奈何慢了半拍,‘砰’的一声响亮,陆章奇长腿先到,猛力踹在了他的臂膀处,那剑锋堪堪几寸距离,被陆章奇连人带剑,踹飞了出去。 “啊!”郑信达惨呼一声,被强大的内力击中,摔落在院墙下,手中长剑乱挥,嘴角溢血。幸好不是要害,否则这一下,便足以让他站不起来了。 “杀!杀了他!”有人怒斥道,看着快意恩仇。 “杀!杀了这狗贼!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更多的人怒吼。 陆章奇冷冷逼近,仍是不急不躁,看着这穷途末路的困兽。 郑信达脸色涨得通红,强压下翻涌的血气,眼睛余光却瞥见了,在院门处,那被俘的三个同伙,皆是绝望眼光,看着他垂死挣扎。 “哼哼...”郑信达剑舞凌乱,渐趋疯狂,再一次大喝着扑向陆章奇。 “不过是气数已尽后的垂死挣扎。”陆章奇冷笑道,棍法一变,硬挡硬封,与他正面较量起来劲气来。那如猛虎下山的气势,力压对方的疯狂,步步把他逼向了墙角一隅,颓势已现,败局已定。 郑信达虽仍凶悍,奈何剑法早已凌乱,被陆章奇凶猛的棍力,压得喘不过气来,闷哼一声,又被他弹腿踢中,‘砰’的一声撞在墙上,复趴在了地上,已经是满面尘土,披头散发的不成人形,却仍睚眦着嘴脸,困兽残喘。 “把他给我拿下!”陆章奇收棒冷哼道。 两个丐帮弟子应声出列,向趴在地上的郑信达走去。 “啊!!!”一声凄厉狼嚎,郑信达竟然还能撑着剑爬起来,身体颤栗着,长剑仍紧握手中,凶光毕露。 “打死你这狗贼!”那两个丐帮弟子怒斥道,举棒力劈,同时朝他头上落去。 却见那郑信达狠心一顿足,咬破舌尖,双目圆睁青筋劲爆,怒吼起来。困兽犹斗,劲气狂啸暴涨,剑芒锋利,迎向来袭的丐帮弟子。 锋芒到处,竟然催枯拉朽,那两个丐帮弟子手中的棍棒,尽被其削断,看得陆章奇大惊失色,纵身去救,仍是慢了半拍。惨呼声起,已经倒下了一名丐帮弟子,另一名也只能眼看着郑信达的长剑,当胸刺来。 铮铮相交剑鸣,陆章奇赶到解围,总算是救下一人,却被郑信达的凶悍,逼得倒退几步。 可是方才还苟延残喘的郑信达,却怎生勇不可挡,那内力劲道更胜原来几倍。只见他面目赤红,嘴角溢出血丝,怪叫里舞着一团白光,忽的避开陆章奇,向院门处直扑过去,身法之迅疾,剑招之凌厉,挡者披靡,霎时就冲到了那三个被俘的同伙处。 “救我们!信达兄弟。”三人喜出望外,眼里放出光彩,大声呼道。 “拦住他!”包作同大喝着,与一众弟子扑过去,陆章奇还未赶到,才围上来的打狗阵,便在郑信达癫狂的怒号里被冲乱。有丐帮弟子纷纷倒下,在那肃杀的剑芒闪处,而那三个他的同伙,在欣喜的眼睛里,看见鲜血,从自己的胸口处喷涌而出。 第九十三回 枯树前头万木春 书接上回。 话说走投无路的郑信达,顿足咬破舌尖,赤目圆瞪青筋暴起,功力暴涨,出手便连杀了多人,转身更向那三名同伙奔去。 看着他闪电般卷来的剑芒,那被俘虏的三人还以为有救了,张望的欣喜眼眸里,却赫然发现自己胸口处,有鲜血喷涌而出,复张大着嘴,喉咙里咯咯发出可怕的颤声,带着死不瞑目的表情,接连萎顿倒下了三具尸体。 “杀!杀!杀!”癫狂一般的郑信达,狰狞凄厉地嘶吼着,青锋到处,血光四溅。 “都给我散开!重组棍阵!”陆章奇大吼着,‘棍影如山’,运起毕生功力,往他的剑锋上撞去。 ‘铮铮铮’的一阵声响沉闷,剑芒盖过了棍影,陆章奇被撞的弹了开去,臂膀酸痛,血气翻涌,手上的打狗棒,也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骇然失色里惊呼道:“任九霄的‘绝命癫狂三式’?” “杀!杀!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枭雄的力量!”郑信达狂语,剑随身走,青锋耀眼,风卷残云般的扑向陆章奇。 “呀!呀!呀!”奔走催动的打狗阵,包作同横在陆章奇身前,迎向郑信达,铁棒凌厉奋力一击,‘噹噹噹’火星喷溅,飞退里一抹鲜血染红了包作同的肩膀,闷哼着滚了开去。 “啊哈哈哈哈!”郑信达眦目欲裂,直奔手握残棒的陆章奇:“纳命来!” 魏思凯,潘汉中等人跃出合力一击,棍剑相交,青芒爆裂!应声处棒断血涌,右手肩膀皆是纷纷中剑。 “去死!”郑信达怪叫着,眼里杀机四溢,劲气横流,又是一团白芒卷了过来,眼看这几人都要被卷了进去。陆章奇却已经再无力,伸出援手。 “铮!”的一声剑鸣呜咽,郑信达那横扫八方,势不可挡的青锋利剑。一霎那卷起的狂风骤雨,却突然被凝固了一般,静止在了两根手指头上,两根紧紧夹着剑锋的手指头。便如同钉死了生根一般,再难撼动分毫,手指那头,是一个冷面如霜的书生。 连郑信达飞扑而来的通身劲气,都不能近到他的身前,更勿论拂动他的发梢了。 “呀!呀!杀!杀!...”郑信达身体反常的颤栗,拼死却撼不动分毫。从那两根手指头处,透过剑身,传来巨大的力,而那指头的主人书生,终于说话了:“既然是绝命癫狂三式。想必还有未尽之式吧?我当让你死得没有遗憾才是。”书生说完,一抬手,郑信达便被一股力,推开了去,手中仍握着长剑。 院外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包括两位掌门帮主,吴长老等人。如兰和思彩云也在内。 “先生这是要作甚,制住了那人,却又放开他。”思彩云不明白的问道。 “那人使出了‘绝命癫狂三式’,其力用尽,便也很快要死了的。”如兰回答道,却见丐帮帮主史世明等人。都是沉着脸,神情严肃。 “什么是‘癫狂三式’,莫不是自戕经脉,绝命以爆发,临死一击的可怕绝招?”思彩云说道。还未等如兰回答,却见那郑信达披头散发癫狂模样,仿佛兴奋的痉挛着,筛糠子一般抖动:“嘻嘻...嘻嘻...你就是那混元金刚拳...狂妄的书生?” “没错,是我。”朱恩回答道,看着将死之人犹作恶,眼里不知是可怜还是震惊。 “杀了你...为我们掌门天尊...铲除异己...嘻嘻...嘻嘻...”郑信达赤目道,脸色便涨红了,狰狞着怪叫一声,剑光一闪,猛刺朱恩的心口。 半道里横切入一个身影,朱恩只是不动,便听“噹”的一声响,棍剑相交,劲气横流,真气吹得朱恩衣袂飘飘,目及处,是管长青的铁杆子,架开了郑信达的攻击。管长青微退了半步,而那郑信达,则是被内力撞的,蹬蹬蹬退了几步。人方立定,便是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郑信达,你这逆贼,死在咱们丐帮打狗棍下,也甘心伏法当诛了吧?”管长青收棒,冷冷地问他道。 “嘿嘿...良禽折木而栖...嘿嘿...可惜我等不到霸业功成那一天...嘿嘿...”郑信达回答道,身形颓废踉跄。 “哼,不知悔改,死不足惜。”管长青冷哼道。 “好功夫...管长老这身功夫...不做帮主可惜了你...嘿嘿嘿...杀了这许多人...死在你手里,算值了...”郑信达说完,噗通倒地,长剑也脱手掉落地上,身体一阵哆嗦,蹬了蹬腿,死不瞑目。 却看得众人心里发闷,暗自发问,这任九霄倒地会有多少这样的死士? “陆大哥没伤着吧?”史世明跑去问陆章奇道。 “没有...只是,方才属下一时大意,未能及早制服他,竟还让他把俘虏都杀了,还伤亡了好些个弟子。”陆章奇一脸愧色,自责道。 “嗯,凡事岂能皆意料到,能把他们引出来铲除了,兄弟们的牺牲也不枉矣,足慰英魂了。”史世明说道。 “对,陆大哥,你不需自责,这厮竟然会用这绝命三式,伤亡是不可避免,关键是为了咱们丐帮除掉了奸细,这才是最要紧的。”管长青也帮忙劝慰道。 “禀报帮主。”包作同一旁走来,抱拳说道:“清点了一下,咱们牺牲了三名弟子,重伤五人,轻伤九人。” “嗯,陆大哥,快救人吧,清理善后事宜。”史世明说道:“诸事完毕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回襄阳呢。” “是,帮主。”陆章奇领命,丐帮中人便都忙了起来。 “史帮主,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李燕青问道。 “不用了,感谢李掌门厚意,人多反而放不开手脚了。”史世明笑答道:“何况,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请诸位都回房歇息了吧,明早要急着赶路呢。” “善。”李燕青回答道。便也都各自散去,剩下忙碌的陆章奇等人。 —————————————— 在客房里。 朱恩、如兰与思彩云三人。 “先生,今晚还练功吗?”思彩云问朱恩道。 “剑法就不练了,练练内功心法。”朱恩说道。 “好的。可仨人怎么练呢?”思彩云问道:“各练各的?” “不是,我推气,助你们一臂之力。”朱恩说道:“既然可以双修,当然也可以三修了。”却说得思彩云云里雾里。 如兰还在思索着方才的战斗,抬头问朱恩道:“先生,你对丐帮闹奸细这事怎么看?” “虽说事关幽煞门,但毕竟是他们内部清理门户,咱们外人自然不好有别的看法。”朱恩答道。 “也对...”如兰应道。 “不过,咱们今天也终于得见,那传说中的大富豪。管长青长老了。”思彩云嘿嘿的说道。 “是的,方才他接下那人绝命一击,先生觉得他的功力怎样?”如兰问朱恩道。 “深不可测。”朱恩笑语:“他本不该退半步的,却偏偏退了,当是有意隐藏实力了。” “这也被你看穿了?”思彩云说道。 “当然。两人相抗时,那郑信达已经是强弩之末,一击犀利,实则全然没有后劲,管长老从侧面横挡下他的一招,两股力量相交,劲气当向我旁侧激涌才是。却悉数被他扛下,也就算了,还要微退半步,劲气都向我身上吹来,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尔。”朱恩答道。 “一招相拼。里面竟有这许多道道?”思彩云诧异道。 “然也。”朱恩笑答。 如兰思索里复又说道:“先生,这丐帮的长老,咱们也见了七七八八,关于云洞山,李天茂师傅说的陈年旧事。届时我们是否也要跟进一下,查查?” “对,少不得去白马寺,求证一下送镖经书的事。”朱恩说道:“这潭水深着呢,或许就藏着一条大鱼在里面。” “大鱼?”思彩云诧异道:“先生说的莫不是....” “嘘...”如兰赶紧拦住了她,笑着说:“莫声张,以后总得要水落石出的。” “意思...先生终还是要跟任九霄再打一场咯?”思彩云说道,想起日里的战况,朱恩与任九霄拼内力的事,便关心的问:“先生,今日与天蚕神功相抗,你没事吧?” “嗯,当然没事。”朱恩笑答道:“能有什么事。” “呆子,彩云其实是想告诉你,她紧张你。”如兰笑着说道。 “兰儿姐...”思彩云娇羞嗔道。 “不是么?”如兰笑容可掬地依偎在朱恩身旁,向她眨眼问,气得思彩云转过身去。如兰咯咯娇笑起来,想跟朱恩说什么,才抬起头来,却忽而被朱恩堵住了嘴,双唇交印,深深吸允,用力地吻了一下,才‘波’的一声放开来。 “你这是作甚?”如兰抿着嘴羞急,满面红霞,伸手去捶他胸口。朱恩乐得甜蜜,抱着她任君发泄。 “越来越放肆了你...”如兰娇嗔。 “怎得啦?”思彩云回过头来,看着两人打情骂俏,问道。 “嗯,兰儿说口渴了...我就喂她喝了琼汁玉液。”朱恩笑答道,听得如兰拿眼瞪他。 “什么琼汁玉液?你俩偷着喝,也不分我尝尝呢?”思彩云抱怨道。 说得朱恩和如兰忍俊不住,两人相视大笑。 “不许笑!坏家伙。”如兰去掐朱恩,自己却是花枝乱颤。 “好好,好,不笑不笑...”朱恩只好服软。 思彩云益发不明道:“什么那么好笑的事?说来我也一起开心。” “你问呆子去...”如兰通红着脸,就是不说。 “先生,你倒是快点说啊。”思彩云拉着朱恩的手,语带三分撒娇,这三人可是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朱恩挠挠头,看着如兰:“这你让我怎么说...反正就是...都被你兰儿姐喝了去...” “你俩总自己快活,哼...也不愿分享给我。”思彩云仍不依,便又去粘如兰,一副刨根问底誓不休的神情。 “好好...不匀你点。你就心里怨我小气了。”如兰终于答道,却听得朱恩咋呼咋呼,不知她要怎么个匀法。 “嗯嗯,兰儿姐对我最好了。”思彩云兴高采烈道。 “得先把这张脸换回原来模样...”如兰说着搂住她的脖子。三下两下,拉开了一张精致细薄的人皮面具来。 “嗯...这什么琼汁玉液?要脱了人皮面具才能喝吗?”思彩云不明所以,倒弄得神秘兮兮似得。 “那当然,你可得听我的,闭上眼睛,我送你嘴里,不许睁眼,睁眼不许后悔...”如兰认真说道,虽然还是笑容可掬模样。 “嗯嗯...”思彩云端坐好,真的依言闭上了眼睛。还催道:“我闭眼了哦,快点。” “这是要怎得?”朱恩诧异问道,看着两个美娘子,折腾来折腾去的。而那思彩云竟也言听计从的乖巧模样,实是娇憨百媚。 “嗯。”如兰扑他怀里。竟当着思彩云的面。 朱恩抱住了她,香软柔夷满怀,心神就是一荡,便小声问:“作甚?” 如兰嗤嗤的笑,羞红漫到了耳根,回头看思彩云乖乖闭着眼,便放心的扑朱恩怀里亲吻起来...天...这兰儿恁的胆大妄为了.... 朱恩咂巴着嘴。自亲的津津有味,思彩云仍闭着眼,挥着双手便问道:“什么声音?难道你们自个尝起来了,兰儿姐....” “嗯...”这兰儿姐终于挣开了朱恩的禁锢,喘喘应了句。 “倒是快点啊...”思彩云催促道,好像闻到了醇香玉醴一般。 “去啊。”如兰对朱恩说道。有千娇百媚的温柔。 “去?”朱恩指了指自己的嘴,诧异万分地看着如兰,心都快蹦了出来,难于置信状。 “嗯。”如兰迎着他的目光,虽风情万种。却是真的点了点头。 “真去?”朱恩紧张地咕噜吞了下口水,伸长脖子又问道。 “嗯...”如兰摸了摸他的脸,自亲亲啄了一下,笑语:“快去。”有命令的口吻。 “你们在磨蹭什么啊?”思彩云有些迫不及待。 “来了啦,瞧你那馋样,没出息。”如兰笑着嗔她,自个心里也是难免怦怦然,见朱恩涨红这脸,面红耳赤状,伸手往他怀里掐了一下。 “我来了...我来便是...”朱恩嘴干嗓子眼的又咽了下口水,只好奉旨前往,怎得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嗯?是先生喂我啊?”思彩云诧异道,一抹粉面桃红,不胜娇羞。 “那还不是得他喂么?”如兰一时没好气道,复笑的不行:“你可不许动,也不许睁眼,听到没?” “嗯,我听兰儿姐的。”思彩云回答道,已经感觉到身前朱恩的气息,那么浓烈的袭来,小心肝就化得稀碎稀碎。 然后是朱恩轻轻用指尖挑着她的下巴,螓首微微上扬...那心莫名跳得飞快,有窒息的甜蜜眩晕,眼皮一个劲跳动,紧闭着不敢睁开来...然后闻道一缕气息悠长...然后便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朱恩轻轻地吻了一下,又松开了去。 思彩云有些蒙,抿着嘴温软的感觉,怎没有玉醴的清香?复问如兰道:“兰儿姐...哪呢?”如兰还没回答她,朱恩复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双唇交织着又久了一点。 朱恩抬起头紧张的心跳加速,喘了一气,回头看如兰,原来如兰不忍直视,双手捂着滚烫的脸,却从指缝里偷窥,见朱恩看过来,这始作俑者反而羞的不行,扭过头去。朱恩哈的一声,深吸一气,身轻似云里雾里,豁出去了... 这一吻好长...好长的说...思彩云身体忽而迷软,忽而绷紧...当朱恩亲启她的红唇...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这就是琼汁玉液...这就是‘长生不老酒’...两个人渐渐都吻的痴醉忘我起来.... 好长的吻...那么香艳...原来是这么个场景...可也太长了... 长到如兰愤怒的吃起醋来... 呼地站将起来,兴冲冲地走过去...这...这舌头交叠的...怎生让人不堪入目,却是愣愣得看了起来...如何是好?谁说女人不是视觉系的?何况对于这始作俑者... ‘波’的一声长长的叹息,这蜜也似的吻,终于算结束了,这温软湿润的双唇,终于算分离了,思彩云娇艳欲滴的粉面,凝脂透红。睁眼终于看见了,是朱恩捧着自己亲吻,右手下意识‘啪’的一声,轻扇在了他的脸上,然后竟是如兰目瞪口呆一旁地瞧着,轻哼一声情已经纷乱,淹没在快乐后的愧疚感里,埋首钻朱恩怀里躲去。 剩下朱恩咂巴着嘴儿,回味悠长状。 “疼不?竟打我的男人。”如兰捧着朱恩的脸,问道,手却去戳他的额头:“你亲...亲我时,都没这么*吧?”言语竟满是醋味儿。 “容我分辨一下。”朱恩左拥右抱道,搂着如兰入怀,竟自索吻起来。 半响才抬起头来...除了三人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声,再别无他物。 第九十四回 再探仙圣观 翌日, 清晨。 朱恩三人,与昆仑派和丐帮一行人,浩浩荡荡,奔赴中原襄阳。此次行进的路线,比朱恩来时绕道云洞山要近一些,走的是大巴山以北的路线,朱恩来时经过的仙圣屯,还要靠南些,进了蜀地交界处。 朱恩心里一直惦记着关于‘幻影神剑’这茬事,总隐隐担心那妖道要是活着,这剑法流入江湖,可怎生得了?自需求证一番,但求心安。便私下问过逍遥子李燕青,此次返程,哪里可以就近取道仙圣屯。经验丰富的李燕青,自是了然于胸,详细地告诉了他,便只待中午,到了一处北坡村的地方,就刚好可以岔道南下十几里地,便是仙圣屯矣,然后又可经玉皇庙村北上,绕道回来汇合,行程若不耽搁,一日内往返当无问题。诸事商量妥当,朱恩还希望李燕青不要透露他们的行踪,若丐帮中人问起,但说有些私事去去就回,李燕青自是满口答应,依计行事。 果然行至了正午,就到了个叫北坡村的地方,队伍便在此稍加休息,张罗午饭。朱恩三人,简单吃过些干粮,便悄悄走出村去。 “李掌门,这朱公子他们是要到何处去?”史世明问李燕青道:“村口的岗哨回禀,说瞧见三人沿着岔道向南而去。” “哦,史帮主,他们有些私事吧,只跟我说去去就回。”李燕青笑着回答:“年轻人的事,不外乎喜欢瞎折腾,呵呵呵,想他武功盖世任逍遥,但由他去。” 史世明闻言爽朗笑语:“然也,李掌门所言极是,怎得这‘逍遥’的称号,你都让与了他呢?哈哈哈。” “那还能怎得?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到咱们不服老啊。”李燕青呵呵笑答。说完,复热情地招呼史世明一起用午膳。 往仙圣屯的路上。 “先生...咱们这是要赶到仙圣屯吗?...嗯...为什么不骑马呢?”思彩云问道,自从昨晚被朱恩亲过,那温柔劲。到现在都还没消退,开口说话总柔声细语的,几分娇羞几分嗲。 “诶...”如兰打个机灵,抚了抚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道:“彩云...这大白天的,你又想喝‘长生酒’了不是?” “啊...兰儿姐...你...你这始作俑者!先生...”思彩云嗔如兰道,本是责怪的语气,脸蛋一转向朱恩,就变成撒娇放嗲了。 “嗯嗯...”朱恩只好哄道,一身骨头都酥麻了:“骑马太慢。我怕一天的时间都赶不回来,跟他们汇合,所以还是用轻功的吧。 “可我轻功不行呢...”思彩云说道,心里明知朱恩会带着她,仍是要说出来。莫名惆怅状。 “是啊...先生...我...我...人家轻功也不行诶。”如兰额手西施效颦道。 “好好,两人我都背着好不好?”朱恩实在受不了,哈哈笑语,看着俩姑娘互相做着鬼脸状,伸手左拥右抱,挟在怀里说道:“起!”便身形暴涨,如腾云驾雾般飞逝。 “兰儿姐...便这般生生世世走下去。该多好?”思彩云在朱恩怀里感叹道。 “对啊,这话我早感叹过了,嘻嘻。”如兰笑答道。 “不是吧!你俩想累死我啊?还生生世世这么跑下去。”朱恩怪叫道。 “好没情趣的家伙。”思彩云掩嘴嗤嗤笑语。 “是啊,整个就是榆木脑袋的书呆子。”如兰颌首,深以为然。 “这...”朱恩心里恍惚,暗自嘀咕:“莫不是...将来...我真成了代步的千里神驹了?不会让我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吧?届时思彩云一定会天真的问:‘有何不可呢?’”朱恩便隐隐感到了宿命般的沉沦...若是再加上古灵精怪的司徒文姬...何止英雄气短哉?如此这般想着。脚下的功夫可是一点不慢,澎湃内力流转,驭气飞行一般,快的像天马行空。 “按这脚程,需多久可以到仙圣屯?先生...先生...呆子!”如兰在他怀里吼着。终于把他拉回了眼前现实来,天啊,这般吼叫,朱恩还以为是方才想入非非的场景,有如梦初醒的感慨。 “问你呐,先生...”思彩云嗲道:“几时可到仙圣屯啦?” “哦噢...啊...嗯...快!估摸很快就能到!”朱恩回过神来,回答道。 “这走神的呆子,说与没说有什么区别?”两个姑娘气馁道。 —————————— “如此说来,咱们一路兼行,岂非不能到咱的太平客栈住一宿了?”如兰问朱恩道。 “嘿...你这东家是要去收账么?”思彩云回她道。 朱恩想了想,蹙眉头苦笑道:“不了吧,待会乡情们又是盛情难却的了,可不好应酬。” “嗯,可总归还是得瞧瞧,是否那黄香老丈,应承打理这客栈了,再则,也总是要探听询问一下执事大人,这些时日,附近有何异样动静。”如兰又说道。 “对,言之有理。”朱恩答道:“免不了要叨叨几句了。”言之,更加快了行程。 仙圣屯, 昔日的‘悦来客栈’,如今的太平客栈。 自从黄香受托任大掌柜后,用了几天的时间修整,已然改头换面,成了一所中规中矩名副其实的客栈。崭新铮亮的招牌‘太平客栈’,四个大字,高高挂在大门上,尤其大堂中矗立的一个大石柱,引人关注,那是朱恩刻有‘太平客栈’字样,还插着一把传世宝刀,如神祗一般,保佑一方平安。而今迎来送往的客人,热闹更比往日。 人生际遇奇妙,日前还在携斧砍柴换米粮,漫山空谷唱樵歌的黄香,此刻端坐柜台里,用心计着账目,以待日后与东家朱恩有个交代。感激之情心上。笔笔浓墨纸间,一家老小在玉皇庙村清苦生活,没曾想,昔日不容人的大舅子。竟亲自登门谢罪,更带来了朱恩嘱托,和夫人高堂的想念。黄香已是知天命之年,与夫人相濡与沫半辈子,亲情愈难割舍,早就思慕高堂久矣,而今大舅子摒弃前嫌,礼贤下士,实在再好不过。历尽劫波情义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黄香正专心埋头理账的时候。一阵香风袭来,堂里赫然多出了三个人来。不由抬起头来一看,却见那朱恩,如兰和思彩云三人,正笑容可掬地看着他。 “是你们?”黄香呼的站起来。喜出望外。 “老丈,别来无恙吧?呵呵呵。”朱恩抱拳作揖笑问,如兰与思彩云,也在其身旁一同鞠躬笑对。 “诶呀!...真是你们...哈哈哈...老天啊...真是你们。”黄香拍着手掌高兴道,急急忙忙从里奔了出来,像当日初见如故般,就去热情地抱住了朱恩。 “一切都好吧?老丈。”朱恩瞧着面色红润如玉的‘黄老头’。笑着问道。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们了,呵呵呵,你知道吗?我家内人,现在天天往娘家里呆,服侍二位高堂。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呵呵呵。”黄香老丈人喜笑颜开道,开心的像个纯真的小孩子一般。 这玉面童颜姣姣,心胸旷达,真如返老还童一般。难怪朱恩会赞他像个活神仙了,如兰一旁笑看着,心里嘀咕道,想起了当初那高亢缭绕于山际的樵歌。 “来来...我带东家看看咱们现在的太平客栈吧?方才我正做账呢,这些日子生意不错。”黄香拉着朱恩的手说道,哪用他带,思彩云已经满客栈乱钻了,像个穿花的蝴蝶,惹得客人注目,而那些认得她的小二店员们都惊呼起来:“英雄回来了吗?..” “别别...老丈,你看,咱俩都不是见外之人,有你打理客栈,自是再好不过的,呵呵呵。”朱恩回答道:“我们办完了事,正要往回赶,所以顺道来瞧瞧什么情况,待会还要去仙圣观查探呢。” “哦,好吧。”黄香有些怅然道:“先生总是忙...怎得什么时候才能尝尝我家内人的手艺,她可是思慕你们已久,呵呵呵。” 楼上奔来两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对黄香说道:“爹,这位就是咱们仙圣屯的大恩人,大英雄吧?” “对对对,你们兄弟俩都来认识一下先生,哈哈哈。”黄香复又开心的说道。 “见过二位兄长。”朱恩笑着与如兰行礼。 “见过先生。”两位兄弟赶紧还礼,欣喜的双眼,上下打量朱恩,又有些腼腆地摸着脑袋,憨态可掬。 “这是犬子二位,哈哈哈。”黄香跟朱恩笑道:“都已经有了家室,现在跟我在客栈里帮忙,实在也是托了先生莫大的福分。” “瞧你说的,贵人自有福像嘛,莫说客气话。”朱恩连忙答道。 “爹,先生,我去请大舅过来吧!”黄香的大儿子兴高采烈地问道:“大舅子若是知道先生回来了,又得鸣爆竹庆贺了。” 话音才落,店外街道上就已经有‘砰砰’爆竹之声乱耳,想来是心急的人瞧见了,已经在奔走相告。 “快去快去,哈哈哈。”黄香对其大儿子说道,其人便灿笑着急急然,一溜奔了出去。 朱恩心里哎呦了一声,眉头就皱了起来:“老丈,呵呵,实不相瞒,这趟行程不能耽搁,我们是不能久留的,若是乡情们都来了,叨叨起来,少不得半天走不了...不若如此,您让执事大人在此相候我们,我们先去仙圣观查看,回来还有事相询执事大人,您看可好?” “好好,莫耽误了先生的大事,来日方长,来日方才。”黄香知道朱恩非等闲之辈,其言自是不能耽搁的,便连连点头道:“先生快去快回,我们在这等着您。” “好,晚辈先去了。”朱恩粲然笑答。 “思彩云!你再不来,我可跟先生把你扔在这里了!”如兰冲着楼上,正四处张望游玩般的思彩云吼道。 “啊!...别...不要!先生等等人家嘛...”思彩云连惊带怕的嗲道,其韵悠长,听得朱恩和如兰一阵哆嗦,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走!”朱恩挟着俩姑娘。大吼一句,呼的一声,风起人杳,看得还在往店里赶来的人们。目瞪口呆。 青蛇岭还是往日的青蛇岭, 仙圣观牌坊也还是往日般巍巍耸立, 只是仙圣观已不是当日的仙圣观,竹林几乎被烧毁殆尽,迷宫也已经毁的满目苍夷,仍可看出一些歪歪扭扭的巷道,静谧突兀在荒野里,像地狱的入口,诡秘无声的诉说着,过去尘封的罪恶。内里的道观楼宇。却已完全成了一片废墟,残垣断壁,找不到一根完好的石柱子,皆是被火烤裂或熏黑,东倒西歪在瓦砾堆中。偶有半根苍凉的矗立着,如对当日惨状的感叹。 “那么久了,我们还能找得到听风伏虎的尸骸吗?想必是埋在废墟瓦砾里了。”思彩云说道。 “不一定要找到,仔细观察,若是有人能在那场爆炸里生存,除了遁地别无他法了,只需仔细观察有否坑道。或者出口就行。”朱恩回答道。 “这么大的地方,岂非要搜寻一段时间了?”思彩云看着大片荒凉景象,说道。 “嗯,这竹林当有人来过,来路上看那些黄土新坟。”如兰对朱恩说道:“那日被你击毙的妖道弟子不少,看样子是被当地执事派人来就地掩埋了。” “对。应该是如此,届时还要问问执事大人,求证一下。”朱恩回答道:“不过迷宫阵里的道观,估计他们没有进来,毕竟太阴森了。也没有人寻找和翻动的痕迹。” “咱们开始快点查看吧,就以这为标记,向周围延伸开去寻找。”朱恩三人立在原来的养生殿上,对如兰和思彩云说道:“你们两人一起,不要分开。” “好的,先生。”思彩云温柔的回应,最近很是殷勤的应答朱恩,如兰看着就笑,想起当初也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 朱恩依稀辨认着足下这片焦土,回忆当日所走过的方位,参考寻思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伏虎双修的那间密室,除了一堆厚厚的瓦砾,现场大概保持了爆炸火烧过后的模样,没有人翻动或者走过的痕迹,寻思着,不知是否就在这瓦砾下,埋藏着二人的尸骸。 朱恩心里寻思着,先行查探整片区域,而后再仔细重点发掘这间密室,希冀能够发现残存的遗骸,证实有关猜测,于是,三人一圈圈仔细的散开去搜寻,所过之处皆留下明显标识。 当日的爆炸威力实在惊人,被夷为平地的道观,满目尽是砖石瓦砾,所以不大一会功夫,这道观废墟基本被三人走了一遭查看了一遍。 “没有什么发现诶,除了残垣断壁和瓦砾,就是焦土。”如兰对朱恩说道:“先生,你那可有发现?” “没有。”朱恩站在另一端对她说道:“整个道观废墟都已经查看过了,看来得往外围迷宫再到竹林,一直延伸开去了。”说着却看见思彩云离如兰有些远,复又对她大声喊到:“彩云,莫离兰儿太远,你们两人,就近沿着道观迷宫外围转一圈看看,注意脚下残留的陷阱剑池一类的。” “好的,先生。”思彩云高兴地回应道。 “嗯,你们抓紧时间搜寻,我去挖掘当日听风伏虎所在的密室,看一看是否找到他们的遗骸。”朱恩又说道,交代完毕,便就地在瓦砾堆里,寻来了一块尚结实的称手方木,便着手开始挖掘,那被掩埋在废墟里的密室。运起一身的蛮力,起手处,砖石瓦砾横飞。如兰听到声响,回过头来问:“需要帮忙么?” “不必了。”朱恩回答道,仍在埋头苦干,仔细搜寻,心想着若找到遗骸,哪愿被俩姑娘看见这些不堪一幕呢。山风阵阵吹过,带走了朱恩搅起的团团尘土黄烟。 “那人一身蛮力,咱们若近了他身旁,反倒碍了他的手脚。”思彩云笑着对如兰说道。 “那人?嘿嘿。”如兰扬了扬眉问。 “对啊,就是那人!那人!那人!怎得?”思彩云一边左右晃着脑袋一边说,一副侍宠娇蛮的模样。 “小心被他听见了,揍你屁股,哼。”如兰说道。 思彩云还想着回她说:‘我才不怕’,却听见远处的朱恩说了句:“我听见了,嘿嘿。” 那一下‘嘿嘿’,不瘟而不火,不骄而不躁,悠远而绵长,意味而深远,让人浮想联翩,却听得思彩云心惊肉跳的...下意识摸了摸屁股,脸就红的不行了... 然后是叉着腰的如兰,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挖着挖着,朱恩停下了手,床~榻露了出来,竟是坚石垒砌的,估摸当时人都在榻前,朱恩便加紧了清理。地板都袒露出来了,仍没有半点发现,待到整个密室地板基本现形,哪见半点残骸!伏虎与听风皆是不见踪影,朱恩的心一沉,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第九十五回 密室寻踪 搬开残垣断壁,拨开重重瓦砾, 尘埃落定后,密室呈现出了,令朱恩难以接受的事实。 没有半点当日听风伏虎的踪迹,莫说遗骸了。朱恩就愣愣地站在当地,仔细思量着,是否错漏了哪里。 如兰发现了他呆立不动半响,心有疑惑,便大声问他道:“先生,你那没有情况?” “是的!没有发现他们的遗骸!事情蹊跷了。”朱恩回答道,随口问:“你们那里也无异样情况吗?” “没有诶。”如兰说道,与思彩云继续往前搜寻。 朱恩看着空荡荡的地板,复又抬头望了望,被硝磺火药夷为平地的道观。心里嘀咕着,这只要点燃了引信,孱弱的听风和重伤的伏虎,断然是来不及逃出道观,莫不是他们没有死在密室里,而是倒在了别处,然后被瓦砾掩埋了?“这偌大的废墟,要全挖掘一遍,可实在太费时费力了。”朱恩凝眉自语道。 把眼光放回密室里,唯剩一张石~床,醒目与废墟中。越看朱恩越觉得哪不对劲,这石~床边上怎得有两块突起之物呢,床头床尾的边上各有一块石板贴着,显示出对称装饰之用。 朱恩走上前去仔细端详,清理干净覆于其上的尘土,露出男女合欢的春宫浮雕图来,伸手敲了敲,没有缝隙或者松动的迹象,再压住浮雕石板突出的边棱,试着左右上下扳动,仍是纹丝不动,朱恩便轻叹了一气,有些气馁。又走到另一边,伸手去扳浮雕石板,竟嘎喇喇一阵声响,石板应手转动。地板一颤‘轰隆’有声传来,朱恩但觉脚下一空。身体往下急坠,那地板竟如猛然张开了大口的怪兽,把朱恩吸了进去。说时迟那时快,在下落的一瞬间。朱恩低头看清了坑洞内的深浅情形,本来欲挥掌往下击去,再借力弹起,临时却改变了注意,索性随它落下,只猛吸一气内力流转,身体便轻飘飘然,双脚稳稳着地。 待他身体落定,却见那两边分开如门的地板,竟又迅速合拢如初了。眼前复一片黑暗,如浓墨遮眼。伴随着一股腐臭之味扑来,是方才震落的粉尘,簌簌的细微声响,除此再别无动静。朱恩艺高人胆大。皱了皱眉,气通双眼,待他闭目再睁开时,神光耀耀与漆黑之中,已能视物。 此时, 地面上外围搜寻的两位姑娘。 “怎么了?”如兰与思彩云都听见异响,惊然相视。 “先生!”思彩云顺风而呼。喊了一句,却没有人回应。 “快去看看。”如兰回头不见了朱恩的身影,急急忙说道,二人飞奔过去寻找。 待她们二人奔到朱恩挖掘的地方,哪里还有朱恩踪影。只见空荡荡的密室地板,唯有一张石床。放眼废墟,朱恩已是不知去向。 “先生!先生!”如兰与思彩云四处呼喊,一片废墟空旷寂野,没有朱恩的回应,两个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兰儿姐...先生...先生哪去了?”思彩云惴惴不安地说道。 “我哪知道?...”如兰何尝不是一样心情。 “这可怎么办?他不是躲着咱们吧?”思彩云心乱如麻。 “他敢?!”如兰有些气急:“他人方才还站这发呆呢,轰隆一阵声响就不见了踪影。”如兰看着朱恩发掘过的地方,仔细寻思起来:“莫不是...此地有机关密道?否则他不会无缘无故,便抛下咱们离开,肯定是掉入了密道里。”如兰笃定地说道,着手四处寻找。 “这都是瓦砾废墟,哪会有机关呢?只剩这么一张石~床。”思彩云说道,也跟着如兰仔细寻找摸索起来,敲敲打打朱恩刚才清理过的石~床。。 这边厢地面上着急的两为姑娘,不见朱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而朱恩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搜寻着地下密室。昏暗中四壁空旷,丈余宽,两丈长,像个囚牢,一无长物,唯角落一小堆阴暗,分辨不清是何物。朱恩便从袖兜里摸出个火折子,拔开盖子,往火星上吹了口气,便有微微红光火星,跳动闪现在黑暗里,虽然光极微弱,但已经足够朱恩目极细微了。 此时才看清头上原来的石~床下,竟是连着重重机关齿轮轴承,一直延伸到两扇石板下,可见听风伏虎经营这道观,花了多少心血,朱恩‘啧啧’感叹着。目光落在脚下,却赫然发现,地上凝结着,一大团斑斑血污,一直延伸到墙角落里,那堆尸骨...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清晰可见,旁边满是散落的骨架。朱恩屏息近前观看,那遗留地上的衣物,极像是当日听风所着,朱恩的心就一紧,不祥预感笼罩全身。 只是一具,没有那妖道伏虎的尸骸...而且...听风尸骨明显有被刀刮剔骨的痕迹...不但相互倾轧,甚至是抽筋啃骨了...朱恩双眼微闭,但觉背上一股寒凉,继而是沸血燃烧了的愤怒。 一声长的叹息,幽幽落在心头,朱恩转身继续搜寻开去,却找不到可以从下面打开地牢的机关,倒是那石~床下的石壁里,找到一个可以推开的石门。石门只有半人高,门槛处有人爬动的痕迹,朱恩瞄着腰钻了进去,发现是另一间石室,比方才的要小些,却放有一张石~床,石~床旁是一个矮木柜,木柜是上有盏烛台,其上还有烧得剩下一些许的胡麻。朱恩便小心的点燃了,烛火跳动里,映的密室便亮堂起来。 石床上有人休憩睡过的痕迹,还有些疗伤的绷带...想是那妖道伏虎,在此疗养了些时日,而后没有东西吃,便吃了听风道姑...朱恩便觉得全身又是一阵颤栗,从来没有过的恨意在燃烧,是自责,是怒火。“砰!”的一声巨响,整个石室仿佛地震般激烈晃动,粉尘砂石簌簌直落。原是朱恩一拳击打在石壁上。劲气内敛,没有开碑裂石的爆裂,却是深深印下了一个拳印,深入臂肘。 “阿弥陀佛...”朱恩心里默念了一句。压下心头无名怒火,原谅了自己当日的纰漏。烛火摇晃里几欲熄灭,终究光亮如初。“这是要塌了石室自我埋葬么?”朱恩苦笑自语,又多了一份对如兰的愧疚,重收拾心情,复又仔细观察起来,寻找线索。木柜里除了一些装药的瓶瓶罐罐,再无别物。而石床边的墙壁上,和床对面的墙壁上,竟都是一道道划痕。深深浅浅,密密麻麻,不知多少道。朱恩凝眉细瞧,手中随着比划,能清楚分辨印证出。不同的剑招来...‘幻影神剑’剑法!这得是多么邪门可怕的功法?妖道当日已经被他废了一身功力,活着已是奇迹,怎生还能练就这杀人不眨眼的剑法来?原先废了他的祸根,让他再难双修邪功害人,没曾想,竟反而成全了他练这邪门功法。朱恩胸口闷闷感觉凝重,很久没这般沉重过。如大祸来临的感觉,让他想起当初亡命天涯时的戚戚惶恐来。只是当初为的自己,而今是担心些无辜之人。 搜寻里,果在石室角落,发现了一条深邃的密道,朱恩便收好火折子。拿着烛台准备钻进去,却忽的想起地面上的如兰和彩云来,自己误落陷阱,说不定此刻把她们都急坏了,便回头走到原来那间密室。 其人刚自站定。嘎喇喇机关转动,轰隆一阵声响,石板忽而张开来,然后是两个姑娘惊呼着往下掉。朱恩听着机关响动,便已预先准备了,赶紧放下烛台,扑向两个下落的身影,欺身张开双臂,双袖拂了过去,一左一右都被他搂住,平稳落地。 “啊...先生...”思彩云开心轻唤,轰隆石板又闭合原样,复把她吓了一跳。 “呆子。”却是如兰在昏暗里微嗔。 “嗯,你们方才担心我了吧?”朱恩笑问,怀里紧了紧相拥,把二人搂的哼哼,待到烛火旁,才把二人放下。 “是啊...突然就掉下来了,一点防备都没有,难怪你会突然不见了踪影。”思彩云抢着说道,然偎着他身旁。 “是啊,再不见你,彩云就要哭鼻子了。”如兰笑着说,却皱了皱鼻子,掩道:“这什么腐臭味?” “你还不是一样急得团团转,还五十步笑百步。”思彩云嘿嘿答道,喜欢和朱恩亲近斯摩的感觉。 “还能是什么味...”朱恩看了看两个心爱的姑娘,却无奈回答如兰说道,不愿她俩看到那些惨状,连忙叫如兰拾起烛台,往里室钻去。待二人钻了进去,他自回身,对在石门处举灯的如兰说道:“用手掩好烛火,我要毁了这密室里的机关。”如兰依言,用手护住一边。 朱恩言罢,气沉丹田,一招混元金刚拳,往石床下的一堆齿轮轴承,隔空击去,那拳风里的爆裂真气,‘砰’的一声,摧枯拉朽般打得机栝乱飞,撞得四壁叮当作响。如兰整个身子急忙退到了里室,才不至于被那横流的劲气熄灭了烛火。 “这石板是再也打不开了吧...”朱恩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此地便成了听风的墓室,希望她九泉下能得安眠。自入了里室,把石门关上,思彩云和如兰,已经在四处打量端详起来。 “这榻上的绷带碎布条,莫不是有人在此疗伤过?”如兰诧异的说道。 “是的,听风死在了外室,独没有发现妖道伏虎的踪影,估计他确实还活着...”朱恩回答道。 两个姑娘听见,大吃一惊,继而想到了幻影神剑,心里有莫名的阴凉起来。 “如此说来...他也可能练就了那幻影神剑咯?何况...他正好被你阉割过。”思彩云对朱恩说道。 “不是可能...几乎可以肯定。”如兰看着石壁上的剑痕,凝眉说道,手指依样比划处:“这招是‘投身饿鬼’...这一招是...‘割肉饲魔’...” “啊!...”思彩云愕然,也看见了石壁上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剑影魔痕,彷如恶魔的诅咒。 朱恩却伸出手掌,气凝处,石粉簌簌掉落:“此事因我而起...当由我而灭...” “你不需要太自责...”如兰见他一脸凝重,知他心里不快,劝他道。 “是啊。先生,你已经废了他,谁又会想到,世间还有那样邪门的‘幻影神剑’呢?”思彩云跟着劝道。却见他手掌过处,道道剑痕尽悉抹平。 “这确实不该是人世间的功法,恰恰是为了毁灭人世间而来。”朱恩轻拍了拍手灰尘说道,目光如注看着两位姑娘:“若是了然大师在就好了,或许他能告诉我们一些端倪。” “嗯,是的,不过咱们怕是没空回去问他了。”如兰笑了笑,回答他。 “为什么?咱们不是还要回襄阳吗?届时,如果了然大师跟你爷爷一起来了,咱不就可以问他了吗?”思彩云说道。 朱恩没有说话。伸手从如兰手里接过烛台,那烧得只剩一些胡麻脂膏了,火苗纤细不再饱满。 “因为这妖道一日不除,实在令人寝食难安,这往后的任务。便是追杀那妖道伏虎,懂了吗?”如兰回答思彩云道,大有知朱恩者非我莫属。 “真的吗?可是幽煞门任九霄这茬事都还没完呢?”思彩云疑问道。 朱恩此时,已经举着烛台走到密道前,张望里回头说道:“任九霄不过想一统江湖,这妖道的‘幻影神剑’,却是要毁天灭地。我可不想等他练到了最后一招,再与他相遇。” “你说的是最后一招,‘天绝地灭’?”思彩云问道。 “嗯,那最后三招,有剑而无法,有名而无招。只怕前两招就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了。”朱恩答道,复语:“兰儿断后,你们紧跟着我,咱们看看,这密道出口通到哪里。” “他已经不在这地底了?”思彩云复问。 “不在了。整个地下坑道,除了咱们,再没有别的气息。”朱恩答道,低头往密道里走去,两个姑娘跟在其后,亦步亦趋。 “这幻影神剑,现在咱们能破几招了?”如兰问朱恩道。 “两招。”朱恩回答。 “两招?”两个姑娘皆是同声惊诧道。 “然也,接下来的日子,希望逍遥老英雄们,能够有好的收获。”朱恩回答:“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杯水车薪。” “还有我和兰儿姐呢。”思彩云嘟嘟嘴说道。 “咱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如兰轻声笑语:“不过,秀琳婆婆她们,毕竟还不全会那几招剑法,又谈何帮到你呢?先生。” “也是...事于至此,终究时不我待...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俩注意看着脚下。”朱恩说道,手里烛台的火苗越来越小了,想那妖道伏虎,也曾靠这烛台照耀着,练那断子绝孙的剑法吧...朱恩心里嘀咕着,希望这点微光线索,也能带我找到这十恶不赦之人... “从那墙上划痕来看...他的剑法还不如咱们熟练吧?”如兰思量着又对朱恩说道。 “未必...一开始当然不如咱,毕竟咱们几人对练,但是往后难说了,磨刀不误砍柴工,他全然依照心法修炼,咱们却只是究竟其表而已。”朱恩答道:“将来若是与他交上手,切记不可力敌,随时撒腿就跑。” “有那么严重么?”思彩云说道,心下对自己多日来的苦练,还是自信满满的:“何况咱们还有一招半式的破解之法,定然让他见着我们就逃,嘿嘿。” “先生说的对,咱们可得慎之又慎,咱们不能徒有其表,就以为可以窥窃得个中奥义了,往后遇上,交由先生招待他便是。”如兰说道:“咱们只管打落水狗。” “还是兰儿姐聪明。”思彩云笑道,却见密道仍在往下走一般,且坑道越来越窄小,有些地方,都已经快要用爬着的了:“这怎么还在往下走呢?莫不是出口在原来的地方?”言之,思彩云心下不免担心。 “这可怎生是好?说不定这是通往阴曹地府里的路呢?”朱恩故意说道,剔了剔萎缩的胡麻油芯,烛火喘息般在他手里跳动。 “啊?你还不确定是否有出口,就...就鲁莽地破坏了那石板的机关...若是真没出口,可怎生是好?”思彩云惊怪道。 “我哪想到这许多,有你俩在我身旁,出不出得去,又有何妨的呢?”朱恩嘿嘿笑语。 “是啊。”如兰附和道:“何况‘那人’被你说得一身蛮力,现在看,更是有点愚钝呢。” “...”思彩云一阵无语,叹气道:“好吧,咱们就只能让那妖道,祸害生灵了么....” “那能怎么办?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朱恩回答说:“你们瞧,这地道乌漆墨黑的,幽深不知底,就咱们三人在此与世隔绝,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呐。” 第九十六回 人生何处不** 仙圣观废墟之下, 朱恩三人,摸索行进在狭小黑暗的密道,朱恩擎一盏微光烛火,在前方引路。一脚深一脚浅里,需依照地形,不断变换烛光的方位,否则身后的如兰和思彩云,难辨脚下的路。幽闭的密道一路向下倾斜着,曲曲扭扭,走得思彩云心慌气短。偏生朱恩还要逗她,说听些天由命的话。 思彩云当真沉默,落落然不语,如兰看她模样,笑问:“作甚?你还真担心找不到出口啊?” “那不是么,现在都还在往下走...”思彩云回答道:“不过,若是明日就要终结...我想对你们说...我爱你们。” 听得朱恩和如兰,‘咦’的一声意外,很是感动,如兰也说:“...我何尝不是如此...” “嗯嗯...我会好好保护你们啦。”朱恩终于笑起来,心下暖洋洋的道:“嘿嘿...这倒显得我龌蹉起来...安啦,旅途若没有经历过下坡,又怎能体会人生在高端呢。” “只怕咱们来不及登高,就在这幽闭坑道里极乐了...”思彩云幽幽说道。 惹得如兰嬉笑她:“笨蛋,你没觉得洞里凉飕飕吗?这风从何处来?若无孔洞出口,岂有空穴来风之理?” “啊...”思彩云闻言轻呼,如梦初醒,连羞带嗲语:“还真是诶...先生好可恶...怎生偏爱作弄人呢...” “哎呀...”如兰笑着大呼道:“这话说的...惹得我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朱恩在前面哈哈笑着,果然不多时,密道平缓起来,偶有上坡路,凉风也越来越大了。 “这道观的底下都挖空,埋上硝磺火药,当然前面一段路得斜着往下深挖了,何况这是在山岭上,如此来。出口当是过了牌坊,半山腰以下的位置。”朱恩说道:“一路崎岖,高低不平,如寻幽探秘一般。你们听,前面有淙淙水声了哦。” “有吗?是诶。”思彩云侧目去听,果然听见了,心下不由欢喜雀跃,伸手去牵着前面朱恩的衣角,另一只手去拉后面如兰的手。 “瞧你高兴的,不怕黑啦?”如兰笑问她。 “不怕!有你和先生在。”思彩云回答。 三人复前行,过了一时半会儿,果然密道豁然开朗,看见了一条横亘眼前的地下河。潺潺漫过石阶。向另一边流去。 “这儿原来别有洞府啊?”朱恩慨叹道,一路来幽闭压抑的空间,到了此地,三人都觉得心胸开朗,满眼舒畅起来。思彩云搂住朱恩的手臂。欢呼雀跃着。 “你这是要喝‘长生酒’了?”朱恩见她倚在怀里的娇俏神情,随口打趣道。 “嗯啊。”没曾想,丫头高兴起来,竟胆大妄为,搂着朱恩脖子,‘啵’的一下亲了一口,便咯咯笑着松开去。看得朱恩和如兰目瞪口呆。朱恩却是甚有余味,朝如兰努努嘴,扬了扬眉,那意思自是‘亲也来一下’。如兰脸色一红,“哼”了声,不理他。朱恩只好咂吧着嘴。举着即将熄灭了的烛火往前探看。 清凉的河水漫过了石阶,清澈见底,浅的地方不过脚踝,深的地方却估摸着也得有半人深诶,前行的小路在河对面。沿着河流一直往下去,已经依稀可见微光。 “这水面少说也得有五六丈宽诶,兰儿蜻蜓点水的功夫,能飞过去不?”朱恩对如兰说道。 “不能诶,少不得要湿脚了。”如兰说道,弯腰伸手去搂裤脚。 “作甚?我抱你过去不就得了。”朱恩说道,把烛火递给思彩云,走去抱起如兰:“这腿好白...” 如兰赶紧把裤腿捋好,笑着白了他一眼。 “你们快去啊,这烛火可撑不了多久了。”思彩云有些着急的催促道。 “对啊,待会把她一个人留在乌漆墨黑的地方,还不得吓死她了。”如兰笑语。 “那好吧,我先抱她过去。”朱恩说着放下她,转身又去抱思彩云。思彩云赶紧应允,把烛盏递给如兰,便双手环住朱恩的脖子,被他整个搂在了怀里。 “抱紧了哈,莫掉河里成了落汤鸡。”朱恩笑语。 “嗯...快去...莫让兰儿姐等久了...”思彩云香脸轻匀,冁然而笑。 “掉吧,我等着看热闹呢。”在如兰的嫣然谑意里,朱恩吼了句:“起!”足下一顿,震得洞府嗡嗡作响,其人抱着思彩云,足不沾水的如浮光掠影,一瞬到了对岸。 “啊...好快。”思彩云一笑未落,还在搂紧朱恩的脖子。 “站好了,等会啊。”朱恩放下她,对她温柔道,一个燕子翻身,就已经落在了如兰身旁。如兰还想伸手去护那烛火,却终究油尽灯枯,在她秋水般的眼眸里一闪即灭。 “还看得清方向过来吗?”思彩云在对面昏暗微光里说。 “嗯,不妨事。”朱恩答道,精光四射目光印在了如兰的眼眸里,在一片黑暗里搂住了她,惹得她心里莫名怦怦直跳。 “若是明日世界终结时,我相对你说,我爱你。”朱恩看着怀里的人儿轻声细语。 “...嗯...”如兰心里一颤,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双唇落在了她的眼眉处,轻啄...“死鬼...尽甜言蜜语。”如兰闭上眼睛深呼一气,也不甚相抗,如期而至的吻,便吸住了她的唇,滋滋有声的亲吻起来...两人由来感情弥笃,自是与幽暗处缠绵悱恻,燕妮过于琴瑟。 “兰儿姐...先生...你们怎么还不来?”思彩云捏着手心,有点着急。 朱恩抬起头,笑着才想说“在喝长生酒呢。”却被如兰嗔了句:“不许说,莫让她久等了...” “嗯...可是兰儿。” “作甚?” “猫儿想吃腥了...”朱恩喃喃语,话一出口,便觉得耳根都热了。 “你再说!?没羞没臊没个时候...”如兰羞急,却又嗔语。 “你俩在嘀咕什么呢?还不过来。”思彩云看着一片黑暗,有些气恼了。 “在商量着怎么把你留在这。”如兰在对面咯咯笑起来。 “不信!先生才不会。”思彩云笑道,总算有了个回应。 一阵风儿扑面。朱恩抱着如兰,已经落在了她的面前。虽然微光暗淡,不过对于练武之人,还是看得清楚。一个含情脉脉,一个千娇百媚。 “看着这般轻巧,莫不是抱着咱俩一起过来都可以?”思彩云问。 “对啊。”朱恩嘿嘿答道:“这洞顶甚高,足够腾跃的。” “啊?...那作甚一个个的来?....”思彩云诧异,脑筋一转猜个十有*:“哼...指不定又是逮着机会,欺负兰儿姐了。” ”朱恩闻言含笑,却肯定的回答道:“那可没有,我疼都来不及呢,对不对兰儿?人家可没欺负你吧?” “没欺负...”如兰答道:“才怪!” 听得朱恩微怔,复忍不住笑出声来。 沿着淙淙的流水。三人言笑晏晏地走了下去,光线也渐分明起来,终至了一处水潭,已是尽头,再无路可走。那潭水一小半在洞里。一大半在洞口外,光明映着如镜面的湖水,耀耀照进洞里来。洞口宽阔,却极矮,离水面最高处,也不到半人。距离又远,若非可以踏波而行。轻功再好也难飞出去。三人却不禁又喜又忧,这光明近在咫尺一般,怎奈何又隔着天堑。 如兰看了半响,额手轻叹道:“终究还是要湿鞋。” “湿鞋?得整个人下水游过去好不好?”思彩云惊怪说道,嗤嗤笑语。 “可是,先生。怎么办?”如兰愁眉苦脸道:“我不识水性诶。” “没事,多喝几口水就会了。”朱恩颌首淡定语。 “对。”思彩云表示认同,深以为然。 “对你个头!”如兰轻嗔他俩:“淹死我怎办?” “怎办?先生。”思彩云摊开手愕然状。 “嗯...这是个问题。”朱恩右手环胸,左手捻着下巴深思状:“容我考虑考虑。” 果然气的如兰蛾眉倒蹙,杏眼圆睁。捏着凤眼拳,‘笃’的一个声响,赏了朱恩一个响亮的脑瓜子。敲的书生抱头鼠窜,呜呼哀哉。但见如兰轻嗔薄怒道:“一天不收拾你,就开始上房揭瓦了?!哼哼!”说完了,自个却觉得好笑,直看得一旁的思彩云,咋舌不敢语,恐怕祸及池鱼。 “这一敲,可醍醐灌顶了?”如兰对朱恩说道。 “嗯,还真灵,我想到办法了。”朱恩急急然答道:“不用游的也能过。” “真的?说来听听,什么办法?”如兰开心笑语,走上前去偎着他。 “嗯嗯。”朱恩点头说道:“咱仨,每人身上绑个石头,从水里走着过去不就结了?” “笃!”的一声响,又是个响亮的脑瓜子,如兰已经是吹鼻子瞪眼了。直看得思彩云心痛不已:“这男人,果断是被敲傻了。” 朱恩经过一番深刻反省,痛定思痛,终于想到切实可行,一举两得的办法。 “什么办法?”如兰又问。 “嗯,游过去啊,嘿嘿,顺道做个汤浴。”朱恩笃定说道,看着如兰手里捏来捏去的凤眼拳,嘿嘿笑语。 “也只有这个方法了啊。”思彩云赶紧附和:“而今只有水路一途了。” “彩云识水性吗?”如兰气馁的问。 “会啊,当然会,咱家五湖四海漂泊,当然熟识水性了。”思彩云笑答。 “先生也会?”如兰又问。 “当然啊,其实我大可以不用游过去。”朱恩笑着说,搂着她的小蛮腰。 “怎得?”两个姑娘奇怪道。 “我走过去啊。”朱恩答道,话音方落,“笃笃”两下,被敲了两个响亮的脑瓜子。 “敲了那么几下,不会游到一半晕过去吧?”思彩云掩口笑语,却瞥见如兰拿眼过来,赶紧吐了个舌头不语。 “你还说,方才兰儿敲那三下。可都没你敲的重。”朱恩抱怨道。 “她这不是三下合着一块敲么。”如兰莞尔。 “知我者莫如兰儿姐。”思彩云哈哈笑语,扎紧了衣裳,长剑插好系紧背上,松松筋骨准备下水了。 “注意。留心看看有没有暗流和礁石。”朱恩说道,不再嬉闹逗趣,认真叮嘱。 “嗯,水流平缓清澈,当不会有甚危险,你带好兰儿姐哦,我先去探个水道。”思彩云说完,下到了水里,竟大呼畅快的游出去了。 “扎好了吧,咱也快点下水跟了去吧。”朱恩笑对如兰说道。 “嗯。”如兰回答。复被朱恩横抱起,趟进了水里。水体清凉沁人,极是爽快,然水淹到了胸口,却惹得如兰惊叫起来。 “冷啊?”朱恩看着怀里的湿美人。笑问。 “不冷...”如兰答道,紧紧抱着朱恩的脖子,原是怕的。 “怎会不识水性呢?翠华山里也有山涧潭水啊。”朱恩笑问。 “我小时候戏水溺过一下,打那后,爷爷从不让我沾水。”如兰答道。 “可人生难免落水啊,你看现在不是了么?”朱恩说道:“无难事,若潜。深吸一气屏住,自然沉不了;若游,注意采气,气散于周身,放轻松,自然会漂浮着了。配合手脚及时拍击划动水波,便能前后左右游曳。” “真的?”如兰忐忑语。却听游到洞口处的思彩云,回过头来喊:“快点啊,先生。” “好叻。”朱恩答道,复笑着对如兰说:“我再迈一步。便要水漫过头顶了哦,开始深吸一气,跟我走,不要慌乱,水里一样可睁开眼睛,可以做到吗?” “嗯。”如兰点头,依言深吸屏气,呼啦水声漫过头顶,两人便沉入了水中。仍是一阵心慌意乱袭来,如兰下意识箍紧了朱恩的身体,不敢睁开眼来。朱恩腾出了右手,只左手环保如兰于身前,运起一身内力真气,右手向后滑动,同时双脚一蹬水,便身如白飚穿水般,急游而去。如兰只觉耳边水声花花,通身湿润里倍感清凉舒爽,待她睁开眼来,水下竟见分明,朱恩手脚并用的划着水,也在看着她。如兰咕噜噜嘴里冒着泡,却不能言语。朱恩往水下一按,“噗”的一声内力喷涌,便带着如兰穿出了水面。如兰轻哼一声,喘喘呼吸。 二人浮与水面,朱恩只凭一手之力,便带着她游曳与洞口上,身旁却已见思彩云的笑脸。 “你们好快,就赶上我了。”思彩云说道。 如兰抱着朱恩的脑袋,身体紧贴在他怀里,努力把头探出水面,耳旁犹自水声哗啦惹人慌乱,看见思彩云一旁游的自由自在,却有想笑而不敢笑的窘然。 出了洞口,豁然的明亮扑面而来,竟是一绿荫环抱的碧湖,午后的骄阳当空耀目,映着湖面荡起的波光粼粼。朱恩便放缓了速度,不急着靠岸,慢慢徜徉在蓝天碧水之中,有如鱼得水的畅快。 “你这是作甚?还不靠岸。”如兰搂紧朱恩问,看他悠闲戏水般,恣意徜徉。 “不急...难得鸳鸯戏水。”朱恩笑语。 “谁和你鸳鸯戏水了,快放我上去...这两脚不沾地的,我怕。”如兰如实说道,搂着朱恩的脖子,跟他沐浴在一起,其实也是很畅快。 “你看彩云不还是乐在其中么。”朱恩立于水中,向在水里扑腾的思彩云努了努嘴。 “她谙水性,当然乐在其中了。”如兰嗔道。 “这有多难。”朱恩美人柔夷满怀,在身体向先沉时,右手向下微动,便稳稳立于水中了:“你瞧,放轻松,顺势而为,这不是浮沉由我了么。” 思彩云游了过来,咯咯笑看如兰,在他们身旁缠绕泼水嬉戏,惹得如兰睁不开眼,尖叫不停:“彩云...你欠收拾了不是?” “是又怎得?”思彩云讽笑她:“你松得开手再说哈。” “你等着...上了岸看我不拾掇你。”如兰宜喜宜嗔的道:“先生...这许多的正事等着咱去办,你还不上去。” “呵呵...”朱恩笑起来,划了划水,荡起的晶莹水花波浪,荡涤着如兰的身体:“不急一时,文人骚客,与这山山水水又岂能视若无睹嘛,错过的可不是风景,是风雅人生。”朱恩说罢,复搂着如兰于水中旋转,漾得水光潋滟,乱了一池的春水。 “你还真是无处不风流了...”如兰嗔他道,却只好紧紧抱着他,不若一开始的紧张。 “吸气,我要潜下去了。”朱恩说道。 如兰还想不依,却见他一低头果真要潜,急急然深吸一气,闭住呼吸。‘噗通’声响,两人已在清澈透亮的水底,缓缓向下沉去。朱恩示意她放开手,如兰哪肯,一个劲的摇头不允。两人就在水里大眼瞪小眼的嬉戏,朱恩轻推她,只会吓得她更加搂着他。挣扎里没憋住气,如兰咕噜噜就呛了一大口,惊慌失措里乱了分寸。 朱恩一按水波,带着两人便蹿出了水面,却是呛得如兰喘喘咳嗽不停。 “怕不怕?”朱恩看着怀里柔弱的姑娘,笑问。 如兰一会摇摇头,一会又点点头,好半响才在朱恩怀里缓过劲来。 “兰儿姐呛水了?”思彩云游过来,也趴在朱恩身后,伸手去给如兰擦脸上的水珠。 “嗯...你俩今不折腾我不甘心了是不?”如兰有些委屈道。 “都怪先生没带好你,竟让兰儿姐呛水了,该打。”思彩云说着,举起手作势欲敲,却被如兰赶紧拦住嗔她:“把他敲晕了可怎办?不连带着把我拖下水去。” “怕什么,有我呢,我来带你。”思彩云自告奋勇道。 吓得如兰一个劲摇头:“你顾好自己就成,莫于我添乱。”说着,紧抱着朱恩。朱恩呵呵笑起来:“我说了嘛,再喝两口水,不就识水性了么,现在不学着点,以后自己落水了怎么办?” “以后落水了,有你和彩云救我啊。”如兰分辩。 “吸气。”朱恩又吩咐,如兰这回却是一个劲摇头,不依。 “那好,亲一个。”朱恩趁火打劫道。 “你要亲亲彩云去。”如兰气急。 “我才不呢。”思彩云笑着游开去,一旁幸灾乐祸的表情。 朱恩的身体就慢慢下沉了,急得如兰赶紧深吸一气,跟着两人就再一次沉入了水里,朱恩却用力抓住了她的手掰开拥抱,在她的惊愕里,又搂在怀里吻上了她的唇。如兰又惊又羞里一口气没憋住,咕噜噜水汽往上冒,幸好被朱恩堵死了,连带着一股真气送入她的胸腔里。如兰只觉得通身一轻,灵台清明。才想起与朱恩一起,又怎会有不全之虞,静下心来,感觉身体在水中颇为自得,便总算克服了从小到大对水的恐惧,心安无忧,把自己全然交托朱恩来引领。朱恩见她不再紧张挣扎,这才松开了怀抱,两人就这么若即若离于水中。如兰脸上渐喜气充盈,姿态嫣然,懂得依葫芦画瓢,去拨动划水。朱恩便牵着她的手,恣情欢意,在碧波里悠然自得地徜徉。 直到思彩云催促提醒,二人才怡然尽兴的上了彼岸,忙那如兰说的正事去了。 正是鸳鸯戏水莺俦弄,欢喜冤家随遇安。潋滟情光栖乱世,白头到老比凤鸾。 第九十七回 易辙谋剑指魔踪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三人探过仙圣观,基本确定妖道伏虎还活着,并且已经练就了‘幻影神剑’,当务之急,便是希望能够觅得魔踪,阻止他练成这灭世邪剑。 三人出来密道,从湖里游上了岸,皆已是一身的湿漉漉,那轻薄胸衣贴身,惹得两个姑娘曲线毕露的春光明媚,只瞅的朱恩大饱眼福,快哉我心。 “君可知否,非礼勿视!”思彩云叉腰瞪他道,却抖擞着胸前激凸两点的酥胸,看见朱恩瞠目的表情,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环手护着胸前,幽怨状。 “...那...那般清水芙蓉,活色生香,可怨不得夫家我...嘿嘿。”朱恩说道,复看着怀里的如兰坏笑。如兰自顾拧着衣摆处的水,白了他一眼,心下实则在想,这不迟早都是你的人...嘴上却说:“咱们得赶回太平客栈吧?想必执事大人久等了,可是怎办?咱们现在都是湿漉漉的,总不能这身模样见人吧?” “嗯,一路轻功奔去,到时只怕也被风吹干了吧。”朱恩说道,那一身混元金刚神功的热力蒸腾出来,便是通身的氤氲之气缭绕。 “啊...先生还能这般把湿了的衣裳蒸干啊?”思彩云。 “这也得到了化境修为才可以诶,否则咱们衣服没干,先气竭身亡了不可。”如兰说道,偎在他身旁,能感到暖烘烘的热力,两人如同置于蒸汽笼罩之中。 “你俩都过来,站在我前面,各出一掌抵住我的掌心。”朱恩说道,平伸出双手。两姑娘依言行事,并肩站在朱恩跟前,各出左右手,与朱恩抵住掌心。便觉源源不断的热力混元真气,从他的掌心劳宫穴奔来,涌入体内。 “抱元守一,气运周身。热力散开去。”朱恩说道,如兰与思彩云依言行功,但觉通身毛孔张开,丝丝暖暖热力四射,很快就蒸得一团白雾,把三人笼罩住了。 朱恩的身子一会的功夫就已干爽,还剩两位姑娘的。如兰与朱恩功法同宗同源,自是来者不拒,尽最大能力吸收为己有,那从朱恩体内导入的真气内力。竟如滔滔江水不绝,撑得她经脉鼓胀难受。她这边还算能忍受,思彩云那可受不了了,直被朱恩的强大内力真气,撑得身体膨胀欲裂般。初时还好。尚能驾驭,身上的衣服也被蒸腾的有半干了,可是再往下,情况便有些糟糕了,混元真气的爆猛金刚内力,实在难以驾驭,渐渐让她感到如火里炙烤一般难受。眼里不免惊恐,却无法呼喊出声,怕一张口泄了真元控制,身体却已经微微抑制不住的颤抖了。幸好朱恩及时察觉,赶紧收回了抵住她掌心劳宫穴的内力灌输,思彩云才终于得脱禁制。一身热力稍缓,仍自体内真气冲撞难忍。 “彩云,赶紧护住心脉,气守丹田,慢慢一点点散了功法。”朱恩吩咐道。 思彩云依言行事。脸色遂渐渐缓和。这边厢才摆脱了困境,那边厢如兰终究还是承受不了太多的真气,一种错觉,仿佛通身经脉被撑鼓了一般,通身发胀。连忙推了推朱恩的手掌,朱恩心领神会,便立刻敛气收功,却见她双目微闭,混元马桩,脚与肩齐屈膝,手抱丹田运气,朱恩知道她这是在消弭两股内力的冲撞,毕竟同源同宗,只要是在她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当属无碍。 “兰儿姐这一身内力澎湃蒸腾,好快便干了诶...”思彩云叹道。 “你可累了?”朱恩问思彩云,向她张开双臂道:“过来,我助你一臂之力。” 思彩云微怔,醒悟过来,欣然前往,含娇带俏地扑其怀里,被朱恩抱住,立时暖暖热力通身沁漫过来,在朱恩的怀抱下,身上的衣裳氤氲水汽升腾,袅袅娜娜,彷如蓬莱仙境一般。 思彩云咯咯笑着欲言其他,见朱恩执着的眼神,便化成了缱绻情意,缠绵悱恻。 “幸好你本家的极乐功法不是很深,以后闲暇时,多跟你兰儿姐练练金刚混元神功,如此一来,与我内力相同时,就不会那么排斥难受了,可好?”朱恩低头问她道,眼前粉面娇羞可人,不点朱唇而含丹,娇艳欲滴惹人生怜。 “兰儿姐好看还是我好看?”思彩云忽然踮脚,在朱恩耳旁悄声问。 朱恩一愣,手上微力抱紧她,哈哈笑语:“我要是说兰儿好看可怎办?” “我也这么觉得...”思彩云竟有几分扭捏:“我就服兰儿姐...你要说我好看,我还不依你呢。” “不知是也不是,你既知我会这么答,那你还问?”朱恩笑道:“这般怯雨羞云情意,恁得馋死人...” 思彩云嘿嘿娇笑在他怀里,秀色可餐楚楚。 “你俩缠绵够了没有?”如兰收功,叉腰问道。 “没呢...兰儿姐...还有些湿,你等等哈,给我护法...”思彩云朝她伸个舌头说道,一副娇痴不怕人猜模样,自个却想起那~夜天字一号客房,如兰也曾对她说护法的话,就通身一热,螓首埋朱恩怀里。 却看得如兰一旁跺脚,宜喜宜嗔。 “好叻。”朱恩摸了摸彩云身上的衣服说道:“时候不早,得赶紧走了。” “嗯,再不走,你就得把彩云烤熟了不可。”如兰看着满脸通红的思彩云笑道,脚下一顿足,如雨燕惊鸿一抹,飞了出去。看得思彩云惊诧:“兰儿姐内力更深厚了啊。” “嗯,她每和我修炼一次,内力便益加深厚,待来日,我打破了她的任督二脉,化境离她也不远了。”朱恩说道,挽住思彩云的小蛮腰,朝如兰追了过去。怀里是思彩云喃喃细语:“...我也要...” “那你可得好好加油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懂否?”朱恩笑答。思彩云在他怀里扭捏半响,清风拂的衣袂飘飘,欲语还羞时,细如蚊蝇的话语:“...行极乐双修的话...当能事半功倍...” “真的?”朱恩却是字字清晰在耳。失声大呼,复仰头咔咔大笑起来,惹得前面的如兰,回头侧目恼他。 太平客栈。 黄香一家子,和他的大舅子执事大人,于大堂柜台前徘徊。 “怎生还不回来?”执事大人来回踱着步:“要不派个人去看看?” “先生功参造化,他没来,至是有他的道理,咱不急着一时,再等等。”黄香笑着说道。 “你不急,这菜可都快凉了。”执事大人说道,旁边一桌子美味佳肴,都是其妹。黄香夫人的亲力所为。 “估摸着也快回了吧。”黄香也有些狐疑道。 “对啊,早该回了,那仙圣观阴阴惨惨一片废墟,也没啥看头啊。”执事大人说道:“难不成,他是担心妖道没死。特意回去寻找遗骸呢。” “有可能,上次你派人去善后,也没找到吗?”黄香问。 “没有,我们只是葬了竹林处的人,那迷宫像个鬼画符,阴沉沉的,佣工们都不敢进去。何况内里道观全平了,即使有人,也当被掩埋了。”执事大人回答道。 “嗯,待先生他们回来,定会相询,到时自会一清二楚了。”黄香笑道。此言方落。在门口张望的儿子就大声喊:“来了来了,有人回来了。”黄香等人闻言,急急忙忙迎出店外去,才到门口,眼前人影晃动。带来一股清风,风息人定处,恰正是朱恩三人。 执事大人欣喜不已,上前拱手作揖道:“先生...还真是先生回来了啊,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屋里请,屋里请。” “见过执事大人,让您久等了,请请请。”朱恩也急忙回礼道。却见黄香老丈身旁领着一位半百妇人,但见红颜犹润,雍容大度,猜是他的夫人,便赶紧带着如兰与思彩云上前行礼道:“这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夫人’?” 那黄香闻言哈哈大笑不止,唯此言却是听得执事等人一愣,如兰笑着解释:“先生每每赞叹黄老爷子,朱颜若处子,姣姣真神仙貌。” 众人闻言才知就里,难怪黄香老头会那么开心了。 “正是老身,瞧先生说的...呵呵呵,但听着都让人快乐似神仙了。”黄香夫人笑着回答。 “晚辈见过夫人,这厢有礼了。”朱恩三人赶紧行礼道。 “呵呵呵,恁多烦人礼数。”黄香抱怨:“内人她渴慕你们久矣,这不,怕你们足下生风,来去无踪,便弄了这一桌酒菜,等着你们。”黄香一旁说着,其夫人也不见外,和蔼可亲地拉住两位姑娘,殷勤相邀宴席。 如兰笑着说道:“先生总惦记着您,烧得一手好菜,今天可算如愿以偿了。” “呵呵,莫夸老身,也不知道各位东家食性,待会不合胃口,你们的黄老头可得说我了。”黄香夫人笑答,众人一时皆眼笑眉飞,七嘴八舌之音洋洋盈耳。 自是一派盛情难却,招呼间落座。 “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是内人一番心意,来来来,咱们自是不必那些客气,先生还有事要跟执事相商呢。”黄香说道,拉着朱恩坐大舅子身旁,也好方便他俩席间交谈。 “对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方才我们在仙圣观忙活了好一阵,可费了不少力气,正好饱餐一顿。”朱恩大方应承,爽朗笑语。 “先生到那要寻什么吗?”执事大人敬了一杯酒后问。 “嗯,实不相瞒诸位。”朱恩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那妖道伏虎可能没死,道观爆炸一片火海的时候,他从密道里潜逃了。”此言一出,便惊得在座众人难以置信。 “这...当真是如此吗?”执事大人紧张问道。 “嗯,是的,所以我要问问执事大人,最近屯里附近可有什么异样情况,或可疑之处?我想那妖道受了重伤,一定是逃到别处修炼去了,暂时是不敢回来作恶的。”朱恩说道,自大口吃,大声赞道美味来。执事等人闻言,却是哪里还有胃口吃得下。 “老夫人的手艺实在一绝啊,兰儿,彩云。你们觉得怎样?”朱恩笑问。 “嗯...家常菜煮的如此美味温馨,好有家的感觉...以后少不得要跟老夫人讨教一二了。”如兰笑答。 “嗯嗯,我一定倾囊相授哈。”黄香夫人看看朱恩又看看两位姑娘,别有深意的回答,惹得如兰脸上一阵娇羞红晕。 “但有先生在,那妖道又何足惧哉。”黄香见执事一脸凝色,劝慰道。 “对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况咱这太平客栈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呵呵呵。”执事释然道。看着朱恩重绽笑颜:“回先生的话,屯里八乡都很平安祥和,没有什么异样情况。” 朱恩闻言点点头,心想,这妖道已是成魔鬼。未有异样情况,暂时不必相告太过详细,免得乡亲们担惊受怕,杯弓蛇影,就更不好了。 “不过,有一点蹊跷的传闻,还是要告诉先生的。”黄香肃容道。 “老丈快说。”朱恩答道。 “几日前。从凉山驿站处来的客商有传闻,是那凉山驿站出了人命,附近的荒山里还现了食人恶魔,也不知是也不是。”黄香说道。 食人恶魔几个字确是瘆人,尤其听在朱恩耳朵里,如雷炸耳。想那那妖道,正也已是嗜血成魔。 “兵荒马乱之年,人食人的悲剧常有之,只不知现在的,又会否是那些走商贩客们。耸人听闻的无稽之谈。”执事说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少不得要去查个究竟。”朱恩笑着说道,实则心里沉重。 “啊?先生不忙别的事了?”执事大人开心问道,心想,若朱恩跟进此事,自是让人高枕无忧之举了。 “然也,妖道在我手下跑了,我责无旁贷...一日不拿下这邪魔歪道,我便是一日不得安生。”朱恩颌首肃容道。 “先生义薄云天,请受在下一拜。”执事大人感动地站起来,躬身作揖,却被朱恩隔空翻掌一托,一股内力真气涌去,却是令他俯身不得。不识武功之人,也只看见他隔空抬手,便能制人一般,直看得旁人愕然。 “执事大人莫客气叻,本是分内之事,切莫多这些礼数,随性岂不更好?”朱恩笑语,才松开内力禁制道:“来来,但陪我喝两盅,待会我还要赶路呢。” “是是...”执事大人连忙笑应,坐回原位。 言罢酒席又复融融欢畅,却是为了时间关系,很快便散了,朱恩几人到楼上继续商量要事。那原来的天字一号客房,仍被保留下来,只是不再做客房之用,而是专门留给朱恩的私人房舍。原来毁坏的床~榻已经修好,连通楼下密室的机关陷阱,当然都没有了,重新修葺一番,楼下成了另一间客房。客房的基本原貌却仍在,富丽堂皇如初。惹得思彩云一通感慨,没能多睡一晚。 “等除了那妖道,咱们大可来此庆贺修养一番,届时让你睡个够。”如兰笑她道,话锋一转,问朱恩:“先生,此番别过昆仑派,原想着现在便可赶回去,咱们的细软行囊都没带在身旁,可怎么办呢?” “嗯,不若我现在回去取吧,但是一来一去,回来也是晚上了。”朱恩答道。 “哪用这般折腾。”黄香和执事对视呵呵笑语:“我们这就有布庄,定然有人定制好的衣物还没取走,先生和姑娘三人,大可以就近去买来嘛。何况,屯里同龄人多了去,先生的换洗衣物我这便有,我大舅子也有几个闺女,跟兰儿、彩云差不多大。”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朱恩三人相视笑语。 朱恩复问:“此地去凉山,快马加鞭多久可到?”朱恩又问执事大人道。 “两三天吧,大概。”执事大人回答,想想却殷勤笑起来:“先生,不若在您的太平客栈里住一宿吧?再有个把时辰就到了傍晚,现在要赶路,夜里也不一定有落脚的地方啊。” “对。”黄香一旁击掌附和:“少不得与先生好好聚一聚了。” 如兰与思彩云笑而不语,唯朱恩马首是瞻,朱恩自沉吟,估摸着行程道:“执事大人言之有理...还有一点不得不考虑,昆仑派逍遥子前辈们,若是不见我们如约预期折返,一定会有所担心了,何况关于幻影神剑一事,也还得跟他们说上两句。” “你是说现在赶回去咯?”思彩云有些喜出望外道。 “对,就这么说定吧,时候不早了,我得马上经玉皇庙村岔道去汇合他们,顺便取回包裹行囊。”朱恩决定道,复看看如兰,如兰笑着点点头,眼前人影一闪,朱恩已是人去位空。 “这...这...这真乃神人也。”黄香目瞪口结语。 “我看他是个书呆子罢了,却有了一身蛮力,就忘了礼数,连跟老丈话别都没有,说走就走。”如兰赭然道。 “哪里哪里...我就爱这等随性而为的世外高人,哈哈哈,他也还是征求了你的意见嘛,不算说走就走啦。”黄香与执事大人相视笑语,却是把方才一幕看得仔细入微,此刻说来,羞得如兰粉面通红,还好陪着痴鬼多了,大有见怪不怪的坦然。 却见那思彩云急奔阳台处,去寻朱恩的背影,嘴里嘟囔着什么。 第九十八回 顺势而为 青山莽莽,日渐西移。 绿影婆娑的丛林上,有白云朵朵,一只鹰鸮正盘旋于半空,鸢飞戾天!却有一群飞燕对其围追堵截,估摸着不下二三十只,竟以小搏大,偶有翻身侧旁俯冲驱赶之势,远远看得朱恩甚是惊异,蔚为奇观。其时,朱恩正独自一人,展开轻功身法,驭气飞纵于赶往汇合昆仑派的路上,偶遇如此一幕。却见那鹰鸮虽大,奈何形单影只,竟是畏惧抱团群起而攻之的飞燕,每只飞燕待其盘旋相近时,便展翅急冲,近身翻飞,奋不顾身异常勇猛,似惊鸿一道道,不断向其飞扑驱逐,压得那鹰鸮畏首畏尾,逡巡哀鸣,终不战而逃。 “这就是邪不压正的力量吗?”朱恩不由感慨:“鹰鸮者,如一山不容二虎的枭雄,虽恶,终不免失道寡助,遗世孤立,反观之,那看着纤巧孱弱的燕子,何以竟有这等不畏强敌,奋勇当先的勇气呢?” 念及此,一股笑意甚乐,心胸浩然之气充盈,清风联袂,朱恩一跃穿空激射,几与低飞的鹰鸮并齐,映在鹰鸮的眼里,引得它鸱眼侧目旁顾。 此去当如何与逍遥子前辈言明?朱恩心里自盘算着,想那丐帮与昆仑一起,这般高手林立,当不会有安全之虞。当务之急,还是这漏网的妖道伏虎,幻影神剑的威力不可小觑,可切莫在自己手里,培养出了个灭世魔头才好,朱恩念及此,不由眉头紧皱。 与李燕青约好的汇合点,在山根镇‘泰兴’客栈。 过了那玉皇庙村,果然渐渐多了人烟,朱恩一路小心规避,免得惊世骇俗弄出什么怪谈来,待山镇出现在眼前,便放缓了脚步。悠然前往。看此时天色已近傍晚,也不知他们,到了此处落脚入住了没有?路口处却见有几个乞丐在望风,幸好都不认识朱恩。只是暗地里观察打量,朱恩自当没看见,游山玩水般走过。 官道直穿山镇而过,道两旁屋舍俨然,鳞次栉比,朱恩一路打探客栈,很快便到了‘泰兴楼’前,果然昆仑丐帮都还未至,便于堂中要了壶茶,估摸再等一会。其人也到了。 这半碗茶的功夫,街上人影熙攘,马蹄声脆,路人皆朝西边来路张望,未近前。朱恩已经听到了逍遥子李燕青夫妇的谈话。 “天色不早了,怎还不见朱公子三人呢?”张秀琳有些担心的问。 “只怕是快乐不知时日过了,呵呵呵。”是李燕青的笑侃。 朱恩赶紧起身,走出去相迎,果然看见了当先并驾齐驱的,逍遥子伉俪,和丐帮帮主史世明三人。其后还带着朱恩的坐骑。 “呵呵呵,二位掌门才来,让我好等。”朱恩抱拳说道,笑脸相迎。 “哈哈,原来你早到了。”李燕青大笑:“老婆子,我说他定会守时吧?” “你方才还说他乐不思蜀来。”张秀琳笑着回他道。 “呵呵。我说朱公子,这半日不见,怎得如此神彩飞扬,精神奕奕了呢。”却是一旁史世明笑语,众人到了客栈前。纷纷下马来。早已经恭候多时的掌柜小二们,也纷纷过去招呼。 “史帮主不说我还不觉得诶,确实是神清俊朗了许多。”李燕青上前来,拉着朱恩的手说道。 “呵呵,好眼力,在下之前确实于山间泉水做了个汤浴。”朱恩笑道。 “朱公子可不厚道了哈,原来是偷偷跑去,逍遥快活了,也不带上咱们啊?”史世明说道。 “既然知道人家仨,是去逍遥快活,又怎能带上你们这些老古董呢?”张秀琳呵呵笑语:“怎不见二位姑娘?真乐不思蜀啦?” “哪里,哪里,前辈们莫笑话在下。”朱恩笑答:“不过,正是她们遣我回来取行囊,我待会还要赶回去。” “啊...你们的事还没完啊?”李燕青意外道。 “是的,一些不足为道的小事,可否请李掌门移步说两句话?”朱恩答道,遂对一旁史世明报以赭颜一笑。 “嗯嗯,朱公子早去早回,莫让两位佳丽久等了,哈哈哈。”史世明大度一笑,却是很识趣的走了开去,让朱恩与李燕青说话。其后跟着众人,蜂拥进店,旁边走过的吴不同长老,见朱恩便笑咧咧的道:“朱公子啊...今晚可有‘长生酒’喝啊?” 惹得众人哄笑起来,朱恩连连作揖:“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好!朱公子爽快,就当你欠我一顿酒了哦。”却是吴不鸣戏谑着信口唱吆:“喝了‘长生酒’,滋阴补阳真麻溜!公子却贪那温柔!撇开兄弟心里好难受!难受!...”听得应和的丐帮弟子竞相起哄,人头攒攒里,闹得整个客栈欢声雷动,却也是乐得朱恩够呛。 此时李世安把朱恩的马牵了过来,其上正挂着三人的行囊包袱。 “时候不早了,朱公子是要骑马回去还是?”李燕青与朱恩问道。 “骑马太慢了。”朱恩答道,复与他简要的道出详情:“那妖道伏虎可能还活着,并且已经练就了‘幻影神剑’。” 听得李燕青夫妇俩愕然失色,李燕青复问:“所以你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追查此事咯?” “然也。”朱恩点点头:“还望前辈留意防备则个,相对于任九霄,需先把这恶魔绳之于法不可,否则待他大功告成,天下危矣。” “可是有线索了?”李燕青又问。 “是的,妖道有伤在身,一定不会跑的太远,正好凉山驿站处有传闻,我想赶紧去查证,免得更多无辜之人被其所害。”朱恩回答道。 “唉...当初真该杀了他...”李燕青有些懊恼道。 “我何尝不是这般自责...这幻影神剑的威力实在可怕,嗜血成魔,灭绝人性。”朱恩愁眉紧锁道:“任九霄还请前辈们多加防备了,我但一日不除了这妖道,誓难心安。” “对,就这么办?朱公子多加小心,若遇到形势危急时,切不可孤身作战,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李燕青也是凝重道。 此刻红日傍山。 斜照街道,有彩霞绚烂于高空气象万千,却映着一老一少的满面肃容。张秀琳自是很体贴的,从马背上取下三个包袱。递给朱恩背好:“朱公子,好好照顾两位姑娘...”言罢,关切之情盈面。 “谢秀琳婆婆关心,我一定会的。”朱恩感动答道,抱拳作别:“二位到了襄阳,若是见着了在下的师尊,或者谢掌门,请代为转告详情,届时还有许多不明之处,需与大家相商。晚辈就此别过,二位老前辈多加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请!”李燕青夫妇亦是抱拳为礼道,不舍相别。 人影一闪。朱恩便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 李燕青喟叹一声,心情复杂:“这孩子...连他都担心的‘幻影剑法’,若是被那妖道练成,可想而知有多可怕了。” “嗯...希望他吉人天相,福佑苍生。”张秀琳答道。 ———————————————— 朱恩归心似箭的时候, 在襄阳西去的路上。正有一道二释姗姗走来。那垂眉大耳老和尚,正是名满江湖,隐迹多年的武林耆宿神僧玉蝉子,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弟子了缘和尚。不消言说,一直为其所敬重。尊为先生的中年模样老道,正是那年逾一百五十有余的纯阳子,吕洞宾是也。两位武林耆宿,悠哉悠哉迈着步伐,却是每步均一丈有余。使得跟在身后的了缘和尚,不得不小碎步快着跟上。 如是走了半天的功夫,吕洞宾回头看看了缘,笑着对玉蝉子说道:“我说和尚,照这么走下去,了缘可吃得消?” “吃不消便是他的内力不续,如此怎能使出‘禅修慧世意心拳’的威力?除了勤能补拙,别无他法。”玉蝉子呵呵朗笑。 “你看,累赘了吧?还得要我就着他的速度,如此猴年马月可以到嘛?”吕洞宾抱怨道。 “呵呵,先生您担待则个,届时放开手脚,我来带他便是。”玉蝉子连忙陪笑道。 “我可以的...师父...”了缘实在已经大汗淋漓了,初时以为行进速度不快,谁曾想二位师长,两步三丈余,看似从容不迫,实则不输快马。 “你看,后悔了吧?做道士多好?你偏要做个日炙风筛的苦行僧。”吕洞宾嬉笑挪揄他道。 听得了缘一个劲苦笑,脚下加力,却不能使出往日所练的轻功身法,玉蝉子要他寓内功修炼法门其中,等于是重头来过。 “莫言语,泄了真气,过犹不及伤了身子。”玉蝉子回头对他叮嘱道,了缘忙点头应允,全神观心驭气修行。 “唉...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什么样的徒弟...”吕洞宾长袖飘飘着,摇头晃脑。 “怎么?先生羡慕了不是?”玉蝉子笑他。 “嘿!你个老和尚,眼真毒。”吕洞宾哈哈笑语。 “要不呢,怎跟您下了这许久的围棋?”玉蝉子说道:“血魔都现踪了,那凤仙您都还不带在身边呐?” “这丫头,打小跟着天寿长大,只怕都不认识我了,呵呵。”吕洞宾说道。 “她身体里有你先天灌输的真气,怎会不认得您。”玉蝉子笑道:“算来,她才是你的衣钵传人吧,打小就沾了您一身的仙气儿。” “所以情况未明,我还是别把她带身边,免得遭遇危险,倒失了当年对任九霄的承诺了。”吕洞宾笑答。 “是的,这杀气越来越盛了,幽煞门赶巧也在围堵昆仑派,两大凶魔一个方向,天都黑了半边。”玉蝉子说道。 “那是,可别让这个‘任九霄’被那魔头杀了,若是如此可就糟糕咯。”吕洞宾答道:“希望我们这次不会再落空。” “希望如此。”玉蝉子说道,两个飘飘若仙的人,却都是面有凝色。 ———————————————————— 太平客栈, 剑拔弩张里,却有一种令黄香紧张心跳的刺激。此刻几人正在客栈后院一僻静小院里,黄香与思彩云在场边凝神看着,场中对峙的是如兰与朱恩,确确的说。是如兰手执树枝代剑,虎视眈眈朱恩,随时发起凌厉攻击。 今晚黄香算大开眼界了,一开始是思彩云对峙朱恩。没几招败下阵来,现在都还在暗自揉着屁股,撅着嘴儿生闷气。平时还则罢了,偏生当着外人的面,可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啊,打完了左边打右边,这不纯粹是公报私仇么... “彩云姑娘,你们平时都这么练剑吗?”黄香问思彩云道,看着姑娘一脸委屈模样,娇憨可爱。却又想笑不忍笑。 还好姑娘爱恨分明,只是不满朱恩,听闻黄香问话,转脸微笑着回答道:“嗯,只要方便。我们都会坚持每日修炼。” “这般兢兢业业,勤学苦练,难怪你们的修为会如此厉害高强了。”黄香捋须赞叹道。 “那是...乱世之秋,身无绝技难保无虞,所以先生要我们枕戈待旦...可是...哼,挨揍的总是我和兰儿姐。”思彩云诺诺说道,难免微词抱怨。 “呵呵。打是疼骂是爱,我内人还不是经常拾掇我。”黄香笑语安慰。 “真哒?...难怪他总爱惹兰儿姐生气,原是打情骂俏啊。”思彩云喃喃自语,摸了摸还微微生疼的臀部,看来先生还是很爱自己的,竟想得喜上眉梢来。 却见场中的朱恩。忽然连连闪避后退起来,眼里具是惊异目光,更有些赞许神色。 原来这如兰聪慧异常,因‘幻影神剑’迷人心性,虽则厉害邪门。但过犹不及,一旦没有心法内在附着,便再磨砻淬砺也是难有精进的了,盖因人迷心窍,而不是人剑合一,自然达不到更高层次的奥义了。而达摩剑法恰好佛门正宗,凛凛浩然正气,若是能够相融借鉴,则亦正亦邪一阴一阳,可谓不失锋锐犀利,犹能人剑相合,奥义无断绝矣。 思彩云一旁,两眼放光的赞叹不已:“啊...兰儿姐竟同时使出达摩剑法的绝招,配合这‘幻影神剑’,一正一邪,鬼神莫测啊?” 那黄香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见朱恩连身闪避,而如兰连贯招法,绵密圈圈紧逼,想是如兰突然使出了很厉害的招数了。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法,你是怎么能够串到一块用呢?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以为是天方夜谭。”朱恩连身闪避里,手中枝条,荡开如兰的达摩三绝剑之‘破雾势’,奇异地问她道。 “哼...休要左右而言他,看剑!”如兰斥道,本该是连着达摩三剑之‘穿云势’,却脚下步法妙颠,斜身树枝一抖,化成了‘幻影神剑’之‘割肉饲魔’,迅疾无伦地奔朱恩心腹袭来。 这一下实在太过突然,剑招与剑招之间的转换,更是妙到颠毫。 “哎呀!...”朱恩大呼一声,眼见来势太过凶猛,右手树枝已经来不及格挡,索性豁出去了!通身内力禁制一放随心,快得肉眼难辨,也不见其怎得,竟幻出三个虚影来。如兰一愣,只觉眼花缭乱,难辨真假!银牙一咬,管你是神是佛,是假是真!“呔!”的一声娇喝,脚踏中宫,剑走八方,便是达摩三剑之‘开天势’。 乖乖,这一下的如山剑影,霎时吞没了朱恩的那几个分身化影。‘嗤嗤嗤’剑气撩人,当朱恩挥舞枝条欲格挡的时候,那扑向其真身的如山剑影一晃虚无,凭空幻化成了神剑之‘遇佛杀佛’来,只此一剑,突兀的如同地狱中来,直贯朱恩心口。 这许多的变换皆是须臾间,思彩云与黄香已经看不清二人的身形,只觉一抹如兰的倩影缠住了朱恩的身影。 “噫哈!”一声清啸划破长空,崩裂的真气暴走!一圈圈压向场外,荡得思彩云与黄香衣袂翻飞。 睁眼瞧处,两人身法立定,如兰浅蹙娥眉,眼里精光隐射,手中树枝抵近了朱恩胸前的铁拳! “混元金刚拳!”却是思彩云的惊呼声,双手捂着嘴,忍不住欢呼雀跃,笑若银铃:“哈哈...兰儿姐竟然逼得先生,使出了混元金刚拳!哈哈哈...” 但见拳风凝滞里的树枝,被如兰灌注了通身的混元内力,竟然得以不被朱恩的爆裂真气震碎!朱恩这边厢左拳金刚护法,那边右手枝条偷袭过去,直挑如兰手腕猛戳。料想如兰一剑难敌二手,总也得逼着你后退吧。 如兰一见朱恩来袭,当机立断,脚下一跺,凌空翻起,抽手树枝一颤,便是达摩剑法之‘翻江搅海’,那一圈圈,一*剑芒,卷向朱恩脑门,瞬间封死了朱恩退避之路,逼得他只有执枝迎面相抗一途。 奈何已经是失了先手,被动挨打。朱恩一念身动,移形换位,欲故伎重演。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四、变幻出了几个分身化影,希冀能够扳回劣势,却在如兰层层剑网夹击之下,实非明智之举。 第九十九回 枕戈待旦 书接上回。 话说如兰,以‘幻影神剑’之犀利,结合‘达摩剑法’的清明心性,在与朱恩剑法对决中,占尽上风连出妙招,逼得朱恩移形换位化出分身,面对如兰的如山剑影,意欲乱其耳目,挽回颓势。 激烈交锋中, “哒哒哒...噼啪”之声乱耳,霎时两人拆了不知多少招,‘噼啪’响处,却是朱恩手中枝条的断裂声,枉是他如此深厚的内力,仍是被如兰的犀利剑法击断了。接着便是‘笃笃’两下,朱恩脑门挨了两家伙。 “哎哟!....”朱恩痛呼出口,摸着脑门抱头鼠窜。 “哈哈哈哈!!!!兰儿姐胜了!兰儿姐胜了...”是一旁思彩云,欣喜若狂地蹦跶:“太解气了...太解气了...”说着还扑上去,抱着如兰乐不可支。 “先生输了?”黄香笑着奇异地问道。 “嗯,是我输了。”朱恩笑着回答,有些气馁的丢了手中断枝,说道:“这丫头,竟然还藏了一手...先前我怎么不知道?” “他哪输了?逗你们开心的啦。”却是如兰呵呵笑语,看思彩云高兴的模样,自也是为了能够打到朱恩而心有荣焉。 “先生都被你敲了脑袋,他还不输啊,若是兵刃,岂非脑袋开花了?”思彩云说道,却跑过去偎着朱恩,伸手抚摸他的额头问:“是被敲的这儿么?疼不疼?” “可疼了,彩云给我揉揉。”朱恩笑答她,若不是黄香在,少不得抱着一番狎谑亲昵了。 “真疼啊?呵呵呵,疼的好疼的妙,疼的顶呱呱!”思彩云竟着拍手跳起来,一副幸灾乐祸得意神色。见朱恩瞪眼,还跑去如兰那躲着他。 “啊!呀呀...”气得朱恩牙痒痒。 “莫说用兵刃,但凡他的内力吐出来。你也近不了他的身,傻瓜。”如兰笑嗔思彩云道:“你真以为咱们,能跟他那身蛮力相抗么?” “今晚可是比剑,先生就是输了的。”思彩云一口咬定道。 “这倒是事实。”朱恩点头承认。摊开手掌说道:“力量和速度另当别论,只兰儿那虚虚实实的变换,亦正似邪的犀利剑法,却怎生连的如此妙到颠毫?尽是层出不穷的妙招,不但有幻影神剑的威力,更有达摩剑法的禅意,两者互补,俨然相得益彰,威力见涨啊。” “你天天琢磨着破解招数的时候,我们可也不是闲着的啊。”如兰笑道。那秀雅绝俗里,难掩几分成功的得意。 “你看,先生都服你了,还说不是。”思彩云抱着如兰求道:“兰儿姐快点教我,我也要报仇。嘿嘿嘿。” “我琢磨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就知道整天盯着他不放,像个花痴似得。”如兰嗔她道,这话羞得思彩云满面通红,躲她身后撒起娇来。 “我总是想着堵截,破解。却从没去想顺势而为,柔能克刚啊。”朱恩醍醐灌顶般,高兴地奔过去,一把抱住如兰哈哈大笑:“兰儿太棒了!给了我全然不一样的思路啊,为什么一定只有破解之途呢,顺势而为。化我所用,却也有事半功倍之效果啊。” “快放我下来!呆子!”如兰急忙斥道,却看一旁黄香捋须大笑,已是羞得她粉面通红。 朱恩甚是不舍的放开她,脸上犹有赞许之色:“咱们再温习一遍。你可得把那些心得体会好好告诉我。” 如兰自是欣然应承,黄香一旁看三人情深意切的模样,便笑着赶忙道了晚安离去,好让他们静心修炼。 三人遂专心致志,目交心通各呈己见,使得朱恩若茅塞顿开,双眼间灵光异彩耀耀,每每有奇思妙想叠出,便逐招与如兰研习验证,大有钝学而累功,励精而不懈的劲头。 如是研习了剑法,复回房中接着修炼内功。由朱恩主导灌输,三人一同修练。因是之前参悟借鉴了极乐门的,阴阳练气修真功法,朱恩聚集道释两家之长,创出金刚混元一气法门,津若生莲乾男坤女,道法归真阴阳相济。如是一男二女,三人皆微闭双目舌抵上颚,盘膝围坐一圈,各自出掌相抵,真气流通浑如一体,意念通达。功参造化的朱恩,本身心法已是通了道家胎息的最高境界,一旦三人心念驭气联通,对如兰和思彩云的提携裨益,自然又是上了一层修炼的境界,不可同日而语。此时三人各为一体,真气相通又如归一意一念间,与日里相亲相爱不无关系。此刻浑然心心相映,寓金刚修禅于道法融炉。待混元一气练到佳境的时候,真气澎湃溢出三人体外,使得躯体不知不觉中升离了床~榻半尺有余,紫气浮动里宝相光华。如是修炼在朱恩浩瀚如海的混元神功中,各取所需阴阳相济,不多时,思彩云却先承受不住了,那体内冲撞的混元真气行经走脉,撑体欲裂。朱恩与如兰察觉她体内真气的波动,同时松开相抵她的手,思彩云自跌坐回床~上,赶紧抱元守一,气沉丹田,再慢慢的,一点点散了功去。 唯剩如兰与朱恩,双掌交叠,心意相通,微闭的双眸中,彼此将对方清晰印在心田。缺了思彩云这一关,二人功力相差不会太大,反而修炼起来更加顺畅,继而若太极轮回一般,真气涌动处,两人悬浮的身体顺势旋转起来。当此际遇,朱恩已经能察觉到时机的来临,如兰也知道他的心思,全然由他引导着一股真气热流,试着往她体内的任督二脉冲去。俗话说“打开隐关天仙决,垂露源头佛祖机...得视嘎嘎乾坤笑,存行步步真气息。” 这寻常练武之人,欲通任督二脉,抛开资质不说,初关为三年关、中关为九年关、上关为二十七年关,可见修练之不易。以内力运行而言若内力真气不续,冲关不过而气走旁门左穴,则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稍有不慎。轻则前功尽弃,重则半身不遂。朱恩被孙天祐打通任督二脉后练功,也曾不慎走火入魔,却因祸得福。修通造化之功,则是另当别论不可复制。不止是资质而已,更有命数使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成则功参造化,败则堕入轮回,所以高人如孙天祐之流,也是断不敢未经砥砺,而拔苗助长的。所以如兰虽兰心蕙质,但从小跟着孙天祐。也都未能轻易去尝试,全部打通体内周天三关,除了第一关尾闾穴已经打通之外,还剩夹脊、玉枕两穴没有打通。 而今跟着朱恩日夜参习,阴阳相济。自然是时机良辰已到。在朱恩灌入真气引导帮助下,体内一股真气热流,从会阴穴为起点,向后逆行,沿着脊椎,首先第一关便是冲过尾闾穴,直往上走过命门诸穴。便到了督脉的第二关,夹脊穴。真气初到时,从未被真气达到的脉络撑开了贯通,抵在了夹脊穴处,痛得如兰微微打颤,体内真气便有些烦乱鼓荡了。朱恩连忙输入更大的内力真气。帮她平复纠正,顺势猛得牵引着真气,顶进了夹脊穴里,如兰闷哼一声,拼力中正守一。但觉身体一晃颤动不停,第二关硬是被朱恩引领着她贯通了经脉,势如破竹而上,接连贯通至阳穴、灵台穴、神道穴、大椎等穴,如兰却已经是汗如雨下,通身热力四散,及其难受。朱恩缓了一缓真气,融融暖暖熨帖抚慰她,助其放松身心,活络经脉,便开口说道:“还可以吗?兰儿,若不行,咱们先行通到这吧?” 如兰没有回答,这紧要关头,最是要控制好体内真气,守住心脉,确忌气走旁门不可收拾,所以也无法说话回答他。朱恩却能知道她的心思,盖因如兰气沉丹田之际,导引着源源真气经尾闾、过方才打通的夹脊穴,直上大椎,气指后脑玉枕大穴。如此决心,看来今晚是势在必得了。 “我来了哦。”朱恩笑着说道,话音才落,自己的体内真气还没加上去,如兰便已经挥军直上,指挥体内混元真气,直冲后脑玉枕穴大关。 惜力有不逮,那真气欲进不能,越堵越甚,如兰只觉如雷轰顶一般,身体左右摇摆着颤动不稳,那股真气便有失控向旁门左道侵泄的危险。幸好朱恩援助的真气来的快,拨乱反正,力鼎乾坤。那源源输入的真气,撑得如兰身体欲膨胀一般轻飘,几欲昏厥过去。朱恩知道这紧要关头不能迟疑,这功参造化的内力,要破个穴道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金刚混元一气,豪不吝啬的灌输进入了如兰体内,直冲她的玉枕穴!如兰全身一震里,双目圆瞪溢气,最后一关玉枕穴也告冲破,源源不断的真气直达头顶百汇穴,紫气萦绕。再往前穿过两眼之间,到达口腔上颚的龈交穴,复到唇下承浆穴,再下至身前任脉的紫宫穴、乳~间檀中穴、直下巨阙、过神阙而达丹田。从此周天打自通,运功力突飞猛进矣。如是再下至会阴起,经尾闾穴周而复始,任督二脉贯通无阻,大功告成。 朱恩输入的真气仍然不绝,悉数被如兰牵引周天运行,化为己有。朱恩笑着说道:“恭喜兰儿,贺喜兰儿,任督通则八脉通;八脉通,则百脉通,至此神功告成。” “别停下...”却忽然是如兰开口说道,眼睛仍然半闭着,抱元守一,融练着朱恩灌入体内的真气。 “这么贪心...你不打算留些给彩云啊?”朱恩笑着说道,手下却不停,金刚混元神功内力,灌输如注。 “啊...兰儿姐已经打通任督二脉了?”思彩云早收功一旁看着了,此刻听闻,又惊又喜道:“兰儿姐...你可别把先生采光了,留点给我份啊...” 如兰却自不能言语了,虽说刚打通了任督二脉,但霎时接受太多内力真气,经脉仍是难以承受,如若过犹不及,仍会有气走旁门的风险。所以当渐渐感到极限时,便轻推内力去抗朱恩的灌输,朱恩立时心领神会,收掌停止了修炼。 “先生,怎样?”思彩云问他道,还担心他气竭力尽了呢,却见他全无异样,仍是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她自是不知。朱恩但通了胎息神功后,一呼一吸皆是乾坤,这点内力损坏,自是九牛一毛而已。 “怎样?”朱恩回答她道。见她倚近身,自然一揽入怀里。 “问你呢?”思彩云受惊若宠,趴其怀里楚楚可人。 “我当然没事,倒是你兰儿姐,今后我可多了一个,得力助手了,嘿嘿。”朱恩看看如兰笑道,如兰仍在运行三十六周天,融练来自朱恩灌输的真气。 “哇...你们都成了世外高人了,那我以后可不是更弱爆了?就剩我一个半斤八两的人。”思彩云喃喃道。像抱怨,也似撒娇。 “你自有方法,突飞猛进不是?”朱恩诡谲地对她一笑说道,两人目光相触,心有灵犀。自羞得思彩云粉面娇红,推他一把,从他怀里挣出身子,犹自心乱,怦怦直跳。 “兰儿,觉得怎样?”朱恩看见如兰呼气收工,笑问。 “兰儿姐。神功告成啦?”是思彩云惊异的目光。 如兰自狡黠一笑:“试试就知道了。”话音落,身影一闪,人却消失在了灯影下。 “啊!”思彩云惊呼出声:“这...这么快的身法,岂不是要赶上先生了?”起身欲去寻她人,却觉一股劲风擦身而过,然后是如兰娇斥的声音。以指代剑,一招幻影神剑之‘剜心决志’,直刺朱恩心口。“噗”的一声劲气涣散,如兰快捷无伦的一击,竟然被朱恩一手拿住。握在了胸前,那通身的劲气就罩住了身前的如兰,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含笑的盯着她的粉面。 如兰运起全身功力去相抗,两股金刚混元真气碰撞着四溢,竟压得思彩云闪到一旁去,二人身下的床~榻,也是嘎喇喇作响,几欲断裂了一般。朱恩仍是岿然不动模样,连发丝都没被震到,如兰一边却是联袂劲风呼呼,一*真气从朱恩身上压来,吹乱了她的发鬓,粉面通红。朱恩笑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复把她的手往怀里一带,自己同时散开了内力禁制,如兰便挟裹着暴走的混元内力,往他身上撞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如兰失色,却已经是来不及收回内力,“噗通”一声,整个人扑在朱恩的身上,却如同撞在一团软绵虚无劲道里,自己身上带来的劲道,被他消弭的无影无踪。 “嘿嘿。”朱恩看着怀里,面有忧色如兰笑而不语。 “啊...”是思彩云惊呼出声:“先生,你总是这么吓人的么...若是伤着了怎么办?” “哼,伤了他活该。”是如兰回过神来嗔他道,却总是松口气,索性躺他怀里,脸上就荡漾出一股笑意。 朱恩看得情不自禁,伸手去爱抚她:“你才通周天经脉,还未纯熟,届时气随心动,自然就能收发自如了。”听得如兰眉目一眨一眨,柔情恣意。 氛围忽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思彩云走到旁边,“咳咳”干咳了两下。 “时候不早,也该歇息了,明日咱们还要逐魔追凶,一定要养好了精神,迎接莫测的挑战。”朱恩说道,言江湖杀戮,却是轻声细语,溢满了温柔。 “嗯,以后我保护你。”如兰在他怀里温存,复抬起头来笑语。 “还有我呢。”思彩云连忙走上前来,倚着朱恩身旁说道。 “你呀,就整天想着你那极乐双修的事?”如兰白她一眼说道,却是听得朱恩一愣,而思彩云自羞得不行,把脸贴朱恩背后,有被逮住的窘迫:“这都被兰儿姐听了去...” “今夜如此漫长,要不...就同床共枕了吧?”朱恩紧了紧怀里的如兰,笑问。 “君子有不可逾越之礼?”如兰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问道。 “有有有,再没有我岂非得打地铺了。”朱恩连声回答道。 惹得两位姑娘,眉开眼笑。 遂得同好痴心,卿卿我我,朱恩自陶陶然左拥右抱,共枕良宵入梦。 一宿温情脉脉。 翌日清晨, 三人戎装待发,作别黄香等人,展开轻功身法,直往凉山驿站奔而。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慢说朱恩那边枕戈待旦,立志除魔,但说回这让他寝食难安的伏虎。一别多日,却已成嗜血妖魔,其那一身重伤,自从练习了‘幻影神剑’后,已然神奇般痊愈。然徒奈何,朱恩那金刚混元真气太过刚猛,毁得他经脉残缺,虽入了魔道,终先天不济了。唯报仇之心不死,与荒山破庙里训练旺财。两个阉人,皆成了血魔的现世化身。那旺财,被妖道伏虎督促着日夜修炼‘幻影神剑’,竟好像天生就是为了修炼此剑而存在一般,进展可谓神速,即使是稍有不明的时候,妖道伏虎便让他去取那些被俘虏了的驿丁,活活祭剑,血光溅处,邪门功法暴涨,人性泯灭。 谁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的?今与残损破败的神殿里,缘何日日上演着生不如死的折磨杀戮?庄广袤嘶哑着喉咙,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呼哧着出气长,进气短,活地狱的存在,求死不能的残喘着,一连数日,已经被旺财折磨得不成人形。 第一百回 现世凶魔 荒山野岭,道路崎岖,有两个驿丁,连滚带爬的疲以奔命。 一道妖魅的身影,若即若离追在身后。 冷笑声中,闪现着一双旺,财嗜血的双眸。 驿丁手里皆握着一把钢刀,刀身闪亮,却丝毫也不能带给他们安全感。待旺财追近身后的时候,拼命回事砍杀。没有刀剑交鸣之声,白光闪处,一个驿丁肩上血流如注,惨呼着一头栽倒道旁,复死命地滚开了去。另一个见状,哪里敢有半点迟疑,吓得魂飞魄散,撒腿飞奔。旺财却没有急着去追,而是闪身,落在受伤倒地的那个驿丁旁边,扇着鼻翼,贪婪的嗅着,空气中血腥的味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驿丁声嘶力竭地哀嚎着。 “嘿嘿...吃了那么些天的人肉,你也该知足了...”旺财冷笑,刀光一闪‘割肉饲魔’,削掉了他大腿上的一块肉,血撒满地。驿丁痉挛抽搐,痛得浑身打颤...“杀了你这阉人!gou东西!”驿丁咬牙深吸一气,撑目欲裂吼道。 “好,好,这才有意思。”旺财长刀一送,往驿丁胸口刺去。 “噹”的一声响,来刀被驿丁奋力格挡开去,狂吼着,拼尽全身力气,一刀当头直劈,往旺财猛扑过来。 旺财冷哼一声,狞笑的双眼杀机闪现,足踏奇门鬼魅生,一招‘剜心决志’,后发先至,刀锋搅处,深深插入了驿丁胸口。驿丁仍双手高擎着钢刀,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自一颤,耷拉脑袋死不瞑目。 “哈哈哈...”旺财疯狂狞笑着,手挥处,血肉横飞。那嗜血双眸,兴奋的一阵圆睁,伴随着杀戮,邪功又已增长一分。魔性大发。自横刀眼前,伸出舌头去舔了舔,刀身上那涔涔血迹。远处传来另一个驿丁,慌不择路仓惶逃窜的声音。旺财长身一闪,追了过去。 这驿丁早就心胆俱裂,连日来看着同伴,不是被杀了吃,便是做了旺财祭刀的冤魂,为了活命,自己何尝不是被逼着啃骨啖肉。却也心知。自己不过是被豢养着苟延残喘的刍狗罢了,果然,今日最后剩下的两个驿丁,被他放出来奔逃,其从后追杀。练祭他的‘幻影神剑’魔功。身后远远的传来,同伴撕心裂肺的惨叫,驿丁脊背生凉,全身汗毛直立,惊得屁滚尿流,求生的本能,让他忘了一切。慌不择路里,一头扎入山林,如狼奔豕突,嘴里呀呀着发了疯的狂奔。 只要走的越远,这荒山密林,还是有希望逃出生天的。驿丁从没有过爆发出的求生力量,眨眼的功夫奔出不知多远,却仍是不敢停歇,荆棘划破了他的身体,枝条抽打着他的脸颊。膝盖处也摔的血染青衫,唯死死握住手中钢刀,夺路狂飙。直到奔的上气不接下气,再也快跑不动的时候,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栽倒地上,撞到一颗大树,才趴在地上停了下来。翻过身子时,全身疼得欲裂,索性仰躺着靠在树头上,心跳狂乱,气喘不停。还未待他缓过气来,忽觉一阵森冷寒意刺骨,驿丁打了个机灵,赶紧爬起来,赫然发现,眼前站着那阴森冷笑的旺财,脚下一软,扑通跪倒,一个劲磕头,捣蒜如泥:“旺财兄弟...旺财兄弟...你就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一定感激不尽,日日为你烧香磕头,求求你放过我吧。” “嘿嘿...没用的东西,方才那个,还死的像个人样,嘿嘿嘿。”旺财冷笑语,缓缓踏上一步,那沾满鲜血的长刀,在他手里摇晃着。 “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我吗?”驿丁仍哀求他道:“我是你隔壁村的张大头啊...嘿嘿...嘿嘿...我娶的可是你们村的姑娘翠花啊...求求你不要杀我,念在乡里乡亲的份上。” 旺财一愣:“翠花?” “对啊,对啊,她不是你们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吗?”那自称张大头的驿丁,连忙堆着谄笑回答。 “原来是翠花啊,嘿嘿。”旺财眼里精光闪耀。 “对啊...对啊...旺财兄弟好记性...好记性。”张大头说道:“咱俩住相邻隔壁村,总不免沾亲带故对不对...嘿嘿...嘿嘿...” “沾亲带故?”旺财冷冷道:“我爹我娘,就是跟你们村的人争那一亩三分田,被你们村里人打死的,嘿嘿嘿,否则我又怎会没爹没娘,竟然让你个外村的人,把翠花占了去?” “啊...不是的...不是的...翠花是真心喜欢我...旺财兄弟,旺财兄弟,那些事可跟我没半点关系啊。”张大头哭求道。 “没关系?...嘿嘿。”旺财下意识又去舔了舔刀身上的血腥,说道:“你媳妇翠花,可是个三里五屯的大美人啊,嘿嘿...当年可没少让我眼馋...” “啊...旺财兄弟,旺财兄弟...你...你现在是世外高人了,荣华富贵还不是手到拿来的事...”张大头讪笑着说道:“你就放了我这个,不值一文的乡下人吧。” “怎么?你还不舍得把你老婆让给我?”旺财冷哼道,眼里凶光毕露。 “别...别...我上有老下有小,没了翠花,我可怎么活啊。”张大头求道,可是心下,已经渐渐有了绝望的预感。 “那就别活了!”果然,旺财哈哈狂笑道:“你别怕没人替你养他们,回头我把村子都烧了,把所有人都杀了,也把你媳妇翠花杀了!哈哈哈,你就用不着担心了嘛。” “你!你!你!你个丧尽天良,不得好死的东西!”张大头爬起来怒斥道,手里哆哆嗦嗦,握着钢刀。 “怎么?凭你也想和我斗?哈哈哈...等我把翠花的身子扒光了,吊在你们村口,慢慢折磨死她,你就知道是谁不得好死了,哈哈哈哈。”旺财想着说道。眼里杀戮的兴奋光芒。 “不许你侮辱我的翠花!”张大头愤而怒斥道,腿脚仍有些发软,却双手擎刀,一刀劈向旺财。 旺财身法一错。鬼魅般闪开了,扬起一脚,踢在那男人下阴,应声趴下惨嚎。 “这才是嘛,哈哈哈,爬起来!不然我就会慢慢折磨你,一刀一刀剜你的肉。”旺财颤栗着狞笑。 “你!...你个畜生!...狗都不如!老天会收了你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张大头的面额上,黄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痛得直打哆嗦。长吐一气里,心知必死无疑,咬紧牙关,一股庄稼人的执拗,涌上心头。 “对!对!哈哈哈。恨我吗?哈哈哈?”旺财仿佛看见美食大餐一般,火上浇油道:“来!来!来杀我吧,不然,我就会让你的翠花生不如死的,哈哈哈。” “闭嘴!”张大头爬起来,却下身疼得他,又萎顿坐回地上。大吼一声,脸上青筋暴起,才终于勉强着,半蹲半跪于旺财面前,左手撑地,右手撑着钢刀杵在地上。 “来来...把你所有的怨念。都发泄出来,把你一身的怨气冲我来...”旺财扭着脖子,扬眉凶光满面:“我仿佛看到了翠花...一丝不挂在向我哀求,哈哈哈!!!” “你!你个阉人!哼...哼哼。”张大头怒笑讽刺起来,身体一颤一颤,像在冷风寒霜里哆嗦。 “你说什么?!!!”旺财勃然大怒。手一扬,刀光闪去,那张大头闷哼一声,左肩被深深划破了一个大口子,霎时血漫开来,染红了身体。 “疼不疼?哈哈哈!颤抖吧!在我眼前哀哭求饶吧!”旺财手舞足蹈道。 没曾想那张大头只是闷哼几声,咬破了双唇硬是不让自己呻~吟,勉强双膝跪着,直起身子,才没倒下去。 “对了嘛,跪下来求我,求我让你死个痛快。”旺财兴奋般狞笑道。 “gou东西...你会遭报应的...”那张大头忍着剧痛诅咒道。 旺财冷哼一声,又是一刀砍在他的左肩上,两个伤口并挨着,血肉都翻了出来。张大头终于忍不住,“哎呀呀”的惨叫出声,侧身向右倒去。 旺财却是有意而为,不急着伤他的性命,留着他的右手,好让他还能执刀相抗,此刻见他,倒地上痛苦呻~吟,狞笑着说道:“你家媳妇也会叫的怎么销~魂吗?哈哈哈。” 张大头挣扎了好一会,才气喘吁吁地爬坐起来,咬牙切齿,欲跟旺财拼命,猛地一刀挥去,直剁旺财的双脚,旺财一个纵身闪避,跃开来,哈哈狂笑道:“对!对!就是这个样子,陪你爷我多玩一会,到时我一定会好好善待你媳妇的,哈哈哈。” “你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张大头踉跄不稳的站着,流血过多,人眼有些昏花,看不清哪一个是真的旺财,索性跪趴在地上喘气。 “看我一刀一刀的剐你,哈哈哈。”旺财狞笑道,欺身手微扬,又是一刀拖过他原来的伤口,已经咯喇之声刮到了森森白骨。 张大头惨叫连连,在旺财的注视狂笑里,痛的满地打滚。 “怎样?还有力气给你媳妇报仇吗?哈哈。”旺财欺身张大头跟前挑衅道。 “杀了你!”张大头抬起头,滚过来,卷起一个地蹚刀,朝旺财下身剁来。 “噹噹”两声,刀光交错,旺财闪身跃开去,甚是满意享受状:“对对,这就合你爷我的胃口了,哈哈哈,这样杀的才带劲嘛。” “杀你nnd!gou娘养的东西!”张大头强撑着半蹲身子,气喘如牛,却突然大声仰头吼叫:“翠花...翠花...我的翠花啊!...” “哈哈哈,你个张大头,吓傻了吧,哈哈哈。”旺财挥舞着手中血刀,蹦跶癫狂笑:“我会好好照顾你家翠花的。” “爷今死在这,算认命了,却断不会成你祭刀的冤鬼!”张大头眦目欲裂道,手中钢刀猛得掉转刀锋,往自己胸口插去。一刀抵进胸膛,双眼激凸,青筋暴起,吼出最后一句:“gou东西。爷在下面等着你!”双手紧握刀柄自戕,钢刀竟几乎穿透了他的身体,眼一翻,立时毙命,身体往后倒去。 这一下事发突然,旺财实在也想不到张大头,竟然有种自杀,也不愿成了他的刀下鬼,成全他的邪门功法。 “你说什么?!”旺财眼中凶光一闪,扑身过去。白光晃动,张大头的脑袋飞向了半空。 可是已经全然吸收不了他的半点怨念,折腾了半天玩耍,没曾想功亏一篑,竟让张大头自尽了。气得旺财怒火中烧,难解心头之恨,挥刀往张大头的尸骸剁去。 旺财自发泄一通,狂砍一阵,才恨恨的收了手,往回走去,脸上身上。被溅的满是血污,狰狞可怖,嘴里犹喃喃自语:“还有个阎王爷...嘿嘿嘿,可以祭我的幻影神剑。” 待回到破庙里,见那妖道伏虎,在里屋闭目打着坐。他便走到大殿里,去看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庄广袤,嗜血的兴奋又燃了起来。 庄广袤仰躺在地板上,身下一层层血污干结。是这些天屠戮侵染的地板,腥臭无比,嗡嗡飞绕聚拢的是苍蝇,不时爬过他身上,他却已经没有手去驱赶了。丧心病狂的旺财,三天两头剁了他一个手脚烹煮,所以此时的他,两只手没有了,两个小腿以下部分也被旺财吃掉了,却被他封住血脉,吊着性命苟延残喘。一辈子蝇营狗苟,不折手段投靠幽煞门,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也可谓不少,却几曾有过如此残忍的折磨?他与旺财比较,实在小巫见大巫,有够善良的了。直让他每分每秒都活着炼狱里,体验着生不如死的酷刑,今天难得旺财跑出去追杀别人了,也让他脑袋清醒了一会,却只愿一死求得解脱。痛苦煎熬里,一道灵光闪现,令他想起了年前的一个早晨。 那是个多么明媚的早晨,有钱有势的他,与娇妻*过后,心满意足的到了堂上招呼客人,却忽见一游方的苦行僧路过,捧着个烂钵,前来化缘。恁是心情大好,雁过拔毛的‘阎王爷’,又岂会大发善心去布施呢,立马遣驿兵去轰赶。江湖规矩,但逢化缘的和尚,苦行佛陀的化身,是断不能侮辱的,最多不给便说没有罢了,这庄广袤心性却是狠毒。轰赶便也还则罢了,却临时改变了主意,看着手足胼胝,面目黝黑的苦行僧,有意羞辱玩弄之,竟唆使其夫人,取来几个馒头布施,却当着和尚的面,把馒头塞进了胸衣里,抖擞那玉~乳,挑逗戏弄苦行僧。其夫~人荡笑着谑浪~语:“大师...您饿了不是?到我怀里取啊...只是不知道,你更喜欢要哪一个呢?” 看得苦行僧微怔,赶紧闭目口喧佛号:“阿弥陀佛...” “既然大师不敢取,那便是心里有鬼...本夫人就亲自取给你又何妨?”驿将夫人说着,从肚兜里掏出那几个馒头,往和尚身上塞,却被对方义正言辞的拒绝。 “你个臭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庄广袤扬腿去踢那和尚,和尚亦是隐忍不语,任其辱骂不停:“你个吃斋念佛的假和尚!如是心里无惑,你寻什么寻?你找什么找?你得什么得?” 那苦行僧闻言,却忽而绽开一丝笑意,也无嗔来也无痴,一副与世无争相貌,双手合十答道:“我寻普世正道,我找佛法真要,我得来世业报,阿弥陀佛。” “老爷,你看,我好心布施几个馒头给他,他这秃驴,却要羞辱于我!”驿将夫人手里拿着那几个馒头,倚在庄广袤怀里,装腔作势暗自笑,倒打一耙道。和尚不语,自转身欲离去,那庄广袤接过几个馒头,往其头上身上掷,追打上去笑骂:“滚!你个不识好歹的假和尚,你家佛祖让你这么对待施主的吗?啊!让你暴殄天物的吗?啊!这白花花的馒头,我喂了狗也不会便宜你!”说着还伸脚去踩地上的馒头,回头招手,嘴里喊着“旺财!旺财过来!”从旁就扑出个衣衫褴褛的人来,趴在地上抢过馒头,也不管沾有沙子,往嘴里就大口吞咽。和尚抬起的步伐愣了一下,回头看见旺财眼里晦暗的贪婪,然后是飞扬跋扈的庄广袤,抬脚踩在其脑袋上,趾高气扬地看着和尚奚落语:“看到没?一条狗都比你听话有用,你个死秃驴,哈哈哈。”那旺财微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却又很快变成逆来顺受模样,谄笑着去抢拾别的馒头。 苦行僧长叹一气高宣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以这无尽的贪妄之心,种下来日轮回因果,罪过罪过。”言罢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饿死去吧?你个死秃驴,看你家佛祖,能不能给你口饭吃,哈哈哈。”庄广袤在其身后狂妄。 没曾想,当年苦行僧说的话,竟成了如今的谶语,庄广袤的眼里,便闪过一丝悔恨,嘴里微动,喃喃自语:“往日之因...轮回之果...” “老爷!老爷!我回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吗?”是旺财走近身前,笑着对地上的庄广袤,殷勤问道。 第一百零一回 小巫见大巫 书接上回。 话说在世血魔附身的旺财,杀了俩驿丁后,回到破庙里,准备接着折磨庄广袤,用他来祭‘幻影神剑’,增长功力。 却见四肢残缺的庄广袤,喃喃自语般说着什么,便走上前去戏谑他问道:“老爷!老爷!我回来了,您可有什么吩咐的吗?” 此言听得庄广袤,下意识的打着寒颤,转头看见了恶灵化身般的旺财,眼里满是恐惧神色。 旺财晃了晃沾满鲜血的长刀,冷冷凶光直视庄广袤的双眼道:“该吃的吃了,能杀的也杀了,嘿嘿嘿,就剩你这么个‘阎王爷’了,也该是时候送你去见真阎王爷了,哈哈哈。” 那庄广袤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却又很快变成了期待,期待早死早超生的解脱。 “怎么?嘿嘿嘿,你都不会求饶了?这么急着想死吗?”旺财冷笑道,仿佛看透了庄广袤的心思一般,手中长刀在他脖子上轻轻拍过:“我还没想好,让你这大恩人,用哪种死法会让我更快活呢,哈哈哈。”笑完,还弯身哄近他的脸,满是鄙夷神色。 “呸!”庄广袤竟然胆敢,朝他吐了口吐沫,旺财反应迅速,闪身避开。 “有种你给老子来个痛快的。”庄广袤吼道,身体却抑制不住瑟瑟的发抖。 “哎哟?”旺财讥笑他道:“我的大老爷,你什么时候那么有骨气了?” “你爷我...生是你的爷,死了...你也还是我的一条狗!”庄广袤冷笑讽刺道,多么希望,把旺财气得一刀结果了自己。 果然,那旺财闻言,便是满目凶光现露,举起的刀,脸上森冷的可怕:“嘿嘿...嘿嘿...待我把你的舌头割了,看你还怎么逞能!”说着伸手就去捏开他的嘴。惊得庄广袤喉咙咯咯作响,颤栗不已。 正在此时,妖道伏虎却从里屋走了出来,手拿着拂尘。冷冷哼了一声。 “师父,你出来啦?嘿嘿嘿,徒弟我正要宰了这家伙,给你做下酒菜呢。”旺财举着刀,扭头对伏虎道。 “不急,大把的是时候。”伏虎冷笑道,却是看着庙门处喊了句:“既然都来了,便现出原形吧。”此言听得旺财一愣,抬起头来,也朝外面望去。果见人影纷纷,从院墙外陆续越进十几个人来,其中几个轻飘飘落在地上,没有惊起一丝尘土,可见功力之深厚高强了。却见那几个人。脸色煞白全无血色,阴冷目光如炬,看得旺财心生畏惧。而当中迈出一人,却是苗疆服饰打扮,一副唯我独尊的傲气,自冷冷打量破庙里的两个人,然后目光落在了四肢残缺的庄广袤身上。脸色忽变。这时,从庙门处奔进来一个,正是当日死里逃生的公孙冶,肩膀上扎着绷带,看样子伤未痊愈,仍有几分惊惧的眼神。一眼认出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庄广袤,骇然里指认于那头领道:“禀报大人...那就是驿将本人了...这院子里满地尸骨,看样子其他兄弟都被吃掉了。” 头领闻声,杀机凛凛的目光。便恶狠狠地盯住了妖道和旺财二人。 庄广袤发出虚弱的呼喊:“救我!护法使大人...救我!”激动得有些小颤抖,终于看见有人来救自己,求生的渴望复又燃起,这下幽煞门高手前来,想必能逃过一劫矣,那眼泪就滂沱如雨,流个不停。 旺财听闻大惊,若是庄广袤活着,岂非自己便要危险了?想当下,哪管得许多,挥刀便向庄广袤脖子砍去。身外劲风忽然大作,一抹惊鸿刀光闪现,霹雳一般击向旺财,其来势之凶猛,吓得旺财惊呼出声,向旁滚去,说时迟那时快,妖道伏虎拂尘一撩,同样快若闪电,硬生生把麻努的麒麟飞刀,拦卷下来,甩到了屋顶上,“笃”的一声响,直没入横梁里,震的大殿上粉尘簌簌飘落。 “难道这就是,恁些年来,传说中的幽冥麒麟刀?”妖道伏虎收回拂尘,泰然问道。 “哼哼。”麻努森冷不语,身后跃出两位剑客,手持玄铁重剑,杀气腾腾地看着伏虎。 “哈哈哈哈,看来你们真的是幽煞门的人。”妖道伏虎忽开心的笑得起来。 “你既然知道得罪了谁,怎么还笑的出口?还不自戕以谢罪?”麻努冷冷道,拂开的衣袍,露出怀里一排排的麒麟刀。 “好好好!”妖道伏虎连说了几个好字,仍旧泰然自若,从旁拾起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说道:“你们的元神,怨念最重了,正好可以祭我‘幻影神剑’,也不枉我等了那么些天。”说着还回头看了看,一旁凝神戒备的旺财。旺财见师父眼里现贪婪的凶光,自是心领神会,嗜血的欲~望,通身沸腾燃烧起来。 麻努此次,总共随身带来了七名死士剑客,再加上自己的麒麟飞刀,放眼江湖,就算是一门一派的掌门至尊,也是不敢小觑的,所以麻努老神在在,对付一个妖道,还有才练武的旺财,自衬是绰绰有余,所以自踱着步,大大咧咧地走到了庄广袤身前。 庄广袤嘶哑喉咙呼喊道:“救命...快救救我!护法使大人。”庄广袤眼放着希望之光,却碰上了麻努,不冷不热的淡漠表情。 “竟然被折磨成了个废人?...原本肥的流油...现在瘦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麻努诧异说道,冷漠的不像自己人,竟仿佛有幸灾乐祸般语气。麻努看着这四肢残损的凉山驿将,伤口白骨森森,已经长蛆坏死,便恶心的往一旁吐了口吐沫,说道:“救回来也是个废人了吧?” 听得庄广袤大惊失色,连忙哭诉道:“大人...大人救命...念在我对掌门天尊忠心耿耿的份上,快救我一命吧,要还为死去的弟兄们讨一个公道啊。” 麻努冷漠应了一句:“放心,你死不了的。”说着,挥挥手,身后走来几人,把庄广袤抬了过去。身份低位的公孙冶一旁干看,有伤在身也帮不上忙。报以同情目光,有几个开始施药救治,创面的腥腐恶臭,令人掩鼻作呕。奈何连清洗伤口的水都没有。 “你们救他作甚?嘿嘿。”妖道伏虎冷笑,挑拨离间道:“为了活命,他都肯出卖你们幽煞门,更直言要带着我们,去杀了你们还有那任九霄的话。” “你说什么?!”麻努闻言怒色道:“就凭你!” “大人不要听他信口雌黄,他俩折磨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现在还想挑拨离间。”庄广袤挥舞着两只断手,哼哼痛苦着说道。 “闭嘴,我自有分明。”麻努说道,转头怒视妖道:“就凭你们两个。便敢大言不惭,跟我们幽煞门作对?哈哈哈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麻努气急,反而冷笑起来。 “为什么不能?嘿嘿...每杀一人,这世间便多一分罪恶和怨念。嘿嘿嘿,便长我一分功力...莫论邪魔歪道,你们只是我的徒子徒孙,今天道爷我正好收了你们,练就那诛神无上心法,哈哈哈哈。”妖道伏虎狞笑着,手中刀光凛凛。 “狂妄恶贼。食人无道。”麻努怒斥语:“这幽煞门的天下,可留不得你们活着!”言罢,杀机隐现,身形一动双手齐挥,两道刀光急闪,一左一右。分别射向妖道伏虎,和他徒弟旺财。 妖道身法诡异迅疾,闪身避了开去,“叮”的一声刺耳,那麒麟刀几乎没入了墙壁里。把柄却炸裂开一小团毒物,腥臭刺鼻,随风往里屋飘散去。而旺财那一边,不敢用刀去挡,只一个打滚,麒麟刀擦身而过,在他的左臂处划开一刀长长的血迹,虽然未伤及筋骨,却是立时疼得他嗷嗷大叫。 “这...这刀上有剧毒!”旺财骇然道,看着流淌出的血,竟已变成黑褐色状,伤口处传来噬心剧痛。 “哈哈哈,不然你以为我这五毒教主,是浪得虚名吗?”麻努狂笑道:“这见血封喉的苗毒,是不是很好受啊?” “师父...师父救我...”旺财对妖道伏虎说道,嗓音却已经走了样,身体僵硬迟缓了一般,剧痛却难于动惮,噗通一声扑倒地上,便没了动静。 妖道伏虎只是冷冷笑看,既没有一丝惊讶也没有一丝害怕。 “问你怕了没有?哈哈哈。”麻努得意神色:“谁不招惹,你竟敢惹我这满身是毒的人?活腻了!”说罢,冲着妖道双掌往前猛推,“蓬”的一声,拍出一团带毒的劲气,直卷妖道全身而去。 妖道眼里凶光毕现,嘴角处却有冷冷笑意,仍自站立不动,任毒烟从身上掠过,复随风散了去,身上脸上已经满是毒粉,眼却一睁,仍旧血红凶光四射,那朱红色的脸,微微抽搐着说道:“嘿嘿...道爷我玩毒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什么?我的蛇蝎蜈蚣散竟然对你没有效果?!”麻努惊怪道:“难不成...你事先服用了解药?” 妖道伏虎冷笑:“莫说用毒我未必输你个五毒教,但只是我‘幻影神剑’的魔功,试问天下至毒,又怎比得过我魔毒至尊?哈哈哈。” “魔毒?哼!有本事你就接我一拳试试?”麻努脸色涨红,激将道,身为五毒教主,以天下毒尊自居,又几时得闻魔毒至尊一说,眼见妖道把自己的蛇蝎蜈蚣散,当成是甜品点心一般讽刺,霎时脸面全无,恨不能即刻让他百毒攻心而死。 妖道伏虎自笑的阴沉,捋袖伸出右手握拳,讥诮道:“那有怎样?区区苗夷蛮鬼。” “大胆狂贼!让你知道谁才是天下毒尊!”麻努怒喝道,欺身飞扑过去,一式‘黑虎掏心’,拳打妖道胸口。 “哈!”妖道叱咤一声,须发喷张,见对方拳脚平平,猜定又是用什么蛊毒了,不屑神情,运气冲拳,对了上去。 “嘭”的一声响,两拳相交,劲气四散,两人内力俨然平分秋色,各自震得蹬蹬两步,退跃开去。 “哼哼。雕虫小技。”妖道伏虎立定讽刺道,抬起右手,看见指间被暗器刺伤,流出一点血迹。说道:“竟然藏着暗针?这点毛毒,又奈我何?” “若连我五毒教,大名鼎鼎的五毒噬心针,你都不知道,便真是死有余辜了,哈哈哈。”麻努笑道,看见妖道伏虎,煞白的脸庞,猜是剧毒攻心了,心中大喜:“怎么样?我五毒教令天下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五毒噬心针,是不是令你痛不欲生啊?” “通常情况下...我中了这剧毒,是不是应该立时毙命了?”妖道惨白着脸,狰狞问道,可以看出身体有些晃动痛苦模样。 “嘿嘿嘿。你的抗毒能力实在是我今生仅见,可你终究难逃一死,哈哈哈。”麻努大笑,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实在不必劳师动众。 妖道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吟出声,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复喉咙咯咯发出诡异的声音。不停伸手去挠脖子咽部,扑倒地上激烈的打着滚,惨呼连连。 “哈哈哈哈!谁才是天下至毒?啊?谁配做武林毒尊?”麻努狂妄的笑道,有个常年跟着他的下属见状,不失时机谄媚附和道:“恭喜护法使大人,贺喜护法使大人。天下至毒,武林毒圣!”盖因掌门天尊有了个尊字,当然要忌讳,所以改为毒圣,则不犯上又可拍马屁。其言方落。庄广袤闻声,赶紧跟随,除了那几个死士剑客外,一时附和之声纷纷攘攘于荒山破庙。听得麻努眼放异彩,飘飘然得意自在:“好!好个毒圣!正合我意!哈哈哈。” 这边颂扬溜须拍马的怪诞,那边妖道也停止了挣扎,偃旗息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庄广袤听不到了妖道的惨叫声,抬起头一看,瞧见两个日夜折磨自己的恶魔,皆一动不动的死了,一时忘了身上的痛苦,心有极大的快慰,忍不住一会儿哈哈癫狂笑,一会呜呜咽痛哭出声,嘴里喃喃:“死了?...死了?哈哈哈...报应啊,报应啊,死得好,死得好...” “闭嘴!”麻努大为扫兴,怒斥道,眼里闪过一丝杀机,可是那庄广袤哪里听得见,连日来的生不如死,一遭解脱了,便是疯了一般痛哭流涕。 “莫说你此前背叛了掌门天尊,便是留着你也未必救得活!救得活也是个废人!”麻努冷笑道,却是听得几个属下心中暗凛,面露惧色,皆噤若寒蝉。麻努面色一凝,一道冷光从他手里激射出去,庄广袤还在仰着头张嘴哀嚎着,泪流满面,却听“嗤”的一声,被麒麟刀贯入了心口,还来不及挣扎,便霎时毙命了。他或许一生也没想到,被旺财折磨那么些天,竟然到头来,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致死也不会知道,那双睁着不瞑,呆滞的眼睛,涣散了生气,却终于没有了痛苦,没有了尔虞我诈,没有了非人的折磨... 麻努环视一众属下,冷冷问:“谁对我的处置有意见吗?” 已经没有了心性的死士剑客自不必说,那几个属下闻言一颤,尤其那公孙冶,胆战心惊如履薄冰。难道这麻努,是要借机铲除异己吗?当下哪敢迟疑,赶紧纷纷回答他道: “护法使大人明鉴千里,这庄广袤为了苟且性命,出卖了掌门天尊,自是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对对!护法使大人英明果断,这般结果了他,没有半点痛苦,算便宜他了,否则把他扔在这,也是活不长久,护法使大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仁义之至啊。” 那麻努闻言哈哈大笑,眼里仿佛看见了昨~夜,那丰~乳~肥臀的驿将夫人,颠鸾倒凤的疯狂,令人销~魂的呻~吟。更想着掌门天尊不在身旁,便是自己惟我独尊,嘿嘿嘿,自可以把庄广袤这些年贪来的钱财,收为己有,尽数财色双收了,越是这般想,越是心花怒放,便大声说道:“你们好好跟着我干!今天宰了这两个妖道,回头要好好庆贺一番,我将禀报掌门天尊,论功行赏!” “谢护法使大人,护法使大人果然厚德载物,不愧掌门天尊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啊!”那几个属下听闻麻努要赏,皆是心中大喜,一扫方才唇亡齿寒的阴霾,纷纷躬身向麻努颂扬道。 “好!”麻努意气风发大呼一声,说道:“你们赶紧去,把那两个妖道的脑袋给我砍了,带回去领赏,今晚便要在凉山驿站,大摆庆功宴!哈哈哈。”麻努命令道,实则想着那驿将夫人,白花花的身子,暗自惬意销~魂。 奔出两个属下殷勤领命,一个去剁旺财的头,一个去砍妖道的脑袋。却见那先走近妖道身体的属下,伸出脚去踢了踢他的身体,冷笑着扬刀,便要往他的脖子剁去。忽见妖道扭过头来,朱红色的脸,冲着他惨惨一笑,直瞧得他毛骨悚然,骇然失声,眼前接着是刀光闪过,然后天旋地转着,仿佛还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没有了脑袋,鲜血喷溅如泉...待他的首级滚落地上,便又是一条人命,死在了妖道伏虎的手里。而另一个去砍旺财脑袋的人,亦是淬不及防里,被旺财突然窜起,一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第一百零二回 魔眼凶光 书接上回。 话说麻努率领一众高手,赶到荒山破庙里欲救庄广袤,结果打倒妖道师徒之后,麻努却杀了痛哭流涕的庄广袤,美其名曰清理门户,实则带有财色兼收的祸心。 当众人以为大功告成之际,却突发变生肘腋,奉命去砍下妖道脑袋的下属,被趴在地上的妖道伏虎,突然窜起一刀,削掉了脑袋。 这一下事发突然,惊得麻努等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而另一位走到旺财身边的下属,摇晃里也被长刀贯穿了身体,刀锋直从背心穿出,惨嚎着血流涔涔,一命呜呼。妖道伏虎与旺财,却是在杀戮中邪功又涨,如鬼似魅般立在眼前,阴森森,冷笑地看着麻努等人。 “你还没有死?!”麻努骇然道,不敢相信的看着妖道和旺财两人,其身旁的下属,同样是被眼前一幕惊得汗毛直立,明明对方已经身中奇毒,却转眼便生龙活虎了。 “哈哈哈!”妖道伏虎举刀仰天狂笑:“天地人魔,凡觅吉凶者,首重九星,以灭九星杀天盘,故吉凶由我造也,凡生杀趋避人者,首重八门,倾八门毁人盘,故吉凶由我取也,哈哈哈,问谁能窥局中玄机,测天地之能事,神游我无常轮回之际?哈哈哈。”言罢,默念心法,踏奇门杀星盘,长刀闪亮招魂索命,直追麻努杀去。 “这是什么剑法?!”麻努骇然里大叫,眼见妖道拿刀当剑使,使出来的竟是前些日,截击昆仑派时,那跟着书生的女子,当日所使剑法一模一样,同样的匪夷所思,只是更加晦暗狠毒,杀气更甚。 “铮铮”刀剑交鸣之声刺耳。从麻努身旁,同时跃出四个死士剑客,挥舞着玄铁重剑,交织的剑网。硬是把妖道拦了下来。四个一流高手,内力何等雄厚,自是把初练神剑的妖道伏虎,震得连连后退,还好仗着本身剑法犀利,立时转变战术,刀走偏锋,挽起一朵朵刀花,挑东刺西,莫测难辨。却也逼得对方忙于招架,五个人立时战做一团,一时难解难分。 “硬点子,都给我上!”麻努看着妖道所使剑法之诡异,又惊又怒。急命所有的死士剑客围上去,恨不能立即毙其剑下。七柄玄铁重剑,灌注着七位一流高手的内力,使将出来,竟隐隐有风雷之声震耳。妖道伏虎挥东击西,全仗着鬼魅的身法,避实就虚。勉强撑了下来,却已经显下风颓势。看样子,若不能被妖道杀一人得势,如此耗下去,不需多时,必将被这七名死士剑客诛于剑下不可。 旺财见状暗惊。当下一根绳子上的蚱蜢,妖道与他的命运,已经休戚相关,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旺财目露凶光里。手拿剑诀,一招‘投身饿鬼’,欲扑入战团相助。 “你是我的!”麻努一旁大喝道,麒麟刀再次出手,方才竟然也没把他毒死,实在是令堂堂五毒教主威信全无,暴跳如雷里出手功力更甚,两道惊鸿分左右两路,直射旺财要害。 “噫哈!”旺财身形暴涨,虽然方才中了他的毒,实则很快被魔毒吸收了去,更又杀了一个武者,功力更甚之前,此时见左右飞刀若闪电袭来,仍不敢轻涉其锋锐,脚踏奇门生死地,口念心法驭魔功,那招‘投身饿鬼’一抖刀锋,护住中路,同时诡异的身法不退反进,直刺麻努而去。 这一下以快打快,以鬼魅无伦斗霹雳惊鸿! “噹”的一声,两把飞刀交错碰撞,溅起的火星连带着毒烟,“蓬”的声响爆开,在旺财寸许身后。麻努看见毒烟一瞬罩住了旺财,初时自然心生窃喜之意,可是很快便转化成了失望神色,继而看见旺财扑到跟前的刀光,已是大为惊惧,闷声沉喝里翻身后退,出手又是迎面一道惊鸿急闪,直击旺财面门。这一下如此之近,逼得旺财只好侧身闪退回去,长刀挑飞刀,‘叮当’声响,堪堪拨中了麒麟飞刀,仍被那锋利的刀刃划伤了脸颊,血流涔涔,却丝毫不惧其毒,反倒是被麻努的内力劲气震得手掌发麻,心里暗骇。 当此际,论人数实力,麻努率领的幽煞门实则更胜许多,稳打稳扎当是必胜无疑的事,偏偏个自作聪明的麻努,明知道其毒对妖道二人无效,仍在不停使用带毒的麒麟飞刀,欲挽回些许面子,那崩散的毒烟熏得大殿里腥臭刺鼻,反而毒害到了自己人。本有几个属下欲力助他拿下旺财,却畏惧他的五毒粉烟四散,不敢近前去,如此一来,反倒给了妖道和旺财极大的主动便利,成了他俩得以避免遭到对方围攻的致命风险。 妖道见此时毒烟四起,心下大喜,缠斗里故意往毒烟里带,直熏的那几个死士剑客踉踉跄跄后退,难以近前。攻守易势,场面情形立转。 “哈哈哈!两把挠痒痒的飞刀,也来在你爷面前卖弄,可笑之极!天下毒圣?!我看撒泡马尿都比你来的骚吧?!哈哈哈哈!”刁奸巨滑的旺财看出了其中端倪,挥舞着长刀,对麻努连挖苦带鄙夷的说道。 “住嘴!你这gou都不如的草芥虫蚁!”麻努本来已经收住了手,看见场面形势,也已经隐隐觉得不妥,自己出手反而帮了倒忙,此刻听闻那卑贱之人竟然开口讽刺他,当着众属下的跟前,脸面可往哪里搁好?一旁想劝的属下却是有口难开,知道他是刚愎自用之人,一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都有可能,此时明知对方激将法,却噤若寒蝉不敢声张。 果然,那火遮眼的麻努,哪里还顾得许多,自恨的咬牙切齿,匣里飞刀又告出手,竟是凭全力飞出了三把飞刀,呈品字形,直击旺财。他练这麒麟飞刀本也未到火候,先前连续驭气出了几次手,便已经后续真气不足,却仍逞能拼尽全力使出三刀齐飞,便几乎与普通飞刀相差无几了,快是快,劲道实则比先前更弱。徒有其表而不知。果然,那旺财足遁奇门,幻影神剑之邪门心法,起离坤兑统撮。已然感觉到,来袭麒麟刀杀气不过虚盈。 “哎呀!”却是一旁妖道伏虎惨叫出声,原是被一死士剑客欺身,两败俱伤的打法所伤,两人都是左肩中剑。妖道痛的狰狞大吼,飞身急退,而那被他刺伤的死士却是悍勇,全然不觉疼一般,哼都没有哼,身上挨了妖道一刀。血流如注,却也拖慢了妖道的身法,其他六人眼里杀机漫涌,整齐划一的重剑,风卷残云般袭向了妖道。只此一招。便是鹤老九在世,也必用‘鹤唳九天’才能与之相决的,况呼邪功未成的妖道乎。 “噹噹噹”三声,却是旺财一招‘刺血满天’,把麻努的麒麟飞刀,尽数挑飞过来,直击围攻妖道的七名死士。三把飞刀霎时若泥牛入海般。被搅入了剑网里,却炸开了麒麟刀柄处的毒烟,粉尘四散,立时有三名剑客染上剧毒,咿呀惨吼里倒在地上,另四人见状收剑挥掌。四股雄厚掌力交叠,‘蓬’的一声嘶空爆裂,打得旺财和妖道伏虎踉跄后退,毒烟也被拍的烟消云散。 当其时,若是四人立即回防。先救出三位同伴,仍是稳占上风的局面,偏偏麻努恨极心切,见四名剑客交叠的掌力就打得妖道二人狼狈状,没有急于救人,反而是大声怒喝:“杀了他们!” 这些死士,受的就是制敌死地的打法,全无心性,临阵当前,哪会去救同伴,更何况是被麻努命令催促着,当下四把重剑又整齐挥动,剑光闪耀里急攻负伤了的妖道。妖道伏虎嘴里念念有词,邪门心法已经自封住流血部位,长啸里刀走偏锋,不退反进,“铮铮铮”刀剑交鸣之声乱耳,五个人霎时连对了十几招,却是被那四名死士逼到了墙角。 这下却是便宜了旺财,四名剑客追杀师父当口,他却扑向倒在地上的三门死士杀去,等麻努反应过来出刀时,刀光血溅,‘剜心决志’,刹那间连杀三门躺倒在地上,全无反抗能力的死士。旺财狂啸着,那肃杀之气场突然爆棚了,溢满了整个大殿。麻努的麒麟飞刀,‘噗’的一声劲气消散,竟然被他生生抓在了手里...全身骨骼经脉爆裂般咯咯啪啪作响,仰头狰狞的面目,扇动着鼻翼,原是被他吸入了三名死士的元神怨念,随着所杀之人越高强,其邪门功法便益发增长的厉害。方才还是个普通的武者罢了,虽然所使剑法高超,但毕竟功力平平,而今被他连杀了三名一流高手,那通身的魔力邪功已逾一流高手之列,全身经脉骨骼似重组一般,让他感到胸臆澎湃的杀气,沸腾了四周空气中的血腥气味,。 旺财这时候才真真感受到,可以主宰天地一般的力量,那魔眼凶光里,有地狱燃烧的火焰。双手高举,仰头大笑。惊骇得麻努还有那几个手下,不知不觉后退了几步,而那公孙冶见势不妙,则已然悄悄溜出了庙门,逃了开去。旺财手中紧握的麒麟刀,已经被他捏成了废铁,毒烟炸开在他的头顶,尽数被他吸入鼻腔里,却似提神醒脑一般,瞪大了一双魔眼,低下头来,杀气腾腾地看向了麻努。 “哈哈哈...谁才是草芥蝼蚁?还有什么毒没使出来吗?”旺财眼里,有兴奋的杀戮贪婪渴望,叮当微响,被他捏成废铁的麒麟刀扔在了地上。 那从他身上漫出来的杀气,早已经把麻努等人震慑住了,更遑论斗志。一声闷哼惨叫从一旁传来,却是妖道伏虎又中了一剑,眼看老命不保。旺财身形一闪,剑法仍是原来的剑法,招式还是原来的招式,却全然脱胎换骨了一般犀利。 “铮铮铮”刀剑相交,关键时刻,旺财把伏虎从四名死士剑客手里救了出来。那浑厚暴涨的劲气,加上鬼魅的剑法,硬是把四名死士逼退了回去。缘何只是一个照面,方才还不堪他们出手的旺财,却能一剑逼退四人了呢?四名剑客虽说冷漠死士,见此情形仍不免愣然。更莫说麻努等人了,其惊骇层度,只剩下恐惧了。 “师父,嘿嘿,死不了吧?”旺财看着身负两剑之伤的伏虎,咧着一嘴缺损的黄牙笑问。 “死不了。赶紧抓两个来给我祭祭刀,也让我吸吸元神补补身子...”妖道伏虎朱红狰狞的脸,狞笑回答道。 旺财闻言也不回话,转头冷冷看向了麻努等人。 “你这是什么邪门功法?怎么会突然如此...如此厉害?”麻努问道。已然没有了方才飞扬跋扈的嚣张,看着对方脸上身上,还带着方才被自己击伤的人,实在难以接受对方转眼已逾一流高手的行列。 “嘿嘿嘿,等你被我杀了,吸了你的元神怨念之后,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旺财哈哈哈冷笑道。 “哼哼...凭你现在,也未必能够胜得了我们!”麻努说道,底气却是明显的不足。实则也确实如此,前提是他们赶快逃。而不是再有人被旺财祭了他的邪功。可惜麻努仍心存侥幸,暗自盘算着,这妖道受了伤,剩下旺财一人,虽则不知道其为何突然会功力暴涨。但己方仍然是人多势众,况且剩下的四名死士剑客,也足以跟他一战,当下是绝不能用毒功了,采取车轮战!围攻他! “就凭你那两把挠痒痒的飞刀?我也会!”旺财冷笑说道,猛地往前掷出手中长刀,却是避开四位死士。而是直击麻努,和他身后的属下。 势劲力急!刀未至,隐隐风雷之声呼啸。此时黔驴技穷的麻努,哪里敢去硬挡,平素赖以仰仗的奇毒已然无效,论功力已经不能与旺财相抗了。那四名死士也来不及去替他格挡。唯有狼狈闪躲,堂堂麒麟护法使,竟然被旺财的飞刀杀的手无还手之力,要是被死去的前任看见,只怕也得气得活过来了。 且说那旺财掷出了手中钢刀。伏身却从地上操起了一玄铁重剑,宝剑在手,威风八面立在众人面前。 “总算找到了一把称手的兵器,哈哈哈。”旺财掂量着手中玄铁剑,挥舞着狂笑。 “都给我上!杀了他!”麻努手上多了一把钢刀,大吼道,却只是命令四名死士与他拼命。 果然!四名死士与旺财占做一团,一时仍平分秋色,然而旺财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进退随心,牵制住四名高手,一味避重就轻缠斗而已,只待对方有人送上门来,自然都会一个一个成为他的剑下鬼。麻努领着其他属下,本想围上去自外夹击,帮上个忙,奈何四名死士和旺财的玄铁重剑使将开来,已然幻成了一道剑网,圈中剑气纵横,青光耀耀,功力稍弱之人,又如何欺得近身呢。 急于求成的麻努仍不甘心,眼光又放在了负伤坐在地上的妖道伏虎,嘴角便闪过一丝冷笑,挥了挥手中钢刀,带领着身旁几个有点吓傻了的属下,壮着胆子,朝妖道扑去。才想着绕过那旺财,不妨他突然飞身穿出剑网,急退回来,剑锋一转,‘割肉饲魔’拦腰疾削麻努。 “哎呀!”惊呼里,麻努挥刀格挡,噹的一声响,手中钢刀竟然被旺财击飞,震得虎口生疼,要不是一旁几个属下出刀救助的快,便要命丧在当场,已然吓得魂飞魄散,翻身往后急退。那四名死士又织起一道剑网,向旺财身后追来。眼前恁多开胃小菜,旺财哪里还肯与他们纠缠,冷笑里展开了‘幻影神剑’,一头扎入了麻努那些个属下里。此时已经成了混战场面,顾及同伙的四名死士反而施展不开手脚。而旺财却是如同虎入羊群一般,一招接一招的邪魔剑法施展开来,嗜血勾魂,但听得“啊呀!”,呛啷之声不断,那些个跟着麻努的属下,一个个连人带刀滚落地上,有的残肢四散,有的毙命当场,更有两三个,或被刺瞎了双眼,或被刺得半死,倒在了妖道伏虎的身前,血色映红了妖道狰狞的面孔。凶光满目,妖道伏虎手起刀落,屠戮起来。 而连杀了两三个人的旺财,转过身来看着四名死士的时候,已经是看着四道大菜一般的眼神了。 看着带伤奄奄的妖道,在杀了人后便又杀气凛人了,还有那眼见着更加犀利狠毒的旺财,麻努才惊骇发现,莫不是每杀一人,对方都能增长一份功力?难怪先前他说要吸食元神怨念的话,原来真是现世凶魔,食人无道来了。当下幡然醒悟般大呼:“撤!都给我撤退!”却看着已经卷入了旺财嗜血魔剑里的四名死士,回头身旁已然只剩自己,心生冷冷胆寒颤栗,复眼睁睁看着满目凶光的妖道,从旁与那旺财配合绞杀四名死士,若四名高手再被他们杀了,岂非更加恐怖厉害了?骇然里魂飞魄散,惶惶如丧家之犬,抛下四名死士,自顾逃命去了。 奋力合击的四名傀儡死士,四位一流高手的合击,放眼江湖,又岂能被人小觑,却是被他们的上司麻努,临阵脱逃走时呼喊的撤退命令,再一次害惨了,攻守易势矣... 第一百零三回 血魔咒下点红唇 书接上回。 临阵脱逃的麻努,抛下仅剩的四名属下,自顾奔命而去。 旺财与妖道伏虎,却是抢食一般,尽展魔剑心法,围住四名死士招招索命。那四名死士虽无恐惧之心,却全然没有了方才配合有致的凶悍打法,盖因麻努临走时,竟发出了撤退的命令。此时四个,只知道听从命令的死士,虽但一人足堪一流高手,奈何心性迷昧,更谈不上审时度势与旺财二人力战了。若是四人联手一击,仍不见得受伤的妖道和旺财,就能杀了他们还全身而退,偏偏拜了麻努所赐,也是命数使然,该他们成了旺财和妖道,祭剑的盘中餐。四个欲退出剑网的人,却反而被内外相应的旺财和伏虎困住,血光溅出,已经开始有人受伤,却麻木的不知道呻~吟,或惨呼,仍如傀儡般各自为战,苟延残喘。 “呀哈!”旺财狂笑着,逮住一个破绽,一招‘折骨挑髓’,率先杀了一人。吸入体内的元神怨念,令他的剑法更加势不可挡,很快又一个,被他削断了持剑的手臂。妖道伏虎从旁补上一招‘剜心决志’,收入了囊下。而此时另一个竟然同归于尽般,迎上了旺财刺入体内的重剑,左手抓住了他的剑身,右手长剑挑到了旺财胸腹,剑尖才刺入旺财体内两寸,却连人带剑被旺财绞碎了,残肢满地。最后一个却是可以借此机会,冲出了剑网,麻木的脸上,没有惧色或者对同伴的怜悯,自展开了轻功身法,直追寻他的上司麻努去了。 妖道杀了一个死士,论功力也足以杀了他,但终究有伤在身,难以追了上去。见跃出了院墙的漏网之鱼,大声对旺财吼道:“别让他跑了!追上去杀了他!不要放过!” 那旺财却仍在享受漫天血溅一般,体内血魔心性完全被释放了出来,喉结里咯咯发出恐怖怪异的声响。张开的血口,吸允着剑身上涔涔的流血。 现世血魔出来了... 旺财再也不是旺财!那狰狞笑着的黄色獠牙,映在了妖道伏虎的眼里,分外醒目。 “快去!还等什么?”妖道伏虎斥道,却自从怀里掏出了疗伤圣药。 血魔嘶声冷笑,看了他一眼,嘿嘿言笑起来:“他走不了的...让他再走远些又何妨?”言罢才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妖道的眼皮底下。 荒山密林里,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驰穿梭其中。是刚才从血魔剑网里逃出来的那名死士剑客。 任九霄耗费一番心血练就的傀儡死士,秘密武器,无意中却成了血魔祭剑的冤魂。麻努此次带来了七名这样的死士,个顶个的一流高手,没有了心性的傀儡。却成全了血魔在旺财体内得以觉醒的契机,可谓最好的灵丹妙药。血魔又怎会轻易放走一个? 寻踪追去,血魔旺财...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妖魅...很快就嗅到了猎物身上残血的余温... 而此时血魔的功力,已经是对方的几倍,若就武林世俗功力论,也当相近于一派掌门之流了,相对于附身旺财短短的时日。已经十分可怕。等到灭了人间道,把地狱之火引上天界,六道无常,谁还可以阻止魔族的崛起!血魔便张开嘴哈哈哈狂笑起来,那似群魔狞笑的重音,惊悚刺耳。回荡在荒山老林里,惊起了前面疾驰奔逃之人的注意。 麻努远远的,也听见了这非人界的鬼魅笑声,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只有更拼命的狂奔。必须第一时间告知掌门天尊任九霄,告诉他,剩下的最后七名死士剑客,悉数被嗜血凶魔屠戮,还吸收了他们的功力。只怕当下,唯有掌门天尊的天蚕寒玉神功可以杀了这凶魔,麻努便从来没有过,这么渴望见到任九霄了,从来没有。 而其身后追寻他的那个死士,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木然地看着眼前拦住了去路的旺财?草芥蝼蚁?阉人?血魔?死士都不知道,却知道对方手里那边沾满鲜血的玄铁重剑,此刻也想插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便麻木的身体,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从脚底渗入,继而变成恐惧和困惑,涌上了他原本呆滞的双眼。 “哈哈哈哈!连傀儡也知道害怕吗?”血魔仰天狂笑道:“那还有谁不会害怕?哈哈哈!” 死士没有回答,长久训练造就的杀机,自然而然漫上了他的眼睛,看见了对方此刻仰头大笑的破绽,中路洞开的死穴! 死士一闪身形,没有怒斥或者吼叫,只是挟着一股奔雷般的劲气,玄铁重剑已经递到了对方胸前,离心口只有一尺距离的地方。 “噹”的一声响,来袭重剑便被血魔格开来,复用沾满鲜血的长剑,顺势往死士脖子上抹去。死士竟然不躲,此刻近身,以快打快,带着冲劲,抬腿往血魔下阴猛踢过去,那雄浑的内力若踢上,岂止鸡飞蛋打哉?!同样能取了个男人的性命!奈何他面对的是个阉人,一个没有了蛋蛋的血魔。话说若果血魔有蛋蛋,岂非能生出满世界的魔子魔孙了去,不用拼死拼活,但不停的生,只怕也能统治六道轮回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此是题外话矣,如来佛祖表示没有压力。 且说回那死士与血魔的厮杀,果不其然,死士铁脚近身先踢中了血魔的下体,单听“砰”的一声响,如击败革,便鸟雀无声了,威猛劲道悉数被血魔消弭于无形。且看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露出了两颗新生的犬齿獠牙,复见一颗跳起的头颅翻滚在半空,还有那残躯冲天喷溅的血液,散溅到了他的脸上和身上。“蓬”的一身沉闷,无头躯干重重倒了下去,血魔于无常天地间,呼扇着鼻翼,贪婪吸食着亡灵的元神怨念。 “谁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血魔冷冷仰天大笑,血剑擎天处,风云际会劫天变! 看层层乌云压境,一时地暗天昏。风起云涌处有电闪雷鸣,一场暴雨不期将至。 血魔扭头看了看凉山驿站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丝狞笑,复转身一闪。奔荒山破庙,寻他师傅妖道伏虎去了。 —————————————————————— 路上, 一行兼程的吕洞宾三人。 吕洞宾仍逍遥悠游的一步两丈的走着,然其后的了缘和尚,却已经是精疲力尽,被他师父玉蝉子一手托着腋下,才得以休憩了好一会。如是两人紧跟吕洞宾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了缘须休息一下吗?”吕洞宾回过头笑问。 “谢先生关心,晚辈无碍。”了缘报以赭然微笑,现在等于是师父托着自己。哪里还需他用上半分力。 “嗯。”吕洞宾笑笑,双袖飘飘,如脚不沾地般行云流水。 “先生。”玉蝉子其后说道:“关于昨日之棋局,黑子已成独坐穷山,放虎自卫。白子这是要织个天罗地网,围而歼之吗?” “然也,难得白子逆转乾坤,正好趁着黑子未成气候,却又锋芒毕露时,来个批亢捣虚,连根拔除。”吕洞宾回答道。 “还是先生好棋艺。这一度萎靡不振的白子,却也能让你走出个生龙活虎来。”玉蝉子呵呵笑语,一手去捋须,一手托着了缘,却仍能轻松跟上吕洞宾的步伐。 吕洞宾捋须说道:“这人生天地一盘棋,举棋不定青山迷。阴阳生死修悟道。每点交叉处玄机。一场鏊战,血流漂橹陈尸野,看西方风雷隐隐,杀气腾腾,想来是那在世血魔现踪。不知又被他造了多少杀孽。”言罢,仙风道骨间,一缕似有若无的淡淡忧伤,落在眉头。 可是玉蝉子师徒俩,依言抬头西望,却不见有乌云,更遑论听到风雨雷电的暗鸣了。了缘心下不免愕然,玉蝉子却笑了笑答道:“此人道沧桑,群雄并起之际,任它风雨雷动,且看英雄儿女显身手,呵呵呵,待得一处僻静处所,咱们再来摆上棋盘,博弈纵横,岂不快哉?” “然也!”吕洞宾笑答道,那脑袋便随着身形微微惬意地摆动,伸手指了指前面又道:“往前有处清幽山涧,正好吸风餐葩饮饮露,呵呵呵。”言罢却似乎有些性急,两步并作一步的飞快起来。 了缘看着要被他抛开了距离,赶紧对玉蝉子说道:“师父,我已休息了一会,可以自行修炼了。” “当真可以了?”玉蝉子回头看他笑问,慈眉善目。 “是的,师父。”了缘回答道,玉蝉子便放开了他,身形一闪,往吕洞宾追了过去,了缘急忙默念心法,急步跟上。 —————————————————————— 凉山驿站, 一路跋山涉水,走了几个时辰,麻努才神色慌张的独自回来,与他前去之人皆不知所踪,可是却无人敢问他,如果他不说的话。然以此次的一败涂地,他又怎会轻易说出来呢。 自从回到了驿站,见到了逾两百人的属下,高手济济一堂,兵强马壮,麻努自又心里踏实了一些,找到了些许安全感。麻努便盘算着,想那恶魔般的旺财,纵有三头六臂,也不敢自投罗网吧?何况天色不早,乌云压境,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便打定主意,明日在风雨兼程,离开这鬼地方。更重要的是,财色眼前,岂能说走就走?那丰~乳~肥臀的驿将夫人,听说他回来了,扭着那水蛇腰,风情万种的朝他走了过来,差点让他忘了,要立即向任九霄禀报此次危机的事。已是便立即命令下属,写下十万火急文书,趁着山雨未至,赶紧飞鸽传书出去。更因兹事体大,所以连放了三只信鸽。 厢房里。 “大人...我家老爷真的死了吗?”那驿将夫人,娇柔作态地问麻努道,抬手丝巾,去擦那半点儿没有的眼泪。 “没错!这吃里扒外的叛徒,竟敢为了苟且偷生,出卖了我们掌门天尊,活该他被妖道吃了。”麻努恼羞成怒道,欲盖弥彰的心虚,还下令立即把庄广袤的家眷轰走了,却在驿将夫人的再三哭求下。假意勉为其难,答应让她留下来。 “大人...看在我一介柔弱女子的份上,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驿将夫人趴在麻努怀里,抖擞着丰满胸脯。对他说道,以其说是哀求,倒更像是打情骂俏了。 麻努看着怀里的美娇娘,半露的酥胸雪白,日里所受的惊吓似乎找到了安慰处,便肆无忌惮的把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盈盈一手间揉握,嘴里淫~笑着问:“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美娇娘,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驿将夫人哼哼的受用不尽,自媚眼含~春的回答道:“大人...小女子...小名妃儿...” “好名字...妃儿好名字啊...嘿嘿嘿。”麻努已经飘飘若仙般痛快。正自上下其手的销~魂,忽闻屋外有人禀报: “禀报大人,驿站外来了不少商人贩客,都吵吵嚷嚷的要住店休息。” “他nn的,我不说了要闭门谢客。严防死守吗?都给我轰走,违令者斩!”麻努兴头上被打断,暴跳如雷道。 门外之人吓得不轻,连声应是,正要告退,麻努忽然喊住,想起日里遭遇。仍然心有余悸,大声吩咐道:“命所有兄弟坚守好驿站小堡,大门关上,楼道布上弓弩神箭手,有不速之客闯进来,便给我乱箭射死了!” “是!”其属下领命退了下去。 麻努自有杯弓蛇影的恐惧。那大声发号施令气概,却看在妃儿眼里,让她觉得傍上了大人物的暗自窃喜。 当麻努一脸凝重,惊怒表情转过头来时,却见了她一丝不挂的站在了身后。玉~体~横陈,峰峦秀色~春光艳丽,即刻便让他娱心悦目邪念生,万大事情烦恼,尽数被抛之脑后去了。一把将美人拥在怀里,恣意猥亵,那妃儿犹作不堪抗拒状,益发撩得麻努欲~火焚身,三下五除二,上~床~与之合,*几度流丹浃席。 正是物相类聚人分群,荡~女~淫~男乱世伦。各取不仁招祸乱,血魔咒下点红唇。 风雨欲来的夜晚,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却没有一丝风,闷热的让人觉得窒息一般,驿站却是门窗紧闭,四角插着的小黑旗帜,蔫蔫地耷拉在旗杆上,一动不动,也仿佛死一般。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紧绷的神经,日里麒麟护法使带去的七大高手死士,和几个得力属下,却没有一个活着跟他回来,可以想见,是遇上怎样可怕的食人妖道了,想来都让人不寒而栗。哪怕是现在正快活着的妃儿,总是要到极乐处,却隐隐想起那杀人不眨眼的旺财来,一双畜生模样的眼睛...她就觉得身体一阵寒栗,本能紧紧的抱住了麻努,益加赢弱不堪的叫着,欲掩饰内心那点的不安。还有那么一会,她是后悔起来的,后悔没有跟着夫家的人离开,只是因为被身无分文的轰赶,还不如死了算了,况且眼前这位,有权有势的护法使大人看上了她,如此年轻充满野心兼好~色,正合了她的心意,人往高处走么...两人纠缠着热香四溢,滋溜着畅快汗淋漓。麻努还以为是自己有多大能耐了,能搞得这sao货要死要活的。也仿佛是为了弥补日里的挫败感,或发泄那些恐惧无助的心绪,麻努逞能着大动,哪怕是刚去,还在蔫蔫着...两个同床异梦的野鸳鸯,各怀鬼胎的不安,同把这些都藉希望于,疯狂的欢爱中掩盖。那折腾的声浪响动,便时不时传到幽闭的驿站每个角落。反倒让如临大敌的不安,增添了些许怪诞的意味。一开始叫的还像个人样,毕竟给驿站人心里荡去了一丝春风,憋屈闷热里变得活色生香了,这一般草莽江湖的汉子,看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却有些久经沙场的枭雄,听着便觉得tm的晦气,nn的!大敌当前,这不是找死么,难不成还要搭上这么些兄弟,况且那女的叫的越来越没个人样了,干吼着像死猪的哼哼,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假唱了不是?便有个早先住下的旅客,渐觉闷热受不了,嘴里也不敢大声言语,自狠狠地吐口吐沫,嘟囔道:“热啊!...各位英雄好汉!不开门,总打开扇小窗户也行啊,真不成跟那死猪一块热死了?” “闭嘴!你是不是想出去露宿一晚啊?!”一个任九霄的座下带刀侍卫斥道,眼里目光冷冷,那旅客赶忙讪讪的闭嘴了。此时,仿佛讽刺一般,那妃儿一声长长痛吟刺耳。那带刀侍卫的脸色就黑了下去,其一旁的兄弟跟他小说抱怨道:“周大哥,他nnd,枉死了掌门天尊那么些剑客死士,他还玩的痛快了?!” “闭嘴!陈老二。”叫周大哥的人瞪他一眼道,复左右张望了一下,见都是一干掌门座下护卫,才放下心来。 第一百零四回 血染凉山站(上) 那叫陈老二的带刀侍卫却一点不怕他的模样,苦笑道:“老大你放心,这旁边都是咱兄弟几个。” 确实,他们身旁近前的地方,都是任九霄安排给麻努,辅助其的得力高手,实则也是有监视之意。所以这麻努一心贪功,去荒山追杀妖道时,自作主张留下了他们兄弟几个,每人的功力都几乎不逊于一般堂主,更胜那麻努一筹了。麻努的毒功,却才是被掌门天尊器重之处。所以麻努私下,其实忌惮这些人,对他们相当客气,也不会在他们面前做出格之举。今天却有些反常了,一来任九霄不在,大有山中无大王,猴子便称王的意味。更主要还是,这一朝得势飞扬跋扈的麻努,今日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挫败,恰又遇上欲~壑难填的美娇娘,自是干柴遇烈火,哪里还顾忌那许多。 “小心隔墙有耳。”周大哥听见陈老二的微词,仍小心谨慎的说道。 “怕甚?不瞒老大,我看那麻努,回来时就吓得跟怂包似得,一惊一乍模样。”陈老二回答他道:“要咱们如此戒备,估计不是空穴来风,我都跟兄弟们私下商量好了,若是风向不对,咱几兄弟也好同生共死,同进退。”言罢,那弦外之音,便是若有不妙,也好兄弟一起逃生。 “嗯...”这回周大哥倒没有责怪他,看着周围身旁,十个出生入死的弟兄,点点头深以为然,陈老二他们便开心的相视会心一笑。 半响,却听周老大低声说道:“哼哼...我怀疑,庄广袤不是死在妖道手里,而是被他杀的。” “对,老大说得有道理。”是一旁赵老三回答道:“这狼子野心的家伙,咱们可犯不着为他卖命。” “没错d,没去救庄广袤之前。就跟人家老婆勾搭上了,现在还迫不及待地搞得火热,不明摆着杀了庄广袤,好人财两得么。”又有一个带刀侍卫小声附和道。 “嘘...你们小声点。”周老大皱皱眉说道。 “老大放心。咱兄弟十人,就算被人听去了又怎样,哼哼。”陈老二满不在乎道:“咱不过就事论事,回头看我不跟掌门天尊告他一状,奶奶的,看现在这对jian~夫~淫~妇搞得这般舒坦....” “呵呵呵,你这是眼馋的吧?”李老六笑他道。 “哼,不是爷吹牛,这么多兄弟,我敢说。就数我跟老大不好这口,要不怎做你们老大?哈哈哈。”陈老二扬眉自得说道。 “你是不好这口,不过上次在襄阳,是谁把我半夜拉起来,一起去逛窑子呢?完了还得我掏钱。你还真不好这一口。”却是风四弟笑着挪揄他道,惹得几个兄弟一起偷笑,乐不可支起来。 “去去!nnd,我还不是怕你憋坏了,有点银子就想着去赌,我带你花在这上面还tm值些。”陈老二笑着回他。 “老子就乐意赌了,还怎得?”那风老四闻言。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这是平时最忌讳别人说他的地方,为了赌,他可曾被任九霄收拾的不轻。 “你说什么?!”那陈老二面子也拉不下去了,火气上来道:“还当不当我是你二哥了?” “对啊,我说你风老四怎得这么说话。二哥不还是为你好么。”是老九站出来为陈老二鸣不平道。风老四冷哼不回,看情形不对,周老大赶紧出面制止了:“都给我闭嘴,想掌嘴了不是?!nn个熊,大敌当前还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磨叽。”说着也不偏袒谁。只分别对陈老二和风老四各打十大板,一并责罚,其他兄弟们也纷纷劝和,这升起来的火气才被压了下去,却难免引起了一丝不快。 而方才杀猪般快活嚎叫的妃儿,此时竟也偃旗息鼓了,想来那麻努撑不住了,陈老二想着心里就冷笑。沉默里却忽然凉快起来,周老大扇了扇鼻翼说道:“要下大雨了。”话不久,果真有一阵狂风呼啸在门窗外,直吹得嘎嘎作响,山雨欲来风满驿楼。那动静,仿佛是要跟人较劲一般,吹得门外的桅杆,‘咔嚓’一声断裂了,复“嘭”的一声巨响,正好砸在大门上,如天雷鼓捶,震得整个驿站都嗡嗡回荡作响,更惊得众人跳将起来,还以为是有人打上门来。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麻努好半响跑出来问,衣衫不整,麒麟刀匣都还没来得及系在身上。 “禀报护法使大人,是门外的桅杆被大风吹断了,砸在了大门上。”周老大在门口处,回头对麻努说道。 “哦...门没坏吧?”麻努自觉方才有些失态,复镇定问道。 “没有,这么厚重的门,哪怕是掌门天尊亲自来,也未必能轻易劈得开去。”周老大笑答道,却是听得旁人一愣,竟敢如此大胆,拿掌门天尊说事。那麻努却不以为意,笑着点了点头。这任九霄近身第一侍卫,谁敢说他不是。 正说着话呢,一道霹雳惊雷当空炸响,震耳欲聋,耀得店内青光闪亮,再一次让人心惊肉跳。也吓得一阵女人尖叫声音传来,是那驿将夫人妃儿的声音。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惊惧里,远处紧接着传来了一阵,沉闷而铺天盖地的隆隆声,由远及近,密集似万马狂奔,沉闷似战鼓隆隆,仿佛是冲着驿站而来一般,听得人心发慌。有些胆小的旅客,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而站在门口处,手握刀柄的周大哥淡定的说了句:“是雨声,很大的雨...”声音不大,却是声声句句都传到了驿站大堂的每一个角落,可见内力之雄厚非凡了。 果然,话音才落,声音近前了,人们已经能分辨出,那急急如万马奔腾的声音,是铺天盖地袭来的暴雨之声。如浪涌潮汐一般,霎时淹没了驿站,又向远处涌去,弥漫了天地。 “是雨声...”有人释然说道。 “好大的雨啊!”有人感叹道。 众人都听着这。宣泄一般倾盆砸下来的雨水,打在瓦楞上,打在窗板上,打在大门上。那‘笃笃笃’如羽箭中的般,发出清脆的声响。 麻努凝重的眼神,环顾四周属下,落在那几个带刀侍卫身上,忽而脸上露出笑容,这一日来,难得的真正放心的笑容。原是暗想着:“如此暴雨倾盆,那妖道再着急,今晚也当不会来驿站里了吧,真是天助我也。待明日,我就远走高飞了,带着美人和财富,离开这鬼地方。”身后传来妃儿的轻呼,麻努虽然有些脚软了。但心情忽而放松,便唯一想呆的地方,便是柔软床~榻,有女服侍的温柔乡了。 “大家不要放松警惕!给我认真看好了!”麻努大声说道,生怕别人听不见,却是自觉有些中气不足,言罢。扔下一丝傲笑,转头去寻美娇娘寻欢作乐去了。 “酷嚓”又是一道霹雳闪电,惊得妃儿娇声尖叫,然后扑倒在麻努的怀里,一个矫揉作态,一个肆意疯狂。 “老天要毁灭一个人的时候。通常都会先给予些让他疯狂东西,然后一并收了回去...”周老大暗自冷笑道,不去听那淫~声~浪~语,而是转过头来,手按腰间刀柄。凝神去听那屋外,真正疯狂咆哮着的雷电风雨。 “你这是要上哪去?”陈老二看见风老四站起身来,问道。 “去撒泡尿,你去不去?”风老四没好气的回答他。 这一下噎得陈老二没话说,风老四也不理他,自往屋后头走去了。不一会,老九也站起来。 “你又是要到哪去?”陈老二又问。 老九嘿嘿笑笑:“放松放松...” “去去...懒人多shi尿。”陈老二诮笑道,老九便也往屋后头走去。 雷电,是闷热憋久了释放出来的痛快。 如注倾泻的暴雨,还带来了今日久违的清凉,麻努与妃儿自在电闪雷鸣中苟且着,而驿站内的旅客们,也难得爽快,自早早上~床歇息去了,还剩一干守夜戒备的属下,各怀心事。 似乎有什么不对... 在那暴躁的电闪雷鸣间隙,风雨交加雨幕的背后,却被周大哥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仿佛有一种肃杀之气,趁着风雨的掩护,弥漫笼罩住了整个驿站。 多年来跟随任九霄,练就了他一身敏锐的感知洞察能力,不安的血脉像被噪耳的风雨之声搅乱,一身功力绷紧了他的神经,从手上有真气灌入刀匣,虽未出鞘,已经震出刀身缕缕嘤嘤呜咽之声,耳尖的兄弟也已经发现老大的异样。 “周大哥,莫不是发现异样情况了?”一旁陈老二惊怪问道,听到了他刀身处传来的嘤嘤颤鸣,这是功力修为逾越了一流高手之境,才能达到的境界。 周大哥却没有回答他,呼的一下突然站起了身来,血往头上涌去,像沸腾了全身,头皮一阵发麻,“噺”的一声宝刀终于拔出了鞘来,仿佛抽出了一泓明亮的秋水。 “有情况!”却是陈老二大吼的声音,声震瓦顶,所有人都纷纷站了起来戒备,如临大敌。 一时刀光剑影晃动在驿站里,人群骚动,弓弩神箭手们,也都纷纷箭在弦上,四处张望。 除了漫天遍野的雷雨之声,攒着劲拼命地下,似战鼓擂擂,却哪见半点敌踪。 半响,紧戒里的沉闷,让人窒息心悸,却难免有人疑惑起来,莫不是草木皆兵的幻觉?便就开始有人嘀咕抱怨,以为小题大做的神经质了。 “大哥,你听到了什么响动吗?”陈老二问周老大道,仍见他目无焦点放空状,似乎在凝神捕捉着什么响动,手中刀身上灌注的内力真气耀耀,在灯下刺眼流光。 周大哥神情极度惊悚的肃穆,闻言终于回头看了看陈老二,说道:“有...人...在屋外!” “什么?!”陈老二失声道:“莫不是来袭...”话未说完,只闻“酷嚓!”一声雷鸣,震得人耳欲聋,接着便是“砰!噼啪!咯喇喇”的一阵声响,屋顶被人击穿了一个大洞,瓦砾横梁碎裂四处飞散,其中一道黑影,直直落在了大堂里。待站直立定时,赫然是个衣衫褴褛的老道,一脸狰狞相貌,凶光四射的眼睛。 “放箭!”周大哥怒目睁眼大吼。 弓弩箭矢之声乱耳。箭雨如蝗,在楼道上射向了来袭之人。 “噫哈!”那老道狂吼一声,身法迅疾鬼魅,化出一团剑光裹住了身躯,往边上的守卫卷了过去。却哪里移动的开去,四周箭雨如蝗的往他身上招呼,仗着匪夷所思的剑法悉数挡下。一霎的功夫,其身四周一圈地上,都是断羽残箭掉落满地。 “这就是那个,让人闻之色变的食人恶魔吗?”听见响动赶回来的风老四问道。已经拿起了自己的独门兵器,金瓮破天锤。 “管他是谁,乱箭伺候!”陈老二回答道,复大喝:“弓箭手不要停,射到他死为止!”哪用他招呼。四周楼道上的强弩弓箭手们,一个个尽展绝技,将强敌锁死在了箭网里。 那妖道自舞着一团剑光,织得风雨不透,却也不敢随意迈开步伐,只怕一个破绽露出来,便是万箭穿心而死了。 “我看他有多大的能耐。能撑到什么时候?”陈老二冷笑道,心里难免觉得麻努若是怕这样的妖道,未明太草包不中用了。回头正要跟周老大说句话,却见他凝神盯住了大门上,已经是起手拉开了架势。 “门外有人?周大哥!”陈老二再一次惊怪道,没等来周大哥的回答。却听到利刃砍在巨大的厚门板上。声若雷震,一下,两下,三下...复“砰”然巨响,嵌着巨大铆钉的大门。硬生生被人切开了一道口来,那厚重门板被人打的往堂里横飞直撞。 “铮!”的一声刀鸣,伴随嗤嗤然的撕裂声,那块门板被周大哥一刀两半,落在了他的跟前,四散的劲风,吹得众人骇然。 门外闪入一人,像魔鬼跳动的魅影,带来了门外的风雨,复凶光满目地看着众人大叫:“哈哈哈哈!想不到,这里还有那么多高手!哈哈哈!正好都做了我的盘中餐!” “旺财?!”有人认出了这来人,惊呼出声。 “我不是旺财...我是送你们下地狱的血魔,哈哈哈哈!”旺财血魔仰头大笑。 “杀!...杀!...杀了他们!”是闻到动静,终于探出头来的麻努,站在楼上厢房前大吼。其身后是瑟瑟发抖的妃儿,看见已经成魔的旺财,远远的也能感觉到,他那食人无道的杀气,忽见旺财冲着她阴阴冷笑的目光,吓得她尖叫着往后逃了去。 人影晃动里杀声震天,如潮水般向血魔处涌来。血魔魔眼一睁,看见了苦苦挣扎的师父,冷哼一声,身形暴闪里向楼上弓弩手们扑去。 从旁蹿起的刀光,挟裹着劲气,雷霆一击。 “噹!”的一声刀剑交鸣,周大哥的雄厚内力,硬生生把半空中的血魔砍了下来,自己却也是被震得蹬蹬蹬退了几步,胸口血气翻涌。 “展开阵型!围住他乱刀砍死了!”麻努急令道。 血魔长啸一声,穿入了刀丛剑林里,首先遇上的,就是风老四的彪悍金瓮破天锤。每个单重七十有八,人又长得高大瘦长,抡起来呼呼风声,朝那血魔的脑袋就是一捣鼓。“噹!”的一声,重剑砍在了铁锤上,火星四溅,那雄猛之力,竟是震的血魔一个踉跄后退,而风老四仍金刚震怒般,乘势过来又是当头一锤!实在是达到了外力横练的顶峰,比起血魔手中四十斤上下的重剑,胜过太多了。却见一双重锤,被他使得相当灵巧迅疾,扑向血魔,或点或捶或敲或抡,其力雄浑,大有横少千军之势。 “铮”的一声,血魔仗着诡秘莫测的剑法,重剑拨开了对方重锤,锋芒顺势切去,直削风老四的脑袋。 “哎哟!”风老四避之不及,左肩被他削去了一块肉,立时疼得左手重锤掉落地上,“砰”的一声响,砸出个小坑来。 “老四快让开!”是陈老二挥刀来救,然后周老大的宝刀也追到了。 “噹噹噹”刀剑相交,三人霎时过了几招。总算是把风老四从他剑下救了下来。那交织的剑网挥荡开去,剑气割人与无形,寻常之人难能近得前来。又是一声惨呼,却是血魔撇开对方的纠缠,闪身突然窜到了楼道上,一个弓箭手,连弩带人都被他削成了两段,嗜血疯狂,杀气更甚。 “咤咤!”是麻努狂吼着飞出两把麒麟刀,也不理会是否伤到自己人,但希望能趁乱杀了对方便好。 血魔冷笑着,撇开其后追杀过来的高手,展开幻影神剑,迎着麻努的飞刀搅了过去。那两把麒麟刀被他卷入了剑芒中,反拨开去伤人夺命。剑芒指处摧枯拉朽,那些弓弩手哪里抵挡得住这在世凶魔,惨叫里一路倒在血魔脚下,血肉横飞。 苦苦追在其后的周大哥等人,肉薄骨并,拼死追击,奈何狡诈的血魔,已经势如破竹般。 第一百零五回 血染凉山站(下) 血腥的气味在弥漫。 楼道上的血,已经淌到了楼下,刀光剑影中,不断有人枉死在幻影神剑里,每杀一人,血魔的体内邪功便增长一分,怨念杀气益甚。 如此一路挑肥拣瘦杀去,估摸再不需多时,他便也不必再顾忌这人多势众的幽煞门了,回头自然全是他的俎上肉,盘中餐! 凉山驿站,此刻已经成为了暗~夜里的孤岛, 在狂风的暴雨里飘摇,在血魔的杀戮中抖颤。雷鸣电闪照亮了血光,一道道伸延的血路,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瞳孔,一声声刀剑相决的惨烈。 弓弩手们不是死在血魔剑下,便是开始仓惶逃离楼道,箭阵大乱,不成气候。那妖道伏虎,才得以免遭一死,却也已经是肩上中了一箭,血流如注。加上了日里还没痊愈的旧伤,能自保已经足矣,对扑上来的彪悍武者,也已经招架的力不从心。厮杀里,妖道扭头就往客房处窜去,仗着匪夷所思的剑法,避重就轻,专杀那些不会武功的旅客,或者功力不济之人。 楼下抱头鼠窜奔逃的旅客,乱得哭爹叫娘,手脚快的冲出了驿站,便能保住性命,腿软的枉自哭求,也还是做了妖道剑下的冤魂。这妖道身上伤的不轻,却是一路展开嗜血夺命的幻影神剑,越杀越凶猛,一开始是躲着幽煞门的追杀,等吸食足够多的元神怨念后,回头却是真正拉开了杀戮的序幕。 楼上高手林立,却挤在一起发挥不出人多势众的优势。麻努眼看着属下一个个倒在血魔剑下,而且对方凌厉的功力益发见涨,早吓得惊慌不知所措,更别说要他身先士卒力挽狂澜了。心下大势已去,扭头便自顾逃命,仍然不忘跑到厢房里,去取搜刮来的金银珠宝。扔下那周老大独自一人。领着一众弟兄,苦苦合力围堵血魔。 麻努奔进了里厢房,却见那妃儿背着一大包沉甸甸的金银珠宝,打开了小窗。正准备爬出去。麻努大怒,冲上去猛抓,把她扯回,倒在了地上尖叫不已。 “nnd,你竟敢偷我的财宝?!”麻努声色俱厉道,还看见窗外被她放下了一根绳索,原是想从这逃到楼下去。 “大人!大人带我一起走吧...”妃儿面无人色的哀求道,却见那麻努无情的冷笑着,一把从她身上扒走那一大包金银珠宝,背到自己身上。 “大人救救我。带我一起走吧...”妃儿哭求道,瑟瑟发抖的抱住麻努的大腿。 麻努低头看了看这楚楚可怜的女人,单薄的衣裳可见丰满雪白的胸脯...那热香四溢的胴~体...眼里就闪过一丝光亮,却很快消失在外面杀戮的惨叫声中...是带或者不带?脑里飞快地打着算盘,想着还是保命要紧。何况若是就剩自己一个人回去,还带着这么个美娇娘,如何能向掌门天尊交代清楚?想来自是万万不可,麻努打定了注意。那眼睛便从贪婪的迷恋,到冷漠无情,再到恶狠狠的看过来,尽数都在妃儿眼里走了一遭。她的身心也仿佛一下子跌入冰窟窿里。 果然,麻努指了指桌上那几锭碎银,冷笑道:“留着那些银两,也够你活命了,放手!” “不要啊...大人...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就带上我吧...我作牛作马服侍你...”妃儿哭得梨花带雨。这回是真的伤心哭了,大难来了谁不伤心呢... “哼哼,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你我露水情缘。怨不得我对你无情!放开手!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麻努把刀抵在妃儿胸口,那冰冷锋锐的刺激,吓得女人匍匐下来,搂住麻努的脚,仍是哀求不断。 “滚!”麻努飞起一脚,把这女人踢到了一边去:“你个克夫的biao子...死一边去,庄广袤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呢。”麻努冷笑道,复听到外面打斗的惨叫声,吓得脸色青白,哪里还敢迟疑,转身从窗户外钻出去,看见那系紧窗外的绳索,一不做二不休,挥刀砍断了,复跃身跳入了黑~夜里,顶着狂风暴雨,撒腿逃奔而去。 扔下一个吓傻了的妃儿,目瞪口呆看着消失不见的麻努,还有飘落地上的绳索,死亡的威胁笼罩了她的全身。 驿站里充斥着厮杀惨叫,还可以听见那些守卫们绝望的呻~吟和求饶,仿佛就要近到门口了。 求生的欲~望支配着她,手脚哆嗦着,去扯那帷幔和床~单,拧结成绳索,重新系紧在窗台。哪里还顾得及钱财什么的,生死关头,原是保命要紧。 电走雷鸣,风雨大作,那雨水打在她的脸上生疼,单薄的衣裳很快便湿透,可是绳索却是不够长,离地面仍有一段距离,于是她被吊在半空,进退维谷。 “我杀了你!”是风老四抡着一个破天锤,奋力往妖道伏虎身上撞去。 “噹!”的一声刺耳,火星四溅,妖道伏虎被他震得摔了出去,爬起来时已经是手脚发软。心里骇然道:“这是何等凶猛的外力横练?” 可是赵老三在风老四怀里挣扎了几下,口中狂吐鲜血,终究是一命呜呼,恨得风老四仰头狂啸:“老三死了!老三死了!我要报仇!...” “啊哈哈哈哈!!!”却是妖道伏虎痉挛的兴奋,吸入了赵老三的元神怨念,要不是有伤在身,此刻便可以杀了风老四。 原来这赵老三,是在围攻血魔的时候,被血魔一剑挑下了楼来,摔在大堂上,正好遇上了妖道伏虎,便被他补上了一剑,使得救助不及的风老四饮恨。 “呀哈!”风老四抡着一个破天锤,因为左肩负伤,所以使不开那百多斤的双锤,犹是这七十有八的单锤,也是杀的妖道伏虎一味躲藏,与之游斗。 “不要逃!我cao你祖宗十八代!你不是要吃人吗?你来吃我啊!!!”风老四狰狞着诅咒,左手操着赵老三的钢刀,右手是他的破天锤,使将开来。锤影送刀光,竟而杀得妖道招架不得,驱离了他原来堵死的大门。 这才得以连滚带爬的奔出去不少人,有些是商旅。更多的是找不到首领麻努的驿兵和幽煞门的喽啰们,其中不乏浑身是血的伤者,一头扎入了疾风骤雨中,只求能够逃离这片杀戮之地。 幽煞门再一次,陷入了群龙无首,一败涂地之境。 “周大哥!快走!”陈老二大声吼着:“那狗犊子不见了踪影,一定又是临阵脱逃,不管一班兄弟了。”一开始围追着血魔的众人,已经变成了抱团退守,除了还剩九个尚能团结一战的带刀侍卫外。其余各分堂的高手,早被血魔杀得全无斗志,剩下没几个。尤其是不见了麒麟护法使麻努的人影,想必早就逃跑了。 “陈老二!你带上风老四他们先走!”周大哥大声说道,那各分堂的高手闻言。自先开溜了去。 “铮铮铮!”刀剑相交,劲气澎湃,血魔在他面前狞笑着狂攻。 “要走一起走!咱哥几个,几时给掌门天尊丢过脸!”是老七大叫,手中钢枪如雨乱,护着被血魔震退的周大哥,枪枪直挑向血魔。 “嗤”的一声。枪头竟被血魔搅断了,那剑锋‘刺血满天’,回敬了过去。 “啊!...”老七大叫一声,左臂齐肩被削去,却仍彪悍之极,挥舞着断枪。当头直劈血魔脑门。 血魔侧身足踏奇门生死地,在其他人的救援到了之前,‘折骨挑髓’,把老七连人带枪,搅入了剑网里。血撒半空。 “老七!!!”周老大毕尽一生功力,宝刀拦腰砍到,那通身呼呼的劲风,气贯长空。 “噹!”的一声巨响,血魔被他拼死一击震得跃开了去,却是又惊又喜状:“哈哈哈,果然是不同凡响,拿你祭了我的幻影神剑,岂非可以‘杀神成魔’了?” 偌大的驿站,回响着血魔的狞笑。 能走得都走完了,不能走的是那满地尸骸,只剩下八个任九霄的座前带刀侍卫。 其人都已经退到了堂上宽阔地,而风老四仍在追这那妖道狂撵,血魔冷冷站在大门处,看着有些狼狈逃窜的师父,发出一阵阴阴诮笑。 七个兄弟展开半月合击阵型,对峙跟前。 “能活一个是一个...回去告诉掌门天尊...老周我再不能辅助他座下了...”周老大立于七星九宫之端,半月合击之角,刀锋指处,是狰狞血魔的冷笑。 “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嘿嘿嘿。”血魔咧嘴笑道,露出嗜血獠牙,涔涔血迹,由他的剑尖滑落地上,点开一朵朵暗夜里的血花。 “要走一起走!”陈老二颤抖着身子道。 “砰!”的一声巨响,是风老四一锤砸穿了后门,然后是妖道惨嚎的凄厉,一路连滚带爬跑出来,奔楼上躲了去。风老四呼啸着追出,却见对峙于大门前的兄弟们,被那血魔堵住在门口,微愣,扬起了眉毛赤目吼道:“杀!”便疾疾奔来,朝血魔便是破天一锤!血魔见其拼命三郎的打法,冷笑一声,自不与他硬碰硬,闪身一旁,玄铁重剑去挑他的手腕。“噹!”的火星闪亮,风老四的刀锋拖过对方剑刃,虽撩开了他攻击,但侧露旁门,已是破绽大开,复“砰!”的一声巨响,破损的大门被他那破天锤,砸个四散断裂。 “陈老二!我以掌门天尊之命,尔等速速撤离!我要使出绝命三式了!”周老大回头对陈老二大叫道,手下却没有停着,一刀力劈,挡下了血魔追杀风老四的狠招。 “不要啊周大哥!...”陈老二闻言骇然道,心知若是使出这绝命一击的杀招,其人必死无疑,当下哪敢迟疑,领着众兄弟,便闯入了血魔的剑网之中。 “叮叮噹噹”刀剑相交之声乱耳。在众人的包围中,血魔口念心咒,手拿杀身幻影决,穿梭跳跃纵横于凛冽刀光里,一气使出了‘折骨挑髓’、‘挖眼布施’、‘剥皮挑筋’、‘杀身炙火’、‘割肉饲魔’。 那匪夷所思的怪招,疾若闪电的锋芒,青锋过处,必有血光四溅。 “啊!...啊!...啊!...”惨叫之声迭起。立时殒命两人,杀伤两人。陈老二还是被风老四赶来的一重锤,才救了下来。 “快走二哥!”风老四大叫道,手上破天锤还未能再次抡起。‘嗤’的一声,血魔重剑的锋芒便撩过了他的右手腕,那紧抓着锤柄的手掌,连同破天锤一起掉落地上,血溅半空,风老四惨叫着向后倒去,陈老二一把冲上去抱住他,几兄弟挥刀力抗,才挡下了血魔夺命的追击。那血魔却是恨风老四的破天锤刚猛霸道,此刻解气般跃后狂笑:“我看你还怎么使锤?!哈哈哈哈!” “把这小子留给道爷我!哈哈哈哈。”却是楼道上窥视的妖道伏虎。见状大叫道。 此时仅剩六人了,还伤了三人,大势已去。 那周老大见状,把心一横,“砰!”的一声。跺脚顿足如雷震,咬破舌尖擤气发力,怒发冲冠,青筋暴走!眦目欲裂处,那通身的劲气暴涨几倍,人刀合一气凌冽。 “滚!”周大哥怒吼一声,手中宝刀。对着血魔便是雷霆一击,风云诡暗! “噹!”的一声巨响,那碰撞的劲气,炸如电闪雷鸣,震得人耳欲聋,堂上尘土飞扬。近旁墙上的松脂油芯灯,亦被激荡的劲气熄灭。 “快走!”陈老二咬牙忍痛说道,搀起风老四,另两个受伤的兄弟,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也由另一人带扶,再不停留,展开轻功蹿出了门外,五个人,便一头扎入~夜雨中,狂奔而去。 “不要让到嘴的肥肉跑了?!”妖道伏虎大叫着从楼上蹿下来,欲去追,却被周老大挡在了门前,狂吼着,冲着血魔与他又是绝命一击! 那刀光在他手里暴涨,是灌注其上的刀气锋锐,如一道圆弧电闪,照亮了驿站。妖道与血魔双剑交击,神剑对宝刀! “噹!”刀剑交鸣震颤,妖道的玄铁重剑,竟然断成两截,而延伸的刀气,更把他的道冠贴着头皮削掉,披头散发处血流涔涔下来,已是惊得一身冷汗趴在地上。圈开去的刀气,砍在墙上,也几乎透了过去,留下一刀深深气狠,直震的整个驿站,都仿佛颤抖了一下,尘土飒飒直落。 血魔也被震得‘蹬蹬’退了几步,硬是挡下这雷霆一击,犹吹得他联袂劲风,掌心发麻,心下却是惊喜过望,满身的妖气沸腾一般嗜血兴奋。 “好刀法!哈哈哈哈,果然是天下第一流的刀法,啊哈哈哈!”血魔狂笑着,步走踯躅魑魅身法,剑挑生死必杀要诀,再次朝周老大扑了过去。 “杀!...杀!...杀了他!...你定然可至‘杀神成魔’的境界!”是妖道伏虎一旁尖声地怪叫。 在血魔的贪婪目光里,是周老大‘癫狂绝命三式’的最后一击! “轰隆!”一声巨响,是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也照见了吊在半空中,上下不得的驿站夫人妃儿。 此时此刻,她离地面仍有近一丈多高的距离,探头下望,高得让人心生胆怯。只怕摔下去的话,非得摔断腿不可,妃儿哪里还敢松手,苦撑着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任由风吹雨打在身上,犹自不敢哼出半句声响。 可是这一晚不停的房事,身体本就虚空,又怎能撑得了多久...心里暗恨着,竟怎生落得如此境地,恨这世上,尽是负心薄情的自私男人,且叫我美娇娘陷此险地,红颜薄命...想想着银牙半咬,复打定主意,要死要生图个舒服自在,别摔个半死不活,再被那旺财寻来,益发会被他折磨个生不如死了。想罢,拼力欲往上爬,连试几下,却哪有这些力气?想来换是个男的,在这疾风骤雨里都不容易,何况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娇娘。自然是连半尺都没折腾上去,手臂就已经酸痛的颤抖不停,益加难以抓牢了,摇摇晃晃里还差点往下掉,已是吓得惨无人色。 黔驴技穷多舛路。 心头霎时又纷乱起来,鼻尖一酸,泪如泉涌,和着雨水,满嘴的是苦涩后悔。虽然懂得把手缠入布绳里,不至于再往下滑去,却已是冷得整个人,在风雨中哆嗦颤栗起来。 耳中便时不时听见驿站里的厮杀惨叫,还有疯吼狂笑,每一下都深深刺激着她的心跳。 墙身却忽然一阵激烈抖动,晃得她左右摇摆。那匆忙拧结的布绳哪里还经受得住,‘嗤啦’一声断裂,整个人复咕咚一声掉在地上。待回过神来爬起,那脚踝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却是右脚踝崴脱臼了。死命忍着不敢声张,求生的本能让她忍痛爬起来,手脚并用的一瘸一拐,钻进了暴雨夜色中,循着往日对四周的印象,借着雷鸣电闪的光亮,爬了好久,才敢走上官道,一路南去。 心里才有逃出生天的松懈,便很快又有了悲从中来的苦恨,自一把眼泪一把水地蹒跚爬去,怨不得苍天尤不得旁人。 第一百零六回 风雨夜 暗~夜里, 有狂风暴雨,雷鸣闪电,恣意肆虐着这片土地。 妃儿浑身湿透,抹着雨水和泪,忍着伤痛,狼狈不堪的疲以逃命。 渐渐被那风雨浇打得不停哆嗦,手上也被划破了不少口子,却全然不如脚踝处传来的钻心疼痛,一身泥水踉跄处,复不慎扑倒在地上,痛得她呻~吟不停。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时候,却恍惚瞧见了眼前道中央,像鬼怪般站着一团模糊的身影。轰隆一声雷电闪过,照的切切分明,竟怎得有三个脑袋?一个在脖子上,两个挂腰间,同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透过雨帘,在黑~夜里闪闪亮。 “是个女人...脚受伤了的样子。”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其声不大娓娓道来,很有磁性,却能在狂暴的雷雨声中,清晰入人耳内,让人觉得沉稳而松弛,很是好听。 “嗯,是个女人...漂亮而落魄的女人...”一个年轻女孩清脆的嗓音,若黄莺的歌唱,悦耳清新。 “还穿的很单薄...”又是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同样声似银铃悦耳动听。 魂不守舍的妃儿在雨水中哆嗦了半响,呆呆原地气喘吁吁,终于看清和听见了,是一个男人左拥右抱地搂着两个女孩的小蛮腰,等于两女孩是挂在他怀里腋下一般,所以看着两颗脑袋在其腰上。惊惧得妃儿目瞪口呆,这大半夜的雷雨交加,何以会有如此怪异的男女赶路?更怪异的是,这三人此时立在妃儿面前,却是风雨不侵一般,那随风狂乱的雨水,打在他们周身的一个圆弧外,便被弹了开去,除了男人的一双鞋底沾了些湿泥,三人竟是周身干爽模样! “她在冷得瑟瑟发抖...”左边一个脸圆似桃花的漂亮姑娘说道。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 “嗯...这三更半夜的...一个漂亮而落魄的女人在逃命,看样子事有蹊跷...”另一个杏脸香腮的姑娘又说道,美目里却闪着更多的沉思睿智。 “嗯...怎么办?兰儿,莫不是前方凉山驿站出了什么事?”是那抱着她们的男人说道。面带忧色地看了看前方的昏暗,风雨中自岿然不动地挺立着,一双剑眉星眸于~夜的黑暗中,闪亮。 那杏脸女子闻言,仍上下打量着眼前凄惶不堪的妃儿,想了想回答道:“很有可能...而且是大事,否则不会让这么个美娇娘沦落到这般田地。 妃儿看着眼前奇怪的三人个,却在讨论着自己的怪异。“你们是神仙吗?...”妃儿喃喃自语道,身心不自觉的放松,便梨花带雨的瘫软在地上。紧绷着的一身疼痛,漫延开来,忍不住捂着脸呜咽出声。 却是看得跟前三个人微怔,面面相觑。 “轰隆!”一声巨响,雷走半空闪电光亮。吓得俩姑娘眼露惊惧,那年轻的男人却咧开了嘴,紧了紧怀里的两个人儿,满脸憨态笑意。 “咱们呆着不动,该不会被雷劈吧?”杏脸香腮的姑娘说道。 “见死不救,被劈也不一定....”另一个姑娘深以为然道,却把头往男人怀里拱。 “去去。乌鸦嘴。”对方轻啐她道。 “问问...”男人皱皱眉,仍是奇怪兼疑惑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妃儿说道。 来人走近了她的跟前,有一股暖香淡淡的气场,瞬间把她包裹住了,就像进入到一个小屋里,霎时风停雨住。可是明明风雨近在咫尺。却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分隔两地...几分惊异里,妃儿还能闻到年轻姑娘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妃儿抬起头,仍耸动着双肩悲泣,楚楚可怜说道:“救救我...” 两位姑娘已经脱离男人的怀抱。站在了跟前,粉面桃花那位微蹲俯身,去查看她肿起来的右脚踝,啧啧说道:“是脚扭伤脱臼了?” 妃儿听闻,连忙点头,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说道:“嗯...从楼上...摔下来...” “你这是在逃命吗?”男人问她说道,目光如炬,直达人心。 “嗯...是的...先生...”妃儿回答道,看清对方是个书生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是从凉山驿站方向跑过来了的?”男人又问她道。 益见分明,他俊朗的面孔,有逸彩神光流动,看得妃儿一愣,但听闻他说的凉山驿站,身体便是一阵哆嗦,复胆寒的颤栗,半响抖着声音点点头,回答道:“是的...食人恶魔...把...把所有人都杀了...” “什么!食人恶魔?”那男人闻言微惊,眼中有精光爆闪,从他身上溢出的气场,便突然膨胀起来,有一股劲气,直压得妃儿微微窒息的感觉。 男人皱了皱眉,自很快恢复如初。 还未等她回答,男人再与那俩位姑娘对视一眼,语带几分焦急地说道:“兰儿,你们在这救助她,我先行去看看。” “嗯,小心些,我们待会就来。”兰儿回答道。 “可是...”兰儿旁边的姑娘才说了两字,呼的一阵风起,男人已经消失不见,换而来的是一阵狂风骤雨加身,浇得两个姑娘措手不及,却是无处躲藏,犹狼狈不堪貌。 “兰儿姐...你打通了任督二脉,还不能够溢出护身气场吗?”姑娘无处可躲,大声说道,却被雷声掩盖的难于听见。 “没那功参造化的内力,怎么可以?除非咱们也学了他的胎息神功,否则不需一时半刻,也得气尽力竭而亡了,彩云!”兰儿大声回答她道,就这一会的功夫,全身已经湿透,幸好身上的包袱裹着一层防水油布,却难免抱怨起来:“这呆子,说走就走,也不想想现在这让人狼狈的模样...” “对啊...真呆子!”思彩云亦是抱怨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两人便在狂风骤雨里,被淋成了落汤鸡。 “咱们先救她吧...”如兰说道。俯身去看那妃儿,却听一阵熟悉的劲风袭来,呼的一声响,那男人去而往返。霎时三个女人,又进入了他的气场包围圈里,一隅风停雨住。 “先生,你怎么回来了?!”思彩云惊怪问,语带责怪的去偎他说道:“你瞧瞧,都是你害的,我和兰儿姐都湿透了...” 先生朱恩微微窘然,摸了摸脑袋说道:“我这不是心急去逮人吗?若真是那妖道,定然不能让他再次跑了。” “你快走吧,都已经湿身了你才来...”如兰嗔他道:“快去!也不分个轻重缓急。湿了就湿了呗。” 思彩云却趁着他们说话引开了妃儿注意力的时候,突然出手拉扳她脱臼的脚踝,手法奇快,但听“咯喇”一声,便已经接回了原样。痛得妃儿大吼,尖叫失声。 “可以了。”思彩云拍了拍手上的泥水,语带几分得意。 妃儿撑在地上的两只手,刚才痛得她猛抓了两把泥,此时闻言便动了动脚,果然已经接好了,而且可以试着双脚站着。而没那么生疼了,不由大为感激,才想着说些感谢的话,却听那朱恩说道:“兰儿带上她,咱们现在立即赶去凉山驿站。” 这可吓得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妃儿大惊失色,连声阻止道:“不!不!不能回去。那妖道和旺财可厉害了,驿站里那么多高手,还不是一样被他们杀的落花流水?我...我不回去!” 这话听得朱恩眼睛一亮,“妖道?”想来极有可能就是那妖道伏虎了,身体就有些激动。如今有了消息。自然是时不待我,只怕去晚了被妖道跑了,再想去寻,可就费工夫了。 “兰儿你看着办?我必须去了!”朱恩当机立断,话音犹在!人却已经消失无踪。 疾风骤雨再一次突然挟裹住了三个女人...“这男人...”思彩云被浇得惊呼又无奈。 当头又是一阵惊雷炸响, 震的人头皮发麻。 周老大的宝刀掉在了地上,一截断手仍在紧紧地握住刀柄... 刀刃上有一丝血迹,镜面似得刀身,却映着一个疯狂的身影,手起剑落不停地在砍剁... “算了啦...”妖道伏虎皱了皱眉,坐了下来,开始治疗肩上的箭伤,嘴上仍说道:“谁又会想到,他使出的这个绝命三式,真的第三招就自己死了,话又说回来,他不死,凭那几招,咱们也奈他不何吧?” “闭嘴!!!”血魔暴跳如雷道,满身是血的在闪电中狰狞。 气得妖道微怔,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那手就按在了剑柄上。人影一闪,血魔滴血的长剑已经指向了他,近在咫尺般,那凛凛杀气笼罩住了妖道伏虎的周身。血魔瞪着满目凶光的魔眼,恶狠狠说道:“你要搞清楚,谁是主人谁是仆?” 妖道通身僵硬动惮不得,莫说这人是他自己教会的,但此刻,这血魔要杀了他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妖道伏虎的朱红老脸便抽搐了几下,前额天庭后被周老大的刀气,削去了一层头皮,便显得像个秃头妖怪一般,满面血污。那眼里的暴戾之气终究臣服在血魔的淫~威之下,手便慢慢离开了剑柄,忍气吞声说了句:“你是血魔尊主,我是仆。” 血魔哼了哼,停下手来,看了看地上碎乱的尸骸,心中犹自不解气、这到嘴的肥肉竟然说没就没了,那满腔的杀气便抑郁难抒般憋屈,四处张望了一下遍地尸骸的驿站,恁多的厢房,想必驿站里仍有躲藏在角落里的活人。自也猛然想起,那罪该万死的驿将夫人来,恨意更盛了。嘴角扬起一丝狰狞的笑,耷拉着重剑拖在地板上,那剑尖刮着石板,发出刺耳嘤音,一步一步搜寻着活人的气息走去。 在底层里屋厨房灶台旁,趴着一个受了伤的弓弩手,正努力地往柴火堆里钻,令他感到心悸的是,除了电闪雷鸣风雨声外,还听见了一丝越来越近的刀剑拖过地板的声音。他咬紧牙关忍着痛,钻到了最里头,然后悄悄地合上了柴火,平息静气里躲藏住。 果然。那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厨房门前,复听见‘嘎嘎’的声响,是门被人慢慢地推开来。 “有人吗?...有人在吗?...”血魔伸着脖子张口问道。眼睛滴溜溜四处打量:“有人的话?我就进来搜了哦...嘿嘿嘿。”血魔拖着那柄玄铁重剑,剑尖刮过地板的刺耳声音,就像是刮在了那弓弩手的心坎上一般,吓得他抑制不住的胆战心惊。 “噹噹”“呛啷”之声噪耳,是血魔挥着长剑,一路四处乱敲乱打,弄得厨房里,锅铲刀勺瓢盆等厨具,落得满地狼藉。 “出来吧...不要再藏了,我知道你躲着这里...啊哈哈哈。”血魔扇着鼻翼。猛吸着气说道:“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你是不是受伤了啊?疼不疼?嘿嘿嘿,出来我帮你上药好不好?...嘿嘿嘿。” 然后血魔走到了灶台前,敲着锅盖,竟开口唱吆起乡野民歌来:“是谁人?~夜里把奴家的窗来舔破?诶...兴来时正遇我乖亲过...俏冤家诶...你可知我等你...来跟我祸祸...祸祸。” 血魔唱的兴起。还手舞足蹈起来,完了趴在柴堆上往里嗅,惨惨奸笑着问:“你在这里吗?啊,我的乖乖俏冤家?你再不出来跟人家祸祸,人家可寻的心里益发难过...”说着还把长剑往里猛刺了几下,嗤嗤有声,更有一下。那剑尖竟是刺到了男人的眼睛前面,还差一丁点儿,便要扎中了他的眉心,只把他吓得心都快要蹦了出来。 血魔哼了哼,甚无趣状:“个破厨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回头我再来这取火,一把火烧了这个驿站,嘿嘿嘿。”说完,复拖着长剑走了出去,嘴里仍不时嚷嚷:“有人吗?还有没有人活着啊?回答我啊?...” 听着血魔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那名弓弩手,才终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犹自气喘吁吁,冷汗直冒。心有余悸的想着血魔方才说的话,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趁着对方搜寻别处的时候,正好可以悄悄爬出厨房,从后面溜走。如是打定主意,便动手轻轻地去移开柴火,一点一点儿的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好不容易爬到了灶台旁,侧身倚着灶台探出头去,欲察看一下情况,赫然灶台另一端,趴着正狰狞诡笑的血魔的脸,凶光满目得盯上了他笑问:“原来你躲在这里啊?我的俏冤家?咦嘻嘻嘻...” 这一下吓得那弓弩手够呛,大叫失声,转头乱窜,却已经无路可躲,脖子复一紧,被血魔抓死了拖着走,嘴上还嘿嘿的诡笑着说道:“来来来,咱们到大堂好好玩玩哦俏冤家,这漫漫长~夜,可得多找几个伴儿,才能熬过去呢,咦嘻嘻嘻嘻...” “啊!!啊!!...”那弓弩手杀猪般的嚎叫,伸手旁边四处乱抓乱扯,却哪里抵抗得了血魔,一路被他拖到了大堂上,魂飞魄散里,像俎上肉般,被扔到了地上。弓弩手挣扎抬起头,又瞧见了那满目凶光的妖道,一咕噜爬将起来,捣蒜如泥般磕着头,不断生生哀嚎哭求。 “哈哈哈...好好好!这才像个驿站嘛,你看多热闹!你在这等着我啊,我再去给你寻些伙伴来,今晚咱们可就有得乐呵了,咦嘻嘻嘻嘻...”血魔朝着不停跪拜求饶的俘虏踢了一脚,复拖着长剑,转头又去搜寻了。嘴里却嚷嚷不停喊道:“夫人!...夫人!...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吧,我为你打好了洗脚水了,咦嘻嘻...夫人好白好嫩的小脚儿,可比水豆腐更白更嫩的小脚儿诶...” 如是逐房逐户地搜了一遍,楼下再没有发现活着人,便又转到楼上客房寻去。“夫人!夫人!”轻声呼唤不停,仿佛是在寻找失散亲人一般心切。 而此时,离血魔一路搜索来还有十几个房间,在楼上最里间客房处,却有三个急于逃命心惊胆战的人儿。一中年男人,一中年妇人,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当日里入住的一家三口子。厮杀打斗正激烈时,三人皆被这惨况吓蒙了,钻入了~床塌底下躲避,不敢出来。待到打斗之声渐稀,男人才钻出来偷偷查看,发现满地尸骸,驿站里的人都被杀光了,哪里还敢久留,赶紧想方设法逃命去。此刻正透过高高的小窗,用~床单和帷帐结成的绳索,把女儿系紧在布绳一端,顶着风雨,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小姑娘还想在原地等候爹娘,她的爹爹冲着她不停挥手,嘴里不断张合,却是不敢发出声响,原是要她依照先前叮嘱的话,落到地面,解开后立马悄悄地跑远,寻隐秘处等候。不管出了什么状况,皆不许回头。小女孩眼里噙着泪,单薄的身子在风雨中飘摇,三步一回头,渐渐走远了去。寻得一处道旁大树底下藏好,忐忑不安的等待她的爹娘。 第一百零七回 一心连枝共冢眠 隆隆雷声,一道道闪电划破了夜空。 疾风挟裹着骤雨,从窗口刮进来,直打得人脸生疼。 那男人憋着一股劲,把夫人缓缓放了下去,都快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夫人落地解开绳索后,一如女儿的犹豫,不舍离去,却见其丈夫不停挥着手,同样催促她赶紧跑开。眼里满是惊惶,男人听着一路搜寻渐近的血魔呼唤,心慌撩乱地爬出了窗台,顺着绳索往下逃去。回头心里多少一丝安慰,看见夫人往女儿处奔去了。雨水浇打着他的眼睛,下到了一半,却已经是累得他双手哆嗦,再没有多少力气可以抓的稳,自急速向下滑去。“噗通”一声栽倒地上,清晰听见了自己的小腿,“咯喇”一声骨折的声音,疼得他痛吟一声。复挣扎爬起,试了几次,已经不能走路,只好拖着断腿,痀偻着身子,手脚并用地爬去。 “有人吗?有人吗?怎么打开了窗户啊?”血魔在楼上客房里喊道,复从窗口里探出了头去,看见了一条直达地面的布绳,脸上便露出了诡笑,对着不远处蹒跚爬行的男人喊道:“老哥!风雨那么大!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先住店一宿再走不迟嘛?好不好?”言语间,已经纵身飞跃了过去,一下便落在了男人的身前,挡住了去路,而手里正提着那把,杀人无数的玄铁重剑。 “啊!”的一声尖叫,却是远处男人妻子看过来,发出绝望的哭声。 “啊哈哈哈,还有个夫人在那里等候呀,你等着啊,我去把夫人带来和你团聚。”血魔哈哈狂笑道。 那男人本已是被吓得惨无人色,此刻见状,益发心胆俱裂,一把扑过去抱住血魔的双腿大吼:“快走!...快走啊!!!” 血魔冷笑一声。挥手用力掌掴,男人应声在倒地,不省人事。女人远远的在电闪里瞧个分明,绝望笼罩着心头。对身后的女儿急切说道:“快!丽儿,快往南路逃跑去!”说完,自己却一扭头,往东奔了处去,一路大声哭喊着:“快跑啊!!!快跑啊!!!快去找人救你爹爹啊!!!” 小女孩惊呆了,泪如泉水涌下,咬紧了小嘴唇,却是听话的扭过头去,纤细娇小的身躯,隐没在南去的路上。“要救爹爹...要救爹爹...”小女孩嘴里下意识重复着娘亲的嘱咐。边跑边哭,边抹着泪,踉跄跌撞在风雨中。缘何一~夜凄风骤雨不断?硬是生生吞没了一个小女孩的哭诉。 “夫人!!啊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你了夫人!你别走啊!老爷正等着你回去团圆呐!”血魔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尖声怪叫里。不用多时,便已经追到了女人的身后。 女人闻声回过头来,惊恐之下看见血魔追到,仍咬紧牙关往前奔跑,希望能尽量跑的远一些。 血魔一个提纵,从她身后跃过,落在了她的身前。女人来不及躲避,一头撞在了血魔的身上。惊叫里,复被冷笑的血魔一手拦腰抱住,紧紧箍在怀里,任凭她再怎么挣扎,亦是难动分毫。 “咦嘻嘻...俏冤家诶。今晚咱们一家人好好快活快活咧。”血魔咧着嘴笑道,把浑身哆嗦的女人挟裹在怀中,往驿站走了回去。 待把女人抓回了大堂里,转头又去把她丈夫拖了过来,磕磕碰碰里男人醒来了。却是大难临头心惊胆战。 待把俩苦难夫妻扔一块,呜呜哭泣之声悲嚎,血魔和妖道却是欣赏佳作一般,旁观冷笑。 “相公...相公你没事吧?”妇人呜呜哭泣着扑在男人身上,泪流满面的问道。 “腿...腿摔断了,啊!...”男人挣扎坐起,扶着小腿疼不欲生,却悔恨埋怨其夫人道:“夫人...夫人啊...你为什么没有跑?你为什么还要叫出声啊?”男人责怪着,言外更深一层的含义,是其夫人本该照顾好小女儿,现在夫妻双双落难了,女儿安危谁来照顾?男人痛惜不已,却不敢言明声张。 他的夫人自跪坐在他的面前,哭的泣不成声,好半会去安慰丈夫道:“没事...没事...一定会没事的...咱们夫妻俩...自是生死都要在一起?”言下‘没事’之意,自然是安慰丈夫,女儿逃了出去,一定会平安无事,要夫妻俩生死与共,也安份心。 那血魔听见了,还以为是女人认为能活过今晚,便不觉狂笑道:“对!对对!没事的,你们一定会没事的,啊哈哈哈哈!”那张狂的笑声,诡异得带有地狱群魔的重音一般,令人闻之心惊胆战。受伤的弓弩手哆嗦着身体,朝血魔爬过去,在他跟前匍匐叩头哀求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求求大爷不要杀了我,小人愿意追随大爷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血魔诡笑着,左手一把抓起他的发髻,仰着头,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问道:“嘿嘿...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要杀我...求求大爷饶命啊...”那弓弩手看着脖子上的血剑,吓得魂飞魄散:“小人...小人名叫潘福临...” “什么?福临?”血魔笑问:“难道是大难临头的临?” “是...是那个临...“哆嗦的潘福临赶紧回答道。 “啊哈哈哈,你今晚还真是大难临头了。”血魔狰狞笑语。 吓得那潘福临脸色惨白,浑身僵硬的动惮不得,出气长,进气短哀求道:“大爷,饶命...小人愿做牛做马...跟随服侍你...” “真的?”血魔冷笑着半眯眼,瞧着他问道。 “是的...小人一定誓死效忠...”语带哭腔的潘福临回答道。 “想跟了我,可得入我魔族。”血魔又道。 “小人愿入,小人愿入。”潘福临不停点头应承道。 那血魔却一把扯着他的头发,把他连提带拖到一具尸骸前面扔下,诡笑着对那潘福临说道:“要入我魔族,便先得嗜血食人,你可能做到?” 潘福临看着眼前的死人,不正是领头带刀侍卫周老大么,认出了掌门天尊座下侍卫统领的衣服。却全然被剁得不成了人样,吓得心胆俱裂,更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拼命忍着差点没吐出来。 “你敢不吃?!”血魔狰狞喝道。一脚踩在潘福临的身上,把他的身子压趴在周老大的尸骸上,染得满身血污。 潘福临被彻底吓傻了,手上身上恶心的可怖,便哇哇地呕吐起来。一旁那夫妻俩,也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呆,噤若寒蝉如临鬼蜮。 屋外风雨雷电,屋内人间炼狱。 妖道伏虎一旁冷冷看着,不言不语,血魔却是玩得性起。看着黄胆水都快呕吐出来的潘福临,一脚把他踏在了尸骸上,剑指向其面,逼问道:“你不是说要入我魔族吗?连这点都做不了,便是该死!”说着把剑送入半分。刺破了潘福临的脸,血涔涔下,疼得他惨叫出声。潘福临这才想明白,血魔不过拿他折磨消遣而已,终究还是会杀了他,心下绝望里不由一狠,瞪目怒色。忍着痛不去呻~吟。 “哎哟?嘿嘿嘿。”血魔颇感意外道:“你个俎上肉也不怕死了?” “老子...老子幽煞门的人...杀也杀过不少...吃过玩过...老子....死...死也不冤了!”潘福临把心一横,大声说道。 “有意思。”血魔诡笑道:“这么说来,我杀了你,还算是替天行道了?咦嘻嘻嘻。” “呸!你个食人恶魔,老子不是好人!可比起你好不知多少倍!”潘福临猛啐他道,脸上血流涔涔:“有本事。你就给老子来个痛快!” “想死?嘿嘿。”血魔扭头斜睨着他,一副看穿人心思的模样:“我会让你痛快的...把刀捡起来!给你个报仇的机会,一招杀不了你,我就放你离开。”说着时,把周老大落在地上的宝刀踢了过去。 “真的?!”潘福临问道。明知希望渺茫,仍下意识去问,复一把掰开了紧握着刀柄的周老大的断手,举刀向着血魔。 “假的,咦哈哈哈哈!”血魔竟如此回应他道。 气得那潘福临不甘被其玩弄,胸中恨意若雷电暴走,大喝一声,倾身扑去,当头力劈血魔脑袋。样式很凶悍,实则一身的伤,强撑着运气行功,哪有章法可言。 “铮”的一声刺耳,血魔轻易便架开了他的长刀,猛地飞起一脚踹在他身上,疼得潘福临惨叫一声往后飞去,复撞到墙壁摔倒,长刀也“呛啷”声掉落地上。血魔自冷笑不已,却不急于杀了他,权当玩乐一般。而那潘福临已是疼得满地打滚,哪里还站得起来。 妖道伏虎一旁看血魔玩得痛快,却忽然冷冷说了句:“你可别像日里一样,图个痛快,又让他自刎了,嘿嘿,可就百搭了。” 此言倒是提醒了血魔,不由微怔,却斜睨了妖道一眼,冷哼了一声。复一闪身形,落在潘福临身前,用脚踏住了,犹自痛的直冒冷汗的人,厉声问道:“你说!从不从了我魔族?” “呸!要杀便杀...gou东西!”潘福临忍痛冲血魔斥道。 血魔眼中凶光四射,手伸剑刺,对着他一剑穿心而过,立即萎顿瘫作一团,一命呜呼。 “嘻嘻嘻...没吃着大餐,来个小点心也蛮开胃。”血魔吸食着死者亡灵的怨气,狰狞满目。 回头把血剑一指那夫妻俩,狞笑道:“你们吃不吃?不吃我就杀了你们吃。” 夫妻俩闻言一阵哆嗦,蜷缩依偎在一起。血魔的剑,就伸近了二人身前,涔涔的血,从剑身血槽,一直流滴到了二人身上。 “不要伤害我的夫人...”男人下意识拖着断腿,把身子挡在夫人身前说道:“你要杀...先杀我...”夫人闻言,与其后泪如泉涌,自紧紧依偎在他的身后。 “啊哈哈哈,你以为这是唱戏呢,还抢着死了不成?”血魔诡笑道,脑里飞快的想着怎么个游戏法。 “咱们夫妻俩...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动手吧,不要再折磨我们。”夫人从身后抱住其丈夫说道。前心贴着后背,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一刹那心心相印,不再感到绝望和害怕。眼里看着递近胸前的利刃,做好了一剑穿心同生共死的准备。 血魔闻言仰头狂笑,低下头来却恨恨的说道:“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果不其然啊,嘿嘿嘿,我若是一剑结果了你们两个,倒成了成人之美了...你们听听。”血魔指了指头上说道:“这电闪雷鸣的,才正开始为你们敲响了丧钟,又怎能这么容易,一闭眼就过去了呢?啊哈哈哈。”血魔丧心病狂地笑道。轰隆隆的雷鸣电闪恰如其所言,撕空暴走着狂虐这片土地。 “救救爹爹...救救爹爹...救救爹爹...”一个稚嫩弱的小女孩哭诉着,单薄的衣裳已经湿透,狂风暴雨仍要拍打着她哭泣的脸,挟裹蹂躏她娇小脆弱的身躯。风雨吹得她张不开眼。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啪”的一声栽倒在路上,满身满脸都沾染污泥,头上还要炸响着惊雷,闪得四野一下下的惨白,映着她无助的脸,小姑娘“呜哇”一声哭喊出来:“娘....娘....我怕....爹....呜呜....爹...谁来救救我爹爹....” 女孩重复着娘亲的嘱咐。抹着雨水抹着泪,挣扎着爬起来,复向前奔去,才迈出了没几步,又再一次滑倒在一片泥泞里。 “谁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呢?”朱恩远远地便看见了这一幕,看见了在风雨中孤苦无依的女孩。一刹那想起了自己未谙人事的宝儿来,心头就是一紧,眼泪自噙住了眼眶,那周身的血液就像燃烧沸腾了一般,只是一瞬。他便穿过了重重风雨的阻隔,落在了小姑娘的身前。 “小姑娘,你爹怎么了?快带我去,我来救你的爹爹。”朱恩弯下腰对女孩说道。 他的突然来到,就像凭空出现一般,却是吓得小女孩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别怕,叔叔不是坏人,叔叔可以救你爹爹。”朱恩赶紧说道,溢出身外的气场,为这瑟瑟发抖的女孩遮风挡雨。 女孩听到朱恩柔声细语的劝慰,复‘哇’的一声哭出来,颤抖的嗓音哀求道:“叔叔,叔叔,你快去救我爹爹,快去救我爹爹...” “嗯嗯,你爹爹是不是在凉山驿站里?”朱恩有些心急的说道:“来,叔叔带你回去救你爹爹,你别怕,好吗,有叔叔保护你。”说着已经搀起小姑娘,小姑娘一个劲的点头:“嗯嗯...” 朱恩不再停留,一手把她搂在了怀里,飞身直奔驿站而去。小女孩泪眼模糊里惊呆了,感受到这自称叔叔的身上传来温暖的热力,还有那风雨不侵的气场包围。 “当啷”一声, 血魔把周老大的宝刀扔在夫妻俩跟前,用剑指了指那男人,嘿嘿的阴森笑语:“我也不为难你,但是我平生最恨女人,所以,只要你当着我的面,把你的夫人杀了,我就放你一条生路,还可以把这驿站搜刮来的钱财,都送给你,怎样?你可以做到吗?”血魔笑着问,半眯的眼,几分兴奋地打量着眼前二人的反应。 眼前的两个人,却是紧紧依偎在一起,正眼都不带瞧他。正是生死携手两心悦,何惧连枝共冢眠。 “我说你!”血魔呵斥道,眼里凶光乍现,竟然被人如此无视他的存在,不由想起往日旺财的卑贱来,气得暴跳如雷,便一脚踩在那男人的断腿上,呵责道:“赶紧把这女人给我杀了!否则!我就要慢慢的折磨你!” 踩得那男人惨叫连连,唯觉痛不欲生,身体一阵阵颤栗着道:“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我相公!放开我相公!”女人尖叫道,爬起来扑去,欲推开血魔的脚。 血魔冷笑一声,扬起一脚,便把女人踢了开去,还未等她再爬起来,复一把攥住她的头发,拖到那把宝刀跟前,威胁说道:“你把刀拿起来!只要你把你男人杀了,嘿嘿,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呸!”女人竟朝他吐了口吐沫,双手本能去抓住血魔的手,怒斥道:“你个魔鬼!畜生!老天会收拾你的!” 血魔闪身避开了女人的口水,挥手却扯着女人的头发,把她摔了一个跟斗,狰狞笑道:“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今晚老子我,就要折磨到你求饶了不可!” “放开我的娘子!放开我的娘子!”男人拖着断腿,欲去救他的夫人。 血魔哈哈狂笑着,抬腿又是一脚,把他蹬了开去,复扬手把女人摔到了一边,吼道:“看清楚了婊子!看我怎么折磨你家男人!啊哈哈哈。” 狞笑着的血魔,声音未落,却忽然僵住了面孔,继而骇然的看着眼前,一个凭空出现的年轻男子,怀里还搂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 第一百零八回 金刚战血魔 风雨夜,电闪雷鸣狂雨乱。 凉山驿站,大堂上的屋顶被击穿了一个窟窿,雨水飒飒穿过其间,洒落到大堂正中。那雨水多了,就在堂里流淌开来,和着尸骸下的血水,往屋里低洼处汇聚,形成了一块块血泊,在灯火和闪电之下赫然。 以杀戮为乐趣的血魔,此时却骇然地看着眼前,一个凭空出现的年轻男子,还未待他反应过来,便被眼前之人身上漫开来的肃杀气场,封住了周身要穴,陷入了无路可退,受人制肘的境地。 “是你!!”妖道伏虎也被突然出现的朱恩惊得失声大叫,跳将起来,虽说他离朱恩有几丈远,仍然如同血魔一般,感到了朱恩身上传来的肃杀气息。 此时在朱恩怀里的小姑娘扭头旁顾,便瞧见了倒在地上的娘亲,心头一痛哭出声来:“娘...”便赶紧从朱恩怀抱里下来,扑了过去。 “丽儿...丽儿你怎么回来了?”妇人激动的去抱住女儿,相拥哭泣里,与爬过来的丈夫一家三口,终于又团聚在一起。 “我带叔叔来救爹爹...”小姑娘边抽泣着指了指朱恩,夫妇俩闻言,不由惊诧的上下打量着凭空出现的朱恩,看见他一动不动,像一根木桩杵在地上一般,对峙着跟前那两个杀人狂魔。 “快...咱们离远点...”男人赶紧说道,一家三口互相搀扶着往里避了开去,远远的看着这,便要一触即发的战斗。 “小心他的混元金刚拳!快杀了他!”妖道冲血魔喊道。 血魔却周身凝气,缓缓抬起的剑尖停住了,每个欲动的身形剑法,却都被对方身上的劲气封堵住了去路,仿佛他想要出的每一招,都事先被对方给破了,惊得他心里大骇。 沉默里。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外人看起来一动不动,实则在平静的表面下,血魔每一招欲动的剑法。都被朱恩扼杀破解在念头之初。他的浑身每一丝气劲流动,都在朱恩气场范围里被死死钳制,可谓难动分毫。 血魔握剑的手心,竟而微微冒汗了。 外人又哪知道这些,所以仇人相见的妖道伏虎,大喝一声斥道:“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杀了他你便可以大功告成!六道无常!” 血魔仍是一动不动,实在不能也不敢乱动,因为动则,便是生死立判的杀身之祸。 而朱恩,只是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血魔。正眼都不待瞧那妖道。只这么一时半会的功夫,他就已经知道,幻影神剑得其精髓的,便是眼前之人。那一身充盈的暴戾杀气,如鬼似魅。相形之下,妖道伏虎则要相差许多了。幸好被自己占得先手,欺身接近,将对方置于自己周围的内力禁制范围以内。此刻每一丝双方内力气劲的对抗,都是不弱于一次刀枪剑戟的厮杀,霎时间,两人暗地里斗了不下十几招。眼看稳居上风。那一旁的妖道终究按耐不住,冲上来对朱恩出手了。 “看我的幻影神剑!不杀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妖道伏虎怒吼道,不顾身上有伤,足踩奇门生死地,手拿催魂断命决,当胸一式‘投身饿鬼’。颤出点点剑光,分袭朱恩身上几大要穴。 果然,依照心法使出来的幻影神剑,比朱恩他们平时所练的剑招,要更加的阴狠毒辣。杀气沁人。 朱恩见妖道袭来,冷哼一声,侧身迎上他的攻击,抓住那早就了然于胸的破绽,“噫哈!”一声怒斥,便是一记混元金刚拳,雷霆三击之一‘烈火钢锥’,捣了过去。 “砰!”的一声沉闷,妖道的剑茫眼看着就要刺中朱恩,却被他爆裂的拳风,穿过剑网,实实在在地打在妖道伏虎的身上,像狂风卷起落叶,摧枯拉朽,一击制敌。 妖道惨叫一声,连人带剑被朱恩强大的真气内力,打得横空飞起,复重重撞在了墙上,再滚落到地上。 “啊...啊...救我...救我...”妖道伏虎哆嗦着身子,惨呼痛吟不停。 也就这么一招的时间,血魔却得以从朱恩内力禁制里脱得身来。见师父一招便惨败,却全然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反而欲趁着朱恩分心他顾的时候,抢占先机,向他发起了突袭。一招‘剜心决志’,便从侧路扑向朱恩,攻其无备。 这血魔的‘幻影神剑’剑法之犀利猛烈,仍是让朱恩暗自吃惊。一步失去了先机,被血魔压得来不及使出绝招相抗,只好连身闪避退跃开来。幸好之前与如兰、彩云充分练习过对打,对幻影神剑的招法路数了然于胸,才得以有惊无险,每次都在血魔的必杀之下化险为夷。奈何已经失了先手,只是被血魔逼得一味闪躲,自顾不暇,犹自摆脱不了对方剑芒的索命追杀,腾不出手来还击。 血魔此时却是兴奋已极,眼看逼得朱恩狼狈闪避,却脱不开自己的杀招剑气,那嗜血的双眼便睁大了贪婪目光,恨不能一口吞下对方,成就自己的无上神功! 朱恩已经蹿到了楼上,血魔的剑锋,却仍是追在他身后一尺的距离,不离不弃,只要朱恩稍缓一步,或者回转过身来,都会立刻送入了血魔的剑锋里。 “呀呀!!!”朱恩大叫着展开身法狂飙。 “啊哈哈哈哈!!!”却是血魔如魂附体,影不离身的追在他的身后。 朱恩闪身到了楼下,血魔也跟着他闪到了楼下,霎时两人,已经快把驿站跑了个遍。此刻外面的风雨仍在呼啸,夜空里的雷鸣电闪仍在咆哮,却映照着驿站里两个快捷无伦的身法,一个逃避!一个追杀! 有那么一刻,朱恩都有些后悔自己赤手空拳了,但凡有把刀挡住他的半招也好啊。闹得如今,被人占了先机,逼得自己一身金刚混元神功,都来不及使将出来,去相抗这匪夷所思的幻影神剑。 “啊!!!爹爹,莫不是叔叔有危险了?”小姑娘看着狼狈奔逃的朱恩。担心的说道。 “是啊...咱们快走吧!看样子他也不是坏人的对手。”男人说道,欲带妻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女儿却在他牵引里停了下来,不愿意走开,悲伤的对她爹爹说道:“爹爹...叔叔是来救我们的...我们怎么可以丢下他不管呢...” 此言说得她的爹爹满脸愧色。咬咬牙对他的夫人说道:“娘子...你快带女儿离开,我留下来去帮那位大侠。” “不!事已至此,要走一起走!要死咱们一块死!”却是他的夫人斩钉截铁道。那种决然,听得男人一愣,看着母女两人脸上坚决毅然的表情,不由大为感动:“好!好!好!咱们去帮大侠...” “把地上的兵器扔过来给我!”朱恩大叫,原是他听到这一家三口的对话,边闪躲着边大声说道。 “啊哈哈哈!躲都躲不过,你还想着拿兵器反抗!死去吧!”血魔狰狞笑道,益发催着体内的真气。步步追击夺命,似阴魂不散。 “怎么扔?...扔...”是男人忍痛从地面上拾起的刀剑,说道。 “就朝这抛过来!”朱恩大声说着,其时两人的身法,已经似鬼魅幻影。肉眼凡胎,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 “抛,大力抛过去就行。”母女两催促道:“抛多几把,总有一把能行。” “接着!”男人大吼,往一团纠缠的身影头上,奋力抛出一把钢刀。 果不其然,这抛出的钢刀。哪里能近得两大高手的周身气劲范围里,被血魔益加催出来的周身劲气弹了开去,看得朱恩枉自叹息不已状。 “啊哈哈哈哈!混元金刚拳?今天也叫你死在我幻影神剑下!”血魔狂笑,手中的剑气锋芒,不离不弃的紧贴着朱恩周身要穴,如死神的召唤。 而今这一家三口的性命。与朱恩的生死成败已经是休戚相关。妇人仍去四处搜罗来一大堆刀枪剑戟,夫妻二人同样拼命一般,便冲着大堂里缠斗的身影处狂扔兵器,一把接着一把,纷纷如雨抛了过去。 朱恩闪躲里寻机去接兵器。总有一把恰如其分落在身旁,仿佛有了希望,虽失去了先机,却犹不气馁。 血魔狂吼着,狰狞满目的凶光,剑气锋芒,身后是叮叮当当,当头掉落的兵器,犹自恨得他咬牙切齿,奈何这几人同仇敌忾。果然,有一把剑,正好落在了朱恩闪避的路上,被朱恩顺手操入了手中。“哈哈!”朱恩大笑,奔逃里看也不看,自回手往身后的剑锋削去。 血魔冷哼一声,猛力往前推送。 “噹!”的一声,刀剑交鸣,朱恩趁着这血魔剑势稍缓之际,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气沉丹田擤气发力,那一身浑厚的金刚混元真气,走手少阳三焦经,直达金刚铁拳之锋,飞身疾退里转过了身来,迎上血魔追击的‘遇佛杀佛’,寻那破绽击去,撕裂空气的拳风隆隆其声,从他的身体里喷涌出来。 “等得就是这个机会!”血魔心里兴奋大叫着,放开手中长剑与之钢刀的纠缠,突身猛进,脚踹金刚踢四海,竟然使出奇招,舍去剑法而换之贴身腿法猛击朱恩下腹的气穴。 “去死吧!”血魔大吼一声,那开碑裂石的腿法,赶在了朱恩拳风未至之前,实打实踢在了他的气穴上。“砰!”的一声如击败革,朱恩被他打得躬身飞了出去,复‘轰隆’一声撞穿了墙壁。除了四肢头颅还在墙内,整个身子都已经穿出了屋外,仿佛蜷缩在一团,再也一动不动。 这一幕看得那一家三口心胆俱裂,而血魔却是欢欣若狂,哈哈仰天狂笑道:“枉你一身功力,自作聪明,还能往哪里逃去?啊哈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待我杀了你,成就我的‘六道无常’之境!” “爹爹...快去救救叔叔...”小姑娘惊恐大叫道,她的爹娘哪里还有希望,唯有瘫坐在地上等死的份了。 “啊哈哈哈,你们一家三口别急,看我怎么慢慢折磨你们...”血魔狞笑道,提着血剑往朱恩走去。 “不许你伤害叔叔...”小姑娘愤慨道,挺身而出,飞奔着去拦在朱恩身前,却是看得堂中的血魔微怔,继而狞笑猖狂。那夫妇也是惊呆了,但没有阻拦或开口说话,夫妻俩对望一眼,心有灵犀的壮烈慰然。 看着那张开纤细柔弱的双手,欲保护朱恩的小女孩,血魔仿佛看着点心一般诡笑,欲迈出的脚步,却忽然停止住了,回头朝大门口看去,瞧见了三个女人,站在了门里...而其中,竟然有让血魔恨之入骨的驿将夫人。 第一百零九回 八方催雷,金刚戏血魔 “夫人,您回来啦?”血魔咧开嘴,冲着大门处的三个女人奸诈的笑道。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啊”是妃儿胆战心惊的呼声,瞧见今非昔比的旺财,竟是恶魔在世模样,知道他一定会寻自己报仇雪恨,本能转身就欲奔逃,却被思彩云一把拉住了动惮不得。 “你怕他作甚?有我们在呢。”思彩云劝道,一路背着她赶来,瞧这女人不是矫揉造作,就是魂飞魄散模样,心下就有点烦她。 “所有人都被他杀了”妃儿说着不忍去看地上的尸骸。 如兰也是皱着眉头,看着被血洗的驿站,心底一股寒凉升起,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先生哪去了?”思彩云惊诧的问:“方才远远的还听见激烈的打斗声。” “你们是要找那混元金刚拳的书生吗?”血魔咧开嘴,嘿嘿得意的笑问。 “不错,他人在哪里?”如兰目光炯炯盯着血魔问道。 “你们往那边瞧瞧。”血魔诡笑着回答道,半眯着眼,看也不看的左手指向一旁小姑娘处。 ....... 三个女人依言看过去,却只是微微愕然困惑状。血魔指着的不过是个柔弱的小姑娘,正张开双手立在墙边,好像是要保护什么似得,可是她的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是个被击穿的墙洞,风从外面灌进来,不时吹打着小女孩瘦小细弱的身板。 如兰杏眼圆睁,冷面如霜道:“你要我们看什么?” “嗯?”血魔见问微感意外。双眼仍滴溜溜,贪婪地打量着三个女人,继而狞笑道:“墙上那书生,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墙上有人吗?”思彩云斥责道。 “什么?”血魔微惊,这才回头看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天啊!刚才被他一脚踢到墙里的那个人,哪里去了?惊骇里,霎时身体便僵住了,脸色大变。 继而不止是他惊怪了。小姑娘一家子同样不明所以的愕然状。那被血魔打得穿墙。一动不动的人,此刻哪里还见踪影,便跟他突然出现一般,又是这样无声无息突然消失不见了。 如兰与思彩云则是满心狐疑着。小姑娘云里雾里着。然没人比血魔此刻的心情更加惊骇了。任他左右张望。仍不见方才被他击倒之人。心里嘀咕着:“难不成是掉到墙外去了,可是缘何没有半点声响和动静?” “出来!不要装神弄鬼!”血魔怒然道,心底莫名有被人玩弄于股掌般的愤怒。 没有人回答他。心有疑惑的人面面相觑,除了半空隆隆的雷声。沉闷里突然一声撕空暴裂的闪电,惊得血魔心惊肉跳,心里暗自骇然:“这岂是人世间的人,所拥有的功力!竟然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无踪。 “我不管是谁装神弄鬼。”是如兰冷冷言语,‘噺’的一声抽出了腰间宝剑,一抹秋月之光在她手上摇曳:“你定然是幻影神剑的传承者了吧?” “是又怎样?”血魔冷哼道,哪有心思去理她,方才还在盘算怎么个折磨玩弄这三个女人,此刻却只担心凭空消失了的朱恩。 “是的话,我就要领教领教了。”如兰冷哼道。 其言方落,却是‘轰隆’一阵惊雷,当头炸响,震得众人头皮发麻,两耳发聩,接着凭空忽然压下一股劲气来,荡得众人飒飒联袂劲风。 “金刚震拳!”如兰失口说道,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气息和感觉了。 众人这才太头向屋顶望去,闪电映照出了一个人的身影,赫然在大堂高高的横梁上,正伸掌蓄劲往血魔当头拍下。 “是先生!”如兰与思彩云同声欢呼道。 “呀!!!!”却是暴走退避的血魔,骇然的怪叫。 掌风气劲已吐出,居高临下,全然封住了血魔退避之路,挟泰山压顶之势,当空直击血魔。 “呀呀!!!”血魔顿足狂飙暴走,一招‘挖眼布施’,直挑朱恩双眼,全然两败俱伤的打法,欲逼他退避。 朱恩的掌风压得血魔喘不过气来,身未落,层层叠加其上的万钧之力,撞在血魔身上,胸口一热,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复“砰!”的一声掌风击实在地面,把血魔打得匍匐在地上,双脚强撑相抗的力道,都已经压碎了身下的石板,复一圈冲击波四散开来,压得一旁众人不由往一旁退去。 “啊呀!!!”血魔拼力往疾退,趁朱恩的第二招还没追上来,脚下蹬得碎石块飞扬,而自己一悠身形,突破了朱恩的掌风范围,落在妖道伏虎身旁。用力杵着剑撑在地上,已经是半蹲匍匐状,血气翻涌,张开口就是一股血箭喷涌而出。 朱恩这才轻飘飘落回地上,气定神闲状,哪还是方才被人打得动惮不得的模样。 “叔叔没事诶!...”是小姑娘拍着手掌欢呼雀跃。 朱恩回头冲着这一家三口,微微一笑颌首道:“多些方才诸位相助,多谢小姑娘舍身相救。” “哪里...多谢恩公才是....”男人赶紧抱拳施礼道,心下有得救的百感交集。 “你!!!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血魔难于置信,却又心有不甘的质问朱恩道。 “你就那么想我有事?”朱恩忽得冷冷哂笑起来。 “可是...你方才明明被我踢在下腹气穴上...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血魔愤然道,气喘吁吁地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迹。 “我怎么知道?你这踢法像个娘们似得,挠个痒痒都嫌没劲。”朱恩努努嘴,很不屑的样子。明明方才,被人家一脚重击,整个人都穿入了墙壁里。 书生狂妄,气得血魔浑身直打哆嗦...狰狞的满目凶光,咬牙切齿道:“这么说来...一开始被我追着跑...你也只是在逗我玩而已?!!!”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朱恩很无辜的样子,更有些许鄙夷厌恶:“谁会没事,去逗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凶魔玩呢?” “闭嘴!!!!”血魔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张牙舞爪道,复仗剑足踏踯躅**步,剑走魍魉夺命招,竟似个鬼魅般,飘忽间悠到了朱恩身前,那身法诡异的身法,让初见的如兰和思彩云大吃一惊!这才是正宗的‘幻影神剑啊! 朱恩却早已是见怪不怪,身下正好一把长剑,便伸脚一撩挑起,在血魔冲到他身前时,已经持剑在手,迈出了同样匪夷所思的魑魅身法,剑光闪耀处,两团鬼影,霎时就对上了几十招。 “叮叮叮...噹噹噹...铮铮铮...”两剑交鸣之声急促乱耳,加上那妖魅的身法,竟彷如一段死亡的舞蹈一般,让人大开眼界。 “哇!!!兰儿姐....这!这!如此歹毒的剑法,被先生使将出来,怎觉得骚意无断绝呢?”思彩云惊喜万状的说道。 “去去...这杀人不眨眼的剑法,落你嘴里,也总会不伦不类。”是如兰啐她道,心情却是大好,笑语里有几分肃容:“凶魔残忍,一定要尽快将之伏法” 这边厢看得精彩纷呈,那边厢的血魔可是有苦难言。怎得自己旷世绝伦的剑法,对方竟然似一模一样的使将出来,虽说不怎的地道,可恨的是,每每其间又加入了别的剑法来,仿佛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直弄得他这个正宗的神剑传人,置于其人股掌玩弄一般的耻辱。气愤里,血魔逾打逾快,两人颤抖的剑气,在风雨夜里满是肃杀诡异。 “我要杀了你!”血魔狂啸道,迎上朱恩的剑锋直冲过去,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朱恩冷哼一声,“铮铮铮”连接下对方的猛攻,未等双方剑招用老,左手便是一记混元金刚拳‘八方催雷’,搅乱了那满堂的剑气,拳风爆裂穿空,横击在血魔的身上。 “砰!”的一声,血魔闪退里再次被拳风击中,所幸被他及时退避卸去了不少力道,犹是如此,仍然打得他血气翻滚,强忍里嘴角溢出血丝。如是两次被朱恩用压倒性的功力击伤,已近强弩之末了。 “蠢材避重就轻!先杀了那些女的,你自然有足够能力与他抗衡了!”是倒在地上的妖道伏虎,回过神来,审时度势,对他的斥责之语。 “他可以试试。”如兰一旁冷哼不屑道。 朱恩自迈出了步伐,凌冽霸道的混元真气笼罩过来,要封死他的退路。 “没错再杀一人”血魔眼露凶光的说道,转头却看向一旁的妖道伏虎:“嘿嘿杀了你,我是不是就可以成就‘杀神成魔’的境界?” “你敢!不要啊”妖道伏虎猛然惊觉,骇然里欲挣扎滚开去,但是血魔的剑比他的动作还要快,只是惊鸿一道,自相残杀的邪魔让众人心底都是惊凉。 “啊哈哈哈哈”血魔狰狞赤红的眼,映见了妖道翻滚飞起的头颅,扇动的鼻翼,猛吸着伏虎的一身邪门功法,元神怨念,通身骨骼噼噼啪啪的爆响,体内真气流转劲急,未等朱恩扑上来,便‘呼’的一展身形,‘咯喇’‘噼啪’声响,血魔狂笑里化作一道虚影,穿透了屋顶,闯入了电闪雷鸣暴风雨中。 “他怎得突飞猛进了?”如兰骇然道。 朱恩却不语,眼睛忽而睁大了,透过屋顶,仰头迎向了当空直落的劲气。 第一百一十回 正义与邪恶的交锋 书接上回。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邪功未成的血魔,面对朱恩压倒性的功力优势,接连被他打得口吐鲜血,枉自奋力厮杀,也已成强弩之末,眼看就要伏法于朱恩铁拳之下。关键时刻,是身旁的妖道伏虎提醒了他,为了提升功力对抗朱恩,血魔却突然调转剑尖,一剑人头落地,杀了他的师父伏虎。为了一己私心,真可谓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不折手段了。这妖道虽然已经被朱恩打得重伤难动,但他修炼的那一身邪门功法,元神怨念,对于血魔来说,仍无异于江湖一流高手之上。 在旁人惊骇的眼光里,功力瞬间暴涨的血魔,狂笑着,破空穿透屋顶而去。 当如兰她们还在骇然于如斯变故之时,朱恩已经感知到了,血魔那当空直逼下来的凌冽杀气。 朱恩‘嗤’的一声,把手中长剑插在身前地上,腾出了双手来。便忽的气沉丹田足顿地。但见他立马微蹲,身子双足猛的压碎了地板沉入少许。复有层层金刚混元内气,压向地面四周,再圈圈荡开去。迎着血魔当空击来的神剑,顿地双足,碎石崩裂‘噼啪’如闪电有声。那一身金刚混元内力,由丹田奔涌向双脚地面,再从双脚涌泉穴悉数反弹注入全身经脉里,双拳于腰间旋转半圈,贯空而上!地若为我天为尊,“噫哈!”一声叱咤,聚天、地、人之精气混元,‘霸王扛鼎’!金刚铁拳爆裂穿空,直击破瓦直下的血魔。铁拳对神剑!!! “轰隆!”一声,拳风如奔雷,正好与当空落下的血魔遭遇,拳风杠上了神剑之‘杀身炙火’。速度与力量的对抗,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劲气横流,碎瓦四散,整个大堂顶上的屋顶,被两股上下相冲的澎湃真气摧毁,一道闪电映照着,人与魔的较量!!!如兰她们。这才看清了血魔的凌厉攻击。功力又比方才强悍了许多。 “铮!”的一声刺耳鸣颤,血魔的神剑,在朱恩‘霸王扛鼎’的拳风里凝滞。血魔头下脚上直落的身形,被混元真气吹得联袂劲风。在朱恩的第二波真气冲击到来之前。赶紧一个燕子翻身。借力弹避了开去,落到了五丈开外。 风雨呼啸,席卷进大堂每个角落。如兰三人也已经退到里屋楼道处避雨,无瓦遮头的大堂上,唯剩两个对峙的人与魔,矗立在风雨中。 “愈杀愈狠,这就是妖道要你避重就轻,杀了旁人好与我对抗的原因吗?”朱恩冷冷说道,轻迈出的脚步,便是两丈之远,混元神功的内力气场,笼罩了整个大堂。 “啊哈哈哈,没错。”血魔诡笑回答道:“你这一身内力啧啧若是被我吸收了,岂非过了六道无常之境界?” “‘杀神成魔’你都还不能够,还奢望什么‘六道无常’?”朱恩冷笑道。 “你明明练就的是禅修道学的功夫,又是怎么学会‘幻影神剑’的招式的?”血魔微微诧异问道。 “时势使然。”朱恩回答:“有人就有魔,有魔便会有降妖除魔的人。” “啊哈哈哈哈!”血魔仰头狂笑:“你不要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神吗?竟敢妄言除魔,你以为你真能杀得了我吗?啊哈哈哈。” “为什么不?解铃还须系铃人,缘由我起,当由我灭。”朱恩决然语,手中长剑泛出森森剑气,起手‘投身饿鬼’,朝血魔隔空刺去,道道剑气直袭血魔身上要穴。 “铮铮铮”几声剑气交错鸣响,来袭剑气悉数被血魔挥剑挡下,冷笑道:“你以为,凭你这点劲气,就能够奈得我何了吗?啊哈哈哈。”血魔狞笑着,足踏虚渺鬼神步,冲朱恩逼将上来,剑法之犀利,果然又比先前厉害不少。 “哼!”朱恩冷哼一声:“我让你瞧瞧,我从‘幻影神剑’上学到了些什么。” 言罢,身形一闪,仿佛分身鬼魅,在血魔剑锋前面,竟幻出四个身影出来,围着血魔正前方,各挥舞着利剑疾刺而来。 “呀!!!”血魔惊得大叫一声,一时分不清哪个影子才是真身,哪一招才是实招,立马转攻为守,舞出一团剑光护住身前,同时分身急退,闪出朱恩幻影的包围。 两人双剑交接之声乱耳,复有几声‘嗤嗤’剑气,透过剑网掠过血魔的头顶,惊得他一身冷汗,脸上生凉,被剑气割伤了一道血痕,伴随着几缕发丝飘散。 “这才是顾名思义的‘幻影神剑’。”思彩云对如兰笑道。 “嗯,看样子,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了。”如兰却回答道,面有凝色。 “啊?怎么会?现在不一样是先生占住了上风吗?”思彩云诧异的问。 “虽说如此,估计一时半会拿不下来,往下看就知道了。”如兰回答道,却没有看着她,而是提着舌兰软剑,全神戒备提防着道:“你快去给伤者治疗,我来防着这凶魔突袭,看样子,这厮每杀一人,都能增强他的幻影神剑的功力。” “嗯,好的。”思彩云赶紧应道,转身去救治那断了腿的男人。而一旁的妃儿,原本瞧见朱恩打得‘旺财’狼狈不堪,现在忽见他更加凶悍了,而且听如兰这么说,方才放下的心,又不免紧张起来,心生逃跑之意。 “你最好不要乱动,或者走开,免得被那凶魔有机可乘。”如兰回头对她说道,身旁之人一举一动,又岂能逃过她的观察。那妃儿闻言果然老老实实呆着,只祈求老天保佑了。 “啊啊”是受伤的男人大叫的声音,原是思彩云在给他捆绑固定断腿,一旁是小姑娘和他夫人不停安慰鼓励。 如兰全身紧绷着神经,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看着此时,与朱恩越斗越凶狠的凶魔来。 交战里血魔渐渐不敌,已然心生退意,这些自然逃不过朱恩的眼睛。朱恩又岂能,再让这练就屠戮神剑的凶魔消失于眼前。当下立马对身后的如兰说道:“兰儿,你照顾好彩云,明儿若是我没有回来找你,便赶紧返回襄阳等我。” 如兰却是一愣,才想着说什么,忽见那血魔一闪身急退,欲摆脱朱恩的纠缠。朱恩大吼一声,便是一记‘平地飞龙’,直捣了过去。那爆猛的混元金刚拳,血魔哪里再敢硬接,一个燕子翻身跃起,翻上了墙头。还没等他站稳,脚下墙体被朱恩的神拳劲气贯穿,轰隆一声穿了个两人高的大洞,墙体摇摆间欲垮塌,血魔哪里还敢停留,魂飞魄散里提纵身形,落荒而逃。 “哪里走!”朱恩冷哼道,身随心动,一悠间穿过了墙洞,紧紧抓住对方的气息追了过去。声到人也到,嗤嗤剑气欺身逼人。 “呀哈!”血魔大叫着侧身旁顾,足下不停飞奔,挥手一剑破了来袭的剑气。其间瞥见朱恩握拳提气的左手,骇然里哪敢停下片刻,踩着鬼魅的步伐身影,挥突忽东西的拼命逃去,心知若是被对方气劲锁死,少不得挨他一顿暴揍了。 如是一追一逃,不离不弃与风雨夜,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直到如兰再感觉不到二人的气息。 “先生真的扔下咱们了?兰儿姐。”思彩云对如兰惊诧的说道。 “嗯”如兰轻轻应了一声,望眼欲穿的黑~夜,心忽而不舍担心起来。 思彩云走来站在她身旁,也一同看着这无休无止的风雨,还有那揪心的雷电,忽而心乱如麻,忍不住对如兰说道:“兰儿姐,咱们追去吧?” 如兰闻言微愣,这才收回了念想,转头看看思彩云,抿了抿嘴说道:“不,咱们追不上他们的” “兰儿姐”思彩云看见如兰眼里的不舍和担心,一如自己的心,眼里就抑制不住的一热,迎着她的目光说道:“你追去吧我留下来善后,然后我去襄阳等你们。” “不能”如兰闻言有些诧异的说道,伸手捋了捋她耳边发丝,微微一笑道:“去了也未必能够帮上他的忙,还得要他分心照顾何况把你一个人扔下来,他又怎能义无反顾没有牵绊的去做事?彩云,他怎么说咱们便怎么做好不好?”如兰末了询问商量的语气。思彩云听得心头暖烘烘的,有热泪噙住了眼眶,溢出来,淌下了幸福的泪水。 ‘噺’的一声,如兰宝剑归鞘,看见她泛红落泪的眼,便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擦干泪水。 “兰儿姐”思彩云扑进如兰的怀里,紧紧相拥。“嗯”如兰应道,嘴里仍囔囔自语:“他怎么说,咱们便怎么做” 一旁被朱恩救回的小姑娘,愣愣的瞧着这一幕,有似懂非懂的感动。 “可是今晚我们怎么过呢?这这满地的尸骸”妃儿害怕的颤声问道。 惊雷震耳,闪电慑人,赫然清晰闪现的惨状,像在宣告地狱凶魔的到来吓得小姑娘回过神来,恢复了孩子胆小心惊模样,尖叫着扑入娘亲怀里。 第一百一十一回 乱世凶魔 书接上回。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遇上了血魔的朱恩,使得往日心里的担心忐忑,噩梦成真,却也遂了他的心愿,只希望能够‘缘由我起,当由我灭。’ 邪门功法尚未大成的血魔,虽杀了妖道后功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却仍逊于朱恩的金刚混元神功,且占且退里,一心只想着逃之夭夭。奈何朱恩如影随形,一路追杀誓不罢休。如是一场人与魔,正与邪的大战,竟而足足打了一天两夜,高下已分,只是胜负未决。 血魔不敢做困兽之斗,只好一路往东南逃去,不知不觉却是奔往襄阳的方向,仗着邪功护体,强撑着一路风云惨淡。 朱恩不敢再放虎归山,恐留后患,一路紧随其后,生怕让对方脱离了自己气劲控制范围内。全凭一口浩然正气,胎息吐纳,夺天地造化神功,夙夜匪懈里穷追猛打,不达目的誓不休。 从狂风骤雨的夜晚,两人一直打到阴转多云,再到现在的风和日丽,青天白日,也不知踏过了多少山山水水。 紧逼缠斗里, “你是人是鬼?”血魔大声怪叫道,奔逃里突然回手一剑偏锋狠辣,直挑朱恩手腕脉门。 朱恩冷哼,也不闪避,长剑一搅还以颜色,达摩剑法之‘翻江倒海’,寻他的腋下破绽处撩去。血魔只好回手封挡,‘铮铮’两人拆了两剑。 未等气喘吁吁的血魔站稳,朱恩左手便是一记‘金刚捣锥’追了过来。血魔大叫着,踩着鬼魅的身法避开朱恩的拳风,仍是被他强悍的劲气刮的脸面生疼。 “嘿嘿!~我以为你是神呢?这点内力也是大不如前了。”血魔猛扇着鼻翼,怪叫。 “你抓紧时间调息吧,就这点内力。也足够你受用的了。”朱恩笑道,迈出了一大步,牢牢把对方控制在自己周身三丈地的范围内,如此来便不需担心对方能逃得了自己的追捕了。 血魔起手剑诀。对朱恩冷笑道:“哼...君王无道。怨灵满天下,我血魔能重返人间。也是拜你们所赐,你懂吗?凭你的修为就想杀了我,简直百日做梦!” “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再说吧。”朱恩笑答道,又迈出了小半步。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逮住他:“你既然知道这是时势使然,便早该料到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天地容不下你。” 血魔咧开嘴诡笑起来:“天地容不下我?嘿嘿,待我神功告成,六道无常,便是天绝地灭之时...嘿嘿嘿。” “你想的太多了。”朱恩讥诮他道:“如是看不明白么?有爱就有恨,有怨便有恩。不外乎人之七情六欲,自来自去一场空而已,更莫说六道无常的话了,身之不存。毛将附焉?” 这话却是说得血魔微愣,心里暗自嘀咕:“身之不存,毛将附焉?...” “怎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朱恩瞧他的模样笑道。 “闭嘴!休要满口雌黄!!!”血魔忽然回过神来,暴跳如雷怒道:“你个乳臭味干的小子,气煞我也!!!啊哈哈哈哈,竟然跟我说这些全无用处,空白大道理,啊哈哈哈哈,实在可笑,啊哈哈哈。” 朱恩嘴角一翘,冷冷一哼笑道:“莫癫狂,癫狂早消亡!有本事接我这小子一拳试试?!!!”言罢,废话不多说,便是轰隆隆一记混元金刚拳打了过去。 “噫哈!!!”血魔狂啸,一招‘遇佛杀佛’侧身圈过来,未等招式过半,翻身跃起避开朱恩的金刚拳,换而成了一招‘斫头撒地’,削向朱恩脖子。果然是老辣狠毒异常,这是跟着朱恩越打越聪明的节奏么? 朱恩一双星眸微睁,变幻身法移形换位,化出四个分身来,在血魔骇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身时,朱恩已经一记冲天蹬,往他的腰眼处踢来。 血魔牙咬咬,豁出去了,身在半空扭腰翻身闪避,同时剑招仍向前面三个身影削去,‘嗤嗤’剑气掠过,只是搅散了三个幻影,大惊里闪避不及,已经被朱恩实打实,从侧旁一脚蹬在了屁股上。“啊哟!”血魔痛呼出声,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复重重摔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卸开了冲击力,爬将起来时,一身的尘土,半边屁股更是火烧火燎的生疼。 “啊呀呀呀!!!!”血魔气得张狂羞怒,舞着一团剑光,踩着妖娆的步伐,由右至左,森森剑气袭向朱恩。 “来得好!”朱恩大喝,右足顿地跺脚发力,气走八方通四海,一记‘八方催雷’便硬碰硬往血魔剑招迎了上去。 谁曾想,这血魔只是虚张声势,似进实退。当朱恩立足运气相抗时,他却一圈回转身形,剑芒在朱恩身前便一拐走了个过场,身影翻飞,变成了撒足狂奔。 朱恩的拳风才要吐出去呢,却见对方原来是佯攻的虚招,冷哼一声,擤气发力,身体就激射出去,剑芒直追血魔身后刺来。 血魔不用回头,就已经感觉到如芒刺背的剑气,哪里敢缓下半点,夺路落荒而逃去,二人如是便又成了一逃一追的模样。 正追逐厮杀着,远远的,二人忽然看见前方马蹄声急促,有百多骏马铁骑飞奔而来。 “哈哈!”血魔狂笑,仿佛看见送上门的大餐一般兴奋。而朱恩的心却不由一沉,因为,他已经远远的认出了当先一马的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心狠手辣的一代枭雄,任九霄! 任九霄很快也瞧清楚了这二人,一旁的麻努更是认出了血魔,脸色惊白地对任九霄大呼:“禀报掌门天尊...正是那食人恶魔...” “散开!布阵!”任九霄振臂一呼,百十号人的幽煞门高手精英们,纷纷跃下马来,拉开了队伍。一众人身穿代表金木水火土五种颜色的衣服,各自依照奇门遁甲方位布阵。但见彩色身影翻飞交错,有白金、青木、黑水、赤火、黄土五种颜色。白金由白虎堂主岑雄伟统领;青木由青峰堂主黄宗孝统领;黑水由六神堂主黄宗兴统领;赤火由蓝凤堂主段元辉统领;黄土由雷霆堂主范崇统领。居中执掌令旗的则是狻猊护法使李荏。森森剑网枪林。在宽阔的大道上,摆出了名震江湖的‘五行诛仙阵’。 那血魔也瞧见了自己剑下的漏网之鱼麻努,想来这回是搬来了掌门天尊任九霄了,望着济济一堂的高手在眼前。少不得要搏一搏。大开杀戒了。怎奈何朱恩紧紧相逼,自顾不暇。没办法。只好咬咬牙,欲绕开任九霄众人,免得腹背受敌。 身形方才从旁蹿去,便忽觉一阵寒凉阴气袭来。如冷冽秋霜一般沁人心骨,原是任九霄出手了。 天蚕寒玉神功,竟是分左右两掌,一掌逼向血魔,一掌逼向朱恩。“砰砰!”猛烈劲气相撞,任九霄一招把两个飞奔追杀的人逼停了下来。接着四处人影翻飞,五颜六色的诛仙大阵卷了上来。团团把朱恩与血魔包围住了,刀光剑影,腾腾的杀气冲天。 “任九霄,你要助纣为虐吗?”朱恩压着心头的无名之火说道。 任九霄冷冷笑看眼前的两位顶尖高手。眼中竟然有贪婪的兴奋在闪烁,却是淡淡的反问朱恩道:“何出此言?” “凉山驿站死得那么多武士高手,不正是你们幽煞门中人吗?难道你不知道正是眼前这杀人狂魔所为?”朱恩斥责他道。 “放肆!哼哼哼,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哈哈哈。”任九霄狂笑道:“不管你们是谁,只要和我幽煞门为敌,便一样该死!” “你真以为这么个阵法就能困住我吗?”朱恩冷笑道:“我看你是聪明过头了!你就不能作壁上观,等我杀了这恶魔,再坐收渔翁之利吗?” 朱恩挑明了质问任九霄,本是对他百利无一害的金玉良言,奈何忠言逆耳,如此顶撞人多势众的他,立时让任九霄怒火中烧。 那血魔一旁岂能静观其变,挑拨离间道:“一个破阵法,就想困住两个天下无敌的人中龙凤,嘿嘿嘿。” 任九霄铁青着脸,近段时日的接连失利,便已经是心火气躁,此时突然天赐良机,同时让两个让他头疼的敌人落入自己手中,又岂肯轻易放过这一箭双雕的大好良机。先团团围住,势必要一举拿下。本来还确实有渔翁得利的想法,没曾想被朱恩全然不留情面的呵斥,便已经是勃然大怒,又听这血魔煽风点火,哪里还咽得下这口气。气极反笑:“哈哈哈...两个狂妄无知的小辈,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幽煞门的‘五行诛仙大阵’的厉害!” 说罢,翻身跃出了阵外,李荏一挥手中令旗,催动起来的阵法杀机四溢,虽是青天白日下,仍令人觉得四处杀机昏黑如晦,阴气森森,雾气沉沉,不得其门而出。更有惹人眼花缭乱的各种颜色交错翻飞,令人心性迷幻惊慌。 “任九霄!不要让你的手下做了魔剑的冤魂。”朱恩见状大声说道:“你暂且围住不攻,待我杀了这凶魔,再与你算清旧账如何?” 任九霄闻言,终究是一代枭雄,朱恩所言毕竟是对自己万无一失,更大有裨益的方法。嘴上却不妥协,权当朱恩有求于他一般,冷笑道:“我凭什么要听你之言?谅你们如今在我的五行诛仙阵内,插翅也难逃!” 那血魔哪里还能遂了朱恩再跟他商量妥当,若是让二人联手,岂非是把自己置之死地了?当下也不言语,脚踏奇门生死地,剑走夺命勾魂招,直往剑阵扑去,但能杀了这些高手,便已经足够成就他近在咫尺的‘杀神成魔’了! 他的身形才动,朱恩的追杀便也跟着动了,眼看就要逼得血魔回身防守,朱恩却听到了他的身后,一心立功表现的李荏,催来的剑阵杀招。 第一百一十二回 杀神成魔的境界 话说朱恩,好不容易让他逮住了血魔,一通穷追猛打,誓要降魔除妖。没曾想,半路杀出个幽煞门任九霄来,更展开了‘五行诛仙阵’,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心不足蛇吞象,朱恩一再言明厉害关系,希望他围而不攻,大可坐收渔翁之利,怎奈何忠言逆耳,任九霄为了一己之私,自负之人刚愎自用,竟然发动了‘五行诛仙大阵’,欲意一石二鸟一网打尽。 血魔见缝插针浑水摸鱼,不待朱恩去说服任九霄,施展开匪夷所思的‘幻影神剑’,往五行阵里冲去。从后紧追的朱恩,却被一心立功,痛恨混元金刚拳的李荏咬住发难。被逼无奈之下,朱恩只得回身防手,连气带急,那隆隆的混元金刚拳便朝李荏席卷过去。李荏作为阵法执掌令旗者,自然不到必要时,是不会亲自出手,虽自己一心杀了朱恩解恨,但见对方凶猛的反扑,仍是惊惧里不敢轻涉其锋芒,一闪身形退入阵中,换而之是五行属金的,白虎堂主岑雄伟迎上来相抗。一片煞白挟着刀光凌厉,撞上朱恩的铁拳,‘砰’然一声,岑雄伟集合的五行绝杀被朱恩击溃,直打得白虎堂主岑雄伟,胸口血气翻涌,不能力敌,赶紧闪身躲回了阵内,,又换而之是五行属水的六神堂主黄宗兴,昏黑身影翻腾,长枪攻势凶猛,围着朱恩就是一通猛刺。朱恩闪身退避里,已经听到血魔处,有人传来了惨叫声。 “任九霄!赶紧退了你的手下!不要让他们祭了魔剑铸成大错!”朱恩大吼道,心里又急又怒。 任九霄却只是紧蹙着眉头,抑制着满腔怒火,哪里还听得进朱恩之言,冷哼不应。 李荏见风使舵,反而催动令旗,加大力量围剿朱恩,全然不顾及血魔处已现危机。‘五行诛仙阵’果然不是浪得虚名。逼得朱恩难于兼顾追杀血魔,同时还要自保。 任九霄座下带刀侍卫之一李老二,此时觉得不妥,硬着眉头在任九霄身边小声说道:“启禀掌门天尊...这凶魔每杀一人功力便会暴增...不若还是坐收渔翁之利吧?...” “闭嘴!”任九霄闻言。眼里杀机凌冽盯着他。 “你竟敢忤逆犯上,想死了不成?”是麻努一旁怪叫的声色俱厉! 李老二本来在任九霄怒视下已经战战兢兢,此时听闻麻努呵斥,不由怒向胆边生,反唇相讥道:“若不是你一再临阵脱逃贪生怕死...我们的周老大,又怎会被这凶魔逼得使出‘癫狂绝命三式’?” “大胆!来人!给我拿下这忤逆犯上之人!”麻努被戳到了痛处,惊怒里喊道,意欲杀人灭口。 却没有人领命出来,一个是新任麒麟护法使,一个是新任掌门天尊座下带刀总侍卫。一时不知道听谁的好,皆面面相觑里等候任九霄发落。 果然,在麻努的惊怒里,任九霄却瞧也没有正眼瞧他,只是冷冷哼了一句。霎时令他噤若寒蝉不敢声张。 “都给我闭嘴!大敌当前,乱军心者斩无赦!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任九霄冷冷道,眼睛却看着场中形势,李荏把大部分力量用在围堵朱恩身上,却放任了血魔游刃有余的伺机而动。心知李老二方才所言所劝不无道理,便暗地里一时摇摆不决起来。 战局瞬息万变,可笑一代枭雄为了一己私心脸面。犯了临阵不决的兵家大忌,给了这血魔有机可乘的机会。 迎战血魔的五行青木由青峰堂主黄宗孝统领,却在一片青绿里,被血魔的幻影神剑杀得血光四溅,当先一人黄宗孝,手中长枪被连人一块削断。血魔长啸里冲入了阵内。离‘杀神成魔’咫尺不远矣。 “啊!!!!”朱恩长啸着狂暴了,足踏奇门生死地,幻化出四个分身幻影,接着手中长剑‘刺血满天’撒了开去,惊得所有幽煞门的人骇然。直被朱恩杀得黄土雷霆堂主范崇,如风卷狂沙般败退,朱恩趁此一瞬间,便闪动真身,欺到了血魔身后,便是一记混元金刚拳,雷霆三击之‘金刚倒锥’,朝血魔身上袭来。 拳风未至劲风怒号,血魔大惊里赶紧回身防守。“蓬”的一阵血气翻涌,嘴角溢出血丝来,仍是不敌朱恩狂暴的混元金刚拳。但见朱恩此时如金刚怒目,全身内力真气暴走,不待他喘息,雷霆第二击‘八方催雷’,便又逼了上来,功力比之方才更甚,大有一击毙命的决然。连一旁掠阵的任九霄,也是看得暗自心惊,心想此子不除,真乃心头大患也! 阵中的李荏目露凶光,惊骇于朱恩的威猛,忌恨却更浓烈,心里嘀咕着:“在我的‘五行诛仙阵’里,岂能容得你兴风作浪?”当下手中令旗一挥,全然不顾血魔方才,杀了青木属主黄宗孝的凶险兆头,仍令白金黑水赤火三属主追击朱恩身后,意欲杀其锐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唯剩下的黄土雷霆堂主范崇,独自从旁追杀血魔。 千钧一发之时, 面对朱恩势在必得的绝杀,血魔忽有绝望涌上心头,奈何拼死躲闪里,眼看着避无可避,心中大呼哀哉!我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从后包围席卷过来的“叮铃铃”剑声枪雨,赶在朱恩一击必杀之前救下了血魔。此时若仍旧出招击杀血魔,朱恩势必要把自己全然暴露在‘五行诛仙阵’的绝杀之下,必死无疑。万分心痛气急里,朱恩只能转身防守,把这狂暴的怒火,往来袭来的金水火三属主的身影倾泻过去。 “轰!”然作响,混元真气炸响,打得五行诛仙大阵人仰马翻! “啊哈哈哈哈!!!!”是血魔天助我也的狂呼,一身冷汗里从朱恩手下得以逃脱升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这趟浑水,往混乱的五行阵一头扎了进去,足踏惨惨催命符,心念碎碎勾魂咒,魔剑到处,摧枯拉朽,铺开了一片血光。疯狂而残忍的杀戮!!! 恶灵与怨气在他的胸腔澎湃!无常与暴戾在他的剑下成灾!!一个个倒下的幽煞门高手精英,尽悉数,终于成就了他的‘杀神成魔’的境界。 血腥之气漫了开去,残肢断臂抛撒满地... 五颜六色的‘五行诛仙阵’。惨被淹没在血魔的红色恐怖里。任九霄的看家法宝,五行诛仙的大阵,却是铸就和成全了这恶魔的邪功,朱恩霎那间,心生无力回天的怆然!!! 一心只想除掉朱恩的李荏,此时才发现真正可怕的,是被朱恩追杀的血魔,等他明白过来欲奔逃时,却是连人带令旗一起,被搅入了血魔的幻影神剑中。惨死当场。 已经没有了招式的幻影神剑!只有杀神成魔的境界!百多号人的幽煞门高手,全无招架还手之力。 白虎堂主岑雄伟、六神堂主黄宗兴、蓝凤堂主段元辉、雷霆堂主范崇,堪是放之江湖足霸一方的高手,却都尽数折翼惨死在血魔的利剑下,成了血魔体内邪功的一部分。 这般惨烈战况。也只是须臾间的事情,更莫说让任九霄来得及阻止了,枉自看着血魔绕着朱恩,足足杀满了一圈,尽歼‘五行诛仙阵’。 阵外的任九霄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骇然,还有比他更惊骇的便是麻努了。可是有任九霄在一旁,想走却不敢走。更不敢去劝,倒是方才谏言的李老二开口说道:“掌门天尊...快走吧...”一众座下带刀侍卫,护在身前,如临大难。连骠骑铁马,都被血魔的杀气惊得后退踱着碎步。 “啊哈哈哈!!!!”血魔擎着血剑当空挥舞,便立在朱恩身旁三丈之地。 惊怒悔恨里。任九霄哪里还忍得住,从马上提纵身形,全力一击的‘天蚕绝杀’,隔空席卷血魔。 “铮!!!”剑气撕裂空气鸣响,血魔长剑自上往下斜劈出去。一层光芒圈了开去,天下武林为之闻风丧胆的‘天蚕绝手’,被血魔的剑气破开,消弭无形。连带劈向朱恩的剑气逼到他跟前,朱恩横剑封挡,‘铮!!!’又是一声剑颤,竟然震得朱恩掌心发麻,心里暗自喟叹。 任九霄落在血魔身前三丈之地,此时与朱恩和血魔,呈现三足鼎立之势。 “后悔了吧?我的掌门天尊?啊哈哈哈哈。”血魔张狂讥笑他道。 任九霄脸色自一阵青一阵白,却冷冷阴沉说不出话来,那一身冰冷寒凉的天蚕神功,凛凛漫到了血魔的身上,勾起了他满目的贪婪凶光。 朱恩见状皱了皱眉,扭头对任九霄身后剩下的那十几个属下说道:“你们快逃吧,别再枉死,成了血魔剑下的死鬼。”那麻努听闻,哪里还敢停留,慌乱里,与几个人策马夺路,飞奔着逃离开去,却还有三个忠心耿耿的‘座下带刀侍卫’,欲追随任九霄出生入死。 “啊哈哈哈哈,这些个小罗罗,跑了几个也不成气候。”血魔冷冷诡笑,眼珠滴溜溜的转,一会瞄瞄朱恩,一会看看任九霄。 “大难临头,谁对你才是忠心耿耿,可是知道的也未免太迟了...”朱恩淡然说道:“你又何苦让他们枉自送死?” “闭嘴!!!”任九霄双手举张,怒喝道,须发喷张里杀机四溢。 朱恩也不与他生气,实在是可怜他此刻的心情。血魔却是看得心里一阵哆嗦激动:“嘿嘿嘿...当世两大高手在我的面前...嘿嘿嘿,我做梦都想不到,如此之快就能练成‘杀神成魔’的境界,嘿嘿嘿,莫不是,再杀了你们,便可达到‘六道无常’之境了?” 言罢,那一身邪魔杀气,漫开了方圆几十丈地,昏晦沉沉的死亡气息,大有遮天蔽日之感。朱恩自凝神戒备,世事变化太快...快得不让他有时间多做准备... 任九霄却自对身后的李老二三人一挥手,甩出了幽煞掌门天尊之令牌,说道:“你们退下,立即回到小姐处,派中事务暂时全权交由她来处理。” “是!属下遵命...”李老二微惊,踌躇里也只好领命退下,与两位弟兄骑马飞奔,逃离了这片凶险死地。 “你怎么还不逃?”却是血魔扭头对朱恩嘿嘿笑问。 “我为什么要逃?”朱恩扬了扬眉,冷哼的反问。 “啧啧...”血魔咧开血盘大嘴,一双凶煞魔眼闪动:“你明知道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就这么急着送死吗?” 第一百一十三回 金刚天蚕战血魔 “你就这么想我逃了去?”朱恩听闻血魔质问,笑着反问他道。 “当然,风水轮流转,怎么也得换我追追你吧?嘿嘿嘿。”血魔诡笑着回答道,大有欲雪前耻的味道。 “也是啊...追着你撵了一天两夜,没曾想...还是让你练成了‘杀神成魔’...”朱恩叹气道。 “这就叫命!你得认!啊哈哈哈哈。”血魔张狂大笑。 “凡事总有个因果,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朱恩淡然说道:“所以我不会轻易逃跑,男人要的是担当,否则活着作甚?” “你就不怕死吗?”血魔阴森森狞笑问。 “怕,当然会怕。”朱恩答道,手中长剑指了指一旁的任九霄又说:“我更怕你杀了他,练成你的‘六道无常’,啧啧,届时,只怕天下没人能制得了你。” 任九霄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下去,心知朱恩所说的“种什么因,结什么果”的话,隐含有讽刺自己自食其果之意,心下虽恼怒,却也恨不起来了,毕竟血魔大敌当前,反倒让他头脑清醒冷静了下来。 血魔闻言却是大笑:“啧啧,果然是人中龙凤,不过莫说我不提醒你,早死的往往也是那些自作聪明的人。” 朱恩却是不甚为然道:“虽说你练成了杀神成魔的境界,要杀了我和他联手,只怕未必容易...”话锋一转,却看了看任九霄说道:“若是今日我真祭了你的魔剑,我也认命了,这就是命。” “好!好!”血魔冷笑道:“小心了,别成了我的剑下鬼,嘿嘿嘿。”言罢,也不见他身形怎动,忽悠便已经近了朱恩身前,血剑追身夺命。 此招式之凶猛。几近无迹可寻,无招可破之境,幻影神剑之‘杀神成魔’,果如朱恩往日所意料一般可怖。以无招胜有招,以万击于一杀。 “噫哈!!!”朱恩奋起全身金刚混元神功,刚猛似崩弓炸雷,混元金刚拳抵了上去。 “嗤嗤嗤”血魔的剑气却透过了朱恩的拳风,向他的胸口刺去。朱恩一惊,果不其然,邪功初成的血魔,终究是轻易要破了他的必杀绝技啊。飞身急退里,爆裂穿空的雷霆三击立马使将出来,便是第一招‘烈火钢锥’。如是猛烈的攻击。却只是震得血魔剑尖颤了一颤而已,对方仍旧是追魂夺命般欺近身来。幸好朱恩深得‘幻影神剑’身法的精髓,一幻四个身影散退,四个身影皆同时雷霆三击之‘八方催雷’,再次隆隆袭向血魔。 “哼!雕虫小技。”血魔冷哼。剑气一抖,近前的三个幻影悉数被他破了,长剑仍追朱恩真身刺去。 “呀哈!!!”是任九霄一旁盛怒的大吼,曾几时,被人如此无视过?双掌泛白阴寒凛冽,直击血魔上身要穴。朱恩见状大喜,改退为近。身随心动,那比第一招更加猛烈的混元金刚拳‘八方催雷’,配合任九霄左右夹击血魔。 这武林江湖,誓不两立的黑白两道,竟然同仇敌忾,联手抵御邪魔。尽展各自看家本领。一阴寒凛冽,一刚猛雄厚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功法,相抗血魔的‘杀神成魔’绝招! 混元金刚拳与天蚕绝手,同时轰然撞上了血魔的剑气,真气横流劲风四散。巨大的冲击力,令三个人皆蹬蹬蹬接连退了几大步,方才能站身立定。 “也不过如此。”血魔嘿嘿诡笑道。 “如此如此,你又能怎样?”任九霄咬牙切齿道,满腔的怒火盖过了震惊,抑或是不甘,立马微蹲,气走丹田天蚕神功之‘天绝屠龙手’,出掌如刀隔空往血魔劈去,那凌冽的刀气如鸿,惊若闪电霹雳,横空出世!血魔冷哼,举剑横挡硬接,“噹!!!”的一声刺耳颤鸣,血魔双脚被击打的沉入土里几寸,真气横流,刮的地面尘土四散。 “再吃我几招试试!”任九霄怒斥欺身,左脚迈出一大步,右手便是一刀气劲,朝血魔的脑袋当空劈去,这右手送完左手又来一刀,同时右脚迈近一步,如是往复前进了五步,于刹那间劈出了五刀‘天绝屠龙手’。直踩得地面沉闷如暗雷隆隆,乱刀如麻快似闪电。 “你以为你是剁肉呢?啊哈哈哈哈。”血魔侧身闪转腾挪里,或挡或避,接下了任九霄的这一通凌厉攻势。未等对方再有动作,起手一挥,圈开一波剑气,拦腰削向任九霄。 “噹!!”的声响,是朱恩及时赶来的混元金刚拳,接下了血魔的攻击,血魔身形不动,朱恩却被压得退了一步。 “不行了吧?啊哈哈哈,你的混元金刚拳,可大不如前了啊。”血魔诡笑语:“你以为你是神仙?几天不吃饭还能劲力如初?快逃吧,否则最先死在我的剑下之人,便是你!!!”言罢,血魔一闪身,便已经穿破了朱恩的气劲防护,剑芒直刺过来。 不论是剑法,还是功力,朱恩都已经渐渐生出力不从心之感矣。诚如血魔所言,虽然他有胎息神功护体,但是连日来不休不眠的追击恶斗,如今面对食饱了元神怨念的血魔,终究暴露出了体力不支的弱点来。 “你别狂妄!还有我呢!!!”任九霄怒然喝道,出双掌往前齐推,使出了十二层天蚕寒玉功:“灭绝天蚕手!冰封万里!”方圆十丈之地,立时百草凄霜,掌风更如两道雪龙冰柱,直捣血魔胸口袭去。 这冷风彻骨寒气渗人,朱恩岂肯示弱,“嚯哈!”一声,舍身无我,临危当先,强运起热力四射的混元神功,大开大合的劲气如崩弓窜箭急,一招’平地飞龙‘,紧随任九霄绝招之后,袭向血魔。 血魔冷哼里转身如飞梭,卷起一团旋风剑网,生生杠上了朱恩与任九霄的合击。 ‘轰然’作响里,快得不见身形的血魔,被二人的内力真气打得顿了一顿,停了下来,剑网锐气大减,只觉得身体一边被烤的火热,一边却被冻得寒凉,怪叫着飞身急退了开去。任九霄本想欺身追击,却察觉到了身旁的朱恩,他的气息已经有些紊乱,只好强忍着按捺了下来,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嘿嘿。”朱恩微微苦笑了一下,看了看任九霄,带有一点挪揄的味道:“当初你我不能痛快打一场,而今,却要联手相抗凶魔,哈哈哈,真是世事难料了。” “哼...”任九霄脸色铁青,自扭头紧盯血魔,不敢半点松懈。 “咦嘿嘿嘿...”血魔不离不弃不远不近,在二人身旁踱着步,眼珠子不时在朱恩与任九霄身上打转,就像看着盘中餐一般贪婪,差点没流口水了。直挥了挥手中的血剑,那任九霄辛辛苦苦攒来的玄铁铸就的重剑,看得任九霄分外刺眼不舒服。 “混元金刚拳不行了吧?啊哈哈哈,我可是刚刚热身哦?”血魔得意狂笑:“我劝你逃时你不走,而今你想逃也未必逃得了了吧?啊哈哈哈,不若自杀得了,免得做了我的剑下冤魂,回头我还要去杀了你的女人!!!” 堂堂一代枭雄任九霄,从来是他自称恶魔,几曾如此被人猖狂胜过自己,真也是虎落平川被犬欺,只能忍气吞声了。倒是朱恩看得开,伸伸腰筋,挠了挠脑袋打个哈欠,嘿嘿笑将起来,对血魔说道:“你少跟我废话,谁不知道你那点鬼心思,我也就不过是困得想睡觉罢了,你以为,真能杀了我们二人联手吗?早得很呢。” 血魔闻言拍着手掌痛快起来,难掩眉飞色舞道:“如此更好,如此更好,我还担心你们这人中龙凤,会起自尽之心呢,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言罢,竟然冲着眼前二人挑了挑眉,打了个轻佻,复舔了舔口水。 “啊呸!”恶心的朱恩与任九霄二人狂吐口水。 “说说看,你们两个一老一小,哪个骨头更好嚼一些?待会杀了你们两个,省的我费工夫去尝。”血魔咧着嘴笑道,一副志在必得的凶光满目道。 “少废话,有本事再接我们一招试试!!!”任九霄吹胡子瞪眼喝道。 “哎哟喂!你个老不死的东西,这年纪越大脾气见涨啊!”血魔诡笑着,却对朱恩挑衅语:“小子,让你瞧瞧什么才是‘幻影神剑’。”言罢,怪叫一声凄厉,身形一顿忽闪,竟而分出了八个身影出来,可足足比朱恩的四个分身多了一倍。 “其中只有一个是真身。”朱恩暗惊,对任九霄说道。 “废话。”任九霄却毫不留情的回了他一句。 朱恩闻言一愣,也只好摊手作罢,耸了耸肩,却见血魔闪动里,竟而八个分身一溜圈上来,围住了二人,步步紧逼上来,那层层剑网凄厉似鬼号,远远的便已经是割人皮肤生疼,哪里还能分辨处真与假来。 “啊哈哈哈,小子,服不服?死在我的神剑之下,你也该瞑目了!”八个血魔同时同声开口道,竟带有地狱群魔的重音,摄人心魄。 “废话少说,打过才知分晓!!!”朱恩慨然斥道,与任九霄背对背,大吼一声:“出手!”任九霄配合默契,二人便同时往自己眼前的四个血魔分身击去,隆隆劲气昏暗了天地。 第一百一十四回 吕洞宾的飞天神剑 书接上回。 邪功大成的恶魔当前,逼得朱恩与任九霄联手抗衡,也只是堪堪打个平手。奈何连日激战的朱恩,力渐不逮,相斗里确已经开始显落下风之势。 尤其自言仅仅热身的血魔,更使出了分身幻影神剑,围住了二人一通猛打。虽说合二人之力还不至于便要落败,但是此番被血魔的分身围困,反而更多时候,变成了需他们独自一人,面对血魔的犀利攻势,形势已经变得凶险起来。 “可有大难临头的感觉?嘿嘿嘿嘿。”八个血魔分身,同时同声咧着嘴怪笑,手中的夺命剑,压得朱恩与任九霄渐觉不支。 朱恩咬牙足顿地,擤气发力暴走,一式‘八方催雷’轰乱了眼前四个分身虚影。念头闪动处,竟拼力化出了自己的四个分身化影,脚上踏的是奇门妖魅步法,手上走的却是达摩神剑之‘破雾势’,转身配合任九霄向那剩余的血魔分身袭去。 叱咤里剑气纵横掌风凛冽,朱恩强撑使出来的分身残影悉数被卷入了血魔的剑网里,接着一抹血色染红了朱恩的肩膀,双剑交接摩擦,激起火星四溅。血魔狂笑着,剑锋仍欺入了朱恩中门,朝他的脑袋削去。任九霄大惊,毕尽功力从旁击掌相救,一道冰龙雪柱般的天蚕神功,逼得血魔连忙撤剑闪开去,这才解了朱恩的危机,也算勉强破了血魔的这一招分身幻影的杀招。 “哈哈哈哈,我说小子!怎么样?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啊哈哈哈。”血魔一旁,犹似阴魂不散的兴奋怪叫:“仅此一招,你们就狼狈不堪了,试问你们还能撑得了多久?咦嘿嘿嘿。” “任九霄...要不你先走吧...我还能拦住他一段时间。”朱恩止住了肩膀处的流血,小声对身旁的任九霄说道。 任九霄一愣,继而哈哈哈大笑起来,却是瞧得血魔不明所以,冷笑问道:“我说你个老匹夫。你这是离死不远便要疯吗?” 任九霄运得通身功力暴走,一身长袍无风涨鼓,却是大声说道:“老夫称霸一生!几曾落得丧家之犬般逃命?生无所惧!死又何憾?!!!啊哈哈哈。” “好!好!”血魔拍掌手掌说道:“虽然人魔殊途,但对于你们二位人中龙凤。我魔尊也难免心生爱才之心啊,嘿嘿嘿...不若都让我吸了你们的元神怨念,与我合二为一了吧?岂非妙哉!咦嘿嘿嘿。” 任九霄不再言语,一脸狂暴凄霜,拉开架势气运丹田,咿咿呀呀的蓄积着天蚕神功,准备誓死致命一击。 一旁朱恩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真想再见兰儿一面啊...”言罢,心生怆然里的悲愤,激得浑身具是一颤。通身毛孔直立,血脉沸腾起来。 “你们等着受死吧!!!”血魔诡笑道,一顿分身幻影,故技重演,霎时圈住了朱恩与任九霄。拉开了死亡的召唤:“颤抖吧!铸就我六道无常的境界!!!”分身幻影织起的层层剑网,飞快旋转着,搅出来自地狱的洪流漩涡,霎时吞没了金刚的怒吼,和天蚕肃杀。朱恩与任九霄叱咤狂飙着,奋力的在血魔的剑网里抗争!一次次撕开了剑网,又一次次被卷入了劲气的洪流里! 如是。 直杀得风云惨淡,日月无光!来自魔域的阴暗,让青山和大地,仿佛都在发出呜咽的颤抖。天边闪过一抹惊鸿神光,冷焰破天激射!激射!撕裂了天空,瞬间便击到了眼前。带着‘噺噺噺’的剑气锋芒!是飞剑!一把驭气飞来的神剑! 那遁天而来的飞剑,恰似长了眼睛一般,赶在了朱恩的生死关头,一闪扎入了血魔的剑网里,寻那血魔的气息击去! 朱恩与任九霄正抱着必死之心猛斗。甚至任九霄都暗自准备使出‘癫狂绝命三式’来了。危急关头,忽然半空射来的飞剑击散了血魔的围困,二人立时脱得身来,见状骇然不已。 “天遁神剑!!!”却是任九霄惊然失声道,心中忽而再次百感交集,喜忧参半。喜的是得救了,忧的是吕洞宾纯阳子来了,这可同样跟自己是誓不两立。 “你说这是吕洞宾的天遁剑法?”朱恩闻言也是愕然道,瞧着那半空自舞的飞剑,杀得血魔手忙脚乱,阵脚大乱。 果然,远远的,便听见了一声直上云霄的清啸。 血魔怪叫着拼命闪躲。 “铮铮铮”剑气交错格挡之声乱耳,那驭气飞行的纯阳剑,圈圈旋转缠绕,杀得血魔心生骇然,而神剑的劲气更有愈演愈烈之势。 “哈哈哈,真也是世事难料了,这形势怎生变得比女人翻脸还要快。”朱恩宽慰的笑道,心头忽而放下了千斤重担,微觉轻松,便立时觉得周身酸痛起来。 “别以为这样就能够奈得我何!”血魔狰狞怒道,化作一团剑光,一次又一次挡下了飞剑的凌厉攻势,血魔那身影快得,连朱恩都已经难分其人了。 或许没有人比任九霄更知道天遁剑法的厉害了,当年,他便是在昆仑绝顶,被吕洞宾的驭气天遁剑法,打下了万丈深渊。没曾想,这百多岁的吕洞宾,失踪了那么些年,竟然真的还在人世。任九霄自衬未必有把握挡得住这天遁剑法,惊骇里不由心生退意。远处似乎已经可以感觉到,有绝顶高手飞奔而来的气息,任九霄哪里还敢怠慢,趁朱恩专心战局时,悄然急展身形,消失无踪。 朱恩听到一丝联袂劲风远去,扭过头来,哪里还有见任九霄的半点影子。微怔里也心知为何,自淡淡一笑置之。眼下的关键,当然是要除掉这凶魔,这才是头等的要紧大事,于是再次凝神蓄劲,掠阵以防血魔逃之夭夭。 但见血魔,‘杀神成魔’的境界果然骇人,竟而接下了吕洞宾的驭气天遁神剑的猛烈攻击。虽然处于下风,但是,估计一时半会也杀不了他。朱恩愈瞧着便愈加皱紧了眉头,若是再被他练成了‘六道无常’,只怕到时,连吕洞宾都奈他不何,岂非真要‘天绝地灭’了?心下不由狐疑:“这妖气冲天的,哪里还是人世间的功法?” 朱恩慨叹之时,心里犹是可惜,现在自己虚弱的力有未逮,否则从旁包抄,或许能把这凶魔毙命当场。正自暗叹,忽察身后奔来的劲气,急忙回头看去,却见是一白眉老和尚风驰电制而来,瞬间已经到了眼前,人未至,其击出的拳风,已然让朱恩感到微微窒息。 幸好和尚的攻击是冲着阵中血魔而去的,那带起的劲风与朱恩擦身而过,压得他不由退后一步。 而血魔正苦苦占着一把飞天神剑,也看见了横空杀出的老和尚。魔眼一睁凶光现,幻出八个身影飞退。 “轰!”然声响,劲风大作,老和尚的神拳击散的,都是血魔的分身幻影,那雄浑的内力挤压激荡着方圆四周的空气,连朱恩看见了都自愧不如起来。 血魔冷笑着急退,仍有两个幻影分在左右。然而那把飞天神剑却是闻着他的味道一般,全然不理会左右的幻影,直追血魔真身击去。血魔躲得过初一,又哪里还能躲得过初二,神剑穿透了他的剑网,电闪一悠贯穿了他的腹部。血魔惨嚎一声,左手猛地抓住了神剑剑身,复挥起手中利刃同时发力,一剑劈在神剑柄刃处,才弹开了神剑击落在地。更忍着痛,赶在和尚的再次追击之前,踩着妖魅的步法,遁影落荒而逃。 朱恩大惊,欲发足狂追。奈何这受了重伤的血魔,此刻逃起来,仍是非其力所能敌,真似幽灵鬼魅般,一悠两悠便消失于空气中,直看得朱恩连连跺足,万分惋惜。 “呵呵呵,小哥莫急躁。”老和尚站在朱恩身旁劝慰道:“这血魔既然已经初成邪功魔法,已经非人力所能降服矣。” 朱恩闻言,也只好收拾心情,回头向老和尚作揖施礼道:“难道...难道是那一夜~的二位老前辈?...”朱恩看清了老和尚的模样,不免又吃惊道。此人不正是当初中州城外,夜里撞见的和尚与道士之一么?心下霎时恍然大悟,如此说来,那中年模样的道士,竟然就是名动江湖的半仙吕洞宾!!! 正说着呢,地上被血魔击落的神剑,自又窜到了半空,一闪往来处飞了回去。 老和尚捋了捋须呵呵直笑,上下打量着朱恩,一脸欣喜爱才之意,复双掌合十说道:“正是贫僧,我们与小哥一别多日,没曾想,你的金刚混元神功,又是大为长进啊。” “晚辈感谢前辈大师及时相救。”朱恩作揖动容道:“还有方才,若不是纯阳真人的神剑及时出现,解了我们的危难,我与那任九霄,便要丧门当场不可啊。” “呵呵呵,小哥莫多礼,留着待会好好谢谢吕先生才是。”老和尚回答道:“能把血魔引出来,也已经实在难为辛苦你了。” “晚辈惭愧,不能防患于未然。”朱恩恭敬的回答道,继而惊诧万分语:“此时纯阳真人远在别处,便能杀得血魔落荒而逃...这御气飞剑之术...真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啊?!!!” 第一百一十五回 老天护佑神加持 书接上回。 话说‘杀神成魔’之境的血魔,困住了当世黑白两道的顶尖高手,朱恩与任九霄。一心杀之,欲祭他的邪功魔剑,即可达‘六道无常’的毁灭境界。 危急关头,及时现出了吕洞宾的绝技,千里之外可取人首级的驭气天遁剑法。神兵利刃与魔剑的角逐,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如是朱恩与任九霄,才得以获救,逃过了被血魔屠戮的劫难。 受了重伤的血魔,仍施展出鬼魅身法,在朱恩与神僧玉禅子的眼皮底下逃脱了,惋惜的朱恩连连顿足懊悔。 连日来的鏖战,也算暂告终结。 一番客套施礼后,朱恩与神僧玉禅子见过面,相询之下,也知道对方便是武林名宿神僧玉禅子,除了对吕洞宾的飞天神剑绝技惊叹不已外,心里仍难掩唏嘘愧怍道:“不瞒神僧,我是亲眼看着这血魔,一步一步练成了幻影神剑的‘杀神成魔’之境界,却不能阻止他,实在是愧对二位前辈高人,愧对百姓苍生。” “少侠言过矣,呵呵呵。”玉禅子笑着摆摆手道,正欲往下说去,便听闻远处传来的话语: “愧怍什么呢?少跟我在这说些迂腐又酸不溜丢的话啊!”是那游戏人间的吕洞宾,钻人耳朵的话语,其声悠哉,朱恩循声望去,却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惊叹里嘴都还没闭合,便见极远处驭气飞来的两点极细身影,须臾间放大,便要到了朱恩的跟前。 只见那中年模样的道士,神风俊朗,头戴华阳巾,一身素黄溜边道长袍,足踏纹锦翘头履,身背一把纯阳宝剑,举手投足间。一派仙风道骨貌。右手拿着一把白色拂尘,一双神光逸彩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朱恩,左手却托着个了缘和尚。似行云流水足不沾地般走到了朱恩面前。 “晚辈朱恩,拜见纯阳真人。”朱恩抱拳高举过头,对着吕洞宾深深一鞠躬说道,崇拜敬仰之情,就差没跪下磕头了。 “啊哈哈哈,酸!酸!”吕洞宾放下了缘和尚,一甩右手拂尘,左手捋须哈哈笑道:“免礼,免礼,瞧你累得个满身酸痛。定是与那血魔缠斗甚久了吧?” “回禀真人,将近两天两夜了。”朱恩欣喜回答道,名满天下的半仙就在眼前,心里激动兴奋不已,犹暗自可惜兰儿与彩云不在身旁。否则便可以一睹仙容了。 “你个呆子,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着你家丽人啊?”吕洞宾闪着一双笑眼,挪揄朱恩道。 怎得心的那点心思都被看穿了去,霎时窘得朱恩满脸通红,挠头憨笑,不知如何应答。 “先生莫捉弄夫子咧,哈哈哈。”是玉禅子替朱恩说话道。复指了指了缘对朱恩说道:“少侠来来,见过了缘,是我在襄阳收下的弟子。” 朱恩急忙上前施礼问好,了缘满眼敬佩神色打量着朱恩,亦是欣喜不已,双掌合十道:“久仰少侠英名。今日一见,果然人中龙凤,小僧佩服之至。” “晚辈惭愧,没曾想大师身为了字辈的高僧,却是这般年轻啊。”朱恩笑着回礼道。 “哪里。哪里,惭愧之至。”了缘和尚愧怍道:“小僧俗名李膺,昔日草莽江湖,大漠天鹰教总把子,后入了幽煞门为虎作伥,幸得师父佛恩浩荡,渡我于万劫不复之境,无量寿佛,幸甚至哉。” “我说老和尚啊,你这是要跟我抢徒弟吗?”一旁吕洞宾扬扬眉对玉蝉子说道。 “哈哈哈,贫僧还真有此意。”玉禅子当仁不让道,一点不客气。 “嘿!你个贪心的老和尚,竟然学会打妄语了?”吕洞宾捋须说道:“来来来,能者胜之,咱哥俩打一架,谁赢谁做师父,可好?” 这话听得朱恩眼都睁大了,不异于喜从天降如获至宝般惊奇,两位近乎神仙者一流的隐世高人,难道真的要传技艺于自己吗?这般奇遇真的让人难以置信了。 “别!别!别!”玉禅子连摇头带晃脑的摆手道:“先生教训的是,贫僧再不敢妄言了,老僧这把脆骨头,可经不起您折腾。” “你看,这话说的,倚老卖老么?”吕洞宾斜睨着眼,有些不依不饶的乖张道。 “哈哈哈,诶哟喂,瞧我这糊涂,先生面前班门弄斧了。”玉禅子哈哈笑道,想斗个嘴还真学不来他。 “是了吧,与你等闲聊天戏谑尔,徒弟们不知道,还以为我老占你便宜了,却不知我是吃了多大的亏啊。”吕洞宾拍拍手,深以为然道。 这番对话可是瞧得朱恩目瞪口呆,明明慈眉善目的白眉老和尚,却对个中年模样的吕洞宾恭敬有加,反倒被他说成自己吃了大亏多委屈了去。 “你瞧,是也不是。”吕洞宾看见朱恩模样,一顿足,拍手痛惜的自又说道。 惹得老和尚呵呵呵摇头笑语:“得得得,想学着你歪个理,还让你逮住我打妄语了。” “那可不是。”吕洞宾也是哈哈笑,一副游戏风尘模样:“要你学人弥勒佛吧,你又敞不开那胸怀,更没那大腹便便。”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这是弥勒菩萨的法业,何尝不是先生现在的修为呢?真乃贫僧之良师益友也。”玉禅子双掌合十,虔诚笑语。 “益友足矣,良师罢了。”吕洞宾连连摆手笑言。 一旁了缘见朱恩疑惑,小声对他说道:“小僧的师尊今年高寿逾百,而真人可是一百五十有八了,足足高了两三辈份啊,所以师尊分外崇敬真人。”这才听得朱恩恍然大悟,却是咋舌不已。 “话说方才,我用禅修慧世意心拳全力一击,被那血魔毫发无损的避了开去,可见血魔邪功之可怖了。”玉禅子言归正传道。 “是呢,还得再次感谢真人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朱恩回过神来,连忙对吕洞宾鞠躬施礼道,内心感激不尽。 “救你。便是救天下苍生,实属份内之举。瞧你满身伤的,可是日夜不眠了?”吕洞宾近前对朱恩说道,伸手去扶住朱恩的礼拜。一股纯阳真气透过朱恩的手臂,源源输入了他的体内,霎时令朱恩犹如沐浴春日阳光般惬意舒适,精神为之一振。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道神合一的胎息境界,果然是天护佑,神加持的命数,我和神僧没有看错你。”吕洞宾微笑着看着朱恩说道。 朱恩闻言心头一暖,想着自己悲惨的身世遭遇,到头来。竟得到了半仙之人吕洞宾的加持言语,一时感动莫名,说道:“晚辈惭愧,得此老天不离不弃,却亲手造就这‘幻影神剑’的起因。实在与我脱不了关系啊,且看而今遍地惨死之人...”朱恩心有愧意,复把仙圣观,力战听风伏虎,发现了这邪门功法,直到日前激战血魔的经过,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吕洞宾三人。 “你不必自责。若要这般说,你待我和玉禅子,岂非得引咎自罚不成?”吕洞宾宽慰他道。 “是啊。”一旁玉禅子也说道:“我与先生这大半年,只为一盘棋局费尽心思,还不就是为了参透这天地阴阳造化么,道法轮回。命数使然。” 了缘不知何处寻来剑戟类工具,已经开始动手掘坑了。神僧玉禅子则把血魔的由来告诉了朱恩,这才解开朱恩长久来,对‘幻影神剑’的各种困惑,长久来隐隐的担忧。终于明朗开来,知道这原是一场六道轮回的宿劫。 “老和尚,虽说这些幽煞门的凶徒是死有余辜,但人死万事空,也该消了今世的业债,你是否要念个往生咒,超度亡灵?”吕洞宾看着惨烈的战场,对玉禅子说道。 “他们的元神怨念都被血魔吸食去了,除非把血魔伏法,否则他们将永世不得超生。”玉禅子面有凝色回答道。 “不过你也得念啊,毕竟佛法慈悲,总要还这人世间一个清白。”吕洞宾淡淡语。 “先生言之有理。”玉禅子答道:“贫僧便多持诵几遍,好消消这片土地的戾气。”言罢,玉禅子僧袍一拂,扫出了一片净土,自盘腿座下,双掌合十持诵起来。但听虔诚持念,佛光隐现,令现世之人闻之心生祥和平静,喜悦无比,消除了一切烦恼痴嗔。 “果然是得道高僧啊。”朱恩心里暗自叹道。 “你也别闲着,咱们一起为这些惨死之人尽尽人事吧?”吕洞宾对朱恩说道。 朱恩闻言连忙应允,吕洞宾却对他提出了个要求道:“你不许用手去触碰实物,瞧清楚了,如我这般行功运气。”言罢,让仍在奋力掘坑的了缘闪到了一边去,开始身体力行言传身教,示范与朱恩看。但见吕洞宾站在了缘和尚挖出的小坑旁,嘴上念念有词:“铸就龙泉不记秋,护持法性得全周。神光出匣惊乌兔,冷焰凌霄射斗牛。秉处十方三界净,挥时百怪万魔愁。来时特奉天都令,封与人间烈士收。”言罢,身体轻微一振,拂尘猛地由下往上疾挥,一股如刀似犁真气,朝地上击去。“轰隆!”一声大地微颤,震得一旁朱恩的脚底发麻,却是眼瞅着跟前,被应声击出一个大土坑来,长逾十几丈,宽近一丈,足有一人深,这是何等功力!难怪能够驭剑千里了,直惊得了缘与朱恩目瞪口呆。 “看清了吗?可都记住了?”吕洞宾转身对一旁的朱恩问道。 朱恩体内的真气无形中被他牵引着往复,让他一次次心里回想方才发生的点点滴滴,竟然不需打坐,朱恩就能达到了平时练功,需清明心性,才能寰宇静听的境界,何止目极细微哉,而是每一点,每一丝都被放大了,彷如一眼万年,足以看破了时光... “记下了。”朱恩向吕洞宾恭敬回答道。他那一身金刚混元神功,本来就修得功参造化,集聚道释儒之精妙奥义,虽说连日不眠不休,但被方才吕洞宾一瞬注入的仙气,现在一经点拨,已然有神明天目渐开之感。了缘的轻微呼吸声,传到他的耳朵里,似气喘吁吁般粗重,而玉禅子的持诵,则像天外梵音般如雷贯耳了。 一旁的吕洞宾,见此情形,微笑着点了点头。而朱恩嘴中自念念有词:“铸就龙泉不记秋,护持法性得全周................挥时百怪万魔愁。来时特奉天都令,封与人间烈士收。”言语罢,真气随着心念涌出了体外,像一只无形伸展的手,可达千百里外,任意触觉攥取之感,那天、地、人、气合一的境界,让朱恩从没有过如此存于天地之感。 自然抒发胸臆,一阵清啸朗朗乾坤,漫漫天际,却是全然不惊不躁,温文愉悦人心。朱恩竟然随着心里那份牵挂,翻山越岭,隔了不知多少山山水水,感知触及到了几百里外,如兰和彩云身上的气息。他的心念一动,就有些情不自禁的举动了,惊得那如兰猛地骇然,全身仿佛被人抚摸了一遍...心跳怦然里,如兰脸色一红,感觉到那是爱郎的气息,自在几百里开外,心有灵犀的羞涩娇嗔了一句。 “唉哟!~”朱恩抱着脑袋低着头,呀呀跳着脚,不停喊疼。吕洞宾在一旁横眉怒目呵斥道:“你个死呆子,我教你御气*,你倒好,比我还不正经!!!怎么能够?!!!” “我错了!我错了!师父我错了!!!”朱恩苦着脸求饶道。 “还不赶紧给我老老实实的!”吕洞宾吹胡子瞪眼道。 “嗯嗯嗯...”朱恩红着脸,赶紧乖乖收拾心情,依法行功御气,运起了吕洞宾亲传的神功法门,抬手处隔空摄人,犹如囊中取物般,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孺子可教也。”吕洞宾这才点了点头道,因为需要埋葬的人实在不少,自走到一边,如前泡制,又掘了几个土坑。而那了缘和尚,则是忙着覆土掩埋。 如是一通忙碌,朱恩却渐渐头痛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回 人生天地一盘棋 曾一派繁华热闹,商贾云集的凉山驿站,一宿之间,被凶魔屠戮的血流成河,第二日便由当地执事报了官家,成了惊动州府的大事情。 如兰与思彩云也在天明后,便启程奔赴襄阳的路上,免得惹上官家办案拖累住。而那小姑娘一家,也正好是要返回中原老家,所以跟着她俩图个照应了。还剩下一个妃儿,前驿将夫人,却在天明后,于死人堆里搜罗出不少钱财,行径为如兰与思彩云所不耻,但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名正言顺的驿将夫人呢。没有了犬马声色的生活,可让她怎么能够活下去?虽说驿站已成不祥之地,但至少有个身份在,她自盘算着,凭自己的姿色,定能搭上个高官巨贾什么的。果然,当地刺史率领兵马前来善后时,她作为真相的亲历者,被刺史大人严密保护起来,供养在了私家府邸里。荒~淫如旧,等待属于她的宿命轮回。 如兰一行人策马奔行在管道上,在一天两夜后的午间,如兰却在马背上,让几百里外的朱恩内什么了一把,惊骇里失声娇嗔起来:“痴鬼可恶...” “怎么了?兰儿姐。”一旁的思彩云愕然地问道,身后跟着的一家三口,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却见那如兰姑娘,粉面通红娇羞欲滴,分明是姑娘家心事... “没...没什么...”如兰都不敢抬头去看思彩云的目光,心里分明真真切切,是那痴鬼的气息,一点没错...怎可以内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要自己出丑么?恁是可恶...太内什么了!!!浑身酥软里,如兰咬咬银牙贝齿,挥动马鞭飞奔而去。 “这是怎么了呢?”思彩云猜不透,却隐隐感觉肯定与朱恩有关系,见她满面羞怯模样。想来不是安全问题,也就罢了,自回头招呼小姑娘一家子,赶紧跟上如兰前面。心乱如麻的马蹄声声。 话说回朱恩,正施展吕洞宾教会他的御气心法,隔空捡拾埋葬被血魔屠戮的幽煞门徒。神僧玉禅子在一旁持诵着往生咒,了缘和尚也在忙着覆土。朱恩稍有真气运转不对之处,吕洞宾在旁边皆一一悉心指正。可是问题出来了,有不少尸骸的残肢断臂四处散落,这可难为朱恩,得费一番心思了,实在令人头疼。 “死者为大,可别弄错了。”吕洞宾摆了摆拂尘。对朱恩说道:“少不得费一番心思了。” “是,师父。”朱恩领命。 心急不来,朱恩只好静下心来竭尽全力,细心而为。如此一来更考验和锻炼他的功法了。幸好有良师指导,甚至在他气走旁门不顺时。能用外气内导纠正他。所以虽然看着吕洞宾闲来无事模样,实则朱恩的每一丝气息都在他的掌握和指导之中。如是一番努力,终于悉数安葬好,朱恩才收了功,长吁了一下气定神闲模样。 “这是基础御气功法,需天人合一之境,才能开始御剑。”吕洞宾捋须对朱恩说道。甚宽慰神情。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朱恩说完,肃容便要下拜。 身前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他的动作。吕洞宾对他笑语:“你我有师徒之实,却不必有那世俗礼仪牵绊,你但能不负众望。便不枉我一番传道授业了,可好?” “弟子遵命,谨记在心。”朱恩恭敬答道,心下感激不已,举手过头躬身作揖。这下吕洞宾却没有阻拦他,欣然接受了。 “恭喜先生,贺喜少侠,今日善缘,福佑苍生。”是神僧玉禅子持诵完毕,起身对朱恩与吕洞宾祝福语。 “血魔一日未除,言贺喜之事尚早。”吕洞宾笑答道:“何况现在,朱恩也只是初习天遁剑法而已,还有凤仙的九天玄女剑呢。” “如此说来,从现在起,先生便是要与我分道扬镳咯?”神僧玉禅子双掌合十道。 “当然,你我各司其责,接下来,要辛苦老和尚去镇守神农天都峰了。”吕洞宾回答道。 “善,少侠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功夫,便已经领悟飞天神剑的精髓了,想必那凤仙,定然能很快练就九天玄女剑了。”神僧玉禅子说道。 “这还是得益于他的修行。”吕洞宾点头认同道。 一旁朱恩听得一知半解,吕洞宾瞧出他的疑惑,便简要告诉了他缘由和计划。 原是这血魔已经练成了‘杀神成魔’的境界,却仍需达到‘六道无常’之境,才能解开,位于神农天都峰的镇魔石封印。而后放出被永世封印在地狱冥界的妖魔,达到率领魔界,挟持人界讨伐神灵毁天灭地之境。所以此时血魔现世了,便需要神僧玉禅子去天都峰守护镇魔石。而吕洞宾则需训练一对金童玉女,各秉持‘驭气天遁神剑’和‘九天玄女剑’,代表乾坤阴阳正道,才能消灭血魔的元神,重新将之封印回冥界,最底之端的地狱。最好是能够打得他元神俱灭,使得其永世不得翻身。 在朱恩的惊愕里,神僧玉禅子凝神肃容说道:“这人生天地一盘棋,我与先生这些年来未雨绸缪,等的就是今日。” “原来师父与高僧隐世那么些年,就是为应对此次宿命轮回,等着这个血魔啊?”朱恩慨叹道。 “然也。”吕洞宾笑笑答道:“你历经命运多舛,家破人亡,家族遭受灭顶之灾后,又妻离子散,我和神僧也曾一度担心你会被血魔附身,没曾想,却是因你而引出了这现世凶魔,呵呵呵。” “冥冥中总有难测之事,但要坚信的是,人间有正道啊。”神僧玉禅子双掌合十道。 “嗯,可是这正道未免太沧桑了。”吕洞宾摇摇头说道:“你瞅瞅,这又出来兴风作浪的任九霄,惹得天下武林人士齐聚襄阳武林大会。” “师父是担心,血魔会去襄阳?”朱恩闻言,忽然警醒地问道。 “为什么不会?换成你是血魔,怎样才能更快达到‘六道无常’之境?”吕洞宾反问他道,点点头微笑,对朱恩的反应甚慰。 “如果我是血魔...伤好后,我会趁着正如火如荼召开的武林大会,血洗襄阳...屠城!!!”朱恩言罢,双眼大睁,手心忽的冒汗心有惊悚的感觉。 “少侠一语中的!”神僧玉禅子点头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现在不是罪过的时候。”吕洞宾笑笑语:“而是阻止血魔得逞,否则的话,何止襄阳了,这人世间都得遭殃了。” “对的,先生所言极是,万幸的是多年来的守望,如今已经有了眉目,一定要赶在血魔之前阻止他。”神僧玉禅子肃然道。 “血魔邪功*初成,此次重伤了他,想必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出来害人,必定是躲起来修炼了,这倒是给咱们争取了一段时日。”吕洞宾若有所思道。 “但是时间很短吧?这血魔已经邪功有成。”神僧玉禅子说道。 “对,从今日起,预计不会超过十天半个月。”吕洞宾回答道。 一旁朱恩想了想,对吕洞宾说道:“师父,今天任九霄与我联手抗衡血魔,可也是件破天荒之事了。” “呵呵呵,你这小子,当世两大魔头都跟你有干系,你且说说对于这任九霄,可有什么想法?”吕洞宾笑问。 “弟子一直心有狐疑,今日得见师父,正好问问,二十年前昆仑绝顶一役,师父是否真的亲手杀死了任九霄?”朱恩躬身相问道。 “嗯...”吕洞宾抬头看了看远方,仿佛回到了过去一般,捋须说道:“当年的任九霄,天蚕神功已臻化境,虽被我飞剑击中要害,又摔下万丈悬崖。但想那昆仑绝顶常年冰封,正合了他体内的天蚕寒玉神功,如此得以保住了他的性命,也说不一定。” “难道现在的任九霄,是真的了?”朱恩皱眉说道。 “真是假时假亦真,假是真时真亦假,呵呵呵。”一旁神僧玉禅子笑道。 “对啊,少侠此番相助昆仑派逍遥子前辈们,任九霄还在襄阳城外的淘溪湾,败给了武当派,又怎能赶得及,来西陲伏击昆仑派呢,这岂非欲盖弥彰掩人耳目?”是了缘和尚一旁说道。 “任九霄会这么做,不外乎声东击西混淆视听,以待昆仑派全无防备之下,再步了千鹤门的后尘。”朱恩若有所思道。 “少侠果然聪慧过人,呵呵呵。”神僧玉禅子赞道。 “别总自作聪明就成。”吕洞宾故作严肃道,朱恩连忙点头应是,想起方才内什么如兰的事... “至少说明,少侠之前的怀疑是不无道理的,任九霄,可不止一个任九霄啊。”神僧玉禅子道。 “任九霄不止一个?”了缘和朱恩都是微微惊愕道,如此说来,会天蚕神功的不止一人了,这是多可怕的事情。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看似纷纷攘攘遮遮掩掩,不外乎名利二字。”吕洞宾淡淡笑语:“朱恩你心有疑问,便顺藤摸瓜就是,总有水落石出之日。” “弟子遵命。”朱恩颌首道。 第一百一十七回 侠义的传承 “得,时候不早了,正事要紧,这江湖的纷争自有江湖人去处理,你我人等,只要管好血魔这档子事便足矣。”吕洞宾挥了挥手中拂尘说道。 “如此说来,贫僧只好暂别先生了。”神僧玉禅子肃然道:“从今日起,你我走得这盘天地棋局,可是到了紧要的生死关头,还请先生多多保重啊。” “老和尚亦然,此去真辛苦你一趟了,来日棋盘厮杀,我一定让你先招,聊表歉意。”吕洞宾哈哈笑语。 “得,贫僧自当仁不让,一言为定!哈哈哈。”神僧玉禅子哈哈大笑,遂抱拳作别,带着了缘和尚绝尘而去。 “师父,神僧这是要赶往天都峰去了吗?”朱恩在一旁甚惋惜状,有幸得见一代高僧,却又匆匆离别。 “然也,功满来来际会难,东南又盼天都还,而今形势时不待我,需步步为营,若被血魔赢了这盘棋,可就不得了了,懂否?”吕洞宾回答道。 “弟子谨遵师命。”朱恩躬身答道。 “你啊,杖头春色酒一壶,顶上云攒五女福,别惹得一身风流债难消,留恋温柔废前途。”吕洞宾说着,挽起拂尘,用柄端轻敲了一下朱恩的脑门。 朱恩被说得满面通红,却也敲的他心头一暖,有被关爱责罚的感动,诺诺里眼眶红润不语。 “哎,一个痴字怎生了得。”吕洞宾笑着摇了摇头:“也难怪会惹得恁些孽缘缠身了,为师赠你一言,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不迷自性住,性住气自回...阴阳生反覆,普化一声雷...能持否?” 朱恩想了想,挠了挠头说道:“不能。” “哈哈哈,你个痴鬼。你若能,便出了三界外,神游天地间了,哈哈哈。”吕洞宾开怀笑语。仿佛一早知道朱恩会如许回答。 “师父明鉴,弟子愚钝,愧怍矣。”朱恩赭颜笑答。 “酸!酸!哈哈哈。”吕洞宾笑道:“人醉真个醉,愁来自个愁,谁道逍遥不逍遥,唯羡鸳鸯不羡仙?想来造化自有机,何须强求为不为,罢了,罢了,任你痴去任你狂。”言之。连连摆手,朱恩自满心歉意的鞠了一躬。 “朱恩。”吕洞宾说道,却是仰头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状。 “弟子在,师父可有什么吩咐。”朱恩垂首应允。 “嗯,你也算我的关门弟子了...”吕洞宾回过头来看着他。笑笑语。 “弟子不胜惶恐。”朱恩躬身答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这些你都经历过来了,接下来的战役,则是会更加紧要,事关天下苍生啊。”吕洞宾唏嘘语。 “弟子知道。定然全力以赴,死而后己。”朱恩誓言道。 “善,要的便是你的决心与担当。”吕洞宾呵呵笑语,甚是满意宽慰,接着说道:“这血魔元神怨念极重,自古以来祸害苍生不浅。非金童玉女,乾坤阴阳正道,不可尽灭之。所以希望他日,你与凤仙联手,能将之打得元神俱灭。永世不得翻身,如此来,方可为天下苍生绝此祸患啊。” “弟子谨遵教诲,愿为此肝脑涂地。”朱恩慷慨陈词道。 吕洞宾闻言却皱皱眉头,苦笑说道:“你若肝脑涂地了,恁得那些孽债,谁与你偿还?哈哈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弟子但尽人事即可。”朱恩没有半点犹豫,义无反顾地回答道。 “哈哈哈,善!谁说儿女情长就一定会英雄气短呢?从古来多少英雄痴汉前仆后继,啊哈哈哈。”吕洞宾开怀笑语:“凡事未雨绸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尔。为师知道你此刻挂念心上人,你快去接她们吧,带上她们奔赴襄阳来,我自会去找你,带上你和凤仙闭关修炼,为将来迎战血魔的反扑做好准备,快去吧。” “弟子...弟子谨遵师命...”朱恩动容道,抱拳高举过头顶,朝吕洞宾深深一鞠躬,复弯着腰后退了好几步,这才转过身来,展开身法,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孺子可教也...”吕洞宾颌首微笑着自语道,复转过身来,往襄阳城方向御风飞去,其声朗朗悠然,回荡在天地间:“曾经天上三千劫,又在人间五百年。腰下剑锋横紫电,炉中丹焰起苍烟。才骑白鹿过苍海,复跨青牛入洞天。小技等闲聊戏尔,无人知我是真仙。” 师徒暂别, 话说回朱恩,连日激战血魔,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还受了伤,此时却精神焕发,肩膀处的伤,竟已经愈合,痊愈的速度惊人。一来是得益于他本身修为有道,而来更主要的是,借了吕洞宾的仙气,学会了天遁剑法御气神功。所以现在的修为,实在达到人神的境界。与血魔一战险遭不测,却老天保佑,遇上了仙师吕洞宾,真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朱恩都等不及与心爱的如兰和彩云,分享心中这份莫大的喜悦了。更何况来日可期,千里飞剑之能事哉。 朱恩一路御气飞纵,把那方才学会的天遁神剑心法使将出来,全神贯注精益求精。乾坤一粟,天地一心,纵使千山万水,也阻隔不断此刻他,对心爱姑娘的眷恋。 而如兰正策马飞奔着,同样一心两地挂念着他,渴望思慕之心,每时每刻都变成了一种煎熬。恍惚间,仿佛朱恩就在身旁,张开双手要拥她入怀一般。 “兰儿姐!...”是思彩云惊诧地说道。 “怎么了?”如兰回头望去,马蹄声并没有缓下来。 “你感觉到吗?是...是先生的气息诶...好像...好像他就在身边一样。”思彩云说道,欣然的粉面铺着淡淡红晕。 “嗯...”如兰经她一问,才从思念里头清醒过来,急忙问她道:“他怎么你了?” “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他,他近在咫尺一般。”思彩云诺诺答道,一副欲语还休模样。 “真的?哼,回头我要好好审审他。”如兰微嗔道。 “啊?为什么?”思彩云不明白道:“难不成...先生怎么你了?” “瞎说...”如兰闻言惊起,霎时粉面通红,耳根都烧热了,自顾急急往前奔去,呼吸间怎得越来越浓,都是那痴鬼的气息,恁得惹人意乱情迷。 “难不成,是先生诛杀了那妖魔,往我们这儿奔回来了?”思彩云忽然兴高采烈地对如兰说道。 “对啊...”如兰闻言勒住缰绳,停下马来,可是放眼前面空旷的官道,除了那痴鬼如梦似幻的存在感外,便是自己怦怦然的心跳声了。 “对不对?我总觉得,他...他越来越近了。”思彩云一点不掩饰欣喜雀跃之意,本来想说的是,想他想的心都快跳出了胸口。 “怎么啦?二位姑娘。”小女孩一家子从后赶到,男人奇怪地问道,却见二位四处张望着满心欢喜模样,好像就要遇上,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 “是不是叔叔回来了?”倒是聪慧的小姑娘问道,一语中的。 如兰回头笑看小姑娘,有春风满面的温柔,正欲说些什么,从那天际,传来了一声直上云天的长啸。 “是先生!!真的是他的声音!”思彩云闻声欢呼出口,在马背上探起身体,雀跃不已状。 “听这气魄,功力好像又长进了不少呢...”如兰同样是惊喜状,却想起先前,仿佛被他内什么了一把的感觉...难道他已经能够,千里之外摄人心魄之境了?想来一定是另有奇遇了。 “兰儿姐快点!”这回是思彩云催促她道,当下迫不及待地策马奔去,恨不能立即见到了朱恩。 “还差很远呢,你急什么。”如兰笑她道。 果然,众人疾奔了好一阵子,不时能听见朱恩响彻云霄的清啸,却就是不见他的半点影子,惹得众人面面相觑,惊怪不已。 思彩云放缓了坐骑的速度,马儿都累的气喘吁吁了,仍是只闻朱恩其声,不见其人,心里就有些嘟囔抱怨起来。 “怎得?就那么迫不及待呢?”如兰见她懊恼嗔怪的模样,便觉得好笑。 “不是么?!这先生也真是,总在人耳边呼唤,就是不见他人来,这不是逗人家开心吗?”思彩云埋怨道,小嘴儿翘着,都能挂个油瓶了。 两人说着时,不觉马儿到了一处溪水旁,如兰索性招呼众人下马休息片刻,也好让马儿休整一会。伶俐乖巧的小姑娘,甚至还懂得帮着如兰牵马去溪流里饮水吃草。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几人都已经甚是熟络,小姑娘一家子,更尤其感激如兰朱恩三人的救命之恩。 “梦忆,你长大了想干什么?”思彩云亲昵的搂过小姑娘问道。 “我长大了,要和姐姐们一样,学得一身好武艺,就可以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了。”小姑娘闪着一双透亮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那稚嫩的脸庞天真烂漫,眼底却含着一股隐隐的刚毅和坚定。 如兰看的心里一动,暗叹道:“孺子可教也。” 第一百一十八回 杖头**酒一壶 思彩云也就随便逗逗小姑娘,问她长大了想干什么,没曾想,梦忆认真的回答说想要跟她们一样,练得一身高强武艺行侠仗义。 思彩云听得一愣,便咯咯笑她道:“练武可辛苦了,你瞧姐姐就不甚爱这舞刀弄剑的。”一旁梦忆的爹娘,也是笑吟吟地看着女儿的天真烂漫。不料女儿却接着说道:“我不怕吃苦,我会加倍努力,练好了本领,保护我爹和我娘。”此言说的决然,却是听得众人心里都是一惊,佩服感动不已。 “乖女儿,尽说傻话,娘疼你都来不及呢,咱娘俩有你爹保护就够了。”梦忆的娘亲说道,满眼怜惜心疼。她的爹爹眼睛里却有隐隐泪光闪动...心里百感交集,和爱女对视一眼,胸口就莫名一痛,半响猛地点点头说道:“闺女,要不你现在就拜两位姐姐做师父吧,好不好?你快求求姐姐们。” “啊!我怎么没想到?”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兴奋地跳起来,回头期待的目光,看向思彩云和如兰,见她俩惊愕的神情,一时措手不及的模样。 “我都还需要人保护呢...可怎做你的师父?”思彩云挠挠头,不好意思说道:“不过啊...兰儿姐可是比我强很多,要不你去求求她?”思彩云笑着语,把难题交给了如兰。 窘得如兰连摇头带摆手的,心里想着,自己不过学艺初成,都还没能好好与爱郎享受幸福的日子,哪能准备育人授艺了?小姑娘一家子见状,便很失望的神情。尤其小姑娘梦忆,见两位姐姐都拒绝了,脸上呈现失落伤心的模样。 瞅的如兰与思彩云极为尴尬,又于心不忍。 “梦忆...不是姐姐们不愿意教你...而是...而是姐姐们都还要先生教呢,咱们可不能轻易就允诺了你,只怕将来误人子弟啊。”思彩云连忙对小姑娘解释安慰道。 “嗯...姐姐和叔叔都忙着除暴安良。我能理解...”小姑娘体贴的说道,仍是一副小大人,为人设身处地着想,然而难掩楚楚可怜貌。心里的失落自然都映在了脸上,让如兰尤其愧疚。想那风雨~夜,她曾不惧个人安危,勇敢的站在朱恩身前守护,如兰益加羞愧起来。才想说些什么,忽闻远处又是一声清啸,听得如兰猛地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对思彩云说道:“这次更近了...只怕那呆子就要回来了。”那溢于言表的期待,喜出望外。 “真的?”思彩云拍起手欢呼道。 “嗯...”如兰回答,美目流盼兮侧耳倾听。 “是叔叔回来了吗?”小姑娘看俩姐姐兴奋的模样。也跟着开心笑问。 如兰回头看看她,若有所思里点点头,笑对她说道:“梦忆...要不待会先生来了,我帮你问问他,让他做你师父好不好?” “真的?”小梦忆听闻此言。开心不已道。 “哇...先生最听兰儿姐的话了,只要兰儿姐开口,那就是*不离十的事,懂吗?”思彩云对小梦忆眨眼说道。 “谢谢彩云姐姐,谢谢兰儿姐姐。”小姑娘喜笑颜开的连声答谢,复奔去与爹娘分享心中的喜悦。 “待会先生为难了可怎么办?”如兰小声嗔怪思彩云道。 “嘻嘻,连你都拒绝不了的人。你觉得先生会拒绝她?”思彩云做个鬼脸说道。 “这倒是...”如兰也跟着嘻嘻笑起来。 “咱们动身吧。”思彩云有些迫不及待地的说道。 五人复上马前行,果然不出如兰所料,前行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如兰远远的,就听见了朱恩哈哈哈的傻笑声。这可把如兰和思彩云都乐坏了,真有分别一日。如隔三秋之感。初时仍就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未几便瞅见了一个淡淡的灰影,继而急剧放大就要到了眼前。朱恩带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伴着一股迅疾的清风,呼啸而来。 “先生!!!”思彩云在马背上雀跃。探起身子不停挥着手,若不是有旁人在,早飞扑过去迎接他了。 如兰何尝不是如此,倒是羞涩回头看了看小姑娘一家人,自忍下心头百般甜蜜和冲动。瞧着朱恩屁颠屁颠奔来的模样,嘴上却嘟囔埋怨语:“这是要疯么?...” 一阵迎面清风拂来,吹得众人衣袂飘飘,马儿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朱恩的影子似惊鸿一闪,落在了如兰马前。仰着头,炯炯目光看着她,高举张开双臂大叫了一声:“兰儿!!!....我回来了!!” “你奔了那么久,喊了老半天,累不累?”如兰掩嘴笑他,知道他张开怀抱是想拥抱,可外人在呢,痴鬼...如兰心里嘀咕着。 “还有我呢?....”思彩云可顾不得这些,跃下马,就扑他身旁依偎,尽是撒娇模样。 朱恩也想狠狠抱着来着,然而当着外人在,自忍得暗地里心痛不已啊。嘴上却迫不及待地分享起他的快乐来:“你们猜,我遇见谁了?嘿嘿。” “遇见谁了?”思彩云搂住他的右手依偎一旁问,如兰瞧着很有意见的说:“哼,总不会是又遇见了美人吧?瞧你这兴高采烈的。” 思彩云哪会不知如兰心思,自把头歪向朱恩一旁,对着她做鬼脸。 “当然不会是...是什么美人啊。”朱恩叫屈道:“你们没觉得我有什么不同吗?” “哪不同了?哎呀!你的肩膀上有伤!!!”思彩云瞧见了朱恩身上的血渍,惊叫道。 “你才看见呢?”如兰责怪她道,人已经闪到了朱恩身前,伸手去看朱恩的伤势,嘴上埋怨他道:“是不是被那凶魔伤到了?...还这半天瞎折腾...” “嘿嘿...好着呢。”朱恩开心的笑道,心里幸福着呢,两个姑娘围绕身旁,紧张关心他的模样。 “好?怎流这么多血?”思彩云左翻翻又翻翻,就差恨不得把他的衣服脱了全身检查一遍。奇怪的是,确实没见哪有伤口诶。 “这肩膀处挨了血魔一剑。不过已经痊愈了。”朱恩见她们担心模样,赶紧说道,免得认真的思彩云,待会真的要给他全身做检查了。 “是在这吗?”思彩云掀开他的衣领。用手轻轻点在染着血渍穿孔处,问他道。 “嗯,就是这。”朱恩指了指那一道新生的白痕,说道。 “其他地方没有伤了?”思彩云盯着他的眼睛问,一副深究根底的模样。 “没有了,没有了,嘿嘿。”朱恩窘笑道,还好自己回答的快,慢点指不定全身要搜一遍了。 “叔叔...你受过伤了?”小姑娘终于可以插嘴问道,一家三口在如兰身后。满是感激和关切的神情。 “啊...小姑娘...嗯叔叔没事。”朱恩话才说完,却见那男人携妻带女儿要拜,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三人身子才有动作,却仿佛倚在一团棉花的簇拥下,无法弯腰下拜。 “别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份内之举,莫折煞我了。”朱恩连连摆手道,那心随意动的真气,托起三个欲跪之人。 “快起来吧,都已经熟络了,就别见外了哈。”如兰伸手去扶她们,明显感觉到朱恩似有若无的真气淌过她的身体。把她包围住了。 如兰银牙半咬红唇,瞪了他一眼,朱恩嘿嘿笑着赶忙收功,一抱传情,自也心满意足了。 他俩的眉目传情,可没躲过思彩云的眼睛哈。思彩云的春笋嫩指,自偷偷的在朱恩身后,他的腰眼上画着圈圈儿。划得朱恩都忘了原先,欲分享的事情来。倒是思彩云,把她们的经过。简明扼要的告诉了他。 “你学会千里之外摄人心魄的心法了?”如兰忽然叉着腰,意有所指的问朱恩道,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如何说辞。 朱恩挠着头,嘿嘿讪笑起来。想起那感觉...哦...幸福...撩人的感觉...飘飘欲仙...此刻美人站在面前,倒成了做贼心虚被如兰逮个正着。如兰见他那德性,嘴上哼了一哼,自个的脸蛋就羞红的不得了了。 “对啊,先生你遇上了谁?你都还没说呢?”思彩云追问道。 “嗯,你们一定猜不到,嘿嘿。”朱恩笑语。 “快说嘛,别卖弄关子了!”思彩云蹭着他的身体,连羞带嗔道,在旁人眼里,分明是嗲,瞅得那一家子心里暗自好笑。 “难道是被你遇上神仙了?”如兰一旁挪揄他道,心里猜想,既然不是遇上美女,肩上的伤又好的如此神速,不是捡到宝贝,当然只有遇上神仙了。 “还真猜对了!”朱恩赞叹道:“兰儿好厉害。” “我呢,我呢。”思彩云这回真真嗲起来了,如兰赶紧干咳几下,提醒她注意形象,要矜持。 实则旁边的一家三口早就见怪不怪,这俊男配美女,更武艺高强神功盖世,真真世外高人。此时他们只会觉得彩云行为率性烂漫,神仙一样自由自在。 “倒底是谁呢?”如兰催促朱恩道,瞅着他欲语还休的模样。 “嘿嘿...是吕~洞~宾!”朱恩拉长语气,一字一句郑重答道。 “啊!武林七大名宿之首,吕洞宾?”思彩云张大嘴惊奇道。 “对!而去是两位武林名宿同时现身,两位隐世多年不曾现身的武林名宿。”朱恩兴奋的笑答。 “两位?难道还有那神僧玉禅子?”如兰这回也是奇上加奇了,另外一位不言而喻就剩神僧玉禅子。 一旁小姑娘的爹爹,亦是满面惊喜地问道:“是那传说中的吕仙祖,人神所共仰的纯阳真人吗?” “是的,没错,就是师尊他老人家。”朱恩认真道。 “啊?师尊?先生,难道...他收了你做徒弟?”思彩云咋舌道,若是真的,这果然是捡到神仙宝贝了。 “对,嘿嘿。”朱恩回答道,嘿嘿傻笑,瞧见如兰绯红双颊,那咬牙抿嘴瞪过来的眼神。朱恩赶紧拉开话题,一咕噜把经过告诉了大家,当然,关于血魔的事一语带过,不想给这小姑娘一家带来顾虑和担心,只说把血魔打败了。 “哇哇!!!”思彩云惊愕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偎着朱恩稀罕道:“先生竟然半天的功夫,就习得了驭气天遁剑法诶,乖乖不得了啊。” 那模样,瞅得小姑娘梦忆咯咯直笑。如兰瞧她笑得灿烂无邪的,想起答应她的事情来,便对朱恩说道:“呆子,梦忆想拜你为师诶。” “啊?!”朱恩正跟思彩云高兴着呢,突然闻此言,吓了他一跳,甚觉意外。 “对啊,兰儿姐都答应人家了。”思彩云一旁快嘴说道,听得如兰皱皱眉。还好接下去思彩云又说:“那一天晚上,梦忆护在你身前,冲着这份狭义心肠,你说她是不是值得好好培养呢?” “啊...这倒是,嘻嘻...”朱恩只好应承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也还没谢谢小姑娘你呢,这挺身而出的勇气,可是非同小可啊。”朱恩笑对梦忆道,还郑重其事的给她深深作揖,惊得这一家子诚惶诚恐的回礼。 “好了好了,别互相客气,叔叔的脚伤还没好,不能乱动。”如兰一旁劝阻道,思彩云却不停向小姑娘眨眼,说道:“梦忆,你还等什么?” 小姑娘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倒是她爹爹提醒她道:“你还不赶紧给恩人磕头,行拜师的大礼?” “诶哟喂,我想给仙师他老人家磕头,他都不允,你也别磕头了吧。”朱恩笑呵呵言语,却是听得小姑娘一愣,她的爹娘还以为是朱恩不大愿意收这个徒弟呢。 如兰嗔了他一句:“你以为都跟你们神仙似得,不愿受世俗所累呢,总得给人一个名份嘛。”如兰说完这句话,心里忽然觉得,这话说的有点怪怪的.... “梦忆快磕三个响头,从今往后,你就是混元金刚拳的传人了。”思彩云笑着催促语,更体贴的掏出帕巾,放在小姑娘身前地上。梦忆心领神会,赶紧庄重的跪下来磕头,笃笃有声。 朱恩只好欣然收纳了,弯腰去扶她,嘴上说道:“轻点,轻点,好了好了,梦忆起来吧,为师收你做徒弟了。” 第一百一十九回 你娶不娶我? 书接上回。 朱恩收了小姑娘梦忆做徒弟,刀剑江湖里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也为将来的武林,涌现出的一代侠女逐浪子,三顾皇城闹龙庭的大事件埋下了因果。真乃谓道法轮回,有情有信无为无形,一点浩然天地正,英雄儿女万古传。 然而,朱恩是要与时间赛跑的,凭空多了这一家三口,不由让他好一阵踌躇思量起来。 “怎得?先生可是有什么顾虑吗?”如兰体己地问他说道。 “嗯...时不待我,不容我们多做停留,当下却是得安置好蒋员外,待他养好了伤,才好赶路。”朱恩回答道,看着眼前小姑娘对自己的仰慕神情,不由疼爱的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小脑袋。现在的朱恩,但凡瞧见了天真稚嫩的小孩脸庞,总会不由暗暗想起,自己那年幼不谙人事的宝儿来。或许是因为失去的缘故,所以分外懂得了珍惜。小姑娘忽而见师父疼爱的眼神,亲近的举动,心中暖暖,脸色竟一红,低下头去。 一旁蒋员外杵着拐杖甚有愧疚之意,抱拳对朱恩说道,“恩公的情义,在下已经是永世不忘,但切不可再为我们而耽误了恩公的大事,还请恩公不要担心我们。” “蒋员外不必多虑,我家先生自有妥当的安排,否则他又怎能不顾爱徒离去呢。”思彩云一旁笑着说道,瞧见朱恩心疼小姑娘,亦是为她感到高兴。 “是呢,此地离仙圣屯不远,我们大可以岔路过去,让蒋员外在太平客栈养伤,或者是让梦忆就在那等着我们回来。”如兰一旁建议道。 “对诶,蒋员外的腿伤,实在不宜出门奔波的。”思彩云赞同道。 “善,这倒是个好主意。”朱恩开怀笑问:“不知蒋员外以为如何?” “我们都听恩公的安排。”蒋员外携同妻女答应道。 “师父...姐姐...你们一定要来找我哦。”小梦忆低头小声说道。一脸不舍。 “当然,我们说到做到,届时...你可得改口叫师娘了哦,嘻嘻。”思彩云眨着眼睛逗小姑娘道。小姑娘自是连连点头。却听得如兰脸色一红,想嗔又说不出口。思彩云忽而自己也暗自羞涩起来,这不‘姐姐’也有她的一份么。微窘里,赶紧牵马去准备启程。 如是商量妥当,朱恩也定下心来,便依照计划抓紧行事了。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个把时辰后果然便到了仙圣屯,已然是黄昏时分。朱恩来不及客套,三言两语告知黄香,嘱咐拜托完毕。备好干粮,便不肯再多做停留。三人连坐骑都不要了,朱恩携着如兰与思彩云,展开轻功身法,急急奔赴襄阳。日夜兼程而去。 又是三人世界,卿卿我我黏黏腻腻依旧。 如兰与思彩云乘上了朱恩这千里神驹,沾了他的那么一点儿仙气,更觉得他的修为,真真深得天地造化之精妙。朱恩如今的行进速度,可比以前迅疾沉稳,尤快得让两位美人咋舌。根本看不清身旁的事物。日里宽阔的官道,仿佛缩小成一点通向远方。如是风驰电制,朱恩却仍有余力,气定神闲般与她二人一路言笑晏晏,图得乱世一隅的真情自在。不曾分别,就不会知道相聚时的美满感动;不曾相思煎熬。也不会深刻体会花前月下的幸福可贵。所以...三人亲近更胜往日许多,情意绵绵里,朱恩恁得爱使坏了。 三人行何其悠哉,朱恩仿佛是在驭风飞行一般,日夜兼程也不觉的累。精益求精的不懈。一呼一吸可谓日月可鉴。然这飞天神剑的心法,御气千里的能耐,还没用来降魔除妖,倒是先被他用来吃人豆腐了...若照如兰此刻的想法,这痴鬼犯下的罪过,简直是罄竹难书了。但看如兰和彩云有口难言不如睡,时时粉面羞红,娇美欲滴模样,宜喜宜嗔间,轻哼薄怒,几时管得住朱恩随性而至,无影无形的触觉。以往只是在他的真气里温暖,这回倒好,是全身被他包围裹挟着一般,仿佛时时刻刻,就要与他融为一体之感。闹得两个未经人道的姑娘,红晕羞恨里难于启齿,乍喜还嗔的动手责罚起来。 “到了襄阳...若见着了爷爷...”朱恩忽然笑语,无视如兰掐在他怀中的玉指,若有所思模样。 “怎得?...”如兰抬起头来问他,媚眼含嗔,声音却软弱无力。 “我想立即娶你过门。”朱恩紧了紧手中怀抱说道,言语间三人来到了一条宽阔的河面上,吹来的清风撩人,潋滟水光闪闪。朱恩抱着两个美人,恰似蜻蜓点水般轻轻掠过,点开一圈一圈的水波荡漾。 “你这痴鬼...”如兰心里一紧,朱恩说得那‘立即’两字,包含了多少迫不及待,像那波光粼粼的闪烁...耀得人心发慌。 “啊...”思彩云一旁哼了句,又不言语,自把眼睛闭上了,桃红粉面若花娇妍。 “你在干嘛?!”如兰嗔他道,伸手往朱恩身上掐了一下,不用力可掐不住,疼得朱恩赶紧松开了思彩云处的戏谑。 “恁得没羞没臊...”如兰还没说完...却感觉到朱恩的触觉,温热的熨帖着她的胸怀...一下一下...肆意攥取,要揉碎了她的芳心... “你这痴鬼...”如兰喘了口大气,才说出话来,酥软在他怀里妩媚,却恨的不解气,张嘴寻他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朱恩又觉得痒痒,如兰斥他道:“你可对得起你的神仙师父...尽拿他教你的御气神功欺负人...” 咬是咬到了朱恩的痛处,说也说到朱恩的软肋,可谓一针见血,朱恩头皮一紧,想起被吕洞宾狠狠敲的那一下脑袋,立马清醒过来,霎时羞得他满面通红的愧怍...半响诺诺语老实道:“娘子不提醒,我都快沉溺在温柔乡里难于自拔了...嘿嘿...罪过,罪过。” “哼...”如兰哼了他一句。感觉到他肃然恢复正经模样,心下却有一丝不舍羞怯。 “还有我呢...”是思彩云在朱恩另一边怀抱蹭了蹭,撒娇道。 “嗯嗯...一次娶俩...好不好?兰儿。”朱恩嘿嘿笑道。 “嗯...”如兰哼了句,才绽开笑颜。又察觉到他漫过来的轻抚,索性闭上眼睛,在他怀里任其恣意徜徉。 思彩云闻朱恩所言,在一旁咯咯的轻笑,似羞怯还愉悦...更有满心的期待。 兰儿终究是忍不住了,攀上朱恩的脖子,拉低他的脑袋,不管不顾的亲吻起来,贪婪地摄取这甜蜜兴奋的味道。 “啊!快撞树上了!”思彩云惊叫道,朱恩却没有睁开眼。寰宇静听的人,又怎会真的撞了上去?不过确实,也被如兰的双唇搅得他有点发晕,此刻听闻思彩云尖叫,只足尖一点。三人扶摇直冲云霄。 “哇....”思彩云赞叹道,一轮明月幽幽,朗朗的夜~空,伴着稀疏闪闪的星星,像冲着她们眨眼微笑。思彩云下意识张开手臂,仿佛被朱恩带着,就能伸手去摘下一颗属于她的星星。 我陪你们一起走过山山水水。 我陪你们一起看日落月升。 幸福的人啊,时间总是轻飘飘便溜走。 而快马加鞭也需五六天的行程,却被朱恩一宿就跑完了全程。 天还蒙蒙亮,朱恩就已经到了襄阳城外了。未免惊世骇俗,引起太大震动,朱恩闲庭信步。放慢了速度,直到了城门前,才放下了俩个朦胧睡眼的美娇娘。 “啊...到了是么?”如兰揉着眼睛问道,而思彩云却打着哈欠还想往朱恩怀里钻。 朱恩朝二人身体输入了两股热流真气,熨帖得她们打个激灵。立刻精神起来。 “别犯困了哈,今天可就要成亲了呢。”朱恩逗两位姑娘说道。 “成什么亲?”思彩云有些懵懂地问。 “不是说好了吗?今天见着了爷爷,我就求他答应,让我娶你们俩。”朱恩开心地说道。 “啊?!!!今天?...那么快!”如兰看着眼前的襄阳城,又看看身旁的朱恩,怎说着就到了眼前了呢,心儿忽然怦怦直跳,有窒息快喘不过气的感觉。 “干嘛?瞧把你吓成这模样。”朱恩挪揄如兰道,却见思彩云埋头进他的怀里,都不敢抬起头来了。 “这...这终身大事,怎么说办就...办吗?”如兰紧张地说道:“这么急...若是爷爷不同意呢?” “对啊...血魔都还没铲除...你就只顾着娶媳妇...未免不合时宜?...”思彩云在朱恩怀里,小声附和道。 “啊...”朱恩愕然,闻言清醒状,摸摸脑袋,半响喃喃道:“也是诶,你们瞧我这冲动的性子,总想到就要做了,欠缺周详考虑啊。” “那怎么办?”如兰见朱恩一转眼动摇神情,也是愕然问他道。思彩云同样关切的抬头,盯着朱恩如何作答。 “还能怎么办?...只好等血魔这茬事,还有幽煞门这茬事...还有...还有...都妥当了,再娶你俩过门咯。”朱恩说道,一副说定了便释怀状。 “你!...”如兰气得声噎,敢情一路来被他吃饱了豆腐,自己倒是看的蛮开了? “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要算数的!!!”思彩云大声不满道。 “嘘...待会被守城的人听见了。”朱恩看着人影憧憧的城门口,对她俩说道。 “我不!!!”如兰生气了,哪有这终身大事,说变就变的道理。 “对啊,我们可不依你!”思彩云干脆一把使劲抱住了他,要他说个明白才能走。 “哎呀...这都被人听了去,可怪难为情咧。”朱恩笑嘻嘻道,一左一右抱起两个美人,闪身消失在了城门口,移形换位,其人已经在城里了。 守门的官兵,方才还听闻这有女人嚷嚷的娇喝,分明也看见有人影,正奔过来欲询问,眨眼就没了踪影。惊诧的以为,是一大早遇见鬼了。 这边把人吓得不轻,那边两个姑娘仍在生着朱恩的气。 “你娶不娶我?”如兰恨恨地捶了一下朱恩的胸膛,这薄情寡幸的男人,心里怨他就知道欺负人,临这紧要关头,却一句话就变了卦,是可忍孰不可忍? 思彩云心里怦怦直跳的盯着朱恩,小手攥紧了他的衣裳,心里同样在问他:“你娶不娶我?” 第一百二十回 襄阳初会 襄阳城, 旭日散发着熏熏的暖意爬上来,越上了房檐瓦楞,斜照着方苏醒过来的民房街巷,屋宇飞檐鳞次栉比。缕缕红光,将一种朝气蓬~勃的欣荣,朝辽阔的天空和大地,酣畅淋漓地播散开来,耀出一个明媚的早晨,街上早市已经开始,渐起一派熙攘繁华景象。 在一处民房院落里,高高的梧桐树上,有几只漂亮的小鸟雀跃着,红嘴黄腹绿羽毛,欢快地沐浴着晨光,又像在做早间的歌唱。冷不防剑气长空,穿透浓密的枝叶,惊得鸟儿们扇着翅膀,呼喇声响地飞走了。却有一只鸟儿被剑气所伤,唧唧叫着从树上掉落,扑腾的绒羽四散。一道倩影轻盈地飞来,伸出手及时接住了受伤的小鸟,把它捧在掌心里仔细观察着,幽幽双眸里,满是不忍和心疼。 “师妹,不过一只小鸟罢了。”是一个男人在她身后话语:“若是我的铸剑式第九诀练到家了,方才那些鸟儿都得死了。” “连这些可爱的小鸟你都不放过,没有半点恻隐之心,你又怎么能铸成无为无修的苍生之剑?”捧着小鸟的师妹闻言微怒,出口便嗔道。 “幼薇,你怎么跟掌门说话如此口气?”青城派刘绥一旁轻声斥责道。 “师叔别怪师妹,嘿嘿。”方才对话的男人说道,他自然是当今青城派现任掌门苏玄海了,只见他笑着挪揄幼薇道:“你瞧她整天魂不守舍的,指不定是想着那谁了?” “那谁?”幼薇闻言跳了起来,粉面羞红嗔他道:“不许胡说。” “我偏说。”苏玄海朝她做个鬼脸道:“我听虞姬师妹说,有人睡着了还大声喊着‘先生...先生...’什么的。” “你再说!!!你在胡说!!!”幼薇羞得无处躲藏,急得她去追打掌门师兄,却被苏玄海笑嘻嘻地轻易闪了开去,嘴上还更惹人恼:“你打不着,你打不着。” 看得一旁的师叔刘绥哭笑不得,轻声呵斥道:“好了好了。不许胡闹,赶紧练剑去。”却见他二人嬉闹的不亦乐乎,也是甚无奈状。 “师叔,你看师兄他欺负人!”幼薇跺着脚指着苏玄海斥责道。可是又逮不住他,任他在那里猖狂,气急时忽的心生一计,站定了说道:“哼,我回头告诉虞姬姐姐,说你欺负我!”此言方落,可是相当灵验奏效,苏玄海闻言一愣,赶紧陪着笑脸上来认错了,还老老实实的挨了幼薇敲他一下脑袋。 “满意了吧...人家说实话。还挨你揍。”苏玄海无奈抱怨道。 “再说?!回头我可跟虞姬姐姐说你坏话。”幼薇杏眼圆睁威胁道。 “别!别!”苏玄海嘻嘻笑脸相迎道,赶紧岔开话题:“你看,你手上的小鸟不是还能动吗?估计它活过来了。” “真的诶,掉了那么多羽毛,还能飞吗?”幼薇的关心。立刻回到了手上,看见小鸟儿在她手里,唧唧喳喳挣扎个不停。 “快放了它试试。”苏玄海提醒道,幼薇便张开了手掌,那小鸟扑棱着飞了出去,跌跌撞撞里蹿到了树枝上。 “真的活过来了诶。”幼薇开心道。 “你看,我可没杀生吧。可不许说我没有恻隐之心了。”苏玄海一旁抱怨道。 “你是没杀生,你看这满地的梧桐枝叶,这两棵好好的梧桐树,都快被你削的不成样了。”幼薇白眼应他道。 “嘿嘿...师妹,这院子今天我来打扫哈,你去陪你虞姬姐姐。”苏玄海讨好她道。 “真的?”幼薇问道:“那你以后还要说我笑话不?” “不敢了。不敢了,嘿嘿。”苏玄海说着,忽然凑上前来,笑着小声对幼薇说道:“要不这样,师妹。师兄也帮你跟朱公子说道说道?” 这话说的幼薇心里一颤莫名紧张,脸色又红了,欲语还羞模样,嘴上却嗔道:“不许你胡说...” “好,好!不说就不说,好心没好报。”苏玄海眨眼逗她。幼薇才想着嗔他,忽闻院外急急奔入一个师弟,老远就冲这嚷嚷:“师姐在这呢,嘿嘿,掌门,师叔,今天可有个大好的消息哦。” “厚才,是什么好消息?瞧你乐得。”苏玄海问道。 “回掌门,是个能让师姐高兴坏了的消息,嘿嘿。”叫厚才的师弟抱拳回答道。 “让师妹高兴的消息?...哈!...”苏玄海笑道,看见一旁乍喜还羞的幼薇,不言而喻了,还能有谁?便笑着对她说道:“莫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厚才快说!不许卖关子!”刘绥说道,也已然猜到几分。 “回师叔,是朱公子回来了,正在太乙门和孙前辈他们相聚呢。”厚才笑着答道,偷眼瞄那师姐幼薇的紧张模样。 “啊!真的?是...是如兰也回来了吗?”幼薇惊喜道,心儿如小鹿乱撞。 “回来了,一起回来了。”厚才赶紧应她。 “走走,师叔,咱们赶紧去看看朱公子,听那昆仑派的逍遥子前辈说,先生的功夫不输任九霄那厮了。”苏玄海也是兴奋说道,赶紧领着众人奔太乙门所住的驿馆奔去,最后面跟着的,却是最期待和紧张的幼薇。 此时的峨眉派,也有个和她同样心情的小道姑,妙真。正练着剑呢,听闻消息,惊得她差点失手掉了手中兵刃。犹自镇定若无其事般,赶忙随着掌门静仁师父,奔朱恩寻了过去。 朱恩、如兰、思彩云三个人,此时正在太乙门暂住的驿馆里,与恩师兼爷爷孙天祐团圆相聚。 一番久别重逢,历尽生死劫难,亲人间自然是有千言万语也道不尽的衷肠。可是如兰的悲喜之泪未干,孙天祐的殷殷相询还没几句,闻讯而来的各门各派的人物,就已经快踏破了门槛。亲情只好暂时放一边,反倒得忙着,招呼应酬起武林同道来。丐帮的吴不同、吴不鸣长老兄弟俩最先到了,人还没进屋,大嗓门就已经吆喝着朱恩的‘长生酒’了。然后依次是昆仑派逍遥子伉俪、崆峒派赵掌门、峨眉派静仁仙姑和痴痴大师、青城派苏玄海幼薇等人。旧友新知各式人等,皆殷勤相询走马观花一般,实在是忙乎得朱恩晕头转向。 朱恩暗自叫苦不迭,回头望如兰和思彩云,却是开心的不亦乐乎。女孩子家的心性就是好,幼薇和妙真可都是跟她俩熟路的了,几个女孩聚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开心事。那崆峒派的虞姬见状,也去凑热闹。几个美若娇花的姑娘聚一起,实在是一大盛事了,惹得年轻些的小伙子,都不忍偷偷侧目。幼薇逮着如兰一通叽里呱啦说个没完,间隙却有意无意去看朱恩,正好撞上了朱恩也瞅过来,便赶紧避了开去。有一个女孩比她避的还快,那是妙真的无言,总一副笑盈盈倾听者模样,心里可开心兴奋,脸上却静若湖面无风,风都吹到朱恩那了,转个圈圈又吹到她心里去。若说女人的心是最敏感的...如兰又怎会看不出来...连思彩云都不时去找找朱恩的眼光,唯独她一眼不瞅,留下个背影让朱恩猜去。 好不容易客套完了,朱恩还没喘口气,少林方丈裕德大师和丐帮帮主史世明又来了。如此一来,可真的堪比武林盛会了。这也难怪,想朱恩出道时,正值幽煞门屠戮武林中人,江湖一片风声鹤唳之际。他却如横空出世的爆裂狂生,大败幽煞门麒麟护法使救下青城派;生擒幽煞门朱雀护法使司徒文姬;两战风头一时无两的任九霄,当然会让天下名门正派对他趋之若鹜了。 褒扬赞誉之声不绝于耳,欣赏关注崇敬之人众目睢睢,却令书生朱恩,浑身不自在,大有盛名负累之感。 幸好丐帮帮主史世明客套完,却是开门见山的询问朱恩道:“朱公子,本派弟子回报,近西陲的凉山驿站发生了食人恶魔屠戮的事情,还有幽煞门曾大举奔赴凉山,却在半道突然消失了音讯全无,不知朱公子现在才回来,可知一二?” 朱恩闻言微怔,却见热闹的大堂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盱盱然的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大家都知道血魔的事情了?”朱恩皱了皱眉说道,心下叹了一口气。 “没错,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幻影神剑’的事,逍遥子老前辈也跟我们说过了,尤其是那食人恶魔屠戮的事,我已经加派了本门的弟子去收集探听。”史世明回答道,一脸的肃然凝重。 “如此最好,我也正是要与史帮主商量此事。”朱恩说道,顿了顿复语:“至于幽煞门任九霄,确实几乎倾巢而出,半道上大摆‘五行诛仙阵’,却被血魔诛杀殆尽...”此言既出,无异于晴天霹雳一般震惊四座,顿时人语纷纷炸开了锅。 非常时期,看着众人眼中的骇然神情,朱恩蓦地想起,今早答应了两位姑娘的婚事,心头不由一紧,暗叹:“少不得要挨揍了...” 眼光便不由地看看爷爷孙天祐,又朝如兰望了过去,相视了然。 第一百二十一回 美若天仙的绝杀 “大家静一静!”史世明振臂大呼道,浑厚的内力声波,震得人耳嗡嗡作响,大堂霎时平静了下来。 “事关紧要,大家都听朱公子说清楚。”史世明说道,复转头问朱恩道:“朱公子,血魔真的如传说中那么可怕吗?” “是的。”朱恩肃容回答道,环视众武林豪杰,却在他(她)们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惧骇然的神情。 “那任九霄也被血魔杀了吗?”史世明又问朱恩道。 “没有。”朱恩苦笑着回答道:“血魔的灭世凶残,想必诸位也已经有所耳闻了,不过大伙或许没想到,我会和任九霄联手抗衡血魔吧?”此言一出,又似一个响雷般炸响,惊得众人愕然。 “你竟然和任九霄联手抗衡血魔?”孙天祐也是不免惊愕道。 “是的爷爷。”朱恩答道:“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朱公子既然没事,那血魔怎样了?是否被你们联手诛杀了?”史世明又问道,捏紧的拳头显示他的关切紧张。 “我都差点死在血魔剑下,更遑论诛杀血魔了。幸好师尊及时出现,用飞天神剑把血魔击成重伤,却被他逃了去。”朱恩回答道,心想这些都还来不及告诉爷爷孙天祐,不若都当众简要说了吧。 “飞天神剑?!”史世明诧异道:“难道...难道朱公子说的是驭气天遁剑法?七大名宿之首...纯阳真人吕洞宾现身了?” “正是他老人家。”朱恩笑答,未免血魔给众人造成太过恐慌,随性和盘托出。此言再一次激起了千层浪,半仙的吕仙人仍然在世,无异于武林福音了。 “朱公子称吕仙人为师尊...难道,你已经是他的入门弟子?”史世明又惊奇相问。 “是的,在下不才,但也愿为铲除血魔尽一己之力。”朱恩点点头应答:“想必此刻,师尊也在襄阳吧。”这连爆出番惊天秘闻。搅得群情激荡乍喜还忧,攒动的人头里更众口纷纭。 “恭喜朱公子,贺喜朱公子啊...这...真是武林福音,江湖幸甚...”史世明连声赞叹道。少林方丈与逍遥子李燕青等人亦是纷纷祝贺道,那苏玄海听得都懵了,怎得这等好事自己没遇上,或许如是想的不在少数。 “吕仙人授艺之事,未能跟爷爷商量,还请爷爷责罚。”朱恩躬身抱拳举过头顶对孙天祐说道。 “哈哈哈,傻孩子,哪来这些门户之见。”孙天祐扶起朱恩说道:“爷爷虽在七大名宿之列,却唯独一个不属哪门哪派的自由人,若你造化有福。开宗立派,倒是可以替爷爷完成这个心愿呢。” 朱恩看见孙天祐眼里的欢欣褒奖,心头一暖,正要说话,忽闻外面传来一声大呼:“朱公子在吗?武当派玄真七子玄月求见!” “快请!”孙天祐闻言大声回应道。 很快便见一个道士挤过攘攘人群。走到了朱恩身前。自称玄月的道士给在场的各派掌门抱拳行过礼,看了看孙天祐身旁的朱恩,便急忙说道:“这么就是朱公子吧?本派师祖命在下前来请公子前去,有要事相商。” “正是在下,有劳道兄了,我这就去拜见他老人家。”朱恩是赶忙抱拳回礼说道。 “这位道友,你是说纯阳真人吕仙家正和贵派掌门在一起吗?”史世明兴奋道。一众名门正派掌门亦是向往神态,渴慕之情昭昭。 “感谢诸位掌门前辈盛情,师祖他老人家行踪不定,我们也是昨晚才得见仙踪。如今非常时期,祖师爷还特意说道,心领各位掌门盛情。唯希望诸位英雄好汉枕戈待旦,小心提防血魔偷袭,还请诸位见谅啊。”玄月诚恳的向众人说道,令人听之唏嘘不已。 “快去吧,大事要紧。”孙天祐催促朱恩道。 “是。我现在就去。”朱恩连忙回答,已经能感觉到远处吕洞宾发来的先天真气。 “还请朱公子早去早回,我们得抓紧时间商量对策。”一旁史世明殷勤说道。 “感谢史帮主厚意,诸事但由我爷爷与个诸位掌门前辈们相商便可,在下就不多停留了。”朱恩躬身言罢,匆匆瞅了如兰她们一眼,一笑间展开身法,乍起一阵微风,竟于众目睽睽的包围之下消失不见,惹得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还劳烦道友回去禀报贵派掌门天龙真人,请他抽空来议事厅。”史世明对玄月道士叮嘱道。 玄月欣然领命,急急寻门外追去,却哪里还能见到朱恩的半点影子。 “哈!我说孙老友啊,这孩子的功力又胜当初不知多少啊!”昆仑派掌门李燕青对孙天祐说道:“我们当不必太过担心血魔了。” “呵呵,我就图这孩子实在。”孙天祐宽慰笑应,开心的去寻孙女如兰身影,爷孙俩相视间舔犊情深。 “啧啧...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啊。”是崆峒派赵保川掌门的赞叹。 “血魔能灭了幽煞门的精英主力,仍是不容我们掉意轻心啊,何况他还在朱公子与任九霄联手之上呢。”史世明肃容道:“武林形势风波诡秘刻不容缓,幽煞门未除又来了个灭世血魔,我们还是要及早商量对策为好啊。趁现在各大门派的掌门都到齐了,在下还请诸位移步议事厅,共襄盛举。” “史帮主言之有理,武林大会是必须尽快召开的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召开闭门会议吧。”少林方丈裕德大师赞同道,其他武林魁首纷纷应和,便一同前往设置在德公祠的议事厅走去了。 “先生也不带上我们一起去呢?”思彩云埋怨道,在众位姐妹面前,一点不掩饰对朱恩的依恋。妙真和幼薇闻言一愣,再看她的表情还有如兰的表情,更是诧异了。 “怎得?彩云和兰儿....”幼薇坏笑着问道,一边看看彩云,又瞧瞧如兰的反应。 如兰与思彩云相视一笑,皆是粉面绯红,却不言语。 “啊...莫不是?...”幼薇惊奇道。 如兰还未想到如何回答她。便见昆仑派的秀琳婆婆笑眯眯朝她们走来。 “秀琳婆婆!”如兰开心地奔张秀琳迎上去,立时解了满腹羞涩的窘然。 太乙门这边言笑晏晏欢聚一堂,武当派那里同样是上下一心其乐融融。 云游天下失踪多年的纯阳真人,突然现身襄阳。真可谓乐坏了武当派的弟子们。苦苦寻而不得,回头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拜见师祖的武当弟子,从昨晚到今天就没停过,给祖师爷、甚至是曾师祖磕头瞻仰,都恨不能把他扛回武当山,供在神龛上了。而自由自在惯了的吕洞宾,不胜叨扰,又不能太过伤了一干修道的弟子们,所以干脆差使徒孙去把朱恩叫来,好抓紧时间授艺于这对金童玉女。早日避开这些个纷扰。 已白发苍苍的武当派活宝天木真人,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模样,今忽见恩师现身,却像个孩子似的抱着吕洞宾痛哭流涕,乍喜乍颠状。惹得吕洞宾哭笑不得。 “却见仙风道骨今谁有?哈哈哈。”吕洞宾看着眼前,天龙、天木、天星三个弟子笑道:“岘山一夜玉龙寒,凤林千树梨花老。襄阳城里没人知,襄阳城外江山好。” “师父,您老人家都成仙了,就不管我们弟子的死活了?师父啊!!!你看我想你想的头发都白了。世人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是师傅您。恁得一个人自在逍遥哇?”天木真人悲声载道的呜呼着痛心疾首,吧啦吧啦一通言语后,两手交扣于胸前,一转脸嘿嘿讨好道:“要不从今起,弟子便跟师父一块修行吧?可好?” “不好。”吕洞宾目瞪着笑道,旁人若不知。还以为是个忤逆犯上的中年道士在对老真人不敬呢。 天木闻言就愁眉苦脸着泄了气,那两道白色长眉,都快和皱纹拧一块去了。 “觉悟在于自心,光明在于自心,圆满在于自心。而不在于修行的形式,你现在越来越往回活了,岂不正是返璞归真了吗?”吕洞宾对天木笑道,不得不采用哄的了。 “对啊,嘿嘿,天寿师兄也说我这点像师父。”天木闻言,眉开眼笑答道,修到心如清水的人,确实是很好哄的。 “这就对了嘛。”吕洞宾朗声道:“洞慧交彻,无微而不照,无幽而不烛也。切记道法妙用,存乎一心,沟通天地,则炼器通灵,是谓无量天尊,懂否?” “不懂。”天木懵然应道,倒是极为干脆,惹得一旁天龙、天星偷笑。 “愚!道法随缘,修业有定,不可强求是也。”吕洞宾拿着手中拂尘的把柄,轻轻敲了一下天木的脑袋。 “懂了懂了,谢谢师傅恩赐。”天木醍醐灌顶状,却一手接过吕洞宾的拂尘,递到鼻前不停闻闻嗅嗅,手舞足蹈着对天星道:“瞅瞅,这可是师父送我的拂尘仙器。” “师父什么时候说要送你了?”天星看得羡慕嫉妒恨,这呆子是真傻还是装傻?连忙抗议道:“你若拿走了师父的法器,天黑了,师父拿什么赶蚊子?” “去去去,师父不需用这法器赶蚊子。”吕洞宾头疼语,诶哟喂,这俩徒弟,真是七岁看老啊。 师徒几人正聊得兴起,院里身影一闪,落下个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书生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民宅!”一个女子的娇喝,伴随着迅疾的身影从旁闪出来,未等朱恩有所回答,出手便是一朵剑花,直刺朱恩的心口。 朱恩飞身闪避里还未能说话,心里却已经是暗自心惊,眼见对方剑气锋茫追杀过来,贴近他的胸口咫尺之地,他却怎么也躲不开去。 说时迟那时快,朱恩运指御气当剑使,那一身混元神功凝成的气剑光芒,迎上女子凌厉的杀招,‘铮铮铮’连挡了三下。 “姑娘请听我一言。”朱恩急忙解释道,一眼却瞧真了对方相貌,竟是美胜娇花,惊似天人。 此时的朱恩闪避里以为脱困了,没曾想那女子蛮腰一扭似飞天仙女,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近了他的身前,手中剑锋闪耀更胜方才,霎时朝朱恩通身要穴袭来,嘴上却呵斥朱恩道:“废话少说,尝尝我的‘乾坤一剑’!” 这号称‘乾坤一剑’的剑招,却是不同以往朱恩所见过的招式。但见对方圈起的剑网里,不但有顺向剑势、横向剑势,更有逆向剑势和纵向剑势,寓一招为千万招,藏一剑为无数剑。真真乃死地绝杀,封住了朱恩的所有退路,竟似要生生取了朱恩的性命。 第一百二十二回 直上云霄九重天 书接上回。 话说心切的朱恩,受召赶到武当派去见吕洞宾,却在他刚现身院子里的时候,便遭受到,来自一位绝色美女的犀利狙杀。朱恩挡下了她的第一轮袭击,却不容他过多解释,对方号称‘乾坤一剑’的凌厉招式,再次追魂夺命般,席卷向了朱恩。 危急关头,逼得朱恩一顿身形,足踏奇门生死地,身法妖娆妩媚魂,竟而在美貌女子的剑锋前,幻化出六个分身化影来。六个朱恩,笑得诡秘,手拿剑诀断筋截脉,不退反进,竟而前仆后继,往女子的剑网里撞了进来。但闻剑气交错之声‘铮铮’乱耳,朱恩使出‘幻影神剑’,可谓针尖对麦芒,打得激烈惊险异常。而这貌美女子突逢此变故,显得有些慌乱。局势忽成失控之态,惊得她心下一念闪动犹豫不决,却见手中施展开的利剑,已经切入了朱恩的分身里,虽然接二连三都是对方的虚假分身幻影,仍是惊散了她的一身杀气。 高手相争,胜败皆是一瞬间的事,所以怎容得下这女子的临阵不决。但见朱恩剩余的三个分身,趁着女子一刹那的犹豫,剑势稍缓之际,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穿透剑网,切入到了她的身旁。三个咧开嘴嬉笑的脸,通身混元神功劲气,已经笼罩住她的诸身要穴,如囊中之物矣。 “啊!...”女子轻呼出口,全身被对方无形的劲气包围,一招失手悔之晚矣。见对方的身体逼到自己身前,恣意戏谑的神情,直惹得她粉面飞霞,轻哼一声,蛮腰一扭连肘带膝击的近身御敌。朱恩也自换了剑诀,捏起了擒拿手,两人几乎是贴着身子近战。呼呼劲风激荡,女子连破了朱恩的两个分身化影。剩下一个实体,犹如鬼魅缠身。接着是一声娇斥,夹杂着“砰!砰!砰!”一连串劲气撞击声响,转身连环肘击、鸳鸯后腿踢扫。蛮腰扭处秀发飘逸,伶俐身姿煞爽无敌,霹雳般的动作快得让人肉眼难分。犹是如此,却每一下都被朱恩实打实接了下来。挥洒间全是朱恩温热的气息包裹,女子忽的更心烦意乱了。 “撒手!”女子娇斥一声,娥眉紧蹙,凤眼圆睁,双手握住长剑由上到下,竖着贴身一圈云抹御敌,势必要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朱恩又怎得让你如愿。胜券在握却不急于擒敌致胜,见这凶悍的俏佳人欲摆脱他的控制,他却偏生要保持着对她的高压态势,就当是为刚才的自己压压惊,补补偿。当然,若对方不是美女,谁又会一味纠缠呢?说时迟那时快,朱恩如囊中取物般,双手轻拍沉粘,便已经按住了她握剑的双手,足下欺身压制她的下盘。不让她使出下盘腿脚膝法攻击,但见两人双手抱握般云起手来。女子的内力又怎敌得过朱恩,被朱恩一按、一挤、一揉、一顶,手中长剑便握不住。“撒手!”朱恩学她说一句,便听‘嗖’的一声,女子手中长剑。往院里梧桐树干上飞去,复‘笃’的一声入木极深,牢牢钉住了。 卸了对方利剑,朱恩却忽然收了一身功力,真气内敛。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保持焦灼状态。心里头气她方才不听解释,上来就用狠招,此时便有意欺负她落入了他的禁制,换而之近身靠了上去,意欲实打实慢慢摧毁对方的斗志。正云着手,女子忽然感觉到了,对方逼人的真气收敛了回去,心想这可是大好的脱困机会,一抖武当派的阴柔软绵内力,便欲使将出来弹开朱恩的纠缠。没想到,朱恩此时却变成全无招式的打法,像个贴身的狗皮药膏,粘手卸了她的劲气,接着整个身子往她身上靠撞上来。女子心里一懵,几曾见过这种打法?避之不及,便实实在在与朱恩撞个满怀。她那一身正宗的道家真气,撞在朱恩怀里,却像泥牛入海般全无声息,然后...然后就被他整个环抱着搂住,禁锢在怀里了。 “啊...放开我!...”女子失声叫道,双手紧紧抵住朱恩的胸膛,却哪里挣脱得了,已经是死死被对方搂紧了在怀抱里,一阵风把她的乌黑秀发拂到朱恩的脸上,亲昵差之毫厘,美得没有距离。瞬间,两人大眼瞪着小眼,愣住了。 “好美啊...”朱恩心里说了一句:“这般美貌,绝对不输亲爱的兰儿...好像犹有过之...” 女子却是懵懂了一阵,生平第一次被个陌生男子抱住了动惮不得,心跳的感觉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粗重。女子其实猜到对方名字叫朱恩,这‘爆裂狂生’的称号,早就如雷贯耳了。也知道他是来找师公吕洞宾的,师公昨儿现身,就没少夸他心性怎样怎样的,今见他凭空现出的身法,激起她一试身手的好胜心,没曾想反让自己弄巧成拙,被他逮个正着搂在怀里去了。 从朱恩现身庭院,到两人一连对了十几招,再到朱恩香玉满怀,仿佛是刹那间的事。 一刹那的光辉,可以是永远吗? “凤仙儿怎的了?!”天木真人在厢房里大叫道,笃笃奔来的脚步声快急,敲醒了花痴朱恩的美梦。 “在下失礼了。”朱恩放开温润如玉的怀抱,闪身一旁躬身说道,得了便宜赶紧卖乖。 突然失去依靠,女子的身体微晃了一下,不觉后退了几步才立稳站定,红晕似霞映红了脸庞,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看了看朱恩微笑的脸,忽然觉得手脚无处安放,扭捏不安起来。 “哎呀!咱们的凤仙儿几时学会害羞了?”天木手拿拂尘奔到院子里,看着眼前一对金童玉女,却诧异凤仙儿的羞怯来。 “晚辈朱恩,拜见真人。”朱恩赶紧上去鞠躬施礼道。 “你就是朱恩?小师弟?”天木一愣,继而咧开嘴笑将起来:“哇哇,这么年轻,就得了师父青睐。” “啊...”朱恩闻言也是一愣,对方白发苍苍,却称呼自己小师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是好。 “这位是天木师叔...”凤仙一旁看着朱恩窘态,帮忙解释道。 “呀呀呀...凤仙儿怎得语气都变了?”天木真人又是惊奇道。 凤仙却没有应他,红着脸。自抬头看了看,被朱恩击飞插在树上的长剑。朱恩心领神会,忽展身形跃起,飞到了梧桐树上摘下了长剑。双手捧着递给凤仙道:“贸然失礼之处,还请凤仙原谅。” “怎得?凤仙儿,你打不过他?”天木又问,眼珠子滴溜溜地忙个不停,一会儿看看凤仙,一会儿瞧瞧朱恩。 “嗯...”凤仙腼腆地笑了笑应道,长剑归鞘。 “啊?你怎不用师叔教你的‘乾坤一剑’试试?他定然讨不了好了去。”天木有些不服道:“待师叔给你出出这口气。” “我是用了这招啊...”凤仙儿笑靥如花道,听见了师叔要帮自己出气的话,甚是开心欢喜。 “不敢,不敢。在下不敢了。”朱恩连忙摆手道,竟见这天木老道说到做到,真的从腰间拔出了长剑来,要与朱恩一试高下。 这边说的正欢呢,那边吕洞宾带着天龙和天星从厢房里走了出来。朱恩赶紧脱困般迎上去,双手高举过头躬身施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吕洞宾却绷着脸,走到他身前,勾起手指头,朝朱恩的脑瓜子就是个响亮的爆栗,呵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 “哎哟!弟子知道错了。”朱恩捂着脑袋求饶道,这一下却是瞧得天木、天星、天龙目瞪口呆。而凤仙儿,则是甚解气地掩嘴偷笑。 “师父,这位是朱恩小师弟吗?”天龙掌门躬身询问吕洞宾道。 “嗯,正是这不成器的家伙。”吕洞宾回头看着他们几个,却是一脸灿然道。 朱恩赶紧抱拳作揖施礼道:“诸位师兄在上,请受朱恩一礼。” 天龙掌门、天星真人、天木真人闻言纷纷还礼。聪慧的凤仙儿则从旁一一给朱恩引见,告知辈分姓名,竟似一见如故,几个人叨叨着不亦乐乎。 “这是凤仙,你也知道了吧?”吕洞宾瞪了朱恩一眼。问道。 “弟子知道了...”朱恩赶紧躬身答道,心里懊恼着方才自己也太过不羁了,全然忘了师尊在附近,自己的一举一动,可都尽在他的眼皮底。 “这天遁御气法门,你可练得纯熟了?”吕洞宾问朱恩道。 “回师父,已经了然,但要熟能生巧,尚需时日。”朱恩如实作答道。 “善,时不待我,幸好你底子好,从即刻起,你与凤仙便要闭关修炼几日,能持否?”吕洞宾肃容道。 “能。”朱恩回答道,心里一闪过挂念的...婚事来。 “我也能。”凤仙儿一旁跟着答应,满眼的期待。 一阵脚步声起,院外匆匆奔入一人,正是前去召唤朱恩的玄月。施过礼,玄月禀报了丐帮帮主请天龙掌门赴议事厅的事宜。天龙掌门便告退了出去,奔议事厅相议武林大会之事。天龙和天星真人则奉师命,于院外护法,清退院落方圆之地,让朱恩与凤仙专注研习天遁剑法和九天玄女剑。 “神光出匣惊乌兔,冷焰凌霄射斗牛。秉处十方三界净,挥时百怪万魔愁...”吕洞宾口中吟诵手拿剑诀,背后的纯阳剑便激射而出,锋芒闪耀处,似欲与日月争辉。但见那口宝剑,随着吕洞宾心诀御气直冲云霄,惊似霹雳闪电,灵若银蛇舞空。朱恩正看的兴起,冷不防吕洞宾手中一指朱恩急道:“接住此剑!”那远在天际的纯阳宝剑,便挟着一股流光,直冲朱恩面门射来,惊得朱恩未及展开御气心法,本能得跳了起来闪身躲避。此时他的功力身法,早就非一般的造化,不谓不快,如同移形换位一般,天上地下两个人,已经是身在半空。未等他缓过劲来,吕洞宾的飞天神剑却似长了眼睛一般,拐个弯又追到了他的身旁,剑未至,凛冽侵肤杀气盈身。 “吖呀呀!!!”朱恩惊呼一声,立刻身随意转,嗖的一下化出六个分身幻影来,横空急退,恰似群妖乱空舞一般,真可谓慌不择路,逃命要紧了。 这一下石破天惊,凤仙儿旁观者清,看得眼花缭乱更满心折服,难怪会几招就败在他的手下了。“哼!”吕洞宾诮笑道:“魑魅魍魉雕虫小技,就爱使这小聪明。”果然,他的纯阳飞天神剑,本不是寻他的影子追击,而是锁定对方先天之气绝杀!这朱恩满心以为,总能迷惑个一时半会吧,届时自己也早逃回到师父身边去了。还没等他得意,却瞥见纯阳剑不偏不倚,追着他的屁股猛射过来了。 “快御气接住!”是凤仙儿大声提醒他道,师公方才可是让朱恩御气接住,他却自顾逃命了,那狼狈模样,却怎生让人看得如此欢快呢? 朱恩闻言才恍然大悟,自己就是御气本尊,却偏要化成妖魅逃之夭夭,真可谓舍本逐末冤大头了。堪堪纯阳宝剑抵近了他的身旁咫尺之地,朱恩清啸一声,一点浩然天地正!其人随着剑势接连翻了几个跟斗,真似游龙天际,那一身纯阳真元御风飞翔,人随心动,剑随人走。手拿剑诀飞天遁,叱咤一声震天吼:“走你!”纯阳宝剑便如同附着了他的魂儿,直上云霄九重天! “这愚人,若非火烧屁股了,他就是不知道如何应变。”吕洞宾捋须哈哈大笑起来,虽早知朱恩修为不俗,还以为怎么也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能接下他的纯阳剑吧,却见他如龙伴剑飞,顷刻到了御气驭剑走,真不枉孺子可教也。 带着一阵清风,朱恩落在了吕洞宾身前。 “多谢凤仙提醒,否则...我还不得屁股开花了去。”朱恩满心感激的对凤仙抱拳谢道,那把飞天纯阳剑,如影随形,在他的头顶三丈处旋绕,闪闪发亮。 第一百二十三回 九天玄女剑的由来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经受住了师父的考验,已经初次御气驭剑飞行,可谓有惊无险顺利通过,感激之余,对及时开口提醒他的凤仙儿连声道谢。言语间,那边纯阳飞剑仍在他的头上御气闪亮。 吕洞宾见状微怔,诧异于朱恩掌控飞剑的速度,心里暗道:“竟能分身事外言语了?” “不谢...这般修为,难怪师祖总是赞你天性神佑了。”凤仙儿笑靥如花的应朱恩道,那美,那娉婷,两厢一对视,却是瞧得朱恩心潮涌动,花痴泛滥,纯阳剑就轻晃里失去了控制,剑尖朝下,往朱恩的头上猛刺下来。 “啊!!”凤仙儿惊呼出声,这对金童玉女,彼此互相吸引,正怎么看都觉顺眼舒服呢,待凤仙察觉锋利的纯阳宝剑当空直落时,她已是来不及出手相救。而朱恩这花痴却还在瞅着凤仙儿瞅得入迷,心里那个赞叹啊:“怎得她惊愕的神情,也是如此的动人美丽呢?” 眼看宝剑就要刺伤朱恩,说时迟那时快。 “收!”是吕洞宾开口说道,朝朱恩刺落的纯阳宝剑,如有灵性,应声嗖的一下飞到吕洞宾身后,归剑入鞘。 接着人影一闪,爆栗声响。 “哎哟!”朱恩捂着头清醒过来,脑袋又被严师吕洞宾赏了一个爆栗,呵斥语:“真孺子不可教也。” “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朱恩连声回答,凭着自己现在的功力,怎得吃上师父的一敲,还是疼得他大有醍醐灌顶之感呢。 “御气剑者,身外体内一把剑,非炼内丹纯阳真元不能成剑,需一断烦恼,二断贪嗔。三断*,能持否?”吕洞宾问朱恩道。 “....”朱恩一愣,半响如实回答道:“不能。” “真愚人是也!”吕洞宾早料到他会由此言,哂笑之道:“也不知你怎个痴法。才修来这般功参造化,哈哈哈,佛法云,见性既是佛,大抵说的就是这样了。” “弟子惭愧。”朱恩赭颜道,复问:“师父,不能炼铸这道家内丹纯阳剑,便使不出天遁剑法的精妙,是吗?” “然也,你与凤仙需一阳一阴相济。才能道生万物,灭这万世劫魔。否则,凤仙这纯阴至圣的九宫剑,若无你体内纯阳至刚的天遁剑相合,又怎能成事?”吕洞宾答道。 “这...可如何是好?”朱恩窘然道。心里想着,总不能让我为了习剑,强求别离心肝宝贝的兰儿吧? 吕洞宾见他表情,就甚气馁地摇了摇头:“不指望你能化羽成仙了,幸好你这一身佛门金刚混元真气,已经练至道神合一之境。”言罢,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便有丝丝纯阳真气现出的闪闪光亮,从他的掌心劳宫穴里喷涌出来,吕洞宾嘴里念念有词道:“欲整锋芒敢惮劳,清明见性玉龙嗥。手中气概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条。”那一团纯阳真元渐凝集炫耀。仿佛三尺烈焰光芒耀眼。 “这就是道家内丹纯阳剑?”朱恩惊诧道,能感觉到烈焰光芒逼人的热流。 吕洞宾微笑着点点头,把手中内丹纯阳剑递到朱恩的面前,说道:“御气心诀,接住此剑。炼不出来,总还能受的住吧。” 朱恩又惊,急忙依言施展天遁剑法御气心诀,试着去握吕洞宾手里的内丹纯阳剑,初触却甚有抵触之意。 吕洞宾赶紧对朱恩念到:“腹空谷虚,道有还无,言之有兮不可居。谷兮谷兮太玄妙,神兮神兮真大道,保之守之不死名,修之炼之纯阳造。”同时辅之朱恩真气修持,朱恩亦道神合之御气相融,跟着吕洞宾默念心诀,吕洞宾手中的内丹纯阳剑,便慢慢地移至朱恩的右手掌心里了。 不等吕洞宾再次提醒他运行法门,朱恩自然心领神会,天遁御气或吞或吐,忽而把这内丹纯阳剑收入体内归丹田,忽而又涌出身外凝成剑,直至融会贯通化为自用,身外体内一把神剑的境界。 “师祖,你把自己的内丹纯阳剑给了他,那你怎么办?”凤仙问吕洞宾道。 “呵呵呵。”吕洞宾闻言捋须笑道:“腹空谷虚,道有还无,日月交辉乾坤有定,保之守之不死名。”言之右掌一翻,先天内丹纯阳剑呼之即出,手中三尺烈焰耀目。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也只是传给了他先天道法真元,至于这可星火种子能否发扬光大,则是要靠他自己的修为而定了。”吕洞宾笑道,心念转处,手中纯阳烈焰三尺剑,窜上半空截击朱恩的纯阳剑,犹如两道闪电交加,铿锵有声,星火四溅。朱恩先是微惊,继而长啸一气驭剑相拼,初生牛犊不畏虎,竟而使得两道赤练飞剑,于半空缠斗激烈。朱恩的纯阳剑却明显比吕洞宾的纯阳剑小一些,虽有牛犊不畏虎的蛮劲,却终究抵不过师父吕洞宾的纯阳剑威力,没几个回合,就被打压得相形见拙,本尊已是大汗淋漓,犹自咿咿呀呀蹦蹦跳跳着在地面使劲御剑。 “哈哈哈,还真是个蛮夫狂生,就只知道任着血性硬拼。”吕洞宾笑道,心里却是心疼朱恩,担心累着他了,反成拔苗助长过犹不及了,心念处,那半空压着朱恩狂舞的纯阳剑,‘嗖’的一声回到了吕洞宾手里,复一闪遁于无形。朱恩霎时觉得如遇大赦,却也得见自己手中的纯阳剑差师父多少了,路漫漫其修远兮。 “欲速则不达,先别急着御剑长空,但出了这个院子,你都力有未逮之处了。需先筑基根本,磨刀不误砍柴工,待熟能生巧人剑合一之时,自然水到渠成无往而不利了。”吕洞宾见朱恩内力损耗不小,赶紧提醒朱恩道。而朱恩闻言,才立时幡然醒悟,收回了急功近利的心切。一味叱咤远去的纯阳剑,这才收回到游刃有余之地,双眸半闭,驭气飞剑之时,结合自身混元神功的底子。胎息功法的吐纳,寓于一身道法洪炉里修真。 “啊,这便是宗法自然,源源不息的‘道’吗?”凤仙在一旁看出了门道。对吕洞宾拍着手欢快语。 “孺子可教也,呵呵呵。”吕洞宾开心回答她道:“你的九天玄女剑的心法可都了然于心了?” “嗯,都记下了,只是方才我使出了一招半式,却不敌朱师兄的‘幻影神剑’呢。”凤仙美目盈光若有所思道。 “临阵最忌心有不决,你本身功力不及他,却又自乱阵脚,当然被他有机可乘了。”吕洞宾说道,却是一语中的,仿佛亲见一般。令凤仙想起被朱恩抱紧的情形。不由羞得粉面绯红。 吕洞宾见了心里暗叹:“凤仙儿天生丽质,却偏偏与这痴鬼成了一对金童玉女,也是造化弄人,不知往后她可有智慧与别人共守这份缘?” “师祖,当世会此‘九天玄女剑’的人还有谁呢?”凤仙问吕洞宾道。眼睛却瞥见,正御气飞剑不亦乐乎的朱恩。 “没有人。”吕洞宾笑着答道。 “没有人?”凤仙儿惊奇问:“师祖也不会吗?就真的只有这本上古的剑谱呀?” “然也。“吕洞宾捋了捋须笑道,也看了看朱恩练剑的模样,想了想对凤仙接着说道:“凤仙儿,你可知想知道这九天玄女剑的来历吗?” “想,当然想,师祖快快告诉我。”凤仙儿闻言开心不已。身上继承的是他的道家仙气,自是亲密无间,像爷孙俩的天伦之乐。 “呵呵呵,傻孩子,一转眼都那么大了。”看着凤仙儿的无邪可爱,吕洞宾也难免触景生情起来。想当初昆仑战九霄。救下他还在襁褓中的遗孤,正是凤仙这孩子,却是个天生仙格命,故被他带回武当,输入了仙天道家真气。让天寿悉心哺育成才,二十年啊,弹指一挥间。 “师祖,你快说啊。”凤仙儿拉着他的袖子催促道。 “呵呵呵,好,好,好。”吕洞宾开心笑答,复一五一十娓娓道来:“相传啊,春秋战国时,吴王无道,九天玄女降临凡间,化身为南山处女,邂逅了辅佐越王的范蠡,遂受聘越国为国师,她训练的六千君子军所向披靡,终与范蠡一道助越亡吴。功成身退之时,玄女却对范蠡动了凡心,然范蠡爱的却是西施。伤心不已的玄女为了成人之美,不但放任范蠡与西施一同归隐江湖,更怕越王会追杀范蠡,便送了这仙剑秘籍‘九天玄女剑’予他。古道沧桑,世事浮沉,后来此剑法流落江湖渐隐匿了,却也是机缘巧合,被我无意中寻得,所以才有了昨晚给你修习的九天玄女剑了。” “啊!没想到,这‘九天玄女剑’,还有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啊!”凤仙儿慨叹道。 吕洞宾闻言笑而不语,心里却说道:“毕竟是女儿家心性,爱这痴来叹那恨,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可是师祖。”凤仙儿又问道:“既然这九天玄女剑如此厉害,为什么会隐匿江湖呢?不应该正是江湖儿女一心追求的仙剑吗?”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呵呵呵,所谓无惑不解也。”吕洞宾自笑点头赞许道。 “师祖但说是为什么嘛?”凤仙儿又催促道。 “对啊,为甚呢?”却是院子里练剑的朱恩忽然插嘴问道。 “多事,恁得三心二意。”吕洞宾轻斥他道,朱恩讪笑着赶紧专注自己的修行去了,却瞥见玉女凤仙儿对他掩嘴嬉笑。 吕洞宾待凤仙儿转过头来,才回答她方才的问题道:“这九天玄女剑,还有个别名,叫无字天书。寻常人家得到,也不过是本无字的古书而已。盖因欲炼此九天玄女剑,必需九龙护体飞凤绕身的命格不可,不信你拿这秘籍给你天木师叔瞧瞧,他定然一个字看不到。” “真的呀?”凤仙儿眨着一双美目新奇道,神情里充满了对许多未知的期待。 “嗯,”吕洞宾回答她道:“据我所知,九天玄女剑最近一次代表九天娘娘除暴安民,也是在先秦时期了,也正是血魔为祸人间猖獗之时。但是仅凭九天玄女剑之力,虽能封印住血魔在冥府地狱,却不能将之打得元神俱灭永绝祸患,所以,才需要你习得此剑法,与朱恩一起替天行道。” “师祖,这九天玄女剑与师祖的飞天神剑,孰优孰劣?”凤仙儿忽然笑着问吕洞宾道,潜台词实则是想问,自己能否胜过朱恩。 “论奇巧阴柔,能文能武的九天玄女穷通变化、参赞天地,千变万化无限广大;论雄浑,则不及天遁神剑的纯阳刚猛。此双剑相合则道生,万物向荣,逆之则六道无常,堕入魔道了,懂否?”吕洞宾笑答道,透过她的双眸,不食人间烟火的心性,却仿佛看见了她孽缘情海的波澜。 凤仙儿闻言惊愕住了,嘴里嘟囔语:“神佛只是一念间吗?”说之还看了看,一旁修行不倦的朱恩。 第一百二十四回 不是个好兆头 古城襄阳, 朱恩在吕洞宾的调教下,闭关潜心修炼驭气天遁剑法,可谓刮摩淬励,苦心孤诣。连跟如兰话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闭关了,幸好天龙掌门也了遣人去太乙门,给孙天祐做了说明。朱恩与如兰、思彩云,虽是儿女情长,也只好为了大局暂时放一边去了。还真应了朱恩先前的担心,答应要娶两位姑娘的事,果真忙得要束之高阁了。 未雨绸缪,夜以继日清苦的修炼,朱恩不敢有所懈怠。然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还好有个凤仙儿,陪着他一起修炼,犹自时时警醒自己守之于礼,莫辜负了心肝宝贝儿如兰。日升月落,不觉三天时光已悄悄溜走。 在这段时间里,鉴于血魔重现江湖,形势严峻逼人,时不我待,武林大会经过各大门派掌门闭门紧急磋商后,提前举行了武林正道歃血誓盟大会。 此次襄阳武林大会,少林、武当、峨眉、丐帮、崆峒、昆仑、青城、太乙门、千鹤门等名门正派悉数到齐,武林高手精英云集,可谓空前盛事。 不管是为了讨伐幽煞门任九霄,还是为了抵御血魔的毁灭,都是要为选出一个武林盟主,才召开此次大会的。所谓群龙不可无首,正道武林同盟更需要一位盟主来引领群雄,力战恶魔邪派,维护江湖道义。所以自然要求身为盟主者,不但是个武艺超群之人,还必须是个德能服众的大英雄不可。而盟主选举方法也已经尽量简化流程,以便节约时间。先由各门各派掌门共同推举商议,得出盟主候选人,再行擂台比试,择能者居之。 二十年前的武林盟主是吕洞宾,可是他老人家已是世外高人神仙者一流,自是不会再受这凡尘俗事的牵绊,但求能训练好朱恩和凤仙儿这对金童玉女。铲除现世血魔足矣。也有人提议让当今的江湖红人朱恩,这位炙手可热的新星来出任。这提议的支持者甚至包括了丐帮史帮主和昆仑派逍遥子伉俪。对于朱恩在幽煞门最猖狂时力挽狂澜,救下青城派,孤身两战任九霄。还有危难关头救千鹤门免于灭顶之灾,再汇合昆仑派打破任九霄的阴谋,可谓居功至伟。更莫说他是当今唯一,正面交锋过血魔的有为青年了。这些经历,可谓风头一时无两,每一件都是足以撼动江湖武林的大事,所以竟没有一个反对之人,会说不服他来任盟主之位。 而此时,朱恩闭关修行的速度,也超乎了吕洞宾的想象。所以对于这个提议。他老人家也不置可否,然而传到朱恩耳朵里,却立马被他一口否决了。莫说古来文人隐世情节根源的熏陶,但说朱恩曾为皇族后裔的悲惨遭遇,也已经是几世为人。对这江湖事故早就看穿了,自然天性对这追名逐利避犹不及。所以虽然他的婉拒让一些人扼腕唏嘘,却也在更多人的意料之中。 如是放眼江湖,南尊武当,北崇少林。论武德修为,这两大武林中流砥柱,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了。然却彼此谦让。一来不需再争这盟主之位,图个光大门楣,二来何况谁做了,都难免让对方心有不服。于是乎,俩雄并列的结果,便是大度禅让。甘愿退居幕后做辅佐盟主的肱骨之臣,把这盟主的光环让予别的门派,或者德高望重之人,如此一来,两派皆方外之人。同落得个与世无争的美名颂扬。 武功超群卓绝,同时又是德高望重能让众人信服之人,江湖里则已是屈指可数了。所以这武林盟主的热门候选人,分别是昆仑逍遥子李燕青;混元金刚拳孙天祐;崆峒派掌门赵保川;丐帮帮主史世明。这四位可都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武德兼备为人所共仰。大会也同时向外开放,但凡有不服气者,可以连过武当玄真七子的北斗七星剑阵,和少林十八铜人阵,即可向盟主候选人发起挑战,非真武不足当之!然而这盟主可是要领导群雄战邪魔的,所以江湖里,谁愿意这风光不讨好的苦差事呢。最终,李燕青自认年事已高,该是年轻人的天下,所以退出了盟主候选人之列。已断一臂的孙天祐,虽曾统领过千军万马,实乃一代将才,但也认为断臂之人难堪大任,而今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也自愿退出了候选人,把机会留给后辈。至此,便只剩丐帮帮主史世明,和崆峒派掌门赵保川了。丐帮的实力自不必说,何况还是号召举办此次武林大会的东家,素来德威声望居高的史帮主,更是英雄有为敢担当。连少林武当都支持他当选,人气可谓首屈一指。而崆峒派的赵保川掌门,同样是不遑多让的英雄人物,声威享誉西陲,深得昆仑派、峨眉派、太乙门等的支持。 于是两位候选人,各自经过一番苦战,果然都不负众望,闯过了武当北斗七星剑阵,和少林十八铜人阵。如此可见矣,二位英雄不但德厚,武道一途也是足以傲视群雄之境,为江湖人所敬仰。最后一轮擂台赛,择能者居高位,便在两位候选人之间进行比试。二人皆是一代门派尊主,当仁不让,各尽绝技展神通,大战了几个时辰,终于是丐帮帮主史世明险胜了崆峒派赵掌门,点到即止。由此,丐帮帮主史世明,遂成了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吹响了向恶魔邪派宣战的号角。 乾坤有数,世事无常。一开始作为武林公敌的邪派幽煞门,曾猖獗武林血染江湖,如今却忽然销声匿迹,归隐老巢了。据天下丐帮弟子线报,任九霄经血魔一役,精英损毁过半,已经是藏到离山剑阁里恢复元气去了。而换之血魔‘幻影神剑’的血色恐怖,比之幽煞门更有过之无不及。不异于一把插在武林正道心坎上的匕首,悬在苍生头上的屠刀,令人谈之色变。真是幽煞门血债未偿,灭世凶魔又起。武林大会虽成了气候,群龙也有了史世明这位盟主。可是众人心里真正寄托希望的,却是在纯阳真人吕洞宾的身上,寄托在朱恩与凤仙儿这对金童玉女的身上。 在议事厅简单的誓师宴上,用史世明对吕洞宾说的话是:“希望真人力挽狂澜于大厦将倾之际。解救黎民百姓与岌岌可危之时。” 吕洞宾却笑答:“血魔之劫可救,*之灾则非武林中人自救不可。” “真人明见,若能解了血魔灭世之难,失势的幽煞门。则不过囊中之物矣。”史世明信心满满的说道。 “盟主所言极是,善恶之报终有定数,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洞宾去也。”吕洞宾摇头晃脑道,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议事厅里,连风都没有带起一丝。 “真乃仙人也!...”史世明惊愕道,一旁少林方丈等人也是自叹弗如,谓为仙人。 “师尊他老人家一定是去朱公子那里了。”武当掌门天龙真人说道。脸上微微歉意。 “嗯嗯,近日为闭关训炼朱公子他们,实在是辛苦他老人家了,我们不该叨扰才是。”史世明连忙体己地说道,复举起酒杯。与众派掌门敬酒不停。 话说这吕洞宾, 一连三天,守着朱恩与凤仙儿闭关修炼,莫说武林中人对他的渴慕,偶尔还要被慕名前来求医问药的百姓叨扰,实有何得让我不自在之感。此时飞身离开议事厅,忽而玩性大发。渴慕起青山绿水的悠然来。心念间,不觉其人已是到了郊外。眼看青草绿河岸,耳闻黄莺鸣翠柳。慨叹着难了人世怎生恨?负此青山欲~缠身。 幸好朱恩这痴人却恁得让他省心,天遁剑法不但手到拈来,更能抽空辅助凤仙,钻研九天玄女剑之堂奥。也是时候让他与凤仙儿多相处一会,需心有默契,才能双剑合璧,阴阳契合有道。 吕洞宾正自逍遥地徜徉在绿草河畔,忽见有一男人淹死在河中。不由眉头一皱,暗叹:“真是人海阔,无处不风波了。”未几,他将死尸捞上来,发现此人溺毙多时,身体冰凉没有了余温。“虽不好救,嗯...却遇上我,也算是你福大命大了。”吕洞宾自语道。正在此时,路边奔来一条狗,见吕洞宾拉上来的尸体,便靠上前来探嗅,竟是垂涎欲滴模样。吕洞宾一笑计上心来,说道:“你这孽畜,就是你了。”言罢,朝那条狗隔空拂袖,那狗儿却甚是机敏,见吕洞宾有动作,就本能一闪后退,却哪里躲得过吕洞宾的气劲。哼哼两声,便倒在了地上动惮不得。接着吕洞宾身后背着的纯阳剑长空出鞘,一闪刺入那条狗的身体里,挖出了它的心脏。吕洞宾便施展法术,用这颗心救活了那男人。没想到男人醒来后,一知道是吕洞宾救了他,便破口大骂:“我本想死,为何要救我?”听得吕洞宾一愣,赶紧劝道:“这朗朗乾坤,山清水秀的,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要你管我?生而不能荣华富贵,却要我低人一等,还不如死了的好,早死早投胎,来世说不定,便能托生在个富贵人家。”那男人痛心疾首道,言罢,竟搂着个石头,又噗通一声跳进了水中,沉入到了河里,空泛起一串串的水泡。 这一幕却是瞧得吕洞宾哭笑不得,一心满以为,救人一命是莫大功德,没曾想,却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当下摇摇头说道:“自救者方能得到福报,老天也不会无言无故给你富贵。今生吃得苦,是为了消前世的债,造来世的福。孽生者,又有何德何能要图自在呢?” “世人之愚昧,不可救药,不可救药啊。”吕洞宾慨叹,看了看那条死去的狗,复道:“想来还真是我多事了,哈哈哈...你这孽畜还命不该绝啊。” 吕洞宾说完,取了一团黄泥,和上一些河水,便又用泥土捏了个心脏,填在狗的胸膛中,吹了口仙气,便又救活了狗。然而狗才活过来,立马对吕洞宾龇牙咧嘴露出了凶相。也难怪,定是记得被他打倒挖了心的。还没等吕洞宾开口说话呢,那狗就猛得朝吕洞宾扑咬过来。却是逼得吕洞宾赶紧跑开去,犹自被狗追的狼狈不堪状。 吕洞宾一拂袖袍,闪动身形,便消失在河畔,半空中徒回荡着他的声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罢了,罢了,谁又知道,这原是两个该死的东西呢,纵是神仙也无能啊,哈哈哈。” 却是惹来一通犬吠不休。 第一百二十五回 一泓碧泉漾春~光 “兰儿姐...我想先生了。”思彩云无精打采的说道,日复一日不见朱恩,便忽然觉得心里都空了一般,食之无味,寝之不安。 “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子,练功也不好好练。”如兰笑着嗔她道,末了自己却也暗叹了一口气。 “都几天了呢?连个说道都没有,人就不回来了...也不让人去寻他...”思彩云继续抱怨道,正是美目含秋水,淡淡恋人愁,恁是玉雪娇颜惹人怜。 “度日如年了吧?”如兰掩嘴笑她道:“若是被那痴鬼瞧见了,指不定怎样疼你了。” “嘻嘻...兰儿姐...”思彩云闻言微窘,便有红晕飞霞上面颊,却忽的扑到如兰身上撒娇起来:“就怕他与那凤仙姑娘双剑合璧...就把咱们给忘了呢...” “那手儿老实些...我又不是那痴鬼。”如兰用手捏了捏身旁思彩云的俏脸,嗔她道。 思彩云却往她身上蹭了蹭,仰着头对她说道:“你还不是如我这般念他...却装作不在乎模样。” “嗯...可我知道他也一样想我...”如兰笑答道,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洋溢的爱意,瞧得思彩云都嫉妒了,耍赖嬉闹起来。 思彩云未几却又意趣阑珊起来:“话说...兰儿姐。”说着偎在如兰身旁,目中无物思远方,自幽幽地对如兰说道:“听幼薇姐姐说,那凤仙儿可是个大美人呢...” “嗯,那有怎样?你就吃起醋来了?”如兰问道,抬左手伸过去,用指背轻触摩挲思彩云细若凝脂的粉面。 思彩云扭头瞧了瞧如兰,黑亮的眼珠儿盼顾生辉,对她绽开了如花笑靥,又自握住如兰的手,贴着她的脸亲昵摩挲:“你不吃醋吗?...嘿嘿。你说咱先生,偏偏被选中了跟她配什么金童玉女呢?咱兰儿姐还不够玉女吗?” “你怎不说自己才是个玉女?”如兰轻啐她道,瞧她那粉面细滑娇嫩,好像一掐就能掐出水来。自己看着都爱,恨不能替朱恩亲上一口,嘴上却笑她:“你啊,跟他一个样,痴人是也。”思彩云闻言,粉面通红,嘻嘻笑而不语。 “今天是他闭关第几天了?”如兰忽然问道。 思彩云闻言抬起头,掰着手指头,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说道:“第四天了。” “呀。这么快就第四天了啊,也不知道他练得怎样了。”如兰说道,眼里透着一丝忧虑。 “嗯...兰儿姐,你是担心临近血魔复原的日子吗?襄阳现在,可是凝聚了天下武林正道。高手如云,这血魔再厉害,他也不敢自投罗网吧。”思彩云分析说道。 “幻影神剑的威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先生说,血魔已经练到了‘杀神成魔’的境界,一般武林中人,不过是他的盘中餐罢了。”如兰肃容道。 “咱们可都练过这幻影神剑。总不会太差血魔吧?”思彩云问如兰道。 如兰却笑答:“就咱俩学的这点皮毛,怕是连两招都走不过去吧。” “不会差那么远吧?”思彩云诧异道,甚有不服:“咱们联手,可也是让先生蛮头疼的呢。” “那是他疼咱们,所以没使出全力呢。”如兰回答她道。 “是挺疼的,没少挨他棍子抽。”思彩云嘟着嘴说道。下意识去摸了摸屁股。 “怎么?久不挨他欺负,你就皮痒了不成?”如兰见她模样,便挪揄她起来。 思彩云闻言红着脸羞怯,转而却又嘟起了嘴来,生闷气的模样。 “怎得了?这脑瓜子又胡思乱想到些什么了?”如兰见状疑惑问道。 “兰儿姐...你想。现在先生可是会驭气天遁剑法的...隔着那千山万水的,他都能...欺负你,怎得就在襄阳城里,他却接连几日都没半点生息动静呢?”思彩云言之凿凿道。 “你尽想些什么嘛。”如兰红着脸嗔她道。 “可不是吗?”思彩云反问她道,抱怨语:“莫不是...有新人给他欺负了...他就忘了咱了。” 却说得如兰微愣,复用手轻敲了她的一下脑袋,说道:“真个没羞没臊的人,一副巴不得整天被他欺负的模样。”想起那场景,话才说完,自己倒是满面通红起来,连耳根都觉得烧热了。 思彩云也被如兰斥的哑口无言,跺着脚羞惭不已,正欲~与如兰嬉闹,忽的察觉一道惊鸿闪近了院子里,然后,就是凌冽逼人的剑气溢满了四周。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如兰噌的一下飞身穿出门外,落到了院子里,凝眸瞧着院子当空几丈高处,有一道近逾三尺的赤练在闪耀,却满是朱恩的气息。 “这是什么?”思彩云也奔到了如兰身后,看着半空似剑非剑的东西诧异的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先生的驭气飞天神剑吧?”如兰猜测道。 “没错,一定是朱恩这孩子在练驭气天遁剑法,这是他的内丹纯阳之剑。”是孙天祐察觉动静赶来说道,瞧着悬舞半空的赤练,不由满目欣然神往状。 “真的吗?爷爷!”思彩云娇声欢呼雀跃起来。 “一定是他。”如兰浑身血液沸腾般,明显感到这半空中满盈的剑气,是冲着自己来的。话落,扬手抽出了腰间的舌兰宝剑,一招‘玉女穿梭’,飞身窜起,直击那半空中的纯阳剑。 那纯阳剑在如兰身形一动之后,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唰’的一声也往如兰中路激射而来。 “铮!”的一声响,剑气激射碰撞,如兰却被那纯阳剑撞弹回地面,不待她喘息,飞剑抖出点点星光,又追她袭来。 如兰娇喝一声:“哈!”足方点地,蛮腰轻扭又弹起身,却是错开来袭剑锋,一招幻影神剑之‘刺血满天’迎了上去。剑气对锋芒,‘铮铮铮’格挡交错之声乱耳,那飞剑被如兰挑得弹开了去。 “哇!兰儿姐竟然能接住先生的驭气天遁剑诶!”思彩云拍着手惊诧道,言笑欣然。回头院外奔入了多人,有太乙门掌门谢思源、青城派苏玄海、幼薇等人,也都是瞧得兴起蔚为奇观。 赤练穿空,飞剑神武,绕着如兰缠斗个不休,眨眼的功夫,如兰已经是和那飞天纯阳剑过了十几招,直打得惊险刺激精彩纷呈。 “兰儿自从被朱恩打通了周身奇经八脉,这一身功力修为,竟已然不在我之下了。”孙天祐看着身影灵动翻飞的如兰。满是欣然的说道。 “确实如此,换了是我,也未必能接下这快若闪电的飞剑啊。”谢思源慨叹道:“年轻人的时代已经到来了吗?” “然也。”孙天祐看了看师弟,笑答道:“不过,这还不是飞天神剑的真正威力。若是真的使将出来,在这襄阳城里,怕也是一击绝杀的了。” “有这么厉害?”思彩云咋舌道。 “当然,如果朱恩能练到纯阳真人那种境界的话。”孙天祐回答道。 那飞剑果然是没有半点杀气,缠着如兰,更似在与君共舞一般,衬得倩影多姿。也看铁剑绕情柔。 在众目睢睢里,那三尺烈焰纯阳气剑,忽的穿孔飞去,一闪寂灭,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兰这才翻身落地。宝剑归鞘。 “真是来若惊鸿霹雳,去却杳无声息,好快啊!”思彩云兴奋的跺脚道,暗地里为她的男人,有这等飞天神技而骄傲。 “他知道你们挂念。才特意有此一招。”幼薇眨着眼对如兰笑道,三个姑娘投缘相好,遂言笑晏晏的亲近起来。 孙天祐看了看孙女,有感她终身有托,心情实在大好,呵呵笑着远眺飞剑消逝的天际,风云涌动。 此时在同一片天空下,朱恩也正往这看过来,掌中凝聚的三尺赤练仍在闪耀,仿佛在告诉他,方才与如兰相伴的点点滴滴。 “他的眼里怎得恁得吸引人呢?好像...一泓碧泉荡漾的春~光...”是凤仙儿在他身旁悄悄的心语,见朱恩回过头来,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却怦然心跳里有些无处观望。 “嘻嘻...”朱恩粲然的笑道,似对她说,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师父出了东门,此刻当是在城外东郊游山玩水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凤仙没有答他,却自收敛心神,手拿剑诀,如玉女抱剑,双瞳剪水凝眸剑尖,宛如仙子娉婷玉立人间,又似柔情绰态美艳不可方物。朱恩知道她在蓄劲运功,每丝气息的流动,都在无形中预习着‘九天玄女剑’的心法。那至柔至阴的玄女真气,竟激起了朱恩体内纯阳烈焰的刚猛。朱恩闪身到凤仙的身前,两人相距两丈有余。朱恩施展御气心法,去撼凤仙儿手中的宝剑,纹丝不动,却触动了她眼中爆闪的精光。 “九天玄女剑,能不能接下,我混元金刚拳的雷霆三击呢?”朱恩笑着对凤仙问道。 凤仙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行动是对他的疑问最好的答复。未等朱恩隆隆低沉的金刚拳风爆裂袭来,她的身法疾快,挟一抹青霜冷焰,便已经是逼到了朱恩身前,快得让朱恩觉得清凉透心。长啸里朱恩移形换位,跃起到半空,居高临下,这才看清了下方如仙子灵动的倩影。朱恩的混元金刚拳之‘烈火钢锥’,便要往下击去。凤仙儿却又一次仰头追了上来,不让朱恩有机会使劲,仗着手中三尺寒冰欺铁拳,纯心九天玄女戏金刚。一丝丝阴柔,生生支离破碎了朱恩的雷霆一击。 逼得朱恩,再次使出了他的内丹纯阳剑,才衬得上,九天玄女的光芒。 “哇哇...好一对龙飞凤舞,好一双金童玉女...”是在院墙外踮着脚偷看的天木真人,眉开眼笑的赞叹。 在另一个方向, 襄阳古城的西门近郊, 正是一天中的午膳时间,所以官道上行人寥落。只有风儿徐徐摇动的树梢,沙沙流响着午间的时光。土路上的浮尘旋转着被风儿卷起,一路顺道吹去,一直吹过一个衣衫褴褛的身体,吹得来人不得不伸手拉住头上草帽的帽檐,才不至于被风吹走,一步一步往襄阳方向走来。 “有人来了,怎么看样子,像是咱们丐帮中人呢?”道旁一颗古树下,几个丐帮的弟子正放着风,其中一人见有动静,机警地说道。 呼啦声响,躺在地上的一个五代弟子跳了起来。依言望了过去,果然,远远地瞧见了一个,杵着木棒走来的男人。 第一百二十六回 兵临城下 襄阳城, 西门近郊的官道上,由西往襄阳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他杵的不是木棒!像是一把长剑!”最先发现来人的那位丐帮弟子惊呼道,此地连接西陲要道,是武林人士防范血魔侵袭的重点监守之地,所以丐帮上下尤其防范路过的单身男人。若有手擎玄铁重剑的,则十有*是血魔了,无怪乎发现来人杵的不是木棒,而是利剑兵刃时,让他们警惕万分状。 “赶紧准备响箭,情况不妙则立刻放箭!”领头的五代弟子说道,看着渐渐走进的来人,一身的妖气,心头莫名寒凉,身上的鸡皮疙瘩怎得自己冒了出来。 “老天保佑...应该不是吧?...若是那血魔,前面的马三等人怎么没有反应呢?...”其中一个四袋弟子狐疑道,看着渐近的来人,衣衫褴褛,草帽底下瞧不太真的蓬头垢面,恰似个踯躅鬼魅。 “还是小心为好,兄弟们多留个心眼。”那领头的五袋弟子说道,复转身朝远处吹了一声响哨,示意远处本派的同门警惕。越近襄阳城,岗哨越频密,不但路上有明哨,树林里还藏着不少暗哨,此次护卫襄阳,天下丐帮弟子可谓倾巢而出了。 来人迈着轻飘的步伐,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嗤...嗤...嗤....”长剑杵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再加上草帽半遮半掩的脑袋,更让人觉得来者不善。 “来者何人?”领头的五袋弟子未待来人近前,便壮着胆子呵斥道,同时闪身跳到路中央,拦住去路。 来人闻言停了下来,距离那五袋弟子六丈开外,一动不动全无声息一般,没有回应。 “你是谁?此地襄阳戒严,天下英雄集聚。闲杂人等速速离开!”那名五袋弟子又大声说道,直言有天下英雄集聚壮胆助威,希望能有些许震慑的作用。 “我是谁不重要...”那来人忽然冷森森说了一句:“重要的是...此地真的英雄集聚吗?”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那五袋弟子逼问道,手心已经冒汗。 “我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嘿嘿...”来人草帽轻抬。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鸱目,狞笑的脸,映着赫然犬齿犀利。 这般模样。看得那名五袋弟子大惊失色,难道对方是冲着天下武林大会而来?真的是那意欲屠城的血魔吗?骇异里,宁愿看错也不要漏过!赶紧扭头对身后的弟兄说道:“放...”话为说完,忽觉一阵清风拂身,然后是天在旋地在转... “血魔?!!...”剩下的几个丐帮弟子骇然失声,眼睁睁瞧着那鬼魅般的来人,化作一道虚影扑了上来,领头的五袋弟子转眼身首异处。手拿弓弩响箭的丐帮弟子。扬手对着天空就要扣动扳机,却看见扬起的弓弩散成了残弓断箭,和在一片血光四溅里。 “还想通风报讯?嘿嘿嘿....”草帽下狰狞的笑脸说道,手中玄铁重剑沾满了血液,还有身旁‘噗噗’掉落在地上的尸骸。血染黄沙。来人自惬意的半眯着眼,鼻翼呼扇着吸食什么,却仍有贪婪的不知足语:“一路来尽是些不中用的小罗罗,还不够我塞牙缝的...”话才说完,忽见远处树林里有人影骚动,接着是一只响箭穿空扶摇天际,发出凄厉的啸鸣。来人一愣。竟有漏网之鱼?接着看见了隔不远处便又有穿空升起的响箭呼应,竟是连着一路向襄阳城方向裂空炸响。 “嘿嘿...看来早有防备啊?一定是高手云集了,如此来我便可以大开杀戒练剑了,嘿嘿。”来人凶光乍现满目,狰狞自语,长身展开邪功心法。像一缕鬼魂幽灵般疾驰襄阳而去。道旁树林里,弓弩机簧之声纷纷崩弓乱耳,破空利箭如雨,拦住去路。 “雕虫小技。”来人冷哼着穿过羽箭的封锁,一头扎入了树林中。怒喝惨叫之声迭起,丐帮弟子纷纷倒在了血泊中,铺开了一条通往襄阳的血路。 “颤抖吧...六道无常的时代到来了。”逾杀逾加功力暴涨的血魔狂啸着... 硝烟四起, 襄阳城里砸开了锅,丐帮弟子奔走相告,敲锣打鼓如临大敌。 “盟主,事不宜迟,不要让血魔闯入城里,否则街巷纵横,我们就更难阻止血魔屠城了。”少林方丈大声对史世明道。 “对!方丈言之有理,在纯阳真人到来前,我们一定要在西门截住血魔。”丐帮帮主史世明回答道,还吩咐了弟子快去请吕洞宾,自己则当先率领各大门派天下同盟,急奔襄阳城西门。 此时在西门把守的正是武当派,已经是在城门口处,摆开了武当派的镇派之宝‘太极两仪八卦阵’。前方危急示警的响箭鸣个不停,血魔已经提前兵临城下十万火急。 “盟主还没赶到支援吗?”武当天龙掌门问身边的丐帮长老管长青道。 “正在赶来,马上就会到了,看来需要我们挡下血魔的第一轮攻击。”管长青凝重道,怒睁的双眼看着远处四散的丐帮弟子,也已经瞧见了,果然有一道魑魅般的身影,在一路杀来。 “弓箭手准备!!!一定要撑到吕仙人赶来!”守城的官兵将军振臂大吼道,浑身热血燃烧沸腾。由两三百名官兵,和各大门派擅射弟子组成的弓箭手,排横在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八卦阵’前面。 “寻常刀箭是伤不了血魔的,只要把他引入本派的太极阵里,一定能困住他一时半刻。”武当天龙掌门说道,回头又问身旁的一位弟子说道:“师祖他老人家还没来吗?” “没有,有人说看见师祖往东门出去了,不知师祖是否能赶得及回来。”那弟子回答道。 “朱公子和凤仙呢?”天龙掌门又问,看着就要奔到箭阵射程里的血魔,脸上难掩焦急之色。 “朱公子和凤仙应该快到了。”那名弟子又急忙回答他道,话音刚落,弓弩机簧乱响,崩弓飞箭如雨蝗,激射扑上前来的一道魔影。 “杀!杀!杀!”守城之人齐身呐喊助威。那第一轮密如箭山压顶般的袭击,果然还是拦不住血魔的身影,反而被他的邪功震得反射而回,霎时就有人惨叫着纷纷倒下。连交锋都没有,箭阵被血魔冲的向两边逃散开去,迎上来的则是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八卦阵了。催动起来的杀阵剑林纷纷,人影翻飞,真可谓声威势壮杀气腾腾。 “啊哈哈哈,又是什么破阵送死来了?!”血魔张开血盘大口狂笑,一头扎了进去。玄真七子交织的北斗七星剑气,凝成一股首当其冲,击向了血魔。“噹!”的一声金鸣交错,算是挡下了血魔的致命一击,可是剑阵也已经被血魔的‘杀神成魔’击得涣散,玄真七子东倒西歪,而剑气纵横处,有功力稍弱的武当弟子纷纷倒下。“啊哈哈哈!”血魔大笑,似狂魔乱舞,杀气更胜一筹,剑锋闪耀处,已经直逼向执掌令旗的天龙掌门。 “血魔休要猖狂!”是赶来的盟主史世明与少林方丈、逍遥子李燕青夫妇等人,同时毕尽功力汇同的一击。那排山倒海的内力真气,硬碰硬得杠上了血魔。“砰!”然作响,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等人,纷纷被震得后退,血魔却是飞转如陀螺般切入了众人合击的气墙里,贪婪的杀戮欲~望夹杂在丝丝剑气里,如恶鬼勾魂般席卷向众人。 众人的骇然惊惶里,现出了绝望的眼神。血魔的眼睛里,却有邪功又将大成的喜色。 说时迟那时快,半空划过一道闪电。接着是“铮!”的一声,令人刺耳欲裂,血魔手中的嗜血之剑已被挡了下来,竟是吕洞宾天遁神剑的狙杀。恰似乎惊鸿一撇,挡下了血魔的攻击后,又是一闪而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只是场地当中,血魔的面前,凭空现出了两个年轻的身影来,一个是神采飘逸俊朗的朱恩,一个是倾城倾国的凤仙。 “是你!!!”血魔瞪眼怒视朱恩喝道。 朱恩却没有回答他,自心有余悸地对凤仙说道:“幸好师父出手的及时,否则若等咱俩联手一击,只怕也是慢了半拍的。” “是的,你若用天遁绝技,便赶不上跟我一起合击,自然得靠师祖出手了,幸好他老人家机警,出手的快。”凤仙回答朱恩道,一双秋水眼眸,却是凝神注视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现世血魔。 血魔狰狞面目,方与如兰阴柔的眼光一接触,便不由身体一震,继而兴奋痉挛起来:“你是至阴至圣的玉女?啊哈哈哈。”血魔狞笑着,嗜血贪婪道:“与你比起来,他们可都不算什么了。” “还有我呢,我可是与之相配的‘金童’。”朱恩闻言冷笑着回答他道。 “昔日手下败将,也敢言勇?!”血魔讥诮道,眼睛死死盯着凤仙,抬起手中血剑,竟伸出舌头去舔那斑斑的血迹。 “那就让你尝尝我这败将的厉害!”朱恩冷哼一声,翻手三尺赤练蹿出掌心。 “内丹纯阳剑?!!”血魔微怔,却又哂笑道:“别以为你学会了这飞天神剑,我就会怕你们了...嘿嘿...这几日里我也杀了不少的人...我也让你瞧瞧我今天的厉害!” 血魔说完,‘嗤’的一声,把手中血剑插在地上,伸出双手似爪非爪,狰狞里大吼:“噫哈”,竟凝聚出了一团惨绿幽光,刺目耀眼。 第一百二十七回 血魔的‘四妖迷识王\’ 书接上回。 杀到了襄阳城下的血魔,遭到了早有准备的天下武林正道同盟的截击。俨然千军万马,也只是为了阻止,被一个血魔屠戮的劫难。 然而, 血魔仗着已经超越了‘杀神成魔’的境界,连破了几百人组成的箭阵,一招便击溃了武当派的镇山之宝‘太极两仪八卦阵’。就在他要对各大门派掌门痛下杀手的时候,远在襄阳城东郊的吕洞宾,再次施展出了驭气天遁神剑,阻挡了血魔的绝杀,在危急关头救下了众人。 其时,朱恩与凤仙也已经赶到了现场,与血魔对峙起来。此刻的血魔,却不屑已经学会天遁神剑的朱恩,弃剑用手,使出了惨绿幽光刺目的绝招来。 “我怎么可能会被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打败?啊哈哈哈,尝尝我恶魔光线的厉害!!”血魔狰狞笑语,手上惨绿幽光映衬的脸,益发恐怖骇人。 “疯狂吧,你的日子不会长久的了!”朱恩反唇相讥道,咒紧心诀一挥,手中纯阳剑发出粲然雄猛的光芒,像炙热燃烧的三尺烈焰,激射血魔。 “来得好!”血魔此时也已经蓄足了魔力,双手一团鬼魅妖光,长身跃起迎上朱恩的纯阳剑。 “砰!”的一声,金光撞上了绿影,强大的气劲四溢激荡,碰撞处竟而发出了白炽的光芒,耀得人眼生疼,霎时什么也瞧不清楚。 朱恩身体微晃,自己无坚不摧的纯阳剑,竟然穿不透对方的‘恶魔光线’??!!惊疑里却察觉到血魔的异动。原来血魔发出这一招‘恶魔光线’也正是要与朱恩的内丹纯阳剑相撞,两相猛力碰撞产生的强光,会让功力稍弱的人眩晕致盲,他便可以趁虚而入,展开更多的屠戮了,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待杀了这些武林高手,回头还有谁能拦得住他的‘六道无常’? “啊!...”朱恩惊声大喝。却已经看见血魔冲到了左侧的人堆前,一展‘幻影神剑’嗜血勾魂。 “卑鄙!!!”朱恩怒吼一声追了过去,却是慢了半拍,丐帮长老吴不鸣和几个弟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卷入了血魔的杀戮中。 “呀呀!!!”是史世明、少林方丈、昆仑门李燕青等人,怒吼着合力掌击,希望能阻止血魔扑入人群里。 轰然作响,内力真气鼓荡着空气,然而寻常的内力真气对血魔已经是没有半点效果,他的身形只是稍微晃了晃,便像鬼魅般切入了掌力的封锁,再一次屡试不爽的‘杀神成魔’绝技,先行的剑气已经划伤了好几个人的体肤。更可怕的血剑催命而来。 隆隆裂空炸响的拳风,混元金刚拳!是孙天佑舍身忘死的一击!血魔冷笑着,这点功力对本尊魔体可是半点效果都没有,可是,夹杂在拳风里。竟然有丝丝匪夷所思的杀气!幻影神剑的杀气!一团乱舞嘤嘤刺耳犀利的剑光袭来!如兰的禅心魔剑‘遇佛杀佛’,迅疾无伦地圈向他的脖颈。 血魔却被自己的绝招,暗自吓了一跳。 “铮铮铮!!!!”幻影神剑与幻影神剑的对决!对方却是用辛辣诡异捉摸不透的软剑使出来的!血魔心里微惊,更加猜不出对方所使出的自家剑法的路数。何况还有个‘八方催雷’的孙天佑合击,在劲道上可是帮了如兰的大忙。虽然如兰被血魔的真气震得胸口血气翻涌,爷孙俩的合击,也总算是勉强挡住了一下血魔的杀戮。血魔凶光一撇如兰。这世界可容不下第二个魔剑高手!张大的瞳孔,看清了无力再抗的爷孙俩。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血魔还想着再次进逼的时候,一声娇喝赶在朱恩的前面,是凤仙的九天玄女剑,迅疾无伦的追到了血魔的脑后。逼得他不得不回身防守。 “铮!”的一声双剑交鸣,又吸得些许亡灵元神怨念的血魔功力更猛,直击得凤仙血气翻涌,握着宝剑的手掌发麻。一击接下九天玄女剑的攻击,血魔果然不是盖的。 “啊哈哈哈!!!”血魔看着近在咫尺的凤仙。贪婪目光兴奋,手拿‘杀神成魔’咒诀,就朝凤仙扑了过去。 “双剑合璧,游龙舞凤凰!”是朱恩扑到凤仙身旁大声喝道,身剑合一迎向血魔。凤仙蛮腰一扭旋身翻舞,九天玄女剑跃起在朱恩头上,与他的纯阳剑分上下两路,对上了血魔的‘杀神成魔’。 剑气穿空乱舞,点点锋芒交错乱耳,快的扬手间三人便已经拆了几十招,真是名符其实的一剑藏百剑,无招胜有招之境。血魔终双拳难敌四手,被朱恩与凤仙压得抬不起头来,急忙弯腰一顿足,‘哧溜’一下转起一团剑影,意欲荡开对方的攻击,同时往后急退而去。 “啊呀呀呀呀!!!”朱恩竖眉睁眼,金刚怒吼,运起一身蛮力神勇,仗剑长驱逼入,“噹!”的一声火星四溅,生生切入了血魔的魔影剑光中,挑起了一道鲜红血溅。 “啊!!!!”血魔惨嚎一声,复“砰!”的一声打出一团刺眼‘恶魔光线’,借机遁形跃出了朱恩与凤仙交织的剑阵。 “小子可恶!!!”血魔看见胸膛一道长长的剑伤,血流涔涔,却幸好躲得快伤得不深,否则性命堪忧。 “嘿嘿,怎么?你刚才的气势跑到哪里去了?”朱恩讽刺道,纯阳宝剑耀耀,悬在他的身前直指血魔。 “啊!!!”血魔右手运起一道幽绿光芒,贴着胸膛的伤口抹了过去。手指过处,伤口竟然愈合了,若不是身上还有斑斑的血迹,别人还会以为他从来没有受过伤。这一幕可是瞧得众人骇然,如此非人凶魔,若是不能伏诛,人间岂有不变成炼狱哉! “想不到,你小子竟然这么厉害了...哼哼。”血魔咬牙切齿地对朱恩说道,眼光撇处,却瞧见城楼上,立着一位神仙道士模样的人。 “真正厉害的还在后头呢,你还是趁早觉悟吧。”朱恩哂笑回应道,迈前一步,与凤仙又开始准备联手一击了。 “你们再厉害,也不过这种水平而已。”血魔赤目圆瞪地大吼道:“你真以为,我杀神成魔境界,就只有这么一点本事吗?我现在就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说完,双手擎天高举,平地一股妖气迷漫四周。狰狞嘶吼里,血魔的身体,竟然发出‘嘎嘎喀喇’爆裂般的怪异声响,现出一阵阵幽绿暗晦的妖气逼人,稍近些的人,都已经感觉到恐怖的窒息感。 吴不同放下了兄弟的尸骸,擎着打狗棒走出来,看着眼前凶残的血魔,报仇心切的人,却也被震住了。 “小心这恶魔的怪招!”城楼上的吕洞宾对众人说道:“旁人不要太接近了,以免这厮突袭!”言罢,却从城楼上一闪,落在了如兰等人身旁。 呼啦声响,一众武林同盟闻言纷纷退后了几丈地,吴不同也被史世明拉了回去。其时好些人早就想退远点了,何况有几个掌门都受了轻伤,奈何都是堂堂名门正派的主,明知道此时与血魔斗,即使帮不上什么忙,危难关头,也不愿落得个贪生怕死之名。 幸好是退的远了一点,更瘆人的一幕发生了,妖气疯涨的血魔,双手擎天的诡异狰狞。突然,在他的腋下,鼓起了两团突兀的肉来,赫然在他的身体里,有一双手在皮下挣扎欲出。 “咿哈!!!”血魔凄厉嘶吼,在众目骇怪之下,噌的一下长出了两只手臂来,俨然成了张牙舞爪的四手魔怪。 那狰狞恐怖,似人还妖,当场就吓晕了几个胆小的。思彩云和幼薇尖叫出声,下意识用手去捂住眼睛。而如兰也是看得身体一颤,脚底发凉,头皮发麻。连近前的朱恩瞧着,都觉得恶心的慌。 “这血魔好恶心...先生他...有危险吗?”思彩云有些心惊肉跳的对如兰说道,如兰一愣:“那能怎么办?咱们上去能帮上他的忙吗?”说着,瞧见与朱恩并肩作战的凤仙,却在这紧要关头,莫名的吃起醋来。 “尚无大碍。”吕洞宾回答道,慈眉善目般看过来,却似一股热流,熨帖众人的心头。如兰不由脸色一红,暗自羞愧起来,却见吕洞宾笑着看看她,点了点头。 “啊哈哈哈...”是场中血魔鸱目虎吻地狰狞:“区区懦弱的凡夫俗子,竟然敢反抗我灭世血魔?!!!啊哈哈哈!!!本尊就让你们瞧瞧,冥府‘四妖迷识王’的厉害!” 血魔说完,四臂一轮,便从地上摄取抓住了刀枪剑戟,咿咿呀呀怒吼里,霎时妖气阵阵逼人,弥漫了方圆天地。 “他...他...他还能再变成个三头六臂吗?”思彩云惊骇道,执剑就要去帮朱恩,身形才动,却似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前进不得半分。 “不要给先生添乱...”是如兰小声说道,赶紧把她拉回来,却见着姑娘家的担心和委屈,心急的想哭出来模样。 “我知道你们想生死与共,放心,血魔虽然凶残,天遁神剑和九天玄女剑的真正威力,也还没有使出来呢。”吕洞宾撤了阻挡的气墙,安慰彩云这委屈的姑娘道。 “对啊彩云,有仙翁在此,咱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如兰也对思彩云劝慰道,却还来不及去拭她眼角的泪水,便已经瞧见朱恩大喝一声,与凤仙双剑合璧,扑向了血魔。 第一百二十八回 雌雄法伦济乾坤 金童玉女,双剑合璧,地覆天载万物推原。 玄女天遁,阴阳相济,乾坤有序法伦常纲。 朱恩御气雄剑野马追风,配合着凤仙孔雀开屏,交织成一团绚烂的剑光,朝着血魔张牙舞爪的‘四妖迷识王’席卷过去。 “啊呀呀呀呀!!!”血魔嘴里狰狞厮吼,心想着先前我双拳难敌四手,而今且看四臂妖魔逞威风。冲着迎面而来的朱恩与凤仙,四臂一轮迅疾,竟幻化成了千臂迷识人眼的妖王,俨然织起了森森枪戟和刀山剑海。 双方一触锋芒,霎时间,“铮铮铮”金鸣交错之声密集无伦。快得让旁人只听到铿锵刺耳之音,却看不见他们的打斗动作,唯有铺陈开来的刀光剑影耀耀,凌乱了天地。 场外观战的各路武林同盟,皆看得目瞪口呆骇然不已。 “如此快的身法,如此犀利的剑招,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一众峨眉派女弟子小声道。 “对啊,那旷世凶魔竟四只手,各司其法配合默契,威力翻倍了啊,换了是我们...只怕是难以幸免的了。”峨眉派掌门静仁仙姑道。 “未必吧,我怎觉得凤仙姑娘所使的剑法,与峨眉派的越女剑法有些相似呢。”是从襄阳南门赶到的崆峒派掌门赵保川说道,他的身后还有更多驻守各个城门赶来的英雄豪杰,天下正道武林豪杰可谓齐聚一堂了。 “哪里,赵掌门言过了。”峨眉掌门静仁仙姑报以一笑答道,旁边的痴痴大师赶紧站了出来,对她说道:“怕甚!若是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便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是值得害怕的。” “痴痴大师言之有理,有乱世妖魔,便就会有金刚伏魔,呵呵呵。看样子,不多时,这血魔又得伤在朱公子的剑下了。”是昆仑派李燕青的夫人张秀琳说道。 “前辈可是瞧出端倪了?”是青城派掌门苏玄海躬身问道,众人只见一团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哪里能分辨得出孰优孰劣。在旁边的众人闻言,也看过来张秀琳这,听其如何作答。 “呵呵,惭愧,老身和你们差不多,我也只是从气势上判断而已。”张秀琳笑答道:“不信你们瞧,吕仙翁气定神闲的样子,还不是对他的这双金童玉女胜券在握么。”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看看与孙天祐站在一起的吕洞宾,再瞧瞧场中剑气暴涨的天遁剑。已然深有同感。 “如此精彩高妙的剑法...对习武之人来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机会啊。”却是千鹤门的云振龙兴奋说道。 “是啊...一别多日,没想到先生比以前更加厉害了啊!”师兄张忠予应和道,他的身旁站着师叔云兰夫,还有师弟云振龙与辽定贵。云振龙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朱恩的一举一动。虽同样瞧不太真他的身法,却能分辨出其中金光暴猛的便是他的天遁剑法。 “是啊,不但你们每天都在努力进步,先生的武功更是日近千里啊。”云兰夫感慨道。 “对啊,守着东门那么些日子,若不是他闭关了,便早寻他帮忙验证我们‘鹤唳九天’的火候了。”是云振龙开口说道。对朱恩仰慕之余,更有踌躇满志的自信。 “掌门。”辽定贵对云振龙说道:“张师兄的‘鹤唳九天’还不够你胃口啊?你还想指望先生和你切磋呢。”言之,一脸往日的轻松笑谑。 “学无止境嘛,从磨砺出,闭门苦练有时还不如遇上个良师益友更有裨益,没有最强的‘鹤唳九天’。只有更强的血性男儿。”云振龙回答他道,轻声自语时,眼睛依然在死死盯着场中如火如荼的战斗,耳朵却灵的很,又说道:“你还不是兴奋的跃跃欲试?剑气都溢出鞘外了。” 辽定贵闻言嘿嘿一笑。松开了右手紧握的剑柄,腰下长剑这才停止了微微颤动,随即应道:“果然是掌门,目不转睛的揣摩先生的高招,还能耳听八方啊。” “那当然,这可是千百年也难得一见的盛况。”云振龙小声回答他道:“不只是我,你看各门各派的掌门,还不是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吗,希望能从中有所获益,揣摩出一招半式,也是技惊天下的绝招啊。” 辽定贵闻言左右张望,果然瞧见了,昆仑派掌门李燕青、崆峒派掌门、峨眉派掌门等等,所有的一派精英魁首,都在屏息静气地关注着场中激斗,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更有甚者,那丐帮帮主史世明,观望之余,手中不觉比划嘴里念念有词,偶有心得,还扭头与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说着什么,凌天下不时心领神会般点头应和。见此,辽定贵也赶紧不容错过,聚精会神去看场中战况,却闻血魔不时咿呀鬼叫之音,还有朱恩与凤仙姑娘霍哈叱咤声响,越演越烈的刀光剑影,森森凌冽剑气溢开十几丈开外。除了攻来打去的影子,哪里看得清朱恩他们的身法,辽定贵运起目力仔细观摩,却渐觉眼花缭乱,虚弱不胜其力一般。 竟有好些个功力稍弱的人,全神贯注地看着,以致身体不觉绷紧,继而渐渐浑身颤抖起来,终至口喷鲜血萎顿着倒在了地上。 “功力不济之人,不要强行去观看揣摩神功心法!小心护住心脉!”却是少林方丈裕德大师大声吼道,其内力纯正浑厚,在场中剧烈的打斗声中,仍清晰传到了四周众人的耳朵里。许多人正自看得入迷,闻声忽的心头一震,霎时恍然大悟,接着纷纷坐倒之人不在少数,赶紧收敛住身心抱元守一,调息自理。众人这下才惊醒,功力太低而勉强去观摩这神功欲窥窃心法,果然是要毁经断脉的啊。 “兰儿姐,难怪我突然觉得心里闷得慌不舒服,要受不了的感觉。”思彩云拉住如兰的衣袖,有些中气不足的说道,脸色青白。可是如兰已然全神贯注在爱郎朱恩身上了,哪里听得见她的说话。思彩云正觉得虚弱无力的时候,身旁的吕洞宾衣袍轻拂过她的后背。她便觉得有一股清凉的真气灌入体内,霎时祛除了一身疲累通身舒泰。 “谢谢仙翁爷爷帮助。”思彩云赶忙躬身对吕洞宾感谢道,却听见远处妙真传来几声痛苦闷哼。循声望过去,看见妙真低眉捂着心口。已盘膝坐了下去,峨眉掌门静仁仙姑则赶紧弯腰给她灌输真气护住心脉。 这边还没缓过来,那边崆峒派倔强的虞姬,又摇摇晃晃里有些不稳,身旁的师叔和师兄弟们,也都好不到哪里去,赵保川也只好不舍的移开了眼睛,不去看场中的神剑魔功对决,而是赶紧忙着护理起来。 “你们可都不许强撑着。”是云兰夫对云振龙三人道。辽定贵已经自神情内敛,而掌门云振龙和师兄张忠予却仍在强撑。越看越有感觉体会。便越发沉迷了进去,二人的脸色便渐渐涨红了起来。云兰夫见状暗叹:“这等千载难逢观摩的好机会,练武之人又怎能舍得错过呢。”接着抬起手,抵在侄儿云振龙的身后穴位,恨不得灌入了毕生功力进去支持他。辽定贵见此情形。复也依葫芦画样,运起千鹤门功法,抵在师兄张忠予身后的神道穴,灌输真气给予他支持。放眼四周,各门各派竟不乏其人如此施为。 “兰儿姐,你可别强撑。”思彩云见此情形,担心的对如兰说道。如兰却仍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朱恩和凤仙的一招一式。哪里听得见她的说话,却脸色也渐渐有些微红起来,而眼珠子仍在飞快的转动着,炯炯目光入了魔一般,瞧着场内的厮杀。 “难道兰儿姐,能瞧得见先生他们的身法吗?”思彩云愕然道。心里却不免担心不已,便想去拉如兰。 “等等。”是孙天祐阻止住了她道:“让她再看一会,现世血魔斗金刚,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能看多一会便受益匪浅。”孙天祐说完。自半目微闭的自我调理起来。思彩云虽然担心,却也只好依言,只是他现在关心的不但是场中激斗的朱恩了,更有身边看得入迷的如兰。还好,本来如兰微微泛红绷紧的脸,忽渐渐松弛气定神闲起来,眼神却是更加犀利了,瞧得思彩云好生纳闷。 其时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在如兰微觉费力之际,耳朵里忽然听到了吕洞宾丝丝如缕映入心田的教导,体内还被他隔空输入了道法真元支持,霎时觉得身轻气爽,更加目极细微的瞧见了分明。 “铸就龙泉不记秋,护持法性得全周。神光出匣惊乌兔,冷焰凌霄射斗牛...”吕洞宾用旁人无法听见的希声密语,传到了如兰的耳朵里,反复叮咛道:“气极八荒通四海,九重玄女遁人间...你可仔细瞧真了,他们二人的合击之技,默契之度,明了个中天覆地载双剑合,雌雄法伦济乾坤,不日,自然比翼齐飞会有时。” 一番言语,说得如兰灵台清明。吕洞宾道法真元的加持,更让她天目顿开,眼中血魔的狰狞强撑,还有朱恩和凤仙严丝合缝的合击,竟然每招每式历历在目。初始她还在揣摩借鉴与朱恩双剑合璧之术,渐渐到自己的元神化入了进去,仿佛成了一龙二凤的飞舞。场中朱恩心有灵犀,霎时便感觉到了她漫过来的气息,如有神助,雌雄法伦济乾坤!怒吼处,剑气暴涨。 “七星伴月断鞭流!归海苍龙凤来仪,破!破!破!”朱恩连声叱咤。围着血魔‘四妖迷识王’激斗的两人,一霎雌雄双剑合璧,‘铮铮铮’切入了血魔的刀枪剑网里,火星四溅处,有断枪折戟飞射场外。 事发突然,断枪和折戟挟奔雷之势,分两道激射向场边的众人。 说时迟那时快, “呀哈!”聚精会神观看的两个人同时飞身出剑,一招是青城派苏玄海的铸剑式第九诀‘地老天荒’,和千鹤门云振龙的‘鹤唳九天’,两道剑光似惊鸿乍现长空去,仿佛是要与场中的神剑光辉比肩,抑或是衬托之。 凌厉激射的断枪折戟,分别被卷入了二人的剑芒里,竟被二人的锋锐削铁如泥般搅成了粉末,烟消云散。翻身处,两人回复如初,引得众人一通喝彩。 刹那间的事情, 场中传出了血魔的惨叫,一只手臂被朱恩削断,飞到了半空,又跌出了场外,噗的一声,落在峨眉派前面,惊的一众女弟子失声惊呼。谁想那断臂竟仍握着钢刀动了几下,仿佛痛苦挣扎一般,却很开变成灰褐色,散发出一丝丝黑腐烟气,转眼化成了一滩浓水。 “啊!!!”吓得近前的武林中人纷纷退避三舍,骇然不已。 第一百二十九回 颤抖吧!血魔 书接上回。 朱恩与凤仙双剑合璧,大战血魔的‘四妖迷识王’。 战到酣处,朱恩得了兰儿同心共勉,大吼着与凤仙使出龙凤合击之术,‘七星伴月断鞭流!归海苍龙凤来仪。’破了血魔的‘四妖迷识王’,一剑削断了他其中的一个手臂。 血魔惨嚎着,遁身脱出了阵外。邪功被破,却见凭空长出的手臂,在他的挣扎痛吟里,逐渐萎顿缩回了体内,恢复了常态,犹自气喘吁吁万分痛苦状。 “嘿嘿...真没想到,你们两人的剑法竟然这么厉害...”血魔半眯着眼诡笑道,复‘呛啷’一声,把左手的钢刀扔在道上,双手握剑柄,起手杀神诀,狠狠地盯着朱恩与凤仙二人。 “怎么?你现在还不觉悟吗?”朱恩冷笑着问到他道,与凤仙一左一右逼近血魔。即使是没有过招的时候,暗地里双方的内力就一直在纠缠较着劲,但凡对方有一丝破绽,都逃不过彼此的眼睛。 “啊哈哈哈...”血魔蹲马双手横剑眼前,手中利剑,发出森森满溢杀气的颤鸣。 “已经转攻为守了吗?‘杀神成魔’的境界也不过如此而已嘛!”朱恩冷讽道,与凤仙又迈进了一步,牢牢牵制住对方,只等破绽一现便可左右而击之。 “狂妄的小子!”血魔狰狞怒吼道:“待我大功告成!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呵呵呵,穷途末路了吗?”朱恩哂笑道:“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劝你识趣放下屠刀束手待毙为好,免得自讨苦吃。” “你这是激将法吗?”血魔气极反笑:“今天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血魔说完,‘嗤’的一声把剑插入地里,挑起一股泥团砂砾激射身前二人。 朱恩与凤仙不知对方是何招数,自运功防护不敢掉以轻心,却只见那些射来的沙土全无劲道。未能欺近身旁,便被二人的真气弹落地上。当朱恩还在狐疑的时候,却见此时的血魔,已经空出了双手。气沉丹田蹲桩扎马,狰狞着咿呀呀呼号。接着运抓如钩,‘噗’的一声,从地上摄起了一团泥土,复于双掌真气里旋转揉搓。青筋暴起处,双掌间溢出丝丝暗晦阴惨之色,染得黄土变成黑褐。在血魔的狰狞凶相里,益加妖气纵横了。 “这是又要使出什么恶心的怪招了吗?”思彩云愕然道:“这血魔怎得让人瞧着瘆的慌。”没有人能够回答她,更多的是与之同感。 血魔却似乎察觉到众人的恐惧一般,嘴角裂开一丝狞笑。眼里凶光闪闪。而在朱恩与凤仙与之凝神的对峙里,却是旁观者清,吕洞宾忽然大声说道:“所有人退避三舍,以防血魔毒砂偷袭!” 呼啦声响,众人闻言皆纷纷退后开去。也正在此时,血魔魔眼怒睁,竟被吕洞宾看穿了他的阴谋诡计,益发穷凶极恶起来。尖叫里足踏幻影妖步,身法无妄咒符,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撇开朱恩与凤仙。奇袭那些蝼蚁般的凡夫俗子。人未追到,便双掌猛地如推窗望月击空,隐隐风雷乍起,激荡出一片乱世妖迷的毒雾,狂乱呼啸着席卷四周,仿佛张开了的地狱之门。 朱恩冷哼一声。手中赤练气焰暴涨,岂能让血魔阴谋得逞?凤仙心有灵犀的默契,一幻手中玄女剑,两人并肩双剑合璧:“浮世轮回曳轻舟,阵中法宝六幡魂。”金童玉女飞身阻拦。挟浩然凛凛正气,席卷向血魔的乱世妖迷。 就在这个时候,血魔激射的身影却一晃,幻化出了十个分身,如群魔乱舞动作各不相同,混在四散的毒雾里奇袭正在逃散的武林中人。 同时逼近的血魔和漫天的毒雾,着实是让人猝不及防,这一招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令凤仙的九天玄女剑一时无从下手,辨不清哪个是血魔的真身,一丝杂念迟疑,便唯剩朱恩的纯阳剑,破开迷雾直追血魔而去。凤仙只得转攻为守,翻身去拦截袭向众人的毒雾。青霜剑芒翻飞劈开毒雾,却犹自杯水车薪,血魔散出的毒雾太过宽阔,已经有人惨叫着纷纷倒下。 吕洞宾见血魔扑来,意欲前后夹击他,背上的纯阳剑才出鞘,却又不得不收了回来,双掌齐出‘道法烘流’,拍向了席卷过来的充满魔毒的粉雾,救人要紧。 这番变生肘腋,却已经有不少,首当其冲的少林高僧和武当弟子倒了下去,毒雾沾人即死,绝无解药。在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中,一众掌门与吕洞宾几乎是同时出手。武当*神拳、少林般若神掌、崆峒无相神功,孙天祐金刚震掌、昆仑派乾元天罡掌等等。那铺天盖地的的掌风劲气涛涛奔流若海,更有各门各派的绝招去迎向血魔的各个分身化影。青城派的铸剑第九诀、千鹤门的‘鹤唳九天’、峨眉派越女神剑、丐帮史世明打狗棍等等,霎时伏魔混战,群雄迭起。 血魔的真身,却在不停吸食着亡灵的元神怨念,狞笑的脸,紧盯着前方的吕洞宾扑了过去,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捏住那把玄铁重剑‘杀神成魔’,向这位人神至尊卷了过去。血魔仿佛看见了即将毁天灭地的场景一般,双眼里沸腾的嗜血贪婪。 漫天袭来的毒雾被吕洞宾等人合力击散了,各个分身幻影也被他们击破了,却有一把灭世魔剑趁虚而入,欺近了吕洞宾的身旁。血魔的身法太快了,快得朱恩的追击却还未来得及赶上来。横亘在血魔与吕洞宾之间的,却首先是峨眉派掌门静仁仙姑的越女神剑。血魔只是冷笑,如幻似魅的身法仍是冲向赤手空拳的吕洞宾,只是剑光闪处,静仁仙姑握剑的手已经飞离了她的身体,与血光一道窜到了半空。然后是西安关刀郭子林,却是厚重的清风明月大关刀救了他一命,仍口吐鲜血的倒了下去。血魔如入无人之境般,若不是一心想杀吕洞宾,这些人早成了他的剑下冤魂了。他的心里兴奋大喊着:“看我灭世魔尊。六道无常!” 在他的杀神之剑,就要刺中吕洞宾的时候,眼前忽然一花,一个吕洞宾。瞬间变成了八个吕洞宾,耀耀他手中的是,三尺烈焰纯阳剑。 “血魔!纳命来!!!”吕洞宾须发喷张地呵斥,手中的道法真元之剑激射血魔,八个身影,八道纯阳剑的袭击,霎时让血魔如梦初醒!这分明是对方欲擒故纵的诱敌之计,心胆俱裂里犹困兽死斗!化攻为守,一念身法遁甲隐形,旋转如风!‘叮铃铃’火星四溅。吕洞宾的纯阳剑搅入血魔的剑网里,生生挫缓了他逃离的速度。 血魔骇然里才知大势已去,犹狰狞怒号着荡开吕洞宾的纯阳剑,侧身便欲往人群里遁去,却已察觉到。另一股炙热的赤练纯阳剑气,窜到了他的身后。血魔看也不看,翻手魔剑向来袭之人劈去,同时欲借力伏身遁地而去。 “噹!!!”的一声刺耳鸣响,双剑交错,火星激射。朱恩的追击,却是瞅准了空隙。擦过血魔之剑一击命中,一道血光映红了血魔的身体,他的魔剑连着手臂,被朱恩整个削了下来。 还未等血魔惨嚎出声,一只手臂又按到了他的胸口,‘砰!’的一声。实打实中了吕洞宾的一掌,整个人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蓬’的一声掉落地上,不停地打着滚。然而还未待众人欢呼出声。却见其飞速滚动里竟然窜了出去,打算撒腿落荒而逃。 “嗖”的一声,是吕洞宾背后的纯阳剑飞出了鞘外,激射过去。接着惊鸿一闪便落在了血魔的身前,逼得血魔急急刹住了身形,堪堪没有把自己往剑锋上送。吕洞宾手拿剑诀,御气天遁神剑,便急速围绕着血魔的身体旋转起来,织起了一圈不可逾越的剑网,令其如身陷囹圄,生擒活捉了这厮。 “这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看你血魔还能往哪里逃?”朱恩大喜道,得偿所愿赤子心,言语间与凤仙飞身赶到,落在了血魔身前,剑锋指向血魔,却见他的断臂伤口竟然愈合了,不由又惊愕道:“这厮若不是方才吃了师父一掌,说不定,就快要成了‘六道无常’之境。” “是的...方才被他毒雾奇袭杀死的人,除了都是武林高手外,更有几位是少林高僧。”却是如兰回答他道,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飞身站在了朱恩的身旁。言语间,自与凤仙微笑着点了点头。 “兰儿...你的修为又突飞猛进了呢。”朱恩回头粲然笑道。 “嗯...”如兰应了他一句,这一别数日,相望未语心先怯,眼眶一热,犹故作不知,朱恩此时热烈的目光。 吕洞宾见状呵呵笑着,也已经悠哉的走了过来,一步丈余,不扰纤尘,可怕的天遁神剑,却仍在飞速地缠绕着血魔。 “你为什么不干脆一剑杀了我?”血魔厉声问吕洞宾道,眼里竟然没有半点惧色。 “我刚才若杀了你,不过是将你打回原形,让你堕入宿命轮回罢了,岂非如你所愿了?”吕洞宾捋须笑答,炯炯双眸不愠不火地看着血魔。 “今世让你找到这么个小子来对付我,嘿嘿嘿...下一个千年,只怕你们不会再有这个好运气了。”血魔魔眼凶光诡笑着:“回去告诉你的天王老子,下次他的位子就该让给我坐了!” “呵呵呵...阴阳生反覆,难通造化机,须知天理昭昭,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方才没有杀你的原因吗?”吕洞宾讥笑他道,一副摇头晃脑不屑神情。 “闭嘴!别自以为是说些没用的大道理。”血魔怒色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们想象中,懦弱的凡夫俗子,想我血魔乃元始魔尊,只有杀人时候的鲜血,还有他们哀嚎求饶的声音,才能够使我的身体沸腾燃烧!”那癫狂模样穷凶极恶,确是骇人。 瞧得身前两位美人娥眉浅蹙,朱恩却哂笑他道:“穷途末路的疯狂。” “血魔,从盘古开天地至今,一粟须臾,你还不明白吗?万世劫魔终有尽,五行三界世代交替的时候已经到了。”吕洞宾淡淡笑道:“也就是说,你,血魔的缘分,也当到此结束了。” 血魔闻言身躯一震,看看朱恩,又瞧瞧凤仙,身体猛地一阵哆嗦,满眼恐惧道:“你...你这厮竟然想破此宿命轮回?凭你?!妄想!妄想!”血魔吼着,却难掩一丝绝望战栗的眼色。 “为什么不能?只要把你打得灰飞烟灭元神寂灭,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否则,被你劫杀的那许多冤魂,岂非永世不得轮回?”吕洞宾说道,就在血魔飞身欲往剑网上撞时,一霎那收回了天遁神剑。 第一百三十回 爱与恨总要了断 书接上回。 话说穷途末路的血魔,被吕洞宾和朱恩重伤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对于穷凶极恶的血魔而言,生死不过是个轮回。故在被擒之后,仍对吕洞宾大放厥词,直言等到下一个千年的轮回,神界天王老子的位置,也得被他取代。然而,吕洞宾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再次把他封印回冥府地狱,而是要把他打得元神寂灭,永世不得翻身。当血魔恍然大悟过来,惊惧战栗里,飞身欲往吕洞宾的天遁神剑上撞,却被吕洞宾及时撤回神剑,把他置于金童玉女朱恩与凤仙的剑下。 “他想自杀来逃避,被寂灭元神的命运吗?”如兰有些诧然道,手按在剑柄上,随时防备血魔的逃窜。 “他逃不了。”吕洞宾笑道:“而且,作为魔神,若非假他人之手,其是无法自杀的。” 确实,断臂又挨了一掌的血魔,即使没有吕洞宾的飞剑围困,想要在他们的围困下逃走,也绝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再给我多一点时间,你们又岂能奈得我何?”血魔心有不甘,恨恨地言语道。 “没错,我们已经低估了你一次,便不会再给你机会长出另一只魔爪来。”朱恩说道,和凤仙一前一后堵住了血魔的去路,两人的内力真气透过剑芒,已经封住了他的诸身要穴。此时在血魔的眼睛里,朱恩却分明可以瞧见,那满溢的绝望和恐惧,便对他冷哼道:“当你无恶不作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你也有今天?” 血魔闻言浑身一颤,却在金童玉女环身的剑芒里哆嗦起来,干涸的喉咙不停吞咽着什么,眦目狂语道:“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血魔说着。犹手指襄阳城下的武林中人狞笑道:“泉竭则流涸,树根腐朽则枝叶也会枯萎,只要一天江湖杀戮不止,这些人类心头的恶魔。便会永远存在!!!你们以为杀了我便可以息事宁人了?!做梦吧!须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血魔一气吼完,猛地一晃身影,使出了残余的功力,化作一道虚影,翻过凤仙的头顶,遁空急速逃去。如兰见状,‘噺’的一声软剑出鞘,便欲飞身去拦截,却被吕洞宾左手轻轻一按她的肩膀。说道:“兰儿莫动,血魔的元神真身,还需朱恩与凤仙的双剑合璧,才能打得他灰飞烟灭。” 如兰闻言微愣,却也只好停下身来。吕洞宾收回左手捋须复道:“这血魔的元神乃元始魔尊,非朱恩纯阳刚烈的混元神功,与凤仙至阴至柔的道法真元合之不可灭也,而你所修功法与朱恩同源,相助无益。”如兰闻言恍然,难怪只能他俩做金童玉女了。 果然,朱恩与凤仙已经追上了血魔。雌雄双剑合璧,阴阳相参造化,织成一道剑虹,从其身后贯穿了血魔的胸膛。 血魔惨叫凄厉,于高空中掉落下来,仍挣扎着爬起。骇然地瞧着胸口,被剜成了一个大窟窿。除了涔涔的血流,还有丝丝黑糜之气飘溢出来。‘噗通’一声,血魔痛苦地跪下,通身皮肤寸寸欲裂。复仰头张大着嘴惨嚎出声,眼睛和嘴里却迸射出白炽的光芒,然后通身裂开的体肤上,也透射出了丝丝白光。接着,他感觉到,被他吸食的冤魂的元神,一个一个飞速逃离他的身体而去,而他的血魔真身,则在内射的光芒里寸寸缕缕的湮灭。 血魔嘶声仰头干嚎着,仿佛还带有地狱群魔的痛苦呻~吟,万世劫魔终有尽,阴阳反覆造化机。尘归尘兮土归土,哪里来的也终将回到哪里去。这历经千劫万世的血魔,一心想要‘六道无常’‘天绝地灭’,终也支离破碎在无常虚境里了。当光芒熄灭,随即烟消云散,一阵风吹来,才在前头,又到了后头,转过身时,已是万劫不复! 人世几回沧桑? 朱恩的心头一热,眼角便盈盈着一滴泪...掌中的纯阳剑,便一瞬收回了体内,自深深地望了望凤仙一眼,回过头,如兰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两相凝视无语,襄阳城下却已是欢声雷动,有人哭泣有人笑,有人慨然有人疯狂,思彩云也已经朝他们飞奔着过来了。 “我终于可以娶你了...”朱恩忽的一笑,说道。 如兰眼眶几时也微红了,伸出手去,抹了抹他眼角的泪花,也不言语,报以赫然一笑。 凤仙儿微怔了一下,还剑归鞘,娥眉轻锁地看着他俩,还有思彩云尚未近前的欢呼声。 ----------------------- 在襄阳城 日升月落如旧 峨眉派暂住的馆驿里, 一缕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棱照进了厢房,照见了满屋子的药罐子和绷带。散发着浓郁草药味的罐子多而不乱,均被拾掇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一位身披法衣的中年和尚,端坐在茶几旁的靠椅上入禅,正是峨眉山昌德禅院的主持痴痴大师,难掩疲倦的面孔,在光与影的映衬下,宁静而祥和。唯有一粒粒,细微而飘忽的浮尘,在清早的静谧里打着转儿,沿着光路一直涌到榻前。是一个美丽而憔悴的面容,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弯弯柳眉低垂的眼睑,鼻息悠长。而她的身旁,躺着一位缠裹绷带的道姑,足足昏迷了一天两夜,是那断了手臂的峨眉派掌门,静仁仙姑。 缓缓睁开的眼,光影朦胧,屋宇仿佛晃了晃才逐渐清晰。静仁仙姑动了动左手指头,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浑身的疼痛,尤其是右手臂,牵扯撕裂般的阵痛,使得她不由轻哼出声。 坐在屋里茶几旁的痴痴大师,便猛地睁开了眼睛,跳了起来:“静仁仙姑...你醒过来了?!!!”言之急忙走到榻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痛吟的静仁仙姑见状一愣,瞧着他俯身贴近的脸,却莫名让她心里纷乱,皱了皱眉,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是你?...她们呢?...” “静月刚来过...这些天为了你,大伙都累坏了...”痴痴大师回答道,眼里竟然泛着盈盈泪光。 静仁瞧着心里一热,感动的忘了痛苦,忍不住说道:“出家之人,也注意一下...恁得七情六欲都上了面孔...”说着,却知道他心里的挂念是谁...便忽而苍白的脸上,泛起微微红潮。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得很厉害。”痴痴大师见状,还以为是伤情的缘故,紧张地问。 “啊...师父,您醒过来了!!!”是趴在床沿的妙真醒来,有些激动的话语。 “嗯...师父不妨事...你这小妮子,怎得睡的那么沉,现在才发觉。”静仁仙姑笑着微嗔她到,忍着身上的痛,很自然的把心中与痴痴大师的尴尬化解掉了。 “不怪这孩子,她从你受伤到现在,就没合过眼。”痴痴大师一旁连忙解释道:“你瞧她眼睛红得...” “你还不是如此么...”静仁仙姑柔弱的应了他一句,一撇便匆匆避开他的眼睛。 “师父...痴痴大师也没合过眼,上药什么的,都是他亲力亲为。”妙真说道,面容虽然有些憔悴,却努力绽开笑颜说道,可是眼里分明噙着泪光。 “傻孩子...别哭...师父没事...”静仁仙姑抬起左手,去抚她的脸,妙真的眼泪就忍不住簌簌往下掉。 “我去喊师姨她们来。”妙真挽袖抹着泪说道,站起来便急急忙奔了出去。 屋里就剩痴痴大师和静仁仙姑二人了。 沉默里,静仁仙姑终于抬起头,迎上了痴痴大师的目光,竟无言,却有恨...是那彼此心中难言的爱恨... “你也不怕别人说闲话...”静仁仙姑苦笑道,微微泛红的脸,仍似初见时的青春妩媚... “先师让我修个痴字,清明见性既是佛,一叶一菩提也是佛,出家与不出家又有什么分别呢?”痴痴大师应她说道,一字一句缓缓的,却是肺腑之言:“流言蜚语不过是耳旁轻风,我但求不欺不诳,便自无愧。”言之双掌合十,似赤子之言,那沟壑沧桑的脸,却有饱经岁月洗礼的达然,缘何心中有爱,眼角却含着泪? “我知道你在等我...可我如今断了手臂...却还欠你一个了断...”静仁不再逃避他的目光,尽量平静地说道,却被一阵剧痛颤抖了她的身体。 “你别乱动,也别多说话。”痴痴大师赶紧制止她到,转身从茶几上取过几支银针,便为她把穴针灸起来。果然,几针下去,静仁仙姑霎时觉得松缓镇痛的奇效。 “这是孙天佑前辈传授的针法,据说也是了然大师传给他的,他曾受断臂之痛,深知个中苦楚,都一一悉心跟我说了,所以我便先学会了这止痛奇效的针法。”痴痴大师低声细语地说道。 “你这是何苦?明知道我立下了誓言...”静仁仙姑眼睛泛红的说道,终于忍不住抬起左手来,轻抚这张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涯的面孔... 第一百三十一回 担当 “从现在起,我已经不能再穿这身袈裟了...”痴痴大师说道,阅尽沧桑的目光底下,是情动波澜的体验。 “嗯...国栋...”静仁仙姑迎着他的目光道:“以后不会再有别人说闲话了...我还你一个清白。” 痴人和尚陈国栋闻言,粲然一笑,却有一滴泪,无声落在静仁仙姑的手上。 “师父!...孙前辈和朱公子来看你了。”是妙真在院外大声说道,脚步声声里来了不少人。 陈国栋急忙迎了上去,把门打开,果见妙真领着一众人走过来。其中不但有孙天佑,更有昆仑派逍遥子伉俪和崆峒派赵保川掌门等人。陈国栋退后几步让到屋内,抱拳作揖迎接。 孙天佑一看赶紧还礼,心里却甚觉纳闷,暗想道:“这痴痴大师怎行的是江湖礼数,而不是出家人双手合十礼呢?” “果然如孙前辈所料,今天静仁仙姑就醒过来了,在下感激不尽。”陈国栋说道,深作一揖。 “哪里哪里,如大师这般雪中送炭,不停灌输体内真元,仙姑再不醒来都不好意思了。”孙天佑却是打趣道,原是私底下,对他与仙姑的传闻逸事早有耳闻。 当此时,作为同样失去右臂的人,也只有孙天佑能够插诨打科开个玩笑了,令氛围轻松不少。 众人先后见过礼,一番关心问候,看着满堂的人,静仁忽而显得少许踌躇局促起来。一旁的陈国栋咬了咬牙,把袈裟解了下来说道:“惭愧...正好几位武林德高望重的前辈在此,也当为我...做个见证。” “大师尽管说吧,咱们都是风里浪里趟过来的人,当怎么痛快就怎么说才是。”孙天佑哈哈笑语,此时早已经的心中有数,猜个七八成。 “对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论资历,这可没人比逍遥子伉俪更高的了,正好请他们做过见证。”太乙门掌门谢思源也帮腔附和语。成人之美可也是件幸事! 陈国栋与静仁仙姑见此,具是微愣,相视里疑惑:“难不成还未说出口,他们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吗?”其实他们的事,哪个武林中人不晓得呢,再加上近日,痴痴大师全然不顾男女有别,更勿论出家人的忌讳,一心照顾救治重伤了的静仁仙姑,襄阳城里早已经街闻巷议。风言风语有之。更多的却是希望一段完美结局的武林佳话。所以,大家见痴痴大师今日的异样举动,实在也是见怪不怪了。 “呵呵呵,国梁啊,你但说便是。我们两个老头子,这把年纪了还能做个见证人,这可是喜事啊,对不对?老头子?”张秀琳笑着说道,李燕青一旁连连点头,眉开眼笑着附和。 陈国栋闻言心里一阵感动,用力抱拳作了一揖。说道:“谢诸位...陈某当年,与先师有个约定,以十年为期,若仍放不开情执,则当脱此袈裟还空门清静...所以,从今起。昌德禅院便少了个痴痴大师,尘世里又多了个陈国栋。”言罢,陈国栋将主持袈裟,郑重托付到了他的徒弟觉明的手里。 “主持...师父...”觉明早知有这一天,可事到如今。仍难割舍。 “记住为师跟你说过的话...不要辜负为师一番心血。”陈国栋双手抓住觉明的手臂说道。人非草木,师徒一场多年相依伴,一遭要割舍,试问谁能无动于衷呢。 觉明点了点头,眼中不舍终换成了坦然平静,回答道:“弟子明白...还请施主多多保重。” 一旁李燕青摸着下巴的白须,哈哈笑道:“我说老婆子,今后这江湖啊,又少了一个痴痴大师,多了一个痴心汉了。” “谁说不是呢,这天底下什么不多,情种最多了。”张秀琳莞尔一笑道,却略带几分俏皮挪揄神态,有意无意撇了朱恩如兰几个一眼,唰!瞧得如兰和思彩云的脸都红了。 “掌门,你是不是有话要对弟子们说?”静月道姑问静仁仙姑道,昏迷这段时间里,静仁仙姑嘴里不停念叨着痴痴大师的俗名,也不知唤了几千几百遍,闹得静月只好清空了附近厢房,以免影响到峨眉派人心涣散。这也是为什么陈国栋立志还俗,不怕流言蜚语,也顾不了会否影响门派声誉,要不眠不休得照顾静仁仙姑的原因之一了。 静仁仙姑闻言愣了愣,她自是不知道这些个缘由,否则也淡定不起来,严肃不起来了。 “静月师妹。”静仁仙姑咬咬牙忍痛说道:“扶我坐起来。” “是。”静月闻言答应,便与妙真去扶她,陈国栋站在一旁,责无旁贷的要去帮手,却被静仁仙姑瞪了他一眼,一时恍然,便难掩窘态,乖乖站一旁。 “怎个痴字了得。”如兰掩嘴偷笑。 “要不怎叫痴痴大师呢。”朱恩也小声应她道。 “你也差不到哪里去。”如兰白他一眼,倒是惹得旁边思彩云偷笑,妙真似有察觉,刚好也回过头来,便对朱恩嫣然一笑。 “妙真姐做道姑真可惜了。”思彩云对如兰偷偷说道。 “要不再来个四人行?”如兰斜睨她一眼道,却听着小妮子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两人便暗地里嬉闹。 “掌门师姊,师妹和弟子们都在,你有什么吩咐便说吧。”静月道姑对静仁说道。 众人闻言,皆安静肃立,知道此时是见证峨眉派大事件,便都众目睢睢的望着静仁仙姑,待其如何说来。 “把掌门越女剑拿过来。”静仁仙姑说道。 静花道姑闻言,赶忙从茶几上取来双手捧到榻前,躬身递上。静仁仙姑下意识伸出右手去接,却哪里还有存在?右肩一动,牵扯伤的口痛彻心扉,脸色便一霎惨白,蹙眉哼了哼,强忍着巨痛才没呻吟不停,却已是瞧得身旁众人,皆是满脸焦急关切。 “仙姑莫乱动,伤口仍未愈合。”孙天佑劝道,个中痛苦,没人比他更感同身受了。 妙真赶紧从静花师姨手中接过越女剑,双手捧到师父面前。 陈国栋哪里还顾得了避嫌,也不理静仁给不给,自伸掌运功抵在其身后,输入一股真气助其缓解痛苦。静仁当着众人之面,本还想斥他收回,真气已经涌入了体内,就想起孙天佑先前说陈国栋近日来常这么做,便也释然随他去。果然,在陈国栋的慷慨无私抚慰里,静仁很快平复了痛苦安静下来,便抬起左手去接妙真手中的越女剑。看着这日日相伴身边的亲近之物,何以如今握在手里,却有重逾千斤之感? 如喃喃自语般: “贫道静仁,得蒙恩师器重栽培,曾在祖师爷司徒玄空画像前发过誓,愿继承峨眉掌门越女剑令,弘扬维护我峨眉派千百年的基业...而今老天却不随人愿,让静仁遭此断臂之恨,三十年心血浸淫的越女剑,一朝付诸东流...形同废人...”静仁仙姑言之哽咽,手中握着的宝剑也激动颤抖着。 “师父...”妙真含泪说道,一干峨眉派女弟子皆是伤心动容。 “不许哭!”静仁仙姑抬起头来轻声斥道:“否则,便会被天下武林中人耻笑我峨眉派皆是女流之辈了。在这强者如林的江湖,是什么让一众女流之辈的峨眉派,得以屹立千年不倒?” “涅槃越女定乾坤,沉脆刚柔峨眉风。”众峨眉女弟子齐声应答道。 静仁仙姑闻言点点头,不让须眉的刚毅里,却何尝不是眼含着热泪,自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又接着说道:“我虽有心追随先人余愿,今却遭此劫难,再无力主持峨眉派了...” “掌门师姐,我们还愿意追随在你身旁!”静月、静明、静花皆同声挽留道。 “堂堂峨眉派,巾帼不让须眉...我现在连越女剑都拿不起来了...又凭什么保护我峨眉弟子们?”静仁仙姑说道,一言罢了心灰意冷,终是再也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来。一众女弟子见状,知道掌门是决意要退位禅让了,亦是不舍泪流。 静仁仙姑握着手中的宝剑累了,放在身上歇了歇,沉默里,大家都在凝神安静地看着她。只见她缓了缓,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中越女剑正色说道:“众弟子听令!” 一众峨眉弟子躬身听训,屋里屋外皆是垂耳恭听的女弟子。 “堪开玄理树新帜,悟透禅机弃旧功。静月上前听命!”静仁仙姑努力提气威严道。 “第十八代弟子静月听掌门命。”静月虔诚匍匐跪下。 “我以祖师爷司徒玄空之谕,命你接任第十八代掌门位。”静仁仙姑庄重宣道。 “弟子听令,誓以今生绵薄之力,为光复峨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静月庄严宣誓道,复当堂连叩了三个响头,恭敬地接过越女剑,简单的交接仪式便算告成。 静月再躬身对前掌门施礼,才后退一步,转身面向峨眉众弟子,庄严地举起了手中掌门越女剑令,一众峨眉弟子齐齐躬身参颂。 一旁的太乙门、昆仑派、崆峒派几个掌门见礼毕,也都纷纷上前来跟峨眉新任掌门道贺,言笑晏晏间,一扫低迷伤怀的气氛。 静仁仙姑这才松了一口气,已经是累的不行,在妙真的帮忙下躺回床~上。虽累犹值,多年压在心头的重担终于卸下,便透进了一缕阳光来,照见了身旁陈国栋暗自激动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二回 与子偕老、死生契阔 襄阳一役,伤亡两三百人,不可不谓之惨烈。其中不少是在西郊外围值岗放哨的丐帮弟子,然后是少林和武当。虽说各大掌门帮主没有一个殒命的,但是几乎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其中断臂之恨的峨眉静仁仙姑尤其严重。但也值得庆幸的是,正道武林同盟的主力精英没有遭受太大损失。 千年魔劫已除,为此暗地里奔波准备了几十年的吕洞宾,终于难够放手让江湖人管江湖事,隐退江湖去过逍遥神仙的日子了。诸事完毕,吕洞宾便飘然而去,奔赴神农天都峰,去寻他的老友和尚玉禅子。 魔劫虽过,邪派幽煞门则仍是众人胸中的块垒心病,大魔小魔皆是恶,武林公敌任九霄。 盟主史世明,率领着天下同盟,暂时休整时日,各派已是歃血同进退,紧密磋商合作,只待重整旗鼓万事俱备,再次讨伐邪派幽煞门。 而近日,灭世血魔伏诛,街闻巷议更多是传闻八卦,比如已经有两个红颜知己的‘金童’朱恩,会不会再娶玉女凤仙?还有昌德禅院的痴痴大师还俗了,自认断臂无法再保护峨眉派的静仁仙姑也退位禅让了,等等,给这熙熙攘攘刀光剑影的武林纷争,徒添了别样风情。 “静仁仙姑已经退位禅让,连痴痴大师都还俗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如兰盯着朱恩说道,少女飘逸的秀发已经被她悉数盘起,挽成了个少妇的云髻,高高簪在脑后,映得眉目如画明丽动人,思彩云的同样如此。 “哇!这是谁家媳妇?恁得人间尤物白璧无瑕啊!”朱恩毫不吝啬赞美道,实则私底下不知如何回答她是好,心里嘀咕着:“这梳起头发待嫁模样,是要非我不嫁的节奏吗?” “休想蒙混过去!尽甜言蜜语...纯阳真人吕仙翁都云游四方去了,你跟我说说。是不是心里想着你那‘玉女’凤仙儿?”如兰继续质问他道,两手插在小蛮腰上,瞪眼竖柳眉,轻嗔薄怒貌。倒真的挺像,谁家的小媳妇在教训他老公似的。 “对啊,一介儒生,偏说话没个准头,一时一个样。”思彩云帮腔道,鼓着腮帮子,却在左顾右盼照着镜子,原来出嫁了的女人,是这么漂亮的哇... “哪能呢,凤仙儿不染半点俗尘模样…她又怎会喜欢我。”朱恩赶紧解释道:“何况此次襄阳。死伤了那么多武林同道,这两天大家都在忙着善后事宜,这节骨眼上,咱们又怎好说这些谈婚论嫁的事嘛。” “谁让你立马就得...那什么呢,但你总可以先问过爷爷啊。爷爷说中,我就什么都依你...”如兰说着,宜羞宜嗔。 朱恩听着呵呵笑将起来,张开怀抱去搂如兰,被她用力推了一下,终还是拗不过他,依偎在他的怀里了。朱恩涎着脸对她说道:“心肝宝贝兰儿...我家神仙师父临走时。跟你说了什么?他好像还塞给你一个小锦囊对不对?” “对啊,他让我看紧你,知道你心眼坏,不许你去欺负凤仙儿。”如兰半真半假地应他道,听得朱恩咋呼咋呼的,不知信不信好。却想起曾把凤仙儿抱在怀里那茬事,难免有些做贼心虚起来。 “说得有板有眼的,不知是也不是...你且给我瞅瞅那小锦囊,里头可有什么宝贝。”朱恩笑着央求道。 “爱信不信!宝贝多了去,偏不许你看。若被你瞧过,以后可怎么收拾你?”如兰说道,在朱恩怀里连嗔带俏,还有几分小得意模样,瞧得朱恩心花怒放。 “那德性...”如兰笑起来,竖起手指头去戳他额头,却被朱恩仰头扮虎啸,伸嘴去叼她的手指,逗得姑娘家咯咯笑个不停,恣意戏谑的欢。 “兰儿姐!你就这么依了他啊?”思彩云总算拾掇好芳容,回头见两人卿卿我我的,便有些气馁道。 “那还能怎得?我可不像你,想着嫁人都快想疯了。”如兰张嘴就奚落她道,听得思彩云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叛徒,看我怎么收拾你!”蛮腰一扭,联袂劲风扑过来。如兰轻呼一声,便要闪躲,奈何朱恩搂紧了她有意帮着思彩云,挣扎里思彩云的手就伸到了她的腋下笑穴去,闹得不亦乐乎。 三人正乐不思蜀,朱恩忽的“嘘”了一声,对她俩说道:“别闹,爷爷来了。” “真的?”思彩云惊诧道,赶紧放开了如兰,整肃妆容。 如兰摸了摸发髻,忽的紧张起来,心想着爷爷瞧见了问她可怎么办?却见朱恩笑着看她,便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捏他。 “我说,我说,我待会就跟爷爷说。”朱恩连忙小声应承她道,疼的龇牙咧嘴。如兰闻言才放过了他,真个像要见家翁的小媳妇,脸红到了耳根。 “你们几个都在呢?”孙天祐在院外朗声问道,没到门前先打个招呼,保准没错。 “嗯...爷爷,我在这。”如兰应道,‘咿呀’一声拉开门,却只探出个头朝爷爷笑,一闪又缩回房里去了,倒是朱恩走出来,把孙天祐迎了进去。 “这两丫头今个有些不同呢?”孙天祐笑呵呵问道,如兰拉住爷爷的手亲近模样,欲语还羞。思彩云则双手掩着脸颊笑而不语,一会瞧瞧朱恩,一会看看孙天祐。 “闺女长大了...”孙天祐看着身旁的孙女如兰慈爱满目,瞧着女儿家的心事,姑娘家的心思,自然知道她束发盘髻的用意。 “爷爷...”朱恩一旁躬身说道。 “朱恩有一事相求。”朱恩鼓起勇气说道。 “哦?但说无妨,爷爷先答应你就是。”孙天祐笑着看看朱恩又瞧瞧孙女,还没听他说呢,倒先急着答应起来。 “爷爷...他还没求你呢,你就答应啦?”如兰诧异道,脸颊发烫心里嘀咕,这爷爷倒是比自己还着急,可真给孙女掉份子。 “哈哈哈...朱恩这孩子我放心。”孙天祐眉开眼笑道。 朱恩闻言感动不已,自正身肃容,双手抱拳高举过头,朝孙天祐深深鞠了躬说道:“孤苦伶仃之人,得蒙爷爷洪恩浩荡,胜似再生父母,更承蒙兰儿深情厚意不离不弃...死生相伴至今...”言到动情处,朱恩双眼泛红,字字句句说来有些哽咽。孙天祐微笑着倾听,也不打断他说话。朱恩又抬起头深深看了孙天祐一眼,再鞠一躬恳求道:“朱恩今以至诚之心恳求爷爷,把兰儿许配给我,朱恩当死生契阔,与子偕老,今生不渝。” 孙天祐闻言粲然一笑,果然是在意料之中,深深吐了一口气,伸手去摩挲孙女新梳的发髻,不舍地说道:“闺女长大了...” “爷爷...”如兰眼一红,依偎在爷爷身旁。 一旁的思彩云触景伤情,却簌簌掉下泪来。 “爷爷...你还没答应呢。”如兰含着泪红着脸说道。 “嗯嗯,爷爷当然答应,一百个一万个答应,呵呵呵...这可是爷爷日日想夜夜盼的大喜事。”孙天祐满口答应道,笑逐颜开,赶忙把还深鞠躬的朱恩扶起身来。 “唯朱恩愧对,没有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更不能三聘六礼把兰儿迎娶过门。”朱恩惭愧道。 “谁图你这些东西了?!”如兰闻言微嗔薄怒道:“迂腐...” “兰儿教训的是。”朱恩笑着赶忙躬身赔礼道。 “哪有这么凶的媳妇?”孙天祐哈哈笑将起来。 “爷爷...” “好好,爷爷不笑你。”孙天祐哄她道。 “嗯,爷爷...” “你还有什么话要跟爷爷说吗?”孙天祐问她道:“莫不是你俩姐妹要共伺朱恩?”孙天祐瞧着梨花带雨的思彩云,干脆挑明了说道,免得女儿家心性扭扭捏捏。 “你怎么就知道了?...”如兰脸红的不行说道。 “你们仨秤不离砣的,谁不知道?”孙天祐呵呵笑将起来,却见思彩云抹着眼,连羞带泪的。 “爷爷今天就把兰儿托付给你了。”孙天祐郑重对朱恩说道:“也把彩云托付给你,你今后要好好对她俩,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朱恩闻言欣喜不已,激动的心情,泛红了泪光:“嗯,朱恩一定听爷爷的...” “好,好,这就好。”孙天祐伸手拍了拍朱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江湖中人,快意恩仇,哪顾得上那些琐碎的礼数。何况现在这个时局,恁多武林同道的尸骨未寒,咱们一日在江湖,也总不能自得其乐,再则...咱家这些个事,也说不清理还乱,更莫说彩云这闺女的身世了。朱恩,爷爷信得过你这孩子,也为有你这么个孩子感到自豪...所以,一切从简,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趁着爷爷在这,爷爷给你们行拜堂之礼,就咱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你们说好不好?” 朱恩与如兰、思彩云三人闻言,一霎那惊喜临门,彼此含情相望,怎说着想着...千呼万唤就到了眼前了?...似美醇酒心,幸福的心悸飘然。 第一百三十三回 凤仙的彷徨 没有红烛彩礼,也没有宾朋满座的喧哗,如兰和思彩云就这么静悄悄的嫁给了朱恩。若要说有的,便是那如胶似漆的真情炽烈,琴瑟和鸣的百年之好了。幸不幸福?但看两个美娇娘小媳妇,已为人妇春风满面的眼睛便知道。 就像带着静仁仙姑悄然隐退的痴痴大师陈国栋一样,幸福不需要别人知道,自己珍惜拥有就好。 这些个悄然发生的风流韵事不被江湖中人知道,今日襄阳城中却另出了一个意外,原是凤仙儿刺伤了一心渴慕她的双枪徐闻和名流剑苏培。虽说只是轻伤,却也把一干青春年少精力过剩的小伙子吓得不轻,无人再敢去欲亲芳泽,给这方才平静的襄阳城闹出个不大不小的风波来。 凤仙儿伤了人后,便把自己反锁在了厢房里。这可急坏了天星真人和天木真人,任他俩怎么说怎么劝,凤仙就是不出来。 这不,朱恩才拜堂成亲罢,其乐融融美不胜收时,却听闻院外有人,大呼小叫着朱恩的名字奔来:“师弟!朱公子!金童朱公子!!!你在哪里?!!!” “这是谁在瞎叫咱们相公呢?”思彩云歪着脑袋奇怪道。 “还能有谁?金童金童的,肯定是他的玉女找他了呗。”如兰语带挪揄的说道:“杖头春~色酒一壶,顶上云攒五女福…” “兰儿这是从何说起嘛?”朱恩挠挠头,讪讪着脸笑。 “哼,这就是你那神仙师父给我批的命格,指不定她知道你成亲了,正闹着别扭呢。”如兰嗔他到,宜喜宜羞娇俏,却哪有半点气恼,胸怀大度啊。 “朱恩,爷爷把这两闺女交给你。你可别辜负爷爷一番心意哦。”孙天佑一把搂住朱恩的肩膀,再摁住他的脑袋,抵近与他碰头说道。 “嗯,朱恩这辈子和兰儿休戚与共。唯她马首是瞻。”朱恩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答道。 “爷爷…”如兰见状亦是感动非常,拉着思彩云过来,四人抱作一团,心有戚然爱意泛滥。 此时院子里聒噪着,寻找朱恩的声音近前,太乙门掌门谢思源已经在招呼来人。 “嗯,我听着像武当天木真人的声音。”孙天佑说道:“咱们出去吧。” 几个人这才收拾心情,言笑晏晏地走出了厢房,却见院门处嘘嘘嚷嚷着几个人,其中心急寻找朱恩的正是武当天木真人。 朱恩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抱拳躬身问道:“朱恩在此,不知天木师兄有何事相寻?” “可找到你了,小师弟啊。”天目真人撇开谢思源朝朱恩奔过来说道,一把拉住他的手就欲往外走。 “这是怎得?天木师兄还没说个明白呢。”朱恩窘然道,却又不好拒绝相抗。 天木回头对孙天佑说道:“老孙。我借你朱公子一趟哈,用完保准奉还。” “真人尽管带走便是,呵呵呵。”孙天佑笑应他道,瞧着个白发须眉的天木,仍是率性顽童一般,不觉好笑。 “真人,你带我家相公去作甚呢?”倒是思彩云追上去问。 “啊…啊你家相公?…哦!哦…小娘子莫怕。这事一时三刻不方便言语,你们不放心但跟来就是。”天木真人急急忙,咧着嘴笑答,脚下不肯停留,拉着朱恩三步两步窜出了院门走远了。 “兰儿姐…”思彩云提着绣裙,一副不见了老公的紧张小妇人模样。 “咱们也去瞅瞅吧。既然他不把咱当外人。”如兰笑着应她道,两人今日一番心思妆容可没白费,果然天从人愿,与朱恩在孙天佑跟前拜了堂成亲,当下心情可是极好。满目光辉,步步生莲。头上盘着高高美妇云髻,一袭连衫绣花罗裙,内里穿着束带紧口衬裤,足踏丝缎锦绣翘头鞋,拉着思彩云的手也不避讳,展开轻功身法一跃飘出了院墙,追她的相公去了。 “咦…师兄…今个儿姑娘家有些不同呢,怎这行头云鬓发髻,瞧着分外惹眼美丽可人咧?”谢思源问道。 “呵呵呵…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孙天佑笑的合不拢嘴,回答他道。 这边厢说说笑笑,那边厢飞龙赶水。 天木真人火急火燎的行事作风,拉着朱恩嫌大街上人多,竟跃上了屋檐瓦背,估摸着方向,就一路轻功提纵了过去。 “天木师兄莫急,先跟我简要说说,这是怎个回事嘛。”朱恩问他道,身法一动,比这天木真人轻快不知多少,提携处,天木真人感觉身体一轻,反被他带着走了,在鳞次栉比的青瓦白墙上飘逸,真行云流水般悠哉自在。 “哇,小师弟果然厉害,师兄我一生修道,可也是自叹不如啊,难怪师父会寻中你来教天遁神剑了。”天木真人由衷赞叹道。 “师兄莫说笑了,但说这急急忙忙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朱恩笑答他道。 “对对…这事说来复杂也不复杂…”天木真人乐得轻松自在,被他提携着走,便可以凝神传音密语,三言两语告诉了他缘由。 原来,吕洞宾临走时,终于把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告诉了凤仙。凤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一时难以接受,自己竟然是一代凶煞任九霄的女儿这个事实,心情迷惶烦躁时,更失手刺伤了一心渴慕她的武林中人,至此便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肯出来,这不急坏了天木真人,才想到拉朱恩来救急。 没多久, 朱恩便来到了武当派驿馆,便收了轻功身法,与天木真人从正门里走了进去。三拐两拐,很快就到了凤仙住着的院落,在最里头,挨着掌门天龙真人的主间,另一边是天木天星的房间,可见武当对她的保护和疼爱了。 “见过天星师兄,朱恩有礼了。”朱恩抱拳对走廊里徘徊的天星真人道。 “小师弟来啦,快请快请。”天星真人迎上来道。 “凤仙儿,凤仙儿。瞧瞧师叔给你带谁来了?”天木真人把朱恩推到厢房门前,轻敲着房门,还生怕吵着她似,朝紧闭的房门里面喊道。 半响没动静。朱恩也跟着询问了几句,还是听不见回应,天星真人就有些气馁道:“刚才我还听见这孩子轻轻哭泣的声音来…你说师父真是的…凤仙儿长这么大,咱…咱武当派几时舍得让她哭过…” “啊嘁!”吕洞宾在千里之外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道:“哪个熊孩子又背后说我的坏话了?”言语间,一甩拂尘逍遥自在,腾云驾雾而去。 “怎么还是没有半点声响?这这…”天木捉急道,却恨不能破门而入。 正无计可施时, “她来了。”朱恩忽然道,果然。话音才落,门却‘咿呀’一声打开来,弄得倚在门上的天木真人一个踉跄往里倒去。 “干嘛?!师叔!”凤仙儿轻嗔语,出手及时搀扶住他,却是个分明芳容憔悴。红着眼眶伤魂落魄貌。 “凤仙儿你终于肯开门了,你可知不道!你不吃不喝是要急死师叔啊?”天木真人愁眉苦脸道,还想着说几句,却被天星真人从后一把拉了出去,嘴里犹自喊着:“凤仙儿一定是饿了…食盒里有些饭菜,一定要吃…” 房门口就剩朱恩和凤仙了,院子里也空无一人。天龙掌门在德公祠议事厅与武林同盟在一块,朱恩才来,四下就被天星真人清空。 凤仙儿瞧见朱恩愣了一下,抿了抿嘴,低头要把房门掩上。朱恩一时心急,伸手挡住了说道:“凤仙…” 凤仙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怎得偏不争气含着泪,胸中臆气难平,便低下头后退一步让开来,小声道:“你进来吧…” “好。”朱恩爽快回答,迈开步伐走进去。不忘提起门前的食盒带了进去。 房中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是那种空灵素雅的味道,不染铅尘的道家仙气弥漫,朱恩心里“哇”的一声暗叹:“若是兰儿见了,也一定喜欢的不得了...” 房门被凤仙儿‘咿呀’一声关上了,朱恩便觉着心头一颤,也不回头,自走到案几旁,把木制的食盒放了上去,可以闻到些许饭菜的香味,想来是热的,便感动道:“有这般细心可爱的师叔疼爱照顾,真羡慕人。”嘴里说着,手不闲着,掀开了盒子,却见内里一青花瓷做的考究格盒,盛着好几种素菜,色香味俱全呢。朱恩瞧得新奇,他的身世可是皇亲国戚,自然见过不少平常人家见不着的宝贝,然而眼前这青花瓷做的盛饭菜的格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大为好奇喜欢。青花瓷格和木制食盒大小相配,同是长方形,被对称的间隔开七个格槽,大的中央撑着白色喧腾的米饭,然后左右包着三个对称不同大小的格子,盛着香汤菜肴,实在清新淡雅不同俗流,可谓别具匠心。 “食盒本是师祖之物,却从不成用过…连掌门师叔都舍不得用,便给了我…”凤仙倚在门后轻声说道。 “快过来用膳吧。”朱恩细心取出菜肴摆好,转身对凤仙说道,笑脸盈盈的体己模样。这般标致的可人儿,当也该用这等高雅不俗之物才是。 凤仙没有回答他的话,径直迎着朱恩的目光走上前来。近得让朱恩觉着有一种逼迫的意味,呼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凤仙儿真美!与兰儿彩云她们是别样的美态,绝世傲立的风采。”朱恩心里不由暗自赞叹,却忽的想起今个儿才成亲呢,转头就对别的女人神魂颠倒了?难怪要被兰儿骂他了,当下赶紧收拾心情,有意闪躲避开凤仙的直视目光。 凤仙心头一痛,方才他的眼里还像那些个浪荡子弟一样的渴慕神情,怎得转眼就逃避无视她起来?扬手便是一个耳光扇过去,实实在在“啪”的一声响亮!两人便同时愣住了。 这么久只被兰儿打过,自然是朱恩心甘情愿的,怎得被凤仙儿揍,可也是一样的疼呢?朱恩下意识去摸了摸脸颊,瞧着眼前怒容芳尊,不说心甘情愿,至少没有半点脾气。 “你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跟我配金童玉女?!练什么心心相印的雌雄双剑?!!!”凤仙低声斥责他道,听在朱恩的耳朵里,却无异于当头棒喝。 “这...这不是时势使然嘛,咱们神仙师父一早安排好了。”朱恩喃喃语,但说着也不知道对不对。 “安排?...那我是什么了?只是一个工具吗?一个生来就多余的工具?”凤仙儿哭泣道。 第一百三十四回 一个顶俩 面对凤仙突如其来的连声质问,朱恩一时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只见这梨花带雨伤心泪,纵是铁汉也枉然啊。 “你倒与我说说,不曾见你,我本是无忧无虑的凤仙儿,怎得见了你,我今个伤了正道同仁,还没个由来动手打你?我这是怎么了?你能告诉我吗?你知道吗?我恨我自己,恨现在的自己!”凤仙伤心着哽咽道,这般如泣如诉断人肠。朱恩被她问的黯然,联想到自身曾有的悲苦遭遇,自是分外同情怜悯眼前人。凤仙儿瞧着他,没由来就想冲他发脾气,却想着他,又怎知凤仙儿,自幼在仙山道观里长大,还以为真如天木师叔说的,自己是天上掉下的一块仙石幻化生出。即使谙了人世,羡慕别家孩子爹亲娘养,心里也当是神仙道士与凡人两样。谁曾想,一日踏入江湖,遍地尔虞我诈的杀戮,便动摇了姑娘家单纯至性的想法。如此还则罢了,为诛血魔雌雄双剑合璧,玉女配个金童朱恩,怎个相见恨晚?偏生他处处红颜尽是知己。如此又还则罢了,太多的委屈难动道家修真心如古潭,怎生凭空冒出个生身之父,却是个江湖人神共愤的公敌任九霄?这般说不尽道不明,是爱是恨是喜是悲,都到了眼前来。 “我是谁?...”凤仙眼泪汪汪地问朱恩道,哭诉的朱恩心都碎了。 “你是凤仙...人见人爱的凤仙。”朱恩低声回答她道。 “不!我是一代凶魔任九霄的女儿,若被世人知道了真相,谁还会跟我亲近?只怕一个两个都得反目成仇刀尖相向了吧?”凤仙儿反驳道,任朱恩掏出帕巾为她擦拭,却怎得止得住伤心眼泪。 “谁说的?至少我不会,兰儿她们也不会,更莫说早知道真相的神仙师父和天木天星师兄他们了,对不对?”朱恩柔声细语劝慰,委屈的凤仙儿更哭的厉害了。低头靠住了他的肩膀,那滴滴热泪浸透了朱恩的衣裳,也融化了骚年的心。 兰儿和彩云此时在院子外面了,朱恩心里叹了一口气。仿佛被如兰深邃而柔媚的眼光看着一般,自己的左手便很自然抚过凤仙儿的秀发,一缕缕的,似水温柔。 “你在叹什么气?”在朱恩怀里哭泣的凤仙问道,自伸手从他手里接过帕巾,自己擦拭眼泪。 “叹造化弄人。”朱恩回答道。 “这帕巾是你家如兰的吗?”凤仙儿问道,端详着素青绸巾上绣着的红花。 “你怎么知道?能闻到她的气息?”朱恩诧异道,手上可没缓着,轻抚安慰这伤心落魄的美人儿,却很自然滑落到凤仙儿的后背上。头发太丝滑的缘故...轻拍慢抚的...很是体贴人。 “...上面绣着几朵兰花...一、二、三、四、五,五朵...挺香的,不知用的什么香料...”凤仙回答他道,想起第一次被他搂紧在怀里的感觉,霎时冲淡了不少忧伤和哀愁。 朱恩无言以对。听她语气舒缓了,甚欣慰。 “师祖说过,玄女天遁合则道生万物,否则六道无常堕入魔道...我不正是凶魔的女儿吗?你看我如今动不动便生的暴戾之气。”凤仙儿黯然道,心有戚戚。 “谁没有那些个脾气,若真修得波澜不惊,岂非跟神仙师父一样厉害了?你只是交往的人少。历世不深,所以会有这些个彷徨困惑,甚至对自己未知的恐惧。”朱恩娓娓道来,什么时候变成双手环在她的身后,耳鬓厮磨的相拥了... 凤仙不做声...手指搅缠着丝巾...泪倒是不再流了,眼中隐隐的一些期待和害怕... “今天我们才打算去一处隐秘山庄。听高山流水,觅逍遥知音。”朱恩邀请她道:“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咱们几个悄悄的溜出城去,品古琴雅韵,听笛短箫长,那丝竹之声旖旎。一定能抚慰你此刻的心情,好不好?” “...好...可是...如兰会不高兴吗?...”凤仙儿幽幽说道。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兴许你可以从她身上学到很多,更何况...”朱恩瞧着眼前怀抱里的绝色佳人,哪里还按耐得住一亲芳泽... “何况什么?...”凤仙儿抬起头问他道,话才出口,便被朱恩堵在了嘴里,双唇柔软而热烈,亲的滋滋有味,吻得她神魂颠倒,欲拒的双手哪里推得开...索性酥软在他的怀抱。 哼了几下,凤仙好不容易挣开他的热吻,芳心凌乱的说道。“你...明知道她在院外...真胆大包天了。” “这是奉了神仙师父的旨意啊,否则六道无常了可怎么办?”花痴泛滥的朱恩狡黠道:“我倒想瞧瞧,她有啥锦囊妙计收拾我,嘿嘿...”凤仙儿却点点头,深以为然,因着自己的身世,还真怕自己把控不住,堕入了魔道。 “咱们得出去了,否则兰儿等久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朱恩笑道,却仍搂着凤仙儿不松手,自看的心里痴醉,这般美丽精致面孔,粉雕玉琢,更有盈盈秋水眼眸,楚楚令人销~魂…又不由自主满是怜爱,捧在手里细品端详,末了还凑上嘴去亲吻…凤仙儿眼瞅着任他摆布,今个儿忽起忽落的心情,爱恨交织缠绵,倒是随他恣意怜爱…喘喘间,心头莫名紧张不休,甜蜜悸动时,却有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这冤家…哪还记得他的兰儿…” 这下有情喝水饱,愁云惨淡一扫空,缱绻缠绵伴丽人。 院外, 如兰端庄娴雅的笑着,倒真像个贤良淑德的小媳妇,看着毛躁起来的思彩云却与天木真人闹得不亦乐乎,不时发出银铃般咯咯笑声,暴露了她天真烂漫的姑娘家心性来。 “小彩云,你这般聪明伶俐,不若拜我为师吧?我一定把我最厉害的‘太乙玄门剑’传授给你,怎么样?”天木真人怂恿道,还手脚不停的比划剑招。 “才不?我家相公才厉害呢。”思彩云睁着杏眼应他道。 “你家相公?”天木真人摸摸脑袋不明所以:“你家相公是谁?” 一旁天星真人插嘴道:“还能是谁?当然是小师弟啦。”言之甚无语状:“这不是明摆着,追她相公来的嘛。” “啊!我怎不知道你们几时成了亲的?”天木真人狐疑道,想着什么说什么,嘴上毫不遮拦:“骗人骗人,前些天你们还口口声声叫他‘先生’。” “爱信不信?你们快还我相公出来。”思彩云见天木真人一副认定她说谎的表情,就来气,人家可是如假包换的朱夫人,不容否定,这可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了?竟而伸手叉腰,仰着头嚷嚷起来:“相公!相公你在哪里?!快出来!” “诶哟喂,别吵别吵,我的姑奶奶诶,这可是道家清净地。”天星真人很是无奈的求饶道,想着如兰是个主事的吧,却见她由着彩云自个在那瞧着乐呵。 却有人不怕闹腾,还嫌不够嚷嚷,手中拂尘一甩乖张反驳思彩云道:“诶哟,谁家媳妇这般找相公的?不信不信,一定是知道小师弟跟咱家凤仙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怕抢不过人来。” 这话可连如兰都得罪了,抿了抿嘴心里来气,自不便对外人争论,回头拾掇那痴鬼去,尽给她添堵儿,让她苦等。打定主意,多等一会便多掐一下…这么想着就心里舒坦了,端庄依旧,大家闺秀啊。 “啊!!”思彩云却是被天木真人噎得一阵气结无语:“你…你瞎说…咱家相公还需的抢吗?…” “谁知道?”天木真人洋洋自得道,你说‘咱家相公’,他也说‘咱家凤仙’,少不得要给咱家凤仙争口气:“贫道不打妄语,咱家凤仙,那个国色天香不染铅尘,一个顶俩。” 这可把人更得罪的不行了,你夸你家姑娘多个美就是了,偏生末了还来句‘一个顶俩’?如兰还好,知道这朱恩的诶呀师兄出了名的乖张耍泼,可气苦了思彩云,蛾眉倒蹙红颜羞恼,哪是天木的对手。 “傻瓜,真人说笑呢,你还当真了,岂非着了他的道道了。”如兰笑道,忽侧耳倾听貌,接着说道:“别闹,让那痴鬼见着了笑话咱了。” “出来了?”思彩云见状立马阴转晴粲然笑问,故作不见天木真人朝她吐舌扮鬼脸。 “嗯..开了门…”如兰抿了抿嘴答道,峨眉浅蹙。 “啊!…”思彩云愕然道:“他俩关了门干嘛?…” 一阵风吹来,朱恩忽的闪身出现眼前,两眼发光神采奕奕貌。捡着宝贝似的,冲着如兰和思彩云那个笑得开心,没被如兰瞧出啥破绽来…待会嗅嗅他的身上… “天木、天星师兄。”朱恩向二人躬身说道:“凤仙吃过些斋饭了,我想带她出去走走,不知可否?” “嗯,那敢情好,她肯出来就比什么都好。”天木真人心有释然笑着答道。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相公。”思彩云问,特意提高了嗓门说给别人听,天木真人却挤眉弄眼比划着鬼脸,犹可恶的叨叨语:“一个顶俩…一个顶俩…” 连如兰都被气得哭笑不得了。 “嗯,咱们高山流水去,听一曲琴箫和鸣。”朱恩笑答道,其后凤仙儿姗姗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五回 回龙坡上佳人醉 “相公,咱们也把妙真带上吧,这些日子峨眉派发生了不少事情,她也一直不开心呢。”思彩云柔声细语的问朱恩道,那个恩爱甜蜜模样,让人瞧着骨头都酥了,却是偏要故意当着天木真人和凤仙的面,做着给他们看的。 “嗯嗯嗯,上次她也在,这次若不带去倒是缺憾了。”朱恩嘿嘿笑,被思彩云当众偎着也甚尴尬,偷偷瞧如兰和凤仙儿,还好,凤仙儿只是粉面微红浅浅笑。 “凤仙姐...还真是一个顶俩诶。”如兰本想着客气一下,展示大家闺秀风范,没曾想而今不舞枪弄棒了,近前仔细瞧真她的模样,还真是打心眼里我见犹怜,天底下竟真有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她先前对凤仙儿的那一些猜想敬畏,逐渐变成了惊奇、羡慕,只至心有欢喜的崇敬,欣欣然与有荣焉。 “兰儿妹妹...”凤仙羞赧应道,瞧见如兰清澈通透的眼色,忽而为自己方才与朱恩亲近而感到羞愧,就好像偷了她心爱的东西一般。 如兰瞧着心里一动,察觉出微妙的端倪来,嘀咕着莫不是被咱家痴鬼偷了心去?(女人天生就是做侦探的材料,保准不输狄仁杰)而如兰瞅着犹自慨叹不已道:“这般美的...难怪天木真人会说一个顶俩诶...” “啊...兰儿姐...”思彩云诧异道,杏眼一瞪,瞧着天木真人一旁得意的挤眉弄眼,气得她好没脾气。 “这可是说的心里话。”如兰笑靥如花道:“我先前也打心里不服气,怎生是你俩配了对金童玉女,后来吕仙翁跟我说了缘由,我才明白,今日再仔细瞧真凤仙姐...妹妹可真的心服口服了。” “兰儿妹妹莫笑话我...我也不见得哪样好...今还动手打人来咧...”凤仙儿开心答道,被如兰主动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眼语笑靥间。两个同样天性烂漫的姑娘,自是容易趣味相投一见如故来,瞧得一旁朱恩和老道那个乐呵。天星真人原还担心几个小女子,会不会为了朱恩争风吃醋。没曾想一次见两次熟,三次大结局啊? “被你打的人,也是他该打。”如兰牵着她的手说道,眼睛却有意无意瞅了朱恩一眼,朱恩心里就咯噔一响招架不住了。 “凤仙姐...我是彩云。”思彩云不去瞧天木真人恼人的表情,倚在朱恩旁边,歪着头对凤仙笑着打招呼道。 “嗯,彩云好。”凤仙粲然回答她道,那笑那美,让彩云心里一紧犹叹。理解为什么,如兰说衷心赞美她的话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女亦然,年轻人心性,只要合了眼缘再话一投机。立马就好的不得了,就差恨不能掏心掏肺了。 朱恩几人出了武当派驿馆,已是晌午时分,便径直往就近的峨眉派去。才在大街上走没几步,围观之人竟甚众,七嘴八舌指点议论,更有胆大豪迈的。当街便高呼朱恩的名头打招呼,朱恩也只好一一抱拳作揖还礼,如是竟渐行渐阻,闻风赶来一饱眼福的人,攒动了整条街巷。这可也难怪,人的名树的影。莫说这降魔伏妖的金童玉女已经是名满江湖,但说这四女衬一男,也是够有看头的,皆个顶个的漂亮啊。尤其‘一个顶俩’的凤仙儿,渐渐瞅着人多就娥眉紧蹙不胜其烦来。其中还不乏渴慕她的熟面孔。 峨眉派驿馆眼望不远了,偏生聚拢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是不是接下来,要咱们耍几套拳给他们瞅瞅呢?”初始新奇兴奋的思彩云,也觉不安道。 “朱公子!什么时候请我们喝‘长生酒’啊”人堆里的丐帮弟子起哄道,不乏当日在场之人,不在场的可也听说过这趣味,闹得满街轰然大笑的武林中人。朱恩只得窘然抱拳,连声道惭愧。 一旁如兰瞅着这市井众生相,虽说功名也是让人愉悦的事,可是被当街堵着当个稀罕物来瞧,大抵总是不自在,便对朱恩说道:“咱们再不走,可就有人要上房揭瓦了。”言罢也不等朱恩回答,众目睽睽之下,一展身形飞到了屋檐瓦背上,再一晃就不见了人影。 引得哇哇喝彩之声群起,朱恩回头对凤仙儿一笑:“咱们赶紧跟上。”言罢托着思彩云的手臂,联袂劲风而去,虽手上带着个人,那身法快得仍是要赶超如兰之势。凤仙儿也不含糊,纤腰一扭倩影翻飞,迅疾之极地追了上去,落下了满街的感叹。 待到了峨眉派驿馆,果不多时,思彩云兴高采烈地把妙真带了出来。妙真瞅着朱恩和凤仙愣了愣,继而在如兰的招呼下,绽开了近日难得的笑容。 “妙真见过凤仙姐姐。”妙真抱拳对着凤仙一礼道,为能与之共伍而开心不已。凤仙也赶紧回礼,心里想道:“果然是如朱恩所说诶,怎得他的这些红颜知己,皆是如此一般快乐心性平易近人呢。” “莫客气啦,时候可不早了,咱们待会还得赶路出城呢。”思彩云急急忙忙说道,催促大伙先回太乙门驿馆。 “怕什么?咱们今天可不止一匹千里良驹了啊。”如兰掩嘴笑嘻嘻道,拿眼瞅朱恩又瞅瞅凤仙。 “既然要赶路,为什么不直接出城呢?”妙真不明白道,凤仙儿却已经明白如兰的意思,笑着伸手去托妙真的手臂,展开身法迎风飘扬处,朱恩与如兰已经在前面风驰电掣了。 “咱们得快些,免得被更多的人瞧见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朱恩说道,思彩云才回头想回答妙真呢,猛的加快的速度吓了她一跳,赶紧抓住了朱恩的臂膀,整个人依偎在朱恩怀里了。 “你笑...下次让你自己走!”如兰紧追朱恩旁边轻啐思彩云道,而今她果然是功力非常,不但跟上朱恩,还能轻松言语。 “兰儿姐你就欺负我,要不换妙真来,我跟凤仙姐好不好?”思彩云吐着舌头应如兰道,一口劲风灌入她的喉咙。呛得她赶紧闭上双唇。 “该,连个换气的心法都没学好。”如兰嗔她道。 “要不怎么让相公照顾我呢?”思彩云干脆耍赖道,左手挡住嘴巴朝如兰嚷嚷,说着那身子还往朱恩身上粘。 气得如兰嗔她:“没羞没臊...” “啊...他们几个平日就这么嬉嬉闹闹的吗?”凤仙儿在其后莞尔道。清风拂面舒爽,更有言笑愉人。 妙真在她身旁回答她道:“对啊,你可小心,他们可都爱作弄人的。”言之想笑来,却被身下飞逝的景物惊呆了,快得都成了线条,哪还瞧得真分明,恰似腾云驾雾般。 朱恩想着快点莫惊世憾俗,可是当下襄阳城里,天下武林中人荟萃。又怎能不传得满城沸扬了去。暗地里更有不少盯梢注视的眼神,只是他们太快了,想跟上也是枉费心机罢了。 不多时, 到了太乙门驿馆,妙真才知为什么要回来。原是此次去的地方。可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隐秘山庄,否则暴露了花棋子没死,还跟邪派中人启得发在一块,可就招惹杀身之祸了。幸好有个思彩云在这,论武功轻功她赶不上朱恩如兰,可是极乐门的易容术乃天下无敌的,正好改了容貌隐去踪迹。 正忙着的时候。青城派的幼薇找来了,一整天不见如兰她们,怪想念的。(殷勤谈笑间让如兰想起,当初在终南山时,司徒文姬开玩笑说过,幼薇也喜欢朱恩来。当时自己不甚在意。而今倒是越觉着可信了。心里不免慨叹朱恩这痴鬼来,这般下去,岂止顶上云攒五女福了?)幸好不是外人,被她赶上了今天的计划,还一通埋怨没早点告诉她。朱恩大手一挥:“赶紧的,跟上。”闹得如兰心里别扭,你可真是爽快大方了,还真当自个是千里神驹,来者不拒任劳任怨了? 如是一通忙乎, 在黄昏到来之前,朱恩等人便悄悄潜出了城外,消失在马纪乡回龙坡的乡野里。 待入得山庄见着故人,把花棋子和启得发都乐坏了,不啻喜从天降贵人来访。 至此朱恩终于得偿当初的夙愿,不但一饱耳福,听到了花棋子演奏的《广陵散》,更有幸欣赏花棋子和启得发二人的琴箫和鸣,真丝竹雅乐之盛宴。陶陶然其间,凤仙儿亦曾伴着琴声的抚慰数度落泪。音乐承载了太多感情,诉说着人生的浮沉,令她慨叹今日方大开眼界,心下对朱恩之情,逾真挚了。更何况朱恩也亲自吟唱了几曲,向花棋子求教。当初他的《故国洛阳》,可是让如兰和思彩云她们记忆犹新的,虽朱恩在花棋子前辈面前不敢班门弄斧,却愿为了这些个红颜知己豁出去了。那松沉旷远的琴音,和上他磁性动听的吟唱,可谓杀伤力爆表啊。歌曲罢了,让他的小娘子思彩云痛哭流涕的,更莫说凤仙儿和幼薇的惊喜爱慕了。 真是一曲肝肠断,天涯慰知音。 今日可谓是朱恩最幸福的日子了,不但让孙天佑遂了他的心愿,一次把两个好姑娘许给了他,又得了凤仙儿的爱恋,更有花棋子和启得发,这古琴雅乐知音的酬慰,直似云里雾里的幸福梦幻。 到了夜~里,清风朗月也来助兴,照着席间觥筹交错轻斟慢饮,众人好不快活。 “美梦成真了吧?”其间如兰和朱恩悄悄话道,高高云髻,挽出了兰儿一脸娇媚芳容,朱恩开心感动的快掉下泪来。 思彩云见他俩私语,便也哄过来,却附耳对如兰说了些悄悄话,惹得如兰面红耳赤,低着头羞见旁人貌。 “你们这是说什么呢?”朱恩问。 “待会告诉你。”思彩云故作神秘道,自己却也是满面飞霞的春~光灿烂。 妙真瞧着好笑,幼薇这才注意到如兰和思彩云发髻的不同来,一问才知道,犹自羡慕不已,那眼睛就离不开朱恩的身影了。 酒过三巡, “幼薇姐,你可不许喝太多,别伤着身子。”如兰见她喝的满脸红晕,赶紧劝她道。 “不妨事,姐姐替你们高兴...真的...姐姐日思夜念,也想着如你们这般幸福呵...”幼薇笑眯眯回答道,两杯酒下肚,真情自流露,那迷蒙双眼佳人醉,红艳凝香倚醺风。言语间娇憨百态咯咯笑,直瞧得让人喜欢让人怜。 “幼薇姐喝醉了,得抱进房里歇息。”如兰说道。思彩云起身自告奋勇,搂在怀里却娇喘吁吁状说沉。 “还是我来吧。”凤仙儿笑盈盈接手过道,那幼薇红扑扑的脸,仍嚷嚷说要听朱恩再来一曲。 如兰拦住凤仙儿道:“凤仙姐,这等事让那蛮夫干。”说着还朝朱恩努努嘴。朱恩荣幸之至,很自觉的走过来了,从凤仙手里接过了幼薇,但觉领如蝤蛴肤如凝脂,触手柔荑处,分不清酒香还是人更香。而幼薇在朱恩怀里还真乖乖的听话了,自把头靠在他的肩膀,被他抱进了厢房里,思彩云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照应。 这一幕可瞧得花棋子和启得发心里暗暗称奇。 待安顿好幼薇,朱恩才松了口气,回过身便被思彩云扑了个满怀。 “你也喝了不少啊?”朱恩捧着她的粉红面颊笑道。 “嗯...我要喝‘长生酒’。”思彩云仰头努着嘴说道,一点不避讳榻上沉沉睡去的幼薇。 朱恩粲然一笑,搂住她就是一通蜜也似的吻,就差点没吻到海枯石烂了。 “你刚才说要告诉我的事情呢。”朱恩抚摸着她的香肩后背,问她道,嘴儿仍不时轻啄慢允。 思彩云还沉浸在幸福的红晕里,闻言笑着点点头,咬着朱恩的耳朵告诉他:“相公...今天成亲了...洞房花烛夜呢?” “啊...是诶...可是今晚在别人家做客呢...总不能内什么...”朱恩恍然大悟道,看着怀里的可人儿,闻着女儿香,手便不由自主,罩住了她浑圆充满弹性的丰臀。 第一百三十六回 襄阳毒变 书接上回。 话说新婚燕尔的朱恩仨人,择期撞日,可是连鸳俦凤侣的新房都没有呢,更莫说洞房花烛夜了。惹得搓粉抟朱深深吻,犹恨好事多磨人。 是夜,朱恩与花棋子和启得发三个人,仍意犹未尽促膝长谈谈,话古今趣事,道江湖兴亡,可谓清风高谊交浅言深了。而如兰几个姑娘,亦是姐妹情深胜似芝兰,回到闺房内歇息,也是言笑晏晏的抵足夜谈,直到睡眼朦胧里相继睡去,一宿缱绻万古常青。 第二天, 朱恩携众女归去,约好再会之期,花棋子和启得发便不舍依依的送别,犹相视而笑,莫逆于心,正是: 风波诡秘江湖路, 勿使蛟龙困此身。 犹记此情知己待, 他朝把臂话相亲。 “相公...昨晚睡的可好?”如兰走在朱恩身旁问他道,温柔可人底下,藏着一抹狡黠深味。 朱恩灿然而笑,却故作愁眉苦脸道:“不好...” “为什么?”思彩云在他怀里笑问:“我们可都好着呢。” “你们当然好了,有这么个绝色美人陪你们睡。”朱恩说着还故意拿眼瞅凤仙儿,目光一对视,羞得奴家不胜娇,朱恩却仍满腹牢骚诉苦道:“兰儿你知不道!最是可怜新郎官,孤枕难眠照前席,伤、伤、伤。徒与前辈慰寂寥藉,却谁明雁儿单飞暗凄凉,哎、哎、哎...” 那愁云惨淡,听得几个女人哈哈笑。 “不知足,有了知音你还要红颜...”如兰笑啐他道,心里实则暗骂这风流鬼,处处招花惹草怨东风。 “谁又会嫌少呢?”朱恩赖皮道,紧了紧左手右手的人。思彩云就哼了哼,妙真则低头不语,心里想着。难怪师父恁些年,都忘不了痴痴大师了。 如兰斜睨了朱恩一眼,懒得理他,自回头对带着幼薇的凤仙笑了笑。问她身旁,还有几分醺醺慵懒酒意的幼薇道:“幼薇姐,头疼吗?说了让你别喝太多的。” 幼薇正被凤仙带着飘飘自在,闻言睁开眼笑着回答如兰道:“说不疼又疼,酒醉不过心醉...” “怎说?”凤仙一旁听着新奇道。 “对啊,疼便疼呗,怎不疼又疼的?”如兰笑问,知道她肯定是话里有话了。 果然,幼薇做甚苦恼状:“一朝痴心俗念缠身,何得让我牵肠挂肚。真是个覆水难收...你说疼不疼?” “也不知这蛮夫怎个好?偏生惹得这多人为他道心疼。”如兰幽幽道,却瞅着前方带着两个姑娘的背影,莫名恨得牙痒痒。 幼薇闻言愣了愣,沉默里,不知是昨晚酒意上头了还是怎得。有淡淡晕红润脸,凤仙瞅着也暗叹了一气,莫名许多幽怨缱绻来。半响幼薇却喃喃自语般回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他怎个好...所以,偏偏觉得他哪都好...” 如兰闻言一笑灿然,点点头深以为然,却见前面的朱恩忽然停下了脚步,把妙真和思彩云放了下来。 “怎么了?”如兰近前问道。 朱恩回答她道:“咱们快把脸蒙上吧。前方有打斗声奔来。” “你看,出来前我说要易容嘛。”思彩云嘟囔道,却从装着人皮面具的包袱里,取出了几条丝巾分发,如兰瞧见了赶紧上前挑了自己喜爱的花色,还挑了个黑丝巾给朱恩。 “咱们避开不就是了?”凤仙儿说道。也察觉到远处传来渐响的打斗声,像是某人被追杀似得。 “还是先蒙着吧,此地未出马纪乡地界,而且来人听着像熟人。”朱恩说道,如兰已经为他系好面巾。咯咯笑着看他。 “干嘛?瞅着我像坏人吗?”朱恩问。 “本来就是。”如兰嗔他一句道。 “这些个美娇娘,蒙着脸还是瞧得醉人。”朱恩扬了扬眉赞美道,着了如兰捶了他一下。 果然,众人抬头望时,已见远处人影翻飞疾奔而来,追兵不少的样子,呼喝着却有些似曾相识的口音,不由奇怪起来。 “丐帮中人?”幼薇狐疑道。 “嗯,可能有认识的。”朱恩答道,半眯着眼,也不知面纱下是否在笑。 未几,来人近前。瞧真了确实是一众丐帮弟子,气势汹汹呼喝着,在追杀一人。当先夺路狂奔的人且战且退,忽瞧见几个蒙面人挡在道上,惊惧里便欲从旁绕过去。情况未明,朱恩哪里容对方逃脱,一拂袖袍,一股巨大的真气逆流四溢,压得一干打斗之人,都顿住身法停了下来。未等对方再逃,丐帮弟子们则乘此机会,一拥而上把逃跑之人团团围住了。 “这不是丐帮长老蓝瘸子吗?”凤仙对朱恩小声说道。 “嗯,静观其变。”朱恩回答道,几个人拦住去路,方才露的一手足够震慑众人了。而前面丐帮弟子们也围住了逃跑之人,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可是看样子,丐帮中人似乎有些投鼠忌器的顾虑,虽然包围住了对方,却不敢贸然攻击拿下。而对方竟也是个乞丐装扮的人,唯蜡黄生硬的脸全无表情,让人怎么看着都觉有些怪异,时而闪烁不定的眼睛,却暴露了此刻他不安的眼神。 “这人使了易容术,不过相对咱们,这算很低级粗糙的了。”思彩云悄声对朱恩等人道。 “感谢诸位相助,丐帮长老蓝瘸子这厢有礼了。”蓝瘸子对朱恩等人抱拳施礼道,犹奇怪的打量了一下朱恩几个。却见都是身着干净利索的胡服,足踏*皮靴,脸上蒙着各色丝巾,除了一个像男人外,其他的分明都是女儿身。 “久仰久仰,原是大名鼎鼎的蓝长老。”朱恩用极乐门变音法回答道,还手指那被包围之人问道:“不知贵派因何事,要追杀此人。” “不瞒诸位,我怀疑这厮是幽煞门毒龙堂的人,甚至就是那前五毒教主麻努!”蓝瘸子回答道,话音才落。那受困之人做困兽斗,欲冲出重围。刀光闪处,斗得你来我往,被丐帮高手们挡了回去。丐帮弟子仍是却围而不打。好像在等什么似得。 “这人武功平平,长老何不一鼓作气拿下他?”如兰瞧着奇怪道。 “姑娘不要被他迷惑。”虽然如兰变了嗓音,仍能听出是女声,蓝瘸子说道:“此人使毒邪功极厉害,稍不留神便会着了他的道道,你们知道吗?他潜入襄阳城,毒杀了不少武林同道,连青城派掌门苏玄海和崆峒派赵掌门都着了他的暗算,现在也还在全力抢救中。” “什么?!”幼薇失声尖叫起来,惊惶地看了朱恩等人一眼。连忙飞身往襄阳疾奔而去。 朱恩朝凤仙使了个眼色,凤仙心领神会追了上去,托起幼薇的左手臂,二人风驰电子而去。那身法快得让人惊愕,蓝瘸子愣了愣。眼睛在朱恩等人身上一转忽然笑道:“当今能有这等身法的人...莫不是朱公子大驾光临了?”说着还朝朱恩这一拱手。 朱恩叹了口气,索性扯下了面上黑纱,众丐帮中人皆是欣喜莫名,可是那被围困的人,却是浑身一震绝望眼神。 “到底还是瞒不过执法长老的眼睛,朱某见过蓝长老,还请长老能把详情相告。”朱公子抱拳一礼。躬身道。 “哈哈哈,你若是一个人,我当然猜不出你来。可是,方才玉女凤仙的身法天下独一无二,又怎能不暴露你的身份呢。”蓝瘸子豪爽笑道,心情甚好。有朱恩在这,量麻努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是插翅难飞了。于是乎,把今早襄阳城发生的大事件,三言两语告诉了朱恩。 原来。崆峒派驿馆被麻努化妆成丐帮弟子偷偷潜入,伺机在早膳里下了毒药,毒死毒伤多人。赶巧苏玄海一宿不见师妹幼薇,想着她或许陪着虞姬在一起,便到崆峒派来寻。结果被他撞上了麻努的阴谋,打斗里不妨又中了麻努的毒掌。而闻讯赶来的丐帮弟子,群起搜捕围攻遁逃的麻努。幸好有早就投靠天下同盟的秦岭阿扎康苗寨的阿昌和蓝凤,此二人精通苗毒解药,功力深厚的赵掌门也一直撑到他们前来相救,伤势虽重,料想性命无碍。而麻努则落到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境,全仗着一身毒功令人忌惮,被他慌不择路里,连伤了多人闯出襄阳城,没曾想,却一头遇见了回城的朱恩等人,犹自暗叹我命休矣。 “多行不义必自毙,事到如今,你还不愿露出真面目吗?”蓝瘸子对麻努冷冷说道,手中木杖杵在地上,那便就是一个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咱们都是各为其主,任人摆布罢了...”麻努咧着嘴嘿嘿的笑,笑声里尽让人听出了无奈和绝望。 “你是说,任九霄让你独闯襄阳来送死的?麒麟护法使。”朱恩问道,一闪身形,便如幽灵般穿过众人包围,落在麻努面前,惊得麻努本能后退几步,腿脚有些不利索的哆嗦。 “没错...”麻努咽了下口水回答朱恩,复道:“那食人无道的血魔,是被你杀了?” “是的。”朱恩回答道,看着昔日飞扬跋扈的毒龙堂麻努,再到任九霄身边炙手可热的麒麟护法使,竟落到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地步。 “嘿嘿...朱公子,高...就是高。”麻努挤出一丝惨笑说道:“我躲了几次才躲过血魔的屠戮,却终究难免一死...” “哦?你算想明白了?”朱恩问道。 “嗯...想明白了。”麻努惨笑道:“不管是血魔还是任九霄,都是一样的吃人不吐骨头...我跟了他们,便注定不是吃人,便是被人吃...嘿嘿嘿...” 朱恩不言语,淡然的有些冷漠。 “可是太迟了...”麻努自言自语道:“人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 “朱公子小心他的阴谋诡计。”蓝瘸子提醒道:“这厮在麻痹敌人时突然出手。” “谢长老提醒。”朱恩一笑答之,却仍是不动,两手交背闲情逸致貌。 “嘿嘿嘿,老乞丐,你抬举我了。”麻努笑着道,咧开一口与一身破烂衣服不相称的白牙说:“朱公子的能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说来...嘿嘿嘿,我们都是老相好了。” “这话倒是真的。”朱恩一笑答道,点点头竟认同语:“从终南山,再到西陲,再到凉山客栈,咱们没少打过交道。” “嘿嘿嘿..我算明白任九霄,为什么收买不了你了,一山容不下二虎啊。”麻努说道,竟渐放松了下来,倒像是拉家常似的,还伸手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来。围住一圈的丐帮弟子见状,此人可是幽煞门麒麟护法使,便更紧张的不敢放松了。 “麻努,任九霄是以死相逼,你才会孤身行动的吧?”朱恩笑着对他问道,言笑晏晏的样子,和旁边对峙的丐帮众人形成强烈的反差。没有人会认为他大意轻敌,他有实力如此轻松,蓝瘸子作如是想。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麻努皮似笑非笑怪异地回答:“按幽煞门规,凉山一役我就该死了,是任九霄给了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事成了,我还是麒麟护法使,若我不做,别说毒龙堂主我的胞弟会死,连我苗家山寨也得被他杀光烧光。”言罢,麻努的眼里,却有一丝比死更恐惧的东西,恍惚让朱恩想起,当初秦岭七煞董骠的眼神来。 “麻努!!!你纳命来!!!”远处一前一后奔来两人,其中一人高呼道。 “阿昌哥,等等我!”是个落后的女人对前者喊道。 众人听着一愣,但是丐帮弟子们却都喜形于色,而朱恩也认出了来者是谁,正是阿扎康苗寨的阿昌,和被麻努欺骗玩弄过的蓝凤姑娘。 “阿昌?...蓝凤?...”麻努此时心里微乱,脸色变了变道。 “正是他们...想来你们有一段夙愿对不对?”朱恩问道,见丐帮弟子闪开来让来人近前,他也往旁边移开两步。想起当日,在秦岭驿站听到阿昌和蓝凤的对话,一场夙愿势必要有个了断了。 第一百三十七回 五毒附身蛊 襄阳城郊外, 乾坤清朗,穷途凶顽咎由自取。奉命潜入襄阳城的麻努被围困,更被苗族宿怨之人追了上来,一场苗族蛊毒大战势所难免。 “蓝凤姑娘,赵掌门救过来了吗?”蓝瘸子关切的询问蓝凤道,而这也是朱恩等人急欲~知道的。 “救过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虽然赵掌门功力深厚,但中毒太深,只怕活过来,将来也会落下些毛病。”蓝凤回答道,却是心不在焉,眼光直往麻努身上瞟,阿昌哥已经在跟其交涉了。 “青城派的苏掌门呢?也救过来了吧?”如兰一旁追问道。 蓝凤闻言,瞧见是如兰便愣了一下,复赶紧答道:“救过来了,能救的都救过来了,苏掌门的伤不重。”言毕,已经是迫不及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麻努身前。 “麻努...”蓝凤走近瞧真了,声音有些颤抖的爱恨交织。 “蓝凤你也来了...”麻努讪讪着脸回答道。 “闭嘴!”阿昌怒斥道:“你还有脸叫我们蓝凤?你欺骗玩弄了我们寨子的女神巫,害得她被逐出了山寨,害得我们有家归不得!我们就是要找你报仇的!” 麻努铁青着脸,无言以对。而蓝凤则是心如蚁乱,想起被他蹂躏抛弃后的种种委屈和耻辱,恨不能杀了他这个负心汉。可是真到了眼前了,却又忘不了那段孽缘,狠不下这个心肠。 麻努深吸一口气,瞧着蓄势待发的阿昌说道:“真是造化弄人,今日若死在这里,我麻努也是罪有应得。不过,我堂堂五毒门门主,可不会轻易死在阿扎康山寨的人手里,我劝你们不要平白送死。” 此言既出,气得蓝凤身子微微颤抖。 “啊哈哈哈。”阿昌怒笑道:“你欺我阿扎康山寨没有人吗?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你五毒噬心针厉害?还是我苗蛊摄魂大~法更有能耐?!!”阿昌说完,也不理一旁蓝凤,嘴中念念有词,朝麻努隔空就拍出了一掌。只见他的掌心发黑。透出丝丝阴晦之气,挟裹在劲风里,卷向麻努。 “大家快闪开!”蓝凤冲围着的丐帮弟子喊道,众人闻声呼啦撤离开来,空出个大场地,让他们决斗。 那麻努见阿昌拍来的毒掌,冷哼一声,张开手脚躬身跳着傩舞避了开去。嘴里同样念念叨叨着什么西鲁东母*风,竟有幽暗紫气覆额,侧身斜走三步。举拳便冲阿昌胸口欺近,那拳指上一点微光闪亮,正是名满江湖的‘五毒噬心针’,随着他的屈身舞步,飘忽在阿昌的摄魂毒掌里。如鬼似魅。 “阿昌哥小心!”蓝凤喊道,毕竟更紧张担心阿昌现在。 阿昌怒目圆睁,自己的黑暗毒掌,竟然掩盖不住麻努五毒噬心针的闪耀,可知其毒非常了,不敢掉以轻心,巫术咒诀一变:“地祇人神先妣...降蛊摄心大~法...”足踏禹步三四七。一步一掌毒烟栖,竟而团成了一团妖迷毒气,视之让人心生迷乱,闻着令人昏昏欲溃,逼得麻努不敢太过欺身前进。其中更令麻努心惊的是,毒烟弥漫处。阿昌的双眼散发着惨绿幽光,闪动里让所见之人不由呆滞迷糊,麻努赶紧避开他的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心知这才是阿昌苗蛊摄魂的关键所在。 阿昌见得势。便欺近麻努身旁,手中尖锐的竹杖寻机直刺麻努咽喉。麻努赶紧蹲跳后跃开,同时一拍毒掌阻止对方。阿昌又怎惧这区区苗毒,自己身上寄养的金蚕蛊可是百毒不侵,倒是自己的蚕毒麻努未必能承受得了。阿昌恃着对方不能直视自己眼睛,挺着竹杖穿过麻努的毒雾掌风,追刺过去。 “铮”的一声响,麻努手中钢刀砍在对方竹杖上,竟然铿锵有声,削不动其半分。 “我阿扎康千年金丝竹,又岂是寻常刀剑伤得了的?”阿昌冷笑道,脚下禹步身法更快,伴着靡音,幽幽碧眼青光笼罩对方。 麻努怒气满面,却只好闪避里步步后退,看样子是阿昌稳占上风了,蓝凤不由放下半颗心来,自又希望阿昌能活捉了麻努,别一下子取了他的性命... “相公,看样子麻努挨不了多久了吧?”如兰低声问朱恩道,打斗之时,朱恩已经退回到了场外。 “嗯,难说,你忘了他还有个不成气候的麒麟飞刀吗?我只怕他是欲擒故纵的诱敌之计。”朱恩答道,背着的右手掌心,纯阳之气微光,欲吐不吐。 一旁的思彩云和妙真则是慨叹:“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哈,这又蛊毒又巫术的,还有摄魂独门邪功,真长眼了。” “要不中原武林,怎会对苗人敬而远之呢。”如兰笑道,话锋一转戏谑语气:“不过,彩云,我住秦岭时可听说过,苗人有一种痴心蛊咒,相传只要女人看上了哪位男人,便会对他下蛊,而男人只要着了道,就会一生一世爱着她了。若男人七天之内不去找这女人成亲合体,必定肠穿肚烂而亡,同时那下蛊的女人这辈子也不能再嫁了。” “真的啊?兰儿姐,竟有这般奇妙?...要不咱也学来用用?”思彩云灿然笑着说道,眼睛不时瞅瞅朱恩。 朱恩就觉得头皮发麻,愁眉苦脸道:“看我干嘛?我可是你们的相公!” “看看还不成么?花心大萝卜...”思彩云嗔他道,转头和如兰偷偷掩嘴嬉笑。 “还是妙真这安全,清净气无为。”朱恩闪到妙真身旁,深以为然道,明智之举啊。 如兰和思彩云看着妙真却笑,妙真红着脸,诺诺语:“笑什么?我倒是想用...可是不会。” “这阿昌可能要吃亏了。”朱恩岔开话题道,瞧着被阿昌围得团团转的麻努,朱恩赶紧转移话题。 思彩云哼了他一句:“不知是也不是...” 场中的打斗正酣,毒烟四起妖气弥漫,生怕不小心沾染上,众人都不由的敬而远之,只有蓝凤近前掠阵,捏紧的拳头紧张神情。 “你在幽煞门为非作歹的时候,我每天都在苦心修炼,就为了今天,能够把你打入阿鼻地狱!”阿昌叱咤道:“摄魂大~法第十重!”言罢身法忽的一紧,啸啸竹杖锋芒犀厉,快得让功力稍弱之人瞧着都眩晕欲吐。 麻努冷哼一声,也不去看对方眼睛,刀光护体身子猛的一抖,从他的怀里爬出条大蜈蚣来,‘噗’的一声落在地上,足比寻常蜈蚣大两倍,红腹褐背鲜艳醒目,竟仰着前半截身躯,舞动肢足张牙舞爪般对着阿昌。 这是麻努身上寄养的蛊虫! 竹杖锋芒一闪,阿昌怒喝着朝地上的蜈蚣刺去。那蜈蚣却是谙通人性般,一闪飞快避开,转个弯像一缕红光,激射阿昌的手臂,那动作快的让人心惊。阿昌一圈竹杖,‘啪’的一声挡住了蜈蚣的进攻,只见那蜈蚣弹回到麻努身旁,不停舞动身上百足‘噼里啪啦’响,被阿昌打得甚痛模样,又似乎被激怒了,蠕动迅速,再次张牙舞爪逼近阿昌的身旁。 苗蛊毒虫!这一幕瞧得旁边之人胆寒发毛,还未待众人缓过神来,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麻努收刀一杵地上,身体激烈颤动,怀里继而又爬出了一只碧蓝间绿的小蛇,长约不过尺许,通身鲜艳夺目,嗤嗤吐着毒信。一闪落到地上,二话不说蹿起来,张嘴便冲阿昌身上猛扑。 毒蛇加蜈蚣,行动迅速异常,逼得阿昌手中竹杖疾舞,退守一旁。 这下可没完,在蓝凤大呼:“阿昌哥小心!”的时候,麻努狰狞面目里,只见他往怀里一扯,身上又相聚爬出了一只大毒蜂、黑斑蝎、和长毛毒蜘蛛。都是养得硕大奇丑,比寻常毒虫大几倍。三样毒物方自落地,竟吱吱叫着互相攻击起来。只见麻努怒目圆睁,急忙念念咒语,掐指比划,那三只毒虫便停止了缠斗,复在麻努身前徘徊了一圈,才在麻努剁足之后顺着寄主指令,扑向了正与蜈蚣和毒蛇相抗的阿昌。 这就是五毒门,大名鼎鼎的五毒附身蛊。寻常养蛊之人,从小便会养一只符合自己属性的毒虫,一般情况下,一个人也只能养活一种毒虫而已,需用自身精血饲养,相伴一生。养得好便能保佑其健康无灾,五谷丰登。而这五毒门厉害之处则是,门主延续秘传法门,可以一人同时饲养五种毒虫,成为五毒至尊,闻名江湖。此时为了对抗阿昌的摄魂大~法,麻努可谓使出了看家本领,这是想要取了阿昌的性命做陪葬啊。 “形势危险,咱们还是出手相助吧?”如兰有些紧张地按着腰间宝剑,对朱恩说道,瞧着被五只毒虫围攻的阿昌险象环生,是个女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急。”朱恩阻止道:“你没看那蓝凤姑娘也没动作么?想必阿昌还有什么东西没使出来。”如兰闻言只好作罢,凝神观战。 场中驱使蛊虫的麻努傩舞渐缓,挽着袖子举动怪异,嘴中禁咒紧密,不时有被阿昌击落的毒虫挣扎里缩回麻努身上,张口便咬在宿主麻努的手臂上,吸食气血,而后又凶悍地扑向了阿昌。 果然,那蓝凤见阿昌被毒蜂蜇了几下,便焦急道:“阿昌哥,快放金蚕蛊!!” 第一百三十八回 宿命之战 宿命之战, 阿昌与麻努斗法苗蛊毒虫,麻努被阿昌的摄魂大~法逼得施展出看家本领‘五毒附身蛊’。大蜈蚣、蓝绿色的小毒蛇、毒蜂、黑斑蝎和长毛毒蛛,五毒俱全厉害无比。这五毒虽小却行动迅猛暴戾,更是难防,尤其不惧阿昌的摄魂*之毒,围着阿昌群起而攻之。阿昌已经被毒蜂蛰了几下,若是寻常人,早就倒地不起了。这人虫大战,却是瞧得旁人心惊胆寒。见阿昌被咬,旁边的蓝凤催促阿昌快放金蚕蛊。 “这点毒性,还不够喂我体内的金蚕!”阿昌冷笑对麻努道,仿佛没有听见旁边蓝凤焦急的催促。 “有本事,你就让我的五毒都咬上一口瞧瞧!”麻努暴跳如雷,施毒之人,怎能容忍别人对其毒性的蔑视。 “放马过来!”阿昌大吼,手中竹杖却不停,“啪啪啪啪”几声连响,挡住大蜈蚣和毒蛇、蝎子的进攻,更是趁那毒蜂掉在地上的时候,噌的一下跳起来,大脚毫不客气的跺了上去。 “砰!”的一声,被阿昌大脚踏得尘土飞扬,众人仿佛还能听到那毒蜂应声‘啪…’的清脆,待阿昌抬起脚板,那毒蜂已经被他踩扁成一滩秽汁残骸。 “啊!!!”麻努惨叫一声凄厉,全身震颤里,嘴角溢出一丝污血,赤目圆瞪痛苦万分。原是自己寄养的蛊虫死了,宿主便如同被剜肉抽筋一般疼。 吱吱声响,大蜈蚣竟窜到地上去吸食毒蜂的残骸,悉数把蜂毒转移到体内,麻努此时才觉着缓过劲来,恨得双眼冒火。 “啊!!!”这回却是阿昌大吼一声,被长毛毒蛛偷袭成功,阿昌“啪!”的一个巴掌,回手拍在自己脖子后面,吱的一声。长毛毒蜘蛛被他拍落,却幸运躲过了阿昌跟上来的大脚。 被毒蛛咬在脖子后面,这一下可是疼得阿昌面孔都扭曲了,满眼血丝青筋凸起。虽然毒不死他。却让他动作缓了下来。麻努见状大喜过望,心想让你这小子轻敌?!催着毒虫又去围攻,恨不得自己亲自动口了。 未几,阿昌又被毒蛇在他脚踝处狠狠地咬了一口,满满的毒液甚至淌出了伤口,腐蚀了阿昌的裤脚。 这蛇毒让人剧痛禁脔,阿昌“啊啊!!!”惨呼着,手中竹杖乱挥势成癫狂,更疼得他满地打滚,似乎在拼尽了全力与剧毒抗争一般。翻滚所到之处,惊得丐帮中人纷纷避让。 “啊哈哈哈!今天大爷我,就让你这狂妄无知的小子,死在五毒附身之下!”麻努张狂道,驱着毒虫去咬那满地打滚的阿昌。 “阿昌哥!”蓝凤尖声凄厉。哪里还去理会苗族斗法的规矩,单打独斗旁人不能相助,手臂一扬,从她袖里飙出了一道金光,“啪”的一声,撞上了首当其冲的黑斑蝎。众人这才看清楚,是个金黄色蚕虫模样的东西。却比大脚趾头还粗壮,近手掌那么长,吱吱吱的和毒蝎子咬在一起。毒蝎子竟不敌,落荒而逃,而那大蜈蚣却是瞧见了美食一般,贪婪的朝金蚕扑了过去。除了毒蛇在进攻阿昌外。毒蜘蛛也在配合大蜈蚣激斗着蓝凤的金蚕。而那受伤的黑斑蝎子,则已经蹿回麻努手臂上,吸食着麻努的精血恢复元气。麻努被吸食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却有杀机四溢,看着一心欲救阿昌的蓝凤。 “蓝凤!那就先杀了你吧!咱俩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块!”麻努狞笑道,此时蜈蚣和毒蜘蛛激斗着金蚕,已经是稳占上风。那金蚕虽然百毒不侵,一时半会死不了,奈何每被咬上一口,它的宿主蓝凤便脸色变一下,痛苦地咬破了嘴唇坚持。 吸饱气血的黑斑蝎在麻努驱使下,嗖的一声,直接往蓝凤身上扑来,这是真要下狠手了啊。 蓝凤却已经是自顾不暇无能为力了,自己的金蚕虽然不惧五毒,却终究修为不够,被那毒蜈蚣咬的遍体鳞伤危在旦夕,哪里还能分身回来救它的宿主。 说时迟那时快,如兰便欲动身出手,却忽的被朱恩一手搭在肩膀上动惮不得。如兰诧异里还未言语,便眼见着那地上打滚的阿昌,猛地蹿了起来,一个箭步横在了蓝凤身前,同时大手一挥,不偏不倚抓个正着,那才吸饱精血的黑斑蝎,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毒蝎痛苦挣扎里,用尾部的毒刺,狠狠地扎在阿昌手上。 阿昌哪里为之所动,冷笑里浑身一抖,嘴中碎碎念着什么,再猛然把右手的竹杖插在地上。大力抓紧处,毒蝎已经被他碾的痛苦挣扎,麻努脸色剧变,催着其他毒虫来救。那些毒虫便舍弃了蓝凤的金蚕,转而往阿昌身上扑来,却在靠近的时候,突然徘徊不前了。在旁人的疑惑里,人们只见阿昌的胸怀处一鼓一鼓蠕动着什么,接着从阿昌的胸口衣领处,探着头爬了出来,竟是另一只金蚕!通体金光透亮,竟比蓝凤所寄养的得还要大一个号,足有手腕粗细,近一尺长。徘徊在阿昌身旁的毒虫似乎感到害怕一般,徘徊不前,而此时阿昌手里抓住的毒蝎,更益发挣扎起来了,因为那从阿昌怀里爬出的金蚕,径直攀上了手臂,朝它奔了过去。只是一闪,金蚕便扑到了黑斑毒蝎处,也不见怎得打斗,那毒蝎竟在阿昌的手里极快的化成了一滩浓水,尽悉数被金蚕吸食了进去,通身金光更亮了。 此时作为宿主的麻努,咿呀呀惨叫两声,鼻孔都留出血来。 “区区雕虫小技,你就以为能杀死我了吗?”阿昌哈哈讽刺道,一身的尘土邋遢,还有四处被毒虫咬的伤口,瞧得朱恩目瞪口呆,心想,怎得世间真有如此毒人? “蓝凤,你快收蛊虫。”阿昌对身后的蓝凤说道,赶紧催着自己的金蚕,往那大蜈蚣扑去,霎时一道金光和一抹红光纠缠一团,打得难解难分。 蓝凤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右手臂,她那遍体鳞伤的小金蚕,犹自奋力爬了回来,攀上她的手臂破开皮肤。吸允精血。蓝凤脸色煞白,却紧张地瞅着此时阿昌和麻努,最后的殊死博斗。 失去了两个蛊虫的麻努,念念傩舞益加缓慢了,阿昌的蛊虫果然不愧金蚕之名,面对他蜈蚣、毒蛇、毒蛛的围攻,仍是彪悍异常,一团金光力压群毒。但见这几个毒虫打斗碾压经过之地,青青野草悉数被腐蚀的枯烂焦黄。吱吱叫声里,蜈蚣被金蚕咬得掉了两条细足。疼得它飞快蹿回麻努身上吸食精血。而毒蛛也好不到哪里去,八条腿也被咬掉了三条,犹自拼死不退,趁着那蓝绿相间的小毒蛇,缠住金蚕撕咬的档口。扑到金蚕的尾部便是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腐肉蚀骨的毒液便注射进入了金蚕体内,疼得金蚕一躬身,把毒蛛拉住抱住一团,咔嚓处把毒蛛的半个脑袋都咬了下来,没有半点停留,顺嘴就咬在了毒蛇身上。毒蛇使劲张开的大嘴。几乎咬住了金蚕的半个脖子,奈何金蚕对它的毒液权当无事一般,毒蛇反倒先撑不住了,翻转着身体扭动挣扎,疼不欲生状。 毒蛛将死,麻努已经是微颤着站不稳。‘噗’的一下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抬头瞪着场中毒虫的撕咬,嘴里绝望凄厉。 缠在他手臂上的毒蜈蚣,便噌的一下飙了出去。却不是奔着金蚕去,而是一口咬在了那将死未死的毒蛛身上,咔嚓咔嚓三下两下,竟把毒蛛吃了下去。蜈蚣那前半段身子高高立起,眼前两条鲜红触须左摇右摆,还一张一合着嘴里一对大腭牙,两排足肢噼噼啪啪抖擞轻碰,毒功渐长模样。 毒蛇此时已经被金蚕咬得肚皮都已经翻转了过来,大张着嘴中獠牙痛苦扭曲,却无力再去和金蚕撕咬。 “给我上!”麻努怒喝道,那毒蜈蚣便猛地扑了过去。‘噗’的一声,把金蚕和毒蛇撞散开来,还未等金蚕爬起来,却见那蜈蚣一口咬在蛇头上,竟而连蛇毒带精血一同吸食起来。小毒蛇痉挛颤抖扭曲了一下,便一动不动,眨眼功夫被吸干成了一层薄皮了。 “吱吱吱…哒啦啦…”蜈蚣左右摇摆舞动着鲜红触须,嘴里吐着一圈圈晦气,身处之地百草枯死,一对红眼却是紧盯着前面的金蚕。 “这蜈蚣已经是聚五毒至尊一体,阿昌哥!”蓝凤大声提醒道。 阿昌没有回答,脸上具是凝重的绝然,金蚕便化作一团金光扑向了蜈蚣。两相撞在一起,咬得毒液四溅百草枯竭。旁人唯恐避之不及,远远跑开了去,朱恩等人却在蓝凤身旁不远处。朱恩有神功护体,气场漫开来,自然不怕会被殃及池鱼。 麻努和阿昌此时的脸上都是痛苦表情,各自豢养的蛊虫却是杀得势均力敌,一地的蜈蚣断肢和着一滩滩金黄色的蚕虫体液。每厮杀一会,各自的蛊虫便会蹿回宿主身上补充精血,如是两三回合,人虫几尽黔驴技穷之境。 麻努不知是痛还是怎得,龇牙咧嘴里,右手按在怀里,朱恩瞧得分明,眼中精光暴闪。 果然,当蓝凤就要使出自己的蛊虫相助之时,跪在地上的麻努,忽然蹿起,猛地扬手乍起了一抹刀光,惊鸿一瞥,却是两把麒麟飞刀,分上下两路,激射阿昌的咽喉和胸腹。 这人虫大战正在惨烈的关口,旁人瞧得心惊胆颤之际,谁曾想,奄奄一息状的麻努还有这一手,思彩云和如兰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 ‘噺’的一声!如兰腰间舌兰宝剑已经出鞘,却有一道剑光赶在了她的前面,是朱恩的御气纯阳剑! “铮!”直插阿昌胸腹的麒麟飞刀被朱恩挑飞,却有另一把射失了准头,偏离了阿昌的咽喉,深深划过他的肩膀,带起了一片血光,霎时便血流涔涔,染红了他的肩膀。 蓝凤惊叫着扑了过去,运指如飞去点住他肩膀的穴道,急忙止血施救。 “可不能浪费了这些精血…”阿昌疼得眉头紧皱着说道,话音才落,麻努的毒蜈蚣吱吱叫着逃了开去,尾巴都快被金蚕咬断了,拖在身后往宿主麻努身上爬去。 阿昌的金蚕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毒蜈蚣咬得千疮百孔,竟无力去乘胜追击,蠕动着回到阿昌身旁,被它的宿主咬牙一把抄过来,放在肩膀伤口处,大口吸食着止不住的鲜血。 “你这是要死的!”蓝凤大声说道,想移开他的蛊虫,阿昌连忙阻止道:“不会…伤口太大…止不住血…正好用它的金蚕丝缝上…”说着时,疼得他仰头大叫,手从地上攥起了两把泥土…原是他的金蚕,已经咬在伤口上开始吐丝黏连了。 “麻努看来要死了…”如兰把宝剑归鞘说道,败下阵来的蜈蚣,紧紧地咬住宿主麻努手臂上的血管,大口吸食着精血。可是这边吸进去,后边断裂处却流出来。麻努刚才用麒麟飞刀奋力一击,已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蛊虫反噬。何况他所寄养的五毒也只剩这半死不活的蜈蚣,两者息息相关,他已经是必死无疑,只是早晚的事。本能却还在使他的身体颤栗禁脔,七窍涔涔流血。这时,蓝凤蹒跚着走到了他的身旁,哆嗦的双唇眼中有泪。 “蓝凤…蓝凤…我要死了…”麻努上气不接下气着小声说道。 “…你…有没有爱过我?…”蓝凤问道,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地掉下来,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麻努犹奋力地睁开眼,瞧了瞧蓝凤,兀自张开的嘴想要些说什么,好半天,才蓄了口气断断续续吐出来:“…我更爱权势…嘿...嘿...你们女人...都说真爱...还不是...一个两个...攀炎附势...”话才说完,两脚一蹬,命丧黄泉。 那仍在不停吸食着麻努精血的蜈蚣,宿主一死,精魂无所依附,吱吱两下松开紧咬着麻努的手臂,爬到了麻努身上挣扎扭动,很快也翻转了肚皮,死在麻努怀里了。 一世毒枭五毒门主,没有死在血魔剑下,也没有死在名门正派手里,却是死在了自家秦岭蛊毒之下。蓝凤呆呆地看着,半响,突然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回 爷爷要隐退了 书接上回。 话在说襄阳城外马纪乡,秦岭苗疆五毒门门主,一代毒枭麻努,死在自家苗蛊之下,可谓天网恢恢报应不爽。阿昌与蓝凤一直以来的夙愿,也终于得到了断,便相携着离开襄阳,从此退隐江湖。 襄阳城里却是炸开了锅,武林正道同盟,才摆脱了血魔的梦魇,却又遭受到幽煞门的暗算袭击,震撼和打击可谓不小。尤其崆峒派,不但死伤好几个弟子,连一派掌门之尊的赵保川,也没能幸免于难。虽说及时被阿昌和蓝凤救了过来,但因中毒太深,伤及奇经八脉,再难行功运气,等于一身武功全废了,这对于崆峒派来说,无异于撑起掌门的栋梁被摧折。虞姬因为一早去峨眉派讨教越女剑精髓,得以逃过此劫。而两位随行出征的师叔张元千和马龙,也因练功练的晚,没赶上和掌门一起用早膳,同样幸免于难,否则,派中恐无人能够主持崆峒派事宜了。还有青城派的掌门苏玄海,所幸只是中了麻努一掌毒雾,被蓝凤救过来后已无大碍。至于城中因围追麻努而受伤毙命的其他武林中人,则是更多,所幸凶顽伏诛,足以告慰在天亡灵。 当日,朱恩几人回到襄阳城太乙门驿馆里, 除了幼薇,凤仙也过来了,相聚后院商量有关事宜,当凤仙得知阿昌和蓝凤的故事,犹自不免一阵唏嘘。 “凤仙,幼薇还在忙着帮虞姬处理崆峒派事宜吗?”朱恩问凤仙道,瞧着她那份娴静脱俗,若不是如兰和彩云在旁,都要忍不住去相拥的冲动了。 “嗯,是的…这妮子…哭得可不轻…”凤仙迎着朱恩热情的目光,便不由闪躲一旁去,却瞧见旁边如兰笑眯眯看过来的眼神。 “这就好…”朱恩微微叹了口气。 “我可不见得有多好,相公。”却是思彩云插嘴说道:“这次苗蛊毒虫大战。兰儿姐几次要出手你都不让,你看,害得那个阿昌中了麻努的飞刀暗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言语间。对朱恩有些抱怨。 朱恩闻言浅笑,没有回答,却深深叹了一口气。 “阿昌后来还不是被他救下来了嘛。”如兰一旁帮忙解释道,瞧着朱恩表情,却是若有所思貌。 “还说救呢,堂堂御气纯阳剑,却挡不下那不成气候的麒麟飞刀。”思彩云嘟着嘴埋怨:“你瞧那蓝凤心疼的模样,这头哭完该死的麻努,那头又搂着阿昌泣不成声。” 朱恩听着思彩云数落,却是爱她愤愤不平的模样。反倒开心的展眉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把她拉到身旁道:“瞧你很生气的模样咧。” “亏你还笑的出来…”思彩云嗔他道,相当不满神情。 “我倒觉得…先生是有意放过那把飞刀似得。”妙真直言道,瞧见朱恩默认眼神,就更笃定了。 “啊?为什么?虽说那一刀不致命。可伤的也不轻啊,阿昌走路都得蓝凤搀扶着了。”思彩云质疑道,冲着朱恩嘟嘴不爽。 “妙真说的对。”如兰赞许道:“第二把伤人的飞刀,却是被他故意放过去的。” “啊?真的吗?兰儿姐。”思彩云诧异道,一头雾水不明状况。 “嗯,这跟吕仙人为什么不帮静仁仙姑接上断手是一个道理,对不对?”如兰说着转头问朱恩道。 朱恩闻言一笑粲然。呵呵道:““都说知我者谓我心忧,莫过兰儿是也”朱恩说完,却冲思彩云眨眨眼, 一旁凤仙儿若有所思,插嘴问道:“朱恩…那蓝凤原先便爱着麻努这么个恶人吗?” “嗯,关于这个。我也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呢。”朱恩答道,回头看看如兰,却被如兰扬了扬眉呛他一句道:“又跟你有缘?但凡是个长得漂亮的女人,便总和你脱不开干系的样子。” “哪有,哪有嘛...”朱恩双手连摆着叫屈道:“兰儿大人莫逗人家咧。”窘急模样。惹得众女发笑。 朱恩无奈状,赶紧把当初从中州出来追寻如兰,在秦岭驿站听到阿昌和蓝凤之间的对话,三言两语简要相告之,大家才明白,其中事情的原委。 “这么说来…先生故意让阿昌受伤,是要来撮合蓝凤和他咯?”妙真问道,一旁思彩云也已经想到一些,恍然表情。 “嗯,正有此意。”朱恩笑答道,复语:“这蓝凤被麻努玩弄欺骗了感情,看样子后来做不成苗寨的女巫传人,更被逐出了山门,却是阿昌一直守护不离不弃,陪着她来到襄阳,加入了武林正道,便是要寻那麻努报仇雪恨。那蓝凤有对旧情的失望和不舍,而今做了个了断,再让她对阿昌多一些愧疚,我想,谁才是真正对她好,值得她去爱,不用说她也知道了。” “我说呢…我心里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吕仙翁在这,眼见师父受断臂之苦,明明有回春妙手,却没有施加援手…原来是这般考虑啊。”妙真恍然大悟说道,转身对凤仙深深一福,歉然道:“凤仙姐姐,代受妙真的歉意,妙真当时还误解了真人来。” “哪里哪里…”凤仙儿站起来阻止道:“我也曾和你一般,更曾与师祖他老人家抱怨过,后来才知道真相的呢。” “啊!…”思彩云跳起来拍手道:“还真是和吕仙翁的用意异曲同工诶。” “对啊,那你还埋怨我不?”朱恩逗她道。 “不了不了…人家逗你玩的啦。”思彩云窘然道,竟而大大方方抱着朱恩,撒起娇来。 “不知静仁仙姑,会否体谅到师父这番苦心呢?”朱恩笑问妙真道。 “因祸得福…没人比她更有体会了吧…用一只手臂,换回两个人的幸福…谁能说得清,这是福还是祸呢。”妙真答道,脸上一丝红晕羞怯,只为想起静月师姨曾说过的话,要求妙真来日接替峨眉派掌门之位,却被静仁师父拒绝了,还说,不想在她身上发生的悲剧。再在下一代传人身上延续重演等等。 “人家痴痴大师,守着峨眉山,可是整整过了十年诶...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每分每秒都在彼此煎熬。就像天人两隔的牛郎织女一般...不!牛郎织女还能每年七夕,来个鹊桥会呢。”思彩云唏嘘道,那手,却是不安份地揪着朱恩的手指偷着乐。 “对啊,庆幸总算是熬出头了,好人有好报,有情人终成眷属。”如兰感叹道,故作看不见她的小动作,倒是惹得凤仙儿和妙真二人脸红起来。 “咱们也不赖,出生入死多少回了...”朱恩一旁拍着胸脯豪迈道。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彩云的纠缠,恁是缱绻情意绵绵啊。 “少来,你个花心大萝卜。”竟是如兰和思彩云同声应他道,话音才落,便已是心有灵犀地笑起来。 “襄阳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咱们还在这言笑晏晏的,是不是太过没心没肺了?”如兰收敛了笑脸说道:“觉得只顾自己的幸福,便心有不安似得。” “幸福了吧?”朱恩闻言笑语,复点点头说道:“嗯,也是人之常情啦,不过...”朱恩接着哈哈笑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江湖中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所以要不卑不亢,乐时不忘居安思危,痛时不忘苦中作乐。是为豁达真好汉也。” “你也就是个书虫骚~包,还自称汉子咧。”如兰掩嘴奚落他道。 “什么嘛,我发现最近,你们可对相公我很不客气了哈。”朱恩为之气结语道,见几个姑娘笑靥如花状。实则心里想着,这般打是情骂是爱,官人有福了... “你们都在这呢?”是院外孙天佑洪亮的嗓音。 “爷爷!”如兰闻声乍喜,迎了出去。 “啊,爷爷以为你有了相公,就不跟爷爷亲近了呢。”孙天佑从院门处走进来说道,如兰拉着他的手亲昵不已。 “爷爷...”思彩云、凤仙和妙真三人,也正身齐齐福安道。 把孙天佑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哈,恁多孙女,喊得爷爷头都晕了,还是家里好啊,省得在外面勾心斗角愁云惨淡的。” “啊?爷爷,可是发生什么状况了?”朱恩笑问。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被幽煞门奸细下毒暗算这件事咯。”孙天佑说道:“堂堂天下武林同盟,襄阳重地,竟然被麻努乔装打扮成丐帮弟子混了进来,还差点毒死了崆峒派掌门,你说这事闹得襄阳城还有安身之地吗?” 此言说道众人心里发悚,思彩云抬头问朱恩道:“咱们太乙门驿馆,不会也被渗透了吧?” “不会,方圆没有异动,都是门下弟子在把守。”朱恩淡然笑道。 如兰却哂笑思彩云道:“你忘了有个蛮夫在这?方圆街巷的动静逃不过他的耳目,更莫说还有凤仙姐姐在了,血魔现世都不是个事。” “啊,别,别,别!”众人纷纷阻止道:“别的都可以,血魔就算了,还嫌不够瘆的慌吗?” 想起血魔那‘四妖迷识王’的狰狞恐怖,如兰吐了吐舌头,也自打了个哆嗦,赶紧阿弥陀佛。 “不过也好,幸好没造成太大的人员损失,足让各门各派认清了天下同盟,也非个固若金汤的安全之地。”孙天佑摇摇头苦笑道。 “嗯,任九霄派麻努独自前来,一来除了他独自行动方便外,也不排除是让他来送死的,不但借刀杀人,还能敲山震虎,别以为杀了血魔,他幽煞门就可以被人轻视了。”朱恩分析道,众人闻之颌首认同。 “血魔都败在你俩的双剑合璧之下,遑论任九霄了。”孙天佑哈哈笑语:“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莫说幽煞门,这江湖里藏龙卧虎,还远未到敌我分明的时候,你们可要加倍小心才好。” “所言极是,对于今日之时局,爷爷可有什么打算?”朱恩躬身问道。 孙天佑闻言欣然,听朱恩询问,便知他是心中有数之人。看了看他身旁的一众姑娘家,灿然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这武林是你们这一代人的天下了,我一把老骨头,不以筋骨为能啦。” “爷爷宝刀未老呢,干嘛这么说?”如兰有些抱怨的说道。 “呵呵呵,傻孩子。”孙天佑心疼地摸了摸孙女的脑袋,笑道:“我知道你疼爷爷,可是你现在的修为都已经超过了爷爷,爷爷再搀和,也只是给你们添乱罢了,反成了你们的累赘和弱点。所以啊,爷爷藏到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便是对你们最大的帮助了。” “若我们也找不到你,可怎么办?”如兰听闻孙天佑要隐退,不由伤心起来。 第一百四十回 人心向背 襄阳城, 风波暗涌,史世明领导的武林同盟连日来,忙着搜查是否还有存在幽煞门奸细,尤其是龙蛇混杂的武林中人,猜忌里不免人人自危。名门正派倒还容易明哲保身,但是天下第一帮派的丐帮,则是自身难逃内部清查的风波,历来收徒大开方便之门,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只要认了师祖范丹,都可以算丐帮弟子,如是纠察起来,可谓难上加难。这也是为什么麻努,可以轻易化妆成丐帮弟子混入城中的原因。连日来南北两派丐帮执法长老,为了此次奸细门的事,可谓劳心劳力大费周章,对于派中弟子也无异于一场大地震。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查南派弟子,而南派执法长老蓝瘸子查北派弟子,如此可以力保没有徇私枉法,却也不可避免的勾起了南北两派潜藏固有的矛盾来。丐帮尚且如此,何况武林同盟哉,个中利弊实在难以权衡把握,一方面要杜绝奸细变生肘腋,另一方面又不能使得人心涣散,这可让身为武林盟主的史世明伤透了脑筋。 在德公祠议事厅里,济济一堂武林人士相商大事。 “谢掌门,近日怎么不见孙前辈和朱公子等人的身影?”史世明抱拳问太乙门掌门谢思源道。 谢思源闻言笑了笑,抱拳回礼答道:“师兄前天便已经离开了襄阳,也没有告知我要去何处,这些日子盟主日理万机,他也不便打扰,只是让我在你问起时,代为说声抱歉,他觉得江湖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有朱恩几人出力便可,所以自甘隐退了。至于朱公子和如兰姑娘她们,则是去打探幽煞门的情况去了,也让我代为向盟主转告一声。” “哦…原来如此。孙前辈多虑了,他为江湖武林的付出已经太多,何况还培养出了朱公子这么个高徒,确实也该享享清福。颐养天年。”史世明笑答道,复又说道:“倒是朱公子他们,破了血魔之劫难,又要去对付任九霄,实在是辛苦他们几位了。” “这孙老友也真是的,走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而今离别,不知几时才能再相聚了。”昆仑派掌门李燕青说道,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咱们都一把老骨头了。一别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怕是再难重聚咯。”其夫人张秀琳苦笑着慨叹道。 “哼…虽说高人行事不着边际,我倒是觉得有失情理了,咱们再怎么说也是武林正道同盟吧?天下英雄歃血为盟同心同德。他们却这么独来独往自来自去,行事也不打个招呼,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却是名流剑苏培在一旁角落说道,其声不大,却是用了内力,在可容纳千百人的大堂里,仍旧清晰传入各人的耳朵里。 此言方落。却是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我看少侠是妒忌朱公子武功盖世,又抱得美人归吧?”一句有些阴阳怪气讽刺人的话语冷冷说道,却是丐帮北派长老周昆说道,垂手站在史世明身旁,看着苏培皮笑肉不笑状。 “你!…”名流剑苏培为之气结,半响笑了笑哈哈回答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盟主着想吗?” 此言既出。却是让众人狐疑,不知他能怎个自圆其说,昆仑派逍遥子伉俪便目光炯炯瞧了过来,而武当派天龙掌门则是淡淡一笑,暗自叹了一口气。 见气氛不对。少林掌门裕德大师阿弥陀佛道:“大敌当前,我们切不可心生嫌隙,有话自当光明正大说出来,各抒己见求同存异,少侠但说无妨,又怎得个为史盟主着想了?” “果然不愧北斗少林,让人心服口服。”苏培闻言一笑感激道。 “既然已经歃血为盟,有话直说总比背后算计别人强百倍,苏少侠请讲,史某人洗耳恭听。”史世明笑着说道,确是诚心相询,没有半点架子。 “恭敬不如从命。”苏培脸色微微一红,复正色说道:“咱们既然已经是歃血为盟了,便是一条船上之人,自当别无二心同舟共济,话至此在下需先声明:在下对朱公子没有半点不敬之心,朱公子为了武林抛头颅洒热血,是天下武林有目共睹的,而今我撂下这句话,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绝非为了一己私心说些嚼舌根的话…” 周昆闻言不耐烦地应了句:“你只要明说便是,哪里来那么多道道!” 苏培闻言笑了笑,也不生气,抱拳为礼道:“理不说不清,道不论不明。” “这句话很有道理,苏少侠请直言。”少林方丈点头道。 苏培见获得认同,立马中气足了起来,抱拳向周围众人说道:“人无完人孰能无过,我也只是就事论事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不妥之处还请各位当面赐教,苏培感激不尽。” “哼!”在人群中,有人不耐烦其嘘之以鼻。 苏培却是故作没听见,接着说道:“想必今日闹奸细的风波大家都深通恶绝吧,还不都是因为担心人心涣散了吗?可是奸细不除又无以成大事,所以在下认为,既然要同心同德,非行事坦诚公布公开透明,不能让公义得以发扬,今日之时局,敌暗我明,咱们同盟更忌讳互相猜测隐瞒,若是大家都一心为公以诚相对,则问题不就自然迎刃而解了吗?可是如今大敌当前,先是孙前辈不辞而别,又是朱公子自己去对付幽煞门,没错,我相信凭朱公子一人也能杀了任九霄,可是既然咱们歃血同盟了,还选出了盟主,又怎能置我们于不顾没个商量呢?即使有那么一两个奸细,难道就把我们天下武林同盟都否定了吗?” “闭嘴!你休要妖言惑众!”人群里跳出了千鹤门的辽定贵大声斥责道,心中为朱恩愤愤不平。 应和之人不在少数,更有人质问苏培道:“你还口口声声说佩服朱公子为武林杀了血魔,回头却在这说他的坏话,你才是让大家人心涣散的罪魁祸首!” “苏少侠莫不是对我师兄有偏见?大可以江湖规矩来,我太乙门待兄承下便是。”谢思源脸上犹挂不住,站起来对苏培面有怒色道。 苏培见状窘然难掩愧色,连忙解释道:“谢掌门误会了,在下绝不敢有半点不敬之意。只是当前形势就事论事,若所言有失分寸,苏培当众给谢掌门赔不是,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旁边李燕青见状也赶紧起来做和事佬。谢思源这才哼了句作罢。 然而群情舆论纷纷,也有人觉得苏培的说道有些道理,为其分辨道:“苏少侠丑话已经说在前头,却也都句句合情合理啊!已经一再申明忍让了,何必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嘛...” 霎时大堂里你一言我一语纷争开来,竟而演变成,一方指责别有用心之人诋毁朱恩是居心叵测,而另一方则据理力争要开诚布公才能一心为盟等等,散兵游勇江湖人士吵的最凶,几大门派基本成了中立。众口难调。形势发展令人始料不及,如此分裂,无异于让武林同盟置于名存实亡之境。 “大家不要吵!”史世明站起来振臂一呼道,事于至此必须制止,否则大事不妙矣。这一声大吼仿佛平地惊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大堂里霎时平静下来。而几大门派掌门则是面面相觑,听史世明的声音,这内力竟是比往日更胜许多,难道见了金童玉女斗血魔的那一场大战,竟然都是得益匪浅? “大家听我一言!如果你们还把我当成盟主的话!”史世明肃容道。竟是不怒而威,声音字字句句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不得不洗耳聆听。 史世明凝神正色,见众人安静下来,便赶紧说道:“从来说得容易做的难,咱们在这争吵的时候。朱公子已经在为武林道义舍生忘死拼搏去了,我们再争吵个不休也不能伤了和气,否则有意思吗?”此言大义凛然,说得掷地有声,令一众挺朱恩派的人面有喜事。连连点头称是,且看盟主如何号令。 史世明话锋一转,又大声说道:“然而,苏少侠所言不适用朱公子,却也不无道理之处,这是为什么?”史世明说着一顿道,停下来看着一众之人。 “还请盟主明示。”武当掌门天龙真人抱拳说道,心下甚是佩服。 “天龙掌门客气,明示不敢,但借苏少侠所言,以诚相待尔。”史世明回礼说道,这又等于是各打五十大板,也认同了苏培的某些观点,史世明环顾众人接着大声说道:“关于奸细一事,种种猜疑议论便到今日为止,不得再私下聚众议论,相关事宜自有咱们各门执法跟进。我今日且跟大伙明言,恳请大伙听我史世明一句话!” “盟主请讲!”众人齐声高呼道。 “好!”史世明振臂一呼,立马四下鸦雀无声,但凡仍有心中不服之人,此时也不敢言语声张,且听史世明大声说道:“两兵交战,自古探子屡禁不绝,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为了抓个奸细就人心涣散,我们就输了!我今天要跟大家说的是!哪怕我们当中有一两个幽煞门的奸细,又有什么关系?!!” 哗!此言既出,却是吓了众人一跳,皆是不明所以,安静里却听史世明接着说道:“你们不要忘了,幽煞门有奸细,我们还有个朱公子呢!血魔尚且伏诛!我问你们!怕什么??” 哇哇,此言罢了,群情激昂,皆觉得盟主所以在理,实在是拨乱反正铿锵有力。 众人散去,只剩几大门派掌门闭门会议。 “总算是避免了一次分裂的危机了。”史世明看了看众位掌门叹了口气道。 “呵呵呵,临危不乱,盟主果然有引领群雄的气概,令人佩服。”少林方丈嘉许道。 “哪里,也只是暂时弥合分歧罢了。”史世明摆摆手甚无奈状。 “下次若见着了朱公子,就由我跟他提提这意见便是,也免得再落人口舌,我的话他总是还给三分薄面的。”李燕青哈哈笑道,其夫人闻言却不甚以为然道:“兵家诡道,若做个事还得尽跟人言,孔明在世也难成大事了。” 千鹤门云振龙更是血性方刚,心中有气便直言道:“盟主,诸位前辈。恕在下心直口快,朱公子对我千鹤门有再造之恩,这点无需回避,在下倒是觉得。那些个对朱公子有微词之人不啻吹毛求疵,站着说话不腰疼!” “呵呵呵。”少林方丈笑着打圆场道:“云掌门所言在理,但时局如此,我们不能强求别人都跟我们一般想念,切记和为贵,求同存异啊。” “言之有理,谢方丈教诲。”云振龙点头颌首道,却仍是难消心头不平,手下不由用力握着剑柄。 暂时代表崆峒派的马龙说道:“若不是朱公子与凤仙灭了血魔以绝后患,我们此刻都没有机会在这商量什么了。俗话说树大招风。出名遭嫉,呵呵呵,人心自古如此,这苏少侠缠着凤仙姑娘是人尽皆知,前些时候还被凤仙姑娘刺伤了。而今却是他挑头站出来说朱恩的不是,总难逃羡慕嫉妒恨的动机,这事做得让人觉着不痛快。” “前辈所言在理。”一旁青城派的苏玄海也说道:“朱公子于我青城派,何尝不是有大恩大德,但我觉得,即使是朱公子今日在,他也一定放得下。不会愿意看到天下武林英雄为了他而口齿。” “人善就要被人欺吗?正是因为如此,我心下更忍不得别人利用先生的宽厚菲薄他。”云振龙仗义执言道。 “哈哈,果然是血气方刚,不愧是千鹤门的传人,不愧是鹤老九儿子!”李燕青一拍大腿赞道。 “你省省吧。”却是他的夫人张秀琳挪揄他道:“鹤老九一辈子吃亏在血气方刚正直不阿上,千鹤门的英雄宁折不弯。而今就剩这几个扛大旗的人了,咱们更应该劝他们隐忍才是,毕竟,这关乎到一派的生死存亡啊。”张秀琳说着,看着云振龙便是慈祥满目。心有怜惜。 云振龙闻言,一阵感动,相视里感受到老奶奶身上的慈悲,想起与叔叔要求他们,为千鹤门将来多做打算的教诲不谋而合,心里为之动容。 “在下先前也是意气用事了...当前大局为重,至于这些都是小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太乙门谢思源笑道,面有愧色。 “礼义之怒人皆有之,谢掌门大度所言令人佩服。”史世明笑语:“诚如所言,等幽煞门伏诛了,这些个问题,自然也不是问题了。” 众人闻言,皆点头认同。 武当天龙掌门心下却暗叹道:“难怪孙天佑会不辞而别了,这人心向背江湖诡道,一趟浑水是非难分,实则不若明哲保身旁观者清...”想着不由挂念起师父吕洞宾来,仙家逍遥,何得让人不自在?唯希望,朱恩照顾好凤仙儿,早日查出其生父任九霄的踪迹,还江湖一个清白。 在奔赴洛阳白马寺的路上, 三女一男四匹快马,渐渐放慢了脚步,哒哒马蹄声乱。 “相公...骑马可累人了...”思彩云颠簸在马背上向朱恩抱怨,与其说是抱怨,倒不如说是撒娇了。这就惹来了如兰的侧目,啐她道:“懒鬼,你就总想着自己快活,还记得咱们这是要去干嘛不?” “嗯啦嗯啦...”思彩云嬉笑应道:“可是相公说过了,血海深仇要报,苦中作乐也不能丢了啊。” “你倒是快乐了,可把妙真丢一边不理了。”如兰挪揄她道。 思彩云闻言却是甚不舍状:“咱们都习惯浩浩荡荡热热闹闹的了,还真舍不得她们不在。” “谁说她们不在呢?” 如兰闻言笑了笑答道,与朱恩相视一眼,朱恩朝她眨了眨眼,身后远处,至少有两匹快马在飞奔追来。朱恩回头却见凤仙闷声不语,想来也是,此去追查她生父的消息,心底自是难掩忧伤落寞之色。 朱恩不由勒住马停下,看那天蓝云白,大道无极。 第一百四十一回 洛阳**俏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带着如兰、思彩云和凤仙三个姑娘,奔赴洛阳白马寺,追查二十年前李天茂曾保的一趟镖,希冀能够循着线索查出当年的隐情。而四人离开襄阳没多久,妙真和幼薇便骑着快马追了上来,五女一男重聚,遂言笑晏晏地奔赴洛阳而去。 真乃杖头春~色酒一壶,顶上云攒五女福是也。 长话短说,这朱恩一行人,到了洛阳,经过思彩云一番妙手打扮,化装成寻常游玩香客,到了洛阳东郊白马寺,烧香许愿好不快活。因为施舍了一大半香油钱,朱恩这位富家公子自然受到了白马寺主持的亲自接待。相询之下,得知主持方丈也已经在位管理寺庙几十年,朱恩大喜,便单刀直入,问了方丈关于二十年前,是否托镖从西域昆仑,运送了一批大藏佛经回来。主持闻言断然肯定的否认了,朱恩等人察言观色,也没有发现异常,想来主持所言非虚不曾妄语。至此众人可以推论出,当初托镖李天茂的人,难逃嫌疑,而李天茂被山贼劫杀又被丐帮中人偶遇相救,必然不是巧合了。 一行人出得白马寺,于马背上边走边谈。 “相公,我看那管长青难逃干系了,当初听闻他那么巧赶上了救李天茂,便觉得凑巧的有些蹊跷。”思彩云说道,策马跟在朱恩旁边,此时她却是个书童模样的打扮,只是眉宇间春风得意,美目闪闪,又哪是个下人模样。 “嗯,难说,单凭推论还是不能肯定…”朱恩若有所思说道,却看见另一边的凤仙儿如有所失状。 “线索就此断了吗?”凤仙抬起头来看看朱恩,幽幽道。 “当然不会。”朱恩笑着宽慰她道:“李天茂的镖并没有送到白马寺,而是在城里交付…或许谜底便在这洛阳城里。” “时隔二十年。当初咱们都还没有呢,如今凭着这点线索,想在偌大的洛阳古城里察探,咱们岂非是大海捞针异想天开了?”思彩云有些气馁。皱着眉头说道。 “是的,日久年深,当初的隐情也早已经湮没在尘世里…”朱恩感慨道,却忽然勒住了马缰停下来,话锋一转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当初确有一段不可告人的隐情,虽说日久年深,只要我们查的话,一定还是能够查到蛛丝马迹的。” “这谈何容易嘛,人海茫茫。哪里寻去?”幼薇也是担心道,六人策马靠拢,马首聚在一起商讨。 “办法总是有的。”朱恩老神在在的模样。 “相公,你倒是说啊。”思彩云见他心有成竹,便催促道。 “不可说。不能言,否则泄露了天机,大事休矣。”朱恩故作虚玄道,却裂开嘴笑将起来,惹得思彩云益发着急。 “线索都断了,真有办法吗?”凤仙狐疑道。 “相公他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坐着等,那坏人便会自己送上门来?”思彩云说道。若不是骑在马上,肯定去纠缠朱恩给她个说法了。 朱恩瞧着她嘿嘿笑,偏要逗她不言语。 “相公常说知我者谓我心忧,兰儿姐,你觉得相公他真有办法吗?”思彩云把球踢给如兰说道,且看她如何说辞。 “你方才都已经说出来了啊。笨蛋。”如兰啐她道:“那痴鬼想什么谁知道,你这是想看我笑话呢?” “我方才说出来了?”思彩云诧异道,想了想说道:“难道真的坐等别人上门告知真相吗?” “我明白了。”凤仙儿忽然展颜一笑道,心有所得模样。 一旁妙真也是恍然,复对朱恩笑语:“这叫打草惊蛇是吗?” 朱恩笑着点头说道:“然也!” “打草惊蛇?”思彩云狐疑道。还是与幼薇一样后知后觉,心下有些气馁,催促朱恩莫卖关子说出来。 “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有什么好说的。”如兰忍俊不禁道。 思彩云一阵没好气,见朱恩和如兰吊她胃口,便转而去问凤仙道:“凤仙姐姐,你说你明白了,那你快告诉我,他们是怎么个想法打算。” 凤仙瞧她殷切目光,自然不好拒绝,便说道:“朱恩的意思大概是,此事虽然沉寂多年,但跟幽煞门和丐帮都有说不明的关系。你想想,幽煞门也是隐藏筹备了二十年才突然出现的,虽然世人不得而知,但却是暗地里一直在准备酝酿,所以,如果当年李天茂保的那趟镖跟这些事情有关联,则我们循着这条线索查,便是没有错的。” “还是不明白…”思彩云被她说的有点蒙。 凤仙笑了笑接着说道:“比如说今天朱恩询问过的白马寺主持,若是他没有说谎,此事便就此罢了,若是他隐瞒了实情,此刻便应该已经有所警觉和行动了,自然会派人跟踪察探我们,甚至是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哦,我明白了,这就是打草惊蛇的意思吗?”思彩云一拍手掌说道,恍然大悟。 “对啊,才想到。”如兰应她道:“你想想,若是有人附近跟踪我们,还能逃得过相公和凤仙姐的耳目吗?” “啊…倒是忘了相公有这般能耐了…难怪兰儿姐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思彩云咯咯笑起来。 “咱们出来一阵了,白马寺并没有异动,也没有发现被人跟踪…”朱恩叹了口气道,竟是有些失落。 “白马寺查不出问题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兰说道:“若是镖主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当然不会把真正的目的地告诉李天茂。” 朱恩点点:“说的没错。” “啊?那怎么办?这坐等的办法也不行了吗?”思彩云又诧异问。 “言之尚早。”朱恩笑答,环视一众女子说道:“古都洛阳,人文胜景多了去,咱们也正好可以游山玩水。先暗地里把洛阳大致情况摸熟悉,有隐秘可疑之处便去打探。若还是找不到真相,咱们便如妙真所言,恢复本来面目,招摇过市来个打草惊蛇,让做贼心虚之人主动现出原形。” “哦。这就是相公的打算啊,藏的可深,都不跟人家商量。”思彩云嘟嘴抱怨道。 “嘻嘻,这不是随机应变嘛。没办法的办法,自然谈不上商量了。”朱恩回答她道:“咱们现在能当街自由自在,爱哪哪去,这不可都是你易容幻术的莫大功劳。” “嘻嘻,尽哄人家开心。”思彩云心满意足道:“好吧,反正做人媳妇不需太聪明,能持家就好。” 此言却是说的众女人愕然,继而笑其痴憨起来。 “都不明白当初,你一个人是怎么独闯江湖的。”如兰挪揄她道。 “嘻嘻,有你和相公陪着。我干嘛费那力气去想?”思彩云得色道。 “嗯嗯...果然,被爱中的女人都变傻了…”幼薇深以为然道。 如是计划妥当,朱恩等人便回到洛阳城里,寻了间大客栈住下。仍旧采取思彩云的易容术,兵分三路。以城中福来客栈为据点,凤仙带着幼薇,如兰带着妙真,朱恩带着思彩云,各向城中不同方向寻去。如此几人游玩间四处察探,看似逍遥轻松自在,实则反倒忙碌起来。毕竟洛阳城太大了。幸好如兰的修为也赶了上来,寰宇静听的能耐范围虽不及朱恩和凤仙,却也不是一般武林高手凡夫俗子可以想见。如是分工明确,虽然仍是查不到明显线索,却还是摸清了不少有价值的情况,连洛阳城里几个比较大的丐帮弟子据点。都被他们摸清楚了,哪里的王府官家别苑,亦是心中有数,甚至是一些比较大的庄园,都悉数被察探清楚。 朱恩负责洛阳城东南方向、如兰负责北边、凤仙负责西边。有情况则回城中福来客栈告知朱恩,没有的话便就近在城里各处地方住下,方便实时察看,不余漏每一处可疑之地。 这可乐坏了一心渴慕洞房花烛夜的思彩云了,终于可以单独跟相公在一块,虽说仍不免担心她们随时回来,可毕竟二人世界居多,何况这主平时就爱嗲朱恩,益发云里雾里,时时幸福甜蜜的不行了。这不,只头一天晚上,两个人就歪腻的不行了。 客房是如兰订的,却是一连三间都是被他(她)们订下,一来为相聚时足够客房歇息,二来更重要的是,情亲见君意,清空了左右好让新婚燕尔的人行快乐之事...如兰每每想起如此...便心砰砰直跳...自从和朱恩拜堂成亲后,彩云私底下便跟她一起学习了极乐门房中秘事...这呆猫渴之久矣...先让他把彩云拾掇了...到了自己,当更体恤温柔才是。 果然,是夜梳洗罢,彩云一身轻薄群衫,尽显婀娜多姿。 云母屏风,一点烛火丰盈榻前。 “相公…妾要喝长生酒….”思彩云于席间痴粘朱恩道。 “谁家的小媳妇,恁得春光满面勾~引人?”朱恩见状甚喜,把她揽入怀中,羞弄其道。 “可恶…”思彩云捶打朱恩胸口嗔道:“自从为君妇…人家至今可仍是个姑娘…几曾勾引过你来….”这话越说越小声,却分明见朱恩眼中热情如火,让人浑身炙热…这是要内什么了吗?… 朱恩瞅着眼前的美娇娘,成亲来可是一直憋得慌,此次洛阳兵分三路,如此安排虽不言明,如兰的心意却是不言自明…今晚*良夜,想必她也一定在暗自发笑了… “你要怎得?…相公…”思彩云柔若无骨般攀附在朱恩身上,轻薄小衫遮不住温润如玉的*,一道深深乳~沟,映入朱恩眼帘…朱恩的手,不由自主,便滑入了她的衣襟里… “啊”的一声,有心悸的颤栗…思彩云猛地绷紧了的心弦,被他一手拨乱了芳魂。 “相公…”思彩云红唇微启半闭双眼,微喘道:“四周…可有人?…” “没有…”朱恩舔了舔舌头,觉得口干舌燥,便寻她嘴里觅滋养,热烈地亲吻,紧拥里气息粗长… “兰儿姐…也没来?…”思彩云魂不守舍地喃喃又语,才挣脱了他的双唇,又被他按住了酥~胸,揉碎了一池春~水… 朱恩手抚处,不由心跳加速...轻捏慢揉...盈盈一手娇柔...两颗挺立的葡萄在掌中跳动...又跳到了他的嘴里,轻咬着吸允着...“这云想衣裳花想容,公子想着亲芳容...”朱恩长呼一气,急急欲与连理枝,缓解褪去衣裳,彩云犹自意殊羞怯似拒还迎...怎奈朱恩枕席间殷勤久弄,终至坦诚相拥,彼此熨帖着空落落的心..交足而眠之境。 那一览山峦秀色媚春颜,策马寻路入空门。听猿惊鸟啼处,点点红云落山头。思彩云蹙眉痛呼出来::“相公...使不得...快出来...痛煞我也...” 朱恩这金枪半入,火候正浓,闻之急忙应承:“云儿可疼?...相公但不全入即可...来日你习惯了...咱再尽兴而为,可好?|” “嗯...相公真好...这时候还能疼惜妾家...”思彩云蹙眉语,痛并快乐着...紧抱朱恩,试着迎承官人的侵袭,犹如烙铁伸入了体内,火烧火燎的刺痛撕裂,痉挛里又有欲生欲死的痛快和过瘾...真是极乐之极,爽哉我心..却哪里还记得那双修的房中术来。 洞房无花烛,却有凤凰于飞之乐悠游。 “盼之久矣,得偿所愿..”朱恩念叨着满满知足,亲吻里揉弄处,轻推慢送,紧致处惹得他一通来去。而彩云犹自不堪他的驰骤,撑于其胸口呻~吟着喘气不得...时时被他弄的紧绷...趁其埋首胸前贪婪吸允,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 “相公...而今真得偿所愿啦?...”彩云娇喘着问道,一双秋水迷离的媚眼,霞红双颊,映得春~色盎然。 “然也...”朱恩被她挑起满腔欲~望,握住她荡漾的酥~胸,腰间便是忘情用力,痛得妾家尖叫出声:“狂暴如此...无怪乎蛮夫是也...轻点...” 一番猥亵殷勤久弄...流丹竟席,至此两情相悦情更弥笃,竟一宿燕妮胜于琴瑟,乐此不疲。 第一百四十二回 夜探西庄 书接上回。 话说爽哉各位看官,哦不,此乃题外话。 言归正传,其实比各位看官更爽的是朱公子是也。这痴鬼和如兰、思彩云拜堂成亲至今,终于实实在在做了回新郎官。想那些,夜~夜孤枕难眠鸟空啼的日子,说多了都是泪啊。 至此以后,倦鸟归巢,风中林摇,宿宿莺歌情天碧海,竟再无虚夜。令人不由想起那首享誉中外的著名诗篇来: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举头望明月,低头美女香。(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如是日里忙着四处游玩打探,夜里逍遥自在。水乳交融时,朱恩已经是百般顾惜着思彩云,犹是如此,仍让初经人事的姑娘家状若不堪,幽声怨诉:“最是可恨这林中鸟...不管人愁只管啼...” 如是过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傍晚,众人按照约定,聚回福来客栈相机行事。 “这痴鬼看人的眼神都变了…好像人家身上长了花似的…”如兰心里暗道,还有那思彩云,这丫头已经不是丫头…忽如一夜春~风来,满地梨花不开门。一改先前放嗲邀宠的作风,那个贤淑温柔可人劲,还真有几分小媳妇的娇羞模样。 “兰儿姐…”思彩云见着了如兰,就像见了娘家人一般,把如兰拉到一边,扑其怀里泪满衣衫,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啊。 “你这是怎得?莫不是我家姑爷亏待你了?”如兰扬眉大声说道,竟是一副爱打抱不平的口吻,还真当她是娘家人了。这般情形,却是瞧得妙真她们目瞪口呆,又觉好笑,小媳妇那点事,谁还不知道了去。 “兰儿姐!!…”思彩云又哭又笑跺脚嗔道,羞对一众姐姐们,便拉着如兰急急往屋里去。悄悄话说个不完。大家唯听见如兰咋呼咋呼的惊愕语气,还有思彩云嘀嘀咕咕又嗔又笑的欲语还羞。 “彩云这是怎么了?”凤仙虽然比她们大,也比幼薇大几个月,竟是未谙世事。还真以为她是受了朱恩的委屈,询问朱恩道。 朱恩闻言一愣,微微窘然摸着脑袋,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没事,估摸着两天没跟如兰睡,便想得不行了呗。”幼薇开口帮朱恩解释道,掩嘴偷笑。 凤仙“哦”了一声,不知是也不是,但听此刻思彩云与如兰耳语的不亦乐乎,想必也不会是什么伤心事了。便也罢了。回头与朱恩,详细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城中哪里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妙真也把和如兰探听到的情况,一一详细相告。 “先生,咱们这般没有明确目标的察探。也查不出个什么来啊,不若趁早主动暴露我们的行踪,来个打草惊蛇,这样才有迹可循嘛。像这两天,咱们当真像游山玩水一般。”妙真对朱恩说道。 “嗯,洛阳那么大,要说查。便得先熟悉了解城里大概情况,到时查找起来,自然能够心中有数了。”朱恩答道,几个女人点点头,他心里实则没说的是:“这何止游山玩水呢…洞房花烛夜才是一等紧要的大事呢,嘿嘿…” “朱恩想到好办法了?瞧你笑的那么开心。”凤仙盯着朱恩问道。 “啊!啊!…好办法就是大致情况咱们都了解了。从明儿起,咱们便聚在一起招摇过市,弄得个洛阳满城皆知。那些个心里有鬼的人,自然会跟踪监视咱们,咱们再来个顺藤摸瓜。”朱恩一气说道。 “这还不是老办法嘛。”凤仙笑他道。 “嗯嗯。越是简单的老办法,往往越见奇效。”朱恩窘然语,瞧着天仙模样的凤仙,近在咫尺就在眼前…暗自咽了下口水。 “城里看不出异样,倒是城外西郊,有处山水人家,偌大的庄园却是安静的有些怪异,日里不方便察探,待到今晚天黑时候,我再去探探。”凤仙说道。 “哦?越是这终僻静之地,便越是可疑,是应该查查清楚。”朱恩闻言说道:“城外的白马寺,夜里我也已经去过两次了,一切如常,看来主持所言确实不假,至少证明了我们先前的推测,极有可能是真的,而那托镖的镖主是脱不了干系的了。” “是的...”妙真也凝神动容道:“这镖主会是怎样的人呢?是不是跟幽煞门重出江湖有极大干系?我觉得哈,此次不止是能查到有关凤仙姐姐生父的消息,更有可能牵连极大。” “是啊,不知还会有怎样的惊天秘闻等着我们。”幼薇肃容道,忽又笑语:“凤仙是任九霄的女儿,这事本身就足够震动武林的了。” 凤仙闻言,深深叹了一口气,心情低落。 “莫忧愁,这香消玉减的让人心疼...有我们陪着你,没有什么困难是挨不过去的。”朱恩动情道,下意识去握凤仙的手。凤仙一愣,复赶紧挣开来,瞧了妙真她们一眼,脸却一红。 “咳咳…”思彩云干咳两句,和如兰笑嘻嘻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俩说完悄悄话啦?”妙真笑问。 “嗯嗯…”思彩云应道,亲近的粘了上去。 如兰问朱恩道:“商量的怎样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嗯,城里大致的情况已经有了个了解。”朱恩回答她道:“今晚我和凤仙出西城郊外察探一处庄园,你们便在客栈里休息,等明天一大早,咱们换个客栈,恢复本来面目招摇过市。” “嗯,洛阳城里武林中人不少,咱们要是露出真面目,一定传得沸沸扬扬了,届时,天下人都知道咱们在这了。”如兰笑道。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否则水太深了看不清,咱们就把这趟水搅浑了,让鱼儿自己浮出水面来。”朱恩一拍手,笑道。 如是商量妥当,已是晚饭时间,几人欢宴生平,再待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朱恩与凤仙换了身夜行服。便直奔城外西郊的庄园而去。 漆黑的夜色,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在朱恩和凤仙的眼睛里,方圆十几丈地。却依然可以清晰分辨事物。 两人展开轻功身法,联袂劲风飘飘,未几,便到西郊庄园的外面。凤仙日里察看过一次,显得有些轻车熟路了,知道哪是正门,哪是旁院假山。朱恩算是夜里第一次踏足此地,见那庄园里假山巍巍,虽在暗夜里,犹自显出气派不凡。一眼望去,亭台楼阁深深苑景,想来不是个官宦人家,也是个富甲一方的地主。 按照常理,这么大个户的人家。夜里怎么也当是热热闹闹华灯耀耀,可是情况恰恰相反。黑灯瞎火里只有几处厢房亮着灯光,偶尔犬吠几声,还有举着火把灯笼巡夜的护院,此外,便是再也不多一点儿人气,连个丫鬟下人走动都没有。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怪异疑惑。 “这护院防备可不是寻常人家的看护,却怎么黑灯瞎火的不见几个人影。”朱恩对凤仙小声说道,两人一身黑衣打扮,立在墙头上,完全融入了夜色里。 “嗯,日里我就觉得疑窦丛生。只是方圆土地都被这户人家买下了,不好察探,所以还是夜里来的安全。”凤仙回答他道,正要飞身进去,却被朱恩一手拉住。动作太快没防备,轻哼一声撞到他怀里。 “干嘛?”凤仙有些羞怯,嗔他道。 “嘘…别做声,幸好咱们处在下风地带,这庄园里养了猎犬,鼻子可灵敏了,咱们要是不注意规避,很容易被发现了踪迹,吵起来可就不得安生了。”朱恩小声对她说道,耳鬓厮磨的却没有松开手的意思,最近食之有味,自然是信手拈来尝尝新鲜了。 “嗯…”凤仙应了他一句,见他凑嘴上来亲亲,吓了一跳,低下头双手去撑他胸口。两人此时可是站在高高的院墙瓦楞上,凤仙又在朱恩的怀抱里,等于平衡受力全是靠他,凤仙这么一推,反倒让朱恩立不住脚,往后一步踏空,霎时两人便往院墙外摔了下去。 按理说,这两人如今的修为,又怎能摔倒嘛,只是凤仙在朱恩怀里,全然受制于他,而朱恩不用看也知道,身下是厚厚的草坪,哪有不倒之理。 ‘噗’的一声,实实在在,朱恩的后背落在了草地上。莫说软草似枕席,但朱恩那一身随心所致的御气神功,要飘飘忽忽落下也不是个事,偏偏他要摔个响动来。果然,凤仙儿随着他落下,趴在他身上,见他后背着地,还担心磕碰到他的后脑勺了。 “啊…你这是怎得了?没伤着吧?”凤仙整个趴着了朱恩身上,双手去捧他的脸,焦急问。 朱恩却不理她,闭上眼睛胎息,急得凤仙有些慌乱,用手去探他的呼吸,又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可恶的朱恩,此时哪里还有半点脉象,全无声息的被他憋住了。 “啊…你倒是说话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凤仙已经有几分惊惧了。 朱恩仍是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只觉得凤仙儿,幽香温软的身体贴着自己,让人销~魂好不痛快,甚至能够感受到,她那一双柔波似的心胸…噢!我的天!虽没有呼吸心跳,这痴鬼的身体却是出卖了他,胯下之物自没有半点出息地撑起。 凤仙儿愣了愣,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探手过去,竟而握住了一下,触手坚硬挺立,像个温热的铁棍…朱恩哪里还受得了,被她握得受用不尽,却又对她懵懂不知的蒙昧感到好笑,终还是泄了气,‘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原是逗我的?!!”凤仙回过神来嗔他道,用手去捶他的胸口,心里却是放下了担心,难掩满脸喜色。 朱恩一把抱紧凤仙在怀里,笑着去亲她。 “你这是要怎得?…”凤仙儿被他下身抵着,浑身莫名燥热,便欲伸手去拨开道:“你身上怎藏着个什么铁棍呢?”朱恩哪里还把持得住,一把hold住了她,欲寻鱼水之欢来。 一番纠缠, 凤仙儿到底算明白是怎个回事了,又羞又急里嗔他道:“你快放手…线索还未寻到…这时候正事要紧呢…”话未说完,却被朱恩堵住了嘴,吸允里亲开了她的红唇,把舌头直抵了进去,恣意摄取芳心蜜意。 好半响,朱恩松开了紧拥,长呼一气放松下来…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却钻到了姑娘家的衣襟里,占住了一片山峦秀色。 “这可不行…正事要紧,不然,倒显得趁人之危非君子了...嗯。”朱恩自言自语道,手却没有收回,竟无礼地轻揉慢捏的舒爽。 “嗯…你知道就好,还不赶紧起来进去探个究竟…”凤仙儿应他道,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拉了出来,复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能闻到身旁青草的香味,还有他身上的气息,让人混淆的气息。 “我这不正是要探个究竟么…”朱恩狡黠一笑,那不老实的手又一溜,滑了进去,攻城略地。 一身劲气随心漫了开来,这两日跟思彩云双修,还真觉得阴阳相济功力又见长进。这边厢和凤仙儿轻薄戏谑,仍能展开御气心法,寰宇视听,察探院墙里庄园的情形。一心终不能二用,随着御气越远,朱恩总算老实规矩了下来,怀里却仍搂住凤仙,只是神游天地间了。 凤仙安静躺在他怀里,心儿扑通扑通震得朱恩耳膜发响,却知道他此刻正在御气行功察探正事,乐得自个儿销~魂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手指拨弄他的衣襟...忽而想起方才那根“铁棍”来...心跳的越发厉害了。 正自缠绵间, “院里好像有女子痛哭求饶的声音...咱们快去瞧瞧。”朱恩突然开口说道:“凤仙儿,你听见吗?” “没有诶...”凤仙回答道,脸却一红,自己刚才又哪有心思去听其他... “咱们瞧瞧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朱恩说完右手轻轻一按草坪,便带着怀里的凤仙飘起,两人寻着声音的方向疾飞过去。 第一百四十三回 为谁辛苦为谁甜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带着凤仙,往女子哭泣的地方飞去。未免暴露踪迹,朱恩敛住一身劲气,如无声的鸮魅划过夜空,几个提纵起落,便已经是落在了庄园里一排僻静厢房前。 声音时断时续,像是一个女子哭泣呻~吟的声音,近前听真了,却又像是枕席间,床~笫之欢的靡靡之音。弄得朱恩初时还以为是哪个女子受了委屈,谁曾想,到了屋外窗前向里看去,却是这般让人觉得血脉喷张的春~宫图来。一对活鸳鸯正行着快乐之事,满园春~色里,偏偏女的欲生欲死不堪状,朱恩倒是见怪不怪,难为身旁的姑娘家,几曾见过这等阵仗,惊得用手遮住眼睛,又羞又窘里,拖着朱恩飞也似的逃离开去。 待出了院墙, “还以为是怎么了,谁曾想却是这般情形。”朱恩偷笑着对凤仙道,故意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柔夷。凤仙闻言羞急,啐了他一下,想挣脱他牵着的手,却是不能。 朱恩一把拉过来,索性把她搂进怀里,惹得凤仙紧张起来,以为他想要怎么了呢。 “不查了吗?”朱恩看着怀里低头不语的人问道。 “还怎么查嘛…”凤仙半响诺诺语,夜色掩不住她的羞涩,反倒让朱恩更容易肆无忌惮。 “嗯,别动,我御气再探探这庄子。”朱恩正色道,复再一次行功御气,展开天遁心法,没一会功夫,却自又泄气下来。 “怎么了?没有异样情况吗?”凤仙抬头问他道,两手芊芊玉指摆弄着他的衣领,在他怀里像个乖巧的媳妇。 “嗯,暂时不见啥异动,那对鸳鸯却是恼人,哼哼哈哈好不快活。听着都是那画面情形,实在让人静不下心来细细打探。”朱恩有些气馁道,也难怪,耳听着这撩人靡音。怀里抱着个活色生香,是个男人也不会无动于衷。 凤仙瞪了他一眼,因为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了... “那咱们回去吧,改日再来察探,可好?”朱恩吐了吐舌头问她道。 “嗯…”凤仙应了句,一汪秋水的瞳眸,仿佛耀眼的宝石在黑夜里明亮,却闪烁着躲避朱恩的捕捉,有一种笑意嫣然。 “线索没查到,倒像是带着你幽会来了。”朱恩搂住凤仙的素腰戏谑道:“一个顶俩...”言之竟可恨的侵入了芳心领地。盈盈一手的饱满如梨。 “你...恁得使坏…”凤仙儿愁苦吟道,哼哼里,纤长睫毛闪动着满眼羞媚,半点朱唇才启,一丝幽怨才露。意料之中的热吻便随之而来。凤仙也不甚相抗,知道会拗不过他,两厢情悦里喜气盈盈,一个寂静承欢,一个恣意爱怜,终得一番缱绻缠绵后,朱恩才肯挟着怀中的美人归去。 衣袂飘飘里。朱恩低头对怀里的人儿说了句: “凤仙儿...” “嗯...”凤仙应了他一声,任其裹挟着飞奔,终也尝到了思彩云骑着千里神驹的滋味。 “等这喧嚣江湖尘埃落定,我许你海角天涯...”朱恩细语柔声道。 凤仙儿心里一热,螓首倚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回答道:“嗯...我陪你地久天长...” 翌日, 洛阳城里炸开了锅。 真是谁家白玉郎,携女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罪过,又窜了诗仙名篇) 想那朱恩与凤仙。金童玉女襄阳一战伏魔,早就闻名天下妇孺皆知。这两人销声匿迹了好些时候,而今突然在洛阳现身,可谓轰动了江湖武林,一时花团锦簇信鸽翻飞,慕名而来拜访之人几乎踏破了客栈的门槛。 连城中王府等达官贵人,都来与之亲近,一睹风流。 朱恩等人却是雍容大方,一改往日低调作风,迎来送往都能聊上几句,唯独对来此洛阳有何贵干三咸其口。日日带着五位大美人东逛西游,说是在游山玩水吧,他又像在找着什么东西,久之好像还露出了些许口风,竟说为了十几年前的一段往事公案。恁是这般春风得意逍遥自在,惹得多少英雄好汉羡慕恨,又留下多少闺房怨女愁。 想来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千古如是,更何况那些心里有鬼之人呢,益发坐立不安。 “相公,这几日可累坏咱了。”如兰揉了揉芊芊素腰,对朱恩说道。 朱恩心疼的把她拉近身旁,手掌运气贴着其腰眼摩挲,如兰霎时觉得精神一震,抿了抿嘴闭目享受起来。 “今日可有收获?”朱恩笑着问她道。 “没有。”如兰睁开眼来回答道,复抱怨语:“真是始料不及,谁曾想,如今现出真身来,会如此多的人盯梢你呢,结果跟下去,却都是些不相干的人,反而混淆视听了。” “嗯,可辛苦你和凤仙了,这两日来都没停过。”朱恩歉然道,而今状况,确实有些始料不及。 “失算了吧?”思彩云嘿嘿笑着挪揄他道,话中有话,还暗喻着这两天都聚在了一起,猫儿吃不了腥了,眼里便冒着火光,倒不说自己心里的那份失落。 “是鱼儿总要露出头来,嘿嘿…看你往哪里逃?”朱恩应她道,如兰却在一旁故作咳了两下,此时就三人在房里,朱恩笑着便把她揽入了怀里说道:“夫人,喉咙里有痰吗?待相公来跟你吸允则个。”说罢竟真个凑嘴过去要亲,羞得两个女人跟他嬉闹起来。 这边厢快活着,妙真推门走了进来。 “又有人来拜访吗?”朱恩正身问道,眼珠子瞅着妙真一身素雅道袍滴溜溜打转,这花儿朵朵别样好,怎个瞅来怎个美。 妙真瞅着屋内情形,知是他们又在打情骂俏着了,虽说见怪不怪,仍是几分羞怯,回答朱恩道:“嗯…幼薇姐姐一个劲的打发,若不是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这恁多的人打交道。” “辛苦妙真和幼薇了。”朱恩站起来躬身一礼道。 “别…应该的。”妙真红着脸连忙答道,却见思彩云附耳在如兰旁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还不时冲着她笑。 “…你俩说我什么坏话呢?”妙真故作瞪眼,咬着嘴唇嗔道。 “说你这么辛苦,相公却一点不体恤,连杯茶都不倒给你喝。”思彩云咯咯笑语,却是分明弦外有音。 “堂里就有茶水…我又不渴。”妙真应她道,知是她俩个在寻自己开心来。 “堂里是堂里的,相公是相公的。”如兰笑靥如花道,这话可说的够直白的了,听到妙真心里咯噔一响,脸上就红的不行。 “是呢,兰儿教训的是。”朱恩连忙殷勤的斟茶倒水伺候起来。 “咱们可总不能让幼薇姐她们辛苦,也给她送茶去吧。”思彩云端起茶盘,与如兰眉来眼去地走了出去。 “诶,我的呢?”朱恩正捧了一杯给妙真,却见思彩云连茶壶都端走了,嚷嚷道。她们却不理,临了如兰还关上了房门。 屋里就剩他俩了,彼此心跳陡然加快...妙真去接朱恩的茶,不小心就肌肤相亲…茶水没喝到…也不知怎得,就在朱恩怀里了… 妙真就蒙…半句话都说不出口…除了怦怦的心跳,便是朱恩的温暖拥抱和爱怜… “先生…” “嗯…” “待会被人瞧见了…” “…”朱恩没有回答她,因为抽不出嘴来… 真是清新素雅痴情意,为谁辛苦为谁甜。 “凤仙儿回来了。”朱恩松开了她的唇,嘴里舌尖满是她的余味,砸吧嘴儿幽幽叹了口气。 妙真“啊”了一声,清醒过来,捶了一下朱恩胸膛,扭头便急急往门外走去。果然,才出得门外,便听见房里窗口开启的声音,然后是凤仙和朱恩的招呼声。“还好没被撞见…”妙真心里怦怦直跳的庆幸,白皙面孔却已经是燥热发烫,捧在手里呆立了一阵,不敢马上去大堂,又怕被如兰几个瞧见了她的窘态。直到气息渐渐平和下来,才心里揣揣不安的走了出去。 一个身影从后窗闪入了屋里,是个陌生的男子脸庞,却有这朱恩熟悉的气息。 “凤仙儿。”房里朱恩招呼道,上去殷勤拉着“他”的手。 凤仙此时一身男子胡服,带着麻脸人皮面具,见状开心地投入朱的怀抱里,直视着他笑问道:“我这般模样,你还能喜欢不?” “为什么不?”朱恩看着眼前分明男人的面孔,却听见凤仙娇美的声音,实则被刺激的不轻,吐了吐舌头皱眉道:“这般模样,却说着可人儿的话,我会疯了的。”说着伸手把她的人皮面具取了下来。 凤仙儿咯咯直笑,却是心情大好模样,本来就是漂亮的不行,加上喜上眉梢,更加美得让人窒息了。 “一个顶俩...”朱恩紧紧抱着她说道,凤仙哼了哼,不堪状,犹自笑着嗔他:“真个蛮夫。” “让我猜猜,今个儿一定是有线索了。”朱恩松开紧拥,把凤仙拉到几凳上休息。 “嗯,你猜中了。”凤仙粲然笑答,伸手把茶几上的一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是方才朱恩斟给妙真的,妙真没来得及喝,倒是喝了他的‘长生酒’。 “你猜我跟着那个叫花子,跟到了什么地方?”凤仙儿满眼兴奋的对朱恩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回 初现端倪 一只身上背着信筒的红眼信鸽,正迎风招展,不时扇动着双翼,一路翻山越岭,沿着熟悉的路程,朝着家的方向飞去。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谷,信鸽翅膀扇动的声响,引起了躲在高高树梢枝桠上,一只隼雕的注意。它往前伸长了脑袋,侧目张开的瞳孔,看见了一道灰影,从眼前林子上空掠过,正是那只灰羽红眼信鸽。隼雕便蹬开枝桠猛地窜起,荡起的激流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奋力扇动的翅膀速度极快,朝鸽子直扑了过去。 半路杀出的隼雕令信鸽始料不及,距离太近,等它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对方扑近身旁,扇动的劲风里,一双利爪往它身上猛抓过来。鸽子拍打着翅膀,空中连着几个急翻身,挣扎着躲避隼雕的利爪,却被撞得半空羽毛飘散。信鸽吱吱惨叫着失去控制,虽然躲过了隼雕的第一次进攻,却被撞得歪着身子扑棱扑棱落入了丛林里,复跌撞在草地上。待它惊慌失措里爬起,欲再次展翅高飞逃离时,却被俯冲下来的隼雕巨大的惯性击倒。隼雕锋利的钩爪,已经穿刺进入了信鸽的体内,信鸽弱小的翅膀“噗噗”急扇乱舞,徒劳的在隼雕巨羽下垂死挣扎,扇起了地上的尘埃,和四散翻飞的羽毛。不容信鸽再做反抗,‘笃笃’两下,隼雕的喙沿如钩锋利,啄在了它的脑袋上,信鸽立时毙命。 饥肠辘辘的隼雕收起了张开的翅膀,耸着肩,尖尖的喙沿上沾着信鸽的鲜血和羽毛,杀气腾腾的黄色瞳孔犀利,向身旁四周眨了眨,也不把猎物带走,就地大快朵颐起来。 鸽子背后的信筒被隼雕啄烂了掉在一边,方自撕扯啄开了猎物的身体,又闻天空飞过的响动。隼雕警戒的侧目细瞧,却是另一只同样的红眼信鸽从林子上空飞过。那信鸽当也是瞧见了同伴的生死,侧目里飞快扇动的翅膀,急速一掠而过。 隼雕却不多瞧它一眼。攥紧的利爪压住猎物,大口撕扯吞噬起来。 “张山,信鸽还没收到吗?”一个胖墩墩的中年人问道,脚踏*皮鞋,一身胡服干净利索,显得神采奕奕,让人瞧着不是虚胖那种,尤其一双总是笑眯眯似的眼睛,偶尔精光暗涌。 “回二老爷,信鸽还没回到。按照往日时辰,也差不多了。”一个护院模样的人躬身说道。 “嗯…”胖子二老爷应了句,眉头一拧,在堂前背着手踱起步来。 “二老爷,可是遇上棘手的事情了?”那护院的下人张山躬身问。见这平时最是淡定的笑面弥勒,却一反常态坐立不安状。 “嗯…”胖子二爷又应了句,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停下来问张山道:“大老爷在城里还没回来?” “还没有,倒是三老爷先回了。”张山回答道。 “几时回的?怎么没看到人?”胖子二爷微微诧异道,见张山一副欲言又止模样,不由皱了皱眉说道:“难不成。又躲到他新娶的小妾那了?” “二老爷明鉴。”张山嘿嘿笑答。 “这色鬼…”二老爷微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整天缠着那小婊子,回来也不跟我说说城里是个什么动静。” “想来是没情况,所以三老爷就…快活去了。”张山小声答道。 正说着,院子里听闻扑棱扑棱鸟儿飞动的声音,张山赶紧对二老爷说道:“爷。一定是信鸽回来了。” “快去看看,掌门天尊可有什么指示。”二老爷急忙说道,张山应了声,转身跑出了大堂,不一会儿。便见他手里拿着一只训练有素的灰色红眼信鸽快步走了进来。 二老爷还未去取信筒看,瞧见那鸽子腹部涂着的一片朱红赫然在目,心里便是一惊道:“难道主上是要杀人灭口了?” 张山闻言也是一惊,事态如此严重?不敢有所怠慢,三下两下打开信鸽背后的信筒,取出了一张小纸笺来。 “二老爷请过目。”张山放了信鸽,双手奉上道,信鸽在屋里飞出去扑棱的声响刺耳,二老爷皱皱眉,肥额上竟有些许汗珠。 打开信笺一瞧,果然是最高掌门天尊令印章,再无别字。 “这是遇上了什么紧要的事,竟然要突然动手了?”张山诧异道:“二老爷,可是你们的天蚕寒玉神功,还未练成呢?” “嘘…”二老爷瞪了张山一眼,虽然是心腹,可是也不能随便说,要是让主上知道了风声,可就麻烦了。 “小人该死。”张山连忙垂首道。 “唉…罢了。”二老爷突然摆摆手,无可奈何道:“快派人去城里请大老爷回来商量,主上令谕,见章即杀!咱们拖到今天晚上,看能不能,逼老家伙说出最后心法秘诀,不行的话也要杀了,绝对不能拖过今晚。” 张山急忙应声领命,正要走出去,又被叫住:“先把三老爷叫过来,就说主上来了绝杀令。” “是,二老爷。”张山答道,转身奔了出去。 二老爷若有所思地坐回茶几上,端起了香茗,习惯性的吹了一下,却早凉了的茶汤,咕噜一口喝了下去,饮不知味。 此时窗外日渐西斜,天将渐晚。 那信鸽在屋外院子里‘咕咕’叫着,好像是抑制不住回到家的幸福快乐,一溜的精致鸽子笼舍,就安放在院墙一角。院子中央一棵巨大的槐树上,繁茂的枝叶里头,却藏着两个身影,朱恩和凤仙。此时凤仙的手紧紧握住朱恩,微微的颤抖,显示了她此刻紧张激动的心情。 “天蚕寒玉神功?…”凤仙努力抑制住心里的冲动,对朱恩传音入密说道。 “嗯…看来你爹爹是被囚禁起来了…外头兴风作浪的是另有其人。”朱恩回答她道,见她身体微微颤抖的激动,不由一阵心疼,把她揽入怀里,也免得她冲动误事。 凤仙才靠着他的胸怀,便忽然忍不住委屈的泪盈眼眶。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知道吗?要镇定,你爹现在需要我们去救。”朱恩叮嘱道,瞧着怀里梨花带雨的人,还真担心不已。凤仙抬头看着他,仿佛现在唯一的可以依靠,便抿了抿嘴,才忍着没有掉下泪来。 “瞧你这般模样,恁些年的清修都到哪里去了。”朱恩笑她道,嘴儿却凑到她眼眉处亲吻,一下两下轻啄慢吻,竟一路要亲到她的双唇上去。凤仙羞急起来,伸手捂住他的嘴小声嗔道:“打遇上你,那点清修就不够用了…” “嗯嗯,不许难过,待会还要带我去见岳父大人呢。”朱恩逗她道,却嘟嘴亲她的手心,凤仙脸色一红,赶紧收回手去。便听见院外有人奔来,动作敏捷,是个武林高手,穿过院子时却没发觉,大槐树上正藏着两个人。想来也不奇怪,朱恩与凤仙今时今日的修为,莫说藏树上了,或许站他身后,也未必能被他发现。 “瘦猴!主上来令谕了?”那奔来的人,还未进屋便急忙问道,身法极快,话音才落,人也已经是闪到了屋里大堂。 “你这色鬼,现在才来。”那胖子二老爷应道,站了起来,把信鸽捎来的信笺递给他看。 “啊!真是掌门绝杀令?那鸽子涂了朱红?”来人愕然说道,复问。 “嗯,两个信鸽子,只回来了一只,确实涂了朱砂红。”胖子二老爷回答道。 朱恩在外面听着甚是惊奇,这胖墩墩的二老爷,走一步都能地动山摇的样子,却被那三老爷称呼为‘瘦猴’?暗觉好笑,继续凝神细听。 “果然还是要杀了啊。”那三老爷叹道:“老大知道了吗?” “我已经叫张山派人去请了。”瘦猴回答道:“从那‘爆裂狂生’突然现身洛阳,我就猜到主上会有这么个决定。” 那三老爷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这么个狠角色来了,还说是要查十几年前的隐秘,这不是明白着冲咱们来了吗,主上当然要防患未然了,只是,嘿嘿,想必此刻咱们的主上,也已经是后悔当初,没有杀了这老家伙了吧。” “要是杀了,咱们还能练这绝世神功吗?”瘦猴冷笑道。 “对啊。”三老爷一拍大腿着急道:“咱们的天蚕神功才练到第九重,那老家伙都还没教咱第十重呢,如今主上急着杀他,可怎么办?” “人是肯定不能留了,至少再问问,少不得今晚逼他一下,把最后几重心法告诉咱们,成与不成,过了今晚,咱们都要送他到西方极乐世界去。”瘦猴森然道,胖脸眯眼里,竟有凶光闪动。 “若是那老家伙死都不说呢?咱们的功法岂非半途而废了?”三老爷心有不甘道。 “那能怎么办?若是抗命,你也知道后果。”瘦猴说道,拿起茶杯欲喝茶,仰头才发现是空的。 三老爷便急得跳了起来,气极说道:“都是那小子害得,nnd,早不来晚不来,咱们还未大功告成他就来,若是咱仨兄弟,练成了此天蚕功,哼哼,天下还不是咱们的?” “省省吧你,主上如今的功力,犹在老家伙当年之上,何况还学了一招半式,那什么血魔的‘幻影神剑’,以他的天赋,只怕是吕洞宾,也未必奈何得了他。“瘦猴说道,把弄着手中茶杯,看着方才斟满的淡黄透彻的茶汤,却忘了饮用。 “要不,咱们先瞅瞅那老家伙去?”三老爷忽的站起来说道,急不可耐状。 第一百四十五回 囚龙洞 “怎么见?”瘦猴眼里精光一闪道:“老大不在,就咱两个人,能开囚龙洞的门吗?” “哎呀,瞧我这记性。”三老爷一拍脑门醒悟道:“天色渐晚了,待会咱们给老家伙送饭时,便开始逼问他了吧?只是老大怎么现在都还有没回来呢。” “距离不远,以老大的功力,应该也快了,再等一柱香时间吧。”瘦猴说道,滋滋有声地喝着茶,反倒是那三老爷,在堂里焦急的踱着步来。 果然,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院外急急奔入一人,正是先前的张山。人还未进里院便高声呼道:“二老爷、三老爷,大老爷回来了!” 瘦猴和三老爷闻声,急忙往外迎去,朱恩与凤仙在高高的老槐树上窥视,透过荫浓的枝叶,瞧见了一个五短身材,步履稳健的家伙,从院外奔了进来。朱恩一眼瞥见,这人一双犀利的黑色眼眸,精光四射,两边高高隆起的太阳穴,看样子是内家高手啊,每跨出的一步,却足有寻常人的三四步远,速度极快,眨眼就进入到院里堂门口,后面跟着的几个属下,兀自追的气喘吁吁貌。这一班人在院里风风火火地走动,恁是没有人能够察觉,此时身旁老槐树上正藏着两个人。 “大哥。” “大哥。” 瘦猴和三老爷迎出堂前招呼道,那叫大哥的矮个子点了点头,一脸凝色,也不回答,闪身便进了堂屋里。 “你们在这好好守着,不得让人进入,院里院外严加防范。”胖子二老爷瘦猴,对张山等人吩咐道,一众下人领命,便散开来守在了堂口,而张山则奔院外加强防范去了。 那大老爷。自走到堂中靠背椅上坐下,瘦猴和三老爷也已经跟后面聚在了一起。 “肥龙,主上密令呢。”大老爷对三老爷说道。 “瘦猴。”三老爷朝二老爷瘦猴打了个眼色,胖墩墩的瘦猴已经拿着信笺递了上去。 朱恩此时在屋外暗语:“这又瘦又高的三老爷名叫‘肥龙’?”与凤仙瞧了一眼哑然失笑。心里嘀咕着。怎得胖墩墩的二老爷叫‘瘦猴’,而竹竿似的三老爷却叫‘肥龙’?还偏生管个五短身材的家伙叫大哥。 堂里,大老爷拿过信笺,沉默无语的看了一下,眼中精芒更甚。 “大哥,为今之计事不宜迟,咱们还是赶紧逼问老家伙,让他说出天蚕神功最后的心法吧。”瘦猴催促道。 那大老爷沉吟了一下,周围瞧了瞧,回头对二位兄弟说道:“以咱们今天的功力。三人联手,还不足以抗衡主上吗?” “如此风险,可万万冒不得。”瘦猴连连摆手道。 “我倒觉得有几分胜算。”却是竹竿似的肥龙,信心满满道。 “哼…”大老爷哼了一下,冷冷道:“你有几分胜算?你的胜算都在女人身上亏空了吧?” 肥龙闻言脸色讪讪。就有些挂不住:“大哥放心…” “一个管不住嘴,一个管不住色,这可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即使是有几分胜算,差之毫厘,咱们可也输不起。”大老爷有些牢骚,面有愠色语。 “现在不是抱怨这些事的时候了…大哥。眼见就要神功告成,咱们总得商量个对策才好。”瘦猴眯着眼睛笑道。 “哈哈,瘦猴也被人说了吧?”却是肥龙幸灾乐祸道,心里却是暗想:“若不是咱们管不住自己,也用不着叫你这矮子大哥了。” “去去,奶奶的。”瘦猴笑道。那矮子大哥却是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复又正色道:“走,咱仨兄弟,去问问那老家伙,实在不行。也只好杀了,免得主上怪罪下来更麻烦。” “真要杀了?!”肥龙有些不甘心道。 “杀了!神功练不到最高境界也不怕,待来日,他们都死了,咱们便是最高境界!”矮个子老大嘿嘿笑道。 “对对,还是大哥有见地,宁愿错过,也要确保万无一失,就这么办。”瘦猴笑得眼睛更细了,应声附和道。 “这么着,咱们就不必给他送什么晚膳了吧?”瘦猴又说道。 “你饿了?”大老爷斜睨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正事要紧。”瘦猴眼眯成了一条缝,嘿嘿笑道。 “将死之人还伺候他干什么,走,事不宜迟,咱们审他去。”大老爷说道,一挥手,三个奇葩兄弟便转身往里屋走去。 院外的朱恩和凤仙,也自小心地商量起来。 朱恩对凤仙说道:“你收拾左边的三个人,我收拾右边的四个人。” 凤仙点点头答应,两人便展开身法,如鬼魅般蹿下了树梢。 “什么情况?”院里几人听见响动,看见高高槐树上,有枝叶轻微晃动,还以为是小鸟什么的,有两个护院闪身到了树下观望,却不见有异样,其中一个说道:“怕是小鸟飞走了。”另一个点点头正要说话,忽见身旁的人僵直了身体,正奇怪间,身旁吹来一阵风,接着自己也动惮不得了。惊得他奇怪道“怎么回事?…”话才出口,唯觉穴道被一股强劲力道封制,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怎么你还让他说出口了?”朱恩笑着对凤仙说道。 “嗯...差点失手了。”凤仙愧疚道,话才说完,却见朱恩闪动里,已经把这被制住穴道的七个守门人,悉数提到了堂里门后放好。 “前面或许有密道地窖,凤仙,你留在这看守吧,我进去就可以了。”朱恩对凤仙说道。 “不…我也要进去。”凤仙肯定道,骨肉相连,知道生父近在咫尺了,又怎能不亲自去营救呢。 “好吧,咱们尽量速战速决,免得背腹受敌。”朱恩答应道,拉着她的手,追着前面三人的气息寻去。 左拐右拐,两人来到里侧一间厢房外。虽然声音极细,但朱恩仍能听见房里,有机关移动的机杼声,自拉着凤仙。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眼前是一间家居考究的书房。 “肥龙,掌灯。”是大老爷的声音,那肥龙应了一声,当先一马举着灯笼走在了前面。暗道藏在书房柜子背后,瘦猴搬动书桌的一个角,则机关移动开一墙书柜,露出个堪堪一人高的狭窄通道,才通人。肥龙三兄弟便前后掌着灯,瞄着腰鱼贯而入。却是一步一步的下楼梯,大概二十步左右。便是一条平坦延伸的密道,三人亦步亦趋走了过去,足有百多步远,密道才渐渐开朗,可并肩三人。尽头迎面却有一道石门,门梁上,赫然篆刻着‘囚龙洞’三个大字,石门表面凿着粗大的圆形铆钉样式,看样子是一扇极其沉重的门,常滑动的地方在灯光下乌黑发亮,露出似铁非铁的材质。走在最后面的二老爷瘦猴。总感觉身后有人似的,举灯回头一瞧,却啥也没有,幽暗里心头莫名发毛。身体本来够胖的,在密道里堪堪转动身体,极为不便。如此逼仄的坑道,细微的动静也是难逃人耳,瘦猴便觉得此刻,是自己在疑神疑鬼罢了。 “来,插上钥匙。”三老爷肥龙说道。三人当中他又瘦又高,一手举着灯笼,一手拿着把大钥匙,对着身旁石壁上的孔洞插了进去,下面还有两个孔洞,肥龙插的是上面第一个,如是一溜三个孔洞竖着间隔半尺。‘嘎嘎嘎’声响,肥龙用力转了三转,石壁里有金石开合之声,看来是打开了相应的机关,肥龙退后让开来,大老爷便举手朝第二个孔洞插去,踮着脚如法炮制,打开了第二道暗锁。最后的瘦猴打开了第三道暗锁时,钥匙孔洞旁边的石壁,便‘哘哘’的突伸出了一条圆形石柱来,横在了三人身旁。石柱竟有人腰粗细,在灯火的映照下露出了中间一个圆孔,肥龙弯腰从地上抄起一根粗铁棍,大小正好穿在了圆柱的孔洞上。 “让我来。”大老爷说道,双手去握铁棍,气沉丹田运功往下一扳,圆形石柱应声‘喀喇喇转了一圈,石墙里头传来隆隆的机杼声,跟着眼前的石门,轰然一声打开来了。伴随着‘旮旯旮旯’石门移动的声响,一些粉尘簌簌掉落,可见石门相当之厚重了。 石门只是打开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肥龙回手把属于自己的钥匙从石壁上拔下来,揣到袖兜里,便当先一马举着灯,绕到门后走了进去。身后的大老爷和瘦猴紧跟着走了进去。灯光消失在门后,门前便忽的暗了下来,朱恩却凭借着石壁散射的微光,看清了眼前的路,拉着凤仙走到了门前,悄悄探着脑袋往里张望。石门里边没几步,却又是一排石阶往上走,光影重重里,前面仨兄弟的脚步声消失在顶端,接着又是开动铁门的声音,在洞府里‘噹啷’声响分外刺耳。 “防范如此严密,这得关押多重要的人?”朱恩愕然不已,却能感觉到凤仙紧张的小手微汗,朱恩黑暗里笑了笑,把凤仙的手心在他的身上擦了擦汗,复带着她小心跟了过去。 石阶往上二十几步,又赫然是一道铁栅栏,每根铁条竟有手腕粗细,此时铁门已经打开,朱恩与如兰便倚着石壁探出头去观望,石阶上豁然开朗,别有洞天,甚至能听见洞里有水珠滴流之声悦耳。 绕过了一堵屏风石墙, “空空大师,您还在打坐呢?”是大老爷洪亮嗓门的声音,未几,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回应道:“大牛,你们来啦。” 朱恩眼中精光暴闪,瞅见洞府里一处凹石阴影处,应该能够看清洞内详情,便拉着凤仙的手,一闪消失在昏暗里。 第一百四十六回 囚龙洞中真龙现 石洞甚是宽敞,有高高的穹顶,虽然大块的石壁峥嵘,朱恩却极为怀疑,这是人工建造,而且是依山傍石修葺起来的密室。按照来时的方位计算,难不成,此时他们是在庄园的假山里头? 洞府里分成了三个台阶方式的平台,从铁门入口上来,绕过一堵矮石墙屏风,便是高逾一尺的另一个平台,挨着石壁竟建有一间茅房。说是房还不如说是亭,因为只有四根柱子,一溜低矮的栅栏围在前面,中间开着口便算是门了。石壁上的铁索吊着一盏长明灯,除了几个石凳围着一张矮石桌,还有一张依着石头地势开凿的石床,连床前一小石柜,都是依山开凿出来的,除此外再无长物。茅亭一目了然,灯光里显得简朴至极,却也干净利索。此时榻上,端坐着一位面壁的光头老和尚,一身缁服,听见大牛、瘦猴他们仨来了,也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 瘦猴和肥龙把手中的灯笼,高高挂在茅亭的柱子上,灯光立时把整个洞府照得敞亮起来。朱恩寻着水声,看见比茅亭还高两个台阶的一块地方,却有一汪水光泠泠。峥嵘的石壁缝隙里,渗流出来的清水叮咚有声,在空旷寂静的洞府里分外悦耳,可是不知怎得,听着听着,却让人,渐心生烦躁,想来是如此幽闭的环境使然。唯那泠泠水流自来自去,从石壁上来,又从地下的石缝流到了不知何处。 面壁的老和尚,此刻背对着朱恩与凤仙,所以他们不得而知此人的面貌,不知是否,正是当年任九霄的模样? “空空大师,请用晚膳吧。”瘦猴嘿嘿笑着说道,走到石几旁坐下,肥龙也跟着,唯独五短身材的大牛。背手看着石阶上的流水。 “你们又哪里带有膳食过来呢?唉…”老和尚说道,一心念佛端坐的身体,也松弛了下来。 “果然不愧是大师,这都瞒不过你。”瘦猴拍拍手说道。 “这么个小地方。带来了膳食,谁还不闻到吗?”却是肥龙不以为然道,此时一胖一瘦坐在石桌旁,被灯火里照在地上的影子,却几乎与站在旁边背手的大牛一样长,朱恩瞧着大牛仰头绷着身子,一副居高临下姿态,不由觉得甚是滑稽可笑。 老和尚撑着手,徐徐转过身来,仍盘膝状。身下盖着一素薄毡,对瘦猴问道。“瘦猴,托你去白马寺取得玄奘《大般若经》,可曾有了眉目?”此时他的模样长相,尽悉清晰看在朱恩和凤仙眼中。两人同是心里一惊,尤其凤仙,更是身子抑制不住微微颤抖。虽说老和尚光着脑袋头发全文,但是长得正是跟外面的任九霄一般无二,也正是二十年前任九霄的模样!朱恩一把按住凤仙,要她忍耐片刻,再听听看看是怎个回事。否则她便要跳了出来。 “白马寺也就一部玄奘的《大般若经》,所以主持不让借,只能亲自去白马寺瞻仰。”瘦猴应道,惋惜状。 肥龙却不耐烦嚷嚷道:“我说空空大师,你的每个要求,我们都应承了你。这些年没少关照你,你也是时候把天蚕神功的最后心法,告诉我们了吧?” 言之,连大牛也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石床上端坐的老和尚。 老和尚闻言忽叹了一气。不急不缓说道:“天蚕神功,九阴之寒,非名师指点一重一重练习突破,否则,轻易便会寒毒内力自侵,冰封骨髓而亡,你们又何必太过心急。” “我们都已经练到了第九重,还不是时候练第十重、第十一重吗?”大牛哄声问道,内力充沛震得洞府嗡嗡作响。 老和尚闻着却甚刺耳不堪状,皱了皱眉头,吐了一口气,才又回答道:“你们的主上,若非此功难练,他又怎会陪我在这洞中,一住便是三个春夏秋冬呢。” “我就不服了,咱们资质又输到哪里?”胖墩墩的瘦猴阴阳怪气道,猛地翻手一掌,隔空拍向丈余远的水池,煞白的掌心喷涌出一股寒流,卷向水面,竟有结露凝霜! “对啊,我们在大师帮助下也练了近三年了,还不及他一人的能耐吗?”大牛也是甚不服气状。 “呵呵呵,资质差别,想来你们也自心中有数,又何必强求与我。”老和尚淡然一笑答道。 “哦?…这么说,大师是执意不肯告诉我们了?”肥龙大声说道,按耐不住的从石凳上噌的跳起来,竟大有靠近相威胁之意图。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再商量商量嘛。”是瘦猴伸出手摆摆劝慰道,笑眯眯的眼睛里,有精光闪动。 角落里藏着的凤仙已经是提气凝神,右手抓住在了肩膀后的剑柄,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朱恩则附其身旁传音入密道:“别急哈,这么近的距离,等他们要下手了,咱们再现身动手不迟。”那嘴巴都凑到凤仙的耳朵上贴着了,闻着凤仙儿身上乌黑秀发的清幽气息,也不知道她是用个什么道家仙水洗的头发,竟贼心不改,使坏起来,张开嘴把她的耳朵叼了进去。凤仙正全神贯注于眼前局势呢,半响回过神来,便是一阵泄气懊恼,欲拧头躲开。 “别动,别动!再动我就咬你了哦。”朱恩说道,竟真个轻咬起来,刺激的凤仙儿差点失声尖叫出声,恁是好脾气,也受不了这般可恶的作弄。在凤仙转过脸来怒然,便欲发作之时,朱恩吐了吐舌头闪到一边,拂袖挡住脑袋,露着一双贼亮的眼睛偷瞧她,一身劲气却裹住了凤仙,要不她早弄出声响发飙了。凤仙犹自可气他的不正经,倒一时忘了,欲见生父的种种难过悲戚来。 这边厢朱恩没心没肺的闹,那边厢可有些对峙般的剑拔弩张,要撕破了脸。 “老家伙,咱们敬你当年也是条汉子,才好言好语相劝,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却是瘦猴丢掉了好脾气,刚才好说歹说,这老和尚却不理他,便神仙也冒火了。忍不住拍着石桌恶语相向道。 老和尚闻言愣了愣,终叹了口气说道:“难不成,你们的主上,忘了当初与我的誓言约定?他这是要反悔了不成?” “不错!这年头。誓言值几个钱?!!”大牛哼哼冷笑道:“你不要怪他,他不杀你,你也见不着你的女儿,再也难活着离开囚龙洞!” “大哥...严重了...”瘦猴却又心有不甘道,没想大哥一下就翻了脸,再无回转余地。 “哼哼,这是早晚的事,你们真以为,当年堂堂的幽煞门掌门任九霄,一代枭雄。会听咱们摆布吗?”大牛冷笑道,三人皆是站在了石床前,仿佛提掌一伸,就能毙了眼前老和尚的命。 凤仙大惊欲动,却发现自己无形中。被朱恩裹挟在他的真气里,动惮不得。 “放心,他们还未提气,你爹尚无危险,咱们再听听,否则出手了,那三人便不会老实说出当年的隐秘了。”朱恩劝慰她道。一脸正色凝重,全无方才半点轻佻之态,凤仙的内力抗争,却要让他支持不住的感觉。凤仙闻言一愣,停止不动,身体仍是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朱恩伸手轻抚其背,安慰道:“稍安勿躁,有我在呢。” “任九霄,我再问你一句,神功心法。你说是不说?”肥龙捋袖威胁道,逼近了一步。 “阿弥陀佛,实不相瞒,从教你们三位天蚕神功之日起,贫僧便料到会有今日。”任九霄叹道,目露慨然不忍,两道白眉长长垂下,一代枭雄竟有慈悲宝相。 “哦?既知如此,你又为什么还要教我们呢?岂非是自寻死路了?”瘦猴笑眯眯着眼,奇怪问道。 “我不做,你们又怎会舍得为我去白马寺求经问禅?我又怎来这些年的清净修为?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无量寿佛。”任九霄单手礼佛说道。 “哈哈哈。”那大牛狂笑起来:“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待会受了我们的折磨,我看你还能说的这般好听不?” 暗地里的朱恩,星眸一睁就要动手,忽闻任九霄制止了一句:“别动!你们杀不了我,明白吗?只凭你们三人,是杀不了我的。” 任九霄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铿锵有力,竟似对朱恩和如兰说,又是在劝眼前这欲行凶的三人道。肥龙、瘦猴和大牛三人一愣,继而忍不住发笑起来。那瘦猴一身肥肉颤抖着,自是笑得合不拢嘴,眯着眼睛瞄着眼前这个瘦和尚,阴阳怪气的稀奇道:“你以为还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任九霄吗?莫说而今你废人一个,即便你恢复当年功力,试问能扛得住我们三人联手合击吗?哈哈哈.” 任九霄却是难得露出了笑脸,瞧了瞧眼前三人,又朝朱恩凤仙藏身处看了看,惊得朱恩和凤仙一愣:“莫不是被他察觉了?” “你在看什么?!”瘦猴顺着任九霄的眼光往后看,不见异样,却心里回到原先莫名发毛的感觉,质问任九霄道。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诶,你们三人若是用心体会,便会看到许多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任九霄说道,冲着朱恩处淡淡一笑。 “被发现了?”凤仙莫名奇怪道。 “嗯...应该是的,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气场,他应该也是。”朱恩也淡然一笑说出口来。 声音不大,却是回荡在洞府里,听在瘦猴三人耳朵里犹如惊雷恐怖,三人立时跳了起来。 “什么人?!!!”大牛怒斥道,一身鸡皮疙瘩泛起,头皮乍然发麻,三兄弟自认神功傲世,怎得竟然被人潜伏身旁却不知道? “啊!!!”肥龙和瘦猴惊恐嘶吼,三人看向朱恩说话的角落,拉开防御架势。 只是人影一晃,看不太真,三人便察觉一股清风从头上吹过,回头看时,赫然石床前面站着一位身背长剑的黑衣侠女。 “你!!!你!..你是凤仙姑娘!!!?”大牛惊然道,无异于当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从头湿到了脚,凤仙都在了,方才说话的男人不是朱恩是谁?!!! “啊...!” “啊!!!” “啊!..” 三兄弟心胆俱裂着同时飞身朝出口铁门奔去,逃命的速度快若闪电,可惜还不到天下无敌之境,朱恩就像在楼梯口凭空现身一般,脸带微笑的朝三人看过来。 “啊!”“啊!”“啊!”三人尖叫声未落,就变成了拼命的怒吼,叱咤声里,默契有致配合无间,同时出掌,一招‘冰封万里’,挟裹着满洞府的刺骨寒风,卷向朱恩的身体。 拼死的一击,可是毕生功力豁出去了! “轰隆!”声响,三股交加的雄厚天蚕掌力,打在楼梯口石壁上,震得沙石飞溅,铁栏杆都被压的‘荒啷啷’作响,却哪里看到朱恩的半点影子,三人的合力一击,竟是落空。 也不知道朱恩是躲到哪里去,是怎么闪开的,三兄弟哪里还管这么多,这杀死血魔的人在眼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能跑多快是多块!三人便夺路狂奔。 当先身法最快大牛,势如惊鸿,已经窜到了楼梯口,身子都已经下了一半了,希望就在眼前。 慢了半步的瘦猴肥龙,却凭空看见伸出一只手,在大牛身后,仿佛只有一只手而已,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捏住了大牛的脖子,翻手就把大牛,往瘦猴跟肥龙的身上摔过来。 那一抓一甩,实在是快捷无比,还在夺路狂奔的肥龙和瘦猴,哪里来得及反应,迎头跟飞过来的大牛撞在了一起。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三个人撞得人仰马翻眼冒金星,“哎呀!”“哎哟”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如是几大高手的动作,带起的真气鼓荡在洞府里,长明灯在劲风中摇摇晃晃欲熄,两把插在柱子上的灯笼,也被吹得飘摇摆荡,其中一个还掉了下来。凤仙一闪身形,接住灯笼,回过身来,却见石床上的人,正看着自己泪流满面。 “阿弥陀佛...贫僧昔日俗名任九霄...姑娘...难道是凤儿?!!!”任九霄哽咽说道,恁些年心如止水的修炼,却在看见昔日妻子一般模样的凤仙时,化之为子虚乌有。 凤仙未语泪先流,呜呜地哭出声来,想要自持控制,却觉身心飘零无处安放,灯笼复失手掉落在地上,烛火一霎那点燃了纸皮笼罩,嗤啦一声整个烧了起来,却彷如昙花一现,火光一簇,转眼寂灭,尽化成灰,像凤仙心里头的苦恨... 凤仙螓首低垂,掩着面呜咽啜泣,那热泪便如断线的珍珠,打湿了她的手心,伤透了她的芳心。一阵清风飘过,拂动她的发梢,是朱恩立在了身旁,给她无言的依靠,凤仙儿那无处安放的痛苦,便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抵在朱恩怀中,滂沱大雨般泪湿了他的胸膛。 任九霄双唇微微颤抖,消瘦的身躯也在努力抑制着什么,努力瞪大了的双眼,紧紧瞪着朱恩和凤仙,目光最后停留在凤仙啜泣抽动的肩膀上,粲然一丝苦笑,却是如此凄惶,如此彷徨,便一样的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你们三个最好不要动。”朱恩轻拍着凤仙的脊背,却是柔声细语,对躺在地上哼哼着爬将起来的三人说道,御气随心,散开的气场,仿佛一瞬凝固了周遭事物。大牛、瘦猴和肥龙三人,鼻青脸肿里哼哼有声,却哪里再敢动半分,这根本不是功力差距的问题,而是落人掌心听天由命的时候了。 “晚辈朱恩,见过任老前辈。”朱恩搂着凤仙啜泣不停的身躯,隔着她向任九霄抱拳施礼道。 第一百四十七回 父女相认终善缘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在囚龙洞中,向石床上的任九霄抱拳行礼:“阁下便是昔日名震江湖,真正的幽煞门主,任九霄吗?” “不错…正是贫僧…”任九霄应道,收住了伤心眼泪,深呼吸着,平复了心中激动的波澜,复语:“当年我犯下滔天罪行,无边杀孽,终也自食其果,被江湖正道诛杀于昆仑绝顶,落入万丈冰崖...任九霄便是死了的。有乃空现,莫讳空而执有;空在有中,非灭有以明空。朱公子、凤儿…但叫老僧法号‘空空’便是,阿弥陀佛。”言罢,低眉双掌合十虔诚礼佛。 “前辈已经皈依佛门了?”朱恩有些愕然道,心里莫名替怀中的凤仙难过起来。 “是的…”空空老和尚凄然一笑答道,挽袖抹干了脸上泪痕,瞧着仍在悲痛不已的凤仙安慰道:“凤儿莫哭,凤儿莫哭,我这一生恶业果报,连累了你们娘俩,幸得当年吕老儿相助,果真不负我的托付,把你救出来了…而今你一身道家真气,想必也是他的嫡传吧?实在是老天待我不薄了,不枉我这十几二十年的忏悔,每天吃斋念佛,感念佛恩。” “别哭了,这不都好好的吗?你瞧,你爹爹也终能看破红尘孽缘,得此圆满的安静佛门净土,这…岂非再好不过的结局嘛?”朱恩也轻拍着凤仙的后背安抚道,柔声细语,不胜爱怜。 “嗯…”凤仙半响应了句,抬起头来仍是梨花带雨的凄苦。 “既然是日日盼,夜夜想,这不都到了眼前了吗,快去跟他老人家相认吧。”朱恩心疼她道,开导语。 “爹爹…”凤仙转过身来,终于哽咽着,喊出了这辈子最痛的两个字来。 “诶…我的凤儿啊…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空空老和尚颤抖着答应道,张开了双臂。 凤仙再喊了一声“爹爹”,便扑在老和尚的怀里,悲恸不已。盼了二十年的相见。老和尚嘴里低声念起佛门密咒:“唵嘛呢叭咪吽…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也是努力在自持着,泪眼淋漓,亦喜亦悲,终也渐渐平复下来,轻抚着爱女的秀发,化作满眼慈悲。 朱恩瞧着二人相拥而泣,不由感慨万分,心里也为凤仙了却的夙愿而高兴非常。如是过了片刻,静待这父女俩尽叙亲情,因为事关体己。朱恩早就出手点了地上三人的昏睡穴,复把当今江湖形势缘由,一一告知了任九霄,却是听得他连连摇头,心情复杂:“虽非我本人。祸却是因我一手造成,罪过罪过。” “前辈,您是在昆仑一战后,被谁人所救?又是被谁人囚禁于此?”朱恩对任九霄躬身问道。 “说来惭愧,我还真不知道此人的真面目,此人自称五代丐帮弟子‘周天’,相处时间长了。我才知道,他竟是一直带着人皮面具。而今日久年深,我也只依稀记得,当年是被丐帮弟子所救,而后悄悄送到了此地躲藏,没曾想。这一躲便是二十年…”任九霄怅然道,却又自责懊悔语:“能瞒过天下武林正道,把我藏起来,我当初便已经知此人极攻心计,我却只为一己私心…”任九霄说着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儿,接着说道:“而且此人天生练武奇才,胸怀大志,我当初虽然被他救活过来,一身天蚕寒玉神功,却已经是被吕老的纯阳真气所破,功力全无,双足也被截去,哎…犹是如此,仍自心有不甘,想着东山再起,报仇雪恨…却全然被他利用了,收了他做徒弟,倾囊相授。”凤仙听到他说双足被截去了,心下便是一痛,伸手去摸他的双足,果然,膝盖以下具无,不由又泪涌出来。任九霄挽袖帮她擦拭泪水,劝慰道:“凤儿莫哭,我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也是老天爷不愿意,让我这么容易便死去,它还要我受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灾,逼我弃恶从善啊。” “收了他为徒弟,仍不知他的真面目?”朱恩诧然道:“周天?丐帮中,从未听说有此人物。” 任九霄点点头,回答道:“嗯,我当时被他救活,也是奇迹,是昆仑雪山绝寒之地护住了我的心脉,然后又被他及时发现,用接骨续命膏把我救活过来,虽武功全废,四肢不全,却已然是个奇迹了,谁又会知道我还活在世上呢?怪只怪我当初仍恶心不改,听了他摆布,和他定下誓言,除了要光复幽煞门,还要寻找凤儿与我重聚。可是这一切等我醒悟过来时,他已经尽得天蚕神功真传,我也是无力回天了。” “前辈确定他是丐帮中人?”朱恩凝神问道。 “是的,应该没有错,当初我醒来时,确是第一眼便认出了他们的装扮?”任九霄回答道:“他们也是把我打扮成受了伤的丐帮中人,偷偷运回洛阳的。” “他们?…不止一个丐帮中人?”朱恩又愕然道。 “是的,”任九霄又答。 朱恩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不外乎那几个人了…” “管长青吗?”凤仙问他道。 “极有可能。”朱恩答道,回头又问任九霄道:“前辈,那人除了在你这学了天蚕神功外,还得到了什么?” “还得到了我藏于昆仑山的一些财宝和武功秘籍,比如四大护法的各项绝技等。”任九霄回答道。 “如此一来,便说得过去了,这就难怪他们还要托镖李天茂,运大藏佛经来洛阳了,想必是暗藏着珠宝和那些武功秘籍。”朱恩捻着下巴,自点点头,若有所得状。 “是的。”任九霄回答道:“秘籍和珠宝,确实是和我分开来运送的,细节我不得而知,但是结果我是知道的。” 一旁凤仙看着断足苍老消瘦的生父,却是满腔苦楚心疼道:“我在武当山无忧无虑的长大,爹爹却是在这,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这二十年来,可是怎么过的啊?….”言之又悲恸起来。 “傻孩子,莫哭,祸兮福所倚,想来我今日能皈依佛门,还是因了这般苦难。”任九霄说着却是淡然释怀状:“刚开始几年,确实是度日如年,是复仇之心蒙昧支持着我。如是五年后,我才看透了那人之心,百兽尽,走狗烹,这么些年,他不杀了我,还算是仁至义尽了。后来支撑我活下去的想念便是你…”任九霄说着,苍白面孔有安详,却像说幸福的事,而非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抚摸女儿的秀发,眼中爱意一闪又淡然化成慈悲,又接着说道:“再过了十年,想见你一面的念头,也难于支撑我活下去了,那时才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前面的十年又算什么呢?没有了信仰,人也快疯了,每分每秒,都是生不如死的痛苦煎熬…却是这本佛经救了我…从此以后我潜心佛法,从一开始寻求苦难解脱,到一心追求人生真谛,亦有日日为你诵经祈福,呵呵呵…我佛慈悲啊,终是善待了我这罪孽深重之人。”任九霄说着,眼角一滴晶莹泪泛,却是透彻如珠,有无喜无悲宁静平和。 “恭喜前辈,一番涅槃重生,慈悲普渡。”朱恩肃然起敬道。 凤仙眼中有泪,仰头看着眼前的生身之父,却是百感交集,这即亲近又陌生的亲爹,是该为他离境坐忘名的境界高兴,还是该为他一心断了人世俗念,遁入空门而伤感呢?任九霄却是知道她的感受一般,眼中的慈悲,让凤仙分不清是父爱还是众生所爱,唯听他道:“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凤儿,你我今世父女一场,便是有极深的缘份,业力所感召在一起,因缘合和,却是善缘,你能予否?” “能…”凤仙闻言愣了愣,站起身来,双掌合十肃然答道。 “谢施主成全,贫僧当日日为你诵经祈祷,无量寿佛。”任九霄双掌合十道:“任九霄在十年前便已经不存在,朱公子,以后但叫我空空和尚便可。” “朱恩拜见空空大师,请受晚辈一拜。”朱恩自整整仪容,躬身便拜,还未等空空大师阻拦,便已经是‘咚咚咚’,在地板上叩了三个响头。 那空空大师本还愕然不明所以,瞧了瞧身旁女儿,便立刻恍然大悟了,呵呵呵笑纳起来:“凤儿的终身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朱恩闻言则是乐不可支,无异于拜堂成亲了,言及此,气氛自是融融洽洽起来。凤仙也跪下给亲爹磕过响头,也算了却了一段心愿,见朱恩瞅着她笑,仍有泪痕的面颊,也不禁红晕飞霞起来。 “好吧,诸事完毕,咱们还是赶快动身离开这地窖吧。”朱恩拍拍手高兴道。 “地上这三人可怎么处置?”凤仙指了指肥龙三人,问朱恩和父亲道。 “对啊,这三人都学了天蚕神功,想必空空大师早有打算了吧?”朱恩笑看空空大师问道。 空空大师点点头,笑答道:“凡因皆有果,凡果必有因。这事因我而起,当由我灭。我当初对周天失望后,潜心研究佛法,却是因缘际会,参悟了有乃空现,莫讳空而执有;空在有中,非灭有以明空的神功心法,便是等来日,若周天亲自对我动手,我虽全无功力,但若是与他神功相触,则可把他的一身天蚕神功尽数吸回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先前,我要阻止你们两位,待我把这大牛三人的天蚕神功尽数收回的缘故了。” 第一百四十八回 大意失荆州 “爹爹…空空大师…你已经全无半点功力,又怎能敌得过这三位高手?”凤仙担忧道:“不若由我们出手,废了他们的武功吧?” “不、不!我虽说没有了功力,却不代表我会毙命在他们的天蚕神功之下,恰恰相反,此功是我传授他们的,万般神通皆小术,惟有空空是大道。”空空大师笑答道,却是从容,信心满满。 “对啊,单凭空空大师察觉我们藏在暗处,这份能耐,那假冒的‘任九霄’也未必能够啊。”朱恩点头笑言道:“我与凤仙的修为,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却还是躲不过空空大师的耳目,实在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空空大师则呵呵笑起来,摆了摆手道:“察觉你们,非因我有什么特殊能耐,也不是功力高强,实在是这小洞府,我待了整整二十年,一丝气息流动也尽数了然,更莫说凤儿身上的道家真气了。初始我还未太留意,至他们三人要对我动手时,你们俩人的气场波动虽无声息,却跟当年吕老儿的纯阳一脉相承,还是让我细心的发觉,如此方知是有绝顶高手藏在了暗处,呵呵呵。” “当时凤仙还真是要把持不住来,是我不让她出来的...”朱恩嘿嘿笑道:“话说,凤仙的秀发还真是挺香,难怪会被空空大师发觉了,我先前还以为是二位血脉亲情,心意相通呢。” 想起方才,朱恩还咬她耳朵吃她豆腐来,凤仙就唰的一下脸就红了,嗔他道:“尽胡言...谁要把持不住了?!!!” “是我,是我...”朱恩腼着脸连声应承。 “罢了,罢了,你们还是把大牛三人的穴道解了吧。”空空大师瞧着这贤婿爱女二人,儿女情长的,不由暗自感叹。 “得令。”朱恩连忙躬身应承。见老丈人清癯矍铄貌,心下甚安慰,转身隔空拂袖过去,御气如指。几股真气撞开了三人的穴道,三人便轻哼着应声醒了过来。 “大牛,你说说你怎得叫‘大牛’来。”朱恩对那五短身材的大牛问道,说出心中的疑惑。 “阁下...阁下是降妖伏魔的朱公子吗、吗?”胖墩墩的瘦猴,却是瞧着眼前的朱恩,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问你家大哥不就知道了?想必在洛阳城里,你们没少盯着我吧?”朱恩淡然笑答。 “是他...是他...”却是瘦高的肥龙说道。 “大牛呢?又是怎个解释?”朱恩笑问,复安慰道:“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不会出手对付你们,你们尽管放心吧。” “啊!真的?真的?”大牛噌的一声跳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呵呵,那个自然,瞧你猴急的样,叫大牛叫错了吧?”朱恩哂笑他道。 大牛闻言便吃了定心丸,抱拳拱手说道:“果然是大侠风范。在下佩服!大牛也不过绰号而已,想是我行事风风火火,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犟脾气,所以主上便给我起了这么个外号,这是我的两位贤弟,肥龙、瘦猴。” “嗯,这我倒是知道了。从你们收到飞鸽传书开始,便已经在我们眼皮底下了。”朱恩回答道。 三人闻言惊得一身冷汗,面面相觑犹如惊弓之鸟,大牛又拱手问朱恩道:“不知朱大侠,要怎个处置我们?” “朱公子不会为难你们。”空空大师坐在石床上说道:“只要你们能扛得住贫僧的一掌。” “这...这是真的?”大牛仨兄弟难以置信道。 “当然,你们最好使出全部功力。若有保留,后果自负。”空空大师淡淡笑答。 “这...这丑话说在前头,你已经是功力全无之人,如何吃得了我们三人联击?若伤了你的性命,朱大侠岂非更饶不了我们了?”肥龙跳起来说道。狐疑满面。 “废话少说!若是你们再不动手,便换我来试试你们!”却是凤仙拔出长剑在手呵斥道,言罢却主动闪开一边,让出了他们与父亲对峙。 这话无异于赶鸭子上架了,当然是宁愿错手杀了老和尚,也别跟九天玄女剑的传人过招啊。 “好!恭敬不如从命!只要接得下任前辈的掌力,朱大侠便放我们走是不是?”大牛对朱恩大声说道,仍是要拿到他的一个肯定答复,才能放心出手。 朱恩点点头,应了声:“是。” “你们快出手吧,把天蚕神功传给你们的时候,我便想着有朝一日收回来。”空空大师正容说道,仍是坐在榻上,双手握拳收腰,‘气吞山河’起手式。架势倒是有了,只是哪有半点真气流动。大牛一阵狐疑,事已至此,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大吼一声豁出去,一掌天蚕绝手,只按向空空大师的胸膛,隔空的寒冰如霜的掌风,便已经吹得空空大师身躯晃动。这打在别人身上冰冷刺骨凝霜的天蚕寒玉神功,打在空空大师身上,却是全无半点感觉,只见他的脸色不但如常,反倒益见精神起来。空空大师迎着大牛的掌风,深吸一气,身形微动里竟而悉数化解开了来袭掌风,出左掌前击,迎上了大牛的右掌。 双掌交接,便是“噗”的一声软绵沉闷,大牛志在必得的一击雄浑掌力,竟仿佛泥牛入海,全无声息,只见空空大师被他击的左掌顺势收回,牵着大牛向前迈出一步,双掌竟然牢牢黏在了一起。大牛只觉得身上的天蚕寒玉神功,竟似不受控制,被对方迅猛地吸食了过去,想要抽掌回身已是绝不可能,便一头栽倒跪在石床前面,右掌仍和空空大师抵在一起,他越是使劲,便越发加快被对方吸食功力的速度,惊骇里绝望的“啊、啊!”大叫。 瘦猴和肥龙看着大哥一招便不敌对方,惊惧里,哪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大牛功力不若对方呢,这般拼死挣扎着倒在石床前。 空空大师久违的天蚕寒玉神功方自入体,便须眉喷张,眼中精光暴闪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出手?” “啊!” “啊!!” 肥龙和瘦猴叱咤着挥掌齐攻上来,四只煞白的天蚕绝手直击空空大师,鼓荡得洞中寒气凌冽,凤仙儿看着都不由手心冒汗,强忍着没有出手干预。 这次来袭可是比方才大牛的强上许多,可是大牛此时已觉气竭虚脱之境,空空大师闷哼一声,收左掌放开了大牛,迎向肥龙二人的合击,推出双掌相抗。 “砰!”的一声响亮,两股劲气相交,肥龙瘦猴怒吼着毕尽了全身功力。空空大师却只是身形顿了顿,便已经切入了对方的掌风里,双掌抵四手,击实在了一起,复‘噗’的一声软绵沉闷再响起,空空大师的身体,被肥龙和瘦猴推着往石床里移动了几分。只见空空大师平伸的双掌顺势屈收回来,心法流转,空在有中,非灭有以明空。肥龙和瘦猴至此才知道,方才大牛是怎么回事了,却为时晚矣。二人三年来苦心孤诣修炼转化的天蚕神功,如决堤洪流般灌入了空空大师体内,任他俩越是反抗,体内真气益发被吸食殆尽。 只是片刻的功夫,瘦猴跟肥龙再无力站着,气竭虚脱,‘噗通噗通’着倒在了石床前。空空大师这才敛气收掌,清癯的身体里竟有澎湃真气在鼓荡,须眉喷张,那霸道凌厉的九阴之寒天蚕功,仿佛唤起了他当年叱咤风云的血性。一旁朱恩瞧着,不由暗自心惊,想这三大天蚕神功高手的功力,尽数汇聚到他体内,一定是非同寻常的了。 却见空空大师双眼圆睁处,大吼一声:“万般神通皆小术,惟有空空是大道!接我一掌!” 言罢,竟然隔空挥掌向朱恩击去。 “爹!”凤仙失声尖叫道,却已经是惊得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空空大师,那势若奔雷的掌风横扫朱恩而去,连旁边滴流的水珠也在霎那被冷凝住了。 朱恩却已经是有所准备,虽然事发突然,令其不敢相信,但空空大师吼出时,朱恩确实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结果凌冽的天蚕寒玉神功之‘天蚕灭绝手’,如期而至,冻人心骨。 一霎那千回百转, 朱恩放弃了呼之欲出的纯阳剑,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对方无情的掌力,却已经是侵肤彻骨。 “砰!!!”的一声巨响, 炙热爆烈的劲气横流,炸得人耳发聩,两股相撞的内力真气,把整个茅亭都掀翻四散,当前的两个柱子也如摧枯拉朽般被打成几截,灯火寂灭,唯有柱子咕噜噜在石板上滚动的声音。 “混元金刚拳!” 空空大师失声喊道,一身狂飙的天蚕神功忽的内敛,凌厉双眼归于淡然,犹自满眼欣慰的瞧着朱恩微笑不已。 “爹!…”凤仙动作极快,打开了火折子,拦在他前面急急然问道:“你这是作甚?” “呵呵呵,老丈人,你这突然的试探,可是太过吓人了。”朱恩哈哈说道,收起了一身爆烈的混元神功。 空空大师还未说话,却闻密道处传来‘嘎喇喇’石门被关上的声音,朱恩这一惊可不得了,闪身就蹿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九回 绝境里的骇人真相 “砰!” “砰!” “砰!” 接连三声巨响,一声比一声震撼,最后一下仿佛把空气都沸腾了,地动山摇一般,震得整个洞窟轰隆隆作响,沙石尘土簌簌掉落,让人几疑是要坍塌,就会被活埋。 凤仙溢开的气场罩着父亲,刚点燃的长明灯,也被激烈摇晃着,几欲熄灭。 却听闻密道里传来朱恩咿咿呀呀地痛吟:“啊哟哟!这是什么石头做的洞门?怎个比钢铁还坚硬?” 在石床前趴着的仨兄弟,也是惊骇地爬了起来,大牛跌跌撞撞里失声道:“莫不是被人关上了石门?这…这是谁干的?…难道…难道是要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吗?” “我去看看...”肥龙踉踉跄跄的,往密道石门爬了过去,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许多。 洞窟里满是尘埃,良久都沉寂不下去,凤仙和空空大师还好,有真气罩着不染沙尘。倒是呛得大牛和瘦猴、灰头土脸的咳嗽不停,奈何具是虚脱无力,没有半点功力真气,连站着都哆嗦,好不容易爬到石凳上坐好。凤仙本想去看看朱恩,见那肥龙去了,便也作罢,有什么情况,朱恩自会回来告知。果然,不多时,只见朱恩垂头丧气的从楼梯口出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个气急败坏的肥龙。 “完了...完了...”肥龙绝望的喃喃自语般:“大哥...石门真的被人锁上了...”说完,好不容易撑到了石几旁,已是颓废无力。 “怎么了?”凤仙见状,向朱恩紧张地问道,心想方才那三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一定是他的混元金刚拳打在石门上的缘故,而且看样子是无功而返。 “石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上了,我摸了半天也没发现有机关可以开,倒是要问问你们三位仁兄了。这石窟,从内里无法开启吗?”朱恩回答凤仙道,复走到跟前询问大牛三人。 凤仙见朱恩也是灰头土脸状,想必刚才在密道下是怎个激烈了。便掏出帕巾,走上前去为他掸灰尘。 “不碍事,凤儿。”朱恩笑道,任她体己地擦脸上的灰,复看着趴在石桌上绝望的肥龙三人问道:“你们倒是说啊,这石门是什么做的?难道咱们真被困死在这里头了?” “朱大侠…石门是天外飞石所铸,坚硬无比,纵是削铁如泥的宝刃,也是奈它不何,更莫说寻常功力可以震破了…”瘦猴有丝绝望道:“而且它只能在外面打开。一经关上,便是再大能耐,咱们在这里头,也只有等死的份。” “难道连我的纯阳剑也不能?”朱恩扬了扬眉说道,伸出手掌。一道赤练蹿出手心,耀耀于洞府中。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瘦猴苦笑道。 一旁的大牛却是恨恨语:“要关上石门,非三把钥匙插上不可,肥龙的钥匙已经拔下了,谁还能把石门锁上?难不成…” “难不成是主上亲自来了?”肥龙骇然接着道。 “正好把咱们和朱大侠一块除掉?”瘦猴心悸里极有不甘道,却无力再骂了,回头对空空大师语:“任前辈…吸食天蚕神功这一招。你原本是要对付我们主上的吧?” “没错,可惜,先动了杀机的却是你们。”空空大师怅然道:“而且还要累了凤儿和朱恩…” “我们三兄弟,这辈子的修为都没有了,出去只怕也是个死…却能跟你们这些大人物在一起,虽死犹荣了。嘿嘿嘿…”瘦猴边咳嗽边笑道。 “我还要出去会我的爱妾,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却是肥龙撑着石桌站起来说道,中气不续,又坐下自喘个不停,脸色煞白。 “我说你迟早死在女人手上。”大牛鄙夷他道。 “死在女人手上。也比死在这强!”肥龙不甘道。 “这倒是实话,外面想必已经天黑了...可是我却不能做个饱死鬼。”瘦猴摸了摸肚皮惋惜道。 “你们的主上是谁?”朱恩开口问道,他更关心这个。 大牛三个闻言一愣,面面相觑。 “而今落得如此下场,你们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朱恩笑问道。 “实不相瞒,即使今日不是栽在朱大侠手上,等我们练成天蚕神功,也是要跟他翻脸的,毕竟若是被他知道任前辈也教了我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大牛回答道:“我们的主上便是...” “真的要说吗?大哥!”瘦猴有些紧张道,看看大牛,又看看朱恩几个。 “既然你们早有取代他的心思,又何必再护着他,帮他欺世盗名呢?”朱恩哂笑道。 肥龙点点头:“说吧大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不说,难不成,还要咱们仨兄弟把这隐秘带到棺材里去吗?” “说与不说有什么分别,若是主上他亲自来了,咱们今天肯定是不能活着出去了?”大牛丧气道,想想处心积虑那么些年,还没打出个名头,就不明不白死掉了,真够冤枉的。 “呵呵,我看真有可能是你们的主上来了,虽然是我一时大意,被他趁着我们打得火热时,偷偷摸进来关上了石门,但是能配有三把钥匙的,也只有他了吧?”朱恩分析道:“为了对付我,牺牲你们三个又算什么?呵呵呵。” 这话说得大牛三人,满心不是滋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说吧,大哥,指不定说出来,朱大侠还能救咱们出去呢。”瘦猴认命道。 “嗯。”大牛应了句,与两个兄弟对视一眼,枭雄落寞啊。 “朱大侠。”大牛清了清嗓子说到:“咱们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今日你我都被困此绝境...也当同舟共济...” “说吧,废话那许多。”朱恩不耐烦笑道:“我但应承你们三人,只要弃暗投明,我既往不咎。不过实话实说,你们的主上要杀你们,我也不会出手相救,但是,我可以赶在这之前,帮你们把他给杀了。怎样?可以说了吧?” “这话实在。多谢朱大侠不杀之恩。”大牛勉力抱拳说道:“其实不说出来,你们怎么也不会猜到,嘿嘿,我们堂堂的幽煞门主上。便是大名鼎鼎的丐帮帮主史世明!” “什么!”朱恩闻言跳了起来,骇然道:“不是管长青?!!” 大牛仨兄弟相视一眼,复道:“朱大侠竟然能怀疑到管长老,也已经是不简单了。” “你们说当今幽煞门掌门,是史世明?!!!”朱恩问道,虽说心中对丐帮早有怀疑,但是惊闻此言,仍是震撼不小道:“你们当真没有说谎?!”言之目光如炬,审视眼前的三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们又还有什么理由再欺骗朱大侠。”大牛慷慨道。 “对啊,今日与朱大侠困此绝境,我们的主上既然要连我们都一起灭口,我们又何必还未他卖命欺骗你呢。”肥龙和瘦猴纷纷附和道。 一旁的凤仙也是点点头,满脸凝色担心道:“朱恩...如果罪魁祸首是史世明...我们的武当派、天木师叔他们。岂非时时刻刻都在危险之中了?” “是的,你看崆峒派赵掌门,便已经遭了他的暗算。”朱恩背脊发凉道:“难怪麻努能够轻而易举,便混入了襄阳城,想是去毒害他的潜在竞争对手了。” “这可怎么办?咱们赶紧想办法出去,回襄阳把真相公之于众吧。”凤仙急急然说道。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却是真正的任九霄,空空大师摇头叹息道:“没有真凭实据。单凭他们三人之言,不会有人相信的。” 朱恩点点头,脑中思绪万千:“幸好仙师和爷爷,都看穿了这真真假假的江湖,先行离开,否则我还真担心他们随时会遭到暗算。” “朱大侠放心。你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大患,其他的名门正派,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如若他把几大门派都害了,他处心积虑得来的武林盟主之位。岂非白干了?”大牛解释说道。 “有道理,不过,一旦出去,我还是要及早揭发才好,让各大门派有个心里防范。”朱恩仍不免忧心忡忡道:“事关重大,武林盟主竟然就是邪派教主...啧啧,太可怕了,难怪...司徒文姬当初会对我说,他的雄图伟略,不是我们可以想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把这事告诉天龙师叔,告诉师祖,有我们武当派出面,天下武林中人,总还不能不信了吧?”凤仙建言道。 “不、不!”空空大师又摇头道:“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没有证据贸然指责史世明,我怕只会为你们遭来祸端,到时便是你们俩与天下为敌了。”空空大师言之,不胜唏嘘。 “没错...空空大师所言极是。”朱恩若有所思道,看了看凤仙又语:“何况,他也一定是知道,凤仙是任九霄的女儿这档子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以他的心计手腕。” 凤仙闻言,眼中忽的黯淡下来,对朱恩说道:“我从此陪着爹爹退隐江湖,也不至于拖累你...” “瞧你说的。”朱恩连忙劝慰她道:“莫说咱们有退隐之心,这史世明一日不伏法,天下便难有咱们容身之处。不过话说回来,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又何妨?”朱恩说着爽朗笑道:“你我双剑合璧,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此言豪迈不羁,这般傲世江湖的胸襟,果然是一怒为红颜的主。仿佛全然忘了此刻,可是深陷绝境一般,唯有他爽朗的笑声,嗡嗡回荡在洞府里。 “朱大侠...咱们还是先逃出此地再说吧,只要活着出去了,凭二位的神功造化,史世明的好日子一定不会长久了。”却是肥龙嘿嘿讪笑着说道,难掩催促之意。 朱恩摇了摇头,要逃出此囚龙洞,还真是是指望不上这三人的了,便对凤仙说道:“凤仙儿,看来最后,还得咱俩双剑合璧了。” “嗯。”凤仙应了他一句,对身旁空空大师说了声:“爹爹稍等。”便随朱恩往密道下走了过去。 “这金童玉女联手,灭世血魔都不再话下,何况区区一扇石门?咱们有救了。”肥龙拍着手,满心希望地说道。 话音才落,从楼梯下的密道里传来一阵阵光芒,那是雌雄双剑合璧的锋芒,霎时整个洞府,都能感到剑气在空气中纵横。在一阵清啸里,“铮铮铮!”一连串金石交鸣之声刺耳,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却能听见朱恩兴奋地怒吼道:“就要穿了!再来一次!双剑合璧,游龙舞凤凰!” 空气中劲气再次暴涨,又是一阵金石交鸣刺耳尖锐,连大牛他们都能听清了,分明有石门被破穿会轰然倒塌的声音,接着是朱恩哈哈哈爽朗的笑声。 “得救了!我的小妾儿!”肥龙忘乎所以地跳起来,却是喜极忘形的力气。只是话音才落,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是地动山摇的爆炸声刺耳欲聋,让人心惊肉跳,激烈的震动使得整个洞窟都摇晃欲崩,长明灯也在石壁上抖动着忽明忽暗,接着有大块大块的沙石掉落,砸得大牛三人慌忙抱头往石桌底下躲。 “这是怎么了?凤儿!朱恩!”空空大师骇然道,挥掌劈开了几块砸落头上的石块,却听‘呼啦啦’里沙石开始坍塌,接着是轰然一声,洞府水池处竟塌陷了一大片,泥土挟裹着沙石四散,竟而填埋住了小半的洞窟。 “爹!爹!你没事吧?”凤仙和朱恩从楼梯口蹿了上来,身后跟着一阵尘烟,朱恩立马御气成圈,罩住了原来茅亭所在之地。 激烈的震动很快过去。 “没事,我没事。”空空大师父连声回答道,凤仙才松了口气,却看着坍塌了的洞府,骇然不已。而大牛他们这才从石桌底下爬出来,也已是被沙石砸得头破血流。 “朱大侠,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洞口被史世明炸了吗?”大牛顾不上疼痛,连忙问朱恩道。 “是的,这史世明好狠,生生是要把咱们给活埋了啊。”朱恩回答道。 第一百五十回 囚龙秘闻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等人,被困洛阳西郊庄园的‘囚龙洞’内,凭二人双剑合璧之利破了石门后,却又被外人炸毁了洞窟入口,再一次陷入了绝境。 “这回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大牛三人绝望道。 “这倒未必吧,咱们有手有脚,还可以挖出一条活路来啊。”朱恩不放弃道。 “洞窟这么深,只怕还没挖通,咱们就被活活饿死了?”瘦猴愁眉苦脸道。 “不怕…你肉多,也够咱们吃几天。”肥龙不怀好意的说道。 “滚!”瘦猴怒斥道,肚子却咕噜噜叫了起来,下意识地添了添嘴,看看大牛和瘦猴,心想先吃谁好呢。 “咱们在这愁眉苦脸的,想必若是那史世明真的在外面,此刻一定是春风如意得偿所愿了吧?”朱恩自嘲笑道:“大牛,丐帮中还有哪些个长老是跟他一伙的?” “哦,这倒是不大清楚。”大牛回答道:“当年我们跟着他分流在了洛阳,便一直守在这里,丐帮里的事情多是不得而知,他行事诡秘,也不会让我们知道,不过你先前怀疑的管长青,具我推测,或许还真的与他无关。” “管长青是清白的?”朱恩诧异道:“二十年前,可是他在昆仑山境内救得李天茂等人,他会没有干系?” “那都是史世明的手段,算计的精妙,否则当初怎么对卓不文帮主瞒天过海呢。”大牛回答道:“当时我们都是被他拉入丐帮,跟着他这五袋弟子走南闯北,昆仑一役带着我们发了一笔横财,至此暗地里组建了一批心腹死党。被他偷偷找到任前辈后,雄心壮志便一发不可收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策划了二十年后幽煞门重返江湖,可谓步步为营鬼神莫测。直到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嘿嘿,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先是遇上血魔,后又冒出个你来。史世明可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啊。” “借着遍布天下的丐帮做掩护,啧啧,这瞒天过海,借尸还魂之计实在是太过深沉。”朱恩慨叹道,一时心如蚁乱,不着边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再高明的阴谋,也总有败露的一天,再厉害的骗局。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空空大师淡然道:“被溺之人皆善泳者,操弄权术之人,终也毁于权术。” “大师所言极是,可是现在,我们却被他先灭口了。”肥龙沮丧道。心里却想着他在庄园上面的美娇娘,不知会不会被别人窥窃染指。 “还有,关于当年丐帮卓不文帮主之死,你们可也知道详情?”朱恩想起来又问道。 大牛摇摇头,说道:“我们当时已经悄悄脱离了丐帮,潜藏在洛阳这里了,对于此事的详情。还真不得而知。” “这里是他培植幽煞门重返江湖的基地吗?”朱恩又狐疑问道。 “非也,我们这只是负责关押看守任前辈,基地在湘南鹰潭断天涯。”大牛回答道。 “现在的离山剑阁,由谁把守?全部的精英都在剑阁吗?”朱恩又问。 “离山剑阁只是个幌子罢了,凉山被血魔屠戮,咱们幽煞门已经是大不如前。除了朱雀护法使司徒文姬、玄武护法使赵有之、和几个信任堂主外,高手已经不多了。”大牛回答道。 “如此说来,史世明在丐帮的时候,谁统领幽煞门?”朱恩又问。 “还是由他来统领。”大牛笑答道。 “嗯?”朱恩疑惑:“此话怎讲?” “关于史世明真实身份这等内情,也只有我们这些一开始的心腹知晓。后来培植的幽煞门中人,其实也不知道主上是假的‘任九霄’。”大牛说道。 “照他的易容术,分身自然是少不了的了。”朱恩若有所思道,复问:“幽煞门的易容术,是从极乐门学来的吗?” “这个好像是,我们其实所知非常有限,这也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旧故了,现在他究竟拉了多少明里暗里的人,我们也不得而知。”大牛说道。 “他也并非真要凭幽煞门东山再起一统江湖,不过是手中的工具,达到他洗白成为武林盟主的手段罢了。”凤仙一旁恍然说道。 空空大师点点头,淡然道:“靠武力固然可以逞一时之能,却远不能服众,没人比我更有体会了,呵呵呵。相反,他打着黑白两道旗帜操弄,暗里可以铲除异己,明里堂而皇之做成了武林盟主,可谓功成名就,德泽江湖啊。” “大师言之有理。”朱恩说道:“如此说来,幽煞门他自然是不会真的消灭了,若没有了天下公敌,他这个武林盟主也是名存实亡...杀了一个冒牌的‘任九霄’,一定还会有更多‘任九霄’冒出来,天蚕神功只怕他也传了不少人。等到他把白道有实力的高手都消耗掉,再杀了他那些个傀儡,自然能够成功洗白,独尊天下武林了,这才是他的宏图伟业吗?” “照如兰所说,幽煞门在皇宫里也有他的人,我看一统天下武林,接下来他便要拉起旗号做反,君临天下了。”凤仙也说道。 朱恩怅然道:“这厮城府如此深沉,他可用的手段和操弄的杠杆实在太多,咱们如今也只是空口无凭,奈他不何啊。” “泄气了吧?”凤仙笑他道。 “还真有点,难怪司徒文姬会那么绝望,原来我跟她的义父,确实是水火不容啊。”朱恩肃容道。 “我说朱大侠,咱们能活着逃出去在说吧,现在还被困死在此地,说恁多不是杞人忧天吗?”肥龙一旁焦急说道,实则担心外头正是夜里,他的小娇娘会不会被人欺负了。 朱恩却哈哈笑起来,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兄弟仨人说道:“连天外飞石铸成的石门都被我们破里,何况区区一个地窖。” “啊?这么说来,朱大侠是胸有成竹,能够逃出生天了?”肥龙满心期待地问道。 “洞口都被炸了,我们哪里还有出路可逃?”却是大牛狐疑道:“难不成,真要动手往上挖通路吗?这可都是石窟!还没挖出去。咱们就得活活饿死了!” “对啊,真有办法出去吗?”凤仙也奇怪问朱恩道。 朱恩嘿嘿笑,看得大牛三人心里发毛,更可怕的是他说出来的话了:“你们放心。嘿嘿,最简单的办法往往是最有效的方法...有你们三人在这...挖出去之前...我们是不会饿死的。” “啊!?什么?...朱大侠,你...你请说清楚...难道你会反悔杀了我们吃吗?”大牛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跳起来道。 “为什么不?...嘿嘿,蝼蚁尚且贪生,这也是情非得已,你们放心,咱们都是修仙有道之人,既然入得我肚。必定能够超度尔等极乐往生...嘿嘿...”朱恩奸笑着回答他们道,那诡异模样,吓得肥龙哥几个心生寒凉。 “朱大侠不要开这吓死人的玩笑了...嘿嘿...既然是修道之人,又怎会食人嗜血嘛...”大牛讪讪着脸笑道,实则仨兄弟脸色都变了。话说人在绝境,会变成怎样谁又知道呢?方才他们哥几个还想着吃谁来着。 “这玩笑可是你们先起的头,嘿嘿,倒是提醒了我,何况我也跟血魔打过不少交道…而今欲食人滋味…朱某在此,先跟仨位说声谢了哈。”朱恩半眯着眼诡异笑道,说得煞有介事。大牛几个瞧着,紧张的心都快跳出了胸口。 “笃!”的一声响,是凤仙忍无可忍,勾着手指头赏了朱恩一个‘爆栗’,嗔他道:“再胡言乱语,吃、吃、吃你个头。也不嫌恶心,赶紧想法子出去啊。” “哎哟!...”朱恩抱头痛呼,赶紧求饶道:“娘子所言极是,立刻照办,立刻照办。” 大牛三人见状。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犹自有些忐忑余味。倒是肥龙感慨道:“这仙子...下手果然比我家那位,还要凶狠啊。” “对了吧?”朱恩闻言摸着脑袋惺惺相惜道:“我家里头,还有几位呢,这不在洛阳城里等着嘛。” “是啊,人都说咱好,不知道咱苦哇。”肥龙同病相怜道,回头腆着脸向朱恩玩笑道:“要不?...我帮您再分担几个?” “嗯?!”朱恩闻言,星眸一睁,斜睨着他说道:“那我还是先把你们吃了吧。” “不、不、不!不敢了。”肥龙惊然,连连干笑着摆手,大牛和肥龙拿眼瞪他:“你小子要死,别连累哥几个。”言之一通‘爆栗’,敌众我寡,肥龙叫苦不迭。 “哈哈哈,这就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懂了吧?”朱恩扬扬眉自得道,回头瞥见凤仙的眼神,赶紧收声老实着,在洞里东瞧瞧,西望望起来。 “话说回来,朱大侠可有啥通天本领,能够逃出此密室,也让咱哥几个见识见识。”瘦猴讪讪着脸讨好道,却见朱恩在洞里转悠,也不言语,一会敲敲石头,一会抓了把泥。 朱恩闻言回过头来笑笑,复问这仨兄弟道:“这囚龙洞,可是建在庄园的假山里头?” “是的,原来只是个小山包,十几年前被我们掏了个洞,依着这山石垒砌成个地窖,再往上头封死填土,便成了而今巨大的假山景致了。”大牛连忙答道。 “这么说来,最薄弱的地方,应该是方才坍塌的穹顶那块地方了。”朱恩指了指坍塌之处说道:“你们看,除了下面的石墙,这后面都是泥土了,上面还有树根露了出来。” “对啊,咱们是不是可以从洞顶挖出去了?。”肥龙开心说道。 “这推测倒是在理,不过这近七八个人高的洞顶,谁有能耐爬上去挖穿它呢?而且弄不好,便会整个坍塌下来,咱们可就真的被活埋了。”大牛还是有些担心道。 “咱们在这许久,也不觉得焖焗,是不是原先就留有透气的孔洞呢?想那地方才是最薄弱之处,也不容易造成二次塌方。”凤仙一旁建言道。 “便是在方才坍塌的地方。”大牛说着,踮脚指了指:“可是这么高,怎么上去开凿呢?” “你们忘了,我可是会千里取人首级的御气飞剑吗?”朱恩哂笑道,拿眼斜睨他们,翻手赤练纯阳剑,便蹿出了他的掌心。 “所以说,你们不要得罪我,哼哼,赶紧支持正版,补回我看书的钱,否则我千里御气,就要对你们进行‘定点清除’”(*^__^*) 第一百五十一回 风起云涌 洛阳西郊庄园, 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林立的火把耀如白昼,映着纷纷的人影。 在庄园中央院落的一处书房,原先的囚龙洞密道入口,已经是成了一片废墟,不停有护院在提水熄灭残余的明火。 “恭喜主上,贺喜主上,这对金童玉女和那老贼一起,已经葬身在囚龙洞里了。”护院张山,抱拳对眼前一蒙面人颂扬道。 “啊哈哈哈…”蒙面人仰头长笑着,一身纨绔绣襦,腰间别着幽煞门掌门令。笑到痛快时,蒙面人一把扯下面纱,露出了威武真容,正是当今幽煞门掌门人任九霄! “今日尔等立下汗马功劳,重重有赏!重重有赏!”任九霄大手一挥,慷慨万状。 “谢掌门天尊洪恩浩荡,一统江湖,德泽天下。”一众属下纷纷屈膝半跪,抱拳低首颂扬道。 任九霄扬了扬手,平息众人又说道:“吩咐下去,大摆庆功宴。” 整个庄园都沸腾起来,虽然很多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而且三位庄主也突然失去了踪影,不过既然是主上任九霄亲临奖赏,谁还管那么多了。 任九霄清退了左右之人,独留下张山问道:“张山,关于囚龙洞的事,平日里,大牛三个保密功夫做得怎样?” “回禀掌门天尊,这三人虽说对主上有异心,但确实恁些年来,没有走漏过半点风声。”张山躬身回答道。 “嗯,这就好,不过既然他们早有异心,还是要斩草除根,防患未然。”任九霄冷冷道:“待会庆功宴,把他们三人的所有家眷聚来,一个都别放过。” “是。”张山躬身领命,脸色不由一变。 “无毒不丈夫,你该知道。要成大事,便不能有妇人之仁。”任九霄看着他微微笑道。 “属下谨遵主上教诲。”张山低头躬身道。 “好!”任九霄此时却是心情大快:“此事罢了,你便跟我回离山剑阁,练习麒麟飞刀。” 张山闻言喜形于色。连声谢恩。 这边正得偿所愿的准备大事庆祝,忽然感觉脚下地板,轻微颤动了一下,接着便听闻不远处的假山,传来轰隆隆声响,像是山体坍塌的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快去察看。”任九霄急忙吩咐道,心头却是一沉,暗觉不妙。 庄园里忽然一阵骚乱起来,众护院举着火把,奔假山上察看去。未几。却见张山慌慌张张奔回来。 “启禀掌门天尊…那…大牛他们三人从假山上下来了。”张山骇然禀报道。 “什么?!”任九霄惊然道:“他们不是一起被困在囚龙洞里吗?可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暂时没有...属下这就再去察探!”张山连忙答道,脚步却是有点沉重,心惊胆战,找到又能怎样?这可是天下无敌的金童玉女啊! “不用费力去找了。”一个声音突然在任九霄身后,淡淡地说到。 “你是谁?!!”张山骇然道:“快来人!保护掌门天尊!” 话语刚落。四周围上十几二十人,闪闪刀光。 “果然不愧是金童玉女,什么时候欺近身旁,竟令人不得而知。”任九霄冷冷说道,瞧着庭前的朱恩,其身后却背着个老和尚,与他目光相视。精光闪现。 众目睽睽之下, 凤仙闪身出现,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把椅子,朱恩自把背后的空空大师放下坐好,才回头看着眼前的‘任九霄’笑道:“我是该叫你任大教主呢?还是称呼你史世明史帮主?” 此时四周之人,看清了那老和尚。竟跟任九霄长得极为相像,除了光头缁服外,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对方没有回答,紧张对峙里,朱恩又对幽煞门的小罗罗们说道:“你们要保护的掌门天尊在这里!他才是冒牌货!他的人皮面具底下。是当今武林盟主、丐帮帮主史世明!” 人群里一阵骚动,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不要听他挑拨离间,杀了这三人!主上便会给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是张山大声吼道。 话音才落,却见那椅子上端坐的空空大师横眉怒目,冲着眼前冒牌的自己便是一掌天蚕绝手‘冰封万里’,掌心白芒闪动,阴冷寒霜的劲风呼啸,席卷过去。 “天蚕神功!”四周之人惊魂未定,又见原先的掌门天尊,冷哼着同样出掌‘冰封万里’,两股掌力相交,发出‘轰然’声响,四周冷风刺骨侵肤,压得旁人‘噔噔噔’往后退避。 假冒任九霄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如此雄浑的功力,竟然推不动座椅上的人,真气击去犹如泥牛入海般,心下不由暗惊:“这厮怎得恢复功力了?” “史世明!有本事与我对上一掌试试?”空空大师怒斥道,双手一按座椅扶手,整个人嗖的一下弹射出来,双掌一伸‘推窗望月’寒霜盈手,直往对方身上扑去。依他的打算,自然是希望能够一击之下,把对方的天蚕神功吸尽收回。 “来便来!”冒牌任九霄冷笑道,迎上扑来的老和尚却是翻手一道闪光直劈! 这一来一去快若闪电,却全然被朱恩瞧在眼里分明,此时见那冒牌任九霄使诈,心里不由大怒;“卑鄙小人!”,话落,人已经赶在对方的剑光切入空空大师掌风之前,御气飞剑横空出世! “噹!”的一声震耳,双剑交接,激得火星四溅。一击落空的空空大师眼疾手快,拍出的掌风往地上一按,借力翻身弹回了座椅处。而那假冒的任九霄见诡计落空,也是借朱恩飞剑击打的之力,极速弹跳开去。 “恶贼休想逃走!吃我一剑!”凤仙声大喝道,手中九天玄女剑,如风似电!直击他的胸口。 朱恩见状,怕手中飞剑误伤凤仙,只得收回纯阳剑气,霎时那假冒的任九霄,已经跟凤仙斗了十几招。竟然使得是幻影神剑的精髓!虽然在凤仙的攻击下处于下风,却是一时半会不露败迹。朱恩瞧着惊疑不已,这厮果然是史世明?定然是从昆仑派李燕青那里,偷习来的幻影神剑了。 “瞧见了吗?你们一直听命的。是个冒牌任九霄,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吗?”朱恩朝四周惊呆了的幽煞门徒大声喝道。 “你才是假冒的!”仍是张山边后退边争辩道,见势不妙已经想溜。 剑光一闪,他便惨叫一声,连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都不能,便手臂中剑倒着地上,唯见眼前悬空一道纯阳飞剑,还有朱恩冷冷哼道:“你再助纣为虐,休怪我替天行道!”说着一敛,剑气消弭。但这张山已经吓个半死,哪里还敢动惮半分。 待朱恩再回头看凤仙与‘史世明’的缠斗时,却闻他一声长啸,场地当中忽然连串炸响,激起团团毒烟四散。凤仙一时不妨。被他逼得纵身急退。而朱恩更惊,没想到这老冤家‘史世明’,竟然会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怒吼里双掌连袖齐挥,平地荡起一阵劲风,立时吹得烟消云散,却哪里还有‘史世明’的半点影子。 “竟让他跑了!”凤仙剁足道。寻他残留了一丝气息,欲飞身追去,却被朱恩一把拉住劝道:“穷寇莫追,先收拾残局。” 四周的幽煞门徒愣住当场,今夜实在是变化太快了,方才还要犒赏庆功。转眼又闹出个真假‘任九霄’,弄得一众罗罗成了无头苍蝇,不知如何是好? “大老爷和二老爷、三老爷都回来了!”有人大声说道,霎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大牛、肥龙和瘦猴三人,还不容易走到了空空大师前面。倒地便拜:“参见掌门天尊,属下等人来迟了,罪该万死,恳请掌门天尊责罚。”却是说得诚惶诚恐状。四周的罗罗们见状,果然这个老和尚竟才是真正的任九霄啊,哪里还敢怠慢,纷纷跪下,对着空空大师颂扬不已。 朱恩和凤仙看这场景,却也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瞧着空空大师泰然处之,仰头哈哈大笑模样,惊疑他难道这是,想要东山再起了?!!! 大牛三人此时功力全无,自然是希望能够找到新的靠山,此时见空空大师豪气万丈貌,心中也是暗喜。大牛上去一步,向空空大师躬身说道:“属下等愚昧无知,跟着个冒牌货恁些年,而今终于水落石出,只要我们跟着明主,一定能够重振我们幽煞门的威风!” “等等!”朱恩急忙说道,已经按耐不住,见此情形,再不阻止,还真怕这空空大师要还俗,重出江湖了。 “爹…你这是要作甚?”凤仙也有些担心紧张起来,看着一众臣服跪拜之人,而生身之父此时眼里却精芒四射,豪情万丈,同样害怕父亲会重操旧业重蹈覆辙,若与朱恩、与正道为敌,可如何是好? “凤儿放心。”空空大师说着袖袍一挥,捋须笑着问朱恩道:“贤婿,怎样?你可想与我重整山河,干一番轰轰烈烈,名垂千古的大事啊?” “空空大师?!!”朱恩惊问道,心却一紧,犹自不敢相信。 却见空空大师朝四周跪拜之人大手一挥,响应者众,复对朱恩笑语:“你瞧瞧!这等自在,唯我独尊、君临天下的滋味,可不是谁都能够有机会去体会,你就不想得到吗?” 凤仙已经是愕然无语了,心里纷乱如絮。却见朱恩皱了皱眉,一脸凝重的怒色,自瞧了瞧空空大师,又看了看凤仙,长长吐了口气说道:“诚如空空大师所言…万般神通皆小法,唯有空空是大道,我朱恩,宁要美人不要江山。” “嗯?!愚不可及!”空空大师睁眼哼了哼,不怒而威,却道:“你想想,有了这大好江山,你要多少美人还不可以?三千后宫佳丽我都许你!” “哈哈哈!”朱恩闻言,忽而仰头大笑起来,复又摸了摸脑袋说道:“我这一介书生,自问没有那些个出息,但有两三知己足矣,又何必劳心劳力,去自寻烦恼呢?” 一个劝,一个否!说着竟要闹僵的样子,空空大师的脸上也变了,见此情形,旁边的大牛等人凝声屏息,大气都不敢出。 “你若想要得到我的凤儿,就必须得跟我重出江湖!”空空大师终于开口胁迫道。 “爹!…”凤仙儿喊了句,身体有些哆嗦,竟有些难于自持了,仍自逃避里不停自问,怎么会至如此境地? 朱恩瞧了瞧凤仙,心疼的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却平静了下来,淡淡一笑,对空空大师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至于凤儿…我也会带走!我看谁能拦得住我!”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这是连老丈人都不给面子了啊。 狠话一经撂下,周遭空气便仿佛凝滞了一般,空空大师身上的衣服,突然无风自鼓起来,有种肃杀阴寒瞬间弥漫了四周,那是天蚕寒玉神功的劲气在暗涌。 ‘噺!噺!噺’一众幽煞门徒刀光凌凌,再次出鞘了。 第一百五十二回 剑气如兰 书接上回。 洛阳城外,西郊庄园里。 话说朱恩才赶跑了假冒的任九霄,这边厢却与老丈人空空大师杠上了,三言两语话不投机,就对呛起来。一众新投明主的幽煞门徒,亦是刀兵相见,眼看危机一触即发。 一番软硬兼施,眼见无法动摇朱恩,虚张声势的空空大师便散去了一身天蚕神功,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本不该打妄语,然真金不怕火炼,呵呵呵,往后凤儿托付与你,我自也放心向佛修禅,日夜持诵经文,消除往业孽债了,岂不善哉。”言罢,笑对朱恩的执拗和不屈。 众人闻言一愣,皆长吁一气放下心来,大牛等人犹觉得,又在刀山火海里走过一遭般,方才还不知道会如何个收场呢,乖乖,原来只是试探一场。“误会、误会…”瘦猴擦着额头的汗,讪笑道。 朱恩也是额手相庆,哈哈笑了起来:“我说岳父大人啊,可不带这么折磨人的,你瞧瞧凤儿,都快急哭了。” “哈哈哈,这也是个难得一试你的机会,如果你爱江山不爱美人,我才不会让凤儿跟着你,重蹈她娘亲的覆辙啊。”空空大师爽朗笑道,拉过一旁凤儿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可是…掌门天尊,你若出家了,我们怎么办?”大牛见空空大师不打算还俗,岂非等于靠山没了? “我若有心还俗,这些年问佛修禅作甚来由?呵呵呵。”空空大师摆摆手说道:“欲求善果,须种善因;欲免恶果,须除恶因,你们好自为之吧。” “这...”一众幽煞门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朱恩在一旁扬了扬眉说道:“我看你们,还是跟着空空大师遁入空门算了,否则说不定,还是会被假冒的任九霄回来灭了口。” 此言即出。众人又是一惊。肥龙却连连摆手说道:“大牛你们看着办,商量好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先见咱家美人去。”言罢甩开手,急急奔私宅走去了。 “这色鬼...”瘦猴摸了摸肚子鄙视道。却嗅了嗅鼻子说道:“这饭菜飘香的,可是厨房里煮好了?”隔着一院房舍,仍能嗅到,果然是个资深的吃货啊 旁边的手下连忙称是,还道出了方才,冒牌任九霄吩咐要大摆庆功宴的事来。 “奶奶的,就等着我们死了喝丧酒呢?”大牛扯开嗓子骂道,跛脚老虎仍有余威,只是不敢让人知道,他兄弟仨人其实武功早就全废。 有个护院走到瘦猴耳旁嘀咕了几句。瘦猴脸色渐变,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张山说道:“张山,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二老爷我平时几曾亏待过你?原来你竟是那史世明安排在我们身边的探子?!” “嘿嘿,何必一百步笑五十步。彼此彼此。”张山冷冷回应道,竟翻脸不认爷,抱着必死之心了。 “怎么?你还是对史世明忠心耿耿吗?”朱恩闻言转过身来,问张山道。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当年我跟主上讨饭吃的时候,便预料到有今天,怕死就不会出来混了。”张山咽了下口水回答道。脸色煞白。 一侧的大牛走上来对他说道:“张山,关于史世明在丐帮里,还拉拢了些什么人,你知道吗?说出来,朱大侠饶你不死。” “我天天跟你们在一起,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说!”张山犹自硬着头皮逞强道。 朱恩闻言淡淡笑了笑,说道:“是条汉子,可惜没用在正途上,今天我若放你出去,只怕又去助纣为虐了。” “悉听尊便。但求来个痛快。”张山应道,伸长脖子闭上了眼,忽觉一阵劲风袭来,撞在他的身体上,张山闷哼一声飞了出去,复‘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直觉体内经脉如火炙烤,张口便是一团淤血喷出,手足抖颤痛苦不已。 站在原地的朱恩收回劲气,冷冷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天就废了你一身武功,幽煞门便容不下你,你好自为之,走吧。” 那张山闻言愣了愣,忍着痛,没想还能活下来。虽功力全无,也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自抱拳一礼,在昔日同伴怒视之下,蹒跚往外走去。没走多远,忽又停了下来,转身对朱恩道:“谢朱公子不杀之恩,想必有个人的情况,朱公子会感兴趣,此人便是朱雀护法使司徒文姬,她因抗命,已被主上幽禁在断天涯里了。”朱恩闻言心里一震,眼中精光爆射,瞧着张山问道:“她没性命之虞吧?”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毕竟她是主上的义女,不过听风声,主上是要把她许配给域外藩王联姻。”张山回答道。 大牛跳起来质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么多?莫不是想设套害咱们朱大侠?” “信不信由你们?我也算对得起朱公子不杀之恩了,告辞!”张山说完,抱拳拱手转身便走。 朱恩点点头,心下却甚是感激,终于能听到司徒文姬的消息,竟不知她暗地里吃了多少苦头...慨叹里,对张山远去的背影大声说道:“张山,就冲你这句话,以后谁难为你,便是不给我朱恩的面子!”此言却是说给旁人听的,免得他们跟去趁人之危。果然,此言既出,立时打消了不少人的念头。张山在远处感激地拱手抱拳,仰头坦然磊落地离开了。 “就...就这么放过他吗?”瘦猴心有不甘道,若不是朱恩方才所言,他就要令其他人暗随着出手了。 “你想怎得?不服吗?”朱恩瞪了他一眼道。 “不敢,不敢...朱大侠宅心仁厚,实在...实在令人佩服,嘻嘻...。”瘦猴讪讪着脸连忙回应:“我、我只是怕他回去史世明那,便不会放过咱们的家眷家丁们。” “那就另当别论了,嘿嘿。”朱恩笑答道:“你们最好求老天保佑,我能快点帮你们收拾了史世明,否则,不想他被灭口。以后你们便得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这...咱们倒是有好去处,只是难为了这一众弟兄们。”大牛一旁也讪笑着说道。 “这恁大的庄园,史世明留了不少钱财供着你们吧,何况还有那么多田产。”朱恩说道。复瞧了瞧四周的一众散兵游勇说道:“把人都聚齐了,今天你们的大老爷发遣散费,以后各走各路,各安天命,可别再作奸犯科,否则被我知道,哼哼,千里飞剑取你项上人头!”说完手中御气飞剑腾空疾驰,宛如一道惊鸿霹雳,一闪击空即灭。一旁凤仙暗笑。这痴鬼越来越爱唬人了。 “谢朱大侠不杀之恩,朱大侠洪恩浩荡,德泽苍生!朱大侠流芳百世、名垂千古!”一众训练有素的幽煞门徒,皆感恩戴德,齐声颂扬起来。 “闭嘴、闭嘴!”朱恩苦笑不得呵止道。凤仙见状,已是忍不住掩嘴,咯咯笑起来。 如是,朱恩瞧着天色已晚,想到司徒文姬,便更挂念着如兰来,准备带着空空大师回洛阳去。这时候一旁若有所思的瘦猴。忽然对朱恩大声说道:“朱大侠,今日咱们与史世明翻脸了,既然他想杀人灭口,不外乎为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咱们明儿便都散布开去,揭穿他的老底。一来让他恶行昭彰,二来岂非是咱们自救的良策?不知此计朱大侠允许否?” 朱恩闻言一愣,紧皱眉头努了努嘴,仔细斟酌一下,四周皆众目盱盱地看过来。期待他的答复,正可谓事关体大啊。 “嗯,你们看着办吧,最好还是藏紧点,丐帮的势力你们也是知道的。”朱恩想了想点点头答应道,实在不愿再多做停留,念着如兰之心忽盛,竟莫名烦躁起来,不再理会大牛等人的挽留,背起空空大师,消失在夜色中,往洛阳城里疾驰而去。 都说相爱之人,会心心相印。 可是为什么?思彩云受伤了,朱恩却察觉不到?难道是他爱的不够深? 还是因为他更爱如兰?且莫说已经昏倒一旁的幼薇了。妙真仗剑守在一旁,脸色清白,客栈里的人都跑光了,只有如兰一人在奋力拒敌,与任九霄厮杀的难解难分。 “相公怎么还没回来!难道?…难道真如这狗贼所说,他们被埋在‘囚龙洞’里了吗?”思彩云挣扎着坐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方才用剑硬是扛下了任九霄的偷袭,虽伤的不重,却已无力帮上如兰的忙,只觉手上的剑,仍能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寒凉。 “一定不会的!”如兰怒然道,手下剑走八方,便是‘翻江倒海’朝任九霄卷去,:“狗贼休要猖狂!待我替夫君收拾你!” 怒火连着剑招。 “铮铮铮!”乱剑交鸣,任九霄被逼得后退连连,左掌猛地一招‘天蚕灭绝手’,总算是挡住了如兰的犀利攻势,若非他剑掌交错,如兰忌惮他的天蚕神功,只怕早就毙命在如兰手里了,这学来的幻影神剑,还真是在她面前相形见绌,破绽百出。 趁着逼退了如兰的间隙,任九霄抓住机会喘息,复冷哼一声,回手封住右肩剑伤的血流,如此一来右手剑便也有失灵活,只能靠回本家天蚕神功的威力了。心里犹在暗恨低估了这几个女娃,本想偷袭拿下来要挟朱恩,没曾想击倒了幼薇,第二个思彩云便让他差点失手,更莫说这如兰了,上来幻影神剑对决,便吃了她的一剑,险遭重创。必须得速战速决,否则朱恩那厮回来,则一败涂地了,任九霄心里算计到。奈何这如兰的剑招诡异至极,又招招克制着他的剑法,反倒让任九霄功多杂乱,疲于应付,一时找不到可趁之机。 “幼薇姐姐,幼薇姐姐!”思彩云抱起倒在地上的幼薇呼喊道,却见她满面凄霜般,浑身冷冰冰的,犹自双唇哆嗦,一阵阵冷颤发抖,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兰儿姐,幼薇姐姐中了那狗贼的天蚕寒玉之毒,你一定要替她报仇啊!”思彩云恨恨道,把幼薇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运功替她御寒。 “嘭嘭嘭”突然一连串炸响,大堂里毒烟四散,夹杂着任九霄凄厉的天蚕绝手。妙真慌乱里,憋着一口气拖起思彩云,三人往屋里躲去,而彩云却是吸入少许毒烟,一阵天旋地转袭来,痛苦的喃喃自语道:“相公...你怎么还不回来??...”言罢竟撒手倒在地上,和幼薇昏迷一团。 有一抹白飚在堂中乍起,卷起的剑气如旋风狂乱,是如兰叱咤着毕尽了一身的功力,扎入了任九霄的毒烟中,竟誓死相拼的壮烈! 第一百五十三回 爱你一万年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和凤仙还在城外时,‘任九霄’却是孤身一人独闯客栈,意欲生擒活捉朱恩的红颜知己,以做要挟的筹码。在他天蚕神功的淫威下,幼薇和思彩云接连昏厥过去了,为了抓住如兰,他更不折手段用上了*弹,逼得如兰以死相拼,凶险异常。 妙真在房里护着思彩云二人,见思彩云晕倒时仍念着朱恩,紧张里眼含着泪,也跟着祈求道:“相公…先生…先生你快点回来吧!我们现在有危险...”犹自恨帮不上如兰的忙,慌乱里心急如焚,复又去察看思彩云和幼薇的伤势,却幸好是中了*药一类的毒烟,手忙脚乱里施展救助,不时回头瞧瞧堂外激烈的战斗,祈祷着朱恩和凤仙尽快回来。 堂中打斗正酣,这冒牌任九霄炸出的连珠*弹,竟是被如兰卷起的旋风吹散殆尽,霹雳娇娃激起的愤怒剑芒,逼得他手忙脚乱起来。他本来想借学来的那几招幻影神剑出奇制胜,没曾想遇上如兰这幻影神剑高手了,反倒使得他剑掌兼顾不来,相形见绌。这新近参悟的剑招还需多加修炼才行啊,‘任九霄’果断归鞘收回了长剑,双手一翻,凭着炉火纯青的天蚕神功,势必要发挥出雄厚的内力,把这如兰拿下。 果然,打法一变,‘任九霄’的天蚕神功威力尽显,九阴至寒的掌风,压得如兰唯觉阵阵冰冷刺骨。 “狗贼卑鄙!”如兰斥道,强敌当前毫无畏惧,手中百炼绕指柔,一招紧似一招:“气极八荒通四海,九重玄女遁人间...你可瞧仔细了!别以为女流之辈便好欺负!” 言罢,纤腰一扭剑光愈盛,竟似有九天玄女剑的影子,那沁人体肤的剑气,漫山遍野一般。封住了‘任九霄’的所有退路。 ‘任九霄’骇然里震怒,“呀哈!”一声叱咤,暗想此女竟有九天玄女的风范?留着也是个祸患,立时抛下了生擒活捉如兰的念头。双掌一抖,使出了天蚕神功十二层功力,势如奔雷般撞向了如兰的剑山。 “蓬!”的一声巨响,剑气涣散,如兰被震得手臂酸痛,一阵冰寒刺骨让人直打激灵,连忙收剑游走,转攻为守。 这功力更胜一筹的‘任九霄’,藉着霸道凌厉的天蚕寒玉神功,果然是有五岳独尊的声威。 “你方才的气势到哪里去了?哈哈哈。”‘任九霄’讥笑如兰道:“有本事再接我一掌试试?!!!霍哈!”一身功力凝聚。眼中锋芒如炬,杀机四溢里,追着如兰翻飞闪动的身影,一掌接着一掌推送过去,劲风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砰!砰!砰!’客栈里的桌椅门窗,触之粉碎四散,一片狼藉。 “你也就敢趁我家相公不在,装腔作势欺负人罢了,无胆匪类!”如兰反唇相讥道,自打嫁了人,嘴上功夫也是见长。不落人后啊。言语间,手疾眼快目如电,一身独步江湖的诡辣剑法,既有幻影神剑的阴狠,又有达摩剑法的浩然,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不与他天蚕神功硬碰硬,自仗着轻灵飘逸,围着对方的掌风横挑斜刺,左云右抹。尽是往他眼睛,咽喉等要害招呼。‘任九霄’也不敢逼得她太急,时时防着她挑筋截脉。恁是藐视江湖的天蚕神功,困不住眼前一个小姑娘,‘任九霄’的肺都快气炸了,怒吼道:“黄毛丫头,你可知道在我面前嘴刁之人,全都一个两个没有好下场?!!”言之朝着如兰的身影出掌如刀,‘天绝屠龙手’隔空直劈,那凌冽刀气,惊若闪电,横空出世。 “呔!”如兰临危不乱,大喝一声,脚踏奇门生死步,剑走妖魅夺命符,一招幻影神剑之‘遇佛杀佛’,竟迎上任九霄的劲气刀风,侧身直取任九霄的咽喉撩去。 任九霄冷哼一声,心想着你不是送死吗?这招‘遇佛杀佛’的剑法我也会。当下一抖气劲,往如兰来路上封堵去,恨不能霎时间,把她变成根冰棍,那凛凛的天蚕寒玉神功,爆出了志在必得的绝杀。 只是他想的太简单了,如兰和朱恩在一起的时候,夜夜琢磨日日练,她此时使将出来的‘遇佛杀佛’,又岂是简简单单的‘遇佛杀佛’呢?连血魔本人与她交锋,也得忌惮三分,更遑论自以为洞察先机的‘任九霄’了。等他发现不对时,如兰的剑招已经变成了达摩神剑之‘破雾势’,在两种全然不同风格的剑法之间任意转换,取长补短更见锋芒。若不是如兰仍忌惮他的天蚕神功太过霸道,剑势不敢用尽,那灵动自主般的剑尖,便不止是划过他的右手小臂那么简单了。只见一抹血光,霎时染红了‘任九霄’的手臂,血流涔涔。 受伤了的‘任九霄’身形一顿,落空的掌风击打在堂中一侧的柱子上,轰然断裂,复有‘嘎喇喇’瓦砾四散掉落。两人交错跃开,‘任九霄’忙着点住穴道止血,而如兰也趁机喘息,运功抵御天蚕神功的寒凉。虽说方才侧身切过了对方掌劲欺入,破了他的攻击,可是此时仍觉得有丝丝阴寒透心。这厮功力太强,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啊。 连番紧逼一再受挫,‘任九霄’已经再无半点耐心了,何况还得担心那朱恩随时回来,此地不宜久留矣,心想着总不能来了空手而回吧,眼睛余光,忽的瞥见厢房里的妙真三人,灵光一现计上心来,便冷冷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本尊可没闲功夫再陪你玩了。”言罢,飞身便往妙真等人扑了过去。 ‘任九霄’的一举一动,如兰尽数看在眼里,瞧见他打起妙真的主意,立时大为紧张,一抖手中剑芒森森,仗剑阻拦。 ‘任九霄’狂吼一声:“找死!”前扑之势不改,双掌一伸,周遭空气肃杀凝霜,荡起了一片阴冷刺骨的寒风,硬是逼开了如兰。其人便已经扑到了厢房门口,冷笑里。向房中正骇然的妙真一掌击去。妙真守着思彩云和幼薇,明知不敌又哪里肯逃避,硬着头皮飞起一脚,踢在房中的茶几上。‘蓬’的一声。木桌被她踢翻几个跟斗,迎向了‘任九霄’的掌力。那杉木做的厚实圆桌,‘喀喇’声响里,被‘任九霄’劈成碎板四散,接着他的擒拿手,如鹰爪利钩,扣向了挥动越女剑的妙真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任九霄’察觉到身后紧追而来的剑气锋芒,心中大喜,欲擒故纵。等的就是如兰近身。明着攻击妙真,实则是诱如兰相救,再逼她硬碰硬,心想着一击毙命,壮我声威! ‘任九霄’大叫一声:“咤!”。翻手成刀,步法一转,扭身横劈一招‘天绝屠龙手’,侧身向身后扑来的如兰,发起了突然的猛攻。 “铮铮铮!”刀气剑芒交锋激烈,虽事发突然出乎意料,但如兰为解妙真之困。也已经是豁出去了,不得不与‘任九霄’实打实对抗。 虽说她的剑法犀利,稳胜对方一筹,奈何对方的天蚕寒玉神功太过霸道。激斗里,如兰星光璀璨般的剑锋,虽然瓦解掉了‘任九霄’的屠龙手。手上的利剑,却是如结冰霜丝缠,传来森森透骨的寒凉。‘任九霄’则是翻手成掌,益发加大了‘灭绝天蚕手’的功力,全然把如兰挟裹在他的掌风劲气里。 若不是如兰手上握着的是一把宝剑。此刻便得被他的天蚕神功震断了不可。剑身颤鸣里锋芒暗淡,如兰运功相抗处,唯觉心口被对方巨大的内力撞了一下,立时血气翻涌,嘴角溢血。若她再不退避,必然是要惨死在对方阴寒掌力之下。一念间千回百转,有种绝望涌上了心头,那是自从和朱恩在一起,便再也没有体会过的恐惧,可是她不能退避!朱恩没有回来,她便要肩负起保护姊妹们的责任。‘任九霄’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加大了功力,如兰紧咬着牙关坚持着,脚下运步如飞,却不是要逃,而是剑走偏锋绕开对方的掌风,直向他的眉心刺去!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是玉石俱焚的打法啊,一旁妙真惊得尖叫出声! “蓬!”的一声掌风凌厉,撞得如兰踉踉跄跄往后退去,一口鲜血便喷薄而出,仍强撑着站立,一身凄寒里痛不欲生。 而‘任九霄’长啸着翻身落地,赶在如兰堪堪要刺中他的眉心时,收掌退避,可是隔空推送出去的掌力,仍是击中了如兰的身体,虽说后继无力,却也已经是重创了如兰。 ‘任九霄’心中有报仇雪恨的痛快,大叫道:“你的气势哪里去了?啊哈哈哈,竟想跟我同归于尽!做梦吧你,我就先杀了你,让朱恩那小子痛不欲生!”言之身形一闪,双掌直击,杀气腾腾地扑向了如兰。 绝望的妙真仗剑欲扑来相救,却哪里赶得上‘任九霄’的速度,眼睁睁看着,霸道凌厉的掌风再次卷向了如兰。风中如兰单薄的身影在摇晃,一刹那时间仿佛凝滞、缓慢了下来,如兰秋水的双眸里,流露出一丝悔恨,恨不能和朱恩行百年之好、恨来不及再看他一眼... 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摆在她的面前, 她没有珍惜, 直到大难临头, 她才追悔莫及。 如果一切可以再重来, 她一定会对他说:“我爱你...” 如果非要在这上面加一个期限... 她希望是, 一万年。 “兰儿!!!”是妙真痛哭地嘶吼,绝望里,紧紧握住了手中之剑。 可是,‘任九霄’追魂夺命的天蚕神掌,已经无情的逼到了如兰身前,冷霜仿佛要冰封住了如兰的心,还有她对他未完的爱...永远的爱...总是那么温暖,那么熟悉,熨帖着、抚慰着如兰,如坠冰窟的灵魂。 却怎生那么耀目,如兰奇怪道,刺得她昏昏欲睡的双眼,也不由睁了开来。她便瞧见了,瞧真了,那是她的爱郎朱恩,手中三尺纯阳烈焰,还有只为红颜一怒的狂吼! 仿佛平地乍起的惊雷,金刚暴怒的毁灭,吞噬万物般铺展开来,赤练映红了夜空,整个客栈的前堂,顿时成了一片废墟。在那烟尘瓦砾飞溅处,一声惨叫凄厉云霄,跟着一抹身影飚出了生与死的极速,撞碎了一夜的黑。 ps: 金刚无敌 至尊宝o(n_n)o哈哈~ 第一百五十四回 梦里如兰芬芳 书接上回。 在如兰堪堪遭受‘任九霄’毒手的时候,她的爱郎终于及时赶了回来。 千钧一发,在生与死的边缘,朱恩爆发出了毁灭性的力量,金刚一怒为红颜! 莫说‘任九霄’身上已经有伤,即使是他的全盛时期,也挡不下这为爱疯狂的人,直被狂暴的朱恩一击重创。那威力巨大的纯阳剑气,连整个客栈的前堂都削掉了,破碎成遍地的瓦砾。而一败涂地的‘任九霄’,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之能,投入夜色里夺命狂飙而去。 朱恩眼中精芒四射,脸上的怒色,在转身抱着颓然欲倒的如兰之时,一闪变成了铁血柔肠。看着心爱之人奄奄一息模样,朱恩心惊得浑身鸡皮疙瘩乍起,通身的纯阳之气便挟裹包容着她,为她驱寒,重燃生命的火苗。 “相公…”如兰嘴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极冷中感受到爱郎温暖的救赎,心头一热,便在朱恩的怀里崩溃了所有的坚强,竟委屈的泪雨滂沱。 朱恩紧紧搂住她,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了她似得,眼泪也哗啦啦地往下流,自不停伸手去为她拭泪,竟一时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先生…你总算是回来了…”妙真瘫坐在地上,仍对方才的一幕心有余悸,有种逃出生天的悲怆。 “嗯…彩云她们怎么了?”朱恩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问妙真道,怀里的如兰已觉如释重负,在泪眼朦胧里沉沉睡去,眼角仍挂着委屈的泪珠。朱恩心疼的抚过,在他纯阳真气的守护里,分明察觉出在她呼吸赢弱,体内阴寒之毒随暗伤深种。 “幼薇姐也是被任九霄拍晕了,中了他的阴寒毒掌,彩云她受轻伤。中*弹昏了过去。”妙真爬起来说道,心里责怪自己:“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 正说着,眼前一闪,是凤仙背着空空大师落在朱恩身旁。 “怎么了?兰儿受伤了?”凤仙焦急问道。瞧见这四周惨烈的战况,急急忙忙寻把座椅把父亲放下。 “啊!任九霄?!!!”妙真看清了空空大师的模样,惊悚道,才归鞘的剑,‘噺’的一声又拔了出来。 “不,空空大师不是方才逃跑之人,我和凤仙才从西郊庄园救出的大师。”朱恩解释道,却一时没工夫跟她说明详细,人已经是奔入了厢房里,把如兰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兰儿受伤了?彩云和幼薇也是?”凤仙闪身过去查看,紧张的眉头深锁。 “嗯,幼薇也是中了天蚕掌的阴寒之毒,我得赶快为她输入纯阳真气抗衡,先护住她的心脉。”朱恩急忙说道:“凤儿先救醒彩云。”说完。抱起了幼薇往隔壁厢房走去。妙真心下仍是忐忑狐疑,见着空空大师的模样难免心生恐惧,但此时救人要紧,既然朱恩说没事,想来是自己人,也就归剑入鞘。 “妙真。”朱恩在房里说道:“去外面瞧瞧,是什么人在窥探。有什么事明日再说,闲人勿扰。” 妙真应了句,抬头果见店外,有几个人在探头探脑往里观望,却是官家巡捕模样。妙真皱了皱眉头,想必是如此激烈的打斗惊动了官差。却是等尘埃落定了才敢过来查看了。她便走了过去,把情况简要说明,复传达了朱恩的意思。那几个捕头闻言才大松了一口气,没出人命自然不必理会,瞧着连大堂的房舍都被毁了。这得多可怕的功力,果然是杀了灭世血魔的英雄啊。 此时四周渐渐多了出来探望之人,街上一阵马蹄声骤,一队铁马金戈雄赳赳气昂昂地奔来,当头身披重甲的竟是守城的将军,众捕快纷纷上前恭迎。此人自然认得妙真,三言两语知道了大概,也是对这毁得不像样的客栈门面心惊不已,自说了几句场面话,依言不进去打扰朱恩等人,更留下人手看更,替他们维护现场。妙真一通感谢恭送,将军便调转马头收兵回营,唏嘘里想必明日此事,洛阳城里又得炸开锅了。 朱恩为幼薇输入真气疗伤后,幼薇的脸色便恢复了些许红润。渐渐醒了过来。 “先生…你回来了?”幼薇第一眼瞧见他,心中难掩动容说道,欲起身,却发觉浑身酸软没有力气,心口闷闷发凉,眼皮竟又困得欲往下耷拉。 “你别动,好好躺着,有事明儿再说,现在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朱恩低声说道,捋了捋她耳鬓一丝乱发,复握住她的左手劳宫穴,徐徐为她输入真气。这男女间的温柔头一遭让她体会,还是自己心仪的大英雄,直让幼薇心头一暖,接着全身都沉浸在他温热宜人的纯阳真气里,嘴角带起一丝甜蜜笑意,恍惚里瞧着他的眼睛,渐渐模糊,终睡去了。幸好伤得不是很重,朱恩为她察过脉象,体内经脉里同样是有祛除不完的阴寒残留,不由大皱眉头,甚觉棘手,关于此事,还需请教天蚕神功老祖空空大师才行了。 朱恩暗自了一口气,一宿之间,便让身边三个女人受此伤害,心里头闷闷的堵得慌。 “相公…”是醒来得思彩云在门口叫他,待他站起身时,思彩云走近一头扑入了他的怀中。 朱恩才擦干的泪,在怀里人儿的抽泣里,又噙住了他的眼睛,无比愧疚的说道:“彩云…都是我不好,我没有遵守诺言,竟再一次把你们至于如此凶险的境地…” 思彩云闻言,强忍的情绪终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哭着哭着怨他恨他,伸手捶他道:“都怪你,都怪你…让人担心让人等…若是兰儿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恨你…” “嗯嗯…”朱恩除了应承她,又还能说些什么呢。思彩云埋怨里又岂是真的怨他,只是委屈不向他发泄,又能跟谁诉说呢。 “朱恩快过来!兰儿体内的寒毒又发作了。”凤仙在隔壁对他大声喊道。朱恩闻言一惊,拉着彩云急急奔了过去。 果然,昏睡着的如兰,双唇发紫的颤抖着,脸色益加苍白。没想到寒毒这么快发作了。伤势还是出乎朱恩的意料之外。朱恩立马握住她的手,正要为她输入纯阳真气抗衡寒毒,却闻屋外空空大师的阻止言语,需让他先瞧瞧伤势。朱恩二话不说就把他背了进来。凤仙递上了椅子,空空大师榻前坐好,便立即察看起如兰的伤势来,眉头渐渐紧皱。要治疗天蚕神功之伤,当然没有人比他更深谙此道了。只一看神色脉象,便开口指导朱恩行功运气,循着如兰体内经脉游走祛除寒毒。效果立竿见影,如兰的脸色很快便红润如初,脉象也渐趋正常,呼吸吐纳间已无异样。朱恩心中大喜。恨不能毕尽一身功力,立时把她治好了。 “好了好了,多了也无益处,留着必要时再用。”空空大师却阻止他道,要他敛气收功。朱恩虽还想继续。也只好依言行事。 “何不趁此时刻…一鼓作气把兰儿身上的寒毒清除干净呢?”朱恩疑惑的对空空大师说道。 “非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心急不得。”空空大师摆摆手道,示意出去,勿打扰如兰休息。朱恩知道他是要到外面详谈,便抱着他往外走去。思彩云留下陪着如兰。妙真在隔壁看护幼薇,他们三人则到屋外另侧厢房里商量起来。 “幼薇也同样是中了史世明的暗算,体内寒毒深种,大师可有良方秘法?”朱恩开门见山的问道。 “方法倒是有,但需费时日,像如兰姑娘的伤势。估摸着也得一年半载了。”空空大师叹道。 “这么久?我们素来只闻此功霸道狠毒,没曾想竟真是如此厉害。”朱恩心有余悸道,以如今自己的修为,道家纯阳真元,竟仍是不能根除。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姑娘虽非我伤,却是着了我种下的因果,还请大家见谅。”空空大师长叹道,瞧了瞧跟前女儿和朱恩,复低眉双掌合十。 朱恩连忙回答道:“大师不必多虑,功法本无善恶,人心一念尔,各人心造各人业,实在与大师无关,只求能把兰儿她们治愈,便是功德善事了。” “对,你若依我方才所教之法,便是寻常对症良方,但需费时日尔。”空空大师说道,看了看爱女,复又说道:“倒是还有一个办法,能事半功倍,只是…” 朱恩闻言精神一振,连忙催促道:“大师尽管直言,朱恩一定在所不惜。” 倒是一旁的凤仙慧眼明心,瞧父亲神情,猜或许是有所顾虑自己的感受,便赶紧说道:“爹,您请明说吧,我和兰儿情同姐妹,只要能救她,什么我都愿意。” 空空大师闻言微怔,遂释然开怀,为女儿的胸怀和包容感到舒心,见她俩人催促神情,便徐徐道出了另一个祛毒良方,和个中缘由。 原来这天蚕寒玉神功,至阴至寒,是隐匿于昆仑群山里的一位阴阳法师所创。中原道家多修纯阳真元,以期功成圆满化羽成仙。法师本自中土,却是另辟蹊径,奔万山之祖昆仑雪山,在终年积雪的崖壁洞窟中,悟出了这九阴至寒,布相神功。功成时他却发觉,此功随着功力增长,会令习者性格渐趋暴戾无情,非道家阴阳双修不可逆转。取阴阳相生相克之法,身心顺理。然九阴之寒的霸道威力也会因此消减,变回寻常功力尔。概因此,法师也断了收徒传授此功法的念头。然冥冥中自有定数,在机缘巧合之下,却被年轻时一心好武之人空空大师学得,亦正是当年的任九霄是也。 “如此说来,要治愈兰儿,也需我与她行阴阳双修之术是吗?”朱恩听闻此处,心领神会的问道,欣然里却见一旁凤仙羞媚的红颜。 “正是。”空空大师答道:“不过,我当初只迷恋天蚕神功的霸道,却不屑去学这道家双修之术,所以...” “这事妥了,彩云正是极乐门之后,此中巧妙,不啻天意使然了。”朱恩感慨道,凤仙一旁羞涩无语,更螓首低垂。 是夜,朱恩风风火火忙了起来,带着多少愧疚和爱意,亲自到伙房里烧热水,调制沐浴香汤。 “...坏人...咱得选个僻静之地吧....”如兰在朱恩怀里羞怯言语。 “嗯,被这幽煞门闹一闹,偌大的客栈空无一人,我已经挑了处堪比天之第一号的厢房。”朱恩笑着答道,明了她的意思,抱着她走入厢房里,拐进了浴室浴池边。思彩云在其后关上了房门,丢下一串让如兰羞红满面的窃笑。 “...我怕...”如兰软绵绵在他怀里突然道:“怎个如在梦里一般...” “嗯,梦里如兰芬芳。” 朱恩轻声回答她道,却已经在轻解她的罗衫了。 第一百五十五回 欢乐今宵 一颗两颗三颗衣扣 锁不住我对你的思念 一颗两颗三颗衣扣 管不住你满园的春光 含苞花蕾待开放 美丽我亲爱的心上 云想衣裳花想容儿 你是我今生遇上最美的女人 一亲两亲三亲不够 道不尽我对你的爱恋 一亲两亲三亲不够 吻不完你满园的芬芳 含苞花蕾待开放 美丽我亲爱的心上 云想衣裳花想容儿 你是我今生遇上最美的女人 正是:梦里芬芳醉如兰,两相亲爱带笑欢。连理情枝榻枕上,莫叫光阴负鸳鸯。 “相公…可疼…”如兰哼哼蹙眉频呻吟,一洗鸳鸯浴后,漫体留香尽被占,几多蜜意话情长。复被朱恩抱于榻上,却不忍见相公雄健体魄的刺目巍然。 呼吸里两相应和,琴瑟一曲撩人心魄,津津玉液春~光泄露,半眼羞涩欲拒还迎。朱恩却不多言语,亲吻抚摸里算回答了她。洞房春~宵花烛夜,冰肌玉肤美娇娘,自从头一路吻下,只用行动抚慰她的焦虑,犹还来挑逗她的怨愁。 真个菡萏花开芬然,楚腰匀细柔肠。光滑坦腹稀芳草,夹岸桃源水自长...朱恩流连于外,殷勤持弄牡丹,花儿半开密有汁,可恨他不理人羞只管揉,待得如兰静中思动幽怨时,已然兵临城下,桃源满庭院,洞壑当门前,蝶嗅花蕊犹几探,一没纯阳渡九阴。 如兰忍耐着咬紧牙关,闭目痛吟,火烧火燎处任其痴狂,还觉欲仙欲死颓然,复蹙眉朱唇张合难奈。终至不禁高歌漫语‘嗳…嗳’起来。唯见一双圆月高悬于胸,澎湃荡漾,紫晶葡萄入人眼乱,云来雨至骑虎难下。热香四溢,徒乱了两鬓丝发飘散。 “慢点诶…你个痴鬼蛮夫…”如兰娇喘不得里埋怨,怎生个愁来自个愁,美目迷离渐泪盈,伸手去撑他宽阔的胸膛道:“要死人家…”哼哼着自是语带哭腔惹人爱怜,怎奈此时二人相拥情难禁,烈火干柴岂等闲。 朱恩到底是心疼她,当然,谁个宝贝谁个疼,我不爱来谁更爱?欢愉无尽时。仍不忘双修之初衷,那合二为一水乳交融的躯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用先天纯阳真元,‘取坎填离’。身心顺理合阴阳,祛除了如兰体内九阴至毒之寒,双修极乐永生之体,胜似花里笙歌耐消磨。 “这水连芳草碧连天,香在亲亲内里边…心肝宝贝的兰儿啊,我爱你过去到将来,比翼鸾凤似神仙…” 谁个有空理你。如兰若梦,梦里如兰,原是这般共枕鸳鸯。 碧海情天,爱如潮水几度,朱恩深深的一吻,才松开了她的唇。仍停留在了她的体内,深深地契合着,感受到怀里人儿阵阵的微颤。 “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生命便离不开了你?...”朱恩与她紧拥相问。 “从什么时候起,你把情根深种我的身体?...”如兰用力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道。 “就方才...”男人用力回答道。 “相…公...”女人哼哼媚然。 “嗯。怎得?”朱恩应她道,才停下的腰身,忽又轻顶了一下。 妾家喘喘似幽似怨道:“死鬼...人家才初经人事,却恁个粗野...也不知道彩云,她是怎个挨过那两个夜晚的...” 朱恩的手仍在四处搜罗掠夺,闻言猥笑着回答如兰道:“我与她金枪半入,哪像你,全个都没了...” 如兰闻言佯怒嗔他道:“你便是这般爱我?却只对她怜香惜玉?” “非也...我的心肝宝贝啊,莫说我是奉旨疗伤,但说她才一半...人家可是爱你爱了全部哦,孰幽孰怨呢?”朱恩狡黠回答道,却不让她辩驳,树缠藤般搂紧她,吻得个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几声娇喘才落,奔马嘶声又起。摇得红花朵朵落席开,且叫芳心碎瑶台。 朱恩和如兰缱绻缠绵里,两厢情更悦,无间密更欢,看花承雨露,人事几销~魂,多得痴工,不是花红是玉红。 “可别再来,只怕没把我救活,先把人家骨头弄散了…”如兰轻啐朱恩言道,拖来慵被半掩酥胸,唇齿余味悠长,却爱他体贴入微,完了柔帕净拭奴身。 “呀…这是要闹哪样?伦家千辛万苦不辞辛劳,却换不来你半句慰劳,可怜我兄弟爱君意,犹自不舍归家望九霄。”朱恩把帕巾掷于藤萝里,回转身,还真是金枪不倒慰红颜,跋山涉水逞英豪啊。 “啊...”的一声,如兰仍觉羞惊,欲~看还休,复求饶道:“人家不来了...好累...你快去救幼薇姐姐去,待会她寒毒发作了怎么办?”言罢,由不胜娇羞,裹起香衾薄被,霞红双颊。 “她伤不如你重,当无大碍,何况今晚咱俩夙愿情重,夫家只肯与你共枕同眠。”朱恩答道,赖死赖活钻进了被窝里,把她搂入怀中疼爱道:“瞅你累的,快睡睡吧,把身子养好了给我生个娃。” “嗯…”如兰咯咯轻笑回应,舒服躺在他怀里,还真觉困意袭来,嘴里又被他含情弄吻半响,憨笑里睡意阑珊,半响又半眼微睁瞧他道:“快把它拿开…” 朱恩哦哦应承,搂着可人儿自百般温柔,未几却猥笑言道:“你都舍得宝剑入鞘,却不让它倦鸟归巢。”才说完,却不见她人回应,一瞧,原是已甜甜睡去。 榻前红烛满春光,怀里伊人犹梦香。朱恩一动不动的任她怀抱,听她气息悠长,心跳怦然。想起过往种种相依不弃,此爱高山海阔,益发害怕失去她,心里忽然萌生归隐之意,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时。 共枕鸳鸯,相拥而卧抵足而眠,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过去了。 “良宵贪欢。一宿温存,奈何光阴寸短啊。”朱恩暗叹道。日光初现时,市井街巷人声喧腾,朱恩等人则却不得不早早起来。处理诸多事宜了。 昨夜一战,朱恩重伤幽煞门‘任九霄’,轰动了洛阳城。这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洛阳,又惊爆出了西郊庄园幽煞门的秘密,更传出了当今幽煞门任九霄,实则是武林盟主史世明易容所扮,而且言之凿凿,正是诛杀血魔的金童玉女揭发出来的,更爆出朱恩救出了真正的任九霄。这可是不得了的惊天秘闻,何只是洛阳。整个天下武林都会为此天下大乱。一时洛阳城里的江湖帮派首先沸腾了,人心哗然悚惊,同样包括当地的丐帮分舵。朱恩下榻的客栈,虽前堂成了废墟,却益发聚满了武林中人。皆是纷纷来向朱恩求证,抑或是质问。 事已至此,朱恩猜想,这爆出消息的肯定是大牛瘦猴三兄弟的杰作了。一番思量,也只好对来求证的英雄豪杰们承认流言非虚,霎时这震动武林的消息,在洛阳里长了翅膀。飞快传播出去。亦有丐帮弟子心中不服,认为朱恩居心叵测,陷害当今武林盟主,既丐帮帮主史世明。 众口难调,人心难测,朱恩也不与他人争。只发下话,此密情确实是自己亲自发现,然迄今仍没有确凿证据,更多的是,被俘幽煞门徒的一家之言。可以肯定的却是。真正的任九霄确实是被他救了出来,而借尸还魂的‘任九霄’则被自己重创,至于是不是丐帮帮主史世明,则去襄阳找史世明一问便知,若有受伤,则传言非虚了 话即言明,响应者众,却亦有丐帮弟子要求朱恩交出真正的任九霄对质,一正清白。朱恩本不想再烦扰出家人,可是空空大师却自飞了出来,虽双足已残,仍一路借天蚕神功真气飞到堂上,坐在了朱恩接住的椅子上。其人一出,堂上立刻乱了起来,人群里渐生愤然。众目睽睽之下,不但空空大师其人长得跟任九霄一般模样,而且独门天蚕神功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识啊。此时的人群中,还不乏二十年前被幽煞门所害之人,不管朱恩所言是否真假,即使是真正的任九霄在这,也足以挑起正邪之间的仇恨。已有人虎视眈眈气氛紧张,随时准备出手了。 凤仙儿一旁瞧见,自飞身落在空空大师身旁守候。而朱恩也站出来说道:“诸位英雄好汉,当年的任九霄已经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如今在你们眼前的,不过是一位出家人空空大师而已。出家之人与世无争,我希望你们给我朱某几分薄面,既然大师已经皈依佛门,则江湖一切恩怨,从今往后也当一笔勾销。他已不再是歪魔邪道,也不再是武林正义的敌人。如若还有人寻出家人的麻烦,丑话说在前头,我朱某人第一个不答应,还请诸位冷静,担待则个。现在的幽煞门,只是借尸还魂的‘任九霄’所为,至于谁才是这假冒之人,日久人心现!天下自有公论!朱某先在这,给诸位英雄好汉作揖了!”朱恩说完,声播方圆街巷,朗朗乾坤共鸣,复举手抱拳,作揖一圈。 此言既出,四周又是一片哗然,即使是有欲复仇之人,也不能不给朱恩几分薄面啊。当下亦有人议论说道:“这可是救了天下苍生诛杀血魔的大英雄,他说的话咱们当然要听了,试问没有这金童玉女,也没有咱们现在这太平盛世啊?”附和着众,点头纷然,群情大多站在了朱恩这一边。虽说出家人不喜不嗔,可空空大师也不由对朱恩暗生感激,果然凭武功是难以服众,还需德才兼备才行啊,这也难怪那史世明,要处心积虑洗白他这武林盟主了。此时仍有丐帮弟子不服,却也慑于朱恩威名,何况众议难犯哉,当下也只好隐忍着,希望襄阳总舵处,不日会有澄清,否则丐帮日后,恐要遭受创派立帮以来,最大的危机了。 见群情纷然而有序,朱恩心里甚是宽慰,却也看出还有些疑虑之人,念头一转,便趁今日索性做到底,对四周英雄豪杰说道:“今日,往昔真正的任九霄空空大师在此,还有谁对此怀疑的?便出来辩个仔细,这可不是易容幻术的冒牌货,我们都知道天下只有一个真正的任九霄,其他的冒牌货则不言而喻了。俗话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管假冒之人是否当今丐帮帮主史世明,想必日后,也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朱公子所言极是,老夫韩林通,愿当第一位见证人。”洛阳泰安镖局的总镖头韩林通走出来说道,向空空大师抱拳歉然,便开始着手上前检查空空大师的脸面皮肤。一旁的凤仙有些紧张,屏气凝神防备,总担心有意欲趁机出手,别有用心之人。 “凤儿放心,不会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生事。”朱恩传音密语对她道,言虽如此,实在他的一身纯阳真气,已经控制住了方圆十几丈地,哪怕有一个人的微小劲气流动,皆逃不过他的耳目,更遑论想近身加害于空空大师了。 “韩施主可以用手扯扯,若是人皮面具,当会露出端倪来。”空空大师和蔼笑道,单手礼佛于胸,目光如明水清澄磊落,全然出家人的和气,没有半点暴戾之相。本来还有些拘谨的韩林通闻言,立马放开了胸怀,点点头坦然笑起来,果真依言,伸手去探空空大师的脸面和颈脖。此时旁边好几个洛阳武林名流见状,也都纷纷上前一起仔细察看,果然不是易容,正是当年天下第一大恶人,任九霄本人啊!众人心中叹然心惊。 “今天我韩林通在此发誓,这位老和尚,正是当年的任九霄,亦是如今的出家人空空大师!”韩林通有些激动地说道,能跟朱恩一同见证这骇人听闻的大事,心有荣焉。言落,纷纷应和甚众,那几个同来察看的武林名流亦是当场发誓作证。 天下大乱矣!而今爆出了如此惊天秘闻,嫌疑人竟然就是堂堂的武林盟主,丐帮帮主史世明?!!!对于江湖武林,不亚于平地惊雷了。街头巷议,猜测更加纷然。有幡然醒悟,难怪这幽煞门可以蛰伏二十年而不被世人发觉,原来正是凭借着遍布天下的丐帮势力啊!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瞒天过海之计啊!昨夜一战,假冒的任九霄已经被朱恩重创,至于史世明是否便是这幕后顽凶,襄阳城中收到消息后,天下武林同盟想必同样人心惶惶了吧?必定难逃一场质问。天理昭昭法网无情,接下来就看这史世明是如何出来澄清真相了?抑或事情败露决裂江湖?众说纷纭里,丐帮一夜之间,竟成了众矢之的。 ps: 取了个欢乐今宵的章节名字,够俗气的了,堕落啊。 第一百五十六回 再上层楼 书接上回。 江湖武林风云诡秘,人心思危。 洛阳城中,却有一隅向阳温馨之地。 有两个美丽的少妇,一青花罗裙,一红绣霓裳,正是花样年华润珠玉,香腮桃红画柳眉。两人满头的乌黑亮发,皆是高高盘在脑后,一副乖巧少妇模样,玉钗摇坠相映柔媚。娉婷玉立于琼轩,不时把手言笑晏晏,偶尔东张西望又似怕别人听了去。宜喜宜嗔处,或美目流转,或交头附耳,仿佛有说不完的悄悄话,道不尽的女儿情。屋里香榻上,幼薇正调息打坐,眉宇间有一丝晦暗,肤色青白。今早起来后,朱恩又为她输入了一次纯阳真气,寒毒之伤虽未根除,除了难以运气行功外,其他也已无甚大碍。此刻打坐调息,内敛精气神,妙真在一旁看护着她。妙真倚靠在临近窗前的茶几旁,却是时不时偷听到如兰和彩云两个妮子在外面的悄悄话。自说的是两个美娇娘与相公之间的私房事,不由让妙真偷偷好奇又兴趣丝然,每每侧目听真她俩的细语,又在两人戏谑欢笑声里面红耳热。想来也是,昨夜漫漫,一宿鸾凤和鸣翻被浪,恁大的客栈楼宇重重,仍是藏不住他们兴致高昂时的欢愉动静…想着想着,妙真便觉无地自容,低头掩羞面,却犹念朱恩与她唇齿间韵味悠长的温柔。 “想什么呢?看把你美得,一个人偷着乐。”幼薇笑着问她道,已从神游太虚里出来,睁开眼却瞧见妙真她,暗自不胜娇羞的模样。 妙真“啊”的一声,霞飞双颊,却反问她道:“...好点了没?幼薇姐。” “嗯,好多了,谢谢妙真陪着我。”幼薇答道。 “哪呢…这是应该的嘛。”妙真答她道,心里却想着。若不是陪你,难道去听如兰她们,说内些个羞死人的悄悄话么… “先生呢?”幼薇问道,既然都是姐妹。已经毫不遮拦她对朱恩的爱恋了。 “还在跟空空大师和凤仙姐商量着呢,而今江湖形势危急,看样子先生是要回襄阳一趟的了。”妙真笑着回答她道,已听见如兰和思彩云往这走来的声音。 “幼薇姐,还难受不?”是如兰走进来问道,明眸皓齿,笑带春娇,真个玉润红颜生光辉,让所见之人也不由眼前一亮。尤其和彩云梳着一样的发髻,两相辉映。益发美丽动人。 “嗯,好多了,谢兰儿妹妹。”幼薇回答她道:“嘻嘻,瞧你俩滋润的,还真是娇花嫩蕊承雨露。越发晶莹通透可人儿。”赞得两个小妇人开心的咯咯直笑。 “你也差不离。”如兰笑答她道,走近了榻前。一旁思彩云则伸手去把幼薇的脉门。 幼薇自笑盈盈任她察看,只见她把春笋玉指搭在自己的手腕处,复炯炯目光望闻切,眉头渐拧。 “怎个?体内寒毒还是不能祛除吧?”妙真意料之中的问道。 “嗯,还真是如空空大师所言。”思彩云点点头答道,转头拉着如兰笑着对她们说道:“你们瞧兰儿姐现在的脸色。咱们极乐门的双修功法可不是盖的!一保准药到病除。”话说完已是言外有意,咯咯笑起来。 如兰轻啐了她一下,去看幼薇和妙真时,两人俱是通红满面,羞羞然状。 “幼薇姐。”如兰拉着幼薇的手说道。 “嗯,怎得?兰儿有什么吩咐?”幼薇粲然笑问。见如兰眼中亲昵神色,隐隐觉得她要说什么很重要的话了,心里忽然突突直跳。 “瞧你说的。”如兰脸色一红说道,她们还真当自己马首是瞻了啊... 一旁妙真瞧着,大抵猜到如兰想说什么了。 “嗯。咱们姐妹几个,一直跟着相公东奔西跑,便是亲如一家人。”如兰微微笑着认真道:“你的伤势你也知道是怎个回事,可如今江湖危急,咱们自是不能拖他后退,所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想代相公他直接问你件事...” “你问吧...”幼薇虽比她们大,却谈及此事,犹自难免女儿羞怯心态,就差没说一定会答应的话了。 紧张里,幼薇不觉握紧了如兰手,心头微颤。 “嗯嗯。”如兰咯咯笑道:“咱们江湖儿女行事,那些繁文礼数就免了,但求情深意重,今晚,你就许了咱相公吧,可好?” “啊?!”幼薇闻言惊呼出来,虽说是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说,仍是觉得无比震撼。 “你说啊,倒是给咱们一个准信。”如兰咯咯笑问,却见幼薇羞怯难当里,把头抵在如兰的胸怀,竟一时无语。在身旁三位姑娘的笑声里,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却已是通红满面,未语先羞,冲着如兰点了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句,握住如兰的手,已是低头说不出话来了。 这边还没羞完,那边思彩云搂着妙真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改明儿就轮到你了。”羞得妙真无处躲藏。 “走吧,咱们去瞧瞧咱相公去,看他们商量出个主意了没。”如兰说道,自牵着幼薇,款步轻移,几个女人往外走了出去。 此时客栈已是人来人往繁忙景象,原有的住客也都回来,店家则开始忙着清理准备修缮事宜。幸好此次彩云随身盘资颇丰,便也补偿了店家的损失。这等大人物住店,真是蓬荜生辉的幸事,来往之人见着几位姑娘出来,皆是恭敬有礼不敢打扰。 几人入到房内,朱恩三人果然还在商讨着对应之策。 “可有什么主意了?相公。”思彩云蹦蹦跳跳走上前去问他,挨得可近,也不避嫌。 “嗯,商量好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了。”朱恩笑答她道,忍不住用手去摸摸她头上的发髻,跟兰儿一样的发型,真是娇俏惹人怜爱。 “漂亮不?嘻嘻...”思彩云小声问他道,笑容可掬。 “那当然,咱家小媳妇最漂亮了。”朱恩回答她道。瞧这两冤家,若无旁人眉来眼去的。一旁如兰就故意咳咳了几下。朱恩闻声笑眯眯去看她,如兰犹故作不理。 “幼薇,现在感觉怎样?”朱恩瞧见她旁边的幼薇煞白的脸,问道。 “心口闷闷。觉着阴寒...其他倒无大碍。”幼薇回答他道,中气不足,宛似弱柳扶风倚在如兰一旁,想着方才如兰对她说的话,脸泛淡淡红潮,冲着朱恩嫣然一笑。 “嗯过来坐好,我再为你输入纯阳真气。”朱恩说道,拉其坐好,运功握住她右手劳宫穴,便开始送气。 见他俩忙着疗伤。如兰便去拉着凤仙说话:“凤仙姐姐,下一步怎么做?相公他是要赶回襄阳吗?” 凤仙闻言笑答道:“不,我们不去襄阳,直奔湘南鹰潭断天涯。” 如兰几人闻言大感意外,妙真更诧异追问道:“可是真凶浮现。咱们直接赶回襄阳质问史世明不就成了吗?若是他鱼死网破撕破脸,咱们峨眉和武当等各名门正派岂非危险了?” “嗯,我初时也是这么认为。”凤仙笑着点头说道:“不过经与朱恩和大师商量,还是觉得不必辛苦襄阳之行。” “这是为什么?”如兰几个同声问道。 一旁空空大师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晚辈,笑而不语,而凤仙则向她们耐心的解释了个中缘由。 原来按朱恩的意思,此次假冒任九霄已被他重创。还爆出了牵连丐帮的惊天秘闻,襄阳城中此刻定然已是大乱。若史世明真的是罪魁祸首,而又被朱恩所伤,想必不会再贸然潜回襄阳坐以待毙,而是有可能逃回老巢断天涯疗伤去了。若史世明全然无伤站出来澄清,则证明顽凶另有其人。然真正的任九霄空空大师被救出来,大牛仨兄弟也没理由再欺骗朱恩,说明这丐帮与幽煞门是洗不脱嫌疑的了。襄阳城里有少林武当坐镇,更有昆仑逍遥子伉俪等诸位豪杰,一定会找丐帮讨要说辞。实在也不需朱恩再奔襄阳掺和这趟浑水。如今真相渐露,也不怕幽煞门能够再兴风作浪加害武林正道了,当务之急不是跟着敌人走,而是要主动出击,把幽煞门的老巢连锅端了,届时真凶再狡猾也无所遁形,昭彰于人世矣。 “照我看,相公是想着他的老相好了吧?”思彩云嘟嘟嘴,却是甚有不爽道。 “难道不救她吗?她为了相公抗逆其义父之命,被软禁更要委身联姻藩王,咱们若见死不救,相公又于心何忍呢?何况...文姬姐姐往日对咱们也不薄。”倒是如兰帮朱恩解释道,听得朱恩心下感动非常,当真知我者如兰也。 “人家也就抱怨一句...”思彩云囔囔道:“你都喊她叫文姬姐姐了...人家当然听你的。” “也全非为私心...”朱恩说道,收功站了起来:“要查出真正的始作俑者,当然没有谁比文姬更能帮助咱们的了。” “她愿意帮咱们吗?”幼薇表示怀疑,一番纯阳气养,脸色红润回来。 “不管她愿不愿意,总是能从她那得到有价值的线索。”朱恩笑答。 思彩云闻言,瞪眼瞧着朱恩笑问:“相公,她那么爱你,原来你却利用她呀?” “这...这不是要救她出来嘛。”朱恩急忙解释道,却被她呛的无以为辩。 “对啊,我看他是舍不得这美娇娘便宜了藩王。”如兰加油添醋道。 “别!别!”朱恩连连摆手讪笑求饶:“咱个正经事要紧。”再不打住,很快自己便得成为女人们的众矢之的了。 果然,凤仙一旁哼哼应了他一句:“再正经的事,到了你那都成不正经了。” “朱恩。”空空大师一旁说道,及时解围。 “诶,大师有何吩咐?”朱恩感激不尽啊,赶紧岔开话题。 “在去白马寺之前,待我把这身天蚕神功传给你吧?”空空大师说道。 朱恩闻言诧异:“这可怎么使得?莫说大师要留着防身,且说我修的是纯阳真气,和九阴之寒的天蚕功岂非相悖?” “呵呵呵,非也,我一介出家人,有谁可防的呢?花开花落自由定,缘来缘散且随缘,纵是仇家寻上来,也是我往昔恶业的果报,又岂能逃避呢?”空空大师笑答道,一旁凤仙却是着急了,也开口劝空空大师。空空大师却是心意已决,又解释道:“凤儿施主,贫僧也曾跟你说过,这天蚕神功阴寒暴戾,实在是有违清修的,方外之人,贵在了切贪嗔痴,常修戒定慧。所以,此功非散了不可,至于朱恩所言纯阳九阴相悖的顾虑,却是大可放心。” “愿听大师教诲。”朱恩知他心意已决,便恭敬请教问。 “善。”空空大师笑语:“你且把手伸来,一试便知。” 天蚕神功与朱恩金刚混元神功的纯阳真气相融?一旁几个小女子皆是充满疑惑,大师当不会妄语,若是可行,真是长见识了,思量里几人都是目光盱盱的凝神观看。 朱恩虽有疑虑,还是依言伸出手与空空大师双掌相抵。“听我一言,运气相融。”空空大师缓缓说道,一股九阴极寒真气便灌入了朱恩手臂,霎时令他冷得寒战,本能就要运功相抗,却听空空大师逐字逐句念出了心法:“万般神通,不若大道空空,九阴至阳,互生共济,两相既济,水乳交融,合而阴阳,道生乃萃,精神既长,聪慧且开,岂但劲乎!炼神修气,返本还源,天地交泰,水升火降,头足上下,交接入神,则无形无象,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毒气不生,物化不之,不朽金刚是也。” 朱恩闻言心头一震,茅塞顿开,本就练得一身天目渐开的纯阳真元,此时触类旁通,心领神会,唯觉从空空大师身上传来的九阴天蚕寒玉神功,一入他的丹田,立时点燃了道家洪炉,顶上云气氤氲缭绕,半闭的眼中精光暗涌,此时他内视气海,竟溶生炼化出了道家真丹。 “兰儿姐...相公这是要得道成仙了吗?”思彩云说道,瞧着此时相公面若处子仙风貌,更有奇怪的是,通体还散发出阵阵檀香萦绕。 “然也。”凤仙一旁笑答。 第一百五十七回 弃卒保车 书接上回。 话说朱恩受了空空大师的天蚕神功,九阴至阳,互生共济,练成了道家真丹的境界,可谓半仙之体矣。 “你而今的修为,只怕不在吕老之下了。”空空大师笑着对朱恩说道,虽说散去了体内神功,仍难掩矍铄清癯的禅宗道貌。 “那又能怎样呢?一个情执深种的人,咱是不能指望他能得道升仙了。”凤仙掩嘴笑声挪揄,方自与朱恩对视,就被他热情洋溢眼神惹得满面羞红。 “有了你们,谁还愿意做个无趣的神仙呢?”朱恩哈哈笑答:“这如许幸福的牵绊...我生生世世都受用不尽了,阿弥陀佛。”说完,尽冲着诸人双掌合十,虔诚感恩模样。 “阿弥陀佛。”空空大师也低眉笑和。 几个女人见状开心不已,笑若铃声烂漫,脸如春风和煦,也纷纷低头合十感恩。 是日, 朱恩把空空大师悄悄送到了白马寺隐居,又捐了一笔不菲的善款,空空大师便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归处。 空空大师与白马寺,实则渊源不浅,一直以来虽在牢笼,却常常托瘦猴来寻经问道。故白马寺主持与他神交久矣,知道洛阳市井里,隐藏着一位慧根深种的方位之人。而今一见,更加深信佛缘天定,便特意安排空空大师去看管寺中藏经阁。至此以后,白马卧枭龙,禅心悲空门。春秋几度,佛门静寂,更被空空大师参透了无有天机,悟出了天蚕神功的最高境界‘化茧成蝶’,一改邪功秘法,成大道正途。因果相循,十几年后,用这天蚕神功救了朱恩的幼子朱瓒。此是后话矣。 但说洛阳娇俏,那杖头春色一壶酒,顶上云攒五女福的朱恩,朱大大。红烛灯笼高高挂。夜~夜新郎乐不休。 想那幼薇,虽姿色不如兰儿她们,然也是个小家碧玉的可人儿。云母屏风,烛光摇曳,看轻解罗裳处,肤白如雪玉凝脂,峰峦秀色最怡人。怎个缠绵悱恻,喜气盈盈。纱帘帷幔柔荡,似她此时的酥骨柔情,倚在朱恩身旁。横呈玉体春颜露。香衾被欲~遮,闭目含羞处,相拥吻恨迟。 一个红烛榻上含羞相望,一个殷勤枕席温柔以待。朱恩慨然道:“家逢时变叹薄福,恐与佳人无缘。谁曾想,却有今日焉?”言罢,将幼薇搂入怀中,酥体温润,热香撩人心魄,怜爱不尽矣。 “嗯...自从得见相公,便日日痴心。偷念着你不敢忘...本也以为命薄,没曾想兰儿妹妹成全所爱...也不枉我那些个日夜憔悴欲~死了。”幼薇回答他道,被他炽热的躯体熨烫着,一阵阵舒心的悸动,紧抱朱恩,款款承爱。方知这世间情爱不可言喻之妙。 朱恩大悦,殷勤为之,而幼薇亦是报以秋波频频,两人欢爱备至。待得阳峰攻入谷实,来往间莺声呖呖。慢眼儿秋波横媚,邂逅春愁,啼叫不休,真个儿是欲罢不能。 于飞间甚乐,拨得一树梨花怒放,芍药花开两旁,羞得榻前烛光不忍相看,偷自晶莹流液,氤氲热气香芬满褥。 一宿春光旖旎, 待得来日,朱恩和五女还未来得及离开洛阳客栈,泰安镖局的总镖头韩林通即来求见。 “韩老英雄,可是襄阳处传来了消息?”朱恩抱拳笑脸相迎道。 韩林通赶忙抱拳回礼,答道:“朱公子明鉴啊,哈哈哈。” “老英雄请用茶。”思彩云乖巧地端上茗茶相待。 “诶哟,有劳夫人,有劳夫人了,呵呵呵。”韩林通连声道谢,这夫人的称号可是把思彩云心里美的不行了。 韩林通自也不多客气,端起香茗细品一口,爽朗地赞了句,复对朱恩道起了实情。 原来,确实是一大早就从襄阳得到了飞鸽传书。 天下武林同盟遭此剧变,一宿间乱成了一锅粥。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率领群雄质问丐帮,闹得沸沸扬扬差点打将起来,逼着丐帮帮主史思明现身自证清白。然而面对天下武林的质问,丐帮内部却先自乱。丐帮南派执法长老蓝瘸子爆出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暗地里离开襄阳,至今未还,行迹可疑。面对南派长老的紧逼质问,北派长老周昆进行了激烈的对呛,继而引爆了丐帮南北两派的分裂对抗。若在平时,这属于帮内事物外人不便插手,然而如今事关幽煞门天下公敌,所以史思明在少林武当等同仁的帮助下,意欲清理门户一统南北。终至动起手来,北派长老管长青,竟使出了震惊世人的天蚕寒玉神功,杀出重围,带着周昆逃遁无形。 “韩老英雄,襄阳此次对峙,可有人验证丐帮史帮主的真身?”朱恩仍心有疑惑地询问韩林通道。 “有,虽说史帮主是武林盟主,但崆峒派的虞姬倒是第一个站出来要验明正身。”韩林通回答道:“不过后来史帮主使出了他的拿手绝活,一棒将议事堂里石柱击断,当场就镇住各大门派的掌门,也足以证明其人没有负伤,可见假冒任九霄的并非是他本人啊。” 朱恩闻言点点头沉思,并不多言语。 “不过至少是现出了个凌天下的原形来。”韩林通欣慰道:“日前被朱公子重伤了的‘任九霄’,只怕是另有其人了。” “韩老英雄言之有理。”朱恩答道:“现在天下武林同盟里的各个掌门们,是否觉得很有可能是凌天下了?” “没错。”韩林通答道:“更诡异的是,管长青竟也使得一手天蚕神功,若不是他被逼急使出此功,只怕连同他和周昆长老都逃不出去。” “这么说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树大根深,是否丐帮北派被牵连的人非常多?”朱恩又问道。 韩林通回答:“是的,包括西分舵、北分舵主等高手都难逃牵连。” “还有北派长老史有禄呢?是否被牵连,据我所知,其跟周昆长老极为深交。”朱恩再问道。 韩林通刚端起的茶杯送到嘴边,闻言便缓了缓,先行放下回答朱恩道:“史有禄当日不在,据蓝瘸子所言,当初应该是跟着凌天下悄悄潜出襄阳的,彼时不见他二人的踪迹,南派执法长老蓝瘸子便已经告知了帮主史世明,故也更好趁此丐帮的危机,借助各大门派的帮助清理门户,可谓大清洗了,今后只怕再无丐帮南北派之分,若今后丐帮天下一家大同,我看倒也是个好事。”韩林通说完摇头晃脑,深以为然道。 朱恩闻言笑语:“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韩老英雄所言极有道理,祸兮福相依,对丐帮而言,未必不能因祸得福。” 韩林通听闻朱恩夸赞,喜上眉梢,侃兴更发。 一番交谈甚欢,如兰凤仙等人也早已经收拾妥当,朱恩便要跟韩林通告辞。而这时,洛阳里的其他武林名流络绎前来,韩林通对朱恩说道:“朱公子这是要去哪里?呵呵呵,正巧,就让众位英雄豪杰为朱公子践行吧。” 朱恩闻言皱了皱眉,再客气下去,只怕来的人更多了,届时再想抽身更麻烦啦,此时见状哪里还肯逗留,笑着对韩林通等人抱拳作揖,便拉着彩云和妙真,带着如兰她们纵身消失在熙攘初现的街市里。 “朱公子这就走啦?韩老英雄。”赶来的武林英豪们问韩林通道。 韩林通望着朱恩等人早就消失不见的方向,微笑着老脸红润,用力点了点头。 襄阳, 一个黑屋子里,一个伟岸的背影向墙而立。 轻颤里,却显得有些颓势模样,接着‘哇’的一声,大口地呕吐,是一口淤血喷在了丝帕上。面孔益加铁青,一双犀利怨毒的眼睛杀气四溢,盯着摊在手里丝巾上的淤血,仍觉气血翻涌痛苦难耐。 “主上!你快再用一口九转续命丹镇住伤势吧。”一个蒙面的人对吐血的男人说道,急忙两步上前,打开手中宝匣,现出红棉锦缎衬托着的几粒金光小药丸。 “你我两兄弟,没有外人在...就不必那些生份见外了,哎...”男人叹了口气回答道,转过身来接过蒙面人的药丸,仰头一口咽下,复运功化药散入周身经脉。 显现在蒙面人眼中的,赫然是丐帮帮主史世明的面孔。 第一百五十八回 张网 书接上回。 话说江湖形势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时,顽凶初现端倪,暗流急涌诡秘。 襄阳城, 丐帮总舵中,暗藏不为人知的密室, “老凌,长青和老周都安全离开了吧?”史世明问眼前的蒙面人道,虽声音略显虚弱,然一双利眼仍可见威猛凶悍。 蒙面人与之目光相触,心里一愣为之震慑,暗想果然是一代枭雄史世明,嘴上却恭敬回答道:“主上明见,长青的功力仅次与您,那些名门正派的高手又岂能追得上他们。”言罢,伸手拉下面巾,赫然是丐帮北派执法长老凌天下! 史世明闻言点点头,似应非应的“嗯”了一声,低眉瞅了瞅手中帕巾的鲜血若有所思。 “主上万金之体欠安,还请早点歇息。”凌天下脸上挤出一声关怀神色,抱拳躬身说道。 史世明没有回他,仍自低吟沉默着,闻言也不过抬起手来轻轻摆了摆。凌天下见状,只好垂手躬身肃立一旁,不再言语。心里却想着:“试问如今这时局,可谓针扎屁股眼,火烧火燎,谁又还能睡的下呢。” 果然,若有所思间,史世明把手上染血的帕巾甩手一扔,丢在了废纸箩里,沉重地深吸一气,抬起头来问凌天下道:“老凌,你这次回来,没被蓝瘸子他们发现行踪吧?” 凌天下闻言心头一紧,听闻蓝瘸子的名字便有些恨恨然,连忙回答道:“回禀主上,这进出城里的密道,迄今为止也只有属下和主上知晓,蓝瘸子可以察觉我没了踪影。却断然不会发现我是如何凭空消失的。” “哦?”史世明扬了扬眉却道:“要是这么隐秘,之前又怎会被他察觉你离开襄阳呢?” 凌天下闻言心中又惊,赶紧抱拳躬身回答道:“回禀主上...上次是出了襄阳城后。不提防城外还有蓝瘸子部下的暗哨,所以才被他察觉了行踪...如今属下已经知道这些个暗桩。回来时更加小心特意绕开了,应该...神不知鬼不觉才是。” “这密道,是你当初做梁上君子时建下的,当年‘金手指’的旧部启得发,不也是知道么?”史世明又问道。 凌天下心头一颤,又赶忙解释道:“主上明见...启得发这小子确实是唯一知道此隐秘的外人...不过他为了躲避咱们幽煞门的追杀,早就逃遁无形不敢露出踪迹...何况...何况他也不知道咱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也不知道咱们会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中人。当无问题才是...”凌天下说完低下头来,暗自咽了咽口水。 “嗯...老凌,非常时期我也不是有意苛责你。”史世明轻叹一气。 凌天下闻言心头一宽,赶紧躬身答道:“主上明鉴万里,如今正是紧要关头,稍有差池便会功亏一篑,属下一定加倍小心,请主上放心。” 史世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深吸一气,目光又移开了凌天下的脸上看向别处。复若有所思不在言语。方才吃下的九转续命丹药效果然厉害,其人脸色血气已然渐趋正常,外人绝瞧不出个中内伤来。 “你的天蚕寒玉神功练得如何了?”史世明忽然又开口问道。扭过头来瞧着凌天下的眼神精光又一闪。 “回禀主上,神功仍未能大成圆满之境,属下估摸着,也就是刚到了第十一层的境界。”凌天下躬身回答道,面有愧色。 “若不是我如今受伤不轻,便可以为你推经松脉一举功成了。”史世明轻叹一气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请主上不必太过担心,敌明我暗,主动权仍是在咱们手上。”凌天下劝慰道。 史世明点点头,半眯双眼杀机忽盛。手上不自觉的抓住了椅子扶手,咯咯作响。恨然道:“本想利用任九霄这老匹夫,设局杀了朱恩这下子...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福大命大闯了过来。这小子,莫不是老天存心让他来消遣我的?”话未完,手里的檀木椅子扶手‘嘎喇’声响,竟应声粉碎。 “主上勿动气,保重身体啊。”凌天下急忙劝慰道,眼见他逆伤行气,脸色又见微红。 “这点小伤不碍事...”史世明扬了扬眉不以为然道,实则胸口血气涤荡汹涌,痛苦难受,连忙暗自调息了一下,这才把伤势压了下去。 “当初若不是我顺着文姬这丫头的意思,没能及时杀了朱恩这小子,才埋下了今日的祸患啊。”史世明仍自道,心里更有恨铁不成钢的愤然。 “朱雀护法使也是年幼无知,为情所累,主上还请不要动气啊。”凌天下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小姐对朱恩用情极深,这小子一定是知道的,此次洛阳劫狱,他还从张山的嘴里知道了小姐境况,想必不来襄阳,便一定会赶赴湘潭断天涯去救人,阻止主上把小姐许配给藩王。断天涯地势凶险机关重重,咱们正好设计将他们一网打尽。”凌天下说完,瞧见史世明点头深以为然的表情,暗里自得。 果然,史世明接着就深表赞许地回答他道:“还是老凌深知我意啊,不过这小子和他的几个女人,功力日进深不可测,日前我也是一时大意才着了他的道...虽然长青的功力不输我,但要凭借断天涯的险要杀了他们仍非易事...” “这小子的功力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凌天下难免心有不甘道:“以主上天蚕神功的修为,再加上幻影神剑的莫测,若不是他和凤仙双剑合璧,当奈主上不何才是吧?” 史世明闻言冷冷一笑,眼中杀气灼然,瞧得凌天下暗自心惊,不敢再言语,怕言多必失。 “我当初也是如你这般想法,才会被他所伤。若论平时,我与他单打独斗自问未必输他,不过把他逼急了。这小子爆发出的杀气是无人可挡的...”史世明说道,想起当晚被朱恩凌厉一击的场景。仍是心有余悸,寒凉发毛。话峰一转,史世明又说道:“老凌,诚如你所言,这小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他会为了女人拼命,自然也会为了女人送命,哼哼。这次断天涯之行,取他的小命势在必得!” “挟其弱点而攻之,主上英明。”凌天下躬身答道。 “你即日抄近路赶回断天涯,配合长青他们,用重重机关逮住了他的女人,不愁这小子不自投罗网!”史世明下令道。 凌天下闻言一愣,急忙说道:“可是主上,若是我也回了断天涯,主上身边岂非...势单力薄了?” “这些不用你来操心,你只要能帮我把朱恩这小子拿下。将来的半壁江山就是你的!”史世明扬扬手笃定道:“至于这几个名门正派的老顽固,我会相机在德公祠密室里把他们一举拿下!哼哼,论手段。现在才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既然不能洗白臣服他们,逼急了我,便把他们都杀了,一样能成霸业!”言罢突然冷笑连连,一代枭雄壮志凌云。 这情形直瞅得凌天下暗自心惊又佩服,听到主上一言九鼎许诺,功成可半壁江山共享,如此信任重用,仍是喜出望外。嘴上却谦恭说道:“长青才是主上的左膀右臂,属下将来但能加官进爵、光宗耀祖足矣。” “哈哈哈!是男人就得野心大一些。你我兄弟共谋大业,就不必客气那些!至于长青。他终归痴癖太多,稳重有余,壮志不足,也是难成大事的!所以我才要你赶回去督促他,必要时用上掌门令也可。”史世明说道,竟从腰间取出了震惊天下的幽煞掌门令,双手递给了凌天下。 这无异于大权委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凌天下先前还有些估计管长青会不服他管,如今主上竟然,将这如掌门亲临的幽煞令赐予他,凌天下受宠若惊,对史世明审时度势,选贤任能,全权托付的雄韬伟略臣服不已,当下连忙半膝跪下受令:“主上英明神武,属下佩服之至,定万死不辞,以报主上知遇之恩!” “好!好!”史世明哈哈大笑,扶起了感激涕零的凌天下,凌天下又再誓死效忠后,领命潜出了密室,奔赴湘潭断天涯,发誓要设局一举将朱恩等人拿下!成就千秋大业。 凌天下走后,史世明独自坐回了椅子上,沉思半响,仍难免忧心忡忡,索性闭上眼睛,盘膝行功运气调息起来。 密室甚是宽敞,装潢考究,古色古香。此时在堂中案几上,一缕沉香透出紫檀熏炉,扶摇直上,具有安神养性的香气淡淡萦绕在密室里。此密室正是就在丐帮襄阳总舵德公祠,是在当今丐帮帮主史世明的别苑寝室之下,外围有铁面无私的丐帮长老陆章奇率领一众心腹弟子把守,没有帮主允许,寻常人等不得入内。而内里还有十几个史世明的贴身高手护卫把守,即使是陆章奇和蓝瘸子等人要觐见,也得事先给个招呼请示。虽说陆章奇并没有被史世明收入幽煞门之下,但也正是他特意安排之举,陆章奇的刚正不阿举世闻名,用他做左膀右臂是再适合不过了,虽陆章奇不是自己人,实则依然为其所利用,为幽煞门的暗中崛起功劳不浅,当然,这些隐秘作为当局者迷的陆章奇又岂能知晓。 密室之门忽然咯喇咯喇打开了,一阵稳健轻快的脚步声奔进来,在两丈开外立定,便冲着仍在闭目养神的史世明轻声说道:“启禀主上,少林掌门等人求见,此刻正在议事堂里等候,由蓝长老暂为接待。” 史世明闻言眉头一皱,双眼忽睁,精光四射。看见了眼前躬身禀报的座前护卫,鼻腔里“嗯”了一声应答,没想到这些个老顽固这么快就来找他了,莫不是要急着把自己逼下武林盟主之位?既来之则安之...思量间,眼里杀机暗涌。 “主上,是见还是不见?”座前侍卫轻声问道,眼见史世明伤情未愈,不免担心道。 “能不见么?”史世明沉思里冷声应道。 一片忠心反而得了个没好气,座前侍卫难免怏怏不快,却也不敢言语,垂手肃立跟前。 未几史世明轻叹了一声,暗想今非昔比矣,此时更不能冷落了这些个心腹,声音一变,对身前侍卫柔声道:“李飘。” “属下在。”李飘听见主上声音缓和下来,赶紧躬身应答。 “本座有重任,却不知谁能胜任,你可有推荐人选啊?”史世明问道,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脸带笑意。 李飘闻言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毅然答道:“属下追随主上多年,若主上有重任,属下自当万死不辞!请主上明鉴。”说完,李飘更抱拳躬身,决然受命状。 “好!好!”史世明哈哈笑起来:“这么多侍卫兄弟里,不枉我唯独传授了你天蚕神功秘籍。”(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回 双飞襄阳 深山古道, 迥临沟壑跨溪桥。 一骑绝尘行色匆匆,独自奔跑在官道上! 马是膘肥体壮的骏马,逐日追风脚蹄腾空! 人却是戎戈跃马桀骜不驯的人!看青天白日一人一骑,却是一身玄色黑衣,裹得严严实实,唯有面纱后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透着冷漠和杀气! 一闪而过! 马儿飞驰带起的风,摇晃着路边的卢荻,卷起了几片的落叶,向南远去。 在马蹄声踏过的溪桥边上,有一条弯曲的小路岔道,溯流而上。穿过的初秋竹林,依然苍翠。路的尽头,在竹影婆娑的深处,露出草屋的一角。茅草屋檐下飘出一缕缕的炊烟,那是厨房的红泥小火炉在熬着稀粥,咕噜噜冒着热气。 茅屋简陋的一目了然,内里清净无人。隐隐的伴着溪流水声,在屋前溪边,却有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轻声哼唱,大意是如此: 千夫万夫皑作堆,什什五五鱼贯腮。长兴步头候粮去,红阑街里买薪来。 臙支山头雨雪飞,臙支山前人苦饥。山下斧斤夜达旦,山上闲云长自归。 十八里冈云有无,炎风扫地雪模糊。山川通塞奚能问,闲看清波入太湖。 女人尚未哼唱完,间中夹着一两声小娃的啼哭,然后女人的声音便忽而变得温柔无限起来。她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扭头回手,拍了拍背在身后的稚嫩小娃,只是眼光稍微一撇。复自顾连哄带唱起来,手扬处,荡漾起晶莹的水花,揉搓着一团衣裳浣洗在清流里。 不远处,如兰顿住了脚步,从树梢上飘落下来,惊奇地对朱恩说道:“相公。是竹枝词民歌诶!” 朱恩闻言点头笑应,也只好打住脚下的行程。跟着她落到了地面上。一眼四顾,动静皆了然,却也惊奇的发现了,不远处正在溪边背着小娃。浣洗衣裳的年轻妇人。 “听这竹枝词,可不是一般村姑能唱出来的吧。”如兰面带笑意,侧目细听里又对朱恩说道。 朱恩认同的点点头,注意力却分明瞧在了妇人背后的小娃脸上,可叹的稚嫩红润,嘴里却回答如兰道:“兰儿说的有道理,想必是昔时,为躲兵灾*,避居于此的隐士家人吧...” “一定是了。”如兰笑说:“这夫人唱的真好听...” “嗯...”朱恩却是心有所思。似是而非的应和着。 如兰瞧见他模样,心有灵犀道:“相公,你又瞅着人家娃儿眼馋了吧?还是又想宝儿了?” 朱恩闻言一愣。被她从心中对宝儿的思念里拉了回来,脸上忽而璨开了笑容,几分慨叹几分感动里,一把就将如兰搂紧怀里戏谑道:“但凡个念想,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言之,又抬手去刮她的鼻梁。俩人亲昵不已。 “痴鬼...”如兰笑靥如花,任其紧搂着。却扭头顾盼又语:“这山林野居,也没见个主家的男人呢?这娇妻幼儿的,多不安全。” 俩人隔着竹林轻声细语,却也不怕被那少妇发觉,犹见那女子仍在浣洗着衣裳,不时哄着身后的娃儿。 朱恩瞧着都眼馋了,紧了紧怀中的如兰,把嘴儿抵在她的香鬓秀发里亲了亲,说道:“不是钓秋水,便是荆柴车去了呗...你倒是啥时候给我生个娃,也好让咱们共享天伦,不负光阴不负卿呐。” “这说的哪和哪呢?...”如兰在他怀里闻此言,终究羞红了脸,轻啐他老不正经起来,抬头却迎上朱恩热烈诚恳的双眸,宜喜宜嗔他道:“你个死鬼,幼薇姐和彩云都被你欺负了...来年你还怕没个娃抱么?...就知道整天整日的催我...”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嘛。”朱恩歪腻道,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模样:“宝贝兰儿,咱们可得努力哦,嘻嘻,生个女娃就叫‘朱茵’,生个男的就叫他‘至尊宝’,可好?嘻嘻。” “讨厌!”如兰实在受不了他了,谈情说爱心里自个受用不尽,仍佯怒嗔他道。然被他搂在怀里温热熨烫,复加甜言蜜语连骗带哄似得,哪还招架得住这般磨叽,一身鸡皮疙瘩乍起,自一把推开朱恩,蛮腰摆扭,转过身自轻盈纵身而去。朱恩不免哈哈笑将起来:“娘子莫跑咧!”言之,张嘴就连哼带唱起了西湖竹枝词来:“杨柳树头双鹁鸪,雨来逐妇晴来呼。鸳鸯到死不相背,双飞日日在西湖。” 身随心动,把袂飘飘地闪身紧跟,两人竟是腾跃与绿林之上,若比翼双飞鸳鸯蝴蝶,追逐嬉戏间远去。 伴着溪水叮咚浣洗衣裳的妇人,似乎听到有人声响,惊然回头四顾,却哪里见得着朱恩和如兰,还几疑是错觉纷扰,更疑是自家男人狩猎回来了,脸上忽挂一丝喜色和期待,便三下两下拧干衣服,急急端着木盆往家里寻去。 在去襄阳的路上,如兰和朱恩并没有循着官道走,而是依着方向,直接施展轻功身法翻山越岭而去。 天色晴暖,初秋的山林里,草木依旧葱郁,若不是偶见有黄叶飘零点缀,还真让人忘了这时节更替。 “相公,你还是怀疑这史世明才是幕后顽凶吗?”如兰衣袂飘飘间,问身旁的爱郎。 “嗯,没理由不怀疑他,虽然他做的很圆满,可是依然难逃嫌疑,毕竟大牛肥龙他们也没理由骗我吧?”朱恩回答道。 “这些个江湖里的老油条,也未必真可全信吧?”如兰说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这可是关乎各大门派的安危。”朱恩说道:“再怎么着,也得和天龙掌门几人提个醒说道说道,如今远还未到真相大白的时候,小心总是不会错。” 如兰闻言点点头,深以为然,嘴角一弯,复笑揄他道:“你就不担心你的司徒文姬么?她要是被逼嫁给了藩王,届时可不许怨我没给你提个醒。” 朱恩闻言又哈哈笑将起来:“若史世明才是真凶,那么司徒文姬一定是他的女儿,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维护他...虽说此次联姻只为厉害关系,但史世明本人不在场,总归不成事吧...”朱恩说道最后,语气稍软,难掩一丝犹豫。 “哼,痴鬼。”如兰轻啐他道。 朱恩却仿佛没有听见,脚下不停着若有所思,仍旧说道:“况且...现有凤仙带着彩云她们去打探,总归也是个保险,若是情况有变,她们也会相机行事。” “凤仙姐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担心你的这些个美娇娘...新婚燕尔的,就被你使唤来使唤去,好没良心。”如兰应他道。 “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嘛。”朱恩拉过如兰的手笑答:“论武功,凤仙足够独当一面保护她们,论隐踪刺探,有彩云易容幻术,妙真心思缜密沉稳,幼薇日常生活照顾她们周到,这样我才放心她们一起去先行察看。” 如兰却掐了下爱郎的手,笑嗔他:“口是心非的家伙。”实则心里,为此次襄阳之行的二人世界一直欣喜不已。 “兰儿累不累?”朱恩问她道,满心献殷勤,说是问,却哪经人商量同意,不待如兰回答她,一回手便把如兰拉近身边,挟怀里疾奔而去,那一身旷世神功早已是半仙之境,徒留一路的绵绵情意,落在了初秋怡人的黄叶里。 同是奔赴襄阳的方向, 在路的一边, 官道上,那一骑绝尘的彪马, 无形中已经被翻山越岭抄近道的朱恩和如兰超越。 马背上的蒙面人行色匆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回禀主上才行,朱恩一行人已经离开洛阳,奔赴湘南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回 破釜沉舟 襄阳城外, 苍茫旷野, 一处偏僻人家,柴门寂寂绿树掩映,却有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独自踱步在屋后柳下,马尾轻甩,还不时扇呼着一双鼻翼,复低头大口大口地嚼着青草。 “相公,能听见屋里的动静么?”如兰倚在朱恩身旁,瞧着他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轻声询问。 “嗯...”朱恩并没有回头看她,凝神细听里算应了她一句。 如兰努了努嘴,却也不好再问,便也自竖起耳朵屏息去听。树上的隔叶黄鹂倒是青翠婉啭着,仿佛全然没有发觉,同在一棵树上的朱恩和如兰二人。 原是朱恩与如兰奔赴襄阳的路上,被朱恩无意中发现了这个行色匆匆的信使。先是听见了那千里神驹的马蹄声,再瞧那一身诡异的行头在青天白日里,近了襄阳城郊时,还能轻车熟路的避开了丐帮的暗哨,故更引起了朱恩的怀疑,改而盯上了这黑衣蒙面人,结果真一路跟着他,到了这襄阳郊外的一处隐秘据点。 说是农家,却没有半点乡土人家的生活气息,寂静里藏着一丝诡异,连从那黑衣蒙面人一头钻入院子里后,更仿佛石沉大海,再无声息。 如兰皱了皱眉,枉是她毕尽功力,仍只是若有若无,听到内里一丝窃窃私语,奈何听不清楚所言何物,便可恼起旁边梢头,那自叫得欢的黄鹂鸟儿来。而此刻身旁的朱恩。运起神功,方圆动静尽在耳目。农舍人家屋里说话之人虽然小心谨慎,所言之事。到底还是逃不过朱恩耳目的能耐了。 “马大哥,主上真的要破釜沉舟了吗?”想是那蒙面信使的声音。 “嗯...玄武护法使也已经奔赴湘南去了,你此刻的消息很重要,咱们赶紧飞鸽传书,通知他们早作准备,主上正是要等朱恩这小子自投罗网!”一个苍桑深沉的声音回应道,猜是出门迎接信使的那位农夫。 此言听得朱恩心里一动。暗想果然是没有跟错人啊,这信使不但是幽煞门的人。而且回来襄阳正是要给他们的主上禀报我们的行踪,看来敌人可能在酝酿着什么计划了,破釜沉舟?朱恩心想着暗惊,莫不是史世明要先下手为强了?!惊疑里赶紧凝神细听。生怕漏过了一丝一毫。 屋里却突然没了声息,朱恩不由皱了皱眉,莫名有些焦躁起来,仍强自按捺住,要破门而入生擒二人的冲动。 呼啦啦突然响起,一阵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竟是一只信鸽从农家的窗户里飞了出来,转了个方向,便直奔襄阳城里飞去! “他们这是要通风报信吗?”如兰警觉道。不等朱恩言语,躬身一弹,便“嗖”的一声蹿了出去。连枝梢都不带晃动,其人已经是快如流星赶月,迅疾无伦地直追那信鸽而去。 朱恩不自觉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却仍把注意力放在院子里。此刻屋里的人,全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行动已经尽被人知。两人在屋里窸窸窣窣的忙着什么。想是又要放飞另一只鸽子了吧。 果然,朱恩念头才落。未几又是一阵声响,另一只灰色信鸽扑棱着从院子里升起,便直往湘南方向飞去。“休想逃出我的掌心!”朱恩心里哼道,却没有急着动身去截,原是如兰已经悄无声息地蹿了回来。 “这么快!”朱恩有些惊喜地问她道。 “那当然。”如兰难掩几分自得答他道,却眼尖地瞧见了另一只正在远去的信鸽,急急然道:“相公,你怎么让另一只飞走了?”边说着边挥舞手中的信鸽,语带几分嗔责。 “走不了。”朱恩莞尔一笑,自对如兰连忙说道:“兰儿宝贝,你去把那两人生擒了,我去去就回。”言犹在耳,人却一晃,消失在如兰的视线里。 “就爱卖弄...”如兰笑靥如花嗔他一句,却欣喜他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取下了信鸽身上绑着的信笺,复赶紧把注意力又集中在农舍里的二人,却见此时,那二人已经走出房门,到了院子里。 “马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等主上的下一步指令吗?”黑衣人有些恭敬地对农夫打扮的中年人说道。 “不用等,主上已经开始行动了,只须走着瞧,嘿嘿,十年磨一剑,就为了今日。”农夫冷笑道,眼光却瞧着湘南的方向又说:“襄阳这边,一切尽在主上的股掌之间,倒是湘南...朱恩那小子才是个心腹大患...” “马大哥说的有道理。”黑衣人也跟着附和道:“不过这小子的好日子也不长了,想那机关重重的断天涯,便是他们的埋尸之所!” “啊哈哈哈...”农夫闻言忽有几分得意地笑起来,复对黑衣人道:“刘九,你的情报很是重要,朱恩这小子,一直是插在主上心头的大患,若是此次能够一举把他们消灭,你的功劳不小,你就等着荣华富贵吧。” “呵呵呵...哪里哪里,但求平平安安足矣,以后还请马大哥多多提拔啊。”黑衣人连声喏喏笑和道,却忽见院外树梢处,飞出一只信鸽,扑棱扑棱着往襄阳方向飞去,心中不由一愣,连忙对农夫说道:“马大哥...这...这...那不是咱们的信鸽吗?” “什么?!...”农夫也已经瞧见了情形,惊疑里猛然提高了警惕,手已经往怀里藏刀处探去。 却见黑衣人刘九突然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僵硬涨红,摇摇晃晃里便倒下了,而他身后,赫然现出了一个女人美丽的身影。还未待农夫瞧真。他的刀已经本能抽出,朝女人猛刺了过去!带着一声怒喝势在必得:“啊!!!!” 白芒闪烁, “噹~” 一声刺耳的金鸣! 火星四溅里。农夫的快刀已经被对方挑飞,农夫还未来得及震惊,胸口便着实挨了对方重重的一掌,整个人便往屋里飞了进去。 “砰!嘎啦!”桌椅都被撞碎了,农夫倒在地上,一口鲜血逆喉而上喷了出来,竟在那一掌的功夫。同时胸口的几处要穴,也已经被对方封住了。动惮不得! 一双精致的*皮靴,跟着迈过了门槛,斯斯然地走进了屋子里来,衣袂飘飘里环绕着一缕清香如兰。 “你!....是你!!!”农夫看清了来人。惊骇里挣扎欲起,却哪里挪得动身子,徒然僵硬的绷紧了脸庞,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如兰姑娘?!!!!” 如兰闻言微愣,却很快一收笑脸冷然道:“没想到你竟然也认识我。” “呵呵...爆裂狂生~君子如兰!大名鼎鼎的孙如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农夫咳咳着血,惨然笑道。 如兰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仍平静地说道:“你若不是刀法太快,也不至于要吃下我的雷霆震掌。” 农夫强忍着痛苦。听闻此言却甚是兴奋激动,嘴角丝丝挂血的笑道:“嘿嘿...能被大名鼎鼎的如兰姑娘赞一句刀法快...在下死而无憾了,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们明明已经去了湘南断天涯,何以又在襄阳出现了?...” “你们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又岂能让你们事事占了先机?”如兰淡然一笑,回头看了看躺在院子里的黑衣人。复转过身来盯着农夫。 “想必...想必朱恩...朱少侠也到了这里吧?”农夫颓然问道,一种绝望漫过了他的眼眸。 如兰点点头,算是回答他了,却反劝他道:“一辈子练成的快刀不容易,史世明的气数将尽,你还是弃暗投明吧。” “哈哈哈....哈...”农夫突然狂笑起来,被封住穴道的身躯,仍在咳咳里痉挛惨淡:“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主上英明...万古千秋!!!”说完猛地一咬牙齿,细微的嚼碎声音,接着一股黑气便涨红了他的脸,继而嘴角溢出了一股黑血,脖子一歪,便自绝身亡了。 如兰发觉异样时,已经来不及阻止,懊恼里轻呼一声,猛地跺了跺脚,急急忙闪身去看院子外的黑衣人,却哪里还有半点生气,同样是咬碎了事先藏在嘴里的毒囊,自杀身亡了。 “怎么了?兰儿。”朱恩伴着一阵微风,轻盈地落在如兰身旁,却见她一脸沮丧模样,瞧着地上躺着的尸骸愣自发呆喃喃着:“处心积虑,隐姓埋名恁些年,一朝便自尽人前...太可怕了...” “兰儿..”朱恩又轻呼了一句,才把她从懵然里拉了回来。 “相公...”如兰自责地看着朱恩答道:“我一时不妨,竟让他们都自尽了...怎得史世明还有这等衷心的死士...” “嗯...没事。”朱恩轻抚爱人的肩背安慰她道:“至少我们也已经大概知晓,敌人下一步要干什么了。”说着拿出从信鸽身上截取来的信笺,展开来,又从如兰手里接过另一张信笺,两相对比一瞧,果然不出所料,一封是发往襄阳禀报朱恩行踪,另一封则是发往湘南断天涯,确认设局狙杀朱恩等人的信笺。 “可惜还没能套出真相来。”如兰仍在懊悔,复问朱恩道:“相公,你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些端倪不?” “嗯。”朱恩回答道:“兰儿莫担心,事情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先前我担心的事,很可能已经发生,他们的主上史世明,极有可能是要破釜沉舟豁出去了,事不宜迟,咱们立即赶往襄阳。” “湘南断天涯那呢,凤仙姐姐她们会不会有危险。”如兰追问道,却见朱恩运功在院子里击出了两个土坑。 “时不我待啊...”朱恩已经在忙着手掩埋两具尸体,御气神功隔空摄物,动作极其灵敏利索,仍要兼顾回答如兰道:“兰儿莫担心,凤仙会照顾好彩云她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救你的太乙掌门谢思源师叔他们。” “啊?!相公,你是说,史世明要对各大门派的掌门动手了?”如兰惊然道。 “是的,既然他已经不能光明正大的做武林盟主,势必要破釜沉舟双管齐下了,一边在断天涯设局等我入瓮,一边仍利用他最后的身份暗算各大掌门。”朱恩忙完手上的活,拍了拍手说道,复拉起如兰再不迟疑,展开身法直奔襄阳城里。 “破釜沉舟?...”如兰心里嘀咕着朱恩的话,满是疑惑地对朱恩说道:“相公,就凭史世明一个人,要对付各大门派掌门,又谈何容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朱恩叹了口气,一脸凝色,连如兰瞧着,也觉得他从来不曾这么焦急过,想来那史世明,真的是要动手了,当下便不再言语,佛主保佑,希望能赶在敌人之前,把师叔他们的安危保住了。 可是网已经张开, 杀机早就暗伏,此刻终于要付诸行动了。 在朱恩还没赶到之前,襄阳城里德公祠。 武林大会议事堂外戒备森严,各大门派高手济济一堂,皆面有凝视,各怀心思,却全然不知各自门派的掌门,此时在祠堂密室里,一步一步的陷入了,史世明紧锣密鼓布置的毒阵之中。 “老头子,怎得今时今日,这丐帮总舵,已经不再有肝胆相照,豪气干云的感觉了?”昆仑派掌门夫人张秀琳,对她的丈夫问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啊?...”昆仑派掌门李燕青闻言愣了一下,看着仍是空着的武林盟主宝座,平日爽朗的面容,也是少有的肃然,回答张秀琳道:“秀琳说的是,世事难料啊...但不管怎样,总有还世间一个清白的时候。”言罢语气沉稳,浩气暗涌。 两人的对话虽很小声,但在寂静的密室里仍让人听着怵目惊心,青城派掌门苏玄海握了握紧腰间的剑把,同样看见了一脸凝色的千鹤门掌门云振龙,无声轻捻着手上的剑穗。 武当和少林两位掌门泰斗,却都是半眯着眼入定状,往日商量武林大事的密室,重又堕入了宁静里,连一众掌门各自的呼吸声都没有,空气仿佛死寂一般沉沦,却又在香炉里袅袅浮烟泛起,圈圈的诡异迷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回 生死局 “让诸位掌门久等了,呵呵呵...” 史世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密室里,却是莫名让人心惊。 乍闻此言,太乙门掌门谢思源的心底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恍惚,复用力睁了睁眼凝神,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门口处,瞧真了徐徐迈着脚步走进来的丐帮帮主史世明。 “既知久等,盟主何故还要姗姗来迟?”谢思源有些不悦的说道,然而不说话便可,一开口,方觉着言语间,有一阵力不从心的虚弱感袭来。 “呵呵呵...”史世明微笑着,一改往日的爽郎痛快,深不可测的笑脸背后,似乎藏着什么让人不安的东西,众位掌门人还未来得及疑惑,却分明瞧见了他身后,跟着鱼贯而入的蒙面人,竟是清一色的彪形大汉。 “人要学会等待...我等一个机会,诸位等一个结果。”史世明边说边踱着步,径直走向了盟主之位,身后只跟着贴身侍卫李飘,其余的蒙面人则是留在原地,堵住了这密室唯一的出口,瞧着一众在座的掌门,如群狼的眼睛里有锋芒闪烁,正可谓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啊!?...这是怎么回事?....”是峨眉派静月掌门愤然轻呼出声,她挣扎欲起,撑着椅子扶手,却发觉此时全身虚弱无力,人还未站直,复又跌坐回椅子上。史世明却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自顾穿过大堂,当中落座于盟主宝座上,这才不急不忙。抬起头看向左右分列的各位掌门之位。眼见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笑意渐渐溢满了脸庞。 侍卫李飘轻快地走到盟主宝座旁的香炉跟前,竟从燃尽的檀香炉里,掏出了个精致的小铁盒,复小心用绸布包好,揣入怀里。 “李飘。”史世明说道,轻倚宝座。手按大腿,眼光却仍依次掠过少林、武当、峨眉、崆峒、太乙门、千鹤门、昆仑、青城诸位掌门的脸庞。 “属下在。”李飘侍立史世明身旁。抱拳躬身答道。 “今日之后,你我便是这茫茫江湖的主宰着了。”史世明看着诸位掌门人苍白的脸色和惊惶的眼神哈哈说道。 “属下不敢!属下愿追随主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飘赶紧低头说道,言罢却转过身。凝神戒备守护于史世明身旁。 “什么?!!!!”是千鹤门掌门云振龙强撑一口气,断喝一声道:“史世明?!!!你才是幕后顽凶?!!!纳命来!!!” ‘噺!’的一声,剑光暴涨徒盛,是千鹤门‘鹤唳九天’的怒吼,长身进击的云振龙拼死一搏! 迎着云振龙的剑光,一股寒流突然横亘于密室里,如铜墙铁壁,挡在了史世明的身前,是李飘提起的天蚕寒玉神功。意欲截击云振龙的绝杀神技。史世明却仍是一脸淡然,溢满笑意的眼眸里,却看着云振龙忽盛即衰的剑芒。还未来得及到他的跟前,便已如那半点冷光星火一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噗通一声,云振龙跌倒在了堂中央人事不省,手中长剑“呛啷!”着滚落一旁,骁勇著称的千鹤门神剑。就这么被人暗算倒地,其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冲到李飘天蚕神功的掌劲之内。便已经倒在了史世明的笑声里。 各大掌门间荡起一阵轻微的骚动,除了少林掌门仍在端坐外,其他掌门却似乎已经在开始东倒西斜了。 “鹤老九的人还是这么冲动,呵呵呵。”史世明爽朗地笑出声来:“苏掌门,你也想一试贵派铸剑第九诀的威力么?”史世明言之却是看向身体微颤里,欲拔剑一搏的青城掌门苏玄海。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枉费力气了。”史世明接着笑语,仿佛在劝好朋友一般说道:“这‘迷迭酥骨香’,可是我千辛万苦,花了不少银子,才从藩外找到的,若不是到了最后紧要关头,我可是半点舍不得用。” 苏玄海闻言愣了愣,终心灰意冷的放弃了挣扎。 “史世明?!!!史老弟?!!!”是昆仑派掌门李燕青羸弱地说道:“没想到啊...我们果然还是看走眼了...秀琳...别运功相抗了...此药毒性绝伦,你越是运功相抗,毒性发作的便是越快....” 一旁他的夫人张秀琳闻言,呼的一声泄了口气,强自凝起的那点挣扎,也徒劳而不甘的散去,却同时心有灵犀地伸出了手,用那残余的一点力气,紧紧握在了一起。 “无量天尊...”是武当派天龙掌门定心沉气深喧一语。 “哦嚯嚯?...”史世明乍闻其言甚惊奇状,瞪眼瞧着天龙掌门笑问:“天龙掌门果然是得道高人,今个情形,仍是中气十足?道家心法果然是参通造化之功,非真武不足当之!啊哈哈...”言之那张狂得意模样,竟满似贪婪窥窃之~欲。 “看世态炎凉甚,更人心叵测...”天龙掌门低头看了看手握的剑柄,复抬起头来直视史世明说道:“史世明,我但问你一句。” “主上小心!”身旁戒备的李飘提醒道,见天龙掌门竟似乎犹有余力一搏,已然气走全身,凝神应战。 史世明却仍是满脸笑意一脸轻松,爽快地应承道:“天龙掌门有问必答!请讲。” “史帮主瞒天过海的本事,终让贫道大开眼界,不枉此生矣。”天龙掌门淡然笑道,似自嘲又似鄙夷,仍接着说道:“只可惜当年的卓不文老帮主,一世英名天下,待你如己出,没想到,连他也看走眼了。”言罢竟叹。 史世明闻言却不语,只是冷笑的轻哼了一声。 “啪!”的一声。敲击桌椅扶手的声音,竟是身上没有半点功力的崆峒派掌门赵宝川怒容道:“你个狗贼!卓老帮主待你不薄,难道他当年离奇暴毙。也是拜你所赐?!” “是又怎样?!”史世明冷然狂笑应道,噌地站了起来,:“事已至此,也好让你们死个明白!哼哼!” 各大掌门心中难按捺一阵激动,可叹而今落入了他的算计,枉恨当初有眼无珠。 “二十年前,正邪大战昆仑绝顶一役。想必你是在事后搜山的时候,找到了任九霄吧?”天龙掌门盯着史世明追问。 “不错。”史世明扬了扬眉笑答。 “洛阳救出真正的任九霄。而后被朱恩所伤之人,也是你咯?!”天龙掌门复问。 “正是。”史世明答道,脸色铁青,鼻腔里用力哼了一声:“若不是他有神功护体。我们本可以两败俱伤!” “呸!卑鄙小人,你枉费心机也永远练不成绝世神功!”却是青城派苏掌门怒斥道,气力不续。 史世明不为所动,不屑应道:“嘿嘿,若不是凭空被朱恩这小子搅局,凭我天蚕神功,也可以纵横天下来去自如了。” “此言倒是非虚。”天龙掌门说道:“只是枉费了卓老帮主对你的一番栽培,没想却成遗祸苍生。” “哈哈哈,自古成王败寇。”史世明却不屑起来。索性痛快直言道:“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嘿嘿,当年,虽我行事缜密小心。仍不免被这老不死的察觉出些许蛛丝马迹,嘿嘿嘿,只可惜,等到他有所防备的时候,我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让他死在当年的瘟疫里。而不是仇家手里,我也算对得起他了。” “住嘴!你个畜生!恩将仇报不得好死!”太乙掌门谢思源枉自怒然道。 “哈哈哈!”史世明仰头大笑起来:“他与我何恩?我与他何义?从来江湖诡诈。我当年也不过是他手底下的一条穷狗而已!”史世明言罢面目有些狰狞起来,‘嘶’的一声拉开了衣服袒露出胸怀来,但见胸腹刀疤剑伤累累,密密麻麻的让人瞧着触目惊心。史世明一拍胸脯的刀伤对诸位掌门冷笑道:“你们瞅瞅,嘿嘿,这每一道伤痕都是我为丐帮立下的汗毛功劳,试问诸位有哪位需要一路挨打,摇尾乞怜,才换来一个半个帮主掌门之位的?!嘿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当年冒死为他允毒疗伤,才有他丐帮日后的辉煌,才能让这么一群乞丐抬头做人!扬名立万于江湖!凭什么我们就不可以荣华富贵???!!!凭什么我们就不可以君临天下一统江湖?!!!啊哈哈哈!!!” 在史世明的狂妄里,少林方丈裕德大师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瞧着不可一世的史世明淡然说道:“阿弥陀佛,史世明,自古邪不压正,贫僧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怎得?方丈难道还想凭借易筋经,力挽狂澜吗?”史世明呵呵笑问,眼见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同时缓缓站了起来,满眼惊喜状。 “天下兴亡,老僧有责!!!”少林方丈凛然应道,一身僧袍无风自鼓起来。 “更何况你也受过朱恩的重伤,而今各大掌门虽仅剩我俩,这联手奋力一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天龙掌门同样凛然道,手中三尺无常道,剑气森森。 “啊哈哈哈...”史世明见状竟满心欢喜的笑了起来:“不枉我千方百计设此残局,少林易筋经,武当太极心法,果然是江湖翘楚,啊哈哈,竟然在绝世的酥骨香下,仍能一战。” 天龙掌门闻言微愣:“你说什么?难道你用此毒药,竟是要窥窃我等各派绝学?!!!” “不错!啊哈哈!天龙掌门果然是明白人,一点就透。”史世明拍着手掌得意万状,复又充满期待语:“若只是取尔等性命,我又何须等到今天?只要一朝聚得天下武林绝学,定能助我杀了朱恩这对金童玉女,届时试问?放眼天下,舍我其谁!!!”史世明复张狂地大笑着,全然不理会面前,对峙里,两位掌门一触即发的生死之战! 诸位掌门听闻此言,无异惊天霹雳,心中骇然大震,没想到史世明真正的目的还在后头,竟然是要生擒众人,逼出绝学练成不世神功,从而达到他打败朱恩的目的,届时谁还能阻止他君临天下??众人心急如焚,奈何此时还能反抗的,也只有少林和武当二位掌门,而剩下不能动的几位,可是连自裁的力气都不能了。“你痴心妄想!”天龙掌门怒吼一声,强聚其一身的功力,手拿剑诀默念心法:“身心顺理惟道是从...”剑破长空!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生死立判之事。 “阿弥陀佛。”同时听见少林方丈低喧一声佛号,气沉丹田噫气贯通,出手便是少林绝技般若神功,配合天龙掌门的武当太极剑,誓死一拼! “哈哈哈!想死没有那么容易!”史世明狂啸着也出手了,寒风大作里,却是身旁一等护卫首当其冲,撞入了少林和武当掌门的掌风剑气里。 而在同时,立在密室门口处的蒙面大汉,也对天龙掌门和少林方丈发起了前后夹击。但见几人动作整齐划一,快捷无比,手中撒出的,却是带着闪闪倒刺锋芒的绳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回 断天涯 江湖险恶! 襄阳, 朱恩终究还是来迟了。 丐帮长老陆章奇,被发现死在了德公祠密室之外,而后当各门派的弟子闯入密室里时,哪里还得见各掌门的踪迹,除了一地的打斗痕迹和血迹。 再等朱恩寻到密室暗道,还未进去,内里又被人炸塌堵死了。朱恩哪里还敢迟疑,围着襄阳城郊发了疯般寻找,希望能找到出口所在,可是群山莽莽,却一时半会哪里找去。这下襄阳乱成了一锅粥,是谁杀了丐帮长老陆章奇?是谁能把各身怀绝技的一派掌门给掳走了?难道是丐帮帮主史世明? 风雨飘摇,天下武林大乱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但按下朱恩此刻的烦恼不说。 正其时, 远在湘南鹰潭, 同样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林间悲鸟号古木,砯崖转石万壑间! 湘江干流源于此地十万莽山中,汇流成江,迂回曲折于险峰之间,激浪排空在绝壁之下。但看那山峰座座相连,惊耸入云,仿佛与天不盈尺矣。纵是那遨游天际的苍鹰,只怕也难飞过,望而生畏铩羽而归,故当地人谓之折翼之鹰潭也! 沟壑纵横巍巍群岭里,当中又有一座主峰,四;长;风;文学 cf+wxt壁断崖崇峻巍峨高入云端,恰似一把巨大的擎天利剑,正好挡住在了汹涌江水的前面,江水亦生生被它从中劈开,一分为二从旁绕去。转了个弯又在峰后汇合,形成冲波逆折之回川,漩涡飞转激流直泻,汹涌咆哮更甚。当地乡民传说,太阳神乘坐的六龙之车到了此处,便是迫近了日落之处虞渊,故亦有‘断天涯’之称。然就是这么个苍鹰折翼、猿愁不可攀的地方,于断崖之上,隐隐白云之间,竟有琼楼玉瓦俨然。 “天呐!这般绝险之地。怎还会藏有烟火人家?竟这般巧夺天工。莫不是人间仙境?!”一个清脆若银铃般的惊叹声响起,却是出自一个采药山里人打扮的汉子口中,那黝黑粗糙的面孔和声音判若两人,一双眼睛却因为惊奇而秋波暗涌着。 “嘘。彩云小声点。估摸着也快到了铁索桥的附近了。小心别被人发现了。”是另一个药夫装扮的男人从后提醒道,其人比方才说话的人略高,虽也是一副风吹日晒的粗糙面孔。但身形间隐隐英姿不凡。 个子小一点的采药人却咯咯笑了起来,抬手紧了紧身后的竹箩回头应道:“凤仙姐,有你在怕甚,大不了咱俩直捣老贼的黄龙府去。”说着还咧开一口银牙,瞅着对方俏皮地笑。 原来此二人,正是乔装易容,先行来到断天涯察探的凤仙和思彩云。 “瞎说。”凤仙轻嗔了她一句,却跟着笑了起来:“幸好是没让妙真她们来,想你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 “那是,嘻嘻你要是没照顾好我,看相公以后怎么收拾你。”彩云竟挪揄起凤仙来。 听彩云说到朱恩,凤仙的脸便刷的一下就红了,张口欲语还休,娇羞里索性沉默,心想再说下去,这丫头口无遮拦,指不定要她怎样难堪了。惹得彩云瞧她模样,益发掩嘴低声偷笑起来,玩笑归玩笑,彩云倒也是乖巧听凤仙的话,不再声张。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背着背箩,走在绝壁迂回曲折的栈道之上。狭小的凌空栈道,让人侧身生畏,低头脚下可见汹涌奔流的江河一路咆哮向前。彩云屏住呼吸,不敢再低头往下看去,长吁里赶紧抬起头,扶壁而行。而前面就是巍峨耸立、越来越近的的断天涯了。然沿着石壁上三尺来宽的栈道,就这么百步之内萦绕岩峦,转了几个弯弯,仍是未到,大有望山跑死马的感觉了。 好不容易,石崖栈道换成了山路石径,还是绕着山峰兜兜转转一路十八弯。绝壁斜苍木,断崖响激流。风从两袖起,人在雾中愁。彩云看着眼前高耸入云,又仿佛近在咫尺的断天涯,也不免停下脚步来深叹了口气。 “彩云累了?”是凤仙从后轻扶她,关心地笑问。 “是啊,凤仙姐。”彩云轻倚石壁站稳,皱着黝黑的眉头,双手叉腰应道:“咱俩在这大山沟里东转西弯了大半天了,怎么瞅着断天涯在眼前,就是绕不到跟前去呢。” “估摸着也快到了。”凤仙四处打量着地形回答她道:“前面有个拐角,怕又是临崖绝壁的栈道,拐过去应该差不多就是离断天涯最近的峡谷了。”凤仙说完轻拍了下彩云,当先往前走了去。 “也不歇伙么?凤仙姐。”彩云长叹一气跟上道。 “再磨叽耽搁工夫,怕是天黑了也回不去了。”凤仙头也不回地说道,脚下便更轻快了,如履平地般走在崎岖石径上。 “等等我,凤仙姐。”彩云追着道。 “小心点诶,快点跟上,别太声张。”凤仙听她提高了嗓门,复赶紧提醒。彩云“嗯”了一声,应言只好谨慎的跟在凤仙身后。山路石径傍山临崖,凤仙不来提醒她,她也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 两人如此展开轻功身法,扶着石壁加快了脚步,果然绕过了个弯,前面又是嵌入绝壁的凌空栈道。正是头顶峥嵘崔嵬,脚踩高崖惊急流,实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 彩云脸色凝重,生怕脚下一个不稳,便万劫不复了,心里却疑惑起来,对凤仙小声嘀咕道:“凤仙姐,按说幽煞门老巢如此重要的地方,怎么走了这么久,也不见有半个明岗暗哨在把关呢?” 凤仙闻言点点头回答道:“我也觉得奇怪,虽说咱俩是易容化妆了,可是走了这么久也太顺畅了。” 这边话才说完。还未等彩云回应,凤仙却突然停顿下来,扬手制止了彩云说话,复快速低吟道:“前面有人过来,怕是岗哨。” “啊?!这半空崖壁栈道咱们岂不是无处藏身了?!”彩云心惊不已,低声回应道。 还未等她想明白,手腕一紧被凤仙搭上,跟着身子忽的一轻,便整个人飘出了栈道外,两脚腾空于万丈悬崖之上了。竟是凤仙在紧要关头。提着她攀跃到了栈道之下躲藏。凤仙运起的神功。一手牢牢钉在了栈道横梁底下一般,一手亦是紧紧抓住彩云的手腕,两个人就这么贴着石崖,吊在了临空栈道之下。凤仙已经能够清晰听到。从头上栈道木板传来的脚步声。果然是两个岗哨往这边走了过来。 而此时的彩云。更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满是骇然,看着脚下虚空风涌,便是一阵眩晕恐惧袭上心头。心里嘀咕着。这下身家性命,可全都是握在了凤仙姐手里,虽说知道她的修为造化,不多输相公朱恩,可是此时身临险境了,仍旧把人吓的够呛,索性紧紧闭上了眼睛,希望这突然出现的巡查之人,能够快快离去。 “哪有人?贾鹏兄,你方才不是听错了吧?”却是走近的一个男人说话,沉稳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应该不会有错吧,我隐隐好像听到还是女人的声音呢?”叫贾鹏的人回答道。 “嘿!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有女人?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嘿嘿嘿。”方才说话的人不以为然道。 贾鹏迈着谨慎的步伐慢慢从凤仙的头上走过,张望里小声说道:“我说汉源,咱还是小心点好,凌天下已经回来传达主上的令谕,就等着朱恩他们自投罗网,紧要关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半点马虎不得。” “嘘说是小心谨慎,你却还敢直呼玄武护法使之名,你不要命了?!”叫汉源的汉子低声斥他道,盼顾张望着心有顾忌:“如今断天涯可不是管长老说了算,那姓凌的带了掌门令谕回来的,可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啊。” “嘿嘿嘿,你还不是直呼他姓凌的?!再说,这是否贼子的真实姓名犹未可知呢,哼哼,咱们跟着主上打江山的时候,还没有他这号人呢。”贾鹏不肖说道,其人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此时距离凤仙和彩云不过几步之遥,四下张望里,二人却全然没察觉到脚下栈道的崖壁,正挂着两个人。 贾鹏用刀身轻敲了两下崖壁,松了口气道:“或许是风声太大了,这荒郊野岭的,还真让人容易疑神疑鬼的。” “走走走,咱回桥头避避风,这正是当风口,真他妈凉飕飕的。”是汉源回转脚步说道,两个人复迈着步伐往回走,一步两步迈过了凤仙的头顶。凤仙和彩云皆凝神屏息,紧贴着崖壁悄无声息,眼瞅着两个岗哨浑然不觉地走了过去,心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现在紧要关头,咱悠着点,别被姓凌的人抢了功劳,到时他们更不把咱们管长老放在眼里了。”是贾鹏冷哼着嘀咕。 “那是,嘘,别说了,提防隔墙有耳。”汉源小声应道。 “隔你妹!嘿嘿,要是有人来,索道铃铛就得响了,怕个鸟,奶奶个熊。”贾鹏不以为然道,两人就这么小声抱怨着,渐行远去。 彩云终于能长吁了一口气,却感觉到风吹身体摇摆着,睁眼往下一瞧,此时正被凤仙提着手腕,悬空于万丈悬崖上,不由心惊胆跳起来。 “啊凤仙姐,快救救我这下可怎么能上去呢?”彩云略带颤抖的小声对凤仙说道。 此时凤仙仍在专注运功察探岗哨确实走远了,这才低下头看了看彩云,瞧着她此刻惊恐的眼眸,笑道:“你也会怕啊?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啊?凤仙姐姐别吓我别动别动!啊?风好冷啊”彩云仰着头对凤仙说道:“这回可怎么办?总不能破开头上的木板回到栈道上吧?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咱们荡会秋千,等我把你荡上去,你借力来个燕子翻身就可以了。”凤仙仍是笑着说,手一动,果然就把彩云欲凌空摇摆起来。吓得彩云赶紧双手死死抓住凤仙的手,小声里惊然说道:“咦!!别别!这要是有一个闪失,我怕再也见不到咱家相公了” 凤仙抿嘴浅笑,也不理她,左手仍是牢牢提着彩云,右脚却往崖壁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带着彩云往外飘了出去。彩云忽见她动作,惊得目瞪口,却又不敢言语。还未待彩云回过神来,只见凤仙,随着二人摆出了栈道边,紧接着一把抓住了栈道横梁之角,复借力翻身,便彷如燕子翻身般,轻盈地落到了栈道之上,而彩云也更被她提着荡了个圈。当上到栈道时,其人已是吓得死死搂紧在凤仙的怀里。凤仙这一来一去的功夫,可谓电光火石又悄无声息,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栈道底下,蹿回到了崖壁上。 “没事了。”凤仙四顾一眼,复低头轻拍怀中瑟瑟的彩云。 思彩云这才睁开了眼睛,仍带着几分余悸和莫名的刺激,庆幸的是终于安全回到上面来了,才发觉能脚踏实地,原来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这就脚软啦?亏你跟着朱恩走南闯北这么久。”凤仙嬉笑她道。 “嗯”思彩云见状撒起娇来:“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告诉相公说你欺负我” “少来。”凤仙听闻她老拿朱恩说事,避犹不及。 思彩云倒是收心的快,估摸着对凤仙说道:“凤仙姐,听着方才那俩人的言语,前面就到铁索桥了,咱们该怎么办?” “嗯,为了不惊动他们,前面我去打探就行。”凤仙回答道,俩人如是商量妥当,凤仙便让彩云回转到山路石径处等候,她自展开九天仙女心法,化作一抹虚影,消失在彩云跟前。留下彩云愣愣地看着空寂的栈道,虽早知凤仙的修为,但见她施展出来,仍是让她心生敬仰羡慕,复不觉念叨着她家朱恩爱郎来。 高山峡谷风清云荡,断天涯上云遮雾绕,唯有七八条腕粗的铁索,彷如从虚空中来,横亘与半空,搭成了索道,与对岸相连。 栈道尽头,桥头正是嵌入在崖壁的一块,十几见方的突起石台,而挂在铁索上迎着细风里轻摆的大铜铃,忽然激烈颤动起来。 “有人过来了!”贾鹏忽的从地上站起来说道。 ps: 让大家久等了,虽然更新实在慢,但我一定会完本的oo,祝大家2015新年快乐。 第一百六十三回 藩王现 书接上回。 话说凤仙,潜到断天涯铁索桥附近的时候,铁索上的铃铛,忽然不停地震响起来。 “有人过来了!”是守卫贾鹏站起来警觉地说道。 “这时候怎么还会有人下山来呢?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是另一个守卫汉源回应道。两人说话的档口,不敢怠慢,赶紧整装,肃容以待。 果然,铁索上的铃铛摇得越来越响了。只听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峡谷中清脆悦耳。凤仙自隐在暗处观望,循声便见从断天涯那一边,凌空铁索桥上走来了三个人。看那步伐走得轻快稳健,想来皆是功力不俗之人。凤仙远远瞧着,其中一人,竟似有几分相识,不觉暗自诧异起来。 很快,三人便到了贾鹏二人跟前。远处的凤仙极目细瞧,心里不免一惊暗道:“那人...莫不成是原丐帮长老凌天下?!” 心下正狐疑的时候,果然又听见了贾鹏和汉源二人恭声相迎的话语:“属下参见玄武护法使大人,和二位堂主大人。” 在凤仙惊愕的眼神里,那凌天下竟然真的是幽煞门玄武护法使!而其后的二人,想来是幽煞门新任的堂主了。 只见三人上得石台,来到了贾鹏二人身前,凌天下却也没有说话,森冷着脸扬了扬眉算是回应了。方才还对他颇有微词的贾鹏二人,此时哪里还敢声张。自是弯腰躬身谨慎相候。 凌天下冷冷瞧了瞧他俩,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阴阳怪气道:“老夫恢复本来面目。亏你们还认得我是玄武护法使啊。” 贾鹏二人闻言一惊,一时揣摩不透这话是何用意,是凶是吉,还好贾鹏反应快些,连忙应声道:“凌长老名震天下英名远播,更是主上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小的又怎会有眼不识泰山呢。” 凌天下身后的两位堂主闻言见状。嘴角一扯冷笑了几下,倒是凌天下听着甚受用状:“好好。说的好,没想到长青的手下,也有这般识时务之人,哈哈哈。” 瞧这凌天下此时意气风发模样。贾鹏二人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连声堆笑奉承。 却见那凌天下几声笑过后,脸色便恢复了森冷,自抬头看了看崖壁栈道来路,又问道:“你二人,近日可有发现何异常动静吗?” “回禀护法使。”汉源赶忙躬身抢着回答道:“近日一切如常,不曾有何动静。”言之谄笑不已。一旁的贾鹏低头心里暗啐了一口,心想汉源你这小子,方才还叫得响亮。这回可怎得这般奴才模样了?虽是暗自这般想着,脸上却是不觉堆着笑意,同样是深恐在凌天下面前怠慢了半分。 “藏藩王赤扎桑几个。至今还没回来吗?”凌天下复问道。 “回禀护法使,藏藩王与他的左右护法,至从前日出山,一直待在崖城怡春院,未曾回来。”是汉源抢答道。一旁贾鹏自觉慢了半分,暗地里狠狠咽了下口水。 凌天下闻言怒色。哼了哼道:“这不成气候的东西...若不是他手头里有主上想要的先秦秘籍,哼哼。就凭他这个域外藩人,还敢来垂涎文姬的美色?!” 贾鹏二人见其盛怒模样,赶紧又恭低了身体不敢言语。而凌天下身后的一随从则劝道:“大人息怒,只要主上大业得成,届时天下都是咱们的,这等藩种,连给大人鞍前马后都不配。” 凌天下闻言,眼中精芒一闪复嘿嘿笑了起来:“白虎堂主言之有理,不过如今,咱们还用得着他。走!去崖城把他请回来吧。”话毕不再言语,自撇下贾鹏二人,拂袖迈开步伐,径直往栈道走去了。 “恭送玄武护法使大人。”贾鹏二人在其后,恭敬大声语。 此时远处的凤仙又是一惊,暗想:“这凌天下竟然是要到崖城里去接藩王?原来藩王早就到过断天涯了...想必一定是不招文姬待见,便跑到城里青楼鬼混去了。”正想着,已然瞧见凌天下三人,迈开轻快的步伐一路走来。 “大人,嘿嘿,据报那怡春院里的头牌红玉姑娘,可是烦透了这荒淫无度的藩王,仗着财大气粗,才没被人赶出怡春院。若是咱们此去把赤扎桑带走,他日大人必定成为红玉姑娘的座上常客。”是方才跟凌天下说话的白虎堂主语,一脸热诚。原是幽煞门当初遭血魔一役,损失惨重,幸得凌天下提拔,他才能补此厚缺,自然鞍前马后誓死效忠了。 “你小子给我闭嘴。”却是凌天下哂笑应道,然扬眉间,步伐更加轻快了。 当几人甩开膀子,正春风得意脚步疾时,忽闻远处山谷传来了嘹亮的歌声: “喔唷!呼啦嘛呗呗...呀查西...哟嚯!!!....” 声震峡谷,仿佛鬼哭狼嚎。 这般突如其来,听得众人皆是一惊,声音是从山下栈道传来的,中气之足透彻山谷,可见功力之深厚矣。 凌天下三人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这不是赤扎桑那藩鬼的大嗓门吗?”凌天下皱皱眉说道。 “正是藩王的歌声...莫不是红玉姑娘被他得手了?怎得如此意气风发呢。”另一位新晋蓝凤堂主应道。 此言听得暗处的凤仙一惊,估摸着这藩鬼的歌声,离方才彩云藏身之地不远,心里暗呼不妙,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彩云,可就糟糕了。当下便欲转身奔回去。正其时,却又听那凌天下阴阳怪调地说了:“咱们赶上去迎接吧,也好显示咱们主上的诚意。”言罢三人径直往凤仙处走来。 这下可真是狭路相逢进退两难了。不及想太多,凤仙四顾了一下当机立断,若此时翻身出去藏在栈道底下。以凌天下的功力和谨慎,势必难于蒙混过关。自抬头望向顶上峥嵘崖壁处,搜寻可以藏身之处,遂紧了紧腰带和身后的背箩,耳闻着凌天下三人临近的步伐,趁其人还没转过弯来的时候,提起九天玄女神功。玉掌伸如吸盘,身似壁虎游离。整个人便贴着崖壁悄无声息地蹿了上去。堪堪在七八丈高处,寻得一处凹壁藏好,凌天下三人便已从她的身下走了过去。 而藩王壮志凌云的高歌仍在峡谷里回荡,渐近时竟还能听见期间。还夹杂有几声女人的尖叫怒骂。正自展开神功极致听力的凤仙又暗惊了一下,还好分辨出并非是彩云的声音,想来这些人此时已然经过了她的藏身之处。方才走过的凌天下几人,拐几个弯也不见人影了,却也是“呜呼呼呼”的发出了声响,与藩王的高歌相呼应,引得藩王歌声一顿,继而哈哈哈狂笑声震响山谷。 凤仙皱了皱峨眉,虽心里记挂着彩云的安危。不过此时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呸!一群狗东西!”却是贾鹏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水说道。 那汉源也跟着吐了口道:“真个荒淫无耻的藩王,朱雀护法使若是跟了他,可就被糟蹋了。” “那是...”贾鹏睨了他一眼应和道。汉源则很是惋惜愤愤地接着道:“想咱朱雀护法使为情所困。整日为了那书生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偏偏还要被嫁给藩鬼这样的人,其人长得丑不说,还天生一副蛮力,说是来求亲了,却天天窝在娼院里鬼混。也不知主上还图他个啥。” “嘘!”那贾鹏制止道:“得了吧你,主上之事你也敢非议。哼哼,可别连累了我,咱幽煞门富可敌国,图个啥你不知道么?没听姓凌的方才说,这藩王不知怎得,从何处弄得个先秦功法秘籍,好像还是关于魔剑的心法呢。” “魔剑!不是吧?”汉源惊愕道:“难不成是那灭世血魔的心法?这还得了?若是主上成了魔,岂非第一个要拿咱们祭刀?” 贾鹏闻之不以为然,复道:“血魔早让金童玉女给元神俱灭了,哪还会再有血魔?何况传言欲成魔,必先自残,要是藩王那小子真练了,还能再来提亲要娶咱朱雀护法使吗?” “也是。”汉源恍然道,点点头:“应该不会再有灭世血魔了...话说回来,要是这秘籍如此厉害,怎不见这藩王称雄天下呢,怕是看咱幽煞门有难了,来趁火打劫,忽悠咱来的吧。” 贾鹏闻言翻了翻白眼,见那汉源长吁短叹状,复呲之于鼻道:“你以为咱们主上是傻的?一来莫说这域外藩王人强马壮,但说这先秦秘籍,要是真能助咱主上融合天下武功之大成,练成天下无敌的神功,嘿嘿...这才是主上保赚不赔的买卖。” 汉源闻之瞪眼复恍然,点点头不再言语。 此番对话,自然也没能逃过不远处凤仙的耳目。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凤仙闻言已是句句心惊,凛然这史世明的莫测,想起朱恩此番襄阳之行不知怎样了,一切是否不出意料之外? 情形看来比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凤仙轻叹了口气,倚着崖壁抬起头,仰望眼前云遮雾绕的断天涯,山从人面起,云傍耳边生,心念处,不由娥眉紧锁。 未多时,便已经耳闻凌天下与藩王汇合的聒噪声清晰传来,然后便可窥见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崖下栈道走过。凤仙低头凝眸注视,果不见彩云踪迹,心里这才稍稍安然。却见众人簇拥里,当中有一位牛高马大之人,粗眉裂目,阔口高颧钩鼻子,腰挂一把鎏金嵌玉的弯刀,着一袭鲜红藩外长袍,高声鬼号间,却分明肩上抗掳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看凌天下等人对他的态度,凤仙猜想此人定是欲娶文姬的藩王赤扎桑了。 一行人喧闹地从凤仙藏身的崖壁下走过,全然不知头上崖壁处藏有人。 但见那被掳的女子穿着光鲜亮丽,嘴里恨恨诅咒着什么,还不时拍打抓挠赤扎桑。于他却仿佛挠痒痒般,不时嘴里“哈哈”大笑,更在凌天下讪讪的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的伸手往女子身上乱摸,益发激起了女子的嗔怒。然尖叫声里,又仿佛透着些许无奈和不甘。 瞧得凤仙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上的剑柄。 “哈哈哈,红玉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啊,既然藩王花了大价钱请你来,你这又何苦来哉?啊哈哈哈。”是白虎堂主的声音,却益发激起了女人的尖叫。 “你再叫!本王就把你从这扔下去。”藩王赤扎桑突然停下来吓唬道,言之还作势要把女子往外丢,这下立马把女人吓得紧紧搂住他,瑟瑟发抖。 那藩王得意不已,哈哈笑着走上了铁索桥。凤仙是强忍着才压下出手的冲动,心里仍记挂彩云的安危,一咬牙扭过头,转身往来路去,先寻到彩云再说。 也幸得是她这一回头,若是出手了,怕是来不及救此刻身处危境的彩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回 爱逾生死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爆裂书生》更多支持!断壁高崖,寸草不生,鸟迹罕至。唯有风不时呼啸耳际,仿佛要把此刻身悬半空的思彩云扯离开壁崖,直坠下去一般。 危岩几滑不留手,可谓进退维谷,思彩云身处全无立足之地,仅凭双手死死攀挂在一处绝壁之上,身体紧贴岩石,双脚已是全然凌空。原来当她在山崖石径处等候凤仙回转时,恰逢捉得美人归,正自得意忘形,一路凯歌的藩王赤扎桑回来。而听对方震彻山谷的嘶吼,实乃功力不凡的武功高手。然此刻她正是身处绝险之地,一边是临崖石道,一边危石崇岭,而凤仙又还没回来,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实在不知前方的凤仙是个什么情况,眼瞅着来人将近,总不能往栈道处跑,急切里,思彩云仰头往鸟不生蛋的壁崖上看,当机立断寻个可藏身之处躲藏。复猫着腰手足并用,像一只灵猴般窜了上去,把石道崖台处的几个小碎石也蹬的咕噜噜滚落下来,却哪里顾得许多。左攀右攀远远地离开石径小道便是上策。果然,在侧峰崖壁处,貌似有个拐角可供躲藏,思彩云大喜。虽说她是朱恩身边功力稍弱的女孩,但至从得了他的加持之后,功力更盛了往日不少,如是往上攀登二三十丈,却见有个仅容贴身站稳脚跟的地方,匍匐猫在岩石危崖之后,探头便可见崖下石径,低下则足以规避开下面石道的视线正好藏身。思彩云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复屏息凝神运功。小心翼翼地挪着身子躲好,就等着那远处喧哗而来的人走过了。 未几,扛着青楼红玉姑娘凯旋而归的藩王。嘴里呜哇哇着大摇大摆出现在思彩云的视线里。瞧那领头的狰狞满目,更带一行十几个恶从。不由狐疑这幽煞门里,几时有这等域外装束的恶徒来。更见其人肩上扛着一个不时扭动着一个女人,益加暗暗心惊。 眼见着一行人依次喧哗地走上石道,走到了思彩云原来停留的地方。行进的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只见那领头之人仰头四下张望,精芒闪动间便掠向思彩云藏身之处,惊得思彩云连忙低下头来躲避。耳边却听得响起几句叽里呱啦的藩外之言,也不知其人所云何物。“难不成被他们发觉我的藏身之处了?”思彩云皱了皱眉暗道:“来人的功力不至于高强至此吧?”狐疑间。思彩云复再次偷偷探出脑袋,往下瞄了两眼。却见那领头之人,回头对身后的随从大声叨叨着什么,一手肩上仍扛着个女人,另一只手则指着身旁石道坎台处比划了几下。思彩云望其所指,不也正是方才她踩过的石坎么。 “难道刚才我留下了足印?”思彩云趴在石头后面嘀咕着,心里又是一惊,犹自难以相信的暗道:“不对啊,石坎是整块开凿出来的,何况自己身轻如燕地掠过。绝无可能会留下足迹被他们发现...” 思彩云这边厢小心的戒备着,奈何听不懂对方言语。实然这石道下的藩王等人,也确实发现了些端倪。原来这藩王看着粗犷。实则心细无比。也赶巧这石坎上原有的几颗小石子,正是当初他初来断天涯时,在此驻足观望栈道,随手堆在石坎上的。旁人不知还以为是天然本来如此,却不知已然上了他的心,此刻见少了好些个,而原来一堆的几颗也被踢飞四散。想这罕有人来,鸟兽不至的地方,怎会平白无故如此呢?故这藩王立马心有警戒来。四望里跟身后的随从叨叨着说开,只是思彩云不知他们所言何事尔。但看情形,怕是有所发觉了。 果然。藩王一行人张望里,目光皆往山上搜索。但见藩王挥手间,身后已有两个随从长身跃起,那一身宽大的衣袍,呼啦啦的招风响动,却丝毫不影响这二人施展开绝妙的轻功,径直往石头山上一路搜来。 “糟糕!”思彩云心里大呼一声,整个人蜷缩回石壁后,紧张里四顾暗自着急。瞧这两个随从的身手,功力不俗,更莫说那领头的藩鬼是怎样的厉害法了。若此刻挺身而出硬碰硬,莫说胜算无多,单此等恶人模样,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了。思彩云这般如临大敌地思量着,眼光往左右四顾,哪里还有可落脚之地。倒是看向脚下,唯一一块凸起的岩棱,可以凭空吊着自己,一如之前凤仙带着她躲在栈道底下般,临空悬崖而躲过搜查之人。银牙一咬下定主意,耳闻联袂劲风渐近,还伴有呱啦呱啦的藩语,再容不得思彩云多做停留打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思彩云贴身崖壁展开身法,手按岩石棱边处着力,蹲身翻下,紧贴着危石挂在了山峰崖壁之上了。而另一边搜寻的藩王随从也近了,思彩云屏住了呼吸收紧身体,不发出一点响声,耳闻来人到了她方才藏身岩石前,稍作停留,便呱啦呱啦嚷嚷着什么。 原是这搜山的二人,乃藩王的左右护法。功力足以跻身当今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也亏得思彩云审时度势精明,否则若是选择了正面交锋,单是这二人联手,便足够让她吃苦头的了。此时其中的一人站在了危崖拐角处,向后山伸头张望,不过崖壁空旷,哪有什么异样。全然看不见眼皮底下,就隔着块半人高的崖壁,会有个人吊挂在后面崖石之下。查无所得,这人便努了努嘴不以为然状,回头向山下的藩王大声禀报没有发现任何情况,言罢复不多做停留,拂袖往来处退了回去。 接着听见藩王高亢的嘶吼歌声又起,仿佛山上远处还有人呜呼着遥相呼应,这一众行人复更加喧哗起来,渐行渐远而去了。但听得来人走远,把脸紧贴崖壁的思彩云,心里悬着的石头这下放了下来。张嘴便“呼”的一声,大口的松了一气。“又躲过了一次...”思彩云心里不免暗自得意起来,微笑着正想翻身爬上去。谁曾想此崖壁的石头,经常年风化已经有些松动了。还未待她使上劲借力蹿上去。手抓的石块突然间松动开来,身子便猛然往下坠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是吓得思彩云魂飞魄散张嘴欲呼。连忙撇开手中的碎石,张开手掌往别处寻找抓力点。这般慌乱里,伴随着几块碎石的剥落,其人已然贴着崖壁向下滑了好几尺。危呼哀哉!也顾不得那些岩石棱角的锋利,挣扎里终于是再次被她抠到了着力处,这才止住了下坠之势。虽说暂时躲过一劫。可是其人依然还是两脚凌空没有着力点。 山风伴着些砂砾粉尘还迷住了她的眼,疼得她泪水便涌了出来,偏偏这个时候睁不开眼,危矣。思彩云只好努力的把身体靠向崖壁,以增大摩擦力,稳住重心。可恨的是腾不出手去清理眼里的砂砾,只好低着头不停眨眼,期冀能用眼泪冲开,如是紧张辛苦里度过好一会,终于能如常睁开了眼睛。 正身悬半空崖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怦然心悸里复有死寂一般的恐怖,思彩云忽觉的分外无助难过了。而睁开眼时才发觉。双手多有划伤,血流了出来,手臂酸麻里折腾半响,也不知这崖壁可否撑得住自己发力往上飞跃,故不敢贸然乱动,而更糟糕的是,气力不续之感从两个指尖颤然袭来。 “偏选了这么个地方藏身...我这是自寻死路呢...”思彩云咬咬牙,不甘地恨道,仰起头发丝凌乱。举目观察形势。必须得在体力没用完之前爬上去,否则就糟糕了。 正思量着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轻声而急促的呼唤声音:“彩云...彩云....”思彩云听得真切时,真个眼泪都出来了。这不正是凤仙的是声音么。 “我在这!...凤仙姐!”思彩云仰头回答道,这一开口说话,一股真气外泄,惊得她下意识用力抠抓。‘喀拉’声响,竟不觉间用力过猛,生生被她抠掉了手中那块本就不大稳妥的崖石,身无所依,便连人带石头急速往下坠落了去。 再无力气挣扎,“相公....”绝望里思彩云下意识地囔囔,眼睁睁看着剥落的碎石和远去的崖壁,时间仿佛凝滞在她眼角的泪光里,绝望的背后有太多不舍! “噺!”的一身金石声鸣,崖壁有被划过的火星四溅,紧随一阵劲风猛地挟裹住了思彩云下落的身体。一张脸便如期而至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是凤仙手握宝剑划入石崖追上了她下落之势,复整个把她揽入怀里。 瞧着怀里人儿的悲伤眼神,凤仙自责里百感交集,若她有事,以后可怎生去见朱恩呢?心悸里恨然。左手紧紧搂着彩云入怀,闷哼一声气行如雷电霹雳,双足猛蹬崖壁的同时,右手插入崖壁的宝剑一按,便连人带剑蹿了上去,再一个‘流水飘萍’荡回了山崖上。 “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回到石径来路上时,凤仙愧疚地对怀里的思彩云说道,疼爱怜悯之心溢于言表。 “不...”思彩云安心的在她怀里,一抹红晕淡淡萦颊,却幽幽说道:“凤仙姐...相公几时回来啊?” “你呀...”凤仙忽的莞尔,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就整日没完没了记挂着他。” “你还不是一样...”思彩云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笑道,和凤仙对视一眼,复翻山越岭扭头北望,心所想处,仿佛看见了朱恩的身影。(小说《爆裂书生》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结局其实早想好了,天马行空的想象,^_^奈何时不我待,只盼这个慢字,能慢处些许味道来,而不是丢三落四了。 第一百六十五回 混世魔王心法 ( )夕阳欲落,暮色渐沉。⊙四⊙五⊙中⊙文斜光晚照里,湘南群山中的一注绝峰断天涯,碧树琉璃点缀于云烟之间。天公于此处不吝造化之能,使得崖壁顶峰之上,芳草密树环绕里,竟然还藏有一片世外桃园,围着金殿外是阡陌间屋舍俨然。更兼炊烟袅袅升起彩霞间,衬着峰顶最高处的一抹金檐玉瓦,在落日余晖里闪耀。真飘飘出尘世外更别有另一番人间仙境的味道了。 然而正在此时的偏北方向,离断天涯相距甚远的荒野中,若有若无一缕黑烟暗暗升起,随后间隔着数个山头,呼应般的也升起另一股了狼烟,如是这般传递,竟一路朝着断天涯的方向传来了讯息。 “快!快!快禀报管长老!是十道狼烟!是十道狼烟!一定是主上回来了!一定是主上回来了....”断天涯上瞭望哨值更的侍卫长手指远处的狼烟,紧张地呼喊起来。紧接着错乱的脚步声纷纷,直踏的楼板噔噔作响,身后的两名手下听令不敢怠慢,齐齐走到了台边,向着金殿碧瓦处吹起了牛角。 “呜!呜!呜.....” 号声如令,回荡于云端,顿时沸腾了整个断天涯。 这第一轮角声才落,第二轮角声未起之时,但见一道青影闻声蹿出了金殿,直奔练武场处飞奔而来。 断天涯的地势从崖口到金殿,大体可以分为五层结构。从上到下,金殿位于最里层也是高层;其外是面积最大的第二层,皆是自给自足的田舍,由门内弟子携眷属耕作;第三层则是扼守通往金殿的堡垒卡口,依着地势,由幽煞门重兵护卫;第四层则是一片空旷的练武场。面向西北的瞭望台正是设在此处;第五层则是紧临崖口,连接索道之处,地形险要守卫森严。 “十道狼烟!?...”管长青此时立于瞭望台前,眼望着道道升起的狼烟自语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啊...”眉宇间,言外之意竟似有无限唏嘘。 “属下参见管长老...”负责瞭望塔台上的侍卫长匆匆下来参见。 管长青“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仍是看着那群山间升起的十道狼烟忧心忡忡。 未几。身后传来缕缕劲风联袂,是闻声而动的凌天下等人。 人未到声已先到。 “管长老,可是主上从密道处回来了?”凌天下明知故问道。 虽是不想理踩,但有问也不得不应一句。管长青回过身来,向凌天下抱拳道:“参见掌门令使,正是主上回来了。”言罢却也不多说,依旧转身自顾忡忡。 “管老弟客气了...”那凌天下皮笑肉不笑的应道,还想再假意几句,却见管长青自顾不理。便也觉得实在无趣。那几声假笑从嘴里出来,无端却添几分尴尬。这管长青平素自来自去特立独行,亏得他跟史世明情如手足这些年,凌天下见怪不怪了,扬了扬眉遂也作罢。 倒是那瞭望塔上的几个侍卫见着他来,赶紧上来毕恭毕敬的禀报。 凌天下听完还未说话,却听管长青一旁自语道:“事不宜迟,只怕主上此番回来者众。我们还是赶紧做好迎接准备吧。” “所言极是。”凌天下应道:“主上英明,此番定是所获颇丰。哈哈哈,问鼎江山指日可待矣。”言之竟丝毫不遮掩个中勃勃野心。 “指日可待?嘿嘿。”没曾想管长青却半泼冷水应道:“当初我们练成天蚕神功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噎得凌天下一时语塞,换了是别人做掌门令使,早就发飙了,凌天下毕竟是凌天下。莫说这管长青功力胜过自己,单是他在幽煞门的地位,也是旁人忌惮三分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凌天下心里暗自提醒道,依旧扬了扬眉不以为意,却咧开嘴哈哈笑将起来。复对管长青说道:“凭主上的天赋和神机妙算,莫说将来集合了天下武功之大成,再添上藩王混世魔方的加持,到时别说那对金童玉女了,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无济于事!” 管长青闻言一愣,浓眉半拧:“令使难道说的是藩王赤扎桑那把鬼头刀?” “对啊,听说我没回来的时候,管长老不也领教过吗?”凌天下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哼!”管长青闻言额头青筋凸起,眼中精芒闪过,更想起当日切磋之事来。 彼时藩王带着金银财宝来提亲,言语间嚣张跋扈,说是来提亲,倒更像是来试探幽煞门虚实的。本是冠冕堂皇的求亲联姻之举,却一点不掩饰其喧宾夺主的气势。其后更一路强闯关卡,扬言非睹司徒文姬的芳容不可。言外之意,若是看上了,财势秘籍皆双手奉上,永结同盟,否则免谈。断天涯乃幽煞门重地,高手云集,就是如此,仍被藩王一人独闯到了金殿之外。若不是管长青及时出手,连用三招天蚕绝手,将其逼退心悦诚服,否则这些藩鬼们还不得以为。现在的幽煞门日落西山人人可欺了?然此一战,也是让管长青对藩鬼的鬼头刀记忆犹新,其中一招‘混世无极’,更兼有当初现世血魔魔剑的凌厉杀气。所以一直深为管长青所忌惮。 管长青自顾沉默里不语,一旁的凌天下看在眼里不禁深以为然,暗想:“莫不是那次切磋武艺,管长青还输给了这藩鬼?”凌天下故意咳了几下道:“当日一战想必精彩绝伦,可惜我没能遇上,不知在这藩刀能耐几何。”管长青闻言回过神来,复说道:“藩王的刀法诡异莫测,几乎跟‘幻影神剑’如出一辙,然他的刀法使将出来,刀锋连着剑气,更是难防...若不是我天蚕功力胜他一筹,胜负难料...” 此话亲自从高傲的管长老嘴里说出来,还是暗暗惊住了凌天下。 “到底还是管老弟赢了,否则咱们以后都没颜面去见主上了。”凌天下说道。心底不乏酸酸的感觉。 “赢?嘿嘿,我就怕这藩鬼狡猾,没使出真本事来。”却是管长青瞧了瞧凌天下淡淡说道,如此长他人威风的话,让众人听之又是一惊。 半响凌天下才回过神来道:“难怪主上会跟他合作了...可是管老弟,咱兄弟不见外。这里都是自己人,以你所见,这藩鬼可信不?” 管长青闻言倒是笑了出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还有一点,主上的功力又岂是我们可以望其项背的?” “那倒是,不过这藩王这有管老弟说的这样厉害吗?为兄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这混世魔王的心法有多厉害了。”凌天下扬眉豪气语。 “以后有的是机会。”管长青点点头答道,心里却暗作他想:“若是被主上练得此心法...只是难为文姬这丫头了...” “走吧。咱们速速去迎接主上,日后种种定当分晓。”凌天下往身后大手一挥道,应声者众。管长青又点点头,正自欲动身前往,忽若有所思,停下来伸手旁侧向凌天下请了一下道:“还请掌门令使先行。” 到底还是识大体之人啊,这下给足了面子,凌天下甚是心领笑应: “啊哈哈哈。你我兄弟何须客气,走!给咱们的主上接风去。”凌天下说完一拉管长青的手。率领众人奔崖口而去了。 此刻幽煞门里已是群情激动,作为史世明一手建立起来的根据地,此番惊闻主上回来,虽早有准备,仍是如临圣谕一般了。 唯独却有一个人丝毫不关心这一切,她就是司徒文姬。 自打因了朱恩被禁足于此。此心便于凡尘无恋,唯日日安于闺房,时时溺于小桥流水间,痴思禅心难解,满目尽是过往。 双鸳池沼水涟漪。却爱花下人独立。泪眼看花时花凝语,片片飞过残月随风泣。 断天涯上那呜咽响彻云霄的号角,于她是仿佛世外之音,充耳不闻。司徒文姬倚着亭边危栏,垂首看着身下池水里的倒影,烦恼还如波凌乱,一波未尽一层又起,自把今夕和过往都搅浑了在这虚影里。却不去怨那您侬我侬的戏水鸳鸯,兀自呆呆的发着愣儿。还记得在终南山那次,被朱恩擒着的情形,太乙宫前,同样是这般落日余晖的景象,自己曾第一次跟他吐露了心声。“你看云的时候离我很近,你看我的时候却离我很远....”想着想着司徒文姬不由地默念出来。那日说了这话后与他深情对视,他竟就这么着和她瞪了许久,仿佛这世间只有彼此的存在...没曾想竟是自此情根深种...人生若只如初见呵...胜似一眼万年啊。念及此,司徒文姬“唉”的一声叹息落地,还记得他也曾这么叹息过的,是的,在她面前,就在她的眼眸里。司徒文姬想着想着抿了抿嘴,挤出一丝苦笑,便有一晶莹的泪珠悄悄划过眼角,滴落在了水池里,只是转眼沉寂如旧,不起半点涟漪。 “这满沼的池水,都是相思的眼泪么?恁的无穷无尽啊...”司徒文姬自问道,索性一只手枕在曲栏上靠着螓首,无端的心累。而方才那还在流连的鸳鸯鸟,似也不胜她这般清怨而离开,在暮色来临前双双归巢去了。 “心怯空房不忍归...只怕今宵又是一个明月夜...”司徒文姬又自语道,微扬起消瘦的脸庞,看了看渐没的残阳,复又底下头去,唯见池中**倩影黯然。 还记得那个夜晚,在月光如水的太乙湖畔。朱恩,如兰和她三个人,以茶代酒,应着良辰美景吟诗颂曲,恰是怎个自在欢愉。今叹生不逢时伤离乱,景色依稀人又何处呢。慨陌上青草萋萋总无情,日日影楼夕阳添枉恨尔。 “惜惜此光阴,如流水。东篱菊残时,叹萧条。繁阴积,岁时暮,景难留。不觉朱颜失却,好容光...且且须呼宾友...”司徒文姬自轻声哼唱起当日的歌谣来,手指轻敲栏杆节拍,仿佛身在朱恩面前,依稀昨日阑珊。 “小姐...小姐...”是丫鬟碧凌急促的呼唤声音,打破了司徒文姬的宁静,接着是一路小跑从庭院外奔了进来。司徒文姬闻声厌厌地努了努嘴,歪着头依旧不理,视若无物般空洞。 “吵什么吵!一惊一乍的。”却是同在院子里的月雯拦住碧凌轻嗔道:“小姐有耳朵,听得见那号角声。” “可是主上要回来了诶...”碧凌收住脚步讪讪低声道,却见司徒文姬依旧还是那副万事不关心的模样,碧凌接着道:“月雯,咱们得给小姐梳洗打扮打扮一番吧,要是主上回来瞧见小姐这般憔悴模样,不知道会怎个怪罪下来了。” 月雯闻言轻叹了口气道:“那又能怎样?主上真个要责怪,咱们也只好受着呗...毕竟咱俩也没照顾好小姐,才让她这么消瘦沉沦的。” “可是...”碧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月雯使了个眼色制止住了,两人复不在再言语,安安静静地守在司徒文姬身旁。 果然,过不多时,却是司徒文姬叹了叹气先说话了:“你俩别烦我,快去准备吧,我梳洗就是了。” “真哒?小姐。”碧凌开心的要跳起来。 却见司徒文姬仍是趴在栏杆上,鼻子“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我这就去备水,月雯待会跟小姐来。”碧凌说完欢快的忙去了,难得小姐这么爽快一次。 “月雯你也去帮忙吧,我待会就来。”司徒文姬算是直起了身子,边说着边强打精神,抬手捋了捋额间的发丝,又看着那天边的余晖叹了口气。 月雯本还想劝两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轻轻说了声:“是的,小姐。”便也退出了庭院回房里去了。 只剩司徒文姬一人在这寂寂空庭院里,半响方自起身,免得到时两个丫鬟又要催促了。收拾好心情才出得亭子迈了几步,她却突然有所警戒起来,自斯斯然转过身,冲着院中一处假山后娇喝了一句:“谁?给我出来!” 没有人回应,司徒文姬眉目之间隐隐怒色凝聚,忽的伸手腰间抽出软鞭一甩,“噼啪!”的一声破空爆裂,杀气顿盛。 “到底还是瞒不过小姐的火眼金睛,哈哈哈,没想到文姬小姐千金玉体,却潜藏着一股凛人的杀气啊。”一番半生不熟拗口的话响起,随着话音,果然,在假山后闪出了个魁梧壮硕的身影来。(未完待续。。) (l~1`x*>+``+<*l~1x) 第一百六十六回 来者不善的藩王 “是你?!”文姬看清来人,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咬了咬银牙复不屑地哼了一下。 只见来人长得是高大魁梧,棕发披肩更眉粗裂目,阔口高鼻处几许傲慢,足蹬鎏金黑革战鞋,着一袭鲜红藩外长袍,腰挂一把镶金嵌玉的弯刀,那鹰狼般的双眼精光闪现,自冲着文姬弯起的嘴角满是轻浮。 “正是本王,嘿嘿。”来人回应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赤扎桑是也!”粗犷的野蛮人却想学中原武林人士的口吻,听在文姬的耳朵里益发觉得阴阳怪调不伦不类。来人却权当没看见她此时满脸的怒气和鄙夷神色一般,自顾笑咪咪地往前踏出了几步,竟已从几丈地的假山处跨到了文姬身前,不多不少,刚刚好在她的一鞭之外停了下来。这看似悠闲的几步可谓行云流水不着色相,明白着要在司徒文姬面前露一手的意味。 “美人在前,本王这厢有礼了。”赤扎桑目光不离文姬的倩影,拱手作揖道。 彷如仇人相见,司徒文姬已经被气的有点说不出话来了,一再强压住心头的无名火,眼见这藩王一副没皮没脸的模样,几欲出手的冲动。 “呵呵呵....”藩王眉目一扬冲着司徒文姬笑语:“素闻朱雀护法使巾帼不让须眉,一手无常鞭法更是厉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司徒文姬但予他凌厉的目光,仍是没有回答他,倒是她那无常鞭尾的两个金蝉子,时不时在她的内力催逼下触砰颤响。暗隐的杀气,是她不言而喻的逐客令。 “嘿嘿,你们中原人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赤扎桑依旧自顾用他那拗口的汉语说道,眉宇间的轻浮浪荡,还真就有喧宾夺主的意味:“本王千里迢迢来见你。美人又何必拒我千里之外。” “滚!”司徒文姬再忍无可忍:“谁稀罕你这野蛮人?”言罢蛮腰一扭鞭响,挥手处鞭甩一线直击,鞭尖两颗金蝉子尽‘咻咻’风雷暗涌,猛然刺向藩王赤扎桑的胸口痛下杀手,没有半点怜悯和犹豫。 那是足以开碑裂石的力道,凡夫*若受着了。不死也废了。 赤扎桑眉目又是一扬,鹰眼如炬,眼瞅着司徒文姬凌厉的鞭法招呼过来,鼻息间不屑的哼哼,只是轻描淡写的把身一侧。便就轻易躲开了对方的鞭子。只见那两颗金蝉子裂空滑过他的胸膛,一闪即逝迅捷无伦,唯有荡起的劲风拂面。 司徒文姬见他能轻易躲开,自也是意料之中,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还未等赤扎桑回正身,只见她鞭花一抖巧缠快放,紧接着又是一鞭‘横扫千军’,猛抽向对方的脑门。真气暴涨杀气更盛,这招式可谓是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好功夫!”赤扎桑大喊道,左右已被她封死。这是要生生逼退他的意思:“呜哈哈!”赤扎桑嘴里兴奋地鬼叫着,不退反进,一身功力猛的释放出来,双足一点,翻身就是一个跟头腾起,竟是堪堪让司徒文姬的无常鞭横扫过身下。而其人却是整个扑向了她。 藩王招法之怪异迅猛,也是让江湖阅历十足的司徒文姬咋舌。其人竟能躲过她的连招反扑上来,直逼得她抽身急退。若不然两人还不得迎头撞在一起了?却更恨这蛮人无礼,不抽他个皮开肉绽,怎泄心头只恨?真气流转间,手中皮鞭招式还没用老,整个人侧旁后翻,绕身缠劲顺势又发,鞭影夹杂着金蝉子的呼啸,已经封住了她方才的立身之地,也正是藩王赤扎桑要落地之处。 两人这番一进一退,司徒文姬是一招快过一招的三招夺命,攻的可谓凌厉无比,解的却又是更胜一筹。而此番赤扎桑人在半空,呜呼兴奋鬼叫声还未落,身下却已经被司徒文姬织起的鞭网封死了退路。 ‘噺!’的一声金鸣,一抹刀光乍起!护住了他的身下。劲气缭乱里,一串叮叮当当刺耳的金石交错,是金蝉子撞在赤扎桑刀光里发出的声响。而司徒文姬的天罗地网,硬是生生被他剖开了一道口子,其人双足落地时,刀已经回鞘,司徒文姬却被他浑厚的真气逼退了几步,院中的落叶更被二人这番争斗的劲气吹的四散飘落。 赤扎桑索*叉双手抱于胸前,嘿嘿轻浮的笑着,更带有几分戏谑和傲然,看着猎物一般对眼前的司徒文姬道:“自古美人爱英雄,怎样?本王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你也配称英雄?”司徒文姬气极相讥道:“中原又岂是你等蛮人可以撒野的地方?我都能看见将来你的可悲下场了!” “啊哈哈...”赤扎桑仰头大笑起来,复对司徒文姬笑道:“你手上的功夫若是也这样厉害就好了,依你的意思,难道你的义父,也是没有好下场了?” “滚!我劝你还是滚回你的藩外去,免得多行不义必自毙!”司徒文姬冷冷回答道。 藩王赤扎桑闻言眼中精芒陡盛,捏着右拳举在眼前,哼了一哼大声应道:“妇人之见,自古成王败寇!想我赤扎桑短短几年就称霸域外,凭的是什么?实力才是王道!” “笑话,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司徒文姬依旧讥讽他道:“好好的藩王你不做,我看你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寻死路罢了。” 赤扎桑闻言竟也不怒,丝毫不掩饰他的野心嘿嘿笑语:“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老话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挑战高手,我要的就是这份刺激,以其庸庸碌碌的死去,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他~娘的一番!” 连中原骂人的话都学会了,想也是,但凡学别个语种,最先会的就是骂人的话了。 “呸!井底之蛙也想有鸿鹄之志?活腻了吧?”司徒文姬冷冷的泼水道:“就凭你这什么混世魔刀?我也看不过破铜烂铁罢了。也想来中原争一席之地?不自量力。” “大胆!”赤扎桑斥责道:“我可是你未来的夫婿!美人,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哼哼,若待日后过了门,我看你还能撒泼到什么时候?啊哈哈。”赤扎桑言之竟自张狂地笑起来。 这一番言语刺到了司徒文姬的痛处,气得她浑身哆嗦。娇声怒斥:“闭嘴!...你是白日做梦!”应声就是一鞭狠狠地抽向藩王左脸。 ‘啪’的一声清脆,迎着司徒文姬愤然的一击,赤扎桑竟然不躲,灌足真气于右掌,眼疾手快,生生抓住了对方的鞭尾。 看着露在手外的两颗金蝉子。赤扎桑嘿嘿地笑起来:“美人,我劝你别枉费力气了,难不成你只有三招夺命,然后就是这般给人挠痒痒的力道了?啊哈哈。” 纹丝不动!僵持里司徒文姬竟然抽不回她的鞭子,奈何另一头已经被藩王赤扎桑死死攥住。心生力气不续之感。 赤扎桑淡淡地讥诮她道:“怎么?你的嘴上功夫也不行了吗?嘿嘿,堂堂的幽煞门朱雀护法使,却是这般今非昔比,难道是日思夜想着那个姓朱的小子,把这一身的武功都荒废了吗?” “住嘴!”司徒文姬恨然语,一扯手中皮鞭,借着对方的力道,飞身疾进。右足猛踢向赤扎桑的裆部,那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任你武功高强。此地也是不堪一击。 眼见司徒文姬迅猛的右足已经踢到跟前,赤扎桑鼻子哼了哼,抓住皮鞭的右手一带,从旁牵引,同时侧身避开对方来势,便瓦解了司徒文姬的雷霆一击。 一阵香风荡起的真气横过身旁。瞅着司徒文姬近前的倩影,赤扎桑眼中淫~意激荡。然而电光火石间,竟分明看见欺身而过的司徒文姬。左手袖子里翻出了一道剑光,狠狠地刺向他的腹部。 “嗯?!!!”赤扎桑鼻息沉哼,气运无极,没有料到司徒文姬狠辣至此,竟然还有一招袖里乾坤,其人已经是来不及躲开,急忙左手起处,抽出的弯刀带起了一片刀光挡了过去,同时撒开了右手的鞭子,蹬足猛退。 “噹!”的一声刺耳,堪堪在司徒文姬刺中他的时候,格开了来袭的短刃,尤是惊得他一身冷汗。 司徒文姬终究不如对方功力深厚,两人真气的对撞,反被他逼得‘噔噔噔’急退开去。 “哼哼,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赤扎桑怒目斥责道,却见她翻手已把手中利刃藏回了袖里。 “你能活着离开断天涯再说吧。”司徒文姬冷冷回答他道,然暗自强压下体内翻涌的真气,这些日子来的浑浑噩噩,一身武艺到底还是生疏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赤扎桑却嘿嘿笑语:“有趣!有趣!太容易得到的就没多大意思了。”言罢竟豪情壮志起来,长刀猛然出鞘当空一劈,气势如虹处刀锋如山影乱,一刀竟如万刀横空,铺空的白芒里是森森的杀气。 司徒文姬也不由一惊,自衬若是这一击是向着自己,只怕九死一生矣。 刀光还在半空刺目,弯刀却早已经归鞘,赤扎桑瞥见了司徒文姬眼里的一丝惊叹,得偿所愿般自得意满起来。 “呵呵...”司徒文姬却忽然冲着他冷冷笑了两声道:“等你遇见他的御气神剑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才是高手了。”言罢同样一点不掩饰她的鄙夷,从始至终的不屑。 “哈哈哈。”赤扎桑仰天长笑,那浑厚的功力散发出来,让一旁的司徒文姬耳膜震然,只见他笑完后对司徒文姬道:“我此番中原来,不但要征服你这冷艳的美人,更是要寻你们这些所谓的中原武林高手消遣寂寞的。嘿嘿,别怪我先提醒你一点,我才是你们幽煞门的唯一希望,只有我才能帮你的义父去抗衡他们。”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司徒文姬冷笑。 “可怜?”赤扎桑难以置信地大笑道:“竟然有人敢说本王是可怜之人?!!” “怎得?你还能杀了我吗?”司徒文姬寸步不让的相激道。 赤扎桑努了努嘴半眯着眼,瞧着眼前的司徒文姬,这个就快要做他的美妾之人竟玩味起来:“杀你?我可舍不得,但是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期待跟他一战了。”说着竟缓缓地抽出了手中的弯刀,当空比划几下,复仔细端详着那饮血无数的刀刃,眼中精芒灼烈:“十方乱世,戮力称王,看我混世魔王的能耐。” “切!”司徒文姬闻言哂然道,不屑地笑了起来: “你自问能比得上灭世血魔?呵呵,只怕你连他的影子都还没看见,就死在了他的御气飞剑之下了。”看着藩王凝重,司徒文姬只是淡淡语,就好像说着她亲眼看见的事情一般。 赤扎桑却不受她相激: “嘿嘿,你口口声声说那小子的神剑屁剑,还日日想着他的人,嘿嘿...别忘了,你以后可是我的人。”赤扎桑说道,说完‘噺’的一声宝刀归鞘。 司徒文姬闻言眼中杀机又起,只是不屑依然地冷冷道:“这世间狂妄之徒已经够多,也不差你一个,只怕将来的时日无多,得过且过吧。” “你说什么?!”赤扎桑闻言微怒,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不觉往司徒文姬处逼近了一步。 “我说让你滚!”司徒文姬斥道,手中无常鞭一抡,再次下起了逐客令。 眼看又要打将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听闻响动赶来的月雯和碧凌冲了出来。“小姐!我们来了!”碧凌飞身里大声说道,‘噺’‘噺’两人应声腰间抽出长剑,冲赤扎桑扑来。 “怎么?连你们的姑爷也敢侵犯吗?”赤扎桑哈哈笑道,大手一挥,袖袍底下涌出一股真气逼向三人,自己却飞身落在了院墙上哈哈笑语:“没想到美人如玉,丫鬟也这般清丽,赞!赞!赞!你们不要着急,来日方长,就等着本王我慢慢调教吧。” “住嘴~!”司徒文姬怒然,‘蓬’的一声巨响,身旁地上一院石被她应声击碎,随着她的鞭子激射院墙上的无赖。 却哪里能近得了赤扎桑的身旁,只见他大笑里飞身纵去,仿佛司徒文姬早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小姐,你没事吧?”月雯和碧凌两人落到司徒文姬身旁,急切相问。 却分明见着小姐满脸的愤然里,忽得双眼泛红,扭过头去东北望着暗暗的天际,凄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回 十万大军 史世明四平八稳地坐在山道旁的一个石头上,虽是一身风尘仆仆模样,然剑眉星眸处仍旧难掩他那一代枭雄的霸气侧漏。 “主上,请喝口水吧。”一个近身带刀侍卫双手递上水囊说道:“前方总坛处已经收到了狼烟讯号,想必管长老很快就会赶上来迎接了。” “嗯。”史世明应了声接过水囊,拔开塞子仰头痛饮。 末了大手一擦嘴巴,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侍卫问道: “李飘现在怎样了?” “回主上,这连日山路颠簸,李飘大哥他怕是快不行了,从进入湘南山道以来,便是时常昏迷不醒的状况。”那近身侍卫小声回答道。 史世明闻言蹭地一下站起来,冲身后的一众门徒大吼了句:“放下囚徒,原地休息半个时辰。”说完径直奔抬着李飘的侍卫处走去。 一众门徒听令皆长吁一气,如获大赦般纷纷就地躺坐下来休息。虽然此时已是天色渐晚,然连日来的奔波风雨兼程,只为了避开朱恩等人为首的名门正派的追堵。而今终于快到达目的地了,心下的暗喜分明如卸重负。尤其是身背各派掌门的几个壮汉,虽说皆是武艺高强,但畏惧于朱恩的天遁神剑,跟着受伤了的史世明终也是难免一路奔逃的惶惶然。一众人从进入湘南腹地,带着被虏的各派掌门,便只能弃马车而用身背肩扛,连日来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真也是苦不堪言。 奄奄一息的李飘躺在地上,苍白的脸庞血色全无。一侍卫见史世明走近。想摇其肩膀将之唤醒,被史世明轻轻摆手制止住,只见他竟而单膝跪在了李飘的身前,令一众门徒愕然间不胜惶恐。史世明则仿如不觉,眉头浅蹙。自附身探手去握住李飘的右手掌心,运功相抵传输真气。 天蚕神功独步天下,在史世明真气灌输后半柱香的时间,李飘的脸色渐渐露出了些许气色,复迷迷糊糊间终于睁开了眼睛,总算清醒过来。 “主上...”李飘看清眼前的史世明。挣扎欲`起身来拜见,奈何他的身体早已经不听自己使唤,稍微牵扯,便是撕心裂肺的痛苦袭来。 “你别动,就好好躺着。”史世明轻轻按住李飘说道。 当日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的联手一击之下。若不是忠心耿耿的李飘拼死挡住,彼时受重伤的史世明是难以承受的。而李飘的天蚕神功终究欠缺火候,在少林般若神功和武当太极剑的夹击之下,终难免身负重创,几乎命丧当场。若在幽煞门强盛时期,损失个把门人史世明也不足惜之,但如今真是用人之际,身边能堪大用的人是死一个便少一个。如果当初能够在襄阳好好调理救助。李飘来日当能堪大用,只可惜为了躲避朱恩的追击,一丝心存侥幸的念头。到底还是扛不住这日夜兼程的颠簸。 “主上。”刚清醒一会的李飘复渐觉形神涣散,似乎知道大限将至,欲.临死尽言道:“能跟着主上叱咤风云这么些年,属下也没白活了...” “可惜霸业未成...你们兄弟多人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史世明竟难能英雄迟暮般慨然:“...你安心去吧,来日的荣华富贵,自有你的家眷替你受着。” 最后一丝回光返照的李飘闻言动容。猛地抓紧史世明的手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喉咙咯咯声响欲.吐。然一气不续,终撒手人寰去了。 眼见李飘死去。昏昏然的暮色里,有一种悲情笼罩在众幽煞门徒心头,喋血江湖的枭雄们也难免客死他乡的落寞。 史世明却当空一挥袖袍,望着襄阳的方向冲天怒吼道:“朱恩!如若你不死,他日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 “啊嘁!” 此时远在奔赴湘南路上的朱恩莫名仰天打了个打喷嚏。惹得身旁的如兰咯咯直笑。 “这是谁在惦记着我了吧?”朱恩揉了揉鼻子对如兰笑道。 “你希望是谁惦记你了?”如兰白了他一眼,佯作愠色。 “额...我哪知道是谁在惦记我嘛,我又不是神仙,嘻嘻。”朱恩答道:“况且跟着宝贝兰儿天天在一块,我的心里可就只有你一个,只有你一个。” “真的?”如兰听他这么一说,故作认真的追问,然而到底是忍俊不住笑起来:“尽管忽悠人!也不知是哪学来的油腔滑调。” “忽悠谁也不敢忽悠咱宝贝兰儿是吧?”朱恩笑眯眯的拉过如兰的手应道。 “呆子。”如兰见他一副戏谑模样讨人喜欢,复笑着嗔他道:“我看惦记你的人挺多,骂你的人可也不少吧?” “那倒是。”朱恩无奈状:“我这事连当今朝廷都知晓了,以后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呢。” “这有啥好怕的?”如兰笑语:“襄阳围城的十万禁卫军都奈何不了我们,毕竟那皇帝老儿还想乖乖坐稳他的江山,怎么着也不至于再敢发那江湖绝杀令了吧。” 朱恩点点头:“兰儿说的极是,只可惜牵连了你家人,从此以后也只能隐姓埋名遁迹江湖了。” “官场黑暗更甚这险恶江湖不知多少倍,我倒是愿意父亲不去做那刺史大人,像爷爷一样逍遥自在清清白白的,岂不更好。”如兰悠悠说道,念着日前刚与父亲母亲一别,更还有爷爷孙天祐慈爱的目光。 “嗯呢。”朱恩敛眉应声,轻叹,却是别样心事。 “那日襄阳城外,你的壮志豪都到哪里去了?”如兰见他模样,微笑着挪揄他道。 “啊?”朱恩闻言愣了一愣,复笑语:“兰儿说的是,江湖告急,可不能任由着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若待幽煞门这事了了。你可得许我们海角天涯。”如兰偎近朱恩身旁轻声细语道。 “那个自然。”朱恩拍了拍胸脯爽快答应,却一歪头看着如兰笑问:“你说‘我们’?这‘我们’是几个人啊?” “去!”如兰啐了他一声,脸上莫名红晕,却一甩手撇开朱恩,气随身动。疾行如风。 惹得朱恩紧随其后追问不休。 言笑间,又依稀有当日襄阳城外,笑对十万禁卫军的豪情惬意来。 _________________ 话说当日, 史世明在襄阳丐帮总舵密室里,掳走了各大门派掌门后,为争取潜逃回湘南的时间。早已事先在暗地里动用了幽煞门在朝廷里的关系,把秘密调查到的朱恩身世上报给了皇帝老儿。可谓震惊朝野,前朝余孽还存有世上?这还得了!这皇帝老儿立马颁布圣旨,急令掌管畿外禁卫军的大将军萧笙默,统领十万大军去围困襄阳。不但要把这武功盖世的朱恩杀之而后快,更期望能够一举歼灭那些历来不受朝廷管控的江湖武林人士,以立朝廷威信,巩固其江山社稷。 所以当朱恩赶到襄阳却不见了各大门派掌门之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厢江湖武林炸开了锅人心惶惶,各门各派追随着朱恩欲.救掌门心切。正一筹莫展之际,谁知一夜之间。襄阳城所有关卡要道皆贴上了官府布告,赫然是朱恩的画像,前朝余孽。朝廷要犯,窝藏者一律视作同犯,罪至九族,霎时间益发闹得鸡飞狗跳满城风雨了。 且说朱恩曾与凤仙组成的金童玉女,正是在这襄阳城外狙杀了灭世血魔,莫说于江湖。单是这襄阳城里上下也是对朱恩感激不尽。谁成想转眼间,救命恩人就变成了朝廷钦犯。若不交出,等同罪论。 既至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团团围住了襄阳城,看那金戈铁马刀山箭林,人人自危矣。 “启禀统领大将军,朱公子不但是吕真人的关门弟子,武功盖世道行高深,更因在襄阳一役力战灭世血魔,令其伏诛而深得人心,所以还恳求大将军能够将缉拿之事缓一缓,待末将进京上奏朝廷,此等世外高人只宜诏安切忌追拿逼迫,恐有反心啊。”原襄阳守城将军何以森,单膝跪在军中帐里,向禁卫军统领箫笙默恳求道。 “大胆!何以森,你难道还敢抗旨不成?”箫笙默拍着桌子怒斥道,连桌子上的酒杯都被震倒了,一旁近身侍卫见状赶紧上前扶好,复毕恭毕敬地倒满美酒,眼睛余光瞥见案几上的大鱼大肉,闻香暗咽口水。 军中帐里主帅两侧均分坐有几员大将,见主帅发飙,暗自放下手中杯箸,也都不敢吃各自身前的美食,一一正襟危坐。看着跪在堂中的襄阳守将何以森,为他捏一把汗。 “属下不敢,还请大将军明鉴。”何以森见事已至此,自知无能为力,更恐牵连到自己罪同钦犯就糟糕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箫笙默冷笑道:“莫说是你,只要这襄阳城里的百姓不交出姓朱的,便是等同钦犯,以反罪论!到时候,莫怪我十万大军铁蹄无情!”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何以森已经是惊得满额大汗,素闻禁卫军萧统领暴虐无常,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也。 “吃,吃。”箫笙默大手一挥,抓起盘中的一块肉大快朵颐起来,也不去管跪在地上的何以森,旁边一众将领见状这才释怀,也不客气,皆面露笑容,跟着主帅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 帐篷之外便是森森枪林剑戟,杀气腾腾;而襄阳里的老百姓还眼巴巴盼着守城将军何以森的音讯。 不见萧笙默言语,何以森又不敢出声半点,生怕惹到了这手握生杀大权的瘟神,只好跪在帐中。 箫笙默啃完了一块猪腿,端起杯盏又痛饮而尽,这才意犹未尽地大嘴一抹,复盯着仍跪在帐中的何以森冷冷笑道: “何将军,你还不速速回到城里,给我把那钦犯绑了过来,更待何时?” 何以森闻言一惊,诺诺半响小声回应道:“大将军明...明鉴,这朱恩武艺高强,使得一手天遁剑法,来无踪去无影,还请大将军从长计议啊。” “蓬!”的一声,又是箫笙默重重地拍在案几上:“我看你是缓兵之计吧?”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何以森连忙叩首到:“属下身家性命都在襄阳城里,又岂敢为了个朝廷钦犯而罪连九族啊。”说到后面,几近哀求。 “我谅你也不敢。”何以森哼道:“一个使障眼法弄杂耍的江湖痞子,还tm天遁剑法?老子征战南北杀人无数,你当我十万禁卫军是吃素的吗?” 何以森哪里还敢言语,暗觉不妙,果然,还未等他想到对策,便已见那箫笙默眼中杀机侧露的大声喝令:“军中禁地,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斩!来人!给我把这为钦犯求情的叛贼拿下,拉到襄阳城下斩首示众!”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尤其听在何以森的耳朵里,不啻飞来横祸五雷轰顶,难道临来时夫人的担忧竟而应验了?惊惧里连忙磕头大声求饶道: “将军明鉴啊!属下绝没有包庇嫌犯之意,还请将军放过属下,饶命啊,饶命啊...” 临阵杀将乃兵家大忌,军中侍卫突然无端听此号令,虽然迟疑了一下,可是军中无戏言,既然统帅有令,自当无条件执行。铁甲声声里跳出几人,立马就把跪在地上的何以森按在了地上动惮不得。 在何以森绝望的哀求声中,侧旁一员左先锋将领于心不忍,便欲.起身为他求情,却被身旁的右先锋急忙拦住,低声语:“你这是要怎的?太岁头上动土吗?” “这,不是...何将军罪不至死,咱还是跟统帅求求情吧。”左先锋小声回答。 右先锋瞪了他一眼复悄悄语:“你他~妈的要找死吗?这是你能劝的吗?何以森是必死无疑的知道不?” 左先锋一听暗惊,复不知所谓。及看见堂中挣扎哀求不断的何以森,还有不为所动冷笑不停的统帅大将军,看得出大将军欲杀之心竟昭然。 那右先锋见左先锋还不明所以,复悄悄近旁低声说道:“你也不想想,襄阳富庶之地,若不杀了这守城的何以森,不刮地三尺,怎么喂得饱咱们这十万禁卫军?” “屠城???” 左先锋暗惊里差点没呼出声音来,不由瞪大了双眼幡然醒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回 攻城之战 “何将军,你就快要为了那姓朱的送命了,怎么他还不用天遁神剑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啊?哈哈哈。” 萧笙默见何以森惊惧不甘的哀嚎模样大声讥笑不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以森心里骇然,来者不善,这最害怕的攻城若发生,将置百姓何辜?挣扎嘶嚷里有太多的不甘和恐惧。 砰的一拳声响,重重打在襄阳守将何以森的面颊处,一颗碎牙杂着血红吐沫飞了出来,连戴着的头盔都被打飞了滚落地上。这突然迎面的一击,把何以森整个人都击倒了瘫软在地上。 “这下安静老实多了,哈哈哈。”十万禁卫军统帅萧笙默击掌大笑。 没有呻吟,昏然里,何以森复被几个禁军侍卫拖出了帐门,直奔襄阳城下赴刑。 “启禀元帅,投石车已经就位,渡濠桥.冲车和云梯等也已万事俱备,只等元帅一声令下。”右先锋上前一步抱拳回答道。 “军中要器,五十矢绞车连弩也都备齐了?”萧笙默问道。 “已经备齐。”右先锋答道。 “很好。”萧笙默冷笑了几下,穿好了一身金盔银甲,映耀着鳞鳞杀机:“都说姓朱的小子武功盖世,虞军师,你说,此番拿下襄阳会比常州慢多少?” “江湖疯言实不可信,多是以讹传讹者。”手摇羽扇的虞军师闻言,赶紧笑揖回答道:“属下昨夜夜观星象,大利东方玥赤星,主攻,无往而不利也。更何况元帅亲自上阵,军心大振。莫说这区区一个襄阳城没有了守将,但凭几个江湖草莽乌合之众,不过车辙前的沙土尔,一碾就碎,呵呵呵。” “哈哈哈。说的好!”萧笙默一拍桌案语。 “启禀元帅。”左先锋一旁躬身说道:“绞车神弩威力无比,攻城略地所到之处无不摧陷,然对付区区几个江湖草莽,杀鸡焉用牛刀呢。” “怎得?一向披靡的左将军也觉得小题大做了?”萧笙默哈哈笑问。 “末将不敢,缉拿前朝余孽,末将自愿一马当先。”左先锋连忙答道:“只是襄阳守将已经伏法,城中已无力作反,何须动用此连弩大杀器,只怕伤及无辜百姓啊。”左先锋硬着头皮小声说道。全然不顾一旁右先锋的暗示。 果然,很明显的,听着左先锋的言语,萧笙默的脸色渐渐不对起来。 “呵呵呵。”是虞军师皮笑肉不笑的几下圆场,复道:“左将军勇武无敌,一向是元帅所依仗,然而此次,若非这姓朱的惊动了皇上。只怕跟着元帅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兄弟们,都得解甲归田无所事事了。须知尽忠报国的机会难得。此次缉拿朝廷钦犯,自然更是不容有失,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宁肯杀错也不放过,总不会错。” “还是军师深知我意啊。”萧笙默脸上露出了笑容,复别有深味地看了看眼前一众将士说道:“国无战事。则鸟兽尽宝弓藏。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南征北战了这么多年,若不再轰轰烈烈干他几场,以后怎么告老还乡?” “末将错了。”左先锋抱拳单膝跪下,垂首说道。 “不知者无罪。”萧笙默大度挥手说道。 “末将愿为急先锋。即刻直取襄阳城中要犯,绑了来见元帅将功抵过!”左先锋大声请求道。 “何须劳师动众?以逸待劳看一场好戏便是。”萧笙默说道,领着一众将领走出了帐篷:“来人,把常州的钦犯也一并拉倒襄阳城下候斩,我倒是要看看,那传说中的天遁神剑厉害,还是我十万铁甲禁卫军更胜一筹?哈哈哈。” —————————— 一天一天的日子,过的真慢。 人呐,当痛苦加身的时候,这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是在漫长里煎熬。 “这就是命世业报应我得受!”这想法不时掠过孙哲明昏沉的脑袋,而此时的他脚上戴着玄铁镣铐,沉重的枷锁箍紧了他的脖子和双手,跪在了襄阳城外动惮不得。 风一阵阵拂过他的面颊,不时牵扯起脸上伤痕的热辣。 鼻青脸肿,伤口处淤血已经结痂,引来了嗡嗡的鸣响,是几只苍蝇在耳际缭绕,贪婪而喧嚣。 这些都不为孙哲明所动,连日来的折磨早让他痛得有些麻木了,唯头上青天白日耀的他有些睁不开眼来,刺目的恍惚。 色彩红艳飘荡的旌旗在他的余光里,令他想起媚娘的妩媚来。 “嘻嘻”孙哲明咧着干渴的嘴唇笑了笑,动了动枷锁里被箍死的手腕,那是曾为谁温柔妩媚双手,而今也是伤痕累累了。 几匹彪壮的铁骑在他身旁左侧不远处踢着尘土,哒哒哒声响里又仿佛把他带到了数日前的常州城外。大军围城,如此的似曾相识。 “刺史大人快走!”堂前带刀左都尉大声对他说道,领着一般兄弟誓死要护着孙哲明一眷家属冲出常州。 ‘蓬’的一声全然没有防备,孙哲明却突然对左都尉出手了,接着几个誓死跟随他的属下也都一一被他放倒:“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因为我的家事,而连累了你们和这满城的百姓如今趁着朝廷大军围城未定,我带着夫人和媚娘宝儿足以冲出此地,你们今天被我所伤,当与我再无瓜葛” 孙家混元金刚拳的暴烈,还是让奉命缉拿常州刺史的急先锋大吃一惊的。谁曾想,仅凭这孙哲明夫妇两人,竟能带着媚娘和宝儿,在禁卫军的重重追击之下,几欲突围而去。尤其是孙哲明的混元金刚拳,挡者欲摧。一时被他搅得人仰马翻。 奈何除了其妻陈慧芬尚能自保无忧外,媚娘和宝儿终究是手无缚鸡之力,屡屡成了他们突围的负累。在媚娘宿命般绝望的泪光里,孙哲明想起了当初对朱恩的承诺。 “相公,你带着媚娘和宝儿先走!”是其妻陈慧芬夺得一匹战马,拉上媚娘宝儿后对孙哲明说道。说着便欲翻身下马。 ‘蓬’‘啪啪啪’的声响里,孙哲明折断了几根来袭的长枪,撂倒一片官兵。却扬起半截枪棍,回手狠狠地抽打在马屁股上,痛得战马一阵嘶吼夺路狂飙而去。“你带着媚娘先走!我随后追上!”孙哲明冲着疾驰而去的骏马吼道,不忍再见慧芬和媚娘的凄凉哀嚎,复毅然决然的,一头扎入了禁卫军里。 等陈慧芬她们走远了回头看时,哪里还能分辨得出其夫跃动的身影。唯见一圈一圈叠加其上的禁卫军,像残酷的食人蚁一般涌动肆虐。 ———————————————————— 十万禁卫军,把襄阳城围得水泄不通,旌旗蔽日遍野,杀气腾腾。 “朱大侠救我!朱大侠救我!”何以森冲着襄阳城门处大声嘶哑地呼喊着:“救救襄阳城的百姓救救襄阳城的百姓啊” 而远处襄阳城上的骚动他是看见的,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绝望的凄厉哀嚎,尤其是在看清了他何以森,竟然被五花大绑的跪在城外候刑场时的模样。 “唉”一声复杂而难以言表的沉重叹息出自孙哲明的口中。他抬起头才看清了,原来右侧早已跪着的襄阳守将何以森。两人的身侧。也都各站着一位手持鬼头刀的屠夫,刀光在烈日下耀目惨白。 一阵‘噫嚯!噫嚯!噫嚯’的号子声响起,沉重而整齐划一的脚步带着巨大的机杼声,‘嘎嘎’作响。 在何以森惊骇的目光里,竟是几辆巨大的冲城对楼耸立着,在粗实的木轮滚动下。移动到了两位钦犯的左右两侧,才分排开停住。这是一种被铁甲包裹的战车,安有八个车轮、高达五层的攻城塔。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车高约12米、宽6米、长8米。就为对付一个朱恩。竟然连着攻城略地的重器都用上了,更别说放眼去,列兵布阵中巨大的五十矢绞车神弩。即使是久经沙场的孙哲明看见了,也不由得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何以至此? 萧笙默为首的一众禁卫军,已经排开在孙哲明与何以森的身后督斩,正是铮铮铁骑,战鼓隆隆。且看襄阳城外旌旗飘荡,映日刀山剑林杀气腾腾,分明是摆开了攻城的架势。 而城里更是一片惶惶然,连城墙上一众从来不屑与官府朝廷打交道的各派武林中人,也都暗自岌岌可危起来。而此时的何以森竟反而安静了下来,任豆大的汗珠满额,仍闭目囔囔自语着什么。孙哲明看着不明所以,实则何以森却是在念起了金刚经,求起了佛祖保佑来。今日之情形,较之当初灭世血魔欲屠城又几曾相似。当日的朱恩与凤仙,便是在这襄阳城外,力战血魔才保住了襄阳城中百姓的命运,所以对于朱恩的修为能耐,他还是心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复静心祈祷,念起了当日临时抱佛脚学来的金刚经。 “此生造什么业,得什么因果。”孙哲明苦笑道,到底还是在何以森的絮絮叨叨里听出了他在念佛经祈祷了:“唉,这襄阳城的百姓又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这般宿命轮回?君王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啊,受难的却总是劳苦百姓。” “不会的!不会的”何以森闻言扭过头来对孙哲明大声说道:“朱公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的飞剑之术我是亲眼目睹过。” “你说的可是吕仙人的天遁神剑?”孙哲明咧开嘴笑问。 “嗯嗯嗯,是的,当日我还得见真人一面呢。”何以森连连点头回答道,却分明看见了襄阳城上升起了一片降幡。 “去你m的!”何以森身旁的屠夫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道:“有我的刀快吗?”。屠夫握着手中钢刀咒骂不停,然其后的言语何以森和孙哲明都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唯听见一声强弩机杼声刺耳,百石强的箭弩,瞬间让远在城墙上的白色降幡应声倒下,不但射断了旗杆,更深深地插入了城垛之上,来势之猛烈,又岂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满城惊然里,策马而出的左先锋立马城下怒斥:“不交出逆贼朱恩,绝不受降!” 漫山遍野的禁卫军应声震天动地呐喊:“杀!杀!杀!” 萧笙默正得意的看着这眼前一幕,可是禁卫军的吼声刚落,尘埃未定时,襄阳城中一声清晰分明的娇喝,仿佛裂空传来,清脆而带有愤慨的惊然: “父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 威震四方 书接上回。 话说十万禁卫军元帅统领,正满心自得地看着其自导自演的围城之战时,猛听襄阳处裂空传来一声娇喝: “父亲?!!!” 其声脆亮醒目,不但如珠玑走盘,更似力透九霄寰宇,竟然直震得一众身经百战的禁卫军将领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然而还未等萧笙默等人明白是怎个回事,却见襄阳城楼上飚出一道白影,直冲军中刑场方向而来! “什么人?!....”首当其冲的左先锋坐在马背上大声喝道,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连人都没能多看清楚,白影剑光便如电闪过,唯依稀一阵香风掠过了他的头顶。而他手中刚刚抡起的宽背九环断山斩,还未来得及挡向来人,便已经应声摧折。那巨大的冲力,更把他整个人都掀翻下马滚落到地上。等左先锋慌张里爬起,却见手中唯剩下三尺刀柄,而刀身竟然已被削断成几截散落四周,惊得他目瞪口呆。 而那团白飚早就撇开了他,直奔禁卫军的刀山枪林里扑过去了。 “是个女的?”一霎那正面瞧真了来人的萧笙默大吃一惊:“乱贼敢尔?杀无赦!” “杀!!!”是一众将领领命大吼着策马迎战。一时铁蹄飞扬,刀光剑影,蜂拥而至的禁卫军如潮水般涌向了那一抹倩影白飚。 激战处,叮叮当当呛呛啷啷的刀剑金鸣,一根根断枪残戟,随着来人旋转的剑气白芒四散掉落。人仰马翻里。是一路的惨呼哀嚎,南征北战的禁卫军,尽然挡不住一个女人的狂飙剑法。 “保护元帅!保护元帅!”看着势如破竹的白衣女子一路过关斩将,吓得虞军师差点跌下马来,慌张里抓住缰绳大声的呼喊着。一时阵法大乱。四面八方的兵马都挤了过来,就为了去抵挡住白衣女子前进步伐。 “唉...终究还是父女连心啊,说了岳...岳父大人只是些外伤,兰儿到底还是按耐不住...”朱恩立在襄阳城楼上轻叹语,星眸耀耀处耳听八方,紧盯城外的战场局势。瞧见那一路纵横,几不可挡的如兰,心下淡定甚是宽慰。 “朱大侠的事就是我们江湖武林的事!且待我郭某人来助如兰姑娘一臂之力!”却是长安关刀郭子林杵着手中明月关刀凛然道。 “子林兄,眼前的敌人可是当今朝廷,若是背上了个大逆不道的反贼罪名。那可是牵连九族的死罪啊。”长安名流剑苏培泼着冷水道,本来就是幸灾乐祸想瞧个热闹,自不能让长安三英蹚了这趟浑水。 “苏培所言也不无道理,既然人各有志,废话也不必多说了。”却是双枪徐闻说道,抽出背后的双枪复对郭子林道:“子林兄,算上我一个!” “没错!朱大侠的事就是我们武林的事!我们千鹤门誓死追随!”又是千鹤门辽定贵仗剑说道,一时城墙上的武林中人群情激愤。应声者众。那苏培见状冷笑,也不再言语,远远退了开去。来个坐山观虎斗。 “盟主,城中百姓无数,我们可不能只是为了自己着想,图杀出重围一走了之。眼下的情形,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好啊。”是武当派天星真人捋了捋白须说道。 “是的。”朱恩暗叹了口气点点头,仍盯着城外如兰的身影。各派掌门没救到。却不得不临危受命,到底还是被架上了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复淡淡对身旁各派中人说道:“我也只是个挂名的盟主,何况如今已是身为朝廷重犯。眼下事关体大。各位就不要趟这浑水了,万事皆因朱某而起,也自当由我来做个了断。” “不不不,你这是树大招风,史世明那小子诡计多端,自然不会放过一切对付你的机会和方法,依我看,眼下这事可没那么简单。”却是武当天木真人摇头晃脑着说道。 “天木真人所言极有道理,十万禁卫军压城,只怕朝廷这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少林高僧朴云老和尚说道。 “哦?高僧所言,难道这次朝廷会有一石二鸟的打算?”是崆峒派的虞姬问道。 朴云老和尚点点,双手合十唱了声:“阿弥陀佛。” “一石二鸟?...说到点子上了...”昆仑派的李世安深以为然。 “朱公子成了咱的武林盟主,缉拿盟主是实,借机肃清了我等练武之人也不赖,正好巩固他李家江山的根基?”天星真人一语道破玄机。 众人闻言皆恍然暗惊,少林高僧点点头不语。 青城派的刘绥则应道:“我看是,否则怎会连五十矢绞车连弩这等大杀器也用上了呢。寻常江湖高手,恁谁也扛得不住这番连射啊。”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郭子林‘噹’的一声杵着手上的明月关刀大声吼道:“咱江湖中人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对!最卑鄙无耻莫过这些狗官!哼!咱们行走江湖也不是吃素的,谁怕谁!”有江湖中人骂骂咧咧应和道,一时磨拳擦掌群情愤然。 朱恩眼见城外如兰打的正欢,就快逼到孙哲明行刑处了,自不能再多耽搁,回头冲着一众武林中人抱拳说道:“诸位英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襄阳城中尽是妇孺老弱,咱们不能图个痛快了事,毕竟事关体大,兵家宜解不宜结,诸位就权当看个热闹便是,请了。”说完也不见他动作,肩膀一晃悠,其人竟不见了。 “盟主这是要救人去了吗?算上郭某一份!”郭子林大吼道,提着关刀就要跃下城楼冲过去。一众武林中人哗啦啦的刀枪剑戟声响,就欲有所行动,却听闻少林高僧猛然一喝:“各位住手!既然盟主有令,老实待着便是!” 这一声吼贯足了内力。震得四周人耳嗡嗡作响,不由都安静下来。却听得城外萧笙默大声嘶叫:“斩了钦犯,给我先把两个钦犯都斩了!” 原是如兰已经杀到了近前,蜂拥的禁卫军竟然阻挡不住她直奔孙哲明而来。萧笙默知其救人心切,所以急令手下即刻行刑。一来可以赶在如兰到来之前把人杀了,二来更可以干扰她的情绪攻心必乱。果然,如兰听见了他的命令,娇喝里,怒目如炬,剑气猛然暴涨开来。本来还手下留情不愿多伤人命。此刻救人要紧,自然不管不顾的豁出去了。那幻影神剑骤变,可怕的杀气仿佛突然从地底下冒了出来一般,肃杀方圆。一时间战马和铁甲纷纷在那血光里溅落尘土。 “蓬”的一声巨响,仿佛平地惊雷。围着如兰四周炸开了一股狂暴的内力,热浪灼人。气劲涤荡处,马压着马嘶叫,人叠着人惨嚎,竟生生在人群中僻出了一块空地。紧接着方才还肃杀的剑芒忽敛,萧笙默等人却见那白衣女子身旁,竟站着了一个白衣男子来。 “兰儿...”是朱恩对如兰说道,两人此刻都是一袭素衣白净。飘飘如同世外仙侣。朱恩轻按在如兰肩膀上的手,温柔代替了语言,把她心头的愤慨消弭大半。那弥漫开去的杀气顿然消于无形。 “什么人?!!!”萧笙默眼见凭空出现的朱恩和溃不成阵的禁卫军,大声惊问。而在如兰睁大的眼睛里,是两把映着青天白日耀目生光的鬼头刀,划起一轮刀影,分别劈向了跪在地上的孙哲明和何以森的脖子。只是那锋利的刀刃还未来得及落下便已经弹上了半空,而持刀的屠夫更口吐鲜血的向后飞仰。‘蓬蓬’两声沉闷,跌落地上时已经不省人事。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萧笙默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朱恩与如兰两人是怎样在场外瞬间就到了刑场中的?更别说隔着人墙就能把两个屠夫都打飞了。 剑光闪动,铁镣和枷锁便已经散落满地。“爹!...”如兰激动得扑向孙哲明的怀里。虽说已是鼻青脸肿不复当初俊朗飘逸,可是父女连心,那真真切切分明的气息不正是生父孙哲明又是谁? “呵呵呵....”孙哲明看着怀中的如兰不知是哭是笑,竟是相拥哽咽,难为情泪。 朱恩没去多看他们父女重逢,却不紧不慢地迈开脚,一步两步走向了萧笙默。那份千军万马中的气定神闲,也不见他是怎个动作,却仿佛已有窒息的气场,压得四周兵马惶然不安! “保护元帅!保护元帅....”是虞军师嘶声低哑,却在萧笙默的马后瑟缩不敢前,一众将兵更是不知所措。 而萧笙默到底还是久经沙场之人,只看他拔出腰间宝剑,‘噺’的一声,听在他耳朵里却是那么突兀荒唐,像无力的自我嘲讽,犹自内心狂突挣扎,咽了咽看口水对朱恩说道:“你...你就是姓朱那小子?!!!” “元帅明鉴,正是不才朱恩。”朱恩冷冷答道。 “大胆!....”萧笙默坐于马上犹觉得脊背发凉,冲着眼前的朱恩心虚地叫道:“你...你...你使得是何方妖法?...尚方宝剑在此,还不...不快快束手就擒?....” 瞧他那紧张模样,朱恩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呵,萧将军,你不是要看看我的天遁剑法吗?今天便如你所愿,可好?” 说罢伸出右手掌心,气随意动,那体内真元聚成的三尺纯阳烈焰,便猛得蹿出了掌心当空而立,旋转着,耀耀生辉。 禁卫军上下兵将们,几曾看过这等难得一见的盛况,却吓得纷纷后退。 “啊呀呀!!!!”虞军师则更是被吓得掉落马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 又现梅花针 有滴泪, 熏热了眼眶咬咬牙, 也就堵回去了, 有些话, 如梗在咽反复念叨, 一狠心~也就烂在了肚肠, 却是另一种毒杀, 枉恨朝朝. 诸如此般心潮暗涌, 举杯时已是满目伤怀, ——-———— 一上高楼万古愁, 每觉人事逐波流。 浮云终日随风去, 冷月常年伴我游。 凄景萧疏山淡远, 亭台寂静树清幽。 欲吟骚客登临赋, 空有诗文怅九州。 那望啊~望不尽的蒙蒙霾雾迷眼痛,乾坤黯黯凄芳草。 一粟沧海空有泪,生得白发愁上愁。 “义父!难道你真要逼着我去嫁了那蛮藩之人吗?!!!”司徒文姬哭倒在‘望江楼’上撕心裂肺。从晨曦到日暮,她徘徊这望江楼上直到心碎。父女俩久别重逢,本该有话不尽的天伦,事实却是,相对无言各怀心事的时候多。当史世明欲给她做思想工作的时候,俩人之间就只剩纠结和愤怒了。 司徒文姬大声的质问,让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唯有她的啜泣那么让人哀怜。于她跟前,则是负手而立的史世明。 他没有看着她,冷冷的背影昭示着残酷的答案。 没有风,楼阁里的灯火耀得人眼刺目苍白。而楼外则笼罩着断天涯的黑夜,沉重的像人心,不露半点星光,天与地皆混沌不清。 “你若从这断天涯上跳了下去。我便要月雯和碧凌都跟着你陪葬了去!”是史世明冷冷地应道,说罢竟拂袖离去。 扔下伤心的司徒文姬和月雯.碧凌三人,相拥着哭作一团。 眼泪哭干了,心也凉透了,司徒文姬呆呆地望着栏杆外的茫茫黑夜。伤心的眼眸便也渐渐的麻木了空洞了。 月雯和碧凌两个丫鬟,却依然红肿着双眼梨花带雨。碧凌挨着司徒文姬的身旁想宽慰她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哽住了,想着小姐心不随人愿,自己何尝不是卑微可怜,原是一样的苦命人。那泪更如泉涌一般难以自持。 倒是一旁的月雯先开了口,边抹着泪边对司徒文姬说道:“小姐...你难受你就哭吧,别委屈了自己。咱们生是你的丫鬟,死了也还是你的人...只要你有了决定,哪怕真要从这断天涯上跳了下去。我们也永远都跟着你。” “嗯...嗯...”那碧凌连声应和,却泪的更加凄苦了。 司徒文姬听闻,麻木而空洞的眼睛里,便忽的燃起了一团火光,回头看了看月雯,缓缓地说道:“义父的养育之恩...不能不报...” “可是小姐,你爱的是朱公子啊。”月雯心疼的说道。 “要不...咱们连夜逃离这断天涯吧...”却是碧凌抹着泪说道。月雯听着可气,赶紧打断碧凌的话语应了句:“你说得不是傻话么。就凭咱们三人,现在还能逃得出断天涯?”说罢犹恐被别人听了去,左右四顾了一下。 “那能怎么办?以后若真是跟了那蛮藩。我...我还真不如死了的好。”碧凌想起日前藩王龌蹉而疯狂的模样,恨的不行。 “死你个头,再不许你胡说!”月雯伸手打了一下碧凌的肩膀责怪道:“你这是要把小姐往坏处带了不是?不会说话就闭了嘴,尽是胡言乱语。” 碧凌听了觉着委屈,却也只好收了声。 司徒文姬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身旁两个苦命的丫鬟说道:“能逃到哪里去?逃不掉的...义父和他水火不容...这天大地大...竟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这话一出。又惹得碧凌一阵伤心难过。月雯到亭楼外四下观察,确定没有人在附近了。这才回头轻声对司徒文姬说道:“小姐,朱公子不是已经练成了盖世武功吗?连主上都被他打伤过...朱公子若知道小姐对他的深情。我想他一定会来救咱们小姐的。” “他又怎么会知道?”碧凌收住眼泪反问道。 “一定会知道的,都说相爱的人心心相印,佛祖在上,他一定能感知道小姐日日夜夜对他的思念。”月雯笃定的回答道。 司徒文姬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便觉得一颤,眼泪又差点掉了下来,可是残酷的现实还是摆在面前,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三人如是相对无言了一会,司徒文姬心里便似暗自有了决定,整个人竟变得更加沉默和冷静了。月雯看在眼里觉着不对,担心的相询。司徒文姬抬头看着楼外的一片漆黑才缓缓说道:“若婚礼当日他还不来...我便在入洞房前自行了断...届时义父也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月雯和碧凌虽然先前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司徒文姬此刻说出口,还是把这两个丫鬟吓了一跳。两人拉着司徒文姬的手欲~语难说,眼泪吧嗒吧嗒又不争气的掉下来。 司徒文姬自是呆呆地望着楼外,那无尽的黑暗,却低声说了一句:“只是...他来或不来...又有什么分别?” —————————————————— 荒村小店, 坐落在去往湘南的必经之路上。 很小的一个土胚房,外搭一个宽敞的草棚。 小小的土胚房简陋的一目了然,一边堪堪容下一个大灶台和一张长案几,就着土墙几排木板横着便算是橱柜了,到处堆满了各种杂物。另一边用破板隔开成一个小单间,便是店家的起居卧室,却同样是被烟熏的黝黑。 按理说这么个小店,平日里生意便不怎么样,估摸着也是将就着过活吧。可是今天却分外的热闹。那缺了门牙瘦小黝黑的掌柜,忙里忙外着招呼客人不亦乐乎:“各位客官坐坐,请这边坐。”边说着边到处找凳子,可是毕竟店小人多,凑半天也只能安排坐下二三十人左右。更多的客人。则索性都在店外草地上席地而坐。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本店太小,难为客官们了,呵呵呵。”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作揖打着哈哈陪笑。想也是,平日里安静的小店。谁会想到突然就来了两三百人呢,而且还是各式各样的人,有和尚有尼姑还有道士等等。 此刻虽然人多,却都尊卑有序的井井有条。看样子身份地位高的都坐椅子上了,而一些不拘小节的图个自在痛快。纷纷三三两两的在店外寻块草地,就这么坐下便是。 这时候,有一位腰挂宝剑的员外居士跟掌柜的说道:“店家不必客气,我们都是江湖武林中人,恰巧路过宝地作个小憩,多是自备有干粮,就为讨杯茶水润润嗓子。店家若是有好吃好喝的,也尽管拿上来便是。我们人多,绝不会亏了你一丝一毫。”说着,更从怀里掏出了一大锭银子。爽快地塞到掌柜手里:“这点银子你先拿着,到时候不够另算!” 那掌柜的见状喜出望外,一时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那好,那好...各位客官请稍等,小店太过简陋了...我婆娘已经在堂里张罗,不过。不过因为没有现成的开水,所以小二正在烧火。所以还请各位大老爷们稍等片刻,我们一定好酒好茶斥候各位爷。” “行行行。辛苦掌柜了。”员外居士说道。那掌柜的便兴奋不已,一个劲点头,复转身朝堂里灶台奔去,嘴里犹自碎碎念着:“太好了...太好了...烧水!小二烧好水了没?做饭!...婆娘快帮忙做饭。” 小二和掌柜的婆娘应和着,一时间,三个人在店里忙得不亦乐乎。 不知道是否因为柴伙不够干燥的缘故,那拼命煽火的小二弄的灰头土脸的,好不容易才驱散了浓烟看见了火苗。 而店外,这几百人蜂拥至此竟也不喧嚣吵闹,走来走去的,或是躺在地上的,三五成群各得其所各安其事,偶尔有什么话说也是低声慢语。 原来这都是一众从襄阳赶往断天涯的各派中人。因是事关紧急,为赶路,分成了几拨人前往。当先这一拨都是武林高手,各派中的精英。少林武当昆仑千鹤等等,几大门派都有。 此次前来的长安三英却只有郭子林和徐闻二人。只见两人一身风尘仆仆的略显疲态,与几个武当弟子躺在店外的草坪上抓紧时间休息。因是急着赶路,入了湘岭山路又难走,只得弃马,换成了轻功急行,所以功力稍弱的人都会跟不上。 安全起见,便商量着分为几批入山。关刀郭子林和双枪徐闻这一路跟来,可谓是拼尽了全力才不至于落下。 “嘿嘿...徐闻,你说盟主此刻是不是到了断天涯了?”郭子林呼呼的说道,此刻躺在软软的草地上,那个舒服啊。 “就咱俩这孬样,跟上了也帮不上盟主什么忙吧?”徐闻也嘿嘿笑着打趣。 “那是,不过咱们也得去!”郭子林说道:“若然错过了这等盛事,咱们岂非白走江湖这一遭了?” “哈哈哈,我以为你会说‘武林兴亡匹夫有责’呢。”徐闻哈哈的笑答。 一旁坐在地上的武当弟子闷闷地插嘴道:“对于你们来说是盛事,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事关门派荣辱兴亡的恨事。” 徐闻和郭子林正有说有笑呢,闻言赶紧坐起了身子肃容,徐闻对那武当弟子抱拳愧然道:“道兄莫怪,我们没有不敬之意。” 那武当弟子倒是识体,苦笑答道:“徐少侠莫怪,只是我们的掌门也失踪了...唉...连日来各派武林兄弟们何尝不是度日如年啊。” 徐闻和郭子林点点头,抬眼四顾,诚如所言,几大门派的门人都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们可千万不能士气低落啊!”郭子林‘噌’的一声把长长的明月关刀刀柄杵在地上,站起身子大声说道:“我们还有盟主在!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能够救回各位掌门。” “对!”徐闻拍着大腿应道:“想那日襄阳城外,盟主只是一挥手,飞天神剑便仿佛惊天霹雳,瞬间就把禁卫军的冲楼啊,五十连弩大杀器啊等等都给毁了,恶如灭世血魔都不在话下,何况是区区幽煞门呢?” 一众人等听到郭子林和徐闻的豪情壮志,纷纷点头,投来了赞许和感激的目光。 正当郭子林和徐闻说得起劲的时候。 突然!‘蓬’的一声巨响,是一个身影撞破土胚房卧室里的窗棱跌落在草地上。惊得不明所以的众人跳了起来。大伙定睛一看,竟是那掌柜的婆娘。只见她滚落地上之后立马爬将起来,手上还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刃,身上粘满了黄色的粉末。还没走两步却又一头栽倒在地上,众人这才看清,她背后被利器穿透的伤口染红了衣裳。 “啊!!!”是掌柜的狂吼着飚出了店外,一抹剑光紧追着他的身后。掌柜那原本黝黑瘦小的身影,此时却飚出了一流高手才有的轻功身法。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腾空后翻的身影,伸出的手上竟然同时炸开了两筒‘梅花针’。那密如银雨般散开去的毒针凄厉着!一霎那间,罩向了草棚下的武林中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 嘿!啵一个呗 书接上回。 话说一干武林中人,在赶往湘南断天涯的路上,于一家乡村小店休息的时候突遇袭击。 那瘦小黝黑装扮成掌柜模样的男人奔逃里, 向着店内的众人,翻手炸出了两筒‘梅花针’。一时间,凄厉的银针毒芒罩向了草棚内的各派中人。 说时迟那时快。 在那梅花针将要铺开的时候,紧随掌柜身后追击而来的剑光猛然暴涨,带着高亢的鹤唳九霄的悲鸣,迎着那片毒芒就席卷了过去。 一剑十三式!形如仙鹤展翅舞乾坤,蹁跹剑羽振九霄。 那日月的光辉,都仿佛汇聚在圈圈的剑网里闪耀,无数的羽刺锋芒,对上了凄厉针尖。 叮铃铃锐利刺耳的撞击声里,火星四溅。 “鹤唳九天?” 旁观众人惊呼出声。 而那半空中的掌柜眼眸里,映着一幕粲如烟火的盛放。其人还未来得及落地,狂吼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已然连人带梅花针筒都被搅进了千鹤门的绝杀里,血溅当场! 尘埃落定时,辽定贵的长剑早已经归鞘,冷峻的眼眸里仍杀机四溢。 “连他都学会了千鹤门的绝杀‘鹤唳九天’?” 在目不暇接的众人眼光里,惊叹未定。紧接着又听闻‘呛啷啷’一阵杂乱声响,店里的锅碗瓢盆跌落地上。又是一个身影被摔出了店外,连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倒在了草地上,却是那店里的小二。只是他手里此刻拿的不是烧火棍,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四尺唐刀。 看着紧跟着落在身前的千鹤门张忠予。那小二还未爬起来却口吐鲜血,手中唐刀亦失手掉落,瘫软跪着的身体痛苦不堪,呻吟间复大口地喘着气。 “是幽煞门的人?!!!”郭子林等人这才回过神来。 “阿弥陀佛...”少林高僧朴云老和尚闭目喧了一声法号,一干少林高手仍旧淡定地围坐在他左右。 “抓了个活的。就让我来审审他吧。”却是昆仑派的李世安走出来说道,当初在昆仑逍遥子伉俪身旁悉心照料的孝顺儿子,此刻的眼光里却尽是冷酷无情。 “只怕问不出什么来。”武当派的天星真人摇摇头说道。 “要不让老道我来试试?”是天木真人跳起来呱呱叫道:“我让他尝尝武当派分筋错骨手的厉害。” “各位请便。”千鹤门的张忠予侧身让道。 却见那倒在地上小二惨笑着说了:“嘿...嘿...还是牛鼻子了解我们幽煞门的本事...不枉我们主上那么看重你们武当派了...我只是奇怪...” “不试试怎知道你是硬骨头?”天木真人却捋着袖欲上前来,被天星真人摆摆手拦下了。 天星真人却问那小二道:“你奇怪什么?” 那小二稳了稳摇晃的身体坐在地上,抹了抹嘴边的血渍说道:“我们易容自问没有破绽才是,怎么就被你们发现了?” 天星真人捋着白须莞尔一笑:“你们漏洞百出了还说没有破绽。” “哦?愿闻其详。也好让我死个明白。”小二不甘地说道。 天星真人抬头看了看少林高僧等人,又看了看那员外模样打扮的玄明居士会心一笑,这才对店小二说道:“诚然,你们的言语和易容术当可以假乱真。” 店小二捂着心口虽痛,犹睁大了双眼聆听天星真人的说话。 “但是你们别忘了。这里的人可多是行走江湖经验老道之人。仓促或许是你们失败的原因之一吧?”天星真人说着顿了顿,看着店小二。 “没错...我们刚料理完原店家夫妻二人,你们就到了。”店小二点头答道,仍盯着天星真人听他说下去。 天星真人点点头接着道:“在桃代李僵的过程中,因为仓促只顾,原店家烧的水都洒在了柴火上,你们只好重新烧水了。作为店家,竟然是在客人来时才急着烧水。这是引起我们注意的原因之一。其二便是身为小二你的生火技能,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还是因为仓促的缘故,你急着用被水打湿的柴火来烧水。竟连屋檐外就有一堆干柴火都不知道。其三,则是帮着做饭掌柜夫人了。竟仿佛连店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放在哪个罐子里都不甚清楚,看着她一个一个罐子打开来,也把我们的疑问打开来了。然后,我们仍旧若无其事,实则暗用传音密语间安排下去了。” 听着天星真人一一道来。店外那些不明所以的武林中人这才恍然大悟。而店小二此时更加颓然了,那种功亏一篑的失望眼神。看着天星真人说道:“所以...你们也发现了屋后树林里藏着的尸体了?” “那是自然。”天星真人答道,微微笑着看了看千鹤门几人。又对小二说道:“凡事机警而又轻功卓绝的,当属千鹤门莫属了。我便劳烦这两位小兄弟暗地里搜寻屋后树林可有异样,自然发现了被你们仓促藏在草丛中的店家夫妇。等他们回来,正好赶上了你们的掌柜夫人要在茶水里下毒。” “如此说来...嘿嘿,若是在给我们一些时间,等我们准备好了,今日的结局便当不同了吧。”店小二恨恨道。 “那也未必。”天木真人呵呵笑应:“你们要对付的可都是老江湖。” “只要你们欲~图谋不轨,便就会有破绽可循,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地利你们占了,天时与人和则是我们更胜一筹。”天星真人淡然语。 店小二听完愣了愣,痛苦的眼神凝聚,头一歪便耷拉下去了,嘴角流出一丝黑血,竟然倒在地上毒发身亡。 —————————————— 到底还是功力欠缺火候。郭子林和徐闻选择留在了小店里,跟着几个别派中人,等候下一拨之人再一起前行。 看着各派顶尖高手远去的身影,郭子林轻叹了口气道:“此番直取断天涯,犹如强龙过江。都是各凭本事尽显身手啊。” “那是。”徐闻拍了拍郭子林的臂膀答道:“不过子林兄,你我游侠少年,来日方长啊。” “那是那是。”郭子林哈哈笑道,话锋一转却甚惋惜状:“可惜长安三英,如今只剩你我二人同行了。” “人各有志。”徐闻淡淡语,不愿多谈名流剑苏培。却道:“莫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了,我只是可惜了此番湘南之行,各大门派里唯独没有了丐帮中人。” “哦?此话怎讲?”郭子林诧异地问道:“你也知道,如今各大门派对丐帮的看法,可不是心存芥蒂那么简单了。”. “那是。”徐闻点点头说道:“几大门派的掌门翘楚都在丐帮总坛里被人掳走。若不是朱公子在,襄阳里只怕再容不下丐帮中人的存在。” “这世事可真是变幻难料,当年义薄云天的卓帮主,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他付诸心血的丐帮竟会难容于江湖武林。”郭子林唏嘘道。 “所以我惋惜啊。”徐闻答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此番若是还有丐帮的鼎力相助,说不定就能事半功倍了。” “那也只是如果。”郭子林不以为然道:“何况也正是因了丐帮的势力,才让幽煞门能够如此壮大祸害江湖的。” “祸首是史世明才对。其心之叵测险恶,真真是令人不耻。”徐闻纠正道。 郭子林撇撇嘴:“正反相生因果循环,丐帮到底还是脱不了干系的。” “哦霍!”徐闻诧异的笑道:“子林兄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这等深奥的道理来。” “你还年轻。来日方长。”郭子林咧开嘴哈哈笑着回答。 两人插诨打科一阵,复又言归正传。 “时势造英雄,不知道下一个能够带领丐帮弟子重整旗鼓的,又是谁人?”徐闻说道。 “蓝瘸子长老的为人和江湖口碑还是不错的,如今丐帮也就只剩下他能撑的起来了。”郭子林答道。 “子林兄好眼力。”徐闻点点头说道:“各派掌门都失踪,丐帮何尝不是群龙无首。我们还有个朱盟主。相比丐帮的窘境,他们或许更加举步维艰。” “嘿。就你瞎操心。”郭子林笑揄:“这哪朝哪代没有要饭的?丐帮重回逐鹿江湖之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徐闻竖着大拇指赞道:“子林兄高见!我只是担心。若是此番不能救出少林武当等各派掌门,丐帮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郭子林附和道,话锋一转,却拍了拍徐闻的肩膀调侃道:“届时,拯救丐帮,维护世界和平的重任就靠你了,徐老弟。”言罢哈哈大笑。 “去去去。”双枪徐闻赶紧打断:“你我也就嘴上功夫厉害,哈哈哈。” 两人这般有说有笑,一扫连日来的奔波疲劳,放眼处,青山连绵,踌躇满志。 —————————————————— 湘岭深处一崖城, 城墙尽是用山石垒砌而成,于城楼牌坊里,至今仍镌刻有一首唐贤诗人的传世之作:《登崖州城作》独上高楼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青山似欲留人住,百匝千遭绕郡城。 这远离帝京之地,犹是民风古朴,却更别有仿着京畿亭台楼阁的恢弘大气之处。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怎得?先生难道竟有‘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情怀么?”如兰对一旁的朱恩调侃道。 此时两人已经走在了湘南崖城里。朱恩原还想问问路人客栈在何处,却缕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但凭着千万人海中,捕捉到凤仙等人的一丝气息,寻觅于街巷里。 知夫莫如兰,所以如兰就老实不客气地调侃起他来。 朱恩没有回答她,只是讪笑,抑或傻笑。 可是就着方向寻了几家崖城中最大的客栈,还是不见凤仙等人留下的标记。朱恩嘴上没说,心里却越来越有迫不及待地感觉,于是那一缕一丝的气息捕捉,益发显得飘渺了。 如兰便捏着朱恩的手心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诶哟!可疼。”朱恩皱眉半眯着眼喊道。 “不让你疼你就魂不守舍了不是?”如兰嘟着嘴有些吃醋的嗔道。 “这...这....”朱恩讪讪着不好意思。 “痴鬼。”如兰见他可笑模样,不由粲然起来:“把心静了去,瞧你这点出息,我可不想跟着你在这崖城里四处转悠,弄得满大街的人,都瞅着我们稀罕似的。” “兰儿大人所言极是。”朱恩嘿嘿笑着感激语,若不是青天白日的大街上,恨不能抱着她‘啵’上一个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 来碗红烧肉 群山延绵, 暮霭沉沉楚天阔。 已是日近傍晚时分,乌瓦飞檐鳞次栉比的崖城里,渐渐炊烟四起。从朱恩踏入山城那时起,便开始了阴天阵雨天气。 偶至的阵雨不大,是细细柔柔随风飘荡满城的缠绵,倒更像是朱恩齐福的写照了。 那么细致又缠绵,像清凉里裹不住的温火,熨贴着人心。 在这怡人的气节里,在一处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于崖城深巷民房中的一隅。有一个形制朴拙的砂锅,正在红星火炭上咕噜噜地冒着热气,滋滋香味溢满了整个厨房。 灶台前的思彩云,凑近鼻子伸出手轻轻扇了几下,一副陶醉而期待的面孔:“哇...好香啊....” “瞧你那馋猫的样子,嘻嘻。”如兰在一旁案台上边忙着边笑她道。 “我说兰儿姐。”思彩云也跟着嘻嘻笑着:“这些日子来,你天天在给相公做好吃的吧?” “哪有那闲工夫。”如兰应道:“诶!你别掀开盖子啊,还得再焖一小会。”原来是思彩云忍不住揭开了砂锅的盖子。 “哇哇,可以了吧?”思彩云瞅着那层次分明.色泽红润香味诱人的五花肉,口水差点就没管住:“都熬了这么久了,你看,水都快干了哦,正正是汤汁浓稠的时候啊。” “真哒?”如兰听闻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跑过来看。 “是哦,兴许是水放少了点。”如兰说道:“来来,盖上盖子。端出来吧。” 思彩云得令赶紧的盖好,找了块布把砂锅端起放到了案几上:“刚刚好,刚刚好哦。慢火少水焖呀焖,火候足时它自美。” “那是。”如兰有些自得地说道,转过身又去忙别的料理去了:“当初相公变成傻子的时候。我可没少烧这道菜哄着他吃。” “难怪相公这么粘你,敢情是离开你的红烧肉就活不下去了。”思彩云嘟着嘴应她道。 气得如兰拿着勺子作势敲她:“你还要不要我教你做红烧肉了,你还要不要我教你做红烧肉了。” 思彩云绕案几躲着如兰,咯咯笑着回应:“别,别,逗你玩呢兰儿姐。我不但喜欢吃你的红烧肉,更喜欢吃你的彩椒咕噜肉呢。” “馋猫,就爱吃那酸酸甜甜的东西,跟那痴鬼似的油嘴滑舌,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他口水吃多了。”如兰笑着嗔她。回身又去忙了。 “哪有你多,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思彩云却扑到她身后说笑。 如兰扑哧一声笑,扬了扬眉哼了哼:“昨儿见着相公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个没羞没臊的就扑了过去,搂着亲个没完没了?” 这番话羞得思彩云在如兰身后脸都红了,百口莫辩。 “哇哇哇,好香好香呢。”是幼薇和妙真走近厨房说道,两人都是被嬉闹声和香味吸引过来的。 “幼薇姐。练完剑法了?”如兰微笑着对幼薇说道,左手握着一撮青葱,右手小刀只是一抖。那撮青葱便已经稀碎成颗粒,纷纷洒落在汤水。 一旁的思彩云拉着妙真去闻那锅红烧肉的香味,指指点点言笑晏晏。 “嗯,练完了。”幼薇笑着点点头回答如兰道,背手倒提着剑,清秀的脸庞有些微微红晕冒汗。练了一个下午的剑法。此刻闻着饭菜香气,浑身益加畅快淋漓的感觉:“这煮的是什么羹汤?我说今晚可以大快朵颐了吧。” “是健脾开胃。清热解毒的濮瓜鲤鱼汤哦。”如兰笑答,边用小勺试味。犹关心幼薇的练习进度:“幼薇姐,幻影神剑练到第几招了?” “有些难诶。”幼薇有些气馁的说道:“跟我长久习练的青城剑法完全是两回事。” “这有甚难的。”如兰笑答:“初习者大概都会有这种感觉,不过只要勤加练习,过了一段时日,若能抓住剑点之所在,依法而为,尊理可循也。” 幼薇闻之犹是懵懂状,如兰索性示范道:“其中要义说难不难,就拿你今天练的‘剜心决志’来说吧。”言罢左手一按桌面,做饭时剩下的半截濮瓜应声弹起。那濮瓜还在升起的时候,如兰递出的右手小刀便已经挑起了‘剜心决志’的招式。刀锋刻划处,依然是没有丝毫阻止住濮瓜上升的势头。只见如兰手圈处刀如剑使露锋芒,横经竖纬尽没入濮瓜里,可谓妙到颠毫。 不过须臾间的事,乍起的刀光又敛,弹起的濮瓜这才往下坠落。那看似完好如初的濮瓜,在碰到了如兰伸出的竹篮时,这才哗啦声响,碎成了规整的小块散落。然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在濮瓜的中间部分,还有被如兰剜出了一片心形的图案。一篮子切好的濮瓜片上,就这么叠着个掌心大小的心形,看得幼薇等人惊喜不已。 “啊!”思彩云拿起那块心形瓜片惊奇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子?” “是啊,这杀人的剑法,竟也可以用来雕花切菜?”妙真也凑前来笑语。 “熟能生巧,等你融会贯通的时候,你就深深明了幻影剑法的奥义了。”如兰懒得理会一旁呱呱叫的思彩云,却看着还是懵然不知所谓的幼薇。 “兰儿你手法太快了,我看不清其中的道道。”幼薇不好意思的说道。 实则如兰为了给她看清楚,还是放慢动作了的。若真是快,那万剑穿心在旁人看来,也只是挥挥手罢了。 如兰耐心地对幼薇说道:“先抛开招式不言,只说练功。并不须面面俱到,每天做好一件事就行,明白吗?面面俱到也只是当一个人的能力到达了一定境界才能顾及。更多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专心,以其什么事情都想做。还不如只做好一件事呢,明白吗?” “似懂非懂...不甚明了。”幼薇看着如兰循循善诱的眼神,老实回答道。 如兰顿了一顿复说道:“除了每日必修的内功心法,把你之前所学的青城派剑法等等招式都忘掉吧。” “忘了?”幼薇道。 “忘了,全忘了。”如兰答道:“不要让之前所学的杂念影响到你。你只要每天做好一件事情就成。怎样去做,怎样才能做得更好,等你有问题了,你自然能够找到答案,然后付诸反复验证。一天做好一点,日复一日的累积。你便是那震惊世人的幻影神剑高手。” “我是幻影神剑高手?”幼薇心有领悟的自语道。 “对,对,每天告诉你自己,你就是幻影神剑高手,你就是!”如兰趁热打铁道。 果然。醍醐灌顶的幼薇下意识的握住剑柄手拿剑诀,那一身幻影神剑独有的杀气便无形中冒了出来。 只见她目如虚空内视,真气流转处剑身颤吟,竟随时便要出手一击的模样。 “诶!别动,别动,这厨房里可经不起折腾?”如兰刚放下鱼汤,回头见幼薇的模样便吓一跳:“你可别把我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都搅和了。”边说着更紧张地就要去按住幼薇握剑的手。 思彩云和妙真看着这两人一来二去的,早已经笑的花枝乱颤。 “幼薇姐姐是逗你玩呢。”思彩云拍着手笑语。 果然。话才落,幼薇早就收了那一身真气,得逞的样子躲着如兰咯咯直笑。 “嘿。教出徒弟就没师傅了是吗?”如兰道:“相公就快回来了,罚你们不许吃饭,就瞅着我和相公吃。” “别别别,这可丁点不关我的事。”妙真大呼冤枉。 如兰端着做好的饭菜往堂上走,回头却见思彩云掀开了红烧肉的盖子要偷吃,结果被如兰瞅见了还很无辜的样子。 —————————————— 阵雨刚过。 峡谷中云蒸雾绕的。 朱恩和凤仙手牵着手,并肩站在一处峰峦上。也只有他俩能够上得去的险峰。 正好可以观察到铁索桥与断天涯。 雨过青山分外青,尤其是远处的景致皆历历呈现。 铁索桥上的桥板早已经被抽空。唯剩几根粗大的铁索,空荡荡的横亘在断天涯与峡壁之间。 “真是鬼斧神工的造化啊。”朱恩叹道,极目望去的断天涯上,郁郁葱葱的绿树古木间别有天地。 “是啊...”凤仙有点心不在焉的应道,唇齿间,仿佛还有方才被他亲揉的甜蜜。这痴鬼,干着正事的时候会突然给你一个意外,或抱你.或亲你.或吻你...总归是时时忘不了秀恩爱...好烦人的说...凤仙胡思乱想着心里一动,就不觉握了握紧朱恩的手。 也不知道他的脑瓜子里能同时干几件事。你瞅瞅.你瞅瞅,他也紧了紧凤仙的手。说着的话,瞧着的断天涯,却很自然般就把凤仙的手拉到他怀里递到他嘴上‘啵’了一下。 换以前,凤仙会难为情的想抽手,可如今她却习惯了这些‘意外’,随着朱恩的唇印在她的手背上,也吻到了她的心坎里去。 “咱们不过去吗?”凤仙微笑着低声问他。 “不过去了。”朱恩到底算是回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回答了一次。哦,刚放下的手又提起,更明目张胆地亲给凤仙看。 凤仙的鼻子‘嗯...’的一声哼了哼,轻扭的身子是羞涩不依,却风情万种。 “莫轻负, 人生场场皆赌注, 但能倾诉, 两不孤独, 且待温柔一幕幕, 不枉相思万里路。” “你这是在说爱我吗?”凤仙心头一暖,低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曾过去的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良辰美景,恁这风情万种与谁说?”朱恩心疼她道,直把凤仙儿迷的晕乎晕乎的,任他爱怜。 时间总过的很慢. 当爱在身旁的时候. 慢的好像可以触摸. 柔情似水. 倩影婆娑. 只是不经意间. 揉揉眼. 一天就过去了. “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吗?”凤仙问朱恩道,微红的脸庞,像醉酒的新娘。 她问的是司徒文姬。 “没有,她的气还不够,功力欠缺的缘故,更何况是在两大高手附近了。”朱恩低声回答凤仙道,却舔了舔嘴上的甜蜜,试着抽离,理智分析。 “除了史世明外还有另一个绝顶高手?”凤仙歪着脑袋问。 “嗯,极有可能就是你所说的藩王赤扎桑了。”朱恩答道:“他的气不同于史世明的气。” “因为他练习的是魔剑?”凤仙一答一问,好像说着别人的事,她并不关心。 “嗯,我想是的。”朱恩答道,却问:“饿了不?” “不饿。”凤仙说着把头轻轻靠在朱恩的肩膀上。 “时候不早了,兰儿做的红烧肉,焖的也该差不多了吧。”朱恩说着就要流口水的样子。 “好像...还真有点饿了...”凤仙吃吃地笑。 “哦?那就再亲一下。”朱恩说。 凤仙“啊”的一声才出口,就被朱恩堵回去了。 朱恩贪婪地吸允吞咽着,好像闻到了红烧肉的鲜香,更色泽红润动人,那入口即化的无穷美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 突如其来的擂台赛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望着大摇大摆扬长而去的凌天下的背影,如兰对朱恩说道。 “时间,为了给史世明争取时间。”朱恩答道,一丝苦笑:“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说?”幼薇懵懂道,心头还余有怒火,初遇幽煞门时的冲动。 “因为这是史世明最后的赌注,可他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时间了。”朱恩答道:“而等各派高手到齐,最快也得三天后,再商量着办一场擂台比武,一天一场,顺利的话打下来,也近半个月时间了。” “所以幽煞门此番摊牌,是史世明为了拖延时间而使出的缓兵之计吗?”思彩云问道。 “嗯。”一旁的凤仙点点头:“如今的情形,幽煞门已经是退无可退,以其坐等被我们逼到死路,倒不如用我们所忌惮的,反将我们一军。”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如兰皱眉道。 “难道我们就这么依了他们?凤仙姐和先生就真的要袖手旁观了吗?”妙真心有不甘地说道:“对这些武林败类...我们实在不必跟他们做什么约定。” “那有什么办法?人质在他们手上,我们便没有了主动权。”如兰摊开手也无可奈何地说道:“而且连我都不能出手,那日和史世明在洛阳一战,他现在也提防着我了。” 妙真和幼薇愤然,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柄。 “明的不行咱们就暗的来,凭相公和凤仙姐的修为,这小小的断天涯。难道还能阻挡得了你们来去自如吗?”思彩云问道。 “哪有这么简单。”朱恩答道:“我们所想的,史世明也一定会事先预料做好防备,所以他才会让凌天下来跟我们挑明了,但凡发现我们踏近断天涯一步,他们便要破釜沉舟。杀了各派掌门。” 这话听得妙真和幼薇的心头又是一震。峨眉和青城的掌门都被掳了,所以朱恩很理解此刻她们的焦虑。若不是方才拦着,她俩早就和凌天下他们打在一起了。 “是啊,地利人和他都有,唯独缺的就是天时了。”凤仙认同道:“要我和朱恩把断天涯连锅端了都没问题,只是要救出各派掌门。便不得不有所投鼠忌器了。” “这老贼太阴险狡诈了!”思彩云恨恨的道,娇躯便有些微颤,勾起那心中难忘的血海深仇。 朱恩心疼她的模样,轻轻地牵着她的手,拉近身旁。 片刻的沉默。众人一扫日里相聚的幸福快乐,换而之是如许的沉重压在各人心头。 如兰若有所思的对朱恩道:“相公,若是真如凤仙姐姐所言,史世明他得到了各派神功的奥秘,再得到那混世魔王秘籍心法的加持,岂非这世间,又会生出个遗祸苍生的混世魔王了?” “可能不止一个。”朱恩皱了皱眉道:“兴许是两个?” “两个?难道另一个是那蛮藩赤扎桑?!”思彩云诧异道,想着当初在峡谷里的一面之缘。确非善类。 “还真是蛇鼠一窝物以类聚了。”思彩云恨恨地啐道。 “嗯,当今世道,纷争四起群雄逐鹿。连域外之人都想来浑水摸鱼了。”幼薇答道。 “这混世魔王心法能有多厉害?未必就比得上‘幻影神剑’吧?否则还不得惊动吕仙人他们了?”如兰说道。 “难说。”凤仙淡淡一笑道:“说不定等史世明大功告成的时候,他老人家又不请自来了。” “那咱们就更用不着愁眉苦脸的了。”如兰拍了拍手笑着宽慰大家:“既来之则安之,见招拆招就是。” “可师尊说过,人世间的事,还需靠世人自己才能真的解决。如今国不国君非君,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若再折腾出个混世魔王来。我也真个不愿意去打扰他老人家神仙快活的日子。做人难啊。”朱恩怅然道,话锋一转却对一众女子说道:“你们看我像不像扫帚星?” “你胡说什么呀?”如兰见他一副认真模样忍不住嗔他道。 “是啊相公。你可不许妄自菲薄,否则...我们可怎么办?”思彩云抓着朱恩的手怨道。 “没事。你们别担心。”朱恩轻叹一气摇摇头,转而微微一笑道:“只是赶巧,血魔因我而起,好不容易和凤仙灭了这魔头,本以为万事大吉了,如今却又要被我逼出个混世魔王来,你们说我这命,怎么就尽是遇上这种...这样的事情来呢。”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要不世间千千万万的人,怎么就偏偏让吕仙人收了你做关门弟子呢?还跟凤仙姐姐成了那拯救世人的‘金童玉女’,更莫说还有我和彩云,妙真和幼薇姐姐跟着你呢。”如兰拉着凤仙和妙真的手对朱恩说道,句句说到了朱恩的心坎里去,仿佛也同样道出了一众女子的心声。 “嗯,咱们现在可是休戚与共的一家子。”凤仙拉着幼薇的手对朱恩道,众人相视里是暖暖的欣然。 “等各大门派的人到齐了,不久后的擂台赛,各派要选出各派的高手与幽煞门一决胜负。”朱恩瞧了瞧妙真和幼薇说道:“青城派和峨眉派的擂台,或许要靠你们两人拼一拼了。” “嗯!只要赢了能救出掌门,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接下来的日子,相公一定要好好教我们剑法!”幼薇决然道。 妙真本也想跟着幼薇表决心,到底还是卡在了‘相公’这个称谓上,却见朱恩瞧着她嘿嘿笑语:“我和凤仙一定不遗余力的加持你们。” 说着还搓着手儿,那小眼神儿便热辣辣的惹人脸红。 “那司徒文姬还救不救?”思彩云突然冒出一句来。 朱恩闻言一愣,眼中刚刚燃起的热情火花,便又沉寂下去了。 “是呢,除了史世明和那蛮藩,幽煞门可用的高手实则不多了吧?到时候,史世明不会也派出司徒文姬打擂吧?”如兰担心的说道。 “血魔一役,幽煞门中的精英高手几乎殆尽,即使加上管长青和凌天下,也确实没几个能独挡一方了的吧?”凤仙分析道,用求证的眼神看着朱恩。 “嗯嗯,即使厉害如管长青,当也不是兰儿的对手。”朱恩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但史世明不至于那么笨,他因了我才把司徒文姬囚禁在断天涯的,必然也会知道我们想要救她,哪还能主动送出来。” “吕仙人曾批过你,说‘杖头春~色一壶酒,顶上云攒五女福’。”如兰看着朱恩认真地说道:“所以我担心...” “嗯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朱恩点点头应道,只是心里忽然觉得棘手异常,更是一瞬的沉重。 ———————————————— 管长青快步穿梭在楼宇间,越往里走戒备越森严。 走过一条寂静的长廊,再拐进了一处僻静的堂屋。外面层层戒备,十步一岗三十步一哨,然而此处屋里却没有人看守。 管长青掩上房门左右看看,径直走到一扇椅榻屏风的后面,复在一个紧挨着墙壁的三彩柜里摸了一下,握住了一个把端用力扳下。 只听“嘎喇喇”随着机杼转动的声音响起,旁边的椅榻连着屏风竟整个往前移开了一段距离,在管长青面前露出了一个地下暗道来。 管长青顺着光,钻了进去,椅榻和屏风便又恢复了原状。 如是七拐八拐竟别有洞天,每到一处拐点,腕粗的铁栏门里都有专人把守,管长青需一一对了口令才被放行,而每一处的口令亦都不同,可见防范之森严。 终于到了长长的地牢深处,明亮的灯火耀如白昼,把四周照得敞亮。依着左右两面石壁凿成一个个独立的牢笼。而此时大部分牢笼里,都分别囚禁着当世各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 “长青来了?。”史世明说道,此时他正坐在地牢的尽头里端,室内一应俱全的刑具。 远远地管长青就应了声,还可以看见在史世明身前,恭敬站着的凌天下。他快步走了过去,路过牢笼时扭头看了看内里的情形,竟看见了痴痴呆呆的各路掌门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回 酒慰英雄胆 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崖城, 仿佛一夜之间,便涌进来千百个武林中人,这还不包括同样不在少数的幽煞门中人。 湘潭可谓乃史世明悉心经营的大本营根据地,所以在崖城内为数不少的人口,竟都或明或暗的跟幽煞门牵扯不清。更莫说城中的刺史官府一类,全是幽煞门靠着朝中的势力一手提拔和栽培。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然,一场不是猛龙不过江的擂台赛,已然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序幕。 擂台就摆在往日城中练兵的校场上。 泾渭分明的各路旌旗迎风招展着,彷如两军交战的阵地。自然而然的,这校场上被括出一边来安营扎寨,成了武林同盟各派的主要驻扎地。 一来幽煞门占着地利人和,崖城中到处可见提防着各派武林中人的眼睛;二来城里客栈也实在容不下这突如其来的那么多人。这一干猛龙过江的各派武林高手们,亦是事无巨细,同样处处小心谨慎着。 幸好崖城足够大,大到完全可以容得下这一场纷争。 再则加上幽煞门与武林正派同盟间,已经扯开了遮羞布,更所谓光明正大的擂台。 城中之人谓为盛事。 一方是以朱恩为盟主的武林名门正派;一方则是史世明领导的幽煞门邪教,真可谓敌我分明各为其主了。 双方暗地里势成水火,却也都各有忌惮。既然都怕撕破脸,便如幽煞门所言:要想救人可以,擂台上各凭本事见真章。 当然。在这崖城里,还有更多的是平头老百姓。只想着一日三餐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既然遇上了,也不理你是白是黑,全当看个热闹。 然而最热闹的。却莫过于那些生意人了。 但凡是个人,出门都得吃穿住用行吧。想想这涌进崖城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多,大街小巷里彷如赶集般。 恁些樵夫戏子贩子各色人等,游侠痞子帮派官差不一而足。 管你是看热闹的还是逛大街的,是想投机取巧赚上一笔的,还是要扬名立万惩恶扬善的。一时间三教九流汇聚于此。各押各的宝,各寻各的路。崖城竟熙熙攘攘间,成了山里的大都会。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这崖城里最大最好的客栈馆楼‘潇湘客栈’,竟被身为武林盟主的朱恩包了下来。不但住满了各路武林中人。更是武林同盟商议大事的重要场所。进出跟校场驻地一样,严密防守着。 此客栈挨着城中小河,离校场便是隔河相望,烟柳拱卫着一座石桥相连。 朱恩平时在阁楼上便可一览沿河的风光,校场上的情形亦可尽收眼底。各派中人有事欲找朱恩相商,也是极为便利。轻功极好的高手都不需过桥,几个提纵便可直奔客栈了。 朱恩虽说早已经名动江湖,但依旧秉性随和。慕名而来求教拜见的人每日益增。实在不胜其烦。索性关门谢客,若非武林同盟中的要事,一律不予接见。 千鹤门除了被俘的云振龙。而今只剩下三人:云兰夫.张忠予.辽定贵。也都跟着朱恩住在这同一客栈里。更自告奋勇,成了盟主跟前的近身侍卫。 辽定贵看着外堂,张忠予盯着内院,云兰夫则帮着如兰料理日常。更莫说同住客栈的一干武林中人了。 一直希望得到朱恩帮忙指点的千鹤门,总算是找到了机会。闲暇时,轮换着向朱恩请教验证。对于剑法的修为更是日益精进。 虽说羡煞旁人,但这可是曾共生死换来的交情。 由是各派中人欲寻盟主商量。也得先跟千鹤门打声招呼。 当然,一般琐事交由副盟主打理就行。便是少林高僧朴云和尚和武当天星道长。 剩下一些江湖游侠或高官豪绅若想拜见武林盟主的尊荣,则得先问过辽定贵的同意了。 千鹤门的名头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在江湖里,是以嫉恶如仇更剑法超绝著称,尤其那火爆的男儿秉性,更是让人不可轻犯。所以客栈里住的武林中人虽多,却也是在外庭厢房。内院则清净许多,甚至有时反差太大了,还让思彩云觉得空荡乏味。还好,妙真拉了一班都是女眷的峨眉派过来同住,这才给偌大的客栈内院增添了不少生气。 长安关刀郭子林和双枪徐闻,也是住在这个客栈外院里。虽不得入内难能跟朱恩聊上几句,却已经是与有荣焉。 何况恰逢盛事。看这往日的山城,寻常的街巷,来往间,多是在中原江湖武林里跺跺脚都会风起云涌的厉害角色。 “别说厉害如我们的盟主了,在这各派云集的高手里,哪一个不是血性汉子,吼一吼震天响的。如今却要被那可恨的史世明牵着鼻子走,打tm什么擂台赛?”郭子林一抹嘴边的酒渍大声说道,那眼珠子一瞪,酒酣胸胆更开张,便要挥斥方遒,引得旁人侧目。 “那能怎么办?明知道是被赶鸭子上架,咱们也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啊!”双枪徐闻满不在乎的说道,咕噜噜声响里又给他满上了一碗好酒。 “真他nn的窝火!”郭子林突然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恨恨语,碗中的清酒都被震溢了出来:“若是打不赢怎么办?难道人就不救了吗?” “必须打赢,也只能打赢!”徐闻听着郭子林说的话心里莫名一紧,复赶紧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应道:“咱们输不起,幽煞门他们可也赢不起!懂吗?” “对对...”郭子林点点头说道:“天下高手尽聚于此...大不了,把他们的老巢连锅都给端了。” “那是,这话中听。来来,闲话少说。酒壮英雄胆,啥事都不管。”徐闻端起酒碗对郭子林说道。 听着这番响动,堂上一隅独坐的辽定贵只是扬了扬眉依旧不理,脑海间试着沉浸,仍温习着早晨和朱恩一试身手时的点滴。 几碗闷酒下肚。见郭子林微醺的脸。“得咧得咧。稍安勿躁。”徐闻劝郭子林道,瞥见角落的辽定贵没在意,复对郭子林说道:“各派兄弟心里头比你更窝火呢,你可别火上浇油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郭子林赶紧解释:“我...”还想说什么又止住了,索性端着酒碗闷头咕噜噜着干了。 “我懂你的意思。”徐闻安慰他道,也跟着干了一碗酒。 清冽芬芳的美酒下肚。便暖暖的活血通络,燃起全身的斗志。 徐闻拿起酒盅又给郭子林添满酒说道:“喝喝!子林兄。既然不能痛痛快快干他一场,咱们哥俩,今个先一醉方休又何妨。” “哈哈哈,说得好!”郭子林一展笑脸释然:“知我者莫如徐闻也!喝。” 两人酒碗轻碰。仰头又干!那个快意恩仇,人生当如此,笑对生死,煮酒论剑且开怀,痛快! 兄弟俩的这番豪迈直爽,不觉间影响了开去,店里仰头痛饮的不乏其人。一时间杯盏交错处,酒香四溢。 “虽说咱俩。力不足挽狂澜,擂台也轮不到咱们去打,但就是这半斤八两趣味相投...也值一醉方休!”郭子林对着徐闻笑哈哈的痛快说道。 徐闻听着那个中听。正要说话,却见那辽定贵不知几时站在了两人的桌旁。只见他端着手中的酒杯,对着徐闻和郭子林合手一礼说道:“在下千鹤门第五代弟子辽定贵,钦佩两位兄台的豪情壮志,愿敬二位英雄一杯。” 徐闻和郭子林见状,‘噌噌’的站了起来。 郭子林已经有些酒意了。犹自喜出望外,对着辽定贵郑重其事的抱拳回礼道:“在下长安关刀郭子林。久仰贵派英名,蒙辽兄弟看得起。谢敬英雄一杯!” 徐闻亦对辽定贵抱拳说道:“在下双枪徐闻,敬辽兄弟一杯。”说着更举起酒碗,冲着四周在座的武林同仁们敬酒道:“也敬诸位英雄,同饮一杯,同仇敌忾!” 堂上众人见状,纷纷应声哗啦啦地站起来,同呼共饮,齐声震屋瓦,壮哉我心。 辽定贵看在眼里一阵感动,想着一同长大的云振龙如今不知身在何处,难抑悲壮里一丝苦笑,高举酒杯复大声说道:“好!好样的!诸位英雄请了,请!” 干杯同饮一时豪迈,酒慰英雄胆。 正是:此去江湖多寂寞,古来贤圣复有谁?同生共死皆兄弟,不灭邪魔誓不回。 ———————————————— 阁楼上看热闹的思彩云拍手称快:“兰儿姐快看,这才是英雄本色呢。” “啊?这紧要关头,可别都喝醉了。”如兰笑道。 “当然不会,副盟主可是有令在先。”思彩云解释道。 “我看那郭子林就快醉的模样。”如兰低声地笑道,却看见辽定贵敬酒过后,复安静地坐回了原位。 “他和徐闻都是无门无派的游侠,真醉了也不碍事。”思彩云辩解道。 “是啊,跟你一样就是个闲人。”如兰却笑她道:“妙真和幼薇姐苦练不停,你看你。” 那思彩云却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自得道:“我自是有我的法子。” 如兰闻言就有点气不过,伸手去咯吱她:“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莫不是夜夜使那双修法伦去折腾相公了不是?” 思彩云与如兰嬉闹一团,犹自喘喘里嘴犟:“哈哈哈,有人吃醋了不是?有人吃醋了不是?” “你给我小声点,尽没羞没臊。”如兰红着脸,却也拿她没办法。 “兰儿姐,什么时候可以喝相公的长生酒啊?”思彩云闻着满店的酒香搂着如兰说道,肚子里的馋虫好像在一动一动的。 “天天喝夜夜吃他口水还不够?”如兰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 “那是两回事。”思彩云撒娇道,想着当初喝‘长生酒’的美味,竟有些心生向往的入神。 如兰莞尔一笑:“来来来,我这有。”说着就撅着嘴凑过去,惊得思彩云推着她一路闪躲,娇笑着往内院逃去。 “啊嘁!...”朱恩突然打了个喷嚏,嘟囔着又被谁惦记上了。只是分心一下便重心不稳,身体突然晃动,差点就从原木上掉到了急流里。 艺高人胆大自是临危不乱。 只见他右手拂袖,冲着江面压出一股真气,复借反弹之力站回原木上。 原木被他方才一个踉跄蹬的不停在水里滚动着,朱恩不得不再次左右两旁各压出一股真气去平衡,脚下的原木这才被他钉住,稳稳当当地浮在水面。 江流极快,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流出二三十米远。 乘风破浪间,看两岸峡峰相对耸立,大有李白‘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气概。朱恩抬头仰望云间,隐约的断天涯就在前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回 过墙梯 木船是经过特别加固了的木船,最多一次可以承载十二三人。 人是个个精通水性享誉一方的水中蛟龙,除了蓝瘸子之外。 由是如此,这么多的礁石险滩,冲波逆流,还有暗涌漩涡,也是各位英雄好汉平生所罕见。 浪花打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疼,而湿漉漉的身体,早分不清是汗水多一些还是江水更多。人人手中一把桨或篙,奋力地在与激流抗争。浮载浮沉,号子声声,不啻于一场与大自然的生死搏斗。 一边要努力冲破逆流的阻挡,更要避开那巨大漩涡的困扰。 不知断了几根竹篙,丢失了几把木浆,领着一众敢死队的蓝瘸子,才找到了登陆断天涯的礁石滩涂,危险的弹丸之地。 几乎是在生与死之中与时间赛跑,三艘木船上分别搭载了七个人,七勇士。 各木船船头均有一个领航的船老大,蓝瘸子当然不在其中。 “抓紧时间,别错过这个机会!也只有这么一个险滩可以登录,错过便没有机会了!”首当其冲的船老大高声招呼身后的另两艘木船。蓝瘸子此时颠簸在第二艘船中央,若不是功力定力深厚,早就翻江倒海的呕吐了。 第一艘船顺着一股水流,唰的一下冲上了礁石堆里。厚厚铁片包裹的船头被撞得嘎嘎作响。 “赶紧下去拖船,让出给第二艘登录的空间!”领头的船老大纵身下船说道,不用他发话,船上其他六位船员已经跟着他顺着木船冲上岸的力道飞上了礁石。更手疾眼快处,齐齐拖着木船拉上了岸。 紧接着载有蓝瘸子的第二艘木船就冲了过来。 “后面的慢一点!”第一艘的船老大冲着第三艘大喊,眼见两船保持的距离太危险,而登录的险滩却只能将就一只木船。 可是江水无情激流凶猛。又岂能抗拒。 在蓝瘸子他们跃上礁石的时候,第三艘却已经冲了过来。 “弃船!弃船!”第一艘的船老大冲后两艘船上的人大吼道。已经来不及把第二艘也拖上岸了。 一阵慌乱里,呼声四起人影纷纷。 千钧一发之际。眼看就要撞上。第三艘船上的人已经心知无力回天,求生的本能让众人竭尽了全力。纷纷弃船跃向险滩上的礁石。 可是其中一个功力稍弱之人,却被木船巨大的冲势挟裹着偏离了方向。一跃而起的身躯,却够不着远处礁石,整个人便生生掉入了江中的激流里。‘噗通’一声便没入漩涡中,恁是如此高强的水性竟也挣扎不出水面,只是两手在上扑腾着水花,转眼被袭卷着拉入江底消失无踪。 “蓬!咔嚓!”一连巨响。 还来不及拖上岸的第二艘木船,竟被第三艘拦腰撞断。那弹冲之力。复把第三艘船抛向了下游,船上竟然还有人! 竟是不肯弃船的第三艘船老大。 “麻老三!弃船。”众人大呼着。 “不!否则不够船载人了!”麻老三怒吼着,‘啪嚓’声里撑断了一根竹篙,才止住了木船撞上河边巨石粉碎的命运,然而在巨石的后面,却藏着另一个巨大的漩涡。 “你疯了?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众人在高低不平的滩石上追去欲救。 眼见这木船飞泻而下,在浪涛中摇摇欲坠。 麻老三却哪里还听得见他们的呼喊,抓着一把木浆拼尽一生的全力,欲绕开那突如其来的漩涡。 船已经在飞速打转,失控了。 “操你nn的!”麻老三抓住倾斜进水的船缘大声骂道。眼前的漩涡像张开无情巨口的地狱之门,他却突然抬头哈哈大笑起来,呜呼声里有男人血性的不屈。更是毅然临死的无惧。 “三哥!!!!”一生悲鸣回荡在江面上凄凉。 一众丐帮弟子瞪大着眼,目送麻老三和他的木船最后的身影。 ———————————————————— “参见盟主。”蓝瘸子低声而沉稳地说道,带着个丐帮弟子远远的一起迎上朱恩。 “免礼免礼,若诸位英雄久候了。”朱恩微笑着抱拳回礼道,此时他御着原木冲上了断天涯下江流的分叉口处。骨碌碌声响里,连人带着脚下的木头稳稳当当地落在礁石上。 “盟主的修为,已经到了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的境界了。”蓝瘸子百般钦佩地赞叹道。 朱恩却淡淡一笑不以为意,自四顾打量眼下的情形。 只见滔滔的江水被断天涯迎面挡住。滚滚的激流便一分为二从旁绕了开去。相比较而言,上流的水面实在算是温柔平静的了。那被断天涯挡住。沿着两边峭壁峡谷叉开去的激流才教骇人。但见那几米的浪高撞击拍打着崖石,发出隆隆巨响。冲波逆流搅动着的巨大漩涡。像一个个无底洞吸盘一般,令人眩晕望而生畏。而容留众人驻足停留的礁石堆,便紧挨着冲天直立的断天涯峭壁了。 朱恩仰起头看了看风云缭绕的峰顶,极目处,却不见铁索桥的踪影。估摸着还得顺着左侧绕过去才能看见,但于左边的峡谷峭壁顶端,依稀可以辨认出一小节凌空的栈道来。 “好高啊!”朱恩由衷地赞叹道,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人类竟是显得那么渺茫。 “是的盟主。”蓝瘸子一旁应道,单腿在礁石上站立不便,所以他的铁拐每移动一下几乎都没入了岩石几分。 “看这情形,就算在此处登顶救人,也会被困在这崖下的激流环绕里了吧?”朱恩分析道。 蓝瘸子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启禀盟主,右侧绕着这断天涯一路走,快到下游交汇处,有一地方水面还勉强可以停泊,到时候若能救得人下来,也可以从那里离开断天涯,顺流再过几里的水路,便可上岸沿小路出山了。” “善,这些日子来,想必辛苦各位兄弟了。”朱恩甚慰地击掌道,四顾却见一众丐帮弟子情绪有些低落,更有个别的眼角处还含着泪珠。 “蓝长老,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朱恩担心地问。 “不碍事...请盟主放心,时间紧迫,还是赶紧商量怎么救人吧。”蓝瘸子回答道,满眼的刚毅,却有悲壮的色彩。 “嗯,时不待我,确实是时间紧迫。”朱恩叹了口气:“这里暗流漩涡密布,纵是水性再好也是鬼见愁啊。此番让你们来担此重任,不啻是到鬼门关里走过一遭...” “盟主言过了,只是份内之事。”蓝瘸子低声道。 你们一共来了几条船?”朱恩却问。 “三条...”蓝长老答道:“如今却只剩一条了。”说着眼眶终是抑制不住的泛红,更有几个丐帮弟子哽咽起来。 “牺牲了多少个兄弟?”朱恩心情沉重地问道。 “只是两个...”蓝瘸子又低声答道:“其中一位因为不愿弃船,所以在漩涡激流里抗争,却终究还是抵不过船毁人亡了。” 朱恩仰天长叹一气,有些自责:“我应该事先自己来探水道的,或许便没有这不必要的牺牲。” “时间如此紧迫,又岂能事事让盟主亲力亲为呢。何况,这是盟主给我们丐帮最后的机会,若是能够挽回我们丐帮的声誉,哪怕是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也可以在九泉之下去见卓老帮主了。”蓝瘸子动容道,一众天皇老子都不怕的丐帮弟子们亦是凛然悲壮。 朱恩拍了拍旁边一位丐帮弟子的肩膀宽慰他们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须多虑?你们是花棋子前辈最信任仰重之人,便也是我朱恩值得信赖之人。” “盟主...”那丐帮弟子动容。“誓死愿随盟主讨伐逆贼!还我们丐帮清白。”蓝瘸子领着一众丐帮弟子决然。 “说得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朱恩站在了断天涯下捋袖大喊:“把铁钎拿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回 风云汇 崖城里熙熙攘攘, 都在忙着准备幽煞门和各大名门正派间的擂台赛。 各有各的心机,各行各的谋略。 这段时间里却难得一见思彩云的踪迹,反倒是朱恩常常带着如兰和凤仙在崖城里四处游玩闲逛,高头大马招摇过市。或马踏柳岸青葱地,或梨园戏楼茶馆上,俨然成了个局外人一般。 张忠予和辽定贵亦步亦趋跟在左右,但有想打扰盟主兴致的人,都一律挡在一边。 暗中盯梢的幽煞门,搞不清朱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连一干全力备战擂台的各大门派也都不知道。 实则游山玩水的‘朱恩’是思彩云易容装扮,在幽煞门眼皮底下晃悠着,实乃声东击西的惑敌之计。真正的朱恩正忙着和一众丐帮弟子‘暗渡成仓’。 断天涯的后壁,人如蚁点附着其上。 朱恩在前引路攀登,一路施展壁虎功,每一长身的距离便被他深深嵌入一根铁钎。然后由跟上的丐帮弟子一路链接系紧绳梯。 朱恩来回运了三船的铁钎和绳索,估摸着也就到了断天涯的半山腰而已。 近三尺长精钢打造的铁钎,拿在朱恩的手里,便似削铁如泥的神器一般。只需‘嗤’的一声如沙漏,便逾过半的铁钎深深嵌入到崖壁里,然后再被他在末端弯成向上的钩角,至此千斤之力只怕也是再难动分毫。 越攀越高,不觉间已经荡胸层云,风吹得众人的衣袂飘飘。 “盟主,远处右边崖壁好像有水流的痕迹。”蓝瘸子在朱恩下方说道。 “是的,看见了。”朱恩答。 “或许我们该沿着水流一直上去。”蓝瘸子伸着鼻子嗅了嗅说道。 “为什么?”朱恩停住问道,言简意赅。 “那水流像是污水。”蓝瘸子答道。 “如此这般。岂非更要远离了?”朱恩皱了皱眉头。 “这断天涯遗世独立,幽煞门在其上自给自足的耕作。人畜粪便当是菜圃里不可多得的肥料,他们又岂会白白浪费呢?”蓝瘸子分析道。眼中闪烁着阅历老练的光芒。 “所以?”朱恩听出点意思来笑问。 “所以这污水,极有可能是密牢里偷偷排出的。”蓝瘸子很有把握的肯定道:“而且就这点污水。估计是为数不多的要犯地牢。” 朱恩闻言哈哈笑起来:“姜还是老的辣,就依你所言。” 朱恩说着,手里也不闲着发功用力,又一根铁钎几无声息地被他插入崖壁,已然改变了方向。 低头望着几个身背铁钎的丐帮弟子,身手敏捷地蹿上来,朱恩笑问:“蓝长老,这第三船铁钎也快用完了吧?” “是的盟主。又要劳烦你走一趟了。”蓝瘸子笑道,单脚稳稳踏在朱恩钉入的铁钎上,贴身匐壁,身上还背着一捆绳索,双手用力在两个铁钎之间紧紧串联上绳梯。为了保险起见,他的腰上还绑着一根安全绳,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朱恩的腰上。 朱恩把牵着蓝瘸子的安全绳解下,挂在最后一根铁钎上系紧,看了看时辰尚早复笑着说:“这连日来天公作美,只是不知。现如今城里的‘我’,又在干些什么让幽煞门揪心的事了?” “哈哈哈,哪怕是盟主在喝茶看大戏。也足以让他们夜不能寐的盯着了。”蓝瘸子笑答。 “史世明这家伙,怕是已经从各掌门身上拿到了各派绝学,否则也不会搞这擂台赛去争取时间忽悠人。”朱恩说道,在几个丐帮弟子的眼睛里,故伎重演,竟张开双手跃下崖去。 每下一段距离便顺着崖壁缓一缓,急时像飞沙走石般迅猛,缓时又似飞叶飘零般摇曳。那飞檐走壁的轻功身法,瞧得一众丐帮弟子是百看不厌。 蓝瘸子紧了紧绳索系完了跟着微笑道:“人心可比这断天涯还险峻啊。又何妨,我们自也有能够从容逾越的‘过墙梯’。” ———————————————— 后崖的人在一步一步的接近了地牢。 而地牢之上的断天涯。诚如朱恩所言,史世明已经闭关修炼起了他孤注一掷的绝世神功。 凌天下忙着应付与名门正派间的擂台大比武。手握掌门令牌,被史世明全权委任,连管长青也只能辅佐他而已。 旁门左道急功近利,一干新任的堂主,不计后果的辅以丹药修炼,功力日进千里般神速,更能一窥各大门派绝学的堂奥。 人人都在准备着,仿佛一场不成功便成仁的死战就要到来。 还有一个在加紧练习的,则是藩王赤扎桑了。而且他的进度,貌似也要比史世明来的更快些。 “主子,没等联姻之日你就把秘籍献上,若是史世明神功告成,那司徒文姬岂非更要肆无忌惮的毁约了?”藩王的左护法在练功间隙对赤扎桑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你懂什么?”赤扎桑奸~笑着:“若是让我练成了混世魔王的境界,区区一个女人又有什么重要的?” 那左护法闻言一愣,似懂非懂。 赤扎桑看着他的模样哈哈一笑:“我之前还担心,哪怕联姻了,史世明这老贼也不会把这各大门派的神功绝学与我交换。没想到天助我也,却被朱恩那小子逼得他走投无路。哪里还有时间办什么喜事等到联姻之后?竟直接送到我手上与我交换,啊哈哈哈。” 左护法看着赤扎桑拿着那本手抄的天下神功秘籍,恍然大悟:“原来主子要跟史世明联姻是虚,要得到这神功秘籍才是实啊!” “蠢材,神功女人我都要!”赤扎桑照了照镜子看着由黄变棕色的头发目露贪婪:“混世魔王称霸三界!我多年的心愿就快要实现了,哈哈哈。” “主子英明神武啊。”左护法五体投地道,今日才知道赤扎桑真正的野心,不是人间枭雄,竟是人神冥三界的魔尊! “可是主子,若是那史世明先练成了魔功又怎么办?”左护法突然想起来说道。 “蠢材,他只会比我死得早,又怎会先练成盖世魔功?”赤扎桑自得地笑语:“我要闭关修炼了,你们给我小心护法,任何人不许打扰,违者杀无赦!” “是,主子。”左护法抱拳领命。 赤扎桑狂笑着回到密室里,厚重的石门隆隆关上。 —————— “小姐,趁现在咱们走吧,主上已经闭关修炼,门中上下又都自顾不暇,正是我们逃走的好机会啊。”月雯在闺房里对司徒文姬说道。 司徒文姬闻言一愣,任两个丫鬟劝说催促,却是沉默半响。 “你们俩走吧。”司徒文姬突然抬头说道,听得两个丫鬟一惊。司徒文姬却不让她们劝说,解下了腰间日夜随身的金蝉皮鞭接着说道:“替我把这鞭子悄悄交给如兰姑娘...” 两个丫鬟已经急得哭出声来。 司徒文姬却仍是不为所动地说道:“你俩也该知道,若在跟着我便是个死路...倒不如活着,也好让我少个牵挂的....” 两个丫鬟扑在她身上已经是泣不成声。 “明日第一场擂台赛就要开始了,你们俩扮个男装,等凌天下他们都出去了,再混在人群里,当很容易出去。”司徒文姬小声地嘱咐道:“记得把鞭子交给如兰,以后你俩就跟着她,便如同跟着我一样了。” “我们一定求如兰和朱公子他们来救你...”碧凌泪眼朦胧地说道。 “不...不...也好吧...”司徒文姬缓缓地说道:“我终是要等他的...哪怕是偷偷见上一面也好啊...”说完复不再言语,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窗外天高海阔,有风云际会。 接连几日的准备, 热热闹闹的崖城里,终于要迎来了第一场的擂台赛。 校场四周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中心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圆形擂台。牢固而霸气。半人高,中心点到台边三十几步。 随着时间的临近,越来越多的杀气在擂台上凝聚。 两方人马各占校场一边,怒目相视里剑拔弩张,仿佛静得只有旌旗随风招展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回 一代枭雄末世癫狂 书接上回。 双方人马各站一边,而崖城刺史领着一众官兵则居中压场,也算是第三方的裁判见证吧,虽说全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和幽煞门串通一气。 “卢桂青,以你所见,今日哪一方的胜算最大啊?”刺史大人问身旁的幕僚卢桂青道。 “恕我直言大人莫怪,不管是士气还是实力,名门正派一方更有算。”卢桂青抱拳答道。 “哦?你也太长他人志气了吧。”刺史大人笑语,言语间轻松,却似意料之中一般。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然而当今之势,在下以为,大人当有所准备了吧。”卢桂青低声笑语,跟了刺史大人这些年,也称得上相知不浅了。 “身为一方百姓父母官,乡亲们的安危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而这些江湖恩怨自有江湖规矩去办。”那崖城刺史大人闻言淡淡一笑不再言语,一杯茗茶润喉,竟哼着小曲瞧起了热闹。 场中擂台上站定一人,长得五大三粗勇猛不凡,提着一把玄铁重剑杵在擂台上。只见他向着名们正派的阵营拱手一礼说道:“在下幽煞门白虎堂堂主刘洹,有哪个不怕死的来与我打个痛快啊?” 名门正派中一阵喧哗,群情激愤。 “凤仙,今日是安排了千鹤门的人谁打头阵吗?”幼薇跃跃一试道。 “你稍安勿躁。这第一场擂台事关士气,谁都想先拔头筹。应战之人事先已经抽签定了下来。”凤仙安抚她道:“正是千鹤门的张忠予。” “那可有看头了。”妙真一旁说道:“千鹤门人虽少,却都是身经百战千中选一的勇士,千鹤神剑更是享誉江湖。而这幽煞门的白虎堂堂主,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替任者,胜算不言而喻了吧。” “难说。”如兰却谨慎地说道:“还是小心提防点为好。” 凤仙和思彩云装扮的‘朱恩’点头应和。 “兰儿说的有道理。那白虎堂主使的是玄铁重剑,肤色气质又极像史世明先前豢养的死士,这等旁门左道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凤仙说道:“不过所幸千鹤门中人都已经练就了‘鹤唳九天’的绝杀。当初云中鹤曾一剑杀了史世明的十三死士,所以时局还是于我们有利。” 几人在说着的档口。果见那千鹤门中的张忠予长身跃上了擂台。形如仙鹤展翅轻盈,人似傲视凡尘孤云。两相气场一撞,便已经立判高下。 “报上名来。”白虎堂堂主刘洹提剑问道:“剑下不欺无名之辈!” “你连幽煞门的宿敌都认不出来吗?”张忠予冷冷应道,抱剑于胸的神情,是冷峻中满是不屑。 “啊哈哈,千鹤门中的人是死一个少一个,你不说只怕没有机会再说了。”白虎堂堂主刘洹怒笑道。 “你只要知道是输给千鹤门就好了,记得事先的约定。若是我胜了还不得见我派掌门,尔等今日就都别想活着回去。”张忠予一字一句慢慢道来,却是向着场外的凌天下等人。 “嚣张狂妄!我看你是活腻了!”刘洹怒喝道。言罢也不等对方拔剑,欺身突进,剑挑一线直刺张忠予胸口,可谓去势如电狠辣异常。 这是一击必杀的绝技,典型不留活口的刺客招数,看得场外之人心惊肉跳。 “卑鄙!”幼薇嘴里蹦出两个字来。 如兰和凤仙她们却很淡定。 果见那张忠予一飘急退数步远,一路追击的白虎堂主玄铁剑尖始终离他的胸口咫尺之遥。 招式用老,急忙换招。白虎堂主刘洹却见对方嘴角轻蔑的神情,无名火中烧,立马出绝招。 此招一出。霎时惊动全场人声沸腾。 只见他五大三粗的身材,挥着一把玄铁重剑竟轻盈如鹤舞,长身剑势铺展开去,绕着张忠予竟是滴水不漏的‘鹤舞飞扬’? 这突如起来的一幕,可谓大大超出旁人意料之外,望着场中被本门剑法追杀的张忠予已经险象环生。 “卑鄙无耻!”场外的名门正派里有多人破口大骂出声,人人都为这千鹤门的勇士捏着一把汗。 张忠予却依然没有拔剑,一身如风似幻的千鹤门轻功身法被他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这曾是师弟辽定贵最沾沾自喜的‘鹤舞飞扬’。没有比他们更知道这一剑厉害的了。 “师兄拔剑!!!”辽定贵在场外怒吼,若不是师叔云兰夫压着他的肩膀。他早就冲上去了。 张忠予的眼神益发阴冷,一股似寒冰之火的愤恨流遍了他的全身血脉。 白虎堂主功力催紧。丝丝剑气已经划破了对方身上多处衣裳,却始终不能够一击得手,反而换来了对方哼哼的冷笑。 白虎堂主刘洹疯了!不待招式用老,更让世人难以置信的绝招又被他使将出来,势必要把眼前的张忠予万剑穿心,方解他刘洹心头之恨。 这是一剑藏着十三式的绝招,一式之中又可千变万化的绝杀。 “鹤唳九天!!!”场外惊呼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千鹤门神剑最高奥义最终的绝杀,竟然被一个幽煞门的堂主学会了?!!! 张忠予怀里的剑在颤鸣,气之所至,他终于还是出手了。 让你知道千鹤勇士的孤独所在!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鹤唳九天’!那一声悲天悯人的鹤唳贯通九霄,已然不输当初云中鹤一剑毙命十三死士的境界了。 ‘鹤唳九天’对上了‘鹤唳九天’, 真好汉杠上了假李逵。 只有一个能活,更有一个将死。 ———————————————— “有志者事竟成!” “再难的事,心若坚定,也总有解决的时候...当然,不捅开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许我们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管他呢。把握现在用心去做就成。”朱恩猫着腰自言自语,此刻正蹲在自己于崖壁上掏出的窟窿里。用来多少铁钎才登上这里,已经数不过来了。跟上来的丐帮弟子也已经渐显疲态。连朱恩自己都已经汗流浃背。 “盟主,歇会再动手可好?”蓝瘸子深吸一气说道。苍老的脸庞上沾了不少石粉灰。 “我不累。”朱恩紧了紧腰带微笑道:“只是刚热身而已,何况离揭晓答案只差一层‘窗户纸’。都已经记不清多少回了,这一次又一次坚持着重复着,攀登的过程枯燥乏味,如今看来也只是谈笑若轻罢了,呵呵呵。”朱恩喃喃着,还伸手轻敲了一下眼前的石壁。‘嘭嘭’低沉回响,里面是空的。 “对。天道酬勤咧,听这回响,也不枉盟主一直以来的念念不忘了。”蓝瘸子哑然失笑答道。 “好!时不我待,就让真相快点到来吧。”朱恩扬眉吐气道,挽了挽已经满是尘灰的衣袖,蹲马屈身气运丹田,双掌聚拢发出一股绵延的内力真气推向了前面的石壁。 ‘轰隆’的一声闷响。薄壁穿透,果然露出了一个大窟窿!朱恩一闪便钻了进去。 蓝瘸子等人七手八脚地跟进,还没钻进去,便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来。 朱恩身之所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用最快的身法察探四周,全然不理密室中惊愕不已的两个人。 这是密室,却不是朱恩所要找的囚禁各派掌门的牢笼。比他身法还要快的是他的思维。因为他深知机会稍纵即逝,不容他有半点迟疑和失误。 密室布局简单却有日常生活家居的摆设,床上愣着一位打坐姿势的中年男人,一妇女看见突然破壁闯入的朱恩尖叫出声。朱恩无心理会他们,去寻出口。 奔出一条密室小廊,眼前是一扇玄铁铸造的铁栅门,被朱恩连人带门都撞了出去。 ‘轰隆哐啷’的声响在地牢里炸响,惊起了地牢中层层把守关卡的守卫。 瞥眼处密室格局了然于胸,朱恩心中大喜过望。那两边牢笼里关押着的,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各大门派掌门。 火光和人声喧哗向密室里涌来。朱恩怒哼了一声,化作一股旋风卷了出去。 没有惨叫声。火把和刀剑呛啷掉落地上,还有瘫软一地的守卫。 朱恩停在了尽头,发现出口在头顶上方,想是一扇机关控制的门户入口,这才转过身奔回牢笼里去了。 断天涯上的史世明, 感觉脚下的土地好像颤抖了几下, 似真似幻。 心里暗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惊然。 练功的紧要关头,最忌心绪不宁,史世明强忍着经气逆流横冲直撞的痛苦,遵循着混世魔王的心法欲有所突破。 自从得了各大门派绝学的滋养,史世明本身的功力修为已经非当初的自己可以比拟。然离灭世血魔的境界还差得远,更别说要能一举消灭朱恩和凤仙的双剑合璧了。 混世魔王心法是眼下不二的选择,无异于救命稻草。枉是聪明一世的史世明,竟然看不出赤扎桑所给秘籍的后半部分被人动了手脚。遇上违背武学常理之处,他还一厢情愿的以为这是魔功心法不同俗流的高明所在。 长久以来让他常得所愿的天赋异禀,自持天下无双唯我独尊的优越感,让他一再被欲~望推着向前走,殊不知,已经一步步走向赤扎桑为他设下的死局。 真正的混世魔王发色当是赤红如火,可是他已经在掉头发了。 一挥手处,眼前的一座假山连带半拉院墙被他当空腰斩,轰然倒塌。 “这就是混世魔王心法的厉害?”史世明仿佛窥见了巨大的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那种见所未见无可比拟的巨大力量。一阵狂热的喜悦迅速颤抖了他的躯体,令他忘了被少林易筋经疗过的旧伤正在隐隐作痛。 “十方乱世,戮力称王,看我混世魔王的能耐,啊哈哈哈。”史世明狂笑着,赤红的眼除了热衷的癫狂,不复理智。 成魔和成鬼只是一线之差,心法越练到最后毒性越深。 身若混沌乱世,幻想泡沫如风如电。体内多年积累的天蚕寒玉神功竟然一直撑着他屹立不倒。只是已经开始倒戈,气岔旁门走火入魔了。 唯剩那将熄灭的残存热衷支持着他下意识去修炼。胸口已经被体内经气逆袭吐出的鲜血染红。此刻在他脑海里,却成了混沌世界里幻象对他的攻击。有时是朱恩和吕洞宾的模样,有时又是多年前被他杀害了的冤鬼,更有那‘鹤唳九天’的云中鹤狞笑着朝他扑来。 史世明披头散发里东奔西突,手舞足蹈着在与虚空做无尽的斗争,直至真气耗尽那一刻,才摔倒在地昏迷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回 欲~海仙踪 *江湖多寂寞,古来贤圣复有谁。 潮头浪打青山暮,云外风招白鹤回。 念念此身终怕老,幽幽彼岸却堪飞。 一思沧海萍中笑,愿共君帆逐落晖。 书接上回。 断天涯上的史世明一心练得盖世神功去称雄霸业,谁曾想,反遭来了与他联姻的藩王赤扎桑的算计,终至练功走火入魔的境地。 而此时地牢里的朱恩,得偿所愿寻获各派掌门人,将之一一从牢笼里解救出来。 “不对啊,莫不是被史世明下了药?为什么每个掌门人都是浑浑沌沌痴痴呆呆的模样?”朱恩对蓝瘸子等人说道,瞅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又是一沉。 “盟主所言有理,这下可就棘手了。”蓝瘸子也是担心起来,拉过武当掌门天龙真人的手把了一会脉:“也不知是被下了什么毒药?竟半点没有头绪,这可如何是好?”言罢和朱恩两人逐一检查了各个掌门人,尽都是双眼浑浊神志不清的模样,任他们怎么运气行法通经活络,还是没有半点起色,这可让朱恩稍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相公,我们或许可以出去了...”一妇女喜极而泣的声音。 是原先朱恩在密室里所见的一男一女相携着走出了牢笼,皆是一身素衣中年居士模样的打扮。男的满面髯须,沉静的背后露出一丝期冀和犹豫。女的鬓发蓬松却还干净利索,眼中是难掩的兴奋和激动。尤其这妇女苍白的面容仍风韵犹存,却令初见的朱恩有似曾相识的疑惑。 这二人走出牢笼看清了朱恩和各派掌门人,却一时愣住。 不等朱恩发问,那中年男居士先问道:“这两位难道是少林德裕方丈和武当天龙掌门?” 朱恩赶紧答道:“正是正是,还有昆仑逍遥子伉俪。峨眉崆峒等各派掌门。” “各派掌门都在?”中年居士难以置信的说道:“他...他真的做到了...” “居士所说的那个‘他’,是否指的是原丐帮帮主史世明?”蓝瘸子问道:“在下是原丐帮执法长老,今暂代帮主之职。” 中年居士摇摇头。看清了各派掌门皆神志不清的眼神,脸色却忽的一变。 那中年妇女对其丈夫说道:“子圆。他曾跟你说他贵为一派之尊,况是精通易容变术...所以...”中年居士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神情落寞间似有不堪言表的内情。 “原丐帮帮主史世明,既是冒充任九霄重掌幽煞门之人。”朱恩索性挑明道:“现在已经被我们逼着躲回了断天涯。” 果然中年居士夫妇俩闻言相视会意,如同意料之中一般。 “在下朱恩,混元金刚拳孙天佑的关门弟子,亦曾师从吕仙人教诲。”朱恩抱拳一礼对二人说道:“今日是特意过来营救各派掌门的,两位前辈可知史世明在他们身上下了什么药吗?” “你是混元金刚拳孙天佑的关门弟子?”中年妇女惊诧的问道。上下打量起朱恩来:“你所说的吕仙人,难道是早就半仙之躯的纯阳真人吕洞宾?”言下皆修道中人,添几分亲近之感。 “是的,仙师正是纯阳真人。”朱恩谦虚应道:“只可惜我未能学得他老人家的真本事,解不了各派掌门身上的病症。” “恩公不必担心...他们是被喂了魂~离摄~魄丹。”中年居士几分内疚般说道:“所幸中毒不深,假以时日调理,还是能够恢复神志的。” 此番说话听得朱恩和蓝瘸子等人卸下了心头的重担,朱恩更是连声感谢。 “恩公何必言谢,我们没想到还能有重见天日的时候,该感谢的是我们才对啊。”中年妇女屈身福礼道。 “哪里哪里。也当是善缘,各掌门还需要仰仗二位救治呢。”朱恩急忙还礼道。 “救治各位掌门实属份内之事。”中年居士坦诚道,复不再有所隐瞒。一一道出了其中的实情:“这摄~魂~丹,实则是根据先秦古法炼制,为极乐门所独有。你们所说的‘史世明’,曾用此丹药做引子,豢养了一批没有人性的死士,而这史世明本人真身...不是别人...正是我唯一的亲哥哥,思子禄。” 中年居士这番话一说出口来,可谓震惊世人! 极乐门竟然和幽煞门和史世明是这等关系! 随着各种疑问和答案的解开,却也听得朱恩渐渐欣喜若狂起来。 也就是说。眼前这一对伉俪,竟是世人认为早被幽煞门屠戮了的极乐门掌门思子圆和其夫人。也正是思彩云的父母亲,更莫说是朱恩的老丈人和岳母大人了。 这对朱恩来说。惊诧之余不啻于天大的喜讯。 ‘噗通’一声,当场就跪了。待两相道来,更如生离死别后的亲人相遇般激动。 ———————————— 史世明在管长青的呼唤中醒来。 管长青看着眼前神志不清,一夜秃头的史世明五味翻陈难过道:“主上...你这一身血...莫不是练功入了邪,着了魔道?” 史世明没有回答,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茫然乍惊的眼神,忽而四顾里胡言乱语。 “主上...你我兄弟二人这么多年,称皇称霸逐鹿江湖,竟然是这么个结局吗?”管长青说着不由仰天凄笑。 “你是谁?你是谁?”史世明衣衫不整地疯魔起来,一会儿指着管长青,忽而又对着虚空乱语:“鹤老九?...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来抢我的宝座?啊!!!啊!!!你是凌天下?...我才是任九霄!...” “子禄,你现在易容易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管长青突然欺身抓住他的衣领,一个耳光便扇在他的脸上,却哪里还打得醒这走火入魔了的人。 史世明怪叫连连,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了管长青。尖叫着复撞入了司徒文姬的怀里。 “义父!义父你这是怎么了?”赶来的司徒文姬抱住疯癫的史世明哭问:“长青叔叔,义父这是怎么了?” “他疯了...”管长青哽咽道,眼中有泪。 “救救义父。长青叔叔,快救救义父啊。”司徒文姬哭求道。 可是史世明也已经认不出她来了。尖叫着拼命挣脱她的手臂,惊慌地跑开:“啊!!!你是谁?你是文君?...你是文君!你不是死了吗文君?我养大了我们的女儿啊....我没有负你!你也是要来抢我的宝座吗?...” 文君是司徒文姬母亲的乳名,司徒文姬凌乱里不及细想,生怕疯癫了的史世明有什么闪失,一路呼喊着追了出去。 “就这么疯了?枉费我一番心思。”赤扎桑什么时候站在了管长青身旁,看着跑出去的史世明和司徒文姬二人道。 一霎那,管长青明白了什么。 “你给他的混世魔王心法是假的?”管长青转身怒视赤扎桑道。 “当然是真的。”赤扎桑却看也不看管长青回答道,挥挥手。示意在外守候的手下去拦截司徒文姬父女二人。 管长青一身天蚕神功凝聚,却见赤扎桑瞧着猎物一般的眼神对管长青说道:“你看看我的头发,混世魔王的标志之一便是红云盖顶,哈哈哈哈,当然我给史世明的秘籍有点不一样,所以他就变成了秃头傻子。” 管长青压住心头怒火,暗自积聚一击必杀的功力。 赤扎桑仿如不觉,仍不紧不慢地靠近他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个疯子。可想而知他那一身天蚕神功是有多厉害了。” 瞅准机会,管长青狂吼着出手了,毕尽一生的功力。方圆周遭仿佛都被寒冷凄霜肃杀。一股冰柱寒流从他泛白的双掌直击向赤扎桑的胸口。 如此近的距离,必然是来不及出刀也无法躲闪。而若是赤扎桑和他对掌,哪怕他的功力更胜一筹,也当低挡不住天蚕寒玉神功的九阴至寒。 果然,赤扎桑红发须张,一身澎湃内力,竟然生生突破管长青的冰柱寒流,和他双手扺掌交实对上了。 “蓬!”的一声裂空巨响。 交击的劲气在二人四周一圈圈横扫了开去,荡起了遍地的狂沙。两人的双脚都踏入了泥里半尺有余。 管长青内力催逼不停。誓要把赤扎桑力毙掌下。 赤扎桑竟然在这紧要关头,失声冷笑:“也让你见识混世魔王的盖世神功。” 接着。管长青忽觉掌上的内力打在对方身上,却似乎泥牛入海一般全无声息。还未等管长青明白过来,他体内的真气便如溃决了一般,疯涌向对方的身体。 “这就叫‘混元噬气功’。”赤扎桑兴奋地说道,贴着管长青的双掌彷如无底洞吸盘一般,疯狂抽取对方苦练一生的功力。管长青痛苦的脸已经扭曲不已,奈何已成他人刀俎上的肉,无力回天。 “能第一个死在混世魔王手里,你也不枉此生了。”赤扎桑冷笑道:“这可原本是为了史世明准备的,啊哈哈哈。”言语间,体内充盈着对方天蚕寒玉神功的冰凉,由是贪婪不肯撒手,真真是要让管长青油尽灯枯气竭身亡啊。 一个身影猛地撞向赤扎桑的后背,还带着左护法的惨叫。闪避里未等赤扎桑反应过来,撞击接踵而至。逼得赤扎桑只好松开了管长青回身自卫。管长青这才算捡回了半条老命,却也已经快油尽灯枯的瘫软在地上。 撞上了来的人都是赤扎桑的一干手下,此刻不死也都呻~吟不起,而赤扎桑这才看清了对手的真正面貌。 “哦?哈哈哈...难道传说中的‘爆裂书生’就是你?”赤扎桑看着朱恩兴奋道,体内刚刚倍增的功力蠢蠢欲动。 “你就是藩王赤扎桑吧?”朱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上来说道:“混世邪魔红毛鬼?” “朱恩?”赤扎桑仰天大笑:“我本要吸了史世明的功力再对付你,没想到,你却先送上门来了。” “有了管长青功力的加持,你就这么无忌惮了啊?”朱恩站定笑道。 “他们不过塞牙缝而已,你才是主菜。”赤扎桑咧开大嘴嘿嘿直笑。 怎生这眼神看着让人恶心讨厌呢。想起了当初的灭世血魔,朱恩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有一些纳闷。” “纳闷什么?说出来,我让你死个明白。”赤扎桑很是大方。 “灭世血魔因着世人的怨气凝聚而要毁天灭地。你这混世魔王又是从哪个疙瘩里蹦出来的?”朱恩很是郁闷的问道。 “啊哈哈哈。”赤扎桑大笑:“我只不过是做了史世明想做而做不成的事罢了。” “看来你的下场也会跟他一样咯?”朱恩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自古成王败寇,嘿嘿嘿。”赤扎桑却不以为意。两人相视而笑不紧不慢,倒像是知己闲聊一般:“人宁可追求虚无,也不可一无所求。哪怕这虚无,是自命清高的你们所不耻的欲~望本身。” “原来如此。”朱恩微愣,深以为然道:“欲壑难填的追逐在我们看来只不过是虚无的,而平平淡淡在你们的眼里看来也是虚无的,难怪称王称霸会让你如此飞热衷去做个混世魔王了。” “那也总比在这世俗的庸俗底下呻吟、终日无力的喘息和失去希望感觉来得更好吧?”赤扎桑笑答:“你我都怕绝望,兴许我们都是一类人。宁肯别人的生死握在自己手上,也不愿意哪天去做了别人的俎上肉。” “别别别。”朱恩连忙摆手否认道:“你这是在用一个极端去否定另一个极端,而我只想要法伦常纲,让我所爱的世间万物生生不息下去,哪怕为之是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各有志,既然命中注定,这就是你我今日的结局。”赤扎桑笑语:“且让我看看你大名鼎鼎的‘天遁神剑’吧。” “没错,命该如此。”朱恩淡淡笑道,一伸手,纯阳剑气蹿出掌心。 “迂腐不堪的小子!司徒文姬死心塌地爱着你。我还以为你是个多么风流快活的人呢,原来只是个灰头土脸的土包子,嘿嘿嘿。”赤扎桑讥诮道:“御气飞剑?我也会。”说着竟也学着朱恩的样子伸手一摊。果然从他掌心劳宫穴处蹿出丝丝寒气,转眼凝聚成了一把炫目的寒冰之剑。 “偷来的东西,可别玩火*。”朱恩哂笑道,看着对方明显比自己小一号的御气飞剑。 “没事,待我把你的纯阳真气也都吸入体内,阴阳互补水乳交融,一定是很舒服痛快的事情了。”赤扎桑阴阴笑道,仿佛说着既定的事实。 “哦?九阴至寒和纯阳烈焰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你想试。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帮帮。”朱恩笑道:“只怕你,扛不住我的一招天遁神剑!” “干~!十方乱世。戮力称王!看我混世魔王的厉害!”赤扎桑红发须张,一身内力澎湃紫袍撑鼓。怒目狂啸里,毕尽功力的御气飞剑封冻了天地,风云惨淡下,奔着朱恩狂扫而去。 朱恩冷哼一声,气及八荒,耀目生辉的纯阳剑御气暴走,迎上赤扎桑的寒冰剑撞了过去。 仿佛空气被凝滞压缩在双方对撞的一点上。接着轰然作响,两人内力交织迸发,气劲逆流,风云诡乱。 赤扎桑瞪目欲裂的僵持里,终究不敌朱恩的狂野之怒。寒冰剑已被朱恩的纯阳剑击得溃散,更一闪穿透了赤扎桑的肩甲。 一道血光随着惨嚎彪起。 紧随剑后的朱恩已然欺到跟前,爆烈的混元金刚拳又炸如雷响,足以开山裂石的劲道,实打实地打在了赤扎桑胸口。 来不及招架的赤扎桑运起全身功力,拼死相抗里血沫狂喷,却紧紧抓住了朱恩的右拳手腕,‘混元噬气功’霎时锁住朱恩的内力真气,狂吸不已。 变生肘腋, 朱恩御于身外的飞剑还没来得及回转削掉赤扎桑的脑袋,便已经消弭无形,唯觉体内的盖世神功,就要被赤扎桑据为己有。 “啊哈哈哈。”赤扎桑得逞般狂喜。头发由红变紫里嘲笑:“爆裂书生,你也有灰飞烟灭的一天!” “实在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朱恩忽而轻笑他道:“我便如你所愿吧。” 言之竟而弃守为攻,藉由胎息神功。体内源源不断的纯阳真气,汹涌澎湃的炙热之力。洪流般灌入对方体内的奇经八脉。 但个凡人,谁能接受得了这在世金刚的功力? 等赤扎桑发觉不妥想要撒手撤回时已是不能,朱恩强大的内力已经牢牢地把他抓住,更疯了般灌入他的体内,直把他的奇经八脉撑得胀痛欲裂有苦难言。 赤扎桑原先吸入体内的天蚕寒玉神功,本是九阴至寒的真气。虽被混世魔王心法镇住,但如今跟朱恩注入的纯阳烈焰真气相遇,两者冲突水火不容。赤扎桑这才明白,朱恩之前所说帮其试一试的真正含义。奈何已是作茧自缚,悔之晚矣。 两股真气在他的体内冲撞争斗,哪还听他使唤由他融合。一会儿冷得他寒冰刺骨,咬着牙关‘嘎嘎’作响;一时又如身置火炉烘烤,油锅地狱里煎熬。 可是那两股真气还不算休,还要在朱恩不停加大灌输压力下愈演愈烈。暴走的真气已经溢出了他的奇经八脉,鼓胀起了他的身体,竟像一个皮球一样飘起,越涨欲~裂就要炸开。 赤扎桑抱着一个比两个大的脑袋惨叫着。发出一声声末路的哀嚎。 “凡人修炼几辈子,也未必能有你现在体内的真气。”朱恩松开了禁制放手道,看着惨叫不停的赤扎桑不忍说道:“你若依法融合。或许还能抱住一条性命。” “快说!!!”赤扎桑大叫,鼓胀的身体已是离地飘着。 “听着。”朱恩说道,摆手制止管长青欲~劝阻的话,一字一句念给赤扎桑:“万般神通,不若大道空空,九阴至阳,互生共济,两相既济,水乳茭融。走丹田而入百脉,下泉涌而归天门。合而阴阳,道生乃萃。精神既长,聪慧且开,岂但劲乎!炼神修气,返本还源...” 还没等朱恩念完, “你骗我!!!”赤扎桑却大声叫着,痛苦不堪,哪里还沉得下心去依法行气。 朱恩微愣,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不忍观之,遂转身走了开去。 方出了史世明的练功禁地,赤扎桑“骗子!!!”的惨嚎便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声劲气爆炸的轰鸣声,其后狼狈不堪的管长青跑出来,浑身满是血沫,只听见他低声自嘲般自语着:“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心不足蛇吞象...” 偌大的断天涯,幽煞门中人此刻已经是人去楼空。 只有司徒文姬时不时追着史世明哄骗的话语。 “盟主。”蓝瘸子带着一众掌门等候在碧瓦金殿之外。 朱恩摆摆手:“劳烦蓝长老把各掌门送回崖城吧。” 蓝瘸子看着远处疯癫的史世明欲言又止,又看了看一众掌门和丐帮弟子,对朱恩抱拳感激道:“丐帮永世不忘盟主恩泽。”说着竟要和一众弟子下拜。 朱恩慌忙拦住:“你们这是为何?快快打住,折煞我也。” “城中之人殷切期盼各掌门的音讯,还请蓝长老莫要耽搁,否则不知会乱成怎样了?杀戮已经够多,莫再枉添人命啊。”朱恩说道。 “尊盟主令谕。”蓝瘸子等人领命而去,连思子圆伉俪也一同回往。 目送众人,可以想见彩云看见父母双亲时的悲喜交织了,朱恩欣慰不已,然而回过头,却又担心起司徒文姬来。 “若是子禄不疯,想必此刻也会跟赤扎桑一样的下场。”管长青叹道。 “是的,不过如此一来,文姬再也不必为了我和他父亲的事而痛苦煎熬了。”朱恩苦笑道,转而看着虚弱无力的管长青问道:“长老又将何去何从?” “长老?”管长青微愣复惨笑道:“我这丐帮逆贼...早在卓老帮主病亡之时就该以死谢罪了。” “你是打算跟这断天涯一块炸了?”朱恩问道。 “是的。”管长青答道:“原来朱公子早就知道。” “当然,地牢里都是硝黄的味道,不过我把堂屋外的引信弄湿掐断了,只怕你得费一番功夫了。”朱恩说道。 “不碍事,还得劳烦朱公子把文姬侄女带走。”管长青说着微叹,复仰天轻笑起来:“这断天涯,相传离天界不过咫尺之遥,我们到底还是没能爬上去,反倒湮灭在红尘欲壑里了。” 言罢竟有一种悲凉。 朱恩想说什么,终也是说不出口。 管长青自最后看了一眼史世明和司徒文姬,便扭头向金銮殿宇内蹒跚走去。 四周变得清冷,渐有一种沉重压在朱恩的心头。 “我曾在夜里千万次念叨着你的名字...让我纷乱不明的感觉...后来我猜,那夜一定是你的生日,命运注定了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便也是我突然,有那此生再不与你交集的惶恐。”朱恩轻声对司徒文姬说道。 司徒文姬身体轻颤,强忍着没有转过身去,而她盯着史世明的眼睛,却已经是泪雨滂沱。 懵然不谙人性的史世明,孩童般追着蝴蝶飞跑,却被朱恩挟到怀里点了睡穴。 “相公”是如兰远处的声音响起,妙真牵着幼薇,还有凤仙的身影和思彩云那兴高采烈地狂喜,感染了朱恩的笑容。 一旁看看司徒文姬的泪,再看看一路奔来的如兰她们,朱恩的眼角,莫名挂上了幸福的泪珠。(未完待续)